《龙焰苍穹》 第1章 异界重生 迷迷糊糊的南宫易猛然惊醒,他甚至还不等睁开眼睛,双手便下意识的全力一撑,就要借势跃起身来。 此乃是非之地,生死一发,不可久留!这是南宫易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也是一个顶尖的特战精英几乎已深入骨髓的本能! 跃起一丈多,全身筋骨骤然剧痛。砰地一声,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南宫易惊骇欲绝,难道我没死?如果死了,怎么会感觉到痛呢?强忍着剧痛与好奇,南宫易终于睁开了双眼。 触目所见,眼前的景象让他错愕万分。昏黑的夜晚,天空中银月如钩,四下冷风萧瑟。 自己的面前站着七八个面目狰狞骇然的少年,均是一身古装打扮,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宛如见了鬼一般。自己的身后,则是一条狭长的深涧,退无可退。 作为一位顶尖的特战精英,南宫易当然知道此时的情形,乃是一个无与伦比的绝杀局面。他所不明白的是,面前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他? “哗!” 对面一阵骚动,有几个少年忍不住向后退出几步。 “咦,六哥,这小子怎么活过来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急促的说道,语气中的骇然之意难以掩饰。 “嘶,刚才一击,这家伙明明已经断气了?怎么现在又好好的站起来了,难道是见鬼了?”另一个声音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嗨,小子,你到底是人是鬼?”第三个声音试探的对南宫易说道。 “……” 随着面前那些少年的话音响起,南宫易的脑海中渐渐出现了许多新的记忆。 自己名叫南宫易,是光幕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尹家外姓少爷。因为修炼天赋实在废物,又消耗着尹家的资源,从而引起其他少尹家少爷的集体仇视。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尹家不养废物,尤其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少爷。 这些少爷中,尤以五少爷尹无痕最为痛恨南宫易。几乎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自己而后快。经过一番设计,南宫易终于落入圈套,这才有了今夜的必死之局。 融合了所有记忆之后,南宫易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却又真实之极的结论——自己穿越了! 这个前世被自己唾弃鄙视过无数次的狗血情节,此时竟真真切切的在自己身上上演了。天意弄人,竟滑稽如此! 唾弃归唾弃,可事已至此,南宫易首先要做的当然还是活下去。不仅要活得好,而且要活的精彩绝伦,要让这个世界因为自己,从此风生水起。 “废物问你话呢?你到底是人是鬼……” “白痴,跟他废什么话,杀之即可,五少爷可还等着信呢!” 精瘦少年刚说到一半,蓦地被领头的冷面少年打断。 领头少年一指身旁的一个胖子:“肥牛,去,做掉他!” 那胖子点点头,朝着南宫易微笑道:“南宫少爷,你放心,我下手一向很轻的!” 南宫易冷笑一声:“提醒一下,你们要杀南宫易我不会管,可最好不要招惹到我,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我靠,这小子吓傻了吧,怎么突然这么牛逼了?” “哎,估计是刚才把脑子给打坏了。” “废物加白痴,这小子彻底没救了,肥牛还是帮他一把吧!” “擦,这么好的差事,怎么让肥牛那小子拣去了?” 一阵大笑,人群顿时热闹了起来。 可惜,这些人都不知道,南宫易所说的这句话,虽然看似滑稽矛盾,但却恰恰是事实。 肥牛三步冲到南宫易的面前,一言不发,挥出拳头就朝南宫易的脑门砸去。 “开山手,五雷轰顶!” 肥牛本就肥胖有力,一拳击出,右臂呼呼风响,显然劲道十足,打算一举将南宫易的脑袋轰爆。 “卧槽,肥牛这一拳下去,还不把那废物的豆花给砸出来!”人群中,一个声音惊异道。 这一刻,对面六双眼睛全都落在了南宫易的身上。他们都想看看,经肥牛这一拳,南宫易是否还会不死? 肥牛出手的那一瞬,南宫易眼中蓦地闪过了一丝狠辣。那是一种恶魔般的嗜杀,一种鬼蜮般的恐怖。 就在那一瞬,肥牛已经彻底激怒的南宫易这位狂暴的特战精英,彻底唤醒了这位杀神在面对敌人时的嗜血。所以,从那一刻开始,肥牛就已经死了。 “砰!” 巨拳击落,发出一声沉涩的闷响,接着是一阵阵“嘎巴嘎巴”的脆响,宛如翠竹爆裂。 “啊……断了……断了……”刚才还神气十足的肥牛,猛然跳了起来,口中哇哇大叫。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齐齐变色。 “肥牛,你他妈鬼叫什么?什么断了” 一个高瘦少年脸色一变,望着肥牛恼,怒骂道,显然,他被肥牛那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吓得不轻。 “胳膊断了……我的胳膊断了!” 肥牛冷气倒吸,声泪俱下的颤声吼道。左手依旧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右手手臂,样子痛苦之极。 见此情形,众人一阵骇然。望着南宫易的眼神,竟不由担心起来。经肥牛全力一击,南宫易的脑袋居然完好无损,反倒是肥牛,手臂竟然被弄断了,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肥牛可是武道后天境炼骨期的实力啊,加之其力气巨大,想要将其挫败,至少也要炼血期的实力。 而南宫易一直都处于炼皮期,显然不可能是他做的。但刚才,对面只有南宫易和肥牛两个人,如果不是南宫易出手,哪又会是谁呢? 众人脑海中一阵混乱,实在想不出是谁能在一瞬间折断肥牛的右臂。 南宫易自然明白那些人的疑惑,嘿嘿一笑,一脸悠然的望着肥牛道:“你们若认为只凭这头肥猪就能杀得了我,那可真要打错算盘了。我看,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说完,南宫易猛然跨前一步,手出如电,一把掐扣住了肥牛的咽喉。拧腕、缩臂、收手,“咔嚓”一声。 等到南宫易转过身时,肥牛的身体便如一条麻绳,无力的委顿在地。一双死鱼般的眼中,透着深深的骇然与惊诧。 “啊!” 对面众人低喝出声,彻底被南宫易那娴熟优雅的举动惊呆了。他们谁都不能相信,就在刚才举手投足之间,南宫易竟然击杀了一位炼骨期的武修者。 那可是炼骨期的武修者啊,就算修炼天赋不能称之为天才,也绝对有巨大的修炼空间。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武修苗子,却被南宫易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瞬间秒杀。肥牛甚至连反击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这是多么可怕的实力啊? 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那个盛传已久的废物南宫易?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炼皮期的武修实力? 就连那个领头的魁梧少年,在这一刻,内心也不由升起了森寒的惧意,悔不该招惹这个煞星。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为今之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怪物合力击杀。 就算南宫易可以在瞬间秒杀肥牛,那也最多只有炼血期的实力。而自己的实力也已经到了炼血期,再加上五个炼骨期的弟兄,想要击杀南宫易,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领头少年猛然大喊一声:“都不要慌,这个废物就算再厉害,也毕竟只是他一个。咱们一起上,一定可以除掉他。只要除掉这个废物,五少爷自然有重赏!” 言毕,一马当先的带头冲出,攻向了南宫易:“废物,给老子纳命来!” 其他五人听到有重赏,眼中不由一亮,再见老大飞身出手,心中更是大定。当下惧意稍减,纷纷朝南宫易包抄过去。 见此情形,南宫易大笑一声:“当真是好言难劝该死鬼,既然如此,老子就送你们一程!” 说着,迅速拔身而起,迎上了正面冲来的那个领头少年 南宫易刚到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的武学招数还不清楚。由于之前那位南宫易仁兄太过废物,脑子中根本就没装下几个攻击招数。仅有的几个,还是残缺不全难以使用。情急之下,南宫易只好采用前世所学的自由搏击术迎敌。 那个领头少年一脸狠色,挥拳就朝南宫易的脸颊砸来。拳如闪电,招未到而声先至。 “废物,尝尝老子的厉害!金刚拳,破碎山河!” “呼啦”一声,南宫易只觉劲风扑面,赶忙出拳迎击。呼啸声中,拳速竟然不比那位领头少年慢。 “砰!” 两拳相撞,发出一声爆响。空气中顿时碎裂开一道浑浊的光气,那光气五颜六色甚是好看,置身其中,就好比被彩莲包裹一般,妙不可言。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南宫易和领头少年同时被震退。不过还好,南宫易只退了三步就稳住了身形,而领头少年却足足退出六步,才勉强站住了脚跟,心中忍不住骇然:“这废物怎么会有如此霸道的元气?” 两强相较,胜负自分。 南宫易心中忍不住一阵得意:“看来还是穿越过来的厉害,跟哥斗,你他妈就是找屎!” 反观领头少年,脸上阴晴不定。虽然刚才只过了一招,但领头少年心里清楚,自己身体所承受的攻击,远不止后退六步那么简单。 如此推断,南宫易的实力只怕还在自己估计之上。可是,之前南宫易为什么要装成一个废物?甘心受别人的羞辱和欺负而不作任何反击?难道他有什么阴谋?对,一定有!可是,这个阴谋又会是什么呢? 第2章 第一战 领头少年思绪万千,顷刻间对南宫易做出如下评价,但最终却依旧猜不透这个曾经的废物。 就在这眨眼功夫,其他五人已经迅速从左右两翼,将南宫易后路尽数封死。观其神色,似乎还颇为得意。或许在那五个人看来,刚才一战,乃是他们的老大绝地胜出。可惜,事实却并非这样。 望着那五人,领头少年心中一阵苦笑:“这个废物不简单,你们可要小心啊!” 心念方动,再度出手,口中大喝道:“大家一起上,杀了这废物,五少爷每人重赏百金!” 领头少年双手如风,在冲向南宫易的一刹那,周身猛然青光眩然。双臂之上,更是涌出一股锋锐的青芒,将南宫易的上半身尽数笼罩。 其他五人也没闲着,纷纷发招,攻向了南宫易。周身上下,也均附着着一层单薄的气光,颜色各异。那些气光延伸到双臂双手之上,变得浓郁澎湃。随着招数的施展,发出有如横刀利剑斩削的“咻咻”锐响。 南宫易瞧得真切,记忆不由波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元气吧,看来威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心念电转之下,左侧呼呼风响,一只巨拳猛然砸向了南宫易的腰眼,其上赤光吞吐劲道十足。 “好杂碎,六个打一个还偷袭,找死!”南宫易轻叱一声,心中不由大怒。 怒斥声中,左脚猛然飞踢,对着那人的****就是一脚。 “砰!” 一声惨叫,一个身影猛然朝后飞射,跌出四丈远,显然已经活不了了! 听到这样毛骨悚然的惨叫,其他人忍不住心中一阵悸动。但苦于已经出手,根本没有回头的可能,只能狠下死手,彻底杀掉南宫易。 巨拳击飞,南宫易右侧又传来“呼呼”风响。原来是另一个家伙,借着南宫易对付左侧敌人,猛然从右侧飞踢南宫易的小腹。 南宫易冷冷一笑,还没等那蓄势一击沾到自己的衣服,右手便猛然一抓,一把拉过那条腿,左手横掌猛砍。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条腿齐根断裂,南宫易转身顺势一送,那个身影便直直的朝后面的深涧摔去。 短短的两个呼吸间,已经有两个人被南宫易就地绝杀。这样的杀人如麻,不仅那三个手下看的心头大震,就连领头少年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忌惮。 一时间,四个人汗出如浆面如死灰,大有转身逃跑的样子。至于出手攻击,显然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 大吼一声,包括那位领头少年在内的四人,同时朝南宫易发出了联合一击。 这一击,四人均用足了全力,且都是从不同方向出击的。按照他们的想法来看,只要南宫易不转身跳下深涧,势必就难以躲避这联合一击。 而这一击只要有一人命中,那么其他人源源不断的后招,便会如流水般尽数落在南宫易的身上。 到那时候,就算不能一举击杀南宫易,也能让他身受重创。只要南宫易受到重创,那就绝对难逃一死。 可以说,这些人的想法的确是太美好了,在出手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一切。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均忽略了一个问题——南宫易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四条身影同时闪动,宛如四支飞箭,周身光气澎湃,呼啸着,携着雷霆之势,射向了南宫易。 “砰砰砰!” 四条人影一闪即逝,紧接着三声急促的爆响便从深涧边上传了开来,宛如巨石撞在了山壁上,瞬间飞弹。 伴随着三声惨呼,两翼的三个人呈扇形被震飞而出,口中鲜血喷溅,跌落三丈远一动不动,这三人竟然被南宫易瞬间击杀。 就在这三人落地的同时,第四声爆响轰然震动。浑浊的气光被巨大的冲击力瞬间迫散,仿若惊鸿一瞥。 南宫易只觉胸口一阵窒息,一时间竟倍感压力。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滑出一丈。 耳旁冷风咻咻,南宫易转头望去,心口立时一紧。原来他已经退到了深涧最边上,只需在往后一尺,便会跌下深涧,摔得粉身碎骨。如此情形,能不使他动容? 南宫易踏前一步,眼前青光闪动,那位领头少年也已经站在了两丈之外,胸口一滩血迹森然可怖。 心念一动,南宫易暗自庆幸:“看来这家伙已经受了重伤,怪不得能一举迫退我。” 这样想着,南宫易却又忍不住奇怪。自己只是初到这个世界,怎么就能有这么好的身手?若说自由搏击能胜过这个世界的一般招诀,他或许可以勉强相信。 但若要以单纯的身体肉搏,对抗这个世界的元气功法,打死他也不会相信。那么,自己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的击杀这些人? 百思不解之下,南宫易只好放弃。先解决眼前这个杂碎才是正理,待会还要赶回尹府,到时候被别人发现了,那可就不好了。 一念至此,南宫易不等那个领头少年再度出手,便当先朝他攻了过去。反正自己实力比人强,害怕他后发制人吗? 那位领头少年见状,双眼一红,也如疯熊般飞扑而来。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已经过了七八招。 重伤之下,领头少年实力大减,两人相斗,他只有挨打的份。此时,领头少年满嘴鲜血,全身筋骨欲裂,已经不知被打断多少根。之所以还能站着,全是凭着一股狠劲。 “想不到你这走狗的骨头还挺硬,却不知道尹无痕杂碎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说话间,南宫易手上再度加力,对着那位领头少年的肩膀狂拍三下。那领头少年早已精疲力竭,受到如此猛攻,再也支撑不住。 “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肩胛骨“咔嚓”一声,碎成几块。与此同时,整个身子也颓然跪倒,口中哇哇大叫:“南宫少爷饶命,饶命,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南宫易停住手,嘿嘿一笑:“你的骨头不是很硬吗,怎么这就受不了了?现在知道求饶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那位领头少年连连点头,口中鲜血汩汩流出:“少爷,小的知错了,小的也是一时糊涂,这才鬼迷了心窍听了五少爷的话。要杀南宫少爷你的人是五少爷,求少爷你不要杀我。” 南宫易目露狠色,语气阴冷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已知错,我当然不会滥杀无辜。但是……我若不杀你,那岂非食言而肥之辈!” 说到这里,南宫易的右手闪电劈出,从那位领头少年的胸前没入后背钻出,直接将其劈了个对穿。 脸上原本闪过一丝喜色的领头少年,顷刻间,双目暗淡宛如朱墨,露出一抹不解、骇然和绝望。 而他的右手中,不知在何时,竟多了一柄冷光闪烁的匕首。匕首的尖端,正对着南宫易的小腹。只看其锋芒程度,一旦出手,便瞬间可以将南宫易开膛破肚。 好阴狠的手法,好精妙的算计,好逼真伪装。不过很可惜,这些都没有逃过南宫易的眼睛。 “都快死的人了,还想着要别人的命,真******死有余辜!”南宫易缓缓的将手从六个的胸膛抽出,忍不住斥道。 那位领头少年虽然已经被南宫易一掌对穿,但却还没有当即死去。只见他死死地盯着南宫易,神色痛苦骇然诡谲诧异,气若游丝道:“你好……狠,你……到底是……是谁?” 南宫易一整神色,微微一笑道:“哥当然就是南宫易了,只不过,哥不是那个废物,哥是穿越来的,懂吗?” “穿……越?穿……” 口中默念着这两个陌生字,领头少年终于闭上了眼睛。到死,他依旧不明白南宫易为何会变得这么强?更不明白最后南宫易所说的那两个字的含义。 直到此时,南宫易才终于接受了自己穿越这个事实。实际上,他不想接受也由不得自己。 想起晕倒之前,南宫易还在某国重要高级指挥基地附近执行任务。只因为他的小队中早就渗入敌特分子,这才使得任务失败。 在搏杀了四十九个敌方特战成员之后,南宫易终于被敌方大军包围。弹尽粮绝之下,为了避免自己被俘,南宫易果断将最后一颗子弹送进了自己的脑门。 接着,南宫易便人事不知了,等到再次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如今看来,定然是他死后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并且很凑巧的俯身在了一个与自己同名的武修废物身上。 “老天对我不薄啊!” 南宫易如是想着,心中豪气万千。既然自己能两世为人,那当然得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功业,否则,也太对不起这次穿越了。 如此想着,右臂之上猛然一疼,简直如同毒针蚀骨。南宫易眉头紧皱,本能的反手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却令南宫易大吃一惊。他的右臂处本就有一块印记,宛如胎记般,平时不痛不痒丝毫不起眼。 可是现在,那印记却亮的刺眼,简直可以与防暴手电的亮光相比。而且,那印记的模样就像一张人脸一样,正在微微颤动,好像要对自己说话。 这样诡异的一幕,瞬间扯动了南宫易脑海中的某处神经,让他想到了前世许多年前,一个算命老者对他说的一句话。 “孩子,你手臂上的这个印记不是人间凡物,非同小可,关键时候,可以救你一命的。” 当时,他对那个算命老者的话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像他这种生活在新时代,有着极度科学意识特战精英,如何会相信一个江湖术士的骗人鬼话? 然而此时,当他再次看到右臂上那夺目如火的印记时,那算命老者的话,却如同电击般,席卷了他的全身,触动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第3章 通灵神印 “奶奶的,真被那老家伙说中了?”南宫易一脸茫然的喃喃道,心中百念丛生,却又纷乱如麻。 就在南宫易愣头出神的时候,右臂上的那个刺目印记竟张口说话了:“小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靠!” 南宫易如梦初醒,听到那个声音,猛然后退一步,一脸惊骇的望着右臂上的印记惊异道。 “嘿嘿,也难怪,本尊沉睡了那么久,想必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本尊了!”那印记自得一笑,语气中满是沧桑。 纵使南宫易见识广博艺高胆大,可听到一个印记开口说话,却也吃惊非小。稍一定神,南宫易才问道:“你是谁?怎么会说人话?” 那印记语气悠然,宛如经历了沧海桑田,低沉的叹道:“我是谁?哈哈,本尊乃是通灵神印。不过,你小子一定从来都没听过。” 南宫易点点头:“的确,我还真没听过!”心中却道:“我他妈刚刚穿越过来,我要是知道你是谁,那才真有鬼了!” 通灵神印道:“你不识本尊那也没关系,就算放眼龙焰大陆,能知道本尊名号的人,估计也是屈指可数。” 听到龙焰大陆四字,南宫易的脑海中忽然一闪。之前那位废物南宫易的记忆顿时浮现出来。 龙焰大陆,一个宗门林立家族并处以武为尊的世界。其上分为四大帝国,分别是天鸣帝国、龙虚帝国、光明帝国和冰封帝国。四大帝国分别居于大陆的东西南北四方。 大陆之上崇尚武道修习,世代相传,逐渐遍布乡野薇薇风尚。自己所在的光幕城,便隶属于天鸣帝国。 “听你的意思,你应该很厉害了?” 回过神来,南宫易微微一笑,故意给通灵神印戴了一顶高帽子。 “哈哈,小子,算你有眼力。你可知这龙焰大陆是谁创造的?”通灵神印一经夸赞,顿时不能自己,忍不住得意的笑道。 南宫易摇摇头,心中错愕,道:“这个不知,难道这龙焰大陆不是自古就有的?” 通灵神印努努嘴:“不不不,当然不是!这龙焰大陆乃是由龙焰大神创造出来的,而本尊,便是龙焰大神的精魄所化。” “是吗?” 南宫易错愕更甚,对通灵神印的话充满狐疑:“这个怪物能张嘴说话的确邪门,但若说他的主人能够创造龙焰大陆,那可就太扯淡了。这龙焰大陆虽然不比地球大,但也相差不多,怎么会是人力所能创造的呢?” 通灵神印似乎看出了南宫易的疑惑,不屑的冷哼一声:“小子,你以为本尊在骗你?实话告诉你,刚才要不是本尊出手,就凭你那点微末功夫,只怕早就死了几十次了!” “什么?刚才原来是你暗中捣鬼?” 南宫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早就奇怪,自己刚刚穿越过来,怎么会有那么强的实力,原来是这个怪印记在暗中帮忙。 通灵神印对南宫易的话似乎颇为不悦“小子,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好吗?本尊可是在帮你,什么叫暗中捣鬼?” 南宫易嘿嘿一笑,假装讨好道:“是,我刚才说错了。既然你这么厉害,那能不能让我提升实力啊?” 通灵神印不屑道:“这个还用说吗?以你五德之体,在武修的时候,势必事半功倍。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武修之道,往往都是七分苦练,三分药辅。若只想凭借天赋坐享其成,那绝对是一事无成的。” 南宫易点点头:“你说的七分苦练三分药辅这我都懂,可五德之体是什么意思啊?” 通灵神印道:“龙焰大陆之上,武修者体质按五行金、木、水、火、土所含比重不等,以此分为五种。一般武修者,均是按体质中五行元气比重较多的属性修习。极为罕见的也有五行属性均等的体质,此等体质被称为五德之体,万年难遇。而你,就是这极为罕见的五德之体。” 南宫易闻言一愣,想不到自己一次穿越还穿出了五德之体这样牛擦的躯干,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心念未定,却听通灵神印再次说道:“不过我刚才看了你的身体和修为,发现很烂。修为就不用说了,只有炼皮期的实力,至于体质,可谓差到了极点。若不好好锻炼,你这身体只怕就废了。” 南宫易道:“锻炼身体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个我绝对可以自己搞定。想我堂堂……” 说道这里,南宫易忽然又止住了话头。他本是想说自己是顶尖的特战精英,对于训练一门,可谓熟到家了。但话一到嘴边,却忽然意识到,通灵神印多半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话,所以不免意兴索然。 话头一转,又道:“你只需指点我提高修为就行,另外,我想问一下,龙焰大陆的修炼等级是怎么样的?” 通灵神印嘿嘿一笑,像是被挠到了痒处,道:“这你算是彻底问对人了,武修之道茫茫渺渺。第一级为武者后天境,共分炼皮、炼筋、炼骨、炼血、淬体五期;第二级为武者先天境,共分化气、内罡、化精、外罡、化羽五期;第三级为炼意境,共分止念、引念、合念、散念四期。” 说到这里,通灵神印便即停住了话头。南宫易正听在兴头上,哪能就此打住,连忙追问道:“怎么,就三级啊?后面再没有了?” 通灵神印道:“武修之道渺渺茫茫,当然不止这三级了,只不过,以你目前的境界来说,知道这些就够了。知道的太多,反倒对你的修炼有害无益。” 南宫易碰了一鼻子灰,心中不爽。但却丝毫怨不起通灵神印,谁叫自己实力太差,谁叫人家太过强大。气愤之余,南宫易只好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尽快提升实力,从而扬眉吐气,将自己名头彻底打响。 既然今夜五少爷尹无痕要除掉自己,那么,就暂且将这杂碎定为自己第一个目标吧。 一想到尹无痕,南宫易心中蓦一动,又想到了尹府的另一个人,自己的妹妹南宫瑾。 三天后就是尹家武修选拔的日子了,长老会早就宣布过,这次武修选拔赛的第一名,是可以迎娶妹妹南宫瑾的。纵然妹妹南宫瑾并没有出嫁的意思,但长老会的意思却不能违拗。 一想到这些,南宫易心中不由气愤。之前的那个南宫易,似乎巴不得将自己的妹妹早早的嫁出去,以此想要抹去自己与尹家诸位少爷之间的仇隙,同时还能亲上加亲。 正因如此,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但因为两人从小就寄人篱下举目无亲,南宫瑾根本拗不过哥哥和长老会的安排,只能以泪洗面听天由命。 这些短暂的记忆刚刚从南宫易的脑海中闪过,南宫易便忍不住大骂一声畜生。做哥哥的不保护自己的亲妹妹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将她往火坑里推?这还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吗?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想到南宫瑾的孤苦无依有亲似无亲,将心比心之下,南宫易不由怜意大起。反观自己,现在不正也是这个样子吗?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可谓遗世独立。别说举目无亲,就连这个世界的气息,也是那样的陌生。 更巧无不巧的是,自己竟附身到了另一个南宫易的身上,成了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的哥哥。天意使然,让两个同样孤单却又互不相识的人成了兄妹,这种感觉虽然怪异,但却也温暖。 直到此时,南宫易终于彻彻底底的接受了这个世界,接受了自己新的躯体,同时,也接受了南宫瑾这个妹妹。那个废物不认这个妹妹,我南宫易认。 前世,南宫易可以让自己的亲朋好友不受伤害,可以为他们而战。这一世,他依旧能做到这一点。他不仅要为亲人而战,更要为自己而战。地球人可不是好惹的,胆敢来犯的,必要付出血的代价。 “小子,你在想什么呢?”通灵神印的话蓦地响起,打断了南宫易的思绪。 南宫易轻叹一声,望着尹府的方向,淡淡的笑道:“没什么,我觉得咱们应该回去了。”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暗暗的道:“尹无痕,我来了!” 经过记忆融合,南宫易对尹府并不陌生。之前,那位废物南宫易回来的时候,总是弄的一身酒气。凡是见到他的人根本不用看,一猜就知道他又去花天酒地了。 这种豪门纨绔的样子,可谓早已成了废物南宫易的标志。正因如此,尹府上下,几乎没有人不对这个纨绔少爷持以鄙视和唾弃的态度。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南宫易这天晚上回来时,却并没有喝醉,更没有耍酒疯。不仅如此,那些家丁甚至在他身上连一丝酒气都没有闻到。 这样的情形,让众人不免愕然三秒钟:“咦,这败家废物难道改邪归正了?” 但三秒后,所有人的态度又恢复如初:“哼,这败家废物绝对是喝完酒洗的澡,狗还能改得了****?” 对于尹府家丁的这些反应,南宫易只是淡淡一笑,接着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中。 南宫易由于武修实力太烂,且表现实在让人汗颜。所以,他虽是外姓少爷,但所受待遇却要比其他少爷低上一等。 南宫易的府邸在尹府的东南角上,平时本就少有人来,再加上南宫易的纨绔名声,更是门可罗雀。 眼下天色早已黑尽,左边厢房中一批漆黑,而右边厢房中却有一盏残灯,正在摇曳晃动。南宫易知道那是妹妹南宫瑾的厢房,微一犹豫,便抬脚走了进去。 暗淡的灯烛下,一个十三四岁少女,正对着窗棂兀自发呆。细细瞧去,只见那少女青丝如瀑肌肤胜雪,樱点朱唇齿如编贝,虽然蛾眉颦蹙一脸落寞表情,却依旧掩饰不住那一丝深入骨髓的娇俏与脱俗。这少女,便是南宫瑾。 第4章 洗经伐髓 也许是太过出神,那南宫瑾并没有发现南宫易进来。依旧痴痴的望着窗外,眼角处珠泪晶莹,蓦地挣脱束缚顺着娇美的粉颊滚落而下,使得南宫易的心弦忍不住一颤。 “瑾儿,想什么呢?”南宫易不忍妹妹伤心,当先打破寂静。 南宫瑾全身一颤,赶忙抬手擦拭眼泪,回过头来望了南宫易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南宫瑾虽然没有说话,但南宫易从她的眼中却读出了一种无奈的绝望。那一刻,他的心里蓦地一疼,可想而知,那个废物伤她有多深? 南宫易叹了一口气,轻轻一抚妹妹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了,三天后你绝对不会嫁出去的!” 南宫瑾的身子再次一颤,目光忽然变得怪异:“你说什么?” “我说三天后你绝对不会嫁出去的!”南宫易重复道。 再次听到这句话,南宫瑾的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灼热:“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南宫易一脸诚然与肯定。 南宫瑾苦笑一声,似乎根本不相信南宫易的话。三天的时间就想逆转眼前的局势,这可能吗?何况长老会的决定根本就不是一个南宫易所能改变的。 可纵使如此,南宫瑾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说服长老会?” 南宫易看出了妹妹的心思,冷笑一声摆摆手:“我不用说服长老会,我只要拿到选拔大赛的冠军就行!” “拿到冠军?”南宫瑾有些诧异也有些好笑,他想不到南宫易会说出这句话。 “不错,就是拿到冠军!”南宫易神色郑重,笑容依旧道。 “可是……” 南宫瑾欲言又止,她对自己的这个哥哥实在是太了解了。就目前来说,南宫瑾的武修实力,都比南宫易高。南宫瑾实在想不出来,南宫易为什么会这样说。但这一刻,她有些开始相信南宫易了。 她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过,当她今夜第一眼看到南宫易时,就觉得今天的南宫易与往日有所不同。正因如此,她才对南宫易的话又不禁信了几分。 不知为何,今天的哥哥似乎有别于往日,一举一动都透着神秘与自信。与之前的那个哥哥相比,今天的哥哥,似乎才真正有了一丝亲人的感觉。 “没有可是,你放心。或许以前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但是以后不会了。哥哥再不会让任何欺负你,就算是长老会,那也不行!” 南宫易一脸悠然,目光中充满了怜爱与坚决。 南宫瑾本还想说什么,但当她听到南宫易说的这些话,心中的狐疑顿时烟消云散。一股由衷的感动与高兴,瞬间袭遍全身,令她泪落如珠,扑倒在了南宫易的怀里。 那个失去多年的哥哥终于回来了,自己可以有依有靠,不用看人眼色受人欺负,更不用被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如此幸福的事情,能不让她高兴? 南宫易轻轻拍着南宫瑾的肩膀,两人相拥而立。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只觉自己双腿酸麻,低头一看怀中的妹妹,却见她早已沉沉睡去。 于是悄悄地将南宫瑾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出了厢房,走进了自己的房子。 三天之后的选拔迫在眉睫,南宫易纵然天赋超卓,又有通灵神印指点,却心中依旧颇感压力。 所以,他一进房间,还没来得及燃起灯烛,便问道:“神印,你不是说能让我提高实力么?那可不可以让我在三天后的比斗中胜出?” 通灵神印道:“要做到这一点,问题也不是很大,只不过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南宫易神色剽悍,一摆手道:“只要能胜出三天后的选拔赛,吃什么苦都可以!” 一面说着,心中暗道:“我堂堂一个顶尖的特战精英,什么苦没吃过?跟我谈吃苦,真是孔子面前读孝经。” 通灵神印嘿嘿一笑:“小子,你先不要说大话,本尊说的吃苦,可不是一般的吃苦,而是洗经伐髓。到时候,就算脱不了十层皮,八层也绝对可以的。”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开始吧。”南宫易似有些等不及了,开口催促道。 对于洗经伐髓这四个字,南宫易虽然不是很懂,但也并不是初次听到。前世小说中,这种事情是时常发生的。而一个人一旦经历了洗经伐髓,顿时便能脱胎换骨,神功一日千里,不费吹灰之力。 此时听到通灵神印提及,南宫易心中不免一阵激动。加之选拔大赛三天后就要开始,自己根本没有多少时间修炼。所以,现在既然有时间,就得抓紧利用,哪怕不睡觉,那也得将实力提升上去。 通灵神印道:“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洗经伐髓必须按照一定法门进行,整个过程心神都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中间一旦被人打搅,轻则走火入魔全身瘫痪,重则脏腑爆裂当场身死。” “不过,今日既然有本尊在此,外魔侵入的危险你大可不必担心。你只需按照《洗经伐髓典》中的法诀行气修炼便可,若无意外,三个时辰后,第一次的洗经伐髓便可完成。” “只要完成这次洗经伐髓,明日再辅以锻骨炼筋,后天本尊再传你一卷修炼法诀。三日后的武修者选拔大赛冠军,你定然可以唾手可得。” 通灵神印说话间,南宫易的脑海中顿时一片亮光,接着一张卷轴便出现了他的眼前。卷轴之上,金色的大字行行分列,闪着耀眼的光辉,映入眼帘。 “宇宙有至理,难以耳目契。凡可参悟者,即属于元气。气无理不运,理无气莫著。交并为一致,分之莫可离……” 默念的着卷轴上的法诀,南宫易只觉周身元气流转,从紫府丹田中缓缓流出,浸入身体百脉之中。不过多时,南宫易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那些五彩元气开始只是稀薄的一层,流动的速度也不是很快。涌入经脉中后,就宛如潺潺溪流,涤荡着经脉中藏匿的污垢。 经过一周天后,元气携带着那些污垢,以汗水的形式蒸发出南宫易的体内。远远望去,南宫易的周身,正散发着白色的蒸汽,像作法的道士般,神秘诡异。 随着体内经脉中的污垢被一点点的涤荡带出体外,南宫易丹田处的元气也越聚越多,周身经脉中的元气运行速度也顿时提高。 如果说之前他体内的元气只是潺潺的溪水,那么现在就是汩汩的小河。元气循经而上时,不再像之前那样舒服轻松,而是开始变得压迫鼓胀。 在这种轻微的压力之下,之前没有被洗涤的污垢,则被重新冲涮而出,随着汗液蒸发出南宫易的体外。 此时,南宫易的周身早已被汗水浇透。汗水之中,还夹杂着许多乌黑粘稠的东西,散发着阵阵恶臭。若非南宫易早已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只怕顿时就能被恶心吐了。 随着南宫易体内的污垢逐渐拍出,丹田处的五彩元气增多,然后迅速迫入身体百脉,充斥着那本就不太宽大的经脉,宛如滔滔江水般,飞速流转。 在巨大的压力与冲击力下,南宫易只觉自己的全身经脉瞬间被强行撑开,宛如在血管中注入了灼烫的液压油,瞬间就要涨爆。 周身的肌肉和骨骼,更是如同被放进了蒸汽机里,经受着煮沸的痛苦,几乎都快要熟了。 在巨大的痛苦之下,纵使南宫易这种心志坚毅体格强健的顶尖特战精英,也不由将钢牙咬的咯咯直响,身体更是抖成了筛子。 本以为,这该是最后的考验了,却不料一波未歇又起一波。丹田处的五彩元气,在充斥到最为浓郁的时候,突然疯狂的飞旋起来,就像平静的大漠上突然刮起了龙卷风。 元气龙卷方一出现,南宫易便觉自己体内的元气猛然变得炽烈,好似火山中的岩浆,咆哮着嘶吼着疯狂涌进了自己的经脉中,弥散在了五脏六腑之间。 那炽烈的五彩元气急速流转,南宫易只觉体内似乎瞬间爆发了上百个火山。那炽烈灼烫的岩浆,冲出了他的经脉,包裹了他的筋骨,淹没了他的五脏六腑。 那种感觉,就像将他身体的每一部分,放在十万度高温的火焰中,进行灼烧锤炼。令他痛不欲生,又求死不能。 此时,南宫易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选择凌迟处死,也绝不想在这洗经伐髓的状态中多呆一秒钟。 南宫易虽然不知道十八层地狱是什么样子,虽然不知道上刀山下油锅是什么滋味,但在他看来,那些苦楚,最多也不过如此吧? 炼骨淬筋般的痛苦直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几乎将他活活痛死。那滚烫如岩浆的五彩元气,每运行一周天,便会有一堆黑色污垢从南宫易的体内涌出。 直到他晕厥了好几次,那痛彻心扉的煎熬这才慢慢的减轻了下来。而这时候,南宫易的身体上,早就被乌黑发臭的胶状物沾满了,宛如刚刚掉进了粪坑。 唯一不同的是,那黑色的胶状物,比茅厕中的污秽更加难闻恶心,几乎快要将刚刚醒过来的南宫易再次熏晕过去。 好不容易结束了近三个时辰的洗经伐髓,窗外的天色已经灰蒙蒙发亮了,只怕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 南宫易不敢迟疑,生怕被别人发现他这满身恶臭的狼狈样。便趁着天色尚未大亮,便快速奔出府邸,窜出尹府,朝府外的映月湖奔去。 夜色幽然,四野寂静。 忽然,“扑通’一声,映月湖中顿时溅起了一片涟漪。南宫易使劲搓洗着自己的身体,任由湖水浸入他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南宫易终于将全身都洗的干干净净。借着淡淡的月光,南宫易发现,自己的身体几乎可以用洁白如玉来形容。与前世那幽黑粗犷的结实皮肤相比,今世的南宫易真可以算得上是彻头彻尾的小白脸了。 遥想自己当初那铁骨铮铮的硬汉形象一朝尽毁,南宫易顿觉郁闷的要死;“这他妈那是高手的样子?出去当鸭子只怕也太嫩了!” 第5章 锻骨炼筋 一阵唏嘘之后,南宫易发现东方天际已经隐隐显出了鱼肚白,为了避免被人看见,当做流氓来打,南宫易赶紧起身返回。 其实南宫易并不知道,他的身体之所以白的吓人,是因为经过洗经伐髓,体内的大部分污浊都已被排出体外。 如今的身体虽然看似弱不禁风,但实际体质,却几乎百倍于前世的身体。再加上昨夜的千般折磨万般煎熬,他的筋骨和五脏六腑,几乎都已经达到了当世武修体质的极限。 更重要的是,经过昨夜的数百次的元气运行,他的身体百脉均已扩开一倍多,这对他以后的武修,几乎是难以想象的好处。 或许南宫易并不知道,经过这次痛彻心扉生不如死的洗经伐髓,他的武修天赋,才算是真正到了妖孽般的存在。这在为他之后纵横大陆,可谓奠定了不可磨灭的基础。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原本折腾了一夜,放在以前,南宫易绝对要死猪般的谁上一天。可是这次却不一样,南宫易非但没有感觉到疲惫,而且还觉得全身似乎有用不完的气力,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令他有种亢奋不已的感觉。 回到自己的府邸,南宫易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草草吃了一顿早餐后,便听通灵神印提醒道:“小子,昨夜的洗经伐髓只是一个开始,要想轻松赢得三日后的选拔大赛,今天你还得继续吃苦。” 一提到三日后的武修者选拔大会,南宫易不由便想起了自己对妹妹的承诺。这可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向别人做出承诺,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妹妹。 人言为信,人无信如何立于天地之间?如果自己三天后失信于自己的妹妹,那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此?干脆再穿越一次得了! 一想到这些,南宫易顿时劲力十足,三天后,自己一定要拿到选拔赛的冠军。 伸手一抹嘴,南宫易沉声道:“说吧,今天又是怎么个练法?我南宫易绝对奉陪。” 通灵神印嘿嘿一笑:“今天要做的是锻骨炼筋,当然要以筋骨为主了。我记得光幕城中有两处宝地,一处极寒一处极热,这个你可曾听说过?”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顿时神色大变:“你说的是炎阳池和碧寒潭吧?” 通灵神印道:“对对对,你真聪明,就是那里!” 南宫易心中一寒,忍不住嘀咕道:“我的祖宗啊,那哪是什么宝地啊?分明是连猛兽都害怕的地狱啊。” 如此想着,口中却道:“怎么,你打算让我去那里修炼?” 通灵神印“嗯”了一声,道:“怎么,害怕了?” 南宫易一脸不屑,硬着头皮冷哼一声:“怕,老子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通灵神印道:“那还等什么呢?走吧!” 一声令下,南宫易便风风火火的朝炎阳池狂奔而去。通灵神印虽然还没有教南宫易修炼法诀,但是光以南宫易目前的纯净体质来说,就已经胜过了很多武修者了。 所以,在奔赴炎阳池的几十里路程中,南宫易只在中途休息了一次,便轻轻松松的到达的目的地。 炎阳池位于光幕城东的一处谷底,因为池底长满了一种奇怪的黑色透明石头,太阳光照在上面,几乎可以被全部吸收。 所以,炎阳池的池水在整个白天,几乎都是出于极度高温之中。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炎阳池的池水,不管温度再高,都是不会沸腾的。而且,如果有人不慎落入水中,那水也不会灼伤身体,却会将这个人的筋骨渐渐的蒸发掉。 因此,凡是跌入炎阳池中的人,就算能活着出来,也必然会身受重伤,不久必亡。 当然,这些都是南宫易听来的,是否属实,还有待时间的证实。为什么是有待时间的证实呢?那是因为,眼下南宫易正站在炎阳池中凝神运功。 初入池水不久,南宫易并没有感觉到那种炽炼筋骨的煎熬,相反,还有一种飘飘欲仙的享受,如同前世蒸桑拿一般。 可是随着太阳逐渐升高,这种感觉瞬间便被取代。南宫易觉得,自己就仿佛一只被放入温水中加热的青蛙,随着温度的不断升高,想要挣扎已然不及。 等到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南宫易只觉自己的筋骨之上,仿佛有无数个布满钢牙铁爪的虫子,在爪牙灼烧发红之后,开始砍凿噬咬着自己的每一寸筋骨。 他的全身肌肉,随着那种感觉的加剧,开始变得滚烫赤红,宛如烧红的烙铁一般,嗤嗤的冒着白气。 体内的筋骨更是灼热到了发光的地步,几乎可以透过纯净的肌肉,匆匆体外看的一清二楚。其清晰度,不要与前世的x光片。 感受着这非人的煎熬与痛楚,虽然不比昨夜洗经伐髓那般狂暴激烈,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样的美妙感觉,简直让南宫易颤抖如狂。他大声的吼叫着、咆哮着,将几里外的飞鸟都惊飞而起。幸而炎阳池附近少有人迹,否则,定然会被南宫易那狰狞如鬼疯狂如魔的声音和样子所吓晕。 过了正午,太阳的热力有所降低,但炎阳池中的炽热,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弱一点。南宫易依旧在忍受着那钻心蚀骨的痛楚,一遍遍的运行着体内元气。 也不知道运行了多少个周天了,南宫易感觉自己全身的筋骨,仿佛已经变成了钢铁或是一种难以言明的金属。所不同的是,这种金属不但坚硬难摧,而且柔韧如水。让他的每一次运气,都有一种锻炼钢铁的冲击感。 终于,太阳已经西斜,炎阳池中的热力也渐渐的退去。相比于中午那段时间,此时的折磨,几乎跟挠痒痒差不多,南宫易根本就感觉不到。 这时,通灵神印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小子,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啊?” 南宫易心中欢喜,哈哈一笑,道:“不错,你猜的很对。” 通灵神印道:“你先别急,咱们还没去碧寒潭呢,你如果能从那里出来,那才是真正的硬汉子!” 南宫易道:“此时夕阳已斜,马上就要入夜了。如果我们现在赶往碧寒潭,刚好可以在寒气最重的时候入潭修炼,这样想必定可以事半功倍。” 通灵神印笑道:“不错,看来你学的还挺快,我正是这个意思。” 于是乎,南宫易在经历一个白天的祸害煎熬之后,又匆匆忙忙的朝光幕城西的碧寒潭奔赴而去。 在横穿过整个光幕城之后,南宫易终于来到了另一处地狱——碧寒潭。抵达碧寒潭后,还没等南宫易喘息平复,触目所见,便已经让他傻了眼。 此时虽是流火七月,但碧寒潭附近却是另一番景象,纵说是寒冬腊月,那也不为过。碧寒潭外三里以内,南宫易几乎没找到一株活着的草木。 那些矗立的古木,尽皆被潭中逼人的寒气冻死、老朽,只差没有被风沙消磨殆尽。 更令人咋舌的是,潭边的土地也被那慑人的寒气封锁凝固,其坚硬冰冷程度,就算不及玄冰,也恐怕相差无几了。 可纵是如此寒彻,南宫易发现碧寒潭中的水,却并没有因此而凝结成冰,而是依旧微风清扬涟漪阵阵。所不同的是,其中所附带的寒气,只怕能让人触之即伤。 “小子,是不是怕了?”通灵神印似是调笑的问道。 南宫易摇摇头,语气凝重道:“怕倒是不怕,只是有些惊奇。如此酷热季节,碧寒潭之寒彻竟依旧冰封三里,实在是太让人惊讶啊。看来天工造物,真是鬼斧神工啊!” 一边说着,南宫易不等通灵神印催促,便径自朝潭中走去。 初涉寒水,南宫易忍不住全身一颤,宛如青天白日惊雷当头。在南宫易感觉,那种寒彻,纵使一滴,也足以将人冻僵。 而此时,碧寒潭的潭水已经淹没了南宫易的半个身子,若非身体已经过两次锻造精炼,他的双腿只怕瞬间就要变成化石了。 可纵使如此,在不断迈入水潭中心的时候,他只觉下身的麻木感便越来越强,就连他的小弟弟,也几乎都快要被冻成了冰雕,只需轻轻一碰,就要齐根断掉。 他每哈出一口气,还未等离开嘴唇,那白色雾气便被冻成了冰渣子,凝成实质跌落下去,发出“咔嚓”脆响。 好不容易走到了水潭中心,南宫易只觉自己的全身筋骨和五脏六腑否已经变成了化石,几乎全部僵在体内。以他的推断来看,只需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的神志也会被彻底冻僵。 无奈之下,南宫易赶紧收摄心神,匆忙运足十二分的劲道,开始催动体内元气飞速流转。不过片刻功夫,南宫易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了。 模模糊糊之下,南宫易只觉有两股猛悍的气息,正在疯狂的缠斗着,此起彼伏此消彼长。他并不知道,这两股气息,一股便是来自体外的碧寒潭中的肆虐寒气。另一股,则是他体内滚滚流动的五彩元气,在急速飞转之下所产生的灼烫炽气。 寒气为阴,炽气为阳,在这两种气体相互缠斗撕咬碰撞混合之时。南宫易的体内,实际上已经过数十次的阴阳交泰,这对他这个刚刚踏入武修一途的武修者而言,可谓受益无穷。 随着皓月升起,碧寒潭中的寒气就愈加寒彻。为了不让体外的寒气所压制,南宫易体内元气的流速和流量也逐渐的加快和增多,欲以和体外的寒气持平。 如此一来,南宫易的身体又经历了一次更加严苛残酷的洗经伐髓,之前体内残余的污垢,经此淬炼,又被除掉了一大分布。 与此同时,南宫易白天在炎阳池中所吸收的太阳精华,正好与现在月亮的精华相互混合。在不断的淬炼融合之后,终于变成最纯净的日月精华,留在了南宫易的丹田之中。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之中,南宫易一遍又一遍的催运元气,冲刷着自己的经脉,扩宽着经脉的容量。体内阴阳交泰的感觉不断持续,日月精华不断积累。 第6章 法和诀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只觉自己的体内元气渐渐地恢复了平静,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其时,银月早已西陲,只留下一道淡灰色的印迹,竟又已过了一夜。 南宫易深吸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却丝毫不觉得冷酷。此时的他,与昨夜刚进碧寒潭时相比,几已判若两人。 这次,不等通灵神印开口,南宫易便问道:“通灵兄,你交代的任务,你觉得我完成的怎样?” 通灵神印轻轻一笑:“马马虎虎,还算没有坠了我通灵神印的名头。经过这几次锤炼,你总算可以踏入大陆争霸者的行列了,只要在经过我一番指点,步入龙焰大陆武修者巅峰一列,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对于通灵神印所说的话,南宫易虽然有些吃惊,但却没有过分骇然。因为在他看来,通灵神印既然要存心让自己脱胎换骨,那必定是有目的的。 不管这个目的是为了它,或者是为了自己,但总归是有的。身为龙焰大神精魄所化的通灵神印,肯定有傲视大陆的气魄与雄心。 可是很不幸,他的主人目前的实力,与它所期望的,相差远超于十万八千里,纵然说是天差地远也不为过。 在这种巨大反差之下,通灵神印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主人脱胎换骨,然后在跻身于众多武修天才行列之中,从而一步步的达到它的期望,让它这个本该傲视天下叱咤风云般的神物大放异彩。 幸运的是,通灵神印的主人竟然具备万年难遇的五德之体。这对于主人脱胎换骨,从而步入超级天才行列,几乎有着决定性的优势。 原本打算好几年都未必能实现的计划,竟然能在短短的两天内,完成了一大半。这如何能不让通灵神印雄心再起,更加着力的打造龙焰大陆千百年间的一枚巅峰强者? 如此苦心孤诣匠心独运,一人一物不必多言,顷刻间便已心意相通。 眼见天色已经渐渐放亮,通灵神印忽然道:“小子,你已经未曾停歇的修炼了将近两天了,现在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两个时辰吧?” “休息?干嘛要休息啊,我一点也不感觉累,咱们大可以继续接着修炼。你不是说,还要教我武修法诀吗?” 南宫易对通灵神印的提议有些不解,之前可都是它催着自己修炼的,怎么眼下反倒阻止自己继续修炼? 通灵神印道轻叹一声,然后语气郑重道:“武道修炼,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成就,必须循序渐进动静结合,欲速则不达。之前你修炼的,是动态的修炼,而现在让你休息,则是静态的修炼。就像吃了东西要消化,不能一味的补给。” “之所以之前要催你修炼,是因为洗经伐髓和锻骨炼筋这两样太过困难,有些人终其一生,都难以做到。便是武修天才,要做到这一点,最少也需要好几年,多则数十年。” “正因如此,我才不敢怠慢,要催促你一鼓作气,在精气神最旺盛的时候,一举冲破这两大命关。事实证明,你的表现的也的确出人意料,几乎无人可比。” “但此时,你应该让身体里面的契机自行沉淀,而非着急修炼法诀。这样,你才能更好的揣摩领悟法诀中的奥妙。另外,就算以你目前的实力而言,在选拔大赛上立于不败之地,那也绝对可以做到的。” 听了通灵神印的解释,南宫易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通灵神印要让自己先休息两个时辰,然后再修炼,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当下南宫易不再有任何异议,大步走出碧寒潭。在返回途中的一个林子中,找了一棵大树,爬上去大睡起来。 在这样的环境中休息,南宫易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每过多久,他便进入了美梦之中。 一觉醒来,南宫易只觉神清气爽,五感也灵敏了数倍。坐在树干之上,连树下蚂蚁爬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感觉怎样?” 南宫易刚一醒来,就听到通灵神印笑着问道,显然已经觉察了他身体上的变化。 南宫易哈哈一笑:“简直爽歪歪!” 说完,热血激扬长声而啸,声震十里绵延不绝,直惊得四下鸟兽纵横四散,飞一样的逃命去了。 通灵神印心中奇怪:“什么爽歪歪?难道是那啥都爽的变歪了?” 如此想着,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南宫易长啸一声后,一整神色:“通灵兄,万事大吉,现在你可以传我法诀了。” “好!” 通灵神印答道:“不过在传你法诀之前,我先必须说明一下什么叫法诀。法诀其实是两件事,即法和诀。” “所谓法,是武修者所修炼的心法,用以驾驭诀的平台,从而增加破坏力和杀伤力,形于内,也叫武法。所谓诀,则是武修者在决斗时用以攻击对手的招数诀窍,形于外,也叫武诀。” “在龙焰大陆之上,法诀共分为四品,第一品叫青龙法诀,第二品叫火凤法诀,第三品叫金麟法诀,第四品叫玄龟法诀。每品法诀又分四阶,阶数越高,越厉害。” 说到这里,通灵神印微微一顿,又道:“我要给你的法诀,分别是《焚火灵魔经》和《七星狂浪诀》,前者为法,后者为诀。” 南宫易点点头,神色一喜:“那你所说的这两样法诀,应该属于哪一品阶?” 通灵神印道:“这一法一诀均属于金麟二阶,虽然看似不高,但放眼龙焰大陆,却也是绝无仅有的。” 闻言,南宫易神色顿显不悦,期待已久的法诀,到了手头,却只有金麟二阶,这与他事先料想的,那可是差的十万八千里呢,如何能不让他郁闷。 不过郁闷归郁闷,却也不能大张旗鼓的表示出来。通灵神印帮了他这么多,也算有恩。总不能因为现在拿不出高级法诀,就怪它吧?过河拆桥恩将仇报这种事,可最是让南宫易痛恨的! 可惜,纵使南宫易及早收摄情绪,去也没有逃过通灵神印的锐利“双目”。只听它嘿嘿一笑,似是调侃的说道:“小子,是不是觉得本尊有些小气?忙活了这么久,才给你一卷金麟二阶的法诀。” 南宫易连连摆手:“通灵兄说的哪里话?能拥有这金麟二阶的法诀就已经很不错了,我怎么还敢贪心。” 虽是这样做着,但他的心里,却不可否认有这种想法。 “小子,是就是,你何必口是心非。男子汉大丈夫,没有这种魄力怎么闯荡大陆?” 微微一顿,又道:“不光是你,就连我自己,也看不上这卷法诀。不过话说回来,以你目前实力,我就是想给你高级法诀,你也是难以修炼的。再说了,要得到高级法诀,那还得凭你自己的实力来取。否则,纵使你坐拥宝山,也只能看却不能花。而眼下,我觉得倒是这卷法诀,还挺适合你的。” 言及此处,通灵神印忽然得意一笑:“你可知道,本尊为何说这卷法诀就算放眼大陆,那也是绝无仅有的吗?” 再明白了通灵神印的用以之后,南宫易心中便即释然,摇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是与龙焰大神有关吧?” 通灵神印道:“你说的不算错,但也不对。这卷法诀的确是龙焰大神留下来的,可却并非如此,才使得它有独一无二的魅力。” “愿闻其详。”南宫易似乎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 通灵神印道:“这卷法诀之所以独一无二,是因为它只能供拥有五德之体的人修炼,也就是五气同修,否则,必会难有存进。” 如此一说,南宫易这才明白过来。想想自己这种万年难遇的五德之体,的确是罕见如斯遗世独立。看来还是穿越的人厉害啊,却不知道别的穿越者,是否也有这种特级待遇? 正自想着,却听通灵神印道:“我现在就将《焚火灵魔经》和《七星狂浪诀》的经卷印在你的神识之上,你最好找一处河湖进行修炼,那样效果更好。” 南宫易道:“那千尺瀑行不行啊?” 通灵神印哈哈一笑:“那当然是最好了!” 说完,南宫易便跃下树干,朝着千尺瀑的方向狂奔而去。与此同时,他的神识之上也缓缓的出现无数金色文字,闪着醒目的光芒,顶头的几个字正是《焚火灵魔经》。 “《焚火灵魔经》:煅九天之火,焚九幽阴魔。渡不世业孽,铸无上灵魄。心在意在,意在气在。五行流转,五气冲关。意聚髓海,气动心外。石破木裂,狂芒显也……” 南宫易一边狂奔,一边将神识之上出现的字迹纷纷记在心中,虽不能完全明白其中奥义,但也大体能够理解一些。 待到将《焚火灵魔经》全数记住时,之前那些闪烁的金色文字瞬间隐没,宛如冰溶于水,不留痕迹。取而代之,则是另一篇文字,叫做《七星狂浪诀》。 “《七星狂浪诀》,共分七重。第一重,摇光撼,骇浪重叠;第二重,开阳掩,飞浪排空;第三重,玉衡催,浪击中流;第四重,天权动,大浪如虹;第五重,天玑起,狂浪无风;第六重,天璇转,浪遏万点;第七重,天枢断,巨浪滔天。” 揣测着招诀,南宫易在心中暗暗将《七星狂浪诀》试炼一边,临结束时,终于赶到了千尺瀑。 第7章 修炼千尺瀑 千尺瀑位于光幕城东南角,巨大的水流从千尺高的崖顶飞泻而下,宛如银链飞龙,声震数里。其下有湖,因为巨水飞窜其中,呼啸若龙蜿蜒东南,故取名游龙。 望着声势巨大的千尺瀑,南宫易刚要赞叹,却听通灵神印道:“去,到千尺瀑下领悟《焚火灵魔经》中的奥义。之后,再于千尺瀑下,修炼试演《七星狂浪诀》。赶在日落之前,你必须将这一法一诀掌握五成以上。” 南宫易点点头,对于通灵神印的提议,他根本无需犹豫。就目前而言,南宫易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将自己的武修实力快速提高。 而要做到这一点,通灵神印这位亘古神物所提供的方式,无疑是最有效也最快捷的。自己只需照做就行。至于提出想法,那还得等到自己的实力抵达通灵神印的境界才可以。 盘膝坐在千尺瀑下,听着耳旁轰隆隆的巨大水流声,感受着从天而降的猛悍冲击力,南宫易的全身忍不住为止颤抖。 纵使他已经接受了最为残酷严苛的洗经伐髓和锻骨炼筋,但在未修炼任何法诀的前提下,在这强大的自然之力面前,他还是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好在南宫易虽然身子摇摆,却并没有被飞瀑那巨大的水流击倒冲走。此时,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前世那位唐朝诗仙所作的《望庐山瀑布》。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那样的情景,那样的气势,不正是现下自己所感受的么?想不到两世为人,竟然能够有诗仙那般的际遇,实在是不枉此遭啊。 随着那巨大的水流不断的冲击南宫易的身体,拍打着近旁的山石,南宫易对《焚火灵魔经》的奥义也渐渐的有所领悟。 那一刻,南宫易感觉头顶的飞瀑似乎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水流了,耳旁的轰鸣声也似乎不再是喧闹的杂音了。而是醍醐灌顶的精纯元力从天而落,化作一串串的奇妙音符,撞击在他的身体百脉之上,波动琴弦。那种感觉,简直无可比拟无懈可击无与伦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的双眼蓦地睁开。紧接着,身体从巨大的水流下面拔地而起,迎着水流朝着瀑布上端猛然推出双手,大喝一声:“七星狂浪诀第一重,摇光撼,骇浪重叠!” 大喝声中,双掌之上猛然涌出一股狂猛的五色元气,瞬间崩爆,化作一道巨大的波浪,咆哮着朝上冲击而去。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向下飞流倒泻的瀑布,猛然在空中一滞,竟被生生挡在了空中。 见到这种情形,饶是南宫易心志坚定,也不由大吃一惊。要知道,那瀑布流水的重量少说也有千斤,再加上向下跌落的力道,冲击力最少也要增加一倍。 若是放在前世的南宫易,就算不被撞成肉饼,也绝对要全身筋骨尽断。可是现在,南宫易不仅毫发无损,而且还将那巨大水流生生阻在了半空中,这如何能不让他惊骇。 “这个世界真他妈太刺激了,过瘾!”南宫易心中欢喜,忍不住暗骂一声。 与此同时,不等头顶被阻的巨大水流再次落下,身形一变,双掌迅速收缩,再次变招出击:“第二重,开阳掩,飞浪排空!” 话音方落,只见阻在飞瀑下面的五色元气再次暴涨,宛如牛油遇火,“噌”的一声,又向上撞去。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头失控的猛兽,疯狂欲绝。 “砰” 受到冲击,飞瀑蓦地爆开向上扬起,宛如风卷珠帘,竟掉头朝上冲去。激起的水花,瞬间洒满天空,仿佛万千珠玉晶花,闪烁着璀璨光辉倏然飞落。 如此狂猛霸道的力量,乃是南宫易前世今生第一次看见,纵然他之前是顶级特战精英,也被眼前这恢弘气势所震慑。顷刻间,他本性中的剽悍与羁绊瞬间涌出,刺激着他不断的挑战自我极限。 一招未平,热血澎湃的南宫易,再次发出狂猛的第三招:“第三重,玉衡催,浪击中流!” 浓郁的五色元气再次涛涛涌出双掌,宛如一头巨大猛兽,嘶吼着咆哮着,将周围一丈内的湖水尽数吸起,冲天而去。 “轰隆隆” 一震沉闷的爆响,宛似奔雷疾走,在南宫易的头顶滚滚响起。夹杂着千百斤湖水的五色元气,闷头撞在已经向上倒卷的瀑布上,瞬间竟将瀑布击退三丈多远。 如此成就,南宫易看的几乎都快要疯狂了。兴起之下,竟再次催动元气,打算施展第四重的《七星狂浪诀》。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这次尚未出手,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瞬间便袭遍了他的全身。不仅如此,丹田内原本充盈的元气,此时也似乎变得枯竭稀薄。 “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易心中奇怪,如此后力不继的情形,他还是第一遭遇到。 这时,忽听通灵神印嘿嘿笑道:“小子,是不是感觉没力气了?” 经通灵神印一说,南宫易也觉得自己全身似乎瞬间爬满了疲惫,只想倒下去好好睡一觉。于是点点头,奇道:“不错,这是怎么回事?” 通灵神印道:“小子,你有所不知,《七星狂浪诀》每一重之间,劲道均相差七层。第一重如果只是一层劲道,第二重就会猛然暴涨到七层。以此类推,第七重整整要增加近五十层劲道。如此巨大的劲道,当然要相应的元气欲以催动。” “刚才,你在片刻间就施展了三重《七星狂浪诀》,元气消耗当然巨大了。纵然你有五德之体拥有五行元气,可如此入不敷出,你体内的元气也就所剩无几了。” “就目前来说,你还没有将《焚火灵魔经》完全掌握,体内元气也并非绝对充裕,能将《七星狂浪诀》施展到第三重,已经算是不错了。现在的你,就算是先天境内罡后期的武修者,也是有一斗的资格。而此时,你最缺乏的乃是临敌经验,这个我教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 南宫易点点头,心中悚然动容。昨天的自己还只是一个狗屁不懂的菜鸟,仅仅短短一天时间,自己竟然便能够拥有与先天境内罡后期高手一拼的实力,这他妈也太妖孽了。 如此年纪如此实力,尹家同辈之中那可是无敌的存在啊,就算是放在光幕城中,那也只怕是首屈一指。 尹家的人一定还以为自己是一个废物,若是他们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实力,哪有会作何感想呢?麻雀变凤凰的大戏绝对有趣,自己又如何舍得破坏? 如此想着,南宫易竟情不自禁的乐了起来,越笑越激动,最后干脆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游龙湖四周来回荡漾,惊起飞鸟走兽无数,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笑够了,南宫易才缓缓从游龙湖中走了上来,正理了一下衣衫,哼着小曲返回尹府。或许他并不知道,眼下他的样子,简直像极了那个“废物南宫易”,或者说,此刻那个“废物南宫易”又活过来了。 优哉游哉的南宫易刚刚会回到尹府,便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选拔大赛的时间提前了,改到明天。 当然,说这个消息不幸,其实是针对南宫瑾的。因为当南宫瑾一听到这个消息,便立时晕了过去。眼见哥哥浪子回头,自己就要获身自由,南宫瑾当然高兴。可这突如其来的赛事更改,却彻底将她的仅有的一丝希望,瞬间击的粉碎。 原本南宫瑾就对南宫易做出的承诺抱有忐忑,纵然相信,却也担心。三天时间提升数层实力,这本就难于登天,即便是光幕城中,这种事也是前所未有的。 而现在,三天时间竟又缩减,直接改为一天。一天之内能提升多少实力?南宫瑾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一天之内绝没有能将武修实力从炼皮期提升到炼血期,更甚是淬体期,绝不可能!绝没有,也就包括南宫易。 更令她绝望的是,等她悠悠转醒之际,依旧没有见到哥哥南宫易的半丝身影。 这种情形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哥哥又去四处浪荡眠花宿柳了。而他昨夜信誓旦旦承诺给自己的,当然也就难以作数食言而肥了。 基于此,南宫瑾终于做了最后的抉择。那就是自己出嫁之日,便是身死之时。与其这样痛苦悲哀的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的了结,南宫瑾泪眼婆娑的想着。 可就在此时,厢房的门开了,一个俊逸非凡的美少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这个人就是南宫易。 “怎么,是不是在想明天选拔赛的事情?”南宫易微微一笑走了进来。 再次见到哥哥,南宫瑾心中委屈,一腔苦水瞬间涌出,起身便扑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南宫易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瑾儿放心,哥哥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食言。别说选拔赛明天开始,就算是现在,哥哥也定然能保你周全。倒是你,好像有些不大相信哥哥?” 南宫瑾心中凄苦,俏颊之上珠玉纵横,早就哭成了个泪人。听到南宫易这么说,声音哽咽道:“瑾儿相信哥哥,可是今天一直找不见你,我……我怕……” “怕什么,怕哥哥骗你?哥哥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作数了?”南宫易扶起妹妹,一边替她擦拭泪水一边说道。 南宫瑾一脸幽怨:“哥哥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又作数了?” 第8章 夜探尹无痕 闻言,南宫易不由一阵语塞。之前的那位“废物”的确总是言而无信,说过的话就如放屁,从没有作过数,骗了妹妹无数次。 此刻被南宫瑾说破,南宫易当然有些困窘。好在他的脸皮也不算薄,稍稍一顿,便嘿嘿笑道:“好,以前是哥哥不对,但从现在起,哥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食言,怎么样?” 南宫瑾见南宫易一脸尴尬,不禁破涕为笑,点点头:“好,瑾儿相信哥哥。只是……” “只是什么?”见南宫瑾目光闪烁,言语吞吞吐吐,南宫易忍不住问道。 南宫瑾叹了一口气,眉头颦蹙道:“只是哥哥真有实力夺得选拔赛的冠军么?” 南宫易哈哈一笑,轻轻一拍南宫瑾的脑门,道:“还说相信哥哥,这就暴露了。” 说话间,右手中蓦地元气涌动,化作五彩气光,轻轻朝身旁的檀木圆桌压下。五指所至,那坚实柔韧的檀木圆桌,宛似豆腐般,竟瞬间向下陷去,直至五指洞穿而过。 这些举动虽是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完成的,却并没有瞒过南宫瑾的眼睛。见到这样诡异的实力,南宫瑾蓦地神色大变,樱唇大张美目圆睁,竟有点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怎么样,现在你相信哥哥了吧?” 南宫易收回右手,在妹妹的眼前轻轻晃了晃。 南宫瑾怔然多时后,终于回过神来。望着檀木圆桌上的五个指洞,惊异道:“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南宫易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等选拔大赛结束后,哥哥自然会教你的。” 南宫瑾心中欢喜,虽然对南宫易的实力再无怀疑,但却总觉得这位浪子回头的哥哥有些奇怪,至于什么地方奇怪,又说不上来。 南宫易是何等人物,见妹妹眼中虽然欢喜,却另有疑色,瞬间便明白了她的疑惑。霎时间,心中感慨万千:“女人真是个细心的动物,才见了两次,就发现了我与那个废物的不同,真是厉害。也对,像哥这样的人物,在那里都会是令人瞩目的。” yy一下之后,南宫易这才出了妹妹的厢房。此时,夜色早已笼罩大地,因为没有月亮,外面漆黑如墨。 想着明天就是选拔大赛的日子了,南宫易心中不由跃跃欲试。当了这么多年的废物,终于可以在自己手里脱去了。明天自己定然要大显身手,亮瞎那些杂碎的狗眼。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纵然现在南宫易的实力远超对手,但这种谨小慎微谋定后动的习惯,依然可以在南宫易这位顶级特战精英的身上找到。狮子扑兔尚尽全力,尹家高手如云,南宫易如何敢掉以轻心? 正因为这样,原本打算现在就去刺探几大少爷备战的心思,被南宫易瞬间按下心头。他打算在等一等,等到子时之后行动,那样才能更加安全。 现在距离子时还早,南宫易只好先回到自己的房子打坐练功。如通灵神印所说,南宫易对《焚火灵魔经》的掌握还没完全,至于成熟运用,更是差得远。另外,南宫易自身积蓄的元气也还很稀薄,不足以让他施展出更加厉害的《七星狂浪诀》。 所以,就眼下而言,熟悉《焚火灵魔经》和积累五行元气,乃是南宫易的首要大事,说穿了就是尽快的提升自身实力。 现在,南宫易的实力虽然不弱,但也仅限于尹家。若是放在整个光幕城中,那可瞬间就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了。 而在崇明帝国之中,像光幕城这样的城市,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整个大陆之上,这样的城市几乎有成千上万,这还不包括那些隐士大家幽诡秘境。 经此一比,现在的南宫易可谓狗屁都算不上。他要走的路,还远远望不到尽头。在他的所能知晓的武修等级中,第三级炼意境的散念期,已经是最高的修炼境界了。自己距离这个境界,还有十几个层次。 而据通灵神印的意思来看,第三级炼意境距离武道巅峰还差的很远,其上势必还有更高的级别。虽然南宫易并不知道再往上的级别是什么?能达到什么威力? 但仅以龙焰大神创造龙焰大陆这等惊世骇俗的伟大壮举来看,炼意境距离武道巅峰,定然还差着远远一段距离。纵是说天差地远,只怕也不为过。 南宫易一面神游天外,一面缓缓的催运元气,按照《焚火灵魔经》上所述游走全身。气随意动,意引气行,穿梭于身体百脉之间,五脏六腑之内,感受着《焚火灵魔经》上那些言辞古奥晦涩的文字。 不知不觉中,便已运功三百多个周天。直至体内元气不再像以前那样滞涩,南宫易这才停了下来,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看天色,已经到了子时末。南宫易身体一闪,瞬间从窗中飘出,宛如一片飞叶,在无声无息中出了府邸。 夜色如墨,南宫易顺风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大少爷尹无声的窗前。尹无声乃是家主尹堂曜之子,虽然也看不惯南宫易的作为,但却并非深恶痛疾。大概是受了尹堂曜的告诫,极少与南宫易来往。两人名义上同为尹家少爷,却很少说过话。 念在之前那个废物因受家主之恩颇多,所以,对他这个儿子,南宫易并不讨厌。 此时四下寂静,落针可闻。但尹无声仿若练功室却仍是灯烛盈盈,还有轻微的气息声隐隐传出。 南宫易湿破窗纸,探眼望去。只见明亮的练功室中,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正在盘膝运气。脸颊之上汗落如雨,头顶更是蒸汽腾腾,显然已经练功多时,快要到元气枯竭的地步了。 见此情形,南宫易心中一动:“这小子虽然天赋不佳,但毅力坚强,竟然已经到了淬体期,真是不容易啊。” 如此想着,身形一动,瞬间又飘然而去。 南宫易此行,目的是为了刺探对手的实力。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尹无声的实力,当然也就没必要在继续守在他的窗前当免费保安了。 离开了尹无声的府邸,南宫易又依次去了四个少爷的府邸,刺探了他们的底细。发现这些人中,虽然都已经到了淬体期,但却都没有尹无声修为高。 观其举止,南宫易顿时明白了其中缘由。选拔赛前夜不去练功跑去喝酒,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有多大出息。这是南宫易最后下的结论,那四个少爷根本不足为虑。 经过一番折腾,南宫易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位对手的窗前,这个人就是尹家的五少爷——尹无痕。 其实,南宫易早就想来瞧一瞧,这位一直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五少爷,到底有何出人意表的地方? 但碍于尹无痕的府邸离自己最远,而自己又是最忌浪费时间最喜以逸待劳的一类人,所以才将这个大礼包放在了最后。 不过还好,虽然现在已经是丑时中了,但尹无痕似乎还并没有休息,因为他的书房仍然还是一片通明。 当然,如果尹无痕眼下若是真的睡了,南宫易也不会郁闷。因为那样的话,只能说明尹无痕根本没资格成为南宫易的目标或者对手。平白无故少了一个对手,南宫易有什么可郁闷的? 可是话说回来,能在南宫易身上花这么多的心思的人,又怎么会是那种没脑子的白痴呢?所以,南宫易还是很高兴,尹无痕终究不是白痴。但就是因为他不是白痴,所以他的举动才会被南宫易算中,南宫易来的也就恰到好处。 透过指孔,南宫易看到尹无痕正在缓缓收功,全身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这就说明,尹无痕刚刚也在盘膝练功,而且所用的心血,还在大少爷尹无声之上。 别的不说,单一武修实力而言,尹无痕乃是七大少爷中,除了自己外,实力最强的一个。 大少爷天赋不佳,但凭着自己超于常人的毅力,五年中修炼至淬体巅峰,只差一步,便能迈入第二级武者先天境。 反观五少爷尹无痕,本就天赋绝佳,再加上他勤学苦练,此时修为,竟然已经到了先天境化气期。比之大少爷尹无声,还高了一个层次。 若非自己洗经伐髓锻骨炼筋,又从通灵神印处得到《焚火灵魔经》和《七星狂浪诀》一法一诀,如何能和他一争高下? 此等天赋,即便算不上是无与伦比,那也是不可多得。放眼光幕城,有这样天赋的少年,只怕不足一手之数。 可惜这个杂碎空有一身天赋和聪明头脑,却偏偏要和自己作对。若非如此,自己还真有招他入帐的心思。作为前世的顶尖特战精英,南宫易比谁都知道人才的稀缺性,像尹无痕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当然极是看重。 不过很可惜,这样的人才却站在了敌方的阵营里面。而对待敌人,南宫易从不手软,尤其是潜力巨大实力不菲的敌人,南宫易更是要斩尽杀绝从不姑息。所以,当尹无痕对上南宫易的第一刻起,他的命运便注定是个悲剧。 南宫易得到了惊喜,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但他却并没有因此转身离去,他觉得,尹无痕的城府不会仅限于此。黎明之战必是多事之夜。而眼下,正是时候。 尹无痕收功后,转身进了浴室,舒舒服服的洗完澡,便熄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看其样子,好像是要倒头睡觉。 看到室内灯火熄灭,窗外潜伏的南宫易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失望,难道自己对尹无痕预计过高了?南宫易如此想着,却没有马上离开。 第9章 三更密谋 丑时已经过了,天色又黑了不少。南宫易悄然伏在尹无痕的窗外,查探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寂静一直在持续,南宫易仅有的一丝希望也在一丝丝的耗去。从室内传出的气息声来看,尹无痕确实已经下榻就寝了,南宫易甚至能清楚的听到,南宫易那“砰砰”跳动的心脏。 一想到心脏,南宫易的思维忽然一滞:“熟睡的人怎么会有这样有力的心跳?而且还很快?除非他是在……” 后面的事情,南宫易没在往下想,因为他已经识破了尹无痕的伎俩。顷刻间,他的嘴角便泛起了一丝奸笑:“好杂碎,差点连老子都骗了,竟敢装睡!” 对,就是装睡!南宫易通过尹无痕的心跳多得出的结论便是:尹无痕其实没有真睡,而是在装睡。 可是他为什么要装睡呢?又装给谁看呢?这个不问自知,想必今夜他一定会有要事商议,为避免被人偷听,这才有此举动。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南宫易早已来到他的窗前,可若不是南宫易前世乃是顶尖特战精英,最具耐性,只怕眼下早已被他这金蝉脱壳之计骗过。 饶是如此南宫易心中也不由赞叹,刚才熄灯后不久,他便开始数数。只要数到十,里面还没有动静,他便会转身离去。 而南宫易发现尹无痕心跳声时,已经数到了八,只差两个数,尹无痕的计谋便得逞了。由此可见,尹无痕的城府,南宫易并没有预计过高。 果然,没过多久,尹无痕的房子外面便传来了一阵阵敲门声,三长一短,好像什么暗号一样。 听到响声,已经就寝的尹无痕悄然起身,走出卧室打开门来。 屋子里没有燃烛,因此依旧是漆黑一片。不过南宫易早已洗经伐髓,五官比之前世,开阔了不知多少倍。所以,即便是在这漆黑的夜里,仍能瞧出来人的大体轮廓。 那人前脚进屋,尹无痕便迅速掩上了门,这个过程中,却是连一丝响声都没有发出。 这两人似是很有默契,尹无痕既没有问,来人也没有答,一双双径直朝南宫易的卧室走去。 尽管南宫易知道,尹无痕此举是为了掩人耳目。可当他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步入卧室,还是忍不住嘻嘻一笑:“想不到这位五少爷竟还有断袖分桃之癖,有趣啊。” 等两人进了卧室,南宫易才听到来人语气急促道:“少爷,马六那厮找到了。” “可是事情办砸了?”尹无痕不动声色,但语气中却有一丝森冷。 来人叹口气,道:“少爷所料不错,那件事的确是办砸了。” 尹无痕微微一顿:“可有活口?” 来人又叹口气:“全都死了,死的很惨!” “嗯?”尹无痕眉头微皱,似乎有些吃惊:“查出来是谁干的么?” 来人道:“暂时还没有,不过,从马六他们几个的死状来看,那个杀他们的人,至少也应该有淬体期的实力。” “淬体期?能确定吗?”尹无痕默念着那四个字,似乎瞬间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确认道。 “这个可以确定,那人的实力最少也应该在淬体期,极有可能是淬体巅峰。少爷,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那废物?” 来人语气郑重,说道最后,也连同自己的一个疑问说了出来。 “嘿嘿,你说的是南宫易吧?可是你自己想想这个可能吗?那个人的实力都快赶上我了!” 尹无痕冷笑一声,语气之中充满了鄙视与轻蔑,似乎根本不愿那自己与一个废物相提并论。 “那是那是,那废物当然不能跟少爷您相比。可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来人无意犯了尹无痕的忌讳,急忙辩解。 尹无痕深吸一口气,眼睛微眯,旋即又嘿嘿笑道:“这个废物虽然无能,可是却有一个厉害的靠山。家主一直以来都对他很好,想必这次定然是那个老家伙在暗中捣鬼。另外,纵观整个尹家,武修实力在淬体巅峰的人,那可是屈指可数的。” “少爷的意思是,击杀马六的那个人乃是大少爷尹无声?”来人声音惊异道,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尹无痕的推断。 尹无痕道:“除了尹无声那家伙,还有谁会为那废物出力。” “可是……” “可是那家伙并不和南宫易对眼是吧?” “不错,他没道理帮那废物啊!” “蠢货,你难道忘了他是谁的儿子了?” 尹无痕斥责一声,若有所思的道:“想不到家主为了保护那个废物,竟然不惜让自己的儿子替他当保镖,嘿嘿,这出戏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尹无痕不仅不为尹堂曜的插手感到恼怒,反而还觉得挺有意思。这让在窗外探听的南宫易,又一次对这个目标微微惊异了一次。 来人沉默片刻,忽然道:“恕属下愚钝,属下一直有一个疑问,家主为何要执着保护一个外姓废物呢?” 听到这句话,尹无痕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南宫易本是据此千里外的青霜城南宫家少爷,而南宫家族又是青霜城中最为神秘的家族。” “十三年前南宫家族无故被灭,只有一子一女逃过一劫,便是现今的南宫易兄妹。这件事被前任家主列为尹家最高机密,旦有泄密者,无论是谁,一概举家杀无赦。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些,现在你也知道了,该怎么做,你可得心中有数。” “是是是,少爷放心,就算这话烂在我肚子里,我也绝不会对旁人提起!”来人声音急促道,显然对这等秘密满怀畏惧之心。 “你明白最好。”尹无痕瞥了来人一眼,语气变得森寒:“尹无声那家伙坏了我的计划,不能就这样算了,明日选拔大赛,找机会除掉他,最好连南宫易那废物也一块除去。” 来人嘿嘿一笑:“少爷,依属下之见,不如就让那废物和大少爷斗一斗吧。大少爷实力虽然厉害,但咱们却能让他失常发挥;那废物固然羸弱,咱们也同样能让他超常发挥。” “如此一来,不管是谁杀了谁,都会让家主恼然大怒。那时候,我们想除掉剩下的那个,还不是易如反掌?” 尹无痕轻轻一笑,点点头道:“不错,此计甚妙!纵然擂台之上生死无怨,可那废物或尹无声若真个死了,尹堂曜那老家伙势必会对另一方心生恨意。而那时候,咱们的机会也就来了。南宫家族既然如此神秘,那就让他一直埋藏在地下吧。” 来人道:“不错,至于南宫易那边,属下自会威逼利诱让他参赛,有这个废物上场,今年的选拔大赛一定会更有戏份!” 说完,也不等尹无痕摆手,便径自退出了卧室,转身开门,悄然没入夜色之中。 一直等来人的脚步声消失,尹无痕再次下榻就寝,南宫易这才心满意足的飘然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子,想着刚才尹无痕的谋划,南宫易不由轻轻一笑。尹无痕固然聪明,但和自己相比,那可是差着五千年的智慧,更别说自己还有神物相助,弄死他简直比弄死一只蚂蚁还轻松。 不过,以目前的形式来看,自己若是悍然展示实力,或许也能够取得应有的效果。可对于这出已经开场的大戏来说,却无疑是大煞风景之笔。倒不如将计就计,好好和尹无痕这杂碎玩玩。 以尹无痕的城府和谋划来看,所图势必不会止于此。要想知道他的全盘计划,那就得耐着性子多等一会。正所谓放长线钓大鱼,这个尹无痕到底是鱼还是饵,南宫易还真想仔细瞧瞧。 另外,南宫易此行还得知了一个重要秘密,那便是自己的身世。若是放在之前,南宫易多半不会管这件事,因为那和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关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南宫易既然已经认可了这个世界和自己的身份。那么,凡是和自己有关的事,他便不能置之不理。何况这件事与家族灭亡有关,如此深仇大恨,岂能不报? 只是现在,南宫易对这件事还不是很了解,还得继续探取情报。而目前为止,能清楚知道这件事来龙去脉的人,只怕非家主尹堂曜莫属。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拿下选拔大赛再说。自己的武修实力虽然不弱,但相较于尹家的几位长老,还是差了不少。再没有绝对强势的情况下,低调行事才是上上之策。 如此想着,外面的天色也渐渐的亮了起来。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南宫易的府邸时,一个方脸中年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模样尊贵老气横秋。 在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时,南宫易就已经知道,他便是昨夜和尹无痕密谋的那个人,这个人的身份是尹家副总管梁攀。 为了不让梁攀怀疑,南宫易很快便进入了以往那个废物少爷的角色,一副萎靡不振的猥琐样子,简直可以与专业演员媲美了。 不出南宫易所料,这家伙的确是来说服自己参加选拔大赛的。纵然南宫易本意就是要参赛,但是为了计划施行,还是忸怩推辞了一番,最后禁不住梁攀的一百两银子诱惑,终于答应出场。 一阵演戏之后,梁攀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南宫易的府邸,而南宫易呢,也在一番演戏后得到了应有的报酬。 等南宫易回过头来,却见妹妹正在用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南宫易呵呵一笑:“哥哥的演技怎么样?” “演技?什么是演技?”南宫瑾如梦初醒,更加疑惑的问道。 南宫易道:“就是表演,你以为刚才那个真是我吗?” 南宫瑾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哥哥你又恢复本性了,吓我一跳。” 南宫易摇摇头,笑着在南宫瑾的鼻子上轻轻一刮:“怎么会呢,这才是哥哥的本性。给,这些银子等会选拔比赛的时候,记得全部押我赢。” 第10章 南宫少爷出场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赌输赢?”南宫瑾望着南宫易,越发觉得这个哥哥身上充满着神秘。 南宫易道:“我当然知道,他们每年都会这样,狗能改得了吃shi吗?我不仅知道他们会开盘,而且知道盘口赔率也一定不小,到时候你只管押我赢就行,反正这银子也是别人白给的。” 说完,南宫易一转身,便朝府邸外走去。 见南宫易离开,南宫瑾怕他又要消失,急忙问道:“哥哥,你到哪里去啊?” 南宫易头也不回道:“当然是去参加选拔大赛了,你以为哥哥还会去四处游荡啊?” 闻言,南宫瑾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笑着目送南宫易出了宅院。 南宫易来到演武场时,那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不过,其中真正参加选拔大赛的人,只占了总数的三成不到,剩下的,几乎全是来看热闹的。 演武场中间有一个大擂台,长宽各有二十丈,正是用以比斗的演武台。演武台的北边,有三排座位,现在都已满员。 第一排坐的乃是尹家家主、六大长老和四大资深武师,均是此次选拔大赛的评委。 第二排坐的是尹家的大小执事,是负责尹家各项事务的执行者。 第三排是尹家的家眷,算是特邀观众,近距离观看比赛。 至于演武台下,则是尹家的家丁仆人围观的位置。演武台南端,专门有一个入口,被尹家的内府家丁看守,是供参赛者进出的。 远远望去,那演武台倒有几分雄浑霸气的样子。加上现在高朋满座围观无数,几乎成了缩小版的罗马斗兽场。 望着远处的人群,南宫易拉开锦袍,做出一副刚刚逛完窑子的样子,一摇三摆的走了过去。 还未到台前,南宫易便听有人朝自己打招呼。 “南宫少爷真是好雅兴,大战一夜还有心情看比赛。” “那是那是,少爷就是要瞧瞧,到底是我在床上厉害,还是他们在擂台上厉害。” “南宫少爷昨晚战了几回啊,怎么现在精神头还这么好?” “妈的,天天吃熊掌虎鞭,精神头能不好吗?” “不知南宫少爷学到新招没有,有空分享一番啊。” “新招?这个当然有,玉女吹灯、尼姑拔蜡没听过吧?” “南宫少爷,听说眠月楼来了个新雏,乃是极品尤物,有空咱们一块去?” “去你妈的,今晚给爷预定了,爷先尝尝鲜!” …… 一路走来,南宫易发现,虽然自己名声不佳,但认识的人却还不少,几乎已经和尹府大多数男性家丁打成一片了,这让南宫易心中不禁惊讶:“都说南宫易废物,却不知这家伙的交际能力竟然这么强。若是放在前世,能吃能喝能交际,必然会在商界有一席位置。” 好不容易一脸淫笑来到演武台下,南宫易却发现自己根本难以挤上前去。演武台前五丈内,几乎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塞得满满的,比前世开演唱会的阵容都要宏大。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果断开始四处查看起来。虽然之前的南宫易在尹家祸害了好几年,但却从来没有到过演武场,甚至连演武场在尹家的什么方向都不知道。 正因如此,南宫易的脑海中当然也就没有关于演武场的任何记忆。而身为特战精英的他,每到一个地方,首要任务便是弄清地形。这种关乎性命于任务成败的大事,南宫易当然不能掉以轻心。 探查一遍后,南宫易终于对尹家的演武场有了一个初步的了结。而且,通过观察,他也发现了演武台南端几乎没有围观者,这让他心中不由一喜。只要没有堆积如山的围观者,十几个看守护院对南宫易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老子可是正宗的世家纨绔,耍无赖耍流氓就是老子的特权。你不服?奶奶滴,老子打到你服!”南宫易冷冷一笑,接着便朝演武台南端走去。 “南宫少爷请止步,这里是参赛选手入场专区,您不得入!” 还没等南宫易走到入口处,一个维持秩序的家丁便迎上来告诫道。语气虽然极为尊敬,可举止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显然并没有将南宫易这个废物瞧在眼里。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不由大怒,二话没说,抬手便给那家丁一记大嘴巴子:“滚,老子不想跟你废话,再敢唠叨,看我不弄死你。” 挨了南宫易一个大嘴巴,那家丁竟然愣住了。******,这废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逼了?连老子都敢打!是谁说这废物是个孬种,谁都不敢惹?老子要弄死他! 心中一阵咆哮之后,那家丁赶忙回过神来,却发现南宫易已经从自己身边走过。慌乱羞愤之下,又匆匆追上去劝阻。 这次那家丁长记性了,再也不敢对南宫易有一丝的不敬。一边跟在南宫易身边,一边低头哈腰的苦劝道:“南宫少爷,刚才是小的不对,无意冲撞了您。可是这参赛者入场专区您的确不能入内,这是长老会的命令,您可不能让小的为难啊……” 不等那家丁说完,对面演武台下又走过来两个守卫,看样子也是来拦截南宫易的。 “专区?专你大爷!还不得入内?老子还就要进去瞧瞧,你能把我怎么着?你再敢墨迹,信不信老子废了你!”南宫易双目喷火,对着那个家丁咆哮道。 那个家丁还本想说什么,可一看到南宫易那副德行,顿时忍不住灰溜溜的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说一个字。开玩笑,跟无赖讲道理,你他妈真是脑袋被驴踢了。眼前的这位,可是光幕城中赫赫有名的泼皮无赖,第一扎脚刺滚刀肉,谁要是想找抽,那就去和他理论吧,老子才不吃这个亏。 那个家丁气的满脸酱紫,却又不敢发作,只好暗暗地在心里宽慰自己。 这时,对面的两个守卫来到了南宫易的面前。两人均是一脸傲然肃穆,其中一个先瞥了旁边的家丁一眼,旋即语气铿锵道:“南宫少爷,长老会有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参赛区,请您原路返回!” 南宫易本来在朝着那家丁咆哮,却不料被面前的两个守卫打断,顿时不由一愕,接着嘿嘿笑,道:“二位真是牛掰啊,是不是穿着这身守卫制服就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了?” “南宫少爷,请您原路返回,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你弄死我?可是你敢吗?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们也敢在老子面前装大尾巴狼,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南宫易望着两个守卫,上下打量一遍,一副地痞流氓不怕死的样子。 那两个守卫被南宫易当头一顿臭骂,顿时不由大怒,可终于还是憋着气忍住了。南宫易纵然废物,可人家却是少爷级别的,有尹家高层庇护。自己虽然比对方强,但却没有那么厉害的靠山。要想动手,还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无奈之下,一名守卫终于缓和道:“南宫少爷,你想进入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有长老会的特批或者家主的手谕,我们自然不会拦你。否则,我们也只好上报家主了!” 见对方搬出家主这尊大佛,南宫易也不好将事情闹大,毕竟尹堂曜一直以来对自己还都不错。今日若是再闹下去,势必要给尹堂曜难堪,最后,双方都不好下台。 想到这里,南宫易这才停止谩骂,一整神色道:“看你们的样子,是打算和我讲道理了,既然如此,那就来啊!” 第11章 你罪大恶极 卧槽,什么是打算和你讲道理?我们一开始就是在和你讲道理好吗?听你这么一说,刚才耍无赖的好像还是我们,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吗? 众人一阵无语,只能在暗地里将南宫易的十八代祖宗依次问候一遍。 南宫易轻轻一笑,一副不知者无罪的样子:“既然你们要讲道理,那我就要问了,什么人才可以参加选拔赛?” 那两个守卫对望一眼,其中一个答道:“凡是尹府的家丁,在通过炼骨期测试之后,均可以参加此次选拔赛。而尹府诸位少爷,则可以自由选择参加或者弃权。” 南宫易点点头,道:“那我又要问了,你们面前站的是谁?” 守卫答道:“是南宫少爷您。” “南宫少爷是不是少爷?”南宫易又问道。 守卫神色一滞,迟疑道:“这个……应该是!” “卧槽,怎么还是应该是?” 那守卫的回答有点让南宫易哭笑不得:“你说的应该是,我可不可以这么认为,我南宫易虽是少爷,却是外姓少爷。而外姓少爷根本不应该被你们尊敬,也不该有他属于少爷的权利?” “可是你们别忘了,在尹府中,即便是外姓少爷,那也是少爷,甚至比尹府本家少爷更要被人尊敬爱戴。难道你们家里来了客人,你们都是以歧视打压欺辱的方式来对待的?” 不等那两个守卫回答,南宫易又继续说道:“如果不是,那你们既然能这样对待我,也就能这样对待其他少爷,以及长老会和家主!天呐,尹家供你们吃供你们穿供你们住还给你们工钱,你们就是这样回报尹家的吗?如此过河拆桥不仁不义,你们良心何在居心何在?” 南宫易一副惨绝人寰的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着,大声为自己喊冤为尹家诉不平。一时间直瞧得两个守卫傻眼了,这货要干什么?不是说好的讲道理嘛! 南宫易心中狂笑,嘴上却满是愤怒与悲哀的恨恨道:“感恩报德的事情,就是禽兽也会懂得,你们却无动于衷恩将仇报。如此行径,不得不让我怀疑你们进入尹府的目的,是否是其他家族安插在尹府的奸细?是否要将尹府搞得鸡犬不宁家破人亡?是否要谋朝篡位,让整个天鸣帝国生灵涂炭?你们真是胆大包天,你们真是太狠了!” 南宫易一经开口,便声泪俱下的滔滔不绝。直听得面前的两个守卫大汗淋漓心惊肉跳面如死灰,只差没有就地喷血身亡了。 苍天呐,大地呐,快救救我们吧!若是让这货再说下去,不用别人开口,我们自己也要自裁以谢天下。这他妈也太能想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成了安插在尹家的卧底,成了光幕城的造反者,成了天鸣帝国的卖国贼! 我他妈真是彻底服了这货了,赶快让这货停下来,我们让你进去还不成吗? 那两个守卫双目圆睁,惊恐的望着终于住嘴的南宫易,就差没有给南宫易当场跪了。 定了定神,其中一个守卫才喘息道:“南宫少爷,我……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您怎么能这么想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南宫易得理不饶人道。 那守卫咽了一口唾沫,道:“我的意思是,您的武修实力达不到要求!” 南宫易脸色一变,显然对这句话很是不爽:“达不到要求?你怎么知道老子达不到要求?” 那守卫嘿嘿一笑:“我听人说的!” “放你妈的屁,别人说老子达不到要求,你就信啊?别人还说老子从不讲理,你怎么不信?老实告诉你,老子是少爷,按规定老子就能参赛。今天你若是要跟老子讲理,就让老子进去。否则,若是等到老子不讲理,你小子就等着被抬回去吧。在尹府,杀你还不跟杀鸡一样!” 南宫易一脸凶神恶煞的吼道,直吓得那两个守卫全身发颤面部抽筋。今天到底是倒了什么血霉,怎么遇到这个不讲理的混账王八蛋了。以这白痴的混账脾气,一急眼要是真把自己给剁了,那还不是像跟切西瓜一样,家主难道还能把他给杀了?这不扯淡么! “想好了没有?没有想好的话就滚到一边继续想,老子还等着参加比赛呢!” 南宫易不耐烦道,一拳一脚便将两个守卫踹到了一边,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近了入场区。 目睹了前面两个守卫的遭遇,剩下的守卫再也不敢去招惹南宫易这位草包无赖,若是自己也被安上一个外府卧底卖国奸贼的罪名,那可就彻底说不清了。 不仅如此,南宫易一到入场区,便有几个守卫抢着为南宫易安置桌椅端茶倒水,低头哈腰殷勤至极。 享受着被当做爷供奉的滋味,南宫易不由心中一乐。看来刚才的表演还真是精彩之极啊,如此演技,若是放在前世的好莱坞,不知能不能拿个奥斯卡什么的奖杯。想不到哥还能这般多才多艺,就连哥自己,现在也不由得有点喜欢哥了。 如此自恋了一阵,南宫易这才将目光移到了演武台上。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选拔大赛已经开始了。 据南宫易了解,这次选拔大赛共有五十人参加,其中除了七位少爷外,剩余的都是尹府的家丁和弟子。 此次选拔大赛的目的是,选出前五位优胜者,准备参加半个月之后的光幕城武修者比斗大赛。 届时,光幕城中的四大家族,均会推举五位少年武修者来参加这次大赛。胜出的家族不仅能够得到城主的赏识,最重要的是,能够夺得光幕城中心商市的经营权。 自百多年前四大家族从光幕城崛起之后,商市之争便是各个家族最大的矛盾与冲突。不管是明里还是暗中,这种争斗从来都没有停歇过。 表面上看来,四大家族之间还是和和气气称兄道弟。可私底下,彼此却如宿敌般争锋相斗,彼此都欲除对方而后快,然后霸占对手的商市,垄断光幕城的经济。 当这种矛盾彻底激化,到不可调和的时候。各个家族之间,便会在暗地里展开一次残酷的比拼和厮杀。以此来挫伤和削弱对手的实力,打压对手的产业。 如此一来,商海之争便成了武力之争。谁的拳头硬,谁就能更容易从残酷的竞争中存活下来发展下去。在这种趋势的迫使下,每个家族均开始了培养少年武修者的计划。 每个家族都知道,若是没有一个强大的继承者,就算祖宗能把万千产业交代下去,也照样会被对手掠夺一空。 不仅如此,继承者在不能独善其身的情况下,多半还会为此而丢掉性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一般人还都是懂得。 所以,这商海之争说到底,还依旧是人才之争,天才之争。没有强大的武力,没有高绝的武修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上一任的尹家家主尹天虹,便是因为武修实力不济,才会在四大家族残酷纷争中丧命的。 看着演武台上激烈打斗的两个武修者,南宫易瞌睡连连,实在是提不起一丝的精神去观看。那两个家丁虽然打斗的很激烈,但是各自的实力、身法、眼里都太过平庸,看的南宫易只想破口大骂。 想以这样的实力在未来的家族纷争中立于不败之地,那简直是痴人说梦,根本不可能。怪不得尹家在四大家族中的地位会一贬再贬,从开始的第一落到了第三,还有继续下落的趋势。 现在南宫易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尹家一直以来都在培养废物,培养这些笨手笨脚花拳绣腿的守卫者。 这样的守卫者若是在平时,或许还能起到一点作用。可若是放在家族厮杀之中,那绝对就是上好的炮灰。打斗都能打的心有灵犀欢天喜地,还真是长见识了。 第12章 梁攀的算盘 如此乏味的比赛,实在让南宫易提不起兴致。目光一扫,便望向了尹家观众席的位置。 “原来如此!”南宫易低低的叹道,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 南宫易自从坐下来之后,就一直在注意身旁等待参赛的那些武修者。可是令他奇怪的是,这些人中,竟没有一个是尹家的少爷。 以南宫易的机智,如何能想不通这其中的猫腻?尹家的少爷既然不在入场区,那就一定在贵族去了。少爷就是得有少爷的派头,怎么能和那些下人搅在一起。 而演武台上的三排席位中,七位少赫然全都坐在第三排的席位中。那七人中,大少爷尹无声一直都关注着场内的比赛,对于此,他似乎很重视。 五少爷尹无痕虽然闭着双眼,直挺挺的坐在席位上,好像根本对场内的比赛不感兴趣。可若是仔细去看,南宫易却发现,这家伙竟然是在入定练功。 当然,以尹无痕的心机,根本不用去关注场内的比赛,那些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至于其他五位少爷,有的在东张西望,有的在伏案睡觉,更甚者竟然还在打情骂俏。 望着眼前一幕,南宫易苦笑着摇摇头,如果要让这些败家子去维持守护尹家的产业,那绝对是寡妇死孩子,绝对的没希望了。 幸好,尹家还有尹无痕这个心机叵测的年轻人,可以撑起尹家的产业。不过这家伙心机太深,根本不会走正道,若是一步失足,尹家照样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却不知对于尹家目下的情形,尹家的几位长老们是不是清楚?若是清楚,为何还会放任其发展?若是不清楚,尹家为何还会屹立不倒? “第十五局,尹无意对杨冰!” 正当南宫易暗暗思索之际,报幕执事宣布了第十五局的参赛者。这场比斗中,终于出现了尹家的少爷,而且是二少爷尹无意。 不过对于这位二少爷,南宫易并没有多大兴趣。就算他的实力已经到了淬体期,平辈之中也算是高手了,但南宫易依旧丝毫没将他放在眼中。 草包终究是草包,就算他的修为再高,也还是草包。更何况尹无意的实力根本算不上高,区区先天境淬体期的实力,也能算得上是高手?真他妈是山里的娃儿没见过世面! 不出南宫易所料,尹无意刚一出场,便有一堆脑残粉丝开始歇斯底里为其呐喊加油。而尹无意一见到这种声势,骨头顿时便轻了好几两,只差没有飘上演武台了。 南宫易没心思看草包比斗,只好暗地里修炼《焚火灵魔经》。等到他运气两个周天的时候,这场比斗才终于结束了。 结局没有意外,当然是尹无意胜出。可是南宫易对这次比斗却恶心不已,以淬体期对战炼血期,竟然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这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如此想着,南宫易忽然发现,演武台上第三排席位上坐着的尹无痕竟,不知在什么时候望向了自己这边?而且,那双目光宛如鹰目般的瞳孔,分明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似乎对自己出现在入场区有些诧异。 四目相对,南宫易迅速更换仪表,将一副无赖废物的形象展现给了尹无痕,神色之上不无讨好与谄媚。 果然,对于南宫易的这副尊容,尹无痕瞬间便感觉有些恶心。接着目光一闪,朝另一边的人群中望了过去。 南宫易没有看清楚尹无痕在干什么,但没过多久,入场区便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尹家的副总管梁攀。 见到梁攀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南宫易顿时明白了尹无痕刚才的举动所蕴藏的深意,这家伙原来是来催我上场的。 远远地,南宫易便见梁攀一脸焦急的朝自己喊道:“南宫少爷原来在这里啊,可真是让我好找!这选拔大赛都开始这么久了,我以为你还没回来呢!” 南宫易嘻嘻一笑,一脸草包神色道:“看你说的,答应你梁副总管的事,我可一点都没敢怠慢。今日老子都没出去风流,就专门等着上台比赛呢。” 梁攀闻言一喜,愁容全消:“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既然如此,那你就赶快准备一下吧,下一场就是你了!” “什么,下一场就是我?你开什么玩笑,下一场可是尹无声那家伙上场,你明知我和那家伙不对眼,你让我和他打,那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南宫易一脸骇然与惧怕道,对梁攀的安排显得极为恼怒。 梁攀老奸巨猾的一笑,轻轻摆摆手道:“南宫少爷根本无须如此担心,少爷你可是家主的重点培养对象,就算借他尹无声一百个胆,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更何况演武台上还有那么多评委,如果出现意外,他们总能保你无恙! 说到这,梁攀轻轻一抬衣袖,露出一叠银票笑道:“另外,如果你愿意出场,我就再补偿少爷你五百两银票,如何?” 此言一出,南宫易顿时愣住了,望着那叠银票,双目中竟有一股难以抑制的贪婪与欢喜。 而此时的梁攀,竟还没忘记将手中的一叠银票轻轻的抖了抖,故意引诱南宫易上钩。 南宫易虽然一双眼睛全都死死的盯着那叠银票,但还是注意到了梁攀那张狡诈的老脸。他表面佯装惊喜疯狂,暗地里却将梁攀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 老家伙果然油滑,循循善诱请君入瓮的手段也的确是高明。都这个时候了,还******火上浇油,生怕自己不乖乖就范。幸亏那个废物南宫易已经早早投胎去了,若是换做他,此时还不大喊着往演武台上冲,扯着嗓子点名要单挑尹无声。 不过很可惜,此南宫易非彼南宫易,尹无痕的计划既然已经全部被南宫易知晓,那最终谁请谁入瓮,那可就由南宫易说了算了。 “怎么样,南宫少爷想好了没有?” 梁攀见南宫易迟迟不做声,知道他已经彻底被眼前这叠银票征服了,故意再次提醒道。 再次回过神来,南宫易赶忙笑着答道:“这个……当然想好了!就冲着这五百两银票,别说对战尹无声那家伙,就算是尹无痕,老子也豁出去。” 说着,一把就要从梁攀的手中夺过银票,却被梁攀轻轻一晃便躲了过去。 “梁副总管,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南宫易神色一滞,对梁攀的举动极为不解。 梁攀阴测测的一笑:“南宫少爷不要着急,这五百两银子既然已经姓了南宫,老夫当然不会食言。” “可是你……” 南宫易眉头一皱,活像个大草包,一指银票正要追问,却被梁攀抬手打断。 “来人上酒,在南宫少爷上场之前,我要为少爷压压惊!” 说完,身后便有一人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过来。木盘中放着一只酒壶,一只酒盅,酒盅里满满一杯酒。 见此情形,南宫易心中忍不住冷笑一声:“好一个压压惊,老子倒要瞧瞧你这酒盅里装的是什么!” 与此同时,通灵神印的声音也在南宫易的耳边响起:“尽管喝吧,你的体质已经到了百邪不侵的地步了,这点东西还是能够消化的。” 第13章 吓不死你 南宫易点点头,二话不说,端起酒盅便往口中灌去。对于眼前这个局,南宫易早已在刚才发愣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不就是演戏吗?老子前世卧底的时候就是吃这晚饭的! 一杯酒下肚,南宫易眉头不由一皱:“这他奶奶的是酒吗,怎么这么难喝?” 梁攀语含讥讽道:“与南宫少爷平日里喝的琼浆玉液相比,这酒当然有些粗劣。可是不管怎样,它总会比马尿好喝吧!” 言下之意,像南宫易这样的废物,只配喝马尿。 若是放在之前的南宫易,断不会听出这里面的猫腻。但此一时彼一时,南宫易又如何能听不出梁攀的讥讽呢?南宫易不动声色,却立即笑着反击。 “马尿?那个老子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难道梁副总管喝过马尿,否则又怎会知道此二者的区别?” 南宫易也趁机调侃道,直弄得让梁攀一脸窘色,活像是吃了十几只刚拍死的苍蝇。 两人说话的时候,第十八局比斗已经结束。梁攀正要提醒南宫易上场,却见南宫易脸色蓦然大变,接着双眼一翻,就此委顿在地。 梁攀见状,以为是南宫易故意耍诈,一把抓过南宫易的胳膊笑道:“南宫少爷就算要耍赖,也不必如此有失风度啊,大不了老夫再补偿你一些银票罢了。” 可话一出口,梁攀却不由眉头紧皱,因为他抓着南宫易的那只手,忽然感觉南宫易脉象紊乱异常。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南宫易的体内,竟有七八道狂猛元气在呼呼乱窜,冲击着南宫易的五脏六腑。 如此变故,梁攀哪里能料想得到?他以为是南宫易的身体太过羸弱,根本经不起自己为他服下的那提升实力的丹药,这才出现眼前这一幕景象。 慌乱之中,梁攀再次发现,南宫易的口耳鼻竟缓缓流出一缕缕的鲜血来,在他那赤红的面颊上又一次渲染出一副恐怖的画面。 “南宫少爷……你怎么了?你快说话啊……你可不能吓我啊,你赶快起来啊!” 见南宫易身体一动不动,而体内的狂猛元气越冲越强,梁攀彻底傻眼了,霎时间冷汗狂涌。 这******是什么事啊?本想着为这废物提升实力,结果却把这废物给搞死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连米缸也赔上了。 此事若是被家主知道,就算我梁攀有十个脑袋,那也不够砍啊。怎么办啊?还是禀报五少爷吧!可这家伙的尸体该怎么办?总不能丢在这吧?这么多人看着,来也赖不掉啊! 梁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额头大汗淋漓,都快被急疯了。情急之下,赶忙抬起衣袖将南宫易口耳鼻外的血全部抹掉。可等他忙完这些之后,却不由后悔起来。 之前南宫易倒地虽然有人看见,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和自己没有关系。可现在,自己沾上了南宫易脸上的血迹,就算想赖也赖不掉了。 如此左思右想不得脱身之下,梁攀差点没吓得尿裤子。只有装死中的南宫易心中却狂笑不已,没想到这老家伙如此不经吓,自己稍稍动作,便让这老家伙魂不附体了。 南宫易正在强忍着喷血发笑,却忽然听到报幕执事大声宣布道:“第十九局,南宫易弃权,尹无声胜出。” 听到这个声音,南宫易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和尹无声比斗,尹无痕的计划就要全面泡汤了。 不过此时,南宫易还没打算醒过来,他要等的是最后的决赛,他要等到尹无痕最后胜出之后,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声挑他。 那时候,他就算不想和自己比斗,也由不了他。都被打到家门口了,尹无痕要是再不出战,哪还不成了缩头乌龟?这大大有悖于他平日里那种世家公子家族天才的形象。 你不是想让老子出战吗?老子就随了你的心愿,保管教你以后再也不愿意成为老子的对手! 南宫易如是阴测测的想着,却感觉梁攀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正在慢慢的变冷、变僵。一时间,不由错愕万分。大哥,现在死的人是我好不好?我都还是热的,你又怎么可以变冷变僵呢? 卧槽,该不会是被吓死了吧?大哥,你特么也太弱了吧?就这副德行,还想出来做坏事,赶紧回家卖馒头去吧! 就这样,南宫易斜倚着梁攀,靠着座椅装了半个时辰死人,直到距离决赛还有两局的时候,这才咳嗽了一声悠悠转醒了。 这一声咳嗽不要紧,却将一旁的梁攀差点吓得跳起来。梁攀一直以为南宫易被自己给搞死了,直接被吓瘫在当场。若不是南宫易醒来的还算早,最后死在这里的人是谁?可就真不好说了。 望着梁攀那副早已没有了生机的老脸,南宫易差点就喷饭了。什么叫面如死灰?这就是啊!什么叫死灰复燃,眼前正在发生的就是啊! 见南宫易没死,梁攀这才将掉在嗓子眼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余悸未消的干笑一声:“南宫少爷你没事就好,刚才你可是吓死我了,到现在我还没找到魂呢。” 南宫易想笑,但却强忍住了,神色依旧,有气无力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梁攀不敢讲刚才的事情告诉南宫易,只好撒谎道:“我也不知道,刚才你突然就晕过去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死了?”南宫易故意追问道。 梁攀早就不想再呆在南宫易的身旁了,暗道,若是这家伙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还是走为上策。 于是故意岔开话头道:“南宫少爷你没事就好,刚才可真是将我吓得不轻。咱们就此别过,以后再联系。” 说着,就要转身开溜。却被南宫易一把抓住了衣袖:“我刚才好像听你说,还要补偿我。怎么,这就想溜了?” 梁攀眉头高皱:“补偿你?我什么时候说的?根本没有的事!” “是吗?”南宫易疑惑道,但抓着梁攀的那只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接着又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咬牙切齿道:“梁副总管,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我好难受啊,我受不了了,我……” 见此情形,梁攀哪还敢怠慢,赶忙将衣袖中剩余的一叠银票,全塞到了南宫易的手中,求饶道:“南宫少爷,这是补偿您的,你赶快撒手吧,我叫您爷爷,我给您跪下了!” 银票到手,南宫易顿时便松开了梁攀的衣角。一经解脱,梁攀赶忙甩开四蹄,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似漏网之鱼,眨眼功夫便逃得没影了。 望着梁攀消失的方向,南宫易终于大笑起来,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正笑着,忽然发现妹妹南宫瑾来到了演武台,当下将身上所有银票一卷,大步出了入场区。 “瑾儿,过来!” 见妹妹东张西望在找自己,南宫易急忙将她唤了过来。他发现,自从妹妹进了演武场之后,便有不少贼溜溜的眼睛,在盯着她那娇美的脸蛋转悠,显然对她的美色早已垂涎已久。 这里人多手杂,南宫瑾若是被人占了便宜,那可就不好办了。说不得自己真会一怒之下,将那家伙的手脚当场剁下来以示惩戒。 这样固然可以杀鸡骇猴,可却有悖于自己所定的计划。所以,南宫易必须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 第14章 当众叫板 南宫瑾其实早就来到演武场了,几乎所有的比斗她都没有错过。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南宫易的视线中,是因为南宫瑾听到了哥哥弃权的消息,这才忍不住出来找寻。 这次选拔赛关乎自己的生死,南宫瑾如何不放在心上?可事先答应自己的哥哥,临时却弃权退出,这的确让她很不解,也很气愤。所以她必须找到南宫易,必须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你怎么能弃权呢?你不是答应我要参赛的吗?怎么临时又……你到底是怎么了?” 南宫瑾急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一见面,便是一堆的问题一堆的不解一堆的抱怨。 南宫易呵呵一笑,轻轻摸了摸南宫瑾的脑袋,道:“你放心,哥哥既然答应了你,就绝对不会食言。我刚才之所以没有上场,那当然自有原因,有机会在告诉你。今日比斗,哥哥有自己的计划。” “你要做的就是毫无保留的相信我,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只要还没有尘埃落定,那就不要有任何顾虑和惧怕,明白吗?” 南宫瑾本来还是满心疑问与抱怨,可是当她听到了南宫易这些话后,心中的顾虑这才彻底消失。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全身心的相信了眼前的这个哥哥,相信了他一定能够保全自己。为此,她的心中感到了由衷的欢喜与幸福。 “好,瑾儿相信哥哥,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南宫瑾舒了口气,略带顽皮又郑重如是的说道。 南宫易点点头,笑道:“对嘛,这才是我南宫易的妹妹。” 一抬手,将刚才梁攀给他的所有银票全都塞到了南宫瑾的手里:“给,这些全都给你,待会他们押注时,你将这些银票全都压到我的身上。” “啊?哥哥你哪来这么多的银票?” 见到那厚厚一叠银票,就算南宫瑾再稳重,也不由的睁圆了妙目。 “嘿嘿,这个可是财神送的,你不用怕输,只管押!”南宫易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南宫瑾点点头,伸手接过银票道:“瑾儿知道了,不过瑾儿还想知道,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战?” 南宫易望了演武台一眼,信心十足道:“不用太久,马上就要开始了。” “可是比斗大赛都结束,你还和谁比斗呢?”南宫瑾疑惑道。 南宫易道:“当然是找最终胜出的!” “尹无痕?” “不错,就是他!” 闻言,南宫瑾缓缓地底下秀眉:“那哥哥你多加小心。” 南宫易拍拍南宫瑾的肩膀:“你就放心吧,绝对没问题。另外,待会押注的时候,记得让大少爷陪你一起去,懂吗?” 南宫瑾嘻嘻一笑:“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不懂。” 说完,这才如释负重的转身离去。 南宫易再次回到入场区的太师椅上,选拔赛已经彻底结束,最终的冠军是尹家五少爷尹无痕。 此时,演武台下仿佛炸开了锅,数以百计的花痴和草包,几乎都拼了命的在为尹无痕摇旗呐喊欢呼雀跃,仿佛这次赢得冠军的并不是尹无痕,而是自己。 如此的歇斯底里疯狂兴奋,简直就像是打了一桶鸡血,只差没有提着大刀往里挤往上冲了。 而反观台上的尹无痕,却是一副文若泰山静如止水的样子。对于这次选拔的彻底胜出,他似乎半点兴奋感都没有,活像个无欲无求的圣人。 可他越是这样,台下的那群花痴和草包就越是为他疯狂,为他激动振奋不已。 “五少爷威武,五少爷雄壮,五少爷……” “五你妈的头,五少爷是我的,我要让五少爷糟蹋!” “五少爷你太猛了,我太崇拜你了,我给你跪了!” …… 不仅台下如此,就连台上的几位评委和长老,也对尹无痕这种不骄不躁老成持重温文尔雅气度雍容的姿态赞叹不已。 “胜而不骄,坐怀不乱,如此少年,他日必成大器!” “不错,不管是实力还是品行,气度还是谈吐,无痕少爷当之无愧是光幕城少年一辈的翘楚!” “如此人中龙凤,若是继续保持,假以时日,定会是天鸣帝国的一大栋梁!” “这娃儿不错,老夫喜欢!” …… 望着评委席上几个老家伙,一脸欣慰的对尹无痕大加赞赏,南宫易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自己都他妈是次品一个,还好意思对另一个次品大加赞赏,到头来还不是一堆次品。 不过对于评委们一致看好尹无痕的态度,南宫易却有些意外。既然能将那几位资深武师尽数买通拉弄,看来尹无痕的肚子里还真有些油水。 由此推断,尹无痕在尹府的势力一定不会太弱,至少要比他所有少爷加在一起强。可是,他要如此雄厚的势力到底想做什么呢?这样的势力足以与家主分庭抗礼,难道他的目标是……? 想到这里,南宫易没有继续往下想,因为他忽然明白了尹无痕的目标。而这个目标对尹家而言,可以说几乎是致命的。 选拔赛既然结束了,紧接着就是宣布胜出者名单。按照惯例,宣布前五名胜出者的人还是尹家家主尹堂曜。 尹堂曜从评委的手中接过比赛最终结果,缓缓从席位上站了起来。虽然这仅仅是如此一个毫不起眼的举动,但适才还喧闹不已的演武台下,顿时便肃静了下来,变得鸦雀无声,这就是一个家主的威严。 尹堂曜扫视了台下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演武台上。这才语气浑厚说道:“今日选拔大赛到此就全部结束了,从头至尾我都在关注着比赛,大家的表现都很不错,尤其是尹无痕少爷……” “家主,等等,我有意见!” 尹堂曜的话刚说到一半,却忽然被人出言打断。众人不明所以,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时间均不由心中好奇,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敢打断家主的话头。 可等他们看到那个声音发出的源头时,却忍不住纷纷眼珠乱蹦。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尹家公认的废物纨绔南宫易。 见所有人都望向了自己,南宫易倍感受宠若惊。一边吃力的爬过演武台外围的护栏,一边笑着抬起右臂向众人打招呼,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愣了一秒钟之后,台下的人纷纷开始咒骂其南宫易,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大有上台咆哮的势头。 对于此等情形,评委席上的几位长老和资深武师也不由恼怒,纷纷议论着朝南宫易恶狠狠的望来,痛恨之意溢于言表。 就连一向偏袒南宫易的尹堂曜,此时脸上也似乎有点挂不住了。原本肃穆庄重的脸上,不知在何时,竟悄然爬上了一抹赤红。 显然,对于南宫易在这节骨眼上起哄,尹堂曜也不由恼然。纵使尹堂曜偏袒南宫易,那也要分什么时间是么场合? 可此刻南宫易如此不声不响的跳出来起哄,的确让尹堂曜有点下不了台。堂堂一家之主,怎能让一个晚辈随随便便的挑衅?若是任其发展,以后自己的威信何在?身份何在?谁还会听自己的话? 所以,这次尹堂曜就算是想包庇南宫易的过失,那也是没有可能的。可眼下闹剧已经发生,南宫易就在自己面前,若要阻止他,显然是不可能。 第15章 出战的理由 与其直接将他轰下台家法伺候,还不如让他把话说完后在予以惩戒,如此一来,还能显出家主的公正与大度。 这些想法是南宫易出言后第一时间,就出现在尹堂曜的脑海中。而下一刻,南宫易已经翻过护栏走进了演武台内。 尹堂曜望着南宫易,抬手按下了台下的喧闹声,缓缓的道:“南宫少爷,你有什么意见?” 南宫易见机会来了,当下一脸无赖道:“我不服这次的选拔结果。” “你为什么不服?”尹堂曜问道。 南宫易道:“因为刚才比斗时,报幕执事绕过了我。我没有参加,所以,对于选拔结果我不服!” 尹堂曜呵呵一笑,侧目望了报幕执事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报幕执事道:“刚才轮到南宫少爷比赛时,他缺席了。按选拔赛规定,按时不到者,以弃权论处。” “听到了没有?” 尹堂曜再次望向了南宫易,目光之中满是威严。 南宫易冷哼一声,有些不依不饶道:“我一直都在入场区准备比赛,只是刚才肚子疼,去了一趟厕所,这才错过了时间。不信的话,家主可以去问入场区的守卫和梁攀梁副总管,他们都能替我作证。” “我想人有三急,总不能因为上个茅房,就剥夺我比赛的权利吧?我可是对这次选拔赛的冠军志在必得,如果就因为那么一个小小的过失,而取消我的参赛资格,这可不得不让我怀疑这次选拔赛的公正性和公平性?又或者,长老会对于此次选拔,根本就是当做儿戏……” “南宫易,你放肆……” “恩?” 不等南宫易讲话说完,四长老尹堂洪当先开口斥道,一双三角眼恶狠狠盯着南宫易,恨不能将其一掌推死。 可是他刚一开口,却被尹堂曜一声轻哼压了回去。显然,对于尹堂洪气急败坏的样子,尹堂曜有些恼怒。家主都还没有发话,你算老几啊? 一经训斥,南宫易不怒反笑,嘿然道:“如果怕我说,我不说就是了,何必这样对我吹胡子瞪眼?莫非是被我说中了?” 尹堂曜不理会南宫易的话,却转开话头道:“好,就算你要参赛,可你能达到要求吗?选拔赛规定,凡参赛者,均要武修实力达到炼骨期,你达到了吗?” 南宫易摆了摆手,提醒道:“家主不要忘了,选拔赛还有一个规定,凡是尹府少爷,均可以自由选择参加比赛。” “呵呵,好小子,你还真会钻空子。好,既然如此,我就特批你参赛。刚才你的对手是谁,现在我就让他和你打。”尹堂曜不想和南宫易纠缠,只好退让一步。 可南宫易却一脸嚣张的摇摇头道:“家主不必如此费事,我此次参赛的目的可是第一名,对手不就在这吗?” 闻言,不仅台下一片轰然,就连台上三排席位上的人,也不由张大了嘴。而最感到最吃惊和最不可思议的人,却是尹家家主尹堂曜。 他本打算随便糊弄过南宫易就可以了,哪想到南宫易一张嘴就要声挑尹无痕。尹无痕可是这次比赛的冠军,尹家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你要和他打,那不是明摆着找虐么?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行!你和谁打都可以,就是不能和无痕打。”尹堂曜一脸坚决道。 “为什么?”南宫易有些气不过,脖子一扬道。 “因为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个不用比斗我就能知道。” 尹堂曜毫不退让道,目光中竟升起一抹怒意。 南宫易不想和尹堂曜争辩,当下摆出一副地痞样子,话头一转道:“家主不让我和五少爷打也行,那请家主将这此比赛的冠军奖励作废。” “不可能,这此比赛的奖励是长老会一致商榷所定,岂能说废就废。” 尹堂曜的语气中充满着肃杀,却也透着一股无奈。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不由大怒,甩开衣袖一脸狰狞道:“凭什么不可能?你们可不要忘了,瑾儿是我妹妹,凭什么要拿她的幸福作为这次选拔赛的奖励?你们征求过她的同意吗?” 对面的六长老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道:“瑾儿固然是你妹妹,可她也是尹府的人。把她许配给尹府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可以点也不辱没她。再者说了,身在尹府,就要为尹府出力,无论是谁!” “哈哈哈哈,六长老可真是大公无私忠义坦荡。依六长老之言,若是有朝一日,某位武修高手看上了您家的妻女,那您是不是也会喜不自胜的拱手想让?” “另外,您说身在尹府就要为尹府出力,可是你们可曾为尹府出力?其他人可曾为尹府出力?是不是所有人都为尹府出过力?如果不是,那么我就要问了,凭什么要让我妹妹为尹府牺牲她一辈子的幸福?尹府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霸道了?” 南宫易虽然是一副无赖样子,而且言辞激烈的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字字都对准了尹家的长老会,但所说的话却又是句句在理,直听的台上台下一片寂然。 “你……你混账……”六长老被南宫易说的哑口无言,全身气的直发抖。 这时,四长老尹堂洪忽然站了出来,一脸阴鸷道:“南宫少爷,你方才说的不错,不是所有人都为尹家出过力。不过老夫也想说一句,在尹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像南宫少爷一般的待遇,而且,一享受便是好多年。” “四长老有话明说,如此拐弯抹角,恕晚辈愚钝,还不大明白四长老的意思!” 南宫易的双目中闪过一抹凌厉,冷冷一笑说道。 尹堂洪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神色冷峻道:“老夫的意思是,你南宫易既然享受了别人所不能享受的待遇,那也就要为尹家出别人所不能出的力。须知别人是外人,而你南宫易也是。” “我若是不想出力呢?”南宫易双眼一眯道。 “不想出力?那也好!不过,从以后那你可就要另谋生路了!”尹堂洪微微一笑,但言语之中却辛辣异常。 对于尹堂洪的话,南宫易不屑一笑,道:“不知四长老此番言论,是你个人意思还是长老会的决定,又或者说是家主的意思?” 闻言,尹堂洪脸色微微一变:“这个自然是老夫个人的意思,跟长老会和家主没有关系。” 南宫易点点头,神色悠然道:“既然如此,那我想问,长老会和家主都没想撵我走,四长老此等行径是否有些太过越俎代庖了?又或者四长老自觉已经可以取代长老会和家主的位置,所以才有此言论?” “南宫易,你……你休要胡说!” 被南宫易这么一搅,尹堂洪顿时恼羞成怒,这不是明摆着挑拨自己和其他长老之间的关系吗?虽说其他长老并非就会就能这么想,但听在尹堂洪的耳中,却实在刺耳之极。一时间,忍不住从席位上跳了起来,指着南宫易嘴角发颤的斥道。 对面的尹堂曜见事情越闹越僵,而他身为尹家家主,却又不好出言制止。但若是任由这一老一少在此争辩下去,哪有成何体统?无奈之下,只好给尹堂洪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了。 “家主,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五少爷比斗的原因了么?”南宫易望着尹堂曜,声音沉涩道。 尹堂曜缓缓的点了点头,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准许你和无痕比斗。” 转过脸,尹堂曜又望了尹无痕一眼:“记住,点到为止。” 尹无痕道躬身道:“家主放心,无痕不会伤害小易兄弟的!” 第16章 小姐下注 见尹无痕缓缓走向演武台中心,南宫易的嘴角不由掠过一丝笑意,看来这次的表演还是非常成功的。 随着尹堂曜准许了南宫易比斗的要求,原本沉寂的台下再次开始变得沸腾,而且火热场面犹胜与刚才的任何时候。 “哎,你说这一局南宫易那废物可能赢吗?” “靠,他赢?他若能赢,老子认他做爷爷!” “对对对,五少爷的修为可已经到了先天境了,那小子能不死就已经是上香拜佛了。” “我看啊,这小子纵然不死,也必定会被五少爷打出屎来,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局比斗的开始,包括台上的评委。一个是尹府公认的废物,一个是尹府最杰出的少年,这两个人若是遇到了一起,那可是最有看头也是最没有悬念的。 不过正是这个最没有悬念的一局比斗,却让比斗发生了最具喜剧性的变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勇武。明知是死却义无反顾,这是胆略。明知不敌却毫不退缩,这是原则。明知找虐却依然上前,这他妈是作死! 这是台下观众对南宫易此次举动的评价,不看好的人占了九成九。当然,也有人说南宫易或许还真有什么底牌也未可知,但大多数人都觉得他是没事找事,真正的欠揍。 所有人中,只有一个人知道南宫易这一战并不是起哄,而是真正要和尹无痕一争高下,那个人就是南宫瑾。 刚才听到哥哥南宫易为自己出头为自己说话的时候,她真的感觉好幸福好感动好自豪。这才是她期望的哥哥,这才是她需要的亲人,敢为自己说话,敢为自己出头。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他也会站在自己这边,不让自己受一丝伤害。 那一刻,她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的心彻底融化了,她的身体在颤抖。有这样一位哥哥护着自己,此生无憾了。 演武台上,南宫易和尹无痕都已经站立到了中心。随着这两个人彼此拉开架势,台下在一片欢呼声中,终于大开了盘口,赔率在片刻间涨到了一比十八。 这让在一旁围观的南宫瑾错愕不已,她不仅吃惊眼前的赔率之大,还吃惊南宫易的预料之中,简直就是未卜先知。 “来来来,大家快快押,起手落定不能再改!”一个黑衣少年一脸欢喜的说道。 “我押五少爷十两。” “我押五少爷五十两。” “我押五少爷一百两。” 只一会功夫,押五少爷尹无痕赢的桌上,顿时出现了一座金银小山,上面还有一叠叠的银票。而南宫易那边,却连一个铜子都没有。 “怎么没有人押南宫少爷啊?南宫少爷的实力那也是响当当的厉害,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坐庄的黑衣少年打着哈哈说道。 “靠,你当我们是傻子啊?押那个废物,那还不如肉包子打狗,那样狗还会对你汪汪几声,打几个滚!” “对对对,这小子诚心是欺负我们的智商!” 正在众人嬉笑哄闹的时候,赌桌前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南宫瑾。 “哎呦,原来是南宫小姐?怎么,您也想玩两把?您是押五少爷呢,还是押南宫少爷?哎,您看我这记性,您当然是押五少爷了,这次选拔赛之后,你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见南宫瑾来到了赌桌旁边,黑衣少年猛然从赌桌上跳了下来,一副殷勤奉承的模样,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美人儿。 可话刚一说完,却见南宫瑾神色一变,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肃杀。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人便是尹家大少爷尹无声。 “小子,在尹家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你可要心里有数。否则,若是惹到祸事,那可就不好了!”尹无声神色冷傲,淡淡的说道。 黑衣少年闻言,口气一变道:“大少爷说的是,你看我这臭嘴。南宫小姐,你下注吧。” 南宫瑾看了看眼前的盘口,然后将刚才南宫易给他银票全都拿了出来,对黑衣少年道:“这些全都押我哥哥南宫易!” 此举一出,不仅黑衣少年愣住了,就连南宫瑾身后的尹无声也有些目瞪口呆。那可是足足有八百两的银票啊,全押在南宫易身上,那不等于是白白送出去吗? 围在赌桌四周的人,见到这种情形,顿时热闹了起来。纷纷议论,暗暗赞叹,有的人甚至上前提醒南宫瑾,让她不要这么冲动,八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但却被南宫瑾尽数回绝。 南宫瑾落手之后,原本在一边围观的人中,又涌出一大堆,押尹无痕赢。不多时,押注的人竟又翻了一番。所有人都盯着南宫瑾手中的银票,双眼中几乎都开始冒火了,这么白送不要都不好意思。 一旁保护南宫瑾的尹无声见状,本要出言劝阻,但还没开口,却听南宫瑾道:“怎么,你就这么希望我哥哥输吗?” “啊?没有啊!”尹无声先是一愣,旋即连连摇头。 南宫瑾俏脸一变:“还说没有?没有你怎么不押我哥哥赢呢?现在押他赢的可就只有我一个,干脆你也押他吧,赢了可就发财了!” 此言一出,尹无声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样。还发财?不发疯就好了。你哥哥是什么水平我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能赢,刚才和我比斗的时候也就不会去茅房了! 这些全是尹无声心中无声的惨叫,却没有一句真正张口说出来,因为他根本不敢开口。 于是乎,尹无痕只好不情愿的将身上仅有的一百两银票取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心疼,就被南宫瑾抢去压在了赌盘中。 “好了,你就等着数票子吧!”南宫瑾如是说。 尹无痕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无语的滋味了。 演武台上,南宫易正一脸猥琐的望着尹无痕,尹无痕也目不斜视的望着南宫易,他的眼中除了三分不屑三分阴冷三分沉静还有一分得意。 “五少爷,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我提议咱们十招之内决胜负,如何?”南宫易理了理散乱的衣衫道,样子活像个土财主。 “不用那么麻烦,和南宫少爷你比斗,一招就足矣!” 尹无痕看也不看南宫易,脸色虽然沉静如水,但还是掩饰不住那一丝透入骨髓的轻视。 “是吗?五少爷难道就这么自信?”南宫易轻轻一撩长发,搔首弄姿道。 “呵呵,不是我自信,而是你让我不得不自信!”尹无痕答道,脸上露出一个倨傲的微笑。 “好一个不得不自信,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南宫易的话说到一半微微一顿,接着又补充道。 听到后半句话,尹无痕纵然武修实力够强,也不免腹中一阵翻滚,这家伙实在是太恶心了! “选拔赛最后决赛现在开始,尹无痕对南宫易!” 就在南宫易和尹无痕一问一答之间,报幕执事正式宣布了比斗开始。 锣声一响,台上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演武台中心二人的身上,都一眼不眨的期待着尹无痕出手,都想要瞧瞧南宫易到底会以何种方式惨败。 “南宫少爷,你小心了!” 这是尹无痕对南宫易说的最后一句话,话音方落,他的身子便猛然飞窜而出,宛如一头蓄足力气豹子,朝南宫易飞扑而去。看其势头就知道,此举意在一招挫败南宫易。 如此飘逸神骏的身法,如此沉着猛悍的武诀,令四周的观众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有的人甚至忍不住惊叫出声。 第17章 悲催的五少爷 南宫易距离尹无痕有五丈远,这样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像尹无痕一样年纪的其他武修者,一般都不可能在脚不点地的情况下直奔对手。 可尹无痕似乎却打破了这个记录,但见他身形一动,便直直朝南宫易窜去,根本没有中途停歇的样子。他左手护胸右手成爪探出,意在将南宫易一举抓拿扔出演武台。而出了演武台,那便是输。 在别人看来,尹无痕的确挺照顾南宫易的,根本没有像伤他的意思。这样既听从了家主的意思也彰显了尹无痕的光明磊落,真是刀切豆腐两面光。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尹无痕便扑到了南宫易的面前。慌乱之中的南宫易,急忙侧身闪避,整个身子本能的朝一边倒去。 “想躲?嘿嘿,你躲得过吗?”尹无痕冷冷一笑,五指闪电般抓向南宫易的肩膀。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尹无痕明明感觉自己已经要抓到南宫易了,却忽然手中一空,南宫易一个驴打滚,竟然诡异的躲开了他的攻击。 “不可能!他怎么能躲开我的攻击呢?” 霎时间,尹无痕脸色大变,眼前的一幕简直让他难以置信,南宫易竟然从他的手底下溜走了。 他虽然难以相信,但这却是事实。好在尹无痕应变能力还算高明,只是微微一愕,他便迅速回过神来,再次向南宫易攻去。 围观的人不知道尹无痕为什么会临时放过南宫易,还以为尹无痕是故意想和南宫易玩玩,却哪里知道连尹无痕自己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唰唰唰!” 一招失手,尹无痕又连发三招,但却又被南宫易以不堪入目的狼狈身法堪堪避过,这让尹无痕瞬间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一个先天境化气期的高手对战后天境炼皮期的废物,四招过后,竟然还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这可真是丢大人了。 如此情形,就连台上的诸位评委也不由发懵不已。见过谦虚的,没见过这么谦虚的,尹无痕这么让着南宫易,这也太没意思了吧。 评委席上六长老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推五长老尹堂峰道:“老五,你家痕儿啥时候和南宫易那废物成了铁哥们了?这么久了,还没分出胜负?” 尹堂峰正是尹无痕的父亲,闻言眉头一皱:“什么,我不知道啊!痕儿一直都看不惯南宫易那废物,怎么能和他做铁哥们呢?” “嘿嘿,老五,我想南宫易一定给了你不少好处吧?不然,你家痕儿怎么能如此偏袒他?”三长老印堂空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好处?这怎么会呢,三哥你真会开玩笑,我最讨厌南宫易这小子了,整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要他的好处,我都怕脏了我的手!”尹堂峰一脸无辜道。 七长老尹堂明叹了口气道:“五哥,你可真会装啊,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在这里装糊涂。” 被七长老这么一说,尹堂峰彻底无语了。这******到底是什么事吗?怎么南宫易不输全都怪我啊?和他比武的又不是我,如果是我,老子早把他踹下演武台了。 哎,也是,痕儿今天是怎么了?该给老子长脸的时候,他怎么反倒拆起台来?不行,等选拔赛结束一定要好好问问,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若是寻常武修者,在连连失手之后,本应该恼然大怒失去理智。可是尹无痕却并非如此,四次出手未果,让他不禁慎重起来。 世间有巧合不奇怪,但片刻之间巧合连连那就有问题了。难道南宫易竟然暗藏实力?根本不是传言中的那个废物?不可能啊,我已经不下十次试探过他了,他真的是废物一个,这个毋庸置疑。 可是他今日的表现却又作何解释?难道是走狗shi运?那他的狗shi运也太好了点吧! 尹无痕的心中矛盾之极,却又想不通南宫易为何能在自己四次狂风暴雨的攻击中安然无恙。无奈之下,只好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对南宫易掉以轻心。 如此一来,尹无痕攻势倒慢了下来。如果说他之前的攻击时狂风骤雨,那么现在便是稳扎稳打从容不迫。 反观南宫易,早已是灰头土脸面无人色。全身上下更是脏乱不堪,宛如大街上要饭的乞丐。虽然如此,但也唯独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尹无痕之所以赢不了,是因为实力不足。跟老子斗,玩不死你! 见到这种情形,不少观看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南宫易就如同一个十足的小丑,从尹无痕一开始攻击之后,就在台上摸爬滚打,使尽浑身解数躲避尹无痕的攻击。 各种姿势各种身法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简直不堪入目却又层出不穷。一时间,原本紧张激烈的选拔大赛,竟变成了一出耍猴大戏,令台下的观众甚至是台上的评委都忍不住唾沫狂喷。 只有家主尹堂曜、二长老尹堂颐、五长老尹堂峰等几个少数评委,越看眉头皱的越高,越看越是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但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看法,那就是尹无痕根本没有对南宫易留手。 盏茶时间转眼便过,可尹无痕依旧还没有沾到南宫易的一丝衣角。刚才这二人一个连连抢攻一个狼狈后退,经过一番极富戏剧性的鏖战,终于移动到了演武台的边上。 此时,南宫易只需再向后踏出半步,便会从演武台上坠落,落败是必然的。而尹无痕到目前为止,已经攻出了九招,以南宫易起初提议的比斗方式来讲,尹无痕要是再赢不了这局比斗,那可就是丢人丢到家了。 所以,这一招不出则已,一旦出手,南宫易就必须败。眼下的尹无痕可管不了会不会伤到南宫易了,只要能赢得比赛,就算是失手弄死南宫易,那也是在所不惜。这家伙让自己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若是不让他尝尝苦头,那可就他便宜他了。 不过还好,尹无痕此时对胜出信心极大。刚才之所以会连连失手,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便是,南宫易可以左右闪躲步步后退。可是现在,尹无痕已经封住了南宫易前面的所有出路,想躲开,那就只能后退。可是一旦后退,那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落败就难以避免。 尹无痕冷冷的盯着南宫易,却忽见南宫易嘻嘻一笑:“看来被我料中了,果然是十招之内你赢了。既然如此,可否下手轻一点,我怕疼?” 南宫易话音未落,便听尹无痕冷哼一声,朝自己飞扑而来。 “长风诀,风旋烈炎!” 一掌劈落,狂猛的劲风顿时从尹无痕的指缝间呼啸而出,直冲向南宫易的胸口。 在强大的元气鼓动下,南宫易的长发尽数朝后废卷,就连他的身体也忍不住打起转来。 “嘿嘿,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 尹无痕几乎一经触到了南宫易的胸膛,兴奋之余,忍不住冷笑道。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便迅速僵在了脸颊之上。原本正对着他的南宫易,在强劲的元气气旋的冲击下,竟不由自主的旋转起来,宛如一枚浑圆的皮球。 如此一来,尹无痕击向南宫易的力道顿时被卸去大半,就连尹无痕之前已经触到南宫易衣衫的手,在南宫易的旋转之下,也迅速从旁边滑开。 第18章 背后的高人 这样的变故惊得尹无痕冷汗直冒,正打算再次出手。却忽然发现南宫易身形一晃,竟贴着自己的左臂倏乎间旋转到了自己身后。 变生肘腋,尹无痕不及多想,正要拔身后退。却忽然瞥见身后的南宫易脚下踉跄,接着猛然一个趔趄,便朝自己倒了下来。 情急之中,南宫易左手乱抓,一把抓在了尹无痕的腰眼。方一触手,尹无痕便觉全身蓦地一麻,刚刚提到一半的元气,竟然生生的四散逃走。 这一刻,尹无痕彻底绝望了。腰眼即是气门,气门受挫,想要聚气那是不可能的。而刚才情急之中,尹无痕竟然将自己的气门完全不管不顾的敞开在南宫易的背后,而南宫易却又如此识趣的打了一个趔趄,慌乱中抓到了尹无痕的腰眼。 看来天要我输啊,尹无痕悲催的叹道。接着,他的身体便借着惯性义无反顾的冲出了演武台,在众目睽睽之下跌落而出。 另一边,南宫易的身体在几度旋转摇摆之后,终于华丽丽的来了一个狗吃shi,翻倒在了演武台上。 所有的观众都傻眼了,都极力揉搓着双目极力长大眼睛,想要看看这一幕是不是真实的。可是他们把眼睛都挫红挫肿了,却依旧发现倒在演武台上的是南宫易,而非尹无痕。 于是乎 “啪,我难道出现幻觉了!” 一个观众使劲打了另一个观众一个大嘴巴子,之后奇怪道:“啊,果然是出现幻觉了,一点都不疼!” “你他妈有病啊,打老子做什么?我看你是找死!”被打的人大吼一声,顿时便朝旁边另一个观众扑了上去。 “卧槽,你要干什么,我没打你啊,哎哎哎……” 不等那个人一句话说完,就已经被那大汉扑倒在地了。 赌桌前 “什么,尹无痕输了?不会吧,尹无痕怎么会输呢?” “卧槽他大爷,尹无痕竟然输了,这下可坑死我了。” “尹无痕输了?哈哈,这他妈还有没有天理,没天理啊……” “尹无痕,你个王八蛋,你怎么可以输?你他妈知不知道,为了押你赢,老子可是拿出了所有家当!你他妈怎么能输了呢!” 所有参与赌博的人都大吼大叫大骂起来,这些人气愤到了极点。之前还对尹无痕尊敬的五体投地,恨不能用香烛供奉起来。可一转眼,就面红耳赤,将尹无痕的祖宗十八代都数落一边。 评委席上,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望着这匪夷所思的选拔结果,神色之中除了愕然就只剩下郁闷了。 南宫易气喘如牛,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望着已经消失在台下的尹无痕,也忍不住诧异起来:“怎么回事,五少爷人呢?刚刚不是还在这吗,怎么一眨眼就没影了?我可还没输呢!” 望着南宫易傻不拉几的样子,报幕执事也傻眼了,不知道该不该算南宫易胜出。无奈之下,只好向评委席请示。 一阵错愕之后,评委们这才回过神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讨起来。可是商讨了大半天,依旧是没有商讨出什么结果。 判南宫易胜出吧,这纯粹是瞎扯淡。判尹无痕胜出吧,尹无痕现在连人影都找不到了。判两人平局吧,刚才跌落演武台的分明是尹无痕,而出了演武台就是输,这个是规定,评委也改变不了。 一时间,几位评委头大如斗,只好又把目光转向了家主尹堂曜。在这个节骨眼上,唯一能一锤定音的人只有尹堂曜,虽然他不是评委,但他的论断无疑是最具说服力的。 沉默良久,尹堂曜终于起身宣布了一个众人难以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这次选拔赛决赛的最终胜出者是——南宫易!” “哗!” 此言一出,台下台上顿时一阵骚乱,任谁也想不到,这选拔赛的冠军会是昔日的尹府废物!这个世界也太他妈疯狂了,废物都能当第一,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怕也就见怪不怪了。 骚动刚起,尹堂曜的目光便凌厉的扫视了全场,于是乎,那此起彼伏的不满与愤怒又纷纷偃旗息鼓,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尹堂曜神色复杂,他所考虑的并不是众人如何看待南宫易胜出,而是南宫易凭什么能胜出? 作为尹家的第一人物和光幕城少有的几位高手之一的尹堂曜,当然能以他独到的眼光以及老辣的经验,看出适才比斗中奥妙。 纵然比赛结果再怎么出人意料世人愕然,但尹堂曜心里清楚,刚才的比斗绝不是尹无痕在有意谦让南宫易,乃是尹无痕在一次次的失手。而造成南宫易失手的原因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对手南宫易。 但尹堂曜所疑惑的是,南宫易刚才的种种表现却并非佯装做作,那是的的确确的修为不济,任谁都能看出来。既然如此,那么能使南宫易挫败尹无痕的因素,会不会是另有他助? 尹堂曜一边若有所思,一边悄无声息的催动意念,将演武台四周尽数巡查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以他炼意境散念期的实力而言,若是演武台四周有所异动,他绝对不会感应不到。 除非那个帮助南宫易的人,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至少要在炼意境往上。可这样一来,那个人根本就不需要让南宫易赢得如此吃力如此不堪,他大可以帮助南宫易一举击败尹无痕,赢得风风光光大快人心。 尹堂曜迷茫了,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竟有些看不透南宫易了。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有这样的高手护着南宫易,自己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自己的存在不正是为了保护南宫易吗? 虽是如此想着,可尹堂曜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若真有那个人,那他保护南宫易的目的何在?所图为何? 眼下尹家本就是外患重重,此人若是居心叵测,那尹家可真就要大祸临头了。炼意境之上的高手,那种实力可不是一个寻常世家所能承受的。何况还有其他三大世家的伺机出手,看来如今真是到了山雨欲来的时刻了。 尹堂曜在片刻间就做出了如上判断,接着望着南宫易道:“既然这次选拔赛的冠军是你,那你妹妹的幸福就由她自己选择吧。不过,选拔赛的冠军除了这个奖励之外,还有三枚丹药的奖励,等会你到我书房来一趟,我把丹药给你!” 微微一顿,又看了扫了其他几位少爷一眼:“光幕城的武修大赛就在半个月之后,希望你们前五名胜出者不要放松修炼,届时,定要为我们尹家争得荣光!” 几位少爷闻言,均郑重的点了点头。只有南宫易还依旧傻傻的站在那里,好像还有点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表面虽木讷,然而南宫易的心思却早已跑到了尹堂曜的身上。尹堂曜之所以不现在就给自己丹药,而是让自己去书房找他,显然是想找自己好好聊聊。 今日之局所有人都看不明白,却唯独只有南宫易心里最清楚。既然尹堂曜明摆了要找自己谈话,那说明可能发现了什么,或者说他觉察到了哪里不对头。 南宫易如是分析着,终于开怀的笑出了声。那笑声依旧猥琐,正如他此时的猥琐样子。 选拔赛彻底结束了,南宫易故意神气十足的从演武台上走了下来,摇摆着那早已肮脏不堪的衣衫,笑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至于那些围观者,在离开演武台时,还忘不了对南宫易评头论足指手画脚,背地里大骂其狗shi运走得好。 第19章 神秘的哥哥 而南宫易根本不在乎这些,见到有人冲着自己嘀咕,大老远便扯着嗓子骂道:“孙子,看什么看,你是不是不服?不服的话跟老子打一场,你若赢了,我就把这第一名给你。” 见此情形,那些人均是恶狠狠的瞪上南宫易一眼,然后气呼呼的咒骂着转身离去。 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南宫易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装无赖耍流氓的活还真不好干啊。 刚一进门,南宫易就看见妹妹南宫瑾正冲着自己傻笑,笑的花枝招展前俯后仰,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人。而这样开怀的笑,放在以前,那是从来都不可能有的。 自从南宫瑾记事起,哥哥南宫易便是一位整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纨绔公子,根本就极少关心她这个妹妹。 不仅如此,等到南宫易的名声臭了,整个尹府的人都唾弃他咒骂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他的处境便显得有些举步维艰。 这时候,南宫易便将主意打到了妹妹身上。南宫瑾娇俏可爱,是尹府许多少年武修者爱慕的对象,就连尹府少年第一人尹无痕,都对南宫瑾心存爱慕。 所以,南宫易本打算将妹妹和五少爷撮合在一起,既攀上了关系,又可以大赚一笔。如此行径几乎令南宫瑾心痛欲绝,本要以死明志。 却不料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的特战精英南宫易呼啸而至,闷头闷脑的便附在了那个废物身上,从而一举解救了苦命的南宫瑾。 望着南宫瑾一脸欢笑,南宫易忽然也觉得无比的欣慰。想不到自己这次无心之失的穿越,竟彻底改变了一个女孩的命运,真是天意冥冥。 无奈的叹了口气,南宫易道:“你笑什么,我就这么好笑吗?” 南宫瑾一手捂着小嘴,一手指着南宫易,依旧咯咯笑道:“没有,你比这么好笑还要好笑,我今天才算是知道了。” 南宫易眨了眨眼睛,终于认输道:“好吧,我就算好笑,累了一天了,你怎么也得给我换一身衣裳吗?我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比乞丐差不了多少。” 南宫瑾点点头,这才赶紧进屋帮南宫易找一一件干净衣裳。洗了一个澡,换了衣裳,南宫易这才神清气爽的来到客厅。 南宫瑾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放了一大堆银票、银子、金子,见到哥哥出来,便一指那堆金银道:“哥哥,咱们这次可发了,足足十万两啊!” “十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南宫易的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我的亲娘哎,这上一世要是有十万两银子,那还不成了超级土豪了?******,看来这次还真是穿对了!” 一面想着,一面双眼放光,将桌上的金银抓起来,凑到眼前,口中赞叹道:“十万两啊,十万两啊,这下发达了!” 一侧脸,兴奋的对南宫瑾道:“妹妹,从此以后你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咱们现在可是有钱人,哥哥一定要将你打扮成尹府,不,光幕城最漂亮的女孩!” 南宫瑾道:“瑾儿觉得现在这样挺好,这些钱哥哥你还是拿去做别的事情吧,只好哥哥你以后还想今天这样,瑾儿就很满足了。” 南宫易想想也对,此时自己正在逐渐发展壮大中,没有银子那可不行。微微一笑,道:“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南宫易的妹妹,就算不打扮,那也是最漂亮的。这些钱虽然来得轻松,却也不能挥霍浪费,以后我还有大用。” 十万两银子固然多,但对南宫易心中的计划而言,却几乎是杯水车薪。以南宫易的心思,以后要赚的钱必定要比这次只多不少。以后不仅要赚钱,更要赚取武力,赚取地位,赚取这个世界。 这些不仅是南宫易的目标,更是通灵神印对南宫易的要求。是要求而不是期望,那就表明,南宫易想要得到通灵神印的全力支持,那就必须有问鼎整个龙焰大陆的雄心和意志。 而现在,南宫易对整个龙焰大陆的认知,几乎还是一片空白。不仅如此,眼下就连在一个小小的光幕城,他也还没有扬起一丝波浪。 不过不用过的太久,就今日南宫易的表现来看,他已经赢得了参加半个月后光幕城武修大赛的资格。而一旦拥有了这个资格,那么,他就几乎可以在尹家占有一席之地,更能在四大家族的争斗中出一份力。 这是南宫易的初步计划,也是现在整个尹家的首要危机。等解决了这个危机,南宫易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顿了顿,南宫易又道:“另外,哥哥说过,只要你相信哥哥,以后不管你遇到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不用担心,因为凡是有我保护你!” 南宫瑾点点头,心中一片温馨。这一刻她忽然感觉眼前的哥哥竟是如此亲近可靠,与之前相比,简直是天差地远。她的心里很矛盾,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几天时间里,哥哥的变化竟有这么大。 好奇之余,不禁眼珠一转问道:“哥哥,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可以啊!”南宫易爽朗的答道。其实在南宫瑾问出那个问题的第一时间,南宫易就已经明白了妹妹的心思。 南宫易就是再会演戏,南宫瑾就是再笨,那她也一定能觉察出此南宫易与彼南宫易的区别。这个区别不会无故出现,所以,南宫瑾有疑问。 当然,南宫易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根本是扯淡。因此,有些事他必须要解释,不解释南宫瑾心中就不踏实,而南宫易不想让妹妹担惊受怕。 纵使南宫易可以不用解释的太详细,或者不用把一切都告诉南宫瑾,但是有些事他还是必须要说的。 南宫瑾整理了一下思绪,望着南宫易认真的道:“第一,你怎么能知道今天选拔赛时,他们会开赌局,而且你还能坚信自己不输?第二,你的武修实力是怎么来的?第三,这些年你为什么会有那种样子?最后一个,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南宫易微微一笑,神色郑重道:“第一个问题,他们之所开赌局,这是以往的惯例,不用解释。至于我为什么自信自己不输,那是因为我的实力所在。” “第二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但以后会告诉你。” “第三个问题,这些年之所以要以那种面目见人,我有我自己的苦衷,至于原因,现在一样不能告诉你。” “最后一个问题,你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这个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哥哥的志向不在尹家,也不在光幕城!” “你的意思是,你的志向是天鸣帝国中的风云人物?”南宫瑾有些吃惊南宫易的志向,睁大了妙目小心的问道。 南宫易笑着摇摇头:“这么说也对也不对,我的志向是整个龙焰大陆,而要问鼎龙焰大陆,就必须先搅动天鸣帝国的风云。” 听到这句话,南宫瑾彻底怔住了,他没想到南宫易会有这么大的野心,竟然想要成为整个龙焰大陆的不世人物。以南宫瑾的观念来看,哥哥南宫易的行为无疑是痴人说梦。 可是不知为何,虽然她觉得南宫易的想法太有些不可思议遥不可及,但是,她的心里却依然相信他,相信他可以做好任何一件事。 以前,南宫瑾一直都很鄙视憎恨南宫易的为人和举止,为有这么一个哥哥而感到悲哀和不幸。可是现在,以前的种种想法全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无限的骄傲和激动。 第20章 死不承认 原来之前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装的,都是故意为之。可是自己不理解,不仅不理解,而且还极度怨怪痛恨哥哥。 而现在她才忽然发现,这许多年来,自己虽然过得很苦,但若是和哥哥相比,却是幸福了不知多少倍。真正苦的人是哥哥,而不是自己。他不仅苦,而且累,不仅要背负骂名,还要笑脸对人,这得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啊? 一想到这些,南宫瑾忽然感到心中无比的酸楚愧疚。虽然她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既然他这样做了,那就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里面,也一定会有保护自己的因素。 想着想着让,南宫瑾的眼眶便湿了。一旁的南宫易瞧得傻了,心中一阵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听到我的志向不震惊不支持也就算了,怎么还哭了?什么意思?难道是担心我亡命途中?又或者是根本不看好?” 南宫易瞬间成了丈二和尚,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会哭?他哪里想得到,南宫瑾之所以哭,全是因为他的那一句:我是装的。 他要是知道,南宫瑾是在悔恨惭愧对之前哥哥的误解的话,多半要瞬间暴怒,将那个废物咒骂到从地府爬上来,再对其魂魄进行鞭打。 ******,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废物纨绔无赖人间祸害,竟然还能博人泪水,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这种人简直就应该被凌迟处死挫骨扬灰,然后再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千年轮回之苦。 “哥哥,你怎么了?” 正当南宫易气冲斗牛的时候,忽听妹妹南宫瑾怪声问道。低头一看,却见妹妹正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 “哦,我没事,你赶快把这些金银收起来吧,须知财不外露的道理!”南宫易目光闪烁,赶忙岔开话题。 南宫瑾道:“是吗?我怎么看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南宫易眼睛圆睁,晃了晃脑袋:“哪有?哪有?”旋即困窘一笑,摆摆手道:“没有的事!” 见哥哥不承认,南宫瑾只好摇了摇头道:“好吧,可能是我看错了。” 南宫易点点头,道:“好了,刚才家主让我去他书房,我现在出去一下。” 说完,一转身便除了屋子。 对于这次面见家主,南宫易可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论你尹堂曜怎么问我,我都是三个字:不知道。我别的本事没有,可装傻充愣耍无赖的本事却是有的是。你一个堂堂家主,总不能跟我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吧? 如是想着,南宫易已经来到了尹堂曜的府邸。左右的家丁见是南宫易来了,虽然一脸的仇视与鄙夷,却并没有拦住他入内。大概是尹堂曜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他们,所以他们才没有故意为难南宫易。 当然,就算是尹堂曜没有提醒他们,他们多半不能把南宫易怎么样。有家主的指示在身,南宫易大可以在家主府上耍一会无赖,反正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有家主的批准,就算事情闹大,最后受罚的也不会轮到自己。 瞥了一眼左右的家丁,南宫易这才大摇大摆的朝尹堂曜的书房走去。 书房门是虚掩着的,这说明尹堂曜现在就在里面。屋子里面很静,显然除了尹堂曜本人,里面并没有其他人。以此推断,尹堂曜正是在等候自己。 南宫易心中嘿嘿一笑,一个纨绔无赖竟然可以受到家主的如此待遇,这可真是开了尹家礼数的先河了。 须知,尹家家主的地位在尹府绝对是超然的。能被家主如此对待的客人,最少也应该是长老级别的,但现在却被自己享受到了,这显然有些不大对称。若是放给之前的南宫易,那绝对是受宠若惊中的神魂颠倒,估计连骨头都要轻好几斤。 南宫易轻轻哼了两声,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才缓缓的推门而入。 书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却有一股儒雅厚重的感觉。据南宫易回忆,此次乃是自己第一回进入家主的书房,之前从没有来过。 当然,像之前南宫易的为人,也根本不可能来这种地方。那不仅是对此处的玷污,更是对家主的亵渎。 此时,尹堂曜正站在书案前写字,纸上泼墨挥毫,乃是“如有神助”四个字。南宫易推门进来的时候,正是尹堂曜“助”字收笔之际。 “你来了?” 尹堂曜没有去看南宫易,一双深邃沉静的老眼,依旧紧缩在那四个大字上。他越看越是觉得奇怪,竟不由的叹息起来。 “是的,易儿依照家主的吩咐,是前来领奖的!不想打扰家主凝神挥毫,等领完奖品这就离去。” 南宫易躬身说道,言辞直抒胸臆。我可是来领奖的,你最好快快给我了事,不要再打听其他事。就算你想打听,也是一定打听不到的。咱们彼此都很忙,所以还是不要耽误时间的好。 尹堂曜放下手中的毛笔,擦了擦手,这才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易儿,今天你的表现可是很令我吃惊啊!不光是我,想必今天所有围观选拔赛的人,都一定很为你吃惊,也很不解。” “家主是说我在选拔赛上捣乱?其实我只是想为我妹妹争回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仅此而已。可能在行事上有些过激,还望家主原谅!”南宫易佯装糊涂,一口扯到了这个问题上。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尹堂曜道。 “不是这件事?”南宫易一脸奇怪:“那是什么事?易儿愚钝,还望家主点播!” 尹堂曜笑的更灿烂了:“你不要再装了,我都已经知道了。” “装?我没装啊,我真的不知道家主说的是什么事?”南宫易神色愕然,一副无辜的样子。 尹堂曜叹了一口气,终于明言道:“好吧,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明着说吧。你是怎么赢了五少爷的?别说你不知道。” 南宫易苦笑一声,结结巴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左躲右闪,接着五少爷就不见了。” “呵呵,看来你是真不想说了?说实话,我对你怎么赢了五少爷这件事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背后帮你的那个人是谁?” 尹堂曜见左右都问不出什么,只好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疑虑。 “恕易儿愚钝,不知道家主是什么意思!”南宫易一脸复杂神色,活像是刚睡醒的白痴。 卧槽,这家伙也太能装了吧,我都这么说,他还连一个字都不想告诉我,好紧的一张嘴啊。他要是一直这样,今天我岂不是要一无所获了? 哎,算了。不说就不说吧,但这件事非同小可,其中的道理我还是要给他讲明白的。不然,以这小子的头脑,就算被人给卖了,估计都还在帮人贩子数钱。 心中一阵咆哮后,尹堂曜终于放弃了在继续问下去的念头。以他的实力而言,虽然不能从南宫易的口中得知些什么,但却绝对能从南宫易的举动中探查一些蛛丝马迹。 只要有一丝线索,尹堂曜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南宫易背后的那个人。那人没有恶意则罢,否则,尹堂曜一定要提早消除这个祸根。 当然,前提是自己有那个实力与那人一较高下,否则,还得从长计议。眼下南宫易既然不肯说,自己还是不要追问得好,一旦打草惊蛇,那可就不好了。 第21章 内忧外患 想到这些,尹堂曜终于松口道:“易儿,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也不会再问了。不管有没有这件事,我都要告诉你一个道理。江湖险恶,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恨,凡事都是以利相交。当别人对你好时,须得想想其中的原因。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被别人利用,害人害己。” 南宫易点点头:“家主的话易儿铭记在心,虽然我不知道家主为什么这么说,但我一定会按照家主的话处事做人。” “恩,这样才对!” 尹堂曜拍了拍南宫易的肩膀赞许道,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我多心了?今日的比斗的确是巧合?恩,应该不会,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如此想着,衣袖一抖,手中顿时多了三枚丹药:“此丹名为复元丹,重伤之时服用可令伤势迅速复原。另外,此丹也有加速元气运行的功效,有助于修炼。你既然赢得了选拔赛的冠军,这个就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利用,虽然复元丹不是什么神丹妙药,但在光幕城的商市中也价值不菲。” 闻言,南宫易露出一丝喜色,伸手接过丹药躬身谢过:“多谢家主赏赐,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易儿就不打扰你挥毫了!” 尹堂曜摆摆手:“你回去吧!” 一边望着南宫易走出书房,一边心中暗暗嘀咕:刚才试探过了,这小子只有炼筋期的实力,怎么能够胜得了无痕?想不通啊想不通。 出了尹堂曜的书房,南宫易有恢复了之前的神气。抬手瞧了瞧那三枚丹药,嘿嘿一笑:“想试探我,门都没有!” 原来,刚才尹堂曜在用手轻拍南宫易肩膀的时候,趁机以元气查验了南宫易的实力。虽然元起收放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尹堂曜却已经探知到了南宫易的真实实力。正因如此,他才会有最后以一句话。 南宫易并没有掩饰他的实力,目前他的真的只有炼筋期的实力。不过,就算如此,却足以匹敌先天境内罡期的高手。这其中的道理,尹堂曜当然难以想到。 南宫易离开尹堂曜的书房不久,尹堂曜便起身去了长老阁。等他到了长老阁,其他六位长老都已经到齐了。六位长老均是一脸急切的望着尹堂曜,似乎都想要和他说点什么。 每次选拔赛结束,几位长老都会有一次这样的议会。议会的目的是,总结这一届选拔赛的实际收获和存在问题,同时,对之后光幕城的武修大赛,欲以讨论拟定对策。 这几乎已经成了尹家的一个不成文惯例,见怪不怪。可是这一次选拔赛却有些与众不同,这个从几位长老的神色中就能看出。 尹堂曜在家主的位子坐定,扫视众人一眼,沉声道:“今日的选拔赛,大家有什么看法?” “其他的都很好,就是最后南宫小子的那件事让人有些难堪!” 七长老尹堂明当先开口说道,一张嘴就把矛头对准了南宫易。 “岂止是难堪,那简直就是目无家法不懂礼数,以下犯上嚣张无赖!” 六长老尹堂正有些气急败坏道,这次选拔大赛,只有他和南宫易有正面冲突。所以一开口,他便将这件事上升到了大逆不道的高度。 “对,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很不好,依我之见,应该严惩南宫易。如果不这样做,那以后谁都可以随便挑战家主你的底线,到时候,你的威信何在?颜面何在?” 四长老尹堂洪附和道,今日第一个斥责南宫易的就是他,但却遭了尹堂曜的白眼。所以现在,他把这些气都撒在了南宫易的身上。 “我觉得,这件事小易虽然做的不对,但是却情有可原,毕竟他是为了他的妹妹。可能他在处理方式有点过激,但我觉得却无可厚非。” 五长老尹堂峰语气平和的说道。在这件事上,他竟然在帮南宫易说话,这让刚才的几位长老都有些愕然。 要知道,尹堂峰乃是尹无痕的父亲。今日尹无痕就是因为南宫易这个祸害,才丢掉了冠军,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离去。 如此一来,不仅尹无痕的天才光环受到影响,就连父亲尹堂峰也会脸上无光。以此来看,此刻最有资格批判南宫易的人本因该是尹堂峰。 可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尹堂峰不仅没有批判恼恨南宫易,反而站出来替南宫易说话,这的确有点让人无法理解。 但就是因为无法理解,当尹堂峰说完这些话之后,顿时便让众人不由得肃然起敬。看来还是五长老胸怀宽广为人大度,若非如此,他怎么能会帮外不帮里? “你们两个呢?”尹堂曜看了二长老尹堂颐和三长老尹堂空一眼,问道。 尹堂颐轻轻一笑:“我的看法和五弟一样,小易固然做的不对,但初衷却并不坏。再说他少不更事,有些地方就算过激,咱们做长辈的也应该给予谅解!” 三长老尹堂空点点头:“我赞同二哥的看法,小易这件事,我看还是原谅他吧。” 听了众人的看法,尹堂曜终于开口了:“看来对于这次选拔大赛的总结,大家都将问题锁定在了小易的身上了?呵呵,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其他别的问题?或者说,没有其他要说的?” 见尹堂曜饶有深意的一笑,四长老不由得瞧了六长老一眼,七长老也看了看五长老。 这时,忽听二长老尹堂颐道:“这次选拔赛的确有问题,而且问题很严重。不知道其他几位长老发现没有,此次选拔赛,进入前五的均是尹家的诸位少爷。而且,所有少爷都进入了前十名。” “更奇怪的是,除了尹家的几位少爷之外,尹家所有的年轻武修者中,竟然没有一个能达到淬体期的实力。这使我有些不解,难道尹家除了几位少爷之外,就真的没有天赋异禀者?” 此言一出,其他几位长老也不禁眼前一亮,不错,这个问题还真有些难以解释。但旋即,几位长老都不由的低下了头。显然,他们也意识到这件事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他们的失职。 尹堂曜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道:“我能理解诸位长老的心思,也知道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比别人强,可是偏私也要有一定的限度。” “眼下尹家外患重重,正是需要身具潜力的年轻人。若是放任甚至是打压这些人,从而导致武修人才的流失,那可是我们整个尹家的损失!尹家若是不保,所谓的少爷,也就不复存在了。” “而这几年以来,尹家在四大家族中的地位之所以会一落再落,正是因为我们没有发掘、培养、留住那些身具潜力的年轻武修者。” “大家或许认为,尹家只需族内人变强就可以守住不倒,但真正的家族纷争只靠这些人根本不行。记住,一个家族的兴旺不能只依靠几个人的实力,而是需要家族所有人的力量,不管是族内还是族外。所以,我希望几位长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最好从今日起,这种现象我不想再看到。” 尹堂曜神色肃杀,微有怒意道 等尹堂曜说完这些,几位长老赶忙点头称是,有些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第22章 废物?天才? 微微一顿,尹堂曜又道:“另外,半个月后就是大比的日子了,这次大比,关乎我们尹家是否还能不能在光幕城立足。霍家和颜家早就在觊觎我们尹家城北和城南的商市了,此次大比若是再失利,这两家势必会做出最后一击,彻底将我们南北两大商市挤垮。” “南北商市一旦易手,尹家势必顷刻间便会跌出四大家族之列。如果颜家和霍家继续打压,尹家剩余的那些商市也定然会不保,到时候,我们就只有和这两家火拼的份了。而颜家和霍家要的就是这个,那样,他们才能彻底将尹家从光幕城铲除!” “当然,这还是在洪家没有插手的前提下。若是洪家意识不到唇亡齿寒危机,也想分得一杯羹,那尹家灭亡的速度势必会更快!” 尹堂曜深深地叹了一口,眉头紧皱道:“所以说,此次大比我们只能赢不能输,否则,尹家将彻底完蛋。我想问的是,诸位对此次大比的人选可有什么异议?” “家主的意思是,要让选拔赛前五名出战吗?”六长老尹堂正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被尹堂曜当场斥责。 尹堂曜点点头:“往年都是如此,今年也当然一样了!” “可是……可是小易的名次分明是侥幸得来的,若是让他出战,只怕……” 剩下的话尹堂正没有再说,其中意思,所有人当然也都明白。让南宫易出战,那绝对是没有半点希望。一个出了名的废物,怎么能参与这生死之战?太儿戏,也太扯淡了。 若真要南宫易出战,那还不等于是白送给对手一份大礼。本来尹家年轻一辈的实力就不是很强,要想一举胜出,阻力不可谓不大。 现在若是再白送给对手一局,那尹家的败局几乎就坐定了。所以,这次大比谁都可以出战,就唯独南宫易不能。 “只怕是必败无疑是吧?”尹堂曜替尹堂正说完了后半句话。 “不错!小易在此次选拔赛上胜出根本就是侥幸,但侥幸绝不是本事,这个大家都心里明白。而大比要的是真实力真本事,小易如何能够胜任?” 尹堂正语气坚决道,一点也不看好南宫易出战。 “六弟说的对,若是让小易出战,我第一个不同意。刚才家主也说了,此次大比关乎尹家的命运,也关乎尹家的存亡。既然如此,小易就一定不能出战。”四长老尹堂洪也一脸坚毅的说道。 “其他人呢?你们是不是也不想让小易出战?”尹堂曜环视全场,幽幽地问道。 众人一齐点了点头,竟没有一个同意南宫易出战。在这一点上,六位长老的意见竟出奇的一致。 尹堂曜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这个结果,他其实一点都不意外。若不是今日刚刚见过南宫易,他也会像几位长老一样,一票否决南宫易。 可是当他见过南宫易之后,却改变了这个想法。能让他改变想法的不是别的,正是今日在自己书房中,南宫易的一再装傻充愣。 如果南宫易当时多少能透露一点消息,哪怕是他自己编造的消息,尹堂曜也一定会否定让他出战的念头,可是南宫易没有。 尹堂曜知道,南宫易虽然纨绔虽然无赖做事更是不堪,但他的头脑还是够用的。也就是说,南宫易可以油滑可以鬼灵但却不会是愚蠢不会是傻子。不然,无赖怎么耍?流氓怎么当? 可是今日在书房中,南宫易恰恰却装了傻子做了蠢人。他只咬住一句不知道,就什么也不肯说了。这样一来,却反而令尹堂曜有点奇怪有点疑心。 所以,等南宫易离开书房后,他又一个人想了片刻,将南宫易之前的一言一行都回味了一边。经过再一次分析思索,他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那就是南宫易背后一定有人,而且还不是一般人。 至于这个人是敌是友,到目前为止,尹堂曜还不能确定。不过就眼下而言,这个人对南宫易应该没有恶意。 尹堂曜当然也假设过,这个人会不会是其他三大家族的人?会不会是对手故意设的一个局,诱使尹家派南宫易出战,从而一举大败? 经过分析,尹堂曜的答案却是否定的。第一,其他三大家族中没有这种实力的高手,纵然是家主,也达不到。 第二,如果其他三大家族能请到如此高手,根本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在南宫易身上,直接杀掉尹家家主或者更加快捷。 第三,其他三大家族如果这样设局,那尹堂曜就不得不怀疑他们的智商了,那简直是在侮辱他们的智慧。 综上所述,尹堂曜否定了那个人是其他三大家族的人。这样一来,尹堂曜就除去了心中的担忧。而此人既然能帮南宫易一次,在未达目的之前,势必便会帮他第二次,这一点毋庸置疑。 揉了揉眉头,尹堂曜缓缓得道:“看来你们都是不看好南宫易出战了?可是我怎么却恰恰想让他出战呢?而且我觉得,这次大比如果想赢,就一定得让南宫易出战。” 听到尹堂曜这么说,几位长老顿时全都蒙圈了。刚才可是你尹堂曜说的,家族的危机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此战若是输了,尹家就彻底完了。 可这才刚一转身,你就否定了自己的话,竟然要让南宫易那个废物出战?那不是明摆着给对手送菜吗?白痴蠢猪才会这么干,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四长老、六长老和七长老等人心中一阵腹诽,差点连肺都要气炸。 四长老尹堂洪干脆红着脸站起身冷冷道:“这个决定我不同意,若想南宫易那小子出战,除非我不再是尹家的长老。” “对,我也坚决不同意。南宫易此战必败,到时候,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七长老尹堂明也站起来说道,脸上神色更是痛心疾首。 六长老尹堂正也气呼呼的站了起来,嘴角颤抖了半天,终于撂下一句:“儿戏……简直是儿戏!” 剩下的三位长老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观其神色,也似乎不赞同南宫易出战的决定。 得到了几位长老的意见后,尹堂曜轻轻一笑,道:“老四,你的长老位子还得继续坐着。老七,战败的责任谁说要你担了?若是小易败了,这个责任我担!老六,既然我能让小易出战,那这件事就绝对不是儿戏,你大可以放心。” 说完,一整神色,目光倏然变得凌厉:“不管你们几位怎么看待小易,反正我极是看好他。这次大比我会让他出战,至于结果,等大比完再说,就这样定了。” 言毕,也不管六位长老还有没有话说,尹堂曜竟当先起身,大踏步的离开了长老阁。 同一时间的尹无痕府中,一个灰衣中年正低着头站在尹无痕的面前,神情甚是紧张。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尹家副总管梁攀。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无痕一脸阴冷的问道,语气之中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怒意。 第23章 失算 听到问话,梁攀忍不住全身一哆嗦:“少爷,我也没有料到今天会出现这个岔子。我都已经说服南宫易那废物,那废物也已经答应了我上场。可当南宫易喝下那盅提升实力的药酒后,却突然晕了过去,七窍之内血流不止。” “当时我还以为是他耍诈,就出手拉拽。可一触到他的手,却发现他的脉象紊乱不堪,体内有七八道强烈元气在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一时间我就傻眼了,以为那小子经不住那丹药的药力,竟然给一下子撑死了。出现这种事情,小的当然要来向少爷你禀报。但那时候周围有好几个人,都看着南宫易那废物斜靠着我,我若一走,事情必然暴露。” “所以我只能守在那里,等待时机开溜。这样既能让小的脱开干系,也不会连累到少爷你。” “后来呢?”尹无痕瞥了梁攀一眼,目光凌厉如针,直瞧得梁攀全身发冷。 “后来……后果过了整整半个时辰,南宫易那小子才幽幽的转醒了。当时我看已经错过了比赛,而南宫易还依旧处于委顿状态,为了不惹上事端,就转身离开了。” “没想到……没想到最后那小子竟然会冲出来捣乱,拆少爷你的台。小的该死,小的本该守着那废物,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坏了少爷的大事了……小的该死,请少爷责罚!” 梁攀结结巴巴的将之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对尹无痕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差点都快哭出来了。 “算了,这个也不能全怪你,只能说那小子太过废物。不过,通过这次选拔赛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南宫易这家伙似乎有些不简单。” 尹无痕目光深邃,似乎在思索一件极为难解的问题。 “我觉得,有人可能在暗中帮助那小子,否则,上一次的围杀和这次选拔赛都不可能出现意外。如此一来,这个小子就更不能存在于尹府了,不然,我的计划会再次受到影响。” “少爷的意思是……再次对那废物动手?”梁攀眉毛一挑,谨慎道。 尹无痕冷冷一笑:“这次不用我们动手,最好是借刀杀人。半个月后就是大比,若是家主让那废物出战,我们只须看戏就行。如果不是,那我就不得不动用其他力量了。须知目前还不清楚那废物背后那人的实力,贸然对其出手,弄不好还会招来一个祸端。” 梁攀点点头,一脸认同道:“少爷说的极是,能躲在暗中出手,却不被人发现,那人的实力定然不可小觑。” 尹无痕似是到了什么,忽然一皱眉头道:“却不知那人会不会是青霜城的人?这个你下去暗地里查一查,不管能不能查到那个人消息,都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梁攀道:“这个小的明白!” 尹无痕摆摆手:“好了,你去吧!” 闻言,梁攀这才缓缓地退出了屋子。出来之后,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本想着,尹无痕定然要重罚他,却不料就这样揭过了。轻轻皱了皱眉头,这才匆匆出了尹无痕的府邸。 南宫易回到自己的府上后,本打算将《焚火灵魔经》和《七星狂浪诀》抄写下来传授给妹妹。但又忽然记起通灵神印的曾说过,这一法一诀只能供五德之体的人修炼,若是给一般人修炼,必然难有存进。 无奈之下有向通灵神印求救:“神印兄,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是个女子修炼的法诀?” 通灵神印道:“这个当然有,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南宫易道:“当然是给我传授给我妹妹了,瑾儿一个弱女子,眼下我在她身边还能保护她。可若是我不在她身边,遇到危险该怎么办?所以我想,让她也跟着我一起修炼。” “原来如此!”通灵神印语气沉涩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一卷适合女子修炼的法诀,这样,以后你若是出去历练,也就不会有什么顾虑了!” 南宫易闻言一喜:“那还等什么,赶紧拿出来啊,我顺便抄写下来。” 在南宫易的催促下,通灵神印将《明玉神功》和《火凤诀》一法一诀印在了南宫易的神识之上。南宫易默念着法诀,手中奋笔疾书,不大一会便将这一法一诀抄在了纸上。 他刚刚刚抄完,就听见妹妹敲了敲门喊道:“哥哥,吃饭了!” 南宫易拿着法诀推门而出,刚一坐下,就一脸神秘的对妹妹说道:“瑾儿,哥哥要送你一个礼物,你不妨猜猜是什么?” 南宫瑾听到哥哥要送自己礼物,心中欢喜不已。从小到大,南宫易还从没有给过她什么。而现在,哥哥却郑重其事的说要送她礼物,这如何能不让她高兴。 “是胭脂水粉?”南宫瑾眼珠一转说道。 南宫易摇摇头:“不是,要比胭脂水粉珍贵的多!” “那是玉钗手镯?”南宫瑾有说道。 南宫易继续摇头:“比这个还要珍贵。” “难道是珍珠翡翠?”南宫瑾第三次猜道。 “不对,比这个还要珍贵百倍!”南宫易笑着说道,一脸的神秘。 如此一来,南宫瑾对这个礼物不由的好奇起来。只见秀眉颦蹙,细细的想着,一遍又一遍的确定,又一次又一次的否定自己的想法。 许久之后,仍是想不出哥哥会送她什么礼物,竟然会比珍珠翡翠玉柴手镯还要珍贵百倍。无奈之下,只好撒娇道:“瑾儿猜不出,还是哥哥你告诉我好了。” 南宫易嘿嘿一笑,将刚刚抄好的法诀缓缓地从衣袖中拿了出来,放到檀木桌上说道:“这就是哥哥要送给你的礼物,一卷武修法诀。哥哥昨天答应过你,今天要给你传授功法。” 闻言,南宫瑾一愕,一把抓过桌上的纸卷端详起来。这一看不要紧,却让南宫瑾大吃一惊,抬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南宫易道:“哥哥,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南宫易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照着这卷法诀好好参悟好好修炼就行。等你将这套发觉掌握了,估计整个尹府年轻一辈中,将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就算是五少爷尹无痕,也难以胜得过你。” “是吗?” 南宫瑾一脸惊喜的望着那纸卷上所写的法诀问道。虽然她现在根本就看不懂这卷法诀,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卷法诀绝对是非同一般。 凝视良久,才终于那纸卷收了起来,问南宫易道:“哥哥,那这套法诀是什么品阶呢?” 南宫易道:“这套法诀均是金麟一阶,虽然不算高级法诀,但在光幕城而言,却也是少有的高级法诀。至少,光幕城中没有人会这种法诀。” 南宫瑾嘻嘻一笑:“那我可得好好谢谢哥哥了,有空我亲自下厨,为哥哥做几道菜尝尝。” 南宫易点点头:“说真的,我还真没有尝过你的手艺,这次一定要好好尝尝,看看我妹妹的厨艺如何。” 微微一顿,又道:“这卷法诀等你记熟了之后,一定要烧掉。而且,就你修炼法诀,以及我和你所说过的话,一定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包括家主。还有,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你才能使用这套法诀。其他时间,你就用在尹府所学的法诀。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后你会明白的。” 第24章 恐怖修炼者 南宫瑾点点头:“瑾儿知道了,瑾儿一定对哥哥你的事情守口如瓶。” 吃完饭之后,天色已经黑尽。夜风呢喃,虫鸣如织,一道弯月悬在天空,娇美无比。而此时,南宫易却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厢房内刻苦修炼。 经过了洗经伐髓和锻骨炼筋,南宫易的身体已经达到了相当完美的地步。就算在整个龙焰大陆,那也是独一无二的。 这样的身体再加上绝顶的聪明,让南宫易的修炼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就目前而言,南宫易虽然还没有彻底领悟《焚火灵魔经》和《七星狂浪诀》中的奥义,但也已经参悟的*不离十了。 所以,现在他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冲关,按照《焚火灵魔经》中所述,将身体中那些闭锁的经脉关卡骨膜尽数打通。 之前南宫易仅仅只有炼皮初期的实力,虽名为武修者,但实际上和普通人没有多大差别,实力只不过高出一线。 而在遇到通灵神印之后,经过两天的地狱修炼,南宫易的实力已经突破炼皮中期、后期、巅峰,一路杀上炼筋中期。 当然,炼筋期的实力根本没资格骄傲,至少在尹府中,几乎是个人,就有炼筋期以上的实力。就连南宫易的妹妹南宫瑾,也已经有了炼筋巅峰的实力,距离炼骨期只不过一步之遥。 不过不要忘了,南宫易的修炼方式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比较的。一般人都是五气单修,只修炼一种元气。而南宫易由于五德之体的缘故,只要是修炼,那便必然是五气同修。 五气同修是什么概念?打个比方,一般单休的人,只修按照五种属性中的一种修炼即可。修炼火属性,只需一味积蓄火属元气增强火属实力即可,根本无须考虑其他元气的影响。 但五气同修却不能这样,想想,当你生火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雨中夹杂着沙石,沙石中混合着草木,草木中还暗藏着破铜烂铁。如此一来,你能生火吗? 同理,你要取水,却冒起了火,还飞出金属、石块、草木,水如何取? 所以,要五气同修,就必须平衡五种元气,要达到同进同出同生同灭相互依存却又相互制约的地步。要成功的掌握这些,那对一个人的体质力、操控力、反应力以及感悟力,都会有一个相当高的要求。 正因如此,南宫易要提升一个阶层跨上一个等级,所要承受的感悟的应变的东西,要远远大于常人。也正因如此,南宫易目前虽然仅仅只有炼筋期的实力,却足足可以匹敌先天境外罡期高手。 这里面虽然有法诀的因素,但起主导作用的,却是南宫易的艰苦修炼和超卓的天赋。 不过,南宫易虽然已经有了匹敌先天境外罡期高手的实力,但对整个尹家目前的危机而言,几乎还起不到任何作用。 尹家的几位长老都已经到了炼意境,这样的实力,就算是在光幕城,那也是高手级别的。可是在四大家族的争斗中,他们却占不到丝毫便宜。不仅如此,还被逼得连连后退。 由此看来,要想解除尹家现在的危机,南宫易就必须将实力提升到先天境。只有那样,他才可以为尹家出力,和其他三大家族周旋。 虽然说南宫易聪明绝顶智计过人,可是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就算你再怎么聪明,那也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强大的武力是不讲道理的,也是不容回旋的。狐狸就算再狡猾,若是正面撞上狮子,那也只有死的份。 南宫易盘膝而坐正在竭力冲关,从他进入自己的屋子到现在,他已经整整入定修炼了两个时辰。 他的全身上下都已被汗水浸湿,头顶之上更是白气升腾,仿佛有滚沸的水在迅速蒸发。他的皮肤变得赤红滚烫,肌肉虬结膨胀尽数充斥而起。肌肉下面,青筋盘曲,宛如一条条的小蛇,依附在他的身体上。 透过赤红的皮肤和虬结的肌肉,南宫易体内的经脉隐隐可见。其中五行元气飞速流转,发出低沉的呼啸声。一次次的冲击着南宫易体内尚未打通的脉关骨膜。 但看南宫易的样子就知道,这样的修炼定然备受煎熬与痛苦,但南宫易却连一声都没有啃。 他心里清楚,尹家的存亡也关系着自己的存亡。自己从小就在尹家长大,受家主尹堂曜的照顾颇多。对于尹家某些人他虽然极为痛恨,但对于整个尹家而言,他却是有感情的。 所以,他不能看着尹家被别人践踏毁灭而无动于衷,他要保卫尹家要守护那些需要自己守护的人。 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的身世。自昨天夜探尹无痕之后,南宫易得知自己原来是青霜城南宫世家的人。而南宫世家被人覆灭,其中必然大有隐情。 现在知道这件事内情的人恐怕只有家主尹堂曜,要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弄清楚南宫世家的事情,就必须保住尹堂曜。覆灭南宫家的凶手要找到,覆灭南宫世家的大仇一定要报,而这些,都需要实力。 随着南宫易的身体一次次的颤抖,体内元气一次次的冲击,那坚不可摧的脉关终于开始松动了。不过多时,便轰然倒塌。 紧接着,南宫易一鼓作气趁胜追击,所过之处无不势如破竹。不消片刻,竟然连续冲破了五道脉关。而此时,他体内的元气也渐渐的开始稀薄枯竭,由身体百脉缓缓地返回,注入丹田之中。 睁开双眼,南宫易只觉神清气爽。左右察视,发现自己已经从之前的炼筋中期一路突破,达到了炼骨初期的实力。 欣喜之余,南宫易忍不住问通灵神印道:“神印兄,以我目前实力,依你看能最多能对抗什么实力的高手?” 通灵神印道:“你刚刚是从炼筋期突破到了炼骨期,只跨越了一个阶位。按你现在的实力来算,最多也就匹敌先天境化精期的武修者。在我看来,你的修炼速度还是有点慢。” “什么?这还慢?” 南宫易有些郁闷道。自己在三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就突破了一个阶位三层关口,如此速度,对一般人而言简直做梦都不敢想。可到了通灵神印的口中,却成了龟速,这他妈是什么道理?南宫易很郁闷也很不服,不服就要争辩。 “你说我这样的修炼速度还叫慢,那你给我说说怎样修炼才算快?”南宫易冷哼一声,不服气的问道。 通灵神印不屑道:“照我说,一个时辰一个阶位刚合适,一个时辰三个阶位才叫快。” “卧槽!” 南宫易暗骂一声,心中对通灵神印的话震惊莫名。一个时辰一阶位才刚合适?一个时辰三阶位才叫快?这他妈还是修炼吗?这分明就是开着火箭往上窜,谁相信? 按照这个速度这个练法,估计实力还没上去,人就已经挂了。绝对不可能,一定是这个家伙在唬我。 震惊之余,南宫易又不免质疑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传说吧?我可从没有听说这种修炼速度。” 通灵神印嘿嘿一笑,语含讥讽道:“传说?你小子也太没见过世面了吧?告诉你,这可是真正有过的事情,虽然时间有些久了,但却并不是传说。” 南宫易狐疑道:“是吗?既然如此,那你倒不妨说说谁有这么逆天的修炼速度。” 通灵神印道:“老实告诉你,有这种修炼速度的人还不止一个……” 第25章 众兽山 “什么,不止一个?你就吹吧,你干脆说这龙焰大陆上的武修者个个都是妖孽算了!” 南宫易有些鄙夷,见到过能吹的,没见过这么能吹的。这家伙分明就是宗师级的牛皮高手,若是放在前世,估计火车都不够他吹。火箭不用点火,就能被它吹上天。 通灵神印不屑于南宫易争辩,冷笑一声道:“我可没有吹,也不必吹。在龙焰大陆之上,曾近出现过九位五德之体拥有者,第一位便是龙焰大神。这九位五德之体拥有者,除了龙焰大神外,每个人都创造过一个时辰一阶的修炼记录。其中有四人,更创造过一个时辰两阶的修炼记录。” “那三阶呢?你不是说有人可以一个时辰突破三个阶位吗?”南宫易有些不服输到。 “嘿嘿,三阶的当然有,也必须有。能创造一个时辰三阶的修炼记录的人,那当然非龙焰大神莫属了。小子,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厉害了吧?区区三个时辰一阶,还好意思拿出来炫耀?真是井蛙窥天不知银河之大。”通灵神印语气骄狂道,对南宫易之前的不屑,瞬间给予最有利的反击。 “好吧!就算我比不上那些家伙,可毕竟我这也是刚开始啊。我是什么基础,他们是什么基础,难道你想让我一口吃个大胖子?那多不现实。我觉得,我和他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南宫易振振有词的说道,似乎还全是通灵神印的不是。 “若是我有他们的基础,现在绝对比他们做的更好。不,就算没有他们的基础,以现在的状态,假以时日我也一定要超越他们。不就是一个时辰三阶吗?切,老子才不稀罕,你等着老子创造一个时辰四阶的修炼记录吧!” 南宫易一边说着,一边心中冷笑一声:“老子可是穿越来的,他们是吗?若不是的话,就少在老子面前牛逼!” 通灵神印满意的一笑:“好,只要你有这种恒心,我相信你能够超越他们的。不过我得提醒你一点,要想快速突破快速提升实力,光靠入定打坐是绝难办到的。” “难道你有什么更好地方法?不妨说来听听!” 南宫易正愁实力不能快速提升,却听到通灵神印如此说。顿时便明白,通灵神印绝对还私藏了什么修炼要诀,忍不住说道。 通灵神印道:“要想快速提升实力,最好的办法的就是压力!” “压力?” “对,就是压力!” “什么压力?要压力做什么?”南宫易追问道。 通灵神印道:“人只有在重重压力之下,才能激发出自己的潜力。而潜力一旦激发,便可以冲破自身的极限。当一个人不断的冲破自身极限的时候,便是突破的时候。” “而所有压力之中,唯有生死攸关的压力,才是最能激发人体潜力的。在那种情况下,冲破自身极限,突破阶位这种事,就会变得司空见惯。” “当然,以这样逼迫自身潜力修炼的方法也有前提,那便是自己要知道自己能够承受多大的压力。少了不能冲破极限,多了会直接把人压死。所以,这种修炼方法固然是最有效的,同时也是最危险的。稍有不慎,便会弄得一命呜呼。” 南宫易缓缓的点了点头,对于通灵神印所说的这种方法,他一经听到,就已经全部明白。他也知道,通灵神印之所以要说这个修炼方法,就是想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从而在短时间内提升实力。 通灵神印不仅是在试探他的胆识,也是在查验他的心志。若是没有这种胆识与心志,以后在龙焰大陆上叱咤风云几乎是没有可能。 微一犹豫,南宫易忽然笑道:“好,咱们就按神印兄你说的这个方法来修炼。不过,我又应该去哪里寻找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压力呢?” “众——兽——山!”通灵神印缓缓地说出了三个字,字字铿锵有力。 “什么,众兽山?你想让我去众兽山?” 一听到“众兽山”三字,南宫易顿时跳的老高。在通灵神印还尚未开口之前,南宫易就已经在刹那间,将可能出现的结果想了一遍。 可纵使他聪明绝顶思虑周祥,却也没有料到通灵神印会让他去众兽山。众兽山有多危险?南宫易根本难以想象。 别说他的实力只是一个武道先天境初期的菜鸟,就算是武道先天境化羽巅峰的高手,也是轻易不敢去众兽山的。 众兽山中凶兽横行,便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也不为过。最关键的是,那里边的凶兽,可都是令人闻之色变的厉害角色。像光幕城附近这那种不入流的凶兽,根本就进不了众兽山。 那里边卧虎藏龙,就算光幕城中的顶尖高手进去,也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安然回来。如果遇上了高品阶的凶兽,多半要埋骨其中。 听到通灵神印让自己去这样恐怖凶险的地方,南宫易如何不寒毛倒竖?以他目前的实力而言,或许在光幕城年轻一辈中,可以名列前茅。但说要去众兽山,只怕连给凶兽送菜的资格都没有。 “对,我就是想让你去众兽山,怎么了?”通灵神印确认道。 南宫易神色凄惨,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道:“你知道去哪里意味着什么吗?那意味着我是去送死!可能还没进去,就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更别谈什么修炼了。” 通灵神印道:“不错,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然又怎么能称得上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得意一笑,通灵神印又道:“我只问你去还是不去?反正需要提升实力人的是你不是我,这个决定权完全在你。” “卧槽!这他妈是什么话?这不是明摆着威胁老子么!” 南宫易一阵腹诽,却又想不出其他更好地办法。再三犹豫之后,终于咬咬牙道:“好,我去还不行嘛!不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老子又不是没遇到过,比这个厉害的老子都遇到过!” 南宫易说的不假,前世做特战精英的时候,每次执行任务都要冒极大风险才可能完成。如果是一个人在敌后,那所承受的压力就更大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靠你一个人去解决,没有人帮你没有人指引你。 前面是什么?一无所知!该怎么做,你还得心里有数。或许一个细微的错误,都有可能将你推向万劫不复之地,而那时候,就只有死路一条。 也正是应为这样,南宫易才能在种种逆境中生存下来,然后圆满的完成任务,同时提升自己的实力,掌握更多的实战经验。 比这个更厉害的就是,南宫易在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由于己方渗入敌特分子,导致整个任务失败,而南宫易,也因此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一次是彻彻底底的置之死地,而后却没有存活下来。 “对,这样才像个真男人嘛!若是没有这点魄力,那还谈什么问鼎龙焰大陆?全都是扯淡!我的主人就应该是不怕死,敢打敢拼敢冒险的主,这样的主人,才配得上让我辅佐协助。” 通灵神印对南宫易的决定一番赞赏,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接着,话头一变,又提说出了一件事:“其实这次去众兽山,不光是为了给你压力让你尽快提升实力,我还打算让你找一样东西,以备日后所用!” 第26章 天地四神材 “找什么?”南宫易忽然有一种被骗的感觉,试探的问道。 通灵神印道:“我让你找的那个东西,名叫印记丹!” “印记丹?那是什么丹药,是谁炼制的?”第一次听到“印记丹”这个名字,南宫易不免好奇。 通灵神印道:“印记丹中虽然有一个‘丹’字,但它却并不是丹药,而是一种神材!” 这下南宫易彻底蒙圈了,他刚到这个世界不久,对于这个世界中很多东西都还不大了解。本来若之前的那个南宫易还有点学识的话,南宫易知道的东西可能还会多些。 可是之前那个货,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除了风花雪月耍流氓欺男霸女进赌场之外,别的什么就都不会了。这样一来,也是的如今的南宫大官人成了一个异世文盲,许多东西都不大懂。 好在南宫大官人上辈子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对很多行业还有不浅涉猎,这才免去的白痴的危险。 稍稍整理了一下头绪,南宫易这才道:“既然你说的那个什么印记丹不是丹药而是神材,那它又什么神材呢?” 通灵神印道:“天地神材你应该没听过吧?” 南宫易微笑着点点头,鄙视道:“在这一点上你很聪明,老子还真是没听过!” “咳咳!”通灵神印尴尬的干咳两声,继续说道:“天地神材是存在于龙焰大陆上的一种印记能量,是龙焰大神的无上元气所化,共分为四种,也叫天地四神材。” “那四种?”南宫易道,关于龙焰大神的事情,南宫易向来都是很感兴趣的。 通灵神印微微一顿,道:“是天穹火晶,地心寒玉,苍尘灵珠和无极龙髓四种天地神材。” 听到这四个怪异的名字,南宫易不禁奇怪:“听起来这些东西似乎都很神奇了,不过我想问的是,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通灵神印道:“我身为龙焰大神精魄所化,想要一直苏醒,就必须要以龙焰大神的元气作为动力。这就像你吃饭一样,不吃会饿死,而我若是得不到能量补充,就会进入休眠状态。”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因素。另外,我名为通灵神印,在这龙焰大陆之上,乃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是要调取我所知道的东西,就必须消耗能量,所调取的东西越贵重越稀有,就越是耗费能量。” “比如,你想要得到高级法诀,那就得提供给我充足的能量。否则,我根本没办法将它取给你,这也是我现在为什么不能给你高级法诀的原因之一。” 听了通灵神印的说明,南宫易这才恍然大悟。原以为,这老小子不给自己高级法诀是因为太抠门,现在看来,他就算心有余也只怕力不足。 轻轻叹了口气,南宫易又问道:“这天地四神材的效果都一样吗?” 通灵神印道:“当然不是,这四种神材中,天穹火晶为最上品,无极龙髓为最下品。一枚天穹火晶,能供应我一个月的印记能量补充。地心寒玉是二十天,苍尘灵珠是十天,而无极龙髓,只有五天。” 南宫易点点头,笑道:“那咱们就多找些天穹火晶,那样你就不怕饿肚子了!” 通灵神印苦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啊?只不过,那天穹火晶实在是太过稀有,极难找到。至于在那众兽山中,能找到无极龙髓就不错了。其他的,我估计都不好找。” “哦!”南宫易有些沮丧,看来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既然那印记丹能被成为天地神材,那多半也不是凡物。若是像寻常破铜烂铁般随处可见,又如何能被称为神材呢? 正在南宫易暗暗嘀咕时,通灵神印的声音再度响起:“那《焚火灵魔经》你只掌握了七成,尚且没有尽数融会贯通。加之你体内元气太过稀少,想要以《焚火灵魔经》将《七星狂浪诀》施展到最大威力,根本不可能。” “以你目前的实力,最多只能施展四重《七星狂浪诀》,再多,就要伤及脏腑。此次去众兽山凶险异常,不能马虎。为了保险起见,我在教你一种武诀。” “什么武诀?” 闻言,南宫易心中大喜。像武法武诀这类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 通灵神印道:“这种武诀叫《紫翼天鹤诀》,主要是用来飞行的。只要你在众兽山,没有遇到太过厉害的飞行凶兽,这套武诀在关键时候足可以让你保命。不过,以你现在积蓄的元气,两个时辰之内只能施展一次。而且,每次最多只能施展一盏茶的时间。” “什么?这武诀怎么如此耗费元气!若以我的实力都只能施展一盏茶的时间,那先天境巅峰高手也只怕撑不了几个时辰啊!” 南宫易不由咋舌,通灵神印的话,可每每都让他惊愕不已。 通灵神印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给你的东西会是垃圾吗?不是我夸口,我教你的这些法技,就算你跑遍整个天鸣帝国,也绝对找不出一个!” 听通灵神印这么说,南宫易也嘿嘿一笑:“你也不要忘了,像我这样的五德之体,放眼大陆一万年,你也再找不到了。” 通灵神印不屑与南宫易扯淡,撇撇嘴道:“算你厉害,行了吧!不过,目前最紧要的是,你必须赶快将《焚火灵魔经》融会贯通。并且,快速提升自身实力,积蓄元气。这样,你才能将《七星狂浪诀》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这个我没办法帮你,只能靠你自己的悟性和苦修来完成。而且,最好赶在我们到达众兽山时,将《焚火灵魔经》全部掌握。武修一途坎坷艰难异常,就算你有五德之体,若是自己不努力,也是难以有太高的成就。” 南宫易知道,这是通灵神印在借机指点自己。以它亘古以来的阅历,便是嗜宿老者禅定苦僧,也只怕远远不及。 自己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虽看似是天意,实则是命运使然。如今自己既然是通灵神印的主人,通灵神印当然要告诉自己一些世间至理生平所悟。 像它那样,曾经在龙焰大陆叱咤风云的神物,自是不甘堕落。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一个五德之体,定要再次重振当年雄风。而唯一能证明自己神威的,只有他现在的新主人——南宫易。 是以,它必定要让这个籍籍无名小子,在不久的将来,名震龙焰大陆。以风卷残云之势,登上武修强者的巅峰。 明白了通灵神印的心意后,南宫易一脸坚毅道:“通灵兄放心,我定会在出发前,将《焚火灵魔经》融会贯通。丢我的面子就是丢你通灵神印的面子,也就是给武极大神脸上抹黑。这个,我南宫易绝不允许!” 通灵神印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得教你炼制一些丹药,到时候以备不时之需。明日你去光幕城弄一些炼丹材料,晚上咱们就开工干活。” 说完,通灵神印就将所需的炼丹材料,尽数印在了南宫易的神识之上。南宫易将那些炼丹材料全部记住后,见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又重新运气,打算再修炼一阵,等天明了再出去。 第27章 采购灵药 这次去众兽山非同小可,乃是一次真真正正的搏命修炼,南宫易当然不能掉以轻心。刚才通灵神印也说了,他对《焚火灵魔经》的参悟只有七成,还有三成未成揣测明白。 三成参悟或许对别人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南宫易知道,有时候哪怕是半份参悟,那也是能在关键时候救人命的。更何况足足三成参悟,放在《焚火灵魔经》中,极有可能还比前面七成所起到的作用还大。 所以南宫易不能放松,他必须将剩下的三成奥义全部解开。这样,他才可以安心去众兽山。 南宫易盘膝而坐,静心闭目,不多时便已入定。按照《焚火灵魔经》的中的法诀,他再次一遍又一遍的催运体内元气,循着指定的经脉缓缓而行。 开始,那元气还如同涓涓细流,在南宫易的经脉中静静流淌润物无声。所过之处,不仅受损的经脉逐渐被修复完整,就连残留的在他体内的污秽,也被尽数带走,蒸腾出体外。 渐渐地,他体内的元气越行越快,宛如淙淙小河,将全身经脉尽数温热充盈。就连脏腑骨骼,在元气的温养浸润下,也逐步变得坚韧刚强起来。如此一来,身体又经历了一次淬炼,比起当初淬体期,似乎强壮了七八倍不止。 一个时辰过后,南宫易体内的元气再次加速,宛如涛涛狂潮般,在经脉中肆意奔腾咆哮。之前没有打通的经脉关口,在这样的强猛威压之下,也都逐渐的松动裂开。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以逐次贯通。 不仅如此,随着体内元气变得汹涌狂猛,南宫易只觉自己全身的经脉也被纷纷撑开。如果说之前自己的经脉只有一分宽,那现在至少也增加了十分之二。 经脉如果被扩宽,对于一个武修者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好事。这样一来,每次出手时,催运出的元气便会猛然倍增。在元气充足的情况下,这可足以让实力相当的对手瞬间溃败。 就在南宫易将体内经脉关口逐渐打开的同时,之前《焚火灵魔经》中他所不懂的要诀,也随之豁然开朗。 南宫易越炼越顺手,越炼越痴迷。到最后,竟然达到了物我两忘的汇神境界。体内的元气,在他的牵引导通下,渐渐地变幻如意来去如风,这让他狂喜莫名。 最重要的是,在达到这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不久,他体内的元气竟开始发生变化了。原本只有一种颜色的元气,逐渐变成两种、三种……最后直接汇聚成了五色元气。 开始,南宫易很是惊诧,以为自己走火入魔了。但慢慢的他才明白,那是自己五德之体的缘故。拥有五德之体的人,本就可以五气同修。 以前他不知道,只修炼火属元气。现在经《焚火灵魔经》触发契机,才使得其它四种元气也开始活跃起来。看来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催发五行元气修炼了。 南宫易越是欢喜,体内元气就越是运用的顺手。不知不觉中,连窗外晨曦破晓也未曾觉察。直到他汗湿衣衫,腹中咕咕直叫时,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其时,他体内的五行元气也都以恢复平静,纳入气海。 南宫易虽是一夜未眠,可却一丝疲惫都感觉不到。不仅如此,精气神反而还极为旺盛。 来到客厅,南宫易随便吃了一些东西,便起身去逛街了。 光幕城在整个天鸣帝国中虽然不是很有名,但是城中街市作坊商铺却也是相当繁华的。 前一世,像南宫易这样的人,几乎很少逛大街。更多的时间里,他一直都会出现在训练场或者丛林之中。在他的记忆中,每天不是执行任务,便是艰苦训练,根本没有游玩的时间。 现在南宫易走在这繁华的大街上,听着左近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既感到陌生又觉得新奇。 四处溜达了一圈,南宫易这才走进了一家丹药材料铺。刚一进门,就发现店铺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炼丹材料。有奇花异草,有兽皮骸骨,还有奇石坚铁……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这位公子,您想要点什么?” 正在南宫易望着那些炼丹材料暗暗赞叹的时候,一个青衣老者出现在了他的身旁,面容慈祥和蔼可亲。 南宫易呵呵一笑:“我想找几样炼丹的材料,不知老丈的店铺中有没有。” “哦?这位公子难道也会炼丹?” 青衣老者有些诧异的打量了南宫易一番,似乎对他这样年纪轻轻就会炼丹感到很是吃惊。 南宫易摇摇头,佯装尴尬道:“当然不是,我是替别人找的!” 青衣老者轻轻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那不知这位公子想要什么材料?” 南宫易道:“紫灵花、临仙草、常春藤还有一枚赤焰疯熊的兽元珠,就这四样。” 听完南宫易的话,青衣老者不禁微微一皱眉:“这不是炼制元气丹的材料么?难道这光幕城中,竟然有能够炼制元气丹的高手?” 见青衣老者神色有异,南宫易忍不住问道:“老板,怎么,难道你这里没有这些材料吗?” 青衣老者一回神,赶忙赔笑道:“有,当然有,不过不全。” “那少了什么?”南宫易奇怪道。 青衣老者低首垂眉道:“公子刚才所说的前三种,我们这里都有。只有第四种,赤焰疯熊的兽元珠,我们这里没有。” “是么,这又是为何?难道这赤焰疯熊的兽元珠很稀有?” 南宫易奇怪道,他总觉得,通灵神印让他炼制的丹药不会太过高级,所以炼制丹药的材料相比也不是很珍贵。却不料这第一次购买材料,就出现无货的情形。 青衣老者苦笑一声,摇摇头道:“赤焰疯熊的兽元珠说珍贵,其实也并不是很珍贵,只是在光幕城来说,却也是价值不菲的。关键是赤焰疯熊太过凶悍,就算是先天境内罡期的高手,也是不容易击杀的。所以,它的兽元珠也就很难得到。” “不光本店没有赤焰疯熊的兽元珠,就是其他丹药材料店也一定没有。在光幕城中,能买到赤焰疯熊内丹的地方只有一处,那就是聚宝堂。” “聚宝堂?那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特别?”南宫易问道。 青衣老者嘿嘿一笑:“那可是光幕城中最大的拍卖场了,许多光幕城买不到的东西,那里面都能买到。当然,前提是你能够出得起价!” 南宫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间,竟对这个聚宝堂来了兴趣。如此特别的地方,若是不去,岂不可惜? “公子,请问刚才您说的那三样材料,打算要多少?”青衣老者打断了南宫易的思绪问道。 “却不知那三种材料是什么价位?”南宫易道。 青衣老者道:“紫灵花一株八十两、临仙草一株一百二十两、常春藤一根二百两。” “什么,这么贵?这不是明抢么!” 南宫易吓了一跳,本以为这些花花草草最多也就几两银子。哪料到随便一株就要上百两,这还不算那枚赤焰疯熊的兽元珠。 按这老者所说,那赤焰疯熊的兽元珠比这三样材料的价格只高不低,而且差距绝对很大。如此一来,南宫易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摸了摸怀中的银票,心疼不已。 第28章 聚宝堂 青衣老者微微一笑笑:“公子真会说笑,这几样材料的价位,相对于其他店铺,本店可是最低的了。若是再低,那可就赔了。” 南宫易叹口气,咬咬牙道:“那好,这些材料每样都给我来二十份!” “二十份?”青衣老者神色错愕,对南宫易所要的数目有些吃惊不已。 “恩!怎么,老板难道是嫌我买的少了?那就三十份吧!”南宫易也诧异道。 “不不不,不少了,我这就去拿!”青衣老者结结巴巴道,神色竟有些慌张。 南宫易嘿嘿一笑:“每样就拿三十份吧,二十份可能还不够!” 没等南宫易说完,青衣老者就已经穿过走廊,朝店铺后面奔去了。 闲来没事,南宫易就一个人在店铺里面瞎转悠。当他走到一个柜台前面,见里面有不少五颜六色的珠子,不由得停了下来。 那些珠子有大有小分门别类,被一颗颗整齐排列在柜台之中。每个珠子都是光滑晦暗,却又小巧精致。 而且,就算是隔着柜台的透明隔板,南宫易也能闻到一丝丝幽香,均是从那些珠子中散发出来的。 正当南宫易瞧得出神的时候,青衣老者已经从店铺里面走了出来,朝他呵呵一笑道:“公子难道还想没几枚兽元珠?” 闻言,南宫易顿时一脸困窘的挠了挠头,讪讪一笑:“这些原来就是兽元珠啊,我还以为是樟脑丸呢。” 回过头来,南宫易问道:“老板,你这里的兽元珠都是是什么级别的?” 青衣老者摆摆手道:“我这里的兽元珠还没有级别,都是炼制最底层丹药的材料。” 南宫易点点头,不动声色道:“那你这里的兽元珠是从哪里弄来的?” 青衣老者道:“这些都是猎兽团在渡劫崖四周猎杀低级凶兽得来的,然后再转手卖给坊市。” “老板,你所说的渡劫崖,可是众兽山外面的那个渡劫崖?”南宫易道。 青衣老者点点头:“不错,就是那里。光幕城中百分之九十的兽元珠,都是从那里弄来的。只有实力极强的人,才敢进入众兽山猎杀更高级的凶兽。当然,那都是以命相搏,稍有不慎,便会埋骨其中。” 听到这里,南宫易心中不由一动。我这次不正是去众兽山修炼吗,照这老者的意思,众兽山中得来的兽元珠定然价值不菲,到,若是顺手宰上几头凶兽,那岂不是要发了? 如此想着,竟不由笑出了声。 青衣老者拿过南宫易所要的材料,摆在他的面前,道:“公子,您要的这些材料每样三十份,您点一点。” 南宫易看了一眼,并没有一样样的清点,便拿出一叠银票准备付账走人。 青衣老者见状,忽然诡异的一笑,接着略带奉承的小声道:“公子,您是不是要炼制元气丹啊?” 南宫易侧目看了一眼青衣老者,又左右查探一番,见没有人外人,便假装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青衣老者嘿嘿一笑:“什么材料炼制什么丹药,这我还是懂得一点点。小老儿想请公子帮个忙,不知公子方不方便?” “什么忙?”对于青衣老者的举止,南宫易有些好奇。 青衣老者道:“小老儿想请公子帮我炼制一枚元气丹,不过小老儿知道元气丹贵重,所以,想用这些材料作为交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南宫易瞧了瞧手中的材料,又瞧了瞧眼前的青衣老者,暗道:“这些材料价值一万多两,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以这老者的举动来看,那元气丹势必也不是凡物。若是交换,却不知是亏还是赚?” 见南宫易无动于衷,青衣老者又道:“如果公子觉得吃亏,那小老儿愿意将这三种材料每样再加十份,如何?” “再加十份?” 南宫易有些激动道,这可是四千两银子啊?自己初次炼制丹药,肯定要浪费不少材料,而现在最缺的就是材料。如果有足够的材料帮助自己熟悉炼丹,就算少一枚丹药那又有什么打紧?换,必须得换! 想明白之后,南宫易佯装无奈道:“既然老板如此诚心,那我就想办法为老板弄来一枚,只是这件事你可要保密啊,否则,我可会有麻烦的!” 青衣老者连连点头,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这个当然,这个当然!公子帮了小老儿如此大忙,小老儿感激不尽。以后公子若是需要什么材料尽管来此,小老儿定然会让公子满意而归!” 南宫易点点头,抬手拿起那包材料,道:“既然如此,那在下这就告辞。” 青衣老者一抬手:“四十份材料都在包里,公子慢走,欢迎下才再来!” 南宫易摆摆手,大步出了坊市。出来之后,心中忍不住一阵欢喜。不费吹灰之力,四十份材料便到手了,真是爽啊。 欢喜之余,却又不免奇怪。这坊市老板未免也太信任自己了吧?就这样将四十份材料给了自己,连姓名也没问。若是自己到时候不给他元气丹,他又该找谁去哭? 越想越是奇怪,却又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于是甩甩脑袋,干脆不去想。大踏步的朝街市西边而去,那里正是聚宝堂的所在。 来到聚宝堂外,南宫易顿时被那雄伟恢弘的气势所震慑了。一座宛如宫殿一样的阁楼高高的矗立,纵横有五百丈,高约七丈,分为六层。阁楼的大门上横着一块金灿灿的匾额,上面庄重肃穆的写着三个大字:聚宝堂。 阁楼四周均有护卫把守,样子威严凌厉。门口处的台阶上,一张虎纹的地毯由上至下铺就开来,让人望之不觉豪气。 稍稍参观一番,南宫易这才迈开大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其时,拍卖场里已经坐满了人,最前面的一派,乃是光幕城其他三大家族中的少爷,个个锦衣华服金冠玉带,傲气十足派头尽显。 南宫易没想在这里会遇到其他三大家族的少爷,所以初次见面,还有些惊讶。不过既然遇上了,那可得好好“认识认识”。如此想着,便径直朝第一排位子走了过去。 “哎,你看,那不是尹家的那个废物么?” “是啊是啊,他怎么回来这里呢?” “难不成也是来竞拍的?可是以他的废物实力,来此竞拍宝贝,岂不是暴殄天物?” “我听说尹家的人都看不惯这家伙,他怎么会有钱来这里?” 几个其他三大家族的少爷正在暗地里嘀咕,却见南宫易优哉游哉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既然遇上了,这几位少爷哪能轻易放过南宫易。为首的颜家四少爷颜云嘿嘿一笑,朝南宫易招招手道:“原来是南宫少爷,真是稀客啊。南宫少爷怎么也来聚宝堂了,要知道这可是有钱人的地方,南宫少爷身上带钱了吗?” “是啊,听说南宫少爷最近生活拮据,连眠月楼都很少去了,这里可比眠月楼要豪华,没钱可不行。”霍家五少爷霍林霄也随声附和道。 “南宫少爷若是手头紧,我们几位少爷都可以给你几两,只需南宫少爷学几声狗叫就行!”洪家七少爷洪复一脸傲然的调笑道,手中还捏着几块碎银。 闻言,南宫易并没有立即反击,而是先缓缓的坐了下来,之后才侧过脸望着那几位少爷笑道:“想不到诸位对我南宫易竟是如此关心,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敢问诸位对自己亲爹是否也是如此关心?” 第29章 竞拍兽元珠 “南宫易,你找死?” 几位少爷被南宫易瞬间反击,不由大怒。 南宫易轻轻一笑,继续道:“霍五少爷也知道眠月楼?想必定是听别人说的了。以霍家主的家教,霍五少爷若是去了那种地方,绝对会被霍家主打断一双狗腿,弄不好还会直接废掉!” 话头一转,又望着洪复说道:“洪七少爷原来喜欢听狗叫啊?想来定然是懂一些狗言狗语了。而且,洪七少爷跟人不亲,却喜欢狗,想必和狗是亲戚了!” 这番话说完,颜云三人顿时大怒,纷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废物,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颜云面红耳赤,朝南宫易大喝一声。 “这废物竟敢辱骂我们,今天就废了他!”霍林霄一脸狰狞道。 “废了他?老子今天要杀了他!”洪复双目喷火,一副要将南宫易活活撕碎的样子。 对于近前三人的呵斥,南宫易丝毫不以为意,冷冷一笑道:“你们三个若真是男人,就动老子一下试试!” “动你一下?嘿嘿,老子要杀了你!”洪复冷笑一声,说着,当先朝南宫易扑了过去,抬手就要劈落。 便在此时,南宫易忽觉眼前人影一闪,紧接着“啪”一声响,洪复的身子就直直的飞了出去,跌在了三丈外。 “敢在聚宝堂捣乱,找死!”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人已经远远离去,而刚才出手的人,正是这个中年人。 另外两人,见洪复被一个巴掌打飞出去,顿时心中狂震:好快的身法。接着,两人的心底瞬间腾起了一丝寒意,对那人出手却半点怒意也没有。 望着洪复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颜云和霍林霄均不由心中庆幸,还好刚才出手的不是自己,否则倒在那里可就是自己了。 直到此时,三人才想起自己是身在聚宝堂,而在聚宝堂闹事的人,均不会有好下场。如此算来,刚才那个人对他们三个还算是从轻处理了。 等到洪复一瘸一拐的回到座位上,南宫易才幸灾乐祸的笑道:“想不到洪七少爷竟有如此身手,在下佩服佩服!不过剩下的那两位,想来定然不是男人了,他们真的不敢动老子一下!乖女儿,真听话!” 颜云和霍林霄闻言,顿时就气炸了肺,眼睛睁的老大,恶狠狠的瞪着南宫易,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废物,你最好不要出聚宝堂的门,否则,老子一定要弄死你!”颜云狠狠的说道。 “对,废物,老子要是不杀了你,老子誓不为人!”霍林霄也恶狠狠地说道。 南宫易点点头:“那老子就等着你们两个丫头来,乖女儿!” 正说着,忽听台下一阵喧哗,原来是拍卖会快要开始了。南宫易不想自己也被当做起哄者请出去,当即转过脸去,不再刺激三位少爷。 那三人见南宫易不再说话,一想到刚才那一幕,也纷纷闭上了嘴,昂起头向前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赤色长袍中年人,缓缓的从聚宝堂内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拍卖柜台前长身站立,然后扫视台下一圈。 只此一个举动,台下顿时便安静了下来。接着,这个赤袍中年便声如洪钟的说道:“今日聚宝堂拍卖的东西共五件,第一件乃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名为浴血。第二件乃是十枚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第三件乃是一卷金麟一阶的武诀《烈焰天罡》,第四件乃是仅次于十大仙果的罗刹果,最后一件乃是一副水火不侵刀枪不破的护身防具,名为天蚕火燐甲!” 听到哪一件件的宝贝,场内众人不由发出一阵阵的低叹,那些可都是好东西啊,只要能抢到一件,那都是绝大收获。 南宫易本是为赤焰疯熊的兽元珠来的,当他听到没有赤焰疯熊的兽元珠时,心中不由一阵失落。看来自己还真是没有运气,想要的东西偏偏买有拍卖。 正郁闷时,却听通灵神印道:“小子,等会你一定要将那十枚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拿下,那可是好东西啊!” 南宫易不理解通灵神印的意思,问道:“咱们今日来此可是为了赤焰疯熊的兽元珠,若是买了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那可就没银子了!” 通灵神印嘿嘿一笑:“小子,这你可就不懂了,那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可要比赤焰疯熊的高级的多。刚才那老头也说了,咱们用赤焰疯熊的兽元珠是用来炼制元气丹的。可你不知道,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其实也可以炼制元气丹,而且品质更优。哪两种兽元珠均是火属性,是可以相互代替的!” 听了通灵神印的说明,南宫易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家伙要让我拿下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原来里面还有这一层关系啊。 南宫易点点头道:“神印兄放心,今日只要不超出咱们的能力范围,我一定会将那十枚兽元珠抢到手!” 通灵神印道:“什么叫能力外围?我让你一定要拿下那十枚兽元珠,哪怕元气丹以后再炼也不迟!实在不行,你就用丹药和他们交换,这个他们一定很乐意的。” “可是我哪有丹药啊?不是回去后才炼制元气丹吗?”南宫易越听越是糊涂。 通灵神印道:“尹堂曜那家伙不是给了你三枚复元丹吗?就用那三枚复元丹交换。虽然那复元丹算不了什么,但若是用它来换银子,多少还是能换个两三万两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以为你要让我用元气丹换,那三枚丹药我都彻底忘了!” 南宫易翻了翻白眼,微微一笑道。 这时,拍卖柜台上已经将五件宝贝全都拿了出来,赤袍中年拿起第一件拍卖品,朗声说道:“浴血宝剑,起价三千两,大家开始出价吧。” “我出三千五百两!”一个瘦弱少年喊道。 “我出四千两!”另一个肥胖中年喊道。 “我出五千两!”坐在边上的一位黑衣青年喊道。 …… 不消片刻,浴血宝剑的价位从起初的三千两一路飙升,转眼间就涨到了一万两千两,而起上升的势头还在继续,只是没有起初那样激烈了。 “我出两万两!”一个身穿红色长衫的中年一口叫出了两万两,直接将上一个叫价者绝杀。 “这位兄台出两万两,还有没有更高的?有没有?没有我就叫停了!两万两一次,两万两两次,两万两三次成交!” 第一轮浴血宝剑的拍卖,以红衫中年两万两的叫价拍出。价位虽然不是很高,但作为拍卖师的赤袍中年却似乎很高兴,应该是赚了不少。 片刻之后,第二轮的拍卖正式开始。经过第一轮拍卖刺激,第二轮拍卖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而这样的气氛却让南宫易很是不爽,因为第二轮拍卖的宝贝正是那十枚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在这样的气氛下,那十枚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只能比原定价高而不会低。 赤袍中年亮出来那十枚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声音洪亮道:“十枚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起价八千两,大家可以加价了!” “我出一万两!” 喊出第一声的是一个灰衣老者,虽然老朽,但却中气十足。 “我出一万五千两!” 一个白衣女子紧接着喊道,一开口就加了整整五千两银子。 “我出两万两!” 一个灰衣中年也不甘示弱道。 如此,在一番竞争之后,十枚兽元珠的价位定格在了八万两,出价者是一个红发少年! 第30章 十万砸出 而这段时间里,南宫易一直都没有叫价。他就是要等到快要叫停的时候,一举将那十枚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拿下。 “八万两,还有没有更高的?有没有?没有的话,我可要叫停了……” 赤袍中年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木槌,打算一锤定音。可话还没有说完,就一个声音打断了。 “我出十万两!” 南宫易抬起手喊道,话音方落,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就连旁边不远处的三位少爷,也不由一脸愕然的望向了南宫易。 “废物,没钱你乱喊什么?我看你是找死!”洪复冷冷的说道。 “嘿嘿,没钱老子喊什么,你当老子是白痴啊?老子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过来咬我!”南宫易不屑的瞥了鸿福一眼,目光中除了鄙视还是鄙视。 “你有银子?嘿嘿,老子要是信你的话,老子才是不折不扣的白痴!尹家的一个外姓废物,有的吃就不错了,难道尹家长老还会给你银子?而且一给就是十万两?” 颜云也讥讽道,眼中凶光一片。 南宫易冷哼一声:“爷爷有没有钱关你屁事?哦,我差点忘了,像你这种没钱没势的东西,第一次见到这样财大去粗的人,想必一定亮瞎了狗眼。不过没事,你只要伸出舌头帮爷爷我舔舔靴子,爷爷一高兴,可能会赏你几十两!” “南宫废物,你……你找死……” 颜云气的嘴唇发颤,刚要出手教训南宫易,却被身旁的霍林霄一把抓住:“颜兄息怒,这废物是故意激怒你,好让聚宝堂的人对付咱们,你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颜云闻言立时醒悟,强自将胸中的怒火压了下去,一脸阴冷的望着南宫易道:“废物,你高兴什么?等会自会有人将你请出聚宝堂。可能你还不知道,在拍卖会中捣乱的人,一律都会被提出聚宝堂!” “还有,忘了告诉你了,你这废物估计在光幕城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因为你们那个尹家快要完蛋了,哈哈哈!” 望着颜云一脸得意的样子,南宫易顿时肯定了尹家眼前危机的真实性。按照颜云所说的意思,尹家应该会在大比之后遭遇其他三大家族的全力一击。而这一击,应该会将尹家彻底打垮,更甚是一举毁灭。 不过好在眼下的南宫易早已脱胎换骨,三大家族想要经过大比搞垮尹家,显然已经没有可能了。只要大比胜利,那三大家族想要继续打压尹家,那可就需要一段时间谋划了。 而这段时间,足够南宫易对三大家族实施全力反击。除非三大家族可以疯狂到不顾城主权威,在大比失败之后对尹家大打出手,这才是南宫易目前多担心的。 以他现在的实力,对抗那些所谓天才的少爷,应该是绰绰有余。可要是面对三大家族的全力攻击,南宫易绝对难以全身而退,那可都是炼意境的高手啊,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如此想着,南宫易的心里竟隐隐有一丝急切,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实力提升上去。这一刻,那忽然觉得通灵神印对他的要求似乎一点都不高,不仅不高,而且好像还有些低了。 南宫易喊出那一声“我出十万两!”之后,拍卖场上蓦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朝他这边瞧了过来,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一丝好奇一丝惊异。 有些认出南宫易身份的人,更是对南宫易的举动大为错愕。一个尹家的废物,要这十枚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做什么?难道是煮着吃不成?那可就太浪费了,不过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废物的心思咱们不懂啊。 当然,谁也不会想到,南宫易之所以要这些兽元珠,乃是为了炼制三品丹药元气丹。若是这些人知道南宫易的真正目的,只怕拍卖场顿时便会眼珠乱蹦。 主持拍卖的赤袍中年在听到南宫易出价后,脸上喜色顿时更加浓郁了。他用手按着那十枚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目光扫视全场,继续喊道:“这位小兄弟出十万两,还有没有人加价?有没有?没有的话我可叫停了!十万两一次,十万两两次,十万两成交!” 说完,目光这才落在了南宫易的身上。很显然,赤袍中年并不认识南宫易,因为他的目光之中并没有诧异之色。 此时,南宫易已经站了起来,一脸神气的走上了拍卖台,打算去办交接手续。台下的三大家族的少爷见南宫易真的上去准备交接,顿时心中狂震:这废物难道真有十万两银子?不可能啊,十万两银子对我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一个废物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 三位少爷几乎想破了脑袋,却始终是想不通南宫易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豪阔。一时间,三个人脸上均露出了一抹浓浓的鄙视、痛恨和妒忌之色,只差没有冲上去将南宫易打个半死,在拖起来朝他大吼:“告诉老子,你这哪来那么多银子?你凭什么会有那么多银子?你为何会如此牛逼?” 南宫易刚一上去,就被一个负责交接的老者领到了拍卖场的后面。一边走,那老者一边上下打量南宫易,半晌后,神色慈祥道:“这位公子应该是第一次来聚宝堂吧?不知公子贵姓?”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前辈的眼光果然独到,晚辈南宫易,的确是第一次来聚宝堂,敢问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道:“老朽姓木,你可以叫我木老。南宫公子初次来聚宝堂,就能如此慧眼如炬,一举拍下了那十枚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果然是少年俊杰啊。” 南宫易嘿嘿一笑,面显惭愧道:“什么俊杰不俊杰,在下可不敢当。在下只是听从家族的安排,特意来拍兽元珠的。” “是吗?”木老目露狐疑:“却不知道南宫公子是哪家的少爷?” 南宫易本想不回答这个问题,但转念一想,以聚宝堂的实力,想要查出自己的底细,只怕是易如反掌。若是隐瞒,反而不美。 于是微微一犹豫,道:“在下乃是尹家的外姓少爷。” 木老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不知尹家主近来可好?” 南宫易道:“家主一切都好,多谢木老挂怀!” 说到这,木老已经将南宫易领到了一间大厅内。到了大厅,南宫易按照木老的指示将十万两银票交给了聚宝堂的财务,木老则拿出一张银色的卡片交给南宫易道:“这是我们聚宝堂的优惠卡,只有一次拍出十万两以上的顾客才能得到。有了这张优惠卡,以后在聚宝堂竞拍,价格都可以打九折。” 南宫易结果卡片,触手光滑冰凉,瞧了瞧,见上面雕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聚宝堂,周围是一些花纹。 “那就多谢木老了!”南宫易说道。 木老摆摆手道:“南宫公子客气了,这个都是你应得的。希望南宫公子下再次来,现在你可以去领取那十枚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了。” 南宫易点点头,将那银色卡片踹在了怀中,正要走出大厅,却又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又停了下来,向木老问道:“木老,在下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第31章 嚣张三少爷 “有什么问题南宫公子尽管说,只要是老夫知道的,老夫定会知无不言。”木老说微笑的说道。 南宫易道:“不知道在这聚宝堂,元气丹能拍出什么价?” 此言一出,木老神色顿时大变,眼中震惊和诧异之色一闪而过,望着南宫易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南宫公子竟然有元气丹?” 说话的时候,木老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和凝重,仿佛对于南宫易有元气丹这件事感到格外震惊 南宫易一眼就看出了木老的神色变化,虽然并不知道木老为何会有如此举动,但却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与自己刚刚说的元气丹有关。 尴尬的一笑,南宫易赶忙摆摆手,道:“木老真是高台在下了,在下哪里有那玩意。是我的一个朋友最近手头有点紧,却又弄不到钱。而他的手中有一枚元气丹,想拿出来卖,让我帮他问问价。” “原来是这样啊!”木老恍然大悟道,神色顿时稍稍放松,眼中的惊异也减淡了几分,但却依旧是语气郑重道:“元气丹按其品质不同,也分为好几个价位。一般的元气丹,价格大约在两万到四万左右,高品质的元气丹价格在七万到十万之间。不过像元气丹这样的丹药,在光幕城中,往往还是有价无市。” 说到这,木老微微一顿,瞧了一眼南宫易,似乎想看看南宫易的神色变化。见南宫易没有多大反应,便接着又道:“却不知道你那位朋友的元气丹是什么成色,他若想卖,倒可以拿到聚宝堂来拍卖,到时候,聚宝堂之从中抽取一成的手续费,剩下的都归他。” 这句话说得极为真诚,而且充满了拉拢之意。似乎只要南宫易能将他的那位朋友领到这里,木老就能给南宫易不少好处。 不过南宫易却没有留意这些,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元气丹的价格上。当他听到元气丹价位的第一时间,心中就忍不住一阵狂喜。乖乖啊,一枚最少也能卖两万两,那要是炼制几十枚,那还不发大发了? 南宫易虽然心中兴奋,但表面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缓缓地点点头道:“也好,到时候我给他说一声,看他来不来。” 木老呵呵一笑:“那就多谢南宫公子了。” 南宫易道:“举手之劳罢了,木老不用客气。” 说完,这才出了大厅,来到拍卖柜台上取了兽元珠。这时候第三场拍卖会已经开始,所拍卖的是一卷金麟一阶武诀《烈焰天罡》。 南宫易对于这件宝贝丝毫不感兴趣,正打算要离开拍卖会场,却听通灵神印道:“小子,我觉得你还是将那罗刹果和天蚕火燐甲也一并拍下来吧,天蚕火燐甲虽然不是厉害的防具,但是对你目前而言,却有极大的用处。至于那罗刹果,那可是好东西,以后炼制丹药绝对用得上。” “什么,还要拍?大哥,咱们现在可已经是囊中空空了,拿什么拍?我也知道那些是好东西,可好东西也是需要有银子才能买来的!” 南宫易叫苦道,对通灵神印的提议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通灵神印道:“你可以用元气丹和聚宝堂的人交换啊,以那老头刚才的样子,必然会答应。” 南宫易道闻言一阵无语:“大哥,你脑子没糊涂吧,现在咱们还没有炼制元气丹呢,你让我拿什么和人家去换?” 通灵神印道:“你小子可真笨,我的意思是,你用元气丹许诺聚宝堂,然后将罗刹果和天蚕火燐甲换到手,这个你明白吗?以聚宝堂的实力,一定没有人敢骗他们。既然如此,你要是许给他们元气丹,他们也是不会怀疑的。” 南宫易明白了通灵神印的意思,但还是摇摇头道:“这个办法我之前就想到了,但是却没办法实施。你也说了,元气丹可不是一般丹药,我若是以元气丹作为许诺,兑换那两件宝贝,那还瞬间成了聚宝堂关注的对象。” “可我的本意是,现在还要隐忍实力,不能将我的底牌暴露出去。在不清楚聚宝堂底细的情况下,我敢轻易冒这个险。” “你可不要忘了,其他三大家族可一直都想覆灭尹家,他们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定然不会容忍我这样的天才存在。此举若稍有不慎,势必会招来意想不到的打击。” 听了南宫易的顾虑后,通灵神印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说来,咱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件宝贝被别人买走了!” 话音未落,却听南宫易语气悠然道:“那也未必!” 原来,就在南宫易和通灵神印说话的时候,第三场拍卖会开始了。等到他们说完,第三件宝贝罗刹果已经被人以十五万的价格拍走,而那个人,正是颜家的四公子颜云。 望着不远处一脸神气的颜云,南宫易忍不住嘿嘿一笑:“看到没有,这次不用咱们破费了,已经有人帮咱们拍下了。” 通灵神印闻言,也不由笑了起来:“果然如此,想不到这颜家的四少爷还真有钱啊,一出手就是十五万。” 南宫易道:“有钱好啊,他要是没钱,我还想不出什么办法将罗刹果弄到手。现在既然被那杂碎拍走了,老子大可以再从他手里抢过来。” 拿到罗刹果后,颜云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在经过南宫易的身旁是,颜云故意露出一丝盛气凌人的样子,鄙视道:“废物,你以为就你有银子?老子也有,而且还比你多!” 这次南宫易没有搭话,但心里却一直在乐:“有钱管个屁用,还不是要孝敬老子。” 剩下的两场拍卖会的宝贝,分别被霍家的五少爷霍林霄和洪家的七少爷洪复拍去。金麟一阶武诀《烈焰天罡》的拍卖价是九万两,而天蚕火燐甲的拍卖价则是十一万两。 看到这种结果,南宫易别提有多高兴,自己想要的两件宝贝,竟然被这三个杂碎瓜分了,这可太好了。 他们既然是一起来的,回去的时候也必然是一块回去。这样一来,抢的时候也方便了不少。 不过南宫易也考虑到了另一点,这三人会不会还有随从?随从的实力是多少?这一点对于南宫易的计划颇为重要。 对方的随从只要不是长老级别的,自己应该是可以对付的了的。经过昨夜两次突破,南宫易已经到了炼血初期。如此实力,足可以匹敌先天境内罡期的高手。 而先天境内罡期的高手,在光幕城中也不是特别多见。一般除了那些家族的武师和资深武师,能够达到先天境内罡期的人,几乎很少。 而一个家族中的武师,是不会做少爷的随从的。那样既有*份,也有些浪费人才。 如此一想之后,南宫易更是肯定了这次抢劫的成功性。随着拍卖会的结束,拍卖场里的人都开始往外走。 三大家族的少爷当先站了起来,陆续从南宫易的面前走过。为首的是颜家三公子颜云,走到南宫易面前,冷冷一笑道:“废物,你若是不想死,就乖乖呆在聚宝堂中,否则,老子一定会玩死你。” 说着,目光落在了南宫易手中的十枚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上。那一刹那,他的目光蓦地变得锐利,仿佛想要将那十枚兽元珠尽数吞掉。 就在这一眼之后,颜云的脑海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抢夺南宫易手中的十枚兽元珠。他对南宫易突然变得有钱很是痛恨妒忌,同时还有些好奇。 第32章 请君入瓮 作为尹家乃至光幕城公认的废物纨绔,怎么突然间会有这么一大笔钱?如果说是尹家给他的,那绝对不可能。 南宫易名声那么臭,纵是身为尹家少爷,也既不被几位长老看好。既然如此,这笔钱的来历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弄不好还是不义之财。 如果是不义之财,颜云就算是抢过来,南宫易多半也不敢开口宣扬。这么好的买卖要是不做,那可真是可惜。 这些都是颜云在和南宫易一个照面之间产生的念头,而且之后,颜云就彻底认定了这个念头,并且打算付诸于行动。 颜云的话刚说完,便见霍家五少爷霍林霄一脸阴狠的补充道:“可惜聚宝堂从来都不准外人逗留,更别说你南宫易这种废物。所以,你注定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不错,刚才你不是挺能骂的吗?待会我倒要瞧瞧你还能不能张开嘴?嘿嘿,我绝对保证你就算有口,也一定张不开。” 洪复接着说道,言语之中,痛恨之意溢于言表。适才就是因为南宫易,洪复才会聚宝堂的人一巴掌打飞出去。 洪复向来心胸狭窄,今次不仅挨了打,还在众人面前丢了人,这让他如何受得了。所以目下这三人中,要说最想弄残弄死南宫易的,还要数洪复。 三人说完,依次从南宫易面前走过。而南宫易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而是一副惊恐惧怕却又后悔莫及的神色。在听完这三人狠话后,竟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当然,这些都是南宫易故意装出来的。按南宫易的计划,这次既然要行动,那么就要把戏做足,不能留下什么后患。否则,被这三个家伙知道了自己身份不要紧,若是被三大家族的首脑知道了,那可就玩完了。 聚宝堂的人越来越少,陆陆续续的都已经出了大厅,朝外走去,但南宫易却依旧在大厅内没有出去。 南宫易知道,颜云等人一定会在聚宝堂外面等着他,等着他出去挨揍。自己若是现在出去,弄不好还会让这三个人怀疑,所以,他必须等。 终于,聚宝堂内已经没有一个外人了,南宫易这才起身朝外走去。 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刻,骄阳似火,烘烤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站在上面,就仿佛站在了蒸笼里,说不出的炎热。大街上的人已经没有刚才多了,大都回家或下馆子吃饭去了。 南宫易走到聚宝堂的门口,并没有迅速跨出去,而是先悄悄地伸出脑袋四下打量了一下,看那三个杂碎是不是在外面守着。 这种举动意在让烟云等人觉得自己真的是怕了,打算趁着没人脚底抹油开溜。等南宫易冲出聚宝堂逃跑的时候,颜云等人绝对会从意想不到地方冲出来追他。 这时候,南宫易就可以非常合理的将这三个杂碎引到没人的地方,最后被其追上狂揍一顿,然后再逃跑。 等到三人心满意足的大胜而归的时候,南宫易再以另一种身份杀出一个回马枪,从这三个人的手中夺走宝贝,并且将这三人打成猪头。 就在南宫易悄悄伸出脑袋的同时,街道处的某个巷口藏着的三个人同时奸笑起来。 “看到没有,那小子要出来了,大家小心了!” 望着南宫易鬼鬼祟祟的样子,颜云低声说道。 “这废物绝对要撒丫子跑路,咱们可得盯紧点,别让他给跑了!” 霍林霄一脸肃然道。 “跑了?就他那样的废物还能跑出咱们三个的手掌心?他要是敢跑,老子等会就打断他的腿!若不让这小子吃些苦头,老子就咽不下刚才的那口恶气!” 洪复一脸赤红的说道,目光之中满是痛恨之色。 确定已经引起了颜云等人的注意后,南宫易这才猛然冲出了聚宝堂的大门,然后顺着青石大街一路朝东狂奔而去。边跑便朝身后看,一脸紧张惧怕的神色。 “快追,这孙子出来了,跑的还挺快!” 看见南宫易“嗖”的一声冲出了聚宝堂,颜云立即大喊道。 与此同时,当先一个从巷口处冲了出来,朝南宫易追了过去。霍林霄和洪复在听到颜云的呼喊后,也一步从巷口垮了出来,三人并排前行,一脸厉色的追了上去。 为了不让这三人跟丢,南宫易并没有催动元气加速逃走,而是的的确确的在做肌肉运动。 可纵然如此,速度也快的惊人。一路所过,街道上的人均不由被其来之如风的速度震惊,纷纷停下观看起来。 这样一来,颜云三人要追赶南宫易,无形之中又增加了不少障碍。眼见南宫易在人群中左拐右拐左闪右闪,不多时就奔到了一个巷子口,洪复不由的便心焦起来。 一急之下,忍不住冲着南宫易的方向大吼道:“废物,你给老子站住,老子要废了你。” 此言一出,没等南宫易答应,旁边的颜云开口大骂道:“蠢猪,你喊什么喊?还怕那废物听不到啊?他是废物,不是白痴,让他站住,你他妈吃shi长大的?” “对,你吃shi长大的?咱们都快要追上了,你瞎喊什么?你瞧,那废物没影了!”霍林霄也气急败坏的骂道。 洪复哪料到自己一句话竟然会引来众怒,心中瞬间恼火异常。******,我也是怕那小子跑了才喊的,至于你们两个家伙这样冲我大吼么?你们是少爷老子也是,装什么逼呢! 心中一面郁闷,对南宫易的恨意也就越深。一时间眼中凶光大露,恨不能将南宫易抽筋扒皮。 穿过人群来到巷口,三人发现南宫易还在巷子里面狂奔,只是速度比刚才要满了许多。 顷刻间,三人心中一阵轻松,还好,这废物没有逃掉,要不然可就白追了。三人庆幸的同时,也对自己的武修实力产生了一丝自豪感。看来还是自己武修实力深厚,若没有这一身修为,绝对是追不上南宫易那废物的。 经过一路狂奔,颜云三人均已变得上气不接下气,纵使自身元气还在运行,也是大大的吃不消。 如果不是看到南宫易脚下早已踉跄不堪,这三人弄不好还真会放弃追赶。都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何曾经历过这样的长途跋涉啊。 终于,在穿梭了三个巷子之后,南宫易彻底停了下来。这一停下来,南宫易顿时便像一条累死的狗一样,不正不斜的卧倒在了巷子中间。 脸上头上汗如雨下,全身肌肉瑟瑟发颤。双手之中紧紧地抱着那十枚兽元珠的包裹,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看到没有……那……那废物不行了,咱们快……快追上去!”紧随其后的颜云喘着粗气冲霍林霄和洪复喊道。 霍林霄和洪复也同样是喘着粗气,均是无力的点了点头。现在,这二人都已经跑的筋疲力竭了,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冲到南宫易面前,颜云当先踹了南宫易一脚骂道:“废物,跑啊你倒是……你怎么停下来了。” 说着,身子蓦地一软,也四仰八叉的仰躺在了街巷中。 霍林霄和洪复跑在后面,等他们追过来以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委顿在地了。口中喘息不已,舌头伸的老长,活像是一条捕猎失败的猎犬。 等三人缓过了气,这才慢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候三人均恢复了神气,一脸凶神恶煞的将南宫易围在中间。 “废物,你不是很能跑啊?现在怎么不跑了?”霍林霄踹了南宫易两脚大骂道。 南宫易没有回答,哼哼了几声,一脸无助和恐惧的望着眼前三人,样子别提有多可怜了。 第33章 拦路抢劫 洪复也抬脚踹了南宫易两下,一脸怒色道:“废物,你不是挺有种吗?不是敢骂老子吗?你现在怎么不骂了?你骂呀!” 颜云嘿嘿一笑,又锤了南宫易两拳道:“废物就是废物,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以为你是尹家的少爷就不是废物了,就敢在老子面前嚣张了?老子你惹得起吗?像你这种废物,老子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你说你不是自找不自在吗?” “云哥,打吧,弄死这小子算了!” 一旁的霍林霄见颜云只动嘴不动手,心中不免焦急。毕竟他们收拾南宫易不是正大光明的事情,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再传到尹府,弄不好还真会出大事。 洪复也点点头,道:“对,赶紧动手吧,我早就等不及了。这废物欺人太甚,今天就算弄不死他,也要将他弄残,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这二人一攘攘,颜云当即点点头:“好,咱们动手吧,狠狠的打!” 话音方落,三人手脚并用,同时对南宫易大打出手起来。南宫易只觉全身上下如同大冰雹一样“啪啪”直响,便迅速催运起体内元气将五脏六腑包裹了起来。 这样一来,就算外界的攻击力再大,也不会伤到了南宫易的脏腑。至于筋骨,南宫易早就修炼到钢筋铁骨的地步了,根本不怕这三人的拳脚。 三人边打边骂,拳脚如同狂风暴雨般直往南宫易的身上招呼,发出“砰砰砰”的响声。也不知打了多久,三人也已经打得筋疲力尽了,这才停下了手。 这一停下来,三人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南宫易已经一动不动了,样子竟像是已经死去。 一时间,三人心中均不由升起了一丝惧意。虽说他们开始嚷着要将南宫易弄死,可这事到临头,却又忍不住后怕起来。南宫易就是再废物,那也是尹家的少爷啊。 而他们打死了尹家的少爷,尹家绝对是要追究的。到时候事情一旦败露,他们必然要难逃干系。如果家族不把他们交出去,那一场血战只怕在所难免。 三人越想越是觉得不妙,神色之上均露出了一抹浓浓的惧意。 “云哥,咱么赶紧撤吧,我看这小子好像……好像被咱们打死了!”望着南宫易蜷缩在地上的身体,霍林霄双目圆睁的颤声道。 洪复也点点头,愣愣的道:“刚才咱们只顾打了,根本没有注意手脚轻重。以咱们刚才那一阵狂揍,别说是这废物,就算是一般的武修者,只怕也受不了啊!” 颜云神色凝重,也觉得这次出手有些太重,稍稍缓了口气道:“咱们是得撤了,不过在撤之前,还得拿一样东西!” 说着,伸手抓起南宫易紧紧抱在怀中的包裹,三扯两扯就拽了出来。 “你要抢兽元珠?”看着颜云的举动,霍林霄和洪复同时说道。 “不错!这废物已经死了,兽元珠不拿白不拿!咱们赶紧撤吧,小心被人瞧见了!”说着,颜云一手提起包着十枚兽元珠的包裹,朝接口奔去。 霍林霄和洪复二人见状,也紧紧的跟了上去。 霍林霄边跑边问:“云哥,这兽元珠是不是也有我一份?” 颜云本想独吞十枚兽元珠,奈何现在失手将南宫易弄死,而身后这两个家伙又是参与者,若是不给,只怕被人告密,只好点点头道:“这十枚兽元珠咱们人人有份,我四个,剩下六个你们一人一半,可以吧?”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听到了自己也有份,霍林霄和洪复连连点头,心中忍不住狂喜。 等到颜云三人拐出了第一个巷口,南宫易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全身的肌肉,活动了一下筋骨,见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将逃命时随手顺来的一件长衫换在了身上,再以黑布掩面该换了装扮。 收拾完毕,南宫易以最快的速度朝颜云三人追了上去。刚才那三个杂碎威风过了,现在该自己威风威风了。 冲过了两条街,南宫易就发现了颜云三人的身影,那三人正在朝另一条巷口奔去。为了避免被颜云等人发现,南宫易特意放轻了几步伐,然后迅速催动十二成的元气迫入经脉,加速朝三人追了上去。 待到距离三人不到三丈距离时,南宫易迅速将两股元气催入足底涌泉穴,然后从地上迅速一跃而起,翻过前面三人的头顶,挡在了他们面前。 这一下可将颜云三人吓得不轻,这三人本就是在逃跑,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恐惧感。本想着只要走到大街上,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根本没有注意近旁的事情。 然而,他们跑着跑着,忽觉头顶出现了什么变化,正要抬头查看时,眼前却像鬼一般的竟多出了一个黑衣人,这如何能不让他们震惊。 一时间三人同时止步,眼睛都睁得老大,带着不可思议的错愕神色,直勾勾的望向了南宫易,心中充满了震惊与担忧。 许久,站在最左边的洪复才颤声问道:“这位前辈,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要******妈!” “啪!” 南宫易掌随声至,“妈”字尚未出口,身体便如一阵狂风般冲到了洪复的面前。抬手便是一个大嘴巴子,打的干脆响亮,一下子就把洪复拍飞到一丈外。 等到洪复反应过来时,南宫易已经又退了回去。自始至终,身体似乎就没有离开过原来的位置。 倒在地上的洪复彻底郁闷了,自己就说了一句话,便招来了这黑衣人的雷霆一巴掌。自己甚至连看都没看清楚那黑衣人是怎么过来的,便觉脸颊如遭铁板狂拍,紧接着,就被拍飞出去了。 一旁的颜云和霍林霄,被南宫易这一手惊人的实力瞬间震慑,竟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连大气也不敢出,就这么傻愣愣的望着南宫易,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啪啪!” 又是两记干净利索的大嘴巴子,准准却却的呼在了颜云和霍林霄的脸上。两巴掌过后,这两人也被双双打翻在地。 “你他妈看什么?没见过老子打人啊!” 南宫易恶狠狠的说道,心中忍不住冷笑。本想着和这三个杂碎好好打一场,没想到自己一出现就把这三个杂碎吓闷了。 颜云和洪复被打翻在地后,颜云顿时大怒。但由于自身实力问题,却并不敢立即出手,只好气恼的问道:“这位前辈,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对我们大打出手?我要讨个说法!” 南宫易嘿嘿一笑:“无冤无仇,谁说我和你无冤无仇?” “那我们又在哪里的罪过前辈?”颜云问道。 南宫易叹了一口气道:“得罪嘛,倒是没有,可我就是看你们不顺眼。” 听到南宫易的话,颜云气的牙根直痒痒,心道,这他妈是什么道理?强忍住怒气,颜云又道:“既然我们没有的罪过前辈,前辈却如此欺负我们,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倒不妨说说看。”南宫易故作惊讶道。 颜云见有机会表明身份,心道,你要是知道我们是三大家族中的少爷,我看你还嚣不嚣张。 微微一顿,冷笑道:“实话告诉你,我们三个可是光幕城三大家族中的少爷,颜家、霍家、洪家,你可知道?” “啊,三大家族?你们是三大家族的少爷?”南宫易佯装震惊,目光中露出一抹惧意道。 第34章 让你们牛擦 颜云冷哼一声,道:“不错,我们正是三大家族的少爷,现在你知道怕了么?” 见到这样的情形,颜云顿时便神气起来,一旁的霍林霄和洪复也同时有了几丝底气,冷冷的望着南宫易,打算南宫易怎么和解这件事。 南宫易微微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看眼前三人,忍不住又确认道:“你们真的是三大家族的少爷?” 此时,这三人已经彻底恢复了刚才的气势,纷纷从地上跳了起来,冲着南宫易叫嚣道。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不是很嚣张吗?竟然敢打我们!”颜云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道,浑不知自己刚才一巴掌就被拍翻在地。 “我看你还是乖乖的陪我们千儿八百两银子的好,若不然,等我们回去告诉家主,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霍林霄冷冷的笑道。 “对,今天你若是不给我们补偿,就休要离开!三大家族的人都敢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洪复也恶狠狠的叫嚷道。 南宫易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既然你们三大家族的少爷,那这事就好办了!” “好办?怎么办?”洪复叫嚣道。 “怎么办?就这样办!” 话音未落,南宫易便风一般的冲向了三人,双手顿时如风车般转动起来,朝着三人的脸颊脑袋连连击落。 只听“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那三人甚至连捂住脸面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瞬间大成了猪头。 南宫易边打边骂:“草你奶奶的,原来你们就是三大家族的,老子找的就是三大家族的,你们倒还送上门来了。” “三大家族很了不起吗?三大家族很牛逼吗?三大家族的少爷很厉害吗?老实告诉你,老子今天打的就是三大家族的人。” “一帮杂碎也敢在爷爷面前神气?你们神气什么?再神气一下看看!老子真是靠了,竟然还有人在老子面前嚣张,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一拳打在了颜云的嘴角,顿时便砸出几颗白牙来。 “小子,刚才是你说我嚣张是不是?现在老子告诉你,老子就是嚣张,你服不服?” 颜云早就被打的全身骨头快要散架了,真后悔自己刚才不该鲁莽。眼下听到这黑衣人询问,哪敢不答话? 只听他口中连连求饶道:“服服……我服,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服?那你的意思是,我这个人的确是嚣张了?我真的有那么嚣张吗?”南宫易又是一拳,狠狠的打在了颜云的腹部,语气森然的问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前辈不嚣张!”颜云几乎快疯了,但还是痛苦的求饶道。 “什么?你说我不嚣张?我已经很嚣张了,你竟然说我不嚣张,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不敢嚣张?”说着,南宫易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狂揍,直接将颜云捶翻在地。 回过头来,一指已经傻眼的霍林霄道:“刚才是你要千儿八百的是吗?” 闻言,霍林霄不由全身一颤,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我不要了……前辈饶命!” 刚才南宫易狂扁颜云的时候,霍林霄可是站在一边看着的。南宫易的每一拳下去,就都将颜云打的吐血,直瞧得霍林霄头皮发麻全身发冷,纵然是大夏天,后背竟然冷风直冒。 现在南宫易回过头来问他,他如何能不害怕?他的实力还没有颜云的高,若是被像揍颜云那样狂揍一顿,还不把shi给打出来? “什么,你不要了?这我怎么好意思呢,欠别人的东西就得换,难道我是那种欠债不还的人吗?” 南宫易一面说着,一面手出如电,重重的拍在了霍林霄的左脸颊上。等到抬起手,霍林霄的左脸颊上顿时便出现了五个手指坑,并且,脸颊迅速便鼓了起来。 霍林霄惨叫一声,身子向后飞出一丈,跌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口中却连连叫着:“不是不是……前辈不是那种人……是我没长眼睛……是我的错……求前辈饶命啊!” 南宫易一步跨出,紧跟着便来到了霍林霄的面前,脸对脸的盯着霍林霄道:“那你还要不要千儿八百了?” “不要了不要,前辈饶命啊!”霍林霄练练球道,面目早已全非。 “不要?难道你看不起我?你竟然敢看不起我!”南宫易咆哮着再次出手,对着霍林霄的脸又是“噼里啪啦”的一阵狂揍,直打的霍林霄口沫横飞血肉飞溅牙落满地。 这一次出手,直接将霍林霄的打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活像是死了一般。可纵使如此,南宫易还在疯狂咆哮着,似乎依然未能解气。 洪复看的傻了,只觉自己的血液在渐渐的冰冷,心跳在慢慢的停滞。他双目凸出一脸死灰,嘴巴张的大大的,几乎可以吞下一头野猪。全身上下抖成了筛子,突然白眼一翻,竟然昏了过去。 收拾了霍林霄之后,南宫易又将目光移到了洪复的身上。一瞧之下,南宫易顿时大怒。 “装死!******你竟然敢装死!” 南宫易一脸暴怒,凶神恶煞般将洪复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左右一起开工,对着洪复的脸颊“噼里啪啦”便是一阵狂拍。 如此一来,处于昏死状态的洪复顿时又醒了过了。他只觉自己的脸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南宫易的长衫上溅满了殷红的鲜血,这鲜血有颜云的额,有霍林霄的,也有洪复自己的。 还没等洪复喘口气,南宫易便扯着他的衣襟冷冷问道:“刚才是不是你说要赔偿的?” 此言一出,洪复顿时吓得全身乱颤,险些就有再次昏过去。望着南宫易那双几乎要吃掉他的眼神,洪复结结巴巴道:“我……我是跟前辈……跟前辈开玩笑,前辈……千万不要误会!” “什么,开玩笑!我草你姥姥的,你原来是在玩我,你竟然敢玩我!” 南宫易唾沫星子乱飞,全都喷在了洪复的脸上。说话的同时,右手再次出手,左一拳右一拳,拳拳打在了洪复的身上。先将他一拳打上空中,在跳起来一拳捶落在地,来来回回好几次,像是弹棉花一般,几乎将洪复的骨头架子打散震碎。 “王八羔子,你刚才还说让老子吃不了兜着走是吧?我问你话呢,不想挨揍就快说!”南宫易再次咆哮道。 洪复原本已经委顿在地气息奄奄,但在听到这句话后,却不知哪里有来了一丝力气,有气无力的说道:“前辈……冤枉啊,那……那不是我说的!” “啪啪啪” “不是你说的是谁说的?”南宫易又是三个大嘴巴子,纷纷落在了洪复那早已不成人形的脸上。 “呜呜……前辈饶命啊,那真不是……不是我说的,那是……是霍老五说的!”洪复涕泪横流,几乎是惨叫着说出来的。 可是话一出口,身上又被狂风暴雨般的猛揍。 “****姥姥的,不是你说的你搭什么话?难道以为老子会不讲道理!草!”南宫易一副无辜的样子,缓缓的从洪复身边站了起来。 第35章 大丰收 洪复彻底悲剧了,没想到自己回答了问题还要挨打,而且这杀坯竟然还说自己讲道理。洪复彻底疯狂了,在心里与身体的双重折磨下,终于再次昏了过去。 望着眼前三人均被自己打的重伤在地,脸上更是青紫一片淤血一堆,南宫易这才缓缓地出了一口气,冷冷的骂道:“敢惹老子的人就是这个下场,你们三个可要记住了,千万别犯在老子手里,不然,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着,啐了两口唾沫,俯身在三人身上一番摸索,将他们在拍卖会上拍来的宝贝全都顺了过去。 只有霍林霄的拍来的金麟一阶武诀《烈焰天罡》南宫易没有要,因为他根本看不上那种武诀,虽然在别人看来那是好东西,但在南宫易眼中,那却犹如一堆垃圾。 得手之后,南宫易暗暗欢喜,这次行动真******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几样宝贝全弄到手了。不仅如此,还将这三个王八羔子美美收拾了一顿,杀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看着三人的样子,估计最少也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至于一身修为,恐怕就彻底废了。 任务完成,南宫易不敢久留,抓起几样宝贝一闪身便朝巷子口奔去。经过三拐两拐,南宫易终于来到了一处没人的墙角,匆匆换下那身黑衣长衫后,这才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大街上。 其时,太阳已经偏过了头顶到了晌午。按照南宫易的打算,买到材料之后,就开始着手炼制丹药。 现在他对炼丹一行还是一窍不通,想着就算有通灵神印的指点,只怕也要大费周章。对最后能不能炼制出元气丹,南宫易心里也不是很有把握。 吃了午饭,南宫易便快速奔回了尹家,一路小跑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宅院内。一进门,就看见妹妹南宫瑾正在客厅里发呆。 见南宫易回来了,南宫瑾忍不住问道:“哥哥,你一大早出去做什么了?” 南宫易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包裹道,道:“就去干这个了。” “那是什么?”南宫瑾好奇的盯着南宫易手中的包裹问道。 南宫易道:“这些可都是宝贝啊,随便一样都能卖出几万两银子。” “啊,这么贵啊?那你又是怎么弄来的?”听到几万两银子,南宫瑾忍不住睁大了双眼,对她来说,几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南宫易点点头,道:“当然贵了,要不咱们昨天刚赢回来的银子怎么会不见了呢?呵呵,那些银子今天我可全都花出去了。” 这么一说,南宫瑾顿时恍然大悟。早上起来,她就发下放在柜子里面的银子全都不见了,当时还以为是南宫易藏在更安全的地方,哪料全被他在一上午的时间内花完了。 而按照南宫易所说的,那十万两银子所买来的东西,就是他手中拿着的所谓宝贝。于是,南宫瑾不仅要问,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会这么贵? 当然,她若是知道南宫易手中所拿的那些宝贝,远远不止十万两银子的话,必定要惊叫出声。 南宫易早就看出了妹妹心中的疑惑和惊讶,所以,不等南宫瑾开口询问,他就已经将手中的包裹打了开来,三件宝贝顿时便出现在了南宫瑾的眼前。 “这是什么啊?看起来好像很漂亮!”南宫瑾抓起那件天蚕火燐甲细细的端详起来,眼中充满了欢喜之意。 南宫易一指道:“这件背心名叫天蚕火燐甲,乃是至坚至柔的贴身防御甲。虽然在天鸣帝国中它不算是极有名的护身宝甲,但在光幕城中,却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防具了。” “你看到没有,那上面的紫色鳞片就是赤眼火燐兽的鳞甲了。火燐甲是依附在下面的天蚕丝上,天蚕丝本就质地坚韧难以斩断,再配以火燐甲,寻常兵刃根本难损它分毫。” 说着,南宫易嘿嘿一笑:“是不是喜欢了?” 南宫瑾点点头,一脸爱惜的神色:“这天蚕火燐甲竟然能有这么好,而且颜色样式也好看。” 南宫易道:“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反正哥哥现在已经用不上这东西了,就当是送给你的第二件礼物吧。” 随着这么说,但南宫易心里清楚,其实他目下正是需要天蚕火燐甲这样的防具。要知道,南宫易既然要去众兽山,那就须得做好恶战的准备。 而他的身上若是有这么一件宝甲作为防具,那必然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众兽山的凶兽不比渡劫谷附近的,那可都是厉害角色。一旦被其冲撞,少则伤筋断骨身受重伤,弄不好还会丢掉性命。 可是南宫易显然看出妹妹喜欢这件宝甲,而自己又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妹妹不少。 在南宫易看来,相比于自己对妹妹的亏欠,自己去众兽山会遇到的危险根本微不足道。所以,他心一横,一咬牙就将天蚕火燐甲给了妹妹。 区区一件天蚕火燐甲算得了什么,如果注定要死,就算穿着世间第一宝甲,也不见得就能活。否则,就算是没有半件防具,那也照样可以生龙活虎的活着。 得到宝贝后,南宫瑾心中欢喜,嘻嘻一笑,道:“那瑾儿谢谢哥哥了。不过其他这两件是什么东西?” 南宫易拿起那枚罗刹果,一脸得意道:“这东西叫罗刹果,乃是仅次于龙焰大陆十大仙果之后的一种灵果。它的作用乃是活络化血生机养气,不仅能帮助武修者冲破修炼瓶颈,而且可以在重伤的时候,令伤势快速回复如初。虽然没有生死人而肉白骨的功效,却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那这些珠子又是什么?”南宫瑾一指那十枚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问道。 南宫易笑了笑,答道:“这个就是凶兽的兽元珠,我买到的这十枚兽元珠,乃是一种极为猛悍的凶兽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 南宫瑾貌似对赤血圣光虎的了解不多,根本意识不到它的厉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那你要这个做什么?” 听到妹妹这么问,南宫易先是警惕的转过身朝屋外瞧了瞧,见没有人进来,这才低声道:“我要用这个炼制丹药,你看,我还买了这么多的材料。” 说着,南宫易又将其他三种材料拿了出来。 此言一出,南宫瑾忍不住长大了嘴巴。别的事情她或许不大懂,但是有关炼丹的事情,她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在整个尹府之中,能够有实力自己炼丹的人,除了家主、二长老、五长老三人外,可就再没别人了。即便是如此,这三人的炼丹实力还算是比较低的,平时只能炼一些初级的普通丹药。至于级别再高一点的,那根本想都别想。 正因如此,当南宫瑾在听到哥哥要炼丹时,才会露出一种惊骇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在她看来,南宫易既然能够炼制丹药,那就说明他的武修实力已经可以和家主等人相媲美了。 可是,南宫易真的能有这么厉害的实力么?南宫瑾心里没底,也不大相信。纵使南宫易是她的亲哥哥,她也难以相信南宫易真的能有和家主尹堂曜一样的实力。 第36章 凶险历练 要知道,前几天南宫易才只有炼皮期的实力,他就是再怎么妖孽,也不可能在几天之内连续突破几十个关口,一下子提升十几个阶位的实力。若不然,他岂不是要成为这龙焰大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修者了? 南宫瑾目露惊诧,一脸骇然的望着南宫易,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有些令她看不透了。 南宫易被妹妹瞧得有些尴尬,忍不住问道:“瑾儿,你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哥哥?” 南宫瑾眨眨眼,神色郑重道:“哥哥,你真的要炼丹么?” 南宫易郑重的点点头:“是啊,一点不假。不过,这件事一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其,否则,咱们兄妹乃至尹家,必定会大祸临头。” 对于南宫易的告诫,南宫瑾还是能想明白的。如果南宫易真的可以炼丹,那么尹家顿时便多了一个强大的援手。这个件事若是被其他三大家族知晓,他们定然会暗中对付南宫易。 南宫易的安全一旦受到威胁,尹家势必要大动干戈,和三大家族彻底撕破脸皮。那时候,一场血战在所难免。以尹家目前的实力来说,想要一举对抗三大家族的合击,那几乎根本没有可能。 南宫瑾点点头,神色稍稍缓和道:“哥哥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不过我想问你,你既然要炼丹,那打算什么时候炼?” 南宫易道:“就现在,赶在明天我要将丹药炼好,明天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修炼就行。” “出去?你要去哪?” 南宫瑾奇怪道,南宫易每次出门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等到南宫瑾知道时,南宫易早已不知去向。 作为妹妹,南宫瑾当然很在乎哥哥的安危。在不知道南宫易行踪的情况下,南宫瑾心中总会为南宫易担心。 纵然南宫瑾知道南宫易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但心中的担忧却依旧挥之不去。而且,在看到南宫易久久不归的情况下,这种担忧便会愈演愈烈,让人坐立不安思之如狂。 此时再次得知南宫易要出门,南宫瑾的心中又不免忧虑起来。听南宫易意思说,他之所以要炼制丹药,多半就是为了这次出门。可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南宫易如此放在心上?而且还要炼制丹药作为后备? 如果不是充满危险,以南宫易眼下的实力,似乎根本不需要炼制什么丹药作为后备。 这么一想,南宫瑾对自己的猜测更加坚信起来。这次南宫易出门一定是去做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可他要去做什么呢?南宫瑾半点都猜不到,亦如她猜不透如今的哥哥一样。 “哥哥,你明天要去做什么?” 虽然南宫瑾知道哥哥多半不会告诉自己要做的事,但南宫瑾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南宫易微微一笑,轻轻抚了抚妹妹的长发,道:“这个你就不要问了,你只需知道哥哥一定会安然回来。而等到哥哥下次回来的时候,将会彻底蜕变,变成一个真正的强者,至少要成为这光幕城中的真正强者。” 南宫瑾听出了哥哥的意思,这次出门的确有危险,而且还一定不小。能被南宫易说出来的危险,那就一定不是寻常危险。 可是南宫瑾不懂,为何哥哥在这种危险面前没有丝毫的惧色和退却?不仅如此,看他的样子,似乎还很期待这样的危险,期待这一次出发。 真正的强者,那是什么?南宫瑾不明白南宫易说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南宫瑾也没有再问,因为哥哥既然不想说,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沉默了半晌,南宫瑾这才道:“那这次你要出去多久?” 南宫易道:“三五天吧,做多七八天,我一定会在光幕城大比前赶回来,这次大比非同寻常,尹家只能赢不能输。而我若是不回来的话,尹家应该不会有赢的希望。” 南宫易这句话说得极为严肃,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对待一件事, 南宫瑾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脸关切的望着南宫易道:“哥哥,那你一定要凡事小心。如果是在不行,就赶快回来,你若出了什么事,我……我……” 剩下的话南宫瑾没有再说下去,她的眼神在那一瞬,忽然变得忧郁伤感。 南宫易感觉到了妹妹心中的浓浓亲情,一时间心中不免一热。想不到自己这个穿越者,竟然也会被人关心深爱,真是有些意想不到。 旋即,南宫易赶忙呵呵一笑:“你就放心吧,这点事情还是难不倒哥哥我的,我一定毫发无损的回来,再一举大闹武修大会!” 听到南宫易这么说,南宫瑾的这才稍稍释怀。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件天蚕火燐甲包了起来。 南宫易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也赶快将炼丹的材料收了起来。临回屋子的时候,又提醒南宫瑾,让她等会多留个心眼。若是等会有人来找他,统统以外出不在家回绝。 这次炼丹关系重大,能否炼成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南宫易的真实实力。否则,尹家的覆灭弄不好就得提前。 回到屋子里面后,南宫易这才开始询问通灵神印有关炼丹的事宜。 “神印兄,这次你说要让我炼制元气丹,那么这元气丹究竟有什么用呢?”南宫易疑惑道。 通灵神印答道:“所谓元气丹,当然是恢复元气用的。当你体内元气快要枯竭的时候,只要服用了元气丹,便能迅速的恢复元气。不仅如此,当你在冲关的时候,一旦元气枯竭,冲关顿时便会宣告失败。” “可你若是有了这元气丹,就可以在元气枯竭的同时,及时补充恢复元气。那样的话,就可以一举突破瓶颈冲过修炼关卡。” “所以,这元气丹对于寻常的武修者而言,可是极为难得的珍宝啊。在光幕城中,这元气丹几乎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丹药,很多时候都是有价而无市的。” 听通灵神印如此一说,南宫易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那坊市的老板会不惜赠送自己四十分材料,只为换的一枚元气丹,其中关窍原来在这里。 而且,这一刻他也忽然明白了在聚宝堂内,木老在听到自己询问元气丹价位时,所表现出来的错愕和震惊之色。想必就算是在聚宝堂内,那元气丹也能算的是一等一的宝贝了。 如此一想,南宫易又忍不住问道:“神印兄,那这元气丹在丹药排行中,大概属于什么级别?” 通灵神印呵呵一笑,道:“在龙焰大陆之上,丹药按其品质、效用、炼制难易程度一共分为十品。其中一到五品为凡丹,六到七品为玄丹,八到九品为灵丹,十品为神丹。灵丹往上,丹药各具灵性。神品丹药更可以化行为人,拥有武修的能力。” “元气丹在丹药分类中属于凡丹,排行中只属于三品丹药。但就算是三品丹药,在这小小的光幕城中,那也已经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宝贝丹药了。要知道,就算是尹家家主尹堂曜的实力,最多也就炼制二品丹药,而且每一次还不一定都能成功。” “至于成色,那就更不能说了,多以五成一下为主。而你手中的那三枚复元丹,只是七成的一品丹药,根本算不上好丹。俗话说丹武不同道,意思就是炼丹和武修不能同时修炼,否则,定会碌碌一生终无成就。” 第37章 炼制元气丹 经通灵神印这么一说,南宫易的心中不由对炼丹一道肃然起敬。自己是武修一道的超级天才已经不用再说了,那么,自己还能不能成为丹道一行的天才呢?南宫易不能确定。 不过以通灵神印让自己炼制这元气丹的意思来看,自己在弹道一行的资质和悟性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不然,通灵神印岂不是要浪费感情了? “想什么呢?你还炼不炼丹了?” 见南宫易站在桌前兀自发呆,通灵神印不耐烦道。 南宫易嘿嘿一笑:“炼,当然要炼,只是你不说,我又该怎么炼啊?” 被南宫易反将一军,通灵神印忍不住干咳两声,冷哼一声指点道:“炼丹之前,你先得准备好材料和器具。” “器具,什么器具?”南宫易一脸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炼丹的器具,也就是丹鼎,懂吗?”通灵神印有些无语的说道,它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主人。 南宫易“哦”了一声,点点头道:“明白了,不过这个你好像没有对我说过。” 通灵神印道:“不错,这个我是没有对你说过,那是因为在你的屋子里本就有一只丹鼎。” “什么,我的屋子里有丹鼎?我怎么不知?在哪里?” 南宫易一连问出了几个问题,自己在这屋子里虽然只住了两三天,但关于屋子的记忆,那还是一点都不少的。可是他的记忆中,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丹鼎,所以他很奇怪,奇怪是不是通灵神印在逗他? 通灵神印叹口气,示意让南宫易看屋子神台的地方,然后道:“你看到神台没有?” 南宫易点点头道:“看到了。” 通灵神印又道:“神台上有一个三足丹鼎看到没?” 南宫易摇摇头道:“没有!” 通灵神印有点无语,强自忍住心头的郁闷,顿了顿又道:“神台上有一只三足的香炉看到没?” 南宫易点点头答道:“这个看到了。” 通灵神印又道:“我说的三足丹鼎就是那只香炉,那只香炉就是你今天用来炼丹的器具。” 这时,南宫易才明白了通灵神印的意思,原来它是打算让自己用这只香炉炼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香炉和丹鼎区别本就不大,相互代替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啊。 一面想着,南宫易赶忙将香炉中的香灰全都倒了出来,又将香炉里里外外擦了好几遍,直到香炉看起来一尘不染后,这才停了下来。 等南宫易忙完这一切,通灵神印又接着说道:“今日咱们是第一次炼丹,事急从权,就将就用这个香炉吧,希望等会不要弄出个爆炉来。” “爆炉?”南宫易一头雾水,对通灵神印所说的事情,他再次陷入了迷茫中。 这次通灵神印没有无语也没有郁闷,因为南宫易是初涉炼丹一道,不知道什么是爆炉也在情理之中。 通灵神印解释道:“所谓爆炉,就是你在炼制丹药的过程中,没有很好的控制自身元气的输入。从而导致炼丹材料在极度高温下迅速膨胀,然后瞬间爆炸炸毁丹炉的过程。” 这么一说,南宫易顿时心中一紧。******,炼丹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危险啊?通灵神印之前怎么没有提过半点?老子还以为,炼丹就是把材料捏在一起放在火上烧,原来不是这么回事啊!这要是真炸了,还不把老子炸飞啊! 一阵唏嘘之后,南宫易又继续听通灵神印的讲解。足足用了一个时辰,通灵神印才将炼丹所要主意的事项,以及必须留意的细节全部说给了南宫易。 好在南宫易记忆力非凡,听了一遍就将每一个步骤牢牢地记在了心里。等到全部消化的时候,南宫易就正式开始炼丹了。 按照通灵神印之前所说的,南宫易现将紫灵花、临仙草、常春藤这三种材料各拿出来一份,统统放入了香炉中。 接着,他又将一枚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一分为四,从中取出了一份放进了香炉中。 做完这一切,南宫易便催动体内的五行元气,化作一道五彩的气光,将香炉包裹了起来。五彩的气光一经碰触香炉,顿时便绕着香炉飞旋起来,发出“咻咻”的锐响。 随着五彩光气不断飞旋流转,香炉中的紫灵花、临仙草、常春藤纷纷开始融化,变成滴滴粘液飘在了丹炉空中。 融化的紫灵花、临仙草和常春藤发出一缕缕淡淡的幽香,不多时便充斥了整间屋子。而且,那种袭人鼻息沁人心脾的香气,随着南宫易元气的催动,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浓郁,瞬间就袭遍了南宫易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那种感觉简直太爽了。 这个过程中,南宫易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那些融化出的液体,看着它们由浑浊逐渐变得清澈,变得光彩耀人晶莹剔透。 这时候,南宫易的左手中的五彩元气突然分出一股黑色的气光,将那些飘浮在空中的液体全部包裹起来。 与此同时,他右手的五彩元气中也猛然窜出一道赤红的火焰,将那枚任然处于固体状态的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迅速包裹起来。 完成这一步后,南宫易忍不住露出一丝窃笑,似乎对他的手法颇觉成就感。但出乎意料的是,还没等南宫易脸上的笑意消去,就见那枚赤色火焰包裹着的兽元珠,突然发出“噗”的一声爆响,紧接着便爆炸开来。 如此变故南宫易如何能想得到?情急之中,他赶忙减弱右手中的元气输送,就要收回手来。 可就在此时,那些被黑色光气包裹的晶莹液体竟猛地一震。旋即便化作一粒粒透明的晶体从空中落了下去,纷纷落在了香炉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随着晶体尽数落在香炉中,南宫易第一次的炼丹以失败告终。南宫易心中郁闷之极,本以为以自己五德之体再加上不世出耳朵才智,定然可以一举炼出丹药。却没想到在炼丹刚开始不久,就失败了。 不应该啊?刚才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说爆就爆了?兽元珠爆了也就爆了,怎么那些晶莹液体也纷纷凝结,迅速失去了色泽? 正当南宫易百思不解的时候,通灵神印的声音蓦地从南宫易的耳边响起:“右手火属元气太多太急,使得兽元珠来不及化解表面的热力,而体内的热力又来不及疏散,这才瞬间爆裂。” “至于那三种材料的精华之所以弥散凝固,则是由于你在情急之下催运了太多的水属元气。水属元气为阴,质地冰冷,本是恒定那三种材料精华周围的温度的。一旦失衡,那些精华便会瞬间弥散在元气中,而剩下的残渣,怎会迅速凝结成冰晶。” 这么一说,南宫易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在炼化赤血圣光虎兽元珠时,催运的火属元气太多太急,才造成了兽元珠爆裂。至于另外的三种材料的精华,则基本上是城门失火之后殃及的池鱼。 虽然这第一次炼丹失败了,但还好有通灵神印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否则,以南宫易这个炼丹门外汉,只怕找上一天一夜也找不出其中的关键所在。 总结了第一次炼丹失败的原因之后,南宫易又拿出来一份材料,开始了第二次试炼。 第38章 丹道感悟 这次他长了一个心眼,等到紫灵花、临仙草和常春藤这三种材料溶化后,在发出火属元气炼化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时,他并没有瞬间灌注十成的元气,而是一丝丝一缕缕的往上增加,打算缓缓地将热力提升上去。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还没等他将元气催运到足够炼化兽元珠的地步时,兽元珠竟化作了一堆粉末,从空中落了下来。紧接着,紫灵花、临仙草和常春藤的精华也突然消失不见了,连一丝残渣冰晶都没留下。 如此一来,又让将南宫易弄得头大如斗,想不通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失败了。 这时,通灵神印就告诉南宫易,这回他之所以再次失败,原因在没有把握住赤血圣光虎兽元珠的炼化时机。 赤血圣光虎本就是至阳至热之物,虽然可以被炼化,但却不能在火属元气中长久滞留,更不能在密度不断波动的火属元气中滞留。一旦出现上述情况,兽元珠中的物质立即就会分解,顷刻间便能化为一堆齑粉,从而失去全部药性。 而紫灵花、临仙草和常春藤三种材料的精华,又均属于至阴至冷之物,在遇到南宫易所催发出的水属元气恒定热力之后,其质地由阴冷了一些。 这三种至阴至冷的材料和赤血圣光虎兽元珠这种至阳至热之物,在狭小的丹炉中,以南宫易发出的五行元气为媒介,顷刻间就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阴阳平衡。 一旦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毁去,这个微妙的平衡便会瞬间打破。于是,刹那间,丹炉内就只剩下一堆至阴至寒材料。这时候,若是继续施以五行元气炼化,这些材料很快就会分解在空气中,化作尘埃灰飞烟灭。 这些炼丹要诀当然不是南宫易在片刻之间就能领会的,这些可能出现的问题,也不是通灵神印一次性就能全部灌输给南宫易的。正因如此,南宫易的第二次炼丹也以失败告终。 南宫易的额头出现了一抹细细的汗珠,这炼丹虽然没有消耗多少元气,但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他的心神损耗却不可谓不大。 缓缓叹了一口气,南宫易瞧了瞧窗外,却发现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就这两次炼丹,已经花费了南宫易一个时辰的时间。 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南宫易心中隐隐有一丝焦虑。现在这种速度炼下去,到了明天早上,只怕炼不出几枚丹药。而且,这还要得后面得炼制一路顺畅,不要再出现什么突发生情。 见南宫易有些泄气,通灵神印呵呵一笑,道:“小子,现在知道丹药不好炼了吧?” 南宫易苦笑一声,点点头道:“岂止是难炼,简直就是折磨人。刚才我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下,结果还是均以失败告终,太气人了!” 通灵神印摇摇头,似是不赞同南宫易的看法,道:“其实炼丹并不难,确切的说,炼制五品以内的凡丹,都不是很难。你只需做到心无旁骛神魂内敛,元气收发自如急缓有度轻重适当就好,剩下的,便是瞅准时机奋力一击。只要做到以上几点,要想丹不成都难。” 听了通灵神印的指点,南宫易的心中蓦地一亮,似乎在漆黑的夜晚瞥见了一道迅速滑落的流星,在哪惊雷甫现的一刹那,看到了大地的全貌。 这一番话,如同一滴清凉纯净的泉水,瞬间抵挡了南宫易的神魂,肃清了他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与焦虑。 这一刻,在他心灵的最深处他分明听到了这一样一句话:你能行,你可以的,你一定会成功。这句话犹如闪电般,瞬间就袭遍了南宫易的脑海,将他先前狂热的自信迅速点燃,呼呼燃烧起来。 这一刻,南宫易清楚地感觉到,以前的自信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促使着他再一次拿起了近旁的炼丹材料,打算开始第三次试炼。 如同之前一样,南宫易将紫灵花、临仙草和常春藤这三种材料各取一份,全部放在了丹炉之中。接着,他又取过一小块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也放在了丹炉之中。 做完这些,南宫易稍稍停顿了片刻,将之后要做的步骤先在脑海中过了两边,确认无误后,这才第三次催动元气,开始了炼丹。 通灵神印刚才所说的要点,南宫易心里很明白,简单总结一下,便是抓住时机沉着出手,心神内敛不急不躁。 这次南宫易虽然的心神虽然也高度集中,但相比于之前,却似乎轻松了许多。炼丹这种事固然重要,但却并不是想想象中的那样神圣,至少这三品丹药元气丹没有多么神圣。 既然如此,想要将它炼制成功,不仅需要一定的实力和成熟的经验,最重要的却是,必须要有之中处乱不惊心平气和,神游物外顺其自然的心态。 炼成固然高兴,失败也并不气馁。如此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于炼丹之中保持一种去留无意,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宠辱不惊,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超然态度,这才是炼丹的最高境界。 当然,这里所谓的神游物外顺其自然,并不是指炼丹者全不将心思放在炼丹上,而是不去刻意的关心炼丹的成败,不以炼丹而炼丹,这样反而更好的炼制丹药。 明白了这一层奥义之后,南宫易的炼丹手法显然发生了重大变化。只见他一脸平和悠然,神情不悲不喜安之若素。手中的五行元也张弛有度轻重适宜,该急处从容不迫出手出如电,缓和处循序渐进稳如泰山。 在这样的情况下,紫灵花、临仙草和常春藤这三种材料,不多时便开始悄然融化。 在五行元气的炼化下,这三种材料宛如欲火涅槃一般,现将外层的那一丝薄如蝉翼般外皮缓缓退去。 接着,三种材料的内部迅速迸射出五道彩色异光,瞬间将三种材料包裹吞噬。在五彩异光之中,三种材料缓缓融化,仿若出水芙蓉点点莲叶,不断的飞旋流转,渗透出丝丝缕缕的五彩气晕。 那些气晕越聚越多,渐渐地由虚无凝为实质,化作一粒粒五彩晶珠飘浮在空中,飞旋在五彩异光之上。那些五彩晶珠晶莹剔透玲珑秀气,在急剧生发流转变异融合之后,渐渐的形成以了一枚小指肚大小的晶莹球体。 这颗晶莹球体已经形成,便悠然飞旋于那五彩异光之上,四周环绕着一层熠熠的光辉。它就像九天仙女一般,突然降临人间,带着与身居来的雍容华贵和飒爽英姿,遥遥的俯瞰着人间,风华绝代艳压群芳,使人望之则痴心生敬畏。 随着紫灵花、临仙草和常春藤这三种材料炼化成型,南宫易的左掌之中迅速透出一抹淡淡的黑色气光,将那枚五彩光球笼罩其中。 紧接着,右手中蓦地窜出一条赤红色的火龙,蜿蜒游动到赤血圣光虎兽元珠的外围。来回环绕三圈之后,一张嘴,猛然将其吞了下去。 兽元珠一经进入赤色火龙的腹内,顿时便闪耀出一抹刺目的金光。旋即,那一珠一龙竟然诡异的融合成了一体。等到一珠一龙完全融合结束之后,原本光泽暗淡的兽元珠,竟然变成一枚火焰窈窕的光球,宛如一枚缩小的太阳,其上火气流转热力升腾,甚是诡异。 第39章 如有神助 这枚火焰光球已经出现,便如同一位横空出世的帝王,携着神威凛凛恢宏气势,俯视着足下群臣,睥睨着天下苍生。这种感觉冷漠倨傲,却又至高无上。 见到这些,南宫易的双眸中蓦地闪现出一丝热烈,却是一纵即逝绝不停留。他的心里很清楚,眼下才是炼制元气丹的关键时刻。而之前,都不过是一系列的准备工作而已。 锻炼一个人的心志是否坚毅,心神是否沉稳时刻就在此际。此时若不能做到神游物外顺其自然,那么,这次就算能炼制成功元气丹,那也只不过是侥幸而已。下一次,可就难说了。 所以,当南宫易双眸中的狂热一闪即逝之后,,他的心神瞬间又进入了古井不波心如止水的境界。 如此稍稍停顿了三息之后,一直沉默的通灵神印忽然催促道:“赶快将这两粒晶珠融合起来,要是再晚一些,元气丹的成色可就要下降了。” 已经提醒,南宫易的双眉猛然一挑。手中的元气再次轰然催运而出,迫使两粒诡异球体缓缓靠近,彼此绕转。 随着两枚诡异光球间的距离越来越小,两枚光球就互相绕转的越来越快。不仅如此,在逐渐靠近的过程中,两枚光球之上的色彩蓦地增强了不少,仿佛在一瞬间,将他们的神魂激活,让彼此具有了灵性。 整个丹炉早已被两枚光球所发出的气光照的亮如白昼,一半是赤红的热光,一半是青紫的寒光,一阴一阳一左一右。 当两枚光球逼近到一定程度后,不管是南宫易再怎么催运元气,两枚光球竟然再也没有向前跨越半分,就此止步岿然不动。 南宫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正在疑惑。可下一刻,一幕极具震撼的场面出现了。两枚光球在不断的急速绕转之下,彼此相对的那一部分竟然开始逐渐分解,缓缓的流向了两枚光球的最中间。 起初,那分解的残渣看起来只不过是一条五彩晶莹的光线,但随着两边光球精华的逐渐涌入,在两枚光球的中间便又形成了一枚更小的光球,第三枚光球。 这枚光球虽小,但其气势亮度和热力却几乎和两枚大光球旗鼓相当。第三枚光球越聚越大,两边吸纳的速度也就越快,其他两枚光球也就越来越小越来越暗淡。 这样的情形,让南宫易不禁想到了前世的星体形成。比如,一颗白矮星在遇到一枚成年恒星时,便能以强大的引力将那颗恒星全部吸纳到自己身上,以此浴火重生。还有,那就是黑洞的吞噬能力。眼前这一幕,不正像是缩小版的黑洞吞噬吗? 南宫易有些震惊,想不到前世只能用三维动画制作的宇宙事件,在这一世竟然可以亲眼看到,而且还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不过震惊归震惊,南宫易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就这样,他一直维持这元气输送,直到两枚大一点的光球被第三枚心生光球全部吞噬,并且主体上的光泽气晕逐渐黯然冷淡后,南宫易这才停止了元气输送。 而此时,通灵神印的声音再次在南宫易的耳边响了起来,语气中充满着欣慰和惊异:“你的第一枚元气丹终于炼成了,整个过程中,你的表现都很出色,也很令我惊讶。一个从未接触丹道的门外汉,能在一个时辰内领悟丹道至理,的确算得上是惊才绝艳出人意表。” “纵观龙焰大陆丹道历史,貌似还没有一个人有这种领悟能力和炼丹心志。纵然是前八位身负五德之体的超级天才,也没有像你今日的表现。你很不错,我很欣慰。” 说到这里,通灵神印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慈祥而安静,亲切而温馨。而这个微笑,南宫易也的的确确的看到了,就仿佛在自己的眼前,也在心里。 自从南宫易穿越而来遇到通灵神印之后,通灵神印还是第一次夸他,南宫易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却明白,通灵神印之所以这样做,那定然有他的用以。 南宫易的心里也很高兴,这一刻,他虽然高兴,虽然得到了通灵神印的赞誉,但却没有一丝的骄傲,而是由衷的欢喜。 从元气丹炼成的那一刻起,南宫易便瞬间蜕变,变成了另一个更为成熟的武修者。从那一刻起,他也真正踏入了丹道一行,成为日后丹道史上一代不朽的传奇。与此同时,他也彻底打破了武修和丹道界数万年一来的一个至理,那就是丹武不同修。当然,这些已经都是后话了。 成功炼制出第一枚元气丹,南宫易缓缓的从丹炉中将其拿了出来。丹丸只有拇指大小,色泽呈紫红色,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就是元气丹?”望着那枚并不起眼的丹丸,南宫易笑问道。 “不错,这就是元气丹。它的炼制过程虽然气势恢宏令人震撼,但成丹之后,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光辉异彩,如此朴实无华如此毫不起眼。这种过程就如人生一样,精彩的那一部分往往都在过程之中。至于结果,往往都是恬静淡然毫无光华。” 通灵神印幽幽的说道,言语之中满含至理。 南宫易闻之,不由暗暗动容,原来这炼丹过程就是人生的缩影,虽然形式不同,但本质却殊途同归。 稍稍回味之后,南宫易看了看窗外,见一轮明月已经掠上中天,时间竟已过去了两个时辰。 望着身旁剩余的材料,南宫易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喃喃道:“不知道赶在明天早上能不能将这些材料全部炼制成元气丹。” “我相信你可以的!”通灵神印语气郑重的说道:“既然你能够如此完美的炼制成功第一枚元气丹,那之后的挑战,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什么意思?”南宫易目光一滞,若有所思问道。 通灵神印道:“刚才你能完美的炼制出一枚元气丹,那么之后,你大可以一次炼制出五颗十颗甚至是四十颗元气丹。这一前一后的炼制过程,除了炼制元气丹的数量不同,其他地方几乎是一尘不变。只要你能保持住第一次炼制时的心态,之后的炼制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完成。” 南宫易缓缓地点了点头,通灵神印所说的一点不错。只要拥有适才炼丹的心态,别说四十枚元气丹,只要实力足够,就算是百枚千枚那也应该不在话下。 由此及彼,只要保持这种心态,以后炼制其他丹药,那也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想通了这一层,南宫易更不迟疑,再次拿出十份材料一次放入了丹炉之中。之后平心静气神魂内守,开始了阵容更加庞大的炼丹行动。 一个时辰之后,第二炉元气丹也全部成功的炼制结束,这让处于心态巅峰状态的南宫易再次精神为之一振。 他几乎没有丝毫的休息,便又趁热打铁,开始第四次炼制。而这次炼制,南宫易将剩余所有的材料全都放在了丹炉之中,打算一次性炼完。 按照他的预算,等到这炉元气丹成丹之际,便是天亮的时候。事后,他只需再做稍稍休息,就要收拾行李往众兽山进发了。 此行历练危机重重,南宫易纵然胆大包天,也必须慎重行事。另外,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帮助通灵神印寻找印记丹。 第40章 神印怒了 听通灵神印的口气,那四大天地神材并非寻常凡物,就算在危机四伏的众兽山中,也不一定就绝对能找得到。 历练倒还罢了,就算有危险,也大可以撒丫子跑路。但寻找天地神材可就没那么好办了,若是所找的天地神材生长在哪头凶兽的洞穴附近,更甚是洞穴之中,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那时候,要想取得宝贝,就免不了要和凶兽干上一架。而这一出手,便绝对是搏命的勾当,不是凶兽一命呜呼,便是自己埋骨青山,根本不能有半点马虎。 想到这里,南宫易的脊背就不由冒出一丝凉气。好在自己还有通灵神印所给的保命法诀,到时候若真是拼不过,大可以逃之夭夭。之后再以游击战骚扰凶兽,直至凶兽彻底筋疲力尽,那时候就是自己得手的时刻了。 如此歇息了盏茶功夫,南宫易才开始催动元气炼制元气丹。 等到窗外微微泛白的时候,南宫易的第三炉元气丹终于炼制完成。此时,南宫易早已是汗湿衣背满脸赤红。经过这三次元气丹的炼制,南宫易的元气和神魂之力都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虽然同样是修炼,但这种以炼丹为目的的修炼却极是累人。只是三十八枚元气丹,南宫易就已经觉得筋疲力尽,只想倒下呼呼大睡一觉。 可是越是如此,南宫易就越不能倒下去。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若是倒下去,对以后的修炼必然大有影响。 而如果撑过此时,那么他在以后的修炼中定然会再次上升一个境界。所以南宫易不能睡,就算他再累,也不能倒下去。 天马上就要亮了,南宫易陆续将所有的元气丹收了起来。一面整理,一面有气无力的询问通灵神印:“神印啊,你瞧瞧我这次所炼制的丹药是什么成色的。” 通灵神印呵呵一笑,语气神秘道:“你不妨自己猜猜。” “让我猜?呵呵,你可真是看得起我啊。我看那,这次炼制的元气丹,应该都在五成以上,七成的可能性最大。” 通灵神印摇摇头:“你猜的还不大准,继续猜。” 南宫易微微一皱眉,想了想又道:“难道是八成?” “不对,继续猜!”通灵神印笑容依旧。 南宫易的瞳孔开始收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咬咬牙道:“你别告诉我是九成成色?” 通灵神印道诡异的摇了摇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比这个还要好呢?” 这下南宫易彻底震惊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宛如一对铜铃。嘴巴变成了一个o型,几乎可以吞下一只老母鸡。 他保持这种错愕震惊之色足足有三个呼吸,然后才不可置信的喃喃问道:“难不成……这次的元气丹都是十成的?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如此牛逼啊?” 通灵神印哈哈大笑一声:“吃惊了吧?这回你就算不相信也由不得你,事实就是如此。三十八枚元气丹,每一枚都是十成成色,这种成色的元气丹,在整个天鸣帝国中根本找不出第二枚来。” “错,是第三十九枚,而且是暂时性!因为之后,这个数字会随着我的不断炼制而一路狂飙而上。” 南宫易神情激扬道,目光之中闪烁着狂热气息。这样的结果简直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但现在,这种结果却真真切切的摆在了他的眼前。 如果说这个世间真有什么奇迹的话,那么今次这回就是南宫易重生以来第二次亲眼见证。至于第一次,则是通灵神印告诉他一个时辰三阶的修炼速度。 南宫易笑的很灿烂,看到那么多十成的元气丹他能欢喜吗?既然欢喜,他就要笑,既然笑,就要笑的越灿烂越好。 笑着笑着,南宫易心中蓦地一动,一个想法瞬间便从他的脑海中升起。 “神印啊,这么说来,我炼制的这些元气丹,在光幕城绝对是一等一的丹药了是吧?”南宫易眼珠一转问道。 通灵神印闻言,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至于这股不祥的预感究竟是什么,却又一时半伙说不上来。 于是它小心翼翼的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种成色的元气丹,在光幕城中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南宫易微笑着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道:“那你说,如果我们把这些元气丹拿出去卖,大概能卖多少银子?” “卖你个头啊,卧槽!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心里没好事,这才刚有一点家产,你就想往外挥霍啊?你也不想想这些是什么东西,能用银子衡量它的价值吗?你除了钱还能想点别的吗?这么好的元气丹拿出去卖,你也真敢想!******,你难道是****长大的?你可真是现世败家子啊,老子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玩意嘛!” 听到南宫易的询问,通灵神印忍不住破口大骂。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死死的盯着南宫易,语气之中怒意十足。 南宫易哪料到自己一句话竟能招来通灵神印这么一堆臭骂,急忙缩了缩脖子,低声下气道:“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又没有真那么去做,神印你这么气急败坏做什么?好像我真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坏事!” “再说了,这些元气丹可都是我自己炼制的,有点别的想法也情有可原。目前我们手头最紧缺的就是银子,没有银子就没不到炼丹材料。买不到炼丹材料,就没办法炼制其他丹药。正因如此,我才有出售元气丹的想法。” 如此一说,通灵神印这才消了一丝怒气,微微一顿说道:“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知道,但你也不能有出售这些元气丹的想法啊!你可知道,这些元气丹一旦出售,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吗?” 南宫易点点头,这些之前他都想过。如此极品的元气丹一旦出现在光幕城中,瞬间就能引来光幕城所有武修高手的目光。 那时候,只要有人稍施手段,便可以找出元气丹的源头。这样一来,自己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 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所有人都想从自己这里获取元气丹的时候,定然会有人或者家族出面拉拢自己。 那时候,自己帮助了这一家,必然就会得罪另一家。而在身居这种逆天的炼丹实力的情况下,自己一旦站好队伍,势必就会招来其他几家的联合击杀。到时候,就算自己不死,那也定然会惶惶不可终日。试问那种日子是自己想过的吗? 正因如此,南宫易虽然有出售这些极品元气丹的想法,心里却没有完全决定,这才向通灵神印提出来询问。哪料到更一开口,就被唾沫星子淹没了。 见南宫易神色恢复如前,通灵神印继续说道:“当然,咱们现在手头紧缺这也是事实,以后你要炼制的丹药肯定只多不少,没有足够的材料作为辅助,那是绝对不行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道理我还不至于不明白。” “既然如此,你打可以炼制一些成色低级的元气丹拿去出售。这样一来,咱们的问题既可以解决,还不会招来事端,安全稳妥不留后患。就你现在的炼丹水准,想要炼制那种丹药,还不跟玩一样。” 第41章 世人规避之所 说到这,通灵神印微微一顿,然后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想要炼制高级丹药,光靠用钱买可是不行的。炼丹一道自古就有一句至理:丹好炼,药难求!” “也就是说,当炼制的丹药到了一定级别,所需的材料就会越来越难找到。有的材料若非机缘凑巧,就算是寻便整个龙焰大陆,也不一定就能找得到。” 听着通灵神印的解说,南宫易心中不无震动,原来炼丹一道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容易啊! 本以为只有武道一途才充满了坎坷和艰辛,谁料炼丹一途也是如此。看来这世间万事看似简单,但要说到做,恐怕都不太容易。 说完这些,通灵神印又道:“当然,这些事情可能你以后都会遇见,我现在说出来,就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准备,以免他日无的放矢。好了,你再稍稍歇息一下,等会咱们就出发吧。” 南宫易点点头,正要转身将香炉放回原处,却突然神情一滞,活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通灵神印不明所以,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就把你给吓住了?” 南宫易没有说话,就那样定格片刻,然后突然大叫一声:“不好了,要突破了,赶紧!” 正说着,身体猛地一窜,宛如一头轻捷的猎豹,眨眼功夫便盘膝坐在了床头边。还没等屁股坐热,就已经入定了,顷刻间便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一旁的通灵神印见状,忍不住赞叹道:“卧槽,这他妈真算得上是兵贵神速啊!屁股一落地就能入定,这样也能突破,老子可真是服了你了!” 入定之后,南宫易隐隐觉得,自己之前冲击的那些壁障明显松动了不少。顷刻间,他就催动全身元气,开始冲击那些壁障。 如此冲击了三四次,那些壁障便轰然倒塌。体内元气借势而上,一路势如破竹,以风卷残*打芭蕉之势,连续冲破了好几个壁障之后,这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等到睁开双眼,南宫易惊异的发现,自己的武修实力竟然已经到了淬体巅峰期了。只差半步,就能一举冲破后天境,进入先天境初期化气期。 对于这次诡异的突破,南宫易心里可比谁都清楚。之前的几次炼丹,虽然意在炼制丹药,但暗地里却也是在做武修。 等到丹药炼成,他的心境就上升了一个层次。心境的提升对于武道修炼而言,那绝对是至关重要的。心境既然上去了,再要突破壁障,那就容易了许多。 之后,通灵神印又对南宫易讲了一些丹道至理,虽然南宫易并没有将其全部领会,但他所参悟的那一部分,却又使他的境界提高了几分。 如此层层累积之后,南宫易的武修境界明显上升了两个层次。而正是这两个层次的境界上升,才使得他之前难以突破的壁障瞬间松动。 这样一来,南宫易才会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内,一举突破两个阶位十个关口,迅速进入淬体巅峰期。 望着眼前精神饱满气息充足的南宫易,通灵神印意味深长的道:“唯有如此的心志和天赋,以后才能真正问鼎龙焰大陆,成为他日搅动风云的不世人物。” 接着,通灵神印微微一笑,满含嘉许道:“你今日的修炼速度,已经超越了之前四位五德之体拥有者中的任何一位。以此来看,日后成就势必难以估量,好好努力吧。” 被通灵神印一天连夸两次,南宫易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那你说,以我现在的实力,能不能胜得过尹家家主?” “草,老子不知道!你若是想知道,和他打一场就什么都知道了。整天问老子这些事,你烦不烦啊!” 通灵神印没好气的说道,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南宫易翻了翻白眼,一脸不屑道:“草,我不就是随便问问吗,至于发这么大火吗?变脸比变天还要快,老子真是服了你了!有什么了不起的,靠!” 说完,南宫易起身整理了一下行李,将途中必备的水和干粮全都装好,再把那三十八颗元气丹包好塞进了怀里,匆匆吃了一些早餐,这就踏上了前往众兽山的道路。 尹府距离渡劫崖约莫六十里路,渡劫崖后二十里,便是众兽山。俗谚有云:渡劫崖后众兽山,九死一生难再还。 此时,东方天际之上刚刚泛出一抹鱼肚白,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是以,周围还都是灰蒙蒙的。 正值盛夏时节,四下夜莺啼鸣虫鸣如织,倒也多了一份情趣。 为了不被人发现,南宫易一路狂奔,一口气奔出了七八里路。这才放慢脚步,边休息边用早膳。 吃饱喝足后,南宫易又再次狂奔而起。不多时,来到一片林子前。那林子宽阔无比,乃是前往渡劫崖的必经之路。因为临近渡劫崖,所以里面也时常有凶兽出没,但却并不是太过厉害的角色。 南宫易稍稍整顿之后,这才孤身踏进了那片林子。半个时辰后,终于抵达渡劫崖。期间击杀了一头铁爪厉鳞狼和一头旋风狸,弄到了两枚兽元珠和晶核。 南宫易并没有去过众兽山,最多也就来过渡劫一次崖,正是刚穿越过来被一群杂碎围堵击杀。 此时,要穿越渡劫崖前往众兽山,就得让通灵神印做向导。经过通灵神印一番指引,南宫易终于翻越了一段十里长的崎岖山路,又击杀了两头青木插翅豹,才来到了一条深涧前。 那深涧左侧竖有一方巨大青石,其上龙飞凤舞的刻三个大字:鬼愁涧。字迹遒劲有力,极富沧桑意味。 三个大字的下面,还写着两行小字,仔细望去,原来是:万兽栖身之所,世人规避禁地。 意思很明了,众兽山乃是凶兽的地盘,不是世人逗留之所。绝非善地,识相的最好不要踏入。 字迹虽小,但语气狂霸嚣张,让人一见便热血澎湃。 放眼望去,那鬼愁涧深逾数百丈,宽有二十多丈,乃是众兽山前的一道屏障,可以阻止大部分凶兽逾越。但偶尔也会有一两头窜出来散心,其他猛兽,自是更多。 深涧之上横有九根手臂粗细的铁索,不知是何人制成。想来也是一位不世出的武修高手,特意做成的,以供他人穿越。 却不知那个立碑刻字的前辈,和这挂索为桥的高手是不是同一人?可惜岁月不同归,若不然,还能瞻仰瞻仰这两位前辈的风采。 南宫易望着那鬼愁涧暗自叹息,想着马上就要穿过这道铁索,进入众兽山,心中不由三分激动、三分豪勇、三分好奇和一分敬畏。 “小子,是不是怕了?” 通灵神印见南宫易迟迟不肯动身,忍不住调笑道。 南宫易冷笑一声:“我如果怕,又何必来呢?我只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毕竟是第一次进入这种被人誉为禁地的所在,有些好奇也是难免的。” 微微一顿,朝着众兽山大吼道:“小的们,老子来了!” 吼完,再不迟疑。翻身跨上横在鬼愁涧上面的粗壮铁索,迅速朝对面移动过去。 见南宫易如此毫不畏惧的铁血胆色,通灵神印不由暗赞一声:“敢一个人在众兽山中吼叫,我果然没有看错此子!” 第42章 寻宝难 就在南宫易吼完一声,穿遇到鬼愁涧中腹时。对面众兽山中,顿时也传来了一阵阵风啸雷鸣般的嘶吼。中气充沛,雄浑洪亮,绵延起伏,久久不息。直震的众兽山上空嗡然声响,百禽惊翅。 听到这样极具狂霸威压的嘶吼,南宫易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看来这众兽山中的凶兽定是极为好客。若不然,又怎么会这样欢迎自己呢? 如此想着,南宫易苦笑一声,迅速穿过铁索,进入了众兽山。其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将万道金光洒向人间。 南宫易按照通灵神印的指引,顺着众兽山南侧缓缓进发。每到一处有印记丹气散发的地方,通灵神印便让他停下来,破石挖掘。 可是,一连遇到了七八个有印记丹气的地方,挖掘之后,却一点印记丹的痕迹都没有。 如此一番折腾,让南宫易颇为沮丧。原以为,就算那印记丹是天地神材,以自己的实力,应该费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找到。 可真正到了众兽山,才发现根本不是那样。别说找天穹火晶、地心寒玉那些高品质印记丹,就连无极龙髓那种最低等的印记丹,也都见不到半点灰渣。 众兽山纵横数千里,单其一角,就有数百里远。以南宫易这种寻找速度,就算给他三个月,也未必能将南侧翻遍。 更何况,光幕城武修者大赛就在眼前,如果半个月之内不能找到印记丹返回,那自己可就错过大比了。 一旦错过大比,尹家武修大赛上必定会一败涂地。那时候,尹家就会失去最后一丝休养生息的机会。 而尹家的失利可是其他三大家族谋划已久的事情,等到这件事彻底坐实,三大家族必会对尹家的所有商市发动雷霆攻势,直至将尹家激怒,采取武力报复。 如此一来,三大家族就有充足的理由,一举将尹家从光幕城中除去,将尹家彻底覆灭毁掉。 想到这里,南宫易不由一阵烦闷。此时已经过了正午,继续搜寻的时间不到四个时辰。等天一黑,想要找印记丹,那可是大海捞针啊。 而且,夜晚刚好是凶兽出没的时间,那时候在众兽山乱闯,几乎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走了这么久,竟然没有遇到一头凶兽。这对南宫易那沮丧心情而言,倒还算是一些安慰。 又往前探寻了一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南宫易又饥又渴,当即四仰八叉倒在一块岩石上,取出食物和水疯狂补充起来。 通灵神印知道南宫易心情不爽,所以这一路来,它除了指路外寻宝外,几乎没和南宫易说半句话。 此刻,见他有气无力的瘫坐下来,忍不住道:“小子,现在知道那印记丹不好找了吧?” 南宫易正嚼着鸡肉,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起火:“这******那是寻宝啊,这根本就是坑爹。老子找了三个时辰,挖掘了十八个地方,印记丹没找到也就算了,竟然一连挖出三坨大粪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噗!” 通灵神印忍不住笑了出来,但一见到南宫易那张黑如锅底的脸,又只好使劲憋了回去,干咳几声,道:“挖到大粪也未必就是坏事,至少你没有遇到凶兽啊?” 南宫易猛灌一口水,咕嘟咽下:“与其这么白费力气,老子倒情愿撞到几头凶兽,还可以撒撒气消消火!” “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说梦话?众兽山中的凶兽,可都不是善茬。一旦遇到,那便是一场搏命,你难道不想活了?” 通灵神印有意提醒道,但话语之中,却不乏隐隐的撩拨。 “废话!我又不是说非得遇到那些厉害角色,只要能应付得了,就算搏命我也愿意,老子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场面没见过!” 说到这猛然止住话头,许久,见通灵神印并没有察觉到他话语中的意思,便又道:“再说了,就算遇到品阶太高的家伙,我不是还有《紫翼天鹤诀》嘛,大可以保命!” 通灵神印嘿然而笑:“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敢不敢往众兽山东侧去?” “那有什么不敢?难道这南侧和东侧还有什么不同?” 听通灵神印语气神秘,南宫易不觉奇怪。 “当然有所不同,咱们到南侧这么久,你可是一头凶兽都没遇见呐。但是东侧,可就没这么好了,那里的凶兽,至少比这里多十倍。” 通灵神印语气森然道:“我之所以让你来南侧,也正是因为东侧太过凶险。不过,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南侧拥有印记丹的可能性已经不太大了。与其在这边干耗着,还不如冒险去东侧一趟,说不准真能弄到一些。” “原来如此!” 南宫易如梦初醒,怪不得自己跑了三个时辰,竟连一头凶兽都没撞到。 传闻的众兽山就算再差劲,也应该比渡劫崖凶险啊!自己在渡劫崖都遇到了两头凶兽,怎么进了众兽山反倒看不到了? 原以为是自己人品太好,凶兽不忍伤害。如今看来,这都是通灵神印事先计划好的。 一咬牙,南宫易再次打起精神,道:“好,咱们现在就去东侧,我倒要瞧瞧那边能有多少凶兽。” 说完,辨明方向,也不逗留,当即健步如飞,朝着众兽山东侧狂奔而去。 风风火火的行进了半个多时辰,南宫易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阵低吟声,心下不由一紧:“看来这东侧的确不是南侧可比,我还没有进入,便能听到凶兽的嘶吼声。今日一番恶战,只怕在所难免。” 如此想着,正要悄然向前窜去,却听通灵神印疾呼道:“小子,等等,这里的印记丹气颇为浓郁,不妨放四处挖掘一下。” 南宫易点点头,顺手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铁铲,将元气灌入,在离自己最近的岩地上挖掘起来。 没挖几下,忽见岩地中露出一片紫红色的晶体,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目的光彩。 “这是什么?” 望着那紫红色晶体,南宫易忍不住问道。 “哈哈,小子,这就是无极龙髓,没想到有这么一大块,足够我用一个多月了。”通灵神印兴奋的叫道。 南宫易心中一喜,暗骂道:“奶奶的,总算是找到你了,爷的腿都快要被你折腾断了!” 正要用铁铲去挖,忽觉身后劲风澎湃。狂猛的气息,直将周围一尺多厚的积叶和沙石尽数卷起。若不是南宫易双足灌力,此刻只怕要被拔地刮起。 “快闪,有凶兽!” 不等南宫易铁铲斩下,通灵神印便惊呼道。只听他的语气,也能知道那凶兽极为厉害。 南宫易闻声而起,身体闪电般朝左侧的参天巨木窜去。饶是如此,那狂猛的劲风,也将他的脸颊刺得生疼。由此可见,袭击自己的这头凶兽有多厉害。 身子刚一冲出,便听到身后一阵坚岩碎裂的崩爆声。回过头去,南宫易忍不住凉气倒吸。就在他刚才定过的地方,周围三丈处,地下的坚岩尽数层层碎裂,纷纷击飞而起。 一头两丈余长的虎形凶兽,正死死地盯着他。双目中凶光爆射,血盆大口悄然张开,半尺长的獠牙森然外露,说不出的狰狞凶厉。 见到这一幕,南宫易的心砰然而动。幸亏自己闪得快,要是在慢上三分,可就成了这家伙的口中餐了。 第43章 赤血圣光虎 此刻,他虽然距离赤血圣光虎尚有四五丈的距离。可他知道,要不是自己紧靠着一株参天巨木,在这样近的距离下,那畜生绝对有把握一举扑中自己。 “神印兄,这是什么凶兽?厉不厉害?”南宫易双眉紧蹙,盯着那凶兽一脸杀机的问道。 通灵神印语气肃穆,沉声道:“这家伙就是赤血圣光虎!” “啊?!”南宫易低呼一声,心中不由一震:“草他奶奶的,咱们的运气可咋这么好呢?刚一到众兽山,就遇到了这杀坯,真******给老子面子!” 南宫易瞳孔一缩,深吸一口气道:“那这家伙到底有多厉害?” 通灵神印道:“龙焰大陆的凶兽按其实力不同,共分为五个等级,分别是:凡兽、狂兽、灵兽、妖兽和神兽。每一种凶兽又分四品五阶,共计一百阶。” “赤血圣光虎属于三品二阶凡兽,其攻击实力,堪比先天境化羽巅峰的武修高手,只差半步就能匹敌炼意境的高手,你说它有多厉害?” “卧槽!”南宫易心中咯噔一下,暗骂道:“他奶奶的,要么遇不到凶兽,一遇到就是要人命的主,这众兽山真他娘的邪门。” 通灵神印也似乎很无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无极龙髓,却被这畜生挡住了。郁闷之下,忍不住叹口气:“小子,算了,我看咱们还是撤吧,你斗不过这家伙的。” “撤?那无极龙髓怎么办?” 南宫易邪火上涌,自己可是跑了大半天,才遇到了这么一点印记丹。若是就这样走了,那还不冤死啊。 “怎么办?咱们当然是去别处继续找了!” 通灵神印无语道:“既然这地方是赤血圣光虎的地盘,那咱们想要弄到无极龙髓,显然可能性不太大。与其在这冒险,还不如去别的地方再找。这里既然有无极龙髓,别的地方也应该还有!” “嘿嘿,你说的倒是轻松。这里凶兽横行,谁知道还会不会遇到更狠的?要是遇到更狠的,我又去哪里哭?” 南宫易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狠辣,心中恼怒已极,忍不住冷笑一声。 见南宫易貌似不想就此离去,通灵神印一脸无奈的道:“打又打不过,那你说怎么办?” 南宫易冷冷一笑:“打得过打不过现在说还为时尚早,只有等打了以后才知道。再说了,就算要走,咱们也不能这么便宜了这畜生,我怎么也得让它难受一下。想袭击我后一走了之,门都没有。” 说完,也不顾通灵神印的劝解,猛然拔地而起。周身五行元气瞬间狂涌,一抬手,朝着赤血圣光虎的脑门拍了下去。 “七星狂浪诀第一重,摇光撼,骇浪重叠” “吼” 看到南宫易不退反进,赤血圣光虎不由暴怒。朝南宫易怒吼一声,利爪一伸,从地上飞窜而起,迎着南宫易撞去。 “砰” 那飞旋的气浪,宛如流行般,飞速撞在赤血圣光虎的头颅之上,发出一记震耳的爆响,直将南宫易的虎口震得生疼。 在巨大的反冲力下,南宫易身子猛然一颤,瞬间被震飞出去。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这才稳住身形,但五脏六腑却不由一阵翻江倒海,说不出的难受,这一击显然是他落败了。 等他翻身落地时,却发现赤血圣光虎竟然丝毫没有受伤,继续嘶吼着盯着自己,样子比刚才更为狂躁暴怒了。 这下南宫易彻底郁闷了,一击没有挫伤这畜生也就算了,怎么还将它越惹越毛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好兆头,得想个办法让这畜生吃些苦头。 “小鬼,忘了说了,赤血圣光虎全身上下头颅是最硬的地方。要想伤它,必须攻击它的腹部,那是它的命门。” 对于南宫易一击无功而返,通灵神印忍不住尴尬起来,咳嗽一声提醒道。 闻言,南宫易一阵无语。大哥,有事早说嘛,我都已经打完一场了,你才说,这不是坑爹吗?现在可是玩命啊,一个不小心这十几斤肥肉可就留这了! 郁闷之余,南宫易又暗自庆幸,还好这一手消耗的元气并不算多,也没有收到创伤,大可以和这畜生继续周旋。 想到这里,南宫易再次闪动身形,赶在赤血圣光虎攻击之前,又向它攻了过去。前脚一动,赤血圣光虎也紧跟着腾身跃起。巨尾扫过岩壁,碎石横飞,岩壁上顿时出现了一道五尺长的凹槽。 此时,南宫易的目光正停留在赤血圣光虎腹部,只等它露出空门,便悍然出手。 眼见赤血圣光虎巨躯飞窜,雪白的腹部霎时间显露无疑。 南宫易忍不住心中一喜,迅速飞身上前,全身喷涌的元气尽数汇聚右手之上。对着赤血圣光虎的腹部,一击拍落。 “第二重,开阳掩,飞浪排空!” 气光如虹,卷叶冲沙,夹杂着隐隐海啸声,闪电般便已窜到赤血圣光虎的巨大身躯之前。眼见就要击中它的腹部,却见赤血圣光虎猛然一转身体,左爪旋风挥出,迎上了那道狂猛气芒。 “砰”“嚎” 又是一声爆响,伴随着赤血圣光虎的怒吼,近前五丈内的岩地尽数碎裂震飞,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至于周围的琐碎杂草,被那狂猛的气浪一冲,纷纷拔地而起,瞬间撕成一片一片,在空中狂舞起来。 这次南宫易留了一个心眼,在出手时,特意用足了元气护住身形。被赤血圣光虎一撞,只是向后退出了三丈远。 可饶是如此,身上有几处地方,还是被飞溅的碎石瞬间划破,长衫之上顿时露出几片血迹。 烟尘落尽,南宫易发现,赤血圣光虎已经跌落在十丈之外。全身落满尘灰,还有一道淡淡的血迹。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忍不住冷笑道:“我当这畜生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老子只用了两招,就已经让它受伤了!” 话音方落,却听通灵神印讥讽一笑:“小子,不要太狂。那赤血圣光虎只是擦破点皮,距离受伤还远着呢!你真以为三品二阶凡兽都是泥捏的,这么不经打?不是我夸口,就算你能击中赤血圣光虎的腹部,也未必就能将它击杀,这畜生厉害着呢!” 经通灵神印一提醒,南宫易只觉喉间一呛,原本冷漠无情的脸,瞬间竟涨的发红。尴尬之余,赶忙咳嗽两声,道:“卧槽,不会这么变态吧?我可最多只能再用四次《七星狂浪诀》了!” 吐了吐嘴里的沙粒,南宫易咬咬牙又道:“算了,对付这畜生须得一鼓作气。还是试试第三重招诀吧,不行就用第四重。我还不信了,老子就算是拼得受伤,也要将你这畜生毙于掌下!” 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见赤血圣光虎朝自己大吼一声,不等自己出手,当先飞扑过来。它的速度极快,只一个起落,便到了南宫易的近前。掀起的狂风,刮着地上的沙粒,直打的南宫易眼睛生疼。 “嘿嘿,这次你还变聪明了,知道主动攻击了。也好,老子就让你尝尝第三重《狂龙七星诀》的滋味。”南宫易森然冷笑。 话音未落,双手迅速交错变幻,将五行元气在胸前不断搅动。眨眼间,一面五彩光盾便从他的胸前飞速旋起,带着“咻咻”风响,迎向了电射而来的赤血圣光虎。 第44章 搏命斩杀 这次南宫易学乖了,等到距离赤血圣光虎只有一丈时,才猛然出手,口中大喝道:“第三重,玉衡催,浪击中流!” 大喝声中,手中飞旋的巨大五彩光盾,悍然击向赤血圣光虎的命门。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赤血圣光虎的巨尾又瞬间扫落,将南宫易这一击生生挡了下来。 一声惨嚎,那坚韧堪比精钢的巨尾,应声断为两截。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赤血圣光虎的身体,也如流星般,朝后飞跌而去。 纵是如此,赤血圣光虎依旧还没有被重创。断尾之下的赤血圣光虎,比之先前更加暴怒疯狂了十倍,俨然已有疯癫的样子。 这一击,几乎消耗了南宫易体内半数的元气,却依旧没有重创赤血圣光虎。一时间,他怒从心起,一股浓浓的杀意瞬间冲上脑门。 竟不顾通灵神印昨夜的叮嘱,悍然对赤血圣光虎再次出手。而且一出手,便是第四重和第五重《七星狂浪诀》同时施展。 通灵神印曾说过,以南宫易目前实力,最多只能将《七星狂浪诀》施展到第四重。如果再往上升,势必会伤及自己。 但此刻,南宫易早已杀红了眼,那还顾得上受伤不受伤。只要能重创这畜生,就算是拼得重伤,也是在所不惜。敢袭击老子,那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不等赤血圣光虎跌落,南宫易飞身跃起,将体内剩余的元气尽数催发而出。顷刻间,他的周身便被澎湃的五行元气彻底包裹,宛如一方五彩神石般,狠狠砸向了。 “第四重,天权动,大浪如虹!” “第五重,天玑起,狂浪无风!” 五彩神石在距离赤血圣光虎两丈的距离处,猛然爆射开来。一重重一层层的五彩光气,顿时化作一条条蜿蜒废物的游龙,嘶吼着咆哮着张牙舞爪着,朝赤血圣光虎扑了过去。 霎时间,空中霓光飞舞狂风摇曳,将地上的碎石败叶尽数卷起,伴随着一阵阵铿锵碎裂声、爆破声,在南宫易眼前弥漫起来。 与此同时,南宫易只觉五内一阵翻涌,筋骨鼓胀。“哇”的一声,竟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身子一晃,就此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轰隆隆” 一阵震响过后,近旁的岩壁已经少了一层,均被适才的狂猛冲击力撕裂震飞。 烟尘消散,南宫易放眼朝赤血圣光虎跌落的跌落的方向望去。 只见刚才还嚣张无比的赤血圣光虎,现在却奄奄一息的躺在十几丈远的地方。全身赤血横流,断尾处白骨森森,显然已经受了重创。 虽然如此,但南宫易也并不好受。刚才,他在顷刻间连施两重《七星狂浪诀》,而且还是超负荷的施展。 这样一来,他体内的元气,在一瞬间几乎就被彻底抽空。元气狂猛的飞旋流转之下,对他的经脉以及五脏六腑反噬极为厉害。 不过好在先前他早就经历了洗经伐髓和锻骨炼筋两大命关,将身体锻打的犹若铜墙铁壁一般。 之后,在修炼《焚火灵魔经》的时候,他的身体又经历了数次的强化修炼。如此一来,他的五脏六腑身体百脉骨骼筋肉,都已经达到了人体极限。 这种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霸道体质,对于外在和内在的攻击和反噬都可以轻易化解,承受力相比于寻常武修者,最少飙升了好数百倍。 正因如此,南宫易才能在经受如此大的反噬之下,还能安然站立,没有受到重创。 一击得手,南宫易更不迟疑。趁着赤血圣光虎重伤不起之际,赶忙将岩壁下面的无极龙髓全部挖掘出来。忙了大半天,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为的可就是这点东西。 印记丹到手,通灵神印心中暗暗欢喜,欢喜之余,又急忙催促南宫易道:“小子,此地多是非,既然宝贝到手,咱们还是赶快离开吧。以你现在所剩实力,哪怕是随便一头凶兽都能搞死你。” 南宫易点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却忽然瞥见了奄奄一息的赤血圣光虎那双眸子。顿时,一个念头从他的心中冒了出来。 嘿嘿一笑,南宫易抬手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竟朝赤血圣光虎走了过去。 “小子,你不赶快离开这里,还想做什么?”通灵神印不明所以,见南宫易一脸中邪的模样,不由焦急道。 南宫易并不停留,望着倒在血泊里的赤血圣光虎,道:“这畜生差点要了我的命,这样走岂不是太便宜它了?我还得拿回一些战利品。” “什么战利品?”通灵神印不解道。 “当然是兽元珠和晶核了!”南宫易神情得意的说道,脚下更不迟疑。 闻言,通灵神印忍不住冷冷一笑:“好狠的小子,竟然想彻底搞死那畜生!” 来到赤血圣光虎身前,南宫易拿出小铁铲。手中五彩光气一闪,猛然从赤血圣光虎的胸口划过。 此时,赤血圣光虎早已没有了动弹的能力,几乎和俎上之肉没有什么区别。南宫易要杀它,它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别无他法。 或许它也已经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惹这个煞星。可惜,这些都已经太晚了。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悲鸣,赤血圣光虎的胸膛和头颅均被被南宫易三刀破开。南宫易一手伸入赤血圣光虎的胸口,一手伸进它的头颅,两手使劲一扣,一枚牛眼大小的赤红珠子和一枚透明的晶珠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拿着两枚珠子,南宫易细细的瞧了半晌,发现那赤红色的珠子正和自己从聚宝堂拍来的兽元珠一模一样,乃是赤血圣光虎的兽元珠。至于另一枚透明晶珠,便是赤血圣光虎的晶核。 双宝已得,南宫易自觉再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赶忙将双珠纳入怀中,之后才转身离开。 然而,令南宫易意想不到的是,他刚走两步,便忽觉身后铁蹄震响,心中不由一凛。正要回身查看,却听通灵神印语气急促道:“小子,快施展《紫翼天鹤诀》逃命吧,那赤血圣光虎的相好来了!” 感受着身后狂猛的气势,南宫易只觉那气息,比刚才那头赤血圣光虎还要厉害许多。一时间不敢怠慢,迅速催运体内剩余元气,将《紫翼天鹤诀》施展开来。 只见那五彩元气,瞬间从他的周身喷涌而出,沿着脊背流走汇聚,“咻咻”之声鸣响不断。 眨眼间,他的后背便形成了一对以元气凝成的紫色羽翼,光彩夺目宽大无比。接着,他的身体便倏然腾空而起,一下子拔地十多丈高,几乎和众兽山中的飞鸟并驾齐驱了。 南宫易身体刚刚离开地面,便听到脚下一声震天的嘶吼,直将周围草木沙石尽数掀起。紧接着,一股庞大轰然气息瞬间便从他的脚底直冲而上,将他的身体撞击的左摇右摆。 南宫易心中一惊,想不到这头赤血圣光虎的气势竟然会如此强劲?若是被这畜生的气浪冲下去,那可就彻底悲剧了。刹那间赶忙催动元气游边全身,继续向上爬升。 如此一冲三丈之后,这才俯身朝下望去。触目所见,一头三丈多长的赤血圣光虎,正瞪着铜铃大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目光之中,狰狞凶狠之意尽显,大有将自己撕成千万片吞噬的样子。 可惜南宫易早已高高腾空飞起,赤血圣光虎纵使再狂怒再愤恨,除了他嘶吼咆哮飞扑腾跃之外,却别无他法。最后,也只能看着他悄然远去。 第45章 战利品 身在空中,南宫易对着赤血圣光虎不断的张牙舞爪,故意逗弄它。能将一头可以与先天境化羽巅峰期的高手相媲美的凶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确让南宫易自豪不已。 经此一役,南宫易虽然没有修炼诀窍,但却掌握了一些对抗凶兽的实战经验。现在南宫易体内元气稀薄,根本不能在这片区域继续逗留。 如果再遇到一头高阶凶兽,不仅没有足够的实力对抗,关键时刻,可连保命的底牌都没有。 可若是就这么离开,南宫易的心里又有些太过憋屈。自己千辛万苦击杀了一头赤血圣光虎,却只得到了一点最低品质的无极龙髓,这也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 这样的亏本买卖他要是做了,那他还不成了白痴?所以,他还想再找一些印记丹,用来将自己在赤血圣光虎身上所费的气力全部补回来。 按照他之前的打算,这次既然来众兽山修炼,那就必须要给通灵神印找到一些上品天地神材。纵然不能找到天穹火晶,那地心寒玉也应该找到一些吧? 左右思忖之后,南宫易打算再到别的地方去瞧一瞧,看能不能再找到一些品质更好一些的印记丹,反正眼下距离大比的日子还有十几天,足够自己修炼的了。 如此想着,南宫易南宫易身形一侧,施展着《紫翼天鹤诀》,继续朝众兽山的东边飞去。 通灵神印看出了南宫易的心思,有意提醒道:“小子,我看你现在元气不足,元气丹你又不打算吃,按照眼前形式来看,你如果不找个地方恢复元气,两个时辰中若是再遇到高阶凶兽,你可是凶多吉少啊,你确定还想继续向东冒险?” 南宫易面色冷峻,点点头:“此次咱们就是为印记丹和修炼来的,寻找印记丹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算作修炼。但现在印记丹才找了这么点,我又怎么好意思停下休息呢?” “再说了,现在我的元气稀薄不假,可却还没到枯竭的时候。既然还没达到极限,那就得继续撑着。要是就这么停下来休息,而且极度依靠元气丹来恢复元气,只怕我以后会极难突破极限。如此一来,对我以后的修炼只会有害无益。” 听了南宫易的话,通灵神印不由赞许的一笑:“说得好,不愧五德之体拥有者!其实,我刚才是在试探你,现在看来,你已经完美过关了。既然你能有这种心态,那我也就放心了,我就陪你一起修炼。” 说到这,通灵神印稍稍一顿,又道:“不过,现在你身上有伤,若不及时处理,那血腥之气只怕会引来更多的凶兽。所以,你还是先把那三枚复元丹服下吧。” “复元丹?” 听到这三个字,南宫易顿时神色一滞,紧接着便露出一脸尬尴的神色,道:“那三枚复元丹……我忘了带了。” 嘎嘎嘎,通灵神印一阵无语。本想着此来众兽山凶险异常,南宫易定然会做好万全准备。既然如此,那三枚复元丹他势必要随身携带。 哪料到这家伙千算万算竟然将那三枚复元丹忘带了,这如何不叫通灵神印无语?按照通灵神印的猜测,南宫易多半是因为炼制了三十八枚十成元气丹,这才将那三枚不起眼的复元丹忘在了家里。 这种事情虽然算不上要紧,但却打乱了通灵神印之前预定的计划。通灵神印心中叹了口气,苦笑道:“固然那三十八枚复元丹珍贵无比,但你这家伙也不能得鱼忘筌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通灵神印才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只能用别的方法帮你疗伤止血了。” “什么方法?”南宫易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让你亲自炼制复元丹了。”通灵神印沉声说道。 “亲自炼制?可是咱们没有材料啊!”南宫易有些为难道,心道,现在咱们可是在众兽山,不是光幕城,又该去那里寻找坊市购买材料? 通灵神印嘿嘿一笑,语气傲然道:“眼下咱们身在众兽山,众兽山中除了凶兽众多外,珍奇草药天材地宝也不少。炼制复元丹的材料,这里多得是。等会你只需下去找来一些便可,至于如何识别以及怎样炼制,我会告诉你的。” 南宫易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自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现在自己就在众兽山中,什么炼丹材能找不到?高级丹药的材料自己不敢说,但初级丹药的材料,那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醒悟过来之后,南宫易这才笑着点点头:“那我这就寻找地方下降!” 说话间,南宫易已经飞出了十几里远。身在众兽山上空,南宫易居高临下的俯瞰,望着下面摇曳的古木和穿梭的凶兽,南宫易不由咋舌。 幸亏自己是一路飞过来的,如果是走过来,现在恐怕多半已经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脚下的那些凶兽,可是一头比一头厉害啊。刚才那赤血圣光虎与这些凶煞一比,那可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南宫易心中惊骇,但前进的势头却未曾减少半分。以他的估计,自己应该马上就要耗尽元气了。 所以,现在他必须找一个没有凶兽出没的地方下降。那样,他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寻找炼制复元丹的材料,而不用担心凶兽的伏击。 四下观察一番,南宫易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正准备落地。 却忽听左边一处山角兽吼阵阵,其中还夹杂着山石碎裂的声响。仔细一听,倒好像是打斗的声音。 一时间,南宫易心中不由嘀咕:“这众兽山乃是天鸣帝国公认的一处禁地,自己仗着有通灵神印相助,这才敢大胆到此。却不知其他人,谁还有和自己一样的胆识,敢独闯众兽山?” 出于好奇,南宫易身形一斜,不顾元气耗尽,竟朝左侧山角飞去。 转过山壁,眼前的一幕却将南宫易惊得全身一颤。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正飞身站在一方巨岩上,体态玲珑风姿飒爽,衣袂飘舞宛若神女。 虽是小小年纪,但发育却极为成熟。只见她****高束,红衣蹁跹。俏颊潮红,柳眉斜飞,样子娇俏之极。 若是单单见到这么一个可人小美女,南宫易或许还不会太吃惊。可是,在那个红衣少女前七丈处,却伏着一头凶兽。那凶兽面目狰狞獠牙森然,全身虽然已经被血染红,却依旧杀气冲天。 若不是此刻红衣少女以巨岩为障将它堵住,那凶兽多半早已扑了上去。纵使如此,在血腥的刺激之下,那凶兽仍是低吼不断血口森然,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那方巨岩,来回踱步,看样子已近乎疯魔。想必,马上就会有一次疯狂进攻。 反观红衣少女,虽然占尽了地势,又手握主动权。但只从她的气息和神色来看,这一战,她也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此时之所以用巨岩作为屏障,多半是因为元气消耗过甚,实在不堪负重。 可南宫易知道,这种御敌方式虽可做权宜之计,但却并不能长久将那头凶兽阻住。在这样声势浩大的激战中,若不能尽快结束战斗。一旦惊动四周其他凶兽,最后吃亏的一定会是那个红衣少女。 而此刻,看红衣少女的屡屡避战的样子,正好是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 第46章 无敌小辣椒 南宫易瞧得心惊,口中忍不住赞道:“好个不怕死的小辣椒,竟然敢独闯众兽山,简直都能跟哥哥我相提并论了。” 微微一顿,又沉声问道:“通灵兄,你瞧瞧那是什么凶兽?” 通灵神印闻言,不怀好意的一笑:“怎么,想英雄救美啊?” 南宫易见心思被当场说破,立时撇撇嘴道:“我这是慈悲为怀,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龌龊。赶紧啊,我看那个小辣椒快撑不住了!” 就在南宫易和通灵神印说话的空档,那头凶兽已经接连两次跃上了红衣少女所站的巨岩。若不是红衣少女身形灵巧,只怕多半已经被扑中受伤。 通灵神印干咳了两声,这才慢条斯理道:“紫鳞狂豺,一品四阶凶兽,战斗实力相当于淬体巅峰期的武修者。” 南宫易点点头:“怪不得那小辣椒能坚持这么久,原来这畜生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啊!” 正自想着,却忽见紫鳞狂豺怒吼一声,身子猛然高高跃起,朝着那红衣少女左胁抓去。 红衣少女见状,身形轻轻跃起,想朝右闪躲。但却因为元气消耗过甚,脚下微微一滑,顿时跌了下去。 见到这样的变故,紫鳞狂豺的巨躯,在空中诡异一转,竟调整方向顺着红衣少女跌落的地方扑去。 单看其势头,便有狮子扑兔的狠劲。这一击只要扑中,那红衣少女就算顷刻间不会香消玉殒,恐怕也要身受重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在不远处暗暗观看的南宫易,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只见他身形一闪,顿时如一道疾风般,带着雄浑的五彩气芒,朝紫鳞狂豺斜撞而去。所过之处,草木纷纷飞扬,沙石粒粒升腾,样子别提有多威风了。 人未到,声先至。 “《七星狂浪诀》第一重,摇光撼,骇浪重叠!” 大吼声中,双手之上的五行元气,顿时化作层层叠叠的狂芒,仿佛万里惊涛般,浩浩荡荡的击向了紫鳞狂豺。 此时,紫鳞狂豺的心思全都用在了红衣少女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待到发现南宫易的狂猛攻击时,早已晚了好几拍。 “砰” “嚎” 只听一声震响,伴随着一记惨叫,五彩气芒顿时爆裂飞散,而紫鳞狂豺,也已被硬生生的震飞出去。血口中猩红一片,显然已经受到重创。 一击得手,南宫易却不停手。足下一点,再次朝紫鳞狂豺扑去。看起势头,大有一举将紫鳞狂豺击毙的意思。 “第二重,开阳掩,飞浪……” “住手!!!” 就在南宫易第二重《七星狂浪诀》施展到一半时,忽听身后一声娇叱,语气之中,好像还带着浓浓的恼怒。 此时,这山脚处只有南宫易和那红衣少女两人。一听到那声疾呼,南宫易便知道红衣少女是在对自己说话。 情急中,南宫易的身体在空中猛然倒翻,与此同时,全身元气也迅速撤去。终于赶在自己出手前,硬生生的止住了身形,飞身站在了岩地上。 转过身来,南宫易望着红衣少女抱拳微微一笑:“姑娘,你是在喊我吧?” 红衣少女柳眉一挑,面若罩霜道:“你以为我是在喊一个畜生吗?”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顿时一脸黑线:“这小姑娘明显是在骂自己嘛!可自己刚刚才救了她的性命,她不感激也就算了,怎么还恩将仇报,对自己恶语相加!” 南宫易心中恼火,但碍于眼前所站的是一位小美女,只好压住胸中火气,道:“敢问姑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你无故打伤丑儿,难道没看见?” 红衣少女语气森冷道,一双杏眼死死盯着南宫易,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见红衣少女目露凶光,南宫易不禁心中生寒:“这姑奶奶到底是怎么了?我好心救她性命,怎么她还倒怪起我来了?” 郁闷之下,南宫易苦笑一声:“姑娘,刚才你身陷险境,我是出于好心,才出手相助的。怎么现在,你还这么不领情,说什么丑儿美儿的,你到底要怎么样?” 红衣少女冷哼一声:“小子,不管怎样,你打伤我的丑儿就是不对。想要一走了之,门都没有。” 说着,一指不远处匍匐在地的紫鳞狂豺。 到此,南宫易这才明白了红衣少女的话。原来她口中所说的丑儿,竟然就是那紫鳞狂豺。不过话说回来,那紫鳞狂豺的确是挺丑的,这个名字倒是取的名符其实。 搞清楚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南宫易一指躺在身后的紫鳞狂豺,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姑娘,你的意思是,那畜生是你的宠物?” “什么畜生?你才是畜生!它叫丑儿。你笑什么笑?打伤丑儿不道歉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红衣少女一副牙尖嘴利的泼妇模样,对南宫易瞬间狂轰乱炸道。 “我靠!这什么人啊!老子只说了一句话,就招来了你这么多话。老子拼了命的救你,你不感谢也就罢了,怎么还说老子是畜生,说老子没人性,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南宫易心中大喊道,所想的却没有说出一句,望着红衣少女无奈的苦笑一声:“好好好,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出手救你,我不该出手打伤你的宝贝丑儿。丑儿是好孩子,我是畜生,我向你道歉,行了吧。” “不行!光道歉不行,你得赔我丑儿!”红衣少女目光凌厉冷冷说道。 “什么?赔你丑儿?” 南宫易心中咯噔下:“姑奶奶,你没搞错吧?我是因为救你才出手的,现在你怎么还赖上我了?再说了,你的丑儿又没有死,只是重伤,我为什么要赔你丑儿?再再说了,这荒山野岭的,我上哪去给你找一头紫鳞狂豺去?我日……” “你说什么?你这个流氓!登徒子!不要脸!” 听到南宫易出口脏话,红衣少女脸上闪过一道绯红,忍不住骂道。 南宫易此时本就在气头上,自己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如何能不郁闷?一不小心爆了口粗,还被当场抓了正型。正要就地发作,却忽然心中一动,争辩道:“姑娘,请你不要随便冤枉好人可以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流氓、登徒子了?” “你……你……你不要脸!你刚才分明说……” 红衣少女被南宫易气的朱唇发颤,一句话“你”了半天才说出来,至于后半句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闻言,南宫易一脸无辜道:“我刚才说什么了?怎么就不要脸了?我刚才明明要唱‘日落西山红霞飞’,就被你立马打断了。还说我是登徒子,不要脸!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会让你这么的仇视嫉恨我?我们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啊!” “什么,日落西山红霞飞?你是说你在唱歌?” 红衣少女微微蹙眉,脸上怒色稍减了半分,神色狐疑的望着南宫易问道。 “是啊,‘日落西山红霞飞,云舞皓月笙箫醉’,你难道没听过?”南宫易佯装奇怪道。 听到这两句诗,红衣少女心中一动:“好有意境歌词啊,怎么能从来都没有听过啊?难道是这家伙自己编的?不可能啊,看这家伙的样子,也不是什么有文化的好人!” 第47章 敲诈 红衣少女顷刻间就为南宫易定了性,虽如此想着,但心中的怒意却又减了几分,早已不似先前那般泼妇模样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红衣少女这才退让道:“好,就算你刚才是在唱歌,是我冤枉了你,我现在向你道歉。可你打伤我的丑儿,乃是确之凿凿的事,你难道想抵赖不成?” 微微一顿,又摇摇头道:“好了,我也不让你赔我了,你只需帮我医好丑儿就行,怎么样?” 南宫易早就不想和红衣少女扯淡了,见她好不容易退让,便赶忙点点头道:“好好好,姑奶奶你怎么说,我就就怎么办吧!” 这样说着,暗地里又冷笑一声:“只要你不让我陪你一个畜生,帮它疗伤那都是小菜一碟。大不了我多费一些时间,多炼两枚复元丹不就行了!反正我也要炼丹的,刚好顺便帮你炼两颗!” 主意打定,南宫易又道:“我要帮他疗伤,就得先炼疗伤丹药。要炼疗伤丹药,就得先找材料。你先等等我,我去找材料!” “回来,不许你走!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溜。” 红衣少女一脸狐疑道,一双杏眼在南宫易身上来回游走,像是验身一样探查不已。 南宫易被瞧得难受,一摆手道:“你不让我找材料,我怎么帮你医治那畜……不,那宝贝宠物!” 一时失言,南宫易又将紫鳞狂豺喊成了畜生。刚一出口,又连忙改口道。 红衣少女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想要什么,尽管说便是,我这里有很多药材。” 说着,走到一株大树旁,从树后面拎出一只布袋来。 南宫易眉毛一挑,双目顿时落在了那布袋之上,心中嘀咕道:“难不成这小辣椒是来采集炼丹材料的?” 如此想着,悄无声息的对通灵神印道:“通灵兄,快点告诉我炼制复元丹的丹方。” 通灵神印本是站在一边看戏偷乐,却不料这出戏说结束就结束,当下无精打采的道:“小子,你听好了,复元丹的丹方是一株天星草,一株龙须花,还有一枚回血果。” 说完,通灵神印又将炼制复元丹的注意事项和细节,给南宫易讲了一遍。临结束时,还不无狡猾的提醒南宫易:“等会那丫头给你炼丹材料的时候,你不妨看看里面有没有炼制元气丹的材料。如果有的话,就顺手牵羊拿过来。咱们帮她炼丹,总不能白炼啊,手续费还是得给的!” “说的不错!”对于通灵神印的提议,南宫易也觉得极为可行。一时间心中欢喜,打算要惩罚一下眼前这个小辣椒。 正要实施,心中却又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于是又对通灵神印道:“你刚才说的方法好是好,但却似乎也有一些不妥之处。” “什么不妥之处?”通灵神印问道。 南宫易皱着眉头道:“你要知道,咱们现在还不能确定那小辣椒懂不懂炼丹之法?若是被她看出来,恐怕就不好了!” “她懂个屁,一个淬体巅峰期的黄毛丫头能知道什么?凡是炼丹者,武修实力最少也要达到先天境内罡期。这还都只是入门的,不算真正的炼丹。若非自身怀有绝技,要想炼好一枚丹药,至少也得到炼意期。像你的五行元气,就相当于将炼丹难度降低了二十五倍。” 通灵神印语气狂傲道,在这一刻,它那不世神物的气势才算显露了几分。 没了后顾之忧,南宫易当下便不再迟疑。一面查探着那紫鳞狂豺的伤势,一面催促红衣少女将炼丹材料拿给他看。 如此一来,红衣少女果然中计,迅速将装着炼丹材的布袋拿到了南宫易面前。不过她并没有让南宫易自己在布袋里找,而是让他说出材料的名字,自己往外拿。样子谨慎,生怕南宫易发现她布袋中的秘密。 不过还好,不管是炼制元气丹材料,还是炼制复元丹的材料,这个红衣少女的布袋中竟然全都有。 等取过材料后,南宫易趁那红衣少女不注意,迅速将炼制元气丹的材料塞进了衣袖之中。做完这件事后,南宫易在开始着手炼制复元丹。 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没有丹炉作为炼制丹药的承载之体。无奈之下,南宫易只好劈石为鼎,打算用那简易的石鼎作为炼丹丹炉。 这次炼丹是南宫易生平以来第二次炼丹,有了之前炼制元气丹的经验和明悟,对于这次炼丹,他倒是信心十足,大可以从容不迫的进行炼制。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次炼制复元丹,乃是在他元气最为稀薄的时候。以这样的状态炼丹,也的确是一次不小的挑战。 为了不让这次炼制毁了材料前功尽弃,更在这小辣椒面前丢掉面子,南宫易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一种悠然自得极为不屑的样子。想以此打消那红衣小辣椒对自己炼丹实力的怀疑,顺带着出一出风头。 见南宫易一脸谨慎的样子,红衣少女也知趣的闭上了嘴,静静的站在一边看南宫易表演。 南宫易双手催动五行元气,在简易的石鼎边左右来回翻飞。时而抬手引导,时而覆手压制,时而屈指飞弹,时而擒爪急点。 一时间,双手游走灵活百变,宛如临云织锦一般。直瞧得身旁凝神观看红衣少女,樱唇微张满目惊异,险些要叫出声来。 只是片刻功夫,南宫易的衣衫便已被汗水浸透。炼丹本就极其耗费元气,更何况南宫易体内的元气已所剩无几。所以,如此超负荷的输出,当然让他颇为吃力。 红衣少女见南宫易衣衫浸湿满头大汗,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当下悄然俯身,拿出一张锦帕,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如此近距离的和一个女孩接触,南宫易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红纱垂下,南宫易顿时嗅到一抹淡淡的幽香。待红衣少女俯下身来,面目相对吹气如兰,更让南宫易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霎时间,他只觉全身血脉贲张,五内如烈火焚烧,双腿间竟不由自主的搭起了帐篷,这下可把南宫易急坏了。 此时,红衣少女离他这么近,若是被她瞧见自己下面一柱擎天。以这姑奶奶的性子,那还不当场把自己的小弟弟给剁了! 情急之下,赶忙一转身体,将脊背对上了红衣少女,道:“在下没事,姑娘不必劳心!” 听到这句话,红衣少女的俏颊霎时间一片绯红,斥道:“谁说我关心你了?我是可怜你才帮你擦汗的。真是自以为是,不让擦算了,贱皮子!” 说完,抬脚就在南宫易的屁股上来了一记。 南宫易早就见识过这位姑奶奶的凶悍了,所以从刚才开始,就谨慎言辞小心举动。哪想到千防万防,却在这里犯了忌讳。 一时间,心中连喊冤枉。悔不该多说那一句话,招来无妄之灾。当下赶紧收摄心神,眼观鼻鼻观心,就此入定不再言语。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南宫易终于才在通灵神印的指点下,炼成了七枚元气丹。趁红衣女子不注意,赶忙探手一抓,将三枚元气丹尽数纳入自己袖中为己所需。 这些举动都是在一眨眼的功夫中完成的,红衣少女根本没有发现。完事后,南宫易才长舒一口气,擦了擦汗道:“好了,终于炼好了四枚复元丹,你现在可以给你的丑儿服用了。” 第48章 替死鬼 借着擦汗的机会,南宫易屈指一弹,赶忙将右手中的三枚复元丹迅速弹入自己口中,喉咙一动便咽了下去。 随着复元丹入腹,南宫易只觉身上所受的那些伤口透出一股股的麻痒感。不多时,伤口便止住了流血迅速结痂。不仅如此,周身的血腥气味,在随着复元丹的服下,也渐渐的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缕淡淡的幽香。 直到此时,南宫易体内所有的元气已经全部耗尽。在没有元气的情况下,南宫易只觉全身困乏疲惫至极,直想倒下去休息一阵。 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知道现在正是他突破极限的时候,如果现在倒下去休息,那之前所受的那些煎熬可就白费了。 果然,就在南宫易撑过最难熬的那几个呼吸之后,他的体内竟又隐隐生出一丝丝精神和气力来。原本笼罩着他的疲惫和困乏,在这一丝丝精神和气力的充斥扫荡下,竟然瞬间消散殆尽。南宫易知道,刚才他又突破了一次身体极限,距离下一次冲关,又进了一步。 缓缓站起身来,南宫易抬眼望了一眼那红衣少女,见她正盯着那四枚淡红色的丹药,却迟迟都未接过。而且,目光之中好像还颇为狐疑。 红衣少女虽然知道复元丹是什么颜色,但是,她却不知道这三枚丹药是不是复元丹? 正自犹豫间,忽听南宫易嘿嘿一笑:“姑娘难道怕我拿赝品诓你不成?既然如此,我身上正好也有伤,不如就给你做个示范!”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那四枚复元丹。 “住手!” 红衣少女娇叱一声,瞬间制止了南宫易的行为。俏脸一横,盯着他道:“想要沾丑儿的便宜,门都没有!” 抬手一把抓过石鼎中的四枚复元丹,就要拿过去给那头紫鳞狂豺喂食。 便在此时,忽见前方峰壁处人影闪动。只是三个起落,便来到了南宫易二人近前。 离得近了,南宫易才发现,来人乃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皮肤黝黑相貌平平。一身蓝色长衫迎风飘起,乍看之下,倒也颇为潇洒。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此刻,这蓝衣青年却弄得衣衫褴褛满身鲜血。就连半边脸颊,也已被鲜血染红。 只一眼,南宫易就知道蓝衣青年已经受了重伤,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性命堪忧。不过纵是如此,单以蓝衣青年适才举动来看,在身受重伤之下还能有这般身手,其武修实力最少也已达到了先天境化羽巅峰,或者更高。 这种实力的武修高手都能被伤成这样,可想而知,蓝衣青年的对手已经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心念电转之间,那蓝衣青年已经飞奔到了南宫易二人的身前。身形方一落下,便一脸惊悚的对红衣少女喊道:“雪儿小姐,快走……快离开众兽山……”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又咳出一口血来。 “温大哥,你怎么了?” 见到蓝衣青年全身浴血,红衣少女瞬间花容失色。大喊一声,朝蓝衣青年扑了过去。 “不要管我,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蓝衣青年顾不上自己的伤,朝红衣少女使劲摆了摆手,催促她迅速离开。望其神色,只怕是遇到了极大的威胁。 南宫易虽不明所以,但众兽山中人迹罕至,除了成千上万凶兽外,几乎别无他物。能将蓝衣青年这样的武修高手重伤至此的主,多半是凶兽无疑。 想到此处,顿时神经紧绷。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齐齐放开,暗地里小心戒备起来。 红衣少女并不听蓝衣青年的话,奔过去一把搀扶住他,焦急问道:“温大哥,到底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蓝衣青年神情痛苦,微微缓了一口气,语气急促道:“是凶兽,我遇到了凶兽,被它击伤。雪儿小姐,你快走吧,那畜生快追过来了!” 说到这里,忽然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少年,又急忙抬手催促南宫易道:“还有这位小兄弟,你和雪儿小姐快逃吧,那凶兽极为厉害,我都不是它的对手。趁现在它还没有追来,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说完,又开始咳嗽起来。 直到此时,红衣少女才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一时间,心中气愤焦急担忧,杏眼一红,对蓝衣青年喊道:“我不走,要走咱们一起走。若不是我任性,非要来众兽山玩,温大哥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此刻你重伤在身,我又怎么能丢下你一人,独自逃命呢?要死,咱们一起死!” 话音未落,右手在腰间一抹。顿时抽出一根一丈长的软鞭,死死握在手中,大有和凶兽一较高下的意思。 蓝衣青年见状,不由刀眉一竖,怒道:“胡闹!小姐你乃是金尊之躯,岂能是我一个粗俗汉子可比。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怎么向宗主交代!你还是快点走吧,要不然……” 说到这里,蓝衣青年忽然手中一亮,顿时将一把锋利的匕首顶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雪儿小姐,你快走吧,你难道非要逼得温大哥我死在你面前吗?” 蓝衣青年催促未果,而凶兽随时都会赶来,无奈之下,只能以死相逼。 变生肘腋,让南宫易不由大吃一惊:“我靠,堂堂七尺汉子,竟然也玩起了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了,老子今天算是开眼了。如此一来,这小辣椒多半要乖乖就范,可怜那蓝衣青年,却只能葬身兽腹了。” 正在暗自赞叹,却忽见红衣少女不退反进,也迅速拿出一枚精致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玉颈上:“好,温大哥!反正今天你是为我而死,那咱们就一起死吧。” 这样一来,可把蓝衣青年给整懵了。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跟我闹脾气?闹脾气你也得看看时间啊,现在闹,那不是找死吗? 蓝衣青年心中急如火燎,只差没有给红衣少女跪下了。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对不远处的南宫易喊道:“小兄弟,求你帮我一个忙,将雪儿小姐快快带离此处。日后若有机会,我温峥嵘定然会重谢与你!” 说着,也不顾自己身上还在流血,朝南宫易一抱拳。 闻言,南宫易忍不住叫苦道:“我说大哥啊,连你这样的武修高手都搞不定这姑奶奶,我又怎么能将他带走了呢?另外,今日你有没有命回去都还两说呢,还敢说以后重谢?你难不成是打算给我烧黄纸?” 如此想着,南宫易正要开口回绝。却见红衣少女猛然回过头来,一脸怒火的盯着他斥道:“胆小鬼,要走你一个人走,别管我。你要是敢动我一指头,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段。” “你……” “你什么你?一看你就是个胆小鬼,凶兽还没到,你就怕成了那个样子,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我……”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错了?就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有机会开溜,你难道还会留下来?像你这种胆小如鼠的家伙,本姑娘可是见一个鄙视一个。看什么看?想走就趁早,免得等会想走也走不了!” 南宫易两度开口,都被红衣少女瞬间截断,不觉郁闷至极。而且对方一开口,便是一堆劈头盖脸的数落,直将南宫易骂的体无完肤心中滴血,更惹得他气愤不已。 第49章 龙之逆鳞 好不容易等到对方停下来,南宫易赶忙反击道:“这位姑娘,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走了?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是胆小鬼了?另外,你说我不是好东西也就罢了,凭什么说我贼眉鼠眼?本少爷虽然长得不是太过帅气,但也称得上是玉树临风俊逸不凡。你这样诽谤本少爷,小心我……” “你怎么样?”红衣少女杏眼圆睁,盯着南宫易冷冷问道。 “小心我将你扒光了吊起来打!”南宫易心中冷冷一笑,口中却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你又能怎样?”红衣少女不依不饶道。 此话一出,南宫易和蓝衣青年均不由一脸黑线,这姑奶奶难道是属狗的?怎么逮谁咬谁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南宫易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停停停!我不想和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了。现在可不比刚才,凶兽马上要来了,咱们可要想想如何保命,而不是在这里争嘴吵架!再吵下去,我看还没等凶兽过来,你那个温大哥只怕要提前气绝了。” 被南宫易一提醒,红衣少女这才如梦初醒。自己在这里和南宫易争吵,却忘了温大哥伤势。他现在伤得这么重,也不知能撑多久?大急之下,直将樱唇紧紧咬住,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见状,南宫易苦笑一声,懒懒说道:“姑娘,你不是要救治你的丑儿吗?现在还不赶快!” 听到这句话,红衣少女蓦地心中一动:“对啊,我不是还有四枚复元丹吗?正好可以给温大哥恢复伤势啊!咳咳,若不是这臭小子提醒,我差点都忘了,真是关心则乱!” 兀自想着,赶忙将三枚复元丹逐一送入温峥嵘的口中。 南宫易见温峥嵘重伤之余,仍不让向自己报警,心中有所感动。此时,他和红衣少女身陷险境,自己不好意思就此离去。 左右没事,便上前对温峥嵘道:“这位大哥,看你武修实力也颇为不弱,却不知你遇见的是什么凶兽,竟会将你重伤至此?” 温峥嵘服了复元丹,内腑伤势稍稍有所好转。听到南宫易问起,叹口气道:“不瞒小兄弟,我遇到的是一头赤血圣光虎。那畜生一见到我,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发起攻击。看其样子,简直像疯了一般。” “本来我也不会被它伤到,只因随身所背的袋子,在打斗中不小心失落。我三分心思都在寻找那袋子扇面,一时不察,却被那畜生扑中,最终落得这般下场!” 听了温峥嵘的叙述,南宫易不由暗暗好笑:“敢情那赤血圣光虎,就是自己最后遇见的那头?自己杀了它的相好,狂怒之下无处泻火,便将一腔怒火全都浇到了温峥嵘的身上?这么说,温峥嵘负伤还都是因为自己!” 南宫易越想越是好笑,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俯身连连点头。 温峥嵘又道:“虽然那赤血圣光虎将我伤成这样,但它自己也并不好受。如果所料不差,它现在的攻击实力已经不足五成!” “既然如此,那咱们跟它拼了,反正它只有五成不到的实力,难道咱们还斗不过它?” 红衣少女小嘴一撅道,语气之中充满着热血。 见红衣少女耍小孩子脾气,温峥嵘无奈的苦笑一声,道:“雪儿小姐,你也真是太异想天开了。就算那赤血圣光虎只有五成实力,以你的现在的修为,却远远不够与其抗衡。若是硬拼,那只能是找死!正因如此,我才让你先走的。” “不过现在看来,咱们就是想走,也只怕已经走不了了。幸好你带了三枚复元丹,可以让我在与那畜生大战一场。要不然,咱们三人除了一死,应该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这番话说得意味深长,又大义凛然。瞬间,温峥嵘又似回到了往日巅峰时刻一般,全身充满了豪迈与剽悍之气。 一旁的南宫易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满是不屑道:“老子连巅峰状态的赤血圣光虎都击杀过,现在只是一头实力不足五成的家伙,那还怕个毛啊!” 可转念一想,现在自己体内的元气只恢复了两成。若想以此等实力对抗那赤血圣光虎,似乎又有些底气不足。 稍稍犹豫之后,南宫易终于打算为这蓝衣青年出头,毕竟这家伙搞成这样,是因为自己之前击杀了赤血圣光虎的相好引起的,南宫易有些过意不去。 为了保险起见,南宫易悄然取出一枚元气丹,一张口便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南宫易只觉气海之中一阵炙热,宛如滚滚热汤沸开了锅。接着,四面八方就开始鼓荡起来,将那炙热的感觉迅速分散冲起。 渐渐地,原本已经几乎枯竭的气海中,竟隐隐透出了丝丝缕缕的五行元气。随着气海天地的鼓荡加速,五行元气生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不过片刻,南宫易便感觉到,气海中的元气迅速变得充盈。在他暗中催运之下,飞速灌入身体百脉,彷如涛涛大河般,流转不息。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不禁暗暗欢喜:“这元气丹的功效还的确不错,照这样的速度来看,要不了十息的功夫,自己的元气又可以恢复如初了!” 正自想着,忽听岩壁后面一阵怒吼,直震得四周林鸟惊飞。接着,就听到“塔塔塔”的声音一*的逼了过来。 三人对方一眼,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五个字:赤血圣光虎! 一念方歇,便见远处狂风大作,地上的沙石败叶纷纷飞卷而起,在空中狂舞起来。与此同时,一头三丈余长的凶兽身形一闪,宛如离弦之箭般,倏忽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那凶兽通体赤红,早已被鲜血染了个遍。脊背和额头处有好几道刀痕,深可见骨。殷红的鲜血,正一股股的从中渗出,弥漫四周。 一双凄厉凶恶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三个人。面目狰狞可怖,獠牙森森突出,鼻孔中发出雷震般的哼响,恨不能将对面三人一寸寸的撕碎。 这凶兽不是别的,正是温峥嵘先前遇见的赤血圣光虎。眼下,赤血圣光虎虽然也被重创,但那狂霸凶悍的气势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暴涨了不少。 三人距离它尚且还有二十丈远,就已经感受到了那狂霸天下的威压。如此气势,就连刚才天不怕地不怕的红衣少女,也不由心头一紧,暗暗担忧起来。 大敌当前,温峥嵘不敢怠慢。抬手一擦嘴上的污血,将南宫易和红衣少女双双拦在身后,打算就此和赤血圣光虎拼命。 红衣少女心中不忍,撇开温峥嵘的手道:“温大哥,还是我和你一起来吧!要躲,让那胆小鬼去躲!” 说着,一脸厌恶的瞥了南宫易一眼。 “不行!” 温峥嵘斩钉截铁道,神色瞬间变得严肃无比,隐隐还有几分怒意。在这动辄生死的关头,他可由不得红衣少女任性胡闹。 刚才他之所以顺着红衣少女,也是因为赤血圣光虎还没赶来,自己大可以拼掉性命将其重伤。 可是现在形势有所不同,他若在任由红衣少女胡闹,稍有不慎,便会闹出人命。到时候,就算他死了,也是没脸去向红衣少女的父亲复命。 轻喝一声,温峥嵘又道:“雪儿小姐,现在你最好乖乖躲到远处去,若不然,可不要怪温大哥用强!” 闻言,红衣少女柳眉倒竖,冷哼一声:“我才不跟那个废物一样东躲西藏,我要和和问大哥你并肩作战!” 第50章 震撼出手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瞬间勃然大怒。红衣少女说他胆小说他贼眉鼠眼说他不是好东西,他都可以接受。可说他是废物,他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自己在尹家被当做废物,那是自己刻意装出来的,自然任别人怎么称呼,他都丝毫不会生气。 不仅不会,心中还会偷着乐。因为那些人越是这么认为,那就说明自己雪藏的就越隐蔽,而这样的结果,正是自己目前最需要的。 可是在这众兽山中,自己根本就没有隐藏一丝一毫的气势,而且自己也根本不认识这个红衣少女。 自己开始好心搭救她被误解也就罢了,她却一直以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对待自己,末了再来一句自己是废物,这如何让南宫易能受得了? 南宫易一忍再忍,本着好男不跟女斗,不与这小辣椒计较的想法,打算先救下这两人再说。没想到这小辣椒竟会得寸进尺,对自己的忍耐一再挑战。 南宫易全身的血液都已瞬间沸腾,恨不能跟对方拼命。龙之逆鳞,触之则怒。此刻,红衣少女无意触动了他的逆鳞,如何能不让他恼羞成怒! “住口!你……” 温峥嵘本就心中烦闷,见红衣少女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闹,忍不住怒道。可话还没说完,却瞬间神色大变。 因为,就在他和红衣少女争辩之际,对面的赤血圣光虎已悄然闪动身形。待到温峥嵘觉察时,赤血圣光虎已经从另一个方向朝他扑了过来。 这一扑,赤血圣光虎乃是瞅准了温峥嵘没有防备,几乎用尽了所有力量。等他发现时,却为时已晚。 大惊之下,温峥嵘来不及招呼红衣少女,一手将她猛然推在身后。接着,大吼一声便朝赤血圣光虎迎了上去。看起势头,已经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还没等温峥嵘飞身上前,却发现一旁的南宫易当先飞身而起,扑向了对面的赤血圣光虎。 “小兄弟,你千万不要……” “七星狂浪诀第三重,玉衡催,浪击中流” 不等温峥嵘一句话说完,却见南宫易周身五彩光气流转,大喝一声,击向了雷霆扑至的赤血圣光虎 “砰” 一声剧烈的爆响,落叶横飞沙石狂卷,七丈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烟尘之中。伴随着一道道霓光飞散,刚才还狂霸无比的赤血圣光虎,蓦地惨嚎一声。接着,便如同一阵赤色狂风般,猛然朝后面飞跌而去。 与此同时,一阵阵“嘎巴”脆响的骨爆声,从赤血圣光虎的体内迅速传来。宛如放鞭炮一般,将一股股的鲜血疯狂的洒向空中,瞬间形成了一道血幕。 反观刚才悍然向赤血圣光虎出手的南宫易,却是毫发无损的从空中缓缓飘落,衣袂飘飞举止潇洒冷傲霸气隐隐。 如此变故,直将温峥嵘和红衣女子瞧得目瞪口呆。本想着,南宫易此举定会落得尸骨无存,被暴怒的赤血圣光虎撕碎吞掉。 却没想到,最终败亡的,竟然会是实力惊人的赤血圣光虎。温峥嵘和红衣女子同时石化,心中却如风波不起的大海上突然涌起惊天巨浪,将他们二人的认知尽数颠覆! 看着少年的样子,最多也就十五六岁。但其所爆发出来的实力,却几乎达到先天境巅峰,如此惊才绝艳匪夷所思的修为,该是得拥有什么样的妖孽天赋才能取得啊? 温峥嵘和红衣少女一时间有些晕厥、恍惚和抑制不住的错愕。这样极富戏剧性的变故,如何能不让温峥嵘和红衣女子震惊骇然? 一击得手,南宫易拍拍身上的灰尘,再不言语。看也不看温峥嵘和红衣女子一眼,一转身,就要离去。 直到此时,温峥嵘和红衣女子这才如梦初醒。红衣女子适才对南宫易百般贬低折辱,现在见他大展实力,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羞恼与愧意。想要出手挽留,却哪好意思开口。顷刻间急的俏颊潮红,直向一旁的温峥嵘使眼色。 温峥嵘如何能不明白红衣女子的心意?苦笑一声,赶忙对南宫易道:“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在下未曾答谢,还请留步!” 南宫易心中愤怒,早就不想在和红衣女子说话。见到温峥嵘出言道谢,冷哼一声,语气不屑道:“举手之劳而已,这位大侠无须挂怀!若是再没有其他事,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见南宫易语气冷漠,红衣女子知道他正是为自己刚才的话生气。一时间,心中竟不由得后悔起来,悔自己当初不该羞辱贬低南宫易。 以他刚才出手来看,实力只怕不比温峥嵘差,但望其年纪,最多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这样的少年英杰,却并没有因为自己三番四次的贬低而动怒,反而一再忍让。由此可见,这少年定是一个胸襟宽阔志向远大的人。 想到这里,红衣女子先前对南宫易的评价,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浓浓的敬重与自责。 可如今这家伙已经恼羞成怒,红衣少女却不好意思上前挽留,只能急的直跺脚。 先前情形,温峥嵘也是亲眼所见,是以,连他也不好意思帮红衣女子说话。但碍于其身份尊贵,若是因此而开罪了她,让她不开心,自己多半不好向宗主交代。 当下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小兄弟莫要生气,雪儿小姐年少无知,适才有所冲撞的地方,还望小兄弟海涵。” 微微一顿,又道:“小兄弟击杀赤血圣光虎,也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此刻在下无以答谢,还请将这件东西收下!” 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枚紫色玉牌,转手抛向了南宫易。 南宫易转身一把接住玉牌,触手温润光滑,竟是难得一见上品美玉。心中忍不住一动:“看来今天是遇到土豪了,出手这样阔绰,就算是尹家的人,也只怕没有如此气度!” 定眼细瞧,却发现那玉牌通体发紫,其上精雕细琢的刻着一抹流云,样子沉雄威严不失气度。流云环绕之中,以篆体刻着一个“令”字,字迹古朴大气,竟隐隐有王者气势。 只一眼,南宫易便认定手中玉牌必定不是凡品,若是兑换金叶子,恐怕不下万金。如此贵重宝物,从温峥嵘的手中甩出,却丝毫不见心痛之色。 霎时间,南宫易心中疑窦丛生,暗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 正暗自纳闷之际,却听温峥嵘道:“此等浮世俗品,还望小兄弟收下。他日若是有事,便可拿着这方令牌到紫云山来找我。届时,在下定然会以小兄弟马首是瞻!” 南宫易见他说的郑重,也不好意思推辞。再说了,自己帮他出了这么大的力,拿点回扣也是理所当然,没必要心中愧疚。 当下将紫玉牌揣进怀中,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不谢了!” 温峥嵘点点头:“这个当然!另外,说了这么久,还未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不知是否方便一说?” 听到这里,一旁许久无语的红衣女子瞬间打起了精神。马上就能知道自己救命恩人的名讳了,她的心里不禁一阵欢喜。 南宫易眼睛一转,正在考虑要不要将自己的名字说给温峥嵘。却听温峥嵘叹口气道:“小兄弟如果觉得为难,那就算了!在下也只是想好奇自己救命恩人到底是谁,并不是一定得知道!” 眼见所愿得偿,却被温峥嵘一句话挡了回去。红衣女子顿时柳眉倒竖,死死地瞪着温峥嵘,大有吞掉他的样子。 第51章 天穹火晶 “这温峥嵘以退为进的手段果然是高!被他这么一说,自己要是不告诉他们名讳,还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南宫易心中冷笑,顿了顿道:“我叫南宫易,是光幕城尹家的人。眼下还有事在身,就不陪二位多聊了。以温大哥的样子来看,安然离开众兽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既然如此,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就要大踏步离去。 “等等!” 眼见南宫易就要离去,红衣女子不由心中一急。南宫易救了她的性命,她却连个谢字都没有说。加上她先前出言贬低南宫易,心中更是悔恨自责无比。若是就这样让南宫易走了,那她还不遗憾死了。情急之中,忍不住开口阻止。 听到喊声,南宫易缓缓转过身来,望着红衣女子一脸阴冷道:“怎么,姑娘难道还不想让我这个胆小鬼走吗?” “不是不是,南宫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对你说声谢谢。怎么,你还在生我的气呢?” 红衣女子一脸尴尬道,俊俏的脸颊一片绯红。 “嘿嘿!我一个胆小鬼怎么会生姑娘的气呢?姑娘身尊体贵,只要姑娘你不要再找我的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南宫易满含嘲讽的说道,神色之上除了不屑还是不屑。 “还说没有,你这分明就是在生我的气嘛!我都向你道过歉了,你难道就不能原谅一个任性女孩吗?”红衣女子有些娇嗔道。 见红衣女子这般拉下脸来向自己道歉,样子也极为诚恳,南宫易不好继续气恼。毕竟自己是男人,和一个小姑娘如此斤斤计较,也太有*份。 于是叹口气道:“好,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闻言,红衣女子心中暗暗一喜,嫣然笑道:“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还请恩公收下这个!” 说着,从纤细柳腰间摘下一物,也不管南宫易要不要,便抬手抛向给了他。 南宫易伸手接住,见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粉红锦囊,其上锦云织绣异花灿然,倒也颇为漂亮。 呼吸间,一抹淡淡的香味悄然飘进了南宫易的鼻息中,让他蓦然心惊:“我靠!这小辣椒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这东西该不会是定情信物吧?本公子虽然救了你,可一点都没有和你谈情说爱的意思,最多也就是想在温柔乡里借宿一宿,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如此想着,伸手打开那只锦囊,见里面珠光宝气,却是一堆晶莹透亮赤红如火的晶石。一时间心中纳闷,暗道:“难道这东西也能做定情信物?哎,还是还给她吧。” 正当南宫易要将锦囊送回时,却听通灵神印忽然疾呼道:“小子,等等!” 被通灵神印一喊,南宫易瞬间一顿,奇怪道:“干什么?你难道喜欢上那个小辣椒了?” “喜欢你个头!我是让你不要将这锦囊还给那丫头!”通灵神印语气急切的说道,声音之中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 “为什么,难道你想让我答应那小辣椒的求爱?”南宫易眉头高皱。 见南宫易如此没正经,通灵神印有些哭笑不得,叹口气道:“小子,你可知道那锦囊中装的是什么?” 望了望手中的锦囊,南宫易奇怪道:“难道不是定情物?” “当然不是!” 通灵神印没好气的说道,他可不像南宫易那样闲的蛋疼,语气一转:“小子,我告诉你,这次你可发了!这锦囊中装的不是别的,正是四大天地神材之首的天穹火晶!” 此言一出,南宫易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什么,天穹火晶?卧槽,你没有看错吧?” 通灵神印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看错吗?” 南宫易兴奋不已,差点就要跳起来了,急忙说道:“这袋天穹火晶,只怕够你用一年多了,却不知道那个小辣椒是怎么弄到的?” “蠢货,你问问那丫头不就知道了?现在她不是正对你心存感激与愧疚吗,只要你开口,我估计她什么都说!”通灵神印提醒道。 闻言,南宫易忍不住骂道:“我日,你这是让我牺牲色相啊,这怎么可以?本少爷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迷死无数少女、魅惑万千少妇的美男子,要我牺牲色相去勾引那小辣椒,门都没有!” “草,你想什么呢?老子只是让你问她,那天穹火晶是从哪里来的?咱们只要知道了地方,还愁以后会没有印记丹吗?” 听着南宫易这么不要脸的自恋,通灵神印都快要恶心吐了,赶忙咆哮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要牺牲色相,都害得我做好牺牲的准备了!”南宫易没好气的道。 通灵神印冷冷一笑:“你想得美!” 知道了那锦囊中装的乃是天穹火晶,南宫易又赶忙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望着红衣少女呵呵一笑,尽释前嫌道:“姑娘既然执意要谢我,那在下也就不客气了。只是在下有一个问题不明白,还请姑娘赐教!” “什么问题,南宫公子只管说。只要我知道,定然会知无不言。”红衣女子一脸欢喜道。 南宫易点点头,拎起手中的锦囊道:“敢问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见南宫易这么问,红衣女子俏颊更红,竟不好意思忸怩道:“那是……人家的……随身锦囊!” 语气娇媚低沉,说到最后,竟如蚊吟。 此话一出,不仅南宫易一脸黑线,就连旁边的温峥嵘,也不由神色尴尬:雪儿小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如此忸怩姿态,可根本不是她的风格。看来,这世间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见红衣女子会意错了,南宫易又赶忙解释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说的其实是这锦囊中的那些晶石!” “啊!”红衣少女惊叫一声,俏颊瞬间变得涨红,赶忙将头压低,支支吾吾道:“那个……那个我也不认识,只是……只是觉得好看,就顺手摘了过来。” “哦!”南宫易缓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那姑娘又是从什么地方摘到这些石头的?” 红衣女子道:“那是上一次,我和温大哥几个人去众兽山北侧,在冰灵泉附近无意发现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些石头好看,出于好奇,才想问一下的!好了,既然此间事情都已结束,那我可得走了,咱们就此告辞!” 目的已经达到,南宫易再不迟疑,就要赶紧抽身离去,他可是怕了这小辣椒了。 “等等……” 不料红衣女子又一次喊道。 “怎么,姑娘难道还有什么事情?” 南宫易奇怪的问道。 红衣女子脸上潮红稍稍退去一些,既没有先前的剽悍模样,也隐去了刚刚的忸怩之态,望着南宫易低声道:“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 闻言,南宫易苦笑一声:“额……姑娘,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穆青雪!” 红衣女子神色欢喜的答道。 “哦……”南宫易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赶忙一抱拳:“原来是穆姑娘,久仰久仰!好,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终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等南宫易走后,站在一旁的温峥嵘,终于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穆青雪见状,柳眉顿时一竖:“你笑什么呢?” 温峥嵘赶忙支吾道:“我这是在为小姐高兴!” “为我高兴?为我高兴什么?” 穆青雪没好气的说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高兴!” 温峥嵘低头说道,脸上笑容犹存。 “神经病!” 穆青雪冷哼一声,瞪了温峥嵘一眼骂道。 说完,也不管温峥嵘的伤势,转身朝不远处的紫鳞狂豺走了过去。 第52章 天不知其高 告别了穆青雪二人,南宫易又独自一人朝南行进。其时,西边天空一片红霞,照的众兽山彷如披上了一抹殷红轻纱。远处夕阳将歇,想必过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 现在,南宫易的元气已经全数恢复,又在误打误撞之下,得到了不少极品神材天穹火晶。根本不需要再四处奔走,辛苦寻找其他印记丹了。 不过,一想起穆青雪最后说的那个冰灵泉,南宫易的心中又不免隐隐躁动。既然那小辣椒能在冰灵泉找到天穹火晶,如果自己前去,想必也能找到。等到那天有机会,自己也要到众兽山北侧走一遭,好好见识一下那边的天材地宝。 如此想着,却听通灵神印忽然说道:“想要去众兽山北侧,以你的实力只怕还不够。众兽山北侧,至少要比东侧凶险十倍,根本不是寻常武修高手敢去的地方!” “是吗?”南宫易似有些不屑道:“听你的意思,众兽山北侧难道还有更厉害的凶兽?” 通灵神印点点头,道:“众兽山按其五方,共分为五大区域。这五大区域就是:南侧、东侧、北侧、西侧和中央区域。其中,南侧相较于其他四个区域,是最安全的,也是凶兽最少的地方。只因为那里没有水源,寻常凶兽很难生存。” “次于南侧的,是东侧,然后是北侧,接着是西侧,最后才是中央。中央区域,便是武道炼神境以上的高手,也轻易是不敢进去的。” “炼神境?什么是炼神境?” 第一次听到这个境界,南宫易不由得心中一动,这个境界好像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却不知道是武修第几级境界。听通灵神印的语气,这个境界一定不会太低,否则,通灵神印也不可能是这种语气啊。 南宫易瞬间心念电转,将这三个字默念了数十遍。左右没有头绪之下,忍不住问道。 通灵神印叹了一口,似是有些不情愿道:“我本来打算等你实力彻底提升上去之后,才准备告诉你这些的。可是现在既然已经说漏,那就提前告诉你吧。” 通灵神印语气低沉而缓慢的说道,说到这,稍稍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思维,又似乎在琢磨从那说起。 三息之后,它才喃喃的道:“在龙焰大陆之上,武修等级划分极为严格。从武者后天境开始,到元始境为止,一共分为八个等级。这个八个等级之中,又分了不同的时期。” “前三级我已经给你说过了,从第四级开始,称为炼魄境。炼魄境分为定魄、强魄、合魄三个时期。第五级称为炼魂境,分为定魂、强魂、合魂三个时期。” “到了第六级,才是炼神境。炼神境也分为三个时期,固神、藏神、分神。第七级称为炼虚境,分归虚、明虚、灭虚三个时期。第八级元始境分为遁元、化元、续元三个时期。” “目前天鸣帝国之中,能达到第八级元始境的高手,几乎是屈指可数。这些我本不想这么早就告诉你的,因为这样对你的修炼有影响。不过今天既然说了,那你就先将目标定在元始境,以此来激发斗志吧!” “先将目标定在元始境?” 南宫易揣摩着这句话,似乎觉得通灵神印的言语中还有其他意思。微微思索之后,一个念头从他的心底升了起来。 “先将目标定在这里,这句话不就是说,以后还有更高的目标?难不成在元始境之后还有更高的级别?如果不是这样,通灵神印为何只说天鸣帝国中达到此种级别的高手屈指可数,而没有说龙焰大陆?对,一定是这样!” 如此想着,南宫易又想继续询问通灵神印,看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可是话一到嘴边,却又悻悻的咽了回去。 以通灵神印刚才的口吻,摆明了是不想再告诉自己有关武修等级的一丝秘密。既然如此,自己若再继续问下去,岂不是要碰一鼻子灰了。 想了想,南宫易还是打消了询问的念头,话头一转又道:“刚才你说到了众兽山的五大区域,那里面又是怎么一回事?” 通灵神印本已做好了给南宫易浇一头冷水的准备,却不料南宫易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再继续询问,只好尴尬的一笑,道:“在这五大区域中,又分出不少更小区域。加起来,估计有上百个区域。每个区域中,都会有一个最厉害的凶兽作为王者。区域与区域之间,时常会有食物和地域的争夺。所以,在这众兽山中,几乎每天都会有激烈的战斗发生!” 被通灵神印这么一说,南宫易不禁眉头高皱:“照你这么说,难道咱们不去冰灵泉了?” 通灵神印哈哈一笑:“去,当然要去!不过,在去之前,你必须得迅速提升武修实力。不然的话,过去也是给那些凶兽送点心。小子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实力永远都是一个人的首要资本。在这个拳头大就是道理的世界中,没有实力,一切都是扯淡!” 南宫易点头赞同,对于通灵神印所说的道理,他可谓是深有体会。十几年前,尹家可是光幕城四大家族之首,无论是从商铺、坊市的数量,还是武修高手的数量,都是光幕城首屈一指的老大。 那时候,就连光幕城城主也对尹家极为器重,凡是有好的商铺、坊市,都会让给尹家去做,其他四个家族想都别想。 可随着尹家产业的不断上升,财富的不断积累,尹家的高层中便滋生出了越来越多的傲慢、奢侈和腐朽习气。这种习气不断蔓延,迅速席卷了整个尹家上下。 在这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思想下,尹家渐渐的便开始不思进取,开始中饱私囊嚣张跋扈。而此时,其他三大家族却在谦虚谨慎步步为营的发展着。 直到第一次爆发了三大家族的血拼,尹家许多所谓的高手,纷纷都丧生在了那一次血拼中。直到此时,尹家的高层才有所警醒。想着,如此下去尹家的形式只怕堪忧,这才开始缓慢的整顿起来。 可是这长久以来所形成的陋习,怎么能够在短时间内就能改掉呢?而且还是在缓慢的整顿中,那就更不可能了。 于是乎,其他三大家族就借着这个空档,对尹家开始接二连三的打压和攻击。在这种雷霆进攻下,尹家一败再败,竟然彻底被三大家族打压下去了。 此时,尹家的高层终于察觉了事态的严重性,这才开始以雷霆手段整肃歪风邪气。可此时,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面对三大家族的合力围攻打压,尹家高层恼羞成怒,接连开始了三次和三大家族血拼。在这三次血拼中,尹家的高手迅速锐减,到最后竟然连二十个都不到了。 而且,在最后一战中,尹家上一任家主尹天虹,因为被三大家族算计,最终惨死在了大战之中。 这一战,三大家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创,一时间,都不能继续再斗争下去。如此一来,尹家才算是赢得了几年的和平。 可从此之后,尹家的地位便一落再落,从开始的第一世家,跌到了第三世家,而且还有继续向下滑落的趋势。 现任家主尹堂曜有好几次想要再冲上去,却被其他三大家族合力压了下来。直到现在,尹家萎靡不正,已经到了被其他三大家族吞并毁灭的地步。 第53章 猎杀修炼 想到这些,南宫易的心中便郁闷之极,想不到只是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尹家便从第一世家跌到了最后一位,而且还有被除名的危险。 而这,都是因为尹家没有将自己拳头炼的结实,没有实力抵挡三大家族的攻击所造成的。这样的结局既让人觉得可惜,也让人觉得憋屈,更让人觉得愤慨。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不过还好,眼下尹家遇到了自己,那就是命不该绝。只要有自己在,就算其他三大世家再如何厉害,也定然会被自己一一干掉。想打自己主意的人,那分明就是找死。 轻轻叹了一口气,南宫易斗志昂扬道:“对,实力就是一切!没有实力,不仅没有尊严,有时候就连生存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守护别人。所以,从现在起,我要赶快提升实力,要让自己变得更强。” 通灵神印赞同道:“不错!就从这几天众兽山中的修炼开始吧!众兽山人迹罕至,天地灵气比光幕城浓厚纯净了不少,你在这里修炼,速度应该最少可以提升一倍。” “另外,你的修炼速度虽然诡异,但实战经验却太过少了一些。我的计划是,这十几天内,晚上你就找个地方安心冲关修炼。至于白天,则要游走众兽山,通过斩杀凶兽,来提高你的实战经验和杀气。” “这样一来,你既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实力和心境,而且还能获得大量凶兽兽元珠和晶核。你以后需要炼制的丹药可能会不少,而这些兽元珠和晶核,便是你的材料。” 南宫易点点头:“好,就按照神印你的计划来办吧。眼下暮色四起,估计过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我还是先找个容身之所,以备晚上修炼用。” 说着,南宫易双拳紧握,举目望着远处渐渐晦暗的天空。突然长啸一声,周身五行元气瞬间狂涌而出。几度飞旋流转之下,在他的后背处凝聚成一对巨大的紫色羽翼。 霓光一闪,南宫易的身体便赫然拔地而起,直冲上二十余丈高的天空,沿着向东的方向滑翔而去。 南宫易并没有去众兽山的南侧寻找栖身之所,虽然那里是众兽山中最为安全的地方,但南宫易却还是放弃了。 南宫易认为,一个人只有在极度危险的环境下,才会保持高度的警惕性。久而久之,这种警惕之心便会成为习惯。 到那个时候,就算这个人在寻常环境之下,也会有一种居安思危的心态,从而令他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被人算计,以此立于不败之地。 南宫易所要的正是这种习惯,虽然这种习惯他早就有了,却依旧还要继续提升,因为现在他还太弱,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呜呼。 在众兽山的上空飞行探查了小半个时辰,南宫易才终于找到了一座陡峭高耸的山峰。说是山峰,又显得小了一些。 那山峰犹如一把倒立的长剑,从地上傲然而起,卓尔不群冷傲孤独。顶端部分有一个半圆形的洞穴,约莫两丈长宽,极为适合南宫易居住。 到了山峰脚下,南宫易先找了一大捆干草,又找了几根干柴,这才飞身到了洞穴之中。 草草打扫之后,南宫易铺了一张简易的小床,又用干柴削了一块枕头,这才拿出了干粮鸡肉大吃起来。 不多时,天色已经全部黑尽。南宫易吃饱喝足,起身来到洞穴门口,朝山峰下看了看。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众兽山中亮起了一盏盏的明灯,红的、黄的、青的、紫的。 这些明灯均是成对出现,而且光辉之中闪烁着凶厉。伴随着这些明灯的出现,一声声低沉的嘶吼也远远传进了南宫易所在的洞穴中,南宫易知道,众兽山凶兽觅食的时刻就要开始了。 清凉的夜风吹在脸上,南宫易的神思微微一恍惚。这一刻,他又想起了上一世执行任务的事情,那时,自己也是一个人在大丛林里游荡栖身。如今想来,却有一种时光不古的感觉。 轻轻叹息了一阵,南宫易又退回了洞穴。虽然此时天色早已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南宫易经过洗经伐髓,目力、听力和感觉都已经提升了数十倍。纵使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下,他依旧能凭着超乎常人的感官,在洞穴中畅行无阻。 南宫易盘膝而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刹那间,他的整个神魂都安静了下来,似乎随着他闭上眼睛,他的人也跟着变得漆黑寂静。 峰下的吵杂声渐渐消失,夜风的凉意也越来越淡,南宫易心中一片空明澄澈,神思沉静如水,风波不兴。只是短短的三息之间,南宫易就已经入定,开始缓缓地运功修炼起来。 今天南宫易突破了一次身体极限,自身的境界又高了一层。所以,当下入定不久,便发现昨夜难以攻破的壁障,竟然诡异的松动了。 惊喜之下,南宫易再不迟疑,迅速催运元气疯狂冲击那处壁障,没多久,那处壁障便应声破裂。南宫易势如潮涌不敢停歇,一路长驱直入,先后有突破了五个壁障,这才减慢了势头。 等到南宫易完成修炼睁开眼时,一轮皓月已经偏过中天,缓缓地朝西移去。望着自己又上升了一个阶位,达到了淬体期,南宫易满意的一笑,心中不由高兴。稍稍整理之后,这才安心去休息了。 第二天天一亮,南宫易便早早的起来了。按照通灵神印的要求,今天他的任务是,最少斩杀五头以上的凶兽。而且,每头凶兽还必须是两品往上。 对于这个要求,南宫易并不觉有什么难的。昨天他可是一举斩杀了一头三品二阶的赤血圣光虎,今天只要斩杀两品往上的凶兽,那还不跟切菜一样? 所以,南宫易很欣然的就接受了任务,等下了峰顶,就开始在众兽山中寻找起来。 南宫易一路提高警惕,凝神戒备着四周动静,将视觉、听觉、嗅觉和触觉数个感官同时催运到极限,留意着众兽山中的一切细微之处。 南宫易知道,虽然今日他的目的是猎杀二品往上的凡兽,可是这众兽山中却并不只有二品凡兽。以南宫易目前的武修实力而论,最多也就能击杀一头像赤血圣光虎一样的凶兽,若是在高,就算打死他,他也是难以撼动的。 也就是说,他目前猎杀凶兽的极限只到三品二阶,再高就有危险了。而且,这样级别的凶兽,就算他在全力击杀中,也最多只能斩杀一头。 等到南宫易杀死了凶兽,他体内的元气也就几乎被消耗干净。要想继续实施猎杀行动,那就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服下元气丹恢复元气;其二,停下来休息,等待元气自信恢复。 当然,在这两条路中,若不是到了生死关头,南宫易绝对是不会选择第一条的。如此一来,可供南宫易选择的道路就只剩下了一条。 选择第二条路的好处在于,南宫易可能在一天时间内会连续突破好几次身体极限。这对于他的修炼来说,几乎是大大的有益。在不断的冲破身体极限的同时,他提升武修实力的速度也会猛然变快势如破竹。 第54章 赤焰疯熊 至于坏处,那便是有可能完不成通灵神印交给他的任务。在彻底消耗完元气突破身体极限之后,要想再次恢复元气,最少也要两个时辰的时间。 而以现在的时节来看,白天最多也就七个时辰,除去和凶兽打斗的时间,最多也就四个时辰可做休整。但四个时辰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续回复五次元气,这就意味着通灵神印的任务彻底失败。 南宫易如此想着,心中有些矛盾。难不成自己在遇到三品级别的凶兽要选择跑路?这也太不适合自己的风格了。但若是不跑,那就难以完成通灵神印交代了任务了。 “唉!” 南宫易叹息一声,忍不住摇了摇头。既然左右都想不出好的办法,干脆不再去想,免得一动脑子就让人心烦。 南宫易一路走出七八里路,期间有好几次感觉到自己周围有一些异常,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去探寻。 因为凭着感觉他就知道,那些异动并不是什么凶兽发出的,而是众兽山的一些小兽出来觅食时发出的。 对于这一点感觉,南宫易确信无疑。通过和赤血圣光虎的激斗,他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只要是凶兽出现,便一定会带着庞然杀气与凶厉,这种气息大老远他就能感觉得到。 而刚才一路走过,周围虽然有所异动,但所发出的却是恐惧与胆怯的气息,与凶兽所发出的气息一比较,根本截然相反。 如此又前行了几百步,南宫易的神情猛地一滞。接着,他就停住了脚步,耳朵微微颤动,将目光移到了左侧。 随着南宫易缓缓地转过身去,一声粗重的喘气声便迅速传进了他的耳中。紧接着,他就听到了“轰隆隆”脚步声,正急速朝自己这边奔来。 南宫易神色一凛,望着前方幽暗的树林,顿时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弯刀。单一眼前情形来看,应该有个大家伙在朝自己逼近,而且奔袭的速度还很快。 随着那奔跑的声音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密集,南宫易只觉自己所站立的地面也开始微微震颤起来。 南宫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之中杀机尽显,顷刻间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就在南宫易迅速进入备战状态的同时,一声暴怒的嘶吼响彻整个树林,紧接着,一头身长两丈的巨熊便出现在了南宫易的面前。 那巨熊全身乌黑如碳,一根根细长的鬃毛宛如钢针一般伸向皮毛之外。脑袋上长着一只尖尖的触角,目光森寒如刀,獠牙尖利似剑,两只巨大的爪子就仿佛八柄开山大刀,闪着幽光暴露在身前。 见到南宫易之后,那巨熊猛然直立而起,挥舞着巨大爪子,朝着南宫易连连咆哮。随着巨熊张口咆哮,口中的涎液便如瀑布一样流了下来,将地面浸湿一大滩。 望着高高站立的巨熊,南宫易问通灵神印道:“神印,这家伙是什么凶兽?实力如何?” 通灵神印道:“这凶兽就是你之前听到的赤焰疯熊,凶兽等级二品四阶。”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这家伙看起来怎么像一头狗熊,原来是赤焰疯熊啊。貌似它的兽元珠还可以炼制元气丹,这下踏可是来对地方了。” 南宫易饶有趣味的说道,嘴角之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窃笑。 不等南宫易一句话说完,便见赤焰疯熊大声嘶吼一声,挥动着两只巨大的钢爪朝他扑了过来。 赤焰疯熊身体巨大肥硕,长相也呆头呆脑,可是这似乎并不影响它的行动。 南宫易只觉迎面一阵狂风刮起,顿时乱世横飞,紧接着就见赤焰疯熊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五丈处。速度之快,比之昨日的赤血圣光虎也只怕不遑多让。 南宫易见状,顿时战意大盛,哈哈狂笑一声:“孽畜,你就这么想急着找死吗?既然如此,那我可就成全你了。” 说话间,周身元气瞬间贯通,迅速从地面上一窜而起,快如疾风般,躲开了赤焰疯熊的第一记攻击。 只听“刺啦”一声脆响,南宫易俯身去看,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竟然多出了三条狭长的沟壑。宽有三尺,深约四尺。 南宫易心中一惊,忍不住赞叹道:“好犀利的爪子,竟然连石头都能破开。” 说话间,那赤焰疯熊左臂一挥,再次朝高高跃起的南宫易扫了过来。巨大的气浪将南宫易的长衫砰然激起,发出“嗤嗤”锐响。满头长发更是随风狂舞,尽数倒卷而起。 南宫易没想到这赤焰疯熊不仅奔跑速度快捷,而且攻击速度也丝毫不满。就在这眨眼功夫,它就已经发动了两次攻击。 此时,南宫易身在半空中,根本每处借力,除了和赤焰疯熊硬碰硬之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无奈之下,南宫易迅速挥动手中弯刀,顷刻间将一股雄浑的元气灌注到右臂之中,朝着赤焰疯熊大吼一声:“玉衡催,浪击中流!” 刀光一闪,顿时化作一道五彩长虹,迎着赤焰疯熊的那只巨大钢爪撞击而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五彩长虹闪电般击落在赤焰疯熊的巨大钢爪上,爆出千朵金光。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四周草木纷纷折断爆裂,地上的沙尘飞扬四起,瞬间就笼罩了方圆十丈。 在如此狂猛的攻击下,赤焰疯熊猛然怪叫一声,身体晃了两晃,接着轰然朝后跌坐而去。翻到之后,赤焰疯熊一连滚出七八丈远,这才停了下来。 刚一停下,赤焰疯熊就将巨大的钢爪在地上使劲一撑,整个身体在顷刻间竟有站了起来。 南宫易向后翻出两丈,身体一沉,便站住了身形。望着那丝毫没有受伤的赤焰疯熊,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自己一出手便攻出了《七星狂浪诀》第三重,没想到只是将这畜生打的翻了几个跟头,看来这家伙的确还有些实力。 正在暗暗奇怪,却发现赤焰疯熊刚才被击中的那只巨大钢爪,已经齐齐缺掉了一半,只剩下三尺长的一截露在外面。 见此情形,南宫易忍不住嘿嘿一笑:“我就说嘛,刚才那一击怎么能没有作用呢,原来将这畜生的一只爪子给废了。” 断了爪子的赤焰疯熊刚一站起来,便对着南宫易疯狂的嘶吼起来,声音激愤暴躁凄厉,直震的南宫易双耳嗡嗡作响。 旋即,赤焰疯熊便再次挥舞着双臂,交错横扫着朝南宫易疯狂攻了过来。所过之处,四下的草木纷纷被那锋利狭长的钢爪一截两断,就连地面的山石上也火星四溅,眨眼间竟多了几十道纵横交错的巨大爪痕,深余三尺石沫飞扬。 南宫易见状,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可没时间陪你玩,受死吧!” 说着,右手中的弯刀挥手斜在身侧,打算等赤焰疯熊逼近一点再出手。 南宫易手中的弯刀并不是什么宝刃,在第一次和赤血圣光虎激斗时,就已经卷了一些刃弯了半分。 刚才攻击赤焰疯熊,虽然并没有施展最高一重的《七星狂浪诀》,但那刀身又弯了不少。按照南宫易的预算,只怕再用不了多久,这把刀就要废了。 赤焰疯熊距离南宫易只二十余丈,两个起落间,赤焰疯熊就已经飞进了十几丈,眼看再有一次飞扑就可以撞到南宫易了。南宫易手中弯刀猛然向上一举,双手握刀迅速划过头顶。 第55章 冲破身体极限 顷刻间,那刀身之上五彩元气“咻咻”流转,激射出三尺余长的刀芒。等到整个刀身举到最高处时,南宫易的眼中蓦地爆射处一股疯狂的杀意。 手中的弯刀随着他眼中的杀意蜂拥而出,他的身体倏忽从地面冲飞而起。紧接着,弯刀从头顶疯狂猛斩而下。 五彩霓光闪烁,刹那间,整个刀锋之上迅速爆射出近十丈长一丈宽的刀芒,快逾闪电般,朝着赤焰疯熊的头顶劈落而下。 “第四重,天权动大浪如虹!” 赤焰疯熊只觉眼中一花,顷刻间竟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迎面撞来。在巨大的气势下,竟然它倍感压力。 在这种狂猛的威压下,赤焰疯熊也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恐惧。在那巨大刀芒刚刚发出的同时,巨大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往左一偏。 “轰!” 刀芒一闪即逝,以雷霆之力垂直从赤焰疯熊的肩膀上斩下。在一声巨大的闷响声中,赤焰疯熊的左侧肩膀顿时一片碎肉飞溅鲜血激射。 锋锐凌厉的刀芒从赤焰疯熊的左侧肩膀上横切而下,划出一道一丈多长的伤口,直至小腹,最深处竟有五尺深。 若不是它皮糙肉厚骨骼坚韧,只怕这一刀直接就能将他的左臂齐肩卸下。饶是如此,赤焰疯熊的左腿也因此彻底废了。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赤焰疯熊的整个身体被震飞而起,直直向后跌出七八丈远,却没有摔倒。 刚一落地,赤焰疯熊便借着惯性继续朝前冲来。只是因为它左腿遭遇重创,鲜血狂喷之余不能发力。所以刚刚才窜出三丈,便身子一斜翻倒在地。 赤焰疯熊咆哮着,嘶吼着,朝着南宫易疯狂的用狂舞右爪横扫地面,激起漫天沙石草屑,恨不能将他撕成千片万片。 南宫易一招击出,不等身子从空中落下,手中刀光再起。道光化作千万道凌厉的风刃,潮水般从弯刀的尖端和刀锋处狂涌而出。 在半空中微微一滞,紧接着,便闪电般再次朝赤焰疯熊横扫而去。光刃摇曳铺天盖地,宛如飘渺虚幻的纤芒,夹携着席卷千里之势一闪即逝,狠狠的斩落在赤焰疯熊匍匐的身体上。 “喀嚓喀嚓” 随着一记惊天的惨嚎响彻林间,一阵如猛兽碎骨的咀嚼声顷刻间从赤焰疯熊的巨大身体上传了出来,让人闻之不觉一身森寒。 在那“咔嚓嚓”的声音发出的同时,赤焰疯熊的身体猛然鼓胀一下,接着,一股股鲜红的血液瞬间便从它的体内激射而出,化作漫天血幕摇曳而下。 赤焰疯熊开始还凄惨暴怒的嘶吼了数声,但到了后来,它的声音便越来越小,直直细若蚊吟中不可闻。 远处,南宫易飞身落地,收起了弯刀。大步走大已经彻底死去的赤焰疯熊尸体旁,望着早已血肉模糊面貌难辨的赤焰疯熊,无奈道:“想要对付我,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着刀锋一转,在赤焰疯熊的巨大身体上猛然连挑几下。直到两枚一大一小的珠子从它的胸膛和脑中飞出,这才满意的露出一个微笑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时间,南宫易又陆续击杀了两头火目狂狼和两头獠齿青狮,总算是赶在天色彻底黑尽的时候返回到了住所。 最后击杀的那两头凶兽,火目狂狼是二品五阶凶兽,獠齿青狮则是三品一阶凶兽。这四头凶兽,任何一头都比之前击杀的赤焰疯熊要厉害的多。 有几次,南宫易险些都要将自己的小命搭了进去。若不是临时应变得快,现在他恐怕早就已经变成那些凶兽的腹中之食,而且已经被排出体外变成大粪了。 纵然如此,南宫易还是受了不轻的伤,等到他回到那耸立狭长的山峰下,差一点都飞不上去。 单是今日一天的厮杀,南宫易就连续六次耗尽了体内的元气,又接着突破自身极限,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这种情况,他在为猎杀凶兽之前,那是根本就想不到的。 经过这一天疯狂凌厉的厮杀,南宫易深藏在心底,掩埋在神魂内部的那股凶悍狠辣的劲头,全部一一锻造出来。此时的他,似乎又彻底恢复了最具残忍杀伤力的前世,变成了那个独闯龙潭狂杀万里的特战精英。 回到洞穴之后,南宫易早已累成了狗,几乎是爬到用干草铺就的简易石床上。一倒下,眼皮就似千钧巨石拉扯,再怎么用力都睁不开了。这一倒下,他只想天荒地老的睡下去,永远也不要起来。 就在他神形俱疲快要沉沉睡去的时候,通灵神印的声音却幽幽的在他的心底想起:“小子,现在可是你修炼冲关的最佳时期,你若是就这么倒头大睡,今日的历练可就彻底白费了!”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此刻你可以服下一枚元气丹,等会修炼冲关的时候,势必会事半功倍。” 言毕,就再也没了声响,也不管南宫易有没有听到。 意识模模糊糊之中,南宫易隐隐觉得好像有人在对他说话,仔细一听,原来是通灵神印。等到通灵神印说道自己可以服用元气丹修炼,南宫易顿时便心中一动,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丝力气,竟然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兴冲冲的将怀中斩获来的兽元珠、晶核以及一些灵药,全部放在洞穴的地面上。然后快速从一个包裹中取出一枚淡红色的药丸,看了看抿了一口口水,接着便一口吞下了腹中。 南宫易可是服用过一次元气丹的,那种感觉简直是太妙了,几乎令他神魂颠倒飘飘欲仙永生难忘。 南宫易刚一服下元气丹,就觉得原本空虚干枯的丹田中,猛然生发出一丝丝一缕缕的精纯元气,瞬间便沿着自己的经脉流转而上。 随着那精纯的元气越来越多,丹田处竟然隐隐的有一种鼓胀感。而原本已经委顿发干的经脉,在此时,也仿佛干涸的河床遇到了天降甘霖的滋润,渐渐地变得充盈饱满舒畅起来。 不消片刻,南宫易只觉丹田之中猛然一震暴动,那枚急速飞旋消减的元气丹,在快要消散殆尽的时候,突然爆裂开来,化作千万气浪,直冲南宫易的身体百脉五脏六腑。 在如此强大的元气推动下,充盈于丹田和经脉中的元气猛然一震,运行的速度竟瞬间提高了一倍。 随着大量元气的元力滋养,南宫易只觉原本疲惫的身体和神魂竟然在顷刻间又充满了力量和朝气,宛如清晨初升的朝阳,朝气蓬勃孕育无限生机。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更不迟疑,也来不及管肚子是不是还扁着,便迅速盘膝坐在了石床上,开始呼呼呼的催运元气,进行又一次的修炼冲关。 两个时辰之后,南宫易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轮明月挂上中天,静静地照耀着幽黑森然的众兽山丛林。 这一刻,他感觉自身的五感又似乎增强了一些。在寂静的石峰峰顶,他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峰下小兽熟睡的呼吸声。 伸了伸胳膊,南宫易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又冲破了一个阶位,由原来的后天境淬体期,一路直上到先天境化气期。 望着这不可思议的,南宫易有些哑然,难道这突破极限的修炼,对于提升实力竟然能有如此大的益处? 第56章 大秘密 这时,许久没出声的通灵神印突然开口道:“小子,现在知道突破自身极限的好处了吗?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威压修炼法。只有在巨大的压力逼迫下,人才能真正的激发出自身潜力,从而一举突破修炼瓶颈,提高自身阶位等级。” “当然,这种以压力冲破自身极限的修炼方法,也并非永远都会迅速提高实力。现在你的武修实力还很低,所以突破的也就快一些,明显一些。可随着你自身武修实力的不断提高,这种速度就会明显减缓。” “不过,就算是速度减缓到最慢,你的修炼速度也一定是远超常人几十倍甚至几百倍。要知道,等到武修实力上升到一定级别,要想在往上提升一层,那可是需要十数年或者数十年更甚是上百年的不懈修炼的!” “而且,这些人中,有的还是在不断的以天材地宝来作为辅助,才能稍稍的向上提升那么一点点实力。所以,你若能长久的保持这种修炼方式,直到彻底习惯之后,再以自身五德之体作为辅助。或许别人数百年未能突破的瓶颈,你只需短短的几天就能突破。” 听着通灵神印的话,南宫易心中不无震撼。想不到这种修炼方法还有此等效果,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见南宫易神色怔然一脸错愕,通灵神印又说道:“今日的猎杀只是一个开始,从明天起,你的修炼任务会越来越重。要想在以后的大陆争霸中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从现在起狠狠的锤炼自己,打好所有的基础。记住,现在的煎熬,为的只是将来的辉煌!” 南宫易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明白通灵神印说这句话的深意。所以,他不需要在说什么,只需按照通灵神印安排的修炼方式修炼即可。毕竟,通灵神印数万年以来的经验和智慧,根本不是自己这个新生菜鸟所能比拟的。 沉默了良久,南宫易才沉声问道:“那么,明天的任务又是什么?” 通灵神印道:“明天的任务是最少猎杀七头凶兽,而且每头凶兽的级别应该高于二品三阶。” 南宫易没有讨价还价,只是一脸坚毅的点了点头。以他现在的实力,击杀二品三阶的凶兽根本不是问题。只要能遇到,别说是一天击杀七头,就算是十头也是费不了多大事。 一回头,南宫易又瞧见了地上散乱的一堆兽元珠、晶核和灵药,一时间兴中一喜。有了这些材料,应该能炼制不少丹药。等到丹药出售,就能赚到大量银子,这对于以后充实壮大自己的势力可是至关重要的。 如此想着,却脑海中却又闪过一个念头:等到修炼结束,这些材料可怎么拿回去啊?来的时候忘了带一个布袋,现在这貌似还真是一个问题啊! 南宫易想了许久,觉得除了回家去取布袋之外,似乎就再没有其他方法了。无奈之下,便想问问通灵神印,看它又没有什么其他方法。 “神印,咱们这次出来修炼,应该要采集不少炼丹材料,可是到时候咱们又怎么带回去呢?”南宫易皱着眉头问道。 通灵神印低沉的哼了一声,仿佛在在思考什么问题。过了一阵,才开口道:“这次就先这样带回去吧,若是拿不上,到时候你再将多出来的炼制成丹药。” 一面说着,口中低声喃喃道:“可惜乾坤印那家伙不在这里,如果它在,就算是再多的东西也不怕带不上。” 这句话本是通灵神印不经意间说出来,声音极小,可是却被南宫易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乾坤印?那是说什么东西?” 南宫易闻言,心中忍不住奇怪。他本就知道通灵神印的厉害,现在又无意中听到了一个乾坤印的名字,心中自然多想了一点,可就是这一点,却勾起了南宫易满心的好奇。 所以,不等通灵神印呢喃完毕,南宫易便忙不迭的追问道:“神印,你说的乾坤印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了它,就算有再多东西咱们也不用怕带不上?” 听到这句话,通灵神印顿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在无意中说漏了嘴,急忙支支吾吾道:“什么乾坤印,我可没说啊,我说的是天空灵,那是一种布袋的名称。” 通灵神印本想随口说一个托词将南宫易糊弄过去,可没想到南宫易根本不吃这一套。它越是掩饰,南宫易就越是奇怪,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 南宫易嘿嘿一笑,摆出一副流氓姿势道:“神印啊,老子在尹家的确是废物一个,这个我承认。可废物不等于是白痴啊,你这分明是把我当做白痴来哄,是不是也太有点说不过去了?” 通灵神印闻言,赶忙讨好一笑,奉承道:“我的南宫大老爷,我哪敢把你当做白痴啊,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放屁!你当老子的耳朵塞驴毛了?刚才你分明说的是乾坤印,你以为我没听到?我劝你还是赶紧说清楚的好,否则老子一生气,可保不准会将那些印记丹全都毁掉,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南宫易洋洋得意的一笑,语气满含威胁的道。说话间,便将那包天穹火晶和无极龙髓拿在了掌中,打算用元气炸掉。 通灵神印见状,顿时脊背一凉,看南宫易的架势,那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啊!于是急忙服软道:“好好好,老子怕了你了还不行吗!你不就是想知道乾坤印吗,我这就告诉你,你先把印记丹收起来,小心掉在地上摔着!” “你快说,掉不了!”南宫易缓缓的收起了印记丹,神情自得道。 通灵神印被逼无奈,只好咳嗽两声,这才不情愿的幽幽说道:“我刚才所说的乾坤印,其实全名叫乾坤神印,和我一样,均属于龙焰大神精魄所化。同时一并化形的神印,其实还有八枚。” “几枚?” 南宫易只觉自己耳中“轰隆”一声炸响,宛如闷雷爆破,随着通灵神印的最后一句话说出,瞬间袭遍全身。纵使他定力极好,在这一刻,全身也不免猛然狂颤,险些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通灵神印却不急不缓道:“一并化形的共有九枚,除了我,还有八枚散落龙焰大陆。” “什么,一共有九枚?奶奶的,这个你怎么不早说啊?” 南宫易一双锐利的眼睛瞪得老大,恨不能将通灵神印一并吞掉。 通灵神印没好气的道:“早说?早说了你还能安心的听我号令吗?那些家伙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它们若来了,只怕我顷刻间就要退位让贤,被挤到墙角去了。” 说到这,通灵神印声音一扬,满是倨傲道:“再说了,问鼎龙傲大陆只需我一个就足够了,根本不用找它们前来。这点小事我若是都搞不定,那还成什么通灵神印?” 听着通灵神印的诉说,南宫易这才彻底明白了通灵神印的意思,敢情这家伙是怕别的神印抢了它的饭碗,这才一直瞒着自己未曾提起。如果不是刚才一不小心说漏嘴,自己只怕到猴年马月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通灵神印继续说道:“因为这九大神印都是龙焰大神的精魄所化,所以,它们被世人尊称为龙焰九印。” “龙焰九印?”南宫易喃喃道。 “不错,就是龙焰九印!” 通灵神印声音激扬道,这一刻,它仿佛又回到了数万年前,回到了和其它八枚神印纵横大陆笑傲天下的年代。它的神情之上充满了剽悍狂豪之色,言语也变的铿锵有力,宛如金戈铁马横扫疆场。 第57章 龙焰九印 “那其余的八枚神印又分别是什么呢?” 南宫易热血沸腾,随着通灵神印声音转变,也唤起了他的满腔豪情与铮铮铁骨的共鸣。 通灵神印道:“这九大神印各自都有一个绝技,以绝技而得名名震天下。本尊因通晓古今无所不知,故得名通灵神印。刚才所说的那个乾坤印,其绝技便是怀藏天地容纳乾坤。只要你的武修实力到位,有了它,就算是整个龙焰大陆都能装的进去!” “卧槽,这么牛擦!” 南宫易心头一震,惊得下巴险些脱臼落下,赶忙伸手一扶,咬牙赞叹道。想不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牛擦的宝物,今日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 只听通灵神印继续说道:“剩下的七大神印分别是:寻珍神印,绝技是探珍寻宝,只要是龙傲大陆上的天材地宝珍贵物品,在一定范围内,它都可以感应得到。如意神印,绝技是变化如意,只要它想变,就可以随时变化成任何东西。级别足够时,就算是变成活人活物,那也不在话下。” “我擦,牛逼啊!” “逐日神印,绝技是瞬息万里,巅峰状态下,足可以与光速媲美!遁形神印,绝技是五行皆遁,实力达到一定级别,就可以随时遁入五行之中。” “我擦擦,真牛逼啊!” “回光神印,绝技是接魂引魄,不管那个人伤的有多重,就算是三魂七魄十去其九,只要回光神印达到级别,便可以借尸还魂,片刻间让其恢复如初。” “我继续擦,实在是太牛逼啦!” “阴阳神印,绝技是贯通阴阳,有了这家伙护航,你几乎可以去龙焰大陆的任何地方,上到九天下到九幽,无所不及人均穿越。” “我翻来覆去的擦,你还能不能再牛逼一点?” “最后一枚,混沌神印!” 说到这,通灵神印微微一顿,似乎要爆出一个最具震撼力的宝物,深吸一口气激动的道:“龙焰九印之镇族之宝,混沌神印。混沌神印的绝技是再造天地,平时它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因为要用它,实力就必须达到巅峰状态。可是实力一旦达到,便可以用它重新创造一个世界,比如另一个龙焰大陆。” “我……擦!” 南宫易已经彻底目瞪口呆了,听了这么久,这最具震撼力的原来是这枚混沌神印!再造天地?那得需要多么牛擦的实力才行啊!当年的龙焰大神也就不过尔尔。 这一刻,南宫易几乎是彻底震撼了,就连心跳也停止了。一双惊骇欲绝的眼睛如牛铃般凸出眼眶,漫无目的的望向前方,良久良久都未曾变换半分。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后,他才从惊天动地的震撼中缓缓地回过神来,连连倒吸了几口凉气,结结巴巴的对通灵神印道:“神印啊,那你看……你看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把你那一帮兄弟全找过来。这样的话,对咱们那个……那个问鼎大陆可是大有帮助啊!你说是不是啊?” 通灵神印闻言,顿时觉得不妙,暗骂一声自己嘴臭,刚才只顾着心里痛快了,竟将这一件事情给忘了! 以南宫易的性格,自己将九大神印的能力宣扬的如此厉害,肯定会想尽办法弄到手的。自己现在有把柄在他手里,若是不答应,那家伙只怕不会方放过自己。可若是将那帮家伙招来,自己的地位弄不好可就站不稳了,这可该怎么办好呢? 通灵神印一阵阵的郁闷,几乎把肠子都快悔青了,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有随便编个故事糊弄过这煞星。 左右叹息了几十声,实在是想不出半点回旋的办。而身旁,南宫易还在一个劲的催着,无奈之下,只好不情愿的答应到:“这个……咳咳……貌似还真……这可以!不过……咳咳……” 通灵神印支支吾吾的说着,半天才挤出九个字来。一旁的南宫易越听越是心急,几乎都快憋出一泡尿来了,赶忙不耐烦的道:“神印啊,你这是咋了,怎么时候还患上哮喘了?你看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啊,我可是急着上茅房呢!” 通灵神印闻言,顿时满脸黑线,迟疑一下继续道:“你说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我并不知道那几个家伙在哪。如果现在有寻珍神印在这里,那要找其他七枚神印,应该会轻松不少。” 南宫易缓缓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现在你也没有办法?” 通灵神印道:“不错,虽然九大神印彼此之间都有感应,但也必须是在一定的范围内才可以感应得到。超过了三十里,就算我再有能耐,也是感应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的。不像寻珍神印那家伙,只要它想感应,千里之内的宝贝几乎都逃不过它的法眼!” 南宫易有些失望,这么好的宝贝,自己却一时半会得不到手,实在是让他心痒难忍。 叹了一口气,南宫易咂了咂嘴,道:“看来等光幕城的事完了之后,我还得开始一段游历大陆的历练。就这么将八大神印抛却不理可不是办法啊,必须将它们全都找回来。问鼎天下的道路绝对是坎坷无比,有了他们,我才能彻底放心啊!” 通灵神印苦笑一声,语气有些郁闷道:“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南宫易点点头:“是啊,你以为我是在自言自语啊?” 通灵神印有些无语:“那你觉得这件事我能做的了主吗?” 南宫易嘿嘿一笑:“这个貌似还真不能!” 通灵神印鄙视道:“既然如此,那你还问我干吗?你这家伙也太虚伪了吧!” 南宫易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摆手:“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你可不要忘了,明天还有七头二品三阶的凶兽在等着我呢!只有提升了实力,我才能去寻找九大神印,所以,现在可一点都不能懈怠了!” 通灵神印道:“你知道就好!” 言语虽然是在提醒南宫易,可声音之中却有一种莫名愤慨。 第二天,随着东方天际泛出一抹白色,南宫易便起身冲进了众兽山的丛林中。现在他所需要的是一场场的厮杀,在厮杀中不断冲破自身极限,从而将修炼中的壁障瓶颈冲击松动。然后,在晚上的冲关之中,一举冲破阻挠,过关斩将扶摇直上。 随后的十几天内,南宫易每一天的任务都在不断地加重。因此,每过一天,他所要承受的危机就会加重一分。而他的身体极限,也随着任务和危机的加重,没一天都在增多加速。 在不断的厮杀中,南宫易的反应速度和临敌经验也迅速提高。他的心志和毅力越来越沉稳,身体的协调性也越来越好。 第三天,十头二品五阶的凶兽。 第五天,十五头二品五阶的凶兽。 第七天,五头三品一阶的凶兽。 第九天,七头三品一阶的凶兽。 第十一天,五头三品三阶的凶兽。 第十三天,七头三品三阶的凶兽。 随着南宫易猎杀凶兽的级别和数量的增加,他每天所要付出的精力便成倍的往上升。 纵使如此,当每一天任务完成的时候,他的身上都会布满累累伤痕。有时候重伤到连《紫翼天鹤诀》都无法施展,即便是服用了复元丹,也不能立即起到作用。 于是乎,南宫易就只能悲催的从石峰底下爬上峰顶。若是中途失足跌落,那他就只能忍着伤痛重新再来。 第58章 疯狂搏命 就这样,南宫易的身体逐渐变得比钢铁还耐用,就算是再怎么折腾,只要不使神魂受伤,那就没有什么大碍,根本无须担心。 按照通灵神印的话来说,便是:“些许小伤,何足挂齿。休息一下,继续整起!”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过去了十三天。而在这十三天中,南宫易不仅斩获了大量的兽元珠、晶核以及炼丹所需的灵药,而且还将自身实力从先天境化气期一路提升到外罡期,几乎整整提升了四个时期十六个阶位。 眼看马上就要到返回的时刻了,通灵神印再次将南宫易的猎杀任务疯狂提升。第十四天,通灵神印要求南宫易,必须在天黑前猎杀十头三品五阶的凶兽。 这个数字一出现,顿时便吓了南宫易一跳。之前他虽然也猎杀过十头以上的凶兽,可那些都只是二品级别的凶兽,最厉害的,也就二品五阶。 与三品五阶相比,那可整整是差了五个阶位啊,便是凶悍如赤血圣光虎,那也只不过是三品二阶凶兽。 现在要在一天的时间内猎杀十头三品五阶凶兽,那几乎和找死没有多少区别。别人或许不知道凶兽之间的五个阶位意味着什么,可南宫易却不能不知道。 寻常武修者猎杀凶兽,即便是一阶之差,也是足可以让自己送掉性命。而现在南宫易面对的却是整整高出五阶的差距,其中的凶险与艰难,自是翻了好几十倍。 更何况,之前在猎杀完那些凶兽之后,每次都已经到了大半夜。可这次通灵神印却要求南宫易必须在天黑前就完成任务,这如何不让南宫易心头担忧。 不过,通灵神印既然已经发出命令,南宫易除了照章办事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连夜起来去猎杀凶兽了,而且,猎杀的速度还必须大大提高。 南宫易当然明白通灵神印的用以,所谓真正的高压。现在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要想赶在明天大比前返回,那就必须在指定的时间内完成他所安排的任务。 是以,南宫易在第十三天夜里只睡了一个时辰,一更一过,便悄然起身跃下峰顶,朝着幽黑如墨的众兽山丛林奔去。 半个时辰后,一声凄厉的嘶吼响彻了众兽山上空,直震的数十里内夜寐的鸟兽猛然惊醒,然后没命的振翅撒腿奔逃。 第一头死在南宫易手中的凶兽是碧甲风狸,级别三品五阶凡兽。这家伙本是在舒舒服服的睡觉,梦见自己和一头母兽缠绵恩爱。 突然间,它的尾巴猛然一疼,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大惊之下,迷迷糊糊碧甲风狸猛然一窜而起,睡梦中就要回头查看。 紧接着,一股冰凉的寒意就袭上了它的下体,那活儿随即冲天飞起。直到此时,碧甲风狸这才猛然惊醒。 漆黑的夜色下,一个鬼魅一般的身影正在自己面前高高跃起,还没等碧甲风狸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南宫易的第三波攻击便已到了眼前。 于是乎,碧甲风狸顿时暴跳如雷,赶忙疯狂的奋起反击。可是终究是迟了一步,南宫易那迷幻惊悚快逾闪电的道光已经笼罩了它的整个身体。 千万道刀芒如跗骨之蛆一般,疯狂的涌上碧甲风狸的身体,顷刻间便将它的身体斩成了肉泥。伴随着一声凄厉惨烈的哀嚎,碧甲风狸的身体终于软软的委顿在地,就此糊里糊涂的送了性命。 南宫易毫不迟疑,迅速的取出碧甲风狸的兽元珠和晶核转身就走,他现在可没功夫向通灵神印嘚瑟,身形一闪,便又隐没在了漆黑的丛林之中。 随着南宫易那幽黑微小的身形在丛林中来回飞驰,一声声震天的嘶吼便陆陆续续的从林中传了出来,飞扬在众兽山的上空。 一直到第二天的未时,那惨烈的嘶吼声才不再从林中响起。接着,一个满是浴血的少年,便踉踉跄跄的从参天古木间走了出来,步履蹒跚的来到了那高耸的石峰底下。 这个少年的全身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浸透,就连脸上也是一片血红。那些鲜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凶兽的,最上面一层鲜血,甚至还透着一丝丝的热气。 这个少年当然就是南宫易了,他现在几乎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不仅体内元气全部耗尽,就连神魂之力也已消耗到了最后。若不是一直撑着最后一丝神念挪动身体,他恐怕早已晕厥在了丛林之中。 就在这一天时间内,南宫易竟一连突破了三十二次身体极限,几乎将他的身体与神魂用到了极致,也彻底让他体验到了生死边缘的感觉。 正因为这三十二次身体极限的突破,南宫易才成功斩杀了十头三品五阶以上的凶兽,其中有一头,更是达到了四品二阶的级别。 为了击杀这头凶兽,南宫易险些送上了自己的一条腿。他的左腿骨断成了三节,却没有彻底粉碎撕裂。到现在,他的左腿上还有剧烈的疼痛传来,牵动的他的每一根神经。 抬头望了望眼前高耸的石峰,南宫易的额头不禁高高的皱了起来。若是在平时,这石峰对自己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就算是往上爬,南宫易也能在十息之内迅速攀岩上去。 可是现在,这座石峰却变成了一处无法逾越的天堑,冷冷的横亘在了南宫易的面前,让他望之便颓然欲倒。 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这六十丈高的石峰,便是身边十丈高的大树,他也是绝难爬上去的。 他的身体和神魂已经疲惫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能勉强从参天丛林中走出来就已经不错了。此时只要随便来上一头凶兽,哪怕是一品一阶的凶兽,也足以让南宫易丧命其口下。 “小子,我看你现在还是服一枚元气丹吧,这样对你的神魂有好处。另外,待会上去还要炼制丹药,不服用元气丹的话,你只怕连着石峰都上不去。” 正当南宫易疲惫欲死愁肠百结的时候,通灵神印的声音沉涩的从他的心底响了起来。 南宫易无力的眨了一下沉重的眼皮,有气无力的淡淡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若不然,今日能不能赶回尹家恐怕都难说!” 说完,甩手扔掉了那把已经彻底报废的短刀,吃力的伸手入怀,取出了一枚元气丹塞进了嘴里。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南宫易的元气和精神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这次受伤太重,而且元气和神魂之力消耗太过,一次服下元气丹能恢复七八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恢复了精气之后,南宫易施展《紫翼天鹤诀》“嗖”的一声便飞上了峰顶洞穴。因为在回来之前,他就已经服用了七八枚速效复元丹,所以他身体之上的伤势才会好转了不少。就连他那已经断为三节的左腿,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已经重新接连愈合在了一起。 回到洞穴,看着堆满一地的兽元珠。晶核和炼丹灵药,南宫易心中既惊喜又愁闷。 惊喜的是,有了这些材料,那可能炼制不少丹药,不管从哪方面讲,这些丹药都会带给自己不少好处。 第59章 批量炼丹 郁闷的是,现在他的实力只恢复了七八成,要想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些材料全部炼制成丹药,那绝对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是若不炼制成丹药,这些材料他绝对不能一次性带回尹家,当然,他也不好带回尹家。 但愁归愁,南宫易炼制丹药的事实,还是不可避免的。 等到南宫易休息的差不多了,通灵神印有开口道:“现在是未时初,大概再有两个时辰,太阳就要下山了。为了能在两个时辰内将这些材料全部炼制成丹药,我打算另外给你几个丹方。” “另外给我丹方?” 南宫易默念着这句话,眉毛一挑道:“你要让我炼制什么丹药?” 通灵神印道:“我想让你炼制的是化淤丹和转念灵丹。通脉化瘀丹也是三品丹药,但是却要比元气丹更高级一些。通脉化瘀丹的作用是,你若是受了重伤,不管伤的有多重,只要没有伤到神魂,便可以在半个时辰内尽数复原如初。” “至于转念灵丹,则是炼意境辅助冲关丹药。只要有了这种丹药,你在炼意境任何时期突破瓶颈的时候,都会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一般情况下,不会遇到任何阻挠。就算是炼意境突破炼魂境的时候,转念灵丹也有这种效果。” “哦!”南宫易换换点了点头:“目前来说,我最需要的是通脉化瘀丹,先让伤势彻底恢复再说。至于那转念灵丹,虽然我还不太需要,但尹家的长老却是求之不得的,尤其是家主。” “此次大比之后,其他三大家族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尹家,到时候暗中对付尹家那是不用说的。可若是有了这转念灵丹,那就可以让家族中几位比较忠心的长老,武修实力迅速提高一个阶位。到时候,就算三大家族展开血拼,那也足以勉强抗衡了。” 说到这,南宫易的眼中上过一抹决绝:“好,就这么办。神印,你现在就将丹方告诉我吧,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开始炼制,尽量在太阳落山前赶回去。” 南宫易的话刚说完不久,神识之上便出现了两种丹药的丹方。南宫易电眼一扫,只看了一遍,便将丹方牢牢地记在了脑海中。 与之前炼制复元丹一样,南宫易再没有丹鼎的情况下,只能用石头凿挖一个简易的丹鼎。 完事后,先按照通脉化瘀丹丹方上面所载,将炼丹材料放进了丹鼎之中。等所有材料都加满时,南宫易发现石洞中的材料已经少了一半,一时间心中既是惊讶又是如释负重。 现在南宫易对于炼丹已经有了一些火候,根本不需要在一枚一枚的炼制。所以,他直接将所有炼制通脉化瘀丹的材料一股脑全都放进了丹鼎中,以便从中节省大量的时间。 南宫易的元气已经恢复了八成,对于炼制通脉化瘀丹,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准备好之后,南宫易猛然催动五行元气,开始缓缓包裹了眼前的巨大丹鼎。 就这样,南宫易一个人站在众兽山中的一处峰顶洞穴中,悄无声息的炼制起了丹药。洞内五行元气“咻咻”流转,五彩霓光闪耀崩散。洞外兽吼隐隐响彻天空,鸟鸣阵阵穿梭林间。 就这样,在这如诗如画却又凶险至极的众兽山中,南宫易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炼制成了一炉通脉化瘀丹,共计十八枚。 经过通灵神印的检验后,竟然发现这十八枚通脉化瘀丹都是七成水准,比它之前预料的结果,整整高出了两层成色。 一边收纳着那些通脉化瘀丹,南宫易一边暗暗嘀咕:“有了这些通脉化瘀丹,就算和三大家族展开血拼,那也着实是多出了不小的助力,如果运用得当,几乎相当于让尹家凭空多出一倍的实力。” 炼制完通脉化瘀丹,南宫易又开始着手炼制转念灵丹。听通灵神印说,这转念灵丹也是三品丹药,但级别又比元气丹和通脉化瘀丹高出一层。所以,今日的两次炼丹,其实也是对南宫易的炼丹水准的一次挑战。 等到南宫易将炼制转念灵丹的材料全部放入丹鼎中时,所剩下的材料已经不足十种,大概就只有一小包,这让南宫易彻底瞪大了眼睛。 看来这两种丹药不光级别高,所需的材料也是不少啊。自己辛辛苦苦十几天的斩获,也就只炼制这么一点。照这个样子来算,以后想要成批量炼制这种丹药,恐怕得有不下千斤的材料才可以。 惊讶是有些惊讶,但南宫易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因为他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便是这种丹药的价值。既然这种丹药如此消耗材料,那自身所具备的价值也势必不会太小,至少要比元气丹贵得多。 在聚宝堂中,一枚品质稍好一点的元气丹都能买到十万两银子。可想而知,这种比元气丹更加珍贵的丹药,定然可以买到更高的价格,就算是二十万三十万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有了这些资金,自己难道还怕买不到材料?这些材料又不是什么天材地宝,只要实力足够,一般人都能斩获。而那些人要这些东西多半都是为了银子金子,那是自己早已是百万富翁,只怕到时候哪些材料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心中顾虑已去,南宫易便不再迟疑,擦了擦额头的一抹细汗,开始了第二次炼制。果然,通灵神印所说的一点不假,炼制转念灵丹的确要比炼制通脉化瘀丹难了一些。而且,对元气的消耗了增加了不少。 有几个地方,南宫易初次接触,竟然有些左支右绌的感觉。好在他的丹道心境早已超出了他的丹道经验,再加上他本性沉稳应变迅速,才没有在关键时候前功尽弃丹毁鼎损。 等炼制完转念灵丹的时候,南宫易早已是汗流浃背。原本浸满浴血已经变得自黑的长衫,在满身汗水的浸染下,又开始滴滴答答从衣摆处滑落下来,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其实南宫易在跃上峰顶之前,就已经被全身的血渍弄得浑身不舒服,极想脱掉身上的衣服光着屁股行走。 但又怕一不小心在众兽山中遇到什么人,若是被看见了,那可真就成了光屁股打狼——胆大不害臊了。加之当时心神俱疲,根本没有一丝气力,而之后又赶着炼制丹药,这才一直忍到现在。 等到现在丹药尽数炼完,南宫易就再也受不了了。那腥臭的血气和黏糊糊的血渍粘在他的身上,简直让他难受的要吐。 收回元气,通灵神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六成成色的转念灵丹,恩,不错!以你现在的武修实力,能炼制出六成成色的转念灵丹,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说到这,又咂了砸嘴,意犹未尽道:“丹药的成色的确不错,只是数量有点少些,只有十二枚。哎,算了,少就少吧,这也不能怪你,等以后弄到了材料,你再多炼制一些就行了!” 听着通灵神印若有所思的评价,南宫易翻了翻白眼,道:“这个丹药我也炼完了,成色你也检查过了,现在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是?”通灵神印一脸满意的说道。 第60章 风云归来 南宫易将丹药装入包裹,又把剩余的材料全都抱了起来,之后才说道:“现在我就打算要回去,在回去之前,想彻彻底底的洗个澡。以我现在这个样子出去,若不把别人吓死,定然会被当做野人兽类对待。我想问你的是,你知道这石峰附近有没有泉水湖泊?” 通灵神印缓缓想了一阵,慢条斯理道:“你沿着石峰朝东北方向走,大概十里左右,那里好像有一个泉眼,应该可以让你洗澡。” “什么叫好像有?我可要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到尹家,你这样说,我去了若是没有,岂不是白跑一趟浪费时间?”南宫易有点焦急道。 通灵神印嘿嘿一笑:“那就是肯定有,你赶紧去吧,你身上的气味还真的有些不好闻啊!” 通灵神印满是讥讽的说道,听到最后一句话,南宫易不由恼然,大骂道:“卧槽,老子弄成这个样子还不是你亲手计划的,现在倒嫌臭了。我真是靠了!” 说完,不再在石洞内逗留,身体迅速朝外窜出。在双脚离开地面的同时,南宫易的后背猛然发出一阵锐响。紧接着,两张半丈余长的五彩光翼便赫然从他的脊背中闪现而出,夹杂着一阵狂猛的旋风,将南宫易的身体远远地送飞出去。 按照通灵神印的指引,南宫易果然在石峰东北处找到了一处泉眼。泉眼无声的流淌着,顺着山石注入了一个三丈方圆水潭内。 望见那水潭,南宫易欣喜莫名,还没等冲到水潭边上,便已经扯掉了身上那件已经惨不忍睹腥臭无比的长衫,身子一跃,便一头扎进了水潭中。 享受着水潭中清凉泉水滋润,南宫易屏住呼吸,一直沉到了潭底。如此在潭底静静浸泡了五十个呼吸,南宫易这才“呼啦”一声浮了上来,开始搓洗身上的血渍和污垢。 大约过了盏茶功夫,南宫易终于将全身上下每处地方都搓洗了一遍。等确认都已经彻底洗干净了,这才施施然的从水潭中走了出来。 回到水水潭边,南宫易又光着屁股活动了一下筋骨,最后才穿好来时所带的另一件衣衫,飞身而起,朝众兽山外冲去。 只是一会儿工夫,南宫易便来到了众兽山前的深涧边上。他没打算一路飞跃回去,因为那样就彻彻底底暴露了自己的实力。所以,他只能将《紫翼天鹤诀》施展到这里。 其时,西边天空之上早已是血红一片,一轮赤红的夕阳悬于山头,漫天匝地的为群山镶上了一道金边,望之优美至极。 南宫易理了理衣衫和长发,确定和来众兽山前没有什么区别了,这才踏上了返回的路线。 众兽山之外便是渡劫崖,在渡劫崖周围,也有不少凶兽出没。虽然那些凶兽根本不能和众兽山中的相提并论,但也足以引起一些猎兽者的垂涎。 所以,在渡劫崖四周,总会有不少猎首者或猎兽团来回游走,寻找着那些可以斩杀的凶兽,取其兽元珠和晶核,拿去卖钱。 此时虽然已是夕阳将垂之际,但那些猎首者们却还没打算早早的回去。因此,南宫易在一路返回的时候,时不时都能听到远处一阵阵的凶兽嘶吼和一声声的喊叫声。 经过众兽山十几天的修炼,南宫易早已经对渡劫崖四周的凶兽提不起兴致了,只要那些凶兽不主动前来送死,他就打算结结善缘,不予伤害无辜了。 南宫易一路前行,虽然遇到过几个猎首者,却没有遇到一头凶兽。他正在暗自赞叹那些凶兽有自知之明,没有撞到他这位煞神手中。 便在此时,忽听身后一阵急促的呼喊遥遥的传了过来,呼喊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声散乱的打斗。 南宫易心中一动,看来是有人在猎杀凶兽了,听着声音,好像距离自己还不是很远。 那些杂乱的打斗声和呼喊越来越近,南宫易终于听清了那些人所说的话。 “颜二少,我看咱们还是撤吧,这家伙咱们好像对付不了!在这么缠斗下去,咱们的元气可就耗费光了。”一个声音急促的说道。 “对对对,这家伙太厉害了,根本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趁现在它还没有彻底暴怒,咱们还是撤吧,小心等会想走也走不了!”另一个声音也焦急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怯意。 “霍大少,小心,你守住左边,我再试上一试,如果不成,再走不迟!”第三个声音高声喝道,声音虽然急促,却满含狠辣之意。 “洪大少小心,这家伙朝你那边去了!”第三个声音再次说道,语气又急促了三分。 “不好,怎么又到我这边了!”第二个声音惊叫一声,看样子是受到了攻击,声音竟有些颤抖。 “颜二少,快走,这家伙被咱们惹毛了!”第一个声音焦急的催促道,语气之中已经全是惊惧之意。 “好,大伙赶紧撤!这家伙真的怒了,好像要找咱们算账啊。” “闪开,快走! 随着一阵杂乱的呼喊声远远传来,一记记暴跳如雷的嘶吼声也彻底响彻了四野。而这些,南宫易全都听在了耳中 那几个人的呼喊声刚一入耳,南宫易便确定了那几个人的身份。那些人口中的颜二少,应该就是颜家的二少爷颜青文。至于霍大少,应该就是霍家的大少爷霍林天。最后一个洪大少,应该就是洪家的大少爷洪明了。 口中念叨着这几个人的名字,南宫易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奸笑。既然自己在这里撞到了这些杂碎,那免不了就要教训一番了。 如此想着,南宫易赶忙伸手在地上抹了两把灰土,又将近旁树叶的汁液滴在了那灰土中。等到两者混合后,他便将那绿色泥土摸到了自己脸上。 涂抹均匀了,他让通灵神印瞧了瞧,确认可以暂时改头换面了,这才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就在南宫易刚刚站起的同时,一伙惊慌失措的少年,便如脱缰的疯驴一般,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这些人一边跑一边喊,声音之中除了惊恐,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洪大少,你******能不能跑快一点,那家伙可就在你后面。”颜青文有些恼怒的催促道。 “颜二少,等等我啊,我可不想死啊!”洪明声音惊恐,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向着前面大声求救。 “霍大少,我看你还是过去拉他一把。”颜青武瞥了一眼身旁的霍林天,迅速说道。 “草,我去?你怎么不去啊?那家伙就紧跟在后面,我过去不是送死吗?”霍林天瞪了颜青文一眼,没好气的答道。 “洪大少,我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那家伙就在你后面,我若帮你,遭殃的可就是我啊。”无奈之下,颜青文也忍不住诉苦道。 “看,前面有人啊!”就在众人没命的奔逃时,颜青文忽然瞧见了前方不远处的南宫易,忍不住惊异道。 “洪大少,你他妈快点,前面有人,你只要超过他,咱们可就安全了。”颜青文挥手一指前面的南宫易,声音一喜道。 “是啊是啊,洪大少你快点啊!”霍林天也惊喜的叫道。 “好好好,我就再加一把劲!”一抬眼,洪明也瞧见了大道边上的南宫易,心中顿时松了一口,双腿之上再次灌注元气,向前冲了过来。 第61章 三大狂少 “呼呼呼!” 一阵阵狂风迎面刮来,南宫易微微眯了眯眼睛。与此同时,身后的那伙人也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 “小子,要想活命,就给老子回去!” 在奔过南宫易身边的时候,颜青文猛然大喝一声,朝着南宫易挥手拍击。 南宫易趁势而起,身子竟然轻飘飘的从地上飞了起来,直直向迎面而来的凶兽撞了过去。 跟着颜青文的其余众人见状,忍不住一声惊呼,竟不由自主的朝身后的南宫易望去。按照他们的想法,这次南宫易定然不会再有一丝生机了,所以,他们都想瞧瞧南宫易到底会怎么死在那凶兽的口中。 “颜二少果然是聪明绝顶,在这种情形下都能处惊不变,在下佩服啊!” 见到颜青文蓦地出手,霍林天先是一怔,紧接着便大笑着朗声赞道。 “现在有那小子做替死鬼,咱们总算是安全了!”洪明也如释负重的说道,虽然他早已是汗流浃背心胆欲裂,但现在却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颜青文嘿嘿一笑:“那小子出现在这里分明就是找死,既然是找死,我出手成全他一番,又有什么打紧?” 三人说话间,一头一丈余长的凶兽已经暴跳如雷的朝南宫易撞了过去。单看其势头,这一撞只要撞实,就算南宫易是铜头铁臂,那也绝对能碎片。 见到这种情形,颜青文等人竟然忍不住稍稍减缓前进的势头,尽数回过头来观看南宫易粉身碎骨的一幕。 望其神情,这些人不仅没有对南宫易将死之事心怀愧疚与担忧,而且还是一脸的兴奋与激动。他们似乎像是在看一出表演,根本对那激将要逝去的生命表露处分毫怜悯可惜之色。 南宫易身在空中,只觉对面狂风卷舞,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迅速便闪到了自己的眼前。 眼看那头凶兽就要结结实实的撞在自己身上了,南宫易身体中的元气猛然冲出。刹那间,南宫易手出如电,身体在空中向上一浮,借着一掠之势,瞬间便翻上了那凶兽的脊背。双手在同一时间,竟然死死地抓在了那凶兽头顶的尖角上。 凶兽一击不成更加暴怒,忍不住仰天狂吼一声。哪料刚刚抬起头,面前的那家伙竟然一闪即逝。接着,它就感觉有个东西翻上了它的脊背。 见到这一幕,颜青文等人均被惊得目瞪口呆,纷纷张大嘴巴睁圆了双目,不可思议的朝身后望去。 原以为那小子被一掌拍飞,定然要被凶兽撞得粉身碎骨,最后被彻底吞下肚去。可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可以鬼使神差的翻身爬上凶兽的脊背。 若说这样的举动是那小子凑巧做出来的,众人谁都不会相信。可若说这举动是那小子刻意而为,众人又难免有些想不通。 这小子既然能被颜二少一掌拍飞,实力当然远逊于颜二少。既然如此,连颜二少都难以匹敌的一击,这小子又怎么能够安然无恙的躲开呢?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所以,这些人对前面的那小子就更加好奇,就因为好奇,他们才继续瞪大眼睛往下看的。 那凶兽见南宫易跃上了自己的脊背,顷刻间怒意狂涌。它咆哮着嘶吼着,身体在原地来回蹦跳腾跃。巨大的头颅一次又一次的朝后扭去,血齿森然虎口大张,想要将南宫易一口叼过来,然后撕成碎片吞下肚去。 可是无论它如何跳跃如何撕咬,却半点奈何不了南宫易,南宫易依旧死死地趴在它的背上,纹丝不动。 情急之中,那凶兽竟猛然一顿,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巨大的身躯便轰然朝地面倒去,望其架势,似乎想要将南宫易一举摔死。就算摔不死,也必然要用巨大的身躯将其压死在身下。 凶兽的这个举动刚刚做出,南宫易瞬间明白了它的用意。一时间,南宫易心中杀机顿然升起。还没等那凶兽的巨大身躯倒下,右手便猛然抬起,五指如刀,横空就朝凶兽的脑门劈了下去。 这一击,南宫易运足七成的功力,全身元气瞬间贯通,宛如大海狂涛一般,呼呼呼的便涌进了他的右臂之中。 “《七星狂浪诀》第四重,天权动大浪如虹!” 心中一声大喝之后,南宫易的右掌上顿时便卷起一股狂猛的旋风,宛如千万柄锐利风刃,闪电般砍向了凶兽的巨大头颅。 “砰!” 一声震天巨响,那闪耀着狂猛劲道的巨大风刃气旋,瞬间撞击在了凶兽的头颅之上。在这疯狂的攻击之下,凶兽的头颅猛然爆裂,宛如浑圆的西瓜般,碎成一块一块。鲜血飞溅,洒满天空。 紧接着,南宫易便打着滚摔下了兽背,一脸惊慌失措的望着那头已经横尸在地凶兽,呼哧呼哧的喘息起来。 刚才南宫易出手的时候,刚好是凶兽侧身倒地的时候。他的身体全都被凶兽遮的严严实实,颜青文等人根本看不见。 而南宫易劈中凶兽头颅的一刹那,又刚好是凶兽头颅撞在地上的时刻。若是站在远处看,定会以为是凶兽自己一头撞在地面,脑骨迸裂而死,根本想不到是南宫易出的手。 更何况,南宫易此时乃是一脸骇然惊悚之色,身体几乎抖成了筛子,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正是被凶兽惊吓所致。如果南宫易有那么厉害,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颜青文等人愣愣的望着那已经倒地丧命的凶兽,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头几乎快要灭掉自己的凶兽,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他们想不通,他们不理解!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被彻底搞糊涂,以至于站在不远处痴傻发愣。 直到许久之后,一个声音才小心的说道:“少爷,那家伙既然死了,咱们也应该回去了吧?” “回去?”颜青文瞥了一眼身旁的一个家丁,神色狡黠道:“回去当然要回去,只是在回去之前,我们还得现将那家伙的兽元珠和晶核取过来。” “可是那家伙貌似是那小子弄死的,咱们又怎么取呢?”那个家丁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道。 “哈哈哈,是他弄死的?这简直是笑话,那家伙分明是自己撞死的,跟那小子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那也是跟咱们有关系。若不是咱们将那家伙打懵了,它也不会一头撞在地上送了性命啊!” 颜青文一脸的兴奋与畅快,望着南宫易冷笑着说道。 “对对对,颜二少说的一点不错!若不是咱们提前将那家伙打懵了,这小子现在只怕连小命都难保。如此一来,咱们算是救了他一命,他还应该感谢咱们。” 霍林天也一脸欢喜的说道,言语之中不乏有些许大恩不言谢的意味。 闻言,洪明嘿嘿一笑:“既然如此,咱们还等什么呢?赶快上去取了兽元珠和晶核回家吧!” 说着,众人纷纷起身,朝着南宫易走去。 来到南宫易跟前,众人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一个随从殷勤的上前拉了一把南宫易,神色不悦道:“小子,刚才可是这三位少爷救了你的小命,还不赶快谢谢几位少爷。” 南宫易望了那随从一眼,一脸惊恐与错愕道:“谁说使他们救了我?分明是我自己打死了这凶兽,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第62章 煞星 “你自己打死了凶兽?” 那随从哈哈大笑一声,紧接着,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小子,你是不是被吓傻了?竟然还以为是你打死了这凶兽!老实告诉你,若不是刚才三位少爷合力围攻这凶兽,现在你早已经变成这凶兽腹中的一坨大粪了!还你自己打死了凶兽,真******敢说!” 那随从趾高气扬的说道,眼中的轻蔑与嘲笑表露不已。 “小吴,算了!别跟这小子一般计较,咱们取兽元珠和晶核要紧!” 一旁的洪明瞪了南宫易一眼,冷哼一声道。 此话一出,南宫易急忙踏前一步,横身拦在众人前面,气愤的道:“这凶兽是我杀死的,那兽元珠和晶核应该是我的,你们想要做什么?”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些意外,一个傻不拉几的小子,竟然会跟自己抢宝贝,而且还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颜青文笑了,笑的全身发颤,仿佛是遇到了一个天下最为滑稽的人。等到他的笑容散去的时候,眼中便露出了一丝阴狠。 他摇了摇头,一脸阴鸷的盯着南宫易,沉声道:“小子,这凶兽是我们杀死的,不仅如此,我们还救了你一命。不过本少爷宽宏大量,根本不指望你感激。现在你若是识相,就赶快立即从本少爷的眼前消失,否则,本少爷也不在乎多杀一个人!” “对!小子,你他妈识相的话就赶快滚,若是等到老子改变主意,你这小命可就保不住了!”霍林天也盯着南宫易,恶狠狠地说道。 两人说完,见南宫易丝毫没有离开的样子,一旁的洪明不由大怒:“卧槽,这家伙难道是找死?既然如此,干脆杀了算了,跟他还磨蹭什么。” 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这时,南宫易忽然后退一步,指了指凶兽的尸体道:“既然你们这么说,那要不这样,兽元珠和晶核我拿走,剩下的东西,我可以都给你们,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怒不可遏。就连一直隐忍的颜青文,也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眼中闪过一缕浓浓的杀机,盯着南宫易冷冷道:“小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说兽元珠和晶核都归你,剩下的归我们,是吧?” 南宫易神色坚毅的点点头:“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微微一顿,目光中闪过一次痛恨之色,又道“我记得,刚才是你拍了我一掌。本来我是不打算给你这些的,可是后来想了想,你们之前也出过力,多少也应该给一些补偿。” 颜青文冷笑一声,身体向前一倾:“这么说来,应该道谢的还是我们了?可就算是像你说的那样,以你的实力,你觉得能不能带走兽元珠和晶核?我们这里可有就个人啊!” 说着,颜青文伸手一指,扫了扫在场的所有人。 听到这,霍林天也不觉好笑,怀疑自己只怕是遇到了白痴。他摇头晃脑的上前一步,伸手戳了戳南宫易道:“小子,看到没有,这些可都是我们的人。我们的拳头大,所以我们吃定你了。就算是你杀死了这头凶兽,你又能怎么样?” 南宫易先是神色一黯,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杀机,接着却冷冷一笑,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你的拳头大,就可以吃定我了?而我,也是活该被你吃?” 霍林天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一脸嚣张道:“不错,你理解的很正确,我就是这个意思。识相的话,赶快给老子滚!” “我要是不滚呢?”南宫易的目光变得锐利,仿佛一柄已经出鞘的利剑,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不滚,那就死!” 一旁的洪明突然踏前一步狠狠喝道,神色之上杀机大露。随着他一步上来,站在最中央的颜青文也缓缓地点了点头,示意身旁的人准备动手。 南宫易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是想放走你们,也似乎有些不可能了。” 说完,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打算要动手。 “放走我们?” 颜青文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声:“小子,你就不觉得自己有点太过嚣张了吗?本少爷原来还打算放你一条生路,但现在,本少爷却改了主意。今天如不杀你,恐怕就不能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说完,伸手将旁边的霍林天和洪明拦向身后,打算不让他们出手。接着,右手一闪,便急急地朝南宫易的头顶劈落。 “啪!” 众人眼前一花,一声脆响蓦地响起。等众人再次回过神来,却发现原本站在自己前面的南宫易,竟不知在何时已经到了众人身后。 而刚刚冲向南宫易的颜青文,左脸之上一片赤红,赤红之上赫然出现了五个手指印,高高隆起。显然,刚才那一声脆响,便是颜青文挨了一巴掌。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刚才我挨了这家伙一巴掌?不可能啊,这小子……绝不可能……” 颜青文的心中疯狂的喊着,整个人瞬间愣在了一边。他刚才冲过去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极重,直接将他的左边一排牙齿打落了四颗,现在还噙在嘴里呢。 颜青文很恼火很惊骇很不解又很不甘,刹那间,一种难以抑制的暴怒从他的心底涌了上来,直冲脑门。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赤红狠毒,面目开始变得狰狞,望着南宫易大吼一声:“王八蛋,我要宰了你,纳命来!” 说完,猛然从地面跃起,手出如电,直取南宫易的咽喉。这一招,显然是一击必杀的狠辣招数。 “金刚拳,破碎山河!” 颜青文在跃起的一刹那,右拳之上顿时青光大放。那澎湃的青光宛如千斤巨锤,携着排山倒海之势,狠狠的砸向了南宫易。 望着睚眦欲裂的颜青文,南宫易一脸风轻云淡,心中不屑的冷哼一声:“区区先天境化气期的实力,也敢如此嚣张,简直是不知死活。” 心念一动,南宫易的身体也猛然跃起,对着迎面攻来的颜青文,也同样疯狂的攻了上去。 “金刚拳,破碎山河!” 南宫易也大喝一声,如同晴天霹雳。然后,右手中五彩光芒大盛,瞬间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海龙,携着席卷千里的势头,闪电般对上了颜青文的拳头。 “砰!” 一声清脆的爆响,众人眼前顿时爆开一朵烟云,飞沙四起乱叶狂舞。紧接着,一阵“咔嚓嚓”的响声便从颜青文的身体中传了出来。 而他的身体,则如断了线的风筝,斜斜的往后跌去,口中鲜血狂涌,显然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 众人傻眼了,这两个人分明都用的是《金刚拳》决,而且颜青文已经到了先天境化气巅峰,只差半步就可以踏入内罡期,实力乃是众人中最高者。可纵使如此,这次惨败的却是依然是颜青文。 但刚才颜青文分明只用了一掌,便将这个邋遢小子拍飞而起。如此算来,这小子的实力应该远远地不如颜青文才对,可为何现在却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颜青文的身体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发出一记闷响。紧接着,他的口中便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一双眼睛充满恶毒与残忍的望着南宫易,声音凄惨而惊慌的大喊道:“大伙一起上,杀了这小子。” 说着,吃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向南宫易冲去。 第63章 恐怖的武修实力 其他人见颜青文想疯了一般再次攻向了南宫易,一时间,心中也猛然升腾起一片浓浓的惊骇与恐惧。要知道,刚才欺负南宫易的可不止颜青文啊,自己一干人那也是逃不了干系。 现在这位煞星既然已经对颜青文出手,那绝对没有理由放过自己啊。事已至此,如果不联手干掉这个煞星,那多半就会被对方干掉。 想到这里,先前在旁边傻站着的七个人,瞬间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纷纷大吼着朝南宫易围了上去。 南宫易一击得手,身子迅速从空中落了下来。刚刚站定身子不久,便见颜青文竟然再次不要命的冲了上来,而且,随着他的大喊,剩余的七个人也全都一哄而上,打算将自己围歼。 一时间,南宫易心中既是好笑有时恼怒,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们自找死路,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说着,迅速催运七成功力灌注双臂,身形一闪,便朝着众人迎了上去。在这一刻,南宫易体内的五行元气瞬间疯狂流转,发出璀璨的五色霓光,将他的整个身体全都裹了进去。 只见他身形一闪,地上的落叶和沙石顿时便飞卷狂舞起来,纷乱之中,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随着南宫易身形一动。对面八个人只觉脸颊上劲风扑面,接着眼前一花,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便袭遍了所有人的身体。 情急之中,那八个人来不及等到自己冲到南宫易身前,便纷纷出手攻击,而且一出手,便都运足了十成的实力,施展最厉害的杀招,直取眼前那团模糊的身影。 “金刚拳,移山倒海!” “劈山手,横断山岳!” “长风诀,风旋烈炎!” “……” 大喊声中,所有人都睚眦欲裂般疯狂出手,对着那模糊来去的残影,迅速攻出十几招,招招凌厉招招狠辣也招招夺命。 爆响声接连不断,一记记的攻击所发出的的冲击力,直接将地上的青石坚岩纷纷击碎震飞,飞溅而起射向四方。 没有人知道,自己在极短的时间内连连攻出几十招,是否都命中目标?目标在如此凌厉疯狂凶悍的围攻下,是否还有命在? 有的只是一刻不停的疯狂攻击,不管敌人是死是活,先出手再说,只要自己还有一分元气,就不能停手,也不敢停手。 颜青文刚才的惨状众人可都是有目共睹,那么高的武修实力,却在对方的手中没有走得过一招,由此可见敌人的恐怖。 而自己等人的武修实力还不比颜青文高明,若是麻痹大意掉以轻心,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自己想要别人的命,别人凭什么不会要自己的命?这是连傻子都能相同的问题,这些人如何能想不明白。所以,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这家伙,绝不能留下后患。 南宫易飞身冲入战阵之中,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能被如此阵势的一群人围攻,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好的一次历练,他如何舍得错过? 所以,一入战阵,不管对方如何疯狂出手,不管招数如何猛悍毒辣,他都是以左闪右避来回格挡的方式瞬间化解,并不给予应有的还击。 现在的南宫易,就仿佛一条入海蛟龙,游刃有余的在狂风飞卷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行动自如纵横来去。 他那油滑迅捷的身体十二往左时而往右,时而向上跃起时而向下俯身。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躲开了周围八个人数百记凌厉攻击。 外围的八人越打越是愤怒,越愤怒就越是暴跳如雷沉不住气。渐渐地,有几人体内的元气已经后续不上,招数变得缓慢而迟钝,另外几人虽然还在强行硬撑着,但全身上下却已经被大汗浸透,一滴滴的顺着飞舞的一摆甩出飞溅。 反观南宫易,除了额头微微冒出一丝汗沫外,全身上下竟然是越打越是舒坦,越打就越是有精神。到了后来,每成功闪躲一批攻击后,便欢畅的大吼一声,直震得外围八人耳中嗡嗡作响。 听到这样的吼声,外面的八人不由得个个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一片惊骇、愕然与恐惧。打了这么久,这小子竟然还没死。不仅没有死,听其声音,好像连一丝伤都没有受,而且还叫的这么欢畅,气死人了,气炸肺了! 恐慌郁闷之中,八个人再次疯狂催动周身元气,双手双脚如风车般,再次朝南宫易发动了雷霆攻击。这一次,众人就像是拼了命的往上扑,捡最狠最毒最要命的招数,运足十二成的功力杀向了南宫易。 就在众人发力的同时,被围在战圈中心的南宫易也已经打的尽兴了,终于想要结束战斗。 刹那间,只见他的目光中杀机大盛,全身上下迅速疯狂涌出一阵阵恐怖的血腥气息。 外围的八人,在感受到这种森寒的恐怖气息后,竟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那是发自内心的冰凉,也是发自心底的恐惧。 终于,在众人攻击力最为狂猛的那一刻,南宫易出手了。 只见他手出如电,带着一股风雷裂谷移山倒海的气势,瞬间便迎上了正攻向自己的洪明和他的随从。 那一刻,他的身子猛然一滞,在时空仿佛停顿了一一般。也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洪明突然看清了南宫易的样子,以及他那如风般穿梭的身体。 一见之下,全身猛然狂震。接着,洪明便觉得有一股强悍到极点的威压,朝自己狠狠的砸落下来,令他霎时间目瞪口呆神魂一颤。 “长风诀,风鸣九天!” “七星狂浪诀第一重,摇光撼骇浪重叠!” 两人同时大吼一声,双手猛然飞闪,带着一股澎湃的光芒,朝对方击落过去。急速的攻击,充足的元气,在划过空气的一刹那,竟然发出“刺啦”一声碎裂锐响。 “砰!” 一声爆响炸裂,两团澎湃的气光瞬间撞击在一起,将透明的空气震裂成一股股的白烟,瞬间崩碎飞射。 紧接着,便见洪明和他的那个随从,两人双双被巨大的冲击力向后震飞而起。身在空中,两人的口中均是不由的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洒落天空。 等到南宫易闪过身形时,两人已经跌落在七八丈之外,连连咳嗽着又吐出几口鲜血,显然已经受了重伤,再也站不起来了。 想不到一击之下就能将洪明二人打成重伤,而且全部失去战斗力,这小子实在是太可怕了!若不将此獠毙于掌下,来日必会招致大麻烦。 这是洪明二人被击飞的同时,剩余六人脑海中瞬间浮出的一个恐怖念头。当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众人便均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更加拼了命的杀向南宫易。 南宫易打的尽兴,突然冷傲的哈哈大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敢于日月争辉,你们几个杂碎当真是狗胆包天啊!” 说话间,身形闪烁如电,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在众人的手底下穿梭了四个来回,而那些人却连他的一丝衣角都没有碰到。 如此一来,那些人便更加惊惧起来。眼前这位煞星到底是什么来头?望其年纪,似乎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可这一身修为,却明显高出自己好几个层次。两者相较,这他妈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啊! 一时间,众人心头又不免涌上一股浓浓的痛恨、郁闷和羞愤之情。个个都咬牙切齿一脸狰狞,恨不能将眼前这个小子撕成一块一块,在一口一口的吃下肚去。 第64章 岂有此理 南宫易大吼一声之后,身形猛然朝左飞旋,迎上了霍林天和他的两个随从。这一转身不要紧,却将霍林天直接吓得倒退七八步,手中还在疯狂的进攻着,但身体却已经撤出了战圈。 他满面惊悚的望着南宫易,神色在一瞬间竟然黑成了锅底,那是一种骇然到极点的恐惧。在巨大的恐惧与威压下,霍林天的脸竟然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就连他的身体,也开始哆哆嗦嗦的打起颤来。 “霍大少,你他妈想跑吗?别怪老子没警告过你,你现在若是想跑,那就一定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你自己觉得,以你的实力能逃得过这家伙的追杀吗?” 见霍林天鬼使神差的退出了战圈,颜青文心中顿时一凉,顷刻间便将霍林天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一边暗骂,一边焦急的喊道,声音之中充满着三分愤恨、三分恐惧、三分威胁和一分绝望。 听到这句话,霍林天的目光蓦地一闪,顿时又从惊悚中回过神来。暗地里心念电转,颜青文说的不错,以这小子的实力,如果真要击杀自己,自己根本跑不了。 与其让他各个击破,还不如和颜青文联手对付他。就算这样胜算不大,也至少比一个人对上这家伙安全得多。何况己方还有六个人,未必就一定没有胜利的希望。 一念到此,更是不再迟疑,迅速踏前一步,迎上了南宫易的凌厉攻击。从霍林天被吓得退出战圈,到他再次回到战圈,期间所用的时间,仅仅只有不到一息的功夫。 南宫易刚才本是要对付霍林天的,却见霍林天瞬间退出了战圈,于是身体一斜双手一分,以一己之力分别压向了剩余五人。 他的双手快如闪电,一只手对上五只手,竟然丝毫不落于下风。不仅如此,在强大的元气压迫下,身旁的五人倒有些痛苦煎熬不堪。 只是短短的两个照面之下,五人的脸颊之上,便挨了不下于二十个巴掌。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血沫横飞,一副猪头样,却又忍着疼痛和羞辱没有嚎啕大哭。 此时,南宫易见到刚刚狼狈退出的霍林天又冲了回来,心中不由冷笑一声:“既然你要找打,那可怨不得我出手重了!” 还没等霍林天冲进战圈,南宫易便再次扭转身体,提前朝他攻了过去。 霍林天的两个随从见状,均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险些就要尿裤子了。大少爷若是对上了这位煞星,十有*就要和洪明那小子作伴去了,等回到了家族,自己二人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刹那间,二人身形一闪,纷纷朝霍林天的方向靠了过去,想要帮助霍林天抵御南宫易。 看着二人的举动,南宫易忍不住大笑一声,语气张狂到了极点:“宵小鼠辈,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个也能挡得住老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话间,左手猛然一闪,幻化出一道道的五彩霓光。在那缤纷闪耀的霓光中,顿时出现了三只手掌,分别带着席卷千里之势,迎上了对面三人的攻击。 “七星狂浪诀第一重,摇光撼骇浪重叠!” “白云诀,云飞天外!” 四人同时大吼,声音响彻了四野。各自手中蕴含的庞大元气气光,迅速朝对方狠狠拍下。 “啪啪啪!” 南宫易幻化出来的那三只手掌,迅速对上了对面的三双双掌。九掌相对,顿时发出三记“砰砰砰”的震响,将霍林天三人的耳朵瞬间震聋。 光芒爆散气浪翻飞,霎时间将霍林天三人直直撞飞出去,携带者漫天的沙石飘叶,如断了线的纸鸢般,斜斜的得落在了洪明的身旁。 身体刚一落地,三人便“哇”的一声,纷纷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如纸。不仅如此,三人所传的长衫,也被那锐利如刀锋的气浪割出了一道道的口子。 划开的衣衫之下,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竟是被那气浪割的皮肉翻卷血液长流。 见到如此情形,颜青文顷刻间如遭雷击。以一人之力,合一掌之威,眨眼间击退三位武修高手,而且有一位还是化气巅峰修为,这个家伙的实力究竟到了多么恐怖的地步? 不光如此,一击之下便能将三人尽数重创,刹那间失去战斗能力。如此修为,最少也应该到了化精期。若要是再加上自己三人的围攻,这家伙的修为只怕已经到了内罡期,甚至更高! 可是看他的样子,最多也就和自己一样大。既然如此,他是怎么修炼到这等地步的?光幕城之中貌似没有这么一号人啊?难道他是光幕城之外的人?不会是三宗中的人吧?! 颜青文心急如焚,电光石火之间,就已经受了十几处伤。其他两人则更惨,浑身上下几乎已经没有完整的一寸皮肤。 心念百转之下,颜青文竟然开始后悔起来,后悔瞎了眼睛,竟然招惹上了这么一位大煞星。 眼见再打下去己方三人定会全部亡命在此,便忍不住开口求饶道:“这位兄弟,请手下留情,刚才实在是一场误会,兄弟千万不要生气,以免伤了和气!” 说话间,颜青文的胳膊上又多出了几道伤口。虽然疼痛无比,可眼前局势紧迫,他也已经顾不得闪避了,咬咬牙,还是说完了那句话。 闻言,南宫易冷冷一笑:“兄弟?颜二少也真是太抬举我了。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做你颜二少的兄弟。再说了,刚才你不是还要弄死我吗?怎么现在突然又变成了兄弟!至于你所说的误会,那纯粹是无稽之谈。老子可是差点就死在这里了,你还能说这是误会吗?” 南宫易手中不停,但声音却充满悠然的感觉,淡淡的说道。 颜青文大汗淋漓,连死的心都有了,再次求饶道:“这位兄弟,刚才的确是我不对,是我猪油蒙了心,胆上长了毛,瞎了狗眼,冲撞了兄弟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不要怪罪我们,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只要你放过我们,我们一定会重重感激!” “放了你们?”南宫易冷哼一声:“刚才你们怎么没想过放了我呢?刚才可是你们说的,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谁的本事小,谁就活该吃亏。而我,只是在按照你们所信奉的准则行事,这难道还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一点问题都没有……” “啪啪啪啪啪啪!” 颜青文正哈巴狗一般回答南宫易,却被南宫易左右开弓,一连串的打了十几个耳光,声音凶狠道:“既然没有,那你还求饶个屁!难道只许你们欺负别人,就不许别人回敬你们不成?天下怎么还有这种没道理的事情!” 颜青文被打的晕头转向,接连退出十几步,这才站住了身形。方一站定,便赶忙低头哈腰道:“这位兄弟说得对,天下怎么会有这种道理。刚才的确是在下有眼无珠,这才冲撞了兄弟。现在在下已经知错,兄弟你也已经出过气了,还请手下留情,放我们一马,我们定会大大的感激!” 颜青文刚被“噼里啪啦”的打出战局,其他的两个随从便也被南宫易一脚踢飞出去,跌落在七八丈之外,和先前的几个人躺在了一起。 眼见先前一行八人中,现在只剩下颜青文一人还站着,南宫易这才停住了手。 傲慢的看了颜青文一眼,南宫易缓缓地挥了挥手,示意颜青文过来。 第65章 打的你叫爷 颜青文全身一哆嗦,心想,这过去了要是再被打回来,那可就惨了。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缩着脑袋走了过去。 他不敢不过去啊,这位煞星的手段他又不是没见过。就算过去了再被打回来,那也比惹毛了这位煞星好受许多。 以这位煞星的脾气,自己若是不过去,他恼怒之下就算是杀了自己,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颜青文胆战心惊的走了上去,一副落水狗的模样站在了南宫易的身边。他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南宫易的双眼,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怒这位煞星,从而招来无妄之灾。 南宫易望着颜青文,阴着脸笑了笑,道:“既然你承认了刚才的错误,我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只是我不知道你认错的诚心有多大,是不是能让我消了气,从而放你们一把!” 此言一出,颜青文顿时心中一喜,暗道,既然这家伙能说出这句话,那说明此事还是有回旋余地的。只要今日不死,以后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颜青文心中想着,赶忙一脸哭丧的道:“只要兄弟能……” “啪啪啪!” 颜青文的话刚说了一般,脸上顿时又想起了一阵脆响,原来又被南宫易左右开弓的打了四五个耳光。 “草你奶奶的,这兄弟二字也是你叫的?我跟你很熟吗?你跟谁称兄道弟呢?叫爷爷!” 南宫易脸色一变,声音森然道。 颜青文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就是一阵迷糊。等到他回过神来,南宫易早已收回了手,而他的脑海中,却还依旧是混沌一片。 过了半晌,颜青文的脑子才彻底清醒了我过来,双眼之中水煮滚滚,扑簌簌的从脸颊上滚落下来,竟然羞愤委屈悲痛的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低声下气道:“这位爷爷,只要你能放过我们,我们几个定然又重谢。我们几个是光幕城三大家族的少爷,绝对有能力报答爷爷的大恩!”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险些喷了出来:“报答爷爷的大恩?卧槽!我这样将他们狂揍一顿,几乎是个个揍得半死,竟然还是对他们有恩?这个世界太他妈疯狂了,打人都能打出恩情来,老子也真是醉了!” 强忍住没喷出来,南宫易一挑眉毛,略微有些诧异道:“你的意思是,你们是三大家族的人?” 颜青文耸搭着脑袋点点头:“晚辈几个正是三大家族的少爷,还请爷爷看在三大家族的面子上,放我们一把!” 南宫易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之后,才终于沉声道:“既然你们是三大家族的少爷,那我也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三大家族中那些老家伙的。” 说着,微微一顿,又道:“可是若就这样放过你们,那又太不符合我的原则。更何况,今日若不让你们吃点苦头,下次若是撞到别人手中,弄不好还会让你们丢掉小命。这样一来,岂不是还成了我的错了。” “所以,刚才的教训就算是略施惩处。至于你说的诚意,不妨现在就拿出来让我瞧瞧吧。我真的想看看,你所说的诚意是否能让我消气!” 颜青文点点头,赶忙说道:“这次我们出来,乃是为了猎杀凶兽。一天下来,也斩获了十几枚兽元珠和和晶核。为了让爷爷你消气,我们愿意将这些兽元珠和晶核全都献给爷爷。” “就这些吗?” 南宫易眼珠一斜,有些不悦的问道。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瞧不上颜青文等人斩获来的兽元珠和晶核。区区先天境内罡期实力,能斩获到多么好的宝贝? 颜青文赶忙摇摇头,微微一笑道:“当然不止这些,我们这次出来,本打算还要购买一批兽皮、兽骨、灵药、兽元珠和晶核。所以,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些银子。现在既然要表示诚意,那么,这些银子当然要全部献给爷爷您了!” 颜青文的心中在滴血,恨不能将眼前的南宫易剁碎了煮成肉汤拿去喂狗。这次到渡劫崖,他们几个一来是为了历练实力,顺带着斩杀几头凶兽。二来则是想找附近的猎兽团购买一批货物,具体东西就是颜青文刚说的那几种。 正因如此,三位少爷在出来的时候,便装足了银子,以备不时之需。以他们的认知,在这光幕城中,还没有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打三大家族的主意。所以,他们很是自信。 哪料到货物没买到也就罢了,却撞上了南宫易这位大煞星。一番激战下来,己方八人中,竟有七人被南宫易一手重创。至于剩下的自己,虽然还没被撞创,却也已经是筋疲力竭体无完肤。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就是要杀自己,那也是轻而易举。如果自己一干人死了,身上的钱财和宝贝势必也难以保得住。 而且,再没有人报信的情况下,己方众人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无从查起。就算到时候家族要报仇,那也是找不到正主。 情急之下,颜青文才想到了服软求饶,以钱财和宝贝消灾免祸。既然那些东西终究都保不住,那么还不如拿来保命用。 虽然他的心中也满是疼惜与不甘,但却是无可奈何。事已至此,只要能保住性命,那别的也就顾不上了。只要能躲过此劫,等回到家族,以家族的强大实力,绝对能够查出这家伙的来头。 那时候,只要这小子的后台不是很厉害,报仇便是迟早的事情。就算这小子的背景不俗,那也大可以在暗中做掉他。到时候弄一个死无对证,就算他的靠山要报仇,那也是老虎吃天无处吓爪。 正是想明白了这一层道理,颜青文才会狠下心来,打算以大量钱财和宝贝消弭这场横祸。 听到“银子”二字,南宫易的眼中顿时一亮,宛如馋嘴的猫看见了鱼,语气微微缓和道:“那有多少银子啊?” 颜青文轻轻一笑,扯动着那早已变成猪头的脸,令人恶心的道:“那个……那个银子大约有八十万。” 说着,眉头一皱,小心翼翼的查探着南宫易的神色。 南宫易心中一喜,这些家伙竟然随身携带着八十万两银子,那这次可要美美的赚一票了。 心中虽如此想着,脸上却是一片冷漠与不屑:“怎么就这么点?还有别的没有?” 如此一说,直将颜青文吓了一跳。我的祖爷爷啊,一人八十万两银票你还觉得少啊?拿多少才算是够啊?还有别的没有?别的就剩下一个人一件衣服了,你要不要! 颜青文心中疯狂的嘶吼着,自以为足够庞大的财产,到了这位煞星的口中,竟然成了九牛一毛的东西,这还让人活不活了? 他的脸颊猛然抽搐一下,瞬间暗了七八分,声音哭丧道:“爷爷啊,这些银子可是我们几个的全部财产了,要是还不够,那我们可就……可就得……” 颜青文结结巴巴的说道,他本想说,“可就得回家去取了”。但说道最后,却觉得这样说会产生一种将对方当做白痴的误解,所以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南宫易盯着颜青文看了良久,又侧目扫了洪明和霍林天一眼,心道,看来这些家伙也就这么多资源了,想要再多要,只怕杀了他们也是弄不到的。 第66章 你们的诚意呢 于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脸色铁青的说道:“草你奶奶的,怎么才这么一点诚意?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先消九成气了。去,把斩获的兽元珠、晶核和银票给爷爷我拿过来。” 听到这句话,颜青文微微一愣:“什么是消了九成气?那最后一成气又去了哪里?” 正兀自想着,却听南宫易又道:“你他妈聋了?老子让你把东西拿过来,你没听见?” 颜青文身体一颤,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转过身去,一瘸一拐的朝洪明和霍林天走去。 洪明和霍林天等人伤的比较重,虽然没有死也没有昏过去,但躺在地上却根本动不了。 他们耳不聋眼不瞎,南宫易和颜青文所说的话自然都全部听到了。虽然他们对于颜青文的做法极为恼怒,但却没有半丝怨言。 毕竟若按照颜青文的方法来做,他们几人都可以保住性命,不至于彻底被干掉。就算是宝贝和财产损失殆尽,只要有命在,那就可以徐图后计伺机报复。若是丢了性命,就算身负千万金银,那也是枉自便宜了这家伙,而且寻仇无路报复无门。 所以,洪明和霍林天虽然痛恨这个保命的方法,但心里里却是暗自庆幸由此得来的结果。 没过多久,颜青文拿着三个包裹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到了南宫易的面前,将包裹往前一递,恭恭敬敬的说道:“爷爷,这是我们三个人的诚意。” 南宫易一脸郁闷的接过包裹,打开一看,三个包裹中均有十几枚兽元珠和晶核。除却这些之外,每个包裹中还有一叠厚厚的银票,每张的额度都是一万两,总共有八十张。三个包裹的银票加起来,就是二百四十万整。 望着那些闪烁着熠熠光辉的银票,南宫易的心中简直笑开了话。没想到这次一票就能斩获这么多银票,还有几十枚兽元珠和晶核。若是将这些全部加起来,其总共价值已经超过了五百万,简直赚翻了。 狂喜之下,南宫易的脸上也不由微微抽搐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神色暗淡的看了看手中的财物,缓缓地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们的诚意虽然不多,但也勉强可以弥补你们所犯下的错误。既然如此,那我就放你们一马,今天不再大开杀戒了!” 如此一说,颜青文顿时心中一松,暗道,终于保住了性命。一转念,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见南宫易心情还算不错,便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嗯……这位爷爷,您刚才所说的‘消了九成气’是什么意思?” 南宫易闻言,对着颜青文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个你都不懂啊?” 颜青文受宠若惊,哈巴狗一样的点点头,道:“还请爷爷赐教!” 南宫易一整神色,顿时变得冷酷肃杀:“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我还有一成气没消。” 说完,右手刹那间手出如电,化作一道巨大的五彩霓光,宛如一把超级折扇,朝着颜青文的胸前扫落。 “砰!” 一声洪亮的撞击声霎时间便响彻了头顶的天空,紧接着,颜青文的身体便如流星一般,直直的朝后面坠落而去。一眨眼便跌出十丈远,撞得口鼻喷血奄奄一息。 直到他落地的时候,才终于后悔自己不该问那最后一个问题。他哪里能够想到,就是因为自己一时嘴贱,这才招来了南宫易的最后一成火气。 完事之后,南宫易轻轻拍了拍手。抬头望了一眼西边的天空,见夕阳已经坠落了一半,大约再过小半个时辰,就会彻底落山了。这才意犹未尽的舒了一口气,转身朝光幕城的方向走去。 南宫易本来是打算将这几个杂碎全都弄死在这里,也好除去一些竞争对手,但临时却改变了主意。 这些杂碎固然可恨,以南宫易的实力也绝对能将他们全都弄死。但当他准备出手的时候,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眼下乃是尹家和其他三大家族矛盾最深也最激烈的时候,而且光幕城的大比就在眼前。 自己若是将这几个人弄死,三大家族势必会在大比中一败涂地。可是有一点南宫易不得不考虑,这三个人乃是三大家族中最为优秀的少爷,他们如果死了,必然会引起三大家族的全体震怒。 到时候,一旦他们查不出背后下手真凶,定然会将矛头纷纷对准尹家。按照他们的思维和谋划,定然会认为是尹家怕受到三大家族的雷霆打压,这才会暗中做掉三大家族的未来家主,从而为以后的竞争除去后患。 三大家族本就想搞掉尹家,若是再加上这么一条致命的怀疑,势必会将三大家族覆灭尹家的时间大大提前。 这样一来,在自己武修实力尚未彻底提升的情况下,尹家的处境便会岌岌可危。便说是危如累卵,那也毫不过分。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让南宫易最终打消了先前的念头。将本应该杀了这群杂碎,变成了将他们打成重伤,并且洗劫了他们的所有财物宝贝。 这种方法虽然也会引起三大家族的怀疑,但却不能将三大家族彻底激怒。毕竟人没有死,事情没有做绝,只是抢走了一些财物,没必要让三大家族冒着风险和尹家火拼。 兵不血刃就能办到事情,为何非要去打打杀杀呢甘冒大险呢?更何况,这件事若真是尹家所为,几大少爷就根本没有理由能活着回来。 以尹家和三大家族之间的仇恨,尹家若是真的出手,那就绝不可能留下活口回来报信,那样做分明是自找死路,尹家人怎么可能会傻到那种地步呢? 更何况,尹家怎么会有如此修为的少年?尹家的后起之秀是什么水平,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年纪比几位少爷都小,但实力却远远高于自家的几位少爷,这怎么可能? 所以,尹家最终会以为,这件事的的确确是一个巧合而已。是几个少爷没长眼睛,活活的撞在了别人的枪口上,只能自认倒霉罢了。 南宫易这样的做法,既可以达到三大家族在光幕城大比中失利,又可以消除三大家族的怀疑和震怒,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所以,南宫易这才会毫不犹豫的将几位被公认为光幕城的天才,活活的痛揍一顿,直打的鼻青脸肿倒地不起。即达到了目的,又解了气,真他妈爽啊! 此时,南宫易心中甚是欢喜得意,他将那些从三大少爷身上榨取来的财物,全都装在了一个包裹中。临走之际,又回头瞧了那奄奄一息的八人一眼,心道:“你们这帮杂碎,还是赶紧祈祷自己不被凶兽发现吧。不然,以你们几个杂碎现在的熊样,就算来一头最低级的凶兽,你们也都是送菜啊!” 撤离肇事现场后,南宫易又七拐八拐的去了另一个地方。他随身携带着那么多的财物和兽元珠,如果直接返回光幕城,目标未免有些太引人注目。 为了避免不被人事后怀疑,南宫易打算现将那些榨取来的宝贝藏在附近的什么地方,等到天黑以后,再过来取。 藏好宝贝,南宫易又将脸上的污渍全都清洗干净。按他的预料,只有以南宫少爷最真实的面目返回光幕城,才能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第67章 半路杀机 做完这些事后,南宫易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四下打量一番,见没有人从此经过,这才一身轻松的往光幕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可是,当南宫易刚刚奔出十丈远时,却忽觉身后发出一阵阵轻微的脚步声,细弱蚊吟轻似拂风,若非南宫易早已经历了洗经伐髓,只怕根本就难以发现。 在听到那轻微脚步声的第一时间,南宫易变迅速止住了步伐,让自己的身体瞬间便静止在了大道上。 与此同时,他在第一时间就催动了周身元气,将全身的重要部位全都一一护住。双臂之上更是灌注了十成的元气,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在南宫易发觉身后脚步声的一刹那开始,他就觉得身后的人的武修实力绝非等闲。虽然没有尹家家主尹堂曜的高深,却也相差不是太多。 而且,这种气息似乎并不只有一个,应该是两个。这就说明,跟在南宫易身后的应该是两位武修高手。 以南宫易的见识与感觉判断,这个两个人的实力绝对已经超越了武者先天境,应该在炼意境初期左右。 正是有了这一层的推断,南宫易才忍住了在第一时间回过头去查看的冲动。以身后二人的修为,南宫易若是先转身过去,势必就会失去最完美的防守时刻。此时,一旦这两人是来杀南宫易的,南宫易必将凶险重重。 南宫易一动不动的定在了道路中央,全身神经全都紧紧崩了起来。以他的感觉推断,这两人多半是敌非友。此次前来,弄不好就是截杀自己的。 却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是在什么时候跟上自己的?若是在狂揍那八个杂碎之后,那结果还能稍微好些。若是在这之前,自己的身份只怕就有暴露的危险。 一时间,南宫易心念百转,将之前的事情全都回想了一遍,又将等会可能出现的结果一一给出应对策略。 还没等他想完,就听见身后静静的大道上,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南宫少爷。” 这个声音刚一说完,另一个尖细的声音附和道:“却不知南宫少爷这么急着回去,是要做什么去?” 不等南宫易回答,先前那个阴恻恻的声音接道:“想必是得了宝贝怕被人发现,这才急着拿回去吧?” 那个尖细的声音又道:“可是南宫少爷,你只顾着往回赶路了,却将一干宝贝忘了拿了。瞧,这不被我们哥俩看见了,所以帮你捡了过来!” 接着,南宫易便听到了一阵阵“簌簌簌”的轻响,宛如轻风拂动树叶,灵果摩擦般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南宫易神色微微一震,心中暗道:“想不到这两个家伙早就盯上老子了。老子刚刚藏起来的宝贝,竟然已经到了这两个家伙的手里。既然如此,他们也一定见过老子出手了!” 如此想着,一股浓浓的杀机顿时便袭上了南宫易的全身,弥漫在了四周的空气中。这一刻,南宫易的眼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这两家伙如果不除去,自己之前所定的计划就会完全泡汤。不仅如此,其他三大家族一旦知道尹家有如此人物存在,势必会提前对尹家大打出手。 到时候,不仅自己要完蛋,整个尹家只怕也都难逃厄运。所以,今天不管怎样,身后这两个家伙一定得死。 见南宫易没有声响,阴恻恻的声音继续到:“想不到盛传已久的废物少爷南宫易,竟然还是一位雪藏极深的武修天才。也亏的是被我们兄弟二人今日撞见了,否则,明日一战三大家族必定要载个大跟头!” “是啊是啊,聪明睿智如南宫少爷你,也一定会想不到自己竟会有暴露的一天吧?唉,真是可惜了一位天才,一位光幕城第一天才。”尖细的声音皮笑肉不笑的叹了口气。 见对方迟迟都未出手,南宫易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这个过程之中,南宫易的心神全都处在一种高度警惕的状态中,几乎是随时都在准备迎接敌人的致命一击。 等南宫易转过身之后,额头上竟然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确定敌人终于没有出手,这才定睛向前望去。举目所见,南宫易发现就在自己身后十丈余处,正站着一青一紫的两个长衫中年。 穿青衫的颧骨高耸眼眶深陷,身体枯瘦如柴,整个人就像是一副庞大的骨架,就算是千刀万剐,只怕也剐不出几两肉来。 穿紫杉的额头青紫面目灰黑,一对三角眼阴鸷如食尸鹫般散发着凶光,鼻子又长又大,几乎罩在了下面的嘴唇上,样子丑陋至极。 而他的右手中,正抓着一个黑色包裹,在朝着南宫易轻轻晃动,神色狡诈阴冷。 脱离了最危险的境地,南宫易终于舒了一口气,嘿嘿一笑:“想不到一个区区在下,竟也能劳动两位大驾,小可真是荣幸。” 紫杉中年眼睛一眯,“嘎嘎”一声道:“南宫少爷谦虚了,能将南宫少爷这样一等一的天才毙于掌下,乃是我们的荣幸,何来劳驾之说?” “不错!再说了,此行能得到这么多的好处,更是我们始料未及,若是再说劳驾,那可就未免有些混账了!”青衫中年轻轻一笑附和道。 南宫易不动声色,暗暗点了点头,心道:“就凭你们两个杂毛,也想拿老子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如此想着,南宫易冷哼一声:“难道两位就这么有把握杀得了小可?” 闻言,青衫中年笑的更加灿烂,声音倨傲道:“若是换做旁人,比如尹家家主,我们兄弟恐怕还不敢放出这句话。但若是说道南宫少爷,即便你是光幕城第一天才,我们兄弟也定能在三个回合之下将你击杀。” 微微一顿,又道:“适才南宫少爷出手,我们兄弟二人也曾观摩一番。南宫少爷之实力,无论是招决、身法、应变还是临敌技巧,都是光幕城年轻一辈中的顶尖人物,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纵然你在年轻一辈中如何厉害如何猛悍,但实力终究也只是止于武者先天境,根本不能与我们二人相比。而与人交战,重要的乃是实力而非天赋,在实力不敌的绝对王道之下,败亡便会是唯一的结果!” 听着,青衫中年侃侃而谈,南宫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它虽然并不看好面前的这两个丑陋家伙,但对于适才那番道理,却并不排斥。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里,实力就是王道,除此之外,一切都是空谈。就如同自己一般,虽然天赋妖孽震烁今古,但就目前实力而言,却根本不足称道。不仅不足称道,更是不敢对外人说。 因为自己的天赋一旦暴露,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作为保护的情况下,那便只有引颈待戮这一条路可走。 天才固然令人青睐被人看重,但这个天才若是生在敌方的阵营中,那便是最大的隐患与掣肘。若不及时灭除,以后定然会后患无穷。 南宫易一脸风轻云淡,并没有辩驳青衫中年的话,语气一转,却问道:“既然两位如此有把握杀死小可,那可否在临死之前,让小可做个明白鬼?” 第68章 不知死活 闻言,青衫中年和紫杉中年对望一眼,均自得意的轻轻点了一下头。接着,紫杉中年道:“老实告诉你,我们哥俩乃是颜家的客卿长老,此次出来,就是为了灭除南宫少爷你。不过话说回来,真正想要你命的人并非是我们颜家,而是你们自己人!” 听到最后一句话,南宫易忍不住眉头一皱:“想要我命的人是我们自己人?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尹无痕?” 南宫易猜得没错,眼前这两个人之所以来到这里,追根究底的确是因为尹无痕的缘故。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两个人虽然是由尹无痕间接策动而出,但他们的主子却并不是尹无痕,而是颜家。 而且,尹无痕并没有让这二人追杀南宫易的意思,只是想让其跟踪南宫易,从而查出南宫易身后的哪位高手。 但这两人却会错了意,在没有弄明白主子的真实意图之下,就抱着邀功的心态,自作主张想要除掉南宫易。 如此一来,不仅让南宫易明白了尹无痕在尹家的真正意图,更清楚的推断出,尹无痕与颜家的关系。 南宫易心中一亮,头绪拐过几个弯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尹无痕十有*已经成了颜家的一条狗,或者是颜家的合作对象。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南宫易对尹家目前的局势更是充满了担忧。怪不得尹家这数年以来地位不断跌落,商铺坊市不断遭受打击持续走低。 有时候,新的一批货尚未上市,就在前一天被人抢先占据了时常,从而导致之前的全部计划胎死腹中。 当时虽然有人怀疑,制定的计划有可能被其他三大家族窃取,但左查右查却没有查出半点头绪。 现在看来,那些一次次的失利和被人算计,原来是有人暗中给颜家通风报信。颜家既然知道了尹家的经营计划,如何能不联合其他几个家族共同打击尹家。 如此想着,南宫易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凉气,神念一动,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通灵神印问道:“神印兄,以你来看,这两个家伙大概是什么修为?” 通灵神印淡淡的道:“这二人均是先天境化羽期的武修者,比起你来可差了一个级别呢。” “这么说来,我可以完全应付这两个家伙了?”南宫易确定道。 通灵神印嘿嘿一笑:“你想将他们搓圆捏扁那都由着你,就算要杀他们,也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望着面前二人微笑道:“两位前辈能对在下说明这件事,在下实在感激。只是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两位,不知两位想不想听?” 青衫中年一脸得意与倨傲,瞥了南宫易一眼嘿然道:“小子,你想问什么就赶快问吧。对于一个快死的人,我们还是能满足他一些要求的。” “不错,我们虽然杀人,但我们却心地善良!你小子若是能跪下来给我们二人磕十个响头,我们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紫衫中年也露出一抹狡黠,语气顷刻间变得森然恶毒。 南宫易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在下可就问了。” 说到这,南宫易的神色蓦地一冷,一对眸子中顷刻间射出一道凛然森寒的白光,语气更是肃杀如刀般缓缓的道:“二位既然是来杀我的,那你们可曾想过能否杀得死我?”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南宫易的身子便猛然从地上飞窜而起,宛如一柄冲天而起的利剑,朝着眼前的两位中年人呼啸飞掠而去。 等到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飞闪的身体已经掠过了七丈远的距离,冲到两位中年人面前三丈处。 对面的两个中年人本是一脸得意的听着南宫易的问题,哪料到南宫易话音未落,竟然当先朝自己发起了攻击。 见此情形,两人顷刻间心中不由错愕,正要发怒痛击南宫易不知天高地厚,敢在自己面前放肆。 却蓦然发现,南宫易的身形宛如离弦之箭,只在空中“嗖”的一闪,瞬间便飞到了自己二人面前。 这一惊非同小可,直叫两个中年人眼珠刹那间暴凸而起,露出一脸惊骇欲绝的神色。 他们实在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尹家废物会有这么迅捷的身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纵身掠出九丈远的距离。 那可是九丈啊!就算是他们二人运足全身元气飞跃,那也是难以在顷刻间冲出九丈远的。 可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就连他们两人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尹家废物却做到了,而且还是轻轻松松。 一时间,这个二人心中顿时凌乱了。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尹家的那个废物少爷?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南宫易? 南宫易一旦飞掠而出,全身元气顿时便“咻咻”流转开来,宛如浩浩大河般,在身体百脉中急速飞奔起来。 他身在空中,通体便如同化作了一条五彩狂龙,呼啸怒吼着攻向近前的两个中年刽子手。 距离三丈远,双掌便如同两面巨大的高墙般,灌注着狂霸猛悍的元气,朝着两个中年刽子手齐齐拍下。 劲风扑面气浪飞扬之下,两个中年刽子手这才从错愕惊骇中回过神来。心中虽然均是叫苦不迭,但手底下却丝毫没有停留。 只见那青衫中年身体猛然往右一侧,脸色急迫的开口大喝道:“老六动手!” 与此同时,紫衫中年的身体也猛然往左一侧,应和一声道:“来了!” 大吼声中,两人的双手齐齐往外劈出,对着迎面攻来的南宫易,分一左一右迎了上去。 身形方动,两道赤色的光气便轰然从两人的身体中迸射而出,瞬间化作一道赤色光罩,将两个身体全都罩了进去。 在狂猛的气浪冲压下,两个中年刽子手忍不住眯起了双眼,身上的长衫随风狂舞鼓动,发出“嗤嗤嗤”的锐响。 南宫易见状,顿时嘿然冷笑一声:“这样的水准也想杀我?真是狗胆包天!” 说话间,南宫易身体已经冲到了两个中年刽子手的面前。他清楚的看到,这两人乃是一手劈空而出,迎击自己的双掌。另一只手却护在胸前,伺机施展杀招。 就在四只手快要撞击的一刹那,南宫易的双手猛然一长,攻击的速度瞬间暴涨了一倍。 还没等那两个中年刽子手来得及反应,他的双掌便猛然变推为砍,急速下降一寸,劈在了那两人的手腕处。 “七星狂浪诀第三重,玉衡催浪击中流!” 南宫易的手掌在劈出的前一瞬间,猛然幻化出一排排的残影,宛如鬼魅般改变的出招轨迹。 等到双掌劈斩到两个中年刽子手的手腕处时,一双手掌又迅速撤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圆弧,化劈掌为拍掌,击向了两个中年刽子手的脸颊。 两个中年人甚至还没有喊出招诀,才刚刚张开嘴巴,就蓦地发现自己的双眼一花。紧接着,眼前就出现了一排排的手掌,分不出那个是真的那个是假的。 待要后退闪避,却忽觉手腕猛地一通。紧接着,一声轻微的“咔嚓”脆响便没入了这二人的耳中。 那是他们两人的手腕,在撞击到南宫易的手掌时,瞬间折断所发出的脆响。这两个中年人,甚至清楚的感觉到了护身罡气被南宫易瞬间撞裂,却没有一丝补救、抵抗和应变的机会。 第69章 妖孽废柴 “怎么会这样?这废物怎么可能……如此厉害?不是说只有炼皮期的修为吗?” 两个中年人心中同时惊呼,一双鹰隼般的瞳孔猛然放大一倍,又迅速的往里收缩。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竟然让他们对所处的环境产生了怀疑,怀疑他们只是在梦里。 但手腕已经折断,两个中年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袭遍了他们的全身,让他们又清楚的意识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确切。 出于本能,两人在受挫的下一刻,护在胸前的另一只手迅速出击,打算以此来迫退南宫易。 然而,这个想法刚一出现,一股巨大的威压便如沉沉闷雷般,朝着两个中年的脑门砸落下来,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南宫易一瞬间就打出了二三十记打耳光,纷纷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面前这两个刽子手的脸颊上。 每一记耳光下去,这两人的脸颊之上便会出现一道深深的手印,如同雕刻的工艺一般,入肉三分。 等到南宫易一口气打完二三十记耳光,眼前早已是变得血肉横飞白牙翻滚。而那两个中年刽子手,则已经被打飞出五六张外,晕头转向的龇牙咧嘴嗷嗷乱叫。 此时,这两人的心里除了原本的惊骇之外,又浮上了浓浓的郁闷。尹家的废物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这还是尹家的废物吗?若这样的身手都要算做废物,那什么怎么样才算是高手? 晕了半晌,两人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想到刚才被一个废物突袭,而且还狼狈挨揍,这两人均不由恼羞成怒。 一时间,也顾不得手腕被折断,迅速以元气稳住断折的手腕,另一只手中轻轻一挥,一柄狭长的利剑便握在了掌中。 夜色渐起,晚风涤荡,三人相对而立。那两个中年人的眼光中,怒射出四道怨毒阴寒的凶光,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南宫易,恨不能将其撕碎。 “小子,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难解老子心头之恨!”青衫中年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 “今日老子若不能食你肉喝你血,老子便誓不为人!”紫衫中年也深恶痛绝的说道,竟对嘴角处流出的缕缕鲜血恍若未觉。 南宫易嘿嘿一笑,轻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还等什么?你们难道以为只凭这几句话,就能吓到小爷我?” 听到南宫易的话,青衫中年的脸颊忍不住一抽。他虽然极想将南宫易斩于剑下,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他的心里却也对南宫易颇为忌惮,适才南宫易得手并非只是突袭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南宫易的武修实力也的确不容小觑。 若不是此刻好整以暇,手中又有利刃壮胆,这两个中年刽子手是否会转身逃走,那还真有些不好说。 在巨大的羞辱与愤怒之下,青衫中年和紫衫中年同时厉喝一声,双剑一左一右挥出,成犄角之势朝南宫易急攻而来。 剑芒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一经施展,顿时便如同一张巨大的赤色光幕,闪耀着千般色彩万般霓光。 那闪烁的剑芒,吞吐不定变幻莫测,一记记一道道犹若毒蛇的蛇信,在南宫易面前“咻咻”叫嚣,声音之中充满了怨毒与痛恨,诅咒与凶恶。 两个中年刽子手虽然刚刚受到了疯狂的攻击,满嘴的牙齿也几乎被南宫易打落了一半,但却丝毫不影响此时的攻击。 两人身形如风,只是一起一落,便已经将南宫易围在了剑光之中。 经过了上次的羞辱与狼狈,这两个中年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谨慎对抗南宫易。 两人方一出剑,就催动所有元气施展剑法。而且所用的剑招,无不是辛辣狠毒,招招取人要害夺人性命。 南宫易处在围攻的中心,身形来去变换,在摇曳纷乱的剑光中轻松游走。那剑光宛如层层浪潮,一层层一叠叠的从身前漫过,擦着南宫易的衣角一闪而逝,却没有一道可以沾上南宫易的身体。 这两人的剑法虽然辛辣狠毒,而且招招强攻每攻必杀。但剑势中却分明没有一丝的精妙剑招,纵是狠毒,却不奇诡。 南宫易身形如风似电,在密密麻麻的剑光中穿梭自如不若游鱼。一双肉掌之上,五彩元气流转自如,恍如晶莹玉液银河流波,一次次的将斩向自己要害处的剑芒拨开挡去。 半晌之后,两个中年人早已是累的气喘吁吁,却发现战圈中心的南宫易,竟然依旧是毫发无损片衣不伤。 不仅如此,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是在闲庭信步观花赏月,一副从容不迫优雅淡然的神情。 如此一来,两个中年人均忍不住又气又急。再这么打下去,最先耗尽元气的势必会是他们二人。到时候,别说杀掉这个王八蛋,自己能否安然逃得性命,那都极为难说。 惊恐焦虑之下,两人顿时对望一眼,接着便朝着南宫易咬牙大吼道:“兔崽子,纳命来!” 一声吼出,两人的剑光在先前的基础上,蓦地又暴涨一倍。两柄利剑在这二人手中越舞越快,森寒的剑芒宛如天外清月倒悬银河,瞬间照亮了近前五丈内的一切,恍如白昼。 急速的剑鸣声“呜呜呜”的从两个中年人的手中发出,随着二人身形飞转一动,在晦暗的树林中响彻一片。 眨眼间,那一道道的剑芒便如同旋风一般,饶成了一圈圈银白色的光幕,呈高墙形状,将南宫易围在了里面。 两个中年人见一击得手,心中不由大喜,也不顾的全身汗水飞溅,再次竭力催动元气,将剑势施展到最高水平。 得意之余,青衫中年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老子还本想留你一条全尸,哪料你这兔崽子竟敢弄伤老子的手腕。既然你不知死活,那就休怪老子手下无情。今日若不将你斩成十八块,就难解老子心头之恨!” “十八块?五哥,你也太仁慈了。就冲着这兔崽子刚才动手的劲,小弟今日非要将他抽筋扒皮砸碎了骨头放干了血,不然小弟可咽不下这口恶气!” 紫衫中年一脸狰狞的咬牙道,对于刚才被突袭受伤颜面扫地,他可极为耿耿于怀。 说话间,两人剑势猛然一变,化作千万道流光,刺向了光幕中快速飞闪的南宫易。此招一出,竟然瞬间将南宫易的所有退路尽数封死。 剑光所指,全都对准了南宫易的心口和脑门。很显然,这一击意在将南宫易迫在一角,然后以万千雷霆剑芒围而杀之! “兔崽子,你不是很能躲吗?这下老子看你往哪里躲!”青衫老者嘿嘿一笑,声音中充满了三分怨毒三分得意三分满足和一分痛快。 “绝命剑法,八方亡魂舞!” 南宫易身在凌厉的剑光之中,本想一击而出。但一连寻找了七八个突破点,却被这两个中年尽数逼退。 以南宫易的武修实力,要想全力突破这道剑芒雪幕,并非是不能做到。只是,他若在没有探查的情况下,便悍然发动反击。那时纵然能将这两人一举挫败,但自己也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伤害,而南宫易却并不想让自己受到一丝伤害。 在南宫易看来,以自己目前修为,如果还不能将这两个杂毛安然击杀,那他众兽山的历练那可就白忙活了。 第70章 亡魂皆冒 是以,在没有找到最适合的突破点时,南宫易就一直忍着没有出手。只是展开飘渺轻捷的身法,在两人密不透风的剑芒光圈中来回奔走上下摇曳。 一来这样可以趁机锻炼一下自己临敌时的应变力和敏捷度,从而为以后的战斗获取一些必要经验。 二来则是为了消耗战圈外那两个杂毛的元气,伺机寻找突破点一举将其挫败。 那两人的实力稍低于南宫易,纵然联合出击,也难以将南宫易击败。但他们自身的元气却是远逊南宫易,在不断的消耗中,势必会趋于枯竭。 到那时候,两人为了尽快解决战局保住性命,多半要铤而走险的发出雷霆一击,从而将南宫易击杀。 可这样一来,他们原本固守的进攻,定然会露出缺口亮开空门。而南宫易要的就是这一丝缺口,只要有这一丝疏忽出现,南宫易绝对有把握在顷刻间挫败这两个杂毛。 此时,南宫易见两个中年人的剑势蓦地一变,心中不由一喜。就在两个中年人大喝出声的一刹那,南宫易赫然发现,自己左侧的剑芒光圈迅速露出了一丝空白,宛如漆黑的夜空中闪过了一道凌厉的闪电,将整个夜空一分为二撕裂开来。 这道缺口极小,出现的速度也极快,几乎是一闪即逝。但即便是这样,却依旧没有逃过南宫易的觉察。 就在那道缺口刚刚出现的同时,南宫易的身形变快逾闪电般向左飞扑而去。他的整个身体在那一瞬间,几乎化作了一抹流光,迎着那道细小的缺口疯狂冲去。 身形未到,右臂之上便迅速涌出一股雄浑的五彩光气,直直的从手掌中窜出,刹那间化作一柄银亮如冰的利剑,刺入那道缝隙之中。 “七星狂浪诀第四重,天权动大浪如虹!” “咻咻咻”一阵刺耳的锐响,南宫易在顷刻间便刺出了四五十剑。那原本细小的剑光裂缝,一经南宫易连连狂攻,顿时便如刀切豆腐般,碎成了一片片。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将南宫易罩在其中的剑芒光圈,竟如单薄脆弱的蝉翼一般,被南宫易撕成了千万快。 剑势已损剑招已破,一青一紫的两个中年人,身体猛然一颤。接着便被南宫易所发出的强大的冲击力震退出去。 两人胸口“砰砰”作响,一连退出十几步,这才止住了步伐。刚一站定,双双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一招得手,南宫易更不迟疑,身形继续挺进,一眨眼便已经冲到了青衫、紫衫二人的面前。双掌齐出,夹携着冲天气势,拍向了两人的脑门。 青衫、紫衫二人五内翻滚如浪,本想借着被震退的间隙稍稍缓上一口气。哪料南宫易竟会如此紧逼,不给他们二人片刻喘息机会。 无奈之下,二人只好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的元气,再次舞动双剑,以大刀猛砍的招式,劈向了南宫易。 面对双剑呼啸劈落,南宫易不闪不避,一双眸子中精光大盛,嘿嘿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手中有剑就可以不死吗?真是可笑!” 话音未落,两只手携着五彩气光澎湃窜出,化作两只巨大的钢钳,朝着青衫紫衫二人的长剑撞去。 剑气如虹疯狂涌出,四面激射之下,将地上的沙石草木纷纷卷起。那些飞溅而起的沙石与草木碎屑,在遇到南宫易周身笼罩飞旋的五彩光气之后,尽数崩碎爆裂,化作漫天烟云迎风而散。 剑光漫卷,掌风呼啸,刹那间,赤红色的剑芒便和南宫易掌中迫出的五彩霓光撞在了一起。 流光飞射,火星四溅,青衫紫衫二人的身子猛然一震,仿佛遭受了天雷压顶之威,再次双双喷出一口鲜血。 但这二人的身体却没有半丝退走的意思,仍然是一路挺进,奋力挥动手中的三尺青锋,往南宫易的一对肉掌之上斩去。 南宫易双掌之上五彩元气幻化而出的钢钳,在飞移的同时,再次暴涨一倍,以崩毁日月之势,双双撞在了迎面斩落的两柄长剑的七寸处。 蛇之七寸击之则死,剑之七寸撞之则断。两柄寒光闪闪的利剑,在撞上五彩元气幻化出的钢钳的一刹那,竟猛然发出一声“叮当”剑鸣,凄厉悲凉宛如厉鬼。 紧接着,两柄长剑突然牵动着青衫紫衫二人的身体剧烈一颤,旋即便一头栽倒断为两截。 青衫紫衫二人对此一战本就心有余悸,在感受到剑身猛然震颤的那一瞬,心中忍不住一寒。 正想要回撤长剑变招再刺,却忽觉手中蓦地一轻,好像交战的佩剑一瞬间失去了灵魂,没有了丝毫之感。就连以往那种熟悉亲昵的感觉,也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就看到手中的长剑竟然拦腰折断,宛如一条死蛇般,委顿空中当啷落地。 青衫紫衫二人的瞳孔,在那一刻猛然收缩起来,目光中充满了惊骇错愕和不可置信。 那一刻,两人的脑门突然同时一麻。旋即,一股如蛇信般森寒恐怖的气息,顷刻间便从两人的脑门疾奔而下,穿过脊椎骨,一直贯通了站在地上的双脚。 那一刻,青衫紫衫二人分明感觉到了身边的一股死亡的气息,正在随着彼此二人手中的长剑断裂,氤氲而出弥散在了空气中,将两个人的身体全都包裹在了里面。 直到断剑落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错愕中的青衫紫衫二人这才回过神来。虽然两人震惊只在刹那之间,但却已经彻底失去的抵抗能力。 二人见南宫易如神如魔般长身飞进,长发卷舞衣袂飘飞。一股凛凛然的凌天威压瞬间涌出,犹如天神降临大地般,从自己二人的头顶压下,直压得二人胸口憋闷无比,几乎喘不过气来。 想要抬手格挡抵御,却催运不出一丝的元气。随着那狂霸的威压继续落下,青衫紫衫二人不由得身子一弯,竟佝偻起了脊背。一双腿脚也在顷刻间如被抽走了骨髓,就要屈膝跪倒。 南宫易一举劈断青衫紫衫两人手中长剑,双手拍击之势仍未停止。趁着二人一脸震惊亡魂皆冒之际,双手十指再次曲弹攻出。 十根手指弹射的同时,十道五彩气光顿时便化作十枚刺目的光球,分别击落在了青衫紫衫二人的胸前。 只听“嗤嗤”破空之声不觉,那十枚刺目的光球一闪即逝,瞬间便没入了两人的体内,发出“噗噗噗”的轻响。 青衫紫衫二人各断一腕,此时又逢长剑断折身受重创,本想赶紧转身逃命不再与南宫易纠缠。 奈何身体一时间竟僵硬起来,腿脚也软的迈不出去。而对面的南宫易一闪身便已经到了自己面前,十指曲张,一片金光飞射,顿时便撞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金光入体,青衫紫衫二人同时被震飞而起,宛如两只大鸟一样,挥动着无力的双手,卷起片片落叶粒粒沙尘,一下子变跌出去了八丈远。 刚一落地,两人便张开大嘴,一连吐出了三口鲜血,直将面前的一片青石染成了殷红色。 至于二人的胸前,赫然出现了五个血洞,由前到后直接贯穿。此时,一股股的鲜血正从那五个血洞中汩汩流出,染红了早已破碎污秽的长衫。 身受如此重创,青衫紫衫二人三魂七魄已去其八。两人均卧倒在地喘息不已,一只手臂支撑着身体,一只手臂捂在胸前,面如金纸一片惨然。 第71章 冬眠的毒蛇最咬人 南宫易收住身形飘落在地,望着横卧在地的两个中年人,脸上露出一抹怜悯的笑意。 他缓步上前,一双锐利森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二人的眸子,宛如幽冥鬼王,随时都有可能拿走他们的魂魄元神。 见到南宫易露出这种情形,青衫紫衫二人的身体竟不由的颤抖起来,活像是当头浇下了一碰雪水,此时正通体发寒。 “两位不是要杀我吗?现在我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怎么不动手?”南宫易神色悠然,像逗弄受伤的恶狗一般,俯身问道。 青衫中年全身颤抖,眼光中的痛苦、恐惧之意更加浓郁。他连连咳嗽了几声,这才声音沙哑气若游丝的颤声说道:“南宫少爷恕罪,刚才……使我们两个猪油蒙了心,这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还请南宫少爷……不要放在心上。” 急速的喘了几口气,青衫中年又道:“其实……想杀你的人……是你们家族的尹无痕。尹无痕和我们家主勾结……欲要一举灭掉尹家。” “我们之所以要对你下手,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希望南宫少爷……看在我说出这个秘密的份上……能网开一面,留我们二人一条活路。” 说到这里,青衫中年又“咳咳咳”的咳嗽起来,口中不断有鲜血流出。一旁的紫衫中年见状,赶忙接过话头道:“南宫少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今日的确是我们二人做的不对,不该对南宫少爷你出手。现在……你既然毫发无损,我们二人……又被你重伤,也算是咎由自取。还望南宫少爷手下留情……留我们一条活络!” 听着面前二人的忏悔与央求,南宫易笑的更加凄然:“其实我也理解两位的苦衷,不过,我更害怕被别人抽筋扒皮碎尸万段。既然如此,两位这样说,不是分明让我为难吗?” 青衫中年目光一缩,他当然明白南宫易的意思。刚才出手之际,他们二人曾放话要将南宫易抽筋扒皮碎尸万段,现在对方故意拿出这句话说事,如何不让二人心中悸动。 好在这二人均是久经世事之辈,做人处事虽称不上油滑,却也极为老道。 见南宫易这么说,青衫中年顿时脸色一苦,满含哀求与悔恨道:“南宫少爷千万不要误会,刚才我二人……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气话。我们与南宫少爷未曾蒙面,何来仇怨可言?南宫少爷乃是高风亮节声明大义之人,想来也是定然可以原宥我们二人的鲁莽的!” “是啊!看在南宫少爷你并未受伤,我们二人又身受惩罚的份上,还望南宫少爷高抬贵手,绕过我们一次。从此以后,我们二人定然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做别人的走狗。他日南宫少爷旦有所用,我们二人定然尽心竭力听从南宫少爷号令,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是在所不辞!” 紫衫中年也一脸凌然的说道,声音虽然低沉,但语气却激扬万分铿锵有力,中途竟然没有停顿一下。 南宫易缓缓点了点头,像是对青衫紫衫二人的话有所触动,轻叹一声道:“照两位这样说,咱们今日一战,其实都只是误会。而且,两位要出手杀我,也都不是出自本意。而眼下,两位既已受创,我则安然无恙,不如就此放你们一马,从此化敌为友共谋江湖大计,是也不是?” 青衫紫衫二人听着南宫易的话,早已奄奄一息的身体,竟然猛地一直。接着,两颗脑袋便如鸡啄米般,频频点头不已。 “南宫少爷果然深明大义,我们二人正是这个意思!”青衫紫衫二人心中一喜,声音颤抖的齐齐说道。 却不料南宫易突然脸色一变,目露讥讽的哈哈大笑道:“两位意思我算是明白了,你们本是要杀我,现在反被我打伤,眼看命在旦夕,就赶紧乞言求饶,好让我放你们一马。” “这样不惜颜面求得一命的办法虽然下作,但却也无可厚非。只是我想问的是,若今日我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两位会不会在我的求饶下放我一马?” 青衫中年和紫衫中年闻言,心中均不由一震。一脸骇然之余,两人有意无意的对望一眼,赶忙齐声说道:“我们二人本就没有谋害南宫少爷的意思,就算出手,也只是试探南宫少爷你的修为,绝不会伤到少爷的性命。所以,适才少爷所问的问题,根本是不会发生的!” “是吗?”南宫易脑袋一斜,目光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 “那是当然!”青衫中年和紫衫中年齐声答道,就连神色,也几乎是毫无差别。 听到这个答案,南宫易忍不住冷冷一笑:“刚才你们两个拿我当傻子也就算了,眼下你们竟然还拿我当傻子?嘿嘿,你们真以为我南宫易是一个没有智商的白痴,任由你们两个摆弄?” 青衫中年和紫衫中年闻言一愕,望着南宫易有些不解道:“南宫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听不明白!” 南宫易继续冷笑:“你们当然听不明白,因为你们本就是在装糊涂!按照二位刚才的说法,你们要杀一个人,如果杀得了,那就万事大吉。可若是杀不了,那就可以立刻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并且装出一脸的可怜相,好让那人起了恻隐之心。” “不得不说,你们两个想的都很美好,都是将当事人认作了白痴傻子来骗,从而死里逃生再伺机报复。” “不过可惜的是,我南宫易虽然年轻,但却并不是白痴。今日你们二人既然惹上了我,那就必须得付出应有的代价。你们是来杀我的,那么想必也做好了被杀的准备。对于我的敌人,我南宫易可是从不会手软的!” 青衫中年和紫衫中年神色一暗,眼中的迷茫更胜,一双深邃的目光依旧可怜兮兮的望着南宫易道:“南宫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真的听不懂!” 南宫易收起了笑脸,目光逐渐变得阴冷森寒,一股杀机瞬间从他的身体中崩散而出,弥漫在了清冷的空气中。 “既然你们还想在装下去,那我也就不跟你们废话了。我想,我是很乐意现在就送你们去地府!” 南宫易说着,缓缓直起了身子,许久藏在身后的右手,再次探了出来。 “等等!” 青衫中年脸色一变,眼中顿时爆射处一缕阴毒的寒光,死死地盯着南宫易的俊逸脸颊,语气低沉道:“南宫小子,我们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也无话可说。只是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今日杀你未遂,那是我们技不如人。现在落在了你的手里,我们当然也是毫无怨言。” “不过,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也应该明白我们两人在颜家的地位。今日你若将我们杀了,只怕尹家顿时就能将你列为第一击杀目标。到时候,倒霉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还有你们整个尹家。” “可你若是就此放过我们,我们大可以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如此一来,咱们各取所需,我们既保住了性命,你和你们尹家也不会在顷刻间就灰飞烟灭。这个结果,你看如何?” 第72章 一怒之威 “如何?我看你他妈就是在放屁!都已经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想跟我谈条件。实话告诉你们,别说是你们颜家出手,就算是其他三大家族同时出手,老子也是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南宫易的脸上露出一丝怒意,一指青衫中年狠狠骂道。 “南宫小子,你……你可清楚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你难道真的想要尹家鸡犬不留灰飞烟灭不成?”青衫中年恼恨无比,咬着钢牙冷冷的朝南宫易吼道。 南宫易一脸不屑与鄙夷,望着青衫中年嘿嘿一笑:“你若不说这些话,老子或许还能留你一条狗命。可惜你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威胁老子!实话告诉你,老子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威胁。你既然说我杀了你尹家会灰飞烟灭,那我现在就宰了你,我倒要看看,尹家会不会灰飞烟灭!” 说完,南宫易手出如电,一把就抓向了青衫中年的咽喉。 可就在此时,一旁的紫衫中年却猛然暴跳而起,手中已经断折的利剑寒光闪动,朝着南宫易的脖子飞速划过。 他速度快捷有力,出手准确狠毒,浑不像刚才已经奄奄一息的那个紫衫中年。 只见他身体一窜,便已经冲到了南宫易的身前,一双狭长的三角眼中,泛着深深的恶毒与阴寒,口中大喝一声:“绝命剑法,鬼蜮噬神诛!” 手腕急转,狠狠的斩向了南宫易的后脖颈。 与此同时,对面的青衫中年也飞扑而起,一把抓起身旁的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斜斜的刺向了南宫易的心口。 这一击之狠辣恶毒,竟然让青衫中年来不及闪躲南宫易抓向他咽喉的右手,直挺挺将自己的咽喉送到了南宫易的爪下。 变生肘腋,南宫易心中一凛:“原来这两个家伙是在抽空恢复元气,好司机对自己再施杀手。” 一念及此,南宫易来不及转身去应对紫衫中年后颈的致命一击。顷刻间,他已经将周身所能催运出的所有元气,迫入了身体百脉之中。 只是一瞬间的而功夫,南宫易体内蛰伏的元气便砰然炸裂,以风雷裂谷狂浪吹卷之势,在经脉中告诉运转起来。 五行元气一经催运,南宫易的周身上下摆弄迅速涌出一层浓郁的五彩气光。电光石火之间,那层浓郁的气光便凝结成了实质,化作了一层厚厚的元气罡罩,将南宫易的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了里面。 直到此时,南宫易体内的五行元气还在源源不断的朝外鼓荡蜂拥,一次又一次的充斥着那一层坚若玄冰的元气罡罩,将其不断的撑大灌满。 那一刻,南宫易只觉自己的体内燃起了熊熊烈火,燃烧着体内的每一根经脉。经脉被煅烧之后,便猛然膨胀鼓起,瞬间拓宽了一半,几乎有爆裂的趋势。 这时,紫衫中年手中的剑刃,已经斩落到了南宫易后颈半尺处。断掉的裂口,则已经刺在了南宫易体外的那层元气罡罩之上。 两者相触,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刺啦”声,只让紫衫中年忍不住眉头紧皱,但他的手上却没有减少一丝力道,依旧狠狠的向下插去。 不过奇怪的是,任紫衫中年用力再大下手再狠,手中的那柄断剑就是刺不破南宫易体外的那层元气罡罩。 情急之下,紫衫中年回撤剑柄,打算再次居高临下一击刺出。 可就在他将手中断剑抽离南宫易体外的元气罡罩的同时,那诡异绚烂坚不可摧的元气罡罩,竟在顷刻间爆裂开来。 只听“砰”的一声炸响,椭圆的元气罡罩瞬间爆炸,眨眼间就崩碎成了千万块,携着千万道凌厉霸道的五彩气芒,向四面八方冲射而出。 那一刻,青衫中年的断剑距离南宫易的心口只有不过半尺,距离那层坚不可摧的元气罡罩已经不到一分。 可是接下来,一声震天的爆响,一下子就将青衫中年的身体从南宫易的身前震飞出去,如遭雷击般,直直震飞十几丈远。 同一时间,紫衫中年的身体也化作了一片纸鸢,随着狂猛的冲击力和四散激射的五彩光气,朝后疾飞而去。 人在空中,身体已经被那些爆射而出的五彩气光,洞穿出了四五十个血洞。殷红温热的鲜血,眨眼间便如同彩色喷泉般,在天空中激射而出,化作一抹巨大的血幕,缓缓地从空中飘落而下。 片刻之后,只听“砰砰”两声闷响,青衫中年和紫衫中年这才双双从空中跌落下来,宛如死狗般,一动不动的仰躺在了十几丈外的草丛中。 汹涌的元气得以宣泄,南宫易体内的百般煎熬终于有所缓和,渐渐地归于平静。深深地嘘了一口气,南宫易抬手擦了擦额头不断滚落的汗珠,心中不由骇然。 只是这一刹那的功夫,南宫易的体内几乎同时爆发了几座火山,将丹田以及经脉中半数以上的元气迅速引爆,破体而出。 不仅如此,南宫易的身体几乎承受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最具毁灭性的挑战。若非之前他就经历了数次的洗经伐髓锻骨炼筋,又经历了众兽山的凶险历练,这才没有瞬间爆体。 可纵使这样,他的心神也在刹那间从松弛骤变为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状态。 现在终于有惊无险的恢复了平静,南宫易的全身几乎是汗出如浆,将外面的衣衫全都浸透了。 一滴滴的汗水从他的衣服上渗出,越聚越多,然后顺着衣襟衣背一直流淌到了衣摆,再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南宫易就那样愣愣的站在原地,像一具雕像一般,半晌都未曾动上分毫。许久许久,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炙热的潮红也渐渐地消失不见。 回过神来察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没有一丝损伤之后,南宫易这才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两个中年人。 青衫中年和紫衫中年从跌落在地,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动过一次。就那样静静的横卧在十丈外的草丛中,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生机。 刚才,在紫衫中年引爆南宫易体内急速流转奔涌的元气之后,随着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两人在顷刻间便已经被震断全身经脉震碎五脏六腑,身体还没有落地,便已经彻底死去。 望着不远处那两个中年刽子手的尸体,南宫易的心中既有骇然也有后怕。适才,他若直接动手宰了那两个家伙,当然也就不会出现眼下这惊险狼狈的一幕。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本想好好羞辱戏弄一下那两个家伙。却反被那两个家伙趁机恢复了元气,从而引来了这惊鸿一瞥间的危机。 当时,南宫易的心头的确掠过了一丝危机感,虽然他并没有感觉到死亡的降临,但那种危机感却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所以,那一刻他几乎是通过本能,疯狂催动了体内可以调运的所有元气,在体内引发了一场毁天灭地般的巨大的龙卷,已达到自保的效果。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年头,一个是自保,另一个就是一举击杀这两个王八蛋。那一刻,南宫易真的怒了。竟敢偷袭老子,真是活得耐烦了! 第73章 杀敌升级 南宫易所没有料到的是,自己在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元气,竟能如此之多,多的几乎将他的身体撑爆。 他也没有料到,就在自己不断地积聚元气冲破体外时,竟然会有一个二百五式的紫衫中年,拿着一柄断掉的残剑去奋力撞击。 他更没有料到的是,体外的元气罡罩竟会在一击之下便轰然爆碎,一举将那两个还没来得及袭击的王八蛋瞬间震死。 这一战来的极快去的更快,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原本还有能力突袭的两个中年人,竟然就已经变成了两具冰凉的尸体。 南宫易盯着两人的尸体望了许久,终于嘿然有声的冷笑道:“前世跟我做对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这一世,胆敢犯我者,我也必将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说完这句话,南宫易的心里忽然泛出一丝丝深沉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自己的身体被抽走了全部筋骨,几乎就想倒在地上睡上一觉。 南宫易闭上了眼睛,细细觉察着这一丝疲惫的由来。突然,他的眼睛却猛然睁开,不可置信的惊叫道:“什么,我竟然升级了?就这么升级了?” 发现了这个情况之后,南宫易刚才还疲惫不堪的身体,刹那间又恢复了精神。 他一脸兴奋的察视着身体,发现自己的武修实力,在这短短的一炷香的功夫,竟然又提升了一个阶位。从之前的先天境化气期,上升到了化精中期。 这样一来,南宫易对自己刚才的举动又充满了庆幸之意。若是没有那电光石火间的巨大压力,自己绝不会迅速引爆体内狂猛的元气龙卷。 没有引动元气龙卷,身体就没有压迫感,潜意识之中就没有迫切升级的渴望。如此,想要突破那就难了。 正当南宫易欢喜万分的时候,通灵神印的声音也不适时宜的在他的心中响起:“武修者往往会在承受巨大威压之下,才能爆发出平日里难以想象的实力。 这样的爆发往往都出现在生死取舍之间,不爆发则死则舍,爆发则生则得。 武修者如果能恰到好处的突破那个临界点,则会顷刻间突破瓶颈,从而提升自身武修实力。 若是找不到,或是找的晚了,那就只有原地不动或爆体而死的结果了。所以,这样的突破看似轻而易举不知不觉。但若要成功的抓住那个临界点,却是难如登天。有的武修者,纵然是终其一生,也是难以把握住那种诡异神秘的临界点。 南宫易缓缓地点了点头,将通灵神印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抬起头望了望西边的天际,见夕阳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隐没在了群山之下,夜幕四合,天色已经晦暗了不少。 南宫易走到青衫中年的尸体旁,一手抓起刚才被这两人找到的包裹,轻轻晃了晃,见里面的东西没有少。这才转过身,朝着尹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至于身后的横尸,南宫易根本没有管。过了这一夜,那两个中年人的尸体自会被夜出觅食的凶兽啃个干净,这个南宫易可不会担心。 光幕城,颜家家主客厅。 一位黑发中年人正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神色沉静悠然,一副老奸巨猾的深沉样子。 他的身旁是一方白玉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只茶壶和一只茶盏,茶盏中盛着满满的一杯碧绿色的茶水,此时正散发着淡淡的轻气。 黑发中年眯着一双眼睛,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便在此时,一声急促的脚步声骤然从大厅外传了过来,顷刻间便踏碎了这宁谧的静夜。 不多时,一个枯瘦的老者便出现在了庭院中。只见那老者神色急切,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准备禀报。 来到大厅门前,瞥了一眼两旁的护卫,没有说话,便径直朝大厅中的黑发中年冲来。 那两个护卫似乎见惯了这种情形,并没有阻拦枯瘦老者,双目依旧望着前往,身子站的笔直。 枯瘦老者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的跨入大厅中。一抬头,便已经来到了黑发中年的身边。 他稍稍定了定神,这才躬身对黑发中年低声说道:“家主,东边的传书来了,用的是追风隼。” 这黑发中年不是别人,原来正是光幕城颜家的现任家主颜祖舒。 至于枯瘦老者口中所说的追风隼,乃是一种专门用来传送书信的工具,飞行速度极快,有“千里追风不留影”的美誉。 在光幕城中,用来传送书信的飞禽共有三种,分别是青尾鹞、冲天鹰和追风隼。三者之中,尤以追风隼的飞行速度最快,若非紧要事情,一般人都是不会用追风隼这样的宝贝传书的。 听到枯瘦老者的话,颜祖舒久久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宛如一对璀璨的星光,在漆黑的夜色中蓦地绽放,熠熠生辉深邃无比。 颜祖舒微微一顿,之后目光渐渐收敛,声音低沉的问道:“什么时候收到信的?” 枯瘦老者道:“就在刚才,老奴在收到信的第一时间,便匆匆赶来告知家主,一刻也没敢怠慢。” 颜祖舒瞥了枯瘦老者一眼,露出一丝微笑,道:“你做的不错!信呢?” 说着,将一直隐于袍袖中的白净右手露了出来,展开在枯瘦老者的面前。 枯瘦老者急忙上前一步,从怀中摸一枚细小的精致竹管,双手捧过头顶,恭恭敬敬的呈到了颜祖舒的手中。 接过精致竹管,颜祖舒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枯瘦老者退下。 枯瘦老者见状,又对着颜祖舒俯身一揖,然后缓缓地朝大厅门口退去。到了门口,这才转身朝外走去,并顺手带上了门。 颜祖舒手持着那支精致的竹管,细细打量了半晌,目光中满是沉思的意味,口中轻叹道:“为何是现在传书?而且还用的是最上品的追风隼!尹家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颜祖舒低低沉吟半晌,却终究猜不出来信者的用意,这才缓缓地拧开了手中的竹管,从里面抽出一支纸卷。 展开纸卷,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十个蝇头小字:废物出战,暂缓出击!尹五! 字迹虽然隽秀英挺,却稍显潦草,仿佛是情急之下仓促而就。至于最后落款二字,更是凌乱不堪,若不仔细看,定然难以认出那是“尹五”二字! 看到纸卷上的内容,颜祖舒不由皱了皱眉头,口中喃喃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尹家打算让南宫易那小子出战明天的大比?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以那小子的修为,不啻是为三大家族送菜,尹家的那些老家伙难道疯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颜祖舒又缓缓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尹五那小子既然能这么说,这件事必定已经被确定下来。既然如此,那老夫还得赶紧给飞鸿和飞翎通知一声,莫不要让这两个家伙抢先把那小子找到宰了!” 他虽然这样说着,但神色之上却变幻不定,表情却极为复杂。好像心中有一件极为费解的事情,在不断撕扯着他那原本沉静的思绪,越扯越乱越扯越烦。 凝眉良久,颜祖舒才长叹一声,迅速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就要转身出门而去。 可就在这时,庭院内忽然传来一阵阵吵杂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凄惨的声音便有气无力的从屋外传了进来。 第74章 颜祖舒的震惊 颜祖舒刚刚看过那张纸条,心中本就烦闷。现在听到有人在屋外龇牙咧嘴无病呻吟,顿时便升起一丝怒意。 正要开门发作,却忽听屋外一个苍老的声音急匆匆的对屋内喊道:“家主,不好了,出大事了,二少爷被人打伤了!” 这声音虽然急促,却并没有多么惊慌,正是刚才走出大厅的枯瘦老者。 闻言,颜祖舒的一丝怒气顿时扫落一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心的奇怪。 二少爷颜青文向来都沉稳机敏很少惹事,而且,武修实力也已经到了先天境化气初期,在同辈武修者中,几乎可以算得上不世天才。 就算有时候和同辈的武修者切磋比斗,那也每每都是大胜而归从无败绩。即便和大少爷颜青武比斗,那也只是稍逊半筹,却绝对不会受伤。 既然如此,他怎么会被人打伤呢?难道是被人暗算了?或者是…… 颜祖舒的脑海中一瞬间便闪过了几个念头,却均觉得不太可能。无奈之下只好摇摇头,推门走了出去,打算亲自问问颜青文是怎么回事。 可是当他一脚跨出大厅的门槛,却被眼前的一幕下了一跳,几乎一脚踩偏了台阶,一跤跌倒。 二少爷颜青文是被四个人用担架抬过来的,身上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原本清秀的面庞,现在早已经变成了一块青一块紫的猪头,脸颊肿的像皮球一样,连眼口鼻子都找不到了。 见到父亲颜祖舒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忍不住惨呼一声,泪如泉涌般噘着嘴哭诉道:“姐姐……狗命啊,姐姐……狗窝啊!” 颜青文的一口牙齿几乎被南宫易全部打落,两瓣嘴唇朝外翻起,活像个鲜红的喇叭。一张嘴便是模糊不清的两声惨嚎,却惹得身旁四个抬担架的家丁险些笑出了声。 见到儿子被人打成这副模样,颜祖舒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浓浓的杀机,周身上下更是寒气喷涌,仿佛顷刻间就要将这片庭院冻成寒冰。 只见他一脸阴冷,大步走到儿子颜青文身边,一把抓起他的手腕,沉声狠狠问道:“告诉爹,是谁下的手?” 话犹未定,颜祖舒的右手已经触到儿子的手腕,却忍不住全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透过颜青文的腕脉,颜祖舒分明感觉到,儿子的全身经脉竟已被人生生震断了七八根。 不仅如此,儿子的五脏六腑也均被人以狂猛元气震伤。其中肝胆和脾肺,竟有隐隐碎裂的迹象。 这一惊非同小可,就连久经世故的颜祖舒,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看儿子眼下的伤势便可以推断出,儿子在敌人的手中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这样的伤势,若非是敌人一击造成,那便是被敌人在连续不断的猛攻下造成的。 若是前者,颜祖舒自认为,以自己目前的修为,也只是勉强能做到。而在光幕城中,能达到自己这样修为的人,几乎不到一手之数。即便是尹家现任家主尹堂曜,也是绝难做到这一点。 所以,颜祖舒可以确定,对自己儿子出手的人,必定会是后者。这样一来,敌人的修为大概就能猜出来了,多半在先天境化精期上下。 但是在光幕城中,能达到先天境化精期的武修者,那可是多了去了。到底是谁打伤了自己儿子,这就值得考究了。 不过眼下救治儿子的性命要紧,颜祖舒也顾不得追查到底是谁打伤了自己儿子。只见大手一挥,根本不管儿子有气无力的呻吟和惨叫,急忙让家丁将儿子抬进了自己的卧房。 刚进了卧房,就听见大厅外一阵纷乱的喧哗,夹杂着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匆匆赶进了颜祖舒的厅房。 一进门,便见一个美妇一脸焦急与担忧的大声喊道:“老爷,文儿怎么了?是谁打伤了我的文儿?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文儿。” 原来,这美妇正是颜青文的生母,颜家家主的原配夫人孙氏。随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清秀少年,以及八个家丁丫鬟。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颜青文的哥哥,颜家大少爷颜青武,武修实力已经到了先天境内罡巅峰。 他刚才正在母亲孙氏厅房陪她说话,却忽然听到弟弟颜青文被人打伤的消息,这才和母亲一起赶了过来。 颜祖舒让人将儿子抬进自己的卧房之后,便亲手轻轻地将儿子抱上了床铺。然后挥手屏退了左右家丁,正准备催运元功帮儿子救命,却听到了夫人孙氏的呼喊。 一抬头,就看到夫人孙氏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见到儿子半死不活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全身上下血迹纵横。 一时间,忍不住涕泪聚下哭喊声响彻厅房:“文儿,你怎么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是谁?你告诉娘亲!” 一边哭喊着,一边双臂一张,就要将儿子揽在怀中。却被站在身后的大儿子颜青武猛然一把抓住,轻轻拽了回来。 颜祖舒目光沉重的望了夫人孙氏一眼,脸上满是愧色。又瞧了大儿子颜青武一眼,向他使了一个颜色。 颜青武见状顿时会意,迅速转身将围在门口的丫鬟家丁全部屏退下去。等再次转过身来,就见到父亲颜祖舒神色冷峻的说道:“你先照顾好你母亲,等我为文儿治完伤,再细细探问这件事的始末。” 颜青武闻言一愕,忍不住问道:“父亲,难道弟弟还没有告诉你凶手是谁?” 颜祖舒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无奈的摇摇头:“文儿被人抬回来不久,便进入了昏迷。到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是谁伤了他。” 颜青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而又似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望着重伤的弟弟道:“父亲,那弟弟的伤势如何?” 颜祖舒长叹一声,声音凝重低沉:“他的伤势……应该并无大碍!” 说着,颜祖舒侧目望了一眼早已哭的失声夫人,目光之中满是愁绪。 颜祖舒虽然说颜青文的伤势并无大碍,但颜青武如何能听不出他的意思。只是观其神色,颜青武就能猜出,这次弟弟所受的伤,一定非常严重。 若非如此,父亲也不会以这种语气说出,而且中途还顿了一下,瞥了母亲一眼。这就说明,父亲只是不想让母亲担心,这才故意将弟弟的伤势说的轻了一些。 一旁的孙氏伤痛欲绝,望着浑身伤痛的儿子,抽泣着向颜祖舒问道:“老爷,文儿的伤,真的……真的没有大碍吗?你可不能骗我啊!” 说着,泪珠又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的滚落脸颊。 颜祖舒见状,强自挤出一个微笑,轻轻拍了拍夫人的肩膀,道:“夫人放心,文儿所受的只是皮肉伤,只要我催运元功为他治疗,再辅以丹药,应该会马上好起来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说着,目光一瞥,向旁边的颜青武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将孙氏先送回去。 颜青武会意之后,赶忙扶着母亲的胳膊,风淡云轻的一笑,道:“娘,爹爹现在要给弟弟治伤,咱们在这里会影响他,我还是先送你回偏院吧。等到爹爹为弟弟治完伤后,你再过来看他吧。” 孙氏满脸泪水,望着重伤的儿子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擦拭了一下泪水,转身出了颜祖舒的卧室。 刚走出两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神色幽怨而担心道:“老爷,你可一定要治好文儿的伤啊。看着文儿受痛楚,我这个做娘的也是心如针扎。” 第75章 废人一个 颜祖舒轻轻挥挥手,笑道:“夫人放心,我要是连这点伤都治不了,那还做什么颜家家主?你就安心回去吧,等到文儿醒了,我就让武儿过去喊你。” 听到这些话,孙氏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却依旧是满面愁云。轻轻点了点头,终于缓缓地走出了厅房。 颜青武刚一扶走孙氏,颜祖舒的脸便瞬间沉了下来。刚才他虽然说颜青武的伤并无大碍,但那只是哄骗夫人的权宜之计。 实际上,儿子的伤已经重到了连他也没有完全把握治愈的地步。若是单论身体筋骨皮肉的伤患,颜祖舒的神色根本不会如此凝重阴沉。 可要命的是,儿子的伤已经损及经脉,而且还有几个脏腑被彻底震裂。先不说能不能完全治愈,就算能够治愈,从今以后,儿子也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比之尹家的南宫易,也还要不如! 颜青文向来眼高于顶极为自傲,这种打击一旦被他知道,颜祖舒可以想象,儿子一定会发疯的。 正因如此,颜青文虽然早就被放在了自己的床上,但颜祖舒却迟迟未曾动手发功。 他很纠结也很愤怒,以儿子所受的伤来看,出手的人完全有能力将儿子直接杀掉。可那个人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只将颜青文打成几乎不治的重伤。 如此手段,不能不称其为狠辣,如此心性,不能不称其为阴毒。这样做的后果,还不如直接将颜青文杀了痛快,那样颜青文至少不用承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煎熬折磨。 可是眼下……颜祖舒无力的摇了摇头,目光中的怨毒与狠辣之色越来越浓。以他的猜测,能将自己儿子弄成这样的人,除了尹家几乎再无别人。 在整个光幕城中,敢对颜家下手,也有理由对颜家下手的人,目前而言,就只有尹家一个。 但颜祖舒想不通的是,尹家既然会对自己的儿子出手,那么,他们为何留下儿子一口气,让他回来报信?这种做法不仅愚蠢,而且根本不符合尹家人的做事风格。 要知道,像颜家这样的马蜂窝,若是不能将其一举覆灭,那就最好别捅。一旦捅了,就要绝其后患不留活口。否则,要是等到颜家追查出来,那可就是自掘坟墓了。 颜祖舒百念丛生,一时间竟然理不出一个合理的头绪。正自暗暗长吁短叹,却见大儿子颜青武已经返回到自己厅房。一进门,便神色凝重的问道:“父亲,弟弟的伤到底有多重?” 颜祖舒抬起头,双目一沉:“你看出来了?” 颜青武点点头:“我知道弟弟一定伤的很重,刚才您是顾及娘亲,所以才那样说的。” 听到这句话,颜祖舒阴冷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慰藉,旋即又满是颓然无力的说道:“文儿废了。” “什么?爹,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颜青武双目圆睁,一副不可置信的望着颜祖舒,身体在顷刻间竟忍不住一颤。 颜祖舒苦笑一声:“我骗你做什么?文儿的伤势,几乎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若非出手的那个人有意留他一口气,现在他早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可纵然如此,就算爹能催运元功为他治伤,再辅以丹药稳固,最好的结果也只能让他像普通人一样活下来。至于以后想要武修,那是绝对没有可能了。” 听到这句话,颜青武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浓浓的杀机,目光宛如两道森寒利剑般,猛然划破虚空射向窗外。 接着,只听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语气充满怨毒和凶狠的道:“孩儿一定会找出那个下手的人,然后将它抽筋扒皮全身洒满盐水和蜂蜜,扔进装满虫蚁的洞穴中,受尽千般折磨万般苦痛,为弟弟血仇。” “若是那个人有家族,孩儿定会让他们整个家族为弟弟赔罪。让他们生不如死,后悔到这世间走一遭。”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言辞之中却充满的恶毒,宛如地狱中复生的恶鬼,返回人间雪耻寻仇,让人闻之不寒而栗。 颜祖舒叹了口气,冷冷说道:“我的推测是,这次对文儿下手的人十有*会是尹家的人。不过这个推测却并非完全合理,要想进一步印证这个推测,还得等你弟弟醒了以后再问。” 颜青武面罩寒霜,狠狠的点了点头,接着便陷入了沉默。他知道父亲要为弟弟疗伤了,而自己若是开口,势必会影响疗伤的效果。 颜青文经脉毁损,筋骨断掉了十几根,想要将其扶正疗伤,显然已经没有可能。 无奈之下,颜祖舒只好以右掌贴在儿子的心口,左掌按在儿子的头顶百会穴,缓缓催运元功,将雄浑充沛的元气源源不断的送入儿子体内。 颜祖舒要做的是,暂且将儿子全身断折的骨头扶正续接包裹固定。再将裂开的脏腑以无上元力轻轻复合,能复合多少就复合多少。最后才打算修补那些已经毁损的经脉,至于能不能完全修补,颜祖舒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以他目前的武修实力,能将重伤的儿子治愈成普通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再高的奢求,他既没有想,也跟本做不到。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颜祖舒才缓缓收回了双手,结束发功。望其额头,早已是大汗淋漓一片赤红。 颜青武担心父亲如此运功为弟弟疗伤有伤身体,赶忙上前将他扶住,关切的问道:“父亲,您没事吧?” 颜祖舒轻轻的摇了摇头,疲惫的道:“我没事,你弟弟的伤已经稳住,等会再辅以丹药,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说着,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对于这次发功疗伤,即便是像颜祖舒这样炼意境散念巅峰的高手,也是有些吃不消。只是一个时辰的发功,几乎损耗了他六成的元力。 两人说话间,原本昏迷的颜青武终于幽幽转醒过来。虽然身体还是极为虚弱,但脸色却已经由刚才的惨白,变成了青红。 颜青武刚一醒来,便口齿不清的哭诉道:“姐姐,卧好难搜,姐姐,逆绕为卧宝凑!” 颜祖舒闻言,赶忙俯身道颜青文的身旁,轻声说道:“文儿,你放心,你会没事的。” 一旁的颜青武也附和道:“弟弟,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找出打伤你的人,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将三枚黑色的丹药捏碎,融进一个紫色的玉瓶中,轻轻晃了晃,送到颜青文的嘴边,道:“来,弟弟,喝了这个你的伤就会好。” 颜青文神色凄楚悲凉,一双无神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哥哥颜青武,任由泪水滑落眼眶,声音绝望的道:“哥哥,卧似不似要屎了?” 他的牙齿早已被南宫易打落多半,双颊高肿口内撕裂,所以,发出的声音总是黏黏糊糊,仿佛粘连了一滩泥水。 颜青武强自挤出一个微笑,望着虚弱的弟弟心痛的摇摇头:“绝对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爹爹刚才已经帮你治过伤了,过两天你就没事了。你就安心养伤好了,一切事情都有哥哥在。” 第76章 恐怖的神秘少年 话虽如此,可颜青武的心中却已是恨意滔天,几乎当场就要放声嘶吼,以雷霆万钧的手段为弟弟报仇。奈何现在根本找不到凶手,这才极力的压制心中的暴怒与仇恨。 颜祖舒如何能看不出大儿子的心思?现在他们二人几乎是抱着相同的想法,打算尽快找出打伤自己儿子的人,然后一洗雪耻。 如此想着,颜祖舒的手掌轻轻按在了颜青文的下颚,将一股精纯的元气送入了他的口中,帮他消肿化瘀修复撕裂的肌肉。 等到颜青文肿胀的脸庞逐渐恢复如初,颜祖舒才轻轻地问道:“文儿,今日打伤你的人是谁?你可认得?” 听到这句话,颜青文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似乎刚才所承受的痛楚,又要再次发生。一想到那个狠毒奸诈的少年,颜青文就不由得心中生寒全身发软。 如此怔然良久,颜青文才从心有余悸之中回过神来,声音满含惊惧的说道:“那个少年我不认识,乃是今日第一次见到。” 此话一出,俯身在侧的颜祖舒和颜青武均不由全身一震。大口微张,一双蕴藏着愁绪的眸子中,猛然射出一道难以置信的神光,死死地定在了虚空中。 接着,颜祖舒便语气凝重外,加小心翼翼的说道:“文儿,你的意思是,打伤你的人是一个少年?” 颜青文眨了一下眼睛,表示确认。 颜祖舒心中的惊骇犹自未平,又沉声问道:“那打伤你的那个少年,与你相比,年纪如何?” 颜青文目光一侧,似乎在想什么。过了半晌,才低低的道:“那小子应该没我大,大概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此话一出,站在身旁的颜祖舒和颜青武再次全身一震。颜青武并不知道弟弟的确切伤势,震惊程度或许要小一些。 但颜祖舒乃是亲自探查过儿子的伤势,对出手者的武修实力可谓做出了明确的判断。 那人的武修实力定然会在先天境化精期上下,偏差最多不会超过一个关口。而且,在先天境化精期往上一层的可能性最大。 可现在听了儿子的叙述,颜祖舒的瞳孔却不由再次收缩。那个打伤自己儿子的高手,竟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年纪甚至还比自己二儿子还要小两岁。 这会是怎样的一个天才少年?只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能拥有如此恐怖的修为?放眼整个光幕城,根本没有一个年轻武修者,能比得上这个恐怖少年。 颜祖舒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然颤抖了一下。接着,一股森冷的寒意便袭上了他的脊椎骨,一直延伸到后脖颈。 现在,他所考虑已经不是为儿子报仇的事了,而是对方会不会因此而对颜家大打出手? 至于先前假设是尹家出手的想法,此时早已被颜祖舒抛到了九霄云外。尹家是什么水准?自己心中如何不知! 别说尹家的年轻一辈武修者,就算授业武师,只怕最多也就是外罡期左右的实力。而现在打伤自己儿子的却是一个不满弱冠的少年,这样的实力,如何是尹家所能拥有的? 颜祖舒眉头高皱,几乎扭曲成了一堆。正在暗暗思忖,却听颜青文又道:“那小子武修实力极为超卓,我们八人联手合击,竟然连他的半点衣角都沾不到。只是不到盏茶功夫,便纷纷被重创击退。” 听到这句话,颜祖舒的眼珠子几乎从眼眶中蹦了了出来。下颚“咔嚓”一声,顿时脱臼。 “我日,你还能不能再让我震惊一下?我的乖儿子!这次你可是惹下大麻烦了!” 颜祖舒脸色煞白,来不及扶起脱臼的下巴,心中便苦苦的叹道。 刚才两次他固然震惊,但却并没有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因为他总是先入为主的想着,那个人只是凭一己之力,将自己儿子一人打成重伤。 以此推断所得出的结论就是,那个人的实力应该是在先天境化精期左右。 可现在听到儿子说,他们乃是八个人联手合击那少年,却被那少年在盏茶功夫大败之,而且均被打成重伤。 这样一来,那少年的实力就要在先前的基础上,再增加十倍不止。十倍是什么概念?那可足以跳出先天境的范围,一举攀升到炼意境。即便是和自己相比,那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但是自己现在已经四十五岁,年纪几乎是那个少年的三倍。这样一推算,那个少年的武修天赋到底有多逆天,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旁的颜青武早已呆若木鸡的愣在了原地,气息中的滔天恨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后怕与忌惮之色。 能有如此逆天修为的少年,其背后必定会有一个实力无与伦比的家族。而这样的家族,根本不是颜家这样的小小家族所能惹得起的。别说是颜家,就算是整个光幕城,也定然难以承受那种家族的打压。 但现在,自己的儿子却惹上了这样的巨无霸家族中的一位逆天少年,虽然自己身受重创,却不能排除对方报复的可能。而这种报复,颜家根本就承受不起。一旦袭来,必定会是毁家灭族的大祸。 想到这里,颜青武便冷汗涔涔而下,顷刻间便浸透了衣衫。身旁的颜祖舒,一捧下巴恢复原位,嘴角轻轻抽了一下,又问颜青文道:“你所说的八个人都有谁?” 颜青文样子萎靡,有气无力道:“除了我和两个随从外,还有霍家和洪家的大少,以及三个随从。我们八个人的伤势都差不多,现在霍大少和洪大少应该也已经被送回到各自府上了。” 颜祖舒眼珠转了两转,又道:“那你们又是怎么和那个少年发生冲突的?” 颜青文一脸悔意,接着就将如何除去捕杀凶兽,如何被凶兽追杀,如何在逃亡路上遇到那少年,如何从那少年手中抢夺兽元珠和晶核等等事情,点滴不剩的对颜祖舒说了一遍。 颜祖舒越听越是心惊肉跳,越听越是冷汗直冒,听到最后,脸色几乎黑成了锅底。 若不是颜青文告诉他,自始至终那少年都未曾首一点伤,而且还抢走了他们三大少爷身上的财物宝贝,颜祖舒想死的心几乎都有了。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颜祖舒的心情倒还轻松了几分。虽然他依旧对颜青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但神色之间却缓和了不少。 只见他轻轻摆了摆手,道:“既然那少年未曾受伤,而且还抢走了你们身上的财宝,临走时并不恼怒,这件事应该就可以这样揭过了。否则,以他身后的庞大势力,大可以将你们八个一举击杀,再携着你们的尸体上门寻仇泄愤。” 颜青武点点头,心中的顾虑也淡了三分,微一沉吟,道:“父亲的意思是,对方不会再找我们颜家麻烦了?” 颜祖舒一脸的不可置否,但口中却苦笑道:“应该不会了。那小子一下子就将三大少爷打了个半死,还拿走了数百万两的财宝,如果这样都不解恨的话,那还想怎样?” “不错,俗话说:说话九分满,做人留一线。那小子伤了人夺了宝,如果还不解气,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三大家族已经这样,他还想如何?” 颜青武掷地有声的说道,神色之上满是正直。 第77章 颜家之谋 “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嘿嘿!”颜祖舒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忍不住苦笑道。 作为一代家主,他如何不知道这句话其实只是弱者保命的借口罢了。对于强者而言,所谓的“理”字,不过只是自身的实力和拳头的大小。 谁的实力强拳头大,谁就是真正的天理。反之,即便是占尽了道义天理,那也只有被对方欺压甚至是毁灭的命运。 沉默半晌,颜祖舒才终于长叹一声:“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以后你们出门在外,一定要多留一个心眼,千万不要再惹上这种动动指头,就能让我们颜家灰飞烟灭的存在。” “别看我们颜家在光幕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霸气无限,可一旦出了光幕城,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介子家族而已。整个天鸣帝国中,比我们颜家厉害的家族多如牛毛,咱们可千万不要撞在枪口上。” 颜青武点点头,应道:“父亲的话孩儿铭记在心,以后旦有行事,定然会谨慎小心。” 躺在床上的颜青文,虽然不能动弹,但父亲颜祖舒的话,他却清清楚楚的听在了耳中。本想着还要出动家族找那小子报仇,可现在看来,自己明显是闯了大祸,对方不找自己麻烦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哪还敢继续造次。 心神俱疲的颜祖舒,无奈的瞥了一眼床上的儿子,然后回过头来饶有深意的拍拍颜青武的肩膀,起身出了卧房。 颜青武心中一亮,没有说话,也很有默契的跟了出去。 来到大厅中,颜祖舒坐在了那张太师椅上,目光炯炯的望着窗外的夜色,良久才道:“明日大比的事情你准备的怎样了?” 颜青武道:“按照父亲和长老会的意思,孩儿已经将丹药分发给了明日参赛的四个人了,估计到明天造成,每个人的实力都能提升一层。至于这次大比的重要性,我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对那四人说明,相信他们定会极度重视。” 颜祖舒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尹家这次打算派南宫易出战,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颜青武的神色先是一愕,接着皱了皱眉头,沉吟道:“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不是尹家的长老会集体疯了,那就一定别有所图。事出反常必有妖,孩儿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颜祖舒道:“不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我所不能确定的是,尹家会设下怎样的阴谋呢?” 说出这句话,颜祖舒看似是在自言自语,实则却是在问颜青武的看法。颜青武作为颜家的大少爷,也是未来颜家家主的继承人。 一直以来,颜祖舒都在不断的考验颜青武分析谋划事情的能力,以便有朝一日,可以将颜家的全权事务都交托到儿子的手中,让他接替自己的位置,成为颜家下一位铁腕家主。 而颜青武也明白父亲的苦心,所以,他自己也在不断的历练自己的心志和胆略,以供日后掌权所用。 听到父亲的话,颜青武想了想说道:“尹家就算有所图谋,那也一定会在这次大比上,而且,其中的异数必然会是那位废物少爷南宫易。” “我们只需死死地盯住那个家伙,不让他有什么小动作,相信尹家就算再怎么谋划,也必然会徒劳无功。” “另外,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事先要和其他两大家族通个气,让他们也谨慎一些。再准备一批后补参赛的武修者,以备不时之需。” 颜祖舒闻言,微微一笑:“你考虑的很全面,至少在应对这次大比上考虑的很周到。如果硬要寻找瑕疵,那就是对整个局势的掌控还不够。” “哦?”颜青武微微一怔,旋即躬身说道:“还请父亲点播!” 颜祖舒道:“此次尹家能派南宫易出战,其中必有阴谋,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你只考虑到了大比之内的事情,却没有考虑到大比意外的变故。” “诚然,这次大比乃是光幕城四大家族都觉得颇为重要的事情,一旦大比胜出,之后的一系列计划就能顺利实施。” “可是我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尹家是否也是同样重视这次大比?尹家若只是将这次大比作为一个诱饵,暗中却展开其他行动,到时候我们三大家族多半会被蒙在鼓里。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咱们却不能不考虑。” “所以,这次大比乃是两方面同时进行。你们参赛者负责的是明面上的大比胜败,而我们就负责对付尹家的那些老东西,不管是明里暗里,我们都要将他们死死盯住,彻底压制。” “这次大比尹家一旦失利,多半就会对三大家族展开血腥报复。既然明知是死,那就先下手为强,拼个鱼死网破,这是尹堂曜的行事风格。他绝不会等到死亡降临时,才绝地反击。” “所以,我们三大家族这次只要做好接招的准备,那就可以将尹家一举从光幕城铲除,斩尽杀绝一个不留。到时候,就算尹家想找城主求救,那也是根本站不住理的。” 颜青武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奸诈:“父亲的计划果然是浑然天成滴水不漏。这次尹家不动则已,一旦行动,便要让他们有去无回全军覆没。” “另外,为了保险起见,南宫易的那场比斗,还是让孩儿亲自出战吧,孩儿觉得,这样会更加稳妥些。” 颜祖舒道:“这样也好,由你出战,就算那废物有什么花招,我也大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说到这,颜祖舒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挑道:“你飞鸿和飞翎两位叔叔可曾回来?” 颜青武摇摇头,道:“没有,自从三天前出去,两位叔叔就一直没有回来。” “三天了,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好了的,三天之内,不管是有没有找到那小子,他们都得赶在天黑前回来吗?现在天色已经黑尽,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 颜祖舒低头沉思,一边思忖,一边喃喃自语道。 颜青武瞧得奇怪,忍不住问道:“父亲,出什么事了?” 颜祖舒道:“三天前,我接到东边消息,说让我派人跟踪尹家的那个废物,我就让你飞鸿和飞翎两位叔叔出去了,打算将那小子做掉。” “昨天晚上收到消息,你两位叔叔说,一直都没有找到那小子的影子,我就回信让他们赶在三天前返回。” “可刚才收到东边的追风隼传书,说尹家会让那废物出战,让我不要妄动杀机。我正打算传书给你两位叔叔,就遇到了你弟弟这件事,一直到现在我才想起。” 颜青武道:“既然两位叔叔没有回来,恐怕是有事耽误了。我看咱们还是先传书给他们,让他们暂且放弃行动。等到他们回来,再询问中途出了什么事。” 颜祖舒点点头:“眼下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说完,朝颜青武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等今夜养精蓄锐,也好明日一举夺得大比。” 颜青武躬身颔首,刚要转身离开,却又忍不住回头问道:“父亲,那弟弟的伤势……不知多久可以复原?” 第78章 少爷回府 颜祖舒颓然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缓缓道:“文儿的伤要想复原,少则半载多则一年。” 听到这句话,颜青武的心中不由一痛,一股恨意再次抑制不住的涌上心头。但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缓缓地转过身,大步走出了厅房。 南宫易回到尹家的时候,整个尹家都已经沸腾了,就连家主尹堂曜,也几乎急的快要白了眉毛。 当初选定参加大比的武修者名单时,可是他力排众议才将南宫易提上日程的。可第二天一早,南宫易便诡异的从尹家消失了。 开始尹堂曜还丝毫不为所动,暗想,多半是南宫易身后的那位高人在背地里调教南宫易,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一连过了五天,南宫易却依旧没有露过一面。这时,稳坐钓鱼台的尹堂曜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开始细细的琢磨起了南宫易。 暗地里盘算,要是再过三天南宫易还不回来,自己就派心腹去四处找寻,总得知道这小子下落才好。 可是三天过去了,有关南宫易的音讯却依旧寂寂无声。无奈之下,尹堂曜先去了一趟南宫易的偏院,向南宫瑾打听了一下南宫易的行踪。 但南宫瑾对南宫易的行踪丝毫不知,只说从武修者大赛结束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哥哥。 听到这句话,尹堂曜顿时就有了一种坐蜡的感觉。原本平静的心绪,顷刻间便如紧绷的弓弦般,死死的吊了起来。 心焦之下,尹堂曜几乎发动了自己所有能够调动的人手,开始满光幕城的找寻起了南宫易。 然而令人心忧的是,尹堂曜几乎遍寻了整个光幕城,大到险峰深壑,小到鼠兔洞穴,却依旧没有发现南宫易的半个影子。 黔驴技穷之下,尹堂曜几乎升起了一股万念俱灰的感觉。此等情形之下,原先那个被他否定的想法,竟悄无声息的占据了尹堂曜的脑海:难道这真是三大家族设的一个局?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尹堂曜就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这件事若真是三大家族设的局,那此次光幕城大比,尹家已经输了九成。 没有了南宫易这个异数,尹家想要在大比中胜出,几乎是没有可能。五少爷尹无痕虽然可以拿下一局,但其他四位少爷却极难胜出。 就算运气好,大少爷尹无声可以勉强胜出一局,可剩下的三位少爷那是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三大家族的。 一想到这些,尹堂曜就直感觉一阵胸闷,一阵头大。当初可是自己一意孤行让南宫易出战的,为此,他几乎一票否决了整个长老会的决意。 可现在大赛就在眼下,但正主却不见踪影,这到底是什么事吗? 三天前,长老会就在催问尹堂曜有关赛事的问题了,而且对于那个八不着调的南宫少爷更是倍加关心,一张口就是南宫少爷如何了?南宫少爷去哪了? 听到这些问题,尹堂曜就赶紧岔开话题,将火力吸引到别的地方。这种情形出现一两次还好对付,但一天之中接二连三的出现,就算尹堂曜心志极坚处世老辣,也不免被问得冷汗涔涔胡言乱语。 最后,尹堂曜只要听说是长老会的人来找他,就干脆一溜烟跑的没影了。不能不跑啊,再不跑可就出人命了。 若是长老会那几个家伙知道大比将临,南宫易还生死不明,还不瞬间用唾沫星子淹死尹堂曜。所以,尹堂曜只能躲,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但一转眼又过了三天,已经到了大比前夜,南宫易却还是死活不见踪影。这时候,尹堂曜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他甚至已经认定了之前的猜测是真的,南宫易武修者大赛胜出,乃是三大家族设的一个局。而他尹堂曜,却不偏不倚的纵身跳进了那个局中,不能自拔一败涂地。 现在,尹堂曜考虑的不是如何赢得明日的大比,而是如何能在与三大家族的血拼中留得一丝血脉。 在他心中,这个血脉并不是尹家的,而是南宫家的。他甚至宁可尹家鸡犬不留满门殒命,也想要竭力保住南宫家的最后一丝血脉——南宫瑾。这是他心中封藏已久的一个秘密,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可就在尹堂曜以必死之心准备与三大家族火拼的时候,一个突兀欲绝的消息,接着便传到了他的耳中:南宫少爷回来了! 当他听到这句话时,他那原本已经灰死的心扉,瞬间便又活转过来。带着从地狱辗转天堂的激动,一眨眼便热血沸腾生机盎然。 那一刻,他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面目扭曲的朝着窗外低喝一声:“我勒个日!” 旋即便满面红光的哈哈大笑起来,刚刚郁结将死的心绪,一转身便扫落一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希望与欢喜。 在他看来,只要南宫易安然回来了,那之前所认定的猜测就一定不会是真的。而且,只要南宫易能赶在大比之前回到尹家,尹家在大比中胜出的几率顷刻间就能翻上两番。 哈哈大笑了几声,尹堂曜这才迈起大步朝南宫易的偏院走去,竟是亲自去探望这位神秘的南宫少爷去了。 南宫易在返回尹家的时候,就曾不止一次的想象过自己回来时的情形,几乎将所有可能出现的场面都想了一遍。 可纵使如此,当他在踏上尹家大门前的台阶时,面前所发生的一切也几乎让他有些不可置信。 其时,尹家的大门前正在张灯结彩,在为迎接第二天的光幕城大比做布置。 一个家丁正站在木梯上悬挂大红灯笼,木梯旁边是一张方桌,上面站着另一个家丁。那个家丁一手端着水盆,一手扶着木梯,方桌旁边还有一个矮子。 南宫易出现的时候,正碰上那扶着木梯端着水盆的家丁回头伸腰。一见到南宫易,那个家丁的双目顿时放射出一道神光,几乎将一对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接着,他扶着木梯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木梯一松,上面的人跟着木梯便一齐摔落在地。 而那个家丁手中的水盆,则不偏不倚的全部反倒在了下面矮子的头上。只听“哎呦”两声惨呼,无故受击的两个家丁正要对方桌上的家丁发作,却听那个家丁嘶声裂肺的惊叫道:“南宫少爷,是南宫少爷” 紧接着,就见刚才还怒不可遏的另外两个家丁,也不由愣愣的回头望了一眼。这一望不要紧,却直将这二人吓得跳了起来。 最后,三个家丁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尹家的大院,个个都放开嗓子大声嘶吼着:“来人呐,出大事啦,南宫少爷回来啦,赶紧出来看啦!” 听到这样的呼喊声,南宫易的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这三个家伙莫不是撞见鬼了?怎么看到自己都成了这副模样,好像自己返回尹家是来索命的一般。” 南宫易朝后退了几步,抬头仔细瞧了瞧尹府的门额,见上面真真切切的横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尹府。 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府门之后,南宫易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心中却依旧郁闷怪异之极。 往日自己回到尹府,那可是要被百人千人冷眼旁观说三道四避之唯恐不及,但今次回来,却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第79章 一对老狐狸 难道是尹府变天了?或者是尹家的人中邪了?这才有了如今的受宠若惊惊喜交加的疯狂举动? 那三个家丁疯狂奔入尹府已经好大一会了,惊叫声一阵阵的从尹府的东边响彻西边。随着惊叫声的响起,尹家偌大的府院内也开始喧闹沸腾起来。 而这段时间,南宫易还一直愣愣的站在尹府门前,思索着今日遇见的奇怪现象。 良久良久,南宫易才摇摇头叹息道:“怪了,真是怪了,想不到我南宫易也能在尹家引起如此的轰动,真是匪夷所思啊!” 一面说着,这才迈开步伐朝大门里面走去。 南宫易刚一进府院,就听到一阵阵纷乱的喧哗声和脚步声,正急匆匆的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迅速逼来。 虽不知这些人前来围观所为何事,但南宫易的心里却微微一紧,赶忙加快了步伐。 没走几步,忽听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叫道:“小子,过来。” 南宫易闻言转身,却发现喊自己的竟是家主尹堂曜,一时间,心中的不解顿时消失不见,暗中喃喃道:“今日自己回到尹府,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形,多半都是这位家主一手造成的。” 不远处的尹堂曜站在一个巷子的拐角处,朝南宫易招招手,低声唤道:“动作快一点,不要被其他人看到,我在书房等你!” 说完,身形一闪,便又从南宫易的眼前消失了。 南宫易挠了挠头,心知尹堂曜找他多半是为了明日大比的事情,于是苦笑一声,也飞身跟了上去。 南宫易走后,那些听到家丁大喊大叫的尹家众人,这才浩浩荡荡的涌向了尹府大门前。可是众人驻足一看,眼前除了明晃晃的八个大红灯笼之外,根本连个鬼影都没有。 一时间,众人都以为是那三个家丁胡言乱语祸乱尹府,纷纷厉声质问,有的甚至动起了拳脚。 南宫易知道尹堂曜所说的书房是哪里,也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找自己谈话。也正因如此,这次一听到自己回到尹府, 尹堂曜便亲自来请南宫易叙话。对,就是请,而不是传唤。如此,足见尹堂曜对南宫易的重视与信任。 南宫易顺着尹堂曜掠去的方向一阵急掠,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尹堂曜的府院。府院外面没有一个侍卫和仆人,除了两盏红通通的大灯笼,再没有其他。 院子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夜风轻轻的呢喃,转瞬即逝。 南宫易知道,眼下这种情形,乃是尹堂曜刻意为之,为的就是不愿让别人看到他和自己暗通密谈。 南宫易不假思索,三步并作两步,一转眼就来到了书房门前。望着虚掩的房门,南宫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手轻轻的扣了三下。 静夜之中,顿时响起了三记“笃笃笃”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书房里面传来一个短暂而又雄浑的声音:“进!” 南宫易应声推门而入,抬眼就见家主尹堂曜正坐在书房中的一张靠椅上,目光如炬般死死地盯着刚刚踏入书房的自己,内里充满了赞誉与激动。 “回来了?” 望着南宫易轻脚缓步走进书房,尹堂曜微微一笑问道。 南宫易随手关上书房的门,然后回过头来躬身一揖:“禀家主,我回来了。” 尹堂曜缓缓地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长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声音极富磁性与释然,仿佛在这一刻,他那紧绷的心弦这才彻底松弛了下来。 听着尹堂曜那一声梦呓般的叹息,南宫易故意神色迷惘的问道:“不知家主今夜找易儿所为何事?” 尹堂曜轻轻一笑,饶有深意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问一下,这几天你都去了哪里?” 南宫易闻言,心中忍不住暗笑:“这尹大伯果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先前从我这没套问到什么,这次刚一回来,却又来打探了,真是有意思。” 微微一顿,南宫易神色郑重的答道:“以往界武修者大赛惯例,凡进入前五名者,都要被选为光幕城大比的选手。易儿既然身为武修者大赛冠军,当然要以身作则,迅速太高自己的武修实力,以备在大比中夺得名次。” “正因如此,这段时间我是特意出去进行修炼的。只因去的地方有些远,这才耽误了行程,回来晚了,还望家主谅解。” 南宫易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义正词严,浑不像他在尹家往日的做派。这让坐在靠椅上的尹堂曜也不由诧异,心道,这小子是啥时候改掉流氓无赖的形象的。 念头一转,心中又不由得冒出两个字来——修炼。这小子果真是出去修炼了,却不知道他是去哪里修炼的,竟然一来一去会耽误行程。 想到这里,尹堂曜的目光便闪烁起来,将南宫易全身上下都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这一看不要紧,却险些将尹堂曜惊得从靠椅上摔落下来。 在尹堂曜的一双厉目刚刚触及到南宫易身体的一刹那,他的心中便猛然一震:“什么,先天境化精中期实力?怎么会这样,不是我眼花了吧?” 尹堂曜一脸错愕,嘴巴张的老大,望着一脸恬淡的南宫易,用力搓了搓眼睛,再次看向了南宫易。 “我勒个日,真的是先天境化精中期的武修实力,我没有眼花啊?!这怎么可能呢,这小子半个月前分明就只有后天境炼皮期的实力嘛,怎么现在突然之间就飙升到了先天境,而且还是化精中期?” 尹堂曜的心中在咆哮,心脏在狂震,头脑在发麻,一双硕大的眼珠子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冲向南宫易的身体。 揪着长须的右手,在眼睛望向南宫易的同一时间,便开始抽筋般的狂抖起来。此刻,连长须被揪掉了一簇都未曾察觉。 尹堂曜的双目越看越是痴迷,越看越是惊异,越看越是欢喜,直瞧得南宫易全身痒痒,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他的身体里游走,说不出的难受。 无奈之下,南宫易只好一脸尴尬的求饶道:“家主,请你不要再这样看我了,否则我会受不了的。” 听了这句话,尹堂曜的神色这才微微一怔,自知有些失态,旋即回过神来。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尴尬一笑:“易儿,那个……刚才不好意思啊,大伯……走神了。” 说着,整了整声色,一捋长须道:“刚才你说这半个月你是出去修炼了是吗?” 尹堂曜强自压住心中的震惊和好奇,轻声问道。 南宫易点点头:“不错,我是为了自己在大比中不容有失,这才出去修炼提升实力了。” 尹堂曜“嗯”了一声,目光流转,还在扫视南宫易的身体,声音依旧道:“那你是一个出去修炼的呢,还是和别人一起结伴出去的?” 尹堂曜并没有问南宫易去哪里修炼,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这么问,南宫易是绝对不会回答的,或者说,绝对不会告诉自己真实地方的。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从别的地方那里下手敲打。 南宫易一脸郑重,摇摇头道:“没有别人,就我一个。” 尹堂曜再次“嗯”了一声,嘿嘿一笑,问道:“你说这修炼一来一回耽误了行程,想必你去的地方一定不太近吧?却不知道距离咱们尹家,大概有多远?” 第80章 惊怖的修炼 尹堂曜见自己旁敲侧击未果,犹自不死心,再次从距离上盘问起了南宫易前去修炼的地方。想根据距离,推算出南宫易这次到底去了哪里。 南宫易如何不知道尹堂曜打的是什么主意?心中冷笑一声:“想要从我口中套话,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一面想着,口中便道:“我修炼的地方,距离咱们尹家约莫百里,其实说起来也不算太远。” 听到这句话,尹堂曜彻底蒙圈了。约莫百里?这怎么算得上是远呢?还耽误行程,这分明就是扯淡吗! 百里的距离,就算是最普通的武修者,也足可以在半天之内折返一次。 至于像南宫易这样有先天境修为的武修者,大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折返一次,而且是轻而易举! 还他娘的耽误行程?以你的实力,这点路程就算是爬,只怕也用不了一天吧? 尹堂曜心中恼火,自知是南宫易故意玩自己,想要发作,却又不能。只好压住心中的怒意,瞪了南宫易一眼,问出了心中那最为震惊和好奇的一个问题。 “看来你修炼的那个地方一定很不错了,竟然可以让你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将实力从后天境炼皮期,一举提升到先天境化精期,足足提升了六个阶位二十四个关口,真是厉害啊!” 尹堂曜望着南宫易冷冷一笑,语气中充满了自嘲:“像你这样的提升速度,光幕城中所有的武修者,可是没一个人能比得过的。” “不仅如此,这样的天赋,就算是放眼整个天鸣帝国,那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你却做到了。如此妖孽天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令老夫自惭形秽羞愤难当啊。” 南宫易听出了尹堂曜口中的火药味,心中忍不住苦笑一声:“大伯这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呢?我的武修天赋,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光幕城所能比拟的?就算是天鸣帝国,那也是远不可及。老子的目标可是整个大陆,没有这样的天赋做后盾行吗?” 南宫易不自然的笑了笑,沉声道:“恕易儿愚钝,不知道家主想要说什么?” 尹堂曜双目一白,狠狠的瞪了南宫易一眼道:“我要说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难道想要让我彻底说破?” 南宫易迷茫的摇摇头:“这个……易儿真的不知道家主的意思,还请明示!” 尹堂曜嘿嘿一笑,捋了捋长须道:“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你也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水平,以你之前的天赋,你应该知道半个月内,你能有多大精进?” “但现在,你的精进速度却已经快到了令所有人咋舌的地步了,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次你一定去了一个修炼的好去处,并且经过了名师指点。虽然我不知道那位前辈是谁,但我却一直肯定,那位前辈一定是存在的。” 说到这,尹堂曜顿了顿道:“这些事我本不该问你,因为我知道,像那样的前辈高手,一般的确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但我不放心的是,那位前辈为何会如此倾心待你?” “以你的天赋,似乎还没到被人垂青的地步。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考虑那位前辈是否有别的用以了。” 尹堂曜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冷峻起来:“你或许还不知道尹家现在的局势,也看不到尹家眼前的危机。但我不得不告诉你,现在的尹家,已经到了内忧外患同时临身的地步。” “这次大比一旦失利,其他三大家族便会对尹家发动雷霆打压,一举将尹家从光幕城的竞争中排挤出去。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斩草要除根,这是三大家族一直以来都想做却未能做到的事情。” “那时候,整个尹家所面临的,可就不是单单产业倒闭家道败落的局面了,而是举家灭亡的厄运。” 尹堂曜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望着南宫易,肃声道:“或许你不会相信,我最担心其实并不是尹家的安危,而是你和你妹妹瑾儿的生死。即便是尹家从上到下全都死光,即便是尹家的血脉就此断绝,只要你和瑾儿能够安然脱险,我也就可以死而无憾了。” 听到这些话,南宫易的心中不由一震。尹家处在内忧外患的动荡中,这个他是知道的,甚至比眼前这位尹家家主还要清楚。 但是他所不明白的是,以他一个外姓少爷的身份,为何会引起尹家家主的如此重视?这种重视厉害到,能让尹堂曜彻底放弃整个尹家,只为护得自己兄妹的安危。 这是为什么?难道自己和妹妹的性命,竟要比整个尹家还要重要?这怎么可能,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外姓少爷而已,何德何能会让尹家如此垂青,甚至说是供奉? 南宫易眉头高皱,脸上的神色凝重至极,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嬉皮笑脸装傻充愣的样子了。 他心念电转,在飞速思忖着尹堂曜说出那些话的原因。可是想了许久,却依旧没有半点头绪,只有抬起目光,望着尹堂曜道:“家主这些话,是否有些太过严重了?易儿的身份就算再如何尊贵,也只不过是尹家的一个外姓少爷而已,何以会被家主如此重视,易儿不解?” 尹堂曜微微一笑,笑容中透着神秘。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南宫易的询问,而是缓缓的从靠椅上站了起来,向南宫易挥挥手,示意让他跟上去。 南宫易虽然对尹堂曜的举动颇为狐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见到他一脸诚然与郑重,却又不免好奇,隐隐觉得尹堂曜今日只怕要让自己知道什么秘密。于是乎,也不再询问,紧紧跟着尹堂曜向书房里面走去。 尹堂曜的书房分为一外一内两间屋子,通常情况下,尹堂曜都只在外面这间屋子里看书写字思考问题。 若非有极其重要隐秘的事情,尹堂曜是绝不会进入里面那间屋子的,那间屋子的门也总是紧紧关着的。 上次一南宫易来尹堂曜的书房,尹堂曜就是和他在外面这间屋子中谈话的。而今日,尹堂曜却将南宫易领进了里面那间屋子,足见所要说的事情有多重要。 两人一言不发,一前一后静悄悄的来到了里面那间屋子的门前。尹堂曜看了南宫易一眼,抬手打开屋子的紧闭的一扇门,示意让南宫易入内。 南宫易没有迟疑,大步一迈,便走了进去。站在外面的尹堂曜并没有立即跟着南宫易进入,而是先凝神打量了一番书房外的动静,确定没有人窥探,这才转身入内带上了门。 进入里面的书房,南宫易只觉眼前又明亮了许多。书房内燃着十几盏油灯,火苗摇曳轻舞,宛如精灵。 每一盏油灯的亮度虽然都比不过外面那间屋子中的蜡烛,但加在一起,却比外面明亮了有余。 南宫易可以确定,那十盏油灯绝不是刚刚才点燃的,只从灯盏飘落的一层灰尘就能确定,这灯盏最少也已经燃烧了一个多月时间。 想来是那灯油极为耐烧,这才不至于让这十盏油灯,在这么长的时间内油尽灯枯一闪而灭。 第81章 南宫秘辛 尹堂曜似是看出了南宫易脸上的诧异之色,微微一笑,抬手一指那围绕屋子一圈的十盏油灯说道:“这些都是长明灯,灯盏中所用的灯油,乃是东海鲛人的油脂做成,极为耐燃。一经点燃,足可以不分昼夜的燃烧近百年时间而不灭。” 此话一出,南宫易这才恍然大悟,同时露出一抹惊异之色。怪不得这油灯可以燃烧这么久,原来用的是东海鲛人油脂,看来这位尹大伯的书房还真是有些不简单。 一面说着,尹堂曜将那十个灯盏依次扭动一番。接着,就见原本靠在墙角的一个书架,从中间突兀的分离开来,露出里面灰白色的墙壁。 南宫易一脸错愕,想不到尹堂曜的书房内竟然还另有天地,真是让他有些始料不及。只是这书架后面除了墙壁再没什么,却不知设置机关是何用意? 书架分离之后,尹堂曜大步走到那面灰白色的墙壁前面,抬手在墙壁上敲了几下。旋即,那灰白色的墙壁便如活了一般,施施然的朝上移了上去,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暗道,暗道内灯火盈盈,想必还是长明灯了。 暗道露出,尹堂曜依旧没有说什么,向南宫易一挥手,示意他入内。 此时南宫易早已感觉到今日之事的不寻常,所以他只按照尹堂曜的指示行事,并不多嘴。 见尹堂曜招呼,便赶忙进入暗道,顺着斜斜的台阶,一路朝下走去。尹堂曜跟在南宫易的后面,走出没几步,身后的墙壁和书架又缓缓地恢复了原状。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下台阶,便来到了一间简陋的石屋内。那石屋四壁光滑如镜,没有一丝雕琢的痕迹。屋子里面除了两方石凳一张石桌之外,别无长物。 尹堂曜和南宫易二人相对而坐,气氛凝重之极。静默良久,尹堂曜才淡淡的道:“易儿,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你来这里吗?” 南宫易摇摇头,声音不疾不徐道:“易儿虽然不明白家主为何要带我来这里,但易儿能够肯定,家主此举必有深意!” 尹堂曜点了点头,轻轻一笑:“你很聪明!” 南宫易闻言,脸上顿时一红,心道:“这就聪明了?你如此神神秘秘谨慎如斯,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又何必这样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这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我说出来就聪明了,难不成我就一个智障不成?” 心里想着,南宫易的嘴上却道:“却不知道家主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要告诉我,为此竟会带我来这等隐秘的所在?” 尹堂曜道叹息一声,似是颇为无奈道:“你猜的不错,若非这件事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我倒是情愿永远都不要来这间密室。” 微微一顿,又道:“刚才我也说过,我最担心的不是尹家的存亡,而是你们兄妹的安危。这句话你听起来或许很费解,但事实却的确是如此。” “此话怎讲?” 南宫易有些疑惑道,刚才他就问过这件事的原因,可到目前为止,尹堂曜都未曾说明其中关窍。 尹堂曜道:“这些年来,你在尹家的表现如何,想必你自己也是知道的。长老会曾几次三番的想要废除你这个外姓少爷的名分,却被我一次次的驳了回去。” “不仅如此,你在尹家这些年中,所闯出来的祸端也是数不胜数。依照族规,几乎有不下于十次的祸端,足以让你丢掉性命。但事实却是,你依然毫发无损。这些事,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其中的缘由?” 此话一出,南宫易也不禁心头一亮。其实,他在来到尹家不久就一直好奇,像南宫易那样的废物,怎么能安然无恙的活这么久?尹家凭什么要给这个外姓少爷莫大的荣耀和照顾? 从之前的记忆中得知,南宫易在尹家的地位和待遇,比之尹家的本姓少爷,都犹有过之。而这些,几乎全是家主一手促成的。 南宫易曾经怀疑过,死了的那个废物,会不会是尹堂曜的私生子或者什么? 但是这个怀疑刚刚形成不久,就被南宫易紧接着否定了。因为他在记忆深处又找到了另外一些信息,这些信息是关于前任尹家家主尹天虹和南宫易兄妹的事情。 从那些零散模糊的记忆中,南宫易总结出,前任家主尹天虹对南宫易兄妹的照顾和管护,比之现在的尹堂曜,又胜出了倍许。 不仅如此,尹天虹对南宫易兄妹的照看管护中,似乎还多了一层尊敬与信仰的味道,比之亲情又有不同。 这样一来,南宫易又再次陷入了迷茫之中。直到今日,尹堂曜亲自找他说明这件事,南宫易才有想起了之前的怀疑。 听了尹堂曜的话,南宫易认可的点了点头,道:“家主说的是极,若不仔细去看,的确还不好发现这些事中所存在的蹊跷与诡异。作为尹家的外姓少爷,易儿所享受的待遇与尊崇,的确有些太过高级了,却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何等秘辛?” 尹堂曜的神色逐渐变得暗淡,目光也开始模糊深邃起来。只见他愣愣的望着密室的一角,似是在回忆着什么一般,声音幽幽响起。 “这件事若是从头说起,那还得从十三年前开始。那时候,你和你妹妹二人还只是身在襁褓,没有一点记事能力。那时候,你还没有来光幕城,也不是尹家的少爷,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青霜城,做南宫家的少爷……”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的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震。青霜城这三个字他可是听过的,那是武修者大赛前夜,他去夜探五少爷尹无痕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 当时,尹无痕就说自己本不是光幕城的人,而是千里之外青霜城中,一个极为神秘的家族,南宫家族中的少爷。 只因家族在一夜之间遭人覆灭,自己被人救走,这才保得性命。而救他们的人,便是尹家前任家主尹天虹。 现在尹堂曜再次提起这件事情,南宫易的心中如何还能平静?自己家破人亡身世飘零,幸得尹天虹搭救不死,实属苍天护佑。 既然如此,今世第一目标便是,要将覆灭南宫家族的人亲手送进鬼门关。现在终于能够得知那件事的详细始末,南宫易如何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聆听整件事情。 只听尹堂曜继续说道:“青霜城的人都认为,青霜城中实力的最强的家族乃是城主白家。殊不知比之白家,南宫家族几乎可以在一天之内覆灭白家十次。只是南宫家族行事往往低调,从不显山露水,更不与世俗比高,这才不为世人称道。” “也正是因为南宫家族的低调,才遭到白家一次次的欺凌。前后不下数十次,但南宫家族却一直隐忍不发,没有给白家丝毫的反击。” “直到有一次,南宫家族家主的妹妹被白家的一位少爷当街调戏,引得南宫家族五爷大怒,一掌将其击毙,招来了弥天大祸。” “难不成尹家是被白家所灭?”南宫易忍不住问道,心里却一点也不相信。 尹堂曜缓缓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一个微末的白家,也想覆灭南宫家族?那真是惊动鬼神的天方夜谭了!” 南宫易也自觉不可能这么简单,便道:“那南宫家族是怎么覆灭的?” 第82章 覆灭白家 尹堂曜道:“南宫五爷一掌击杀了白家那位纨绔之后,白家顿时便恼羞成怒,打算要以屠灭整个南宫家族,来为那位纨绔陪葬。” “南宫五爷自知击杀了白家阔少难以和解,又不想让这件事牵连家族,便一直站在大街上,等待白家的人前来报仇。按照南宫五爷的脾气,只怕白家来多少,他就能杀多少。” “不过可惜的是,南宫五爷一直到天色渐黑,也没有等到白家人前来寻仇。当时南宫五爷自认为,可能是自己的狂猛气势震慑住了白家,这才导致白家迟迟未曾动手。” “眼看天色就要黑透了,白家人却连半个影子也没赶来,南宫五爷终于一脸悻悻的返回南宫家族去了。” “回去之后,南宫五爷并没有向家族说起这件事情,家族二小姐也没有向家主诉苦告状,眼看这件事就要这么平平静静的过去了,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变故突生?莫不是白家请来了什么强大援手,前来对付南宫家族?” 南宫易心中暗暗地说道,但却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在他看来,就算白家能够请动强援对付南宫家族,但也绝对不可能使其重创,更别说将其覆灭。这里面,应该还有其他因素或者变故。 南宫易望着尹堂曜,目光微微一沉。尹堂曜一脸淡漠,神色不喜不忧不悲不怒,声音依旧道:“南宫五爷那天晚上一夜未眠,他虽然回到了家族,但却并没有安卧枕榻。一吃完晚饭,他便借口身体疲惫回房休息了。” “可是他回房不久,便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悄然飞出了南宫家族的高墙,朝着城主白家狂掠而去。以南宫五爷的身法,纵使南宫家族和白家相距四五十里,也只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到了地方。” “为了不打草惊蛇,南宫五爷屏气凝神蹑足潜踪,悄然飘上了白家最高的阁楼,云雀楼的顶部,然后俯身隐藏,等待时机一举覆灭整个白家。” “覆灭整个白家?就凭南宫五爷一个人?”南宫易一脸错愕,有些不大相信的问道。 尹堂曜看了看南宫易,嘿嘿一笑,道:“怎么,你不相信?你可知南宫五爷当时是什么修为么?” 南宫易摇摇头:“是有点不太相信,毕竟那可是一个家族啊,而且还是一城之主,就算不是什么大家族,想必其实力也不会太弱。这样的家族中,一般都会有一些隐藏的实力,作为后盾和底牌,否则,还不随便被其他家族给灭了?” 尹堂曜点点头,轻叹一声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当时,白家家主白风寒作为青霜城的城主,手下得力助手的确不少。而且,家族之中,炼魄级高手足有十位之多,纵观整个青霜城,根本没有一个家族能抵得上白家十之二三。” “果然如此!” 南宫易缓缓说出了四个字,刚刚舒展的眉头,一瞬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以白家当时的实力,就算要覆灭整个光幕城,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如何不让南宫易诧异。 可是还没等南宫易的诧异和担忧之色散去,尹堂曜的下面两句话,却直接将他震得长大了嘴巴。 望着南宫易的差异神色,尹堂曜轻轻一笑,似有不屑道:“或许你觉得,白家当时的实力已经算是很强了,至少比现在光幕城中任何一个家族的实力,都强出十倍不止。” “即便是现在的光幕城城主月满楼的家族,也是如此。但是,你可曾想过南宫五爷的实力有多强?可曾想过他为什么就敢以身犯险灭杀整个白家么?” 南宫易神色一滞,似乎思维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卡出了。停了半晌,才满心好奇的问道:“却不知那位南宫五爷是什么修为?” 这一刻,尹堂曜的目光中猛然闪过一丝炽烈的狂热,声音竟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道:“南宫五爷的武修实力,当时已经达到了炼神境固神初期。”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的心头不由狂震:“炼神境?那可是第八级武修者的境界。” 以南宫易所了解的武修等级,炼神境已经是位列前三甲了,之后便是更为高深的炼虚境和元始境。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过比炼意境更高的武修者。正因如此,当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达到了炼神境的修为时,便忍不住心头震动向往不已。 更何况,那个达到炼神境修为的人物,还是自己家族的五爷,这如何不让南宫易心中激动? 尹堂曜目光炯炯,宛如一盏熠熠燃烧的烛火,望着南宫易,声音激动道:“以南宫五爷炼神境的修为,要想正大光明的屠灭白家,或许还有一些困难。但若是说道暗中屠灭,就算有两个白家,那也是绝无幸免。” “所以,白家便如俎上之肉,被南宫五爷一举屠灭了?” 南宫易急忙问道,听到这里,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迫切的知道这件事的下文。 尹堂曜神色微微缓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按说事情本该如此,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南宫易听出了尹堂曜语气中的那一丝无奈与颓然,以他的意思,或许真的希望是南宫五爷出手屠灭白家。但事情明显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发生,不仅没有,而且还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和想象。 只见他的神色渐渐变得惨淡森寒,目光中的恨意与杀机隐隐浮现。目光所到,直盯得南宫易的双颊竟有些炽热疼痛。由此可见,尹堂曜接下来所说的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和紧要。 目光凝视半晌,尹堂曜才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南宫五爷伏在云雀楼上整整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中,他运足耳目之力、意念之力和神魂之力,将整个白家尽数搜索一遍,想以此确定白家的布防和守卫的安排,同时确定那些高手的所在。” “可是他足足搜寻了半个时辰,却一丝心细都没有得到。别说那些高手的所在,白家的布防守卫安排,就连武修者最基本的气息,他都没有搜寻到一丝。” “这一点让南宫五爷颇为纳闷,心道,难道白家的人个个都已经到了炼神境的修为,这才可以守住神魂、意念和气息一丝也不外露?但事实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白家为何会连一丝武修者气息都搜寻不到?” “郁闷之中的南宫五爷,隐伏半晌,望着灯火通明的偌大白家府院,越来越是百思不解。无奈之下,南宫五爷竟长身站起,一把抽出背上的玄魂刃,如同天神临凡一般,孤身伫立在了白家的云雀楼顶。冷冷的扫视了一眼整个府院,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一刻,南宫五爷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白家是否布下了天罗地网,他都要亲自试探一番,将这些杂碎尽数斩于玄魂刃下。玄魂刃上亡魂摧,纵到九幽不轮回!” “可是出乎南宫五爷意料的是,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白家大院时,却嗅到了一丝沉重的死亡气息。这一丝死气并不是从南宫五爷身上发出的,相反,是从白家的个个厢房楼阁之中渗透出来的,若非自己置身其中,还真的难以察觉。” 第83章 大祸临头 “南宫五爷心中一凛,他在掠入白家的第一时间里,便觉得白家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现在停顿片刻,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浓。” “南宫五爷本是带着满身杀机潜入白家的,可是现在,他周身喷涌的杀气却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怪异与惊异。” “整个白家大院寂静若死,没有丝毫活物的气息。别说是人,就算是虫鼠之辈,也是没有一丝一毫。” “大奇之下,南宫五爷身形闪动,朝着白家几个主要阁楼飞掠而去,想要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却让南宫五爷大吃一惊。原来,整个白家在两个时辰之前,就已被尽数屠尽。大大小小共计五百多人,无一幸免。就连那十位炼魄境的高手,也是齐齐被斩杀,死相极惨。”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五爷不由得心中郁闷和愕然。要知道,两个时辰之前,天色还没有彻底黑尽。那时候就算不是光天化日,也是天色尚明。” “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屠灭整个白家,其出手者的实力,最少也要比南宫五爷高出一筹。但依目前局面来看,那人在屠灭整个百家之后,分明还以无上神功封锁了冲霄而出的血气和死气。并且,整个屠杀过程做的悄无声息,让白家以外的人毫无察觉。” “这样的修为,南宫五爷自忖,就算自己的实力再增加五倍,也是难以和那个出手之人相比拟的。如此一推算,那个人的修为最少也应该达到了炼神境分神初期,极有可能已经步入分神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踏入炼虚境。” 听到这里,南宫易忍不住心中一凛,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青霜城,竟会有如此高手存在。纵观整个天鸣帝国,和青霜城不相上下的城池,纵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比青霜城更为庞大的城池,也有不下三十个。 如此推算,天鸣帝国中炼神境以上的高手到底有多少,也就不问自知了,那绝对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南宫易的头皮一阵发麻,现在自己的实力只到先天境化精中期,就算有五行元气的护持,足可以匹敌炼意境引念期的高手。但相较于炼神境这样强大的存在,几乎就和蝼蚁没有什么区别。以这样的修炼速度想要问鼎整个龙焰大陆,那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一时间,南宫易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焦急之情,一种想迅速提升实力的冲动,瞬间便如天雷压顶般,从他的头顶落下,直砸的他喘不过气来。 尹堂曜的声音还在继续:“南宫五爷自知晚来一步,整个白家都已经被人提前屠灭,心中虽然欢喜,却也隐隐有一种没有亲手雪耻的郁结。” “他在已经彻底死寂的白家负手站立,心中思忖着那个出手的人。良久之后,他的心中猛然一动,一个念头竟抑制不住的袭上了他的脑海。” “纵观整个青霜城,能有炼神境修为的高手,除却南宫家族,可就再无其他了。而今日和白家结仇的,就只有南宫家族。如此一想,南宫五爷的思路便渐渐明晰起来。若是猜得不错,这次对白家出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家族。” “以南宫家族一直以来行事低调的作风,若是想要以雷霆闪电手段消弭麻烦,那就必须这样做才行。神不知鬼不觉,在敌人还没有发动攻击,甚至是还未来得及策划完成,就要将敌人彻底杀灭干净,永绝后患。而目前所发生的一切,正是往这个方向在靠拢。” “向明这一切,南宫五爷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哥,还是你想得周到!你怕我将事态做大,所以才暗中为我收拾了烂摊子。唉,只是希望不要被那些人知道才好,否则……’” “说到这里,南宫五爷这才一脸凝重的拔身而起,朝着南宫家族的方向返回而去。” 尹堂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像是说累了要稍稍歇上片刻。 南宫易心中奇怪,尹堂曜所说的这些话,似乎和自己家族被覆灭没有多大联系。但听尹堂曜的口气,这些事情似乎和自己家族的覆灭又有直接原因。 南宫易百念丛生,似乎想要从中揪出一条线索,将这两件事串联起来。但是想了好久,却发现这两件事根本是不相干的。若有关系,那南宫家族屠灭白家的举动,也只是招来灭族大祸的一个铺垫或者小小契机。 好奇之下,南宫易忍不住问道:“听家主的口气,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就此打住。而且,真正导致南宫家族覆灭的敌人,应该紧接着就出现了。却不知那些人为何要覆灭南宫家族?那些人是什么人?” 尹堂曜一脸黯淡,但目光中的恨意却越来越浓了。他轻轻“嗯”一声,算是肯定了南宫易的猜测,然后目光猛然锐利道:“南宫五爷再次回到家族之后,依旧没有将白家的事情提起半个字,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可是,白家的覆灭却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世人。等到第二天,当白家灭门大祸被世人所知晓的时候,整个青霜城顿时便沸腾了。” “有人说,白家之所以得此恶果,乃是为富不仁所造成的,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有人说,白家之所以被灭门,乃是天怒惩罚罪有应得,死得其所快哉快哉。也有人说,白家之所以满门被灭,乃是因为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物,而这个人物便是南宫家族的人。一时间,关于白家灭门的传言纷纷扬扬众说不一,但光幕城的大多数人都对此事颇为看好。” “当然,凡是有好必有坏,有利必有弊。一任城主满门被杀,这个消息顿时便惊动了统辖青霜城上层的督主。天鸣帝国中,一城之主为城主,十城之主为督主。那位督主一面紧锣密鼓的追查此事缉拿真凶,一面呈书上报告知天鸣帝国皇室。” “那位督主一连追查了三天,却什么都没有查到。到第四天,却匆匆鸣金收兵,将派出追查的人手全部撤出了青霜城。众人都以为那位督主追查到了覆灭白家的真凶,这才结案了事。只有南宫家族心里清楚,那位督主并没有查到丝毫线索,更别说缉拿真凶了。” “这件事对南宫家族本来是一件好事,但南宫家族的高层却并不这么认为。不仅如此,南宫家族中的几个重要人员,还隐隐觉得有一种莫大的危机正在悄无声息的逼近家族。” “果然,就在那为督主将所有手下撤出青霜城的第三天夜里,南宫家族便遭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围杀。那次围杀惨烈至极,南宫家族几乎动用了所有实力奋起反击抵御,却依旧挽回不了家族覆灭的厄运。” “那天夜里,前来围杀南宫家族的人共有五十位,均是一身黑袍黑巾,将整个身体和面目全都隐于其中。每个人的修为都已经达到了炼神境,其中有几个更是有着炼虚境的实力。” “南宫家族拼死苦战,一役之后,家族上下近五百口人,几乎死伤殆尽。唯有几个主要人物,还强撑着一口气,在疯狂与敌人厮杀着。” 第84章 天鸣皇室 “这几个人,虽然都有着炼神境分神巅峰的修为,但却经不住敌人一轮又一轮的联手围杀,眼看元力就要耗尽,身死只在顷刻。为首的南宫家主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发动残魂分身*,将自己的元神一分为五,其中四个分别加入战圈继续苦战抵抗。而另一个分神却冲进了内院,将两个身在襁褓中的婴儿,交给了一个黑衣人,从密道撤出远遁而去。” 听到这里,南宫易的心头忍不住一酸,一股浓浓的亲情瞬间就袭遍了他的全身,夹杂着三分悲凉、三分凄然、三分无助和一分愤怒,一阵阵的撞击着他那原本坚毅如铁的心扉。 他如何不知道那两个身在襁褓中的婴儿便是南宫易与南宫瑾?而那位不惜以消耗生命作为代价,强行发动残魂分神*的南宫家主,多半便是南宫易兄妹的父亲,如今也是自己的父亲。 虽是两世为人,虽然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当南宫易听到南宫家主舍身救子残魂护女的疯狂举动时,也不由得瞬间被其伟大的父爱所感动。 可以想象,若是没有南宫家主残魂分神的全力护持,那两个身在襁褓中的婴儿必然难逃厄运。可是这样一来,南宫家族中剩下的人,只怕再也不会有一人可以逃过此劫。 这一刻,南宫易仿佛看到了那惨烈狂猛的一战,看到了那冲天的喊杀声,看到了南宫家族中的人正在浑身浴血的一一倒下,也看到南宫家族终于化为一堆废墟迎风飘散。 他的神色逐渐变得森寒如铁,他的双目逐渐变得赤红如火,他的满嘴钢牙咬的咯咯作响几欲崩碎,他的双拳紧攥仿佛要捶破天地。 很显然,在听到南宫家族被覆灭的大战时,在听到南宫家族拼死厮杀时,南宫易彻底愤怒了。现在他已经不再顾及自己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己是不是和南宫家族有真正的联,自己会不会继续受到那些人的追杀。 他所知道的是,他如今姓南宫,是南宫家族的后人。既然如此,他就一定要为南宫家族报此大仇。此仇不共戴天,若不能手刃仇人,那便誓不为人! 尹堂曜面容惨淡如血,说道这一段往事时,声音竟不由得颤抖起来。激烈处,更是咬牙切齿,几乎将满口牙齿尽数咯出血来。 等到说完,尹堂曜早已胸口起伏怒气狂涌,气息竟然开始变得粗重沙哑。缓和良久,他才继续说道:“那位携着两个身在襁褓中的婴儿远遁的黑衣人,便是我们尹家的前任家主尹天虹。那段时间他正好去光幕城办事,顺路便去了南宫家族拜访了南宫老爷子和家主。幸得苍天护佑,让他撞上了这件事情,否则,后果只怕……” 尹堂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神色之上满是心有余悸之色,仿佛这件事纵然过了十数年,却依旧让他惊恐交加后怕不已。 “那南宫家族最后如何了?剩下的人是否有幸存者?”南宫易的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语气急促而充满关切之情。 尹堂曜摇了摇头,无奈的道:“据天虹伯父所述,那一役之后,南宫家族的人几乎无一幸免,全部身遭厄运。但是后来有传言,南宫家族中曾有两个人,被家族其他人全力保护竭力拼杀突围,最终逃过了一劫。” “那两人是一男一女,极有可能是南宫家族的家主和夫人,也就是你的生身父母。” 南宫易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原本早已暗如死灰心底,突然又冒出了一丝希望。只要这个传言存在,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绝对要倾尽所有力量找到那两个幸存的南宫家族的人。不管他们是不是自己的父母,只要他们是南宫家族的,他就一定不会放弃寻找。 沉默了半晌,南宫易心念一转,突然抬头问道:“那尹大伯可知道那也覆灭南宫家族的人到底是谁?” 此刻,他不再以家主二字称呼尹堂曜,而是改口为大伯。这两个称呼在平时或许并没有多大区别,但在此时,尹堂曜却心里明白,从这一刻起,南宫易才是真真正正的将自己当做了自家人,当做了自己的一个外姓亲人。 这一刻,尹堂曜的心中忍不住掠过一丝激动。他可是看着南宫易从小长大的,也是对他寄予无限的期望与希冀,想让他成为一位名动天下的人物,从而为家族雪耻,为亲人报仇。 便是现在,尹堂曜的耳边也是时常响起伯父尹天虹临终前的遗言:耀儿,我走了之后,小易可就……全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让他变得强大……一定要让他为……为南宫家族报仇雪恨! 当耳边回响起这些话的时候,尹堂曜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伯父尹天虹的那双坚毅锐利的老眼。 那双老眼死死的盯着他,内里蓄满了强烈的希冀与渴望,几乎要将他的身体穿透。直到他最后咽气的时候,那双老眼还依旧明晃晃的圆睁着,竟是死不瞑目! 尹堂曜声气郁结,轻轻咳嗽一声,眼中凌厉之色大盛,终于沉声说出了心中深藏已久的一个秘密。 “覆灭南宫家族的人,在发动围杀的第一时间,就已被南宫家族的高层知晓。能在一次行动中派出五十位炼神境高手的家族,纵观整个天鸣帝国,那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那到底是哪个家族?”南宫易一脸急切的问道。 尹堂曜嘿嘿冷笑一声,语气变得森寒如冰,道:“当然是天鸣帝国的皇室了!” “皇室?怎么可能会是天鸣帝国的皇室?南宫家族难道和天鸣皇室有过仇怨过节?”南宫易心中猛然一震,忍不住一头雾水的问道。 尹堂曜目光一侧,望着南宫易道:“南宫家族和天鸣皇室既没有仇怨也没有过节,但是却有一种特殊的关系。你可知南宫家族从上至下为何总是低调行事?为何面对别人的百般挑衅与欺凌,却一直隐忍不发忍气吞声?为何在南宫五爷一掌击杀了白家恶少后,要以闪电手段悄无声息的将白家一举覆灭?” 尹堂曜一连问出三个为何,每问出一个为何,他的目光就会变得凌厉深邃一分,语气之中更是充满了怨愤与狂傲之意。 南宫易一脸茫然,不知道尹堂曜为何要问这些问题。其实在此之前,南宫易也曾奇怪,南宫家族既然比白家强大数倍不止,为何还会任白家欺负而不发作?为何在与白家结仇后,并没有正大光明的发动大战,而是暗中覆灭了整个白家? 在没有得到尹堂曜的说明之前,南宫易心中曾猜测过,南宫家族之所以会有如此举动,定然是有所顾忌,有所忌惮。 而且,这种顾虑和忌惮,乃是南宫家族所不能承受的,动辄便会有毁家灭族之虞。正因如此,南宫家族才会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对白家之前的欺压闷声承受。 南宫易甚至相信,若不是南宫五爷一怒之下掌毙了白家恶少,南宫家族一定还会继续隐忍下去,绝不会就此发作。 而南宫家族之所以忍气吞声,面对一个不值一提的白家委曲求全的真正原因,正是这紧随而来的灭族大祸。 第85章 歌舒醉 南宫家族甚至本就知道这场大祸的存在,所以才会一直隐藏实力隐姓埋名。一直到南宫家族悄无声息的覆灭了白家,他们的心里或许还抱有一丝侥幸。 想着这件事只要做的滴水不漏,应该可以不被人发现。可他们终究还是失算了,疯狂的剿灭几乎是应声而至,一举灭亡了南宫家族。 南宫易缓缓地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小心问道:“却是为何?” 尹堂曜凄然一笑,缓缓地俯下身来,望着南宫易一字一句道:“因为,南宫家族本就是天鸣皇室,正统血脉!” “轰!” 南宫易的脑海中猛然一声炸裂,之前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亲耳听到结果时,尽数崩碎爆裂开来,化作无数碎片飞烟消散不见。 “南宫家族是天鸣皇室?” 南宫易眼神迷离,口中喃喃说道。 “不错,南宫家族正是天鸣皇室的正统血脉。”尹堂曜声音铿锵的确定道。 南宫易深深的吸了口气,不可置信的望着尹堂曜道:“那正统皇室血脉为何又会流落世俗?为何会变为庶民?” 尹堂曜道:“这些事的根源最终只归结于两个字:宫变!” 南宫易神色一滞,双目凛凛的盯着尹堂曜,语气低沉道:“你的意思是,南宫家族是天鸣皇室在遭遇宫变后的幸存血脉?” 尹堂曜点点头:“正是如此!九十年前,天鸣帝国的皇室本是姓吕。国主吕林峰膝下有二子一女,其中一子乃是收来的外姓义子,名叫歌舒醉。” “由于先前吕林峰国主多年未得子嗣,而义子歌舒醉有胸怀大略才华横溢,对于政治权谋之术,更是精通无比。吕林峰国主便将义子歌舒醉立作了太子,定为他的继承人。” “可惜还没等吕林峰高兴两年,天鸣帝国中却来了一位异人。这位异人造访了天鸣皇室,见到吕林峰国主之后,曾给了他一枚丹药,说服之必有惊喜。” “等到这位异人离开之后不久,便传来皇后有喜的消息。当时吕林峰国主欢喜不已,曾大赦天下免去赋税三年,感谢天赐之恩。” “如此喜事虽然举国欢庆,但却引起了当时太子歌舒泯的强烈震动。他心知,只要皇后腹中的孩子一经诞下,自己太子之位便极可能要易主。即便皇后未必就能诞下龙子,但自己却冒不起这样的大险。”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歌舒醉曾几次三番的对皇后腹中的孩子下手,却都徒然无功。眼看皇后即将临产,歌舒醉终于忍不住启动了最后一个计划:向皇后下毒,一举灭杀这对母子,永绝后患。” “当时,歌舒醉自认为此举一旦成功,自己这个太子之位便会彻底坐实,不用担心被人挤下台去。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一年中所做的那些事,早就引起了国主吕林峰的主意。” “所以,等到他的最后一个计划一经展开,便被国主吕林峰瞬间识破。对皇后心存杀机,无异于欺君弑君,大怒之下的吕林峰国主,正要对歌舒醉施以严惩,却没想到歌舒醉竟提前发动了宫变。” “歌舒醉从政数年,心腹满朝。一旦发动宫变,就连国主吕林峰一时间也难以抵挡。终于,在连番围杀之下,吕林峰大败。而此时,又赶上皇后临盆。” “吕林峰眼看歌舒醉势大难当,自己终究不能匹敌。若要一意对抗,只怕整个皇室没有一个人可以能够幸免。无奈之下,吕林峰只好暗中让当时的帝国大将军君天涯,带着刚刚出生的太子杀出重围远遁而去。至于国主吕林峰和皇后,却没能从那场宫变中幸免。” 说到这里,尹堂曜的声音变得低沉颓然。一股由衷的无奈与恨意,似乎瞬间就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忍不住满怀遗恨。 南宫易叹了口气,一脸冷峻道:“最后应该就只有那位帝国大将军和刚刚出生的太子逃过了追杀,从此隐姓埋名流落世俗是吧?” 尹堂曜点点头道:“不错!帝国大将军君天涯带着小太子一路辗转,最终藏身在了天鸣帝国最西边的栖霞山中。栖霞山中荒无人烟,除了满山的参天古木藤蔓野花,剩下的便是无尽的猛禽凶兽。” “在这样的环境中,若是只有君天涯一人,那还算不得什么。饿了只需斩杀一头凶兽烤肉一吃便了,渴了到附近的泉眼中喝上一通,也就完事。” “但现在却又一个身在襁褓中幼主,这让君天涯如何不能头痛。好在君天涯脑子好使,没过两天,便想出了一个为幼主觅食的好办法。” “他在栖霞山中探寻数次,发现了四五头正在哺乳期的凶兽。每当幼主嗷嗷待哺的时候,便携着幼主飞身而去。逮住一头凶兽封其经脉,然后让幼主饱食一顿奶水。” “如此整整过了一年,小太子才断绝了奶水,开始跟着君天涯吃起肉来。君天涯自知不能一直呆在这荒山野岭,等到宫变风声渐渐消弭之后,便携着幼主离开了栖霞山。” “为了掩人耳目,君天涯改名换姓,将‘君’字去其口,又将‘天涯’二字各取偏旁,更为‘一水’,定名为尹一水,这便是我们尹家的先祖。” “至于幼主的名字,当时君天涯在杀出皇宫的时候,国主吕林峰并没有来得及取。只是在分别时,吕林峰曾与战阵中吟唱过一首诗。谪落帝王血煞间,从此仙凡隔九天。临云龙影冲霄起,红尘一战乾坤变!” “根据这首诗,君天涯为幼主取名吕云龙。为了不被人怀疑,君天涯将‘吕’字加上皇冠,变为‘宫’字。又在‘宫’字前面加上‘南’字。所以,最后幼主的名字便定为南宫云龙,也就是你们南宫家的先祖。” “君天涯带着幼主曾辗转了十几个城池,最终选定在青霜城成家栖身。等到幼主长大成人,君天涯便带着自己的一干家眷离开了青霜城,迁居到了千里之外的光幕城。” “当时,君天涯对已经长大成人的太子,虽然也是满怀不舍心存担忧,但他却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青霜城。他清楚的明白,当年与陛下在宫变中离别时,陛下所作的那首诗的真正用意。如果太子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强大起来,就算自己能够护佑太子一辈子,那也是不能重新夺回失去的皇位。” “就这样,南宫家族与尹家远居两地,虽然以亲戚相称,却是很少来往。这其中,当然也有避嫌的意味。” “数年之后,太子修为大成,一举突破炼神境,成为青霜城武修第一高手。但他深知以自己之力绝难报得大仇,所以便雪藏实力低调行事,从来未曾显山露水将实力展现于人前。” “两代之后,南宫家族果然渐渐崛起,其中光炼神境修为的高手,便有十五位之多,相比于一般家族,已经是巨无霸的存在了。” “反观尹家,自先祖尹一水病逝之后,整个家族的武修水平便一直裹足不前。便是最辉煌的时候,族中武修实力最强者,也不过只到炼魄境后期,以后就再没有出现过。” “这数十年中,天鸣皇室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暗中找寻着吕氏遗孤。为此,他们还专门成立了诛杀吕氏遗孤的专门机构,称为斩龙营。斩龙营虽然势力庞大强悍,眼线广布,但数十年中却一直没有搜寻到那位漏网幼主的下落。” 第86章 我命我主 “直到南宫五爷掌毙了白家恶少,迫使南宫家主一举暗中覆灭整个白家,这才引起了斩龙营的注意。紧接着,南宫家族便遭遇了近百年来最为惨烈的一次围杀,族中之人几乎折损殆尽,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逃过厄运不知去向,那便是你和你妹妹二人。” 南宫易闻言,忍不住悚然动容。他也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但却没料到这数十年中,歌家竟然会将诛灭自己家族作为首要任务来对待。 不仅如此,还成立了专门的搜寻诛杀组织。这样心狠手辣如履薄冰的对待自己家族,歌家还真是用尽了心急施足了手段,几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自己家族彻底覆灭。 幸而有自己这个天外来客附身到了南宫易身上,这才逆转了冥冥天意,免去了南宫家族彻底败亡的局面。若非如此,南宫易几乎可以断定,南宫家族绝对撑不过这一代,就要被连根除掉了。 一个连三大家族都难以对抗的尹家,如何能保得住南宫易那样的废物安度余生?更何况,还有一个伺机在侧的庞然大物斩龙营的存在。这样一来,南宫家族就算不想灭亡,那也是绝难逃过厄运。 讲述完这一段风尘往事,尹堂曜终于松了口气,轻轻一笑道:“这几年来,我一看到你那副纨绔恶少样子,心中便一阵刺痛与焦急。暗想,若幼主永远都是这幅嘴脸,只怕夺回帝位的希望便要就此破碎。” 南宫易闻言,也忍不住轻轻一笑:“尹大伯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纨绔恶少已经到了烂泥扶不上墙,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尹堂曜一脸欣慰的点点头:“说实话,通过这几年对你的观察,我的确已经有了这个念头。而且还不止一次的想将你少爷的名分废掉,让你在艰难困苦中体验一下生活,从而迷途知返浪子回头。” “那尹大伯为何一直都没有这么做?” 南宫易面露感激的问道,他虽没有真正经历过那些年,但却拥有关于那些年的记忆。那些年中,若不是尹堂曜对南宫易百般偏袒百般护佑,南宫易只怕难以活到现在。 尹堂曜苦笑一声,道:“我之所以没有那么做,一来是因为怕别有用心者对你下手,二来则是答应了天虹大伯,一定不能让你受苦,无论如何也要让你享受尹家少爷的待遇,这才没有动手。” 南宫易神色淡然,缓缓点了点头。忽然,又忍不住一笑:“那尹大伯现在难道就觉得,我这个纨绔恶少可以扶得起来了?” 尹堂曜望了南宫易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你觉得自己扶得起来么?” 说完,两人竟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尹堂曜才正色道:“眼下尹家内忧外患齐至,动辄便有毁家灭族之祸,这件事我想你也可以看得出来。” 南宫易点点头,神色却是不置可否。 尹堂曜微微一顿,道:“我知道你背后有一个高手在指点你,我也知道你不想泄露那个人的信息。但是我想问一个问题,以你的感觉,那个人对你到底有没有危险?” 其实,当尹堂曜刚刚一开口,南宫易就知道他要问什么。原本南宫易想将自己的这个秘密告诉尹堂曜,可是微微思考之后,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自己羽翼未丰,还没到独当一面的地步。若是贸然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别人,弄不好还会弄巧成拙。毕竟这个秘密关系重大,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而以南宫易目前的修为,还不足以承受起这样的风险。 所以,南宫易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对于尹堂曜的问题也没有给予明确的答复,只是一脸坚毅的说道:“尹大伯你放心,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尹家族毁人亡,只要我南宫易不想死,纵然是元始境的高手,也是奈何不了我的!” 听到这句话,尹堂曜忍不住全身猛然一震。尹堂曜总以为南宫易的身后有一个高手在暗中保护着他,却未曾料到这个高手的修为,竟然已经达到了元始境那样至高无上的存在。 一时间,尹堂曜心潮澎湃,一股前所未有的豪强气息瞬间便席卷了他的全身。这一刻,那个存在于他心底已久的顾虑,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仅如此,这一刻他对三大家族的看法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三大家族在他的眼中,那就是三座巍峨高山的存在。一想到三大家族要对尹家出手,他便被压得连喘气都颇为困难。 可是当他听到南宫易说出那句连元始境高手都不怕的豪言时,三大家族的威压顿时便化作了轻烟,在头顶荡了一荡,旋即便消散而去。 元始境级别的高手,那可都是神话一般的存在。纵然是在偌大的天鸣帝国中,那样的巅峰高手也都是神龙首尾不见其踪。 而现在,南宫易的背后就真真存在着这样一位巅峰高手,这如何不让尹堂曜瞬间就如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全身舒坦之极? 这样的巅峰强者虽然只有一位,但却足以应付光幕城的所有变故。之后的日子里,三大家族一旦对尹家展开攻势,就算三家高手齐出,那也根本不够元始境巅峰高手一个指头杀的。 开玩笑,炼神境以下的武修者,在元始境高手的眼中,那可都是蝼蚁都不如的。而三大家族中,即便是实力最强的颜家,其武修实力最高者,也只不过达到炼意境散念巅峰,距离元始境那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尹堂曜心想,只要三大家族围攻尹家,尹家陷入绝境,那位绝世高手就势必会为尹家出头,一举击退三大家族。弄不好,从此以后,尹家就可以独霸光幕成了。 可是,这终究是尹堂曜想当然的认为的,别说南宫易身后没有那样的高手,就算有,南宫易也绝不可能在与三大家族开战时,就暴露实力。 若是那样做了,天鸣皇室的斩龙营,只怕紧跟着便会光临光幕城,尹家顿时就会变成第二个南宫世家。 威压一旦消除,尹堂曜只觉全身都轻松了不少,忍不住嘿嘿一笑:“想不到你小子竟然还能找到如此强大的靠山,真是连我也看走眼了。” 听到调笑的这句话,南宫易却并没有笑出来,他的神色依旧冷峻,望着尹堂曜郑重道:“尹大伯,我想给你一个忠告,你且听好了。” 尹堂曜见南宫易神色暗淡,竟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凉,整了整神色答道:“易儿你说,你的话我一定铭记在心。” 南宫易点点头,道:“尹大伯,不管我的身后有没有高手,尹家是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无论是现在的三大家族,还是以后遇到更为强大的对手,咱们都要竭尽全力去抵抗对战,千万不要将希望寄托在任何外力上。若是那样的话,只怕尹家还没等到外援到来,就已经被覆灭一空了。只有自己变得强大了,那才是真正的强大!” “另外我想说,就算我身后存在高手,我也绝不会让他出现在尹家与三大家族争斗的战场上。此一战,尹家能胜便胜,若是败了,我也绝不会请动其他援手拯救尹家。这样的家族不仅不敢救也不能救,更不值得救。我说的这些话,尹大伯你可明白?” 第87章 凌天雄志 面对南宫易的这几句几乎残酷到了极点的话,尹堂曜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和惭愧。 他并不怪南宫易铁石心肠不知感恩,作为一个胸藏丘壑行事果决的铁腕上位者,首要任务便是分清主次权衡轻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该做却不必做,什么不该做却必须做。 然后择优而取视劣而弃,从而在稳固自己的同时,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势力基础,如此一步步的壮大扩展,一直到羽翼丰满就地崛起。 尹家虽为前朝重臣后人,对南宫家族的恩惠不可谓不大。但南宫家族本是龙脉流传帝王之尊,身为臣子的尹家,自然要无条件的拥护支持辅佐主上。 但若尹家自己不思进取从而家道败落,南宫家族却没有义务对尹家给予援手。要知道,这样的援手虽然可保尹家一时不灭,却不能护佑其一世。 再者,南宫家族如今人丁凋零,只有南宫易和南宫瑾二人延续帝王血脉。若不在顾全大局的情况下悍然援手尹家,不仅不能将尹家挽救于危机之中,十有*还会将自己陷进去,从而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目前为止,尹家只能靠着自己的实力面对三大家族。南宫易最多也就在暗中帮尹家一把,至于尹家最后会怎么样,那也只能看尹家的造化了。 尹堂曜点点头,一脸欣慰的道:“自然明白,这次乃是尹家自己的事情,那就得靠尹家自己去解决。你若是出手,无论是对尹家还是南宫家族,那都是不好的。” 微微一顿,又道:“只是,我想问你,对于明日的大比,你能有几成把握胜出?” 尹堂曜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在他看来,南宫易现在只有先天境化精期的修为。而据尹家得到的消息,三大家族中的大少爷,可都是有着化精期以上的修为。 更甚者,颜家大少爷颜青武的武修实力已经达到了外罡初期。虽说化精期和外罡期相差只是一个阶位,但是若要仔细划分,其中却还有数个层别和一个巨大瓶颈的阻隔。 如此一来,在对战中,就算是有两位化精巅峰的武修者,也未必就能斗得过一个外罡初期的武修者。 南宫易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轻轻一笑,道:“一个小小的光幕城大比,我还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别说颜家有位外罡期的大少爷,就算是三大家族的大少爷明日齐出,我也要让他们惨败而归。” 此话一出,尹堂曜心中猛然一震。听南宫易的意思,似乎对那三个少爷的修为一点也不忌惮。却不知能有这样自信,是源于南宫易本身的实力呢?还是源于他身后的那个高手呢? 尹堂曜心中暗暗嘀咕,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南宫易目前的的确确只有先天境化精期的修为。若是他只靠自己的实力,就能一举大败三大家族的少爷,那他的取胜之道,多半就只能靠高级法诀来达成了。 一个有着元始境实力的恐怖高手,手上自然少不了一些高级法诀。如果那位绝世高手能够将自己所拥有的高级法诀教授南宫易一些,那便足以让南宫易补缺他在武修实力上的不足,从而有自信击败三大家族的少爷。 要知道,在整个光幕城中,拥有最高级法诀的家族,乃是城主月家。但就算是月家所秘藏的武修法诀中,最高级的也不过只有金麟一阶。 如此一来,其他四大家族中能拥有什么样的法诀,那也就可想而知了! 除此之外,南宫易的另一个取胜之道,便是借助他身后的那位绝世高手。以那位绝世高手的修为,若想在暗中助南宫易一臂之力,那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算明日包括城主在内的所有高手一齐出席比赛评委,只要那位绝世高手想要出手,这些所谓的评委一定是绝难察觉的。 尹堂曜心中松了口气,小心试探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场大比你一定能够胜出?” 南宫易轻轻一笑:“我的意思是,这场大比尹家一定能够胜出。” “尹家一定能胜出?这是什么意思?” 尹堂曜对这句话虽然有些震撼,但却同时被弄得一头雾水。要知道,南宫易的武修实力虽然强横,但大比之中却只有一对一的晋级。 也就是说,南宫易不可能打遍整个光幕城的年轻武修者,他最多也就自己胜出。至于其他人能否胜出比赛,他却是无能为力。 往届大比之中,都是取前八名,看八名以内那个家族入围的选手最多,便定为这次大比的冠军,从而取得光幕城中心坊市商铺的经营权。 但这五年之中,一直霸占大比冠军位子的家族,乃是颜家一个。若是不出意外,颜家五个参赛者,最少也能有四个进入前八名。有时候,颜家的五位参赛者竟然全都入围。 至于其他三大家族,则只能进入一个或两个。这五年来,尹家能够入围前八名的人,就只有五少爷尹无痕一个。洪家和霍家,则是两个家族的大少爷。 正因如此,尹堂曜才有此一问。 南宫易一脸风轻云淡,神色得意道:“我的意思就是,这次光幕城大比,尹家必能胜出。至于其中的原因,暂时我还不能告诉大伯你。另外,我想告诉大伯你,我若不想让尹家覆灭,就算三大家族齐出,那也是绝难撼动尹家分毫。” 听到这些话,尹堂曜的心脏忍不住一阵狂跳。虽然今夜他的心脏已经不止一次的受到震动,应该早就适应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与骇然的冲击。 但眼下在此听到南宫易说出这句话,他的全身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这一刻,他已经彻底看不清南宫易的底细了。 这个曾经的纨绔恶少武修废物,今夜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每每开口,必都是语出惊人,令人由衷的好奇与激动。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以往举止不堪的纨绔恶少变成今日的稳重少年?以往的种种恶事坏事到底是这小子有意为之呢?还是确确实实的心有所想? 尹堂曜糊涂了,眼前南宫易所说的一切,已经将他数十年以来的认知几乎全都颠覆了。现在,他除了相信自己这个年幼的主上之外,几乎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选。成则冲霄而上,败则万劫不复。 尹堂曜心潮起伏激荡不已,这一阵子的谈话,几乎让他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他虽然一直都在全身心的打量聆听着南宫易的言行举止,但暗地里,却一直在用自己的手指掐住皮肉。 皮肉掐的青紫一片,他恍如未觉。只有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袭遍全身的时候,他才可以确定,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虚无飘渺的幻觉梦境。 尹堂曜凝视着南宫易,脑海中百念丛生,心头纷乱如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良久,才声音沉涩的问道:“我该如何信你?” 南宫易笑着摆摆手,语气冰冷道:“你不用信我,你只要相信你自己就行。以前你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如果可以,尽可能的往好的方向发展,往高处走。其他的,自有人帮你解决。” 第88章 十品元气丹 尹堂曜目光一滞,缓缓地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我也就可以放心去干了。” 正兀自发着呆,却听南宫易一脸关切的问道:“大伯,听说无忧妹妹身患顽疾,却不知可有此事?” 听到这句话,尹堂曜的神色顿时便暗了下来,眉头更是云遮雾锁愁绪一片,显然对这件事颇为忧心上火。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中满是无奈的道:“确有其事!三年前,忧儿不知为何,竟患上了一种怪病,整日茶饭不思油盐不进。而且每过一天,全身经脉便会尽数扭曲起来,疼痛如骨宛如噬心。” “当时,我几乎遍寻了光幕城所有的名医,来为忧儿医治,却都是束手无策药石无灵。无奈之下,我又去别的地方寻访名医圣手,但依旧是徒劳无功。” “眼看着忧儿日渐消瘦形容枯槁,几乎就成了皮包骨头,我这个做父亲的如何不心如针刺骨似锥挠?无奈之下,我每日只能以自己的元力为忧儿续命延寿,这才没有让她就此断绝性命。也正因如此,我的武修实力在这三年中不仅没有前进一寸,反而还往回掉了一分。” “本想着以此方法能够一直将忧儿的性命延续下去,但三个月前,她的身体却开始对我的元力进行排斥。每次催动元功为她贯通心脉时,她的身体所吸收的元力日渐变少,这养的情形,几乎将我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要断绝了。” 说到这里,尹堂曜的双目已经变得潮红,眸子中显然已经蕴满了老泪。 南宫易一脸凝重的听着尹堂曜的叙述,中间从没说过一句话。等到尹堂曜尽数说完,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南宫易才眉梢一挑道:“等到明日大比结束,让我瞧一瞧无忧妹妹的顽疾,若是可以,我想出手为她医治!” 南宫易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听在尹堂曜的耳中时,却如同晴空中突然落下一道惊雷,冲击的他心神一阵颤动一阵恍惚。 稍稍愣了一下,尹堂曜才双目放光的望着南宫易,满脸欢喜与激动的说道:“好好好,那你就帮忧儿瞧一瞧。以你身后那位绝世高手的修为,应该可以为忧儿医好顽疾。苍天开眼,苍天开眼啊,忧儿的病终于有救了!” 见到尹堂曜一脸狂喜的样子,南宫易本想说,自己只是帮忧儿妹妹瞧一瞧,是否能够治愈,还不大好说。至于自己背后那位绝世高手,根本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不能寄予多少希望。 但当他看到尹堂曜眼中那满心的期望与激动时,刚到嘴边的话,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不想将这位大伯刚刚升起的希望一举破灭,更不想让这位大伯再次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那一刻,他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无忧妹妹的顽疾有多严重有多厉害,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医好。 这是他对尹家十几年来管护照顾自己的回报,也是他作为尹无忧外姓哥哥的所赠与她的第一份礼物。 人授我一鱼,我还人一海。人送我一尺,我敬人万丈。这就是南宫易的做人信条,也是他的行事风格。 南宫易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尹堂曜的肩膀,道:“大伯放心,无忧妹妹的病我一定会治好的。纵然是历尽千辛万苦,我也不会让她身受苦痛折磨!” 尹堂曜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了,一双老眼之中,虎泪扑簌簌的从脸颊上滚落而下,打落在面前的石桌上。 他抬起手,紧紧地握住南宫易的手臂,喉头哽咽了几下,终于咬咬牙低下头去。 这一刻,南宫易心中也忍不住百感交集。原以为,尹堂曜的修为之所以裹足不前,多半也是因为懈怠的缘故。却没料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若是将他这三年所消耗的元力全都化为武修实力,现在他只怕早已突破了炼魄境。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将这元力全都灌入了女儿的身体之中。 虽然那些元力并不能将女儿顽疾治愈,仅仅只是为她续命延寿,等到一定时候,女儿依然会离他而去。但他却无怨无悔,三年如一日的全尽父爱。如此的恩情大爱,如何能不让人感动? 想到这里,南宫易又忽然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一片厮杀之中,一片火海燃烧,自己的父母满身血污的在于敌人拼杀,身上已经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次攻击,但他们却依然不肯就此倒下,依然在拼死御敌。 而自己兄妹二人,则已经逃离凶险,被人送往安全地带。那一刻,父母的心里应该也是很痛,应该也充满着不舍。不过,能够看着一双儿女安全脱困,他们也应该放下了心。正因如此,他们才可以义无反顾的与敌人拼命,为家族而战。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南宫易的心中无声的叹息道,目光之中也不觉迷离。 过了半晌,尹堂曜的情绪这才渐渐平缓下来,微微一整神色,对南宫易道:“今日我对你所说的这些事情,乃是尹家的最高机密。每次传听,都是上一任家主在退位前,将下一任家主带到此处暗中说明。” “现在少主既然知道了这些,那一切便要以夺回帝位为出发点,作为臣子,我们定然会竭尽全力辅佐少主完成大业。” 南宫易点点头,神色冷峻凝重:“我既然知道了这些事情,那么,大仇就必须要报。至于要不要夺回帝位,这个以后再说。但有一点,我会将他定为目前的首要任务,那便是覆灭整个歌家,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说道最后几个字,一股森寒的杀意瞬间便弥漫了整个密室。就连尹堂曜这样拥有炼意境散念期修为的高手,也竟然忍不住心头一冷,宛如寒冰加身,差点就要打一个机灵。 说完这句话,南宫易伸手入怀,从中取出一个玉瓶,递给尹堂曜,道:“这是三枚十成成色的元气丹,麻烦大伯将它们分发给武修实力较低的参赛者。有了这三枚十成成色元气丹的辅助,那三位实力较低的少爷应该可以突破瓶颈,一举踏入先天境化气中期。” “轰” 尹堂曜的脑海中猛然传来一声爆响,瞬间意识全无。片刻之后,才一脸痴呆的盯着那只小巧玉瓶,结结巴巴的说道:“易……易儿,你说这……这里面是什么?”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是三枚十成成色的元气丹啊。” “咔嚓” 一声脆响,尹堂曜的下巴顿时脱臼落下,嘴巴大张如扁嘴的娃娃鱼,半晌没能复原。 良久之后,尹堂曜才一把扶起自己的下巴,一脸煞白的骇然,盯着南宫易急切的问道:“你说……这里面是十成的元气丹?” 一面说着,尹堂曜的双目中金光大盛,宛如两盏明灯一般,熠熠生辉。 南宫易点点头,确定道:“不错,就是三枚十成的元气丹。” 南宫易没有料到,这三枚元气丹对尹堂曜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冲击力,几乎让他进入了半疯半傻的境地。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挠了挠头发,眨着眼睛看向尹堂曜。 第89章 低调土豪 尹堂曜口中凉气倒吸,双目死死的盯着那个玉瓶,一双蒲扇大手颤颤巍巍的将其接了过来。几乎要哭出来一般,胸口急速起伏道:“你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 南宫易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便随口说道:“是别人给的。” “是谁给的?快说!” 尹堂曜猛然从对面的石凳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南宫易的衣襟,神色痴迷的急切问道。 如此举动可将南宫易吓得不轻,只见他双目圆睁嘴巴大张,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尹堂曜,良久没有说话。 稍稍一顿,尹堂曜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松开抓着南宫易衣襟的手,满面通红的尴尬一笑,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过激动了!易儿,没吓着你吧?” 南宫易的嘴角抽了两抽,心道:“我说没吓到你信吗?” 眉头一皱,干咳了两声,摆摆手道:“当然没有,怎么会呢?” 尹堂曜舒了口气,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朗声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突然神色一顿,俯下身来,放低声音问道:“你刚才说,这三枚元气丹乃是别人给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人是谁?” “怎么,你也想要?” 南宫易见尹堂曜目光闪烁,顿时便明白了他的心意,忍不住开口试探道。 闻言,尹堂曜只觉喉头一噎,“咕咚”咽下一口唾沫,舔舔嘴皮子,支吾道:“你那个嗯……如果可能……那个嗯……我想用别的东西和他换!不知……行不行?” 说完,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南宫易,眼中满含渴望与期待,就宛如吃了****的风尘女子,一时间风情万种妩媚无限。 南宫易嘿嘿一笑,问道:“你想要多少?” “多少?” 尹堂曜猛然一愣,这个他还真没有想过。在他的潜意识里,能得到一枚这种神丹,那也已经是欢喜不已了,哪敢贪得无厌? 哪料南宫易根本没有跟自己绕圈子,一张口便问他想要多少,这还的确将尹堂曜给问住了。 尹堂曜眉头高皱,低头想了一下,憨憨一笑,小心道:“这样的神丹,何敢贪心,一枚就足够了!我是想给忧儿服下试试,看能不能顶替我的元力,被她的身体吸收。” 南宫易闻言,心中不由一热。本以为尹堂曜要这元气丹,是为了突破自身瓶颈提升实力。却没料到,到现在为止,他的一颗心还在惦记着重病的女儿。 明白了这一层,南宫易爽朗的一笑,再次伸手入怀,摸出另一个玉瓶,递给尹堂曜,道:“大伯,这个玉瓶中有十枚这样的元气丹,现在我全都给你。你可以从中取出一枚自己服用,剩下的就全给无忧妹服用吧,我想这元气丹应该会缓解她的病情。” 尹堂曜心中“咯噔”一下,眼珠子几乎从眼眶中蹦了出来。望着南宫易手中的玉瓶,先是一怔,接着急忙摆摆手道:“不不不,这些东西实在太过贵重了,我不能要,少主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说着,一把将那玉瓶推了回去。 尹堂曜明知自己急需那样的神丹,但他更知道这些神丹对南宫易的重要性。南宫易肩负复国大计,迅速提升自身实力发展势力乃是首要任务。 若是自己为了一己之私让女儿服用此丹,势必会影响南宫易复仇和建国大计。那样的话,自己还不成了千古罪人?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是无颜面对尹家先祖的。 南宫易一脸的毫不在乎,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尹大伯放心,我这里还有呢,这东西我可多得是,根本就不缺。” 尹堂曜面露狐疑的望着南宫易,显然有些不大相信他的话,目光闪烁道:“真的?” 南宫易见状,又一把摸出两个玉瓶,拿在手中晃了晃,对尹堂曜说道:“当然是真的,尹大伯你瞧,这些可都是元气丹,和你手上的那三枚一模一样,现在你该相信我没骗你了吧?” 这样一来,尹堂曜才心安理得的接过了那个玉瓶,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入了自己怀中。 南宫易接着道:“尹大伯,这段时间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多留一个心眼。特别要注意尹无痕父子,这两个人……有些蹊跷!” 南宫易并没有说尹无痕已经投靠了颜家,也并没有说明这对父子对尹家不忠,只是提醒了一下尹堂曜,要多留心这二人。 至于怎么留心如何注意?南宫易并没有明确说明。对于一代家主尹堂曜,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那他也就没必要继续再做尹家家主了。 尹堂曜神色一变,他不知南宫易为何会突然提起尹无痕父子二人。但他心中明白,既然南宫易弄够点中此二人,那这两个人十有*便真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 如此一想,尹堂曜顿时便对南宫易肃然起敬起来。原以为,南宫易就算再怎么浪子回头迷途知返,也是稍稍改换一下自己的面貌。 但说到智计筹谋,他却远远是占不到边的。可是现在看来,南宫易不仅头脑清楚慧眼如炬,便是心思,那也已经到了细如发丝事无巨细的地步。别的不说,就单论这件事,自己可是一点都没有觉察的到。 南宫易面色森寒如冰又凝重如铁,目光缓缓的将密室扫视一圈,蓦然抬起头,语气沉沉道:“这一次,尹家弄不好要脱皮淬骨血洗一番。到时候,希望不要有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冒冒失失的往枪头上撞。” 尹堂曜咀嚼着南宫易所说的这句话,霎时间五内俱寒。这句话虽然平平淡淡如似叹息,但尹堂曜分明能从中听出一股浓浓的杀意与憎恨。 看来南宫易这次要代替自己出手了,这个尚未弱冠的少年,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心思缜密深谋远虑了?尹堂曜望着南宫易那颀长魁梧的身体,一时间竟有一种高山仰止的错觉。这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头顶的这片天要变了。 说完那句话,南宫易回过头来,望着尹堂曜微微一笑:“大伯若是再没有别的事,我看咱们这就出去吧。趁着夜还没深,将那三枚元气丹分发下去吧。” 尹堂曜点点头,顿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至于南宫易,则已经提前一步跨到了密室门前。他的身体刚刚站定,尹堂曜便已经伸手扣动了机关,身形一闪,南宫易便当先走出了密室,沿着狭长的暗道往上走去。 尹堂曜紧紧跟在南宫易身后,仿佛一位贴身随从一般。经过今夜的谈话,尹堂曜终于确定了南宫易少主的地位。他原本打算,要等到南宫易羽翼丰满之后,再将整个尹家交到他的手中。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打算明显已不合时宜。以南宫易目前的智计与筹谋,自己现在就要退居二线,将尹家大权全部交到他的手中。 从此以后,在明面上自己还是尹家的家主。但背地里,南宫易这位少主才是掌握生杀予夺大权一号人物。 尹堂曜有一种感觉,南宫易一旦掌权,定然会用雷霆手段肃清尹家,让尹家变成铁板一块。从此跟着他一步步崛起,纵横整个天鸣帝国! 尹堂曜想没错,南宫易的确是这样打算的。不过,尹堂曜却将南宫易的布局想的有点小了。 南宫易的眼中,并不只有一个天鸣帝国,乃是整个龙焰大陆的宏图大业。而在龙焰大陆上,天鸣帝国几乎连十分之一的分量都占不到。 第90章 大比人选 南宫易和尹堂曜一前一后的出了暗道,来到先前所在的书房。尹堂曜刚要送南宫易出屋,却被南宫易抬手挡住,摇摇头轻轻一笑:“外面人多眼杂,大伯你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说完,也不等尹堂曜回答,南宫易身形一闪,瞬间便窜出了尹堂曜的书房。 见到如此身手,尹堂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急忙透过窗户上的缝隙放眼观望,却哪里还有南宫易的半个影子。 尹堂曜的脸上错愕之色犹存,望着府邸大门的方向缓缓的低下了头,口中满含疑惑的喃喃道:“先天境化精期怎么会有这么快的身法?不可能啊,怎么会呢!?” 夜色深沉,南宫易的府邸中一片寂静,仿佛所有一切都已沉沉睡去。 可是正中的厅房里,却隐隐还有一线灯光传出,映红了门外的窗纸。 “嗖”的一声,一个黑色身影猛然划过天空,犹如一道急速流行,稳稳地降落在了大院之中,竟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放眼望去,这个黑色身影面容俊逸身材颀长,魁梧的身体站在院中,就好似一座大山一般,巍峨挺拔岿然不动。 那双深邃凌厉的眸子,在撞到厅房内散发出来的微弱灯光时,顿时反射出一抹晶亮,灿若星辰。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尹堂曜书房飞身而出的南宫易。一路上,南宫易展开身形疯狂飞掠,只用了仅仅盏茶功夫的功夫,便飞掠了三四里路,来到了自己的府邸。 在南宫易掠入大院的第一时间,便发现屋内的灯烛还依然亮着。那一刻,他的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暖意,他知道,那是妹妹南宫瑾还在等他。 南宫易几乎可以肯定,自从自己离开尹家之后,妹妹每天晚上都会这样满心期待的等着他,等他安然归来。就算夜再深天多晚,她都不会早早睡去,因为她的心头有着牵挂,有着顾虑。 望着屋内的微弱灯光,南宫易长叹一声,摇摇头大步往前走去。 轻轻推开门,南宫瑾果然正趴在紫檀桌上迷迷糊糊的睡着,身边的烛火已经燃到了尽头,大概再过一刻钟便会熄灭。 南宫易放下手中的包裹,上前轻轻摸了摸妹妹柔顺的秀发,微微一笑,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妹妹从圆凳上抱了起来,蹑手蹑脚的朝她的房间走去。 可是南宫易刚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耳旁“嘤咛”一声娇喘。接着,便听到妹妹迷迷糊糊的说道:“哥哥,是你回来了吗?” 南宫易停下脚步,低声答道:“是的,哥哥回来了!” 南宫瑾的朦胧睡眼已经睁开,在看到南宫易的一刹那,所有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一把抓住南宫易的手,满脸惊喜的将他的身体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声音急切而满怀关切的问道:“哥哥你没事吧?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吧?” 南宫易笑着摇摇头:“我当然没事了,你也不是在做梦,不信你掐一下试试疼不疼?” 南宫瑾点点头,抬手就在南宫易的胳膊上拧了一把。措不及防的南宫易猛然遭拧,眉头顿时扭曲成了“之”字,惨呼着笑骂道:“你这丫头可真是傻的可以,我是让你拧自己一下试试,你怎么反倒拧起我来了?” 南宫瑾媚眼如丝嘻嘻一笑,拍了拍南宫易的胳膊道:“只要不是做梦,拧谁都会感觉到疼,现在你不就感觉到了吗?这证明我的方法并没有什么不对!” 南宫易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又无言辩驳,只好点点头道:“好好好,都是你说了算,是哥哥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了。” 南宫瑾笑道:“那是当然,我难道还会胡搅蛮缠?” 说完,又郑重的问道:“哥哥,这次修炼你真的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南宫易本想说我差点就回不来了,但又怕妹妹胡思乱想,便一转话头道:“你哥哥我谁?这点小事若都应付不了,那还做什么男人?” 南宫瑾不屑的冷哼一声,眨眨眼道:“既然没事就好,现在夜色已深,我还是先帮你准备洗澡水吧。” 说着,一下子从南宫易的怀中挣脱下来,转身便闪进了浴堂。 南宫易见妹妹身法灵动快捷,心中忍不住暗赞一声:“想不到这小妮子的修炼速度也竟如此快捷,观其身法,应该已经到了后天境淬体期了。” 不多时,南宫瑾从浴堂中走了出来,朝南宫易招招手道:“浴桶中已经放满水了,你赶紧去洗吧,现在可臭死人了!” 说着,竟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朝自己的房间躲去。 南宫易闻言一脸黑线,自己在离开众兽山时,可是洗过澡换过衣衫的。就算中途又打了两场架,那也不至于身体立即就会变臭啊。 可是看那小妮子的神色,确实又不像作伪。一时间,南宫易心中郁闷之极,喃喃说道:“难道哥哥竟然得了狐臭?要不然怎么刚洗的澡,身上就会发臭?” 如是想着,忍不住低头朝自己的咯吱窝猛嗅起来。一连吸了七八口气,却一点臭味也没有。转过脸又闻了闻身上的衣衫,顿时一股腥臭之味便侵鼻而入。 南宫易皱着眉头,心中恍然大悟。自己身上之所以会发臭,正是因为在那两场战斗中,身上沾满了血污,混合了泥土与汗液之后,才变得臭烘烘的。 自己因为在众兽山中斩杀了数十头凶兽,对于血腥之味已经习以为常。纵然身上沾染了一些血迹,也是不曾察觉。而现在又是夜里,乌漆墨黑的根本瞧不见灰衫上的血迹,但那股臭味却是经久不散,被妹妹闻到了。 想明白了这些,南宫易这才急急忙忙的冲进浴堂,随手除下身上的衣衫,转头便跨进了浴桶。 南宫易离开尹堂曜的书房不久,尹堂曜便换了一件长袍,起身走出了书房。南宫易交代他的事情他不敢拖延,事关尹家存亡,尹堂曜更不敢懈怠。 所以,当他见到月挂中天的时候,便离开了书房,向其他三位参赛者的住所走去。 南宫易先前只给了尹堂曜三枚十成元气丹,并告诉他,要交给武修实力较低的三个人服用。 当时,尹堂曜的心中虽然觉得此举有些怪异,却并没有深究。毕竟这次大比乃是五个人的事情,要想尹家在大比中胜出,就必须让五人同时进步。 但五少爷尹无痕的实力本就高出其他三人不止一筹,所以,目前最紧要的事情便是,将这三人的实力提升上去。此刻,南宫易既然只给了三枚十成元气丹,那么,自然是将尹无痕排除在外了。 若不是南宫易最后又提醒了尹堂曜一番,尹堂曜还真不知道,南宫易此举竟然还隐藏深意。 这次参加大比的选手,除了南宫易和尹无痕二人之外,还有三人分别是,家主尹堂曜之子尹无声,二长老尹堂颐之子尹无意,三长老尹堂空之子尹无欢。 对于自己的儿子,尹堂曜当然不会着急,等回去之后再给他元气丹也无妨。但剩下的这两位少爷,他却不能掉以轻心,要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将这两枚元气丹送到他们手中。 第91章 蠢蠢欲动 尹堂曜本是打算单独找到尹无意和尹无欢,将那两枚十成元气丹亲手交给他们。但后来一想,这二人若是嘴角不牢,迟早也会告诉他们老子的。 到时候,这件事多半要引起二长老和三长老的狐疑,一旦当众询问起来,保不定便会暴露。那样,自己定然会落得一个厚此薄彼吃力不讨好的下场,更甚者,还会挑起尹家的不团结。 如此一想,尹堂曜只好又打消了先前的想法,直接找到二长老和三长老父子,将丹药当面交给了他们,并说明了此行的用意。 至于那两枚元气丹的成色,尹堂曜却是只字未提。只要能提升那两个侄儿的修为,是否知道那两枚元气丹的成色,似乎已经不大重要了。 做完这些之后,尹堂曜这才身形如风般回到了自己家里,将儿子尹无声从练功房中喊了出来,神色郑重的将那枚元气丹交给了他,并说明了有关此丹的重要性。 听了父亲的话,尹无声几乎要高兴的一蹦三尺高。他的修为卡在后天境淬体期已经有两年时间了,这两年中,无论他如何努力修炼如何拼命冲关,却总是突破不了瓶颈,难以冲上先天境。 现在听父亲说,只要服下此丹,顿时就能冲破瓶颈一举踏入先天境,尹无声如何能够不欣喜若狂? 望着儿子愁眉舒展,尹堂曜终于欣慰的笑了。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鼓励道:“好好修炼吧,希望不久的将来,你可以再次突破化羽顶峰,一路冲上炼意境!” 尹无声眼中泪水氤氲,使劲的点点头,答道:“父亲放心,孩儿绝不会辜负父亲的一片期望,一定要冲上炼意境,为尹家出一份力!” 尹堂曜轻轻喟叹一声,满意的一笑:“好了,你回去继续修炼吧!” 深夜,尹无痕府邸。 “西边有没有回信?” 一个淡然的声音幽幽的从尹无痕所在的厅房低低响起,此人慕容俊秀双眉凌厉,目光之中有一种天下尽在我手的自信光芒。 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个灰衣老者,俯身静静躬身站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尹家五少爷尹无痕。 那灰衣老者一脸阴沉的摇摇头,达到:“禀少爷,西边没有一丝消息。” 尹无痕的眉头微微一皱,神色变得诡异凝重起来。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我是酉时初方出追风隼的,现在已经到了亥时中,那边应该已经收到了。可是,既然收到了,无论事情好坏,都应该给个回话啊。这不声不响毫无动静又是怎么回事?” 尹无痕抬手抚了抚额头,目光一闪,又道:“难不成是追风隼出事了?又或者是消息没有传到?老梁,这个你怎么看?” 尹无痕眼睛一抬,有些疑惑的望向了身旁的那个灰衣老者,这个人正是他的得力助手梁攀。 听到尹无痕询问自己,梁攀微微一愕,旋即脸色一苦,结结巴巴道:“少爷,这个……属下只怕……不好判断啊!” 如此说着,心里却想:“连你这个智计超群少主人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我一个做下人的又怎么能搞得懂呢?你现在问我,分明不是多此一举吗?” 尹无痕缓缓地点了点头,似乎也认同梁攀的话,继续低头沉思起来。过了片刻,忽然目光阴冷的道:“若是追风隼和消息没有出问题,那么,出问题的就应该是西边了。只是……那边会出什么事情呢?” 说完这句话,抬手轻轻一拍梁攀的肩膀,低声向他问道:“我让你准备的人手,现在安排的怎么样了?” 梁攀躬身颔首道:“属下幸不辱命,两百人已经全部按照少爷的吩咐安排妥当。只等少爷的一声令下,便可以尽数出动!” 尹无痕微微一笑,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这一局胜负如何,就得靠着二百人了。” 梁攀赔笑道:“以少爷的聪明才智,这一局应该已经十拿九稳了,只等明日大比结束,便可以一举定乾坤。” 尹无痕闻言,却忽然摇了摇头,淡淡的道:“能否一举定乾坤,咱们只占了六成胜算,其余四成,可全都在西边。希望到时候,他们的行动能够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完美。” 梁攀微微一怔,旋即嘿然而笑:“那是那是,少爷洪福齐天,定然会万事大吉的!” 这次听到梁攀的奉承,尹无痕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瞬间一闪而逝。紧接着,便听他叹道:“希望西边能够在动手之前收到我的传书,否则,局势可就有些复杂了。” 如此说着,目光蓦然凌厉。急忙取出笔墨纸砚,笔走龙蛇般寥寥草草的写了几个字。轻轻一搓,将纸条搓成一个纸卷,抬手递给身旁的梁攀,一脸急切的道:“将这份书信赶紧发给西边,立刻!” 见尹无痕神色急切,梁攀心知这件事只怕非比寻常,他来不及询问尹无痕该用什么传输工具,便匆匆忙忙的奔出了厅房。 梁攀知道,既然尹无痕能够表现出焦急神色,那么这件事就一定很重要,而且很迫切。而能够被尹无痕认作重要而且急迫的事情,就一定要用度最快的追风隼传书。 同一时间,颜家家主府中。 颜祖舒为儿子颜青文疗完伤后,便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颜青武早就已经离去,他一个人坐在床边的圆凳上,脑海中思绪万千。 今天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几乎让他忙得有些焦头烂额,好不容易为儿子疗完伤,先前的那件事却又浮上了他的心头。 一个小小的光幕城,什么时候竟来了一位如此强大的世家少爷?而且还丝毫不差的被自己的儿子给冲撞了,这他娘的该是怎么回事啊!颜祖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想着。 怪自己儿子吧,貌似自己的儿子也没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怪那位世家少爷吧,貌似自己还真怪不起。仔细想想,真有一种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味道。 好在这件事最后闹得不是很大,对方并没有收到什么伤患,要不然,这次颜家的命运可就走到头了。 如此强大的世家,岂能是一个小小的颜家所能匹敌的?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只怕都能将整个颜家搅得家破人亡。如此强悍的实力,可惜了,却不是站在自己这一方,若不然…… 想到这里,颜祖舒的目光猛然一亮。如此强悍的实力怎么没有站在自己这一方,颜祖舒来回咀嚼着这句话,良久,忽然轻轻一笑。 诚然,现在这股强大的力量和自己并没有一丝关系,可是自己若是有心拉拢,颜家未必就不能将其引为自己身后的依靠。要知道,凡事事在人为,只要有心去做,就未必不能成真。 颜祖舒越想越是心悦,越想越是欢喜,竟然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浑不知自己的儿子就是被那世家少爷一手打成半死的! 如此想着,忽听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屋外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颜祖舒抬眼望去,见是自己的大儿子颜青武,便一招手问道:“你飞鸿飞翎两位叔叔回来了没有?” 颜青武一脸凝重的摇摇头:“我去了亲自两趟,都没见到两位叔叔回来。” 第92章 高手在侧 听到这个消息,颜祖舒的脸顿时便沉了下来。只见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昨天不是说好了,不管今日有没有寻到那小子,他们二人都必须赶在天黑前回来。可是现在都这么晚了,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颜青武眉头紧皱,似是梦呓般低低说道:“飞鸿飞翎两位叔叔,均是先天境化羽巅峰的修为。这样的修为在光幕城中,虽然称不上顶级的存在,却也足可以挤入高手之列。若说这次行动他们会出事,我却如何都是不会相信的!” 颜祖舒轻轻一笑,目光中含着不屑,饶有深意的说道:“那也未必!” 颜青武神色一滞,有些疑惑的道:“父亲的意思是……” 颜祖舒轻轻地道:“他们若是撞到文儿遇见的那个少年,你觉得会如何?” 此话一出,颜青武忍不住全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吧?若不然,弟弟怎么能不会提起呢?” 颜祖舒点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希望的。只是……有些事并不是我们所能想得到的。比如今日,谁能料到你弟弟会撞上这么一个大煞星!” 颜祖舒的语气有些森然也有些无奈,毕竟在这件事中,自己的儿子可是最大的受害者。他能否在一年之中重新站起来,都是很难说的。 微微一顿,颜祖舒叹了口气道:“若你两位叔叔真撞到了那个小子,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旁的颜青武脸色灰暗,听到这句话,本想说一些宽慰的话,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咕咚”一声,咽下了一口唾沫。 也许颜祖舒根本就不想到,自己随口所说的这句话,竟然正在道明一个事实。 他所派出去的那两个高手,正是丝毫不差的撞到了那位世家少爷的手中。而且,此时已经完全毙命,就连尸体都已经被夜出的凶兽啃得连渣渣都没有剩下。 至于那位神秘的世家少爷,却是他最不看好的尹家废物南宫易。世事之讽刺,也的确是以至如斯啊! 颜祖舒摆了摆手,似是有些疲惫道:“算了,先不说这件事了。我交代你办的事,现在安排的怎么样了?” 颜青武闻言,神色顿时一正,道:“禀父亲,一切都已经按照您的计划部署完毕。另外,我也已经给其他两大家族通过气了,现在,想必他们应该也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只等明日一举夺得大比,我们就可以对尹家发起全面进攻。” 颜祖舒缓缓地点了点头,面露满意道:“那就好,此时万事俱备,只差大比胜出,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颜青武宽心道:“应该不会了!” 说完,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弟弟,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 颜祖舒如何不明白颜青武的心思,淡淡的道:“你弟弟的伤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剩下的就只有慢慢疗养了,你不用为他担心。倒是那个神秘的世家少爷,你若是有空,就派人出去查一查。若是有那小子的消息,就告诉我一声。” “如此庞大的一股势力,若是能为我所用,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这样的人,咱们不仅不能得罪,还要尽力结交。弄不好,这可关系着咱们颜家的前程!” 颜青武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很显然,对于那个神秘的世家少爷,颜青武早已是深恶痛绝。 纵然那个世家少爷背后的势力极为庞大,可是颜青武一想到弟弟的样子,就抑制不住的对那个世家少爷恨之入骨。 可现在看来,自己父亲为了颜家的前程,似乎还有让自己结交那小子的意思。纵然自己对那小子如何恨之入骨,但在家族大义面前,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颜青武默默的点了点头,眼中的恨意渐渐隐去。 颜祖舒轻轻挥了挥手,一副惫懒的样子道:“若没有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明日便是大比,还是养精蓄锐的好。另外,后半夜若是有你两位叔叔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件事,貌似有些蹊跷。” 颜青武认真颔首,低声道:“是,父亲!” 说完,身子一转,就要离开颜祖舒的厅房。 便在此时,厅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振翅之声。颜祖舒当先眉毛一挑,望了颜青武一眼,目光瞬间泠然:“是追风隼!快去捉进来!” 颜青武大步跨出,只用了三步,就已经出了厅房。瞬息功夫,便见他手里托着一直羽毛纯黑的鹰隼,匆匆跨入房中。 一边走,颜青武顺手从追风隼的腿上取下一支细小竹管,到了颜祖舒面前,伸手递出。 颜祖舒眉宇间凝重之极,能在深夜传书而来,必定是紧要消息。刚刚接过那支细小竹管,颜祖舒便忍不住低叹道:“是东边来的消息!” “东边?那里不是……难道出什么事了?”颜青武欲言又止,只是一瞬间,脸色也变得深沉起来。 颜祖舒并不迟疑,一拿到那细小竹管,便将其从中间拧开,从里面拿出一枚小小的纸卷。右手一搓,那纸卷顿时便变成了一张纸条。纸条之上,寥寥草草的写着十几个字,仔细一看,原来是:废物身边有神秘高手,切莫打草惊蛇! 落款依然只有两个字:尹五! 看到这短短的一句话,颜祖舒差点被气炸了肺。只见他面色青紫双目赤红,满是怒意的咬咬牙,喝道:“这个混账东西,如此重要的消息,怎么现在才告诉我,真是可恶至极!” 颜青武站在颜祖舒的旁边,见他一看那纸条,便勃然大怒,心中不由诧异奇怪:“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父亲如此恼怒?” 这样想着,忍不住问道:“父亲,东边怎么了?” 颜祖舒没有说话,目光森寒如剑的望着虚空出,几乎凝聚成了两盏熠熠的火光。他冷哼一声,抬手将那张纸条递到了颜青武的面前。 颜青武接过纸条低头一看,心中顿时也窜起了一腔怒火,其中隐隐还夹杂着一些惧意。 两人沉默半晌,颜祖舒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颓然道:“这一次,你那两位叔叔只怕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颜青武没有说话,他已不必说话。颜祖舒先前就嘱咐过颜飞鸿和颜飞翎二人,让他们务必要赶在今天天黑前回到颜家。平日里,这两人对于颜祖舒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若是没有出事,他们定然已经回到颜家。 可是这次,他们却并没有按时返回。现在已经到了子时初,距离颜祖舒规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之久。若是再按照那纸条上所说的一推理,其结果根本不言而喻。 颜祖舒的目光中恨意滔滔,若非那个传信的人并没有在他面前,只怕早已被他一掌拍成肉泥了。 良久良久,颜祖舒才缓缓压下了怒意,侧目看了颜青武一眼,挥挥手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等到明日大比结束,我再派人出去找寻你两位叔叔吧。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要知道,明日那一战,才是这局棋的棋眼所在。” 颜青武点点头,终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厅房。 第93章 出战引公愤 第二天一大早,南宫易早早的便起身去了长老阁。今日乃是光幕城大比的日子,所有参与比赛的选手,当先都要去长老阁报道。 南宫易虽然是昨天夜里回来的,可是他一进尹家的大门,就被尹堂曜传唤而去。直到月上中天,南宫易才如鬼似魅般返回到他的府院,这期间,尹家的其他人可都是没有见过他的。 直到一大早南宫易出现在尹家府院中,尹府众人才意识到,昨夜那三个家丁一路呼喊,并不是子虚乌有祸乱众人。 南宫易一步三摇的走进了长老阁,其时,长老阁中早已坐满了人。除了家主尹堂曜和六位长老之外,还有今天准备参赛的四个武修者,坐在最前面的便是五少爷尹无痕。 自从南宫易一步迈入长老阁的那一刹那开始,长老阁中所有人的目光,便如同探照灯一般,纷纷射向了南宫易的身上。 人人眼中均是一片诧异、奇怪、迷惑和探索般的意味,仿佛对于南宫易能赶在大比前返回尹家,心中既充满了释然,又裹杂了无尽的沉重。 南宫易被众人瞧得浑身不自在,目光扫视了长老阁一圈,又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有些尴尬与不解道:“我身上没花啊,你们为何要用这种眼光看我?” 如此一说,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讪讪的干咳几声,以此掩饰方才的失态。 尹堂曜见状,忍不住苦笑一声,朝南宫易招招手,道:“易儿,你先坐下吧!” 南宫易点点头,一副大不咧咧的样子,上前就做到了尹堂曜的下手。今日由于特殊原因,凡是参赛的武修者,均坐在席位的前排。 此刻,尹堂曜下手第一位就是南宫易,紧挨着的,便是五少爷尹无痕。看到南宫易一副死皮赖脸的做到自己旁边,尹无痕脸上顿时抽了两抽,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侧过身去。 看着所有人都已坐定,尹堂曜这才清了一下嗓子,沉声说道:“今日光幕城大比,对于我们尹家有多重要,我想大家心里都清楚。以往光幕城大比,我们尹家总是会以败北结束大比,这样的结局,的确很令人扼腕。” “但这一次大比,事关我们尹家的兴衰荣辱。败则毁家灭族,唯有胜了,才能休养生息徐图后计。” “所以,我希望这次大比,你们五个人要竭尽全力战斗,尽一切可能,将对手击倒,获得胜利。当然,我也相信你们,能够将对手击倒,从而赢得大比的最终胜出!” 说道这里,尹堂曜望了南宫易等五人一眼,饶有深意的问道:“你们五个,现在都准备好了没有?” 五人同时点头,异口同声的答道:“一切都准备好了,请家主放心。” 尹堂曜满意的点点头,目光一转,又对南宫易道:“易儿,你准备好了吗?” 南宫易奇怪的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道:“家主,你刚才不是问过了吗?我分明已经回答过你了!” 尹堂曜哈哈一笑,貌似颇为欢喜的道:“是这样吗?那好吧,算我糊涂了!” 他的这句话刚刚说完,便听到四长老尹堂洪目露不善的问道:“南宫少爷,请问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南宫易一脸风轻云淡,语气却颇为怪异的道:“敢情我刚才所说的话,四长老一个字都没有听到?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再重复一遍,还请四长老听清楚了。我,南宫易,已经彻底准备好了!” 四长老神色沉静如水,对南宫易的话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的双目微微闪烁,带着怀疑的意味再次问道:“南宫少爷既然说准备好了,那么老朽想问一下,你的武修实力到了什么水平?有几分把握赢得这次大比?” 南宫易低头想了想,淡淡的道:“四长老,你问我的实力到了什么水平?我现在告诉你,我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参加大比的水平。至于我有几成把握赢得大比,这个貌似有五成。” 四长老闻言,嘴角忍不住一抽,几乎就要当场训斥南宫易。这小子说的话,几乎就等于没说。达到参加大比的水平是什么水平?这废物分明是侥幸赢得比斗大赛的,哪有什么水平可言。 至于南宫易所说的,有五成把握赢得大比,那基本上就是没事闲扯淡。别说南宫易没有五成的把握赢得大比,就算是尹家公认的后起第一人尹无痕,只怕也不敢说自己有五成五成把握。 所以,四长老尹堂空这不怀好意的讯问,几乎是被南宫易不动声色间,原分不动的又反弹了回去。 如此一来,四长老顿时便有一种如食苍蝇的不舒服。老脸顿时一黑,没有了后话。 一旁的六长老尹堂正,见到尹堂洪一语吃瘪,顿时有些闹意,嘿嘿一笑道:“却不知道南宫少爷所说的达到大比水平,到底是什么水平?恕老夫糊涂,还请南宫少爷赐教?” 南宫易微微一笑,样子极为友好的道:“我所说的那个水平,就是比五少爷的水平稍微高一点,就一点点。不知这样的解释,六长老可否明白?” “咳咳咳!” 听到这句话,尹堂正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本想着这么一问,这小子多半要乖乖就范。却不料这小子如此奸猾,话头一转,便将祸水引到了尹无痕的身上。 南宫易的话很清楚,我的水平只比尹无痕高出一点点,这是半个月前尹家比斗大赛时,所有人都看到的事情,一点参假也没有的。 尹无痕在尹家是什么水平?这个不用问,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南宫易既然说自己比尹无痕高出一点点,那就说明他的实力自少也是和尹无痕对等。 不管上次的比斗大赛南宫易有无侥幸,但其结果却是,南宫易的的确确是胜了,谁都不能不承认。 而此时,尹堂正若是还要问南宫易的水平,南宫易定然会把尹无痕推出来。我的水平既然比尹无痕高,那么你就先问尹无痕的水平吧。只要尹无痕说了他的水平,我的水平也就不问自知了。 如此一来,尹堂正可不会愚蠢道真的再继续问下去。那样的话,弄不好还要将五长老尹堂峰得罪。所以,等他发现自己一击不中后,便狠狠的瞪了南宫易一眼,竟然不再开口了。 这时候,一直阴沉着脸的七长老尹堂明,突然抬手冷冷说道:“我不同意南宫少爷出战!” “七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尹堂明的话刚刚说完,南宫易便一脸不愤的问道。。 尹堂明黑着脸道:“此战关系我们尹家的命运,如何能交给一个只靠运气获胜的幸运儿!更何况,这个幸运儿还只是个外人,如何能让人放心?” 南宫易闻言一笑:“七长老的意思是,只要不是靠运气获胜,便可以出任此战?又或者是,参与此战者,一定要是尹家本族人员。只要是本族人员,不论输赢,皆可出战?” 尹堂明冷哼一声,自知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欠考虑。依照他的意思,若是将尹家的人全部都上查三代,只怕会有一大部分都不是尹家嫡亲而出。 碍于这件事,尹堂明又松口道:“老夫也并没有说,参加此战者就一定非得是尹家本族人员。老夫的意思是,此战事关重大,根本不能靠运气取胜。而反观半个月前的那一次比斗大赛,南宫少爷分明是……” 第94章 你胜得了吗 说到这里,尹堂明再没有往下说,其他的话,就算不用他说,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南宫易上次夺得比斗大赛的冠军,谁都知道那是侥幸而来。 若要他堂堂正正的和尹无痕打一次,只怕有十个南宫易都不是尹无痕的对手。 对于尹堂明所说的这句话,南宫易如何能不明白。若是放给有自知之明的人,多半自己就会无地自容的退位让贤了。 可是南宫易却不是那种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他竟然有些诧异的问道:“七长老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凭运气赢得比斗大赛的幸运儿?” 尹堂明目光一侧,不去看南宫易的眼睛,声音有些含糊道:“老夫可没有这么说,这是你自己说的!” 尹堂明的意思很明白,我虽然是这个意思,但却没有直说,只是点醒了你一下。不料你太有自知之明了,一点就能意识得到,这可不能怪我。 南宫易缓缓点了点头,目光扫视众人一眼,见除了尹堂曜之外,所有人都将目光已到了别处,显然都很赞同自己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南宫易心中苦笑:“看来不支持自己出战的人还真不少,几乎占了长老会全数的人。” 苦笑着摇了摇头,南宫易一整神色道:“那么依七长老之见,须得赢得多少次比斗大赛,才能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拥有参加大比的资格?” 尹堂明闻言一滞,关于这个问题,他的确还没有仔细考虑过。本想着凭此一句话,便能让南宫易知难而退。却不料南宫易的脸皮竟浑厚如此,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还继续迎难而上,将了自己一军。 尹堂明心念百转,一时间却找不到半点对策应对南宫易的询问。只好苦着脸望向了五长老尹堂峰,一副斗败的公鸡请求救援的样子。 见尹堂明哑口无言,南宫易继续问道:“另外,如何赢得比斗大赛,才能算是不考运气胜出?恕易儿愚钝,还请七长老点醒解惑?” 尹堂明被问得目光闪烁,额头几乎都快渗出汗来。一双乞求的目光愣愣的望着尹堂峰,希望他赶紧站出来为自己说上一句话。 可尹堂峰对尹堂明的祈望丝毫不为所动,脖子一拧,竟然转过脸去。 身旁的尹堂洪有些看不下去这种场面,忍不住站出来说道:“要想证明你自己是否具备出战大比的资格,其实也并不难。你只需现在和五少爷打一场,若是能胜过他,长老会便同意让你出战大比!” 闻言,南宫易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尹堂洪道:“四长老,你的要求真就这么简单?只需我和五少爷打一场就可以了?不是三场五场,只是一场?这一场我若是胜了,便能参加大比?” 南宫易一连提出了四个询问,每一次询问,几乎都是对自己不利的。 被南宫易这么一问,尹堂洪的心里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难道就真的要如此便宜了这家伙?若是此战这小子又侥幸胜出,那又该怎么办? 这次大比可关系着尹家的存亡,若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让这小子出战败北,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与此同时,坐在南宫易身旁的尹无痕,心中也不由一喜。只要南宫易答应了四长老的提议,自己绝对要让南宫易在比斗中胜过自己。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才能完美实施。 可就在此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尹堂曜终于开口了:“好了,老四你不要再说了。让易儿出战乃是我的主意,不管出现什么结果,我都会一肩担起,与你们其他人没有关系。” “至于老四你刚才所说比斗的事,我看还是免了吧。眼下大比在即,我们要让选手们将最好状态放在大比擂台上。若是在这里就耗损心神气力,只为争一个毫无意义的虚名,那可就太不智了。” “虽然你们所有人都不看好易儿,但是却看好他。在我看来,此战若是没有他出场,必定要一败涂地。别的不说,单论颜家的大公子颜青武,试问我们尹家有谁可以应付得了?” 这一刻,尹堂曜的目光变得锐利,家主风范显露无疑。只见他双目一侧,望向南宫易身边的尹无痕,语气郑重道:“痕儿,以你的实力若要对战颜青武,能有几成胜出的把握?” 尹无痕的双目刚刚对上尹堂曜的眼睛,顿时便觉眼睛一阵刺痛,全身竟忍不住一颤,道:“应该……有不到五成的把握!” “几成?” 尹堂曜的声音微微加重,语气中的质问意味顿时弥漫了整个大厅。 尹无痕的目光闪烁,顷刻间竟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慌乱之中,赶忙低头答道:“可能……只有三成不到的把握吧!” 尹堂曜闻言,忍不住呵呵大笑一声:“我看你连两成的把握都没有!”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所有在座的人都想不到,身为家主的尹堂曜,竟会在临阵对战之际,如此打压己方士气。 本来,尹无痕将自己对战颜青武的把握说高一些并无不妥。毕竟现在乃是两军对垒之时,涨自己士气总比灭自己威风来得好。 正因如此,当尹无痕第一次说出有五成把握胜过颜青武时,在场的所有人,虽然都心中都清楚那不可能,但却没有一个人揭破。 可没想到,尹堂曜却再次追问起来。尹无痕无奈,只好又将气势降低了几分。哪料到,这次竟直接被尹堂曜叫破。一时间,尹无痕面红耳赤,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出去。 见过欺负人的,却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更何况,这个欺负自己的人还是尹家一代家主,自己的大伯尹堂曜。如此一来,尹无痕彻底无语了! 看着所有人一脸不解的盯着自己,目光之中除了费解还是费解,尹堂曜依旧面色不改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和心思,也知道我其实不该如此打压己方士气。可是我要说的是,此战乃是实实在在的拼比,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参假。” “咱们的实力本是多少,那就是多少,跟有没有参加大比无关。不可能说,没有我的揭破,你们的实力就能增长几分。或许你们觉得,涨自己士气就能有益于大比。可是我觉得,知耻而后勇更为有用。” “此一战,三大家族绝对是抱着能杀则杀能残则残的态度进行大比,只要能消耗掉我们尹家半丝力量,三大家族就绝对不会放弃。” “所以,这一战根本没有半分侥幸的机会,能胜则胜,否则,能否有命走下擂台,那也是极为难说。” 尹堂曜脸色铁青,目光锐利似剑:“或许大家对我刚才询问痕儿有所怨言,可是你们要知道,盲目的自信,往往会造成悲剧。痕儿如今最多也只有先天境化气巅峰的修为,可你们知道颜青武的实力如何吗?” 众人一片默然,对于这一点,除了尹堂峰父子和南宫易之外,只怕其他所有人都是一无所知。 尹堂曜轻轻一笑,笑声有些森然,道:“颜家大公子颜青武,目前武修实力为化精期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踏入外罡期。” 第95章 如此厚颜无耻 此言一出,场内顿时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颜家大公子颜青武的武修实力,竟然已经到了先天境化精巅峰。一时间,一个个均不由露出一副震惊骇然之色,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尹堂曜继续说道:“以颜青武先天境花境巅峰的修为,若是真对上了化气巅峰的痕儿,嘿嘿,你们觉得会出现什么结果?” 众人谁都没有出声,但众人心中都清楚,先天境化精巅峰的修为,足可以秒杀化气巅峰的武修者。 今日若不是家主尹堂曜说明,贸然让尹无痕对战颜青武。以三大家族欲致尹家于死地的狠劲,尹无痕今日只怕要凶多吉少。 可这一战若是让给南宫易去应对,那结果可就大有不同了。 第一,南宫易本就是个废物,死不足惜。 第二,南宫易本就不是尹家的嫡传少爷,除之还能少去一份额外消耗。 第三,以南宫易这样的废物对战颜青武,即便是死了,也可以少去一轮败绩。这样就能为其他四位参赛者争取一丝希望,从而使得尹家大比败北的可能性减小几分,何乐而不为? 这么一想,在场大多数人又忽然改变了原先的态度,似乎对于南宫易出战,已经没有像刚才那么激烈了。 他们甚至对尹堂曜的话都没有多少怀疑,就已经认定,此战若出,那十有*便会战败身死。既然谁上去都是一死,那当然要将好钢留在最后,派个废物去充个数吧。 一时间,众人之中均是一片欢喜的气氛,虽然这种气氛并没有直接表达出来,但却是真真切切的氤氲而出。 唯有二长老尹堂颐和三长老尹堂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不赞成这个方法,不想让南宫易这个外姓少爷去白白送死。 五长老尹堂峰面色阴沉,对于这种提议,他的表情极是模棱两可。只看他的神色,应该是既赞成这个提议,又好像不太愿意这个提议。 赞成是因为,若不让南宫易出战,那就得自己的儿子顶替。可是刚才尹堂曜都已经说过了,这一局,尹无痕如果出战,那就是必败无疑。不仅如此,弄不好连小命都保不住。 不愿意是因为,南宫易就算再怎么废物,那也终究是尹家的一位少爷。要将一位少爷眼睁睁的推入火坑,他又如何忍心? 所以,这一刻尹堂峰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阴沉着脸默默颔首。其实,对于这几件事,他才是全场中最不应该说话的人。 如此一来,大厅中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反感南宫易的人,脸上虽然晦暗低沉,但心里却几乎是敲锣打鼓般的欢快。怀有恻隐之心的人,则是满怀无奈与不忍,脸色更是阴沉如水。 良久之后,二长老尹堂颐忽然开口道:“大哥,这一战难道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说是没有什么办法?”尹堂曜有些不解的问道。 尹堂颐眉头紧皱,道:“此战难道就真要易儿上场?不能换成别人?” 尹堂曜闻言一笑,声音怪异道:“如果不让易儿出战,那你说可以换谁?难不成要让痕儿出战?” 此言一出,大厅内顿时一片骚动。 “如此凶险一战,怎么能让五少爷出战?不行不行” “是啊,五少爷可是咱们尹家后起第一人,如何能这般白白损失?” “二哥此言差矣,南宫少爷既然已经答应出战此局,那就应该有必胜的把握,你又何须阻拦?” “你们不看好南宫少爷,我却看好。我觉得,此战非南宫少爷而不能胜,所以,一定得让南宫少爷出战!” “……” 听到这些话,尹堂颐忍不住冷笑一声:“可惜了易儿不是你们的亲出子嗣,若不然……嘿嘿……” 剩下的话,他并没有全部说出来。但从他那满是愤慨的神色就能看出,对于眼前这些人,他早已是鄙夷之极。 三长老尹堂空,并没有像尹堂颐那样直接反对这个提议,而是一脸冷酷的淡淡说道:“此举,我看大为不妥。五少爷不出战,那是在于理,但南宫少爷不出战,那却是合于情。所以,这二人就算都不出战,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在我看来,尹家武修者成百上千,能替代这二人出战的,乃是大有人在。家主为何不从那些人中选取一个,来充当此战的选手?” 尹堂空的话刚刚说出,大厅内一部人的脸,顿时便黯淡了几分。观其神色,大有嫌尹堂空多嘴的意思。 尹堂曜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道:“老三说的话其实也没有错,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想到过。可是你们不要忘了大比的规矩,凡是参赛者,都得要在家族内呆满五年,而且必须要是少爷级别的人。” “这个规定,几乎堵住了我们所有的退路。唯有险中求胜,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如此一说,尹堂空终于摇摇头沉默了下来。有这个规定束缚着,就算他有心想帮南宫易捡回一条命,那也是无能为力了。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尹堂曜才再次打起精神:“好了,既然大家对这次大比都没有异议,那么,现在我们就组织出发,前往龙虎台参加大比。” 说完,尹堂曜当先从靠椅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大步朝长老阁外面走去。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就在尹堂曜转身的那一瞬,他的眼角余光悄无声息的瞥了南宫易一眼,嘴角蓦地划过了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见尹堂曜一锤定音,众人不再发表意见。虽然尹堂颐和尹堂空二人均不支持南宫易出战,但此时大局已定,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祈祷南宫易擂台之上自求多福。 其他人,在走出长老阁的时候,脸上的喜色正在缓缓绽放,宛如初春的花蕾,妩媚无限欢喜无限。 尤其是尹堂洪、尹堂正和尹堂明三人,其兴奋之情更是难以掩饰的往外冒。终于将南宫易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挤出了尹家,从此以后,他们自己的儿子就能享受更多一份的待遇。 他们似乎并没有想过,如果这一场大比失利,尹家马上就会招来灭顶之灾。到了那时候,就算南宫易死了,自己家族仍然难以保存。 一行人各怀鬼胎出了长老阁,在外面稍稍整顿,便带着几十名随从和武师,浩浩荡荡的朝光幕城中心的龙虎台走去。 龙虎台位于光幕城的中心,乃是历届光幕城大比的擂台所在。每次大比之前,四大家族便会从不同方向整队前往龙虎台,然后按照各家所在位置,一一就坐。 大比的主席台设在北边,一般都是由城主坐镇,下辖十位光幕城成名武修者作为评委,评判大比的输赢。 尹家大队伍刚刚出了府邸,便见沿街聚满了前来围观的群众,一字排开的站立在街道两旁,望着庞大的队伍嘻嘻哈哈有说有笑,气氛热闹之极。 尹家队伍之前,先是九排的家丁护卫开路,手中仗旗举牌气势恢宏。接着是三排的罗鼓手,敲敲打打以振声威。 这些人的后面,便是五骑并排而行,鲜衣怒马威武庄严。走在最中央的,乃是比斗大赛的冠军南宫易。两侧紧挨的,则是五少爷尹无痕和大少爷尹无声。 第96章 世家诸公子 五人精神饱满春风满面,多是一脸冷峻庄重,目不斜视傲气十足。只有走在最中央的南宫易,乃是一脸的嬉皮笑脸,望着街道两侧前来围观的群众,时不时抱拳拱手,点头致谢。 见到南宫易这副散漫不堪的样子,其他四人的脸上均不由泛起一丝恼意。看来这小子真是狗肉上不了台面,如此小的场面,就能让他忘乎所以,我也真是醉了! 五位少爷的身后,便是一顶顶的轿子。当先那顶赤红色的轿子,乃是家主尹堂曜所坐。之后的几顶黑色轿子,依次便是几位长老的座驾。 最后面,又是五排家丁护卫,以及五排敲锣打鼓的仪仗。 一路缓缓前行,宛如皇帝微服私访御驾游街,所过之处,无不围观成群欢呼不断。 经过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来到了光幕城中心的广场之上。众人便见其他三大家族的队伍,也正缓缓地往中心的龙虎台聚拢。 颜家从西北方向而来,浩浩荡荡的队伍中,五匹骏马人尤为引人注目。这五匹骏马之上所坐的,正是今日参加大比的五个少爷。 五位少爷之中,当先一人便是大少爷颜青武,样子雍容华贵面色沉稳冷静,目光灼灼神气内敛。除此之外,便是三少爷颜风,六少爷颜龙,七少爷颜虎。 颜家众少爷之中,二少爷颜青文被南宫易在渡劫崖外直接打个半死,到现在还气息奄奄的躺在自家床上养伤。 风云兄弟本要齐出,奈何颜云在聚宝堂拍卖会之后,被南宫易打成重伤。到现在为止,还整天哼哼唧唧不能下床。所以,今日参加大比,风云兄弟只到其一,那便是颜风。 另外,由于八少爷颜辰有事在外不能赶回,原本由他出战的比赛,现在也改换成龙虎兄弟。 龙虎兄弟的武修实力,较之颜辰稍有逊色,但对于此次大比而言,颜家自觉他们还是可以胜任的,所以便派他们出战了。 至于颜家出战的第五人,恰好也是颜家的五少爷,名叫颜雷。人如其名,此君乃是虎背熊腰大嗓门,呼喝吼叫的确和打雷能挂上钩。 外表剽悍粗犷,尚不满二十岁,就已经有了一副三四十岁大汉模样的脸,的确是长得太着急了。 南方来的一众人,乃是洪家的大队伍。人群之中,走在最前面的五人,乃是二少爷洪剑,三少爷洪雪,四少爷洪源,五少爷洪飞,六少爷洪欢。 这五个人的武修实力相差并不是很远,除了二少爷洪剑的武修实力达到了先天境化气初期,其他四人,均还在后天境淬体巅峰挣扎,却迟迟不能突破。 这五个人一经出现,便都露出一副蚂蚱脸,好像昨夜见到了鬼,吓傻了神魂。今天起来,均是一脸的没有表情,比之木头人还要木讷。 随着洪家的队伍缓缓靠近,四周的群众也忍不住嘀咕起来。这些人所谈论的话题,乃是关于洪家大少爷洪明的,看其样子,好像还谈论的极为热烈。 众所周知,洪家年轻一辈之中,武修实力最高的人,乃是洪家大少爷洪明。对于光幕城大比这种大事,一般不出意外,每个家族都会派出己方实力最强的年轻人出战,从而一举夺得大比冠军。 可是这一届光幕城大比貌似有些变化,先是颜家的二少爷没有出战,接着便是洪家的大少爷也没有出战。 面对这样的奇怪场面,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有说颜家实力超强,就算没有二少爷,也足以完全拿下大比。 有说颜家二少爷正在闭关突破,所以临时不能参加大比。 有说颜家二少爷和洪家大少爷出去合作执行任务去了,还没来得及赶回来。 有说颜家二少爷和洪家大少爷被人打成重伤,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彻底复原。 冗杂喧闹的人群中,这些议论声此起彼伏,又众说风云。谁也不知道那一句是真的,那一句是假的,都只是宣泄满心的好奇,声音一波一波的往上涨。 随着尹家、颜家、洪家的一一来到,广场东边也浩浩荡荡的涌进一行人来。这一行人,乃是霍家的人马。 首起的五个少年,依旧是参加今日大比的选手,霍家的五位少爷。这个五个人均是一脸的狂傲与嚣张,头颅几乎都快仰到了天上去。对于四周围观的群众,根本不正眼瞧一下,全都嗤之以鼻。 这五位霍家少爷分别是,二少爷霍林峰、三少爷霍林雷、四少爷霍林羽、六少爷霍林俊和七少爷霍林冰。 与洪家一样,霍家的大少爷依旧是没有出现在一行队伍之中。队伍为首之人,乃是霍家二少爷霍林峰。 对于这种奇怪现象,目前偌大的广场之中,除了我们的南宫少爷之外,只怕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这其中的蹊跷。 眼下三大家族中,凡是没有到位少爷,其实都是南宫易一手造成的。这里面包括颜家的四少爷颜云,霍家五少爷霍林霄和洪家七少爷洪复。 这三人均是被南宫易,在聚宝堂拍卖会结束后,一举打成半残,然后被人发现,偷偷送回去的。到现在为止,还浑身是伤,哼哼唧唧的躺在自家的床上。 至于颜家二少颜青文、洪家大少洪明和霍家大少霍林天,则是被南宫易昨天黄昏一举打成重伤,天黑之后才被送回去的。相比于前面三位,这三位少爷的伤势,那可是重到了极点。 若不是被人发现的及时,这三位少爷现在恐怕已经去冥府报道了。可饶是如此,他们现在仍是气息奄奄,正半死不活的疗伤休养。就连喘口气,也会牵动五脏六腑全身筋骨的剧烈疼痛,样子几乎是生不如死! 等到四大家族分别从不同方向出现时,广场北边这才姗姗来迟般,出现了一批气势极为恢弘庞大的队伍,其势头,比之四大家族的总和犹有过之。 这队庞大的人马,除了两排的仪仗队之外,剩余的几乎都是光幕城中的武修高手,其中实力最弱的人,也已经达到了先天境化羽初期。 这些众多武修高手,将那庞大的队伍围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矩形,针扎不进水泄不通。 正面三排武修高手之后,乃是十匹龙驹两两并排而行。十匹龙驹黑白鲜明,高大的身躯之上,不含一根杂毛。 十匹龙驹之上,正襟危坐着十位丰神俊朗的少年,目光如刀似剑,看向前往的广场,神威凛凛肃穆庄重。 这十位少年的衣着,也如坐下的宝驹一般,前白后黑鲜明无比。在蜂拥如潮的人群中,身着这样的服饰,便如黑夜中的萤火虫,刺目之极。 正因如此,这十位少年刚一出现在广场上,就几乎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夺了过去。 “风霜塑刀魄,冰雪铸剑魂!” 这就是这十位少年的名字,也是这十位少年最能表露身份的一句诗。城主月满楼的十个儿子,月家的十位少爷。 大少爷月天风,二少爷月天霜,三少爷月天塑,四少爷月天刀,五少爷月天魄,六少爷月天冰,七少爷月天雪,八少爷月天铸,九少爷月天剑,十少爷月天魂!! 望着那气霸山河的月家队伍,广场上的所有人都肃然起敬起来,就连南宫易,一时间也有些悚然动容。 第97章 大比新规则 有所不同的是,南宫易虽也肃然起敬,但却并不是因为那十位月家的少爷。那十位在众人眼中犹如龙凤般的少爷,在南宫易看来,基本上都是绣花枕头,根本不值一提。 他之所以会悚然动容,是因为月家那庞大的武修高手队伍。据南宫易推算,那围成四方阵型的众多武修高手,少说也有百位之多。 而这百位武修高手中,实力先天境的只有四十位。这就是说,其余的六十位,几乎全都是炼意境的高手。这六十位炼意境高手中,有十个人的武修实力更达到了散念期。 如此庞大的一股势力,若是为敌,足够将尹家在一个时辰之内毁灭几十次。虽然目前为止,这股势力并没有和尹家产生冲突,但当南宫易看到这股势力的第一眼,便顿时有了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在他看来,所有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势力,几乎都是潜在的敌人与对手。若是不及早拔除,定然会成为大患。 所以,正当所有人都在沉醉在眼前这副极具震撼的画面之中时,南宫易已经在考虑,如何将月家的那上百位的武修高手尽数干掉,一个不留! 随着月家的庞大队伍缓缓靠近龙虎台,四大家族均不由得让两侧退了退,将中间的一大片空地全都留给了月家。 如此一来,四大家族与月家之间,顿时便形成了一个众星捧月的场面。 紧接着,一个浑厚的声音便从月家的队伍中响起:“城主大人驾到!” 语气充沛力量凝实,一经发出,便在偌大的广场上空激荡起来,宛如闷雷阵阵令人骇然。 呼声飘过,四大家族各自挺进的队伍,霎时间便停住了步伐,一个个都肃穆庄重的看向了月家队伍中打头的黄色大轿。 与此同时,四大家族队伍中的轿子全都落地,骑在马上的五位少爷,也都纷纷下马。随着家主和诸位长老从轿子中走出,而躬身站在一侧,静待命令。 不多时,四位家主以及几位长老都已从轿子中走出。颜家以颜祖舒为首,洪家以洪千度为首,霍家以霍云轩为首,尹家自然就以尹堂曜为首。 四位家主及所属长老,均是一前一后分成两排,站在自己家族所在区域,朝着城主月家的方向躬身说道:“颜家、尹家、洪家、霍家家主恭迎城主驾到!” 说完,各大家族的所有人,都同时颔首静立,宛如膜拜般,向月家躬身站问好。 一时间,广场之上人声鼎沸,口中同时喊着一句话:“恭迎城主驾到!” 这些声音中,尤以四个声音最为铿然震耳,隐隐跃上所有声音之上,成为众多声音中的领头羊。这四个人不问自知,当然是各大家族的家主。 这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喊过后,便见一个紫袍老者,从月家那顶黄色大轿中走出下来。那人大概有五十多岁的样子,虽然黪发盈头长须飘洒,但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显然是平日里保养有佳。 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光幕城的一代城主、月家的现任家主月满楼。在他身后,还高高低低的站着好几个人,分别是月家的几位长老和月满楼的贴身护卫。 看到四大家族以及众人躬身而立,月满楼长声而笑:“诸位家主实在太客气了,月某何德何能,能让诸位家主及光幕城的万千百姓如此欢迎?”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同长了翅膀的针尖一般,尽数没入所有人的耳中。无论远近前后,每个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便觉得说话者就在自己身旁,甚至是耳边。 说完这句话,月满楼便躬身还了一礼。等再次直起身来,便见他缓缓迈动步伐,朝主席台方向走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轻轻挥了挥手,朝着四大家族所在的方向轻声笑道:“几位老朋友这便在各自位置就坐吧,等所有评委裁判到齐,咱们就开始今日的比赛。” 听到这句话,四大家族的各自家住及长老,这才缓缓地直起身来,朝各家席位所在的地方走去。至于那五位参赛者,就整齐的站在龙虎台的四个入场区,等待命令准备入场。 不多时,龙虎台北边的主席台上便多出了十一个人。城主月满楼坐在最中央的位子上,两边各有五位老者,算是今日大比的评委。 与此同时,四个身穿蓝色长袍的中年人,也纷纷走上了龙虎台。各自选定了龙虎台的一个边角,就地站立,这边是负责此次大比的四个裁判。 随着龙虎台上的布置停当,各个家族的主要人物也都已经进入了各自席位,等待大赛的开始。 过了半晌,一个黄衣老者从主席台上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张卷轴,站定在主席台前。只见这人神色庄重肃穆不可侵犯,虽然身形枯槁面容憔悴,但刚往那里一站,便给人一种渊渟岳峙威严如山的感觉。 那老者轻轻拉开卷轴,朗声念叨:“光幕城地十八届武修者大赛即将举行,在开赛之前,老夫现将比赛的规矩逐一说明,以免之后出现差池。” “此届武修者大赛共有十条规定: 第一条,不准携利器进入赛场,违者免去参赛资格。 第二条,不准冒名顶替参加比赛,违者免去参赛资格。 第三条,年过二十五岁者不准参赛,违者免去参赛资格。 …… 第十条,禁止以任何外力外物提升实力,一经发现,免除该家族此次大比资格。” 一条条的规定读完下来,几乎最少都是免去参赛者的参赛资格。更有甚者,如第十条,一经违反,这个家族此次的大比便当场宣告泡汤。 念完这些,那老者稍稍顿了片刻,又道:“下面说一下此次大比的胜败评判,大家可要听好了。” “此次比赛的胜败评判如下: 第一,大赛中身死者,以输作论。 第二,倒地十息不起者,以输作论。 第三,身体离开龙虎台者,以输作论。 第四,两败俱伤倒地不起者,十息之内先站起来者为胜。” “除此之外,此届武修者大赛取消以前十名人数作为审核参考,改为以最终胜出冠军,评定此次武修者大赛最终得主。” 此言一出,广场上顿时便传来一阵哗然。往届大比,都是根据前十名人数多少,以此评定最终胜出家族。 这种评定方法,是为了避免两极分化而设计出来的。假如一个家族平均实力不错,那么,就算这个家族武修最高者并非光幕城第一人,那他的家族也是有可能问鼎大赛冠军的。 可若按现在的规定来评判,这种局面顿时就会被打破。一个家族的平均实力就算再强,若是没有一个出类拔萃惊才绝艳的天才,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攀上冠军宝座的。 如此一来,要想自己的家族从这次大比中获胜,那全部重任便会落到一个人的身上。这个若强悍,家族获胜便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反之,就等着落败吧。 第一时间听到这这个规定,各大家族以及广场上的群众,均不由纷纷议论起来。几乎是所有人,无论是否参加比赛,都在发表自己的观点。评说这个规定的优缺点,哪个家族能从中得利,哪个家族会因此而吃亏。 第98章 城主之谋 可半晌之后,这种激烈的讨论便渐渐偃旗息鼓。因为经过所有人的讨论之后,他们发现,无论这次武修者大赛的胜败规定变与不变,最终获胜者的家族,似乎还是颜家。 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众人发现,颜家的参赛选手无论是从整体实力还是单个修为,都是四大家族中最为强大的。 整体实力而论,颜家出战的这些少爷,每个人的修为都已经到了先天境,最少也是化气初期。相较于其他三大家族,这样的实力几乎是压倒性的存在。 而若论单个实力,颜家大少爷颜青武,其武修实力已经到了先天境化精巅峰。相较于四大家族中年轻一辈武修者,那几乎是一等一的存在。 他若是想一举杀入决赛拿下冠军,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止他半分。当然,这种情况只存在于所有观众及评委的普遍认知中。 而事实上,这一届的武修者大赛,所有人的普遍认知会被彻底颠覆。那个颠覆众人认知的人,当然就会是我们的南宫少爷了。 虽说现在的南宫少爷参加出战,在所有人的眼中,那都无疑是跑去送死。但谁都不会料到,这个家伙乃是的的确确扮猪吃老虎的主。一旦大比结束,整个光幕城应该都会被他震惊。 渐渐地,龙虎台下的喧哗声越老越小,而那位宣读大赛规定的黄衣老者,也已经收起手中的卷轴,转身朝后台走去。 广场上的人都以为比赛就要开始了,一个个瞪大的双目伸长了脖子,朝着龙虎台使劲的眺望而去,心中满是激动与兴奋。 便在此时,坐在主席台中央的月满楼忽然开口道:“鉴于往届的武修者大赛都比较单调无趣,今次大比,老夫有一个提议,不知四位家主可愿一听?” 颜祖舒、霍云轩、尹堂曜和洪千度四人闻言,均不由神色一震,心中顿时百念丛生。四人一齐朝月满楼一拱手,说道:“城主既有提议,我们自当不能扫兴,愿闻其详?” 月满楼哈哈一笑,一捋长须道:“往届大比都只是年轻一辈的较量,虽然胜败输赢关乎各家商铺坊市兴衰荣辱,但与咱们几个老家伙而言,却是没有多大干系。最多也就在旁边揪心一番,激动一番,不能左右比赛的成败。” 听到这句话,颜家家主颜祖舒顿时心中一动:“难不成这次城主想让我们几个也比上一比?这倒是有些新鲜!” 霍云轩眉头一皱,暗道:“却不知城主此举意在何处?总不能自己提议,别人得利吧?” 洪千度一脸微笑,神色泰然自若:“听城主的意思,貌似也要让我们几位家主介入比赛。可这样一来,胜负又该左和伦呢?” 四位家主之中,唯有尹家家主尹堂曜不动神色,一副事不关己的意思。可是暗地里他却在琢磨:“城主如此提议,极有可能自己也想从中捞得好处。可是以城主的修为,放眼整个光幕城,谁又能敌得住呢?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一边想着,四位家主又继续听月满楼说明。 只听月满楼接着说道:“老夫的意思是,咱们在大比的同时,不如再加上一些赌注吧。要知道摇骰子都可以在旁边飘红,咱们这么大的一个比赛,如果不增加一些刺激性的东西,又如何说得过去。”月满楼说着又是呵呵一笑。 可这一笑,却让下面四大家族中的一部分人几乎要哭出来。月满楼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押上一场拳击比赛,增加这一届大比的刺激性。 可是这样一来,实力稍弱的家族不仅要输掉大比,而且还会连同自己的押注一起输掉。以月满楼的身份,一旦敲定开赌,就绝对不会是几万金银的小打小闹,而是真正的大手笔。 这样的大手笔,即便是像四大家族一般的豪门贵族,那也是根本承受不了的。 所以,在月满楼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除颜祖舒外,其他三大家族的家主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就连信心满怀的尹堂曜,也忍不住开始为南宫易担心起来。 他知道,月满楼既然能这么说,那他就极有可能也会参加。但身为一代城主,月满楼自己当然不可能出战。如此一来,月家的十位少爷便定然要出战。 “风霜塑刀魄,冰雪铸剑魂!” 这十位少爷一旦出战,那四大家族几乎是连一丝胜出的希望都没有。若以四大家族中年轻一辈武修者而论,颜家的颜青武无疑是众多少年中的翘楚。 可若是以光幕城所有年轻一辈武修者而论,那第一人就绝不会是颜青武。在月家,至少有四位少爷的实力要比颜青武高出一筹,这四人分别是月天风、月天刀、月天剑和月天魂。 是以,当月满楼说出这句话后,颜祖舒虽然没有皱眉,但他的心底却委实虚了不少。月满楼的提议,那几乎和明着抢劫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四大家族的家主所处的位置,虽然距离面南背北的主席台有不少距离,但月满楼一眼便瞧出了这四位家主的顾虑。 正因如此,当月满楼说道这里时,却忽然停住了口,顿了顿又道:“看大家的神色,可能是误会了老夫的提议。我的提议是,咱们在光幕城大比的基础上,再设一个赌局。所赌的内容是,前十名入围者的人选。” “每个家族既可以押自家公子的排名,也可以押别的家族的公子排名。所押人选的名次只能唯一,人数由自己定。” “至于押注的筹码,当然也不能太寒酸。咱们不以金银作注,就用各自家族中的商铺和坊市为赌注吧。” “咱们光幕城的商铺和坊市,向来都分天地人三等。在此,我先拟定一个兑换办法。一家天字号商铺或坊市,可以兑换三家地字号商铺或坊市;一家地字号商铺或坊市,可以兑换三家人字号商铺或坊市。” “这样一来,每个家族就按照自家所拥有的商铺和坊市的多少大小,量力而行合力押注。凡押中者,自可按赔率赢得输方押入的商铺或坊市。若四个家族没有一家押中,那就以所押名次和实际名次只差作比,只差为一的,仍可算胜,反之作输论。” “也就是说,当四大家族中,没有一家押中的时候。你若押的是第三名,而实际结果却是第四或第二,那么,还算你胜!” “至于这次作赌的庄家,当然就是老夫我来坐了。除此之外,如果有人还想将自己输出去的商铺或坊市赢回去,那还可以让自家公子与老夫的几位公子相互切磋一下,到时候,只要各家公子能胜出一鳞半爪,就算老夫输。对于这样的提议,你们几位家主以为如何?” 经月满楼说明之后,四大家族的家主这才暗中舒了口气,原以为这老家伙想从中捞取油水,会让自家公子出战大比。可是现在看来,月满楼分明没有那种欺负四大家族的意思。不仅没有,而且还充当了发起者与和事老的角色。 这样一来,四大家族的四位家主,心头也不由痒了起来。按照月满楼提议,这场赌局似乎根本和各大家族的实力强弱没有太大联系。 第99章 哑巴吃黄连 只要押注者眼力够高,能够以自家公子的实力,估计出其所在的名次,那便可以胜出。当然,月满楼也说过,押注未必就只能押自家公子。若是这个家族掌舵人的脸皮够厚,也可以去押别的家族的少爷。 可是这样一来,这个家族就算是胜了赌局,脸面上必定也会过不去。而且十有*,会将自家的人得罪一大片。 月满楼的这番话说出后,颜祖舒的双目顿时灿然一亮。在他看来。以儿子颜青武的实力,稳坐大比第一名的位子,那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只需押儿子得第一,并且大量的加注,那便绝对会获得大丰收。所以,现在四位家主中,就只有颜祖舒一脸悠然满怀欢喜。一张大嘴几乎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却根本不自知。没办法了,实在是太高兴了,这么好的事情,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能不笑吗? 至于洪家和霍家两位家主,心中虽然也有些痛痒难熬,但暗地里却也不乏有所顾忌。必定自家少爷的实力既不是太强悍也不是太废物,押的向前一些,又怕到不了。押的向后一些,又怕高出去。左右为难不已,忍不住频频摇头,连连叹息。 而对于尹家,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这个提议却是备受推崇。此刻,就连向来作第一人称的尹无痕,其光彩也不免晦暗了不少。 反倒是一直被当做废物的南宫易,顿时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顷刻间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似乎谁都想和这位废物少爷套近乎,谁都想与这个废物少爷交朋友。每个人的脸上此时仿佛都写着一句话,那便是:土豪,咱们做朋友吧? 出现这种情况,那也是没有办法。颜家颜青武之所以备受关注,那是因为人家实力超强,能够夺得第一名。而南宫易备受关注,则是因为众人都觉得,这货只能做垫底的材料。方向很明确,目标很鲜明,一押就能中。 不过这种激动兴奋心情,从开始到结束也只有短短盏茶功夫。旋即,整个尹家便陷入了一种绝望到顶的失落之中。 因为所有人,在不久之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足以颠覆之前自己所有的美好假象。至于这个问题的来由,则还是与南宫易有关。 之前尹家所有人都以为,只要尹家将赌注押在最后一名上,那便可以守株待兔获得这次大比的大丰收。 可是他们忽略了一点,那便是此处的最后一名,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名,而是今日大比的第十名。 先不论南宫易能不能进入前十强,单说他是否可以不被第一局淘汰,希望就渺茫之极。如此一来,想要以押南宫易进入前十强之末,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绝不会实现。 如此空欢喜一场,尹家所在席位顿时便陷入了一阵极度黯然的沉默之中。人人长吁短叹,人人都对南宫易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将南宫易的祖宗十八代都在口中默默熟络一边。 好在尹家还有一位五少爷尹无痕,虽然其武修实力不能与颜家颜青武相比,但在尹家来说,却也已经是一时翘楚。、 如果尹家还能有一丝胜出振兴的希望,那这一丝希望无疑便会落在尹无痕的身上。 正因如此,尹家众人在一度沮丧叹息失落沉默之后,又将满含期待的目光聚集到了尹无痕的身上。很多人的目光中所蕴含的虔诚,几乎和朝圣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有些人的神色,更比朝圣还要虔诚。 一时间,偌大的龙虎台四周议论声不绝于耳。明面上是各大家族的长老和家主在沉声议事商榷,暗地里则是随队而来的武师、家眷和侍卫在悄悄嘀咕。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凝重与焦虑,仿佛遇到了一件极为棘手的人生大事,迟迟商讨不出结论。 当然,这次大比以及下注的最终决定权,还是掌握在各大家族的家主手中。家族长老会固然可以建议提醒家主该如何行事,但最终可以起到决策权的人,却依然会是家族家主。 这种热闹却又压抑的场面,足足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到此,非但没有丝毫减弱停止的样子,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便在此时,坐在评委席上的月满楼再次开口了:“这么久了,想必各大家族的家主都已经做好了决定。只等比赛开始,坐观风云动。既然如此,为了方便交流和押注,请各大家族的家主移步此处。” 说着,月满楼一指自己所在的北面主席台,神色悠然。 此话一出,除却武修实力最强的颜家之外,其他三大家族的人,几乎都暗地里草翻了月满楼的十八辈祖宗。 如此一个棘手的事情,岂能三言两语便做出结论?你丫的自持家底雄厚高手辈出,根本不怕这次押注会输出去。可我们这些家族,却又如何根你这老货相比? 看你说的轻巧,一副东道主的慈眉善目。背地里却尽干那些逼良为娼赶鸭子上架的下作之事,真是岂有此理! 可骂归骂,不愿意归不愿意,但城主大人所说的话,却是不能不听的。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人家是光幕城的城主,而咱们自己却是人家的城民呢? 此战纵然是风险再大,那也得硬着头皮往上冲啊。祸福谁属?也只有自求多福。若是惹怒了这尊大神,别说以后的生意不好做,能否继续立于四大家族之中,那也是不好说。 话音方落,各大家族所在的席位顿时一阵哗然。接着,便见四个身穿紫色长袍的中年,气度雍容的从各自家族的最前排起身走出。神色举止之间,均是一副大权在握我为主人的样子。 这四个人中年人,当然便是四大家族的现任家主,颜祖舒、霍云轩、尹堂曜和洪千度。 四个人从四方席位上施施然的走出,身后一片敬畏的目光。所过之处,左右的人纷纷让出道路,一脸恭敬神色微微颔首。 南宫易因为参赛的缘故,并没有随队进入尹家观众席。而是和其他四个尹家少爷,站在最靠外的入场区域。 远远地,南宫易就看见尹堂曜将目光锁定到了自己身上,神色之上虽然也是沉稳与镇定,但却仍有一丝细微的忐忑,悄无声息的渗出眼角。 对于这一丝忐忑心情,南宫易如何能看不到?就算他看不到,只要尹堂曜等会从他身边走过,他也定然会感觉出来。 在尹堂曜看来,原本以南宫易的武修实力,若是对战颜家颜青武,就算败了,那名次也不会差到那里去。若不出意外,立足前三甲应该是没有一点问题。 可现在被月满楼这么一搅,尹堂曜心中便不由得打起鼓来。纵然南宫易可以立足前三甲,但尹堂曜却根本没有多少把握去估计南宫易的最终名次。 如此一来,尹家胜出的可能性不仅悬乎,就连赌战也只有三成的把握命中。而这些,可全是尹堂曜所难以预料的。 不仅是他,四大家族中的霍家和洪家家主,也都是一脸焦色满面愁容。霍云轩和洪千度本二人,本都是想以自家长子的武修实力,在这次大比中取得一份成绩。 可谁料天公不开眼,就在大比临近的前一天,两大家族的大少爷均被人大成重伤,险些就要一命呜呼了。 第100章 离间三大家族 如此一来,之前所想尽皆化为乌有,只能勉强让家族二少爷出战大比。家族二少爷的武修实力虽然也不弱,但和大少爷一比,那可就天上地下了。 所以,这场大比不仅不能从中获利,看样子,还要将自己产业白白往外送出去一些。遇到这种事情,霍云轩和洪千度二人,如何不心中憋闷愤慨莫名? 只是碍于城主月满楼的威压,这才忍气吞声,满心的苦水全都咽到肚子里去了。 至于尹家,原本对出战选手还争论不休的长老会,在明白了城主的意思后,心中的憋闷和气愤竟然罕见的渐消了不少。 此战既然已经不是靠整体实力评定名次,那南宫易出战与否,当然也就不会影响到胜败名次。 除此之外,这一届大比风格迥异,和往届大比相比,几乎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要想赢得大比,参赛者不仅要有绝强的武修实力,而且,参赌者也须有慧眼识人沉稳果决的决断力。 只有这两个要求同时满足,该家族才有可能于大比中绝地胜出获得巨大丰收。否则,不仅胜利后的果实难以尝到,就连自家的产业也要白白送出。事态之残酷,不亚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纵观龙虎台四面的席位,除了颜家席位上依旧热情高涨欢呼声不断,激动振奋的情绪溢于言表之外。其他三大家族的席位上,无一不是气势低迷郁郁寡欢,活像是被鬼魅吸走了阳气,失去了不少生机。 颜家家主颜祖舒,刚刚从家主席位上走下来,便远远地朝洪家、霍家和尹家的方向遥遥挥手,脸上喜色徜徉神气之色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来。 而另外三大家族的家主,对于颜祖舒的装逼,均是白眼怒哼,斜斜一瞪眼,转头继续大步前进。 一时间,整个龙虎台四周都被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意包裹,直压的那些没有一丝武修实力的观众,险些连气都要穿不过来了。 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南宫易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神色之上没有露出任何反应。纵然如此,可他的心里却已经乐的撑不住了。 如此完美的一个局,真是令人忍不住拍手叫绝。这与其说是城主月满楼给自家设计的敛财妙局,还不如说是他给南宫易量身定做的一个完美敛财棋局。 这几乎是月满楼将一间间商铺坊市亲手送到南宫易的手中,而且自己还要为南宫易一手摆平其他三大家族的不满与愤恨。 如此绝妙的布局,如此诡异的变化,聪明如南宫易,之前也是半点也想不到的。而此时,他除了神色冷峻低沉之外,心中早已激动兴奋的快要手舞足蹈了。 眼看尹堂曜就要经过自己的身旁了,其他四位少爷在望见尹堂曜那双凌厉肃穆眸子的一瞬间,便均被他那威严凝重的气息压得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望分毫。 可是当尹堂曜的目光触到南宫易的眼睛时,他的瞳孔之中却猛然一亮,一丝微妙的感觉瞬间便袭遍了他的全身。 这种奇妙的感觉一旦出现,那些原本还沉沉的压在尹堂曜心扉之上的阴霾与愁绪,竟然顷刻间便扫落一空。那种感觉,就如同蒙尘已久的天地异宝再次重光人间,雄浑大气威严霸道的气势瞬间充斥了整个天地。 只一眼,尹堂曜竟然有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他从南宫易的眼中读出了狂傲,读出了自信,读出了不屑,读出了胜券在握,更读出了所向披靡。 那一刻,尹堂曜的脑海中忽然有了这样一种感觉:此一战,南宫易必胜,此一战,尹家必将再次崛起于光幕城中。 这种傲然心境磅礴气势,几乎让尹堂曜有一种就地仰天长啸的冲动,以此来抒发自己此时的感情。 但他最终还是压制了下来,只是在旁人几无察觉之时,眼中的炽热光辉倏然闪动,宛如星辰熠熠生辉。 下一刻,他的耳边便想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此战押我第一,尹家有多少商铺坊市,就押多少,不要怕输。” 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时间,尹堂曜刚刚移开的晶亮目光,又再次盯在了南宫易的身上。南宫易的神色依旧,样子和刚才根本没有一丝变化。 但就在尹堂曜看向他的那一瞬,他那炯炯有神的眸子,突然间眨了一下。他这一眨眼,就好像是在朝尹堂曜点头。与此同时,他那一直冷漠如冰的嘴角,忽然间竟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一闪即逝。 只此一眨眼的功夫,尹堂曜的心中已经彻底了然。刚才自己脑海中那些感觉,并非是凭空出现的错觉,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得。南宫易就在在暗示自己不要顾虑,只需放手去搏,至于如何胜出,就包在南宫易的身上了。 明白了这一切,尹堂曜终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刚才心中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神思爽朗之下,脚步也轻健了不少。 只见他一派举止洒脱的从尹家的席位台上走了下来,抬手朝对面而来的其他三大家族轻轻一挥,春风满面的打起了招呼。 神色之间,浑不像立即就要输掉商铺坊市的样子。不仅如此,对于尹家之后的危局,也似没有半分的顾虑。 见到如此情形,不仅洪家和霍家两位家主一头雾水,暗地里嘀咕着尹堂曜是不是已经被吓成神经病了。就连对此战胸有成竹的颜家家主颜祖舒,一时间也有些吞下鱼刺的难受感觉。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尹家都快要彻底覆灭了,尹堂曜这个现任家主怎么还能优哉游哉春风满面的笑出来呢?这可是关乎上百口性命的存亡大计,你说你不哭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没心没肺事不关己的笑起来呢? 老子笑是因为这一届的大比已经胜券在握,到时候,颜家不仅可以掌控光幕城中心的商铺坊市的经营权,而且颜家的产业还会再次扩张。面对这么振奋人心的大丰收,我不笑怎么说得过去? 可是你们尹家都快要覆灭了,你还这么丧心病狂的一脸欢喜,活像是要续弦纳妾一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对面三大家族的家主很郁闷也很矛盾,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尹家就快要灭亡了,可这尹堂曜怎么还能这么快活呢? 不过郁闷归郁闷,矛盾归矛盾,但尹堂曜高兴的事实却是难以否定的。就当这家伙是神经病吧,洪千度和霍云轩同时如此想到。 这样一来,刚才还如丧考妣一脸死灰与沉重的霍云轩和洪千度,刹那间竟感觉轻松了许多。人家家族快灭亡的人都能笑出来,咱们这只是输掉几间商铺的人,还有什么好郁闷好难受的呢? 奶奶的,咱们不偷着乐就已经很无耻了,怎么还能挂着一副死人脸招摇过市呢?他娘的,笑吧,老子也要兴高采烈的笑,老子真是太高兴了! 如此想着,霍云轩和洪千度二人,脸上也忍不住绽放开了一抹灿烂的云锦桃花。两人齐齐抬起右手,朝对面的尹堂曜挥手笑问道:“尹家主几天不见,别来无恙啊?” 第101章 混账颜祖舒 尹堂曜微微颔首,笑容依旧道:“托两位老伙计的福,尹某如今还是无病无灾一切安好。不知洪兄和霍兄近来可好?” 洪千度和霍云轩佯装客气的抱拳一揖,同时寒暄:“还好还好,人财两旺!” 两人正说着,颜祖舒也一步跨到了三人面前,嘿嘿冷笑道:“三位老弟在说什么呢?难道有什么喜事不成?” 尹堂曜瞥了颜祖舒一眼,轻轻一摇头,语气一变:“我们三个哪有什么喜事?倒是颜兄你,今日多半要双喜临门了!尹某不才,就先在此祝贺了。” 此言一出,霍云轩和洪千度二人的脸色均自不由一暗。刚才他们心头的郁结虽然有所消减,乃是因为和损失最大的尹家作的比较。 尹堂曜面对尹家覆灭之大事,仍面不改色谈笑自如,自己只是输掉几间坊市,就垂头丧气一脸晦涩,这也未免有些太失风度。这才强自涌出一丝自信,和众人举手寒暄笑颜相迎。 可如今见到名利双收的颜祖舒,两处一比,悲喜自现。心中那个痛处便再次撕心裂肺的揪扯起来,恨不能对着颜祖舒的老脸,狠狠的抽上几个嘴巴子,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最可气的是,这家伙还和自己家族有所合作,表面看似毫无瓜葛,实际上乃是同盟兄弟。 这次大比他一个人闷声发大财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这么肆无忌惮丧心病狂的笑逐颜开?看我们两家遭殃,你他娘的就这么高兴吗?就这么幸灾乐祸吗?还他妈是同盟兄弟,哪有这样没心没肺阴险狡诈的兄弟? 颜祖舒越是笑的开怀,洪千度和霍云轩就越是恨得牙根痒痒。这个混账家伙,取笑人也不看场合,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把脸凑上来哈哈大笑?简直是岂有此理! 要不是看在这里人多,老子定然要把你这张脸打成屁股。到时候,老子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能笑出来! 当然,对于霍云轩和洪千度二人心中的愤恨与恼怒,颜祖舒当然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的。他要是知道这二人一看到自己笑,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凌迟处死挫骨扬灰的恨意,定然会呼天抢地的大喊冤枉。 颜祖舒的确是高兴,但是他的高兴一来是因为内心的激动与兴奋,实在是抑制不住,所以才表露出来。 二来则是故意让尹堂曜看的,他本就对尹堂曜乃至尹家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现在既然有机会打击尹家家主的自信心,让他心中愤恨暴怒不已,颜祖舒如何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对于尹堂曜乃至尹家,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打击机会,颜祖舒都是不会放过的。他可是非常愿意看到敌人痛苦的样子,垂死挣扎的样子。只有在那种情况下,他才能获得无上的成就感,才能够彻底被自己的能力与雄才大略陶醉。 试问,世界上难道还有比看着自己敌人痛苦万分而不能自救更痛快的事吗?没有,一件都没有,颜祖舒如是想着。 不过这次可能是太过高兴了,颜祖舒竟然忘了一件事,那便是他的两个盟友今日貌似也是受害者,损失不菲。 而他就这么大张旗鼓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痛快与欢乐建立在了两位盟友的痛苦与愤慨之上。 四大家族的家主貌似都还在继续欢快的寒暄着,一边寒暄,一边大步朝北边的评委台走去。 可是随着颜祖舒一阵阵的笑声传进耳中,霍云轩和洪千度便似乎觉得,那笑声宛如一枚枚的钢针,狠狠的刺进了他们的耳膜,说不出的难受与痛苦。 一时间,二人的脸色有晦暗了不少,活像是面朝太阳在烈日下炙烤了三四个月。眼中的森寒之意,也随着脸色的阴沉,逐渐变得浓郁凌厉。 直到此时,颜祖舒才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自己刚到的时候,四个人说话还都挺融洽的。可是说着说着,洪千度和霍云轩的口中便时不时的嘣出一句带刺的话来,虽说并不是十分露骨,但却也让颜祖舒心中很是不舒服。 以颜祖舒开始的预想,四大家族的家主初次碰面,最先不给自己好脸色的人,应该是尹堂曜才是。 但事实却是,自己都还没有与三人碰面,便见到尹堂曜一脸春风的寒暄,远远地就朝自己打招呼,宛如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热情。 这样的反常情形,颜祖舒如何不心中纳闷?以他的经验来看,尹堂曜之所以会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强作坚强,不想在人前丢人现眼罢了,这也正是符合尹堂曜的为人风格。 但出乎意料的是,当颜祖舒和这三人碰面之后,却发现尹堂曜眸子中的欢喜,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简直就是从心底里生发而出的一样。 尹堂曜仿佛丝毫都不在乎今日大比的胜败,以及之后尹家的兴衰存亡。他就宛如一个陌路人旁观者,在静静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愠不悲不痛不痒。 不仅如此,还怀着一丝恬淡欣喜的心情,宛如看戏般,与其他三位家主谈笑风生戏谑聊天。 遇到这样的事情,颜祖舒的脑袋顿时便大了一倍。他很郁闷,超级郁闷!尹堂曜怎么会这么淡定?怎么可以这么沉稳?怎么能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丝毫不以为意? 颜祖舒想不通,心里已经打了成千上万的心结,但依然还是想不通。一旦尹堂曜淡定,那他就该蛋疼了。即便他对今日的大比胜券在握,但此时,他的心里却十分痛苦。 不过,颜祖舒可不愿意让尹堂曜看出自己内心的矛盾、纠结、郁闷和难受。所以他就得强作悠然强自倨傲,正因如此,他才会继续肆无忌惮的笑容可掬喜不自胜。 在他以为,尹堂曜就算在能装逼,又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呢?武修实力都不如自己,至于临场装逼人前淡定,那就更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所以,尹堂曜越是神清气爽恬淡虚无,颜祖舒便越要开怀大笑盛气凌人,就差没揪住尹堂曜的衣襟大吼:今天的大比老子赢定了,你不赶快认输,还在这里装个什么劲?你累不累啊?你能装的过老子? 殊不知,在颜祖舒无限装逼的时候,便已经将他的两位盟友彻底的得罪完了。等颜祖舒意识到事情的尴尬时,霍云轩和洪千度却已经对他发动了好几次攻击,但收效却微乎其微。 无奈之下,洪、霍二人也只好停止口头打击,不与颜祖舒搭话。只有眼中灼灼的怒意与森寒的恨意,却越来越变得浓郁深沉。 见洪千度和霍云轩只是黑着脸与尹堂曜搭话,却根本不理自己,身为一代家主的颜祖舒,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 于是干干的咳嗽两声,向洪、霍二人问道:“洪兄和霍兄脸色晦暗,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颜祖舒这句话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却见洪千度和霍云轩二人同时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颜家主此战必胜当然心中大快,那像我们兄弟二人,只有被别人嘲笑的份。都被人嘲笑了,我们难道还要欢呼雀跃不成?” 第102章 各怀鬼胎 颜祖舒闻言一愕,旋即就被自己刚刚咽下的一口唾沫呛得满面通红,一连咳嗽了十几下,这才目光尴尬的解释道:“洪兄、霍兄怎么会这么想呢?我颜祖舒是那种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人吗?” 洪千度冷冷一笑:“颜家主当然不是,却不知,刚才在这里乐不可支的人又是哪位?” 霍云轩也见机讥讽道:“得了便宜也就罢了,但得了便宜却还出来卖乖,那可就有些丧心病狂了。” “你……” 颜祖舒气的脸色涨红,刚要发作,却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的做派。一时间,难免又偃旗息鼓,只是长长的叹息道:“刚才颜某的举止或许真有些不合时宜,但颜某却丝毫没有嘲笑洪兄和霍兄的意思。洪兄和霍兄对我颜祖舒想必也有所了解,也定然是知道我之为人,断不会如此肤浅下作吧?” 这次,却是霍云轩和洪千度同时嘿嘿一笑,将颜祖舒上下打量一番,讥讽道:“颜家主的为人,我们自然了解几分。不过通过今日之事,我们对颜家主的了解,显然又深了几分!” 颜祖舒本想是趁机解释,好消解掉霍云轩和洪千度心中的怒意。哪料还没等他开口说出三句话,就又将洪千度和霍云轩得罪了一遍。 如此越描越黑,直接让颜祖舒彻底无语了。心道,只要稍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针对尹堂曜那家伙的。 可眼前这两个家伙,却偏偏是那种脑子一根筋,根本没办法转弯的蠢货,愣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自己想要出口解释,还被当做欲盖弥彰,真是猪一样的盟友啊。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刚刚说完,还未等喘口气,一抬头,便已经到了评委席前。 四位家主即来,身为城主的月满楼特意起身相迎,却只是站在自己的木椅前轻轻招手,示意四人落座,并没有出来的意思。 四大家主出于客套,也纷纷躬身拱手向月满楼问好。就在这一对面的间隙,月满楼敏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便是这四位家主之中,除尹堂曜一脸悠然与欣喜之外,其他三人均是一脸的黯然神色,其中又以洪千度和霍云轩的脸色更为难看,隐隐之中还带着几分愤怒和痛恨。 不仅如此,洪千度和霍云轩的这副愠怒之色,似乎只是针对身后的颜祖舒。目标明确,用以明显,以至于在四人上前之际,洪千度和霍云轩还故意将身后的颜祖舒孤立,挺身迎上了前面的尹堂曜,三人有意无意的站到了同一线上。 对此,颜祖舒除了颔首摇头苦笑之外,竟然连一丝办法都没有。 发现了这个现象之外,月满楼的心中顿时便诧异起来。颜家、洪家和霍家不是向来关系很好嘛,怎么今日好像还成了仇家一样了? 还有,颜家、洪家和霍家不是一直都在联手打压对付尹家吗,怎么今日洪千度和霍云轩还和尹堂曜凑在了一起? 另外,这次参加大比的选手,其中尤以尹家的五人实力最为薄弱,也是最没有可能获胜的一家。可以目前尹堂曜的神色来看,怎么还能露出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表情呢? 其次,洪千度和霍云轩二人面露阴沉沮丧,那都还能说得过去。可颜家家主颜祖舒为何会一脸郁闷和恼怒呢?刚才他不是还喜笑颜开雄心在手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变成了一根蔫萝卜了? 以四大家族目前参赛选手的武修实力来看,唯有颜家才最有希望赢得大比。而且弄不好,还能从自己手中讨得不少好处。既然如此,这个颜祖舒干嘛要摆出一副死人脸,活像刚刚死了爹娘一般? 在看到四大家族家主的第一眼之后,月满楼的心中便闪电般涌出了这么多的念头和不解。一时间,作为城主的月满楼,对于这四个人所表现出来的状态,顿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过月满楼真不愧是一代城主,他的心中虽然好奇虽然不解,但他却并没有开口询问这其中的关窍缘由。只是出于城主之礼,招手示意这四人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左右各两人。 在吩咐落座的时候,月满楼有意将洪千度和霍云轩安排在了自己的左右边。而尹堂曜和颜祖舒二人,则双双坐在了月满楼的右手处的两张座椅上。 望着评委席上四大家主逐一落座,南宫易的目光不由得眯了一下。从之前那四张座椅就空出来的样子推测,今日月满楼之所以要别出心裁另辟蹊径的宣布大比规矩,多半是早就已经谋划好了的。 至于月满楼此举的深意,南宫易现在还不明白。但有一点南宫易却清楚的知道,月满楼此举定然可以敛财无数。而且,这种敛财手段,几乎和明抢没有多少区别。 南宫易很奇怪,令他奇怪的是,举行光幕城大比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往届大比之时,城主可是从来都没有插手过大赛胜负规定,更不要说从中取利,不惜让自家的十位公子出手。 既然如此,这一届大比月满楼做出如此举动,那可就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了。难道月家突然之间就穷的揭不开锅了,要从光幕城大比中捞取大量财物? 亦或是月家的产业出现了资金周转不开的问题,急需一大笔资金投入运作?若真是这样,月满楼大可以想四大家族借取资金,或用其他方式获得这笔资金啊,根本没必要将事情弄得如此明目张胆,让城主的颜面与威信受到损害。 另外,就算是月家的产业链出现问题,急需一笔资金,那也没必要要强行吸收四大家族的商铺和坊市啊。 要知道,月家一旦拥有了这些坊市和商铺,第一个要面对的问题,绝不是从中取利。而是要将自己的资金和人力投入进去。 如此一来,月家所需资金不仅不能解决,而且还要从自家抽出一部分,用于经营新获得的那些产业。这分明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于大局根本没有丝毫益处嘛。 南宫易心念电转,顷刻间就已经对这一届非同寻常的大比做出了如下设想,但分析来分析去,却已经不明白月满楼此举的真正目的,只好摇摇头不去想,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评委席上。 四大家族的家主入座之后,又陆续和左近席位上的评委一一寒暄,等到一切都说完了,才见月满楼一副老气横秋的问道:“老夫适才所说的大比规矩,四位家主可否都已听明白了?” 四位家主同时颔首:“城主大人,适才比赛规矩,我等都听明白了。” 月满楼点点头,又道:“那对于此次大比,四位家主可有异议?” 闻言,四大家族的家主不由得互相对望一眼,均自有些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装作情愿的开口答道:“城主大人的提议公正无私合情合理,我等没有半点异议。” 虽然如此说着,但四个人心里却都在破口大骂,直将月满楼的祖宗十八代尽数问候一番,乐此不疲。有骂月满楼卑鄙无耻道貌岸然的,有骂月满楼阴险狡诈营私舞弊的,有骂月满楼财迷心窍欺凌弱小的,有骂月满楼笑里藏刀不得好死的。 第103章 赌战筹码 就连暗地里极力支持此次大比的颜祖舒,暗地里也对月满楼的祖上膝下一通诅咒谩骂,出言之狠毒辛辣肮脏难听,简直是集颜祖舒生平骂人之大成。 颜祖舒之所以要咒骂月满楼,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月满楼的这个计划让颜祖舒有些得意忘形手舞足蹈,将同为盟友的霍云轩和洪千度二人尽数得罪,让自己受尽了白眼与孤立。 而对于这一切,颜祖舒将根源都归罪于月满楼的身上。当然,也有一些归罪到了尹堂曜的身上,但却没有月满楼多。 三人明面上均是一脸恭维的微笑,极尽亲切与敬重,暗地里却是恶语尽出,宛如滔滔江水般,浩浩荡荡的涌向了月家的祖坟。 对于眼前四人的表现,月满楼当然心中甚感欢喜,微微一笑道:“既然四位家主对此次大比没有任何异议,那咱们这就说说赌局的事吧。” 微微一顿,月满楼有意无意的瞥了身边的四人一眼,继续说道:“按照之前提议的,这场赌局的庄家由老夫来坐。四大家主可按一赔一的赔率押注,赌注最低也要在一间天字号商铺之上,上不封顶。” “哗” 听到这句话,四大家主中的两位,同时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口中冷气倒吸,一副惊骇愕然难以接受的神色。 而这两位家主,还都是坐在月满楼左手边的洪千度和霍云轩二人。对于这两人而言,月满楼的话无异于雪上加霜,在这两人刚刚遭受痛击的伤口上,又狠狠的扎了一刀。 尼玛的,能不能不这样坑人啊?本来就已经是白白给您送菜了,而且还要满脸堆笑的双手捧上。可现在尼玛的,竟然还要天字号的商铺,尼他玛的嘴巴也太大了吧?就不怕一口撑死?狗娘养的东西啊,就知道坑害我们这没实力的,真他妈不是东西啊,老子要跟你拼了! 洪千度和霍云轩的心中疯狂的呐喊着嘶吼着,扯破嗓子嚎叫着,但却没有一个人听到。天字号的商铺,那可是近千万两黄金才能买得到的,举目洪家和霍家的全部家业,也就只有区区六处天字号坊市。 可月满楼一开口,便要一口吞掉一处,这让洪千度和霍云轩如何不心惊肉跳心如刀割全身的骨头都如锥砌般的痛苦难受?那可是他们的命啊,现在却因别人一句话,就要恭恭敬敬的笑着送上,连半个屁都不敢放! 洪千度和霍云轩两人,在听到月满楼那句话的第一时间,脸颊便双双抽搐痉挛起来,并伴随着阵白阵青的色彩变化,简直诡异之极。 “洪兄和霍兄没事吧,怎么脸色会如此难看?难道老夫刚才的提议有什么不妥吗?若是有什么不妥,洪兄和霍兄可一定要指出来,老夫定然会慎重考虑!” 看到洪千度和霍云轩二人神色诡异,一副长期便秘外加偶尔腹泻的样子,月满楼满是关切的问道,语气之中更显亲切。 “不不不,城主向来公正严明,所提出的方案也是公平合理之极,我们二人都觉得没有半点不妥。对于城主您的智慧,我们二人除了大力支持和肯定之外,更是万二分的敬仰,哪会有半点异议。” 洪千度和霍云轩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神色在一瞬间就恢复成了兴高采烈神采奕奕,两双眼睛都几乎要冒出金光来。任谁望见,都会心生一种满血复活的惊异于慨叹。 月满楼畅快一笑,目光扫过洪、霍二人,声音欢悦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老夫可不是那种以霸道手段行事的人。” 这句话一出,洪千度和霍云轩差点就要当场喷出血来。两人的脸颊均是涨的一片通红,活像是打了一斤鸡血又或者是刚开膛的猪肺。暗中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满心的恶毒语言几乎如滔滔江水般,涌向了月满楼的祖坟。 这个道貌岸然的王八羔子的无耻之徒,都已经开始明抢了,还说自己不是以霸道行事的主。这狗娘养的也真好意思说,脸都没红一下,的确是卑鄙无耻到大宗师的地步了。 不仅是洪千度和霍云轩,就连另一边的尹堂曜和颜祖舒,也突然对月满楼有些恶心的要吐。这一刻如果心念能杀人,月满楼只怕早被千刀万剐了数百次了。 微微一笑之后,月满楼继续说道:“至于如何押注,老夫之前都已经说过,一个参赛选手只能占用一个名次,而不同的选手,却可以向任意一个名次押注,所押选手,最多不能超过三个。” “当然,四位家主如果觉得押自家公子胜出的把握太小,那也可以押其他家族中的公子。只要押中,赢得的筹码自会一分不少。好了,现在四位家主就各自考虑一下,该押哪位公子,想押多少筹码。” 说到这,月满楼忍不住嘿嘿一笑,语气中不乏有几分揶揄和讥笑的味道。 明白了比赛的全部规矩,四大家族的家主尽皆开始沉思起来。 四个人中,坐在月满楼左侧的洪千度和霍云轩二人,是真的愁容满面云索雾遮,阴沉的神色几乎就要滴出水来,连续不断的长吁短叹,心中暗暗踌躇,自己改押哪位少爷,该押多少筹码? 至于另一侧的尹堂曜和颜祖舒二人,虽然也都是脸色冷峻眉头高皱,但这二人的心里,却是一片春光喜气洋洋。尤其是当这两人侧目望见左手边的洪、霍二人时,心中的那份激动与欣喜就更加抑制不住的想表达出来。 每每到了这个关头,这两人便都会齐齐的唏嘘起来,眼中更是透出浓浓的焦虑与无奈。凡是看到这二人神色的人,均都会不由自主心生同情与怜悯之情,恨不能将这二人揽入自己怀中,轻轻抚慰静静劝勉。 众人之中,唯有两个人对颜祖舒的神色很是不屑一顾,不仅不屑一顾,更有痛恨和恶心的意味,这两个人便是洪千度和霍云轩。 无论颜祖舒在怎么表现出焦虑无奈痛苦悲哀的神色,洪、霍二人均会在心底里将颜祖舒的祖宗十八代草翻一遍又一遍。如此,竟还不解气,又会将颜祖舒的平辈和小辈中的女眷尽数yy一遍。 在这两人看来,颜祖舒越是显得愁苦悲痛,心里实际上就越是兴奋欢快。不仅如此,颜祖舒每每长吁短叹一次,洪、霍二人就会觉得各自自尊与名望在一瞬间被颜祖舒玷污*了数十遍。 那种感觉,就如同颜祖舒在拿着一把钢针,朝着洪、霍二人的脸颊狠狠扎来,沁入心肺痛入骨髓。所以,颜祖舒越是表现的凄婉,洪、霍二人就越对他痛恨恶心。 而对于尹堂曜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洪、霍二人却没有半点怀疑。不仅没有怀疑,而且还心生出了无限的同情与悲悯。 若非是三家本就各为其主生来死敌,这二人只怕会倒戈一击,痛揍颜家也未可知。毕竟这次大比若论损失,还要数尹家损失最大。除此之外,大比之后,尹家还要面对灭族之祸,这如何不会让人为此而觉得悲哀心生恻隐? 随着四位家主陷入沉默,龙虎台周围的观众却开始骚动起来。一个个开始议论这次大比可能出战的选手,以及每位选手的武修实力和对战结果。 第104章 几家欢喜几家悲 不到盏茶功夫,龙虎台周围便开始变得人声鼎沸喧闹不堪。唾沫星子满天飞撒,宛如毛毛细雨般,落得场上观众满身满头满脸满嘴。 伴随着唾沫星子的疯狂飞溅飘落,一阵阵呛人的气味,裹夹着碎肉大蒜洋葱韭菜的味道,纷纷扬扬的从广场四面开始飘洒弥漫开来。那味道,几乎都赶上茅坑中大粪的威力了,更甚者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距离那恶臭发散源最近的人,都已经被那恶心呛人的气味熏得泪水长流面目晦暗,几欲栽倒在地瞬间晕厥。至于那些气味,则是从很多不讲卫生的大汉口中所散发出的,气味之浓烈辛辣,比之脚气更有胜之。 不过多时,广场上的观众也开始三五成群的围了起来,围城了一个个一丈方圆的小圈子。圈子中衣色分明,秩序井然,由一个带头的人高声呼喊,招呼四周的人赶快出手。 “买大买小,包赚包赔。买定离手,不许更改!” 这些围观者原来是在开设赌局,虽然赌局涉资并不太多,但参与的人却实在不少。整个广场上,这样大小的赌局共有二三十处,参与赌战的人,几乎占据了围观者总数的三分之一。 有的赌局之中,竟还有不少妇女和孩子,也都是一脸欣欣然的将手中的碎银和铜钱押了进去,期待之后的大丰收。 这些赌局之中,开的赔率最大,参与人数最多的盘口,乃是押注此次大比的冠军得主和倒数冠军得主。 这两个盘口分别是颜家颜青武得冠军和尹家南宫易首轮淘汰,各自盘口的赔率,前者已经到了一赔八,后者则是一赔十。 相较于那位光幕城后起之秀第一人的颜青武的赔率,我们这位南宫大少爷更是高出其两筹,一举成为赌战中关注率最高人气最为火爆的选手。 如此喧闹半晌,评委席上一直静待答复的月满楼终于等得不耐烦了,抢先打破沉闷的气氛,对身旁四大家族的家主说道:“四位家主考虑了这么长时间,应该都已经确定了此次押注的对象,以及想要押出的筹码了。”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不耽误场外观众和场内选手的时间了。四位家主这就报出各自确定的选手,以及此次赌战所押的筹码吧。这样,老夫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将此次大比所要赔出商铺坊市,在心里做了一个整理。” “呃啊” 此言一出,在座的四位家主,心中均不由泛起了浓浓的恶心之意。月满楼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今日明抢也就罢了。可现在竟还假惺惺的说,自己要筹措大比所赔出的商铺。你他娘的还能不能再不要脸一些?真正是登峰造极的不要脸! 恶心归恶心,但要说的话还是得继续说。 颜祖舒扫了其他三位家主一眼,第一个开口对月满楼说道:“城主大人,此次大比赌战,颜某打算将筹码压在犬子青武身上。至此一人,不再多押!” 说到这里,颜祖舒目光流转,意味深长的朝主席台下看了一眼。视线所及,正是颜家参赛选手的位置。而颜祖舒所瞩目的,则是自己的大儿子颜青武。 这一眼虽然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是将此次大比的所有希望,都寄予在了儿子颜青武的身上。目光灼灼,其中必胜之意宛如火中焦炭,几欲凝成实质。 与此同时,颜青武也正好抬起头,望向了评委席。父子二人的目光,在一瞬间便撞在了一起,如此激扬如斯灿烂如斯坚毅。 望着父亲那寄予厚望与信任的目光,虽隔着数十丈远,但颜青武仍旧能清楚的感觉的到。 这一刻,他的心扉中开始燃烧起一股必胜的烈焰,轰轰然烈烈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朝颜祖舒微微颔首,示意此战必胜,毫无悬念。 听着颜祖舒郑重的话语,月满楼满意一笑,道:“却不知颜兄打算押青武公子为第几名?赌注又是多少呢?” 颜祖舒轻轻舒了一口气,望着月满楼,目光晶亮道:“城主大人,此次大比,我坚信犬子可以大获全胜。所以,这一战我押他会一举夺冠。”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届大比最有可能夺冠的人,多半会是颜家颜青武。但此时亲口听到颜祖舒说出,那份心中的震惊于沮丧,却依旧难以压制的汹涌而出。让在座其他三位家主,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只听颜祖舒继续说道:“至于这次赌战的赌注,颜某打算以五处天字号商铺作为筹码,赌犬子的第一!” “好好好,颜兄真是好气魄好胆识!身为人父,颜兄的确是我辈之楷模啊。青武公子若是听到这句话,只怕必胜之心又会激增百倍。” 月满楼双手拍的“啪啪”响,脸上欢喜与敬重之色一览无余。他是真的为颜祖舒的举动欢喜,也是真的敬重颜祖舒的气魄。所以这一次,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根本没有半分的做作与伪装,全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感受。 有人给他送钱,他当然高兴。而且一出手便是五个天字号商铺,如此大的手笔,他又怎么能不敬重呢? 不光是月满楼,就连他左右其他三位家主,心底里一时间也对颜祖舒升起了一丝敬畏之情。 虽然这三个人都知道,此次大比颜家获胜的几率最大,因此所要押出的筹码也定会不菲。但这三人却都没有料到,颜祖舒的手笔竟然会这么大?一出手便是五处天字号商铺! 要知道,一处天字号商铺可是能抵得上三处地字号商铺,更能抵得上九处人字号商铺的。 而一处人字号商铺,若分给一个平民百姓,可是完全足够让这个人不愁吃穿八辈子都还有所结余。 最重要的是,纵然是四大家族之首的颜家,在此时最鼎盛的时期,家族所拥有的天字号商铺,也就仅仅只有九处。而颜祖舒这一出手,却几乎将一大半全都押了出去。 且不说这次大比冠军究竟谁属?一旦颜家所押不中,一次损失的资产,可要占去颜家所有资产的五成。 这样的损失对颜家来说,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伤筋动骨,但也足以让其大伤元气损失惨重。 颜祖舒在押注的时候,绝不会想不到这一举动的后果。但他却在明知后果的同时,还毅然决然的做出了这样的举动。由此可见,颜祖舒对其子颜青武的看重,以及他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勃勃野心。 对于颜祖舒的举动,洪千度和霍云轩二人均是发自内心的忌惮与震惊。纵然他们同属于一个阵营,乃是联谊同盟。但似乎直到今日,洪千度和霍云轩才真正认识了颜祖舒的为人与野心。 幸而此人与自己乃是联手同盟,是友非敌。若自己遇上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那一定会让自己寝食难安无时不会头痛。 除了洪千度和霍云轩外,毫无例外,尹堂曜的神色也在一瞬间逐渐变得凝重和骇然,这一刻,他也似乎又重新认识了一遍颜祖舒,对于自己生平劲敌,又有了另一层更甚的了解。 与洪、霍二人有所不同的是,尹堂曜虽然也是心中震惊,但却内心深处却并非只有这么一种感情。 第105章 纠结的押注 颜祖舒的举动固然令人震撼让人对他刮目相看,但在尹堂曜的心中,却还有一股更为热烈的激动与澎湃。 依照南宫易之前给自己的示意,这一战他应该拥有绝对的把握胜出。这种绝对的信心,并非是像颜家颜青武父子那种自我极度膨胀、极度自负所形成的。而是一种对敌我双方实力洞察之后,对全局拥有一种完全掌控的那种自信。 所有人都知道,颜家大公子颜青武的武修实力,已经到了先天境化精中期。同一辈少年武修者中,他的确已经是佼佼者了,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尹家外姓公子南宫易究竟有多强?世人传闻,南宫易的修为只有炼皮期的实力,但又有几个曾见过南宫易出手?更有何人曾亲手测试过南宫易的实力? 没有人,一个都没有。即便是明察秋毫如当代城主月满楼,对于南宫易的认知,也就如同世人传闻那般,不堪入目不堪品评。 所以,在这一点上,所有人一开始就已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便是在不了解对手的时候,盲目的自负盲目的自我膨胀。 而对于深深隐藏实力的南宫易来说,几乎所有人的实力都是*裸的摆在他的面前,任他探察由他策划。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对手,只要他是武修者,就已经成为了南宫易的潜在对手和敌人。下至武修实力不堪一提的寻常家丁,上至掌控光幕城整个大局的一城之主月满楼,这些人的实力无不被南宫易记在心里,暗暗琢磨。 如此一来,南宫易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大可以根据对手的实力按照敌人的势力,做出最恰到好处的谋划与定计。 接着隐身于暗处,游刃有余的和敌人周旋,与对手对抗。就算对手的实力与势力目前远高于南宫易,南宫易也完全可以势均力敌的排兵布阵,让对手出战无从谋划无门,只能窝在一处干着急生闷气。 所以,此时的尹堂曜固然对颜祖舒的举动心怀诧异,但却并不是很奇怪。在一定程度上,尹堂曜的确很是希望颜祖舒能做出如此举动,这么肥的一块肉放到嘴边,怎么能让尹堂曜不欢喜呢? 望着颜祖舒那坚毅与冷傲的神色,洪千度和霍云轩忍不住冷吸一口凉气,心中的颓然感觉顷刻间竟又增加了数倍。 除此之外,颜祖舒这样的必胜举动,在一定程度上也让洪、霍二人瞬间压力倍增。就仿佛在颜祖舒说出那句话的同时,自己家族的几处坊市便顿时易主。 月满楼的目光中充满着赞誉与欢喜,微微点头之后,又望向了洪、霍二人。 “颜兄既已选定名次押出筹码,那么,洪兄是否也已经做好了押注的准备?” 月满楼轻轻地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绿色扳指,不疾不徐的问道。 洪千度闻言一愣,旋即干干的笑了两声,道:“这个……当然已经做好准备了。洪某……此次赌战打算押洪剑侄儿,名次定在第三名。至于所押筹码,就出一个天字号坊市和两个地字号坊市吧。” 其实,洪千度本是想押一个天字号和一个地字号坊市。但话到嘴边,却忽然想到,若是此次押注胜出,那可能让家族瞬间扩张一大部分。 于是乎,在贪欲与侥幸心理的影响下,洪千度头脑一热,便有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加了一处地字号商铺。 如此一来,洪家所押的筹码,也就相当于两处天字号商铺。与洪家总共的六处天字号坊市相比,这点筹码虽说不算多,但也已经是一大笔的投入了。 洪千度话音刚落,坐在他身旁的霍云轩便脸颊一阵抽搐,眼眶中的愤恨与痛苦之色一闪即逝。 对于洪千度的押注,霍云轩很恼火也很无奈。恼火是因为洪千度所押的筹码的确是有点多了,几乎超出了霍云轩最大预计。 洪千度一旦押出这么多筹码,那就相当于瞬间将霍云轩的退路封死。轮到他押注的时候,他所押出的筹码,只能比洪千度多,而不能比洪千度少。 但霍云轩心里清楚,这次押注胜出的几率有多渺茫?一旦投入,那几乎就等于血本无归。可纵使如此浅显明白的道理,洪千度那二货就愣是没发现,一出手便是两处天字号坊市,这让遭了池鱼之殃的霍云轩如何不恼火。 而说到无奈,则是因为月满楼当先询问的是洪千度而非霍云轩。若是当先询问的是霍云轩,霍家的损失也就不至于有这么严重了。 虽说洪千度所押的筹码与颜祖舒相比实在少得可怜,但月满楼却并没有因此而给洪千度脸色。不仅没有,面颊之上依旧是和颜悦色春风荡漾,高兴啊。 作为光幕城的一代城主,当然知道洪千度这次押注有多么不情愿,几乎就是被自己逼良为娼委身答应。 但纵使在这种毫无希望的情况下,洪千度也依旧押出了近乎两处天字号坊市的筹码。这对于洪千度而言,已经很不容易的让步了。 “那霍兄呢?” 月满楼面带和煦的微笑,又朝霍云轩问道。 霍云轩强自挤出一个微笑,抬手一捋三道胡须,慢声说道:“既然洪兄押出了一处天字号和一处地字号的坊市,那霍某也就不夺人眼球了,干脆我也押出一处天字号和一处地字号坊市作为筹码吧。” “至于所押对象和名字,就押林峰侄儿吧,名次定在第四名。” 对于霍云轩和洪千度二人所押的名次,不光在座的城主和另外两位家主都觉得奇怪,就连其他几位大比评委,也都是有些不可思议。 颜祖舒押他的大儿子颜青武获得冠军,这个自然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人家的儿子实力超强,就算真获得第一,那也是没有什么奇怪。 可洪千度和霍云轩二人,却为何双双都不去押那仅次于冠军的亚军名次呢?反倒是一个押了第三,一个押了第四,只把那第二名硬生生的给空了出来? 以洪家二少洪剑和霍家二少霍林峰的武修实力来说,应该不比尹家五少爷尹无痕差啊。既然如此,在颜青武夺得冠军之后,第二把交椅定然会从洪剑和霍林峰二人中间出现。 但目前的局势却是,洪千度和霍云轩却都没有去押第二名的名次。而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往后延出一个名次,将亚军的位子空荡荡的留了出来。 这样的做法,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多半会认为,是这两位家主对自家少爷的武修实力不太笃定的举动。因为怕输,所以就要采取保守的手段。 可对于头脑睿智的人而言,却并不这么认为。相反,如此押注,几乎是巧妙狡诈到了极处。 洪家洪剑、霍家霍林峰以及尹家尹无痕三人中,实力最强的乃是洪剑,其次是霍林峰,最次才是尹无痕。这三人的武修实力虽然各有高下并不齐平,但三人之间的差距却并不是很远。 洪剑的武修实力处于先天境化气后期,霍林峰的武修实力处于先天境化气中期偏上,而尹无痕的武修实力则处于先天境化气中期。 第106章 尹堂曜疯了 在这样极度接近的武修实力之下,无论是洪剑还是霍林峰,想要夺取第二名,那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纵说是拼命,那也不为过。但这样比斗的结果是,两人依旧没有多大把握夺取亚军名次。 洪千度能看得出这一点,霍云轩也能看得出这一点,还有月满楼、颜祖舒和尹堂曜三人,也能看出这一点。 正因如此,为了减少风险,洪千度这才退而求其次,舍却了第二名选择了第三名。这样做的好处是,洪剑一旦输了与霍林峰的比斗,那还有机会从尹无痕那里找回场子,最终获得第三名。 而洪剑若是赢了霍林峰,那也大可以在与尹无痕比斗时故意放水,从而转手输给尹无痕,获得第三名。如此,这次出战无论是生是败,洪家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霍云轩为何会押第四名,其中的道理与洪千度所想的几乎如出一辙。霍林峰此战无论是遇到洪剑还是尹无痕,都只需放水认输,最终结局那便会按照自己预料的发展。 这二人的手段说是狡诈也可,说是精明也是毫不为过。只要中途不出现什么差池,最终的结果几乎就可以提前料定。 当然,这中间的差池发生的可能性,在洪千度和霍云轩二人看来,几乎都可以被忽略不计。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就算是再小的可能,那也是会发生的,就比如这次。 原本欢心满满的月满楼,在明白了洪、霍二人的心思之后,脸上的喜色瞬间就散去了一半。 按照他们的筹划来看,不管尹堂曜押第几名,也不管尹堂曜最后是赢是输,这前三个人所押的赌注,月满楼就已经全都赔了出去。如此巨大的损失,就算是身为城主的月家,那也是足够损伤元气的。 这还是将尹家排除在外的预想,若是尹家也不幸走了****运,赢了这场赌战,那月家所要赔出的筹码,几乎就相当于九处天字号坊市那样多。如此庞大的亏损,几乎可以让月家伤筋动骨从此消停好长一段时间。 一想到自己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月满楼的心里就一阵阵发苦,一阵阵的不是滋味。郁闷之余,脑海中灵光一闪,一条妙计又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月满楼轻叹一声,再次眉开眼笑,对最后一个押注的尹堂曜道:“颜兄、洪兄和霍兄既然都已经押定了赌注,现在轮到尹兄,却不知如何下注?” 说着,眼中一亮,同时扫了颜祖舒等人一眼,目光中狡黠流动。 颜祖舒三人见状,也一齐赔笑道:“听闻尹家五少爷向来武修实力超卓,此战只怕早已胜券在握,尹兄还在犹豫什么呢?” 对于这样*裸的取笑,尹堂曜如何能够听不出来呢?以尹无痕的修为,在四大家族此次的大比中,最多也就排到第四名。如此实力,又怎么能够称之为超卓? 尹无痕的实力要是被称为超卓,那霍林峰、洪剑更甚是颜青武,又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惊才绝艳?天下无敌?霸绝乾坤?这些词语他们敢用吗?配用吗? 所以,就算是瞎子聋子,也能一眼看出颜祖舒三人的讥讽言语。他们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要让尹堂曜这位尹家家主当场颜面尽失却又发作无从。 可是令这些人奇怪的是,对于这句极富嘲笑性的调侃,尹堂曜不仅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愤怒与憎恨,相反,还流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淡漠与无谓。 似乎在他看来,这句话根本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又或是尹家根本没有尹无痕那一号人。 只见尹堂曜举止从容神色淡雅微笑依旧,并没有表现出半分做作的望了众人一眼。旋即又将目光移到了城主月满楼的身上,语气飘逸的说道:“对于此次大比所押注的人选,尹某并没有打算选无痕侄儿。” 听到这句话,所有坐在评委席上的人,均不由神色微微一愕,目光中忍不住透出三分惊诧、三分怀疑、三分好奇和一分好笑。 尹堂曜刚才说什么了?他是不是说尹家不打算在五少爷尹无痕身上押注?这怎么可能?尹家年轻一辈武修实力最强的人,就只有尹无痕一人。 尹堂曜此战若是不在他身上押注,哪有该选谁呢?他又会选谁呢?尹家真的还有比尹无痕修为更高的年轻武者吗? 第一时间,所有人在场的人,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这些问题在众人的心中蹦来跳去活波之极,竟让他们都产生了一种要揪住尹堂曜衣襟问个明白的冲动。 一阵面面相觑之后,众人从彼此的目光中都只看到了两个字:不解!于是乎,这些人又忍不住将目光移到了尹堂曜的身上,想要从他的口中寻求那猜不透的一线真理。 “哦,尹兄的意思是,这次赌战不打算在无痕少爷身上押注了?既然如此,想必尹家定然出了一位武修实力更为夺目的少年天才,却不知是哪位少爷?” 月满楼也听得心痒难忍,抢先一个打破沉闷,问出了心中的那个疑惑。 尹堂曜轻轻一笑,不疾不徐的摆摆手道:“城主大人目光如炬,尹家是否出了少年天才,您难道会看不出来?” 如此一问,月满楼忍不住老脸一热,干干的笑了笑,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老夫纵然耳聪目明见识不少,那也有看错的时候。比如这次,老夫就没有发现尹家这位横空出世的少年英才,还要多亏尹兄引见!” “是啊是啊,尹家既然有着这么一位天之骄子,尹兄可一定要让我们这些头昏眼花的老江湖好好见识见识。不然,我们可要晚上睡不着觉了。” 另外三大家主也赶忙附和道,脸上期待和好奇的神色,尽皆一览无余。 尹堂曜笑的更加灿烂了,但那摆动的右手却也挥的更加的快了。只见他苦笑着摇摇头,语气依旧淡然道:“承蒙城主对尹家后辈如此推崇,尹某实在是愧不敢当。且不说尹家的确没有这样的后起俊彦,就算是有,也定然不敢受此赞誉。” 说到这里,尹堂曜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似乎这一刻,他那积压的愁绪才尽数迸发而出,充塞了他刚才还淡然的心房。 稍稍一顿,尹堂曜才再次开口道:“不瞒城主大人,此次赌战,尹家所要押注的对象,乃是小侄南宫易,并不是大家所猜想的那种少年天才。” “轰!” 听到这句话,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中,均不由发出一声轰鸣,宛如大晴天来了一击雷劈,声震四野。 老子没有听错吧?尹家竟然打算在南宫易的身上押注?在那个举世闻名的废物身上押注?怎么可能,尹堂曜又没有疯,他怎么可能会将筹码押在那废物身上?一定是老子听错了,太阳这么酷热,老子大概是被晒的中暑了! “哎,老洪,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尹堂曜打算要将赌注押在南宫易那个武修废物身上?” “啊,是吗?我不清楚啊,我也正奇怪是不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竟然会听到这句话。我看咱们还是问问别人吧,别是咱们的耳朵坏了,那样可就出大丑了!” “对对对,还是问问别人吧,这件事可不能儿戏!” “颜兄,刚才尹堂曜所说的话你听清楚没,他是不是说要赌战南宫易?” “好像是这样,但我也不能肯定,你还是问问城主大人吧,别弄错了。” 第107章 再次震惊 于是乎,这几位四大家族的家主,以及当代光幕城城主,又是一阵叽里咕噜的小声讨论,想要确定尹堂曜刚才所说的那句话的真实性。 但一番询问之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最好还是再亲口问上一遍,看刚才所听到的话是否属实。 接着,三大家主和城主便将这个想法变成了现实,又一次开口询问尹堂曜打算赌战哪位尹家少爷。 而尹堂曜的回答,又再次震惊了众人。这次他们可是真真切切的听到尹堂曜说,要将赌注押在南宫少爷身上。 确定了这个消息之后,洪千度和霍云轩二人,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彻底石化了。因为他们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尹家一旦让南宫易出战,以南宫易那样的废物修为,绝对会毫无疑问的被首轮淘汰。 既然已经被首轮淘汰了,那南宫易必然不会再出现在十强的名列内。如此一来,洪剑和霍林峰所遇到的对手,其实力也就会大打折扣。 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洪剑和霍林峰若是还想放水求败,月满楼一定会对此表示不满,并会立即就此事采取措施。 这样一来,洪家和霍家不但不能赢得赌战,而且还会将这位城主大人彻底得罪。到那时候,恐怕洪、霍两家以后的日子便要如履薄冰提心吊胆的过了。 毕竟像月满楼那样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谁就能惹得起的。你既然惹了他,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所以,自尹堂曜说出要赌战南宫易的那句话之后,洪千度和霍云轩之前所打的算盘,瞬间就化作了泡影,然后结结实实的崩碎消散无影无踪。 对于这样的打击,洪千度和霍云轩二人,如何不会愤怒已极郁闷非常。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早已忽略的差池,竟会从这里蹦出来,搅乱自己的所有计划。 当然,几家欢喜几家悲。既然有了洪千度和霍云轩的愤怒与郁闷,那也就自然有月满楼的狂喜与得意。心头顾虑瞬间消解于无形,月满楼如何不高兴畅快? 若不是在场的人实在太多,月满楼真想一把搂过尹堂曜,在他的脸上狠狠的亲上几口。你他娘的真是及时雨,我实在是爱死你丫的了! 心中一阵狂喜之后,月满楼这才收敛了一下脸上灿烂的笑容,再次平心静气的说道:“尹家南宫公子武修实力虽然并不太出众,但也未必就一定会输掉这次比斗。毕竟擂台上的事情,并不是武修实力高就能全面掌控的。心志若不坚,那也是有可能败掉的。” 月满楼一面敲边鼓一面有意无意的扫视着身旁其余三位家主。突然,只听他话锋一变,满脸郑重的说道:“尹兄既然赌战南宫公子,那么,尹兄打算押多大的注呢?” 这么一问,颜祖舒等人也突然开始肃然起敬了。 世人都知道尹家的南宫少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虽然不曾亲眼见证,但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想来也是不会传言错误的。 刚才月满楼故意敲边鼓劝勉尹堂曜,说南宫易上场也未必会输,颜祖舒等人对这句话几乎都恶心吐了。就算月满楼想赢这次赌战,也没必要那南宫易那废物夸赞吧? 南宫易的胜败,早已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但月满楼却依旧对其出言赞许。由此可见,月满楼之虚伪,已经高到一定层次了。 不过虚伪归虚伪,但目前最引人瞩目的,还要算尹堂曜对此次赌战的押注。以颜祖舒等人来看,尹堂曜这次之所以会赌战南宫易,极有可能是自暴自弃的表现。 就从目前局势来看,尹家早已是内忧外患到了极点,马上就会濒临覆灭。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尹堂曜就算是疯了,那也是情有可原,更别说只是行事诡异而已。 按照这样的思路去想,颜祖舒等人觉得,既然尹堂曜选择了南宫易那个废物作赌,所押的赌注应该不会太多,就算是比洪、霍二人更少,那也是说得过去的。 但是他们打死都不会相信,尹堂曜所押的赌注,与自己所想的分量,几乎是天差地远。 尹堂曜微微一笑,神色说不出的风轻云淡,似乎这次赌战输赢,根本和自己没一点关系。那输出去的坊市,简直与茅坑中的大粪没什么区别。 他的声音淡然而沉稳,缓缓的道:“此次赌战,尹某打算押注六处天字号坊市!” “轰轰轰!” 这句话刚一出口,坐在尹堂曜身旁的四个人,均不由脑中一阵狂雷炸响,差点就要从椅子上翻到过去。 除了这四个人,其余的几位负责大比的评委,也都身子狂震,一双枯朽的老眼,瞪得犹若牛铃一般大。死死地盯着尹堂曜,几乎都快要从眼眶中迸射出来。 颜祖舒的手中捏着一缕胡须,那是他在听到尹堂曜的话后,捋者胡须的右手一抖所致。 洪、霍二人尽皆大张着嘴巴,口中冷气丝丝作响。喉结上下窜动,“咕咚”一声,一口唾沫硬生生的咽下了肚子。 至于月满楼,则是彻底僵住了。神色诡异的望着尹堂曜,目光中金光灿然,宛如在看着一堆堆明晃晃的金子,说不出的兴奋激动骇然错愕。 过了半晌,才猛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尹堂曜的衣袖,手臂微微颤抖道:“尹兄,你说你押注多少?是不是六处天字号坊市?我没听错吧?” “是啊,尹兄你是不是说押注六处天字号坊市?” 其余三人也异口同声的询问道,语气中的惊奇味道尽显无疑。 尹堂曜摇摇头,正要开口。却见对面四人神色又蓦地一沉,黯淡了不少。其中尤以城主月满楼的表情最为沮丧,宛如刚要和美人行房事,却突然不举了。 他目光闪烁着打量着尹堂曜,语气急迫道:“怎么,尹兄刚才难道是开玩笑?你刚才明明说要押注六处天字号坊市,怎么现在又不作数了?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尹兄怎么能食言而肥呢?” 颜祖舒等人也一脸不悦道:“是啊,这决计不行。尹兄既然押了赌注,那就不能再更改。常言道,买定离手绝不反悔。眼下咱们虽然没有亲手押注,但说的话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能反复无常。你看我们三人,都没有反悔!” 尹堂曜被这四人一阵吵吵,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隙,终于抢着说道:“城主大人、几位家主,你们听我说。尹某并没有打算要更改赌注,只是尹某的赌注还没有押完,我还要再押一部分。” 听到这句话,月满楼、颜祖舒等人,神色又是一阵风云变化,宛如海上的天气,风雨无定。 “没有押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那六处天字号坊市之外,尹兄还有赌注要押?” 月满楼双目圆睁,小心翼翼的问道。 尹堂曜点点头:“城主说的不错,尹某正是这个意思。” “轰!” 又是一阵雷鸣,在月满楼等人的心里掀起惊天巨浪。 六处天字号坊市还嫌少,还要再押注,尹家难道还有什么秘密坊市吗?不会啊,光幕城就这么大,尹家有多少资产,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城主和其余三大家族的家主可是最清楚的。 第108章 用心良苦啊 以尹家目前的实力来看,家族所有的天字号坊市加起来,也就刚刚六处。与尹堂曜所押的赌注相比,正是一处不少一处不多。 既然如此,尹堂曜还能到哪里去再寻找几处天字号坊市?看尹堂曜的举动,难道要倾家荡产的赌战一把了?但就算要拼命一搏,也不是这种搏法啊,这分明就是白白送菜嘛! 洪、霍二人痛心疾首之极,却不是为尹家倾家荡产而痛心,而是为了自己不能从中分一杯羹,眼睁睁的看着如此肥的一块肉,被月满楼和颜祖舒瓜分而痛苦不堪。 反观坐在尹堂曜旁边的颜祖舒,虽然脸上的骇然之色还犹自未能消去,但目光之中的狂喜,却是抑制不住的尽数流露出来了。 按照尹堂曜这种押注,颜祖舒大比之后甚至根本不需动手,尹家也会在几天内彻底覆灭在光幕城内。尹家一旦覆灭,颜家在光幕城第一世家的位子,那可就更加稳固了。 到时候,颜家再将洪家和霍家蚕食鲸吞,想必不久的将来,颜家必定会在光幕城中一人独大,再无敌手。 狂喜之余,颜祖舒心中又不免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多押一些赌注。若是那样的话,就此一战,便可以将尹家彻底榨干。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悻悻作罢,谁让自己刚才不胆大一些呢? 就在颜祖舒一喜一悲的同时,月满楼再次开口道:“那尹兄还打算押多少赌注呢?” 尹堂曜道:“刚才尹某押了六处天字号坊市,在此基础上,尹某还想押九处地字号坊市和十五处人字号坊市。所押赌注的总和,就是目前尹家所经营的所有坊市。” 这么一说,所有人这才会意过来,原来尹堂曜是打算将尹家数十年的基业,全部押在此战上。 直到现在,月满楼和颜祖舒等人,已经对尹堂曜的话再震惊不起来了,刚才震惊的太多太猛,几乎都已经麻木了。 正因麻木,这几个人的心也逐渐的变得冷静起来。他们不再去关注尹堂曜所押的赌注有多庞大有多值钱,而是开始分析尹堂曜为何会押这么大的赌注去赌战一个人尽皆知的废物? 尹堂曜疯了吗?决计不会!以尹堂曜的修为与沉稳,就算现在整个尹家突然在他眼前覆灭,他也是绝不会疯掉的。更何况目前尹家只是受到一些沉重压力而已,还远不如覆灭那般备受打击。 尹堂曜难道在吓唬人?这也没有可能。以尹堂曜一代家主的头脑,绝不会做出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来。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比如尹家其实还有很大的资产,又或者此次赌战,尹家其实早就已经胜券在握了? 对于前一个假设,其他三大家族的家主,心中其实都很清楚,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尹家到底有多少资产,相信这三位家主定然还会比尹堂曜更清楚。 而根据资料来看,尹家目前的所有资产总和,正是尹堂曜这次所押的全部筹码。至于剩下的,已经可以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既然如此,那再看第二个假设。此次赌战,南宫易乃是有十足的把握胜出。正因为这样,尹堂曜才敢将整个尹家押上去,毫无顾忌,眼睛不眨。 可是这个假设成立的几率,已经接近于荒诞了。南宫易是什么水品,这个所有人都知道。若是有人说尹家南宫少爷其实是一个不世出的高手,别人一定会认为他疯了,而疯子的话,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的。 所以,第二个假设,比第一个假设更加的无理取闹匪夷所思。如果一个人从这两个假设中找一个更可信的,估计所有参与的人都会选择第一个,而非第二个!如此一来,阴谋论也是不攻自破。 这样推论下来,支持尹堂曜赌战南宫易的可能原因,似乎已经丧失殆尽了。既然如此,尹堂曜为何还会倾尽家财,去赌战一个废物呢?而且赌战的还是他获得冠军? 月满楼晕了,颜祖舒也晕了,洪、霍二人的脑袋,更是早就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想不出其中的半点眉目。 如果硬要为尹堂曜的举动找出一个缘由,那可能就是尹堂曜有意向城主示好,情愿将家族所有资产拱手奉送给月满楼,以换取尹家在之后的厄运中,能够存留一线血脉。 在这五人中,除城主月满楼之外,谁都知道尹家目前所处的局势,乃是极为糟糕的。内忧重重,外患不断。 就算尹家还可以勉强支撑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逃不脱覆灭的结局。只要到那时候,尹家定然会被其他三大家族尽数剿灭,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一个家族从势微到彻底坍塌最终走向灭亡,作为光幕城的一城之主,是绝不会理会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种道理在家族与家族,人与人之间也是同样适用的。一个家族的覆灭,必然会引出一个家族的兴盛和另外家族的崛起。这种局势的变化和新旧更替,城主只会支持,而不会去阻止。 所以,尹家一旦到了最后关头,除了毁家灭族之外,就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换作颜家、洪家或者霍家,也都是同样的结局。 但尹堂曜若是在尹家还没走到终点之前,就以大报酬大诚意去贿赂城主。其结果或许不能影响整个局势,但若说对局势产生细微的变化,那还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比如说,在尹家即将毁家灭族之际,让城主帮忙保住一个两个尹家血脉。城主碍于之前的大礼,多半会点头答应的。 如此一来,尹家血脉只要知耻后勇发愤图强,就算有朝一日成为一代豪强,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时候,只怕就成了三大家族的噩梦了。 颜祖舒心念电转,在不断的假设否定之后,终于确定了这么一个最具说服力的缘由。顷刻间,他对尹堂曜的高瞻远瞩,竟有了一些不由自主的崇拜和仰望。如此心志如此智计,果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啊! 等到尹家押注完毕,四大家族的赌战就已经要宣告开始了。月满楼作为光幕城的城主,在大比开始之前,自然要讲几句场面话,用以鼓励选手和调动观众气氛。 在此期间,他身旁的四位家主却是各怀心事。颜祖舒在考虑如何破坏掉尹堂曜的拼死一搏?洪千度和霍云轩二人在考虑己方选手该不该放水输掉名次? 而尹堂曜却是在考虑南宫易的实力到底达到了什么水平?单从他刚才给自己传音的举动来看,南宫易的实力似乎已经到了炼意境。 但尹堂曜却绝不会相信,南宫易的武修实力真的达到了炼意境。之所以有这么肯定的判断,一来是南宫易不可能有这么快的修炼速度,即便他是妖孽,那也不可能有。二来是自己曾探查过南宫易的实力,确实只有先天境化精期的实力。 一阵废话之后,月满楼这才志得意满的停住了嘴,微笑着坐回椅子上,将话语权交给了报幕总管。 此次光幕城大比,由于比赛规矩临时发生改变,所以各大家族之前所筹划的比赛顺序,顷刻间便胎死腹中。 第109章 首战尹无痕 这样一来,各大家族的参赛选手谁先谁后上场,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只要你是参赛选手,只要你武修实力够强,那就可以多战几次。相反,你的武修实力若是一般,那迟早也会被淘汰下来的。 所以,对于出场顺序和比斗对象,裁判评委以及报幕总管均不作出特别指示。你若是愿意,大可以声挑你想对战的选手。一战之下,胜者留下,败者退下,经此而已。 报幕总管接过月满楼的话头,清了清嗓门,声若洪钟般对着台下大声说道:“此次大比,初赛四大家族由家主每一轮各出一位选手参赛。首轮淘汰者,将直接出局。剩余十位选手,将以分级制逐一排名。” “复赛为十晋五,筛选出五名选手,进入决赛。决赛之中,可以一对一比斗,也可以一对多比斗。胜出者直接晋级,败者可继续进入次一级比斗,直到决出前四名,此次大比就算结束。” “参赛选手如有疑问,可以直接向擂台上的裁判询问。另外,此次大比还有一个规定,凡参赛者,均要立下生死状。擂台之上拳脚无眼,生死由命成败在天!” “若是对此次大比规矩没有异议,那初赛比斗就正式开始。请各位家主尽快选定参赛选手,入场进行比斗。” 话音方落,广场之上顿时沸腾起来。很显然,经过报幕总管的一番话,广场上所有观众的兴致尽被调动了起来。加上那句“生死由命成败在天”的话,任谁都会有些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开玩笑,往届大比虽然也很激烈,可何曾出现过立生死状的事情?每每都是点到为止,不可置人于死地。 但是这次大比,却彻底打破了那种生死桎梏。只要你实力够强心够狠,那就可以将对手直接秒杀在擂台上。到时候,就算是裁判和评委,也是绝对不会说你什么的。 另外,此次大比因为加入了赌战的因素,各大家族的选手,势必会在比斗中拼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干翻对手赢得比赛。如此一来,大赛的精彩程度势必会比往届更有彩头。而观众所期待的,不就是这样的比赛吗? 一阵思虑之后,四大家族的家主纷纷报出了第一轮参赛的选手姓名。颜家是七少爷颜虎,洪家是六少爷洪欢,霍家是七少爷霍林冰,尹家是五少爷尹无痕。 这四位少爷的名字一经公布,广场上顿时便又腾升起一片喧闹和诧异。 喧闹是因为,第一轮的比赛名列已经定下,就等激烈的比斗开始。诧异是因为,颜家、洪家、霍家所动用的选手,尽皆都是一些位次排后的少爷,其武修实力,也就相对较弱。 但尹家的举动却大出寻常,一开场,便出动了尹家年轻一辈最有战力的少爷尹无痕,大有一举清场的意味。 不过这样的举动,也很令观众们担忧。假如尹无痕出战可以势如破竹横扫千军,那此次出战还是比较值得的。 但尹无痕中途一旦告败,其影响意义几乎是残酷和沉重的。众所周知,尹家年轻一辈最厉害的人物便是尹无痕,一旦尹无痕告败,尹家参赛者的战意将会遇到沉重打击。到此,纵说尹家大比彻底亏输,那也是毫不为过。 另一方面,对于观众而言,尹无痕的战败,将意味着尹家的大比再无看头。四大家族少去一家,对于大比的精彩度而言,无疑是最大的败笔。 四位参赛者按照裁判的传唤,依次从台下入场区走了上来,相对而立。颜家颜虎、洪家洪欢、霍家霍林冰三人,全身都透着一股浓烈的战意,宛如熊熊烈火,在炙烤着脚下的龙虎台。 眼中,这三人均自透射着一股森寒的杀意与炽烈的怒意,浩浩荡荡如奔涌的河水,咆哮着冲向彼此。似乎还没开战,这三人便已经斗在了一起。 唯有尹家尹无痕,神色自若目光沉静,望着透明的虚空,不悲不喜不急不躁,一副神气内敛胜券在握的自信。 对于其他三位参赛者而言,现在脑子中所想的,无一不是如何应对对手的攻击;如何见招拆招寻找空门大打出手;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对手一举干翻在地,若是可能,彻底击杀。 或许在任何人看来,此时出现这种想法乃是最合适最正确的。但尹无痕却恰恰是个例外,他的一门心思此时并没有琢磨比斗的事情,而是在想南宫易什么时候会出战。 在所有人都觉得尹堂曜的举动奇怪诡异的时候,尹无痕是第一个没有那么去想的。在他看来,尹堂曜的这种做法绝对是有原因有目的的。虽然这种推测目前只是一个念头毫无根据,但他却很笃定其真实性。 他在等待着一个验证,以此来证明他的一个猜想。如果这次验证成功,那他就可以确定一件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事情。这里的所有人,包括着尹家的长老会众人、光幕城其他三大家族以及城主月满楼。 如此想着,尹无痕竟不由自主的侧过脸去,朝他来的方向望了回去。目光所至,正是南宫易站立的地方。 与此同时,南宫易也正好抬起头,两道锋利如刀的目光,瞬间便对上了尹无痕的目光。四目相交,南宫易的目光一片澄澈虚无,宛如浩瀚银河渺渺苍穹,深不知几许宽不明边际。 反观尹无痕,目光深处却氤氲着几缕蒙蒙雾气,袅袅娜娜散不去化不开。 只不过片刻功夫,尹无痕便觉自己的意识竟开始模糊迷蒙,宛如迷失在了南宫易那深邃难测的飘渺目光之中。 顷刻间,他忍不住全身一震,赶忙将目光移了开去。即便如此,后背也早已是冷汗一片。 尹无痕骇然莫名,不知道南宫易目光从何时起,竟会有如此诡异莫测的力量? 以他的见识来看,能以目光摄人心魂的武修者,无疑有两种可能。 要么此人修炼了摄魂一类的法诀,才能再轻描淡写之间,让人魂魄摇曳心神迷离。 要么此人的修为就已经达到炼意境,足可用念力迷惑魂魄乱人心神。 但很显然,那两种假设南宫易都不可能拥有。既然如此,自己的心神刚才为何会变得恍惚不知迷离缥缈? 从南宫易的神态举止来看,刚才那一眼,根本就是出于无心。而自己恰恰就是被这一眼弄得神魂动荡,险些就要昏昏睡去。这样的情形,实在是匪夷所思奇诡莫名。 尹无痕收回目光低头暗自沉思,浑不记得自己还是站在龙虎台上,正要准备参加决斗。 就在此时,四人面前裁判忽然开口道:“四位选手既已就位,那就准备开始比赛吧。此次对战,可以自由选择对手,也可以让裁判任意划分。如何对战,请参赛者在三息内做出选择。” 此言一出,站在最侧的颜虎,顿时向尹无痕大喝道:“尹无痕,你可敢与我一战?” 神情校长傲慢,目光斜瞥,轻蔑之意尽显。 望着颜虎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霍林冰和洪欢虽然也心怀不爽,但终究还是偷偷舒了一口气。 谁都知道,第一轮这四位少爷中,唯有尹无痕的实力最强。霍林冰和洪欢固然猖狂嚣张,但也多少有些自知之明。 第110章 嚣张的颜虎 他们自觉不是尹无痕的对手,这才一直顾虑裁判会将尹无痕和自己划为对手,从此一败涂地。在众人面前丢丑是小,若是丢了性命或变成伤残,那可就乖乖不得了了。 哪料裁判的话音刚落,颜虎那二百五便直接声挑尹无痕,将这一桩大祸根尽数包圆。虽然样子有些欠揍,但举动却对自己颇为有力。 而颜虎之所以会一上来就声挑尹无痕,则全是因为昨天家族发给他的那枚提升修为的丹药。 到目前为止,他的武修实力已经到了化气中期,和尹无痕不相上下。是以,他才敢如此嚣张跋扈的,不将尹家第一少年放在眼中。 在他看来,自己声挑尹无痕,几乎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首先,自己声挑尹无痕,定然可以在大众面前显尽勇武和胆识,出尽所有的风头,连带着还能引得无数美女放心大动。 其次,自己一旦大败尹无痕,必然会被家族首肯和嘉奖。以后的修炼,在家族的大力援手下,必然会是一片坦途。 第三,尹无痕身为尹家后起翘楚,又为此次大比的先锋官。自己如能将其大败之,对尹家之后的比赛,几乎是起到绝对完败的作用。 这样一来,家族之后的计划势必会如虎添翼,几乎可以兵不血刃,就能彻底拿下尹家。而自己,那时候定然也会功不可没,得到家族的莫大殊荣。 如此诸般好处,令颜虎头脑一阵发热与充血。几乎是抢着声挑尹无痕,生怕被别人抢去了这大好机会。 裁判看了尹无痕一眼,神色淡然:“尹无痕,你觉得怎样?” 尹无痕微微一笑:“我接受颜七少爷的挑战!” 裁判点点头,然后又道:“既然此次对战的双方已定,那烦请四位选手上前签订生死状。” 颜虎闻言,第一个大摇大摆的走到围栏出的一张方桌前。拿起笔,手腕急转,在那张血红色的纸卷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不屑的将朱笔一扔,朝身后前来的尹无痕狞笑一声:“小子,该你了。立生死状的时候,手可千万别抖啊,哈哈哈!” 尹无痕对颜虎的调侃丝毫不以为意,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便来到桌前,将自己的名字也留在了生死状上。之后是霍林冰和洪欢二人,也相继签订了生死状。 等到两份生死状上都留下了参赛者的姓名,裁判这才宣布道:“生死状即成,此战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死者无怨,败者无悔。好,现在请四位选手分别进入两个赛场。” 听着裁判的指示,尹无痕四人分别进入到龙虎台左右两个赛场。龙虎台从中间一分为二,左半边乃是龙台,右半边则是虎台,可同时供一对选手对战。 随着四位参赛者站定在各自对战擂台之上,台下的呐喊声与欢呼便更加热烈起来。评委席上,各大家主和资深评委的目光,也都一一汇聚在了龙虎台上,等待着对战开始。 喧闹声中,裁判的声音再度响起:“此次对战,胜败规定如下:当先身亡者,以输论处。身体越界者,以输论处。倒地三息未能站起者,以输论处。” “若对战双方同时身亡,则对战中攻击少者以输论处。若对战双方同时倒地不起,则后站起来的以输论处。若双方均倒地不起,依然以攻击少者作输论!” “以上胜败规则,四位选手可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四个人同时答道。 “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比赛正式开始!” 裁判做出了开赛前的最后一次宣讲,紧接着,一声震耳的鸣锣声,便从龙虎台最前面传了出来,声震台上台下。 尹无痕和颜虎四目相对站立,一个目光沉静如水不兴风波,一个目光烈焰滔滔炽热滚烫。 颜虎的脸上还是像刚才一样,轻浮嚣张傲气十足。虽然是面对尹家第一少爷,却依旧是毫无忌惮猖狂满满。 尹无痕却是温文尔雅淡漠从容,于神色不动间,悄然催动元功,准备迎接颜虎的攻击。观其气势与状态,竟也是一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 随着尹无痕的气势不断积累,一股莫名的压力便渐渐从颜虎的后被升起。仿佛从这一刻开始,自己背上便压了一块石板,虽没有多少分量,却是怪异难受之极。想要甩脱,却半点也做不到。 颜虎心中奇怪,眼下擂台之上,尹无痕距离自己最近。从这股压力的方向来看,分明就是尹无痕的气势所致。但二人相距将近十五丈元,尹无痕的气势怎么可能迫向自己呢? 如此一想,颜虎的心中竟不由发起虚来,就如冬雪遇到热水,那种发自内在的坚实感觉,瞬间便崩碎消失。 尹无痕蓄势的时间越久,颜虎心中的异样感觉就愈加浓厚深切。有一时,他的心绪竟开始慌乱起来。对面这家伙实在是太镇定太沉稳了,镇定的让人心惊,沉稳的让人躁动。 “小子出手吧,看在你不久就要魂飞魄散的份上,老子就让你先出手。不要感激老子,谁让老子心肠慈悲。” 为了打破眼下的诡异场面,颜虎强自开口喝道。脸上的狞笑虽然依旧存有蔑视与不屑之意,但与先前相比,显然已经假了许多。 尹无痕微微一笑,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但瞳孔之中,却蓦然射出一丝凌厉的杀意,一闪即逝。 只听他语气低沉道:“我若先出手,你必死无疑。但是我却并不想杀你,所以,你还是快点动手吧。可不要让我仅有的一点耐性消耗殆尽,那时候,你会不会死那可就难说了!” 尹无痕说话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却一字一句的传进了颜虎的耳中。字字若惊雷,句句如霹雳,在颜虎的脑海中嗡然炸响。 好嚣张的口吻,好霸道的气势,颜虎的心中暗暗惊叹。不管他刚才如何看待对面的尹无痕,但这一刻,他忽然有了这么一种奇怪的念头:尹无痕的话绝对是真的,如果真的让他先出手,自己则必死无疑。 这种诡异的念头刚一升起,颜虎的脊背上便渗出了一丝冷汗。旋即,他又对尹无痕的嚣张与倨傲勃然大怒,抑制不住厉声吼道:“既然你要找死,那可就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小子,接招吧!” 话音未落,身体已经疾风般窜了出去,朝着尹无痕急攻而去。 颜虎的身形很快,几乎从一开始,就催运了八成的元气。 一来他想以雷霆之势尽快拿下尹无痕,让这个比自己还能装逼的家伙,下一刻就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求饶。 二来他想以疾驰的身法,尽力拜托那种任人摆布的诡异感觉。从而让自己的心境恢复如初,让自己的战意与战力同时在巅峰状态爆发。只有那样,他才可以一举击败尹无痕,击败这个尹家少年武修翘楚。 不过令颜虎意料不到的是,他的想法从一开始就太过天真了。自从他的那种天真心态刚一产生,这一局他就注定已经一败涂地。 十五丈的距离,对于先天境化气期的武修者而言,只是一个起落的功夫便能逾越。 所以,不等尹无痕摆好对敌姿势,颜虎就已经奔至近前。颜虎的身形刚一落地,那久久蓄势右掌,便狂风扫落叶般径直拍向了尹无痕的脑门。 第111章 耍猴 “龙云遮月手,龙行无际!” “哗” 看到这么悬乎的一击,台下观众顿时一阵的惊呼。双目也随着惊呼声,变得溜圆无比,死死的盯着龙虎台上的尹无痕,看他打算如何化解颜虎的攻击。 尹家第一少年若是这样被击败,那可真就太丢人了,也会让大多数的观众意兴顿减。 只有评委席上的那些评委,却依旧是神情自若一脸闲淡。似乎根本不将这惊险的一击放在心上,嘴角还犹自带着一丝赞许的微笑,缓缓点头。 只是令观众迷惑的是,这些评委到底是看好颜家颜虎呢?还是更青眼尹家尹无痕? 颜虎这一击之狠辣,意在将尹无痕的脑门瞬间击碎。由此可见,颜虎此刻对尹无痕的恨意与怒意,已经到了何种不可不发的地步? 颜虎的身体上,白色的元气不断涌动冲出,顺着高高举起的右臂疯狂灌注。只一刹那,便化作一只巨大的虚幻手掌,携着摧毁山岳崩塌河谷的劲力与气势,狠狠的攻击而下。 面对如此迅猛狠辣凌厉霸道的攻击,尹无痕并没有大惊失色乱了阵脚。他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毛,原本站立不动的身体,不知怎的,竟平平向后移出三尺。 这种诡异的身法,颜虎虽然也模糊看到了,但却并不能对其采取一丝一毫的措施。 因为直到此时,他的那一击已经用老。若想中途变招,势必就要承受自身元气的反噬。 而对于目前的他,一旦遭受自身元气反噬,这场比赛也就没必要在比下去了。否则,就算尹无痕无心杀他,他也会被他自己搞残搞死。 所以,颜虎别无选择,只能循规蹈矩般,将这第一重的《龙云遮月手》全力使出。若是能伤到尹无痕那是最好,如果伤不到,自己也大可以展开后续攻势,招招强攻,让尹无痕从一开始就落在下风。 到时候,在自己全力攻势的笼罩下,只要寻得一丝空隙,便能让尹无痕这可恶的家伙身受重创。那时候,在徐图后计,找机会将尹无痕彻底斩杀。 如是想着,颜虎的右掌便毫无顾忌的拍落而下。狂霸的金属元气滔滔涌出,随着一声“轰隆”爆响,尽数轰在了脚下的铁稜石上,震起一阵烟尘,却没有将铁稜石损伤半分。 铁稜石,乃是一种极为坚硬的石头,其中还有大量的铁矿和其他金属矿物,韧性也极为强悍。若非是炼意境的高手,几乎不能对其撼动半分。 喷涌鼓荡的劲气,从尹无痕的鼻尖迅速滑过,却半分也没有碰上他的身体。倒是颜虎本人,被他巨大的爆破力反冲,身子竟不由自主的一个踉跄。若非他下盘本就坚实,这次只怕要被那反冲力撞个仰面朝天。 一击不中,颜虎羞愤更甚。右掌再次上撩,也不管胸前翻江倒海的气浪,再次朝尹无痕发动了攻击。 “龙云遮月手,云海仙踪!” 这次攻击的目标,却是尹无痕的****。出手之快下手之狠,似又更胜方才。****本就是人体最为脆弱的要害部位,颜虎这一劈一旦击实,尹无痕的****必受重创。 到时候尹无痕就算不死,那也定会再无生育能力,让尹五少爷从此断子绝孙香火灭尽。 汹涌的金属元气一触即发,沿着颜虎的右手侧边,化作一柄三尺余长的白色风刃,划向了尹无痕的裤裆。 “嗤” 一声清脆的锐响,宛如衣衫被刀剑划破的声音,顿时便让喧闹吵杂的观众,顷刻间屏气凝神。 所有围观的人,尽都瞪大的双目,盯向了尹五少爷的裤裆。看看他是不是被颜虎划破了裤子,切下了一鸡两蛋。 这一刻,所有台下的观众,无论男女老幼,口中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后背冷汗涔涔。同时,下身更是一片冰寒与颤抖。仿佛此刻被切下一鸡两蛋的人不是尹无痕,而恰恰是自己。 锐响的三尺风刃冲云而上,化作一道白色银光,从尹无痕和颜虎面前飞射而起。伴随着一阵“刺啦”声,消失在了头顶虚空之处。 自觉一击得手,颜虎心中无限欢喜。这次不仅重创了尹无痕身体,还让他在大众面前颜面扫地,真是自己始料未及的斩获。 想起尹无痕适才的威胁与不屑,此刻的颜虎,总算才有了一种大仇得报的激动与快感。能让尹家第一少年落败,的确是不容易! 随着四周烟尘散尽,颜虎也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看向了尹无痕的下身。他实在想看看尹无痕裤裆一片模糊的样子,看看这位嚣张淡定的尹家第一少年,是否还能像刚才一样淡定如山,而不是蛋疼的满地打滚。 终于,颜虎看到了尹无痕的身体。身体是站着的,并没有倒在地上,也没有满地打滚,更没有想象中的鬼哭狼嚎。 “这怎么可能?刚才分明已经……绝对不会的!姓尹的和我一样,只有先天境化气中期的实力,怎么能不出一手,而轻而易举的躲开自己的攻击?而且还躲得如此巧妙绝伦,就连我自己都难以发现?” 颜虎一脸错愕与惊骇,心中疑窦丛生,对于眼前的事实有些不可置信,但又不得不信。 就此一眼,颜虎狂热的情绪顿时便冷却了一般。而另一半,则是在以之前三倍的速度冷却冻结。 这种冲击和失落感,就如同在寒冬腊月最冷酷的日子,你想跳进温热的浴桶中泡澡。却不料被人当头浇下了一盆冰水渣滓,从头灌到脚,几乎要将你的小弟弟齐根冻断。 当然,若颜虎只看到这些也就罢了,最多也就是预料没达到期望值而已。 可当他再看到尹无痕的脸时,却是瞬间就被石化在了当场。尹无痕的脸很白很英俊,亦如刚才一样,淡定稳重古井不波。 更诡异的是,此时尹无痕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笑容,正对着颜虎冉冉绽放,风光无限调侃无限。 尹无痕并没有说话,但他的这种诡异的笑容,却给了颜虎一种错觉:“小样,就凭你也想跟爷斗,看我不让你颜面尽毁一败涂地。看什么看,就凭你那废物,也想胜了大爷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赶紧回家哄孩子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颜虎越是注意尹无痕的那种笑意,就越是感到脸上如千针扎刺,说不出的痛痒难忍羞愧难当。 一时间,心中霍然涌起了数种滋味,愤怒、羞愧、无奈、痛恨、懊丧,不足而已。 撇过目光,却又发现自己的右侧衣角,竟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齐齐少了一尺多长。而断口出,整齐修长,仿佛是被刀剑一划而破的。 颜虎的眼前忍不住一阵晕眩,直到此时,他才想起刚才那一声“嗤嗤”锐响,原来是从自己身上发出的。 是自己发出的气浪风刃,将自己的衣角一闪割断,并迅速震碎成粉末。自己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割破了尹无痕的裤裆,正在暗自窃喜。 意识到这一点,颜虎连苦笑的心思都没了。他只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别人当众戏耍的猴子,在尽情的逗观众开心,惹别人发笑。而且还是光着屁股一丝不挂的被耍,全然不知羞臊为何物?耻辱一词何意? 第112章 怒火攻心 这种感觉一经产生,便如滔滔洪浪般,瞬间袭遍的颜虎的全身。让他面目涨红发紫,羞愧难当。又心中怒火万丈,恨不能将眼前这个混账王八蛋一刀刀的切碎,在煮成肉汤吞入腹中。 真是倾尽三江五湖水,难洗今日掩面羞啊!一时间,颜虎只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汹涌的杀意再次十倍于前的浩浩而出。 就在颜虎羞愤暴怒到极点的时候,龙虎台下也猛地传来一阵阵惊呼与低喝声。显然,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那个依旧毫发无损的尹五少爷,就那样施施然的站在台上,嘴角一丝浅笑,魅力无限。 旋即,一阵阵的呼喊声与叫好声便此起彼伏的从四面响起,不为别的,就只为刚才心头的那一阵悸动与紧张,以及下身的一片森寒的冰凉。 更有甚者,一些粗犷大汉在看到尹无痕没事的那一刻,竟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在了自己的下身,口中兀自喃喃道:“可吓死老子,幸好没事。不然……” 说到这,竟用手揉了揉裤裆里的一堆物事,心有余悸道:“却不知道经历这次惊吓,那啥会不会闹下病根?哎,我这吃着自家的饭却操着别家的心,又是何苦呢?” 说到最后,竟又忍不住胜出几分懊丧的情绪。 听到台下一阵阵的喝彩与呐喊声,暴怒羞愤已极的颜虎,更加怒不可遏。只见他全身颤抖睚眦欲裂般,望着尹无痕的那双赤红双目,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姓尹的,你这杀千刀的欺人太甚!老子今天若不亲手劈了你,老子就是你生的!” 颜虎大声的咆哮着,稍稍停滞的双臂,再次催运元功,向身旁的尹无痕急攻而去。 这次动手,颜虎已经将体内元气十成十的催动起来,分别灌注在左右双臂之上,形如恶虎疯熊般,全力施展开《龙云遮月手》。 《龙云遮月手》乃是颜家家传武诀,其武诀品阶虽然不高,只有玄龟三品。但在这弹丸之地的光幕城中,却也已经算得上是中上等武诀了,并不是随随便便那个家族都能拿得出手的。 而《龙云遮月手》的真正威力,其实也远在颜虎刚才施展那几招之上。颜虎之所以发挥不出《龙云遮月手》的真正威力,一来是他的武修实力,还没有达到将《龙云遮月手》发挥到淋漓尽致的等级。 二来颜虎从一开始就太过轻敌,之后又连续遭受打击,早已是心浮气躁信心全无。如此坎坷波折之后,他所施展的《龙云遮月手》大打折扣,也就毫不稀奇了。 对于颜家七少爷颜虎突然改变战法,改成狂冲乱打不要命的硬拼,台下的观众均不由有些愕然。 想不到这颜家七少爷竟会如此不堪一击,只是失手两招,就心理防线就彻底沦陷了。 刚才不是还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吗?现在怎么就软了!擦,真是没劲啊!若是换成老子,只怕尹五少爷的那对蛋蛋,早就已经被踩爆了七八次了。靠! 就在台下观众正对颜家七少爷评论不休指手画脚的时候,南宫易的嘴角上却露出一丝微笑,目光锁定台上的尹无痕,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家伙已经精进到了化气巅峰的地步了,怪不得可以将《疾风流云步》施展到此等水平。” “如此精进,若不是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天材地宝,多半就是遭遇了某种奇遇。嘿嘿,想不到尹无痕这家伙的****运竟这么好,又或者说,五长老的家资竟会如此丰盈!” 此刻,不仅是南宫易对尹无痕深藏不露的实力有所诧异,就连评委席上的几位家主和评委,也对尹无痕有些刮目相看。 几位评委对尹无痕的《疾风流云步》指指点点,均是一脸的欣然动容。看其神色,好像对尹无痕的悟性颇为赞赏。 而身为尹五少爷父亲的尹堂峰,坐在长老席上,早已是荣光灿烂喜不胜收。承受着其他长老的羡慕与恭维,嘻嘻哈哈的开怀大笑。 但同为人父,颜家七长老颜祖雄却是满脸愤慨与怒色。自己的儿子在擂台上被人当猴耍,当爹的却只能坐在远处瞪着眼睛干着急,这种焦急与愤恨,简直能把五脏六腑都气炸烧焦。 若不是颜祖雄老实在顾及太多,只怕刚才早已冲上龙虎台,将尹无痕一掌拍死在面前,为儿子一洗雪耻了。 颜虎势如疯虎,只攻不守。一对手臂在顷刻间便舞成了风车,灌注着几乎凝成实质的金属元气,狂吼着击向了尹无痕的全身要害。 “龙云遮月手,遮云蔽日!” “龙云遮月手,月华无光!” 光影流转,气浪翻飞,冲击着面前的空气,发出“咻咻嗤嗤”的锐响。 只是顷刻功夫,颜虎就已经连续攻出了三四十招,招招迅捷狠辣快逾闪电。目标锁定,无不是尹无痕的全身要害所在。意在狂风暴雨的攻击下,但求有一击命中,不计后果不留退路。 可颜虎快,尹无痕更快。在颜虎连续不断密不透风的攻击下,尹无痕的整个身体,就仿佛化作了一阵疾风一道流光。从颜虎的手臂间、身体前、指掌中,疏忽滑过匆匆溜走,不沾半分衣角一丝发髻。 颜虎左掌劈落前,尹无痕还站在他的右侧。等到颜虎左掌劈落后,尹无痕却已经到了他的左侧。 颜虎右手再攻,尹无痕的身体就再度变化,却总是与颜虎的手臂、身体和指掌相差咫尺。两人的本就离的不远,只有不到一丈之距。 颜虎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进攻,直直向前推进了十五丈,却始终没能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远一丝一毫。 在颜虎感觉,自己每每都快要命中尹无痕的要害时,尹无痕却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悄然从自己的攻击中脱身。 每一次都无能例外,每一次都诡异莫名。如此几回,竟搞得颜虎有种一惊一乍的颓然沮丧感。 “龙云遮月手,寒霜索玉!” “龙云遮月手,龙战无疆!” “龙云遮月手,龙行无际!” …… 又是如此一阵疯狂的攻击,颜虎已经将六重《龙云遮月手》尽数施展完毕,又再次从头施展起来,却依旧不能摸索到尹无痕身体的真正所在。 仿佛两人中间那近在咫尺的壁障,在顷刻间就变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无论颜虎如何施为如何卖力,如何疯狂如何拼命,就是不能伤到尹无痕分毫。 颜虎真的快要疯了,他“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手底下的进攻也似乎有所减缓。身上所穿的红色长衫,早已在连番进攻之后,尽数被汗水湿透,结结实实的裹在了身体上。 “尹无痕,你个王八蛋,你他娘的混账玩意。你要是有种,就停下来和老子好好打一场。你要是男人,就不要在跟老子藏头露尾了!” “尹无痕,我草你祖宗,你难道还要跑吗?尹无痕,我草你祖宗十八代,老子要活剥了你,你再躲,你再躲试试!” 气急败坏的颜虎,无奈之下竟对尹无痕破口大骂起来。开始还只是针对尹无痕自己进行人身攻击,可到了后来,却直接问候起了尹无痕的祖宗十八代。 第113章 方寸大乱 颜虎边骂边笑,越是骂的下作,脸上的奸笑就越是狰狞卑劣。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他才能稍稍消解自己心中的羞愤与狂怒。 也似乎只有用这种手段,他才能彻底激怒尹无痕,让尹无痕和自己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不管胜负如何,他只求赶快结束这场对战。 台下的观众对于颜虎的行径,显然受到了某种刺激,不仅没有觉得颜虎的做法有所不妥,而且还大肆鼓动欢呼起来。 似乎在这一刻,这个悲催的家伙,才又恢复了一丝赛前的狂傲和嚣张。让原本已经意兴索然的决斗,又产生了几分趣味。 看到如此对战,站在入场区的南宫易几乎没喷出血来。真是他娘的极品货色,一场严肃激烈铁骨铮铮的决斗,到了这家伙手里,竟成了泼妇骂街。看来颜家的龙虎少爷的确不一般,连骂人都骂的这么有节奏感。 对于颜虎的谩骂,尹无痕起先还不怎么在意。毕竟这个可怜的家伙实在太悲催了,若不让借故发泄一下,只怕真会将他活活气死。 但下一刻,尹无痕却被颜虎的谩骂引动了真火。颜虎骂尹无痕自己,无论什么,尹无痕都能接受。但一涉及到尹无痕的祖上,尹无痕就直接怒了。 大庭广众之下,芸芸众生面前,颜虎竟敢出言辱及自己的父母祖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颜虎正骂的兴高采烈,手底下的攻击又减慢了几分。却忽见原本在自己面前忽东忽西的尹无痕,身体猛然在空中一停,稳稳地定在自己身前五尺的地方。 四目相对,尹无痕的眼中第一次发出了一抹冷酷的杀机,森寒如冰锐利如刀,直将贯穿颜虎的胸骨心脏,透体而过。 在触到尹无痕目光的第一瞬,颜虎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如此冷漠凶残的目光,竟让他不敢相信,就是刚才那个一脸蔑笑的尹无痕所发出的? 不过骇然归骇然,既然尹无痕已经停了下来,那就趁机将他毙于掌下,以雪适才千般耻辱。 “姓尹的,你他娘的终于不跑了?你他娘的终于敢正面和老子打一场了?我还以为你们尹家的种,真的就只会像个娘们一样躲躲藏藏,发扬祖上的光荣传统!” 颜虎生怕尹无痕又会再度施展刚才的身法,所以在奋力出手前,又忍不住对尹无痕一阵讥笑羞辱。 话音方落,原本还略显疲态的身体,猛然间竟瞬间暴起,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扑向了自己埋伏已久的目标。 身形一闪,双手便连环交叉攻出,牵引着体内涌出的浩浩元气,化作一道道巨大的手掌巨爪,击向了南宫易的面门、心口和****三大要害。 气浪冲涌,横贯如虹,夹携着“呼呼”爆破声,划出一道道银白的炫光,一闪即逝。 “龙云遮月手!” “龙行无际!” “云海仙踪!” “遮云蔽日!” “月华无光!” “寒霜索玉!” “龙战无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颜虎便将六重《龙云遮月手》尽数施展了出来。《龙云遮月手》一气呵成,威力顿时又增加了三分。 不过这次尹无痕并没有躲避颜虎的攻击,而是堂堂正正的出手反击了。这次出手,也是尹无痕开赛伊始第一次出手,他打算要好好教训一下面前的这个混账家伙。 就算不能取他性命,也一定要将他打的满地找牙,再也骂不出一句脏话。 “无耻之徒,混账玩意!今日我就替你们颜家的长辈,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懂礼数的白痴弱智!免得以后你出门,再丢颜家主的脸!” 尹无痕说的字字清亮,全部都传进了颜虎的耳中。 话音方落,在颜虎发出《龙云遮月手》第一重“龙行无际”的时候,尹无痕便悍然出手反击。 “长风诀!” “风旋烈炎!” “长风万里!” “风鸣九天!” “风雷裂谷!” 原本还一进一退的二人,霎时间就激烈的战到了一块。手掌翻飞,气浪涌动,彼此不断碰撞爆破的元气,瞬间就“砰砰砰”的响成了一片。 两人兔起鹘落,左冲右挡,没有一丝一毫退让的样子。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攻出了五六十招,而且还再不断加速。 伴随着元气的猛烈撞击,两人中间又渐次传出了“噼里啪啦”的耳光声。 原来,尹无痕在出手反击颜虎的进攻时,每每都是先发制人。左手刚刚反震开颜虎的右臂,右手便快逾闪电般,在颜虎的嘴巴上狠狠的来上一耳光。 偏偏颜虎又根本格挡不住尹无痕的反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尹无痕,在自己的嘴巴上左右开弓,狠狠的抽的不亦乐乎。 一番势均力敌的疯狂决斗之后,两人又回到了擂台中心,回到了他们刚刚入场后的位置。 有所不同的是,这次却是尹无痕一路向前,将颜虎强势的压在下风步步倒退。不仅如此,颜虎每倒退一步,嘴巴上都要吃不下三记的耳光。 等到两人停手,迅速抽身退出战圈后,颜虎的嘴巴早已被打的血沫飞溅高高肿起。宛如一只大喇叭,足足涨大了五六倍。 台下的观众见到这一幕情景,心中瞬间就被震撼。谁都知道尹无痕一直都未曾出手,现在既然出手,定然要一鸣惊人。 但谁都没有想到,尹无痕一出手,就能让颜家七少爷瞬间面目全非,嘴巴变成大喇叭。 一时间,台下的广中都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颜家的七少爷可真窝囊,怎么一眨眼就被打成猪头了呢?” “是啊是啊,不是说颜家的几位少爷都厉害的紧吗?怎么今日会如此不堪一击?” “哎,这可就是你们孤陋寡闻了!颜家七少爷固然厉害,但现在他面对可是尹家第一少年。尹五少爷难道是好与之辈?我看啊,颜虎到现在能不死,都已经是尹五少爷手下留情了!” “貌似也对啊,这尹无痕不出手都能将颜虎耍的团团转。现在既然出手,颜虎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不亏了!” “嗯,看来还是尹家的五少爷厉害,这一战,颜七少只怕要凶多吉少了!” 望着台下观众的哄笑与欢呼,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声,颜虎的父亲颜祖雄直羞愤得将面目别了过去,不再去看擂台上嘴巴翻肿的儿子。既是无奈,也是太不忍心。 不光是颜家七长老颜祖雄,就连坐在评委席上的颜祖舒,在见到自己的侄子被人连番抽大嘴巴子,心中那个尴尬啊,真是颜面全无! “姓颜的,你不是挺能骂的吗?我看你现在还能不能骂出一句脏话!” 尹无痕气息平稳神色冷峻,站在一丈外对颜虎低沉说道。 颜虎胸膛起伏,还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的武修实力本就不如尹无痕,此前又连番对尹无痕出手,元气消耗自然要比尹无痕多出不止三倍,是以现在才会有这副模样。 被尹无痕一激,颜虎胸中那熊熊燃烧的愤怒火焰,再次腾升而起,几若铺天盖地般涌向了尹无痕。 “姓尹的,你这个混账王八蛋,真是气煞老子了。今日老子若不亲手将你劈在刀下,老子就不是男人!” 暴怒的颜虎猛然冲飞而起,朝对面的尹无痕再次扑了过去。现在他的元气已经消耗过半,能一击爆发出如此力量,也算是出乎尹无痕的意料了! 第114章 杀心突起 “尹无痕,受死吧!” 颜虎血口大张,对于嘴上的痛楚,半点也不在乎。依旧疯狂的嘶吼着,睚眦欲裂般咆哮出击。 “龙云遮月手!” “龙战无疆!” “龙战无疆!” “龙战无疆!” 一出手,颜虎就一连使出了三记第六重《龙云遮月手》“龙战无疆!”一记比一记狠,一记比一记快,一记比一记更有威力。 若以杀伤力而论,现在颜虎所施展的三记“龙战无疆”,几乎比刚才所施展的所有《龙云遮月手》的招数都凌厉凶残。 三记“龙战无疆”方出,擂台之上顿时便白光泫然气浪喷涌。宛如一阵阵劲急的飓风刮过,将擂台上的沙尘灰土尽数卷起冲飞。 “《龙云遮月手》已尽,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困兽犹斗,不知死活!” 望着颜虎的竭力一拼,尹无痕的嘴角忍不住沁出一丝冷笑。这家显然已经黔驴技穷,再战下去,只怕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不如干脆就送他下去吧! 一念及此,尹无痕正准备要将颜虎扫下擂台。却不料眼前突然精光一闪,一柄半尺多长的短刃,迅速划过自己的小腹。来势之急,角度之刁钻,皆是令人防不胜防。 “夺月剑法!” “一剑逐月!” “一剑破月!” “一剑夺月!” “一剑屠月!” “万剑纵横,月碎于空!” “唰唰唰!” 一阵急促的锐响,瞬间便从龙台之上弥漫开来。剑光所至,四周的空气无不发出“嗡嗡”爆响。 眼看那蜿蜒如灵蛇,冲飞似苍鹰般的利刃就要将自己的小腹一剖为二,尹无痕的双眼猛然急速收缩。只一瞬间,脊背上就已经渗出了一丝冷汗。 情急之中,尹无痕急忙闪避。但那短刃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竟追着尹无痕丝毫不放。 只听“嗤嗤嗤”几声脆响,尹无痕那白色的长衫,顿时便被利刃划破的七八道口子。 最可恨的是,那七八道口子尽都落在了尹无痕的裆口,虽未割破皮肉,却也难看之极。 如此变故,令台下的观众均不由瞪大了眼睛。谁也想不到,那个早已是强弩之末的颜七少,在这最后关头,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手。 手中不仅凭空多了一把短刃,更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施展出如此凌厉凶狠先声夺人的剑法。逼得尹家五少爷狼狈后退不算,还被划破了裆门处的衣衫。 顷刻间,台下便响起来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夹杂着嘻嘻哈哈的哄笑,席卷了整个广场。 对于颜虎暗藏利器偷袭,尹无痕心中本就颇为痛恨。眼下颜虎又携短刃之利,将尹无痕逼得狼狈倒退不说,还让尹无痕当众出丑。 如此一来,原本还想就此饶过颜虎的尹无痕,心中顿时勃然大怒。再也顾不得颜家家主颜祖舒的面子,悍然对颜虎发动了必杀之技! “卑鄙小人,下贱胚子,今日你既然一心求死,那可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连连后退的尹无痕,一句话刚刚说出,身子顿时便定在了原地。对于迎面而来的利刃,竟是不闪不避,悍然面对! “嘿嘿,咱们谁找死还不一定呢!你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因为我一定会将你斩于刀下!” 面对尹无痕突然止步,颜虎忍不住冷笑一声。语气之中,辛辣的恨意和由衷的讥讽尽显无遗。但下一刻,他的冷笑就凝固在了脸上,因为尹无痕再次出手了! “七杀雷天诀!” “一杀夺魄!” “二杀惊魂!” “三杀破风!” “四杀雷鸣!” …… 尹无痕刚刚使出第一杀时,颜虎那凌厉的剑气就已经被彻底冲散。第二杀时,颜虎的攻击便被瞬间压制。 等到第三杀使出,颜虎的周身瞬间压力剧增,就仿佛迎面撞上了一堵铁墙,将颜虎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第四杀一经出手,颜虎只觉握着短刃的手腕一阵剧痛,就像是要顷刻间粉碎一般。 剧痛之下,颜虎忍不住手掌一松。旋即,他手中的短刃便被一股强大的劲力,瞬间击飞出去。“当啷”一声,跌落在了七八丈之外。 失去短刃的颜虎,顷刻间便被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死亡气息包裹,压得他喘不过气,也吓得他魂不附体。 直到此时,颜虎才开始后怕起来。想不到尹无痕的实力竟高出自己这么多,根本不是传言的化气中期。 而现在,尹无痕明显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单从他目前的攻势来看,就已经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颜虎彻底被吓傻了,慌乱之下忍不住开口叫道:“姓尹的,你想干什么?你难道要杀我?你可看清楚了,我是颜家七少爷,我大伯是颜家家主,你敢杀我?你快住手,若是真伤了我,可对大家都不好!” 尹无痕对于颜虎的呼喝威胁似乎不放在心上,双手仍旧疯狂进攻,招招直取要害,逼得颜虎胸中一阵翻江倒海。 眼看自己的形式越来越坏,而尹无痕根本没有一丝放过自己的意思。胆战心惊之下,颜虎又急忙求饶道:“无痕兄,无痕兄,你听我说!刚才是我不对,你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了!” “看在我大伯的面子上,你就放我一马吧。” “我是颜家七少爷,你若杀了我,我大伯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颜虎人色全无,喋喋不休的求饶着,额头上的汗珠早已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但此时,尹无痕的《七杀雷天诀》才刚刚施展开来,又如何能收的住手? 所以,尽管颜虎在苦苦求饶,而且还搬出了颜祖舒来胁迫尹无痕。可尹无痕剩余的招数,却仍旧连绵不绝的施展了出来。 “五杀掣电!” 颜虎挥舞着双手奋力迎接,却被那狂猛霸道的巨力瞬间震飞出去。口中鲜血飙飞,变成了一道血箭。 “六杀震天!” 尹无痕继续追击,一掌劈落在了颜虎的胸口之上。 “哇!” 飞跌而出的颜虎,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将面前的虚空染成一片猩红。 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评委席上的颜祖舒虽然也是一脸阴沉神色,但却什么也没有做。 因为他知道,就算尹无痕再愤怒再恼火,也是决计不会真的将颜虎一举击杀。这不光牵扯尹无痕自己和颜家的关系,而且还影响着尹家和颜家之间的大局。 颜虎一旦身死,尹家和颜家势必会发生冲突,不管是明里暗中,这对目前两家所处的微妙局势,都会产生影响。 两家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在这一点上,尹堂曜和颜祖舒所持的态度是一致的。 不过颜祖舒胸有成竹,并不代表所有颜家的人都能稳如泰山。比如坐在观众席上的颜家七长老颜祖雄,现在就已经彻底麻了爪了。 见自己的儿子被尹无痕连续重创,性命危在旦夕。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却只能在台上眼睁睁的看着,这是什么的狗屁道理? 一个乳臭未干的尹家小贼,竟敢对颜家七少爷大打出手?而且还是当着所有颜家人的面,想要彻底将自己的儿子一举击杀? 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是岂有此理!别以为有城主的规定就可以肆意妄为,老子才不将那狗屁规矩放在眼里!今日你若敢伤我儿一指,看老子不亲手将你毙于掌下。 第115章 雄峰出手 望着自己的儿子接连受创,颜家七长老顿时怒火万丈。心急如焚怒意狂涌之下,竟霍然从座椅上一跃而起,不顾比赛规矩,飞身冲向了龙虎台。 坐在颜祖雄身旁的其他颜家长老,早就见他魂不守舍龇牙咧嘴,生怕他情急之下有锁妄动,所以提前就对他留了一个心眼。 一见他举止有异,便纷纷出手阻拦。却不料颜老七的速度竟飞快如斯,几位长老都慢了一步,终究是没有将颜祖雄拦住。 这一出人意料的变化,让场外的观众又忍不住惊叫一声。谁也没有想到,尹家在快要败阵之际,竟还有外援上场。 一时间,龙虎台上的四位裁判、评委席上的几位评委,以及城主大人和四大家主,均不由齐齐变色。 其中,尤以颜家家主颜祖舒的脸色最为难看,几乎憋成了猪肝色。只见他双目肃杀般,死死盯着从颜家长老席上飞身而出的颜老七,声音近乎沙哑的低声斥道:“真是混账之极!” 就在颜祖雄冲出观众席,快要飞上龙虎台的时候。守在龙虎台上的四位裁判,也同时齐齐从台上飞身而起,朝颜祖雄的迎了上去。 同一时间,尹无痕的身体宛如一阵迅猛的疾风般,紧紧衔着颜虎的身体,发出了《七杀天雷诀》的最后一击。 “七杀碎空!” 尹无痕的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带着一抹凌厉森寒的光芒,宛如雷电劈落人间,斩向了颜虎的眉心。 不偏不倚,不闪不避,招之所至,必死无疑! 劲风激起颜虎的散乱长发,在空中狂舞摇曳。他的眼中空洞无光,却又充满了死亡时的恐惧。 前一刻,他还处于迷蒙的痴呆之中;下一刻,森寒的杀意与噬魂的恐惧,便彻底吞没了他的身体,宛如铺天盖地的巨浪,将他的神经一一撕碎。 “爹,救我!爹爹,快救救虎儿……” 几近绝望的颜虎,在生死一发之际,终于彻底崩溃。鬼哭神嚎般,朝着虚空处哭喊起来。 他这一叫,几乎让飞身而来颜祖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颜祖雄心中瞬间一揪,宛如秀在一起的麻绳,说不出的拥堵闷塞。情急之下,猛然大喝。 “兔崽子,给我住手!你若敢伤我儿半分,我必会将你碎尸万段!” “还有你们四个,给老子统统滚开!” 喝声方出,龙虎台四周便顿时瓮声四起,仿佛大白天的落下一个惊天霹雳,直震得较近观众耳朵生疼。 四位裁判对于颜祖雄的呵斥充耳不闻,依旧挺身而上同时出手。 “砰砰砰砰!” 四声沉闷的爆响,只是眨眼功夫,颜祖雄便同时与四位裁判各対一掌。一掌击出,迅速撤回,丝毫不拖泥带水。 霓光崩散,气浪翻飞。五人一触即散,宛如五支羽箭,同时被反冲的力量震退回去。 “唰唰唰!” 四位裁判身形一闪,纷纷退回龙虎台之上。脸色之上除了凝重之外,还有一抹出乎意料的诧异。 单从四位裁判的神色和举止来看,适才与颜祖雄交手,四人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可这四人都知道,刚才颜祖雄可是以一人之力,将他们四人全部击退。 由此可见,刚才四位裁判若不是同时出手,现在只怕早已伤在了颜祖雄的手下。 不过话说回来,就在刚才颜祖雄力敌四位裁判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显震颤了一下。 而且,就在五人即合即分之后,颜祖雄的身体还出现了踉跄姿势。这就说明,颜祖雄虽然能够力敌四位裁判,但其所承受的压力,也是非常巨大的,至少他自己也有些吃不消。 所以,当颜祖雄被击退而回的时候,他的五脏六腑便开始翻江倒海的起伏起来。若不是他拼命提住一口气,只怕当场就要喷出一口血来。 综合而论,这一回出手,颜祖雄虽然看似修为大占上风。但实际上,其修为却只是比四位裁判高出一线余,并不是相差很远。 颜祖雄一击被阻,心中更是焦急暴怒。眼看尹无痕的《七杀天雷诀》的最后一杀,就要将儿子的头颅一破两半,颜祖雄顿时又是热血冲脑。 此时,他的身体本还依旧在向后飘退,但却不知为何,竟忽然硬生生的止住了。接着,颜祖雄便再次向前猛冲而下,大手一挥,绕过四位裁判的位置,攻向了正要出手的尹无痕的后心。 “卑鄙老贼!” 坐在尹家长老席上的尹堂峰,见颜祖雄竟对自己的儿子出手偷袭,口中忍不住怒喝道。 大喝声中,尹堂峰也猛然从长老席中冲飞而起,急急掠向了远处的颜祖雄,打算在他出手攻击尹无痕之前,将其制止。 如此一来,广场之上顿时出现一阵混乱。台下的观众几乎是人人抢着伸长脖子,打算欣赏这两家家主的全力对决。 年轻一辈的对决固然精彩活现,但相较于久经世故的老江湖,毕竟还是老辣不足稚嫩有余。眼下这两个老江湖既然已经出手,那又怎么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精彩对决呢? 不光是台下的观众,就连站在入场区的南宫易,此时心中也不免激动。他实在是没有料到,这场大比还能将尹无痕父子和颜家的人捆在一起对打。一条疯狗,一条恶狗,狗咬狗两嘴毛! 南宫易的心里很乐呵,他倒是十分愿意看到颜祖雄和尹堂峰拼命,最好彼此之间能打死一个。就算打不死,两败俱伤也是很有喜的。 如此一来,颜祖舒与尹无痕父子的关系势必会出现裂痕。只要能让这些包藏祸心的家伙窝里斗,尹家的危机定然可以有所缓解。那时候,自己也就有时间筹备其他事情了。 如此想着,颜祖雄已经越过四位裁判,冲到了龙虎台上。距离尹无痕,也就不过十五六丈的远。只要再有一眨眼的功夫,颜祖雄就可以手起掌落,将尹无痕一举斩杀在龙虎台上,从而救得自己的儿子。 但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晚他一步蹑足而来的尹堂峰,在他刚刚跃上龙虎台时,就已经衔尾而至。 “颜七老贼,吃我一掌!” 足尖刚刚点上龙虎台的护栏,尹堂峰便悍然想颜祖雄的后脑拍出一掌。 “刺啦!” 一声撕裂空气的鸣响划过观众耳际的同时,一道雄浑的青色元气,猛然从尹堂峰的右掌中冲出,化作一头怒吼的猛虎,扑向了颜祖雄。 尹堂峰的这一招意在攻敌必救,迫使颜祖雄转身相迎,从而消解尹无痕身后的危机。所以,虽然是满含怒意的杀招,但却只用了七成力道。 可当他一掌拍出之后,心里就开始后悔了。因为对于他这一掌,颜祖雄竟然连理都没有理。 颜祖雄在听到尹堂峰那一声极有气势的大喝时,心里的确还颇为忌惮,本来要打算转身相抗。 但是等到他感觉到身后的那股气劲时,却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颜祖雄身体猛然一侧,看也不看身后的尹堂峰,反手就是一掌,拍在了尹堂峰的掌气之上。 “砰!” 一声爆响,两种属性的元气瞬间崩散四溢,化作滚滚烟云,从龙虎台上弥散开来。 借着这一击的反推之力,颜祖雄的身体再次向前窜出七八丈,已经来到了尹无痕身后七丈处。 第116章 颜祖舒发怒 七丈的距离虽然不近,但对于颜祖雄这样的高手而言,却足以一举击杀尹无痕。 尹堂峰睚眦欲裂般懊悔之极,只恨刚才自己没有出全力攻击颜祖雄。眼下颜祖雄欺身在侧,只要一出手就能斩杀尹无痕,而自己无论如何都已阻止不了。 情急之下,尹堂峰赤目怒睁的大吼道:“痕儿小心!颜七老贼,手下留人!” 这些过程,只有眨眼不到的功夫,却已经让台下所有观众尽皆屏气噤声。 尹无痕和颜祖雄都使出了杀招,一前一后。但颜祖舒的动作,似乎要比尹无痕快上十倍不止,竟后发制人,超越了尹无痕的速度。 “蚀骨烈焰爪,金玉崔嵬!” 颜祖雄势如猛虎,咆哮着拍出一掌。元气汹涌,在空中突兀的化为一只巨大的钢爪,罩向了尹无痕的颅顶。劲风呼啸,沙尘四起,尚未击中,巨大的气浪便已经排山倒海般压在了尹无痕的后背。 与此同时,尹无痕的《七杀天雷诀》也尽数施展而出。但奇怪的是,在元气全力催运的时候,尹无痕的右掌却蓦地往旁边一歪,彻底偏离了身前的颜虎。 “砰!砰!” “住手!” 随着一大一小的两声爆响响彻整个广场的一刹那,一个黑色身影竟宛如鬼魅般出现在了龙虎台之上。 此人身体魁梧气势雍容,面容矍铄温文尔雅。一缕长须迎风飘飞,衣摆猎猎声响,说不出的沧桑洒脱,正是颜家家主颜祖舒。 原来,就在尹无痕和颜祖雄二人同时出手之际,颜祖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然冲出评委席。身形一闪,竟化作一道流光,飞射到了这二人身边。 然后手出如电,一举接下了颜祖雄的夺命一击。同一时间,尹无痕攻出的最后一杀,也疯狂的击落在龙虎台下的广场上。正因如此,才会出现那一大一小的两声爆鸣。 见到这一幕,台下顿时又爆出一阵阵呼喊声。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颜家家主会突兀出手,将这场即将要发生的血案,一弹指化作了虚无。 震惊!所有的观众都震惊了。面对颜祖雄的疯狂一击,颜祖舒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挥手,就将颜祖雄彻底击退。这样的实力,这样的修为,放眼整个光幕城,只怕也没有几个吧。 南宫易的眼睛眯了起来,看到颜祖舒临时出手,他的心中也忍不住一阵诧异:“好个颜祖舒,好个颜家家主,竟然已到了炼意境散念巅峰。如此深藏不露,还真的让我有些吃惊。若非今日遇到这突发事件,这家伙弄不好可要坏了我的大事!” 不光是南宫易,就连评委席上的月满楼和其他三位家主,也对颜祖舒的修为有些咋舌。 在他们的认知中,颜祖舒的修为就算有所精进,那也应该只到散念初期。却没料到,这位深藏不露的颜家主,已经快要到炼魂境的地步了。 拥有如此高绝的武修实力,再加上整个颜家的势力和财力,所有人都可以相信,用不了几年,颜家定然可以称雄整个光幕城,一家独大。 直到这一刻,包括城主月满楼和颜家的两个盟友,都才真正认识到了颜家的真正实力。 “家主,你……” 颜祖雄被一举击败,身体连连后退,本来是又羞又怒。但等他稳住身体细看时,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本家家主。 一时间,颜祖雄的脑中和心中均不由一阵嗡然。脑中嗡然,是因为他不明白家主为何会突然出手?而且出手的对象会是自己,而不是身后的尹堂峰。 心中嗡然,是因为颜祖舒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动手,平时都已温文尔雅的长辈自居。但今次却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悍然施展元功?这样做既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也不符合目前的情形? 所以,这一刻,颜家七长老颜祖雄彻底蒙了。 “混账!谁让你上来的?” 颜祖舒双目森寒,一脸的愠色,显然对于颜祖雄的贸然出手极为恼火。 “家主,我……你没看到,那小子要杀虎儿吗?” 颜祖雄一脸赤红的辩解道,说着,一指七八丈外的尹无痕。 “那虎儿现在死了没有?” 颜祖舒瞪着颜祖雄冷冷问道,阴沉的面容几乎要渗出水来。 “没有,可是……” “可是什么?既然没有,你到龙虎台上做什么?你不觉得你有些太放肆了吗?” 颜祖舒打断颜祖雄的话,语气咄咄逼人道。 “家主,是那小子要杀虎儿,我才出手的,你刚才难道没看见?” 颜祖雄吞了一口苦水,更加郁闷的辩解道。 “嘿嘿,你当本家主是瞎子吗?龙虎台无生死,怕死就不要上来。颜虎既然上来,就应该做好了杀人与被杀的准备,这个你难道不懂?” “就允许你儿子杀别人,却不准别人伤你儿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颜家的脸面都被你们父子丢尽了,还不给我退下!” 颜祖舒声音低沉,但却并不影响他颜家家主的威严。他没说一句话,颜祖雄的身体就要往回缩一下,看样子颇为忌惮。 “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 “混账东西,还不快滚下去!” 见到儿子性命无碍,颜祖雄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对于颜祖舒的训斥,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正要再辩解一二,却直接遭到了颜祖舒的怒斥。 无奈之下,颜祖雄只好一脸垂头丧气的摇摇头,快步走到龙虎台边缘,抱起已经被吓晕过去的儿子,转身离开龙虎台。 在经过尹无痕身前的时候,颜祖雄特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声传音道:“小子,你狠!以后给我小心点!” 尹无痕胸口起伏,一脸苍劲的站在龙虎台上,对于颜祖雄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等颜祖雄父子离开龙虎台后,颜祖舒才回过头来,一脸关切的望着尹无痕,语含歉意的说道:“刚才七长老行事鲁莽,贸然搅乱对决,尹世侄没被伤到吧?在此,颜某特地替他向尹世侄陪个不是!” 尹无痕摆摆手,微微一笑:“世伯说的哪里话?身为人父,情系子女本就是天经地义。颜七世伯的举动虽然有失分寸,但却也无可厚非。既然如此,何错之有?” “况且我又没事,世伯这般赔礼道歉,可真是折煞小子了!” “哈哈哈,尹世侄明晓世事通情达理,果然不愧为人中龙凤,老夫真是喜欢的紧。不过这次事件终究还是七长老做的不对,所以,老夫的道歉你尽可安心承受。至于你所受的损失,等大比结束,老夫会亲自差人送到尹府!” 颜祖舒不顾尹无痕的推辞,大笑着摆摆手说道。一番话说完,又扫视了一下广场,这才一整神色,朝着评委席不卑不亢的说道:“城主大人,适才颜家有人违反规定擅自干扰大比,颜某在此请求责罚。” 月满楼闻言,轻轻一笑:“扰乱比赛自当该罚,但念在颜家七长老乃是心系儿子安危,又没有铸成大错,我看就从轻处罚吧。就罚颜家七长老白银十万两,同时补偿受害者尹无痕一切损失,如此颜家主觉得可好?” 第117章 颜龙报仇 “尼玛,这就是你说的从轻处罚?十万两银子都是从轻处罚的话,那多少才是从重处罚啊?” 对于月满楼的处罚,颜祖舒心中不由一阵恶心。但碍于颜面,终究是不好发作也不能发作。 只好释然一笑,朝评委席躬身谢道:“城主所罚合情合理,乃是我们颜家得了便宜,颜某自觉公道之极,并无半点异议。” 月满楼点点头,一派我是老大的样子,接着又挥挥手道:“颜家主既然同意,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吧。今日乃是大比要紧,颜家主还是赶快到这边来吧。” 颜祖舒闻言轻轻颔首,旋即身子一闪,便如一阵疾风般,又飞回了评委席上。 到此,第一轮比斗就算是结束了,颜家颜虎对战尹家尹无痕,尹家尹无痕胜出,颜虎直接淘汰出局。 另一边虎台的比斗,早在龙台比斗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分出了高下。霍家霍林冰,以半招的优势,击败了洪家的洪欢。所以,霍林冰胜出晋级,洪欢直接淘汰出局。 对于这样的战果,颜祖舒和洪千度二人,虽然都也觉得有些脸面无光,但却并没有太过郁闷。 毕竟这才是第一轮比赛,还不能左右最后的比赛结局,更不能影响赌战的胜负。对于这样无足轻重的对战,两位家主除了脸上有些不好看外,并没有实质性的不悦。 他们所担心,乃是赌战的结果。而要知道赌战的结果,那就还得继续往下看。 经过一番琢磨之后,四位家主再次选出了第二轮出场的选手。颜家的选手是六少爷颜龙,霍家的选手是六少爷霍林俊,洪家的选手是五少爷洪飞,尹家的选手是大少爷尹无声。 由于上一轮比赛,颜家颜虎差点就死在了尹无痕的手中,而颜虎又是颜龙的弟弟。所以,第二轮比赛尚未开始前,颜龙就已经将眉头对准了尹家大少爷尹无声。 上一轮比赛,尹无痕曾让颜虎在众人面前出丑,这一轮,颜龙打算一定要让尹无声在所有人面前出尽洋相。若是可能,最后还要将尹无声一举击杀,从而为弟弟颜虎一洗雪耻。 四个人按照裁判的传唤,依次从入场区走了上来。在这个过程中,颜龙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尹无声。而尹无声,也早就注意到了颜龙的举动。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裁判还尚未划分对手,尹无声和颜龙就已经知道,这一场战斗,他们俩势必会成为对手。 果然,四位选手刚刚站定在龙虎台上,还没等裁判开口,就见颜龙一副凶神恶煞般,盯着尹无声朝裁判沉声说道:“裁判大人,我要挑战尹家尹无声!” 裁判闻言,显示微微一愕,旋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于是轻轻苦笑一声,向尹无声道:“尹无声,对于颜龙的挑战,你可接受?” 尹无声不动声色,一脸的冷漠与豪勇,语气铿锵道:“龙少爷既要战,我尹无声自当随时奉陪!” “好!既然如此,这一轮的对战,颜龙就和尹无声一组,霍林俊和洪飞一组。你们四人若是准备好了,那就现在开始吧。” 又是一声铿然的鸣锣声,参赛的四位选手分别来到了龙台和虎台中心,比赛正式开始。 “姓尹的,上一场,尹无痕那小子让我弟弟吃尽苦头丢尽颜面。这一场,我也要让你出尽洋相性命不在。你们尹家既然这么不知好歹,那可就别怪我们颜家手低无情了。” 迎面而立,颜龙一脸狰狞的威胁道。眼底的恨意与蔑视,几乎是意思不留的涌了出来。 “嘿嘿,谁让谁丢尽颜面受尽苦头还不一定呢。上一场,颜虎能被我五弟轻易击败,这一场,我也大可以让你再败而回。” 尹无声神色不屑,对于颜龙的挑衅不仅毫不退让,而且还瞬间反击。 “哈哈哈,好好好!只要有你这句话,我颜龙定然要好好见识一下。我倒真想瞧瞧,一个淬体期的废物,如何能狂虐先天境化气初期的高手?对于这样的威胁,我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承受!” 颜虎冷笑不止,他对尹无声的底细早就了若指掌,知道他已经卡在淬体期有两年时间了。 而自己却早已达到了先天境化气初期,再加上昨天曾服用了颜青武所给的丹药,实力又精进了一些,已经快要突破化气初期的瓶颈,达到化气中期。 正因这样,颜龙才敢有恃无恐的声挑尹无声,并且扬言要让尹无声颜面尽失受尽苦头。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南宫易也曾给过尹无声一枚丹药,而且是极为贵重的元气丹。更离谱的是,那枚元气丹还是十品成色。这种成色的元气丹,便是整个天鸣帝国,也只怕找不出几枚。 与颜龙所服用的那枚丹药相比,尹无声所服用的几乎就是传说中的仙丹。效果好不说,还没有副作用。 自从尹无声昨夜服下丹药,直到今天早晨,他就一直在运功炼化。幸亏他的运气还不错,赶在出发前,终于将那枚元气丹全部吸收。 收功的时候,尹无声彻底傻了。就在短短不到三个时辰的功夫,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彻底打破了武道先天境的壁障,一跃冲进了化气初期。 到此还没有停歇,乘胜追击的元气一路直上,又连续突破了两处瓶颈。从先天境入门,冲到了化气初期,稍稍稳固之后,再冲到化气中期。 如此疯狂的进步,让尹无声几乎晕厥过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一枚丹药竟能让他在一夜间,连续突破三处瓶颈,完成他以往三四年都难以完成的修炼。 正是有了这样的底牌,尹无声才敢对颜龙的挑衅完全蔑视。既然尹无痕完败了颜虎,那就让自己杀杀颜龙的威风,也让颜家知道知道,尹家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尹家了。 尹无声心中激动,望着颜龙轻轻招了招手:“颜六少既然如此信心满满,那不妨就赶紧近招吧。要知道,击败对手靠的乃是自身实力,而不是那张舌灿莲花的嘴。” “我记得上一场你弟弟就特别能卖弄,可最后不还是输了吗?而且差点连性命都保不住,还要自己老爹出手搭救。哎,你们兄弟二人该不会都是这种口若悬河之辈吧?” “可恶!!尹无声,这可是你自找的。这一场,我就用我弟弟的法诀将你毙于掌下。” 被尹无声出言调侃,颜龙顿时怒从心头起,忍不住咬牙切齿喝道。喝声刚出,身体便猛然朝前冲去。脚下云步急踩,手中元气尽出,携着一股澎湃的元气气浪,悍然攻向了尹无声。 “龙云遮月手,龙行无际!” 颜龙欺身向左,右脚轻点左脚斜跨,手掌如刀般,携着一股赤红色的气光,劈向了尹无声的右肩。 尹无声见状,轻轻退出一步,右臂豁然抬起,迎上了颜龙的那一劈。 “砰!” 一声闷响,两道不同属性的元气倏忽炸开。宛如一道彩虹绽放,从两人的中间弥漫开来。 受到反冲,尹无声故意全身一震,接着,双足运起元气,沿着颜龙攻击的方向朝后滑出半尺。 颜虎心中欢喜,忍不住窃笑:“小小淬体期废物,也敢在我面前大放阙词。你以为自己是尹无痕吗?也敢硬接我的攻击,真是不知死活!” 第118章 丢人如此啊 心念微动,颜虎继续猱身而上,不给尹无声喘息的机会。 只见他身形一晃,顿时又从尹无声的右边滑到了右边。刚才劈出的右掌,在空中急速翻转,以反手姿势,再击尹无声的左胁。 “龙云遮月手,云海仙踪!” 尹无声见势提膝,以膝盖骨去格挡颜龙的第二重《龙云遮月手》。 “砰!” 又是一记闷响,尹无声的身体再次一震。整个身体被霸道冲击力直直震出去三尺,较之方才,还多了两尺。 颜龙的后招绵延不断,前招刚出,后招便紧随而至。所以,这一刻尹无声才刚刚被震退出去,下一刻颜龙便有欺身攻了过来。 双腿开弓跨出,双掌居于胸前,赤红色的火属元气瞬间又灌满了双臂,沿着颜龙的双掌推出,急急撞向了尹无声胸口。 “龙云遮月手,遮云蔽日!” 匆忙中的尹无声,赶紧也挥动双臂,以《长风诀》第一式“风旋烈炎”对抗颜龙。 “嘿嘿嘿,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挡得住几下!” 颜龙狞笑着说道,但手底下却没有丝毫放松。劲风鼓动,赤色气浪汹涌激荡,以摧山裂谷之势,狠狠的撞在了尹无声的双掌之上。 “嗤嗤!” 受到如此狂猛攻击,尹无声的身体再次朝后滑出一丈,样子也显得狼狈至极。 台下的观众一阵唏嘘,对于尹无声的表现,他们显然已经失望之极。很多人都知道,尹家大少爷不是颜龙的对手。但却没有料到,尹家大少在于颜龙对战,竟没有半点出手的机会。 尹无声从开始就被压在下风,到现在非但没有逆转的趋势,而且还越战越衰,几乎是被颜龙压着打。 之前还看好尹无声的观众,现在也都尽数闭上了嘴。还说什么呢?都被逼到这份上了还不发飙,那分明就是实力不济嘛! “怎么样,刚才就说尹无声不是颜龙的对手,你还不信。现在你看到了吧?尹无声简直就是在受虐!” “哎,是我看走眼了。我记得尹无声原来没这么差劲啊?怎么今天突然就硬不起来了?” “嘿嘿,什么叫没这么差劲?他原本就这么差劲,今天遇到颜龙,腿一软,就更差劲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看来这男人不仅那里不能软,就连腿,也是不能软的!” 听着台下观众的议论与叹息,南宫易忍不住冷冷一笑。果真都是凡夫俗子,看到的都是最浅显的一面,根本不知道眼下尹无声其实是在示敌以弱。 还有那个颜龙,也都是蠢猪一头,根本不会用脑子。若是尹无声真的只有淬体期的实力,以颜龙先天境初期的修为,难道现在还不能将其击败吗? 别说击败,眼下就算是将尹无声斩杀在龙虎台上,那也毫不奇怪。 但事实却是,尹无声在接受了颜龙连番攻击之后,却仍旧好好地站在龙虎台上。既没有倒地,也没有吐血,只是不痛不痒的朝后退了几步,却让颜龙兴奋的得意忘形,差点就要*了。 向后退几步有个屁用啊,至于那么高兴那么有成就感吗?上一场尹无痕不是一连退出了十几丈吗?可最后却是颜虎差点丢掉小命。 对于这一点,颜龙似乎根本就没去考虑。所以说,南宫易觉得颜龙蠢得像猪,其实是对畜类的莫大侮辱。以颜龙的头脑和智慧,简直连猪都不如! 所以南宫易除了冷笑就只有冷笑了,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乃是尹无声在消耗颜龙的体力、元气、战意和警惕性。 等到颜龙彻底放松的时候,那便是尹无声真正出手的时机。而这一出手,颜龙势必会兵败如山倒,在顷刻之间一败涂地,彻底输掉比赛。 这一点,南宫易知道,评委席上的众人知道,还有尹无声自己也知道。只有台下的无数观众和四大家族中的一些长老和少爷,还依旧被蒙在鼓里,傻不拉几的为颜龙加油。 就在那两个观众议论的功夫,颜虎又已经连连攻出了十几手。每一手都运足全力刚猛霸道,将尹无声击退一段距离。 每每见到这样的战绩,颜龙的心中就会忍不住的一阵狂喜。畅快出,更会忍不住全身颤抖,宛如触电。 颜龙越战越勇越战越狂,到了后来,干脆放开嗓子吟起诗来。样子癫狂恣意嚣张豪迈,让龙虎台下不少怀春少女心旌荡漾,连连惊叫出声喝彩不断,就差奔上擂台以身相许了。 那些少女越是为颜龙疯狂,颜龙就越是卖力表现。每次在施展法诀的时候,他都要考虑怎么样出手,才能将最漂亮最潇洒的样子展现给观众。 因为这样,有些法诀他宁可减少其攻击威力,也要将其用最优美的造型施展出来。 如此一来,坐在评委席上的那些人几乎都快要恶心的吐了。颜家家主颜祖舒,早已别过脸去,眼观鼻鼻观心的入定了。 实在是睁不开眼去看,太丢人了。颜家什么时候竟出了这样的二百五,在大比如此严肃庄重的场合中,竟会不顾羞耻的自我陶醉起来。尼玛,颜家出了你这种货色,我真怀疑祖坟以前爆过炸! 身为城主的月满楼,见颜祖舒早已目不忍视,为了不脏了自己的眼睛,竟自顾自的定坐去了。 本想出言安慰几句,可是话到嘴边,腹中却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就吐了颜祖舒一脸。 情急之下,赶忙催运元力,将那种恶心感觉压制下去。稍稍平息,才无奈的叹息道:“颜家出了这样的****,这该是多少年前造的孽啊?堂堂正正的决战,竟被这****当成了舞林大会,老夫也真是擦了!” 剩下的三位家主,尹堂曜正在“嗤嗤”的冷笑。虽然他自觉现在发笑的确是有些不合时宜,但却实在压制不住。颜家那货实在是太活宝了,若是不笑,多半要内伤的。 洪千度和霍云轩,本来正在急切的关注自家少爷的战况,却也被身旁几人的议论声引了过来。 仔细一瞧,也同时瞪大了眼睛。接着便嘻嘻哈哈的笑岔了气,浑不顾及自己的盟友颜祖舒的感受。 到目前为止,颜龙的元气和体力已经消耗了超过三分之一,战意也没有之前那样的浓厚坚实。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的心态已经彻底放松,几乎将对面的尹无声全部在心上。他现在所关注的,乃是台下的反响和怀春少女的尖叫,对于什么击杀尹无声,早已忘在了脑后。 老子实力远高于你,大可以先将你在众人面前玩个够,之后在一举将你拍死。如此,既展现了我的个人风采和无上玄功,更赢得了此次大比和无数少女的芳心,何乐而不为呢? 颜龙心中如此想着,又一连攻出十几招,招招都逼得尹无声狼狈败退气喘连连。 “龙云遮月手!” “月华无光!” “寒霜索玉!” “龙战无疆!” 从两人开始交手大现在,几乎全都是颜龙主动疯狂攻击,尹无声被动应对狼狈后退。 等到颜龙将《龙云遮月手》施展两遍之后,尹无声已经以弧形运动后退出二十丈余。眼看再有七八丈,尹无声就被逼到龙虎台的边缘了,颜虎心中忍不住一阵兴奋。 第119章 一代泼妇(二更) 说不得将尹无声一掌拍下龙虎台,再来个狗吃屎,必定会让全体观众笑喷的。 颜虎打着小九九,浑不觉自己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现在他每出一招,胸口都要急促的喘息一声。若非他的攻击速度较之开始有所减缓,现在只怕早已累成哈巴狗了。 又是一番攻击,颜虎终于将尹无声逼到了龙虎台的边缘。望着台下观众的激动神色,听着台下观众的整齐呐喊,颜虎的神魂一阵鼓荡,险些从躯壳里飘飞出去。 “姓尹的,你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嘿嘿,识相的话,叫我一声爷爷。我倒可以让你死的有些尊严,不至于身败名裂饱受折磨,如何?” 在变招的间隙,颜虎得意洋洋的冲尹无声一阵狞笑,怂恿他向自己求饶。 “放你娘的屁,就你这种货色,还想杀我?真是风大不怕闪了舌头!我看还是你叫我一声爷爷吧,等会下手,我还会让你少吃一些苦头,怎么样?” 尹无声样子虽然狼狈,但神色却凛然之极。冲着颜虎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 “好你个姓尹的,既然你这么不知死活,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路。刚好老子现在也打累了,等宰了你,老子就可以抱着美女睡大觉去了!” 颜龙咬咬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话音方落,手底下再次大开大合,竟瞬间改变招法,以元气化作利刃,施展开了《夺月剑法》。 “一剑逐月!” “一剑破月!” “唰唰唰!” 一阵急促的锐响,一丈内的劲风全都被那凌厉的剑势震荡而起。夹杂着星碎尘沙,那呼啸鸣响的剑光,直接化作了一条蜿蜒流动的灵蛇,绕着尹无声的身体,急速飞转起来。 霓光摇曳,蛇信吞吐,每一次都对准了尹无声的身体要害,快逾闪电般疯狂攻击凶猛咬噬。 “来得好,也该让你瞧瞧我的真正手段了!” 被围在中央的尹无声,突然爆出一声怒喝。周身上下猛然黑光崩散,宛如无数只吸血蝙蝠,从密不透风的剑光中咆哮而出。顷刻间,就将那凌厉霸道的利剑光幕冲的支离破碎,散做无数片闪耀的光韵随风卷舞。 “尹无声终于要出手了!” 站在入场区的南宫易忍不住喃喃道,压抑了这么久,他也觉得实在有些窝囊。 “残天噬地手!” “翻云覆雨!” 在颜龙施展出《夺月剑法》的同时,尹无声的《残天噬地手》瞬间发动。只不过才施展了一重,颜龙所攻出的十几招便顷刻间土崩瓦解,宛如冰雕遇到了火炭,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他怎么能将我施展的数重《夺月剑法》一击破之?不可能,一定是我眼花,元气后续不上,剑气才会自动消散的!” 颜虎双目欲裂,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有些神情恍惚的道。接着,他便再次疯狂的催动元气,想要营造出刚才那种围攻尹无声的气势。 “一剑屠月!” “一剑夺月!” “万剑纵横,月碎于空!” 颜虎一口气将剩余的三重《夺月剑法》全都施展了出来,他的周围顿时又被一道道凌厉的剑气所裹胁。蜂拥着,呼啸着,朝反击而来的尹无声当头罩下。 “雕虫小技,也敢现于人前!” 尹无声轻叱一声,对于颜虎一连发出的十几招攻势,丝毫不以为意。此时的他,就好像一头闯入羊群的猛虎,横冲直撞纵横来去,根本不受本分阻挠。 “雷影电芒!” “万古萧索!” 尹无声再次出手,一团黑色的水属元气,被他在眨眼间舞成了一条长龙,穿梭蜿蜒在颜龙所发出的的剑气光幕之中,嘶吼咬噬咆哮摆尾。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声中,颜龙的第二次疯狂进攻再次化作漫天残影,消散于眩然晴空之上。 直到这一刻,颜龙才开始有些慌神了。他的剑气光幕崩碎之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竟如跗骨之蛆般,砸向了他的身体。 那种感觉,就如同大冬天在胸口放了一块千斤重的玄冰,不光压力巨大,让人难以承受。更令人心悸的,是那种直透五脏和骨髓的森寒感觉,闻之便不寒而栗。 “怎么会这样?这家伙刚才分明一直都不是我的对手,一直被我压在下手步步后退,现在为何能连破我五重《夺月剑法》?不可能,他只有淬体期的实力,怎么能斗得过我呢?” 颜龙心中疑窦丛生,却死活想不出任何原因,来证明尹无声能大破自己的攻击,给自己莫大的压力。 焦急之下,一个字眼蓦地便跃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淬体期!?” 再次回想起这三个字,颜龙的心中不由猛地“咯噔”一下。淬体期的修为怎么可以施展《残天噬地手》?《残天噬地手》不是最低也要先天境化气期的武者才能施展么? 只是一瞬间,颜龙的身体就仿佛被浇上了一桶零下十几度的冰渣,惊得他全身一个激灵,脊椎骨上寒气直冒。 “这家伙难道……难道已经突破到先天境化气期了?若不然,他又怎么能够如此轻易的施展出《残天噬地手》? 颜龙心中狂震,虽然还在拼力对抗尹无声的攻击,但一大半心思却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早不在战圈之中。 《残天噬地手》是尹家的独门法诀,这个在光幕城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几乎凡是武修者,大都知道这件事。 而众所周知的是,《残天噬地手》这门武诀若要修炼,其修炼者的武修实力就必须要达到先天境化气期。只有达到了先天境界,修炼《残天噬地手》才不会损伤自身脏腑与经脉。 刚才尹无声发动《残天噬地手》的时候,正是颜龙斗得最起劲的时候。所以,颜龙并没有去想尹无声为何能够施展《残天噬地手》。 而等到颜龙被尹无声在眨眼间挫败的时候,颜龙这才想到了《残天噬地手》。正是颜龙想到了这一层缘由,才进而推断出尹无声已经突破了先天境界。 不仅如此,看其出手流畅沉稳娴熟老辣,其武修实力显然并不止于先天境化气初期,最少也已经迈进了中期层次,比颜龙目前的实力还要高出几分。 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颜龙也终于觉察到了开赛时的种种诡异现象。 尹无声若真是淬体期的实力,怎么可能经得住自己连番的攻击而不受伤?怎么能够在承受了自己狂风骤雨般的进攻后,只是狼狈后退了几步? 更诡异的是,自己将《龙云遮月手》都连续施展了两遍,却一直没有将他这个“淬体期”的菜鸟击败? 自己可是接近先天境化气中期的实力,相对于后天境淬体期的武修者,就算是秒杀,那也毫不奇怪。可是今天,自己竟然不能在半炷香的时间内击败他?! 颜龙的心底在狂吼在咆哮,现在他终于明白今次比赛中的猫腻了。原来从一开始,这个杀千刀的家伙就在玩自己。 这家伙假装实力不济步步败退,好让自己疯狂消耗体力、元气和战意,从而在最后关头,将自己一举击败。 不过可惜的是,颜龙此刻虽然想通了尹无声的计谋,却也已经是为时晚矣。尹无声既然已经开始反击,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惨白,更甚是死亡。 第120章 一败涂地 心力交瘁的颜龙,还在极力的抵抗着尹无声的反击。每抵挡一下,他的身体就会剧烈的震颤一下,仿佛被千斤巨锤砸在了胸口,五内一阵翻江倒海。 至于手底下,颜虎早已是慌乱无章了。前一刻施展的还是《龙云遮月手》,下一刻却又变成了《夺月剑法》。两种武诀之间,没有半分的过渡,搞得空门大露,防守疏散。 反观对面,尹无声却是越战越勇越战越有精神。一招招的《残天噬地手》从他手中施展出来,便如同滔滔江水滚滚波浪,前后衔接紧密无缝,层层劲力逐次增加。 而且,由于之前尹无声并没有损耗多少元气,现在催动元气时,竟似充盈无比生生不息。 战圈之中掌影翻飞气浪涌动,尽是尹无声的招数。一道道绚丽的霓光,宛如天外流星般,疯狂撞在颜龙的手臂身体之上,激起一层层的元气涟漪。 场外的观众看得呆了,之前说尹无声孬种的人,现已经全都知趣的闭上了嘴。而那些从一开始就看好尹无声的人,此时却是极力的吼叫着欢呼着,为他们心中的黑马打气加油。 随着尹无声的攻击逐渐加强,擂台之上便不时的传来“啪啪”“砰砰”的声响。那是颜龙在狼狈败退时,空门大露遭到的攻击。 “颜兄,现在感觉滋味如何?我尹无声的手段,没让颜兄失望吧?” 疯狂攻击中,尹无声满含讥讽的调侃道。 颜龙闻言,一张马脸顿时便涨成了猪肝色,差点没有当场吐血。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中冒着阴狠和愤怒的凶光,恨不能将尹无声大卸八块在一块块的吞下肚去。 “姓尹的……你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你他娘的竟敢给老子玩阴的!你可给……老子记住了,以后千万……千万别落在老子手里……否则,老子非玩死你不可!” 颜龙虽然心中恼火,但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回应了尹无声。他实在看不惯尹无声现在的样子,真是太欺负人了! 尹无声嘿嘿一笑:“颜兄说的这是哪里话?颜兄不是一直都想见识我的手段么?现在我施展出来了,颜兄却如此不给面子,还说我玩阴的。” “好吧,就算我玩阴的,你又能奈我何?你要玩死我啊?那不用等他日,现在就动手吧,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说完这句话,尹无声再次加紧了攻击力道,招招都对准了颜虎的胸膛要害,凌厉如霹雳般,轰然击落。 “残天噬地手!” “生灵涂炭!” “魂魄噬日!” “砰砰砰!”一阵闷响,尹无声发出的十几记攻击,尽数落在了颜龙的胸膛。 原本颜龙的脚步就已经虚浮不已,身体也开始踉跄起来。现在又经受尹无声十几记快如闪电猛如狂雷的般的攻击,他的身体顿时便如风中残叶海上扁舟,被“嗖”的一声震飞出去。 “噗!” 身在空中,颜龙的口中便喷出一道猩红的血箭,化作一道凄惨的光幕,弥散在了空气之中。 “哗啦!” 台下的观众一阵错愕惊呼,刚才还神威凛凛的颜六少,怎么眨眼的功夫就被打成这样了?尹无声不是只有淬体期的实力吗?如何能撼动颜龙这样的化气期的武修者? “今天的比赛怎么如此邪门?” “是啊是啊,刚才颜龙分明已经将尹无声逼到了擂台边上。怎么现在,他自己还被彻底打到了?” “我估计这一届大比,颜家并没有好好准备。否则,怎么会连续两场都突然惨白呢?” “嘿嘿,这就是你们不懂了。颜家少爷的武修实力固然厉害,可是这一届大比,尹家却也下了不少功夫。但从两场赛事来看,尹家似乎暗藏了不少底牌,你们可不要小瞧啊!” “不错,尹无声之所以能绝地大反击,十有*就是因为刚才隐藏了实力。其真正的武修实力,弄不好还要在颜龙之上。” 对于龙虎台上出现的结果,台下的观众纷纷议论起来。有的看好颜家,说颜家少爷才是真才实学。有的人看好尹家,说尹家的公子才懂得抓住时机。 被震飞出去的颜龙,一下子跌出四五丈,这才落在了地上。等他再次吃力的站起身时,尹无声又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望着一脸冷漠酷寒的尹无声,刚刚从颜龙身体上消失的森然感觉,瞬间又如蠕动的蚕虫般,爬满了他的全身全脑。 只是一眼,颜虎的脸色变彻底变成了惨白色,胸口也开始如破烂的风箱般,“呼哧呼哧”的喘息起来。 “颜龙,你输了!” 尹无声目光锐利的盯着颜龙,语气低沉如千万座大山同时压下。 颜虎不敢对视尹无声的目光,一双蕴含恨意与怒意的眸子,木讷的盯着虚空。眸子深处,一丝丝的悲哀与懊悔正在缓缓流动,越聚越多,汇成了一汪惨碧的清潭。 “我还没有倒下,你现在说输,未免有些言之尚早了吧?” 颜龙其实也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但生来倔强的他,却仍是不肯亲口承认自己输了。 “嘿嘿!” 尹无声苦笑一声,摇摇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若现在就认输,向裁判提出退场,我可以就此停手,让你不是颜面的走下台去,如何?” “放屁娘的屁!我颜龙若要颜面,何须向你这阴险家伙来讨?小子,接招吧!” 对于尹无声的奉劝,颜龙非但没有领情,而且还勃然大怒。 一句话说完,原本还文顿不堪的颜龙,顷刻间竟似有恢复了所有修为。身体猛然前冲,双臂化作一道旋风,带着狂猛的火属元气,闪电般击向了尹无声的心口。 出手之快,下手之狠,竟不下于之前任何一击。身体方动,一股股赤红色火属元气,便猛然从从颜龙的周身炸开,化作千丝万缕的藤蔓飞光,罩向了尹无声。 “龙云遮月手,龙战无疆!” “夺月剑法,万剑纵横,月碎于空!” “真是不自量力的家伙,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我也只好亲手送你下去了!” 见颜龙不听劝阻执意出手,尹无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顷刻间,一道黑色元气便如怒海狂龙般,从尹无声的丹田处迅速升起循经而上。只是眨眼间的功夫,黑色元气便冲破十几处经脉,散布于全身上下。 然后,那些黑色元气飞速旋转,在最短的时间里形成了一股股的黑色龙卷,灌注在尹无声的双臂双足之上。 黑色龙卷一经形成,便被尹无声瞬时放出,在双掌中化作两条闪烁着黑芒的狂龙,缠绕着嘶吼着,冲向了对面的颜龙。 “残天噬地手,天地无色!” 尹无声凌空大口一声,巨大的气浪将他那飘逸的长发尽数倒卷而起,迎着狂风肆意飘飞,潇洒出尘。 远远望去,就好像有天神降临人间,神威凛凛傲气弥天,不禁让人有一种要俯身膜拜的感觉。 那两条闪耀着黑芒的狂龙,一经冲出,便如远古的魔兽一般,将三丈内的光气尽数打破冲散。所过之处,尽都像被黑色墨汁染过,又似被熊熊烈火焚烧,呈现出一片凄然惨淡的灰烬。 第121章 颜雷(二更) “轰隆!” 一声爆响之后,尹无声的两条黑芒狂龙,和颜龙所发出的雄浑火属元气砰然撞击。无数道气浪霓光瞬间破碎,化作胡乱飞窜的残影,朝着虚空飞射消散。 尹无声衣衫猎猎作响,仍旧还站在原地。鼓动的气浪,打在他那沉稳坚毅的脸上,说不出的冷峻剽悍。 至于对面的颜龙,在被巨大冲击力击中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惨叫一声,朝着龙虎台外面冲飞出去。 不一会,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颜龙那早已委顿的身体,这才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龙虎台下的地上。 “哗啦啦” 胜败既定,台下顿时传来一阵阵的鼓掌声和欢呼声。适才还为颜龙惊叫疾呼的万千少女,此刻却已临时倒戈,朝着尹无声大抛媚眼狂献殷勤。 听到这一阵阵的喧哗与欢呼,评委席上的颜祖舒这才睁开了眼睛,如释负重的喃喃道:“终于算是结束了,瞧着这二百五比赛,老子真有一种想掐死他的冲动。真不知道老七为何要给他的两个儿子取名龙虎?这也实在太有损兽类的威名了!” 和第一轮比赛一样,虎台上的两个选手霍林俊和洪飞,在尹无声和颜龙尚未结束比赛之前,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第二轮,霍林俊对战洪飞,依旧是霍家的霍林俊胜出。而尹无声对战颜龙,也同样是尹家的尹无声胜出。 经过两轮比赛,四大家族中,霍家和尹家同时连胜两局。而颜家和洪家,则是连败两局。 对于这样的战果,颜家家主颜祖舒并未显出什么不高兴。但同为家主的洪千度,可就没有颜祖舒那样的沉稳与镇静了。 洪飞败阵之时,洪千度几乎连肠子都快叹出来了,心中的郁闷更是不必说。 他没有胜出赌战的把握,也没有胜出大比的雄心。所以,就只能将期望寄托于这开始的几场比赛上。 只要洪家的几位少爷能够赢了最初的几场比赛,为洪家争争光,为他洪千度长长脸,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就是如此不值一提的要求,如此微不足道希望,洪家的少爷却连连让他失望。这样一来,洪千度怎么能够不郁闷呢? 谁都知道越到后来就越难胜出,前面都赢不了,后面就更没希望了。所以,洪千度只能叹息,只能无奈的抓狂。 第二轮比赛结束后,裁判宣布了比赛结果。尹家尹无声和霍家霍林俊二人直接晋级,颜家颜龙和洪家洪飞直接淘汰出局。 宣布这则比赛结果的时候,颜龙正在被送回颜家的路上,整个人还在昏迷不醒中。 尹无声等人下了台,第三轮比赛的选手又依次上了龙虎台。这一次四位参赛选手依次是,颜家五少爷颜雷,霍家霍林羽,洪家四少爷洪源,尹家三少爷尹无欢。 和上次一样,在裁判还未划分对手之前,颜家和霍家的两位少爷便当先提出了挑战。 有所不同的是,这次颜家颜雷声挑的并不是尹家尹无欢,而是洪家洪源。挑战尹无欢的,则是霍家霍林羽。 这一场比赛,所有参赛者的修为,除了尹家以外,都要比上两场厉害几分。所以,等到四位选手进入比赛区域之后,彼此之间并没有多余的话语。 比赛开始一刻钟,对战四人便进入了白热化之中。不管是龙台还是虎台,都是呼喝声不断,喊杀声四起。 彼此尽都施展出了平生解数,向着对手的身体要害疯狂攻击。不到盏茶功夫,四位选手便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如此激烈的对战,虽然在前两场也出现过,但却显然没有这第三场精彩。第三场出战的这四个人,彼此的武修实力均都相差不是很大。 在势均力敌的状态下,要想击败对手获得胜利。除了武修者所学法诀的凌厉程度之外,最重要的还得看对战双方的临敌心志、反应能力、把握环境以及对所学法诀的灵活运用。 只有综合上述所有因素,对战彼此才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抓住一线机会,从而一举击败对手。 正是因为这一层原因,第三场对战中,两组对战选手,从一开始交手,就一直没停过。 当然,也实在是不能停,对方一直都在狂风骤雨般的进攻,自己哪能哪敢停?别说停,就算是稍微动作慢一点,那也是不成的。在这样的关乎性命的战斗中,一个不小心,那便是非死即伤,哪个敢麻痹大意? 于是乎,对战的彼此都在拼命的攻击,用尽毕生能用的所有心机和手段,想要寻隙击败对手。 四个人的衣衫,早已在开赛后盏茶功夫,就已尽数湿透。现在,那一滴滴豆大的汗珠,正在从衣襟衣袖衣摆处悄然滑落,飞洒在坚实的岩地上。 望着如斯激烈的对战,台上的评委、城主以及四位家主,均不由暗暗点了点头。显然,这些人都很看好此次参赛的四位选手。 虽然这四个人武修实力并不算高,但是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勇武坚毅的心志,却是不容任何人小觑。 如果能将这种心志用在武道上,并且一直保持下去。相信假以时日,这些人均可以有一番不小的成就。 随着台上的对战逐渐接近尾声,台下观众的欢呼与叫好声就越来越激烈。打斗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最后的胜利吗? 一片欢呼与喝彩声中,龙虎台上的四位选手终于攻出了此次对战的最后一击,从而一决生死一分胜败。 龙台之上,霍林羽大喝一声,周身黄色气光顿时隆盛一片。 “劫灭掌,万佛轮回!” 庞大的黄色气光,呼啸着从霍林羽的双掌中轰然涌出,化作一尊尊的巨大佛像,口中佛歌念唱,双臂挥舞摆动,宛如涛涛海水般,扑向了对面的尹无欢。 尹无欢闻言大笑一声,旋即左足轻点,身子如弱柳扶风般,直直朝后飘出一丈。一等右足刚刚踩着地面,双臂便如两张巨大的扇子,在身侧急速扇动三次。 等第三次落下之余,双掌立即收回胸前,沿着胸口向头顶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在闪电般重重拍出。 刹那间,一道道赤红的焰火气光,从尹无欢的双手双臂中“嗖嗖”窜出,仿佛蓄势待发的猎豹苍鹰,朝着对面霍林羽攻出的方向迎击上去。 “长风诀,凤鸣九天!” 赤红色的焰火光气,在轰然冲出的瞬间,便尖啸着化作了一头五彩斑斓的巨大火凤。全身燃烧着熊熊烈焰,缀着七八条长长的耀目凤翎,宛如疾风龙卷般,砸向了霍林羽。 一黄一赤的两团气光幻影,几乎是同一时间被催发而出。只是眨眼功夫,便已呼啸怒吼着撞到了一起。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龙虎台上顿时霓彩飞舞流霞四射,夹杂着一团团灰色沙尘与烟气,瞬间便笼罩了七八丈的距离,将对战的两个人尽数埋在里面。 与此同时,另一边虎台上也是急促的想起两声呼啸,包含着浓烈的战意,响彻四周。 “龙云遮月手,龙战无疆!” “夺月剑法,万剑纵横,月碎于空!” 这是颜家五少爷颜雷的怒喝声,一声大喝之后,竟同时将《龙云遮月手》和《夺月剑法》中最犀利的一重施展而出。 第122章 胜之一线 两重法诀一经施展,颜雷的面前顿时便幻化出一头巨大的凶龙,扭动身躯张牙舞爪,朝对面嘶吼冲去。 在那条巨大的凶龙周围,则是千万道白色剑光恢弘绚烂,宛如银河倒泻星光流转,瞬间弥漫了方圆三丈的天空。 一龙纵横万剑出,摇曳星空神迹无。 此间胜负由我主,日为只暗月臣服! 见颜雷疯狂发招,对面的洪源也不甘示弱。只听他哈哈哈大笑一声,接着便将一对手掌舞成了风车。 “惊风破云拳,风起云涌!” “雷鸣电光腿,雷鸣九天!” 大笑声中,洪源拳脚同出,周身所有的水属元气,全都源源不断的灌注到了拳脚之上。 他的双腿双脚快如闪电,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攻出了七八十记。 随着他无数的招数连连催发,那澎湃而出的水属元气,便迅速集结成一片浓厚的云墙,其中风雷呼啸电闪不觉,就仿佛雷雨前的天空,威压无限沉沉落下。 轰隆隆一阵闷响,那幻化而出风雷云墙再次变化,从中衍生出无数的雷电拳脚,变化着闪动着,怒冲向了对面的颜雷。 几乎是迎着龙台的那声爆响之后,虎台上两股强劲的气光风暴,也瞬间撞在了一起。 “砰隆!”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将龙虎台上的烟尘尽数掀起,宛如铺天盖地的沙尘暴,想着四周滚动升腾而去。 四位参赛选手,同时被激起的烟尘和飞散的气光尽数包裹,看不到半丝身影。就在接连两声爆炸响起之后,龙虎台下的广场上,那原本喧闹不已的欢呼声,也同时迅速降了下去,归复寂然。 这一刻,所有的观众尽皆识趣的闭上了嘴,直将一双明亮的眼睛瞪得老大,满含期待的盯着龙虎台,不舍得眨一下。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次对战的结果,所有人都想知道,经过刚才那两番狂猛的对冲后,到底谁才能一举击败对手,赢得此战的最终胜利?会不会有人一战生死? 良久之后,龙虎台上的烟尘终于消散殆尽。举目望去,四个魁梧的身影,依旧犹如标枪一样,静静的站在擂台之上,竟没有一个人倒下去。 见到这种情形,台下观众忍不住一阵惊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那最后一击,竟依旧没有分出高下胜负?看这四个人的样,好像并没有收到多大的创伤,难不成还得在战一次? 台下一阵的奇怪与唏嘘,渐渐地,议论声四起,对于这样的对战结果,大家的确是有些难以置信,也有些郁闷。 可就在台下一阵骚动的同时,龙虎台上的情形顿时又发生了变化。 原本依旧面目坚毅笔直站立的霍林羽和洪源,就在众人纷纷议论的下一刻,身子却不由自主晃了几晃。紧接着,两人便同时如坍塌的围墙,轰然一声,身子径直朝地面倒了下去。 这一倒下去,却一直都没有站起来。刚才最后那一击对战,这个人都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元气。但最终仍是没有抵挡得住对手的全力攻击,被强大的冲击力打成重伤。 由于那一瞬出招太快太猛,所以,当身体承受住那狂霸的攻击之后,虽然受了重创,但却依然还能机械的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 一直等到全身的最后一丝余力全部用完,整个躯体才会像被抽掉梁柱的房子,轰然一声完全坍塌。 就在霍林羽和洪源二人倒下的同时,尹无欢和颜雷二人也猛地全身一颤,接着便踉跄着蹲下身去。若不是二人同时用手伏地,只怕也会轰然倒在地上。 三息过后,洪源和霍林羽均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站起来,此战胜败顿时便落下帷幕。 “哗啦啦” 台下一片欢呼声和鼓掌声,为这艰难胜出者表示鼓励与支持。不少少女更是声嘶力竭的欢呼叫好,冲着尹无欢和颜雷二人大表爱心。 两人见状,均是苦笑着摇摇头,却什么都没有说。他们实在是太累了,这一战他们虽然胜了,却也是仅仅高出对手一线。而为此一线,他们曾做出了无数的努力。 所以说,此时的他们虽然还没有倒下,还能坚持蹲在地上。靠的其实是那一丝不屈不挠的心念与精神,若非如此,只怕他们也已经像洪源和霍林羽一样,软成了一滩烂泥。 裁判宣布了对战结果,胜出者分别是颜家颜雷和尹家尹无欢。其实不用裁判宣布,所有人就已经看到了对战结果。 对于这样的结果,很多人还是很奇怪很诧异的。很多人都知道,此次对战中,实力最弱的乃是尹家三少爷尹无欢,只有淬体期的实力。 但从比赛中他所表现的实力来看,那分明就已经是达到先天境化气期的层次了,而且最少也是化气中期。 这让许多人都很纳闷,到底是传言有误还是尹无欢修为猛增,这才能在短时间内突破先天境屏障,一举达到化气期? 这个答案没人知道,除了南宫易和尹堂曜。就连坐在评委席上的其他三位家主,对这件事也颇为费解。 尹无欢之前的确是淬体期的实力,这个决计不会错。但今日他的实力分明已经到了化气中期,这也不会有问题。那么,他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将修为提升这么快的呢? 颜祖舒、霍云轩和洪千度三人,心里均在暗暗思索,其中尤以颜祖舒的神色最为严肃。 在他看来,尹家能迅速将尹无欢的实力提升这么多,那也就能将其他人的实力提升这么多。如此一来,尹家的整体实力会上升多少?颜祖舒已经不能想象。 不管怎样,这件事必要尽快查处结果。同时,对于尹家的计划,只怕要提前展开了。迟则生变夜长梦多,颜祖舒可不想看到一个悄悄变强的尹家出现在自己面前。 稍稍休息片刻,第四轮对战便又接着开始了。对于这一轮比赛,观众们的期待显然又要比第三轮更强烈一些,因为这次出战的四人,比之刚才四人,又要高出一个层次。 第四轮对战,颜家出战者乃是三少爷颜风,霍家出战者是三少爷霍林雷,洪家出战者是三少爷洪雪,尹家出战者是二少爷尹无意。 和前几次比赛一样,四位选手来到擂台上之后,裁判询问了众人的对战模式。四人之中,颜家三少爷颜风当先开口,声挑尹家二少爷尹无意。如此一来,霍家霍林雷就只能对战洪家洪雪了。 对于此次对战,尹无意乃是真正的压力山大。这次对战的四人中,尽管自己的实力乃是提前经过疯狂提升的,但相较于其他三人,他的实力还是最低的。 最郁闷的是,自己这次遇到的对手,还是四人中武修实力最强的颜风。颜风之所以一上场就声挑尹无意,并不是没有原因。 前两场对战中,颜家龙虎兄弟,先后惨败给尹家五少爷和大少爷。这让不仅让颜家在众人面前大大的丢了一次人,更是输掉了两场本该得手的胜利。 如此耻辱和憋屈,能不叫颜家上下心中愤恨窝火。而颜家三少爷颜风,本就是一个极为看重面子注重家族利益的人。 第123章 让你三招 所以,这次对战既然由他出场,那他就必须要将所受耻辱和失去的荣耀尽数还回去拿回来。 正因这样,他才会在一上场就出言声挑尹无意。而且目光之中满是痛恨和愤怒的神色,大有将尹无意一举击杀的势头。 “铛!” 一声清脆的鸣锣响起,整个龙虎台上顿时被一丝丝浓烈的战意弥漫。台下欢呼一片,大多数是怀春少女向颜风发出的。 颜风不仅武修实力超卓,已经到了先天境内罡初期,而且人也长得英俊潇洒。在刚一出场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无数美女的眼球。 现在对战开始,他迎风而立长发飘逸,一双锐利的眼睛,宛如刀剑一般,死死的盯着尹无意。那样子,几乎让台下八成以上的少女,都为之心旌摇荡不能自己。 “尹无意,看在你实力不如我的份上,我让你三招,出手吧!” 颜风一脸冷傲,目光如炬般望着对面的尹无意,语气森然,其中也夹杂着一丝蔑视。 尹无意自知不是颜风对手,所以对颜风的轻蔑语言并不动怒,轻轻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气!”字方出,尹无意便猛然拔地而起,朝着颜风的方向急速冲去。身在空中,一双手臂之上便已是白光泫然,宛如九天暮雪陨落流星,劲气咻咻流转之中,一掌拍向了颜风。 “长风诀,风旋烈炎!” “好功法!” 颜风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轻喝一声。喝声喊出的同时,他的身体微微一侧,左脚脚底青光涌动,将他的整个身体猛然托起。 接着,他的右掌朝虚空中轻轻一拍,一道青色光气顿时破空而出,将他的身体笔直的朝后推出三尺。 与此同时,尹无意的一掌已经迅速拍落。眼看就要拍在颜风的胸口,却在间不容发之际,被颜风轻轻松松的躲了过去。 强劲的元气风浪,擦着颜风的衣摆划过,将他那青色的长衫吹得猎猎作响,却半丝也没有伤到。 长发飘飞衣袂卷舞,颜风双手附后一脸傲然微笑,神色之中除了自信冷峻之外,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第一招!”颜风淡然说道,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台下。 见到颜风这样洒脱出尘的风姿,台下顿时便爆出一阵阵的欢呼与尖叫声。这些欢呼声中,不光有怀春少女,还有不少年轻的武修少年,都是怀着对颜风无比崇敬爱慕之意,忍不住爆发而出的。 “风哥哥,你是在太帅了,我爱你!” “风哥哥,你是我心中的男神!” “风哥哥,让我跟着你混吧!” “风哥哥,这辈子我非你不嫁!” …… 一击不中,尹无意迅速挥手斜劈,朝着颜风躲开的方向,再次展开凌厉的攻击。身形方动,便已经连续攻出了十几手。 “长风诀,长风万里!” 白光吞吐,犹若闪动的灵蛇,向着颜风的身体疯狂咬噬。咻咻咻,一阵清脆的锐响,那一连串的攻击直接化作一道光幕,婉转扭曲着,击向颜风周身要害。 颜风不动神色,一脸风淡云轻的样子。但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的身体竟如鬼魅一般,便绕着尹无意的身体旋转了两圈。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表面也形成了一层似有似无的青色光盾,将他的整个身体全都包裹在里面。 那青色光盾不知为何物,当外界攻击撞到它上面时,便会立即被反弹回来,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与冲击。 只是眨眼功夫,颜风便已全然避开了尹无意的急速攻击。不仅如此,一部分反震回去的元气气浪,还将尹无意冲撞的后退一步。 “元气内罡!” 见到颜云身上突兀出现的青色光盾,尹无意忍不住喝道。 对于元气内罡尹无意并不陌生,凡是武修实力达到先天境内罡期的武修者,都可以形成元气内罡。元气内罡的作用便是防御,同时,还能将自身所能承受的一部分攻击,尽数反弹回去。 尹无意早就知道颜风的实力比自己强,大概已经到了化气巅峰层次。可是直到看见颜风化气成罡,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颜风的实力。原来颜风的武修实力早已突破化气巅峰,迈入了内罡期。如此一来,自己想要胜出,恐怕已经没有多少可能了。 站在入场区观战的南宫易,在见到颜风第一次动作的时候,就曾摇头叹息:“尹无意输了!” 等到颜风形成元气内罡的时候,他对这个念头更是确信无疑。南宫易虽然帮助尹无意提升过实力。而且一下子就从淬体巅峰,提升到化气后期。 但面对内罡期的对手,化气后期依然没有半分胜出的可能。这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三倍于化气巅峰和内罡初期之间的距离,非是拼命就能弥补的。 “已经是第二招了,尹无意,你可要把握机会啊!” 颜风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满是懒散和不屑。 两招攻击未果,尹无意本就已经心中窝火。现在听到颜风那满含嘲讽的提醒,心中不由怒气涌动。 “可恶!” 尹无声大吼一声,周身元气瞬间涌动如潮,向着体外四面八方齐齐冲散。他双掌朝外翻开,雄浑的元气在全力的催动之下,顿时化作一道道锋锐的白色利箭,闪烁着森寒的光芒,“嗖嗖嗖”,尽数朝外飞去。 “长风诀,风雷裂谷!” 这次攻击,乃是尹无意以自身所在圆柱面,发动的全方位无差别攻击。此次攻击,意在挫伤颜风的锐气,至于攻击程度如何,尹无意并没有去考虑。 刚才连续两次迅猛的针对攻击,都在间不容发之际落空,这让尹无意心中极为郁闷。当他见到颜风形成元气内罡时,心中的挫败感就更加浓郁。 他知道,只要颜风有意躲避自己的攻击,别说三招,就算是三十招三百招,那也能如刚才一样轻而易举的躲开。 既然针对攻击难以触到颜风,无奈之下的尹无意就只好发动无差别攻击了。虽然这种攻击方式效果并不明显,而且还颇为消耗元气,但尹无意此时已经管不了这些了。 那白色的金属气光一经发出,闪动之间,便已经冲出了三丈余。 颜风不屑的轻叹一声,叹息声未绝,整个身体已经从地上高高跃起。宛如一枚闪着青光的大圆球,就那样悄然跃上了半空,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尹无意的第三次攻击。 身在空中,颜风阴测测的冷笑一声:“三招已过,尹无意,你可小心了!” 话音刚落,那飘于空中的身体,便如同一道青色闪电,“唰”的一声,径直朝尹无意冲来。速度之快,来势之猛,简直可以用电光石火雷霆万钧来形容。 仓促之中,尹无意急忙提气对抗。想要以全身剩余的所有元气,来硬接颜风的这一狂猛攻击。 “好魄力,看掌!” 颜风大喝一声,双掌同时交错而出。 倏忽间,尹无意头顶顿时被无数道手掌笼罩,接连成一道巨大的光幕罩子,从尹无意的头顶轰然砸落。 “龙云遮月手,龙行无际!” 尹无意只觉头顶狂风呼啸劲气纵横,将他的一头长发扯得疯狂卷舞。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压力,便如泰山压顶五岳当头般,沉沉砸落下来,直压得他胸口一阵窒息,脑海法。 第124章 包藏祸心 一声大喝之后,尹无意双掌猛然推出,催运出十成的元气,朝着头顶轰然攻出! “残天噬地手,天地无色!” 一时间,龙台之上掌影翻飞气浪汹涌,一青一白两团元气气光,宛如浩浩冲击的两大狂浪,轰然撞击在了一起,激起一道道的霓光和残影。 “轰隆!” 一声爆响,尹无意打出的无数掌影,瞬间爆散为片片飞雪丝丝云气,朝着四面八方逃逸而去。 而他自己,则被颜云的狂猛元气一举震飞而起。双脚离地,直直跌出五丈远,“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刚一落地,尹无意只觉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宛如起了风暴一样。紧接着,一口鲜血便“哇”的一声喷了出来,染红了半边衣襟。 同样是《龙云遮月手》第一重“龙行无际”,相较于前两场中的颜虎和颜龙,颜风所施展出来的威力,几乎增强了五倍。 即便是对抗比《龙云遮月手》更高一筹的《残天噬地手》,颜风照样是一招败敌大获全胜,这便是内罡期与化气期的悬殊对比。 “尹无意,你可认输?” 七丈外的颜风大声问道,这句话刚刚说完,还没等尹无意回答,竟再次向尹无意出手。 见到这种情形,站在入场区尹无声忍不住怒叱一声:“好狠辣的手段,真是卑鄙无耻!” 与此同时,南宫易也忍不住喝道:“无意,快认输!” 此话一出,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尹无意先是一怔,旋即便明白了南宫易的用意。看现在颜风的势头,分明是想一举击杀自己。 若现在不认输,下一刻颜风必然会痛下杀手,毫无顾忌的将尹无意击杀在当场。 而按照比赛规定,对战双方只要开赛,那便是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不得有半分怨言。 就算现在颜风真的将尹无意击杀当场,那也是合乎比赛规定,没有什么好争辩的。 但若现在尹无意即可认输,以颜风之前的举动,自是碍于颜面,不能再次对尹无意出手。 正因如此,南宫易才提醒尹无意赶快认输。现在认输虽然有些丢人,但毕竟可以保住性命。 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形,分明就是颜风在设计击杀尹无意。尹无意若还要顾及面子,那岂不是正中颜风下怀?这种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尹无意才不会做呢。 于是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尹无意厉声大喝道:“我认输!” “输”字刚刚出口,还未彻底说完,对面的颜风已经冲到了尹无意的身前,当头便是一掌拍落,竟不顾尹无意已经说出的那两个半字。 青光汹涌,如涛涛海潮,瞬间便连成一片,呼呼呼的朝着尹无意的胸口轰然落下。 “龙云遮月手,龙战无疆!” 看到颜风一脸狰狞的全力出击,而且一出手便是第六重《龙云遮月手》。尹无意的脸色顿时便黑成了锅底,一双瞳孔瞬间收缩,宛如针尖般,死死的盯着飞扑而来的颜风。 “你好毒!” 尹无意沉沉低喝一声,巨大的压力几乎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若非他在听到南宫易的提醒后,全力催动剩余的元气抵抗尹无意的攻击,只怕眼下早就已经被当头而来巨大压力撑爆了脑袋。 “嘿嘿,尹家废物,去死吧,没人能救你!” 颜风冷冷一笑,声音宛如发丝一般,悄然传进了尹无意的耳中。语气中满含恶毒与怨念,仿佛诅咒一般,在尹无意的耳中嗡嗡吟唱。 很显然,颜风此举执意置尹无意于死地。所以,即便是尹无意已经说出了“认输”,但颜风却依旧对他使出了杀招。 慌乱惊恐之下,尹无意竭力后退。同时,将刚才提起的所有元气,尽数灌注在双壁之上,用足全身气力,攻出了最后一击。 “残天噬地手,天地无色!” 白色金属元气尚未完全爆散攻出,对面的青色木属光气便排山倒海般朝尹无意压了过来。以席卷千里冲毁万物之势,“砰砰砰”的全部砸在了尹无意的双手之上。 “轰隆!”声响! 尹无意只觉五脏六腑和全身筋骨一阵狂颤,几欲爆裂开来。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便将他的身体迅速撞飞,朝着龙虎台下呼啸飞去。 身在空中,尹无意口中鲜血狂涌,洒出一道殷红的圆弧,将七丈内的天空尽数染成红色。身体尚未落地,尹无意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见到这一幕,坐在尹家长老席上的尹堂颐,早已被骇的面无人色。身体徒然从椅子上弹起,望着儿子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落下龙虎台,一颗心也似没了牵引,幽幽的坠入了无底深渊。 “咳!” 尹堂颐闷哼一声,竟当场咳出一口血来,然后身体便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口中喃喃道:“完了,意儿完了!” 这一刻,不光是身为人父的尹堂颐万念俱灰,就连其他长老,也都是一脸黯然神色。目光木讷的望着龙虎台上,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谁都知道,刚才尹无意承受了颜风了狂猛一击,生机早已去了十之有九。想要活命,除非天降奇迹。 就在尹无意落下龙虎台的同时,一个身影猛然从评委席上一窜而出,宛如一道疾风般,朝着尹无意落下的地方掠去。赶在尹无意落地之前,将他接在了手中。 这个人当然就是尹家家主尹堂曜。尹堂曜在接住尹无意的第一时间,便将自身精纯的元气,浩浩荡荡的灌入尹无意的体内。 然而出乎尹堂曜意料的是,自己灌输的元气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便再也不能前进一步。如此情形,让尹堂曜心中不禁大急。 “看来这次不仅伤了脏腑和筋骨,更是伤了全身经脉。筋脉闭塞,元气不得入灌入,这可如何是好啊?” 身为一代家主的尹堂曜,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头大如斗。本来,以他的深湛元功,大可以将已到垂死边缘的尹无意拉回来。可现在尹无意经脉损毁闭塞,尹堂曜的元气根本不能灌入尹无意的体内。 元气不能灌入,尹无意就得不到半分救助,其最终下场,就唯有一死而已。但若是强行灌入元气,以现在尹无意的身体,多半要将他的剩余经脉全部撑爆,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 尹堂曜彻底无语了,想不到颜家那杂碎下手竟这么狠毒,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杀招! 就在尹堂曜心焦如焚的时候,手中忽然一凉。低头一看,原本空荡荡的掌心,竟诡异的多了一枚殷红色的丹药。 “快给他服下,再晚就来不及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悄然飘进了尹堂曜的耳中,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赶来的南宫易。 见到南宫易一脸郑重,尹堂曜心中顿时一松。想都没想,赶忙将那枚殷红色的丹药以元气化成粉末,抬手便送进了尹无意的口中。再以元气缓缓推送,一直到达他的小腹,完全化开吸收。 做完了这些,南宫易又悄无声息的将一枚元气丹送到了尹堂曜的手中,示意他赶快给尹无意服下。 尹堂曜心知南宫易背后那人神秘莫测,所给丹药必定也非凡品。所以依旧问都没问,像刚才一般如法炮制,将元气丹给尹无意服下,再以元气化开。 如此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昏迷之中的尹无意猛地咳嗽一声,吐出一口紫红色的鲜血。 第125章 欲擒故纵 尹堂曜见状神色一变,正要开口询问南宫易该怎么办。 却听南宫易轻轻舒了一口气,道:“这是他体内的淤血,吐出来就好了,没有什么大碍。看他现在的样子,性命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我看就先送他回去静养,等大比结束,我再帮他疗伤吧!” 望了怀中的尹无意一眼,尹堂曜缓缓地点了点头,抱着尹无意转身就走。刚刚走出几步,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尹堂颐和其他几位长老。 几人一阵询问,得知尹无意的性命已无大碍,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过尹堂颐的脸色仍旧极为难看,经过尹堂曜的一番劝慰之后,眉头这才稍稍舒展。 此时的尹堂颐,哪还有心思在观看比赛。抬手抱过儿子,匆匆忙忙的便离开了广场。 一场惊险过后,南宫易这才转过身来,朝着满脸欢喜与得意的颜风冷冷说道:“颜三少果然好算计好阴谋,南宫易好生佩服!” 闻言,颜风轻轻一笑,故作糊涂道:“南宫少爷此话何意?恕颜风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嘿嘿,颜三少当然听不明白了!若是听明白了,那又如何称得上好算计好阴谋?” 南宫易依旧冷笑,面对广场上投来的无数怪异鄙夷的目光,竟是丝毫不为所动。 颜风抬手摸了摸鼻翼,有些不解道:“南宫少爷想说什么不妨明说,这样绕圈子,是不是有些太没意思了?” 南宫易点点头,突然一整神色道:“适才对战,颜三少你明知道对方已经无力再战,已经俯首认输,竟然还出此辣手,欲置对方于死地。我想问,这是你的手段,还是颜家的手段?” 听到这句话,颜风的脸色也微微一变,道:“南宫少爷说的这是什么话?适才我出手之前,尹无意貌似还没有认输吧?既然没有认输,那我就可以继续攻击,这个难道有错吗?” “没有认输?颜三少是记性不好还是耳朵不好?刚才所有人都已经听到看出尹无意已经认输,就差那半个‘输’字没有说出口。但你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依旧悍然施以狠手,却不知颜三少你又是何用意?” “另外,你虽然问过对方是否认输,可你何时曾给过对手认输的机会?如此心怀叵测包藏祸心,颜三少是否觉得有些太过阴毒了?” “南宫易,你胡说什么?刚才分明是他尹无意有心拖延时间,好积蓄力量乘机反扑,我才再度出手的。我给他的时间,足够他认输三次都绰绰有余,但他却不思悔改一意孤行,这才迫使我二次出手。你说,这能怪我吗?” “退一万步讲,只要他没有认输,我就算将他当场击杀,那也是合乎情理合乎比赛规矩,你南宫易又有什么话说?” 见到这两人争论,台下观众也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倒向颜风,对另一边的南宫易指指点点咒骂不已。 对于这些职责咒骂,南宫易完全不放在心上。只听他冷笑一声,朝颜风道:“照你这么说,你刚才对尹无意出手,还已经是大大开恩了。尹无意不仅不能怪你出手狠辣,还应该对你感激涕零了?” “感激涕零那倒不用,我只能说,尹无意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的。擂台之上各凭本事,既然没有实力,那就最好不要上来。免得被人打死打残,倒头来反而怨怪对手心狠手辣。这样的废物,还是回家种地的好,那样才没有风险。” 颜风得意洋洋的说道,面容之上傲然之色尽显无遗。 话音刚落,台下观众便是齐齐的一阵欢呼叫好,显然对颜风的说法甚是赞同。 南宫易一脸阴冷的缓缓点了点头,又道:“听颜三少你的意思,只要对手没有认输,那就只有各凭本事争胜负夺生死了?就算是因此丢掉性命,那也是不能有任何怨言的?” 颜风笑着点点头:“不仅如此,就算是对手认输,只要我不接受,还是可以继续再战。最终哪怕是将对手一举击杀,对手也不能有所怨言。否则,那就赶紧回家放牛去吧,擂台之上可是强者的天下,像那些实力不济的废物,还是莫要上来的好!” “哦,原来如此。我还想着,等会我要是遇到你,到底该不该手下留情呢?颜三少既然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等会我定然全力出手!” 南宫易如释负重的舒了一口气,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 可话音刚落,广场上顿时便传来一阵哄笑。有的人笑的前俯后仰,有的人笑的抱着肚子直喊疼,有的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有的人直接笑的满地打滚。 很显然,对于南宫易的这句话,所有人都当做了笑话来听。南宫易要对颜风手下留情?这可能吗?就算是扯淡也没有这样扯的。 一个炼皮期的废物,一个内罡期的天才。这分明是天上地下的差别,根本没有可比性。 别说南宫易手下留情,就算他全力出手,也只怕抵不住颜风的一口气。他娘的,颜风一口气都能把南宫易吹死,南宫易还想着手下留情。 听到这句话,颜风也差点笑喷出来。总算是他控制力极好,强行将那股笑意憋了回去。 微微一笑之后,颜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森然无比。他望着台下的南宫易,一字一句道:“你不必手下留情,尽管出全力。因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我会打死你!” “打死你!” 这三个字刚刚出口,台下顿时便沸腾了。男的女的尽都如吃了****一般,拼命的嘶吼着嚎叫着。 “打死他!” “打死他!” “风哥必胜!” “颜三少无敌!” …… 擂台下呼啸声四起,几乎全是支持看好颜风的。如此声势浩大的场面与呼喊,瞬间就将南宫易淹没在了其中。 但令颜风诧异的是,面对自己的生死威胁,南宫易的神色之上竟是没有露出丝毫的惧意与愁色。 仿佛在这一刻,南宫易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惧生死的亡命徒,丝毫没将颜风的威胁放在眼中。 当然,在颜风看来,南宫易只是二到了一定地步。反之,南宫易是绝不会露出这种神色的。两人就这样彼此对望着,目光如刀似剑,几乎想将对方立即斩于当下。 过了半晌,台下的呼喊声才稍稍缓和下来。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南宫易,轻轻一笑,道:“颜三少既然这么说,我南宫易也不妨在这里给你撂下一句话。你颜风若是真能打死我,那我南宫易倒很情愿为你送上一条命。” “不过,你若是打不死我,我南宫易定然要让你颜风下半辈子变成废人一个。等会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挑战你,到时候你可不要退缩!” “退缩?哈哈哈,想不到南宫少爷竟也会如此幽默。跟你对战我会退缩?你自己觉得这可能吗?我倒是很怀疑,你南宫易真有没有挑战我的勇气!” 颜风一脸得色嚣张的大笑道。 南宫易道:“此时多说无益,咱们还是拭目以待吧!” 颜风不屑一顾的轻叱一声,道:“好!只要这一局对战你能不死,我就让你拭目以待!” 说完,颜风也不在龙虎台上逗留,潇洒的一转身,径直大步朝台下走去。 如此一来,又引动台下一阵雷鸣般的欢呼与掌声。 第126章 南宫少爷出战(二更) 对于南宫易和颜风当众叫板争辩,评委席上的人也是颇为诧异。以南宫易那样的废物实力,怎么会蠢到去挑战颜风呢?那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不过看南宫易那一脸有恃无恐的神色,评委席上的众人又不免兴趣盎然,大有一睹天才与废物的较量。 虽然评委席上,除尹堂曜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看好南宫易。但所有人的兴趣却无疑都落在了南宫易的身上。 一阵议论之后,裁判先宣布了第四轮对战胜出者名单,分别是颜家颜风和洪家洪雪。接着,又宣布了第五轮参赛者的名单。 第五轮参赛者,颜家是大少爷颜青武,霍家是二少爷霍林峰,洪家是二少爷洪剑,尹家是外姓少爷南宫易。 裁判的话音方落,刚刚有所沉默的广场上,顿时便掀起了一股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喝彩声。 那一刻,几乎所有观众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颜家大少爷颜青武的身上。目光灼灼,心跳砰,实在是太激动了。 随着四位选手依次出现在龙虎台之上,广场上的欢呼与喝彩声就愈加激烈洪亮。 那些喝彩声开始还是稀里哗啦参差不齐的,但呼喊一阵之后,却诡异的变得整齐划一,仿佛之前就排练过的一般。 “颜大少无敌!” “颜大少最帅!” “颜大少必胜!” “颜大少威武!” 一边热情洋溢几欲疯狂的吼叫着,一边挥舞双手晃动脑袋不停的摇摆着。有些怀春少女,更是不顾害羞,朝着龙虎台上不停的摆动着高耸的胸脯,以此想引起颜青武的主意。 不光台下,就连评委席上的几位评委,也都是目露欣慰的望着颜青武,一边微笑一边连连赞叹。 身为颜家家主的颜祖舒,此刻一张老脸早已经皱成了菊花,笑的不亦乐乎肆无忌惮。自己的儿子被这么多人赞许爱慕敬重,作为他的老子,感觉实在是太长脸了。 当然,凡事都是两面的。台下的欢呼声越是激荡响亮,洪、霍两位家主心里就越是揪得慌。颜祖舒笑的越是灿烂,洪、霍两位家主就越是怒火滔天。 望着颜祖舒那满脸桃花的欣慰样子,洪千度和霍云轩真想跳将起来,对着颜祖舒的那张老脸,抬起大脚一顿猛踹! “笑,我让你笑,笑你奶奶个捎把!” 洪、霍二人心中一顿鄙视一顿咒骂,但最终只是没好气的瞪了颜祖舒几眼,并没有真的跳起来。 同样的,当洪、霍二人正在评委席上恨得牙根痒痒的时候,台下的洪剑和霍林峰也是心中极度的不平衡。 这两人实在想不通,龙虎台上分明有四位参赛选手,为什么广场上的观众就偏偏朝颜青武一个人欢呼喝彩? 你说南宫易是个废物,忽略了也能理解。可另外两个人的实力也是相当不错的,却为什么不能得到一丝崇拜与爱慕呢? 他娘的,这颜青武实在是太可恶了,没见过这么吸引女孩子的,真真是卑鄙无耻下流到了极。 若不是自己实力没有颜青武高,等到比赛开始,定然要将他打成猪头,打的连他妈都不认识。 痛恨愤慨之余,洪剑和霍林峰的心中一阵yy无限。 不过yy归yy,等到要真正开始比赛时,洪剑与霍林峰心中又不免一阵悸动和惊惧。 不害怕不行啊,这家伙讨厌是讨厌,但武修实力却一点也不含糊。自己若是和他分在了一组,那几乎就是自发性的找虐。 这次大比不仅关乎家族利益,更牵扯到家族荣耀。想要一开场就低头认输,那绝对会丢人丢到祖坟上。 可如果不认输,那就得面对颜青武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到时候,挡肯定是挡不住的。一个化精中期的武修高手,想要狂虐一个内罡中期的武修者,那几乎一点悬念都没有。就算要将对手摆成三百六十个不同造型,那也绝对是完全能做到的。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此次大比乃是签下生死状的。若是颜青武有心要击杀对手,在这样悬殊的实力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取对方首级就如探囊取物! 正因如此,洪剑和霍林峰虽然对颜青武愤慨无限痛恨无限,但一双眼睛却是连颜青武瞧都不敢瞧。生怕一看之下得罪与他,从而引发一场因目光而起的血案。 只有南宫易一人,像往常一样,仍旧是一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样子。 他似乎并不在乎和颜青武对战,一上台,便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盯着颜青武左瞧右瞧上下打量,浑不怕因此惹怒颜青武,从而招致杀身之祸。 倒是颜青武,原本正昂首挺胸一脸冷峻的望着虚空处,样子说不出的洒脱悠然风轻云淡。 但下一刻,他就发现有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正在一丝不苟一眼不眨全神贯注聚精会神盯着他瞧。 开始颜青武并没有怎么在意,心想,像我这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武功超卓洒脱出尘的浊世佳公子,暗地里引人注目令人好奇使人欣赏被人崇拜,那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被人盯着看,那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不过颜青武这样的想法,在几个呼吸之后就彻底被颠覆了。因为他忽然发现,盯着自己看的人竟是尹家的废物少爷南宫易。 这也都罢了,最瘆人的是,南宫易盯着颜青武许久之后,不仅没有丝毫的收敛,目光都开始变得涣散灼热。一脸的痴迷于爱慕,几乎让颜青武瞬间崩溃成渣。 最要命的是,又过了一阵,南宫易竟开始舔起了嘴皮子,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前前后后上下左右,那叫个垂涎欲滴美味无限,怎么一个*了得! 见到南宫易这副尊荣,颜青武顿时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全身的神经在一瞬间,就彻底绷劲发颤麻痒。脸颊更是有红又热,仿佛在火上烤过一般,真他娘的太恶心人了。 经受如此折磨,颜青武恨不能当场发作。真想上前一把抓过南宫易的衣襟,脱下鞋子,用鞋底在那张恶心之极的脸上狂抽一百下。 尼玛,老子可是纯爷们,你怎么能这么调戏与我?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怀孕了怎么办?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然而,颜青武终于还是没有发作。他强忍着心中的恶心与厌恶,快速将脑袋扭了过去,再也不去看南宫易那极度萎靡荒淫的脸颊。 五内和情绪稍稍平复之后,颜青武忽然听到了裁判的声音。这一刻,他那紧绷的心弦才终于放松下来,终于要比赛了! “此次大比可以发起挑战,你们四位中,有没有要挑战的?有的话,现在就可以发起声挑!” 裁判的声音庄严而肃穆,望着四位参赛者冷冷说道。 “我要挑战南宫废……不,南宫易!” “我要挑战南宫易!” 裁判的声音刚落,两声急促的大喊瞬间响彻了龙虎台,其中一个更是险些将南宫废物叫出声来,中途有急忙改正。 一声喊出,顿时便有许多目光盯上了洪剑和霍林峰,刚才那两声挑战,正是这二人发出的。 同时听到两个人挑战同一个人,裁判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们俩都想挑战南宫易吗?” 洪剑和霍林峰没好气的对望一眼,旋即双双点头:“是的,我想挑战南宫易!”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第127章 对手难当 对于这样的情形,裁判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轻轻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被挑战者自己选吧。如果被挑战者接受你们二人任何一人的挑战,那另一人就和颜青武是一组。反之,被挑战者若是不愿意接受你们的挑战,那你们俩就是一组,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洪剑和霍林峰同时答道,下一刻,两人就把期望可求的目光移向了对面的南宫易,希望他能接受自己的挑战,救自己脱离苦海,让自己尽情狂虐! “南宫易,洪剑和霍林峰二人的挑战,你接受哪个?” 裁判望着南宫易,饶有深意的说道,嘴角的一丝笑容中,隐藏着一抹鄙夷。 南宫易想了想,抬手一指洪剑,道:“就他吧,他比较可爱一些!” 听到这句话,洪剑差点没从地上蹦起来。现在他已经来不及去考虑,南宫易的那句话中是否夹杂着戏弄与调侃。 只要南宫易接受他的挑战,哪怕南宫易现在说他是废物,他也大可以欣然接受。 反观霍林峰,在看到南宫易抬起手的一刹那,一颗心便已经沉入了水底,冻成了冰块。 霎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悸与痛恨,立刻就席卷了霍林峰的全身。心悸是因为自己的对手颜青武,痛恨却是因为南宫易没有选他。 霍林峰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望着南宫易的眼睛,几欲要喷出火来。 你这个垃圾废物,洪剑既没有我长得帅,又没有我长得高,还没有我实力强,你这个垃圾废物为什么宁可选他,却也不肯选我?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霍林峰心中无声的咆哮着嘶吼着,却始终忽略了自己实力比洪剑强的这一层关系。 同样,南宫易之所以要接受洪剑的挑战,而没有接受霍林峰的挑战,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洪剑的武修实力要比霍林峰弱一些。 而南宫易之所以要这样做,其中最关键的一层因素,就是第五轮比赛结束后,他要声挑颜风。 以武修实力而论,洪剑较之颜风,要相对强一线。而这次大比南宫易又不能输,如果胜了霍林峰更,甚是颜青武。那当他声挑颜风的时候,颜风若不是脑子抽筋,定然是不会接受挑战的。 但若是拼尽九牛二虎之力,侥幸胜了洪剑,其结果又会大不一样。 洪剑的武修实力本就与颜风在伯仲之间,南宫易能走****运胜了洪剑,就未必能在元气耗损的情况下,再次走****运胜了颜风。至于击杀击残,那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鉴于此,当南宫易下一局声挑颜风时,颜风在自负心里爆棚的情况下,自然会毫不犹豫的接受挑战。 如此,在颜风自负自大轻蔑轻敌的心态下,南宫易要击杀击残颜风,那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绝无悬念。 基于这一点,南宫易就必须为彻底废掉颜风,做好所有铺垫。今日,南宫易要教会颜风一个做人的道理,那就是嚣张需要资本,狂妄乃凭实力。人送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伤我一指,我夺人一命! 对于南宫易的这种想法,颜风幸亏是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此时只怕早已将肠子都悔青了。就算南宫易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绝不会重创尹无意的。 只是,当颜风明白这一切的时候,一切都已不能重新来过。而他,也因此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被南宫易料定了命运,预言了人生。 “既然彼此对手已定,那就请你们四位现在签下生死状吧。擂台之上无生死,此一战,生死由命成败在天!” 裁判一面说着,一面拿出两张契约书,分别放在四人面前。 颜青武当先拿起笔,蜿蜒如龙蛇般,将自己名字写在了第一张契约书上。等南宫易写完的时候,其他三人均都已经签写完毕。 裁判看了看两张生死状,然后瞥了四人一眼,朝着龙虎台下长声说道:“生死状即成,四位选手请进入擂台中心,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这一声低喝响起,广场之上顿时便如同炸了锅的水,开始剧烈的沸腾起来。 这一轮对战,南宫易和洪剑处于虎台之上,颜青武和霍林峰站在龙台中央。对战彼此均相距十丈距离,迎风而立目光炯炯。 这一刻,擂台上的选手不管实力如何,是否能敌得过对手,均都表现出一副剽悍狂野的傲劲,丝毫怯懦的意思都没有。 “铛琅!” 一声震天的鸣锣响起,台下的呼喊声至此也达到了一个*,宛如滔滔江水般,向着龙虎台浩浩荡荡的奔涌过来,第五轮对战正式开始。 听到响声,洪剑剑眉轻挑,神色间自信满满。望着对面的南宫易,轻轻一笑,道:“南宫兄弟,对于刚才你能选我做对手,洪剑再次先行谢过。不过今日之战事关重大,纵然刚才你给我情面,眼下我也是丝毫不会手下留情的,这一点,南宫兄弟须心中了然!” 面对洪剑的悠然表情,南宫易的神色更是云淡风轻。只见他漫不经心的摇摇头,微笑道:“我刚才选你做对手,并非是给你面子,至于其中原因,你也不必知道。你只需明白,咱们谁也不欠谁情面。” “等会出手,你尽管出全力就是。否则,我的拳脚可是不长眼的。若是打死了你,对洪家来说,只怕也是一大损失!” “哈哈哈,好狂的口气!南宫易,你难道是吃了大蒜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口气?” 洪剑仰天哈哈大笑,对于南宫易的讥讽并不动怒,只是趁势出言反击。 南宫易道:“洪二少,我有没有吃大蒜,口气是否真的很大,你等会就知道了。别在这里说一些没有用的东西,想赢这场比斗,那就快些动手吧,只靠一张嘴,可是说不死我的!” 闻言,洪剑的神情更加狂热激动了。只听他再次大笑一声,缓缓抬起双拳,喝道:“既然如此,南宫易,你可小心了!” 说完,脚下“唰唰唰”一阵变幻,魁梧的身体竟在片刻间就朝前飞掠了三丈多远,向着南宫易的方向狂奔而来。 另一边,颜青武长身而立双手附后,一身雪白的长衫迎风摆舞,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他面色和缓平静,宛如一潭池水古井不波。一双深邃如墨的眸子,漫无目的的望着虚空出,对于面前的那个人,几乎置若罔闻。 如此在无声无息中,所营造出来的强大气场,顷刻间便让对面的霍林峰压力倍增。尚未出手,胸口处便隐隐有一丝闭塞憋闷的感觉。 再一看颜青武的目光,虽然和煦如春光秋水,但在那春光之后秋水之下,却似乎又埋藏着无数危险重重杀机。让人望之不觉森然,全身不寒而栗。 尚未开场,就以气势而论,霍林峰已经输了一筹。未战先怯,实乃武者之大忌。 更何况,颜青武的武修实力高出霍林峰不止一筹。这一战,几乎不用看,任何人都已经可以料定结果如何了。 “霍林峰,在未出手之前,我想奉劝你一句话,你可听好了!” 颜青武语气冷峻的说道,并不询问霍林峰是否愿意听自己的劝告,竟自顾自的说道:“这一战你若现在就认输,那么,我可以不对你动手,让你毫发无损的走下台去,如何?” 第128章 可怕的颜青武 颜青武的声音并不大,但十丈之外的霍林峰却听得清清楚楚。不仅是霍林峰,就连龙虎台下的一些观众,也将这句话尽数听在了耳中。 乍闻此言,广场上顿时爆出一阵阵的呼喊声,支持颜青武不要手下留情,一定要大败霍林峰! “颜大少必胜!” “颜大少打死他!” “颜大少无敌!” “颜大少我们爱你!” …… 声音此起彼伏,宛如怒海狂浪,一浪高过一浪,让同为对手的霍林霄,闻之几乎五内起火爆炸。 这个杀千刀的颜青武,分明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丢进脸面,这才故意怂恿我认输的。如此奸诈阴狠的心机,实在是他娘的可恨之极。 霍林峰心中怒气狂涌,恨不能冲上去在颜青武的脸上猛踹几脚。一时间睚眦欲裂,冲着颜青武大吼道:“认你妈的大头鬼,想让老子认输,除非你跪在地上磕十个响头,叫我三声爷爷!” 颜青武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目光倏然间森寒锐利如刀,盯着霍林峰冷冷说道:“你要找死,那可怨不得我了!” 说完,身形一闪,竟如疾风闪电般,朝着霍林峰飞掠而去。 见颜青武突然出手,霍林峰的心中霎时间紧缩成了一团。他刚才虽然狂怒之极,对于颜青武的怂恿与侮辱大为痛恨。 但颜青武的武修实力实在是高出他太多,一旦出手,自己必然难以提防。正因如此,他的心中才会猛地升起一股惧意,席卷全身。 不过惧怕归惧怕,对方既然已经出手,那么无论是否能敌,霍林峰都要做出全力抵抗的准备。 是以,在颜青武出手的一刹那,霍林峰也突兀的大吼一声。瞬间催运体内所有元气,挥舞着双手迎了上去。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龙台之上一闪而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冲到了彼此近前。 霍林峰双掌翻飞如风卷残叶,“唰唰唰”的一阵急攻,顷刻间就打出了三四十掌。 “紫霄裂天掌,紫霄云动!” 每一掌都锁定在颜青武的咽喉、心口、脑门和小腹几处致命要害地方,意在对颜青武一击重创,再徐徐图之。 反观颜青武,对于霍林峰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似乎一点也不瞧在眼里。他只是轻轻抬起右手,掌中赤光汹涌,轰轰然如火山熔岩地心烈焰,绕着胸前不断飞旋。 汹涌赤光所到之处,便迅速形成一道虚幻摇曳的光幕,将颜青武的身子尽数笼罩在里面,不受外力的一丝伤害。 霍林峰一连串的攻击打出,尽都被那赤色的虚幻光幕挡在了外面,半点不得入内。 不仅如此,那赤色的虚幻光幕,在迅速飞旋的过程中,竟隐隐间生出一股吸纳的力道,将霍林峰的双掌强行向前牵引,难以回收。 见此情形,霍林峰心中忍不住大急:“这家伙用的是什么古怪法诀?怎么会如此诡异难破?到底是法诀的功效,还是他自身实力的原因?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霍林峰心乱如麻疑窦百结,一脸生出了好几个疑问,却连一个都回答不了。 慌乱之下,霍林峰深吸一口气,顷刻间再次攻出七十多掌,掌掌都如雷霆闪电般,狠狠的砸在颜青武身前的那张虚幻光幕上,想要以此借力拔出双掌。 “紫霄裂天掌!” “风雷齐鸣!” “紫电青霜!” “天门开阖!” “星河破碎!” 霍林峰双掌聚满黄色的元气,闪耀着黄色气光,三步之内竟将五重《紫霄裂天掌》尽数施展出来。 霎时间,两人周围便被一股股澎湃的强劲气浪包裹。呼呼浩浩着,将两人的衣衫长发尽数卷起,迎风狂舞。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等到霍林峰将五重《紫霄裂天掌》全部施展完毕时,那深陷的双掌非但没有一丝解脱,反而更加被那赤色光幕吸纳的紧了。几乎是牵动着他的身体,朝对面的颜青武扑了过去。 虎台之上,洪剑绕着南宫易不停游走,时不时的迅速攻出一掌,将南宫易打的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虽说每一次出手都未运足全力,但当掌力气浪落在南宫易的身上时,却也能够让南宫易的脸色在顷刻间难看几分。 如此一阵围击后,洪剑已经占尽了上风,将南宫易逼得团团直转,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慌张不安。 可就算这样,南宫易却没有彻底溃败,还是紧咬牙关拼尽全力的抵抗着洪剑的攻击。 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的洪剑,见南宫易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脸煞白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若不是南宫易选定他做对手,此局他不定要打败,更有可能非死即伤。 所以,虽说之前洪剑曾提醒南宫易,此战他必定全力毫不留情,但战到现在这个档口,洪剑却不得不心生恻隐之情。 于是乎,在之后的对战中,洪剑故意放缓的攻势。而且,每次攻击的时候,洪剑只催运五成的元气,以免将南宫易不小心重创。 如此激斗一阵,南宫易的处境这才稍稍有所好转,脸色也不再如之前那样惨白瘆人。 对于洪剑有心放水,凡是稍有武道基础的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在洪剑对南宫易留手的第一刻起,许多观众和台上评委,就对这种情况大感诧异。 光幕城大比举行了这么多届,出现今日这等情形的事,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寻常对战,谁不希望自己的对手不如自己?那样才能出尽风头,将对方狂虐一番,最后再赢得比赛。 可是现在这场比斗,怎么还手下留情连连让步起来?实在是让人诧异令人不解。 对于洪剑所做的这些,南宫易本人当然是第一时间就看的明明白白的。他所奇怪的是,洪剑这个人竟然如此看重情面,能够因为自己之前替他解围,而做出现在手下留情的事来。 虽说他之前就已经说明白了,自己并不是有意替他解围,但洪剑却依然因此对自己心动恻隐,这让身在局中的南宫易的确有些哭笑不得。 同时,也正是有了洪剑对南宫易的留情,才引得南宫易并没有向洪剑大打出手。最终,洪剑虽然仍旧是败了,却是毫发无损的走下龙虎台的。 洪剑一边放缓速度在南宫易近前游走,一边瞥了一眼周围,仿佛怕被人看到一般。见几位裁判离的都相对较远,这才朝南宫易嘻嘻一笑,声如蚊吟道:“南宫兄弟,你若是撑不住的话,就告诉我一声。我假装将你打落擂台,然后你趁势落败,如何?” 洪剑的用意很明显,他自知己方实力远胜南宫易,如果真要动手,南宫易势必要身受重创。 是以,为了不让南宫易颜面受损身体重创,洪剑才有意这样说的。如此说,并不是洪剑看不起南宫易,而是的的确确不想打伤他。 南宫易何等敏锐的心思,一听洪剑开口,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欣慰一笑,喘着粗气道:“洪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南宫易却不能就此败退。另外,我再告诉洪兄一个秘密,我还有一卷高阶法诀没用呢,你可要小心了!” 洪剑根本不相信南宫易的话,暗道,你若是真有高阶法诀,为什么不早早施展?现在你的体力和元气都已经消耗了大半,就算有高阶法诀,也恐怕施展不出来了吧。 第129章 我有高阶法诀(二更) 颜青武的声音并不大,但十丈之外的霍林峰却听得清清楚楚。不仅是霍林峰,就连龙虎台下的一些观众,也将这句话尽数听在了耳中。 乍闻此言,广场上顿时爆出一阵阵的呼喊声,支持颜青武不要手下留情,一定要大败霍林峰! “颜大少必胜!” “颜大少打死他!” “颜大少无敌!” “颜大少我们爱你!” …… 声音此起彼伏,宛如怒海狂浪,一浪高过一浪,让同为对手的霍林霄,闻之几乎五内起火爆炸。 这个杀千刀的颜青武,分明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丢进脸面,这才故意怂恿我认输的。如此奸诈阴狠的心机,实在是他娘的可恨之极。 霍林峰心中怒气狂涌,恨不能冲上去在颜青武的脸上猛踹几脚。一时间睚眦欲裂,冲着颜青武大吼道:“认你妈的大头鬼,想让老子认输,除非你跪在地上磕十个响头,叫我三声爷爷!” 颜青武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目光倏然间森寒锐利如刀,盯着霍林峰冷冷说道:“你要找死,那可怨不得我了!” 说完,身形一闪,竟如疾风闪电般,朝着霍林峰飞掠而去。 见颜青武突然出手,霍林峰的心中霎时间紧缩成了一团。他刚才虽然狂怒之极,对于颜青武的怂恿与侮辱大为痛恨。 但颜青武的武修实力实在是高出他太多,一旦出手,自己必然难以提防。正因如此,他的心中才会猛地升起一股惧意,席卷全身。 不过惧怕归惧怕,对方既然已经出手,那么无论是否能敌,霍林峰都要做出全力抵抗的准备。 是以,在颜青武出手的一刹那,霍林峰也突兀的大吼一声。瞬间催运体内所有元气,挥舞着双手迎了上去。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龙台之上一闪而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冲到了彼此近前。 霍林峰双掌翻飞如风卷残叶,“唰唰唰”的一阵急攻,顷刻间就打出了三四十掌。 “紫霄裂天掌,紫霄云动!” 每一掌都锁定在颜青武的咽喉、心口、脑门和小腹几处致命要害地方,意在对颜青武一击重创,再徐徐图之。 反观颜青武,对于霍林峰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似乎一点也不瞧在眼里。他只是轻轻抬起右手,掌中赤光汹涌,轰轰然如火山熔岩地心烈焰,绕着胸前不断飞旋。 汹涌赤光所到之处,便迅速形成一道虚幻摇曳的光幕,将颜青武的身子尽数笼罩在里面,不受外力的一丝伤害。 霍林峰一连串的攻击打出,尽都被那赤色的虚幻光幕挡在了外面,半点不得入内。 不仅如此,那赤色的虚幻光幕,在迅速飞旋的过程中,竟隐隐间生出一股吸纳的力道,将霍林峰的双掌强行向前牵引,难以回收。 见此情形,霍林峰心中忍不住大急:“这家伙用的是什么古怪法诀?怎么会如此诡异难破?到底是法诀的功效,还是他自身实力的原因?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霍林峰心乱如麻疑窦百结,一脸生出了好几个疑问,却连一个都回答不了。 慌乱之下,霍林峰深吸一口气,顷刻间再次攻出七十多掌,掌掌都如雷霆闪电般,狠狠的砸在颜青武身前的那张虚幻光幕上,想要以此借力拔出双掌。 “紫霄裂天掌!” “风雷齐鸣!” “紫电青霜!” “天门开阖!” “星河破碎!” 霍林峰双掌聚满黄色的元气,闪耀着黄色气光,三步之内竟将五重《紫霄裂天掌》尽数施展出来。 霎时间,两人周围便被一股股澎湃的强劲气浪包裹。呼呼浩浩着,将两人的衣衫长发尽数卷起,迎风狂舞。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等到霍林峰将五重《紫霄裂天掌》全部施展完毕时,那深陷的双掌非但没有一丝解脱,反而更加被那赤色光幕吸纳的紧了。几乎是牵动着他的身体,朝对面的颜青武扑了过去。 虎台之上,洪剑绕着南宫易不停游走,时不时的迅速攻出一掌,将南宫易打的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虽说每一次出手都未运足全力,但当掌力气浪落在南宫易的身上时,却也能够让南宫易的脸色在顷刻间难看几分。 如此一阵围击后,洪剑已经占尽了上风,将南宫易逼得团团直转,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慌张不安。 可就算这样,南宫易却没有彻底溃败,还是紧咬牙关拼尽全力的抵抗着洪剑的攻击。 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的洪剑,见南宫易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脸煞白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若不是南宫易选定他做对手,此局他不定要打败,更有可能非死即伤。 所以,虽说之前洪剑曾提醒南宫易,此战他必定全力毫不留情,但战到现在这个档口,洪剑却不得不心生恻隐之情。 于是乎,在之后的对战中,洪剑故意放缓的攻势。而且,每次攻击的时候,洪剑只催运五成的元气,以免将南宫易不小心重创。 如此激斗一阵,南宫易的处境这才稍稍有所好转,脸色也不再如之前那样惨白瘆人。 对于洪剑有心放水,凡是稍有武道基础的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在洪剑对南宫易留手的第一刻起,许多观众和台上评委,就对这种情况大感诧异。 光幕城大比举行了这么多届,出现今日这等情形的事,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寻常对战,谁不希望自己的对手不如自己?那样才能出尽风头,将对方狂虐一番,最后再赢得比赛。 可是现在这场比斗,怎么还手下留情连连让步起来?实在是让人诧异令人不解。 对于洪剑所做的这些,南宫易本人当然是第一时间就看的明明白白的。他所奇怪的是,洪剑这个人竟然如此看重情面,能够因为自己之前替他解围,而做出现在手下留情的事来。 虽说他之前就已经说明白了,自己并不是有意替他解围,但洪剑却依然因此对自己心动恻隐,这让身在局中的南宫易的确有些哭笑不得。 同时,也正是有了洪剑对南宫易的留情,才引得南宫易并没有向洪剑大打出手。最终,洪剑虽然仍旧是败了,却是毫发无损的走下龙虎台的。 洪剑一边放缓速度在南宫易近前游走,一边瞥了一眼周围,仿佛怕被人看到一般。见几位裁判离的都相对较远,这才朝南宫易嘻嘻一笑,声如蚊吟道:“南宫兄弟,你若是撑不住的话,就告诉我一声。我假装将你打落擂台,然后你趁势落败,如何?” 洪剑的用意很明显,他自知己方实力远胜南宫易,如果真要动手,南宫易势必要身受重创。 是以,为了不让南宫易颜面受损身体重创,洪剑才有意这样说的。如此说,并不是洪剑看不起南宫易,而是的的确确不想打伤他。 南宫易何等敏锐的心思,一听洪剑开口,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欣慰一笑,喘着粗气道:“洪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南宫易却不能就此败退。另外,我再告诉洪兄一个秘密,我还有一卷高阶法诀没用呢,你可要小心了!” 洪剑根本不相信南宫易的话,暗道,你若是真有高阶法诀,为什么不早早施展?现在你的体力和元气都已经消耗了大半,就算有高阶法诀,也恐怕施展不出来了吧。 第130章 金蛇缠沾手 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霍林峰只怕一开始就接受了颜青武的建议,认输退出比赛。那样的话,至少一部人会认为他有自知之明。 而现在,霍林峰给别人的感觉,只有咎由自取不知死活。现在霍林峰所想的,已经不是如何全身而退。而是怎么才能让颜青武放自己一马,留自己一条性命。因为他还不想现在就死,他还年轻。 于是乎,在呼喊声几乎要爆裂开的那一处至高点上,颜青武最终还是出手了。 远远望去,只见原本被颜青武引导在右掌中的赤色光幕,顷刻间朝后迅速鼓起,化作了一个锅型光罩,缓缓脱离了霍林峰的身体。 如此一来,霍林峰身上的痛楚,顿时便减少了一大半。 如释负重,霍林峰正要长长的舒一口气。却猛然觉得,原本空荡荡的头顶,突然压力剧增,宛如泰山压顶五岳罩头,轰然压向了自己的上半身。 “龙云遮月手,龙行无际!” 这是霍林峰在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刻,颜青武刚刚抬起的右掌,便轰然拍在了霍林峰的后背。 手掌落下,那赤色的锅型光罩,倏然向外坍塌,就如同被风吹翻的雨伞,倒戈向了另一边,霍林峰那一边。 赤色光罩一经翻转塌陷,便瞬间化作一道道的火焰掌影,分三排层层递推,重重的落在了霍林峰的后背。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爆响之后,霍林峰的身体就如同一条麻袋般,被闪电般震飞出去。身体在空中连连加速,划过一道完美的圆弧,映着空气中闪耀的殷红,“嗖”的一声朝龙虎台下飞去。 这一撞之力奇大无比,直将霍林峰的身体震飞出十余丈远,“砰”的一声落在了台下的人群之中。 这一刻,原本几欲沸腾蒸发掉的广场上,竟变得出奇的安静,纵然说是鸦雀无声,也只怕不为过。 所有观众的目光,尽数都盯在了霍林峰的身上。随着他的身体,从空中一瞥而过,然后定在了他落下的地方。 当然,有那么一小部分观众,运气可能真的差了一些。他们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霍林峰身体从天而降,然后狠狠的砸在了自己身上,竟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寂静大概持续了一个呼吸的功夫,紧接着,广场上便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掌声推动着呐喊声,顷刻间就席卷了整个广场,几乎响遏行云。 龙台之上,颜青武背负双手迎风而立,目光悠远的望向虚空出。身上那一件如雪的白衣,在微风中轻轻摆舞,说不出的洒脱飘逸。 这一战,以颜青武的完胜全面告终。至始至终,颜青武只出了一招。然而就是这一招,却让战意十足狂野桀骜的霍林峰瞬间溃败。几乎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已经晕厥过去。 龙台既已尘埃落定,观众自然又将目光移到了虎台之上。 这一轮对战,广场上的观众其实只对两个人充满兴趣。一个是天赋异禀修为超卓的翩翩公子颜青武,另一个自然便是天生废物修为垃圾的流氓少爷南宫易。 霍林峰既然已经被一掌拍飞出去,落得个惨败下场。那么这个尹家的南宫废物,会以何种方式落败呢?观众们心中遐想无限! 洪剑的脊背开始缓缓地渗出一丝丝汗水,悄无声息的浸透了他的衣衫。这些汗水,有因为疯狂攻击疲累所出,也有因为惊骇莫名惧怕所出。 此刻,洪剑的双掌几乎已经舞成了风车,对南宫易的全身要害进行着接连不断的打击。 但纵使如此,两人之间的战局却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南宫易脸色惨白,虽然未曾受伤,却像是刚刚大病初愈一样,没有一丝朝气。他的衣衫在开场不久,就已经彻底被汗水湿透了。 现在,那湿漉漉的衣衫,就仿佛一条麻绳般,紧紧的缠绕裹胁在南宫易的身上,滋味颇不好受。 整个擂台之上,到目前为止,几乎被两种声音充斥着。 一种是“吼吼喝喝”,洪剑在出招时所发出的的大喊声。 另一种是“呼哧呼哧”,南宫易在竭力对战时所发出的的喘息声,几乎和破风箱有一拼了。 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守对战,洪剑只进不退,大步流星般持续逼迫南宫易。而南宫易却是只退难进,左支右绌的应对着洪剑的进攻。局势虽然凶险,但却并没有实质性的危机。 终于,洪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势均力敌的打斗了,极度窝火之下,忍不住朝南宫易低喝道:“我要出全力攻击了,你可要小心了!” 一句话说完,双掌之上再次加力,瞬间就将元气催运到十成地步。与此同时,进攻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整整一倍。 对面的南宫易闻言一愣,旋即也大喝道:“我要出杀手锏了,你也小心!” 说话间,不等洪剑反手变招,南宫易周身那丝丝缕缕的青色元气,竟再次如缠绕的藤蔓起舞的灵蛇,呼啸着层层涌出,朝着洪剑猛冲过去。 “无敌胜天诀,金蛇缠沾手!” 南宫易再次暴喝一声,身体猛然往前一闪,宛如一道青色的流光,竟瞬间躲开洪剑的重重攻击,冲到了洪剑的面前。 变生肘腋,令洪剑心中突兀一沉,宛如吊了千钧重石头,险些惊得岔开元气。 等到他再要出手防御时,南宫易的双手已经绕过了他的腋下,反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双腿一屈,如同生硬的树根,反绕在他的腿弯处,将他的双腿死死箍住。 如此一来,洪剑的整个身体竟被南宫易瞬间制住,双手不能动不退不能移。想要催动元气,却被南宫易身上汹涌而出的缕缕青色元气,封住了周身经脉。 见到如斯情形,洪剑再次全身狂震,一颗心几乎要从咽喉跳出崩碎,暗中惊道:“难不成这就是南宫易所说的杀手锏?高阶法诀?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动不了了?” 洪剑只觉全身一阵僵硬,宛如被灌了混凝土,半分都动弹不得。一时间心急如风大惊失色,疯狂催运体内所有元气,想将南宫易的禁制冲开。 面对如斯诡异景象,广场上的观众不禁一阵哗然。他们不明白,在拥有内罡初期修为洪剑,在面对南宫易的反击,怎么会突然愣在当场?活像一尊雕像,任人鱼肉由人宰割。 另外,身为一代废物的流氓少爷南宫易,此刻竟然会对洪家二少爷大感兴趣,将之拥入怀中抱的紧紧地,生怕他会就此逃掉。 龙虎台下一阵唏嘘、赞叹、惊愕、咒骂,矛头尽是对准了废物少爷南宫易。 “真是伤风败俗啊,想不到这南宫无赖竟然会有断袖分桃之癖!” “谁说不是呢?这家伙糟蹋了无数少女,现在竟然开始糟蹋老爷们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洪家的二少爷,真不知道洪家家主见到这一幕会有如何想法!” “好不要脸的家伙,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张胆的上演活春宫,真是岂有此理!” “畜生,放开那少爷,让我来!” …… 一声声不堪入耳的议论声和叫骂声,让身在评委席上的洪千度,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羞臊,忍不住将脸转了过去。 实在是太丢人了,偌大的龙虎台,如斯威严庄重,尹家这废物怎么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呢? 第131章 无敌胜天诀 你说你自己伤风败俗也就罢了,现在反倒拉着我们洪家一起丢人,实在是岂有此理。 洪千度心中一阵怒骂愤慨,想要向尹堂曜要说法,却实在是张不开嘴,又不能请城主定夺,只好装作没看见,埋着头只叹息。 就在众人正对南宫易大肆批判咒骂的时候,另一个诡异情形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龙虎台上,原本紧紧箍在一起的两人突然一矮。紧接着,两人便折叠成一个球体,在宽阔的龙虎台上迅速滚动起来。 “无敌胜天诀,无敌风火轮!” 南宫易大吼一声,旋即将脑袋便藏在了洪剑的怀中。两人宛如一只血肉车轮,在偌大的龙虎台上飞速疾驰。 之前还纷纷鄙视、批判、嘲笑甚至是咒骂南宫易的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愣住了。 谁也未曾想到,南宫易刚才的举动竟然会是一门高阶法诀。更不会想到,这门高阶法诀能瞬间将内罡期的洪剑制住,然后被南宫易推着四处乱滚。 稍微细心的人和武修者都会发现,在南宫易和洪剑折叠起来滚动的时候,每次血肉车轮弹起落下,都会将洪剑的身体或者脑袋压在下面。 也就是说,两人所形成的“车轮”,在颠簸的时候,每次受到撞击的,往往都是洪剑的身体。至于南宫易,则刚好被洪剑裹在其中。 看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之后,那些之前还疯狂叫嚷的人,顿时便偃旗息鼓,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不再说一句话。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南宫易刚才的举动,并不是什么伤风败俗下贱卑鄙的之举。恰恰相反,南宫易所做出的举动,乃是一门极为高深的法诀。 虽说样子有些难看,举止有些不雅,但对于临场实战而言,却有意想不到的奇效。只看目前洪剑的狼狈样子,就可想象他有多憋屈了。 若是连这道门路都看不到,还继续对南宫易大肆口诛笔伐,那只能说明叫嚷的人孤陋寡闻狗屁不通。 台下沉默了,只有零星几个人在为南宫易呐喊助威。其中,除了南宫易的妹妹南宫瑾,以及尹家的两位少爷,剩下的便是几个陌生的观众。 评委席上,洪千度早已从羞臊中回过神来。一旦醒悟了南宫易举动的深意,洪千度也开始对这个公认的废物肃然起敬起来,当然,更多的是好奇莫名匪夷所思。 凭南宫易的修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洪剑的攻击呢?更别说绝地反击,让洪剑狼狈败退! 没道理,一点道理都没有。不应该,绝对的不应该。洪剑绝对不可能谁给一个只有炼骨期的废物,或许是洪剑故意陪这小子玩呢。 洪千度的心中一阵难以置信,但眼前的事实却却让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洪剑的确是在被动挨打,那还像是在故意陪别人玩的样子。 不光是洪千度,此时就连其他两大家主和城主月满楼,也都开始注意起了南宫易的举止。 在他们眼中,南宫易的的确确只有炼骨期的实力。但他却以此微末修为,勉强搬到一位先天境内罡期的高手。 此间若没有其他猫腻,那么最终原因只怕要归结到他所施展的那门法诀上。 《无敌胜天诀》?月满楼三人的心中都默念着这个名字,但却是感到由衷陌生,他们三人的确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法诀。 天鸣帝国之内,武修法诀千千万万难以计数,若说有这三人不知道的,那还情有可原。 但光幕城中所拥有的法诀,也就那么几种,几乎所有法诀的名字,都装在三人的心中。可是这三人的确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哪一门法诀的名字叫《无敌胜天诀》。 难不成,尹家这个废物所修炼的这门法诀,并非是光幕城所有?这个怎么能说得过去呢? 这废物一直就生长在光幕城中,而且资质平平无奇,几乎没有半分武修天赋,他又会去哪里修习如此高深莫测的法诀? 如果不是这样,那这门法诀就有可能是尹家的不传之秘,是南宫易特意从尹家内部修习到的。 然而,这样的假设更是荒诞不经毫无道理。以南宫易那样的废柴体质,怎么可能学得会如此玄奥莫测的法诀呢? 如果连他都学得会,只怕尹家上上下下都已经学会了。既然如此,那刚才四轮对战,怎么没见有人使用这门法诀呢? 月满楼三人几乎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却怎么也猜不透,南宫易为何能将洪剑搬到在地取而胜之? 只有坐在月满楼右边的尹堂曜,仍旧是一脸的淡然平和。虽然眼底也有一丝意想不到的诧异,但对于南宫易施展出如此见所未见的法诀,却是并不感到奇怪 尹堂曜奇怪的是,南宫易目前的武修实力,到底已经到了何种地步?按照上一轮尹无意重伤之时,南宫易向自己传音入密的修为来看,他的武修实力几乎已经到了炼意境。 可是,南宫易真的有炼意境的修为吗?他怎么可能突然达到炼意境呢?假若他的武修实力真的达到了炼意境,那么,他身后的那位高人,武修实力又会恐怖到何种地步? 尹堂曜看似是在关注场中战局,但一颗心却早已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直到现在,他才忽然发现,这个世所公认的废物少主,竟是如此神秘莫测让人匪夷所思的存在。 南宫易施展《无敌胜天诀》,将洪剑的修为瞬间禁制。然后又抱着他,在偌大的龙虎台上急速飞奔。 如此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磕磕碰碰,就算是内罡期修为尽在的洪剑,也只怕会有些捉襟见肘。 更何况,此时他的武修实力尽被南宫易封住。可想而知,经过五六十圈的连续撞击之后,洪剑的心里会是何种滋味? 不过好在南宫易并不想真的重创洪剑,是以在南宫易施展《无敌胜天诀》这么久之后,洪剑仍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至于经脉骨骼,却是丝毫无损。 这也正是洪剑奇怪,南宫易既然能瞬间封住自己修为,却为何这么久还不能真正重创自己? 正在洪剑勉励抵抗暗暗思索之时,忽听耳边有人说道:“洪剑兄弟,我体内的元气快要耗干了,不如咱们就再做最后一搏。此一搏是胜是败,就各安天命吧,你且做好迎击的准备,如何?” 洪剑听得清楚,这声音明显是抱着自己的南宫易发出的。见他在最后出手之余还出言提醒,洪剑心中自是莫名感激。 嘿嘿一笑,道:“南宫兄弟既然这么说,那洪剑当然没有异议,咱们数到三就出手!” “好!” 南宫易低喝一声,旋即就将洪剑身体上的禁制尽数解开。 “一” “二” “三” 三声低沉的数数之后,南宫易和洪剑原本紧紧箍在一起的身体,猛然间便如同崩碎的鞭炮般,应声一分为二,一前一后的倒飞出去。 就在两人身体分离的一刹那,两人同时朝对方发出了最后一记狂猛进攻。这一击,两人均运足了体内所有元气,本着一决胜负的心,悍然施展出生平最凌厉的法诀。 “惊风破云拳,风起云涌!” “残天噬地手,天地无色!” 只听“轰”的一声爆响,两个人周身狂涌而出的两种元气,瞬间便撞击在了一起。 同一时间,两人的身体猛然狂震,接着便被狂猛的冲击力,一举震飞而起,朝后迅速跌落而去。 第132章 无敌风火轮(二更) 龙虎台上霓光崩碎烟雾升腾,宛如两条恶龙刚刚在此颤抖一番。随着光气烟尘飞速散开消逝,广场上的人全都瞪大眼睛,望向了相对而战的两人。 他们想要看看,那个被公认废物,最终会以何种方式殒命身死?而洪家的二少爷,又会以何种的姿态胜出这一场悬念迭起的激战? 身在空中,南宫易的口中便猛地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将三张内的天幕染得一片凄惨。 当然,这一口鲜血是南宫大少爷自己故意喷出去的。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怀疑自己真能击败洪剑,南宫易也不顾的那一口鲜血了。 反正自己身强体健,就算是在上辈子,也是经常会去义务验血的。所以说嘛,这一口血对南宫大少爷而言,简直不足一提。 南宫易一边惨呼着,身体一边急速飞退。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南宫易终于在飞出二十三丈距离之后,这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而此刻,他的一大半身体都已经悬在了龙虎台的边沿,只差一口气,就会掉下擂台,彻底输了这场比赛。 反观对面,洪剑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圈圆弧之后,最终跌落在了七丈外。无独有偶的是,洪剑也和南宫易一般无二,一大半的身体都已经悬在了擂台之外,只差一口气,就会掉下擂台。 如此匪夷所思的结果,如此令人揪心的情景,让广场上的无数观众,都不禁为台上二人捏了一把汗。 观众为洪剑揪心,是因为怕他一不小心滚下擂台,从而输了这场对战。而为南宫易揪心,则是怕他一不小心爬进擂台,从而赢了这场对战。 “洪剑加油!” “洪二少挺住!” “剑哥必胜!” “剑人威武!” 于是乎,台下一阵波涛起伏的呐喊声,在稍稍寂然一瞬之后,又再度如惊天海浪一般,朝龙虎台上席卷而来。 不光广场上如此,就连评委席上的几大评委,也都是睁大了眼睛,纷纷盯住身悬半空的两人,想要看看这两个小家伙,到底谁先撑不住掉下擂台。 按照常理推论,南宫易的修为本就较之洪剑悬殊颇大,适才被震飞时,又曾喷出一口鲜血。如此一来,他能胜出对战的几率,几乎已经小到可以忽略。 以此为凭,不管是广场上的观众,还是评委席上的评委,抑或是龙虎台上的裁判,几乎人人都可以确定,这次对决,最后胜出的必然会是洪家二少爷洪剑。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就在众人刚刚肯定了自身观点之后,原本还悬浮在龙虎台之上洪剑,竟然开始动了。 当然,他之所以动,并不是自己有力气可以往里面爬了,而是因为悬空的身体过重,将整个身体开始朝龙虎台下拉去。 见到这种情形,所有观众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生怕洪剑真会掉下擂台。 但是下一刻,他们的这种揪心心理,瞬间又缓和许多。因为,在洪剑的身体刚刚开始下滑之后,另一边南宫易的身体也开始朝下滑动了。 如此,两人的身体同时开始争分夺秒的滑动,朝龙虎台下缓缓靠近。 看到这一幕,有些观众心中忍不住一阵窒息,实在不想看到自己不愿看到的那最终一幕。于是乎,许多观众因此都转过脸去,等待着最后的尘埃落定。 “砰!” “砰!” 两声沉闷的撞击之后,这场期待已久的角逐,终于落下了最后帷幕。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到底是谁赢了比赛?是洪家二少爷洪剑吗?” 一个观众在听到一前一后两记跌落声后,急忙转过脸来,向旁边的一个观众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只看到他们都掉下去了,却没看到谁先落地的!” 旁边那人一脸郁闷的说道,显然对这场对战,也是心有余悸。 “王姐,你知道谁赢了吗?” 这个人一扭脖子,又朝旁边的一个少妇询问。 “哎,别提了,刚才我也没看,太揪心了!” …… 如此令人郁闷的议论声,顷刻间就在广场上四散开来。都是询问对战最终结果的,却几乎人人都是尽兴开口败兴闭嘴。 如此一番混乱之后,站在台上的裁判终于动了。适才,只有他们四人距离对战二人最近,两边各两人。 现在,对战二人同时跌下擂台,他们自然是知道谁先落地谁后落地的。 四人围在一起商讨一番,脸色看起来都不大好。等确定结果之后,那个负责宣读最终比赛结局的总裁判,才环视一圈广场,大声说道:“第五轮对战,龙台胜出者是颜家颜青武公子。虎台胜出者是……” 说到这里,那位总裁判故意停顿了两个呼吸,又再次扫视了一圈渐渐归于寂然的广场,然后才铿然有声道:“尹家南宫公子!” “哗!” 此言一出,广场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任谁都想不到,一个只有炼皮期的废物,竟然能胜了拥有内罡期修为洪剑。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也太不合情理了吧?这也太灭绝人寰了吧? 一时间,广场上舆论四起,叹息不断,均是对比赛的最终结果心存纠结满含不解。 “那废物竟然赢了?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武修实力相差十几个层次,洪家二少爷竟然输了,真是没天理了!” “我估计这里面绝对有鬼,弄不好啊,那四个裁判其实早就已经被尹家买通了。不然,他们怎么会集体判洪剑输呢?” “不不不,你说的这个可能性不大。我倒是觉得,南宫易可能是学了什么妖术,要不然,适才怎么能抱住洪剑不放呢?” “妖术?你这小子可真能扯!这两个家伙分明是在搞基嘛,这你都看不出来!” “搞基?你******说说搞基呢?你给老娘说清楚,到底谁在搞基?老娘的偶像都敢侮辱,我看你是活腻了!” “哎哎哎,花三娘饶命啊,放开我的耳朵……断了……” 就这样,在一阵唏嘘一阵郁闷声中,第五轮对战彻底结束。 “真是废物一个,连一个后天境的菜鸟都赢不了,简直连废物都不如。如此修为,也敢说自己是光幕城年轻一辈有数的高手?真是厚颜无耻,大言不惭!” 颜家入场区,一个面目阴沉一脸愤恨的少年,正在对着远处的洪剑咬牙切齿。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南宫易约战的颜家三少爷颜风。 有了洪剑的大败,顷刻间便激起了颜风无穷的战意。他要彻底击败南宫易,而且只用一招。不仅要让他败得惨不忍睹,更要让他败得一命呜呼。 敢跟老子当众叫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既然你急着要死,那说不得老子就只好送你一程。 颜风恨恨的想着,嘴角之上不由得渗出一丝残酷阴鸷的笑意,宛如地狱恶鬼冥界幽灵。 按照设想,南宫易的目的算是如期达成了。他所要的比赛结果就是这样,要看起来是凭着运气赢了比赛。 否则,必然会引来无数人的好奇与怀疑,这对现在的南宫少爷而言,都是有害无益的。 这一局之所以胜出,南宫少爷可是没少费工夫。首先,他得先整出一个《无敌胜天诀》的神秘法诀,以此在吸引众人注意的同时,将洪剑瞬间制住。 第133章 实力派演技 至于这个《无敌胜天诀》到底是什么,在此,除了南宫少爷这位穿越而来的地球人之外,只怕放眼龙焰大陆,再无第二人会知道。 就算是博学如通灵神印,在听到这个奇怪的法诀名字之后,只怕也是一头雾水,只作孤陋寡闻状了。 只因为这个《无敌胜天诀》,乃是南宫少爷临时想起了上一世的一部电影,才突发奇想悟出来的。而这部电影,则是地球人家喻户晓的喜剧之王,星爷的大作《破坏之王》! 除了这个凭空杜撰出来的《无敌胜天诀》之外,南宫易在两人最后一搏之上,也作了不少文章。 南宫易和洪剑最后一击的位置,乃是靠近虎台东边。往西有二十三丈,往东有七丈。 这样的距离对比,对于洪剑肯定是不利的。若今日与洪剑对战的不是别人,而是实力稍弱一些的尹无痕。 那么,就算洪剑的实力高出尹无痕不少,但在元气大耗之下,两人拼力一击,最终落下龙虎台的,只会是洪剑,而非不会是尹无痕。 选定了位置,第三步便是一击做戏。众所周知,洪剑的武修实力比之南宫易,要高出十几个层次。 纵然洪剑元气消耗过剩,但以最终实力上的悬殊而论,洪剑仍是会比南宫易强出不少。 所以,在两方全力出手之后,南宫易就迫使自己一下子就飞出了二十三丈远,并且中途还狂喷了一口血。 反观洪剑,仅仅只飞出七丈远,而且中途也没有吐血惨嚎。由此情形,观众也就对于这样的结果不怎么怀疑了。 虽说以洪剑的实力,想要真的将一个人震飞出二十三丈,还是有些太过荒唐不大可能。 但这已经不是南宫易要去考虑的事情了,南宫易目前要的是结果,是抹去自己嫌疑的结果。而眼下这一切,就已经足够了。 等到两人同时被震飞到擂台边沿时,最后一步,便是想办法让洪剑先一步南宫易落地,落地便是输。 为此,南宫易在之前封锁洪剑经脉,禁制洪剑身体,几乎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虽说两人在达成最后一搏之后,南宫易就已经撤去了对洪剑的禁制。但在撤去禁制后的一小段时间,洪剑的身体还是会僵硬麻木片刻,尤其是在突然催运了大量元气之后,这种状态就尤为明显。 有了这一点,两人力拼结束,洪剑的身体就彻底不能动弹了。在身体悬空极度不平衡的情况下,洪剑势必要掉下龙虎台。 这时候,就是南宫易制造巧合和运气的时刻了。他见到洪剑往下掉,为了让别人认为自己乃是凭运气赢得对战,他自己就必须也跟着洪剑往下掉,只是要后于他落地。 如此一来,虽然二人都落地了,但因为先后不同规矩有凭,所以洪剑只能判输。 不多时,两位对手都各自从地上站了起来,均是一脸狼狈样。所不同的是,南宫易的脸色乃是一片金黄,显时受了不轻的内伤。 而洪剑,只是面目有些苍白,那是元气耗竭,片刻间不能续济的表现,但对身体却没有多大损伤。 相对而立,洪剑抬手拍了拍南宫易的肩膀,笑道:“好小子,你的法诀不错啊,竟然连我都能制住,佩服佩服!” 南宫易一脸虚弱,但也强自挤出一个微笑:“不过是凭运气取胜罢了,洪剑兄弟见笑了!” 洪剑摆摆手:“什么凭运气?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我洪剑可不会虚伪到那种自欺欺人的地步。” 说到这里,突然又似想起什么,一脸歉意道:“刚才匆忙出手,手底下也没轻没重,你的伤怎么样了?严重不严重?” 南宫易摇摇头:“不碍事的,只是一口血罢了,我南宫易还是能负担得起的!” 洪剑闻言,又哈哈大笑一声:“你这小子不光法诀强硬,这张嘴只怕也软不了几分。适才那一击,我可是出尽了全力,连我都想不到,你会被震飞那么远。我知道你受了内伤,所以呢,这个给你疗伤用,不然我可要过意不去了。” 说着,洪剑抓起南宫易的手,将一枚墨色丹药悄无声息的塞进了他的掌中。 接着,目光一抬,似是有意又似无意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的观众,饶有深意道:“其实刚才你根本无须受伤,也依然可以赢了这场比斗!” 说完这一句,洪剑竟再不多言。一转身,大踏步的往洪家所在区域走去,背影沉沉,说不出的洒脱狂野。 望着洪剑大步离去,南宫易心中忍不住一笑:“看来这家伙虽然粗犷狂野,但该心细的时候,还是挺细心的。我有意手下留情,却被他看出来了!哎,可惜了,可惜他是洪家的人!” 如此想着,南宫易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丹药,苦笑一声,将之塞入了怀中。 历时三个时辰,初赛五轮对战终于全部结束。二十位参赛选手,十人晋级,十人被淘汰。 之前还嚣张跋扈的某些人,现在有好几个,都已经彻底被排除擂台之外,与此次大比无缘。 而刚刚晋级的十位选手,接下来要面对的,则是更加激烈的角逐。在他们中间,要诞生出前五名,从而晋级决赛,以便最终评出此次大比的冠军,和此次赌战的赢家。 南宫易依旧站在台下,等待着裁判宣读接下来的比赛模式。他嘴角的鲜血已经被擦掉,唯有胸前的一片紫红,望之还让人有所心悸。 远处的尹家观众区,有一个人正在为南宫易暗暗心焦,这个人就是南宫瑾。虽说南宫瑾知道,哥哥此战乃种种都是有意为之。 但看到他口喷鲜血飞出二十多丈距离,南宫瑾的心中还是会猛然一紧,为自己这位亲近而又神秘的哥哥莫名担心。 南宫易似是感应到了妹妹的顾虑,轻轻一笑,朝着尹家的观众席挥了挥手,示意南宫瑾不用担心,一切尽在掌控。 稍稍休息片刻,裁判再次又出现在了龙虎台之上。只见他目光冷峻表情威严,先是扫视了一圈广场上的观众,接着又瞥了一眼即将再战的参赛选手,这才朗声说道:“今日大比,初赛已经结束。晋级前十的选手有如下几位:颜家颜青武、颜风、颜雷,霍家霍林俊、霍林冰,洪家洪雪,尹家尹无痕、尹无声、尹无欢、南宫易。” 初赛得此结果,乃是所有人之前都难以预料的。谁能想到,往届大比前十名中,常常都只能晋级一位的选手尹家,此次大比却一下子晋级了四位!只差一位,参赛五位选手便可全数晋级。 这样的结果,不仅令所有观众惊骇莫名,也让其他三大家族的家主,以及城主月满楼都心中开始沉思起来。 尤其是其他三大家族的家主,他们对于尹家这些少爷的实力,可谓洞若观火,几乎哪一天进步了多少,都了若指掌。 可就在开赛的前一天,不,是前半天之内,这几个家伙的实力,就如同是坐了火箭一般,“嗖嗖嗖”的直往上窜。 尹无痕倒也罢了,只是从先天境化气中期,上升到了化气巅峰,这个颜家家主事先都是知道的。 可是其他几人呢?几乎都是从后天境淬体期,一路飞窜到先天境化气中期,更有甚者,都已经到了化气后期。 第134章 战颜风 如此诡异的升级速度,不得不让三位家主惊讶乃至骇然!半天四阶的修炼速度,这在光幕城可是闻所未闻的。 但此时,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却出现在了自己的对立家族之中,而且一出现就是四个。 这样恐怖的修炼,让人不得不重视,也不得不思索,尹家到底是拥有绝世天才?还是拥有雄厚家资?致使尹家可以培养或者说是催生出这么多的超级天才? 尹家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颜祖舒几乎想都不用想,三年之内,尹家就可以升级成光幕城第一世家。十年之内,尹家就可以吞并其他三大家族,与城主并驾齐驱。 再往后,就算强横如月满楼之辈,也只怕要对尹家退避三舍,凡事要以对方眼色施为。 在这一大堆噩耗之中,颜祖舒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颜家的这些小辈尚且还未羽翼丰满,对目前的局势不能造成实质性的扭转。 只要他们暂时不能扭转局势,那么,以颜祖舒的自信,绝对有把握在其长成之前,就能彻底将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 所以,思虑许久之后,颜祖舒和其他两家的家主均得出了一个结论:对于尹家的计划要提前,要赶紧动手,要快!须知夜长梦多,迟则生变。若是晚了,噩梦便会降临在自己家族中。 当然,这三个人中,尤以洪家家主洪千度最为愤慨恼恨。往届大比,洪家就算是实力再不济,最少也要晋级两位选手。 可是此届大比,洪家竟然只晋级了一位,而且还是勉强入选的。如此一来,洪家赌战的几率,几乎已经降到了负数,哪还有胜出的希望? 想到这些,洪千度的脸上就忍不住一阵的抽搐,心中更是愁绪百结痛楚千转,却又无奈已极,只有连番叹息,恨铁不成钢啊! 宣读了前十名晋级者之后,裁判继续说道:“从下一次对战开始,大比便进入复赛。复赛的对战模式有所不同,除了原本的单独挑战之外,还可以一对多挑战。” “复赛之中,每一位参赛者有两次对战机会。若两次均战败,则直接淘汰。另外,在复赛中,凡是被挑战的选手,必须要无条件接受挑战。反之,以以输作论!” “比赛选出前五名,晋级决赛。当然,若是最终淘汰者大于五名,那么,就以实际晋级认输作准,进入复赛。” “各位选手有谁没听明白,可以直接询问我。如果没有异议,那么便即可开始复赛对决!” 听完裁判宣读完比赛规则,十位选手均自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任何疑问。 “好,既然如此,复赛对决就此开始。下面,就由你们自己选择对手吧!” 裁判说完这句话,再不多言,就此转身退到了龙虎台一边,等待第一场对决开始。 “颜风颜三少,之前所说,你可敢与我一战?” 就在裁判息声的下一刻,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的从龙虎台下响起。语气铿然有力,声音傲然冷漠,宛如横空出世的一把神兵,瞬间将满场的寂然斩碎,说话人正是南宫易。 “哈哈哈,我颜风说过的话,何时又不算数了?你说要战,那就决战便是!” 颜风哈哈一笑,张狂嚣张之态一览无余,明显是没有将南宫易放在眼里。 话说到一半,颜风又微微一顿,神色变得凝重道:“不过……在决战,我事先给你一个忠告。我劝你先去料理好后事,并在再买一副棺材,以备不时之需。我之前就说过,这一战,我要打死你!” 再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颜风有意加重了语气,而且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的。言语之中,那种森然如冰的杀意,几近呼之欲出凝成实质。 被他这么一装逼广场上的观众顿时便来了兴趣,纷纷为颜风呐喊助威。更有甚者,一些怀春少女竟不知羞耻,在光天化日之下,同时对颜风大表爱意。 言辞举动,无不轻浮露骨肉麻不堪。直瞧得某些人腹中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就要吐在当场。 也亏得南宫易定力极好,这才没有当众失态。他冷笑一声,纵然刚刚身受内伤,却依旧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颜风道:“颜三少吃的颜家的饭,自然管好颜家的事即可。至于我南宫易的事,还不劳颜三少操心,免得被人说成狗拿耗子。” 颜风被当众调侃,顿时心中火起,咬咬牙道:“既然如此,南宫易,你还废什么话?有种就上擂台来,和老子一战!” 闻言,南宫易一边不紧不慢的走上擂台,一边笑着说道:“敢情颜三少跟谁说话都是这么没大没小,一开口就是满嘴的老子?” “是又如何?你南宫易管得着吗?” 颜风一脸阴鸷,望着南宫易冷喝一声。 南宫易不为所动,依旧风淡云轻的笑着,缓缓点头:“原来如此,想必颜家定然是有一种特别的礼节,那便是晚辈见了长辈,也是可以称老子的。如此奇人异事,我南宫易还算今次首见,真是开眼了!” “南宫易,你……你混账王八蛋!” 颜风被南宫易的一语套中,不幸再次出丑。一时间,只感觉五内俱焚,恨不能将南宫易现在就一掌拍死面前。 “王八蛋叫谁?” 南宫易目光一冷,迅速问道。 “王八蛋叫你,怎么了?” 颜风想都没想,也迅速回答道。 “啪啪啪!” 听颜风自称王八蛋,南宫易连忙抬手鼓掌,脸上一拍惊讶与欢喜道:“原来阁下就是王八蛋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好大一只王八蛋,令在下为之倾倒。” 如此对话,顿时便引得广场之上一阵哄笑,直气的颜风肺都要炸了,咬牙切齿的一指南宫易,嘴唇颤抖道:“南宫废物,你听好了,我今日若不杀你,我就是你孙子!”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的脸色倏然一变,旋即就赶忙摆手道:“不行不行不行,一下子就长这么多辈分,我可受不了。再说了,你要是做我孙子,那我可丢大人了,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再再说了,你认我做爷爷,令尊是否答应过?若是令尊没有答应,那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他?” 南宫易一副嬉皮笑脸状,却在顷刻间几乎搞疯颜风。不仅是他,就连坐在颜家长老席上的颜祖泯,也几乎被气的跳了起来。 对于南宫易的油嘴滑舌,颜祖泯固然痛恨已极,但令他更为气愤的是,自己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儿子? 所有人都知道,南宫易乃是流氓无赖出身,和他磨嘴皮子,你他娘的能占到便宜吗? 再说了,既然注定要武战一番,那还在这文斗个屁啊?那明摆着不是废了口舌还要生一肚子的闷气吗? 这也都罢了,你说你们两个兔崽子斗嘴,为什么要把老子也拉进来?我他娘的也是靠了,真是躺着也能中枪啊! 颜祖泯一肚子的委屈无奈,一脸的愤慨郁闷啊! “南宫易,我要杀了你!” 颜风状若疯虎,一闪身就要从入场区冲过来,却被裁判一把拦住。 “要对决就快,在这么无理取闹下去,你们两个都要被淘汰!” 望着一脸赤红怒发冲冠的颜风,裁判语气冷然的说道。 第135章 龙之逆鳞(二更) “可是他……他刚才……你难道没看见?”颜风颤手指着南宫易,睚眦欲裂道。 “我看见什么了?我就看见你们在这里废话,平白的耽误大家时间。在此我提醒你一下,你若是在这样嬉闹大比,我就先淘汰你,不信你试试!” 裁判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怒意,瞪着颜风森然说道。 “好,我不说了!请问裁判,现在可以开始对决么?”颜风强自压住体内即将喷涌的怒火,钢牙紧咬,问裁判道。 裁判没好气的答道:“我刚才就已经说比赛开始了,你难道耳朵聋了?小子,我警告你一句,你若是再这样戏耍与我没事找事,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别以为你是颜家的人我就不敢动你,老实告诉你,你若真惹怒了我,就算是颜祖舒为你撑腰,我也依然敢灭了你,你也不信?” 颜风闻言,顿时全身一冷。竟是一股森然如冰的杀气,瞬间就将自己全身上下包裹。而杀气的出处,正是源自面前的这位总裁判。 这一刻,颜风那满腔的怒火,顿时便息了九成半。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心的惧意惶恐。 不用去试探,只凭眼前这人的神色,他几乎就可以想象,这个人绝对是那种说到做到,完全不考虑后果的厉害角色。 所以顷刻间,颜风就闭上了嘴。不光是因为识趣,更是因为他怕,他怕死! “请对决双方进入擂台,准备开始比斗!” 那裁判见颜风不再开口,这才转过身来,向着龙虎台方向说道。 一经裁判宣布,南宫易和颜风便双双走进了龙虎台中央。 南宫易一边走,一边望着颜风“嗤嗤”直笑。真是太他娘的解气了,这个白痴跟自己争也就罢了,怎么还和总裁判顶上了?都说无知者无畏,今日总算是开眼了。 听着南宫易的冷笑,颜风那已经快要冷寂的怒火,一瞬间又死灰复燃,呼呼烧的直往外冒火星子。 只是惧于开口,只能在心中暗暗咒骂:“南宫易,你这个王八羔子给老子等着。这一战我若不将你斩成八块,我就不是颜风!敢当众调侃我,我焉能再让你活下去。” 互相站定不久,一声震耳的鸣锣声,再次从龙虎台上响起,直震得台下观众脑中一片嗡然。 “南宫易,受死吧!” 鸣锣声响起的同时,颜风猛然一跃而起,宛如一头飞扑而下的凶禽,朝着南宫易一抬手,便攻出了二十多招。 “龙云遮月手!” “龙行无际!” “云海仙踪!” 霎时间,南宫易的周身便被无穷无尽的掌印笼罩,耳旁掌风呼呼,宛如海上飓风,掀起千层狂浪。 汹涌的青色元气浩浩荡荡的从颜风周身涌出,瞬间幻化成朵朵流云,一条条凶龙,互相缠绕搅动,又变成无数个厉鬼凶煞,呼啸着吼叫着张牙舞爪着冲向了南宫易。 被这狂猛的元气一激,南宫易的衣衫尽数飞扬狂舞而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不仅如此,有的地方更是“刺啦”之声不断,显然是被锐利的元气割破了衣服。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击,面对如斯疯狂的杀意,南宫易忍不住眼睛一眯:“狂妄自大臭虫,米粒之珠,也敢于日月争辉,真是不知死活!” “残天噬地手!” “翻云覆雨!” “雷影电芒!” 顷刻间,南宫易的双臂之上也猛然涌出一股股的赤色元气,幻化成千丝万缕的藤蔓灵蛇,闪电般蜿蜒前行,与颜风所催发的元气撞击缠绕在了一起。 和颜风对战,不比和洪剑对战。洪剑固然也挺狂妄,但是他的人品却不坏。不像颜风那般奸诈狡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事后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浑然没有愧疚心虚之色。 对于这样虚伪狡诈之辈,南宫易只会见一个杀一个,从不会手软。是以,在和颜风初次交手的时候,南宫易便彻底放开了手脚。 一阵见招拆招之后,颜风似乎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急于求胜,并一意击杀南宫易的颜风,见到如斯情形,心中如何不怒? 顿时,他再次催运出十成的元气,向南宫易展开了更加凌厉的攻击。每次攻击的目标,无一不是南宫易身体的要害部位。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南宫易的衣衫又被凌厉的元气割破了十几道口子。原本还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衣服,没想到转眼间就成了乞丐装,甚至连乞丐装的都不如。 虽说到目前为止,南宫易的身体还未受到任何伤害。可一看到那处处露肉的衣服,南宫易就不觉脸颊发热面红耳赤。 “他娘的,在这样下去,老子恐怕只有裸奔的份了!不行,得想个法子制住这家伙!” 南宫易如是想着,眼神方动,却被颜风逮了个正着。颜风仿佛看出了南宫易的心思,突然冷笑一声,道:“废物人渣,被人虐的滋味很爽吧?嘿嘿,你不要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今日老子非要将你剥个精光,然后在慢慢玩死。不仅要让你自己遗臭万年,还要让整个尹家颜面扫地。你以为得罪了老子,光一死就能免祸?你也想得真美。” “哦,对了,听说你还有个妹妹,长得也挺标志的。细皮嫩肉不说,还挺讨人喜欢。等你死了,我就将她接到颜家好生照顾,定然要让她欲死欲仙不枉此生!” 说完,颜风再次抑制不住的淫笑起来。 如果说颜风只是对南宫易进行讥讽羞辱,南宫易固然不爽,却也绝不会动了真怒。 但千不该万不该,颜风却不知抽了哪门子的筋,将话题转移到了南宫瑾身上,这下顿时便激起了南宫易的滔天怒意。 龙之逆鳞,触之则怒。而南宫瑾正是南宫易的逆鳞,胆敢有冒犯侮辱南宫瑾的人,南宫易岂能让他继续活在世上? 霎时间,南宫易只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股浓浓的杀意瞬间便弥漫了周身三丈范围。 颜风还在疯狂的进攻着,所用招数一记比一记狠辣歹毒,一记比一记迅捷。只是两个呼吸间的功夫,他便已经攻出了七十多招,端的是凌厉无比凶悍异常。 “龙云遮月手!” “遮云蔽日!” “月华无光!” 一声大喊之中,颜风再次施展出第三重第四重的《龙云遮月手,顷刻间,战圈中的掌影又平添了一倍余,元气更是咻咻流转砰然爆响不已。 按照颜风的预计,自己只需施展两重《龙云遮月手》,就能从容将南宫易击杀。但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南宫易竟然能够勉强将两重《龙云遮月手》尽数接下,这让颜风如何不吃惊? 于是乎,在久战不胜的情况下,颜风又不得不施展出第三重和第四重《龙云遮月手》,想以此彻底击杀南宫易。 面对眼前的无数青色掌影和肆虐元气,南宫易神色一凛,顿时也施展了两重《残天噬地手》,对抗颜风的攻击。 “残天噬地手!” “万古萧索!” “生灵涂炭!” 两股猛悍的元气方一接触,便发出“砰砰砰”的一阵爆响,将战圈五丈之内,迅速嘣成一片烟雾。 “可恶的人渣,竟然还在这里死撑!老子倒要看看,南宫易你到底能撑多久?” 一击之下未能的手,颜风再次恼羞成怒,忍不住朝着南宫易低声咒骂道。 第136章 玩不死你 一边咒骂,颜风手底下再次开足马力,催运出十二成的元气,朝南宫易暴风骤雨般进攻过去。 “龙云遮月手!” “寒霜索玉!” “龙战无疆!” 这一次,颜风瞬间就将剩余两重《龙云遮月手》同时施展出来,意在一举挫败南宫易,以便顺势使出杀招。 大喝声中,颜风周身的青色气光再次浓郁一倍,闪耀着刺目的光芒,呼啸着幻化成成千上万道魅影鬼煞,从四面八方朝南宫易包抄而去。 看起势头,多半想要将南宫易斩成肉泥撕成碎片。就算达不到这个目的,也势必要将南宫易的衣裳斩的粉碎,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足颜面。 “颜二少,你以为这样就能杀得了我吗?你也太天真了!你若真的只有这么点本事,那还是赶快回家哄孩子去吧,莫要在这龙虎台上丢人现眼了!” 对于颜风咬牙切齿的疯狂攻击,南宫易满含讥讽与调侃的说道。一字一句,尽数都击在了颜风的心中要害处。 他一面吃力的说着,手底下却突然招式大变,由之前的有攻有守,瞬间就换成了只攻不守狂拼猛打。而且,招招阴狠毒辣霸道凌厉,似欲取对手性命于顷刻之间。 “七杀雷天诀!” “一杀夺魄!” “二杀惊魂!” “三杀破风!” “四杀雷鸣!” “五杀掣电!” “六杀震天!” “七杀碎空!” “呼呼呼!” 一阵如虎啸龙吟般的震响,转瞬间便弥漫了整个龙虎台上。那是南宫易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七重《七杀雷天诀》全部施展了出来。 七重杀招方出,颜风之前的两重《龙云遮月手》顿时便溃败成千万幻影,向四面飞散逃逸而去。 《七杀雷天诀》厉害不厉害?这个在场的观众早已有所定论。在初赛第一轮对决中,尹无痕曾以后四重《七杀雷天诀》,将颜家颜虎重创在顷刻间。 若不是尹无痕最后手下留情,只怕完全可以将颜虎立毙在掌下。由此可见,《七杀雷天诀》的凌厉霸道有多厉害。 而此时,南宫易在眨眼功夫,就将七重《七杀雷天诀》尽数施展。七重法诀叠加之力,相较于之前尹无痕所施展的四重叠加,威力几乎翻了近两倍。 也正因如此,颜风的两重《龙云遮月手》,才会在顷刻间溃不成军消散无影。 见到如此凌厉霸道的法诀,不光和南宫易对战的颜风,心中愕然莫名,就连场外观战的尹无痕,也是激起了由衷诧异。 “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会用我的《七杀雷天诀呢?是谁传授给他的?他又是在什么时候学会的?看这小子所施展的《七杀雷天诀》,虽然较之自己还稍有逊色,但却也只差一线而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尹无痕的心中一阵狂浪滔天,对于南宫易会施展《七杀雷天诀》,他是既奇怪又骇然,却始终弄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当然,诧异惊骇于南宫易的人,并非只有尹无痕一人。除了尹五少爷之外,尹家的六位长老,以及家主尹堂曜,也对南宫易的举动大是吃惊。 南宫易向来都以眠花宿柳游街转巷著称,对于尹家的武修法诀,几乎连皮毛都没学到几成。如此,就更别说比较高级的法诀了。 但现在,南宫易却一举施展出了《七杀雷天诀》,而且一出手就是七重叠加,这如何不让所有人震惊?不让所有人一个头两个大? 这还是那个废物少爷吗?这还是那个传言只有炼皮期修为的无赖吗?真他娘的鬼扯之极,这分明就是炼骨巅峰的修为。只差一步,就可以迈入炼血期了。 龙虎台上,望着自己所攻出的三十多招瞬间被化为无形,颜风心中忍不住一紧:“怎么回事?我的攻击竟然被化解了?被这个废物化解了?不可能,他只有炼皮期的修为,怎么能化解掉我的两重《龙云遮月手》?” “不对,等等!炼皮期?这小子明显已经到了炼骨巅峰,怎么别人会说他只有炼皮期的修为呢?” “草他奶奶的,这个杂碎居然敢阴我?哼,就算你是炼骨巅峰又如何?在老子内罡初期面前,你他娘的就是蝼蚁一枚,照样还不得死!” 颜风心中先是一惊,旋即又恢复了冷静,阴测测的狞笑一声,再次朝南宫易攻了过去。 “炼骨巅峰又如何?你以为炼骨巅峰就能赢得了我吗?真是痴人说梦!今日我若要你死,就算你有千般诡计万般变化,我仍旧能将你变成一具尸体,你且瞧好了!” 大喝声中,颜风双掌一分,顿时化掌为剑,连续交叉如光似电般,刺向了南宫易的眉心、双目、咽喉、心口、小腹以及****。 剑光之凌厉,剑气之澎湃,直如飒飒秋风般肃杀,滔滔江水般绵延。 霎时间,南宫易就被千万道青色剑气笼罩在了其中。剑气纵横,剑光流转,无不逼得南宫易左支右绌捉襟见肘。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南宫易的衣服上便有增加了三四十道口子。而且,这次每道口子中,都伴随着有殷红的鲜血渗出。 虽说那些都只是皮肉伤,并不会伤及根本。但在外人看来,南宫易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血人。 “死鸭子嘴硬,我看你现在还硬的起来吗?!” 颜风冷冷一笑,语气中满是恶毒的怨恨。 “硬不硬的……起来,你待会……就知道了?要知道,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能赢得决斗。你现在就……这么高兴,就不怕为时……尚早吗?别到时候,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南宫易气喘吁吁断断续续的将这番话说完,等到再次抬起头,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 如雨的大汗,混迹着殷红的鲜血,南宫易只觉全身一震的不舒服。若不是碍于评委席上那几个人的贼眼,南宫易只怕早就将颜风大卸八块拿去喂狗了。 怎么还能如此憋屈,明明能将这人渣一掌拍死,却又偏偏不能出手。只能苦苦忍着让着撑着,等待机会施展《无敌胜天诀》! 如此感觉,真是悲催到了极点。若是不南宫大少爷定力极好韧性极强,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疯掉在龙虎台上。 广场上的观众,见到南宫易被颜风逼得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左冲右突不说,还被杀的满身鲜血一脸狼狈。顿时,便对这位颜家三少爷又增添了七八分的崇拜与仰慕之情。 那些年纪稍大的观众,一见到颜风的俊逸风姿,男的直叹自己胸无大志,年轻的时候不能从身武道,修炼出如此绝代功法。 女的只恨韶华易逝,自己早早的就嫁了人。若非如此,大可以再等几年,向这个武貌双绝的小情郎示爱,从此英雄美人逍遥江湖。 至于那些少男少女,有的想和颜风席地而拜,从此结成生死兄弟。有的想和颜风秉烛夜谈,好好地搞一把基。有的想对颜风从此以身相许,成就一番不朽的情侣传奇。有的想当场认颜风做哥哥,他日风光无限,荣誉备至。 反正,此时此刻,台下的观众中,有八成都是支持看好颜风的。至于南宫易,大多数人都想着他早早死掉。留着这个纨绔无辣,迟早也是一大祸害! 第137章 故技重施 “哭?你说我会哭?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就凭你那点微末修为,也想让我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不妨现在就给你撂下一句,我颜风既然现在能笑,那也就能一直笑到最后。倒是你这个人渣,我的确很有兴趣看你光着屁股哭的样子!哈哈哈,你给我哭!” 颜风一脸奸诈狞笑,言语之间更是嚣张到了极点。等他说道最后四个字时,双手顿时划出一道道的光幕,宛如垂天之云,狠狠的罩向了南宫易。 “夺月剑法!” “一剑逐月!” “一剑破月!” “一剑夺月!” “一剑屠月!” “万剑纵横,月碎于空!” “唰唰唰!” 只听耳中一阵密集的嗡响,宛如金帛撕裂破碎之声,顷刻间便炼成一片,如鬼哭狼嚎般,在整个龙虎台上肆意开来。 “夺月剑法,快看啊,是夺月剑法!” 台下有人忍不住惊呼道,双目中满是振奋惊异的神色。 “夺月剑法既出,那个废物只怕就要横尸当场了!” 另一个人笑着附和道,神色也是极为兴奋。 “颜二少爷所施展的《夺月剑法》,貌似比龙虎兄弟的还要凌厉狂霸数倍!” 又一个人满是赞叹的说道。 “那是当然,颜二少爷是什么水品?龙虎兄弟又是什么水品?这两个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旁边一人略有不爽的说道,似乎拿颜风和龙虎兄弟相比,伤的乃是他的自尊。 “颜二少爷,快杀了那废物!” 有人再次大喊助阵,声嘶力竭,险些将小舌头都要喷出来了。 “残天噬地手!” “第一重翻云覆雨!” “第二重雷影电芒!” “第三重万古萧索!” “第四重生灵涂炭!” “第五重魂魄噬日!” “第六重天地无色!” 南宫易一面细心留意颜风周身的破绽,一面再次施展《残天噬地手》竭力对抗。 说实在的,在不为引起别人的怀疑,想要从容应付颜风这个人渣,南宫易自觉真的还颇为吃力。 不管施展那门法诀,南宫易总会有一种缚手缚脚的憋屈感觉。如此一来,每一门法诀经他施展出来,其威力不仅不会增加,而且还会大大缩水。 是以,在《残天噬地手》和《夺月剑法》,这两种前者更胜一筹的法诀对战中,南宫易不仅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反倒是吃了不少的亏。 此时,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远远望去,不仅破烂不堪,而且还颇为瘆人。 按照南宫易的推测,这样的对战不用太多,只需再来一次,自己身上的衣服便会彻底变成一片一片,宛如蹁跹蝴蝶般,尽数落在地上。 到那个时候,自己恐怕真的会如颜风所说,要光着屁股在龙虎台上裸奔了。 当然,南宫易肯定不会让这种丢人丢到家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还是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 所以,这一刻,南宫易对颜风的招数和身法,进行了严密的留意与观察。 他刚才见过颜虎和颜龙施展过《夺月剑法》,知道《夺月剑法》在施展到最后一重时,剑招会在一瞬间处于空门状态,无遮无挡没有屏障。 若是修为高绝身法迅捷的武修者,大可以以自身的修为与身法,弥补法诀中的不足。反之,这一刹那的空门,便会成为对手瞬间反击的最好时机。 南宫易要看的是,以颜风的修为和身法,是否能做到弥补法诀之不足的地步?若是不能,一等到那空门乍现的时候,他就立即发动《无敌胜天诀》,瞬间将颜风制住。 然后,他要让这个嚣张跋扈的人渣,好好体验一下“无敌风火轮”的滋味!娘的,跟老子斗,玩不死你! 一阵锐利的剑鸣,南宫易勉强施展的《残天噬地手》,轰然便被斩成了无数碎片,在空中猛然爆开。 凌厉的剑气一闪而过,宛如成千上万只刀翅蝗虫,“嗡”的一声,便在南宫易的周身上下割出了横七竖八的血口子。 也恰在此时,颜风的《夺月剑法》终于施展到了最后一重“万剑纵横,月碎于空!” 等到那眩然青光凝成的气刃一掠而过之际,南宫易眼中顿时精光闪现,颜风的空门终于出现了! 霎时间,南宫易自觉胸中一阵激荡,憋屈许久的郁闷,瞬间就冲破种种桎梏,朝着颜风轰然汹涌而去。 “无敌胜天诀,金蛇缠沾手!” 南宫易大吼一声,犹如一头发了疯的狂狮,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身体一跃,顿时便扑向了停滞在三丈外的颜风。 与此同时,南宫易周身瞬间涌出大量的青色气光,化作丝丝缕缕的青色细线,如缠绕的藤蔓起舞的灵蛇,呼啸着朝着颜风猛冲过去。 变生肘腋,令颜风心中突兀一沉,宛如吊了千钧重石头,险些惊得岔开元气。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南宫易竟会在自己全力进攻之下,突然出手反击。 更惊骇的是,南宫易方一出手,就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气势,如此凌厉的攻击力。 这一刻,颜风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想到了上一轮对决中,南宫易正是使用这一门诡异的法诀,将原本占尽上风的洪剑一举击败。 虽说洪剑的身法和应变速度不能与颜风相比,但其武修实力却是真真正正的高出颜风一线。 如此修为都能被南宫易那诡异法诀击败,就算颜风再怎么狂妄,再怎么不将南宫易瞧在眼里。现在也不得不大起十二分的精神,谨慎小心的应对南宫易的反击。 这个念头方一从颜风的脑海中升起,颜风便赶忙再次催动元气,想要对抗南宫易的进攻。 哪料一经运功,却发现体内元气丝毫不见动静,宛如刚刚涨潮到极致的海水,现在正尽数往回退呢。 见到如斯情形,颜风的头皮猛然一震发炸,全身竟不由自主的发起寒来,犹若玄冰加身,说不出的冰凉透骨。 “怎么会这样?我的元气为什么不能催动了?以前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形啊!难道是那个废物捣的鬼?不可能啊!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压制住我的元气?再说了,他的攻击尚未临身,我有怎么会受制呢?” 刹那间,颜风心念电转,将可能想到的因素都瞬间过了一遍脑子,却始终没有发现变故生成原因。 颜风心急如焚,眼看南宫易的攻击就要袭身而上,又连忙第二次催动元气。 顿时,一股沛然强烈的元气,立即就从颜风的体内汹涌而起。循着全身经脉,迅速朝外浩浩飞奔而来。 元气重新运行,颜风心中忍不住一喜。刚要打算好好教训羞辱一番南宫易,却发现对面的南宫易身形一闪,竟如鬼似魅般,一眨眼就到了自己面前。 等到颜风再要出手防御时,南宫易的双手已经绕过了他的腋下,反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双腿一屈,如同生硬的树根,反绕在他的腿弯处,将他的双腿死死箍住。 如此一来,颜风的整个身体竟被南宫易瞬间制住,双手不能动不退不能移。想要催动元气,却被南宫易身上汹涌而出的缕缕青色元气,封住了周身经脉。 这下颜风彻底慌了,有史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慌乱到如此程度。 刚才颜风不能催运元气,情形虽然诡异,但却并非是外力所致。但现在这种情形,颜风分明觉得,就是紧紧箍住自己身体的南宫易在从中捣鬼。 第138章 翻转局势(二更) 而自己偏偏又挣脱不开他的桎梏与束缚,只能眼睁睁的任其鱼肉任其宰割。 见到上一次的情景再现,广场上的观众和评委席上的诸人,均自不由得心中一紧。暗中猜测,这位同时与洪家二少爷洪剑,拥有内罡期修为的颜风,是否也会如同刚才的洪剑一般,被南宫易一举挫败呢?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广场上和评委席上顿时便热闹起来。纷纷议论颜家三少爷,是否能攻破南宫易的这门诡异法诀,从而反败为胜。 “颜三少貌似有点不妙啊,看他的样子,分明是被那个废物给制住了!” 有人目光圆睁,侧脸对身旁的人说道。 “应该不会的,颜三少可是先天境内罡期的修为,怎么会被南宫易那个废物制住。我估计,这是颜三少故意戏耍那废物的。” 旁边那人自信满满的说道,一脸的悠然自若从容不迫。 “那可未必,你难道忘了?上一场对决,与南宫易比斗也是内罡期修为,而且还高出颜三少一筹。可是结果……唉,希望颜三少不会像洪剑那般不禁打!” 前一任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末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另一个地方。 “咦,颜三少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出手攻击了?” 一个少女有些诧异的望着龙虎台上,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难道没发现,颜三少好像步了洪剑的后尘?” 另一个少年一脸冷漠的说道。 “什么步了洪剑的后尘?你是怎么说话的?洪剑那小子怎么能和颜三少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洪剑会输,颜三少却一定不会输,少在这里乌鸦嘴了!” 那少女樱口一嘟,满脸不高兴的斥道。显然对旁边那少年的话极为不爽,竟敢诅咒自己的偶像。 旁边那少年无端遭骂,脸色顿时便难看起来。但又碍于身份,不能和那少女争辩,只好冷哼一声转过脸去。 评委席上,一个青衣老者望着眼前战局,意味深长的说道:“颜家那小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旁边另一位紫衣老者闻言,也是满脸忧色的点点头:“尹家那小子,上次和洪二少对决,分明是有意留手,这才造成了两不相伤的局面。眼下颜家小子和尹家小子势不两立,尹家小子定然不会手软。如此一来,颜家小子性命危矣!” 说到这里,紫衣老者稍稍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飘忽不定的奇光,沉吟道:“之前一战,尹家小子被一掌击飞二十三丈。且不说洪二少有没有如此霸道浑厚的掌力,单以尹家小子飞出的距离来看,其五脏六腑定然要受到重创。” “但观目前举止,似乎分明是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以后天境炼骨巅峰修为,在身受重创的情况下,力敌先天境内罡期的对手,而且还能立足不败之地,这里面,似乎有什么猫腻吧?” 一边的青衣老者闻言一怔,旋即也是心中奇怪道:“不错,如此诡异的情形,若非有神丹妙药作为辅助,其中定然会另有内幕。不过以尹家的实力,貌似也搞不到多么厉害的神丹妙药吧?” 说完,两人又各自点了点头,这才闭上了嘴,此后再不发一言。 颜风在身体受制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洪家二少爷洪剑的下场。是以,顷刻间便全身一个激灵,旋即便疯狂的催运体内元气,想要冲破南宫易的禁制,从而脱身而出。 然而令颜风失望的是,不管他如何催运元气,周身的禁制就如同三山五岳一般,丝毫不受撼动。不仅如此,他每强力催运一次元气,周身的禁制就越发的加重一份,到后来,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 无奈之下,颜风又疯狂施展他生平所学的武修法诀。一个接一个的施展,用尽所有气力发出。 “龙云遮月手!” “龙行无际!” “云海仙踪!” “寒霜索玉!” “龙战无疆!” 一门法诀施展未成,颜风又迅速施展另一门法诀! “夺月剑法!” “一剑夺月!” “一剑屠月!” “万剑纵横,月碎于空!” 两门他最熟悉的法诀施展完毕,却发现身上的禁制依旧坚固如初,不能松动分毫。 万念俱灰之下,颜风又开始施展他的两位叔叔曾教过他的两招法诀,想以此冲破禁制。 “蚀骨烈焰爪,金玉崔嵬!” “绝命剑法,八方亡魂舞!” …… 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之后,颜风发现,自己除了喊叫的声音越来越大之外,身体上的禁制人就是纹丝不动。现在的自己,就如同一只被戏耍的猴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嗷嗷直叫,却没人理会。 心丧若死的颜风,直到这一刻,心底才由衷的升起了一股惧意。这股惧意越聚越多,眨眼间就充斥了他的五内,让他忍不住全身颤抖冷汗涔涔。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下一刻,他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自己和南宫易同时倒在了龙虎台上。 紧接着,两个人的身体便如同飞速滚动的天轮,绕着偌大的龙虎台,没命的狂奔起来。 如同上一场对战一样,南宫易将自己的身体,全都藏在了颜风的身体之中。人肉车轮每次撞击地面的时候,都是颜风的身体在承受那凶狠的撞击力。 开始的时候,人肉车轮撞击的力道还不是很大。但随着人肉车轮滚动的速度加快,跳跃的高度增长,颜风所要承受的撞击力,顿时便升级了十几倍。 在经脉被封的情况下,只是短短的盏茶功夫,颜风就已经被撞得嘴角渗出了鲜血。 这一刻,他的心里恨极了南宫易,恨不能将南宫易活生生的吃下肚去,一口一口的将其啃成骨头架子。 但是颜风做不到,现在他一张嘴,只可能磕掉满嘴的牙齿,磕烂棱角分明的嘴唇。所以,他只有在心中将南宫易凌迟千万遍,却不能在现实中伤到南宫易一根头发。 “颜三少,这种滋味如何?你不是觉得很爽啊?如果很爽,那么你想不想来点更爽的?” 南宫易将头埋在颜风的怀中,语气悠然满是讥讽的说道。 “噗!” 听到这句话,颜风刚要张口大骂。但一张嘴,却当先气的喷出一口鲜血。 “南……宫……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可给我记好了,今日……只要今日一过,老子定然……要将你碎尸万段,然后……拿去喂狗!” 颜风声音颤抖,断断续续的说道。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恶毒诅咒,鬼气森然的在南宫易耳边响起。 “嘿嘿嘿,颜三少,我说你脑子没抽吧?你觉得你还有可能活得过今日吗?你觉得我会让你活得过今日吗?” “之前我就说过,此战定然要让你变成永久的废人!纵使你还有一口气在,我也要让你有口不能言,有耳不能听,有目不能看,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对你这种卑鄙无耻,奸诈狡猾之辈,我南宫易可是丝毫不会手软!另外,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老子现在已经是化精巅峰的修为了,比之你家大少爷,还要更胜一筹。怎么样,很震惊吧?” 南宫易的声音极尽挑拨缭乱,虽然句句都说的心平气和悠然自若,但其攻击程度,却是犀利无比。尤其是对现在快要疯掉的颜风,伤害值几乎能再翻上一倍。 第139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什么?这废物竟然是化精巅峰修为?怪不得能将我瞬间制住!可恶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南宫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你竟然敢阴我?你竟然是化精巅峰修为,你……” 想到这里,颜风再一次抑制不住的喷出一口鲜血。一时间,心中凄惨、愤怒、悲凉、后悔、绝望,数种感情同时涌出。 直到此时,颜风才明白,为何以自己内罡期的修为,还不能一举击杀南宫易?为何上一场对决,南宫易能赢得了比之厉害十几倍的洪剑?为何自己的身体在刹那间就能被这废物封住? …… 如是种种蹊跷,让颜风脑袋一阵嗡然,险些就要晕厥过去。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这个杀千刀的南宫易,从一开始就在白猪吃老虎,将自己诱上擂台,然后在趁机击杀。 真是好阴险的心机,好毒辣的手段。而这一切,就只是因为自己曾一意重创了尹家二少爷尹无意。 现在颜风几乎已经不用怀疑,以南宫易这种睚眦必报耿耿于怀的心性,此战自己幸存的可能,几乎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一想到死,颜风顿时便由衷的后怕起来。他还这么年轻,对于人生的快活,还没有尝到百分之一。若是就这么死了,那该多么遗憾啊。 这一刻,一股求生的*促使颜风再次振作起精神。当然振作起精神并不是和南宫易大战,而是开口求南宫易放他一马。 “南宫少爷,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了!刚才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对尹无意大打出手,我猪狗不如,我丧心病狂,求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求求你了!” 颜风神情激动,宛如一条饿了十几天的流浪狗,不停的向南宫易发出乞求。语气卑微,声音下贱。 “南宫少爷,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和我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计较的。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今生今世都做你的奴仆,报答你的恩德,感谢你的再造之恩!” “我还可以拿出一大笔财宝来孝敬您,就算将我们家所有的坊市让给您,我也愿意,只求你能放我一条活路,如何?南宫少爷,南宫爷爷,南宫祖宗!” 颜风状若疯狗,对着南宫易的耳朵一阵连珠炮般的求饶,每一句都是声泪俱下情真意切,每一句都是毕恭毕敬摇尾乞怜。 南宫易听了,五内忍不住一阵恶心,强自压制住那种不舒服,声音如旧般悠然笑道:“颜三少何必如此求我?我又没说会杀你,你求也是白求!” “不杀我?南宫爷爷,你真的不杀我?你真的会放过我?” 听到这句话,颜风顿时如蒙大赦,如被点击般全身一颤,瞪着眼睛问道。 南宫易有些不耐烦了,就点点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杀你。不过,任谁做错事,都得受到惩罚。你刚才做错了事,现在就要接受惩罚,这点你是逃不脱的。” “是是是,这是应该的。我得罪了南宫爷爷您,接受惩罚一点也不冤。我也十分愿意接受您的惩罚,只要你不杀我,什么惩罚都可以!” 颜风突然不再害怕了,取而代之的,竟是满心的欢喜。虽说他现在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一想到自己可以不死,他就有点兴奋的想笑! 只是他没有去想,南宫易会是那种就此放过他的人吗?南宫易能将自己的真是修为透漏给他,就凭这一点,他已经有取死之道了。 更遑论他之前击杀尹无意,又在众人面前羞辱南宫易,更在南宫易面前轻薄南宫瑾。 如此种种,就算让他死上十次,也只怕难消南宫易心头之恨。而这位愚蠢的颜三少,竟然还真相信南宫易会放过他! 由此可见,其愚蠢程度就算比之为猪,也只怕是对世间畜生的莫大侮辱。 颜家长老席上,颜祖泯一脸焦急的望着龙虎台上的儿子,心中满是不安。虽然他明知道,自己儿子的武修实力要远高于南宫易。但一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箍住,疯狂的往地上撞,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那可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看到他口喷鲜血一脸狼狈,颜祖泯的心中就一阵抽搐,恨不能上前出手助儿子一臂之力。 奈何刚才早已有了前车之鉴,自己现在若再次出手,只怕顿时便会引来评委席上的公愤。 别人恼恨自己那也罢了,可若是城主动了真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整个颜家都会受牵连,这可不是他颜祖泯一个人能担得起的。 所以,颜祖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而儿子受虐,却帮不上的一点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暗暗为儿子祈祷,希望儿子下一刻能够绝地反击,将南宫易那个杀千刀的废物瞬间毙于掌下! “可恶的人渣,你若敢伤我儿子,我必灭满门!” 颜祖泯紧握双拳,骨节攥的“叭叭”直响,语气愤恨的说道。 南宫易嘿嘿一笑:“既然你小子这么识趣,那么不如现在咱们就兑现惩罚吧!” “好好好,一切都由南宫爷爷说了算!” 颜风满脸的卑躬屈膝,刚才上台时的威风,顷刻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宫易道:“那好,咱们这就开始吧!” 话音未绝,南宫易紧紧箍住颜风的身体,突然间,便如一道惊雷闪电,“嗖”的一声,带着一道青色的气芒,朝龙虎台西侧飞射而去。 与此同时,颜风的身体如似重击,猛然间则朝反方向飞掠而去。 两人均自飞出七丈远,然后同时落地。方一落地,南宫易又急速飞弹而起,朝着颜风的这边急攻过来。其势头,宛如狂浪涌动山岳摧压,以无比狂猛的力道,疯一般的袭来。 颜风虽然也落地了,但他在之前就已经受了重创。此时站在龙虎台上,直如无根芦苇,踉踉跄跄根本站立不稳,更别说出手对抗南宫易的雷霆一击了。 “我来了!” 远远地,就听南宫易气势沛然的大吼一声,仿若惊天霹雳,瞬间炸响。令不远处的颜风,闻之心中莫名狂颤,濒死之感霎时间袭遍全身。 “风儿,快认输,快点认输!” 就在南宫易大吼声刚刚发出的下一刻,一声雄浑无匹的大喊也随即袭上龙虎台。发声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颜风的父亲,颜家三长老颜祖泯。 “想认输?嘿嘿,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半空中的南宫易,突兀的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全场,瞥了一眼颜家长老席上的颜祖泯,眼中鄙夷森寒之意尽显。 紧接着,他右手一番,顷刻间便幻化出无数残影,交织成一片片赤红如碳的火云,朝颜风狂拍而去! “残天噬地手,天地无色!” “南宫易……你敢……” “我认……” 这一刻,三记声音一齐响彻了龙虎台上。第一记是南宫易彻底施展《残天噬地手》第六重所发出的。 在他这一记声音刚刚发出的同时,另外两记声音也同时在龙虎台上炸开。 颜家长老席上,一位青衣中年怒目而起,五指戟张般狠狠的指着南宫易,脸上绝望、暴怒、悲痛数种感情同时涌出。 刚才那一声怒喝就是这个人发出的,这个人是颜家三长老,颜风的父亲颜祖泯。 第140章 说废你就废你 这一声中,尽显威胁、痛恨、求饶的意味,便是任何一位观众,只怕都能听得出来。 而第三记喊声,却是从颜风嘴里发出来的。刚才听到颜祖泯叫他认输的提醒,以及看到南宫易显现出来的狂猛攻势,颜风瞬间就明白了一件事——南宫易从来就没有想放过我! 这个念头方一产生,颜风便惊厥欲死。若不是强撑着一丝神念支撑不到,只怕立即就会晕倒在地。 明白了这一层道理之后,颜风这才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出声。想要在南宫易出手之前,赶紧认输,好捡回一条命。 可他只喊出两个字时,南宫易那霸道雄浑的一掌,就已经霹雳闪电般袭身而上。 那一刻,颜风首先产生的感觉不是痛也不是抵抗,而是由衷的后悔。 直到此时,颜风才猛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第四轮自己对战尹无意时的最后一击。尹无意明明都已经认输了,但自己却还是没有留情的对他大打出手,以至于引来了南宫易的现世报复。 想想眼前的景象,与那最后一击是何其相像?南宫易就是要给自己认输的机会,却又偏偏不让自己真个认输,偏偏就要在自己说出两个字后,再将自己彻底格杀。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好阴险的算计,好毒辣的手段! 颜风的心中无声的苦笑着慨叹着怨毒着,但最多的,却只有后悔,悔不该当初! “砰! 一声重重的爆响,南宫易的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颜风的身上。顷刻间,颜风的身体便从龙虎台上电射而起,朝擂台外面掠去,一飞十丈远。 人影飘飞,殷红乍现。颜风几乎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化作了一只放飞的纸鸢,随风而动。 “你好狠!” 在意识还没有彻底失去之前,颜风的脑海中来来回回就只回响着这句话。 “南宫易,你……” 望着颜风被一掌击飞,颜家长老席上的颜祖泯暴怒欲狂。只见他双目赤红长发倒飞,右手颤抖的指着南宫易,恨意滔天睚眦欲裂。 一句话还未说完,魁梧的身体便猛然拔地而起,朝着颜风坠落的地方急掠而去。亏的他修为高深,终于赶在颜风落地之前,将其揽在了手中。 见颜风大败,广场上先是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声。旋即,那惊呼声便化作了一声声的叹息,此起彼伏的在广场上空回荡起来。 “卧槽,颜风竟然输了?!颜三少竟然输了,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 “哎,颜三少的修为那么高,怎么能输给一个废物呢?想不通啊!” “一定是那个废物使用了某种妖法,这才会赢了颜风少爷!” “对,一定是!可恶的南宫易,这种废物就应该千刀万剐!” “嘿嘿,别急!南宫易那废物既然打伤了颜风少爷,等会和颜大少对战,颜大少必然不会放过他的!” “不错,我倒要瞧瞧,那废物会以何种方式死去!” …… 除了这些人,广场上只有少数人,在南宫易大胜后,为他助威呐喊欢呼尖叫。如此行径,当然也会引来无数观众的鄙视与白眼,但这些人却依旧欢呼如故。 四大家族的长老席上,以及龙虎台北边的评委席上,都对南宫易大胜骇然欲绝。评委席上的诸人还好些,但四大家族长老席上却注定不能平静。 就在南宫易胜出后不久,一阵阵的议论声便从这些长老席上响了起来。不光其他三大家族,就连尹家本族长老,也对南宫易的胜出大是指指点点。 龙虎台下,颜祖泯长身而立黑发随风而舞。怀中抱着早已昏迷的颜风,目光如刀似剑般狠狠的盯着台上的南宫易,内里恨意如血怒意滔天,满口钢牙咬的咯咯直响。 许久许久,颜祖泯才缓缓开口道:“南宫易,我儿刚才分明已经认输,你为何还要对他下此毒手?”如此歹毒的心机,如此阴狠的手段,你就不觉得有些丧心病狂了吗?” “丧心病狂?”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先是一愣,旋即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说颜三长老,刚才第四场对战,你是睡着了还是没在场?我记得,刚才你儿子就是这么对待我们尹家二少爷的。我现在只是模仿了一下他,怎么就变成丧心病狂了?” “再说了,适才对决之前,你儿子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只要对方没有说出认输,我就可以继续攻击。就算对方认输,只要我不同意,我就继续可以出手。” “你儿子说完这些话后,我还确认了一遍,在得知没有听错之后,我才打算这么做的。” “而且,你儿子那时还说要打死我。这样残忍的话,我都没有生气,我只是说要废掉他。与他相比,我可算是已经仁慈之极了,怎么现在颜三长老反倒说我丧心病狂?” “你说这句话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只许你儿子打死别人,就不能别人废掉你儿子,是也不是?” “南宫易,你……” 颜祖泯气的嘴唇直哆嗦,却想不出一句可以反驳南宫易的话。 刚才自己的儿子之所以说那些话,其目的是就是想在众人面前名正言顺的击杀南宫易。 可没想到到头来,那些话竟成了颜风自掘坟墓的最大助力。一想到这些,颜祖泯的心中就更加暴怒,更加痛恨南宫易。 刚才那一幕幕的争论,分明就是南宫易故意设的局。好让自己的儿子把话说绝,在堵上南宫易生门的同时,也打开了自己的死路。如此深沉的心机,不得不令人又敬又畏。 颜祖泯自知无法在嘴皮子上胜过南宫易,更不能在道理上击败南宫易。有心现在出手击杀南宫易,却发现早已时机不在。 自己的儿子性命只在旦夕,若不及时救治,只怕真的要遗恨终身。好在尹家大势已去,等到尹家灭门之日,自己大可以将南宫易捉到儿子面前。一刀刀的凌迟,以解儿子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颜祖泯终于紧咬嘴唇,努力压制住心中无限的恨意与怒意,朝着南宫易一字一句道:“南宫废物,今日之仇不会就这么算了。他日你若撞到老夫手中,老夫定会百倍千倍的偿还!” 说完这句话,身体倏然一转,朝着空中冲飞而起。 刚刚飞出一丈,右手猛然向后一拍,竟是临空出击,攻向了龙虎台上的南宫易。 南宫易眼疾手快,一发觉颜祖泯身法诡异,便早就蓄满了元气,以备不时之需。 黑光乍现,一闪即逝。只是刹那间,便已经冲到了南宫易的身前。评委席上的尹堂曜乍见之下,心中猛然一紧。想要出手阻止,却已经为时已晚。 “砰!” 一声闷响以后,南宫易的身体直直向后滑出十五丈,定在了龙虎台西侧最边缘上。 身子刚刚站定,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片刻间面白如纸。 见到南宫易突然受袭,广场上顿时发出一声惊呼。直到南宫易最终站在了龙虎台的边沿,众人这才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转眼望去,刚才出手的颜祖泯,早就已经不知去向了。 对于这样不守规矩横插一脚的事情,虽说许多观众一直都是看好颜风的,但事到临头,也不免对颜祖泯一阵贬低唾骂。 第141章 决赛开始(二更) “什么玩意嘛,你儿子打不过人家,做老子的就可以出手干预吗?还有没有道理有没有规矩了?” “就是,小辈比武对战,你这样的老家伙横插一脚算什么事吗?” “哎,我看这人啊,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了。身为前辈,如此欺负一个晚辈,也真好意思下的了手!” “别说了,我看这应该就是颜家一贯做事的风格。刚才你难道忘了?颜祖雄还要击杀尹五少爷呢!” “这样的人品还有资格参加大比?赶紧回去别丢人了!” …… 评委席上,尹堂曜的脸早已黑成了锅底,盯着颜家家主颜祖舒,冷冷的道:“颜家主,这难道就是你们颜家的做事风格?儿子打不过,老子就代替出手?” “这个……尹兄,我……” 颜祖舒满脸赤红,尴尬之色一览无余。想要出口辩解,却一个理由也找不到。只能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在那里干瞪眼。 “今日之事,我家易儿无恙则罢。若是他真个有什么事,我可定会向颜家主讨个说法。别以为你们颜家是光幕城第一世家,我尹堂曜就会怕了你!哼!” 冷哼一声,紧接着尹堂曜飞身而起,朝着龙虎台上掠去,竟不再和颜祖舒多说一句话。 “哎!” 望着尹堂曜急掠而去的背影,颜祖舒忍不住长叹一声,暗道:“或许颜家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一念未歇,却听城主月满楼语气冷然道:“颜家主,像之前发生的两次乱场的事情,我可是不想在见到了。你最好管好自家的人,否则,休怪本城主不给你面子!” 听到这句话,颜祖舒的心中不由的一突:“看来这次城主是动了真怒了!” 如是想着,颜祖舒急忙颔首答道:“城主大人放心,若还有类似事情发生,不用城主大人开口,颜某定然会自动带着家族一干人退出比赛。并且,事关此次比赛的所有赛事,均已输论处。” “如此最好!” 月满楼看都不看颜祖舒,望着龙虎台语气森然道。 “易儿,你没事吧?” 尹堂曜刚刚掠至南宫易身前,便一脸关切的问道。 南宫易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道:“我没事,刚才只是岔了气血,一点小伤而已,不妨碍继续比赛。” 如是说着,南宫易的心里却道:“颜祖泯这老家伙果然奸诈,临走时还忘不了偷袭与我。也亏得我的武修实力早就可以匹敌炼意境的高手了,否则,这一掌还真的接不下来。嘿嘿,想对付我?下辈子吧!” “真的吗?” 心有怀疑之下,尹堂曜伸手搭上了南宫易的腕脉。细细一查,发现南宫易的确只是气血岔乱,脏腑和经脉并没有丝毫损伤。 如此,尹堂曜这才松了口气,暗道:“大概是颜祖泯临空发力,中间威力耗损了不少,这才没有伤到易儿。” 殊不知,若南宫易真正只有目下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在全力接下颜祖泯那一掌后,只怕十个南宫易都已经彻底死绝了。 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南宫易这才轻轻一笑:“尹大伯,我没事,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是龙虎台,大比还没结束,你站在这里,只怕影响不好!” 尹堂曜点点头:“那好,之后的对战,你可要小心了,尤其是颜青武!” 南宫易道:“我记住了,对付颜青武我自有办法,尹大伯放心便是!” 见南宫易一脸的自信,尹堂曜这才转身离开了龙虎台。 尹堂曜走后,裁判又走过来问了一下南宫易的伤势。得知并无大碍后,这才宣布了这场比赛的结果。看其神色,明显是比较看好南宫易。 第一场对决结束后,第二场是尹家尹无声挑战霍家霍林冰。这个人的对战几乎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以尹无声的一记“长风诀,风旋烈炎”落下帷幕了。结果是,尹无声胜出,霍林冰大败。 其实对于第二场对决,在开赛前,很多人就已经料定了结局。在晋升到前十名的选手中,若是按自身实力排名,霍林冰的修为定然会排在最末。 而已霍林冰化气初期的修为,对战尹无声化气中期的修为,其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紧接着,又是第三场对决。对决选手是尹家尹无欢,和霍家霍林俊。 这场对决也没有多少悬念,霍家霍林俊的武修实力,较之霍林冰也就高出一线。而尹无欢的武修实力,已经和尹无声在伯仲之间了。 所以,在开赛初期,两人还势均力敌各擅胜场。但是一盏茶的功夫后,霍林俊便彻底落在了下风。 紧接着,霍林俊一再败退一再渐露颓势,而尹无欢却是愈战愈勇愈战愈猛。最后,终于在连续三次施展《长风诀》第三重“凤鸣九天”之后,彻底将霍林俊击败! 如此一来,尹家四位选手中,便已经有三位晋升一局,将对手淘汰一次。 之后,那输了一局的霍家两位选手,又重新选择对手进行挑战。但其结果,却是自取其辱,最终双双被彻底淘汰出局。 截至此时,前十名选手中,已经有三名被淘汰。剩下的七人中,尹家有四人,颜家有两人,洪家有一人。 比赛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肯轻易声挑对决了。因为,除却颜青武和尹无痕之外,剩余六人的实力,大概都在伯仲之间,输一场,那就距离被淘汰又近了一步。 至于南宫易,则没有被列入高手与庸手一行。经过之前的两场比赛,除却尹无痕和颜青武仍旧对南宫易不屑一顾。其他几人,尽都已对南宫易有了几分畏惧之心。 所说之前的传言仍旧在几人心中来回飘荡,使其质疑南宫易的真正实力。但在这种质疑未被证实之前,谁也不敢妄自出手,向南宫易发起挑战。 开玩笑,那可是差点一举击杀颜三少的狠角色。试问场上所有参赛者,实力能抵得上颜三少的人,能有几个? 恐怕除了颜家后起第一人颜青武之外,就数这位不入流的尹家废物了吧?就算是被誉为尹家后起第一人的尹无痕,自问也是比不上颜三少的。 如此一来,大比便出现了僵局。颜青武和尹无痕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自是不会自降身价,与比自己弱的人对决。那样,就算是胜了,也是没有多少光彩可言。 而其他人,为了保住自己不被淘汰,当然也是越谨慎越好。最谨慎的办法就是,死活不发起挑战。 如此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龙虎台上愣是没有开始过一次对战。广场上的观众开始抱怨起来,评委席上的几位评委也纷纷摇头叹息,对于眼下的情形,显得颇为失望。 就在这极度乏味的关键时候,终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一开口就点出了颜家颜雷的名字。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自诩清高的尹无痕。 其实若以真实修为而论,尹无痕仅仅只高出颜雷一线。但在颜雷看来,尹无痕却是他今日之战中的劲敌。 原因无他,尹无痕的名声比起颜雷来,那可绝对是甚嚣尘上。故此一点,就让颜雷有了怯惧之心,虽然他自己并不承认,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未战先怯乃是对决大忌,所以,在颜雷刚刚生出这个念头之后,这一战,他便注定是要落败的。 第142章 颜雷战败 果然,两人在对决伊始,尹无痕便一直疯狂进攻,势头一时无两。而颜雷因为怯于被尹无痕寻隙击伤挫败,所以便一直处于防守态势。 如此一来,尹无痕在一开始就占尽先机,将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而颜雷则是严防死守,始终处于被动状态,被迫落于下风。 望着颜雷稳扎稳打的样子,身为颜家后起第一人的颜青武,终于无奈的摇了摇头,口中轻道:“颜雷输了!” 不仅是颜青武,就连评委席上的几位评委和颜祖舒,在看到颜雷一味退让的样子后,也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已经对此战不报任何希望了。 又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攻击,颜雷这边已经开始有些左支右绌了。 此时的尹无痕,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防御。每一招,都是凌厉的攻击招数,都极尽可能的向颜雷的身体要害招呼,迫使他回招自救,从而再次陷入无休止的防御,却防不胜防。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这就是此战中,尹无痕对颜雷所采取的最佳攻击手段。之所以能想出这样的对战策略,皆是因为尹无痕对颜雷的心理把握,已经到了某种妙到毫巅的地步。 尹无痕身形如风,围着颜雷一再出手一再绕转。战圈之内,顿时就出现了一道道飞掠的光弧,在颜雷的周围不停的闪现,不停的游动。 “《疾风流云步》!是《疾风流云步》!” 见到尹无痕的这种身法,龙虎台下顿时有人兴奋的大叫起来。 “不错不错,就是《疾风流云步》。尹五少爷既然使出了《疾风流云步》,那颜雷只怕就离输不远了!” “呀,好漂亮的《疾风流云步》,好飘逸的身法啊!” 一番狂攻之后,颜雷只觉胸中憋闷不已。这段时间他只顾着防守,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加之要不停的催运元气,身体自然便极为吃不消。 可恨的尹无痕,这样密不透风的进攻也就算了,竟然还绕着自己兜圈子。飞速旋转百十圈,颜雷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眼前金星飞舞,脑海中天翻地覆。 见颜雷开始犯起晕来,尹无痕顿时哈哈大笑一声:“颜雷,再接我一百掌,如何?” “哼,有种你尽管出手,老子难道还会怕了你!” 眼花缭乱之中,颜雷也大喝一声应道。听其口气,似乎对尹无痕的攻击竟是毫不在乎。 只有颜雷自己心里清楚,现在他每发出一招,身体要承受多大的压力。虽然嘴上依旧对尹无痕不屑一顾,实则心里早已叫苦连天了。 “好,有种!那你可小心了!” 尹无痕笑着说道,话音未落,手底下再次加力,将攻击的势头又提高了两倍。 “七杀雷天诀!” “一杀夺魄,万重山岳任挥霍!” 手掌翻转之间,顿时便有一道道赤色气光,幻化成重重山峰,朝颜雷的头顶砸下! “夺月剑法!” “一剑逐月,破!” 颜雷也不示弱,虽然承受着千钧狂力的打压,却依旧勉强发出了《夺月剑法》第一重,想要以此破开尹无痕的进攻。 两道气光方一接触,便“砰”的一声发出一阵爆鸣,直震得烟尘四起霓光飞散。 这一撞之后,虽然尹无痕的攻击被消解了不少,但仍旧还有两成力道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颜雷的身上。 顷刻间,颜雷只觉全身筋骨一痛,宛如被巨锤砸了一下,说不出的痛入骨髓血气翻滚。 “二杀惊魂,八方凶煞逐流云!” 前一波的冲击尚未平息,颜雷只觉耳旁再次砰然爆鸣,尹无痕的第二次攻击已然临身而来。 “一剑破月,破!” 颜雷强自压制住胸口翻滚如潮的热血,急忙施展《夺月剑法》第二重,迎击尹无痕的攻势。 “砰!” 又是一声爆响,颜雷全身一震,脸色瞬间由赤红转为煞白。这一次,他知化解了尹无痕攻击的七成力道,剩余三成,尽数击在了他的身上。 “哇!” 颜雷连连退出五步,一口鲜血猛然喷出,积蓄已久憋屈与压迫,直到此时才算是真正宣泄出来。 但这一宣泄,对颜雷本人,却是有害无益。鲜血喷出的同时,颜雷只觉全身元气猛然一滞,竟再难催发。 “三杀破风,千里流光随风动!” 此时的颜雷,早已是到了强弩之木。面对尹无痕的攻击,除了连连败退之外,几乎已经没有一丝还手的余地。 “四杀雷鸣,五雷霹雳跃空行!” “夺月剑法,一剑夺月!” 就这样,尹无痕每一次攻击,颜雷都会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向后急速退出十几步。 等到七十九招之后,颜雷已经连番退出十八丈远。在这期间,尹无痕一共出手六次,每次都能将颜雷重创。 若非颜雷武修实力的确坚实,每次都能寻隙化解部分冲击。此时的他,只怕早已经就被尹无痕打的半死了。但饶是如此,眼下的颜雷也已经是油尽灯枯,再难承受住尹无痕的一丝进攻。 “七杀碎空……” 就在尹无痕第七重《七杀雷天诀》刚刚发出的同时,满身伤痕筋疲力尽的颜雷,终于有气无力的倒在了龙虎台上。 见到这种情形,尹无痕立即收手,将刚刚催运起来的元气,瞬间就分散到全身经脉之中,凭空化为无形。 然后,他只笑着对晕厥的颜雷说了一句话,接着便转身离开了龙虎台。 “颜雷,你终究还是输了!”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台下离得近的观众却听的清清楚楚。霎时间,广场上便传来一声欢呼。 旋即,一声声的欢呼便此起彼伏的响彻而起,宛如层层巨浪,袭上了龙虎台,弥漫了整个广场上的天空。 和尹无痕一战,颜雷虽然只输了一局。但因为他的伤势,却被直接淘汰出局。 如此一来,原本剩余的其位选手,顷刻间又有一人被除名。龙虎台上的局势,也正是因为这一个人的除名,而越来越变得紧张压抑起来。 就眼前局势而言,在剩余六人中,最备受压力的,莫过于尹家无欢、无声二人和洪家洪雪。 第143章 破僵局(二更) 毋庸置疑,剩余六人中武修实力最强的,乃是颜家大少爷颜青武。其次是尹家尹无痕。然后是不明底细实力莫测的一代无赖南宫易。 除此之外,洪雪的实力较之尹家无声、无欢二人,也只是高出一线而已。若是真正动手,谁胜谁败还真的不好说。 所以,颜青武是根本不会担心有人声挑他,简直是求之不得。 而作为第二名的尹无痕,则是不用担心有人声挑他。因为目前为止,可能声挑他的人只有洪雪。 尹家诸人肯定不会声挑他,自家人窝里斗,那是白痴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尹无痕确信,尹家是不会有这样的白痴存在,即便是像南宫易一流,也断不会如此脑残。 而身为众人中的第一高手,向来都心高气傲的颜青武,自然是不会自降身价来挑战尹无痕的。所以,综上所述,没有人会挑战尹无痕。 这么一来,比赛再次进入僵持局面。 但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这次僵持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人以雷霆之势打破。而这个打破僵局的人,竟然会是实力最强的颜青武。 就在众人暗暗议论之际,一直昂首看天的颜青武,忽然转过脸来,风淡云轻望了其余五人一眼,轻轻一笑道:“诸位公子,颜某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立即打破现在这种僵局,不知道几位公子有没有兴趣一听?” 尹无痕微微一笑,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悠然道:“颜兄既然有办法打破僵局,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也省的场外观众暗中骂娘!” “对对对!颜兄请讲便是,我等愿闻其详!”洪雪也开口附和道,但脸上凝重之色却越来越重,似乎是很怕听到这个建议。 南宫易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他那种嗤之以鼻玩世不恭的样子,笑嘻嘻的望着台下一众美女,时不时的抛个媚眼挑逗一下。 对于颜青武的话,不仅没有听,而且连理会都没有理会。浑然一副你有屁快放,没屁闭嘴的意味。 颜青武瞥了一眼南宫易,眼中露出一抹鄙夷之色。旋即再次恢复如初和煦神态,风姿俊雅道:“颜某的提议是,不妨你们五人联手来挑战我吧。如此一来,大比定可以在一战之中落下帷幕,大家不知可否?” 此言一出,在场除了南宫易之外,其余五人均不由齐齐变色。就连稳重如山的尹无痕,此刻也不免神色一肃,显然对颜青武的话颇为忌惮和恼然。 颜青武的话,表面看来只是提议让在场五人挑战他自己,实则却是故意蔑视五人修为。按照他的意思,就算是眼前五人联手对付他,他也能从容将五人击败,在一战中获得冠军。 颜青武所说的确不假,,若只按照南宫易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而论,眼前五人联手的确不是南宫易的对手。 但问题是,南宫易所表现出来的修为,和他所能产生的杀伤力,根本就是两个不同层次的实力。 这么一来,若五人真个联手对付颜青武,只怕颜青武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所以,当颜青武说出那句嚣张至极的话后,其他四人还都在暗暗思忖之际,南宫易却已经当先开口。 “姓颜的,要群殴的话,你不要找我,找他们四个就好。我南宫易只喜欢单打独斗,以多欺少的事情,我可是做不来的。更何况,若是我们五人侥幸胜了,那功劳也不好分啊!” 南宫易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但没说一句话,就能让颜青武对他的恨意增加几分。 “这小子实在是太可恶了,今日你最好不要撞在我手里,否则,我定会让你知道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颜青武目光森然,宛如一条正待捕食的眼镜蛇,瞳孔中不时发出恶毒凶狠的光芒。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南宫易所说的这句话,根本就是最据权威的事实。若是南宫易出手,就算有十个颜青武,只怕都南宫易活着走下龙虎台。 他的话刚一说完,尹无痕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以尹无痕的高傲与孤绝,自是要比南宫易强烈十倍百倍。 此刻,南宫易都已经说出不愿以多欺少,拒绝群殴颜青武。比之南宫易更加孤傲的尹无痕,还怎么好意思同意群殴呢? 但若是不群殴,在场又有谁,可以只凭单打独斗胜过颜青武?没人,一个人都没有!尹无痕如是想着。 在他看来,南宫易能胜得了洪剑和颜风,一来是靠那门诡异的法诀之功,二来则是他本人的运气极好,仅此而已。 但颜青武与洪剑和颜风相比,几乎高出了好几个层次。别说南宫易是凭运气胜了洪剑和颜风二人,就算是凭真才实学,也根本不可能胜过颜青武。这两个人的修为,几乎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所以,尹无痕很纠结。他在考虑,自己到底是要接受群殴,联手对付颜青武呢?还是要像南宫易那样,一口回绝颜青武的提议,硬着头皮单打独斗呢? 良久之后,尹无痕终于做出了选择。在胜败与面子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后者。我尹无痕可以败,但颜面不能失。 “我很赞同南宫少爷的说法,以多欺少胜之不武。所以,我也选择单打独斗!” 尹无痕表面一脸微笑的说道,心底里却将南宫易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好好好,不愧是好汉子!” 颜青武笑着拍了拍手,目光一斜,又望向其余三人:“那你们三位公子呢?是打算和他们一样呢,还是接受我的提议?” 尹无声三人闻言,忍不住互相对望一眼。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三人便已经通过彼此的瞳孔达成了共识。 “颜公子既然已经提出了消弭僵局的办法,咱们若是不接受,未免也太不给颜公子面子。所以,我接受颜公子的挑战!” 尹无声当先神色一粟,语气不卑不亢的说道。 “还有我!” “也算我一个!” 尹无声话音方落,洪雪和尹无欢也同时开口,双双接受了颜青武的提议。 “好!既然如此,那三位公子就请龙虎台一战吧!” 第144章 你们三个一起上 颜青武举止优雅,轻轻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但还未等尹无声三人迈出步子,他便当先身形一闪,掠向了龙虎台中央。 只此一手功夫,就令连尹无痕在内的四人,同时心中一惊:“来去无声蹁跹无风,好高明的身法,不愧为四大世家中后起第一人!” 见到这样的身手,刚刚要迈出步子的尹无声三人,心中同时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这家伙绝对不好对付!” 但现在已经势成骑虎,想要反悔退出对决,已是为时已晚。 无奈之下,三人相互对望一眼,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终于还是大踏步的朝龙虎台中央走去。 “复赛第二局,尹无声、尹无欢、洪雪三人,联合对战颜青武,比赛现在开始!” 裁判的声音如洪钟大吕般,在宽敞的龙虎台上响起。话音方落,广场上顿时便一石激起千层浪,欢呼雀跃声骤然爆发,宛如滔滔洪水,挡也挡不住的涌上了龙虎台。 “哎,你说尹无声、尹无欢和洪雪三人,会不会是颜大少的对手?” “擦,这还用问吗?当然不是了!以颜大少的武修实力,就算这三个人再来一队,也是绝然没有胜出的可能的!” “敢挑战颜大少,简直是不知死活!” “白痴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啊!就凭他们三人,也想胜过颜大少,真是吃错药了,又或是忘了吃药了!” “颜大少好帅哦,我爱死他了!颜大少无敌,颜大少雄起!” …… 台下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和欢呼声,几乎没有一个是为尹无声三人助威的。众望所至,皆是对颜青武的敬重、支持和爱慕。 如此一来,纵使尚未开战,尹无声三人便已经在气势上输了一筹。而这三人的武修实力本就没有颜青武雄厚,现在又输了气势,三人的败局刹那间就已经彻底注定。 龙虎台上,尹无声三人呈品字形站立,尹无声站在中央,尹无欢站在左翼,洪雪站在右翼。三人的脸上均是一副肃杀凝重之色,显然对于这一战颇为看重。 对面八丈外,颜青武长身而立衣袂飘飞,玉树临风神色悠然。看似虽没有半分对战的肃重感,实则早已在无声无息之中好整以暇,只等对面三人上前进攻。 “三位公子,你们可准备好了?” 颜青武右手轻撩鬓角长发,一副悠然自得的问道。 对面三人闻言,均自相互递了一个眼神。下一刻,只听尹无声突兀的大喝一声:“动手!” “手”字方出,三人的身体便如同疾风般,快速掠向颜青武。与此同时,三人的身上各自蜂拥出一层层的元气气光,在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尾巴。 金属、火属、水属元气相互交缠穿插,宛如三枚飞射的羽箭,发出“咻咻”的锐响,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攻向了颜青武。 八丈远的距离,对于化气中期的三人而言,几乎只用一息功夫便可掠过。等到三人迅速闪身到颜青武身前一丈处时,便纷纷施展出最凌厉的杀招,以包抄合围之势,疯狂出手。 “残天噬地手,天地无色!” “长风诀,风雷裂谷!” “雷鸣电光腿,雷鸣九天!” 尹无声、尹无欢和洪雪三人,同时大吼一声。周身不同属性的元气,顷刻间便以十二成的力道疯狂催发。双脚四掌残影重重,幻化成无数道鬼魅般的光影,撞向了颜青武。 “来得好!” 见到三人联手一击,颜青武不退反进。狂风卷舞光影摇曳之下,只见颜青武长发飘飞衣袂锐响,宛如天神下凡般,说不出的遗世独立倨傲霸道。 他哈哈大笑一声,一句话刚刚说完,原本负在身后的双手,便闪电般窜出,朝着对面狂拍而去。 一时间,尹无声三人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三只四尺多长的赤色巨手,便如闪动的火焰般,从空中倏然落下。 尚未接触,那巨大的压迫力,就已经领尹无声三人各自胸口一窒,险些岔乱元气。 “龙云遮月手!” “龙行无际!” “云海仙踪!” “遮云蔽日!” 下一刻,尹无声三人猛然发现,那刚刚落下的巨大手掌,在下降到一半的时候,形状突然一变,又化作三条张牙舞爪凶龙,巨躯蜿蜒,咆哮着朝他们三人缠绕而去。 “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龙云遮月手》的真正威力!” 三重《龙云遮月手》发出,颜青武的身体瞬间又退回了远处。依旧是一副闲庭信步的神态,微笑着观赏着尹无声三人手忙脚乱的样子。 “砰砰砰!” 三条赤色凶龙在撞到尹无声三人之前,当先迎上了三人之前发出的攻击。只听三声巨大的爆响,三条凶龙和三道元气幻影同时消散。 但有所不同的是,那三条赤色凶龙虽然消散掉了,但它的三队龙爪却依旧在空中疯狂挥舞着。 经尹无声三人巨大元气冲击一阻,那三对龙爪稍稍在空中停留一瞬。但阻力一去,三对龙爪便继续冲向了尹无声三人。 尹无声三人适才出手,尽皆都催运了十二成的修为。几乎在一刹那的功夫,就已经将经脉中积蓄的元气全木用完。 现在眼看那三队龙爪疯狂袭来,想要再次催动元气抵挡,却根本是力不从心。 只待他们刚刚勉强将元气调出丹田,那三对龙爪便已呼啸而至。接着,便以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之势,将三人一击而飞。 “砰砰砰!” 又是三声重重的撞击声,尹无声三人只觉全身筋骨猛然剧痛,宛如被大山砸中,五脏六腑在这一刻也似乎纷纷移位,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脑海一片混沌之中,尚未来得及反应,三人就已被霸道的冲击力砸飞出去。人影一闪,一一落在了八丈外,恰好是他们最先站立的位置。就连三人所摆的攻击阵势,也是没有分毫改变。 方一落地,尹无声三人便同时吐出一口鲜血。颜青武这一击,显然让他们三人受伤不轻。 “颜大少无敌!” “颜大少威武!” “颜大少必胜!” “颜大少最帅!” …… 第145章 聚气成罡(二更) 见到颜青武一手挫伤尹无声三人,广场上的气氛再次飙升到一个新的*。全场几乎统一了口号,疯狂的为颜青武加油助威。 呐喊声中,崇拜与羡慕之情一览无余。其中尤以年轻少女表现最为激动,几乎已经到了难以自己的地步。 “三位公子没事吧?还能不能再战?要知道,我的《龙云遮月手》才只出了一半。若是就此结束对决,那可真的有些太扫兴了。” “刚才我就说过,要让三位见识见识《龙云遮月手》的真正威力。眼下所施展的,还不足《龙云遮月手》真正威力的十之二三。三位一定还想见识见识它的后三重,到底会有多大威力吧?” 颜青武笑如春风,轻描淡写的说道。虽然每句话都如朝阳晨曦般和煦,但每句话中,又似乎夹杂着无数芒刺,宛如刀剑般,纷纷扎在了尹无声三人的脸上。 *裸的羞辱,红果果的蔑视,颜青武就是这个意思。尹无声三人能听得出来,其他人当然也能听得出来。 所以,看似只是几句话风月无伤的说明,但其所产生的作用,却瞬间激怒了尹无声三人。 此时,尹无声三人虽然都已受伤,但在听到颜青武说出如此嚣张的话后,依然还是愤怒的站了起来。 三人抬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稍稍缓和一番气血,又重新摆好阵势,打算与颜青武再战一回。 “不要以为你的武修实力强悍,我们就会怕了你!” 这一刻,三个人的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一句话,纵然此战纵使惨败,也必须要战下去。 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尹无声再次当先发动攻势。 这一次,三人不再像刚才那样径直朝前冲锋,而是互相穿插,彼此交换掩护,层层递推式前进。 只见赤色、黑色、白色三道气光摇曳不定,风一般朝颜青武闪烁而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三道不同颜色的气光便越聚越多越来越浓郁。 三人心照不宣,这一击,他们的全身经脉中,都灌注了身体所能承受极限的元气。他们打算以分散攻击,递推出手的方式,破解颜青武的招数。 三道身影宛如鬼魅般呼呼一闪,没多久便来到了颜青武身前两丈处。经过了上次挫败,这三个人也长了记性,知道离的太近武法躲开颜青武的攻击,所以这次有意将攻击的距离拉大。 虽然这样做,也可能使他们的攻击大打效果折扣。但为了不被一击而溃,他们也只有选择这样做了。 “唰唰唰!” 三道身影同时闪到了颜青武的身前,一左一右一中间。下一刻,三道人影之上,同时发出“咻咻咻”的锐响,那是元气在急速流转时,摩擦空气时所产生的响声。 紧接着,尹无声当先大喝一声,双手闪电般疾探而出,抓向了颜青武的心口。双手刚刚一动,两道黑色气光顿时便幻化成两只巨大的虎爪,带着呜呜闷响的狂风,朝着颜青武疯狂抓下。 “残天噬地手,天地无色!” 尹无声出手的下一刻,尹无欢也疯狂的发动了攻击,他的攻击目标是颜青武的****。 赤色气光涌动,在巨大的压力下,瞬间就形成了一圈圈的白色气旋。五道赤色气旋飞速流转,闪动着耀眼的赤光,宛如五柄飞旋的烈火利刃,“咻咻”尖啸着,飞向了颜青武的裤裆。 “长风诀,风雷裂谷!” 就在赤色气旋刚刚形成的同时,站在右翼的洪雪也不适时宜的悍然出手了,他的攻击目标是颜青武的面门。 洪雪的攻击并无花哨,很直接很干脆。等到元气纷纷灌入双臂,洪雪便迅速挥动双拳,带着一道炽烈道耀目的白光,狠狠的砸向了颜青武的面门。 “惊风破云拳,风起云涌!” 三人这次攻击,乃是对颜青武上中下三路同时发招。取点之刁钻,出手之快捷,已经没有留给颜青武躲避的时间。 另外,三人出手各分先后。尹无声当先出手,以自己水属元气克制颜青武的火属元气,在五行相克上,他就占了便宜。 若是他这一击未果,下一刻便会有尹无欢的火属元气再次攻击颜青武的****。一心难以二用,颜青武顾了上面,自然就防不了下面。 尹无声一击即退,根本不会给颜青武反击的机会。等到他出手应对尹无声时,尹无欢的攻击势必就会临身。 措手不及之下,颜青武自然要掣肘防御尹无欢。这时候,最后出手的洪雪,便会在颜青武捉襟见肘之际,疯狂出手猛攻他的面门。 如此三管齐下,纵使颜青武武修实力再高,也只怕要防不胜防,被尹无声三人挫败。 当然,这些都只是尹无声三人的策划,还属于一种假象。至于真实结果如何,他们现在还难以预料。 面对尹无声三人三路齐发先后不一的攻击,颜青武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听他嘿嘿一笑,满含讥讽道:“雕虫小技,也敢现于人前!” 话音未落,白色身影已经闪电般冲向了三人的战圈中央,竟是送货上门,丝毫不顾及三人的围攻。 急速飞闪之中,颜青武的身体周围瞬间闪耀出一层赤色光圈,宛如球形光盾一般,将他的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了里面。 “砰砰砰!” 颜青武刚刚冲进战圈,尹无声三人的攻击便如狂风骤雨一般,次第层层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可惜的是,由于颜青武身体之外的那层光圈,尹无声三人的攻击尽数都被挡了下来。 “聚气成罡!”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尹无声三人尽皆双目圆睁,低声闷喝道。 其实,他们在出手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颜青武会聚气成罡以作防备。但他们没有料到的是,颜青武的内罡光盾竟会如此坚实。即便是他们三人联手,施展最犀利的杀招,也难以对其撼动分毫。 “嘿嘿嘿,很震撼吧!不要着急,更震撼的还在后面呢!” 就在尹无声三人心神一凛之际,颜青武突然冷笑一声。 第146章 一招之威 下一刻,他的反击便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朝三人反动开来。 “龙云遮月手!” “月华无光!” “寒霜索玉!” “龙战无疆!” 大喝声中,颜青武的身形一分为三,分别攻向了尹无声、尹无欢和洪雪三人。其势头,犹若龙归大海虎入羊群,根本无人可以匹敌。 “快闪!” 情急之中,尹无声大声喊道,意在向尹无欢和洪雪预警。 但颜青武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还没等尹无声将“快”字喊完,颜青武的攻击便已经袭身而来。 “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形如龙卷风一般的颜青武,在急速攻击之中,仍不忘开口冷笑。 刹那间,尹无声三人只觉后心一紧,宛如被一只无名的大手抓住。想要提气躲避,却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等到那巨大的吸力突然消失之际,一股狂猛威压,便如千钧巨石般,赫然压在了三人的心头,几欲让三人瞬间窒息过去。 紧接着,他们只觉眼前赤光飞旋流转,头顶霎时间就出现了一条一丈余长的赤色火龙。嘶吼着咆哮着,巨躯蜿蜒张牙舞爪,“嗖”的一声便撞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 “砰!” 一声巨大的爆响之后,刚刚还稳稳站立的尹无声三人,同时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重重的摔在了龙虎台的三个方向。 这一次,三人几乎连哼都没哼一声,刚一落地,就纷纷晕厥过去。看其样子,定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 若非是颜青武最后手下留情,现在落在地上的,只怕早已是三具神色萎靡的尸体了。 一击制胜,广场上顿时欢呼雷动。尖叫声呐喊声宛如决堤洪水,滔滔不绝的汹涌而出。 尹无痕愣住了,望着颜青武的目光逐渐变得阴冷森然。他知道颜青武很强,也知道此战颜青武必胜。 但他所没有料到的是,颜青武竟然能在短短的两个照面,便能将尹无声三人一举重创。彻底让这三人没有继续参赛的能力,彻底淘汰出局。 如此可怕的实力,比之尹无痕之前所想,几乎高出了整整一倍。直到现在,他才清楚的认识到了,先天境化精巅峰的实力,到底是如斯的恐怖! 评委席上,几大资深评委均是对颜青武大加赞赏,羡慕看好之意尽数流露在脸上。 身为颜青武的父亲,颜祖舒此刻也是荣光大发。实在是太给老子长脸了,刚才被城主训斥,颜面尽失,现在总算是又找回来了! 全场之中,唯一对颜青武的实力不以为意的人,也就数南宫易了。在颜青武一举击溃尹无声三人的同时,南宫易就赶上前去,将尹无声和尹无欢从龙虎台上提了下来。 整个过程中,南宫易看都没看颜青武一眼。似乎对这位大获全胜的少年天才,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有他没他,浑然没什么两样。 在将尹无声和尹无欢提下龙虎台时,南宫易暗中以元气透脉的手法,将两人的身体伤势细细察视一番。 经过察视,南宫易发现,尹无声和尹无欢二人的五脏六腑和身体百脉,几乎有半数以上,被颜青武以重手击伤。 南宫易几乎可以推断,若自己不出手救治这二人。以尹家诸人的修为,想必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人变成废人,却毫无办法。 看清了颜青武用心之毒,就连南宫易也不禁对其肃然起敬。这样的天才,其阴险程度几乎能和自己有一拼。 有所不同的是,自己虽然出手狠辣阴毒,但其对象,却是罪有应得之辈。并非像颜青武这般,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便是从来都未对他产生威胁的人,也能狠下心来大打出手。 暗暗思索半晌,南宫易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将两枚通脉化瘀丹送入了尹无声和尹无欢的口中,并以元气化开,推运到二人身体百脉和五脏六腑之中。 等到南宫易走下龙虎台时,尹堂曜和尹堂空均已非步赶来。尹堂曜当先而行,见到南宫易后,便迅速传音入密道:“易儿,无声和无欢伤势如何?” 南宫易看了他一眼,答道:“很重,几乎快废了!” 听闻此言,就算尹堂曜定力极好修为莫测,也不免心中猛然一震。毕竟这重伤二人,一人是他的儿子,一人是他的侄子。现在乍闻这两人几乎修为尽废,心中如何还能平静? 神色徒然一暗之后,尹堂曜又迅速恢复了之前的沉稳。微微一顿,传音问道:“那他们两人的伤势,你能不能治?” 南宫易嘿嘿一笑:“若是不能治,我还会如此大摇大摆的走下龙虎台吗?只怕早就抱着他们两个狂奔而去了!” 尹堂曜心中一喜,暗暗为眼前二人捏了一把汗,同时也被南宫易的回答惹得哭笑不得。 他之前就曾猜测,这二人虽然身受重伤,但南宫易十有*,是可以完全将其治愈的。 原因无他,之前尹无意被颜风重创,若非南宫易出手相救,只怕此刻已经人鬼殊途。 南宫易既然连快死的人都能援施妙手,那眼前这两个人自然就不在话下了。再说了,只看他那不慌不忙的样子,也多半能将结果猜个*不离十。 倒是洪家三少爷洪雪,在没有灵丹妙药的救治下,一直处于半昏死的状态。整个洪家几乎都快炸开了锅,却又都是束手无策。 洪雪的父亲洪千步,还没等将洪雪抱离龙虎台,就已经盘膝而坐运起元功帮其疗伤吊命。 但洪雪身体百脉有半数都已损伤,在经脉不通的情况下,洪千步的精纯元气根本就送不进洪雪的体内。 一时间,洪千步额头冷汗滚滚,都记得快疯了。他就这么一个天才儿子,向来都珍若性命引以为傲。 现在洪雪生死不知命在旦夕,他却没有丝毫办法救治。若非是实力不济,他只怕早就找颜祖舒拼命了。 对于洪雪的状况,南宫易看的是一清二楚。原是有心帮他一把,奈何以自己的特殊身份,根本无从出面。 第147章 公子妙手(二更) 现在看到尹堂曜来了,便一瞥目光,传音道:“尹大伯,洪家那边已经炸开了过,你不妨过去帮一把如何?” “我去帮一把?” 听到南宫易这句话,尹堂曜顿时一愣,心道:“我儿子都还生死不知,你让我过去帮他们一把?这他娘的是什么道理吗?再说了,连洪千步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我就算过去,只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尹堂曜正在暗自纳闷,却忽觉手中一凉。侧目一瞧,原来是南宫易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一枚殷红色的丹药塞进了自己手中。 “大伯放心,无声大哥的伤势已经没事了,你尽可以过去讨个大人情。颜青武重创洪雪,势必会引起洪家众怒。若是此刻我们出手帮助洪家,以后定然会……嘿嘿……” 南宫易狡黠的一笑,剩下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不用他说,以尹堂曜的头脑,若是现在还不明白他的用意,那可真就枉做了近十年的家主了。 两人一问一答只是片刻间的功夫,等到南宫易说明的自己的意思,另一边的尹堂空已经疾步来到近前。 只见他眉头紧皱一脸煞白,显然对尹无欢的伤势极为忧心。还没等探查尹无欢的伤势,尹堂空便一脸焦急的问道:“易儿,无欢的伤势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话一出口,尹堂空才忽然反应过来。以南宫易的修为,又怎么会探查出尹无欢的伤势呢? 正待要开口再问尹堂曜,却听南宫易语气平和道:“三伯放心,无欢哥的伤势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就可以痊愈!” “什么?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就可以痊愈?” 尹堂空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球,差点没从眼眶中凸出来。 以尹堂空的修为,如何能看不出来刚才颜青武的绝杀一击。虽然他不明白,颜青武为何不将尹无声三人一击格杀?但以他的眼力来看,适才一击,这三人几乎都受了致命的伤害,绝无半点花假。 可南宫易此时却说尹无欢的伤势并无大碍,而且只需休息几天就会痊愈。嘿嘿,果然是修为不济眼里不到,都到这节骨眼了,还能如此乐观,尹堂空忍不住苦笑道。 但还没等他心中的苦笑消去,另一个声音却真真正正的将他震惊了。 “老三,无欢的伤势的确没有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南宫易的话刚刚说完,尹堂曜又开口重复了一遍。虽然他不知道南宫易所说的话是否属实,但此刻,他却选择了相信南宫易。 “什么?家主,你说的是真的?” 这一刻,尹堂空的脸上再次显出浓浓的错愕与惊骇之色。 若说南宫易的话是不懂内情瞎乐观,根本做不得数。那么此刻尹堂曜的话,却真的让尹堂空彻底蒙圈。 身为一家之主,尹堂曜肯定不会无的放矢。更何况现在乃是生命攸关的关键时候,尹堂曜就更不应该开这种会死人的玩笑了。 但尹堂曜却依旧说出了和南宫易一样的话,甚至是一个字都没有变,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 如此一来,尹堂空就不得不对这句话重新认识了。难道无欢真的没事?怎么可能呢?刚才不是…… “真的,无欢真的没事!” 尹堂空还在胡思乱想,尹堂曜的再次肯定瞬间就打断了他的所有思绪。 紧接着,尹堂曜便转身朝洪千度那边走了过去。他可没功夫和尹堂空再继续扯下去,若是因为两人在这里闲扯淡,而葬送了洪家三少爷的性命,那南宫易的算盘可就彻底落空了。 尹堂空不明白尹堂曜为何突然离开,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了。心中狐疑之下,便亲自上前为尹无欢和尹无声搭脉。 但方一触手,他的心中就“咯噔”一声震动。通过元气透脉,尹堂空发现,尹无声和尹无欢的五脏六腑全身经脉,虽然有所损伤,但却只是表面损伤,而且范围极小。 就这一小部分的损伤,现在竟然还在以清楚可查的速度迅速愈合。 另外他还感觉到,尹无声和尹无欢的体内,正有一股莫名的气息,在体内飞速流动。也正是这股莫名的气息,这二人体内的微小损伤才会复原的那么快。 不仅如此,经过那股莫名气息的修复,这二人的五脏六腑和全身经脉似乎更加坚韧起来。比之那些从未受伤的地方,明显巩固了一倍有余。 这下尹堂空彻底傻眼了,怎么这两个人被一击重创之后,非但没有性命之忧,而且还因祸得福,使其五脏六腑和全身经脉变得更加强韧坚固了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我探查错误了?不会啊,我的手法没有一点问题啊。哦,我明白了,定然是家主以无上手段,为这两个兔崽子疗伤了。 事后,他怕我知道内情后过意不去,所以什么都没有说。家主如此做,实在是用心良苦啊,却不知道这样做,对他的身体有没有伤害? 南宫易见尹堂空一经搭上尹无声和尹无欢的腕脉,便顿时化作了一尊雕像。在自己面前不停的嘀嘀咕咕,却没有半点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眨着眼睛打量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三伯,嗨,醒醒!三伯,你查出什么没有啊?我快提不住了,你赶紧搭把手啊!” 被南宫易一喊,尹堂空这才回过神来,尴尬一笑,道:“哦,查出来了。家主说的对,这两个兔崽子一点事都没有,害得我虚惊一场。” 说着,赶忙伸手将两人揽了过来。左右咯吱窝各夹一个,就那样大摇大摆的往回走去。形象之剽悍,与适才来的时候,那简直是天上地下。 只有南宫易还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尹堂空远去的背影,喃喃道:“那哪是家主说的?分明就是我说的!抢功也不是这么个抢法啊,这叫什么事啊!” 另一边,洪千步正在拼死拼活的为儿子催功吊命,却愣是被损毁的经脉阻隔元气疏松。 第148章 洪千度的狐疑 一时间,心中愤怒、焦急、悲痛、后悔数种感情一齐涌出,只差没有指着颜祖舒的名字大骂:“颜老贼,你儿子杀了我儿子,我和你拼了!” 正待心急如焚的时候,却听一个声音说道:“千步兄,洪雪小侄的伤势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火上浇油的话,不仅洪千步心中大怒,就连围在他身边的洪家其他人,也都同时对说话的人怒目相视。 说话的人正是尹堂曜,他见众人都将注意力移到了自己身上。刹那间,食指曲弹,于无声无息之中,将手中那枚殷红色的丹药弹进了洪千步的衣袖之中。 下一刻,尹堂曜便传音入密道:“千步兄,要想救回令郎的性命,你就赶快给他服下这枚丹药。” 洪千步是何等修为?在那枚丹药落入他衣袖中的同时,他便已经感觉到了异样。 再听到尹堂曜随后的说明,对其用意也就不问自知了。但他心中仍有怀疑,尹家和洪家向来彼此对立。既然如此,尹堂曜怎么还会对自己的敌人施以援手? “我如何信得过你?” 狐疑之下的洪千步,忍不住传音问道。 “嘿嘿,你无须信我。只是,你觉得你还有别的路可选吗?” 尹堂曜冷冷一笑,对于洪千度的猜忌并不恼怒。 不错,以雪儿目前的伤势,若不及时救治,只怕就算不死,以后也定然会变成一届废人。这个结果对他而言,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但尹家与洪家对立已久,此事尹堂曜是否包藏祸心还未可知。我若贸然给雪儿服下这枚丹药,只怕…… 洪千步双眉紧锁,心中一阵犹豫,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尹堂曜。 “千步兄,眼下救人要紧。若是因为你的犹豫,最终使得令郎或残或废,到那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言尽于此,如何抉择,你自己去选吧!” 尹堂曜有些不悦的说道,话至末尾,语气骤然变得冷漠,显然是对洪千步的一再猜忌心生恼然。 一句话说完,再不多言,就此转身回去。只留下洪家的一干人,没头没脑的怒视着他的背影,心道:“难道这老家伙过来,就只为说这么一句挑衅的话吗?真是可恶至极!” 只有洪千步一人,依旧还愣愣的席地而坐,在细细的思忖着尹堂曜的话。 但也仅仅是稍稍一顿,旋即,洪千步便毫不犹豫的将那枚殷红色的丹药,悄然送进了儿子的口中,并辅以元气化散。 正如尹堂曜所说,虽然洪千步依旧还对尹堂曜有所怀疑,但他的确已经无路可走。 若是因为自己,最终使得儿子或残或废,估计洪千步只怕会遗恨终身。所以,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尹堂曜的人情。 尹堂曜是在支开众人注意力的情况下,将那枚丹药送给洪千步的。以洪千步的头脑,自然明白尹堂曜的用意。 要么尹堂曜是怕别人发现自己出手援救洪雪,这里的别人,洪千步不问自知。要么尹堂曜是怕别人发现自己出手加害洪雪,这里的别人,则是洪家其他人。 尹堂曜再次返回时,南宫易已经又出现在了龙虎台上。远远地,尹堂曜朝着南宫易眨眼一笑,示意交给自己的事已经办妥。南宫易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径自转过身去。 至此,一场本来要彻底掀起的风波,因为南宫易的暗中出手,竟在无声无息之中,便消弭的不见踪影了。 现在,前十名参赛者已经只剩下三个,颜青武、尹无痕和南宫易。自从尹无声三人联手对战颜青武打败后,洪、霍两家的赌战,便彻底以失败告终。 洪千度和霍云轩二人,谁都想不到,这一届的大比,会以如此结局收场?原本还有几分把握的二人,最终连一丝胜出的机会都没有。 尤其是洪千度,输了赌战也就罢了,自己的侄儿还被颜祖舒的儿子打个半死,至今还生死未卜命悬一线。 这一刻,洪千度的心中忽然浮上了一个念头。颜祖舒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难不成,他想在搞掉尹家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这个念头方一产生,洪千度便瞬间被吓出一身冷汗。 按照颜家现今的实力,在搞掉尹家之后,的确有能力再出手对付自己。更何况,颜家还有霍家这个盟友存在。 颜家若是有心要对付自己,霍家定然不会坐视。这样一来,洪家只怕真就危险了! 洪千度一面想着,一边有意无意的瞥了颜祖舒一眼。颜祖舒的脸上除了欣慰之外,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残忍。 很显然,他对颜青武重创洪雪三人,并不放在心上。这样一来,洪千度的疑心便更加重了。他甚至已经开始产生联手尹家的想法,只是一时间还不能抉择。 龙虎台上,颜青武、尹无痕和南宫易三人相对而立,呈品字形分散。四位裁判均自站在一边,等待着下一轮挑战的开始。 大比至此,就连他们四位裁判,也开始对比赛产生了好奇。他们都想瞧瞧,在剩余这三个人中,到底谁才会是最终的赢家。 “尹五公子、南宫少爷,眼下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还站在这龙虎台上。想必观众们也是很期待接下来的对决,不知道你们是一块上呢,还是一个一个来?” 颜青武神情悠闲姿态睥睨,语气中虽然极尽低调,但言辞中却满是嚣张的意味。 尹无痕方一听到他的话,便忍不住脸色一变。但因为自己实力不济,最终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出言应对。看其样子,也是不打算挑战颜青武。 至于南宫易,对颜青武的话几乎置若罔闻。可以这么说,颜青武就算放一个屁,也一定会比他说一句话,对南宫易更能产生影响。 放一个屁,南宫易至少还会捂住鼻子,但颜青武说一句话,南宫易却直接将之忽略了。不仅忽略了话,就连颜青武这个人,南宫易也一并忽略了。 如此一来,颜青武的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挫败感。就好像自己刚才一拳,用尽全力,却打在了空出,说不出的郁闷难受。 第149章 巾帼不让须眉(二更) 如此局面,颜青武几乎已经可以料定,若是自己不开口挑战,剩下这两个混账玩意,绝对是不会自主找虐的。 所以,在一阵郁闷之后,颜大公子终于还是当先打破了僵局,主动发起了挑战。 这种举动,本身就已经令所有人愕然了。但更具震撼意味的是,颜青武一旦出手,便将矛头指向了南宫易。一时间,整个龙虎台下全场哗然。 “擦,这是怎么回事,颜大少怎么会自降身价去挑战一个废物呢?” “我是不是听错了?颜大少会挑战南宫易那个废物?” “什么?颜大少要挑战南宫易?怎么可能啊!” “嘿嘿,南宫易这下死定了!” “哎,一定是那废物不小心得罪了颜大少,才会无端招来杀身之祸!” “颜大少对决南宫易,盘口赔率一比五,谁来押注?” “哗!” 只听一阵冗杂脚步声,写有颜青武的赌桌上,已经堆了满满一桌金银银票。到此时,那金银堆成的小山,还在不停的增长。 反观南宫易的赌桌上,连一个铜钱都没有。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几乎可以照出人的影子了。 “砰砰砰!” 又是一阵木头的撞击声,颜青武所在的赌桌前,再次增加了两张方桌。 “来来来,颜大少对决南宫易,盘口赔率一比七!” 负责赌局的大汉,见没人买南宫易胜,心中一急,忍不住又将赔率升高两分。 “哗啦啦啦!” 又是一阵金银落地的响声,刚刚增设的赌桌上,又有一张被金银堆满。而旁边南宫易的赌桌上,仍旧是干净如旧。 “擦,怎么还没有人买南宫易啊?” 望着光可鉴人的赌桌,那大汉忍不住心中骂道。 无奈之下,再次提升赔率。 “来来来,颜大少对决南宫易,赔率一比十!” …… “来来来,颜大少对决南宫易,赔率一比十五!” …… “十八!有没有人押南宫易?再不押,我可撤盘了?” 那大汉几乎已经对南宫易的赌桌绝望,正准备要撤盘散场。 “等等!” 突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宛如春风拂面,让周围观看的人不由心中一阵舒畅。 紧接着,一个如玉般的少女,便如仙子临凡般,轻挪云步,款款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粉面桃花,秀发如瀑,剪水秋瞳,编贝樱口。只是第一眼的风姿,就已经让半数以上的围观者沉醉其中。 再看那少女纤腰如柳莲步如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窈窕身姿。又让所有围观者心中一颤,尽都被这位美艳少女所迷。 “哼哧!”一声,不知谁没忍住,当众吸了一口涎水,这才将所有人的神思都拉了回来。 “啊哼!” 那个大汉故意咳嗽一声,望着那少女讪讪一笑,道:“不知这位姑娘有何吩咐?难不成你也要赌一局?” 那少女不屑一笑,小嘴一撅道:“怎么,我就不能赌了?” “不是不是,在下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 那大汉上下打量一番眼前这位少女,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道:“那敢问姑娘想卖谁胜?打算下多少注?” 那少女明眸一扫,瞧了一眼身边的赌桌,然后一指南宫易的赌桌道:“这里没有一个人押注,我看我就押在这里吧!” 那大汉闻言一怔,旋即向四周瞥了一眼,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你押这边,只怕是赢不了的。哥哥提醒你一句,还是押颜大少这边吧。” 说着,还特别发骚的朝那少女抛了一个媚眼。 哪料到,那少女只是不屑一顾的微微一笑,轻声道:“输就输,本姑娘今天过来,就是来输钱的,不行吗?” “这个……” 那大汉有意讨好少女,却没料到碰了一鼻子的灰,脸上顿时一片赤红。 结巴一下之后,这才又回过神来说道:“姑娘既然要押南宫易,那也由得姑娘你。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并没有其他意思。” 说完,又补充道:“那姑娘打算押多少呢?” 那少女没有答话,径自从衣袖中取出一叠银票,一抬手,便全数扔在了南宫易的赌桌之上。 “就这些吧,全押了!” 那少女就像是扔垃圾一样,看都没看手中的银票,一脸傲然的说道。 “姑娘,这……这是多少啊?” 望着那一叠厚厚的银票,在场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瞬间瞪了出来。那大汉更是长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自己不会数啊,干嘛问我?” 少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对对对,我帮你数!” 一面说着,那大汉便拿起那一叠厚厚的银票点了起来。 可刚刚数了两张,满头的头发便根根竖了起来。眼睛宛如牛铃般,死死地瞪着手中的银票,几乎失声道:“这……这怎么是一万两一张啊?” 听到大汉发出的怪异声音,四周围观的人,顿时便一窝蜂般凑了上去,想要瞧瞧大汉所说是否属实。 但一看之下,均都瞪圆了双目,瞳孔中闪烁着金光,恨不能伸手去抢。 “怎么,一万两不能押注吗?还是说你输不起一万两的赔率?” 那少女有些疑惑的问道,言语之中尽是鄙夷的意味。 那大汉望了少女一眼,道:“不是不能押注,也不是输不起,关键是姑娘你这一万两的银票也太多了,我做不了主!” “那你还不快点找能做主的人过来,等一会比赛可就要开始了,到时候,这输赢怎么算?” 少女不耐烦的催促道,好像很迫不及待要将这一大把银票输出去。 大汉连连点头,放下手中的银票,转身一脸慌张的匆匆离开了。 片刻之后,一个长须老者被几个人簇拥着来到了赌桌前,后面众人中,正有刚才离去的大汉。 “刚才那位大客户是谁?” 长须老者刚刚来到赌桌前,便侧目扫视了一圈眼前诸人。 “柳爷,就是那位姑娘!” 之前那个大汉抬手一指那少女,对长须老者躬身说道。 长须老者闻言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那位出手阔绰的大客户,竟然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 第150章 豪赌 目光微微一缩,长须老者朗声问道:“这位姑娘,你打算押多少啊?” 那少女一指赌桌上的那些银票:“就这些,全部押了!” “这些是多少啊……” 长须老者一面说着,一面神色悠然的伸手拿过那叠银票。但方一触手,声音就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双眸子便如鹰隼般,死死地盯在了那叠银票上。粗粗一点之后,原本还镇定的神色,也如之前的大汉一样,瞬间变得骇然震惊。 “这是……二百万两银子。姑娘你……真打算全部押注?” 长须老者的声音开始变得哆嗦起来,纵然如他这般阅历的人,也从未见到过,一次性押注就能扔出二百万两的赌客。 而且,押注的人还是一位小姑娘。她几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将这二百万扔了出来,浑然不在乎输掉的危险。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这些全都押注,你难道没听到?” 少女有些不悦道,目光中的鄙夷之色越来越浓。 “呃,这个……我说姑娘,你看你能不能只押一半?” 长须老者有些犹豫的说道,神色之中满是纠结。 “为什么?” 少女秀眉颦蹙,不耐烦的问道。 长须老者咳嗽一声,轻轻一捋山羊胡子,说道:“是这样,你一次性押这么多,庄家若是输了,只怕根本赔不起!” “什么,庄家会输?开什么玩笑!” “就是,以颜大少的实力,难道还胜不了南宫易那废物?” “打不死他都困难,还说会输!” …… 长须老者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便纷纷议论起来。在这些人看来,颜青武对决南宫易,那根本就是杀鸡用牛刀,岂有不死之理。 但长须老者乃是久经世故之人,对于世间异数也是见过几分。所以,对于围观者的那些话,他几乎是置若罔闻。 只见他轻轻一笑,稍显尴尬道:“凡是只怕万一,天地自有异数。在比赛尚未尘埃落定之前,什么可能都会发生。即便是庄家有九成九的把握,但姑娘也仍旧还有一分胜算。所以,姑娘最好还是只押一半吧!” 那少女微一犹豫,旋即便爽朗一笑,道:“好,押一半就押一半!看你这老头如此进退有据,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说着,抬手在那叠银票上一抓,一半银票顿时便被她收入袖中。 见到这一幕,长须老者的眸子中倏然精光一闪,心中忍不住暗赞道:“好一个女娃,修为竟也不弱!” 赞罢说道:“还有没有人要押注?有的就快些,否则就要定盘了!” 此言一出,又有一帮人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冲上了颜青武的赌桌。白送一百万两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这些人实在忍不住只站在旁边看啊。 “还有没有?” “没有的话买定离手,不准再改!” 一面说着,长须老者将两只大网罩罩在了赌桌之上,以阻止有人再押或改动赌注。 而之前那个少女,则妙目一转,聚精会神的朝龙虎台上望去。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南宫易的妹妹南宫瑾。 至于拿来的那些银票,则是南宫易从众兽山回来时,顺路讹诈来的。 颜青武既然已经声挑南宫易,那几乎就可以确定,这次大比已经没有尹无痕什么事了。 无论这两人哪一个胜出,拥有化气巅峰水准的尹无痕,都是难以匹敌的。所以,下一场对决只可能是虐杀,而不能成为对决。 龙虎台上,四位裁判手势齐出,均是示意颜青武和南宫易入场对决。直到这一刻,南宫易才终于无力的抬起眸子望了颜青武一眼。 但就只一眼,却又差点没将颜青武气的跳脚大骂起来。因为南宫易的眼神中只有不屑与怜悯,竟没有半分畏惧的意思。 这让向来都备受崇拜的颜大少爷,心中无比的憋屈和郁闷。 一个废物,竟然还敢如此嚣张?如此目中无人?如果你现在就跪在地上求我,我可能还会发发慈悲,临时放你一马。 可你不仅没有求我,没有怕我,竟然还如此猖狂嚣张。那我若不将你狂虐置死,又如何对得起这无数观众的一片殷切期望? 颜青武的心中狠狠的说着,目光中的冷漠与高傲,逐渐变成了森然与凶残,宛如九幽恶鬼,随时都会择人而食。 “复赛第三场,颜青武对决南宫易。场上选手若是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开赛!” 总裁判声如洪钟的说道,神色之上满是期待。 这一刻,刚刚才平息一会的广场上,又开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助威声。面对英俊潇洒修为高深的颜青武颜大公子,广场上的观众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疲惫与磨叽。 “铛啷!”一声鸣响,龙虎台上的铜锣再次剧烈的尖啸起来。比起往次其他时候,这一次的鸣响,似乎更具震撼性与渲染性。 “南宫易,这是你自找的。若是到了地下,你可不要怪我下手太狠!” 颜青武眼如鹰隼般盯着南宫易,语气低沉的一字一句道。虽然声音并不大,但却一字不差的全部没入了南宫易的耳中。 南宫易轻轻一笑,依旧如之前那般风轻云淡:“颜大少客气了,擂台之上无生死。若我南宫易真个死在了这龙虎台上,颜大少也无须愧疚,只要每逢清明节帮我烧一张纸钱,我也就甚感大德了!” “你个……王……” 南宫易一句话,差点又将颜青武气的破口大骂。众所周知,每逢清明节,家家户户都要上坟祭祖。 现在南宫易说,若是自己死了,就请颜青武每逢清明帮他烧张纸钱。虽是无心之言,但暗地里却在侮辱颜青武是自己的子孙。 幸亏颜青武的定力还算不错,刚刚要骂出的话,才只说了一个字,便强行咽了回去。 稍稍一定神,颜青武才又缓和神色道:“就让你现在图趁一番口舌之利吧,若不然,等会出手,我只怕又要心慈手软了!” 这一句话刚刚说完,颜青武的身形便如狂风一般,突然朝南宫易冲击过来。 第151章 来追我呀(二更) 刹那间,龙虎台中心一阵尘沙飞舞赤光弥散。尚未出手,颜青武的狂猛气势就已经笼罩住了整个战圈。 “哇呀呀,你这个癞皮狗,竟敢偷袭我!” 南宫易见势头不好,瞬间转身拔腿就跑,根本不给颜青武出手的机会。 “想跑?你跑的了吗?” 颜青武冷冷一笑,周身元气再次提升一倍。身形一晃,便迅速朝南宫易追了上去。 南宫易根本不看后面,就只是一个劲的狂奔。所过之处,竟然留下了一道道的残影。 “疾风流云步!” 见到南宫易狂奔的样子,台下的尹无痕忍不住脱口喝道。 对于尹无痕而言,《疾风流云步》乃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法诀了。在初赛第一战时,他就曾运用此步法大败颜虎。之后,又在复赛中以此步法大败颜雷。 所以,若论对《疾风流云步》的熟悉程度,尹家年轻一辈中,就属尹无痕为最。 但此际看到南宫易施展《疾风流云步》,尹无痕的心中却蓦地一震。因为,南宫易的样子虽然狼狈,但他所施展的《疾风流云步》,却的确是妙到了毫巅。 即便自信如尹无痕,此刻见到南宫易施展《疾风流云步》,眼中也不由的露出一股炽热。因为他在施展《疾风流云步》时,根本是不会出现残影的。 “《疾风流云步》!” 下一刻,颜青武也忍不住低喝一声。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以南宫易炼骨期的修为,怎么能将《疾风流云步》施展到如此地步? “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不识货呢!有《疾风流云步》……在身,你还能杀……得了我吗?不如……咱们就此……握手言和,同挂……桂冠可好?” 南宫易一边气喘吁吁的狂奔着,一面断断续续的说着。 “混账东西,你以为有《疾风流云步》,我就奈何不了你吗?我若要杀你,就算是只凭消耗元气,也能把你给耗干。跟我握手言和,你真是痴心妄想!” 颜青武双足轻点,似是不费半分力气,身子就急速的弹射出去。比起南宫易来,简直潇洒俊逸了不知多少倍。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追吧。你若能追上我,我就站着让你杀!” 南宫易上气不接下气的调笑道,整个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一时间,诺大的龙虎台上,一灰一白两道身影来去纵横,互相追逐着。所过之处,尽都掀起一股股的沙尘,顺着一闪而过的两色气光,宛如星辰一般,熠熠生辉。 台下的观众仍在欢呼,但欢呼之余也很奇怪。以颜青武的武修实力,怎么会追不上一个区区南宫易呢?这也太不符合情理了吧? 其实不仅是台下观众和评委席上评委,就连颜青武自己,也早已是满心狐疑。 第一,南宫易只有区区后天境炼骨期的修为,怎么会施展《疾风流云步》? 第二,就算南宫易是个异类,偶然学会了《疾风流云步》。可以他那微末道行,又怎么能将《疾风流云步》施展到这等地步?简直比尹无痕还要高出一筹! 第三,再退一万步讲,就算南宫易能够熟练的施展《疾风流云步》,可在自己这等先天境化精巅峰修为者的面前,也定然不会起到很大作用。但目前的情形却是,自己的确是追不上南宫易。 满心疑惑之下,颜青武不由的生出一丝丝憋屈和恼恨的情绪。按照最常规的可能,自己应该一上台就将南宫易轰杀至渣才对。可现在,两人不但成了猫捉耗子,而且尹无痕还就是捉不着,这是什么事吗? 随着南宫易逐渐将《疾风流云步》的精髓施展出来,台下的尹无痕的眼睛就眯的更紧了。 从现在这个情形来看,南宫易所能发挥出《疾风流云步》的效果,早已不止是高出自己一筹,而是一倍都不止。 至于南宫易身后的颜青武,则是越来越心惊。开始的时候,他还是能跟上南宫易的步伐节奏,紧紧地缀在其后。有时候,甚至还可以有意无意的碰触到南宫易狂飞卷舞的衣袂。 但眼下,他已经完全捉摸不定南宫易的动向。别说跟着他的步伐,就连最基本的节奏,他也是难以把握。 上一刻南宫易分明还在左侧,到下一刻,他的身影却鬼魅般的窜向了右侧。你还没来得及迈开步伐,他的影子再一晃,却又到了你的前面。 你刚刚蓄力迈开步伐,准备要冲上去时。他的影子再一晃,竟瞬息间从你眼前消失掉了。等你回过神时,才发现这家伙早已经到了你的身后。 每当此时,颜青武的后脖颈就会突然吓出一抹冷汗。其中不乏对南宫易不乏的骇然,但更重要的是,像颜青武这样的武修天才,自然知道从后面偷袭的可怕性。 若今日与他对决的不是只有炼骨期的南宫易,而是一位和他实力相仿的武修者。如此精妙身法,只怕瞬间就能让他毙命,最少也要身受重创。 这一刻,颜青武对南宫易之前的厌恶与不屑,瞬间就转化成了浓浓的忌惮与恐惧。他心里在想,南宫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胎?南宫易是不是真像传言中说的那么不堪造就? 这一刻,他的心中突然嘣出了一个极其诡异和荒谬的念头:我一定要杀掉这家伙,否则,他以后定然会成为我的最大劲敌,会遗祸无穷! 这个念头方一产生,颜青武竟不由自主的催运起了十成功力,开始对南宫易进行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能不能攻击到南宫易,他只知道现在要赶快出手,要不然,一切就迟了。 也就是颜青武这个念头刚刚产生的时候,南宫易便忽觉身后压力倍增,比之方才,几乎翻了一倍有余。 旋即,一阵阵连珠炮般的掌力、拳脚,便疯狂的落在了他的身后、衣袂和后背。若非南宫易暗中早已运起内罡护体,这一击,只怕还真会受伤。 观众和评委见颜青武忽然大改攻势,心中均是愕然。以颜青武的心性,怎么会如此沉不住气?以他目前所采取的狂攻乱打方式,其攻击效果几乎不足三成。 第152章 阴损激将法 这样一来,颜青武自身的元气消耗就会大大提高。如果说,颜青武这样做能够击败甚至是斩杀南宫易,那还勉强能说得过去。可一旦不行,损失最大的只会是颜青武自己。 但颜青武却根本没去考虑这个问题,只是一味的出手攻击。似乎对于这样的攻击方式,他已经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击败南宫易。 不能否认,颜青武的攻击方式虽然蠢笨,但其效果却是明显之极。 颜青武的这种攻势刚一展开,南宫易便开始叫苦不迭。此时的他,几乎就只有挨揍的份,虽然每次打的都不算太厉害,但却真的是很疼。 颜青武的元气何其锋锐,一旦出手,那便如飞光利刃,只要蹭上一点,就绝对会见血。 更何况,此刻南宫易距离颜青武只有四五步的距离,在颜青武无差别的攻击下,就算他窜到颜青武的身后,也依旧要承受他元气残波的侵蚀。 只是片刻功夫,南宫易的一件青色长衫就变成了破败麻袋,丝丝殷红色的鲜血从破口处流出,森然恐怖。 “南宫少爷,现在是不是很好受啊?你不是很能跑吗?有种你就继续跑,看我能不能放完你身上的血!” 急速狂奔中,颜青武的声音,忽然阴测测的传进了南宫易的耳中,闻之如恶鬼泣魂,说不出的阴森凶狠。 “是吗?既然如此,咱们就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南宫易早就想改变策略,不再一味的狂奔。按照比赛规矩,在规定时间内未能完成比赛者,会根据双方攻守的次数评定输赢。 以南宫易目前的避战方式,若是真个拖到时间结束,那岂不是便宜了颜青武那家伙?此时颜青武突兀开口,正好给了他一个停步的理由。 一句话刚刚说完,南宫易的身影再次一连三闪,又窜到了颜青武的身后。脚尖刚刚触到地面,身子再次一闪,又直直朝后飘出三丈远,这才站定身子。 颜青武不疾不徐的转过身子,望着五丈开外的南宫易,轻轻一笑,依旧风轻云淡。似乎之前的一番疯狂攻击,根本没有消耗掉他多少元气。是以,现在他连大气都没有喘一下。 稍稍一顿,颜青武才说道:“南宫少爷跑了这么久,想必也是累了。我猜你现在应该是在寻隙恢复元气,以便等会继续再跑是吧?” 南宫易如何不明白颜青武的用意?话中满含讥讽之意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这句话乃是一句不折不扣的激将之言。 若是南宫易事后的确会继续逃命,那么,他势必会再次被所有人鄙视唾骂,连带的还有整个尹家。 但若他就此止步,不再继续逃命,那他所要付出的,就可能会是自己的性命。 世人皆知南宫易只有后天境炼骨期实力,在面对面的遇上先天境化精巅峰的高手,就算他想不死,那都很难。 所以,颜青武的一句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无足轻重,实则却是包藏祸心阴毒之极的一种激将法。而这种激将,南宫易还必须承受。 嘿嘿一笑,南宫易一撩长发道:“颜大少想杀我就明说,何必弄这么多弯弯绕,真是让我小瞧你了。我南宫易既然说要和你正面对战,那就定然会言出必践。不像某些人,总喜欢背地里阴人!” 听到这句话,颜青武瞬间目光一寒,旋即又哈哈大笑道:“南宫少爷真是好口才,在你口中,只怕没道理的话,也会被你说成天经地义。若非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避战,不与我正面交锋,我颜青武岂会用如此不堪手段?”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还是我南宫易不对了?那好,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出手吧,看能不能杀得了我!” 南宫易挠挠头道,但言语之中,却满是铁血般的强硬,似乎他从来都没有将颜青武放在眼中。 颜青武一整神色,周身顿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缓缓说道:“念在你修为不如我,我就让你先出手,免得事后别人说我以强欺弱胜之不武!” 南宫易冷笑一声,摇摇头道:“颜青武,你早就想杀我了,现在何必又如此惺惺作态?嘿嘿,果真是让我瞧不起你!” 南宫易的语气中满是不屑,说道最后几个字,干脆连颜青武看都不看,实在是太恶心了。 “你……” 颜青武轻叱一声,接着又阴森一笑,语气狠辣道:“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话间,身形一连变换三次,等到第三次定住身形时,掌中便呼呼涌出一股股的澎湃元气,骤然化作一条赤色凶龙,在空中嘶声咆哮一记。下一刻,朝南宫易撞了过来。 “龙云遮月手,龙战无疆!” 赤色凶龙所过所过之处,空气尽皆一阵波动鼓荡,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瞬间撕扯拉裂。 沙尘四起,卷舞飞扬,发出“呜呜”的鸣响,宛如一道无形的招魂幡,正在缓缓升起呜咽。 那凶龙的飞窜速度何其迅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窜到了南宫易的面前。 一击攻出,颜青武依旧毫不停手,身形一闪,紧紧跟在那赤色凶龙的身后,冲向了南宫易。打算在凶龙击倒南宫易之后,再次出手攻击。以求在两次攻击之下,将南宫易彻底斩杀。 面对那条势如惊雷的凶龙,南宫易并没有后退。在凶龙撞上他的身体之前,南宫易竟然朝前冲了上去。 身体前冲的同时,南宫易右手一曲,五指并拢,做成一个劈砍的姿势。下一刻,一股股赤色元气便瞬间灌注到了他的右臂之上,凝成一道巨大的光刀,斩向了那条凶龙。 “砰!” 两道赤色元气幻化成凶龙与光刀方一相触,便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只见五丈内的空气一阵震荡,“啪”的一声,宛如气球破裂版,向四周爆开。 烟尘四散,沙石飞卷之中,南宫易“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这一次正面相交,虽然南宫易在出手之后就竭力闪避,但还是被那巨大的冲击力所波及,瞬间受伤。 第153章 诡异禁锢(二更) 但令颜青武奇怪的是,南宫易在喷出一口鲜血后,并没有就此停步或摔倒。而是依旧保持之前的身法和速度,鬼魅般的朝自己冲了过来。 观其举止,几乎和没受伤相差无几。若非他嘴角挂着一道血迹,胸前又洒落着一片殷红。任谁看到,也不会认为他是刚刚才受到重创的。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经受了我如此凌厉的一击,竟然像没事一样!他冲过来想做什么?难不成是找死?!” 颜青武百念丛生,刹那间就将心中的疑惑和南宫易的意图想了一遍,但最终结果却仍是一头雾水。 好在他心志沉稳临危不乱,纵然是见到如此诡异莫名的事情,也依旧没有慌张躁动。 心念电转之下,颜青武再次一挥双手,又一记《龙云遮月手》第六重同时发出。 “龙云遮月手,龙战无疆!” 赤色气光突兀一闪,旋即,便在虚无的空中形成两条赤色凶龙,比之刚才,这两条凶龙又大了一倍,足足有两丈余长。 两条凶龙蜿蜒着巨大身躯,挥舞着凌厉的龙爪,口中咆哮不断。稍稍一顿之后,便再次飞舞游动着凭空冲出。 而此时的南宫易,距离颜青武只有不到三丈距离。若是现在受到攻击,南宫易几乎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嘿嘿,这次你若不死,我颜青武定然要给你写个‘服’字!” 对面的颜青武一脸狞笑,心中可谓畅快之际。 但是下一刻,他脸上的狞笑却突然全数僵住。因为,原本向他冲过来的南宫易,在见到那两条凶龙凭空飞掠之际,飞冲的速度竟然瞬间加倍,比之刚才,几乎增加了两倍不止。 如此惊人的速度,即便是那两条凌空飞渡的凶龙,也是难以望其项背。 颜青武只觉眼前一花,顿时竟出现了三个南宫易的身影,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同时朝自己包抄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 颜青武心中一紧,瞳孔瞬间收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顷刻间便袭遍了他的全身。 颜青武没有坐以待毙,他知道最好的防御,其实就是进攻。 所以,只当他刚刚感受到那股危机感时,那就瞬间催动周身所有的元气,打算要与南宫易火拼一记。 但是令他更加骇然的是,他的元气刚刚催运出一分的时候,整个身体便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宛如被水泥禁锢,难以动弹分毫。 不仅如此,全身的元气也似在那一瞬,开始尽数冻结,完完全全的被封锁在体内,不能催动一丝一毫。 “砰!” 那两条赤色凶龙重重的击落在了龙虎台上,激起偏偏碎石与烟尘,却没有引起颜青武的丝毫注意。 现在的他,早已被身体上的奇妙变化所慑住,根本不能有一点分心。 如果说,颜青武之前,一直都保持着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心志,那这一刻,他就是彻底的慌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在搞鬼,给我出来!老子要活剐了你,要将你大卸八块,要……” “别喊了,是老子,瞧把你吓得,叫的像杀猪一样!” 就在颜青武暗中不停嘀咕的时候,一个声音毫无征兆的传进了他的耳中。紧接着,就从他的身后窜出一个人来,将他的全身死死的箍住。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全力施展《疾风流云步》的南宫易。 “竟然是你!” 颜青武极度吃惊的望着,眼前这个与他零距离接触的无赖,心中震惊欲死。 “就是我,怎么了,你不认识了?” 南宫易上下齐手,尽量的将自己的身体缩在颜青武的怀中,样子的确有些猥琐。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的身体怎么……怎么不能动了?” 颜青武目光闪烁不定,一会儿看看怀中的南宫易,一会儿瞧瞧自己僵直的身体,心中疑惑与惊骇更甚,几乎已经到了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地步。 至于南宫易此刻有没有与他零距离接触,是不是一脸猥琐相,他已经没心思去关心了。 此一战,事关成败生死,自己眼下被全身禁锢,一个不小心,那可是会丢掉小命的。与性命相比,心中恶心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是怎么做到的?这你应该知道啊!这种法诀,之前我也曾对洪剑和颜风那家伙使用过,无不是手到擒来任我宰割。” “至于你的身体为什么不能动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因为之前两次对战,我的对手也是瞬间被禁锢身体,之后我才能施展《无敌风火轮》!” 南宫易埋着头淡淡的说着,言语之中充满着一股悠然之意,宛如之前的颜青武。 “无敌胜天诀?金蛇缠沾手?” 颜青武目光无神,有些愣愣的说道。 “不错,你答的很正确。我所用的,正是《无敌胜天诀》中的‘金蛇缠沾手’!” 南宫易轻轻一笑,道:“有所不同的是,这次我在施展《无敌胜天诀》时,还伴随着施展了最高水准的《疾风流云步》。否则,以你的武修实力,可不是我能轻易禁锢的。” “另外,这次施展《无敌胜天诀》,我并没有事先将其喊出口,这样,就减少了你的戒备之心。目前看来,我的计划实施的很是成功。” “可恶,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竟然使用这种阴损奸诈的法诀!” 颜青武恨得牙根痒痒,想不到以他的武修实力,竟然也着了南宫易的道。一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无名火起。 “放你娘的屁!打不过我就说我卑鄙无耻?防不住我的攻击,就说我阴损奸诈?你他娘的也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只许你恃强凌弱,就不许我用点手段?再说了,老子可是光明正大的施展《无敌胜天诀》,你没本事接住也就罢了,却说我卑鄙无耻。你们颜家的人,难道都是这等拉不出shi来,却怪地球没引力的货色吗?” 听到颜青武的说辞,南宫易顿时心中恼然,忍不住开口大骂道。 第154章 玩弄于鼓掌 “什么是地球?什么引力?” 无意听到两个从来都没听过的物事,颜青武忍不住一顿,好奇的问道。 南宫易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骂道:“像你这种没文化的白痴,就算我解释给你听,只怕你也不会明白。看你还是一表人才人模狗样,原来就是一个死鸭子嘴硬奸诈狡猾之辈!” “南宫易,你有种放开我,咱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颜青武狡辩失败,只好又开始用激将法,好让南宫易再次中招。 南宫易闻言,忍不住冷冷一笑:“放开你?你他娘的脑子没抽吧?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给逮住,现在你让我放开你?你真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只是一个四肢发达蠢笨如猪的家伙。” “以前看你颜青武,总觉得还算个人物。怎么今日一见,却觉得你简直比猪都不如,竟会说出这种不过脑子的蠢话!看来世间白痴如你,也就该到极限了!” “南宫易,你……你这个王八蛋,竟敢骂我是猪?你等着,你最好不要落到我的手里,否则,我定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颜青武绝对说到做到!” 被南宫易劈头盖脸的谩骂了半天,颜青武终于爆发了。但由于身体被禁锢,无法出手斩杀南宫易。只好恶狠狠的说出一句威胁的话,以此让南宫易忌惮。 南宫易哈哈一笑:“颜大少啊,我说你都到了这地步了,还有心对付折磨别人啊?你再敢哔歪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揪下你的小弟弟,让你从此断子绝孙?” 此言一出,颜青武只觉下身顿时一片冰凉,有一种小弟弟离家出走的恐惧感。下一刻,他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南宫易的手段,颜青武可是亲眼见识过的。颜家三少爷颜风,几乎就是一个活广告,被彻底宣传出去了。以此为鉴,颜青武还敢再挑衅这位煞星的手段吗? 轻叹一声,南宫易索然无味道:“这场对决也该结束了,总这么站着,也不是回事!” 说着,身体径直朝下一倒,直接横躺在了龙虎台上,只不过垫底的却是颜青武。 “擦,又是那一招!” 台下有人惊叫道。 “无敌风火轮?” “对,就是无敌风火轮啊!” “那么,之前颜大少突然僵直不动,难道是中了‘金蛇缠沾手’?” “唉,想来应该是了!” “想不到,强如颜大少,也竟然会被那‘金蛇缠沾手’击倒,真是……” “哎,你说颜大少会不会输啊?” “这个……貌似很难说。以颜大少的武修实力,按说根本不会输,就算是中了‘金蛇缠沾手’,那也未必就真会输!” “但是,《无敌胜天诀》的厉害,上两次咱们也都见识过了,洪剑、颜风二人可都是惨败在这法诀之下。如此一来,颜大少最终能不能斗得过南宫易,可就难说了。” “不可能,颜大少怎么会输呢?颜大少一定会赢,就算是对上《无敌胜天诀》,那也会照赢不误!” 一个面容俏丽的少女一脸不悦的说道。 另一边,赌桌前。 所有押颜青武胜的人,此时都已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个个都是一脸的惊悚与担心,生怕颜青武真会输掉比赛。 其中,尤以那个长须老者脸色最为难看。这次赌局,可是有一位押南宫易胜的主,而且一出手就是一百万两银子。 若是南宫易真个胜了,那可就是天大的损失啊。一百万两,按照一比十八的赔率,那可是要足足赔出一千八百万两银子啊。 想到这里,长须老者就忍不住一身冷汗,外加心中一阵抽搐疼痛。一千八百万两银子,那可是整个赌馆半数的家资啊,一旦输了,馆主还不扒了他的皮! 再看评委席上,颜祖舒的脸已经黑了一半。刚刚还如喝了蜂蜜一般的欣喜,此时早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纵然睿智如颜祖舒,也是从未料到战局会瞬间扭转。刚刚还狼狈逃窜的南宫易,怎么就会一下子反客为主,将自己的儿子给制住呢? 自己的儿子可是化精巅峰的修为,只差半步,就可以进入外罡期了。如此修为,怎么还能被制住呢? 颜祖舒满心的疑惑满心的郁闷,实在猜不透南宫易怎么突然之间会变得如此强大,强大到连自己的儿子都难以匹敌的地步?! 难道真是那门法诀的功劳?若真是如此,那以后南宫易可就成了颜家的头号监视对象。 一旦能将他拿下,从他口中逼问出那门法诀,颜家独霸光幕城,只怕就会是迟早的事了。 郁闷奇怪之余,颜祖舒又忽然生出这么一个荒谬的想法。这样一来,他原本纠结的心里,反倒又缓和了七八分。 除却颜祖舒,其他家主、评委以及城主月满楼,脸上也尽皆是一片肃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龙虎台上的南宫易,想瞧瞧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怪胎。 像之前一样,南宫易刚一倒地,紧紧缠绕在一起的两个人,便急速在龙虎台上滚动起来。 有所不同的是,这次滚动,几乎是跳跃式的。两人滚出几丈后,便会从地上高高跃起,直飞起五六丈高。然后再狠狠的从空中落下,砸向地面,发出“砰砰”的闷响声。 据评委席上的评委目测,如此大的撞击力,绝对不下于千斤重量。 若是对于蓄足元气对抗的人来说,可能还不算什么。但若是对于没有丝毫防御,单凭肉身体质承受的人来说,却真的会吃不消的。 就以目测评委的肉身体质而言,最多也只怕能够承受百十来下。再多,全身骨头可能就要散架。 目前,颜青武已经承受了七次这样的狂猛撞击,一丝殷红的鲜血,早已从他的嘴角流出。这说明,经过这七次的撞击,他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即便如此,这样的撞击还是从未停止过一次。不仅如此,与之前相较,撞击频率还在不断的加快。 第155章 不甘的惨败(二更) “颜大少爷,这种坐云霄飞车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刚才你只是在旁边看,觉得刺激,却未曾尝试。现在有机会尝试,怎么连一声尖叫也没有?” 看着颜青武饱受折磨,南宫易心中忍不住一阵畅快,不由得就在颜青武的耳边说起了风凉话。 “南……宫……易,你……个……杂……碎!你……不……得……好……死!” 颜青武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完了这句话,每说一个字,身体就要承受一次疯狂的撞击。等到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便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来。看样子,他已经受了重伤。 台下的观众越看越是揪心,有的人,已经开始对南宫易进行人身攻击了。好在南宫易心理素质过硬,面对台下的一片啐骂,他就只当没听见。 每看到有人群情激奋的朝自己跳脚,南宫易就使劲撞一次颜青武。娘的,你越是骂我,我就越要折磨你的偶像,咱们看谁厉害! 就这样,开始颜青武还对南宫易进行语言攻击,咒骂他阴险狡诈不得好死。但到了后来,却被彻底撞得七荤八素眼前发黑。想要再骂,却连张口都吃力。 南宫易见时候差不多了,便笑着对颜青武道:“你的骨头够硬,但与龙虎台上的岩石相比,还是差了很多。看在你平日做事还算光明磊落的份上,今日我就不杀你了!” “杀”字方出,颜青武只觉全身一阵轻松,原本禁锢的身体,冰冻的元气,在那一瞬之后,有全部恢复了活力,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见此情形,颜青武顿时心中一喜,精神也全然恢复。正打算蓄势要给南宫易狠狠一击,却忽觉后背风声呼啸。 还未待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便砸向了他的后背,狠狠的将他从空中踹了出去。 原来,那是南宫易的凌空一脚。 这一脚的力道奇大无比,刚刚踹在颜青武的后背,颜青武只觉后背猛然一痛,宛如被千钧巨石砸中。 紧接着,他的身体便宛如一枚流星一般,朝着龙虎台外面飞射而去。虽然他的元气和身体已经被解除禁锢,但一时间想要应对如此冲击,还是慢了一步。 所以,颜青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从龙虎台边缘飞过,然后朝人群落去。 颜青武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是在空中愤然说出的:“南宫易,我草你大爷!” 说完这句话,他就落在了人群中。好在他的修为已然恢复,纵使身上有伤,也不会妨碍他安全着陆。 “完啦!这次真的完蛋啦!” 赌桌前的长须老者,和评委席上的颜祖舒,同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两人脸色均如被染了锅灰,一片漆黑黯然。 颜青武落地之后,并没有匆匆离开赛场,反倒是身体一跃,再次返回到了龙虎台上。 “我不服,南宫易,我不服!你若是有种,就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你若是男人,就和我面对面的一决生死!” 颜青武长发纷乱一脸狼狈,气急败坏的大叫道。 南宫易上前两步,抬手理了理衣衫,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对颜青武说道:“颜大少,我没记错的话,你我之间的对决已经结束了。而且,你输了,我赢了!既然如此,你又有何资格再与我战?” 颜青武咬牙切齿,一副要撕掉南宫易的样子。之前的温文尔雅气定神闲,现在早已不知去向。 他恶狠狠的道:“南宫易,你若不用那种卑劣的手段,又怎会胜得了我?以你那不堪造就的体质和悟性,怎么能与我相比?你若与我正面交手,现在早已死了几十次了。” “这一战,我不服!南宫易,我向你正是提出挑战,你敢接受吗?你有种接受吗?你若是男人,那就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场。否则,你就夹着尾巴做你的女人去吧!” “颜公子,这场对决已经结束,你输了,请你离开龙虎台!” 一位裁判对颜青武冷冷说道,目光之中有些厌恶。 “我没输,谁说我输了?是南宫易使用手段,我才不幸落败的。我要和他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你们要给我作见证!” 颜青武气血冲脑,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 “颜公子,我再说一次,你真的输了,请你速速离开龙虎台。否则,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位裁判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显然已经动怒。 “不客气?你不客气又能怎样?难不成你也想和我打一场?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难道我会怕了你!” 怒火攻心的颜青武,就如一头疯狗一般,逮谁咬谁。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声称要挑战大比的裁判。 “武儿,不得无礼,速速退下!” 见此情形,坐在评委席上的颜祖舒再也按捺不住了,忍不住开口斥道。 颜青武失去了理智,他的老子颜祖舒可是清醒的很。想要挑战大比裁判,颜青武那分明是找死。颜祖舒如果不赶紧出言制止,只怕就彻底得罪那位裁判了。 “不!我不走,我要和南宫易那废物一战,我要让他知道真正的强者!只靠玩弄手段就想让我退缩,他南宫易想的未必也太美了吧?” 颜青武转过脸,朝评委席上大声喝道。对于自己父亲颜祖舒的话,也是直接顶撞毫不退让。 “南宫易,我只问你,你敢不敢与我一战?你是不是男人?你若承认你是废物,我现在就承认你赢,然后退出龙虎台。” 颜青武的声音在龙虎台上回荡着,台下一片寂然,几乎落针可闻。 “小子,你既然不识相,那可别怪我没给颜家主面子!” 那位裁判脸色阴沉如水,说完这句话后,便大步朝颜青武走了过去。看其样子,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让他战!” 一片寂然之中,突然有人嘶声大喊道。 这一声,便如一记惊雷,猛然间在空中炸响,震人心扉。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声嘶吼刚刚落下,广场上便接二连三的想起了大喊声。 “让他战!” “让他战!” 第156章 致命诱惑 不多时,整个广场上便统一了口号,纷纷整齐的呐喊。 “让他战!” “让他战!” “让他战!” …… 此时,那位裁判已经走到了颜青武的面前,缓缓抬起了右手。四目相对,战事一触即发。 便在此时,忽听一个清淡的声音说道:“我接受他的挑战!” 这句话虽然不是很响亮,但却穿透了广场上那层层的呐喊声,径直没入了裁判和颜青武的耳中。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南宫易。 下一刻,广场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了南宫易的身上,眼中充满了诧异、好奇和不解。 任谁都没有想到,南宫易竟然会真的接受颜青武的挑战。正面对决,南宫易这样的做法,几乎就与送死无异。但是,他真的接受了。 一片哑然中,南宫易轻轻一笑,脸上没有半丝惧意:“颜大少,你不是要与我正面对决吗?我答应你!只是,与我正面对决,是需要代价的,否则,我依然不会接受你的挑战。” “代价?” 听到这两个字,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一副百思不解的样子。心中却在暗暗猜测,南宫易口中的代价,到底会是什么? 不仅广场上的观众,各大家族的人,就连评委席上的诸人,在这一刻,也都被南宫易的要求纷纷吸引。 “什么代价?” 一片议论声中,颜青武问出了心中的好奇。 南宫易笑着摇摇头,有些不屑道:“这一战你若输了,连带着也要输掉三处天字号坊市,如何?” “轰!” 话音方落,所有人的心中皆是一震。谁也没想道,南宫易所谓的代价,竟然会是三处天字号坊市? 一开口就提出这样大的赌注,南宫易也真敢开口!只是以尹家目前的家资,又如何能再拿出三处天字号坊市作为赌注呢? 对于南宫易所提到的赌注,颜青武心中也是颇为震动与不解。但紧接着,他就想到了这次大比赌战。 南宫易既然捧得头筹夺得桂冠,自然就能赢得好几处天字号坊市。到时候,对于区区三处坊市,尹家势必也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南宫易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把握胜我?嗯,他一定是在吓唬我,想凭着这笔赌注,让我知难而退! 嘿嘿,南宫易呀南宫易,纵然你精明如猴,又怎会是我的对手。想就此吓住我,你可真是太天真了。 稍稍一顿,颜青武避开南宫易的问题不答,反倒反问道:“那若你输了呢,又该如何?” 南宫易道:“我的赌注你绝不会觉得少,如若不够,我可以一直加到你满意,如何?” 听到这句话,颜青武眼珠一转,更加确定了南宫易驴蒙虎皮的举动。当下大笑一声,说道:“好,这个赌注我接受!现在不妨说说你的赌注具体是什么?” 南宫易摇摇头,道:“这个赌注你说了不算,必须由令尊承认接受,否则,我依然不接受你的挑战!” “南宫易,你……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颜青武睚眦欲裂的说道,脸上一阵青紫。 “嘿嘿,不是我小瞧你,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你根本做不了主!” 南宫易神色肃穆的说道。 “好,我就让我我爹承认你这个赌注!” 说完,颜青武目光一转,望向了评委席上的颜祖舒。 这边的情况,颜祖舒其实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了。现下对上儿子的目光,心中只觉千般无奈齐涌。 答应儿子吧,那可是三处天字号的坊市,一旦输了,颜家定然会伤筋动骨,从此跌出四大家族之首。 可若是不答应,此际儿子已经势成骑虎,出尔反尔,以后绝难再抬起头。不光如此,整个颜家也会被旁人看扁。 再三犹豫之后,颜祖舒终于长叹一声,下决心道:“南宫小子,你的赌注老夫答应了。现下说说你的赌注吧,若是不够,老夫可要反悔的!” 南宫易闻言,先是朝颜祖舒躬身一礼,然后不卑不亢道:“颜伯父放心,我的赌注定然不会让您失望的!” “是吗?” 颜祖舒狡黠一笑,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道:“那老夫还真想听听看。” 南宫易点点头道:“晚辈的赌注是,我的这条命,加上那门《无敌胜天诀》,不知颜伯父意下如何?” “这个……” 颜祖舒颔首微微沉吟,却迟迟没有开口。 “如果颜伯父觉得吃亏,晚辈可以再加上两处天字号坊市,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南宫易趁胜追击道,根本不给颜祖舒考虑的时间。 “对,易儿所承诺的赌注,我们尹家概不赖账,这个我可以做主。另外,城主大人和诸位评委老师,皆可为此战作公证人!” 尹堂曜也不适时宜的在旁边加了一把火,将这一战顿时推到了无以回避的地步。 “《无敌胜天诀》?” 乍听到这个几个字,颜青武和颜祖舒的二人同时心头一震。 那可是高深至极的法诀啊,南宫易仅仅只有后天境炼骨期的修为,却凭借着这门法诀,成功击败先天境化精巅峰的颜青武。 由此可见,这门法诀的诡异程度已经达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了。若是颜家能弄到手,只怕昌盛指日可待。 至于南宫易死不死的,只要能得到《无敌胜天诀》,那都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事情。 如此一点,就已经能够让颜家父子二人心头大动。正在暗暗错愕之际,却又听到南宫易说,要加上两处天字号坊市。 这样一来,颜家几乎是又凭空赚了两处天字号坊市。如此天大的好事,颜祖舒就算是想拒绝,也是不可能的。 心中一阵冷笑之后,颜祖舒才一整神色,道:“南宫小侄如此诚意,我们颜家自然是不吃亏的。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这么赌战了。擂台之上拳脚无眼,动辄有性命之虞,南宫小侄你可得小心了!” 说完,颜祖舒又朝月满楼一颔首:“这场赌战,还请城主大人和诸位评委老师做个公证,若有反悔,请城主大人和诸位评委裁决!” “这个当然没问题了!” 月满楼哈哈一笑,一副小事一桩的样子。 “没问题!” “没问题!” “颜家主真是客气了!” …… 几位资深评委也随声附和道。 “南宫易,既然赌战已成,那就请龙虎台上一战吧!” 颜青武一撩衣摆,大步朝龙虎台走去。 南宫易笑着点点头,却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道:“颜大少,你的伤不碍事吧?如果太重,咱们不妨改日再战吧。要不然,就算我胜了,别人也会说我胜之不武!” 听到这句话,颜青武的心头又忍不住腾起一团无名之火。他娘的,你不敢战就明说,怎么还能如此无耻的说我有伤在身。 也好,你这么说,那就说明你刚才真的是在吓唬我。我堂堂颜青武,又岂是你南宫易能吓得住的。 这一战是你要找死,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打错了算盘,认错了对象! 颜祖舒心中一阵暗骂,脸色却是一片肃杀:“南宫少爷放心,我的伤只是一些皮外伤,根本不碍事。你觉得就凭你的实力,也能真的伤到我?咱们还是赶快对战吧,你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 “拖延时间?哈哈,颜大少真会说笑。就算我在拖延时间,也是在为颜大少你拖延。另外,我再问一句,你的伤真的没事?” 南宫易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言语之啰嗦,简直让台下观众有掐死他的冲动。 第157章 猜不透 颜青武脸色一变,顿时怒意上涌:“我说南宫少爷,你能不能不磨叽?我都已经说过我没事,你还有什么好问的?你若真的怕死,现在直接认输也可以,你的命我也不会要!” 南宫易苦笑一声,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咱们现在就战吧。我南宫易只可能战死,却绝不会认输,这一点你须明白!” 说完,南宫易也不管颜青武是何反应,便大步走上了龙虎台。 “咚咚咚咚!” 随着南宫易和颜青武同时站定在龙虎台中央,一阵沉沉的鼓声便轰隆隆的从擂台四面响起。 广场上又恢复了之前的欢呼,呐喊声尖叫声随着鼓声此起彼伏层层叠叠。 这一战,不比之前的任何一战。可以说,这一战乃是最精彩最激烈的一战。对战的规矩很明确,不能躲闪逃跑,就只是正面决斗。 之前,南宫易固然可以借助《无敌胜天诀》击败一个个的对手,但前提是,他每场都会躲闪逃跑。然后,在对手毫无防备之下,突然施展《无敌胜天诀》,最终才能得手。 但是现在,在正面对决的约束下,南宫易根本玩不出任何花巧,只能和颜青武硬碰硬的打斗。 这样一来,以南宫易后天境炼骨期的修为,定然会承受颜祖舒的沉重打击。先天境化精巅峰的全力一击岂可小觑?动辄南宫易便会有被轰杀至渣的可能。 至于能不能活着?那都已经是荒谬至极的想法了。自从南宫易接受这场对决后,他的小命就已经十去其九了。这种想法,几乎是所有观众、评委的共同心声。 如此已成定局的对决,却让他们依旧兴趣盎然。因为,在每个人的心里,其实还保留了一丝奇迹一分可能。那就是,南宫易真会不堪一击的被斩杀吗?会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众多的好奇与疑惑,使得这一战,几乎成了空前热闹激烈的一战。 “你准备好了吗?” 颜青武死死地盯着南宫易,身上的白色长衫随风而动。纵然是满身血污,也依旧有种说不出的潇洒。 南宫易点点头:“你随时可以出手,这一战,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他的神色很平淡,口气很缓和,就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但是,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体上却悄无声息的散发出一种逼人的威势,宛如九天雷动狂风隐隐,让人心中不觉一凛。 “这家伙怎么会变的如此沉稳如此镇定?嗯,一定是在装腔作势。都这个时候,还想吓唬我,真是不知死活!” 颜青武目光一沉,心中数种念头齐齐涌动。但最终却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南宫易在装逼。 轻轻一笑,颜青武缓缓地朝前踏上一步:“既然如此,那我可要出手了。这一次,我是不会让你的!” 南宫易依旧一脸古井不波的样子,摇摇头道:“没事,颜大少你出手便是,我南宫易随时恭候着。” “呼!” 一声元气冲出体外的闷响,瞬间从颜青武所站的位置传来。打眼望去,这一刻,颜青武的周身,几乎被浓郁的赤色元气尽数包裹。 那浓郁的赤色元气一经冲脉而出,便开始在颜青武的周围飞速旋转,形成了一道明亮的赤色光墙,将颜青武紧紧的掩在后面。 紧接着,颜青武双掌一分,在胸前一连做出七八种手势。那些涌动的赤色元气,便随着他的双手来回流转飞舞,宛如精灵鬼魅。 突然,颜青武双手一抓,变掌为爪,“唰唰唰”在面前虚空出连抓三下。一时间,笼罩在他周身的赤色元气,便疯狂的激荡起来,然后化作一个个鬼怪妖魔的形状,嘶吼咆哮张牙舞爪。 “蚀骨烈焰爪,金玉崔嵬!” 颜青武大喝一声,原本鼎立在地上的身体,猛然间便拔地飞起,朝南宫易迎面冲来。 与此同时,那些幻化出来的妖魔鬼怪,尽皆惨叫一声,掀起熊熊火焰,铺天盖地的压向了南宫易。 “啊,这一招是……蚀骨烈焰爪?!” 台下有人惊叫出声。 “好强的气势,好霸道的功法!” 又有人忍不住赞叹道。 “颜大少真帅,太帅了!” 有个少女春心荡漾,忍不住大喊道。 “南宫易危险了!” 也有人开始为南宫易担心起来,虽然只有少数。 “老胡,这一击,你怎么看?” 评委席上,一位红衣老者向另一位白衣老者问道。 “不好说啊!” 白衣老者双目炯炯,盯着战局眨也不眨。 “这还不好说?颜家那小子明显已经发动最强攻势,现在南宫易又不能躲,他难道能接得住这一击?” 红衣老者一脸的诧异,显然不看好白衣老者的观点。 “你说的不错,但你发现没有,南宫易那小子始终都没有动!” 白衣老者语气平缓的说道。 “没动?他肯定没动了,见到这样强的攻势,就算他想动,只怕也是无济于事。依我看啊,这小子现在已经被吓傻了!” 红衣老者有些自鸣得意的说道,仿佛此时与南宫易对战的不是颜青武,而是自己。 “吓傻?嘿嘿,我看未必吧!我说他没动,是指他的衣服。在颜青武如此狂猛的攻势之下,南宫易的衣服竟然固若磐石纹丝不动,你就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白衣老者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南宫易的衣摆上,如老龟吞水般慢腾腾的说道。 “这个……” 听到这句话,红衣老者的眼中也蓦地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惊人的事情。 转瞬间,他才张大嘴巴说道:“这一点的确有些诡异,我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你没发现的还多着呢。你看南宫易的神色,以及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明显是浑然一体,根本不受外物滋扰。” “他此时的状态,就如同一座千丈大山屹立,气势天成。就算颜青武的实力再如何高绝,也未必能撼动一座大山吧?” 白衣老者微微一笑,似乎在这一战中,更加看好南宫易。 “颜青武当然不能撼动一座大山了,以他此时的攻击势头,若是撞在一座大山上,动辄便有性命之虞!” 红衣老者心有余悸的说道。 白衣老者抬手轻捋长须,一脸慈祥:“所以,我说此战结局不好说啊!” 闻言,红衣老者有些不服气道:“好不好说,咱们马上就会知道。你把南宫易那小子比作大山,未免也太抬举他了吧!” 白衣老者道:“我只是感觉,并没说他一定是啊。好了,咱们还是休要再争了,南宫易好像要出手了!” 这句话说完,两人再不言语,直将一双炯炯有神的老眼,死死的盯向了龙虎台中的战圈。 颜青武距离南宫易有十五丈的距离,这点距离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的功夫。 “唰!” 一声过后,颜青武已经冲过了五丈的距离,周身气势又雄浑霸道了一倍。 而南宫易,却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既没有出手攻击,也没有出手防御,就那样静如死水般,冷冷的盯着颜青武,眼眸不眨。 “唰!” 又是一声过后,颜青武距离南宫易只剩五丈距离,周身气势再翻一倍,已经积蓄到九成九的地步。 反观南宫易,依旧还是不动不慌,宛如一尊雕塑,长在地上。但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浑厚气息,却是越来越浓,几乎快要达到让人窒息的地步。 第158章 戏弄的滋味 这种充满危险的浓郁气息,就仿佛一个充满煤气的巨大房间。只需要一丝火花,便能瞬间将其引爆,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而这一丝火花,便是急速冲向南宫易的颜青武。当煤气引爆的时候,也就是最终战局出现的时候。 “四丈!” 南宫易没动。 “三丈!” 南宫易依旧没动。 “两丈!” 广场上的观众尽皆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这一场终极对决。 “呼!” 颜青武双爪突然一扬,化作千万道爪影,由上至下的拍向了南宫易。 狂风骤起尘沙飞卷,巨大的气劲,几乎将颜祖舒自己的衣衫彻底撕碎。但面前南宫易的衣裳,却只是轻轻晃了晃衣角。 下一刻,原本驻足静立的南宫易,突然动了。 这一动,宛如九天雷鸣闪电霹雳,几乎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南宫易的身体中便冲出一股绝强的气浪,宛如九天银河倒悬,瞬间铺天盖地的朝颜青武砸了过去。 赤色光芒乍现,七丈之内一片恍惚。台下观众只觉眼睛一花,接着双目之上便传来一阵刺痛。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雷鸣响彻了龙虎台,赤色光芒咆哮翻滚,像狂风卷舞,又像云海涛涛,层层叠叠连绵不休的涌向了颜青武。 “无敌胜天诀,风雷耀天阙!” 狂风嘶吼之中,南宫易蓦地大喝一声。原本垂在身边的右臂,迅速抬起劈出。 这一劈,便仿佛雷电闪现,化作一条银色巨龙,“滋啦”一声锐响,劈向了疯狂出手的颜青武。 银色巨龙一闪即逝,瞬间就没入了颜青武催出的千百道鬼影之中。 “轰隆!” 一声爆响,颜青武身前的赤色光气猛然一震,接着便被一片耀眼的白光所击散,化作片片飞光,消失在了空中。 紧接着。从南宫易周身所散发出来的赤色光芒,骤然化作一柄巨大的光锤,狠狠的砸向了颜青武拍出的三记火爪。 “轰隆!” 又是一阵爆响,巨大光锤在颜青武体外半丈处砸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颜青武周身的护身罡气便被轰击成了一片残渣。 白光闪耀,继续横冲而过,毫不留情的撞在的颜青武挥动的右臂上。 只听“咔嚓嚓”一阵脆响,颜青武的脸色顿时大变,一股剧痛猛然就袭上了他的全身。那是他的右臂粉碎成沫时,所发出的响声。 还没等颜青武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眼前白光一闪,他的身体便被那巨大的冲击力震的倒飞出。翻着跟头,落在了十丈之外的龙虎台上。刚一落地,颜青武就狂喷出一口鲜血。 “啊!” 见到这样诡异的情形,广场上的观众均不由惊叫一声。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一战战败的人竟会是颜大少爷。而且只是一个照面,就一败涂地了! 不仅台下,就连评委席上,也都是眼珠掉了一地。人人脸色煞白,目不转睛的望着龙虎台上,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是真的。 就在颜青武被一举震飞出去的同时,颜祖舒直接被吓得张大了嘴巴。 他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武儿千万不能有事!可这个念头还没有持续一刹那,另一个念头便直接将颜祖舒击溃,颜家这次完蛋了! 其他人也是心中狂颤,实在是想不到,南宫易怎么可能击倒颜青武呢?那可是先天境化精巅峰的天才啊? 片刻寂然之后,广场上才陆续传来了鼓掌和欢呼声。这一次鼓掌欢呼的人,比之之前,几乎增加了两倍。 通过这一战,南宫易很明显展示出了自己的真实实力。而就是这样的实力,才引得很多人震惊、折服、崇拜乃至羡慕欣赏。 颜青武双目无神的瘫倒在了龙虎台边缘,心中千万思绪齐涌。但最多的还是,他始终不相信这一战是自己输了! “我输了?我输了吗?不可能,我怎么会输呢?这一定不是现实,一定是南宫易那家伙弄出来的幻象。” “我一直都觉得这家伙不对劲,这家伙一定会妖术。我不会输,我不可能书,我堂堂颜青武颜大公子,怎么会输给那么一个废物呢!” 颜青武心中不停的在询问在质疑在狡辩,为自己输了对决寻找借口和原因。一边暗暗嘀咕,一边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打耳光,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他感觉到了疼,他才真正意识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都是无法回避的。 这时候,他便确定了一个观点:南宫易一定会妖术,否则,他根本赢不了自己。 即便有这样荒谬的借口麻痹自己欺骗自己,但颜青武的心中却依旧好痛好怒好恨。 他痛自己的命运如此悲惨,怒南宫易竟会真赢了他,恨自己怎么能够这样战败。 数重折磨相加之下,颜青武竟然开始呜咽的抽泣起来。继而是放声大哭,痛声哀嚎。 如此心痛,以至于他连右臂骨头彻底粉碎,都未觉察到一丝痛楚。 气光消弭尘烟散尽,南宫易静静的站在最初站立的地方。他的脚印丝毫都没有挪动,但他却一举击溃了心高气傲好不将他放在眼中的颜青武颜大公子。 观众之中,有些人在轻轻低叹,有些人在无声观望,有些人则是像颜青武一样,在放声哭泣。 气氛到了最低迷最凄凉的时候,之前的呐喊和欢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然的灰色。 南宫易苦笑着轻叹一声,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竟大踏步的朝颜青武走了过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收紧的呼吸,目光冷冷的、带有一丝惧意的望着缓步走去的南宫易,想瞧瞧他要做什么。 南宫易和颜风一战,众人都还历历在目。纵然颜风已经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南宫易却还是给了他最后一击。 这样的情形会不会重现?没人知道。所以,现在观望的人都很紧张,担心南宫易会彻底击杀颜青武。 评委席上,颜祖舒一脸紧张与黯然。他早已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只要南宫易敢动手,颜祖舒便会在第一时间,将南宫易格杀在当场。 为此,他不惜开罪城主月满楼,不惜和尹家彻底火拼。现在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家族产业亏输,二儿子重病被废,现在若是连大儿子都死了,那颜家的最后一丝希望也会彻底破灭。 所以,颜祖舒不能坐视不理,也不会坐视不理。那么,今日也许只有一战! 可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南宫易来到颜青武的面前并没有出手。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半晌,又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这才低声说道:“颜大少,其实你不必为此战耿耿于怀,因为有一个秘密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秘密?” 听到这句话,颜青武的沮丧神色蓦地一顿,旋即冷冷的开口问道。 南宫易轻笑一声,有些不屑道:“你看错了我的实力,可以说所有人都看错了我的实力!” 说到这里,南宫易稍稍俯下身来,望着颜青武那双浑浊惊异的目光,道:“我真是的实力,其实是化精巅峰,和你一样!” “轰!” 此言一出,颜青武只觉脑中一片嗡然。之前种种诡异的情形,种种想不通的问题,在这一刻,竟然答案全部了然于胸。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颜青武的心中无声的大喊着,一边喊,他的神色就剧烈的波动起来。开始轻轻地笑,接着呵呵大笑,最后哈哈狂笑。 第159章 一战成名 一边狂笑,口中还一个劲的大喊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输得不冤,我输得不啊!” 说道后来,又突然脸色一变,朝着南宫易恶狠狠的叫嚣道:“南宫易,你个卑鄙无耻之徒,你竟然如此卑鄙无耻,你为何要隐瞒实力,你为何要谎报修为,为何,为何?你告诉我……” 如此大叫三声之后,突然身形一晃,就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见到如此情形,四周观众尽皆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哎,颜大少怎么疯了!” “要是我,这一战战败,多半也会疯的!” “都是要面子的人,之前把话说那么满,现在自己输了,当然会无地自容了!” “我看啊,这颜大少晕倒多半也是装的。你想啊,现在他若是醒着该多尴尬啊,还不如假装晕倒的好!” “嗯,不错,你分析的很正确。差一点,我也被这家伙给骗了!” “原来颜大少平日里的风流倜傥温文尔雅都是装的呀,现在你看,都暴露出来了。” “对!他要南宫易和他正面对决,人家破例答应了他。现在自己输了,却开始找各种理由侮蔑对方。我看啊,这最卑鄙无耻的人,就是他颜青武自己!” “我不在喜欢颜青武了,这家伙人品不好。倒是那个南宫易,我觉得还挺光明磊落的!” “拉倒吧你,刚才骂他的时候,我可是记得就你喊的最凶骂的最脏啊!” “滚,再说我杀了你!” …… 只是片刻之间,原本看好颜青武欣赏颜青武的观众,再见到颜青武种种不雅不道德的嘴脸之后,纷纷倒戈相向,转而投向了南宫易。 见颜青武晕了过去,南宫易忍不住嗤笑一声:“真是没出息的家伙,就这,还敢妄称四大家族后起第一人?” 说完,再不理睬颜青武,转身退到了龙虎台一边。 片刻之后,城主月满楼的声音开始从主席台上响起:“我宣布,颜青武对决南宫易的正面一战,最终结果是,尹家南宫易胜出!” 微微一顿,又道:“之前赌战,须得在三日之内交付清楚。逾期不交者,本城主联合十位评委,定然会亲自登门问候!” 声音雄浑,字句清晰,直震的广场上一片嗡然。 这句话与其是给台下观众说的,还不如是对颜祖舒的直接警告。 颜祖舒,这件事是你自己承诺的,到时候你可不要耍赖,否则的话,休怪本城主对你不客气! 月满楼宣布完大战结果之后,颜青武才被人从龙虎台上抬了下去。以他的伤势来看,十天半个月只怕是再难与人打斗了。 尤其是那支右臂,被南宫易以狂猛力道震成齑粉。若非有神丹妙药,或者是武修实力绝强的人施术治疗,只怕就彻底的废了! 直到此时,这一届光幕城大比,才算是走到了最终决赛。而最后剩下的两人,全部都是尹家的公子。 一位是尹家五公子尹无痕,一位是连败数位高手的新晋煞星南宫易。 龙虎台上,四位裁判稍稍商议几句,那位总裁判就径直朝南宫易和尹无痕走了过来。 “今次大比总决赛,南宫易对决尹无痕。两位公子若是准备好了,就请在龙虎台中央进行对决吧!” 总裁判看了一眼南宫易,目光之中满是赞许的笑意。看来,通过这几场对战,南宫易给这位总裁判留下了不少好的印象。 南宫易朝总裁判轻轻一笑,点点头示意听到了。而尹无痕却是一脸肃穆愁容,生硬的朝总裁判一躬身,示意他也听到了。 但是,直到过去一盏茶的时间,尹无痕却迟迟未曾挪动一步,一直都在低头沉思,紧锁眉峰。 若是放在之前,在裁判宣布开始对战之后,选手迟迟未能上台,裁判多半要动怒斥责。 但此时,裁判因为给南宫易面子,纵然这两人迟迟未能上场,却也是一直心平气和,没有催促一声。 直到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站在南宫易对面的尹无痕,才吃力的抬起头,艰难的说道:“裁判大人,这一战……我认输!” 说完,又立即低下头去,似是不敢面对观众的目光。 总裁判点点头,对于尹无痕不战认输的选择,根本没有丝毫诧异可言。在他看来,尹无痕若是跟南宫易真的决战,那才是奇了怪了! 经过总裁判许可,尹无痕接着便离开了龙虎台。一路低着头,神色沮丧的回到了尹家观众席。 结束了颜青武惨败后的小插曲,广场上的气氛又逐渐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此时,大多数的观众都把看好的目光投向了南宫易,任谁也不会料到,今次大比,夺得头筹的竟然会是盛传已久的那个废物。 当然,通过这一次大比,应该再也不会有人认为南宫易还是废物了。若是还有人抱有这种观点,不用南宫易自己动手,那些崇拜欣赏南宫易的粉丝,只怕都能用口水淹死那个人。 过了一会,四位裁判尽都来到了龙虎台边上,和南宫易站在一排。 总裁判一脸欣慰,脸上带着笑意,声音如洪钟大吕般,大声宣布道:“我宣布,这一届光幕城大比,获得最终冠军的是,尹家南宫公子!” 说完,当先抬手使劲拍了起来。其余三位裁判也很识趣,见总裁判拍手拍的那么欢,也都跟着拍了起来。 片刻之间,整个广场上的掌声和欢呼声便连成了一片。如层层海浪一般,席卷了整个广场。 按照事先说明的比赛规矩,大比结束之后,参赛者还可以向月家十位公子发起挑战。只要能从中胜出一招半式,便可以赢得与城主的赌战。 原本最有资格挑战“风霜藏剑魄,冰雪铸刀魂”十位公子的人,除颜青武不做第二人想。 但现在颜青武重伤返回,自然就不可能再胜任此项对战。所以,这一战也就顺其自然的落在了南宫易的身上。 评委席上,月满楼乐呵呵的望着尹堂曜,饶有趣味的说道:“尹兄此番深藏不露,留着这么一记杀手锏,着实让本座诧异啊。” 尹堂曜心中畅快,自然是欢喜之极。但却又不能表现的太过嚣张,只好强自压制着狂喜,微笑着摇摇头:“城主大人说笑了,尹某这个杀手锏,或许对旁人有些效果。可若是遇上了城主大人的十位公子,只怕也会狼狈退败!” 月满楼笑意更甚,对于眼下尹堂曜的自谦,月满楼自觉还是挺受用的。 目光微微一侧,月满楼瞧了一眼龙虎台上的南宫易,向尹堂曜示意道:“谁强谁弱,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知道的。据本座观察,那南宫小子的实力,恐怕还不止于此吧?” 尹堂曜闻言心中一凛,旋即又不动声色的说道:“城主大人真是太高看那小子了,方才一战,已经是那小子的极限了。他的实力若是至此还未休,那岂不是要与我比肩了?” 说完,尹堂曜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月满楼也哈哈一笑,点点头道:“那倒也是!” 话音未落,神色微微一变,道:“尹兄此次大比,几乎可算是大丰收。既然如此,那尹兄可敢让南宫公子,与本座的几位公子切磋一二?只要他能胜得一招半式,就算他胜,如何?” 第160章 风霜藏剑魄,冰雪铸刀魂 尹堂曜微一沉吟,展眉笑道:“城主大人如此看得起易儿,乃是那小子的福气,我尹堂曜又怎敢扫大人的兴!” 月满楼满意的点点头:“这么说来,尹兄是接受我的提议了?” 尹堂曜嘿嘿一笑:“尹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能不给城主大人您面子啊。城主大人怎么说,尹某怎么做就是!” “好!尹兄果然是好气度!我看咱们不妨就一局一天怎么样?” 月满楼目光一斜,试探性的问道。 所谓“一局一天”,意思就是,一局赌战,赌注为一处天字号坊市。 这样的赌注虽然看似不多,实则却是巨大之极。要知道,月满楼可是有十位公子的。 而且,这十位公子,“风霜藏剑魄,冰雪铸刀魂”,每个人的武修实力,均在化精期之上。 其中,前三位公子,更是已经达到了化羽初期的境界。比之寻常成年武修者,也都是高手般的存在。 所以,按照月满楼所打的算盘。就算南宫易实力超强,至多也就在前两位公子手里勉强胜过几招。 但是从第三位开始,他就得把之前赢过去的坊市,尽数的吐出来。不仅要吐出来,还要多赔上八处天字号坊市。 如此一来,这一届大比获益最多的,可就是城主月家了。 听到月满楼提出的筹码,尹堂曜不由得颔首犹豫起来。过了半晌,才一脸决绝的说道:“好,就按城主大人所说,一局一天。不过,城主大人,这个对决所用的招数,咱们是不是得提前说明一下,要不然……” “对对对!” 不等尹堂曜说完,月满楼便急忙点点头道:“以本座看,不如咱们就把时间定在三十招以内吧?若是三十招之内,南宫公子不能胜出犬子一招半式,就算他输。尹兄以为如何?” 尹堂曜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为难,道:“这个……好吧,就按城主大人所说,时间定在三十招。” 月满楼心中欢喜,一等尹堂曜说完,便赶忙笑道:“那咱们就这么定了,在座的几位家主和评委,皆可为此赌战作证。到时候,你我可不能耍赖啊!” 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而另外三大家主,以颜祖舒为首,尽皆都是一脸黑灰,黯然无比,哪还有作什么公证人的心思。 若非现在发话的乃是一城之主,颜祖舒三人只怕顿时就要大打出手,狠揍这个不长眼色的白痴了。 奈何对方实力和权势都比自己要强出数倍,所以,颜祖舒三人只能强自撑起蚂蚱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诺诺连声的答应了月满楼。 随后,月满楼便让他的十个儿子,走出月家观众席,来到了龙虎台上。 “风霜藏剑魄,冰雪铸刀魂!” 这十人刚刚走上龙虎台,广场上便传来一了一阵阵惊天的呼喊声。看来,台下观众中,有不少人还是挺看好月家这十位公子的。 别的不说,只从“风霜藏剑魄,冰雪铸刀魂”,这句似诗非诗的名字就能看出,这十位公子一定不是易与之辈。 方才几场决战,这十位公子可都是历历在目。在他们的眼中,那些精彩之极的决斗,却几乎如同小孩儿戏一般,根本没有一丝挑战性可言。 现在,这十位公子听说,父亲要让他们对战侥幸得胜的南宫废物。虽然心中都满是不屑,但父命难为,所以也只好不情愿的走上了龙虎台。 或许在旁人眼中,南宫易乃是一个不知不扣的怪胎天才,武修实力绝对是高深莫测。 能一连大败洪家大少爷洪剑,颜家三少爷颜风,最后更是一举击溃颜家大少爷颜青武。其武修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但如此超卓的天赋与修为,放到月家十位公子面前,却几乎跳梁小丑,根本不足一哂。 这十位公子中,实力最低者,也已经到了先天境化精巅峰,比之颜青武,也犹胜一筹。更别说剩余九位公子,那都在光幕城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现在,让这十位公子和一个侥幸夺冠的废物对决,十位公子自然是心中蔑视之极。在他们看来,这几乎是在侮辱他们的人格。 是以,十位公子在走上龙虎台时,几乎每个人,都快把脸仰到了天上去,给人一种快要下雨的感觉。 眼中既没有南宫易,更没有台下的那些观众。盛气凌人,嚣张跋扈之极。其猖狂之态,比之之前的颜青武,尤胜过数倍。 台下的观众一阵呼喊助威之后,却发现那十位公子连自己瞧都不瞧一眼,顿时心中恼然火气。 渐渐地,台下的呐喊声变得稀疏低沉起来。到后来,几乎尽数断绝。再到后来,呐喊声再度响起,但所支持的对象,却不是月家“风霜藏剑魄,冰雪铸刀魂”十位公子,而是南宫大少爷。 “他娘的,这月家的兔崽子也太欺负人了!咱们给他助威,这帮孙子竟然看都不看咱们一眼,气死老子了!” “谁说不是呢?你看他们几个那熊样,真好像天要塌下来一般,眼睛都不带往地上看的。” “这帮狗东西,也就是自家老子厉害一点,看把他们嚣张的。牛逼什么呀,这一战谁胜谁败还不知道呢!” “嘿嘿,我看就算这是个家伙厉害,也未必就真能胜了南宫公子。” “不错,刚才咱们也都看到了,南宫公子可是一招击败颜青武的。如此实力,就算外罡期的高手,也未必能做得到吧?” “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 “怎么不对了?” “刚才南宫公子击败颜青武,明明只用了半招,哪来的一招啊?” “半招?哦……对对对,就是半招,看我这眼睛。那这么一来,月家那十个兔崽子还想赢?真是白日做梦!” …… 比赛尚未开始,台下绝大多数观众,便因为月家十位公子的目中无人,纷纷议论嘀咕起来。贬低的有之,白眼者有之,唾骂者有之,不屑者有之。 反观南宫易,却是一脸和煦的笑意,目光如水般沉静,悄然注视着对面月家的十位少爷,心念暗动。 “通灵神印,你帮我瞧瞧,这十个人中,哪个家伙的实力最强?” 南宫易长身而立衣袂飘飞,阳光斜照之下,说不出的飘逸出尘洒脱俊美。 通灵神印似是刚刚睡醒,咂了咂嘴,半晌才道:“这十个家伙中,月天风的武修实力最强,已经快要达到化羽中期了。月天魄的实力最弱,只到化精巅峰,比之颜青武,稍稍高出一线。” 南宫易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微微思索一会,诡异的一笑:“好了,神印你继续去睡觉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通灵神印道:“我觉得也是,若是连这几个家伙你都解决不了,我看我还是休眠得了!” “擦!” 南宫易轻啐一声,神识白了一眼通灵神印。 评委席上。 月满楼望着自己的十个儿子,一身霸气的站在龙虎台上,心中别提有多欢喜了。 他娘的,真是太给老子长脸了。我月满楼的儿子,就应该是这种藐视一切,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主。 暗暗一笑,将目光移向南宫易,心中满是可惜的叹道:“小子,你的修为固然不弱,但终究是天赋不济。要想从我月满楼的儿子手中胜出一招半式,最好还是回去再练个十年八年吧!” 正自缓缓摇头,却听一旁的尹堂曜道:“城主大人,我看您家十位公子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不妨现在就开始对决吧。” “另外,我想问一下城主大人,这个对决方式,应该怎么划分呢?” 第161章 十大公子 月满楼急忙收住冷笑,一整神色道:“对决方式?嗯,我看不如就由弱到强吧。每个人都是三十招之内分胜负,我让犬子依次和南宫公子切磋,不知尹兄意下如何?” “这个……” 尹堂曜面露难色,似乎不大赞同月满楼的提议。 月满楼见状,顿时就看出了尹堂曜的为难。于是又轻轻一笑,道:“当然,尹兄若是有其他提议,本座也不会有任何异议,这一点,本座依你,怎么样?” 心中却道:“就南宫易那小子,就算所有规矩都由他定,他还能翻出老夫的指掌?” 尹堂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急忙摆摆手道:“不不不,尹某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城主大人所言,尹某也是极为赞同。只是这一战的主角乃是南宫小侄,我觉得还是让他自己选择比斗对手最好,不知城主觉得如何?” 月满楼微微一怔,一时间竟有些搞不懂尹堂曜为何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但旋即又恢复神色,笑道:“不错,尹兄说的一点不错。既然此战是南宫公子为主,那么如何对战,还是他自己选比较好!” 说完,就将裁判喊了过来,将尹堂曜的意思一字不差的吩咐了下去。 盏茶功夫之后,总裁判再次出现在了龙虎台上。他先是望了一眼月家十位公子,目光之中隐有不屑之意。 接着又将视线转到了南宫易身上,眼中的厌恶之色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鼓励的笑意。 审视过对决双方和擂台之后,总裁判才朗声说道:“南宫易对战月家‘风霜藏剑魄,冰雪铸刀魂’十位公子,对决方式由南宫公子选择。南宫公子可以由弱到强依次挑战,也可以任意选择挑战。” “对决时间为三十招,三十招之内,南宫公子若没有胜出一招半式。此战便算南宫公子输,反之,月家公子输!” “比赛规则宣布完毕,接下来,就请南宫公子自选对手,准备进入龙虎台中央进行对决!” 往常裁判宣布对战名单时,念到谁,都会直接喊出对方名字,庄重威严溢于言表,毫无情面可言。 但自从南宫易一连大败数位对手之后,裁判对他的态度便顿时转变。由之前直接喊名字,变成喊南宫公子。 此时与月家十位公子棋逢对手,裁判更是没有因此而看轻贬低南宫易的样子,将他跟月家十位公子放到了同一尊重级别。 听到裁判宣布了比赛规则,月家十位公子,这才将久久凝视在天空的目光收了回来,正式瞧了南宫易一眼。 只是一眼,这十个人眼中的不屑之意,就开始如沸水般翻滚起来。鄙视、轻蔑、不耐,种种情绪溢于言表。 “哎,九哥,你说这乡巴佬第一个会选谁呢?” 身为月家十公子的月天魄好奇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你了。咱们十人中,就你这个老幺实力最弱,他不选你,难道会选我啊?” 九公子月天魂冷笑一声答道。 “那可未必!以这小子的水品,应该看不出咱们十人的修为。既然如此,他怎么就知道我的武修实力最弱?” 月天魄有些不以为然,开口反驳道。 “老幺说的对,以这小子的微末道行,又怎么能看出咱们十人的修为。” 八公子月天刀一脸傲然道。 “那咱们不妨赌一把,看这小子第一个会选谁对战,如何?” 七公子月天铸饶有兴趣的提议道。 “赌什么?” 六公子月天雪眉毛一挑问道,显然也来了兴趣。 “咱们就赌五十万两银子,如何?” 五公子月天冰向来好色,多游走于粉黛花丛,对于金银消耗极大,所以当先就说出了以金银作赌的提议。 “不行不行,五十万两银子能做什么?我看咱们还是赌点有品位的东西吧?” 四公子月天剑不同意月天冰的提议,摇摇头否定道。 “咱们不妨赌武修法诀吧?每人拿出一门自己最得意的法诀作为赌注,胜者得之,如何?” 三公子月天藏嘿嘿一笑说道。 “不好,咱们十人的武修法诀均来自于家族,说道贵重固然也贵重,但彼此之间却没有太大优劣。” “再说了,父亲曾说过,关于武修法诀,可凭实力获得。如果我的实力足够,你所谓的法诀,我就能轻而易举得到,根本没有什么挑战性。所以,这个提议我不看好!” 二公子月天霜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神色悠然气度沉稳。 “二哥,那你说咱们赌什么?” 三少爷月天藏皱了皱眉眉头问道。 “一人一宝,我赌钧天剑!” 一个声音沉沉说道,气息雄浑言语铿锵。却不是二公子月天霜,而是月家长子月天风。 月天风为人老成持重桀骜难驯,虽然实力高绝,早已达到了先天境化羽初期巅峰,却很少出手,大多数时间都在武修功法。 又因月天风不善言谈,所以平时十兄弟中,就属他的话最少。但凡是他开口,所说的话,其余九人一般都不敢顶撞。 现下他说“一人一宝,我赌钧天剑。”,意思是,这场赌局不能随随便便开赌,必须每人拿出一样自己最看重的宝贝。 月天风既然说了赌注是宝贝,那就绝对是每个人所拥有的最贵重的东西,不能有半点含糊。 至于月天风口中所说的“钧天剑”,则是他最珍视和看重的一柄宝剑,也是他的随身兵刃。 钧天剑,乃是月满楼于五年前,在众兽山中寻找一味炼丹材料时,偶然所得。 此剑通体乌黑修长厚重,不知为何种金属所铸。剑身长四尺三寸,较寻常剑器,几乎整整长处一尺。比之长剑,又短了一两尺。 剑脊处云纹缭绕,一直延伸到剑格处。剑柄之上兽头狰狞,隐隐有凶煞之气。 整柄剑凶厉邪异,却又霸气凛然。寻常兵器与之相撞,损耗只在顷刻。 后月满楼经一无名老者查看,确定此剑乃是用北海黑寒铁和阴沉沙所铸,不仅锋锐无比,而且极为坚实,可称宝物。 第162章 赌战第一人(二更) 两年后,月家内府少爷比斗,月满楼为表重视,特意将钧天剑作为桂冠奖励,最终奖给了长子月天风。 月天风本就武修实力高绝,得了钧天剑后,更是如虎添翼。武修实力在月家,几乎可以排在前五十高手之列。 此刻,月天风突兀的提出,要将钧天剑作为赌注,其余九位公子均不由心头一震,被月天风的话惊了一跳。 微微一怔,十公子月天魄才试探的问道:“大哥,你真的要将钧天剑作为赌注?我没有听过吧?” 月天风脸色依然冷峻如冰,声音沉沉,又是很干脆的一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其他九位公子闻言,再次忍不住面面相觑一番,这才确定月天风真的是要将钧天剑作为赌注。 于是,剩余九人赶忙低头思索,看看自己所拥有的宝贝中,有没有能配得上钧天剑的。 但一番搜寻之后,却发现,无论自己拿出多么珍贵的宝贝,最终还是比不上钧天剑的价值。 无奈之下,只好都拿出自己最看重的东西,当做了这次赌局的赌注。 “我就用烈焰弓做赌注吧,这是我所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了!” 月天霜有些不忍的说道。 月天风闻言,缓缓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了月天霜的赌注。 “既然二哥拿出了烈焰弓,那我就只有拿出我身上所有的元气丹了,总共七枚!” 月天藏有些无奈的说道。 月天风听了,又缓缓地点了点头,认可了这是月天藏最贵重的宝贝。 “我拿紫雪玉髓作赌!” “我拿云魂刀作赌!” “我拿火燐甲!” “悟魅图!” “八枚元气丹!” “狻猊角!” “一百八十三万两银子!” 最后一个说出赌注的是五公子月天冰,之前,每到一个人说出赌注之后,大公子月天风都会缓缓地点点头,表示认可此人的赌注。 可是到了最后一人月天冰说出赌注后,他却突然怔了一下。不仅他被怔住了,就连其他八人,也都齐齐被五公子月天冰的赌注给噎住了。 “有什么不对吗?” 望着众人奇异的目光,月天冰一脸无辜的问道。 “你们几个也都知道,我向来都不收藏那些奇珍异宝。我最看重的,乃是黄澄澄的金子和白花花的银子,所以,我最珍贵的乃是钱!” 月天冰慢条斯理的说道。 “而目前为止,我所拥有的全部家当,也就只有一百八十三万两金子了。现在我将我的积蓄全都拿了出来,难道不行吗?如果不行,那我就只能退出不赌了!” 说完,月天冰抬手挠了挠脑袋,望着众人眨眨眼。 半晌之后,月天风才吃力的咽了口唾沫,同时点点头,勉强认可了月天冰的赌注。 “赌局已成,不许反悔。否则,其余九人联合罚之!赌局规则,每人只许选一个人,作为对象。谁选的人和那小子一样,就算谁赢!我选我自己!” 月天风首次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中途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尤其是,当他说出最后那句“我选我自己”时,其他九人都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愣愣的望着他。想笑,却硬是憋了回去。 这一刻,众人心里尽都冒出了一个念头:老大这是抽的哪门子的风,怎么会选他自己呢?他可是咱们所有人中,武修实力最强的啊!就算南宫易那废物再蠢,也不能选老大作为首战对象啊?!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月天风选了他自己多为对象,那么其他九人,心中自然会轻松高兴许多。凭空少了一个对手,如何能不让人高兴? 众人心中一阵嘀咕之后,二公子月天霜才接着说道:“我选老幺,谁都别跟我抢!” 此言一出,其他八位公子,一张俊俏的脸顿时就黑了。谁都知道十公子月天魄的武修实力最差,南宫易若是要选对战目标,首选多半会是月天魄。 即便众人看来,以南宫易的修为,根本不能看破他们十人的武修实力。但是,众人心中仍旧还有一丝的担忧,若是万一呢?这可就不好办了。 而现在,二公子月天霜偏偏就提前选定月天魄,作为南宫易的首选对战目标。按照之前所说的规定,月天霜既然已经选了月天魄,那么,其他人就自然不能再选他了。 正因如此,当其他八位公子听到月天霜的选择时,均不由心中一突,紧接着就沉下了脸。 不过沮丧归沮丧,赌局还得继续进行。稍稍阵沉默之后,三公子月天藏才又接着说道:“我选老九!” 接下来,剩余人便依次将自己所选的目标说了出来。 “我选老八!” “我选老七!” …… “我选三哥!” “我选二哥!” …… 等到所有人说完之后,月天风才又开口道:“大家都选定了参赌的目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要事后反悔,可别怪做大哥的不给面子!” 众人闻言,心头均不由闪过一丝惧意,然后齐声回答道:“不可能!” 月天风缓缓地点了点头,就此沉默不语,等待南宫易说出对战目标。 远远地,南宫易就看到对面十个家伙正在小声嘀咕什么,凝神细听,才得知是在设立赌局。 一时间心中忍不住好笑,看来这是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尤其是那位五公子,他娘的,穷的就只剩下钱了! 轻轻一笑,南宫易这才仔仔细细的开始审视起了对面十人。说是选择的对手决战,但南宫易的感觉却有点选美的味道。 试想一下,十个还不算丑的大男人,站在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少年面前,被其从上到下的打量欣赏。 那感觉,真他娘的像嫖客逛窑子,还要翻牌选角。所不同的是,眼下所选的却不是女人,而是十个长小鸡的家伙。 南宫易目光扫过,又缓缓地撤了回来,眼底深处充满着一丝调戏的意味。 十位公子见状,身上顿时一阵麻痒,鸡皮疙瘩险些就要落满一地。就连那位老成持重稳如泰山的月家大公子月天风,在对上南宫易的目光时,全身也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第163章 月天风 这家伙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老子可是正儿八经的纯爷们,应该不会引起他的冲动吧? 难道这家伙有断袖分桃之癖?若不然,他怎么会用这么色的眼光看我,看得我都快酥了! 十位公子的心中一阵诧异骇然恼恨,却又不好阻止南宫易继续调戏。只能低手垂眉,眼观鼻鼻观心,宛如羞涩少女一般,强自收摄心神。 半晌之后,忽听南宫易缓缓说道:“我要选的对战目标,就是……” 说到这里,南宫易故意停顿一下,目光在月家十位公子身上来回扫动三四次,宛如纺车织布一般,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唰!” 在听到南宫易的话后,对面十人顿时齐刷刷的抬起了头,一脸愕然的望着南宫易,想瞧瞧他究竟会选谁作为自己的首战目标。 这一刻,他们已经顾不得恶心不恶心了。此战,可是关系着一个巨大的赌局,若是输了,那绝对会让自己伤筋动骨的! 稍稍静默片刻,南宫易的目光终于停在了月家大公子月天风的身上。目光如水,春波荡漾,直教人望之神魂颠倒,恶心的想要吐满一地。 “什么意思?这小子不会是看上大……不不不,是看中大哥了吧?” 站在最边上的月天魄当下双目一突,有些惊悚的说道。 “应该不会吧,我觉得,他可能只是比较欣赏大哥而已!” 九公子月天魂吞了吞口水,一脸潮红的说道。 “还好,这家伙欣赏的不是我,要不然,我只怕会忍不住当场呕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喜欢男人的兔子,恶心,真他娘的恶心!” 八公子月天刀神色踌躇,一副长期便秘的样子。 “受不了了,这小子也太贱了!” 七公子身子一晃,赶忙抬手捂住了嘴,差一点就吐在地上了。 其余几位公子,在见到南宫易那副尊容后,也忍不住齐齐转过脸去,实在在看不下去南宫易那种一脸暧昧的神色了。 只有大公子月天风定力最好,还依旧愣愣的盯着南宫易。四目相对,中间花火“噗兹兹”的乱冒,让人有种雷电加身的错觉。 许久之后,月天风也实在是恶心的撑不住了,终于抢先开口问道:“这个……那个……南宫姑……不,南宫公子,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呃……” 说到最后,月天风实在是呕吐攻心,当场伸出了舌头。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赶忙一整神色,没好气的说道:“堂堂月家大公子,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 月天风先是一愣,旋即全身一阵发寒,几乎就要打起颤来。 “不知……南宫公子对在下有什么意思?” 月天风一脸迷茫外加惊悚的问道,话一出口,才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想要收回,却已经是为时已晚。 “我对月大公子有什么意思?嘿嘿,月大公子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南宫易向来只喜欢女人,从不对男人感兴趣。月大公子眼下这么说我,那可是对我人格的极大侮辱!” “啊,你喜欢女人啊?” 听到南宫易略带不悦的话,月天风差点一口要掉了自己的舌头,神色骇然的说道。 “你不是废话吗?我堂堂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会喜欢男人?又或者说,月大公子本身有这种癖好?若是真有,你可千万不要找我,我会觉得极度恶心的!” 南宫易有些抓狂的说道,一头乌黑长发,在这一刻宛如触电一般,竟一根根的竖起了大半。 “我擦!你也太无耻了吧,咱俩到底是谁恶心谁了?还我喜欢男人?他娘的,刚才色眯眯的盯着老子们看的可是你这小子啊,现在怎么还猪八戒倒打一耙,说是我恶心了!”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有见过像你这般不要脸的。如你这般不要脸的境界,已经到了可以开宗立派的地步了!” 月天风心中一阵恶心与恼然,却又不能宣之于口,只好在心中无声的咆哮。 强压住心中的郁闷和怒火,月天风冷冷一笑,道:“南宫公子果然幽默,随便说一句话,都这么令人好笑。只是,现在乃是对决比斗的时间,咱们在此谈论这些东西,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吧?” 稍稍一顿,又道:“都这么长时间了,想必南宫公子已经选好了对手,却不知是我们十人中的哪一位?” 南宫易抬手一指月天风,有些诧异的说道:“我不是已经选好了么,就是你啊!” 听到这句话,月家十位公子均不由齐齐一震,宛如晴空之下惊雷击顶,说不出的骇然与突兀。 “这家伙说什么了?我怎么听说,他要挑战大哥呀?” 十公子月天魄神色愕然道,眼眸之中满是震惊之色。 “你没听错,这家伙的确说要挑战大哥!” 九公子月天魂解释道,神色中,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哈哈哈,就凭他,也敢挑战大哥,那不是找死吗?” 八公子低声大笑道,宛如听到了这个世界最荒唐最滑稽的笑话。 “可不是吗?我看这家伙已经疯了,要不然,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不合常规的选择?” 七公子月天刀轻叱一声,鼻孔立即又翻上了天。 “我擦,坏了,我的云魂刀没了!” 六公子月天雪,在震惊于南宫易的选择的同时,心中猛然一紧。突然间就想起了之前的赌注,顿时一颗心就冻成了冰块。 旋即,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想起了大公子月天风所选的对象,正是他自己。而现在,南宫易选的也正是月天风。 一时间,众人心中还抱有的意思胜利希望,顷刻间就碎成了千片万片,找也找不到了。 每个人的心中,在那一瞬都升起了一个念头:这家伙是不是和老大串通好了,来骗我们的?若不然,老大怎么会知道这家伙会选自己?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九位公子却都不敢真的说出来。毕竟,月天风和南宫易从未见过面,就更不要说串通一气了。 第164章 一再调戏(二更) 另外,月天风的实力太过恐怖,若是真的惹恼了他,估计剩余九个兄弟加在一起,也不够他一个人收拾的。 无奈之下,其他九位公子只好都摆出一副沮丧样子,活像是死了亲爹亲娘,注目看着南宫易,想要瞧瞧,他会如何死在大哥月天风的手中。 “这么说来,南宫公子是要挑战我了?” 月天风半带诧异半带询问的说道。 南宫易嘿嘿一笑:“不错,我正有这个意思。你们十个人中,就你话最少,而且一脸阴沉。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你的武修实力,乃是十个人中最弱的。既然如此,首战我当然就要选你了!” “是吗?哈哈哈哈!” 听了南宫易的一番说辞,就算沉稳持重如月天风,也不禁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九人,则更是一齐笑的前俯后仰,有的几乎站立不住,一跤跌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这小子居然说,老大的实力最弱?” 七公子月天铸笑的气喘连连,手指南宫易,对月天雪说道。 “对对对,这小子实在是太逗了,什么眼神啊?哈哈哈,说话少的就修为低啊?这他娘是哪门子的道理?哈哈哈……” 六公子月天雪也是笑出了眼泪,一边抬手去擦,一边弯着腰对月天铸说道。 其他几人也都是笑的合不拢嘴,一个个抬起手指指着南宫易,却因为太过兴奋,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一个劲的狂笑。 见到月家十位公子如此表现,台下观众尽都是一阵无语。刚才看似还人模狗样的,就一转眼的功夫,怎么都成这种傻逼样了? 望着面前嘻嘻哈哈的几人,南宫易微微一笑,对月天风说道:“我猜的没错吧,你看,他们几个都笑你隐藏的不够深,被我发现了!” 月天风本来是在大笑,听到这句话后,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又哈哈狂笑起来。 一直笑了半盏茶的时间,月天风才勉强止住笑意,对南宫易道:“南宫公子,你果然好眼力,竟然能看出我是他们几个中,武修实力弱的。” “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开始对决。南宫公子连胜四场,最后一场更是兵不血刃,就轻轻松松的胜出了。我月天风实在想见识一下南宫公子的高招,还望等会不吝赐教!” 月天风虽然说的淡然无奇,但语气之中,却夹携了浓浓的讥讽之意。暗示南宫易纵然再厉害,在他看来,也只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不足一哂。 听到“月天风”三字,南宫易的神色顿时一暗,宛如大白天的遇到了鬼,全身更是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你……你说你是……月天风?” 南宫易一脸震惊欲死的表情,但还是结结巴巴的说完了这句话。 “不错,本公子就是月天风,怎么了?” 月天风昂起高傲的头颅,斜眼一瞥南宫易说道。 “你难道是……是……是月家大公子?” 南宫易眼中露出浓浓的惧意,望着月天风的双目,几乎都快要从眼眶中跳了出来。 “不错,你又猜对了,我正是月家大公子,是不是很吃惊啊?” 月天风轻轻一撩鬓角长发,眉梢一挑问道。 南宫易闻言,轻轻舒了口气,样子不复之前那般惊惧,而是如释负重道:“是你就好,真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选错了,我要找的就是你!” 这么一来,却把正在得意的月天风整成了丈二和尚,一头的雾水与不解,想不通南宫易怎么突然之间就不怕自己了。 “疯子,你还愣着做什么?准备好的话,咱们这就对决吧!” 南宫易一面说着,便大步走向了龙虎台中央。 “小子,你叫我什么?” 听到南宫易有意调侃自己,月天风霎时间脸色一冷,目光之中杀意涌现。 南宫易停住脚,转过身奇怪道:“我叫你风公子啊,怎么了,难道有错了?” “不对,你之前明明说的是疯子,你还想狡辩!” 月天风有些不依不饶道。 南宫易无奈的苦笑一声:“风大公子,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我刚才的确是叫了风公子,你怎么能听成疯子?难不成,你的绰号叫疯子?” “你……” 月天风怒气上涌,冷喝一声,却最终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稍稍缓了口气,月天风才又道:“南宫小子,不要以为你连胜四场,就可以在本公子面前嚣张。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既然敢当众调侃与我,那可休怪本公子等会下手无情!” 南宫易摆摆手,毫不在乎月天风声色俱厉的威胁,轻轻一笑道:“咱们俩从来都不沾亲带故,你若真手下留情,我才奇怪呢!” 说完,再也不管月天风那张气的发红的脸颊,一转身,径自走进了龙虎台。 旁边,其他九位月家公子,人人心中均是一凛:老大发火了,这下南宫易那小子只怕要被拆成零件,连渣都剩不下了! 随着南宫易和月天风二人走进龙虎台中央,广场上的气氛顿时便开始热烈起来。其中一大部分人,都是在为南宫易呐喊加油。 只有一小部分的人,很诧异这场对决。他们想不通,南宫易怎么会在第一局中,就选择实力最强的月天风作为对手? 当然,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并不止那些观众,还有评委席上的月满楼。 当月满楼第一次看到南宫易和月天风谈话时,他就奇怪,南宫易难道要和自己的大儿子对战?而最终结果,也恰恰是朝着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好在月满楼虽然很奇怪很诧异,但却对对决的本身没有丝毫顾虑。不仅没有顾虑,更是欢喜万分。 “若是在第一战,南宫易就被天风挫败。那等到后面几场对决,就算南宫易遇到了天魄,也只怕不会有几分胜算的。” 月满楼满心欢喜的想到。 龙虎台上,南宫易和月天风相对而立,一个目光淡然沉静,一个目光阴鸷凶厉。两人相距十五丈,气势威严,都没有一丝怯战的样子。 第165章 激战开始 “南宫易,你只有三十招的时间站在龙虎台上。三十招之内,我定然要让你滚下擂台。” 月天风一脸冷酷,声音更是森然如冰。 “是吗?这样最好!三十招之后对决结束,我自然要离开龙虎台,只是不会滚下去,而是潇潇洒洒的走下去!” 南宫易语气平和,一脸悠然道。 “潇洒?好一个潇洒,我这就让你潇洒一回!” 月天风冷笑一声,满嘴钢牙要的咯咯直响。他显然对之前南宫易有意调侃他颇为恼火,所以,站后定还未说出三句话,便猛然朝南宫易发难。 话音未落,月天风身形一晃,顿时便化出一道道残影,辗转蜿蜒着,移向了南宫易。 远远望去,只见那一排排的残影忽东忽西忽左忽右。开始明明往东去的,刚刚移动半尺,光影一闪,却又折向了西路。 恍惚凌乱,却又快如疾风般的残影中,一道无声无息的黑色气光瞬间砰然而出,宛如海潮乍波,声势让人震撼。 只不过一个呼吸间的功夫,那一道道鬼魅般的残影,带着“咻咻”慑人的锐响,飞速逼到了南宫易近前三丈处。 “化羽期的高手,实力果然惊人!” 望着月天风呼啸而来的强大攻势,南宫易心中暗赞一声,脸色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碧海三叠浪!” “雨打残荷!” 光影流转之下,一声突兀的低喝猛然凭空而来,宛如晴空霹雳,在南宫易的面前炸响。 低喝声中,原本散乱变换的残影,倏然间便合拢一处,凝成一个真实的人影——月天风。 身形方显,月天风那灌满黑色元气的右掌,便如同阔背长刀一般,狠狠的劈向了对面的南宫易。 手掌劈落的同时,之前还透明虚无的空气中,顿时便划过一道黑色狂芒,宛如一排激射出的海涛,轰的一声撞向了南宫易。 “罡气外放!是罡气外放!” 喧闹的广场上,忽然传出一声惊叫。这一声惊叫,顷刻间就盖过了场上大多数的声音,犹若电光流羽,直至冲上了龙虎台。 “南宫少爷这下只怕危险了!” 台下有人忧心忡忡的叹道。 “希望不会吧,南宫少爷的实力也挺厉害的!” 另一人似是安慰的说道,但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月天风实在是太强了,就算南宫公子修为高深莫测,只怕也敌不过月天风啊!” 又一人意味深长的说道,显然也是不大看好南宫易。 “谁强谁弱这一击之后才能知道,现在评定,未免为时尚早了吧!” 第四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战圈,有些不耐烦说道。 黑色狂芒快逾闪电,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到,就已经冲到了南宫易面前三尺处。 只听“唰”的一声轻响,黑色狂芒突然一分为三,一前一中一后,层次分明的攻向了南宫易的三处要害。 见到这种情形,就算南宫易生性豪勇剽悍,一时间,也不由的开始对月天风刮目相看起来。 “《碧海三叠浪》?嘿嘿,果然够精妙够霸道。元气瞬间催发,以间不容发之际,攻击对手。临身之前,力道再次一分为三,明确先后顺序,分击对手三处要害。” “就算对手有心防御,第一层劲力便能轻轻松松化解掉对手的力道。防御未遂,对手势必要闪身躲避,这样一来,后两重劲力就会发挥作用击中对手。” “就算对手身法超卓,能够在一瞬间避开第二重劲力。那么,此时对手气力已竭,想要继续闪躲,势必会力不从心。如此,第三重劲力就会悍然加身,将对手瞬间击溃!”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南宫易就看破了《碧海三叠浪》的奥义所在。为了避免与月天风正面交手,南宫易赶忙将《疾风流云步》催运到了巅峰地步,身形一晃,就此消失在了月天风的面前。 月天风只当是眼睛花了,待要仔细再瞧时,却发现南宫易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西边十丈处。 “一跃十丈,怎么可能?而且还是悄无声息如鬼似魅,这也太诡异了吧?什么时候,《疾风流云步》竟能又如此神速?” 月天风一经出手,便是三招。但他却从未料到,南宫易竟能在最惊险的时候,以诡异到了极点的身法,轻松躲开自己的攻击。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令这位向来眼不容沙的月大公子,瞬间就怔在了原地。连狂猛的劲气轰然击落在地上,发出“轰隆”一声爆响,也犹自未曾觉察。 “哈哈,南宫公子躲过去了,他竟然躲过去了!” 台下爆出一声骇然的欢呼声,声音中满是欢喜之情。 “真是不可思议,南宫少爷竟能轻松躲开月天风的攻击,太震撼了!” 另一人也不敢压抑,大声发出了自己的惊叹。 随着这两人一前一后的惊叹,广场上顿时掀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赞叹声,宛如滔滔江水,冲击着龙虎台的场地。 “哼!躲过了一击又如何?有本事你就将我的所有攻击都躲开!区区《疾风流云步》,或许在颜青武身上会起到作用,但想在我月天风面前显摆,那你可就找错人了!” 微微震撼之后,月天风迅速便回过神来。身为月家长子,月天风的心志果然比其他几位公子都要沉稳倍余。 一声冷笑之后,月天风的身影再次一闪,又化作一道道的残影,攻向了东边的南宫易。 从这一次的攻击气势来看,月天风几乎又将力道提高了一倍。 “碧海三叠浪!” “风梳怨柳!” 人影摇曳之下,一声低喝再次破空而来,其中所夹杂的威势,闻之让人心头不忍发紧。 黑色狂芒再次涌现,伴随着一排排如轻烟般的残影,以包抄之势,轰然劈向了南宫易。 狂芒掠空,宛如一道黑色闪电,发出“滋啦啦”的一声刺耳锐响。接着就化作一抹疾风,呼呼扫向南宫易。 虽然样子不如之前那一击霸道震撼,但其速度和压迫力,却几乎是前一击的两倍。尚未到达南宫易面前,南宫易就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宛如海啸般,兜头拍了下来。 此时,南宫易左右前后四处,几乎都已被月天风的气势所堵。若想要从这四个方向闪避,那就必须得暴露出他更多的实力。 但南宫易现在却又偏偏不想就此暴露太多实力,所以他只能选择从其他地方躲避。 剩余两处空门,一处是地下,一处是头顶。地下是坚硬如铁的岩石,根本没办法通过。 如此一来,能够让南宫易闪避的空隙,就只剩下头顶一处。而就目前月天风的攻击势头来看,只怕再有半息功夫,头顶这片空隙也会被他堵死。 千钧一发之际,南宫易不再多想。瞬间催运全身元气,在暗中施展《七星狂浪诀》的同时,又悄然将《紫翼天鹤诀》融进了《疾风流云步》中。 下一刻,还未等那飞掠而黑色狂芒击中南宫易时,南宫易的整个身体便率先拔地而起,宛如旗花火箭般,直直朝头顶天空飞去。 只听“嗖”的一声,等观众再次看到南宫易时,他已经飞身到了十五丈的高空,正俯身朝下面的月天风眨眼。 “卧槽,这也太夸张了吧?什么时候《疾风流云步》有了如此大的威能了,竟可以一飞冲天俯瞰群雄?” 五公子月天冰目若牛铃,愣愣的盯着南宫易说道,神色中的震惊和错愕几乎一览无余。 “不错,《疾风流云步》固然精妙轻捷,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如此功效啊?但刚才南宫易那小子,明明就是在施展《疾风流云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四公子月天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道。 南宫易再出奇招,让信心满满的月天风再度失手。一时间,月天风心中恼怒之极,还未等南宫易从空中落下来,便再次出手,朝空中的南宫易攻去。 “碧海三叠浪!” “碧波千里!” 大喝声中,那刚刚撞击在地上的层层黑色元气,再度迅速收拢聚合,化作一道冲天箭雨,密密麻麻的射向了空中的南宫易。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一缕缕的黑色狂芒,散发出夺目的光彩,宛如平静海面上突然窜起的一束束浪花,璀璨耀眼。 “小子,你不是很能躲吗,现在我看你还怎么躲?我就不信,你区区化精巅峰的修为,还能学会空中换气无风移位不成?” 望着空中急速坠落的南宫易,月天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笑容中还夹杂着三分冷酷,三分阴鸷和三分狠辣! “这一次南宫少爷可能要凶多吉少了!” “我看也是,除非他能凭空换气。但我听说,只有炼意境之上的武修高手,才能施展这等绝技。南宫少爷固然天赋异禀,但也要做出如此奇迹之举,只怕……” “哎,可惜啊,实在太可惜了!” “刚才南宫公子如果不跳起来那就好了,也不会弄成现在这种局面!” …… 第166章 骇人神迹 广场上一阵呼啦啦的骚乱,尽都是那些观众,在议论叹息南宫易身临险境的声音。 尹家观众席上,几位长老和众多执事,也都在面露忧色的望着半空中的南宫易,怕他不能躲过此劫。 虽说一直以来,尹家绝大多数人都很厌恶南宫易,几乎视其为瘟神,避之唯恐不及。 但通过今日数场对战,南宫易连连大败对手,最后更是凭一击之力,彻底击溃颜家大少爷颜青武。 如此一次次的震惊,让那些曾经厌恶小看南宫易的尹家诸人,也不由的开始对其心生好奇与敬畏之意。 现在,南宫易为尹家的利益而战,悍然对决光幕城少年一辈第一高手,身陷险境。纵使再铁石心肠的人,在这一刻,也会被南宫易的绝大勇气所折服。 所以,此际尹家绝大多数的人,都还挺看好支持南宫易。见他身陷险境而不得躲避,当然会心生担忧与焦急之情。 评委席上,依旧是之前的两位老者,正在低声叹息。 “这一次,那南宫小子只怕真要难逃一劫了!” 红衣老者眉头微皱,略显可惜的说道。 “唉,是啊!其实这一战,从一开始,南宫易就一直做得很好。不管是攻守策略,还是对时机的把握,几乎堪称妙到毫巅。” “但可惜的是,对手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就算再多的技巧与手段,也是于事无补的。” 白衣老者也是一脸黯然,语气更是消沉了不少。 “以南宫易的武修实力,能在月天风手中走过九招,也算是难为他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他唯一的活路就是头顶,而他也正好选择了飞身跃起。” “若不去追问他如何做到这一点,而单以结果而论。这一战,到刚才也就算走到结尾了。月天风既然已经胜了,希望他不要下手太狠,无端的斩杀一位天才!” 红衣老者分析了一边刚才的战局,最后许下了这么一个未知的愿望。 “那也未必!” 不知为何,白衣老者忽然语气一变,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未必什么?” 红衣老者有些不解,瞥了一眼白衣老者问道。 白衣老者眉头紧皱,炯炯有神的眼眸微微一眯,似是在思索什么。紧接着,就听他迟疑道:“假若那南宫小子真会临空换气,这次交手只怕就会有惊无险!” “怎么可能啊!你难道老糊涂了?临空换气只有炼意境之上的武修者才能施展,他一个小小化精巅峰,怎么能够做到这个?” 红衣老者连连摇头,根本不相信白衣老者的假设。 白衣老者冷笑一声,有些不满道:“老杜,你可莫要忘了,之前那一次攻击,施展《疾风流云步》根本就躲不开的。但结果呢?南宫易偏偏就鬼使神差的躲开了,而且躲得轻而易举。” “如此举动,也可以称之为奇迹吧!既然这小子能创造一次奇迹,那为何就不能创造第二次奇迹呢?” 红衣老者摇摇头,继续否定白衣老者的想法:“老陈,如果我没记错,这两件事根本就没有联系,所以……” 红衣老者的话刚刚说到一半,令人震惊的一幕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千百道黑色狂芒,犹若怒海流波,闪电般射向了空中的南宫易。劲力之强,直摩擦的空气“呜呜”震响。 眼看那黑色狂芒就要从南宫易的身上一穿而过,来个柳条穿鱼透心凉。 原本急速下坠的南宫易,竟然在空中一个拐弯,仿佛被风吹走一般,悠然飘到了西侧。 这样一来,那冲天而起的黑色狂芒,便从南宫易所划过的那道圆弧下面,一闪而过,硬生生的打在了虚处。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南宫易那家伙怎么会临空换气?我都不会凌空换气,他怎么会?他不是只有化精巅峰的修为吗?为什么?” 下面的月天风几乎被气的跳脚大骂,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南宫易竟然能够凭空换气,再次匪夷所思的躲开了自己的全力一击。 一时间,月天风只觉头脑一阵充斥,无数个为什么,刹那间就全部涌进了他的脑海。而他的心中的狂躁与气愤,就如一万只草泥马从眼前狂奔而过,说不出的纠结无奈痛恨。 这一刻,整个广场上一片寂然,从观众到评委,从四大家族家主,到城主月满楼,尽皆被南宫易这诡异的举动惊呆了。 任谁都没有想到,原本最不应该出现的一幕,竟然就这么没有半丝过渡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呵呵,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个怪胎,有意思,真有意思!” 一番愕然之后,评委席上的白衣老者,当先欣慰一笑,开始轻轻拍起手来。 一旁的红衣老者,听了这句话后,嘴角抽了一抽,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实在是太震撼太匪夷所思了,这小子怎么这么能整? 刚才弄出一个不可思议,现在又整出一个匪夷所思。除了用奇迹形容刚刚发生的一幕,还能用什么来形容它的诡异呢? “呼,真悬啊!南宫公子竟然避开了,实在是出人意料啊!” 台下有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厉害,太厉害了!除了用厉害形容南宫少爷,我再找不出别的词了!” 另一人把手拍的山响,一脸的狂喜与热烈。 “震撼啊,南宫少爷!不得不说,我现在已经彻底爱上他了!” 一个妩媚艳丽的少女,望着南宫易大声喊道。话一出口,便引来无数少女的白眼。 见到这些反应,月家其他九位公子顿时一脸黑线。他们也的确震惊于南宫易的身法,但也很气愤南宫易因此而惹来的追捧。 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就这么一下,所有美女的芳心都被他捕获了。这样一来,等会咱们出手,肯定没有女孩子看好。 还有大哥,平时威猛无匹,咱们九个合力都打不过。可今天是怎么了,都已经九招过去了,还没把这家伙干掉,郁闷啊! 另外一边,月天风心中虽然也愤怒痛恨之极,但却还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 在他看来,就算南宫易可以勉强躲开前九招,但他却有足够的信心,用后面的二十一招让南宫易一败涂地,最终找回所有颜面。 另外,此战南宫易若是从头到尾都未曾出手。那么,最终落败的肯定会是他,而不是月天风。可一旦南宫易出手,月天风就绝对有把握将其一举击溃。 众目睽睽之下,南宫易宛如蹁跹红叶婉转蜂蝶,悠悠然然的从空中划过一道潇洒的弧线,急急朝十丈外落去。 “想这般轻松的躲开我的攻击,你也太天真了吧?” 不远处,月天风冷笑一声。未等南宫易落地,身形再次一晃,化作一道黑色劲风,闪电般朝南宫易追了过去。 那黑色身影忽左忽右飘渺不定,看似轻如鸿毛淡若烟霞,可其中所散发出来的威势与气息,却远远胜过了千斤巨石。 黑影摇曳,十丈距离一掠而过。待冲到南宫易近前两丈处时,那团飘忽不定的黑影蓦地光芒一闪,顿时一分为三,化为三道灿然若星的霞芒。宛如星云初升荧光浩瀚,“唰”的一声,袭向了南宫易。 “碧海三叠浪!” “云海淼淼!” “轰!” 身在空中,南宫易突觉眼前一片璀璨,宛如九天星辰齐齐乍现,说不出的奇诡美幻。 而就在这星辰闪耀的下一刻,一股空前的杀机,也同时笼罩了南宫易的全身,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好家伙,看来这月天风还真有两下子。单从这门法诀来看,月天风的武修实力应该已经快要进入化羽中期了!” 南宫易心中一声暗赞之后,最先接地的左脚猛然一点,一股沛然弘大的元气顿时灌注脚底涌泉穴。 刹那间,南宫易原本正在坠落的身体,仿佛被人从下面狠狠的踢了一脚,又飞速朝空中飞去。 “嘿嘿,想跑?现在你还跑得了吗?” 月天风冷然狞笑一声,不等那三道黑色星芒击中南宫易,身体蓦地拔地而起。宛如一支冲霄云箭,追着南宫易的身影再次攻去。 “碧海三叠浪!” “惊涛拍岸!” 身在空中,月天风双手环合,旋即猛然朝前抓去。交错的黑色狂芒再次闪现,发出“轰隆隆”的鸣响,宛如惊天狂浪,呼啸着嘶吼着,分上中下三路,朝南宫易衔尾而去。 这次攻击,月天风算中了南宫易不敢硬接。所以之前的“云海淼淼”,月天风是用了三成的功力,意在迫使南宫易翻身逃窜。 而事实也正是按照月天风的料想发生了,南宫易果然再次临空换气,向空中回冲。 这时,月天风的“惊涛拍岸”,就彻底发挥出了功效。在施展这一重《碧波三叠浪》时,月天风不仅运足了八成的功力,而且还有意兵分三路,将南宫易的退路尽数封死。 第167章 临战突破 南宫易想要逃,就必须承受自己的攻击。而这一击一旦落实,南宫易就算不死,也定会身受重创。到时候,想要摆布他,那可就尽由月天风说了算。 而南宫易如果反击,以他的武修实力,肯定是挡不住月天风这一次疯狂攻击。最后,其结果依然是一败涂地。 这是月天风的打算,也是目前的事实,更是南宫易刚刚考虑到的。当然,这种事实须得有一个前提,那便是南宫易真的只有化精巅峰的修为。 不过可惜的是,南宫易虽然真的只有化精巅峰修为,但其真正实战能力,却足以匹敌炼意境引念巅峰高手。 所以,月天风的算盘固然打的极好,但仍旧是还是算漏了一点。而这一点,却足以让南宫易全身而退。 闪耀黑芒一纵即逝,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了南宫易的面前。千钧一发之际,南宫易不及多想。 右手倏然翻转,五行元气瞬间催动。霎时间,一道璀璨的霓光轰然乍现,仿佛雪莲初绽群星湮灭,诡异的从南宫易的手掌中轰轰冲出。 那蓬勃恢弘的霓光一经出现,便带着一股沛然无匹的王者之气,呼啸着迎上了已经袭身而上的黑色狂芒。 “残天噬地手,天地无色!” 南宫易大吼一声,右手旋即狠狠拍落,夹携着摧毁山岳扭转江河的威势,攻向了紧追而来的月天风。 “砰砰砰!” 一阵阵的爆响声瞬间升起,犹若鞭炮礼花,在众人面前绚烂爆裂。所不同的是,这种鞭炮礼花实在是太高端太惊悚了,高端惊悚到令人狂喜又令人害怕的地步。 那一刻,所有观众都忍不住瞳孔一缩,生怕那莲花初绽般的璀璨烟花,一不小心就落在自己头上,从而落得一命呜呼。 雄浑黑芒与霸道霓光刚刚碰触,就发出了一连串的爆响。但这两道光芒,却并没有因此而消散退去。 凭着俯冲和全力爆发,霸道霓光首次将雄浑的黑芒击退三尺,赢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月天风见状,心中不由一震,暗道:“怎么回事?这小子竟然能挡得住我的攻击!” 可是下一刻,月天风的这种念头便瞬间消散殆尽。因为,在黑色狂芒被击退的同时,南宫易由于受到巨大反冲,整个身子都被震飞到了五丈之外,距离地面,已经有足足二十一丈。 “嘿嘿,小子,我还以为你真能挡得住我的攻击,原来是想借力躲闪!可是,你能躲闪的了吗?” 月天风暗暗释然,因为兴奋,嘴角处首次露出了一抹笑意。紧接着,他的身体再次向上冲飞,沿着南宫易划过的轨迹,紧紧跟了上去。 望着脚底下的月天风,南宫易不觉一阵好笑:“你丫的,以为自己可以化羽,就真的天下无敌了吗?跟老子的《紫翼天鹤诀》比,你能飞多长时间?真是……” 正在暗自讥笑,南宫易却忽觉体内一阵鼓动。下一刻,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原本撞击在一块的两道光芒,其中一个蓦地一暗,竟显出一抹颓色。 紧接着,另一道光芒便反扑而上,瞬间将对手压倒击溃。而那个被击溃的光芒,正是南宫易攻出的狂猛霓光。 “我擦,迟不突破早不突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要给老子突破了,你这不是玩老子吗?” 南宫易脸色一变,心中顿时暗骂起来。 不错,之所以他的攻击被瞬间化解,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这一刻他竟然诡异的要开始突破升级了。 众所周知,但凡武修者,每每突破之际,必会找一处清净之所,潜心闭关以为备要。哪有像南宫易这般,上一刻还在与人打斗,下一刻就要突破升级了。 这就好比孕妇生产,自己之前多少是有所觉察的。等到分娩临近,就会径自去医院或床上,等待分娩。根本不会有今日分娩,还会跑出去找人打架的。 所以,南宫易此时很苦逼。他上次突破是在一天前,是他在搏杀了几头凶兽之后,才冲破瓶颈升级的。 而这次,却是因为他与人对决,从而在不知不觉中,将瓶颈冲击松散。一直到了现在这紧要关头,那瓶颈才轰然破碎,突破之势再难压制。 情急之中,南宫易忍不住暗中大喊:“通灵神印,赶紧出来,我快突破了,怎么办?” 通灵神印似是悠悠转醒,不痛不痒的道:“要突破就突破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我现在还在和别人对决呢,老大,你让我怎么突破?” 南宫易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强自按捺中心中的不爽,仔细解释道。 然而,通灵神印下一句话,几乎令南宫易当场晕厥。 “我他娘的又不是瞎子,难道不知道你在和人对决啊?难道和人对决就不能突破了?真是少见多怪!” 通灵神印没好气的说道,貌似还有点不高英的样子。 “你说什么?难道还能一边对战一边突破吗?” 南宫易一脸黑线,错愕的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难道不能?” 通灵神印有些不耐烦道。 “这种情形你难道见过?你不会是也在玩我吧?” 南宫易有些不可置信,神念闪动道。 “嘿嘿,玩你?就你现在的实力,有资格让我玩吗?只怕我还没动手,你就已经被玩死了。” 通灵神印气焰嚣张的说道,言语中的傲慢简直一览无余。 一句话说完,他叹了口气,又补充了一句:“实话告诉你,前八位神印拥有者,每一个都至少遇到过十次临战突破。你这次与他们比起来,简直就不足一提!好了,以后像这样的突破,你可再也别喊我了。否则,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神物了!” 说完,通灵神印就此没了声响,看样子,的确是不想再搭理南宫易了。 “卧槽,这家伙怎么如此嚣张?我怎么觉得,他才是老大,我就只是个小喽啰!” 南宫易好气又好笑,想要咒骂通灵神印,但那货已经销声匿迹了。另外,眼下凶险重重,又临逢突破,哪还有工夫和通灵神印瞎扯?最关键的是,就算再怎么扯,也是不会扯出任何结果的。 第168章 妖孽举动 情急之下,南宫易只好将体内元气一分为二,同时也将心念勉强分散。一部分用于突破瓶颈,一部分用于对战月天风。 但这样一来,之前南宫易才刚刚占据的一点优势,瞬息间就被抢的点滴不剩。 这都不算,月天风本就眼疾手快,一见南宫易神思散乱,便再次催动元气加紧攻击。 “唰唰唰!” 黑色狂芒在击散南宫易的反击后,光芒稍稍一暗。旋即,再次气焰大涨,一路长驱直入,宛如怒海反覆天河倒悬,“轰隆隆”的攻向了南宫易。 “碧海三叠浪!” “激流滔天!” 到此,月天风的《碧海三叠浪》已经施展到了极致。第六重“激流滔天”一经施展,月天风周身气势再次翻了一倍。 那发出道道黑色狂芒,也似受到了什么感应,瞬间扩散七丈拔高五丈,宛如一道幽幽鬼墙,倒向了南宫易。 南宫易身形摇曳飘荡,周身澎湃元气也是吞吐不定。一会儿疯狂涌出体内,一会儿又如长鲸吸水,“唰”的一声缩回体内。 再看南宫易的神色,一会儿睁眼反击,一会儿闭眼养神。不懂的人还以为,南宫易是在故意调戏月天风,这才装出这么一副心不在焉爱理不理的样子。 只是眨眼的功夫,南宫易就已经将《残天噬地手》来来回回的施展了两遍,却始终处于退败之势。 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嘴角也已经渗出了一丝丝的血迹。虽说伤的不重,却也是疼痛不堪。 见到这种情形,台下的观众都是瞬间一头雾水。看南宫易的样子,分明是胜券在握,没把月天风放在眼里。 但看南宫易的势头,却几乎已经被月天风逼到了绝境,正在苦苦挣扎。 月天风的每一次攻击,南宫易虽然能够化解一部分,但仍旧会有一部分,能结结实实的击在南宫易的身上。 到目前为止,南宫易已经挨了月天风十几次捶打了,却始终苦苦支撑,没有因此而落败。 月天风的攻击何等犀利?若是放给寻常武修者,不要太多,就只一次,也只怕就够让对方丧命了。 但是南宫易在挨了十几次攻击之后,虽然每次都摇摇欲坠,溃败只在瞬间。但下一刻,他就像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疯狂击打之下,翻翻滚滚几十次,却始终没有沉没。 评委席上,白衣老者眉头高皱,双目死死地盯着狼狈不堪的南宫易,心中思绪百结。 从之前南宫易之前的种种表现来看,他根本没有丝毫败落的样子啊?可是为何,就在这眨眼间的功夫,他的败局就注定了九成? 而且,他刚才应战明明是信心十足。虽说每每都是惊心动魄凶险重重,但他却能在关键时候从容避过化险为夷。 但看他现在的样子,一颗心似乎根本没在对战上。元气分散不说,就连神思,也似乎飘忽不定,不在一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白衣老者苦苦思索而不得结果。正要摇头叹息,一丝神念却突然从他脑海中闪现:“难道……他要突破了?”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就惊得白衣老者一身冷汗。活了大半辈子,他可从来都没看到过,能够在对战中突破的武修者。今日首次遇到,如何能不让他骇然欲狂? “怎么可能呢?太匪夷所思了!” 心神震撼之余,白衣老者竟忍不住低低的嘀咕起来。 旁边的红衣老者闻言一怔,旋即有些郁闷的转过脸来,瞥了一眼白衣老者,道:“什么匪夷所思?你在嘀咕什么呢?” 白衣老者用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目光微微闪烁。接着,他又将要说的话稍稍整理一遍,才幽幽的道:“老胡啊,你看……那小子是不是……快要突破了?” “哪个小子啊?什么突不突……” 一句话还没有,红衣老者的目光也瞬间一滞,宛如水滴冰结,从中冒出丝丝寒意。 顷刻之后,红衣老者便长大了嘴巴,抬手一指狼狈避战的南宫易,惊骇道:“他……他真的……真的要突破了!” 这句话刚刚出口,原本已经被逼到绝路的南宫易,全身蓦地一颤。接着,大口一张,一道殷红的血箭,瞬间便从他的口中飞射而出。 与此同时,之前还不断吞吐的雄浑元气,猛然倒吸入体,好像撤退的兵将,刹那间就返回到了他的丹田,不留一丝一毫在体外。 下一刻,那刚刚收回的雄浑元气,便如火山爆发般,以十倍于收回的速度,再次突兀的冲出体外。 “轰!” 赤光闪耀,宛如星云湮灭。那一道道的狂猛元气,化作一抹透明的光幕,从南宫易的体内冲出,在体外三尺处突兀爆破、飞冲! “罡气外放,外罡实力!” 见到这一幕,评委席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叫出声来。通过之前的对战,所有人都看出南宫易的修为只到达化精巅峰,没有半丝花假。 也正是这样,月满楼才信心十足的要求,南宫易与自己的十个儿子切磋。 但是眼前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分明是外罡期的武修者,在释放外罡。如此真切的一幕,评委席上的所有人都不会怀疑。 可是,南宫易是在什么时候突破到外罡期的?难道就是刚才?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突破的?怎么众人都没有一丝觉察? 一时间,一大堆的问题,就如冰山雪崩一样,充斥进了评委席上众人的脑海中,其中也包括尹家家主尹堂曜。 如果南宫易真如众人所猜想的那般,是在对战过程中突破的,那他所表现出来的诡异举动,就已经不足以用怪胎形容了,便说他是妖孽,那也是不够确切的。 如此震撼绝伦的一幕,几乎让评委席上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屏住了呼吸。想要瞧瞧眼前这个小子的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然而就在此刻,更令人发狂的事情出现了。 就在南宫易刚刚突破外罡期,释放强大外罡之后。 第169章 突破化羽期(二更) 刚才还蜂拥出他体外的雄浑强大元气,再次如大海潮落一般,“嗖嗖嗖”一阵锐响,又莫名其妙的返回进了他的体内。 全场一片寂然,此时,不管是评委还是观众,尽皆是一脸骇然的望着身在空中的南宫易,想要看看他要做什么? 南宫易神色肃穆沉静如水,长身而立衣袂飘飞,宛如九天神明临凡降世,凌空踏虚威风之极。 那雄浑的赤色元气,鲸吸到他的体内之后,便疯狂的急速流转起来,一次次的再次冲击着体内瓶颈。 远远望去,南宫易的身体在这一刻,似乎开始变得透明晶莹。那流转奔涌的元气,闪烁着熠熠光芒,透出经脉,映入众人眼中。 元气流转的越是迅捷,南宫易体外的光芒就闪烁的越快。 到了后来,那赤色元气逐一涌向了南宫易后背,在众人始料未及之下,再次冲脉而出,化作两道丈余长的羽翼,闪耀着熠熠光辉,出现在了南宫易的后背。 “我滴个天呐!这……这不是先天境化羽期修为吗?” 评委席上不少人惊骇的叫出声来,望着凌空踏虚的南宫易,眼珠子顿时散落一地。 实在是太震撼太诡异了,不突破则以,一突破竟然就是两个阶位六个关口,这还是人吗?人能做出这种变态的事情吗? 之前的白衣老者,此刻脑海中可谓一片空白。捋须的右手,在见到南宫易二次突破的一刹那,忍不住一阵痉挛。 顿时,一簇花白的胡须便被他揪在了手中,而他竟然还恍若不知。 “啪!” 一片寂静之中,一声清脆的耳光声目的从评委席上响了起来。坐在中央的月满楼修为最高定力最好,是以他虽然也感到震惊,但却还没达到彻底失神的地步。 是以,他第一个转脸望向了响声传来的地方。一看之下,却见是洪家家主洪千度,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此刻洪千度恍然回神,对上城主月满楼的目光,见他一脸不解,便赶忙嘻嘻一笑,解释道:“有蚊子,有蚊子!” 月满楼闻言一脸黑线,心道,且不说你洪千度已经是炼意境的高手了,体外有护身罡气笼罩,蚊子根本没法近身。 就算有蚊子近身,你难道还用得着用手啪吗?心念一动,只怕一万只蚊子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个牛吹得,哎,我也真是醉了! 对于南宫易一连突破两个阶位六处关口,评委席上的诸人固然震惊,却没有身临其境的月天风更加震惊。 从南宫易第一次突破前三息的时候,月天风就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宛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朝自己的头顶按下,压得他连催运元气都吃力非常。 等到南宫易蓄势一满,月天风就彻底不能催运元气了。一股强大到极致的威压,阴沉如雷云般,从他的头顶罩下,灌入如他的全身。 惊骇之中的月天风,来不及再继续攻击南宫易,就赶忙催运十成元功,对抗这凭空出现的巨大威压。 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自己不全力应对这空前的威压。这威压就有可能将他直接压成一团,压得粉碎,最后连渣都剩不下。 但令他惊骇欲死的是,这威压竟然是因为南宫易突破造成的。更匪夷所思骇然莫名的是,南宫易竟然连连冲关不断晋级。 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之前的化精巅峰,一路势如破竹过关斩将,最终突破到化羽初期,几乎与自己只差一步。 一直等到南宫易突破结束,月天风都从未出手攻击过。之前是因为他要对抗无名威压,而之后,则是因为他被彻底震撼,根本回转不了心神。 突破完毕,南宫易缓缓调息,将所有元气尽数都收入丹田。直到身体、元气、心神三者都恢复到最初时的状态,南宫易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望着南宫易双目开阖,所有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心头一亮,不知道是南宫易的眼中的确闪过一丝神光,还是自己现在看到的,乃是一个全新的他? 精气神再度蓄满的南宫易,先是抬起双手伸了个懒腰。然后才目光一撇,望着斜下方的月天风笑道:“月大公子,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刚才已经出了二十七招了。这样一算,你现在还有三招时间有机会把我击败。只是,你真的能击败我吗?” 说到最后,南宫易的眼中猛然闪过一丝精光,宛如晴空霹雳,直透月天风的心扉。 月天风闻言,全身忍不住一震,这才梦魇般的失神中转醒。 望着眼前似有不同的南宫易,月天风虽然心中忌惮怪异,但还是冷笑一声道:“就算你突破到了化羽初期又能如何?以我的实力,就算只剩一招,也足够将你挫败!” 听着这二人的对答,广场上的观众不禁一阵纳闷。按理说,只要三十招之内南宫易未曾胜过月天风一招半式,那么就算是南宫易落败。 月天风无须击败南宫易,只要南宫易不出手,到头来,赢得肯定会是月天风。 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给人的感觉却恰恰相反。好像只有月天风击败南宫易,他才会获胜。反之则败。 如此诡异的对答与情形,或许寻常的观众根本想不明白。但若是头脑略微聪明一点,心思略微细致一点的人,就会发现。 其实,造成这种局面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南宫易占据了此战的主导地位。 “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动手?” 南宫易笑容依旧,但目光却凌厉似箭,仿佛要穿透月天风的身体。 “出手便出手,难道你以为我会怕你?” 大喝声中,月天风轻叱一声,身形瞬间冲飞,化作一抹蒙蒙的黑影,掠向南宫易。 他的周身四面,一道道的黑色狂芒正在悄然闪现,宛如一枚枚光滑凌厉的风雪利刃,闪烁着吞噬的光芒。 “碧海三叠浪!” “激流滔天!” 急速飞掠之中,月天风的右手猛然一划,仿佛信手泼墨般潇洒悠然。 下一刻,他的右手中便激射出一道黑色狂芒,夹杂着千万点星光,“嗖嗖嗖”包抄进了南宫易的全身上下。 第170章 不分伯仲(三更) 银河星光万点,明明灭灭璀璨耀眼。突兀闪现之余,让所有观众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狂风呼啸,呜咽哀嚎,犹似地狱恶鬼在痛诉衷肠,说不出的森然诡异。 光芒尚未逼近,那蓬勃浩瀚的气势,就已经将南宫易的长发衣摆尽数卷起,在森然的风浪中,狂飞卷舞猎猎作响。 这次出击,月天风催运了十成的功力,出手一招,便如此凌厉霸道,意在让南宫易怯敌退避。 只要南宫易避让,月天风的第二招就会迅速临身。如此,三招霸道绝伦,却又连绵不休的衔尾攻击,就算南宫易能躲得了第一招,也会被第二招或第三招击中。 而这三招中的任何一招,都不是南宫易所能承受的。就算重创不了他,但想让他受伤,那还是轻而易举的。 但令月天风诧异的是,南宫易似乎并没有要躲避自己的意思。 面对月天风的全力一击,南宫易也迅速出手,携着俯冲之力,交叉拍出一掌。 顿时,天空中一片赤红,一道如火云般绚丽的气光,化作一条长龙,张牙舞爪的撞上了月天风的万千黑色狂芒。 “砰砰砰!” 三声巨大的爆响之后,狭长的黑色狂芒和蜿蜒的赤色狂龙,同时节节消散,化作无数霓光幻影,崩碎在了空中,绚烂无比。 “小子,有种再接我一招!” 一击未果,月天风心中不由恼火,忍不住朝南宫易大喊一声。 喊声方出,左手凭空一个回环五指戟张,顿时又有千万道黑色狂芒,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咻咻咻”的冲向了南宫易。 铺天盖地的幽光变幻搅扰,发出“嘶嘶嘶”的叫声,眨眼间就化作了一条巨大恐怖的怪蟒,煽动者一对墨色巨翅,一口便咬向了南宫易的脑袋。 “嘿嘿,再接你一招又如何?难道你能伤了我?” 南宫易冷冷一笑,右手再次凭空一挥,五指曲弹之下,一道赤色光芒顿时冲出。 “残天噬地手,天地无色!” 凌空飞渡之际,赤色光芒迅速涨大,宛如一缕缕火焰般,熊熊燃烧着。待到涨到三丈长的时候,五道赤色火焰再次凭空拉伸,嘶吼着幻化为五条狂龙,对上了灌顶而下的黑色怪蟒。 “砰砰砰!”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响,五条赤色狂龙与那条黑色怪蟒刚一相遇,便缠绕着撕咬成了一团。黑蟒蜿蜒扭曲腾挪不定,火龙纠缠不休缠绕不断。 赤色乃是火属元气的颜色,黑色乃是水属元气的颜色。俗话说水火不容,此时这两种元气相遇,自然要斗个你死我活。 瞬息之后,在“砰砰”爆炸声中,那条巨大黑蟒被撕成了五段,而五条火龙,则被黑蟒的巨大躯体绞成了粉碎。 这一次对决,双方又是以不分伯仲般打平了。虽说水能克火,但月天风却并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直到此时,南宫易与月天风的对决,就只剩下一招了。如若在这一招中,南宫易不能胜出月天风,那么,此战他就彻底输了。 “月大公子,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招了,不如咱们决个胜负如何?” 南宫易满脸汗水,胸口也是起伏不定,但还是一脸笑意的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广场上的观众顿时一阵愕然。从刚才两次对决来看,南宫易和月天风明显处在伯仲之间,就算两人全力出击,也是不大可能击倒彼此。 如今,南宫易就只剩下一招了,竟然还要与月天风决胜负,这不明摆着认输吗? 评委席上,尹堂曜一脸忧色。从之前南宫易突破的情形来看,他的实力的确就止于化羽初期了,而月天风已经是快要达到化羽中期的实力。 之前两次交手,南宫易看似和月天风战成平手,但尹堂曜的眼光何等老辣,一眼就看出月天风还留有后手,并未全力出击。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在于,让南宫易产生一种与他不相伯仲的错觉,从而误导南宫易与自己势均力敌对战。然后,在最后一击中挫败南宫易。 而这一点,南宫易显然没有发现。是以,他才会在第二次交手结束,扬言要与月天风一决胜负。 如此一来,月天风势必要在最后一战中出尽全力,将南宫易一举击败。 本来南宫易就算战成平手,也难逃一败。 此时,南宫易冒着被击溃的危险,那就根本没有一丝胜算可言了。 但是已至此,尹堂曜也没办法扭转战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宫易败给月天风。这样,心中那份沮丧自然就深沉许多。 听了南宫易的提议,月天风的脸上第二次露出一抹笑意,这是他内心深处的高兴。 “好,我就如你所愿,一战决胜负!” 月天风姿态潇洒的昂首说道,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抓向后背。等到他再次亮出右手时,右手之中已经多了一柄长剑。 “钧天剑!?” 评委席上的尹堂曜,在见到那柄长剑的同时,猛然双目一缩,口中忍不住轻喝一声。 紧接着,那满心的骇然就化作了满心的失落与无奈,喃喃叹道:“输定了,这次输定了!” 不光是尹堂曜,凡是知道“钧天剑”的人,在见到那柄剑的第一时间,心中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南宫易输定了! “这下那小子输定了,老大只要用钧天剑,实力顿时就能增强一倍。” 九公子月天魂嘿嘿一笑,有种看大戏般,兴奋的说道。 “仅仅是落败吗?依我看,这次那小子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 八公子月天刀双目一眯,傲气十足的道。 “这次对决只是切磋,大哥应该不会真杀了那小子吧?那小子如果死了,父亲又如何给尹堂曜交代?” 五公子月天冰眉头微皱,有些迟疑的说道。 “嘿嘿,就那小子,杀了也就杀了,有什么好交代的!难不成,尹堂曜那老家伙还会和咱们月家拼命?他敢吗?” 六公子月天雪轻叱一声,显然根本没将整个尹家放在眼里。 第171章 一招定输赢 “不错,就算……” “住口,你们几个家伙有完没完?要是不想观战,就趁早滚下去,别在这里扫兴了!” 十公子月天魄刚要开口,却被二公子月天霜一口斥了回去。然后,其他几人也顿时闭上了嘴,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月天霜因为输了赌局,心中本就不爽。现在又遇到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内里更是忌惮之极。 偏偏在这个时候,其他几个人却大肆议论起南宫易来,这如何不让月天霜恼火。 也不瞧瞧你们自己是什么货色?也好意思对人家指手画脚?真是光屁股打狼,既不要命也不要脸啊! 更重要的是,月天霜一直有种感觉,这一战,南宫易就未必会输,更别说会死。 而恰巧在他暗暗观察之时,自己的几个兄弟就开始叽里咕噜的说开了,这让他如何不恼火。 众目睽睽之下,月天风缓缓地亮出了钧天剑。目光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凌厉战意,宛如滔滔洪水般,轰隆隆的倾泻而出。 “好剑,月大公子果真藏得一手好剑,我竟一直都没有发现!” 南宫易赞赏的说道,在看到钧天剑的第一眼,就被那柄剑吸引住了眼球。 与此同时,他也一直在好奇,如此长的一柄剑,被月天风藏在长衫之中,几番打斗,自己竟浑然不觉,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对面的月天风,在听了南宫易赞赏的话后,却是忍不住一脸黑线。在他听来,南宫易似乎是在说:“好贱,月大公子真是藏得一手好贱!” “尼玛,我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怎么就贱了?还藏得一手好贱,你都没发现!这他娘的是什么话啊?” 月大公子心里一阵扭曲,忍不住暗骂道。 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一笑,得意道:“此剑名为钧天,的确是一柄难得的神锋!” 没等南宫易开口,月天风竟自己赞许起自己的剑来。 “狗屁神锋,就那种粗制滥造的废品,也敢称神锋?老子也真是醉了!你刚才说他好贱,我看也是说对了,人和剑一样贱!” 没等南宫易开口,另一个声音便当先对月天风的话痛斥起来。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沉默已久的通灵神印发出的。 当然,通灵神印的声音并不会传出去,只有南宫易一个人能听得到。 听到这句不屑一顾气愤已极的唾骂,南宫易顿时一头雾水。 不可否认,月天风现在拿的这柄钧天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南宫易所见过的最好的利器了,没有之一。 但令他想不通的是,如此神兵利器,通灵神印怎么能说他是粗制滥造的废品,就如同垃圾一般不堪入目? 心中有疑,嘴上就忍不住要问:“哎,我说神印啊,人家这柄剑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神锋,你凭什么把他说的跟垃圾一样?” 通灵神印闻言,忍不住冷冷一笑:“对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而言,这种货色的兵器当然算是宝物。但对于我而言,它就是不折不扣的垃圾。不,比之垃圾,更要不如!” “是吗?你的意思是,我也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了?” “当然,这难道还用问吗?” 通灵神印随口答道,但这一句话,却差点没把南宫易呛死在当场。 敢情我们的南宫大少爷,真就如此不堪?不堪到让人当面调侃的地步? 南宫易心中一阵郁闷,正要反驳,却忽然眼珠一转,顿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故意放低姿态,假装不解道:“既然这钧天剑比之垃圾都不如,那依神印兄你的见识,什么样的剑才能算得上是神锋?” 通灵神印傲然冷哼一声,不屑之意更加明显:“什么才能算得上是神锋?嘿嘿,那当然要数十二神锋了。” “十二神锋?那是什么?”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南宫易不免眉头皱了一皱。 通灵神印轻轻一笑:“这个你当然不知道,不仅是你,恐怕在这光幕城中,知道的人没几个。” “是吗?这么说来,那十二神锋不是很厉害了?” 南宫易故作惊讶,神识之上一片期许。 “那当然,十二神锋是什么?那才是真正的神兵利器,比之那把破钧天剑,不知好了多少倍!” 通灵神印越说越起劲,几乎有种刹不住车的势头。 南宫易心中好笑,看来这通灵神印还是经不住戴高帽子啊,只要给他一拍马屁,他顿时就会轻飘飘的,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了。 不过话说回来,第一次听到十二神锋这个名字,南宫易的确也挺好奇的。按照通灵神印的意思,这十二件神兵利器,应该在龙焰大陆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既然如此,南宫易就不得不对这十二柄神兵利器打听一二了。 只见他眼珠再次一转,神识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脸,问道:“经神印兄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知道知道这十二神锋到底都有哪些?你应该知道它们吧?” 通灵神印点点头:“我既然能说,肯定就知道何为十二神锋!” “愿闻其详!” 南宫易的心念一动,顿时打起了精神。 通灵神印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所谓十二神锋,乃是龙焰大陆之上,赫赫有名的十二件兵器。确切的来说,是十二柄刀剑。” “这十二柄刀剑,曾经纵横龙焰大陆,叱咤一时难有敌手。每一柄都沾染了不下万人的鲜血,不管是霸气还是戾气,都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十二神锋,按照位次排序,分别是:凌霄、断云、帝玄、肃尘、悲血、焚天、惊梦、虎魄、无患、蚀日、冥霜、风湮。” “其中,凌霄、帝玄、悲血、焚天、蚀日和冥霜,都是剑中神锋。断云、肃尘、惊梦、虎魄、无患和风湮,都是刀中神锋。” “凡是武修者,只要资质不差头脑聪明,若能得到十二神锋中的任何一件,便足以在龙焰大陆上留名立足。” “当然,若是实力不济,贸然拿到十二神锋之一那最终可能只有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第172章 十二神锋(二更) 南宫易听得目光闪烁,心中一片激昂。待到通灵神印说完后,便两眼放光般问道:“那你知道,现在这十二神锋在哪么?” 通灵神印摇摇头道:“我已经沉睡了不知多少年了,龙焰大陆上的事虽然知道不少,但在这么长时间里,恐怕早就时过境迁不似往昔了。” “我记得,在我还没有沉睡之前,十二神锋中,有五件是被龙焰十神所有。至于另外七件,在九幽大战后,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龙焰十神?那又是什么?” 再次听到通灵神印说出一个新名词,南宫易不免又是一头雾水。对于他这位穿越过来的特种精英而言,虽然前世博闻强记胸有丘壑,但一进入这个世界,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文盲了。 经南宫易问起,通灵神印的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解释道:“龙焰十神,乃是龙焰大陆上,武修实力极为高绝的十位风云人物。曾一时搅动整个大陆风云,惹得腥风血雨愁云惨雾一片。直到十神之战后,这十位风云人物却又一个个销声匿迹,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什么又是九幽大战?” 南宫易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再次挑出一个自己没听过的事情问了起来。 “这个嘛,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你为好。刚才所说的,乃是龙焰大陆上的奇闻异事。若是当真要从头讲起,恐怕说个十天半月也不见得能说完。” “你只需明白,这些都是龙焰大陆的历史。现在就算不告诉你,以后你多半也都会遇到的。到了那时候,我再说也不迟,现在告诉你,未必就对你有好处!” 通灵神印意味深长的说道,显然没有再想透露半个字的意思。 说完后,又提醒南宫易道:“十二神锋你既然已经知道,那就好好应战吧。那钧天剑在凡夫俗子眼中,或许还算得上是宝剑,但却并不会影响你此次比赛的结果。好了,我不说了!” 南宫易本想还知道一些东西,比如龙焰十神都有谁?如何才能找到遗落的十二神锋? 但通灵神印一经闭上嘴,就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是在有意躲着南宫易。 无奈之下,南宫易只好叹了一口气,将目光和心思重新移到了对面月天风的身上。 此时,月天风已经盯着他有一会了。手持钧天剑,剑未出鞘,样子倨傲怪异,正在诧异的审视自己。 南宫易轻轻一撩发鬓,露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说道:“好剑,果然是好剑。看月大公子的架势,这钧天剑想必就是你的杀手锏了?” 月天风微微一笑:“杀手锏倒算不上,只是神锋在手,若是弃之不用,那岂不可惜?” 南宫易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那倒也是!既然如此,等会交手,还请月大公子手下留情。你有神锋在手,我只有肉掌一对,的确是吃亏得很呐!” “呵呵,南宫兄若是觉得吃亏,也可以从场外借一把剑对我对战呐!” 月天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显然有看南宫易笑话的意思。 “借把剑?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只是,我借来的剑,能和月大公子你手中的钧天剑相比吗?只怕甫一相触,就会断为残渣,有不如无啊。” 南宫易叹息着摇摇头,话说到一半,却又蓦地眼中一亮,道:“不过,若是月大公子愿意将你的钧天剑借给我,我倒是很乐意用用的!” 月天风闻言,忍不住鼻中轻嗤:“南宫兄真会说笑,我若是将钧天剑借给你,我又该用什么对敌呢?” 南宫易苦笑一声,点点头道:“那倒也是!既然如此,看来这一战注定是要凶险重重了!” 月天风摇摇头:“说凶险重重那也未必,如果南宫兄肯现在认输,那就不会有一丝凶险了!” “认输?嘿嘿,月大公子可真会说笑!我堂堂一届八尺男儿,都已经走上擂台,怎么还会避战认输呢?月大公子这么说,可真是太小瞧我南宫易了。我南宫易为人,可折而不可弯,区区凶险又算得了什么呢!” 南宫易的脸上闪过一丝冷酷的坚毅,对于月天风的调笑提议,瞬间反击了回去。 月天风含笑点头:“如此,那咱们这就战吧,观众可是已经等不及了!” “战就战,谁怕谁!” 南宫易大喝一声,不等月天风出手,自己倒先冲上前去。 “唰!” 一声锐利的劲气破空,刹那间,整个龙虎台上都被映成了血红色。所有观众的心,在这一刻,都分明感觉到了一丝森然寒意。 旋即,就有人大喊出声! “钧天剑出鞘了!钧天剑出鞘了!” “哇,好凌厉的剑气,好霸道的气势!” “真不愧是绝世神锋,好剑!” “这下南宫少爷可危险了!” …… 在一片惊愕与赞叹声中,月天风终于拔出了钧天剑。钧天剑方一现世,便如惊雷炸响,直震得龙虎台上嗡然作响。 但南宫易似乎根本不在乎钧天剑有没有出鞘是不是神锋,他一旦出手,便宛如天星陨落,急速朝月天风飞掠而去。 身在空中,南宫易的体外就已经笼罩了一层浓浓的赤色光幕,宛如水晶盔甲,将他的身体严丝合缝的包裹在里面。 光幕之中,赤色光气飞速流转汇聚,一部分在他的后背汇聚成一双巨大赤色羽翼,一部分灌注到他的双手双臂双腿双脚上,随时准备冲击。 月天风不动如山,手中钧天剑朝天一挥,顿时一道黑色狂芒自剑尖涌出,****向朗朗晴空之上,啸声直若龙吟。 月天风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全身的战意已经汇聚到极点,虽说没有施展任何法诀招数,但外人想要从他身上找出一个突破点,那也是难如登天。 一人一剑,到此时,已经算是融为一体。较之之前的气势与威能,此刻又几乎翻了两倍。 月天风仗剑指天,全身元气飞旋不。只待南宫易飞身冲到,便要挥斩出对决以来,最凌厉霸道的一招,也是最强悍无匹的一剑。 第173章 天才落败(三更) 广场上再次陷入寂然,人人都一副痴傻般盯着龙虎台上,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 月家剩余的九位公子,之前还在嘀咕蔑视南宫易如何垃圾。但当他们真正看到南宫易出手时,却连心灵深处,也都升起了一丝对南宫易的忌惮与敬畏之情。 “八方风云动!” 一掠飞出十丈后,南宫易再次大喝一声。刹那间,那原本孤单萧索的身形,在空中蓦地一闪,等到再看时,却已经化作数十个南宫易,个个一般无二,将月天风水泄不通的围在了里面。 下一刻,这数十个影子便同时挥掌拍出,呼啸着冲向了月天风。 “碧海三地浪,激流滔天!” 飞冲之际,那数十个南宫易第三次大喝道,但所喊的法诀,却是月天风刚刚施展的《碧海三叠浪》第六重。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忍不住被南宫易的举动惊了一跳。 他要做什么?他怎么会施展月家的独门法诀呢?他能挡得住钧天剑吗? 霎时间,一大堆的问题就如雪山崩塌般,急速翻滚着撞入了所有人的心中。 “来得好,接我一招!” “绝命剑法,八方亡魂舞!” 月天风也蓦地大喝一声,脸上的肌肉瞬间扭曲虬结,宛如一对对的蚯蚓,狰狞恐怖。 下一刻,他右手中指天矗立的钧天剑,倏然横扫而出,化作一道五丈余长的黑色巨幕,斩向了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无数身影。 那钧天剑舞动的速度实在太快,从开始到结尾,几乎连眨眼功夫都没用到。 只听空气“滋啦”一声脆响,宛如铁器划破金帛,发出刺耳的响声。旋即,那闪烁着黑色光芒的巨大光幕,便从头到尾连成了一片,横着截向了迎面而来的十几道身影。 “砰!” 齐齐一声爆响,那道巨大黑幕顿时被震碎了一半。而之前冲向月天风的一圈人影,也在这声爆响中化作了漫天齑粉。 “啊!” 见到这骇人的一幕,全场观众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刚要抬手捂住嘴巴,那破碎的人影再次一闪,竟有齐齐汇聚在了一起,重新朝月天风围攻而去。这次的去势,比之上次,更迅捷了一倍。 “三叠浪?” 月天风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三个字,还未等细细咀嚼,就在此挥动开了钧天剑。 黑光大盛,再次弥漫了龙虎台中央十丈方圆,与飞冲而来的数十道身影再次相撞。 “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数十道身影被撞得支离破碎,而那如巨幕般的黑光,也被消去了一大半。 黑色身影破而重现,第三次夹携着一道凌厉的赤色光芒,朝月天风挥动的钧天剑攻击而来。 “可恶,难道你想找死?” 月天风心中郁闷,忍不住大骂一声。一瞬间,便将全身元气尽数都灌入了钧天剑中。然后右手疯狂挥舞,将钧天剑舞成了一个风车。黑芒所到,几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唰!” 数十道身影一闪即逝,宛如一只逐渐缩小的圆形利刃,狠狠的切向了月天风。 “给我破!” “轰隆!” 又是一阵响遏行云的爆炸声,巨大凌厉的黑色光幕,和精光闪耀的赤色气芒同时破碎成片。 就在数十道身影同时破碎的一刹那,一个单独的身影,“嗖”的一声便闪到了月天风的面前——南宫易。 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纵使月天风心志沉稳临危不乱,也被着实吓了一跳。自己如此犀利的攻击,竟然没有将南宫易迫退,还被他趁虚而入? 情急之下,月天风想都没想,右腕闪电般翻转,以剑作刀,横着斩向了南宫易。 南宫易手出如电,比之月天风还要快上一筹。没等钧天剑斩上身体,他的右手已经随着钧天剑的剑脊平平扫过。 在掠过钧天剑剑身中央时,南宫易猛然屈指疾弹,将体内仅存的所有元气,尽数用在了食指之上。 劲气破空,发出“嗤”的一声轻响。接着,便“铛”的一声,重重的击在了钧天剑的背面。 月天风本在全力挥动钧天剑斩向南宫易,剑至半途,突觉一股巨大的力道袭上剑身,直直没入自己的手腕。 刹那间,月天风的右手如似雷击,直接失去知觉。 而被大力冲击的钧天剑,在没有了主人的控制下,顿时便从月天风的手中飞射而起,“铛啷”一声,插在了七丈之外的龙虎台上,直没至柄! “输了!?” 月天风神色大变,心中突兀的闪过两个字。紧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便如滔滔江水一般,浸湿了他的全身,让他骇然欲死懊恼欲狂又沮丧如疯。 “哗!” 全场一声惊呼,谁也没想到,手持钧天剑的月大公子,最终竟然真会输给手无寸铁的南宫易。而且,还是败在了自家的法诀之下。 “奥,吓死我了,我以为南宫少爷这次死定了。没想到,他竟然赢了,实在是太帅了!” “是啊是啊,刚才我都没敢看。直到听见你们惊呼出声,我才睁开眼的!” “嘿嘿,这就是嚣张的下场。别以为自己是月家的公子,就真的天下无敌了!” “哎,你看,现在月天风狂不起来了,好像被人轮了一样,消沉到了极点,” 评委席上,尹堂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那柄直没至柄的钧天剑,然后是迎风而立的南宫易,最后才是沮丧若死的月天风。 “怎么回事?不会是南宫易胜了吧?若非如此,那钧天剑怎么会落在一旁?” 如此稍稍推想之后,尹堂曜得出了一个结论:的确是南宫易胜了。 霎时间,尹堂曜心中积蓄已久的愁绪与顾虑,在悄无声息之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惊诧、奇怪和畅快。 “南宫易必胜!” “南宫易无敌!” “南宫易最帅!” …… 整齐的呐喊声从台下呼呼响起,一浪高过一浪。但听在月满楼的耳中,却是另一番难以言喻的味道。 第174章 谁更厉害 月满楼的脸阴沉如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大儿子竟然会战败?竟然会输给南宫易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子?最郁闷的是,月天风还是在手持神锋的情况下,被南宫易在最后一招击败的。 丢人啊,扫兴啊!郁闷啊! 月满楼的眼中愁云密布,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大儿子,竟然会输给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正眼瞧过的纨绔? 这不仅让月满楼感到沮丧丢脸,更体会到了被人羞辱的滋味。 好在南宫易在击败月天风时,所用的法诀乃是月家的《碧海三叠浪》。就这一点,让心中极度郁闷沮丧的月满楼,也算有一丝微末的安慰吧。 至于月家的其他九位公子,再见到月天风手中的钧天剑被一举击飞的一瞬间,就已经集体石化了。 他们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兵器脱手意味着什么。如果这是真正的生死决战,在月天风兵器脱手同时,南宫易便有足够的机会一举击杀他。 他们崇拜的偶像,羡慕的大哥,到这一刻,所有美好的形象,都“轰然”坍塌为一堆废墟。 不可置信,不能置信!老大竟然会输,会输给而且还是输给这么一个垃圾? 九人同时呆住,嘴巴大张双目圆睁呼吸屏蔽,脑海中来回嘀咕着这么一句话。 唯一不同的是,老三和老二并没有认为南宫易是垃圾,相反,他们觉得南宫易才是真正的高手。 台下的呐喊声逐渐的平息下来,月天风和南宫易已经双双落在了地上。月天风垂手而立,头发散乱不堪,活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沮丧之极。 “我怎么会输?我怎么可能输?哈哈,谁能击败我?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哈哈哈哈!” 月天风的心中在无声的咆哮责问狂笑,但却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他真的输了。 良久良久,月满楼才一整神色,强自挤出一个微笑说道:“风儿,你既然输了,那就退下吧!下一场比赛还须进行,你总不能一直站在龙虎台上吧?” 听到这句话,尹堂曜赶忙赔笑道:“城主大人不用着急,等风公子缓和情绪后再战也无妨!” “嗯?” 尹堂曜的话音方落,却见月满楼脸色突兀一变,目光中闪过一抹森然,望着他冷哼一声。 见到这种情形,尹堂曜顿时后背渗出一丝冷汗,自知刚才说话有失,连忙尴尬的解释道:“是尹某多嘴了,请城主大人……” 月满楼并不理会尹堂曜,未等尹堂曜一句话说完,便有转过脸去,望向了龙虎台。 此时,月天风还依旧如石化雕塑般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挪动的迹象,仿似刚才没有听到月满楼的话。 “我让你退下,你聋了吗?” 月满楼本就心中不爽,眼下再见到儿子当众违拗自己的旨意,顿时更加恼火,忍不住狠狠斥责道。 如此一来,月天风这才失魂落魄的拔出钧天剑,悻悻的走下台去。比之之前的样子,简直是天上地下。 “第一场对决结束,因南宫易胜出半招,最终判南宫易胜!下面进行第二场对决,请南宫公子选择对手!” 月满楼面无表情,语气冷漠的说道。闻者无不心中一颤,生怕不小心触了城主的霉头。 另一边,白衣老者轻轻咀嚼着月满楼口中的那个“半招”,心道:“若是没有钧天剑,这半招或许就仅仅是半招,算不得什么。但月天风是携神锋之利对决,如此一来,这半招只怕能抵得上寻常十招。这小子,真是有些不简单啊!” 坐在白衣老者身旁的红衣老者,在白衣老者心念一闪的同时,也似觉察到了什么。望着南宫易的目光微微一暖,嘴角上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一丝笑意。 龙虎台上,南宫易转过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又将目光移向了月家几位公子身上。 见到南宫易目光袭来,除二公子和三公子外,其他人的心中均不由自主的一凛,瞳孔也忍不住缩了缩。 这家伙实在是太吓人了,连老大都能击败,咱们几个上去,还不是给人家送菜吗? 来回扫视一边,南宫易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二公子月天霜的身上:“这位公子,不如就我俩一战吧,如何?” “我?” 月天霜抬手一指自己,有些诧异的望着南宫易问道。 之前月天霜虽然已经做好了被点将的准备,但事到临头,他的心里却猛然打起鼓来。 虽说月天霜是月家二公子,武修实力也仅次于大公子月天风。但要是真正对战,他根本在月天风手里走不出十招。 这还是要在月天风不用钧天剑的情况下,若是月天风用钧天剑,月天霜只怕连三招也走不过来。 而现在这位对手,可是能在月天风手中从容走过三十招,并且在最后一招中,一举击败月天风的狠角色。 自己一旦与他对战,到底能有多少把握呢?月天霜给出的答案是没有! 和南宫易对决,月天霜自觉根本就是找虐。所以,月天霜选择了避战。 “就是你,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南宫易彬彬有礼的问道。 月天霜苦笑一声,拱手道:“在下月家二公子月天霜!” “哦!原来是霜公子。那么,霜公子请吧!” 南宫易一侧身,抬手作请状。 “呵呵,南宫公子客气了。刚才见南宫公子身手,在下的确佩服之极。你我相较之下,长短尽显,在下自愧不如!所以,这场对决还是不用比了,在下认输!” 月天霜一脸淡然的说道,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与颓然。 “认输?” 听到月天霜说出“认输”二字,其他八位公子均忍不住齐齐看向了他。这些人都没有料到,一向倨傲倔强的二哥,竟然会这么痛快的向南宫易认输? “认输?嘿嘿!” 评委席上的月满楼苦笑一声,似是恼恨,又似释然。对于月天霜的决定,他并没有出手干预,更没有出口训斥。在他看来,月天霜此时做出哪一种选择,那都是正确的,无奈的正确。 第175章 给个台阶(二更) 他可以选择战,然后堂堂正正的被南宫易击败。他也可以选择认输,从而避免当众丢丑的尴尬。 这两种选择,无论哪一种,都是无可厚非的。所以,月满楼只是轻轻苦笑一声,就此转过脸去。 “你这无须这么看着我!人贵有自知之明,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洒脱认输。难道还有第三条路可选吗?” 月天霜一摊双手,苦笑着做出一副无奈状。 其他人见状,只好皱皱眉头,一脸尴尬的转过身去。他们的确想不出第三条路,确切的说,他们根本就没想过。 广场上静默片刻,月满楼再次说道:“既然如此,那请南宫公子再次选择对手,进行第三场对决。第二场对决,南宫易胜出!”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忽然眉头一皱面容扭曲,一手抱着肚子大叫一声:“哎呦,我的肚子啊!” 接着,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便扑簌簌的滚落下来。看其样子,似是颇为痛苦。 评委席上诸人见状,均是一头雾水,想不到南宫易怎么会突然肚子疼,莫不是中了毒? 心中好奇之下,月满楼忍不住问道:“南宫公子,你没事吧?若是身体不适,不妨让老夫帮你找个大夫如何?” 南宫易一脸痛苦的摆摆手,吃力的道:“多谢城主大人挂怀,只是我这肚子疼是祖传的,根本药石无灵,就算大人请来大夫,也是无济于事。” “祖传的?” 听到这三个字,在场的所有人几乎瞬间集体石化。尼玛,听说过祖传武功、祖传宝贝、祖传医术,怎么肚子疼也祖传啊?这尼玛是开玩笑呢还是真的啊? 心中好笑之余,月满楼又急忙问道:“南宫公子,那现在该怎么办?” 南宫易叹了口气,强自忍住疼痛,有气无力道:“其实我这病想要医治也简单,只需休息一段时间就会自动好了。城主大人,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请您批准我临时退赛!” “临时退赛?” 在场众人又是心中一惊,这才刚刚看到兴头上,南宫少爷怎么要临时退赛呢? “这个……” 月满楼一脸为难,迟疑的望了尹堂曜一眼,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城主大人不必为难,这是我临时退赛,之后的比赛就按我输作论吧,您看如何?” 不等尹堂曜开口,南宫易再次语出惊人道。 听到这句话,月满楼心中立时一动,似乎想到什么,嘴角竟忍不住浮上一丝笑意。 稍稍思忖片刻后,月满楼才说道:“这次比赛本来是可以推后,但由于南宫公子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好,本座也就只好直接取消剩余的八场对决了。至于南宫公子所说的胜败输赢,我看就算了吧。对决都已经不在了,还谈什么输赢胜败,你说是吧?” 南宫易连忙点点头,道:“城主大人说的极是,对于城主大人的提议,晚辈甚至赞成拥戴!” “好!既然如此,那今日的大比,到此就全部结束吧!至于大比的奖励与赌战的输赢,就请诸位家主在三天之内交涉清楚,几位家主没有什么异议吧?” 月满楼起身大声说道,目光轻轻一扫身旁几人。 “没有问题,谨遵城主大人命令!” 四位家主齐声答道。 说完之余,颜祖舒有意无意的瞪了南宫易一眼,目光之中一片痛恨与恼怒:“好个奸诈狡猾之徒,老夫可记住你了!莫要高兴的太早,就算你赢得大丰收,也未必就能压得住老夫!” 一片喧闹之中,颜祖舒在心底狠狠的说道。 于是,在一片欢呼喝彩声中,为期整整一天的光幕城大比,总算是落下了最终帷幕。 至于大比的结果,不仅有异于之前所有大比,而且,其诡异程度,几乎是任何人都未曾想到的。 经此一战,南宫易的名声算是传遍了整个光幕城。之前他那些流氓无赖废物垃圾的名头,也因为这一战,而尽数被人摈弃抛却。 取而代之的,乃是一个玉树临风出尘飘逸俊俏豪,爽武修高绝的浊世佳公子。一经亮相,便能迷倒少女无数,令万千少年武修者崇拜羡慕。 是夜,城主府中。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身携钧天剑之威,为何还会输给那个小子?” 大厅内烛火通明,月满楼一脸肃然的坐在最中央的一张檀木椅上,沉声向月天风问道。 “这个……” 月天风一脸尴尬的恨意,想要出口辩解,但却又觉得无从说起。一时间,竟对月满楼的话哑然以对。 “这个那个什么,我问你为什么会输?” 月满楼有些不耐烦道,目光之中满是恼怒之色。 “禀父亲,孩儿觉得,南宫易的武修实力,只怕并不止他所施展的那般,应该更高一些。” 月天风眉头微皱,细细思索良久,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与问题无关的话。 “哦,说下去!” 月满楼闻言,目光竟然瞬间一亮,顿时对月天风的话来了兴趣。 月天风点点头,道:“今日与南宫易几番交手,孩儿总觉得,那小子似乎是在隐藏着实力。他每次出手,都是在间不容发之际。看似样子狼狈,但却能从容避过我的攻击。” “孩儿每次与他交手,总感觉他的力道和气势总在吞吐不定。更诡异的是,每次在我感觉就要击中他时,他却能以各种奇诡的身法手段,以后发先制的方式,堪堪避过我的攻击。” “另外,在与我最后一次交手时,众所周知,他所用的法诀,乃是咱们月家的《碧海三叠浪》。” “不是孩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孩儿如今修为,自觉也不能将《碧海三叠浪》,施展到如南宫易那小子的地步。” “虽说他在施展《碧海三叠浪》的同时,还融合了一部分《疾风流云步》的身法。但咱们不要忘了,他之前可是从没修习过《碧海三叠浪》。” “也就是说,南宫易是在见到我施展《碧海三叠浪》之后,偷偷将这门法诀学了过去。如此小的年纪,如此高的天赋,别说是我,纵使放眼整个督城,恐怕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第176章 一着不慎(三更) “总过以上种种感觉,我推断,南宫易的武修实力,应该还要在今日所展现修为之上!” 听完月天风的话,月满楼缓缓地点了点头,一张肃穆的脸,似乎又阴沉冷漠了几分。 他目光深邃,似是在想什么问题。过了良久,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这些,除了你自己临阵感觉到的之外,其他几方面,我也觉察到了。以南宫易的天赋,别说放眼整个督城,就算是俯瞰整个天鸣帝国,只怕也是屈指可数。” “另外,今日他在与你一决胜负的时候,所用的身法并不是《疾风流云步》。这一点,我从见到的第一眼,就心生狐疑。但他究竟用的是什么身法,我却始终看不明白。弄不好,还是极为高阶的法诀。” “原来如此,我也觉得那身法虽然形似《疾风流云步》,实质上却大不相同。若是我没猜错,那小子多半是借着《疾风流云步》的外形,施展了其他高阶法诀。” 月天风恍然大悟道,至此,他心中的那股挫败感才稍稍上有所缓解。 “不错,我也是这么推断的。能借着低级法诀的外形,施展高阶法诀的本质。这无论是从头脑还是天赋,抑或是胆量来讲,都是寻常人难以做到的!” 说到这里,月满楼再次长叹一声,目光灼灼的道:“看来这个南宫易,还真不像他表现的那般不堪。以后,咱们可再不能小瞧他了。无论是心志、修为、还是头脑,这个小子只怕都是个狠角色。” “别的不说,单从今日最后他退赛这件事来讲,便以退为进的一手妙招。这小子知道,一旦他将你们兄弟十人全都击败,得利是小,开罪你父亲我才是大。” “所以,在霜儿认输之后,他便以肚子疼不能参赛为由,主动提出退赛。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不仅不惜编出一个祖传肚子疼的笑话,更毫不考虑的提出后面八场比赛以他战败论处。” “如此机智的头脑,如此迅捷的应变,如此果决的胆略,别说是他这么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就算是阅世数十载的老者,只怕一时三刻也是难以想到做到的。” “这样一来,尹家既给足了我面子,又轻而易举的为月家的声誉,更在所有人面前展现了尹家的大肚能容。如此一箭三雕之举,不可谓不高明啊!” 听着父亲对南宫易的赞誉,月天风的脸上不觉一阵灼热。相较于南宫易的心机与头脑,月天风自觉真是难以相比。 月满楼自然能看出儿子的脸上的愧色,心知若是再继续说下去,恐怕会让月天风彻底无地自容。 于是嘿然冷笑一声,目光变得犀利道:“南宫易这个家伙很奇怪,至于哪里奇怪,我又说不上来。所以,以后咱们要对他对价留意。” “不管此人对我们月家有没有威胁,能不与他发生冲突,就最好不要与他发生冲突。以我眼光来看,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能交好就尽量交好。否则,就要彻底铲除!” 说道最后两个字时,月满楼的语气徒然变得森寒。宛如一柄凝成实质的气刃,果决的从空中切下。 同一时间,颜府中。 颜祖舒正襟危坐在大厅一侧的藤木椅上,他的对面是霍云轩,身旁站着的则是儿子颜青武。 大厅内的气氛极为压抑沉闷,三人的脸上也均似笼罩着一层蒙蒙的雾气,说不出的肃穆冷漠。 “对于近日的南宫易,武儿,你有什么看法?” 三人沉默许久,颜祖舒当先打破压抑的气氛,望着颜青武肃然问道。 “很强,非常强!” 颜青武稍稍想了一会,最终目光坚定的说道。 “除了很强之外,还有什么?”颜祖舒似乎并不满意颜青武的回答,沉声继续问道。 颜青武眼珠缓缓一转,瞳孔微微一缩:“很狡猾!” 颜祖舒点点头,旋即将目光移开,说道:“今日所见的南宫易,看似与往日并无异样。但实质上,我感觉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不管是从武修实力,还是心志头脑,都已是今非昔比的诡异。这一点,想必霍兄也已经觉察到了吧?” “不错,这一点我也很奇怪,但就是如何也想不明白!” 霍云轩微微颔首,额头上早已多了几条皱纹。 颜祖舒没有对霍云轩的话继续品评,突然苦笑一声,道:“今日,我原打算先拿下大比和赌战,然后在找时机对尹家下手。谁料天意弄人,最终大比和赌战输了不说,还平白失去了一个盟友,真是可笑啊!” “颜兄,洪千度今日未能到场,未必就是真要与咱们决裂吧?洪家三小子重伤垂危,身为家主,在侧照看一二也是说得过去的!” 霍云轩一脸否定的轻声说道。 颜祖舒苦笑着摇摇头:“你真以为洪千度今日未等到场议会,是因为洪雪那小子的伤势吗?” “难道不是?” 霍云轩有些好奇道。 “当然不是!我若猜的没错,今夜洪千度多半要去尹家做客。” 颜祖舒语气淡然的说着,但目光之中却蓦地闪过一丝凌然杀意。 “此话怎讲?” 霍云轩更加不解道。 颜祖舒一捋长须道:“洪千度此人本就疑心颇重,在与你我两家联盟时,他就处处提防,生怕我们暗中对他下手,或他们洪家从中吃亏。” “而今日打比前,他又因大比规则对我心生不悦。加之之后武儿出手重创洪雪,洪千度就加对我狐疑。” “这一点我本是猜测,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但今夜议会,洪千度有意不到场,却使得我的猜想彻底坐实。” “洪千度之所以不到场,其实就怕咱们看破他的疑心与敌视。未免心事暴露,洪千度就干脆推脱不来,好暂时稳住咱们。” “即便如此,可颜兄为何会说,洪千度今夜多半会去尹家做客?” 霍云轩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疑惑的问道。 “呵呵,问得好!” 第177章 疑窦丛生 颜祖舒轻轻一拂长袖,端起身侧茶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继续道:“敢问霍兄,今日龙虎台的情形,你可都瞧清楚了?” 霍云轩满头雾水,不知道颜祖舒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便说道:“不知颜兄具体说的是什么情形?” 颜祖舒道:“洪雪那小子重伤后,洪千步曾在龙虎台上为他疗伤。那个时候,霍兄可曾发现,龙虎台上有什么异样?” “异样?” 听到这两个字,霍云轩顿时眉头皱得老高,眼珠子也滴溜溜的开始转了起来,似是在回想当时龙虎台上的情形。 半晌之后,霍云轩才缓缓的抬起头,但神色却依旧茫然不知所措,结巴道:“这个……好像没有什么异样啊?” “你确定?” 颜祖舒沉声再问,神色更为肃穆。 “确定!” 霍云轩想都没想,再次确定道。 颜祖舒摇摇头,突然轻笑道:“看来霍兄的记性可真不好,我记得,当时尹堂曜曾过去和洪千步说过话,不知霍兄有印象没?” “哦,颜兄说的原来是这个啊,这个我当然记得啊!” 经颜祖舒提醒,霍云轩霎时间皱眉舒展,像是想起了什么。 但下一刻,他的眉头就在此皱了起来:“可是颜兄,你说这个,跟洪千度去尹家又有什么联系吗?” 颜祖舒道:“有,当然有!你难道就不奇怪,尹堂曜为什么要去和洪千步说话吗?” “这个……” 霍云轩闻言,顿时一脸潮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颜祖舒没有在意霍云轩的尴尬,继续说道:“我想,当时霍兄一定没有听到尹堂曜和洪千步说了什么吧?” “不错,这个好像的确没有!” 霍云轩看似扶额般,悄然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道。 颜祖舒道:“你当然听不到他们说话了,因为他们乃是用的传音入密之法,咱们又如何能听得见呢?” “至于尹堂曜为何会置自己侄儿的生死而不顾,却没由来的跑去看望洪雪,这也是我特别纳闷的一点。” 直到听到这里,霍云轩的心中才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安,一整神色说道:“按照颜兄所说,这尹堂曜还真有些蹊跷。自己的侄儿都还生死不知,他做伯父的,怎么还能跑去看望一个不相干的人?并且,这个不相干的人,和他还是对头?” “嘿嘿,霍兄这一句算是问到要害了!” 颜祖舒阴测测的一笑,旋即肃容道:“以我的眼光来看,当时洪雪和尹无欢的伤势都很重,相差无几。若是没有高手及时治疗,此生便会变成废人一个。” “既然如此,那尹堂曜就更不应该去洪千步那边了。最奇怪的是,尹堂曜过去以后,洪家那些人似乎并没有给尹堂曜好脸色看,但等尹堂曜离开后,洪千步的神色却稍稍缓解了一丝。” “最后就是,在洪千步带着洪雪离开赛场的时候,我曾无意发现,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洪雪,竟然鬼使神差的醒了!” “什么?洪雪醒了?” 听到这句话,对面坐着的霍云轩和旁边站着的颜青武,同时一脸愕然的问道。显然,这二人均被颜祖舒的话惊到了。 “不错,我的确见到洪雪醒了过来!” 颜祖舒一脸认真的确认道。 “怎么可能?以我当时所施展的手法,这个人能不当场毙命,那都已经是万幸了,怎么洪雪还能这么短的时间内醒过来?” 颜青武神色骇然迷茫,眼睛无神的四处窥视道。 颜祖舒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洪雪却是真的醒了。为此,我做出了一个推测。我推测,尹堂曜去看望洪雪,实际上是去助其疗伤。至于如何协助,这个我还不清楚。” “但从尹堂曜不在乎自己侄儿的安慰来看,尹无欢的伤势多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正是有了这一点,尹堂曜才会有心思去救助洪雪。” “假如我的推测正确,那洪家势必就要欠尹堂曜一个人情。而洪千度早就对我颜家有所疑心,再加上洪雪被重伤,洪千度就更加会那么认为。” “可偏偏此际,尹家又完胜大比,还暗中向城主大人卖了好。如此一来,洪千度当然就会心生交好尹家的念头。” “若是等到洪千步,将尹堂曜给洪雪治伤的事告诉洪千度。那洪千度岂不等于在瞌睡的时候,忽然有人递给他一个枕头,还不赶紧向尹家示好?” “而尹家经过此次大比,家族实力可谓凭空翻了两倍。若是单以坊市产业而论,几乎可以与城主大人相比,这又如何不让洪千度眼红?” “唉,这么说来,咱们就真压不住尹家了?” 听着颜祖舒的叙述,霍云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些颓然的问道。 颜祖舒摇摇头,虽然神色黯然,但却并未显出一丝绝望之色。 稍稍沉默半晌,他才继续说道:“好在尹家虽然坊市众多,但货源和盟友却不多。加上尹家根本实力羸弱,就算突然坐拥两倍的坊市,也未必就能真的与咱们两家对抗。” “要知道,一个家族最大的实力,并不是经济如何强大,而是武力如何坚实。若是没有威猛坚实的拳头,就算坐拥金山万座,那最终也会变成替别人做嫁衣。” “父亲可是已经有了计划?” 颜青武一脸苍白的说道,之前所受的伤,现在还没有完全复原。 “是啊,颜兄想必已有计较。否则,以颜兄先发制人的风格,又怎么会任由敌人鱼肉呢?” 霍云轩也微微一笑的说道,但笑声之中,却还有一丝担忧。 颜祖舒点了点头,顿时显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说道:“如我刚才所说,尹家虽然拥有大量的坊市,但其货源和卖主却是极为稀少。另外,尹家一下子想要经营这么多的坊市,单从人手方面来讲,只怕也是不好调用。既然如此,我的计划就是,先阻断尹家的货源和卖主,让他们无物可售,无人可售。” 第178章 先下手为强(二更) “下一步,咱们再疯狂压低所有坊市货物的价位,迫使尹家跟着降价。如此一来,以尹家目前家资,如何能敌得过咱们两家的全力冲击?” “另外,咱们在做这些事的同时,还要极力交好城主大人。尹家的崛起,从另一方面来讲,也是对月家有所威胁的。城主大人一定也不想看到,尹家在不久的将来,取代他的位置。” “所以,只要我们交好城主大人,以城主大人作为后盾。那么,咱们就可以随时对尹家的各个坊市进行袭扰,让他们有门开不得,有人动不得。” “在武力才是王道的前提下,尹家又怎么能经得起咱们的一再折腾?最终,他们只能变卖那些负担不起的坊市,从而减轻尹家的巨大负担。” “到那个时候,咱们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再拿回属于咱们自己的东西。至于钱财问题,那都是小事。只要坊市到手,覆灭尹家的计划就还可以继续进行。” 颜祖舒越说越起劲,等说道最后,脸上的愁色已经全部消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倨傲的自信。 “听了颜兄的话,霍某果然是茅塞顿开。颜兄的计划,真可谓釜底抽薪,高明之极啊!” 霍云轩哈哈一笑,心中的担忧顿时去掉大半。兴奋之余,忍不住对颜祖舒大拍马屁。 但一旁的颜青武却仍是一脸忧色,思忖半晌,才道:“可是父亲,你不要忘了,尹家还有一个奇诡至极的南宫易少爷呢。这小子的妖孽的紧,实力更是高深莫测。最难缠的,还是他那奸诈的计谋,连孩儿都自愧不如!” 一说起南宫易颜祖舒的脸色又开始变得慎重起来。正是这个一无是处游手好闲的废物少爷,才使得自己的全部计划瞬间泡汤。 这还不算,因为这小子的突然杀出,颜家差点就要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为此,一听到南宫易的名字,颜祖舒的心里就不爽起来。 这个可恶的家伙,不仅武修实力高绝,头脑智计更是高明。若非他一再隐忍雪藏实力,颜祖舒也不会将他忽略,从而引得计划落空。 “那个南宫易,的确还不能小觑。我之前准备许久的计划,能被他在顷刻间毁于一旦,足见其奸诈狡猾。” “加之其武修实力高绝,就连月家月天风,在手持神锋的情况下,也不是他的对手,就更令咱们忌惮了。” “不过好在尹家就这么一个妖孽少爷,只要咱们在第一时间除掉他,也就可以少去一丝顾虑了!” 颜祖舒一脸阴沉的说着,话及此处,突然看了颜青武一眼,道:“武儿,以你的眼光来看,南宫易的武修实力,应该会到何等地步?” 颜青武低头想了片刻,小心的答道:“南宫易能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胜出携神锋之威的月天风,他的实力至少也要比月天风高出一筹。按照我的估计,南宫易的武修实力应该会在化羽初期或者中期。” 颜祖舒缓缓地点了点头,似是认可了颜青武的估测。但神色之上,却仍是一副不置可否的阴沉:“你对南宫易的估测差的并不远,但却也并准确。以我的估计,南宫易的修为多半已经到了化羽中期,极有可能是化羽后期” “化羽后期?” 颜祖舒语出惊人,让倾听在侧的霍云轩和颜青武,同时咋舌惊呼。他们如何也想不到,颜祖舒对南宫易的评价会如此之高。 “颜兄,你是不是高估了那小子的实力了?以他小小年纪,修为能达到化羽初期,就已经是妖孽般的天赋,怎么还可能达到化羽后期呢?” 霍云轩显然并没有太将南宫易放在眼中,尽管他在此次大比中,力挫光幕城少年第一人,但霍云轩还是不怎么瞧得起他。 听到这句话,颜祖舒忍不住冷笑一声:“霍兄,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了。南宫易的修为我并没有夸大,只能比化羽中期高,而不会比化羽中期低。” “众所周知,月天风本身实力就已经快要达到化羽中期了。若是再加上钧天剑之威,他的整体实力几乎能够翻上一倍,达到化羽中期末。距离化羽后期,就只差一步之遥。” “但纵是如此,月天风还在在最后一招中,败给了南宫易。所以我推测,南宫易的修为多半已经到了化羽后期。” “可是父亲,南宫易不是今日才刚刚突破化羽初期的吗?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拥有化羽后期的实力?” 颜青武听得有些费解,忍不住开口问道。 颜祖舒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这也正是我所搞不明白的地方。或者说,南宫易的本身修为只有化羽初期,但他所能匹敌的对手,却足可以达到化羽后期。造成这种结果,极有可能与他所修炼的法诀有关!” “最可怕的是,南宫易天赋诡异妖孽。不仅能在小小年纪突破先天境化羽期,更可以在不受外界滋扰的情况下,于激战中突破升级。如此怪胎,纵然像我这般阅历,也是从所未见的。” “还有,他身怀数种高阶法诀,绝非尹家所有。一旦他将这些法诀传授给尹家诸人,后果只怕更加不妙。所以,我们要在尹家尚未崛起之前,就将这小子一举击杀!” “可是,我们又如何才能杀得了南宫易呢?如今那小子声名鹊起威望大增,势必会引起尹家上层的高度重视。这样一来,想要干掉南宫易那小子,只怕会非常难吧?” 霍云轩略显踟蹰的沉吟道,对于干掉南宫易的提议,并没有多大把握。 颜祖舒瞥了他一眼,轻轻一笑道:“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如何能考虑不到?只是,就算在精明的老虎,也会有打盹的时候。何况尹家根本算不上老虎。” “只要他们稍微有些松懈,我就有把握一举干掉南宫易。再坚固的防守,若是先从里边烂了,那么也就无所顾虑了!” 第179章 待时而动(三更) “父亲的意思是……” 听到颜祖舒的话,颜青武顿时想到了一点,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的意思正是如此,从明天开始,我们要监视尹家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那个可恶的南宫易。另外,我刚才说的那个计划,明天天一亮就开始着手进行,我们不能给尹一丝喘息的机会!” 颜祖舒一整肃容,做出了最后决策。 “父亲放心,孩儿定然不会辜负父亲期望!” 颜青武躬身说道,面容之上一片坚毅。 “颜兄放心,霍某定然会按照颜兄的谋划谨慎行事。若是没有别的事,霍某这就回去着手准备了?” 霍云轩也一脸郑重的说道。 颜祖舒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霍兄就先请回吧,颜某不送了!” 霍云轩起身一摆手:“不用!” 说完,便大步出了颜家的客厅。 霍云轩走后,颜祖舒又皱眉思索了一阵,忽然抬起头喃喃道:“文儿莫不是遇到了南宫易?否则,他所说的那个少年,怎么那么像南宫易?” 一旁的颜青武无心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心中一突:“难道真是南宫易将青文打成重伤的?若当真这样,我颜青武定然要用尽手段让他生不如死!” 一面想着,却听颜祖舒问道:“你飞鸿飞翎两位叔叔回来没有?” 颜青武闻言一愣,旋即答道:“暂时还没有,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颜祖舒缓缓地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儿子的安排。但脸上却没有表示出一丝欣慰之色,口中更是低低说道:“飞鸿飞翎,只怕是凶过极少了!” 南宫易回到尹府时,天色早已黑透。但由于比赛大获全胜的原因,尹家今夜特意张灯结彩庆祝大丰收。 作为比赛胜利的主要角色,南宫易当然受到了众多尹家高层的亲眼赞赏。 就连之前那些对他很是厌恶的长老,今天也都个个摆出一副中奖般的小脸,纷纷对他嘘寒问暖问长问短。 好在南宫易虽然讨厌这些人虚伪狡猾,但心志和定力却也不错。总算忍住没有破口大骂没有恶心呕吐,还和这些人纷纷推杯换盏,喝了不少酒。 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不少人都已经喝的烂醉如泥,横七竖八的倒在庆功宴上。无奈之下,尹堂曜只好吩咐各大长老的家人,将他们全都送回家去。 南宫易虽然也喝了不少,但却仗着自己那诡异的身体,硬生生的将那些酒全部分解没了。所以,当很多人醉的人事不知的时候,南宫易还依旧是情形非常,根本不像个喝过酒的人。 曲终人散深夜沉沉,偌大的大厅内,就只剩下南宫易和尹堂曜两人。其他人,要么被尹堂曜派人送回家中,要么就被尹堂曜出言支开。 尹堂曜虽然也喝了不少酒,此时面色赤红一脸,宛如被毒日炙烤过一般。但是由于他的酒量向来就颇大,所以并没有显出醉态。 两人相对而坐,面前还放着七八坛美酒尚未开封,手中的酒杯也是满的。 尹堂曜唏嘘一声,不知是在慨叹什么。下一刻,他就端起手中的酒杯,起身朝南宫易深深一揖,说道:“易儿,今日多亏有你,才能使得大比局势瞬间扭转。否则,尹家可能就真要从此完蛋了。如此大恩,请受我一敬!” 南宫易并没有阻止尹堂曜,只是微微一笑,道:“伯父客气了,我身为尹家少爷,自然要为尹家出力,这无可厚非!” 说完,两人同时将手中的酒喝了精光。 尹堂曜本来还要再倒,却被南宫易连忙抬手制止住了。尹堂曜有些不解,奇怪的望着南宫易道:“易儿,你这又是为何?难不成不想与伯父痛饮几杯?” 南宫易依旧笑容恬静,望着尹堂曜道:“人逢喜事,多喝几杯倒也不算什么。可是,如今尹家面临生死存亡危机,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万劫不复。所以,伯父还是先以大局为重吧!” “大局?” 尹堂曜像是不明白南宫易的意思,奇怪的望着南宫易,哈哈一笑道:“经此大比,我们尹家几乎赢得了近两倍于我们自己的的坊市,可谓名列四大家族之首。另外,在最后一场对决后,你有暗地里向城主大人示好,为尹家找到一个强大靠山。” “这样一来,我们尹家既在经济上稳稳地站住了脚,又在武力上找到了一大盟友。我就不信,现在难道还会有人敢对付我们尹家?” 听了尹堂曜这番骄狂自大的话,南宫易忍不住皱起眉头苦笑道:“看来伯父你真是醉了,要不然,你又怎会说出这番诛心的话呢?” “诛心?呵呵,哪里诛心了?易儿,你难道觉得我说的不对?难道还有人敢和我们尹家作对?” 尹堂曜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抓着手中的酒杯来回舞动着。 南宫易无奈的摇摇头,一整神色道:“尹伯父,不是我说你。你刚才所言,不仅不对,而且是大大的荒唐!以我来看,目前尹家的形式,几乎比之前还要不堪还要危险。” “你为何这么认为,不妨说来让我听听!” 尹堂曜瞪着双眼,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但人总算是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手中的酒杯也放了下来。 南宫易并没有立即说明,而是先悄然催运神识,将大厅外三十丈内细细探查一遍,在没发现任何异常后,这才平声慢气的打开了话匣子。 “尹伯父,我问你,今日大比中,那一家输得最惨?” 南宫易神色平静,语气之中包含着严肃。 “这还用问啊?当然是颜家啊!颜家两次赌战,整整输掉我们八处天字号坊市。除了最后一处坊市还没有输掉,颜家所有天字号坊市已经都尽归我们尹家所有!” 尹堂曜活像个孩子一样,有些激动的说道。 南宫易点点头,继续说道:“尹伯父,那假如你是颜祖舒,在损失这么惨重的情况下,难道真会愿赌服输,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第180章 危如累卵 “你也说了,尹家这次可是伤筋动骨啊,弄不好,直接回跌出四大家族之列。以颜祖舒的为人,难道就真的会甘心认栽?” “这个……” 听到南宫易这么分析,尹堂曜的表情也瞬间僵硬住了。微微一顿后,才有些沮丧道:“不会,绝不会!以颜祖舒的为人,在损失这么惨重后,多半会想方设法挽回损失,并且痛击对手!” “不错,是我的话,我也会不甘认输。然后在想办法挽回败局,有可能的话,还要再给对手狠狠一击。” “这么简单的道理连我都懂,以颜祖舒那样的老狐狸,又如何能不明白呢?” 南宫易循循善诱道,但所说的话却句句在理,让尹堂曜连一丝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你的意思是,颜家会对咱们下手?” 尹堂曜终于清醒了几分,皱起眉头认真的说道。 南宫易轻轻一笑:“这个毫无疑问!你不要忘了,目前为止,那所有的坊市,可还在我们的对手手里。在咱们还没有完全拥有,并稳定运作那些坊市之前,那些坊市就未必会是咱们的。” “继续说下去!” 见南宫易分析的头头是道,尹堂曜也不由得来的兴趣。 南宫易道:“以我们尹家目前得财力和人手,就算可以安然收回那些坊市,也未必就能顺利的经营下去。” “要知道,这些天字号坊市,每一个都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财力用以经营。同时,还要联系不少可靠的合作伙伴和销售伙伴。” “可是就我们尹家目前的实力,不管是从财力、人手、货源和销售渠道哪一方面来讲,都是难以同时经营这么多坊市。” “也就是说,我们虽然拥有这么多天字号坊市,但我们却吃不下他们。不仅吃不下,因为有这些坊市的存在,我们尹家本身的根基只怕也会受到拖累。” “如此一来,这看似贵重的坊市,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一个个烫手山芋,纷纷落在了我们尹家手中。稍有不慎,我们不仅吃不到这些山芋,还会被它烫破嘴皮!” 听着南宫易的分析,尹堂曜缓缓点了点头,道:“说下去!” 南宫易继续分析道:“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不利于家族的因素,其实还是在一个好的前提下发生的。这个好的前提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其他家族不会对我尹家进行打压和骚扰。否则,情况就会更加糟糕。” “不过很可惜,这个假设根本不会成立。以其他几个家族之前的表现来看,我们尹家既然遇到了这个难题,他们必定就会不惜余力的对我们出手,想办法整垮我们。” “虽说颜家这次一下子就损失了八处天字号坊市,但你不要忘了,颜家的家族实力可是远超于我们的,尤其是财力和武力。”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颜家就是暂时损失掉八处坊市,我们也是极难与其抗衡的。” “到时候,颜家要是从价格、货源、卖主这几个方面打压我们尹家,我们的日子恐怕就更不好过了。” “那个时候,我们尹家除了面临崩溃之外,就只剩下变卖坊市这一条路可走。而那几个家族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们会在我们寸步难行之际,花低价买回失去的坊市。” “虽说那样他们会损失一些钱财,但这对于覆灭我们尹家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重新拥有坊市的几大家族,会继续开展覆灭尹家的计划。而那时,我们尹家还处于极度虚弱时期。几大家族只要稍稍出击,就能将我们尹家彻底搞垮覆灭!” “真有这么严重吗?你之前不是交好了城主大人吗?难道那时候城主大人不会帮咱们一把?” 尹堂曜似乎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猛然提到了月满楼。 “哈哈哈,我的尹大父,你还真以为我的面子能有那么大?能让城主大人为尹家出力?” 南宫易苦笑着摇摇头,眼中除了无奈之外你还夹杂着一股冷酷的意味。 “或许真正的情况还要比我说的更严重,尹家想依仗月家帮忙,这几乎就是天方夜谭!那个时候,月家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至于帮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这又是为何?” 尹堂曜有些不解道,之前微醺的神色又清醒了几分。 南宫易叹了口气,道:“尹伯父,你可知,若是我们真的安然接收并运营了那些坊市,我们的尹家实力能有多强?” “多强?那时候颜家肯定会不如我们,洪家和霍家就更不如了,我们尹家的整体实力,只怕瞬间就能升级到四大家族之首。只差一步,就可以和城主月家比肩了!” 尹堂曜眼中闪烁着向往,有些欣然的说道。 “不错,只差一步我们就能与月家比肩。但是尹伯父你想过没有,月家凭空多出这么一个强大对手,你觉得他们就不会有任何忌惮?假如你是月满楼的话,难道会任由这个对手继续成长?” 南宫易瞳孔一缩,一股凌然杀意倏然便从他的眼中蜂拥而出。 “不会!绝对不会!” 尹堂曜冷冷说道,话语之中充满着决绝之意:“假如我有这么一个对手,我定然会想方设法搞掉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那怎样下手,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南宫易紧追不舍的问道。 “当然是在对手最弱小、最没有威胁的时候出手,将其斩杀在萌芽状态了!” 尹堂曜钢牙紧咬,狠狠的说道。 “说得好!不过可惜的是,咱们尹家就是那个最缩小最没威胁的潜在对手,而暗中忌惮我们的,正是月家。既然如此,你还能指望月满楼帮助咱们吗?” 南宫易的问题越来越尖锐,几乎让人没有丝毫退让的地步。 “不会!月满楼能不在我们艰难的时候横插一脚,那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那还会给我们帮助。” 尹堂曜的声音开始变得凄凉,仿佛已经看到覆灭时的尹家。 第181章 深夜来客(二更) 南宫易轻轻一笑:“尹大伯说的一点不错,所以,要想变得强大,要想站稳脚跟,那就得靠自己!” “以我的估计,颜家对我们尹家的打压,应该会迅速进行,极有可能会从明天开始。而城主那边,多半会处于观望态度。因为有我的存在,城主府应该会有所顾忌。” “另外,我的实力既然已经在大比中暴露出来,颜家势必会对我特别‘照顾’。若是我所料不错,咱们尹家众人中,颜家最想除掉的,就是我南宫易。” “照你这么分析,我们尹家只怕唯有和颜家一拼这一条路可走了?若真是如此,那咱们可不能在这里喝酒了,我得赶快通知几位长老,做好全力备战的准备。只要形式真的那样发展,我们就当先出手,打他颜家一个措手不及!” 尹堂曜一拍桌案,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一片肃杀,一副要马上离开的势头。 “不急,尹大伯!我既然能说出那些事情,当然也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只是现在颜家还尚未动作,咱们不妨就先观察一下。” “等明日颜家有所动作,我们在来个后发制人。只要颜家打定主意要对付我们尹家,我就让他来个有去无回,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代价!” 南宫易目光灼灼,宛如熊熊烈火般,开始弥漫出浓浓的杀气。 “易儿,难道你有什么计划?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 尹堂曜见南宫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顿时安定了几分,忍不住开口问道。 南宫易轻轻的摆了摆手,道:“尹大伯莫急,现在还没到时候。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将心中的计划全部告诉你。” “是吗?那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啊?你该不是在……” “嘘!有人来了!” 尹堂曜正要再问,却见南宫易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于是连忙止住话头,心中却道:“这小子不会是在装设弄鬼吧?我都没有听到响声,他怎么说有人来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不久,尹堂曜便听到大厅外面传来一阵阵细微的脚步声,若有若无,正在急匆匆的朝自己这边走来。 见此情形,尹堂曜忍不住看了南宫易一眼,口中嘀咕道:“这家伙可真是奇了怪了!” 三息之后,大厅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大厅之外。 “禀家主,洪家家主前来拜访,现在正在前厅等候!” 一个清脆的声音自门外传了进来,原来是尹家的家丁。 听到这个消息,尹堂曜先是怔了一下,暗想:“这深更半夜的,洪千度跑到尹家会来做什么?难不成要现在动手?” 一念至此,便赶忙说道:“你先退下,老夫这就过去!” 话音方落,却忽听另一个声音呵呵一笑,说道:“尹家主不必移步了,洪某已经不请自到!” 随着说话声从门外传来,大厅外紧闭的门也同时被人推开。下一刻,一个八尺高的大汉就出现在了门口。 此人一身黑袍长发束冠,冷漠的脸颊上,一对凌厉的眼睛闪着熠熠神光,不是洪千度是谁? “洪某深夜叨扰,没有打扰尹兄的好梦吧” 初次见面,洪千度轻轻一拱手,对着尹堂曜不卑不亢的说道。 待定下眼神,才发现尹堂曜的旁边还有一个人,正是在大比中风头一时无两的南宫少爷。 于是又朝南宫易轻轻颔首,笑道:“想不到南宫公子也在这里,实在是幸会幸会!” 南宫易闻言,急忙皱眉道:“不敢不敢,洪家主如此说,可真是折煞我这个小辈了!” 南宫易说完,尹堂曜才起身拱手道:“尹家此际正逢多事之秋,尹某哪还有什么好梦可言,洪兄真是说笑了。洪兄深夜到此,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洪千度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不瞒尹兄,洪某今夜造访,的确是有要事和尹兄商量,不知尹兄可否赏脸一叙?” 尹堂曜嘿嘿一笑:“洪兄这是说的哪里话?洪兄能来尹家,实乃稀客,尹某岂可怠慢?正好这里还有几坛美酒,不妨你我二人就喝它几杯!请!” 说完,尹堂曜伸手作请状,示意洪千度入座。 洪千度也不客气,随手关上大厅的门后,便大步走到了尹堂曜的对面坐了下来。 但坐定之后,洪千度却一脸肃然的说道:“尹兄的美意洪某心领了,所以,这酒今夜咱们就不喝了。咱们还是先说正事要紧,等下次尹兄到洪府,洪某定然会陪尹兄一醉方休!” 尹堂曜皱皱眉,虽然心中已经明白洪千度的来意,但还是有些好奇道:“洪兄有何要事,不妨现在就说出来吧,易儿是自己人,无需回避!” 南宫易轻轻一笑,朝着洪千度点点头。 见尹堂曜这么说了,洪千度只好开口道:“洪某今夜造访,第一件事乃是特意感谢尹兄对洪雪侄儿出手相救的。这件事,老三回去后就告诉我了。” “说当时洪雪侄儿身受重创命在旦夕,若非尹兄暗中赐药,洪雪侄儿只怕要终身变作废人。为此,今夜洪某特意登门道谢!” 尹堂曜闻言挥手一笑:“洪兄言重了,区区小事举手之劳,洪兄无需放在心上。” 说完,眼中精光一闪,又道:“有一必有二,却不知洪兄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一听到这句话,洪千度的神色瞬间变得冷峻愤慨,微一沉吟,说道:“第二件事,乃是想和尹兄谈谈联盟之事!” 此言一出,尹堂曜的一双老眼顿时瞪得老大,宛如牛铃般,不可置信的望着洪千度。 一旁的南宫易看的有趣,差点没笑出来,心道:“尹大伯果然是老狐狸啊,他明知道洪千度此来为何,但在听到他的话后,却还能演的如此逼真,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洪兄,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和我尹家联盟,这个貌似……有点不妥吧!” 尹堂曜错愕之色犹在,声音充满狐疑的问道。 第182章 化敌为友(三更) “尹兄不要奇怪,别的事我洪千度或许会开玩笑。但这件事,你觉得我能开玩笑吗?” 洪千度的神色极为郑重,就差没有将一颗心掏给尹堂曜看了。 “可洪兄不是早就和颜家联盟了吗?怎么现在又来找我们尹家联盟?恕尹某愚钝,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 尹堂曜一副丈二和尚模样,眉头高皱着看着洪千度。 洪千度闻言嘿然一笑:“尹兄当真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不明白!” 尹堂曜一副傻子装到底的样子,再次肯定道。 洪千度叹了口气,又道:“那尹兄平白无故,为何要援手我洪家洪雪侄儿?” “这个……因为我欣赏那小子!” 尹堂曜微一迟疑,说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对于这个回答,洪千度差点没恶心吐了:“尼玛,你说你还要点脸吗?这种借口你都能说出来,我也真是服了你了。你堂堂一代家主,竟然会欣赏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兔崽子,说出去谁信啊?” “若是我那洪雪侄儿是个女的,你说的这句话还多少有些可信度。可那小子分明就是一个兔崽子,你说你有什么可欣赏的?我也真是靠了,为了扯谎,你这老家伙连脸都不要了!” 洪千度心中一阵腹诽,差点没将尹堂曜鄙视死。但嘴上却饶有深意的说道:“看来尹兄爱好广博,是洪某见识短浅了。既然如此,洪某也就直说了!” “爱好广博?这他娘的又是什么意思?老夫欣赏后辈小子,这跟爱好有个毛线关系?” 尹堂曜心中不爽的骂道,口中却道:“洪兄无须顾虑,有话直说无妨!” 洪千度道:“尹兄刚才说的不假,之前我们洪家的确曾和颜家联盟过。但老夫可以对天发誓,我们洪家从来都没有参与过打压尹家的计划。” 尹堂曜点点头,表面道:“这个尹某自然相信!” 实则心中却冷笑:“老夫若是信了你,那才真叫有鬼了!” 洪千度继续说道:“可能尹兄也知道,我洪千度向来对颜祖舒心存怀疑,认为这老小子不是真心与我们洪家合作。果不其然,这次光幕城大比,这小子就彻底暴露了。” “先是以赌战讥笑你我,认为此战他们颜家必得头筹,统一四大家族的时间已经不远。接着,他又让他家的兔崽子,将尹府无欢公子和我的三侄儿洪雪双双重创,以此来动摇我们两家的后辈根基。” “最可恶的是,颜祖舒那老小子还打算在覆灭你们尹家后,顺带着也将我们洪家收拾掉。” “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之前也是明白的,但总想着颜祖舒那老小子应该不会如此阴险绝情。哪料还是我一时糊涂,最终找错了盟友。” 洪千度有些痛心疾首的咬咬牙,叹口气继续说道:“今日大比之时,尹家主能大度容人不计前嫌,一而再再而三的援手我们洪家,我洪千度不是瞎子,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第五场对决,若不是南宫公子手下留情,洪剑那小子,只怕根本就走不下龙虎台。之后,如果没有尹兄援手,洪雪那小子也只能变作废人一个。” “尹兄想必也听说过了,犬子明儿在大比前一天,曾被人以重手打的半死,至今都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这件事我开始还觉得诡异,想不通有哪个少年能以一敌八,在片刻功夫将所有对手打成重伤。” “现在我总算是想明白了,这他娘的都是颜祖舒那老小子给我设的局。他想将我们洪家年轻一辈的好手全部废掉,然后在将我们洪家吞并。” “为此,他不惜连同霍家的大公子一并打成重伤,然后又说自己儿子也被人打的半死,好消去我对他的怀疑!可惜他始终算错了一步棋,我洪千度可不是真傻子!” 听着洪千度咬牙切齿的诉说推理,旁边的南宫易几乎都快乐的笑出了声。 实在是太他娘的解恨了,自己出手将那三个白痴打的半死。到头来,洪千度却将矛头指向了颜祖舒,而且还推测的如此合情合理严丝合缝。这样的结果,就连南宫易自己,之前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也正是由于如此种种巧合,才使得洪千度对颜祖舒的怀疑彻底坐实。最终悍然与其决裂,大半夜的跑到尹家商榷联盟之事。 洪千度神色愤恨恼怒,恨不能当场将颜祖舒撕碎:“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颜祖舒那个老王八,从头到尾都是在玩我。想借着我的手先将你们尹家除掉,再和霍家联手,除掉我们洪家。最后,颜祖舒再亲手除掉霍家,最终完全吞并四大家族,让他颜家一人独大!” “好在我明白的并不算晚,并没有做出对不起你们尹家的事。通过此次大比,尹兄的仁义恩德我可是全都见到了。如此好的一个盟友,若是视而不见,那我洪千度可就真成瞎子了!” 听着洪千度的痛斥,尹堂曜佯装同情的点了点头,然后拍拍洪千度的肩膀道:“洪兄能浪子回头迷途知返,我尹堂曜真的替洪兄高兴。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洪兄既然已经看清了颜祖舒的真面目,那就是好事一桩。” “至于洪兄所说的与我们尹家联盟,此事关系重大,我看还等洪兄全部考虑好之后再议吧。否则,到时候洪兄若是心有他往,岂不让洪兄为难吗?” 洪千度闻言,赶忙摆摆手:“不用再考虑了,这种念头我已经产生很久了,只是不好意思向尹兄提起。若不是这次大比,尹兄一再向我们洪家示好,我洪千度又怎么好意思深夜造访呢?” “洪前辈当真是一心想与我们尹家结盟?” 不等尹堂曜开口,旁边许久不语的南宫易却开口问道。 “此心日月可鉴,旦有一句虚妄之言,就让我洪千度不得好死!” 洪千度心中急切,竟忍不住抬起手指天发誓。 第183章 匪夷所思的推理 南宫易微微一笑,有些尴尬道:“洪前辈的诚意,晚辈自然不敢怀疑也不曾怀疑。只是,你若与我们尹家结盟,那么你又该对颜家如何交代?” “交代?我不出手宰了颜祖舒那老王八,就已经是够心慈手软了,我还给他交代?他要是敢向我要交代,看我不草翻他十八代祖宗!” 洪千度越说越气,到后来竟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南宫易摇摇头,道:“洪前辈可能误解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你若和我们尹家结盟,势必就会和颜家对立。而颜祖舒对你们洪家的底细了若指掌,一旦先对你们出手,你又该如何?” “这个……这个我还真没有想过?不过他如果真敢对我们洪家下手,那我就跟他拼了!” 洪千度皱皱眉头,一副转不过弯的样子。无奈之下,只好摆出张莽夫脸。 南宫易被洪千度的话逗乐了,再次一笑:“且不说眼下根本不是拼命的时候,就算要拼命,我想问洪前辈一句,以洪家目前的实力,能经得住颜、霍两家的合力一击吗?” “这个……” 洪千度再次被问住,结结巴巴半晌,才吃力的说道:“别说是颜、霍两家联手一击,单只颜家一个,我们洪家只怕也抵挡不住!” “那不就对了!既然你们洪家连颜家单独一击都承受不了,哪又何来火拼一说呢?我看最多也就是给颜家送菜而已!” “所以,你说的拼命这个办法,若非万不得已,是绝不能用的。要对付颜家和霍家,目前来说,咱们只能智取,而不可力敌。否则,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两败俱伤,最终让他人从中得利!” 南宫易一副嗜宿老者的模样,对洪千度循循善诱道。 听了南宫易的分析,洪千度不由得眼中一亮,俯身问道:“那依南宫公子之见,又该如何智取呢?” 南宫易狡黠的一笑,悠然说道:“这个山人自有妙计,但此时不是说的时候!我只问洪前辈,你有意结盟尹家这个念头,可曾被颜祖舒觉察?” 洪千度低头想了片刻,喃喃道:“应该不会吧?虽然今夜颜家议会我没有去,但我的理由却很充分啊。犬子和侄儿都重伤在身,我身为家主,为他们治病疗伤,应该不会被别人怀疑吧?” 听到这番话,南宫易的眼中蓦地精光一闪,沉声问道:“洪前辈的意思是,今夜本是你们三家议会的时间,但你因为来我们尹家商议结盟之事,就找借口推掉了,是也不是?” 洪千度点点头:“南宫公子说的一点不错,正是如此!以我的借口,想必颜祖舒应该不会怀疑吧?” 南宫易以冷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这件事颜祖舒一定会怀疑。而且,若是我猜的不错,颜祖舒已经能够确定你会来尹家!” 此言一出,尹堂曜和洪千度二人齐齐一震,均被南宫易的话惊到了。 “南宫公子何出此言?为何就这么确定颜祖舒会猜到我来尹家?” 洪千度虽然骇然南宫易观点,但更多的却是不解。 南宫易道:“洪前辈我问你,今夜去颜家议会,霍云轩可曾到位?” 洪千度点点头:“霍云轩当然去了,他和颜祖舒关系一直很好的!” “好!那霍云轩的儿子是不是也被人打成重伤了?以霍云轩的头脑,会不会怀疑是颜家做的?” 南宫易继续问道,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洪千度,直看的洪千度全身发毛。 洪千度微微思索片刻,最后肯定道:“霍云轩的儿子也被打成重伤,接近废人,这个我亲自去看过,绝没有半点花假!而霍云轩的头脑本就比老夫的好使,老夫既然都能怀疑到颜家,霍云轩就一定会怀疑颜家,这个没有疑问。” “很好!霍云轩和你的状况相差并不是太大,但他却去参加议会了,而你没有。如此一来,你想颜祖舒会不会怀疑?” 南宫易的目光变得犀利,直透人心。 “这个……貌似一定会有所怀疑!但他又如何推测出我会来尹家呢?” 洪千度再次肯定的同时,仍旧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南宫易轻轻一撩长发,笑了笑,转而对尹堂曜道:“尹大伯,今日你去见洪千步,颜祖舒可曾看见?” 尹堂曜闻言一愣,旋即答道:“这个颜祖舒当然能看见了!” 南宫易又道:“那尹大伯你见到洪千步前辈时,是怎么将丹药交给他的?” 尹堂曜道:“当时我为了掩人耳目,就先说了一句调侃的话引起众怒,将周围洪家诸人的目光吸引过了来。之后便以传音入密的手段,对洪千步说了援手之事。” “他开始不相信,为了打消他的怀疑,我只提醒了他几句,就暗中将丹药弹给了他,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也就是说,你过去只说了一句话,然后剩余的话,都是以传音入密的手法告诉给洪千步前辈的?” 南宫易确认道。 “不错,正是如此!” 尹堂曜点点头。 南宫易无奈的一笑,说道:“就是因为传音入密,才使得颜祖舒对洪前辈产生怀疑。以颜祖舒的眼光,不难看出你传音入密的手段。而你越是暗中和洪千步前辈交谈,就越会引起颜祖舒的怀疑。” “另外,洪雪的伤势极重,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他在服用了那枚丹药后,却能在片刻间苏醒过来。” “当时,颜祖舒就坐在评委席上,对于台下一切,几乎尽收眼底。所以我若猜的不错,洪雪苏醒这件事,颜祖舒也一定是看到了!” “通过以上种种事情,以颜祖舒头脑之聪慧,应该不难推测出洪前辈要结盟尹家的事实。” “既然如此,那咱们又该怎么办?” 洪千度眉头一皱,顿时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南宫易微微沉吟片刻,说道:“以我来看,目前洪前辈还是按兵不动为好。虽说颜祖舒对你有所怀疑,但他却也不能绝对肯定你就真会结盟尹家。” 第184章 首次结盟(二更) “以颜家目前局势,还不至于会突然对洪家或尹家出手。他们多半会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的打压你我两家,最后迫使我们变卖坊市。” “而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在着手应付颜、霍两家之外,在暗中进行我们的计划。如此,在颜、霍两家还未形成绝对压倒性的趋势之前,先壮大自己,再来一个釜底抽薪。” “不错!以目前形式来看,咱们也只有稳中求胜这一条路可行。若是不明局势贪功冒进,弄不好还会激化矛盾,迫使颜、霍两家悍然出手。” “以咱们两家目前的武力基础而言,想要对抗颜、霍两家的全力一击,只怕胜算会不超过三成。” “若是城主大人别有用心,再从中横插一手,那咱们两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现在只有先巩固好我们己方实力,才能有把握暗中与颜、霍两家周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尹堂曜也十分赞同南宫易的计划,一面细细思考,一面沉声说道。 洪千度闻言,微微思忖片刻后,道:“既然尹兄也看好南宫公子的计划,那咱们就这么做吧。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你我两家的结盟,今夜咱们就先敲定吧。迟则生变,若是被颜家各个击破,那可就不好了!” 尹堂曜点点头:“洪兄说的是,只有你我两家联手,才有可能击败颜、霍两家,否则,也只有被各个击破的份了!” 一面说着,尹堂曜随手抓起身旁的一坛美酒,一手拍开封泥,“哗啦啦”的倒进了了面前的两只酒碗中。 “来来来,事急从权,尹某也就不为结盟一事大摆筵席了。我和洪兄干了这碗酒,你我两家结盟就算敲定了。谁若是食言而肥,那就犹若此碗!” 尹堂曜说完,便抬手端起面前的酒碗,碰向了洪千度。 “好!谁若是食言而肥,就犹若此碗!” 洪千度也一脸豪气的端起面前满满的一碗酒,“铛”的一声,和尹堂曜手中的碗碰在了一起。 “咕嘟!” “咣当!” 两人一扬脖子,满满一碗酒顿时便被喝了个精光。接下来,两人同时挥手,将手中的酒碗摔得粉碎。 洪千度拂袖一擦嘴角,哈哈一笑道:“能和尹兄联手,实乃此生幸事。不过,洪某还有一事,想请尹兄援手,不知当讲不当讲?” 尹堂曜面显不悦,一皱眉头道:“洪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两家既然已经结盟,那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难道还要说两家话吗?洪兄有事但说无妨,只要是我尹堂曜能帮得上的,尹某定然不会说半个不字!” 洪千度感激一笑:“如此,那洪某也就说出来了!” “洪兄请讲便是!” 尹堂曜红光满面,一抬手说道。 洪千度垂眉一叹,幽幽的说道:“之前我曾向尹兄提起过,犬子明儿被颜祖舒那老王八陷害,最终落得重伤卧床不起。若非有绝顶武修高手援手,后半生只怕会成为废人一个。” “洪兄的意思是……想让我出手救治令郎?”洪千度刚才开口,尹堂曜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问道。 “正是如此!” 洪千度沉沉点头。 尹堂曜眉头一皱,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洪兄能如此看得起我,我尹堂曜实在荣幸之至。只是你我的修为本就在伯仲之间,以你的修为都医治不了令郎的伤势,我又怎么能做得到呢?” 洪千度微微一笑:“尹兄真是自谦了,犬子之伤若是连尹兄都治不了,那光幕城中只怕不会再有第二人可以救治犬子了!” “洪兄这话恐怕有些夸大其词了吧?我尹堂曜何德何能,竟会被洪兄如此推崇?” 尹堂曜有些不解道。 洪千度道:“洪某并没有一丝夸大其词的意思,犬子之伤,和侄儿洪雪的创伤相差无几。既然尹兄能巧施妙手保全洪雪侄儿,那我想,犬子之伤也就不足为虑了!” “哦,原来洪兄是在说那枚丹药啊,我还以为……” 尹堂曜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侧目瞥了一眼身旁的南宫易,继续说道:“那种丹药也是别人给我的,当时没仔细看,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南宫易忍不住微微一笑,朝着尹堂曜暗暗地点了点头。示意他,丹药还有,无须顾虑! 尹堂曜见状,又赶忙语气一变道:“不过,我想救治令郎的那枚丹药,应该还是能有的。洪兄今夜就先安心回去,待明日一早,我自会差人送到你府上!” 洪千度闻言忍不住一阵欢喜,儿子重伤这块心病,到此总算是有了着落了!轻轻一抬手,朝着尹堂曜一躬身,道:“那洪某在此就先谢过尹兄大恩了,夜色已深,洪某再不叨扰,就先行告辞了!” 尹堂曜点点头,起身道:“为掩人耳目,尹某就不送洪兄出门了。待明日详细部署定完,我自然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洪兄。” “好!那就明日再会!” “洪前辈等等!” 洪千度微微颔首,正要准备转身离去,却突然被南宫易叫住。他心中奇怪,南宫易难道还有话说,便又转过脸,笑着问道:“南宫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南宫易道:“有,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洪前辈。” “什么事?” 洪千度目光一闪,疑问道。 南宫易一侧身体,沉声说道:“洪前辈适才说,今夜造访我们尹家,只你一人知晓?我想问,这句话是否属实?” “怎么,南宫公子难道还信不过我?” 洪千度面色一沉道。 南宫易嘿嘿一笑:“不敢,晚辈怎么会信不过洪前辈。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想确认一下,还有没有人知道你我两家结盟之事!” “要知道,洪前辈可以真诚待我,但洪家却未必所有人都能够真诚待洪前辈。洪家和颜家结盟已久,不敢保证颜祖舒在洪家就没有几个心腹,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第185章 几分诚意?(三更) “这个……” 洪千度心中一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南宫易。 哑然半晌,才不情愿的说道:“南宫公子所言甚是,这个保票老夫还真不敢打。但是南宫公子放心,今夜此来,的确只我一人知道,洪家其他人,哪怕是亲信长老,我也半个字都未曾提起。” 南宫易神色诡异,目光炯炯的点点头:“如此最好。未免隔墙有耳,希望洪前辈在我们行动前,一直将这个秘密保守下去。否则,天可就要变了!” 洪千度轻轻一笑,似是有些不屑道:“这个老夫自然知道,南宫公子你多虑了。南宫公子既然已经相信老夫,那老夫想问,我又该如何相信你们呢?” 南宫易也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回敬洪千度道:“洪前辈今夜可安然回到洪府,这就是我们尹家的诚意,洪前辈以为我的答案如何?” “哈哈哈哈,好,很好,老夫很满意!南宫公子所言一点不错,若是尹家有心对付我洪家,今夜此行,老夫还真没把握活着离开尹府!” 洪千度仰天大笑一声,顿时感觉心中畅快无比。 洪千度所言不假,若是尹家不相信他的诚意,今夜他造访尹府,那可真就是阎王桌上抓供果,只有死路一条了。 笑完之后,洪千度这才又问道:“南宫公子还有别的事吗?” 南宫易笑着摇摇头:“洪前辈请吧,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洪千度轻轻摆了摆手:“南宫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老夫自愧不如啊!” 说完,洪千度再不逗留,一转身就离开了大厅。等出了大厅后,只听“唰”一声,门外刚刚还黑沉沉的身影,一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待洪千度离开之后,尹堂曜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望着旁边的南宫易道:“洪千度今夜造访咱们尹家,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南宫易眉梢一挑,一副迷茫不解的样子:“尹大伯何出此言?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嘿嘿,我看得起你?我是不得不看得起你!你就嘚瑟吧,真把我当傻子了!” 尹堂曜瞪了南宫易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南宫易苦笑一声:“这我可不敢!” “不敢?可你就是这么认为的!刚才洪千度来到这里,就连我这个老江湖都吃惊不小,可你这小兔崽子,竟然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你若不是早就料到洪千度要来咱们尹家,在见到他后,你又怎么可能露出那种不痛不痒的表情呢?又或者说,你这小兔崽子的定力竟然还会比老夫好?” 尹堂曜一边斥责一边分析道,竟说的南宫易有些哑口无言。 南宫易无奈,只好摊摊手道:“您既然都说道这份上了,那我除了承认之外,您觉得还会有别的路可走吗?” “小兔崽子,你就嘚瑟吧。等哪一天撞到我手里,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别以为你是我的主子,我就不敢动你。该收拾的时候,我还是不会手软的!” 尹堂曜一面说着,又倒了一碗酒,一口干了下去。 南宫易叹了口气,有些郁闷的喃喃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我知道还是您厉害!” 尹堂曜哈哈一笑,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一整神色道:“易儿,依你看来,今夜洪千度此行,大概有多少诚意?” 南宫易低头想了想,答道:“七成不到!” “为何这么说?” 尹堂曜有些奇怪道。 南宫易轻轻拍着酒桌,慢条斯理的道:“眼下洪家还没到生死存亡的关头,所以,洪千度不会抱着十成诚意来与我们结盟。但由于他对颜家再三怀疑,所以至少有五成诚意,他是想和我们联手的。” “在与我们结盟的同时,他并没有彻底和颜家破裂,这里面或许还有一丝对颜家的顾虑,但也不能否认,洪千度就不会再和颜家和好。” “如此一来,他的诚意又减少了一份,变为九成。刚才洪千度虽然嘴上说,今夜之行只有他一人知道,但我却敢肯定,此行定然不会只有洪千度一人。” “至于跟来的是谁,我想应该是他的亲信,就像我和你一样,可以完全信得过。以洪千度的为人,你觉得他真敢毫无顾虑的夜访尹家?这样一来,他的诚意又减了一分,剩余八成。” “而通过今日大比,咱们尹家曾多次向洪家示好,再加上此战我们大获全胜,又表面交好了城主大人。所以,洪千度的诚意就会因此而增加两成,变为七成!” “但就在刚才,洪千度直言他该如何相信我们。若是他不说这句话,他的诚意就还是八成,但他却说了。那么,就因为这句话,他的诚意又减了一分,也变为七成。” “如此,通过正反两方便的推论,我得出的结论便是,洪千度今夜一行的诚意,就只有七成。” 听了南宫易的分析,尹堂曜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极度赞赏的意味。不能不说,就连尹堂曜自己,也不可能将这件事分析的如此透彻,最终得出最贴近事实的结论。 欣慰的叹了一口气,尹堂曜才说道:“颜、霍两家的实力都非同寻常,你可千万不要小觑他们。待明日早晨,你就将你的计划说给我,我也好提前做好补救。” 南宫易点点头:“我知道,您放心就是!” 尹堂曜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见夜色已深,便挥挥手道:“好了,今夜已经够晚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一切事务,等明日天亮再说吧。” “好吧!” 南宫易答应道,但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静默半晌,他又抬起头道:“尹大伯,您不是说无忧妹妹身患顽疾,多年来都饱受煎熬吗?我想现在过去瞧瞧她的病,若能及时治疗,也好提早免去无忧妹妹的痛苦。” “这个……” 一提到女儿尹无忧,尹堂曜的面色顿时便黯淡下来。宛如一支烧到尽头的蜡烛,晦暗无光。 第186章 尹无忧的顽疾 “好吧!那你就过去看看吧,若能治愈那最好不过,若是不能,尹大伯依旧会心领你这份情意的!” 尹堂曜沉吟半晌,最终叹息着说出这么一句话。在他看来,南宫易虽然有那种效果奇诡的丹药,但却未必就能治好女儿的顽疾。 尹无忧身患顽疾多年,期间,尹堂曜几乎找遍了多有能找的大夫神医,但当那些所谓的神医见过尹无忧后,却都是个个面露难色束手无策。 几十次徒劳无功之后,尹堂曜也就彻底打消了给尹无忧治病的念头了。只希望能在她有生之年,好好地照顾她爱惜她。 当尹堂曜第一次见到南宫易拿出十品元气丹时,虽然他也曾激动不已,心中闪过一丝火花。 但那丝火花终究还是一闪而过,匆匆的熄灭了。无数神医都束手无策的顽疾,只凭一枚小小的丹药,难道就能治愈?这岂不是天方夜谭嘛! 随后,尹堂曜又在大比时,见到了南宫易拿出的另一种丹药,帮尹无意和尹无欢之伤。当时他的心中又闪过了一抹灿然的火花,认为自己的女儿或许还有救。 但片刻之后,那丝火花再次熄灭冷寂。虽然他也有那么一点救治女儿的希望,但那丝希望实在是太渺茫,几乎都不可能实现。 眼下,南宫易突然提出要去瞧瞧尹无忧的病,尹堂曜虽然心中感激,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的痛。 两人相对沉默半晌,尹堂曜才终于从神伤中醒来,淡淡的对南宫易道:“走,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南宫易没有多说话,只是淡淡的答道:“好!” 明月高悬,夜色寂然。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厅,顺着尹家内部的走廊,一直穿过几十间房屋,最终来到一处极为幽静祥和的小院子。 这个院子,比之其他宅院小了一半,但其中却装饰的典雅。外围是一片低低的闻香树,里面则分布着好几个花圃。正值七八月份,那闻香树的幽香四处飘散,混合着花圃内的阵阵花香,几乎将整个小院都浸泡在了其中。 小院中的房屋,都是用上好的木料建造,上面朱漆裹染云纹雕饰。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将整栋房子妆点的古朴典雅。 房子正厅前,挂着两只大红灯笼,熠熠的烛火还在静静燃烧。烛火辉映之下,门楹处的两副对联兀自跃然而出。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横批出写着三个娟秀的大字:沉香苑! 见到这副对联,南宫易忍不住停住了步伐。细细吟诵一边,低声问尹堂曜道:“尹大伯,看这对联的字迹,貌似不是男儿笔墨?却不知是那位玲珑才女,既写的如此一手好字,又作的如此一对妙联?” 尹堂曜闻言欣慰一笑,淡淡的道:“这副对联,正是你无忧妹妹亲手所书!” 说完,又似触痛心弦,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南宫易闻言,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精光:“没想到无忧妹妹重病之际,还能作得如此妙对,写的如此好字,真是让人既惊讶又钦佩啊!” 听到南宫易出言赞誉自己女儿,纵使尹堂曜心绪早已低沉,此时也不觉一丝安慰入怀。 “其实,这副对联是你无忧妹妹七年前所作,那时她的病还没有这么严重!” 尹堂曜幽幽的解释道。 但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南宫易顿时就被惊了一跳:“七年前?那无忧不是只有七岁?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竟然能做出如此意境高雅对仗工整的对联,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心中一片惊涛骇浪之余,南宫易忍不住血气上涌,目光灼灼的说道:“就凭无忧妹妹这一身惊艳才华,我南宫易也不能看着她身受病魔之害。尹大伯你放心,就算无忧妹妹的顽疾再难治,我也一定会想办法还她安康,我现在就把这句话放在这里!” 尹堂曜心中感激,欣慰一笑:“好!易儿我相信你!” 说完,就带着南宫易朝沉香苑中走去。 沉香苑中的家丁并不多,只有三四个侍女,一直陪在尹无忧的身边。至于护卫,一般到晚上都会隐在暗处。 现在既然是家主亲自来看望女儿,那些护卫当然不会出现阻挠。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厅,照看尹无忧的侍女,见是家主亲至,便赶忙上前问安。之后,就纷纷退到了一边。 尹无忧躺在一张精致的花床上,周围都是白色的纱帐被褥。此时夜色已深,她早已沉沉的睡去了。 看着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精致小脸,不仅尹堂曜心中一阵阵的酸楚,就连南宫易,也忍不住一阵难受。 如此天真活波的小姑娘,却因为一个刁钻顽疾,变得这般虚弱憔悴。纵使谁看见了,也会心生怜爱之情。 尹堂曜站在床脚,静静地看了尹无忧许久,这才向南宫易招招手,示意他为女儿诊脉。 南宫易没有回答,只是暗暗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悄然坐在了尹无忧的床边。 掀开被角,南宫易轻轻地将两根指头搭在了尹无忧的腕脉处,刚要着手查探,却被触手所觉的一片冰凉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无忧的手怎么这么凉?连一丝温度都没有!” 如此想着,南宫易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诊脉还得继续,所以他并没有询问尹堂曜原因。 经过一番探查之后,南宫易发现,尹无忧体内所有阴属经脉全都处于闭塞状态。这些筋脉分别是: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共计六处。 不仅如此,这些筋脉之上,还包裹着一层冰冷至极的黑色寒气,宛如一条条恐怖的蜈蚣,将整条经脉尽数封住。不仅不让血气与元气流通,还在不停的吞噬着尹无忧体内的天生精血。 如此一来,尹无忧体内的就被一股死气完全充斥压制,若非还有一小部分阳刚之气与之对抗,只怕尹无忧此时早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第187章 九阴绝脉体(二更) 探查了尹无忧的身体之后,南宫易纵然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由大吃一惊。 这样的病症,别说见过,就算是听说,那也是从来没有的。无论前世今生,此种怪病,那都是大年初一翻皇历——头一遭啊! 好在南宫易还有一个无所不知的通灵神印,在他自己搞不明白这种病的情况下,南宫易只好向通灵神印求教。 “神印兄,你赶紧出来一下,帮我瞧瞧这是什么病?” 南宫易神念一动,第一时间向通灵神印发出了救援。 通灵神印原本正在闭关修炼,听到南宫易的召唤,忍不住问道:“又有什么事啊,你自己解决不了又来喊我?” 南宫易道:“你赶紧出来吧,我在帮我妹妹诊脉,现在遇到一种怪病,不知道是什么,你赶紧出来给看看!” “哦,是吗?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看看!” 通灵神印一副大佬的样子,话音未落,神念就已经侵入了尹无忧的腕脉。 过了片刻,通灵神印才一脸惊喜的道:“不错不错,真是不错,难得一见的不错!” 听着通灵神印一连串的赞叹之意,南宫易顿时一头雾水。我妹妹都病成这样了,你这家伙怎么还这么高兴呢?还不错,你难道就不能有一点点人性吗? 如此想着,南宫易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娘的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不错?我是让你来帮我妹妹诊脉的,你怎么就这么幸灾乐祸呢?” “我是在诊脉啊,现在都已经诊完了!” 通灵神印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 “那你高兴什么?” 南宫易气愤的问道。 通灵神印道:“我当然高兴了,你妹妹乃是罕见的九阴绝脉体,你难道不高兴?” “九阴绝脉体?那是什么?”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南宫易虽然满脸茫然,但他见通灵神印如此高兴,也就能猜到,那九阴绝脉体绝非寻常之物。于是,南宫易只好耐着性子再次问道。 通灵神印道:“所谓九阴绝脉体,乃是指体质处于极阴状态,使得体内阴气贯通全身。而九阴,则是指体内六处经脉脉和上中下三处丹田,均处于阴寒闭塞状态。这样,可以使得体内极阴精气神不得外泄,促使精气神更好的转化。” “是吗?可这又什么好高兴的?” 南宫易还是满心不解的问道。 “有什么好高兴?哈哈,看来你小子果真是没文化啊!九阴绝脉体,乃是极为罕见的一种武修体质。只要能冲破天关,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在武修一途,几乎可以一日千里,很少遇到瓶颈。如此诡异的体质,一旦拥有,你说好不好?” 通灵神印口沫横飞的说道,显然对那九阴绝脉体极为推崇。 “哦,原来如此。那既然我妹妹拥有如此诡异体质,却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南宫易似乎比刚才更加纳闷了。 通灵神印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九阴绝脉体只有在冲破天关之后,才能发挥其妖孽般的武修天赋。否则,那就只能被极寒阴气困扰,****蚕食,直到一命呜呼。” “这么说来,拥有着九阴绝脉体也未必就会是好事了?” 南宫易有些豁然开朗的说道。 通灵神印嗤笑一声:“那是当然,正所谓祸福相依。有机遇那就一定有风险,否则,这个世界的绝顶高手岂不是跟白菜一样便宜了?” 南宫易想想也对,凡事向来都是两面的,有好的一面,自然也就有坏的一面。 就像这九阴绝脉体,若是生在一般的家族内,拥有者必定会为此丧命。而若是生在宗门大派之中,拥有者便可以以此飞黄腾达叱咤风云。 如此思忖一番,南宫易又道:“那什么又是天关?如何冲破天关?” 通灵神印道:“所谓天关,指的乃是那九处被寒气闭塞的经脉和丹田。而冲破天关,则是指打通九阴绝脉,让那些被寒气闭塞的经脉和丹田贯通一体,最终使得处于极阴状态的精气神相互转化,激化妖孽天赋。” “要冲破天关,就必须用一种高阶丹药作为辅助。这种丹药叫做九阳破天丹,属于五品丹药。以你目前的修为,暂时还无法炼制九阳破天丹。” 听着通灵神印的叙述,南宫易开始打算尽快帮尹无忧冲破天关,好让她解除煎熬。但听到最后,却被通灵神印一句定性的话,给彻底击败了。 南宫易目前能够自主炼制的丹药,最高也就三品而已。虽说他能轻易的炼制出高成色的三品丹药,但这与炼制五品丹药,却几乎没有多大关系。 三品丹药和五品丹药之间,所存在的难度差距,那几乎是相隔数重山。不管是从武修实力,炼丹经验,炼丹境界,还是人丹感应,以南宫易目前状态,都无一样可以达到炼制五品丹药的要求。 见南宫易陷入沉思,通灵神印又说道:“炼制五品丹药固然很难,但寻找炼丹材料,其难度也不会输于炼丹难度。正所谓丹好炼,药难求。越是高品阶的丹药,其所需材料也就越加难寻。” “是吗?那你不妨说说要炼制这九阳破天丹,都需要那些材料?” 既然第一个难题都解决不了,南宫易索性摆出一副虱子多了不痒的样子,干脆让两道难题都压过来吧。 通灵神印似乎看出了南宫易心思,饶有趣味的一笑,道:“炼制九阳破天丹,所需要的材料分别是赤炎龙心草、碧血魁花蕊、三星玄阳藤、九尾狂蟒的兽元珠和金爪天狐的内丹,这五种材料。” “这五种材料,其实都可以在众兽山中找到,但具体位置,就得需要你花些心思去找了。” “五种材料中,前三种可能还风险小一些。而后两种,风险可能就有些大了。” “九尾狂蟒是四品五阶凡兽,其恐怖程度,几乎可以与一品一阶狂兽媲美。而金爪天狐,则是四品三阶凡兽,虽然较之九尾狂蟒要逊色一些,但其实力却足可以匹敌炼魄境强迫初期武修高手” 第188章 三月之限(三更) “以你目前修为,若是敢打九尾狂蟒和金爪天狐的主意,那无疑就是厕所打灯笼,纯属找死!” “那我该怎么办,我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妹妹整日饱受炼狱般的痛苦吗?” 南宫易有些气愤道,以他的脾气,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定然要为尹无忧这个妹妹冲破天关,还其健康。 通灵神印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踟蹰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 听着通灵神印的语气,南宫易的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以他对通灵神印的了解,通灵神印只要吞吞吐吐,那就多半没有好事。 而事实果然不出南宫易所料,通灵神印接下来所说大话,几乎顿时让南宫易的心凉了半截。 通灵神印小心的道:“通过刚才的探查我发现,这个小女娃的身体已经被极阴寒气充斥了九成九,而闭塞封锁的经脉,也应为长久的禁锢压制,开始逐渐损毁。” “这种情况是在表明,小女娃的九阴绝脉体已经到了最后冲破天关的关头。若是不及时冲破天关,她的体内就会被极阴寒气完全占据,最后彻底溺毙。” “什么?你说什么?” 南宫易只觉脑海中一阵嗡然,瞳孔顿时紧紧收缩起来。 “我说要及早帮助这女娃冲破天关,否则,她会死的!” 通灵神印虽然不忍这么说,但它还是毫无保留的将事实全都说给了南宫易。 南宫易神情一滞,顿时有些全身僵硬的感觉。过了许久,他才幽幽的问道:“那目前这种情况还能维持多久?” 通灵神印道:“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 南宫易的心再次一突,目光呆滞道:“你的意思是,若不能及早帮无忧妹妹冲破天关,那她最多就只能活半年了?” 通灵神印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我也没办法,事实如此!” 一旁的尹堂曜见南宫易开始还一脸平静,但现在却突然变得神色肃然双目呆滞,顿时也不由得心中一紧,插嘴问道:“易儿,无忧的病你是不是也没有办法医治?” 乍听到尹堂曜的询问,南宫易忍不住目光一闪,然后才前恢复神色道:“尹大伯你误会了,无忧妹妹的病,我其实已经诊断出来了。” “诊断出来了?那她得的是什么病?” 尹堂曜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急忙上前追问道。 南宫易稳住心神,微微一笑道:“怎么说呢,其实无忧妹妹的情况,并不能算作是病,而是一种特殊的体质。” “不是病?那是什么?” 尹堂曜越听越是糊涂,一对老眼顿时再次睁大一倍,热切的望着南宫易,想从他的口中得知有关女儿病症的一切。 南宫易如何不明白尹堂曜为人父母的感受,当下就把通灵神印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再次向尹堂曜复述了一遍。 只是在说道最后一个问题时,南宫易有意将其隐瞒了过去。南宫易觉得,那件事虽然非常重大,但是若告诉了尹堂曜,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还会白白让他担心。 所以,南宫易只有选择隐瞒事实。他只说自己一定能够帮助尹无忧冲破天关,而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做到,却没有说个定论。 尹堂曜也理解南宫易的苦楚,女儿病了这么多年,若是真能片刻间治好,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好在南宫易最后向尹堂曜做出了保证,保证会在三个月内帮尹无忧冲破天关,还她一个无忧无虑的可爱姑娘。 退出沉香苑的时候,尹无忧还在沉沉的睡着。对于南宫易帮她诊脉一事,尹无忧根本丝毫不觉。 出了沉香阁,明月早已西斜。为了能够蓄足气力应对颜、霍两家的攻击,尹堂曜并没有再问南宫易有关尹无忧体质的问题,而是直接让他回去休息了。 能得到南宫易准确的诊断出自己女儿病症,尹堂曜就已经很骇然很惊喜了。现在南宫易不仅给出了治愈方法,而且还说定了在三个月之内,定然可以让尹无忧完全复原。 如此之前从未敢想的事情都已成真,尹堂曜还有什么不能满意的呢?所以说,今夜对于尹堂曜而言,可谓是三喜临门惊异不断。 回去的路上,左近一片死寂。除了偶尔的虫鸣声依稀还在叫嚷,其他一切都已进入了梦乡。 但纵是如此宁谧的夜晚,南宫易心中依旧平静不下来,他还在思索通灵神印对自己说过的话。 “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事实如此!” 这句话就仿佛一个魔咒,来来回回飘荡在南宫易的耳旁,让他思绪如麻心中焦急如火。 “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 寂静的月下,通灵神印的声音突然又从南宫易的心中响起。 “什么事?快说!” 南宫易有些不耐烦道。 通灵神印吐吐舌头,不加迟疑道:“那女娃的体质虽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但还有一种方法能帮她减少痛苦。虽然这个方法并不能延缓极寒阴气对她的侵蚀,但至少可以让她不会像以前那般****饱受煎熬。” “那是什么方法?” 南宫易心中一动,急忙问道。 通灵神印道:“这个方法就是用火灵纯阳果或金乌烈炎丹,来压制那女娃体内的极寒阴气,从而达到人体不觉的效果。” “那火灵纯阳果和金乌烈炎丹好找吗?” 南宫易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两种丹果,难免会心生疑虑。 通灵神印道:“那火灵纯阳果虽然价值昂贵,但也并非是什么天材地宝,一般较大一些的拍卖场就可以买到。至于那金乌烈炎丹,可能就需要你自己炼制了。以我来看,在这光幕城中,多半没有人能够炼制金乌烈炎丹。” “是吗?那照你这么说,金乌烈炎丹也并不好炼制了?” 南宫易眉头一皱,忍不住有点泄气道。 “那倒也未必,别人不能炼制,不等于你就不能炼制。金乌烈炎丹属于三品上丹药,比四品丹药略微低了七八分。所需三种材料分别是九尾蛤蚧、紫火灵芝和鸢尾花。” 第189章 丰厚家资 “以你目前的炼丹水准,应该能有七成的把握炼制出金乌烈炎丹。至于炼丹材料,你可以自己去众兽山搜罗,也可以直接花钱去拍卖场买取。” 通灵神印语气郑重的说道,显然对于尹无忧的状况也非常关心。如此难得一见的九阴绝脉体,若是就此陨落,纵然见识广博如通灵神印,也不免会觉得大为可惜。 更何况尹无忧还是南宫易的妹妹,通灵神印若是不援手,那可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南宫易点点头,双目之中再次燃起一团星火,沉声道:“等眼下紧要关头一过,我就去找这些丹果。无忧妹妹已经痛苦很久了,我不能再看着她身受煎熬。” 南宫易回到自己府上时,已经过了二更天。刚走到院子里,南宫易就发现屋子中的灯还依旧亮着。 他好生奇怪,便大步走了进去。一进屋子,便看到妹妹南宫瑾,正趴在那张檀木桌上静静睡着,旁边放着一盏烛台,已经快烧到根部了。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忍不住苦笑一声:“这傻丫头,竟然为等自己,都等得睡着在桌子上了。” 一边苦笑着,南宫易放慢脚步蹑手蹑脚的走进桌前,轻轻伸手抱过南宫瑾,将她送回了她的闺房。 之后,南宫易又悄然来到浴房,稍稍冲了一个澡,便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南宫易便听到妹妹南宫瑾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哥哥,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昨天劳累了整整一天,南宫易本想今天好好地睡个懒觉,哪料一大早就听到妹妹那甜甜的声音从门外袭来,将一床好梦全数震碎。 无奈之下,南宫易只好匆匆穿起衣服,一番洗漱之后,来到了大厅中。 刚一来到大厅,南宫易就发现檀木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大概有七八道之多。 南宫易心中诧异,正奇怪今日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时,南宫瑾便又端着一碟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见到南宫易,南宫瑾嘻嘻一笑:“哥哥你醒了?” 南宫易摊摊手:“你喊的那么大声,我不醒能行吗?” 南宫瑾道:“那是我的不对了,正好,今早我特意下厨,帮你做了几道爱吃的菜,就算是向哥哥你赔罪了。” 南宫易嘿嘿一笑:“这还差不多!”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饭桌前坐下。 南宫瑾已经帮南宫易盛好了饭,此时又在不停的给他夹菜。一旁的南宫易看着有些好笑,便问道:“瑾儿,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好?” 南宫瑾递过满满的一碗饭菜,欢喜的一笑,道:“因为你是尹家的大功臣,又是我最敬爱的哥哥。昨天若是没有你,尹家可能真就要完蛋了。所以,今天小妹特意亲自下厨,来犒劳犒劳你这个大功臣。” “哦,原来如此啊!” 南宫易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一副打翻五味瓶的样子,试着问道:“那么以后你能不能每天都犒劳一下哥哥吗?” “嘿嘿,这个嘛……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表现好的话,犒劳自然少不了,表现不好的话,那就只有吃大白饭了!” 南宫瑾一面吃饭,一面花枝招展的笑道。 南宫易闻言一囧,顿时做出一副无奈样。 如此,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饭至末尾的时候,南宫易突然对南宫瑾道:“瑾儿,咱们的银票现在大概还有多少?” 南宫瑾一脸笑意,眨了眨杏眼道:“哥哥你猜?” “我猜?这我怎么猜啊!嗯……按照之前数目,如果这两天没有用的话,应该还有二百万两吧?” 南宫易挠挠头,有些迟疑的说道。 “不对,你再猜!” 南宫瑾摇摇头,脸上露着一丝神秘。 “那么……一百九十万两呢?” 南宫易再次猜道。 “也不对再猜!” “一百八十万两?” “还是不对,继续猜!” “这个……” “……” “该不会还有一百万两吧?” “不对不对不对,你猜的都不对。哥哥,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笨了?我提醒你一下,咱们剩余的银票,只能比之前的多,而不会比之前的少。” 南宫瑾有些自豪的说道。 “只多不少?那该是多少啊?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我真的猜不到!” 南宫易左猜右猜都猜不到,只好举手投降。 南宫瑾见状,忍不住咯咯一笑:“告诉你吧,我们现在可是有钱人了。目前为止,我们还有整整两千万两银子!” “两千万两?不会吧,怎么能有这么多?” 南宫易双眼一突,忍不住愕然道。 于是乎,南宫瑾便将昨天大比时,自己跑去赌博的事情告诉了南宫易。说道精彩处,更是一脸的眉飞色舞,直听得南宫易嘴巴大张,口中凉气倒吸。 许久之后,南宫易才缓缓回过神来,朝南宫瑾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好妹子,不愧是我南宫易的妹妹,胆色魄力都是巾帼不让须眉!” 两人正说着,忽然有人急匆匆的从府外跑了进来,一路神色肃然的来到大厅外,然后朝南宫易躬身一揖道:“南宫少爷好,南宫小姐好,家主刚才传话,让南宫少爷去长老阁一趟,说是有重要事情商议。” 南宫易闻言,目光顿时一凛,朝着那个家丁缓缓摆了摆手,道:“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先回去吧!” 那个家丁望着南宫易点点头,眼中一片崇拜之色。接着,便又急匆匆的转身出了南宫府。 “哥哥,家主找你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昨天大比的事情?” 对于尹堂曜找南宫易议事,南宫瑾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 南宫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应该是吧!” 心中却道:“看来颜、霍两家已经有所动作了,而且动作还很大。若非如此,家主也不会这么急着找我,而且还是让我直接去长老阁。去长老阁议事,那就不是两个人商量了,而是众位长老和家主一起商量,那可就热闹了!” 第190章 困兽之斗(二更) 如此想着,南宫易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下一刻,他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对南宫瑾道:“既然是家主召见,那我就不能怠慢了。刚好我也吃饱了,我这就过去瞧瞧!另外,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昨天你赢来的那些银子,暂时先放好,以后可能会有大用。” 南宫瑾点点头:“哥哥你就放心去吧,这笔银子我一定会放在了一个极为保密的地方,让谁都找不见,除了我!” “恩,如此最好!好了,我这就走了,你有空闲的话,就好好练功吧!” 说完这句话,南宫易便起身出了大厅,往长老阁去了。 一路上,南宫易遇到了好多人,有婢女有家丁有武师也有管家。个个都对南宫易尊敬爱戴有加,见面便少爷长少爷短的询问。与之前相比,态度简直是天上地下。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南宫易终于来到了长老阁。一进门,南宫易就看到议事厅内已经坐满了人,最前面是家主尹堂曜,接着是六大长老,然后是尹家各位重要执事,零零总总有二三十人。 大家都已等了很久了,听家主说,今天议事,还有一位重要人物参与。可目前为止,大家都觉得,今日与会者都已经到齐,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重要人物没来。 于是一个个尽都耐着性子,强压着心中的好奇,想要瞧瞧那位重要人物到底是谁? 然而,等众人看到大厅门口姗姗来迟的南宫易时,却不免心中一阵郁闷、失望和错愕。 谁都没有想到,家主口中所说的那位重要人物,竟然会是南宫易这小子。就算是再会联想的人,也定然不会将重要人物跟南宫易联系在一起。 虽说南宫易在大比中表现突出,几乎一举挽回了尹家的败局。但若是因此将南宫易视为大人物,那可就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像南宫易那样的人,如果都成了大人物,那么,这议事厅中的任何一个人,只怕都是跺跺脚能让光幕城毁灭的人物了。 所以说,在看到南宫易走进长老阁的第一瞬,除了尹堂曜、尹堂颐、尹堂空和尹堂峰之外,其他人均都露出了一丝不屑的意味。 “家主找我?” 刚一进门,南宫易便扫视了一圈议事厅,朝尹堂曜问道。 说实话,见到今日这么大的场面,南宫易的心中还真忍不住一突。就目前议事厅所坐的诸人,几乎已经是尹家所有高层齐至了。 如此情形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便是颜、霍两家不仅已经有所动作,而且还是足够震撼的大动作。 “嗯,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一块商议一下目前的严峻局势,你先入座吧!” 尹堂曜神色冷峻,家主的威严几乎是一览无余的显露出来。一面说着,抬手示意南宫易坐到他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与二长老尹堂颐紧挨。 见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的眼珠子尽都瞪大了。这小子有什么身份?家主竟然会让他坐在那里?那可是比二长老还要尊贵的位置啊,家主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让给了南宫易那兔崽子? 我擦,老子不服!南宫易那小子有何德何能,可以坐在那个位置?论辈分论资历论贡献,那小子可都不如老子啊。 既然如此,那小子凭什么就能坐在那个位置?凭什么比老子还要尊崇,比老子还要受亲睐?不服,老子就是不服! 几乎半数以上的与会人员,在这一刻,心中都爆发出了由衷的不满。不满南宫易坐的比自己还高,更不满南宫易被家主如此器重。 可是不满归不满,却没有一个人还将心中的不满与愤恨宣泄而出。开玩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瞧瞧家主的脸色就能知道,那绝对是家族存亡的生死关头。 这个时候,你还为一件小事闹脾气,搞窝里斗,那分明就是想彻底葬送整个尹家。对于这样的人,家主岂会手软? 说不得,在你爆发的下一刻,家主就会将你轰杀至渣,最不济也会扫地出门。 鉴于此,众人虽然心头愤懑恼火,但却只能死死的将那些不好的情绪压住,然后狠狠的瞪上南宫易一眼,慢慢的恢复平静。 南宫易坐定之后,尹堂曜才终于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现在咱们正式开始议事!” 尹堂曜一面说着,一面扫视了底下众人一眼,继续道:“大家也都知道,从今天早晨开始,颜、霍两家便向我们尹家发起了全面攻势。其动作之迅捷,简直是雷厉风行。” “到目前为止,我们尹家的所有产业,几乎全都被迫停运。整个尹家,几乎可以说被完全冻结瘫痪。” “现在,就请大家挨个说说,自己所负责的坊市,都受到了什么冲击,就从老陈开始吧。” 话音方落,六位长老之后,最靠前的一个五十来岁的执事,起身说道:“与往常一样,今天我起来的很早。因为每天从寅时开始,就会陆陆续续的有客户前来购买捕猎所需物品。所以,我起来后就着手上货,招呼属下摆放货物,准备开售。” “但奇怪的是,今天我们开门整整两个时辰,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置办捕猎所需。好奇之下,我就出去看了看。却发现以前来我们坊市购物的人,今天全都跑到了颜家和霍家的坊市去了。” “见到这种情形,我心中当然着急了,便找人前去查探了一番。那人回来之后告诉我,原来是颜、霍两家的所有货物,尽都以半价出售。如此一来,才将所有的顾客全都吸引过去了!” 老陈说完,另一个青衫中年也站了起来,一副无奈又气愤的样子,说道:“我们那边的坊市也是如此,几乎没有一个猎兽团,来我们的坊市置办货物。” “我们也一样,颜、霍两家一下子降低了一半的价格,直接把我们之前的顾客全都抢了过去!” 另一位黑衣中年也站起来愤愤的说道。 第191章 如何破局?(三更) “还不止这些,除了那些需求较小的猎兽团之外,以前那些经常在我们坊市成批购物的大户,今天也都纷纷销声匿迹,好像也是去了颜家和霍家的坊市!” 又是一个声音不爽的说道,情形和前面几个不相上下。 …… 接下来站起来诉苦的人,所说的情况也就大同小异。都是因为颜家和霍家的突然压低价格,才使得原来光顾尹家坊市的人,纷纷冲向了颜、霍两家的坊市。 等众人一个个说完之后,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就又黯然了几分。身为家主的尹堂曜,虽然心里也很焦急,但表面却还是一副铁打铜铸的坚毅冷峻神色。 只见他低头微微思忖片刻,便又抬起头,向近前的几位长老问道:“他们都说了自己负责的坊市所遇到的问题,现在你们几个也都说说吧,好让大家都清楚清楚咱们尹家目前的形势!” 几位长老闻言,都暗暗地点了点头。 接着,坐在南宫易下手的尹堂颐,便当先开口说了起来:“刚才我也听了所有执事遇到的问题,虽然损失都挺大,但我觉得还不是很厉害。” 听到这句话,刚才发言的那些执事,均不由得朝尹堂颐投来了异样的眼光。他们不明白,尹堂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厉害?那什么时候才算厉害?难道是要等到尹家彻底败落以后,那才算是厉害吗?这句话,实在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望着诸人那怪异的目光,尹堂颐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思。于是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或许大家都不爱听我刚才说的话,认为我是在幸灾乐祸,是在故意无理取闹。可是大家若是听了我下面的话,就会知道,我刚才所说,其实都是事实!” 微微一顿,尹堂颐再次说道:“你们遇到问题,我也遇到了问题。但与你们遇到的问题相比,我遇到的才算是大问题。” “今天辰时末,我接到消息,之前与我们尹家合作的那些货商,不管是给咱们提供货源的,还是从咱们这里大量购买物资的,都纷纷向咱们提出解约的要求。说是他们找到了条件更加优越的合作对象,希望我们理解!” “如此一来,我那边所负责的所有坊市,几乎在同一时间,纷纷都断了货源,又失去了买主,被彻底的困死了。” “我那边也是,之前与我们尹家合作的九位买主和货商,也都纷纷提出同样的要求,说要与我们尹家解约。” “当时我问了一下,若是尹家答应给足他们一倍的利润,他们可不可以不要与尹家解约?当时他们的回答是,等回去后商议一下再给结论。” “但是,还没等他们回去商议结果,上面就发出通知。说是不管尹家给出怎样的优惠,合作契约都必须得解除。为此,他们还愿意赔给尹家一笔款项,作为对尹家的补偿。” 三长老尹堂空也一脸肃穆的说道,言语之中,满是无奈与愤然。 “我那边的情况和三哥的不相上下,对方提出的是同样的要求。以我的猜测,这件事的背后,定然是颜家和霍家在暗中捣鬼!” 五长老尹堂峰,也黑着脸说道,样子苦涩之极。 …… 之后,剩余的几位长老,也都将自己所负责的坊市情况说了一遍,情况大致都差不多。而究其根源,应该就是颜、霍两家从背后使得手段。 听了众人的描述之后,尹堂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对于目前所遇到情况,大家有什么看法?或者说有什么解决办法?” “家主,要不咱们也跟着颜、霍两家一起降价,这样或许还能挽回败局。” 七长老尹堂明揉着额头第一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行,且不说我们的供给已断,就算没有断掉,打价格战,以我们尹家的实力,也绝对是斗不过颜、霍两家的!” 尹堂曜摇摇头,将尹堂明的想法一口否决。 “要不然,咱们就以双倍的价格购进货物,这样或许可以解燃眉之急?” 六长老尹堂正第二个说道,神色和尹堂明一般无二。 “这样更不行,你的方法几乎就等于饮鸩止渴。如果按你的方法来,我们只怕还没将货物销售出去,尹家就已经负债累累彻底崩溃了!” 尹堂曜再次摇摇头,驳回了尹堂正的不智方法。 “如果……我们现在重新交好颜、霍两家,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四长老尹堂洪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尹堂曜闻言,忍不住冷笑一声:“就算尹家族毁人亡,我尹堂曜也不会去向颜、霍两家卑躬屈膝。人活在世上,就是靠着一口骨气。如果你连这一口骨气都不要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错,就算尹家因此而败亡,我们也绝不能向颜、霍两家卑躬屈膝摇尾乞怜,这是原则问题,绝不能妥协!” 二长老尹堂颐一脸坚毅的说道。 “不错,原则问题不能退让。更何况,颜、霍两家的目的本就是要覆灭尹家,尹家若是现在举旗投降,不仅挽回不了败亡的局面,还会给敌人徒增笑柄。这种事情,我们尹家人绝不能做!” 三长老尹堂空也一脸铁青的说道,语气中更带着一丝对四长老的鄙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尹家被打压致死吗?” 七长老尹堂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六位长老中,就属他最不沉稳脾气暴躁。 “办法也并不是真没有,就是有点冒险而已!” 正当众人都是一脸愁容的时候,一个悠然的声音,蓦地从议事厅前面响起。说话者,正是在旁边聆听已久的南宫易。 “不知尊卑长幼的东西,现在是长老议会,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听到这句话,尹堂明顿时怒了,忍不住朝着南宫易狠狠斥道。 “老七,你的脾气也太爆了吧?你可不要忘了,易儿今日乃是我特意请来与会的重要人物。既然能够与会,而且还是重要人物,那他就有资格说话,你说是也不是?” 第192章 从容接招 见到尹堂明训斥南宫易,尹堂曜的目光顿时一寒,宛如玄冰利箭,狠狠的射向了尹堂明。 “这个……家主说的极是。南宫少爷既然是与会者,那就有资格说话,刚才是我鲁莽了,还望家主恕罪。” 尹堂明心中一颤,虽然极不愿意说这些话,但却不得不说,得罪家主可不是好事。更何况,还是在现在这么敏感的紧要关头,家主若是真的发怒了,那可绝对是自寻死路啊! 对于尹堂明的服软,尹堂曜丝毫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道:“你斥责的又不是我,何故要让我恕罪呢?老七,今日这种情况,我以后不想在看到了,希望你记住,莫要再犯。否则,后果你自己去想吧!” 尹堂曜的意思很明确,尹堂明训斥的是南宫易,若要请罪,那就去向南宫易请罪。但碍于尹堂明乃是堂堂一代长老,若是真的当众向南宫易请罪,只怕从此颜面就会彻底扫地,再无任何威信可言。 是以,最终尹堂曜并没有对尹堂明的举动有太过非议。只是警告他,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发生,否则下次决不轻饶。 尹堂曜这么做,其目的是就在于,给所有人敲了一个警钟。老子器重南宫易,南宫易有老子罩着,你们若是想动他,最好先问问老子同不同意。 听到被赦免的话,尹堂明忍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如何也想不到,尹堂曜竟然为了南宫易,敢直接当众打压自己? 虽然此时他更加气愤恼恨南宫易,也连带着痛恨尹堂曜。但尹堂曜毕竟是一代家主,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长老所能撼动的。 所以,尹堂明固然会气炸了肺,但却也丝毫不敢再有一丝的不满。只是干笑了两声,就此没了声息。 一场闹剧结束,议事厅内有恢复了之前的压抑与肃重。尹堂曜看了南宫易一眼,饶有兴趣的问道:“易儿,刚才你说有办法对付颜、霍两家的打压,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看能不能着手实施。” 南宫易点点头,道:“众所周知,颜、霍两家之所以会以降价的方式打压我们,其依仗就在于自己雄厚的家资,以及当先切断了我们货源与销售渠道。” “这种前后封堵釜底抽薪的杀招,以我们尹家目前的状况而言,几乎是无解的。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被这种‘围城’式的攻击困惑稍久一些,就会产生拼命的念头。”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轰轰烈烈的和敌人干一场。如果大家都有了这种念头,那可真就正中敌人的下怀了。” “颜、霍两家正是苦于没有理由向咱们开战,这才采取了这种蚕食的手段,一步步的将我们尹家吞并。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让我们尹家在彻底崩溃后,悍然向他们发动火拼。” “那时候,以颜、霍两家的雄厚武力,我想不会超过三天,尹家就可以被其一举灭杀寸草不留!这种覆灭速度,即迅速又干脆,几乎不留任何隐患。” “如果不能硬拼,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坐在南宫易下手的尹堂颐,一脸迷茫的问道。 南宫易微微一笑:“鉴于此,我们当然不能让颜、霍两家得偿所愿。他们要打压我们,我们偏偏就不急不躁不予理会。他们降价,我们就比他们更要降价。” “他们要拼价格,我们随时奉陪。哪怕我们将货物暂时都白送给那些顾客,也不绝不能在这一战中,彻底输给颜、霍两家。” “可是我们没有货源啊,就算要拼价格,我们也是无货可售啊?” 三长老尹堂空忧心忡忡的说道,虽然他想支持南宫易的观点,但现实却恰恰与南宫易的想法背道而驰。 南宫易面色淡然,对于尹堂空的问题,他并没有露出丝毫为难的神色,只是幽幽的道:“是,我们的确是无货可售。但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颜、霍两家有没有货源,有没有货?” “这个还用说吗?他们能截断我们的货源,能砍掉我们的销售渠道,那就有足够的实力,将我们的货源和卖主纷纷拉向他们!” 四长老尹堂洪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一刻,他感觉南宫易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痴。这点问题都想不明白,你还能提出什么有建树的观点呢? “也就是说,颜、霍两家不仅有货,而且还有大量的货源,是也不是?” 南宫易继续问道。 “这个肯定了!” 尹堂洪再次没好气的说道。 听了尹堂洪的话,南宫易缓缓地点了点头:“很好,既然颜、霍两家有货源,那咱们也就可以有货源,而且还是免费的货源。” “这又怎么讲?” 一直在旁边观看的尹堂峰,突然不适时宜的问了一句。 南宫易嘿嘿一笑,道:“颜、霍两家既然能够吸引所有的卖家去他们那里购物,那他们的货源需求肯定也就很大。这样一来,他们就得不断的往各处坊市运送货物。” “而这些货物在到达坊市前,肯定会经过一段不短的路程。我的意思就是,在那些货物还未运达各处坊市时,将他们当先给洗劫一空!” “哗!”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顿时一片死寂。谁也没有想到,南宫易所说的那个有风险的方法,竟然就是明抢颜、霍两家的货物。 不得不说,在众人看来,南宫易的修为虽然不比在座的大多数人强,但是他的胆子,却比在场很多人加起来都要大,简直是胆大包天啊! 颜、霍两家是什么实力?这个不问自知!以尹家的实力,要想洗劫颜、霍两家的货物,那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这风险,恐怕有些太大了吧?弄不好,那就是阎王桌上抓贡品,纯粹的找死啊。 听到南宫易的想法,在场大多数的人,脸色都是齐齐一变,心道: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小子的胆子也太肥了吧?竟然敢想着去抢颜、霍两家的货物,老子算是服了你了! 第193章 玩命计划(二更) “怎么样?大家觉得我的方法有没有可行性?” 望着众人灰头土脸胆战心惊的样子,南宫易笑着追问道。 “这个……” 尹堂曜一脸尴尬,一句话只说了两个字,便结结实实的卡主了。 实在是太震撼了,就连胆大如尹堂曜之流,也从未有过抢劫颜家的想法。但他的这位少主,一开口就要将颜家和霍家一并给抢了。 不愧是皇族血脉,自小就有冲天霸气和龙胆虎魄,根本不是凡夫俗子所能臆度的。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难道我刚才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面对众人那怪异的目光,南宫易忍不住诧异道。 三长老尹堂空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嘲道:“你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根本不是我们尹家所能承受得起的。这样做一旦失手,那几乎就和颜、霍两家直接开战没什么两样了!” “那咱们就不要失手,一举洗劫成功!” 南宫易自信满满的说道,丝毫没将颜、霍两家的强大放在眼中。 “嘿嘿,你说得轻巧,但若是真做起来,只怕就是直接找死了!” 四长老尹堂洪冷笑一声,忍不住对南宫易冷嘲热讽一番。 对于尹堂洪的话,南宫易直接嗤之以鼻:“那请问四长老,除了这个办法,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须知夜长梦多,此时还有机会动手,那就要及时把握。若不然,等到时机不再,那尹家恐怕真就只有死路一条的份了!” “不过相较于动手抢劫,目前最紧要的还是先把顾客吸引回来。只有保住顾客,咱们才会有喘息的机会。所以,我的提议是,立即降价。颜家和霍家降多少,咱们就以多他们两成的点数,也跟着降价。” 听到这里,议事厅内早就炸开了锅。虽说并没有人提出,比南宫易的提议更好的办。但在这一刻,所有人却在小声的嘀咕着。 他们所议论的,几乎和尹家所面临的情况毫无关系,大多都是在议论南宫易的用心,以及南宫易提议的弊端。 良久之后,一直都没有表态的尹堂曜,终于用力敲了敲桌子,郑重说道:“都给我闭嘴!现在我宣布,只要尹家没有彻底覆灭,我们和颜、霍两家的价格战就不能停止。” “从现在开始,尹家所有坊市,都按照南宫易的方法开始降价出售,不管亏损多少,只要还有一件囤积的货物,就要给我以低于颜、霍两家的价格卖出去。只要能保住顾客,哪怕是白送,那也不用在乎!”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都以为只有南宫易一人疯了,却没有想到,家主竟然会跟着南宫易一起发疯。 若是正按照南宫易的方法着手施行,到最后一旦落败,那根本连翻身的机会都不会有。到时候,尹家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覆灭,就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家主,您这种做法是不是太草率了,要不……” “住嘴,按照我的命令去做就是,其他的都不要讲!” 一位执事刚要开口劝阻尹堂曜,但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尹堂曜给堵了回去。 “家主,这样恐怕真不行,你……” “不要说了,就按我的命令去做,不要有任何顾虑!” 又一个执事站起来说道,但同样话至中途,却被尹堂曜很干脆的截断了。 “家主……” “都给我住嘴,我刚才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你们难道都聋了?我说了,你们只须按照我的命令去做就行,不要考虑后果,现在就去,不得有半点延误!” 尹堂曜有些越说越是恼火,到最后几乎都是吼出来的。一边吼着,一边起身指着议事厅外,让所有在座的人,赶快回去实施计划。 于是乎,众人只好带着一腔的愤慨和郁闷,垂头丧气的出了长老阁。在经过南宫易的身边时,都还忘不了狠狠的瞪上南宫易一眼。 心道:若是没有这家伙的提议,家主也不会跟着发疯。家主若是不疯,也就不会做出这种丝毫没有头脑的指示,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朝自己施展威慑力极强的“狮吼功”!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离开长老阁后,尹堂曜才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此刻,偌大的议事厅内,就只有南宫易和尹堂曜两人。尹堂曜突然朝南宫易嘿嘿一笑,问道:“现在可以说说你的具体计划了吧?” 南宫易闻言一愣:“怎么,就在这啊?” 尹堂曜转身四处瞧了瞧,然后摇摇头道:“还是去我的书房吧,这里人多眼杂,跟我来!” 说完,当先出了长老阁,朝自己的书房走去。南宫易紧紧的跟在后面,神色悠然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了尹堂曜的书房中。尹堂曜将门轻轻的掩上,再用神识将书房周围都探查一遍,见没有人偷听,这才转身朝南宫易道:“易儿,现在可以告我你的真正计划了吧?我知道,刚才你所说的那个计划,纯碎是为了掩人耳目。” 南宫易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尹大伯,其实呢,刚才我所说的,就是我的真正计划!” “什么?正真的计划?你这不是扯淡吗,以咱们尹家的实力,要想抢劫颜、霍两家的货物,哪的冒多大的危险啊?以我的猜测,这一点只怕颜家和霍家都已经想到了,就只等着咱们去自投罗网呢!” 尹堂曜一脸骇然的说道,说到最后,又平添不少的郁闷。 南宫易嘿嘿一笑:“我当然知道颜家和霍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若是他们想不到,那才真是见了鬼了!但我就是要在他们重重防护中,一举抢了他们的货物,那样的感觉,不是很爽吗?” “很爽?哈哈哈哈,的确是很爽,简直要爽死了!这种不要命的爽法,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你到底有什么把握,竟敢将颜家和霍家的重重防守不放在眼里?” 第194章 尹府家贼(三更) 尹堂曜被南宫易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正想发作斥责他几句,却又忍不住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 南宫易一脸倨傲:“我并没有不将颜、霍两家的防守放在眼里,我只是相信我的实力,相信我能够抢劫成功而已。再说了,若不亲手试试,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得手?” “我擦,这家伙真是个不要命的主啊。那东西你看能是随便试试的事吗?一旦试不好,那可是要丢掉小命的!” 尹堂曜心中一阵咆哮,恨不能立即将南宫易踹出书房。 “我看你这个方法还是欠加考虑,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尹堂曜最终还是压住了心中的恼火和郁闷,平心静气的对南宫易说道。 南宫易想了想,便道:“其他的方法也并不是没有,只是有些太慢了,只能作为辅助计划实施!” “什么辅助计划,说来看看!” 一听有辅助计划,尹堂曜的一双眼睛顿时便亮了,迫不及待的问道。 南宫易叹了口气,道:“就像咱们出手的兽骨兽皮铠甲,和兽筋做的弓弩。其实这些货物,咱们都可以通过自己去众兽山捕猎获得,然后自己制作。如此一来,咱们不就可以摆脱货源的困惑了吗?” 听到这个辅助计划,尹堂曜的脸顿时便黑了下来:“这也叫辅助计划啊?若是想用这种计划解决眼前困境,只怕尹家都已经灭亡几年了,咱们的货物还没造出几件!” 南宫易点点头:“我就说这个计划有点太慢了,根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有一个计划,那就是自主研发疗伤药和辅助猎兽者攻击的药物。这个计划如果成功,那咱们就可以另辟蹊径,以此击败颜、霍两家!” “哎,你说的这两个方法好是好,但就是都没有实施价值。要么就是太慢,要么就是太难,根本不是眼下的尹家所能着手动作的!” 尹堂曜算是看清了南宫易的心思,南宫易所想了,那都不是正常人能够想出来的。 “那倒未必!这两种方法只要我想做,那就都能做的成!只是在做这两件事之前,我们先要将颜、霍两家的货物打劫过来,否则,还没等我动手,尹家的所有坊市只怕就要易手了!” 南宫易自信满满的说道,丝毫没有一点作伪的样子。 “这话不错,以尹家目前所囤积的货物,最多只能应付三天。三天后,所有坊市都会变得空无一物。那时候,咱们要是还没有后续货物维持销售,之前所做的努力,也就随之付诸东流了!” 尹堂曜点点头,虽然他并不同意动手抢劫计划,但事已至此,却已经是别无他法了。 “如果真要抢劫,我就得提前通知几位长老,好让他们挑选人手,随时准备行动!” 尹堂曜的眼睛突然一眯,一股沛然杀气瞬间就席卷了他的全身。 “不行,这件事只能由你我两人去做,绝不能告诉第三个人!否则,还没等我们动手,颜、霍两家只怕就已经做好瓮中捉鳖的准备了!” 南宫易眉梢一挑,语气郑重的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信不过几位长老?” 尹堂曜一脸诧异的问道。 本来就算联合几位长老实施抢劫,那都是风险极大的事情。现在南宫易竟然说,只要自己和他两个人就行了,这如何不让尹堂曜心中震撼? 见过胆子肥的人,却没见过胆子这么肥的人。纵然尹堂曜再怎么自负,也绝不敢认为,以两人之力就能洗劫颜、霍两家的货物。 南宫易摇摇头,道:“准确的来说,我是信不过五长老。我上次告诉过你,让你留意尹无痕,其原因就是因为,尹无痕暗中在和颜家来往!” “轰!” 听到这句话,尹堂曜的脑海中嗡然一声闷响。他实在没有想到,南宫易竟会说出这么一个令人悚然动容的消息。 “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就凭尹无痕之前太过嚣张吗?” 尹堂曜强自压住心中的波动,一脸严肃的问道。 “你觉得我会是那样的人吗?嘿嘿,别说尹无痕的实力根本不如我,就算他的实力高过我,我也不会因此而污蔑他!” “不知道家主还记不记得大半月前,有一天晚上我回来的很晚?一回来就受你召见,急匆匆的去了长老阁。当时几位长老都在长老阁,却唯独只有五长老在见到我后,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你可知这是为何吗?” 南宫易冷笑一声,将之前的一件事提了出来。 “为何?” 尹堂曜没有说别的,直接这么问了一句。 “因为那天晚上有人围杀我,而授意者,正是五少爷尹无痕!” 话音方落,尹堂曜再次全身一颤。他实在没有想到,尹无痕竟然会派人围杀南宫易。当时他可只表现出后天境炼皮期的修为啊,尹无痕为何要围杀他呢? 但是南宫易既然这么说,那就应该不会有假。以南宫易目前实力,若真想除掉尹无痕,只怕随随便便一个举动,就能做成这件事。 “难道这件事就不会是别人故意嫁祸给尹无痕的?须知颜祖舒本就诡计多端,他若是想离间我们尹家,这种事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尹堂曜虽然也不大看好尹无痕,但此事事关重大,如何能草率定论? 南宫易似乎很赞同尹堂曜的观点,缓缓地点点头:“你说的这个可能我也想到过,虽然那些围杀我的人都是尹家的人,但却不无可能被颜家收买。” “可是我之所以会如此肯定尹无痕心怀不轨,乃是亲耳从他口中得知的。就在我们尹家比斗前夜,我曾暗中探查了每个少爷的府邸。而就在探查尹无痕的时候,得知了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之后,为了找出尹无痕的幕后,我曾离开过尹家十几天。在离开的时候,我特意让尹无痕得知了我的行踪。” “然后等我修炼圆满,再次返回尹家时,就遭遇到了颜家两位高手的截杀。也就是从那两人的口中,我得知了尹无痕勾结颜家的不轨举动!” 第196章 二人联手 “尹无痕父子的目的很明确,乃是想将你取而代之,一举坐上尹家家主的位子!这一点,你应该从来都没有想过吧?” 若说前面两个消息已经令尹堂曜诧异之极,那么这个消息就直接震撼了尹堂曜。 原来如此,他们竟然想坐家主的位子!我就说尹堂峰为何能如此大度,每每在别人攻击南宫易时,他都能站出来帮其说话。 更在自己儿子和南宫易的竞争中,能保持的那么大公无私。原来他一直都在雪藏在隐忍,只等趁我不备时,将我一举除去,以便取而代之。 尹堂曜心中一阵翻江倒海,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切。面对家族之外的危机,他虽然忧心,但却不会震惊。但面对家族之内的心怀不轨,尹堂曜却是真正的被吓到了 若是南宫易不知道这个消息,或者说没有及时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只要尹堂峰异心稍动,自己的性命恐怕就眨眼易手了。 自己殒命还在其次,若是尹堂峰真个露出本相。尹堂曜几乎不用去想,就能预料到最终结果。 尹堂峰势必会借助颜家的实力,悍然铲除异己,将尹家不服从他的人,纷纷斩尽杀绝,一个不留。那时候,尹家必定会落得鲜血横流,愁云惨雾一片。 怔然半晌之后,尹堂曜才缓缓回过神来,谨慎的道:“既然如此,那此次抢劫行动,咱们就只告诉其他几位长老便是,这样应该把握会大一些!” “不行!一个都不能说!若是说了,不是把握更大一些,而是风险会更大一些!” 南宫易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你为何这么说?” 尹堂曜有些不解道。 南宫易神色肃穆,之前的嬉皮笑脸全都消失不见:“因为我不能确定,在剩下的长老中,有没有尹堂峰的同伙!须知,尹堂峰若是没有别的长老援手,他又怎会在尹家泛起这么大的浪?” “所以,在没有搞清楚尹堂峰的同伙之前,尹家所有长老,都会是我怀疑的对象!本来,关于抢劫这件事,我都不想告诉你。因为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丝风险!” “怎么,你连我都怀疑啊?” 得知南宫易的终极想法,尹堂曜顿时有种崩溃的感觉。想不到作为一家之主的他,竟然也有被人怀疑的时候。 南宫易摇摇头道:“不告诉你不是因为怀疑你,而是因为你这个人目标太大,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你一旦被人注意,这件事的风险也就会随之增高!” “是吗?但你若不找我联手,就凭你一人,又如何实施抢劫呢?不是我小看你,以你的实力跑去抢劫,多半会有去无回!” 尹堂曜有些打趣的说道,到此,气氛才又缓和一些。 南宫易闻言,有些尴尬的笑道:“尹大伯你说的不错,若是只我一人,那纯粹就是跑去送菜。但你不要忘了,在我背后还有一位高人呢!那位高人,可不止我这一位徒弟啊!” 此言一出,尹堂曜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南宫易能有如此魄力和胆识,原来是背后有人啊。 依照南宫易之前所说,那位高人可是连元始境高手都不怕的存在。只要有他老人家参与此次抢劫,那绝对是三个指头抓田螺——保证十拿九稳。 但转念一想,尹堂曜又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如他想象的那般美好。如此学究天人的高手,怎么去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那岂不是太掉价了? 自己若是那位高人,有这么多此一举,还不如直接正大光明的灭掉颜、霍两家,那该多省事多敞亮!何必要如此舍近求远,做哪些绕了弯子不讨好的事情。 如此想着,尹堂曜忍不住问道:“你说的那位高人,该不会真的出手去抢劫吧?”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瞬间如遭雷击,满头的黑灰直往下落啊。我的尹大伯啊,你可真会想。竟能想着让那样的绝世高手,去做这种不入流的事情,这分明就是恶心人家嘛! 心中暗暗嘀咕着,南宫易眉头皱的老高:“我说尹大伯,我什么时候说那位前辈会去抢劫,我分明是说他的另一个徒弟会帮助我去抢劫,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是我搞错了。我就说,像人家那样的……绝世高手,怎么会去做这等……没有品位的事情呢!” 尹堂曜满脸的尴尬,几乎快要脑袋塞进怀里去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南宫易没时间看尹堂曜出丑,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尹大伯就好好准备一下。等到今天天黑时,我们在据此六十里外的雪竹林会和,到时候在等待时机下手!” 南宫易一面说着,一面就要起身离开,却被身后尹堂曜一把拦住,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要在雪竹林会和?” 南宫易一皱眉头,说道:“我昨天晚上,已经将颜、霍两家进货路线全都分析了一遍后发现,无论那些货物从哪个方向来,只要想进入光幕城,就必须要经过雪竹林那条路。” “所以,只要咱们在雪竹林埋伏,不管来多少批货,咱们都可以给他全部打包带走,点滴不剩!” “可是……就咱们三个人,又如何能拿得动那么多的货物?” 明白了一个问题,尹堂曜又被另一个问题困住了。 南宫易无奈的摇摇头,道:“尹大伯,你是否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须弥芥子?” 乍闻此言,尹堂曜先是一愣,旋即才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能够储物的须弥芥子?你有须弥芥子?” 南宫易摇摇头,道:“正是储物的须弥芥子,我虽没有,但我师父有。一花一念无量劫,大千俱在一毫端,我纳须弥入芥子,明悟四谛证涅槃。” 一边吟诵着,南宫易在不停留,就此大步走出了尹堂曜的书房。 “你有须弥芥子怎么不早说?还有……不对,你说那位高人是你什么?是你师父吗?哎,其实我早就该想到须弥芥子了,那样神龙首尾的绝顶高手,怎么会没有须弥芥子呢?” 第198章 须弥芥子(二更) 尹堂曜开始还在追问,到了后来,却又自言自语起来。 可惜南宫易早已经走远了,否则,若是让他听到尹堂曜的话,只怕又要忍不住大笑起来。 出了尹堂曜的书房,南宫易又径直返回了自己宅院。之前他对尹堂曜说,自己有须弥芥子,那都是骗尹堂曜的。 别说南宫易没有须弥芥子,就连须弥芥子这个名字,也是南宫易前不久刚刚知道的。 他在得知了须弥芥子之后,就向通灵神印请教了一些须弥芥子的知识。最终得出结论,这个东西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就像富贵如尹家这般,整个家族内,也只有五个须弥芥子,而且还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买的。 不是说尹家买不起须弥芥子,而是用巨额资金去买一只须弥芥子,很多人都感觉不划算。 这么说吧,一只五丈长宽空间的须弥芥子,其售价大概会在两千万银子左右。而一只十丈长宽空间的须弥芥子,其售价可直接飙升到八千万两银子。 须弥芥子除了可以用钱购买之外,也可以用其他东西换取。当然,这个东西必须要等价或者高于须弥芥子的价值。比如天材地宝,或者比较珍贵的丹药。 在得知了这些知识后,南宫易最先想到的,便是自己前不久炼制的那些十品元气丹、通脉化瘀丹和转念灵丹。 若是自己可以用这些丹药换取须弥芥子,那当然最好不过了。若是不能,南宫易就只能重新购买材料,炼制一些可以兑换须弥芥子的丹药了。 回到自己的宅子后,南宫易并没有逗留,只是匆匆拿过那两千万银票,又穿上了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笠,戴上了一个面罩,将自己的全身都罩在了里面,这才又悄无声息的出了宅子。 对于自己去聚宝堂兑换须弥芥子这件事,以及晚上准备抢劫颜、霍两家货物的事情,南宫易并没有告诉妹妹南宫瑾。 他之前就说过,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何况自己若是告诉妹妹要去抢劫,妹妹肯定是要担心的。所以,南宫易干脆就不说,只说自己要去练功了。 身穿一袭黑色斗笠,走在喧闹的大街上,南宫易只觉自己的神秘感顿时增加了上百点。可以这么说,自从南宫易出现在大街上,那回头率几乎是百分十百。 凡是看到南宫易的人,都会忍不住好奇心,对南宫易注视一番。末了,心中发出还一阵莫名其妙的嘀咕。 如此黑衣黑袍脸都瞧不见的人,十有*是一个武修高手。看其步伐稳健飘渺虚幻,就算不是绝顶高手,那也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所以,看到他,我们最好离的远一些。很多高人的脾气都很怪也很坏。就算你不小心踩上了他的影子,他也有可能会将你打的半死。所以,这种人能避则避,最好不要惹。 就在如此一番心惊胆战莫名其妙的注视和议论声中,南宫易一路大步流星般走进了聚宝堂。 像往日一样,中午时分,乃是聚宝堂拍卖生意最火爆的时候。所以,当南宫易悄然进入聚宝堂时,几乎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的出现。 所有人几乎都已红了眼睛,在瞪大眼睛注视着台上的拍卖品,准备随时加价拍下。哪有人会注意聚宝堂的入口,是不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好在南宫易今日并不是来参加竞拍的,所以他对拍卖台上的那些东西,几乎一点都不感冒。 在瞥了一眼拍卖台之后,南宫易便径直走进了拍卖场的后台,去找之前那位和自己谈过话的老者。 在进入后台入口时,南宫易被两个黑衣大汉拦了下来。看其样子,应该是聚宝堂的守卫了。 “请问这位前辈有什么事吗?若是竞拍,那就请往回走!” 其中一人神色肃然的说道,但其态度还算恭敬。 南宫易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出右手,将一张金色耳朵牌子亮在了两位大汉的面前。 “会员金牌?!请问这位前辈,你是来找木老的吗?” 见到对方亮出会员金牌,两位大汉心中不由一凛,另一人忍不住更加恭敬的问道。 南宫易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神秘之态更加浓郁饱满。 “既然如此,那请前辈跟我来吧,我这就带您去见木老!” 当先说话的那位大汉,迅速打量了一遍南宫易,不敢稍加怠慢,赶紧将南宫易请向后台。 一路上,南宫易一直保持沉默,而那位领路的大汉,也是一脸的恭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在他看来,能有这种气势的人,势必不会是寻常人物。要么就是聚宝堂那个高层的朋友,要么就是聚宝堂的一位大客户。 但不管是这两者中的哪一个,身为一个小小守卫大汉,是绝对不能得罪的起的。既然不能得罪,那就要恭恭敬敬的讨好,若是能将这位爷哄开心了,那以后自己飞黄腾达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此想着,不过时两人就来到了拍卖堂后面的一个大厅。大厅中还分出了好几十间小房子,每个房子中,都有相应的人员负责管理。 黑衣大汉一直将南宫易带进了最后面的一件房子,房子的上面写着三个金色小字:总管处! 见到这三个字,南宫易不由一怔,心中暗暗赞叹:“他娘的,原来那个木老竟然还是聚宝堂的总管啊,我还以为他就是一个保洁的!” “铛铛挡!” 那位大汉敲响了总管处的门,里面一片死寂,好像并没有人。大汉没有停手,再次又敲了三下。 片刻之后,屋子内传出一声苍劲的应答:“什么事?” 大汉急忙回道:“回禀木总管,有贵客找您,我已经将其请了进来,您看……”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苍劲的声音再次响起,仔细去听,果然是和南宫易第一次交谈的那个老者。 黑大汉闻言,转过身朝南宫易恭敬一笑,说道:“这位前辈,木总管应该马上就会出来,您在此稍等片刻,小的就先下去了!” 第199章 兑换(三更) 南宫易还是没有说话,朝着黑衣大汉缓缓地点了点头。黑衣大汉见状,心中忍不住一阵激动,想不到这样的绝顶高手,还能如此平易近人,我实在是太幸运了! 一面乐嘻嘻的想着,一面朝南宫易连连躬身,最后才转身不舍的退了回去。 黑衣大汉离开不久,总管处的门便“滋啦”一声打开了。 紧接着,一个青衣老者便一脸淡然的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目光沉浸如水,泛不起半丝浪花,幽幽的望着南宫易,缓缓开口道:“不知道这位客官找我有何要事?” 南宫易暗暗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木老,然后才变换嗓子,饱经沧桑的道:“听说聚宝堂里有须弥芥子,不知是否属实?” 乍闻此言,木老眼中顿时一亮,精神头也矍铄了不少:“这位客官所听不假,聚宝堂里的确有须弥芥子。怎么,这位客官想拍须弥芥子吗?” 南宫易摇了摇头,依旧用那满含磁性的苍劲声音说道:“不是拍,而是换。” “换?呵呵,不知这位客官打算用什么换?须知须弥芥子价格昂贵,若非价值相等,那是换不去的!” 木老忽然对南宫易的话来了兴趣,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笑呵呵的说道。 南宫易也呵呵一笑:“若非须弥芥子价格昂贵,我也不会亲至此处与老兄你唠叨。我只问你,聚宝堂内大概有多少须弥芥子?” 南宫易没有回答木老的话,话头一转,却反问了木老一句。 “嘿嘿!” 木老笑的更加深沉了,望着南宫易的那双老眼,在顷刻间又似凌厉了几分:“那就得看客官要多少了。客官能要多少须弥芥子,我们聚宝堂就能有多少须弥芥子,绝对管饱!” 南宫易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聚宝堂果然是聚宝堂。那我想要十个,聚宝堂能拿得出来吗?” 乍闻此言,纵然是木老久经世故阅历非凡,心中也由不得一突:“一开口就能要十个须弥芥子,看来这人只怕来历非凡,须得好好结交!” 木老不动神色,声音平静道:“十个须弥芥子,聚宝堂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只是,顾客是否能拿得出与十枚须弥芥子等价的东西交换呢?” “嘿嘿,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了!” 南宫易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入怀,将一枚十品元气丹拿了出来,放在了木老眼前。 “一枚普通的元气丹,就像换取十枚须弥芥子,这位老兄你恐怕也太……” 木老瞥了一眼南宫易手中的丹药,一眼就看清那是一枚元气丹。 一时间心中忍不住一阵恼火,大有被人捉弄的感觉。正要发作,却忽然发觉,那枚元气丹似乎与他平日里见到的元气丹大有迥异。 于是在一瞬间,木老又将满心的恼火全都压了回去。重新将目光移到那枚元气丹上,细细的瞧了起来。 王八看绿豆,半晌之后,木老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这是……这好像是……十品元气丹吧?” 一面说着,一面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南宫易,想要看破南宫易身上的黑色斗笠,看破黑色斗笠下的那张面罩,看看那面罩后面到底是何方高人。 “哈哈哈,木兄果然好眼力,竟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枚十品元气丹。既然如此,那木兄可知这十品元气丹的妙用?” 南宫易似是得意似是赞许的哈哈一笑,顺口说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 木老闻言,冷笑一声道:“看来这位老兄是想考究考究木某了?也好,若不能说出这十品元气丹的妙用,那木某岂不是白做了几十年的丹师了!” “靠!原来这家伙是个丹师,我就说他怎么对各种丹药如此熟悉!” 听到木老无心之言,南宫易顿时恍然大悟。 俗话说丹武不同道,在龙焰大陆之上,若想在某一方面取得极高成就,那就只能一心一意的钻研一道。武道如是,丹道亦如是。 所以,渐渐地,一些在武道方面没有多少天赋,或者无心钻研武道的人,便开始一心一意的钻研丹道,最终成为丹道一途的一派宗师。 丹道一途,按照炼丹水品的高低,也分为几个等级。炼丹水品处于凡丹期的炼丹者,统称为丹师。由一品丹药到五品丹药,共分为五个丹师等级。 炼丹水品处于玄丹期的炼丹者,统称为丹宗。因玄丹只有六七两品,所以丹宗也只有两个等级。 同样的,炼丹水品达到灵丹期后,炼丹者的称谓就会变成丹王。丹王分两级,所炼丹药为八品和九品。 而等到炼丹者可以炼制出十品丹药,或称神品丹药时,炼丹者的称谓就可以升级为至高无上的丹神。 因为神品丹药又分上中下三等,故丹神等级也分三级。 如今木老突然爆出自己其实是一位丹师,南宫易听了虽然诧异,但却并不吃惊。因为丹师的炼丹的最高水准,也就只到五品丹药的地步。 在南宫易看来,能炼出五品丹药,其实并没有多么了不起。 木老一捋长须,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元气丹是专门让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元气,也可用于冲关突破瓶颈一途。但很少有人知道,高成色元气丹其实还有另外的妙用。” “比如这十品丹药,就可以与某些玄丹、灵丹辅助结合,从而达到洗经伐髓脱胎换骨的功效。这位老兄,不知木某说的对是不对呢?” “这个……嗯,木兄果然见多识广,深谙丹道之理!” 南宫易有些错愕的说道,说实话,刚才木老所说的那些话,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曾知道。 但木老现在却又说了出来,南宫易不知对错,也只好将计就计,赞同他的说法了。 一番得意之后,木老又瞥了一眼南宫易手中的元气丹,说道:“说实话,这位老兄能拿出十品元气丹来,的确是让木某震撼。不是木某孤陋寡闻,木某生平所见过的丹药,就算没有一万,那八千也是有的。” 第201章 十品元气丹 “但是木某却从来都没有见识过十品成色的丹药,哪怕是一品丹药,木某见过最好的成色,也就只有八品而已。你知道当时那枚八品成色的一品丹药售价多少吗?” 南宫易摇摇头,心中充满了好奇。 木老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伸出一只手五根指头,示意让南宫易猜。 “五万两银子?” 南宫易小心的问道。 木老笑着摇了摇头。 “五十万两?” 南宫易咽了一口口水,再次说道。 木老仍旧笑而不语,只是脑袋摇的更快了。 南宫易倒吸一口凉气,有些难以置信的说出了第三个答案:“难不成是五百万两?” 这次,木老才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就是五百万两,一枚八品成色的一品丹药,售价五百万两。你是不是觉得高了?” 南宫易嘿然讥笑道:“高了?嘿嘿,那岂止是高了,简直是可以去抢了!” 木老摇摇头,道:“你觉得高,我却觉得很合理。须知一些高成色的丹药,有时候根本就是有价无市。就像你现在拿出来的这位十品元气丹,我敢保证,在天鸣帝国内,这种元气丹不会超过一百枚。” 南宫易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木老的话。但是他的心里,却在暗暗发笑:“一百枚?你也真敢保证啊!若不是老子缺乏材料,又懒得去炼,这十品元气丹老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经过一番闲扯之后,南宫易赶紧又将话题拉回了兑换须弥芥子上面。 开玩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兑换须弥芥子,晚上还要忙着去抢劫呢!若是只顾着和木老闲扯,那岂不是要坑死尹堂曜啊! 又是一番细细探查之后,木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老兄你这枚十品元气丹的确也很珍贵很罕见,是绝对的有价无市。” “但你若想用这一枚十品元气丹,兑换十枚须弥芥子,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别说一枚兑换十枚,便是一枚兑换一枚,那也是不大可能的。” “哦,是吗?” 南宫易饶有兴趣的说道,一面说着,再次伸手入怀。这一次,他一把就抓出了九枚元气丹,每一枚也都是真真确确的十品元气丹。 “若是再加上这些呢,不知道能不能兑换十枚须弥芥子?” 南宫易晃了晃手中另外九枚元气丹,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 木老的一双老眼瞪得跟牛铃似得,猛吸一口凉气,死死的盯着南宫易另一只手中的九枚元气丹,瞬间化作了雕像。 木老实在没有料到,眼前的这个黑袍老者,竟然可以身怀十枚十品元气丹,实在是太震撼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吓我?我的心脏很脆弱的!你再这样刺激我,我怕我会吐血身亡的! 木老心中无声的咆哮着哀求着,但一对赤红的老眼,却丝毫舍不得眨上一眨,实在是太诱惑了! 许久许久之后,木老才木讷的回过神来,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嗯,这位高人,说实在的,就算你用十枚元气丹兑换十枚须弥芥子,那也是有很大难度的。十品元气丹固然珍贵,但须弥芥子也的确来之不易,所以……” “不用说了,你的话我明白……” 木老还准备要说下去,却被南宫易直接打断。南宫易一面说着,一面抬脚朝后退去,始终这么站着,的确有些难受。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左脚刚刚朝后迈出。下一刻,站在面前的木老便急忙将他拦腰抱住了。 “哎哎哎,这位高人你不要走嘛,有事好商量,干嘛如此性急呢?” 木老一手拉扯着南宫易,一手轻轻拍着南宫易的肩膀,恭敬之态几乎都快要流淌到地板上了。 被木老一拉,南宫易忍不住心中一紧:“若是被这家伙扯下斗笠,那我岂不要当场曝光了!” 情急之下,南宫易急忙开口道:“木兄,你赶紧松手,老夫不会走的。若是扯破了老夫的衣裳,你可是赔不起的!” 此言一出,木老顿时停住了手,嘿嘿笑道:“是是是,像您这般前辈高人,所穿的当然一定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宝贝衣衫了,若是被我扯破,只怕我真的赔不起!” 如此说着,两人瞬间都觉得这句话怎么怪怪的?但至于什么地方怪,两人却都没有说破。 下一刻,南宫易再次伸手入怀,随手摸出一枚转念灵丹道:“不说了,老夫再加一枚丹药,若是能够兑换十枚须弥芥子,那就赶快兑换。若是不能,老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轰!” 那枚转念灵丹刚刚出现在木老眼前,木老只觉头顶一声霹雳,便如惊雷当头,差点没将他雷翻在地。 “我滴个亲娘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的拿出丹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刚才是一把十品的元气丹,现在又是一枚七品成色的转念灵丹。我擦,你难道真是没完没了了?” 木老心中一片惊涛骇浪,宛如刚刚爆发了一场海啸。但目光却又被那枚七品成色的转念灵丹深深地吸引住了,拔都拔不出来。 “到底行不行,我还有事,不行老夫可要走了!” 南宫易有些不耐烦道,一开口竟变成了老夫。 “啊……哦,这个当然行,非常行。若是在加上这枚七品成色的转念灵丹,兑换十枚须弥芥子,那就足够份量了!” 木老连连点头,一副语无伦次的样子。先前的沉静如水稳健如山,现在那一丝一毫都找不见了。 如今的木老,简直就是一个失魂落魄的糟老头,对南宫易恭敬如长辈。称呼也由先前的老兄,变成眼下的前辈高人。 “既然可以兑换,那现在就赶紧兑换吧,老夫还有正事要办,没功法在这里干耗着!” 南宫易一副毫不客气的样子,隐士高人的怪脾气尽显无遗。 “好好好,前辈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您要的须弥芥子!” 木老对南宫易拱了拱手,急忙转身朝大厅外奔去。 第203章 至尊贵宾(二更) 盏茶功夫之后,木老又出现在了南宫易的面前。此时,他的手中多一枚金灿灿如戒指般的物事,上面装点着一圈亮晶晶的宝石,看起来颇为漂亮。 南宫易见状,忍不住问道:“这个难道就是须弥芥子了?怎么只有一个啊?” 木老闻言一愣,心道:“这位前辈高人真会说笑,竟装出一副不认识须弥芥子的样子,而且还装的这么像,高人就是与众不同!” 他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位“高人”,那可是的确山炮一枚,从没有见过须弥芥子长得什么样! 木老嘿嘿一笑,有些自豪的说道:“前辈说的不错,这就是须弥芥子。这个须弥环上,共有十颗介子。您看,这亮晶晶的一枚都不少!” 南宫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尴尬:“是这样……你能不能帮我试一下,这须弥芥子收纳东西的速度!” “这个……呵呵,前辈你这不是寒碜我吗?和您的修为一比,我就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我来示范,肯定没您速度快啊!” “众所周知,这须弥芥子须得炼意境以上的武修者才能使用。修为越高,收纳东西的速度也就越快!” 木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但还是没有违拗南宫易的意思。 只见他目光一动,左近的一排桌椅便哗啦啦的飘进了须弥芥子之中。目光再一闪,那些桌椅便又从须弥芥子中飞了,出来落回了原处。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心中不由一喜,道:“不错不错,果然是不错的须弥芥子,咱们这就换了吧!” 说着,将手中的十枚十品元气丹,和一枚七品转念灵丹,全都交到了木老手中。在一伸手,又将木老手中的须弥芥子拿到了自己手中,仔细端详一番,便打算要转身离去。 “哎,这位前辈等等,还没请教这位前辈尊姓大名呢?” 木老握紧手中的丹药,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南宫易转身摆摆手,道:“老夫浪迹于天涯漂流于四海,看淡人间万事,不染世俗尘垢。说到尊姓大名,已经淡忘了许多年了,不如你就叫我风尘吧。” “哦,原来是风前辈大驾聚宝堂,在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如风前辈这等隐士高人闲云野鹤,自然不会将世俗看在眼中。只是在下有一事想请,不知道该当不当讲?” 木老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一刻,他心中对眼前黑衣怪人的尊敬又增加了几分。 南宫易看了木老一眼,轻轻一笑道:“有什么事旦说无妨!” 木老满脸欣慰的点点头道:“在下想,如果前辈下次旦有所需,可尽管来聚宝堂便是。到时候,若非珍贵物事,就算在下送给前辈也无不可。在下别无他意,只想和前辈交个朋友而已!” “这样啊,也好!以后老夫可能还会需要一些材料炼丹,当时候老夫就来厚颜讨要了!” 南宫易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气势之上,竟然浑然天成。 木老闻言,赶忙笑着回应道:“前辈说的这是哪里话,前辈能光临聚宝堂,那是聚宝堂的福气,何来厚颜一说?只要前辈大驾光临,到时候在下必然亲自出迎!” “另外,还请前辈收下这枚紫晶玉牌!这紫晶玉牌乃是聚宝堂最尊贵的顾客才能拥有的东西,至今发出去的,也不过只有五枚而已。 虽说在前辈眼中,这紫晶玉牌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有了它,至少可以避免那些不长眼睛的奴才,贸然冲撞前辈金驾!还有就是,这也是我们聚宝堂的一点心意,希望前辈笑纳!” 木老一边说着,一面拿出了一枚紫光盈盈的玉牌,其上肃穆庄重的刻着“聚宝堂尊驾”五字! 在聚宝堂,按照客户尊贵程度,一般可分为五个等级。对应等级的客户,也就对应着一枚贵宾牌。 贵宾牌由低到高分别是:银卡、金卡、玉牌、白晶玉牌和紫晶玉牌。其中,紫晶玉牌尤其尊贵,根本不是寻常客户能够得到的! 望着木老手中紫莹莹的紫晶玉牌,南宫易欣然一笑:“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老夫也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伸手接过那紫晶玉牌放入怀中。然后朝木老一拱手:“好了,交易已毕,老夫这就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再也不回头的,大步流星般出了大厅。 身后,木老一脸欢喜,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黑色背影,激动道:“前辈,后会有期,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出了聚宝堂,南宫易几乎都快要把肚子笑破了。如此高调装逼,不管前世今生,南宫易还都是大年初一翻皇历,真真正正的头一遭! 是以,南宫易很得意也很有成就感。让一个比自己老几十岁的人,开口闭口称自己前辈,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心中一番狂笑之后,南宫易才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今日此行之前,南宫易还一直在担心,以十品元气丹兑换须弥芥子,只怕根本不够分量。就算可以换,可能最少也得百八十枚。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南宫易仅仅只用了十枚元气丹,外加一枚转念灵丹,便轻轻松松的兑换到了十枚须弥芥子。 这还不算,由于木老对自己的无限崇拜,自己还凭空弄来了一枚紫晶玉牌,可以在聚宝堂内畅通无阻。 最值得高兴的就是,木老曾许下承诺,若是自己需要炼丹材料,尽可以去聚宝堂索取。只要不是很贵重,大可以尽数送给南宫易。 这样的好事,若放在以前,南宫易就算打着灯笼,也只怕根本没处找去。但现在,却有人亲自送上门来,这如何不让南宫易高兴? 抬头看看天,太阳还依旧高高挂在西边的天空之上。南宫易心中一动,便想着再将自己的实力提升一些。 经过上次大比对战,南宫易的修为已经突破到了先天境化羽初期。若是按照武修者真正对战实力,南宫易目前已经可以匹敌炼意境合念巅峰左右的高手了。 第205章 顶级法诀(三更) 但是此次行动事关重大,以颜祖舒的谋略,定然会想到货物被抢这一节。如此一来,他定然会一举加强对货物的护送。 而要阻止尹家抢劫货物,护送货物的人,其实力定然要全部达到炼意境。这还不算,为了杜绝高手抢劫,这些炼意境高手中,势必还要夹杂一些引念和合念期的强者,以此来对抗更为强大的敌人。 这样一算,整个护送队伍的实力,几乎可以超过一位炼意境散念巅峰实力的高手。若是护卫队伍中在隐藏一两位长老级别的人物,其整体实力,又会凭空增加四五分。 当然,这还不是实力最强的护卫队伍。按照南宫易的估计,颜祖舒若真想给自己下套,这次护送货物,他多半会亲自陪行。 这样的话,整个队伍的实力就会暴涨一倍。颜祖舒既然能隐藏在队伍中,那霍家家主霍云轩,就势必也会随行其中。 两位家主如果可以随队而行,那再加六七位长老,也就见怪不怪了。到时候,护送队伍的实力之强,就算来三位炼意境散念巅峰高手,只怕也未必能安然抢去货物! 这是南宫易所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形,一旦事情若真这么发生了。南宫易几乎可以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时绝对已经不是在抢劫了,而是在被包饺子般的围杀。能活着逃出去就已经不错了,根本别想着劫取人家的货物! 这就是南宫易所说的风险,既是抢劫,也有可能是围杀,根本不像南宫易说的那样轻巧。 但纵然如此,南宫易却又不得不做。不做,尹家就会彻底完蛋。既然做与不做尹家要完蛋,而后者还有一半成功的可能,南宫易又岂能束手待毙? 纵然这一去本就注定是一场恶战,南宫易也是别无选择。其实他早就想和颜祖舒交手了,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一些。 而这次抢劫,恰恰是一次智谋与修为的完美比试。胜则可以挽回尹家的败亡局面,败则有可能万劫不复! 如是想着,南宫易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来到了尹府外围的树林中。放开神识四周探查一遍,见周围没有人,南宫易才匆匆脱下黑色斗笠,摘下面罩,将之放在了一个隐秘处。之后,他才优哉游哉的朝尹府走去。 时间紧迫,南宫易几乎没有来得及和妹妹打招呼,就一声不吭的进了自己的房子。 刚一进去,他就召唤通灵神印道:“神印,你之前教我的《七星狂浪诀》我都已经全身融会贯通了。今夜我要去冒险抢劫一批货物,你能不能再传授我一门法诀?” 半晌之后,通灵神印的声音幽幽的从南宫易的心间响起:“其实我早就想给你重新传授法诀,只是看你最近忙出忙进的,根本没时间修炼,这才迟迟没有说!” “是吗,那你这次想给我传授什么法诀?” 听到通灵神印的话,南宫易顿时兴趣大涨。以南宫易对通灵神印的了解,通灵神印一旦要给自己传授法诀,那所传授的就一定不会是寻常法诀。 通灵神印缓缓说道:“此次授你法诀,并不像之前那样,法和诀是分开的。这次所授,法诀乃是一体。法即是诀,诀也是法。” “而这次我要传授给你的,并不是一门法诀,而是三门。分别是一门指法,一门身法和一门功法!” “是吗?既然如此,那你赶紧说吧,不是我性子急,实在是时不待我,没几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通灵神印明白南宫易的心情,所以对他的话也并没有感到恼火。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通灵神印这才继续说道:“我传给你的这门指法,虽说不是最犀利的指法,但你若修的圆满,也定然足以傲世整个天鸣帝国了!” “你且听好了,这门指法的名字叫做渡劫指。其心法,我现在就印在你的神识之上!” 通灵神印刚刚说完,南宫易就盘膝而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紧接着,他那空白的神识之上,便闪耀出一排排的金色大字来。细细望去,原来是: 诸佛心印,劫业随身 五毒荧惑,传法渡人 外息万缘,明御法天 定守吉凶,问道自然 南宫易默念一遍《渡劫指》的心法,瞬间就将其牢牢地刻在了心中。 “神印,《渡劫指》的心法我已经记住了,现在你说剩下的两门法诀吧!” 南宫易悄然运转元气,在说话的同时,已经根据自己对《渡劫指》的领悟,开始试探的修炼起来。 通灵神印见状,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要传给你的这门身法,乃是龙焰大陆之上,最为绝顶精奥的三大身法之一,唤作《飘渺游龙身法》又可称为《飘渺游龙步》!” 说到这里,南宫易的神识之上再次赫然一亮,以排排更加刺目的金色大字,霎时间便印上了南宫易的神识。 龙御衔月耀穹空,星辰涌动对天风。 飘渺不似云中仙,叱咤纵横九霄虹。 烈焰摧移须弥动,一步咫尺换乾坤。 游戏苍穹心念间,回首光阴千万重。 默念着神识之上,《飘渺游龙步》的心法,南宫易只觉这一门心法,较之《渡劫指》的心法,瞬间就玄奥晦涩的数十倍。 不过《飘渺游龙步》虽然玄奥至极,南宫易目前最紧要的是记住它。至于说到参悟理解,以后有的是时间。 单从前两门法诀来看,这次通灵神印的确是发了狠了,所传的都是极为顶尖的法诀。比之最先传给他的《七星狂浪诀》和《焚火灵魔经》,这次的心法最少也要强出百倍不止。 等默念完最后一句时,《飘渺游龙步》的心法便彻底的印在了南宫易的心上。两门法诀既得,南宫易便又问第三门法诀。 但出乎南宫易意料的是,通灵神印在沉默半晌之后,竟然来了一句:“我看还是算了,等你现将前面两门法诀熟悉的差不多后,我再告诉你第三门法诀吧。” 第206章 雪竹林 “要不然,现在告诉你这么多,只怕你根本贪多嚼不烂,弄不好还会误入歧途或者走火入魔。所以,为了谨慎安全起见,还是等你突破炼意境合念期后,我再告诉你第三门法诀吧!” 南宫易想想也是,单就这两门法诀,自己感觉就已经参悟的很吃力了。若是再加上一门,弄不好还真会混淆一堆走火入魔。 接受了通灵神印的建议后,南宫易不再迟疑,片刻间便已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这次通灵神印教授给南宫易的法诀之所以玄奥晦涩,其原因就在于,这两门法诀均是法中藏诀诀随法行的融合体。 若想要参悟武法,那就的必须提前领悟出武诀之所踪。要想施展武诀,那就得同时领会到武法的精意。 两个时辰之后,南宫易从一种玄妙的感觉中渐渐苏醒。此时,他对《渡劫指》和《飘渺游龙步》已经有了一些浅薄的理解,虽然不算太多,但也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醒了?” 通灵神印的声音幽幽的从南宫易的心中响起。 “醒了!” 南宫易淡淡的答道,只是短短两个时辰的功夫,他的整个人似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错,你的修为已经突破化羽中期,只差一步,就可以进入化羽后期。” 通灵神印满含赞许的说道。 南宫易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通灵神印饶有深意的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 南宫易没有直接回答通灵神印的问题,却反问了一句。 “嘿嘿,很好!” 通灵神印开怀一笑:“如何渡劫?” 南宫易微微思索后,说道:“劫由心生 ,劫随念起,无心无念,劫云自散!” 通灵神印满意的点点头:“如何问道自然?” 南宫易答道:“万事不萦于怀,紧守一念在心。不偏不易,无正无邪。心之所向,便是天道。天道有从,返璞归真!” 通灵神印露出一丝微笑:“很好,你已经将《渡劫指》的奥义领悟了一成。那我再问你,风是精意在何?云的凭借所向?” 南宫易目光变得澄澈,神色沉静道:“无形无影,有它也无它。从空虚中来,由空虚中去,那便是风。幻化无常,居无定型,似有似无,或真或假。大可容天地,小而入介子,无时不动,无时不变,这便是云。” 通灵神印点点头:“很好,《飘渺游龙步》的奥义,你也已经领悟了一成。其实《飘渺游龙步》的精髓并不在‘龙’字,而是在‘飘渺’二字。世间飘渺者,唯风云也无风无云,龙将不再!” 南宫易闻言一震,之前还有些迷茫地方,顿时如疾风荡流云,变得豁然开朗。下一刻,只见他微微颔首,心中真诚道:“多谢神印指点!” 说完,缓缓起身,将出发前所需的东西全都查点一遍,见并无遗漏,这才悄然出了房子。 此时,太阳早已西沉,夜色已经开始向四处蔓延笼罩。倦鸟归巢,发出“呀呀”的叫声,想必过不了多久,天色就会彻底黑透。 按照之前和尹堂曜约定的,天黑之后在雪竹林碰头。现在幕色已起,尹堂曜想必也已经往雪竹林去了。 稍稍想了一会,南宫易再次抬起头,望着隐隐星光闪烁的夜空,轻轻叹了一口。紧接着,他的身体就急速拔地飞起,如狂风闪电,倏忽间就消失在了宅院的上空。 雪竹林位于尹家以东六十里处,左侧有一片十多里长的雪竹林,右边则是高高的山壁,只有中间可容三辆马车并行。 要去雪竹林,就必须出城。现在夜色已降,城门已关。若非有要事携官文至此,是绝难出城的。 所以,南宫易并没有打算从城门出去,以他的修为,眼下完全可以飞跃城墙,避开守卫,从容出城而去。 夜色渐浓,城门口处的火把已经升起。下面站着两排守卫,正在来回巡视。城门上面,还有七八个守卫,正在三个一圈,两个一堆的吹牛聊天。 “你们听说没有,昨天光幕城大比,城主家的大公子,竟然输给了一个输给了一个无名小辈!” 一个胖乎乎的守卫一脸鄙夷的说道,显然对于月天风大败,有些太过失望。 “这个我知道,我听说,城主家大公子还是携着神锋之利,却依旧被对方击败了。” 另一个三角眼也神叨叨的附和道。 “这些我都知道,你们知道那个击败城主家大公子的小子叫什么吗” 第三个人有些得意的说道。 “叫什么?” 其他几人明显没听过南宫易的威名,忍不住奇奇问道。 “嘿嘿,听说……” “唰!” 那人不屑的冷笑一声,刚刚只说了两个字,便忽然听到头顶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响。一时间心中由不得一紧,赫然喊道:“什么声音?” 其他人闻言一愣,旋即忍不住齐齐骂道:“你他娘的到底知不知道啊?别在这里一惊一乍的忽悠我们!” 那人摇摇头,脸色肃重道:“不是,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从我们头顶飞过去了!” “飞你娘的腿,老子们可是都听得清清楚楚,怎么没有听到有什么东西飞过去呢?再说了,就算有东西飞过去,那也多半是风流快活的野鸟,瞧把你吓得。不知道就别吹,免得扫了大家的兴!” 一个高个子守卫有些鄙视的说道,根本没将那人的话放在心上。 被高个子说的急眼了,那人顿时心中恼火,大声道:“谁说我不知道,不知道老子能说吗?告诉你们,那个击败大公子的小子,听说是尹家的一个废物少爷,叫南宫易!” “南宫易,这个名字好像听过……” “是不是那个经常逛窑子的南宫易?” 有人问道。 “不大清楚,尹家有几个南宫易吗?” “你就吹吧,那废物要是能击败城主家大公子,我他娘的做你儿子!” “是啊是啊,那废物听说不是一般的废柴……” 第207章 风尘(二更) 在一片嘻嘻哈哈的争执声中,我们的南宫大少爷已经不知不觉的飞出了城墙,朝着雪竹林的方向急速掠去。 他的身上,依旧穿着一件黑色斗笠,脸上带着一张面罩。悄然飞行在漆黑的夜里,除了听到一丝丝衣袂破空的微小声响之外,南宫易简直就像一个不知不扣的鬼魅,来无影去无踪。 盏茶功夫之后,黑郁郁的雪竹林已经遥遥在望。漆黑的夜里,远处苍茫群山宛如怪兽般,匍匐在地,仿佛要吞噬掉来此一切事物。风声咻咻,吹得远处的竹林一阵哗啦啦脆响。 “嗖!” 南宫易看中目标,身形一侧,便如一直急速飞掠的鸿鸟,悄然没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雪竹林中。 “谁?” 就在南宫易刚刚落地的下一刻,哗啦啦的雪竹林中,蓦地飘出一声飘渺不定的声音,忽左忽右忽东忽西。 南宫易听得仔细,这声音的确很像家主尹堂曜的声音,但又不完全是。心道,原来是家主故意改变了声音! 也对,今夜是来抢劫的,若是以真人真声示人,那穿着一身打扮,岂不是多此一举? 如此想着,南宫易也迅速改变声音,幽幽的回应道:“前面可是尹家主,我是南宫师弟的师兄!” 听到这句话,对面那个声音沉默了半晌,又道:“那位元始境的高手身体可好?” 尹堂曜之所以问这句几乎等同于废话的话,一是来试探来人是不是真是南宫易的师兄,因为只有他和南宫易提到过那位元始境的绝顶高手。二是为了询问南宫易的师父是否真有元始境的修为。 南宫易闻言,忍不住嘿嘿一笑:“尹家主是在问家师吗?家师有神功护体,当然身强体健安然无恙了!” 说完这句话后,南宫易又等了半晌,才看到一个黑衣黑袍黑面巾的人,悄然从雪竹林中走了出来。细细望去,不是尹堂曜是谁?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第一次见面,尹堂曜有些诧异,南宫易怎么没有来呢?但为了不伤和气,尹堂曜还是先开口询问对方姓名。 南宫易声音浑厚低沉,宛如二三十岁的青年,缓缓答道:“在下风尘,早就听过尹家主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哦,原来是风公子,久仰久仰!” 被拍马屁,尹堂曜心中不由一阵舒坦,忍不住也对对方大肆夸赞一番。 说完,举目四下探查一番,又道:“风公子,怎么不见我那南宫侄儿?难道他没有来?” 南宫易心中好笑,表面却是古井不波:“哦,尹家主是说南宫师弟吧。不巧的很,今夜正好赶上家师为他点播法诀,所以,今夜他就随家师去了,没来参与此战!” 尹堂曜点点头,心道:“既然有高人指点易儿,那也是好事。看对面这青年的气息,恐怕至少也在炼意境合念期,应该可以应付抢劫之事了!” 心念电转之下,尹堂曜又道:“不知我侄儿有没有对阁下说起今夜之事?” 南宫易轻轻一笑:“正是得了师弟邀请,我才特意来此的。此时天色已然黑尽,颜家和霍家的车队应该快要到了,不妨我们这就开始埋伏吧!” 尹堂曜道:“好,阁下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易儿能让你来,就一定信得过你!” 南宫易微微颔首:“只要今夜没有太厉害的人,此行应该可以满载而归!” 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入怀,掏出一把物事,递给尹堂曜。 “尹家主,这里有一枚十品元气丹和一枚通脉化瘀丹,分别可以突破瓶颈和修复伤势,你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另外,这个环装戒指,乃是十枚须弥芥子,可用于收纳货物。此物乃是家师交给在下的,特意让在下送到尹家主手中,算是一份小小的薄礼吧!” 南宫易语气淡然的说道,似乎根本没有将手中的那些东西放在心上。 但对面的尹堂曜在听到他的话后,心中却掀起了冲天巨浪:“十品元气丹?通脉化瘀丹?还有十枚须弥芥子?我擦,这么多宝贝啊,都是送给我的?看来我的面子实在是太大了,不,是易儿的面子实在是太大了,竟然只需动动嘴,就能弄到这许多宝贝东西。” “那这枚丹药又是做什么用的?” 心中狂喜之下,尹堂曜又看到了一枚丹药,静静地躺在亮晶晶的须弥芥子旁边。 “这个啊?这枚丹药叫做转念灵丹,是辅助炼意境升级用的。比如止念期升级引念期,或合念期升级散念期,这枚丹药都能作为辅助。哪怕是散念巅峰升级炼魄境,此丹也能有所辅助。” “家师得知尹家主已经困在合念期很久了,所以特意让我将这枚转念灵丹送给你,以辅助你冲过关口打破瓶颈,及早进入炼魄期!” 南宫易轻描淡写的说道,似乎进入炼魄期就如同上茅房一样简单。 但对面的尹堂曜却已经听得双目圆睁嘴巴大张,显然已经被南宫易的话震惊了。 “前辈还是快将这些东西收起来吧,眼下办正事要紧。” 南宫易不想再打击尹堂曜了,再次开口催促道。 “哦,是是是,办正事要紧。” 尹堂曜如梦初醒,急匆匆的接过南宫易手中的丹药和须弥芥子。他先将通脉化瘀丹和转念灵丹收入怀中,然后将须弥芥子戴在手上,最后才一口吞下了那枚元气丹。 元气丹刚刚入腹,一股沛然精纯的强大元气,便如海啸突起排山倒海的从丹田处炸裂开来。在急速飞旋流动中,浩浩荡荡的元气纷纷灌入尹堂曜的全身经脉四肢百骸,那种感觉,简直有些********。 尹堂曜不敢怠慢,迅速催动十二成的功力,用以疏散导通体内那汹涌澎湃的狂霸元气,一次次的冲击着自己的瓶颈。 一次,两次,三次……十次,十一次,十二次…… “轰!” 体内发出一声宛如实质的闷响,紧接着,尹堂曜就发现,困了自己三年的瓶颈,竟然就此轰然倒塌。 第208章 提升实力(三更) 冲破瓶颈之后,那浩浩荡荡的元气依旧未曾停止,继续一路狂奔,势如破竹般又越过了十几个小壁障,来到了另一个瓶颈处。 一层层的强大元气,宛如猛涨的海潮,再次层层叠叠的涌向了前面的瓶颈。撞击不断,“砰砰”之声不绝。 此时,尹堂曜的汗水早已浸湿了外面的衣衫。他双目紧闭盘膝而坐,心神守住灵台一线清明,强自压制不受外物滋扰。 自身的元功已经运转到了极限,但依旧还是压不住体内膨胀奔涌的强大元气。只能勉力用元功夹携住那浩浩荡荡的元气,不至于让其冲脉而出破体而散。 约莫盏茶功夫,尹堂曜只觉之前那坚固如山的瓶颈猛然一颤。紧接着,就开始摇摇晃晃的松动开了。 见此情形,尹堂曜心中忍不住一阵狂喜,若是能突破这个瓶颈,自己就可以一举跨入炼意境散念中期了。 心中激动之下,尹堂曜就更加卖力的辅助狂猛元气冲关。 “砰砰砰!” 一阵阵的霸道撞击后,那道瓶颈终于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开始有隐隐光亮从缝隙中射出。 尹堂曜不感泄气,虽然此时的他已经非常吃力非常难受了,但他却仍然要咬牙挺住。若是就此泄气,之前的努力就会白费,刚刚攻破的瓶颈,也会在不久后自动复原如初。 所以,尹堂曜只能紧咬钢牙硬拼,催运着已经开始渐渐消退的元气,连续不断的撞击着那道碎裂的瓶颈。 没过多久,忽听一声“轰然”闷响,那道已经摇摇欲坠许久的瓶颈,终于在澎湃元气最后一击中,碎成了千万片。 瓶颈已破,剩余的元气便呼呼的向前冲去。此时那些元气虽然还有不少力道,但是较之刚才,已经虚弱了几十倍上百倍了。 尹堂曜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开始将元气再次导入丹田。不多时,他的体内的元气终于又回到了当初的平静状态。 睁开双眼,活动了一下筋骨,尹堂曜只觉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感觉。似乎在这一刻,他的精气神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饱满状态,拥有无穷的战力与战意。 不远处,南宫易静静的席地而坐,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异常。同时,他也在注意着身后尹堂曜的突破情况,也在暗暗的替他护法把关。 在听到尹堂曜缓缓地吐出那一口浊气后,南宫易知道,尹堂曜终于成功的完成突破了。 尹堂曜起身,脚下轻捷如猫般来到南宫易的面前,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令师所赐丹药,也多谢阁下为尹某护法把关,请受尹某一礼!” 说着,尹堂曜身体下伏,朝着南宫易深深地行了一躬。 南宫易并没有阻止尹堂曜,按照情理,自己的师父若是真给尹堂曜这些好处,就算尹堂曜躬身行礼,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轻轻一笑,南宫易道:“恭喜尹家主突破炼意境散念中期,有了尹家主的突破,今夜之行应该会方便许多!” 尹堂曜也微微一笑,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颔首。 “好了,既然尹家主已经突破,那现在咱们还是赶紧埋伏吧。只有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咱们才更有可能抢的那批货!” 说完,南宫易不在都留,朝着雪竹林深处走去。 尹堂曜紧紧南宫易身后,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个黑衣青年才算多了一份敬意。 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一份敬意,尹堂曜有感觉,自己好像和这位黑衣青年有些似曾相识。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尹堂曜却说不出半点由头。 好在南宫易此时并不知道尹堂曜在想什么,若是知道,必然又会笑的肚子发疼。尹堂曜当然熟悉他了,若是不熟悉他,那才是咄咄怪事! 因为他就是尹堂曜的侄儿,虽然南宫易隐匿了自己的很多特点,但那种骨子里的性格与气息,却是无论怎样都不能隐匿的。 两人一路疾走,虽然身法迅捷,却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行进七八十丈后,南宫易终于停了下来。 这个位置,虽然不是雪竹林的中心,但左右距离,却已经足够隐蔽自身了。向前,只需十丈距离,南宫易就能出现在大道之上。向后,哪怕再延伸三百丈,也依然出不了雪竹林。 这个位置易于躲藏隐匿,同时也易于出击逃走,几乎是一举双得。 此时正值夜风低吟,吹动着雪竹林内竹叶沙沙作响,正可以掩盖己方的气息和心跳。 如此一来,颜家和霍家的那些人想发现自己,那可就难如登天了。南宫易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不想走出雪竹林,哪怕对方是炼魄境的高手,也是绝难发现自己的。 半晌之后,南宫易和尹堂曜都已经埋伏好身形,分别藏在相距三十丈的两个地方。这样的取点,是为了从颜、霍两家车队的收尾,同时发动攻势。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取走货物。 要不然,时间拖得越久,出现差池的可能性就越大。一旦被敌人脱出,再想要劫取货物,那可就不大容易了。 隐匿住气息,散开神识之后。南宫易悄然抬头望向夜空。目之所及,一轮浑圆明月正在缓缓地从东方升起。 耳旁竹叶低吟,远处夜风呢喃。南宫易忍不住心中一动,前世的一幕又似再现眼前。 就这样静静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南宫易的神识蓦地一颤,原本的平静状态,似乎被什么东西打破了一般。 紧接着,连续不断的冲击,便一次又一次的撞在了南宫易的神识之上。 见此情形,南宫易忍不住心念一动:“看来是鱼儿来了,准备撒网!” 与此同时,三十丈外的尹堂曜,也觉察到了不远处的一丝细微动静。紧接着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该来的人来了,该去的人也要去了! 又过了盏茶功夫,一阵阵“隆隆隆”的声音便从东边的大道上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窸窸窣窣的“嘎吱”声,正是货车在超负荷情况下发出的摩擦。 第209章 屠杀 车队缓缓行来,南宫易和尹堂曜同时蓄足元气,几乎将功力运到了十二成。 此次抢劫,意在以摧枯拉朽之势结束战斗,不能与敌人缠斗拖延。否则夜长梦多,弄不好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从一开始,南宫易和尹堂曜就做好了砍瓜切菜的准备。打算以雷霆之势,将前来护送货物的所有护卫,全部斩杀于此。 车队越行越近,“隆隆”之声也就更加明显刺耳。 这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那辆车,已经行到了尹堂曜的下手处,只需在往前七八丈,就可以与尹堂曜藏身之处齐平。 而那个时候,也就是尹堂曜出手的时候。 “此处乃是事故频发区,大家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要在家门口的地方,白白出了乱子。若是这样,我可没法向两位家主交代啊!” 静静地夜色下,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提醒那些护送货物的护卫,不要再关键的时候打瞌睡。 “七长老放心,若是在这出了乱子,那咱们也别回去了,干脆就此抹脖子算了!” 一人半是打趣的说道,但语气中,却不无尊敬之意。 听到冯七的声音,南宫易和尹堂曜的心中顿时一亮:“原来那个为首的人,乃是颜家七长老颜祖雄。前面又颜家长老压阵,后面多半就是霍家长老了!” “冯七,老夫可警告你,不要在这里给老夫耍嘴皮子。否则,若真出了事情,就算砍了你那勺把子,也只怕不能让家主消气!” 颜祖雄声音严肃道,根本不理会冯七的玩笑话,再次将此行的严重性重申一遍。 “七长老说得对,小的加倍小心就是!” 冯七本想着打趣缓解气氛,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的灰。顿时兴趣全无,也一本正经的对那位七长老说道。 于是,车队有恢复了之前的低沉死寂,只有“隆隆”的车轮声,和“嘎吱嘎吱”的木屑摩擦声,依旧在欢快的吟唱着。 三息之后,为首的马车终于行到了尹堂曜的正前方。而此时,也正是尹堂曜蓄势最满的时候。所以,尹堂曜动了,这一动,必定是石破天惊! “嗖” 一声迅捷之极的锐响猛然从雪竹林内响起,宛如雷霆闪电,朝着为首的车队飞掠而去。其速度之快,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越过十丈距离,出现在了车队前面。 与此同时,另一个更加迅捷的黑色身影,在“滋啦”一声空气摩擦中,后来居上,竟先一步前面那道身影,将车队的后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什么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车前车后负责压阵的两位长老,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厉喝出声。这一喝,犹若晴天霹雳,瞬间在夜空中炸响。 “杀你的人!” 南宫易和尹堂曜并不多言,只是冷冷的说出这么一句话。之后,两人便手出如电,蓦然大开杀戒。 人影一闪,只听“砰砰!”两声,刚才还和颜祖雄开玩笑的那个冯七,顿时便如一只冲飞而起的大鸟,口中鲜血狂涌,朝着右侧的山壁撞去,眼见是不活了! 同一时间,车队后面的一个护卫,也猛然惨叫一声,张牙舞爪的撞在了山壁之上。下一刻,那惨叫声就此戛然而止,变作了满地的悚然。 “好贼子,休要猖狂!敢伤我霍家亲卫,那就留下命来!” 车队后面的一个老者蓦地怒喝一声,身形一闪,便朝南宫易飞扑过来。看起样子,大概有引念巅峰的修为。 就在这一瞬说话的功夫,南宫易又已经手起掌落,将五名护卫斩毙眼前。 刚刚回过神来,就遇到了那个说话的老者。定眼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霍家五长老霍云帆。 “留下命来?哈哈哈,好大的口气!老夫这就留下命来,可是你敢收吗?” 望着急速冲来的霍云帆,南宫易蓦地哈哈大笑一声,张狂之态,简直溢于言表。 下一刻,他的周身便猛然闪亮,宛如火焰腾升,涌现喷射出一道道赤色气光。凭空一闪,化作一排七八丈高的巨浪,狠狠的拍向了霍云帆。 “七星狂浪诀第五重,天玑起狂浪无风!” “轰!” 星火喷溅烈焰飞旋之下,一声洪亮的爆炸声,猛然从车队后面响起。 旋即,刚刚冲飞而起的霍云帆,眼中满含恐惧的惨叫一声。身体狂颤一下,便被迎面而来的巨大火浪震飞出去。 身体尚在空中,他的口中便已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声音接近嘶哑的惊叫道:“散念后期,他是散念后期高手!” 接着,身子便重重的摔在了十丈之外。 南宫易一击重创霍云帆,手下更不迟疑。只听“唰唰唰”一阵锐响,黑夜中凭空闪现出数十道掌影,化作叠叠浪花,带着利刃破空之声,“嗖嗖嗖”袭向了周围剩余的护卫。 “大家不要慌乱,保护货……” 赤色气光倏然乍现,将方圆十丈之内的黑夜尽数映成白昼。 赤光飞闪之际,一个急促的声音猛然从人群中响起,但一句话只说了一半,喉咙处便被一道凌厉的赤光洞穿。 于是乎,他的声音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吼吼吼”的咕嘟声。最终,连最后一丝声音,也被那疯狂涌出的鲜血所覆盖。随着鲜血的不断涌出,那人的身体也轰然倒地,变成了一具尸体。 前方,尹堂曜方一出手,便一举击毙了四个护卫。狂猛的气势凌厉如闪电,根本不容周围的护卫近身。 见到这一幕,身为开路先锋的颜祖雄心中不由一愕:“看这人的身手,好像不是尹家的人。听家主说,尹家实力最高者,乃是家主尹堂曜。” “但尹堂曜的实力,也就止于炼意境合念巅峰。而观此人举止,修为只怕已经到了炼意境散念中期,完全不是尹堂曜所能比拟的!既然如此,那此人到底是谁?” 就在这一瞬失神的功夫,尹堂曜又已经手出如电,将周围八名护卫一一掌毙身前。 第210章 陷阱(二更) 下一刻,他身形一转,蓦地朝颜祖雄大吼一声,宛如惊天狂龙,“嗖”的一声飞闪而来。 身在空中,一道道青色气光,便如碎散的陨星般,光华大耀着,呼啸着撞向了颜祖雄。 “千炎流星掌,一发千钧!” 长喝声中,那碎成千万片的青光陨星,蓦地再次加速,宛如一只大手般,狠狠的抓向了对面的颜祖雄。 《千炎流星掌》乃是尹家的不传之秘,属于金麟三阶法诀。只有当代家主才有秘密资格修炼,其他人,纵是尹家高层长老,也根本不知道有这一门法诀。 而尹堂曜在修炼成这门法诀之后,还从没有在对战中使用过。正因如此,当他施展出《千炎流星掌》时,对面的颜祖雄并未认出他就是尹堂曜。 颜祖雄在第一次见到黑衣神秘人出手时,就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可怕。所以从一开始起,颜祖雄就没打算要和黑衣神秘人交手。 本想着,只要黑衣神秘人有所异动,自己就拼尽全力逃走。那样,还可以保得一条性命。 但他哪里想到,就在自己一个失神的功夫,对面的黑衣神秘人就已经调转矛头,悍然朝自己出手了。 只一瞬,颜祖雄的整个人,就已经落在了黑衣神秘人的攻击范围之中。想要逃走,就必然会腹背受敌。那样一来,最终还是难以逃脱黑衣神秘人的辣手。 无奈之下,颜祖舒只好心中喟叹一声,瞬间催运所有元气,奋起对抗黑衣神秘人的狂猛一击。 “蚀骨烈焰爪!” “金玉崔嵬!” “破碎山河!” 颜祖雄也大喝一声,双手瞬间抓出,一出手,便是两重《蚀骨烈焰抓》同出。 顿时,黑夜中冲出一股强大的白色气光,便如万千骷髅一般,挥舞着如鹰利爪,“呜呜”吟唱着,扑向了迎面而来的万千陨星。 “砰!” 两道气光方一碰触,颜祖雄的那些白色骷髅气光,便如火中飞雪,刹那间就被震碎成丝丝粉末,消散于罡风中。 颜祖雄见状一惊,一对老眼瞪得鬼大。他实在没有料到,对方的攻击竟会凌厉至斯?自己一举施展的两重《蚀骨烈焰爪》,只是一瞬间,就被对方全数攻破化解。 情急之下,颜祖雄再次出手,施展起了《蚀骨烈焰爪》。这次他没有犹豫,也不能犹豫,一出手便将剩余的四重《蚀骨烈焰爪》全都催将出来。 “蚀骨烈焰爪!” “五岳临爪!” “只手遮天!” “摘星揽月!” “气冲天罗!” 四重《蚀骨烈焰爪》齐出,之前刚刚碎散的万千白色骷髅气光,顿时又重新聚集在一起。数量比之刚才,又凭空增加了十倍。 众多白色骷髅气光,虚幻若无飘渺似风,在夜空中诡异的起舞变幻,最终幻化成一只有八丈高的巨型骷髅鬼,挥舞着一双森然白爪,迎上了已经不再凌厉的青色陨星大手。 尹堂曜见状,忍不住嘿嘿冷笑一声,双手变幻,再次发出了第二记攻击。 “千炎流星掌,九曜齐出!” 刹那间,原本已经有些暗淡的碎散陨星,蓦地再次爆射出十丈光芒,瞬间汇聚成九个更大更亮更加璀璨夺目的星体,发出“咻咻咻”的锐响,宛如利剑破空,刺向了对面的颜祖雄。 “轰隆!” 一声更加狂猛爆响,倏然从尹堂曜和颜祖雄中间响起。巨大的冲击力,将地面瞬间震碎,横扫千万块碎石草木,想着四周轰然飞卷而去。 狂风怒号沙石卷舞,打在四周护卫的脸上身上,顿时就能将整个人洞穿而过。 而身为始作俑者的颜祖雄,在爆炸刚刚响起的那一刻,就已经狂喷着鲜血,朝后飞跌而去。 身在空中,颜祖雄忍不住悲叹一声:“我命休矣,好不甘心啊!” 最终跌落在了十三丈处的一片草丛中,生死不知。 两大重要人物已除,剩下的那些小虾米,对于南宫易和尹堂曜而言,简直就不足一哂。 “呼呼呼!” 两人身形变换,从车队前面到车队后面来回两次。中途掌影翻飞双脚似电,在一片人嚎马嘶声中,不消片刻就将剩余的护卫收拾的干干净净。 此时,两人均站在车队最中央的一辆货车上。沉沉夜色之中,两袭黑衣迎风飘舞,发出“噗噗”声响,气势好不潇洒好不慑人。 望着满地的尸首和碎石,南宫易和尹堂曜忍不住对望一眼,然后相互缓缓点头,竟是不约而同的朝车队最后面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木箱碎裂的脆响,蓦地打破了这刚刚静谧不久的黑夜。 这一刻,南宫易和尹堂曜的心头均不由一紧,一股莫名其妙的不祥感觉,瞬间就席卷了两人的全身。 紧接着,“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的从黑夜中传来。放眼望去,之前还完好无损的前后四辆马车,此时竟齐齐碎裂成了片片木屑。 而就在这万千木屑纷纷飘落的同时,十道身影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车队的前后两处。每处各五人,实力最低也在炼意境合念初期。最高者,竟已经达到了炼意境散念巅峰。 只一眼,南宫易和尹堂曜的一颗心,就已经同时凉了半截。看来这次真是不走运,本想着荡平刚才那伙人,就能够满载而归。 谁料这个念头刚刚升起,还未来得及暖热,最坏的情形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南宫易和尹堂曜几乎不用去想,也能知道此时出现的这些人到底是谁。 正如南宫易之前所说的,若是颜祖舒有心要给自己设局,那此次行动就完全不是抢劫了,而是真真正正的送死。 单从眼前的形式来看,南宫易的猜测几乎是完全命中了。颜祖舒不仅为他设了局,而且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局。 前后这十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颜家和霍家的最强力量。 打头者,乃是颜家家主颜祖舒,他身后站着的,则是颜家实力最强的五位长老。 至于收尾者,则是霍家家主霍云轩,他身后也是霍家的五位精英长老。 第211章 搏命血战(三更) 看这两方人的势头,分明就是要将南宫易和尹堂曜永远的留在这里,一举杀灭于此。 南宫易心中一惊,但下一刻他就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身在前世,这样陷于重围的情形也不是没有,但南宫易往往却都能死里逃生,最终杀出重围逃出生天。 今日之局虽然凶险,但相较于前世数十次围杀,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所以,南宫易固然有所动容,但却也并没有真将这些人都放在眼中。 相互对峙半晌,站在最前端的颜祖舒忽然开口了:“两位仁兄的胆略,在下实在是佩服。两位仁兄的修为,在下也实在是骇然。但是,两位今夜来此阻我财路,却实在是有些太过不智。” “我原以为,今夜来此的,多半会是我的老对手尹堂曜。却没想到,竟会遇到二位杀神。” “如两位这般身手修为,颜某本是极想结交的。但看看眼前这些惨死的兄弟,颜某却忍不住心中一阵痛楚。今夜若不取二位首级祭我兄弟英灵,我颜祖舒又有何面目立于这人世间?所以,在下只好对不住二位了!” 乍闻此言,南宫易和尹堂曜二人均不由心中一松:“看来颜祖舒并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如此最好!” 两人一左一右相背而立,黑色披长袍在夜风中飘舞如鬼魅,说不出的怪异和霸气。这一刻,从两人身上所发出的的凌厉气势,直让对面两头的人不由眉头高皱。 只是片刻功夫,颜祖舒终于再次开口了:“全力出手,给我杀,一个不留!” 此时的颜祖舒,与刚才相比,简直判若云泥。之前的颜祖舒,样子温文尔雅,丝毫不失君子风度。但现在的颜祖舒,却直接变成了一个魔神,面容狰狞,全身杀气四溢,几乎是蜂拥而出。 一声令下,车前车后的五人,同时飞掠而起。怒喝着,朝着南宫易和尹堂曜二人围攻过来。 霎时间,黑色的夜空中,顿时被一道道五颜六色的气光充斥,闪耀着锐响着,宛如千万柄利刃钢刀,“呼呼呼”的斩向了南宫易和尹堂曜的头顶。 见此情形,南宫易和尹堂曜的心头同时一凛。看来这次颜、霍两家所出动的人,实力还当真不弱啊,能散发出这等气势,分明是想将自己二人一举击杀于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南宫易和尹堂曜终于出手了。要想活命,就必须先杀出重围。即便少不了一场恶战,那也是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嗖嗖!” 两声轻响之后,南宫易和尹堂曜同时拔地而起,化作一赤一青两道光影,闪电般迎上了满身杀气的颜、霍两家高手。 身在空中,南宫易的全身猛然爆射处无数道赤色气光,化作一道道七八丈高的厚厚水墙,将自己结结实实的罩在了里面。 为了及早的从战圈中抽身,南宫易方一出手,就运足了十二成的功力。巨大圆柱形的水墙中,激浪翻飞狂风呼啸。 看似虽只有一丈余厚,但其所释放出的威力,却几乎可以与真正的怒海狂浪相比。令四周霍家高手,在见到这种气势的第一刻,就忍不住想转身避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那飞旋咆哮的巨浪,一下子卷入其中一命呜呼。 “不要躲,一起给我杀!” 霍家家主霍云轩突然大喊一声,在振奋士气的同时,第一个竟不要命的冲向了南宫易体外的那堵水墙。 其他人闻言,顿时热血沸腾滚滚。家主都带头冲杀了,咱们难道还要畏首畏尾的止步不前? 下一刻,剩余四人也都纷纷大喝一声,不顾生死的冲向了南宫易 “来得好!” 南宫易见状,忍不住大吼一声。蓄势以待的双掌,瞬间连续拍出。 “七星狂浪诀第六重,天璇转浪遏万点!” 怒喝声中,刚才那凭空形成的厚重水墙中,猛然掀起十数丈高的巨浪,宛如几十头被激怒的海中凶兽,发出轰隆隆的怪叫,扑向了围杀而来的五个人。 这些人的身法何其迅捷?只是眨眼功夫,就已经飞掠到相距不到三丈的距离。南宫易外围霓光汹涌闪烁,夹杂着无数沙石草木,忽的一声就砸向了中心的南宫易。 便在此时,那咆哮翻滚不绝的巨大水墙,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刹那间,竟从中间炸裂开来,化作五头更加巨大的气光凶兽,撞上了外围五人的罡风。 “砰!” 一声巨响之后,不仅五人之前蓄势已久的一招被瞬间破解,就连五人体外的护身罡罩,也被那狂猛的凶兽一举撕碎。 紧接着,霍家五人只觉眼前一道赤色身影一闪即逝,匆忙之中,五人纷纷举掌相应。 “砰砰砰砰砰!” 又是五声轰然的的撞击声,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南宫易便以无比迅捷的身法,依次和眼前五人各対一掌。 五掌拍出,霍家五人只觉胸口猛然一滞,竟同时被压得窒息过去。与此同时,前后两次巨大的冲击力下,五个人的身体均不由猛然一震,接着就飞速朝后跌去。 “好霸道的掌力,好雄浑的元气!” 只是一瞬功夫,五个人的瞳孔均不由急速收缩,一股骇然之意霎时间袭遍全身。紧接着,五个人的心头均浮上了这么一个念头。 眼前这位黑衣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以己方五人合力一击,竟然没有对其造成任何伤害。由此可见,此人的实力只怕已经能和颜家家主颜祖舒相比了。 这五人中,最感到震惊的,还要数霍家家主霍云轩。只有他知道,若非刚才是他们五人联手出击,只怕眼下五人早已一个个重伤倒地,哪还有实力再战。 反观南宫易,刚才一战虽然看似大占上风,实则却也已是油尽灯枯。为了正面接下那五掌,南宫易几乎在一瞬间,就将体内所有能够调动的元气全都催发出去,以此来对抗五人合击。 但饶是如此,那五人的合击之力,也直将他震得五内一片翻江倒海。全身筋骨更是像被千钧巨锤狠狠砸中,说不出的钻心疼痛。 第212章 散念巅峰实力 若非他一击即退,在顷刻间将对方五人的攻击卸掉三分,这一击只怕瞬间就能被打成重伤。 可即便如此,在南宫易急速飞退的过程中,那五道强横的劲力,还依旧震颤了他的内腑。 刹那间,南宫易只觉胸口猛然起伏,一口腥甜的鲜血,顿时便冲上了喉头。幸亏他反应及时,在鲜血冲上喉头的第一时间,将其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要不然,若是被霍家五位高手看到他吐血受伤,势必会再次反扑而上,拼着重伤,也要将自己斩杀于此。 此时,南宫易虽然有所创伤,但却并不是很重。他迎风踏虚而立,面对着霍家五人,睥睨之态一览无余。 南宫易知道,只有在占尽气势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让对面五人心生怯惧之意。从而寻找破绽,将五人各个击破。 不等那五人缓过气来,南宫易再次出手,竟主动发起了攻击。 身形一闪,一道宏大无比的赤色光芒,再次从漆黑色的夜幕中闪耀开来。于虚空中,化作一道长虹,夹杂着千军万马狂奔飞驰的气势,瞬间横扫对面五人。 “七星狂浪诀第七重,天枢断巨浪滔天!” 厉喝声中,那赫赫狂奔的千军万马猛然一变,再次幻化为十数丈高巨大狂龙,乘着浩浩翻滚的巨浪,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嘶吼而来。 《七星狂浪诀》共有七重,第七重的威力,可直接将自己功力叠加七倍。是以,当南宫易一举施展出第七重《七星狂浪诀》时,他的周身气势顿时便翻了好几倍。 见此情形,霍家五人心中均不由产生一股可怕的惧意。但此时,想要躲避已然不及。想要如刚才那般包抄南宫易,也已经没有了可能。 无奈之下,五人只好催运全力,打算从正面强悍南宫易的攻势。 下一刻,霍家五人就纷纷施展出了各自压箱底的绝招。原本漆黑如墨的五人,一经出手,眼前二十丈之内顿时便被照成了白昼。 澎湃雄浑的气光一窜而起,宛如五头猛兽,从五人的双掌中急掠而出。均自挥舞着利爪,张开血盆巨口,咬向了对面的蜿蜒巨龙。 “轰隆!” 两方强大雄浑的各色气光方一相撞,便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巨响声中,原本还平整的岩石大道中,顿时被炸出一个三张长宽大坑。 碎石飞射尘土飞扬,“嗖嗖嗖”的直向四面飞冲。所过之处,顿时便如雨打残荷风梳怨柳,变得一片狼藉不堪。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霍家五人和南宫易同时被朝后震飞出数掌。方一站定,便见霍家五人,以家主霍云轩为首,纷纷喷出一口鲜血来。 很显然,这一战他们五人虽然都出尽了全力,但还是输给了对方一筹。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五人均被震伤,想要掩饰,但口中的鲜血却已抑制不住的喷将出来。五脏六腑更是隐隐作痛,有种被敲碎的感觉。 当然,身为主使者的南宫易,此时也并不见得就会好受。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南宫易虽然没有吐血受伤,但在他刚刚站定的同时,一道细细的血丝,也悄然从他的嘴角处益处。 只有南宫易自己知道,那时候,一口鲜血已经冲到了他的口中。若不是他紧咬牙关紧闭嘴唇,那口鲜血绝对会一览无余的从口中喷出。 此时,他虽然没有喷出鲜血,只是将那口血又强自咽了回去。但是他身上所受的伤,却是的的确确的存在的。 南宫易固然狂妄自大,根本不将霍家放在眼中。可是面前这五人,却又如何是易与之辈? 一旦交手,南宫易未必就真能讨到便宜。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与南宫易先前所想并无多大出入。 另一边,尹堂曜在最开始的时候,还凭借着自己炼意境散念中期的实力,和迎面而来的四人拼杀了一阵。 一番激斗下来,尹堂曜虽然也受了一些创伤,但较之那四人,却是轻了许多。 等到一转身之后,尹堂曜还想再次与那四人交手时,却被迎面而来的第五人硬生生的给挡住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面前四人的首领,颜家家主颜祖舒。 之前颜祖舒之所以没有出手,就是为了查看尹堂曜的身法和修为。等到确定了尹堂曜的的确确只有炼意境散念中期的修为时,颜祖舒这才毫无顾忌的出手了。 颜祖舒既然出手,剩下的四位颜家长老,当然便纷纷退向一边掠阵。 感受着对面那人的强大威压,尹堂曜心中竟忍不住一颤。看来散念巅峰就是散念巅峰,还未出手,就能以强大的其实震慑敌人。尹堂曜如此想着。 下一刻,静静浮于空中的颜祖舒,突然大喝一声,朝着尹堂曜横扫过来。 “蚀日剑法!” “白虹贯日!” 一道白色的气光冲天而起,将颜祖舒的身体全部融入其中。紧接着,那巨大的白色气光猛然发出一声龙吟,在空中化作一柄犹若实质的巨大长剑,划破夜空,以雷霆之势直劈尹堂曜。 “化身剑气,身剑合一!” 尹堂曜双目圆睁,望着夜空中那烜赫一时的巨大光剑,忍不住惊叹一声。 情急之下,尹堂曜猛然一挥右手,一道雄浑无匹的青色光气,直冲头顶,散作成千上万的闪耀水晶,宛如闪闪星河,拦向了那一闪而来的巨大光剑。 “千炎流星掌!” “斗转星移!” 话音方落,那巨大的光剑便从夜空中直劈而下,一举将尹堂曜发出万千青光斩的粉碎。 如此,那巨大光剑的来势稍稍一滞。但下一刻,却又迅速恢复如初,再次不偏不倚的朝尹堂曜的头顶落下。 尹堂曜心中惊骇莫名,想不到自己竭力发出的一击,竟会被对方轻易破解。这都算了,自己的攻击,对颜祖舒的攻击,几乎没有半分阻挡的效果。 难道这就是散念巅峰的真正实力?散念巅峰竟可以强大如此? 尹堂曜心中一阵恍惚,想要再次出手抵挡那划破夜空的璀璨一剑,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第213章 神印出手(二更) 那道光剑一闪即逝,几乎没有给尹堂曜丝毫还击的时间,便狠狠的斩落在了尹堂曜刚刚挥出的右臂上。 “咔嚓!” 巨大光剑落下,尹堂曜的右臂臂骨,顿时便被那狂猛霸道的气劲震成齑粉。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也在巨大光剑落下的同一时间,被直直震飞近二十丈,“砰”的一声,重重的落在了车尾南宫易的身旁。 此时,南宫易刚好与霍家五人疯狂交手一次,两方均受了不轻的内伤。不过相较于霍家五人,南宫易稍微还能好一些。 是以,当时情形虽然危急,但这六人却没有再次出手,只是遥遥对峙,虎视眈眈的望着对方。 可就在这种微妙关头之下,南宫易却忽听右侧破空之声不觉,正要侧目查探,却听到“砰”的一声闷响,似有有人被震飞落地了。 在那人落地的同时,南宫易便瞬间撒出神识,悄然裹住了他的身体气息。一经查探之后,南宫易忍不住心中一惊,那被重创的人,竟然就是尹堂曜。 只是用神识稍稍一扫,南宫易就可以确认,尹堂曜这次所受的伤,已经伤到了经脉,根本不是三五天内就能复原的。 情急之下,南宫易突然想到了自己给尹堂曜的通脉化瘀丹。按照尹堂曜此时的伤势,若是服用了通脉化瘀丹,便可以瞬间抑制住伤势恶化。更能在盏茶功夫,将伤势修复七成。 于是,南宫易在紧紧盯住前面霍家五人的同时,忍不住对尹堂曜大喝道:“君大哥,快服通脉化瘀丹,莫要让伤势恶化!” 一面说着,自己也伸手入怀,闪电般取出一枚通脉化瘀丹扔进口中。丹药入腹,一股温热的奇妙暖意,顿时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全部包裹了起来,紧接着,体内的伤势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起来。 “莫要让他们恢复伤势,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 见到眼前两个黑衣人同时服下丹药,霍云轩忍不住心中一急。自己五人没有那种神丹妙药,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伤势。 既然如此,若是让对方在短时间内恢复了伤势,那到时候,可就是他们几个的噩梦了。 鉴于此,霍云轩忍不住怒喝一声,催促身旁的四位长老,趁着对方还在恢复伤势的空隙,一齐出手将其斩杀。 “要杀老子也可以,但须得你们有那个实力。有那个不要命的尽管上来,老子倒要看看,咱们谁先横尸此地!” 眼见对方有所异动,南宫易忍不住冷笑一声。狂妄轻蔑之意,一时间竟显露无疑。 原本,在听到霍云轩那一声催促之后,他身旁的四位长老都已动了出手的念头。可偏偏就在此时,南宫易不适时宜的冷笑了一声。 这一声冷笑不仅傲气十足,而且充满了杀灭天地的霸气。如此冷笑,顿时便将霍家四位长老刚刚涌起的战意与杀气,霎时间冲的支离破碎点滴不剩。 战意已去杀气不再,想要再次聚集,那当然不是眨眼功夫就能完成的。所以,在南宫易一声冷笑之后,对面五人不仅没有动手上前,反倒是齐齐一震,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一步。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忍不住心中一喜。只要能暂时震慑住这五人,为尹大伯赢回疗伤恢复的时间。那自己二人就有可能再次出手,疯狂杀出一条血路扬长而去。 然而不幸的是,南宫易的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被一声突兀的狞笑瞬间击的粉碎。 “既然阁下如此强悍如此狂妄,那就由颜某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了!” 这个声音由远而近幽幽传来,看似没有用半分力道。但是停在耳中,却给人一种大锤击胸的沉重感,宛若窒息。 更奇怪的是,南宫易感觉,这句话中的每一个字,分明是有先有后说出的。但是当你听到它时,却总感觉每个字都是在同一时间说出来的,根本分不出谁先谁后。 第一个字响起的时候,说话的人还在二十丈之外,等最后一个字出口,说话的人便已经出现在了南宫易的面前。 是出现,而不是飞掠。在南宫易看来,这人原本就一直在此,直到他说话的时候,他的身形才倏然显露出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颜家家主颜祖舒。 “嘿嘿,既然你不怕死,那就休怪老子得罪了!” 南宫易再次冷笑一声,向颜祖舒发出的挑战书。 眼下这种情形,南宫易已经没有任何拖延下去的必要了。此时,霍家五人受伤,站在颜祖舒的身后。颜家四位长老也都各自受了一些伤,现在还没有赶到这边。 若是自己真想求活,那就必须一举冲破颜祖舒这一关,然后再闪电般拉起尹堂曜飞身逃走。只有这样,他们二人才有一线生机。 而若是等霍家五人包抄上来,颜家四位长老紧随而至,再加上对面颜祖舒这个强大对手,想要脱身,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南宫易就将眼前的形式分析的一清二楚。自己若不出手应战颜祖舒,那己方二人就绝对没有一丝幸免的可能。 但说到和颜祖舒硬撼,南宫易却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且不说自己现在有伤在身,即便是自己现在没有受伤,南宫易一举击败颜祖舒的可能,也不会超过五成。 因此,眼下南宫易与其说是声挑颜祖舒,还不如说是以命相搏拼命求生! 可就算拼命,也要用最适合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去拼。所以,这一刻南宫易想到了今日刚刚学会的两门反角。 纵使目前为止,南宫易只领悟了两门法诀中的一成。但此时时局所迫,南宫易也不得不冒险一试了。 龙御衔月耀穹空,星辰涌动对天风。 飘渺不似云中仙,叱咤纵横九霄虹。 烈焰摧移须弥动,一步咫尺换乾坤。 游戏苍穹心念间,回首光阴千万重。 心念电转之下,南宫易现将《飘渺游龙步》的法诀默念一遍。紧接着,他那久久僵直的身体,蓦地便开始闪动起来。 第214章 渡劫指(三更) “龙御衔月耀穹空,星辰涌动对天风。” 南宫易低吟一句,黑色身形蓦地一晃,竟然就此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飘渺不似云中仙,叱咤纵横九霄虹。” 等到南宫易吟诵出《飘渺游龙步》的第二句法诀时。南宫易已经出现在了霍云轩的面前,无声无息不知不觉。 在南宫易出现的同时,他的右手食指便已经点上了霍云轩胸口膻中穴。 “诸佛心印,劫业随身!” 南宫易气息轻吐,只是一抬手,便将两式《渡劫指》同时施展出来。 蓦地看见南宫易一闪不见,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霍云轩的一颗心,几乎差点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在巨大的惊恐感压迫之下,霍云轩的满头长发,刹那间根根倒数而起,宛如草刷子一般,静立空中。 而他的那张脸,也在看到南宫易的一瞬间,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紫,最后彻底变成黑色。 霍云轩几乎有种快要被吓死的感觉,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恍惚缥缈起来。 但是下一刻,胸口处一阵排山倒海的劲力,宛如泰山压顶般,狠狠的猛砸过来。这才让恍惚之中的霍云轩猛然惊醒,刚想出手反击阻挡,却已经晚了不知多少拍了。 “啪啪啪!” 霍云轩只觉体内血管,在巨大的压力下,开始纷纷爆裂。就连全身筋骨,也似乎在疯狂涨大,从中爆裂开来。 南宫易在念出第一个字时,食指还在霍云轩的身上。可等他念出最后一个字时,食指却已经到了霍家六长老霍云飞的身上。 直到此时,站在不远处的颜祖舒,才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狂猛的杀意。刹那间,他不等南宫易的身影再次消失,便双手一扬,闪电般抓向了南宫易。 “烈焰摧移须弥动,一步咫尺换乾坤。” 南宫易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又缓缓地吟诵出《飘渺游龙步》的下一句法诀。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如龟,但却给人一种飞快如电的感觉。 颜祖舒的双手刚刚抓到,南宫易的身形便如池水荡漾,化作一片波纹,悠悠然的又消失在了夜色中。 此时,颜家的四位长老正好齐齐赶了过来。还没站稳脚跟,就看见一个虚无缥缈的身影,宛如鬼魅般,从漆黑的夜色中渗透而出,诡异莫名的显现在了四人面前。 见到这一幕,颜家四位长老的头皮,顿时便如烧开的水一般,纷纷炸了开来。那种感觉,就如同大半夜遇到鬼一样,几乎能将活人吓死。 “五毒荧惑,传法渡人!” 就在颜家四位长老一失神的瞬间,南宫易再次悄无声息的发出了第二次《渡劫指》。 指法快逾闪电,只是凭空一晃,颜家最先赶来的两位长老,便“砰”的一声被震飞出二十丈远,口中鲜血狂喷。 待到南宫易还要在出手时,只觉眼前一花,一只大手竟然已经悄无声息的朝自己头顶拍下。原来是颜祖舒瞬间感应到了南宫易的气息,悄然对他发动了雷霆一击。 “砰!” 南宫易身形一晃,又要化作轻烟散去。但那虚空一掌已然临身,想要彻底躲开,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最终南宫易的后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颜祖舒一掌。这一掌的霸道与凌厉,险些没将南宫易的五脏六腑全数震裂。 若非南宫易体质坚毅,之前又经过了洗经伐髓锻骨炼筋,几乎已经达到了肉身极限。只怕无须颜祖舒再出手,就此一掌,南宫易也会一命呜呼。 身受一掌,南宫易再难支撑,口中“哇”的喷出一道血箭,全身筋骨几欲碎裂,气血更在一瞬间就岔乱成了一团。 一阵恍惚之中,南宫易强自紧守住灵台的一丝清明,轻声默念出最后一句《飘渺游龙步》法诀。 “游戏苍穹心念间,回首光阴千万重。” 体内元气一冲,南宫易只觉身形一轻,便迅速朝后飞退而去。 但遗憾的是,此时南宫易身负重伤,又加之他对《飘渺游龙步》的奥义领悟太少。是以,这次躲闪,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如何诡异的身法。 对面颜祖舒见状,不等南宫易退回,便闪电般,朝他再次猛攻过来。感受着对面强大至斯威压,以及颜祖舒模模糊糊的狞笑,一股悲凉之感顿时袭上了南宫易的心头。 难道这就是我的下场?难道我竟会丧命于此?不是说可以问鼎大陆吗?不是说我是万载难逢吗? 嘿嘿,原来都是他娘的鬼扯!什么五德之体?什么不世天才?都他娘的是放屁!老子根本就不应该相信这些鬼东西,根本就不应该想这么多没用的。哈哈哈,真是无趣啊! “别他娘的鬼叫了,你死不了!只要让我接替你的身体,就算是正面硬撼颜祖舒,那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就在南宫易心中憋屈已极愤怒已极凄凉已极的时候,一个沧桑的声音蓦地从他的心中响起。 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亲切,乃至在南宫易听到他的第一瞬,便产生了无穷的战意与豪气。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通灵神印发出的。 虽然南宫易很好奇通灵神印的这句话,虽然他也很想询问通灵神印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南宫易终究什么都没有问。 不是不想问,而是来不及问。因为就在通灵神印说出那句话的下一刻,南宫易便觉自己的神志一阵模糊。紧接着,他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通灵神印刚一接掌南宫易身体,原本虚弱已极南宫易,顿时便如重新灌入了生机,沛然杀意与惊天霸气,顿时便如山雨欲来前的沉沉乌云,瞬间弥散进了方圆三十丈的空气中。 “怎么回事?这家伙不是已经被我重创了吗,怎么还能爆发出如此雄浑的威压?” 衔尾而来的颜祖舒心头猛然一震,感受着这铺天盖地的狂猛威压,纵然强大如他,也不由得有些心中发毛。 但这凌厉一击已经发出,想要散功撤回,早已绝无幸理。所以,颜祖舒固然心头怪异,但却仍然没将眼前的黑衣人放在眼中。 第215章 险胜退敌 “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敢故弄玄虚?真真是岂有此理!老子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只要你能吃下老子这一击,老子就认你是一条好汉!” 心中一阵讥笑,颜祖舒更不迟疑,双掌连连变化,分裂出千万道白光。在空中一闪,千万道白光蓦地变作千万道利剑,“咻咻”锐响着,刺向了南宫易的周身要害。 “蚀日剑法,十日焚天!” 感受着对面黑衣人所发出的的强大威压,纵然颜祖舒心中有十足把握置对方于死地,也终于不敢有半丝掉以轻心。 是以,这次出手,颜祖舒瞬间就施展出了《蚀日剑法》中,最霸道凌厉强大的一式——十日焚天。 杀招即出,原本分散于十丈空间的万千利剑,顿时纷纷各自汇聚起来。最后汇聚成十柄灿烂夺目的巨剑,以不同方向不同速度不同秩序,刺向了对面的黑衣人。 “米粒之珠,也敢于日月争辉!真是不知死活!” 通灵神印语气沉涩沧桑,宛如从亘古岁月中幽幽转醒的天神,朝着颜祖舒怜悯般的讥笑一声。 下一刻,他的右手轻轻一挥,一道璀璨至极的光华,便如星月齐至烈日横空般,从南宫易的食指中猛冲而出。“呼呼浩浩”之声,响彻方圆三里。 煊赫如日月光辉一经发出,对面颜祖舒的所施展的杀招,顿时便黯然失色。几乎失去了所有威能,显得幼稚可笑!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呢?那家伙不是已经被我重创了吗,为何还能施展出如此恐怖如此骇人的杀招呢?” 望着眼前几乎要刺瞎双目的狂猛光芒,颜祖舒心中猛然一紧,接着便“咚咚咚”的敲起鼓来。 这一刻,颜祖舒对眼前黑衣人的忌惮,已经超越了他所遇到的所有对手。直觉告诉他,这个黑衣人绝不简单,这一场恶战也有绝大风险。 那璀璨一指光华方一发出,便如雷电劈落,疯狂的撞向了颜祖舒。距离颜祖舒所发出的十柄巨剑还有五丈远,刚才还煊赫一时的十柄巨剑,竟在顷刻间碎成齑粉。 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爆响,颜祖舒的双掌便对上了一股无形无色的气浪。方一接触,他的五脏六腑便疯狂一震,简直就要移位飞出。 “什么?炼魄境高手!” 体内气血倒卷的第一瞬,颜祖舒的一对眸子几乎就要彻底炸裂开来。刹那间,心中百念丛生。一股不祥的预感冲天而起,占据了所有的念头。 “不对,炼魄境高手好像也没有这么强的力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祖舒心中骇然莫名,之前还生疼鼓荡的满腔杀气,在眨眼功夫之间,就全部消散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无边无际的恐惧与惊骇。 “大家快撤,他是炼魄境高手!” 颜祖舒拼命将元功催运至极限,一边突兀大喝一声,警告四周众人撤退,一边急速转换步伐,打算脱身而走。 炼意境和炼魄境虽然只是相隔的两个等级,但其实力悬殊,却几乎是天渊之别。 强如炼意境散念巅峰强者,只要遇到炼魄境高手,哪怕是最弱的炼魄境高手,那也会被轻而易举的轰杀至渣,绝无半丝幸理。 正因如此,当颜祖舒发现对面那个黑衣人,竟然是炼魄境强者时,才会瞬间战意全无,只想着迅速脱身离去。 颜祖舒甚至能够感觉到,只要再稍加拖延片刻,对面那个黑衣人就有绝对把握,将自己一干人手全部灭杀于此。 是以,颜祖舒在发出一声警告的同时,脚下迅速变幻步伐,双手再次狠狠的拍出一掌。紧接着,他就接着双掌反冲之力,闪电般朝另一边逃窜而去。 但纵是如此,身后那股强大至斯的攻击力,还是紧随而至,余波狠狠的撞在了颜祖舒的后背。 身在空中,颜祖舒猛然一张口,“哇哇哇”一连吐出了三口鲜血,喷洒的满天都是。 饶是如此,颜祖舒还是强撑这口气,坚持没让身体就此跌落下去。一路狼狈的,朝着光幕城的方向急速逃窜而去。 至于和他一起来的那九个人,虽然都身负重伤。但眼看连老大都逃走了,他们就算快要死了,也必须要使出最后一丝气力拔腿逃窜。 所以,就在颜祖舒刚刚脱身的同时,其他九人也都依次拔地而起,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如漏网之鱼,争先恐后的朝城内飞窜而去。 现在,每个人的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逃!能逃多快就逃多快,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至于身后的那批货物,已经对这些人无足轻重了。性命都快保不住了,要那些身外之物还有个屁用啊! 只是片刻功夫,一行十人便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不点半丝身影。 望着那些狼狈而去的杂碎,通灵神印终于疲惫的长叹了一声。这惊天一击,看似霸道绝伦威力无比,但也消耗了通灵神印不少食粮。 比如说,之前南宫易从众兽山得来的那些天穹火晶,就在刚才那一击中,全部被通灵神印消耗殆尽,不留半点。 没了天穹火晶的补充,通灵神印顿时便萎靡下来。与刚才大显神威时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好了,这次危机总算过去了,我可能得睡上一阵子了!” 通灵神印吃力得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紧接着,处于休眠状态的南宫易,就缓缓地苏醒了过来。当他睁开眼睛时,周围除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外,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夜色很静,静的有点吓人。四周横七竖八的尸体,在一阵激烈的恶战后,已经找不到一具完整的人身了。 南宫易缓缓地转过身体,正打算要去看看尹堂曜那边的情况。但刚一扭动上半身,一股钻心蚀骨的疼痛感,便瞬间袭遍了他的全身,险些让他晕厥过去。 无奈,南宫易只好先调整内息,再次摸出一枚通脉化瘀丹服下。过了片刻,体内岔乱的气血才缓缓归正,损伤的内腑和经脉,也开始缓缓地愈合了。 半晌之后,南宫易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势好转了一些,这才转身朝尹堂曜刚才摔落的地方走去。 “尹家主,你没事吧?” 看到尹堂曜一脸蜡黄的斜倚在山壁脚下,南宫易忍不住问道。 “还好吧!幸亏有你那枚通脉化瘀丹帮我疗伤,若不然,此刻估计我都已经没命了!” 尹堂曜幽幽叹息着,虽然伤势有所恢复,但身体还是有些虚弱。 刚才身中颜祖舒那疯狂一击,纵然尹堂曜此时已经达到炼意境散念中期,也依旧有些承受不了。散念巅峰高手的恐怖威力,简直超出了尹堂曜的想象。 南宫易缓缓点点头,伸手扶起尹堂曜:“尹家主,以你目前实力,能否将这些货物全数收进须弥芥子?” 尹堂曜道:“虽然现在老夫身受重伤,但是要收纳这些货物,应该还没有多大问题。” 南宫易道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尹家主还是赶紧收了这些货物吧。现在颜、霍两家虽然都已离去,但保不准他们就不再寻找帮手。如今你我二人皆身受重伤,一时三刻之间,根本难以痊愈。所以,我们还是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尹堂曜觉得风尘说的不错,便点点头。一抬手,心念微微一动,刚刚还暴露在道路上的几十车货物,便全部被他收进了那十枚须弥芥子中了。 南宫易见状,心中顿时一阵释然。今夜来此,可都是为了这些货物啊。为了这个,两人几乎都快把命搭了进去。 眼下货物既已到手,南宫易的目的就已达成。他轻轻拍了拍尹堂曜的肩膀,说道:“尹家主,以你目前的伤势,可否一个人安然返回尹府?” 尹堂曜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答道:“这个……应该问题不大,风公子你呢?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相较于尹堂曜的伤势,南宫易的伤势至少比他严重五倍。刚才,尹堂曜在承受了颜祖舒一击之后,就退出了战圈,由南宫易顶了上去。 而当时,南宫易本身就带着伤。之后又强行催运元气,施展《飘渺游龙步》和《渡劫指》,使得他的伤势又增加了数倍。 当时虽有通脉化瘀丹辅助疗伤,但一时半伙也没有愈合多少。 接着,南宫易又结结实实的受了颜祖舒一掌,正面冲击的伤势,比之前的尹堂曜要眼中三四倍。 如此一来,南宫易刚刚有所好转的伤势,又彻底恶化了十几倍。 最后,虽有通灵神印占据南宫易的身体,帮他一举击败了颜祖舒。但两方剧斗之中,南宫易的身体又被强大的冲击力震伤。 这样数次重伤叠加,使得南宫易全身上下由里到外,几乎都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 别的不说,单以身上的血污多少,就能看出南宫易所受的伤要比尹堂曜严重的多。正因如此,尹堂曜才有此一问。 第216章 步步为营(二更) 南宫易闻言一笑:“尹家主不用担心,那颜老贼虽然伤了我,但却不会影响我的行动。只要尹家主可以安然返回尹府,这次任务我也就算是完成了。” “至于怎么回去,那都不算是问题!只要能确保尹家主安然返回,我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不知尹家主行动是否方便?若是不碍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尹堂曜心中松了一口气,望着眼前黑衣人的目光中,顿时露出了一丝感激之情。此次风尘前来,就是为了帮助他们尹家解围。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但对方却身受重伤。尹堂曜本想请风尘去尹家做客,但碍于对方身份尊崇,又急着回去复命,就只好作罢。 沉吟半晌,尹堂曜终于一拱手道:“今日大恩,尹某在此先谢过风公子了。另外,风公子这次回去,一定要代我们尹家上下,向令师问好。令师恩情,我们尹家上下无时无刻都会铭记在心!” “若是他日有空,还望令师与风公子一起到我尹家做客,届时,我们尹家全体上下,定会翘首以待大摆筵席,以谢令师与风公子恩情!” 听着尹堂曜一片赤诚的感谢与邀请,南宫易心中忍不住一阵好笑。轻轻一叹,道:“些许小事,尹家主无须放在心上!至于尹家主的问候,在下一定会带给家师。” “另外,说道登门拜访,这个我还要向家师请示。不过,既然有南宫师弟在,我想家师也一定会应允的!” “如此,那就有劳风公子了!” 尹堂曜再次躬身拱手道谢,神色比之刚才,又恭敬了许多。 南宫易轻轻一摆手:“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后会有期。我想,现在南宫师弟一定在等着我的好消息。所以,我就不再耽误了,告辞!” “告辞!” 尹堂曜也轻轻说道。 下一刻,便见南宫易身形一闪,高高的从地上飞窜而起,朝着夜空北方一路急急飞掠而去。虽然身形有些不稳,但却始终没有一丝停顿。 望着南宫易渐渐消失在夜空中的背影,尹堂曜忍不住一声长叹。如此高手,自己竟没机会结识,实在是有些遗憾啊。 苦笑着摇摇头,尹堂曜再次望了一眼周围的残尸骸骨,终于运气元功凌空飞起,向着尹府的方向一路掠去。 告别的尹堂曜,南宫易一路往北而行,飞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又一折身形,朝西面光幕城中飞去。 不多时,南宫易就来到了光幕城的一处背街上,稍稍处理了一下身上的血污,便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正街。 此时南宫易有伤在身,根本没心思逛街。在一片灯红酒绿之中,南宫易缓缓而行。穿过了三条街,南宫易终于找到了一家客栈。 与店主稍稍寒暄一番,南宫易订了一间上方,又向店主买了两套衣裳,这才匆匆上楼去了。 进了房间,南宫易关好房门。三下五除二脱下身上那件已经肮脏破烂不堪的黑色斗笠,然后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又换上一件新衣裳,这才来到了床铺前。 盘膝而坐,南宫易先用神识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见伤势虽然不轻,但在通脉化瘀丹的修复下,已经好了六七成。 剩下的那些伤势,按照南宫易的估计,只要今夜他能运气辅助修复,等到明日一早,就可以全部恢复了。 如此想着,南宫易又将思绪移到了为尹无忧冲破天关的事情上去了。眼下尹家危局已经有所缓解,近期之内,应该不会再受到颜、霍两家的打压了。 既然现在可以空出一段时间,南宫易自然要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反击颜、霍两家。一直被人家占据主动权,这可不是南宫易的风格。 南宫易的风格是,你送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伤我一指,我取你狗命! 现在,颜、霍两家和南宫易之间,已经不是伤一指那么简单了,而是不死不休! 既然如此,在没有彻底灭掉颜、霍两家的同时,南宫易就根本不能掉以轻心放松警惕。 今夜虽然抢了颜、霍两家的货物,但却并没有从根本上消除尹家的危机。而以南宫易目前的武修实力,还远远不到一举灭掉颜、霍两家的地步。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南宫易只能先和颜、霍两家打商战。从经济上,将这两家全部打垮。 众所周知,四大家族的坊市中,所出售的货物,多半都是一些疗伤药、兽皮铠甲、便宜药材和低端兵器。 其出售对象,有九成九都是猎兽团的人。他们在猎杀凶兽时,这些东西几乎必不可少。 如此一来,南宫易就可以在这些东西上面做些文章。首先,南宫易必须重新为尹家找到一处或多处货源,以备尹家、洪家和颜家、霍家打价格战。 再次,南宫易必须为尹家和洪家,重新开辟出一条或几条销售渠道,这样一来,才能从根本上缓解眼前危机。 第三,为了在经济上制约压倒颜、霍两家,南宫易还必须独辟蹊径。在原本出售的货物基础上,再次增加新的货物,或者更加优质的货物。 第四,在稳固好经济的前提下,南宫易还必须考虑增强尹家的武力,扩充尹家的武修人手。从而防止颜、霍两家,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狗急跳墙极力火拼。 在考虑前两个问题时,南宫易忽然就想到了聚宝堂。身为一处强雄的聚宝堂,其所拥有的能力,根本不是一个家族所能比拟的,即便是像颜家那样的大家族,也难以望其项背。 而南宫易化身耳朵那位风前辈,又刚好与聚宝堂总管木老交好。木老一直在期待“风前辈”的再次光临,好从“风前辈”这里再多弄一些灵丹宝贝。 在这样双方各执所需的情况下,南宫易如果能再次和木老碰面。只要南宫易提出让聚宝堂帮助尹家这个要求,以木老对“风前辈”的崇拜和聚宝堂的强大实力,绝对可以顷刻间解决掉南宫易的前两个问题。 这样一来,能够让南宫易亲自出马的问题,就只有最后两个了。 说道另辟蹊径,为尹家提供新的货物。南宫易立时便想到了劣质的通脉化瘀丹和元气丹了。 以南宫易目前的炼丹造诣,想要炼制通脉化瘀丹和元气丹,基本上已经没有一丝的失败率了。 所以,只要南宫易找到材料,随手那么炼制一炉。哪怕炼制出的都是半品成色的通脉化瘀丹和元气丹,那也要比四大家族坊市中的那些疗伤药,要强上数十倍近百倍。 南宫易几乎都可以预料到,只要自己的这一批“劣质丹药”一经上市,颜、霍两家所出售的那些疗伤药,顿时就会被弃之如敝履,彻底失去市场。 而说到兽皮铠甲,目前光幕城各大坊市中,出售最好最贵的,也就只到三品三阶凡兽的兽皮铠甲。 三品三阶凡兽,其实力仅仅比南宫易在大半月前,在众兽山中所遇到的赤血圣光虎高出一点。 以南宫易当时的武修实力,都能勉强击杀赤血圣光虎。那若是现在遇到赤血圣光虎,只怕动动指头就能让其毙命。 所以,南宫易现在在想,自己正可以借着为妹妹尹无忧,寻找炼丹材料的同时,顺手斩杀一些更加高阶的凶兽。 不用太多,百八十头就可以。然后用这些凶兽的兽皮做成铠甲,筋骨做成更加上品的弓弩,角爪做成利刃长刀,卖给那些猎兽团。 只要这批货物成功上市,南宫易便有足够的信心,让其取代之前各大坊市所出售的铠甲和兵器。 若是可以,南宫易再从通灵神印那里要一些炼器秘诀,然后自己开一家铸兵坊,专门打造利器刀兵。从而,一举废掉各大坊市的兵器销售渠道。 如此一来,尹家在各种货物中都标新立异独树一帜,势必会引来很多卖主和合作者。那时候,尹家就可以借助自己的这些优势,狠狠的打击颜、霍两家。 若是做得好,不仅可以将之前颜、霍两家拉拢过去合作者,重新在吸引过来。还有可能将颜、霍两家原本的合作者,全数吸引过来。以此,对这两家反手来上一个釜底抽薪。 到了那个时候,南宫易几乎可以想象,尹家的威名势必会传遍整个光幕城。只要尹家到时候振臂一挥,跟随者必将会瞬间云集。 如此一来,颜、霍两家在不断的被打压排挤之下,势必会怒不可遏出手火拼。而那时,尹家已经有绝强的武力基础,正可以借机将这两家一举覆灭。 想完了整个计划,南宫易忍不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心念一动,对通灵神印说道:“神印兄,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有关炼器铸兵一行的秘诀。我想开一个炼器坊,用来打压颜、霍两家的坊市!” 说完这句话,客房内便陷入了无边的死寂。过了许久,也没见通灵神印哼上一声。 南宫易有些奇怪,不知道通灵神印在干什么,于是又问道:“神印兄,别睡了,该醒醒了,现在我可是在说正事!” 第217章 神印休眠 然而,南宫易说完良久,依然不见通灵神印回答。心中诧异之下,南宫易只好催动神识,想要瞧瞧通灵神印在做什么。 但一看之下,南宫易却忍不住心中一突。自己的识海中,除了一团团飘渺虚无的白气之外,竟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之前通灵神印居住的地方,现在也是家徒四壁,根本没留下任何气息。 “怎么回事呢?通灵神印去哪了?” 南宫易眉头高皱,一时间竟有些心焦的感觉。 他和通灵神印虽然相识不长,但彼此还算对眼。一个月下来,一人一灵之间的感情与默契也日趋深厚。 每每南宫易有不懂的地方,通灵神印都能帮其解惑。每每南宫易在修炼上遇到问题时,通灵神印都会及时指点。 如此一来,这个人虽是主仆关系,实则却亦师亦友。个中情义彼此虽未说破,但心中却是清楚。 眼下,通灵神印突然从南宫易的识海中消失不见,这如何不让南宫易心慌焦虑? 神念呼唤数声,南宫易依旧没有发现半丝通灵神印的踪迹。无奈之下,南宫易只好转动神念,打算到其他地方去看看。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白色气雾中,一个几近透明的影子,却忽然引起了南宫易的注意。 出于好奇,南宫易忍不住定眼朝那边瞧去。这一看之下,南宫易才发现,那几近透明的影子,正是已经沉沉休眠的通灵神印。 “原来在这里啊!” 南宫易暗暗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焦急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嘿嘿一笑,南宫易的神念便悄然飘向了那道虚影:“神印,你躲在这干什么呢?” 南宫易似是打哈哈的对那道虚影说道,但虚影却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半丝反应。 “怎么回事啊?” 南宫易心中错愕,“嗖”的一声,神念顿时就飞到了虚影的旁边。细看之下,南宫易才发现,那道虚影般的通灵神印,正在双目紧闭沉沉休眠。 “休眠了?这家伙居然给我休眠了!老子给你找了那么多的天穹火晶,你他娘的还给老子休眠?怎么,想撒泼耍赖啊?” 南宫易嘿嘿一声冷笑,伸手便朝怀中的锦囊摸去,想要用锦囊中的天穹火晶诱惑通灵神印醒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当他摸到那只锦囊时,却发现锦囊内空空如也。之前装的那些天穹火晶,竟然连一点残渣都没有了。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将那只云霄织就锦囊从怀中拿出来,里里外外的翻看了一边,最还是没有找到里面的天穹火晶。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天穹火晶到底去哪里了?” 一边暗自嘀咕着,南宫易又起身在之前的那件黑色斗笠中找了一遍,但却依旧没有发现半枚天穹火晶踪迹。 轻叹一口气,南宫易终于又瘫坐在了床上。他开始将最近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一一从脑海中过了一遍,想要从中找到天穹火晶的踪迹。 许久之后,南宫易忽然想起了半个时辰前所发生的事。 那时,正是他被颜祖舒一举重创的时候,通灵神印曾在千钧一发之际,对他说过一句话。 “别他娘的鬼叫了,你死不了!只要让我接替你的身体,就算是正面硬撼颜祖舒,那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之后,南宫易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了。等他再次醒来,颜祖舒一干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当时南宫易虽然奇怪,但却并没有深究。现在想来,大概是通灵神印在千钧一发之际,悍然占据自己身体,一举击退了颜祖舒等人。 如此一来,通灵神印之前的话,和天穹火晶为何无故失踪,才能有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通灵神印既然要出手,就肯定需要大量的能量。而这些能量的来源,便是那些天穹火晶和无极龙髓。 能一举击退颜祖舒等人,可以想象通灵神印动用了什么手段。当然,这样的手段也是极为耗能的。单从锦囊中天穹火晶一丝不剩就能看出,这次通灵神印几乎是拼了老本了。 一番叹息之后,南宫易无奈的将那锦囊又收回了怀中。通灵神印的这次休眠,让南宫易前往众兽山的念头,再次变得浓郁迫切。 之前想到的那些计划,有一大部分,都是基于通灵神印帮助的情况下。可如今通灵神印突然休眠,南宫易就不得不去众兽山东侧的冰灵泉一趟。按照沐小小所说,再次寻找天穹火晶。 但在行动之前,南宫易必须得先将尹家的危机从根本上解决掉,同时还要将自己的实力在提升一些。 如此思索一阵,南宫易才开始盘膝而坐。一边恢复伤势,一边催运元气循经流转,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冲破炼意境那个瓶颈。 四个时辰之后,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南宫易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感受着体内渐渐平缓的气息,和无穷无尽的精神,南宫易心中忍不住一喜。 通过这一夜的运功冲关,不仅身体上的伤势已经好转,就连之前的瓶颈,也一举突破了。 现在南宫易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炼意境初期,真正的迈入了高手之列。炼意境的好处,不仅在于可以以念力破敌,更重要的是,可以使用须弥芥子收纳东西了。 之前,南宫易的战斗实力虽然可以匹敌炼意境的高手,但其真实修为,却始终没有达到炼意境。 是以,在昨天晚上那次抢劫中,他只能让尹堂曜拿着须弥芥子,去收纳那些货物。 但如今,南宫易却根本不用费那道手续。自己只要有须弥芥子,就可以自主收纳所需东西。 活动了一下筋骨,南宫易终于走出客房。离开了客栈之后,南宫易先去吃了早饭,接着又去买了一件黑色披风。 经过昨夜一战,南宫易之前的那间黑色斗笠,已经彻底烂的不能再穿了。无奈之下,南宫易才重新买了一件。 事情紧急,南宫易不敢耽误。做完这些事后,他便戴起面罩,穿上新买的黑色披风,一路诡异的去了聚宝堂。 因为来过一次的缘故,这次再来聚宝堂,那个守门的护卫一见到他,就热情洋溢跑上来问长问短。 南宫易依旧没和那个守卫说一句话,只是一伸手亮出了那张紫晶玉牌。 如此一来,可把那位守卫吓得不轻。那守卫自然知道紫晶玉牌象征着什么,虽说从来都没有到见过,但其尊贵与威严却也知道一二。 所以,在看到那张紫晶玉牌后,那守卫对南宫易的尊敬与献媚又瞬间高涨了十倍。 按照惯例,凡是有顾客来聚宝堂,一般都是由守卫领进去,找所要见的人。 但是当那位守卫见到南宫易手中的紫晶玉牌时,却赶紧朝身边另一个守卫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找木总管迎接南宫易。 半晌之首,一个青衣老者一脸欢喜的从聚宝堂后面走了出来,眉飞色舞惊喜无限,不是木老是谁? 远远地,木老便朝南宫易躬身拱手问好:“原来是风前辈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风前辈见谅!” 一面说着,一面连连感叹。等到了南宫易的身旁,便一把扶起他的手臂,乐呵呵的往后堂拉去。其恭敬崇拜程度,简直比见到聚宝堂堂主还要高。 两人一路缓步慢走,并不说话,直到来到木老的总管室,南宫易才笑着开口道:“木老如此客气,真是让老夫有些不好意思!” 木老摆摆手,怪声道:“哎,前辈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能出门迎接前辈,实乃木某荣兴,何来客气只说?” “哈哈,今日风前辈来此,却不知所为何事?但又所需,木某无不拱手送上!” 木老说着,轻轻用手捋了捋颌下白须。 南宫易也轻轻一笑,说道:“是不想瞒,今日老夫来聚宝堂,的确是有事相托!” 木老闻言一愣,旋即嘿嘿一笑:“风前辈敢情是开玩笑吧?以风前辈摒俗临仙的不世手段,难道还会有什么事,要假手在下吗?” 南宫易摇摇头:“木兄说的不错,以老夫如今手段,还真没有什么事可以难住我。只是,这件事是关于老夫的一个弟子,所在家族祸事。老夫若是出手,难免有些以大欺小之嫌。” “所以无奈之下,老夫才想到了木兄。在老夫看来,这件事木兄若能出手相助,定然可以瞬间消弭于无形!” “哦,风前辈这么一说,木某还真有些好奇了。到底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家伙,竟敢对风前辈的爱徒出手,这分明就是自寻死路吗?” 木老冷冷一笑,眼珠子顿时滴溜溜的一转。 南宫易叹了一声,道:“木兄可知道这光幕城中,有一个姓尹的家族吗?” 木老点点头:“风前辈说的原来是尹家啊?却不知尹家怎么了?” 南宫易微微一顿,气势瞬间一肃:“尹家向来与颜家对立,不久前,光幕城大比,尹家更是以匪夷所思强势,一举夺得了大比桂冠。更出乎意料的是,尹家还一举赢得了四大家族的赌战。” 第218章 假手木岚山(二更) “这次赌战,输的最惨的就是颜家。为了不让尹家崛起,更为了能一举打垮尹家。颜家和霍家一起联手,疯狂压低各大坊市货物的售价。” “更将尹家的货源与销售渠道统统截断,好来一个釜底抽薪四面围堵,将尹家彻底困死!” 木老闻言眉头高皱,摆出一副恼火的样子,道:“颜、霍两家如此做,也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却不知风前辈的爱徒,是尹家的那位公子呢?” 南宫易呵呵一笑,露出一丝得意的样子,道:“老夫那小徒弟,乃是尹家的一个外姓少爷,复姓南宫,名叫南宫易!” “哦,南宫易,原来南宫少爷啊!” 木老一边赔笑,一边咀嚼着“南宫易”这三个字,心中隐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下一刻,他就想到了大半月前,正好有一个尹家少爷,来过聚宝堂参加竞拍。而那个尹家少爷,便自称复姓南宫。 如此说来,上次来的那位公子,就是眼前这位风前辈的爱徒了? 这样想着,木老的心中竟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丝荣兴感。有师若此,徒弟自然也是人中龙凤。 听说不久前光幕城大比,获得头筹的,便是尹家的南宫少爷。这个南宫少爷不仅大败各大家族顶尖少爷,还力挫月家大公子月天风,以半招之数赢得与城主的赌战。 木老越想心中越是舒服,最后竟忍不住呵呵直乐起来了。 “木兄可是听过小徒的名号?” 见木老瞬间变傻,南宫易自然能猜出他在想什么,忍不住故意问道。 “哦,听过这个当然听过!风前辈之高足,经光幕城大比之后,几乎已成了家喻户晓的少年英杰了。如此风中龙凤,木某怎会孤陋寡闻呢?” 木老一回神,顿时大拍“风前辈”的马屁。 南宫易也佯装欢喜,呵呵一笑,道:“看来那小子还算不错,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教导!” “那是自然。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像风前辈这样的缥缈隐士,其高足定然会是一方英杰,羡煞旁人啊!” 木老缓缓点头称是,话说到一半,突然一转语气道:“既然如此,却不知风前辈有何事要木某效劳?” 南宫易见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心中顿时一喜:“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关于尹家货源和销售渠道的事情,想让木兄帮忙牵引一番。” “这个嘛……” 木老眼眉一沉,伸手捋了捋白须,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哈哈,木兄无须为难。只要木兄能帮助尹家度过危难,老夫可以答应木兄,为聚宝堂炼制出一炉元气丹,如何?” 见木老眉头低垂,南宫易刚忙抛出这么一枚重磅炸弹,好吸引木老的注意。 果然,乍听到这句话,木老的眉梢顿时一跳,露出一脸诧异的神色。但下一刻,他却赶忙不悦的摆摆手,道:“风前辈说的这是什么话?就这么一点小事,风前辈觉得木某还会索要回扣么?” “俗话说君子之交淡若水,我木岚山若是连这点忙都帮不了风前辈,那还算是哪门子的朋友啊?” “木兄误会了,老夫可不是这个意思。之所以要为聚宝堂炼制丹药,其实还有老夫的一些私心。” 南宫易急忙摆摆手道,但心里却忍不住冷笑道:“他娘的,还说不要回扣?你老小子都快把眉头折断了,我在不开口,只怕要砸上我的脚了!” 木老闻言,一脸如梦初醒的神色:“哦,不知风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南宫易道:“其实老夫这次前来,一是为了解决尹家危局,二呢,则是想为老夫那小徒讨上一枚须弥芥子。” “等到尹家的危机解除,老夫还想借着聚宝堂的平台,拍卖一些东西!” “拍卖一些东西!” 听到这句话,木岚山的一颗心,顿时便“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以风前辈这样萍踪不定神龙首尾高人,一旦要拍卖东西,那自然都是非常珍贵非常抢手的宝贝啊。 只要他能来聚宝堂拍卖,到时候,聚宝堂就光抽取平台费,那也可以大赚一笔。同时,只要风前辈来,聚宝堂的名声就能再次大震光幕城,甚至其他城市,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想着,木岚山的眼中不由得便露出一丝希冀与期盼,深深的望着面前的黑衣怪人,道:“风前辈既然都这么说了,木某还能不答应风前辈吗?不过木某想问一个问题,以风前辈的炼丹造诣,不知一炉能炼出多少枚元气丹呢?” 南宫易眨了眨眼睛,缓缓地道:“这个嘛,还得看有多少材料?多大的丹炉?若是寻常丹炉,在材料充分的情况下,一炉应该能练出四五十枚吧!” “四五十枚?” 木岚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根本没料到,南宫易竟然可以一炉炼出四五十枚元气丹。 以他目前的炼丹水品,就算在超长发挥的情况下,一炉最多也只炼出十枚左右的元气丹。这还都是品质比较低级的,根本没法和南宫易相比。 而眼前这位风前辈,竟然可以一炉炼出四五十枚元气丹。按照这个水准去推测,此人炼丹造诣,最少也因该到了丹宗级别。 木岚山一阵脸红脖子粗,干笑两声道:“那风前辈炼制元气丹时,废丹率是多少?” “废丹率?”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南宫易忍不住一怔。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语气诧异的道:“老夫炼丹,从来还没有炼废过。所以说,这个废丹率嘛,应该是零吧!” “嘶!” 又是一阵凉气倒吸,木岚山几乎都有些晕厥的感觉了。眼前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妖孽变化成的?炼制丹药竟然不会产生废丹? 如此冠绝的炼丹水准,只怕一些丹王级别的炼丹高手,也未必就能做到吧?这家伙莫不是在吹牛?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呢? “怎么,木兄难道不相信老夫的话?若是不相信,你现在就给老夫找材料。反正老夫今日要帮你们聚宝堂炼制一炉元气丹,不如现在就动手吧,待会老夫就得离开这里了!” 南宫易看出了木岚山的心思,语气悠然的说道。 “既然风前辈这样说,那木某若是推辞,岂不是要小瞧风前辈了?木某现在就去准备材料和丹鼎,风前辈稍等片刻!” 为了见证风尘是不是在吹牛,木岚山忍不住顺水推舟,赶忙答应了南宫易的要求。 盏茶功夫之后,木岚山便拿着一只三足丹鼎,和一对炼制元气丹的材料,急匆匆的返回了总管处。 “风前辈,你要的器具和材料,我都已经找来了,你看看够不够?若是够了,你就在我这总管室开始炼丹吧,木某站在屋外,权当为你护法!” 木岚山一边放下丹鼎与材料,一边试探性的问道。 南宫易上前看了看,见材料一应俱全,而且还都是上品材料。顿时嘿嘿一笑,道:“好,既然木兄有如此诚意,那老夫只好献丑了!” 说着,一把抓起丹鼎和炼丹材料,大步走进了总管室内。刚一进屋,木岚山便从外面随手带上门。 半个时辰之后,屋内的南宫易终于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收功回气。 望着丹鼎内一枚枚赤红的元气丹,南宫易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趁着四周没人,南宫易伸手就在丹鼎内抓了两把,迅速塞进了自己怀中。 拿了手工费之后,南宫易又数了数丹鼎内元气丹,还有足足四十七枚,已经可以应付交工了。 这次炼制元气丹,南宫易只用了之前一半不到的时间,就炼完了所有丹药。 按照正常的炼丹,木老所给的材料,最多只能炼制出四十五枚元气丹。但是让南宫易这等妖孽出手,却直接一次性炼制了近七十枚元气丹。 也正是有了数量上的增长,才使得这次所炼制的元气丹,其最高品质,只有七品成色。 对南宫易来说,这些元气丹的品质的确是有些低了。但若是对聚宝堂而言,这些元气丹依旧是价值不菲的高成色丹药。 整理了一下衣服,南宫易便“吱呀”一声走出门来。 屋外的木岚山本来还在静静等候,哪料只过了半个时辰,风前辈就出了总管室。一时间心中不由一突,心道:“莫不是炸炉了?若不是这样,风前辈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木兄,答应你的元气丹,我已经全都炼制完了,你瞧瞧吧!” 南宫易一抬手,将那一炉元气丹摆在了木岚山的面前。 “炼完了?怎么可能呢,才半个时辰!” 木岚山心中骇然莫名,实在想不到风前辈是怎么在半个时辰中,炼制出这么多元气丹的? 可是事实已经摆在面前,让木岚山双目瞪如牛铃,几欲掉出眼眶,落在丹鼎之中。 “风前辈,这……这怎么可能?你竟然……真炼完了!?” 木岚山面色煞白,骇然若死的望着南宫易,嘴巴一张一合,已经语不成声。 第219章 神乎其技 许久之后,他才惭愧的哀叹一声,无奈的摇着头颅,大为南宫易的鬼神妙手深深折服。 “风前辈,不知这一炉能炼出多少元气丹?” 伸手拿了一枚元气丹左右瞧了瞧,木岚山试探的问道。 南宫易闻言诡异一笑:“老夫刚才数了一下,这一炉有四十七枚元气丹!” “轰!” 木岚山的脑海中再度嗡然炸响,如果说之前南宫易的炼丹速度已经震惊了他,那么现在,南宫易的炼丹数量又一次令木岚山心中狂震。 “四十七枚?怎么可能呢!?我刚才给前辈你的材料,分明只能炼制四十五枚元气丹啊,这个是不是有点……” 木岚山快要石化了,如同见到鬼一般,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黑衣怪人。那种之前就有的神秘感,在这一刻,似乎有浓烈了十倍不止。 “木兄说的不错,按照一般的炼丹手法,你所给的材料,的确只能炼制四十五枚元气丹。但是木兄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忽略了炼丹材料有没有充分利用。在材料不能充分利用的情况下,的确只能炼制四十五枚元气丹。但是,若材料可以充分利用,那几就会多于四十五。” “另外,你也看到了,这次炼丹,老夫炼的很快。所以,这些丹药中,品质最高的,只有七品成色。没办法,老夫急着赶时间,所以只能草草了事了!” 南宫易语含歉意的说道,但他没说一句话,就如同一只千斤巨锤,狠狠的砸在了木岚山的胸前,让他几乎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娘的,这也太欺负人了。只用了半个时辰,就炼完了一炉元气丹。不仅数量远超常人,还没有一枚废丹。 更气人的是,这他娘的还是人家在草草了事之下完成的。这分明是要羞死我的节奏吗?怎么听起来还像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木岚山的心中在咆哮在呐喊,气愤、羞愧、羡慕、嫉妒、无奈,数种感情顿时袭遍全身,让他有种要疯掉的感觉! “木兄,你没事吧?” 就在木岚山几乎快要爆炸的时候,南宫易一皱眉头诧异的问道。 “哦,没事没事!风前辈如此神鬼莫测的炼丹绝技,实在是令我辈叹为观止神魂颠倒啊!” 木岚山一脸佩服眉飞色舞的赞叹道,简直有种想抱住南宫易大腿拜师的冲动。 拍了一阵马屁之后,木岚山的激动心情这才有所缓和,于是一整神色,又道:“风前辈请放心,您所交代的事情,木某定会在三日内尽数办成。到时候,尹家不仅能够摆脱危机,而且还可以对颜、霍两家进行反击!” “另外,您之前说的须弥芥子,木某已经拿过来了。正好,和这五枚元气丹,一并交给风前辈。” 说着,左手亮出一枚须弥芥子,右手在三足丹鼎内随手一抓,抓出五枚元气丹,就要送到南宫易手中。 “木兄这是做什么?老夫今日此来,可从来都没打算要拿这些元气丹啊,你还是快快拿回去吧!” 南宫易只是接过了那枚须弥芥子,对于那五枚元气丹,却是摆摆手,坚决不肯手下。 开玩笑,刚才炼完丹之后,南宫大少爷已经顺手牵羊,将十几枚元气丹收进了自己腰包。这要是再拿人家的元气丹,岂不是连颜面都不要了? 但木岚山却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抓着五枚元气丹,硬是往南宫易的手中塞,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在木岚山看来,像风尘这样的世外高人,当然要尽力结交。虽说五枚元气丹的价值也算不菲,但若是和风尘合作的大方向来看,却又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木岚山必须将这些元气丹送给风尘,哪怕风尘转身就会将这些不入流的丹药扔进茅坑,自己也必须忍痛割爱不留半丝余地。 只要交好了风尘,以后聚宝堂的生意,定然可以一路高歌猛进,跻身天鸣帝国十大拍卖场。 今日风尘能为聚宝堂炼制出一炉元气丹,谁能保证,明日风尘就不会为聚宝堂再炼制一炉品阶更高的丹药? 鼠目寸光终于比不过高瞻远瞩,忍痛一时也始终要比碌碌一生要好得多! 所以,木岚山不能收回丹药,更怕收回丹药。因为那样的话,他的心里回不踏实! 一番推来挡去之后,木岚山几乎要和南宫易拼命了。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只好厚着脸皮收下了那五枚元气丹。 心里一个劲的安慰自己:“这不怪你,是人家诚心如此。这不是你脸皮厚,而是对方实在是态度坚决。难不成真要让对方拼命,你才肯成人之美吗?所以嘛,呵呵……” 一桩心愿了去,木岚山顿时精神百倍,畅快的一笑,道:“这五枚元气丹,就算是木某送给令高足的见面礼,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南宫易不自然的赔笑道:“木兄心意,风某定然会说给那小子。既如此,风某就不叨扰了,咱们改日再见!” 听到风尘语气一变,竟开口称自己为风某。木岚山顿时心中一阵激动,这明显是认我做朋友的节奏啊,实在是太好了。 木岚山强自压制住心中的激动情绪,朝风尘一拱手:“风兄慢走,青山不改流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好一句‘青山不改流水长流’,哈哈哈哈哈……” 南宫易口中念叨着那句话,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爽朗语气畅快。 下一刻,只见他身形蓦地一闪,竟瞬间从木岚山的面前消失不见。等再次出现是,人影已经到了大厅门口,再一闪,又消失不见。 身后的木岚山看得呆了,口中冷气倒吸。这是他第一次见风尘显露身手,但只一次,却让他有种震惊失色感觉。 出了聚宝堂,南宫易心中一阵好笑。临走时,还不忘记装一下逼,以此来震慑木岚山。 刚才,南宫易所施展的身法,正是通灵神印一天前传给他的《飘渺游龙步》。 虽然目前为止,南宫易只领悟了其中一成奥义,但若是真个施展出来,却足以让许多炼意境乃至炼魄境的高手为之咋舌。 解决了尹家眼前危机,南宫易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前往众兽山寻找天穹火晶,以及为尹无忧寻找炼丹材料。 不过在前往众兽山之前,南宫易还必须回家一趟。昨夜与尹堂曜分别,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安然回到尹府?还有就是他的伤势,也不知好了几成? 这样想着,南宫易不由得又加紧步伐,朝尹府方向一路赶去。半炷香的功夫后,南宫易终于换下黑色披风,飞身进入了尹府。 回到尹府后,南宫易并没有进自己的宅院,而是直接调转枪头,去了家主府邸。 一路上,南宫易也遇到了不少尹家家丁武师。见到南宫易,那些人都纷纷向他问好,热情崇拜之态溢于言表。 几声寒暄之后,南宫易终于来到了家主府,却在刚刚进门的时候,遇到了大公子尹无声。 “哎,小易,你来这里做什么?” 见到南宫易一声不吭直往家里闯,尹无声一脸诧异与担心的问道。 “无声大哥啊,我是来找大伯的,麻烦你通报一声!” 南宫易看了尹无声一眼,客客气气的说道。 “你找我爹做什么?我爹不在家中!” 尹无声上下打量了南宫易一眼,有些狐疑的说道。 “大伯不在?呵呵,怎么会呢!你赶紧回去通报一声,我有事找他!” 南宫易不愿与尹无声多说,笑着催促道。 “我爹真不在,你还是回去吧。等他回来了,我告诉他一声你来过,行吗?” 尹无声有些急眼的说道,生怕南宫易会硬闯进去。以南宫易目前修为,尹无声自忖是根本拦不住的。 见尹无声一再阻拦自己进去,南宫易顿时便想到了什么。于是眼珠一转,道:“大伯的伤怎么了?” 此言一出,尹无声顿时吓了一跳。目光闪烁着朝四周看了一眼,见没有其他人,这才错愕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爹受伤了?” 南宫易本想耍弄一下尹无声,但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只好神秘一笑,道:“是不是大伯让你不要伸张他受伤这件事的?昨晚回来后,他的伤势可有好转?” 听到这里,尹无声已经彻底傻眼了。短短的两句话,南宫易几乎已经道破了他父亲的所有秘密。 既然如此,再隐瞒下去只怕也没有什么用了。于是,尹无声放低声音道:“昨天晚上回来时还很重,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距离痊愈,只怕还得两天。” 南宫易缓缓地点了点头:“是这样啊,好吧,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他,我有事和他商量。” “这个……” 尹无声有些迟疑道,木讷的性格顿时显露无疑。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要想大伯的伤势快速好转,就赶快带我去见他。否则,以你的实力,你觉得能拦得住我吗?” 第220章 惊人喜讯(二更) “再说了,我若要硬闯,势必会惊动其他人。那时候,大伯受伤这件事,只怕会瞒不住的!” 南宫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尹无声一番说教。 尹无声听了,低头想了半晌,觉得南宫易所说的话的确是句句在理。这才招招手,让南宫易跟着他进了宅院。 不多时,尹无声带着南宫易出现在了尹堂曜的内室,尹堂曜正躺在床上休息。 听到有脚步声进入房间,尹堂曜顿时便睁开了双眼,朝门外望去。 一看之下,却发现是侄儿南宫易,顿时心中一喜,忍不住开口道:“易儿来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南宫易躬身一礼,答道:“回大伯,我也是刚刚才回来。你的事我师兄昨夜都告诉我了,所以,今日一回来,我就过来看你了!” 听到南宫易说的这番话,尹堂曜心中不由一暖:“易儿你有心了,我的伤势不碍事的!” 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尹无声,道:“声儿,你下去吧,切记不要再让任何人进来。” 尹无声虽然好奇南宫易为何会知道他父亲受伤的事,也好奇他刚才所说的那个师兄。 但此时,尹堂曜已经下了避嫌令,尹无声就是想听,也不得不先暂时离开。他知道,南宫易和他父亲必然有事要商量,而且这件事一定很机密。所以,父亲才下令让自己回避的。 轻轻点了点头,尹无声又瞥了一眼诡异神秘南宫易,终于无奈的退出屋去。 “尹大伯,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尹无声走后,南宫易一脸关切的问道。 尹堂曜道:“已经好了六七成了,剩下的地方,过两天应该会痊愈。” 南宫易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那七枚元气丹和五枚通脉化瘀丹,放到尹堂曜面前,道:“这十二枚丹药,是我师兄让我带给你的。你再服下一枚通脉化瘀丹,运功三个时辰,剩下的伤势,应该可以全部愈合。至于另外七枚元气丹和四枚通脉化瘀丹,你就先留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尹堂曜奖状,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尴尬之色:“这怎么好意思呢?昨夜,我已经接受了你师兄的诸般好处。现在若是在收下这些元气丹,岂不成了白吃白喝的无赖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南宫易嘿嘿一笑:“大伯啊,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实话说了吧,这些元气丹,可是我逼着师兄给我的。他要是不给我,嘿嘿,我可是有的是办法治他!” “我就说嘛,以我的声望,怎么会让风公子送这么多东西,原来都是你这家伙在捣鬼啊!” 尹堂曜瞪了南宫易一眼,但心中却舒坦了许多。毕竟南宫易是他的侄子,接受南宫易的恩惠,总比接受一个外人要容易释然的多。 即便那个人是南宫易的师兄,两人关系也是非同一般。但站在尹堂曜这个角度来看,却未必就能觉得亲近。 收下了南宫易大劫来的一堆高阶丹药,尹堂曜打量了一下南宫易,道:“你今天找我,不会就只是为了送我这些丹药吧?” 南宫易笑着摇摇头:“还是大伯你的眼光老辣,一眼就看出了我有其他心思。” “有什么事说吧,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不用顾虑什么!” 尹堂曜神色郑重的道。 南宫易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道:“大伯,这两天你要注意一下,可能会有货源和卖主来咱们府上,谈合作的事情。到时候,你就按照颜、霍两家的价位,和那些人合作。” “这样一来,我们尹家的危机,就可以从根本上解决了。若是可以,过不了多久,我们还能对颜、霍两家实施大反攻!” “你说什么?有人要找咱们尹家合作?这……呵呵……” 尹堂曜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南宫易,眼睛几乎瞪成牛铃。但一想到目前尹家的局势,却又忍不住自嘲一笑。 南宫易神色依旧,语气郑重道:“大伯,我知道这件事你可能有些不大相信,但我告诉你,这的确是事实。至于各种情由,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你只需知道,尹家的危机即将消失。” “是吗?若真是这样,就算我不问也可以。毕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我又怎么能强人所难呢!” 尹堂曜有些越来越看不透南宫易的感觉,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的好奇念头,却成倍再持续增加。 “好了,我要告诉你的就这些。往后几天里,我要和我师父出去一趟,打算为无忧妹妹寻找炼丹材料。” “到时候,瑾儿就麻烦大伯您照看了。另外,尹堂峰那边,你要随时小心。昨夜,颜、霍两家铩羽而归,损伤惨重。” “以颜祖舒的性格,势必不会轻易善罢。所以,这一边你要紧盯一点,以免出现差错,从而牵一发而动全身,弄得满盘皆输!” 听到南宫易要去为自己的女儿找炼丹材料,尹堂曜的眼中顿时露出一抹怜爱与痛心之色。 但旋即,又被一丝希望与热切取而代之,化作满腔温柔,瞬间席卷心扉。 “易儿你放心,瑾儿那边我会替你照看。至于颜祖舒,我和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说到对付他,我想我不会输于大多数人。” “既然此行有令师陪同,大伯我也就放心了。待你下次返回尹家之时,便是我们尹家绝地反击之时!” 尹堂曜轻轻叹了一口气,下一刻,他的眼中便射出了坚毅而凌厉神光,大有与颜、霍两家一战到底的决绝! 南宫易闻言,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了一个饶有深意的微笑:“如此,易儿也就放心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了!” 南宫易说完,便长身站起。 “去吧!大伯等你好消息!” 尹堂曜也轻轻一笑,朝南宫易一挥手。 接着,南宫易便大步走出了房子,一直朝家主府外走去。在见到尹无声后,南宫易只是朝他笑着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宅院,南宫易将自己要出去修炼的事,想妹妹南宫瑾说了一遍。南宫瑾心中虽然也担心南宫易的安危,但当他她看到哥哥的眼神时,就知道此行必不可免。所以,也只好无奈的让南宫易去了。 经过一番收拾,南宫易将去众兽山所需要的东西,都正理收进了须弥芥子。有了这个储物装备,对南宫易来说,的确是省了不少麻烦。 重踏旧路,南宫易心中一片豪壮激扬。上次去众兽山时,他只有先天境淬体期的实力,在面对赤血圣光虎那样的凡兽,心中都颇为忌惮。 而这次,他却已经突破炼意境,成为一个真正的高手了。若是在遇到赤血圣光虎,南宫易绝对有信心在一招之内将其秒杀。 不过虽说如此,南宫易此行的风险也依旧不小。上次他进行修炼的地方,虽然也属于众兽山东侧。 但若严格来说,那只是众兽山东侧的最外围。相较于内部,哪里的凶兽自然要少要弱一些。 而东侧内部,实力匹配炼意境的凶兽,几乎随处可见。从止念期到散念期,不足而已层出不穷。 更有甚者,最里面的凶兽,其实力已经高出炼意境的武修者,达到匹敌炼魄境高手的级别。 在没有通灵神印的帮助下,南宫易若是遇到那些堪比炼魄境实力的凶兽,其结果多半会是凶多吉少。纵然他目前的实力已经不弱,但在面对众兽山东侧的凶兽时,还须谨慎小心能避则避。 半炷香的时间后,南宫易的身影出现在了渡劫崖旁边。望着一旁的那个巨大石碑,南宫易心潮涌动,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声震数十里,直引得众兽山内也发出一阵阵的嘶吼长鸣。 下一刻,南宫易便施展开《紫翼天鹤诀》,“嗖”的一声,掠过众兽山中一株株的参天古木,朝着众兽山东侧飞去。 眼下,南宫易要找的是,上次从那小辣椒口中得知的冰灵泉。只有找到冰灵泉,南宫易才有可能找出天穹火晶。 只有在通灵神印苏醒的情况下,南宫易才可以继续寻找为尹无忧炼制丹药的材料。若不然,以南宫易的见识和学问,根本看不出什么是赤炎龙心草、碧血魁花蕊、三星玄阳藤? 所以,要想寻找炼丹材料,南宫易就必须先唤醒通灵神印。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此次进入众兽山,南宫易还要猎杀大批凶兽,采集许多炼制其他丹药的材料。 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是为尹家另辟蹊径,开辟出新的营销道路。二来也同时可以提升自我修为,积累实战经验。 脚下林海波涛,起伏不定,一层一层的由近处涌向远方。浩浩荡荡,碧波万顷。 微风过耳,鸟鸣混合着兽嘶,幽幽的回荡在众兽山的上空,云锦织就,仿若仙歌。 飞花如雪,色彩斑斓,发出阵阵幽香。置身其中,真的有种让人想闭目沉睡的感觉。 南宫易心中愉快畅爽,望着脚下碧波远处峰峦,嘴角忍不住浮上一丝微笑。 第221章 亡命人 念头一转,又忽然想起了上次来众兽山时,遇到的那个刁蛮小辣椒。自己一片好心作了驴肝肺不说,还被骂的狗血淋头一无是处。 现在想想也真是好笑,堂堂一代特战精英,一个神话般穿越的存在,竟会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说的哑口无言一脸愧色,实在是丢人啊。 也不知道那小丫头是什么地方的人?是不是经常来众兽山?今日此行,应该不会遇到吧? 南宫易心中愣愣的想着,眼中忽然泛起一丝涟漪,不识个中滋味。 在空中飞了半个时辰,南宫易只找到了两个类似泉水的地方。飞身前往,却发现那泉水半点都不冰凉。 有一处,还纯粹是热的温泉,冒着丝丝白气。至于天穹火晶什么的,当然也是一丝也没发现。 好在南宫易正郁闷之时,却先后遇到了三头凶兽,一头碧角虎犀和两头赤尾双头狮。 碧角虎犀是三品三阶凡兽,和赤血圣光虎属于同级别凶兽。而赤尾双头狮却是三品五阶凶兽,实力比赤血圣光虎足足高出了五倍。 好在南宫易此时已经晋升到炼意境修为,其攻击实力,几乎已经达到了炼意境巅峰极限。只差一丝火候,便能彻底突破炼意境,匹敌炼魄境的高手。 在南宫易心中郁闷之时,那三头凶兽的出现,正好给南宫易找了一个发泄的渠道。 所以,那三头凶兽就很不幸了。碧角虎犀只承受了南宫易半招的攻击,就四足一蹬双眼一翻,彻底的死翘翘了。 而后面的那两头赤尾双头狮,却足足和南宫易过了十几招,最后才被南宫易一举击杀的。 有了这三头凶兽,南宫易便可以制作出十几件兽皮铠甲、兽筋弓弩和兽骨利刃。等到这些东西上市,那边绝对是难得一求的抢手货。 将三头凶兽的尸体收进须弥芥子之后,南宫易又开始继续搜寻冰灵泉的所在。 所说众兽山分为五个区域,东侧只是五个区域中的一个。但就东侧一处,却足足占地近两千多里,范围不可谓不大。 以南宫易《紫翼天鹤诀》的飞行速度,若要彻底寻便众兽山东侧,几乎需要整整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完成。 而上次南宫易在问沐小小天穹火晶的由来时,由于要急着离开,所以并没有详细询问冰灵泉的位置。 以至于这次进入众兽山,在没有通灵神印的指引下,南宫易几乎就是在盲人摸象,根本找不到半点头绪。 如此整整在众兽山上空飞行了两个时辰,南宫易断断续续的下落了四五次,却没有一次真正找到冰灵泉。 四五次无功而返,南宫易都会顺手猎杀几头凶兽。直到现在,南宫易已经猎杀了十三头凶兽了,也算是对他徒劳搜寻的补偿吧。 旭日东升金光万道,不一会就爬到了头顶,变成冷酷毒辣的烈阳。飞在空中,南宫易只感觉自己像是在火炉中炙烤,说不出的酷热难受。 丝丝汗水浸湿一闪,又顺着衣衫从空中滑落。这种感觉,让南宫易不禁想到上一世蒸桑拿的感觉。 所不同的是,如今是穿着衣服蒸,还是飞在半空中,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享受可言。 在这种情况下,南宫易心中一片沮丧,正打算要找一颗比较粗壮高大繁茂的古木,停下歇息一会。却忽然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兽吼,远远地朝东边山林中传来。 距离随远兽吼虽小,但南宫易却听得出那兽吼的雄浑与霸烈,宛如苍龙腾空,说不出的震撼与激昂。 最重要的是,那兽吼中似乎还夹杂了许多暴怒与痛恨之意,宛如怒不可遏的武修者,正打算要将自己的对手一举击杀撕成粉碎。 “怎么回事?难道这众兽山东侧还有别人?” 南宫易心中一动,下一刻,他的脑海中就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从那惨烈暴怒的兽吼声中,南宫易推断出,那头凶兽应该是处在战斗之中。而且,它所面对的敌人,其实力应该和它相差不多。 正因如此,这头凶兽才会用暴怒惨烈的嘶吼,发泄它的情绪,同时威慑对方退避屈服。 但有一点可以排除,这头凶兽所面对的敌人,绝对不会也是一头凶兽。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就不该只有一头凶兽的嘶吼了,而是两头凶兽一起暴怒嘶吼。 通过这种推断,南宫易可以确定,眼下和那头凶兽抗衡的敌人,乃是一个人,实力惊人的人。 这么想着,南宫易的心中便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好奇。而且,这一丝好奇还正在渐渐膨胀变大,最后彻底压倒了南宫易心中的顾虑。 促使他暗暗催运元气,朝着兽吼发出的方向迅速飞去。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武修高手,才能匹敌如此凶悍的凶兽! 随着南宫易的飞速靠近,那阵阵兽吼声就越加清晰和震撼。那兽吼便如一把绝世利剑,刺破层层灌木枝叶,直冲云霄。直震得大地颤动,空气破碎。 南宫易心中一紧,单只从这越来越震撼霸道的兽吼声来看,那头暴怒中的凶兽,至少也得有四品以上凡兽的级别。 这样的凶兽,若是被南宫易遇上,其结多半会是九死一生,根本没有另外什么可能。 不多时,南宫易就远远看到,远处树林中一阵疯狂的摇动,其中还夹杂着古木折断的声响。 升腾而起的烟尘,弥漫了整整二三十丈方圆,惊得四处的鸟兽虫豸纷纷私下逃窜,鸣叫不断。 望着眼前这气势磅礴的激战,南宫易的心头不由一突。如此宏大的阵势,这得需要多大的凶兽,多么惨烈的战斗才能催发? 一念未歇,下一刻,南宫易就越过重重高耸的古木,看到了一头五六丈长三丈余高的巨型凶兽,正挥舞着一对金色利爪,朝对面的一棵古木扑了过去。 那凶兽全身殷红,宛如浸染了无数的血渍。只有一对锋利巨大的爪子,呈闪亮的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熠熠光辉,又投射着丝丝森寒。 一双尖尖的招风耳朝后竖起,双目凶光毕露,衬着那血盆巨口和森白交错的利齿,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狰狞感。 初见这头凶兽,南宫易心中就猛然一紧。但紧接着,他却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自己在那里见过这头凶兽。 目光一瞥,南宫易又迅速看向了那头金爪凶兽攻击的方向。 那是三株有半丈粗细的古木,高约*丈,呈品字形扎根在地下。 起手那株古木的后面,隐约藏着一个人,身上被鲜血染红了大半。在刚才一战中,这个人也许是元气消耗过大,此时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 每一次喘息,他那隐隐露出来的身体,都会忍不住猛然颤抖,好像呼吸触及了他的伤痛,让他忍无可忍。 除了那三株古木之外,那人身后十五丈外,还有七八株更加粗壮高大的古木。但是由于距离比较远,那人在重伤又被凶兽虎视之下,想要安然撤到后面,几乎没有多大可能。 金爪凶兽速度很快,只是两步飞扑,就疯狂冲出了十丈余远。相距那人藏身的古木,已经只有五丈距离。 南宫易在空中屏息观看,没有发出任何响声。以他的推断,应该只需一步,那金爪凶兽就能跨到那人面前,然后挥爪狂拍,一举将那人毙在爪下。 这样一来,在空中观看的南宫易,竟有些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似乎在这一刻,他自己也有了和那人同样的处境,同样面临着生死抉择。 与此同时,南宫易的脑海中也突兀的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自己该不该出手救这个人呢? 这个念头方一出现,南宫易自己都吓了一跳。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这头金爪凶兽,绝对是四品二阶以上的凶兽。具体是什么品阶,以南宫易的眼光,还根本看不出来。 面对这样强悍危险的凶兽,南宫易若是悄然离开,或许还不会惹上什么麻烦。但他若想出手营救下面那人,稍有不慎,人救不到也还罢了,弄不好还得将自己也一并搭进去。 南宫易的心中很矛盾,自己如果不出手,下面那个人,十有*是要丧命于金爪之下。 但是自己若出手,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几乎是有八成的可能,会是白白的去送死。 两种念头在南宫易的心中打斗不休争执不下,而下面的那头金爪凶兽,却已经怒吼一声,朝着最前面的那株古木扑了过去。 烟尘再起,随着那金爪凶兽的冲击之势,猛然朝四周飞冲而起。 金爪凶兽刚刚跃起半步,金色右爪便猛然横扫而出。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两丈外的那株古木,顿时便应声而断,被那金爪凶兽拦腰切断。 见此情形,南宫易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金爪凶兽的的爪子,实在是太过锋利了。只是随手一挥,那半丈粗细的古木,竟就被瞬间切断了。 第222章 金爪凶兽(二更) 相较而论,若将那古木换成一个人。在承受了那金爪凶兽的一记横扫之后,哪还能有一丝活命啊! 不知不觉中,南宫易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丝冷汗,实在是太恐怖太震撼了。 古木拦腰被切断,藏在后面的那个人,顿时便露出整个身子。情急之下,那人急忙飞身躲避,朝左侧那一株古木闪去。 但是那金爪凶兽似乎看出了那人的意图,还未等他抢身过去,另一只金色左爪便再次狠狠挥出,又将另一株古木拦腰切断。 此时,那血衣人刚刚冲到那株古木近前半丈处,却因为重伤的缘故,没能超过金爪凶兽的速度。 古木已断,血衣人顿时便暴露在无遮无拦的境地之下。直到这一刻,南宫易才彻底看清了那血衣人的样子。 那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汉子,一头长发自然的披洒在脑后。浓眉如刀,眼如辰星,虽然已是重伤之下,但那深入骨髓的霸气与傲意,却没有因此而折损半分。 最引人注意的,还要数那血衣人右手中的一把剑。那把剑通体青碧,宛如沾了血的竹叶,说不出的悲凉凄然。 剑身修长厚重,上面隐隐雕饰着一些花纹。但是由于剑上沾了血,又加之南宫易距离太远,并不能看清楚那些花纹到底是什么。 剑格是呈两枚弯月形的兽齿,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已经被磨得光滑闪耀。但那一丝嗜血残暴的气息,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 相反,此时更增加了那柄剑的戾气与杀意。虽然相隔着数十丈远,但南宫易总觉得,那柄剑上的森寒杀意与残暴的嗜血气息,都是直指人心,让人望之不寒而栗。 在南宫易看到那柄剑的第一眼时,他便忍不住暗赞一声:“好剑,这才是真正的神锋!” 但下一瞬,那头金爪凶兽便双爪同出,一左一右的朝那血衣人包抄而去。这样的攻击方式,几乎彻底阻断了那血衣人的退路。 血衣人若不想硬抗金爪凶兽的攻击,那就必须往它脚下闪躲。 但那样一来,尖爪凶兽的巨口与双足,就会一举派上用场。到时候,血衣人的前后左右和头顶,都会被金爪凶兽封住,唯一的出路,便脚下的土地。 可血衣人会遁地而走的秘术么?这个显然有些荒诞。所以,就目前而言,那血衣人的处境,已经到了绝地。 除非有南宫易出手引开那金爪凶兽,否则,以血衣人目前的样子,必定难逃一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南宫易突然仰天长啸一声,竟不顾生死扑向了那头金爪凶兽。直觉告诉他,自己应该出手救这个血衣人。 长啸声起,那头金爪凶兽猛然转过巨大的头颅,看向了闪电而至的南宫易。一对凶残的巨眼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此时的南宫易,已经将《紫翼天鹤诀》催运到了极限。是以,只是短短的一眨眼功夫,南宫易就已经飞冲到了金爪凶兽身前三丈处。 下一刻,南宫易徒然变换身法,迅速踏起了《飘渺游龙步》。与此同时,他的双掌猛然拍出,在第一时间,催运出十二成的元气,发出第七重《七星狂浪诀》。 “七星狂浪诀第七重,天枢断巨浪滔天!” 这还是南宫易完全领悟了《七星狂浪诀》后,首次施展第七重法诀。法诀一经施展,周围七八丈内,顿时便狂风大作,犹若海啸前的海面,变得波涛汹涌巨浪翻滚。 紧接着,一道道五彩霓光,瞬间就从南宫易的双掌中喷涌而出,化作铺天盖地的狂浪,闪耀着熠熠光芒,将近前所有古木之上的枝叶,纷纷卷落一空,狠狠的撞向了那头金爪凶兽。 金爪凶兽见状,也忍不住怒吼一声。紧接着,它的右爪便反向一扫,闪电般迎上了南宫易的攻击。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应声而起,瞬间便激起了十丈余高的的烟尘。与此同时,南宫易只觉全身一震双手一麻,整个身子竟被那巨大的反冲之力瞬间撞飞。 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南宫易才渐渐稳住身形。但是他的五内,却依旧在翻江倒海,说不出的难受憋闷。 “好畜生,竟然这么厉害,差点把老子放了风筝!” 南宫易揉了揉胸口,忍不住恨恨的骂道。 刚才一击,南宫易已经尽量高估了那金爪凶兽的实力。所以一出手,他就直接施展了第七重《七星狂浪诀》。 哪想到这金爪凶兽竟会如此狂猛霸道,只是随手一挥爪,就能将自己蓄势一击,尽数化作漫天烟尘。 如此恐怖的实力,如何能不让南宫易心头发憷?幸好自己领悟了一成《飘渺游龙步》,临时稳住了身形。若不然,就这一摔之力,也足够南宫易喝上一壶了! 耳旁砰砰声响,似乎是哪金爪凶兽在靠近。由于烟尘还未散尽,南宫易根本瞧不见那凶兽此时身在何处。唯一能断定那凶兽在动的依据就是,迎面刮来的劲风,比刚才要强力好几分。 南宫易擦了擦嘴上的灰尘,再次打起精神谨慎戒备。面对如斯恐怖的对手,南宫易不想谨慎都难。 “龙御衔月耀穹空,星辰涌动对天风。” 南宫易一面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一面暗暗施展起了《飘渺游龙步》。 随着面前的烟尘渐渐散去,一个巨大的身躯便缓缓出现在了南宫易的面前。而凶兽的锋利金色巨爪,刚刚就放在南宫易的头顶。 若非南宫易在施展《飘渺游龙步》,身形来去如风闪烁似电,没有给那金爪凶兽攻击的时间。 否则,只须金爪凶兽向下轻轻一划巨爪,南宫易的脑袋恐怕顿时就要被切成好几块西瓜了。 南宫易运足了元气,将只领悟了一成的《飘渺游龙步》施展到了极致。这一刻南宫易还在金爪凶兽的眼前,下一刻南宫易便到了它的脑后。再一眨眼,南宫易又出现在了金爪凶兽的后背。 如此一来,金爪凶兽也有些麻了爪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变幻无常神出鬼没的对手。 只能不停的挥动金色利爪格挡,却根本找不到南宫易到底在什么地方。 数圈奔波之后,南宫易渐渐发现。眼前这头尖爪凶兽,虽然看似凶猛狂霸无比,但是它的身上,已经挨了大大小小数百记攻击了。 这些攻击有拳脚也有剑伤,被拳脚击中的地方,皮毛都开始干枯炸裂,宛如被烈火炙烤过一样,呈现出赤红色灰黑色。 而被利剑刺伤划破的地方,最长处,足足有一丈余长。每一处剑伤,都深达数尺。 不仅是锋利的剑刃切割而出,还有凌厉霸道的剑气,在体内爆裂,将内力的血肉切割崩碎的一片模糊。 所以说,这头金爪凶兽虽然看似狂猛凶悍,但实则,它的实力正在一点一滴的削弱。 金爪凶兽的全身上下,几乎有不下百出的地方,都在无声无息的流血。尤其在它怒吼或发动攻击的时候,那些伤口处就会直接飙出鲜血来。 以南宫易的眼里不难看出,这金爪凶兽之所以会被弄成这个模样,一切都是均是拜那血衣人所赐。 能在尖爪凶兽身上留下数百处创伤,由此可见,那血衣人的实力,也绝对的顶尖高手的存在。 不过有一点南宫易还是不太理解,既然那血衣人有神锋在手,又能在金爪凶兽的身上留下这么多的创伤。 那么,他为何没有一举击杀这头金爪凶兽?不仅没有将其击杀,还反被其攻击重伤,险些丧命其爪下。这似乎有些不太合理啊? 南宫易脚下生风,缥缈若烟云般,踏着《飘渺游龙步》,心中却在思索那血衣人和金爪凶兽激战的事情。 在此期间,南宫易也偶尔会向金爪凶兽出击。但大多数的攻击,都会被金爪凶兽以极快的速度拦截下来。 如此一来,南宫易的大多数攻击,不仅不能对其造成致命伤害,还会被其反击的冲击波震乱步伐。 有几次,若不是南宫易反应得快,只怕就瞬间就会被金爪凶兽拍死在爪下。 鉴于此,除非是能对金爪凶兽造成严重创伤的攻击,南宫易才会冒险出手。要不然,南宫易就只是在金爪凶兽周围来回闪烁游走,不让再它靠近血衣人半步。 就这样,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那头金爪凶兽早已被撩拨的近乎疯狂了,忍不住仰天怒吼一声。 下一刻,它的身体就急速的转动起来。一边转动,一对锋利的金色巨爪迅速交错横扫。瞬间就将身前空间彻底封锁,密不透风。 这样一来,南宫易想要近身袭扰金爪凶兽,就会面临极大的危险。而这样的危险,南宫易根本就负担不起。 无奈之下,南宫易只好退出金爪凶兽近前五丈,想要伺机出手。但尖爪凶兽似乎根本不想给南宫易机会,他刚刚前脚退出,金爪凶兽后脚便扑向了在一边恢复元气的血衣人。 第223章 斩杀 见此情形,南宫易顿时头皮一阵发炸。自己刚才袭扰金爪凶兽,就是为了吸引它的注意力,从而解救那血衣人。 而此刻自己被金爪凶兽迫退,血衣人的处境顿时又陷于危难之中。 南宫易想要再次近身袭扰,但在金爪凶兽密不透风的挥动双爪之下,他的举动就无异于是自找死路。 南宫易心如火燎,眼看着金爪凶兽就要冲到血衣人面前,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情急之中,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小子,接着!” 乍闻此言,南宫易便闪电般将目光移向了血衣人。因为此地,目前为止,就只有血衣人和南宫易两人。 一瞥之下,南宫易只觉眼前一亮。旋即,他就看到一柄霸气凌然悲凉十足神锋宝剑,闪电般飞向了自己。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柄原本深沉厚重的神锋,竟然开始闪耀起夺目的光华,宛如雨后长虹穹空星辰,让人不禁为之神夺。 南宫易见状心中一喜,既然这血衣人肯将自己手中的神锋借给自己,那这一战的胜算,又凭空多出了五成。 激动之下,南宫易忍不住长啸一声。身形一闪,闪电般便握住了那柄剑的剑柄。 神锋入手,南宫易只觉全身猛然一震。紧接着,一股沛然凉意便瞬间侵袭了他的全身,没入了他的四肢百骸全身经脉,让他不由得为之精神一震。 “好剑!这才是真正的神锋!” 南宫易赞叹一声,下一刻,脚下步伐变换,“嗖”的一声,便冲向了金爪凶兽的头颅。 “飘渺不似云中仙,叱咤纵横九霄虹。” 南宫易继续施展《飘渺游龙步》,而手中,却以剑招的形式,将《七星狂浪诀》一一施展出来。 “七星狂浪诀第一重,摇光撼骇浪重叠。第二重,开阳掩飞浪排空。第三重,玉衡催浪击中流。第四重,天权动大浪如虹。” 只是一口气的功夫,南宫易便将四重《七星狂浪诀》全都施展了出来。每次施展《七星狂浪诀》的时候,南宫易都将《飘渺游龙步》运至金爪凶兽防备最弱的位置。 若是中途遇到金爪凶兽的攻击,他就以神锋之利对抗。 金爪凶兽的巨爪固然锋利如刀坚固似铁,但是在碰上南宫易手中的神锋时,却直接被如刀切豆腐般,瞬间一分为二再分为四。 只是片刻功夫,金爪凶兽的锋利巨爪,就被南宫易削掉了一小半。金爪凶兽本是以利齿利爪为凭,才会让南宫易颇为忌惮。 现在这种凭借已经被南宫易削掉了一小半,金爪凶兽如何不暴怒欲狂。 所以,仅仅只是前四重《七星狂浪诀》,就已经将金爪凶兽彻底牵制过来。 见此情形,南宫易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金爪凶兽不去击杀那血衣人,以自己目前神锋在手的实力,应该可以与它一较高低。 金爪凶兽双目赤红如火,恶狠狠地盯着在空中飞闪的南宫易,恨不能将其撕成碎片,然后在一口口吞下肚去。 暴怒之下的金爪凶兽,猛然张开巨口,一边朝南宫易咬噬,一边闪电般挥动金色巨爪,朝南宫易疯狂扫落。 但《飘渺游龙步》何其精妙深湛?纵然南宫易此时只领悟了一成奥义,又岂是一头凡兽所能追击命中的。 南宫易就仿佛一阵疾风一抹流云,来去无影变幻不定。时而在东时而在西,时而往上,时而往下。 每每在金爪凶兽感觉一击必中的时候,南宫易都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诡异的躲开它的攻击。 不仅如此,每次在闪身躲避之后,南宫易还可以趁机出手,反攻金爪凶兽。而每每都在此时,南宫易的攻击都会一击命中。 只是片刻功夫,狂怒的金爪凶兽不仅没有伤到南宫易半分,自己身上反而又平添了几十处创伤。 随着金爪凶兽一再疯狂的攻击,它身上所飚射而出的鲜血,就越加增多。不过是几个呼吸间,近前十丈之内,就已经被那金爪凶兽的鲜血染成了殷红色。 激斗持续,烟尘飞扬,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但金爪凶兽的实力却是越来越弱。 见此情形,南宫易不再迟疑,迅速将《票飘渺游龙步》运至极限,然后悍然施展后三重《七星狂浪诀》! “烈焰摧移须弥动,一步咫尺换乾坤。” “游戏苍穹心念间,回首光阴千万重。” “七星狂浪诀第五重,天玑起狂浪无风。” “第六重,天璇转浪遏万点。” “第七重天枢断,巨浪滔天。” 这一刻,南宫易已经动了杀心,他要尽快解决掉眼前这头凶兽。 刚才激战中,南宫易猛然注意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这让他心中一阵剧烈的不安。 此时身处之地,乃是众兽山的东侧。众所周知,众兽山东侧凶手遍布,而且实力都还比较恐怖。 就像这头金爪凶兽,南宫易若是没有血衣人这病神锋在手,只怕早就被切成肉块吞下肚去了。 而最令人郁闷的是,这头金爪凶兽,只是众兽山东侧众多凶手中的一头。仅此一头,实力都已经猛悍至斯。 若是再来个两三头,南宫易几乎不用去想,也能知道最终结局。他和那位血衣人,绝对会很荣幸的变成这些凶兽的点心。 至于其他凶兽会不会来这,南宫易的答案是肯定的。有着金爪凶兽血腥味的吸引,只要被那些厉害角色嗅到,它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到这边来进餐。 到那时候,南宫易和血衣人就算想哭,只怕也根本找不到机会找不到地方。 剑光璀璨,化作漫天云浪,一闪即逝。紧接着,那漫天云浪之中,便升起了一轮五彩斑斓的巨大光球,宛如东升的旭日,发出千万道光芒,道道凌厉绝伦霸道无匹,刹那间就射向了金爪凶兽。 万道剑光齐涌,金爪凶兽根本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千万道剑光透体而过,发出嗡然声响。 “吼吼吼!” 金爪凶兽痛苦的惨叫着悲鸣着,双爪再次横扫,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扬长而去。 但此时南宫易杀心已起,又怎会给金爪凶兽逃走的机会? 就在金爪凶兽双爪挥舞横扫之际,南宫易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飞上了金爪凶兽的头顶上面。 下一刻,他手中的神锋一扫,天空中顿时便出现了成千上万柄那样的神锋,围成了一个巨大光圈,将金爪凶兽全部罩在了里面。 千万柄神锋一起飞转闪烁,发出“咻咻”锐响,直震得周围飞花乱舞群叶蹁跹,尽数随着那千万柄神锋流转飞旋。 万剑光圈不断下压,气势不断积蓄。等到积蓄到极限的时候,漫天的剑光突然一颤,接着便如穹空崩碎星河陨落一般,疯狂的朝金爪凶兽的头颅劈落。 “诸佛心印,劫业随身!” “轰轰轰!” 剑光璀璨如星云,但轰然落下之后,却似乎化作了九天雷鸣,纷纷以捶破天地之势,劈落在了金爪凶兽的头顶。 爆裂声不断,惨嚎声不断,其中还夹杂着噼里啪啦古木折断碎裂的声音。三十丈之内,顿时被一片灰蒙蒙的尘埃弥漫充斥,不见任何物事。 南宫易紧闭双目,耳边轰隆隆的响声不觉,似乎天地都快要崩塌一般。因为有护身罡气的保护,那些飞溅而起的碎石断木才没有打到他的身上。 此时的他,只是紧守着天空这片战区,全力催运元功,以剑招的形式,施展《渡劫指》,狠狠的攻击金爪凶兽,不敢有丝毫懈怠。 十息之后,金爪凶兽的惨嚎声开始变弱,开始有苟延残喘的势头。又过了五息,金爪凶兽的声音已经微弱的难以听到,但南宫易还是没有停手,依旧在疯狂的攻击着。 一直到二十息之后,金爪凶兽的声音才彻底归于寂然。耳旁的响声,除了“轰隆隆”的爆炸声,就剩下草木折断爆裂的声音了。 这时,南宫易才终于停止了攻击,长长的虚了一口气,脸上疲惫之色显露无疑。 之前和金爪凶兽周旋,南宫易就已经消耗了三成的气力。现在这一番疯狂出击,南宫易几乎是拼着血本去的。 《渡劫指》固然精奥无比,但他对元气的消耗也是巨大非常。南宫易刚才悍然施展《渡劫指》,再加上《飘渺游龙步》,虽然只是盏茶功夫,却已经将他体内的元气消耗的差不多了。 但为了永绝后患,南宫易纵然已经感觉到金爪凶兽身死,却也不敢轻易放手。直到他将金爪凶兽彻底弄死,才终于如释负重,缓缓地撤手。 稍稍喘息之后,南宫易才带着一身的灰尘,悄然落回地面。等到尘烟散尽恢复如初,南宫易这才发现,那头金爪凶兽已经被自己斩的稀巴烂。 全身没有完整的一处皮毛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那尖爪凶兽的头颅,已经彻底开了花,脑髓流淌满地,散发着一阵阵的腥臭味。 南宫易捂着嘴瞧了瞧,忍不住高高皱起了眉头。本想着用这头凶兽的兽皮做铠甲,兽筋做弓弩,兽骨做利器。现在看来,已经不大可能了。 第224章 滚刀肉(二更) 最可惜的还是,这金爪凶兽的八只锋利不下刀剑利爪,若是能弄回去,定然可以做出几十柄上好利器。 可是现在,那凶兽的八只金色利爪,已经被切削的面目全非。就算能收回一些,也至多能做四五柄利器。 南宫易无奈的摇头慨叹一声,有些后悔刚才出手太重。但事已至此,也再没有什么好说的。 长剑一挥,南宫易再次手出如电,将那凶兽剩余的利爪,全都切割了下来。之后,又将凶兽分尸几块,从中找出内核和兽元珠! 等做完了这些事,南宫易这才转过身来,将目光移到了不远处血衣人的身上。 一看之下,南宫易忍不住满心诧异。那位血衣人,正在用一种怪异的目光,远远地盯着他。目光中有错愕、不解、意外、好笑,数种感情不足而一。 南宫易被看的有些发毛,忍不住干笑一声,道:“前辈为何这么看我?” 那人似是有些郁闷道:“我也不想这么看你,可是你小子刚才做的那些事,实在是让老夫无语的厉害!” “什么事让前辈无语了?不妨说来听听!” 南宫易一脸茫然,忍不住问道。 血衣人道:“这个等会再告诉你,当务之急,我看你还是先将老夫背离这是非之地吧!若不然,等会这里就会出现两具尸体,一具是老夫的,另一具则是你小子的!” 听了血衣人的话,南宫易顿时醒悟。眼下这里被血腥味充斥,又夹杂着阵阵尸气,十有*会引来群兽觅食。 到那时,自己和血衣人若还在这里,那绝对会葬身兽腹。到时候别说一线生机,恐怕连尸体都做不了,多半会变成凶兽的一坨大粪,被狠狠的拉出去。 想到这里,南宫易的心中便忍不住一阵恶心。赶忙朝血衣人点点头,道:“前辈说的不错,我现在就带你离开此地!” 说完,南宫易大步上前,缓缓地背起血衣人,再次施展《紫翼天鹤诀》,朝远处一座小山峰飞去。 南宫易刚走,那片树林就被一群凶兽给彻底围堵了。这些凶兽之中,有两头凶兽,实力还要比之前的金爪凶兽还要强出一倍不止。 飞到小山峰上后,南宫易这才松了口气,将血衣人放在了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然后转身问道:“前辈现在可以告诉我,刚才你为何无语吗?” 血衣人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小子为了那么一点薄利,竟然用老夫的宝剑先为那头畜生修指甲,然后又帮它碎尸,你真以为老夫神锋是破铜烂铁吗?” 血衣人的语气中,除了七分丝郁闷之外,还带着三分恼然。浑不将南宫易救他的事放在心上,却只是在乎他的宝剑安危。 南宫易不好意思的道:“前辈息怒,你也看到了,我身上连一柄利器都没有。若是靠双手去削爪碎尸,只怕还没忙完,就已经进了其他凶兽的肚子里了。所以,晚辈之所以要借前辈神锋之利,还不是为咱们节约时间离开那是非之地!” 听了南宫易的一番说辞,血衣人竟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嗯,你小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看在你救了我命的份上,老夫也就不怪你了!” 南宫易苦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暗骂道:“这个老狐狸也太狡猾了,就因为我用了他的剑,便想抵掉我的救命之恩!这样一来,老子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正想着,却听那血衣人道:“小子,刚才看你与那金爪天狐激斗,所用的身法和法诀倒是挺不错的嘛!那是什么身法和什么法诀,能不能给老夫说说?” 乍闻此言,南宫易心头猛然一动,叫道:“前辈你说什么?刚才那头畜生竟然是金爪天狐?” 血衣人点点头,有些诧异的望着南宫易道:“是啊,那畜生就是金爪天狐啊,你小子难道不知?” 南宫易低叹一声,有些心有余悸道:“这个晚辈还真不知道。晚辈虽然听说过金爪天狐的名字,却从未见过。不想今日竟能亲手斩杀一头,实在是有些意想不到啊!” “嘿嘿,斩杀一头?若是没有老夫这柄神锋,以你的实力想斩杀金爪天狐,那绝对是痴人说梦!” 血衣人冷笑一声,有些不屑的看了南宫易一眼。 南宫易有些不服,反问道:“照前辈这么说,你能看出我的修为?” 血衣人仍旧是一脸的不屑,嗤笑一声道:“以你小子目前的年龄来说,能拥有炼意境初期的修为,也可勉强算得上是个天才。但若与真正的天才相比,你小子可就差远了。” “是吗?” 南宫易心中一阵震惊,虽然是在询问,却根本是心不在焉。他自己的真实实力,若不是刻意显现,就算是光幕城城主月满楼,也是绝对看不出的。 而这个血衣人,却能在自己可以隐瞒实力之下,一眼看穿自己的真实修为。由此推断,这个人的本身修为,至少也要比月满楼高出一个层次。至于到底处于什么级别什么境界,南宫易无从得知! “难道你不相信老夫的话?嘿嘿,实话告诉你,老夫见到过最妖孽的天才,乃是在五年前。那时候那小子只得十岁,却已经拥有了炼魄境定魄初期的修为。” “如今若是所料不差,他的实力应该已经突破炼神境分神巅峰,或者已经达到炼虚境!” “轰!” 此言一出,南宫易的脑海中顿时一阵嗡然轰响,有点被血衣人的话震撼欲绝的感觉。十岁就能达到炼魄境级别,那得是何等的妖孽天赋才能做到? 十五岁就一举冲破炼神境分神巅峰,从此跻身于少有数的绝顶高手之列。这样的天才,简直是绝对恐怖的存在。 天才也就罢了,关键他现在只有十五岁,以后的发展空间,简直是无可限量。 这样的妖孽天才,就算他想问鼎大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原本以为自己的修炼天赋就已经够妖孽了,可南宫易哪里想到,血衣人口中的那个小子,简直比自己还要妖孽十几倍。 如此打击人自信心的消息,被南宫易首次听在耳中,难免会有些骇然失色的震惊。 但他之所以震惊,却是因为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个妖孽天才之所有会有今日成就,乃是源于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武修了。 加上其超卓的武修天赋,集数年的光阴,那妖孽天才才有了今日的慑人修为。 可是南宫易从开始武修,再达到如今修为,所有修炼时间加在一起,也才不过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不到。 如果以这样的方式来计算,南宫易的精进速度,放眼整个龙焰大陆,只怕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而眼前这位血衣人若是知道这个事实,该被震惊的可就不是南宫易了,而是血衣人自己。 心中一番赞叹之后,南宫易最终推论出一个结论:眼前这位血衣人,绝对是一个绝顶高手的存在。至于到底有多绝顶,南宫易半点都看不出来。 这样一来,问题又出现了。既然这位血衣人是比月满楼还要厉害的人物,那么,他为什么还解决不了一头金爪天狐? 之前南宫易听通灵神印说过,金爪天狐的实力,大概相当于炼魄境合魄初期的武修者。这样的战斗实力,应该和城主月满楼相差不是太大。 但是眼前这位血衣人,那可是要比月满楼厉害数倍乃至十数倍的存在。若是再加上他手中那柄犀利无匹的神锋,其最终战斗实力,只怕要强出月满楼四五十倍。 可是就在这样强横剽悍的战斗实力之下,血衣人不仅没有一举斩杀金爪天狐,还被其彻底重创。这样的结局,实在是令人费解匪夷所思。 若非要找一个理由来说通这件事,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血衣人在于金爪天狐激战前,就已经受了致命的重伤。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手持神锋占尽优势的情况,依然被金爪天狐打的落花流水险些丧命。 想通了这个问题之后,南宫易不由得又开始好奇起血衣人的身份。能拥有如此绝顶的修为,血衣人的身份肯非同寻常。 心念一动之下,南宫易轻轻一笑道:“前辈说的我当然信,像前辈这样的高人,又岂会哄骗我这等无名小辈呢?只是说了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请教前辈尊姓大名,不知晚辈应该怎么称呼前辈呢?” 血衣人闻言,目光中精光一闪,似乎顿时看破了南宫易的心思,冷笑一声,道:“老夫乃一介山野散人,哪有什么尊姓大名可言。老夫姓甄,你就要我甄前辈吧!” “甄前辈?” 南宫易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要从脑海中提取一些有关的信息。但是找寻良久,却最终没有发现任何与他有关的信息。一时间,不觉有些沮丧失落。 以南宫易目前的见识,也就停留在光幕城以内。至于以外的事情,除了通灵神印偶尔提到的一些奇闻异事,就几乎没有半点认知了。 第225章 绝顶高手 所以,纵然眼前这位甄前辈乃是绝顶高手,但是在未曾听过其大名的情况下,他的威名也就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南宫易缓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是甄前辈,晚辈失敬了!那个……甄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血衣人瞥了南宫易一眼,嗤笑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扭扭捏捏哪像个大男人!” 南宫易哪料到血衣人说话竟这么直爽,顿时忍不住皱起眉头道:“观甄前辈气度神形,根本不是寻常武修者可比。但为何甄前辈却会被一头金爪天狐之威所慑,处境险象环生?” 这句话,南宫易虽然说得委婉,但其意却明显之极,乃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 果然,血衣人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恼然,旋即恢复常态道:“那是因为老夫本就已身受重创,这才会被那金爪天狐有机所趁。否则,以老夫手段,即便是来十个金爪天狐,也只怕根本不在话下!” 说完,血衣人的眼中又忍不住闪过一丝顾虑,生怕南宫易在虎头虎脑之下,再次追问他之前是怎么受的伤。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忍不住暗暗点头:“看着这家伙果然是先前就已经被人重创了,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被一头金爪天狐险些灭杀的地步。” 如此想着,南宫易却没有继续再问血衣人伤从何来?而是一转话头道:“那眼下甄前辈的伤势如何了?” 血衣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是释然又似惆怅,语气低沉道:“暂且还死不了,你小子不用担心。” 南宫易点点头,然后伸手入怀,从中摸出三枚通脉化瘀丹和三枚十品成色的元气丹,递到血衣人的面前,道:“甄前辈,我这里有一些丹药,或许对你的伤势能有所缓解。你若不嫌弃,就请收下吧!” 血衣人诧异的瞥了一眼南宫易手中的六枚丹药,眼中带着一丝犹豫。沉默半晌后,才伸手接过丹药,怪声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些好东西,老夫之前可真有些小瞧你了,这些……” 一句话刚刚说到一半,血衣人的神色蓦地一滞,望着那六枚丹药的一双眸子,竟忍不住露出一抹错愕。 旋即,他便嘿嘿一笑,道:“你小子真不错,不仅有疗伤圣药通脉化瘀丹,还有十品成色的元气丹,你师父一定也是个高手吧?” “高手?” 乍闻此言,南宫易也不由得一怔。紧接着便含蓄的一笑,答道:“是是是,我师父勉强也能算个高手吧!” 鉴于这些丹药都是自己炼制的,南宫易当然不好意思自己夸赞自己,只好含糊的说道。 “看来你小子也真是个怪胎,寻常武修者一旦提到自己师父,大多都会天花乱坠的吹嘘一番。说他师父如何厉害,他师父修为如何高绝。可你小子倒好,不给你师父打气也就罢了,怎么还贬低起你师父了?” 血衣人有些开玩笑的说道,眉宇之间顿时变得缓和了许多。 南宫易摇摇头,否认道:“前辈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师父并不是绝顶高手,但也不是寻常武修者。如此回答,并没有贬低他老人家的意思!” 说道最后几个字,南宫易的脸上不由得发起烧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竟然就由朝气蓬勃的美少年,变成了历经沧桑的老人家了。 血衣人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令师能炼制出如此难得丹药,在老夫看来,那便已经是一位绝顶人物的存在。至于他的真实修为如何,老夫却根本不用关心!” 见血衣人对自己炼制的丹药如此推崇备至,南宫易心中也不由轻飘飘的,嘿嘿一笑道:“既然前辈如此推崇这些丹药,那不妨现在就服下吧。若能让前辈及早恢复伤势,晚辈也就少一份担心了。” “好!既然你小子这么有诚意,那老夫就试试这通脉化瘀丹和十品元气丹的药力!” 血衣人爽朗一笑,接着便一口吞下了手中的六枚丹药,开始盘膝运功疗起伤来。 南宫易眉头一皱,一丝愕然顿时便爬上了他的脸颊。 见过吞服丹药的,但却从未见过像血衣人这般,一次吞服六枚丹药,而且还是两种不同的丹药。 若是放给其他修为过低的人,只怕在三枚元气丹完全化解的情况下,弄不好还有爆体的可能。 但南宫易深知血衣人的武修实力深不可测,既然能这么做,必是有所凭持。所以他也就识趣的闭上嘴,手中握着那柄神锋,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为血衣人做起护法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血衣人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再次看到血衣人,南宫易忽然有一种人生初见的感觉。与之前的血衣人相比,此时的血衣人容光焕发精神饱满,全身都透着一股雄浑厚重的感觉。 尤其是那一双眸子,之前和寻常人似乎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现在,却隐隐露出一抹顾盼沉雄我自为王的气度,在举手投足之间,都忍不住让人钦佩敬畏心头一凛。 南宫易暗暗赞叹一声,试探的问道:“服下这些丹药,前辈的伤势是否有所好转?” 血衣人轻轻舒了一口气,收功入体道:“你师父炼制的这些丹药的确不错,老夫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三四成。至于剩下的伤势,已经不碍事了,应该可以在一个月之内全部复原。” 南宫易若有所思点点头,本想着有三枚通脉化瘀丹和三枚十品元气丹辅助,血衣人的伤势至少也能恢复七八成,最不济也要恢复五六成的样子。 但是现在听血衣人这么说,南宫易不免有些诧异有些失落。自己向来引以为豪的疗伤圣药和极品元气丹,到了血衣人这里,怎么变得如此不堪? 当然,南宫易之所以能有这种想法,其原因还是因为,他并不知道血衣人的修为高低,更不知道血衣人所受的伤到底有多重。 若是他知道这些,也就对目前的结果没有多少奇怪的地方了。 微微一顿,南宫易又道:“甄前辈,晚辈这里还有一些通脉化瘀丹和十品元气丹,前辈若是不嫌弃,我就全部给你吧。” 血衣人嘿嘿一笑:“小子,你难道真把老夫当成吃干饭的了?老夫已经拿了你这么多好处,怎么还能好意思接受你的人情?” “这世间最难还的就是人情,而老夫又是一个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所以,你的那些丹药,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可是……前辈之前被我搭救,就已经欠了我一个人情。刚才又服下的了我的丹药,就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如此一来,前辈你到目前为止,可已经欠了我两个人情了。”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前辈既然已经欠了我两个人情,再多欠一个,那又有什么打紧?” 南宫易眨眨眼,有些老奸巨猾的说道。 在他得知眼前这位血衣人,乃是一位不世出的绝顶高手之后。南宫易就已经打定了注意,若不将这血衣人彻底绑住,那可就太划不来了。 是以,当他得知血衣人乃是之前就身受重伤以后,就特意为他献上通脉化瘀丹和元气丹,以便诱其入股。 而事实上,血衣人果然也是迫不得已,最终还是接受了自己的恩惠。如此一来,南宫易就赶紧打蛇随棍上,再次提出为血衣人献药的提议,以便彻底将其拉拢。 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南宫易的算计之中,血衣人的脸上顿时一阵燥热尴尬,冷哼一声狡辩道:“谁说老夫欠你两个人情了?分明只有一个嘛!适才你救了老夫不假,但之后,你又用老夫的悲血剑切割那金爪天狐的利爪和尸体了。” “如此一来,咱们一恩换一恩,不就相互抵消了吗?至于刚才老夫吃了你的六枚丹药,这……勉强也算一份人情吧!” 听着血衣人胡搅蛮缠的狡辩,南宫易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本以为像血衣人这样的绝顶高手,一定会不屑于与自己争辩的。何况今日的两份人情,还都是的的确确不能狡辩的事实。 哪料到血衣人不仅跟南宫易狡辩了,而且还狡辩的如此彻底如此不要脸。这样的狡辩,简直让南宫易有些忍不住要问:“前辈,你这样狡辩,还他娘的算是绝顶高手吗?” 但南宫易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一来是因为这句话实在太过不敬,二来则是怕被血衣人一掌拍死。 直到血衣人说完话后,南宫易的眉头已经快绣到一起了。心中正在暗骂血衣人不是东西,简直是高手中的奇葩。 可念头一转,却忽然想起了血衣人刚才说过的一句话:“适才你救了老夫不假,但之后,你又用老夫的悲血剑切割那金爪天狐的利爪和尸体了。” “悲血剑?!” 南宫易心念一动,敏锐的抓住了这几个字。 关于“悲血剑”这三个字,南宫易似乎记得自己曾听谁说起过。好奇之下,南宫易就开始细细回忆起来。 第226章 神锋悲血(二更) 半晌之后,南宫易的眸子之中猛然精光一闪,他终于想起了“悲血剑”的事情。 那是南宫易在参加光幕城大比最后一战的时候,月家大公子月天风,曾在最后一招时,亮出了钧天剑。 当时南宫易就觉得那把剑的确不凡,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但是通灵神印却一口否定了他的看法,直接将钧天剑视为垃圾。 心中不服之下,南宫易曾和通灵神印争辩过。结果,通灵神印为了让南宫易长见识,就跟他说了有关十二神锋的奇闻异事。而那十二神锋之中,正有一柄神锋,名为悲血。 此时,血衣人说出自己的佩剑唤作悲血,南宫易便忍不住想起了通灵神印曾经提到过的十二神锋。 按照眼前血衣人的绝顶修为推断,就算他真的拥有十二神锋之一,那也似乎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神锋配高手,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道理。 但血衣人的这柄神锋,是否就是龙焰大陆上传言的那十二神锋之一呢?南宫易很好奇,却还不能确定。 稍稍犹豫一下,南宫易佯装无奈的摇摇头道:“前辈既然这么说,那晚辈也就这么认了。不过晚辈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前辈。” “什么问题,直接说吧!” 血衣人见南宫易不与自己争辩,心中顿时释然,忍不住爽快的说道。 南宫易眼中闪烁着狐疑,若有所思道:“请问前辈,你刚才所说的悲血剑,是否就是龙焰大陆上,传言的那十二神锋之一的悲血剑?” 血衣人闻言一怔,瞬间就意识到刚才自己失言,将悲血剑的名字说了出来。 一阵犹豫之后,血衣人眼珠一转,望着南宫易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有什么企图?” 南宫易嘿嘿一笑:“前辈多虑了,以晚辈眼下实力,就算有什么企图,难道还能抵过前辈伸手一指么?” 血衣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摇摇头道:“你小子当然不足为惧,但莫要忘了,你的背后还有一位高深莫测的师父呢!若是你们师徒联手对付老夫,在老夫伤势未能痊愈的情况下,只怕这还有些棘手!” 南宫易苦笑一声,对血衣人的话不置可否,却反问道:“假如我们师徒二人真想对付前辈,之前在于金爪天狐激战时,晚辈就能拿着悲血剑扬长而去。那时,前辈你觉得自己还会有几成活命的可能?” 血衣人眉头一皱,觉得南宫易所言似乎也并非没有道理。若是南宫易刚才真这么做了,那么,血衣人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连自己绝对连半分活命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血衣人生性桀骜不驯,不肯轻易就范。虽然南宫易说的有道理,但他却还是心中不服。于是嘿嘿冷笑一声,道:“若是你师徒二人为的乃是活着的老夫,那你出手营救老夫也就不足为奇了。” 南宫易道:“这么说来,前辈还是怕我们师徒二人了。若不然,又怎么会对着一个小小的问题如此推三阻四?” “另外,以前辈来看,我们师徒二人是否能从您口中得到一些秘密或者消息?若是不能,我们为何还要留前辈性命?” “要知道,前辈这柄剑我虽不知名号,但却能肯定他是一柄不世出的神锋!能得此神锋,也算不亏。可我们师徒,却为何要对如此神锋弃之不取?” 南宫易一脸问了血衣人三四个问题,没一个问题,都是极为尖锐的存在。直听得血衣人哑口无言五内起火。 沉默半晌后,血衣人终于忍无可忍道:“放你娘的屁,老夫纵横天下千百载,岂会怕了你们这等无名宵小?别说老夫伤势痊愈,就算是现在,以你们师徒的手段,也未必就能把老夫怎么样!” 见血衣人落入套中,南宫易忍不住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前辈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晚辈只是随口问一下这悲血剑,是否就是传言中的十二神锋之一。前辈该不会小气到连这个也要掖着藏着吧?” 血衣人被南宫易气的脸色发白,顿时冷哼一声,道:“老夫当然不会这么小气,更不会有什么顾虑。纵观龙焰大陆,真的能让老夫忌惮的人,似乎还没有几个呢!” “你刚才问老夫的悲血剑,是否就是传言中的十二神锋?老夫现在就告诉你,这柄悲血剑,的确就是十二神锋之一的悲血!” 纵然南宫易早就猜到了手中那柄剑,肯定就是十二神锋之一的悲血。但在亲耳听到血衣人的承认后,还有一些心头震颤。 想不到刚刚才听到十二神锋的传言不久,今日就亲眼见到了其中之一的悲血神锋。 而且,自己竟还能手持悲血神锋,与高出自己数阶金爪天狐一较高低。最终将其一举斩杀剑下,得到内丹与兽元珠。 南宫易心中一阵激动,拿起手中的悲血神锋,又是细细端详一番。感受着悲血神锋的森然凉意和冲天霸气,南宫易的血液也似乎开始沸腾起来。 “拿过来吧,你都看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也已经看够了。老夫现在伤势既然已经恢复了不少,也该当离去了。” 正当南宫易用心感受悲血神锋的无上威势与剑意时,血衣人的声音却突兀的从他耳边响起。 而且一开口,就是毫不客气的所要佩剑。生怕南宫易会一不小心,将其吞下肚去。 “怎么,前辈这就要走了吗?” 南宫易有些诧异与不舍,忍不住问道。 “不走难道老夫还要一直陪着你啊?老夫的事情还多着呢,最主要的,还是要找那帮混蛋算账!” 血衣人没好气的道,说道最后一句话,脸上顿时布满了一抹恨意与杀气。 血衣人这一丝微妙的变化,没能逃过南宫易的捕捉。以南宫易的智慧,不难猜出血衣人口中的“那帮混蛋”究竟是谁。若是所料不错,十有*就是为血衣人赐伤的人。 见血衣人执意要走,南宫易当然没法挽留。只好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悲血神锋,这才将其还给血衣人,道:“既然前辈这就要离去,那咱们就此别过!只是在分别之前,晚辈想向前辈打听一个地方。不知道前辈是否知道,这众兽山东侧的冰灵泉在什么位置?” “冰灵泉?” 血衣人默念着这三个字,露出一副不知所云的神色,奇怪道:“这众兽山中,共有五处有名的泉眼。其中天青泉和流风泉位于中央区域,罗浮泉位于西侧,明玉泉位于北侧。” “还有一个鸣蟾泉,就位于这东侧区域中。至于你说的那个冰灵泉,老夫却从未听说过。小子,你找冰灵泉做什么?” 南宫易微一犹豫,然后说道:“我找冰灵泉,乃是为了寻找天穹火晶。” “天穹火晶?” 乍闻这四个字,血衣人也不由得眼中一亮:“小子,你说你要找天穹火晶?你可知道天穹火晶是什么吗?” 南宫易道:“晚辈当然知道了,若是不知道,我找它做什么?天穹火晶乃是天地四神材之首,乃是极为上品的天材地宝。” “哦,看来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血衣人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南宫易,然后犹豫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冰灵泉是什么,但是你若是要找天穹火晶,老夫这里倒是有几块。看在你为老夫贡献丹药的份上,我就给你两块!” 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两块拇指大小的天穹火晶,送到了南宫易面前。 南宫易本想着去冰灵泉采集天穹火晶,但眼下血衣人既然愿意给自己两块,当然是欣然收下了。 这两枚天穹火晶,比沐小小给南宫易的要大出两三倍。按照之前通灵神印所述,这两枚天穹火晶,应该可以让通灵神印再苏醒一个多月了。 “既然前辈有心馈赠,那晚辈这就却之不恭了!” 南宫易嘿嘿一笑,大大咧咧的伸手接过了血衣人手中的天穹火晶。 “小子你无须客气,今日受你恩惠颇多,这点小玩意,也算不得什么宝贝!” 血衣人不屑的摇摇头,又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南宫易道:“老夫这就要离去了,此一别云海千里,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个东西就送给你吧,你若有什么事,可以用它找我,到时候我再还你人情!” 南宫易接过血衣人手中的物事,仔细查看,却发现乃是一枚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晶体。里面云雾缭绕,宛如仙境,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第一次见到这等新鲜物事,出于好奇,南宫易忍不住问道:“敢问前辈,这是个什么东西?” 血衣人道:“此物换作神念魂石,乃是专门用来传信的东西。只要你催动念力,将要说的话传音到神念魂石中,不管千里万里,老夫都会感应得到。” 南宫易闻言,心中不由一震。世间竟还有如此迅捷的传信工具,实在是太神奇了。原以为,最快的传信工具,除追风隼外,就再无其他了。 第227章 两枚天穹火晶 可是在听到神念魂石的功用时,南宫易却忍不住被惊了一跳。那可是千里万里都能收到的消息的宝贝,自己一旦拥有了这神念魂石,就会有一次召唤绝顶高手的机会。 如此一来,南宫易在身携数张底牌之后,又凭空多了一枚杀手锏。这对如今身处内忧外患中的南宫易而言,无疑是一张极品保命符。 正当南宫易在暗自庆幸之时,却听血衣人长叹一声,摆摆手道:“好了,小子,咱们就此别过吧。若是有机会,代老夫向令师问声好!” 说完,也不管南宫易是否理会,便径自提起悲血剑,扬长而去。走到山峰边缘,身形一闪,便化作一道流光,朝远处天际急速飞掠掠而去。 远远地,南宫易听到了血衣人那最后隐隐传来的几声吟唱:“风霜……何散聚,遍……下莫实虚。一生寄情……,除此万事……” 声音袅袅错落回环,起伏飘荡在山林之间,越来越小,终不可闻。 望着血衣人已经消失的背影,南宫易也忍不住长叹一声。看来世间绝顶高手,的确都是一些性格怪异之人。 就像这位甄前辈,自己救了他的性命,又献药帮其疗伤。但他却丝毫对自己不假辞色,该如何行事,还是如何行事,根本不将救命之恩放在心上。 一番慨叹之后,南宫易这才回过神来。刚要打算将手中的神念魂石放入怀中,却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适才他问了血衣人有关冰灵泉的方位,血衣人虽然不知道冰灵泉,但却说了东侧有一处鸣蟾泉。 当时南宫易心中就暗暗猜测,会不会鸣蟾泉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冰灵泉。南宫易本来打算要继续询问血衣人鸣蟾泉的所在,却因为血衣人拿出天穹火晶,一时间就忘了询问了。 待到现在想起,那血衣人早就不知所踪了。若要询问,就须得借助那神念魂石。但召唤绝顶高手的机会何等宝贵,南宫易又怎么会舍得如此浪费呢? 于是乎,南宫易只好起身,按照之前的方法,开始对众兽山东侧的剩余区域,进行撒网式搜索起来。 如此整整过了三个时辰,一直到天色抹黑,南宫易也始终没有找到鸣蟾泉的所在。 好在一番徒劳之下,南宫易却斩杀了不少三品四阶左右的凶兽,将其筋骨、齿爪、皮毛、内丹和兽元珠,全都收进了须弥芥子之中。 晚上,南宫易就找了一座小山峰,在其半腰处的洞穴中就寝了。 等到第二天天亮,南宫易便有继续搜寻鸣蟾泉的所在。如此陆陆续续的过了三天,南宫易依旧没有发现鸣蟾泉的所在。 不过在这期间,南宫易却与诸多凶兽,进行了无数次的激烈厮杀。经过这些厮杀,南宫易的实战经验不仅大有提高,就连自身瓶颈,也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 在这之前,南宫易就已经将一枚天穹火晶送进了通灵神印的腹中。本想等它苏醒之后,细细询问鸣蟾泉的所在。 但那天穹火晶入腹整整三天,也没见通灵神印转醒过来,这让南宫易郁闷不已。 直到第四天,正当南宫易在一处温泉里泡澡时,通灵神印这才幽幽苏醒过来。 “这好像是众兽山吧?我休眠了几天了?” 通灵神印苏醒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两个最为直接的问题。 南宫易点点头:“还算你没有睡糊涂,这地方就是众兽山。你从休眠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天了。” “哦!” 通灵神印有些失神道,稍稍沉默半晌,又道:“你来这里,是不是为了寻找天穹火晶?” “不错,又被你猜中了!” 南宫易撩起温泉中的水,从自己的头上浇了下去。 “嘿嘿,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成功的找到天穹火晶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苏醒过来啊。” 通灵神印有些调笑的说道。 南宫易轻轻一笑,摆摆手道:“这次你却猜错了,我整整找了三天半,却始终没有找到鸣蟾泉的所在。” “你找鸣蟾泉做什么?那里又没有天穹火晶!” 通灵神印有些奇怪的问道。 “没有天穹火晶?” 南宫易神色一滞,有些诧异的反问道:“难道鸣蟾泉不是冰灵泉?” “当然不是了!你听谁说鸣蟾泉和冰灵泉是一个地方了?” 通灵神印一脸郁闷道。 南宫易脸颊一阵燥热,尴尬道:“我自己猜的!” 通灵神印闻言,忍不住冷笑一声:“你小子可真会猜,鸣蟾泉和冰灵泉不仅不是一个泉眼,而且还有本质上的差别。” “是吗?你不妨说说看!” 南宫易皱皱眉头,有些好奇的道。 通灵神印叹口气,沉声道:“冰灵泉往具体一点说,其实也算不上是泉眼。而是山上的溪水,在经过另一座山石时,形成的一个水眼。因为其样子像泉眼,所以就被取名为冰灵泉。” “冰灵泉是在普通不过的一个地方了,在众兽山东侧,这样的地方,就算没有五十处,三四十处应该还是有的。” “至于鸣蟾泉,则是众兽山中五大名泉之一,位于东侧往北二十里处,几乎和众兽山北侧相邻。那里时常有四品以上的凶兽出没,其危险程度,根本不是你能前往的。” “原来是这样啊,你不早说!我要是知道这些,恐怕也就不会在这众兽山东侧徒劳奔波三四天了。” 南宫易一脸的埋怨,有些气恼通灵神印苏醒的太迟。 “这么说来,你还没有找到冰灵泉了?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唤醒我的?” 听了南宫易的复述,通灵神印顿时满头都是雾水。要知道,若是没有印记丹,通灵神印是不会从休眠中苏醒的。 接下来,南宫易就将为何来到众兽山,如何遇到金爪天狐,如何解救血衣人,如何得到天穹火晶这些事,一一都向通灵神印说了一遍。 听完了南宫易的陈述,通灵神印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暗道:“看来这小子此行际遇还当真不凡,能让血衣人那样的高手欠自己一个人情,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见通灵神印对自己的遭遇并无半分惊讶的神色,南宫易不免有些失落。心念一转,忍不住问道:“那依你来看,那位血衣人应该是什么来头?哦,忘了说了,龙焰大陆传言中的十二神锋,其中之一的悲血剑,就在那血衣人手中!” “悲血剑?!” 乍闻这三个字,通灵神印顿时就打起了精神,诧异道。 “不错,那血衣人拿的正是悲血剑!” 南宫易一脸郑重的确认道。 “这样啊……” 通灵神印若有所思的沉吟道,半晌之后,才继续问道:“你说那个人姓甄,那你可知道,他这个姓是否是真的呢?” 南宫易微一思索,摇摇头道:“这个我并不能确定,但从那血衣人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应该不会骗我!” 通灵神印点点头,道:“若那血衣人所说不假,这个人我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不过,从他能一眼看穿你的修为,又身携悲血剑这样的神锋,想必在龙焰大陆之上,也应该算个人物。”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南宫易有些不解道,在他看来,通灵神印自诩无所不知。那么,这个小小的问题,应该也就不在话下了。 但让人意外的是,通灵神印偏偏就不知道这个小小问题,这如何不让南宫易奇怪。 通灵神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是的,虽然我自诩无所不知,但也是仅限于在我休眠以前。我休眠的时间太长,期间,龙焰大陆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我根本是无从知晓的!”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这个人,多半是我休眠以后,才出现在龙焰大陆之上的。” 对于通灵神印的推断,南宫易也比较赞同:“我看多半是这样。之前那个人曾说过,他纵横大陆千百载。如此算来,他现在应该有近千岁左右的年纪。” 通灵神印道:“那就没错,我沉睡的时间,纵然没有一万年,但几千年还是少不了的。所以说,这个人肯定是我沉睡之后,才出现的后辈高手。”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修为之高绝,应该也是龙焰大陆之上,数得上名的人物。” “这种一流高手的存在,以你目前实力,能交好就尽量交好。如此一来,就算不能利用其成为援手助力,也可以避免成为敌人。这样的敌人,对你来说,绝对是致命般的存在!” 南宫易点点头,暗暗地将通灵神印的话都记在心里。念头一转,又道:“既然你知道冰灵泉的存在,那不妨咱们现在就去找吧。” 通灵神印道:“我是知道冰灵泉的所在,但是冰灵泉中是否还有天穹火晶,这个我就不能确定了。” 南宫易不屑的摆摆手:“就算没有天穹火晶,咱们也得去看看啊。以我身上剩余的天穹火晶数量来算,就只够你用一个月多的时间。所以,现在就算只有万一的机会,咱们也要去看看!” 第228章 灵蟾泉(二更) 通灵神印见南宫易说的在理,也就不再多言。 当下,南宫易从温泉中起身出来,穿好衣服,再次施展开《紫翼天鹤诀》,按照通灵神印的指引,飞向了冰灵泉。 一炷香的功夫后,南宫易终于找到了寻觅已久的冰灵泉。 俯身望去,那冰灵泉乃是由一个三四丈方圆的石头垒成,上面突兀嶙峋,有很多孔洞棱角。 巨石上面,是一条蜿蜒的小河。说是小河,其实也并不恰当,应该是比较大一点的小溪。 溪水清澈见底,借着阳光远远望去,就能透过水面,一直看到水底斑斑点点纵横交错的石头纹路。 溪水由上而下,通过巨石中央的一个鸡蛋大小孔洞,一直贯穿流淌到另一边。巨石的前面,有一个三四丈长宽的池子。从石孔中流出的溪水,就全部聚在了那池子之中。 不过说来也怪,不管溪水如何聚集如何流淌,但池中的水面就是不见溢出,一直保持着原来的高度。 从空中落下后,南宫易先是顺着上端的溪水探查了一番,结果一丝天穹火晶的迹象都没发现。 接着,南宫易又顺流而下,一路走到那池水边上。等他再次看到那水池中积聚的溪水之后,心中却不免生出疑窦。 上游溪水本是极为清澈的,可为何进入这池水中,却变成了漆黑如墨般的颜色? 望着那满满一池的黑色液体,南宫易有点怀疑,那是不是从上游留流下来的溪水? 从池水上面往下看去,由于水的颜色漆黑如墨,所以根本就看不出那水池到底有多深。 打量半晌,南宫易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正要踏足进入那墨色水池,却听通灵神印道:“我没有在这发现天穹火晶的踪迹,但却发现了一丝地心寒玉的气息,好像就在这池水之中。” “不过,有地心寒玉的地方,一般都是极为寒冷。这里看起来与别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却不知道怎么会有地心寒玉的气息?” “有没有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老在这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南宫易有些不耐烦道。 通灵神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要想知道这里有没有地心寒玉,就必须下去看看。但是这池水诡异非常,你若真要下去,可要做好万全准备。” 南宫易一脸不屑,撇撇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以我目前修为,到这水池中探测一番,应该还是不会有问题的。区区一个水池,能有什么凶险?” 通灵神印闻言,忍不住冷笑一声:“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谨慎一点应该不会有错!” 通灵神印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噗通”一声,南宫易已经脱掉外衣,纵身跳入了那墨色池水之中。 身体刚一入水,南宫易顿时便叫苦不迭。此时本是夏末入秋时节,气候虽没有盛夏那般酷热,但暑气依旧还未退去。 所以,在水池边上时,南宫易都觉得燥热非常。额头和后背,都还在丝丝的流着热汗。 然而令南宫易骇然的是,那墨色池水看似平淡无奇,可一旦进入其中,南宫易却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光着身子进入了银装素裹的极地。 一股直指人心的寒意,便顺着他体表成千上万的毛孔,闪电般侵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欲要将他冻成冰块。 第一时间,南宫易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险些就要尖叫出声。可刚一张嘴,森寒如玄冰的池水,便一下子灌入了他的口中,险些将他的舌头都要冻掉了。 情急之下,南宫易迅速催运起护身罡气,将身体尽数裹在了其中。接着,又将火属元气催运到护身罡气里面一层,以维持周身温度。 如此一来,那森然寒意才没有刚才那样凌冽了,但却仍旧没有全部消去。 忙完这些,南宫易才缓缓睁开双眼,朝着四周细细打量起来。这一看不要紧,却险些将南宫易惊的再喝一口池水。 放眼望去,那漆黑如墨的水池中,纵横数十丈,都看不到一丝边际。至于向下,南宫易就更不知道有多深了。 从外面来看,这水池似乎只有三四丈方圆。可是进入到里面,南宫易却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眼前池水虽然也不怎么清澈透明,但是较之上边的颜色,却好了许多,至少不会阻碍视线。 触目所见,南宫易除了看到了头顶有厚厚的黑色石头封堵,前后左右脚底,便都是一片幽然的墨色,连半点水草游鱼都没有。 出于好奇,南宫易就继续下潜,想要瞧瞧这水池到底有多深。他气沉丹田,然后头下脚上,宛如一条鱼儿,迅速朝水池下面游去。 游了一阵,南宫易依旧没有看到水池的底部,心中忍不住一突:“这他娘的水池,到底该有多深啊?老子都已经下潜了三十丈了,怎么还没到底?这鬼地方该不会连着海底吧?” 暗暗嘀咕一阵,南宫易忍不住询问通灵神印道:“神印,你现在还能感觉到地心寒玉的气息吗?” 通灵神印道:“可以,好像还得往下一点。地心寒玉的气息,是从你脚下的方向传来的。除了地心寒玉,我似乎还感觉到另外一股气息。” “另外一股气息?该不会是天穹火晶吧?若真是天穹火晶,那咱们这次可要发了!” 南宫易有些想入非非的道,嘴角不由得浮上了一丝微笑。 “嘿嘿,你小子想的可真美,但事实却并非如此!那股气息很危险,绝对不是天穹火晶的气息,你最好小一点。可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地心寒玉没弄到,还把自己的小命留在这!” 通灵神印半是打趣半是提醒的说道,但语气之中,却隐隐有一丝不安的味道。 南宫易点点头,顿时开始凝神戒备起来。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通灵神印既然能这么说,那这深不可测的水池中,多半就真的存在不可预料的危险。 按照通灵神印的指引,南宫易又运足元功,朝池底下潜了二十余丈。 此时,南宫易已经来到水池一下六十丈的地方。纵然他修为不弱,但在这极寒的池水中下潜六十丈,他也开始觉得有些吃力了。 定了定神,南宫易再次朝四处探查。但目之所及,依旧还是幽然一片,除了水,就只剩下水了。 这时,通灵神印的声音再次从南宫易的耳边响起:“现在向西前进,大概十丈左右,应该就能看到地心寒玉了。按照我的感应,地心寒玉应该就在那里。” “另外我要提醒你,此时那股危险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郁了,你可要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一般生有天材地宝的地方,多半都会有凶兽栖息。因为凶兽也能感应到天材地宝周围的天地精气,所以就会特地进入吸取。” 听到这番话,南宫易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自己在采集无极龙髓的时候,会被伺机在侧的赤血圣光虎攻击,原来那家伙也知道那里有天材地宝。 一边苦笑,南宫易一边一动身体。但刚刚游出一丈远,却又被通灵神印喊了回来:“你往哪游啊?我说了往西行,你怎么朝东游啊?” 南宫易闻言,顿时一脸黑线:“大哥,这他娘的东西南北都长得一个样,我哪知道什么方向是西边?” “你左手边,就是西边,现在知道了吧?” 通灵神印有些无语,却又怪不得南宫易,实在是这地方没有一个参照物,根本不能分辨东西南北! 南宫易点点头,口中嘀咕道:“也不早说,害得我又浪费了这么多元气!” 说完,这才朝着左手方向飞速游了过去。 向西游了大概三四丈,南宫易只觉身体四周的温度,再次骤然下降。与此同时,前面六七丈处,出现了一个高台,像是山壁一般,从墨色的池水中突显出来。 嶙峋不齐的高台半腰处,隐隐有一丝丝晶亮的光辉。宛如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星辰。 而那丝丝寒意,有一大部分,就是从那嶙峋山壁中发出的,仿佛那略略泛白的山壁,根本不是石头,而是积聚千年的寒冰。 “看到没有,那隐隐透亮的物事,便是地心寒玉了。不过看起来没有多少,你赶快将它开凿下来收入须弥芥子吧。此地的危险气息已经越来越强烈了,未免夜长梦多,咱们还是及早离开的好!” 通灵神印不适时宜的提醒道,语气之中满是凝重。 南宫易没有做声,但却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接着,他便一摆双手,“嗖”的一声,冲向了那镶嵌着地心寒玉的嶙峋石壁。 “小心!” 就在南宫易刚刚游到那白色石壁前时,忽听通灵神印急急的叫道,好像有什么危机出现了。 南宫易闻言一怔,旋即便感觉背后水流一阵鼓荡,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靠近自己。 情急之下,南宫易不及转身,双掌顿时灌满元气,反手朝后狂拍而去。 “七星狂浪诀第五重,天玑起狂浪无风!” 第229章 地心寒玉 南宫易一出手,便施展出了第五重《七星狂浪诀》,意在一举迫退身后物事。 五彩霓光一闪,墨色池水顿时便被照的清亮一片。巨大的冲击力,将方圆三丈内的水流迅速带动,宛如一支巨大的水箭,,泛着刺目光芒,朝南宫易身后狂冲过去。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瞬间从身后传来,将四周的水体震得一颤。紧接着,一声嘶鸣声,便随着爆炸声朝四周蔓延开来。 被水体一冲,南宫易向后退出了一丈余。如此一来,他也趁机转过身来,朝身后那物事看了过去。 浑浊的池水中,六七丈之外,一条一丈余长,形似鳄鱼的怪物,正在翻滚着扭动身体,发出阵阵惨叫,样子痛苦之极。看来刚才南宫易那一击,已经让这条怪物身受重创。 相较于南宫易以前遇到的所有凶兽,这头水中怪物,明显要比那些凶兽小了许多。 另外,这条水怪全身上下无角无爪,虽说口中生有两排牙齿,但其中只有四枚属于犬齿,并没有多大的攻击威力。 可即便如此,当南宫易出现在这里时,这条水怪还是尾随其后,朝南宫易发动了攻击。 有此可见,定然是南宫易侵占了这水怪的地盘,才使得对方在丝毫不知南宫易实力的情况下,将其当做寻常游鱼,猛然发动攻击的。 想明这些,南宫易忍不住嘿嘿一笑:“神印啊,这就是刚才所说的巨大威胁么?这威胁的确是大,差点都让我撒腿就跑了!” 神念一面说着,一面哈哈大笑起来。 通灵神印一脸不解,似乎对眼前情形也颇为疑惑。以它强大的神识感应,应该不会感应错误。 刚才明明是有一股巨大的危险气息,从这水池底下传来。可是现在,怎么却只出现了这么一条不入流的水怪?被南宫易一击出手,就已经打了个半死。 若说刚才的危险气息是这水怪发出的,就算打死通灵神印,它也定然是不会相信的。可若说不是,刚才进行攻击的,却又的的确确是这条水怪。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历经了这么岁月,我的神识感应不灵了?又或者在这池水之中,还存在潜在危险?那为何我现在又感应不到呢? 通灵神印心中泛起数个疑问,却又偏偏不能弄清其中的任何一个。只好扫视着远处的那条水怪,陷入了迷茫的沉思之中。 南宫易见通灵神印并不作声,以为它自知感应有误,这才不好意思开口。 当下也不再继续调侃,游动身体来到那参差嶙峋的白色石壁前。运气神识稍稍探查,南宫易就确定了地心寒玉所在的区域。 旋即,他便以掌为刀,催动火属元气,开始切割镶嵌在那石壁上的地心寒玉。那是泛白的山壁看似是“石壁”,实际并不是石壁,而是一种极寒之物。 现在南宫易催运火属元气凝气成刀,再以融入渡劫指法。神功烈焰之下,那白色石状物事,顿时便缓缓分裂开来。 随着南宫易不断催运火属元气,那如烈焰般的气刀,便沿着镶嵌地心寒玉的白色物事,迅速割裂出一条细细的纹路来。不多时,被镶嵌的地心寒玉,便被南宫易尽数开凿出来。 南宫易见地心寒玉到手,一时间心中不由欢喜异常。正打算将其收进须弥芥子,然后飞身上游,离开这森寒幽冷的池水。 却忽觉身后传来一股沛然杀意,宛如根根寒冰钢刺,直直的刺入了南宫易的护身罡气。 “小心!有危险!” 同一时间,通灵神印的声音也突兀的从南宫易的识海中响起,语气惊悚骇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轰!” 下一刻,南宫易的头皮便猛然间全部炸裂。纵然是在水中,他的头发也瞬间直直竖起,宛如钢刺一般。 南宫易之所以有所惊厥,乃是因为,在通灵神印在警示他的之后,左侧水体中,便有一股狂猛至极的力道,直直拍向了南宫易。 那狂猛之力虽然无形无质,但却宛如泰山横扫,尚未临身,就给南宫易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轰隆隆!” 森寒的水体一阵疯狂涌动,宛如海底地震一般,携着冲天而起的劲道,尽数压向了南宫易。 情急之下,南宫易不及多想。瞬间催运十二成元功,以雷霆之势轰向了左侧那浩浩荡荡冲击而来的水浪。 如此一来,南宫易刚刚拿在手中的地心寒玉,便顺势被那股狂霸之极的水浪,迅速朝身后冲去。 “砰!” 一声雷鸣般的闷响,南宫易催运出的气浪,瞬间和那股霸道迅捷的水浪撞在了一起。 在两边巨大的冲击力下,中间的水体蓦地应声爆裂,将水体两边的事物全都反冲而去,其中也包括南宫易本身。 狂浪急涌,南宫易随波逐流。身在寒流裹卷之中,南宫易只觉五内一片翻滚,就如眼前这池水一样,颠簸破碎飞旋扭转不停。 南宫易心中骇然,刚才虽是仓促之下,但他却的确是运足了十二成的功力,与那袭身而来的狂浪相抗。 但令人震惊的是,南宫易竟然不是那狂浪的对手。要知道,南宫易此时已经突破了炼意境,其真正的战斗实力,纵然达不到炼魄境,那也必定是相差不远了。 可刚才一击,敌人的真身都还未曾出现,单以水浪冲击,就已经令南宫易有败退之象。由此稍一推断便可知,敌人的真实实力该有多强? 心中震惊之下,南宫易却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根本未曾料到,在这看似不起眼的池水之中,竟会隐藏着如此恐怖敌人。 当然,仅从刚才那一击就能看出,攻击南宫易的那个家伙,定然不会是人类,多半是一种生存在水中的怪物凶兽。 经过刚才那一击,水体剧烈晃动之下,已经变得浑浊之极。南宫易本想瞧瞧攻击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奈何五丈之内一片模糊,根本瞧不见半点事物。 另外,敌人实力实在太过强悍,根本不是南宫易所能对抗。加之其在这池水中生存已久,对周围环境势必要比南宫易熟悉。若是趁此时再次发动攻击,南宫易只怕连逃命都困难。 微一思索之后,南宫易顿时明确了方向。今日来此冰灵泉,为的乃是采集地心寒玉。 现在地心寒玉既得,却被那怪物一击打落。所以,目前最紧要的,便是找到那块遗失的地心寒玉。然后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已报万全。 心念方动,南宫易便对通灵神印道:“神印兄,你能感应到地心寒玉的位置吗?” 通灵神印语气凝重,迅速答道:“就在你前方十三丈,向下一尺半处。你最好快些行动,那怪物就要来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刚才还是那怪物的远距离攻击,并无准头?” 南宫易心口一缩,被通灵神印的话彻底震惊。 “不错!那怪物的实力极为强大,根本不是你所能抗衡的。我之前感应到的,应该就是那怪物的气息,却不料被另一条小角色撞闷了头!” 通灵神印语气冷峻肃然,显然就连它,也对那不明怪物颇为忌惮。 南宫易点点头,不再言语,迅速调整好身体,催运起元气,“嗖”的一声,朝通灵神印指引的地方飞窜而去。 他的身形方动,身后便又有一股狂猛至极的水浪,宛如天地反覆乾坤倒转一般,狠狠的砸了过来。其势头,比之刚才那一击,又霸道猛烈四五倍。 “小心!那怪物来了!” 森寒的水体一阵阵的鼓动飞旋扭转,几乎要将身在其中的尽数撕碎。这一刻,原本柔滑冰凉的池水,竟瞬间开始压缩,宛如一张海绵,挤压的南宫易险些窒息。 南宫易心知不妙,再次用力催动元气,打算要在怪兽衔尾而至前,一举拿到地心寒玉。 如此一来,他先前飞窜的身体再次加速,宛如一道霓虹霹雳,从浑浊的寒水中一闪而过。 按照通灵神印先前指引,南宫易虽然还未瞧见那块地心寒玉的所在,但却已提前探爪而出。 等到他收手之时,掌中已然多了一件物事,正是之前被水浪冲走的那块地心寒玉。 宝贝到手,南宫易正要向上游窜。却忽觉头顶迅速传来一股沛然压力,宛如五岳齐至,砸向了他的天灵盖。 “闪!” 通灵神印惊叫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醒南宫易快速躲闪。 身随声至,南宫易在通灵神印喊出的同时,身形徒然一扭,宛如一条剑鱼,在水中迅速翻转身体,朝左侧闪避而去。 闪避的同时,南宫易亦不敢大意。顷刻间便催运出十二成功力,用以防备那一记攻击的余波。 “砰!” 南宫易刚刚闪出三丈距离,便见自己刚才身处的位置,已然如天雷击石般,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那些应声飞溅的水流,刹那间就化作了千万道附着狂猛劲气的羽箭,向四周飞射而去。 第230章 九尾狂蟒(二更) 若非南宫易提早就做好了防备,只怕虽能躲开那夺命一击,也多半会伤在那堪比利剑的水流之下。 狂浪飞溅水沫狂涌,南宫易的一颗心,也顿时随着这池水剧烈的颠簸起来。刚才那一击,实在是太险了。若非南宫易躲闪得快,只怕瞬间就能被拍的脑浆迸裂横死当场。 心中惊骇之下,南宫易忍不住朝爆炸的中心瞥了一眼。但一瞥之下,却吓得他几乎再次窒息过去。 在哪混乱动荡水浪狂飞爆炸中心,隐隐约约之中,南宫易忽然看到了一条粗壮修长的触角,正随着起伏的水体迅速收起。 那触角蜿蜒不定屈伸摇摆,足足有两三株古木那么粗,其长度最少也有七八丈。若非那粗壮蜿蜒的躯体上,引线着一对凶残可怖的巨眼,南宫易多半会以为是章鱼的触角。 “蛇!?” 南宫易的脑海中,迅速跳出了这个字。但是,寻常的虫蛇,怎么会有如此之大?而且,其攻击实力,也怎会如此厉害? 正当南宫易心中一片震撼与迷惑之际,通灵神印的一句话,顿时便将他惊醒过来。 “那不是蛇,而是一头蟒兽。它的名字,正是叫做九尾狂蟒!” 通灵神印的声音再次响起,却让南宫易的一颗颠簸的心,忍不住疯狂一颤。 “九尾狂蟒?原来它就是九尾狂蟒!” 南宫易目光一寒,口中忍不住喃喃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将地心寒玉收起来,迅速离开此地!九尾狂蟒乃是为地心寒玉而来,他若见你拿着地心寒玉,势必要拼命将你留下。” “以你目前修为,还是在这浑浊森寒的池水中,根本不是九尾狂蟒一合之将。还是赶快寻找出路,准备逃命吧!” 通灵神印急切的催促道,言语中不乏提醒之意。 南宫易立时暗暗点头,心念一动,那块地心寒玉便进入了须弥芥子之中。 但如此一来,却似乎惹怒了那身后的九尾狂蟒。只见其巨躯一晃,猛然狂叫一声,便舞动着九根粗壮的尾巴,飞速窜向了南宫易。 此时,九尾狂蟒显出真身,不由让南宫易再次骇然。原来,刚才攻击南宫易的那条粗壮的躯体,仅仅才是九尾狂蟒九尾之一。而它的真正躯体,竟然足足有二十丈长! 只瞧了一眼,南宫易便催动全身元气,不要命的朝后逃窜而去。如此庞然大物,如此恐怖势力,别说一个南宫易,就算再多出十个南宫易,也未见就是其敌手。 所以,左右权衡之下,南宫易还是选择了逃跑。好在这池水地下,空间大的出奇。纵然是南宫易开足马力游动,也不能顷刻间看到其源头。 但纵是如此,那九尾狂蟒还是穷追不舍衔尾攻击。每每挥动巨尾攻击一次,南宫易的后背,都会被那疯狂****而来的水浪,狠狠的撞击一次。 其攻击程度,不亚于用千钧巨锤,锤击南宫易后背。纵然南宫易已经将护身罡气运至极限,却依旧不能阻挡那狂猛水浪的悍然冲击。 如此几次,南宫易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和全身筋骨,都似碎了断了一般,发出钻心的疼痛。 最悲催的是,南宫易在承受了这么多狂猛的攻击之后,却不能大声喊痛。因为一旦叫出声来,内力提聚的一口元气,便会瞬间散去。 到时候,南宫易护身罡气不再。若是被那狂猛的水浪击中,纵然不死,也定会身受重创。 身受重创之下,南宫易的速度势必会减缓。而以九尾狂蟒的凶悍霸道程度,一旦被血腥味激起狂性,到时候,南宫易绝对再难幸免。 是以,不管身后的九尾狂蟒如何攻击,南宫易都是只顾逃跑,而不会停下来与其硬撼,更不会因为钻心蚀骨的疼痛,大叫出声,最终引来杀身之祸。这种憋屈感,对于南宫易而言,也算是生平仅见。 不消片刻,南宫易就已经被通灵神印指引着,绕着水池底下的巨大空间,兜了一个圈子。 与此同时,在不断经受那狂猛水浪的攻击下,南宫易的嘴角,也终于开始渗出鲜血来。 开始是一丝,接着是一条,最后则是一股。顺着那紧闭的嘴角,缓缓流淌下来,宛如一条殷红的小溪,凄惨可怖。 又拼命游窜了盏茶功夫,南宫易终于迂回返回到自己最初进入这水池的位置。 “小子,现在你可小心了。咱们一旦要出去,那接下来就得往上冲。但是往上冲不比水平游动,速度肯定会减缓。” “而那九尾狂蟒生有九尾,在九尾的辅助之下,速度势必要快过你。若是你不能在其攻击到你之前逃出这鬼地方,只怕就再也不能出去了!” 通灵神印语气凝重的说道,声音之中虽然依旧凄凉,却也不失来自骨子里的那份傲气。 “难道你就没有其他底牌了吗?” 南宫易一面吃力的往上游动,心念迅速一转,问通灵神印道。 通灵神印叹口气,道:“办法也不是没有,但却不知道是否能行得通!万不得已之下,我倒是可以借助那地心寒玉,与九尾狂蟒硬拼一记。” “不过那地心寒玉能量有限,是否能供我与其一拼,实在是未可知!另外,九尾狂蟒实力骇人,就算有地心寒玉助我,也未必就真能抵挡得住它的疯狂一击!” “你说了这么多,我怎么觉得好像跟没说一样啊!” 南宫易五内剧痛不已,本就郁闷难受之极。现在听了通灵神印这个模棱两可的办法,竟忍不住更加郁闷起来。 但郁闷归郁闷,此时已到生死一发之际,南宫易却根本不敢掉以轻心。在和通灵神印神念交流的刹那间,南宫易便集全身元气于一点,然后瞬间爆发,朝着水池顶部冲去。 而那紧随其后的九尾狂蟒,也不甘示弱。见加速逃走,顷刻间便发起了更加狂猛的攻击。 正如通灵神印所说,在网上游窜的过程中,九尾狂蟒的速度的确要快过南宫易。 一时间,南宫易只觉后背的冲击力,连绵不断的砸向自己的护身罡气。每一股力道,较之刚才,又凭空增加了一倍。 虽说这些冲击之力也能将南宫易向上推进不少,但比之自身所受的攻击而言,那些推进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 仅仅只是一息时间,南宫易口中的鲜血便呼呼地直往外冒。原本白皙俊逸的脸颊,现在已经变成一张金纸。 一对腮帮高高鼓起,里面充斥由五内反冲而上的鲜血。望其神色,只怕在稍稍加强一丝冲击力道,便会再也抑制不住的将那口鲜血狂喷而出。 “快到了,只差七丈距离,咱们就可以一举冲出这鬼地方了!” 就在南宫易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通灵神印的声音适时的从他的识海中响起。 闻言,南宫易顿时一振,又不知从哪里一丝气力,猛然奋起直冲,朝着头顶隐隐露着一片亮白的地方窜去。 与此同时,那紧随其后的九尾狂蟒,也似觉察到了南宫易的心思,顿时在水中怒吼一声,九条巨尾同时出击,由下而上,朝着南宫易的后背,狠狠的拍了过来。 其中有一条,在冲至半途时,突然一改方向,见势往南宫易的头顶冲去,意在阻止南宫易上冲。 南宫易见状倏然一惊,飞窜的身形猛然再次加速,眼看就要赶在那条巨尾之前,一举冲出水池。 就在此时,冲在最前面的一条巨尾,已经触到了南宫易的护身罡气。下一刻,那条巨尾猛然一曲,接着便如拉至满月的强弓,徒然疾弹而出,位置正是南宫易的后心。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南宫易的护身罡罩应声碎裂。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被那最后一击猛然震飞,朝着水池入口的地方,迅速冲飞而起。 “噗通!” 原本平静的水池表面,被南宫易狠狠一撞,顿时应声而开。南宫易一飞冲天,直直飞出水池外五六丈高,这才停止了冲飞的势头。 身在空中,南宫易再也压制不住体内那翻江倒海的气血。“噗”的一声,口中那积蓄已久的鲜血,便如决堤洪浪,飞箭般射向了空中。 “吼!” 就在南宫易全身一轻之际,脚下水池表面再次爆裂。九尾狂蟒竟然还没有放弃攻击,顺势冲出水池,欲要将南宫易拉回去。 嘶吼声方一响起,南宫易的全身再次一震。刚才久久提聚的一口元气,现在早已散乱于体内,想要再次提气,已然没有可能。 南宫易身在空中,想要施展《紫翼天鹤诀》,却因伤势太重,根本不能催动元气。 眼见南宫易的身体就要再次落入水池中,被那九尾狂蟒拖进底部。但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阻止分毫。 便在此时,一阵破空之声遥遥传来,“嗖”的一声将南宫易裹在其中。仔细一瞧,原来是一根七八丈长的绳索。 那绳索这端刚一缠住南宫易,另一边便迅速生出一股拉力,拽着快要坠落的南宫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擦着九尾狂蟒巨尾的末梢,飞向了冰灵泉的那块巨石。 第231章 有惊无险 南宫易惊魂未定,直到落在那巨石之上,这才颓然松了一口气。侧目看去,七步之外站着一青年,约莫三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色长衫,手中握着一条黑色绳索。 “多谢大哥相救!” 怔怔的望了那青年半晌,南宫易这才缓过气来,忍不住开口向那人道谢。 那人之前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脸上惊容未定,显然也被刚才那一幕惊了一跳。 待到南宫易道谢,那人才急促的吐出一口气,松弛神经道:“小兄弟客气了,我也是刚好途经此地,发现你身陷险境,这才仓促出手!” 南宫易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拱手道:“不知大哥怎么称呼?在下南宫易!” 那黑衣青年一抬手收回绳索,也一拱手道:“原来是南宫小兄弟,在下姓赵,单名一个旭字!” 南宫易闻言点点头,微微喘息一下,道:“原来是赵大哥,刚才真是多亏大哥出手相救,小弟才不至于丧命兽腹。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受小弟一礼!” 说着,就要拱手朝赵旭躬身一礼。 但还未服下身去,五内又是一阵翻滚,一张口,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赵旭见状,脸色蓦地一变。上前赶忙扶住南宫易,关心道:“南宫兄弟伤的好像很重,不妨让我为你疗伤吧!” 南宫易摇摇头,道:“赵大哥无须惊慌,我的伤势并不严重,只需服下一枚疗伤药,运功调息一会,应该便无大碍!” 说完,缓步走到巨石西脚,找出之前自己除下的外衫穿上。又悄然一抖手指上的须弥芥子,从中取出一枚通脉化瘀丹,迅速扔进口中。 接着,南宫易就地盘膝而坐,开始运气神功,自行疗起伤来。 见南宫易盘膝疗伤,赵旭生怕他的伤势过重,不敢径自走开,只好原地站定,帮其护起法来! 半个时辰之后,南宫易这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目。温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全身一暖。 刚才在池水中,南宫易凭借着护身罡罩,才免去了湿身之患。但是在冲出水池时,由于护身罡罩被九尾狂蟒一举击破,所以全身上下,都被那森寒如冰的池水浇了个透心凉。 经过半个时辰的运功疗伤,加之有太阳普照,才使得他身上的衣衫全数变干。 一旁的赵旭见南宫易入定已醒,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了许多,根本不似刚才身受重伤的模样。一时间心中大奇,忍不住问道:“南宫兄弟,你的伤势……可是好了?” 南宫易嘿嘿一笑:“赵大哥何须如此惊讶?我所受的伤多是一些皮外伤,内伤并不重。我刚才既已服下疗伤药,现在伤势恢复了七八成,当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赵旭如何能相信南宫易的话?以他刚才神色举止,赵旭分明就能感觉到,他所受的伤,绝不会像他说的那样轻。 可南宫易的确又是在自己面前运功疗伤的,目前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若说是他修为高绝,那刚才就不应该遇险。可若说是那疗伤丹药的作用,赵旭却又不相信,世间真有如此神奇的丹药。 一时间,就连赵旭也不能确定,刚才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南宫易真的身受重伤。 左右想不明白之下,赵旭只好放弃纠缠,话题一转道:“南宫兄弟刚才遇到的是什么凶兽,好像极为厉害?” 南宫易刚要开口,却忍不住微微一顿,道:“我也不大清楚那是什么凶兽?刚才我感觉口渴,就想在那泉水边上喝上一口。不料却被一个浪头打翻在池水中,不等我反应过来,一条鱼状怪物就开始袭击我。” “一番缠斗以后,我借机拜托那怪物,冲飞水池而出。却不料当时元气已然耗尽,再无半点凭借,险些就要重新落入池中。” “幸好有赵大哥及时出手,这才救了小弟一命。此番经历,实在是惊险之极啊。纵然现在想来,小弟也是心有余悸啊!” 言及此处,南宫易忍不住露出一抹悸动之色。 “原来如此!” 赵旭暗暗点了点头,又道:“这众兽山中凶兽遍布,南宫易兄弟你不会是一个人来此的吧?” 南宫易苦笑一声,道:“不满赵大哥,小弟确实是独自来此的!” “啊?!” 闻言,赵旭神色大变:“南宫兄弟,不是我说你。你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怎么能孤身一人来此众兽山呢?须知众兽山中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遇到隐伏在侧的凶兽袭击。你如此冒冒失失的进入众兽山,实在是太冒险了!” 南宫易见赵旭一片关心之色,似乎没有半分作伪,心中不由一热,笑道:“赵大哥你多虑了,我既然能来众兽山,就有绝对把握安然回去。至于刚才那件事,实属意外!” 听到南宫易如此倨傲十足的话,赵旭不由心生恼然。但想到南宫易年纪尚轻,有些轻狂举止也算正常,这才没有发作。 微微叹了一口气后,赵旭才又道:“众兽山内危机四伏,南宫兄弟你又是孤身一人。为了安全起见,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南宫易犹豫片刻,忽道:“却不知赵大哥此次进入众兽山,乃是所为何事?另外,赵大哥口中的‘我们’,可是说,在这众兽山中还有你的同伴?” 赵旭神色一沉,似是想起了什么烦心事,答道:“南宫兄弟猜的没错,我们此次进入众兽山的,共有五人。来此的目的是寻找几味草药,为我们团长疗伤!” “团长?” 听到这两个字,南宫易的眉头顿时一皱:“你们是猎兽团的?” 赵旭点点头:“不错,我们是羽阳城雷云猎兽团的。三天前,在众兽山外围猎兽,我们团与烈血猎兽团发生争执,两大猎兽团曾大打出手。” “最终,我们雷云猎兽团因为实力不济,被烈血猎兽团一举击败。团长雷云大叔,更被烈血猎兽团团长烈血重创,眼见命在旦夕。” “于是乎,副团长便带着我们来此,寻找为帮助续命的草药。经过三日寻找,我们最终找到了五味药引中的四味,只差最后一株摄魂香兰没有找到。” “刚才趁着诸人休息,我自觉得不累,所以便独自出来寻找那最后一味药引。岂料无意中,却在此遇到了小兄弟你身临仙境!” 南宫易目光闪动,静静地听着赵旭的陈述,待他说完,才诧异的问道:“敢情贵猎兽团中,还有精通其黄之术的高手?” 赵旭苦笑一声,说道:“雷云猎兽团中,清妍小姐曾学过一点医术,但说道精通,却根本谈不上!” 南宫易神色一沉,似是有些不解道:“既然那位清妍小姐只是略通医术,那么你们又如何能确定,她所寻找的那五味药引,就一定能为雷团长续命呢?” “这个……” 南宫易的话,让赵旭瞬间哑然。黯然半晌,才叹口气道:“实不相瞒,目前就我们雷云猎兽团而言,能够为雷团长救命的,除了清妍小姐,也是再无他人。” “纵然她所找的的五味药引,不能救得团长性命,我们诸人也须得拼力一试。这种事,本就是聊胜于无,我们自然不能放弃!” 南宫易点点头,本不想对赵旭所说的这件事插手。但刚才自己命悬一线之际,却是赵旭出手相救。 于情于理之下,南宫易感觉,自己都不能对此事袖手旁观。 稍稍沉默半晌,南宫易才道:“不知和赵大哥一起来的人,现在都在何处?我倒想见见他们!” 赵旭闻言一喜,展眉笑道:“如此也好,你孤身一人本就不方便,还是跟我们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南宫易微微一笑:“赵大哥说的极是,咱们不妨现在就去吧!” “好!你跟我来!” 赵旭答应一声,接着便飞身跃起,朝着众兽山中的一条林荫小径,飞速疾驰而去。 南宫易紧紧跟在其身后,因为不想暴露实力,所以他的步伐稍显虚浮迟缓,不多时就被赵旭拉开*丈远。 好在赵旭及早觉察出南宫易修为不济,顿时又放缓步伐,等到南宫易赶上来,才又和他并肩疾驰。 但从赵旭的身法来看,南宫易已经瞧出了他的武修实力,大概在先天境化羽巅峰,只差一步就可以踏入炼意境。 两人一路疾驰半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一处山峰脚下。还未走近,便听到一片叮叮当当的激斗声。 赵旭走前前面,乍一听到激斗声,脸色徒然大变:“怎么回事?难道是副团长他们遭遇袭击了?” 惊呼一声之后,便飞速闪身,朝山脚西边飞掠而去。 南宫易的修为虽比赵旭只高出一筹,但其神识探测,却要远远高出其数倍。是以,再没有看到那些人之前,南宫易就已经确定,那些人乃是和凶兽激斗。 但南宫易却并不作声,只是紧紧的跟在赵旭身后,脚下轻飘,也飞向了山峰西脚。 第232章 累赘(二更) 眼前草木飞移山石挪动,等到二人定下再次目光之时,眼前顿时多出了一头生有三角的凶兽。 那凶兽身长四丈,通体金黄,全身覆有厚厚的甲皮。头颅极大,上有三只尖利的犄角,宛如三柄明晃晃的枪尖,锋芒毕露。 一对凶厉的目光,宛如黑夜中的幽幽寒灯,散发着冰凉恐怖的气息。血盆巨口大张,森白獠牙左右突出,时不时会有大串大串的涎水从中流淌而出,滴落在岩石地上。 凶兽的四足呈奔跃状散开,四只利爪不停的刮挠着地下,似乎随时都会一扑而上。 凶兽的四周围着四个人,两女两男。 两男中,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虎目刀眉,颌下三缕长髯飘洒,样子威武沉稳,向来定是那位副团长了。 另一人比赵旭略小几岁,大概二十多岁。一袭青衣身体颀长,双目细小,额头处有一道剑痕,极为醒目。 剩余两女,一个十三四岁,一个二十岁左右。均是柳眉如画粉颊绯红,清丽秀美风姿飒爽。 年长的少女神态端庄肃重,眉宇间英气勃勃。虽是女子,但却不失男儿的老成持重之色,想来便是那位清妍小姐了。 而站在她身后的那个小姑娘,俏颊之上稚气未脱。纵然是身临仙境与凶兽搏杀中,她的一对美眸中,依然带着一抹无邪天真。 两女年龄虽然有别,但长相却有几分神似。如此不难推断,这个人多半乃是姐妹。 这四人中,因为那小姑娘修为太弱,所以并未参与战斗,只是站在其姐姐身后避祸。 其余三人,则以品字形分开,将那头凶兽围在当中。如若凶兽发动攻击,三人便合力防御伺机出手。 此时凶兽驻足不动,一双恶狠狠的巨眼,警惕着扫视着周围三人。似乎在思索如何发起进攻?又似在暗暗积蓄气力。 眼前这三人,想必已经和那凶兽激斗过一阵。三人的身上,均不同程度的带着几处伤痕。虽然都只是皮外伤,却无一幸免。 反观那头凶兽,全身上下完整如斯,竟没有收到任何一丝创伤。由此可见,合眼前三人之力,亦难以与真正与这头凶兽抗衡。 此时,那四人听到东侧风声破空,便瞬间侧目来看。却发现来人是刚才不知所踪的赵旭,为首的那位中年汉子忍不住问道:“赵旭,你刚才去哪了?” 赵旭自知眼前情势紧迫,身形一闪,便占住了凶兽右上方的另一个角。等到站定后,赵旭才神色凝重的答道:“副团长,我刚才去找最后一位药引了!” “找到没有?” 那中年汉子又问道,但目光至始至终却从未离开五丈外的凶兽。 赵旭叹口气,一脸沮丧道:“没有!” 听到这句话,众人刚刚还怀揣的一丝希望,顿时又破灭掉了。 左下角的紫衫女子,虽然也是一脸愁云,但却强自挤出一抹微笑,对赵旭道:“赵旭,谢谢你了。不管那味药引有没有找到,你的心意我领了!” 几人正在说着,却忽觉周围有所异样。侧目一看,就在刚才赵旭赶来的山角边上,一个黑衣少年,正一脸淡然的望着自己这边。 见到这一幕,除赵旭以外,其余三人均不由神色一愕。以他们三人的修为,竟都未曾觉察出,身后那位黑衣少年,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若非黑衣少年有意加重呼吸,只怕纵是现在,三人也依旧觉察不到他的存在。 “他是谁?” 心中诧异之下,为首的那位副团长,忍不住向赵旭问道。 “哦,报告副团长,这位小兄弟,乃是刚才我在寻找最后一位药引时,无意解救下来的一个朋友!我见他孤身一人太过危险,便让他和咱们同行!” 赵旭神色一紧,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站在众人身后的那个小姑娘,皱眉的瞥了南宫易一眼,不悦道:“赵旭大哥,咱们现在都是自身难保,你怎么还能带着小子添乱呢?” 此言一出,那位副团长顿时瞥了一眼小姑娘,但却什么都没有说,似是默许了他的看法。 “我……我见他一个人在这众兽山中行走,恐有危险,这才带他过来的。却没有料到,你们竟会遭遇凶兽!” 赵旭一脸尴尬的解释道,却语气颇为吃力。 那小姑娘根本不理睬赵旭的解释,瞪了南宫易一眼,冷哼一声道:“本来咱们应付这畜生就已经够吃力了,现在又多了一个累赘,想要安然脱身,只怕更要……!” “月儿住嘴!来者是客,你不得无礼!” 那紫衣少女瞪了小姑娘一眼,开口制止道。 “可是他本身就是累赘吗?难道我说错了?” 小姑娘樱桃小嘴一噘,有些气不服的说道。 “我让你住嘴你没听见吗?” 紫衣少女显然动了真火,霎时间语气变得肃杀之极,不容半点违拗。 “好,就当我没说。赵大哥做的都是对的,就我一个人错了!哼!” 小姑娘受了委屈,目光顿时一寒,没好气的瞪了赵旭和南宫易一眼,痛恨气愤的意味一览无余。 “这位小兄弟,我看你还是和月儿站在一起吧。这样,我们比较好照应一些!” 那位副团长看了南宫易一眼,语气淡漠的说道,似乎这句话并非出自他的真心。 “看什么看?还不过来躲在我后面,你要想死,就站在那里别动!” 见有机会讥讽黑衣少年,月儿姑娘顿时一脸怨气的指挥道。 “小心!” 就在月儿姑娘一句话刚刚说完的空隙,那头蓄势已久的三角凶兽,突然就发动了攻击。目标是左下角的清妍姑娘,动作快如闪电,攻势猛如霹雳。 这四人中,那位副团长的修为最高,其次是清妍姑娘,然后是赵旭,最弱的要数那位青衣少年。 至于躲在清妍身后的月儿姑娘,其实力只不过刚刚突破先天境化气初期,根本不能算作有效战力。 这次之所以让她出来,实在是因为她也想为团长的伤势出一份力,这才被副团长应允。 凶兽方动,副团长、赵旭还有那位青衣少年,便同时从它的左右后三方发起攻击,意在吸引凶兽的注意力,好减轻紫妍姑娘那边的压力。 然而,那头凶兽丝毫不将众人的攻击方才眼中。一对凌厉厚重的利爪,左右一扫,便将赵旭和副团长的攻势尽数化解。 至于身后那位青衣少年的攻击,凶兽根本就未曾理睬。以青衣少年的修为,就算凶兽让他狂攻一刻钟,他也未必就能让其受伤,更别说击杀。 如此一来,清妍姑娘面前的形式就岌岌可危了。那凶兽横冲直撞,三个扑点就冲到了清妍姑娘近前两丈处。 清妍姑娘纵然在积极后退,想要避开凶兽的攻击。奈何身后还有一人,要全力保护,这才拖慢了速度。 此时想要再退,却已被凶兽封住了左右退路。而身后,则是高高耸立的山壁,早已是退无可退。 其余三人见状,不由面色大变。想要出手救援,奈何距离两女太远,根本无从援手。只能焦急的伺机在侧,随时舍身阻拦凶兽。 躲在清妍身后的月儿姑娘,此刻一张俏脸早已变得惨白一片。杏眼之中除了恐惧,就剩下痴痴的呆愣了。 她一个小姑娘,平日里养尊处优,何曾见过这等凶险场面?此时被面前这头凶兽虎视,一颗心早就“砰砰砰”的狂跳不止。 若非之前就听到过众人与凶兽激战的事迹,现在只怕早就被吓晕过去了。 至于那位清妍姑娘,虽说修为已经突破炼意境,比之赵旭还要高出一筹,但终于没有多少实战经验。 此时被凶兽连连逼近抢攻,纵然还能勉强出手应对。但心中已乱,阵脚也就自然大乱。只是眨眼功夫,清妍姑娘的神色,便有之前的惊恐,转为了绝望。 这头凶兽的实力,携他们四人之力都未必有胜算。现在却要让她一个人应对,如何还能有一丝幸理? “吼!” 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之后,那凶兽突然稍稍一停。紧接着,便拼了命一般,朝着清妍二人扑了过去。 副团长、赵旭和青衣少年见状,纷纷飞身抢救,想要在凶兽发出攻击之前,将其拦下来。 哪料三人刚刚冲飞而起,却见那凶兽巨躯一滞,并没有扑向清妍二人。而是席地旋风般的临空一转,一对巨大的利爪“砰砰砰”拍出,闪电般对上了围攻而来的三人。 这一击之力重逾千钧,三人纵然全力出击,但在刚刚接触到那巨爪的时候,却齐齐犹若触电,全身忍不住一麻,被强大的冲击力撞飞出去。 这次交手,前后不过只有眨眼功夫。但那三人的身上,却已经同时血光乍现,被凶兽的利爪扫过的罡风,瞬间划出一尺多长一寸愈深的口子,鲜血嘣流。 等到那凶兽的巨大身体落下地来,方向竟然还是对着清妍二人,并无一丝改变。 第233章 一击杀之 站在不远处的南宫易瞧得清楚,这头凶兽刚才对清妍二人的蓄势一击,分明就是个幌子。 其真正目的,就是想让副团长等人,见前方危机乍现,纷纷拼命出手搭救。却不料,最终不但没有救出清妍二人,自己三人也刹那间被凶兽击伤。 如此聪明的凶兽,南宫易还是首次遇见,一时间不由得对其来了兴趣。但眼下清妍二人命在旦夕,若自己再不出手,这两女只怕顿时就会有香消玉殒之虞。 南宫易心念电转之下,忽听通灵神印幽幽的道:“三角狔兕兽,三品五阶凡兽,其战斗实力,可匹敌炼意境止念巅峰武修者。有的三角狔兕兽,纵然是遇到炼意境合念初期高手,也足有一拼之力!” 听了通灵神印的说明,南宫易顿时对眼前这头三角凶兽有了最实质的了解。以他目前修为,三角狔兕兽根本不会被放在眼中。 就这么一耽误,三角狔兕兽再次发动了攻击。这次攻击,它几乎发出所有怒意,以不可抵挡的势头,杀向了清妍二人。 一对巨大利爪纵横交错,将清妍姑娘的退路全部封死。正中央森白锯齿蓄势以待,准备伺机上前咬噬。 “吼!” 一声怒吼之后,三角狔兕兽的左爪,瞬间与清妍发出的元气气刃撞在了一起。 “砰砰砰!” 三声剧烈的撞击之后,清妍姑娘口中蓦地喷出一道血箭,身子宛如断了线的纸鸢,被朝后震飞而去。 与此同时,三角狔兕兽久久未曾出击的右爪,忽然由上至下狠狠扫落,目标乃是清妍姑娘的秀美面容。 这一击若是命中,别说清妍姑娘清丽容貌难在,就连性命,那也是半点都保不住。 “住手!” “畜生!” “不要伤害我姐姐!” 这一瞬,周围诸人同时惊叫出声,其中,就连一直心惊胆战的,躲在清妍姑娘身后的那个小姑娘,竟也突然一脸愤怒的冲了出来,不畏生死的朝着三角狔兕兽尖叫道。 “姐姐?” 乍闻这两个字,南宫易顿时醒悟。看来自己之前所料不错,这一长一幼两个女子,果然是一对姐妹。 想明此节,南宫易更不迟疑,迅速闪电冲出,运足十成功力,朝那三角狔兕兽击杀而去。 “畜生敢尔!” 一声怒吼,直震的四周空气嗡然作响。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南宫易的身影突然临空消失,等到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三角狔兕兽的正前面。 “小兄弟快闪开,你不是它的对手!” “小子,快闪!” “小鬼头,你想找死吗?” 见此情形,赵旭、副团长以及那位月儿姑娘,同时忍不住惊叫道。 南宫易此时出手,众人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但是,眼前这三角凶兽厉害如斯。即便是副团长三人联手,也根本不是其一合之将。 既然如此,以这黑衣少年的修为,又怎么能对其产生威胁呢?虽然此时情势紧迫,但黑衣少年就算上去,也最多就是增加一具尸体。对眼前危机,更本就于事无补。 可是,在众人惊叫出声之前,南宫易已经出现在了三角凶兽面前。如此一来,众人就是有心想要提醒他,却也已经晚了一步。 当然,在这种生死关头之下,没有人会去考虑南宫易的身法。没有人会去考虑,就连自己也不能瞬间逾越的距离,这黑衣少年为何就能轻易做到? 下一刻,原本扫向清妍姑娘的那一爪,因为南宫易的及时出现,而当先拍向了南宫易。 “七星狂浪诀第五重,天玑起狂浪无风!” 南宫易再次大吼一声,左手护胸右手五指并拢为掌,瞬间将狂猛元气尽数灌注双臂,然后狠狠拍出。 赤光乍现,其中一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南宫易的周身,形成了一层闪耀的光罩,将其严丝合缝的包裹在了里面。 另一道,由南宫易的右臂激发,自右掌冲出,雷霆闪电般,化作层层叠叠的巨浪,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撞向了三角狔兕兽的巨爪。 那层层赤色巨浪不断翻滚,里面隐隐夹杂着星辰之力,发出丝丝如雷电般的光影,瞬间一闪即逝。 狂风肆虐沙石飞走,近距离的草木,在这强大攻势的笼罩下,要么从地上连根拔起,开始迎风乱舞。要么“咔嚓”一声齐腰折断,瞬间就被撕成碎片。 下一刻,“轰隆”一声巨响,原本狂舞飞卷的气浪与尘沙,顿时从中间爆裂开来,发出震天巨响。 “嗷嚎!” 模糊天光之下,一声惨叫蓦地响起,冲破眼前这重重烟雾与浊气,瞬间没入了众人耳中。 “怎么回事?那凶兽好像被击伤了?” 在南宫易刚刚出手的前一刻,众人就已经被他所发出的惊天气势,震慑的目瞪口呆。 眼下再次听到那三角凶兽的嘶吼悲鸣声,心中更是震惊莫名。他们根本难以想象,一个能受赵旭救援的黑衣少年,怎么会有如此狂霸猛悍的战斗实力? 到底是自己听错了看错了,还是赵旭所说的,根本就是瞎编乱造?此刻,众人尽皆都在巨大的震惊骇然中,彻底蒙圈了! 狂舞飞卷的尘沙中,一头巨大的三角凶兽,猛然从地上冲飞而起。惨叫着扭曲着,轰的的一声砸向了一侧的山壁上。 顿时,一阵山石碎裂石块飞溅的声音,从山壁上传来过来。紧接着,便是凶兽“轰然”摔落的声响,直震得地面一阵颤抖。 仅以此番动静来看,这三角凶兽所受的伤,只怕不会太轻,最少也得皮开肉绽筋骨断裂。 南宫易一击得手并不停留,再次凌空而下双手合十,将双手猛然聚过头顶,做出一个握刀劈砍的姿势。 然后提膝弓步,朝着摔落的凶兽,狠狠的劈斩而去。 “七星狂浪诀第六重,天璇转浪遏万点!” 赤光眩然,猛然间从南宫易紧握的双手中窜出,化作一道七八丈长的赤色长虹,“嗖”的一声冲天而起,射向空中。 赤色长虹气浪飞旋,其中隐隐夹杂着阵阵闪电雷鸣。织成一尺多宽的光刀,锋锐乍现,“滋啦”的一声划破晴空,斩向了三角狔兕兽的脖颈。 “咔噗!” 光刀临身,三角狔兕兽的甲皮瞬间破裂崩散。紧接着,一道半尺宽的血箭,便从三角狔兕兽的脖颈上飞射而出,冲上七丈余高,临空织成了一道血幕。 嘶吼悲鸣声响起,三角狔兕兽不断的翻滚扭曲。如此腾挪两次,那巨大的头颅,竟然便从脖颈上滚落而下。 紧接着,一股股的鲜血,便如瀑布般,从三角狔兕兽的脖腔中喷射出来,将面前山地染得一片血红。 随着,鲜血逐渐流尽,四周的烟尘也都缓缓散去。刚才那五人,除了月儿姑娘之外,其余四人都还躺在地上。 但不管是躺着的还是站着的,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了那头已经死去的三角凶兽身上。 如此凶恶猛悍的凶兽,己方四人联手都难以匹敌。可是这位黑衣少年仅仅两度出手,便将这头三角凶兽毙于掌下。 如此恐怖的修为,如此犀利的攻击,实在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最令人震撼的,还是这少年的年纪。 众人虽然不足而一,但目光却也晶亮。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位黑衣少年,只不过比月儿姑娘年长一点。 但其武修实力,却比月儿姑娘高出数十倍,乃是上百倍。这样小的年纪,这样恐怖的修为,实在是让眼前五人有些羞愧欲死的尴尬。 一想起刚才对黑衣少年的态度,除赵旭之外,其他四人均由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本认为是一个修为低弱的毛孩子,谁料眨眼就变成了一位惊世骇俗的妖孽高手,这样的震惊,已不足以用言语来表达。 静静地望着那死去的三角凶兽良久,众人才将目光再次移到了南宫易的身上。 “你们几位没事吧?伤势如何?” 南宫易轻轻飘落在地,转身朝面前四人问道。 “多谢少侠关心,老夫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不妨事的!” 那位副团长手捂胸膛那一道伤口,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比起刚才,现在的语气已经亲和了很多。 “多谢这位兄弟出手,我等才能幸免于难。至于伤势,真的不碍事的!” 那青衣少年目光闪动,虽是出言道谢,但却有一丝隐隐的不快。 “南宫兄弟不用担心,这点伤我们还是能承受得了的!” 赵旭也起身拍了拍尘土,对南宫易微微一笑道。 南宫易缓缓地点了点头,一整衣衫道:“既然大家都没事,我也就放心了。眼下这三角狔兕兽已死,诸位危机解除,我看还是趁早离开此地为好。” “众兽山凶兽横行,而此地又是血腥味弥散。以在下拙见,不出多时,应该就会有其他凶兽闻风而来,到时候只怕不好应付!” 为首的中年人闻言,所有所思的轻轻颔首:“小兄弟所言极是,此乃是非之地,我们还是及早离开为好!” 第234章 无双妙手(二更) “姐姐,你没事吧?” 正在众人说话之际,月儿姑娘的声音蓦地响起。 众人举目望去,发现她正一脸焦急的抱着自己的姐姐,帮其擦拭嘴角的鲜血。 见状,众人迅速围了上去,想要瞧瞧清妍姑娘的伤势。 南宫易走在最前面,刚到清妍姑娘身边,他便俯身抓过其白皙皓腕,一脸沉静的探查起伤势来。 “你……” 月儿姑娘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娇嗔,刚要开口制止南宫易,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对方乃是出于好意,为姐姐诊脉。若是不伸手取腕,又如何得知? 如此一来,月儿姑娘只好偃旗息鼓,愣愣的望着南宫易为她的姐姐诊脉。 相距咫尺,月儿姑娘望着南宫易那俊逸的面容,心中不由一动:“想不到这小鬼不仅人长得好看,武修实力也是惊世骇俗。若是我能遇上这么一个爱我疼我的郎君,此生亦算无憾了吧。” 正自想着,却忽见南宫易目光一瞥,有意无意望向了自己。 见此情形,月儿姑娘赶忙低头回避,粉颊之上瞬间一片绯红,心中暗道:“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还能去想这些呢?真是不知羞!人家只是帮姐姐疗伤,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如此胡思乱想,也太不将姐姐的伤势放在心上了!” “再说了,以这小鬼的长相和身手,又怎么会瞧得上我呢?哎……哼!瞧不上又怎样?他瞧不上我,我难道就会瞧得上他?长得好看有什么?修为高绝又怎样?本小姐根本不稀罕!” 月儿姑娘心中一阵矛盾,先是自卑,接着又是极为不屑。想到最后,虽说满是不屑的意味,但心中却总觉得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月儿姑娘,你姐姐的伤势不是很严重,只需服用半枚疗伤丹药,就能够痊愈。” 月儿姑娘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南宫易突然开口。一时间,心中猛地一紧,没好气的说道:“修为高绝有什么了不起,我才看不上你呢!” 此言一出,南宫易顿时满脸黑线:“月儿姑娘,你说什么呢?” “啊!我……” 情知失言,月儿姑娘的俏颊更加绯红,杏眼扑闪不断,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我……我是在说……我姐姐……我姐姐的伤势没事吧?” 南宫易见状冷笑一声,暗道:“这小妮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呢?怎么连思春的话都说出来了?” 口中却道:“你姐姐的伤势不碍事,只需服用半枚疗伤的丹药,就能痊愈。” “疗伤丹药?那外敷的行不行?” 此时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听到南宫易的话,那位副团长急忙问道。 南宫易摇摇头:“当然不行了,外敷药是治疗皮肉外伤的。但眼下,清妍姑娘所受的乃是内伤,必须用疗伤丹药才能治疗。”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雷云猎兽团本就没有多少疗伤丹药,自从三日前与烈血猎兽团一战之后,所有的疗伤丹药,全都交给了团长,眼下连一枚都没有啊!” 青衣少年脸色一苦,有些焦急的说道。 南宫易闻言一笑,瞥了赵旭一眼,道:“这个不妨事,我这里有疗伤丹药,只需给清妍姑娘服下半枚,就能助其痊愈!” “为什么是半枚,而不是一枚?小鬼,你也太小气了吧,连一枚丹药都不舍得给我姐姐!” 一旁的月儿姑娘突然开口问道,脸上尽是鄙视之色。 “这个……” 南宫易一时语塞,苦笑一声后,才道:“月儿姑娘有所不知,以你姐姐的伤势,只需半枚疗伤药就可痊愈。若是服下一枚,另外半枚可就完全浪费了。” “要知道,眼下受伤的人可并非你姐姐一人。后面这三位,乍看之下只是受了皮外伤,实则也都是身负内伤,只是不是很重罢了。” “若是将另外半枚一分为三,给他们服下。那他们的伤势,也就可以在三个时辰内痊愈。如此皆大欢喜之事,月儿姑娘难道不愿意做?” “请不要叫我月儿姑娘,我的名字叫雷清月!” 雷清月自知误会了南宫易,却又不想对他道歉。当即一改话题,将战场引到了别处。 乍闻“雷清月”三字,南宫易蓦然醒悟。原来这小姑娘便是那位雷团长的小女儿,至于眼前这位清妍姑娘,不问自知,定然就是那位雷团长的长女了 如此想着,南宫易这才明白,雷清妍为何要为雷云涉险寻药疗伤?也明白这些人为何会带着雷清月这样的菜鸟武修者,冒冒失失的进入众兽山? “好!在下以后不再叫你月儿姑娘便是。但是有一点我也要声明,我叫南宫易,不叫小鬼头。另外,我比你大,所以,以后不准你这么称呼我!” 南宫易嘿嘿一笑,趁机反击道。 “我就要叫你小鬼头,你能把我怎么样?” 雷清月一副故意气恼南宫易的样子,向他做了鬼脸说道。 南宫易道不以为意道:“这样的话,我可要叫你月儿姑娘了!” “你敢!你叫一个试试?看我不和你拼命!” 雷清月柳眉一竖,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众人见状不禁莞尔,到此时,彼此间的气氛才活跃起来。 南宫易没有再与雷清月斗嘴,右手一抖,从须弥芥子中取出一枚通脉化瘀丹。用指甲一划,顿时从中一分为二。 他先将半枚给雷清月服下,然后又将剩余的半枚交给那位副团长,趁机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这半枚丹药,就请你分给大家吧!” 那副团长伸手接过半枚丹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说道:“老夫名叫桑羽空,不过是痴长了一些年岁,和南宫公子比起来,简直不足一提!” 一面摆摆手苦笑着,一面左右细瞧着手中的半枚丹药。良久,才忍不住问道:“南宫公子,你说这半枚丹药,真能让我们三人伤势痊愈吗?” 南宫易点点头:“这个自然不假!怎么,桑前辈难道信不过我?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你们一枚,以备不时之需!” 桑羽空见状,急忙摆摆手道:“南宫公子你误会了,老夫并不是那个意思。老夫只是在想,若南宫公子的疗伤丹药真有奇效,是否可以救治我们团长?” “哦,是这样啊!” 南宫易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目光一转,道:“却不知贵团长的伤势严重到什么地步了?只有知道了他受伤的程度,我才能确定这疗伤丹药能不能起到救治效果!” 听到这句话,刚刚悠悠转醒的雷清妍忍不住说道:“我父亲的伤势,已经伤及五脏和身体一小半经脉,许多骨头也都断裂了,可谓严重至极。不知道,以南宫小兄弟的丹药,能否救得家父性命?” 南宫易沉吟半晌,之后才自信满满的说道:“令尊的伤势的确不轻,若是没有绝顶高手帮其疗伤,或者没有上品丹药救其性命,生死恐怕只在旦夕!” “不过清妍小姐无须担心,我所带着这种丹药,乃是我师父炼制的疗伤奇药。别说令尊只是损伤了部分经脉,纵然五脏毁损经脉全废,那也是可以医好的!” “小兄弟所言可是当真?” 雷清妍面露震惊,浑不像受了重伤一般,猛然从雷清月的怀中坐起问道。 南宫易轻轻一笑:“清妍小姐觉得,这种事情我会与你开玩笑吗?” “既然如此,那就赶快将你那上品丹药给我们啊,尽量多给一些啊!” 雷清月心中一喜,急忙插嘴道。一开口,就打算敲诈勒索南宫易一番。 “月儿不得无礼!南宫公子能出手为我们几人疗伤,就已经颇为不易了。如今虽说父亲重伤在床,但咱们也绝不能以此为难南宫公子。” “说到援手,一切还是全凭南宫公子心意。若是南宫公子愿意援手,我们雷云猎兽团自当感激不尽。若是南宫公子为难,我们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至于这绝品丹药,有此一枚就足堪盛情,何敢心存贪念,继续向南宫公子所要!” 听了雷清妍的一番话,南宫易忍不住心中一阵赞叹:“好一个心思缜密的清妍小姐!生怕我不会援手救治他父亲的病患,就以退为进,故意从我的角度出发,处处为我考虑,不露半点强横态度,实在是高明的一招!” 南宫易不动声色,轻轻一笑:“清妍小姐客气了,且不说赵大哥刚才与我有救命之恩。就算没有,我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对令尊的伤势袖手旁观!” “是这样,按照我的推测,令尊的伤势,只要服下一枚疗伤药,再由他人每日运功助其疗伤一个时辰。半个月后,应该就可以痊愈了。” “但为了打消你们的疑虑,我就给你们两枚疗伤药,其中一枚以备不时之需,清妍小姐你可如何?” 雷清妍心中一喜,妙目会中笑意氤氲,急忙抓起南宫易的手感激道:“多谢南宫公子,实在是太谢谢你了。南宫公子说两枚,那就两枚吧,我们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第235章 碧血魁花蕊 见到姐姐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而且还紧紧的握住南宫易的手。一旁的雷清月顿时心中一阵不悦,一种莫名的酸意瞬间涌出:“小鬼,你多给一枚会死啊?瞧你那小气样,一看就是抠门的家伙!” 一面说着,雷清月赶忙将姐姐的手拉了回来,生怕南宫易会沾到什么便宜似得! “月儿,你再这样无礼,可别怪我回去告诉父亲,到时有你好果子吃!” 雷清妍柳眉一竖,忍不住对妹妹开口斥道。 自己仁至义尽,却被对方说成小气鬼,南宫易的心顿时一片冰凉。一阵苦笑之后,这才吃力的解释道:“清月小姐有所不知,这疗伤丹药本非我有!乃是家师不远千里寻找材料,最后经过数次炼制方成丹药。其中辛苦自不必说,最关键是,我这里其实也仅五枚!” “之前被凶兽重创,我曾服用一了枚,剩余四枚。刚才给诸位分服一枚,便剩三枚。现在再给令尊两枚,我这里最终仅余一枚!” “不是在下太过小气,实在是没办法多给你们。这疗伤丹药虽不是什么神丹妙药,却也对重伤之人有续命的奇效。” “清月小姐不知其理,在下当然不会怪你。只是清月小姐可知道,就这一枚疗伤丹药,若是放到拍卖场,其价值会得多少吗?” “多少?” 经南宫易一番解释,雷清月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得无礼,当下面色一沉,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南宫易微微一笑,露出一副神秘之色。却并没有直接回答雷清月的问题,只是缓缓地伸出一根指头,说道:“清月小姐不妨猜上一猜!” “一万两银子一枚?” 望着南宫易那笔直白皙的手指,雷清月眼珠子一转说道。 南宫易摇摇头:“不对,继续猜!” “难道是十万两银子一枚?” 雷清月继续猜到,目光之中逐渐露出郑重之色。 南宫易再次摇摇头:“不对,继续猜!” “什么,该不会是一百万两银子一枚吧?” 雷清月瞪圆了杏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南宫易失声道。 此时,其他人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南宫易。一百万两银子,对于雷云猎兽团而言,已经算是不小的数目了。是以,这些人才会对目前的情形颇为震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南宫易依旧还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还是不对,你继续猜!” “继续猜?” 听到这三个字,围观诸人的脑海中,尽都不觉嗡然一阵闷响。不是一百万两银子,难道是一千万两银子?这也太夸张了吧?! 众人个个脸色大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静默良久,站在南宫易左侧的桑羽空,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敢问南宫公子,这丹药的价位可是一千万两?” 这时,南宫易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淡然的说道:“一千万两银子一枚,还是有价无市。由此来看,诸位应该知道这丹药的贵重了么?” 众人彻底傻眼了,谁也没有料到,这枚殷红色的丹药,看似平平无奇,却竟然价值千万两银子,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如此诡异神奇的丹药,别说他们没见过,就连听,也是从来没听过。 不过,从刚才雷清妍昏迷不醒,在服下丹药后,直到现在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来看。南宫易所给的这枚丹药,的确是身负奇效。 如此贵重的丹药,南宫易一出手就给了己方三枚。这样慷慨解囊,若是还被称为小气鬼,那己方诸人,又该会沦落到何种地步呢? 想到这里,雷清月便觉得双颊一阵火辣辣滚烫,实在是太丢人了。拿着无知当本事,还一个劲的瞧不起人家,说人家小气。现在想来,自己该有多么得寸进尺啊!? 见雷清月一脸潮红,南宫易无意再调侃她,当即转开话题道:“清妍小姐的伤势若是不妨事,我看咱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为好!” 众人明白他的顾虑,当下齐齐点头。临走前,南宫易借过身旁青衣少年的腰间短刀,将那头三角狔兕兽的筋骨、皮甲、齿爪、内丹和兽元珠,纷纷剥离下来,收进了须弥芥子,这才满意的离开。 一路上闲来无事,桑羽空见南宫易修为高绝,却听他说刚才被赵旭所救,心下奇怪,便问道:“南宫公子的武修实力之高绝,便是老夫也要望尘莫及。却不知公子为何说,刚才受赵旭救助?” 南宫易苦笑一声,旋即便将来此众兽山的事情,向眼前诸人说了一遍。只是在提到地心寒玉和九尾狂蟒的时候,南宫易稍加做了修改。 听了南宫易的叙述后,众人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南宫小兄弟来此众兽山,也是为了寻找药引了?” 雷清妍起色已经恢复了不少,见南宫易提及寻找药引,出于好奇,忍不住问道。 “不错,顺带着猎杀一些凶兽,以缓解家族危机!” 南宫易叹口气,有些意兴索然道。 雷清妍何等冰雪聪明,见南宫易神色颓然,顿时便看出了他的心思。当下秀眉颦蹙,关切的问道:“南宫小兄弟莫不是没有找到所需药引?却不知小兄弟你要找的是什么药引,不妨说出来让大伙听听,或许还能帮上什么忙?”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心中不由一动,犹豫半晌后,道:“不满诸位,我所寻找的药引,分别是赤炎龙心草、碧血魁花蕊和三星玄阳藤!” 说完这三种之后,南宫易便停住了口。此时,金爪天狐的内丹已经得到,自然无须告诉这些人。 至于九尾狂蟒的兽元珠,连自己都没法弄到,就算告诉这几人,那也是徒增奈何。所以,南宫易就干脆不说。 “碧血魁花蕊?南宫公子所缺的药引有这一味吗?” 听到南宫易的复述,桑羽空忍不住眉梢一挑,瞥了众人一眼。 “不错,三味药引之中,有一味便是碧血魁花蕊。” 南宫易点头确认,目光顿时一亮。看桑羽空的样子,难道在哪见到过碧血魁花蕊? 这时,走在另一边的雷清月突然叫道:“桑大叔,两天前咱们在这众兽山中,不是就曾采到一株碧血魁花蕊吗?眼下我父亲的伤势既然有救,不妨就将那碧血魁花蕊给这小鬼头吧。” 雷清妍闻言,顿时瞪了雷清月一眼,没好气的笑骂道:“就你这死妮子嘴快,我们难道还会藏着那碧血魁花蕊不成?还有,你再这样没大没小,看我回去不告诉父亲,让他收拾你!” “才不会呢?父亲那么疼我,又怎会舍得收拾我呢?” 雷清月小嘴一噘,不服气的反击道。顿时,又逗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走在最左边的青衣少年,便从后背的布袋中,取出一株青碧色的花株,交给了桑羽空。 “南宫公子,这便是你要找的碧血魁花蕊。我们既然用不上它,倒不如送给南宫公子,也算是小小心意了!” 桑羽空接过那株青碧如肝殷红似血的花株,转手又交给了南宫易。 南宫易心中一喜,找了许久的碧血魁花蕊,现在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叫他如何不高兴? 轻叹一口气,南宫易双手接过花株:“既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南宫易接过那株碧血魁花蕊,细细瞧了半晌,最后才收进了须弥芥子之中。 到此,两拨人才终于消去了心头隐忧。虽说南宫易并没有找齐所有药引,但目前为止,却已经弄到了两种材料。 剩下的三种材料,除了九尾狂蟒的兽元珠比较棘手外。另外两种,却都是花草,较之凶兽内丹和兽元珠,肯定容易到手的多。 经过一阵闲聊之后,雷清妍终于提出了返回的意思。现在疗伤丹药已经有了,诸人当然急着回去为团长雷云疗伤。 正好,南宫易也打算回去瞧瞧光幕城的情形。于是两拨人的心意一拍即合,当下便挥手告别。 临别前,副团长桑羽空和雷清妍,都曾一脸诚恳的邀请南宫易。让他日后若是有空,定然要去羽阳城来玩。到时候,他们雷云猎兽团,必然会为他接风洗尘大摆筵席。 就连向来喜欢与南宫易对着干的雷清月,此时也突然一改方才态度。不但改口叫南宫易为大哥,而且还很羞涩的嘱咐南宫易,务必要去羽阳城找她玩。 出于礼貌,南宫易当然答应了诸人的邀请,最后才挥挥手远远告别。 与雷清妍等人分开后,南宫易又跑去猎杀了十几头凶兽,顺带着也寻找了剩余两种花株草药,但却什么都没找到。 其时夕阳已斜,眼看就要落山了。南宫易见猎杀的凶兽已经有七八十头之多了,应该可以满足新货供应了,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众兽山,往回走去。 按照南宫易的打算,这次没有找齐炼制九阳破天丹的材料,最多再过三五天,他就还会来众兽山寻找,顺带着再猎杀一批凶兽。 第236章 非我族内(二更) 直到在三个月内,找齐炼制九阳破天丹的材料,为尹无忧冲破天关,打通九阴绝脉体。 南宫易回到尹府时,天色还尚未暗下来。他因为急于知道这些天尹家与颜、霍两家暗斗的事情,便马不停蹄的奔向了尹堂曜的府邸。 刚刚踏入门内,南宫易便迎头撞上正要出门的尹无声。经过询问才知道,尹堂曜正在长老阁议会,为的便是要和颜、霍两家一斗到底的事情。 而尹无声此次出门,就是前去接替一处坊市掌柜,想从中历练一下他。 南宫易一想也是,身为尹家大公子,以后定若不出意外,定然要胜任尹家家主之位。若是没有一些真才实学政治头脑,如何能够统御整个尹家上上下下。 相互寒暄一阵,南宫易便转身离开,又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南宫瑾见哥哥安然返回家里,心中自然高兴莫名。当下便亲自下厨,为南宫易做了几道拿手好菜,以此好好犒劳犒劳他。 闲来无事,两人把酒闲聊。经过询问,南宫易才知道,妹妹南宫易的武修实力,已经达到了先天境内罡后期,比之五公子尹无痕,都是不遑多让。 趁此机会,南宫易又提点了南宫瑾几处重要法诀,让她的心境豁然开朗。如此一来,南宫瑾那还能再坐得住啊,当下便风风火火的回房修炼冲关去了。 酒足饭饱之后,南宫易闲来无事,正打算要出去走走。却见大厅外黑影一闪,门前顿时多了一个人。定眼细看,不是尹堂曜是谁! “大伯是你啊,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南宫易轻轻一笑,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可不要忘了,这尹府之中,我才是一家之主。若是连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知道,那我还做什么家主呢!” 尹堂曜也嘿然笑道,一副打趣的样子。身体站在门外,似乎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南宫易明白尹堂曜的意思,当即起身出门,问道:“大伯,如今咱们的货源和卖主问题,是不是都解决了?” 尹堂曜一脸然释然,笑着点点头道:“如你所说,三天前,尹府来了一个人,说是打算和尹家合作。当时我虽然奇怪,但却并没有拒绝那人。” “之后,那人就把合作的事宜给我说了一遍,说是受人所托,让我提前做个准备。我满口答应了那个人,还留了一份契约。” “一直等到那人离开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原来是光幕城最大拍卖场的总管木老。当时我虽然诧异于此人身份,但是一想到你师父的高深莫测,也就见怪不怪了。” “第二日,便有人为咱们尹家送来一大批的货物,分别运到了各处坊市。我刚刚吩咐手下结算完账,便听又来了一批人,乃是从咱们尹家订货的。” “如此双喜临门的事,老夫当然高兴了。经过一个时辰的商谈,终于又和那批人定下了合作事宜。” “这样一来,我们尹家的生意,顿时从萎靡不振身陷绝境,一下子又八面玲珑大火了起来。” “不消半日,各处坊市的生意,便迅速回升到了以前的水准,隐隐还有继续上升的势头。” “这么说来,尹家的危机,到目前为止,就算是彻底解决掉了?” 听着尹堂曜眉飞色舞的陈述,南宫易揉揉额头问道。 “应该算是彻底解决了!” 尹堂曜微一思索,然后肯定的答道。 南宫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这几天,颜、霍两家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说到动静,颜家和霍家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动静。只不过,他的销售价格,自从三天前降过一次之后,到现在就再没有降过。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异常之处?” 尹堂曜目光闪烁不定,轻捋长须沉吟道。 闻言,南宫易心中不由冷笑一声:“他们当然不会再降价了,眼下不仅咱们的货源和卖主有了着落,就连以往和他们合作的货源与买主,也都开始纷纷动摇。” “此时他们若是继续降价,一旦货源断掉,那可就彻底歇菜了。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坊市一旦没有货物,马上就会面临倒闭关门的危机。那可是颜、霍两家,最不想看到的局面。是以,他们只有这么耗着,重新谋划如何自救!” 如此想着,南宫易又道:“颜、霍两家越是没有动静,大伯你就越得加倍小心。正所谓狗急跳墙,现在以我们尹家的实力,能否与颜、霍两家一战,还在两可之间。” “若是现在把他们逼急了,惹得他们与咱们火拼,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所以说,我们现在只管慢慢削弱这两家的实力,等到他们元气耗尽,再动手也不迟!” 尹堂曜点点头道:“不错,易儿你的说的正中要害。两天前,我已经联合洪家,开始对颜、霍两家进行左右夹击。” “以我的估算,最多只需一个月,这两家的坊市,便会彻底崩溃。到时候,咱们只需顺水推舟,将这两家的坊市逐一接管,就可万事大吉。” “另外,这几天里,我也在让人加紧招兵买马,以充实我们尹家的整体实力。” 南宫易神色肃然,对于尹堂曜的计划,虽然看似默许赞同,但却并没有拍手称赞。暗自思忖半晌,一等尹堂曜说完,便道:“大伯的方法固然不错,但小侄觉得,若是用人,还是自家的亲信最为可靠。” “那些招来的实力,虽说一定程度上可以为咱们尹家效力。但若是在关键时刻,保不准有临阵脱逃的。更甚者,就算临时倒戈一击,那也不足为奇。”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连我们尹家自己人,都有可能随时反水,这些人就不得不防了!” 听完南宫易的分析,尹堂曜忍不住一愣。自认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可一到南宫易的口中,却瞬间变得漏洞百出不堪一用。 心中郁闷之下,尹堂曜忍不住问道:“那依易儿你的看法,咱们尹家应该如何施为,才能保证尹家难有掣肘之忧?” 南宫易轻轻一笑,露出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依我看来,咱们尹家还是尽快提升咱们自己人的武修实力才是正理,尤其是那些忠心不二堪为重用的人。” “如何提升?” 尹堂曜虽然心中隐隐已经猜到南宫易的办法,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南宫易伸出右手一抖,顿时便有两枚丹药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两指一夹,顿时便将那两枚颜色各异的丹药,缓缓的放到了眼前,然后悠然的说道:“就用这些丹药,尽快提升咱们尹家的实力。” 尹堂曜眼光犀利,第一瞬见到那两枚丹药时,就已经认出,其中一枚乃是自己曾经服用过的元气丹,十品成色。 但是另一枚,尹堂曜却觉得很是陌生。似乎在光幕城中,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那种丹药。 “这枚是什么丹药?” 出于好奇,尹堂曜一指那枚墨绿色的丹药问道。 南宫易脸上露出一抹神秘,望着那墨绿色的丹药微微一笑:“这枚丹药叫做转念灵丹,大伯应该服用过的。” “转念灵丹?这个名字我听说过,也曾服用过。乃是你师兄在劫持颜、霍两家货物的那天晚上,送给了我一枚。只是他给我的,似乎是亮晶晶的一枚丹药,和这一枚似乎不大一样!” 尹堂曜有些诧异的说道。 对于转念灵丹的功效,他可是有切身体会。若非那天晚上,从风尘那里得到过一枚转念灵丹服下,自己此时的修为,只怕还停留在炼意境合念巅峰。 “大伯有所不知,这转念灵丹只有在漆黑的无光时候,才能显出亮晶晶的光泽。眼下这月光如此皎洁,它自然就显出本色了!” 南宫易一指悬于空中的一轮皓月,饶有趣味的说道。 尹堂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怎么一种丹药,会呈现出两种状态。” 说到这里,尹堂曜微微一顿,忽然语气一变道:“易儿,那依你的意思,打算如何提升咱们尹家诸人的实力?要知道,咱们尹家可靠的人虽少,但也差不多有近百人啊,你能拿出这么多的丹药吗?” 南宫易神色一滞,有些诧异的看了尹堂曜一眼:“大伯的意思是,你还有另外的秘密亲信?” 尹堂曜哈哈一笑:“你小子果然聪明!我堂堂一代家主,若是不培植一批死忠亲信,又怎能稳住尹家的大局?怎么,是不是大乱你的计划了?” 南宫易苦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一点虽然没有在我的考虑之内,但却也超不出我的估算。就按刚才大伯所说的数目,我让我师父炼制出二百枚十品元气丹和二百枚转念灵丹,然后由大伯将丹药分发下去,如何?” “二百枚?” 乍闻这个数字,尹堂曜的头皮顿时一麻,口中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本以为,以南宫易的实力,能从他师父那里讨到五十枚元气丹和转念灵丹,就已经不错了。那料到南宫易一张嘴,便说要讨得二百枚。 第237章 壮大实力 这他娘的也太狠了吧?就算你师父是绝顶高手,炼制这两种丹药费不了多少事。但是在炼丹之前,总得先寻找材料吧? 总共四百枚的丹药,光炼制的材料,只怕就不下上千份。如此庞大的材料数目,几天之内难道就能凑齐?你以为咱们尹家是开炼丹材料铺的?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 “怎么,大伯难道觉得太少?那要不就每样四百枚吧,你看如何?” 南宫易看出了尹堂曜心中的震撼,有意出言调侃道。 “兔崽子,我看你是没事找抽,竟敢调侃起老夫来了!” 尹堂曜的眼光何等老辣,见南宫易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顿时便醒悟了过来。当即一抬手,就要朝南宫易的屁股拍去。 好在南宫易眼疾手快,还没等尹堂曜一巴掌落下,便已经身形一闪,远远地飘了出去。 “兔崽子,你给老夫回来!咱们现在可是在说正事,你这样一走了之,若是被别人听到,又该如何是好?” 尹堂曜见南宫易跑的飞快,简直比兔子都要胜过一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招招手让他回来。 南宫易眨眨眼,一脸不屑的笑道:“大伯你不要再装了,从咱们开始谈话开始,你就已经用神念封住了周围三丈方圆。三丈之外,只要修为没有超过你,就没人能听得到咱们的谈话。大伯,不知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所谓神念封锁,便是修为达到炼意境之后,以神念之力在某个特定的范围,划出一道结界,将其他人隔离在外。 若非对方实力高出施展神念封锁之人的实力,那外面的人,就无从知晓结界内的人谈话。 当然,若修为高深到一定程度,不仅可以封锁住声音不能传出结界,还能将自己的身形尽数隐去。 此言一出,尹堂曜心中不由一凛。南宫易所说不假,自从尹堂曜和他开始谈起尹家诸事时,就已经悄然催动神念,将方圆三丈范围尽数封锁。 但是,尹堂曜所不能理解的是,自己在暗中施展神念封锁的时候,南宫易又是如何知道的? 以常理而论,南宫易的修为远远不及自己。既然如此,自己施展神念封锁,南宫易本应一点都不知道才对。可是现在,他却一语道破了尹堂曜的手段,这如何不让尹堂曜愕然?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施展神念封锁的?” 心中疑惑之下,尹堂曜忍不住皱眉问道,竟将刚才南宫易调笑自己的事情,全然忘在了脑后。 南宫易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道:“以我聪明绝顶的智慧,若是猜不到这一点,又遑论和颜祖舒交手呢?” “此话怎讲?” 尹堂曜没心思听南宫易吹牛,只想知道他为何能知道自己施展神念封锁,当下负起手来,朝南宫易走了过去。 南宫易叹了一口气,一整神色,也负起双手,与尹堂曜并肩前行:“大伯应当知道,我能猜出你今夜此来的目的。以我的所想,大伯本应该将我叫道一个隐秘所在,然后在安心谈论这些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大伯你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这月明风清的夜晚,直接找我出来散步。” “如此一来,这就有些值得考究了。要知道,在这月明星稀的夜晚,纵然再没有几个人,也一定不会彻底隔绝视听的。” “再说了,大伯阅世已久,隔墙有耳的道理定然比我清楚。我们这样招摇过市的商议尹家机要事情,一旦被有心人听到,后果只怕颇为麻烦。” “但大伯你却依旧做出了这不符合常理的举动,由此推断,你必然是留了一手。侄儿虽然修为不高,但对神念封锁这种手段,却也是知道一些。” “所以,我最终确定,大伯你一定也是施展了此类手段,这才会毫无顾忌的与我谈笑风生。如此推断,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尹堂曜嘿然一笑:“不错不错,看来你这兔崽子果然是机智过人,怪不得可以将颜祖舒那老狐狸,玩弄于鼓掌之间。” 南宫易赶忙摇摇头:“说到玩弄,我自觉还没那本事。但说道和颜祖舒周旋,我却觉得自己绰绰有余。” 尹堂曜点点头,露出一抹赞许的目光,道:“眼下尹家已经和颜、霍两家形成对峙状态,想要在一时三刻击败他们,却也不大可能。不知道易儿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计划?” 南宫易抬头望天,凝视良久之后,才道:“不瞒大伯你,此次我离开尹家,乃是去了众兽山。你可知,我是去哪里做什么吗?” “众兽山?” 乍听到这三个字,尹堂曜的心口猛然一突。对于光幕城的人而言,众兽山这个地方,一直都是被视为禁地的存在,极少有人敢进入那里。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猎兽团,也仅仅都是在众兽山外围猎杀凶兽。至于众兽山里面,往往都是谈之色变,更别说进入。 可就是这么一个极度恐怖的存在,尹堂曜现在却听到,自己的侄儿竟然从进去过。而且看其样子,明显是毫发无损的出来了。 这种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自己的侄子现在却安然做到了,如何能不让尹堂曜震惊? “你去众兽山做什么?” 尹堂曜强自压制住心中的骇然,满心好奇的问道。 以尹堂曜对南宫易的了解,若是没有把握的事情,南宫易绝对是不会做的。 所以,他纵然担心南宫易的安危,却已能猜到,他之所以由此举动,必然又不得不去的理由,这才没有瞬间愤怒。 南宫易道:“我这次去众兽山,只有两个目的。第一,为无忧妹妹寻找炼丹材料。第二,捕杀凶兽,一边革新咱们尹家坊市的货物。” “那你可曾遇到什么凶险?” 尹堂曜明白知道南宫易的心意,纵然他此时也极为关心药引的事情,但他却不得不当先询问南宫易所遇到的危险。 南宫易点点头,嘿嘿一笑:“在众兽山若是没有遇到凶险,恐怕说给任何人都是不会相信的。不过,我既然能毫发无损的站在大伯你面前,那就说明我成功的化解了那些凶险。所以,对于我的安危,大伯你尽可放心!” 南宫易淡淡的说着,目光之中蓦地涌出一道浓郁至极的自信。 “可是……” 尹堂曜一句话刚刚冲出口,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低声道:“那你找到药引没有?” 南宫易晃了晃右手食指上面的须弥芥子,神色不喜不悲:“找到了两味,一味是金爪天狐的内丹,一味是碧血魁花蕊。至于剩下的三味,等我下次进入众兽山时,再慢慢的找。” “下次?你难道还要进入众兽山?你不要命了?” 听到这句话,尹堂曜顿时忍无可忍,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的。 “当然,众兽山我一定还会去,而且不止一次。其中为无忧妹妹寻找药引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则是我自己的私人问题!” 南宫易并不在意尹堂曜一脸怒意,依旧语气淡然的说道。 尹堂曜终于无语了,南宫易既然连他的愤怒都能无视,他还有什么话说?难道要动手? 可面前站着的这位,不仅是自己的侄儿,更是自己的少主。自己难道要以下犯上,对自己的少主无礼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所以,尹堂曜只能偃旗息鼓,纵然心头依然恼火。 南宫易如何不明白尹堂曜的心思,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大伯放心,我既然能去众兽山,就绝对可以安然返回,你可见过我曾鲁莽过?再说了,我还有一位修为不低的师兄,有他和我一起,就算遇到凶险,那也定然能够化险为夷!” “你的意思是,风公子也和你一起去众兽山了?” 尹堂曜恍然大悟,怒气顿时消解了一半。 南宫易一脸诧异的点点头:“怎么,大伯你难道以为,我是一个人去众兽山的?你若是这么想,那可真太看得起我了!以我目前的修为,若是孤身前往众兽山,只怕连给凶兽送点心的资格都没有!” “我……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和风公子一起去的。不过,众兽山危机四伏凶险常在,就算有风公子保护你,那也是有很大风险的!” 尹堂曜不想被南宫易说中心思,当即一脸尴尬的狡辩道。 一句话说完,为了不和南宫易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当即移开话题道:“那你的第二个目的完成的如何?” 南宫易再次晃了晃有右手食指上的须弥芥子,笑道:“此行,可谓是满载而归!按照我的计划,我想自己开一家铸兵坊,专门打造神兵利器。” “等到神兵初成,我就拿到聚宝堂去拍卖。若是能拍出好价钱,下一步我就借着这个名头,开始成批量的炼制兵器。” “如此一来,不出一个月,我的铸兵坊就能垄断整个光幕城的兵器坊市。到时候,颜、霍就算不倒,那也只怕距离覆灭不远了!” 第238章 鸿鹄之志〔二更) 听着南宫易的构想,尹堂曜忍不住冷笑一声:“你真以为神兵利器那么容易炼制啊?若是那么容易,恐怕光幕城的神兵利器早就堆积如山了。” “怎么,大伯难道瞧不起我的构想?” 南宫易一歪脑袋,有些不屑道。 尹堂曜嗤笑一声:“不是瞧不起你,只是你说的太过离谱了,我没法相信!” 南宫易道:“你不相信我很正常,但是你难道连我师父都不相信?” “你师父怎么了?你师父是绝顶高手不假,但若要说道他什么都精通,我却有些不大相信!” 尹堂曜目光一斜,转而望向了夜空中的明月。对南宫易的话,更加不理不睬。 南宫易见状苦笑一声:“大伯,你现在不相信没事。不过我相信,等到我神兵初成那天,你自然就信了!” 尹堂曜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一听南宫易不停的说这件事,急忙挥手打断道:“咱们还是说点别的有用的吧,比如刚才你说的,炼制四百枚丹药,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南宫易挠挠头,稍稍思索了片刻,答道:“以我师父的手段,少则三日多则七天,一定可以全部炼制完毕。” “嗯,好!那么,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尹堂曜沉吟半晌,又问道。 南宫易道:“等会我就将从众兽山中猎杀那些凶兽筋骨、皮甲交给你,然后你迅速派人打造制作弓弩、甲胄和寻常兵器。至于明天,我想去颜家的坊市大闹一场。不过这一闹,需要大伯你给我一些实权,不知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别说实权,就算你要胜任这尹家家主之位,大伯我都不会说半个不字,定然立即退位让贤!” 尹堂曜嘿嘿一笑,似是开玩笑的说道。 南宫易哪料尹堂曜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当即连连摆手道:“大伯你这个玩笑可是开过头了。就算我胆子再肥,也不敢觊觎你家主之位啊!” 尹堂曜闻言,顿时一整神色,郑重道:“大伯没跟你开玩笑,大伯说的都是心里话。不得不说,你年纪虽小,但你的谋略与智慧,却半点也不输于大伯我。” “在我看来,若是你来做这尹家的家主,定然会比我做的更好。若是我所料不假,有朝一日,尹家定然可以扬名于天鸣帝国!” 南宫易叹口气,道:“可是大伯你这个心愿,只怕永远都不会实现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坐尹家的家主。即便我也是尹家的一份子,也有能力统御整个尹家,但我依然不回去坐这个家主。” “我可以将合适的人选扶上家主之位,也可以在一旁辅佐他管理尹家,更会在尹家遇到外敌时,全力帮助他抵御外敌。但是,我自己却不会去做这个家主。我的意思,大伯你可明白?” 尹堂曜点点头,欣慰的一笑:“我明白。以你的天赋与智慧,根本不是一个尹家所能承载的。别说尹家,即便是光幕城,乃至天鸣帝国,也未必会让你放在眼中。” “我知道你的志向无比远大,我知道终究有一天,你的名字会被很多人知晓。大伯也希望你,有一天能够成为龙焰大陆之上,叱咤风云的一代人物。” “但是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你有多么伟大的成就,请你记住,尹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南宫易沉默了,尹堂曜说了这么多,最终的落脚点,却只是用一个父亲看待自己孩子的眼光,来看待南宫易,这让南宫易如何不身受感动? 自己从小家族被灭,父母失踪生死不知。若不是尹家人出手相救,又视为己出的悉心照料,自己和妹妹只怕早就随着这漫天尘沙,消弭与莽莽尘世。 如此恩情,如此大义,就算尹堂曜不说,南宫易都会终生铭记。 这一刻,南宫易心中暗暗起誓,只要有他南宫易在的一天,尹家就永远不会没落覆灭。 眼见气氛变得肃重,尹堂曜忽然长叹一声,然后哈哈一笑道:“好了,不好你瞎扯了。家族还有一堆事呢,我还得去一一处理。明天你不是要大闹颜家坊市吗?我可等着看热闹呢!” 一句话说完,尹堂曜便即转身,打算就此离去。但刚刚走出两步,便有迅速转过身来,一拍南宫易的肩膀咒骂道:“看来我果真老糊涂了,刚才还说给你实权,差点又忘了!” 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枚白色雕龙玉佩,递给南宫易道:“这是尹家的家主令,有家主令在手,便如家主亲至。不管你有何种命令何种需求,见到家主令的人,都会依令而行,不会有半点违拗!” 南宫易接过那枚雕龙玉佩,左右瞧了瞧,笑道:“大伯给我这枚家主令,就不怕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吗?” 尹堂曜一脸不屑的摇摇头:“只要是你做出的事情,不管错对,我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哪怕你明天想要一把火烧掉尹府,我也会只会站在旁边笑着观望,不会出手阻挠!” “既如此,那我可就放手去做了!” 南宫易收起家主令,朝尹堂曜微微一躬身,算是感激尹堂曜的信任。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会去休息吧!” 尹堂曜拍拍南宫易的肩膀,饶有深意的说道。说完之后,当即转身离去,竟不再逗留片刻。 再次回到自己的府上,南宫易见妹妹还在打坐修炼,就没去打扰。径自去浴室洗了一个澡,便回房去睡了。 第二日清晨,城北颜家的坊市门前,围着三四十个大汉,正在排队购买猎兽用的兵器、甲胄和疗伤药。 因为这些人都急着去山中猎兽,所以此刻都是一脸焦色。但不管这些人如何焦急,队伍却依旧缓缓地朝前移动。无奈,这些人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便在此时,忽听一个声音大叫道:“大家快去尹家的坊市买吧,尹家那边不仅降价了,而且还将货物搬到外面来了,根本不用排队!” 此话一出,排在颜家坊市门口的队伍,顿时一阵骚动,彼此间都开始嘀咕起来。 “不知道这家伙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估计应该不假,你瞧,有好些人从那边满载而归了!” “听说这几天尹家和颜家在暗斗,所以这货物的价格才会忽然便宜了一半。”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因为颜家输了几处大坊市,这才想以价格战击垮尹家!” “你么这么说的话,尹家降价可能还真不是唬人,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 “可都已经拍到这了,过去不大好吧?” “什么好不好,哪里便宜哪里方便,我就在哪里买,他颜家管得着嘛!” “兄弟赶紧去吧,现在尹家那里已经一堆人了,你要是去晚了,估计就没货了,我刚刚就从尹家那边过来,先正准备入山猎兽呢!” 那两人正说着,忽见一个大汉从队伍一边闪了出来,手里拿着几样猎兽用的兵器和防具,一脸欢喜的对眼前二人说道。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可去了!在这都等了半炷香的功夫了,都还没有买到货,我可等不了了!” 先前那个大汉一脸不耐烦,一面说着,一面闪身出了队伍,奔向了尹家坊市。 “哎哎,等等我,咱们一起去!” 和他说话的那个大汉,见说走就走,顿时心中不由发狠,也闪出队伍追了上去。 原本还安安静静排在颜家坊市门前的那些人,见陆续的有人离开队伍,去尹家那边购物,心中顿时便开始犹豫起来。 思来想去之后,最终也放弃了在颜家排队等候,匆匆忙忙的奔向尹家坊市。 开始的时候,颜家坊市中的管事人,还并不在意这些人离去。但渐渐地,排队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如此一来,颜家坊市的管事者就急了。这些客户虽然不多,却也是颜家在和尹家几番争夺后,笼络来的。现在如果全部走了,这个坊市就要彻底歇菜了。 那管事正要开口挽留顾客,却见坊市中突然冲出一个紫衣少年,指着面前的那些排队的大汉骂道:“你们这些白眼狼,当初尹家是怎么对你们的?给你们降价不说,还去掉零头,更奉送你们货物。” “现在听到尹家降价了,你们立马就要过去抢货。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还有没有一点人性?颜家之前给你们的好,你们难道都忘了?” 这个紫衣少年不是别人,乃是刚刚恢复伤势的颜家四少爷颜云。因为在家里闲着无事,便跑来看管处理坊市的事情了。 听了颜云的话,一些大汉顿时便羞愧的低下头去,再也不提去尹家坊市的事。 但另外一些有头脑的人,却并不在乎颜云的话。在他们看来,颜家之所以给自己好处,无非是想笼络人心,从而打击尹家坊市。 虽说表面给了自己好处,但其真正用意,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此时,这些人见颜云丝毫不提利益的事,而是只将冠冕堂皇的话摆在人前,顿时心中一阵恶心怒意上涌。 第239章 撒野 “颜公子这么说,未免也太把我等当白痴了吧?你们颜家给了我们好处不假,但其用意,却是想笼络人心打击尹家!” 一个大汉当先铁青着脸反击道。 “对对对!你们颜家大可不必给我们好处,到时候,我们去颜家,照样可以那倒好处。而且,未必会比你们给的少!” 另一个大汉也气不服的附和道。 “说的不错,你们颜家之所以要降价,之所以弄出那么多的优惠政策,其最终目的,还不是为了和尹家暗斗!” “如今斗不过人家,却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要挟我们,你们真以为我是傻子啊?” 又有两人借口反击道,神色之上均是一脸的愤慨与鄙夷。 “放屁,谁说我们降价是为了打压尹家?就凭尹家的实力,有资格与我们颜家斗吗?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优惠大众。但现在你们这些白眼狼,吃干抹净竟然就想不认账了!” 颜云一脸怒气的吼道,虽然是出言狡辩,却也说的义正词严,毫无半点羞愧之色。 “和他这种人多说什么,咱们还是去尹家置办货物才是正理!” 一个灰衣大汉瞥了颜云一眼,转身朝身旁的几个人说道。 其他人也觉得这个大汉说的不错,正要转身一齐离开,却蓦地听到身后一声大吼:“都给我留下,我看你们哪个敢走!” 说话人正是颜四公子,此时他已经被彻底激怒,根本不想再和眼前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讲理,打算直接动手教训教训这些人。 一旁的坊市老板,见事态衍化到这种地步,极有可能发生武斗,急忙憨笑一声,打算将僵局化开。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却见颜云一挥手,怒道:“你给我闭嘴!今日这件事,跟你没一点关系,你最好站在旁边看着。我堂堂颜家四公子,若是连着几个杂毛都摆不平,那还有什么资格立足于颜家?” 坊市老板一句话还没说出,就被颜云硬生生又给打了回去。一时间,心中郁闷无比,又不能无视眼前的冲突。 只好在颜云不注意的时候,招呼了一个手下,让其迅速回颜家报信。 “留下?听颜公子的意思,好像要和我们动手了?” 一个大汉转过身来冷笑一声,死死的盯着颜云,竟无半分惧意。 “动手又怎样?像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杂碎,若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还真以为我颜家好欺负?” “来人,给我把这帮杂碎统统围起来。若是那个赶走,就给我往死里打。老子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有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敢在颜家的地盘上撒野!” 颜云一脸杀气,眼中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但他的话说完良久,身后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肯动。似乎都在犹豫,应该听坊市老板的,还是应该听颜四公子的。 “你们这帮狗东西难道都聋了吗?老子让你们把这群杂碎围起来,你们没听见吗?再不动手,休怪本公子砸了你们的饭碗!” 颜云几乎气的快要杀人了,满口白牙咬的咯咯直响。 “哗啦啦!” 如此一来,那些站在颜云身后的家丁护卫,这才稀稀拉拉的从坊市门前冲了出来,将门前十几个大汉全都围在了里面。 那十几个大汉见颜云如此仗势欺人蛮横无理,虽然个个都几乎气炸了肺,但却又没有一个人真敢与颜家诸人动手。 以眼前这些大汉的实力,或许可以对付身边的这些家丁护卫。但这样一来,势必会得罪整个颜家。 颜家的实力,目前乃是光幕城四大家族之首。若想灭掉一个猎兽团,那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更别说眼前这是几个人了。 一时间,两拨人马就此怒目对峙,却又没有一拨敢当先动手。气氛变得空前的紧张压抑,只需有一丝的火星,就能引发这场激斗。 颜家那位坊市老板,眼见情势越来越紧张,却迟迟没有看到颜家高层及时赶到,顿时心如火焚,急的差点要跳脚了。 “你们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不嚣张了?有本事就和我颜家赶上一场,没本事就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带着,等会排好队置办货物!” 颜云冷冷的嗤笑一声,一副盛气凌人的站在方式门口。目光如电般扫过那十几个大汉,蛮横之态显露无疑。 “哎呀呀呀,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颜四公子啊!怎么,看颜四公子的样子,难不成想强买强卖?” 就在众人暗暗焦急之时,坊市北边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叫声。 紧接着,众人就看见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正悠哉悠哉的朝自己这边走来。 他的身后只跟着四个人,均是一身黑衣打扮,看起来也并非武修高手。 “哈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尹家赫赫有名的废物南宫无赖少爷,幸会幸会!”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尹家南宫易。 颜云一眼就看到南宫易,心中怒火不由更盛,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对于颜云的讥讽,南宫易丝毫不以为意。只见他“唰”的一声打开折扇扇了两下,然后轻轻一笑:“颜四公子说的不错,我南宫易就是无赖,这一点我承认。不过和颜四公子今日强买强卖的行径比起来,我却又输了一筹。我虽无赖,也却比不过颜四公子的无耻!” “南宫易,你……你难道想找死?” 颜云的城府本就不深,加之之前就已忍耐许久,此时被南宫易无声无息的反击,顿时阵脚大乱,瞬间厉色乍现。 “怎么,颜四公子你说不过我,就想动手吗?你是不是觉得这里是颜家的地盘,又有颜家的一干人马,就可以肆意妄为横行霸道了?” 南宫易目光一缩,死死地盯着颜云质问道。 “横行霸道倒不至于,但若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我们颜家的地盘上撒野,那可就休怪我出手教训教训了!” 颜云强自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冷冷一笑道。 “撒野?请问颜四公子,什么叫做撒野?怎样才算撒野?” 南宫易嘿嘿一笑,饶有趣味问道。 颜云目光一闪,不再理睬南宫易,转而望向了那十几个大汉:“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是买还是不买?若是不买,那就说明你们刚才是在戏弄我们颜家。而戏弄我们颜家的人,我们一定会让他长长记性!” 那些大汉闻言,顿时不由一紧。颜云这个借口的确狠毒,几乎是硬逼着那些大汉就范。 就在那些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听一旁的南宫易道:“颜四公子,我南宫易此来,就想买你们颜家坊市的货物,不知道你敢不敢卖给我?” “哈哈哈,只要你肯买,我颜云又岂会怕你不付钱。就怕你南宫易全身上下没几两银子,买不起我们的货!” 颜云不屑的瞥了南宫易一眼,大笑道。 南宫易轻轻一笑:“这个世间总有一些狗眼看人的畜生,就以为自己有钱有势。老子今日就让这些畜生长长见识,见识见识老子有没有钱。” “颜四公子,你可听好了,你们坊市中的所有东西,我都要了,现在你就给我往外搬,一件都不要少!” 颜云早已被南宫易的一番话气的脸色发紫,若非听他要买下自家坊市中的所有货物,只怕当场就要撕破脸皮。 稍稍一定神后,才咬咬牙道:“卖给你可以,但是你先得把银子拿出来。这里所有的货物加在一起,也不是很贵,大概就五十万两银子。南宫少爷,请付款吧!” 颜云说着,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打算等南宫易掏银票。 南宫易呵呵一笑:“老子有的是银子!” 说着,便一抖衣袖,从中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了颜云。 “南宫易,你……你他娘的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我说要五十万两银子,你拿一两银子算什么?” 颜云气的嘴唇发抖,瞪着南宫易厉声吼道。 “哦,五十万啊。可我这里就只有一两银子,要么颜四公子你给我打个折,一两银子卖给我算了!” 南宫易似是恍然大悟道,旋即一皱眉头说道。 此言一出,不仅颜云自己差点气死,就连场中站着的那十几个大汉,也都瞬间被南宫易的话憋出内伤来。 卧槽,这位南宫少爷也太会做买卖了吧?五十万两的东西,打个折一两银子卖给他?这得打多少折啊?! 一再忍让之下,颜云终于忍无可忍。满脸杀气的望着南宫易,一字一句道:“南宫易,看来你今天是来捣乱的了!” 南宫易急忙摆摆手,道:“不对不对,颜四公子误会我了。我南宫易今日此来,并不是捣乱的,而是从心想戏弄一下你们颜家。” “你不是说,敢在你们颜家地盘上撒野,你会出手教训吗?我刚才应该就是在撒野了,颜四公子可否要教训我?” “南宫易,这可是你逼我的!来人,给我将这废物往死里打!” 气急败坏之下,颜云终于下了动手的命令。 第240章 玩弄于鼓掌(二更) 一时间,原本围着那些大汉的一干家丁护卫,瞬间又将南宫易等人围在了里面,个个面露凶厉,随时准备动手。 见到这等情形,南宫易旁边的四人,赶忙上前护住四角,将南宫易死死挡在里面。 “你们四个退下,这些不长眼睛的杂碎,还是让我亲自来料理吧!” 南宫易“唰”的一声合上折扇,将周围四人拦在一边。 “给我打,往死里打!” 颜云再次厉喝一声,命令那些人动手。 下一刻,围在南宫易周围的那群人,便一窝蜂般朝南宫易扑了上去。 “来得好!” 南宫易哈哈大笑一声,刹那间,周身赤光暴涨,化作一层层飞旋的波涛,将南宫易的身体尽数裹在里面。 那些赤色光芒越聚越多,逐渐的形成了一道椭圆形的耀眼光罩,将南宫易周身罩在了里面。 光罩外面,巨大的赤色气浪瞬间形成了一股狂暴龙卷,围绕着闪耀的光罩,直冲上七丈余高。 在高速飞旋之下,那赤色龙卷发出“呜呜呜”的吟啸声。听在众人耳中,宛如猛兽嘶鸣怪物咆哮。 这个过程,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紧接着,那一群人便挥舞着拳脚,击向了南宫易的周身要害。 “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原本还气焰嚣张的一群人,瞬间被排山倒海的冲击力,尽数震的倒飞出去。尚未落地,口中便喷出一口鲜血来。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有料到,眼前这位白衣少年,竟然会有如此高绝的修为。 只是一招之威,便瞬间将十几位颜家护卫和家丁全部打成重伤。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未曾出手一样。 凡是修为不错的人都知道,南宫易刚才那一招,的确根本就没有动手,而是将自身罡气瞬间释放。在武修对战中,这一招被称为“罡气外放”! “颜四公子,除了这些人,你们颜家还有其他打手吗?不妨让全部出来吧,你看这些人不够我打!” 南宫易再次摇起折扇,一脸调侃的问道,根本不将刚才那一幕放在眼中。 “你……你……” 颜云结结巴巴的连说了两个“你”字,却终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他本想说,你竟然能罡气外放。 但是还没等他说出来,他身旁的那位坊市老板,便轻轻在他耳旁嘀咕了一句。就此一句话,颜云顿时便神色大变。 之前的愤怒痛恨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忌惮与恐惧。 “先天境化羽初期!竟然是先天境化羽初期!” 颜云的脑海中来回回响着这么一句话,这是那位坊市老板告诉他的。 原来,南宫易经光幕城大比之后,虽然声名远扬。但这位颜四公子因为养伤的缘故,却一直都未曾听到过这个消息。 而今日他的伤势刚刚痊愈,因为闷得慌,便想出来透透气。未曾想,却一头撞上了南宫易这颗煞星。 他只知道南宫易废物的名头,本打算借着南宫易生事,想一举做掉他,最不济也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却哪里料到,南宫易早已今非昔比。不仅没有教训到南宫易,反倒是白白伤了自家十几个人。 “看颜四公子的样子,好像是不想打了。既然如此,那我不买你的应该没事吧?” 南宫易负手而立,神色淡然的问道。 “当然没事,南宫少爷若是不想买,我们肯定不会强卖的!买卖不在仁义在,咱们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不等颜云回答,坊市老板便当先赔笑道。 “那他们呢?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南宫易一直另一边的十几位大汉,目光瞬间变得凌厉道。 “这个……当然也可以走,我们决无异议!” 坊市老板瞥了一眼颜云,本是想要看他的意思。但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心中不觉又是一紧,便赶忙替颜云回答道。 南宫易闻言点点头,转而朝那些大汉一挥手:“几位大哥,现在没你们事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听南宫易这么说,那些先是一愣。旋即,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大汉,向南宫易一拱手道:“这位公子可是尹家南宫公子?” 南宫易笑着点点头:“我就是南宫易,这位大哥找我有事吗?” 那大汉一脸恭敬的摆摆手,道:“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早就听说过南宫公子的大名了,却缘悭一面。今日得见南宫公子风采,的确是名不虚传,令我等佩服不已。” “我们这些人,都是猎兽团的成员。本是想置办一些猎兽所需的货物,不想却遇到了这档子事。” “好在有南宫公子出手解围,这才能够安然离开。既如此,不妨就请南宫公子带路,让我们去尹家坊市置办货物吧!” 南宫易闻言,想了想,旋即爽朗一笑:“这个当然极是欢迎,正好尹家新上了一批疗伤药,价格公道效果明显。若不小心受伤,只须将那疗伤药敷在伤口处,两个时辰就能全数愈合!” “什么,尹家竟有这等奇药?南宫公子该不会是和咱们开玩笑吧?” 另一个大汉面显诧异,有些狐疑的问道。 南宫易收起折扇,一整神色道:“说道那疗伤药的效果,诸位大哥尽可放心。我南宫易所说的话,若是有半句不实。今日诸位大哥之所需,我南宫易就全部免费送上。” “另外,我们尹家还打算再上一批品质优良的防具和兵器,几位大哥若是需要,三五天后就可到尹家坊市购买。我保证,只要诸位大哥用了这新的装备,就再也不会去买以前那些劣质装备了!” 当先那个大汉笑着点点头:“不管别人信不信南宫公子的话,我杨鸣反正是一定相信的!” “我也信!” “难道我就不信了?” “还有我!” …… 此言一出,刹那间应者云集。那些之前还处于观望状态的猎手,纷纷抢着回答。 等到众人说完,杨鸣才又道:“既然南宫兄弟说有好药,那咱们不妨现在就过去买吧。另外,等到新货上市,南宫兄弟可一定得先通知我啊!”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拿着好的装备,我们这些猎手才能踏踏实实的猎杀凶兽。” “我杨鸣是个直性子,就凭南宫兄弟今日的慷慨援手。以后我猎兽的装备,就全部在尹家购买了。另外,我还要将好的装备推荐给我们团长,让我们团其他人,也都去尹家置办装备!” 一面说着,杨鸣故意狠狠的瞪了不远处的颜云一眼。 “我们也是!” 其他人也都纷纷举手赞同杨鸣的话,脸上一丝热血悄然蔓延,宛如宣誓一般。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南宫易的嘴角顿时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拱手一揖道:“那就多谢诸位大哥捧场了,小弟这就带你们过去置办装备!” 眼见这一大批顾客就要扬长而去,颜云的心中这才闪过一丝不妙。迅速理清思路之后,颜云赶忙摆出一副笑面虎的样子,说道:“诸位大哥留步,你们若是能在我们颜家置办装备,我可以给你们在之前的基础上,再优惠一半的价格,如何?” 听到这句话,那些大汉先是一愣。接着便嗤笑一声,毫不理会的继续向前走去。 “等等,小弟给你们三折的价格,如何?” 见对方无动于衷,颜云心中一急,继续降价道。 这次,那些大汉连嗤笑都没有发出,直接忽略了颜云的话。 “两折,这样总可以了吧!” 颜云继续降价,脸上的焦色更浓。 那些大汉依旧不理睬颜云抛出的诱惑,离去的步伐变得更快。 “一折,只需十分之一的价格,就能买到你想要的装备!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来买!” 颜云额头都已经急出汗珠了,还却依旧没有人理睬他。 “不要钱,我白送给你们,这样总行了吧!这个坊市的货物,谁若是想要,就尽管拿,我绝不阻拦!” 情急之下,颜云彻底放弃了底线,打算将坊市里的货物白送出去。 眼下,他不是在出售货物了,而是在极力拉拢顾客。经过先前那么一搞,颜云纵然头脑迟钝,也已经觉察到了一丝不妙。 为了让这一丝不妙不再恶化,颜云只得想办法挽留这些顾客。 为此,他不惜放下之前的高调,尽量的放低身价,来请求那些人回来。 另一方面,看着这些人跟着南宫易离开,颜云的心中便顿时产生了浓浓的妒意。为了消除这些妒意,颜云不惜将坊市中的货物白白送出,也誓要与南宫易争个高下。 但可惜的是,那些大汉已经是铁了心的要走。即便颜云将坊市中的货物白送,那些大汉却依旧是丝毫不予理睬。 不过这些人不理睬,就不代表其他人不理睬。就在颜云说出白送货物的那一瞬,有一个人突然便停住了步伐。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南宫大少爷! “颜四公子,你刚才说白送装备,该不会是吹牛吧?要知道,这个坊市的老板并不是你。他不说话,你能做的了主?” 第241章 鸡毛鸭血 南宫易回过头来,眼睛一眯问道。 “吹牛?哼!我堂堂颜家四少爷,若是连这主都做不了,那还算什么四少爷?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颜云在颜家地位!” 颜云面色赤红,言辞铿锵的说道。 “这么说来,你刚才说的话一定作数了?” 南宫易继续挑逗道。 “当然!我颜云从来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何曾食言过?” 颜云满口钢牙咬的咯咯直响,恨不能掐住南宫易的脖子大吼:“你为何还不相信老子!”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终于如释负重的点点头。下一刻,只见他朝身后众人一挥手,道:“来人,给我搬东西!白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全都给我搬走!” 此言一出,从不远处的巷口,顿时涌出几十个人,赶着七八辆马车,缓缓朝颜家坊市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 颜云脑中嗡然一阵闷响,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了一个严重问题:我上了南宫易的当了! “来来来,都给我进去搬,一个不留,全部搬走!” 南宫易双手并用,前后左右的指挥着,忙得不亦乐乎。 那些赶来的人,听从南宫易的指挥,纷纷涌进颜家坊市,二话不说,只管拿起货物就走。 颜云和那位坊市老板彻底傻眼了,他们何曾想到,南宫易之前种种行为,其实都是在为此刻做铺垫。 而他们两人,却竟然全都浑然不觉,被南宫易牵着鼻子走。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了南宫易的真正意图,但却为时已晚。 看着那些人大摇大摆的从自己面前走过,手里还拿着自家坊市中的货物。颜云实在忍不住了,便急忙抬手纸质:“都给我住手,你们没给钱就像白拿我们的货物,真有岂有此理!” 南宫易闻言,嘿嘿一笑:“颜四公子,你刚才难道是在放屁?明明说是白送,现在却又要出尔反尔,你他娘的还算个男人嘛?” “我是说白送,但我又没说白送你!既然我没说送给你,你就不能拿!” 颜云此时早已头大如斗,想要食言,却又怕被人唾骂。无奈之下,只好找出这么一个站不住脚的借口来反击南宫易。 “放你娘的屁!你之前若是不想让我拿,就应该提前说明。现在老子的人马都已经到齐了,你却给我来这么一出。难不成你小子在戏弄我?” 南宫易脸色一沉,顿时露出一脸凶光。与之前嬉皮笑脸的他相比,此刻的南宫易,才真正是显出霸者的气势。 “戏弄你又怎样?你刚才不也戏弄我了嘛!” 见南宫易厉色乍现,颜云的心口猛然一紧,有些怯懦的说道。 “你说怎样?敢在我南宫易面前撒野,小心我废了你!老子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 南宫易目光如剑,死死地盯着颜云。一句话说完,又催促手下人道:“给我继续搬,动作快点!” 这么一来,颜云和那位坊市管家,竟然全被南宫易的狂霸气势所慑,不敢在多说半句话。 半晌之后,南宫易带来的人,将颜家方式中的货物全都搬上了马车。最终,在南宫易的一挥手之下,马车尽数而动,朝着尹家坊市缓缓走去。 临走前,南宫易还没忘记对颜云说一句话:“颜四公子,由今日之事,我奉劝你一句话。以后,屁可以乱放,但话却不能乱说。否则,你必然要闯下大祸!” 说完再不逗留,和那十几个大汉一同返回了尹家坊市。 南宫易等人离开后不久,那位坊市老板暗中派出去的手下,这才不合时宜的赶了过来。 随同而来的,还有颜云的父亲,颜家四长老颜祖灵。 颜祖灵本是风风火火的赶来的,刚来到坊市门口,就看见有十几个人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一时间心中忍不住一突,暗道:“莫不是这兔崽子和那些猎兽团的人干起来了?要不然怎么会有人受伤呢!” 如此一想,再见到所有人都似乎躲避着他的目光,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扫视一眼众人,颜祖灵正要发作,却发现周围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出于好奇,颜祖灵朝坊市中瞥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惊,却将颜祖灵瞬间吓了一跳。偌大的坊市中,除了那些桌椅货架柜子横木之外,所有的货物都不翼而飞了。 “这是怎么回事?” 颜祖灵强压住心头的错愕与疑惑,对身旁的坊市老板说道。 “这个……” 坊市老板支支吾吾的说了两个字,就把目光投向了颜云颜四公子。 “还不给老子滚过来!” 颜祖雄瞪了儿子一眼,顿时厉声喝道。 颜云闻言全身一震,接着便畏畏缩缩的来到了颜祖灵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你给老子说清楚?” 颜祖灵面色阴沉如水,死死地盯着颜云问道。 他开始还以为,是有人买走了坊市中所有的货物,心中颇为高兴。但当他看到众人一脸胆怯心虚的样子,便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 知子莫若父,以颜祖灵对儿子颜云的了解。若是颜云能做出这么敞亮的事情,定然会抢着跳着给自己报喜,哪还会露出这个样子? 如此一推断,颜祖灵的心中顿时便升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你话呢,你聋了?” 颜祖灵怒意上涌,说话的口气立时变得森然冰冷。 “我……” 颜云将头埋得很低,声音迟疑道,半晌就说了一个字。 “他不说你说!” 颜祖灵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一直旁边的坊市老板,喝道。 “回四长老的话,这件事……其实……”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没问你原因,你难道也聋了?快点说,别等到我发火!” 颜祖灵目露凶相,对那坊市老板开口斥道。 迫不得已之下,坊市老板终于在瞥了颜云一眼后,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对颜祖灵数了一遍。 话音方落,便听“啪”的一声脆响。下一刻,原本还站在颜祖灵面前的颜云,瞬间便如一支羽箭般,直直的倒飞出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要你何用?” 颜祖灵面色铁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与愤恨。 这一巴掌打出,直接将颜云拍到了五丈开外的地方。颜云本就刚刚伤势复原,行动虽然无碍,但身子毕竟还很虚。挨了这一巴掌之后,直接就口吐鲜血倒底不起。 这些颜祖灵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一丝手软与顾及,实在是儿子太过废物了。 “兔崽子,等回到府上,我再和你算总账!” 颜祖灵冷冷的说道,目光一瞥,又望向了身旁的坊市老板。 “还有你这蠢货!” 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了。对眼前的事,竟然没有做出丝毫批示。 经过南宫易这么一闹,那些原本还去颜、霍两家购买装备伤药的猎手,顿时就少了一半。 其中原因,除了那十几位大汉的大肆宣传外,还有尹家自身优越条件所致。 为了实施自己的计划,南宫易一大早就起来开始配置疗伤药。说道配置,其实还是按照通脉化瘀丹的药方,炼制出一堆极为劣质的丹药。 然后在混入其他材料,研制成粉末,最终变成猎兽团所需要的疗伤药。这种疗伤药,比之通脉化瘀丹,效果最少也要相差近百倍。 但是若要与之前各大坊市出售的疗伤药相比,效果却又高出了数十倍。 两种药一对比,立时高下即分。所以,紧紧是两三天的时间,尹家的这批疗伤药,便迅速垄断了光幕城所有药店。 一时间,闻风前来购买的人,几乎快要将各处坊市的门槛踩烂。等到用过之后,又瞬间变成一个活广告,四处帮尹家宣传疗伤药的奇效。 不仅如此,在疗伤药上市三天后,南宫易之前所带回的那些兽皮、筋骨,也都被尹家的作坊制作成了极为优良的猎兽装备。 不仅样子漂亮好看,其实用程度更是翻倍的增加。 比如那防具来说,寻常的甲胄,经过刀劈斧砍之后,就算不废掉,那也会彻底失去防御的功能。 但是尹家新上市的那些甲胄,在经历过刀劈斧砍之后,其上只会留下一道道的浅浅的印迹。至于甲胄的防御效能,却不会有半分损伤。 有见识的猎手,在看到尹家那些甲胄兵器的第一时间,就彻底震撼了。 那些甲胄的材料他们虽没见过,但却见到过活着的凶兽。那些凶兽的恐怖程度,根本不是寻常猎兽团敢招惹的,一般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在光幕城中,几乎根本没有人见到过,这类凶兽皮甲筋骨所做的装备。 但是现在,尹家却能出乎意料的搞到这些稀有精品装备。不光是甲胄,还有利器弓弩,无一都是猎手们的上上之选。 虽然价格贵了点,但却都物超所值。试想,一旦拥有了一枚保命符和神兵利器,谁都想挑战较高一阶的凶兽。 七天后,尹家的新上市的猎兽装备,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光幕城的装备市场,垄断了将近一般。 第242章 斩天阁(二更) 开始,还只是零散的猎兽团到尹家购买装备。到了后来,一些大型货商,也都纷纷慕名而来,抢着要和尹家合作。 这样一来,先前被颜、霍两家拉拢的那些卖主,见到尹家的货物如此被世人推崇,心中顿时懊悔不已。 几番犹豫之后,终于还是强行与颜、霍两家断绝了合作。然后又厚着脸皮跑到尹家,低声下气的对尹堂曜赔笑,想以此再回复以往的合作。 尹堂曜虽然厌恶这些人的势利眼,但一想到他们本就是唯利是图的人,也就不再与他们为难了。 最重要的是,只要将这些人重新拉拢过来,不仅可以继续壮大尹家的实力,还可以趁机狠狠的打压颜、霍两家,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尹家的装备与疗伤药买的火热的时候,南宫易又郑重的宣布,自己的铸兵坊正式开业。 为了开设这个铸兵坊,数天前,南宫易就开始向通灵神印请教有关铸兵炼器的秘诀。 经过两天的详细介绍,南宫易终于将那些失传已久的铸兵炼器秘诀,全都记在了心里。 但记住这些秘诀,还远远不够开设铸兵坊。所以,在之后的几天里,南宫易就时常一个人呆在提前找好的作坊中,一遍又一遍的按照心中的秘诀开始打造炼制兵器。 因为前世做过特战精英的缘故,南宫易对一些最基础的炼器法门,还是有些经验的。 所以,在一些不太难的铸造炼制中,南宫易都可以凭着自己的实力,尽数按照秘诀上的指引,完成打造。 可若是遇到一些较难的炼制步骤,南宫易就会出现差错,将兵器瞬间炼废。 往往这时候,通灵神印就会不适时宜的出来,对南宫易的方法进行品评。指出他做的好的地方,也点出他做的不好的地方,从而慢慢的提升南宫易炼器实力。 直到铸兵坊开张前一天,南宫易都还在作坊中,满头大汗的炼制着兵器。 此时的他,对于炼器的精髓,已经掌握了六七成了。虽然还达不到宗师级别,但却足够与天鸣帝国中,少有数的炼器大师一较高下了。 既然要开设铸兵坊,那就不得不取一个响亮的名字。为了这个名字,南宫易几乎想了好几天,最终将名字定为斩天阁。其深意为,此处神锋可破天。 斩天阁既然开张,那就要真正开始着手炼制兵器了。因为有了尹家之前的那些精品装备和疗伤药,所以,世人对于斩天阁中的神兵利器,几乎早早就翘首以盼了。 为了弄到炼制兵器的上佳材料,南宫易又不得不披上他那件黑色披风,神神秘秘的去了聚宝堂一次。 待向聚宝堂总管木岚山说明来意后,不等南宫易张口,木岚山便一口答应了南宫易的委托。 为了感谢木岚山的热情款待和贡献炼器材料,南宫易便向木岚山许诺,只要第一批神锋出炉,自己就全部拿到聚宝堂来拍卖。 不仅如此,南宫易还答应木岚山,会从第一批炼制的神锋中,取出一柄给聚宝堂。至于聚宝堂怎样处置这柄神锋,或留或卖,南宫易都不会过问。 听到这样诱人的提议,木岚山的一双老眼顿时又瞪得老大。恨不能跳起来抱住南宫易,在他那黑漆漆的面罩上猛亲几口。 有了聚宝堂供应炼器材料,南宫易的一桩心病算是彻底除去了。 现在他所考虑的,并不是神锋能不能卖出去?能不能买个好价钱? 而是之后,该由谁来管理这斩天阁?又由谁来负责炼制神兵利器? 南宫易当然不会一直都身体力行,去负责炼制兵器。那样的话,他还做别的事吗? 可是他若不去炼制兵器,就必须配置一个人代替他去炼制兵器。这个代替他的人,不仅要对他绝对的忠诚,而且还必须要有一定的炼器天赋。以便将自己所知炼器秘诀,尽数融会贯通,并且全部在炼器过程中施展出来。 起先,南宫易打算想在尹家内部挑选一个人,来作为自己的接班人。但是经过两天观察之后,他却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 原因是,尹家内部的人,不仅不能对他绝对忠诚,而且一旦说道炼器天赋,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胜任。 几番思索之后,南宫易最终决定,要在尹家之外,寻找自己的接班人,成为斩天阁的真正主人。 五天后,南宫易的第一批神锋终于完满出炉了。神兵出世,顿时便引来了许多武修者的围观。即便南宫易之前早就已经封锁了消息,但神兵出炉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天功夫,整个光幕城就知道了南宫公子神兵出炉的消息。一时间,大街小巷武修者摩肩接踵,都一脸兴奋的跑去围观那难得一见的神兵模样。 不过很可惜,等到众人赶到的时候,南宫易已经提前将七柄神锋全都收了起来。如此一来,那些乘兴而来的武修者,顿时不免一阵怨声载道失望之极。 好在南宫易智计无双,临时抛出了在聚宝堂拍卖神兵的消息,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去围观,这才又将众人的狂热激动情绪调动起来了。 一想到明日就可以去聚宝堂竞拍神兵了,那些早就有意向的人,不免心中一阵狂跳。 为今之计,只有回家带足银子。一等明日聚宝堂开门,就赶紧冲进去占位子。 以今日的势头来看,明天去聚宝堂的人只怕是要爆满的。自己若是动作慢了,那绝对是抢不到位子的。 另外,这斩天阁所打造的,个个都是神兵利器。其价格,也定然只高不低。若是自己有幸竞拍到了神锋,那自然是欢喜不已。但若是竞拍不到,那也没关系,只要能见到神兵的威风,便已足够。 返回的路上,一众武修者如是想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春天的喜悦。 对于炼制神兵和拍卖神兵的事情,南宫易并没有对尹堂曜说过。之前两人就曾为此事较劲,尹堂曜根本就不相信,南宫易可以炼制出神兵。 而南宫易,却又偏偏极为肯定的告诉尹堂曜,自己的铸兵坊一定会誉满光幕城,更甚是天鸣帝国。 如此一来,从南宫易的斩天阁开张到现在,尹堂曜根本就没过来瞧上一眼。 其中原因,一来是因为尹堂曜本就不相信,南宫易的师父能精通三百六十行。 二来则是因为尹家最近生意太过火爆,尹堂曜也的确是分身乏术,没空过来看南宫易瞎胡闹。 但此时,南宫易要去聚宝堂拍卖神兵的消息,已经在光幕城传的沸沸扬扬。就算尹堂曜闭塞视听,也不能阻止自己不知道这个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尹堂曜直接愣住了。他没想到,南宫易还真会将自己打造的那些破玩意,拿到赫赫有名的聚宝堂去拍卖? 此举若是故意炒作,尹堂曜还勉强想得通。但若真是堂而正之的去做拍卖,那就未免太儿戏了。不仅南宫易儿戏,就连聚宝堂也跟着儿戏。 可是,堂堂光幕城最大的拍卖场聚宝堂,真会儿戏吗?而且还是陪着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儿戏,这说得过去吗? 想到这里,尹堂曜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件事诡异之中透着蹊跷,蹊跷之中又泛着滑稽。就连不屑如尹堂曜,此刻也忍不住开始对南宫易的举动产生好奇,大有要瞧个究竟的意思。 是夜,明月高悬清风徐徐。颜家议事大厅中,一左一右坐着十几个人。 其上最中央的位置,颜祖舒赫然在座。而两旁诸人,左手边全是颜家的长老和大公子,右手边则是霍家的长老,由家主霍云轩带领。 大厅中的气氛凝重之极,每个人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云,沉沉入水,似乎随时都会瓢泼而下。 沉默良久,颜祖舒终于捋了捋长须,沉吟道:“最近尹家那边的消息,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吧?” 此言一出,底下一干人员,顿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心中犯着嘀咕,暗暗猜测颜祖舒说这句话的用意。 互相打量一阵,终于头齐齐的点了点头,示意这些事他们早就听说了。 “那对于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大家可有什么看法?不妨都说出来听听,或许能找出应对之策!” 颜祖舒抬眼扫视了众人一眼,饶有深意的说道。 霍云轩坐在霍家诸人最前边,与颜祖舒只有三四步的距离。等到颜祖舒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时,便急忙转过脸道:“尹家此举,意在釜底抽薪,彻底断了我们颜、霍两家的后路。” “以我来看,要想打破当前被彻底压制的局面,咱们就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同样的方法,反击尹家。” “哦,却不知道霍兄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妙法,具体是什么样?” 颜祖舒微微一笑,望着霍云轩说道。 “这个……” 霍云轩低头思索片刻,然后答道:“尹家不是用新货抢了咱们的市场吗?咱们不妨就用新货再抢回来!” 第243章 筹谋 颜祖舒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依霍兄之见,咱们如何才能弄到那些精品装备和上品疗伤药呢?” 霍云轩道:“据我所知,尹家出售的那些精品猎兽装备,其实都是自己制作的。假如,咱们两家也能弄到那些凶兽皮甲、筋骨,说道制作,咱们难道会比尹家差?” “不错,霍兄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据我所知,尹家出售的那些猎手装备,其选用的兽皮、筋骨,最低也是从三品四阶凶兽身上弄来的,最高可达四品三阶凶兽金爪天狐。” “既然如此,那我想问,以咱们两家目前的实力,又该从哪里购买这些材料?不是我太过悲观,纵观光幕城临近五城,有能力捕杀三品三阶凶兽的,只怕会不超过一手之数。” “而要说到四品三阶的金爪天狐,不出意料,应该连一个都没有。既然如此,霍兄所说的购买,又该从何说起呢?” 颜祖舒的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辛辣之极,内里还不乏夹杂着些许对霍云轩的讥讽。 其言外之意很明显,你说的那些道理谁不懂?但说来说去,还不是没有制作精良装备的材料。 既然如此,那你还说个屁啊!一脸郑重的说了这么一大堆,到头来还不如放一个屁有味道。 霍云轩一脸赤红,显然被颜祖舒的话呛的不轻,却又找不到应对的话,只好识趣的闭上了嘴。 “我觉得,咱们应该尽快摸清尹家进货渠道。以尹家的实力,自然不可能亲自去猎杀那些凶兽,然后在将材料弄回来制作。” “他们多半也是通过其他手段,从别人手中高价买过那些材料,再自己加工制造。以咱们两家的实力,没理由输给尹家啊。” “只要咱们能暗中摸清尹家来货渠道,然后加价买过。等到咱们也制造出了精品装备,抢回市场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见家主身陷尴尬境地,霍家二长老霍云銮赶忙又提出一个建议。 听到霍云銮的分析,颜祖舒缓缓地点了点头:“云銮兄说的不错,以尹家的实力,的确不可能亲自猎杀那些凶兽。如此说来,他们定然是从别的渠道弄来材料的。” “我在尹家的眼线不少,到时候吩咐下去,让他们尽快摸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家主,我觉得除了这个方法之外,咱们还可以通过袭扰,破坏尹家的经营。以尹家目前实力,根本不能与咱们两家抗衡。” “现在他们的生意那么火,势必人手就会不够用。只要咱们通过袭扰,将尹家的货物一抢而空,岂不就可以给予尹家最直接的打击么?” 颜家二长老颜祖玉,眼珠一转,顿时想出两个计策,立时便公布于众。 这番话方一出口,颜祖舒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他倒不是不赞同颜祖玉的建议,而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便是几天前,自己暗中押运货物回城,打算要将尹家劫道的人全部灭杀的时候,却突然遇到了两个神秘黑衣人。 一番惨烈激战下来,几十车货物没有保住不说,自己带去的人,几乎死伤殆尽。 就连他自己,也被其中一位炼魄境的黑衣人,最终一击重伤。如此惨重损失,在整个颜家历史上,几乎是绝无仅有的。 等到回来查点人数后,颜祖舒发现,自己带去的七十位手下,无一幸免,全都被那两位神秘黑衣人斩杀。 除此之外,颜、霍各折损了一位长老。颜家损失掉了七长老颜祖雄,霍家则损失了五长老霍云帆。 此一战,几乎气的颜祖舒两天未曾进食。直到五天前,颜祖舒才缓过神来,开始着手对付尹家的计划。 “这个办法也不错,可以作为辅助计划实施。另外,在实施这个计划前,我们先要给城主那边通个气。” “尹家这几天的作为,不仅将咱们两家逼上了绝路,也大大的开罪了月家。若是此次对付尹家,可以让月家参与进来,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颜祖舒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语气幽幽的说到。 “父亲,既然尹家已经引发众怒,咱们不妨干脆将之一举灭掉,彻底永绝后患如何?” “之前那些计划虽然可用,但终究都是治标不治本。而且,眼下局势风云突变,随时都有异数发生。若是在咱们施行计划的同时,发生了不该有的变数,岂不麻烦?” 颜青武静坐许久都未曾发话,现在听到父亲想联合城主月家,顿时便想到了这个计划。 颜祖舒眉头一皱,似乎对儿子颜青武的话颇为顾虑:“武儿,你说的这个我也曾想过,也觉得是所有计划中,最直接最根本有效的。” “可是,这个计划若要施行,还须得一个先决条件,那便是我们两家已经无路可走。若非如此,我们贸然向尹家发动攻击,弄不好还会落得两败俱伤。” “另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便是尹家的真正实力。不久前我接到消息,说南宫易的修为之所以能一日千里,乃是拜其身后的一位高人所赐。” “既能培养出南宫易这等武修天才,那位高人的实力就不得不让我们慎重对待了。一旦贸然出手惹怒了那位高人,以咱们两家的实力,只怕不足对方一手灭之!” “所以,这个计划虽然有效,但眼下却不是施为的时候。要做,也得等到时机成熟后,再全力出手!” “颜家主所言极是,目前为止,我觉得,咱们两家还是先暗中招兵买马,充实己方实力才为上策。另外,城主那边既然也极为忌惮尹家,不妨咱们就趁此机会,引其入毂。” “只要有城主大人撑腰,以后对付尹家,咱们也就更加踏实了。就算那个南宫易的师父,会因此找咱们麻烦。以城主大人的实力,难道还对付不了他?” 见别人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霍家三长老霍云武也忍不住插嘴道。 “嗯,云武兄所言,也甚是在理,这一点,我觉得要尽快着手才是。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若是不提前充实好自身实力,又何谈与对手一较高低?” 颜祖舒轻捋长须,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除了这件事,我听说,明日尹家南宫易,要在聚宝堂拍卖神兵利器,不知是真是假?” 见霍家有三人发言,颜家五长老颜祖逊也不甘示弱,趁机说出这么一件事。 “这件事已经在光幕城传的沸沸扬扬了,应该不会有假。只是不知,那南宫易放出这个口风,是为了故意炒作,还是真的炼制出了神兵利器,这就值得考究了!” 霍家四长老霍云良眉梢一沉,有些捉摸不定的说道。 “是真是假,明日去了聚宝堂自然就会知道。不过以今日南宫易不敢亮出神兵的姿态来看,这件事多半乃是炒作!” 颜家三长老颜祖泯摆摆手的说道,样子似乎极为不屑, “那也未必,尹家这段时间能层出不穷的玩出新花样来,难说就不会炼制出什么精品兵器。也许那些兵器不能称之为神兵利器,但若与寻常兵刃想必,恐怕要强上数倍。” 霍家六长老霍云飞,也忽然开口品评道。 一时间,众人就这个问题,又展开了一场势均力敌的辩论赛。直到沉默许久的颜祖舒再次开口,众人这才止住了话头,聆听这位老大的观点。 “刚才你们讨论的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我也对这件事很感兴趣。针对这件事,我还制定一个计划。” “我的计划是,不管南宫易是不是炒作,明日聚宝堂的拍卖会,咱们两家必须都要去人。至于去水?你们自己去推选吧。” 颜祖舒扫视了众人一眼,眸子中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明日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些兵器拿回来。就算不能全部拍到手,可最少也得给我拿回一件来。” “我要好好瞧瞧,南宫易拿去拍卖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神兵利器!若不是,那么皆大欢喜,咱们就此少去了一层顾虑。” “可一旦真是神兵利器,嘿嘿,咱们可就得小心了。不光是小心这些利器,还得小心南宫易背后的那位高人师父。” 一面说着,颜祖舒的神色逐渐变得阴险起来。 “神兵若出,高人毕现!此时我们就应该考虑,该如何对付尹家和那位高人。另外,只要咱们能买到神兵。就可以根据神兵的材质成分,弄出炼制兵器的秘诀。” “那时候,不出意外,咱们自己也就可以炼制神兵利器了。等到咱们神兵在手,与尹家对决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说道最后一句,颜祖舒的周身顿时杀气涌现,似乎马上就要与尹家决一死战。 听了颜祖舒的分析,众人尽都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中除了庆幸之外,又有一丝沉重。 末了,众人又对这件事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人声聒噪口沫横飞,有用的没用的,顿时就说了一大堆。 第244章 大拍卖(二更) 直到两个时辰后,众人才都意兴散去,渐渐地闭上了嘴。 颜祖舒趁机开口收尾,为此次议会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在散场的时候,霍云轩故意走在最后。等到所有人都出了大厅之后,他才又回到颜祖舒面前,一脸诡异的低声问道:“颜兄,霍某有一事相询,不知当不当讲?” 颜祖舒嘿嘿一笑:“霍兄有话直说便是,难道还要跟我客气。” 霍云轩闻言,笑着点点头道:“不知颜兄何时动用那里的人?要知道,今日的计划虽多,但究其根本,却没有一个可以彻底靠得住。而咱们两家此时所面对的局面,可谓空前艰难。若是不动用那里的人,只怕……” 在说到“那里”二字时,霍云轩故意压重了语气,似是有所暗示。 颜祖舒脸上的笑容隐去,渐渐被一抹肃穆与凝重所取代,沉吟良久后,才叹口气道:“那里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开口去请的。但是一目前的局势来看,咱们似乎已经是车到山前了。” “嗯,霍兄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若是作出决定,必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面子与性命孰轻孰重,我颜祖舒还是分得清的!” “如此,霍某也就心里有底了!” 霍云轩沉着脸点了点头,接着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 霍云轩走后,偌大的议事厅内,就只剩下颜祖舒一个人了。他双目炯炯的望向外面的夜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许久,突然咳嗽几声,口中喃喃道:“那里!难道我终究要去哪里求援不成?嘿嘿,世事之滑稽,也不过如此啊!” 说完,又连续咳嗽了几声。 眼下,颜祖舒看似举止强健行动灵活,实则却是硬撑着的。那夜一番激斗,诸人中,除了当场毙命者,就属颜祖舒受伤最重。 虽然回来之后,颜祖舒就一直在闭关疗伤,直到今日才出关议事。但是由于他所受的伤太过严重,纵然之前就已经服用了许多疗伤丹药,却依旧没有全部复原。 刚才议会,颜祖舒为了震慑全场,又暗中催运玄功辅助。虽达到了目的,却又无意引发了旧疾,这才会在议事结束后,不断的咳嗽喘息。 翌日清晨,天黑蒙蒙亮,聚宝堂的大门外,就已经聚集了近百人位武修者。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激动与兴奋,只等聚宝堂的大门一打开,就迅速闪身入内占位子。 而此时,我们的南宫大公子,还躺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呢。根本不知道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竟然会让那些武修者像打了鸡血一样,天未亮就围在了聚宝堂的大门外。 其实在前一天的下去,南宫易就曾化身黑衣人,将那刚刚出炉的五柄神锋,暗中送到了聚宝堂。 临走前,又对木岚山嘱托,这些神锋的善后工作,就由尹家南宫公子来做,他自己就不来了。 南宫易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省去今天早上的麻烦。他的打算是,只等今日拍卖开始,再悠哉悠哉的前去看热闹。 既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又避免了不必要的围观。行事低调,一向是南宫大公子的独有风格。 随着太阳突破地平线,将万道金光洒向人间。原本紧紧关闭着的聚宝堂大门,终于在“嘎吱”一声脆响之后,豁然左右打开。 大门刚开,门内的护卫顿时吓了一跳。他哪里会料到,这一大早的,门外就围了这么一帮人。 而且各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双眼冒光,望之就让人菊花一紧。 见大门开了,门外的百十号人顿时疾呼一声,纷纷闪动身形,朝聚宝堂里面冲了进去。 那负责开门的两个护卫,本想询问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但是一句话尚未开口,就已经被蜂拥的人潮冲的东倒西歪立足不稳。 等到回过神来时,百十号人都已经齐齐落座,就等拍卖会开始。 这么一来,两位护卫这才恍然大悟。原以为这些人是来聚众闹事的,哪料这些人乃是来参加竞拍的。 这两人在聚宝堂的时间也有三四年了,但像这种还未开门,客人就汇聚在大门外的情形,却也是第一次看见。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陆续来聚宝堂的人,也就络绎不绝的多了起来。其中包括颜、霍两家,洪家和尹家,还有难得一见的城主月家。 但有所不同的是,除了尹家和洪家来的是家主之外,其他几家,来的都是二把手或三把手。 颜家来的是三长老颜祖泯,霍家来的是二长老霍云銮。至于月家,来的却是大公子月天风。 几大家族虽然暗中争斗不休,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可一旦相见,却又似亲戚邻友,少不得一番寒暄。 而当颜祖舒和洪千度碰面时,虽然口头依旧是毫无新意的客套。但在目光闪烁之中,却已经无声无息传达了彼此的意思。 这段时间以来,随着尹家不断的上市新货,吸引买家和货源外,洪家的坊市也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 比如说坊市的销售额,市场的需求量,以及前来合作的人,也都突然多了起来。这些,当然都离不开尹家的扶持与帮助。为此,洪千度对和尹家联盟,又多了几成信心。 等到所有人都入座,整个聚宝堂近八百座椅,几乎被塞得满满的。若是还有人来,多半要找不到位子,从而站着参加竞拍了。 此时,负责拍卖的管事虽然还未上台,但拍卖场内的武修者们,却已经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了。 “哎,你听说没有,今日拍卖的神兵利器一共有十把,个个都是不世出的宝贝……” “扯吧你,我怎么听说只有九把呢。你是从哪里听来十把的?” “九把?哈哈,你也别逗了。实话告诉你,据我得到内部消息,这次拍卖的神兵,应该是七把。每一把都是兵中神物,有削铁如泥之效,端的是厉害之极!” “对对对,我也听说是七把。这七把中,其中有两把,乃是用北海玄玉、南海七星砂、东海腾蛟齿以及西海蟾魄之铁炼制而成,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威能!” “嘿嘿,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你刚才说的那两把固然厉害,但若是与另外两把比起来,却又落了下乘。” “另外两把怎么了?难道还比他说的厉害?” 有人好奇的附和道。 “当然!另外两把,一把乃是用天外陨铁加星辰钢,合以九曜精华,淬炼神魂后方成。而第二把,则是以月之残片、太阳熔岩,混合太清玄冥光华,在三才毕至五行齐聚的夺天时机,一举打造而成的。” “那剩余的三把呢?” 又有人问道。 “剩余三把,你可得问我了……” 另一人故作高深的一笑,接着便开始大吹特吹起来。 尹堂曜将这一切都听在耳中,闻言不觉腹内好笑。他如何能料到,南宫易的那几柄利器尚未现世,就已经被这些人吹得神乎其神不似凡物。 但这样毫无根据的肆意吹嘘,除了不懂行的人会觉得好奇之外。懂行的人,只会在旁边嘿嘿一笑,权当是听评书了。 底下众人正在不亦乐乎的说着,却见台上帷幕掀动。下一刻,一位四十多岁的赤袍中年,便迈着龙行虎步,缓缓地走上前来。 赤袍中年来到拍卖台前,先是扫视了一遍场内众人,在看到四大家族和月家的人后,眼中顿时一亮。 紧接着,他就远远地朝这人示意问好,算是提前打个招呼,感谢四大家族和城主府的大驾光临。 之后,赤袍人清了一下嗓子,沉声说道:“今日诸位朋友齐至聚宝堂,其心意不问可明。不管最终是否可以取得神兵归,老夫都现在在此多谢诸位朋友的光临。” “当然,今日拍卖的物事,不光只是那几柄神锋,还有其他几样,会放在最前面拍卖。若是有朋友喜欢,大可先拍了前面的宝贝,再去竞争后面的神锋。” “由于时间紧迫,大家也都急着一览神兵风采,老夫也就不多老道了。从现在开始,拍卖会正式开始!” 赤袍中年话音刚落,就听拍卖场两端齐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响。旋即,就见赤袍中年掀开面前的拍卖台,从中取出一只锦囊,拿在手中晃了晃,道:“这第一位拍卖品,乃是十枚枚上品元气丹。其成色,最低也在五品以上,最高者,可达七品。” “此元气丹,对于冲破修炼瓶颈,以及在对决中迅速恢复元气,有极大功效。便是在整个光幕城中,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存在。” “现在,若是那位朋友想要,就尽管出价吧!数量不多,机会难得,错此良机,再想要可就没有了!” 赤袍中年的话还没有说完,拍卖场就已经炸开了锅。 凡是武修者都知道,元气丹的功效有多大。虽然这些参加竞拍的,人往日也都见过元气丹。但若是说道上品元气丹,却是极少有人见过。 第245章 丹药之争 在光幕城中,三品往上的元气丹,就已经被称作是优等元气丹了。而五品元气丹,则是光幕城中最难得一见的成色。 可现在,那拍卖师说,他手中的那十枚元气丹,最少也是五品成色,这如何不让那些武修者血液瞬间澎湃? “我出五万两银子!” 赤袍中年说完话的下一刻,便有人抬手叫价。 “我出八万两银子!” 紧接着,另一人立即提价三万。 “我出十万两!” 拍卖场上不断骚动,而竞拍的价格也在不断飙升。 此时,整个拍卖场上,除了尹堂曜和洪千度还是一脸的镇静自若以外,其他参加竞拍的人,心中都已经燥动起来。 即便是另外两大家族的长老,和城主府大公子月天风,也都被那高品质的元气丹所吸引。 “一百万两!” 一番争抢之后,竞拍的价格最终停在了一百万两上面。 这样的价格,对于普通的武修者而言,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所能负担的价格。 所以,此时很多参与竞拍的人,都已经选择放弃了那十枚高品质元气丹。即便是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那高昂的令人发晕的价格,却不得不使这些人望而却步。 “一百万,还有没有比一百万更高的?” 赤袍中年脸上洋溢着一抹微笑,手中晃动这那只锦囊,目光扫视全场,朗声问道。 虽然他面显喜悦,但从他那略带焦虑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其实对这个价并不满足。 “一百五十万!”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兀自从拍卖场西边响起,显然是个女子。 “好!这位小姐出价一百五十万两,还有更高的吗?” “二百万两!” 正当所有人将目光移到那女子身上时,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又紧接着响起。一开口,也是瞬间提价五十万两。 “这位老哥出价二百万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赤袍中年的眼中,终于泛出了一丝释然的表情。似乎对于二百万这个价,他心里才有些许满意。 “我出三百万两!” 沉默半晌,拍卖场的前端再次传来一个声音。声音虽然不大,却直直的没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一声喊价,不光是显示了竞拍者的财大气粗,更隐隐透着竞拍者那一身不俗的修为! 尹堂曜闻言,忍不住侧目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这一看之下,却发现竞拍的人原来是霍家二长老霍云銮。 霍云銮神色威严气魄庄重,目光紧紧的锁在那只小小锦囊上,一副睥睨四方智珠在握的样子。 赤袍中年看了霍云銮一眼,脸上带着笑意:“霍二爷出价三百万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拍卖场上一阵唏嘘与议论,但却并没有人再继续加价。就目前的竞拍价格而言,已经成了大家族之间的较量了,一般人根本插不进去。 霍云銮的脸上一片自得,望着那小小锦囊的眼睛,更加变得深邃炽热。 “四百万两!” 就在霍云銮自觉那十枚丹药手到擒来之际,忽然另一个声音,将他的美梦瞬间打破。 诧异恼怒之下,霍云銮立时转过脸去,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却让霍云銮神色顿时僵住。 旋即,刚刚还一脸愠怒的脸上,又急忙泛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霍云銮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乃是因为,那个和他竞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颜家三长老颜祖泯。 “好,颜三爷出价四百万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转瞬间,颜祖泯就抢去了霍云銮头上的所有光环,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这样一来,颜祖泯顿觉自己的身体轻了数十斤,大有从椅子上飘起来的样子。 “还有没有比四百万两更高的?有没有?没有的话,老夫可要定价了!” “四百万两一次,四百万两两次……” “一千万两!” 赤袍中年连喊两次四百万两,都没有人再加价。可就在他正要喊第三次时,却忽然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聚宝堂的大门口传了过来。 那个声音不是很响亮,也不是很急。而是低低的缓缓地,宛如暮鼓晨钟,不疾不徐的从聚宝堂的大门口,瞬间弥漫了整个拍卖场。 不过很奇怪,这个声音虽然低沉缓慢,但却悠悠然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听到这四个字,很多人都会产生一种对此人莫名敬仰的情绪,就仿佛这个人乃是身居要位的高官,或是武修实力奇高的前辈。 那个声音刚刚传出的一刹那,整个拍卖场中的人,尽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接着,所有人便转过脸去,望向了聚宝堂的大门口。 大家都想瞧瞧,刚才喊价的这位,到底是何方高人?既有如此财气,又有如此修为! 一片寂静之中,一个黑色人影缓缓地走进了聚宝堂。黑色披风,黑色面罩,全身上下由里到外,尽是一片黑色。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你黑色面罩后面的一双漆黑的眸子。就宛如黑夜中看不见的星辰,虽然隐于云后,但那直指人心的锋芒,便如耀眼的阳光,让人不敢逼视。 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聚宝堂内站定,目光如凌厉的羽箭,横扫过整个拍卖场,让所有前来拍卖的人,都不觉心中一紧。 不说别的,就从此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恐怖威压,在场能与之抗衡的,只怕会不出十人。 “老板,该定价了!” 在众人的一片诧异与好奇之中,黑衣人缓缓地抬起手,朝负责拍卖的赤袍中年一指,幽幽的提醒道。 “兄台说的的!” 赤袍中年急忙回神,稍有尴尬的说道。接着,他便拿起拍卖桌上的木槌,目光一扫拍卖场道:“这位兄台出价五百万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话音方落,颜祖泯的目光中,顿时便闪过一阵恼恨。只见他狠狠的瞪了那黑衣人一眼,冷哼一声道:“一千五百万两!” 为了阻止黑衣人与自己抢夺元气丹,颜祖泯直接一次性加价五百万两。 果然,在颜祖泯喊出一千五百两之后,那个黑衣人顿时便偃旗息鼓了。看样子,是不打算再继续加价了。 此时,拍卖场中几乎已经座无虚席,眼看那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就要站在那里竞拍了。 却不知从哪里走来一个护卫,端着一张檀木椅,恭恭敬敬的放在了黑衣人旁边的过道上。 之后又陆续奉上了香茗和水果,虽然那护卫都明知黑衣人不会当众吃水果,但却依旧是礼貌十足,直瞧得其他竞拍者,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暗暗猜想黑衣人的身份。 见到这种情形,黑衣人的眼中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趁机瞥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尹堂曜。 这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洗漱完毕,用过早膳的南宫易。他来此的目的并不是竞拍的,而是想瞧瞧他那几柄神锋,到底能有多大的吸引力。顺带着,他还想趁机捣乱一下,让颜、霍两家大出血一番! 一场风波刚过,拍卖场的气氛又恢复了原先模样。 “一千五百万两一次!” “一千五百万两两次!” “一千五百万两三次!成交!” 赤袍中年一连喊了三次一千五百万两,却没有人人再继续出价。最终那十枚元气丹,被颜祖泯所拍走。 紧接着拍卖的,乃是一卷金麟三阶法诀。虽然也有不少人抢着竞拍,但是相比于那十枚元气丹来说,竞争的人就少了很多。 南宫易对法诀一类的东西根本不放在眼里,所以,在听到要拍卖的东西乃是一卷法诀的时候,便直接转过脸去,一个人悠哉悠哉的喝起茶来。 第三样拍卖的东西,名叫火灵纯阳果。一听到这个名字,南宫易就急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打算一举拍下所有的火灵纯阳果。 上次通灵神印曾说过,有两种东西可以消去尹无忧所受九阴绝脉体的痛苦。一种是金乌烈炎丹,需要炼制。另一种便是这火灵纯阳果。 火灵纯阳果虽是上品炼丹材料,但却并不是任何人都想要的。比起前两样拍卖品,火灵纯阳果的实用价值根本不足一比。 所以,这第三场竞拍,按理说不会有太大竞争。但是等竞拍开始后,却让南宫易有些出乎意料。 不仅有人和南宫易竞拍火灵纯阳果,而且竞拍的还非常激烈。两个回合之后,南宫易苦笑说一声,放弃了继续竞拍的念头。 最终,那个和南宫易竞拍的对手,一举得到了所有的火灵纯阳果。而那个人,就是尹无忧的父亲——尹堂曜。 第四样竞拍品,乃是一张残缺的地图。据赤袍中年讲,这个地图所指处,隐藏着巨大宝藏。 可惜,大多数竞拍者都不相信赤袍中年的话,对于那张残缺的地图,也就没有多大兴趣。 眼见那张地图就要流拍了,却最终被一个带着蒙面巾的红发人,以一百万两的高价给拍走了。 前四件拍品拍完之后,整个拍卖场中,顿时便被一股炙热的气氛所弥漫。 第246章 神兵显锋(二更) 这一刻,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都双眼冒着金光,望向了拍卖台上,等待着赤袍中年拿出那七柄神锋。 赤袍中年久经世故,对于人心的把握,几乎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以他的眼光,如何能看不出这些竞拍者的心思? 拍完第四件宝贝之后,赤袍中年故意停顿了一下。先是抬眼扫视了一圈拍卖场,接着又哈哈大笑一声:“诸位朋友的心思我都明白,无非是想一睹神锋为快。但出于卖家的要求,老夫暂时还不能亮出那七柄神锋。” “所以,在此老夫就卖个关子。只能告诉诸位朋友,那七柄神锋现在都在这拍卖台中。至于谁能第一眼见到神锋风采,那就得看诸位所出的价钱了!” 赤袍中年说着,原本放在拍卖台上的左后,突然向上一扬。刹那间,一道紫色寒光闪现,宛如一条紫电,划过众人眼前。 待众人再想细看时,那道紫色寒光却就此消失不见,恍如刚才的惊鸿一瞥,都只是眼前的幻象,根本不是真的。 但就是因为这么虚虚实实捉摸不定的惊鸿一瞥,却让场中的竞拍者瞬间炸开了锅。 “你看到没,刚才那一道紫色闪电?” “我当然看到了,我又不瞎!” “那好像就是七柄神锋之一啊?!” “我看多半就是,否则,什么东西能在瞬间闪烁锋芒,而且还耀眼如斯?” “好犀利的剑光!” “这才算得上是神兵利器!” ……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刚才那一道紫色寒光,正是七柄神锋中的一柄所发出的。 别的不说,但从这一瞥的气势而言,这柄剑就不愧为神锋之名。 这一刻,四大家族中人,以及城主府大公子,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被那一道剑光瞬间神为之夺。 起先,这些人固然好奇于这七柄神锋的传言,但心里却依旧存着一丝不屑的味道。认为这七柄神锋固然犀利,但若想称为神锋,或许还有些言过其实夸大其词了。 但自从在见到那道紫色寒光后,这些人却瞬间否定了之前的不屑想法。这一刻他们才认识到,这这七柄神锋来头,只怕并非侥幸。 趁着场中一片哗然与惊异,赤袍中年再次趁机开口:“见于这七柄神锋有别于寻常凡品兵器,所以此次拍卖,这七柄神锋的底价,将定在五千两银子。如果大家没有异议,七柄神锋的竞拍,就从现在开始!” 此言一出,场上再次发出一声惊呼。不但惊讶于这七柄神锋的犀利,更惊讶于这七柄神锋的价格。 要知道,寻常一件兵器,价格一般都在几十两银子到几百两银子不等。即便是精品兵器,价格也最多只有几千两银子。 但现在这七柄神锋,刚开始拍卖,底价就定到了五千两银子。如此一来,真正想要拍下这七柄神锋中的任何一柄,其价格绝对会上万或者几十万。 “我出一万两!” 一片喧闹声中,第一个喊价者打破冗杂,一次加价五千两。 “我出一万两千两!” 随即便有人跟着加价,拍卖场内逐渐又恢复了正常。 “我出一万五千两!” “两万两!” “两万两千两!” …… 竞拍者一个个都涨红了脸,目光炙热的盯着拍卖台上,生怕那七柄神锋不小心长翅膀飞了。 喊价声此起彼伏,从拍卖场的东边响到西边,再由南边响到北边。每一个声音之中,都带着颤栗与激动,自豪与疯狂。 此时,整个拍卖场中,除了几个有数的竞拍者。其他的竞拍者,早就被那一道紫色寒光惹得心神俱失,一心想着拍下七柄神锋中的一柄。 而这少有数的几个竞拍者,首当其冲的,便是被另设雅座的南宫易南宫大少爷。剩下的,分别是尹家家主尹堂曜、洪家家主洪千度、颜家三长老颜祖泯,霍家二长老霍云銮、以及城主府大公子月天风。 剩下的这几个人,从七柄神锋拍卖开始,就一直处于观望状态。既不出价竞拍,也不在乎别人出价竞拍,就那么一脸悠然的看着,宛如在欣赏一道亮丽的风景。 在全场几乎疯狂的时候,身为拍卖师的赤袍中年,曾不动声色的扫视了全场。当他看到四大家族和城主府诸人时,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赤袍中年可以确定,眼下这几个人虽然没有任何要竞拍的意思,但最后,这些人势必会群雄逐鹿,全力竞逐七柄神锋。 最主要的是,这几个人不鸣则已,一旦出手,势必会胸有成竹,不得手便不松手! 一圈过后,每柄神锋的竞拍价格,已经由最初的五千两,一路飙升到了九万八千两,而且还在继续升高。 此时,所有竞拍的人中,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放弃了这次竞拍。虽然他们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放弃,但出于自身实力问题,最终还是不得不忍痛放手。 而剩下的人,虽然也还在继续加价竞拍。但每次所加的钱,已经没有开始那样激烈了。 一般都是一两千的加价,至于一次加价五千的,已经找不到身影了。 又过了片刻,每柄神锋的价格,最终停在了十五万两。到此,场上加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眼看这柄神锋就要被人拍走了,一直处于观光状态的霍云銮,中忍不住开口道:“我出二十万两!” 此言一出,几乎是石破天惊,全场为止哗然。虽说所有人都知道,这七柄神锋最终的竞拍,会落在四大家族和城主府之间。 但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四大家族的角逐竟开始的这么早。而且,对于霍云銮一次加价五万两的举动,也是令很多竞拍者咋舌不已。 “我出三十万两!” 霍云銮的话音刚落,回音几乎都还没有完全散去。另一个沉沉的声音,瞬间就将他的声音盖了下去。 “我擦,一次加价十万两,这是谁啊?” “牛逼人物啊,连四大家族的霍家都敢调戏。” “我听那声音好像是从聚宝堂大门口传来的。” “啊,就是刚才进来的那个黑衣人喊的价!” 拍卖场中一阵议论,紧接着,所有人就将目光移向了南宫易所在的方向,想要一睹这位黑衣神秘人的不世风采。 “四十万两!” 听到有人敢和自己竞价,霍云銮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先是满脸怒意的瞪了远处的南宫易一眼,接着就冷哼一声,继续加价。也如南宫易一般,一张嘴就再加十万两! “我出五十万两!” 南宫易看也不看霍云銮,一边悠闲的啜着茶水,一边缓缓抬手叫价。举止之潇洒豪迈,声音之富有磁性,简直就是一副隐士高人的样子。 霍云銮的目光更加凌厉了,望着远处的南宫易,脸上杀气隐现。看其样子,显然已经动了真怒。 “六十万两!” 凝视了南宫易良久,霍云銮再次开口叫价。语气之中,那种不容挑衅的怒意,已经一览无余的展示在了所有人面前。 但很可惜,南宫易根本就不在乎霍云銮的暗中示意。依旧我行我素,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慢声长吟道:“五百万两,七柄神锋全要了!” 这一声刚刚发出,整个拍卖场的人尽皆被吓了一跳。原以为,这黑衣人是一口气出价五百万两,但等他一句话说完,才知道是想拍下所有神锋。 不过,能将价格叫到七十万两一柄,而且还敢与霍家二长老霍云銮直面争锋。这个黑衣人的魄力和胆识,即便是纵观整个光幕城,只怕也是少有数的几个了。 “五百万两你就想拍下这所有神锋,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便在此时,迟迟未曾出价的颜家三长老颜祖泯,突然冷笑一声说道。紧接着,他一抬右手喊道:“我出二百万两,买其中两柄!” 颜祖泯知道,想要全部买下这七柄神锋,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当先提出要买两柄。而且,每一柄出价都是一百万两,直接高出南宫易三十万两。 正如赤袍中年所料,四大家族不鸣则已,一旦出手,那便是石破天惊。 颜祖泯的出价,无疑又使整个拍卖场变得沸腾起来。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七柄神锋的角逐,竟会变得如此激烈。 只是短短盏茶功夫,每柄神锋的价格,就由之前的十五万两,迅速增加到了一百万两,整整翻了六七倍。 这与众人之前所想的最终价格相比,也是相差太大,简直已经到了天价的地步。 见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南宫易不由露出一丝微笑,立时停止加价。 但因为那张面罩的关系,没有人能觉察出他的笑意,都还以为他怕了颜祖泯,这才放弃竞拍的。 而反观霍云銮,在颜祖泯喊出价格的第一时间,便无声无息的低下头去。看他的样子,显然没打算要和颜祖泯争抢。 “颜三爷出价一百万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赤袍中年满脸堆笑,目光扫视整个拍卖场,却故意在四大家族诸人坐落的位置,稍稍停留片刻,等待对方继续加价。 第247章 玩不死你 等待半晌,见没有人再继续加价,赤袍中年终于收回目光,朝着台下朗声道:“一百万两一次,一百万两……” “我出三百万两,买其中两把。” 就在赤袍中年说道一半的时候,另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喊道。 接着,便见一少年朝颜祖泯微微一笑,说道:“颜三叔实在不好意思,小侄也恰恰看上了这最开始的两柄神锋,所以忍不住出价。若有冒昧之处,还望颜三叔海涵!”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坐在拍卖场第一排,久久未曾开口的月天风月大公子。 先听到有人和自己竞价,颜祖泯心中顿时一怒。暗骂到底是哪个不识相的东西,竟敢和颜家对着干? 可这个念头还未彻底升起,颜祖泯就听到了城主府大公子,对自己微笑道歉。如此一来,倒让颜祖泯瞬间尴尬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了一瞬后,颜祖泯这才干干的憨笑一声,朝月天风连连摆手道:“大公子说笑了,这个……拍卖本就是价格者得,更何况……此次拍卖的乃是难得一见的神锋。大公子你既然喜欢,又出价出的高,颜某当然就不能与大公子争了!嘿嘿!” “那小侄就多些了!” 月天风朝颜祖泯一拱手,接着便将目光再次移到了拍卖台上。 一番角逐之后,前两柄神锋,最终落在了月天风的手中。 在月天风拿到神锋之前,出于之前的承诺,赤袍中年当先将两柄神锋拿出了拍卖台。 神锋现世,众人眼前顿时一亮。下一刻,一青一紫的两柄长剑,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距离两柄长剑较近的人,分明难道感觉到,剑身之上所散发出凌冽寒意与蠢蠢杀气。 那股生来嗜血,充满着死亡气息的感觉,令很多竞拍者,都不觉心中一紧,暗赞面前两柄长剑,果不愧为神锋! 就在众人暗暗在为那两柄神锋的气势所慑之际,赤袍中年忽然不知又从哪里弄来两把阔背大刀,放在了拍卖台上。 然后笑着拿起紫色神锋,倏然拔剑出鞘,闪电般斩向其中一把阔背大刀。 一阵诧异的寂静中,只听“唦啦”一声轻响。等到众人在定眼细瞧时,那柄阔背大刀已经从中断为两截。 而那柄已经入鞘的紫色神锋,却似乎依旧完好无损。刚才神锋切断大刀的过程,期间竟没有溅起半点火花。 拍卖场中一阵低呼,都为这骇人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本以为,那种削铁如泥的神兵,只可能存在于传说中。哪料到,今日就能真正目睹神锋风采,实在是不虚此行。 之后,赤袍中年又如法炮制,用另一柄青色神锋,瞬间切断了另一柄阔背大刀。虽然举动如旧,但还是依旧引来了满场的喝彩声。 经过最先两柄神锋的现世,以及当众试炼。所有人对那七柄神锋威能,已经半丝怀疑。 不仅如此,心中对七柄神锋的崇拜与敬仰,更是上升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使得之后的拍卖,又多了一重价格上的保障。 月天风既得两柄神锋,当下不再逗留,拿了一青一紫两柄神锋,直接扬长而去。至于剩下的人,则开始期待剩余五柄神锋的拍卖。 片刻之后,第二轮拍卖终于开始了。一等赤袍中年说完话,南宫易便当先喊出了价,一出口便是一百万! 这样的竞拍价格,直接让拍卖场中九成九的人彻底绝望了。虽然心中对化身黑衣人的南宫易痛恨之极,但却又没有半点办法,谁让人家财大气粗呢! 南宫易喊完价之后,颜祖泯便紧跟着加了五十万。像先前的月天风一样,颜祖泯也是三百万两拍两柄。 按照颜祖泯所想,黑衣人上次既然喊价至七十万两,之后未再加价。那么就说明两个问题:第一,他不太想用更高的价格去拍这些神锋;第二,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银子。 明白了这一层之后,只等南宫易喊出一百万两,颜祖泯便直接加价至一百五十万两,欲要让南宫易知难而退。 果然,颜祖泯喊完价之后,南宫易化身的黑衣人,并没有继续加价。 如此一来,颜祖舒心中不由一喜,冷笑道:“跟老子争,老子不玩死你!” 正在洋洋得意之际,却忽听沉默半晌的黑衣人接口道:“五百万两,拍两柄!” 此言一出,拍卖场内顿时便炸开了锅。 “卧槽,二百五十万两一柄,这也太高了吧?” “那黑衣人不会是疯子吧?就算再好的神兵利器,也不可能值二百五十万两啊!” “我看这家伙是诚心捣乱,根本不是想真正竞拍这些神锋!” “那倒未必,你瞧那黑衣人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修为应该不低。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冒着被众人唾弃的危险,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 拍卖场内议论纷纷,有说神锋价格高的,有说黑衣人厉害的,有说黑衣人捣乱……一时间众说风云,热闹之极。 颜祖泯被南宫易的这一声喊,几乎差点呛过气去。待理顺气息,怒意顿时便如滔滔江水般,从五内涌了上来。 “这位老兄,我看你是在捣乱吧?你出价二百五万十两,难道您能拿得出来?” 颜祖泯目光如刀,狠狠的盯着远处的南宫易,满脸恼恨的质问道。 “嘿嘿,这位老兄真会说笑,我若是没有银子,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竞拍?至于捣乱,老兄你觉得,像你这么大的年纪,还会做出这种事吗?” 南宫易不疾不徐的说道,声音苍劲有力,底气雄浑充沛,一看就是武修高手。 “有没有银子,有没有捣乱,光靠一张嘴说说可是不算数的。要想证明你没有,除非你现在能拿出五百万两银子让我瞧瞧?否则,嘿嘿,休怪颜某对阁下不客气!” 颜祖泯咄咄逼人的说道,说到最后,忍不住发出一声狞笑,大有要收拾南宫易的样子。 “第一,我为何要把银子拿出来给你瞧,你算老几?第二,你所谓的不客气是什么意思?是你想对我不客气,还是你们颜家想对我不客气?” “若是前者,老夫倒想瞧瞧你如何对我不客气。若是后者,老夫纵横一生,还真没怕过谁。至于你们颜家,老夫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 南宫易语气一变,顿时狂傲之意尽显,满身杀气凌然。 南宫易如此一说,反倒把颜祖泯自己给难住了。若是在外面,颜祖泯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教训眼前这个黑衣人。 但眼下乃是在聚宝堂,凡是捣乱械斗,都会被直接赶出拍卖场,不得参加拍卖。 今日来时,颜祖舒曾叮嘱过颜祖泯,无论用何种手段,无论花多少银子,都要让颜祖泯将神锋带回颜家,至少一柄。 可现在颜祖泯要是向黑衣人大打出手,先不说胜负如何,自己今日的任务势必就要泡汤。到时候回到家族,肯定是交不了差的。 思来想去,颜祖泯最终还是忍住了心中怒意,转而对那赤袍中年说道:“武师傅,这人在此无理取闹,一心搅乱拍卖会,难道你们聚宝堂就不管?” “哎,我说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没钱竞拍,就说老夫捣乱拍卖会?难道说,只许你加价竞拍,就不许老夫出口角逐了?什么狗屁道理嘛!” 不等赤袍中年开口,南宫易便当先咒骂道。 “这个……” 赤袍中年有些尴尬,望着颜祖泯无奈一笑,说道:“颜三爷,不是在下不想管,实在是这位前辈的举动,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没有什么不妥?他没银子胡乱叫价,这还没有什么不妥?难道你们聚宝堂可以随意叫价,不管身上有没有银子?” 颜祖泯怒发冲冠,望着赤袍中年厉声说道。 赤袍中年摇摇头,道:“随意叫价当然是不行的,但你怎么就知道那位前辈身上没有银子呢?” 颜祖泯嘿嘿一笑:“他都不敢拿出来让我看,这还不能说明他心虚?既然心虚,那他就绝对没有银子!” 赤袍中年苦笑一声,显然已经被颜祖泯的强盗逻辑雷到了:“那依颜三爷来看,怎么才能打消你对那位前辈的成见呢?” 颜祖泯瞪了南宫易一眼,没好气的说:“这不是成见的问题,而是他诚心捣乱。他若想证明自己不是在捣乱,就先拿出五百万两银子来!” “老夫凭什么要证明给你看?你说老夫没银子,老夫就要证明给你看?照这么说,老夫若说不是男人,你岂不要脱下裤子让大家看了?” 南宫易满是不屑的说道,言语之中,隐含着一丝怒意。 此言一出,整个拍卖场顿时便笑成了一团。就连那位负责拍卖的赤袍中年,也被南宫易的这一席话,惹得哈哈大笑起来。 “混账家伙,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看老子不当场宰了你!” 听到对方有意羞辱自己,颜祖泯顿时怒不可遏的大吼一声,直震得整个拍卖场一片嗡然。 第248章 天价(二更) 南宫易毫不理睬颜祖泯的怒意,依旧争锋相对道:“老夫的意思很明显,要想老夫证明自己,须得你自己先证明自己。否则,你最好别在老夫面前指手画脚!” 赤袍中年早就想化解这场风波了,见黑衣人这么说,便赶忙化身和事老,对颜祖泯道:“这位前辈说的也不无道理,干脆颜三爷就先拿出银子让这位前辈瞧瞧,也好打消他的怀疑。” 颜祖泯虽然愤怒,但此来聚宝堂,实是有任务在身。若是因为自己的愤怒,而导致任务失败,那后果可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 想到这里,颜祖泯终于狠狠的咬了咬牙。伸手入怀,抓出一叠银票,在空中扬了扬道:“这是老夫身上的银票,一百万两的十五张,五十万两的二十张,十万两的三十张,总计两千八百万两,都在这了!现在该他了!” 说完,颜祖泯瞥了南宫易一眼,对赤袍中年说道。 不等赤袍中年开口,便见南宫易伸手抓出一叠银票,看也不看众人,朗声说道:“老夫这里虽然银子不多,但也刚好差不多有两千万两。对于这次竞拍,应该也是够用了!” 颜祖泯是何等眼光,在南宫易掏出那叠银票的同时,就已经能够看出到底有多少两。 当下不再言语,一脸悻悻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既没有向南宫易道歉,也没有对赤袍中年解释,一副老子自觉没错的样子。 可这边,南宫易却不会轻易揭过此事。 只等他缓缓收起银子,然后又啜了一口茶水,才道:“颜老三,就冲你刚才对老夫不敬,今日你想要拍到这剩余的五柄神锋,还须得考虑考虑老夫手中的银子!” 众人都不是傻子,一听到南宫易这句满是不愤的话,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时间,每个人的心中都忍不住一笑:“颜祖泯,你不是很牛逼吗?你不是很嚣张吗?今日可算是踢到铁板了吧,纯粹是自找不舒服,真正的作死啊!” 一场风波渐过,赤袍中年忍不住打了个哈哈,对颜祖泯道:“那位黑衣前辈出价二百五十万两,颜三爷可要加价?” 颜祖泯心中一阵郁闷,若非自己看不惯那黑衣人,只怕现在早就拍到两柄神锋了。但事已至此,想要后悔已然不及。 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加价了,直到加到黑衣人不想再为难自己为止。 想到这里,颜祖泯忍不住暗叹一声,说道:“我出三百万两!” “五百万两!” 不等颜祖泯的声音散去,南宫易便紧接着喊道。 “我出六百万两!” 颜祖泯的怒气本来已经消去了大半,但是在听到这凭空加价二百万两的声音后,心中却又腾起一片烈火,将之前的怒意全部引出。 “八百万两!” 南宫易语气低沉,可样子却悠闲无比的说道。 拍卖场中的其他人已经彻底静默了,面对神秘黑衣人和颜祖泯的死磕,他们除了看热闹之外,也没有其他事可做。 同样看热闹的,还有尹堂曜和洪千度。在第一次看到颜祖泯和神秘黑衣人交锋时,尹、洪二人就已经料到了颜祖泯不会有好下场的。 而事实证明,尹、洪二人的预料,几乎并没有相差多少。此时,他们除了冷笑之外,就剩下对颜祖泯的同情怜悯了。 “九百万两!” 颜祖泯快要气炸了,怒目凝视着远处的南宫易,咬咬牙还是继续加价。 现在的拍卖价,已经超出拍品本身不止五倍的价格了,但却仍在继续爬升。 “一千万两,嘿嘿,我就是不让你好过,我就是要让你知难而退!” 南宫易一面悠闲的喊价,一面还不忘对颜祖舒进行心理和精神上的打击。 “混账东西,真是气煞我也!” 颜祖泯心中大吼一声,全身的杀意几乎快要凝成了实质。 “一千二百万两!想让老子退出,你想都别想!” 大怒之下,颜祖泯恶狠狠的抛出这么一句话。 南宫易闻言,心中不由大喜,他等得就是这句话。之前他虽然也在加价,但心中多多少少还有一丝顾虑。 一旦自己出价太高,颜祖泯直接退出。那么这个烂柿子,最终就会臭在自己手中。如此一来,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现在颜祖泯既然说了这句话,而且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那么,他想退出竞拍,就须得考虑一下自己的颜面和颜家的声誉。 这一句话,不但消去了南宫易的疑虑,更彻底堵死了颜祖泯的所有后路。只要南宫易继续加价,可想而知,颜祖泯怀中的那些银票,迟早都会变成南宫易的。 “你以为这样老夫就会怕你吗?真是可笑!我出一千五百万两!” 南宫易冷冷一笑,再次加价三百万两。 “一千七百万两!” 颜祖泯闷声喊道,心中早已将黑衣人的祖宗十八代来来回回草了数十遍。 “哎,这样加价太没意思了,干脆老夫一次性将这些银票全砸出去吧!” 一面说着,南宫易再次拿出银票,粗粗点了一下,故意激将说道:“两千二百万两,这回应该没人再加价了吧?” “没人?嘿嘿,你也想得太美了吧?老子才不会让你如愿!两千八百万两,全部走在这了!” 颜祖泯见黑衣人拿出了全部家底,心中突然泛起一丝得意:终于拼不过老子了! “好,算你厉害,老夫退出还不行嘛!” 见颜祖泯彻底掉入陷阱,南宫易急忙收手,再次悠哉悠哉的喝起茶来。 一场拉锯式的竞拍,争执到此,终于尘埃落定。颜祖泯虽然得意于自己迫退神秘黑衣人,最终赢得了一柄神锋的占有权。 但神秘黑衣人的突然退出,以及现在悠然端起茶杯品茶的举止。却让颜祖泯瞬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沮丧和失落。 就仿佛自己蓄满力气的一拳,等赫然打出时,却最终砸在了空出,根本没有一丝成就感可言。 “颜三爷出价两千八百万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赤袍中年笑的灿烂无比,目光扫视了一圈拍卖场。 虽然他明知道,现在肯定再没有人加价了。但出于礼貌,还是有些伪假的问了一句。 在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只得到一众白眼之后,赤袍中年终于连喊三成,确定了第三柄神锋的得主。 事已至此,颜祖舒固然心中极为矛盾郁闷,却还是依旧春光满面的拿到了那柄神锋。 本来,到这个时候,颜祖泯的任务已经完成,根本无须在继续呆在聚宝堂。 但是出于对神秘黑衣人的仇视,在得到神锋之后,颜祖泯却并没有离开聚宝堂。而是选择了留下,继续欣赏接下来的拍卖。 神锋七去其三,后面的竞争也就更加激烈了。为了不被人当做是瞎起哄,在剩下的几次竞拍中,每当赤袍中年宣布竞拍开始,南宫易就会第一时间叫价。 不仅如此,为了一句将竞拍价格抬高,每次南宫易加价,最少都是五十万两。 这样一来,只要有人看到神秘黑衣人参与竞拍,便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退出,实在是拼不过人家。 一番竞争之后,霍家二长老霍云銮,以五百万两的价格,一举拍下了第四和第五柄神锋。 看到这种结果,颜祖泯差点没有喷血而死,实在是太气人了!老子刚才用了两千八百万两银子,才只拍到了一柄神锋。 可是现在,霍老二这家伙只用了五百万两,还没有老子的零头多,竟然就拍到了两柄神锋。这分明就是在骂老子蠢猪嘛,气煞我也! 颜祖泯心中怒意滔天恨意滔天,一连看了几次神秘黑衣人,想要将其撕成碎片。 但是最终,颜祖泯还是忍住没有动手。在恼火痛恨黑衣人的同时,见霍云銮得了便宜。颜祖泯又将一部分的恨意,瞬间转嫁到了霍云銮的身上。 妒忌霍云銮捡到了便宜,气愤霍云銮花的钱比自己少,更痛恨霍云銮的身份和地位没有自己尊崇。 如此气氛的思考半晌,颜祖泯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等到有机会,自己定然要逮住霍云銮好好揍上一顿。就算打不残他,也要让他几天下不了床。 而此际,霍云銮正好在满脸欢喜的接收那两柄神锋。他若是知道,就因为刚才神秘黑衣人和颜祖泯暗中较劲,却最终使自己莫名躺枪,只怕现在早已笑不出来了! 霍云銮拍完第四和第五柄神锋后,七柄神锋就只剩下了两柄。此时,四大家族中,唯一没有进行竞拍的,就属尹家和洪家。 但因为这七柄神锋全都出自南宫易的铸兵坊,所以,尹家拍与不拍,其实都不影响自家的实力。 反正南宫易是尹家的少爷,尹堂曜若是想要神锋,大可以对南宫易说一声。到时候,南宫易还不乖乖的将神锋献上。 如此一来,现在最有资格竞拍神锋的,就属洪家洪千度了。虽说洪千度已经和尹家暗中结盟,但是这拍卖会和联盟却是一码归一码,根本扯不上关系。 第249章 各取所需 以南宫易的心思,自己为洪家帮了那么多忙,洪家自然要对此进行表示一番。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洪家竟然连半点意思都没有,这如何不让南宫易恼火? 现在南宫易炼制的神锋初成,若是放在洪家懂眼色的份上,南宫易说不得还会随手送上一两柄给洪家,那也未可知。 但洪家恰恰却一点也不懂眼色,这就让南宫易彻底断绝了赠送神锋的念头。 不仅如此,南宫易还打算在洪千度出手竞拍的时候,好好地敲他一笔。 果然,在第六柄神锋开始竞拍不久,洪千度便一脸傲然的加入到了竞拍队伍之中。 不到盏茶功夫,竞拍的队伍便迅速减员至两人,一人化身黑衣人的南宫易,另一人便是洪家家主洪千度。 此时,竞拍的价格已经叫到了二百万两,但南宫易却没有丝毫要退出的样子。这样原本还信心十足的洪千度,心中顿时恼火郁闷不已,暗地里不停的问候神秘黑衣人的十八代祖宗。 一番角逐之后,南宫易最终将价格叫到了四百万两。他已经算好,这次叫价之后,就立即退出不再加价。 以他对洪千度的了解,此时洪千度,已经到了犹豫不决地步。就像一杆天平,左侧的神锋和右侧的价格,已经到了持平的地步。 若是自己继续加价,洪千度多半会因为痛惜银子,从而一举退出竞拍。这么一来,南宫易的算盘算到最后,只能算计到自己头上,根本得不偿失。 果然,在南宫易喊完四百万两的价格之后,洪千度的脸色顿时便凝重起来。他已经不再去看黑衣人和拍卖台了,而是开始低头沉思,权衡此次竞拍的利弊。 拍卖场中的气氛,到此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那些拍不到神锋的人,要么满嘴抱怨,要么议论纷纷,要么憧憬满怀,要么唉声叹气。 而拍到神锋的人,要么已经离去。要么还坐在场中观看。这些人,在领略神锋在手的自豪外,又暗暗把玩着内心深处的郁闷与憋屈,实在是矛盾之极。 思前想后的考虑半晌,洪千度最终还是以五百万两的价格,将第六柄神锋拍了下来。 洪千度的心思正如南宫易所料,只要自己出价后那位黑衣人还继续加价,洪千度就会毅然决然的退出竞拍。 不过很可惜也很庆幸,在洪千度喊出五百万两之后,南宫易并没有继续加价,而是选择了沉默。 这样一来,洪千度便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从容的拿下了第六柄神锋。 此时,七柄神锋转眼间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柄,而前来参加竞拍的那些武者,几乎有七成,都还未曾出过价,更别说拍下神锋。 本以为等到四大家族和城主府都拍到身份之后,自己这些人或许还能有机会捡个便宜。 但出乎意料的是,就在第七柄神锋开拍后的下一刻,竟有人一下子便将竞拍价格叫到了一千万两。 这样的结果,直接震惊了全场,就连原本悠然自若的南宫易,也被莫名的诧异的一下。 但是等到那个拍得神锋的人,走上拍卖台领取神锋时,南宫易却瞬间明白了这最后一场拍卖会中的猫腻。 就在拍卖会开始的五天前,南宫易曾许诺聚宝堂总管事木岚山,等到自己神锋初成,定然会送一柄给聚宝堂。 到时候,那柄神锋或留或拍,都由聚宝堂自己说了算。 而此时,以一千万高价一举拍下最后一柄神锋的人,正是聚宝堂总管事木岚山。 虽然木岚山已经易容,很多人根本认不出他。但是以南宫易的眼力,却能从木岚山的举止中,一眼瞧出他的真实身份。 等看破了木岚山的身份,这最后一场拍卖会的用意,南宫易也就自然了然于胸了。 定然是木岚山想留下那柄神锋,这才会和拍卖师武岳明联手串通,演了这一出苦肉计。 经过两个时辰的激烈竞争,七柄神锋终于尽数拍完。那些没有拍到神锋的人固然失落,但因为见识了神锋的犀利,却也不虚此行。 在拍卖会即将要散场的时候,木岚山又恢复本来面目,以聚宝堂总管事的身份,特别和化身黑衣人的南宫易寒暄了几句。 两人说话间,木岚山的神态恭敬之际,浑没有往日聚宝堂总管事的威严与庄重。就仿佛阔别多年的老友,今日再次重逢,大有互诉衷肠的势头。 见到神秘黑衣人和聚宝堂的总管事木老谈笑风生,在座的四大家族众人,尽皆不由一怔。其中,尤以颜家三长老颜祖泯震惊最甚。 原以为,这个黑衣人多半只是个修为不弱的二流货色,根本不能与自己这个颜家三长老一较高低。 可是,现在看到木岚山都对那黑衣人恭敬有加谦卑之极,而且一开口就是前辈高人的称呼,这让颜祖泯瞬间就石化了! 敢情这家伙的来头竟这么大?以至于能让聚宝堂的总管事木老,都对他低头哈腰崇拜不已? 颜祖泯的眼珠子瞪得跟牛铃一般,盯着黑衣人和木老半晌,全身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刚才还想着找机会做掉这个黑衣人,现在看来,自己刚才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幸亏没有贸然出手,不然又要闯出大祸了。 颜祖泯心中一阵狂跳,有些余悸未消的暗暗唏嘘道。 当然,此时除了颜祖泯对黑衣人改变了看法之外,霍云銮、洪千度和尹堂曜三人,也均都开始对那神秘的黑衣人肃然起敬起来。 聚宝堂的实力何等雄厚,就算是城主月家,也要对其礼让三分。 既然如此,这个黑衣人能让木老恭敬有加,其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此人若不是聚宝堂的高层,多半就是极具身份之人。 而这里的极具身份,应该可以与月满楼相提并论,或者更胜月满楼。其他三人如是想着。 片刻功夫,聚宝堂里的武修者便已走了一大半。四大家族的人身份虽然尊崇,但也不能一直逗留在聚宝堂内。 所以,在多看了几眼黑衣人后,四大家族诸人,也都开始挪动脚步,往聚宝堂外走去。 就在尹堂曜刚要经过黑衣人身边,准备转身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喊道:“这位可是尹家家主尹兄?” 声音苍劲有力,底气雄浑充沛,显然怀有不俗修为。 闻言,不禁尹堂曜豁然转过身来,就连走在他身后的其他三人,也都瞬间止住了步伐。诧异的站在一旁,静静的望着那带着面罩的神秘黑衣人。 “在下正是尹堂曜,不知这位兄台……” 尹堂曜疑惑的望着眼前这位气势雄浑的黑衣人,心中暗暗做着各种猜测。 “呵呵,老夫姓风,至于名字,早已记不起来了。” 南宫易将声音转换成垂目老者,苦笑一声说道。 “哦,原来是风前辈,不知有何指教?” 尹堂曜小心翼翼的答道,生怕不小心冲撞了这位煞神。 南宫易叹息一声,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指教倒算不上,老夫只是很看好你们尹家的那位南宫小子。单从今日这几柄利器来看,那小子的天赋就极为不俗,老夫很是喜欢。” “他日若有闲暇,老夫自当亲自登门,去尹兄府上讨杯茶喝。顺带着,也见识见识那南宫小子的造诣。” 虽然听不懂这位神秘黑衣人到底想说什么,但从他两度提起南宫易,身旁诸人心中也都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此人修为高绝,已经能够肯定。他大概是看上了尹家南宫小子的资质,或许有收为弟子的意思,这才想去尹家拜访。 明白了这一层意思后,颜祖泯和霍云銮顿时脸色一变。若是让这家伙和尹家交好,自己两家岂不要凭空树立强敌吗? 心念及此,颜祖泯立时便朗笑一声,向神秘黑衣人恭敬道:“风前辈,在下乃是颜家三长老颜祖泯。听风前辈适才口气,似乎对于天赋绝佳的少年,很是感兴趣。” “正好,我们颜家大公子,也是身负极高天赋,更有惊才绝艳之资。风前辈如若不嫌弃,还请到我们颜府……” “滚开,你算那根葱,有资格和老夫叙话吗?再说了,既然你们那个狗屁大公子那么厉害,怎么没见炼制出一柄神锋来啊?在老夫面前吹牛逼,你也不提前擦擦眼睛!” 不等颜祖泯一番话说完,南宫易便扭头斥道,直接将颜祖泯骂了个狗血淋头。 “风前辈息怒,颜兄的意思是……” “你也滚开,你又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插话的份吗?” 见颜祖泯出言受挫,站在一旁的霍云銮,便想赶紧打圆场,好趁机对黑衣人示好。 哪料不等他一句话说完,黑衣人便开口大骂起来,根本没有一丝前辈高人的风度。 经此一骂,颜、霍二人虽然心中怒火滔天,恨不能立时就和黑衣人拼了。 但是一想起刚才木老对黑衣人的态度,两人只好羞臊的干笑一声,尴尬的退了回去。 第250章 超级败家(二更) 转过脸,南宫易依旧瞧着尹堂曜道:“那南宫小子的天赋,老夫极为看好。而尹兄的为人,老夫也特别欣赏。他日有空,老夫定然回去尹府拜访。到时候,尹兄可要与我痛饮几杯!” 说完,哈哈大笑一声,拍了拍尹堂曜的肩膀,就此径直走出门去。 至于尹堂曜旁边的一干人,早就被黑衣人的话镇住了。从开始黑衣人自称“老夫”,而称尹堂曜为“尹兄”来看,此人多半是有交好尹家的心思。 而等到离去时,又忽然改口称“我”,不再以“老夫”那样的高人自居,就彻底表明了交好的意思。 至于最后一句“尹兄可要与我痛饮几杯!”,更是意味深长不可琢磨,大有要和尹堂曜结交的意思。 如此一来,颜、霍二人不觉心中一沉。这神秘黑衣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无论如何也是要站在尹家一边。 尹家是敌非友,再多上这个一个神秘高手,颜、霍两家的日子,只怕更加会不好过。就算此时颜、霍两家想对尹家强行出手,也多半要考虑一下这个神秘黑衣人的实力。 以其方才所展示出来的气势,和深藏不露的修为。其武修实力,肯定要在目前四人之上。 也就是说,这位神秘黑衣人的修为,最次也是在炼意境散念期。 而通过刚才聚宝堂总管事木老,对黑衣人的恭敬态度来看,其实力肯定又在木老之上,而且高出很多。 木老修为高深莫测,听说数年之前,就已经达到了炼意境散念期。现在就算达到散念巅峰,那也是毫不奇怪。 按照这种推断,黑衣人的真正修为,只怕早已达到了炼魄境,或者更高。 如此一来,就算现在颜、霍两家想要对尹家出手。那他们也得掂量掂量自身实力,是否能够应付得了这位神秘黑衣人。 而已颜祖泯来看,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也是否定的。就算是动用“那里”的力量,也未必就能彻底除去后患。 左思右想之下,终不得半点头绪。颜祖泯只好叹口气,瞪了尹堂曜一眼后,转身离开了聚宝堂。 回到颜府,颜祖泯几乎是马不停蹄,带着那柄高价拍来的神锋,便匆匆的赶向了颜祖舒的府邸。 虽然此时颜祖泯心中十分没有底,但出于任务完成的得意,颜祖泯还是抱有一丝被表扬的希望。 一阵疾奔之后,颜祖泯终于来到了家主府内的大厅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调整了一下内息,颜祖泯便一脚踏进了大厅内。 其时,颜祖舒正好坐在大厅中央的檀木椅上,一边品着茶香一边思考着进来的局势。 正当在他眉峰紧蹙之际,忽听门外一阵轻响。待他抬起脸来,就发现大厅内多了一个人,来人手中多了一柄剑,一柄气势天成的神锋。 “是你!” 虽然颜祖舒惊讶于颜祖泯手中的剑,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压制住了心中的好奇。摆出一副肃穆庄重威严如山的家主气派,悠悠然的瞥了一眼颜祖泯,问道。 “家主是我,您交给我的任务,我顺利完成了!” 颜祖泯一脸喜色,说着,将手中的那柄赤色长剑,恭恭敬敬的送到颜祖舒的面前。 颜祖舒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盏,似是漫不经心的接过那柄长剑。 长剑方一入手,一股森寒之气,便如冬眠苏醒的毒蛇,瞬间从颜祖舒的掌心没入,直直窜进五内。 还没等这一丝寒意散去,另一股炽烈热流,便仿似火山喷发般,紧跟着迫入了颜祖舒的身体,让他不由神色一愕。 “果然是神锋!” 颜祖舒暗赞一声,不动神色的转过剑身,细细的探查一番。 剑鞘光滑如镜,其上云纹缭绕,大气之中犹显苍劲古朴。最难得的是,这柄剑虽然修长纤细,但拿在手中,却仍旧给人一种厚重霸气的感觉,实在是诡异之极。 “唰!” 观看半晌剑鞘之后,颜祖舒突然拔剑出鞘。刹那间,一道赤色流光从剑鞘中冲飞而起,宛如一条飞天翔龙,闪过二人眼前,隐没于头顶虚空之中。 “好剑,不愧为神兵利器!” 望着那如秋水般沉澈的剑身,颜祖舒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欣赏的笑意,开口赞叹道。 见颜祖舒对那柄剑如此推崇,站在一旁的颜祖泯,忍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既得神兵,家主应该不会再询问竞拍一事了吧!” 如此想着,忍不住笑着问道:“家主,这把剑真的有您说的那么好吗?” 闻言,颜祖舒神色微微一滞,旋即笑道:“说实话,这把剑的精致程度,的确超出了我的想想,而且还不止一筹!” “哦,既然这把剑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神兵,那我就放心了!” 颜祖泯缓缓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么好的剑,常常都是有价无市的。而此剑既能买到,那想必价格一定不菲了!” 颜祖舒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柄剑上面,但口中却幽幽的说道。不知是在赞叹神兵之利,还是在询问这柄剑的价格。 颜祖泯最怕提及这柄剑的价格,此时听到颜祖舒这么问,心中刹那间便紧张起来。 心念电转之下,干笑一声道:“是是是,家主说的极是。能被奉为神锋,价值自然不菲!” “多少?” 下一刻,颜祖舒的目光便突然毫无征兆离开了剑身,转而望向了面前的颜祖泯。目光之凌厉,丝毫不输于眼前利器之锋锐,让颜祖泯根本避让无从。 “这个……身为神兵利器,它的价格肯定就是很高了。这个家主您也一定知道的,它肯定要比寻常兵器高出很多,至于……” “多少?” 颜祖泯目光闪烁,根本不敢去看颜祖舒的眼睛。一阵语无伦次的瞎扯之后,正要趁机转开话题。却不料,颜祖舒的目光徒然一亮,比起方才,更加锋芒毕露! “三百万两!” 颜祖泯全身一颤,急忙开口答道。 “再说!” 见颜祖泯一脸煞白,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颜祖舒的心中顿时已有计较。语气骤然一变,冷冷喝道。 “不是不是……应该是五百万两!” 感受到家主大人的质疑威压,颜祖泯又慌忙改口道。 “五百万两?呵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颜祖舒没有再问,却冷笑一声,反问了一句。 “这个……” 颜祖泯一阵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将真实情况告诉颜祖舒。由于半晌,终于还是咬咬牙道:“回家主,其实是八百万两!” 这句话,颜祖泯说的诚恳之极,几乎都快要声泪俱下了。 “哦,原来是八百万两。可是祖泯,你若说的是真话,为何还要用手揪扯衣摆呢?” 颜祖泯不动声色的说道,语气也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可就是这么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让颜祖泯差点没有吓破胆悔青肠子。 原来,颜祖泯向来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在撒谎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用手去揪扯自己的衣摆。 而颜祖舒刚才虽没有直接点破颜祖泯撒谎,却间接的点出了他用手揪扯衣摆。 如此一来,颜祖泯顿时便冷汗直冒,暗骂自己猪脑子。叹了口气后,颜祖泯才道:“家主大人,其实我刚才是撒谎的……” “那就别废话,难道还要我再继续问下去吗?” 不等颜祖泯一句话说完,颜祖舒瞬间脸色大变,目光如刀般扫向了颜祖泯。 颜祖泯全身狂震,心知再不说真话,家主只怕真要动怒了。 一番挣扎之下,终于无奈的道:“其实,这柄剑共花了不到三百万两……黄金!” “什么?不到三百万两黄金?那是多少?” 颜祖舒瞳孔一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是两千八百万两!” 颜祖泯将头压得很低,最终说出了真实拍卖价。这句话说完,他的全身也不由一轻,仿似瞬间虚脱,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两千八百万两?哈哈哈,竟然是两千八百万两!” 颜祖舒扬天大笑,口中默念着这个数字,不只是气愤还是无奈。 半晌之后,才苦笑一声,叹道:“颜家有史以来,最能败家的,我想就属你颜祖泯了。不仅空前,也定然是绝后!” “用两千八百万两银子,去买这么一件东西,你颜祖泯也真能做得出来!等会此间事了,我颜祖舒定然要泼墨挥毫,为你写一个大大的‘服’字!” “家主……不是您叮嘱我,无论如何,都要最少带回一件神锋吗?” 颜祖泯有些不甘,低着头争辩道。 “不错,我是让你无论如何都要带回一件神锋。可你是猪脑子啊?若今日这柄剑不是要两千八百万两,而是要我颜家倾家荡产,你难道也会将它买下来?” 颜祖舒怒意上涌,忍不住对着颜祖泯破口大骂道。 这一刻,颜祖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原来家主让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带回神兵,是建立在价值均等的基础上。 可是颜祖泯现在明白,已经根本来不及了。因为那两千八百万两银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回到自己手中。 第251章 用人有误 “这样的神锋共有几把?” 颜祖舒无奈的摇摇头,心知此时就算活刮了颜祖泯,也终究是无济于事。所以只好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转而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样的神锋,一共有七把!” 颜祖泯郑重的答道。 “那其余几把都是以这种价格拍出去的吗?” 颜祖舒收起手中的长剑,站起身来问道。 “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说说看!” 于是乎,颜祖泯便将聚宝堂中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对颜祖舒说了一遍。尤其是那位神秘黑衣人,颜祖泯还特意做了具体阐述。 听完颜祖泯的陈述,颜祖舒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这么说来,你之所以会以数倍价格拍下这把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位神秘黑衣人暗中使诈了?” 颜祖泯无声的点点头,到此时,他才彻底明白了神秘黑衣人的用意。一时间,心中那股难以压制的怒意,再次又赫然腾升而起,在五内之中熊熊燃烧起来。 “老三啊,不是我说你,你的性子的确得改改了。今日那黑衣人之所以能算计成功,就是抓住了你性格上鲁莽与自负这两个缺点。” “若是我所料不差,那黑衣人从一开始就在给你下套!但你却偏偏一点也没觉察出来,一头就栽进了人家的陷阱里。”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颜祖舒反而还冷静了下来。以他对颜祖泯的了解,若是别人有心算计颜祖泯,就算颜祖泯千般小心万般谨慎,也定然是免不了遭殃的。 这么一来,颜祖舒若是还怪罪颜祖泯办事不利,那就有点太没有家住风范了。再说了,这件事若真的追究起责任来,他颜祖舒也是逃不了干系的。 虽然颜祖舒并没有参与竞拍,但是选择前去竞拍的对象,却是他一手安排的。既然他明知颜祖泯脑子不够机智,那他大可以换一个人去。 但事实上,颜祖舒并没有换人。而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就参加一次竞拍,难道还会出什么事不成? 不过可惜的是,就这么一次小小的竞拍,还真的搞出了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自己还没法严肃处理。 “家主,这次竞拍是我错了,您处罚我吧!” 见颜祖舒神思不属,颜祖泯赶紧提前认错,以此减轻家主对他的责罚。 但出乎意料的是,颜祖舒并没有提到责罚的事。只是苦笑一声,喃喃道:“这件事错不在你,还有我!” 听到颜祖舒这么说,颜祖泯当即便蒙圈了。这件事是自己办的,现在办砸了,责任肯定在自己身上。 可家主为什么会说,这件事的责任在他身上呢?难道是自己这次鲁莽行事,彻底打击了家主,才使得他说出这句话。 心头一凛之下,颜祖泯忽又想起一事,忍不住补充道:“那个……家主,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您了。就是那个黑衣人,好像很被聚宝堂尊敬。今日,他特意给尹堂曜放了口信,说有空会去尹家拜访。我听他的口气,似乎对咱们很不利啊!” 此言一出,颜祖舒的神色瞬间一变:“你说什么?你把刚才说的那件事,原原本本给我重说一遍!” 虽然不知道颜祖舒为什么脸色大变,但颜祖泯还是按照颜祖泯的要求,将黑衣人在离开聚宝堂时,和尹堂曜的谈话尽都复述了一遍。 听完颜祖泯的话,颜祖舒的脸色再次阴沉了几分,几乎都快要滴出水来。 他一面皱眉沉思,一面愣愣的望着虚空,良久良久,才忽然像是如梦初醒的喃喃道:“黑衣人要帮尹家?黑衣人的修为可能在炼魄境?难不成,那个黑衣人就是他?” 这一刻,颜祖舒的眼前,突然过一副不久前才发生的画面。 那是一个漆黑如墨的深夜;那是一场惨烈至极的恶战;那是自己当上颜家家主后,第一次身受致命创伤;那是一个犹若影子一般的人,神出鬼没。最终以无上法诀和高绝修为,给了自己生平最难忘的一击。 随着颜祖舒脑海中的两个黑衣人影不断变化飘忽,最终重合成一个人。颜祖舒的全身便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然后那双锐利的瞳孔中,便猛然射出一道蚀骨噬魂般的凶光,恨恨的道:“就是他!” “家主,他是谁啊?” 颜祖泯听得满头雾水,心中好奇之下,忍不住问道。 颜祖舒目光一瞥,转而望向身旁的颜祖泯:“他是咱们的敌人,不死不休的敌人!” 再次看到颜祖舒的目光,纵然颜祖泯胆子极大,也被猛地吓了一跳。他看到的那双眼睛,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睛,而是一对闪烁着邪恶与凶狠的恶魔之瞳。 不过刹那间的功夫,颜祖舒眼中的凶光一闪即逝。随即,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沉吟良久之后,才有缓缓说道:“老三,这柄剑我就交给你了。你尽快派人探查出这柄剑的制造方法,然后迅速成立铸兵坊,开始炼制第一批属于咱们颜家的神锋。” “可是家主……” “记住,这是我交给你的第二个任务。若是这次你在办砸了,三长老的位子,可就要转手了!” 颜祖泯刚要开口诉说自己的难处,却直接被颜祖舒打断。看颜祖舒的意思,根本就没想听他的推脱与避让。 一开口就直接下了死命令,若是完不成,也行,我重新另找别人。长老之位本就是能者居之,你既然毫无用处,那我还留你作甚? 事已至此,颜祖泯心知除了炼制出神锋以外,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 虽然刚才颜祖舒并没有惩罚自己的过失,但从眼前这件事来看,颜祖舒分明是打算两罪并罚,好让自己最后也无话可说。 “你还有事吗?” 见颜祖泯还傻头傻脑的站在自己面前,颜祖舒不由气不打一处来。白了他一眼,冷冷的问道。 “哦,没事了!家主放心,我这就着手去办炼制神兵的事情!” 说完,颜祖泯再不逗留,灰溜溜的奔出了大厅。与来时相比,此时的颜祖泯,除了满心的郁闷和后怕之外,哪还有半分得意之色? 尹家,斩天阁。 “兔崽子,你给老子出来?老子找你有事!” 大老远的,就听到尹堂曜扯着嗓子大喊道。语气之中,似乎充满着不爽! 离开聚宝堂后,尹堂曜便兴冲冲的一路小跑赶回了尹府。回到尹府后,尹堂曜并没有去自己的府邸,而是瞬间调转马头,杀向了南宫易的府邸。 但出乎意料的是,南宫易的府邸除了妹妹南宫瑾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 出于礼貌,尹堂曜就向南宫瑾打听了南宫易的下落。岂料南宫瑾对哥哥行踪讳莫如深,即便是家主亲临,她也是依旧一问三不知,根本不给尹堂曜半分面子。 这样一来,尹堂曜当然心中无名火起。自己堂堂一代家主,亲自跑到少爷府打问少爷的行踪,结果没遇到好脸色。 气愤之下的尹堂曜,忽然脑中金光一闪,接着便想到了斩天阁。按照南宫易对斩天阁的关心程度,此际多半正呆在斩天阁研究炼制神锋的要诀呢。 下一刻,尹堂曜长须一甩,便又杀向了斩天阁。因为气愤和郁闷,此时的尹堂曜,哪还有半分家主的模样,纯粹一个杀猪宰牛的屠夫嘴脸。 斩天阁虽是南宫易一手建立的,但却用的是尹家的一处坊市。经过南宫易的精心改造,那处三十丈长宽的坊市,已经变成了五层高的阁楼了。 阁楼四面被高高的围墙封锁,以免外人进入骚扰。围墙里面,以四面回廊的形式,建造有四处厢房,皆是积攒、存放、收藏炼器材料的。 最靠外的一排华丽房子,则是专门陈列新炼制的神兵利器的柜台。虽说现在整排房间都只是徒有其表,但只看样子,却已经有了陈列神兵利器的气势了。 宅院最中央位置,便是专门用来炼制兵器的地方。整座五层阁楼,通体都是由坚铁铸就。不仅固若金汤,更是华丽大气之极。 五层阁楼,每一层都负责一道工序。而每一道工序,都是被极其严密的保密起来,以免被他人窃取。 除此之外,南宫易还特意暗地里请了一批千里之外的施工队,将斩天阁的地下,全部淘空重建,修筑了一处极其宽大的秘密炼器基地。 只等有一天,南宫易要组建自己的势力时,这个秘密基地,才会排上大用场。 当然,现在这项浩大的工程,才仅仅完成了不到一半。按照南宫易的计算,估计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工程才能全部完工。 为了掩人耳目,南宫易还让尹堂曜出动了一百位自己的心腹,严密的把守在斩天阁四周。 因为这处坊市距离尹府并不远,所以,南宫易便让那些施工人员,将地下的泥土,全部由地下暗道运进了尹府内部。 而尹堂曜为了配合南宫易行动,也特意将尹府西边设为禁地,禁制任何人闯入,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第252章 一百柄(二更) 本以为南宫易就是小打小闹一番,根本弄不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兵器。哪料今日前去聚宝堂一看,却直接让尹堂曜尹大家主出了一身的冷汗。 七柄神锋不仅炙手可热人人追捧,更是拍出了前所未有的天价。最低价位一百五十万两,最高价位直接飙升到两千八百万两。若不是尹堂曜心脏好,只怕当场就要吐血身亡。 纵观光幕城的历史,有哪个时期哪个人,能将一柄神兵利器拍出上千万的价格?没有,一个都没有! 可是现在有了,不仅有了,而且还在持续发热持续红火。而创造这个拍卖神话的,正是自家的少爷南宫易,这如何不让尹堂曜高兴自豪? 就从之前七柄神锋的竞争程度而言,只要南宫易还继续炼制这样的神兵利器,终有一天,整个光幕城的兵器市场,都会被尹家所垄断。 尹堂曜心中激动的滚烫,但神色之上却是一脸愤愤之色。大老远连喊三声之后,竟没有看到南宫易出来迎接自己,这让尹堂曜又不免心生挫败感。 他娘的,这小子翅膀硬了,自以为可以炼制出神兵利器,就敢不将我这个家主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正在站岗的那些尹堂曜的心腹,看到主子一脸的怒意,心中顿觉不好。大老远的,就闪身躲到一边去了。 尹堂曜进入斩天阁,如入无人之境。加紧几步之后,就冲进了用来炼器的阁楼之中。 此时,南宫易刚刚给几个手下,交代了炼器的几点窍要,正想转身出门,却迎面撞上了尹堂曜。 “兔崽子,你现在还长脾气了,竟然连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尹堂曜一见到南宫易,便气冲冲的来了这么一句。 南宫易一脸茫然,皱皱眉头苦笑道:“大伯,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难不成是谁欺负你了?” “欺负我,哼,还不是你这兔崽子。现在本事大了,连老子的话都敢装作听不见!” 尹堂曜瞪了南宫易一眼,一扭脖子气哼哼的说道。 南宫易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大伯,你可真会开玩笑。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不听您的话啊,更别说是你亲临斩天阁了!” “嘿嘿,还说没有!我问你,刚才老子在外面喊你,你为何在这里也不答话?” 尹堂曜伸手指了指阁楼里面,望着南宫易质问道。 南宫易一脸错愕道:“大伯,你什么时候喊我了?我可真是一点都没听到啊!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 说着,一指身旁那个蓝衣青年。此人正是尹堂曜的诸多亲信之一,听了南宫易的话,也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小子,很不错嘛!这才几天功夫,就把老子的人挖到你那边去了!” 尹堂曜瞥了那蓝衣青年一眼,不由冷笑一声。 南宫易彻底无奈了,叹口气道:“大伯啊,我是真的没有听到你喊我。你若不信,你站在这阁楼里面,我在外面喊你,你试试自己能不能听得见!”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 尹堂曜一脸不屑,张口就答应了下来。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尹堂曜彻底傻眼了。因为他站在那炼器阁楼中,真的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原来,南宫易为了能让炼器的人静下心来炼器,就特意将阁楼设计制作成了有极好隔音效果的房子。 这样,既可以避免炼器室的声音传出去引人注意,又可以避免外面的声音传进来,影响炼器者的心境。 明白了各种因由之后,尹堂曜这才无话可说了。但他碍于自己家主的身份,当然也不可能当众向南宫易道歉,只是打了一个哈哈,便揭过了这件事。 为了不引起尹堂曜的怀疑,南宫易还特意向尹堂曜询问了一番聚宝堂的事情。 这一下直接挠到了尹堂曜的痒处,于是乎,尹堂曜就将聚宝堂中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对南宫易说了一遍。 直说的口沫横飞天花乱坠,差点连找南宫易办正事都给忘了。 听完尹堂曜的陈述,南宫易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暗暗的琢磨对策,想将尹堂曜弄出斩天阁。 以南宫易对尹堂曜的了解,此人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现在他不顾家主威严,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到斩天阁,十有*应该没按什么好心。 正当南宫易飞速思忖之际,忽听尹堂曜语气一变,有些讨好的说道:“易儿啊,大伯有件事想托你帮忙,你看你能不能……”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先前还一片大好的心情,顿时便变得沉重起来。 “大伯太谦虚了,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帮大伯你什么忙啊?我看你就是特意来挖苦我的!” 南宫易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心中谨慎之意倍增。 “嘿嘿,不是大伯谦虚,我看应该是你自己谦虚才对。以你今日这惊世骇俗之举,就算放眼整个光幕城,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尹堂曜云里雾里的说了一堆,但主要意思,却似乎是在奉承南宫易。 看着尹堂曜的神色,南宫易忍不住心头一紧。之前那种不祥的预感,现在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大伯说的是什么?易儿有点听不懂!” 南宫易有意避开危险话题,故意装糊涂道。 “你不明白没事,大伯的意思是就是,你炼器的造诣,可谓在这光幕城遗世独立!而今日大伯找你,也正是为了炼器一事!” 尹堂曜何其老辣,见南宫易有意装糊涂,就直接撇开那些不着边际的话题,直接切入主题,让南宫易避无可避。 “炼器?” 南宫易口中默念着这两个字,眼睛不动声色的瞥了尹堂曜一眼。此时,他几乎已经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却又无从躲避。 “对,就是和炼器有关!那个……之前,你不是炼制了七柄神锋吗?大伯想要拜托你的,也是炼制神锋的事。” 尹堂曜目光闪烁,似是有些心虚的样子。一番话说完,目光直接锁定住了南宫易的脸颊,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大伯的意思是,难道想让我帮你炼制神锋?” 既然避无可避,南宫易只好自己将烦恼揽了过来。 “嗯,对对对!大伯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这件事!” 见气氛有所缓和,尹堂曜赶紧笑着点头。 南宫易眉头高皱,向了半晌后,才叹口气道:“那依大伯的意思,是想要几柄神锋?” “这个……其实也不多,就一点点?” 尹堂曜有些遮遮掩掩的说道,一时间,竟有一丝小媳妇见公婆的扭捏姿态。 见到尹堂曜摆出这副姿态,南宫易的心中顿时不由一沉,宛如压上了一块千钧巨石,颇觉不爽。 “大伯所说的一点点,那到底是多少呢?” 南宫易强自忍住心中的担忧与恶心,小心翼翼的问道。 “就一百柄!” 尹堂曜低声说道。 “轰!” 听到这四个字,南宫易的脑海中顿时便爆出一声巨响。 “我擦,一百柄才一点点,那多少才叫多啊?你以为我是变神锋的,吹口气就能变出几百柄啊?见过坑人的,却没见过这么坑人的!” 南宫易心中一阵咆哮,下一刻,他就直接转身出了炼器阁楼。 “哎,易儿你去哪里啊?咱们还没说完事情呢!” 见南宫易神色一变,直接不和自己继续交谈了,尹堂曜也不由得心中一急。 “我去自杀!你说的那件事我办不了!” 南宫易阴沉着脸,没好气的说道。 “自杀?这又是为何啊?” 尹堂曜被呛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南宫易绕着回廊疾步如风,脸色更是阴沉如水:“说实话吧,大伯你说的这件事,我更本就办不到。” “办不到?嘿嘿,你是跟我看玩笑的吧?以你的能力,一百把神锋又算得了什么呢!再说了,如果你觉得为难,大伯可以适当少要一点啊!” 尹堂曜紧紧地跟在南宫易的身后,一脸讨好的说道。 “少要一点是多少?” 南宫易猛然止步,回头打量了一番尹堂曜,有些惊异的问道。 “嘿嘿,大伯就要九十九柄吧!” 尹堂曜似是开玩笑的说道。 但此话一出,南宫易却被瞬间憋成内伤。一百柄少要一点,竟然变成了九十九柄,这让南宫易突然一种被耍的感觉。 这次,南宫易直接无语了,一甩袖子,又转身疾驰而去。 “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老子就是向你要一百柄利器,难道就这么难吗?你可别忘了,这斩天阁若是没有老子帮你,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动工!” “老子帮了你这么多的忙,现在你倒是给老子拽起来了。哼,老子不管了!那一百柄神锋,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要是治不了你这兔崽子,我还做什么尹家家主?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尹堂曜并没有继续去追南宫易,而是瞬间神色大变。先是朝南宫易大吼一声,接着就是劈头盖脸的斥责。 第253章 全面反击 一番训斥之后,不等南宫易反应,尹堂曜便气呼呼的拂袖而去,只将南宫易一人留在身后。 “尼玛,这是怎么回事?你向我要神锋,怎么现在反倒是训斥起我来了?到底是你请我帮忙还是我请你帮忙?我也真是醉了!” 南宫易心中满是委屈,却又不敢直接对尹堂曜发作,也不能对尹堂曜发作。 自顾自的嘀咕半天,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哎,官大一级压死人呐,谁让咱们是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呢!认了吧!” 一面说着,一面郁闷之极的又返回了炼器阁楼。 就在南宫易刚刚回去不久,不远处的回廊角上,突然毫无征兆的伸出一颗脑袋来。望着南宫易返回的方向,冷笑一声:“我还治不了你,嘿嘿!” 这人正是刚刚拂袖而去的尹堂曜,刚才的一切,其实都是他所演的一出戏。 接下来的几天内,南宫易几乎那里都没有去,就成天呆在斩天阁内,一面教导手下掌握炼器要诀,一面自己加紧炼制第一批神锋。 按照他的计划,这第一批神锋,应该要直接面向市场,面向那些普通的武修者和猎兽团。 经过上次聚宝堂的一次极限拍卖,斩天阁的名头已经彻底在光幕城中打响。 凡是武修者,几乎没有一个不知道斩天阁的。凡是提到兵器,几乎没有个人不说斩天阁的兵器最牛。 有了这些活广告的宣传,南宫易几乎不用刻意去展示斩天阁神兵利器的锋锐,就能让一大批武修者,每天都跑到斩天阁门前,来打听下一批神锋何时作成。 另外,以光幕城目前的局势而言,南宫易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斩天阁在所有武修者心目中的神圣地位,迅速掠夺光幕城的兵器市场,直到最后做到彻底垄断。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南宫易除了要考虑颜家和霍家的算计和阻挠之外,还要考虑城主月家的反应。 因为光幕城的兵器行业,其中有近四成的坊市,乃是城主月家在做。现在南宫易既然要掠夺所有兵器市场,不可避免的,月家的坊市也会受到巨大冲击。 以月满楼的为人,当然不会放任南宫易施为。只要南宫易损害到月家的利益,月满楼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反击南宫易。 这种反击,不仅包括兵器市场的反击,还包括对整个尹家的反击。城主的反击岂可小觑?城主的怒火岂可轻视? 若是南宫易不能及时摆平月满楼,那月满楼就可能提前联合其他两大家族,一举摆平尹家。这里的摆平,是指彻底覆灭。 这一点,月满楼能想得到,南宫易能想得到,剩余两大家族更能想得到。 可以这么说,只要南宫易有一丝垄断光幕城兵器市场的举动,颜家和霍家就绝对会提前搅动满城风雨,好借助城主府的力量,一举肃清尹家。 为此,南宫易不得不在行动之前,就开始对城主月家示好。不仅是表面上的示好,还有实质上的拉拢。 三天前,月家二公子月天霜,曾很高调的来到尹家,想将之前月家赌战,输给尹家的几处坊市交给尹家。 但是出乎月天霜意料的是,尹家竟然根本没有接受那些坊市。尹家婉拒的理由是,上次比武,其实是月天风有意让这南宫易,这才会使得南宫易侥幸胜出。 既是如此,尹家不对月家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又怎敢再接受月家的坊市呢? 月天霜虽然头脑聪明机智过人,但是与尹堂曜这个久经世故心机老辣的一家之主比起来,可就嫩的多了。 所以,没等尹堂曜恭维奉承几句,月天霜就已经开始飘飘然的不知天高地厚了。然后,尹堂曜在趁机给月家一个舒舒服服的台阶下,月天霜自然也就乐的顺从了。 宴席过后,月天霜心中欢喜之极。正要向尹堂曜拱手告别,却被尹堂曜临时拦住了。 月天霜不知尹堂曜是何用意,但见他神色郑重,也就又暂时止住步伐。 等屏退左右,只剩下尹堂曜和月天霜二人时,尹堂曜便将一封信笺,交给了月天霜。 当时尹堂曜曾叮嘱月天霜,一定要将那封信,带到他父亲月满楼面前,并且一定要让月满楼亲启。 出于之前尹家的盛情款待和莫大人情,月天霜当然很郑重的答应了尹堂曜的请求。虽然,他并不知道那封信笺中的内容,但只从尹堂曜的神色中,月天霜就能肯定,尹堂曜要和他父亲说的,一定是件很大的事。 在这期间,颜家和霍家,也是时常在打城主府的主意。而且已经不止一次,在月满楼面前揭露尹家的不轨企图。 为了拉拢月满楼倒向自己这边,颜祖舒几乎用尽了各种手段。除了物质上的贿赂以外,还从个个方面阐述了尹家崛起的可怕。 起先,月家也因为忌惮尹家崛起,曾和颜祖舒还相谈甚欢。但是自从月天霜将那封信带给月满楼后,月满楼便很少和颜祖舒接触了。 每每颜祖舒携带着重礼来到月家,都会被月满楼以怀柔的手段,尽数婉拒在门外,根本不给颜祖舒示好的机会。 这么一来,颜祖舒就开始纳闷了。之前还谈得好好地,方向和目标也都一致。可就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就不给自己好脸色看了? 这个问题,颜祖舒一直想了三天。期间也和儿子颜青武、霍家家主霍云轩讨论过,但却一直没有头绪! 直到第四天,颜祖舒忽然想起了月天霜到月家交涉坊市的事情,他的眼前才突然一亮。 按照之前的赌约,此次月家至少也应该输掉两处天字号坊市。但是自从月天霜去过尹家之后,到目前为止,该属于月家的坊市,依旧还是纹丝未动的被月家接管着。而反观尹家,也似乎并没有再向月家提起过这件事。 如此一来,以颜祖舒的头脑,怎么会想不明白其中的猫腻呢?若非尹家给了月家什么好处,月满楼对自己的态度,为何会急转直下呢? 而且,自己给月家的好处,加起来只怕也算不菲,但却偏偏就抵不过尹家的一次好处。这么推断,尹家给月家的东西,可就值得深究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颜祖舒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要放下颜面,将“那里”的人请过来了。 随着南宫易下一批的神锋面世,整个光幕城的兵器市场,顿时便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为徒神锋之利,几乎九成九的武修者和猎兽团,都在斩天阁发出出售消息的第一时间,纷纷踊跃报名,争相预定神锋。 这样的场面多引发的结果是,光幕城的其他兵器市场,几乎瞬间便门可罗雀疏可走马,买有一个人来光顾了。 这前所未有的冲击,直接将颜家和霍家打了个措手不及。 之前,那些和颜、霍两家合作的货源和买家,在见到了尹家推出的精品装备后,就纷纷闹着要和这两家断绝合作。 经过数次商谈和数次拉拢,颜祖舒才终于以高价,将这也祖宗们全都留了下来。这样一来,才没有使颜、霍两家的各大坊市,面临“弹尽粮绝”的尴尬禁地。 然而好景不长,在尹家精品装备不断面世的同时,斩天阁神锋的出现,再一次将颜、霍两家的坊市逼到了绝路。 精品装备配合神兵利器,几乎是相得益彰。虽然价钱贵了一点,但是与生命保障相比,那些银子也就花的特别值了。 再说此次第二批神兵面世,其价格比起第一批拍卖的那些神锋,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第一批神锋,其拍卖起步价就足足五千两银子,而最低成交价,直接飙升到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若是再说最高成交价,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的存在。 而现在一柄神锋一两千两银子,虽说还是比寻常兵器贵好几倍。但与第一批神锋相比,却已经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 正是本着这个心理,又被之前曾见到过神锋的人一宣传。光幕城的武修者,便都纷纷产生了一种争强斗狠的攀比心理。 几乎不用南宫易将告示贴出去,那些闻风而来的武修者,便似是要踩断门槛一般,蜂拥着排着队,来到斩天阁预定神锋。 不过有一点那些武修者并不知道,这一批的神锋正是价格便宜,所以炼制的神锋的材料,也就比上次的要次上很多。 不过对于这些寻常武修者而言,这种神锋也就已经够用了。若是再犀利几分,放在这些武修者的手中,其实也发挥不出神锋的本身效能。 随着尹家各个坊市的生意越来越火,尹家对人手的需求也就越来越紧迫。而出于忠诚的缘故,尹堂曜虽然也招进近千名武修者,来尹家充当护卫家丁。但外人毕竟是外人,关键时候会不会出力、会不会反水,这个都很难说。 所以,在明里大肆招收护卫家丁的同时,尹堂曜也在暗地里加紧扩充自己的亲信势力。 第254章 迅速提升实力(二更) 这段时间,为了帮助尹家那些心腹提升实力,南宫易几乎每天都奔波于聚宝堂、斩天阁和尹府三处。 他先是化身黑衣人,去聚宝堂兑换炼丹材料,所用的兑换物,就是他之前炼制的丹药。 然后又带着一大批炼丹材料,恢复本来面目匆匆返回斩天阁。斩天阁虽为炼器铸兵的所在,但实际上,也是南宫易的一处秘密炼丹室。 炼器阁楼上分五层,下面一层掏空后,被建成了中心炼器室。而在中心炼器室的下面,南宫易又秘密派人开凿建成了一个密室,那密室便是专门用来炼丹的。 当南宫易在炼制完兵器之后,便会突然神秘失踪。然后在鬼使神差的来到那个神秘炼丹室,开始着手炼制尹堂曜所需的丹药。 一连经过五天的奔波劳累,南宫易终于炼制成了二百枚元气丹和二百枚转念灵丹。 由于此时南宫易修为大进的缘故,他所炼制的那些丹药,最次也都是七品成色。其中大部分,都是十品成色的极致丹药。 见到南宫易只用了仅仅五天的时间,就将先前说好的四百枚丹药,全部交付到了自己手中,尹堂曜心头那个震惊啊,简直犹如五岳崩毁一般。 他最初以为,南宫易的师父要炼制出四百枚丹药,最起码也得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吧。 因为这不光牵扯到炼丹,更重要的是,你必须在炼丹前,现将炼丹材料全部找齐。 四百枚丹药的炼丹材料,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每天不停歇的找,只怕最少也要找寻一个月,这还得自身运气比较好。 但出乎意料的是,南宫易的师父并没有耗费那么多的时间。他仿佛就是捡现成的材料炼丹,只用了仅仅五天时间,就将四百枚丹药全部炼制完成了。 只是,这还不是尹堂曜最震惊的。尹堂曜最震惊的是,这四百枚丹药中,几乎有三百五十多枚,都是找遍整个天鸣帝国都难得一见的十品丹药。 当然,此时的尹堂曜,打心眼里就认为,炼制这些丹药的人是南宫易的师父。若是他知道,这所有的丹药,其实都是南宫易自己炼制的,那他只怕会被彻底震惊至傻。 有了这一批丹药,尹堂曜的扩充自己亲信部队的底气,也就比以前充足了许多。 作为尹家家主,尹堂曜自然最先想到,提升本家族诸人的实力。不过,这里的本家族诸人,指的却是没有反水向外的那些人。 而至于尹堂峰等人,因为受了南宫易的指示,尹堂曜并没有将丹药分发给他们。 家族诸人分发完毕,尹堂曜又将剩余的丹药,逐一分发给自己的所有心腹。到了最后,每样丹药,还都剩下四五十枚。 有了这些高品质丹药的辅助,整个尹家,一时间便进入了全员皆兵全员提升的特殊时期。 当然,因为尹堂曜的提前警告与叮嘱,无论是尹家本族人,还是尹堂曜的每一个心腹,只要是提升自身修为,那就得绝对秘密的进行。 一旦发现有人粗心大意,暴露了自己提升修为这件事。不问缘由,一概废除全部修为,然后再逐出尹家。 有了这么一个严苛的戒律悬在头上,不管是尹家本族人员,还是尹堂曜的心腹手下。想要提升修为,就必须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安安心心的突破。 为了保证这一戒律不被触犯,很多尹堂曜的心腹,都选择了进入斩天阁去突破屏障晋级修为。 因为斩天阁无论白天黑夜,四周都会有重兵把守,不会让任何一个闲杂人等,轻而易举的进入其中。 就在尹家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颜家和霍家,也都开始迅速动作起来。这两家不光是忙,而且还特别的着急。 在南宫易的斩天阁出售神锋的第一天起,颜家和霍家的所有坊市,几乎在同一时间,都陷入了瘫痪境地。 不光销售市场瞬间消失,就连之前那些说好要和颜家合作的货源,也在顷刻间竟走的一个不剩。 偌大的两个家族,就因为尹家的两次冲击,整个家族经济,几乎在瞬间就崩溃的不成样子了。 原本,颜祖舒已经对尹家的打压,做出了几方面的筹划。比如,让深藏卧底搜寻尹家精品装备的来源,以及探查获取南宫易炼制神锋的秘诀窍要,同时,在派人于夜间对尹家的各大方式进行袭扰劫掠。 这些对策,在开始商讨的时候,每一个,都是遏制尹家崛起的有效手段。可是等到具体实施的时候,却都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力。 比如说,调查尹家精品装备的材料来源,颜祖舒的眼线足足调查七天七夜,却愣是连一丝线索都没有发现。 而说到获取南宫易炼制神锋的秘诀窍要,那些人根本连斩天阁的大门都没能进去,就更别说接触到炼器室了。 最终这些人得出的共同结论就是:南宫易的防卫手段,做的实在是太精细太谨慎了。 至于最后一个计划,袭扰和劫掠尹家各大坊市。这个计划在第一次施行的时候,还的确起到了打击尹家的作用。 那些提前没有做好防备的坊市,不仅出现了人手伤亡事件,坊市中的货物,也被颜家抢走了一部分。 在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南宫易便特意让尹堂曜去了一趟城主府,让他将这件事告诉了月满楼。 尹堂曜按照南宫易的意思,将这个消息带给月满楼之后,几乎连口茶都没来及喝,便又匆匆的返回了尹家。 虽然尹堂曜很好奇,南宫易为何会让自己,玩这一个没头没脑的游戏?但出于对南宫易的信任与推崇,尹堂曜还是忍住没有追问。 结果当天下午,尹家的每个坊市前,便多了一批护城卫。这些人来此的目的,就是专门负责保护尹家的坊市不被外贼侵扰。 得知这件事后,尹堂曜当即便拍手大笑起来。直到此时,他虽然不知道月满楼为何会出兵维护尹家?但对南宫易的心思,却稍稍明白了几分。 几天前,南宫易曾给过他一封信,让他在适当的时候,转交到城主月满楼的手中。 尹堂曜没有问南宫易信中的内容,也没有问南宫易为何要给月满楼这么一封信。只是按照他的要求,在月天霜亲至尹家的那天,托他将信带回。 现在想来,月满楼之所以会维护尹家的利益,多半和南宫易所写的那封信有关。但是,怎样的一封信,才会使堂堂城主大人主动献殷勤呢?尹堂曜很好奇! 直到南宫易的第二批神锋开始出售时,尹堂曜在无意间,发现了月家坊市中竟然也有了那些神兵,以及只有自家才有的精品装备。 那一刻,尹堂曜才忽然明白南宫易的手段,也解开了最近心中出现的所有谜团。 正是有了南宫易为月家输送精品装备和神兵利器的好处,月满楼才会突然对尹家大献殷勤,同时对南宫易的话言听计从。 光幕城说来说去,都只是城主的天下。就算你再得罪任何人,也绝不能得罪身为一城之主的月满楼。 而此次尹家大肆推出精品装备和神兵利器,从另一方面,也狠狠的打击了城主家的坊市。 如果南宫易不及时对此进行补救,从而引得城主发怒。其最终结果,只怕会让整个尹家都跟着遭殃。 为了除去这个隐患,南宫易不得不将自己的全部优势,被迫与月家分享。 这样一来,月家的生意非但没有打压,而且还凭空红火起来,月满楼当然会高兴的合不上嘴。 只要有尹家的存在,月家的生意就会一直这样兴旺下去。至于其余三大家族是兴是亡,可就不是月满楼所要关心的事了。 到此时,颜、霍两家之前所谋划的对策,在三次施行之后,几乎全部都胎死腹中。 没有了颜、霍两家的设计与阻挠,尹家的生意就越来越火,大有称霸整个光幕城的趋势。 眼瞅着自己的家族败亡在即,颜祖舒简直都快要急疯了。整天都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却又想不出半点对策来。 这一天,在进行了最后的思忖后,颜祖舒终于决定动身前往那个地方,时间定在了明天夜里。 是夜,天上没有一丝星光,月亮也不知躲到了哪里去了。黑沉沉的阴云,从高高的穹窿顶部,缓缓地下压而下,几乎都快让人喘不过起来了。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空气越来越压抑。来去的风也逐渐变得燥动起来,疯狂的肆虐着周围的花树尘沙。 眼看一场骤雨就要落下了,颜祖舒那双久久凝视苍穹的老眼,也随着一声叹息,缓缓地收了回来。 现在他所要思考的,已经不是怎样打压尹家,夺回属于自己的生意了。 自从他第一时间收到密报,说尹家的货物和神兵,竟然出现在了城主月家的坊市中,他就已经彻底绝望了。 出现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尹家又和城主府结盟了。 第255章 神秘人造访 有了城主府这个强大后援,尹家根本没必要将颜、霍两家放在眼里。 对于这一点,颜家的第二次侵袭劫掠失败,就是最好最有力的证明! 眼下颜祖舒所想的,乃是如何覆灭尹家,顺带着也将洪家斩尽杀绝。 城主府的实力太强,以颜祖舒背后的势力,虽然也能够覆灭城主府,但那样一来的话,动作势必会很大,伤亡也一定会特别惨重。 这么大的人情一旦欠下,只怕终其颜祖舒一生,也是不能彻底偿还给那个人的。更何况,颜祖舒本就不想欠那个人的人情。 所以,颜祖舒只想覆灭尹家和洪家。就此两处,已经足够达到他的目的了! 如此想着,颜祖舒的心中才又渐渐升起了一丝希望。肆虐的狂风中,颜祖舒轻叹一口气,不由裹紧了身上的长衫,准备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咔嚓!” 就在颜祖舒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身后的花木间,突然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树枝断折声。 在呼呼的狂风中,这一丝微末的声音,几乎小到了难以察觉的地步。加上风刮断树枝本就是常理,一般人就算听到这种声音,大抵也是不会太在意的。 但是,今夜的颜祖舒,因为神经极度敏感的缘故,却又恰恰注意到了这个极其微不足道的声音。 他在想,这狂风刮了这么久,树枝都没有折断。为何就在自己要回房之时,树枝却无巧不巧的折断了? 一想到这里,颜祖舒的全身在一瞬间,便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宛如拉成满月的强弓,随时准备射出那最犀利的一箭。 下一刻,颜祖舒体内的精纯元气,在顷刻间便贯通了全身经脉,在体外一丈内,形成一个银白色的元气光罩。毫无疑问,颜祖舒已经做出了备战状态,准备随时展开一场恶战! “谁?出来!” 呼啸的狂风中,颜祖舒背对身后的花木,也背对着那个未知的敌人,语气冷峻如刀的问道。 静默! 除了肆虐呼啸的狂风之外,周围的事物依旧都保持原样,并没有一丝的变化。 “怎么,难道还要让我逼你出来吗?” 细细探瞧半晌,颜祖舒再次冷冰冰的问道。周身的杀气,在这一刻,又凭空暴涨了三倍。 但出乎颜祖舒意料的是,自从那声“咔嚓”声结束后,身后就再没有出现一丝的异样。仿佛,之前的那个声音,的的确确是风挂断树枝发出的。 “难道是我太过紧张,听错了?不会啊!刚才那一声分明是……唉,应该是听错了,这么大的风,挂断一根树枝又算什么稀奇呢!” 颜祖舒的心绪急速电转,最终还是否定了之前的观点,认为是自己疑神疑鬼了!苦笑一声摇摇头,颜祖舒继续朝房内走去。 “看来你还是信不过自己的直觉!你明知道身后有人,却一直犹豫不决,最终乱了心神,也就只有否定了。若本座今夜是来杀你的,现在你只怕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就在颜祖舒已经彻底否定了身后有人后,一个突兀的声音,却如叹息般,又幽幽的从他的身后响起。 “轰!” 听到这个声音,颜祖舒全身巨震,脑海中,也刹那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惊的一片空白。 颜祖舒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自己竟然判断错了!而若不是身后那人自动现身,现在他只怕已经安安心心的回到房间了。 太可怕了!身后那人说的一点不错,若是今夜他是来刺杀颜祖舒的,颜祖舒此时已经死了,没有半点悬念。 在那人发声的第一时间,颜祖舒就已经可以确定,此人的修为,绝对要比自己高明。 试想,一个修为高过自己的人,若想隐在暗处刺杀自己,自己焉有不死之理? 不过颜祖舒就是颜祖舒,不愧为颜家的一代家主。心神虽然散乱,但下一刻,他便以常人难及的心志,迅速又恢复神态。 “以阁下修为,若想杀我。就算我再加防备,只怕亦是无济于事。而阁下若不想杀我,即便我现在修为全散,也照样死不了!” 颜祖舒没有转身,语气不疾不徐的说道。 “说得好!本座就是喜欢颜兄这种不畏强势我行我素的性格。” 身后那人轻笑一声,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趁此机会,颜祖舒瞬间散开意念,想要探查来人的位置和身份。但可惜的是,他搜寻半晌,别说确定来人身份,就连对方的藏身所在,也是丝毫没有觉察到。 一击无功,颜祖舒急忙收手。他知道,来人既然不想让他探明身份,那以他目前修为,就绝对不可能探知成功。 贸然出手,除了无意冲撞到对方外,弄不好还会惹来杀身之祸。以此人近在咫尺,却丝毫不显行踪的本事,若想要格杀颜祖舒,几乎可以说如探囊取物! 颜祖舒轻笑一声,不动声色道:“阁下今夜此来,我想不会只是要对我说这些话吧?” “哈哈,颜兄果然聪明!本座今夜造访,的确是有要事想和颜兄商量!” 随着身后一阵轻响,原本飘渺不定的神秘人,瞬间便出现在了颜祖舒的身后五丈处。 只可惜颜祖舒依旧是背对着神秘人,而神秘人又故意变换了声音。所以,到现在为止,颜祖舒依旧还不知道来人是谁。 “哦,兄台有事找我?这倒让在下实在受宠若惊啊!要知道,目前的颜家,几乎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如此境地,还能引来兄台的兴趣,兄台该不会是趁机大劫的吧?” 颜祖舒似是开玩笑的说道,但暗地里却心念电转,迅速思考来人的最终目的。 神秘人叹了一口,有些索然无味道:“若是放在数年之前,本座或许还真会趁火打劫。但是现在,本座却不会。本座今夜此来,乃是想送给颜兄一个大礼物!” “大礼物?嘿嘿,兄台你确定没有走错地方?这里是颜家,可不是尹府!” 颜祖舒琢磨不透来人的意图,只好自嘲的冷笑一声。 神秘人对颜祖舒似嘲似讽的话并不在意,轻轻一笑道:“本座虽然眼浊,却也能在这夜里辨明方向。颜家此时虽然处境堪忧,但未必就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我想,若是颜兄肯收下本座的礼物,颜家要想翻盘,应该只在顷刻!” 听到这句话,颜祖舒的心中猛然一动。虽说颜祖舒并不能确定来人的目的,但就以那句“翻盘只在顷刻”,颜祖舒就已经对此人的礼物产生了兴趣。 不过心中固然激动,但颜祖舒终究还是个老狐狸。在他看来,天下可绝对没有白吃的午餐。 神秘人既然要送上自己一个大礼,岂有不索求旁物的道理? 为了彻底摸清神秘人的意图,颜祖舒还是强忍住眼前的莫大诱惑,故作糊涂道:“兄台不要再拿我颜祖舒开玩笑了!以我们颜家如今的状况,那还承受得起什么大礼物。” “看来颜兄还是有些不大相信本座,既然如此,就当咱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告辞!” 神秘人语气一变,顷刻间竟有些恼然的味道。冷冷的扔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准备闪身离去。 “等等……” 颜祖舒没料到,此人的脾气竟然会这么大,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试探,便立时变脸说走就走。一时间,心中不由一紧,急忙出言挽留! “还有什么事吗?” 神秘人冷冰冰的说道,似乎对颜祖舒很不忿。 “呵呵,兄台莫要误会。刚才的确是颜某做作了,还望兄台见谅,莫往心里去。至于兄台适才所说的大礼,此际,在下的确想仔细听听,还请兄台赐教!” 颜祖舒尴尬的一笑,退一步开口道歉。但至始至终,颜祖舒依旧还是保持着最初的姿态,并没有转过身来看神秘人一眼。 他这样做的意思很明显,我虽然答应与你合作,但是我们依旧是暗中合作。你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是谁。 若是有一天我想终止合作,我大可避你不见。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当你我从未见过。 神秘人如何不明白颜祖舒的心思,但他却并没有点破。微一沉吟后,才缓缓地道:“颜兄是不是早就想覆灭尹家了?差的唯有时机!” 此言一出,颜祖舒的全身再次一震。神秘人说的不错,覆灭尹家的想法,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形成了。但却由于各种原因,最终拖延到现在,以至快要消失。 如今,他虽然可以借助别的力量覆灭尹、洪两家,但终究还是要忌惮月满楼的插手。这种感觉,就好似如鲠在喉,让他极为郁闷和不爽。 眼下这个人既然直接挑明了自己的心事,那么多半就是前来帮自己的。只是他的这句话,好像只说了半句。颜祖舒并不能确定,他后面要说的话,就一定是自己想听的。 稍稍犹豫一下,颜祖舒淡淡道:“兄台这句话貌似还没说完,为何就停了下来?” 第256章 往事灵犀(二更) 神秘人闻言一怔,旋即又哈哈大笑道:“不错,颜兄果然聪明绝顶。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补充一句。颜兄想覆灭尹家,本座可以援手!” “如何援手?” 一旦明确了神秘人的目的,颜祖舒心中就轻松许多。当下不再遮掩自己的心思,直接开口问道。 神秘人道:“关于这一点,颜兄你不用明白的太具体。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是来为你扫清障碍的,就可以了!” “是吗?” 颜祖舒的脑袋微微一侧,好像是在仔细聆听神秘人的这句话:“我如何信得过你?” “你不用信我,你只需按照你心中的想法去做就行。我会在为你从中打援的同时,再帮你无声无息的善后。” 神秘人虽然是在回答颜祖舒的问题,但所说的话,却有些模棱两可让人费解。 颜祖舒苦笑一声,补充道:“我想兄台你会意错了,颜某的意思是,颜家的安全,我如何敢交到你的手里?” “现在不是你愿不愿意交的问题,而是你必须要这么做。你以为,有了灵犀谷的强援,就一定能压制城主府吗?” 神秘人没有回答颜祖舒的问题,却移开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 他的语气很淡漠,声音也很低沉。但是等没入颜祖舒的耳中后,却直接掀起了轩然大波。 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颜祖舒的脸色边立时沉了下来。若非四周都是漆黑如墨的夜色,他脸上的惨白,定然会很惹人注目。 颜祖舒的心在狂震,五内在颤抖。他实在没有料到,这个神秘人竟然知道自己的最大秘密,竟然一开口就点破了自己的强援。 不错,颜祖舒一直以来想要去的地方,正是一个被唤作灵犀谷的地方。那里是他的最后底牌,也同样是他最痛恨的地方。 天鸣帝国中,宗派林立家族并起,除却两个最大的势力,飘渺金门和天龙武修院之外,实力最强的三大势力,就属天鸣三宗了。 所谓天鸣三宗,指的乃是紫云宗、灵犀谷和鸣佩峰三处宗门。这三处宗门,尽都是百年大宗派,其实力雄厚,非一般势力家族可以比拟。 而颜祖舒的最后底牌,正是那三宗之一的灵犀谷。这本是颜祖舒生平最大的秘密,整个颜家,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只有几个人。 却不料,身后这个神秘人,竟能在不动声色之中,一举点破自己的最大秘密。 说起灵犀谷,其实还是颜祖舒最不愿意提及的一处隐痛。 数十年前,在颜祖舒还没出生之际。颜祖舒的父亲颜宏宇,本是灵犀谷的一大护法。因数次挽救灵犀谷谷主湛卢旭的性命,而最终和湛卢旭结为八拜之交。 当时,颜宏宇的夫人和湛卢旭的夫人,正好已经都是身怀六甲。为了感谢颜宏宇对自己的恩情,湛卢旭不等两妇诞下孩儿,便指腹为。 说定,若两妇所诞婴儿为一男一女,长大后,便让他们结为夫妇。若所诞婴儿同为男孩或女孩,就让他们结为兄弟或姐妹。 当时颜宏宇虽明白湛卢旭的心意,但却并不认同他的做法。说婚姻本无定,这么早就为两人指腹为婚,未必会是好事。 但湛卢旭根本不听他的劝告,本着两家亲上加亲的心思,硬是拉着颜宏宇说定了此事。 不久后,两妇终于先后分娩。巧合的是,湛家所生的乃是一个女婴,而颜家所生的恰恰却是一个男婴。 当时湛卢旭高兴极了,说等到两个孩子到了成亲的年纪,就让他们携手结为夫妇。为了此事,他还当天还特意和颜宏宇喝的酩酊大醉。 然而世事无常,在五年后的一次行动中,颜宏宇因为受人算计身陷重围,最终英雄早逝殒命他乡。 当时,湛卢旭对颜宏宇的死心痛之极,曾亲自率众复仇,拼着身受重伤,将对手尽数歼灭。 回来后,因为心情郁郁不欢,最终生了一场大病,险些丢掉性命。等病好之后,湛卢旭的性格大变,开始变得暴戾狂躁,对灵犀谷的事爱理不理。 因为这个缘故,没过几年,灵犀谷的地位便急转直下,再也没有了往昔的鼎盛尊贵。 如此一来,那些次一级的宗派家族,就开始打灵犀谷的主意了。经过一年的纠缠厮杀,其中一个比较厉害的宗派,竟然先后夺取了灵犀谷的五个关口地盘。 那时候,颜祖舒和湛卢旭的女儿湛凌雪,已经十一二岁了。对于灵犀谷的事,也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纵然他们时常也会处理一些琐碎事情,可一旦遇到这种攻城掠地大事,却都是不敢轻易插手。 而湛卢旭虽然时醉时醒,对灵犀谷的事情也经常是爱理不理。但当他有一天得知,敌人攻占的地盘中,有一处竟然是义弟颜宏宇的埋骨之所时,顷刻间便暴怒疯狂了。 大怒之下的湛卢旭,也不管自己身患旧疾,第一时间便调派人马,率众杀向了敌人。 然而由于事起突然,没有做好充分的谋划和准备。湛卢旭的人马,在刚刚与敌人短兵相接之后,便因对方暗中埋伏,而损失了大半。 剩下的那一部分,也在随后的激战中,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至于湛卢旭本人,则被敌人围歼致死。大好头颅,更被敌人割下来悬在门楼之上,以作对灵犀谷的羞辱。 得知这一噩耗,湛凌雪当场就吓晕了过去。醒来后,她不管众人的劝阻,执意披挂上阵,为惨死的父亲报仇。 众人劝阻无效后,只好请来颜祖舒阻止湛凌雪。颜祖舒心知湛凌雪乃是一时痛心疾首,才会做出这种拼命的事情。 唯一思忖之后,就迅速赶到了灵犀谷大殿,想要阻止湛凌雪的鲁莽举动。 可两人相见后,还没等颜祖舒说明来意,就被湛凌雪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他堂堂八尺男儿,竟然没有一点血气。不向着自己这个未婚妻,却向着身后那帮迂腐不化贪身怕死的老家伙。 自己父亲为义弟坟丘丢了性命,颜祖舒不去拼命报仇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来阻挠自己为父报仇? …… 被未婚妻当众讥笑,颜祖舒心中的愤怒自然是不言而喻。可以当时他的修为,想要为湛卢旭报仇,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一旦出手,肯定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他不能去,但也不能让湛凌雪去。左思右想之下,颜祖舒最终不顾湛凌雪的讥讽、唾骂、哀求,将其强行绑了,打算软禁起来。至于报仇,只能徐图后计了。 可就在他刚刚绑了湛凌雪,打算整肃灵犀谷上下的局势时,灵犀谷突然来了一个人,一个如玉般的美少年。 这个少年全身雪白,长发飘逸。手中拿着一柄折扇,于谈笑间,大破灵犀谷重重阻拦,最终来到了大殿之上。其时,他的身上竟然没有沾上半点灰尘。 众目睽睽之下,朗朗乾坤之中,一个少年,一把折扇,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了灵犀谷的大殿中。 如金兵临凡天神降世,带着无比雄浑的威压与从容,映入了刚刚受缚的湛凌雪的眼中。就此一眼,湛凌雪便无法自拔的爱上了这个少年。 之后,那白衣少年又以无上修为,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灵犀谷的九位长老尽数击溃。技压群雄,震惊全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白衣少年乃是前来覆灭灵犀谷的时候,白衣少年却突然望着珠泪纵横的湛凌雪笑了。 那一笑,宛如春水扬波冰河解冻。那一笑,宛如秋风拂面爽意入怀。那一笑,宛如夏花绚烂低低窃语。那一笑,宛如冬日煦暖安然温馨。 不知为什么,就只是这么一眼,湛凌雪满心的悲痛与愤怒,就悄然冰释了一大半。就只那么一眼,湛凌雪便觉得自己一生的救星不期出现。 下一刻,白衣少年只说了一句话,便顷刻间让压抑凝重草木皆兵大殿,恢复了昔日的生机与荣光。 “我能帮你报仇,你愿意嫁给我吗?” 白衣少年笑容和煦,满含期许的说道。 “谁能帮我父亲报仇,我就嫁给谁。如果你能,那么我就嫁给你!” 湛凌雪愣愣的望着白衣少年,淡漠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我不但能为令尊报仇,而且还会让灵犀谷重现昔日赫赫雄威!” 白衣少年笑容依旧,似是轻描淡写的说道。但语气之中,却有一种不能否认的严肃与决绝。 之后,白衣少年就转身离开了灵犀谷。匆匆的来,匆匆的去,没有多说一句话,没有多做一个动作。 直到十天后,白衣少年又出现在了灵犀谷的大殿中。只是这次,他的那身如雪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紫红色,伤痕累累。 那满身的鲜血,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但他似乎并不在意浑身的伤痕与满身的鲜血,依旧笑如春风般,望着对面的湛凌雪。 纵然他的英俊与飘逸,已经被血污伤痕遮盖大半。但他却依旧如十天前那般,气度悠然从容不迫,于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了一个令众人震惊欲死的消息:“令尊大仇已报,三千敌人尽数歼灭!” 第257章 此生恨事 说完这句话,白衣少年便颓然倒在了大殿之中,从此人事不知。 看到这一幕,大殿中的诸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一定经历了数十场生死恶战,才最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望着白衣少年倒下,大殿中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除了湛凌雪。 令湛凌雪吃惊的是,当她开始给白衣少年治伤时,他才发现,这个少年的伤势,竟会严重如此。 可以这么说,若是白衣少年再迟来半个时辰,就算大罗仙在世,也只怕都不能救活他的性命。 经过一个月的悉心照料,白衣少年的伤势终于开始有了起色。而对于白衣少年之前所说的消息,众人在不久后也都一一证实了。 如此一来,白衣少年不仅在灵犀谷的威名大盛,更将湛凌雪的一颗芳心,在不知不觉中,就捕获在怀了。 在之后的不断了解中,湛凌雪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天命郎君,名叫云烨。 等到云烨的伤势彻底复原以后,他便带领灵犀谷一众,从此南征北战,先后吞并了三十个家族宗派。 随着云烨在灵犀谷的地位越来越尊崇,颜祖舒便遇到了生平中第二大低谷。第一次是幼年丧父,第二次则是少年丧妻。 虽说湛凌雪一直都不曾是颜祖舒的夫人,但因为那一纸婚约的缘故,在很小的时候,颜祖舒就一直将湛凌雪当做自己的小夫人看待。 可是现在,从小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却成了别人的所爱。那些曾经的海誓山盟,那些曾经的笑逐颜开,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变成了一段渐渐模糊的记忆。 更可气的是,与自己争锋相对的这个人,还是湛凌雪真心所爱的一个人。 这个人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湛凌雪的约定。与湛凌雪结合,可谓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可是自己呢?自己的婚约难道就不是天经地义?就不是合情合理?自己对湛凌雪的情意,难道就不是真真切切,不是全心全意? 不仅如此,自从云烨入主灵犀谷后,九大长老对他的态度,也都开始变得亲昵敬重起来。 而这种被信奈推崇的态度,却是自己从来都不曾得到过得。 颜祖舒很心痛很气愤很不甘却也很无奈。论相貌,他比不过云烨;论修为,他难以望其项背;论谋略,他也稍逊一筹;论胆识,三年前就已经早有定论。 所以,此时的颜祖舒虽然活着,但却几乎生不如死。渐渐地,他开始躲避云烨和湛凌雪,开始躲避九大长老,是不是喝的酩酊大醉,对于自己所伺一职,更是爱理不理弃之不屑。 直到有一天,云烨和湛凌雪成亲的消息,突然如惊雷击顶般传入了他的耳中,他那麻木的身躯与感觉,这才猛然惊醒。 那一夜,他整整哭了一宿。一边流泪,一边喝酒,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嬉笑怒骂,简直就像个疯子。 他恨云烨,恨他为何会来灵犀谷,更抢走了自己的未婚妻。他恨湛凌雪,恨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明明已经和自己指腹为婚,却半路背信弃义悍然毁约,最终成了别人的女人。 他恨老天,恨老天让自己父亲死的那样早,更让湛大叔英雄气短,不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他也恨自己,恨自己修为不济胆略不足,更懦弱无能,不敢找云烨拼命。 迷迷糊糊的一番嬉笑怒骂之后,颜祖舒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他酒醒之后,发现已经是第二天午后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找他。 心灰意冷之下,颜祖舒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那便是彻底离开灵犀谷,从此浪迹天涯。 这个地方,已经成了伤心地。多呆一天,他心头的伤口就会被撕裂一次。而这,是他根本所忍受不了的。 经过一番整顿,当天夜里,颜祖舒便一个人匆匆离开了灵犀谷,朝着自己的天下追逐而去。 经过数年的闯荡与打拼,颜祖舒最终在光幕城的叔父家落脚成家,并最终将颜家发展壮大成如今这番模样。 数十年来,颜祖舒对灵犀谷的事讳莫如深,几乎没对几个人说过。就算有时提到,也都是一笔带过,绝不细谈,因为那是他心中不可磨灭的一处创伤。 可是今夜,这个神秘人却一语点破了自己生平最大的秘密。虽然不知道他是否洞悉具体事件,但只怕这一点,就可以说明此人的可怕了。 微一愣神,颜祖舒又将几十年前的事情,重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那种尘封已久的伤痛,此时觉来,却依旧是钻心蚀骨。 长长的叹息一声,颜祖舒一整神色道:“兄台你又是如何知道,灵犀谷会是我的强援呢?” 神秘人哈哈一笑:“或许别人不知道个中情由,但是本座却无意听得一二,颜兄是不是很吃惊啊?” “吃惊?嘿嘿,在下当然吃惊!不过比起这件事来,我更吃惊于,城主府到底有何能耐,可以与三宗之一的灵犀谷对抗?” 颜祖舒眼珠一转,看似一副不屑的意味,实则却是在趁机套弄神秘人的话。 对于颜祖舒的激将,神秘人选择了直接忽略。只听他冷哼一声,语气倨傲道:“身为三宗之一,灵犀谷自然不可小觑。但若是将灵犀谷和斩龙营一比,颜兄以为高下如何?” “轰!” 颜祖舒的脑海中再次发出一阵爆响,被身后神秘人的话彻底震惊。 堂堂天鸣帝国第一神秘组织,专属于天鸣帝国国君的第一底牌。虽然很少现于江湖,但其威名,却比大多数的宗派和家族厉害的多。 即便是三宗之一的灵犀谷,一旦和斩龙营比起来,也只怕会逊色很多。纵然这两大势力从未遭遇,可只凭斩龙营那深入人心的赫赫威名,就足以让任何一流宗门忌惮了。 而以颜祖舒的广博阅历,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斩龙营为何物!现在神秘人既然提到了斩龙营,那他的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灵犀谷固然可以轻易覆灭城主府,但却是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可一旦在灵犀谷和城主府发生冲突时,斩龙营悍然介入两者之间。那么,天鸣三宗以后只怕就要改口了。 “兄台的意思是,城主府的背后,有斩龙营做后盾?” 强自压制住心头的震惊后,颜祖舒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差不多,你可以这么理解!” 神秘人淡淡的答道。 颜祖舒缓缓地点了点头:“那么以兄台的意思,你难道就能摆平城主府?” 神秘人嗤笑一声,有些不耐烦道:“本座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这些事你不用考虑。你只需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本座负责打援和善后,明白?” “这个……” “怎么,你还有什么顾虑吗?本座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尹兄如果还对本座心存怀疑,那咱们的合作,干脆就止于此吧!” 颜祖舒微一犹豫,刚想将纷乱的思绪整理一下。不料神秘人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穷追猛打的说道。 “好!我答应与你合作!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颜祖舒欲言又止,于无声无息中,再次暗暗查探了神秘人一次。 “颜兄有话但说无妨!” 神秘人爽快的说道。 颜祖舒沉吟半晌,道:“等尹家和洪家覆灭后,他们的产业怎么分?” “都归本座……嗯,你也可以从中拿走三处天字号坊市,其余的,本座自会处理!” 神秘人一言脱口,却突然微微一滞,接着又改变口气说道。 这一举动虽然细小,几乎都可以直接忽略,但颜祖舒却很敏锐的将之捕获了下来。 其实,在颜祖舒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心中就已经在布置一个局。这个局乃是为身后那个神秘人设的,目的是确定他的真实身份。 而当颜祖舒在听到神秘人那前后并不一致的回答时,顷刻间,就已经将神秘人的真实身份,确定了八成。 那一刻,颜祖舒差点就要喊出“原来是你!”。但就在这句话快要冲出喉咙时,他却硬生生的将之强行压了回去。 如此一来,那原本的一句话,就变成了一生似有似无的闷哼。 见颜祖舒举止异样,神秘人不由好奇道:“颜兄难道还有别的事?” 颜祖舒恢复神色,淡然的摆摆手道:“没有了,希望咱们彼此合作愉快!” “那是当然!既如此,本座就先告辞了!至于你何时动手,本座随时都会策应,你放心就好!” 这句话说完,神秘人的声音就此断绝。 渐渐停息的狂风中,颜祖舒依旧还愣愣的站在原地。虽然他已经探知不到神秘人的任何气息,但他还是不能确认,神秘人就真的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直到夜空一记闪电划过,惊雷交加,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从头顶洒落下来,颜祖舒才终于确定,神秘人已经彻底离去。 到此,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接着就顶着第一波雨水,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走进了自己的房子。 第258章 周详谋划(二更) 这天,南宫易在忙完一批神锋炼制后,便匆匆来到地下密室,开始着手新一轮的突破。 这段时间,南宫易一边忙于炼制神锋,一边忙于炼制丹药,几乎每天都能将他的身体运行到极致。 每每到了晚上,南宫易就已经累得,连抬脚都觉得吃力的地步。全身上下全被臭汗浸透不说,体内的精纯元气,更是被消耗的一干二净。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每天都突破十几次极限之后,南宫易体内的修炼瓶颈,便开始摇摇欲坠了。 刚好,今日赶上南宫易炼制最后一批神锋。一等神锋炼制完毕,他便悄然潜入了地下密室之中,开始进行新一轮的突破。 上一次突破,是在众兽山中。由刚刚步入炼意境止念初期,突破到了炼意境止念后期。 从那以后,南宫易的修炼便又进入了瓶颈之中。等他回到尹府后,为了解除危机,他又开始着手反击颜、霍两家的事情。 这样一来,南宫易近十天中,南宫易几乎再也没有安心修炼的时间了。 直到斩天阁宣布开张之后,南宫易才又从炼器一行中,缓慢的进行一些修炼。 原本南宫易打算,在回到尹府五六天后,就想再次进入众兽山。奈何世事难料,这段时间南宫易俗务缠身,根本不能离开尹家半天。无奈之下,南宫易只好又将进入众兽山的事情推后。 按照之前的计划,等炼制完这最后一批神锋后。南宫易就尽快着手提升修为,然后进入众兽山,开始搜寻炼制九阳破天丹的其他几味药引。 当然,对于寻找赤炎龙心草和三星玄阳藤,南宫易并没觉得会有多困难。这两样药引固然难寻,但只要南宫易能耐着性子去找,说时候,十有*都可以轻松找到。 就算遇到阻力,以南宫易的机智,相信定然可以尽数破除,最后将两味药引弄到手。 可要是说道最后一味药引,那九尾狂蟒的兽元珠,南宫易可就彻底头疼了。这也是南宫易为何会在出发前,拼命提升修为的最大原因所在。 众所周知,九尾狂蟒的品阶,已经快要进入狂兽的级别。按照通灵神印的说法,其真正的战斗实力,足可以匹敌炼魂境的武修高手。 而上次进入众兽山,南宫易也曾亲身体验过九尾狂蟒的厉害。当时,若非赵旭及时出手,南宫易是否能活着走出众兽山,都还是未可知的事情。 虽说尹无忧的九阴绝脉体,距离真正发作,最少也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但南宫易心知夜长梦多天意难测之理,一旦在这两个月中,光幕城或者尹家,发生自己预料之外的事,从而影响到自己救治尹无忧的计划。 那么,尹无忧就有可能因此彻底送掉性命。这样的结果南宫易不想看到,尹堂曜更是不愿看到。 可这种结果若真的出现了,只怕南宫易以后,就再也不敢去见尹堂曜了。即便尹堂曜并不会因此事而怪罪迁怒与他,他自己的内心之中,也是绝对逃不过永远的愧疚和自责的。 正因为这样,南宫易才会如此紧迫的为尹无忧寻找药引。确切的来说,是弄到九尾狂蟒的兽元珠。 几天前,尹堂曜已经在南宫易的指引下,将火灵纯阳果给尹无忧服下了。 有了火灵纯阳果的帮助,尹无忧终于暂时摆脱了九阴绝脉体的折磨。每一天,她都能如常人那般作息。该玩的时候玩,该歇的时候歇,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其他不适症状。 看到女儿恢复了最原本的活泼与与健康,尹堂曜几乎高兴的老泪纵横了。 这段时间,为了能看到恢复生机的女儿。尹堂曜就算再忙,每天也都会抽出几个时辰,只身去沉香苑,陪女儿玩耍、练字、聊天、作对。 可以说,尹无忧的暂时恢复健康,在尹堂曜看来,比整个尹家的生意加起来,都要重要十倍。 正是看到了尹堂曜对女儿如此的疼爱怜惜,南宫易才不得不加紧步伐,想尽早的炼制出九阳破天丹,为尹无忧突破天关,还其健康。 为了这件事,南宫易几乎想到了动用神念魂石。若是他自己斩杀不了那藏身于灵蟾泉的九尾狂蟒,他就会召唤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绝顶高手,让他帮自己搞到九尾狂蟒的兽元珠。 虽说这个人情他现在还不想用掉,但自己若真的搞不定那九尾狂蟒,他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毕竟,和尹无忧的性命相比起来,一份虚无缥缈的人情,南宫易肯定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大不了,以后找机会让他再欠自己一个人情罢了。 这一次突破,南宫易整整闭关修炼了两天两夜。等到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 仔细探查了一下自己的修为,南宫易惊异的发现。就在这整整两天两夜之中,自己的修为,竟然由原来的炼意境止念后期,一举连破四个关口,达到了炼意境引念后期。 按照以往的经验,南宫易推测,自己目前的真实战斗实力,应该可以匹敌炼魄境定魄后期的武修高手。 若是再加上这两天两夜中,他对《渡劫指》和《飘渺游龙步》的参悟,他的战斗实力,应该还可以再往上提升两三阶,也就是炼魄境强魄初期左右。 当然,这还没有算南宫易所携神兵之利,若是将神兵的辅助效果加上,他的最终战斗实力,应该可以匹敌强迫中期左右的武修高手。 这样的战斗实力,在整个光幕城之内,虽然不能称为第一人,也只怕相差无几了。 正在高兴的时候,南宫易忽听一阵“咕咕咕”的叫声,从自己的肚子中传了出来。 原来,南宫易在这密室中安心突破,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一口饭了。现在突破结束,饥饿顿时便如跗骨之蛆般,开始狠狠的折磨起了南宫易。 稍稍整理一下,南宫易又迅速出了密室,然后马不停蹄的返回了尹府。 经过一番狼吞虎咽的大吃之后,南宫易的饥饿这才被彻底消灭掉了。 临行前,南宫易特意见了尹堂曜一面,告诉他在自己走后,要特别留意颜家和霍家的动向。 “此时,颜、霍两家纵说车到山前穷途末路也不为过。而作为原来光幕城的两大家族,我觉得,颜、霍两家绝不会就此束手待毙。” 南宫易目光冷锐,一脸郑重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这样大的两个家族,绝对会奋起反击,和尹家火拼一记。” “如今局势微妙,说尹家在经济和武力上面,都有很大的增强,这个一点没错。但纵然这样,武力也只能和颜、霍两家拼个旗鼓相当。” “何况,我深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在关键时候,尹家绝对是不能指望那些新招进来的武修者。最终,还得靠尹家本身的实力。” “而以尹家本身的实力,就算这段时间都提升了不少实力。可若真想和颜、霍两家拼个高下,结果只怕不会有多么好。” “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一死一伤。但不管怎样,惨胜如败结局,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须知,在四大家族火拼的时候,还有不少围观者,在悄悄躲在暗处窥视。” “一旦四大家族都受到了重创,那些二流三流势力,就会纷纷揭竿而起,一举将四大家族全都剔除出光幕城。” 南宫易心思玲珑智计过人,如此替别人做嫁衣裳的事情,又怎会从他的手中出现呢? “那你觉得,这段时间我们应该如何布置,才能避免危机?” 尹堂曜不停点头,对于南宫易的分析,他是极为赞同的。但赞同之余,也难免心生好奇。 以南宫易的头脑,既然能将这些隐患说出来,那么,十有*,他就会有应对的办法。故而,尹堂曜会有此一问。 南宫易深吸一口气,沉吟半晌道:“在我离开光幕城的这几天,大伯你可以放松对颜、霍两家的打压,让他们暂时有喘口气的机会。” “只要颜、霍两家有喘口气的机会,他们应该就暂时不会跳出来拼命。如此,咱们尹家也就有时间布置之后的计划了。” “当然,若颜祖舒急功近利,想及早打破僵局重创尹家和洪家。那大伯你就要尽可能拖到我回来为止,无论用什么方法,对于火拼,要能避则避。” “可你什么时候才会来啊?” 尹堂曜眉头一皱,有些为难道。以他对颜祖舒的了解,颜祖舒一旦做出和尹家火拼的决定,那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以雷霆之势,将尹家打垮,或被尹家干掉。除此之外,绝不会有第二种结果出现。 而南宫易现在却告诉尹堂曜,如果颜、霍两家这么做,就让他尽力拖到自己回来,能避则避。 尹堂曜心中苦笑,如此事关家族兴亡的火拼,怎么才能做到能避则避置身事外?这岂不是痴人说梦吗? 南宫易想了想,咬牙道:“此番出去,我最迟五天后回来。不管无忧的药引有没有找齐,只要五天一到,我就立即返回尹家。” 第259章 三星玄阳藤 “按照目前颜、霍两家的局势来看,我估计,他们要动手,只怕也不会太远。少则三日,多则十天,这也就是极限了。” “对于这一点的把握,大伯你就要必须特别留意尹堂峰父子的举动。一旦他们形迹可疑举止异常,那可能就是颜、霍两家动手的前兆。到时候,大伯你可要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听到南宫易此去,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寻找药引。之前还憋在尹堂曜心中的疑问和难处,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就凭南宫易刚才说到的这件事,哪怕尹家受到多么惨烈的攻击,尹堂曜也要挺直腰杆硬撑着,没有半点怨言。 “假如颜家在你回来之前,并没有动手,那你有会怎么做?” 话头一转,尹堂曜问了一个看似无足轻重的话题。 南宫易闻言,微微一笑:“颜家若不动手,那咱们就动手。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在很多时候,都是极为有效的。” 尹堂曜点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南宫易道:“明天天未亮,我就出发。” “现在已经丑时,你的意思是,再有一个时辰,你就出发?” 尹堂曜看了看天色,叹口气说道。 “不错!在来大伯你这里之前,我已经收拾停当了,只等出发。” 南宫易负手长身而立,黑衣如雾,在惨淡的月光里,说不出的飘渺诡异。 “那好,祝你一路顺利。你我叔侄,五日后再见!” 尹堂曜轻轻拍了拍南宫易的肩膀,目光炯炯,幽幽的望向了远处的夜幕。 下一刻,南宫易身形一晃,宛如鬼魅一般,化作一道黑影,远远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再次回到自己的府邸,南宫易本想叫醒妹妹,告诉他出行的事。 但当他看到妹妹还沉醉在梦乡之中时,便又打消了叫醒她的念头。只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简略的说了一下自己做什么去了。 临行前一个时辰,南宫易又将《渡劫指》和《飘渺游龙步》的法诀参详了一遍,从中领悟到了些许奥义。 知道破晓乍现,第一抹的白色露出天际时,南宫易便闪身出了尹府,沿着以前的老路,匆匆奔向了众兽山。 这已经是南宫易第三次去众兽山了,对于路径,他几乎已经驾轻就熟了。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南宫易就已经出现在了众兽山中。 虽是破晓,但众兽山中,依旧还有不少凶兽出没。寂静的夜色下,时常会有一阵阵的嘶吼或惨叫,将整个夜幕打破。南宫易知道,那是凶兽正在捕猎。 稍稍喘了口气,南宫易就唤出通灵神印,让自己指引寻找,除九尾狂蟒兽元珠之外的两种药引。 虽说南宫易从通灵神印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但对于天材地宝花草虫豸的特点习性,他还是没有通灵神印那般无所不知。 若让他自己满众兽山的寻找赤炎龙心草和三星玄阳藤,只怕给他十天时间,也未必就能找到。 而现在,南宫易只有五天时间,其中还包括激战九尾狂蟒。如此一来,南宫易就不得不发挥通灵神印的威能了。 天色晦暗,凉风习习。南宫易按照通灵神印的指引,施展起《紫翼天鹤诀》,开始在众兽山东侧搜寻起来。 居高临下,以南宫易的眼里,下面的各种事物,都会逃不过他的锁定。 林涛起伏,凶兽游走。南宫易是不是会发现有凶兽激斗的场景,要么就是小兽四散逃窜,或者飞鸟早出的影子。 随着南宫易的不断搜寻,不断降落挖掘,天色也开始大亮起来。一轮红日突破天际,缓缓升起。万道金光齐齐涌出,将整个众兽山染成金黄。 一个时辰过去了,南宫易一共降落了三次,却都没有找到赤炎龙心草和三星玄阳藤的影子。无奈,南宫易又接着继续寻找。 偌大的众兽山东侧,南宫易的身影恣意飞翔,宛如一只飞鸟,从高耸的林海中飞过,从挺拔的山峰上掠过。 时间匆匆飞逝,转眼间,就已经又过了三个时辰。对于众兽山东侧,南宫易已经找了十之二三了,但却依旧没有找到赤炎龙心草和三星玄阳藤。 期间,南宫易降落过十五次,除了下地搜寻赤炎龙心草和三星玄阳藤之外,还有临时休息恢复元气和体力。 这期间,南宫易竟然像上两次一样,发现有其他人也进入众兽山。 借着降落寻找赤炎龙心草和三星玄阳藤的机会,南宫易也陆续遇到了三头三品五阶之上的凶兽,却都被南宫易顺带着给收拾掉了。 按照南宫易的说法,药引没找到也就罢了,若不趁机在斩杀几头凶兽作为奖赏,那可就太亏了。 一直到下午太阳落山前,南宫易已经陆续降落了三四十次了,却没有一次找到所要药引的踪迹。 眼看夕阳将歇,夜幕就快要落下了,通灵神印的指示又发出了:“下降,这里的地形和环境,好像很适合三星玄阳藤生长,你不妨下去瞧瞧看。” “我看还是算了吧!这句话你都对我说了三四十次了,每次你都说,这里的环境很适合药引生长,但结果呢?” “唉,我也是醉了。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的说法,也好调动起我的积极性?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觉得咱们还能找到药引?” 南宫易似是有些不耐烦道,一脸的郁闷表情。 “这个……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总不能说,这里一定有赤炎龙心草和三星玄阳藤吧?我又不是寻珍神印那老家伙,又怎么能感应的那么确切呢?” 通灵神印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语气之中既有委屈又有不平。 南宫易叹口气:“唉,要是现在有寻珍神印就好了!算了,就再折腾我一次吧。等这次完了,我就去找地方,休息吃喝。” 一面说着,南宫易一转身形,开始朝下俯冲而去。 这里是一个山壁的转角,近旁的古木不算很多,但积叶却又厚厚一层。山壁东边有一条小溪,由上面的石脊中央,缓缓地流淌而下。 山壁东侧七八丈外,是一大片坎坷不平的山地,蜿蜒延伸到了山壁北侧。山地中零星的生长着几株约有一丈粗细的古木,挺拔高耸,远远望去,几乎可以触到天上的流云了。 就在这一大片坎坷不平的山地上,生长着一簇一簇的草药,五颜六色花花绿绿,极其惹眼。 南宫易现在小溪边上喝了几口水,这才开始进入那片坎坷不平的山地中,开始进行搜寻起来。 那里面的草药花藤不仅众多,而且都很茂盛。有些花藤,借助近旁古木的高大身躯,竟然可以往上延伸*丈高。 南宫易从东侧山壁,最开始的坎坷山地中寻找,一丝空隙也不放过,细细的搜索赤炎龙心草和三星玄阳藤的身影。 经过一炷香的功夫,南宫易终于找遍了整个东侧坎坷山地,但却并没有发现药引的影子。 无奈,南宫易又耐着性子,开始转过山壁北侧,在剩下的那片山地中寻找。 就在南宫易转过山角,刚刚抬起头时,眼前的情形却让他吃了一惊。 山角北侧,除了那遍布山地花草藤蔓,和依稀散布的十几株粗壮高耸的古木外,还有一个七八丈长宽的山洞。 这山洞之大,绝对是南宫易生平仅见。那山洞黑漆漆的,就仿佛一头巨兽的巨大嘴巴,无声无息的大张在这山壁上。 以南宫易的眼里,只能看清山洞内五六丈之深的物事。再往里,南宫易的眼里就是一片灰暗和漆黑了。 站在巨大山洞前十丈处,南宫易隐约还能感觉到,有一丝丝的冷风,正在从山洞中悄然吹出,扫过自己的脸颊衣摆。 “敢不敢进去瞧瞧,我似乎感受到了药引的气息?” 寂静的山峰前,通灵神印的声音忽然幽幽的响了起来。 “你又这么说,我都没法相信你了。这山洞如此之大,若是里面住上一头高阶凶兽,我进去岂不是送菜啊?” 南宫易用神念瞥了通灵神印一眼,有些犹豫的说道。 通灵神印道:“不错,我除了感受到了药引的气息,还感受到了一丝隐隐的危险。而且,这一丝危险的气息,要远远高出那药引的气息。” 南宫易眉头一皱,有些不爽道:“你的意思是,这山洞中多半会有凶兽盘踞了?” 通灵神印点点头:“我想应该是!这么大的一个山洞,若是没有凶兽盘踞,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那你还让我进去?” 南宫易冷哼一声,大有被忽悠的感觉。 “不是我让你进去,而是你必须进去。这次那三星玄阳藤的气息非常浓郁,不想上几次,我只是靠环境和地势推断它存在。” “是吗?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进去?是大摇大摆呢,还是小心翼翼呢?” 南宫易深吸一口气,望着巨大山洞的目光,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通灵神印想了片刻,说道:“我看还是谨慎点比较好,毕竟这山洞太深太大,说不定真会盘踞一头高阶凶兽呢。” 第260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二更) “哦,那你能判断出里面这头凶兽的实力吗?” 南宫易一阵琢磨之后,又问了这么一句。 “这个……很不好说。以目前的距离来看,我所感应到了的危险气息,比上次在灵蟾泉中,感应到了的还要浓郁。” 通灵神印斟酌用词,尽量将自己的感应,用最真实直接的话表达了出来。 “什么?你的意思是,这里面盘踞的家伙,还要比九尾狂蟒厉害?既然如此,我还进去干毛啊,那不是厕所打灯笼,明白的找死吗?” 南宫易忍不住冷吸一口凉气,有些错愕的说道。 通灵神印摇摇头,似是安慰道:“那也未必。上次我虽然感受到了危机,但却并不知道九尾狂蟒距离咱们有多远。假如那时候,九尾狂蟒距离咱们有几十丈乃至上百丈远,那他的气息弱一些,也就没什么可奇怪了!” 南宫易闻言,忍不住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距离越近,危机感就越强?” 通灵神印点点头:“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那好,为了那两味药引,就算此地乃是龙潭虎穴,说不得我也要进去闯一闯了。” 南宫易说着,手指一抖。刹那间,就见从那须弥芥子中,飞出一柄闪亮的黑色神锋,发出隐隐的凶厉之气。 神锋在手,南宫易的胆子又壮了几分。他一撩衣摆,顿时便闪身飘向了巨大山洞。 为了不激起劲风,南宫易这次飞掠并没有催运多少元气。 耳旁发丝轻舞,南宫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右手提着黑色神锋,小心翼翼的进入了巨大山洞。 刚一进入山洞,南宫易的视野又开阔了许多。触目所见,山洞中的地势名不平坦,是呈斜向下延伸的。 山洞内的山壁也不平整,参差突兀起伏不平。有些地方,还悬着一条条石柱,宛如利剑般,从山洞顶部,直直垂下,大有随时掉落的样子。 山洞内的空间很大,比在外面看到的还要大出一倍。最主要的是,到目前为,南宫易还觉察不出山洞的尽头在哪。 幽黑的山洞内,随处可见大块大块的岩块和石钟乳,不过并没有水的影子。 越往里面,南宫易就越能嗅到一股臭味,大概是一些被吃掉凶兽的尸骸,所散发出来的。 除此之外,一股莫名的压抑感,也开始缓缓地袭上了南宫易的心头。这种感觉,从南宫易来到这个世界,还是从未有过的。 “好,继续往前。三星玄阳藤的气息,好像就在前面。” 在南宫易前进了二十丈后,通灵神印的声音,又幽幽的在他的耳边响起。 按照通灵神印的指示,南宫易一面打起精神小心防备,一面运足目力,开始搜索三星玄阳藤的影子。 继续前进了六七丈后,眼前的事物便又多了一些。除了之前那些散落的岩块,零碎的骨骸,以及三两断或朽或新的花木。 此时,山洞内开始出现了一株株生长茂盛的花藤和草木。虽然都不是很高很大,但却有一种生机勃勃样子。 草木从坎坷的地面,一直零散分布到两旁的山壁上。甚至连山洞的顶部,都有草木生长,这让南宫易很是诧异。 “找到三星玄阳藤了没有?三星玄阳藤的气息,到这里已经非常浓郁了。若是我没有猜错,三星玄阳藤应该就在附近。” 铜陵身影略带谨慎的说道,似是在提醒南宫易有关三星玄阳藤的消息,又似在搜寻刚才那一抹危险气息。 一番细细探查之后,南宫易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山洞顶部。 “你瞧,那山洞顶部的花藤,是不是三星玄阳藤?” 望着那株只有三枚花朵的花藤,南宫易神念一动,询问通灵神印道。 “嗯,不错不错,就是那一株。你看到没有,那株花藤只有三枚花朵。而且,三枚花朵的颜色和样子都不大一样,都发着幽幽的光亮。” 通灵神印确认的点点头,又顺带着给南宫易解释了一下三星玄阳藤的特点。 “我看到了,那三朵花有明有暗,亮度显然不一样。好了,我现在就去采摘!” 南宫易也注意到了三星玄阳藤的特点,不等一句话说完,身体便轻飘飘的朝不远处的山洞顶部飞去。 “动作小一点,那股危险气息,好像就在里面不远处。在没弄到三星玄阳藤之前,可千万不要把它给惊动了。” “以我的判断,里面那家伙,只怕和九尾狂蟒不相上下。一旦惊动,可就大事不妙了!” 见南宫易开始行动了,通灵神印又赶忙补充了一句。 “什么?那里头的家伙和九尾狂蟒不相上下?”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刚刚飞起的身体,竟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不得不说,通灵神印得这句话,的确吓到南宫易了。别的不说,九尾狂蟒的厉害程度,南宫易可是亲身体验过得。 上次若非南宫易跑得快,又有赵旭及时出手,外加灵蟾泉的限制,南宫易此时能否还活着,可就真不好说了。 而现在,通灵神印告诉南宫易,前面隐伏的那个大家伙,其实力和九尾狂蟒不相上下。这让南宫易瞬间产生了一种坑爹的感觉,就仿佛通灵神印在那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而自己还乐的奉陪。 这种念头一闪即逝,旋即,南宫易又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三星玄阳藤和警惕强敌的事情上了。 三星玄阳藤并不是很大,大约一尺高,上面长着七八条藤蔓,从空中垂下,形成一个花灯的样子。 南宫易不想多生事端,刚一飘到三星玄阳藤旁边,就打算手起剑落,将其削断带走。 “小子等等,忘了说了。要想保证三星玄阳藤的药性和药效,你最好还是挖出一个完整的植株,并且,上面多少带一些这山洞的泥土石块。否则,这三星玄阳藤能不能入药,就很难说了!” 就在南宫易刚刚出剑的同时,通灵神印的声音又急急的响了起来。其时,南宫易手中的神锋,已经挥出了多半,只差七分,就能将三星玄阳藤一剑削落。 情急之下,南宫易赶忙改变剑势,让手中的黑色神锋,从三星玄阳藤的上边一掠而过。 可如此一来,黑色神锋的剑尖,却“嗖”的一声,划上了山洞顶部的山壁。 只听“锃”的一声,神锋所过的地方,顿时便有一大片石块被削落下来,朝地面跌去。 南宫易见状,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瞬间便飞身下窜,想要在那一大片石块落地之前,将其尽数接住。 南宫易的身手何其敏捷,只是一闪,就已经追上了那一堆石块。下一刻,他将自己的衣衫下摆一撩,便如一只大簸箕,挡在了那堆石块下面。 “噗!” 一声细微的轻响之后,那一堆石块不多不少,全都被南宫易稳稳地接在了衣衫中。 轻轻地虚了一口气之后,南宫易这才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身形一闪,又悄然飘上了山洞顶部。 可就在他打算再次轻手挖掘三星玄阳藤时,头顶上山壁却发出一阵阵的脆响。 还没等南宫易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他刚才一剑划过的地方,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朝四面八方延伸出去了。 下一刻,周围四五个地方,竟同时碎裂,朝下开始掉落石块了。这一幕,让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南宫易,瞬间又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头皮都尽数发炸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南宫易瞬间心念急转,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不等那些石块落地,南宫易手中的神锋突然一闪,宛如一道惊雷闪电般,斩向了头顶山壁。 只听“滋啦”一声脆响,之前那株三星玄阳藤生长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坑洞。三星玄阳藤带着山洞顶部的石块泥土,随着掉落之势,已经被南宫易收纳进了须弥芥子。 与此同时,整个山洞内开始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其中,有南宫易一剑凿出三星玄阳藤所发出的,也有后续石块掉落地面所发出的。 但不管怎样,原本寂然若死的山洞,就因南宫易那雷霆一剑,开始变得吵杂热闹起来。 当然,这样的热闹都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就在诸多声响刚刚发出之时,一声震天的嘶吼,猛然便从不远处飙飞出来。直震得南宫易耳中嗡然,心中惊怖一片。 嘶吼声一经响起,一股沛然疾风,便从巨大的山洞中倏然冲出。接着,整个山洞也开始颤抖起来,仿佛快要坍塌一般。 南宫易自知自己已经惊动了山洞内的那头大家伙,所以,在他将三星玄阳藤收入须弥芥子之后,就开始运足十成功力,朝山洞外急速飞出。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身后那头凶兽的速度,竟然快逾闪电。只是眨眼功夫,就已经衔尾而至。 以南宫易如今的修为,五六十丈的距离,只需一息时间就可以逾越。但身后的那头凶兽,似乎比南宫易还要快上一倍。 第261章 天目虎狡 南宫易刚刚冲出三十丈的距离,那庞然大物就已经出现在了南宫易身后五六丈处。 不用看,也来不及看,单只从那排山倒海的狂猛气势来看,南宫易就已经可以确定,眼下追逐自己的这家伙,其实力还比九尾狂蟒都要厉害。 就只一个念头的功夫,南宫易身后的狂猛气息,又凭空增加了三四倍。很显然,那凶兽又和南宫易拉近了一丈距离。 如此近的距离下,南宫易几乎可以感觉到,身后凶兽喘息的热气,轰然砸在自己身上的灼热感。 南宫易的后背已经全湿了,有被自己的冷汗浸透的,也有身后凶兽的气息喷湿的。 “吼吼吼!” 眼看距离洞口就只十几丈的距离了,南宫易的耳中再次惊雷炸响,整个山洞都为之一颤。 那些原本悬挂在山洞顶部的剑状石块,那里承受得住这威猛的一吼。纷纷折断落下,宛如剑雨,“砰砰砰”的不断砸向地面。 兽吼的同时,南宫易只觉左侧突然罡风乍现,竟是身后那凶兽一爪拍至。 南宫易暗暗叫苦,心知若出手相抗,势必会被这大家伙迅速追上,然后堵在这山洞内。到时候,自己可就真成了瓮中之鳖了。 可若执意逃跑,就会遇到凶兽接二连三的攻击。这头凶兽的威猛厉害程度,南宫易担心,自己只怕连其攻击发出的罡风也难以阻挡。 一旦自己受伤,其结果和被堵在山洞中,几乎差不了多少。 巨爪临头在即,可南宫易却迟迟想不出应对之法。情急之中,南宫易狠狠一咬牙,瞬间展开《飘渺游龙步》,闪身躲避着致命一击。 与此同行,他手中那柄黑色神锋,凌空猛然划过一道绚丽霓光,狠狠的朝身后的凶兽刺去。 这一刺,南宫易不仅运足了十二成的功力,更是将自己对《渡劫指》奥义的理解,以剑招的方式,融汇施展而出。 南宫易虽然看不见身后凶兽,但一剑刺出,暗淡的山洞内,顿时便闪过一道惊虹,蕴含着数十种诡异的变化,化作片片凌光虚影,撞向凶兽的另一记攻击。 “轰隆!” 千万道剑影,数十种变化,宛如流萤鬼魅,依次撞在了那头凶兽的巨爪上。刺目的霓光一闪即逝,接着,整个山洞便猛然一震,成百上千枚石块,纷纷从山洞顶部落下,潇潇如雨。 轰然爆响声中,南宫易的后背猛然一沉,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宛如千钧巨石,狠狠的砸向了他的脊背,几乎快将他的脊柱砸断,全身骨头尽数震散。 “噗!” 承受如此大的反挫之力,南宫易顿觉五内俱碎,一口鲜血瞬间喷出,散做一片殷红血雾。 但即使这样,他前进的速度依然未曾减少半分。南宫易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虽然痛不欲生,可却要死死撑住。一旦减速,这条命可就真没了。 借着巨大的反震之力,南宫易再次催运体内元气,将《紫翼天鹤诀》施展到极致,闪电般朝山洞外冲去。 身后那恐怖的凶兽,在经受南宫易的一次重击后,似乎并没有受伤。依旧速度不减,怒吼着,朝南宫易再次发起攻击。 “唰!” 伴随着一阵空气撕裂的响声,南宫易终于一举冲出了山洞,朝那已经暗淡的天空,直冲而上,不敢回头。 然而还没等南宫易松一口气,身后一股沛然狂霸的罡风,竟瞬间袭至,再次撞在了南宫易的背后。 “噗噗噗!” 这一撞,直接让南宫易一连喷出三口鲜血。身子虽然飞向了天空,却瞬间虚脱,险些就要又跌落回去。 此时,南宫易已经感觉到不体内的疼痛了,因为,疼痛已经让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 他的脑海中一阵模糊,几欲晕厥。若非他及时咬破舌尖,强撑着灵台的一丝清明,现在只怕早已晕厥过去。 身后,那轰隆隆震天的嘶吼还在继续,但南宫易已经不用去管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赶快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迅速疗伤。 可南宫易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只怕还没飞出三四里,就会直接昏迷,然后从空中坠落。 无奈之下,南宫易只好先选择了眼前恍恍惚惚的山峰。虽说这山峰并不算大,但对于眼前应急,却已经完全足够了。 匆匆飞落在山峰上的一处石台上,南宫易的意识便再次模糊了一层。 阵阵迷蒙中,南宫易用最后一丝意念,从须弥芥子中取出三枚通脉化瘀丹,急急服下之后,就彻底晕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眼前阳光灿烂,照得他几乎睁不开双眼。 虽说在昏迷之中,那三枚通脉化瘀丹发挥了不少功效。南宫易体内的伤势,已经好了三四成。 但是,身体上的疼痛,却并没有因为通脉化瘀丹的缘故,而慈悲的减少半分。 就这样,南宫易平躺在山峰的石台上,享受着太阳的照射,足足一个时辰后,才咬牙坐了起来。 这一坐起来,南宫易才发现了身旁的那柄黑色神锋,顿时就吓了一跳。 原本修长凌厉霸气绝伦的黑色神锋,此时已经只剩下一半了,上面还布满了裂纹。 至于另一半,南宫易找遍了身旁的石台,都未曾找到,想来应该是在于凶兽激战时断掉了。 南宫易之所以吓了一跳,并不是应为神锋折断,而是因为如此神锋,是为何折断的? 就目前为止,南宫易所炼制的神锋中,只有两柄神锋,可称得上所有神锋之最。 即便是那天在聚宝堂中拍卖的七柄神锋,也难及这两柄神锋。 两柄神锋中的一种一柄,就是这黑色神锋。不想,眼下已经彻底废了。而且,还是在和那头凶兽一击之下,彻底废掉的。 由此推断,那头凶兽的厉害程度,已经到了何种地步?南宫易想想也会心中发憷! 惊骇之余,南宫易又不免好奇。到底是何种实力的凶兽,才能以一击之力,就能让自己手中神锋瞬间折断呢? 如此想着,南宫易便忍不住问通灵神印道:“神印,昨天那头袭击我的凶兽,你看清是什么凶兽了吗?” 通灵神印闻言,似是心有余悸道:“那头凶兽啊,乃是目前为止,你所遇到凶兽中,最为恐怖的一头。” “什么意思?难道那家伙比九尾狂蟒还厉害?” 南宫易心头一震,看来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 “不错,即便是九尾狂蟒,以你目前实力,就算没有一战之力。但若想逃,也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但是昨天那头,若非你一早就处于战备状态。并且,在发现危机时,就全速逃离。现在,你应该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通灵神印说的很淡然,可每一个字听在南宫易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都让他忍不住全身一震。 “卧槽,竟然这么厉害!那你知道那家伙是什么凶兽吗?改天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震惊之余,南宫易的心中又忍不住窜出一股怒火。对于冒犯自己的,不管是人还是凶兽,南宫易都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若不让对方尝尝苦头,又怎能消去南宫易的怒意,又怎能对得起南宫易这一身创伤? 通灵神印嘿嘿一笑,似乎并不看好南宫易的想法:“昨天你逃跑的时候,我特意打量了那头凶兽。那头凶兽唤作天目虎狡,乃是一品一阶狂兽。其实战斗实力,足可以匹敌炼神境固神巅峰武修高手。” “幸亏你昨天不是正面对上它,若非如此,以天目虎狡的实力,绝对可以一击格杀你,你连抵挡的力气都不会有。” “轰!” 南宫易脑中一阵轰响,被通灵神印的话彻底震惊了。他原本只知道,那头凶兽很是厉害。却从未想过,它能够踏进狂兽的行列。更没能想到,那天目虎狡,足可以匹敌炼神境固神巅峰的武修高手。 炼神境高手是什么概念?那是足可以睥睨整个光幕城,横扫光幕城,被所有人仰视膜拜的存在。 而昨天,自己就从这样的绝顶高手手中,幸运的逃过一条命,活了下来。惊悚震惊之余,南宫易竟又产生了一种自豪与得意的感觉。 不过现在不管得意还是震惊,南宫易觉得,最紧要的,还是先恢复伤势。自己这次进入众兽山,最多只有五天的时间。 而在这五天内,光幕城发生了什么事,会发生什么事,南宫易都是难以知晓的。 不知为何,这次在离开尹府时,南宫易的意念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自己一旦离开尹府,尹府就会发生什么大事。 但若仔细想来,却又没半点头绪,就是心神时不时会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昨日,南宫易虽然逃出了天目虎狡的致命攻击,但却受了极重的内伤。若非有通脉化瘀丹疗伤,眼下南宫易只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按照南宫易的计算,自己的伤势要想全部恢复,就须得在运功疗伤一天时间。也就是说,南宫易只有三天的时间寻找赤炎龙心草,以及恶战九尾狂蟒。 第262章 药引到手(二更) 好在南宫易这次出来时,不仅将两柄神锋都带了过来,而且还带了不少丹药。像十品成色的通脉化瘀丹和元气丹,南宫易就带了不下五十枚,以备不时之需。 稍稍吃了一些东西,南宫易便再服下两枚通脉化瘀丹,开始盘膝运功疗伤起来。 这次入定,疗伤,一直持续到夕阳西垂暮色四合。南宫易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七成,只需明日再运功疗伤一上午,他的伤势就会全部复原。 现在南宫易所处的位置,乃是众兽山东侧最边缘地带。再往前三四里,就可以进入众兽山北侧。 而据通灵神印之前所说,众兽山各个区域,按照其恐怖程度划分,南侧排在最末,然后是东侧、北侧、西侧以及中央区域。 正是因为此时南宫易所处的位置,已经快要进入众兽山北侧区域。南宫易才会在昨天晚上,于巨大山洞中,撞到可以匹敌炼神境固神巅峰的狂兽。 随着幕色缓缓垂下,远处的物事也逐渐开始变得模糊朦胧。 南宫易所处的山峰虽然不是很大,却也已经是众兽山东侧,难得一见的大峰峦了。 坐在山峰的半腰处,南宫易举目远望郁郁葱葱的众兽山,心中一片肃然与寂静。 小兽奔逃的声音,倦鸟归巢的嘶鸣,远处凶兽捕食时所发出的打斗声,全都从林间扶摇直上,没入南宫易的耳中。 本来南宫易是想找个好一点的山洞宿眠的,但天色变暗的速度,比他预料的要快得多。 所以,最终南宫易还是放弃了另找住所的打算。像昨天夜里一样,他又得继续在这大石台上露天睡上一宿。 入睡之前,南宫易又打坐入定,将《渡劫指》和《飘渺游龙步》这两门法诀,好好的参悟了一遍,直到有了新的感悟,这才安心的躺下睡了。 翌日早晨,南宫易很早就醒了。方一醒来,不及洗漱吃饭,他便匆匆的开始疗起上来。大约申时左右,他的伤势终于全部复原了。 南宫易心情一片大好,施展起《紫翼天鹤诀》,在众兽山的东侧,先寻找了一处泉眼,洗了一个澡,饱饱的吃了一顿饭,这才又开始了对赤炎龙心草的搜寻。 按照通灵神印的指引,南宫易又在剩余的区域内,飞行搜索了一个多时辰,却没有发现一丝赤炎龙心草的影子。 正在郁闷的时候,忽听通灵神印恍然醒悟道:“我好像想起了一件事,这赤炎龙心草,貌似是喜阳植物,尤其耐旱。越是湿润的地方,它就越不可能生长,。而越是干旱缺水的地方,它就越容易生长。我说这句话,你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南宫易摇摇头:“不明白,你想说什么就明说吧。” 通灵神印嘿嘿一笑:“你可知,在这众兽山中,什么地方最干旱缺水?” “这个……” 南宫易皱起眉头,暗暗思索起来。 “这个还用想吗?当然是南侧区域了!” 通灵神印不等南宫易回答,就直接叫了出来。 “哦,对对对!你不说过,南侧区域因为缺少水源,所以才没有多少凶兽吗?按照这个推理,赤炎龙心草十有*应该会在众兽山南侧生长。” 南宫易连连点头,原本郁闷消沉的脸上,因为这个消息,瞬间又恢复了昔日的光彩。 “那你还等什么呢?还不出发去找!” 通灵神印提醒道。 下一刻,南宫易便再次施展《紫翼天鹤诀》,急速飞向了众兽山南侧。 在众兽山南侧寻找赤炎龙心草,南宫易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压力。因为这里没有水源的缘故,所以就几乎没有几头凶兽会过来。 就算偶尔会出现一头,那也绝对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所以说,以南宫易目前的修为,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几乎可以称霸整个南侧。 果不其然,在通灵神印的指引下,南宫易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在众兽山南侧,一次找到了五株赤炎龙心草。 这样大的丰收,让南宫易差点都快要高兴的跳起来了。之前诸多郁闷与不快,也因为找到了五株赤炎龙心草,而瞬间烟消云散不萦于怀。 找到了赤炎龙心草,尹无忧的药引,就只剩下最后一位九尾狂蟒的兽元珠了。 稍稍休息片刻后,南宫易便再次踏上征途,朝众兽山东侧的灵蟾泉飞掠而去。那里,有他一位老对手;那里,今日将有一场恶战。 不多时,南宫易便出现在了灵蟾泉边上。如以往一样,灵蟾泉的外观,依旧是不足三丈的潭水。 可谁又知道,就在这不足三丈方圆的潭水下面,却有一片宽阔之极的水域。而且,潭水森寒如冰,寻常武修者若坠入其中,不用九尾狂蟒动手,溺水者只怕在一时三刻之后,就会被直接冻成冰雕。 望着那漆黑如墨的潭水,南宫易深吸了一口气,对通灵神印说道:“今次与九尾狂蟒激战,我是打定主意要将它斩杀于此的。” “但是我也知道,以我目前的修为,想要击杀那畜生,可能还是有巨大困难。” “我的意思是,假若我与九尾狂蟒恶战时陷入致命险境,你就迅速控制我的身体,借助那两块天穹火晶的能量,替我干掉九尾狂蟒。” “如果没有意外,我想赶着今夜,立即返回尹府。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几天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通灵神印神色肃穆,点点头道:“你放心,这次恶战,你若能击杀九尾狂蟒最好。若是不能,也必然先得让你领教一下炼魂境高手的实力。直到生死关头,我才会替你出手。” “不过有一点我不能保证,那就是我在接替你的身体后,是否真能击杀九尾狂蟒,这个我不能妄下论断。我只能说,我会尽力!” 南宫易闻言,叹口气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如果连你都杀不了这畜生,那我们这次来众兽山,就注定不能满载而归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南宫易不再多言。只是随手摸出三枚十品元气丹,一张嘴尽数服了下去。紧接着,他纵身一跃,便钻入了墨色水潭之中。 三枚十品元气丹入体不久,南宫易的丹田顿时便如炸裂一般,燃烧起了熊熊烈焰,那是巨大元气爆棚的缘故。 只是片刻功夫,那涛涛如急流般的元气,便飞窜疾驰贯穿了南宫易的全身经脉,浩浩荡荡的,开始循经流转起来。 炽烈的元气不断飞旋流转,让南宫易有种快要爆炸的鼓胀感。若是放在前一次,南宫易刚一进入这寒潭中,多半要全身鸡皮疙瘩尽起,哆嗦打个不停。 可是这次,因为有三枚十品元气丹的缘故,南宫易体内的元气,几乎像被烧沸了一般,绕着经脉不断急速流转。 一热一寒相互抵消,南宫易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体外寒水的冰冷了。 做好凝神备战的工作后,南宫易就开始朝寒潭的底部潜去。按照通灵神印的估测,上次撞见九尾狂蟒,乃是在这寒潭底下六十丈处,再往西二十余丈。 如此距离,以南宫易目前巅峰状态的修为,三息功夫,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看到没有,对面就是你上次采集地心寒玉的石壁了。” 通灵神印示意南宫易,他已经来到了故地。 放眼望去,南宫易的确看到了一处泛白的石壁:“不错,上次采集地心寒玉,的确就在这了!” “你听,好像有动静了!” 南宫易的话音方落,通灵神印便瞬间戒备起来。 听到提醒,南宫易赶忙散开神识,悄然弥散在寒水中,开始仔细探知起来。 等到神识刹那间散布出去,南宫易也觉察到,自己的东侧,正有一个庞然大物,在迅速的靠近过来。 随着那庞然大物快速移动,整个水体,也似变得动荡起来。虽然动荡的趋势并不算大,但在南宫易此时明锐的觉察中,却是极为明显。 毋庸置疑,现在朝自己潜来的,除了那头凶悍霸道的九尾狂蟒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什么凶兽了。 因为南宫易知道,在这深不见底宽不见边的诡异寒潭中,也只有那九尾狂蟒,才能匹配目前这个庞然大物所发出的动静。 南宫易精神饱满,目光中闪烁着利剑般的光芒,死死的盯着东侧水域。 “唰!” 五指一抖,南宫易的右手中顿时便多了一柄紫色长剑,纵然在这墨色的寒水中,那长剑也散发着一股淡淡狂芒。 神锋初现,整个水体便猛然震荡一下。似是那急速冲来的九尾狂蟒,也感应到了前方神锋的霸烈戾气。 下一刻,刚刚震荡结束的水体,再次疯狂晃动起来,宛如暴风雨来临的海面,狂潮汹涌,再也不能平静下来。 颤动激荡的水体撞在南宫易的身体上,宛如一块块千钧巨石,从四面八方砸下。若非南宫易早已运足十成功力,只怕现在早已经被拍成肉泥了。 随着整个水体开始汹涌动荡,一声霸道雄浑之极的嘶鸣,便如根根钢刺,直直没入南宫易的耳中。 第263章 恶战九尾狂蟒 即便是在这森寒的潭水中,那九尾狂蟒的震天嘶吼,也如入无人之境,不受丝毫的阻挡。 听到这一阵阵的嘶吼,南宫易的全身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不仅目光开始变得更加森冷凌厉起来,就连握着紫色神锋的右手,也在不经意间,又攥紧了几分。 下一刻,三十丈外的水体猛然一沉,接着便如一把巨大的开山斧,狠狠的朝南宫易撞来。其势头之猛,威力之大,几乎将南宫易从水中颠簸起来。 匆忙之中,南宫易游动身形,一面飞速躲闪那十几丈长宽的水浪,一面奋起挥剑,截向那水浪最薄若尘。 水浪轰轰,嘶鸣阵阵。而南宫易的周身元气,也在这一刻,开始发出“咻咻”锐响,冲脉而出,瞬间灌入右臂,再由那柄紫色神锋一斩而出,化作一道五六丈宽十几丈长的五彩光幕,刺在了那汹涌而来的水墙上。 “砰砰砰!” 一阵岩石崩碎的爆响,在五彩光幕与巨大水浪方一接触时,便瞬间传遍了整个水体。 在巨大剑芒的切割撞击下,汹涌而来的水浪,刹那间从中间一分为二。接着,便开始入山石崩碎,化作了一片又一片的水花,消失在了墨色水体之中。 这一击,九尾狂蟒和南宫易,可谓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不过南宫易心惊的是,自己这次乃是运足了十成的功力,才能将九尾狂蟒的一击彻底化解。 那么,九尾狂蟒刚才用了几分实力呢?南宫易很想知道,却没办法知道。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见九尾狂蟒的真身。 如此一来,南宫易的心中就不免一凛。以刚才南宫易的判断,九尾狂蟒距离他,至少也还有三十丈的距离。 而这么远的距离,九尾狂蟒还能发出如此犀利的攻击。其最终实力,只要稍稍一推,就能猜个*不离十。 周围的森寒水体依旧还在激荡汹涌,而九尾狂蟒的嘶吼鸣叫,也会隔一阵发出一声。 南宫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细细探查着九尾狂蟒的行迹。因为整个水体汹涌动荡的缘故,南宫易此时已经不能确定九尾狂蟒所在的方向。 这中情形之糟糕所在,就是九尾狂蟒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出现,然后瞬间狠狠的攻击南宫易。 九尾狂蟒若是从两翼或者正面出现,南宫易还有六成的把握,接住它的下一次攻击。 但若九尾狂蟒神不知鬼不觉,从南宫易的身后发起袭击。那南宫易可能十有*,是难以尽数招架的。 因为南宫易可以确定,在这散寒幽黑的潭水中,九尾狂蟒的反应速度和出手速度,一定会比自己快上许多。 所以,此时南宫易看似是在全力防守前面。但实际上,他的一颗心早就已经转移到了身后,打算随时应对身后的危机。 之所以这样做,原因无他。乃是南宫易知道,不管是人还是凶兽,只有从敌人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攻击,才会收到最大的效果。 果然,就在南宫易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之时,身后的水体便砰然涌起,宛如一座小山般,兜头朝南宫易砸下。 而在这做墨色小山的背后,一头生有九条巨尾,和一条粗壮身体的庞然怪兽,赫然便出现在了南宫易的视线。 在身后水体出现异样的下一刻,南宫易就迅速出手,以十二成的极限修为,发出了惊人一击。 这一击,他是将《渡劫指》的无上奥义,尽数融汇在了剑招之中。 然后以右手中的紫色神锋,一口气之下,疯狂劈出三十二剑。剑光如梦幻如云霞,如雷电如疾风,瞬间划出一道道的巨大霓光水幕,接近实质般,纷纷斩在了头顶的坚实水体上。 三十二剑一经发出,南宫易周围的整个水体,便煮沸一般,纷纷腾升而起。化成一柄柄巨大的霓光剑体,瞬间刺透贯穿那致命的墨色坚实“小山”。 接着又以强大的冲击力,将其冲撞的支离破碎四分五裂。只不过眨眼功夫,那最具致命的一击,就又被化解为无形了。 等到再定眼细瞧时,南宫易就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对面的九尾狂蟒了。 虽说上次南宫易也瞧见了九尾狂蟒的真身,但却仅仅只是管中窥豹,并没有看到这尊庞然大物的全貌。 而此时,南宫易看到的,却是九尾狂蟒真真切切的所有尊荣。这一刻,南宫易的心也不由猛地一缩。他没有想到,九尾狂蟒的真身,竟然会如此之巨大,如此之凶悍! 十几丈外,一头通体赤红的怪物,正静静地望着南宫易,窥伺的他全身发毛。 而这头庞然大物,共有九条尾巴,每一条尾巴,都有四五丈长三尺粗细。怪兽的主躯干,足足有七八丈长一丈余粗细。 在整个身躯的最顶端,乃是一块巨大的蛇头,上面生有坚硬的鳞甲,即便是在这幽暗昏黑的寒潭中,那殷红色的鳞甲,也依旧泛着淡淡的微光。 蛇头顶上,是一对宛如灯盏般的巨大瞳孔,正死死的盯着南宫易,散发着凶狠暴戾的光芒。 这种感觉,就仿佛被从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把抓住了肩膀脖颈,极为瘆人极为不爽。 在那对发着幽光的巨大瞳孔下面,则是一张微微开合的巨口。通过巨口的缝隙,可以瞧见里面两排森白发光的牙齿,以及不时吐出嘴外的猩红蛇信。 见到这一幕,南宫易纵然胆子再大,也不由冷冷的吸了一口气。他娘的,实在是太震撼了。 虽说南宫易并为见过,昨天差点要了他命的那头天目虎狡长什么样子。但南宫易可以确定,若是让那天目虎狡也到这寒潭中,和眼前这头庞然大物一比,天目虎狡一定会自惭形秽的。 不管实力如何,但从视觉效果上看,这九尾狂蟒,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巨型怪物。 和九尾狂蟒对视,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一等南宫易刚刚看清九尾狂蟒的真正嘴脸时,九尾狂蟒便发起了下一轮的攻击。 而这次攻击,简直就如同浩浩荡荡的江水,既汹涌澎湃又绵延不绝。 水体的汹涌动荡刚刚减轻片刻,一等九尾狂蟒再次发起攻击,就又变得汹涌疯狂不堪,比起之前,犹猛烈了四五倍。 九尾狂蟒催动九条巨尾,彷如九条钢铁铸成的巨大长鞭,从四面八方开始围攻南宫易。 一尾动,九尾至。这九条巨尾,就仿佛九位心意相通的武修高手,不仅同进同退,更懂得彼此互补的道理。 纵然南宫易催运十二成的功力,将《渡劫指》的奥义融入剑势中,也依旧难以尽数应对九条巨尾的全力攻击。 一时间,幽暗昏黑的寒潭中,九条庞然大物,就如同九只大铁手,在不停的从不同角度,打击冲撞着南宫易。 每一次出手,寒潭中都会掀起一股狂潮风暴,将整个水体搅动的颠簸汹涌不已。纵说是天昏地暗地动山摇,那也不为过。 反观南宫易,在不断施展凌厉剑招的同时,又被迫运起了《飘渺游龙步》。步伐变幻莫测神出鬼没,身影忽东忽西时有时无。 至于南宫易手中的那柄紫色神锋,在与九尾狂蟒真面激战的第一刻起,就已经舞成了风车,发出“呜呜呜”的哀鸣和尖啸声。 神锋一动,霓光飞舞。二十丈之内的水体,瞬间就被那绵密雄浑凌厉狂霸的剑芒,尽数笼罩其中。 剑光璀璨华丽宛如日月,剑势飘渺诡异浑然天成。一经全力施展,那涛涛剑招,便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整片水域中,自从一人一兽初次交锋,便“叮叮当当”的响个没完。期间,还是不是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将寒潭内部的水体,冲出十数丈高的巨浪。 此时,若是在灵蟾泉边上站一个人,定然会被脚下所产生的动静,吓得屁滚尿流精神失常。 一番惨烈的激斗下来,南宫易起先还能接着《飘渺游龙步》的神妙,以及融汇《渡劫指》的剑意,从容应对四面八方的进攻。 但随着时间推移,眼前事物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到了最后,由于寒潭内部尽数浑浊的缘故,南宫易根本就瞧不见九尾狂蟒的攻击所在。 这样一来,纵然《飘渺游龙步》如何神妙高明,也几乎起不到多大的防御效果了。无奈之下的南宫易,就只能借助《渡劫指》的奥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勉强与九尾狂蟒恶战。 而九尾狂蟒因为狂性大发的缘故,越是和南宫易激战,其战斗实力和战意,就越加的旺盛高涨。 两者相较之下,南宫易所面临的形式,也就越来越于己不利。 南宫易本想着,以自己雄浑的武修实力,再配以手中紫色神锋,就算九尾狂蟒的九条巨尾再怎么坚硬犀利,也定然会被自己一一削落斩断。 哪成想,这九尾狂蟒除了周身鳞甲坚固异常。在鳞甲之外,似乎还隐隐蕴含着一层无形罡气,那罡气之凌厉,更在南宫易护身罡罩之上。 第264章 幸不辱命(二更) 正因如此,才使得南宫易恶战这么久,也没能伤到九尾狂蟒分毫。 随着九尾狂蟒的攻势越来越凌厉诡异,南宫易所面临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大。渐渐地,他就开始变得力不从心。明明非常准确的一剑,等到攻出之后,却会差上那么一点。 与九尾狂蟒这等高阶凶兽恶战,失之毫厘,那就必然会谬以千里。所以,就因为那一点点的偏差,南宫易曾接二连三的收到了九尾狂蟒的重创。 又坚持了一阵,南宫易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起来,全身肌肉,也开始纷纷颤抖起来。 刚才那一阵恶战,几乎每一次与九尾遭遇,南宫易在受到巨大冲击力反挫时,右手都会忍不住瞬间一麻。 到此时为止,那种钻心的麻木感与疼痛感,已经延伸到了南宫易的全身。 耳旁“叮叮当当轰轰隆隆”的声音还在持续,眼前朦胧模糊的霓光身形还在飞旋。 但南宫易却已经开始变得狼狈起来,开始有些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有好几次,南宫易明明可以封住九尾狂蟒的攻击,可等到一出手,却会莫名其妙的错失先机。 于是乎,九尾狂蟒便会瞬间攻破南宫易的护身罡罩,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道创伤。 久而久之,南宫易的身体上,就出现了数十道创伤,鲜血横流染遍衣衫。 有的创伤,只是皮肉伤,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有的创伤,却深及骨骼、脏腑、经脉。 起先,南宫易还是处于强势,不但防守有余,而且还连连强攻。然后,九尾狂蟒战意大盛,南宫易的攻势便逐渐的消失了,只处于半攻半守的状态。 紧接着,水体浑浊,南宫易的《飘渺游龙步》形容虚设,不仅帮不了多大忙,有时候反而帮倒忙。 南宫易的这边的局势,到此时,已经陷入了危机。整体战斗状态,瞬间就转为了全面防守。期间,时不时还会受到九尾狂蟒的挫伤,挂彩不断。 而现在,纵然是全面防守,南宫易也已经是分身乏术。左支右绌之余,身体经常会猛然受到重击,那是九尾狂蟒攻击成功缘故。 身受数十次强烈攻击,南宫易的守势的开始散乱起来,整个战局,开始变成了一边倒的趋势。而南宫易,却站在了溃败这边。 南宫易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快要裂开了,虽说还没到元气耗尽劲力用完的时候,但他的眼睛却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每一次出手,不仅会牵动全身筋骨,发出撕裂般的疼痛,五脏六腑更是被尽数损伤。有的部位,甚至已经碎裂掉落。 南宫易喘息不已阵脚大乱,剑势更是毫无章法,已经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而这些情形,都被处在南宫易识海中的通灵神印,尽数守在眼底。 通灵神印一直在等,在等南宫易发出最后一记剑招,然后就瞬间接替他的身体,但南宫易却一直苦苦支撑。 直到一炷香时间过后,他才拼命的劈出了那几欲晕厥的一剑。然后,南宫易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片模糊之中。 这一刹那,伺机在侧的通灵神印,在第一时间就接替了南宫易的身体,再次与九尾狂蟒恶战起来。 通灵神印在借助那两块天穹火晶的能量之后,其战斗实力,一下子就飙升到了炼魂境合魂后期的修为。 如此强大的修为一经催发,那原本还散乱不堪的剑势,顿时凭空一变。在一片绚烂璀璨的闪耀之中,徒然变得凌厉霸道之极。 九尾狂蟒的早就招数用老,以为凭着目前的攻击,击杀南宫易只是迟早的事情。 哪料到,战至中途,南宫易的剑势竟再次大盛,比起之前,竟强了不止十倍。 不仅如此,之前南宫易还狼狈不堪的身体,随着那绚丽的剑光一闪,竟瞬间恢复了所有精神。 他的样子不再狼狈,步伐不再散乱,目光不再迷蒙,身法不再迟钝。刹那间,南宫易似是变了一个人,开始用最凌厉最迅捷最霸道的剑招,反击起了九尾狂蟒。 这样的变化,让一只处于上风乃是全胜状态的九尾狂蟒,猛然大吃一惊,竟被通灵神印的新一轮反击,打得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通灵神印之所以能够发挥出如此狂猛凌厉的攻势,一来是因为他对《渡劫指》和《飘渺游龙步》的理解,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比之南宫易之参透了两成奥义,当然是天差地远的区别了。 再者,通灵神印有着极其丰富的临战经验,对于激战恶战,几乎胸有成竹游刃有余。加之他蓄势已久,又深知九尾狂蟒的攻击身法和软肋所在。 所以一旦展开全面攻势,九尾狂蟒在疏忽大意得意忘形之下,自然就被通灵神印打了个措手不及。 九尾狂蟒刚一败退,通灵神印便立马占据了主导地位。然后借着全盛之势,对准九尾狂蟒的弱点,继续狂攻猛打。 只是片刻功夫,刚才还怒吼声不断的九尾狂蟒,眨眼间就开始惨叫哀嚎起来。九条巨尾,由最初的攻击态势,逐渐转为防守态势,寻隙再次爆发。 但通灵神印如何肯给它机会?通灵神印借用的,乃是那两块天穹火晶的能量。 而天穹火晶数量有限,只能维持通灵神印占,据南宫易的身体半炷香的时间。一旦过了半炷香,通灵神印又会被打回原形,缩进南宫易的识海。 到时候,处于昏迷状态的南宫易,还不被九尾狂蟒一口给吞下肚去。等到再次见到他,只怕早就变成一坨大粪了。 正因如此,通灵神印才会这么卖力的狂攻九尾狂蟒。每一记剑招,所蕴含的的威力,都足以开山裂石。而每一记剑招的用意,都欲置九尾狂蟒于死地。 短短的五个呼吸,九尾狂蟒的九条巨尾,就已经不同程度的受了重创。其中最严重的,已经被通灵神印,以一剑之威,斩断了一丈。 钻心蚀骨的疼痛,以及水中血腥的刺激,使得刚刚败退的九尾狂蟒,再次变得疯狂癫魔起来。 只见它一改攻势,九条巨尾突然摆成一把折扇的形状。然后就对着通灵神印,开始疯狂拍击横扫起来。 每一次的拍击与横扫,所用的力道,比之方才,都增加了三四倍。 森寒的水体,那里经得住九尾狂蟒这样的搅动冲击。一时间,狂浪腾空巨潮汹涌,险些冲破头顶那厚厚的地层,冲出灵蟾泉。 九尾狂蟒越是如此疯狂,通灵神印就越是加紧攻击,每一次攻击,都是以致命般的方式发出。 此时,通灵神印也在争分夺秒,他可不想看到南宫易变成一坨大粪。 所以,九尾狂蟒固然疯狂,但通灵神印却比它更加疯狂。 通灵神印已经将融入《渡劫指》的剑招,用到了极限。惊险关头,更会融入其他神妙法诀。 每一次攻击,都是拼命般的发出。每一次挥剑,都是剑走偏锋,不以常理计算。 只不过片刻功夫,整个水体就变成了地狱般的存在。狂浪巨潮都已经不算什么了,九尾狂蟒的九条巨尾,宛如巨大的折扇,在水中飞舞闪现不断。 而通灵神印的剑光,却直接织成了一道天幕,以绚烂无比璀璨绝伦的狂芒,将九尾狂蟒的攻击,尽数击退。更以诡异之极的身法,在匪夷所思的角度,一举重创九尾狂蟒。 此际,水体中除了“嗡嗡”的攻击声之外,剩余的,就只有九尾狂蟒的惨叫了。 经过之前一番恶战,九尾狂蟒的九条巨尾,已经尽数被通灵神印斩断,最严重的,几乎是齐根削落。这让九尾狂蟒在疯狂之余,也开始惧怕起来。 从接下来的一番恶战就能看出,九尾狂蟒在最后拼死挣扎中,正在打算伺机冲出战圈,以便逃之夭夭。 奈何通灵神印一早就觉察到了它的心思,所以,这一番攻击,根本不给九尾狂蟒退让的机会。 “唰唰唰!” 墨色水体中一阵霓光飞散,将整个空间照的犹若白昼。随着那璀璨凌厉的剑光闪过,九尾狂蟒的三条巨尾,又被通灵神印齐根斩断。 到目前为止,九尾狂蟒的九条巨尾,已经只剩下四条,还能继续挥舞。也只是挥舞而已,并不能起到多大的攻击效果。因为,这四条巨尾,也都是伤残过半鲜血狂涌。 “唰唰唰!” 又是一阵刀切竹笋般的脆响,寒潭中再次光芒大盛。伴随着九尾狂蟒一声凄惨之极的哀鸣,它的剩余四条巨尾,也被通灵神印那一剑所发出的狂猛剑气尽数削断。 眨眼间,原本还狂傲威猛之极的庞然大物,顿时便缩短了一半,只剩下一条粗壮的躯干,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如今的九尾狂蟒,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念头。它的唯一愿望,就是和面前这个飘忽不定,闪烁不息的小小人物,拼个你死我活。 所以,下一刻,只剩下一条躯干的九尾狂蟒,猛然间调转巨躯,张开利齿森森的血盆大口,不顾一切的便冲向了通灵神印。 第265章 一堆烂肉 它想在临死之前,一口吞掉面前这个蝼蚁,然后用它那锋利的锯齿,将通灵神印切割成一对碎肉。 但是,它的最后一丝希望注定是实现不了了。因为就在它冲过来的同时,一道三十丈长、十丈余宽的剑光,宛如天河倒悬星空易位,瞬间就斩向了它的巨大头颅。 “咔嚓!” 一声脆响过后,九尾狂蟒那巨大坚硬的头颅,顿时便被那道绚丽恢弘的剑光,一分为二,从粗壮的脖颈上面切断。 巨大头颅在断裂的同时,九尾狂蟒发出了最后一记惨嚎哀鸣。那是一声不屈的惨叫,也是一声绝望的惨叫。 接着,九尾狂蟒的巨大躯体,便软软的垂了下来,委顿飘浮在了寒潭之中。 望着面前的庞然大物被分成一块一块,通灵神印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纵然是在这森寒如冰的潭水中,他的脊背,此时也已经是冷汗涔涔。 此时,距离用完那两枚天穹火晶,已经不足半刻中时间了。 通灵神印不敢迟疑,借着这剩余的一点时间,他又像南宫易一样,将九尾狂蟒尸体上,那些有用的东西,统统用手中神锋尽数剔除下来,点滴不剩。 就在通灵神印刚刚收纳完,九尾狂蟒全身宝物之后,正准备离去时。飘浮在寒潭中的一条巨尾,吸引了通灵神印的目光。 那一刻,通灵神印就仿佛大白天的见了鬼,又如同发现了天底下最令人震撼的东西,竟瞬间呆在了原地。 通灵神印是何等神物,能让它瞬间呆住的,岂会是寻常物事? 但也就在此时,通灵神印突然感觉到,那两枚天穹火晶已经消耗到了最后。 赶在自己还没缩回南宫易的识海之前,通灵神印瞬间催动念力,将那条巨尾收进了须弥芥子之中。 然后,身形一转,便闪电般朝寒潭外面冲去。这一刻通灵神印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比之方才恶战九尾狂蟒,又强了三四倍。 只听“扑通”一声,通灵神印借着最后一丝机会,一举冲出了灵蟾泉前面的寒潭,朝着天空扶摇而上。 就在通灵神印快要缩进南宫易的识海之际,它总算将南宫易的身体送到了三十丈外的一株古木上。距离地面,大约有二十丈高。 旋即,通灵神印也就彻底人事不知了。 等到南宫易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当他刚刚睁开双眼,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因为,他是头朝下脚朝上,悬在那株古木的枝干上的。猛然睁眼,顿时就有一种往下掉的错觉。 好在接下来,南宫易就搞明白了情况,发现自己倒悬在树杈上。人是清醒了,但身上的伤也开始拼命的抽搐起来。 这次南宫易所受的伤,不比一天前。除了体外有数十道血口子,体内更是一团糟。 不过现在,南宫易并不在乎自己的伤势,而是奇怪自己怎会会倒挂在树杈上?难不成是被那九尾狂蟒,一尾巴抽上了天,然后才落在这树杈上的?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南宫易也不知道那九尾狂蟒现在是死是活。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现在的姿势,既不好看也不好受。 所以,在稍稍歇了几口气后,南宫易便缓缓地爬回了树枝上,改成了斜躺的姿势。 减轻了自身痛苦,南宫易这才从须弥芥子中,摸出了三枚通脉化瘀丹和一枚元气丹服了下去。 之前就听木岚山说,通脉化瘀丹配合元气丹效果会很好,可南宫易却无缘一试。今日身受重伤,终于可以证实一下木岚山的话,是不是真的。 两种丹药入腹不久,南宫易就发现,通脉化瘀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分解。而分解的动力来源,正好就是那枚元气丹提供的。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心中不由一喜,赶忙端正身体盘膝而坐,开始静静地运功疗起伤来。 大概过了三个时辰,也就是未时左右,南宫易在两种极品成色丹药的辅助下,伤势总算是恢复了八成。 睁开双眼,那种耳聪目明的感觉又回来了,南宫易心中一片大好。 伤势既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那就该是南宫易解开困惑的时候了。 南宫易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唯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就只有通灵神印了。 而现在,通灵神印貌似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幸运的是,上次在寒潭中弄到的地心寒玉,南宫易还一直存放在须弥芥子中。 看通灵神印的样子,它在休眠之前,似乎并没有动用那些地心寒玉。 南宫易将地心寒玉注入通灵神印的灵识之中,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通灵神印才幽幽的转醒了。 南宫易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通灵神印醒了,便赶忙问道:“神印,是谁把我挂在这树杈上的?” 通灵神印显然还没有彻底恢复神智,听了南宫易的话,只是像没睡醒一样,呢喃了两句:“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是谁把我挂在这树枝上的?” 南宫易有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哦,你问这个啊。你觉得除了我之外,谁还能将送到这地方来。” 通灵神印有气无力的答道,好在声音已经恢复正常了。 南宫易眉头一皱,显然被通灵神印的话打蒙:“你说是你把我挂在这的?这又是为什么?” 通灵神印叹口气道:“当时天穹火晶都快要用完了,我急着从寒潭中冲出来。可刚刚冲出来,所有能量就消耗的干干净净了。” “当时我想,我若是将你扔在这灵蟾泉旁边,要是被那头凶兽瞧见了,你可就成了点心了。无奈之下,才将你送到这里的。” “哦!” 南宫易缓缓地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下一刻,他便有迅速的问道:“那九尾狂蟒怎么样了?” 通灵神印嘿嘿一笑:“怎么样了?他既然遇到了本尊,你说能怎么样?” “死了?” 南宫易有些狐疑的打量着通灵神印的神识。 “这还用问吗?它若不死,我还能活着跟你说话吗?” 通灵神印一脸的神气,没好气的说道。 南宫易嘻嘻一笑,挠挠头道:“对对对,你多牛逼,若是连九尾狂蟒都搞不定,还叫什么神物?对了,它的尸体在哪?兽元珠拿到没有?” 通灵神印神识一晃,用手指了指南宫易的须弥芥子,道:“凡是有用的东西,我都全部收进了这里面,你自己看吧!” 闻言,南宫易急忙闪身落回地面,右手一抖,须弥芥子中,顿时便飞出一大堆物事。这些物事,几乎都是九尾狂蟒身体上的零部件。 其中最大的,还要数那条被齐齐削断的一截巨尾,几乎有两人多高。 仔细查看了一番通灵神印斩获的战利品,南宫易最终将目光,停在了那截两人多高的巨尾上。 “神印啊,我看其他东西都有用,唯独这堆烂肉一点用处都没有,你怎么还把它弄进了须弥芥子?多占地方啊!” 南宫易皱眉望着那截血水斑斑的小半截巨尾,有些丈二和尚般问道。 此言一出,通灵神印蓦地一怔,旋即又似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哈哈大笑一声,道:“小子,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这堆烂肉啊。若说你的须弥芥子中,最值钱最珍贵的东西,可能就只有它了!” “什么意思?” 听通灵神印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南宫易更加困惑起来。 一堆既不好看又不好闻的烂肉,怎么会比须弥芥子中的其他东西值钱呢?又不是什么天材地宝神丹妙药。 就算是天材地宝神丹妙药,难道还会比十品成色的通脉化瘀丹和元气丹,外加地心寒玉和无数炼丹材料珍贵? 南宫易冷笑一声,有些不屑一顾的摇摇头,大有一种通灵神印神经错乱的感觉。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通灵神印大抵是看出了南宫易的心思,也饶有深意的一笑,问道。 南宫易轻轻一哼,有些无语道:“我倒是想信你的话,可你让我怎么信?就这堆烂肉……哎,还是不说了!” 通灵神印并不在乎南宫易的不屑,依旧微笑着道:“你只看到了一堆烂肉,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别的发现?” “别的发现?”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的不屑神色稍稍有所收敛。他认为,既然通灵神印能这么问,那十有*,这堆烂肉之上,恐怕真还另有玄虚。 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南宫易终于有些失望有些不解的道:“这堆烂肉果真还不只是一堆烂肉……” “怎么,发现了?” 通灵神印嘿嘿一笑,有些激动道。 南宫易却仍旧是一脸失望与不耐:“当然发现,除了这堆烂肉之外,还有几十条白森森的肉蛆呢!” 听到这句话,通灵神印顿时满头黑线。满以为,通过仔细打量,南宫易会发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秘密。结果呢,这家伙真会恶心人。 无奈之下,通灵神印终于叹了口气,指点道:“除了那些烂肉和肉蛆之外,你在仔细找找,看还能找到其他东西吗?” 第266章 乾坤神印(二更) 见通灵神印如此不惜余力,让自己打量眼前的这堆烂肉。纵然南宫易早就看的想吐了,但却还是忍住腹中的一阵翻江倒海,继续打量起那截巨尾来。 因为通灵神印极度认真的缘故,南宫易觉得,这巨尾或许还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所以,这次查看,南宫易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扫描的。 半炷香之后,南宫易终于用地毯式扫描,将那截巨尾全部审视一遍,但却依旧是没有发现其余的一丝东西。 得知这个回答后,通灵神印也开始奇怪起来。于是,它又借助南宫易的视觉,将那截断尾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 直到通灵神印也没有发现任何多余东西,这才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通灵神印确定,之前自己虽然濒临休眠,但是五官还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就不存在看错或者看花眼的可能。 那么,它在休眠之前,的确曾在这截断尾上,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或者说是一个大宝藏。可是,现在怎么却又没有了呢? 难道是因为九尾狂蟒已死,那东西也就跟着消失了?怎么可能呢?以前可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啊。除非…… 想到这里,通灵神印的神识突然飘了一起来,一副郑重其事的对南宫易说道:“小子,你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看有没有多出什么来!” 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南宫易更加没头没脑起来。心道,难道在自己刚才昏迷之际,通灵神印控制自己身体,九尾狂蟒激战,毁掉了自己的什么? 这么一想,南宫易第一时间就拉开了裤子,往里一瞧,顿时松了口气,还好那东西还在。 接着,南宫易又依次检查了自己的全身,上到五官下到四肢,最后连指甲和头发都检查了一边,并没有发现多出什么,或少出什么。 “检查完了没有?” 通灵神印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恩,完了!全部检查完了。没发现少了什么,更没发现多了什么。怎么,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南宫易不紧不慢的答道,说到最后,心中不由得好奇起来。 “怪了!怎么会没有呢?” 通灵神印像是并没有听南宫易的回答,忽然满心愁绪与不解的叹了口气。 南宫易不明白,通灵神印怎么突然间就抑郁起来了?处于好奇和关心,他轻轻一笑,问道:“你说没有什么?不妨说明白让我也帮你想啊!” 通灵神印摇摇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半晌之后,他才又打起精神,对南宫易道:“你最后在检查一下,你手臂处的那枚印记,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南宫易点点头,当即挽起袖子,又仔细的审视起自己的右臂上的那枚印记来。 半晌之后,南宫易有些惊异得道:“哎,怪了。这印记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变得模糊了……” “什么?有什么不一样?” 不等南宫易一句话说完,通灵神印便急忙问道。 南宫易又瞧了瞧,一番斟酌后,说道:“就是,这个印记上,好像又多了什么!” “多了什么?是不是好像又重叠了一枚印记?” 通灵神印深吸一口气,小心的问道。 “对对对,就好像是又多了一道印记!你怎么知道的?” 南宫易连连点头,点头之余,又不免好奇通灵神印的猜测。 “我怎么知道?哈哈哈!” 通灵神印得意一笑,神色不复之前的郁闷和沮丧。而是一脸的神气与欢喜,悠哉悠哉的说道:“那是因为你又得到了一件天大的宝物。” “天大的宝物?” 南宫易挠挠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什么天大的宝物,你说清楚啊!” 通灵神印嘿嘿一笑:“你可知道,你右臂上的那枚印记,突然间为何会模糊吗?” “不知道!怎么,你难道知道?” 南宫易像个木头人一般,木讷的说道。 通灵神印晃着脑袋:“我当然知道了,因为你现在又拥有了另一枚印记。” “什么?” 听到这句话,南宫易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他很激动,也很诧异。激动的是,他又拥有了一枚神印。诧异的是,这枚印记是怎么来的?它是另外八大神印中的哪一种? 微一发愣之后,南宫易又迅速恢复了神色:“神印,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多出一枚神印?另外,这枚神印,是八大神印中的哪一个?” 通灵神印道:“其实说清楚也不难。所谓八大神印,自古以来都是寄存或生就在灵物身上。这里的灵物,可以是人,也可以是鸟兽虫鱼,更可以是存活于在这天地间的花草树木身上。” “但无论出现在哪一种事物身上,所承载神印的事物,都必须是有生命的。反之,神印就会自动消失,重新寻找寄宿灵物。” “一般来说,凡是有九大神印寄存的灵物,不管其厉害程度,其寿命都是非常悠久的。” “若非被人或其他动物、以及天灾杀死,这些印记就会一直寄存在这个灵物身上。反之,这些印记就会自动消失,以诡秘坊市,重新寻找承载自己的宿主。” “当然,还有一种情形。那就是这些承载神印的灵物,一旦遇到了拥有五德之体的人。两者如果产生关系,这枚神印,就会自然转移到拥有五德之体者的身上!” “至于产生的关系,可能会是被杀死、被炼化、被控制神魂、被占据身体或者被吸收。” 听着通灵神印的解释,南宫易忍不住点点头:“这么说来,这枚神印,之前是寄宿在九尾狂蟒身上的。我之所以会得到它,就是因为你控制我的身体,一举击杀九尾狂蟒?” 通灵神印道:“事实应该就是这样,否则,这枚神印也不可能出现在你的身上。” 南宫易笑容渐渐隐去,他开始冷静下来:“既然如此,那依你看,这枚神印是剩余八大神印中的哪一枚?” 通灵神印感受着那逐渐出现熟悉气息,良久,才道:“这枚神印,乃是剩余八大神印中的乾坤神印。乾坤神印,其作用是怀藏天地,恭喜你!” 南宫易表面沉静如水,实则心里却已掀起了万丈狂澜。他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为了弄到九尾狂蟒的兽元珠,与那畜生生死一搏。 到头来,不仅得到了自己最初想要的东西,更能在不经意间,得到了早就期待已久的剩余八大神印之一。 想到这里,南宫易忍不住心头一动。若非当年他被尹天虹所救,自己也就不会出现在尹家。若非自己不在尹家,就不会遇到尹无忧的九阴绝脉体。 若非遇到九阴绝脉体,自己就不会为此寻找冲破天关的方法。也就不会去众兽山寻找炼丹材料,更不会遇到这头九尾狂蟒。 如此一想,虽说自己得到乾坤神印乃是巧合。但冥冥之中,似乎却是天意注定。 看着南宫易暗暗发呆,通灵神印轻轻一笑:“有了乾坤神印,以后你就用不上须弥芥子了。比起须弥芥子,乾坤神印可谓举世无双的至宝。” 南宫易点头叹息一声,旋即从沉思中走了出来。抬头看看天,见太阳已经偏西,过不了多久,幕色就要垂下了。 到今天为止,南宫易来众兽山已经整整三天了。这三天之中,尹府的情况,他是一点也不知道。 现在,九尾狂蟒的兽元珠既已到手。那么,南宫易也就没有继续呆在众兽山的必要了。 稍稍整理片刻,南宫易在灵蟾泉的边上洗了个澡,重新换了一件衣服,这才施展开《紫翼天鹤诀》,开始朝众兽山外飞去。 为了不被人注意,在出了众兽山后,南宫易便落回了地面,开始徒步朝尹府疾驰而去。 入秋的白昼本就短暂,更别说在这已经夕阳将歇的黄昏。寒蝉的啼鸣逐渐沉寂,远飞的野鸟,也开始陆续返回巢穴。 南宫易的步伐不算快,待到幕色垂下之时,他刚刚来到一处山道上。山道的一边青灰的山壁,约莫二三十丈高。 另一边,则是一条非常宽大的山谷。其中除了山谷半腰上,有一条比较宽大的道路外,剩下的,就都是些纵横交错的小径了。 此时幕色四合,山谷中草木黯然。秋风一吹,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如此一来,便会惊动一些小兽野鸟,开始窜出草丛林间,往别处飞逃而去。 望着这些富有闲情雅致的东西,南宫易的心境一片静谧。 忽然,他的视线中多了一些东西,这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很仔细的朝右边山谷中的那条大道望去。 那条大道距离南宫易,若是算上高低落差,应该有三百余丈远。此时幕色暗淡,大道的样子也就比白天的时候模糊不少。 但是以南宫易的目力,即便是这么远,他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大道上的一只小老鼠的活动。 此时,南宫易之所以眯起双目,朝那大道望去。是因为,在那条原本空荡荡的大道上,突然间竟多出一队人马来。 第267章 诡异夜行队 说那是一队人马,似乎也不大对。因为,在那队人马中,几乎有九成的人,都是一些*岁左右的小孩,男的女的都有。 只是略略一瞥,南宫易就能估计出,那些小孩的数量,足足有数千人。 而之所以刚才南宫易没有发现这些人马,是因为,那条大道是从山谷南边拐出来的,呈现在南宫易面前的,则是东面。 南宫易瞧得仔细,随同那些孩童前行的,还有大概四五十位黑衣武修者。之所以能确定那些人是武修者,乃是因为那些人的步伐沉稳举止强健。 那些武修者,像看管犯人一样,分别跟随在大队伍的前面、中间和末尾。催促着、呵斥着那些孩童加紧步伐。 在这夜色即将落下的黄昏,突然遇到这么一队奇怪的人马,就算南宫易再没有好奇心,也不免想要瞧个究竟。 如此想着,南宫易随手抓出一张蒙面巾,将自己的面目遮掩起来。然后悄然施展《紫翼天鹤诀》,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朝着那队人马飞掠而去了。 三百丈的距离随远,但对于此时的南宫易而言,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只是七八个呼吸的功夫,南宫易就借着花草的掩护,从山谷中腹绕了一圈,隐在大道下面的谷坳中。 两者一上一下,一个骑马缓行,一个飞身蹑足潜踪。以南宫易此时的修为,上面的人当然发现不了他的行迹了。 令南宫易惊讶的是,在与这队人马同行的时候,南宫易发现,这些人的修为竟然都非常不俗。 就拿跟南宫易前后不过十丈的那几个人来说,以南宫易对那些人修为的探知,这几个人的修为,几乎都在炼意境散念后期左右,最厉害的,已经达到了散念巅峰,和颜祖舒不相上下。 最后面的人,都能有如此高的修为,那么在前面开路的那些人,修为自也不别说,肯定绝不会低于这些人。 如此一来,南宫易就要问了。就只是看管护送这么多的孩童,用得着这么多的武修高手随行么? 先不说那些孩童无一都没有修为,就算有,难不成还得非要这样高超修为的人,前来押运或者护送? 当然,最令南宫易意外的是,光幕城什么时候,竟会猛然多出这么多的一流高手? 如此庞大的高手阵容,就算是覆灭整个四大家族,那也是绰绰有余的,更别说护送一群孩子。 按照南宫易的推断,若这些一流高手真是出自光幕城。那么,能拥有这么庞大高手队伍的人,除城主府外,几乎再没有别人了。 可是,这些人真是城主府的吗?南宫易不能确定。还有,城主府为何要护送这么一大批的孩子,来到这荒山野岭?他们要去哪里?他们要做什么? 南宫易一边屏住呼吸缓缓跟随,一边心思电转,开始思考这一堆问题。 天色渐渐暗淡,眼看就快要彻底黑透了。刚才还依稀能够听见的虫鸣鸟叫,现在也早已沉寂。 四周很静,南宫易能够听到来回吹动的风声。打在衣衫上,发出“噗噗”的轻响。 “哎,老马,你说咱们赶天黑前,能到那地方吗?” 就在南宫易凝神思索之际,头顶一个大汉的声音,蓦地没入了他的耳中。那声音虽然极小极低,但还是没有逃过南宫易敏锐的听觉。 宽厚的声音方落,就听另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这个可不好说!你瞧,现在天都已经暗成这样了,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应该就会彻底黑透。可你觉得,咱们跟着这帮小兔崽子,一炷香时间能赶到那里吗?” “这个……” 先前那个声音似乎被呛了一下,“咕咚”咽了口唾沫,道:“这么说来,咱们今天应该不能按时完成任务了。一旦回去,咱们又该如何向主上交代?” 另一个声音闻言,嘿然冷笑一声:“我看老吴你是想多了。跟主上交代的,那可是老大的事,你操那么多闲心干嘛?” 先前那声音似乎并不苟同这个“老马”,轻轻哼了一声,怪声道:“老马,你可别忘了,咱们是在老大手底下做事。老大要是挨批,咱们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老马轻轻一笑,有点服软道:“这个也未必。上一次送另一批丹药的时候,咱们不是晚了半个时辰吗?最后呢,城主大……”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若是再让我听到,有关主上的消息,你们可就要小心自己的项上人头了!” 还没等老马说出“城主大人”四字,便听一个阴冷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那声音虽不算大,却极具威严与森寒。蓦地听在耳中,竟给人一种掉在冰窟窿里的感觉。 听到这个声音,老马和老吴均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冷战,顿时便止住了嘴,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那一刻,潜身在大道下面的南宫易,心头也猛然一凛。南宫易之所以诧异,原因有二。 第一,乃是刚才突然开口的那个人,所发出的气息,竟然已经达到了炼魄境初期,实力不可谓不高。 第二,在那人开口之前,老马曾说到“城主大”三字,虽然一句话并没有说完,但南宫易可以肯定,他所说的人,应该就是光幕城城主月满楼了。 本来南宫易还不能确定,这批人马是不是出自城主府。如今有了那个大汉的提示,他就不用再有所怀疑了。 此时,南宫易奇怪的是,城主府为何能聚集这么多的孩子? 要知道,光幕城并不算大的城池。正因如此,整个城市中的居民,也不是非常多,应该在一万户左右。 在这一万户居民中,要搜集这么多的孩子,虽然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却是一件广为人知的大事。 所以,这上千名孩子若是来自光幕城,那南宫易肯定会知道的。反之,这些孩子就是其他地方的。 再者,城主府为何要聚集这么多孩子?他要用这些孩子做什么? 送入学堂?可能性不大。以月满楼的做事风格,若是想做好事,整个光幕城只怕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选为童子军或者护卫?这个就更不可能了。就拿眼前这些孩子来说,年纪最大的,也就十一二岁。最小的,只有七八岁。 如此小的年纪,若是选为童子军,他们猴年马月才能真正发挥效能?有这个时间和金钱,还不如直接招收武修者入伍,效果想必会更好。 招为家丁书童?这个也没有多大可能。是想,有哪个家族,能够一次性招进这么多的孩童家丁或者伴读童子? 就算是天鸣帝国皇室,那也不可能有这个魄力吧?再说了,这下孩子若真是招入宫中,那事情绝不会进行的这么悄无声息。 南宫易一连想了好几个可能,但却一一都被他之后的反问否定了。最后,南宫易终于停止了思索。 他觉得,要想知道这件事的谜底,只要暗中跟踪这些人,最后,定然可以拨开云雾见天日。 另外,南宫易还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这些人都是趁着夜色,鬼鬼祟祟的抄斜道护送这些孩子,那么,这件事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事关这数千名孩童的性命,那南宫易可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他非得揭开谜底,瞧个究竟。 如此一阵静默之后,又有两人开始小声嘀咕了。这次,南宫易不等这二人开口,就已经洒出神识,笼罩住了那二人。 “哎,灰狼,你听说没有,这批孩子,好像是送给一个怪物当祭品的。听说那怪物正在修炼一种邪功,需要拿这些孩子采阴补阳。听说上次已经送过去三百童男童女,结果不够用,这次又一次性送去数千名孩子。” 一个尖细的声音,宛如蚊吟般说道。 话一出口,南宫易的脑海中,便猛然炸开了锅。 “祭品?!采阴补阳?!” 他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心头不由一紧。心念一动,忍不住问通灵神印道:“神印,在龙焰大陆之上,你可听说过有种采阴补阳的邪功?” 通灵神印闻言,似是有些错愕。顿了一下,才幽幽的道:“不瞒你说,龙焰大陆之上,采阴补阳的邪功不下五门。这些邪功,其实最初都是源自一门魔功。” “不过很多年以前,这门魔功就已经被彻底毁掉了。却不知,现在又怎么能传下来呢?” “据我所知,这类邪功主要是通过吸收童男童女的真元和先天精血,最终化为己用。若不出现反噬,收效极快。” “此类邪功,乃是绝顶高手,在遇到瓶颈之时,冲破瓶颈提升实力的最快捷径。当然,也是最最阴损,最最灭绝人性的法门。” 听到这些话,南宫易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些童男童女,在被采阴补阳之后,还能活命吗?” 通灵神印冷冷一笑:“你这个问题问的太有意思了。整个人都被吸尽了真元和先天精血,你说这些孩子能活命吗?” 第268章 三千祭品(二更) “这些孩子,不但不能活命。而且因为真元和先天精血被彻底抽光的因素,就连神魂转世投胎,那也是不可能的!” “轰!” 南宫易脑海中一阵嗡然。他本以为,被采阴补阳之后,这些孩子还能有命活着。哪曾料到,这些孩子不但性命不在,更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穷凶恶极的做法,已经不是丧尽天良灭绝人性所能形容的了。 不知怎么,此刻,南宫易心中许久都未曾轻动的怒火,刹那间,便全都腾升而起,宛如熊熊火焰山,开始肆无忌惮的灼烧起来。 愤怒痛恨至于,南宫易心中在暗想,倘若这大汉所说不假,那这次自己真怕是撞上事了。 试问,有什么怪物,可以一次性那数千名孩子当做祭品?即便是那条被通灵神印击杀的九尾狂蟒,只怕也不可能在短期时间内,吃掉数千名孩童吧? 如此想着,南宫易更觉得这件事之中,定然藏着巨大的猫腻。强自按下心头的震惊、狂怒与疑惑后,南宫易又耐着性子,继续听这二人谈话。 听了前一人的嘀咕,那个被称作灰狼的人,猛然“嘘”了一声,骂道:“青眼,你他娘不要命了?这件事老大说了多少遍,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提起半个字,你难道想找死?” 青眼似乎对那位老大的话并不放在心上,嘿嘿冷笑一声,不屑道:“我说灰狼,什么时候你的胆子竟变得这样小了?你可看清楚,现在天都已经黑透了。有哪个神经病,会在这个时候来众兽山外围?” “不是我夸口,也就咱们这些人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鬼地方,还不准说话。” “我也真是他娘的贱,若是平时这个时候,老子早就左手一个姑娘,右手一个美人,舔着那圆圆的大白兔,逍遥快活无限了。怎么会来这地方受罪呢!” 那灰狼大概是怕惹祸上身,见青眼这么不要命的瞎哔哔,急忙皱眉瞧了一眼左右,低声制止道:“青眼,我说你是不是疯了?你这么肆无忌惮的破坏老大的规矩,若是被他知道,他能饶过你?你还是赶快闭上你的鸟嘴吧,别待会连老子也拖进去了!” “唉,我就说你灰狼啥时候变怂了,原来是怕老大的虎威啊。不是我说,他们能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难道就不兴我说了?嘿嘿,你怕他,老子可不怕!” 青眼显然是动了真怒,说到这,语调竟凭空又高了几分,似是有意说给那位老大听。 “哎呀,我的老祖宗,你就少说两句吧。趁现在还没被老大听到,还是赶紧打住吧。不要等会丢了脑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灰狼有些焦急有些不耐烦的道,语气之中还带着七分畏惧。 “掉脑袋怎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子才不怕!” 青眼冷哼一声,低低的说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听他的声音,却明显还是很忌惮那位老大。 “说到好!这个年头,像你青眼这么有骨气的人,可已经真不少了!” 就在青眼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宛如九幽鬼魅一般,突兀的在两人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阴鸷冷酷飘忽不定,和之前那个声音虽然有些相似的地方,却明显不是同一个人发出的。 比之之前的那个人,此人的修为,又隐隐高出一线。若是所料不错,此人应该就是那位老大了。 “怎么,继续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那个阴鸷森冷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如阎罗戏弄幽魂般,嘿然问道。 四周很静,除了来回吹刮的夜风之外,在没有别的声响了。 那个青眼沉默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很显然,此时的他,已经被这位老大的威严霸道气势所慑,没有半点开口的勇气了。 又是一阵死寂,那个森冷阴鸷的声音,才缓缓地叹了口气,似是有无尽的悲凉与哀怨,喃喃道:“看来,你还是怕我的。虽然你嘴上说不怕我,但你的心里,实际上依旧是怕我的!” “你既然怕我,就不应该违背我的规定。你既然违背了我的规定,就应该承受应有的惩罚!即便你不怕死,我也会让你怕我!” 说道最后几句话时,那位老大的声音,徒然就变得凌厉尖锐起来,宛如匕首刺进身体,让人有种被贯穿的恐怖感。 一番话刚刚说完,只听“砰”的一声爆响。接着,南宫易就看到一个人斜斜的飞向了空中,在漆黑的夜幕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终跌在了大队人马的背后,生死不知。 经此骤变,其余的护卫人员,顿时都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朝前行进,哪还敢张嘴说半个字。 直到这队人马,又向前行进了两里路,南宫易才迅速沿路返回,来到刚才那个青眼跌落的地方。 再找到的青眼的第一时间,南宫易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一击虽然霸道犀利,但却并没有将青眼彻底击杀。 这里所说的击杀,也只限于南宫易及时返回。若非如此,再有半个时辰,青眼也定会气绝身亡。 稍稍为青眼输送了一点元气之后,南宫易摸出两枚通脉化瘀丹,帮其服了下去,再以元力化开,助其疗伤。 忙完这些,南宫易又找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将青眼安置下来。他可不想在救了这大汉之后,再让其葬身兽腹。 看着青眼的气息渐渐恢复平稳,南宫易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正准备要走,一直昏迷的大汉,竟然毫无征兆的睁开了双眼。 虽然当时是夜里,但以那大汉的修为,想必也是看到了南宫易的一双眼睛。他张了张嘴,大概是想感激南宫易的救命之恩。 奈何眼下伤势还没有恢复多少,虽然嘴能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南宫易微微一笑,直接打断大汉的举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谢我,我之所以救你,只是因为你是一个真汉子。若非如此,你的生死,跟我又有何关系。” “好了,事不宜迟,我还要赶去就那些孩子呢。今夜,就委屈你在这荒山野岭过一夜了。到了明日早晨,你的伤势应该可以恢复一小半,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此地了!” 听着南宫易的说明,那大汉的眼中,蓦地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像是叹息,像是悔恨,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 但最终,他的眼底却泛起一丝赞赏,朝南宫易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大汉的性命既已无碍,南宫易也就不会再继续待下去了。何况前面还有上千条性命,等着他去救援。 纵然眼下只是耽误了一会儿工夫,他的心里却已经开始泛起了焦急的情绪。 展开身形,南宫易催动十成的元力,迅速施展《紫翼天鹤诀》,飞也似的朝那队人马追了上去。 好在那些孩子的脚程不快,就算那些看守的护卫都骑着马,在这一会儿功夫中,也没有行进多少路程。 随着南宫易清晰的望见前面的人马,他的右手中,突然发出“唰”的一声轻响,那是神锋出鞘的声音。 南宫易不打算在等了,他要出手。按照方才青眼所讲,那个怪物既然能拿这数千名孩子作为祭品,其恐怖程度,一定会是南宫易生平仅见。 既然如此,南宫易当然不能等到,这批孩子被送到目的地之后,再出手救援。那时候,别说出手救援,只怕南宫易想逃走,也是凶多吉少。 通过气息的感知,南宫易已经确定,这些护卫队的平均实力,应该在炼意境散念巅峰偏下。 最次的,武修实力是炼意境散念中期;最高的,武修实力是炼魄境定魄初期。 这样的高手阵容,就算遇上光幕城的任何一位高手,只怕都有由群起而歼之的实力。 纵然,南宫易此时手持神锋之利,又有高深修为凭持。在面对这四五十位散念期往上的高手,心中也不由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南宫易只凭感觉就可以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恶战。虽说不能和九尾狂蟒的战斗相比,但也有很大的凶险。 所以,南宫易打算采用偷袭的方法,对付这些不义之徒。能杀则杀,决不姑息。 冷风萧萧,在南宫易的急速疾驰中,犹显冰凉意味。 南宫易目光如刀,死死地锁定了走在最末尾的那是几个人。命中注定,这些人,将成为南宫易首批剑下残魂。 “呼呼呼!” 一阵疾风呼啸,南宫易终于飞掠到大队人马的背后。人如鬼魅,悄无声息,随风而来,随风而去。 “哗!” “唰唰唰!” 漆黑寂静的夜里,一道灿烂之极绚丽无比的剑光,突兀的划破了夜空,从面前五人的脖颈处闪过。 快逾闪电的剑光一掠飞闪之后,五个圆滚滚的人头,瞬间便与身体分离开来。但因为剑速太快剑身太薄,在剑光闪过之后,在声音发出之之末,在那五人的生命都已终结之时。 第269章 杀 那五颗人头,都还依旧牢牢地固定在五人的肩膀,并没有突然落下。 若非那道剑光实在是太瑰丽煊赫,照亮了三丈内的夜空。只怕其余的五人,都不会发现身后有什么异常。 就在闪过之后,声音飘散开来之际,另外五人才猛然反应过来。其中有一人修为最高,在那“唰唰唰”几声,刚刚消散之时,猛然回头冷喝一声:“是谁?” 这一声大喝不要紧,却将身旁五人的脑袋全都给震落了下来。 惊变突生,就算这些护卫胆子再大修为再高,也不免被眼前的一幕,吓的瞳孔紧缩全身寒毛倒竖。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就喊了一声嘛,怎么能将这五个人的大好头颅给震落下来呢? 但下一刻,这五个人便迅速清醒过来了。这五个人的头颅,绝对不是被那一嗓子震落的,而是有人在暗中偷袭。 这么一来,问题又来了。那应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悄无声息的接近他们十人?更能以闪电般的速度,在眨眼都不到的功夫中,就将这五人斩杀于无声之中,不留任何痕迹? 这五个人想不明白,顿时就不再去想了。现在可不是想问题的时候,若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联手御敌,下一个被削掉脑袋的人,只怕就会是自己了。 随着那大汉的一声冷喝,整个队伍也都立即停了下来。前面的几十个人,在听到冷喝声的第一时间,不管后面发生了什么事,竟然都齐齐的朝这边飞射过来,速度快的惊人。 南宫易因为偷袭的缘故,第一剑很成功的就斩杀了五个敌人。下一刻,他并没有停留,而是踏起《飘渺游龙步》,施展起《七星狂浪诀》开始了暴风骤雨般的连续攻击。 “唰唰唰!” 还没等那五人做好全力应战准备,南宫易的身形一晃,再次攻出十几剑。每一剑,不是攻向敌人的咽喉,就是对准敌人的心口。 赤红的寒光闪过,瞬间就交织成了一道绵密宽大的剑幕,从那五人近前四面八方掠过,直指要害。 “呃呃!” 两声闷哼之后,又有两个大汉一头栽倒在了大道中,眼看是不活了。其余三个大汉,在这犀利的剑光中,虽然并没有丢掉性命,但也是落得全身血水四溅,已经披了十几道伤痕了。 南宫易的剑气何其厉害?一旦临身,若非有极高的修为护体,那就直接可以伤及五脏六腑全身筋脉。 所以,这三个人虽然看似还稳稳的坐在马背上,举着三柄断剑,一脸惊悚的全力防御。实则,他们早就已是油尽灯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南宫易并不迟疑,借着眼前三人重伤之余,而后面那些人还未及时赶到,迅速又刺出十几剑。 剑光渲染绽放,宛如烟花碎空,又似灵蛇吐信,顷刻间就淹没了那三人的瞳孔。不等那三人再次出手抵挡,三颗大好头颅,就已经随着瑰丽煊赫的剑光,纷纷飞上夜空,洒出一道看不见的殷红血雾。 “何方鼠辈?还不快快显出身来!” 就在那三颗头颅齐齐冲霄而起的时候,两道黑色身影,宛如流光鬼魅一般,先后赶了过来。 为首那人在冲到的第一时间,就冷冷的厉喝一声。那一声喝,森寒如刀剑,恐怖如厉鬼。寻常人听在耳中,就如同被恶鬼诅咒,半夜定然会做噩梦。 对于这一声厉喝,南宫易虽然感觉异样,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凭着那诡异的声音,南宫易可以断定,此人多半就是那个老大了。 至于他身后的那位,与这老大又同样修为同样举止的黑衣人,多半就是刚才最先发威的老二了。 “嘿嘿,好奸猾的一张嘴,好毒辣的一颗心。如此丧尽天良灭绝人性,残害这么多的孩子,你也好意思叫老子鼠辈?” 身形急速飞闪之中,南宫易冷笑一声,忍不住对那位领头黑衣人一番讥讽。 “看来刚才跟在后面的人,定然就是你了?老夫乃是奉命办事,至于丧尽天良灭绝人性,老夫可管不着。听阁下的口气,难道想管管?” 为首黑衣人目光如电,纵然是在这漆黑的夜里,仍旧发出炯炯的神光,小心的警戒着四下。 手中一柄长剑,虽未出鞘,却已在无声无息中,悄然往外斜了三分。看其样子,一旦出手,定然会是惊天动地的雷霆一击。 “管了又怎样?难道你这杂碎还能拦得住老子?别说你是这种小喽啰,便是月满楼那老贼亲至,也未必就能奈何老子!” 南宫易语气骤然变得森冷,对为首黑衣人的警告与威胁,丝毫不以为意。知道此时,那为首黑衣人,也还没有发现南宫易的行踪。 “放肆!你这老家伙难道是活腻了?竟敢污蔑我家主上,小心……” 听到南宫易的话,另一个黑衣人忍不住轻斥一声,显然已经动怒,大有上前动手的样子。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却被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抬手制止。 为首黑衣人似乎并不在乎南宫易的辱骂,凝神四周,一面寻找南宫易的踪迹,一面冷笑一声:“对于阁下的胆子,老夫甚是佩服。可对于阁下的智商,老夫却甚是堪忧。今夜之事,乃是主上所托,老夫不想节外生枝。” “若是阁下就此打住,转身退走。老夫绝不会为难阁下,咱们就当从来没见过。否则,一旦伤了和气,只怕对咱们谁都不好!” 黑衣人警告未遂,当即又放低了姿态,半是退让半是商量的说道。 说话间,其余的几十位黑衣人,也都已经赶到了他的身后。个个神色凛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嘿嘿,威胁不成,就开始服软了?我当你这老贼有多厉害,原来也只是贱骨头吃软饭的货色!” 南宫易再次冷笑一声,将矛头顿时对准了那个为首的黑衣人。 一句话说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既然你不想惹事,刚好我也不想打架。只要你将这些孩子交给我,再跪下来向我磕十个响头,今夜之事,咱们就一笔勾销,如何?” “放你娘的屁,让我们老大给你磕头,我看你是想死不好意思说!” “就是,你是哪根葱啊,还让我们放了这些孩子。你这么救苦救难,你他娘的以为自己是观音菩萨啊?” “不要跟着老儿废话了,干脆一刀宰了他算了!” “对!刚才他辱及主上,本就是死路一条!” …… 南宫易的一番调戏的话刚刚说完,为首黑衣人背后的那些大汉,顿时便都炸开了锅,朝着漆黑的夜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叫骂开来。 “都给我闭嘴!” 突然,为首黑衣人厉喝一声。声音宛如九天惊雷炸响,直震得身后众人耳中嗡然作响。 这一声斥责之后,身后的四五十人,顿时便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深吸一口气,为首黑衣人对着夜空沉声道:“看来阁下今夜,是不想给老夫面子了?” “面子?嘿嘿,你这老贼连良心和人性都没了,还在乎自己的面子?实话告诉你,今夜老子就是想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良心,免得以后你做坏事,还会这么肆无忌惮!” 望着前面那些,充满无辜和绝望的眼睛,南宫易强自压制住心中的怒意,狠狠对黑衣人说道。 “原来如此!” 黑衣人低头叹了口气,瞬间有种万事索然无味的感觉。旋即,他又猛然抬起头,朝着夜空说道:“阁下修为高绝,老夫自愧不如。既然如此,这些孩子老夫就全部交给你。另外,你的第二个要求,老夫也答应!” 说着,黑衣人竟缓缓地俯下身去,好像真要叩首谢罪一般。 他身后的那些人瞧得傻了,不明白老大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和善脓包?竟能忍受对方的一再辱骂和胁迫,向对方俯首叩拜? 不光是那些人,就连不断闪动身形的南宫易,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在不知不觉中,竟放缓了闪动速度。 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为首黑衣人的心思。因为,在为首黑衣人俯身下跪的时候,他右手中的那柄剑,又无声无息的向外斜了一分。 这一分,于旁人看来似毫不起眼,但放进南宫易的眼中,却是别有深意。因为有了这一分,黑衣人就可以在刹那间出剑,以雷霆之势,攻击刚刚放缓速度的南宫易。 果不其然,就在南宫易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的时候。适才还在跪拜的黑衣人老者,突然身形一晃,刹那间就化作了一道璀璨的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了南宫易。 “呯呯呯!” 漆黑的夜幕中,猛然间爆射出数十道剑光,宛如流星雨落彩霞倒悬,交织成一道密集的璀璨光网,罩向了南宫易。 同一时间,南宫易手中的那柄紫色神锋,也“呜”的一声舞动开来。顿时化作千万点赤色寒芒,由夜空中绽放开来。剑光之瑰丽煊赫,比之星辰,亦不遑多让。 第270章 赶尽杀绝(二更) 南宫易的剑光方一闪现,那刺眼的光辉,顿时便将黑衣老者的剑光压了下去。 剑光吞吐回旋,如灵蛇起舞,曼妙灵动;如天河横空,苍茫震撼;如秋雨潇潇,润物无声;如冬雪凄凄,森寒光洁。 见到一记记剑光,黑衣人身后的那些大汉,尽皆都吃了一惊。纵然是剑光刺目,却个个都是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被那剑光夺取了神魂,心中早已震惊莫名。 不光是那些人,就连刚刚出手的黑衣老者,在见到眼前这等煊赫璀璨的剑光时,其身形也明显的停滞了一下,旋即才有继续出手的。 两道炫目的剑光在空中一阵飞射低吟,下一刻,便悍然撞击在了一起。剑光碰触之下,顿时发出了震天动地的铁铂碎裂之声,“滋啦啦”的刺入所有人的耳中。 只是瞬息间,两股剑光便尽数破碎,碎成了千万片,飞散与也控制中。 南宫易脚踏《飘渺游龙步》,飞闪游走于黑衣老者的四周。剑势迅捷狠辣倒也罢了,最主要的是神出鬼没,令黑衣老者防不胜防。 不过占察功夫,天空中“叮叮当当”的声音,就织成了一片雨声,从空中落下,淹没了近旁所有大汉的听觉。 黑衣老者已经开始有点喘息了,每一次和南宫易交手,他那只握剑的右手,都会感到一丝丝触电般的麻木。 开始时还好一些,黑衣老者多少能够应付得了。可是随着和南宫易越战越快越战越狠,那钻心的触电感就越来越明显。 到了此时,每一次交手后,黑衣老者的右手,都会在片刻间完全失去知觉。从而导致他下次出手,都会稍稍拖慢半拍。 直到这一刻,黑衣老者才忽然发现,眼前这个神秘老者,其修为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 难怪刚才他一出手,就能斩杀己方十位高手,原来是凭着自身修为,这才会有恃无恐。 当然,这还不是黑衣老者最心惊的。最令黑衣老者震惊的是,眼前这位神秘老者手中的那柄剑。 黑衣老者的手中的剑,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剑中神锋了,乃是城主大人月满楼亲自选好赐给他的。其锋利坚韧程度,纵然与月天风的钧天剑相较,那也是不输分毫。 但令人骇然的是,就这么一柄无暇神锋,在遇到眼前神秘老者的剑时,却是丝毫不堪一击。 夜色虽浓,但黑衣老者的目光却炯炯如明灯。在一番激战中,黑衣老者分明清楚的看到,自己手中的神锋,竟然被对方劈斩的伤痕累累。剑上的豁口,就如同犬牙一般,从剑尖,一直延伸到了剑柄处,左右各半! 由于南宫易的剑法太过诡异,剑速又快到了极点。所以,黑衣老者并不知道,南宫易的剑,是否也如同自己的剑一般,快到报废的地步了? 黑衣老者的衣衫已经全部湿透了,在南宫易的巨大压力下,他的战意和元气耗损,片刻间就减掉了四分之一。 黑衣老者的攻击开始变得艰难起来,由最初的狂攻猛打,逐渐变成了严防死守。就这,有时还守不住。 心中憋闷恼怒痛恨之下,黑衣老者便将火气瞄准了身后的那些大汉。自己拼死拼活的战了这么久,那些傻逼白痴也不来帮把手,就知道傻不拉几的站在后面看。 看也就罢了,有时候,还会有人为南宫易的绝妙剑招忍不住低声交好。这样的情形,黑衣老者如何不恼火憋气。 又是一番激斗之后,黑衣老者实在是撑不住了,便忍不住大吼一声:“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动手,站在那里挺尸呢!” 声音如霹雳,瞬间在身后所有人头顶炸响,让这些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紧接着,那些刚才还站在旁边观战的四五十人,便瞬间分散成一圈,将南宫易和黑衣老者围在了里面,迅速出手攻击。 随着这群人加入战圈,黑衣老者的压力顿时便有所缓解。借此机会,黑衣老者急忙摆脱南宫易的激烈攻击,撤出战圈,寻得半丝喘息的机会。 其实,刚才这群人之所以没有出手,一来是被南宫易的诡异剑势和煊赫剑光吸引住了,一时三刻不能收回精神。二来则是被南宫易那威猛霸道的气势所震撼,不敢轻易出手帮黑衣老者。 在这些人看来,连黑衣老者都一时半伙拿不下的狠角色,自己上去,那就是火上浇油,明摆着送死。所以,黑衣老者只要不说,这些人就装糊涂,没有一个人出手。 而现在,老大既然已经发了话,他们这些人若是不动手,那就是违抗命令。到时候,主上要是追究下来,只怕没有一个人会幸免。 这些人的修为,比之南宫易虽然逊色了数倍。但凭着庞大的数量和疯狂的攻击,一时间竟也和南宫易斗得不分伯仲。 大概是这些人在一块共事已久的缘故,各自对彼此的了解,也都已经很深入了。就算是在战斗中,也能做的很有默契。 要么同进,要么同退。要么我出手你掩护,要么你出手我掩护。攻势完美,滴水不漏,竟让南宫易一时半伙找不到突破口。 这些人,虽然围成一圈,将南宫易死死地堵在了里面。但一圈人中,其实却又分出了四个小组,互为凭借和互补的对象,先后轮换着和南宫易交战。 这样做的好处是,无论和南宫易激战多久,这些人自身的元力消耗,都是极为稀少的。 可以说,若是这些人配合互补的好,他们就能无休止的和南宫易激战下去。最终,以无尽的攻击,耗尽南宫易的所有元气。在其最虚弱的时候,将其彻底围杀。 这一点,在南宫易与这些人激战片刻后,就被瞧了出来。所以,南宫易心中此时也很焦急。 一来,现在那个领头黑衣老者还在恢复元气,并没有加入战圈。一旦他等会加入战圈,自己这一边的情况可就更不妙了。 二来,之前就听说,这数千名孩子,乃是送给一个怪物做祭品的。 虽说南宫易并不知道那个怪物是什么东西,但有一点南宫易可以确定,那就是它很厉害,绝对不只是自己可以匹敌的。 眼下自己和这些人恶战,势必会让他们误了护送祭品的时间。到时候,那怪若是起疑寻来,这数千名孩子的性命不但难保,就连自己,也只怕难以脱身。 所以,南宫易从发现那些人的用意后,就一直在寻找突破战圈的方法。 盏茶功夫之后,南宫易终于在激烈的战斗中,找到了一个不易被人觉察的现象。 那就是,在眼前这四组人中。无论是哪一组,都会有一个领头的,当做这一组的核心人物,策动和控制战势的起落快慢。 如果说,把这一组人看作是一个人,那么,那个核心人物,就是这个人的脑袋。所有的指令与变化,都是从这个身上发出的。 明白了这一点,南宫易又向战圈外瞥了一眼。见之前的那个为首黑衣人,精气神已经恢复了九成。 大概再有半刻钟的时间,他的精气神就会彻底恢复。到那么时候,南宫易的处境,可就堪忧了。 时间紧迫,南宫易更不迟疑。顷刻间将护身罡罩的防御力,催运到了极限。然后,他就不顾死活的,拼命朝那四组人中,最核心的首脑发起了致命攻击。 剑光璀璨夺目,宛如流星陨落,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光痕。冲过重重封锁,那些剑光一记记的,全都落在四个人的身上。 只不过三次撞击,那四人手中的长剑,便被南宫易的霸道剑光,尽数斩为两截,再也不能用了。 当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南宫易的身体,已经承受了数百记攻击了。纵然他的护身罡罩极为强悍,但也经不住四五十人接二连三的疯狂攻击。 就在那四个重要人物,手中长剑断掉的一刹那。南宫易的身上,已经凭空多出了七八道剑痕。那是数百次攻击中,突破南宫易护身罡罩的刀光剑影,所留下的痕迹。 刀剑临身,南宫易顿觉身体一阵火辣辣的疼。虽没有伤到筋骨经脉,但却划出了七八道深达寸许血口,鲜血顿时便染遍了南宫易的衣衫。 不过好在,此时那四人手中的长剑已断。对南宫易而言,这就已经减轻了一般的压力。 下一刻,南宫易的周身再次剑光泫然,宛如银屏乍破皓月崩碎,一瞬间就攻出了近百招。每一招,都是针对那四个重要人物,每一招,都是夺命的杀技。 “叮叮当当!” 又是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绵密如雨幕般,弥散在了夜色之中。为了保护那四个重要人物不被伤害,其余众人,纷纷挺剑抵挡南宫易的狂猛攻击。 但方一出手,长剑便纷纷断裂一地。借着这个空隙,那剩余的剑光,便如入无人之境,疯狂的涌向了那四人的身上。 只听“唰唰唰唰”一阵细微脆响,那四个重要人物,全身上下顿时便挨了十数剑。 第271章 狡猾老贼 每一剑,都深入骨髓。每一剑的剑气,都将那四人的经脉,瞬间切割成一段一段,无一完好。 与此同时,身为刽子手的南宫易,身体之上又多了十几道剑伤。那是他在绝杀对方四位重要人物时,所付出的代价。 虽然鲜血已经顺着手腕鞋底,在不断的甩出飞散,宛如洗澡一般,浸透了南宫易的全身。 但南宫易觉得,这一次攻击,说到底,还是自己这边占便宜了。 受了这么重的上,那四人竟然连哼都没哼一声,就那么软软的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没有了这四人的暗中指挥,剩余的一群人,顿时便乱了阵脚。之前还水泼不进针扎不进的阵势,顿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种铁桶般的阵势一旦消失,南宫易立时便不再顾及。放开手脚,恣意挥舞手中神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在这一群人中央,开始了最血腥最残酷的屠杀。 剑光如虹,剑势如雨,潇潇索索的从夜空中绽放。照亮了那些人的脸颊,惊破了那些人的肝胆。所过之处,惨叫声一片,哀嚎声一片。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十几个人,已经丧命于南宫易的疯狂剑招之中。 此时,那位为首的黑衣人终于恢复了所有精气神。全身正冒着腾腾杀意与怒气,朝南宫易闪电般扑了过来。 “一命抵一命,杀我兄弟者,我必将其千刀万剐!” 森然凄厉的一声冷喝之后,黑衣老者便再次加入了战圈。这一次出手,他的剑招与剑意,瞬间比上次凌厉了数倍。 黑衣老者飞扑之际,又有六个人一头从空中栽落下来,永远的躺在了地上。 南宫易心中兴奋,正想继续手刃这些杂碎。却忽觉身后一凉,一道凌厉的剑光,已经嵌入了他的身体,深及骨髓。 若非有南宫易的护身罡罩,抵消大部分的暴戾力道。这一剑,只怕瞬间就能将南宫易一分为二,彻底击杀于此。 下一刻,南宫易身形一晃,宛如轻烟一般,竟凭空消失在了夜色中。等到他再次现身,就已经出现在了黑衣老者的背后。 “唰唰唰!” 一阵剑光爆射,如烟花绽放,尽数落在了黑衣老者的后背,尽管黑衣老者在全力躲闪,但还是有十几道剑光,穿过他的护身罡罩,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后背。 每一剑,都深及骨髓。每一剑都将他的肌肉切割出一道一尺余长的深痕,纵横交错,犹如蛛网。 “老贼,这是还给你刚才偷袭的那一剑。你伤老子一剑,老子十倍奉还!不仅如此,老子还要在此立誓,若不将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畜生斩杀于此,老子就让你们万剑穿心!” 南宫易怒火熊熊,剑光飞闪之余,忍不住开口斥道。 黑衣老者身中十数剑,虽说痛入骨髓,但却比不上他心中的震惊。适才,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南宫易从他的眼前消失,然后鬼使神差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如此诡异莫名的身法,纵然这黑衣老者平生阅历无数,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直到此时,他才开始意识到眼前神秘老者的恐怖。此人剑法狂霸凌厉也就罢了,可那神出鬼没的身法,却的确是让人防不胜防。 刚才,己方人手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折损,其中有七成原因,乃是拜神秘老者的诡异身法所赐。 “都给我拼命的杀,只要能斩杀此人,老夫赏金百万两,更招为主上亲信侍卫!” 黑衣老者双目赤红,宛如一头发了疯的老虎。激斗中,凭空大吼一声。声音凄厉恶毒,充满了无尽的痛恨、愤怒、怨毒和恐惧。 南宫易闻言,嘿然冷笑一声:“你们这些杂碎尽管一起上,看老子怎么超度你们上路!” 说话间,手中神锋又是一连挽出数十道剑花,化作惊天长虹,从眼前这群人的中间疾驰蜿蜒闪过。 剑光璀璨夺目,煊赫如日月罩顶,瞬间便将七八个人的头颅,削落震飞,抛向空中。 剑光闪过,还没等那些头颅跌落下来。只听“砰砰砰”几声脆响,七八个头颅,竟兀自在空中炸裂,散做漫天血雨碎肉,贱了所有人一脸一身。 见到这恐怖的一幕,不仅其余黑衣人都吓得呆住了,就连那为首的黑衣老者,也被南宫易的狠毒辛辣手段,惊得头皮一阵发麻。 刚才,他们这边可是足足有四五十位高手的。可不过短短半炷香的功夫,就折损了一大半的人手。 眼下黑衣老者这边,连他自己算在内,只剩下十四个人了。这十四个人,虽然并没有身受重创,但个个身上,却有不下十处伤口。每一处伤口,都深及骨髓,鲜血迸溅。 如今被南宫易这狠辣一击震慑,所有人的心中,都忍不住泛起了一丝丝恐惧的意味。 这种恐惧感,就如同一滴雨水滴落水池之中,开始只是一个小水花。可紧接着,就会化作无数道波纹涟漪,朝四周扩散开来。并且,越散越大,越散越明显。 这种恐惧,若只是一个人有,那还好办。大不了一剑斩落,将那人杀了,也就控制了恐惧的蔓延。 但是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产生了这种要命的恐惧。上到黑衣老者,下到修为最低者。 如此一来,想要摆脱那种恐惧的折磨,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了。 南宫易一剑刺出数十朵剑花之后,之前还疯狂往前冲的那些大汉,顿时便止住了身形。目光闪烁片刻,互相对视片刻,竟开始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去。 “都给我杀,谁要再敢后退一步,不用敌人动手,老夫都会亲手送你们上路!” 眼见局势紧迫,黑衣老者忍不住厉声威胁道。他知道,若是此刻己方战意溃散,那么,就只能任神秘老者出手宰割了。 话音方落,黑衣老者手出如电,一剑就将缩在最后面的那个大汉,瞬间劈成两半,从空中跌落下来。 在这个时候,黑衣老者若不能令行禁止杀鸡儆猴,他们这个队伍,迟早都会全部丧命于神秘老者之首。 为此,黑衣老者瞬间做出了最出人意料最果决慑人举动。手法之狠辣,心肠之阴毒,比之眼前的神秘老者,也是不遑多让。 如此一来,那些刚刚还在后退的一众人,顿时就被黑衣老者的血腥命令,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拼了命的,朝南宫易飞扑上去。不顾死活,只将手中的刀剑舞成了风车。 但南宫易何等眼力何等心思?刚刚听到黑衣老者的厉喝,他便身形一闪,只留下一道残影。趁着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便当先冲进了人群。 这一冲,简直是虎入羊群龙游大海,直杀的血肉纷飞残肢纵横。所过之处,无不是势如破竹挡者披靡。 等到那些人回过神时,已经又有五个人死在南宫易的梦幻剑光之中。其余八人,虽然还在继续战斗,但各自的身上,却都已经又添了七八道剑痕,筋骨经脉也都各有损伤。 黑衣老者的惧意更甚了,他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刚刚喘息的这一会,神秘老者已经又斩杀了己方五人。虽说他的身上也挂满了刀剑伤痕,但比起己方诸人,却是轻松了许多。 照这个趋势下去,只怕再有盏茶功夫,己方剩余人手,便都会葬送在这位神秘老者的手中。 阵阵惧怕加心灰意冷,黑衣老者终于丧失了全部战意。望着还在拼死激战的手下,黑衣老者忍不住咬牙道:“阁下修为高绝,老夫今日算是见识了。刚才是老夫不对,无意冲撞了阁下。现在,老夫以这三千孩子,来交换我们剩余人的性命,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黑衣老者这番话说的极尽诚恳,虽然也是极不情愿,但如今穷途末路命在旦夕。为保性命,也只能如此了。 听到黑衣老者的话,南宫易忍不住冷冷一笑:“打不过就想认输?你可真是太聪明了。若是放在最开始,这样和老子说话。说不得,老子还会卖你个面子。” “可是现在,老子早就与你不死不休了,你还废什么话?老子之前就说过,若不将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畜生斩于剑下,就让你们万剑穿心而死,你难道是聋子吗?” 黑衣老者气的全身颤抖,目光如刀般,死死的盯着夜色中飘忽不定的暗影,满口钢牙咬的咯咯直响:“须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阁下这般不留情面,就不怕日后遭报应吗?” “报应?哈哈哈哈,真是笑死老子了!要说报应,老子只会是你们的报应。至于老子的报应,可还没生出来呢!” 南宫易不怒反笑,言语之中,肃杀狠辣之意几乎快要凝成实质了。 “哼,阁下如此咄咄逼人,难道真以为老夫会怕了你?既然你要找死,那老夫就送你一程!” 黑衣老者脸色再寒,到此时,他已经将能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可惜,南宫易却丝毫不领情。无奈,他只有拼死一搏,和南宫易做最后决战了。 第272章 威胁(二更) “老子就咄咄逼人了,你能奈我何?像你们这种杂碎,也配称作是人?” 南宫易啐了一口,周身剑光再次大盛,瞬间交织成一片光幕,又将三名黑衣大汉斩杀其中。 就在南宫易的诡异身影微微一滞之际,黑衣老者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唰唰唰!” 两人同时出剑,不躲不闪,径直将长虹落霞般的剑气,纷纷催向了彼此的身体。 这一击,不仅比的是二人的剑速与剑招,更比的是二人的胆识与护身罡罩的强度。 “呯呯呯!” 一阵密集如骤雨的撞击声,顿时便弥漫了整个夜空。原本漆黑的夜空,因为这二人的疯狂出击,刹那间就被映成了白昼。 两人相隔七丈,立于夜空中。璀璨瑰丽的剑光,从彼此的身前冲出,化作漫天刺目的飞雪,互相交织。 逐渐形成了千万道炫目光影图案,缠绕着,蜿蜒着,飞旋着变换着,朝着彼此蜂拥而出。 所过之处,瞬间就被无数道绚烂的剑光填充弥散,变成了一道道凌厉森寒却又奇诡梦幻般的光墙。 狂风嘶吼,尘沙卷舞。在那凌厉霸道的剑光笼罩之下,战圈之中,顿时便掀起了一股猛烈之极的剑光龙卷,将激战的二人裹在了其中。 两人看似还在空中飘飞站立,但整个战圈之中,每一处,却都充满了二人恍惚飘渺的残影。摇摇曳曳,明明灭灭。 劲风不断,撞击声不止。爆响声不断,衣袂声不绝。 那剑光龙卷越来越汹涌霸道,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向外蔓延了七丈。之前那些身受重创的人,还未来得及躲避。就被那恐怖的剑光龙卷吸纳进去了。 然后,随着战圈中的激战升级到绝顶,那些刚刚加入战圈的八个人,便一个个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硬生生被控制战圈的两人,撕成了碎片。 眼见那剑光龙卷所形成的战圈,已经飞旋至难以控制的地步。二人的激斗,也都已经到了尾声。 下一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膨胀至极致的巨大剑光龙卷,突然就从中间爆裂开来。 随着剑光龙卷的爆裂,里面形成的巨大光球,在一瞬间就飞散的漫天都是,宛如亿万只鬼魅萤火虫,四处飞窜消逝。中间还夹杂着,无数金帛碎裂之声。 “砰砰!” 两记沉闷的响声过后,南宫易和黑衣老者双双又落回了地面。两人手持神锋相对而立,中间依旧隔着七丈的距离,四周大道一片狼藉。 除了着装之外,此时二人最大的却别就在于,南宫易手中的神锋还是完整的一柄。而黑衣老者手中的神锋,却只剩下短短的半截了。 夜风萧瑟,草木飘飞,苍穹依旧是一片墨色。此时,寂静的夜色中,除了两人衣摆飘飞的轻响声之外,剩下的,就是一记记粗重的呼吸了。 有南宫易的,也有黑衣老者的,还有黑衣老者身后,那数千名孩子颤抖的喘息。 两人目光如刀,远远地对视着,谁也不肯让步。良久良久,忽听那黑衣老者声音沙哑道:“你还想杀我吗?” 南宫易嘿嘿一笑:“我能宰了这么多人,难道还宰不了你?” “我和他们不一样!” 黑衣老者又道。 “不一样又怎地?咱们不妨试试!” 南宫易冷冷说道,声音有些颤抖。经过这么一场浴血厮杀,他所受的伤,也是相当严重的。 “试试就试试,老夫还真想看看!” 黑衣老者有恃无恐的说道,话音未落,他的身形突然一闪,竟窜进了那群孩子当中。 “你要杀我也可以,不过,在临死之前,我可得先找一些陪葬的人。虽然这三千个孩子我不能尽数斩杀,但要斩杀三五百,还是轻而易举的!你想不想试试?” 黑衣老者微微一笑,手中的断剑悄无声息的抬了起来。剑刃所在,尽皆是身旁孩童的脖颈处。 “无耻老贼,对这些手无寸铁的孩子下手,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见到这一幕,南宫易忍不住心头一震。想要痛下杀手,却又怕投鼠忌器。一时间心中愤怒,咬牙怒骂道。 “人性?嘿嘿,适才阁下不是已经说过了嘛,向我们这群人,都已经丧尽天良灭绝人性。既然如此,老夫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你不是很能杀吗?不妨现在就动手啊?老夫到要瞧瞧,是你杀老夫快,还是老夫杀这些小兔崽子快!” 黑衣老者阴测测的一笑,纵然是漆黑的夜晚,奸猾狡诈的神色,也都一览无余的收进了南宫易的眼中。 一句话说到最后,黑衣老者的声音再次变得森然狠辣。手中的半截神锋,也微微落底了半尺,以便快速出手。 南宫易心中焦急,满腔怒火几乎快要炸开胸膛,直接轰轰而出:“无耻老贼,只要你敢伤害这里的一个孩子,老夫定然会将你碎尸万段,外加将你抄家灭祖,永世不得超生。你不信,可以尽管试试!” 南宫易的声音阴沉如水,宛如从九幽地府中爬出来的恶鬼吟唱,充满着无尽的诅咒与死气。 纵然强如黑衣老者,在听到南宫易的话这番话,也不由心中一突,全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嘿嘿,只要你敢动一下,你看老夫会不会要了这些小畜生的命!” 黑衣老者干笑一声,虽然依旧在威胁南宫易。但是从语气之中就能看出,他的内心其实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正因如此,当他再次威胁南宫易时,声音竟抑制不住的有些颤抖起来。 捕捉到了这一丝细微的信息,南宫易的心中顿时变松了一口气。以目前的黑衣老者状态,若非是将他逼急了,他是绝对不会大开杀戒的。 这并不是说,黑衣老者其实也是很有良心的。而是因为,一旦他大开杀戒,南宫易就会在第一时间,将他斩杀在剑下。 黑衣老者的目的是活命,杀人虽然也是他的愿望。但眼下情势所迫,他却不得不委曲求全,借着近旁的一堆孩子,作为筹码,以此来要挟南宫易。 两人相持片刻,南宫易最终做出了让步:“好吧,我不杀你!只要你放过这些孩子,我就放你离开,如何?” 黑衣老者闻言,嗤笑一声:“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儿吗?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口!老夫一旦放过这些小畜生,你还不立即动手杀了老夫。” 南宫易叹了口气:“我行事说到做到,我既然说不杀你,就绝对不会杀你!” “我信不过你!” 黑衣老者根本不理会南宫易的赤诚之言,冷冷的扔下一句话。 南宫易收起神锋,背负双手幽幽问道:“那你想怎样?” 黑衣老者低头想了想,对南宫易道:“要想我放过这群小畜生,那也容易。只需你交出手中神锋,然后在退后三里,我就放过这些小畜生!” “你当我是傻子吗?交出神锋,再退后三里,岂不是让你有更多的时间残杀这些孩子?咳咳!” 南宫易有些恼然的说道,话到末尾,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出于本能,南宫易自然的抬起右手,轻轻捂在了嘴上。 这个举动看似毫不起眼,实则,在南宫易抬手捂住嘴角的一刹那,他已经将两枚通脉化瘀丹悄无声息的弹进了嘴里。然后再不动声色的暗运元功,将通脉化瘀丹化开,迅速修复伤势。 “哼,你不答应老夫的要求,老夫可要大开杀戒了。到时候,你可就是这些死去冤魂的刽子手了!” 黑衣老者冷哼一声,手中断剑微微一斜,摆出一副要出手的样子。 南宫易不为所动,一脸阴冷与肃杀道:“你想动手那便动手。只是你在动手之前可要想好,只要有一个孩子被你所伤,老子定然会灭你九族,一个不留。不信,你可尽管试试!” “你……” “我怎么了?” “你也未免太狠了吧?” “嘿嘿,我看咱们彼此彼此吧!” 南宫易举止悠闲,并不像之前那般愤怒冲动。 一句话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道:“望了说了,你我的伤势,谁轻谁重你应该很清楚。若是这么耗下去,只怕你最终会死在我的前面。” 黑衣老者闻言一怔,旋即便皱起了眉头。 南宫易说的不错,黑衣老者的修为本就不如南宫易。虽说南宫易经历了数次恶战,又先后与黑衣老者几次交手。 但南宫易所受的伤,比起黑衣老者,却又稍微轻了一些。再没有及时救治的情况下,黑衣老者若一再和南宫易僵持,最终撑不住的,只会是他自己。 明白了这一层道理之后,黑衣老者终于轻叹了一声,说道:“好吧,要想老夫放过这些小畜生也行,你必须先弃掉手中神锋,再退后五十丈。这是老夫的最后底线,你若再不答应,那老夫也只有拼着一死,强行带走三五百人陪葬了!” 黑衣老者的眼中燃烧着怒火与绝望,这本是两种完全不能融合的感情,但此刻却同时出现在了黑衣老者的瞳孔之中。 第273章 绝命一击 南宫易知道,黑衣老者说的这番话,已经是最后的退让了。要是自己再不答应他,他真的会大开杀戒,拼着一死,也要残杀一众孩子。 低头沉思半晌,南宫易终于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你的要求!” 说完,手指一弹,手中神锋顿时便斜斜的冲天而起。在夜幕中划出一道赤色光芒,“锵啷”一声,没入头顶三十丈处的石壁之中,只留一般在石壁外面。 接着,南宫易便转过身子,朝来路大步走去。他并没有闪身飞退,而是用最普通最常见的方式,大步走了回去。 黑衣老者虽然也奇怪于南宫易的举止,但见他并没有玩什么花样,也就没再说什么。 南宫易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为自己恢复伤势争取足够的时间。 在南宫易大步离去的那段时间,若是黑衣老者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南宫易身上的刀剑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的愈合复原。体内的创伤毁损,也都在悄无声息的快速修复。 然而黑衣老者实在是太紧张太恐惧了,更本就注意不到这些细微的地方,所以,他也就没有发觉南宫易身上的诡异之处。 十息之后,南宫易终于退到了三十丈外,然后又缓缓地转过身来。虽然相隔这么远,但他的那双锐利如剑的目光,却一直死死地锁定着黑衣老者。只等他飞身逃离,就以最快速度前去截杀! “哈哈哈,不错不错!阁下的确是个讲信用的人,我喜欢!既然阁下这么信守承诺,对老夫言听计从。那在老夫离开之际,若不留下点礼物以为感谢,岂不是太有失风度了!” 黑衣老者冷笑着说着,话到末尾,手中断剑猛然一闪,借着拔身飞冲之际,斜斜的划向了那群孩子。 “狗贼,你找死!” 见到黑衣老者举止不轨,南宫易心中暗叫不好。待要出手阻止,依然来不及了。 黑衣老者的身体,斜斜的朝西北方向飞冲而去。但他临走前挥出的那一记霸道的剑光,却狠狠的扫落在了那群孩子之中。 “呃呃啊!” 惨呼声起,那是数十个孩子,一起被剑光劈中的痛苦叫喊。 变生肘腋,即便聪明如南宫易,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怒火万丈杀意狂涌。 南宫易其实早就能够猜到,一旦自己退出了斩杀黑衣老者的范围,黑衣老者绝对会顺手牵羊,临走辣手摧花。 但南宫易却想当然的认为,在这种生死一发的关头,黑衣老者多半不会想到出手,而是一味的转身逃离。 正因如此,南宫易才错过了解救那些孩子的最好时机,没有与黑衣老者继续周旋,寻隙出击。 眼下众多孩子身受重创,南宫易若是想去追杀黑衣老者,那些孩子势必就会性命不保。 而南宫易若是停下来救治那些孩子,黑衣老者就可以趁此远遁逃走,再也不会丧命在南宫易的手里。 南宫易全身骨骼咯咯作响,宛如要爆裂一般,冲天的怒气与恨意,已经让他达到了癫狂的状态。 何去何从只在一念,南宫易必须迅速作出选择。否则,不但黑衣老者追杀不上,那些孩子也恐怕会一命呜呼。 “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就让我五雷轰顶而死!” 狂怒之中,南宫易赤目圆睁,朝空中大口一声,声震数里。 下一刻,他的身体就如霹雳雷电般,“嗖”的一声冲天而起。带着一道五彩霓光,闪电般朝黑衣老者追踪而去。 身在空中,只听身后“砰”的一声爆响。那柄原本死死钉在山壁中的神锋,竟随着南宫易的急速飞走,而猛然从山壁中飞窜而出,射到了他的右手中。 “帮我追上那狗贼,我要将他抽筋扒皮千刀万剐!” 急速飞射中,南宫易神念电转,向通灵神印发出了一道指令。 “嗖!” 通灵神印没有出声,但旋即,南宫易的飞行速度便直接暴涨了十倍有余。 黑衣老者本已远远地逃遁而去,心中正在暗自庆幸。哪料下一刻,他的身后便传来了衣袂飘飞的猎猎响声。 不等他回头去看,他的脖颈处便猛然一紧。紧接着,他的全身骨头便开始如鞭炮般,噼里啪啦的爆响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以数十倍于逃跑的速度,开始朝后急速飞闪而去。 不过是喘息间的功夫,南宫易便有回到了那群孩子面前。 其时,黑衣老者全身的骨头,除了头骨之外,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尽数爆裂开来。而他的全身经脉,也都尽数被南宫易封死。 一把扔下黑衣老者那扭曲变形的躯体之后,南宫易第一时间就冲进了那群孩子中间。 经过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很多孩子都已经吓蒙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刚才伙伴倒在自己面前。 南宫易顾不得那些受到惊吓的孩子,迅速以神功,将那些受到重伤的孩子,全部聚拢到自己身边。人数不算多也不算少,总共有三十八个。 此时,这三十八个孩子,都已经是命在旦夕,或许只是眨眼功夫,就会有人永远的沉睡过去。 南宫易不能一一查看这些孩子的伤势,只能先以无上的玄功,将所有人身体上的创伤,尽数压制稳住。 然后手出如电,拿出一把通脉化瘀丹,纷纷一分为二,迅速给这些孩子服下。有了通脉化瘀丹吊命,南宫易暂时就可以松口气了。 此时,所有的孩子,都已经围到了南宫易的面前,密密麻麻参差不齐。都在傻傻的看着,南宫易手忙脚乱的为那些孩子治伤。 虽然在这漆黑的夜里,这些孩子只能看到南宫易的具体轮廓,但是他们却还是静默的跟在他的左右,恐惧心稍减。 这些孩子知道,若不是这个神秘人出手,自己的性命,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陨落。这个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可能将会是自己的希望! 经过一炷香时间的抢救,南宫易终于将那些身受重创的孩子,从鬼门关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至于剩余的受伤孩子,在南宫易通脉化瘀丹的治疗下,伤口迅速就开始愈合了。 放下了心头大患之后,南宫易这才将目光移到了黑衣老者的身上。 因为全身经脉被封的缘故,就算黑衣老者想自行了断,那也是由不得自己。 现在,黑衣老者虽然痛苦难耐,整个面容和身体都已经扭曲的不成人形了。 但他却不能做出半丝挣扎和动弹,只能用那痛苦、凄惨、悔恨和绝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南宫易,寻求最后的解脱。 “在你挥出那一剑时,你就应该想到会有此际。我说过要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就绝对会做到,不会让你失望!” 南宫易语气森然如冰,带着从地狱渗出的死亡气息,对黑衣老者狠狠的说道。他的怒气在涌动,如脱缰的野马,在狂奔在冲击着他的意识。 下一刻,他一把抓起全身筋骨尽裂的黑衣老者,用尽全身气力,将他抛向了空中。 然后,他的身体也化作一道流光,“嗖”的一声,冲向了黑衣老者的对面。 等到两个身体平行静止在夜空中时,南宫易手中的紫色神锋,便闪电般舞动起来。 剑光如瀑如雾,弥漫在了夜空之中,璀璨绚丽。剑光如风如虹,充斥进了夜幕,煊赫诡异。 南宫易此际动手,几乎小心的到了极点。他每次出手,都会发出数十道剑招,每一招剑光,都只会轻轻割下黑衣老者的一片皮肉。 但南宫易的剑速何其迅捷?只是眨眼功夫,就已经发出了数百记剑招。 光影摇曳,彩霞蹁跹之中,黑衣老者全身的皮肉,就如同片片飞雪般,开始从天空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沾着猩红的鲜血,衬着梦幻般的光华,世界都仿佛变得凄然惨淡起来。 饱受着惨绝人寰的痛苦,黑衣老者的喉咙中,不时发出如野猪哀嚎般的喘息,呜呜咽咽连成了一片。 纵然比之孤魂泣血野鬼诉冤,也是不输分毫。凄厉婉转处,犹有胜之。 随着南宫易的剑光不断飞闪飘忽,黑衣老者的身躯,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的缩小变形。 先是八尺,然后是七尺,再是六尺,最后是五尺。四尺、三尺! 直到小到不能再小,黑衣老者的身躯,就只剩下头颅和半截身子。其余四肢和筋骨皮肉,都被南宫易那凌厉的剑光,化作了漫天的血雨雪花,洒落一地。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既然咎由自取,那我就彻底成全你。纵然你变成厉鬼转世投胎,也定要为今日之举心惊胆寒不敢再犯!” 南宫易的怒意渐渐消解,眼看黑衣老者已经再也发不出半丝痛苦呻yin,这才终于劈出了最后一剑。 剑光如雷鸣闪电,“轰”的一声便击中了黑衣老者的残躯。接着,在一声剧烈的爆炸中,黑衣老者就化作了漫天飞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274章 无端血祸(二更) 斩杀了黑衣老者之后,南宫易飞身落地,这才将目光移到了三千孩童身上。 那一双双的童稚目光正在看着他,虽然没有一丝神光,却充满着感激与希冀。 望着这些可怜的孩子,南宫易心中百味杂陈。一时间,竟有无数个问题,无数声叹息涌上心头。 暗暗地扫视片刻,南宫易终于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小女孩问道:“小妹妹,你是哪里人?怎么会落到这些人的手里?” 听到南宫易的询问,最初还保持冷静状态的小女孩,突然就落下了一滴豆大的泪珠。紧接着,一颗接着一颗的泪珠,就如断了线的雨水,开始顺着小女孩脏兮兮的脸颊上滚落。 半晌之后,小女孩才呜咽道:“我是羽阳城人氏,有一天夜里,家里来了许多黑衣人,他们杀了我的爹娘,然后就把我抓走了。” 南宫易心中一痛,一面点头一面用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虽然他很想安慰小女孩,但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 南宫易知道,小女孩的诉说虽然简单,但其中所蕴含的巨大痛楚,只有她自己才会体会得到。 这种痛苦,不能用语言安慰的。因为它太苍白了。所以,南宫易只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感到平静和安全。 “你呢,小弟弟!” 南宫易一侧脸,又询问了另一个男孩。 这个男孩倒没有哭,只是一脸冷漠和阴郁的说道:“我是青乌城人氏,那天晚上我睡着之后,听到外面有人喊叫。等我被抓出去时,家里其他人都已经死了。” 又是一句简单的回答,但所反映出来的事情,却和第一个女孩一般无二。家族被灭,自己被抓。 之后,南宫易又一连询问了七八个孩子,但每个孩子的回答,都是出奇的相似。 凡是被抓来的这些孩子,都无一不是被毁家灭族,亲人死的一个不剩。 这样的情形,让南宫易很是震惊也很是愤怒。为了抓到这些孩子,那些刽子手,竟然会毫不留情的,将这个孩子的家人尽数灭杀。 由此可见,那些人的心性已经到了何种灭绝人性的地步了?人命在他们眼中,比之草芥尘沙,也是丝毫不如的。 其余的人南宫易没有再问,也不用再问。既然前面这些孩子的遭遇都是如此雷同,那后面的两千多人的遭遇,想必也是如出一辙。 看着那些无辜和充满希冀的眼神,南宫易的心里,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绝望的无奈。 南宫易在想,如果他能提前知道那些人的行动,是否就能避免这一桩桩惨剧的发生? 思索良久,南宫易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以他个人之力,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未必就能同时阻止,这么多的惨剧发生。 这一刻,南宫易开始意识到了自身的不足,那便是孤家寡人难以对抗一股庞大的势力。 这股势力可以是一个家族,可以是一个宗派,也可以是一个强大的帝国。除非你能将这股势力瞬间尽数歼灭,否则,最终防不胜防的人,将会是你自己。 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南宫易就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一个想组建只属于他自己的势力的想法。 这股势力没人知道,除了南宫易之外。这股势力只有一个首领,那就是南宫易自己。这股势力要绝对的死忠,死忠于南宫易,即便南宫易错了,他们也要绝对服从听命。 想到这里,南宫易的目光便顿时一亮。眼前这些孩子,不正是自己组建自身势力的苗子吗? 对于已成定局的事情,南宫易无力再去纠缠。比如这三千孩子已故的亲人,和他们之前的所有。 南宫易现在所考虑的是,这些孩子该如何安置?这不是一两个孩子,也不是十几个孩子,而是整整三千个孩子。 这么多的孩子,就只开销一样,也将会是一笔巨大的负担。当然,这还没算这些孩子的安全。 对于月满楼而言,此次计划败露,手下尽数惨死,三千名孩子不翼而飞,绝对会是一件令他怒发冲冠之事。 按照月满楼的性格,定然会拍大量人手,暗中查探此事,寻找那批丢失的孩子,以及搜捕那个斩杀自己手下的神秘人。 如此一来,南宫易的行踪是否暴露还在其次。最关键的是,这三千名孩子的目标太大,想要找个安全的藏身之所,可是令人头痛的一件事。 但此地距离光幕城太近,最容易引起月满楼的怀疑。所以,想要将这些孩子收容在光幕城,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但除了光幕城,南宫易又该去哪里为这些孩子找一个容身之所呢? 想到此处,南宫易的脑海中猛然灵光一闪,刚刚第一个孩子所说的话,顷刻间就没入了南宫易的思绪之中。 “羽阳城!” 南宫易默念着这个名字,下一刻,一个俏皮可爱,脸颊绯红的小萝莉,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是他上次来众兽山时,遇到的雷清月。 “看来这次,我只能将这些孩子送到羽阳城了。我出手救了雷团长的性命,以这份恩情,他应该会帮我这个忙的!” 南宫易暗暗想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羽阳城位于众兽山的西面,距离光幕城,有一千五百多里远,中间还隔着一个炎陵城。 按照这个距离来看,就算月满楼派人搜索,一时半伙也未必就能查到羽阳城。而这段时间,自己应该可以为这些孩子,建造一个容身之所。 另外,羽阳城距离众兽山也不算太远。一旦遇到什么急事,南宫易也大可以冒险将这批孩子藏入众兽山中。 以众兽山的赫赫威名,就算是月满楼自己,只怕也要忌惮三分。更别说他的那些实力低微的属下,肯定可以被众兽山震慑。 事不宜迟,南宫易自觉得迅速带着这批孩子离开。自己在这里已经逗留这么长时间,那个怪物一旦等不到祭品,难免会出来搜寻。 若是到了这里,以自己的实力,又怎能挡得住对方的攻击。到时候,这批孩子还不是照样要羊入虎口。 不过南宫易这个念头刚刚产生不久,新的问题便又跟着出现了。这么多的孩子,他该如何将其带到羽阳城? 如果只靠不行的话,先不说会不会月满楼发现。就光一千五百多里的路程,也够累死一大半的孩子了。 既然不能走,那就得用其他办法了。南宫易脑子转的飞快,在最短的时间内,又找到了新的方法,那就是动用乾坤神印。 之前通灵神印说过,乾坤神印可是能容纳山川湖海的。既然如此,要想装下这三千孩子,应该也问题不大吧。 抱着侥幸心理,南宫易神念一动,想通灵神印说道:“神印,我想将这批孩子送到羽阳城,你觉得可以用乾坤印吗?” “不行!” 通灵神印似乎早就预感到了南宫易会问这个问题,只等他刚一开口,就一口否定了他。 “为什么啊?你不是说,乾坤印可以容纳山川湖海吗?怎么现在装三千个孩子不行啊!” 南宫易被浇了一头冷水,有些不忿的质问道。 通灵神印叹口气道:“我的确说过,乾坤印又容纳天地怀藏万物的功用,但是,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一个前提的。” “什么前提?” 南宫易急不可耐的说道。 通灵神印道:“前提是,你的修为足够。众所周知,须弥芥子也可以容纳东西,但却只限于死物和实物。比如像活着的人畜禽兽,须弥芥子就装不了了。” “而乾坤神印的功效却是,不管什么东西,活的死的实的虚的,它都可以容纳。不过要容纳这些,其主人的修为却要达到要求。否则,照样是一切白搭。” “以你目前修为,用乾坤神印容纳死物实物,可以容纳三十里的空间,比任何的须弥芥子都要厉害。” “但是你若想要容纳活人活物,就得最少达到炼魂境定魂巅峰修为,而且自身念力也要足够强大。否则,就不能使用这一功效。” 听着通灵神印的说明,南宫易刚刚松弛的心弦,又再一次紧紧地绷了起来。南宫易可以肯定,若是再在这里耗下去,自己和这些孩子的性命,一定都凶多吉少。 可想要借助乾坤神印离开,南宫易的修为又远远不够,这忽然让他有种苍天绝路的愤怒与焦虑。 就在南宫易心中一片愁云惨雾之际,通灵神印的声音又兀自响了起来:“其实,想要动用乾坤神印,以你目前的实力,也不是绝对没有一丝可能。比如,在消耗地心寒玉的情况下,你让我控制你的身体。以我此时的修为和强大念力,应该可以带着这些孩子,安全抵达羽阳城的雷云猎兽团。” “哦,是吗?那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心脏病都快要犯了。事不宜迟,你就赶紧控制我的身体,带着这些孩子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南宫易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第275章 另一段故事 “你难道就不想再对他们说些什么?” 通灵神印并没有立即控制南宫易的身体,而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饶有深意的话。 “说些什么?嗯,对!我必须对他们说些什么!” 神念暗暗嘀咕之下,南宫易再次抬起头,扫视了一眼眼前众人,沉声说道:“孩子们,今日我救了你们,乃是你们命不该绝。此时这个地方非常危险,咱们随时都可能再次落入敌人手中。” “为此,我打算带你们离开这里。但在离开前,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一阵沉默之后,三千名孩子稀里哗啦的齐齐答道:“愿意!” “好!你们既然愿意跟我走,那么我想再问,你们信的我吗?” 南宫易缓缓地点头,负手再次问道。 “信得过!” 三千名孩子又是一声低喊,声音比上次整齐了许多。 南宫易满意的“嗯”了一声,又道:“我相信你们信我,我也高兴你们能够相信我。你们既然相信我,就得听我的话。” “在带你们离开这里之前,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从今往后,你们所有人,都只能相信我一个人,都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都只能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事。” “只要你们能够做到这些,我不但可以保证你们每个人能够安安全全的活着,更能让你们自己,在以后几年,亲自为你们的亲人报仇雪恨。” “我不会给你报仇,但是,我会教你们方法,为你们提供资源、途径、功法、修为,直到你们自己有实力去报仇。” “当然,要做到这些,你们以后的路会很苦很苦。比之你们原来的生活,只怕要苦百倍千倍。” “你们可以选择放弃,到时候我会给你们银子,让你们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你们也可以选择忍受这份痛苦,直到你们变得强大,变成叱咤风云的人物。一切选择权,都在你们自己,我不会因为今夜救了你们,而对你们有任何逼迫。” “我之所就你们,乃是出于人道。但是,养不养你们,却在于我的本分。我这里不是儿童收容所,不供养混吃等死的废物。” “所以,要是谁想过平凡人的生活,不想拥有一技之长,不想沾染江湖刀兵,等离开此地,我会将他妥当安排。” “而那些跟了我的人,就要对我绝对的听从,绝对的忠诚,以及绝对的信任。我承诺,只要你们跟了我,五年之内,绝对都让你们一洗雪耻手刃仇人!” “现在,你们做出自己的选择吧,无论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们,不会有半点强迫!” 南宫易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的话,终于讲完后,整个大道顿时便陷入了死寂。这些孩子,虽然都还小。但能被月满楼选作供奉那怪物的祭品,其聪慧精灵程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南宫易能够相信,刚才自己所说的那番话,这些孩子应该都能明白其中意思。 然而,就在南宫易刚刚说完这番话不久,夜空西边突然闪过一道雷光。紧接着,一片赤红耀眼的云霞,便仿佛一艘巨大的飞舟,迅速从西边夜空,朝南宫易飞掠过来。 彩色云霓之中,夹杂着一缕缕的黑烟,翻转变换,犹若鬼魅。虽然相距南宫易有数十里的距离,但那呼啸破空之声,却似就在耳边一样。 变生肘腋,南宫易心头猛然一突。看这云霓初现的地方,正是刚才那帮黑衣人要去的方向。如此一想,南宫易就算脚趾头都能想明白,这是那个所谓的怪物来了。 本想着,等自己说服这些孩童,就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哪料南宫易还没来得及动身,那怪物便突然现身。 以南宫易目前修为,想要对抗这么一个气势铺天盖地的怪物,无异于是飞蛾扑火,根本没有半点幸理。 但若不与之正面对抗,南宫易现在还能逃得了吗? 这个问题不仅南宫易不知道,就连通灵神印,也是半分把握都没有。 据通灵神印初次探知,来者的修为层次,早已超出寻常武修者的范畴,已经达到元始境网上的水准。 这样的高手,被南宫易遇上,那几乎就等于,一只蚂蚁遇上了一头大象,一口气就能被吹死。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 就在南宫易暗暗发怔之际,通灵神印当先打破了僵局,提醒南宫易赶快离开。 说完这句话,通灵神印几乎没给南宫易回答的时间,便毫无迟疑的占据了他的身体,并瞬间发动乾坤神印的强大威能,将眼前这三千名孩童尽数收纳其中。 接着,通灵神印便如发了疯一般,不顾生死的朝东边夜空飞掠而去,速度之惊人,竟能引爆空气。 “哈哈哈,小崽子,现在想走,恐怕迟了!还是给本尊留下来吧!” 就在通灵神印刚刚冲破夜空,朝东方天际急速飞掠之际。一个沙哑阴鸷,宛如铁锅碎裂的声音,蓦地从他的身后便响了起来。 下一刻,通灵神印刚刚还飞如闪电般的身体,竟瞬间便定在了半空中。接着,又以同样的速度,朝回去的路飞掠而去。 “糟糕……” 通灵神印见状暗叫不好,赶忙一抬右手食指,施展十二成的《渡劫指》,朝身后那团耀眼云霓急点而去。 五彩霓光在南宫易的指尖涌动吞吐,突然,便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巨大光柱,宛如流星闪逝,击向了云霓中心。 “嘿嘿,雕虫小技……咦……” 那破碎的声音先是嘿嘿一笑,但紧接着,却被那无坚不摧的一指,惊了一大跳。 “小崽子,法诀不错嘛。只可惜,你的修为太弱!要是再能增强一万倍,或许还真能伤的了本尊!” 那破碎的声音一面响着,耀眼的云霓猛然一阵翻滚爆响。旋即,从那云霓之中,冲出数百枚耀眼的光球,密密麻麻的,朝着南宫易砸来。 眼看那些光球就要飞近南宫易的身体了,数百枚光球却同时爆裂,化作一片片晶莹蛛网,弥散的漫天都是,将南宫易严严实实的围在了其中。 “接了你这小崽子一招,你也该尝尝本尊的手段了!” “梦幻天罗,轮回三世!” 耀眼的强光猛然暴涨百倍,几乎快要刺瞎南宫易的双眼。随着强光的照射,一声声模模糊糊混混沌沌的梵唱,便如蚊吟虫嘶般,在南宫易的耳边响起。 不知为何,通灵神印在听到这诡异梵唱后,意识竟开始模糊起来。盏茶功夫之后,通灵神印便彻底陷入了休眠之中。 渐渐苏醒的南宫易,听到这梵唱后,眼前的景象顿时便发生了变化。不仅如此,他的记忆,也似乎开始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一丝丝的剥离身体,纳入虚无。 南宫易知道自己陷入了危局,想要奋力抵抗,却没有丝毫的作用。耳旁除了那蚊吟般的梵唱之外,剩下的就是那破碎的声音。但是具体在说什么,南宫易却一点也听不清楚。 南宫易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记忆也越来越稀少。在旧的记忆被抽走的同时,另一股陌生的记忆,却缓缓地涌入了南宫易的脑海。 由模糊到清晰,由陌生到熟悉。最后,南宫易的所有记忆,都被另一股记忆取代。同时,南宫易所处的世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段新的故事,发生在了南宫易的身边。 残阳如血,朔风似刀,吹刮扫掠着眼前遍地的横尸和血红,远处狼烟烽火依旧,喊杀之声惊破苍穹。 这是一万年前的神州大陆,原本分为人、仙、魔三族的鼎立格局早已被打乱。三个月之前,仙族最后一城玉琼城被魔族五十万大军攻下。魔族大军每攻一城,尽皆以屠城泄愤,所过之处寸早不生鸡犬不留。 整整七日,仙族数百万臣民百姓几已被屠戮殆尽。整个神州大陆之上,几乎有半数以上的土地,被紫黑腥臭的污血染红,目之所及,尽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三个月后,号角声依旧,战鼓不息,杀伐之声却从仙族那还未干涸的血海中,又烧到了人族圣城。仅仅三个月,魔族便率领百万雄兵,践踏人族七十二城,扫荡之势几如横刀破竹,遇之必摧。 眼下人族最后一城金瑞城已岌岌可危,全族仅余兵力不足十万,而城门三十里外,魔族八十万大军正在枕戈以待,不时,便要将这座城池再次踏破。 人族是否也要经历仙族喋血?没人知道,但眼下形势,却不容乐观,不仅不容乐观,简直压抑欲死。 金瑞城城内战楼中烛火通明,两排身穿金色铠甲的将帅正坐在一张三丈长的巨大长桌旁愁眉凝思,长桌一头这正襟危坐着一位满目焦虑与肃杀的王者。 “玉元帅,咱们城中所剩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那一脸威严与肃杀的王者忽然抬起头问道,神色之中满是忧虑。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人族圣主御尊大帝南宫易。 第276章 神州喋血(二更) 那个被称作玉元帅的人,是一位白发垂肩的老者,神色肃穆庄重,银髯轻拂。但此时,眉峰却已被危机存亡的战事压的抬都抬不起来。他语气苍劲的叹口气道:“禀圣主,金瑞城中粮草尚可支撑半月之久,而且千兽厩中还有充足的坐骑兽。只是……” 玉元帅说到此处,忽然顿住话头,满目忧心的扫视了桌前诸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御尊大帝南宫易的身上。 南宫易知道他后面要说的事必定不是好消息,但却依旧一挥手道:“玉元帅有话但说无妨,以眼下形式而言,恐怕再没有比魔族大军兵临城下更具噩耗的消息了!” 玉元帅点点头道:“只是魔族恐怕根本就不会让金瑞城喘息半个月,他们不仅有八十万雄兵驻扎城外,还有数千头战兽作势欲扑。而我人族只不过十万残兵,千兽厩中,战兽更是所剩无几。人族存亡,只怕……只怕……” 他一连说了两个“只怕”,却最终叹了口气沉默无声。所谓千兽厩,乃是人族坐骑兽和战兽休憩的地方。 之前人、仙、魔三族各有战兽坐骑兽万余头,但仙魔两族一战之后,仙族坐骑兽与战兽被魔族斩杀殆尽。 眼下,人族经三个月与魔族鏖战之后,坐骑兽、战兽以及近百万雄兵就只剩下金瑞城中残余部分。 众人当然知道玉元帅余下的话是什么,却没有一人接上去。 南宫易微微一顿,道:“魔族之所以要攻伐人、仙两族,所图不过是那上古盘古大帝遗留人间的两件上古神器盘古混沌斧和玄龟洪荒镜。眼下仙族已灭,想必玄龟洪荒镜已然落于魔族手中。不过既然如此,他们又为何没有在人、魔两族交战中御使那威力巨大的上古神器?” 盘古混沌斧和玄龟洪荒镜乃是混沌初成之际,盘古大帝在鸡子混沌中炼制而成的神器,威力可倾山倒海劈天裂地无人能敌,有颠倒乾坤之能,是盘古大帝用以开天辟地衍化造化之神器。 盘古混沌斧为开辟神器,而玄龟洪荒镜则是指引神器,正因有这两样神器存在,盘古大帝才能够完成开天辟地之举,从此才有了大千世界。 如此过了数千万年,盘古羽化登仙,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经络皮毛,全部化为日月星辰山川丘峦江河湖海花草树木,但是,那两件神器却随着岁月流逝,却分落在了仙族和人族手中。 许久沉默后,在座的一位身穿金色铠甲,将军模样的大汉忽然接口道:“莫不是魔族并没有解开玄龟洪荒镜的法诀,是以他们才难以御使这件旷世神器?” 他对面的另一位金色铠甲的将军忽然摇摇头道:“我看不是,若是魔族真没有盘古混沌斧和玄龟洪荒金这两件神器的解印法诀,他们为何又要如此劳师动众,先灭仙族,再扫人族?要知道,如此做法虽然可得天下,但所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沉重的。若是有所闪失,只怕顿时便有灭族之灾!” 坐在主位的南宫易忽然道:“这些其实都无关紧要,眼下最紧要的就是,人、魔两族大战一触即发,其结果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若是能以寡人性命换取城中将士百姓平安,寡人都无所畏惧。只是观其诛灭仙族之举,只怕亦会在人族上演。所以,眼下我们要做的,只有战,或者降!” 他微微一顿道:“不过我深信,人族臣民绝对不会选择后者!” 这句话说完,坐在长桌两侧的几位将帅,纷纷一脸怒容与痛恨之色,齐声叫道:“人族臣民,宁死不降!” 南宫易愁眉紧锁,沉吟许久之后,才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只有逃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众人听他这么说,心中虽然憋屈,但却也是无可奈何。正要点头应诺南宫易之言,却听战楼外脚步声响。那脚步匆忙沉重,似是声声战鼓,擂在战楼中众人胸口,踩在他们的心上。 一时间,战楼中所坐诸人均不由自主的朝战楼大门外望去。 人影一闪,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将军急匆匆的从战楼大门外奔了进来。只见这人一脸血污与灰尘,身上所穿的银色战袍已经残破了四五个洞,每个洞中都隐隐露着血迹。 那人气喘如牛,也不知是一路狂奔所致,还是因为心中战讯所急,刚刚奔进战楼大厅,便单膝一跪,语气焦急凄然道:“禀圣主,魔族大军已经发动攻击,属下率两万禁卫出城迎敌,但不到半个时辰,两万禁卫已尽数阵亡,只有为首指挥的两三个将军从虎口脱身,却也多以身受重伤!”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终于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大厅之上。 众人闻此战讯,神色顿时便如十二月的寒霜,冰冷的刀锋,肃杀震怒到了极点。 南宫易双目血光乍现,缓缓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脸冷漠道:“想不到魔族攻势竟会如此猛恶迅捷,寡人原以为十万残兵多少还可以支撑三四日。如今看来,人族破城恐怕只在朝夕之间,魔族根本没有给我们留下逃亡的机会。” 他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到了玉元帅的身上,一抹苦涩的笑意忽然浮上了他的嘴角:“玉元帅,为人族报仇雪耻,恐怕只能落到你的身上了!” 玉元帅闻言,双目蓦地一红,接着眼中热泪盈盈。他当然明白御尊大帝的话,尽管在坐的所有人都一脸焦急与疑惑的望着南宫易,似乎根本听不懂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但玉元帅明白,只要他明白就够了,因为这个秘密只有他和御尊大帝圣主知道。 “听我口令,从现在起,人族所有臣民将士,均持戈驭兽上阵,准备与魔族决一死战!”南宫易声如洪钟,如裂帛,如铿锵金铁交击,蓦然从众人耳旁响起。接着,他便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出了战楼。 金瑞城外,人族八万残兵以及城中百姓,尽皆持戈驭兽整装伫立,对面便是魔族八十万大军与数千头战兽。 南宫易一兽当先站于群兵之首,他的左右两侧尽是人族将帅主力。但是眼下,他们就要亲自血刃沙场,为着人族最后一丝尊严抵抗到底,宁死不降。 天边残霞如血,耳旁劲风阵阵,吹熄着战场上那些早已死去的将领与兵卒的一丝丝魂灵,渐吹渐冷。犹若奏响着一曲凄绝丧钟,超度着战场上那些飞散隐没的无数魂灵,在天际幽幽摇曳。 浓重的血腥气味与死亡的气息顿时便笼罩了这片疆土,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悲血传奇,凄绝而酸楚。 战鼓声响,号角呜呜,每一位人族将领兵卒老弱妇孺的脸上,都凝聚着一抹视死如归坚毅如铁般的不屈神色,只等御尊大帝一声号令,便要冲入沙场勇杀敌酋。 忽然,一个苍劲的声音响起:“人族臣民听令,此战虽死,但人族精魂永驻!宁可城破,决不降首!”说完,右手高高举起,向前一挥道:“杀!”这人正是御尊大帝。 众人受到御尊大帝一声鼓舞,纷纷热血澎湃一脸赤红的杀向了魔族大军。一时间万兽齐奔,喊杀声震天。人、魔两族兵卒将领,如同汪洋巨浪,顿时狂涌拍击着融合到了一块。刀光忽闪,长戈飞舞,一道道霓虹气光飞射激涌,宛如群星陨落,轰鸣声不绝于耳。 南宫易所骑乘的坐骑兽唤作金鳞螭吻兽,乃是极为狂霸猛悍的凶兽。而他手中所持的那柄弯弯曲曲却又青光暴涨的巨大狭长利刃,则是人族圣主世代相传的权器钧天神刃。 此际,钧天神刃青光怒涨,****十丈有余,魔族兵卒尽皆血染战甲坐骑翻飞。一时间,南宫易所到之处,魔族兵卒皆不闻风丧胆。 与他并肩杀敌的还有那位身穿金甲的玉元帅,玉元帅法术狂霸真气雄浑,再加上他手中所持的雷电戟,更是威猛无敌,杀势无阻。 南宫易和玉元帅二人一齐冲杀,不多时便已杀到魔族主帅冠艺朝的近前。冠艺朝见状,手中金龙双环猛然一收,调转坐骑兽,对着南宫易轻蔑一笑叫嚣道:“自古天道本就是优胜略汰,人、仙二族向来卑微,能在神州之上存留这么久,已经是上天额外施恩。眼下魔族为神州盛世大一统而出尽全力,尔等若是识相,就应俯首拜降,以免杀生之苦!” 这些话本是强词夺理之言,但被冠艺朝说出来,却是理直气壮,好像人、仙二族之灭本就是顺应天道,并不是魔族野心暴行所至。 南宫易闻言,心中虽然恼然,但却并没有发作,只是冷冷的道:“冠大帅巧言令色之功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令寡人今日开眼!” 他鄙视一笑,续道:“寡人常闻上天有好生之德,何来种族优劣?魔族欲图上古神器独霸天下,苦无缘由,却只好打着天意的幌子,又何必妄自菲薄?” 第277章 背水一战 “既然如此,眼下胜负就此一举,冠大帅还是休逞口舌之利的好!” 冠艺朝见御尊大帝并不被魔族八十万大军所慑,却是一脸热血豪气,心想:“此人或有过人之处,何不收为魔族所用?” 当下嘿嘿一笑,道:“御尊大帝,眼下你们人族破城之势已定,难道你就真想让城中百姓跟着为你殉葬么?以我之见,御尊大帝还是交出那盘古混沌斧,我也好为人族留些血脉!” 南宫易听到冠艺朝一脸狰狞傲慢的叫嚣声,顿时双目精光怒射,一脸血气道:“冠大帅就算有心放人族残众一马,只怕蚩觉魔祖也不会留下后患,若不然,仙族此时为何族灭人亡?” 冠艺朝眉头一皱,怪声道:“难道御尊大帝不相信冠某所言?”他一指沙尘飞卷刀光掠动的赤血沙场道:“御尊大帝难道真没有看到你们人族那些老弱残兵根本经不起与魔族雄师的拼命一战么? 眼下魔族大军凯旋在望,御尊大帝若是有心降服,我倒可以上禀蚩觉魔祖,封御尊大帝为兽族魔尊,荣华富贵权势美人应有尽有,你何苦又疲于一战?” 南宫易冷冷一笑:“冠大帅如此有心提携,寡人倒是受宠若惊。只是自古正邪不两立,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自是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寡人若是将盘古混沌斧交于你手,再俯首拜降魔族,只怕身死到了地狱,也进不了轮回,抬不了凡胎。既然如此,寡人当然只能一战,能杀多少魔族凶兵,便杀多少,也好死了也值得!” 他一声凛凛正气语出铿然,就连围在四周的魔族将领,闻之亦不免心中热血涌动慨叹不已。 冠艺朝似是极为惋惜的摇摇头,面对御尊大帝与玉元帅,两位当世神功法术修为已入神界的超一流高手,竟然依旧坐怀不乱漫谈细吟,的确令南宫易心中奇怪之极。 听到南宫易不卑不亢的言语,冠艺朝叹道:“蝼蚁尚存求生之念,为何御尊大帝偏要这般视死如归呢?真是可惜啊!”他说着,神色之上不免露出一抹痛惜之色。 骑乘坐骑兽,伫立在南宫易一侧的玉元帅,见他们二人四周早就围了厚厚的一圈魔族将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围攻上来。当下神色一凛,对南宫易道:“圣主,不用和他这般啰嗦,先斩了这恶贼再说!” 南宫易尚未答话,站在十丈外的冠艺朝却嘿嘿一笑,望着玉元帅,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诡异之色,却对他的话不以为意,接着道:“久闻御尊大帝绝顶聪慧,在下忽然想问御尊大帝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南宫易没有开口,一旁的玉元帅却当先长眉一竖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冠艺朝一脸倨傲神色,对玉元帅的辱骂之言丝毫不以为意,轻轻一笑,道:“我想请问御尊大帝,不知你能否猜得到今日你还有几时命活?!” 他这句话猖狂嚣张至极,南宫易尚未答话,一旁的玉元帅顿时火冒三丈怒吼道:“恶贼,我看你连半个时辰的活命都没有,纳命来吧!”说着,便要冲上前去。 冠艺朝望着玉元帅,不屑的晃了晃食指:“玉元帅这么急着送死,那就不妨先上前来让冠某为你超度吧!” 玉元帅闻言,再次狂怒上涌,大喝一声,手中雷电戟猛然青光爆舞,犹若冲天烈焰般,朝冠艺朝横扫而去。与此同时,驱驰坐下凶兽,疾疾朝冠艺朝逼过。 南宫易本想出手阻拦,但念及这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只好望着玉元帅朝冠艺朝冲杀过去。 玉元帅身形方动,南宫易顿时全身青光怒涌,一道厚厚的罡气光罩将自己罩在其中,右手之中的钧天神刃反手斜于身侧,却没有和玉元帅一同迎上前去,击杀冠艺朝。 眼下人族虽破城在即,但南宫易却也知道胜之以众并非君子行径。况且自己和玉元帅四周尽是魔族将领,这些人虽然法术神功修为远不及彼方,但人数却异常众多。 若是他们一齐围攻过来,南宫易和玉元帅必定双拳难敌四手。故此,他只在玉元帅身后压阵,慑住那些合围在四面虎视眈眈的魔族将领。 玉元帅雷电戟一击斩落,但见四周尘沙飞扬碎石****,眼前顿时烟雾隆起。一道青赤如虹的光气,攒射五六丈远,朝着冠艺朝的眉心劈去。 青赤气光尚未袭至,冠艺朝只觉耳旁风声如吼,一阵阵狂烈的热浪直刮的他双颊生疼,心中暗道:“这老匹夫的法术果然不弱,且让我斗他一斗。” 一念方过,手中金龙双环顿时祭在半空中。只见两只金色圆环之上魔纹游走黑光闪射,顷刻间便****出五六道环装气光,环环相连,宛如一张遮天巨网,罩向了玉元帅劈斩而来的一记暴怒青光之上。 两道巨大夹携惊天之力,宛如流星陨落怒海狂澜般,瞬间便击撞在一起。只听“轰然”一声炸响,玉元帅劈斩而出的青光气浪顿时被抵消震散。而冠艺朝催发而出的五六道黑色飞旋气光也在眨眼间便崩散了四个。 一击未果,玉元帅顿时大喝一声,再次翻转手中雷电戟,掠过头顶,由上至下斜斜划出。 此时,他与冠艺朝只有七八丈的距离,那青光气浪方一出现,便发出“吱啦”一声脆响,仿若裂帛崩碎,又似闪电怒雷打落,再次朝那剩余的两道黑色飞旋光环击去。 冠艺朝见状,神色不变,双臂再次灌注真气。口中轻叱一声,那金龙双环中再次怒涌而出六道黑色飞旋光环,彷如六轮黑色寒月,伴随着呜呜鬼哭狼嚎般的嘶吼,迎上了玉元帅的一击。 一黑一青两道光芒再次破空而出,胡浩飞闪着彼此击去。所过之处,沙土铺就的大地顿时便裂开一道半丈余深的沟壑,仿若地龙游走破土欲出。 四周虎视眈眈围观将领见主帅与敌方主帅激斗正酣,本要上前助阵,奈何御尊大帝一双锐利如刀赤红似火的虎目,正一眼不眨的盯着他们。观其形势,只怕己方稍有异动,他便会悍然出手。一时间,那些将领竟被御尊大帝之威震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绷起心弦在一旁观战。 片刻功夫,玉元帅和冠艺朝已经斗了近百回合,双方看似依旧不分胜负。近前气光闪烁,狂浪砰然,宛若海中狂浪崖下飞瀑。 不过南宫易却目露忧色,眼下玉元帅和冠艺朝看似不分胜负,但玉元帅毕竟年岁已老,比起尚在中年的冠艺朝,便当先输了一筹。 再见他每次出手均是强自催动十成真气灌注雷电戟之中,用以施展叱风法术。但叱风法术每一式法诀都极耗真力,若是没有源源不断的真力补给,长久之下必会令施法者真力枯竭,更甚活活累死。 见此情形,南宫易不忍看到玉元帅就此累死沙场,当下手中钧天神刃猛然一扫,口中喝道:“玉元帅你且退下,让寡人来领教领教冠大帅的绝妙法术神功!” 正好,此时玉元帅手中雷电戟一越舞越沉,每一次横扫、劈斩、怒刺之下都死要崩断筋骨扯裂五脏。 这一击之下,刚好挡在冠艺朝金龙双环中怒射而过的五道飞旋光环之上,巨大的飞旋撞击之力“轰然”猛扫在玉元帅手中雷电戟前端的青光狂浪上,他只觉胸前巨震,顿时咳出一口鲜血来。 蓦地听到御尊大帝狂喝,玉元帅心中赤血狂涌,心道:“御尊大帝乃是九五之尊,怎能与这恶贼激斗,那不是自降身价吗?何况我还没有战死沙场,又怎能让圣主亲自动手斩杀魔贼!” 一念至此,酸麻刺痛的双手再次紧紧握住那青光流转气浪砰然的雷电戟,打算强行震开冠艺朝的狂猛攻击。 冠艺朝见玉元帅嘴角一丝血红,当下冷冷狂笑道:“玉元帅,你这把年纪何不退出颐养天年,又何必再次与我拼命?若是你现在投降,我定然会在蚩觉魔祖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好让你归顺魔族之后,亦能封侯拜将!” 玉元帅闻言,顿时怒发冲冠,双目几如火炭一般赤红,呵斥道:“狗贼,要想让爷爷归顺魔族也成,只需你将蚩觉魔祖老儿那狗头斩下,爷爷一定归顺魔族!” 冠艺朝见玉元帅宁死还敢嘴硬,心中不觉恼恨,眼中凶光一闪道:“既然如此,那冠某便送你这老匹夫归西!” 说完,祭在空中的金龙双环蓦地交错飞闪,环中黑色气芒怒射如虹。一道道直径一丈的黑色飞旋气光倏然便排布成一条蜿蜒曲折的黑潮。 黑潮光芒四射,渐渐扭曲变形,化作一条盘曲腾空的黑色巨龙。口中龙吟不绝,直震得左近将领二中翁然欲炸,面色惨白。 那黑色巨龙在空中盘曲游走,所过之处无不沙尘冲天,碎石飞溅。 忽然龙头左右一摆,双目灿然如星月,眨眼间便朝玉元帅蜿蜒急窜而来。 第278章 望尘莫及(二更) 玉元帅心中狂震,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这一击他自知是抵挡不住,正要拼命迎击。忽觉手中雷电戟一轻,侧目一看,竟然是御尊大帝以钧天神刃将雷电戟挡在一旁。 南宫易望着玉元帅微微一笑,口中叹息道:“玉元帅,你辛苦了。现下你退到一旁歇息歇息,让寡人亲手来斩杀这魔贼吧!” 玉元帅见御尊大帝一笑真诚,心中顿时感动。可是,旋即一股深深地哀伤与悲痛便袭上了他的心扉。他知道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要发生,自己该做的事情,终究不能躲得过去。 当下眼中老泪纵横,垂首道:“圣主保重!”说完,就此调转坐骑兽,朝后面退去。 那黑龙眨眼间便已飞冲到南宫易近前三丈,只听冠艺朝桀桀而笑道:“想不到人族大帅竟也会哭鼻子抹泪作女人状,冠某竟日果真是见识不小。御尊大帝可否要挥手依依送别?冠某到可以稍等片刻再斗!” 南宫易听到冠艺朝言语中满是讥讽之意,心中暗道:“只要老贼你待会还能笑得出,寡人才真算是佩服你!” 想罢,望着冠艺朝大喝一声:“魔贼,纳命来!” 喝声方出,整个人已从金鳞螭吻兽的兽背上一跃而起。手中钧天神刃青光暴涨十丈余,划出一道宽约两丈的耀眼狂芒,顿时便如月华流澈,携着风雷裂谷席卷千里之势,朝那条急窜近前的黑色光龙斩落。 那霸道威猛的狂芒方一撞上蜿冲至的黑色光龙巨大头颅,但听“轰隆”一声爆响,大地都似要碎裂倾覆一般,顿时震碎千钧沙土,激扬在天空中。狂浪猛扫,化作一道沙瀑,在空中龙吟蜿蜒,渐渐地交织成一条近三十丈长,五六丈粗细的怪蟒,嘶吼着,朝冠艺朝绞缠而去。 围在四周的魔族将领被南宫易这狂霸暴怒的叱风法术彻底震慑,均不由得一脸愕然,仿若一尊尊雕塑一样,望着那条恐怖怪蟒朝自己的主帅攻去,却无人上前相助。 南宫易手中钧天神刃左右挥舞,口中法诀念动,遥遥控制着那条由战场万钧沙土化成的狂霸怪蟒,朝冠艺朝的头顶咬噬而去。 冠艺朝见此情形,神色顿时大变,适才的威风与倨傲顿时化作了满心的惊惧。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御尊大帝的真气竟能如此雄浑无匹,法术与念力更是深湛霸道不已。 情急之中,一对金龙双环纷纷加错飞旋,顷刻间,便从中涌出无数道黑色飞旋气光,形如无数黑色蝙蝠,咻咻鸣叫着相互交织盘绕。 片刻间就组成了一道一丈多厚,九丈长宽的黑色光墙,闪烁晃动,想要将南宫易的这狂霸一击尽数挡住。 南宫易手中钧天神刃倏然朝冠艺朝的方向劈斩而下。他飞身立于空中,周身罡气澎湃欲裂,直震得白色长袍猎猎作响。长发卷舞,气势如虹,宛如天神下凡天威凛凛。 那巨大怪蟒在南宫易的御史下,犹若地狱恶鬼,嘶吼悲鸣着绕转巨躯,冲向那厚重宽大的黑色光墙。 怪蟒巨大头颅方一撞到那黑色光墙之上,黑色光墙应声便崩碎为慢慢烟霞,宛如无数冤魂,四散逃逸。 接着,那祭在半空的金龙双环顿时便被强大的气光狂浪震得粉碎。 冠艺朝见此情景,脸色已经惨白如纸,嘴角沁出一丝血红,竟开始颤抖起来。口中喃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御尊大帝怎么会有如此狂霸真气,如此刚猛凌厉的法术???” 他给不出自己答案,一对眼珠几欲从眼眶中挣脱出来,死死地盯着那条稍稍崩碎的怪蟒,朝着自己头顶一口咬下。 而他自己,竟然忘了出手抵挡,闪身躲避,就那个样愣愣的站在那你。或许他也知道,如此厉害的攻势,自己又如何阻挡的了呢?这一刻,他才后悔自己不该如此自负,竟然将御尊大帝和玉元帅放在了同一水平之上。 耳旁嘶吼阵阵,他已经听不到远处魔族节节取胜的喊杀声。眼前横尸遍野血光冲天,但瞬间便要被那狰狞猛恶的怪蟒尽数挡住吞没。下一个倒在沙场成为尸体的人竟然会是自己,会是魔族的主帅冠艺朝?! 冠艺朝闭起了眼睛,准备等死。虽然此战人族城破魔族大胜,可自己却终究只是一个失败者。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狂霸的劲风热浪本该越来越强,可是忽然间却倏然减弱,接着只听“噗砰”一声闷响,适才那几欲将他震飞击碎的狂霸力道竟然就此崩散。 冠艺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他根本不可能想到御尊大帝会对自己手下留情。惊奇疑惑之下,他倏然便睁开了双目。 眼前的一幕几乎比御尊大帝放他一马更要令他吃惊。因为他看见的这一幕,竟然会是玉元帅以手中的雷电戟将御尊大帝的身体前后贯穿。一汩汩殷红的鲜血顺着玉元帅手中握着的巨大雷电戟缓缓流下,宛如一条红色清溪一般,尽数从空中洒落尘烟弥散的沙场上。 御尊大帝的眼中透着深深地惊愕与难以置信,他如何能想到这个为人族在沙场上浴血奋战出生入死一辈子的玉元帅,竟然会从背后偷袭自己? 如果说人族族灭是一种深深的悲哀与无奈,那么此时,玉元帅的叛出与弑君就更令他的悲哀与无奈增加倍于。 若是死在魔族乱兵之中,那也虽死犹荣。可他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元帅手中。 御尊大帝一脸苍白,嘴角处鲜血溢出,顺着白色长袍的衣襟滑落,与胸口处那一抹殷红至惊艳的血泉相会。 他喘着粗气,缓缓地转过了头,侧目凝望着飞在空中的玉元帅,眼中满是凄绝与悲凉,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几如蚊吟,便是一丝劲风都能将他吹散。 玉元帅一脸狰狞与狂热的望着御尊大帝,适才的肃穆凝重与忧心焦虑早已荡然无存,缓缓道:“冠大帅适才说过,蝼蚁尚存求生之念,何况人乎?” “那……人族呢?”南宫易似叹似喃的追问道。 玉元帅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眼中却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悲哀,笑道:“人族反正都要灭族,我与其跟着它一起灭亡,还不如好生活下来!” 冠艺朝听到玉元帅如此说道当下朗声一笑:“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玉元帅不愧为人中才俊!” 此话方出,玉元帅双目中猛然精光隐露,恶狠狠的瞪了冠艺朝一眼,似乎在说:“若非我方才出手,你只怕早已成了死人,眼下还敢嚣张跋扈!” 冠艺朝乍见玉元帅色厉内荏,心中猛然一惊,暗骂道:“这老匹夫似乎比适才又厉害了不少!” 南宫易望着玉元帅许久,终于才冷冷斥道:“人族有你,真是寡人之耻……去做你的逍遥梦吧!” 说吧,忽然又目露凄绝与哀伤,莫名其妙的对玉元帅传音入密道:“成败在此一举,我先走一步,圣主保重!” 眼中蓦地精光爆射,宛如蚀日之火,口中大喝道:“御尊大帝不会就这样死掉,寡人必回回来为人族百姓报仇!” 言毕,身子猛然一震,一道狂暴的青光顿时从南宫易的体内破出。青光迅速暴涨、怒涌、崩散,犹若万雷齐鸣,在南宫易的身上炸裂,直将身侧手持雷电戟的玉元帅从空中震飞出去。 望着御尊大帝凭空崩碎化为飞烟,又望着玉元帅身躯巨震之下向地面坠落,冠艺朝一脸惊容的喃喃道:“好一个御尊大帝,竟然不惜经自己真元与元神尽数燃烧崩碎,也不愿受制于玉元帅!可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这样他都死不了?” 一时间,冠艺朝竟愣在了原地百思难解。他当然不会明白御尊大帝的那句话,不光是他,若是蚩觉魔祖在此,也恐怕不能明白。但有一人却非常清楚的明白这句话,那个人就是玉元帅。因为只有他知道,他和御尊大帝曾策划了一个巨大的阴谋,用以对付魔族。 玉元帅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口中顿时喷出一股血箭。但他并没有在意自己所负的伤,而是一脸怔然与惊怒的望着御尊大帝神形俱灭的地方,久久不能回转。 也不知过了过久,从远处本来三四个身穿黑色甲胄的魔族大将,匆匆奔至冠艺朝的近前,俯首拜道:“禀冠帅,人族城池已破,近十万兵卒将领和城中百姓均已屠戮殆尽,却始终没有找到盘古混沌斧的下落!” 冠艺朝闻言,顿时一脸恼然,侧目盯着三四个大将,怒斥道:“一群废物,接着找!” 说完,他便大踏步朝倒在地上的玉元帅走去。走到近前,满目狡黠的微微一笑,道:“玉元帅能弃暗投明,想必蚩觉魔祖一定高兴得很。不过玉元帅若是能再献上那上古第一神兵盘古混沌斧,蚩觉魔祖只怕顿时就会让您老位列四大圣魔之中!” 第279章 卖国求荣 玉元帅闻言,侧目瞪了冠艺朝一眼,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语气森然而冷漠道:“你就不怕老夫抢了你的位子?” 冠艺朝顿时一愣,这一节他还真的忽略了。当下尴尬一笑:“玉元帅当然不会和冠某一般见识!” 玉元帅冷哼一声:“献不献盘古混沌斧是老夫之事,冠大帅最好不要插手!” 冠艺朝见玉元帅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心中早已对其痛恨不已,若非他适才救过自己一命,又一力击杀御尊大帝投入魔族,眼下自己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微微一想,心中怒气稍减,肃声道:“力破人族最后一城和寻找盘古混沌斧,都是蚩觉魔祖交代给冠某的任务,眼下玉元帅这般敌对,只怕要令冠某为难,让蚩觉魔祖不高兴了!” 他这句话与其是说明,倒不如是对玉元帅言辞威胁,以蚩觉魔祖之威来打压玉元帅,的确是一手高招。 冠艺朝的话刚说完,心中正暗自得意。不料玉元帅怒色乍现,冷冷的盯着他,一脸不屑的蔑视道:“冠大帅尽可以现在就带我去见蚩觉魔祖,不然我若改变想法,只怕你们魔族依旧拿不到盘古混沌斧!” 冠艺朝闻言,一时语塞,他不想玉元帅竟然丝毫不对蚩觉魔祖有任何畏惧,大概是自持有盘古混沌斧这块绝世神器,才会如此盛气凌人。 微微一顿后,才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玉元帅现在便跟我会魔族帝都面见蚩觉魔祖吧!” 玉元帅冷冷道:“冠大帅请便!”说完,刚要转身离开,却忽然又会转过头来,左手猛然急探,抓在冠艺朝的左肩之上:“记住,我若杀你,适才你根本就没命活下来!”说话之际,左手猛然青光吞吐,灌入冠艺朝的左肩。 冠艺朝听到玉元帅的话后,早已催动体内十成真气用以抵抗。那料玉元帅的真气实在刚猛霸道,顿时便传遍了他的全身。他只觉全身一震,根本来不及抵抗,险些软倒在地! 这一场较量只在顷刻之间,等到冠艺朝惊容乍现时,玉元帅早已手持雷电戟跃上了坐骑兽兽背。 望着残败坍塌的人族金瑞城,以及城外遍地横尸与燃烧着熊熊火光的残血,玉元帅忽然心头悲凉猛袭。想不到人族就这样被魔族灭族了,除了自己,一个不留。 残阳已逝,夜风来袭,远处寒鸦悲鸣,苍山野树一片萧索与凄然。 回头见,玉元帅忽然发现十丈处的沙地上,正插着一柄幽黑怪异的狭长利刃,那正是御尊大帝的钧天神刃。 玉元帅一抬手,一道青光飞出,击落在那钧天神刃左近沙土上,钧天神刃受震,顿时从沙地中冲飞而起,射向空中。再一道青光飞至,将那钧天神刃倏然一缠,便飞到了玉元帅的手中。 魔族大军已经整顿结束,准备凯旋返回,而玉元帅就在那浩浩荡荡的大军之首。 是夜,玉元帅站在魔族帝都城的星峰殿外的凭栏处仰首望天。幽黑深邃的夜幕中,星子千点,明明灭灭的在玉元帅眼中闪现。 忽然,北斗七星蓦地一亮,七颗灿然的星子中,玉衡星稍稍一动,似是从原来的位置移出。 玉元帅心中震惊:“天上星宿异动,往往便预示着人间吉凶将至,而今夜异动的竟然是北斗七星中的玉衡星,只怕人间所要发生的事极为重大!” 玉元帅微微一叹:“御尊大帝,希望这次将要发生的大事是吉不是凶!” 这句话刚说完不久,便见一位身穿紫色长袍的中年迎面走来,见到玉元帅后微微一笑道:“这位便是人族玉元帅了?” 玉元帅上下打量着那人,神色诧异道:“阁下是?” 紫衣中年道:“在下乃是魔族玄武圣魔申乌戈!” 玉元帅点了点头,神色稍缓道:“玄武圣魔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见教?” 申乌戈道:“圣主有令,差申某前来请玉元帅到紫微宫中一聚!” 玉元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旋即道:“既然是圣主召见,玉某怎敢怠慢!那便有劳玄武圣魔在前面带路了!” 申乌戈道:“不敢!”说完,当先转身离去。 半柱香后,玉元帅便已来到了魔族圣宫紫微宫中。紫微宫中通明如白昼,四周紫晶玉做的立柱之上,云螭盘绕魔纹流转,每个立柱之上都辍有四枚龙玉夜明珠,而紫微宫中的耀眼光亮便尽是从那龙玉夜明珠中发出的。 玉元帅双目扫过,只见阶下地板均是以东海珊瑚晶铺就而成,奢华之中尽显霸气与尊严。 远远地,他就已经望见紫微宫的大殿彼端,有雕梁画栋的云栏陈设在玉阶之上,云栏的末端,横着一尊丈余长的龙骨座椅,其上正坐着一位满首赤发眉心朱红的老者。 这老者一脸雪白,几如宣纸一半,双目却亮如寒星,一身紫黑色的长袍披在身后,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形容的尊贵霸气与妖异深沉。 妖异老者见到玉元帅缓缓走进紫微宫的大殿,忽然朝他身后的玄武圣魔申乌戈缓缓摆了摆手,示意让他退下。 接着,双目深邃的打量着走进自己的玉元帅。许久,才开口问道:“御尊大帝是你一力击杀的?” 玉元帅神色依旧,不卑不亢道:“不错!” “你为何要杀他?他与你有仇?”那老者沉声问道,目光在掠过玉元帅面颊时,玉元帅竟能感觉到面颊上一片炽热,宛如火炭加身。 玉元帅摇摇头道:“他是人族圣主,我是他的族民,我们并无仇怨。我之所以杀他,只因为我还不想死!” “说得好!既然如此,魔族之门便随时为你打开!”那老者微微一笑,妖异之色顷刻间更加惊艳明显。 “你就是蚩觉魔祖?”玉元帅问道。 那老者点点头:“寡人真是魔族圣主蚩觉魔祖,怎么,不像?” 玉元帅声音沉涩道:“很像!” 蚩觉魔祖嘿然道:“玉元帅弃暗投明归顺我魔族,不知想升至何种位置?” 玉元帅苦笑一声:“败军之将,何敢言勇!只要圣主能将玉某收入魔族,何种位置玉某都没有半分怨言,哪怕是为圣主端茶倒水看门护院!” 蚩觉魔祖听着玉元帅的话,似是颇为有趣,摇摇头道:“玉元帅神功法术修为,在人族仅次于御尊大帝南宫易,寡人若真按元帅之一作赏,只怕魔族上下都会心寒。如此一来,你岂不是害我得罪属下?” 玉元帅望着蚩觉魔祖,许久才轻笑道:“那圣主打算如何赏我?” 蚩觉魔祖低头微微思忖半晌,才道:“仙、魔两族大战之时,魔族四大圣魔中的青龙圣魔和朱雀圣魔双双战死沙场,眼下这两个位置还空着,不知玉元帅想要坐哪一个位置?” 玉元帅想都没想便道:“凡事能者居之,我看,我还是坐朱雀圣魔之位吧!” 蚩觉魔祖嘿然而笑:“难道玉元帅也怕功高震主吗?” 玉元帅摇摇头道:“圣主居功至伟,一年半载之中,能将人、仙两族尽数攻下,属下便是有在高的功劳,只怕亦难以真得住圣主!” 此时,他已改口称自己为属下而非“玉某”,这一举动虽然细微至极,但却妙用无妨,至少他自己已经将自己认作是魔族族民了。 蚩觉魔祖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做第一要位的青龙圣魔呢?” 玉元帅道:“圣主若有此美意,属下当然再无二话!” “好!从现在起,你便是魔族青龙圣魔,等会我会下令通知魔族上下!”微微一顿又道:“寡人想请教玉元帅一个问题!” “圣主有话直说,青龙圣魔知无不言!”玉元帅答道,只是顷刻之间,他便从人族的大元帅变成了魔族四大圣魔之首的青龙圣魔。 蚩觉魔祖道:“能否告知寡人盘古混沌斧的下落?” “圣主真想知道?”玉元帅答道。 蚩觉魔祖一脸郑重的点点头道:“非常想知道!” 玉元帅一侧目,望向紫微宫的西南方向道:“听闻在魔族西南的诸神峰下,有一处上古遗留的奇潭,名唤化魂潭。化魂潭片羽不浮,坠入化魂潭之物,无论为何,都会被其吞噬,然后从时间消失。不知魔族是否真有这么一处奇潭?此潭是否真有如此能力?” 蚩觉魔祖点点头道:“不错,魔族西南诸神峰下的确有如此一方化魂潭,方圆五十丈内****勿近。”他眉头微皱,露出一抹诧异神色道:“青龙圣魔何以提起化魂潭?难道与盘古混沌斧有关?” 玉元帅道:“正是!” 蚩觉魔祖道:“可否说来听听!” 玉元帅道:“御尊大帝曾在大战前告诉我,他为了避免让上古神器盘古混沌斧落于你们魔族之手。便亲自将其藏于化魂潭近前无视丈内,他说,最危险的地方,可能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仙族已灭,人族若再次城破,魔族势必会将人族诸城翻个底朝天,以蚩觉魔祖之聪慧,只怕难以将盘古混沌斧掩藏!” 第280章 蚩觉魔祖(二更) “所以,他便将盘古混沌斧藏在了魔族西南诸神峰下的化魂潭近前,这样一来,就算蚩觉魔祖命人将人族诸城翻覆十遍,也定然找不到盘古混沌斧。谁又能想到,这样一柄旷世神器,竟然就在我们魔族境内!”赤军魔族替玉元帅说完了剩下的话。 玉元帅道:“看来御尊大帝所言果然不假,圣主智慧,放眼神州,只怕无人能及!” 蚩觉魔祖摇摇头道:“你错了,只有一人可及!” “那就是御尊大帝!”玉元帅说道。 蚩觉魔祖嘿嘿一笑:“其实你也可及!” 玉元帅沉默,他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沉默。 蚩觉魔祖抬头望了望紫微宫的穹窿顶,忽然说道:“你愿不愿意陪寡人去一趟化魂潭?” 玉元帅颔首道:“圣主但有差遣,青龙圣魔无有不遵。只是我初坐青龙圣魔之位,圣主何以信得过属下?” 蚩觉魔祖笑道:“古语有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寡人既然能让你坐上青龙圣魔之位,便已经彻底相信你的忠心了!” 玉元帅道:“我想,圣主之所以能信得过属下,只因为属下今日一击偷袭成功,将御尊大帝毙于手中。” 蚩觉魔祖道:“寡人说过,你的聪慧也及得上寡人!” 玉元帅脸上微显谦色道:“圣主打算何时前往诸神峰下?” 蚩觉魔祖道:“便是今夜!” “几时?”玉元帅问道。 “便是此际!”蚩觉魔祖说道。 玉元帅低头微一思索,问道:“圣主打算带多少人去诸神峰下?” 蚩觉魔祖道:“一人,就你一个!” 玉元帅露出一丝感激道:“属下很是荣幸!” 蚩觉魔祖道:“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出发!” 说完,二人一前一后,便大步走出了紫微宫。 夜色深寒,一轮孤月悬于空中,其色如血。传说,血月乍现,必有凶吉。却不知这个夜晚到底是吉还是凶?这个问题不仅萦绕在玉元帅的心中,也同样回旋于蚩觉魔祖的脑海。 夜鸟早已倦怠归巢,萧瑟的风在漫漫的荒原上疾疾吹刮。漆黑的夜,几如浓墨,风中夹杂着一丝丝腥臭与呛人的气味。只是短短的一年半载,原本屹立于神州之上的人、仙两族便这样的飞烟,风吹即散。 那些曾经纵横于沙场的战士,那些曾经人来人往的街市,眼下都已化作枯骨血水废墟残壁。神州之上顿时荒凉至极,亦如今夜萧瑟的风,以及风中混合的腥臭与恶心。 诸神峰绵延两百里,东西走向,东西低而中腹高高耸起。山峰分为七道,每座山峰均形似上古诸神,故得诸神峰之名。 眼下,诸神峰下正有两头坐骑兽有东北方向匆匆赶来,坐骑兽巨大凶悍,奔跃之势甚是威风。所过之处,不由得腾起一道道烟尘,纵使在夜晚,在这血红的弯月下,依旧清晰可辨。壮观之势,宛似双龙游走,驰骋汲水。 当先一人身穿一件宽大的长袍,夜色中,那长袍被血色一染,顿时变得诡异莫名。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魔族圣主蚩觉魔祖,而稍稍落于他身后的那人,则是人族玉元帅,也是眼下魔族青龙圣魔。 两人算是比肩而行,奔驰良久,玉元帅忽然问道:“听闻诸神峰有七座主峰,却不知道那化魂潭位于那座主峰之下?” 蚩觉魔祖道:“诸神峰七座主峰皆以星宿命名,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摇光,而那化魂潭便在玉衡峰下。” 玉元帅闻言,心中一动,神色微微一变道:“北斗七星?”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个时辰之前,自己在星峰殿楼栏前望见北斗七星星光灿然,而玉衡星蓦然异动情景。 一夜之中天显二象,的确令人极是费解。若是吉兆,只怕自己此行必有所获;若是凶兆,此行多半会有血光之灾。 蚩觉魔祖听玉元帅说出“北斗七星”四字,微微点头道:“不错,这诸神峰便是以北斗七星七大星宿命名的!” 玉元帅道:“眼下我们似乎已经到了天权峰下,只怕马上便要望见化魂潭了!” “不错,都说化魂潭前五十丈****勿近……” “如果靠近会如何?”玉元帅竟然出乎意料的打断了蚩觉魔祖的话,语气凝重的问道。 蚩觉魔祖忽然转过脸,望着一丈开外的玉元帅,双目之中精光隐露,似是有些不悦道:“如果靠近,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过你也无须心急,咱们马上就会知道答案!” 玉元帅道:“圣主说的是!”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咻咻冷风依旧在不显疲倦的吹着。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玉元帅和蚩觉魔祖便来到玉衡峰百丈之内。远远看去,在血红的月光下,一方五十丈方圆的黑色幽潭悄无声息的静待于玉衡峰前,一半露在山峰的影子外面,显得极为缄默冷峻森寒肃杀,一半隐在幽暗的峰影之下,显得恐怖诡秘怪异诱人。 他们二人刚一进入玉衡峰下,蚩觉魔祖便道:“前面就是化魂潭,青龙圣魔想必已经看见了!” 玉元帅道:“属下看的很清楚,但有一半却不太清楚,咱们怎么进去?” 蚩觉魔祖道:“走进去,去看看那一半不太清楚的。越是不清楚,御尊大帝才越会将盘古混沌斧藏在那里!” 玉元帅雪白的长眉忽然一挑,望着蚩觉魔祖道:“圣主不妨猜猜进,入化魂潭五十丈会发生什么事情?” 蚩觉魔祖微微思索后,道:“难道会被那诡异的奇潭吸入其中?” 玉元帅摇摇头道:“属下觉得不会!” 蚩觉魔祖道:“那依你之见,会发生什么事?” 玉元帅不无开完笑的嘿嘿一咧嘴:“化魂潭五十丈内会出现两个人,两个活人!” “什么意思?”蚩觉魔祖一脸不解的问道。 玉元帅道:“圣主不妨想想,若化魂潭五十丈内真的会有凶险,那么,御尊大帝又是如何将盘古混沌斧藏在其中的?” 蚩觉魔祖那狡黠妖异的眼珠蓦地一转,道:“青龙圣魔的意思是,要么咱们进入化魂潭五十丈内安然无事,要么化魂潭五十丈内根本就没有盘古混沌斧?” 玉元帅点点头,目光中隐有钦佩之色,道:“圣主聪慧,天下无双,属下正是这个意思!” 蚩觉魔祖听着玉元帅的恭维之言,心中本该高兴,可是眼下,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惊怖之色,他忽然想起了适才与玉元帅说过的一段话,同时也想起了一个人。 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青龙圣魔错了,在寡人看来,你的智慧犹胜寡人!” 玉元帅并没有回答蚩觉魔祖的话,神色之上亦没有谦恭之态,似是对他的赞许坦然受之。 望着那幽黑诡异的化魂潭,道:“御尊大帝是在和圣主比胆量,若是圣主不敢进入化魂潭五十丈之内,就算化魂潭近前真藏有盘古混沌斧,圣主也是难以得到……” “若是寡人到了化魂潭前,却没有发生任何事,也没有找到盘古混沌斧。那就说明,御尊大帝欺骗了你,他从一开始就怀疑你的忠心!”蚩觉魔祖盯着玉元帅一字一句道,语气森寒而冷漠,既像是说明,又似是警告。 “不错!”玉元帅道,“若化魂潭近前五十丈内真没有盘古混沌斧,御尊大帝的确便是欺骗了我!但我更觉得,化魂潭前极有可能藏着盘古混沌斧!” 蚩觉魔祖似是没有听到玉元帅的话,一双精光如炬的眸子,正若有所思的望着化魂潭,口中喃喃道:“化魂潭前寸草不生,那根本就没有活物了。活物只能封印在没有生命的物体中,没有生命的物体亦可以封印在活物体内,但两种均无生命的物体,却不能相互封印。 既然如此,盘古混沌斧若是真藏在化魂潭前,那么,就一定不是封印了。如此一来,就好找的多了!” 玉元帅见蚩觉魔祖口中念念有词,忽然道:“不知圣主要不要进入化魂潭禁地?” 蚩觉魔祖蓦地转过脸来,望着玉元帅奸邪一笑:“要,当然要去!” 玉元帅闻言,道:“那咱们这就进去吧!” 蚩觉魔祖却忽然摇摇头道:“不是咱们!” “那是圣主您?”玉元帅不解道。 蚩觉魔祖抬手一指玉元帅道:“是你,青龙圣魔!” 玉元帅顿时疑惑道:“圣主为何要让我去?难道圣主就不怕属下心生贪念,将那盘古混沌斧据为己有?” 蚩觉魔祖摇摇头,道:“寡人信得过你,你知道寡人今夜为何只带你一人前来?” 玉元帅摇摇头:“还请圣主示下!” 蚩觉魔祖道:“寡人就是想见识见识你的忠心,正因如此,前去化魂潭找寻取回盘古混沌斧的重任便要交给你!” 玉元帅嘿然一笑,一脸苦涩道:“看来圣主还是不相信属下,既然如此,属下这就去将盘古混沌斧找与圣主!” 第281章 诸神峰下 说完,飞身跃下坐骑兽背,转过脸,头也不回的朝化魂潭走去。如血月色照在玉元帅那高大巍峨的身躯之上,不显雄壮,却有一丝萧瑟的意味。 七十丈、六十丈、五十丈!!! 站在化魂潭五十丈之外一寸处,玉元帅忽然停住了步伐,仰头望了望苍穹中那弯如血的残月,忽然深吸一口气,脑海中生出了一个念头:“希望此举能够奏效,今夜天显二象均是吉兆!” 一念即止,便迈开大步踏进了化魂潭五十丈内。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玉元帅并没有被化魂潭吞噬,亦没有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玉元帅依旧是玉元帅。 他忽然转过身,望着蚩觉魔祖说道:“圣主放心,化魂潭近前五十丈并无异状,传说仅仅只是传说!” 蚩觉魔祖闻言,心中一惊:“难道传说中,化魂潭前五十丈****勿近全是假的?化魂潭前真没有一丝危险?” 一边想着,一边答道:“寡人现在相信你的忠心了,希望御尊大帝并没有欺骗你!” 玉元帅轻轻一笑,道:“属下相信,御尊大帝一定不会欺骗玉元帅!” 说完,转过身便绕着化魂潭搜索起来。 血月惨淡,照在化魂潭前,一片凄然与迷蒙之色。玉元帅的身影很快便从露在峰影之外的那一半中,走进了另一半的峰影之中。倏忽之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峰影之中,也消失在了蚩觉魔祖的视线之外! 蚩觉魔祖见状,心中猛然一震:“难道真正暗藏凶险的地方竟在化魂潭前的峰影之下?若不然,眼下玉元帅为何会忽然消失?竟连半点声息都没有了!” 乍见玉元帅消失在幽黑诡异的峰影之下,蚩觉魔祖顿时便汗毛倒竖双目欲凸。他一眼不眨的死死盯着化魂潭另一半的峰影,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发颤。 便在此时,忽见幽黑诡异的化魂潭峰影之下青光一闪,一个人蓦地便出现在了蚩觉魔祖的视线之中,这个人还是玉元帅。 但不同的是,眼下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把通体青赤上有飞云螭纹的巨斧,这柄巨斧长约三尺余,背厚五寸,眼下正闪着熠熠神光。 蚩觉魔祖见到这柄形式古朴样子霸气威严雄壮犹如上古天神下凡人间般的世间神器,心头忍不住狂震。一双锐利如刀深邃似海的利目,眼下已经睁得老大,仿若恶兽望见了一块巨大鲜美的肥肉,简直就要流出馋涎了。 他的眼中充满了贪婪、狂热、兴奋、妖异,望着那显非凡品的巨大神斧忽然喃喃道:“盘古混沌斧!盘古混沌斧!这就是盘古混沌斧,上古神器,旷世神兵!” 见到蚩觉魔祖那种诡异之极的神色,紧紧握着盘古混沌斧斧柄的玉元帅忽然道:“圣主,眼下属下已经寻到盘古混沌斧了,看来御尊大帝并没有欺骗属下。不过御尊大帝始终是命丧属下手中,看在一场君臣情份上,请允许我在此地对他叩首一拜?” 蚩觉魔祖眼下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盘古混沌斧上,那还在听玉元帅的的话。他一边缓缓点头,一边声音兴奋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寡人准了!” 玉元帅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属下先把盘古混沌斧放在这里了!”说完,屈身下拜,将盘古混沌斧放于自己身前,望着那故意盎然幽幽通神的上古神器,忽然附身拜下。 蚩觉魔祖听到玉元帅的话后,赶忙道:“青龙圣魔自便,寡人这就亲自来取这上古神器旷世神兵!” 说完,身形一晃,便电射般冲进了化魂潭五十丈内,也冲到了玉元帅的身前。 他正要附身去取盘古混沌斧,却见有一只手竟然在他之前,将盘古混沌斧的斧柄握在了手中,而这个人正是适才刚刚附身向盘古混沌斧叩拜的玉元帅。 他的右手方一握住盘古混沌斧,便猛然朝近前的蚩觉魔祖斜臂挥劈。 变生肘腋,蚩觉魔祖顿时周身黑光暴涨,宛如冲天火山蓦地爆发。那喷涌鼓荡的真气,简直就像万河入海千江东去。伴随着一阵阵震天的呼号声,蚩觉魔祖的身体便再次电射般向斜后方退去,其速度比冲到玉元帅身前还要快上四五倍,一眨眼便是三十丈。 可即使如此,他的那件紫黑色的宽大长袍还是被盘古混沌斧那冲天狂芒轻轻扫中,顷刻间便崩碎成一寸一寸,他的左臂之上也被那攒射二十余丈的凌冽狂芒划出一道血口,若非他立时催动十成真气散开护身罡气,此时那左臂多半已经断为两截。 蚩觉魔祖不愧为蚩觉魔祖,一闪即逝三十丈,气息仍然未乱,语声仍森寒如严冬霜雪恐怖如幽冥鬼蜮,道:“玉元帅这般举动又是为何?” 玉元帅嘿嘿冷笑道:“蚩觉魔祖绝世聪明,难道竟也猜不出属下的用意?” 蚩觉魔祖双目怒火中烧,周身狂霸雄浑的引魔真气宛如怒海狂澜千山雪崩澎湃咆哮不已。望着三十丈外的玉元帅恼怒道:“却不知青龙圣魔欲意何为?” “杀你!”玉元帅钢牙紧咬口中忽然蹦出两个字,“想不到蚩觉魔祖也有愚蠢至此的时候,竟连我要杀你都看不出来!” 蚩觉魔祖嘿嘿一笑,笑声中满是讥讽与狂傲:“青龙圣魔要杀我,这又是为何?难道我待你不薄?” 玉元帅摇摇头道:“想不到蚩觉魔祖不光愚蠢至此,连记性也差劲的要命,你难道已经忘了我是哪一族的人了?” 蚩觉魔祖道:“寡人当然知道你是人族臣民,可你不是已经投身魔族了吗?” 玉元帅道:“你真的以为我会投身魔族?这你都能相信?” 蚩觉魔祖道:“我为何不信?玉元帅无处可去,若不投身魔族,难道能有活命?” 玉元帅语气冰冷如刀般道:“那你就该死!” 蚩觉魔祖听到玉元帅说的这句话,顿时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似乎玉元帅所说的这句话,乃是他一生中听过最有趣最可笑的话。 大笑完之后,才一脸不屑与倨傲道:“看来玉元帅的想法竟与寡人一样,真是有趣得紧。” 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在明白不过了,今夜他之所以只带玉元帅一人来此化魂潭前,其目的一来是为了通过他取回盘古混沌斧,二来则是想要取他性命。当初魔族攻伐仙族之时,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鸡犬不留,直到将仙族百万臣民屠戮殆尽才肯善罢甘休。 魔族对付仙族尚且如此,歼灭人族当然不会留下后患,何况活着的还是人族神功法术修为仅次于御尊大帝的玉元帅。 一语方毕,蚩觉魔祖接口又道:“寡人正想杀你,而你也想杀寡人,可是以你的修为,你觉得能杀得了寡人吗?” 玉元帅摇摇头道:“这个我倒没有想过,不过既然有旷世神兵盘古混沌斧在手,我想即便杀不了你,也该让你死掉九成。何况,你可知我到底是谁吗?” 蚩觉魔祖闻言,又是哈哈一笑道:“你是谁?你以为寡人是三岁孩子吗,竟不知道你是玉元帅?难道你还是御尊大帝不成?”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其神情,根本就没将玉元帅放在眼里。 玉元帅并不在意蚩觉魔祖的讥笑,依旧神色冷峻傲然道:“适才那一斧,不知蚩觉魔祖尝到的滋味如何?” 蚩觉魔祖乍闻此言,忽然笑声顿失,抬手往左臂上一摸,满手都是殷红的鲜血,映着苍穹中的血月,竟不知那般更为凄惨? 他忽然抬起头,一脸痛恨与愤怒的望着玉元帅,恨恨道:“不过些许小伤而已,待会寡人定要将你全身骨头一根根的拆下来,插满化魂潭四周,再将你的尸体扔进化魂潭,看看化魂潭除了可以化尽魂灵外,还能不能化尽尸体!” 玉元帅对蚩觉魔祖的话并不觉得恐惧凛然,只是微微一笑,道:“若是蚩觉魔祖真的能够将在下扒皮抽筋挫骨扬灰,在下也甘心情愿!”他话音一转,忽而望向手中的盘古混沌斧道:“却不知道它答不答应?” “哼!”蚩觉魔祖冷哼一声:“区区一个玉元帅,就算手持盘古混沌斧,也不过只如废铜烂铁,其中威力只怕你难以催发十分之一!” 玉元帅没有否认蚩觉魔祖的话,但也并未承认他的这句话,只见他双目之中猛然血气乍现,怒喝道:“那现在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这上古神器的十成威力,也好为人族百万臣民报仇雪恨!” 说完,手中盘古混沌斧再次抬手劈斩而出。与其说方才那一记斩杀是出于匆忙之间,那么这一次出手,盘古混沌斧上所激发而出的威力,已经又比适才狂猛霸道了倍于。 只见玉元帅全身青光怒涨,宛如十万烈焰加身,发出呼呼浩浩的咆哮之声。 一股青赤凌厉的真气倏然灌注于盘古混沌斧中,那原本神光炫然的斧刃,顿时几如活了过来,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声震诸神七峰。 第282章 真相大白(二更) 其气势,简直就如同亿万年前的盘古大帝再次苏醒过来,将要重操盘古混沌斧,重新开天辟地。 龙吟方出,一道七八丈宽五六十丈长的霓彩狂芒,闪耀着万千烈焰,从盘古混沌斧中“砰然”冲出。狂霸似苍龙腾云迅捷似雷电破空,顷刻之间便已经冲至蚩觉魔祖近前十丈处。 而此时,蚩觉魔祖的手中也已经多了一把紫黑如墨的铁尺,那铁尺有两尺余长三寸来宽,其上魔纹流转蜿蜒盘曲,就像一幅远古符咒般,令望着胆寒心惊神魂颠倒。 这柄铁尺乃是魔族历代魔祖传承的权器,唤作量天魔尺。量天魔尺虽不能与上古神器盘古混沌斧相比,但纵观神州之上,能与之匹敌的神兵利器却也屈指可数,神兵排行榜上,位列第一。 此时,蚩觉魔祖性命存留只在旦夕之间,是以,那量天魔尺方一出现,便被蚩觉魔祖灌注于十成引魔真气,施展出“摩诃无量诀”口中大喝道:“摩诃无量!” 量天魔尺经如此狂霸凶厉的真气灌入,顿时黑色狂芒暴涨三四十丈,犹若飞行流澈月华泻地,怒吼声中迎上了对面盘古混沌斧劈斩而来的神光狂芒。 狂沙滚滚,碎石电射,化魂潭边顷刻间飞沙走石烟雾弥漫,那冲天而出的气浪狂芒,几近将地上尘沙尽数卷走飞舞怒扬。 两道汹涌刚猛凛冽无匹的气浪狂芒倏忽间便撞在了一起,只听一声山岳迸爆的巨响,两道狂芒顿时崩散飞射,仿佛数万游魂逃逸,一闪即逝,隐没与四周沙地近旁峰壁。伴随着阵阵轰鸣之声,尘沙暴起,峰壁碎裂。 虽然如此,但盘古混沌斧劈出的这一记狂芒却仍未完全崩碎激散。残余狂芒依然飞冲之势不减,朝蚩觉魔祖劈斩而去。 蚩觉魔祖见状,神色一震,他根本没有想到玉元帅会有如此雄浑无匹的真气,以及狂霸凌厉的法术,心头暗忖:“玉元帅真有这么厉害吗?难道真的是我小觑了他?” 情急之中,再次勉强催动周身真气,灌注于手中量天魔尺之中,挥手朝那已至眼前的狂芒横扫而出。 与此同时,蚩觉魔祖足下黑光喷涌,宛如一股冲天路浪,将他的身体向上推去。 又一声“轰隆”爆响,两道气光狂芒在玉衡峰前二十丈处砰然爆裂,那巨大的冲击力直将地下轰出一个*丈宽的深壑。就连二十丈外的玉衡峰壁,亦被狂霸的冲击力震碎五丈长的坚岩,天女散花般飞落而下。 烟雾散尽,只见蚩觉魔祖正浑身浴血的站在玉衡峰上一处峭岩上,身上衣衫尽数碎裂不说,胸膛处还留着一滩血渍,在如血的月光之下,更显恐怖悚然。 他们二人方才一击,均是催动了周身真气,所以顷刻之间想要再次发出适才那样的攻击,就比较难了。 两人遥遥相望,玉元帅神色凝重肃然,隐有悲凉之意。他衣衫虽破裂了七八道口子,但身上血迹却不太多,相较于蚩觉魔祖,他伤的的确很轻。 蚩觉魔祖一脸凛然与惊惧的望着玉元帅,身体破裂处鲜血长流,极为骇人。他怒目盯着玉元帅,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惊愕,喘着粗气沉默良久,然后才声音嘶哑道:“你究竟是谁?我猜你绝不是玉元帅!” 玉元帅并没有否认蚩觉魔祖的猜测,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道:“那蚩觉魔祖觉得我会是谁?” 蚩觉魔祖缓缓地摇了摇头,抬起左手一把抹掉唇边的一片血迹,道:“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玉元帅绝对没有像你这般高的修为,无论是法术抑或是真气,玉元帅都比不过你!” 他现在已经不再称自己为“寡人”了,也不再有方才那种君临天下霸气超然的气势。纵然眼下他垂首立于玉衡峰峭岩之上,萧瑟的夜风鼓荡着他那已经破碎殆尽的衣衫,宛如战败天神正在黯然沉思。但他却少了适才的那份倨傲与嚣张,有的只是一丝临死前的惧意。 玉元帅道:“看来你不仅聪明绝顶,而且识人之术也颇为高妙。我不妨告诉你,我的确不是玉元帅!” “那玉元帅呢?”蚩觉魔祖语气怪异的追问道。 “死了!”不是玉元帅的玉元帅轻轻地突出两个字,随着这两个字出口,他的神色也顿时变得悲凉凄然,仿佛对玉元帅之死痛惜之极。 “死了?”蚩觉魔祖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时竟似痴了。 不是玉元帅的玉元帅忽然神色一整,道:“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今夜你我在紫微宫大殿之中,曾说过一句话,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什么话?”蚩觉魔祖问道。 “赞誉之话!”不是玉元帅的玉元帅提醒道。 蚩觉魔祖赤红如血的眼珠忽然一转,眉头顿时便皱成一堆。思忖片刻,猛然抬起头来,脸上震惊之色比方才见到盘古混沌斧更突兀倍于:“你错了,只有一人可及!” 他忽然莫名其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不找边际的话,神色几如疯了一般。 然而,当他刚刚说出这句话后,不是玉元帅的玉元帅顿时便接口道“那就是御尊大帝!” 接着蚩觉魔祖嘿嘿一笑:“其实你也可及!” 这几句话本是二人紫微宫大殿之上的对答,所说之事,乃是谈及神州最为聪慧的人。当时玉元帅说蚩觉魔祖之智慧,放眼神州无人可及,而蚩觉魔祖就说了眼前这句话。 至此时,蚩觉魔祖方才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位不是玉元帅的玉元帅到底是何人了?原来他便是人族御尊大帝南宫易。 他盯着南宫易良久,忽然才道:“看来御尊大帝的智慧更在我之上,而你,亦在我之上!” 这句看似费解的话,却无疑是在说明这一个事实,那便是,眼前之人,正是人族御尊大帝南宫易。 原来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当人族半数城池被魔族攻破屠戮之后,御尊大帝南宫易眼见人族族灭只怕终究难以避免,便提前和玉元帅思索出一个计谋,以作最终无计之施。 这个计谋便是,让玉元帅在破城之日从背后将自己偷袭击杀,然后以盘古混沌斧做诱饵,投靠魔族。再趁蚩觉魔祖不备之时,以盘古混沌斧将其偷袭击杀。 魔族虽然荡平人、仙二族一统神州,但若蚩觉魔祖一死,族中各大元老势必会拼命争夺圣主之位。在各元老实力不均之下,定然要彻底将魔族分裂。这样一来,魔族虽然歼灭人、仙二族一统神州,到头来却依然要落得部族四散征战不休。如此,人族的计谋就可得逞,虽然有些阴险,但当时情形之下,也是身不由己。 可是玉元帅在得知这个计谋之后,虽然也觉得它不失为一条锦囊妙计,但却执意不肯对御尊大帝痛下杀手,而且执意要代替御尊大帝而死。 两人争执数日难有结果,眼见魔族大军胜利之势节节攀升,若再不及时作出决断,只怕终要错过时机。 无奈之下,御尊大帝只好答应玉元帅的请求。让人族一位易容术无双的巧匠,帮二人移形换貌。 待到与魔族最后一战时,易容成玉元帅的御尊大帝溃败给冠艺朝,好让其认定自己便是真正的玉元帅。再让玉元帅手持自己兵刃钧天神刃一举击溃冠艺朝,在冠艺朝命悬一线之时,御尊大帝在悍然偷袭,将玉元帅易容的御尊大帝一举击杀。 这样一来,易容成玉元帅的御尊大帝便可以装作苟且偷生的样子,顺理成章的投身魔族之中。 南宫易望着蚩觉魔祖满目悲凉,神色凄然道:“你知道就好,所以寡人今夜便要将你碎尸此地,也好告慰人族百万无辜冤魂的在天之灵。” 这句话说完,他忽然抬起左手,从脸上撕下一张极薄的面具,两行虎泪顿时便从他那赤铁般的俊逸脸颊上滚落下来。 蚩觉魔祖点点头,叹口气道:“你若是不这么早揭露身份,或许还真可以将我碎尸万段。可惜你说的太早了,纵然眼下你手持盘古混沌斧能够将我击杀,可我若是转身逃遁,你恐怕也就不能奈何我了!” 说完,身形一闪,便朝西面窜去。 然而奇怪的是,蚩觉魔祖刚刚跃出三四十丈,便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 他以为这是南宫易施的法术,再次朝西瞬移而去,结果又被那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 蚩觉魔祖没有第三次冲出去,他一脸惊惧的望着南宫易,难以置信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易缓缓抬起手中盘古混沌斧,一脸讥笑道:“亏得蚩觉魔祖还是魔族圣主,竟然连化魂潭前的秘密都不知道。既然如此,那不妨让我告诉你吧。” “这化魂潭五十丈之内之所以被称为禁地****勿近,并不是因为化魂潭前凶险之极,踏入即死。” “而是因为化魂潭前本就是一个有进无出的诡异之地,一旦踏进五十丈内,任你神功法术修为有多么高,任你手中持有何种神兵利器,也难以从这五十丈中冲出。” 第283章 天意冥冥 “唯一的一个出路便是坠入化魂潭,不过这样一来,不止蚩觉魔祖你的魂灵要被化尽,就连尸体只怕也留不下!” 蚩觉魔祖闻言,神色震惊更甚,口中却道:“连我都不知道化魂潭的秘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南宫易道:“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因为在人族境内,也恰恰有这么一处奇诡之地,名为转轮池。化魂潭与转轮池极为相似,近乎相同,而转轮池的秘密是我偶然得知的。 当我知道两者的相似之处后,便将盘古混沌斧封印体内,再故意诱你到此。我自知,即便自己身携盘古混沌斧,但想要击杀你,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所以便以此地将你堵住,以免你不战而逃!” 听了南宫易的话后,蚩觉魔祖不由得冷汗直冒凉气倒吸:“听你的意思,今夜我真要死在盘古混沌斧之下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蚩觉魔祖脸上的震惊神色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抹诡异妖冶的浅笑。 但这句话尚未说完,他的身子便如电般朝南宫易射来,其速度之快,纵然南宫易右手中的盘古混沌斧已经缓缓提起,竟然也来不及劈出。 刹那间,蚩觉魔祖便已经电冲至南宫易面前。他右手急探,原本持在手中的量天魔尺瞬间便封印在了他的体内。右手赤膊之下,一把便抓住了盘古混沌斧的斧刃。眼见一道殷红的鲜血蓦地从他的手中射出,他却根本不管不顾。 右手方一抓住盘古混沌斧的斧刃,一股巨大的力道便如雷电交击般传到了斧柄之上。 这柄上古神器之上,顿时黑光暴涨,“呼呼”一声闷响,便袭向了对面的南宫易。 南宫易只觉全身一震,一口鲜血便喷涌出来。以修为而论,南宫易根本敌不过眼下蚩觉魔祖,蚩觉魔祖神功法术修为,放眼神州,只怕无人能敌。 变生肘腋,南宫易右手猛然向下一压盘古混沌斧斧柄,臂膀之上青光怒涌,浩浩如江水崩腾千山雪崩,呼啸一声灌入盘古混沌斧中,以防神兵被蚩觉魔祖夺去。 接着左手蓦地一伸,手中顿时便多了一柄通体幽黑发亮,样子弯弯曲曲,其上龙纹绕转的利刃来。 “钧天神刃?”对面蚩觉魔祖惊道。 南宫易满脸涨红汗如雨下,全身颤抖的说道:“我能将盘古混沌斧封印体内,便能再将钧天神刃封印体内。” 说完,手中钧天神刃忽地青光暴涨,宛如一道冲天巨刃,怒吼着朝蚩觉魔祖的腰际斩落。 蚩觉魔祖见状左手急探,似要再探手抓住南宫易左手中的钧天神刃。一等左手闪到钧天神刃半尺处时,掌中顿时露出一把铁尺,量天魔尺! 南宫易见状神色大惊,量天魔尺在神州神器排行榜位列第一,钧天神刃却要次其一等。加之自己真气本就不及蚩觉魔祖,这一击只怕凶多吉少。 情急之中,南宫易忽然双足青光怒涌,左手中的钧天神刃瞬间再次封印,五根手指宛如五根钢钎般,猛然插进了蚩觉魔祖的右肩之中,将其紧紧箍住。 接着,他神形一闪,猛然施展瞬移之术,仿若一道流星一样,携着蚩觉魔祖的身体朝二十丈外的化魂潭飞去。竟任由盘古混沌斧之上蚩觉魔祖的狂霸真气,犹如王洋倾覆千山崩裂般涌入自己体内。顿时,南宫易口中鲜血狂涌,喷了蚩觉魔祖满身满脸都是。 蚩觉魔祖见状,双目蓦地惊惧凸起,几欲冲破眼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御尊大帝会以命相搏,宁死也要将自己拽入化魂潭和他玉石俱焚。 此时,蚩觉魔祖全身真气均已催入右手中盘古混沌斧和左手中的量天魔尺,想要撤回阻止南宫易拖拽,却眼见已是来不及了。 血月更浓,夜风更劲,吹着两人被鲜血染红的身体,彷如两枚穹空星子,闪耀着凶兆,朝化魂潭飞去。 南宫易全身筋骨和五脏六腑几已碎裂殆尽,全靠燃化体内真元挟制蚩觉魔祖。他强自撑着灵台一线清明,才让自己意念不散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今夜在苍穹之上见到的两处奇异天象,玉衡异动,血月乍现。当时,他只知道这两处奇异天象预示着人间将要出现凶吉,却并不知道到底是凶还是吉? 而眼下,他依然猜不透这两处诡异的天象。蚩觉魔祖终于要死在自己手中,而自己却也要陪他殉葬。这大吉之中似有大凶,反之亦然。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今夜北斗七星其光灿然玉衡星异动,而眼下自己所处的位置正是名为玉衡峰下的化魂潭边。这么巧合的事情,到底是命运使然还是冥冥天意? 这些念头只是在电光石火之间闪过南宫易的脑海,接着,他忽然心中一动,一抹欣慰的笑意竟然悄无声息的便浮上了他满是血污的惨白面容,所谓化魂转轮,不正是轮回转世吗? 他望着对面绝望至极的蚩觉魔祖,心中蓦然一亮,旋即哈哈大笑道:“化魂潭,转轮池,吉凶相伴,祸福相生!” 接着,二人便双双坠入了那幽黑如墨诡异似玄的化魂潭中。适才化魂潭边狂暴轰然的巨响,在这一刻之后,全部都归复到了最初的平静。 烟雾消散,尘埃落定,夜风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劲疾。一声凄凉的夜鸟啼鸣之后,转眼间,那原本殷红如血的残月,竟不知在何时右变的莹白似雪明亮灿然。 那深邃幽黑的苍穹中,七颗排列成舀勺形状的北斗七星再次灿然一亮,映出彤云汇聚而成的一张似是非是的面孔,仿若高高在上的天神般,幽幽凝望远方。 然后,玉衡星忽然斜斜坠落,朝着神州某处,划出一道绚烂的弧线,瞬间隐没。与此同时,其他六颗星也在顷刻间隐没在苍穹中。 天象再出,预示着人间又一场吉凶祸福将要上演,或许还很久远,或许便在眼前。 数日后,蚩觉魔祖坠入化魂潭的消息便传遍了魔族上下,魔族内部各大长老争夺魔祖之位顿时便汹涌起来。 一年之后,魔族各大长老纷纷跳出魔族,各成一个部族。转眼间,魔族便破碎的四分五裂,神州之上一时间群雄并立,十八个部族先后并立而起。 八百年间,十八个部族相互征战不休,神州之上烽火再起。原本青碧灵秀的神州大地,恍惚百年又被赤血染遍,百姓名不聊生,天下哀鸿遍野。 两千年后,十八个部族相互吞并,只剩下十二个部族,但兵戈战乱依旧不息。 四千年后,十二个部族再次相互吞并,神州之上只剩下九个部族。 六千年后,神州之上四海翻滚洪涛惊天,海兽惊出。冲天洪浪冲断四大天柱之一的不周山,封印其中的凶兽纷纷涌出,神州之上陷入远古诸凶之乱,九族联盟,一起共抗凶兽。 八千年后,经过两千年间无数次的激战,神州之上的多半凶兽均被击杀封印,诸凶之乱平息。九族之中再灭三族,只余六族,这分别是人族、魔族、兽族、妖族、仙族和蛮族。六族相处和睦,期间偶有兵戈,也并非大规模征战。一时间神州大治,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之气。 九千年后,蛮族欲图霸天下吞并其他五族,神州之上冲突再起。五族成立联盟,对抗蛮族入侵。两百年间,蛮族损失惨重,五族亦付出极大代价。之后蛮族退守神州之南,六族各自休养生息,神州再一次恢复和平。 一万年后,随着消失万年之久的盘古混沌斧再次出现在神州之上,六族中欲图神兵之利者开始蠢蠢欲动。维持两千年之久的太平即将被打破,神州之上,腥风血雨再现。 黄昏时分,夕阳如血,渲染着如黛的苍山,仿若青赤的怪蟒蜿蜒东西。鸟雀啾啾,微风轻徐。举目望去,在两座巍峨的峭岩之间,一条五丈余宽的山道迤逦而来。四下除了虫鸣鸟叫声,静若死寂。 忽然,一声震天的狂吼惊破了这原本久耐的宁静,循声而去,在夹道的两座峭壁之上,有一处近三十丈的飞崖。那飞崖形如艅艎冲天,斜斜插向北方苍穹突兀欲起,远观之下宛如雄狮昂首嘶吼苍劲异常。 就在这飞崖之上,正屹立着一位男子。此人白衣胜雪玉面丰神,剑眉斜飞虎目炯炯,青丝迎风卷舞,衣袂猎猎声响好不威风。神色之上英气不凡,举止间剽悍之气浑然天成,飘逸出尘的样子清俊若仙。 眼下他手中空无一物,后背之上有一柄赤色利刃,刃身殷红似血,刃柄赤炎如火。赤红发亮的刃身之上,龙纹盘绕彤云流转甚是刚力森寒。 白衣男子面前九丈余处,正盘桓着一头形似恶虎犀牛的凶兽,那凶兽身长三丈,巨尾如蛇,四爪似刃,头上生有三角,双目精光怒射,獠牙森森,口中的青涎时不时的丝丝流淌而出。方才那一声巨吼正是这凶兽所发出的。 第284章 山雨欲来(二更) 那凶兽怒目凝视着白衣男子,四足在原地前后移动作势欲扑。那白衣男子脸上没有一丝凛意,但双手却渐渐的握成爪状。 “嚎”又是一声震天的吼叫,那头凶兽猛地腾空扑起,朝着白衣男子如风似电的急攻过来,血盆大口森然张开,双爪横扫。这一势劲道甚是狂猛,但闻那凶兽双爪扫至风声隐隐,震吼声迫得沙粒跳跃。 白衣男子见此情景,猛地向左边一闪,右手中早已凝聚真气,只听“嗤”的一声,一道青光径直便朝三角犀虎凶兽的脑门击去,强劲的真气直引得四周风声阵阵沙石飞卷。 三角犀虎凶兽见白衣男子在闪身躲避之后立即便反手反攻过来,巨大的身躯竟然在空中迅速翻转,那白光夹杂着“嗤嗤”破空之声尽数没入凶兽身后的青岩中。“砰”的一声巨响,那青岩飞散石块横空,峭壁被震落一丈方圆。 三角犀虎凶兽在刚刚躲开白衣男子的反击之后,巨躯一转,钢尾如蛇般便抽射而来,动作之快,毫不逊于方才猛然一扑。 白衣男子原本已经闪向左侧,此时,三角犀虎凶兽偏偏巨躯堵住右侧飞崖上的空地,强劲的一尾由右至左闪电攻来。白衣男子若是再向左闪避,只能踩空落下飞崖,但若不闪避,便须在正面抵挡那三角犀虎凶兽的雷霆一击。 情急之下,却见那白衣男子双手在胸前交叉伸缩,接着双掌推出,一道青色的光盾顿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一尺处。 青色光盾方出,三角犀虎凶兽的巨尾便带着一道淡红色的微芒扫至。又是“砰”的一声,三角犀虎凶兽的巨尾刚刚撞上白衣男子身前的青色光盾,全身蓦地一震,接着便直挺挺的朝后摔去,撞将在身后九丈远的青岩峭壁上。峭壁上的青岩被凶兽精壮巨大的身躯一撞,碎石顿时块块嘣溅似火,尘土飞扬如雾。 就在这时,忽听那白衣男子语气倨傲的冷冷道:“犀虎青风使跟了宫某这么久,欲图盘古混沌斧到也无不可,但若真以为就凭这头畜生也可以阻得住宫某,未免也太狂妄自傲目中无人了吧?” 那三角犀虎凶兽撞在峭壁之上,虽然摔的着实不轻,却也不至于受到重创。当下翻身而起面目狰狞的怒视着白衣男子,左右盘桓,打算做作势再击。 白衣男子一语言毕,只听“嘿嘿嘿”的一阵怪笑,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玉衡星君,东某听说过万年之前人族御尊大帝名为南宫易,也听说过一万年前玉衡星坠落的奇异天象,但若说你玉衡星君南宫易便是万年之前的御尊大帝转世,我却死都不会相信! 所以,今日既然能东某在此遇到你,东某便要亲自验一验传言的真假。另外,为了避免你坏我大事,说不得东某还要将你留在此地!” 原来这白衣男子乃是人族北斗七君位列第五的玉衡星君南宫易,神术与法力在整个神州大陆之上实属不凡,成名百余年来,可谓罕逢敌手。万年之前人族御尊大帝南宫易身死之后,天上玉衡星君坠落。之后有人传言,玉衡星坠落与御尊大帝之死,都预示着南宫易要轮回转世。 只是传言终究是传言,根本没有人知道御尊大帝和蚩觉魔祖乃是双双携着盘古混沌斧坠入魔族玉衡峰下的化魂潭中。而化魂潭和转轮池,正有转世轮回之妙,这也是万年之前御尊大帝最后悟到的一丝天机。 除了眼下这位玉衡星君南宫易,人族尚还有六位星君,分别是天枢星君碧鲁洪渊,天璇星君独孤乌易,天权星君晋楚鹤戍,天玑星君淳于翼然,开阳星君公孙妙策,摇光星君端木穹窿。 人族圣主万仁大帝,在兽族、仙族、妖族、蛮族、邪族之中,威望甚是不薄,人族也因此雄驻于六大族之中。虽然万仁大帝皇甫千秋名声远播,但御前北斗七君却是各怀绝技,这七人均以北斗七星取名,看似出自无意,但冥冥之中却迎合一万年前的那天夜里,七星乍亮玉衡星突然坠落之诡异天象。 而刚刚搭话的沙哑人,乃是兽族位列四大圣兽使之二的犀虎青风使。兽族人惯于驯兽驭兽,必要时候,还可以用法术将自己封印于兽身之中,使自己拥有更加强大的击杀能力。 玉衡星君南宫易和天玑星君淳于翼然原本受了万仁大帝之命,前去追杀一队侵入神州中土的蛮族残兵。可那蛮族凶兵也极是狡猾奸诈,竟化整为零,分为好几拨从不同方向逃窜,这才使得南宫易与淳于翼然兵分两路行事。 南宫易追击途中却,忽然听到有关盘古混沌斧现世的消息。要知道,盘古混沌斧自从一万年前,随着人族御尊大帝和魔族蚩觉魔祖双双坠入魔族玉衡峰下的化魂潭中后,一万年来,就再也未曾出现过。 有传闻说,化魂潭其实为轮回入口,与人族转轮池相互连通,其间却是一道淼淼曼曼的时光神枢。坠入其中之人虽然从此消失,却会经过千万年再次转轮重生。 这传闻虽然说得玄妙,但是神州六族之上相信的人却不多。但那盘古混沌斧再现神州之际,这个传闻边顿时被视为天命谶语,再也不只是一个传闻了。 可当南宫易行至琅琊山山道处时,却被这头犀虎青风兽所阻拦。南宫易一眼便认出这三角犀虎凶兽乃是兽族犀虎青风使的封印凶兽,心想,犀虎青风兽出现,多半是犀虎青风使前来阻止自己探寻盘古混沌斧的消息。 盘古混沌斧再现神州的消息方一传出,六族之中便顿时蠢蠢欲动。兽族圣主为人阴鸷狡诈,很早以前就垂涎盘古混沌斧之利,是以才会派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来找。 东门寒齐定是知道了自己听到盘古混沌斧的消息,才会前来阻止。却料不到南宫易也只是偶然听闻一丝消息,却并不真正知道盘古混沌斧的下落。 东门寒齐语毕,再不搭话,那犀虎青风兽前倨后恭,眼看又要再次扑来。南宫易嘴角渗出一丝苦笑,当下右手一挥,青光闪动,在他的掌中如水如云一般聚散流动。 突然,犀虎青风兽血盆大口一张,一团紫火磷焰倏忽朝着南宫易的面门击来。南宫易双目一怔,口中“咦”了一声,心中暗骂:“辣他奶奶的,这畜生的喷出的紫火磷焰的威力还当真了得,竟隐隐有风雷之势!”嘿嘿一笑:“不过在我面前,也只不过是阿猫阿狗一般无二!” 这个念头只在心中一闪即逝,旋即右掌青光拍出,青光紫焰相撞,“砰”的一声巨响,南宫易身子随着强大的冲击力急忙向后退了一步,那紫磷火焰的冲击力顿时便被卸去了六七分。 只听东门寒齐又蓦地“嘿嘿”一笑:“南宫兄,不知我这犀虎青风兽的紫磷焰的威力如何?” 南宫易轻轻一哼,道:“小小畜生都想在宫某面前耀武扬威,我看犀虎青风使真是黔驴技穷。犀虎青风使在宫某身上可谓是煞费苦心,可你若是真以为就凭这一头畜生便能让宫某败阵认输,我看今日犀虎青风使恐怕要回家做梦去了。” 说完,不等犀虎青风兽再次喷出紫磷焰,忽然身体向后一退飞向半空中,双掌在胸前环绕转动,只见他胸前双掌之中青光流转如水飞旋似霞,而且那青光不断延伸变大,形如一张巨网横于南宫易身前。 那犀虎青风兽见状,似是知道南宫易身前的青光巨网非一般厉害,所以只是不断的从口中喷出紫磷焰,之后朝着南宫易不停吼叫,以此来增加自己的威势。 那些紫磷焰虽然威力不弱,且来势如风,可是当撞击在那青光巨网上时,却因南宫易凌厉的真气所激,纷纷被反弹回去,直逼的犀虎青风兽左闪右避前跳后移狼狈至极。 南宫易嘴角噙着一笑意,身前的青光巨网越转越快,渐渐地形成了一个漩涡,四周的沙石土屑草木飞花全被青光流转时所产生的巨大引力所吸附。 只听咻咻风响,不消片刻,便已狂风大作。南宫易青丝向后飘飞,衣袂鼓掌舞动。犀虎青风兽银鬃浮动,样子更加凶恶狰狞,口中的怒吼声震得飞崖嗡嗡颤动。 这时,南宫易双手微微变化,他身子一转便已飘飞于空中,右腿向后退出一步,左腿一弓,双手将青光漩涡左引右引然后双手猛然拍出。只听“呼唰”一声,那巨大的青光漩涡电一般便朝犀虎青风兽击去 青光漩涡越旋越大,飞崖不过三十丈长二十余丈宽,而那巨大青光漩涡如海潮激浪席卷而去,将犀虎青风兽的退路几乎全部封死,想要方左右闪避,那青光漩涡呼啸声不觉,上面又是突出的岩壁。 正在这时,忽见从另一座峭岩中忽然崩裂出一道红光,那红光彷如一头狂奔的巨虎,“嗖”一声撞在了南宫易所发出的青光漩涡之上。 第285章 除之后快 只闻“砰”的一声震天巨响,青红两道光晕从中爆炸开来,沙石崩碎,峭岩碎裂,三十余丈长的飞崖竟然硬生生的被震断一半。 迸爆声一过,犀虎青风兽的背上赫然多了一个黑袍怪人,那人胸前一片黑色鳞状铠甲,双肩尽皆以红黑色水晶镶嵌包裹,鹰勾眼鼻翼两侧生有黑色倒刺,双唇也是紫黑色。这黑袍人傲视睥睨,仿若一尊雕像一般屹立,左手自然垂在身旁,右手却北向身后,看不出有何古怪。 原来这黑袍怪人方才竟藏身于对面峭壁的山体之中,虽然如此,他说话时却能将声音一丝不减的从山体中传出,由此可见,此人真气之强毫不逊于南宫易。 “犀虎青风使这般躲躲藏藏,虽是符合你的一贯作风,可未免失了你兽族四大圣使的名头了!”南宫易脸色淡然的讥笑道,身体缓缓的从空中飘落下来。 东门寒齐嘴角一翘,丝毫不将南宫易的讥讽放在心上,冷哼一声:“玉衡星君真会说笑,东某若是躲藏,现下又何必现身,东某若不出现,岂不让玉衡星君大大失望了么?” 南宫易依然不紧不慢道:“这么说来,犀虎青风使可是懂我甚是。只怕我玉衡星君一日不败,犀虎青风使便会一日不得欢愉,我一天不死,犀虎青风使便会一天茶饭不思!” 东门奇寒嘿嘿冷笑道:“玉衡星君可真是我之知己,八年前所赐,东某须臾不敢忘怀,八年前所失,东某也不能不取。既然眼下盘古混沌斧未曾拿到,那便先取了你玉衡星君的性命,以免横生枝节。” 南宫易叹了口气:“八年之前,五族各大高手比斗,犀虎青风使败于我手,留恨白芒山。今日宫某幸得玄火逆刃,犀虎青风使难道就不怕再次留恨琅琊山么?” 微微一顿,目中厉色乍现,道:“我只怕你今日既拿不到盘古混沌斧,亦取不到我的性命。” 犀虎青风兽虎步矫健的雄立于残缺的飞崖一侧,双目凶光犹存,只是未得主人之令,这才没有再次喷焰攻击。东门寒齐原本傲然屹立于犀虎青风兽的背上,南宫易刚刚说完那句话,他便已经站在了犀虎青风兽旁三丈处,身形瞬移之快,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南宫易见状,心中暗赞:“原来这八年来,东门寒齐的神功法术已经精进如斯,怪不得今日他敢直面阻拦悍然对自己猛施杀手。仅从刚才他移形换位的瞬移之功来看,如今其真气之强已远胜当年。” 东门寒齐面露得色,眼中却罩着一层如血冰封般的煞气,冷冷的盯着南宫易,狞笑道:“东某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来领教天玑星君的七星耀月刀,那岂不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了么。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刚一说完那句话,一直暗藏于身后的右手便缓缓地取了出来。只见他的右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兵刃,月牙状,其上又是犬牙一般的参差尖牙。 那兵刃银白如雪,寒光盈盈,虽然距离南宫易尚有十丈余,但那丝丝寒气还是掩饰不住的侵袭而来。 乍见这柄奇形兵刃,南宫易的眼睛不禁微微睁大,右手一指那银白月牙刃道:“这……难道便是当年兽族穹窿苍猊使所用的饮血狂刃?” 东门寒齐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能掩饰的得意道:“玉衡星君果然是好眼力,这柄正是十六年前穹窿苍猊使所用的饮血狂刃,失踪十四年,两年前才为东某寻得。也许是天意使然,才让东某得此利器,好在今日将你一举击杀!” 饮血狂刃原为兽族穹窿苍猊使歌舒泯的兵刃,是当年歌舒泯在玄石谷碧寒潭中偶的一方黑寒玄石,后经兽族能工巧匠丁玉子耗时三七二十一日打造而出。 此刃方成,歌舒泯便携刃南行,一举击杀了为祸南山数年的凶兽青光裂狮。之后,哥舒泯又前往人族,挑战人族当时风头极健的几位真人级别高手,胜五负一。两个月后,又大败妖族数位真人级高手,短短两三年之间,歌舒泯顿时便在六族之内名声大震,风头一时无两。 然而十六年前,传闻,歌舒泯孤身前往渡劫谷寻找一件神秘事物,结果却一去不回,饮血狂刃也从此便消失于神州之上。至于歌舒泯去渡劫谷寻找什么?因何而死?一直以来都是众说风云。 南宫易早已听过哥舒泯名头,虽然知道饮血狂刃之利害,但是神色之上却没有半丝怯懦惧意,眼中狂热愤怒之意倏然一闪。当下右手一抖,喝道:“犀虎青风使如此大的口气,宫某可是害怕得紧。不过谁生谁死不是你犀虎青风使磨磨嘴皮子就能定论得了,兽族欲图盘古混沌斧之利祸害神州,那不妨先问问宫某这柄玄火逆刃答不答应!” 说完,负于背上的玄火逆刃锵然声响,顷刻间便似是活了一般,青光一闪,仿若冲天灵鹤,竟自行从刀鞘中飞出。在空中迅速飞旋两圈,最后光晕崩散,缓缓落于南宫易的右手之中。 那玄火逆刃比寻常大刀稍窄一些,虽然薄了三分,但是却长了有半尺。刀身赤红如火,不透一丝光亮,劲风袭来,嗡然作响仿若龙吟。 东门寒齐根本不讲南宫易手中的玄火逆刃放在眼中,一脸轻蔑之色,冷冷说道:“玉衡星君既然这么着急送死,东某当然要成人之美,俗话说,早死早超生,今日东某就为玉衡星君唱诵《往生咒》吧。” 顿了顿又道:“我既有饮血狂刃,若再让犀虎青风兽掠阵,难免胜之不武。” 语毕嘴唇一动,那犀虎青风兽顿时化作白影被封印于饮血狂刃之中。 随着犀虎青风兽被封印于饮血狂刃中,东门寒齐的身体突然向后急速瞬移五丈余,口中叫道:“南宫易,这便受死吧!” 饮血狂刃银光暴涨,白芒****横扫而出,朝着南宫易的胸前击去。飞崖之上瞬间沙石横飞土屑卷舞,狂风呼啸猎猎不绝。 南宫易自见到东门寒齐瞬移之术后,已知今日不能掉以轻心。再见到他亮出曾纵横神州一时的饮血狂刃,心中不禁微微一震,当下收起了散漫心神,凝神留意东门寒齐的举动。 一等东门寒齐身形向后瞬移,南宫易便立即横刃身前,将真气灌注于左右双臂与双足之上。他形似巨像巍然如山岿然不动,周身罡气流转罡风呼啸,青光紫气咻咻不断。 那银白刃芒横扫十丈余远,直撞在南宫易的刃身之上。银光方至,南宫易直觉双臂一震,向后滑出半尺距离。这一击,他意欲试探东门寒齐饮血狂刃的威力,一击过后,心中骇然:“东门寒齐随手一击竟然有如此威力,若是他全力御使饮血狂刃,自己的确没有把握就能安然应付。” 一念至此,南宫易蓦地飞身跃起,侧身猛然挥刃劈出,青芒倏然急窜,犹若苍龙出水腾姣起舞,气势滔滔绵延疾驰。 东门寒齐嘿嘿冷笑:“不错不错,玉衡星君的真气果然比八年之前更加雄宏更加,不过……今日要逃得性命却恐怕不太容易!” 说完,他所持握的饮血狂刃,“嗖”的一声便脱手破空飞出。与此同时,只见他双手十指飞舞跳动,忽而灵蛇卷身,忽而蜻蜓翩跹,忽而虎扑猿飞,忽而又交叉曲折。 那血饮狂刃在他身前三丈外径自横扫,飞舞的沙石随之倒卷顺势提撩,眨眼间刃芒竟暴涨五丈余长。气浪卷涌狂啸如潮,起伏错落绵绵不断的朝南宫易攻来。青色峭壁硬似坚铁,但被那白色刃芒一扫,青岩顿时簌簌碎裂成块转瞬化为齑粉,狂风卷过,霎时蒙蒙一片。 南宫易见东门寒齐“御刃飞行”如此熟稔流畅,知道此时他仗着自己神术法力大进已经痛下杀手,出招自是狠辣刁毒,所以自己亦不敢大意。急忙运起真气,玄火逆刃倏然长吟飞手而出,口中大喝道:“百川如海!” 掌中无为真气砰然冲涌,将人族法术中的”百川入海诀”施展回应而去。青光乍开如春水流澈缓缓荡漾,不徐不疾,然而却是气如长虹砰然声响。 随着这一招发出,南宫易依然飘向别处,饶是如此,两道真气相击,沙石嘣飞打在脸上,也是隐隐生痛。 南宫易天生神勇,虽然知道东门寒齐携来神兵前来狙杀自己,但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怯意,相反,更是热血沸腾。 只见那两柄神兵仿若两条青白蛟龙,缠绕相击“叮叮当当”之声不绝。刃身刃面之上真气流转直如水银泄地狂浪滔天,青白精光闪现,顿时五光十色霓彩幻化。 这峭壁山峰周围没有多余的花木,只有低矮的杂草,且全部生长在峭壁山峰的脚下石边,但这两人劲风之烈,竟然将地下的杂草硬生生的撕成碎片。天边一抹如血残阳寂然无声,神光闪动,直让那夕阳黯然失色。 第286章 双锋相争(二更) 东门寒齐激斗片刻忽然腾空飞起,在空中飞跃腾挪矫健如惊龙晃动似飞鱼,饮血狂刃在右手中挥舞如电。但见他身前银光交织密不透风,一记记狠辣凌厉的招数全不离南宫易的周身要害。 南宫易这时已经斗到酣处,玄火逆刃在手中挥砍自如,身体或上或下或左或右,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一刻。身体周围的罡气逐渐由青色变成赤色,刃光也逐渐宽厚流澈将身体三张方圆罩的严丝合缝,东门寒齐一时间竟也不能奈何。 银白青赤两道光芒在空中相撞,发出“砰砰”巨响,震耳欲聋。烟尘沙石迷蒙,两人虽然相距十丈余,却竟是互不能视。 在如此强劲的激斗之下,那飞崖早已震动不已,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崩碎。南宫易自知玄火逆刃不比饮血狂刃的厉害,但自己法术修为却胜于东门寒齐,虽然东门寒齐初时可以借着饮血狂刃与自己周旋敌对。可是时间一久,他不免要输在各自法术神功修为之上。 方才他留意东门寒齐举动,发现他的每一次挥斩几乎都是在身外五丈余发出威力,似乎对于近战很是忌惮。而自己挥刀击出,最大限度也只是十丈余,等自己的真气刀芒运到东门寒齐之处,威力早已骤减。 如此思索着,手上却是未曾停留一分。那玄火逆刃猛地大开大合,接连三刀都是急急竖劈而下。这三记猛攻,南宫易运足了十成的真气,那刀芒斩在东门寒齐的护身罡气之上,只听“呯呯”作响金光乍泄。金光猛然射出,直刺的东门寒齐双眼微闭。 就在这一个空挡,南宫易猱身而起彷如一只大鸟一般扑向东门寒齐,双手反为阳掌青光绵绵从掌中击出,随着双掌转动,砰然击出。玄火逆刃则在空中不停飞旋挥斩,刃身带动强大的真气,直如巨大的水车轮子碾动。那道道青芒紫光倏然全部劈开东门寒齐的护身罡罩,直没而入。 东门寒齐见状心中一惊,暗道:“八年不见,想不到这厮的法术真气还是如此猛悍狂霸,我用饮血狂刃竟挡不住他的三记猛攻。” 东门寒齐却哪里知道,南宫易虽然真气强劲法术狂霸,但是若是要轻易破他的饮血狂刃所劈出的绵密刀芒光网,却也没有多少把握。之所以方才接连三记猛斩能抵住饮血狂刃之威破了他的护身罡罩。只是因为那三记猛斩已经运上了南宫易的十成真气,又将全身真气汇聚一点,然后以七星耀月刀急急斩下。此时,他周身护身罡罩可谓稀薄至极,若是东门寒齐当下向他攻出强劲一击,他必然无法安然抵挡,就算不死,也必会身受重创。 所以说,这一击虽然大败东门寒齐,乃是在真气法术的运用施为上取了巧劲。他赌的便是,东门寒齐在两人酣斗许久之后,也已是心中凌然,不敢托大出手。 南宫易一破东门寒齐的护身罡罩,便立马回收真气聚于双掌之上赫然拍出,直取对方天灵要害。这一击非同小可,东门寒齐一旦抵挡不住,顷刻间便会被头破骨裂脑浆飞溅。 东门寒齐如何不知道南宫易积蓄这一击的威力,心中不觉一紧。此时自己全身都笼罩于他的真气攻击之下,说是彻底闪避,那是绝无可能。情急之间身体如电般向后弹射而出,但是飞退不到十丈,便被身后的峭壁青岩所阻。 南宫易紧跟而至,一丝一毫的喘息都不给东门寒齐。全身双掌青光紫芒随着身体的移动,不断增强刺眼,周身幻化不定形如波浪水影。 眼看东门寒齐已是无处可退,突然饮血狂刃横在身前左右交叉一砍,青岩崩碎碎石****。原本闪动的刃身诡异的一分为二,分左右攻向南宫易的左右腰眼。 南宫易这一击去势之快劲道之刚猛,实是非同小可,倏然见到东门寒齐的饮血狂刃一分为二想自己攻来,心中不禁大奇。定眼一看,却发现那右边的刃芒扭曲摇摆,忽的拉长变成了犀虎青风兽的样子。 南宫易心道:“原来如此,方才看见的两柄饮血狂刃并非都是神兵,其中一个却是这犀虎青风兽。东门寒齐自知不能躲避自己一击,顷刻间便解印犀虎青风兽,以其之威与饮血狂刃之利,来攻敌必救。自己若是不加收手闪避,虽然可以重创于他,自己势必也会被这左右攻至的神兵凶兽危及性命。” 南宫易心念电转,知道东门寒齐这一招是两败俱伤之举,自己此时收力后撤虽然也会被自己反击的真气所伤,可是与两人相击而言,却是损害甚微。 当下将双掌之上的真气劲力画成圆弧,身体急速向后瞬移,双掌一转,青光紫芒咻咻声不觉,仿若万千箭雨从耳边飞过。人影晃动,刚猛的一击向身侧的残缺飞崖上击去。 与此同时,东门寒齐也傲立于滑不留手的壁纸峭壁上,饮血狂刃呼啸而出,右侧犀虎青风兽嘶吼震天,猛地再次被封印于神兵之中,跟着神兵劈落在飞崖之上。 “轰轰”两声巨响,直如天雷迸爆冰山坍塌,三十余丈长的飞崖从中间应声而断,一半依然残存在高陡突兀的峭壁上,另一半却卷带着飞扬尘灰细碎裂石向两座峭壁之间的山道坠落下去。 沙尘暴起,四周蒙蒙一片,南宫易虽然将自己的多半劲力挥击在飞崖之上,可是仍有一部分真气在徒然回收的时候撞击自己胸前。直觉胸口如遭千钧锤击,窒息阵阵。然后喉头一甜,一丝血箭已然从喉间呛出。 南宫易站立在下坠的残破飞崖青岩之上,虽已受伤,却蓦地左足在右足上一踩,将真气运于双足涌泉穴上,身入金丝雨燕,电射到另一座峭壁的一块突出石沿上。 山道口寂然无声,夕阳无语,兀自便要掩藏在绵延起伏的苍山之后,远远的可以听见山道口处的碧木之上传来啾啾的鸟鸣,虫声寂寥。 烟尘散尽,南宫易看见东门寒齐已经从参差交错的青岩峭壁上落下,双眼狠狠地注视着自己,胸前不知在何时已经印上了一片血迹,此时兀自未干,一滴滴的滴落在脚下青岩之上。手中的饮血狂刃莹白更甚,随着东门寒齐身体微侧缓缓举起银光暴涨。 南宫易知道,刚才两人刹那间收招,各自势必都会受伤。但此时看来,东门寒齐方才全力一击的劲道,却比自己要强得多。只因他不想就此丢掉性命或再受重创,这才狠下心来硬生生的将真气撤回。却没想到,他受到的反噬,要比自己重得多。 此时饮血狂刃再次凝聚驭兽真气,可知东门寒齐定要和自己分出高低决出生死。南宫易避无可避,唯有再次横出玄火逆刃,应接他的不眠不休攻击。 “咻砰”,忽然一声急促的轻响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宁静。抬眼望去,只见在距离琅琊山北三百里处的苍穹中,蓦地冲天而起一支七色烟花,直冲云霄鸣响迸爆。 轻响过后,东门寒齐猛然侧目望去,见是一支七彩烟花,不觉低头微微皱眉,接着又“唰”的一声朝南宫易劈出一击。 随着一刃挥出,那封印于饮血狂刃中的犀虎青风兽腾身跃出,朝着山道的峭壁奔去。 南宫易挥刃轻轻一挡,立时便将东门寒齐的一击化为无形。举目望去,却发现他早已骑乘着犀虎青风兽在两侧峭壁山峰间奔跃疾驰,顷刻间便消失在了琅琊山后。 南宫易心中明白,方才那七彩烟花一起,定是兽族有事急召四大圣兽使返回。那烟花名叫七彩垂天柳,是兽族四大圣兽使及圣主兽印法王互相传讯之物,只因其冲天而起后可迸爆成柳絮之状,故而得名。 眼见东门寒齐消失在眼前,南宫易思忖道:“莫不是兽族提前找到了盘古混沌斧?若真是这样,只怕神州之上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我还是追上去瞧瞧吧!” 一念方过,蓦地手背一凉,低头看时,原来是嘴角的一滴血珠坠落在了手背之上。适才与东门寒齐激战,二人均有受伤,但南宫易所受的伤并无大碍。 抬头望着东门寒齐逃遁的方向,南宫易忽然喃喃骂道:“辣他奶奶的,怎么能让这畜生逃掉呢?” 回过神来,南宫易这才感觉身体疲惫之极。经过刚才激烈斗战,此时方才松弛神经,他缓缓的闭目叹了口气,接着将玄火逆刃轻轻一抖,一头满身赤鳞的凶兽顿时便从刃身中化作一缕白光飞出,威猛倨傲的昂首站在南宫易近前。 这凶兽乃是南宫易的封印凶兽,名为金睛苍猊兽,乃是极为狂霸猛悍的凶兽。南宫易飞身跃上兽背,笑着拍了拍金睛苍猊兽的巨大头颅,道:“苍猊兄,咱们这就去追那畜生吧!” 说完,那凶兽蓦地仰天嘶吼一声,散开四蹄,朝东门寒齐消失的方向飘然而去。 第287章 端倪隐露 夕阳陨落暮色四合,此时正是七月盛夏,流火半烧极是炎热。南宫易骑乘金睛苍猊兽一路向东,途中却并没有发现东门寒齐的身影以及兽族其他圣兽使。眼看天色将晚,幸好赶在天黑之前终于来到了苍木城。 苍木城位于人族东部,左接青水城右临紫火城,城中阁楼林立碧木环合,是神州六大部族第十二名城。 城墙高耸宽厚,乃是赤铁精石砌成,坚固美观,誉满人族。城内多碧木、奇花木异草,故称“苍木城”。城外万顷良田,东面依山傲立,西面傍水临湖,富甲东南。 所居之地又是东南交通要冲,城中最大的要道便穿城而过。苍木城四万人家,俱多殷实,乃是人族极为富庶之城。 此刻夜幕垂天,清风徐来,澄湖柳枝倏忽摇碎一轮明月。一条三丈余宽的青石大道从城门处蜿蜒城内,消失于一排古柏之后。城内灯火黄昏,行人络绎不绝。虽是晚上,那叫卖声吆喝声嬉笑呵斥声却不绝于耳热闹非凡,更时不时传来几声倦鸟夜归的低嘶声。 南宫易本是奉万仁大帝之命前去追最后一拨蛮族凶兵,不料途中偶然听闻盘古混沌斧的一丝讯息。尚未探明,却又在琅琊山遇到东门寒齐阻路击杀,一阵激斗后,加之整日之中急着赶路从未进食,现下不免饥乏交加。 穿过两条街道,见到前面不远处正有一家客栈灯火摇曳光亮如昼。当下加紧几步,向那客栈走去。 一走进客栈门前,抬头望见顶门之上写着四个大字——冷香客栈,笔记苍劲矫健,一望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南宫易匆匆望了一眼,当下大踏步进了客栈,订了客房之后,就叫了一壶酒三斤牛肉大吃起来。酒过三巡,忽然从门口走进五六个人来,那些人各个身着黑色长袍,脸上风霜之色昭然若揭。更奇怪的是,五六个人各背着一斗事物,斗上全被黑布掩着,似是生怕被人瞧见。 进来之后,为首的一个青脸大汉走到柜台前低声对掌柜说了几句,接着一行人便匆匆忙忙的向楼上走去。 南宫易原本正在埋头吃酒,并没有在意那五六人的神色。可是就在那一行人从他吃酒的饭桌前经过时,只听一个尖细声音悄然道:“三哥,那消息可是确实?盘古混……” 那声音尚未说完,忽然便硬生生的顿住了。 南宫易乍然听到“盘古混”三字,心中猛地一震,抬头向适才尖细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望去。 一望之下,却见是一个高瘦的汉子,他前面的一个壮实大汉正在双目怒视着那人。 凝望片刻,壮实大汉忽然压低了声道:“蠢货,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大哥寻来的消息自是不会有假,这地方人多眼杂,你如此声张,就不怕隔墙有耳走漏风声!” 那高瘦汉子被壮实大汉怒目一瞪,霎时一脸青红,自知出语贸然,便不住点头连连认错。 壮实汉子刚一说完,蓦地脖子一转,眼中精光闪耀,望向了坐在一边观望的南宫易,神色之中满是不善。 南宫易听到那“盘古混”三字,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神州流传已久的上古神兵“盘古混沌斧”。 据说,这件神兵乃是上古混沌初开之际,盘古大帝在鸡子混沌中炼制而成的神器,威力可倾山倒海劈天裂地无人能敌,有颠倒乾坤之能。 上古时候,盘古大帝借着混沌斧的威力开天辟地划分阴阳,从此才有了大千世界。如此过了数千万年,盘古羽化登仙,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皮毛经络全部化为日月星辰山川丘峦江河湖海花草树木,但是,那柄盘古混沌斧却从此消失于世间不知所踪。 一万年前,魔族先后歼灭人、仙二族,听闻所图便是那盘古混沌斧和另一件叫做玄龟洪荒镜的上古神器。不知结果如何,后来自蚩觉魔祖莫名其妙的坠入魔族诸神峰下的化魂潭中,两件上古神器便一度在人间销声匿迹。 南宫易乍听到那人说出“盘古混沌斧”,再思及那神器来历与一万年前的传闻往事。本以为只是那人随口谈资,却不想那壮实汉子闻言顿时着恼,心道:“这些人行藏可疑鬼鬼祟祟,恐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一定。我既然是御尊大帝转世,定要瞧瞧他们这伙贼人是不是在打盘古混沌斧的主意!” 当下佯作惊恐畏畏缩缩的收回目光大口大口的吃起酒来。 眼看这五人就要从自己身前走过,那最后一人背负斗筐上的黑布,一转身被客栈转角处探出的一支竹竿扯了下来,掉落在了南宫易的饭桌上。 南宫易抓起那黑色绸布,只觉黑色绸布触手冰凉如铁柔滑若丝,竟不是寻常的布匹。当下一脸憨笑起身对那三角眼的汉子道:“老哥,你的布匹掉了!” 说着侧眼向那斗筐之中一瞟,却见是一筐黑色的紫鸩海贝,客栈的烛光打在那黑色紫鸩海贝上,透射出盈盈的幽光。 那三角眼的汉子伸手接过南宫易手中的黑色布匹,眼中既无谢意口中也不言语,只是冷冷的瞧了他一眼,转身便上楼而去。 南宫易坐下后心中更觉奇怪,思忖道:“这些人入夜背着这许多紫鸩海贝不知是何用意?要知这紫鸩海贝只有在灯光照射下才能完好无损买个好价钱,若是离开灯光片刻,那紫鸩海贝便会开始分解化为齑粉。那齑粉却非寻常粉末,而是剧毒异常。” “这些紫鸩海贝的粉末,平时只有药店用到,寻常之人自是不会碰它。只因紫鸩海贝的粉末遇风便会飞散,一旦沾染,顿时就会让人身中剧毒性命攸关。” “这些人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既然如此,此举必有深意。何况刚才那高瘦汉子无意中还提到了‘盘古混沌斧’,这可就更加古怪了。” 如此思索一阵,一壶酒三斤肉已经空空如也,南宫易便起身上楼而去。经过一排客房时,他特意运起人族叱风法术中的“风声阵阵诀”,凝神细听每间客房的动静,想寻出那五人的所在。 走过两排客房之后,忽然从二楼东南角上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南宫易心下一喜,知道这声音正是刚才在楼下叫破“盘古混沌斧”的高瘦汉子发出的,这才踱步朝自己的客房走去。 进了客房,南宫易放下包裹兵刃,盘膝坐于床上运起“春风化雨诀”开始疗伤。 这一坐便是两个时辰,等到丑时左右,南宫易忽听窗外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心下一动,赶忙抓起包裹兵刃躲在窗户后面朝外望去。 这家“冷香客栈”甚是宽大,客房四下围合上下分为两层。客栈中院有一围花圃,花圃中一株青松虬结而立。此时月已偏西,四下一片寂静,冷冷的清辉散落下来,似是银霜彻地白晃晃的耀眼。夜风呢喃,客栈院中的青松花束纷纷左右摆动翩然不绝。 南宫易听着声音正是从二楼东南角上传来,想是那五人准备动身了。不过片刻忽然五条人影闪动,从客栈的二楼飘然而出,直飞过客栈围墙形如鬼魅一样没于墙外的一片墨色之中。 南宫易见那五人每人身负一筐紫鸩海贝却有如此身手,心中也是一奇,心道:“那高瘦汉子的的话,多半竟是有些端倪。原本自己并不是觊觎那神兵之利,只是这些人背负那许多紫鸩海贝,举动自是大为不善!” 当下不再细想,身子一闪便已经瞬移至客栈围墙之外。借着明月清辉,只见那五人急速飞奔至一片树林之中,不过多时,从树林中飞驰而出五头追风兽,朝着苍木城外奔去。 那五人骑乘追风兽径自出了苍木城,然后折路朝西而去。南宫易瞬移之术也是当真了得,虽然那五骑追风兽驰骋飞快,却也不能将他从后面甩开。 其时星光如水凉风习习,道路两旁巨大的孔林木摩云参天,月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斑驳洒下一片,风吹树梢,那月光顷刻间便被荡漾粉碎。 出了苍木城,便是一片绿野,左边种有稻米,右边青草茂盛,一条沙石土道向西蔓延开去,蜿蜒如蛇。举目而望,前面数百里处黑山如黛,隐隐藏于黯然的天幕之下,仿若匍匐待出的怪兽。 这两拨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朝西进发,约莫飞驰了半柱香的功夫,前面那五人忽然朝南一拐,冲进了一片密林之中。那密林中古木星罗棋布傲然屹立,落荫之下伸手不见五指。 南宫易顿时放慢的瞬移速度,见那些人进了密林后忽然点燃了紫磷火束,五人擎火四顾,口中呼哨鸣响。 不过片刻,从林子便聚来二十余人,那二十余人在紫磷火束的照耀下,个个面目冷峻神色凶狠。或手中或背上无不持负兵刃,每个人也都坐骑在旁。 这些人虽然人多势众,南宫易却也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只是并不知道他们深夜秘密出行的目的,所以便不好惊动。 第288章 密林奸谋(二更) 他意欲要瞧上一瞧这一行人怀的是什么鬼胎,当下身形一晃,飘然藏于一株粗壮茂盛的古柏树干之上。 远远望去,那一众人带头的几个聚在一起商量起来。这时,后面来的那二十余人中走出一个黑衫大褂的老者,对方才赶进树林中那五个人的头目道:“老二,东西都带齐了吧?” 那黑衣大汉道:“大哥放心,五筐紫鸩海贝,此时想必已经全部化为紫鸩毒粉了,就等一到兵甲窟,用它迫来盘古混沌斧!” 那黑衫大褂老者沉吟着点点头,半晌才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虽然人多,可也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欲得盘古混沌斧的人何止万千?今日咱们能知道这世间第一神兵落到兵甲传人手中,也不保就没有第二人知晓。 再说了,那兵甲传人也非等闲之辈,神功法术想必也造诣非凡。若非如此,咱们也不至于用上紫鸩毒粉!” 说着,忍不住心中一喜,原本枯瘦的皮肉顿时微微虬结,样子极为狰狞诡异。 南宫易听到这里,方才明白那些人为何要背负五筐紫鸩海贝。那紫鸩海贝必须在 强光之下照射三天方才可以遇黑不损不化。若非如此,只需在黑暗中两三个时辰,便要尽数化为紫黑色的齑粉,那齑粉剧毒异常,若是沾上皮肉,三个时辰寻不到解药,便会一命呜呼。除非真气法术极是厉害之人,才能将紫鸩毒粉的霸道毒性逼出体外。 怪不得这些人既知紫鸩海贝遇暗粉化剧毒,却还敢背负那么多在黑夜行走。如此看来,这些人必定是身藏解药,以备自救。 南宫易想明此节,接着听到那黑衫大褂老者说道:“等到了兵甲窟之后,咱们不忙动手,先悄悄的将这些紫鸩海贝毒粉洒在兵甲窟之外,然后再将那兵甲传人引出窟来。只要他们沾上了这紫鸩海贝毒粉,就是不想交出盘古混沌斧也由不得他们。等到这世间第一神兵得手,咱们便不再逗留,立马骑乘追风兽撤退。” 那老者身旁的几个人闻言,都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黑大汉旁边的那个高瘦汉子忽而眉头一皱,说道:“大哥,我们拿到盘古混沌斧之后,那兵甲传人如何处置?” 不等黑衫老者回答,一旁的黑衣大汉一脸阴鸷的嘿嘿一笑,道:“中了紫鸩毒粉剧毒,不用咱们出手,待到明天天亮,那兵甲传人恐怕早就到幽冥报道去了!” 之后几人又说了几句,这才翻身上了追风兽,熄灭了手中紫磷火束,一齐朝树林另一端奔去。在黑夜中,那追风兽的双眼便若两盏幽幽的鬼火明明灭灭,森森然不可名状。 南宫易心道:“据说兵甲传人闻迹于神州漠北,却是不曾见到过。他们怎么会得到盘古混沌斧?又是何以来到此处被这些人知晓?” 心下暗自微微思索,也不敢怠慢,一等这二十余人动身出发,便轻身蹑足的跟在后面,打算暗中相助兵甲传人。 众人出了林子又沿着一条宽大石径往一处山脚而去,星月之下寂然无声,只能听到这些人骑乘追风兽快足奔驰,发出“突突突”的轻声蹄响。 绕过了两道山路之后,眼前一片开阔,但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处亮光闪动,仔细一瞧,却是一座用石头砌成的屋舍。屋舍大约五十丈方圆,外围用巨大的岩石当做围墙,远观之下犹若一座坚甲堡垒。巨石围墙之中,灰黑色的石屋四下围合,石屋上门窗隐隐,那亮光便是从石屋中的门窗中散射而出的。 这时,一马当先的那个黑衫老者低声开口对众人道:“弟兄们,兵甲窟到了,等会悄然行事,切莫露出声响。今日好不容易得到盘古混沌斧的讯息,若是失落,那可就再没有机会碰到了!” 身后众人速度不减,齐声应道。那个高瘦的汉子望着隐在山脚下的一片石院石屋不解道:“这明明就是巨石堡垒吗,怎么叫做兵甲窟?大哥,你说的没错吧?” 那老者摇摇头道:“是啊,我也不知道这巨石堡垒怎么会叫做兵甲窟,但是,这地方的的确确是兵甲窟……” 那黑山老者原本是要说“无疑”二字,可是突然之间,却生生的停住了口,因为刚才还浑无一物的前方,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头凶兽拦路。那凶兽目露凶光獠牙森然,背上坐着一个黑衣人,月光下,仿佛从凶兽背上生出的一座脊骨。 众人见到前面有人拦路,而且如此不声不响,自知多半是祸不是福,想必也是要打盘古混沌斧的主意。 冲在最前面的黑衫老者猛地一按追风兽的头颈,那追风兽说也灵性极佳,顿时止住奔跃,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后面的人见领头的大哥停了下来,也不敢迟疑,纷纷勒住追风兽一字排开停在了山道之上。 南宫易见前面有人拦路,当下闪身躲到一块大岩石后面,探头一瞧,那挡住众人去路的正是这日在琅琊山阻住他去路与他激斗的兽族犀虎青风兽东门寒齐。 南宫易心道:“怪不得今日他要在琅琊山一意击杀我,后来却又莫名其妙的接到召唤匆匆离去。原来兽族已然知道盘古混沌斧的下落,亦对这些人的行动了若指掌。 兽族为了掩人耳目,如此才让犀虎青风使一人前来夺宝。却不料犀虎青风使虽然甩开了自己,却让自己遇到了这些人,最终还是在此照面。”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暗自冷笑一声。 那黑衫老者双手一拱,对前面凶兽背上的黑衣人说道:“前面可是兽族的朋友,不知能否借个道让老兄过去?” 若是放在以前,他自是不会如此客气的跟那人说话,但今夜所图甚重,如果和此人较上了劲,难免要徒生事端节外生枝,是以才会委声相请。 前面黑衣人闻言动也未动,却忽然发出沙哑的声音道:“碧海滔滔水逐浪,云霞明明隐霓光。各位想必是远道而来寻宝的吧?” 南宫易听到东门寒齐开口说出两句诗句,心中一动:“原来这二十余人都是人族碧云城的人。” 人族九城中,每座城向来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句切口,多为诗句。而这两句“碧海滔滔水逐浪,云霞明明隐霓光。”,句首正是“碧云”二字,是以东门寒齐方一说出口,南宫易便知来人是碧云城的。 黑衫老者见对方叫破自己身份,双眼精光一射道:“这位老兄真会开玩笑,我们兄弟一行人的确是远道而来不假,但却不是为了寻什么宝,眼下正要回去复命,还请老兄借个道让兄弟们过去。” 黑衫老者为人圆滑,他见对方来而不善,为了不惊动前面兵甲窟的人,自是语气客气,想事后再了结这家伙也不迟。 哪料东门寒齐“嘿嘿”一笑,“咦”了一声道:“我只听说碧云城在人族东边,却不知老哥你往西去,是打算跟谁复命?” 黑衫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从此处向西而行,的确到不了人族碧云城,他之前的那句谎话实在是说的不够高明。 虽然如此,黑衫老者的神色依旧镇静谦和,宛如古井不波,沉声轻笑道:“只因我们诸人所差之事尤为机密,所以今日要绕道而行,还望这位兄台莫要为难,给咱们让出道来!” 这句话看似依旧是委身请求,实则已是最后警告。 东门寒齐听了这句话,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讥讽之意,他当然不会相信眼前这位黑衫老者的话,所以神情蓦地一冷,厉声道:“我若是不让开呢?” 那二十余人中忽然冲出一人对着东门寒齐喝道:“****奶奶的熊,小贼头,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着就要向他挥动大刀冲砍而去。 他刚刚说完这几句话,众人顿时听到“刷刷刷”几声锐响。那个大汉骑着追风兽奔出还不到五丈,就已应声一头栽倒在地。接着人影闪动,犀虎青风兽几个腾跃,便朝前面那兵甲窟奔去,身法之快,简直让追风兽望尘莫及。 那黑衫老者见面前此人身形不见移动,竟能瞬间将自己兄弟击杀,神功法术实是让人忌惮。也不让人去理会手下的尸首,立即催促追风兽紧跟着东门寒齐而去。 南宫易闪身而出,来到刚才翻下追风兽的大汉尸首前,俯身一瞧,但见他头颅早已不知去向,整个身体似是萎蔫一般,滴血不剩,想是被东门寒齐的饮血狂刃瞬间吸食了。 南宫易不再逗留,急忙也向兵甲窟瞬移而去。到了兵甲窟外二十丈处,他闪身躲在山脚一处峭岩下。 只见碧云城的众人纷纷下了追风兽,从那五只大竹筐中舀出满满的紫鸩毒粉洒落在兵甲窟外面。 忙完之后,每人又戴上自制的天蚕丝手套,抓了两把紫鸩毒粉握于手中,好待会趁其不备洒出伤人。 第289章 巨石院中 南宫易见东门寒齐和犀虎青风兽已不见踪影,知道东门寒齐将犀虎青风兽封印之后已自悄然飞进了兵甲窟的石院之中。当下趁着碧云城众人不留神,绕到兵甲窟的后面飞身飘入石院之中。 刚进石院之中,南宫易就看见巨石大院中,一处朝东的石屋中火光大盛,正是刚才在兵甲窟外远远就看到的光亮。他微一思索,正要飞身石屋之上仔细瞧瞧,却发现在石屋的顶上隐隐的伏着一个黑袍人影,那人探目从石屋顶部的天窗朝下看去,不发一丝声响。 南宫易凝足不动,暗中运起“风声阵阵”细细探听那石屋中的声响。 只听里面烈火之声沸沸扬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宝甲三,依我看,就将这盘古混沌斧重新打造成一把利刃,我们再拿着这万古绝无的利刃扬名神州岂不是好?”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铿然道:“不行,依我看,还是打造成一件举世无双旷古绝今的铠甲更为有用。神兵四你这蠢咸蛋,这盘古混沌斧原本就是世间第一神兵,乃是上古盘古大帝开天所用,你难道还能将它打造成另一柄更胜于它的神兵? 再者,你这老儿也不动动脑子,我们若是将其打造成神兵,那岂不是还要被六族中人追杀抢夺。到时候别说扬名神州,恐怕要保住这老命都难。可是若将它打造成护身铠甲,谁又能知道这就是世间第一神兵呢?” 前一个声音忽然道:“不成不成,那些人又不是蠢蛋傻子,这么好的护身铠甲,没有一件神兵可以将其攻破,如何能不叫人生疑。只怕到时候这世间第一护身铠甲护得了你宝甲三,却护不住我神兵四的周全。” 这二人就这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到底是用盘古混沌斧打造新的神兵还是铠甲,半天相持不下。南宫易抬头向石屋顶上瞧去,见东门寒齐依然是藏伏于屋顶天窗旁边,未曾动手抢夺神兵。 忽然,南宫易听到宝甲三的声音“咦”道:“神兵四,快来瞧瞧,这盘古混沌斧也忒坚实了,不知是用什么鬼东西打造的,这都在三味混金炉里烧了三天三夜了,怎么兀自还不软化?我看再烧,只怕这三味混金炉先要融掉了!” 那神兵四大概是看了混金炉中的盘古混沌斧情形,也奇道:“真他奶奶的奇了,这种情形自我开始炼兵铸甲以来还是见所未见,难道是咱们加入的熔金粉和化刚土的份量不对?” 宝甲三啐了一声道:“你这老儿是不是在这炉边烤了三天三夜烤糊涂了,咱们铸了一辈子神兵宝甲,难道还能不知该加多少熔金粉和化刚土么?” 神兵四嘿嘿一笑道:“也是也是,可是在这么烧下去,三味混金炉可要废了!宝甲三,你快想想办法?” 宝甲三怒道道:“你叫什么叫,没看见我在动脑子么!” 就在此时,兵甲窟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兵甲传人听好了,快快交出盘古混沌斧,不然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处。” 此言一出,南宫易便见东门寒齐闪电似的飞入兵甲石屋,接着“哐嘡”一声巨响,一个烧的赤红的大金炉从那石屋之中滚倒出来。大金炉里面不知盛的是什么东西,借着大金炉翻到之际,纷纷倾倒出来洒落一地,兵甲窟的石院内顿时一片火光辉亮灼热。 紧接着便听到兵甲石屋之中打斗之声霍霍传出,兵刃气浪澎湃光芒攒动。 东门寒齐意欲盗得那盘古混沌斧便走,哪知一时间却被神兵四和宝甲三这两个老儿拦在了石屋之中。于是急忙挥出饮血狂刃刷刷刷三记狂猛急进,将宝甲三和神兵四二人迫在石屋一角。之后飞身跃出石屋,只见在那一堆赤红灼热的事物中,一把三尺余长的板斧横亘与地,周身青光闪动却不见一丝赤红。 东门寒齐初见这世间第一神兵,心中狂喜自不必说。脸上奸笑流动眉飞色舞,立即飞扑过去抓起那盘古混沌斧的青黑斧柄,便要飞身奔出。 哪知他的右手刚刚一触到青黑色的斧柄,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仿若将冷水浇在了火炉之中。东门寒齐顿时口中猛地一声惨呼,随着一阵焦臭弥散,他右手刚抓起的神兵却又急忙掷在地上。 原来这盘古混沌斧本就是上古神物,虽然被兵甲传人神兵四和宝甲三放于三味混金炉中,以三味真火灼烧熔炼了三天三夜,但见三味混金炉都快要融化了,那盘古混沌斧却连颜色都没有变上半分。 东门寒齐初见那神兵颜色如常,一时间心中兴奋难当,却也忘了它是刚刚从三味混金炉中跌落而出。这才贸然抓拿,顿时被那滚烫的斧柄灼伤了右掌。 这一起一落之间,石屋内的宝甲三和神兵四却已双双飞身而出,他们两人各自持着两件形状奇特兵器,飞身一跃,便朝东门寒齐的头顶和小腹急攻而去。 兵器未到,只觉风声呼呼迎面而来。东门寒齐不敢怠慢,刚才右手被盘古混沌斧的斧柄灼伤,此时还隐隐生疼。情急之中身形一闪,左手中的饮血狂刃朝着宝甲三和神兵四横扫而去。 宝甲三和神兵四刚才在兵甲石屋之中便已瞧见东门寒齐的这把饮血狂刃,自知也非凡物。此时见饮血狂刃锋刃无瑕刃芒飞舞,犹如蛟龙弹射火凤急旋,心知不敢硬碰硬的抵挡他的驭兽真气,当下分为一左一右让开。 东门寒齐趁着两人中间让出的空隙,心头一喜,只听“唰”的一声,便已电射般从两人的中间瞬移而过,第二次朝着盘古混沌斧冲去。 宝甲三见状,一脸惊怒道:“神兵老儿,保护混沌斧!” 此言一出,两人在空中身子一转,便斜斜的朝东门寒齐射去,手中的兵刃都是径直往其天灵盖和后心口击去。这一击所用真气之强,直震得旁边的石屋上碎石簌簌掉落,像是用足了全力。 哪知东门寒齐这一扑乃是虚晃,待身后的两个老者急急奔至,身形忽然一转,却已鬼魅似的绕到了两人身后。手中饮血狂刃一闪,口中喝道:“开天裂地诀!”只见锋刃之上红光爆舞,顿时便如血海巨浪般,朝兵甲二老斩去。 兵甲传人虽然名气不菲,可是终究是铸造神兵宝甲的铸兵巧匠,一生心血多以寻找奇诡材质琢磨兵甲的铸炼之术,于神功法术却是没有太高的造诣。 是以和东门寒齐交手,虽是以二敌一,却也左支右绌狼狈已极。此刻东门寒齐以驭兽真气瞬间移形换位绕到两人身后突施杀手,纵使二人事先知晓也绝难安然接下,何况是在预料之外。这一击若是斩下,二人势必顷刻间便要送命于此。 当是时,却听一声大喝,藏在一旁的南宫易终于闪电般飞身而至,抬手挥出玄火逆刃,口中大喝道:“休得猖狂,看我春风化雨诀!” 喝声方歇,忽见一股青光倏然从玄火逆刃中迸射而出,将饮血狂刃的刃芒阻在距离兵甲传人身后三尺余处。 宝甲三和神兵四见东门寒齐忽然从他们二人面前消失,身子猛地一震,冷汗已然从后背涔涔而下。待回过头来,却见已有人从身后飞出,替自己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东门寒齐与南宫易短兵相接,只听“砰”地一声,两人刀光刃芒余威击在旁边的石屋之上,石屋青岩顿时崩碎飞溅。其上上一道半尺余宽的口子赫然乍现,摇晃几下,整个石墙石顶便轰然坍塌。 就在这个空隙,神兵四急忙飞身捡起地上青黑幽亮的盘古混沌斧,只听“嘶嘶”声不绝于耳,想是神兵在三味混金炉中熔炼三天三夜,此时自比火炭还要灼热,他徒然触手,必定身遭其灼。 可是情急之下,神兵四已顾不得这些。待一握住斧柄,右手便被灼焦至骨,却也不敢因此弃掉盘古混沌斧。 岂知这盘古混沌斧虽只三尺余长斧身五寸余宽,但其重量却达千斤。神兵四一举之下甚感吃力,急忙弃掉左手中的兵器,双手挥动混沌斧朝东门寒齐劈去。 东门寒齐一击不中急忙向后瞬移而去,手中饮血狂刃交叉劈斩,只见银光飞舞如天河倒泻,风声呼呼似惊雷袭至,口中狞笑道:“看来玉衡星君今日与东某缘分不浅啊,你可是也来取这盘古混沌斧的?” 此言一出,神兵四与宝甲三同时一愣,想不到前来搭救自己的人,也是觊觎神兵之利,怪不得来的如此凑巧,若不是这黑袍人说破,自己还当他是一片好心。 南宫易道身形向左一闪,手中的七星耀月刀斜斜的劈出两记化去了东门寒齐的驭兽真气,挑眉讥讽道:“辣他奶奶的,你当世人都如你犀虎青风使一般,尽是贪图宝物神兵的贼头鼠辈么?”当下也不再解释,奋力运起真气和他激斗在一起。 第290章 舍生忘死(二更) 这两人原本在琅琊山已经斗过一番,自知双方真气不相上下,东门寒齐借着饮血狂刃之利,略微占了一些优势,但片刻之间,两人却也难以分出胜负。 伺机在兵甲窟外的碧云城众人,忽听石院之中兵刃交击之声大作,心想定是刚才那个黑衣人和兵甲传人交上了手。当下心中一喜,纷纷跃进石院之中,想趁机抢了盘古混沌斧扬长而去。 宝甲三和神兵四先前听了东门寒齐的话,只道南宫易也是为了这盘古混沌斧之利而来的,但听了他的愤愤之言说黑袍人是兽族的犀虎青风使,又想到他身为人族北斗七君之五,不免有些犹豫。转念一想人心难测,也不得不防,夹击之势更是凌厉。 那盘古混沌斧乃上古天神盘古开天辟地之物,凝聚天地之精华,吸收万物之灵气。虽然神兵四神功法术寥寥,可一旦运起全身真气御使神兵横扫劈斩,威力竟远强于东门寒齐的饮血狂刃和南宫易的玄火逆刃。 东门寒齐初见神兵之威,心中惊奇与震撼简直无可言表。南宫易虽然脸色无异,可是见到盘古混沌斧的神灵之气一至于斯,心中也是大干吃惊,暗骂道:“辣他奶奶的,这等奇物若是落在奸人手中,六族之间势必要掀起一场兵戈灾祸。” 但见东门寒齐手中饮血狂刃银芒吞吐如老蚌玩珠,口中大喝道:“玉衡星君既然是一万年前御尊大帝转世,那今日老子就让你再轮回一万年!” 说完,只听翁然一声,千万道银光从饮血狂刃的刃锋中****而出,曲折上下,朝着上中下路急攻南宫易,同时,另一道刃芒斜斜劈出,朝神兵四击落。 南宫易闻言,也是冷喝一声:“犀虎青风使不妨试试,看到底是我送你轮回还是你送我转世!” 手中的玄火逆刃顷刻间亦是青光大盛,他在左右闪避神兵四和宝甲三围攻的同时,还要全力击杀东门寒齐,两边应对之下,倒有些左支右绌颇为吃力。 忽然,神兵四手中的盘古混沌斧神光大减,手中舞动的速度也徒然滞涩。南宫易侧目而望,却忽见神兵四的后背直直的插着一柄横刀,刀身刺破他的胸口贯穿而过。神兵四口中鲜血狂涌,顷刻间便已染红了整个衣衫。 这一番歧变肘生,令四人都是一怔,旋即看到前院之中呼呼呼飞出七八人,手持兵刃急速而来,这才明白是碧云城的人杀了进来,要趁乱抢夺盘古混沌斧。 神兵四被这一刀偷袭成功,三魂七魄已经去了十之*,只是执念神兵不能落入贼手,这才没有就此死去。他将盘古混沌斧横立身前,张口朝宝甲三嘶吼道:“宝甲老儿,快快携着神兵……逃离此处,等有机会……定要将它打造成……一件世间绝有的宝……宝甲!”说完,就此垂首而死。 宝甲三见大哥死于敌手,顷刻间两人人鬼殊途,不禁悲从中来。想到百十年来两人为铸造兵甲之事相争相持往往打斗不休叫骂不绝,此刻却再也不能有往昔争吵斗骂,两行老泪不觉纵横而下。 身形蹒跚的奔至神兵四兀自不倒的尸首前,放声大哭道:“神兵老儿,你这老东西定是又在戏弄我了?你是故意诈死,好看看我上不上你的恶当?你……你……” 说到这里口中哽住,见神兵四的周身和地上都已被鲜血浸染,这才又大声哀嚎道:“神兵老儿,是谁杀了你?你说给我,我替你报仇!神兵老儿……你放心去吧,我定会……定会用着盘古混沌斧杀了贼人告慰你的阴灵。” 南宫易见宝甲三此时神智已近糊涂,心道:“原来这两人合力铸造兵甲已百十年,难怪今日神兵四突然殉命,宝甲三会伤心至斯!” 便在此时宝甲三心神大乱之际,身后又闪电般飞出两柄横刀,紧接着便有三人随刀而至。 南宫易眼见神兵四为保神兵殉命于此,心下不觉黯然。而碧云城的人却对此无动于衷,依然抢上前意欲击杀宝甲三抢夺盘古混沌斧,心中顿时勃然大怒。 他右臂急转,右手急忙向身后的东门寒齐猛劈三记,接着朝着碧云城的众人喝道:“要取神兵,这就拿去吧!” 一语方毕,身体由上而下圆弧掠过,左手青光乍现,将刚才神兵四弃在地上的那件奇怪兵刃御使在空中旋转三圈,蓦地如风似电般凝聚着地上的碎石岩屑,呼啸着撞向了朝宝甲三飞来的那两柄横刀。 这一撞劲力之强真气之凌厉,直如排山倒海惊浪山崩,那两柄横刀受奇门兵刃撞击。在离宝甲三尚有八尺余处,忽然调转刀刃,朝刚才飞来的方向加速飞去。只听“啊啊啊”三声惨叫,紧跟而来的三名碧云城贼人已经被击毙在横刀之下。 宝甲三再次死中求活,心神渐渐镇静,他忽的抢过神兵四手中的盘古混沌斧,大声喊叫道:“奸猾贼人,快来受死!” 叫喊声中,盘古混沌斧大开大合,神光如流星滑落怒海狂啸,又如山裂雪崩万谷生风朝着跃入石院中的碧云城众人横扫而出。神光所至,地上铺就的青石板纷纷拔地而起,在空中飞旋卷舞,“哐嘡”撞击。 碧云城众人方才见到过神兵四挥舞盘古混沌斧的厉害,此时心中已经做好了闪避的准备。却哪知这世间第一神兵的威力与速度均是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 神光未至,只是那神兵所激起的呼呼劲风,便将众人全部笼罩于下,哪还有余力闪避躲藏。 神光****在碧云城众人身前,青石地板狂猛砸落,顷刻间,便将跃进石院中剩下的六个碧云城贼人砸的头颅崩裂脑浆飞溅。未死之人,也已经是命悬一线,兀自昏迷不醒。 神光的劲道到此仍是不减,夹杂惊天冲劲,似风雷裂谷汪洋海啸,“轰隆”击碎石院的三丈围墙。那石院的围墙虽然不是很高,却是一丈多厚,但是被盘古混沌斧的神光一扫,便如锤击豆腐一般碎裂崩落。 兵甲窟外传来一声声惊呼,那些碧云城的众人不料里面的动静竟然大到将石院的厚重围墙震碎爆裂,一时间个个目露惧色愣在了兵甲窟外。 宝甲三见石墙碎裂,当即不再多想,双手挥舞盘古混沌斧左右猛劈,与此同时,将一部分真气运到足下涌泉穴处,身体飞跃而起瞬移前行。神兵金光游刃如龙,所到之处直如雨打残荷风梳怨柳,让人躲避唯恐不及。 南宫易三记劈斩破退东门寒齐之后,东门寒齐突然解印了犀虎青风兽,犀虎青风兽嘶吼阵阵,咆哮着朝他扑来,口中紫磷焰左右****。 南宫易刚一挥刃破了两道紫磷焰,东门寒齐便奋起一斩,怒喝道:“八千里路!” 大喝声中,驭兽真气在空中一分为三,霓光闪动风雷隐隐,似峭岩飞瀑千山冷月朝南宫易头喉心口攻来。 “八千里路!”南宫易心中微凛,这一式正是兽族法术中名声在外的“八千里路诀”。此等法诀凌厉至斯,意在强攻敌人周身要害,真气绵延长久,分为八叠层层递出,就仿佛漫漫长路,故名“八千里路”。 南宫易自知这一招若是硬接也无不可,但出手仓促之中,这一式之后东门寒齐若再次猛攻,却是难以提防。当下身形闪动在空中瞬移腾跃,石院里顿时银光四射人影幢幢烟尘爆舞不可名状。 东门寒齐一击得手,嘿嘿一声冷笑,急速转身朝宝甲三追去。南宫易见状这才明白,他这一击之威只是为了迫得自己腾出道来,好让他抽身去阻拦宝甲三夺得盘古混沌斧。 一念至此,长啸一声,玄火逆刃青光流转,奔跃****直劈向东门寒齐的后背。东门寒齐忽然转过身来挥掌拍落,脸上狞笑犹存,道:“多谢玉衡星君相送,东某这就拿回盘古混沌斧!” 说着掌上驭兽真气鼓荡,撞在南宫易劈斩的一记青光上,身子借着南宫易的推送之力去势更急,倏忽间就越过了宝甲三的头顶向他前面的兵甲窟外落去。 这样一来,宝甲三反倒被阻在了身后。情急之下,宝甲三挥动盘古混沌斧直向东门寒齐面门。 东门寒齐方要落于兵甲窟外,忽听身后风声阵阵,暗想定是碧云城的人在御使暗器来袭。 刚要转身挥手抵御,却感觉迎面一股强大的力道排山倒海催石裂般浪撞来,其势竟比南宫易向自己攻来的猛斩还要狂霸数倍。 出于武人的本能,东门寒齐顷刻间已经权衡出前后两道攻击的轻重,于是翻身倒地一滚,再飘然跃起。但觉脸上千点炙热麻痒,心中猛地浮出一个念头,这粉末有毒! 一念方过,只觉那麻痒炙热干片刻间便从脸上传至脑中心口,所到之处,肌肉经脉无不酸麻胀痛,只欲昏昏睡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原以为兵甲窟外这些碧云城的芝麻绿豆不足为惧,哪想到这些人会以剧毒暗算,心中一时大为懊悔自己托大。 第291章 匹夫怀璧 身体一个踉跄之下,也顾不得抢夺那世间第一神兵,当下一咬牙点足奔跃御空飞行,人影在空中一闪,顺手抓起外面一个碧云城的大汉,喝道:“拿出解药!”紧接着唤来犀虎青风兽朝着荒原西南急纵而去。 南宫易乍见东门寒齐身形怪异,心中一时还不明白。直到听他说道“解药”二字,这才恍然醒悟他是仓促之间遭了碧云城众人紫鸩毒粉的暗算。 东门寒齐一走,宝甲三手持盘古混沌斧难有匹敌,顿时似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他挥舞盘古混沌斧在身前,那神兵金光迸射十丈有余,更甚激浪滔天海啸涌动,纵是南宫易也不敢上前相接,幸而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盘古混沌斧而来。 只见兵甲窟外沙石飞溅青岩飞舞,一时间如入五里云雾之中目不视物昏昏沉沉。 南宫易见宝甲三用盘古混沌斧将碎石沙土激起。心中暗叫不妙,当下运起真气以护身罡罩将全身罩的密不透风。那些被洒在兵甲窟外的紫鸩毒粉撞在他护身罡罩上,纷纷弹回掉落。 可是这样一来,宝甲三不免也要中毒不救,见到如此情形,南宫易暗叹:“世人之贪欲,到头来往往要反噬自己的性命,这又是何苦呢?” 果不其然,宝甲三飞足狂奔挥舞神兵劈斩,冲出五六里之后,身体也开始踉跄不稳。此时碧云城的那些人也是身遭毒害,来不及抢夺盘古混沌斧,只得先取出解药挽救自己性命了。 南宫易紧紧跟在宝甲三的身后,原本想飞身上前替他驱毒治伤,可是碍于他手中盘古混沌斧之神威,不得近身出手。 如此又奔跃了五六里路,宝甲三来到兵甲窟东侧的一片树林边,终于精疲力竭,不能再催动御使盘古混沌斧半分。 南宫易急忙跃上前去,但见宝甲三面色青紫,倏忽又变成赤红再变成幽黑,自知刚才他中毒之际,还那般催动真气挥舞盘古混沌斧,这才使得血液加速流动,剧毒迅速扩散。此时,那紫鸩毒粉已经侵入他的经脉五脏,别说紫鸩毒粉原本就狂霸刚烈,便是寻常的虫蛇之毒,恐怕亦是回天乏术。 当下从怀中取出一枚殷红药丸对宝甲三道:“前辈,这是我们人族万仁圣主炼制而出的‘九转殷血丹,虽不能克制你体内的紫鸩毒粉的毒性,却也可以让你支持三个时辰。不过,服下此丹之后,切莫不可催动真气,若不然,这九转殷血丹的功效便顿时化掉。” 宝甲三嘴角渗出一缕缕血丝,脸上赤红发黑,原本他就是炼兵铸甲的巧匠,脸上带着赤红之色那正是常年在炉火烈焰的烘烤下落得的。可是他此时的脸色黑气荫罩,殷红泛动,却是中毒已深的症状。 听到南宫易好心出手相救,心中疑虑不定。胸间起伏,气息如牛,口中吃力的冷然道:“你便是人族万仁大帝之下的北斗七君之一了?” 南宫易点头道:“不错,在下是北斗七君之五,玉衡星君南宫易!” 宝甲三又是嘿嘿一笑,却不料气息不畅,猛烈的咳嗽起来。咳了几下,吐出一口黑血叹道:“想不到万仁大帝御前竟也有你这等贪图神兵宝器之辈,真是人不可慕名话不能妄听啊!” 南宫易见宝甲三说自己也是为了抢夺盘古混沌斧而来,不觉哑然失笑,又没有办法跟他解释,当下道:“兵甲前辈,你性命要紧,还是先服了这九转殷血丹吧!” 宝甲三并不接那丹药,嘴角一翘嘿然狞笑道:“被我说中了吧?现在想用毒药置我死地,之后你拿了这世间第一神兵长身而去,我说的没错吧?” 南宫易闻言心中恼然,暗骂道:“辣他奶奶的,这老儿当真是不通事理,我刚才一再救他,他却抵死认定自己必是奸贼恶徒,真是可笑之极。” 当下将九转殷血丹放于宝甲三衣袍之上,起身道:“前辈,我南宫易若是为这柄盘古混沌斧而来,当时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和神兵前辈的性命,我大可以等那兽族圣兽使东门寒齐杀了你们之后,再偷袭他夺得神兵。” 微微一顿,又道:“再说了,此刻你原本就已中毒不治,我只需挥掌将你击毙或是等你毒发取走盘古混沌斧即可,又何必再多此一举给你下毒!好了,既然前辈并不领情,那宫某多留无益,这就离开此地,免得落得一个奸恶之名!” 说完这几句话,他便起身欲走,忽听身后宝甲三道:“慢着!” 南宫易闻言又转回身道:“兵甲前辈还有什么指教?” 宝甲三神色怪异,道:“小子,你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你也看见了,欲得盘古混沌斧之人何其多?方才我那师兄便是盘古混沌斧而死,你说我又怎能对旁人不谨慎提防?” 说话之际,伸手拿过南宫易刚刚放于他长袍之上的九转殷血丹,张口吞服下去!过了片刻,果觉体内热气流转,之前全身麻痒酸痛之感稍稍减轻,这才相信南宫易给他的是解毒驱邪的药丸,但是对于南宫易的敌意,却是丝毫不减。 南宫易见宝甲三径自服了自己给他的九转殷血丹,脸色微微稍缓,道:“兵甲前辈感觉怎样?” 宝甲三脸色稍稍缓和,道:“还好不是毒药!” 南宫易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宝剑三望了望南宫易,又低头看着侧与膝边的潘滚混沌斧,双手不停在斧身之上抚摸,仿佛那混沌斧并不是什么世间第一神兵,而是正在熟睡的婴孩,就算抚摸的力气稍重,也会令他痛惜不已。 如此过了片刻,宝甲三才叹道:“小子,你可知这盘古混沌斧的来历么?” 南宫易看了看那世间第一神器,说道:“略知一二吧!” 宝甲三又道:“‘混沌神斧一朝复,三山四海万臣服。指掌乾坤御神兵,纵跃神州俱倏忽。’你听过这四句谒语么?” 南宫易微一思忖,答道:“我如何能没听过这四句谒语?不光这四句,还有后面四句,那便是‘洪荒宝镜隐玄妙,九霄归真诸神卜。盘古神器重逢日,道藏大成天秘出。’” “这八句谒语据说是说盘古混沌斧和一件叫玄龟洪荒镜的神器,这两件宝物都是上古大神盘古大帝羽化之前遗失人间的绝世神器,据说只要同时得到这两样神器,便能揭开一个惊天之秘,至于是什么秘密,神州之上却是众说纷纭不足而一!” 宝甲三闻言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你可知那玄龟洪荒镜是什么东西?那八句谒语中,‘盘古神器重逢日,道藏大成天秘出。’又是什么意思?” 南宫易道:“在下资质平常,自觉从洪荒镜三字来看,那神器想必是一面镜子了。至于‘盘古神器重逢日,道藏大成天秘出。’或许是说这盘古混沌斧和玄龟洪荒镜同时得到,便能修成大道吧!” 宝甲三听他说的逻辑隐隐其含,似是颇为有,却嘿嘿一声冷笑,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那玄龟洪荒镜竟然成了一面镜子可笑啊可笑!” 南宫易见宝甲三嘲笑自己无知,顿时神色尴尬,肃声问道:“兵甲前辈,难道在下说的不对么?” 宝甲三道:“岂止是不对,简直是胡说八道!还是让老朽告诉你吧,那玄龟洪荒镜其实是一尊宝鼎,只因宝鼎为玄龟所负,而宝鼎的四面却皆是莹润宝镜镶嵌,这才被称为‘玄龟洪荒镜’。” 南宫易嘿然一笑,点点头道:“兵甲前辈,那你可知那上古神器为什么不叫做‘玄龟洪荒鼎’却叫做‘玄龟洪荒镜’的缘由么?” 宝甲三瞪了南宫易一眼,冷哼一声:“老子又不是盘古,我怎么知道这其中缘由,你还是去问盘古那老儿吧!” 沉吟片刻,又道:“那八句谒语是说,只要世人能得到盘古大帝这两件神兵之一,便能让四海臣服,便能指掌乾坤,穿梭时空跳脱三界六道。而若是有人能得到这两件神器,那边可以得到盘古大帝封印于神器之中的惊天神术*,无敌于天地之间。” 两人在这树林边上询问对答,林边静若死寂,除了两人的声音之外,就只有林中夜鸟梦寐的低嘶声。远处山岩盘桓横亘,月光早已偏西,斜斜的投下清冷的光辉,似水如雪般洒落在山壁之上。 宝甲三说了一阵话,虽然仗着南宫易的那枚九转殷血丹支撑了许久。可是那紫鸩毒粉的毒性实是霸道至极,不过片刻,他便感觉昏昏沉沉,全身麻木不仁,胸间气息不畅,血液滞涩,显然便要毒发。 一时间,他心中不觉悲苦黯然:“‘混沌神斧一朝复,三山四海万臣服!’现在盘古混沌斧便在我的手中,可是谁又向我臣服了?不仅没有人臣服于我,还有那么多人想要取掉我的性命,我这老儿真是滑稽无比愚蠢无比啊!” 第292章 八句谒语(二更) 忽然,他眼中精光微闪,精神一震道:“小子,你能否帮我办一件事?若是办成,我便将这盘古混沌斧分一半与你,如何?” 南宫易心中好笑,这老头到死还以为自己是为了这盘古混沌斧而来。脸色不变,苦笑一声道:“你让我帮忙可以,我却不会要你那指掌乾坤纵跃神州的世间第一神兵半分。” 宝甲三见南宫易有意嘲弄他到死执迷不悟,心下虽然恼然,却也不便发作,无奈的叹口气道:“神兵与兵甲传人而言,其中深意又怎是你这无知局外人所能明白得了的。我要你帮我做的事,便是向那碧云城的贼人……” 宝甲三刚说到这里,南宫易忽然抬手示意他止住声响,接着凝神朝来路细听。耳中所闻,只觉来路山道上兽蹄声响脚步阵阵,似是有一队人正在朝自己这边本来。 那兽蹄铿然有力,不像是追风兽的蹄声,却似青麟吉光兽。瞬移之人衣袂飘动,呼呼作响,可知其真气之强不可小觑。 当下左手抓起宝甲三的肩膀,右手便要伸手去拿盘古混沌斧。宝甲三见状,赶忙用双手一挡,脸色徒然大变。南宫易知他生怕自己夺取神兵,当下不再理会,抓起他的身体向树林中闪去。 那林子原本就不大,前后不过二十余丈,说是暂时躲避倒还凑合。可来人若是冲着盘古混沌斧之利,那多半是藏不住的。 来到树林中央,南宫易将宝甲三藏于一株参天摩云的古木之后,顺便在他身上堆满了落叶杂草。宝甲三知道他如此举动,定是来了厉害角色,也不敢外加啰嗦,只得任他行事。但手中的盘古混沌斧却抱在怀里,紧紧扣住,生怕它生足径自逃掉。 南宫易藏匿好宝甲三,这才飞身飘到五丈余外的另一株古木之上,隐伏窥探。 不过片刻,林外兽蹄奔走之声大作,听其声音至少也有三十人上下,这其中还不算瞬移而来的,真正人数多少,南宫易也是难以断定。但是这些人来势都是冲着自己和宝甲三藏匿的林子,想必用意已是昭然若揭了。 正自伏在那古树上面寻思要是这些人发现了宝甲三,自己到底要不要上前搭救?却听见林外一个铿锵的声音如金铁交击般问道:“兵甲传人是不是向这边逃来的?”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嗫喏的答道:“回邪使的话,那兵甲老儿正是朝这个方向逃窜的,不过想必他也不会逃得太远,方才在冲出兵甲窟时,那老家伙将盘古混沌斧挥舞的像个风车一样,四周的飞沙碎石都被盘古混沌斧的神光劲道激起飞溅。我大哥初时便让咱们在兵甲窟外洒满了紫鸩毒粉,经他那样疯疯癫癫的一挥,我们兄弟都身中紫鸩毒粉之毒,他又如何能幸免?” 那个铿锵的声音轻轻恩了一声,转脸望了望眼前的树林嘴角一翘,渗出一丝微笑。这微笑看似平平无奇,乍见之下,却不怒自威顾盼沉雄。 月光残照,夜风拂枝,林中发出簌簌的轻响,期间夹杂着夜鸟梦中嘶鸣之声。清辉长泄,远处的山峰峭壁半黑半白,荒芒赤野,几点野兽伫立,远远而观,惨然萧索。 南宫易一听到“邪使”二字,心中一动,道:“原来邪族竟也得知了这盘古混沌斧的讯息,而且来的还这么快。他们能找到这里,多半是擒了碧云城那些人,让他们带路来此,如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高明。 却不知今夜那五大邪使来了几位?早闻邪族五大邪使神功法术都已进入一流境界,别说五大邪使齐到,就算只来两位,加上他所带的邪族铁骑兵卒,自己也是难以应付的。看来今夜总是有心搭救这宝甲前辈,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月光斜照,将树林之外映的一片明亮。只见一位长发长须长眉入鬓的老者坐在一头三丈长的青麟吉光兽的背上。老者眼中精光隐隐,虽然额头已有三四道弯曲老皱,却依然精神抖擞周身真气砰然。 老者“恩”了一声后,右手朝着树林轻轻挥了一挥,身后的那些黑衣铁骑见状不待他发话,便以纷纷朝树林中蹑足走去。 忽然,他旁边一个高瘦汉子急忙又道:“邪使,还有一件事刚才我忘了说了!” 那白须老者双目一转,两道凌厉如电的目光顿时便罩住了那高瘦汉子周身上下,语气森寒道:“说!” 高瘦汉子望见老者神色乍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就是……就是方才,我……我们一伙人打算抢夺盘古混沌斧时,有两人已经早先冲进了兵甲窟之中,其中一人是兽族的,后来在冲出兵甲窟时,中了我们洒去的紫鸩毒粉之毒,掳了我们一个弟兄向兵甲窟西南驱骑奔逃掉了。 另一白衣男子不知道是谁,但身手却非等闲之辈,我们中毒之后,只有他一直跟在兵甲老儿之后。眼下我想只怕……只怕……” 这高瘦汉子正是南宫易在苍木城的客栈中遇到的那人,此人原本就胆小怕事。方才南宫易跟着宝甲三向这边奔来,他们所剩的十几人却都以中了自己洒下的紫鸩毒粉之毒,为了保命,自是先服解药运气调息。如此这么一耽搁,便被后来赶到的邪族碧叶北邪使裴浩律所带的铁骑兵卒所擒。 这一伙人中,倒是只有黑衫老者和黑衣大汉极有骨气,拼力和邪族众人激斗,可终是法术不及,双双被擒获斩杀。其余人见群龙无首之下,不禁齐齐谄媚讨好碧叶北邪使裴浩律,带着他向兵甲窟东侧山道追来。 裴浩律闻言,老眼微眯,怒道:“适才怎么不说?杀了!” 此言一出,旁边一个骑在青麟吉光兽背上的铠甲卫士手起刀落,“噌”的一声,高瘦汉子还未发出惨叫,头颅便已被那银白的大刀斩落在地。 接着裴浩律身形一晃,不等手下那些铁骑兵卒冲进树林,自己便如离弦之箭般飞身而入。他周身罡气收发自如,黑光流转,幽幽发亮,只把林中的树木乱枝撞得左摆右晃咔嚓声响。 一进树林,十指弹动如飞,只听“嗤嗤嗤”十几声轻响,林中树枝折断落叶杂草横飞,三四个飞虫振翅朝林子四下快速飞掠,发出呜呜之声。 南宫易见到裴浩律放飞了“游丝叹息蜂”来寻找宝甲三,自知宝甲三是在劫难逃了,急忙运起龟息*将心脉压制不动,以防被游丝叹息蜂发现自己。 原来这游丝叹息蜂是邪族专门饲养的寻找活人的蛊虫。只要是活人,自会有气息心脉搏动,只要有气息心脉跳动,哪怕一丝一毫,这游丝叹息蜂也能飞掠找到。 只因游丝叹息蜂侦讯能力相当厉害,是以南宫易才急忙运起龟息*,将自己的心脉气息暂时压制不动。这样一来,一时间他便和死人无异,纵是这游丝叹息蜂再怎么灵敏神奇,也是绝难发现不了他的。 裴浩律十指飞弹过后,树林中顿时狂风大作败叶枯草纷纷飞起,呼呼莎莎的声响,只把夜寐鸟儿惊得嘶鸣着朝振翅林外飞去。不过片刻,林中便又恢复了刚才的寂然,三四只游丝叹息蜂“嗖嗖”来去,眨眼之间就已经将树林中的每一个角落搜了个遍。然后轻轻飞回到裴浩律的手中,口中呜呜作响周身发出刺目的绿光。 裴浩律见状,眉头一皱,心道:“莫非盘古混沌斧已被那人抢走?这游丝叹息蜂既没有在林中任何地方发光,那只能说明这林中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一个活人,看来适才那高瘦汉子说的的确不是假话!” 思忖已定,飞身弹射掠出树林,对林外其他几个碧云城的大汉道:“你们可知这荒野上除了穿过眼前这片树林之外,还有没有其他逃窜的途径?” 碧云城的那几个大汉见过刚才他们之中的那个瘦子只是忘掉说一件事,便落得身首异处,这时哪还敢怠慢,个个争着说道:“邪使,这地方……” “邪使,这树林后面……” “邪使……” 裴浩律见这些人哄吵一团当下一指离自己最近的大汉道:“你来说!”声音宏厚如天鼓震响直迫得众人胸间隐隐窒息。 那大汉闻言上前两步道:“禀邪使,此地名叫黑风丘,两旁均为绵绵山峰黑如焦炭,中间是一片荒野,只有这一处地方生有长百丈,宽二十余丈的树林,除了这树林前后,四下再没有别的路径可以逃身。” 裴浩律点点头,当下飘然飞身到青麟吉光兽背上,右手一挥对身后的铁骑兵卒喝道:“穿过这片树林,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到那身携神器之人。” 说完,当先驱使青麟吉光兽冲进树林中,其他人应诺一声,也跟着驱兽冲入。那青麟吉光兽身长三丈高一丈不止,往树林中一奔,直震得大地咚咚发颤,林中刚刚新生的碧木,被其巨大的身躯和粗壮的四肢冲撞践踏,纷纷断折扑倒。 第293章 祸不单行 邪族铁骑兵卒穿过树林半盏茶后,南宫易才急忙飞身飘下树来,心中百疑丛生。要知能在游丝叹息蜂的敏锐之下逃脱,非身怀绝技或习得龟息*之人不可。 宝甲三神功法术平平,方才之所以可以冲出碧云城众人的围堵,乃是凭着手中盘古混沌斧之威,这才没有丢掉性命。 可是混乱中身中紫鸩毒粉之毒,体内真气又不是如何强劲,在不会龟息*的情况之下,又何以能避开游丝叹息蜂的耳目? 正自暗暗猜想,右手轻挥,已经催动真气震开藏匿宝甲三的败叶乱草。只见宝剑三闭目斜倚在古木后面,神情安详仿佛已经睡着。 南宫易又惊又奇,惊的是刚才要不是自己将宝甲三掩藏在这巨大高耸的古木之后,就算没被邪族碧叶北邪使裴浩律发现,那一众青麟吉光兽从树林中横穿而过,此时他多半也已经变为一滩血泥了。奇的是宝甲三既然好端端的兀自沉睡于此,那游丝叹息蜂怎么会是他而不见呢? 多想无益,先下宝甲三躲过一劫,也算是他命不该绝。当下南宫易伸手在宝甲三的肩头道:“兵甲前辈,邪族铁骑已走,你可以自寻活路去了!” 他原本是想伸手将宝甲三托起,可是右手刚刚一扶到宝甲三的肩头,忽觉他身体已自冰冷,若非死去片刻,自不会出现这般景象。 急忙伸手往宝甲三的脉门摸去,一摸之下,这才知道宝甲三早已羽化登仙。方才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口中喃喃道:“怪不得游丝叹息蜂探不到宝甲前辈的心脉气息,原来前辈你已经坐化。其实我早该想到,那游丝叹息蜂既然寻不到你的所在,你自是已羽化无疑!那盘古混沌斧就真的那般重要么?以致你和神兵前辈双双为此物殉命,也心甘情愿?” 心下黯然,低头一看,却不见盘古混沌斧的踪迹。再伸手抓开宝甲三身旁的败叶杂草,依然不见那盘古混沌斧的半点踪迹。 南宫易微微皱眉,心想刚才自己在古木之上一直盯着宝甲三这里的情形,却没见到他有丝毫举动。他在抓宝甲三进入林子之时,分明看见他双手抱着盘古混沌斧,眼神警戒,自然不会半途失落。 而邪族碧叶北邪使裴浩律赶来之后又没有发现宝甲三,自然也不会拿走盘古混沌斧。既然如此,盘古混沌斧又怎么突然失踪?自己倒不是贪图神兵之利,但是兵甲两位前辈拼死力保盘古混沌斧,到头来却弄得个如此滑稽场面,岂非令人哭笑不得? 如此想着,却依然是寻不到盘古混沌斧,当下叹道:“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盘古混沌斧再次失落,对于神州大陆六族四境谁又能说不是件好事呢!” 说完就要托起宝甲三的尸身挖坑掩埋,但一托之下,哪知宝甲三的身体比方才重了数倍,一时间心中不解。当下手上加力,将宝甲三托到山脚下几株参天摩云的古木下,双手凝聚真气豁然击出,地上的败叶杂草纷纷被那澎湃激荡的真气震得飞洒出三丈之外,如此两记挥掌,一道一丈余长半丈余深的土石坑就此出现在南宫易面前。 冷月清辉,杳杳鸦鸣,晚风呢喃,落叶萧瑟。树林中除了南宫易和宝甲三的尸身,再无第二人。刚才惊飞的夜鸟,此刻又纷纷归来接着做未完美梦,西月将垂,过不得片刻破晓便至,这一夜倒是风波不少。 南宫易看了看那九尺土石深坑,想到不过片刻兵甲前辈便要青冢对冷月,摇摇头心中不觉慨然。抱起宝甲三的尸身,横放在土石坑中,见他身上衣服褴褛不堪满是血迹,当下除去他身外的污秽衣袍就要掩土而埋。 却忽然看见宝甲三的左臂上隐隐约约的写着几个字,他目力原本就极佳,再运起“紫电神瞳诀”更是将那几个字看的清清楚楚。 只见宝甲三的右臂上字迹隽细的写着“神兵封印于体,清风送明月!”,那字迹殷红一片,想必是宝甲三用右手指甲划破皮肤所书。 南宫易这才醒悟,宝甲三多半是听到邪族碧叶北邪使欺近树林,情急之下这才运起全身残余的真气,以念力将盘古混沌斧封印在了自己体内,然后又以指甲划破右臂留言只盼自己能够瞧见。 宝甲三自知命不久矣,就算将盘古混沌斧抱得再紧,等到他归天之后,亦不免落于旁人之手,到头来人器两失。方才南宫易几次三番救他性命,虽然听他之言并不是为了盘古混沌斧而来,可自己也决计难以信服。想到世人本就奸猾狡诈,能为区区千金兄弟反目亲人成仇,何况是这人人梦寐以求的世间第一神兵,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白白而失呢? 可是相比之下,盘古混沌斧与其落到旁的陌生恶徒之手,还不如给了这个几次救他性命的小子。他一生不欠任何人人情,当然也不能为了这小子破了例,这才拼死一搏以死明志。 宝甲三临死前刺在右臂之上的几个字,前一句是提醒淳于翼安古混沌斧已被自己封印于体内,后一句是说明自己封印盘古混沌斧的封印诀为“清风送明月”,于此间情形又何其相似。 南宫易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将盘古混沌斧解印取出,如此不世神兵,若是就此埋没,一来自己不免有些暴殄天物之意,弄不好还要成为损毁神器的千古罪人。二来,封印诀固然有用,但是人死尸解之后,封印便会自动消失,到时候若是有人在此处发现盘古混沌斧,不免又是不死不休的争斗兵戈。 想到此处,南宫易取回盘古混沌斧,掩土埋了宝甲三的尸身,然后抬手劈落一块树板,以手指写上“兵甲前辈之墓”,竖在土坑一头,附身拜了一拜,这才起身离去。 这时天色依然还兀自未亮,四下里漆黑一片更胜方才。南宫易将盘古混沌斧负于后背,为了避开刚才来寻找盘古混沌斧的邪族众人,当下沿着反方向朝来路往兵甲窟的山路而去。 可是当他骑乘金睛苍猊兽还没有奔出半里路,忽听前面风声阵阵,当下按住正在狂奔的金睛苍猊兽忖道:“莫非邪族还一拨人前来善后?” 一念至此,口中封印诀念动,金睛苍猊兽顷刻间便化作一抹白光封印在了玄火逆刃之中。然后身形一闪,躲在了一块坚岩之后。 那“嗤嗤”的风声越来越近,南宫易稍稍抬起头,露出一双凌厉虎目,朝着山道望去。 冷冷的清辉下,一个身穿青涩长衫的中年,他御风瞬移,速度倒也不慢。远远望去,但见其背后斜插着一柄幽黑的月尾长刀,刀柄上正泛着一丝晶亮的微茫。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忍不住微微张了张嘴,暗道:“那兵刃似乎在哪里见过?” 忽然心中一亮,飞身跃出坚岩,朝着那青衫中年喊道:“老淳,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其时,那青衫中年距离南宫易已不足八丈,蓦地闻言,神色倏然大变。但见说话之人乃是白衣胜雪容色俊逸,旋即又惊又喜道:“原来是南宫兄弟啊!” 这人不是别人,乃是人族天玑星君淳于翼然,曾和南宫易同时受万仁大帝之命,前去追杀一批蛮族凶兵,却不料再次相遇。 南宫易定住身形,犹若山岳般巍峨屹立在山道正中,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兄弟,你怎么也会来此?” 淳于翼然上前凝声道:“兄弟可在此地见到一队邪族之人?” 南宫易闻言,顿时明白了淳于翼然的意思,答道:“碧叶北邪使刚刚带着邪族一众人从此经过,老淳你可是跟着他们来的?” 淳于翼然微微诧异,点头道:“不错,兄弟你又为何在此?” 南宫易道:“我是为盘古混沌斧而来的!” 此言一出,淳于翼然更是诧异,一脸愕然道:“怎么,兄弟你也听到盘古混沌斧的消息了?” 南宫易道:“兄弟我不但听到了盘古混沌斧的消息,而且还见识了这世间第一神器的威力!” “是吗?”淳于翼然有些不相信道,“你是在哪见到盘古混沌斧的?它又是在谁的手中出现的?” 南宫易诡异的一笑:“就在此地!”说着,右手向后背一抓,一柄三尺余长五寸多宽的幽黑巨斧便出现在了淳于翼然面前。 乍见神兵,淳于翼然的双眼几乎都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了,他虽然并没有见过这世间第一神器,但却能从它那深邃古朴霸气厚重的气息中感觉出它必非凡物。 当下露出一脸兴奋道:“南宫兄弟,这……这盘古混沌斧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南宫易这才不疾不徐的将几个时辰前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给了淳于翼然。 淳于翼然闻言,虽然对众人激斗的场面颇为心悸,但一想到兵甲二老因盘古混沌斧都已羽化仙去,又不觉心下黯然。 第294章 螳螂捕蝉(二更) 叹口气,喃喃道:“这世间第一神器固然厉害,却不知道再次出现于神州六族而言,到底是福是祸?” 南宫易心中也自踌躇,忽然抬头问道:“老淳,你那拨蛮族凶兵都追杀完了么?” 淳于翼然道:“我一直追杀到蛮族边境,才将那拨凶兵全部击毙,本来要返回九帝城向圣主复命,却不料撞到了邪族一众铁兽骑!”九帝城乃是人族帝都。 南宫易“哦”了一声,旋即将盘古混沌斧送于淳于翼然口中道:“老淳,这盘古混沌斧你先带回九帝城,等我将自己那拨蛮族凶兵尽数击毙,再与老哥你在九帝城狂歌痛饮如何?” 淳于翼然微一迟疑,望了望手中的盘古混沌斧,抬起头皱眉道:“再有*天便是人族祭天典礼,你这一去,只怕到时候敢不回来,圣主若是问起,老哥我可怎么说呢?” 南宫易嘿嘿一笑,神色悠然道:“你以为那一拨凶兵能让我追杀*天?我敢和老哥你打赌,我不会比你晚三天返回九帝城!” 听到这句话,淳于翼然无奈的叹口气,论法术神功修为,自己的确比不上他这个兄弟。但南宫易若说能在三天之内将那批蛮族凶兵尽数击杀,还可以及时返回九帝城,他却是极难相信。 出于胸中豪气上涌,淳于翼然忍不住挑眉道:“好,这个赌老哥和你打了,你若是输了,就得给我三十坛‘玉琼液’!” 玉琼液是人族的一种美酒,入口甘甜爽滑,但后劲绵延极长,是很多剽悍武人极为喜欢的宝贝。 南宫易一拍手道:“就如你所言,若是你输了,可不要耍赖啊?” 说完,身形一晃,玄火逆刃中的金睛苍猊兽瞬间解印,飞身坐上手背,回头笑道:“时间紧迫,老弟这就先行一步!” 淳于翼然望着渐渐远去的南宫易,心中不觉一热,长声喝道:“此去一路小心!” 金睛苍猊兽的巨大身影片刻间便消失在了蜿蜒的山道上,但南宫易的声音却幽幽传来:“老哥,你也小心!”余音袅袅,飘飘荡荡,终不复闻。 回过神来,淳于翼然将盘古混沌斧负于背后,这才飞身跃起,沿着原路瞬移而去。 如此御气飞行了半个时辰,已经穿过了来时碧云城众人聚首共谋奸计的树林,出了树林也不向苍木城而去,却一路朝西面的绛土城瞬移。 绛土城乃是人族九城之一,虽然富裕繁华却是比不上苍木城,但城主公西华青为人刚正不阿,城中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其手下绛土铁骑将近十万之众,为人族九城之中兵卒将领最多的城池。 淳于翼然原本一路向西,穿过绛土城、紫火城,再向南一折,便到了人族帝都九帝城。此次外出原本只是追杀蛮族残兵,却不知道会遇到这许多变故。心中猜想,万仁大帝以及其他五位星君多半要为他们二人担心了。 如此思索着,天色已经蒙蒙微亮,只见两旁碧木飞掠倒退,右侧青野绵延起伏,左侧岩丘参差错落呼之欲出,仿佛蟠龙横亘天柱倾倒。晨风顺着脸颊飕飕刮过,长发飘逸衣袂飘飞,远远望去,便似云游神仙逍遥出尘。 等转过两处弯道,淳于翼然忽然发现前面数里处正停着一驾紫檀飞车挡在道路中央。那飞车之前四头独角螭豹兽昂首站立隐隐含威。四头独角螭豹兽是不是扭动身躯望着漫漫青野长嘶一声,声音清亮震响,在这无人的清晨破晓甚是醒目,了了历历直入耳中。 紫檀飞车左侧的巨轮之下,正蹲着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青年摆弄着什么,只见他双手取下轮子,又在轮子上撞了一些珠子,再又装进去。 不过片刻,淳于翼然已经飞身至紫檀飞车一旁,却听那灰衣青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这破烂飞车今日我不但坐它不得,只怕还的受它负累,哎,真是祸不单行,连金贝都没有了,眼下困在这荒山野岭,这可如何是好?” 淳于翼然听他口中嘟囔抱怨,心中觉得奇怪,暗道:“前面不远便是绛土城,你何不将紫檀飞车中的值钱东西包裹了飞身而去呢?这紫檀飞车固然也是值钱,可是总不能一直守在这吧!” 忽而又想到青年瘦瘦弱弱,多半也是不懂神功法术之人,自己却让他飞身瞬移而行,可是先入为主的将他误以为自己了。 当下心中不觉好笑,飞身落在那青年三丈余处,向他问道:“小哥,可是需要我来帮忙?” 那青年闻言惊了一跳,刚才四下眺望,分明不见半个人影,怎么突然就有一个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面露惧色向后退了几步,嗫声向淳于翼然问道:“你……你什么时候……来到这的?你……是人是鬼?” 这一问倒把淳于翼然噎的不轻,他吞了一口涎水,笑着一指身后道:“我是刚刚从那边过来的,是人,不是鬼,不信你过来细细瞧瞧!” 那青年听他所言,脸上现出满是不相信的容色,望了望他身后的蜿蜒道路,提防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方才我刚刚瞧过,这道路周围别说人影,就连鸟影也是不见一只,你却说你是从那边过来的,那不是鬼是什么?” 淳于翼然见他不敢上前细瞧自己,一时也没有上前搭话,生怕将这青年惊跑。只是微笑着伸手道:“我是从那边刚刚飞过来的。”说着用手做着瞬移飞行的样子。 那青年尚未回答,只听紫檀飞车前面的那四头独角螭豹兽猛地长吼一声,直震得四野回声一片。 青年摇摇头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说你会飞,那不成了妖怪异兽了。我这四头独角螭豹兽虽然名字中有一个飞字,却也不能四足腾空。依你之言,倒比我这四头畜生还厉害了?” 淳于翼然听他如此拿自己作比,心中又好笑又好气,只是不做声。半晌才道:“你若不信,我就给你亲眼瞧瞧,这只是神功法术而已,并非神仙鬼怪之举!”说着将真气运于双足涌泉穴处,身子倏忽拔地而起,在空中蹁跹飞舞,堪比蝴蝶戏花蜻蜓点水。 那青年乍见淳于翼然现出这瞬移之术,心中惊骇莫名,大嘴直长得合不拢。 淳于翼然收摄真气,顿时又翩然落在灰衣青年面前,呵呵一笑道:“我没骗你吧?” 青年惊愕之色兀自不能退去,只是刚才的疑心已消了大半。这才微微露出一丝羡慕与激动道:“恩,你真厉害,居然都能飞了,怪不得会悄无声息来到我面前。” 淳于翼然一指那紫檀飞车对青年道:“小哥,你的飞车可是出了问题?不知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青年听到这里,眉头皱得老高道:“这破车也不知怎的,跑到此处,忽然轮子停止不转,我道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可是刚才拆开那车轮,却没有发现有任何事物,珠子也都是整齐的。” 淳于翼然闻言上前附身瞧了瞧,起身道:“小哥可有什么拆装车轮的工具,我好给你重新拆开看看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青年望着那巨大的车轮,忽然附身再次细看,却依然是没有瞧出端倪,当下喃喃的对淳于翼然道:“工具也是简陋,就在飞车车厢内的踏板下面,大哥你需要什么就自行取用吧!” 这句话说得愁容满面,似是对这飞车损坏甚为恼然烦心。 淳于翼然嘿嘿一笑,当下转身抬手就要撩起紫檀飞车外面的车帘。那车帘一分为二,淳于翼然抬起右手刚刚拨开车帘,忽听车厢中嗤嗤轻响,接着直觉脖颈间一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到了。情急之下急速推开三丈,右手护在身前,左手伸手在脖颈间一摸,一只五彩斑斓的蝇头蜘蛛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自知越是剧毒的虫蛇,色彩越是鲜艳,这蜘蛛身负五彩且耀人眼目,剧毒自不必说。而且刚刚才咬了自己,转眼便死,这其中恐怕有更大的凶险。 正思索间,只觉脖颈处微微酸麻,渐渐地,朝着脑门袭去。淳于翼然顿时怒目而视,朝一旁刚才和自己搭话的青年望去,这一望却见那青年面带微笑早已飘身五丈之外。 淳于翼然当下运足真气,身体如风似电般冲着紫檀飞车射去,相距尚有一丈距离,右手猛地车厢顶部劈落。他无端遭人暗算,心中自是愤怒已极,当下不敢再加掉以轻心,是以这一劈运足了十成无为真气。 那真气凝聚在他的右掌之上,右掌顿时青光吞吐不定聚散隐隐,劈落之后,青光紫芒****数丈,犹如险崖飞瀑怒海狂潮急袭,声势如何能小。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紫檀飞车从中间向四面立时崩碎震飞。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飞车中一道黑影电射而出,飞向右侧山壁之上,四头独角螭豹兽紧跟着奔跃四散,从四面将自己围在中央。 第295章 黄雀在后 淳于翼然见他不敢上前细瞧自己,一时也没有上前搭话,生怕将这青年惊跑。只是微笑着伸手道:“我是从那边刚刚飞过来的。”说着用手做着瞬移飞行的样子。 那青年尚未回答,只听紫檀飞车前面的那四头独角螭豹兽猛地长吼一声,直震得四野回声一片。 青年摇摇头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说你会飞,那不成了妖怪异兽了。我这四头独角螭豹兽虽然名字中有一个飞字,却也不能四足腾空。依你之言,倒比我这四头畜生还厉害了?” 淳于翼然听他如此拿自己作比,心中又好笑又好气,只是不做声。半晌才道:“你若不信,我就给你亲眼瞧瞧,这只是神功法术而已,并非神仙鬼怪之举!”说着将真气运于双足涌泉穴处,身子倏忽拔地而起,在空中蹁跹飞舞,堪比蝴蝶戏花蜻蜓点水。 那青年乍见淳于翼然现出这瞬移之术,心中惊骇莫名,大嘴直长得合不拢。 淳于翼然收摄真气,顿时又翩然落在灰衣青年面前,呵呵一笑道:“我没骗你吧?” 青年惊愕之色兀自不能退去,只是刚才的疑心已消了大半。这才微微露出一丝羡慕与激动道:“恩,你真厉害,居然都能飞了,怪不得会悄无声息来到我面前。” 淳于翼然一指那紫檀飞车对青年道:“小哥,你的飞车可是出了问题?不知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青年听到这里,眉头皱得老高道:“这破车也不知怎的,跑到此处,忽然轮子停止不转,我道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可是刚才拆开那车轮,却没有发现有任何事物,珠子也都是整齐的。” 淳于翼然闻言上前附身瞧了瞧,起身道:“小哥可有什么拆装车轮的工具,我好给你重新拆开看看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青年望着那巨大的车轮,忽然附身再次细看,却依然是没有瞧出端倪,当下喃喃的对淳于翼然道:“工具也是简陋,就在飞车车厢内的踏板下面,大哥你需要什么就自行取用吧!” 这句话说得愁容满面,似是对这飞车损坏甚为恼然烦心。 淳于翼然嘿嘿一笑,当下转身抬手就要撩起紫檀飞车外面的车帘。那车帘一分为二,淳于翼然抬起右手刚刚拨开车帘,忽听车厢中嗤嗤轻响,接着直觉脖颈间一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到了。情急之下急速推开三丈,右手护在身前,左手伸手在脖颈间一摸,一只五彩斑斓的蝇头蜘蛛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自知越是剧毒的虫蛇,色彩越是鲜艳,这蜘蛛身负五彩且耀人眼目,剧毒自不必说。而且刚刚才咬了自己,转眼便死,这其中恐怕有更大的凶险。 正思索间,只觉脖颈处微微酸麻,渐渐地,朝着脑门袭去。淳于翼然顿时怒目而视,朝一旁刚才和自己搭话的青年望去,这一望却见那青年面带微笑早已飘身五丈之外。 淳于翼然当下运足真气,身体如风似电般冲着紫檀飞车射去,相距尚有一丈距离,右手猛地车厢顶部劈落。他无端遭人暗算,心中自是愤怒已极,当下不敢再加掉以轻心,是以这一劈运足了十成无为真气。 那真气凝聚在他的右掌之上,右掌顿时青光吞吐不定聚散隐隐,劈落之后,青光紫芒****数丈,犹如险崖飞瀑怒海狂潮急袭,声势如何能小。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紫檀飞车从中间向四面立时崩碎震飞。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飞车中一道黑影电射而出,飞向右侧山壁之上,四头独角螭豹兽紧跟着奔跃四散,从四面将自己围在中央。 黑影急停在滑不留手的山壁上,却是一个中年男子,国字脸悬梁鼻,刀眉戟张虎目炯炯。 淳于翼然见他倏忽间闪避开自己的奋力一击,而后飘身山岩之上。这等移形换位之术,若非身负极强真气,那是绝难做到的。再仔细一看那黑袍中年所站的光滑山壁,心中更是一惊。刚才还道他是借着山壁上突出的岩棱落脚,哪知他的双足竟然是隐隐悬空,那块突出的岩棱虽然在他脚下,却是似分似合不受他足下丝毫之力。 淳于翼然心下暗道:“若是我自己情急之下做出此番举动,想来也不过如此,看来今日是托大认栽了。” 只听那黑袍人呵呵一笑道:“天玑星君,在下先谢过你相助之情。若不是王命在身,在下决计是不会跟天玑星君你为难的!” 淳于翼然闻言便知此人也定是为了盘古混沌斧而来,想必他是忌惮自己手持神兵之利,这才放出蛊虫来加以暗算,好不费吹灰之力取走盘古混沌斧! 当下抬头问道:“你是谁?又是如何知晓是我取走了盘古混沌斧?” 不待那黑袍中年搭话,一旁的灰衣青年嘿嘿一笑道:“那兵甲老儿携着盘古混沌斧狂挥乱舞杀退碧云城那帮贼子,就连兽族的高手一时间也折在了神兵之下,只有你天玑星君紧跟着那兵甲老儿。兵甲老儿身中紫鸩毒粉之毒,没有解药,自是撑不过三个时辰,就算天玑星君有心相救,恐怕也是回天乏术。如此一来,兵甲老儿身死,盘古混沌斧不落在你的手里还能去哪?” 淳于翼然听他将昨夜情形说的竟是分毫不差,只是误将玉衡星君当做自己。料想昨夜他们也是在一旁观望,好做那鸣蝉身后的黄雀。但是转念一想却觉不对,当时只有玉衡星君一人跟着兵甲前辈,他们大可以合力将玉衡星君击杀夺取神兵,为何又要多此一举在半道上布下迷阵出手暗算? 心中推想,昨夜抢夺潘滚混沌斧的共有三拨人,碧云城的是一拨,兽族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是一个,邪族碧叶北邪使裴浩律是一拨。 东门寒齐最先中毒退出,自然不知这盘古混沌斧会落在自己手中。 第296章 受制于人(二更) 碧云城的那伙人死的死被擒的被擒,自然也不可能再发出消息给自己人。更何况碧云城中神功法术如此了得之人,也都是屈指可数的,自然更不会是他们。 这样一想之下,忽然呵呵一笑,声音凌然佯装道:“想不到我左右提防,还是不能逃脱你们邪族惦记,真是机关算尽让我棋差一着啊!既然如此,倒不如开门见山的亮出身份,也好让淳某到了幽冥做一个明白鬼!” 灰衣青年面露得色昂头道:“告诉你又何妨!” 此言一出,那黑袍人虎目一侧,如电般射向灰衣青年。灰衣青年却不理会,开口道:“我们是邪族银雪中邪使韦鹤乘的手下,你若寻仇,自管向邪族去寻,我们九天邪帝自会好好招呼你的,怕就怕你没有那个命!” 淳于翼然知他必是满口胡诌,邪族五大邪使中以紫陌西邪使耿俊驰神功法术最为了得,之后四人神功法术逐次是碧叶北邪使裴浩律,青霜东邪使许光轩和红尘南邪使须洪璇。银雪中邪使韦鹤乘神功法术最末。 这五人固然都已进入一流之境,但紫陌西邪使耿俊驰与自己比起来,也多半是半斤八两。刚才只和那黑袍人一个照面,暗叹此人神功法术之强,实不在自己之下。那青年说他们是银雪中邪使韦鹤乘的手下,明显是有意敷衍自己。 淳于翼然见今日自己凶多吉少,也不再和那灰袍人多费口舌,趁现在五彩蛊毒蛛毒性尚未彻底侵入心脉,倒是可以和他们斗上一斗,或许能逃得了性命也未可知。 一念至此,口中道:“老兄不是想要这盘古混沌斧吗?淳某这就送给你们!” 说话间身子向下一俯,背上的盘古混沌斧“唰”的一声疾飞而出。淳于翼然点足飞起,双手十指如雨打浪头,又似风卷珠帘,急速御使盘古混沌斧在空中飞旋怒斩。 只见那盘古混沌斧上霓光闪耀幻化万千,急急如狂浪怒卷,速速似风雷裂谷,狂啸声怒吼声直震得四下轰鸣不已。青光紫芒向那黑袍中年击弹飞射,又朝着那灰衣青年横扫斜劈,端的是水冲盐堤势如破竹。 黑衣中年和灰衣青年自然意料不到盘古混沌斧的威力竟猛悍至斯,一时间哪还有时间还手反击,直狼狈东躲西藏上蹿下跳。 右侧山壁被那盘古混沌斧上的狂霸青光真气一碰,顿时如刀切豆腐雨打残荷,倏忽直落。山岩崩碎坍塌,地上石道尽裂,周围花草土屑被盘古混沌斧的巨大吸力一带,纷纷朝真气所聚而去。 不消片刻,那青光紫芒便夹杂着巨大峭岩,碎石土屑,花草木枝流转成了一个直径九丈有余的巨大漩涡。从那漩涡中,青光紫芒四射,“砰砰”爆裂声不绝于耳,烟尘飞扬,碎石卷舞,直让人睁不开双眼难以视物。 黑袍中年起先和灰衣青年还各自奔跃闪避,可是不过多久,那灰衣青年身形便显滞涩缓慢,数次闪避之中,有两次差点被击飞而至的气芒碎岩击中。 淳于翼然见他真气如此不济,这才明白方才自己为什么不能感觉出他体内真气流动激扬,敢情这青年原本就神功法术平平,真正出手的,乃是那黑袍中年。 黑袍中年见灰衣青年几次死中求活,当下身形一闪将他托在手中,这样一来,黑袍中年身形被灰衣青年一带,瞬移之速也慢了下来。 青光紫芒之下,狂风呼啸,宛若怪兽咆哮雪地山崩。黑袍中年就那样带着灰衣青年在盘古混沌斧的气芒之下游走周旋。时不时被那夹杂的碎石坚岩击中,身子猛地一晃,却因护身罡罩之功,未曾受到重创。 如此过了半晌,淳于翼然的十指逐渐缓慢下来,跳动也没有刚才迅捷了。他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开始酸麻起来,脑中更是昏昏沉沉。心知必是那五彩蛊毒蛛的毒性已经侵入心脉,过不了片刻,只怕自己就要埋骨于此了。 又过了片刻,淳于翼然只觉真气已是断断续续,后发之力不能续接先发之力。原本御使盘古混沌斧就极耗真气,更何况他此刻身中五彩蛊毒蛛之毒,强行催动真气之下,那毒液更是循经而上,麻痹全身。 忽听“哐嘡”一声脆响,方才在空中飞旋的盘古混沌斧猛地掉落在了山道之上,与此同时,淳于翼然也身子一个踉跄从空中跌落而下,重重的砸在了一块青岩之上。若在平时,这一摔对他而言简直微不足道,但此时他真气消耗殆尽,又身中剧毒,一摔之下只觉全身筋骨彷如散了架一般,直痛彻骨髓。 昏昏沉沉中,只看到黑袍中年和灰衣青年飞身从右侧山壁上跃下,匆匆奔至盘古混沌斧前俯身抓起。黑袍中年与灰衣青年眼中闪动着一丝兴奋之色,忽听黑袍中年道:“真不愧为世间第一神兵,上古神器之首啊!” 两人细细端详片刻,黑袍中年转脸对那灰衣青年道:“人族天玑星君你看如何处置?”说着一指侧躺在地昏昏迷迷的淳于翼然。 灰衣青年并未理会一旁的淳于翼然,只是摸了摸盘古混沌斧对黑袍中年道:“大哥,你还是先将这上古神兵收起来,这就回去向父皇复命吧!” 说完这句话,这才回过头来看了淳于翼然一眼,道:“此人身为人族万仁大帝御前北斗七君之三,做事倒也光明磊落,方才他是诚心出手相助于我。咱们邪族与人族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必取了他性命,引得两族恒生兵戈。以我之见,还是将他送回人族帝都九帝城为好!” 黑袍中年闻言一愣,望着灰衣青年问道:“怎么,你不跟我一起回去了?” 灰衣青年点点头道:“你一个人去复命也没有什么问题,我自然就要设法将他送回人族九帝城!” “怎么送?”黑袍中年心有不安道。 要知道,人族九帝城就仿若邪族胜邪宫,神功法术一流的人云集如潮,要护送这位名声在外的天玑星君回去,风险可想而知。 第297章 千事阁 灰衣青年知他心思,当即婉儿一笑:“大哥你就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准能将他送到九帝城,而且自己还可以不损一根寒毛的安然返回!” 黑袍中年见他成竹在胸,暗道以他的机智聪明想必已经想好了这护送计划,这才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那好吧,路上自己多加小心,若是遇到什么凶险,就不要再顾忌什么星君不星君了,逃命要紧!” 灰衣青年嘻嘻一笑,道:“大哥,你就别多啰嗦了,赶紧回去吧,这点小事我若都办不了,还怎么做胎元圣宫宫主!” 黑袍中年闻言,叹了口气,在他鼻梁之上轻轻一刮呵呵一笑,正要转身驱乘三头独角螭豹****走。又忽然转过身来瞧了一眼淳于翼然对灰衣青年道:“我看你还是赶紧先给他服了五彩碧血蛛毒的解药吧,要不然,等到了九帝城,他早变成一具尸首了!到时候,我看你又如何交代!” 灰衣青年点点头,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只紫玉小瓶,自瓶中倒出三粒绿色药丸附身给淳于翼然服下。 一旁的黑袍中年转身封印了两头独角螭豹兽,只骑乘一头朝山道旁边的青野驰骋而去,不过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东方天地相接的地方,万道金光刺破云层熠熠射出,眼见一轮红日便要吞吐云霞冉冉升起。湛蓝的苍穹中仿若冰玉水洗,明净澄澈。飞鸟急掠,青翠啼鸣,从青野一端倏忽飞至另一端,旭日东升,金光莽莽,镀在翠碧的花草细叶之上,和着晨露,闪耀出千点星光。 灰衣青年替淳于翼然服下五彩碧血蛛毒的解药后,暗忖此人神功法术精湛,一等他醒来若是与自己为难,自己可招架不住。虽然那五彩碧血蛛之毒没有七日难以痊愈,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出手封住了淳于翼然的全身经脉,好让他不能动弹丝毫。 一切忙完之后,他才将淳于翼然负于剩下的那头独角螭豹兽背上。淳于翼然服下解药后不久,渐渐开始从昏迷中转醒,只是那五彩碧血蛛之毒非同小可,虽然醒来,却也支撑不了多久又幽幽昏睡而去。如此数次,醒来时只觉自己身体起伏不定,好像正被什么东西伏着急速奔跃,眼前模糊的景象急速飞退。耳旁呼呼风响,长发卷舞,有时候太阳的强光照在他的双目之上,只觉隐隐刺痛晕眩。 独角螭豹兽如此飞奔了两个时辰左右,已经来到了绛土城之中。正是中午时分,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断,车如流水马如龙。街道两旁楼阁鳞次栉比绵延开去,青紫、朱红的房舍,飞檐冲天勾心斗角,雕梁画栋兽头傲然,兀自灵秀雄壮不一。 街道上算命测字的、买布裁缎的、出售胭脂水粉的、舞剑制器的直瞧得人眼花缭乱,耳中听到的,不是叫卖声便是小二呼唤食客、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 灰衣青年早在进城之前,便找了一家出售车辆兽匹的货店,将那头独角螭豹兽封印在腰间的一把短刃中。又买了两匹追风兽一辆青木车,将淳于翼然放于青木车的车厢之中,自己坐在车辕前面驾着两头追风兽在街道上行走。 穿过了两条街,灰衣青年才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所在。那是一汪清湖之畔,四周垂柳依依,杨花早落,徐徐微风拂动柳枝悠然摆舞。清湖中对对鸳鸯互相梳理羽毛,两头相偎尖喙对啄,甚是亲昵怜惜。 清湖的东侧坐落着一片大宅子,围墙高五丈有余,其上琉璃瓦稀疏排列叠压,午时的阳光打在上面,霓光隐隐耀人眼目。宅子正门足有七丈高,门额上挂着一块水晶大匾,匾上用红色宝珠拼成“千事阁”三字,字迹遒劲雄健,霸气凌然。其下两扇阴沉木的巨门上,分左右装饰着貔貅二兽,口中兀自衔着一直门环。 只见灰衣青年驾着两头追风兽缓缓的来到清湖左畔,径自跳下车辕走到清湖东侧千事阁外五丈处,弯腰捡起五枚石子擎在右手中。手腕轻转,一道黑色真气从掌中****而出,五枚石子受到真气激发,分一前一后五记“当当当”击打在左侧貔兽口中的钢环之上。 过不了片刻,那两扇沉重的阴沉木豁然打开,一个老奴从里面匆匆奔出,出门后向四下瞧了一瞧,见除了眼前的这个灰衣青年之外,就只有一辆双兽青木车,更无他人。当下站在门前没好气的问道:“小子,刚才是你敲的门吗?” 灰衣青年闻言不觉好笑,道:“你道是那清湖中嬉戏的对对鸳鸯么?”说完,抬起纤纤玉指朝近旁的清水湖指去。 那老奴闻言咧嘴沙哑一笑:“小子说话倒是有趣,可是你知道这‘千事阁’是什么地方么?你来此所为何事?” 灰衣青年一时并没有回答那老奴的发问,只是足底微点,飘身到清湖边上一株两人粗细的碧柳枝上,折了一根柳枝左右挥舞道:“你这老儿问的真是奇怪,来千事阁当然是办事了!” 忽然眉头颦蹙:“哎呀,我没时间跟你这老儿唠叨,你赶快让无忧佐使出来见我,就说有人给他送金扇贝来了!” 金扇贝是神州六族中相互流通的货币,比之次之的为银扇贝,更次之为铜文。而比之金贵的却是凤凰珠,一枚足可抵金扇贝千数。 灰衣青年刚才从地上翩然落于柳枝上,这一手绝技那老奴虽然见到过,但是眼前这青年不过弱冠之年,举手投足之间,周身真气却也相当不弱,心中莫名惊骇。当下朝着灰衣青年呵呵一笑,一脸恭敬的抱手道:“爷台稍等片刻,我这就回去禀报我家主人,听他示下!” 说着,转过已然老朽的身躯,脚步匆匆的又奔进门去。 那老奴走后,灰衣青年又跃下树枝走到青木车厢外附耳凝听车内声息。只听车厢中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断断续续的起伏,灰衣青年眼睛一转,暗道:“看来这呆头家伙中毒果然不轻,虽然已经给他服了解药,但从他的气息中听来,五脏经脉仍尚未复原。” 第298章 无忧左使(二更) 正寻思着,忽听千事阁中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轻健有力,想是除了无忧佐使之外,千事阁中再无第二人能有如此雄宏真气。 紧接着,便看见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人龙行虎步般跨出千事阁。那人满脸虬髯黑发如墨,面色红润神采奕奕,虽已眉头隐隐露出一丝皱纹,却精神振奋不亚于青年人。 一看到灰衣青年,便朗声哈哈一笑,抬手问道:“这位小兄弟,不知你找在下所谓何事?”说话间上下打量了一遍灰衣青年,又侧目望了望清湖左畔的双兽青木车,脸上微有奇色。 灰衣青年道:“久闻千事阁可以为人排忧解难,急人之所急忙人之所忙,今日我便相托无忧佐使你亲自帮我送一样东西到人族九帝城,不知你意下如何?” 无忧佐使闻言心中冷冷一笑,暗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宝物还须我亲自护卫!”要知道这一两年来,凡是替人行事出手,往往都是千事阁二号人物‘万事如意’料理,极少有什么活能让无忧佐使亲自出马,是以无忧佐使才会有如此念头。 不过虽是心中不屑,但神色之上却未露出半分轻蔑,抬眼望了望那青木车厢,料想这小子所托之事物,多半就在那青木车中,却不知是什么事物。当下自谦道:“排忧解难不敢当,替人做手脚之便倒是凑合,却不知这位小兄弟有何差遣?” 灰衣青年一直身后的双兽青木车道:“你只需将这辆车赶到人族九帝城,亲手送与万仁大帝手上,这些便是你的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五颗龙眼大小的凤凰珠扣于掌中。 无忧佐使一见之下,神色微微惊愕。这凤凰珠向来是价值不菲,一颗凤凰珠便能兑换一千枚金扇贝,此时这青年手中竟扣着五颗,那可是五千金扇贝啊。平时替人看家护院降服恶兽收债报仇,最多也就赚得两三百金扇贝,哪有这等数目之利。 只是碍于名望身份,微微皱眉道:“小兄弟出的报酬固然极是诱人,可是你能来千事阁,想必也是知道千事阁的规矩吧?我们若是不知内情,自是不会帮别人行事的,要不然……” 他刚说到这里,灰衣青年再次摸出三颗凤凰珠道:“你们什么规矩不规矩我不知道,我只问你,这个忙你们帮还是不帮?若是不帮,我这就去别处找人!”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无忧佐使固然看中千事阁行事的规矩,但是这八千金扇贝眼睁睁的摆在自己眼前,再不发话,煮熟的鸭子可就真要飞走了。 左思右想之后,终于咬咬牙道:“好!小兄弟,这个忙我们帮了!”说完就要伸手去接他手中的八颗凤凰珠。 哪知灰衣青年白皙手掌忽然向后一闪,神色一整道:“且慢,我还没有说明我的要求呢!” “要求?什么要求?”无忧佐使原本一腔欣喜,听到此言不免有点望梅止渴的渺茫愕然,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微笑询问。 灰衣青年道:“第一、至始至终你不能打开这青木车厢偷看其中的事物,如若破了规矩,不仅这几颗凤凰珠得不到手,你自己还得挖出你们一行人的一双招子去喂狗。” 此言一出,跟在无忧佐使身后的三个手下顿时脸色一变,勃然大怒。其中一个三角眼的汉子伸手一指灰衣青年道:“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信不信……”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无忧佐使蓦地面露厉色,朝身后一望,喝道:“退下,没大没小的东西!我和这位兄台说话,有你们插嘴的份么?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口中训斥着身后的三个手下,心中却暗骂灰衣青年这规矩刁钻心念之狠辣。待转过脸来,却微微一笑,道:“阁中家丁不懂规矩,在此处丢丑,有冲撞小兄弟的地方,你尽可示下,等回去我再好好教训他们。”微微一顿又道:“适才第一条要求,没有什么问题,请小兄弟继续说那剩下的两条!” 灰衣青年见他对第一条要求没有异议,也不在乎刚才那手下怒目呵斥,只是嫣然一笑道:“这第二条便是,你们要在六日内,日夜兼程赶往人族九帝城,将青木车亲手送到万仁大帝御前,切莫误了时日,若不然,我要你们个个折手断足变成废人一个。” 他这一条要求是怕过了六日,淳于翼然身上的五彩碧血蛛之毒自行消解,到时候凭他封住经脉的手法,只怕困他不住。他若提前重得自由之身,只怕又要从无忧佐使口中寻得自己讯息,返回寻事,不免横生事端,这才有此要求。 无忧佐使听了这个要求心道:“自绛土城到人族帝都九帝城,选好驰骋坐骑兽,五天中便能抵达,六天那自是绰绰有余!”当下道:“这个要求也没也问题,还请小兄弟说第三个要求!” 灰衣青年再道:“这最后一个要求也是最难得一个要求,那便是,无论这一路遇到何种凶险阻挠,切记要将这青木车安然送到人族九帝城,如若半途青木车或其中事物丢失损毁,别说你们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就连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只怕也要无辜受累了。这就叫一人获罪,鸡犬不宁!” 这最后一个要求刚刚说完,不仅无忧佐使身后的三个手下恶目怒视灰衣青年,直咬的牙根咯咯作响,就连无忧佐使自己也是面显不悦眼中森然。 只是碍于那八颗凤凰珠的魔力,沉吟片刻,咬咬牙还是朗声道:“好,没问题!千事阁为六族中人行事解忧,数十年未曾失手过,这次也定不会误了小兄弟你所托要事。” 说完,就要嘱咐身后的手下准备行李预备驰骋坐骑兽立时出发。却听到灰衣青年嘿然一笑,道:“无忧佐使果真是艺高人胆大,小弟佩服佩服!不过,你可曾想过,这青木车中若是空无一物,你又如何应对!” 第299章 六日之限 灰衣青年这句话虽是以打哈哈的口吻说出,可是被无忧佐使听在耳中却是惊出一身冷汗,神色不禁一愣。幸亏是这青年故意点破这一节,要不然到时候真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只有斩下头颅辩解了! 灰衣青年见他神色不定,忽然“咯咯咯”的发出一声银铃悦耳般嬉笑,道:“无忧佐使你就放心吧,就算你有胆量费这回事,我也没有心思和你开这份玩笑。好了,废话不多说,你现下就动身吧!” 说着,将八颗凤凰珠递到他的手中,袖袍一拂,又从中滚落两颗。整整十颗凤凰珠,一万枚金扇贝,瞧得无忧佐使和手下一时间眼睛都直了。 灰衣青年见大事已完,当下便要转身离去。却听无忧佐使问道:“小兄弟,能否留个名号,我们也好明白是为谁行事?” 灰衣青年头也不回,口中只道:“我复姓诸葛,至于名号,不足道哉!”语毕,身形一晃,已自飘然转出三丈,两个起落,便隐入南端街巷之中。 无忧佐使见那复姓诸葛的灰衣青年身手如此敏捷,心中更是奇怪。但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此时也来不及反悔了。何况一见那十颗耀人眼目的凤凰珠,心中那份兴奋更不必说。 这时,无忧佐使身后的一个手下抬手一指清湖畔的双兽青木车,对他说道:“主人,现下那小子走了,不如咱们打开这车厢瞧瞧,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反正现在咱们瞧了他也不知道,您说呢?” 经手下一提,无忧佐使这才收回注视在凤凰珠上的视线,看了看双兽青木车,过了半晌凝眉沉声道:“我看最好还是不要,那小子能说出三个要求,自是不会当做摆设。为了瞧一眼车厢里的东西丢掉一双招子,你们觉得值吗?” 此言一出,身后的三人直惊的伸伸舌头,再也不敢提偷瞧之事了。 无忧佐使不敢怠慢,当下回身走进千事阁,吩咐千事阁的手下弟兄,马上配备上等追风兽,带上兵刃乔装打扮,准备向人族九帝城出发。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十人便已整装待发。十个人均做货商打扮,袖袍之中藏有暗器,兵刃全都放在装有商货的紫檀大车上,那车前无匹追风兽并排而站,精神抖擞,口中低低嘶鸣跃跃欲试。 唿哨声响八人各自骑乘八头追风兽,剩下两人一前一后的驾着两两兽车。此时正是七月天气,烈日流火好不炎热,八个人穿着也都单薄,飞车骑兽奔驰,呼呼风响从耳边掠过。 天蓝如海,白云似锦,飞车驶出了绛土城后,便沿着一望无垠的原野驰骋。风影来去,百里碧野之上花草浮动犹若滚滚海潮绵绵推送,又似条条绿蟒盘绕摆舞。碧野一直绵延开去,尽头处天地碧青相接,如怪兽之口紧紧合拢。 一行人疾驰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个个额头汗如雨下,纵有奔驰中的疾风吹送,亦觉得酷热无比。 千事阁除了掌事的无忧佐使之外,尚有其他五人经常接纳六族外来客人的差遣。老二“万事如意”行事谨慎头脑光滑,只是神功法术不比无忧佐使厉害。剩下四人头脑平平,神功法术和“万事如意”不相上下,分别是“千里单骑”、“朝发夕至”、“落日楼头”、“夜来风声”。 万事如意和无忧佐使并肩而行,这时望了望眼前的碧野和头顶的烈日,口中道:“虽然这日头毒了一些,可是对于我们而言,却是有益无害。” 无忧佐使闻言道:“恩,烈日炎炎,出门做事的人便不会太多,咱们做如此打扮,也不易被歹人认出,与平时相较,倒是多了一份安全。” 语毕,万事如意一指东南处隐隐露出的一角山峰道:“大哥,绕过紫云山,再穿过洪婵谷,我们就能抵达紫火城了。我的意思是,咱们到了紫火城之后,好好休息一天,接着晚上赶路白天休息,这样既不易被人盯上又可以免去烈日之苦!” 无忧佐使点点头,沉吟半晌道:“咱们到了九帝城,你觉得应该如何面见帝君皇甫千秋?” 万事如意道:“咱们虽然栖身于绛土城中,但是三十年前,碧云、黑风、清水、紫火、绛土五城便已独立于人族之外,不受万仁大帝管辖调遣,所以我们此次赶往九帝城,只需按使者身份拜见万仁大帝便好。只是他终归为一族圣主,咱们在礼数方面稍稍客套一些即可。” 无忧佐使道:“这样也好,毕竟以前九城归属一家!” 如此,众人抵着烈日驾着追风兽奔跃疾驰,下午时分便已抵达紫火城。到了紫火城,一行人用过饭之后,又给坐下追风兽饮足水填饱肚子,便找了一家客栈休息了。只因众人不知青木车中事物为何,便留守两人睡在另一辆商货车上看守。 一觉醒来,已是明月东升,众人结了账,催赶坐骑飞车,借着夜晚的徐徐清风和玉蟾清辉,精神奕奕的朝紫火城北赶路。 这紫火城虽名为城,却并非一座城池,城中大城小城加起来共有一十三城之多,城中多大湖桑树铜锡之矿,故此,紫火城中捕鱼渔人、浣纱少女以及铸兵的巧匠甚是繁多。也正因为紫火城铸兵匠人锻炼钢铁铜锡的淬火为紫色,故得名紫火城。 众人赶了一夜的路,临天明前,还未行出紫火城,于是只好又打点休息,等到晚上来临在行动。 如此呼呼呼便过了五日,一路行来却也没有遇到什么歹人拦路大雨阻途,赶路之余,众人还不忘观赏四下美景,领略各地风味民俗。在第六天早上,这才抵达九帝城中万仁大帝的所在——帝都山。 九帝城乃是人族圣城,只因这个“圣”字,人们往往说到人族城池的时候,总是只说人族九城,而不说人族十城,只因这九帝城非其他九城所能相比,故此分开来说。 九帝城方圆两千三百余里,其面积只比紫火城稍逊,位列人族所有城池之二。但是城中繁华景象和居住的百姓,却是不少,足足有九万之众,仅次于绛土城。 城中阁楼林立,殿宇巍峨,门庭若市,车水马龙。街道均为紫火岩铺就,整个城中大的街巷纵横八十一路,城中设城九座,分别以九宫之位围绕着帝都山。 帝都山又名帝都城,为第九城。这“九”既为最高之意,又象征着人族有史以来九位帝君。九帝城气势波澜壮阔肃穆凝重,城外又以八卦之位,分开正东、正南、正西、正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八门,以供来往出入。 无忧佐使一行人进了九帝城中之后,心中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众人暗想,这十颗凤凰珠总算安安稳稳的装进自己的兜里了。当下一鼓作气,直往中央帝都山而去。 帝都山虽然位于人族九帝城八城之中,但是相距每座城池,却还有三百里之遥。帝都山巍峨高耸直入云霄,是九帝城最高之处。 众人来到帝都山外百里处,望着眼前傲气凌然的山峰,都是心生敬佩之意。心想,这万仁大帝的气派果然非同小可,不说别的,单只在帝都山修建如此威严的帝宫,已端的是巧夺天工匪夷所思,更不必说宫中卧虎藏龙高手云集了。 如此观看了片刻,无忧佐使便准备让手下去帝宫禀告万仁大帝,说他们受人差遣送来一辆青木车事物,交给万仁大帝。 不料无忧佐使尚未开口,便远远的瞧见有一行快骑向他们这边飞奔而来,走的近了,众人才看见来人骑乘的是三目青狮兽,总共有七人,行动之迅速远比他们骑乘的追风兽快得多。 不消片刻,那七骑便已奔至无忧佐使身前五丈处,接着七人抬手一抓三目青狮兽脖颈处的青鬃,那七头三目青狮兽顿时便止住步伐,不再向前一步。 无忧佐使见状,双手一拱,对着为首的一个中年人笑问道:“几位老兄可是从帝都山而来?” 那稍稍退后的六个人闻言,均是闭口不应一声,各自互相看了一眼。只有为首的那个黑须中年上下打量了几眼无忧佐使一行人,微微点头道:“恩,老兄你道如何?” 无忧佐使心中一喜,心道:“看这七人模样威严不凡,体内散发出来的真气又似极强,恐怕便是六族之人闻名遐迩的北斗七君了。如此岂不省事,我直接将这双兽青木车交给七位星君,待让他们送回帝都亲手送给万仁大帝,必是大事可托万无一失。” 想罢便道:“久闻北斗七君誉满神州,今日相逢,果是英伟豪气名副其实。在下受人所托,需将身后这一辆青木车交予万仁大帝御前,既然碰巧在此地遇到七位星君,不免劳烦七位星君转为呈上,在下就此谢过!”说着一指身后的双兽青木车。 那七人闻言,均是微微一怔,接着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青木车厢。 第300章 九帝城(二更) 那为首的黑须中年脸上神色不变道:“什么誉满神州,全是虚妄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七人定当带回呈于圣主便是,多谢之言,却也不必!” 此言一出,只听那青木车厢中“砰砰”两声轻响,似是有人在撞击车厢一侧的厢板。原来过了六日,车厢中淳于翼然所中的五彩碧血蛛之毒已经渐渐消退,只是由于毒性侵入五脏经脉,虽然消去,但经脉一时间还是酸麻无力,真气也不能调运催动,再加上他再来时便被诸葛青年封住了全身经脉,是以举轻若重,难以行动。 但纵是如此,他却早已转醒神智尚清,当他听到外面那七人要将自己送往帝都山,心中自觉事情有些蹊跷。自己被藏于木车之中,就算眼下南宫易已经返回帝都城,北斗七君也只有六位,又怎会如现在一般七人齐至? 另外,方才那两人一问一答,后一人说话之声,明显不是北斗七君中剩余六位中的任何一位。情急之下,这才使尽浑身解数摇动身体撞击那青木车厢的厢板,想要引起厢外无忧佐使五人的惊觉。 可是他原本是侧身而躺,使劲全力好不容易扭动身躯往左侧一倒,额头顺势撞在了厢板上,又弹起再撞一下。这两记声响之后,头脑身子已然稳稳的靠在了木车左侧厢板上,想要再行撞击,那却万难挪动分毫。 众人听到青木车厢两声轻响,心中不免一惊,要知道,这一路而来,车厢中可从未发出过一丝声响。当下凝神细听,却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无忧佐使原本就急着交差脱身,这时见车厢中归复无声,当即回过身来对那七人道:“那就有劳七位星君了。”说着驱使追风兽让开,直将双兽青木车交给那七人。 那七人看也不看,其中两人将自己坐下的两头三目青狮兽让出,再将青木车前的两头追风兽换下,这才转身而去。向北疾奔出数十丈后,只见方才那为首的黑须中年右手中白光闪动,然后轻轻朝无忧佐使一行人一拍,便见一枚金扇贝被一道绵延的白芒倏忽送至众人身前,口中说道:“多谢青车相赠,有劳些许报酬!” 无忧佐使见那枚金扇贝来势极快,可是飞到众人近旁时,却忽然缓了下来。无忧佐使抬手将那金扇贝接住,望着那七人驾着青木车疾驰飞奔,不消片刻便隐入了东侧的帝都山险峰之后,心中奇道:“想不到北斗七君法术神功修为已至此境,竟然连仙族的游仙法术也能施展,真是令人敬佩啊!” 这时他身后的千里单骑开口问道:“大哥,现下咱们完成了那小子交给的任务了,十颗凤凰珠算是安然到手了吧?”说着嘿嘿一笑。 无忧佐使心中欣喜,微笑点头道:“好了,六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日子总算到头了,咱们这就回去,到了千事阁,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说着,十人调转坐骑,朝刚才来的方向缓缓而去。几人有说有笑,指着九帝城中的花草碧木,阁楼亭台,均是啧啧称赞心下羡慕。 正在几人为九帝城花木建筑所陶醉之时,忽听身后兽蹄声急急,众人回头望去,只见百十丈外一头金睛苍猊兽正四蹄如飞的朝他们这边急掠而来,飞兽未至,蹄声先到。 无忧佐使一行十人见状均是一愣,坐下的十头追风兽见到金睛苍猊兽,身子瑟瑟发抖,径直向后退出一丈多远。 这金睛苍猊兽可是人族凶兽中数一数二的奇物,不光奔跃如飞,就是攻袭只能也非寻常人可敌。 众人就这么微微一愣,那金睛苍猊兽已经奔到了他们近前。但见那金睛苍猊兽背上坐着一位白衣胜雪玉面丰神飘逸若仙的俊逸男子,剑眉斜飞虎目炯炯,青丝迎风飘逸卷舞,衣袂猎猎声响好不威风。 那男子一到,不等无忧佐使等人开口,当先拱手问道:“几位老兄,在下相烦一件事情,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无忧佐使见那五丈余长的金睛苍猊兽便已知此人来历不凡,见他询问自己,口气身为客气,当下呵呵一笑道:“兄弟有何见教直说无妨,我们众人能相助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白衣男子闻言道:“老弟乃是九帝城万仁大帝坐下之臣,复姓南宫。想问几位老兄刚才是否在这里瞧见七个行踪可疑之人,骑乘七头三目青狮兽经过此处?” 此言一出,其他九人顿时如遭雷击后背俱是惊出一身冷汗,更连无忧佐使也是神色大变,惊诧、恼怒、迷惑、恐惧,数种情绪一时间齐齐涌出。过了半晌,才声音颤抖的望着俊逸青年道:“敢问阁下可是……复姓南宫……名为……名为南宫?” 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上身居高临下微微一俯身道:“南宫易正是区区在下!” 万事如意方才听他自称复姓南宫,心中推测,此人多半便是人族万仁大帝坐下北斗七君之五的玉衡星君南宫云逸。却不料虽然自己心中已知其人,但当他亲口承认自己身份时,仍不免全身一震。 从此人穿着打扮不俗,坐下金睛苍猊兽之威猛,体内真气之强劲来瞧,也决计不会是无中生有的冒牌货。可是既然如此,那刚才来的七个骑乘三目青狮兽的人却是什么? 无忧佐使强自镇定,叹了一口气道:“不瞒玉衡星君,刚才我们不仅遇到了那七个可疑之人,而且还和他们搭了两句话,可惜……” 无忧佐使原本是想说“可惜我竟将他们误认为北斗七君交出了青木车!”,可是南宫易听了一半,只当他要说“可惜却不知这七人竟是贼子”。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便再次拱手道:“实不相瞒,今日有七个可疑之人意欲潜入帝都山刺杀万仁大帝,我们北斗七君提前获悉,所以便设下圈套诱敌入瓮。 哪知这七人消息也当真灵通,想是得知了我们设下的圈套,所以又匆匆撤出逃走。经过盘查,我们得知这七人是骑乘七头三目青狮兽而来,之于身份却是不得而知。等我们六人从帝都山追出时,那七人早已离去。却不料几位大哥遇到了他们,还请告知他们是朝哪个方向逃去了?” 若说之前闻悉眼前这位俊逸男子,便是人族北斗七君之五的玉衡星君南宫云逸,直让这十人震惊莫名,那再次听到那七个可疑之人来此帝都山竟是为了合力击杀万仁大帝,其震惊程度又似翻了几番。 无忧佐使抬手一指帝都山东侧道:“玉衡星君,那七个贼人便是朝那边而去了,我们……” “多谢几位老兄示下,等此事一了,在下定会相邀一聚帝都宫。”说完,在金睛苍猊兽头顶一拂,那凶兽似是明白他的心意,当下急转身躯朝帝都山北侧追去。 无忧佐使原本是想说“我们这就陪玉衡星君一起去追那七个贼人!”可惜又被南宫易半途打断。眼看那金睛苍猊兽飞掠如电,几个起落便已消失不见,无忧佐使和其他九个人自知这次失事无论如何都跟他们脱不了干系。那青木车中却不知装着什么事物?若是被那七人取走,这项上人头可是答应许给那复姓诸葛的青年了。 众人怔了一怔,只听无忧佐使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之中满是愁苦无奈,接着说道:“弟兄们,咱们丢掉的东西,定要拿回来,可不能在此地干等着!” 说着奋力驱驰坐下追风兽,朝着地上依稀蜿蜒东进的金睛苍猊兽脚印急追而去。其余几人听他之言,似是非要找回那青木飞车不可,可是谁都知道,这个想法于此时而言,又何其渺茫。 南宫易得知那七人是从帝都山东侧逃去,便驱使金睛苍猊兽疾驰飞掠,随后紧追而去。金睛苍猊兽的飞驰速度何止三目青狮兽的倍于,原本自是能追上那七人,只是那七人奔逃已久,是以片刻之间竟未能发现他们的丝毫踪迹。 金睛苍猊兽四蹄如飞,在青碧的草地上急速驰骋。西侧便是帝都山巍峨峭壁,其上青松虬结盘曲,古柏傲然屹立,青白的峭岩险壁突兀悬空,作势欲出。飞禽高飞啼鸣阵阵,在这空旷的碧野之上,倏忽传出数百里。眼前一轮红日依然升至半空中,烈芒熊熊,只消片刻似要喷火吐焰。 南宫易青丝戟张,飘逸于身后上下起伏,耳旁狂风呼啸声如震雷。只是片刻功夫,已经向东追出百余里,可是依然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心下正自思忖这七人是不是躲到了什么山壑低谷之中藏了起来?却忽然前面五十丈外冒出一辆青木车,青木车横倒在南侧地壑之中,只因那地壑不深,是以可以瞧见露出一半的车厢。 淳于翼然见状,心中暗忖:“难道那七人是驾着飞车来此的?若不然,怎地前面会有一辆飞车横倒?只怕那七人自觉驾着飞车奔驰有些拖累,最终还是将飞车弃掉了!” 第301章 分尸惨祸 念头忽起忽定之际,那金睛苍猊兽依然奔驰到青木飞车的旁边,眼看便要闪身掠过,南宫易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 疾奔中,他忽然瞧见在那辆青木飞车的旁边,似是有一人横倒在地,只因金睛苍猊兽急掠的速度太快,这一眼只看到一个人的左足,其他部位一概没有看清。 “难道便藏在此处?”南宫易心念一动,可是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断。那青木飞车如此招摇过市的横倒于此,贼人再藏身近旁,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但有人横倒在那里,其中自是必有蹊跷。南宫涤尘好奇心起,当下猛地调转金睛苍猊兽的。只见金睛苍猊兽在疾奔中巨大的身躯忽地腾空而起,然后在空中翻转一圈,四爪一落地身躯便已然调转。只是刚才奔跃之速实在迅捷,虽然稳稳的落在地上,但刚才的冲奔劲道却是丝毫不减,直将整个身躯向后拉动三丈多远,这才生生定住。 刚一停住,金睛苍猊兽再次发足疾驰,呼啸而向来路而去,兀自留下山侧石道上四行巨爪划过的深痕。 再次回到那辆横倒的青木飞车旁,南宫易凝视片刻,见地壑旁侧生出的草木将那人周身遮住,除了一只左足之外,其他一概不能瞧见。 南宫易为避免那七个贼人在此故布疑阵合力伏击与他,当下双手掌运足无为真气待发在侧,身子从金睛苍猊兽的背上****而起,倏忽掠过那葱茏的乱草丛花之上,左掌轻轻一拍,将泥土中的花草径自连根拔起。身子在空中回旋,右手抬起就要凝气而发。 却不料那些草木清除之后,只见到一条人腿横在其中,身体其他部位却不见踪迹。南宫易见到不是贼人伏击在此,心中松了口气,缓缓地放下右掌,身子急掠而下,上前两步托起那条断腿细细瞧去。 只见那条断腿至大腿根处生生被人用利刃斩断,断口处平整光滑,鲜血兀自还在汩汩渗出,显然是刚刚斩断不久。 再瞧片刻,南宫易心中一动,暗道:“这条断腿上的衣袍怎会如此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寻思未定,忽听“呯”的一声脆响,似是有金石撞击之声。 南宫易低头一看,见是一块一寸余宽的金扇贝掉落在身前一块方岩之上,当即将那断腿倒握与左手之中,右手捡起那枚宽不盈寸的金扇贝,心道:“这又是哪里来的?” 一念未定,又听“呯呯”两声没入耳中,这次他瞧得清楚,原来这三枚宽不盈寸的金扇贝乃是从那条断腿的鞋口中掉落的。刚才他专心细看那断腿处的伤口,金扇贝不知怎地从那鞋口中掉落,他却没有留意。当他去捡那枚金扇贝时,左手倒握那条断腿,鞋子颠倒,剩下的那两枚金扇贝便也顺势掉了下来。 南宫易见到这等情形,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这人倒有趣,竟把三枚金扇贝装在鞋口中,真是……”一句话尚未说完,突然脸色一变沉吟道:“三枚金扇贝藏于鞋口……三枚金扇贝藏于鞋口!” 如此沉吟两遍,南宫易身子猛然一震,一个他万难相信的念头忽然迸出了他的脑海:“是天玑星君淳于翼然兄弟!” 原来,有一次南宫易和淳于翼然喝酒闲谈,酒酣微醺之际,南宫易就和淳于翼然打趣道:“淳兄,你是知道我有一枚貔貅兽元珠的,但是却轻易不曾示人,鹤戍兄弟有一次见到了,很是喜欢,便向我索要。你知那兽元珠实非凡物,乃是小弟神功法术之所寄,自是不能给他了。当时我便和他打赌,只要他能猜中我这貔貅兽元珠所藏的地方,我就将将珠子给他。前提是,最多只能猜十次!你猜他如何猜的?” 淳于翼然闻言嘿嘿一笑:“我这脑子自是不能和鹤戍兄弟相比,谁不知道北斗七君之中除了开阳星君公孙妙策智计百出妙策不穷,其次便是你玉衡星君南宫易了。你就不要绕圈子了,直接说于我吧!” 南宫易嘴角一翘,道:“鹤戍兄弟竟乘我不在,将我房子中凡是可疑的地方在一个时辰之内找了个遍,之后又一沉不变的恢复原状,原本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房子中有一只六色琉璃花,这花原本是每隔两个时辰变一次颜色,如此一日便是变化六中色彩。但是只要轻轻一摸,花中颜色便会重新变成起始的黄色。 平时我的房子本就极少有人入内,就算入内,也是无人去碰触那六色琉璃花的,只因他是放于三丈高的屋顶横梁之上的,所以我见花色有变,自知是鹤戍兄弟来过却是寻宝未遂败兴而返了。” “那你自是将那貔貅兽元珠藏在身上了?”淳于翼然问道。 南宫易点点头道:“鹤戍兄弟最后也是这样认为的!” 淳于翼然道:“我想鹤戍兄弟最终还是没有猜出你藏匿貔貅兽元珠的所在了!” 南宫易道:“不错,鹤戍兄弟十次都没有猜中!” 淳于翼然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想让我干什么了,可是我却不能白猜。咱们须得有来有往,我猜你貔貅兽元珠的所在,你猜我身上金扇贝的所在,如何?” 就这样,两人互相猜测,到后来,淳于翼然猜了数十次也没有猜中那貔貅兽元珠的所在,南宫易高诉他,那貔貅兽元珠乃是被他封印于体内,虽在身上,却不在体外。 到南宫易猜测时,只三次,就猜到了淳于翼然的金扇贝是藏在鞋口中。淳于翼然见他三次便猜中他身上金扇贝的藏匿所在,当下对他说,从今往后,周身上下就只鞋口中藏上三枚金扇贝,除此之外,身上不带一分钱财。 想到这里,南宫易不觉眼中一湿,两行虎泪径自从眼眶中悄然滑落。忽然他大吼一声,飞身而起。双掌在四周草丛地壑中拨扫寻找,又飞闪到方圆五里处探视,最终在别处五个地方将淳于翼然的双臂、右腿、躯干、头颅找到。 此时,淳于翼然的四肢身躯依然冰凉,背上的七星耀月刀却还依然紧紧的斜身负于残损躯干之上。南宫易眼见他被人分尸残杀,心中何等悲痛,纵是其性硬如坚铁固似磐石,此刻也不免泪水狂涌而出,片刻间便湿透了半边衣襟。 人族北斗七君虽然名为万仁大帝坐下七位奇人,但近百年来,七人感情却情同手足,若有行事,必是结伴而行,遇到凶险也是同进同退。这次因为人族祭天仪式将即,其他五位星君无暇离开九帝城,是以只有淳于翼然和南宫易二人奉命前去追杀蛮族残兵。南宫易因盘古混沌斧之故,所以并没有将蛮族残留凶兵尽数歼灭。 十几天后,两人在兵甲窟外五里处相遇,相互说明际遇。接着,南宫易曾和淳于翼然打赌,说会在三天追杀歼灭残留的蛮族凶兵,三天之内返回九帝城。 可等南宫易第四天返回九帝城时,淳于翼然却并没有回来。本来他还正在暗自庆幸,那料淳于翼然竟会遇到这番变故,以至于落得埋骨青崖之境。 想起从前和和淳于翼然一起杀敌谈笑狂歌畅饮之景,心中既是感怀又是黯然,想不到这短短数日之间,两人竟然天人永诀永无再见之日。 悲痛震怒之下,南宫易身子猛烈的颤抖起来。只见他右手一挥,一道青光顿时****而出,青芒吞吐暴涨,撞击在不远处的嶙峋峭壁之上,震得方斗巨岩砰然弹落,碎石飞溅烟尘四起。 烈日似火,青野碧翠,但此时在南宫易看来,却似同一般惨然凄冷。“神魂归幽冥,凄凄何自醒。万丈黄泉下,忘川冷香馨。”心中兀自念着这几句诗词,怔然半晌。忽然他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口中喃喃道:“对对对,神魂!翼然兄弟虽然身躯被碎为六块,可是他的元神想必未遭毒手!” 当下运足念力,感受淳于翼然的元神所在。过了片刻见未曾发现丝毫元神的踪迹,又解印出体内的貔貅兽元珠,将真气念力聚集在兽元珠上,扩大感应范围。心中自忖:“虽然翼然兄弟身躯已损,只要元神不死,便能将他暂时封印在旁物之上,等回到帝都山禀明圣主,圣主自会想办法救治的。” 如此,南宫易又运足真气将念力凝聚在貔貅兽元珠上,过了半晌,却依然感应不到淳于翼然的元神所在。眼看最后一丝希望也要破灭了,南宫易双膝一软,顿时跪倒在地,神情凄然悲戚。 “南宫……兄弟,可是你……到了?” 忽然,一个极是细弱的声音飘飘渺渺的没入了南宫易的耳中。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只当是自己一时间思念淳于翼然太甚,神智于昏昏沉沉之中出现了幻觉。 正自抚着淳于翼然的零碎尸首暗自神伤,却又忽然听到刚才那个声音飘然入耳。这次他听的真切,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淳于翼然。 第302章 一缕元神(二更) 南宫易闻声,急忙向四下问道:“是翼然兄么,你在哪里?快告诉兄弟!” 只听那声音气若游丝道:“南宫兄弟,我……便在……这七星耀月刀中,暂时……还死不了!” 南宫易听了这句话,犹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乍见火光,惊喜与激动自不必说。当下连声说道:“翼然兄,你定要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帝都城面见圣主,他一定有办法助你神形复原,你一定要撑住。” 说着,抱起淳于翼然的所有残缺躯体,闪身跃上金睛苍猊兽的后背,口中一喝,金睛苍猊兽便如惊雷闪电一般飞掠而出,朝着帝都城而去。 原来那七人驾了青木车走后不久,生怕那青木车有所拖累,便二话不说将车厢门扇震碎,想瞧瞧车中所藏是什么事物。哪知打开车厢门扇之后,却见是一个九尺男子横躺其中,再一起瞧,只见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人族万仁大帝坐下北斗七君之三的天玑星君淳于翼然。 那为首的人心想,这次来此人族九帝城本就无所斩获,眼下却破天荒的撞到了天玑星君,念着贼不走空的心思,便对淳于翼然动了邪念。当下挥掌震碎淳于翼然五脏六腑全身经脉,又将他斩为六段弃在六处地方。 淳于翼然在车中横躺许久,突然被人粗暴拽出,见是七个陌生面孔,个个神色厉然目露凶光。已知今日落在这七人手中,多半是凶多吉少。于是就在这七人徒然对自己残施毒手之际,勉强运起残余的念力,将元神封印于后背的七星耀月刀中。 那七人斩杀掉淳于翼然之后,曾取出一尊紫晶流霞盏用以收摄他的元神,却未曾只淳于翼然料事先机,已经将自己微弱的元神封印于器物之中。这样一来,若非神功法术已臻化境之人,是绝难感应到其元神所在。 七人收摄半晌不见其功,只道是淳于翼然本就重伤不治元神微弱,再经他们大打出手,那元神随着魂魄离散肉身残断,也自身形俱灭了。当下不再逗留,一起骑乘三目青狮兽转道遁走。 无忧佐使一行十人跟着南宫易金睛苍猊兽的蹄印一路向东追寻,这次变故干系重大,虽然那七人离去已久,但他们是人却是希望南宫易坐下金睛苍猊兽能显神威,追上那七人夺回青木飞车。 疾驰中,十人暗自打算,均是一脸苦色愁容。忽然间,只听前方蹄声阵阵,十人猛地抬头眺望,却见是刚刚遇到的南宫易去而又返,而且手臂之中似是抱着什么事物。 无忧佐使见状,正准备打算上前询问,哪知南宫易骑乘金睛苍猊兽奔跃如飞,眨眼间便已掠至他们身前,却兀自没有停留,便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此呼啸而过。 无忧佐使心下诧异,望着远远遁去的南宫易,低头沉思半晌,却没有半点头绪。于是向身旁的万事如意问道:“如意兄弟,刚才玉衡星君向咱们奔来之时,你可曾瞧见他怀中似是抱着一物?” 万事如意眉头一皱点点头道:“不错,刚才他虽然急速飞驰,但是那怀中却是明明白白的裹着一堆事物,决计不会看错。但至于是什么,却瞧不清楚。” 无忧佐使又道:“你说玉衡星君刚才分明是追击那七个贼人去了,何以未曾得手便径自返回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刚才他们十人与那七人短短三言两语之下,便已感觉到七人体内真气之强非同小可。玉衡星君固然声名远播神功法术匹敌甚少,但若是与那七人相斗,却难说就能讨得了便宜。更何况他来去之间不过片刻,就算打斗也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便能决出高下,是以才会做如此猜想。 万事如意道:“大哥你说的不错,玉衡星君为人如何我不敢往下断言,但仅凭刚才咱们和他初见时的搭话来看,想必自是好爽勇武谦虚洒脱之人。但他刚才与咱们几人照面之下,却一句话都没有对答,以我的推断来看,就在这片刻之间,恐怕又出了什么变故,以至于这才让他来不及停留急速返回帝都城。这其中似有蹊跷,暂时当然也看不出,我觉得,不如咱们几人这就同去帝都山面见万仁大帝,向他禀明今日之事,也好教各自清明。” 万事如意说完后,其他几人都觉得他所说的大是在理,当即纷纷点头赞成。然后目光一转,向大哥无忧佐使看去。 无忧佐使心知这一去吉凶难定,但不去却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只好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让众人调转坐骑,朝万仁大帝帝都城奔去。 南宫易急速奔跃,不消片刻便已进入帝都山。帝都山为人族圣山,山中建有九帝城中第九城——帝都城。帝都城四面被帝都山险峰峭壁环绕,只有东南西北各自设有四个出口,从城外五十里处,便是十步一哨五步一岗,防卫镇守严密如斯。 南宫易奔入帝都山后,沿途禁卫御卒虽然分列两旁站岗放哨,但只瞧见他坐下的那头金睛苍猊兽便知是北斗七君之五的玉衡星君返回。又见他疾奔如飞,猜想也是出了什么急事,哪还敢上前阻拦盘查。 就这样,南宫易遇山不观景逢林不赏木,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已抵达万仁大帝圣宫玉琼宫。 玉琼宫中,万仁大帝正襟危坐与九龙玉榻之上,白发胜雪银髯如霜,脸上红光盈盈直若神人。一双安详虎目神光隐隐,虽是安坐不动,却自是一拍雄宏气象。 五日后便是人族祭天圣典,是以众人都在筹办祭天圣典各项事宜。哪知中途竟获悉有七个可疑之人意欲击杀万仁大帝,北斗七君剩余六人当下从四门追出擒拿。此时,其他五位星君均已徒劳而返,惟独玉衡星君一去之后迟迟不归。 身为北斗七君之首的天枢星君碧鲁洪渊行事向来谨慎,刚才追击七个贼人时,只因情况紧急,这才没有事先安排。六人之中,他从北门追出,天璇星君独孤乌易与开阳星君公孙妙策从西门追出,天权星君晋楚鹤戍与摇光星君端木穹窿从东门追出,而他一人却从南门追出。 碧鲁洪渊心知那七人既然能来合力击杀圣主,自是神功法术已然化境,否则以平常二三流高手,又怎能撼动万仁大帝分毫。南宫易虽然真气强沛神功法术也是厉害异常。可是要以一人之力对敌七人,处境多半是凶多吉少。何况此时其他五人均已回来,偏偏只有他一人迟迟不归,若不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又能料作他想? 众人正在心焦之际,忽听宫门外有人大喊:“圣主,圣主,快快瞧瞧天玑星君,他……他……”说到此处,声音竟自呜咽,泣不成声。 众人一听,这声音正是玉衡星君南宫易所发,心下稍宽。可是听他声音呜咽似是抽泣,口中又提到天玑星君,稍慰的心绪再次急速波荡起来,心中均想:“莫不是天玑星君遇到了什么不测?” 猜疑未定,当下迎出宫去。万仁大帝皇甫千秋闻言,倏忽间飘身大殿之下,当先向宫外走去。他虽然听到南宫易语音中颇含凄然悲痛之音,但只因其修为依然超然出尘,这才心神镇定不分丝毫。 众人还未走出圣宫,只见南宫易双臂怀抱一堆事物蹒跚而入,定眼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冷汗涔涔。南宫易怀中所抱事物不是其他,正是天玑星君淳于翼然被斩作六段的尸首,虽已过片刻,但其上鲜血仍是未曾彻底凝固,兀自还顺着断口滴滴落下。 皇甫千秋首先看到这一幕,饶是他修为深湛真气霸绝,也不免心间大镇,身子微微一僵。其他人见到情同手足的天玑星君被人分尸残杀,都抑制不住的落下泪来,有些竟然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上前围住南宫易,双手抓住淳于翼然的残肢断躯,心中凄然无言可表。 天枢星君碧鲁洪渊当先止住悲痛对南宫易道:“南宫兄弟,你可知翼然兄弟是遭何人毒手,以致落得如此下场。” 南宫易摇摇头,眼中泪光泫然道:“我也不知道翼然兄是被何人所害,我遇到他时,他便已……便已如此!” 这时,其他四人也都已经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开阳星君公孙妙策微微一愣道:“南宫兄弟,你说你见到翼然兄弟时,他便被人残害,可是,你是在什么地方遇见它的尸首的?” 南宫易道:“我追出那七个贼人不久,在帝都山外遇到了十个商贾打扮的汉子,经他们相告,才知那七人曾与他们有过照面,之后往东而去。得知讯息后,我便催促金睛苍猊兽一路狂奔朝东追去,结果没有追到那七人,却遇到了翼然兄弟。” “翼然兄弟是在帝都山外遇害的?!”天璇星君独孤乌易惊问道。 南宫易点点头道:“正是,便在帝都山东侧二百里处。” 第303章 谁是真凶 碧鲁洪渊闻言,沉吟半晌道:“贼人真是胆大如斯,竟敢在圣都之外猖獗行凶。”心念一转,忽然叫道:“难道是那七人所为?” 南宫易摇摇头道:“这个却难推测,不过我初见那十个商贾时,隐隐感觉他们是人也都是真气不弱,想必是乔装而来。” 这时,一直站在旁侧不发一语的皇甫千秋大踏步走了过来。方才他之所以没有说话,一来是凝神细探淳于翼然全身伤患状况,二来却是聆听南宫易所说刚才情形。一等他说完后,皇甫千秋也已经从淳于翼然残肢断体上发现了不少线索,心念一动便自走来。北斗七君见圣主移步过来,纷纷让在一边,便要听他如何决断。 皇甫千秋一开口并没有询问淳于翼然遇害前后情形,只对南宫易道:“玉衡星君,你在发现天玑星君遇害后,可曾以念力感应他的元神生灭?” 南宫易闻言,这才记起淳于翼然封印元神于七星耀月刀之事,当下一抹双眼泪水道:“圣主,我刚才一时悲痛,竟忘了将一事说与大家。天玑星君的元神于情急之中,自行封印在了他背负的七星耀月刀中。可是我听他刚才言语,似是元神已然微弱,还请圣主快快施法救治与他!” 皇甫千秋得知淳于翼然元神尚存,心中倒是大慰,当下从怀中取出一只银白如玉的小鼎对众人道:“这万灵元神鼎虽然暂时不能救得天玑星君复原回生,但是将他的元神收容其中却是有益无害。他的元神封印于七星耀月刀中固然一时间不会有所损害,但时间稍长,那刀中戾气却会逐渐将其元神消弱,直至灰飞烟灭。” 当下将真气缓缓推进七星耀月刀中,辅助淳于翼然虚弱元神开口说出封印诀。再将他元神解印重新移入万灵元神鼎中,这样一来,才不至于让淳于翼然彻底落得个神形俱灭。 忙完这些后,皇甫千秋这才开口道:“你们号称北斗七君,誉满神州,刚才在见到天玑星君残肢断体时,可曾发现什么端倪?” 万仁大帝此言一出,身前六位星君这才微微一怔,心道:“刚才心神全落在了推测残害翼然兄弟的凶手身上,却没有留意他尸首之上的情形。”于是纷纷凝神细看伸手运气查探。 过了盏茶功夫,天枢星君碧鲁洪渊眉头高皱,当先眯眼说道:“圣主,这真是奇了!刚才我在运气查探天玑星君残体情形时发现,天玑星君五脏六腑都已被人以狂霸真气生生震碎。不光如此,就连他全身经脉也是被人先行封住,再寸寸损毁。但这震断天玑星君五脏六腑损毁他全身经脉的法术,却似仙族的‘开天裂地’。” 这番话刚刚说完,其他五人也都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均是同意碧鲁洪渊的看法,只是碍于仙族向来做事光明正大,这才面露犹豫不解之色。 皇甫千秋神色不动,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击杀天玑星君之人所使的法术正是仙族的‘开天裂地’,而且,所运的真气,也正是飞仙真气!”这句话说完,却不再言语,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碧鲁洪渊道:“难道杀害天玑星君的人真是仙族之人?可是咱们与仙族向来相处融合,天玑星君更是神功法术深湛,绝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被人击杀的,大家想想,若是换做咱们六人中的任何一个,就算不敌对手,那也自当圆通境况驱身撤回吧!总不至于以死相抵,自送性命!” 玉琼宫中原本已是寂然无声,可是经碧鲁洪渊一语提醒,旁侧的开阳星君公孙妙策眉梢忽而一挑道:“对,翼然兄弟纵然智计不深,但临险退避的道理却是不会不明白。既然如此,他依然被贼人所害,那只能说明两种情形。” “哪两种情形?”其他五位星君齐声问道。 公孙妙策一伸右手食指道:“第一种,便是出手之人神功法术之高,真气之强,已经臻然入境,达到超一流的境界。这样,才能在不给翼然兄弟逃避的机会下,瞬间将其击杀。但是像这样法术如神的仙族之人,便似圣主一般也是难以匹敌,试问,仙族之中何时竟生出此等高人,还能让六族无意知晓? 第二种,如果仙族之中果然没有像刚才那般厉害如神的人物,而翼然兄弟依然不能避其毒手,这样一推断,那就只能说明翼然兄弟在于贼人拼杀之前就已经身受重伤,或是受制于人。至于如何身受重伤或受制于人,我便不能再加深究了!” 开阳星君公孙妙策原本就是北斗七君中智计谋略最胜者,经他如此分析之后,众人都对他的推断深信不疑,包括伫立一侧的万仁大帝,也频频点头,之后说道:“开阳星君说的不错,便是以寡人之力,想要在天玑星君有意逃离之时,一举将他击倒,恐怕亦绝非轻易。如此说来,倒是天玑星君事先身受重创或已受制于人。” 万仁大帝言毕,公孙妙策又道:“可是刚才听南宫兄弟所说,翼然兄弟是遇害在帝都山之北,可今日帝都山之外只有两拨可疑人物,一拨是前来行刺圣主来而又去的七个贼人,另外一拨便是南宫兄弟刚刚提到的十个做商贾打扮的汉子。如此一来,这凶手自然便是这两拨人中的一拨,或是这两拨人联手而为!” 众人闻言心中一亮,南宫易微微点头道:“若事情真是这样,那对翼然兄弟突施毒手人,也只能出自这两拨人中了!刚才情急,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 万仁大帝见众人说道此处,轻轻一抬手道:“大家说的都在理,不过暂时我们先要救治天玑星君性命,这件事待后再议也不迟。天玑星君身躯被斩作六段,但元神尚存,要想使其复原,就得将其五脏粘合经脉接续。但这世间能将万物粘合的神物,除了冥界黄泉中的魂魄青泥之外,别无他物。之后,还须用忘川水浸泡躯体,才能复原如初。只是冥界位处万丈黄土之下,自是凶险异常之地,那魂魄青泥和忘川水只怕不易得到。” 正自说着,忽听玉琼宫外闪身奔进一名禁卫躬身对万仁大帝道:“禀告圣主,神藏门外面有十个商贾有事求见圣主!” 此话一出,玉琼宫中众人皆是微微一怔,心中做想:“难道这十个商贾便是玉衡星君所说的那乔装商贾的十人?”暗自不定,齐齐朝南宫易一瞧。 万仁大帝一挥手道:“就让他们进来吧!” 无忧佐使一行十人之前见到南宫易和他们照面却不言而过,均想事情怪异,又因他们托大将诸葛青年交托送与人族万仁大帝御前的青木飞车交给别人,心中自有不安。这才亲自来到帝都城中面见万仁大帝,欲将事情原由清楚说明。只因帝都城禁卫森严哨岗众多,这才一路请示来到帝都城神藏门外,教由圣城禁卫进入玉琼宫中禀明。 无忧佐使十人得到万仁大帝准许后,这才跟着两名铠甲禁卫向玉琼宫走来。见到帝都城内布局森严,庄重肃穆,不由得个个心生惧意,只盼着早些说明情由安然离去,是以步伐显得甚是匆忙生硬。 南宫易见其他五位星君望向自己,当下开口道:“这十个人原本可疑,此刻他们竟然自己送进帝都城来,若非不是凶手,却也是奇了。不过他们既然和那七个人有过照面,细细询问或许能有所收获。” 说完,万仁大帝径自回到九龙玉榻之上,其他六位星君也各自坐到九龙玉榻下六张玄黄木椅上,静候那十人到来。 过了半晌,又一个铠甲禁卫走进玉琼宫躬身对万仁大帝道:“禀告圣主,那十个商贾已经带到,正候在宫外,是否让他们进来?” 万仁大帝声音雄宏道:“带他们进来!” 无忧佐使等人一进玉琼宫,个个神色微凛,虽然他们也见识过不少豪阔大家,但是在这人族第一圣宫之中,又另当别论。面对眼前这位长发胜雪银须如霜宛若神人的人族圣主和六位不怒自威顾盼沉雄的北斗星君,心中不免上下打鼓。 左右瞧瞧,轻轻吁了一口气。无忧佐使微微一笑单膝一跪,道:“绛土城无忧佐使拜见万仁圣主,圣主万寿无疆洪福齐天!”其他人也跟着单膝一跪,口中齐声诺诺。 万仁大帝一抬手道:“原来你是绛土城无忧佐使,难怪难怪!无需多礼,就请起来吧!”他心道:“千事阁受人之事多被差遣,于六族之中名声早传,却不知今日受何人之托来此圣都?” 无忧佐使等人起身后,北斗七君在场的六位都是侧眼望去,见这几人衣衫朴素相貌平平,却也不像奸恶之徒,心下均自猜想他们此行所图。 无忧佐使这边众人,见到北斗七君却只到了六位,却也不甚奇怪。 第304章 诸葛青年(二更) 只是瞧见这六人俱是神色凄然微露怒色,各人心中都不免发憷。心想:“莫不是这些人知晓了他们给万仁大帝转送青木飞车之事,这才胸隐怒气神色不善!” 众人各怀心思,暗自沉吟。却听万仁大帝缓缓道:“你无忧佐使不在绛土城千事阁呆着,来此圣都却是所为何事啊?” 无忧佐使来此帝都城原本便是向万仁大帝说明代送青木飞车之事,可是眼下万仁大帝开口询问之时,却不免心中悸动阵阵、微微一愣,赶忙答道:“相瞒圣主,在下是受人之托,向圣主送来一件东西的。”说到这里,却不知怎的,兀自顿住了口。 万仁大帝及坐下的六位星君见无忧佐使神色恍惚不定言语吞吞吐吐,都感奇怪,只是碍于万仁大帝之尊,这才未曾开口追问。 万仁大帝闻言,呵呵一笑道:“送寡人一件东西,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无忧佐使身边的九个人,见事情就要言明,均面显愁容的向他齐齐一看。 无忧佐使心想,横竖都得说出来,还不如痛痛快快一点。当下仰起头眉毛一挑道:“在下乃是受一位复姓诸葛的青年之托,本要将一辆青木飞车送与帝都城万人圣主御前。只是……只是在行到帝都山外时,却遇到了七个骑乘三目青狮兽的白衣人。” 无忧佐使刚刚说出“七个骑个骑乘三目青狮兽”这几个字,北斗六大星君均是一怔,他们自然知道,那七人十有*便是前来意欲暗中击杀万仁大帝的七个贼人。但这七个贼人却与这十个人却不知有过什么言谈,于是继续听无忧佐使叙述方才之事。 只听他续道:“只因那七人均是从帝都山方向而来,我们当时以为那七人便是北斗七君,于是便将那辆青木飞车转手交给了他们,好让他们亲自送与万人圣主御前。然而……然而谁料不久却遇到了玉衡星君骑乘金睛苍猊兽奔来,这才得知那青木飞车送错了!” 无忧佐使第一次说道那辆青木飞车时,南宫易便觉得似是在哪见到过一辆青木飞车,一时间到没有想到。等到他第二次再提到将青木飞车给了那七个贼人,南宫易心中猛然一动,道:“是啊,我在发现天玑星君遇害时,他的一条腿便掉落在青木飞车旁边。那青木飞车车厢上的门扇也已经被人撕裂,车厢翻倒,却不知这无忧佐使所说的青木飞车,是否就是那辆飞车?” 焦急之下,只等他说完当时情形,便忙问道:“无忧佐使,你们交给那七人的青木飞车厢檐左右角上可是各悬着一只凶兽,左角上的是貔兽,右角上的是貅兽?另外后车厢上画着一头下山猛虎,头顶却有一片祥云?” 无忧佐使等人乍听到南宫易说道那辆青木飞车,只当是他追上了那七人寻到了所失之物,心中蓦地一喜。无忧佐使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宽慰喜色道:“对对对,那七个白衣人从我们手中取走的正是这辆青木飞车。” 南宫易继续问道:“那你们可知那辆青木飞车中所藏之物为何?” 其他五位星君见南宫易一脸正色的询问无忧佐使,原想插嘴,但见他神色郑重其事,似是寻到一丝线索,便只好旁坐凝神细听。 无忧佐使摇摇头道:“实不相瞒,我们十人虽然受人之托欲将那辆青木飞车送到帝都城,可是那复姓诸葛青年事先说了三个要求,其中一条便是我们不能窥瞧车中事物,如若坏了规矩,便要让我们自行挖出一双招子喂狗。正因如此缘故,我们一路行来,纵然日夜与那青木飞车相伴,却是不知其中到底所载为何物?” 南宫易听他说完这些,心中已经震动不已。以开阳星君公孙妙策的推断来看,贼人之所能一举击杀天玑星君,便是因为他身受重伤或已受制于人。而无忧佐使所言,恰恰又暗合开阳星君的推测。这样一来,若是不错,天玑星君事先势必已经被人制住,且藏于那青木飞车之中,嘱托无忧佐使等人送其前往帝都山呈给万仁大帝。 以常理推断,如果天玑星君开始便已经遭人毒手,那复姓诸葛的青年却还敢将他的尸身送到万仁大帝面前。此举无异于明着跟人族叫板,而且显然是没将人族放在眼里。这样做的风险之大,与其说是击杀天玑星君一人,还不如说是向整个人族宣战。这样的人,放眼整个仙族,如若不是白痴,便是疯子。 如果不是这样,那天玑星君便是事先被治,但性命无碍。直到后来阴差阳错落到那七个贼人手中,这才惨遭毒手。 想到这里,南宫易蓦地双眼一红,猛然站起一指无忧佐使等人吼道“便是你们送了天玑星君的性命!” 这句话刚一说完,不仅无忧佐使等人心神大震,便连其他五位星君也不明白南宫易何以口出此言? 南宫易见众人面现不解,便将自己刚才所见情形与所想关节一一说了出来,说话时眼中丝毫没有离开无忧佐使身体半分,言语中恼恨之意如汤沃雪。 等他说完,开阳星君公孙妙策便道:“如此说来,也只有这一种情况能够说得通了,那青木飞车中定是载着天玑星君无疑了!” 公孙妙策本就是北斗七君中智计谋略最胜的人,其他人听他已有论断,自是心无怀疑,顿时怒目望向无忧佐使十人。 无忧佐使不想自已前来说明事情原由未遂,更惹了一身的麻烦,心中暗暗叫苦,只盼眼前六位星君都是明白事理之人,就算寻仇报恨,也不要那他们出气。情急中,忽然想起那七人在接过青木飞车后,骑乘三目青狮兽奔驰十余丈,为首之人曾随手掷来一枚金扇贝,当时瞧得清楚,其所用法术却是仙族的游仙法术。 于是忙向六位星君和万仁大帝颤声道:“哦,还有……还有一事在下忘了说与圣主和诸位星君。”不等六位星君和万仁大帝开口询问,便径自说道:“那七位白衣人在接走青木飞车之后,曾给在下掷来一枚金扇贝,所用法术却是仙族的游仙法术!” 言语即毕,六位天君和万仁大帝这才不再怀疑起初推断。 南宫易恼恨眼前几人只因大意才使得天玑星君遇害,明知千事阁只要别人出得起价钱,便能依言听任别人差遣。嘴角微微一翘冷笑道:“无忧佐使这次不知收了那诸葛青年多少金扇贝?” 这句话原是南宫易讽刺无忧佐使等人之意,可无忧佐使眼见大祸临头,心神早已慌乱,却见他忽而顾左右而言他,想都不想便道:“那复姓诸葛的青年曾给在下十颗凤凰珠作为酬劳,我……” “十颗凤凰珠便能买回天玑星君的性命么?”南宫易闻言更怒,不等他将余下的话说完,便出口打断。 坐在一旁的开阳星君公孙妙策自知事已至此,便是杀了眼前这十人,却也不能起到半分作用。何况这十人只是受人之事,终究不是他们出手击杀天玑星君。想了想,倒是对那个差遣无忧佐使等人,给万仁大帝护送青木飞车的诸葛青年心存疑惑。 此处,便沉声对无忧佐使道:“你不是说那复姓诸葛的青年在差遣你们行事之前,曾许下三个要求吗?除了刚才你说的那一条,还有两条是什么?” 无忧佐使听到公孙妙策问道,这才开始后怕起来,但又不能不说,只好道:“其余两个要求,一条是,那人让我们要在六日内日夜兼程赶往人族九帝城,再将青木车亲手送到万仁大帝御前,绝不能误了时日。若不然,便要我们个个折手断足变成废人一个。” 另一条是,我们十人在护送青木飞车途中,无论遇到何种凶险阻挠,都必须要将青木飞车安然送到人族九帝城万仁大帝御前。如若半途青木飞车或其中事物丢失损毁,别说我们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就连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只怕也要无辜受累!” 无忧佐使刚刚说完,南宫易冷冷一笑道:“看来恶人自有恶人治,却不知哪位复姓诸葛的青年是何方高人?”他只觉气愤,这才有此一言,但言毕心中又觉不该,虽然天玑星君遭人所害,却非这些人而为。现下他们性命难保,自己却站在一旁说风凉话,实是大为不该。 北斗七君其他几人听了无忧佐使和开阳、玉衡两位星君一问一答半晌,都是未发一语,现下得知无忧佐使因此事失手竟要担起一家老小性命之忧,倒觉得那差事之人不免有些心狠手辣。 天枢星君碧鲁洪渊道:“如此说来,你现在可是麻烦不小,你却打算如何?” 无忧佐使摇摇头道:“眼下木已成舟,补救推脱都已惘然,只盼那复姓诸葛的青年能高抬贵手,放过千事阁上下老小,我退还他酬金也就是了!” 第305章 淼淼千年 开阳星君摇摇头道:“只怕那人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如你所言,你在接受这趟差事时,天玑星君就已受制于人藏于那青木飞车之中?” 无忧佐使想了想道:“我们接受这两青木飞车后,连续六天几乎全是白天睡觉晚上赶路,歇息之时也必有两人在青木车旁守护,绝对没有可能中途有人换了车中事物而我们不知。” 这时,公孙妙策起身对九龙玉榻上的万仁大帝道:“圣主,我觉得要想查知天玑星君遇害之事,那个复姓诸葛的青年却是其中关键。不如这样,五日后便是祭天圣典,让天枢星君和天璇星君留在帝都山筹备盛典事宜,我和天权星君、玉衡星君、摇光星君四人暗中随同无忧佐使去一趟绛土城千事阁,好擒住那诸葛青年询问天玑星君遇害线索,还望圣主允可!” 万仁大帝微微思忖之后,点点头道:“眼下之情,或许如此行事才是更好。此事非朝夕便能寻出结果,今夜就让无忧佐使等人在帝都城中休息,等明日天亮,你们便出发吧!” 说完这些后,万仁大帝便让天枢星君碧鲁洪渊替无忧佐使安排宾堂休息,众人也便退了下去。 夕阳无语,荣然参半,晚霞似火,簌簌而过。这天晚上清风徐徐,吹动着帝都城中的青竹翠柳沙沙作响,一轮皓月缓缓的跃上树梢直挂苍穹之中。清辉似水自天幕中千里流泻,洒满整个帝都城。夜枭啼鸣,鹧鸪阵阵,声音飘荡山壁谷壑之间,凄然悲凉余音不绝。 万仁大帝独自一人伫立在玉琼宫中,望着明月出神半晌,然后从怀中取出那万灵元神鼎托于左掌之中,右臂微屈手掌之上青光盈盈闪烁。只见青色的无为真气绵绵不绝从他右掌以青芒吞吐般照进万灵元神鼎。那神鼎被无为真气裹绕,鼎中渐渐变得透亮灿然,不消片刻,那神鼎径自飞在空中,鼎身之上精光乍现,直照的整个玉琼宫金碧辉煌如同白昼。 这时,玉衡星君正好夜自难寐,出了自己的宫室向玉琼宫而来。正当他走到玉琼宫的宫外时,却见宫中霓光大现,定眼一瞧,却是万仁大帝运气充盈天玑星君元神,好让他的元神快些恢复。 南宫易生怕打扰万仁大帝为淳于翼然运气固元,便不做声响,怔怔的站在玉琼宫外细细观望。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万仁大帝缓缓收摄真气,之后将万灵元神鼎收入怀中。 南宫易刚要上前,却听万仁大帝口中念道:“意念如星辰,真气似江海。星辰绕转不息,意念生灭不休,故能成其轮回永恒。江海滔滔不绝,真气流转自如,方能驻其刚猛……” 说话间,双手缓缓神开,翻掌对外,掌上渐渐生出两道青赤色的霓芒,霓芒沿着他的双掌循着双臂经脉直往身体中流淌而去,霓芒所到之处,体内经脉便随之变成青光幽亮的细线,透出丝丝光芒。 接着,万仁大帝左右臂各自弯曲,右臂曲折右掌往上朝天,左臂曲折左掌向下对地。一等全身经脉全部幽幽显出,那双掌之上便各自冲出一道耀眼光芒,上通玉琼宫天顶,下达圣殿滢玉方砖。光芒所至,不肖片刻,便如落雪月光般蔓延到整个玉琼宫。玉琼宫被这光芒浸没之后,仿若沉入了水底,缓缓的颤动荡漾起来。远远观之,整个玉琼宫直若春水乍波海潮涌动,又似沉潭月影幻化无方。 玉衡星君身在玉琼宫外,却感觉此时此刻自己体内砰然震动,想要运气抵御这种怪异感觉,不料竟一丝真气都催动不了。心中惊诧之际暗道:“莫非是万仁圣主的真气法术已经将自己的真气震慑,从而不能对他的真气劲道地域分毫?” 正自想着,却见玉琼宫轻轻三次摇荡,之后恢复如初。 “这就是无为真气以纯净念力催动‘淼淼千年’法术的神奇威力,看清了么?”万仁大帝忽然转身开口说道。 南宫易这才明白,万仁大帝之所以会有刚才的举动,原来是在点化他人族法术‘淼淼千年’的奥义。当下心中欢喜道:“看清了!意如星辰,气如江海,气随意动,意随气发。星辰永照,意念长存,江海不竭,气息流转。” 万仁大帝点点头道:“你的悟性是北斗七君中最好的,刚才寡人所说的淼淼千年法术中的精奥便是以绵延长存的念力,催动流转自如的真气,然后再施以‘淼淼千年’,其威力才为最强。可在不知不觉中将对手真气法术尽数震慑而不得发出。从而达到兵不刃血,而手刃敌人之效。 此次前去绛土城千事阁探查线索,我先前已经测卜凶吉,乃是天清在上地浊在下的否卦,只怕这一去或有凶险,你们可不要托大,各自小心为好!” 南宫易点点头道:“多谢圣主眷顾,南宫必回如履薄冰,寻到那诸葛青年问出原由为翼然兄弟报仇。” 万仁大帝道:“报仇与否暂且不说,这次天玑星君徒生如此变故,我只怕他曾遇见之人,绝非等闲之辈,不然,以他神功法术,也不至于受制于人。最关键的是,刚才我在以真气帮他引神固元时,将在他的元神髓海中发现了‘盘古混沌斧’的印子。 盘古混沌斧乃上古神器,数千万年前遗失人间而不得找寻。虽然神州之上兀自流传着它的各种色彩迷离的神话,但均是未曾有人亲眼见到过它的庐山面目。 即是这样,天玑星君元神髓海中蓦地出现盘古混沌斧的印子,当真令人匪夷所思奇怪已极。只因此时天玑星君元神虚弱处于沉眠状态,不能听他亲口复述所见情形。所以据我猜测,此次天玑星君遭人所害,十有*会和这世间第一神兵盘古混沌斧有关!” 南宫易闻言心中不无所动,怔怔的点点头。 万仁大帝抬头望了望已经偏西的冷月,神色恻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粘合复原天玑星君神形的事情,势必要涉险去一趟幽冥黄泉忘川,等你们回来后在做商议吧!” 南宫易心念一动,他一直记挂淳于翼然安危,之前听到万仁大帝说,能让淳于翼然复原的只有冥界黄泉之中的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当时便有独身前去寻取的心思,只因不清楚进入冥界的入口在何处。此时万仁大帝再次提及,便不敢迟疑,开口问道:“圣主,你说能复原天玑星君之物,除冥界黄泉中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外,再别无他物。那我们若是真要前往冥界索取此物,那可应该从什么地方抵达?” 万仁大帝道:“神州之上,能进入冥界的入口共有四处。一处是在南海阴阳离火窟中,一处是在南荒迷踪荒漠中,一处是在原魔族禁地九殿魔渊之中,自后一处位于人族九帝城北冥崖窟中。” “冥崖窟?”南宫易惊道,“难道便是九帝城外三百里的冥崖窟吗?” 万仁大帝点点头道:“不错,便是那里了!不过这件事要等到你们回来以后从长计议,现下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前往绛土城。” 南宫易心中一喜应道:“圣主,南宫这就退下了!”说完转身出了玉琼宫。 离开玉琼宫后,南宫易心中久久不能平息,刚才得万仁大帝点化,对人族法术又有了新的领悟,这样一来法术自是又精进了不少。既然如此,何不现在就去冥界取来黄泉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为天津星君复原神形? 想到这里,当下返回宫室带上兵刃玄火逆刃悄然瞬移飞出帝都城,然后解印玄火逆刃中的金睛苍猊兽往九帝城外奔去。 其时,月已西斜清辉梳冷,丝丝游荡的夜风迎面吹来不觉让人精神一震。九帝城中守夜哨岗依然轮班巡逻,宁静的街巷中除了隐隐的脚步声,便只有碧木树林间夜鸟梦寐的呓语。 有时火光盈盈,照的街道恍恍惚惚,那跳动的火束便如妖魅精灵,摇曳不定明明灭灭。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南宫易便已出了九帝城两百多里,远远地向北瞧见一片诡异峰丘,横断东西。峰势峭绝高陡,鬼斧神工。尖崖突兀,怪石嶙峋。 原本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天气燥热异常,但是奇怪的是,这冥崖窟左近的数座峰峦峭壁却是冰雪其覆,泠泠银光。峰外葱荣,林海茫茫。一道清河从两座险峰之间穿过,崖壁水光闪闪。 转眼之间,南宫易已沿着陡峭山势冲上了冥崖窟之上的峰顶。冰雪闪耀,狂风呼号,他足不点地,乘势瞬移冲掠,在白雪皑皑的山脊高低起伏,上飞下跃,急速穿行。 夜枭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那凄厉诡异如冰冷蚯蚓钻入耳中,心中又痒又冷,不甚悦耳。劲风鼓舞,漫山都是狂风的哀嚎低吼,此起彼落,绵绵呼应,像阴冷的海浪,一阵阵地汹涌排击。 第306章 闯幽冥(二更) 南宫易运起紫电神瞳细细的瞧了冥崖窟外情形,确定没有凶险之后,这才闪身进了窟中。那窟中空间并不太大,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他身负紫电神瞳法术,可以在黑夜中视物,还真有点心中没底。 他沿着冥崖窟一路向里走去,举目所见,除了突兀参差的窟壁尖岩和地上洒落的碎石灰土在无其他。行了五十丈左右,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队黑乎乎的事物,走进一瞧,却是一具早已腐朽的死人尸首。那尸首身上披着一件幽黑发亮的披风,整个身子几乎全隐在披风之中,只有一只手臂和头颅从黑色长袍中露了出来,白骨森然直如枯木。 南宫易望了那人一眼,心道:“这里怎么会有一具死人尸首,难道也是去往冥界的?瞧着这人的腐朽样子来看,就算没有百年也有五十年之久了,可他身上的那件披风却没有一丝破败痕迹!” 疑惑之间,南宫易附身伸手在那件披风上一摸,直觉润滑如斯清凉似水,触在指尖浑若无物,口中喃喃道:“莫非是件宝贝?” 当下将那件披风从白骨尸首上除了下来,口中对那尸首道:“前辈莫怪,在下初到此地便遇见前辈尸首,可是老天让我将你掩埋。但这件披风似是非同寻常,埋没似是有些可惜,在下便先借来用用。” 说完将那件披风折为手掌大小放入怀中,右掌抬起往身旁的岩壁一拍,青光吞吐之间那坚硬的窟壁便簌簌落下数百块碎岩细沙,将眼前一具白骨全都掩在其下。 做完这件事,南宫易继续向冥崖窟内走去,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眼前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深壑,纵是他身怀紫电神瞳,举目向那深壑中望去,竟也望不到头。不禁心道:“圣主说冥界位于地下万丈之处,难道真是如此?既是如此,那眼前的这个深壑便是直接通向冥界的暗道了!”心下不觉犹豫起来,这万丈之距非同小可,就算下去能拿到黄泉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可要是上不来,那也是枉然。 但是一想到天玑星君性命危在旦夕,自己和他又情同手足,顿时一股兄弟情义涌上心头,使劲将脑袋一甩道:“我还没下去就在这里说丧气话,可真是丢了北斗七君的身份。 当下不再迟疑,纵身向深壑中跃去。那深壑前后不过五张余宽,但左右狭长却有一里之距。南宫易身子急速朝下落去,两旁事物簌簌上移,耳旁风响衣衫猎猎。如此过了盏茶功夫,南宫易忽然瞧见脚下出现一座山峰,心道:“终于是到头了!”急忙将真气运足在双足涌泉穴上,这样一来身体下坠的速度顿时减缓,待到那山峰巨岩离足底不到三丈时,身体已然停住,之后轻飘飘的落在了山峰侧壁的一处坚岩上。 抬头上观,刚才下来时的深壑隐隐置于发丝一线才。回过神来,但见眼前豁然开朗景象大变。放眼望去,只见眼前横亘着两座峰丘,峰丘东西两侧,漫漫林海与阴森荒原上,无数黑影密集攒动,犹如海潮大浪滚滚而前。凝神望去,尽是幽冥阴蜮鬼影,少说也有万千之众。饶他胆大包天,见到这等壮观而凄诡的景象,心中也不由寒意森森。 心道:“难道眼前便进入了冥界?不知远处那万千阴蜮鬼影整齐划一地又是要赶往何处呢……”一连串的疑问层出不穷地涌了上来,心中好奇更盛。 只见冥界之中山势嵯峨奇崛,南北绵延将近万千里,其间曲折蜿蜒,谷壑错落,山脊之间偶有断崖绝壁,相隔甚远。阴风迎面刮来,呜呜乱响,口喉冰寒干疼,周身竟不觉生寒。 南宫易心中暗暗惊诧:“刚才还是盛夏酷热之景,转眼竟变得这般严寒,似是置身隆冬冰雪之中。”心中思忖间,径自将体内真气运到周身经脉,然后缓缓催动流转不息,这才感觉暖和了一些。接着拔出玄火逆刃念动法诀飞身到逆刃之上御刃瞬移飞行。万仞峭壁山脊黑茫茫一片,他便似苍鹰展翅一般自由滑翔。 狂风狂舞,前方是万丈悬壁飞崖。悬壁飞崖之下乃是一个巨大的山壑,由冥界群峰弯曲环绕,合围而成。飞崖刀削斧斩,无所攀缘,森森寒气交缠着声声凄厉哀鸣吼叫,从黑漆漆的山壑谷底直扑上来。 南宫易蓦一吸气,真气鼓舞,陡然直冲而下。脚尖飞踏,在光滑峭直的崖壁上急点抄掠,雷厉风行,垂直冲落。 腐臭恶寒狂风迎面抽打,呼吸不得,几连眼睛也无法睁开。头发、衣裳朝上猎猎鼓舞,似乎要将自己朝上方拉去。 刀石横亘,尖崖破空,他孤身一人穿梭如风,从错落林立的尖石罅缝之间折转滑过,瞬息万丈,直落下山脚。 将至山脚上时,南宫易蓦地横空飞掠,瞬移斜斜点跃俯冲,将下冲带来的巨大力量一一卸去。循着那阵阵凄厉哀鸣声,环绕山壁悄无声息地奔行。 水声轰隆,前方似乎有巨大的飞瀑直泻冲落,而那阵阵哀鸣声就似在飞瀑之侧。 南宫易飘下玄火逆刃转手将其握在手中,凝神屏息护身罡气鼓荡,小心翼翼地从崖壁之后探头凝望。冷气扑面,牛毛细针似的雨丝水珠蓬蓬卷舞。右前方百余丈处,一道滚滚飞瀑如黑龙腾舞。 远处深壑之中水雾迷蒙,四周峭壁环立,阴森如鬼怪参差,万千鬼魅的低吼声中,又夹杂着一阵阵号角嗥叫之音,在深壑中激荡回旋,更显得凄诡可怖。 飞瀑倒悬在深壑东侧,其正前方有一突兀峭崖,如狼牙横空。那崖顶上站了两个冥衣鬼魅,一个戴着雪域黑面猿猴的面具长舌半尺,一个戴着玴海白面鲛人的面具长舌晃荡,眼神幽光闪烁,凶狞可怖。 黑面人昂首吹奏一只巨大的青紫犀角,那凄厉如鬼哭的号角声便是由他发出。而那白面人右手中握了一面巨大的青血收魂幡,在狂风中猎猎卷舞,旗上赫然绣着“冥界地府”四个大字! “此处果然是冥界所在!”南宫易暗中暗道,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警戒起来。凝神望去,飞崖之上的一黑一白的两个鬼魅正引领着众大鬼小鬼往一个洞中走去,那些大鬼小鬼似是木偶一般好不抵抗的听从着那两人的指挥催促。 南宫易更觉奇怪,这两人不知是何人,竟能将这许多鬼魅蜮人号令麾下从容调遣。心中一动:“难道这两个鬼魅便是传说中冥界的黑白无常鬼吗?” 但是念力探扫,那黑白无常鬼均无心跳,血流、真气也似一丝不含,真不由得让人又惊又奇。 南宫易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杀气凛冽,暗道:“管他是不是黑白无常鬼,既然众鬼魅都从这里进入,那黄泉和忘川自然也在里面了。常言道:‘走过黄泉路,饮完忘川水,便要踏入轮回,转轮投胎去了。” 冥界山壑中鬼哭震天,无数的阴蜮鬼魅从东西两侧的山口涌了进来,排成整整齐齐的方阵列队,潮水似的层叠推进,听从白面人青血招魂幡的调度指挥,有条不紊地折转绕行。 万千阴蜮拖曳着遗骸,浩浩荡荡地号哭着,穿绕山壑,朝着那汹汹飞瀑之前白汽蒸腾的巨大寒潭走去。“噗咚”连声,纷纷冲入水中。 南宫易瞧着那些腐臭枯瘦的阴蜮、白骨森森的骸鬼机械迈动步伐,一排排地消失在寒潭中,剑眉轻扬额头微皱,仰头辽望西边漆黑的天际,突然闪过恍然惊觉的神色,口中喃喃道:“是了,今日是七月十五,正是鬼门关大开之日。这些阴蜮鬼魅从冥界各处而来出来,拖着新死之人,要在破晓前赶回鬼门关中!” 南宫易不觉动容,他小时便曾听说七月鬼节冥界鬼门关大开,万千鬼蜮阴灵游离人界,寻找替死鬼。尤其七月初一与七月十五,阴气最为鼎盛。当夜,家家户户通常闭户不出,以避厉鬼。想不到今夜自己竟亲眼目睹万千阴蜮同回冥界鬼门关的诡异盛况。 飞崖外,狂风呼啸,巨浪似的层叠拍击,与那凄诡号角、鬼魅嚎哭交缠回应,穿彻狭窄的洞隙,在他耳畔凄厉地嚎叫。 黑漆漆的山壑中,阴风呼号,妖雾弥漫。号角凄冽急迫,似乎在催促众阴蜮加快速度。 南宫易伏在陡峭的崖窟崖上,凝神敛息,以“三尺冰封诀”将自己体温急速下降,直如冰寒阴蜮,同时以人族法术“龟息大。法”,将自己的心跳与呼吸调整到极为微弱而缓慢的境地。 念力探扫,再三检查,确定浑无破绽后,方才从崖上翩然飘下,闪到众阴蜮鬼魅队伍的未尾,乔作阴蜮鬼魅,上翻幽黑闪光的瞳孔,大剌刺地随着万千尸骸朝那滚滚飞瀑走去。 以他性子,原本想要直接杀进鬼门关,捣他个天翻地覆,在寻到黄泉和忘川的所在将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取来。 第307章 大战鬼门关 但事关天玑星君性命安危,这冥界中处处都透着诡异,聊不定就没有什么厉害的鬼魅妖物。 此时他只孤身一人,虽然方才刚刚得到万仁大帝点化,神功法术精进不少,可在这完全陌生之地,却也不免心中没底。自己若是打草惊蛇,只怕非但不能取出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救得天玑星君,弄不好,自己还要被困在幽冥鬼蜮之中,永不能重归人间。是以强敛内心激愤与汹汹杀意,混入阴蜮队伍,以期出其不意。 南宫易心跳呼吸极为微弱,体温又冰寒如冰,与周围阴蜮无异。众阴蜮浑然不觉,只是仰头哀嚎,在黑白无常鬼号角声与青血招魂幡的指挥下,潮水似的涌向飞瀑。 黑无常昂首吹角,碧眼蓝瞳缓缓四扫,突然在南宫易的脸上顿住,恶目微眯,寒光大盛,阴森森地怪笑道:“哪里来的臭小子?竟敢装尸弄鬼,既然你这么喜欢做鬼,老子成全你好了!” “噌”地一声锐响,一道黑光在空中划过淡淡的弧线,气浪如刀,破空狂舞,朝着南宫易当头劈下,竟是一条数十丈长的黑寒奇铁索。只是那每一环铁链的边缘都锐利如刀,寒光闪闪,尚在半空,那锋锐森冷之气已裂肤割面。 与此同时,白无常青血招魂幡飞舞,大喝一声,“死!”众阴蜮纷纷转身,如浪潮翻涌,万千幽蓝闪光的眼眶瞪着南宫易,喉咙低沉嚎吼,作势欲扑。 南宫易不想这么快就败露了行径,当下索性昂身哈哈狂笑,厉喝道:“也不知是谁在装尸弄鬼!管你奶奶的是不是幽冥鬼魅,爷爷今日让你连鬼都做不成!”冲天飞起,猛地将那铁链抄在手中。 “噗”地一声闷响,鲜血从他拳头指缝间飞溅射出。南宫易剧痛钻心,整个手掌彷佛要劈断开来,但他极是骠悍要强,真气迸爆,那寒索登时被他紧紧攥住,笔直紧绷,再也不能抽动分毫。 南宫易大喝道:“滚下来吧!”右臂一振,青光如飞旋飞舞,爆炸开眩目的气芒。黑寒奇铁索“叮当”脆响,陡然朝后抽紧。黑无常摔不及防,登时被拉得前倾抛摔,险些掉下尖崖,狼狈不堪。 但那黑无常真气亦极是强沛,怪啸一声,蓦地顿住身形,碧目中闪过极为惊骇羞怒的神色,森然怒笑道:“连老子的‘缠魂索’也敢接,果然是成心找死!” 周身光芒迸放,“叮当当”脆响大作,缠魂索突然迸炸开来,当空闪电聚合,“仆仆”连声,刹那间将南宫易周身紧紧缠缚。 号角凄厉,青血招魂幡卷舞。万千幽冥阴蜮如乱潮汹涌,怪吼着包拢围冲。 南宫易怒吼狂啸声中冲天而起,玄火逆刃“咻”地一声,从他背上闪电冲出,刃锋划处,几段黑寒奇铁索登时迸裂。南宫易蓦地抽出右手,顺势抓住刃柄,呛然怒挥。 “当!”十几个铁环裂断迸散,悠扬飞舞。 南宫易足尖飞点,瞬移破空,从漫漫阴蜮鬼魅重围中冲出。左手钢钳似的将铁链缠住,身形陀螺疾转,立时从“缠魂索”的紧缚中逃出。 黑暗中,阴风呼号,无数骸骨被众阴蜮抡飞冲天,“呜呜”破空,朝南宫易暴雨似的撞去。 南宫易视若无睹,怒吼狂啸声中护身罡气蓬然爆放,狂猛霸冽的锐利刃芒呼啸卷舞,将四面八方的枯鬼尸骸击斩粉碎,狂飙突进。 刹那之间南宫易便已冲到那尖崖上方。杀气凛冽,双眼精光怒射,厉声喝道:“接你缠魂索又怎样?爷爷揪的就是你的魂!”无为真气蓬然鼓舞,左臂肌肉蓦地鼓胀倍增,朝后上方抽摔。青光如电,巨力惊人,那黑无常惊呼一声,随着那铁链一道破空冲去。 南宫易急电下冲,左右飞舞,缠魂索“呼”地一声,恰好缠在黑无常的脖颈上。两人一上一下,闪电交错,缠魂索陡然绷紧。 “啊!”黑无常发出一声撕裂人心的惊惧惨叫,断头抛飞,鲜血冲天喷涌,缠魂索从他断颈处卷舞横空,血珠洋洋飞洒。 南宫易哈哈长笑,玄火逆刃横扫,青光闪耀,飞崖暗窟中的巨石轰然炸裂,四射飞溅。他左臂轻轻一振,缠魂索灵蛇似的缠住那血淋淋的黑面,摔落在尖崖上,骨碌碌地四下打滚。 白无常大骇,横握青血招魂幡,蓦地退了十几步,碧眼蓝瞳四转,恐惧地凝视着南宫易,惊疑不定。 尖崖之下,万千阴蜮鬼魅嚎叫怪吼,抬着头望着崖上的南宫易,缓缓地围拢过来,只等青血招魂幡一挥,便要爬将上来。 南宫易昂首睥睨,斜斜举起玄火逆刃,将刃尖对着白无常,嘴角冷笑,森然道:“带我进幽冥鬼门关内,我便饶你一条鬼命。” 白无常碧眼蓝瞳中闪过古怪的神色,咕咕笑道:“既然你要找死,我又何必拦着你?有胆便随我来吧!”青血招魂幡一卷,踏空飞掠,陡然半空折转,朝鬼门关内的飞瀑寒潭冲去。 南宫易早有防备,左臂挥舞,缠魂索倏地将白无常拦腰缠住。御气穿空,雷厉风行,掠过众阴蜮头顶,闪电似的破入幽森水潭。 寒气扑面,水波摇荡。南宫易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惧意,穿过这幽潭,便是彻彻底底的进了鬼门关。自己究竟能不能找到黄泉和忘川,取了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重新回来呢?脑海中又蓦地闪过淳于翼然的音容笑貌,心中豪气顿时大震。 “噗咚!”水浪四溅,森冷彻骨,刹那间周身似乎突然凝结。眼前一黑,冰水从口鼻双耳轰然灌入,五脏六腑都随之抽搐起来。身下虚空,瞬间沉入不见底的冰寒深渊中。 南宫易水性极佳,稍稍慌张,立即平定下来,凝神聚意,施展人族法术传授的“鱼水吟”,周身万千毛孔齐齐舒张,蓦地打了个寒噤,清新空气丝丝脉脉地渗了进来,涌入肺中,说不出的舒爽痛快。 当下抖擞精神,紫电神瞳四下探扫。灰蒙蒙的寒渊中,悬浮着无数腐臭枯瘦的阴蜮,与他一道急速下沉。手中缠魂索绷得甚紧,那白无常扛着青血招魂幡在下方飞速飞旋打转,血丝从他腰间的缠魂索铁链涸散开来。 突然漩涡急旋,彷佛一张巨口猛然将他吞噬。南宫易眼前一花,周身乱转,被一股强猛吸力朝下拖去。 天旋地转,蓦地身下一空,似乎从一个悬壁飞崖上飞泻而下。耳边阴风呼啸,水浪冲涌,无数阴蜮哀嚎着从他身边坠落。 南宫易俯瞰下方,黑雾茫一忙,无边无际,似乎隐藏着无数凶灵邪魄。耳边隐隐响彻可怖的吼声,轰然震呜,彷佛远在天边,又彷佛就在耳前。 他无所依傍,急速下堕,彷佛沉沦于一个永不能惊醒的梦魇中。饶他胆大包天,这一刻心中亦不免升起恐惧阴寒之意。 黑暗中,听见那白无常咕咕笑道:“小子,生死极渊下,便是鬼蜮冥府。你自寻死路,谁也救你不得了!现在后悔了吗?等着被万千鬼蜮吞噬元神吧!”语气森寒,得意至极。 南宫易心中惧意一闪而过,突然豪情激涌,哈哈狂笑高歌:“生铜腿,寒铁臂,钢岩作心金作肺,九尺英豪赤天眉。凛凛饮血威,斩尽十万千阴蜮阴灵,一身正气青冢来又回,誓让妖魔望我额崔巍。” 这歌是他年少时,听人族豪雄前辈对他唱过的歌,亦是千年之前人族和蛮族大战时所唱的战歌,苍凉激昂,慷慨高越,极是对他脾胃。事隔多年,身处幽冥鬼蜮,心有戚戚,忍不住大声高歌起来。 唱到激昂处,热血沸腾,了无惧意。纵声大喝道:“冥界鬼王听好了!我来冥界鬼门关内是来取黄泉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救我兄弟天玑星君的,你若给我那边罢了。若敢说一个不字,南宫易爷爷就将这里杀个底朝天!”他真气雄浑,声音高亢,如雷霆似的炸响,在黑茫茫的虚空中嗡嗡回荡。 身形疾坠,四下苍茫,连喊数声,了无人应。 白无常阴阳怪气地笑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力!以你这点能耐,到了这冥界鬼门关内只能是茶壶里兴风作浪,老子这就送走黄泉路饮忘川水!”忽然挥舞青血招魂幡,“噼啪”作响。 半空中的万千阴蜮鬼魅闻声齐齐转头,幽蓝闪光的眼眶翻动望向南宫易,低沉闷吼,四面八方猛冲而来。白无常乘势一挑旗杆,将缠魂索拨开,凌空踏步飞掠,急电似的奔逃飞窜。 南宫易大怒,骂道:“你奶奶的鬼头毛腿,爷爷现在就大开杀戒!先拿你这白面无常祭我玄火逆刃。”左手劈空怒甩,缠魂索“嘤”地一声,将白无常双腿绞缠紧缚。蓦一攥紧缠魂索,猛地将白无常拽了上来,当头一刃斩落。 白无常哼也来不及哼一声,头颅便被刃光闪电切下,鲜血喷涌,断头抛飞。 第308章 黄泉忘川(二更) 南宫易哈哈大笑,心中憋郁了一日的愤懑之意似乎也随着这一刃而消散,心中大转舒畅。左手一抖,缠魂索倏地松开,一脚将白无常的无头尸身踢飞到茫茫迷雾中。 右手玄火逆刃青光电舞,在黑暗中闪起一道道眩目的碧翠光弧。刃光所及之处,骸骨缤纷,尸血横飞,万千阴蜮四撞跌落,飞泻冲下的飞瀑登时变成紫黑污血。 突然狂风鼓舞,黑雾散开,下方竟是一片污血长河,腐臭尸气轰然扑鼻。血浪滚滚,无数尸骸、阴蜮鬼魅从南宫易身边摔落,密雨似的没入其中,沉浮跌宕,木然地朝前飘去。 南宫易凝神望去,见那汹涌血浪中,密密麻麻的尽是黑色的阴蜮鬼魅。那些阴蜮蓦地一阵狂乱的抽搐,幽蓝闪光的眼眶乱翻,嘴角流出污血青涎,“吖吖”低叫,缓缓挥动手臂,竟似活转过来一般。 南宫易心中大凛,又是恶心又是厌憎。明白一旦跌入这血河,必定与这些阴蜮一般,成为阴蜮鬼魅傀儡。 当下大喝一声,生气泉涌,冲天而起,俯冲抄掠,落在血河左岸。 黑雾迷离,南宫易凝神探扫,四周茫茫混沌,以他紫电神瞳之锐利,也只能瞧见影影绰绰,辨不分明。冷风呼啸,衣裳猎猎飞舞,周身如被万千冰刀破入,阴寒刻骨。 方甫转动,脚下立时“格格”脆响,低头望去,遍地尽是森森血骸。无数阴蜮鬼魅,乌黑幽亮耀眼,正在朝他张牙舞爪跃跃欲试。南宫易猛吃一惊,真气蓬然激生,悬浮半空。 茫然四顾了片刻,始终不知何去何往。南宫易心下不耐,大声怒吼狂啸道:“他舅娘的胡辣酸汤,冥界鬼王都给我滚出来,否则我就将这里烧得干干净净!”连喊了数声,依旧寂然无应。风声响起,黑暗中似乎有妖魔鬼怪咕咕怪笑。 南宫易大怒,正要催动玄火逆刃,将施展人族“怒焰神术”喷焰放火。忽然“蓬”地一声巨响,四周骨肉纷飞,无数黑影破土冲出,杀气凌厉四射。双脚一紧,竟被几双阴蜮鬼魅的血爪死死抓住,蓦地朝下拖去。 南宫易大吼一声,真气轰然鼓舞,抓住他脚踝的几只血爪登时炸裂开来。借势冲天飞起,玄火逆刃疾斩,光弧环飞,“噼啪”骤响,围扑而来的阴蜮登时碎断迸飞。 狂风怒号,四周响起阴恻恻的笑声,鬼影纷乱交错,说不清究竟有多少阴蜮鬼魅在他身侧旋绕围攻。“嗤嗤”激响,凝冰真气纵横飞舞,彷佛无数道血练红光将南宫易团团围住。 南宫易怒吼狂啸连声,施展万仁大帝点化他的“淼淼千年”,刃芒青光大开大合,舞得密不透风。 忽然红光怒放,五道冲天烈焰似疾风飞掠,在空中一分为二,道道赤炎火麟怒射喷飞,在黑茫茫的迷雾中划过艳红的光弧,登时将四周照得红彤彤一片明亮。 “呼!”烈焰熊熊,赤光冲天。黑烟腾腾,焦臭刺鼻。众阴蜮鬼魅尖声惨叫,光影乱窜,消逝无形。 刹那之间四周又变得一片死寂,只有阴风呼啸,火声爆脆。 南宫易瞬移盘桓飞舞施展“淼淼千年”,玄火逆刃中不断地****怒涌出流光赤焰。借着耀耀火光,南宫易四下扫望,这才发觉四周竟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山涧,厚积累累血骸,也不知有多少万亿的冤魂葬身此处。 南宫易心生寒意,忖道:“他舅娘的胡辣酸汤,刚才一击斩杀了那白无常,现下要找到黄泉和忘川,那不是大海捞针吗?”惊怒悲愤之余,连声怒吼狂啸,滔滔不绝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骂辞都搜肠刮肚地喊了出来,想要将冥界各方鬼怪激怒逼出,但是任他如何叫骂,四周依旧一片沉寂。 南宫易嘶吼半晌,嗓音已转沙哑,心中愤怒疲怠,隐隐有些绝望。 在进入幽冥鬼蜮之前,他早已下定决心浴血奋战取到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预想好了将要遭遇的诸多险恶情况。但却没想到等进了鬼门关后,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镇守护卫的冥界差官,任他如何怒骂冥界鬼怪差官始终藏匿不出。 正自恼恨无计,忽见正前方的黑雾中倏地亮起一点幽绿色的朦胧冥火,飘飘忽忽地朝着他飞来,摇曳着,跳跃着,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南宫易心下凛然,凝神戒备。那冥火飘到近处时,他方才看出竟是一个幽暗青碧的行尸鬼魅,那人身躯摇曳不定,贼眉鼠眼,嘴唇翕张,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南宫易大喜,急忙瞬移上前将他一把擒住喝道:“不想身形俱灭的话,就快带我去黄泉和忘川的所在。” 那行尸鬼魅身体瑟瑟发抖,没有说话却连连点头。接着沿着血河朝前飘飞,去势极快。黑雾迷茫,南宫易运气指尖,默运紫电神瞳,双目犹如在白昼一般,将周遭的情形瞧得真真切切。 前途迷茫凄诡,身侧巨浪滔滔,阴蜮沉浮,腥风鼓舞,也不知那血河要流往哪里去。南宫易满腹疑问,一路传音喝问,那行尸鬼魅唯唯诺诺却不说话,只是冷冰冰地在前飘浮引路。 过了片刻,前方突然响彻轰隆水声。那行尸鬼魅倏地一沉,消失不见!南宫易一惊,大声呼喝,运气急电飞掠。 冥雾纷散,血浪激扬,突地豁然开朗,下方竟是一个幽深悬壁飞崖,滚滚血河到了此处登时化作巨大血瀑,怒吼狂啸飞泻,轰然冲下。 只见方才的那个行尸鬼魅正沿着飞瀑的垂直陡势飞速朝下冲去,转眼间便没入阴森森的血雾中,朝着滚滚血帘折转冲去。南宫易不假思索,紧随其后。 血瀑声势浩大,宽约百丈,高近千仞。无数尸骸被血浪抛飞破空,缤纷飞舞,簌簌摔落其底水潭,又随着怒河急流浮沉奔涌,汤汤向前。漫空都是血浪腐珠、断躯残骸。耳中充斥的,尽是轰隆血浪撞击声,夹杂阴蜮凄厉的嚎叫。 南宫易索性御刃飞行,冲到飞瀑底部,正欲跟随行尸鬼魅冲入帘瀑,“轰隆!”身后忽然传来惊天巨响,接着只听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怒道:“黄毛小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独闯冥界,可是活得不耐烦了?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想在冥界兴风作浪,真是自寻死路无人可救!” 南宫易听着这声音,只觉五脏仿若锤击一般隐隐作痛,就连周身罡气也被这震天声响激得起伏摇曳,直如怒海扁舟暴雨梨花。 那声音刚刚言毕,就见血瀑底下的水潭迸飞炸裂,一个庞然巨物冲天飞起,双翼平张,张口狂吼,一道闪电轰然劈来! 南宫易不及转身,念力扫探,心下大凛。周身肌肉瞬间绷紧,真气蓬然冲舞,大喝一声,手握逆刃,奋尽全力,回身横扫。 “砰!”那道闪电应声猛击在玄火逆刃上,青碧色的光芒登时轰然爆炸,浩荡气浪层叠卷舞。一道森冷血光治着玄火逆刃刃锋游蛇似的闪过,瞬间窜入南宫易的手腕。 南宫易眼前一黑,喷出一口鲜血。右臂“格啦啦”爆响,只觉从腕骨到肩胛、锁骨……右臂骨胳似乎被瞬间震断,五脏六腑也陡然挤压一处,痛彻骨髓。 一丝寒气从脉门急电似的射入自己心肺,周身蓦地冰寒冻彻,僵硬麻痹,牙关格格乱撞。刹那间,周身上下结了一层厚厚冰霜,就连玄火逆刃也成了殷红的冰血寒刃! 他心下虽然惊骇此怪法术真气之强,但却没有乱了阵脚,当下运起周身真气以玄火逆刃施展“淼淼千年”。玄火逆刃脱手飞出怒焰****,温热火气轰然喷飞,南宫易身上的冰霜登时融化。 南宫易凝神运气,猛地将凝冰真气迫出体外。心下骇然,凝神望去,那头顶处正有一头巨大凶兽在半空雷呜暴吼,周身漆黑,犹如风神翼龙隼。巨翼舒张,撩牙长达丈余,红信吞吐,长尾尾梢寒光隐隐,弯曲弹跳。一双青紫色的巨目直如阴蜮鬼魅一般,在黑暗中看来犹为狰狞可怖。 南宫易灵光一闪,这妖兽莫非竟是八百年前的兽族第一圣兽使东方终古的封印凶兽“穹空麒麟兽”吗?当年,这凶兽纵横六族,神出鬼没,六族中众高手都莫之奈何。 难道他眼下遇到的,便是八百年前兽族第一圣兽使东方终古的封印兽身阴灵魂魄吗? 南宫易素来好勇斗狠,见这妖兽尸骸,不由好胜心起,热血上涌,杀气灌顶,便想与之放手一搏。但眼角余光瞥见那行尸鬼魅朝飞瀑中掠去,心中一凛:“当务之急乃是找到黄泉和忘川的所在,岂能和东方终古这封印兽身纠缠不清!” 穹空麒麟兽又是一阵惊天狂吼道:“小贼,我看你还想往哪里躲?今日正好万鬼归冥,你也一起来吧!”说着巨翼猛一煽动,瞬间追来。 南宫易心中蓦地一动,恍然道:“是了,东方终古在此恐怕已有数百年,想必他定是知道黄泉和忘川在什么地方!” 第309章 穹空麒麟兽 “我何不和他好好谈谈,请他帮我取来所寻。毕竟这冥界太大,要想找到黄泉和忘川也不容易,更何况,就算找到,若是在遇到像他这般厉害的冥界差官守将,那还照样不是无法取到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 当下急速向后飞出二十多丈,退出东方终古的攻击范围一拱手向那穹空麒麟兽道:“且慢,前辈可是八百年前兽族第一圣兽使东方前辈?” 那穹空麒麟兽原本已经运起真气正要施展“惊雷九天”法术,却忽然听到眼前之人叫破自己姓氏,不觉微微一怔。手中真气顿住朗声道:“他亲娘的鳖毛蛋,你是何人?竟然知道老子的名讳,快如实道来!” 南宫易闻言又惊又喜,惊的此人言语似仍是敌意未消,喜的是自己猜的并没有错。当下振奋精神上前三丈道:“晚辈乃是人族北斗七星之一的玉衡星君南宫易。” 那穹空麒麟兽听了晃了晃巨大的脑袋,眼中精光删了两扇后道:“什么人族北斗七君?老子可没有听过!你说你是人族的,那缑亢青天那老儿是你什么人?” 南宫易闻言心中恼怒,但却强行压制下去,心道:“缑亢青天乃是上上一任人族圣主,这老儿出口无礼,若是平常,我定要让他尝尝玄火逆刃的味道,可是今日大事未了,若是动手,难免前功尽弃。”当下昂首道:“前辈所说的缑亢大帝,乃是我们人族上上一任圣主。晚辈不幸迟生了数百年,没机会仰慕他老人家尊荣。现下人族大帝乃是皇甫圣主!” 东方终古微微沉吟道:“原来那老儿也已死掉了,既然如此,你来这冥界鬼门关是所为何事?” 南宫易见他问起自己来由,当下说道:“只因我一兄弟遭奸人击杀,身躯被斩为六段,只有用冥界黄泉的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可以使其复原,这才来此求取,还望前辈能予以相助!” “求取?相助?哈哈哈哈,你真是笑死我了!你以为冥界是寺院庙宇,都是供奉菩萨佛陀的地方,心怀慈悲普救苍生么?况且冲你刚才的威风劲,那是求取的样子么?别说那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我无力调取,就算有权利,也不会给你。你还是回去让你那兄弟留下遗言等死吧,不要在此撒野捣乱了!” 原本东方终古只说无力调取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那也罢了,可是却说让淳于翼然留下遗言等死,这样一来南宫易便再也忍不住了,当下怒目那巨大的穹空麒麟兽道:“东方老儿,你说不给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那还罢了,却为何一再口出污言秽语损我圣主兄弟。今日别说你这老儿再次挡路,便是冥界鬼王来此,爷爷也要斩他三撮胡子下来,取了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回去。” 东方终古闻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口中轻蔑道:“你这黄毛小儿可是吃了大蒜洋葱,口气竟还比脚气还大。就凭你也想让冥王亲自动手,真是狂妄自大大言不惭。我原本好心放你一条生路,你这小子愣地还不识趣。既然如此,老子便送你去转轮殿投胎!” 说完,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又是一道银光闪电暴射而至。 南宫易喝道:“禽兽老儿,爷爷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人族的神功法术,免得你整天躲在这万丈地底坐井观天!”当下冲天而起,急速避闪前冲。岂料那闪电竟倏然折转,怒射而来。 南宫易一惊,心下微微动怒,扬眉喝道:“他舅娘的胡辣酸汤,回去吧!”刃光鼓舞,不敢正面格挡,斜斜斩击在闪电侧芒。 “轰隆”雷光迸爆,巨大的冲击波将南宫易朝上方飞甩而去。南宫易周身剧震,呼吸不畅,经脉瞬间麻痹封堵。 穹空麒麟兽滑翔电冲,长尾破空狂舞,寒光闪耀。尾梢过处,劈起一串眩目的电光火花,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动弹不得的南宫易发起凶狂猛攻。 南宫易见势不妙,忽地将玄火逆刃脱手而出,念力暴涨运气横扫,炎风猎猎卷舞,七道红光气浪层叠怒涌。与此同时,数十道赤炎火麟“咄咄”激响,破风熊熊飞射。 “劈里叭啦”一阵爆响,赤炎火麟激撞在穹空麒麟兽巨体上,登时贯穿没入,白烟“哧哧”腾舞。穹空麒麟兽怒吼狂啸惨叫,巨尾“呼”地将七道火浪气墙瞬间斩裂,火光飞溅,银亮的光弧急速扩散飞射,正正击中南宫易的护身罡罩。 南宫易只觉全身筋骨似是全被震断,体内空荡荡的仿若天际边断了线的风筝,直直的朝山壁下坠去。 仓促之间,他默念解印法诀,只见飘在身前的玄火逆刃上忽然闪现出一道青光,金睛苍猊兽顿时被解印而出,身体电射而出负起向下急坠的南宫易,四足发力在山壁上的峭岩上点动蹿跃,唰唰唰一下,便有回到了刚才南宫易站立的地方。 穹空麒麟兽被烈焰火麟灼烧之下吃痛不已,当下怒吼狂啸着再次急速冲来,不知何以,到了血幕之间突然顿住不前,恨恨不平地震天狂吼,又是愤怒又是恐惧。 这时,只听远处黑暗的山峰上隐隐传来一个声音道:“青冥麒麟鬼使,还请手下留人!” 这个声音开始还似在百里之外,可是随着一句话说完,却已经出现在了南宫易对面山峰的峰顶上。只见那人一身白袍似神似仙,白须白发白眉白眼,面容瞧不清楚,身形飘忽不定却又气势迫人。 东方终古原本是要对南宫易至死一击,却不料真气法术运到一半,竟硬生生的激发不出。直到听到身后有人呼喊,这才猛然朝后退去封印穹空麒麟兽,现出原本黑甲人形。见到那白袍怪人后,躬身颔首语气恭敬道:“不知青冥尊者驾到,麒麟鬼使未曾恭迎,还请恕罪!” 只听那白袍人右手轻挥道:“这都无妨,你先退下吧,我来和这青年聊上一聊!” 东方终古闻言,转过脸来狠狠的瞪了南宫易一眼,这才转身飞身隐没在一座山峰之后。 南宫易听到东方终古管眼前这白袍老者叫青冥尊者,心想:“可是这白袍老者职位比那青冥麒麟使要大些,不然东方终古何以对他毕恭毕敬。眼见这位白袍老者语气谦和样子庄重,似不是什么恶鬼妖魅,何况方才要不是他出手阻拦,自己此时怕真的已经成了这冥界众多小鬼大鬼中的一员了。” 思忖已毕,当下忍着身体上的剧痛向那白袍老者微微躬身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南宫再次谢过了!” 那白袍老者也不说什么免礼之类的客气话,上下瞧了南宫易几眼,笑道:“小子,刚才就是你大闹了鬼门关吧?” 南宫易脸上微露尴尬,口中道:“大闹不敢当,只是晚辈救人心切,所以才一时鲁莽出手激斗!” 那白袍老者呵呵一笑道:“年轻人就是胆色豪气过人,竟敢独闯这幽冥之地,还大闹鬼门关,不错不错!”他口中称赞,右手不住的捋着一撮白须,双眼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南宫易的身体。 顿了一下又道:“今日你算是运气不差,遇到了我,若是平常,纵是有十个、一百个你来此冥界捣乱,也是必是有去无回枉送性命。” 南宫易见他将冥界说的如此厉害恐怖,心中难免不忿,自己好歹也是人族北斗七君之一,在神州六族之中可也威名不小,怎地却让这白袍老者如此轻视。只是碍于那白袍老者方才救过他的性命,这才隐忍不发,但脸色已然不悦。 那白袍老者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你不信?好,既然如此,你就出尽全力,用你平生最厉害的神功法术想我发招,看看是否能伤得了我分毫!” 南宫易见他说话如此狂妄,神色之上难免不屑。心道:“你自是刚才瞧见我被那穹空麒麟兽重创,这才故意设下此局,以显示你冥界冥法鬼术厉害,我才不上你的当!” 那白袍老者见南宫易迟迟未曾动手,忽然哦了一声道:“我忘了,定是刚才青冥麒麟使出手伤了你,这也无妨。”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粒殷红似血的丹药,续道:“这药丸名为魂魄血菩提,你服下后,身上所受的上尽可尽数在片刻间复原!” 南宫易眼睛圆睁,不敢相信的望着那粒药丸,心道:“这下可把牛皮吹破了。灵丹妙药我也见过不少,却从没听说过有什么药丸服下片刻便能治愈所受内伤,难道你这还是神药不成?” 白袍老者望着怔然在旁的南宫易,口中道:“是真是假你一试便知,难道还怕我在这冥界鬼门关内害你不成?” 南宫易心想也是,若是害他,刚才只需旁观那穹空麒麟兽全力击杀自己即可,何以出手相救。当下不再迟疑,结果那粒殷红的药丸服了下去。 第310章 青冥尊者(二更) 药丸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片刻间直觉全身真气鼓荡燥热难当,经脉暴涨骨骼咯咯作响,血液急速流转不息,身体似是要炸裂一般。 这种感觉只是片刻之间,过了之后,南宫易直觉神清气爽真气生生不息,全身劲力复归,刚才碎裂的筋骨似是全部已经恢复,气血畅快说不出的舒坦 这一惊非同小可,南宫易张大了嘴望着那白袍老者道:“这……这魂魄血菩提真是……” “真是不可思议,仿若神药一般是吧?”那白袍老者见他惊奇莫名,接口说道。 南宫易连连点头,心中震惊兀自未消,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白袍老者一挥手道:“好了,现下你神功法术全都复原,这下你可以向我出手了吧?” 南宫易原本以为这白袍老者是自吹自擂,这才对他甚为不屑。可是现下自已服下那魂魄血菩提后,那药丸竟能在片刻间将身上重伤治愈,心中自是对白袍老者的话再无怀疑。于是附身道:“晚辈狂妄自大,小觑了冥界高手英豪,还望前辈恕罪。” 白袍老者摸摸白须道:“恩,你既已知道那便是好。哦,刚才我听你说,来此冥界是为了救你兄弟性命是么?” 南宫易见这下说道正题上了,心中不免一喜道:“不错,我有一位兄弟遭奸人击杀,听万仁圣主之言,须是要取得冥界黄泉之中的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才可以回复他神形。正因如此,晚辈才斗胆来此万丈幽冥,求取两样神物。” 那白袍老者闻言,模糊的面容上微一黯然,似是正在皱眉思忖。过了半晌,身形一晃对南宫易道:“小子,老鬼刚才之所以救你性命,并不是因为老鬼心怀慈悲。只是老鬼生前曾和你们人族公孙大帝有过一段往事。原本说与你也无妨,只是这样一来恐怕又要耽误不少功夫。 你有所不知,凡是来此冥界之人,须得在六个时辰之内返回人间,一旦超过六个时辰,只怕魂魄元神便要被困于此,永无复还之日了。你说要求取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这个原本也是绝无可能的,可是老鬼惦念公孙大帝之恩,只能破例给你。” 南宫易听他说起公孙大帝之名,心道:“我听万仁大帝说过,人族第五位圣主复姓公孙,难道这白袍老者竟然曾受恩于他?那可是千年以前的事了。”又道“既然他受恩于公孙大帝,那今日可是来对了,只要取了那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我这就返回冥崖窟,可不能出师未捷先将自己葬在此处!”如此想着,欣喜自不必说。 哪知白袍老者话锋一转道:“但我只能给你黄泉中的魂魄青泥,那忘川之水却是难以相助。至于为何,你也无须问我,老鬼自是不会告诉你的!” 这下可给南宫易当头浇了一盆腊月寒水,又不能开口询问,只是心中不断地猜想这老者何不帮人帮到底。 那白袍老者见他站在山壁峭岩之上发怔,当下转身道:“你若想取黄泉魂魄青泥,这就跟着我来,不要发出声响。”说完身形飘忽,朝着北边的一座山峰而去。 南宫易心中失望,可是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当即不再迟疑,封印金睛苍猊兽收起玄火逆刃,瞬移跟着那个白袍老者而去。 只听耳畔水声轰隆,劲风呼啸,四周漆黑。那白袍老者忽忽地摇摆着,朝远处暗淡的山峰幽深处飘去。血瀑之后竟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巨大洞窟,阴冷死寂。血河回涌激荡,滚滚喧嚣,形成巨大寒潭。 耳边忽然“轰”地炸响,周围蓦地爆起一片狂呼怪啸,似乎无数凄魂阴蜮齐齐纵声呐喊。在这窟壁中狂猛激荡,震耳欲聋。 南宫易一惊,凝神探望,只见洞窟四壁尽是洞穴,每个洞穴之内都以极为粗大的黑寒奇铁栅六面围筑。 洞穴之中尽是枯鬼阴蜮、腐臭妖兽骸骨,不住地冲撞着铁栅,发疯似的朝他嘶声呐喊,凄厉而悲苦,彷佛在渴切地盼望他施救一般。每撞击一次,那些阴蜮骸骨便要痛嚎震颤,魂魄阴灵几欲爆涌脱体,饶是如此,仍嘶吼撞击不已。 一时之间,这漆黑死寂的洞窟之中魂光闪耀,嘈声若沸。 白袍老者飘飘忽忽地在急速飞行,引领着南宫易沿着血河迤逦前行,穿过阴森森的漫漫冥地鬼山,冲破黑茫茫的阴霾冥雾,朝着更加幽深迷茫的前方悄无声息地飞去。 突然浪涛轰呜,前方又是一个万丈飞崖,血河到此,再次化作血瀑飞冲渲泻而下。 南宫易驾鸟朝下疾冲,望见重重血雾下阴气迷蒙的幽潭,心中一凛:“他舅娘的胡辣酸汤,这血潭中又会有什么阴蜮鬼魅吗?” 果不其然,自己将近血潭时,突听一声轰隆震响,血浪冲天,又有一条巨大的妖兽恶蜮怒吼狂啸着猛冲而上。南宫易正要动手,只见那白袍老者袖袍一挥,那鬼魅妖兽便呜呜低嘶着钻进了雪河之中。 南宫易心道:“是了,这些腐臭妖兽恶蜮果然都是冥界鬼门关中镇守阴灵魂魄的冥界鬼使,所以才会对眼前的这位白袍老者唯命是从恭恭敬敬。他舅娘的胡辣酸汤,不知这些水潭下,又藏了什么鬼怪妖魅?”好奇心大起,但想到眼下重任,唯有收敛心神,追随白袍老者朝前方飞去。 那血河汹涌奔腾,到了前方又是一片飞崖。如此迂回,层层向下,每一级的飞崖血瀑之下,果然都有一个妖兽恶蜮镇守。 南宫易自小熟知神州逸事,对有史以来神州之上的凶兽如数家珍,这些镇守水潭的鬼兽恶蜮竟然都是千年之前神州上的狂霸凶兽。若非有白袍老者在前引路,自己孤身而来只怕又有一番磨难。 到了第九级飞崖边缘,南宫易驱鸟盘桓,突然腥风大作,冥雾纷散,下方射起万道黑光穿透重重冥雾,他蓦然看见生平见所未见的壮丽景观。 南宫易驾鸟盘桓,凌空四眺。头顶笼罩着黑茫茫的血雾,下方则是滚滚青黑冥云,无边无际。腥风咆哮,血雾汹涌,海一般地翻腾着,阴暗而邪恶。 突然一道闪电劈过,四周雪亮,不知何以,他竟突然置身于一个巨大幽深的洪渊中。 借着刹那电光,他看见这洪渊纵横约莫五千丈,飞崖环合,四周崖壁上竟都飞悬奔泻着巨大的血瀑,浪涛轰呜,上不见其源,下不见所终。四壁血气氤氲迷蒙,如裂浪红幕,为汹汹彤云镶上了眩目的血边。 闪电既逝,一切重归黑暗。忽然又是“轰隆隆”一阵惊雷暴响,天摇地动。彤云剧颤,涟漪似的荡漾开来,整个世界似乎要崩塌一般。 “轰!” 下方突然一阵宏声巨响,万道飞焰四射冲天,穿透迷蒙冥雾。天地陡亮,彤云血雾之间,无数紫黑光柱通天飞舞,团团旋转,赤芒流离变幻。 眩光大作,紫炽刺眼的光芒轰然冲天,下方黪灰殷红血雾登时消散得无影无形。 紫黑光芒投射在上空茫茫血雾上,光影摇曳,曲伸流转,组成无数妖魔鬼魅恶蜮冥怪的形状,似乎在头顶张牙舞爪,作势欲扑。 四周血瀑怒吼狂啸,喧嚣着飞流冲泻,气势万钧。宽广的血瀑在黑紫亮光映射下,狰狞煞人,隐隐闪烁着猩红的血光。 瀑流激浪中,万千幽冥恶蜮嚎哭坠落,哭声共鸣,在洪渊中动荡激旋,合著那凄厉呼号的风声,更觉诡异可怖。 阴风从下方怒吼狂啸倒冲,冰寒彻骨。南宫易头发、衣裳猎猎鼓舞,双眼被那紫黑的亮光刺得睁不开来。情急之下,只好运起紫电神瞳,凝神逆光俯瞰。 下方深不可测,烈光耀眼,无数道青碧色、幽冷色、殷红色、碧血色、黪灰色的光芒银蛇的乱窜爆射,从洪渊下交错飞舞,闪电似的朝上疾冲。眼花缭乱,蔚然壮观,彷佛无数腾龙焰火迸爆飞舞窜动,又如同万千迎风花迎风怒放,争妍斗艳。 亿万彩光相互撞击时****出串串电光火花,伴随着刺耳尖利的叫声,象是嚎叫,又象是欢呼。 四周滚滚飞瀑倾泻而下,夹杂其中的万千恶蜮被巨浪抛掷乱舞,撞到那些飞冲而来的紫黑光芒,登时癫痛剧震,陡然朝上方笔直飞抛。口中嚎叫,幽蓝闪光的眼眶中闪烁着森寒凶光,竟象是突然复活了一般,纵横飞舞,纷纷冲入四周的瀑帘之中,消失无踪。 白袍老者在万紫黑光芒中游离飘忽,旋转着朝山壑下方的茫茫白光冲去。 南宫易赶忙叫道:“前辈小心!”此言一出,忽觉有些画蛇添足。心道:“此间虽是冥界,但那白袍老者身为青冥尊者,自是身怀不世绝技,他既然附身而下,定然是可以从中来去自由。 南宫易见那白袍老者在道道绚光之间急速穿飞,赤芒气矢贴着他周身飞擦而过。当下也拔出玄火逆刃御刃飞行跟随,所过之处,直觉阴风扑面。 第311章 魂魄青泥 那些紫黑的气芒在眼前冲掠而过时,忽然扭曲成可怖的恶蜮冥妖,倏地变大,瞪着眼睛朝他嘶声咆哮,耳边不住地响彻怪鸣怒吼狂啸声。 南宫易心中一凛:“他舅娘的胡辣酸汤,这些紫黑光芒细细分来,竟然有六种色彩,难道竟是神州之上六族中死去的****?” 传说宇宙分大罗界、天界、人界、冥界五处,其中大罗界为界外之界,可以贯穿宇宙中的三十三重天。凡是到了大罗界的元神,便可以游离于整个宇宙之间,穿梭无忌 剩下的三界,则是天界、人界、冥界。上达天界者为神,其元灵不死不灭,也是宇宙万物元神魂魄的根本源主。人界万物因元神灵气所限,自由生老病死之故。人之躯骸毁灭之后,虚弱的元灵回归冥界,融合后重新分散逸出、附着人体,即为轮回来生。强盛的真灵则直接登入天界,成为永恒的自生元灵,是为羽化成神。 传说阴蜮鬼魅被封闭于冥界之中,或化为丝丝阴霾渗入人界,成为飞虫。或逐渐腐朽灰飞烟灭,成为虚无之气。又或乘着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之时,冲出其中,轮回投胎。 但据说每逢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时,总有许多阴蜮鬼魅冲到人界,附体于真灵虚弱的人身,吞噬其元神,霸占其躯骸。 眼下这万千飞舞的紫黑绚芒,鬼影幻化,邪气森森,多半便是从幽冥鬼蜮中冲出的鬼蜮恶灵,是以见到四周血瀑冲卷而下的恶蜮,便纷纷迫不及待地冲入其中。 南宫易一念及此,不敢大意,真气鼓舞,将四面八方围射而来的六色阴蜮鬼魅纷纷冲震开来。众阴蜮鬼魅被他的无为真气撞击,登时扭曲变形,惨叫怒吼狂啸着迸散逃离,不敢靠近。 御刃飞行时,玄火逆刃之上烈芒四射青光乍现,将一个个阴蜮鬼魅迫得身形扭曲惨嚎飞逃。 白袍老者迤逦飘忽,越飞越快。南宫易运足真气全速追随,一人一鬼一前一后便如两道青白光气,电闪瞬移,朝着六色光芒,变幻夺目的洪渊深处冲去。 越往下飞,那冲飞怒射的五色恶灵便越来越发密集,阴寒之气亦越来越盛,南宫易身上渐渐的凝结了殷红的血霜,不住地融化滴落,又不住地冻结加厚。 迎面刮来的阴寒厉风彷佛汹汹不绝的冰涛巨石,“啪啪”抽打,与南宫易周身闪耀的护身罡气击撞出妖艳绚丽的火花。 南宫易体内无为真气极为雄浑,又因人族真气的“绵延”特性,遇强则强,被这凶猛无匹的阴寒厉风所激,登时爆发出超常的力量,周身上下,翠绿色的气芒团团飞转,吞吐起伏。 他豪情激涌,随着越冲越下,心中原有的些微惧意反倒荡然无存。凝神聚意,忘了周遭一切,忘了生死,只是追随着那白袍老者急速地向冰寒诡异的渊底冲去,两人均不发一言。 突然“砰唧”一声爆响,下方蓬然爆炸,巨大的青色光波轰然鼓舞翻卷而上,彷佛层层叠叠的黑紫云浪陡然涌起,急速冲来。 南宫易眼睛一花,蓦地运转周身真气,定如磐石。 黑紫色光波倏然冲来,山壑中漫漫银光,气浪迸撞,将南宫易硬生生朝上推送了数十丈。南宫易陡然一颤,冰寒灌顶,周身几乎冻僵。无数紫黑幽光密集飞舞,发狂似地吼叫着从他身侧缤纷冲过。 冲击波声势浩大,四周崖壁炸裂开来,巨石飞舞,山壑中轰隆回震,双耳欲聋。 南宫易顿住身势,凝神俯瞰。正下方,一方巨大的黑色深潭赫然出现在眼前。那黑色深潭约有百里方圆,潭中黑水滚滚,仿若浓墨玄漆。那白袍老者飘身站在深潭上方数十丈处,白袍猎猎风响,须发戟张神威凛凛。 南宫易见他驻足不前,心道:“眼前这处巨大深潭难道便是黄泉了?” 不等他思索完毕,那白袍老者抬手一直头顶九层飞瀑悬崖道:“你猜猜刚才咱们走过的九层飞崖水瀑是什么名堂?” 南宫易听他说起头顶上九层由妖兽鬼魅驻守的飞崖瀑布,心中思索半晌,猛然道:“那九层飞瀑莫不是九泉所在?” 白袍老者点点头道:“看来你也不笨,所谓黄泉,便是在九泉的最后一层,也正是咱们脚下的这方色似浓墨的深潭。只因今日七月十五,这黄泉之色才转为深黑,若是平常,泉中之水尽为黄色。” 说着右手微微一抓拿,手上透出一道幽亮的光芒直没黄泉黑水之中。接着往上微微一提,一团青色的事物便从黄泉中飞了上来。 “魂魄青泥!”南宫易惊叫道。 白袍老者转手将那团青泥推向南宫易身前,南宫易伸手接住。触手之际,直觉那团青泥滑如泥鳅细腻如丝却又轻若浮云,当即收入怀中。 那白袍老者道:“这魂魄青泥从黄泉中掘出后,十二个时辰之内必须用完,不然,他便会自动化于无形。我这就带你出鬼门关,离开冥界。” 南宫易虽然没有取到忘川之水,但那老者既然说出他无能为力,自己也不能执拗硬抢。况且在服了那粒魂魄血菩提后,已知这冥界中虽然看似黑暗空洞一片,除了阴蜮鬼魅别无他物,实则是卧虎藏龙不敢小觑。 当下不再迟疑,打算跟着白袍老者沿原路返回。 那料白袍老者忽然昂首长啸一声,过不了片刻,就听头顶之上扑扑声响。抬头望去,只见黑暗中,一只巨大的凶禽挥动双翼盘旋而下。快到自己身前时,白袍老者身形一晃,衣袖将自己轻轻一推,一人一鬼便同时跃上了那凶禽的巨大脊背。 一等他们站稳,那凶禽便扇动巨翼朝上飞去。南宫易初次站在这冥界凶禽背上,只觉像是伫立在平地上一般,竟有些微微诧异。 那冥界凶禽飞行极是迅捷,南宫易站在禽背之上,只觉白光澎湃,如雷贯耳,妖风狂舞,眼花缭乱。下方阴寒渐渐消减,绝崖飞瀑,血河鬼魅,霎时间从眼前呼啸而过。 不消片刻,自己已从九泉之下飞出,沿着先前的一条汹涌血河扶摇直上。如此行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凶禽侧头急转,呼啸着从一道洞窟间穿出。 南宫易心想:“现在可是出了鬼门关了!”放眼望去,黑暗中山峦绵延起伏隐隐如兽,险峰峭壁之上,岩牙参差如鬼斧神工,雾气森寒又死万鬼叹息。他望着眼前绵延数千里的冥界疆域,心中莫名生出凄凉豪壮之情。 正在怔怔发愣,忽听白袍老者道:“我只能送你到这了,从此地到冥界入口可能还有前余丈远,就让这巨翼青蝠送你上去吧。上去之后切记,凡是冥界所见所闻包括老鬼助你取到魂魄青泥之事,不可说与外人。至于其中隐情如何,老鬼便道来,你这就去吧!” 说完,身子犹如青烟袅袅飘起,离开巨翼青蝠脊背朝下移去。 南宫易赶忙俯身拜倒,道:“前辈大恩在下不知如何相报,可否留下尊姓,晚辈上去之后好焚香烧纸以为祭拜?” 此时,那白袍老者早已飘出百丈之外,远远的,只听一个苍劲的声音道:“生死终虚妄,何必叹阴阳。幽幽隐于尘,飘渺何茫茫。青烟老鬼,无需记挂!” 南宫易见他如此说,依然是勘破生死红尘,尊姓大名什么的,对他而言却似有些俗套了。当下向着白袍老者隐去的方向磕了四个头,起身向来路望去。 冥界群峰距离南宫易跳下时那处巨大深壑虽然有千丈之遥,可是眼下有巨翼青蝠送他往上,其速度自是不缓。不过片刻,一人一禽便已遥遥可以望见深壑上面透出的隐隐亮光,南宫易心中不觉一喜。这一程虽只几个时辰,但所见却是生平绝无,而且,若不是白袍老者出手相救,这次独闯幽冥,多半是要有来无回。想到初时对幽冥鬼魅怪差的狂妄之情,此时却难免有些小觑尘世群雄之意。 眼见距离那狭长的深壑口只有五十丈许,忽觉足下巨翼青蝠猛地将脊背向上一抖,南宫易借势上跃,足下真气暗运,玄火逆刃唰的一声落于足下凭空而行。 接着那巨翼青蝠俯仰巨躯,双翼扑扑拍打,南宫易直觉身下狂风疾啸,仿若有一只大手在下面将自己身体一托,当下,整个身子急速向深壑口冲去。 南宫易原本便御刃飞行,再加上巨翼青蝠以双翼飓风推送,一眨眼便跃上了狭长深壑口。刚一站定,转身向下,对那巨翼青蝠一拱手道:“多谢青蝠鬼兄送我返回!” 那巨翼青蝠也不答应,掉头朝下急速飞去,口中清啸响彻,绵绵不绝的从深壑下传来。 南宫易想着去绛土城千事阁的事,自昨夜二更赶往冥界,到现在按时间推算已经到了第二日的中午。当下不再迟疑,一出冥崖窟,便解印金睛苍猊兽急速往九帝城而去。 第312章 绛土城(二更) 南宫易骑乘金睛苍猊兽急速飞奔,约莫半个时辰便已到了帝都城。一到帝都城,他便奔到玉琼宫去找万仁大帝。 原想万仁大帝和其他三位星君见自己不在帝都城内,多半会等自己一起出发。 然而等他见到万仁大帝后才知道,三位星君和无忧佐使一行人已经分一前一后朝绛土城而去。 开阳星君公孙妙策生怕他们去晚了,那复姓诸葛的青年先一步得知消息,而以期初所定要求将千事阁尽数斩灭。正因如此,才没有等候南宫易回来,只让他随后赶到即可。 万仁大帝见到南宫易忽然回来,忙从九龙玉榻上走下问道:“南宫,昨夜你是去了哪里,怎么早上天权、开阳、摇光三位星君赶往绛土城时,却寻不到你?” 南宫易受白袍老者所嘱,不能将自己在冥界的所见所闻开口言明,只好对万仁大帝道:“南宫昨夜许久难眠,便起身去了一趟冥崖窟……” 万仁大帝刚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惊道:“你可是到冥界去取黄泉魂魄青泥和忘川之水了?” 南宫易摇摇头道:“南宫之前是有这个打算,可是等我到了冥崖窟后,却始终没有找到通往冥界的门户。寻了一夜筋疲力尽,只好出了冥崖窟,找了一家客栈歇息了。一觉醒来,竟然已是日过三竿,便急忙往回赶,结果还是没来得及。” 万仁大帝见他说的真切,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幸亏你没有找到通往冥界的入口,否则这一去恐怕要凶多吉少了。眼下天玑星君虽然神形未能复原,但是元神却静养于万灵元神鼎中,一时半刻还不会有灰飞烟灭之虞。去冥界寻取魂魄青泥和忘川水之事,等你们从绛土城回来从长计议也不迟,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再生事端。” 南宫易心中暗道:“看来圣主也知冥界实为凶险之地,幸亏现下我没有说出昨夜之行,不然多半又要被圣主训为鲁莽了。” 又道:“不如我便将这魂魄青泥留书放于万仁圣主的行宫中,圣主必然能够发现,这样,便能救得天玑星君身躯了!” 正暗自思索着,忽听万仁大帝道:“好了,天权、开阳、摇光三维星君去往绛土城,你这就迅速赶去与他们回合。他们既让你从后赶来,想必行进也不甚急,你若是中途奔行的快,或许还能赶上他们。” 南宫易当下点头称是,作别万仁大帝后,便悄然飘进他的行宫,写了一封短函,又将魂魄青泥裹于锦缎中放在了玉屏风之侧,这才离了帝都城往绛土城追去。 一路上南宫易未敢歇息停留,直如离弦飞箭呼啸如飞。那金睛苍猊兽原本就极善奔跃,一口去奔出数十里亦是好不喘息。 如此过了三日,中午时分南宫易便到了绛土城,但因他并不知晓千事阁位置,只好先找了一处客栈吃了午饭。接着重新买了一套衣装,又向店老板打问了千事阁的所在,待到黄昏时分,这才悄然来到了千事阁前。 但见明月清辉下,一汪清湖寂然无声的长身于千事阁外,月光洒下,被湖边的杨柳横枝斜杈一隔,顿时碎成片片星光摇落湖中。 北侧千事阁大门紧闭,远观庭院上空,却也黑漆漆的一片,似是没有半分灯烛荧光。 南宫易见状心道:“千事阁中的人安歇的倒是挺早,这才刚刚入夜,阁中众人这边洗漱睡了。” 正自寻思,忽见远处两道人影跃入千事阁中,身形迅捷,神功法术甚是不弱。他只道是无忧佐使惧怕那复姓诸葛的青年,这才等到夜里返回阁中。但转念一想,无忧佐使一行十人,就算入夜返回千事阁,也不至于只回来两个人。心下疑惑,当即门也不敲,轻轻一跃翩然进了千事阁中。 自己刚一入内,便觉眼前风声呼呼,两道白光倏然长射,对着自己的脑门便即袭来。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初到千事阁,便碰到有人手出杀招。 电光石火之间,他急忙将玄火逆刃猛然横在身前。只见那玄火逆刃在南宫易真气的催动下,青芒吞吐,宛若灵蛇起舞蝴蝶翩跹,。 对面的两道白光疾驰而来,与玄火逆刃刃身之上所激射出的青芒相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青光过后,南宫易只见眼前两个身穿白袍的青年手持兵刃站在自己五丈外,手中兵器徒然一抖,兵刃上便攒射出两道白色光芒,如流星陨落雷电击鸣,刷刷朝自己胸膛攻来。那两道白光势道极猛,直冲的近前花木纷纷这段飞旋被其吸附。 南宫易便在这眨眼之间已经瞧见对面那两个白袍男子的面貌,却不是无忧佐使一行人中的,心道:“他舅娘的胡辣酸汤,这些人当真也怪得劲,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今日初次来到这千事阁中,怎么他们便如此无礼,出手便想取了我的性命。” 这千事阁虽然名为阁,但其中却宽大至极,左右百丈有余,前后将近一里之距。阁中分为三进三出,碧木红花,楼台香亭参差错落。后园还有假山池水,廊桥竹林,甚是清幽雅致。 南宫易所在的地方正是前院,此时见那两位白袍男子出手狠辣,次次想取自己性命,而自己多次退对方让却毫不领情,当下心中怒气喝道:“他舅娘的胡辣酸汤,在下处处相,你们这两个小子却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屡施毒手,如此行径未免太有些卑鄙可耻了吧?” 只听那两人中居左侧的一个男子道:“好奸贼,倒还是我们卑鄙可耻,对你徒施毒手?你这句话可真是贼喊捉贼,刚才你重伤我们清林真人之时,怎么不说卑鄙无耻呢?” 南宫易心道:“我才刚刚进入这千事阁,你们就出手猛攻,怎么倒说我重伤你们清林真人?”一想到“清林真人”四字,南宫易不禁怒从心起,喝道:“原来你们便是仙族的贼人,我人族天玑星君便是被你们仙族贼人合力击杀的,今日也好拿你们问个明白。” 说着玄火逆刃倏然青光暴涨,四周花木沙尘顿时簌簌飞扬,那青光宛如春水漫漫,又似月光莹润,从玄火逆刃中****而出。初时还不见得那青光有什么稀奇,一等青光冲出,整个千事阁的前院便如虎啸猿啼嗡嗡声响。 青光****出之后,便如火雷迸爆竹焰炸裂,向四周猛然急推而去,其劲道之大,竟将千事阁前院的三间房舍上的琉璃青瓦连底揭起。 狂风呼啸声中,只听叮叮当当的瓦块撞击声不绝于耳,那两个白衣青年先前听到南宫易说起天玑星君,顿时便知他是人族北斗七君之中的人物,再见到他以强沛的无为真气使出人族法术,心中更是一惊。 眼前青光飞舞花木青瓦飘卷,彷如一道极大的飓风光盾一样,朝着两个白袍男子击去。那两人深知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当下运足飞仙真气游走于周身,只见他们身前三尺处赫然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圆球,将身体整个罩在了里面。然后两人在测身闪避南宫易这雷霆一击的同时,双双挥掌便拍。 两人双掌之上都已运足了飞仙真气,猛然击在南宫易****来的青光气芒,借着两道真气相撞之际,反身向青光气芒笼罩之外越开。只听砰然声响,那青光气芒犹似怒海狂潮冰山雪崩,携着风雷之势****在院中的一座楼阁上。那楼阁哪能经受得住如此狂猛霸绝的力道,顿时崩塌炸裂,碎成万千土石粉末。 那两个仙族男子见状,心中都不觉一惊,暗想,幸亏刚才他们两人没有直撄其锋,要不然定要身受其伤。其中一人见南宫易一击出手便有如此威力,当下惊怒道:“他奶奶的,恶贼,你是北斗七星中的哪一个?” 南宫易神色激扬,横兵在侧,冷冷道:“在下便是玉衡星君南宫易,怎么,现下心虚了么?快快将加害天玑星君的歹人交出来,否则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那两人闻言脸色恼然,一人眼神凌然道:“什么加害天玑星君,我们可不知道,定是你这小子又在含血喷人扰人心神了!我们仙族清林真人收到无忧佐使密函,说有人要荡平千事阁,特让清林真人前来相助。清林真人奔波千里来到此地,正好遇见你这恶贼残杀千事阁众人,便出手相救。不想你怕走漏风声,竟然想杀人灭口。也亏得清林真人逃得快,才不至于毙于你手,现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南宫易生性剽悍不羁豪气干云,此时听到眼前这男子出口诬赖,心中又是恼然又是好笑,当下哈哈大笑道:“他舅娘的胡辣酸汤,我南宫易虽不是什么豪雄大侠,却也不会做出滥杀无辜之举。你们二人如此含血喷人,可是故意扰我心神好徒下杀手?” 那两人中个子稍高一些的一个真人见南宫易说的振振有辞,心下怒意更胜。 第313章 身遭陷害 当下侧脸对另个矮个真仙道:“清妙真人,不必与这贼人多费唇舌,你见过有故意认罪俯首的奸贼么?” 一语言毕,两人双双挥剑便斩。 矮个真仙道:“清悟真仙,咱们分左右加急,只要等到清玄真人到此,定能击杀这贼人。” 只见那两人右手持剑点刺挥斩,左手白光舞动,飞仙真气吞吐不定蓄势待发。双剑在空中便彷如两条银白灵蛇,忽而绕转不绝游离轻灵如鬼魅,忽而辗转曲折迟缓凝重似山岳。不消片刻,两人之前便被右手剑芒和左手真气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光盾,急急的朝南宫易攻来。 南宫易见状嘿然一笑,当下运起无为真气施展“淼淼千年”。只见他手握玄火逆刃,当下大开大合的连劈三记,刃光所至突然狂风大作,四周砂石冲天飞起,两闭幕花草簌簌折断绕着他逆刃上的青光紫芒飞转不已,片刻间化作无数道青色光弧离心甩出。 他除了在冥界大战那些阴蜮鬼魅之时新用到过这“淼淼千年”法术,现下再用不过才是第二次。但是这次较上次的威力明显徒增倍于,心中一阵莫名。刚才说话之余,他便蓄势待发,现下这一击可谓是胜券在握,务求一击将清妙真人和清悟真人向后迫退。 清悟真人和清妙真人见南宫易不但不闪避他们俩全力施为游仙法术,而且还挥刃反击,心中既惊又佩。顿时直觉身前滔滔真气如万顷汪洋刹那倒灌,在自己周身形成气势万钧的巨大漩涡,丝丝青光箍紧双手手腕。 两人只觉双腕似是被千斤巨力瞬间拧转,倘若不顺势转动,便要立时折断。但要是跟着转动,后续真气势必不能接济,对面那狂猛的真气劲道便要迎面撞来。大骇之下,竟然兀自怔在了当场。 南宫易施展这“淼淼千年”法术之后,原本还有源源不断的后招,哪知这一招使出,却见清悟真人和清妙真人忽然都怔在了原地。此时,若然毫不顾忌的将真气推运出去,是必要的送掉两人性命。但自己虽然恼恨仙族中贼人加害天玑星君,差点让他神形俱灭,可是从这两人的法术来看,是决计不能伤的了淳于翼然。 想到此处,急忙收住玄火逆刃。他的法术与真气原本就已经到了收发自如的境地,虽然此时“淼淼千年”已然催发,但还是将半数真气瞬间收回。但见眼前霓芒飞舞,光怪陆离,青白数道真气搅扰撞击,发出哔哔曝嚗叮叮当当的瓦块金石撞击声,宛如潇潇春雨骤起,又如玲玲清泉细流。 如此情形只在片刻之间,之后那清悟真人和清妙真人双剑所发的数十道银白真气和南宫易施展的淼淼千年同时化为无形。 清悟真人和清妙真人见自己所施展的游仙法术被南宫易轻而易举便破了,心道便是再战下去也是自取其辱,还不如这就唤来真气和法术均强于二人的清玄真人。 心念至此,两人身体当即侧转后跃,便要飞出千事阁热东侧围墙。哪知便在此时,一道金光突然如风似电般射向清悟真人后心。只听一声惨呼,沈在半空中的清悟真人兀自如断线纸鸢一般徐徐从墙头摔落。 肘生变故,南宫易猛地转身喝道:“他舅娘的胡辣酸汤,是谁暗施毒手?” 一言未毕,清妙真人已然返身退回,双眼圆睁瞧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清悟真人,神情凄然悲凉,片刻间怒目望向南宫易道:“你这贼人何以如此歹毒,方才刚刚重伤我仙族清林真人,现下竟然有暗施毒手加害清悟真人,老子这就跟你拼了。” 说着,也不理会横躺在地上的清悟真人是死是活,便即狂舞手中利剑,全身飞仙真气鼓荡,银光漫漫游离卷舞,乍看之下便知他已是抱着必死之心攻向了南宫易。 南宫易心知刚才必定是有人从千事阁外暗暗催发真气,从而一举击杀了本要逃离的清悟真人。可是那人行踪始终没有现出,而刚才清悟真人和清妙真人又是侧身而出,并没有看向自己。 这样一来,清妙真人必会认定是自己从清悟真人身后突然冷施杀手将他击杀。眼见清妙真人真气隐隐然似冷夜骤雨大漠风沙般想自己袭来。自己只有闪身避让,心道:“我此时若出手伤了这清妙真人,到时更是难以说得清楚,可是若不出手,他势必要死缠烂打和我拼命。” 无奈之下,只好一边在其蓬勃真气下闪躲避让,一边开口道:“清妙真人,刚才出手击杀清悟真人的并非在下,而是另有奸人,你何以不去追拿真正凶手,偏在此和我南宫易缠斗。” 便是这只言片语之间,清妙真人已经狂舞利剑拍击左掌,施展游仙法术发出数十记。南宫易虽然见他真气凌然出手狠辣,几乎每次施展飞仙真气都是对准自己全身要害,但由于他真气法术胜他许多,多以也并不忌惮。 片刻间,千事阁内碎石嘣飞沙土卷舞,四周的碧木花草早已变成光秃秃的树干枝桠,霓光流转清波荡漾,直照的院内亭台楼阁梁柱飞檐盈盈冷光。 清妙真人见南宫易在极力躲闪自己的强猛攻击的同时,还能毫不费力的出口言语,心中暗凛,道:“此人真气实是强我甚多,以我之力绝难伤其分毫,若是清玄真人此刻在旁那便多了几分胜算。” 正自想着,忽听南宫易喝道:“他舅娘的胡辣酸汤,你这杂毛怎么这般不通事理,我既已说了不是我击杀清悟真人,那便千真万确。你不妨想想,我既然能一举击杀清悟真人,何以又要留你活口?那不是自留话柄么!” 清悟真人身形飞舞利剑猛斩,忽而听了南宫易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可是转念一想,这人奸诈狡猾,刚才他之所以只出手击杀清悟真人而不同时施手于己,多半是真气不足,否则也不会意欲灭清林真人的口。 南宫易见他听了自己的话后,瞬时真气减缓,但一转眼又精神一震既快又猛的朝自己攻击而来。心中不觉恼然焦急,道:“如此这般,那方才出手的贼人势必要闪身逃走。” 当下喝道:“他舅娘的胡辣酸汤,真是顽固不化,那就别怪南宫易出手不留情了!” 此言一出,身子兀自在空中急急一转,身上青光展现,仿若焰火爆射直冲天际,紧接着玄火逆刃紧握在手,反手运足真气临空横斩三刃。刃芒所至,地上的方砖快快拔地而起,乒乒乓乓的撞击不停。青芒裹夹这数十块地砖在空中飞旋急掠,犹如一只巨大的青光蝙蝠,呼啸着向清妙真人面门罩去。 清妙真人见南宫易突然出手,心中大骇,急忙想向后跃开。 南宫易这一击原本并不是攻袭清妙真人,而是想借着他后跃之势瞬移飞出千事阁去追刚才出手击杀清悟真人的凶手。此时机会乍现,更是不再迟疑,身影恍如狂风飘忽,倏忽从高墙内****而去。 便在此时,忽听一个声音道:“小贼哪里走,还不留下性命!” 清妙真人闻言,心中一喜,道:“清玄真人,是清玄真人到了!”身体微微一转,躲过南宫易的虚晃一招,朝身后望去。 南宫易听到刚才清悟真人和清妙真人说道的清玄真人到了,心道:“眼下不走更待何时,若是让这两个榆木疙瘩缠住,虽说不打紧,可是刚才那暗中行凶的贼人便要逃了,到时候自己纵然有一百张嘴,也是决计说不清楚的了!”心念一动,双足涌泉穴真气急冲,眨眼间便已飞出千事阁数十丈远。 清玄真人刚刚落在千事阁内,侧眼但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定睛细瞧,却发现是清悟真人。还不待他出口询问,一旁的清妙真人便一脸愤恨之情,横眉倒竖一指千事阁的高墙道:“清悟真人便是被刚才那个人族奸人所害,刚刚从千事阁逃出。” 清玄真人闻言,右臂一伸,清悟真人的尸首便“唰”的一声飞到了他的手中,接着双足点地朝千事阁外急追而去,口中道:“杀害清悟真人怎还能让他活着走了,清妙快追!”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的瞬移飞出千事阁,紧紧跟着前面南宫易的身影追去。 清玄真人真气雄宏法术高明,虽然和清妙真人开始只是一前一后掠出高墙,但是不过片刻,清妙真人便被他远远的落到了身后。 南宫易正在四下探寻刚才出手一举击杀清悟真人的元凶,忽觉耳畔疾风阵阵,连忙将脑袋一侧。只见一道银光“唰”的一声擦过耳际激/射在了前方十丈处的一颗参天古柏上。 那古柏有半丈粗十几丈高,可是被那银光一撞,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竟硬生生的齐腰折断。 南宫易嘿嘿冷笑一声暗骂道:“他舅娘的胡辣酸汤,这些榆木疙瘩不动脑子,便是认准了是我杀了那清悟真人。” 第314章 神秘少女(二更) “以这清玄真人刚才一击来看,真气法术似是比刚才和自己缠斗的清悟、清妙两个榆木疙瘩强了不少。” 疾奔中侧目向身后瞧了一眼,见一个中年长须男子右手中提着一个人正在朝自己追击,左手中银光缭绕吞吐不定,时不时便运起游仙法术朝自己猛攻一道银光气芒。他身后数十丈外还有一人,也正在拼命追赶,看样子便是那个清妙真人。 清玄真人在南宫易身后急追片刻,但是始终却和他差了十余丈的距离,心中暗赞:“此贼虽然奸恶,可是真气却果然深湛,以我之力尚且追他不上,清悟、清妙两位真人又何以是他的敌手!” 当下开口喝道:“小贼,杀我仙族同仁,还不驻足受死,再跑可别怪我手下无情!”说着又是一掌拍出,银光疾驰若月夜流星,呼啸着朝南宫易的后心撞去。 南宫易看也不看那道****而来的银光,反手运起无为真气,一招人族“万树花开”轰然拍出。两道真气倏然相撞,只听“砰”的一声轰响,他接着后面那道真气的推递之力,“嗖”的一下,又朝前蹿出十余丈,口中可气又可笑道:“他舅娘的胡辣酸汤,你们这些榆木疙瘩不去追拿真正的凶手,却来跟我纠缠,真是蠢得厉害!我既不是元凶,自然不会站在这里受死,你若有本事能取我性命,便出手试试!” 清玄真人闻言怒意更胜,这贼小子伤了清林真人又杀了清悟真人,此时景还敢出言不逊?今日若是不将他毙于掌下,岂不是让我们仙族颜面扫地了! 不过片刻功夫,众人一前一后早已飞离千事阁数十里远,清月高悬晚风呢喃,眼前古木摩云参天,碧草一望百里,近旁长河湍湍而淌,彷如幽咽鬼语。 清玄真人见一时间追不上南宫易,当下心中烦躁,便要放下清悟真人的尸首双手同时施展仙族游仙法术,却忽听身后清悟真人“啊”的一声惨呼。 清玄真人疾奔中身子猛然在空中一滞,心道:“莫不是清妙真人又遇到了什么不测,无奈之下只好折回相助。” 这时南宫易也已经停住身形,蓦地转身向后望去,那料便在此时,又是一道金光电射而出,朝着清玄真人的后心击去。清玄真人虽然已经转过身体向后奔去,但忽觉背后隐隐风响,急忙向一旁闪避,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他虽然避过了要害,却被那道****而至的金光打在了肩头,身子猛然一震怒目转身道:“好奸贼,竟然背后伤人,我仙族定与你势不两立!” 清玄真人再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南宫易早已闪身朝着左侧的一片古林略去。刚才清玄真人转身之际,金光从南宫易身后****而出,这次他特别留心金光****的方向,见是从左侧古木林子中射出,当下不再迟疑,运足真气朝古林中追去。 古林森然,草木横斜,皓月流光从葱郁的林顶斑驳洒下,待到林中时,已余零星数点。四下嘎嘎声起,自是两人奔跃中惊扰了林中夜鸟老鸦的好梦。 南宫易运起“紫电神瞳”,黑暗的古林中,顿时恍如白昼,四下一切被瞧得清清楚楚。只见前面三十丈处一个黑影急速奔窜,速度之快毫不在刚才清妙真人之下,但是和清玄真人相比,可就逊色了许多。 南宫易紧紧的蹑在那道黑影之后,口中喝道:“前面的恶贼,要命的话便快些停步,不然等会叫你后悔莫及!” 那黑影听了南宫易的话恍若未闻,依然速度不减的朝古林深处奔去。这片古林虽大,但也经不住这二人如此奔跃,不消片刻,便到了林子尽头。 南宫易见状,当下拔出玄火逆刃口中默念解印诀,只听“嚎”的一声吼叫,金睛苍猊兽顿时从玄火逆刃中解印而出。他心中恼然这黑衣人接连两次陷害与他,一心要擒住那黑影责问一遍。 此时金睛苍猊兽倏忽解印,他轻身一跃便坐到了兽背之上,口中一声清啸。金睛苍猊兽似是明白主人的心意,当下如雷电闪现,身形一晃便蹿向前去。 这林子之中虽然古柏密布滕蔓横生,但它却奔跃自如,不过三四个起落便截住了那个黑影。 那黑影见南宫易解印封印凶兽追赶自己,倏忽间便拦住了去路,心中一惊怔然定在了当场。 南宫易傲然坐于金睛苍猊兽手背之上,金睛苍猊兽似是一座巨岩挡在黑影身前,样子倨傲侧眼睥睨黑影,口中发出“呼呼”的嘶吼声。 如此过了片刻,南宫易道:“你不是很能跑么?现下怎么不跑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贼人何以接二连三的陷害于我?” 那黑影嘻嘻一笑,嗔怒道:“我怎么又陷害你了,我杀那几个恶人与你何干?我还没问你为何这般鬼鬼祟祟的跟在我后面,你倒先恶人先告状,问起我来了!” 南宫易听她巧笑如银铃,说话娇媚婉转,赫然便是一个女子,心中不觉一惊,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了! 那女子见南宫易没了声响,又趁势说道:“你鬼鬼祟祟心怀不轨,如今被我发现了,可是没话说了吧?” 南宫易见她刁蛮泼辣说话咄咄逼人,似乎全是自己占不住理,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过了半晌才道:“刚才有两次我和仙族那两人交手过后,姑娘却在背后出手击杀他们,倒累得我被误认为贼人,不知姑娘是何居心?” 那女子莞尔一笑道:“怎么是我累得你了?我要杀他们,他们要认为你是凶手,跟我有什么干系?要怪只怪你运气不好,长相不好,让那一群蠢货一见便想当然的觉得你是奸人恶贼!” 南宫易闻言苦笑一声,道:“听姑娘之言,倒是在下生得一副贼人脸了?” 那姑娘听了他的话“噗嗤”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南宫易见眼前这女子口齿伶俐,自己浑不是她的对手,她既说不是陷害自己,自己便是和她在此争论一晚上,恐怕还是说她不过。当下心中一动,道:“你说你要击杀仙族的那几位真人,却是为何?” 那女子轻轻哼了一声道:“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南宫易这一下撞了没趣,心中道:“此人刚才分明是陷害自己,虽然嘴上一再抵赖推脱,难道他和仙族有仇,或者又有什么奸计不成!” 忽听那女子望着他的脸,左瞧瞧右瞧瞧,过了半晌“唉”了一声道:“脸是一张好脸,可惜……” 南宫易见他话说一半却又没了下文,心中奇怪,便问道:“可惜怎么了!” 那女子故作高深的摆了摆手粗声叹道:“可惜长错了位置!” 南宫易的容貌原本就俊逸非常,又加他剽悍无忌豪气干云,更是令六族许多少女爱慕青睐,此时听到这女子说他的脸长错了位置,当下打趣道:“听姑娘之言,在下的这张脸若是生到姑娘身上,那便是不错了!” 那女子听他出言相戏,香腮不觉一红,幸而是在晚上,南宫易瞧不见这许多,当下娇嗔道:“你要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击杀那些仙族恶人,那就先来超过我!” 南宫易正想问她如何一个超过法,却见她手中眨眼间便多了一把短刃,金光闪现,一头独角螭豹兽顿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独角螭豹兽一经解印,那女子便飞身而上,口中叱道:“走!” 只见那独角螭豹兽奔跃迅速异常,两个起落便已在数十丈之外。南宫易嘴角轻轻一笑道:“便让你一段又能如何?” 说完,右手一挥,金睛苍猊兽昂首怒吼一声,朝着独角螭豹兽的影子急追而去。 月影疏淡林风阵阵,两头凶兽所到之处,直惊得夜鸟远非烟尘四起。 那独角螭豹兽虽然行动迅捷,但是和金睛苍猊兽相比,却似逊了一筹,不过片刻,两头凶兽由刚才相距数十丈之远,已经变成齐头并进。眼看便要冲出这片古林了,那女子忽然猛地在独角螭豹兽后臀处猛拍一掌,金光闪动,独角螭豹兽长嚎一声,“嗖”的一声当先便蹿出了古林。 刚一出古林,便听一个清亮的声音道:“大家小心了,那恶贼要出来了!” 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伤害我仙族同仁,这次定要让他葬身于此!” 南宫易忽然听到这两个声音,心中一动,暗道:“那其中一人好似刚才的清玄真人,却不知另一人是谁?听他声音中气充沛,真气之强似不在清玄真人之下,那位姑娘如此这般冲出去,只怕立时便要受到两人夹击!” 此时那女子也已经听到了这两个声音,只是独角螭豹兽蹿跃之快,倏忽间便已出了古林,自己纵是有心止步,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等那独角螭豹兽刚一奔出古林,那女子只觉面门之上劲风呼啸,那两人法术真气未至,激起的劲风却已将她脸颊刮得隐隐生痛。大惊之下,心道:“难道我便要送命于此么?” 第315章 险胜 原来刚才清玄真人见南宫易朝古柏林子没去,心中虽然恼恨他在背后暗算自己,但身后清妙真人高声呼叫,心想定是又遇到贼人帮手了,虽然肩头受伤,但却不甚太重,当即便向后奔去。 哪知自己还没赶过去,便见清林真人和另外两位仙族真人匆匆赶来,一位是空灵真人一位是空明真人。这两人均已近二百岁,白发银髯形似枯木,只因两人资质欠佳,所以虽已一百余岁,但也只不过还是一个真人级的仙族人物。然而相较清玄真人而言,真气却又高出许多。 空灵、空明两位真人听完清玄真人的叙述后,心中顿时对南宫易恨得直咬牙,旋即跟随清玄真人往那片古柏林子后面包抄而去。 哪知四人到了古林之后,却未见南宫易半个影子。四人以为南宫易早已绝尘而去,便想四下找寻,只有空灵真人一指古林中不断飞出的夜鸟狠狠道:“你们瞧,这夜鸟是从林中惊飞而出,而不是从林外重归复眠,这就说明林中必有人在,我们只需再次守株待兔,多半可以截住他的去路!” 其他三人听他所言甚是有理,便即以“品”字形散开,只有清林真人因真气太弱又身受重伤,才让退与三人身后。 那女子此时已经看见林外共有四人,其中一个站在十丈之外,另外三人均以朝自己突下杀手。眼前银光闪动,直晃的她睁不开双眼,唯有耳旁劲风凌厉呼呼作响。 眼见她便要毙于那三人的合击之下,忽听一个雄厚的声音道:“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难道仙族之中便尽是些如此卑劣无耻之辈么?”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易。 南宫易本就痛恨仙族奸人对淳于翼然暗施毒手,此时又见他们以三敌一,而且出手丝毫不留余地,顿时震怒非常。 声音刚到,那三个仙族真人闻言抬头一望,只见一道五丈余长的青芒瞬间化成一个圆弧,急急向他们三人攻来。那青光澎湃激扬,宛如青龙出海狂浪滔天,又似雪山冷月空谷幽光,所携夹的真气竟将林中的乱枝藤蔓纷纷卷起,似潮汐般刹那甩出! 那三人虽然已是全力施为,身前银光流澈吞吐奔窜,直如风雷裂谷险崖飞瀑,但见南宫易这一击,心中都不觉一凛,暗道:“好霸道的真气!” 青白真气相击,只听轰鸣声响,空中横枝乱飞藤蔓狂舞,那三个仙族真人不由向后急退数步,南宫易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好不自在,险些被那强劲的气浪推下金睛苍猊兽的兽背。 当即再次挥出玄火逆刃猛斩眼前三人,口中默念封印诀,将金睛苍猊兽重新封印在玄火逆刃中。身体在空中翻转两圈旋转落在了那女子的身后,和她同坐在了独角螭豹兽背上。 那女子见南宫易竟会出手相救自己,心中既是诧异又是莫名欢喜,只是脸上明不显示出来,口中依然强作镇定道:“谁让你出手了,就凭他们几个杂毛也想伤我!” 南宫易闻言嘿嘿一笑:“既然如此,那在下这就告辞,以免狗咬吕洞宾,被人当做是奸贼恶人!”说着身子飘然而起,就要从左侧飞离。 空灵、空明两位真人见方才出手之人竟只是一个青年小子,心中既是骇然又是震怒。 空明真人当先开口道:“你这贼人是哪一族的,何以重伤残杀我仙族真人?” 不等南宫易回答:“清玄真人开口道:“这恶贼是人族北斗七君之一的玉衡星君南宫易!只是现下瞧来,他还有帮手在侧,大家可要小心了,不要着了他的暗算。刚才清悟、清妙两位真人便是死于那南宫小贼之手,我也是被其暗算受伤的!” 仙族三人见南宫易在独角螭豹兽背上忽落忽起,貌似要夺路而逃,当下纷纷长身而起,挥舞利刃舒展仙族法术猛攻其后背。 那女子见南宫易说走边走,心中一急,后悔自己不该说那句愤然言语,此时身临险境,这人若是袖手远离,自己那还能有幸活命。于是急忙道:“哎,哎,你这木头便真如此铁石心肠见死不救么?”出口之际这才想起还不知他姓名为何,但听清玄真人叫破,这才明白他便是闻名神州的北斗七君。不知为何,虽然她以前并不怎么在意北斗七君威名如何,可现在和这个南宫小子在一起,却不免暗生欣慰之情。 哪知南宫易虽然作势欲从左侧逃走,半空中却蓦地折身向右,同时玄火逆刃猛然怒斩,想那三人倏忽攻去。 刃光剑影沙土飞溅,耳旁草木断折狂风嘶吼,四人顿时便斗到了一起。南宫易右手紧握玄火逆刃大开大合左手青光暴涨忽左忽右。一会和空灵真人接上两招,一会和清玄真人拼上两式,一会又和空灵真人剑刃相击。三人虽然相距三丈余远,但真气澎湃****,剑光刃芒彷如潮河倒灌蛛网密布,直耀的四下一片星光。 那女子先前见南宫易以一敌三还稍占上风,可是时间一久,便即渐渐不支。那三人全力施为出手狠辣,几乎处处不离他周身要害。南宫易忌惮空灵利剑寒气笼罩,不知不觉中已经向后退了两丈之距,眼见再拼不了多久便要全然落于下风,到时候只怕脱身都难。 那女子坐在独角螭豹兽背上忙道:“喂,小子!他们仗势欺人,你是斗不过的,咱们还是先避一避,等找齐了帮手再来取他们性命!” 此话一出,仙族三人纷纷将利剑脱手飞起,双掌舞动十指飞弹,片刻间那银光又暴涨了一丈有余,仙族法术“冰冻三尺”已然发动。 南宫易只觉对面寒气大胜,那剑光仿佛不是光晕,而是极地冰雪冥界阴风,全身不觉打了一个冷战,心道:“如此再斗片刻,只怕真要被冻成冰雕了!” 心念至此,忽然逆刃飞旋出手,双掌青光拍出,口中默念法诀施展“淼淼千年”。顿时青光如春水乍波轻舟摇曳,缓缓的朝仙族三人蔓延而去。接着光芒大盛铮然作响,犹如雨打残荷风梳怨柳,直将仙族三人向后推出一丈,又似千壑回声滔滔浪鸣,直将那三人包裹在青光之中。 空灵、空明、青玄三位真人刚刚浸没在那青光之中,便觉周身酸软真气滞涩,整个身子仿佛进入了梦魇一般,一丝气力也是不出,徒有一身真气法术,却半分不能施展催发。 借着这个间隙,南宫易急速弹射后跃,飘然落于独角螭豹兽背上,右手一伸,玄火逆刃便飞到掌中。坐在身前的女子一声娇叱,那独角螭豹兽顿时甩开四蹄如风似电般朝左侧蹿出,眨眼间便奔出了数十丈。 身后的仙族三人一等身体脱困,当下便要尾随追去,可是还没奔出两步,便听那空灵真人道:“算了吧,那独角螭豹兽奔跃之速甚疾,别说他们已经离去,便是咱们与其同时而起,也是不可能追得上他们的。” 其他两人闻言,心中不无懊丧,但事已至此却也不能奈何了,只好转身唤了一旁的清妙真人折路返回。 南宫易与那女子骑乘独角螭豹兽一路疾驰,绕了几个圈子终于到了绛土城城南的大街街口。南宫易飞身跃下独角螭豹兽背,那女子也飘然跃下兽背,与此同时,挥动短刃封印独角螭豹兽。 此时两人相距只有数步之遥,南宫易借着街中灯火烛光之亮这才看清眼前这位姑娘竟是生的蛾眉细柳翦水秋瞳,粉靥朱唇双颊酡红,大眼扑闪灵动。身着紧身黑袍,纤腰不堪一握,直如碧叶卷莲、烟波垂柳。 那女子见南宫易怔然望着自己,脸上顿时绯红一片,口中娇叱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姑娘啊!” 南宫易闻言猛然醒悟,尴尬一笑,岔开话题道:“姑娘刚才说,在下若是能超过你的独角螭豹兽,便能对在下说出为何击杀仙族真人。既然如此,那现下也该明示了吧?” 岂料此言一出,那女子樱唇一噘道:“谁说你超过我了,刚才分明是我先奔出那古林的,你在我身后怎么还敢说超过我了!” 南宫易自从刚才见识了这女子的口才,此时已有防备当下哈哈一笑道:“刚才在比试之前你可没说咱们奔跃的地方只限于那片古柏林啊,不过常言道‘好男不跟女斗’,你既然说是你先冲出那林子的,我也不能和你争执,让你几分原本也是应该!” 南宫易明知好言相求这女子多半要刁蛮耍赖,于是心中一动,便即出言相激。 不料这一招果然凑效,那女子闻言顿时怒目横了他一眼道:“什么好男不跟女斗,我才不领你的情呢!你说我输了便输了,大不了我告诉你为何击杀仙族那些杂毛嘛!不过就是说,也不是在此地说,你先跟我来!”说完转身朝一条巷子中走去。 第316章 此间迷局(二更) 南宫易见她故意卖关子,心中虽然急需知道这其中原由,可是却也不能逼着她说出,只好耐着性子随她而去。 此时夜色已深,绛土城城南正街虽然灯火兀自未息,来往行人却已渐少,那女子踱入的巷子更是星光全无寂然若死。 南宫易跟在她的身后一声不出,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约莫两百步的距离,那女子一转娇躯,伸手去推巷子右边一扇紧掩的门板,那门板应手而开,其中漆黑一片。 那女子转身向他望了一眼,接着闪身入内。南宫易心中奇怪,暗忖道:“难道这姑娘便知道这扇门只是虚掩并未关上,是了,里面定是有人相候,否则她怎有如此未卜先知之能!”如此想着,也紧跟着闪身追上。 进了房子,只见里面地方不大,正中的方桌上不知在何时已经点燃了一支青葱红烛,火光跳跃随风摇曳。方桌右侧一条楼梯冷冷横亘,在这幽暗昏黄的静夜里,森然直通向二楼!那女子也不逗留,径自踏上楼梯而上。上了二楼进了第一间屋子,随手一挥,桌上的灯烛纷纷点燃,片刻的黑暗瞬间驱逐而出。 南宫易定眼一瞧,只见屋子中央有一张八仙大桌,其上摆满了山珍海味,足有二三十道,当下伸伸舌头一指那女子。还没张口,便见她嫣然一笑道:“怎么,奇怪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却摆了一桌的美味菜肴吧?” 南宫易见她说破了自己的疑惑,当下点点头道:“为什么啊?” 那女子眉梢一挑道:“先别忙着问,咱们吃完后我再告诉你!” 南宫易无奈,但觉的确还有些腹中饥饿,只好依言而行。 两人将桌上各菜一一尝了一遍,便觉已经腹中饱胀。南宫易当即放下饭箸一撩衣袖道:“现在我也跟你来了,饭也吃饱了,你这该说出为何要击杀仙族真人的原由了吧?” 那女子向他笑了笑道:“看你急的!好吧,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要杀那些杂毛,只因为他们于我为难在先!” “与你为难?”南宫易奇道,口中虽然这样相询,可心中却暗道:“像你这样古灵精怪的刁蛮女子,他们躲你都唯恐不及,怎么还敢故意招惹?莫不是为了你的美色?” 只听那女子道:“你可知我为什么会来这绛土城么?” 南宫依然摇摇头道:“这个我怎么知道?” 那女子见他眉头微皱,又是嫣然一笑道:“谅你也猜不出来。我之所以来绛土城,乃是为了千事阁的一件事!” 此言一出,南宫易微微一震,心道:“千事阁?怎么她也是来千事阁办事的?”一时间捉摸不透,当下又道:“不知姑娘到千事阁所为何事?” 那女子美目斜睨,冷冷道:“为了践行一句诺言!” 南宫易闻言更是奇了,道:“什么诺言?” “荡——平——千事阁!” 这句话原本只有短短五个字,可是从那女子口中缓缓说出,却似惊雷破空怒涛镇海般令人愕然。 原本南宫易正一脸淡然的听着她说话,但此刻却不免脸色一凛,双目死死的盯着那女子道:“敢问姑娘尊姓可是唤作诸葛?” 那女子微微一愣,接着望了南宫易道:“你怎么知道?” 南宫易见她已经默认自己的话,忽然左手闪电般扣住她的右腕,神色凌厉的怒道:“数日前,可是你乔装打扮成一个青年来此千事阁差遣无忧佐使将一辆青木飞车送往九帝城万仁大帝御前?” 那诸葛女子见她脸色恨恨徒然出手,心中一惊道:“不错,是我差遣无忧佐使亲自将那辆青木飞车护送到人族九帝城交予万仁大帝的。并且,那青木飞车中是你们人族北斗七君之三的淳于翼然。” 南宫易微微诧异,心道:“怎么她竟然不用我逼问便说出了天玑星君的藏身?难道是我误会她了?”当下左手微微一松,心中怒意稍减,望着诸葛女子道:“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如实相告!” 刚才南宫易猛地一抓她的手腕,虽然自己未曾觉察,但右手之上已经本能的运上了无为真气。这女子真气与他相差甚远,自然抵挡不住他那一扣,当即双眉颦蹙脸现苦色,只是她生来好强,并未发出半丝声响。此时南宫易手中已松,这才“啊”的一声呻吟而出。 要是放在别人,只怕她早已便痛下杀手了,可是刚才南宫易救过她的性命,又见他桀骜不驯举止潇洒,心中不由得对他颇有好感,这才强忍嗔怒瞪了一眼道:“别再姑娘姑娘的叫了,我又不是无名无姓,我叫诸葛蝶韵,你叫我蝶韵便行!” 南宫易脸色微显尴尬道:“还请蝶韵相告一件事情!” 诸葛蝶韵抽回右腕轻轻揉了揉斜眼道:“什么事情,你问吧!” 南宫易道:“我人族北斗七君天玑星君被人擒住藏于青木飞车之上,蝶韵姑娘可知那出手之人是谁么?” 诸葛蝶韵眼珠一转,皱眉道:“我可以告诉你,可你必须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南宫易道:“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不忠不义之事,在下自是不会推脱。” 诸葛蝶韵道:“好!那我告诉你,擒住天玑星君的不是别人,却是我哥哥。” 她见南宫易闻言脸色大变,忙道:“不过你先不要急着动怒,你可知我哥哥为什么要擒住他么?” 南宫易强自压制怒气冷冷道:“还请蝶韵姑娘赐教!” 诸葛蝶韵道:“那是为了一柄世间第一神兵……” “盘古混沌斧?”南宫易双眼圆睁惊问道。 诸葛蝶舞点点头道:“看来你知道还真不少啊!盘古混沌斧乃上古盘古大帝开天第一神器,世人哪个不想据为己有。既然这神兵在天玑星君手中,我哥哥只好从他手中抢夺了,世间之理,说到底还不是‘弱肉强食’四字。” 南宫易听她所说也有几分道理,心中震怒之意稍稍消解,于是问道:“天玑星君怎么会拿到盘古混沌斧呢?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诸葛蝶韵轻轻一哼道:“你当世人的眼睛全是像知了一般只为摆设么?天玑星君杀了兵甲传人,从他手中抢到盘古混沌斧,本想携着神器返回,结果被我们知晓,我们这才出手夺取。” 南宫易道:“不可能,就算那盘古混沌斧有通天彻地之能,但若想要天玑星君击杀旁人将其夺取,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顿了一顿侧目露出一丝凌然之意道:“于是你们便全力将他击杀,然后拿走了盘古混沌斧,是吧?” 诸葛蝶韵冷冷一笑:“你此时恐怕早已认为是我加害了天玑星君,又何必出言询问!” “我……那又是如何?”南宫易见她说破自己心事,想要辩解,但又找不到理由,只好生生顿住,转而继续问道。 诸葛蝶韵轻叹一声道:“说你笨吧,刚才又能猜到我乔装易容差人护送天玑星君返回九帝城。说你聪明吧,现下又开始犯傻。你不妨想想,我哥哥要是想加害你们人族天玑星君,何以我后来又要将他差人安全送回呢?” 南宫易听她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无忧佐使讲过的那三个要求。心道:“她既然能许下三个如此狠辣的要求,自是怕翼然兄在护送途中遭人击杀暗算。若是如此,翼然兄也自然不会身死分尸。”当下忙道:“还请蝶韵姑娘继续往下说吧!” 诸葛蝶韵略带嘲讽之意道:“现下想通了?”见南宫易面有愧色,也不想再让他难堪。微微一顿续道:“我哥哥以五彩碧血蛛将天玑星君制住之后,这才拿了盘古混沌斧回去复命了。我深知天玑星君与我们邪族并无深仇大恨,若是伤了他的性命,实是不得好处。当下替他服下五彩碧血蛛毒的解药,赶到绛土城千事阁,让无忧佐使亲自送他返回人族九帝城。 那五彩碧血蛛毒原本就霸道,虽然服用了解药,却也须等到六日之后才能完全驱除毒性。我生怕天玑星君真气雄浑,他若是中途便毒解脱困,势必又要横生枝节。于是再便将他全身经脉尽数封住,如此,只要到了九帝城,你们自会帮他解开。我生怕无忧佐使等人掉以轻心中途出了岔子,这才立下那三个要求予以保证。可是之后我还是不放心,于是就悄然跟在了无忧佐使一行人身后。 如此过了五日,途中虽然有人心怀不轨,但是却被我暗中打发了。直到第六日清晨,一行人终于到了帝都城外,我想,现下总算是将人送到了,正要转身离去。哪知却多出了那七个贼人肘生变故,只因无忧佐使并不识得北斗七君,又加之他生性愚蠢,竟然半途上将青木飞车交给了那七人。 当时我就在不远处藏着,虽然我也未曾见过北斗七君尊荣,但心道:‘既然天玑星君身在青木飞车之中,那这七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北斗七君了。” 第317章 拨开云雾 “何况那七人一脸奸邪,听到那青木飞车是送给万仁大帝的,脸上凛然色变。可惜无忧佐使一行人竟然未曾瞧出其中端倪,倒乐呵呵的将青木飞车拱手相送! 情急之中我只好暗暗尾随在那七人背后,想趁机救出天玑星君。哪知这那七人神功法术竟然深湛如斯,不仅片刻间就发现了我尾随在后,而且还突施杀手欲要将我灭口。也亏得我见机逃离,这才没有遭他们毒手,可纵是如此,左臂也被他们所施展的法术击伤。”说完提起衣袖露出莹白如玉的手臂给南宫易打量。 但见她左臂肘弯之上一片淤青,其上还隐隐有丝丝黑气。 南宫易见状道:“游仙法术!又是游仙法术!” 诸葛蝶韵道:“你也认得伤我之人所施展的是游仙法术?” 南宫易点点头道:“不光是你,天玑星君遇害时,全身经脉和五脏六腑也都是被人用强劲霸道的游仙法术震断损毁的。六族之中,唯有游仙法术可以催动阴寒真气透人骨髓,飞仙真气虽是白色,可一旦以游仙法术催动生寒,透入骨髓经脉,遇血便会形成淤青之色,其中寒气久滞不去,便会变为丝丝黑气!” 诸葛蝶韵奇道:“你们人族和仙族会有什么深仇大怨,竟使得他们前去击杀万仁大帝未遂,转而又加害天玑星君?” 南宫易摇摇头道:“人族和仙族向来甚为和睦,两族之间数百年来也未曾有过什么过节,更别提什么深仇大怨了。仙族之人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令人敬重,却不知为何对我人族下此毒手?” 诸葛蝶韵见他神色凄然迷茫,心下也是不解,正自凝思间,忽然想起了那天下第一神兵盘古混沌斧,忙道:“我知道了,仙族之所以击杀万仁大帝未遂,又加害于天玑星君,定是为了那盘古混沌斧。盘古混沌斧乃世间第一神器,人人欲得之而后快,仙族虽然行事光明,也不见得其中变少了欺世盗名觊觎神兵的奸恶之徒。” 南宫易听她说的也并非是强词夺理,便开口道:“那七个恶贼此次潜入九帝城乃是为了击杀我族圣主,难道竟会如此凑巧,又知晓天玑星君见过盘古混沌斧?” 诸葛蝶韵轻哼了一声,笑道:“你以为那七个恶人真会像你想的一样,前往九帝城是为了击杀万仁大帝么?九帝城内高手如云暂且不说,单凭万仁大帝一人,便已是六族之中数一数二的神级人物,试问,在如此充满凶险的境地中,他们七人击杀万仁大帝的把握能有多大?恐怕还没出手,便已经被众高手围而诛之了!” 南宫易微一思索,觉得诸葛蝶韵所言甚是在理,稍加深究便道:“照蝶韵姑娘之意,那七人前来击杀万仁大帝是假,趁混乱盗取盘古混沌斧才是真了。” 诸葛蝶韵点点头道:“他们自是知晓了天玑星君抢走盘古混沌斧之事,这才冒险潜伏人族九帝城,伺机盗取神兵。哪知他们还未来得及行动,却事先走漏了风声,这才挥军撤出。而天玑星君因为中途受阻,所以才后一步回到了九帝城,也恰好赶上那七个贼人撤回。于是乎,便出了无忧佐使拱手送出青木飞车那一幕。 他们接走青木飞车之后,心道既是送给万仁大帝的东西,那倒可以趁此出一口恶气了!哪想到青木飞车中藏得偏巧是天玑星君淳于翼然,这样一来,他们在逼问盘古混沌斧踪迹未遂下,只好加害于他!” 南宫易听她分析的丝丝入扣有如亲眼所闻,心中既是敬佩她头脑聪颖心思缜密,又是感激她之前并未对淳于翼然暗施毒手。却不知他之所以想不到这一节,只是因为此刻心中思虑的事情太多,烦乱之下难免静不下心来细细推敲。当下道:“蝶韵姑娘既未曾重伤我人族天玑星君,又悉心差人将他送回九帝城,我南宫易在此先声谢过。只是在下不还是不明一事,你来这绛土城定是为了千事阁之事,何以仙族的人会惹上你?” 诸葛蝶韵俏脸之上顿显恼色道:“我与无忧佐事先早已约法三章,他既然误我大事,我自要荡平千事阁。哪知,就在我斩杀千事阁众人之时,却有一个仙族杂毛突然暗中偷袭于我,我只道他法术有多深湛,结果一出手便伤了他。这个杂毛却不怎么好缠,竟有唤来了其他两个杂毛,我见不敌,便只好跑路了。也正好便在此时,你这小子闯进了千事阁,为我挡了灾祸。” 南宫易见她越说越是得意,便道:“那在下又似不懂了,他们既然追杀的是你,何以我刚刚一飞入千事阁,那清悟真人和清妙真人便对我痛下杀手?” 诸葛蝶韵嘿嘿一乐,道:“你不妨瞧瞧你的穿着与我的穿着,应该便能明白。” 南宫易听他所言,心中一奇,于是借着四下烛光,朝她身上望去。诸葛蝶韵生怕他瞧不清楚,还特意从桌椅中站出来。 这一瞧之下,南宫易恍然醒悟,道:“原来如此,蝶韵姑娘所着装束,却是与在下如此相似,怪不得黑暗中那两人便认做我是伤了那清林真人的贼人。”说着故意瞪了诸葛蝶韵一眼。 两人说道此处,方才知晓仙族众人为何要合力激斗南宫易,而诸葛蝶韵和仙族几位真人的敌意是如何产生的。最重要的是,南宫易知道了加害淳于翼然的凶手确实是仙族七个贼人,而且所图乃是为世间第一神兵——盘古混沌斧。 烛光幽幽,夜风轻叹,楼阁房室中又恢复了刚才的宁静。盈盈幽光映着诸葛蝶韵妩媚娇俏的粉靥,仿若画中仙子。 南宫易看了片刻便已似痴了,忽听一声夜鸦的轻啼猛地将他从恍惚凝视中唤醒,急忙转过脸对诸葛蝶韵一拱手道:“既然此间事情都已说清,那在下也该离开了,蝶韵姑娘,咱们就此别过。” 正欲要踏步走出房间,又回过头来对她说道:“仙族众人只怕对今夜之事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既已认定你我是同伙,遇到你自然要动手报仇,蝶韵姑娘出行可须得小心了!”说完这两句,这才头也不回的大踏步就要下楼而去。 诸葛蝶韵见他说走就走,不知怎地,虽然只和他从那片古柏林到此地相识不过两个时辰,可是见他举止潇洒为人豪气,俯仰之间玉山颓倒,却不由得对他顿生好感。这种感觉甚是奇妙,仿若静湖落叶,既已荡起了一丝涟漪,想要再复归平静,却是万难。 于是不由得眼含郁色樱唇轻启道:“南宫星君,我……”说到此处,却又低低的没了声音。 南宫易听她欲言又止,心中也是微微一荡,转身笑道:“蝶韵姑娘还有什么事情么?” 诸葛蝶韵见他回转身来,俏颊之上又添绯红,顿了半晌才低首垂眉道:“多谢南宫星君刚才出手相救,咱们就此别过!” 南宫易嘿然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咱们就此告辞!” 当下一脚向楼梯踩去,这次却再也没有回头。待他来到一楼正要推门而出时,忽然足下一顿,接着神色凝重的侧耳朝门外听去。只闻得房子之外的巷子中传来阵阵脚步声,那脚步声或轻健或沉涩或快或慢细细数来大约有二十人左右,但从脚步声听来,这二十人中有一两人真气也颇为雄浑。 南宫易心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结队夜出?”听着那步伐距离自己所藏的房舍已不足五丈远,心中蓦地一动道:“难道是仙族的那些真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又找了援手前来追杀?” 正自沉吟间,那脚步便已经到了房舍之外,前面有几个人顿时止住步伐,后面脚步轻健者当先便要伸手推门。 南宫易暗道:“,他舅娘的胡辣汤,果然是追来了,可真是阴魂不散啊!好吧,既然你们执意要为难,那可怪不得姓南宫的无礼了!” 只见那扇半掩的门扇刚刚被人从外面推开,南宫易便即右手运起无为真气,对着屋外进来的人挥手拍出。原本寂然若死的房舍,经南宫易真气鼓荡,顿时呼呼风响。 门外的人见有人在门内埋伏,显然吃惊不小,急忙飞速朝门外瞬移而出。纵是如此,也被南宫易的雄浑真气震得滑出一丈余远。 这一掌拍出之后,南宫易便纵身而出守住门口,他生怕这些人趁乱进去与诸葛蝶舞为难,诸葛蝶舞被仙族贼人以游仙法术所伤,虽然不致累及性命,但出手对敌势必不敌,所以才有此举。 定眼一瞧,房舍之外共有二十余人,个个身着黑衣夜行装,刚刚被自己一掌迫出的那人,正长身驻足于巷子西边。只听他冷冷的道:“小子,好强的无为真气,埋伏很久了吧!” 那黑衣人刚说到“久”字,整个身体便如一只巨大的蝙蝠,闪动着金光扑向南宫易。 第318章 不速之客(二更) 南宫易并不答话,他见对方说话间便能发动如此迅捷的一击,真气虽不及自己,但相差并不甚远,对方还带了这么多的帮手,自然不敢轻敌。当下身子一转顺势拔出玄火逆刃随手对着那黑衣人闪烁金光的双掌便是一记猛斩,青光吞吐,瞬息之间便是五丈余远。 那黑衣人见他于顷刻间取刃运气斩落几是一气呵成,心中不觉一震,心道:“此人到底是谁,为何会有如此霸道强劲的真气,以及如此迅捷灵活的身手?” 思忖间,不敢硬接南宫易这一记猛斩,只好侧身退避。只见那刃芒如蛟龙出水雷电弹射,“砰”的一声斩落在对面的房舍上面,“咔嚓嚓”一阵轰响断折,对面的房舍已经被这一击彻底震塌。 青光隐没,余音嗡然,黑衣人虽然侧身避过了那道强劲的飞刃青芒,可被那青芒带动的劲风刮过脸颊,不觉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当下缓缓的从后背拔出一把三尺长的大刀斜持在手中,左手一挥,背后的那二十余黑衣人也纷纷拔出兵刃呈半圆状散开,将南宫易围在那间房舍门口。 南宫易嘿嘿一笑,道:“想要以多胜少么?那就不妨试试!”周身真气鼓荡黑袍猎猎作响,手中玄火逆刃在真气的灌注下,青光流澈刃芒氤氲。 那黑衣人突然飞身而起,借着俯冲之势,长刀交叉劈斩,金光飞舞砂石四溅,不偏不倚的朝南宫易的头顶攻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或跃或奔,挥舞着手中兵刃劈斩而来。 南宫易猛然大喝一声,玄火逆刃青光暴涨横扫而出,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地上的砖石受到他狂霸的真气的震慑,纷纷拔地而起向外击出。那些黑衣人尚没有冲到他身前三丈处,便被飞出的砖石和凌厉的刀芒击中横飞出去。 这一记“潮汐绵绵”扫出之后,那个为首黑衣人的长刀已经距离南宫易的脑门不到一丈远,强劲的真气携着雷霆之势呼啸而来,直迫得他黑发倒卷漂移不定。眼见就要当头击落,南宫易忽的身形一闪,顿时绕到了为首黑人跃起的脚下巷子中。 那黑衣人直觉眼前一闪,待到在细看时,眼前哪还有南宫易半个身影,长刀金光徒然在半空中晃动,却不知该斩向那里,心中暗叫不好。 与此同时,南宫易猛地往上飞跃,挥掌便拍在了那黑衣人的小腹之上。那黑衣人身子一被拍中,顿时便朝北边的巷子直跌而去,南宫易不等他收住跌落之势,飞身上前挥起玄火逆刃运足真气便要斜斩而下。 便在此时,忽见那房舍中闪出一人忙喊道:“南宫星君手下留人!” 南宫易一听这就是诸葛蝶韵的声音,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阻止自己斩杀此人,但她既已出口,也不好不睬,当下将玄火逆刃在空中一转收回,身子轻轻一跃飘然落地! 那黑衣人“砰”的一声摔在了十丈处的巷子当中,但又马上站起,身子踉跄了一下,提刀大步朝南宫易走来。 只听诸葛蝶韵对那黑衣人道:“前面的可是红尘南邪使须洪璇大哥么?” 此言一出,南宫易微微一怔,心道:“我还以为这些人是仙族那几个真人找来的帮手于我为难的,怎么却变成了邪族的人?” 那黑衣人大步走了过来,对诸葛蝶韵躬身一揖道:“属下正是红尘南邪使须洪璇,在此参见蝶韵郡主!” 这下南宫易更奇了,此人既然自称红尘南邪使,那自然便是邪族五大邪使之一了,但听他对诸葛蝶舞出言恭敬,还称她为郡主,那么,她便是邪族九天邪帝之女了。 诸葛蝶韵见南宫易一脸惊诧之色,微微一笑,对红尘南邪使须洪璇道:“须洪璇大哥,你方才不敌这位大哥,可是心服?” 须洪璇抬眼瞧了一眼南宫易,接着熹微月光,见他只是个俊逸青年,心中更是震惊此人真气法术之强,当下对诸葛蝶韵呵呵一笑道:“这位老兄神功法术深湛如斯,须某自是心服口服。” 南宫易听到诸葛蝶舞叫自己为大哥,脸上不觉一热,心中却不觉尴尬,对着须洪璇一拱手。 诸葛蝶韵接着道:“须大哥,你既然心服这位公子,那你可猜得出他是何人?” 须洪璇道:“刚才我见这位老兄所使的是无为真气,那一定便是人族的兄弟了,而他的真气如此雄浑刚猛,法术又如此收放自如,除了人族北斗七君中的玉衡星君,又有谁能出其右呢?” 诸葛蝶舞闻言,“啊”了一声,圆睁妙目不相信的看着须洪璇道:“须大哥,你怎么能猜到他就是玉衡星君呢?” 须洪璇哈哈一笑道:“蝶韵郡主不是刚才自己说的吗?” 此言一出,诸葛蝶韵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刚才情急之中我说出南宫星君,你便由此猜到他是人族北斗七君中的玉衡星君了!” 须洪璇点点头道:“蝶韵郡主冰雪聪明,属下这些许心思怎能瞒过郡主法眼。” 南宫易虽然和邪族众人无甚交往,但此刻见诸葛蝶韵在旁,自己刚才又出手伤了须洪璇,便再次拱手道:“刚才小弟出手鲁莽,可是伤了须大哥?还望见谅!” 须洪璇呵呵一笑道:“不敢不敢,今夜得见玉衡星君风采,实是三生有幸,受些小伤又有什么打紧,玉衡星君无需介怀!” 此时,刚才被南宫易尽数震飞的那二十余黑衣人也都已蹒跚而来,躬身见过诸葛蝶韵之后,纷纷退在后面不发一声。 三人说了几句之后,诸葛蝶韵忽然话锋一转,对须洪璇道:“须大哥现下来此,可是为了神器祭天之事?” 须洪璇望了南宫易一眼,脸色稍有踌躇。诸葛蝶舞见状,道:“南宫星君不是外人,你尽可无需隐瞒说来!” 须洪璇道:“现下盘古混沌斧已在碧叶城碧叶北邪使裴浩律手中……” 乍闻盘古混沌斧之名,南宫易心中震惊莫名,这世间第一神兵传闻千年,到底有什么惊天灭地只能,恐怕谁也不得而见。现下盘古混沌斧便在邪族碧叶城碧叶北邪使裴浩律手中,听这须洪璇之言,似是还要举行什么神器祭天仪式,却不知是什么情况。当下又凝神细听。 只听须洪璇续道:“邪帝将盘古混沌斧祭天圣典之所设在了碧叶城,教由碧叶北邪使裴浩律统筹,只因族中这段时间以来事务不断,所以他老人家不能前来。现下蝶韵郡主既然在此,那就同去碧叶城主持神器祭天圣典吧?” 诸葛蝶韵沉吟半晌,点头道:“要我去也行,只不过我还要再带一个人,不知道碧叶北邪使允不允?” 须洪璇本想询问她要带谁同去,但见她笑着望了望一旁的南宫易,心中已然明白,当下道:“郡主要带谁去,那自是没人敢说一个不字,碧叶北邪使更是要双手欢迎!”说着,对南宫易微微一笑。 诸葛蝶韵听了须洪璇的话后,这才转过脸来对南宫易道:“南宫星君,那咱们不如一齐去碧叶城瞧瞧盘古混沌斧如何?” 南宫易原想推辞,但一想到这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世间第一神兵,不禁心中一动,又想起天玑星君淳于翼然便是为此神器累及性命,当下要推辞的话便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道:“既然蝶韵郡主诚意相邀,那南宫易自是却之不恭了!” 其时,人族和邪族互为邻族,碧叶城乃是五大邪城中面积最大的,又与人族碧云城、黑风城、赤雷城相接壤。城东斜倚崔眉山,绵延一千余里,北侧毗邻无望绝崖,实为天险所在,易守难攻。 须洪璇见事情已经说完,便道:“若是蝶韵郡主和玉衡星君再无其他事情,那咱们这就出发前往碧叶城吧!” 诸葛蝶韵望了南宫易一眼,见他点头同意,便对须洪璇道:“好吧,咱们这就出发!” 说完,一行人由须洪璇、诸葛蝶韵和南宫易三人当先领头朝绛土城南门而去。出了绛土城南门,须洪璇一众人纷纷唤出早已停歇在外的三尾裂犀兽,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则解印金睛苍猊兽和独角螭豹兽。众人骑乘坐骑兽一路向西而去。 此时已过丑时,沉沉月色已然西转,斑驳清辉之中,四下道路却也不甚黑暗。清风旖旎蹄声阵阵,两旁草木峭岩仿若鬼魅妖怪纷纷倒撤而去,一时间张牙舞爪晃得人眼花缭乱。夜鸟轻啼,幽幽婉转,仿佛熟睡的人独诉梦呓。 如此行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已到了黑风城之中。黑风城原本便是东西横亘,要想抵达邪族碧叶城,势必便要穿过黑风城。幸而众人坐下凶兽也都行动迅捷异常,虽然三尾裂犀兽不及南宫易的金睛苍猊兽和诸葛蝶韵的独角螭豹兽奔跃如掠般飞速,可是他两人若是稍稍减慢一些奔跃之速,其他人也还都勉强可以跟上。 第319章 黑风城 眼看就要穿出黑风城了,忽见前面火光大起,数十把紫磷火束出现在了黑风城的西门左近,火光照耀下,只见西门前人头攒动身影幢幢,却似有大队人马集结于此。 眼看那数十人挡住了去路,众人都是喝声止住奔兽身形。只听那数十把盈盈火束之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道:“来人是谁,速速报上姓名?” 不等诸葛蝶韵和南宫易开口,须洪璇便运足真气高声答道:“我乃邪族红尘南邪使,你须洪璇爷爷。途径你这黑风城,小子你还不快让开!”他在说话之前便已运足了真气,这一句话刚刚说完,对面黑风城众人只觉耳中嗡然轰响,彷如焦雷在耳鼓声震天,真气稍弱者不免急忙伸手捂住双耳。过了半晌,那声音仍是余音未绝,嗡然有余。 只听对面有人哈哈大笑道:“红尘南邪使好强的真气啊,可惜在我黑风城中,这样的人只配做孙子!” 须洪璇闻言大怒,见说话者是一个年轻小子,心道:“听这小子语气,好像是黑风城主人。但黑风城城主华千雨早已过了中年,不似他这般稚嫩,难道便是他的孽子?”当下朗声笑道:“臭小子好大的口气,你就不怕今夜风大闪了舌头!你须爷爷有急事,没工夫跟你玩,快给我滚开!” 华少城主听他喝骂,也不动怒,呵呵一笑道:“要让我滚开也不难,就看你这鸟邪使有没有本事从老子手下活着走过。看你们这一群狼狈样,想必是急着赶往碧叶城筹备神器祭天圣典之事吧?老子也正想去参加神器祭天圣典,也好开开眼见识一下这世间第一神兵的模样!既然咱们都有要事在身,那也无需纠缠,你们这群鸟人里面有不怕死的,现在就上来吧!” 这时南宫易看清前面不远处的城墙之上立着一杆一尺粗细的旗杆,旗杆上随风摆舞这一面大旗。火光摇曳之中,那旗面上画着一道黑色狂风正卷着漫天沙尘飘舞飞扬。 须洪璇道:“既然如此,那须爷爷我可就得让你这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见识一下爷爷的手段了。”语毕之后,只听铿然声响,那柄三尺长刀顿时已被他握在手中。 须洪璇猛的长身站在三尾裂犀兽背上,长刀斜侧身旁,左手缓缓提起,暗暗运起引魔真气。金光在他的左掌和长刀上流转闪烁,片刻间,他的周身便罩起了一层护身罡气,刀身之上更是光芒暴涨。 只听须洪璇大喝一声,坐下三尾裂犀兽猛然朝前冲去。诸葛蝶韵和南宫易见状,并不理会前面的数十人,双双一挥手,坐下凶兽顿时如风似电般便紧跟着须洪璇的三尾裂犀兽急冲而去,后面的人也都不再迟疑,紧紧跟上。 这样一来,须洪璇一边气势大涨,对面的人一见这一伙奔跃如箭凶兽,心中不觉忐忑,纵然是己方人数甚众,亦不免脸现忧色。 但强敌在前,岂有退缩之理,纵然法术低微真气轻薄,也纷纷拔出长刀挥出长矛舞动兵刃霍霍而上。 只见在那数十把火光之中,顿时又爆出丝丝缕缕的青色气芒,或强或弱或明或暗混着煌煌火光,便如四处飞舞的萤火虫交织起舞。 在那无数盈盈清淡稀薄的刃光真气之中,忽然之间又冲出一道三丈余长一丈余宽的气刃吞吐而出,对着向前冲去的须洪璇当头便要斩下。 须洪璇斜手向上一挥,金光气芒顿时便如流星倒滑,一闪之下迎向了姓华的少城主的青光气芒。两道真气刀光瞬间相撞,猛然一晃,双双化为无形。 南宫易在须洪璇身后瞧得真切,心道:“原来这姓华的少城主的真气还是稍逊须洪璇一筹,这一战,两人真气旗鼓相当,这才相抵消散。若是须洪璇未曾受伤,定然已经将姓华的少城主迫退,可是他刚才被自己一掌击落,纵是未受重创,也自是真气运行不及平时顺畅,这样的话,时间一久必然要落于下风。更何况从他刚才的举动来看,定是想一举冲过这黑风城南门,如此却是不易!” 两人一击之下都没有占到便宜,心中各有惊异,便在这个空隙,须洪璇借着冲击之势已经快要到了姓华的少城主十丈处了。如此近的距离,两人再行出手,其攻击威力势必能发挥到最大。虽然名为切磋,但这一击不管是谁,若是败阵而下,定然不死即伤。 果然,一击不见分晓之后,两人手中兵刃再次光芒大盛,犹如两条急掠飞舞的巨大萤火虫,交缠撞击,砰然轰响。须洪璇大喝一声:“好贼儿!”挥刀上击之后,霎时将手中长刀抡了一圈,金光刀芒如雷电一般劈在地上,地上顿时便出现了一道三丈余长半丈余宽的深痕。地上的砖石土屑随着刀身在空中急旋一圈,然后倏忽****而出,呈扇状斜斜的从对面众人北侧直散到南侧。 姓华的少城主见状也叫道:“好匹夫!”,手中气刃猛地向地上横扫,随着青光紫芒****在地上发出砰然声响,他的身前顿时也出现了一条四丈余长的深痕,砖石碎石受到他强猛真气冲击,纷纷呈弧形急攻向他们冲来的众人。 这一击还未到,姓华的少城主忽然飞起再次向须洪璇头顶连劈三记,真气滔滔刚猛异常。 须洪璇原本就有伤在身,奋力一击出手之后,只觉气息滞涩,要想再次挥刀,却是难以调运真气。眼见此时这姓华的少城主一击之后,又连连向自己猛劈三斩,想要躲避,无奈自己已经冲到他身前三丈处,哪还有机会脱身。 眼见便要束手待毙,本能的将长刀在身前交叉挥斩,刀身之上却没有多少真气。哪知这交叉两刀刚刚挥出,只听“砰”的一声,那姓华的少城主原本是飘在空中的,但此时已经如断线纸鸢般朝下坠去。其他人见到少城主被人击败,哪还敢再上前阻挡,纷纷向两旁散开,留出一道三丈宽的道路供众人穿行。 姓华的少城主原本是要重重的摔在地上的,可是不知为何,他的身体刚刚一倒地,左手顿时一点底应声弹起。此时须洪璇刚好傲立于三尾裂犀兽背上横冲而来,姓华的少城主见他适才之威,心中不由胆怯,连忙足下一点闪身让开,众人就此纷纷出了黑风城的西门。 刚一出西门,须洪璇便减慢速度复坐在三尾裂犀兽背上,转身对南宫易道:“方才多谢玉衡星君出手相救,不然,我这二百多斤的肉可要交代在这个鸟地方了!” 南宫易呵呵一笑道:“须大哥一身豪勇,对付这个小子自是绰绰有余。只是适才你出手相让与我,才使得南宫莽撞伤了须大哥。不然,这小子如何能是你的对手!” 他这句话说的不卑不亢,既夸赞了须洪璇邪族神功法术了得,又轻易抹去自己出手助他一事,可谓两不相伤。 原来就在刚才须洪璇眼见无力抵抗那个姓华的少城主拼力一击之下,只好本能的挥舞长刀抵御。便在此时,南宫易在他身后接着对面青光闪现之际,倏忽御使玄火逆刃斜劈一斩,又倏忽收回。那姓华的少城主原本真气法术均与他相差甚远,此时青光舞动,他又出手极快,是以他并没有瞧出其中端倪,倒是以为是须洪璇挥刀反击,将自己震飞。 若放在旁人,他这一击足矣将其击毙,可是这姓华的少城主身份有别,若是伤他性命,势必要徒生事端。是以那一斩忽放忽收运气甚巧,只将他从空中震落,却未重创其身体。 等众人都出了黑风城之后,那个姓华的少城主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望着须洪璇一行人远去的暗淡身影,口中喃喃道:“这老家伙好强劲的真气!” 出了黑风城,众人披披星戴月的一路疾行,直到晨鸡报晓之时,才抵达邪族碧叶城。碧叶城主人碧叶北邪使裴浩律早就得到须洪璇的传信,这一夜哪还敢歇息,直从丑时等到第二日破晓。一等城门处的守卒飞奔来报,顿时稍稍整理衣衫,携带随从吩咐手下大开城门恭迎邪帝郡主。 众人到了碧叶城外,但见碧叶城纵横数百里,城墙高约九丈,城门以精钢所制,坚硬厚重,城门之上大笔如椽书着“碧叶城”三字,字迹遒劲雄健,激扬欲飞。 须洪璇下了三尾裂犀兽,城门处的守卫立时上前单膝朝诸葛蝶韵跪倒齐声喊道:“恭迎郡主殿下圣驾!” 此时,诸葛底蕴和和南宫易也都纷纷跃下兽背,伸手封印了坐骑凶兽。见到眼前这些碧叶城守城兵卒,诸葛蝶韵轻轻一挥手到:“你们都起来吧,碧叶北邪使裴浩律在哪?” 南宫易此时见她气势夺人,俨然便真像是王公贵族一般,心中不觉微微黯然。 诸葛蝶韵一语方毕,只听一个雄浑的声音远远传来:“碧叶北邪使裴浩律恭迎郡主殿下圣驾来迟,还望郡主殿下恕罪!” 第320章 北邪使(二更) 这几句话说完,他的人也便出现在了诸葛蝶韵身前,身子一躬,附身拜下。 南宫易只见来人一张国字脸,双目凌厉,胡须轻扬紫冠束发,发丝之中黑白交杂,显然已过中年。但是他面色红润神采奕奕,虽然已显老态,却精神抖擞至极想必是真气精湛所至。 诸葛蝶舞道:“裴叔叔,你这般客气,蝶韵如何承受得起,还是快快免礼吧!”当下伸手去扶他。 裴浩律直起身抬头一看,见诸葛蝶韵身旁还有一人,但自己并不认识,当下微微一怔道:“郡主殿下,这位是……”说着皱眉一直南宫易。 南宫易一拱手刚要搭话,却听诸葛蝶韵抢着道:“裴叔叔,你也真是在碧叶城呆的太久了,连这位大哥都不认识,他便是人族北斗七君之一的南宫星君!” 此言一出,裴浩律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神色微微一变,旋即又笑呵呵的对南宫易一拱手道:“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有眼不识泰山,连人族玉衡星君都没认出来,真是该死该死!”乍闻南宫易名号,他忽然想起那夜在兵甲窟外追逐兵甲传人之事,又听碧云城人说,盘古混沌斧多半已被人族天玑星君淳于翼然夺去。现下盘古混沌斧却在碧叶城,是以心有疑虑。 南宫易连忙还礼笑道:“区区虚名,碧叶使见笑了!” 一旁的诸葛蝶韵见两人见面甚是客气,当下樱唇一翘哼道:“你们俩个大老爷们,说话可真是不太痛快。一个明明心里在想:‘我这盘古混沌斧正是从天玑星君手中所得,此时倒是冤家路窄,来了一个玉衡星君,他若是出手抢夺,那可如何是好?’ 一个却想:‘这些邪族众人从我人族天玑星君手中抢得盘古混沌斧,现下却在我面前举行神器祭天圣典,真是邪魔自古歪道!” 裴浩律和南宫易闻言,都是相视一笑,南宫易道:“不敢不敢,我向来敬重邪族神功法术,而这位碧叶使恰恰又是邪族的一大宗师,自然是诚心钦佩!” 说着,一行人簇拥着诸葛蝶韵和南宫易大步朝碧叶城中走去。 碧叶城依山筑城,鬼斧神工。城墙雄伟,昂首望去,桀然天半,楼台瑰丽,眩光迷离,瞧得众人目不暇接。 诸葛蝶韵更是事事新鲜。一路上,裴浩律指点建筑,给她和南宫易两人导游解说,诸多故事典故,大长见识。 这碧叶城原是两百多年前,邪族九天邪帝诸葛景云命人采西海珊瑚礁、西皇山坚铁与风雷山红磷岩建成。原为邪族祭天圣城,后因邪族圣城东迁,这碧叶城便逐渐成为邪族与人族的关冲要塞。 城墙堡垒乃是由三百年前第一巧匠公输万难设计,坚固雄伟,有邪族第一城池之美誉。同时又极为典雅瑰丽,一砖一瓦尽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城中极为整洁清雅,街道全由一尺红磷岩与海滩宇星沙铺成,两侧便植丈余高的邪族沐阳树与神州各地的奇花异草。 城中民居错落有致,尽是方凌石与黑罗木与附近砂岩所建,镶嵌水晶窗户,但风格变化多端,或为舞榭歌台,或为环廊御苑,虽然相差颇大,却颇为和谐。 原来这三十多年来,众多邪族能人归集碧叶城,其中颇多能工巧匠,是以楼房式样翻新出奇,裴浩律又素来宽容自由,海纳百川,城中建筑更加风格多样,方圆十里的海滨城池竟是神州所有建筑的微缩与集合地。一路走来,更是令群雄大开眼界。 蓝天白楼,绿海红树。水晶窗在阳光下闪烁着眩目的美丽光芒。 城中百姓见郡主殿下驾到,纷纷探头观望,有的随着他们浩浩荡荡的走在后面,城中黎民夹道欢迎,他们服饰装束不一,各有缤纷风格,满脸均是欢喜之色。 如此走马观花走了半晌,来到城东无望绝崖畔的祭天神坛前,这是碧叶城历来祭天之处,也是今日神器祭天圣典的所在。祭天神坛北边便是无望绝崖,东侧倚靠崔眉山,声势颇为壮观。 此时,祭天神坛周围早已驻守了数百名碧叶城兵卒,祭天所需的祭品香烛也已经准备就绪。只见一轮旭日冉冉从东方升起,金光喷薄而出,彩霞万千刺人眼目。不过半晌,金黄色的光芒便将祭天神坛及北侧的崔眉山染成盈盈一片。 众兵卒双眼凌然,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将祭天神坛由里到外围的水泄不通。随着红日不断攀高,只听碧叶城外不时便有守卒飞报而至,不消片刻,便有碧云城、黑风城、赤雷城三大城命人来参加这碧叶城的神器祭天圣典。 正当那碧云、黑风、赤火三城的来使互相客套询问之时,忽听一个守卒飞奔到裴浩律身前道:“禀邪使,兽族狰狞紫云使和血豺红光使前来参加神器祭天圣典。” 裴浩律闻得此言,心道:“那夜犀虎青风使欲要抢夺盘古混沌斧,却因身中紫鸩海贝之毒飘然而去,今日神器祭天圣典之际,怎么兽族又派来两个圣兽使前来捣乱?”一时之间有猜不到他们的用意,心道:“碧叶城内兵多将广,又有两大邪使外加这位人族玉衡星君,即便你们想蓄意抢夺,只怕也要有来无回!” 当下转身对一旁的诸葛蝶韵、南宫易和须洪璇三人道:“郡主殿下、玉衡星君你们稍等片刻,我刚刚得到城外守卒来报,说兽族圣兽使来了两个,一个是狰狞紫云使,一个是血豺红光使。这两个家伙心怀不轨,不似玉衡星君这般光明磊落豪气云天,来此碧叶城多半没有好事,我这就出去和他们打声招呼,免得……” 话到此处,却听身后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不用碧叶北邪使屈尊劳驾了,这两个心怀不轨的家伙已经到了,冒昧前来,实在是……” 正说着,那个尖细声音的青年侧目便瞧见了和南宫易一排而立诸葛蝶韵。他见诸葛蝶韵长发倾垂,香腮粉靥,笑语嫣然,不可方物。顿时蓦地一怔,气愤之情当下消去大半,赶忙转过话锋对诸葛蝶韵躬身拱手道:“在下紫云圣兽使亓官沉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这时另一个红衣青年也已经跟了上来,见到诸葛蝶韵的惊人美貌后,也不甘示弱,上前对她躬身抱拳笑问道:“在下红光圣兽使,敢问姑娘贵姓?” 一旁的裴浩律见这两人还未等自己出去相迎,便已经快步走了进来,而且还听到了自己讥讽之言,话说到一半应声而止,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尴尬。正要向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介绍,却不料这两人一上来便自报家门,而且从神色来看,已经为诸葛蝶韵的惊艳美色所倾倒。 当下微微一笑,对狰狞紫云使明哲汉履和血豺红光使亓官沉毅说道:“这位乃是我们邪族九天邪帝圣主的掌上明珠,蝶韵郡主。” 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闻言,更是一脸惊喜之色,连忙对诸葛蝶舞低头哈腰,全不像传闻的兽族圣兽使样子。 诸葛蝶韵洋洋得意,对两人爱理不理,一双妙目早已扑闪扑闪的将南宫易一遍又一遍的凝视。 明哲汉履见她毫不理会他们两位兽族圣兽使,却对身侧的这个小白脸笑语嫣然含情脉脉,当下心中火起,对着南宫易横眉怒目满是不屑的问道:“你这小子是谁,怎么也混进了神器祭天圣典的要地?还不快退到一边去!” 亓官沉毅也随声瞪眼附和道:“是啊,你是哪一族的小子,也敢跑来凑神器祭天圣典的热闹,该不会心怀不轨吧?” 裴浩律听这两人愣头愣脑,说话又嚣张无比,心中早就不悦,当下笑着沉声一指南宫易道:“两位圣兽使,这位可不是什么小子,他乃是人族北斗七君之一的玉衡星君南宫老兄,比起那些徒有其名的一些小臭虫,可要威名远播的紧那!” 此言一出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均是一愣,旋即明白了裴浩律乃是话中有话,是故意在说他们俩是徒有虚名的小臭虫。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已经将裴浩律的十八代祖宗尽数问了个遍,然后两人高扬眼目摇摇头道:“什么北斗七君,我们可没有听说过,估计也是一些欺世盗名的小角色吧!” 这句话一出,南宫易脸色微变,若是说他一人倒也罢了,但这两人却口出狂言,胆敢将北斗七君说成是欺世盗名的小角色,那与其说是与南宫易一人叫板,还不如说是与整个人族叫板,当下微笑着冷冷的道:“是啊,人族北斗七星是欺世盗名的小角色,但总比那些成天与畜生为伍的家伙要强得多!”转脸对诸葛蝶韵道:“你说是吧,郡主殿下!” 诸葛蝶舞原本正在暗暗瞧他,但见他猛然转过脸来对自己说话,心中一惊,脸上顿时绯红一片,忙道:“是啊是啊,都说臭味相投,与畜生为伍自然也就难以融入六族人属之中了!” 第321章 剑拔弩张 这下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两人一搭一唱可把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鼻子都气歪了,但他们原本就脑子转的慢,一时间又想不出拿来回击的话语。正自吹胡子瞪眼,忽听须洪璇笑道:“两位远道而来想必也是人困马乏,咱们还是先坐下来喝些水解解渴吧?” 谁料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原本就是火爆脾气,现下被两人倾慕之人和敌对之人出言戏谑,心中的恼怒和羞愤早就压制不住了。只听紫云圣兽使明哲汉履上前一步恶狠狠的对南宫易道:“你说你们人族北斗七星威名远播,我却没有听说过,既然如此,你敢和我们兽族两大圣兽使斗上一斗么?如果不敢,那就趁早哪边凉快往哪边走!” 亓官沉毅听到明哲汉履的话后,顿时转怒为喜道:“是啊,是不是欺世盗名,一试便知。只说不练有个屁用,你就是把天吹破了,也不过是嘴上功夫了得而已!”说完一齐嘿嘿冷笑起来。 众人闻言,心中均是暗骂这两个小子身为兽族两大圣兽使,却厚颜无耻的说出要以二敌一的话来,而且还面不红心不跳兴中得意非常。 裴浩律和须洪璇两人身为邪族两大邪使,知道兽族既然能独立于六族之中数百年,自是有过人业绩。这两人虽然举止猥琐说话嚣张,但他们既然身为四大圣兽,必然也不是只靠一张嘴吹出来的,若是真要和南宫易动手,胜负的确很不好说。 以现在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两人满心怒气来看,一出手必然要下狠手。此时神器祭天大会即将开始,如果双方有所伤亡,那可真就不好办了。如此情形之下,自然不能袖手不管,两人当下便要上前说和。 哪知南宫易眉梢一挑道:“既然兽族两大圣兽使赶出此言,我玉衡星君若是不称称二位的斤两,那岂不是说我北斗七君怕了四大圣兽使了!” 说完,便身形一闪朝祭天神坛北边的崔眉山脚下飞跃而去,身法之快,令守在祭天神坛四周的兵卒以及人族三城中的来宾不禁叫好。 只见他倏忽之间便已跃上了崔眉山峭壁上的一块突出的青岩之上,双手向后一负长身而立。晨曦恍然,疾风阵阵,将他满头青丝吹得向后飞扬卷舞,衣衫猎猎作响宛若神人。 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见状也毫不示弱,身子一晃,已经双双飞上了崔眉山对面的两座高楼的楼顶。身形瞬移之时,两柄明晃晃的奇形兵刃便已握在了两人手中,未曾动手,两人的脸上便已经罩上了一层杀气。 诸葛蝶韵虽知南宫易真气之强法术之精,但是一次敌对兽族两大圣兽使,恐怕也未见得便胜券在握从容应对,一时间眉头颦蹙心中甚为焦虑。 她见裴浩律和须洪璇两人望着崔眉山和两座高楼,脸上也现出一片忧色,更是对南宫易记挂不已。当下对裴浩律和须洪璇道:“裴叔叔、须大哥,蝶韵有一事相求与两位,还请务必相助!” 裴浩律和须洪璇从刚才她对南宫易的眼神举止中早已瞧出一些端倪,现在又见她神色焦虑,心中已然明白她的意思,但又不好说破,只得齐声道:“郡主殿下有事只管差遣便是,我们自当竭力办到!” 诸葛蝶韵闻言,心中一喜道:“那南宫星君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虽知他神功法术甚为厉害,可是这两个兽族圣兽使只怕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若是动手他起来,确实难测胜负。但若南宫星君不敌那两人,还请裴叔叔和须大哥定要出手相助与他,以免他为那两个家伙所伤!” 裴浩律和须洪璇两人纷纷点点,须洪璇道:“南宫星君于我亦有救命之恩,我姓须的就是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也定要护得南宫星君周全。” 裴浩律道:“是啊,南宫星君既是我邪族碧叶城的贵客,咱们岂能让外人伤了他,这件事郡主殿下就放一百个心吧!”说着微微一笑。 他话语中原本就已经将南宫易当做了自己人,诸葛蝶韵如何能听不出,但此时情势紧迫,所以也顾不得心中羞涩,只是点点头,又抬头注视远处的南宫易。 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之前和南宫易出口相激时,便已瞧见他后背负这一把厚重兵刃。此时二人均已拔出兵刃,见南宫易只是双手负在身后,兵刃却依然负于背上,这样好的时机两人如何能错过,刚下一左一右大喝一声交叉两记挥斩朝南宫易急攻而去。 那两把奇形兵刃一把貌似圆盘,但其上生有一圈刃齿,刃身呈黑色。另一柄形如游鱼,旁侧却生有两片分支。两柄兵刃均不过一尺余长,但被这二人以驭兽真气催动镇兽法术,顿时银光乍现罡气喷薄。两道银光交叉蜿蜒,互相交织,仿佛两张蜘蛛大网,闪电似的从左右两方击向南宫易。 南宫易虽然不屑于眼前这两人,但是上阵临敌却丝毫不敢轻视。三人相距十丈余远,远远地,南宫易就已经感觉到了那两道银光交织的巨网携带的劲风呼啸扑来,真气固然均比不上自己,但两人同时出手也是非同小可。 围在祭天神坛左近的众人,见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不发一言猛然出手,双双奋力夹击南宫易,心中虽然不耻,但还是想看看这被传得神乎其技的人族北斗七君该如何应对这二人的雷霆一击。 南宫易不等那两张巨网攻至,急忙飞身跃起,双手在空中连劈两记,青光飞舞掌风急旋,倏忽间便似两道巨大的青色光盾反击过去。他知道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这一击之后必还有连绵不绝的后招,一旦被他们抢了先机,那就彻底陷入被动了。 青色光盾刚刚推出,急忙转身在空中一旋,背上玄火逆刃顿时铿然出鞘,随着一阵嗡然声响。 南宫易右手紧握刃兵,随手对着明哲汉履就是两记猛斩,真气澎湃如怒海狂浪雪山冰崩,夹杂着席卷千里之势,将四周花木砂石统统吸纳过去。他意欲一举击倒明哲汉履,以免久战之后自己失利,是以这一出手便运足了十成的真气。 青色光芒夹杂乱石横枝暴涨五丈,犹如一条腾天飞龙一般,昂首屈身张牙舞爪,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曲线直射向明哲汉履。 两张巨大的银白光网和旋转光盾带着冲天力道倏然相撞,只听“砰”的一声震天巨响,围在祭天神坛四周的人不免都向后退了四五步。随着巨响过后,烟尘四散乱枝飞落,地面上顿时便出现了一片三丈方圆半尺余深的破坑,只因那三人均站在七丈高的位置,是以刚才这一击威力虽大,可是到了地面却也没有多么凌厉了。 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见一击被南宫易轻轻松松便化为虚无,心中也是一惊。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便见南宫易一转身体,挥刃猛攻旁侧的明哲汉履。明哲汉履眼见适才他神威凛凛的安然接下了他们两人的合力一击,已经对他心怀忌惮。此时这小子忽然转身只对自己一人猛下杀手,一时间哪还敢正面硬接他的凌厉一击,当下闪身避让,寻隙再攻。 其实刚才,南宫易虽然运足真气使出淼淼千年法术全力抵挡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突然施出的猛攻,但终究还是抵挡不了这两人的双重真气,两道光芒相撞之时,他只觉五脏六腑都一齐翻涌起来,双臂微微一麻,若不是他强自忍住,只怕当下便要从半空中摔落下去。 南宫易一击之后,还不待细想,急忙用真气护体,意念如铁,转身拔出玄火逆刃,猛然将真气积聚刃锋,迎面向明哲汉履所站的楼顶连连两记劈去。 明哲汉履闪身躲避之时,急忙将手中环形兵刃反手一挥,只见银光爆舞之下,一头巨大的独角狰狞兽踏着银光从那环形兵刃中咆哮而出。 原来就在闪避的间隙中,明哲汉履瞬间解印出了自己的封印凶兽,想以此扰乱南宫易的视线。 明哲汉履心知他真气之强,而祭天神坛四下正有许多人观望,其中又以诸葛蝶韵最是令自己神往。若是他两人在合力之后倘若仍是久战南宫易不下,那岂不是太没面子。正因如此,他才猛然解印独角狰狞兽,以增声威。 独角狰狞兽一经解印,便四蹄如飞张口嘶吼着朝南宫易疾奔而去,血盆大口倏然一张,一道赤红烈焰便即喷射而出。与此同时,明哲汉履环形兵刃在身体飞离高楼之时,再次交叉挥舞,真气似排山倒海而出,银光闪烁,如险崖飞瀑般从南宫易另一侧斜劈而去。 亓官沉毅见状也不迟疑,手中鱼形利刃大开大合一划,只听一声怒吼惊天裂地响起,银光迸射中,一头身长四丈余长的血红巨兽扭曲着身体张牙舞爪的飞奔而出。众人见状,心下都不觉动容,暗道,原来这便是亓官沉毅的封印凶兽——血豺裂海兽。 第322章 激战圣兽使(二更) 亓官沉毅一等血豺裂海兽飞奔而出,趁着南宫易出手猛攻明哲汉履之际,猛然有朝他身体左侧连劈三记。 这左右五记银光去势极快,所到之处尽是银白一片,激射出三丈远后,又倏忽崩散成无数道银色光束,如万点星光照耀千簇箭雨疾驰,夹杂风雷裂谷之势狂浪滔天之声凌烈击落。 祭天神坛下的围观者见到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这一击四攻,直让南宫易陷入凶险之中,心中也是莫名一惊。 诸葛蝶韵见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两人出手狠辣,真气滔滔轰鸣,心知他们执意要大败南宫易,所以才会在解印封印凶手之后,又左右暴风骤雨般夹击,情急中不禁叫出了声。 这一声叫出之后,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都不禁回头向下望了一眼,就在这一眼回望之际,兵刃之上真气稍减。 南宫易见机不可失,立时将横扫而出,青光旖旎炫耀飞射之中,金睛苍猊兽昂首睥睨嘶吼奔跃着从玄火逆刃中解印而出。身子刚出一半,口中便喷出五颗玄火烈焰,直向独角狰狞兽和血豺裂海兽攻去。 接着,南宫易狂猛挥舞玄火逆刃,施展“淼淼千年”法术。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左右密集劈斩而出的银白刃光被玄火逆刃发出的青光紫芒不断击飞。但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二人一经出手,那还给他能留余地,只见两人手中奇兵分左右上下在南宫易周围横劈竖斩左撩右划,银白气芒刃光吞吐不定若狂风卷舞雪花漫天,始终在他周遭要害霍霍飞旋不离半寸。 眼见两人攻势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犹如层层铁桶将南宫易笼罩其中,迫得他不得而出。稍有空隙,两件奇兵立时如水银泄地,破入攻击。南宫易以一刃击十刃,纵然天生神勇,待到百余招后也必定险象环生。果然,过了五六十回合后,南宫易似已有忙乱之态。祭天神坛下更是热闹已极,三城来宾纷纷议论这场生死较量谁胜谁负,又说谁的神功法术精妙谁的真气雄浑,至于上面三人生死,却是毫不关心,似是只做看热闹的人一般。 诸葛蝶韵和裴浩律、须洪璇三人早已看的心中骇然,此时就是想要上前助阵,只怕也是有所不及,更何况他们身为东道,又怎么能与宾客为难。 诸葛蝶韵更是花容失色双眉紧锁,眼见南宫易依然处于两人狂风暴雨般攻势的下风,却又半点相助不上,刚要咬牙上前出手,忽然心中一动计上心来。 旋即,便见她忽而对着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娇声喊道:“久闻狰狞紫云使和血豺红光使驭兽真气雄浑无匹,今日一见果然大开眼界。” 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二人原本正在激斗中,丝毫分不开心思去理会旁物,可忽然听到这蝶韵郡主的声音,而且还是羡慕夸赞他们,两人均是惊讶万分,纵是情急之下,也纷纷转过头来嘿嘿一笑。 亓官沉毅道:“蝶韵郡主见笑了,这点神功法术算的了什么,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明哲汉履见亓官沉毅和诸葛蝶韵搭话示好,心中不觉不爽,暗道:“就你知道讨她欢心,老子本事犹胜于你,蝶韵郡主难道会看不见?” 恼然之下,也不甘示弱道:“多谢蝶韵郡主夸奖,等会你可瞧好了,看看是我紫云圣兽使的本事厉害,还是红光圣兽使的本事更高。”说着手下真气暴涨,唰唰唰劈出十余记银光白芒,朝南宫易脑门攻去。 亓官沉毅见明哲汉履抢着在诸葛蝶韵面前卖弄身手,心中愤慨道:“你这家伙好大一张嘴,老子刚才都没有跟你争锋比高,你却在蝶韵郡主面前故意说我不如你,既然如此,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紫云圣兽使的本事!” 他生怕亓明哲汉履这十余记狂攻猛打伤了南宫易,而使得自己没了出手的机会,当下也斜斜的横劈竖砍五六记,虽然也是朝南宫易而去的,但银光白芒在半途倏然微微弯转,有多半却斜击在了明哲汉履刚才劈出的那些气浪上。 两道气刃在空中相撞,纷纷向两侧迸爆飞溅开去,直将崔眉山上的青岩炸的飞迸碎裂,但攻击到南宫易身畔的力道,却已经少之又少。南宫易轻挥玄火逆刃,真气所至,那击来的银白气芒顿时便消散无影了。 另一旁,金睛苍猊兽、血豺裂海兽和独角狰狞兽也斗得正难解难分。只见金睛苍猊兽高昂奔泻,气势如虹,如一只巨大的红色火焰一般怒吼狂啸。双爪铮铮然的撕抓着地上青岩,血口獠牙森森发寒,头顶如火鬃毛随风而起飞舞戟张,幽蓝的恶目在火光映衬下更显狰狞凶恶。深红色的厚褶皮如钢盔铁甲,巨尾如矢一般笔直竖起。突然仰颈怒吼狂啸,一团赤红烈焰从森森白牙之间喷射而出。 血豺裂海兽见状向,嘶吼着朝旁边一跃而起,口中紫磷焰也不甘示弱的朝金睛苍猊兽喷去。独角狰狞兽见金睛苍猊兽闪身躲避血豺裂海兽的攻击,猛然低头用头顶的独角向它的腰际狠狠撞去。 金睛苍猊兽原本是横身站在独角狰狞兽面前,此刻见它突然顶角而上,巨大的身躯猛然腾空一跃,四爪如利刃般伸展而出。独角狰狞兽刚刚扑到,金睛苍猊兽的身体下方,金睛苍猊兽接着飞跃之势,四爪顺着独角狰狞兽的后背便即倏忽划过。 四爪所至,但闻独角狰狞兽口中发出一声嘶吼,背上已然鲜血横流,急忙回头去撕咬身在空中的金睛苍猊兽,却哪里还来得及。但口中顺势喷出的紫磷焰却擦着金睛苍猊兽的脊背撞在了崔眉山上,炸出四五个一尺来宽的窟窿。 一时间轰然巨响,气浪翻腾。众人惊呼声中,血豺裂海兽忽然绕动巨躯,张牙舞爪的朝正要落地的金睛苍猊兽的前腿咬去。金睛苍猊兽身在半空中不能改变方向,眼见血豺裂海兽扑咬已至,想要躲闪已然不及,当下巨口一张,三颗玄火烈焰喷涌便出。 血豺裂海兽见状,似乎早有准备,当下也张口喷出三道紫磷焰,想以此来抵挡玄火烈焰的攻击。 哪知这血豺裂海兽原本就没有金睛苍猊兽身长躯健,六道火光相击之后,血豺裂海兽喷出的三道紫磷焰顿时消失于无形,但金睛苍猊兽喷出的玄火烈焰却直挺挺的撞在了它的前胸之上。 只听血豺裂海兽悲鸣一声,整个身躯****而起,犹如一道山壁一般,朝后面直摔出去,落下之时,还不忘挥舞四爪,口中怒吼。 这时,独角狰狞兽见血更加狂怒,再一次顶起独角朝金睛苍猊兽猛扑过来,口中紫磷焰倏忽喷出七八道。金睛苍猊兽刚刚发力击退血豺裂海兽,还没有生出余力转身四顾,哪知独角狰狞兽依然扑身而至,刚刚闪躲过那七八道紫磷焰,却只觉巨躯一痛,独角狰狞兽的巨角已经深深地扎入它的侧肋之间,牢牢卡住,不得挣脱。 金睛苍猊兽痛吼如狂,蓦地一爪横扫在独角狰狞兽的厚甲上。独角狰狞兽也是一声狂吼,猛地翻震开去,厚甲竟然裂开一个大口,血肉模糊。但它凶悍无匹,依旧死死地顶着不放。 金睛苍猊兽剧痛之下,凶性大发,红睛喷火,巨头甩摆,张开血盆大口,猛地一口咬住独角狰狞兽的脖颈。数十只长刀一般锋锐的撩牙瞬息破开双角兽血黝黑钢甲盾,深深地切入颈骨之中,红血如山洪爆发,喷飞到十余丈外。 独角狰狞兽被金睛苍猊兽这般张口猛咬,几欲痛的狂跳起来,奈何自己的独角卡在了它的肋骨之间,脖颈又被它那如刀似剑的獠牙牢牢箍住,想要甩脱,那还有机会。怒吼狂啸声中,猛地甩头扭颈,朝下一划,弯弯长长的银珊角蓦地将金睛苍猊兽的侧肋破开一道三尺来长、半尺余深的大口子,皮开肉绽,血如飞瀑。 金睛苍猊兽痛叫狂吼,猛地咬牙甩头,将独角狰狞兽的脖颈咬去一半。两只凶兽剧痛狂怒之下,跳跃纠缠,撕斗一处。惊天怒吼不绝于耳,皮肉纷飞,鲜血汹涌,一时间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明哲汉履见亓官沉毅竟然将自己攻出的十余记气斩击飞化掉,心中实是恼怒已极,转头怒目道:“小子,你是什么意思,竟然敢当老子的‘万兽无疆’,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亓官沉毅见他一脸凶相怒斥自己,心中微微一凛,暗道:“若论起镇兽法术和驭兽真气,我的确稍逊他半筹,可是此刻祭天神坛四下那么多人,又有蝶韵郡主瞧着我,我若是向他低头,那岂不是太丢人了,以后若让别人说起,恐怕总是我红光圣兽使怕他紫云圣兽使。” 当下也一脸怒色吼道:“若不是你这臭小子目中无人,把我红光圣兽使不瞧在眼里,老子怎会与你为难。你以为就你小子会‘万兽无疆’?老子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怎么样?” 第323章 红颜一笑 两人一边争嘴,一边出手相斗,与此同时,还不忘急攻南宫易。虽然此时这两人也是竭尽全力出手攻击,但是由于两人各怀怒气,又想极力取悦诸葛蝶韵,是以有一半的法术气刃都招呼到彼此的身上,南宫易所要抵挡的反而不及刚才两人未尽全力时的多了。 这样一来,南宫易方才的狼狈样顿时扭转,不过片刻依然占据上风。他气定神闲,运足真气从容施展“淼淼千年”法术,顿时青光爆舞霓彩幻化,四周碎裂的青岩碎石被他鼓荡强劲的真气吸纳旋转。不过片刻,他的周身便如龙卷风一般横扫侵袭而起。 亓官沉毅和明着汉履见他一时间真气暴涨法术猛袭,气势吞天裂地镇海崔浪,当下相斗之意也稍稍减缓,又同时联手朝南宫易猛攻过来。 诸葛蝶韵见刚才计谋得逞,心中自是喜悦,现下南宫易稳占上风,一时间也不用再出口动摇那两个蠢货的心神,当下一脸得意的凝目朝他望去。 南宫易一经施展“淼淼千年”,其势便难以抵挡,只见他周身被急速飞旋的青光紫芒包裹,地上的块块青砖也被那巨大的旋转吸力拔地飞起混迹当中。那青光紫芒不断蔓延,在巨大的龙卷风的外围又升起一道更大的青光,那道气旋渐渐的将亓官沉毅和明着汉履罩在其中,待到他们发觉,想要迫出却已不易。 两人见出不了那道青光气旋,索性便挥舞双刃急攻南宫易周身飞速旋转的较小龙卷气旋。哪料到两人刚刚奋力劈出数十记银白气刃光束,却被那飞旋的青光尽数弹回,两人急忙闪避自己挥斩而出的气芒。刚刚闪避过后,却见那数十道气芒又撞击在最外侧一圈青光气旋罩上飞弹回来。 如此来回四五次反弹,那数十道银光气芒这才消散殆尽,两人见到这种情形,心中惊愕难当,南宫易以两道龙卷风似的气罩将他们两人罩在其中,只要他们发出的真气和施展的法术撞击在那龙卷风似得青光气罩上,便会被尽数弹回撞击。这样一来,他们不但不敢再加出手,还的竭力抵挡自己发出的狂猛攻击,一时间两人均不知所措愣在空中。 原来南宫易这招“淼淼千年”法术甚是奥妙,既可以瞬间以强大的念力震慑对方真气和法术,使其暂时进入梦魇状态,从而一击得手。也可以用飞旋的真气催动法术,形成数层光罩将对手困在里面。又因那强劲的飞旋气旋弹射力极强,若不是真气高出施展者甚远,均是难以冲出,又难以出手攻击。 那气旋光罩可以用借力打力的巧劲,将受到的外部攻击尽数反弹而回,对手运出多强的真气,气旋光罩便反弹多强的力道,是以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竟不敢再加攻击,而束手紧防。 可是纵是束手防护,亓官沉毅和明着汉履也不能幸免。只见那内外两道龙卷风似得青光气旋渐渐的开始收缩,随着两道青光气旋的收缩,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直觉周身真气流转渐渐滞涩,念力也不由得像被人箍住一般不受控制。又过片刻,两人已经很难调运真气抵御外来霸道的压迫力,念力整个已经崩溃。这种感觉就像置身梦魇之中,令方才还有恃无恐的两人,片刻间心神大乱如坐针毡却又不能为力。 裴浩律和须洪璇见南宫易渐渐扭转局势转败为胜,心中自然欣喜,又见他将兽族两大圣兽使玩弄在指掌之间,心中也是惊异万分。要知从刚才的激动来看,他是难以抵挡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的全力急攻的。可是这一式法术一旦施展,顿时便将二人迫得步步退缩,最终控制战局,实是匪夷所思难以言说。 只听南宫易哈哈大笑,喝道:“他舅娘的胡辣酸汤,且看看我这一式‘晴空万里’!” 一言方出,左手掌心突然喷出一道三尺长的碧光,浓碧浅绿幻舞不息,周围四丈余内的花草青岩碎石沙尘,突然“簌簌嘎嘎”的一阵撞击声响,刹那间分崩离析,碎石横枝青岩沙尘朝他掌心飞去。离得稍近的人直觉一股强大的吸力朝自己猛然迫来,衣衫狂舞跃跃欲起,大惊之下赶忙朝后急退而去。 数百块青岩砂石横枝残叶在他掌心处陀螺旋转,突然聚合,拧成一道直径近尺的巨绳。他左臂一振,手腕抖转,那条巨绳登时如巨蟒般盘旋腾空,蓦然将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两人紧紧缠住。接着南宫易大喝一声,闪电般冲出,当头一斩朝亓官沉毅的脑门劈落。 亓官沉毅见状,双目几欲嘣飞而出,天旋地转之下,只想晕倒在地,心中暗叫:“我命休矣!”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南宫易右手玄火逆刃微微一侧,一斩竟分毫不差的劈在了那缠着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的粗壮碎石乱草巨绳长索上。长索应声寸寸崩断,从空中散落下去。 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见他出手容情,心中微微感激,但是等回过神来想到他们被这家伙一举击败,心中又不禁怒意狂涌。当下怒目微一点头,轻轻巧巧的飘身落在众人面前,但两人早已被刚才一举击败羞得满脸通红不再言语。之后,南宫易在潇潇洒洒的从空翩跹而下,青丝飘逸神色俊逸,让在场的三城众人不禁暗中称赞。 双方各自封印了受伤的凶兽,这才向祭天神坛这边走来。 诸葛蝶韵见南宫易险中求胜,心中欣喜莫名,当下疾奔两步冲上前去对他嬉笑道:“南宫大哥神功法术深湛,岂是那些气焰嚣张大言不惭的家伙能敌。你饶他们性命,他们连一声感激之言也没有,真是忘恩负义为人不齿!要是我,干脆将他们一刀斩了岂不干净!” 南宫易听她叫自己做大哥,心中不由一荡,原本镇定自若的神色,哪里还能从容不迫。只得微笑着摆摆手,不发一言。 裴浩律深谙世俗,一眼便瞧出了南宫易的窘意,当下哈哈一笑上前说道:“南宫星君真气深湛法术精妙,岂是那些坐井观天之辈可敌,今日裴某可算是大开眼见了!” 一转身又对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道:“两位兽族圣兽使神功法术也是让人佩服得紧啊,总是老夫这样的,实是望尘莫及啊!” 他刚刚在众人面前称赞南宫易,同时又暗暗讥讽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二人妄自尊大飞扬跋扈,众人都听在耳中。但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既是来宾,也不能让他们当众太过出丑,是以又转身笑着对两人微微奉承一番。 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听了他称赞南宫易之言,心中几欲气炸,但又不好发作,正寻思离开。却又听裴浩律开口对他们两人出口赞赏,虽然明知他心不诚意不真,但与刚才讥讽之言相较,那亦是大大的安慰了,当即干干的笑了两声。目光一转,同时朝诸葛蝶韵望去。 此时,人族三大城的来宾已经到齐,碧叶城的祭天圣典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刚才众人见人族北斗七君和兽族两大圣兽使出手较量,心中各怀他想,以两方或死或伤所望者居多。但现下两方人物均是毫发无损,不免心下失望,刚才激斗也便索然无味了。 哄哄喧哗之中,只听一个清亮的声音道:“听闻今日是邪族碧叶城举行神器祭天圣典的日子,却不知是真是假。眼下已是日上三竿了,碧叶北邪使可是该让大伙瞧瞧那世间第一神兵的模样了?” 邪族众人闻言循声望去,但见说话者乃是一位相貌英俊的少年小子。南宫易和须洪璇乍见此人并不陌生,因为这英俊少年正是昨夜在黑风城西门遇到的姓华的少城主。只见他身后带着百余人,个个都身携兵刃或嬉笑或肃然的拥簇着那个少年。 裴浩律当即哈哈一笑,对那边三城的首领拱手道:“看来大家都已等得心急了,方才玉衡星君和两大圣兽使切磋法术神功,大家难得开眼。现下既然结束,那就请给位先行入座喝口茶压压惊,裴某这就开始神器祭天圣典。” 那祭天神坛四周早已摆好了一圈座椅,最上手有三张较大的金色檀木椅,一看便知是身份较高之人所坐的。下面依次分出数十把黑色藤木椅,自是身份一般人的座次。 只见裴浩律和须洪璇将诸葛蝶韵和南宫易推在身边,说笑着请到那最上面的三把金色檀木椅前,示意让两人入座。又转身笑着将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请入紧靠那三把金色檀木椅左侧的两把黑色藤木椅前,请他们入座。 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一见南宫易被请到了最上面的贵宾座上,而自己两人却坐在他们下手,心中均是暗骂:“姓裴的这老家伙如此举动,显然是将人族放在我们兽族之上了,那小子有何德何能要比我们更有声威?真是岂有此理!” 第324章 困兽犹斗(二更) 两人心里虽然大是气愤恼然,可既然方才双双败在了南宫易的手中,又得他刀下留情,这才逃过一死。纵是现在想和他相争两族威望高下,也难免羞于启齿,只好悻悻的咬咬牙入座。 之后,裴浩律对人族碧云、黑风和赤雷三大城中的来客一一拱手请入座中。 这三大城中,黑风城前来参加神器祭天圣典的是少城主华不凡,此人虽然年轻气盛,但真气法术却也不弱,自前一夜与须洪璇一战,便能瞧出端倪。碧云城来此观望的乃是城主的少弟,名为段三尚,人虽已过中年,但神功法术却并未有多么高的造诣。赤雷城来的人却是本城城主胡母真迁,神功法术虽然没有臻入化境,但却能和碧叶北邪使裴浩律斗个不相上下。 各城首脑人物依次被裴浩律请入座中之后,众人刚要坐下开眼目睹那世间第一神兵的尊威神光。哪知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虽然安然入座,但心中愤恨却半丝没得消除反而更变本加厉了。两人斜眼一瞧南宫易,见他还没有坐下,不禁想存心将其戏弄一番。 便在南宫易刚要接触金色檀木椅椅背就坐时,两人双双右手急弹。只听隐隐的两记“嗤嗤”轻响,两道银白的光束便如雷电般****而出,对准南宫易所坐的檀木椅的两条椅腿射去。 南宫易原本就真气强沛耳力和念力过人,此时那两道银光虽然飞射声音极小,却也没有瞒过他的耳目。只见他瞧都没有向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二人瞧上一眼,左掌反手为阳,掌中青光丝丝升起,又迅速流转盘旋,顷刻间便形成一面直径一尺的青光漩涡。 那两道银光急速飞至,还未曾撞在两条椅腿上,却被那青光漩涡反击回去,朝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二人所坐的藤木椅的两条椅腿射去。 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和他激斗最后见识过那青光漩涡的厉害,哪还敢硬接,只是又飞弹两道银光,将急速飞射而回的两道银光斜斜的击飞出去。 一招刚出,又纷纷再击弹出四道银光,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急速向南宫易所坐金色檀木椅的另外两条椅腿****而去。 只听“哎呦哎呦”两声叫嚷,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对面两个黑风城的随从纷纷从藤木椅上仰天翻倒在地。那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椅子上摔将下来,不但自己丢了面子,更是令黑风城脸上无光,只好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对裴浩律道:“裴老城主,你们邪族这椅子也也忒不经压了,刚一坐下去,就断腿散架了!”说着尴尬的揉揉屁股。 裴浩律闻言一脸不知所措,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刚要开口赔礼让手下重新更换座椅,不料又是四声“哎呦哎呦”的叫嚷,碧云城和赤雷城也纷纷有两人从椅子上摔落下来,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刚才华不凡见到自己带来的随从当众出丑,心中自然恼怒,正要开口训斥那两个随从。结果又听其他两城也有人从椅子上翻到在地,心中的恼愤顿时消了大半,呵呵一笑道:“今日真是奇了,裴老城主这是在哪里买的座椅,竟然片刻间便毁了四把,这可要找那卖座椅的老板加倍补偿不可!” 其他两城的首脑见状,也不好再开口斥责随从,只好笑着瞪了两个随从,不再言语。 此时只有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暗中偷偷发笑,因为这几把椅子突然断腿正与他们有关。刚才他两人各弹两道银光,均被南宫易反击回来,只好出手在弹飞。心想:“你能顾得了一处,我看你能不能顾得了四处!” 于是又分上下左右弹击出四道银光,不想却又被南宫易均已以右掌中的青光气旋纷纷弹击回来。匆忙之下,两人哪敢再加出手,只好将飞来的银光又向其他方向击飞。哪知却连连将黑风、碧云、赤雷三城中,随从所坐的座椅击断双腿。那几人原本就身手平平,如何能瞬间反应从座椅上飞起,只好应声跌倒。 裴浩律听了华不凡的话后,侧眼瞧见了兀自偷笑的亓官沉毅和明哲汉履,心中顿时明白了五六分,再回过头去看了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之后,更是再无怀疑,心道:“定是这二人捣的鬼!” 但这件事最多只是戏谑,也无伤大雅,便哈哈笑着回到上手剩余的一张金色檀木椅前,道:“华少城主说的是,待神器祭天圣典结束后,裴某便去问那出售桌椅的店老板讨个说法!” 微微一顿又道:“今日是邪族神器祭天圣典,大家能远道前来参加,裴某荣幸之至,在这里,我先代表碧叶城城中上下,向诸位敬上一杯。” 说着,举起身前桌上的酒盏,先向诸葛蝶韵和南宫易一揖,又向坐下众人敬了两敬,当下一口将酒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其他人见裴浩律喝了手中的酒,也客气了两句,仰头饮了杯中酒水。 喝完酒后,裴浩律扫视了一下祭天神坛四周在座的众人,微微一笑道:“大家都是冲着盘古混沌斧这柄世间第一神兵而来,老夫若再多废话,那可真要扫大家的兴趣了。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奉出这柄上古神兵,让大家开开眼解解馋!” 说完,大步走出座椅,朝着祭天神坛而去。那祭天神坛形为圆盘,直径三丈余,高约一丈。其上均已黑寒奇岩堆砌而成,阳光下远远望去,只觉星光点点浑然天成,根本不似堆砌拼堆而成的。神坛正面突出一块半尺余后的一个弧形岩台,其上雕刻有葱葱青叶和两头样子狰狞的凶兽,分左右昂首而立,微分凛凛样子威严。 众人见他向那祭天神坛而去,心中均想,难道盘古混沌斧便藏在这神坛下面?亦或是在取出神器之前,便要先行祭天? 众人各怀心思,双目却一刻不离的盯着裴浩律,生怕他这一刻会忽然消失不见。就连南宫易也经不住好奇,双眼如炬般朝祭天神坛望去。祭天神坛前的气愤顿时变得寂静凝重,众人耳中除了远处长鸣的夏蝉之声,便只有风吹树梢枝叶的摆动声。 只见裴浩律走到祭天神坛正面一丈处,对着那弧形突出的岩面缓缓的伸出双手。他双臂分左右张开,不声不响之中,双掌之上顿时便笼罩上了一道道刺眼的金光。那金光越聚越多,忽然,他双掌一抖,两道金光分一左一右击向那面雕刻有葱葱青叶凶兽的黑寒奇岩的岩面之上。 众人见此情形,心中都不免一怔,裴浩律真气雄浑人人皆知,他此刻运足真气施展引魔法术击向那面岩墙,纵使那岩墙为黑寒奇岩所砌而成,但又如何能经得起他这雷霆一击。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两道金光气芒打在黑寒奇岩之上后,黑寒奇岩壁似乎猛地一震,然后缓缓的从刚才的荧黑色变成透亮的殷红色。过了片刻,那殷红色岩壁越来越亮,到了极处,猛的闪了几闪。 神坛周围的人被这耀眼的强光一闪,顿时忍不住伸手去遮眼睛。等众人再次睁开眼睛细看时,那岩壁上的图画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海鲸,一座山丘,一把利刃,一座火山和一片密林。这些浮雕的中间,则有八块颜色均自不同的兽头,以环状围绕在一起。 众人心下诧异,就刚才闪了那几下,岩壁上的情形竟能变化这么多,一时间个个摇头皱眉暗暗思忖其中奥妙。 南宫易坐在最上面的金色檀木椅上,此时也瞧得仔细。刚才那几下强光闪烁之际,纵是他强行运足真气没有闭眼,也没有看清那岩壁上的浮雕是如何变化的。眼下这五副图和八个色彩各异的兽头摆在自己面前,纵使他天资聪颖,一时半伙也瞧不出其中关窍。 诸葛蝶韵见他凝眉汇神的望着那殷红的岩壁出神,嘿嘿一笑道:“你可知道那五副图代表的是什么,那八个色彩不一的兽头又是什么么?” 南宫易听她出口相询,不自觉的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却令他心跳加速脸上猛然燥热起来。因为诸葛蝶韵正靠在他的身前,相顾之际,只觉她吹气如兰,丝丝秀发被微风一拂,顺着他的面颊扫过,麻麻痒痒难以形容。诸葛蝶韵正对着他笑语嫣然,兀自妙目凝视不动分毫。 南宫易全身一震,微微愣了一下,赶忙将身体向后一倾,不自然的一笑道:“这个……这个在下怎么能……猜得出呢?” 口中支支吾吾,眼睛也不知道该向哪里望,只得低头望向面前的方桌上。 诸葛蝶韵又是嘻嘻一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掉你!” 南宫易微微向后一退,这才仰起头镇定心神笑道:“南宫易自然不怕,只是蝶韵姑娘贵为邪族郡主,如此举动,可让那些游手好闲之人看在眼里得了话柄,与郡主声誉有所累及。” 第325章 各怀鬼胎 诸葛蝶韵不屑的横了南宫易一眼道:“本郡主做事,我看谁敢指手画脚没事找事,瞧我不千刀万剐了他,你信不信?” 南宫易嘴角一翘,连连点头道:“这个在下也自然相信,郡主连千事阁都能荡平,又何惧一两个等闲之辈!” 诸葛蝶韵道:“你这句话我听着怎么那么刺耳呢?我知道你嫌我出手残忍,可是那也怪不得我,谁让他们将我交托的事情办砸了呢?这就叫先明后不争,他们自然是该死!” 南宫易听她杀了那么许多人还这般理直气壮,一时间心中不禁愤然,也不再和她争辩,当下转过脸朝裴浩律望去。 诸葛蝶舞见他生气了,自知是自己太要强,这才说僵了话。于是又咯咯一笑道:“好了,我不说那件事了,好么?我刚才问你什么,你可看出些名堂来?” 此时,南宫易见裴浩律正以封魔真气推动那八个色彩不一的兽头在岩壁上滑动。回想起诸葛蝶韵刚才说过的那句话,心下暗想:“一头海鲸,一座山丘,一把利刃,一座火山和一片密林,这五种事物势必会有联系,而只要能找到其中联系,自然也就弄明白其中的关窍了。可是海鲸、山丘、利刃、火山以及密林又会有什么联系呢?” 诸葛蝶韵听他口中喃喃自语,心中觉得好笑,便道:“你若是只猜那五副图,估计就是猜上两个时辰也不会猜出其中奥妙!” 南宫易听他说起“五副图”三字,心中微微一动,来不及回答她,却自忖道:“对啊,为什么是五副图,而不是四幅或六幅又或是更多呢?海鲸、山丘、利刃、火山、密林,这五种事物的应该都有自己的特点。海鲸是水里游的,山丘自然是陆地上的,利刃自是杀人用的,火山……” 想到这里口中喃喃道:“那火山是干什么的?密林不会是乘凉用的吧?” 诸葛蝶韵见他想的出神,便压低声音粗声粗气的说道:“你想想什么和五、八两个数字有联系!” 南宫易闻言,心道:“五八?”也不去观望裴浩律推动那八个兽头,心下又道:“难道是我方才找错了那五种事物的特点?”稍稍一顿又道:“海鲸是水中之物,山丘是陆之物,利刃是用金属打造而出的,火山……” 想到此处,忽然一脸欣喜转头向诸葛蝶韵低声叫道:“利刃是金属打造的,我知道了!” 诸葛蝶韵见他一脸俊逸的微笑,心中欢喜,妙目一转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南宫易道:“这五副图原来是根据五行之位而雕刻的。你看,那海鲸是水中之物,它代表水行,那山丘是由沙土所聚,代表的自然是土行,利刃为金属打造,自然就是金行了,火山腹中藏火,那便是火行,最后一个密林为碧木所围,可不是木行了。 这五行之属明白之后,那八个兽头那就再明白不过了。 八个兽头代表的自然是八卦之象了,既然这八种卦符可以滑动,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八卦中,代表震、巽二卦的兽头应该移到密林那副浮雕上,因为震、巽二卦为木行。代表离卦的兽头,应该移至那副火山浮雕上面,因为离卦为火行。代表艮、坤二卦的兽头应该移至那副山丘浮雕上,因为艮、坤二卦为土行。代表乾、兑二卦的兽头应该移至那副利刃浮雕上,因为乾、兑二卦为金行。最后,代表坎卦的兽头应该移至那副海鲸浮雕上,因为坎卦为水行!” 诸葛蝶韵听了他的分析后不住的微笑点头,见他说完了,便道:“你说的分毫不错,可是那八种色彩的兽头你又如何辨认他们所代表的卦象呢?” 南宫易又抬头望了一眼裴浩律身前的八只兽头,见八种兽头上的颜色分别是缙黅绛黄绿青紫赭,心中暗道:“五行本色原为青赤黄白黑,这八种色彩中只有青色和黄色是直接显示出来的,那么其他四色,自然是混合而成。” 便一指那八个兽头转脸对诸葛蝶韵道:“你瞧,那青色的兽头,便是木行所属之色。黄色兽头为土行所属之色。赭为赤土的意思,但因缙为赤色,所以赭色应该在土行。 缙为赤色,那便是火行所属之色,紫、绛二色混合为黑色,所以这两个兽头应该便是水行所属的黑色了。黅绿混合为银色,银白同归,所以这两个兽头便是金行所属的白色了!” 南宫易边说边想:“碧叶城这个神坛下的机括做的可真是精巧。首先必须至少要有像裴浩律一般的雄浑真气,才能撼动刚才黑寒奇岩岩壁上的那些浮雕,再者,催动真气****在那浮雕之上时,轻重缓急的火候要掌握的分毫不差,不然,还不等下面浮雕变换,那层上面的浮雕便已经被击为碎片化为齑粉了。 这样一来,无异于自断后路。就算能掌握这两点要诀之后,还得明白那五副图代表的五行所指,以及八只兽头代表的八种卦象,更重要的是,那八种颜色互相混合构成五色的所在。 抽丝剥茧而出,要想彻彻底底的打开机括,取出盘古混沌斧,那便更是千难万难。 南宫易刚说完,只听“嘎嘎嘎”一阵猛烈声响从那祭天神坛上传了过来。急忙抬眼望去,这才发现裴浩律已经将那八个兽头分别移到了各自所属的五行浮雕上。那八种色彩的兽头所在的位置,与南宫易方才所说的丝毫不差。 此时,诸葛蝶韵还在一旁夸赞他聪明绝顶,他却早已将一颗心投向了祭天神坛上。只见那一阵“嘎嘎嘎”的响声传过,祭天神坛近前的青岩顿时向左右分开,亮出一个长宽五尺的方形地洞。 众人瞧见裴浩律在祭天神坛上呼呼运了半天真气,最后却在神坛下面的青岩下亮出一个暗道,实是有点匪夷所思。他们哪里知道,就是那几块青岩之下三寸,都是以混金陨石铁铸成了,其坚固程度要远胜于祭天神坛周围的黑寒奇岩。只是那混金陨石铁隐在三寸青岩之下,谁又能瞧得见呢? 那方黑洞洞的暗道刚刚出现,坐在祭天神坛两侧的人都禁不住伸长脖子向里面望去,就连人族三大城的首脑也是目不转睛眼不闭合。 岂料不等他们张目探望,那暗道之中却缓缓的升起一个玄铁所铸的铁柱。铁柱中凹进去一块,众人定眼细瞧,心中不禁震惊莫名,因为那凹进去的部分,便是盘古混沌斧的形状,里面赫然横陈着一柄青黑色的板斧,板斧周身都幽幽罩着一层亮光。 裴浩律缓缓的伸手将盘古混沌斧从铁柱中抓了出来,观望的众人被这激动时刻压抑的太久,都不觉轻轻“咦”了一声,声音虽小,但在原本就寂然的祭天神坛前,却是异常响亮。 南宫易在第一次从万仁大帝口中听到这盘古混沌斧的名字时,就对这被传为世间第一神兵的上古神器心存好奇,之后又听诸葛蝶韵说起天玑星君为了这把上古神器兀自阴差阳错的变得神形分离,便更对这不世神物惊异莫名。此时亲眼见到它的尊荣神光,只见裴浩律将一柄三尺余长的板斧紧紧的握在右手之中,然后笑着转过身来。 那板斧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令人目眩神移的霓光,但仔细瞧时,却发现那斧身之上除了青黑之外并无他物,刚才的霓光便似幻觉一般不复存在。那斧柄不知为何物所铸,青中泛紫紫中带蓝蓝中又藏着殷红,似是色彩变化万千。 只是那斧身却不怎么长,众人原以为盘古混沌斧须得纵横数十丈才能配得上盘古大神的神威巨躯,然而当这三尺长的神器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由得微微失望。但这种情绪顿时却又被盘古混沌斧上所散发出来的奇异气息所感染,啥时间又热血沸腾不能自己,只将一脸的潮红憋成酱紫。 只见裴浩律举起右手中的盘古混沌斧,对着祭天神坛四下坐着的人族三城中的众人道:“这柄便是传闻已久却无缘令人得见的世间第一神兵——盘古混沌斧。混沌神斧一朝复,三山四海万臣服。指掌乾坤御神兵,纵跃神州俱倏忽。。我想诸位都想见识一下这盘古混沌斧的威力吧?” 此言一出,那些在座的人和守在祭天神坛四周的兵卒似都个个痴傻了,直望着盘古混沌斧兀自出神。只有三大城的首脑和南宫易等人双目如炬缓缓点头,那碧云城城主少弟开口道:“碧叶北邪使真气法术均已入境,便请碧叶北邪使出手用着世间第一神兵施展一下邪族神功吧!” 裴浩律虽然手持盘古混沌斧。脸色也似镇定异常,可是心里却早已激动的震颤起来。自从奉令接到这上古神器,自己只在藏存的时候看过一眼,也没有伸手触摸。 此时握在手中,只觉一股忽寒忽热之感从那盘古混沌斧中传如身体之内,也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这神兵的怪异之能? 第326章 神器复现(二更) 不消片刻,只觉体内真气流转不息,似有使不完的劲力要当场爆发出来。 便在裴浩律正要出手一试盘古混沌斧的神威时,只听“嗖嗖嗖”三声,从祭天神坛前围坐的那些人群中,忽然迅捷无比的射出九枚火焰弹。 裴浩律在开启机括取出盘古混沌斧时心里早已有了防备,这人族三大城的首脑今日能来此碧叶城参加神器祭天圣典,多半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可是一等他手持这无上神兵傲立于众人面前时,心神却不由自主的被这奇异的神兵侵扰撩拨。刚才心中的谨慎提防,不知在何时竟然被这盘古混沌斧上的幽幽神光消磨的荡然无存。直到那三声“嗖嗖”轻响,才将他从那梦幻般的感觉中拉了回来。 抬眼之间,但见九枚****而来的火焰弹正是赤雷城的“雷火紫硝弹”。其特点是,激射出之后,迅速燃烧,待到撞击到任何物体上便会爆炸。一颗雷火紫硝弹的威力也不是甚大,便即一座房屋可以瞬间化为灰烬,由此可想而知这九枚雷火紫硝弹的厉害了。 事出突然,其他人还在兀自发愣,那九枚雷火紫硝弹便以三三品字之形,分别朝裴浩律的脑门、心口和小腹三处飞去,所过之处,皆是呼呼风响。 只听须洪璇长身惊叫道:“裴大哥,小心了!” 便在此时,却见裴浩律将手中的盘古混沌斧催动真气飞速旋转而起。盘古混沌斧被真气催动,霎时间神光万道,****十丈余远,整个斧身在旋转之际,便如一面巨大的霓光幻墙一般,闪烁出的灼灼光芒,直将众人照的睁不开眼睛。 那九枚雷火紫硝弹呼啸而至,如流星陨落一般,倏忽便隐没在了那霓光幻墙之中。但奇怪的是,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九枚雷火紫硝弹此行无功之下,又见空中“唰唰唰”掠出三个黑衣长袍的汉子亮出手中兵器,如风似电般朝裴浩律攻来。 裴浩律刚才还忐忑那九枚雷火紫硝弹爆炸的威力,但见如此厉害之物竟然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自己催动盘古混沌斧所施展的引魔法术之中,心中实是惊愕不已。但旋即又回过神来,对着飞身而起的赤雷城的三个大汉笑道:“胡母城主可真是心急如焚啊,裴某这才取出盘古混沌斧,你便这般坐不住,想要出手来抢么?” 那从祭天神坛前面座椅中掠起的三个大汉正是赤雷城的,而且带头的便是赤雷城城主胡母真迁。胡母真迁闻言冷冷一笑道:“碧叶北邪使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这盘古混沌斧原本就不是你们邪族的,据我所知,也是你们从旁人那里抢来的。既然如此,胡某也想借来这世间第一神兵细细瞧瞧,碧叶北邪使可不能如此小气哦!” 原来,这次胡母真迁在来参加碧叶城的神器祭天圣典时,就已经做好了抢夺盘古混沌斧的准备。他自知真气法术和裴浩律在伯仲之间,一己之力对付裴浩律,另外两个赤雷城护法暗自隐在一行随从之中,好不引起别人怀疑,此刻对付其余法术真气较弱的人,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参加此次神器祭天圣典的还有碧云城和黑风城,碧云城之前就抢夺过盘古混沌斧,这次既然来了,又怎能安心旁观。黑风城城主本就野心勃勃,这次虽然没有亲自出马,但其子华不凡身手也算不弱,浑水摸鱼之法自然也是明白。如此一来,只要神器祭天圣典一乱,自己抢到盘古混沌斧的胜算性,那便又多了几成。 其他两城的首脑见此情形,果然只是微笑着作壁上观,两方均想:“既然赤雷城首先撕破了脸皮,那便先让他们打头阵,等到两败俱伤以后,自己再动手,那边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得到这世间第一神兵了。” 胡母真迁一句话说完,便即朝身旁的左右护法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当即知他心意,分别向左右散开,手中兵刃来回飞舞真气鼓荡。 三人中,胡母真迁双手各持一只金刚环,一环黑色一环白色,看起来也无什么怪异之处。左护法原本赤手空拳,便在他飞跃之际,右手轻轻一抖,从衣袍中滑出一杆金色短矛,大概三尺左右。短矛一出,只见他右手抓住矛身末端随手一挥,那三尺短矛当即便拉长伸展,变成一杆半丈余长的黄金长矛。右护法左右手中各持着一只似锤非锤,丝锥非锥的兵器,每一只均是三尺不到,呈梭子形,中间稍稍凹陷进去,两端微微突出,甚是怪异。 三人一丛座椅上****而出,手中兵器之上便霎时间笼罩了一层青光,只待胡母真迁一句话说完,三人便以“品”字形同时朝裴浩律急攻过来。胡母真迁双环直击裴浩律的脑门,与他正面相抗。手持黄金长矛的左护法抖动矛头急攻裴浩律后心,手持梭形锥器的右护法挥舞双兵猛砸裴浩律右腰。 三人配合甚是默契,一攻俱攻。霎时间,在裴浩律身前便闪动起了数十道青光气芒,迅捷异常的攻向他身体的各大要害。 裴浩律心知胡母真迁与他相斗各是半斤八两,可现在左右还有赤雷城的两大护法。从此二人挥舞御使兵器的声音来听,两人真气虽不及胡母真迁,却也差的不是太远。自己既要对付胡母真迁,又要顾忌这二人,实是难以周全。 当下不再多想,手持盘古混沌斧在空中横劈一斧向后跃起,跃起之际,又反手运足真气再劈一斧。 这两斧劈下,围在祭天神坛下的众人,只觉蓦地狂风怒号沙尘四起,仿佛立即便置身在了波涛汹涌劲浪拍岸的海洋中,自己直若一叶扁舟,被这狂风真气一推,便要翻船落海。 南宫易第一次见到这盘古混沌斧的神威竟然一至于斯,心中立时惊愕莫名,如此看来,方才自己为裴城主忧虑却似多余了。 剩余两城的首脑一见这一击的威力,心中也是骇然异常。他们原想坐山观虎斗,最后在取渔翁之利,可是照现在的情势来看,胡母真迁三人是否能斗得过裴浩律一人,都很难妄下断言,更别说他们两败俱伤了! 胡母真迁见裴浩律随手一击,便有如此之威,知道不将他手中盘古混沌斧击落,是很难斗得过他的。三人不敢直撄其锋,一击出手当下转身侧飞,身影舞动之中,却又时时往裴浩律的双臂击去。 裴浩律一击势头威猛,却没有伤到胡母真迁三人,身子后撤站定,又是交叉劈出两记。胡母真迁自知不能硬接盘古混沌斧的神光,所以这才展开飞闪速战的手段来。裴浩律这交叉一击虽然去势极猛,又声势浩大,可是胡母真迁三人早已远远的运起护身罡气避开。 那两道神光犹如一头展翅冲飞的凶禽,尖啸狂鸣着,“轰隆”一声击在了十余丈外的崔眉山上。盘古混沌斧何等威力,虽然相距十余丈,但那狂霸威猛的力道,竟然将崔眉山的一侧山壁彻底震断翻落嘣飞。直激得碎石迸溅沙尘如雾,蒙蒙一片目不视物。 由于盘古混沌斧乃是天造神物,虽然看起来只有三尺余长,但其分量却远比等身的寻常兵器多出十倍不止。又加其灵性十足,若想轻易御使它,所耗费的力气以及真气自然要多得多。胡母真迁三人挥舞手中兵器,运足真气施展人族法术,却不逼近抢夺。青光紫芒之中,裴浩律只得御使盘古混沌斧来抵御。 如此过不了片刻,他只觉体内真气滔滔不绝般的被盘古混沌斧吸纳而去,固然其威力举世无匹,但被人轻巧闪避之后,神兵发出的余力直将崔眉山、地上的青砖、四周的碧木花草尽数毁坏,于攻敌却没有多少用处。时间一久,双臂便开始酸麻,体内真气也没有刚才那般充沛,调运起来略显滞涩。每次劈出几斧,都需稍稍歇息片刻,以缓力再次催动真气。 出了裴浩律真气后继不上的忧色,当即暗暗的向左右两个护法点头示意,打算三人来一个突然猛攻,打乱裴浩律的阵脚,趁机抢夺盘古混沌斧。 裴浩律自知强自御使盘古混沌斧虽然可以抵挡这三人一时攻击,却不能持久迫退三人。要想迫退三人,势必要重伤其中一个,这样,就必须设法让三人近身向自己发起攻击。心中一动,一个计谋浮上心头。 只见胡母真迁三人手中兵刃之上青光愈来愈强,周身护身罡气也是越来越厚,可想而知,这三人已经渐渐地将全身真气运起。只待裴浩律稍有疏忽,便要合力致命一击。 而裴浩律虽然手持盘古混沌斧,每一击的威力比胡母真迁三人合力一击都更具威慑,但是由于盘古混沌斧甚是沉重,又极耗真气,所以就算击出,也会被他们三人闪身避过,只出手抵挡其中一小部分的劲道。 第327章 神奇之争 时间一久,裴浩律周身的护身罡气已经渐渐稀薄,挥舞盘古混沌斧的速度也渐渐变缓,脸色更是微显煞白。众人一看之下,便知这是真气耗尽时的前兆,纷纷打起精神想要瞧瞧这个邪族碧叶北邪使是怎么被击杀的。 便在这青光爆舞霓彩幻化,人影飞闪飞沙起伏的时候,只见裴浩律身子猛的一个踉跄,从脚下所站的飞檐上便要摔落。 胡母真迁见此情形那能放过,当下对左右护法大喝一声道:“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此言一出,三人便如三道闪电,带着一道青色幽光,挥舞着手中兵器急急攻向裴浩律。三人中胡母真迁虽然是当先喊出的,但他却是飞跃在最后,眼见三人手中兵器青光如雷电击落,带着千山雪崩万河入海之声猛然向裴浩律身上击下。 忽然,裴浩律身体在空中微微一晃猛地又站定身体,手中盘古混沌斧左右甩手劈出。只听“啊啊”两声惨叫,枪身冲到裴浩律身前的赤雷城的两大护法均已斜着身子,被盘古混沌斧所激射出的强猛神光击飞出去,身子在空中如离弦之箭,一个朝着祭天神坛东侧的无望绝崖坠落,一个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不远处的崔眉山的岩壁上,直摔得头颅碎裂脑浆飞溅不得活命。 胡母真迁一见裴浩律重新站定身子,便已心知不妙,急忙在空中拍出一掌,接着这一掌的反冲之力硬生生的止住身形,又飞速后撤。总是这样,那盘古混沌斧所发出的神光气芒速度之快,还未等胡母真迁后撤闪避,便砰然向他身体冲撞而去。 胡母真迁见状,急忙将手中的两只圆环重叠在一起,白色在前黑色在后挡在身前,以此向抵挡盘古混沌斧的雷霆一击。 原来,那黑白两色的两只环形兵器名为阴阳无双环,白色为阳环,可以催动真气反射对手发出的攻击,黑色为一环,可以吸引对手发出的攻击。此时他将阴阳无双环挡在身前,以内侧的阴环吸引盘古混沌斧所发出的滔滔青光气浪,接着再以外侧的阳环反击攻来的青光气浪。 只见盘古混沌斧劈斩而出的强猛光芒方一撞向胡母真迁,其中一部分便被那阳环反击而回,撞在了裴浩律的腹部。但是那盘古混沌斧何等神威,一个小小的阴阳无双环如何能尽数抵挡他的劲力。 那阳环虽然反弹了一小部分盘古混沌斧的威猛气浪劲力,但是巨大的后续真气便如浪打扁舟风摧弱花般,以万壑回声席卷千里之势,直将胡母真迁远远的撞飞出去。口中鲜血狂涌,身体如断线纸鸢般坠落在了祭天神坛一侧的二层楼阁上。只听“格拉拉”一声脆响,半边楼阁竟被那强大的冲撞力道压得坍塌倾倒。 这时,裴浩律也已经被那道阳环所反弹的气浪击伤,再加上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身子晃了两晃,径直便从脚下的飞檐上摔落下去。须洪璇见状,赶忙飞身上前就要伸手去扶,却不料忽的从祭天神坛前的座椅中再次飞出八人挡住了他的去路。这八人分别是兽族的狰狞紫云使明哲汉履、血豺红光使亓官沉毅,碧云城城主少弟汪千曲及手下两人,黑风城少城主华不凡及手下两人。 这一变故徒生,不光裴浩律和须洪璇二人一惊,就连坐在贵宾座上的南宫易也是微微诧异,他以为除了三大城中的首脑有心抢夺这盘古混沌斧便足,却不料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这两大兽族圣兽使也是冲着盘古混沌斧而来的。刚才众人之所以没有出手,均是在等待时机,直到胡母真迁三人与裴浩律斗得两败俱伤之时,才突然出手一举抢的千古神兵! 一旁的诸葛南宫刚才见裴浩律一人手持神器抵御三人从容不迫,也便没有出手相助,须洪璇有意相助,但因自己受伤未愈,以他之力飞身上前,多半还会给裴浩律添乱,是以刚才并没有出手。眼见盘古混沌斧就要落入这些奸人之手,如何还能站得住,可是却被这八人阻住去路。 诸葛蝶韵不再迟疑,顿时便要飞身出手。一旁的南宫易一把拉住她的手道:“你手臂上的瘀伤还未愈合,越是运气,那寒毒便会越加侵入五脏。到时虽然不会伤及性命,但神功法术只怕要废了!” 诸葛蝶韵见他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手腕,心中暗自一喜,可目下并不是悱恻缠绵的时刻,只好皱眉道:“我若不出手,盘古混沌斧可要被他们抢去了!” 南宫易毫不在意的冷冷一笑,道:“那盘古混沌斧真就那么重要么?竟让你们性命不要都想去抢夺!” 诸葛蝶韵见他脸现讥讽之色,心中不禁又气又急,道:“若是不重要,你们人族的天玑星君为何会被击杀的神形分离?这里的众人又为何拼了姓名不要,都想抢的这世间第一神兵?你不想出手,就不要拉着我,放手!” 南宫易听了她的话,心中一怔,天玑星君受人所害,归根结底还是这盘古混沌斧惹来的灾祸,顷刻间不免满怀愤然。一抬头对诸葛蝶韵道:“好吧,我去相助裴城主,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说完,身子一晃,便径直朝摔在地上的裴浩律冲去。 裴浩律身子一软摔下了飞檐之下,身子刚一着地,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便转身朝他攻来。他虽然从飞檐上摔下,又身受内伤,但这些都不至于让他身体不支。令他难以再加入战团的,却是刚才真气消耗太过,以至于现在气息不济身体酸麻。 可是,当看到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飞身前来抢夺盘古混沌斧,他虽已疲惫无力至极,可还是咬咬牙,右手紧握上古神兵在身体四周缓慢挥舞,以此来抵挡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两人的来袭。 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虽然真气法术均自了得,但初次和盘古混沌斧较量,心中不免时时想到胡母真迁和那两大护法的下场,是以见到裴浩律兀自挥舞神兵,只得边退边斗,以此来消耗他剩余的劲力。 就这么稍稍一耗,南宫易便已拔出玄火逆刃飞射而来。刚刚奔至,手中的玄火逆刃便向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各自猛砍一记。两人匆忙之中,随手挥起手中的兵刃向那玄火逆刃挡去。青光飞舞紫芒乱射,其中有呼啸着银白的光束,两道气浪从三件兵刃上簌簌****,砰然相撞。明哲汉履、亓官沉毅和南宫易三人各自向后退了三四步。 此时,周围守卫的碧叶城兵卒也已经加入到了激战之中,可是他们身手实在太差,纵然是人多,可是还没有挨着那些强敌的一角,便早已被他兵刃上****的真气光芒撞飞,会被周身笼罩的护身罡气弹跌出去。兵卒互相传讯,不过片刻,碧叶城中的兵卒越来越多的朝祭天神坛这边涌来。 就在南宫易和明哲汉履、亓官沉毅两人相斗的时候,裴浩律左手从怀中取出一物,接着用牙齿一咬。只听“嗖”的一声,一只红色烟花冲天而起,轰然炸开。 众人都不知道他此时放烟花是干什么?但见烟花在天空中爆炸飞散甚是好看,一时间微微一怔,接着又互相激斗在一起了。 便在此时,忽听从碧叶城城门方向传来一声呵呵呵的狂笑,声音雄浑有力铿锵不觉,直震得青岩铺就的地面忽忽颤抖起来,众人耳中均是如焦雷炸响雪山迸爆。那些真气熹微的兵卒,受不了这狂霸的狂笑,个个不由得捂住双耳痛的满地打滚。 那一阵狂笑绵绵不绝此起彼伏,由远及近的送来不久,便听到阵阵兵刃相击兵卒惨呼之声隐隐尾随而至,像是碧叶城正门有人冲撞而来。 众人被这狂笑猛然一震,均自愣在当场。但从此人的真气修为来看,便是将祭天神坛周围所有高手的真气全部加在一起,也是有所不及。待到那一阵狂笑消弭之际,只见一个身穿红袍散发长须的老者从远处头顶的楼阁顶端飞奔而来。身形之快,可谓是奔闪如电迅疾似雷。 等红袍老者奔的近了,众人才看清他的相貌。只见这人一头散乱赤发一缕银白长须,借着疾奔的狂风,纷纷向后戟张飞舞。虎目龙眉鼻若刀削,一脸肃穆表情,直让人望之生畏。眨眼间,便见他已经奔跃到祭天神坛前最近的一座九层高楼的飞檐上,身形猛然一驻,方才奔跃之势顿时停下,便如一尊雕塑一般,长身傲然屹立。 祭天神坛下相斗的众人均被此人的雄浑气魄所摄,不由得双手停了下来,不由自主的抬头向那九层高楼的飞檐望去。 南宫易一见这人,便与他四目相照,霎时间,只觉他的双眼相似太阳的刺目光芒,将他的双目耀的急忙侧转。心中暗道:“此人法术当真了得,居然已经练到视物伤人的境界了!” 第328章 红牌老者(二更) 那红袍老者睥睨祭天神坛下的众人,眼中忽然一闪,瞧见了握在裴浩律手中的盘古混沌斧。突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喝道:“他奶奶的腿,就凭你们这群杂毛鸟人也配抢夺这世间第一神兵么?真是妄自尊大不知死活!” 此言方毕,便见他从九层高楼的飞檐上闪身竖直电扑而下,冲着倒在地上的裴浩律撞去。众人都知道他这一举必定是为了裴浩律手中的盘古混沌斧,可是那九层高楼距离地面有十丈余高,他以如此身法向下急冲,若是收身不住,别说要夺取那无上神兵,便是他自己的老命,多半也要被撞成烂泥了。 就在众人一声惊呼中,那红袍老者便已像一只巨大的凶禽冲到距离地面两尺处地方。眼见就要撞得筋断骨折了,却见他身形忽的一定,便似忽然被万钧之力从上面拽住一般,硬生生的停了下来。稍稍一顿,又飘然顺着地面滑出,飞上了祭天神坛北侧的崔眉山壁。众人见他瞬移之速绝妙堪比鬼魅,心中均是不寒而栗,心道:“这人行藏诡异,多半是敌非友。若是敌人,可该如何是好?”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裴浩律的双目也不觉怔怔的随着那红袍怪人来去移动,待到那人站定在崔眉山山壁上后,却忽然发现他的右手之中已然多了一物,那件事物不是别的,正是他方才紧紧握在手中的盘古混沌斧。 一惊之下,赶忙低头查看,这时才发现自己右手之中早已空无一物,哪还有盘古混沌斧的半点踪迹。一时间,震惊、恼怒、羞愤、钦佩数种感情齐涌心头,高声对着那人道:“前辈不知是何方高人?为何要来我碧叶城抢夺我邪族盘古混沌斧?” 那人闻言嘿嘿一声冷笑,道:“你这老儿真是糊涂的紧,第一,爷爷我不是那方高人;第二,我来碧叶城不是抢夺盘古混沌斧;第三,这盘古混沌斧乃是上古大神盘古大帝之物,并非你们邪族之物!”顿了一顿又道:“你们邪族才不过区区百年光阴,也敢说盘古混沌斧是你们的,真是大言不惭,可笑至极!” 众人见他已经抢走了盘古混沌斧,可口中却说他不是来抢盘古混沌斧的,震撼中,不觉心中有趣。 裴浩律见这人一口顶回了自己两句话,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心道:“这盘古混沌斧不是我们邪族的自是不假,但是他却如何说自己不是来抢盘古混沌斧的,而且不愿报出姓名,那可就奇怪了!”当下又说道:“既然前辈不是来抢盘古混沌斧的,那为何要闯我碧叶城,伤我兵卒守卫,夺走这世间第一神兵?有种的便报上名来!” 那红袍老者又是嘿嘿一笑,道:“这碧叶城人人可进,我自然也不例外,所以,这不叫闯。你们的兵卒守卫向我动手,却自行受了伤,也怪不得我,这也不算是我伤了他们。我从你手中取过盘古混沌斧,并没有将你打伤抢夺而来,自然不算是抢。你既问我姓名,我若是不说,倒显得我怕了你们邪族,现在你可听好了,爷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上字轩辕,下字斐然便是!” 祭天神坛四周众人见他说出自己名叫轩辕斐然,心中莫名一片,暗想:“六族之中,神功法术臻入化境之人,可没有听说过有个叫做轩辕斐然的!却不知这个红袍怪人到底是谁!” 裴浩律见轩辕斐然说话怪异不通,但细细想来却也无言反驳,一时间倒愣在了原地。 轩辕斐然见他哑然不语,双目厉然的朝近前众人望了一眼,兽族两大圣兽使见他神色肃然顾盼沉雄,心中都是一凛,不由自由的向后退了一步。 轩辕斐然见他们俩一脸不轨之色,呵呵一笑,右手将盘古混沌斧往外一递道:“你们俩是不是想要这盘古混沌斧?” 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闻言,双眼贪婪的望了他手中的盘古混沌斧一眼,心中满是不解,愣愣的瞧了半天,却连半个字也没说出口。 轩辕斐然右手一转,又将盘古混沌斧递向碧云城城主少弟道:“你是不是想要这盘古混沌斧?” 段三尚见他一脸真诚,心中微微一动,但一想到兽族两大圣兽使都没敢出口像答,自己贸然张口,只怕要始作俑者自投祸端了。微微一笑道:“我……我……”连连说了几个我,却愣是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轩辕斐然见他支支吾吾不敢开口,脸色一变,又将盘古混沌斧递给黑风城的少城主华不凡,道:“小子,你是不是想要这柄盘古混沌斧?” 华不凡虽然忌惮他的深湛法术和惊人真气,但还是硬着头皮挺直身子说道:“是,晚辈今天来此碧叶城的目的,便是抢夺这盘古混沌斧!” 轩辕斐然呵呵一笑道:“恩,小子,你他奶奶的倒还诚实!”转过脸又对南宫易道:“你也想要这盘古混沌斧吧?” 南宫易站在离轩辕斐然十五丈处,双目如电身形如雕,浑不被他那惊之欲破的气势所震慑,口中淡然道:“我是来查一件事的,并不是想抢夺什么世间第一神兵!” 轩辕斐然见他说的郑重其事,不觉奇怪,笑道:“别人都是为了抢夺这世间第一神兵,然后练就无上法术神功称霸六族无敌神州,你却视这宝器为无物,却不知你所查的是什么事?” 南宫易一脸坚毅的望着轩辕斐然,神情黯然道:“为了人族北斗七君之一的天玑星君遇害一事!” “天玑星君遇害?”轩辕斐然喃喃的道,心中暗想:“人族北斗七君在六族之中,威名也算不弱,怎的天玑星君会早人所害?”顿了一下道:“那你又是何人?” 南宫易苦笑一声,道:“在下玉衡星君南宫易。” 轩辕斐然闻言,缓缓地点了点头,想了片刻对南宫易道:“既然如此,那这柄盘古混沌斧便给你吧!”说着,右手也不见晃动,那盘古混沌斧便似被一股劲力猛地一推,稳稳的从空中飞向南宫易身前。 南宫易乍听他说出将盘古混沌斧给自己的话,心中便是一惊。又见他语毕便将盘古混沌斧以真气推送而至,心中更是莫名愕然。但神器既然已经飞至,也不好不接,为防有诈,他只是轻轻的抬起右手横至胸前,也没有运起真气抓拿。只见那盘古混沌斧径自飞到他的手掌之上,忽然一松,轻轻落下。 这一下惊变,令祭天神坛近前的所有人都觉得惊愕万分,怎么这小子说不想要盘古混沌斧,红袍怪人倒却将神器给了他?那黑风城的少城主所想要,反而不给? 众人正自不解之时,却听轩辕斐然双手向后一负,朗声道:“你们现在可都看见了,盘古混沌斧在玉衡星君手中,谁要是想要的话,尽管去向他抢夺,爷爷我是不会插手的,谁抢到是谁的!”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一震,旋即心中砰然而动,都恨不得这就上前抢夺。但又怕轩辕斐然说话不作数,当下华不凡壮着胆子向他问道:“前辈,你说谁抢到是谁的,你不会插手,这话可是当真?” 轩辕斐然呵呵一笑,道:“他奶奶的腿,怎么,你这杂毛小子不相信啊?爷爷说的话自然当真!” 华不凡再次确认之后,这才转脸望向南宫易道:“玉衡星君,你若是识相,就将这盘古混沌斧交出来吧,也免得我们众人出手相伤!” 其他的人见华不凡目露凶光,其中又夹杂着无尽的贪婪,顿时也纷纷围向了南宫易,虽然口中没有言语,但一看其神情,便知与华不凡一般无二,都是欲得眼前神兵而后快。 只见众人将手中兵刃微微晃动,此时已经日当中天,明媚的阳光打在冰寒的刃身之上,反射出缕缕彩光。不知为何,此时虽是夏暑之际,但那兵刃所反射的彩光却令人望之不觉瑟瑟发寒。 其时,裴浩律和须洪璇也已经围了过来,但却并非也像其他人一般,要从南宫易手中抢的盘古混沌斧。他们均知轩辕斐然这样做必有深意,是以一听到他的话,便想上前相助南宫易携手力敌。纵是自己身受重伤,也是一脸豪气,半点畏惧之色不显。 便在此时,忽听三张贵宾座椅前传来一个声音,道:“南宫星君,你不用和他们抢夺,那盘古混沌斧给他们就是,我倒要看看谁能拿着这盘古混沌斧称霸六族无敌神州!” 此言一出,众人耳中轰然。只见轩辕斐然唰的一声,似一阵狂风般从崔眉山山壁上飘然而下,双脚刚一着地,右手一伸。诸葛蝶韵与他相距近二十丈远,却蓦地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身体不由自主的朝那红袍老者吸去。 诸葛蝶韵身子腾空而起,彷如一只纸鸢由远处疾飞而来。待飞到轩辕斐然近前一丈的地方,一道金光气芒便将她轻轻巧巧的举了起来,那金光便在她的后颈处缠绕。 第329章 祸福所依 轩辕斐然望着诸葛蝶韵冷冷一笑道:“小丫头,谁让你多嘴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诸葛蝶韵只觉后颈处似是被一道真气紧紧缠绕,忽冷忽热。心知这红袍老者只要手掌微微运气,自己的小命便没有了。但是她生性刁蛮惯了,又生来天不怕地不怕,听了轩辕斐然的话后,不但脸上不露一丝惧意,反倒嘻嘻一笑,道:“老家伙,你若有胆,便将我现在杀死!我保证你以后定要亡命天涯,东躲西藏,天天悔恨自己不该有此一举!” 轩辕斐然见她笑语嫣然,说的话却是郑重,心中不觉一乐,道:“听你这丫头之言,似乎你的身份极是了得,不妨说来让老爷子听听,也好吓破老子的胆!” 其实他早已知道诸葛蝶韵的身份,只是听她如此天真烂漫,不觉想和他开个玩笑。 还不等诸葛蝶韵张口,便听站在一旁的裴浩律望着轩辕斐然冷冷的道:“他便是我们邪族九天邪帝之女,蝶韵郡主!你若敢伤她一根寒毛,邪帝圣主自会寻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轩辕斐然闻言,脸色大变,口中支支吾吾道:“我……我……好怕啊!”说完神色又是一喜,顿时狂声大笑起来。 笑了半晌,才转过脸来对诸葛蝶韵道:“原来朱雀圣魔诸葛景云那老家伙便是你爹,呵呵,如此我还真不能杀你。倒不是怕了诸葛景云那老家伙,只是我与他关系非同寻常,杀了你,自然要开罪与他,那时候他打又打不过我,弄不好又要自杀,岂不是无端再送了一位宗师泰斗的性命,实在罪过!” 诸葛蝶韵和裴浩律见他如此取笑与九天邪帝,心中自然恼怒已极,但又不是这红袍老怪的对手,只好恨得直咬牙。 诸葛蝶韵刚才听他称自己父王为什么朱雀圣魔,心中不免奇怪他为什么这样叫自己父王?又听他说与自己父王关系非同寻常,更是诧异。 要知道,寻常之人,无端的说出这些话,就算不会落得神形俱灭的下场,也必会被挫骨扬灰囚禁元神。 从方才这红袍老者的身手来看,恐怕真气与法术就未必比自己父王逊色,当即眼珠一转道:“你既然认识我父王,又说他是朱雀圣魔,那你这老头又是什么呢?” 轩辕斐然闻言,双眼望天看了半晌,似是在回忆一段尘封的往事,又似是凝神思索一个极难得问题。 众人见他神色忽然变得黯然,心中自是忐忑不安。 南宫易手握盘古混沌斧,心道:“莫不是蝶韵郡主这句话犯了他的忌讳,他可是想要徒施毒手?” 双眼紧紧盯着轩辕斐然抬起运气的右手,只要见他只手稍有异状,便要挥斧劈落。 裴浩律也神色一凛,生怕这红袍怪人忽然变色对郡主不利,虽然刚才真气消耗极大,但经过这片刻休整,已然渐渐恢复。只听他脚下青岩“嘎嘎”作响,随着声音传出,那青岩均自寸寸崩裂下陷。 其实,轩辕斐然若是真要动手,便是再来这么两队人,也是挡不住他的。一时间,祭天神坛四周静若死寂,唯有夏蝉长鸣鸟儿婉转,风拂树梢落叶翻滚的喳喳簌簌之声。除此之外,时间仿佛便再次静止了。 许久许久,只听轩辕斐然嘿嘿一笑,转过脸一望众人道:“这小丫头问我是什么,刚才既然告诉你们爷爷的姓名,那眼下说了爷爷的名号也不打紧。听好了,爷爷就是魔族白虎圣魔轩辕斐然。”侧过眼对诸葛蝶韵道:“比你爹那老家伙可厉害一些!” 其他人未曾听说过魔族之名,但南宫易曾听万仁大帝说过,在两百年前,神州之上也是只有六族。只不过却是没有邪族之说,取而代之乃是魔族。魔族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部族,其中神功法术臻入化境之人更是比其他部族多出倍余。 五百年前,蛮族侵入神州中土,五大族合力对抗蛮族,其中以魔族将领兵卒能人高手出力最多。但因魔族行事常常出人意表,又诡异莫名,故此,其他五族和魔族之间总有些许隔膜和敌意,数百年不曾消解。 二百年前,魔族最后一任魔君老祖圣主——万俟自如,突然羽化登仙。从此,族中大乱纷争四起,众人都想争做魔君老祖之位,却又互相不服,于是斗来斗去,最终使魔族各大长老分化而立,魔族从此便消失了。 南宫易乍然听到轩辕斐然是、提到魔族,当下奇道:“前辈所说的魔族,可是二百年前称雄于六族之中的魔族?” 轩辕斐然嘿嘿一笑,道:“小子,你说的不错,老子说的魔族,便是两百年前的魔族,老子便是二百年前魔族的白虎圣魔。” 南宫易这才暗暗点点头道:“怪不得此人法术之高真气之强竟能视物伤人,原来他便是二百年前魔族的四象圣魔之二,白虎圣魔!”当下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前辈如何又要与自已以前同门为难?” 轩辕斐然双眼精光一闪,摆摆手道:“以前是同门,现下可不是了。诸葛景云那个老家伙现在是邪族九天邪帝,他要夺盘古混沌斧,我也要夺,这有什么不可?盘古混沌斧是六族的,又不是邪族的!” 南宫易道:“前辈刚才不是已经拿到盘古混沌斧了吗,却为何要给我?” 轩辕斐然道:“我看你顺眼,所以要给你。看别人不顺眼,所以要他们再从你手里抢!” 众人一听,这是什么话?看南宫易顺眼,给他这世间第一神兵,然后又让不顺眼的人为难他。 诸葛蝶韵见四下里两城恶人兽族圣使都已对南宫易虎视眈眈,只要他防备稍有松懈,便要一起围攻。当即向南宫易叫道:“南宫星君,你不用管我,尽管将那盘古混沌斧给他们吧,这位老前辈与我父王关系非同一般,他是不敢伤我的!” 这句话说完,还没等南宫易说话,便见轩辕斐然嘴唇一动,道:“臭小子,你倒不妨试试!” 说着,手中一道金光微微闪烁,诸葛蝶韵周身吃痛,不由得叫出了声。 南宫易一脸为难,但诸葛蝶韵现在在那红袍老者手中,自己又远不是他对手,相较于他而言,对付眼前的这些人却是轻松了许多,何况手中还有盘古混沌斧。 想到此处,开口对面前众人道:“你们不是想要这世间第一神兵么,那就来取吧!”说着,右手将盘古混杜甫向外一递一挥,神光一闪,便似一条惊怒狂龙一般弹射着蜿蜒长躯,向两城首脑及兽族两大圣兽使扫去。 众人见状纷纷回挡兵刃闪避抵御盘古混沌斧之威。神光所至,地上青色坚岩便如片片丝绦雪花,霎时间拔地而起,仿佛一张遮天巨席,盖向众人。 借着这一击之势,南宫易已经飞身向后跃起。众人挥舞兵刃,银光青芒流转飞散狂舞爆射,“乒乒乓乓”将飞至身前的青岩尽数击落粉碎。只是那青岩尘灰之间还夹有盘古混沌斧所发出的强猛真气劲风,直将众人迫得飞入空中斜斜落下。方一站定,八个人便似长蛇一般,绕着南宫易包抄而去。 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手中兵刃交错劈斩,银光乍泄,似海潮滔滔狂浪拍岸般从南宫易右侧空隙处攻入,去势迅捷,快如飞箭。 华不凡和黑风城的手下从南宫易左侧暗自逼近,一齐运起“黑风法术”,猛攻他的双目,一来想伤他眼睛,二来即便伤不了眼睛,也可以暂时令他不能视物,好借机猛下杀手。段三尚见华不凡和兽族两大圣兽使已经抢先一步占据了两翼要势,无奈之下,只好从正面和南宫易相拼。 九人在祭天神坛左近飞闪激斗,北侧是崔眉山巍峨峭险,东侧是无望绝崖深不见底。碧木摇摆,花草摧折,砂石经受不住这数人强大的真气,在“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中飞扬卷舞蒙蒙一片。 轩辕斐然依然右手以真气将诸葛蝶韵举在空中,但说也奇怪,那些飞溅的石块沙粒,尘土草木,却没有半丝可以落到他的身上。便连他手中金色气芒所举的诸葛蝶舞周身三尺之外,也不能近丝毫外物。 裴浩律和须洪璇原本要出手相助南宫易,可是就在刚才南宫易和其他八个人动手之际,他们只觉一股强大的缠索之力从轩辕斐然那边传来,瞬息之间,便将他们二人拉到了轩辕斐然身旁,那股怪力大的出奇,两人竟丝毫不能抵抗。脚下如万年玄胶粘住,身体似碗口铁柱箍着,不能动弹分毫。只有一双眼睛可以自由转动闭合。 两人均知这一切都是轩辕斐然暗中出手,却也吃惊于他能在不动分毫的情况下,施展如此强劲威猛的引魔法术,心中均是钦佩不已。 南宫易方才瞧见过裴浩律御使盘古混沌斧,以他之力都不能将其运用自如,挥舞长久。 第330章 神器之威(二更) 自己真气虽然雄浑,但是两人相较之下,却也只是伯仲之间,最多能胜他半筹。可是面前强敌数人,一时间想要取胜,又谈何容易? 眼见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兵刃上银光暴涨,分一上一下向他腰腿两处攻来。而他却正好斜劈盘古混沌斧向左侧的华不凡三人以及正面的段三尚三人迎挡。 盘古混沌斧斧身沉重之极,一旦出手,若是没有惊天真气,绝难片刻间再次收回。那上古神器威力惊人,华不凡三人和段三尚三人极力挥刃抵挡,外加闪身避让,也被那巨大弧形神光气芒向外猛烈震出一丈余远。空中飞溅的碎屑和青岩弹射击出,纷纷打在北侧的崔眉山上,再次撞成齑粉。 劲风来去呼啸,只见南宫易黑发倒卷,一脸凶光,双目炯炯如火。右侧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兵刃上的银光气芒距离他的腰腿只余三尺左右,情势异常危急。 诸葛蝶韵在他一开始动手,便一颗心狂跳不已,生怕在众多高手之下,他被击杀伤害。但见他一时间还能从容应对,心中这才稍稍安心。可是此时,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攻势威猛进逼,而他却一招出手未能收回,想要再次抵挡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二人之力,又如何能够来得及? 裴浩律和须洪璇虽然没有诸葛蝶舞那般设身处地的为南宫易担心,可是见到如此情形,也不免心焦万分,均希望在此际,南宫易能突生奇招应对危机。 只有轩辕斐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自在的望着九人以命拼斗,却丝毫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 情急中,南宫易心道:“眼下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必是运足真气施展致命一击,自己要是左手握着盘古混沌斧,必能轻而易举的将其迫退,弄不好还能将两人击伤。 可是盘古混沌斧却偏偏是握在右手中,而且已经催动真气劈出,若要再行应接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二人猛攻,只有脱手将盘古混沌斧甩出,斜身拔出玄火逆刃迎敌抵挡!” 忽然,他心中一亮道:“对啊,这盘古混沌斧我本就不想要,这时危急关头,脱手而出自救,也不算是故意弃兵,那红袍老者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 想到此处,南宫易徒然右手一松,猛地斜身拔出玄火逆刃,顺势便往攻近自己身前的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的兵刃斩去,这一式再次催动真气,施展开了“淼淼千年”法术。 只见那玄火逆刃忽地青光爆射盈盈流动飞旋如轮幻化似霞,在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面前砰然怒射,宛如火山喷薄地泉****。 三件兵刃携带者银光青芒滔滔真气轰然相击,狂风爆卷火星四溅,两道真气砰然相撞所产生的巨大反冲力,将三人一左一右的震飞出去。 华不凡和段三尚见南宫易竟然将盘古混沌斧脱手而出,心中都是一片惊愕,稍稍一顿,两方六人同时朝着盘古混沌斧飞落的地方冲去。飞跃疾奔之中,手中兵刃丝毫不停,更比方才舞动疯狂,生怕自己脚下一慢手中稍停便会让对方抢走这世间第一神兵。 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见此情形,反震之中,硬生生的将身子在空中一停,迅速转折,也一齐朝盘古混沌斧飞去。 盘古混沌斧一旦没了束缚,霎时间便仿若奔雷闪电般直向崔眉山撞去。华不凡冲在最前面,眼见便要抓住那盘古混沌斧的斧柄,却忽觉耳后生风,急忙挥起擒龙刃反手挥斩出去。回头一瞧,但见段三尚紧紧的跟在自己身后,手中的狼牙斩正好向自己后心劈落。 两道青光相击,砰然作响,华不凡只觉虎口猛的一痛,整个身子全然一麻,左手原本已经触到了盘古混沌斧的斧柄,却无力抓拿。便在这么一个间隙之下,那不世神器“铿锵”一声,整个没入了崔眉山上的青岩石壁中,深不见尾。 众人见状都是一愣,想不到盘古混沌斧被南宫易奋力一挥,竟会有如此劲道,当下一脸骇然与无奈。 华不凡自忖原本能出手抓住盘古混沌斧,结果被段三尚在身后偷袭之下,心神一慌,加之手臂发麻,这才让神器眼睁睁的从自己身前擦过。心中越想越是气愤,猛然收住身形回转头去开口便骂:“姓段的老匹夫,刚才要不是你暗中偷袭老子,这盘古混沌斧早就已经是老子的了,现在你说怎么办?” 段三尚虽然没有得到盘古混沌斧,但刚才偷袭之中却也没有让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捡了便宜,心中不觉一喜,见他出口辱骂,当下怒道:“****奶奶的,你这小杂种本事不够,抓不住盘古混沌斧,倒怪起老子来了。你问老子怎么办,老子告诉你,把这崔眉山夷平了,然后一寸一寸的去找,便能找到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华不凡本就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见他不仅出言辱及自己祖上,还满口戏弄之言,心中不由得怒意更盛,大吼一声道:“老匹夫休得猖狂,老子先宰了你泄愤!” 说完,手中狼牙斩轻轻一抖,身体猛然一跃而起,挥斩便朝段三尚的面门劈去。 段三尚刚才和他斗过一记,虽然华不凡初出茅庐很是幼嫩,然而适才一击中,自己却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心中顿时对他也生出几分忌惮来。不过自己身为前辈,年纪又比华不凡长了数倍,若是闪身避开他的攻击,让众人看来,不免显得自己胆小怕事,以后也难以抬头。当下不多细想,运足真气也挥刀斩去。 两人均是催动无为真气,青光吞吐****蔓延倒也相差无几,两柄兵刃一晃,二人脸色均是一凛。“当”的一声,手中兵刃便即结结实实的碰在了一起,青光消散火花飞溅,二人身体同时向后震开一丈余,再次挥手劈斩猛攻。又是“当当当”的数声硬碰硬的强攻,两人神色不自觉的都已变得通红,额头大汗淋漓,口中气喘吁吁。 南宫易站在不远处看二人激斗,心中不觉好笑,刚才还是一路人马,此刻却变成了反目仇人,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站在两人旁边,却未曾出手制止,既然盘古混沌斧已经没入了崔眉山中,这两人的死活也就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了。观看片刻,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又转眼瞧了瞧刚才盘古混沌斧没入的地方,互相点了一下头。突然同时飞起,挥刃便往崔眉山的山壁劈去。 这一变故大出众人意料,待到两人出手时,其他人这才明白这二人想劈碎崔眉山的山壁,从中取出盘古混沌斧。就在这两人出手的同时,只听“当”的一声震响,华不凡和段三尚再次催动真气奋力挥手兵刃相击而下,可是这次击落之后,华不凡忽然全身一震,接着手中的狼牙斩再也难以抓拿,脱手被击飞出去。段三尚也是不由自主的连人带刀从空中摔落下去。 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两人刚刚挥起手中兵刃,便要往那崔眉山隐没盘古混沌斧的峭岩坚壁上斩落。却不料突然一声“咯咯”声响,还未等两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听到“呛啷”一声脆响,一件事物从崔眉山的峭岩坚壁中****而出,神光大显之下,两人同时被那强劲霸绝的气浪撞飞而起,身子还在半空中飞跌,口中却已鲜血喷涌。 那崔眉山峭岩坚壁中飞出的事物不是别的,正是刚刚被南宫易奋力挥出之后,余劲未消兀自没入山体的盘古混沌斧。 这一下,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受伤可不算轻,口中喷血之余,两人均在想那盘古混沌斧为何能从山体坚壁中自行****而出?一时间却均不得解。就在盘古混沌斧快要落地之时,忽的瞧见方才悠然站在一旁的轩辕斐然,此时左手正好缓缓垂下,而那****而起的盘古混沌斧也径自在空中转了一转,接着回到了他的手中。 这下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二人才明白,适才盘古混沌斧为何会无端从山体峭壁中自行****而出,原来都是这红袍老怪横插一手。 此时,众人均已明白刚才是轩辕斐然突然出手将盘古混沌斧从山体中以雄浑真气施展引魔法术吸纳而出,并且同时将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二人击伤。可是那盘古混沌斧原本就沉重异常,又是尽数没入山体之中,轩辕斐然能轻轻巧巧的伸手将其取出,其法术真气之威猛,更是让众人心惊胆寒。 华不凡手中兵刃被段三尚强力击飞之后,身体也似不由自主的缓缓从空中飘落而下,双足刚一着地,身子忽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刚才他和段三尚强行拼斗真气,最后一击可谓孤注一掷。不想段三尚到底是没有空活数十年,真气再怎么说也要比他稍高一筹,最后一击虽然他没有像段三尚一般飞身跌落口喷鲜血,但所受内伤却远重于他。 第331章 多行不义 轩辕斐然再次取回盘古混沌斧,华不凡虽然心中气愤其刚才说绝不插手抢夺盘古混沌斧的话,但却哪还有力气再加张口。 轩辕斐然手持盘古混沌斧傲然而立,须发轻扬神威凛凛,扫视了众人一眼,嘿然道:“就凭你们这点微末本事,也想取走这上古无上神兵?真是可笑!现在老子就站在这里,盘古混沌斧便放在手掌之上,谁要是能拿的去,便是谁的!有种的就来,怕死的便趁早滚蛋!” 其时,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两人已经蹒跚而起,眼中几欲喷出怒火,望着轩辕斐然,兀自不动。段三尚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擦了擦嘴角下巴的血渍,边走边道:“前辈说话可是算话?你若动手抵挡,我们这一群人中,又有谁能是你的对手?” 轩辕斐然道:“你以为老子会像你们这些人一样,说话像放屁,做事如做贼一般!你怕的话就趁早滚吧,我又没逼着你来取!” 段三尚闻言,呵呵一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就算我一个,我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取回这世间第一神兵。” 说着,便大步朝轩辕斐然走去。 他刚才虽然口喷鲜血从空中摔落,可是所受内伤却是不太打紧,是以现在才敢上前试上一试。 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二人闻言,顿了半晌之后,也是沙哑着声音道:“兽族两大圣兽使也想试上一试!”说完走了过去。 不远处的华不凡原已身受不轻内伤,肋骨也已断折了两根,但是当他看到这些人都上前去取那盘古混沌斧,心中不觉热血沸腾。暗想:“那红袍老怪只是说谁能取走便是谁的,又言明不会动手。既然如此,自己上前试上一试又有何妨?最多便是取不到而已,也没有什么损失。何况今日来此碧叶城原本就是抢夺盘古混沌斧的,眼下大好机会放于旁侧,岂有错失之理!” 于是也捡起地上的狼牙斩,一瘸一拐的朝轩辕斐然走去,口中气息不畅的说道:“黑风城少城主也算一个!” 这时,刚才被困在轩辕斐然身侧的裴浩律和须洪璇同时向前跨出一步,裴浩律道:“我兄弟俩并无觊觎神器之意,为避阻碍,只得退到一边了!” 轩辕斐然听了,望了二人一眼,轻轻挥了挥手道:“既然如此,这样最好!”说完一顿,侧目对不远处的南宫易道:“我知道你也不想窥要这盘古混沌斧,那这个就送还给你!”说完,右手五指微微一屈,只见他掌中金光喷涌,身在半空中的诸葛蝶韵便似蝴蝶一般,翩跹轻舞朝南宫易飞去。 南宫易见状微微一愣,眼看诸葛蝶韵便要砸向自己,无奈之下,只好伸手将她稳稳接住。 诸葛蝶韵身在半空中之时,心中早已在砰砰狂跳了,此时见到南宫易伸手来接,纵是她刁蛮无理的性子,也不由得双颊绯红妙目颤动。 诸葛蝶韵的娇躯方一入怀,南宫易只觉她身轻如燕柔似无骨,透过层层薄纱轻衫,丝丝体热直入双手循臂而上。鼻息轻嗅,阵阵幽香丝丝缕缕的没入脑中,心中恍惚不觉一荡。 两人四目相触,诸葛蝶韵不由得吓得闭上了眼睛,南宫易一见之下,也急忙转过头去。双手顺势将她轻轻一带放在地上,便在这片刻之间,全身已似在大火炉旁呆了一个时辰,燥热徒生大汗淋漓。 “多谢南宫星君出手相助,蝶韵感激不尽!”诸葛蝶韵方一站定,便即睁开双目对南宫易微微作揖,举止舒雅,浑不像平日一般的刁蛮样子。 南宫易赶忙拱手,脸上潮热道:“举手之劳,蝶韵郡主不必挂怀!” 裴浩律和须洪璇见轩辕斐然放了诸葛蝶韵,忙上前探问道:“郡主殿下没有受伤吧?” 诸葛蝶韵轻轻一哼,斜了远处的轩辕斐然一眼道:“他敢伤我?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裴浩律和须洪璇听闻诸葛蝶韵身体无恙,双双连连点头,心知轩辕斐然便是出手伤他,只怕九天邪帝也难以奈他如何,但嘴上却连说:“那是当然!” 接着,四人又一齐向后退了三丈余远,以免突生变故之下也好安然脱身。裴浩律抬头朝远处东西两侧的街道望了一眼,微微怔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却不曾言明。 此时,华不凡、段三尚、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四人已经走到了轩辕斐然近前。只见轩辕斐然将右臂伸出,五指伸展,盘古混沌斧便横放在他的手掌之上。 段三尚见状,向身旁三人瞧了一眼,这才开口对轩辕斐然道:“轩辕前辈,我们可以动手了么?” 轩辕斐然点头一笑道:“你们随时都可以动手!” “手”字方毕,四人便一齐伸手朝那盘古混沌斧抓去。有人抓到斧柄末端,有人抓到斧柄中间,有人抓到斧柄前端,还有人抓在板斧斧身后的顶尖上。 不管四人抓到的是神器的什么位置,只要双手刚刚一握住盘古混沌斧,便即运起体内残余的真气,硬生生的将盘古混沌斧向自己身前拽拉。 可是奇怪的是,四人虽然已经将全身的真气运于手掌之上,而且也已经使出全身力道拽拉那盘古混沌斧,但是那盘古混沌斧却似纹丝不动,便如用坚铁刚石箍在了轩辕斐然的手掌之中。 南宫易等人见状也是吃了一惊,这四人虽然身受创伤,但同时出手,真气却也非同小可。轩辕斐然既是把盘古混沌斧横放在手掌中,要想取的话,只需将其拿下便是。可是从这四人的神情来看,多半是轩辕斐然虽然只将盘古混沌斧放在掌中,手掌却运起真气,又以强大的念力禁锢其上。 这样一来,盘古混沌斧看似只是轻轻巧巧的架在他的手掌之上,但却胜过被坚铁刚岩锻铸一般,牢牢的箍在他的手中,甚至比刚才没入崔眉山的峭壁中还要牢固异常。 四人抢夺一阵,不见起效,又换了一只手上前奋力拖拽,一旁稳如泰山巍然不动的轩辕斐然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过了半晌,四人均知便已他们合力之下,也是绝难撼动盘古混沌斧分毫。正在皱眉踌躇之际,段三尚忽然抵着头向对面的明哲汉履眨了一眼,明哲汉履见状微微一怔,似是不明其意,但见他又眼角一斜,朝望向一旁轩辕斐然瞪了一下。明哲汉履这下明白了他的用意,稍稍思索之后,又朝亓官沉毅示意一下。一等这三人心中明白之后,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又眨眼暗示华不凡,华不凡见三人均望着他等候决议,眼珠一转,也眨眼同意。 只见四人又运足真气握紧盘古混沌斧拽拉了片刻,却还是不起丝毫作用。当下纷纷取出兵刃,在盘古混沌斧四下左右撬动捥弄。然而举止之间,四人的眼神却并没有望向盘古混沌斧,而是互相示意,斜斜盯着轩辕斐然。 便在此时,碧叶城东西两侧的街道上隐隐传来了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众人凝神之中,似是谁也没有仔细探听,只是将双目死死的盯在撬弄拽拉盘古混沌斧的四人身上。 忽然,只听段三尚轻轻哀叹一声,旋即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身子一俯,华不凡和段三尚一左一右,四人同时便朝轩辕斐然挥动手中兵器击打斩落而下。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附身猛攻轩辕斐然****,华不凡挥动狼牙斩猛劈轩辕斐然左脑,段三尚紧握擒龙刃急斩轩辕斐然脖颈。 这致命一击可谓瞬息间一气呵成,纵是南宫易乍见之下,心中也是猛然一惊,暗道:“若站在那里的是自己,此时多半已经被毙在乱刃之下,却不知这位轩辕前辈是否可以避过一击?此人虽然狂傲粗犷,但行事却也并非大奸大恶,若是就此被这四人击杀,未免也有些天罚英雄的意味!” 眼见四人各自兵刃便要迅捷如风般着实劈斩在轩辕斐然的周身三大要害之上,轩辕斐然却似会然不觉。 四刃齐下,忽见轩辕斐然周身金光暴涨,那四件兵刃在他的衣衫之上微微一顿,顷刻间便似击在了一只充满气的巨大气囊上。四件兵刃方一触及他身外一尺处的金光,倏然间尽数纷纷弹射而起,倒劈之势竟比方才砍下之时还要迅捷十倍,还不等四人回神反应,四件兵刃便“嚓嚓嚓”劈斩在四人的脑门之上。只因那四件兵器反弹之势太过刚猛劲道太过强大,一下便将四人的脑袋劈的四散开花脑浆迸流。 四人有的还兀自嘴角带着一丝窃笑,有的一脸肃然,有的微显惊容,身子晃了两晃,便自纷纷颓然而倒。南宫易等人见状,均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就连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诸葛蝶韵一时间也是花容大变樱唇微颤。 轩辕斐然见四人顿时倒毙,仰天哈哈一声长笑道:“奸人贼子也想在老子身上打主意,也不掂掂自己是几斤几两,真是死有余辜!” 第332章 无上囚笼(二更) 南宫易刚才见轩辕斐然生死便在一线之间,哪会料到他竟能瞬间以引魔真气将那四人手中徒然猛砍劈斩而下的兵刃纷纷反弹而回,并且能拿捏兵刃反弹时的的方位,将四人一举击杀,心中对此人的不解和骇然又加了几层。 过了半晌,定了定心神对轩辕斐然道:“这四人图谋不轨原也该杀,可是却未曾得手,前辈这般将四人一并击杀,以后的麻烦可就多了!” 轩辕斐然望着南宫易轻轻一笑,缓缓收回盘古混沌斧道:“小子,你想说的我猜不会是这个吧?你应该是觉得我贸然出手滥杀无辜,似是显得残忍了一些!” 南宫易听了他的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神色也是不变。但是这样的表情,无疑却是暗自默认。 只见轩辕斐然转身一指华不凡冷冷的道:“这个兔崽子,在这半年之内,抢劫奸杀黑风城良家少女不下三十之数,原本老子还想留他多活几日,不想前两天他竟然一次残杀十个随身婢女,老子今日若放他活命,又怎对得起那些受辱惨死少女的阴魂。” 微微一顿,又指着段三尚道:“此人奸邪凶残,数年之间,在赤雷城横行霸道强占他人田地财产不下万顷,于此不足,还将一寨的乡民尽数焚火烧死,罪行累累,今日不除,不足以正天道!” 一转身一指明哲汉履和亓官沉毅二人道:“此二人虽没有刚才那两人滥杀无辜,却是心思奸猾狡诈至极,五日前,这二人为打探盘古混沌斧下落,从绛土城到紫火城再到黑风城、碧云城、邪族碧叶城,每处寻找可能与盘古混沌斧有关的人,询问逼迫,不得讯息,便将其击杀。虽然只有区区四人,但这四人却全都是生性善良的名士。亏得这二人没有打问处盘古混沌斧的下落,到此也没有抢的盘古混沌斧,否则,以兽印法王为人,只怕六族之间又得兴起无数兵戈了!” 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浑不像他刚才狂傲蛮癫羁绊不屈的样子。 众人见他神情有异,心中奇怪,那些被三大城首脑带来的随从,此时早已心惊胆战的四散逃走了。剩下的人均是双目如炬般望向了轩辕斐然,以及他手中的盘古混沌斧。 此时,刚才传来的阵阵步伐之音已经明真切之极,其中还夹杂着金属交击之声,仿似有数百名的铁甲军正在朝祭天神坛奔来。 轩辕斐然眼睛一转,凝神一听那传来的阵阵踏步和铁甲叮叮之声,过了半晌,那声音越来越响眼见便要赶到祭天神坛之处。 轩辕斐然双目一侧,望向了南宫易等人。南宫易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微微皱眉向碧叶城远处的街道望去。只有诸葛蝶韵、裴浩律和须洪璇三人一脸镇定,似是知道那阵阵铁甲交击之声是什么。 又过了半晌,只听脚步和铁甲声蓦地醒目震响,远处碧叶城正中街道长突然涌出了无数身穿铁甲手持长矛背后还背着一个钢筒却不知是什么。这些人正快不朝祭天神坛奔来,步伐整齐划一,神色威风凛凛,显然是经过特别训练出来的铁甲禁卫。 轩辕斐然望了望那些倏忽间便要奔至的铁甲禁卫,嘿嘿一笑,对裴浩律和须洪璇道:“怎么,你们俩现在又想要这盘古混沌斧了?” 裴浩律道:“盘古混沌斧乃是我邪族得到,又是由我看护,现下被人抢走,也自然该由我夺回。前辈若是可以将盘古混沌斧奉还,在下自然也不会与前辈为难,如若不能,那可休怪在下不客气!” 轩辕斐然听了裴浩律的话哈哈一笑道:“今日便是你们九天邪帝在此,也不一定能留得住我,更何况你这一个小小的碧叶北邪使。老子找寻盘古混沌斧数十年,今日总算得手,又岂能再拱手奉还之理?你若是觉得那些虾兵蟹将能将我困住,那就让他们来吧!”说完,将盘古混沌斧往左手中一负,身形忽地一闪,径直朝南宫易和诸葛蝶舞电闪而来。 裴浩律见状脸色大变,情急之下双手忽然运起周身真气,连护身罡气都未来得及催动便已将双掌反向击落在祭天神坛上的那五副浮雕和八只兽头上面。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见轩辕斐然枪身飞掠而至,正要闪身避让,哪料方要运气飞离,身前便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两人向前吸纳而去,想要挣扎逃脱,却哪有半分力气。接着,便眼睁睁的朝轩辕斐然急速移去。 轩辕斐然右掌伸展,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口中道:“两个小娃娃这就过来吧!” 便在此时,忽听地下传来轰隆隆咔嚓嚓的闷响,接着大地猛地一颤,从裴浩律所站处考前三尺处,一道大铁闸猛地从地下一窜而起,速度之大力道之强,简直如惊雷击落闪电划掠。 大铁闸冲起之后,上升到五丈余高处戛然而止,接着顶部的坚铁钢栏纷纷交错切合融化凝固,只是一个呼吸之间,巨大的钢铁闸门便化为了一个五丈高的铁笼。 然而,裴浩律的动作还是慢了一分,又或者说是轩辕斐然的动作和力道实在是太快了,还没有等他启动这巨大的铁笼机括,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两人便被轩辕斐然以右手急速吸纳抓拿过去,铁笼出现闭合之际,也将他们二人困在了里面。 铁笼倏然出现,北侧靠的是崔眉山峭岩绝壁,东侧临的是无望绝崖的无底深渊,南侧便是祭天神坛,西侧则是裴浩律须洪璇以及碧叶城的守卒禁卫。如此地势,可谓高绝险峻异常。若是这铁笼是从头顶落下,至少乃能将脚下坚岩劈碎震飞,以此钻地而出。可这铁笼却偏偏是从地下破岩而出,纵是想从铁笼下面逃出,却也不大可能。 众人均被双方刚才的歧变惊得呆住了,等回过神来再看那巨大铁笼时,才发现铁笼之上的每根铁柱皆是青红之色,一尺粗细。每根铁柱相距半尺不到的空隙,若是将人困在里面,实是万难钻出。 那青红色的铁柱只看样子,便知不是寻常钢铁所铸,想必定为极为刚仞不摧的奇铁怪金所制,坚固无比。 裴浩律没想到轩辕斐然身形一动会比他料想的还要快上数倍,心中一惊,旋即厉声道:“轩辕前辈,今日你若想逃出这五彩奇陨混金笼,却是千难万难。在下也并非要真的对前辈无理,只是盘古混沌斧由我处看护,自然不能轻易遗失,否则难以向九天邪帝交代。前辈若愿意,你只要交出盘古混沌斧,我便放你出来,如何?” 轩辕斐然一听裴浩律说这铁闸机括是用五彩奇陨混金铁所制,心中也不由得一惊,暗道:“相传五彩奇陨乃是上古神女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时余留下来的几块奇石,乃是天地之间灵气所聚,有万刃难断之坚,便是盘古混沌斧轻易也是不能伤其分毫,诸葛景云这老家伙又是从何得来的?莫不是这姓裴的家伙出口唬我?” 想到此处,轩辕斐然哼了一声道:“老子手持盘古混沌斧,世传此斧为世间第一神兵,自然是无物可以抵挡。既然无物可以抵挡,那这女娲娘娘的五彩奇石也便不在话下。现在老子便让你瞧瞧,这世间第一神兵的真正威力!” 说着,将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向身后一推,右手转出盘古混沌斧抬手扬起,当下便要运足真气猛地一劈而下。 站在框外的裴浩律和须洪璇见状,心中均是大吃一惊忐忑不定。虽然这女娲娘娘补天留下的五彩奇石坚不可摧,但是若要和世间第一神兵盘古混沌斧相拼,却也难测吉凶,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一兵一石到底哪个会更坚硬些。 所谓盘古混沌斧万物莫敌世间无匹之言,以及那五彩奇石集天地之灵气无物能破之言,均是神州之上前辈高人口耳相传,事实到底如何,却是谁也没有见到过。是以轩辕斐然说要试上一试,裴浩律和须洪璇两人均是心中没底,生怕他这一劈,直将五彩奇陨混金笼斩为数段。 只见轩辕斐然右手之上金光暴涨,从体内源源不断的涌向手臂掌心,再汇聚于盘古混沌斧之上。整个盘古混沌斧顿时便罩上了一层闪烁不定的霓彩神光幽幽幻化流转不休。接着斧身之上气芒吞吐龙吟声声,倏忽间闪耀****一丈有余,众人望之,无不耀眼刺目。 忽然,轩辕斐然右臂迅速挥动,神光气刃便似决堤江水怒吼海潮闪动着斩向五彩奇陨混金笼。神光激扬催射,便似银河倒泻风雷齐动,又似天神裂海万鬼镇幽。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大地震颤金光明灭,星火四溅嗡然作响,轩辕斐然被那巨大的反冲力一撞,饶是他真气法术已然臻入化境,也不由得向后退了三步。 轰鸣一声之后,众人虽然都已耳不能听,却也忍不住定眼向那五彩奇陨混金笼瞧去。 第333章 辟蹊径 但见方才被盘古混沌斧劈斩的地方,出现了一条一寸深一尺长的深痕,铁柱上的颜色也由刚才的青红变成了深黑,但却并未断折散架,甚至连弯曲的痕迹都没有。 这下轩辕斐然骇然了,想不到世间第一神兵盘古混沌斧竟也不能撼动这女娲娘娘留下的五彩神石,想必那五彩神石无坚不摧的传言果是不虚了。当下收起盘古混沌斧,生怕再斩两下便要毁了这件上古神物。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见他神色沮丧,心中均是一丝震惊一丝好笑,想不到此人手持盘古混沌斧也不能破出困境,看来这盘古混沌斧他到底还是拿不走了。 诸葛蝶韵生来刁蛮调皮,见轩辕斐然一斩无功,俏颊巧笑嫣然道:“轩辕前辈,这下你也试过了,你便是再用力,也是难以冲出这五彩奇石机括。倒不如将我们放了再把盘古混沌斧交出来,我定会在碧叶城设宴款待你,还会送你无数金贝凤凰珠,恭送你离开,如何?” 轩辕斐然闻言,嘿然一笑,道:“瞧你说得好听,却不知你这小丫头在想怎着么整我,我岂能上你的当束手待毙。现下老子有盘古混沌斧和你们两个作伴,谁敢动我分毫试试?等我将你二人放了,再将盘古混沌斧交给邪族邪使,那不是等于缴械等死么?我才没有那么蠢呢!” 诸葛蝶韵见他不肯,妙目一转,又道:“前辈法术真气如此之强,我们这些人,谁又能是您的对手,就算你将我们放了,再将盘古混沌斧交出,也是大可以在碧叶城内来去自如无人可阻!” 轩辕斐然听诸葛蝶韵给自己戴高帽子,心中也是一喜,道:“不错,就算我将你们放了,弃了这盘古混沌斧,你们这么多人又能奈我何?只是这盘古混沌斧牵扯一个惊天秘密,我既好不容易得到,又岂能轻易弃掉!我知道你这丫头古灵精怪,可是不管你说什么,老子就是不能将这盘古混沌斧交出。” 诸葛蝶韵见自己软语奉承不见起色,只得小嘴一噘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此时,刚才从碧叶城东西两端赶来的铁甲禁卫已经来到祭天神坛近前,个个威武肃然,排成一队一队的悄然站定,虽是听候裴浩律调遣。 只见站在混金铁笼外的裴浩律右手一挥,最前面的一排铁甲禁卫向前跨出三步,右手一伸抓过背上的那件看似铁筒一般的事物,对着混金铁笼里面的轩辕斐然齐齐附身蹲下。 接着第二排的铁甲禁卫也向前跨出一步取过背后的铁筒,对准混金铁笼里面的轩辕斐然附身半蹲,最后第三排的铁甲禁卫依次动作,直接站着举起铁筒对准轩辕斐然。 轩辕斐然见这些人举动奇怪,手中所持的铁筒更是不明何物?但他们摆开的架势却是要向他强攻的样子,心中不禁冷笑:“凭着这些虾兵蟹将便想让他就范,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南宫易见到这情形,也是一脸不解,但他旁边的诸葛蝶韵却似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嘴上不曾言语,脸上却渗出一丝喜色。 等那些铁甲禁卫准备完毕之后,裴浩律转脸对着轩辕斐然呵呵一笑道:“原本想让晚辈自己退让交出盘古混沌斧,可是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用强了。前辈可知碧叶城中这些铁甲禁卫手中所持之物为何吗?” 轩辕斐然笑道:“不就是几个铁筒钢罐么,那有什么稀奇。难道你碧叶北邪使便想用着几个小玩意迫的老子就范,交出盘古混沌斧?” 裴浩律并没有因为轩辕斐然的讥讽而动怒,只是轻轻一笑,右手一伸。一个铁甲禁卫见状,立即将一个铁筒上前交到他的手中,旋即又退了下去。 裴浩律接过铁筒,转眼对轩辕斐然道:“前辈且瞧瞧这小玩意的威力,等前辈看完了,就再也不会说它是小玩意了!” 说完,将手中的那只铁筒举起对准了北侧不远处崔眉山的一块十丈余长的峭壁,然手顺手摸出两块火石在两指之间一击,“噌”的一下,火石之上的火星边闪到了那铁筒末端。只听“嗤嗤嗤”的声响不绝,缕缕青烟骤然从铁筒末端升起。 轩辕斐然一见之下,这才知道了那个铁筒是干什么的,原来是火炮紫磷弹一类事物。 只见青烟升起不久,忽听“嗖”的一声,从那铁筒直冲闪电般的射出一枚带火的圆球,直奔刚才裴浩然对准的十丈峭岩。带火圆球所至,方一撞到那十丈峭岩,便听到一声轰鸣炸响,转瞬间,十丈峭壁便化为碎石粉末,被闪避来去的劲风一扫,飞散一片。 演示完毕后,裴浩律将那铁筒转手交给刚才的那个铁甲禁卫,拍拍手对轩辕斐然嘿嘿笑道:“前辈可是看到了这金刚火炮的威力了?不是在下无理,若是前辈不交出盘古混沌斧,在下也只有出手抢夺了。到时候,若伤到了前辈,还请莫要怪罪!” 若是平时,以裴浩律的性子,是绝难对人如此说话的。可是这轩辕斐然与邪族九天邪帝关系非同寻常,虽然听他之言,两百年前魔族便以散乱消失,但旧情难料,他与九天邪帝到底还有没有昔日同门之义,谁也说不清楚。正因如此,裴浩律对他才极为客气,一再退步求和。 南宫易一见这金刚火炮的威力一至于斯,纵是轩辕斐然身形自由之下,想要以一己之力对抗这数十枚的火炮也恐不易,何况现在他还被困在这五彩混金铁笼中,想要闪避更是万难。他若还不交出盘古混沌斧,却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脱身之法? 诸葛蝶韵瞧着五彩混金铁笼外铁甲禁卫阵势宏大扶手待发,心中一时间得意万分,妙目一转,瞧了轩辕斐然一眼,对南宫易悄声道:“这红袍老怪这下可要乖乖就范了,若不然,便将他轰成粉末!” 南宫易摇摇头,指了指诸葛蝶韵和他自己道:“你可是忘了咱们二人眼下也都在五彩混金铁笼内,外面要是真的开火,那可就要乖乖了不得了!” 诸葛蝶韵闻言,妙目流苏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又对南宫易道:“等会你跟着我,我往哪走,你也往哪走,到时候咱们便能出了这五彩混金铁笼!” 南宫易不解,望了她一眼,见她粉靥酡红笑语盈盈,却是不再言语。脚下一转,大摇大摆的在五彩混金铁笼中来回走了起来,浑不将眼前的情形放在心上。南宫易摸不着头脑,只是望着她来回踱步,却不上前跟上。 轩辕斐然自是看到了诸葛蝶韵刚才的举动,但却不明其意。当下哈哈狂笑道:“你们邪族的这个金刚火炮玩意的还真不赖,可是眼下这小丫头和这俊小子和我在一起,你们若是敢动手,老子便随时奉陪。到时候便是老子不敌,也多少还有两个陪葬的金童玉女,临死之际,老子只须将这盘古混沌斧往身后的深渊抛下,你们也是休想得到。” 此言一出,裴浩律倒也没了主意。原本诸葛蝶韵和南宫易虽被困在其中,但诸葛蝶韵深知这五彩奇陨混金铁笼的奥妙,只需趁轩辕斐然不备,便可闪身逃出。但此时听了轩辕斐然之言,他纵是要死,盘古混沌斧却也会被他抛下无望绝崖,如此一来,周旋布置良久的计划,可不是成了竹篮打水。一时间,裴浩律和须洪璇均是垂头不语,再行思索。 趁着这段空闲,轩辕斐然将五彩奇陨混金铁笼四下细细瞧了一遍,暗探之时,心中忖道:“以五彩奇陨混金铁笼的布置来看,定是从地下凿空将铁柱埋入其中。这铁笼上面有五丈高,下面若是埋得浅了,势必会头重脚轻翻到,那样别说困人,便是稳稳站立也是不易。如此一来,埋在下面的部分势必要最少五丈,从刚才机括启动大地震颤的程度来看,也不会太浅。 若真是如此,要想从正面和两侧脱困,那可是万难做到。料想为了稳固这吴五彩奇陨混金铁笼,地下必要以铁水浇筑做成模子,这样才不至于在启动机括时震散地下岩体。” 目光一转,忽然瞧见铁笼后面的无望绝崖。只见这铁笼相距那无望绝崖不过三尺之距,绝崖之端已经被刚才的机括启动震裂碎烂,碎裂之处,露出了地下一部分五彩奇陨铁柱,但是相距绝崖边缘,却似又近了一些。 见此情形,轩辕斐然心中一动暗道:“原来修筑这五彩奇陨混金铁笼机括时,修筑之人见到无望绝崖之险妙绝无方,这才将铁笼修筑在贴近绝崖的边缘。如此一来,纵是靠着绝崖这一侧被破开,也是无路可走。若是这样想,绝崖边缘的铁笼必然不是前面和两侧的一般深入五丈之处,多半只是稍稍隐于地下岩体内部,我倒不防劈斩试上一试,或许真能脱困!” 第334章 搏命一跃(二更) 想通此节之后,轩辕斐然这才转过身来。但见诸葛蝶韵和南宫易两人却已走到铁笼南端的铁柱旁,而且诸葛蝶韵似是还在比划什么。当下左手一伸,金光吞吐暴涨,口中道:“你们俩个还是过来吧!” 言语方毕,诸葛蝶韵和南宫易均觉身后一紧,接着便似落进了龙卷风之中,一股难以名状的巨大吸附之力便将二人强行拉扯,忍不住朝轩辕斐然移去。 轩辕斐然左手方出,右手便猛然挥动盘古混沌斧朝无望绝崖边缘处的青岩劈去。众人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见裴浩然脸色一变,显然是忧心至极。 只听“砰”的一声轰鸣,无望绝崖边缘的青岩被盘古混沌斧的巨大冲击力的破坏力震得四散分裂崩碎飞溅,四周顿时被激起的砂石尘灰弥漫,蒙蒙一片目不能视。 等到烟尘稍稍消散,轩辕斐然果然在无望绝崖的边缘看到从碎岩中露出的五彩奇陨铁柱的根部,只有两尺不到埋在岩体中。 这一见非同小可,轩辕斐然不还等众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有挥舞盘古混沌斧朝无望绝崖边缘横劈竖斩而下。只听“砰砰”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碎石嘣飞沙尘摇曳不断,四下里均被激起的灰尘淹没,纵是南宫易运起紫电神瞳,也只能瞧见轩辕斐然朦朦胧胧的身形不停晃动。 盘古混沌斧方一挥动,他便一把抓过诸葛蝶韵手腕,他深知此刃威力世间无匹,徒然劈斩在这脚下青岩之上,必会令碎岩石块****飞溅,力道也必是刚猛雄浑。是以才抓住诸葛蝶韵手腕,运起真气催动护身罡气将两人罩在里面,以避免被飞石碎岩击伤。 诸葛蝶韵见他趁着烟尘弥漫众人难以睁眼视物之下抓住了自己手腕,心中不禁欣喜非常。这种感觉,便似一片随风飘荡的树叶,忽然被人稳稳的接住了,安然无比。随着他手掌微微用力,她只觉脸颊一热,全身猛地一震,心中飘飘荡荡不知所措,便是要颓身晕倒。 碎石青岩四下飞溅,直击向混金铁笼之外,站在外面的裴浩律虽然心中担忧轩辕斐然将无望绝崖边缘劈斩碎裂借机逃走,可是眼下灰尘四起,连人影都瞧不清楚,自然不敢让那三排铁甲禁卫击发金刚火炮,若是伤到诸葛蝶韵和南宫易,那可绝不是闹着玩的。 如此过了片刻,砰然轰鸣的声音见止,一等尘烟落定,众人便看见无望绝崖边缘处已经坍塌了十丈余,露出了一个大豁口。那五彩奇陨铁柱的根部尽数露了出来,下面还有一丈余高可以容人逃出。 裴浩律乍见那豁口,心中蓦地一震,心道:“这红袍老者虽然行事孤傲莫名,可是关键时刻心思却也缜密异常,这五彩奇陨混金铁笼的关窍到底还是被他瞧了出来。只是他纵是将无望绝崖边缘破出出口,可又如此从铁笼中安然脱身呢?” 正自思索时,却听轩辕斐然哈哈一笑道:“我可没功夫陪你在此干等了,老子先行一步了。若有不怕死的,尽可以跟着我跃下这无底深渊!”说着,便要抓住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往下跳。 裴浩律这下实是吓得不轻,轩辕斐然跳下无望绝崖是生是死自己管不着,可他要是再拉上蝶韵郡主和玉衡星君,那可就闯下大祸了。到时候九天邪帝问起,自己性命不保都不要紧,这碧叶城上上下下只怕都要受累于自己。 情急之下,裴浩律睁大了双眼,赶忙伸手大叫道:“轩辕前辈且慢,那盘古混沌斧在下不要了,我这就放你出来,你可千万不要从无望绝崖上跳下去。此崖深不见底,少说也有万丈,纵是前辈你法术神功了得,但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便想不死,也怕万难!” 一旁的须洪璇也眉头高皱,忙道:“是啊,轩辕前辈,你不就是想要盘古混沌斧么,我们也不再为难你,你拿走便是。可是这里的人均是身份不菲,若是有所伤亡,却是对谁都不好!” 他的这句话说的再明显不过,只要诸葛蝶韵和南宫易两人安然无事,便是轩辕斐然拿走盘古混沌斧也不打紧。当然,须洪璇虽然这样说,可心里却无论如何不会这样想,只是眼下情势紧迫,两权相较之下,只好先舍了这世间第一神兵。 南宫易闻言,这才明白轩辕斐然好端端的为何要以盘古混沌斧劈斩这绝崖边缘的峭岩,原来是想从这无望绝崖下逃走。纵是他生性神勇胆大遇事往往心神不乱,但此刻却忍不住心脏狂跳起来。 诸葛蝶韵和南宫易均被轩辕斐然以雄浑真气吸引,半点脱不得身,现下见到他要跳崖逃生,顿时花容大变,喝叱道:“红袍老怪,你要死,我不拦你,可是为何要拉上我们二人配你去死?枉你刚才还装的一腔仁义,妄说别人滥杀无辜,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轩辕斐然斜眼瞧了诸葛蝶韵一眼,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转过头对混金铁笼外的裴浩律道:“若是放在刚才,你有这么大方,老子定会将这二人安然送出,然后携着神器离去。可是现下,老子既然已经可以自行离开了,又何必买你的帐领你的情呢?好了,废话来日再续,咱们就此别过!”说完头也不回的拖着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朝无望绝崖上跳下。 诸葛蝶韵见轩辕斐然不顾一切便要跳下无望绝崖,心中刚才还悲愤凄然万分的感觉,不知为何,片刻间竟消失的无影无踪,便似忽然堪透了这世间的生死虚浮。 一双妙目带着盈盈笑意满含柔情的望向了一旁握着她手腕的南宫易,心道:“如此能和他一起了结一生也算是无憾了,若是让红袍老怪就此拿走盘古混沌斧,自己与他也必定从此分离。人族和邪族本就生有间隙,自己就算想追随他浪迹天涯,他身负族命,多半也是难以应允。倒还不如就此魂归幽冥,长相厮守!” 南宫易本是圆睁双目瞧着轩辕斐然的,但忽觉诸葛蝶韵的手蓦地一颤,接着一股暖暖的气息传上了他的手臂。大惊之下,赶忙转过脸去探瞧,却不料撞上了她那双春水乍波蜜意蓉蓉的妙目,心中不觉一荡,怜惜之情顿生。当即左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右手,嘴角一翘,朝她释然一笑。 两人心思来去神情顿止只在片刻之间,接着只觉全身轻飘飘的,耳旁呼呼风响,已经径直往无望绝崖下坠去。 裴浩律和须洪璇见到轩辕斐然不畏生死纵身跃下了无望绝崖,心中原本也是对他钦佩万分。可是一想到他身旁的诸葛蝶韵和南宫易两人,均是全身一软,双双颓然倒地,口张舌翘,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轩辕斐然以真气将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托在身侧,三人衣衫鼓舞猎猎作响,青丝白须纷纷向上,飘逸卷舞而起。 南宫易见诸葛蝶韵朱唇闭合,只道她是在对自己说什么。奈何下坠速度实在太快,耳旁风声阵阵,直如飞瀑轰鸣惊雷阵阵,又怎么能听清她所说的话。 三人如此在空中坠了片刻,只见轩辕斐然不时侧目低头仰首转目向无望绝崖四周探瞧,右手中的盘古混沌斧紧紧扣握,似是随时便要劈出。 就在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准备双双坠下无望绝崖摔死之际,忽听轩辕斐然哈哈一笑喝道:“果真是天不亡我啊!” 此言方出,右手中的盘古混沌斧猛地朝身后的峭岩绝壁斩落。他这一劈用力极猛,真气也似全部催动。但见他右臂肌肉蓦地虬结变粗,金光盈盈似火般沿着他的臂膀倏然传到盘古混沌斧上面。接着,金光吞吐****,宛如金龙出海流星急陨般朝身后绝壁劈落。 只听砰然声响之后,“咔嚓嚓”的声音不觉,头顶处的青岩碎石纷纷从上面****掉落下来,落得人满头满身都是,若不是轩辕斐然以自己的护身罡气将三人护住,那****而下的飞石碎岩,指不定便要开头破颅。 烟尘弥漫之下,持在轩辕斐然手中的盘古混沌斧硬生生的从身后峭岩绝壁上划出一道深三尺、长数十丈、宽五寸的裂痕。三人借着盘古混沌斧拽拉之力,下坠之势顿时减缓,不过片刻便稳稳当当的停了下了。 南宫易见状心中一喜,暗道:“总算没有掉下去摔死,残害天玑星君的贼人尚未寻到,大仇未报就这般死了,可真是窝囊至极。” 诸葛蝶韵一等身体停稳,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失望,但旋即又心中感怀,脸上不觉露出一丝微笑。 只见轩辕斐然稍稍喘了几口气,一脸神采嘿然道:“你们俩的运气可也算不差,总算是遇到了我神功法术无敌,才不至于直接掉下去摔死!” 诸葛蝶韵听他大言自夸,且脸上不显一丝羞愧之色,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好笑,恨恨道:“你若不将我二人脱下来,我二人又如何会摔死?做起恶来一言不发,行善之时倒是大夸自夸,真是厚脸皮神功天下无敌!” 第335章 一线生机 南宫易见诸葛蝶韵出口讥讽轩辕斐然,心中暗暗好笑,却又不好笑出声。三人吊在悬崖半壁上,仰头崖端隐隐,俯瞰云雾缭绕,虽然没有直接摔下去,可如此情形也并非便身居善地。 轩辕斐然听到诸葛蝶韵的讥讽自己,也不生气,嘿嘿一笑道:“你们两个小娃娃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下我手握盘古混沌斧,只需找个安静的地方将其中的惊天之谜破解出来,必然能报的大仇。你们两个既然与我同行,我自会将这神器之中的惊天法术神功向你们透漏一些,那时,你们所得的好处,可要比此时所受的灾祸多上数十倍数百倍。更何况眼下你们也没有吃什么苦头,看那小丫头的样子,好像还在暗暗窃喜呢!” 诸葛蝶韵见他瞧破自己心事,霎时间双颊酡红妙目闪动着转过脸去。 南宫易却似没有听到他这后半句的逗弄之言,而是来回思索他刚才说的那句“只需找个安静的地方将其中的惊天之谜破解出来,必然能报的大仇”。 原本他以为这位轩辕前辈也是像其他抢夺盘古混沌斧的人一般,都是想从此斧中得知惊天秘闻,然后练就世间鬼神莫敌的绝世神功法术,再争霸六族称雄神州,却不料他只是为了报仇。 心下暗道:“以他目前的雄浑真气和法术修为,放眼整个神州,能与之匹敌也怕只是屈指可数,他又何必要从盘古混沌斧中探闻那上古真神盘古大帝的不世方外法术神功?难道他要杀之人,神功法术竟还比他强上许多,以致在没有破解盘古混沌斧中的奥秘后,是绝难报的大仇?” 这样的念头只是眨眼之间便从脑中闪过,旋即抬头一瞧绝壁四下,心中有不免失望徒生。口中向轩辕斐然道:“轩辕前辈,你说咱们没有从上面掉下去摔死,的确是要感谢你出手相救,可是眼下荡在这上不接天下不挨地的半山壁上,你道又如何是好?” 轩辕斐然并未立即搭话,只是侧目朝绝壁右上角望去,然后才道:“以你玉衡星君的眼里,刚才落下时不会连那边的洞窟都没瞧见吧?”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闻言,双双抬起头伸长脖子侧目往上看去。只见一片青灰的绝崖峭壁上,被阳光一照,星星点点斑驳一片,直耀人眼目。两人忍住刺痛,从上面一直搜寻而下,目之所及,但见那岩壁生光滑不留手,便是连一株草木都荡然无存。 忽然,南宫易眼前一亮,发现右侧岩壁向上三四十丈处,有一个地方的峭岩忽然向内凹去,若瞧其形状,便似有一两丈方圆。当下心中一喜,对诸葛蝶韵道:“蝶韵郡主你可瞧见了?” 诸葛蝶韵见他还是称自己为蝶韵郡主,容色便即黯然,心中顿觉失落,也不瞧南宫易所望的地方,口中冷冷道:“你叫我一声蝶韵难道就会缩短十年寿命么?你又不是邪族之人,为何却也总将那‘郡主’二字去不了口!” 南宫易听她语气声音,显然是心怀怨气又不好发作,这才会如此言语,当下满脸惭愧,只得又开口道:“蝶韵,你看!那边峭岩凹下去的地方,不是正好有个洞窟么!” 诸葛蝶韵听他转眼开口,心中闷涩怨怼之气顿消,扬起俏脸笑盈盈的便顺着南宫易所说的地方望去。 轩辕斐然道:“玉衡星君,你也瞧见了,那里便有一个洞窟,咱们大是可以先到那个洞窟中歇息片刻,然后找寻脱困之法。老朽想问你的是,你是打算让老朽将你们二人负过去呢,还是打算自己想办法过去?”他原本出口便是老子,但见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出言均是斯文有礼,当下也忍住口头,将“老子”改为了“老朽”。 南宫易听了他的话,如何能不明白其中意思。身为北斗七君之一,若是连这三四十丈的距离都奔跃不上去,那可真是徒有虚名了,更何况他还是从冥界走过一遭的奇人。当下答道:“轩辕前辈定可安心先行,晚辈这就随后跟上!” 轩辕斐然闻言,呵呵一笑道:“好!不愧为北斗七君之一,那老夫先行一步了! 说完,右手中的盘古混沌斧立时便从身后的绝壁中拔了出来。接着身形一闪,便似如履平地一般,两个起落便掠进了右侧绝壁三四十丈外的洞窟中。 南宫易见状不禁暗暗咋舌,口中赞叹轩辕斐然真气之强身法之妙。 轩辕斐然方一离开,南宫易与诸葛蝶韵两人身子便不由得,往下坠去。 诸葛蝶韵脸色微变,忙道:“南宫大哥,你可有把握负住咱们二人么?”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你就放心吧!”话音刚落,但见他身子一转,一手将诸葛蝶韵揽在怀中,足下轻轻在峭壁上虚踩两下,身子便似蝴蝶荧蛾般往上飘去,但是速度却远比蝴蝶荧蛾快出百倍。 诸葛蝶韵见南宫易伸手拦住了自己的纤腰,心中窃喜万分,粉靥如醉妙目朦胧,便似霎时晕厥了一般。身子在空中翩跹而上,如腾云驾雾又似展翅高飞,不过五六个起落,便已飞身进了那个洞窟。 一入洞窟,南宫易抬手轻轻的将诸葛蝶韵放在地上,长长的吸了口气定神凝息。 轩辕斐然见状,嘿嘿一笑:“以你玉衡星君的本事,原本飞身跃进这三四十丈高的洞窟之中并非难事,可现下你的真气内息却为何忽然紊乱呢?” 南宫易兀自不答,一旁的诸葛蝶韵见他闭目凝神,也似奇怪,当下开口问道:“那你说是为何呢?” 轩辕斐然一脸正色道:“小丫头,你真想知道?” 诸葛蝶韵见他神色凝重,便点点头道:“不错!” 这时,南宫易调息定神方毕,原本隐有一丝煞白的脸色,不知为何,却忽然显出一抹潮红。 只听轩辕斐然道:“因为就在他方才提气催运之时,心神扰动,想了不该想的事情,顷刻间真气宣泄岔开了!幸亏咱们相距这洞窟不过三四十丈,若是再多上二十丈,今日你们俩便要到那深渊之下相会了!” 诸葛蝶韵听他说明,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他原来是话中有话,当即呵呵一笑,不再作声。 南宫易定神凝气完毕之后,睁眼在洞窟中打量了半晌。这个洞窟不是很大,洞口直径一丈方圆,洞内比洞口能稍微大一些,长约莫两丈不到。三个人置身其中也不觉得憋闷,但那岩壁光滑除了灰土别无他物,说是再要脱身,却不知轩辕斐然心作何想? 轩辕斐然将盘古混沌斧横放在身前,径自盘膝坐了下来。他也不怕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二人与他抢夺盘古混沌斧,便自望着青黑幽然的斧身凝思起来。 南宫易见他心有所思,也不好打扰,当下也找了一处较为平滑的地方盘膝坐了,探目朝洞窟外瞧去。从洞窟内向下俯瞰,只见云雾缭绕不见一物;举目远观,云海茫茫,夹杂着丝丝阳光的辉照,却没有一只飞禽飞兽从眼前飞掠而过。 南宫易看了半晌无所收获,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焦虑。自己奉万仁大帝之名离开九帝城追查击杀天玑星君的凶手,原本还是有一丝头绪,心想只要找到那个差遣无忧佐使护送天玑星君返回九帝城的诸葛青年,便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讯息。不想一路赶来,诸葛青年没找到,倒是遇到了一个刁蛮霸道的妙曼少女,还糊里糊涂的得罪了仙族一群真人。 还没等弄清是怎么回事,却又被卷入盘古混沌斧之争中,与兽族两大圣兽使激斗结仇,本想就此可以安然退出。哪知半道上又杀出一个两百年前的魔族前辈,经过一番激斗脱身被困再脱身,却来到了这个绝崖半壁的洞窟中不得返回。细细一想,这一路破折却也真是奇诡至极,估计说给旁人听,旁人都不会相信。 诸葛蝶韵见两人一个盘膝凝思细瞧盘古混沌斧中的秘密,一个望着洞窟外的茫茫云海兀自发愣,却没有一人开口提及如何离开脚下这个怪样洞窟。 心中郁闷之下,当即开口对轩辕斐然道:“红袍老头,你不是说进了这个鬼洞窟便要思索离开之法么?怎么现在却一眼瞧着那破板斧兀自发愣,连一句话都不说!” 轩辕斐然原本正在聚精会神的思索世间第一神兵穿梭时空变换位置之法,忽然听到耳旁轰响,抬头向南宫易瞧了一眼,见他举目望着洞外沉思,听到声响这才转过脸来。又瞧向诸葛蝶韵,但见她蛾眉颦蹙一脸恼色,便道:“刚才你说什么了?” 诸葛蝶韵见他浑没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听在耳中,心下更是嗔怒,用手一指脚下嚷道:“你不是说进了这个鬼洞窟便要想办法离开么,怎么一进来就像凭空失忆一般,将刚才说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你到底是能不能想出办法啊?” 第336章 千古谶语(二更) 轩辕斐然见她噘着小嘴兀自恼怒,微微一笑,道:“我想不出法子,你尽可以自己想啊!朱雀圣魔向来智计过人,想必生出的女儿也定是头脑灵光之辈,怎么现在却问起我来了?” 诸葛蝶韵听他这时候还和自己打趣说笑,心中原本更是气急,可是不知怎么,从他的话语中,却似感觉到了一丝希望,当下嘴上一松道:“你说的不错,我虽然头脑灵光,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在这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绝崖半壁上,我纵是再聪明十倍,又怎能想出瞬移千里之法呢?” “瞬移千里?”轩辕斐然听了这四个字,忽然口中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时,南宫易也已经回过神来,他和诸葛蝶韵见轩辕斐然神色有异,便同声问道:“怎么,前辈想到了什么吗?” 轩辕斐然眼神如炬,缓缓的低了点头。 两人又急忙问道:“可是脱身此处的方法?” 轩辕斐然又缓缓的点了点头,接着抬起头道:“恩,就是瞬移千里!” 诸葛蝶韵和南宫易二人见他连续两次点头出神,抬头之际又说了一句浑不着边的话,心中更是莫名其妙。 南宫易从地上站起来,走近两步,向轩辕斐然问道:“前辈所说的瞬移千里,可是与咱们离开这个洞窟有关?” 轩辕斐然眼神一定,当下抓起盘古混沌斧道:“不错!不知你们俩人可曾听说过上古八极之说?” 诸葛蝶韵闻言摇摇头以示不知,南宫易却低头想了想,过了片刻才道:“轩辕前辈所说的上古八极之说,可是古书上记载的‘八纮之外,乃有八极。自东北方为方土之山,曰苍门;东方为东极之山,曰开明之门;东南方为波母之山,曰阳门;南方为南极之山,曰暑门;西南方为编驹之山,曰白门;西方为西极之山,曰阊阖之门;西北方为不周之山,曰幽都之门;北方为北极之山,曰寒门’。” 轩辕斐然听他说出八极所在,点点头道:“那你可听说过‘精鹜八极,心游万仞’这句话?” 南宫易一听,这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来,当即摇摇头道:“这八个字却是未曾听过,还请轩辕前辈示下!” 轩辕斐然见二人径直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每一开口,都要抬头仰望他两人,心下虽不觉恼然,却也颇为难受。当下向两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坐在自己面前。 诸葛蝶韵和南宫易一经示意,这才明白过来方才的举动真是有些无意冒犯,相视咧嘴一笑,便即盘膝坐了下来。 一等两人坐定,轩辕斐然便开口道:“所谓‘精鹜八极,心游万仞’之意,便是说,一个人若是能够将八极之妙参悟透彻融会贯通,他便能习得无上法术,尽可以在八极之间随心来去任意遨游!” 南宫易和诸葛蝶舞二人听到这句话,各自暗暗点头。南宫易不解,又问道:“那古书上所记载的八极之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轩辕斐然伸手向四面八方一比划后,开口道:“所谓八极,便是世间八处极远之地,分别在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这八个地方。”一指南宫易道:“刚才你也说了,东方为东极之山,叫做开明之门;东南方为波母之山,叫做阳门;南方为南极之山,叫做暑门;西南方为编驹之山,叫做白门;西方为西极之山,叫做阊阖之门;西北方为不周之山,叫做幽都之门;北方为北极之山,叫做寒门;东北方为方土之山,叫做苍门。另外,这个苍门又另有一个名字,称作海角天涯。” 南宫易见轩辕斐然只是将自己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又将苍门的另外一个名字说了出来。除此之外,在没有说其他话,便道:“轩辕前辈所说这些,可是与咱们脱身此处有关?” 轩辕斐然微微一笑道:“要是放在先前,可能纵是有关系,也是兀自枉然,可是眼下却不同了。” “却是怎么个不同法?”诸葛蝶韵问道。 轩辕斐然嘿然道:“问得好!你问是怎么个不同法,我这就告诉你,便是方才你那一句‘瞬移千里’提醒了我!你们大概都知道‘混沌神斧一朝复,三山四海万臣服。指掌乾坤御神兵,纵跃神州俱倏忽。洪荒宝镜隐玄妙,九霄归真诸神卜。盘古神器重逢日,道藏大成天秘出。’这八句谶语吧!” 南宫易道:“这个的确听过,据说讲的是这盘古混沌斧和一件名叫玄龟洪荒镜的神器,这两件宝物都是上古真神盘古大帝羽化之前遗失人间的绝世神器,传闻只要同时得到这两样神器,便能揭开一个惊天之秘,至于是什么秘密,神州之上却是众说纷纭不足而一!” 轩辕斐然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可曾想过那八句谶语中的第三四句?” “‘指掌乾坤御神兵,纵跃神州俱倏忽。’?”南宫易问道。 轩辕斐然点头道:“恩,便是这两句,你可懂得其中深意?” 南宫易摇摇头,示意不知。 一旁许久无言的诸葛蝶韵却蓦地开口道:“我曾听父王说过,这两句的真正意思好像是,一旦拥有这两件上古神器,便能将乾坤翻弄于指掌之间,而且可以随心所欲的在神州任何地方穿梭遨游,且来去胜似闪电。” 轩辕斐然望着诸葛蝶韵一本正经的说出,苦笑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旋即说道:“诸葛景云那个老家伙说的一点不错,看来他也想到了这句话的深意,真不愧……” 没等他下面的话说完,便见诸葛蝶韵脸色一沉道:“红袍老怪,不许你再叫我父王为老家伙,不然,我定然要你好看!” 轩辕斐然见状,哈哈一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便是,就算是怕了你这丫头了!可是你以后也不能在叫我红袍老怪了,不管怎么说,你父王也和我是同辈之人,如此称呼,岂非目无尊卑!” 诸葛蝶韵点点头道:“好,以后我便称你为轩辕前辈。好了,你刚才说真不愧什么?继续说下去!” 轩辕斐然给他一打断,刚才说的什么也忘了,便问道:“什么真不愧?” 诸葛蝶韵提醒道:“你刚才不是说我父王说的一点也不错,看来他也想到了这句话的深意,真不愧什么?” 轩辕斐然闻言,又是嘿嘿一笑,道:“我是说,他真不愧是魔族的朱雀圣魔,能和我并肩而立!”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只道他要说什么重要秘闻,却不料只是一句调侃之言,叹口气道:“轩辕前辈,你还是继续说咱们离开之法吧!” 轩辕斐然这才隐去笑容一脸肃然道:“朱雀圣魔想到的和我一样,但却稍有区别。他的理解是,当有人将两件上古神器全部得到以后才能纵横乾坤遨游四方,我想的却是,只要能得到盘古混沌斧这一件,便能纵横乾坤,并不需两件都得到。因为那两句谶语只是归于前四句中,并未涉及后四句,自当只对盘古混沌斧而言。其中的‘神州’,便是八极之意。 我想的办法是,这盘古混沌斧已然在手,要想离开此地,只需借助它施展‘千里瞬移’之术,便能从此地脱身!” “‘千里瞬移术’?这是什么法术,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我只知道瞬移术可以在一瞬间移形换位,或者急速奔跃飞掠,可是瞬移千里之术却是不曾耳闻!”南宫易眉头一皱道。 诸葛蝶韵也似赞同的点点头。 轩辕斐然晃了晃手中的盘古混沌斧道:“不瞒你们两个娃娃,这‘千里瞬移术’也是我刚才从这盘古混沌斧中得知的,不过,这个法术原本没有名字,盘古混沌斧上只有零零碎碎残缺不全的记载,刚才这个名字,便是我自己加上去的。” 南宫易惊道:“轩辕前辈,难道你已经破解了盘古混沌斧中的惊天之谜?” 轩辕斐然摇头道:“那倒不是。” “那你又怎能从盘古混沌斧中看出有关神功法术的记载?”南宫易追问道。 轩辕斐然将盘古混沌斧横在他们二人面前,一指斧身道:“我所看到的这个法术,乃是以念力写在盘古混沌斧的斧身之上。只是刻写这法术的人念力极强,纵是我以念力探查,也只能看到只字片语,不能将全文窥透。另外,这斧身之上记载的好像也不全。之所以旁人不能发现这个秘密,估计多半是念力太弱真气不足,不能以元神窥探到其中。” 这下,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才明白了刚才他所说的话,从盘古混沌斧中探查到的法术原由。两人微微一顿,诸葛蝶韵道:“轩辕前辈,你所言之意,可是能以这法术帮助我们仨人脱困?” 轩辕斐然道:“这个我却不敢肯定,不过试上一试却是无妨。这盘古混沌斧中我所能探查到的法术,只是瞬移千里至东北方方土之山的苍门处,也就是说,咱们如果可以离开此地,所到之处便是海角天涯。” 第337章 天地八门 诸葛蝶舞闻言,也不管那东北方方土之山的苍门处是什么地方,急忙露出一脸喜色道:“那就请轩辕前辈快些施展法术,将咱们瞬移到天涯海角吧,我也想瞧瞧这天涯海角到底是美还是不美!” 轩辕斐然道:“不是天涯海角,是海角天涯,天涯在后面,想到天涯,估计还要绕过海角。另外要告诉你们俩的是,这个法术我是没办法施展的。” 此言方毕,诸葛蝶韵和南宫易均是耳中轰鸣,如果说刚才两人在听到轩辕斐然说起盘古混沌斧中的法术可以离开此地时,他们便似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了一丝火光,在寒冷的深冬,瞧见了一围炉火;可是等他说完后面那句话后,两人瞬间便觉得,刚才那黑夜的火光,深冬的炉火,顷刻间便被狂风骤雨浇灭冷却。 诸葛蝶韵一脸失望,神色忧愁道:“我还以为你找到这个法术之后,便能到我们离开此地,却不料连你也不能施展这法术,那还说什么说,说了这么多和没说还有什么两样?” 轩辕斐然见两人方才的一腔热血顿时被自己一句话冻成了冰块,微微一笑道:“这个法术我虽然不能施展,可是有人可以施展,你们先不要一脸苦瓜样!” 南宫易道:“既然连前辈你都不能施展这法术,这里除了你,便只有我和蝶韵姑娘,我们俩难道便能施展这法术?” 轩辕斐然点点头道:“不错!也是天不绝我,在跳下这无底深渊之前,我竟能鬼使神差的拉上你们两个,真是天意啊!”顿了一顿道:“盘古混沌斧对这门法术记载的大意是说,人体与天地相同,也分有八极,与体内八脉对应。只要能寻到这八个要穴,以真气贯通,就能如天地自行流转,以气息穿梭各处。这法术中说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演八卦,八卦对八极。苍门、开明之门、阳门、暑门、白门、阊阖之门、幽都之门、寒门,各归八脉暗合五行,阴阳转换,变化无穷……” 南宫易一凛,心道:“不知道轩辕前辈他所说的是什么法术,但乍听之下,便觉已是神妙不比自然贯通。”他天性崇武好胜,对于六族各种神功法术心甚向往,哪怕是此刻困身这绝崖半壁死生未卜。 轩辕斐然继续说道:“人体天地相同,如液门、中渚、阳池三穴暗中对应枉燕山、成罗山、弥渡山。而人体五脏所依,便似八极之所在。肝脏位居人之东侧,八卦所属为震卦。东方为‘东极之山’,在八极之中又叫‘开明之门’;胃腑位居人之东南侧,八卦所属为巽卦,东南方为波母之山,在八极中的又叫‘阳门’;肾脏位居人之北侧,八卦所属为乾卦,东北方为‘北极之山’,八极中又叫‘寒门’…… 他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般说了许久,只听得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心惊不已,均是愕然。世间竟会有如此法术,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轩辕斐然道:“人体如宇宙,经脉似山川,血液如江海,风雨似气息,这万里神州本身就是盘古大帝身躯所化,这山川湖泊自然便与他经脉体表一一对应!八极暗合五行,自然也就可分阴阳。只要以阴阳之气施展这法术,便可以以两仪之功瞬移千里离开此地!”说到最后一句时,轩辕斐然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不可掩饰的兴奋,竟连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二人,听轩辕斐然说出这最后一句话后,顿时希望再起,相视一笑。 南宫易道:“前辈既然已经找到了离开这里的方法,便请告诉我们两人如何施展这瞬移千里之术,咱们也好尽快离开此地?” 轩辕斐然道:“这施展瞬移千里之术的法门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老夫这就给你们将盘古混沌斧中的一幅残图以念力催动元神反射出来。你二人原本就聪明,看了这一幅法术残图,只许我稍稍点化,便能明白之中之意。”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二人闻言,双双一怔,心想,既然轩辕前辈一两句话都不能将其言明,他又如何知道,等自己将那盘古混沌斧中的法术残图反射出来,他们俩人便能看懂呢?两人心中一片莫名,但又知这轩辕前辈本就是异士,所说的话,多半也不是打趣,便又聚精会神的听闻起来。 只见轩辕斐然双手将盘古混沌斧托在掌中,然后双目闭合,口中念动法诀,周身顿时金光闪闪流动不息。过了片刻,忽然从盘古混沌斧中射出一道五彩神光,打在了洞窟内的洞壁上。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二人见状,均是抬头望洞壁上瞧去。一见那残缺不全的图画,诸葛蝶韵忍不住“啊”地失声低呼而出,双颊也似被太阳炙烤过一般酡红一片。 原来,那道五彩神光打在洞壁之上后,洞壁上霎时间便出现了一幅残缺的男女影像,只见那男女二人像突然如水波似的闪耀晃动起来,虚空浮映,渐渐重叠在一延,竟像是在盘腿****一般。 南宫易心中一凛:“方才轩辕前辈说道八极与五行转化之理,又说五行八极均归于阴阳两仪,难道以这阴阳两仪只说所施展的千里瞬移术,便是要阴阳交合才能御使催动?若真如此,那可乖乖不得了!自己与蝶韵姑娘虽然说话投机,但是相识并不算长久,屈指算来,最多也不过两日。更何况两人彼此也不是甚为熟悉,若是脱困必要依此法而行,那却是万万不能。” 诸葛蝶韵见到此图,心中早已小鹿乱撞,虽然她生性刁蛮无理,可是瞧见这种图画,也难免面红耳赤话不能言。但不知为何,心里却忍不住的向残图所载的地方想去,如此越想越是冷汗涔涔,直迫得全身燥热心神欲破。 南宫易见她神情有异,细瞧之下心中大骇,诸葛蝶韵竟是走火入魔之状。当即不及多想,连忙抓住拿的手掌,以清凉雄浑的真气,缓缓的从她掌心劳宫大穴输入。过了片刻,诸葛蝶韵这才脑中一震,渐渐的清醒过来,心中暗叫好险! 南宫易见她恢复了神色,这才松开了她的手道:“蝶韵姑娘,意守丹田,神思明净,切莫胡思乱想坠入邪道!” 诸葛蝶韵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多谢南宫大哥出手相救!” 说完,两人又抬头朝那幅残图望去。这一望之下,两人均是顿觉松了一口气。原来,就在刚才两人均以为那残图所绘乃是男女交合之图时,心中自是尴尬难堪至极,却不想此刻那副只是两人盘腿重叠,再无其他任何动作。 又过了片刻,那投影于虚空中的男像徐徐举起双手,环绕着洞内四壁斜斜转动,体内脾脏所属八极之地的东方苍门红光随之投放在洞壁之上,映射出一处山川景象。而那女子幻象则妙指朝上,环绕着那男子缓缓逆向转动。 男女二像越转越快,隐隐可见四道气流飞旋缭绕,那男的突然握起一柄似板斧一样的的双弧神兵,朝东方苍门之处猛挥三记,接着绚光闪耀,人影双双消失。 南宫易这一瞧惊得可是双目圆睁,愣了半晌,才喃喃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演八卦,八卦对八极。苍门、开明之门、阳门、暑门、白门、阊阖之门、幽都之门、寒门,各归八脉暗合五行,阴阳转换,变化无穷……只要有男女二人,以阴阳二气凝聚念力,再以盘古混沌斧挥斥八极的东方苍门之所在,或许便可以到达彼处了……” 这时,轩辕斐然已经收摄元神睁开了双目,皱了皱眉道:“我刚才说过,要想脱身此处,便只能以此瞬移千里之术依行,你们二人也都看见了这瞬移千里术的施展要诀窍门。时不我待,如若你们都想离开此地,那便合力施展法诀!当然,这个法子也是我依照盘古混沌斧上面所载的要诀残篇想出来的,至于能不能行得通,却也不得而知。”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对望一眼,脸上都是一阵*辣的烧烫。 此时,洞窟外的太阳已经西斜,一道瑟瑟血红打在了洞窟外的绝壁上,凄冷惨然。远处云海变换黑白交融,一丝丝劲风来回吹动,借着洞窟口的凹陷,发出阵阵呼哨之声。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沉思半晌,最终决定还是尽早离开此处的好,若是再过几个时辰,几人不吃不喝,纵是真气雄浑耐力持久,也必然要撑不住。更何况诸葛蝶韵还身受仙族游仙法术之害,时间一久只怕希望更是不大。 南宫易一咬牙,抬头对诸葛蝶韵道:“蝶韵姑娘,你可准备好了?” 诸葛蝶韵闻言,脑中轰鸣耳根燥热,但心中却是莫名欢喜,当下红着脸点了点头。 转过脸,南宫易又对轩辕斐然道:“轩辕前辈,如若我们二人施展这瞬移千里之术离开之际,你又如何跟随?” 轩辕斐然呵呵一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盘古混沌斧三尺余长,难道便没有老夫触手之处了!” 南宫易听了他的话,顿时明白了其中意思。当下不再多言,便要转身相对诸葛蝶韵等她依身而坐。 诸葛蝶韵忽然一顿,道:“我真气法术只是平常,若是此法不成,多半便是我的缘故。我事先说明,你们可要心下做好准备。” 轩辕斐然摆摆手,道:“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既然有老夫在此,你们所需的真气自是源源不断。到时候只要不分心他想,便有足够的把握成功离开此地!” 听了这句话,两人不再多言,一前一后依照方才在洞窟墙壁上出现的幻影所示姿势,面面向对,盘腿叠坐。 肌肤相贴,温润柔软,鼻息互闻,幽香阵阵。两人心中均是怦怦狂跳,忽而又想起了几个时辰前在那五彩奇陨混金铁笼内肌肤相依的情景,霎时间连耳根都烧滚烫。不敢对望,各自低首垂眉,凝神敛气,依照幻影的姿势,开始团团飞转起来。 南宫易左掌对上诸葛蝶韵右掌,诸葛蝶韵右掌对上他的左掌。一旁的轩辕斐然左右手各自伏在两人肩头,雄浑的真气源源不断的从两人肩头的肩井穴飞流迫入。两人越转越快,阴阳两气缭绕环飞,犹如春蚕绢茧,越来越蜜,渐渐得只看见绚光滚滚盘旋,映照得洞内五彩缤纷,光怪陆离。 刚才洞窟壁上的一男一女施展法术的残图幻影亦渐渐虚浮而出,交叠映入两人身形之中。只听洞窟内石壁嗡嗡急震,耳旁如铃铛密撞飞泉叮咚,煞是好听。绚光流离飞射,投映在宽敞的洞壁之上,那些形如经脉、脏腑的山川湖泊虚影更是历历清晰。 南宫易转到疾处,只觉得眼前精光闪动万物扭曲变化忽明忽暗忽大忽小,宛如置身于飘渺奇异的悠悠乾坤之中,上下悬空,星辰流转,遥遥可见壮丽河山连绵铺展,那感觉说不出的舒展、美妙,而又震撼。体内亦似有无数河流湖海激涌澎湃流转不息,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中的真气急速循环,恣意流转,仿佛与天地同化,变作了日月星辰……又惊又喜,忍不住纵声长啸。 正自呼呼飘扬之时,忽听耳旁轩辕斐然喝道:“还不动手,上古神器!” 此言一出,南宫易不觉一凛,目光转处,瞥见飘渺虚空中浮凸出一片望不到边的汪洋大海,大海之后则又是艳红似血的绵延山脉,那些飘渺虚影环绕自己身旁疾速飞掠。当下再不迟疑,一把抓起身前的盘古混沌斧,催动真气汹汹,朝着“东方坎位”的“苍门”急刺而去。 “当!”这一劈斩之后,只觉手臂剧震,虎口酥麻,四周仍是绚光流转,毫无变化。南宫易只道没有劈中那“海角天涯”之所在。 第338章 海角天涯 于是又凝神聚气,再次接连奋力劈斩两记,“叮当”连声,直震得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那虚无缥缈之景却仍是岿然不动。 诸葛蝶韵见之大奇,忽听一旁的轩辕斐然沉声叫道:“是了!玉衡星君真气原本就强过这丫头许多,现下我虽然将真气源源不断的送入你们二人体内,但这丫头的真气始终还是平衡不了你体内的阳刚真气。眼下来看,只有我将体内阴柔之气全部送入她的体内,才能让这阴阳二气均匀融合流转归化! 说着,搭在南宫易肩膀上的左手立即收了回来,接着双掌齐齐伏在诸葛蝶韵双肩肩井穴之上。双掌放定,诸葛蝶韵只觉一股雄浑的阴柔之气迅速从自己双肩上的肩井穴处滔滔涌入,似是奔腾江水一般,汇入全身经脉之中。 只听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双掌之间“呯呯”连声,掌心绚光爆吐攒射,击撞在四周洞壁之上,旋转速度登时又加快数倍,银河似的急旋飞转。 南宫易喝道:“阴阳五行,八极贯通,万物归一,瞬息万里!” 口中呼喊之际,奋起神威,将身侧的盘古混沌斧再次举手挥劈。众人顿时只觉眼前神光如银河奔泻,跨过四周那飘渺虚空,斜斜地斩落在了“东方苍门”之位。 “轰!”绚光剧炸,眼前那无边无际的苍穹突然如漩涡似的疾速扭转,现出一个巨大的无底黑洞,众人眼花缭乱,周身急旋,蓦地被一股大至无穷的气浪连根拔起,紧紧相拥,朝那黑洞中猛坠而去…… “哐啷!”天旋地转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忽听一声闷响,身下剧痛,似是撞断了什么山石巨岩,还不待回过神来,又重重地撞落在地,眼前昏黑,百骇欲散。 劲风阵阵,海潮滚滚,三人人睁开双目之时,但见眼前一片开阔,天蓝海碧鸿鸥翱翔,远处海涛涌动无边无际,白潮一*来回侵袭。 众人见到眼前情形均是一愣,谁也没有料到他们竟会回来到一处大海峭崖之上。适才那绝崖半壁处的洞窟早已不见,清凉的海风刮在面庞之上,拂起发丝向后飘扬卷舞。身侧阵阵海浪拍打在岩礁上,溅起无数浪花水点,洒在身上脸上,甚是舒服。 三人出神半晌,诸葛蝶韵转眼对轩辕斐然道:“前辈,咱们眼前可是一片汪洋大海啊,难道这便是你说的海角么?” 轩辕斐然怔了怔,道:“多半是吧,你瞧,这海一眼望不到边际,也唯有它能够称得上是海角了!” 诸葛蝶韵点点头又道:“那天涯又在哪里呢?” 轩辕斐然举目四望,但见那汪洋大海茫茫一片,纵使他法术深湛真气无匹,也是难以望到尽头。 便在此时,忽听南宫易开口道:“你们瞧,那边是否便是天涯的所在了!” 轩辕斐然和诸葛蝶韵闻言,双双向他瞧去。但见他转身向后,右手指着远处的巍峨高俊的山脉,正在兀自举目眺望。距离他们半里之处,又几座山峰,说是山峰却也不是很高。脚下葱葱郁郁的尽是参天古木,密集相连,围成了一片林子,站在外面,却瞧不见里面的情形。 轩辕斐然凝目望了许久,这才缓缓地道:“看样子也是天涯了!不过这次瞬移万里却顺利,顷刻间便把咱们从邪族碧叶城东侧的绝壁洞窟中,送到了这极地东方的天涯。现在我老夫倒可以细细破解这盘古混沌斧中的奥秘了,你们二人也暂时不必急着回去,反正这地方风景如画天蓝海碧,倒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乍闻此言,心中均是“咯噔”一跳,轩辕斐然既然说暂时不会离开此地,那纵是他们俩心中不允,却也不能奈他何。 首先,盘古混沌斧在他的手里,他们二人的真气法术既然远不及他,自然从他手中夺不过盘古混沌斧。再者,便是他们二人夺来盘古混沌斧,如果没有轩辕斐然在一旁输送真气相助,那也定会如方才在哪绝壁洞窟之中,徒劳无功。 只是三人能从那绝壁洞窟中死里逃生,也均是多亏轩辕斐然以念力催动元神发现了暗藏在盘古混沌斧中的残图法术。若不然,他们此时还依然盘膝坐在绝壁洞窟中兀自发呆呢。 想到此处,两人心中稍觉缓和。诸葛蝶韵心道:“轩辕斐然既然能以念力催动元神发现暗藏在盘古混沌斧中的残图法术,指不定永不了多久。便也能破解其中隐藏的惊天秘密。就算陪他在这风光迤逦的地方多呆上一些时日又有何妨,何况身旁还有南宫易陪伴。”如此作想,怀中到快活之极。 南宫易却心中焦急,与数日前的情形相较,此刻便觉恍然若梦。自己还未能找寻出击杀天玑星君的元凶,原本直往脱困绝壁洞窟之后便能身得自由,那料一山放过一山拦,却又困在了这东方极地。 愁思良久,又忽然想起其他三位星君,他们也是去追查击杀天玑星君的凶手。以开阳星君公孙妙策的智计聪慧,以及其余两位星君左右相助,或许也能找出那奸恶贼人。这样一想,心下也自宽慰。 于是抬眼远望,却不料对上了一旁正暗暗凝视自己的诸葛蝶韵的一双妙目。两人四目交投,心中一暖,不觉都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时夕阳残照,一道道如血的红光从身后绵延的群山上散射过来,淡淡的泼洒在茫茫大海之上,水光波动,瞬间摇碎。 轩辕斐然抬头向后望了望,见不远处便是一座山峰峭崖,白岩青石突兀嶙峋,虽然不高,却也没有半个可以让人容身洞穴石窟。眼见天色已经不早,若不趁机找到一个歇息的地方,那晚上只能睡在这峭崖之上了。自己真气雄浑自是不怕夜里海风狂啸,只是那小丫头身子单薄,只怕挨不住夜冷风寒之苦。 当下转身对二人道:“你们今夜若不想住在这脚下峭岩险壁处,那便赶快到身后的山峰脚下找一处洞穴石窟,依我看,再不过一个时辰,天便要黑了!”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闻言点点头,双双朝身后的山峰脚下走去。 轩辕斐然呵呵一笑,道:“既然你们俩人去找栖身之所了,那我便去下海捕鱼,我可不想半夜被从梦中饿醒!”说完也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峭崖之下。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各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沙粒,然后一齐大踏步朝身后的树林山峰走去。走到山脚前,摩云参天的古木将本就熹微的亮光一下遮去了大半。 南宫易当下闪身在诸葛蝶舞之前,左手食指一伸,燃气为光,环身朝眼前山壁峭岩四顾。但见那峭岩石壁参差交错,突兀偏陡,却没有一处可以容身的洞窟石穴。 两人又绕着山峰脚下,踏足走进了那暗淡森然的古木密林之中。那林中杂草丛生藤蔓缠绕,想是百年来无人来此,那杂草直若两人身高,藤蔓更是有若碗口粗细,沿着几人合抱的粗壮古木缠绕搭建,密密麻麻便似蜘蛛网一样,交织一片。树荫浓郁,藤蔓纵横,直将密林顶上稀薄的阳光遮的严严实实,不见一丝一毫。里外刚才还可以瞧见一片淡淡的夕阳散射的余晖,但是进了林子中,便似彻底置身黑夜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凝神惊觉,小心翼翼的向林中深处走去。此时,南宫易已经拔出了玄火逆刃握在右手之中,一则是为了劈斩杂草藤蔓开出一条道路,一则却是为了提防这密林中突然隐伏攻出的凶禽妖兽。他虽然自持法术深湛真气雄浑,但是第一次来到这东方极地,却似不免陌生怪异,所以才要谨慎小心一些。 如此行了一顿饭的时间,只听那密林中飞鸟振翅咕咕而叫,草丛中各种小兽闻声逃窜,倒比刚才初进密林中时热闹了不少。 诸葛蝶韵见此情形咯咯一笑道:“这林子里的小兽飞禽如此之多,待会咱们定要捉上几只野味回去烧烤,以庆贺安然脱离那绝壁洞窟之运。” 诸葛蝶韵说完这句话后,南宫易微微一怔,脚下也停了下来。转过脸来向诸葛蝶韵道:“蝶韵姑娘,你可发现了什么异状没有?” 诸葛蝶韵见他猛的转身朝自己瞧来,心中又惊又喜,但听他声音郑重其事,显然是发觉了什么。当即秀眉颦蹙道:“没有啊,我只是奇怪,这林子竟然还有这么许多小兽飞禽,以后咱们的饭食总算是有着落了!” 南宫易摇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这里既有这么一片密林,其中栖息一些小兽小鸟也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里地处天之极东,又名海角天涯,自是没有人轻易能来此处。既然如此,那这些小兽小鸟便没有见过人的踪迹,可是咱们刚才走进密林不久,那些小兽小鸟却为何要惊惶逃走?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 诸葛蝶韵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恍然醒悟过来,四下打量一番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有人来过?” 南宫易依然是摇摇头,道:“我说过,海角天涯天之极地,能来的人几乎没有。既然没有人来,那这些小兽小鸟为什么见了我们却依然要躲藏?如果不是来人令它们惧怕,那么便是凶禽妖兽了!” 诸葛蝶韵闻言,心中一凛道:“那咱们可要小心了!” 说完,两人又继续向前探查而去。行不多时,只听叮叮咚咚似有清泉流淌的声音。两人紧走几步,忽然发现了一处宽约三十丈高约二十丈的巨大洞窟。那洞窟似是浑然天成,没有一丝斧砍刀劈的痕迹,洞外光滑似镜,洞内漆黑一片。 两人站在洞口听了片刻,方才那泉水叮咚之声便是从巨大洞窟中传出来的。南宫易心想,在这荒无人烟的东方极地,没有水确实不行,虽然那峭崖下有茫茫大海,可是海水咸涩不能饮用,这个他是知道的。眼下这里既然听到了泉水之声,多半里面便有泉眼。即是泉水,那就可以饮用解渴。 当下左手食指真气徒增,施展“光耀百里诀”,十指上的亮光顿时又增强了数倍,洞窟内的情形霎时间便瞧得清清楚楚。 侧脸对诸葛蝶韵向前一指道:“蝶韵,跟我来,咱们进去瞧瞧那泉水,看能不能取来饮用,如若可以,这水源问题便能解决。” 诸葛蝶韵点点头,上前两步跟紧他,两人一前一后的便朝洞窟内走去。进了洞窟,只见里面高阔突兀,上方垂挂着许多鹅管与钟乳石,下方石笋林立,夹杂着雄壮石柱、巍巍石塔,还有许多形状各异的石花,浑圆笨拙的石鼓、石盾。 在南宫易以“光耀百里诀”的莹白气光照耀下,那些钟乳石、石笋荧光万点,有的玲珑剔透如冰雪,有的温润翠绿,有的艳红夺目如珊瑚……流光溢彩,绚丽缤纷,说不出的辉煌瑰丽。 他们二人均是见识颇广,但却极少见到这等奇丽如仙境的钟乳石洞,刚刚脱身绝壁,更是心境大佳,当下一边恣意欣赏,一边顺着那淙淙之泉水寻找源头。 洞窟深幽长阔,千折百转,时而高旷如夜穹,顶壁悬挂灿灿明星;时而茫茫如草野,碧绿石林如长草随风起伏,似有无数牛羊隐立其中;时而又如峭峰险崖,彩石嶙峋,千姿百态。当真是步步移景,美不胜收。 又过半晌,忽听西侧洞窟中传来汩汩水声,两人循声折转,绕过一丝石塔林,果然瞧见清泉潺潺,曲折流转,当下逆流而上。 两人见那泉水清澈透亮,心中欢喜,走上前俯下身便要伸手掬上一捧放入口中。便在此时,忽听那洞窟深处传来一阵咆哮声,接着并听到“塔塔塔”的奔跃蹄声。 两人听到响声,心中蓦地一惊,暗道:“果然有异兽藏身于此,怪不得外面的小兽鸟雀听到他们进入密林中时,要闪身躲避逃窜。”两人急忙站起身来向洞内瞧去。 第339章 极地怪洞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闻言点点头,旋即双双朝身后的山峰脚下走去。 一边走,轩辕斐然呵呵一笑,道:“既然你们俩人去找栖身之所了,那我便去下海捕鱼,我可不想半夜被从梦中饿醒!”说完也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峭崖之下。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各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沙粒,然后一齐大踏步朝身后的树林山峰走去。走到山脚前,摩云参天的古木将本就熹微的亮光一下遮去了大半。 南宫易当下闪身在诸葛蝶舞之前,左手食指一伸,燃气为光,环身朝眼前山壁峭岩四顾。但见那峭岩石壁参差交错,突兀偏陡,却没有一处可以容身的洞窟石穴。 两人又绕着山峰脚下,踏足走进了那暗淡森然的古木密林之中。那林中杂草丛生藤蔓缠绕,想是百年来无人来此,那杂草直若两人身高,藤蔓更是有若碗口粗细,沿着几人合抱的粗壮古木缠绕搭建,密密麻麻便似蜘蛛网一样,交织一片。树荫浓郁,藤蔓纵横,直将密林顶上稀薄的阳光遮的严严实实,不见一丝一毫。里外刚才还可以瞧见一片淡淡的夕阳散射的余晖,但是进了林子中,便似彻底置身黑夜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凝神惊觉,小心翼翼的向林中深处走去。此时,南宫易已经拔出了玄火逆刃握在右手之中,一则是为了劈斩杂草藤蔓开出一条道路,一则却是为了提防这密林中突然隐伏攻出的凶禽妖兽。他虽然自持法术深湛真气雄浑,但是第一次来到这东方极地,却似不免陌生怪异,所以才要谨慎小心一些。 如此行了一顿饭的时间,只听那密林中飞鸟振翅咕咕而叫,草丛中各种小兽闻声逃窜,倒比刚才初进密林中时热闹了不少。 诸葛蝶韵见此情形咯咯一笑道:“这林子里的小兽飞禽如此之多,待会咱们定要捉上几只野味回去烧烤,以庆贺安然脱离那绝壁洞窟之运。” 诸葛蝶韵说完这句话后,南宫易微微一怔,脚下也停了下来。转过脸来向诸葛蝶韵道:“蝶韵姑娘,你可发现了什么异状没有?” 诸葛蝶韵见他猛的转身朝自己瞧来,心中又惊又喜,但听他声音郑重其事,显然是发觉了什么。当即秀眉颦蹙道:“没有啊,我只是奇怪,这林子竟然还有这么许多小兽飞禽,以后咱们的饭食总算是有着落了!” 南宫易摇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这里既有这么一片密林,其中栖息一些小兽小鸟也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里地处天之极东,又名海角天涯,自是没有人轻易能来此处。既然如此,那这些小兽小鸟便没有见过人的踪迹,可是咱们刚才走进密林不久,那些小兽小鸟却为何要惊惶逃走?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 诸葛蝶韵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恍然醒悟过来,四下打量一番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有人来过?” 南宫易依然是摇摇头,道:“我说过,海角天涯天之极地,能来的人几乎没有。既然没有人来,那这些小兽小鸟为什么见了我们却依然要躲藏?如果不是来人令它们惧怕,那么便是凶禽妖兽了!” 诸葛蝶韵闻言,心中一凛道:“那咱们可要小心了!” 说完,两人又继续向前探查而去。行不多时,只听叮叮咚咚似有清泉流淌的声音。两人紧走几步,忽然发现了一处宽约三十丈高约二十丈的巨大洞窟。那洞窟似是浑然天成,没有一丝斧砍刀劈的痕迹,洞外光滑似镜,洞内漆黑一片。 两人站在洞口听了片刻,方才那泉水叮咚之声便是从巨大洞窟中传出来的。南宫易心想,在这荒无人烟的东方极地,没有水确实不行,虽然那峭崖下有茫茫大海,可是海水咸涩不能饮用,这个他是知道的。眼下这里既然听到了泉水之声,多半里面便有泉眼。即是泉水,那就可以饮用解渴。 当下左手食指真气徒增,施展“光耀百里诀”,十指上的亮光顿时又增强了数倍,洞窟内的情形霎时间便瞧得清清楚楚。 侧脸对诸葛蝶韵向前一指道:“蝶韵,跟我来,咱们进去瞧瞧那泉水,看能不能取来饮用,如若可以,这水源问题便能解决。” 诸葛蝶韵点点头,上前两步跟紧他,两人一前一后的便朝洞窟内走去。进了洞窟,只见里面高阔突兀,上方垂挂着许多鹅管与钟乳石,下方石笋林立,夹杂着雄壮石柱、巍巍石塔,还有许多形状各异的石花,浑圆笨拙的石鼓、石盾。 在南宫易以“光耀百里诀”的莹白气光照耀下,那些钟乳石、石笋荧光万点,有的玲珑剔透如冰雪,有的温润翠绿,有的艳红夺目如珊瑚……流光溢彩,绚丽缤纷,说不出的辉煌瑰丽。 他们二人均是见识颇广,但却极少见到这等奇丽如仙境的钟乳石洞,刚刚脱身绝壁,更是心境大佳,当下一边恣意欣赏,一边顺着那淙淙之泉水寻找源头。 洞窟深幽长阔,千折百转,时而高旷如夜穹,顶壁悬挂灿灿明星;时而茫茫如草野,碧绿石林如长草随风起伏,似有无数牛羊隐立其中;时而又如峭峰险崖,彩石嶙峋,千姿百态。当真是步步移景,美不胜收。 又过半晌,忽听西侧洞窟中传来汩汩水声,两人循声折转,绕过一丝石塔林,果然瞧见清泉潺潺,曲折流转,当下逆流而上。 两人见那泉水清澈透亮,心中欢喜,走上前俯下身便要伸手掬上一捧放入口中。便在此时,忽听那洞窟深处传来一阵咆哮声,接着并听到“塔塔塔”的奔跃蹄声。 两人听到响声,心中蓦地一惊,暗道:“果然有异兽藏身于此,怪不得外面的小兽鸟雀听到他们进入密林中时,要闪身躲避逃窜。”两人急忙站起身来向洞内瞧去。 一声刚起,南宫易手中的顿时便催发出一道银白气光,只见那洞窟深处通红一片,随着那异兽的咆哮和奔跃之声渐渐逼近,整个洞窟都仿似开始颤动起来,窟壁中的有些地方原本就不甚结实,被如此震耳欲聋的响声冲撞和那晃晃悠悠的蹄声震动,不觉哗哗哗簌簌簌的掉落下来,就连一些石钟乳也从洞窟顶部纷纷掉落下来。 两人正在迟疑是否要离开,只听“嚯嚯”两声震天吼叫便似惊雷山崩一般,在耳旁炸响,直震得人大脑嗡嗡不绝。一声惊吼过后,便见一头八丈余长五丈余高的龙头凶兽出现在了距离他们二十丈远的石丘处。 那凶兽双眼如轮殷红似血,一对耳朵又尖又直,竖在头顶两侧直对朝天。鼻孔呼吸之间,呼呼声响白气飘飘。一张血盆大的巨口微微张开,露出里面形如匕首的森森利齿。利齿之间口涎丝丝顺着嘴唇落下,滴落在石丘之上,变成一滩绿水红浆。 他魏然屹立,巨大的头颅侧然怒视着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二人,四爪如钢铁般牢牢的抓着脚下的坚岩。由于用力过大,直发出“咯嚓嚓”的声响。 这头巨型凶兽在刚才向洞窟外疾奔的时候,便似一团烧灼的火焰一般,带着阵阵的炙烤热气,侵袭而出。眼下出现在南宫易和诸葛蝶韵眼前,更见其巨大的身躯之上隐隐山烧着青蓝赤红色的熊熊烈火。虽然那凶兽与他们相距有二十余丈,但那青蓝赤红色的熊熊烈火却似就在身旁一尺左右,直烘烤的二人汗水涔涔湿透衣衫。 南宫易脸上现出了一丝凛意,他如何不认识站在自己眼前的这头凶兽是什么来头? 这凶兽名叫紫火麒麟兽,乃是神州上十大凶兽之一。生性好斗凶残,喜食火焰,也吃其他小兽凶兽。奔跃速度极快,毫不逊于自己的金睛苍猊兽。只因其喜食火焰,故而周身燃烧着一缕缕赤火紫焰。其身体坚硬如铁,腹中更是堪比熔炉,寻常兵刃若被其衔住,必要化成一滩铁水。因其攻击咬噬时会喷出紫火,又形如麒麟,才被人称作紫火麒麟兽。 南宫易知道紫火麒麟兽凶悍无比,六族之中曾死伤在他巨爪血口中的人不下三十。只是在百余年前,仙族有一位逍遥仙尊已将其击杀,神州之上这才没了有关它的传闻,不想今日在这东方极地处又遇到了一只。看它口涎长流目露凶光的样子,便知此时定是凶多吉少。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双双定身站在当地,忽然,南宫易轻轻抬起左手将诸葛蝶韵拦在自己身后,接着传音入密道:“你先悄然走到洞外去,我在这里挡着。这紫火麒麟兽凶悍至斯,咱们两人若是都站在这洞窟里,只怕我没办法护你周全!” 诸葛蝶韵听他如此言语,自知这一战定是凶险至极,若不然,他也不会让自己先出去。若是平常凶兽,以他和金睛苍猊兽合力,多半可以将其击杀,自己也不必推到洞窟外。他现下这么说,那便边表示自己根本没有多大把握抵挡得住这紫火麒麟兽的狂猛攻击,是以先让自己出去逃走,他在再拼力抵挡这凶兽,哪怕以死相抵! 想到这里,诸葛蝶韵的眼眶瞬间便湿润了。他们两人虽然相识不久,但是南宫易曾几次三番的救过她的性命,纵是她生性刁蛮无理,又要强不肯服输,但经历了这几日仿若遭遇,却也不由自主的对他生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感情。 仿佛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自己就非常高兴,哪怕是来到了这荒无人烟饥渴无托的东方极地,那也无所怨言反而心中窃喜。她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所谓的男女之情?是不是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位人族的玉衡星君?她说不清,但懵懵懂懂的却依稀可见。 眼下凶险倏然而至,他虽然只说了这么一句轻淡的不能再轻淡的话语,但与此间境况而言,又如何不是重若重山! 诸葛蝶韵望着他的背影,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忽然恨恨的道:“我不出去,我要在一旁帮你?” 南宫易闻言愣了一下,转过脸来,却发现她那俊俏惊艳的粉靥之上,已有两行清泪簌簌滚落。那双妙目之中,又接着蓄满了泪水,盈盈跃跃,顷刻间仿佛长江水瀑便要决堤而下。 南宫易见状心中一震,原来这邪族的郡主哭起来也这般美。可是她为什么要哭呢?心中一动,旋即一股暖意冲上了心扉。 南宫易知道,紫火麒麟兽越是镇定,就表示它随时都可能要发起攻击了,而且这攻击也是非常令人骇然的。 当下强自挤出一个微笑,对诸葛蝶韵道:“你道这四脚畜生真能伤得了我?放心吧,我让你出洞,只是怕等会再和它拼斗之际失手伤到了你。这个洞窟虽然也不小,可是要作为搏斗场地,却也显得局促了点。再加上这畜生原本就体型巨大,跳跃飞掠之际,我自是难以绝对控制真气收发和法术施展。” 诸葛蝶韵听他笑呵呵的说的郑重,心中顿时稍稍懂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南宫易嘿然道:“你也太将人族北斗七君瞧得小了,若是连这区区一头四脚畜生都对付不了,我还配做玉衡星君么?干脆改名叫豆腐星君好了!” 诸葛蝶韵被他一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擦了擦眼角和脸上的泪水,道:“那好,我这就出去,你和这畜生拼斗时可要留神,实在不行,就逃出洞来。反正轩辕前辈就在那峭岩边上,这凶兽要是追出来,轩辕前辈定然能将他制住。” 南宫易刚要点头答应,忽听耳中一声震天嘶吼。转头一看,原来是那紫火麒麟兽正在原地盘桓吼叫,想是不久便要发起攻击了。 南宫易不及多想,赶忙道:“蝶韵,你赶快出去吧,我现在就要和这畜生好好玩上一玩了!” 第340章 紫火麒麟兽 他说的轻松,可心里却沉重无比,这是他初次对付如此剽悍的凶兽,未得出手,心中自然没底。 他生怕诸葛蝶韵再次看到他已然紧皱而起的眉头,又要多余担心,多以说话之时连头都没有回转。 诸葛蝶韵听他称自己为“蝶韵”,心中蓦地欣喜非常,也没有细细分辨他说话的声音,当即点点头笑语嫣然道:“好,我这就听你的话,当先出洞!” 她足不点地,片刻间便飞出了那方空洞巨大的石窟,一路上心中便似裹了甘甜蜂蜜,喜悦至极。但是一等她掠出洞外,心中却不由得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但又没法再回去观望,只得静静的守在洞窟外,等着南宫易将那凶兽击杀凯旋。 诸葛蝶韵出洞不久,那紫火麒麟兽便对着南宫易疯狂的连吼数声,四只钢爪在身前的石丘上来回盘桓,钢爪石丘互相撞击摩擦,发出“噌噌噌”的声响。 南宫易右手将玄火逆刃反向斜侧身旁,双目一眼不眨死死的盯着那虽是都要发出攻击的紫火麒麟兽。他知道这凶兽奔跃之速飞快异常,只要它一旦发起攻击,要想闪避便是不易,是以才站定不动,等待它匆忙扑咬中寻隙一击斩杀。 可是令他惊愕的事情发生了,那紫火麒麟兽在石丘上踱了几步,忽然一转身子往洞内走去。南宫易还没有来得及思忖紫火麒麟兽是不是准备离去,却见他从石丘的一处低矮豁口轻轻绕了下来,接着转身凶光大盛的望着自己,缓缓的踏步逼近。 南宫易这下彻底茫然了,原本紫火麒麟兽在急速扑咬攻击的时候,自己还能寻隙雷霆一击将其斩杀,可眼下他既然缓缓的移步逼近,自然是戒备异常,想要将它击杀,那可要难得多了。 片刻间,他心念电转,双目一边盯着紫火麒麟兽的举动,一边抬眼打量四周洞窟内的情形。洞窟内左侧是一汪泉水,右侧是高低不平的石丘地壑,上面还悬着数以百计的钟乳石,地面也有突兀而起的石笋和零星散布的青灰黄白的岩石。 探查清楚洞内形势之后,南宫易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打算抢先出手,要在突然之间攻紫火麒麟兽一个措手不及。眼下紫火麒麟兽已是万分戒备谨慎异常,那么就算它再逼近到自己身侧,也多半是无隙可寻。既然如此,何不自己出手打乱它的阵脚,然后再乱中求定,寻隙将其击杀呢? 心念方出,只听南宫易大吼一声道:“畜生敢尔!” 接着右手中的玄火逆刃倏然扭转,青光气芒顺着他的右臂直接滔滔涌入刃身之上。刚才还殷红似血般的玄火逆刃,瞬间便似被投进了烈火熊熊的铸兵火炉中熔炼了一次,周身赤焰摇曳吞吐****。在本就漆黑的洞窟中来看,便似一条跳跃的赤火精灵,灵动异常。 南宫易以闪电般的速度,将玄火逆刃对准紫火麒麟兽的头颅斜斜劈斩而去。只见刃光流动,便似海中惊龙九天鸾凤,划出一道醒目耀眼的青光赤芒,从洞窟中上空以圆弧掠过。那些悬挂着的钟乳石被他雄浑呼啸的无为真气撩拨引带,霎时间便再也定不住身子,纷纷掉落卷舞撞击碎裂,朝着前方的紫火麒麟兽疯狂击落下去。 紫火麒麟兽见南宫易突然出手,口中怒吼一声,旋即巨躯扭动闪身退避,且同时血口大张,一团赤红烈焰仿若一枚从天陨落的流星一般,朝南宫易击来。 南宫易不敢硬接那团赤火烈焰,急忙将身体向上一窜,左掌一伸,便已将身子吸附在了头顶的一处钟乳石上。身子方定,右手玄火逆刃倏然横扫,朝着跃在左侧的凶兽四足斩落。 那紫火麒麟兽竟似颇具灵性,见他右臂一动,便似人类一般已觉察到了形势不妙。前面两只巨大钢爪将身前的石丘一拍,那石丘便似豆腐一般,顿时被震得粉碎,大小不一似分似合般朝着悬在空中的南宫易脑门击来。石块未到,一股燥热的劲风直刮得南宫易脸颊仿似被火舌****一般,刺痛炙烤。 南宫易原本是一斩劈落紫火麒麟兽的,现下让对方抢了先机,自然不能出手猛攻。右臂一横,玄火逆刃顺势上提,青光暴涨紫芒****,咆哮着撞击在了紫火麒麟兽一爪拍来的石块碎屑上。 紫火麒麟兽毕竟不是人类,纵然它劲力极大身体壮实无比,但一爪拍出的力道又怎能与南宫易那雄浑霸道的真气相抗。两方力道方一接触,只听“砰”的一声震响,南宫易的澎湃真气势头不减,直将那飞来的石块碎屑纷纷击档回去。 可是那紫火麒麟兽的反应也真是匪夷所思,刚刚拍出一爪不久,紧接着便张口喷出三道紫火烈焰,一前一后此地击向南宫易胸前。与此同时,巨躯腾空而起,如天之飞兽一般,从洞窟顶部飞掠而过,直扑南宫易头顶。 南宫易见状,心中骇然,自己若要抵挡这三道紫火烈焰,便来不及应付紫火麒麟兽的这趁势一扑。若是要出手攻击扑来的紫火麒麟兽,势必又要被那三道紫火烈焰击中。 正自思忖间,忽然心头一亮。右手挥动玄火逆刃从头顶斜劈而下,夹杂着呼呼风雷之势,随着青光紫芒爆舞碎石坚岩飞卷,再从身前闪动划过。玄火逆刃此时已经被熊熊烈火覆盖,殷红赤黄如炭,又被南宫易运足真气劈斩,其声势直如月冷千山万壑回声,朝着那三道紫火烈焰击撞而去。 玄火逆刃青芒摇曳扭曲变形,倏忽划过头顶之时,忽听一声咆哮怒吼从青光紫芒中传出。接着,扭曲的青光膨胀变形,顷刻间幻化成一头五丈余长的独角凶兽。那凶兽刚刚跃出,便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团烈火,击在了紫火麒麟兽的腹部,然后露出森森獠牙,张口朝对方脖颈咬下。 原来,便在这紧要关头,南宫易忽然想到了封印于玄火逆刃中的金睛苍猊兽。他虽知金睛苍猊兽可能多半不会是紫火麒麟兽的敌手,但如此情势之下,也只能让它暂时阻拦紫火麒麟兽的狂猛扑咬了。 南宫易一斩劈落,只见身前青光舞动霓彩幻化,雄浑真气带动洞窟中的砂石,闪电般朝着那三道紫火烈焰击去。青光雄浑,烈焰强猛,双方均以雷霆之势徒然相撞。南宫易忽觉一股巨大的力道朝自己的胸口撞击而来,急忙运起真气催动护身罡气抵挡。 可是那烈焰迸爆之后,便似整个洞窟都被焚烧一般,炙烤难耐。碎裂的火焰如风般朝南宫易身上****而来,顷刻间,几缕青丝便被靠的弯曲衣衫也被灼烧了七八个小洞,急忙挥掌将火苗击灭。 金睛苍猊兽张开血盆大口,巨躯急掠,霎时间便咬住了紫火麒麟兽的粗壮脖颈。南宫易回头一瞧,心中蓦地一喜,暗道:“这一击果然凑效!紫火麒麟兽自然不知道我这金睛苍猊兽封印在玄火逆刃中,它适才若不倾力猛攻,自己还真想不起将金睛苍猊兽解印,然后以二敌一。眼下金睛苍猊兽既然咬住了它的脖颈,胜负便在这眨眼之间即分。” 然而便在此时,诡异莫名之事赫然出现。金睛苍猊兽虽然张开巨口咬住了紫火麒麟兽的脖颈,可是过了片刻那巨口都没有合拢,不仅没有合拢,金睛苍猊兽的嘴角上竟然缓缓恶流出一缕赤红鲜艳的热血。 接着,但见紫火麒麟兽巨大的头颅向上一扬,前面尖利的右爪忽然抬起,便似五把利刃一般,拍向了金睛苍猊兽的前胸。只听“砰”的一声,金睛苍猊兽的身子便似一根巨大的横木一般,被紫火麒麟兽一爪击飞出去。而紫火麒麟兽刚刚被金睛苍猊兽张口要过的脖颈处,竟然没有一丝损伤,只是比刚才更加赤红明亮。 南宫易心中一凛,忽而想起这紫火麒麟兽躯体坚硬如铁,腹中更是灼烧堪比铸兵火炉。刚才金睛苍猊兽虽然一口咬住了它的脖颈,只因它皮糙肉厚,金睛苍猊兽固然疯狂咬噬,也是不能刺破它体外鳞甲。不仅如此,那紫火麒麟兽身如烈火般炙烤灼烧,金睛苍猊兽又不是钢牙铁齿铜唇,自然要被它那炽热的焰火灼伤口角。 这个念头在南宫易的脑子里只是瞬间闪过,接着便见那紫火麒麟兽在击飞金睛苍猊兽的之后,巨躯一转又朝南宫易扑下。它口中烈焰涌动,便似滔滔不绝的潮水海浪,倏然喷涌。身子更如一方巨大的坚岩峭壁,闪动着灼人的红光迅捷冲下。 南宫易情急之下,将玄火逆刃举起横隔在面门上方一尺处。他只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夹杂着滚烫的星火源源不断的撞击在了他手中所持的玄火逆刃刃身上。那刚猛的冲击力直如雪山迸爆长河倒涌,又似天火喷射熔炉炸裂,将他的手中的玄火逆刃冲撞的左右摇晃。双臂之上仿佛骨骼尽断,肌肉皆焚,一股酸麻疼痛的感觉,瞬息间便传遍了他的全身。 就在那一股紫火烈焰冲击力将要结束之际,又一股更大的力道朝南宫易撞来。这下,他彻底抵挡不住了,整个身子犹如水中鸿毛,被那荡漾开来的圈圈水波一推,便轻轻巧巧的摔飞出去。人在半空中向下摔落,将悬挂在洞窟中的钟乳石纷纷撞断,直撞的他五内俱裂气血翻滚,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 南宫易重重的摔在了那泉水地壑旁边,砰然声响。接着,他只感觉自己的全身筋骨似是寸寸断裂,分毫不能再一动闪躲紫火麒麟兽的再一次攻击。 紫火麒麟兽一击得手,猛的扬起巨大的头颅对着空旷的洞窟顶部嘶嚎怒吼,四只如石柱搬得铁腿和那幽黑森寒的利爪,奔跃着在原地起伏扫落,直将洞窟内的石丘坚岩拍的碎裂划得痕迹斑斑。吼叫片刻,这才缓缓的朝躺在地上不住咳嗽的南宫易走来,睥睨之间满是倨傲和狂霸。双眼中的凶光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却是丝丝狂热的兴奋。 忽然,紫火麒麟兽左侧不远处飞掠出一团事物,如风似电般朝它巨大的身躯撞去。南宫易忍住疼痛定眼一瞧,原来便是方才被紫火麒麟兽一爪击飞出去的金睛苍猊兽,在这关键时刻依然执念护主,窜身冲出想要和那紫火麒麟兽拼命一搏。 金睛苍猊兽这一撞蓄力甚重,虽然那紫火麒麟兽身似钢铁坚岩,但被它这突然而又刚猛的一撞之下,整个身躯便似高山坍塌般颓然倾倒,翻了一个筋斗四爪一拂便又重新站了起来。 金睛苍猊兽的身躯原本就没有紫火麒麟兽的巍峨雄壮,再加上紫火麒麟兽身似山壁铁墙,它虽然将其撞飞翻滚,但是自己也被反击而出的力道弹飞跌倒。 紫火麒麟兽刚才正威武傲然的瞧着南宫易,并未留意被自己刚才击飞的金睛苍猊兽,结果此时却被它偷袭成功。当下怒意大盛,方从地上站起来,便甩动着巨大的头颅,张牙舞爪的狂吼两声,猛的奔跃而起,朝摔在一旁的金睛苍猊兽扑去。 南宫易见状,心下一片凄然,暗道:“看来金睛苍猊兽今日是难逃此劫了,我南宫易身为你主莫感荣幸!放心去吧,你已经尽力了!” 紫火麒麟兽扑到了金睛苍猊兽的巨大身体上,抬起右爪,伸出那如刀似剑的钢爪“唰”的一声,便插入了金睛苍猊兽的腹部。金睛苍猊兽被其一举剖腹,顷刻间,口中蓦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悲鸣,那四根钢爪猛的朝上一划,金睛苍猊兽的肌肉鳞甲便似被剪刀裁布一样,一分为二,腹中的肚肠顿时翻滚而出。 紫火麒麟兽再次将钢爪往它五脏上一抓,金睛苍猊兽哀鸣似狂呜咽而泣,直痛的全身抽搐双眼凸出。 紫火麒麟兽一把抓出了它的肝胆,张口便吞了下去,接着又一件件的将它的肠胃心肝脾肺纷纷抓出吞下。 第341章 险死还生 金睛苍猊兽开始还悲鸣哀嚎,到后来,声音渐渐不闻,最终归于既然。 南宫易看着陪伴他十数年的金睛苍猊兽被这紫火麒麟兽残杀,心中悲痛阵阵。望着它腹中的五脏六腑被一件件的挖出吞噬,更是惊怒呕吐。然而他全身酸痛似是筋骨尽数损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紫火麒麟兽将金睛苍猊兽一寸寸撕碎吃掉,哪还有半分力气上前再战。不仅没有力气解救金睛苍猊兽,便连他自己的生死,眼下都已由不得他掌控了。 守在洞窟之外的诸葛蝶韵,听到洞窟内紫火麒麟兽嘶嚎怒吼,又听岩石峭壁迸爆的声音,心中时时震惊。暗道:“希望他方才所言不是哄她,定要让他迅速击杀那紫火麒麟兽,安然出洞。” 可是再听到洞窟内的声响越来越大,****的嘶吼声依然难以辨明,心中又莫名的升起一缕缕惊慌忧愁:“听这紫火麒麟兽嘶吼奔跃之声,竟如焦雷在耳狂风迎面,可真不似他说的那般弱弱无用。若是这紫火麒麟兽真是平常凶兽,他又怎会这么久了都不见将其击倒斩杀?如若他能轻易将其击杀,又怎会怕在激斗中误伤到我?久战不下定是劲敌,若是劲敌,一时三刻他势必难以将其击杀。正因如此,他才会然自己当先出洞,以免他在抵挡不住那凶兽之时,自己也身遭不测!” “身遭不测?!”诸葛蝶韵忽然又将这四个字回味了一遍,不知为何,刚才还恍惚的心扉,顷刻间便似被钢索铁绳紧紧箍住一般,连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一个念头在她脑中忽然浮现:“他是在骗我,他想拼死与那凶兽相斗,好让我安然离开!他若死了,我……”想到这里,诸葛蝶韵再也不敢往下想去,她忽然心中一痛,脑中仿佛要炸开一般。 正自悲痛之际,忽听洞内金睛苍猊兽悲鸣嘶吼凄绝阵阵,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眼泪如玉珠滚落,大喊一声:“我要进去救他!” 言毕,也不顾自己生死,拔出腰间短刃,瞬间解印独角螭豹兽,跃上兽背向洞内掠去。只是五六个起落,她便瞧见了躺在泉水地壑旁边的南宫易,以及快要被紫火麒麟兽吃去一半的金睛苍猊兽。 这一望着实将诸葛蝶韵吓的不轻,若是自己在晚到半步,南宫易便早已成了这凶兽腹中之食了。诸葛蝶韵不敢多想,因为她知道,既然南宫易和金睛苍猊兽和在一起都不是这头凶兽的对手,便是有十个自己上前与之激斗,也不免是羊入虎口再难活命,当下只想救起南宫易转身便逃。 可惜那紫火麒麟兽既已擒获南宫易,又怎能轻易让别人将他救走呢。 这时,南宫易也已经瞧见了急速飞奔而来的诸葛蝶韵,他心中焦急,自己死了倒也无妨,刚才让她出洞却保住了性命。哪知她竟然又骑着独角螭豹兽折路返了回来,这样如何不是飞蛾投火自寻死路呢? 情急之下,他想开口提醒诸葛蝶韵让她赶快出洞逃命,可是微一张口,便觉牵动五脏六腑全身筋脉,直痛得他冷汗涔涔凉气倒吸,却哪还有半丝声音发出。无奈之下,又只好勉强抬起左手,朝诸葛蝶韵拼命挥动,示意她赶紧回去,不要管他。 可是诸葛蝶韵虽然看到了他不住挥手,却依然毫不畏惧的骑着独角螭豹兽疾奔而来,口中还大喊着:“南宫大哥,你一定要撑住,我这就救你出去!” 紫火麒麟兽听到“塔塔”蹄声,又听到兽吼人言,顿时抬起巨大的头颅,车轮般的血红双目贪婪的瞧着正在向它奔来的一人一兽,忽然昂首仰天怒号,直震得洞窟内碎石簌簌掉落,钟乳石断裂摔碎。 诸葛蝶韵被这声震吼一惊,心中也不由得发起颤来。但一想到前面就是南宫易,自己若不去救他,他今日必无活路。想到此处,心头豁然开朗,也顾不得自己是死是活,喝斥这坐下的独角螭豹兽直向南宫易所在的泉水一旁奔去。 便在此时,那环侍在侧的紫火麒麟兽忽地转身而来,朝着诸葛蝶韵坐下的独角螭豹兽张口狂吼。独角螭豹兽见到眼前紫火麒麟兽蓦然震怒,大概是心生畏惧,足下不由得减慢了速度,口中的嘶吼之声也变得低沉微小了。 诸葛蝶韵见状,心中暗叫糟糕,这独角螭豹兽若是不敢向前奔跃,那南宫易的性命必然难以保全。心念一动,当下拔出腰间的短刃,抬手扎入了独角螭豹兽的后臀处。独角螭豹兽身后吃痛,也顾不得前面是不是紫火麒麟兽,当下便本能的朝前狂奔而去。 紫火麒麟兽见独角螭豹兽朝着自己疾奔而来,车轮般的血红巨眼中凶光毕露怒意大盛,忽然身形一闪,便似离弦之箭一般,朝独角螭豹兽撞来。 南宫易见状,心中一紧,暗叫不好!这下要是被它撞中,诸葛蝶韵就算不被一下撞晕,想要再逃走,那却是绝无可能。 便在此时,诸葛蝶韵身子忽然从独角螭豹兽背上飞掠而起,便似一只飘逸的金丝雨燕,顺着洞窟内凹凸不平的岩地轻轻拂过,一伸手便将南宫易抱在怀中。 南宫易见状又是惊诧又是感激,只是全身酸痛五脏拥堵,想要说一句感谢的话,都是空张口却无声。 诸葛蝶韵此时早已成了泪人,她满含柔情的将南宫易抱在怀中,妙目望着他的双眼,四目相交,也不只是生离死别还是共赴黄泉的原因,两人心中不禁生出一片温馨。 诸葛蝶韵知道南宫易想说什么,她只是摇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她全都知道。接着,身子在空中一折,便要转身向洞窟外面飞掠而去。南宫易身体虽然要比诸葛蝶韵沉重很多,可是诸葛蝶韵瞬移之术却也了得,虽然将南宫易抱在怀中,可瞬移之速却丝毫不减。 只听“砰”的一声,接着“框框当当”一阵乱响,诸葛蝶韵刚才骑乘跃进洞窟之内的独角螭豹兽,顿时便被那紫火麒麟兽撞飞出去,碰断了十七八根悬挂在洞窟顶上的钟乳石后,跌在十数丈外的窟壁上,又弹飞而起,落在洞中岩地之上。便此一撞,那独角螭豹兽就哀嚎着在地上抽搐起来,半天都站不起来。 紫火麒麟兽侧目而望,见诸葛蝶韵抱着南宫易匆忙逃走,又是焦雷炸响般狂吼一声,四蹄如风,身形如电般尾随追去。奔跃之际,血盆大口倏然张开,一股赤红的紫火烈焰顿时胜似闪电般朝诸葛蝶韵的后背击去。 那紫火麒麟兽的奔跃速度本就超出诸葛蝶韵瞬移十倍不止,而那喷射出的紫火烈焰又比它的奔跃速度快了几分。这样一来,眨眼功夫,紫火烈焰便飞射到了诸葛蝶韵身后一丈处,南宫易虽然身受重创,但他耳力极佳。那紫火烈焰尚未攻击而至,但它****之时牵动的劲风却已呼呼声响。南宫易听到耳后风响,似是有什么强劲的事物急冲而至,心中暗叫不好。赶忙一拉诸葛蝶韵的衣襟,双目乍现惊惧的喊道:“趴下!” 此言方出,诸葛蝶韵赶忙驻足附身扑倒。身子刚刚触到岩地,只听头顶一声呼啸,接着轰然数声,前面洞窟顶上悬挂的数十根钟乳石便被****而来的紫火烈焰击得粉碎,化为飞灰。 南宫易一声喊出,口中顿时猛地咳出三道血箭,尽数飞溅到诸葛蝶韵的衣襟之上。此时,她正伏在南宫易的身体之上,两人身体相触,只觉一丝丝热气互相渗透蔓延。南宫易的胸膛抵着诸葛蝶韵的胸脯,他只觉软绵绵的柔滑舒服,心中一荡,自知是她的丰满玉峰,但却没有避让,嘴角渗出一丝微笑。 咫尺鼻息,两人将彼此的面目瞧的一清二楚。他们从来都没有这样瞧过,想不到这次终于有机会第一次审视,却也是最后一次观赏。南宫易只觉鼻息中幽香阵阵,简直就是在梦中一般。两人四目凝望,虽然死亡片刻便至,不知为何却是双双满心欢喜。 诸葛蝶韵望着南宫易惨白的面颊,微微一笑,柔声道:“南宫大哥,你后不后悔认识我?” 南宫易见她神色郑重语气满含柔情,心中不觉生出一丝暖意,当下笑着摇摇头。 诸葛蝶韵又道:“那你喜不喜欢我?” 南宫易双眸倏然一亮,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刁蛮任性的邪族郡主,竟然能将自己的心事毫不遮掩的说出来。心头一震之下,又渐渐地恢复平静,不知为何,胸口一热,深深的点了点头。 诸葛蝶舞再道:“那今日我和你一起赴死,你可愿意?” 南宫易这次没有犹豫,又点点头。 诸葛蝶韵最后道:“那好,从今往后,不管是天上地下,人间幽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永远都不要与你分开,好不好!” 南宫易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顿,若是放在一日之前或者几个时辰之前,自己断然不会应允这件事,虽然他内心深处也的确很是喜欢眼前这个少女。可是一想到部族之异,个中间隙,却也不能如此轻易的接受她。 但眼下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纵然将心事尽数说出也是无妨,反正下一刻便要共赴幽冥,于万千事物无所牵挂,也不能牵挂。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不能痛痛快快的爱恨一场,释然一场?想到此处,南宫易再次点了点头。 诸葛蝶韵当下低下头去,樱唇轻启丁香暗渡,不顾一切的吻在了南宫易鲜血斑驳的嘴唇上。 身后的紫火麒麟兽早已奔跃而至,却并没有当即扑上去。它似是也很忌惮南宫易,刚才和他激斗,虽然南宫易一直处于被动,但是它也被那汹涌澎湃直若怒海惊涛般的真气碰擦,也吃到苦头。是以眼下只是步步进逼,而不突然扑咬。 待看到两人终于没有一丝可以抵抗威胁的时候,这才抬起五根利刃般的钢爪,张口咆哮着往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头顶抓去。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只觉劲风扑面,自知这回真的难以再脱凶险。当下互相拥在一起,抱得紧紧的,等待着这致命一击。 就在紫火麒麟兽的巨爪刚要拍落之际,忽听洞窟外一声清啸,紫火麒麟兽听到这声雄浑无匹的清啸声后,巨爪顿时在空中一滞,一时间竟没有拍下去。 就在这样的一个间隙中,忽见洞窟外飞掠进一个红色事物,奔跃之急,竟和刚才南宫易的金睛苍猊兽不相上下。只是倏忽之间,他便飞掠到了紫火麒麟兽面前五丈处。红色事物方至,还未等身形停住,手中一件幽亮的板斧便狂风横扫般劈向了那紫火麒麟兽。 紫火麒麟兽见状刚要闪避,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三分。只见那幽亮的板斧自空中划出一道七彩霓光,如险崖飞瀑云间彩虹般****而出,喷涌十丈余远,直接斩落在那紫火麒麟兽的侧身之上。紫火麒麟兽身躯原本就巨大坚硬,但是,被这道七彩霓光扫中撞到,却似风拂杨柳浪打扁舟般向后跌落而去,而且侧身鳞甲片片飞落,一道宽三丈厚五寸的血瀑顿时从它的身体中喷射而出。 阵阵怒吼传遍了整个洞窟,大地在震颤,碎石坚岩石笋钟乳纷纷溅起击飞摔落粉碎。还没等紫火麒麟兽再次站起,只见那红色事物倏然飞窜,急似闪电般再度出手,将那幽亮的板斧竖直劈斩,对着紫火麒麟兽的脖颈挥击。 但闻“呜嗷”一声凄然惨叫,一道七彩霓光瞬间便暴涨十丈,似垂天巨幕般,斩落在紫火麒麟兽的脖颈上。 “呛啷”“呜嗷”的交击与哀嚎,霎时间震得天地颤抖,那哀嚎声在最高的一节音阶处,忽然戛然而止归复寂然。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见那凶悍至斯的紫火麒麟兽竟被这红色事物顷刻间击杀,心间的骇然之感,直是无以名状。 第342章 高人施救 紫火麒麟兽即死,它周身的火焰光亮也便渐渐熄灭消失。洞窟内又恢复了刚才的黑暗,不同的是,在南宫易和诸葛蝶韵面前,还有一件幽然发亮的事物板斧。那件板斧长约三尺,形状古朴精妙,且有一种雄浑无匹的震慑力。 南宫易心中一动,想要开口说话,但却发不出声音。这时,紧紧相拥的诸葛蝶韵却忍不住激动喊道:“是轩辕前辈吧?是你救了我们对不对?” 此言一出,只听呵呵呵三声长笑,接着说道:“不是我还是谁?你道这鬼地方难道还有什么神仙鬼怪出来救你们么?” 诸葛蝶韵和南宫易死中求活心中自是高兴万分,心道,若是轩辕斐然再迟来片刻,恐怕连他们的尸首都找不到了。 诸葛蝶韵喜极而泣道:“轩辕前辈真是我们命中福星,每次都能令我们化险为夷,我……我们正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轩辕斐然又是一笑,左手一伸,掌中便出现了一道强劲的亮光,直如数十只灯烛齐明,照的两人身侧一片光亮。 诸葛蝶韵生怕轩辕斐然看到自己和南宫易互相拥抱在一起,当下便要扶他起身。却不料轩辕斐然“咦”了一声道:“怎么了,还怕被我瞧见啊?你们这两个小娃娃,暗地里私定终身,要是被你爹那个老家伙知道,却不知他要怎么哭喊才好!” 原本,轩辕斐然一说诸葛景云为老家伙,必会遭到诸葛蝶韵的喝斥,可是眼下诸葛蝶韵得他相救,又被他发现自己和南宫易相好的秘密,自是授人以柄不敢出言训斥。否则以她的刁蛮性子,轩辕斐然就是在厉害十倍,她依然还是要出口顶撞的。 轩辕斐然见诸葛蝶韵没有出言喝斥他,心中微微得意,当下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南宫易的右腕,稍稍一摸便道:“小子,你倒是福大命大,被这紫火麒麟兽的紫火烈焰击中,却还有命尚在,真是可喜可贺啊!” 诸葛蝶韵眼见南宫易已经被那紫火麒麟兽重创的口吐鲜血动弹不得,却不料这轩辕前辈竟能说出这样幸灾乐祸不通情理的话来,当下秀美一扬,喝道:“红袍老怪,别以为你救了我们性命,便能在此说风凉话!我告诉你,我们还不领你的情呢,大不了不就是一死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声音原本就娇脆婉转,此时虽是嗔怒生气,声音却依然动听。 轩辕斐然闻言,嘿然一笑道:“哎呦呦,这小丫头还跟我发起火来了?早知道是如此,老夫我还真是不用这般自作多情了!” 诸葛蝶韵轻“哼”了一声道:“明知是自作多情,还来献殷勤,真是厚颜……”原本她是想说“厚颜无耻”的,可是一想到轩辕斐然和自己父王身为同辈,眼下又救了他们二人性命,纵是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也不至于让自己出口羞辱,于是,那后面两个字到了口边,却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轩辕斐然却似浑不在意般依然笑道:“厚颜无耻吧?” 诸葛蝶韵闻言扑哧一笑,道:“这时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这样的回答与其说是开脱,还不如说是默认。 轩辕斐然长叹一声,悠然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刚才说这小子被那紫火麒麟兽的紫火烈焰击中竟能不死,并不是说风凉话。实话跟你这小丫头说吧,那紫火烈焰并非寻常火焰,乃是由五行生化而出的邢天真火,比之寻常火焰,厉害何止十倍?若是被它击中,轻则瞬间毙命,重则神形俱消灰飞烟灭。这小子似是被紫火烈焰击中,但是他伤的并不重,只是被那紫火烈焰炙烤冲击之下,经脉淤塞筋骨僵化五脏紊乱,但却没有性命之忧!” 诸葛蝶韵见他说的郑重其事,心道:“这老儿要是能将南宫大哥身上的伤医好,那却是再好没有,我便激他一激,好让他出手相救。” 当下妙目斜睨冷冷道:“轩辕前辈,你就别在这里吹牛皮了,出了洞往前走才是海,你应该到那里去吹!还说南宫大哥伤得不重,若是不重,以你的本事难道就能治得好?真是风大不怕闪了舌头。” 哪料到轩辕斐然听了她的话却哈哈一笑,道:“小丫头,你不要激我。你不激我或许我还能帮这小子治伤,现在你既然这么说,那我还真是没法治,治不了!” 诸葛蝶韵见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当下嘿嘿一笑道:“好吧,我投降好不好,你就帮南宫大哥治伤吧,你看他伤得这么重,若是……若是……”她连连说了两个若是,却始终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轩辕斐然抢着接过话头道:“若是他死了,又关我什么事?” 诸葛蝶韵无奈,只好哀求道:“轩辕前辈,那你说,你让我怎样才能救治南宫大哥?” 轩辕斐然望了南宫易一眼,见他双眼迷离,似是在半昏迷状态,当下将右手中的盘古混沌斧负在背后道:“其实这个也简单,只要你能说出这小子是你什么人,我就看在你爹诸葛景云的面子上,帮你替他治伤!” 这下诸葛蝶韵无言以对了,一听到轩辕斐然说出“只要你能说出这小子是你什么人,我就看在你爹诸葛景云的面子上,帮你替他治伤”,心中顿时便如小鹿乱撞狂跳不已,粉颊也似被火烤过一般火辣辣的燥热。 虽然她刚才已经和南宫易私定终身,但这件事毕竟太过重大,只是他们两人知道。现下轩辕斐然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逼迫自己说出自己和南宫易的关系。自己说了自然要被他当作谈资来取笑,可是若不说,南宫易的伤多半便要恶化,那时,只怕再行求助也恐不及。 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我说了之后,你当真帮他治伤?” 轩辕斐然笑着点点头,道:“你难道还不放心我这活了三百岁的前辈么?只要你说出他是你什么人,我就一定替他治伤。老夫一言,麒麟一鞭!” “好”诸葛蝶韵点头道,“南宫大哥乃是我的夫君,请轩辕前辈看在我父王的面子上,就帮他治伤。” 此言一出,轩辕斐然不禁哈哈起来,仿佛刚才听到的这句话,是他一生之中听到过最滑稽的话。笑声绵延不绝,直在空旷的洞窟内缭绕来回不息,直笑得他眼角渗出一滴眼泪,这才渐渐止住。 诸葛蝶韵乍见轩辕斐然放声狂笑,心中气恼异常。但是时间一久,却变成了满腔莫名,最后看到他眼角渗出一滴泪水,更是惊愕异常。 待到轩辕斐然笑声止歇,她心中的怒气也便莫名其妙的消了多半,开口道:“前辈说话可是作数?” 轩辕斐然一转脸,神色肃然异常,沉声道:“当然作数,你先将他抱到平坦的地方,然后将我捉来的海鲜想办法烤熟,咱们吃了晚餐,我再帮他治伤!” 诸葛蝶韵听他说要等到吃晚饭才能给南宫易治伤,心中又不禁火起,怒道:“你不是说,我只要说明南宫大哥是我什么人,你就帮他治伤么,现在又怎么耍起赖了?” 轩辕斐然脸现异色“咦”了一声,道:“我是说过只要你说出他是你什么人,就帮这小子治伤,可是我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帮他治啊!怎么这样就叫耍赖了?” 诸葛蝶韵听他说的振振有辞,倒显得是自己蛮不讲理了。只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然道:“海鲜在哪?我现在就帮你烧烤!” 轩辕斐然一指洞窟刚进来三丈处的地方道:“便在那里。”微微一顿道:“我说,你还是先将这小子移到平坦一点的地方去吧,若不然,等会就算他没有为伤而死,也必然已经被身下那块尖利的岩块戳死了!” 诸葛蝶韵闻言,赶忙将南宫易的身子抱起。南宫易的身体方一离开地面,忽然“喝”的一声长出了一口气,眼睛也微微睁了开来。 诸葛蝶韵低头一看,果然在他身下发现一块棱角分明的坚岩,尖锐部分刚好垫在了南宫易的腰眼处。刚才他之所以半昏半醒口不能言,其实一大部分原因便是那块坚岩将他腰眼气门抵住,让他气息不畅经脉压制。 一等身体解脱,南宫易当下便醒了过来,见到轩辕斐然站在身侧,忙开口道:“刚才若不是前辈出手相救,南宫想必已经是那紫火麒麟兽的腹中之餐了,在此,南宫先行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 他一口气说完这几句话,却连气都不喘,回神审视,只觉刚才经脉阻塞筋骨碎裂的情形全然已经消失不见了。伸伸手臂,虽然依旧仍是酸麻,胸膛之上也似隐隐作痛,但却比方才好了许多。 诸葛蝶韵见他忽然变得神色如常举止无异,心下欢喜道:“南宫大哥,你的伤好了?真的没事了吗?” 南宫易望着轩辕斐然,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虽感到周身稍稍酸痛,但除此之外却再无异状,当即笑道:“恩,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是不是刚才轩辕前辈出手替我救治了?” 诸葛蝶韵斜眼瞪了轩辕斐然一眼道:“有人的确说过要为你治伤,只是却提出了一个条件。可是还没等他出手,你的伤就已经自己好了。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所以,你根本不用感激他。相反,等会我要下厨烧烤海鲜,他如果想张口来分羹,就得先谢过咱们!” 她这句话说的有板有眼理直气壮,一旁的轩辕斐然嘿然一笑,道:“那我就先谢过你这小丫头了,现下我可是饿得受不了了,你就赶快下厨吧,别等会再把哪个情哥哥给饿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南宫易听他这么说,自知那个“情哥哥”便是对诸葛蝶韵说自己,当下笑而不语。 诸葛蝶韵转过脸来道:“那好,云哥,我这就去做烤鱼烤蟹给你吃!”声音婉转语气娇媚,只听的南宫易心间砰然。 轩辕斐然闻言,也学着诸葛蝶韵的声音道:“云哥哥,等会你也要给轩辕前辈分一杯羹哦!” 诸葛蝶韵噗嗤一笑,再没说什么,转身去取洞窟口的海鲜,准备烧烤。 轩辕斐然趁着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寻找洞穴住所的时候,便奔到峭崖下面去捉海鲜了。他原本就法术深湛真气无匹,此时用来打鱼捉蟹擒蚌拿鳖自是不在话下。不消片刻,便捉了十七八只。三只斗杀海龟,五只螺纹海蚌,四只大刀海蟹,六条龙尾鱼。眼见天色还兀自未暗,又绕着峭岩奔了一圈,回来后又到身后的山峰脚下探查了半晌,这才走进密林中,顺着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开辟出来的那条小径,找到了那一方巨大的洞窟。 说来也巧,他若打捞海鲜花费时间长一些,或是在峭壁上探查时间长一些,可能就再也不能瞧见活着的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了,不仅不能瞧见活的,就是连尸体也见不上。 诸葛蝶韵虽是出生尊贵,但是下厨做饭却并不陌生。他将几条龙尾鱼用短刃切成片状,然后找了几根树枝将他们串在一起。再将那些大刀海蟹用藤条绑住,将斗杀海龟的四足首脑纷纷塞入壳内,把海蚌的的壳敲出一丝缝隙,将事先找来的一些野果果酱挤在里面。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又找了一个有泥土的地方,用短刃挖了一个小坑,将大刀海蟹、海蚌、斗杀海龟全部埋在坑里,在将干树枝木柴树叶放在土坑之上,找出两个树杈支起木架,将几串鱼片放在上面,然后才摸出火石生起火来。 轩辕斐然站在不远处,望着死在一旁的紫火麒麟兽,呆了半晌,忽然开口道:“忘了一件事!” 南宫易见他神色有异,忙问道:“前辈忘了什么事,可是需要让我帮忙?” 轩辕斐然不答,径直朝摔落在一旁的紫火麒麟兽的尸体走去。 第343章 变故突生 到了尸体旁边,转手亮出盘古混沌斧,抬手便往那紫火麒麟兽的腹部劈去。只见神光舞动,真气澎湃,这一劈之下气芒窜射九丈余长,力道刚猛,直接将那紫火麒麟兽从中间一劈为二。 此时,诸葛蝶舞已经生起了火堆,洞窟内又明亮了许多。她一手转着那穿在树枝上的鱼片,一只手将一些细细的粉末全都洒在那鱼片之上,想来是调味用的佐料,她竟然随身附带。 轩辕斐然劈开紫火麒麟兽的尸体后,抬起左手,催发真气燃起金黄色的气光。气光照射之下,只见他在紫火麒麟兽左半边的尸体上瞧了半晌,这才负了盘古混沌斧,将右手探入他的胸腔里面摸索起来。 一转眼,只见他从紫火麒麟兽的胸腔里面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血红珠子,向南宫易晃了晃,笑道:“小子,知道这是什么么?” 南宫易怎会不知他手中之物,只是惊异于那颗血红珠子的大小。当下答道:“这便是那紫火麒麟兽的兽元珠了,还真是不小。” 轩辕斐然嘿然道:“恩,像它这种少见的神州十大凶兽,当然也就拥有罕见的兽元珠了。说着,右手一抬,脖子一仰,一口便将那兽元珠吞了下去。” 吞服之后,哈哈长笑一声,声音骄狂傲然,直若千百云霓填满这空旷的洞窟。 不过多时,诸葛蝶韵已经将晚餐准备好了,烤龙尾鱼片,蒸焖海蟹、海龟和果酱海蚌。 轩辕斐然见她在这荒僻的东方极地,竟也能做出如此花样的晚餐,心中不觉赞叹。吞了两口口水,便要伸手去抓。 诸葛蝶韵赶忙抬手打落了他伸过去的手,喝斥道:“你急什么?你又没有受伤,饿上一时半伙也不打紧!”说着便将一传烤龙尾鱼片递给了南宫易。 轩辕斐然见状,又学着刚才诸葛蝶韵的声音,阴阳怪气的道:“云哥,你为我受伤了,我可要好好给你补一补!” 南宫易闻言一脸尴尬,赶忙将手中的烤龙尾鱼片送到轩辕斐然手中,道:“轩辕前辈适才出手相救,大恩难报,区区烤鱼片不足言道,就请前辈先行开荤!” 轩辕斐然也不客气,一把抓过南宫易手中的烤鱼片,张口便咬下了两片,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口中塞满鱼肉,还兀自不停赞道:“恩,好吃,果然是好吃。这小丫头人长得俊,做饭的功夫也当真俊的厉害!” 诸葛蝶韵先前见南宫易将自己给他的烤鱼片转手便送给了轩辕斐然,心中不觉有些恼然。可是一听到轩辕斐然夸赞自己容貌,又说自己做饭的功夫好,一时间心如裹蜜,嘿嘿一笑,对南宫易道:“云哥,以后我便每天给你做好吃的,你说好吗?” 还不等南宫易回答,轩辕斐然便抢着道:“好好好,不光给你这情哥哥做,也要给轩辕前辈我分羹!” 诸葛蝶韵和南宫易见他此时样子天真烂漫,浑不像以往的骄横狂傲神态,都不觉笑了出来。 此时洞外风起,吹进密林中,只听到唰唰树叶声响,林中鸟雀被这声音一惊,也不由得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远处传来海上的浪潮声,此起彼伏悠悠不绝,有时候拍打在礁岩上,又砰然声响,便似一曲漫漫浪涛之乐,或高或低,或长或短,或清或浊,或嘘或叹。 身在洞窟之内,瞧不见外面是否有明月高悬云淡星稀,或许即便出了洞窟,外面古木参天,荫云遮蔽,也依然是瞧不见苍穹中的景象。 三人不消片刻便将蒸焖烧烤的海味吃了个尽光,诸葛蝶韵原本食量就小,只吃了一串烤鱼片,饮了几口窟中泉水便饱了。 轩辕斐然和南宫易却适量奇大,尤其是轩辕斐然,吃了两只斗杀海龟,三只海蟹,两只海蚌,还外加一串烤鱼片。 水足饭饱之后,三人便商议晚间歇息之事。纵然此时是盛夏时节,但在这东方极地之上,尤其是在这海角之畔,呼呼刮起的劲风穿过稠密的林子,居然可以吹进洞窟之中。豁然倒灌,诸葛蝶韵只觉萧瑟阴寒,竟似冬季呼啸的北风一般。 无奈之下,轩辕斐然和南宫易又出去找了许多干柴野草,以作晚上取暖之用,又将洞内的岩壁劈斩落下五六方,作为墙壁挡在洞窟一角,以此来抵挡寒风侵入。 忙完这些后,三人才两两相隔一丈余远,各自铺就甘草和衣睡了。 冷风呼呼,小兽夜出,不时会传来“沙沙沙”的声响和一两声低低的嘶鸣声。想到今夜和南宫易所遇到的风险,以及后面两人情深意真吐露心事,诸葛蝶韵便感到心中一阵阵欢喜慰藉。本以为她和南宫易定要遭遇重重阻挠,才有可能在一起。却没有想到今夜这生死之险,却也成就了他们两人的一段美好姻缘。 此刻虽然已是人静夜深,但她兀自还未睡去,一双娇美的眸子,望着漆黑的洞窟,耳中听着泉水的叮咚声和轩辕斐然声似雷动的呼噜,更是难以入眠。 忽然,他听到轩辕斐然的呼噜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粗重的呼吸。还没等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忽的听到一人猛然跃起,手提一件幽亮的板斧朝南宫易走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诸葛蝶韵心中一震恐惧一震莫名,心道:“轩辕前辈怎么深更半夜拿起盘古混沌斧向云哥走来?” 一念未毕,就听到轩辕斐然口中怒道:“杀我轩辕全家,我与你仇生四海,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怎告慰我死去的爹娘,死去的兄弟妹子!”说着,便挥起盘古混沌斧朝南宫易斩落。 诸葛蝶韵见状,心差点都跳到了嗓子眼,秀眉紧蹙双目圆睁喝道:“云哥,小心!” 此言一出,睡在她一丈外的南宫易顷刻间便一跃而起,闪身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双眼惊恐未定茫然不解,口中喝道:“轩辕前辈,你怎么了?怎么……”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那倾力一斧倏然便斩落在他刚刚睡过的坚岩上。霓光爆舞气芒攒动,那方坚岩在盘古混沌斧的巨大冲击力下,顷刻间便碎成数十块,从地上飞溅而起,射向四方。 南宫易见状立即调运真气催动护身罡气,将自己和诸葛蝶韵双双罩在罡气之中。那些飞溅而起的大块坚岩,撞在青赤色的护身罡气上,瞬间便被弹射出去。纵是如此,南宫易只觉那飞射的石块坚岩上所附带的劲道当真是狂猛霸道不易抵挡。 轩辕斐然见一击不成,当下狂啸一声吼道:“狗贼,我看你还要往哪里逃?你杀我全家,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我就枉为世人!” 说着,又转身一扑,便似疯子野兽一般,挥动盘古混沌斧朝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劈斩而来。 这一击劲道雄浑霸绝,盘古混沌斧尚未斩落,那神光彩芒所带动的劲风便将南宫易的护身罡气压得凹陷进去。南宫易一见心中骇然,自知这一击无论如何都是躲不掉了。情急之下,左掌反手一推,将诸葛蝶韵一掌向后拍去。 诸葛蝶韵原本在南宫易身后,见到轩辕斐然忽然发了疯一般朝他们二人疯狂攻击,自已吓得花容失色心跳如雷。但见这一斧势若雷霆,直要将南宫易开膛破肚,樱口大张,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只觉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动,直向后飞跌而去。 诸葛蝶韵身子向外飞出,口中声嘶力竭的狂喊:“云哥,小心……”一句话尚未说完,两行热泪便已顺着脸颊滚滚而下,胸口瞬间刺痛,仿佛片刻间就要窒息死去。 她向外飞出的五丈余远,但却双足稳稳的站在了洞口处。原来南宫易在出掌将他推出之时,生怕轩辕斐然这一击的势头太过刚猛,是以催动真气时用了五成。但他又怕自己出手太重伤了诸葛蝶韵,真气在发出之际,以“淼淼千年”法术将那五成真气分成吞吐不定的五道推出,正因如此,诸葛蝶韵才能安安稳稳的落在洞外。 这时,轩辕斐然手中盘古混沌斧上的神光气芒,已经暴涨到了最强盛澎湃的地步了。在那闪耀神光的辉映下,南宫易只见轩辕斐然的双目赤红如血似火,其中凶光乍然恨不能将眼前的一切全部吞噬。 神光一闪,便似九天银河决堤倒灌,又似四方天柱瞬间倾倒,蓄积着摧山断海之势直往南宫易的面门斩来。 诸葛蝶韵见到眼前景象,心知南宫易这次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了,顿时,身子似瞬间被抽空了血液烁去了筋骨撕碎了魂魄泯灭的元神,脑中一片空白,又仿似万雷轰鸣震聋双耳,随着那神光向南宫易劈落,自己也像是陷入了无底森寒的黑洞,眼前的景象飞速消失。胸腔堵塞,唇舌僵化,接着身子晃了两晃,晕倒在地。 南宫易见这一击避不能避档又挡不住,只好垂手而立,眼睁睁的望着轩辕斐然那狰狞的面容凶狠的双目,束手待毙。 眼见那盘古混沌斧所发出的神光幻影就要****斩落在南宫易的颅顶了,却不料那神光在距离他颅顶一寸处,忽然斜斜的朝左侧划出。接着,后续强大轰鸣冲撞似涌的真气也跟着在距离他颅顶一寸处倏然斜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带着倾灭万物斩断天地的狂霸劲力,霎时间便击落在了洞窟左侧二十余丈外的窟壁上。 神光方至,整个洞窟便似要坍塌倾倒一般,猛烈的摇晃颤动起来。洞窟顶部悬挂的钟乳石和地上坑洼处长出的石笋,被这强大狂霸的劲力疯狂的一摇晃,仿若碧叶珠露汪洋扁舟一般,纷纷折断掉落,摔碎纷飞。就连洞窟两壁和顶部的青岩坚石,也被这强大疯狂的震动撕扯,纷纷碎裂落下。 一时间,整个洞窟内“轰隆隆”的声响此起彼伏,似乎整个洞窟也不知会在那一刻坍塌埋没。 盘古混沌斧上的神光真气随着劲道的减弱开始变得暗淡涣散,南宫易似是被这惊天一击震的傻了,望着眼前一片漆黑的洞窟,听着不断坍塌落下的坚岩石块,他愣愣的站在原地,连紫电神瞳都忘了运。 便在此时,对面的轩辕斐然忽然冲着他吼道:“臭小子,还不快逃,难道想找死么?” 这一声怒吼声若洪钟堪似惊雷,瞬间便将怔在一旁的南宫易从惊骇中拽了回来。 回过神来,他忽然看到了轩辕斐然的双眼,刚才那双眼睛还是殷红如血赤黄似火,其中满蓄凶恶残忍,简直不是人类的眼睛,就仿佛一头发了疯的凶兽。 但此刻,那凶狠涣散的眼神却透出的炯炯神光,虽然那眼光便似火焰一般摇曳不定,仿佛顷刻间便要碎裂消失,但在那一刻,那眼神之中却是充满镇定和焦急! 南宫易愣了一下,叫道:“轩辕前辈,你……你怎么了?”他虽身处险境,可能只是片刻功夫,便会死在这盘古混沌斧之下。然而他忽然看到轩辕斐然眼神恢复如昔,虽然其中神智还不能绝对清醒,但盈盈神光却告诉他轩辕斐然此刻也是出于极度痛苦之中,是以才有了同情相救之情。 轩辕斐然见他听了自己的话还兀自站在原地,足下没有半分移动,心中焦急和愤怒之情更是难以言表。右手中的盘古混沌斧开始颤动回撤,只需眨眼间,便似又要挥劈斩落。 情急之下,轩辕斐然双手死死的握住盘古混沌斧的斧柄,便似要发狂般朝南宫易吼道:“你他娘的腿的,还不快滚,老子快控制不住了,你想死吗!”只等说完最后一个字,那镇定炯炯的眼睛,忽然又猛然一闪,血红和凶狠仿佛更胜刚才,恶狠狠的便朝南宫易瞪过。 南宫易不再迟疑,还没等轩辕斐然最后一句话说完,便右足一点,运起全身真气朝洞窟外飞掠而去。 第344章 狂血暴起 此时他已经运起紫电神瞳,经过洞口时,顺势便抱起了晕倒在地的诸葛蝶韵。接着,足不点地的朝密林中冲去。 南宫易生怕轩辕斐然在疯狂凶狠之际从洞窟内冲出来再行击杀他们,是以一出洞窟,便沿着自己开辟出来的那条密林小径飞掠逃窜。过不了多时,他便奔出了密林,身子一转,又朝海角旁边的峭崖急掠而去。 他已经打好主意,如果迷失心智疯狂凶残的轩辕斐然一旦从洞窟内一路追击而来,自己就抱着诸葛蝶韵一起跃入海中,就算死,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也是无憾了。更何况,在这东方极地之处,在这海角天涯之畔,坐拥千山仰首皓月,听海潮浪涛神曲,枕清风来去之乐,还不会被人打扰,又有什么地方能及得上此间。 他站在海角旁边的峭岩上,森寒的劲风吹在他的身上,掀起他黑色的衣袍,摇曳卷舞猎猎作响,又拉扯他那纷乱的发丝朝后飘逸。耳中除了呼呼风响和海水拍击礁岩之声,再无其他。过了许久,他见轩辕斐然没有从后面跟过来,心中稍稍宽慰。 忽然,怀中的诸葛蝶韵嘤咛一声幽幽转醒。原来南宫易真气雄浑,站在这里峭崖之上被呼呼来去的寒风吹掠,半丝寒意也感觉不到。可是诸葛蝶韵却不同,她没有像南宫易那样充沛蓬勃的真气,自然就难以抵挡这森寒的劲风。是以在寒风下吹了半晌,虽是身在昏迷之中,但也不由得被那阴寒之气侵袭至醒。 她方一睁开双眼,但见在冷冷月光清辉的映射下,一张俊逸非凡的面容正满含怜惜的凝视着自己,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方才他声嘶力竭呼喊,梦中惊扰惦念的南宫易。 乍一见到南宫易毫发无损的望着自己,诸葛蝶韵心中一片茫然,秀眉颦蹙道:“云哥,咱们是不是已经死了?现在是不是正在往鬼门关走去?” 南宫易闻言轻轻一笑,道:“是的,我们正在往鬼门关去,进了鬼门关,走过黄泉,喝了忘川水,便要投胎到下一世了。你后悔不后悔和我一起赴死?” 诸葛蝶韵也微微一笑道:“不后悔,我怎么会后悔呢?能和云哥在一起,便是死又有何惧?别说一起共赴地狱,就算是喝了忘川水投胎下一世,我也依然要和云哥你在一起,你说好吗?” 南宫易心中一暖,点点头。望了一眼远处灰蒙蒙的汪洋大海,转脸对诸葛蝶韵道:“你放心,我也是不会和你分开的。咱们这一世都还没有过完,不急着去投胎下辈子,你看这里还是海角,那边依然是天涯。” 诸葛蝶韵闻言一怔,缓缓从南宫易怀中脱出,放眼朝四下望去,果然看见前面是一片无边无际黯然朦胧的海洋,寒风肆虐海潮起伏涛声阵阵击撞飞溅。身后仍是一片黯淡的群山,由南自北绵延开去。 忽然,他猛地转过身道:“云哥,刚才轩辕前辈不是已经握着盘古混沌斧一斩向你劈落了么?你又是怎么闪避开的?” 南宫易苦笑一下,道:“你觉得适才在轩辕前辈以盘古混沌斧的全力一击下,我还能又机会避开么?” 诸葛蝶韵点点头,她知道别说是南宫易,便是邪族九天邪帝她的父王诸葛景云今日亲临,想要避开轩辕斐然那霸绝天地的一击,也是不会有超过五成的把握。可是眼下南宫易真的是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不仅是活生生,而且是毫发无损。心中不禁惊奇万分,当然她也万分愿意能有这个结局出现在自己眼前。于是道:“那你是如何逃过轩辕前辈那疯狂又致命的一击的?” 南宫易呵呵一笑,伸手将她拦在怀中,叹了口气道:“就在轩辕前辈挥动盘古混沌斧发出雷霆一击后,盘古混沌斧的神光气芒距离我的颅顶只有一寸时,轩辕前辈忽然从疯魔中醒了过来。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那一刻苏醒,但正是他那片刻的苏醒,才救了你我的性命。 那时他神色痛苦的怒吼着让我逃出洞窟,不然定会死在他的手里。于是,我便抱着你冲出了洞窟,身形不停的向这海角之畔的峭崖奔来。就在我抱起你的同时,轩辕前辈又比刚才更可怕的陷入了疯魔之中。他那一记斩向的狂猛劈斩,尽数落在了洞窟右壁之上,差点就将那巨大的洞窟震塌了。 自我奔出洞窟之后,便再也不知道轩辕前辈的情形。此处寒风呼啸海浪拍击,声势甚是宏大,倒把那洞窟中的声响全部盖了下去。” 诸葛蝶韵听完他的话神色黯然,长长吁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轩辕前辈今夜是怎么了,却突然疯魔起来,云哥,你可是能看出其中端倪?” 南宫易摇摇头道:“就在刚才轩辕前辈拼力攻击我,而我眼见难以幸免坐以待毙之际,望见了他眼中的情形。那双眼睛殷红如血炽烈似火,其中积蓄熊熊怒意和无尽的凶恶残忍。我当时心中骇然,被他的样子彻底吓傻了,那双眼睛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便似发狂的凶兽,根本是六亲不认的。” 诸葛蝶韵道:“云哥,刚才最先你是否听到过轩辕前辈叫骂过,疯疯癫癫的说过话?” 南宫易心中一亮,点点头道:“恩,你说的便是他刚刚跃起之时说的什么‘杀我轩辕全家,我与你仇生死海,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怎告慰我死去的爹娘,死去的兄弟妹子!’还有什么‘狗贼,我看你还要往哪里逃?你灭我全家,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我就枉为世人!’这两句话么?” 诸葛蝶韵赶忙点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两句话,原来你也听到了。当时我见他突然从地上跃起,然后便抓起盘古混沌斧朝你走来了。我吓得要死,以为你真是睡着了。你说轩辕前辈在疯魔状态下怎么还能说出这两句话?听他话中之意,好像他的全家真的被谁全部残杀了!” 南宫易皱了皱眉头,道:“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咱们三人今日被悬在无望绝崖半壁上时,轩辕前辈曾说过一句话,他说‘你们两个小娃娃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下我手握盘古混沌斧,只需找个安静的地方将其中的惊天之谜破解出来,必然能报的大仇。’他口中所说的大仇,多半就是这全家灭门的大仇!” 诸葛蝶韵闻言心中微微一动,暗道:“想不到这位轩辕前辈虽然看似无忧无虑狂傲不羁,心中竟然还有这么悲惨的痛楚,以前她言语无忌,这是想来还真是大为不该。” 南宫易见诸葛蝶韵神色凄然,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忽然双目一侧望着诸葛蝶韵道:“韵妹,你说咱们现在过去瞧瞧轩辕前辈怎么样?” 诸葛蝶韵闻言,似是又想起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脸色倏然一变道:“不,不行!轩辕前辈此时正在疯魔之中,就算咱们逃出那洞窟也已经有一顿饭的时间了,可是又怎么能知道轩辕前辈此时是否就已经恢复神智。我看,为保险起见,今夜咱们就在这海角之畔登上一夜好了,风冷了些倒没什么,咱们要是贸然过去送到了轩辕前辈的手里,那可就在没有刚才的运气了。” 南宫易见她神色惨白,显然对刚才的遭遇依然是心有余悸,语气之中又满是担心和惊惧,当下点点头道:“好,韵妹,我就听你的。咱们今夜便在此等上一夜,等到明天天亮,在过去瞧瞧轩辕前辈的情形。希望等明天咱们到了那洞窟外时,不要看到轩辕前辈埋身其中。” 诸葛蝶韵点点头,心中仿佛除去了一方重石,望着南宫易微微一笑,将俏脸埋进了他那厚实温热的胸膛。 南宫易生怕诸葛蝶韵被寒风侵袭生病,忙将自己的外袍除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然后屈身坐在一块峭岩上,让诸葛蝶韵躺在他的怀里。两人就这般相偎相依,听海吟风陷入温馨蜜意之中。 如此涛声轰鸣寒风呼啸的在海角之畔的峭崖上坐了一夜,待到东方露出一线鱼肚白,诸葛蝶韵还沉沉睡着兀自未醒。南宫易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那道鱼肚白渐渐的扩散变宽变亮,丝丝金光从裂开的银白赤黄的缝隙中喷薄而出,不消片刻,便将碧蓝的海水染得金光粼粼,仿若垂天狂龙矫健游弋在海面上。 清晨的风没有夜里的急也没有夜里冷,一丝一缕的轻柔顺滑,吹在脸上酥麻微痒。 诸葛蝶韵被这清爽柔滑的晨风一拂,也幽幽的从美梦中醒来。睁开双眼,只见一轮火红的旭日正冉冉的从东方的海面上升起,那熊熊的烈焰刺目的光芒如万道金针纷纷洒下,照在远处的海面上,星黄千点金光莽莽。 南宫易一低头,对上了她朦朦胧胧的妙目,微微一笑道:“你醒了,昨晚可是做了好梦?” 诸葛蝶韵嫣然一笑,道:“你想知道吗?” 南宫易点点头。 诸葛蝶韵笑的更是灿烂,眼睛一斜得意道:“偏不告诉你!你这么聪明,不防猜上一猜!” 南宫意欲摇摇头,俊逸英伟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道:“我猜不到,你还是自己说出来吧!” 诸葛蝶韵摇摇头,缓缓的从他怀中坐起,趁他不备,忽然软玉温润丁香暗渡,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当下跳起来转身逃开了。 南宫易被这一吻顿时愣在了原地,过了许久心中才泛起的绵绵不断的甜蜜暖意。当下也起身,朝诸葛蝶韵追去。诸葛蝶韵见他追来,又转身向远处奔逃,两人嘻嘻哈哈的追逐了半晌,最终诸葛蝶韵还是跑不过南宫易,被他一伸手拦在怀中。娇躯入怀,南宫易只觉她肌肤柔滑阵阵颤动,鼻息之间幽香阵阵,不禁心中一荡。搂过她的脖颈,望着那双妙曼妩媚的双目,深深的吻了下去。 一阵甜蜜的温存之后,忽然,诸葛蝶韵仰起头一怔,道:“云哥,现在天也亮了,咱们还是过去瞧瞧轩辕前辈吧,看看他怎么样了,希望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 南宫易点点头道:“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轩辕前辈的疯魔应该已经消去,神智也应该恢复了,咱们这就过去瞧瞧。” 说完,两人手牵着手闪身朝那片密林飞奔而去。 来到树林前,南宫易对诸葛蝶韵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运起“风声阵阵”法术,细细探听林中情形。听了半晌,只听到小兽在杂草藤蔓间蹿动跳跃和鸟雀在林间啼鸣飞掠的声响,其他声响却是没有一丝。 诸葛蝶韵见南宫易脸现异状,便悄声道:“云哥,怎么了,你听了到了什么?” 南宫易回过头来喃喃道:“奇怪,这密林之中怎么没有轩辕前辈的呼吸之声,只是小兽鸟雀跳蹿飞掠的声响。难道……”说到这里,他又觉得不对,摇了摇头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诸葛蝶韵心直口快,见状便道:“云哥,你的意思是,轩辕前辈多半已经坐化此间?” 南宫易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怔了半晌道:“这个我也说不准,这里距离那个洞窟少说也有百丈之遥,那洞窟之中又空旷无缝四面被坚岩围绕。或许正是如此,我施展的‘风声阵阵’也不能探听到洞窟内的声响。”他微微一顿,又道:“至少那泉水的叮咚声我是听不到的!” 诸葛蝶韵道:“那咱们就走进去瞧瞧,进去时谨慎小心一些便是!” 南宫易点点头,左手松开她的右手,将她护在身后,右手拔出玄火逆刃,左手催动真气燃气气光,当先踏进了密林之中。 与之前一样,方一进密林之中,便听到四下里小兽鸟雀逃窜飞掠的声音。他们沿着之前开辟出来的小径,蹑着步子悄无声息的朝里面走去。 第345章 不知去向 借着南宫易左手中的气光,但见林中古木参天藤蔓交织杂草肆虐疯长蔓延,情形与昨夜逃出时并无多大异样。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心中更是莫名。这种情形能说明的情形只能是,昨夜轩辕斐然并没有冲出那个巨大的洞窟,至少没有冲出这片密林,否则,眼前的景象绝对是一片狼藉不堪入目的。 想到这里,南宫易加快了步伐,动作迅捷的朝前走去。诸葛蝶韵跟在他的身后,虽然没有遇到丝毫的危险,但她的心从一进这片密林开始,便早已悬了起来,此时更是空荡荡的心中没底。 距离那个巨大的洞口还有二十丈时,南宫易停住了脚步,凝神听了片刻有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太大的凶险之后,转身对诸葛蝶韵传音入密道:“韵妹,你就呆在此处等我,我一个人过去瞧瞧那个洞窟,看看轩辕前辈还有没有在洞窟中!” 此言一出,诸葛蝶韵神色蓦地一变,眼中满是愤然道:“你这次又想将我抛在一边,自己去冒险是吧?休想!我不管,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生死都要和你在一起,你若在这样,我可再也不理你了!” 南宫易听他这么说,苦笑一下,知道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让她留下,便点点头,轻轻一抚她乌黑的秀发,这才继续朝那洞窟蹑足走去。 这次只走出三丈远,从身旁山峰峭壁的一处遮掩下闪出,南宫易便又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在那个巨大的洞窟外,数十株摩云参天的古木尽数被人砍倒,碗口粗的藤蔓也尽是寸寸断裂,洞口周围的峭岩坚壁上,留着一道道十数丈长数丈宽的劈斩痕迹。其下,落满了碎裂残断的青岩石块,四处飞溅洒落,直将满地的杂草纷纷夷平。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均是心中骇然,那山峰峭壁上的一道道劈斩的痕迹,无疑便是盘古混沌斧所留。而四周残断的高大巨木和碎裂的岩壁坚石,无疑也是拜盘古混沌斧所赐。除了盘古混沌斧,在没有其他兵刃可以将那岩壁劈斩的光滑如镜修长似尺,也更不会将几人合抱的参天巨木一斩劈断,断口处没有半丝残存树脉。 诸葛蝶韵瞧见这一片狼藉的景象,脑中又似浮现出昨夜那场凶险情形,急忙向南宫易传音道:“云哥,咱们还进去不要?” 南宫易没有立即回答,他细细的瞧过眼前这片情形,又皱眉思忖了半晌,这才又传音给诸葛蝶韵道:“没事,你跟在我身后,一有危险,便掉头飞出,我会跟在你后面的。轩辕前辈救过咱们性命,眼下他生死未卜,咱们自然也不能置之不理,你说是不是!” 诸葛蝶韵心里虽然觉得南宫易说的句句在理,可是毕竟这举止之间与他们二人性命息息相关。若要是挺着他们二人性命去换轩辕斐然的性命,她自然不会去做,但又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只好悻悻的答道:“好吧!” 南宫易将眼前景象分析一遍之后,觉得并没有多大危险,便继续朝那巨大的洞窟走去。这次他足下行动很快,中途也没有停留,走出数十步,径直便来到了那洞窟之外。洞外本就横七竖八的倾倒着几株古木,再加上从山峰之上劈斩的峭岩坚石,直将一般的洞口都给堵住了。 南宫易轻轻一跃,掠过横在身前的巨木岩壁,落到另一半洞口外,举目想里面望去。只见洞窟之内钟乳石、石笋、窟顶坚石、窟壁峭岩纷纷摔落碎裂。窟顶和窟壁之上也与外面山峰峰壁上的情形相似,留着一道道盘古混沌斧劈斩砍截过的痕迹,道道十数丈长数丈余宽。水落的峭壁坚岩将洞窟中的泉水彻底叠压拥堵,四下坑洼不平的地面,也散落着无数碎石粉末,想是被那盘古混沌斧狂霸刚猛的力道击破震碎洒的。 南宫易心中一动,暗道:“怪不得在密林之外听不到这泉水流淌的声响,原来是给碎石巨岩叠压堵住了。”他一边留意轩辕斐然的踪影,一边扫视洞内狼藉般的景象。多了半晌,既没有看到轩辕斐然的影子,也没有听到他呼吸心跳之声,心中一沉,暗忖难道是他遇到了不测? 过了半晌,诸葛蝶韵跟着也从洞窟外飞掠进来,见到窟中情景,也是不免惊诧。但瞧见南宫易一脸茫然神色木然,便开口问道:“云哥,可看到了轩辕前辈的踪影了?” 南宫易摇摇头道:“他似乎不在这洞窟之中。”抬手一指洞窟深处,又道:“你瞧,盘古混沌斧劈斩的痕迹到了那里便没有了,再瞧这窟壁上留下的劈斩痕迹,从咱们身前到洞窟深处,痕迹一路都是由宽到窄,这说明盘古混沌斧是由外向内劈斩的,而且轩辕前辈在这里劈斩完后,再没有朝里面狂奔,而是折路蹿出了窟外。在窟外疯魔了一阵,再奔到别处去了。” 诸葛蝶韵见他分析的鞭辟入里,心中也觉得丝丝扣扣都符合眼前景象,当下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南宫易拉起她的手,一转身道:“咱们到外面跟着盘古混沌斧劈斩的痕迹,多半是可以找到轩辕前辈的。”说着足不点地,左手拉着诸葛蝶韵,右手拖着玄火逆刃朝窟外奔去。 此时,密林外太阳已经当空升起,炽烈强猛的光亮穿过林间层层叠叠的荫云散落而下,刚才还漆黑一片的密林,顿时变得明亮了许多。接着太阳强光的斑驳照射,只见林中树枝藤蔓之上,叫不上名字的飞鸟灵动飞掠跳跃,样子甚是悠闲。墨绿色的蜥蜴,沿着树藤如风似电般“嗖嗖嗖”爬到了粗壮的古木之上,又顺着树干朝上爬去。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沿着林中依次断折的古木和藤蔓以及身旁山峰峰壁上斩落的峭岩石块,一路朝洞窟南侧寻去。 阳光斑驳人影闪动,伴着啾啾鸟鸣和咕咕兽吼,南宫易对从身前掠过的事物一一留意审视,但却一直没有发现轩辕斐然的踪迹。 如此疾奔了一顿饭的时间,眼见那片密林就要到头了,忽听远处传来一声震天巨响,两人猛然一惊,均以为是轩辕斐然又在拿着盘古混沌斧疯魔发威了,当下足下真气砰然,身子便似离弦之箭一般,朝密林之外疾驰而去。 一等两人出了密林,这才发现刚才的震天声响并不是轩辕斐然挥舞盘古混沌斧而发,乃是距离他们三里处有一座大火熊熊的峰丘正在朝外喷火。那熊熊烈火和赤红色的岩浆随着震天巨响远远传来,便如洪流浪涌一般,从峰丘顶部流淌出来。虽然那火焰丘距离他们尚有三里远,但那烘烤炙热的气流,随着疾风迎送,倏忽间便吹到了他们身前。不消片刻,两人的衣衫便尽数被热汗浸透,额头脸颊之上也是汗水涔涔直如雨下。 两人望着那远处的火焰丘愣了半晌,这才回过头来朝身前的峰壁瞧去。但见此处峰壁陡峭异常,有的地方凹陷进去又数丈,有的地方却又凸显出来数丈,有的地方倏然断裂为两块,中间一道狭缝,有一丈余宽。有的因为相互挤压,峰壁彻底扭曲变形直若做饭时的面团。 那平滑青黄的峰壁,在太阳的猛烈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金光,一时间影影幢幢,让两人眼前昏黑一片。 忽然,南宫易一指数十丈外的峰壁道:“韵妹,你瞧那峭壁之间是个什么事物?” 诸葛蝶韵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抬头望去,之间在两面形似刀削的峰壁之间,一道宽两丈不到的狭缝中,兀自突起一块平整的白色岩石那岩石煞白如雪银亮丝玉,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盈盈的白光。 但那光亮并不像其它峰壁处反射出的光芒,让人一见之下便觉燥热炙烤。相反,那盈盈白光瞧在眼里,既不觉得刺目,也不觉的燥热炙烤,而是使人感到丝丝清凉和微微寒气。 就在那莹白似玉的岩石之上,一团黑红色的事物正伏在其上,由于刚才诸葛蝶韵的眼睛被峰壁上反射的太阳光照耀,眼前一时间昏黑斑驳一片,并不能瞧清楚那团事物是什么东西。 当下侧目向南宫易望去,心中疑惑不解。却见南宫易一脸喜色道:“那不正是轩辕前辈吗?你瞧,他手中还握着那柄盘古混沌斧呢!” 诸葛蝶韵听他说那莹白岩石之上伏着的事物竟是轩辕斐然,心中奇怪道:“他怎么掠上那峰壁上面去了?” 南宫易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从眼下这个样子来看,轩辕前辈好像一时间还不会疯魔,咱们不妨上前去瞧瞧,看他有没有受伤!” 诸葛蝶韵一听,心中微微一紧,却也没有反对。两人身子掠起,倏忽间飞上一旁的峰壁,沿着峰壁上的参差岩棱,飞速朝轩辕斐然所在的两面峰壁的狭缝奔去。 脚下飞移,耳旁生风。不消片刻,两人便来到了那狭缝一旁,在距离轩辕斐然所在的莹白岩石还有五丈处,南宫易停足止步,开口叫道:“轩辕前辈,你的身体可是无恙?” 他见到轩辕斐然原本就兴中欣然,所以这一出口,声音竟是相当洪亮。哪知,他喊过片刻,轩辕斐然却似没有听到一般,身子依然俯卧,面目朝下不做声响。 两人心中觉得奇怪,但又不敢轻易走近,无奈,南宫易又提起嗓子大喊了两声。结果依然和先前一样,轩辕斐然便是沉沉睡去,对于他的呼喊直若浑不闻声。 这下,南宫易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当下也顾不得轩辕斐然是否疯魔,纵身一跃,便飘身来到了那块莹白岩石之上。手底下也不迟疑,一把抱起轩辕斐然的身体,探手抓过他的手腕意欲搭脉。碰触之际,只觉他的手腕冰冷似铁,便像是已经死去多时一般。 这下可把南宫易吓坏了,顿时脸色大变,一颗心也“砰砰”狂跳起来。再一摸轩辕斐然的脉搏,隐隐之中倒还有搏动之感,心下稍稍宽慰。这时,他已经瞧见了轩辕斐然的面目,乍逢之下,但见他一脸赤红颜色,双眼更是有点发紫,双唇已然变成黑色。但回头瞧他双臂双手,却又煞白一片仿似刚从冰雪中取出。 诸葛蝶韵此时还站在五丈之外,她见南宫易抱起仿若尸体一般的轩辕斐然左瞧右看,又伸手搭脉,暗想:“难道轩辕前辈已经羽化?”兀自想着,心中好奇和疑惑大起,当下足下一点,身子翩跹飞落,便似穿花蝴蝶点水蜻蜓一般,落在了南宫易身旁。 足下方定,便开口道:“云哥,轩辕前辈怎么了?难道已经……已经仙去?” 南宫易摇摇头,一指他赤红发紫的面门道:“你瞧他的脸色,是什么症状?” 诸葛蝶韵低头一看,心中一惊道:“这……这好像是身中剧毒,毒发时的样子!”她身为邪族郡主,对于邪族豢养御使毒虫蛊虫自是略知一二,一见之下便说出了轩辕斐然的症状。 南宫易又一指轩辕斐然的双臂双手道:“你瞧这又是什么?” 诸葛蝶韵见那一双手臂和手掌简直白的吓人,乍见之下,竟和死人的手臂无疑。当即摇摇头道:“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有的寒毒发作时,和眼下这情形倒也极为相似,却不知道轩辕前辈是不是身中寒毒?” 南宫易没有否定诸葛蝶韵的推断,他思忖了半晌才道:“你刚才说的哪两种情况也是在理,不过我却觉得轩辕前辈身上的这两处异状可能另有原因。我是这样想的,轩辕前辈从遇到咱们到昨天夜里,似乎并没有中过什么毒。我们逃走之后,他必是挥舞盘古混沌斧一路劈斩冲杀才到了这里。其原因多半是,盘古混沌斧本就是上古神器。 第346章 前尘往事 纵是轩辕前辈真气无匹,在持久不断的疯狂御使神器之下,最终也要因真气耗损而倒下。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昨夜景象多半便是如此。 但是我想不通的是,轩辕前辈为什么在力竭之时还要飞掠至此?亦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巧合。接着,他力竭倒在这里之后,又如何会身中剧毒?” 他说着向莹白岩石四周瞧了一遍,续道:“你瞧,这峰壁四周光滑似镜,而且是在日光的阳面,这样的话,那些毒虫自然不会在此栖息。至于毒兽,我想刚才咱们穿过的那片密林,无疑是它们最好的栖息地了,它们何必又要跑到这里来呢? 诸葛蝶韵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轩辕前辈不是中毒?” 南宫易没有立即回答她,顿了顿道:“我觉得,轩辕前辈之所以面显赤红,而手足却煞白异常,极有可能与寒热之气有关,如果说是寒热之气,那就容易解释了。昨夜,轩辕前辈在击杀掉紫火麒麟兽之后,不是将它体内的兽元珠吞服了吗?紫火麒麟兽原本就是五行火属凶兽,而兽元珠更是其体内精华之所在。轩辕前辈吞服以后,神志昏迷性情暴躁也是有可能的。” “那他手足冰寒又怎么解释?”诸葛蝶韵问道。 南宫易道:“我之所奇怪的是,就在这里。你看在这东方苍门极地之处,白天烈日如火,自然不会有寒气侵袭。夜里虽然寒风呼啸温度骤降,但也不至于在一夜之间让轩辕前辈变成这样。我想……”南宫易话还没有说完,忽然神色一变,低头朝轩辕斐然望去。 但见被南宫易扶在身前的轩辕斐然,忽然动了一下,接着便开始喘息起来。 附身在一旁的诸葛蝶韵和南宫易见状都不禁又惊又喜,南宫易刚忙将真气自轩辕斐然手掌中的劳宫穴中输送进去,口中问道:“轩辕前辈,你没事吧?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轩辕斐然双目紧闭,身子微微颤动,双手无力垂在身子两侧,但是与刚才相比,他原本一脸的赤红之色,随着他呼吸渐匀,慢慢的消失不见。 南宫易见自己喊过之后,轩辕斐然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又连喊了两声,轩辕斐然依然还是别无他状。一旁的诸葛蝶韵见状问道:“云哥,轩辕前辈怎么样了?” 南宫易眉头一皱道:“他的脉象好怪,时而缓,时而急,时而热,时而寒,时而沉,时而浮,我从来还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脉象。不过他的身子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冰凉了,却不知是吉是凶?” 诸葛蝶韵喃喃道:“轩辕前辈神功法术如斯之强,这点伤患应给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南宫易抬起头一脸茫然道:“这个不好说,神功法术再好再强的人,他也不是神。不是神,有生便有死!” “我不会死的,你们放心吧!” 第八十回屠龙寻珠涌狂血 诸葛蝶韵和南宫易听了这个声音,心里均是一震,接着便看到刚刚还昏迷不醒生死难料的轩辕斐然,忽然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脸色如常般望着南宫易,双目之中微带木然。 南宫易心中虽然惊骇,但还是忙不迭的问道:“轩辕前辈,你刚才不是已经全身冰凉了么,怎么……” “怎么又活过来了,是吧?”不等他说完,轩辕斐然便微微一笑替他说完了后面的话。 南宫易摇摇头,道:“刚才我见你气息微弱脉象奇怪,可是现在你怎么好像又没事了?” 轩辕斐然忽然神色肃然道:“昨夜我是不是有过疯魔,还差点杀了你们二人?”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对望一眼,双双点了点头,南宫易心中奇怪,便问道:“前辈可是知道昨夜情形?” 轩辕斐然抬手在棕黄的脸上抹了一把,低头沉思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缓缓道:“昨夜情形我也只是记得一丝半点,只记得我对你说过一句话,好像是让你逃走,其他的一概都记不起来了。” 诸葛蝶韵见他神色黯然,心知他多半也是在想昨夜那凶险情形。从昨夜安然逃离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轩辕斐然为什么会疯魔,为什么会不顾一切要击杀他们二人。刚才她和南宫易在一起寻找轩辕斐然时便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现在轩辕斐然就在他的面前,她再也忍不住满心的不解,当下道:“轩辕前辈,既然你多少知道一些昨夜的情形,那你可知昨夜你为何会突然疯魔么?而且,在你疯魔时,口中还不定的在叫骂,神色凶恶愤恨!” 轩辕斐然听了这些话,黯然的神色当即愣了一下,粗犷的刀眉猛地一扬,眼中满是凄然的对诸葛蝶韵道:“昨夜我说的什么你们都听见了?” 诸葛蝶韵和南宫易又点了点头,两双眼睛都是满含疑惑的瞧着他,放佛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轩辕斐然朝着远处的密林望了一眼,似乎是在眺望那边的情形,但眼神无光,却又似在回忆一件久远的事情。过了一会,深深的叹了口气才道:“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像昨夜那种情形,在我身上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两人神色稍稍一变,南宫易道:“难道前辈知道你自己会忽然失去神智,暴躁嗜杀?” 轩辕斐然摇摇头道:“自从第一次疯魔后,我便知道我有时会疯魔这件事。但我却不能事先预料我将要疯魔。我只知道,每当我失去神智疯魔之时,都是浑然不觉的,直到筋疲力竭之时,才会自顾晕去,醒来后对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全然没有记忆。但是距离上次疯魔,好像已经过了很久,我都有点记不起来了。”他眯着眼睛回忆着之前的往事。 “那你可是知道你会突然疯魔的缘故?”诸葛蝶韵一边开口问道,一边侧身坐在了那块莹玉般的岩石上,但刚刚触及那岩石,便觉有一股森寒之意侵袭而来。于是又赶忙一扶,像方才一般蹲在一旁。 轩辕斐然道:“你们二人可听说过狂血?”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闻言,均是摇摇头,以示不知。 轩辕斐然道:“那你们俩可能才想到,我昨夜为何会突然疯魔么?” 南宫易只是摇摇头没有说什么,诸葛蝶韵却心中暗道:“你这老头可真是怪异,刚才我不是问过你其中缘由么?你怎地忘得这么快,现在又来问我们。”她心里虽是这样想的,但还是没有讲出来,只是秀眉颦蹙的晃了晃脑袋。 轩辕斐然望了诸葛蝶韵一眼,微微露出一丝苦笑道:“你这小丫头是不是心里又在暗骂我老糊涂了,刚才你问过老夫的问题,现在怎么我又来问你们了?” 诸葛蝶韵差点就开口答应了,但是乍见轩辕斐然那一脸神秘的样子,心中忽然又疑惑起来,暗想,难道其中还有不同。 轩辕斐然望着诸葛蝶韵接着道:“你刚才问的是我是否知道自己突然疯魔的缘故?这个我刚才说过,在有过第一次之后,我便知道了。而我问你们俩的问题是,你们是否知道我昨夜为何疯魔?其实这一切都是那颗紫火麒麟兽的兽元珠引起的。只因为我体内流淌的血和普通人不同,我的血中混有狂血!” “狂血?”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两人闻言,都不禁齐声问道。 轩辕斐然点点头道:“对狂血,我体内流淌着狂血。所谓狂血,就是一种极为猛恶的凶兽之血,这种凶兽叫玄火鼍龙兽。你们没听说过狂血,可应该听说过玄火鼍龙兽吧?” 当轩辕斐然刚刚说出玄火鼍龙兽五字时,南宫易的脸色便霎时间充满了骇然。诸葛蝶韵虽然对什么玄火鼍龙兽不甚了解,但是听到这头凶兽的名字中有一个龙字,也自知不是寻常之物,当下凝神细听。 不料轩辕斐然尚未开口,南宫易却先问道:“前辈所说的玄火鼍龙兽可是上古五大龙兽之末的那头玄火鼍龙兽?” 轩辕斐然点点头道:“正是上古五大龙兽之末的玄火鼍龙兽。” 南宫易道:“我听万仁大帝说过,上古五大龙兽凶悍程度无一不逊于神州十大凶兽,而且这五大龙兽都是行踪神龙首尾极难遇到。相传,五大龙兽之首的裂天苍龙兽只在两千年前出现过一次,而且出现之时,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江河泛滥峰丘颓倒灾祸连连民不聊生,之后听说被六族中百位神功法术超一流的高手合力将其封印在昆仑山。 那第二位飞天猊龙兽在一千五百年之前只出现过两次,每次出现均以屠杀数座城池的百姓后,又忽然不知所踪。第三位紫电蝠龙兽在千余年前五族与蛮族的大战中曾出现过,仅只一次,便让六族一万余兵卒将领横尸沙场,当然,那次蛮族损失倒是颇重,若不然,其他五族是否能击退蛮族,真的还很难说。 只有这第四位冰甲环龙兽虽然有其名,却未曾听说在神州上什么地方做过恶行过凶。而这最后一位玄火苍龙兽便是在数十年前出现过,去不知为何被人击杀。难道击杀这玄火鼍龙兽的人真是轩辕前辈你了?却不知道所为何故?” 轩辕斐然神色漠然其中又像夹杂着丝丝凄楚,叹了口气道:“不错,那玄火鼍龙兽正是我击杀的。至于所为何故,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一旁的诸葛蝶韵生性喜欢听奇人异事,眼下轩辕斐然方提到上古五大龙兽,又听他说击杀玄火鼍龙兽说来话长,当下心中好奇,便道:“话长就话长,反正咱们三人这在这东方极地也左右无事,轩辕前辈,你就不妨说一说关于你为何击杀玄火鼍龙兽一事吧。” 轩辕斐然嘿然一笑,道:“你这丫头可当是故事了,那我就说与你们也无妨。我之所以要击杀玄火鼍龙兽,就是要取食它的龙兽珠和龙兽血。”他侧目瞧了南宫易一眼,道:“你可能猜得透我取食龙兽珠和龙兽血的原因?” 南宫易挠挠头想了想后答道:“这玄火鼍龙兽既是上古五大龙兽之一,想必已经活了数千年。能活这么久的凶兽,自然便吸收了天地之精华,本身颇具灵性。再加上它藏匿游窜自我修炼,那龙兽珠和龙兽血便是极难见到的大补之物。轩辕前辈可是因此击杀玄火鼍龙兽的?” 轩辕斐然点点头道:“看来你小子还挺聪明的,一猜便中。我之所以击杀玄火鼍龙兽,便是为了取食它的龙兽珠和龙兽血,以此增强我的真气和念力,好为我全家惨死的六口人报仇。”说道这里,他的双目中忽然又涌出一丝丝血红之色,神色凶悍残忍,竟与昨夜的样子颇为相似。 南宫易见状,赶忙一拉诸葛蝶韵的手,只要见到轩辕斐然有一丝异状,便打算瞬移飞逃。诸葛蝶韵先见到轩辕斐然神色突变,又见南宫易忽然抓住自己手腕,心中不由得便砰砰狂跳起来,脸色也变得煞白。她对昨夜情形本就记忆犹新余悸未消,现下若在上演一场,那可真是万难承受。 却不料轩辕斐然忽然开口道:“你们俩放心,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件旧事而已!” 南宫易望着他,见他虽然神色凶厉,但其中却隐含有一丝凄绝哀痛之色,便稍稍放松道:“不知是谁杀了前辈满门,前辈不妨说来让我们二人听听,或许我们还能帮上忙。” 轩辕斐然闻言苦笑一声道:“你们帮不上的,你们神功法术都不及我,那人的神功法术更胜于我,你们怎么帮我?” 南宫易心中奇道:“轩辕前辈说那人将他满门残害,而且神功法术又比他高,那么他又怎么会幸免呢?”心中不解,但又不好直面相询,只好等轩辕斐然自己说出来,便道:“那人为何要残害前辈满门?不知现下那人身在何处?” 第347章 拜师八荒 轩辕斐然道:“这件事还要从头说起,要从二百多年前我拜师学艺说起。两百多年前,在六族之外有一位叫八荒老人的前辈,这人虽不属于六族中的那一族,但也不和六族为敌,便是自己隐居在一处山崖上,那地方名叫生死崖。生死崖位于一座山峰的半腰上,左近时常劲风呼啸且凶禽飞兽常常出没,可谓凶险峭绝之极。我年轻时对于神功法术颇为痴迷,心想一定要习得无上法术神功,在六族之中大展身手。 结果便在我于六族之间寻访名师之时,忽而听到了这位八荒老人的名字,听说这位前辈神功法术均已到了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地步了。又听说当时有很多人去找他拜师修习神功法术,但要么就是还未到达生死崖,便失足坠落深涧摔得尸首难寻,要么便是中途为凶禽飞兽所害,要么便是到了生死崖之上却未曾见到八荒老人。久等数日不见下,只好又无奈返回。 我当时听了这个消息后,心里很是激动很是好奇,毕竟这样的机会极为难得,好不容易遇到了,怎么可以轻易错过,于是我收拾好行李便出发了。那时我虽然神功法术还不是多么厉害,但多少还是懂得一些,护身自保倒也不在话下。我一路奔走找寻,饥餐露宿的用了八天时间终于找到了生死崖。当时我见了那生死崖所处的位置,心中不由得便打起了鼓。生死崖对面便是深不见底的迷蒙深渊,两侧均是光秃秃的峭壁绝岩,用手触摸直是滑不留手陡无踩脚之处,若真要通过,只有从峭壁中突兀而出的数寸岩角能够勉强一试,在那深渊上空,鸟雀盘旋来回,是不是便有凶禽飞兽急速掠过,捕食那些鸟雀。 我当时在深渊旁边待了三个时辰,一直在犹豫是不是真要通过这死亡之路寻找八荒老人?三个时辰过后,我终于想通了,我对自己说,身为大男儿,若不能习得一身法术神功在神州之上一展身手,若不扬名立万只是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那岂不是太窝囊了?于其窝囊一辈子,还不如拼死试上一试,也不枉此行了。何况,我就不一定不能成功。 这样想过之后,我便将包裹兵刃紧紧的裹在身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朝生死崖而去。那一路,可谓是我平生中走过最凶险的道路了,其中有几次,差点因为深渊之上凶禽飞兽扑至,将我带下深渊摔成肉泥。还好我原本就胆大勇悍,我在从那些突兀出峭壁的岩角上奔走时,一直是侧着脸,只要那些凶禽飞兽一朝我扑来,我便转脸望向峭壁,硬生生的等着它们将我击落深渊。因为我当时心想,就算那些凶禽飞兽冲来时,你出手攻击驱赶,多半也会因为足下不稳或一脚踩断岩角摔下深渊。若是摔下那无底深渊,就算有十条命,也绝对要到地府去报到。但是奇怪的是,那些凶禽飞兽在扑倒我身后时,不知为何,却纷纷调转身躯转身飞走,每每均是如此。当时我觉得惊愕,却又不知缘由,但心想,只要有名到达生死崖,想不想的通又有什么要紧。 就那样,我在峭壁绝岩上奔走攀越了两个时辰,其中有两次差点失足摔下深渊,一次被我用随身携带的一柄短刃插在岩壁中救了我一命,另一次是被一株一尺多高的野树救了一命。当我穿过绝壁峭岩来到生死崖时,才发现和那些传闻的人一般无二,八荒老人也是不在生死崖内。当时我想,既然已经穿过了生死道路抵达生死崖,若在没有见到八荒老人的情况下又转身回去,那不是等于功亏一篑么?更何况,回去再行穿过绝岩峭壁时,多半也是生死难料。既然如此,还不如在此以命相候,纵是死了,也是死的豪气干云。 于是我在生死崖上等了整整十天,在第三天上,我所带的水和食物就已经吃完了喝尽了。剩下的七天时间里,我可以说就是凭着我的一丝执着的意念死死支撑着。可是到了第十天,我实在是撑不住了,便迷迷糊糊的晕过去了。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石窟房间里,身旁坐着一位赤法白眉的老者,一身灰袍一脸慈祥,正凝神望着我。 我当时心中惊异万分,便不由得激动起来。不想就这一激动,又迷迷糊糊的昏了过去。等我第二次醒来时,那间石窟房间中,变多了一个灰袍青年,正在给我送来饭食。那时我已经神志清醒,便将所处的石窟房间扫视了一遍,见除石窟中了那个灰袍青年和我之外,再无他人。我只道这个灰袍青年其实便是那灰袍老者以法术幻化易容的样子,便开口问他是不是八荒老人。 那灰袍青年见我已经苏醒,也不回答我的话,便径自出了石窟。过了不久,一个灰袍赤发白须的老者便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刚才给我送饭的灰袍青年。那时我才知道,这两个人并不是一人以法术易容幻化的,而多半便是师徒。 那位灰袍赤发白须的老者走到我的身旁见我睁着双目惊异的瞧着她,便朝我微微一笑道:“年轻人,你来此地所为何事?竟然连命都不要了!你可知你昏迷了多久了?” 我摇摇头心中一片莫名,不知道他为何救我。但他既然问我,我当然要将自己的来意说出来。不过我既然不确定他是否就是八荒老人,便要开口询问。我摇了摇头道:“前辈可是八荒老人?这里可是生死崖?” 那灰袍赤发白须的老者点点头道:“这里是生死崖没错,但是我并不是八荒老人,我是忘仙散人。” 他这么一说,我就糊涂了。八荒老人明明就住在生死崖,而这位老者道貌岸然仙气十足,却又说自己不是八荒老人。这时,站在旁边那个灰袍青年忽然嘿嘿一笑,却没有做声。 我心道:“难不成这忘仙散人身后的灰袍青年才是八荒老人?可是看他的样子最多也就是百岁之龄,根本不显一丝老态,更何况他的声音也是清凉异常。”但转念一想,又道:“是了,传闻八荒老人神功法术均已臻入化境,若是他故意以法术幻化易容,这外在形貌声像自然也就不难变化。又或者此间还有第三人也未可知,要知道八荒老人神名久传,他收得一两个弟子也属正常之极。” 想到这里,我便对忘仙散人道:“前辈忘仙,此处生死崖目下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可是还有其他人?” 忘仙散人闻言摇了摇头道:“此间就我们三人,除此再无第四人!” 我心中暗叹,看来那灰袍青年多半便是八荒老人易容变化而来了,当下便对他起身拱手问道:“这位前辈可是八荒老人八荒前辈了?” 谁知道我此言方出,便见那灰袍青年忍不住哈哈一笑,道:“你真是高抬我了,我哪是八荒老人。八荒老人现下不正坐在你身旁么?你真是笨的可以。” 当时我心中一惊,暗道:“难道这忘仙散人便是八荒老人?”心念一转不觉自己愚蠢,所为八荒老人,多半是六族之中的人为这老者所取的名号,但他自己的真正名号却是忘仙散人。 就在那灰袍青年一句话刚说完,但见忘仙散人侧目朝他瞧了一眼,目色之中不乏严厉嗔怪。 我不等他转过脸来,急忙起身跪倒在他面前磕了三个响头道:“忘仙前辈,小子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有认出你老人家的真身,真是该死。我来此生死崖,其实是为了拜您为师,求习神功法术的,还请前辈收我为徒!” 忘仙散人见他说跪就跪,脸色微微一变道:“你若是来此做客,老朽倒可以尽皆相待;若是为了拜师学艺,那可真是走错了地方。实不相瞒,早在五十年前,老朽就不再收徒招弟了,所以,这次你是白来了。” 我一听他的话,心中早已凉了半截,但一想到这一路艰辛坎坷,却又满心不甘。便道:“前辈若不收我为徒,哪又为何救我性命?反正在此地饿死渴死是死,沿原路返回也是死,两头都是死,前辈为何出手阻拦?既然出手阻拦,就说明前辈还不想让我死。既然救我性命,便恩同再造,即此一点,我也要非拜前辈为师不可!” 忘仙散人见我一脸坚毅毫无弄虚作假之色,虽然说得话有些牵强,但诚意却十足。当下沉吟片刻,道:“你可怕死?” 我摇摇头道:“我既然敢穿过生死崖一侧的绝壁峭岩,就已经将生死忘在脑后了,又岂会怕死?怕死,我也就不会来了!” 忘仙散人见我说得一脸郑重,忽而微微一笑,也摇摇头道:“你错了,穿过生死崖往来的道路并不是就不怕死,因为,那还是有几分希望的。有希望就不算怕死,只是赌一个人的胆子是不是够强够大。” 我听了之后心里又是惊骇又是不解,一脸茫然的问他道:“那前辈所说的怕死是指什么?我怎么做才算是不怕死?” 站在忘仙散人身后的灰袍青年见我一脸痴傻的询问,不觉轻声一笑,那笑声中似乎带有一些可惜,因为有了上次忘仙散人的示意,所以这次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忘仙散人道:“老朽所说的怕死,便是真正的死,比如说纵身跃入生死崖前面的无底深渊中。你既知道此地名为生死崖,那可知道这生死崖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吗?” 我乍一听闻他说真正的死便是跃入生死崖对面的无底深渊,心中猛然一震,暗道:“忘仙前辈说得不错,真正不怕死的的确敢纵身跃入那无底深渊。因为从这么高的飞崖绝壁上跃下,纵然你有十条命,也必定要摔得死无全尸。”当下摇摇头道:“小子愚昧,不能猜透这生死崖的深意,还望前辈示下!” 忘仙散人举目凝神,微微一顿道:“所为生死崖,便要不惧生死堪破生死,如非如此,就算来此也是空走一遭一切枉然。” 我心中激动,听他之言,我拜他为师似是还有一线生机,便赶忙道:“忘仙前辈,请问我若不怕死又是如何?” 忘仙散人道:“不惧生死,至少便可以明白生死崖的一份深意,也便可以留在此地。只是,不怕死三字说易行难,难做到,敢做到的人又能有多少?” 我听他此言似是再说我多半是口角功夫厉害,却不敢以身涉险显出胆色。当下问道:“我既说不怕死,那边是真的不怕死。前辈若不信,定可以现下就试上一试?” 忘仙散人呵呵一笑道:“你真的想试?我可要告诉你,你的命只有一条,就这样白白而死,难道就不觉得可惜么?” 我道:“人生在世,若不能轰轰烈烈的活一次,便是庸庸碌碌千年万年,似那龟鶴一般无为一生,还不如早死超生的好。前辈只管说出我如何才能证明自己不怕死便好,其他的话无须再言。今日若不能拜前辈为师,就算回去活着,也是了无生趣。” 忘仙散人点点头,似是对我微加赞许,旋即开口道:“你若能纵身跃下生死崖前面的无底深渊,就算是证明你不怕死了。想必你再来时也已经瞧见了生死崖口的两句诗了吧?” 我道:“前辈说的可是那两句‘生死崖前参生死,无痴渊下见无痴’?” 忘仙散人点点头,却没有将这两句诗的深意道出,只是一抬手道:“既然如此,你你就去吧!”说着侧身让开,让我走出生死崖。 说真的,当时我的确心里忐忑之极,因为我觉得就此白白死掉真是有些窝囊,大好春光就这样断送,心中的不甘自是狂如潮涌。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忘仙前辈要证明自己不怕死,就不能中途反悔,那样的话,就算忘仙前辈和那个灰袍青年不认为我胆小怕事,我自己也会受不了我自己。 第348章 狼子野心 于是我什么话也没说,径自下了石床大踏步的朝石窟外走去。忘仙散人和那灰袍青年就跟在我的身后。在我转身之际,看到他们二人均是一脸微笑,好像并不担心和在乎我的生死。那时,我心中既是气愤又是不甘,既是凄然又是无奈。但我还是没有回头,毅然决然的朝生死崖外走去了。 那时我记得风很大,生死崖外的深渊上方是不是会飞来一群金丝雨燕,但是却没有一头凶禽飞兽掠过。我站在生死崖的崖边,朝下望了一眼,只见崖下云雾缭绕迷迷蒙蒙,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两侧青灰色的峭岩绝壁,下面却什么都瞧不见。 便在此时,忘仙散人开口道:“你若后悔现在还来得及,我也不会认为你会怕死。毕竟这一次要是跃下去,一条命就算是白白送了。你可要考虑清楚,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 当时忘仙散人说这话的意思虽然是想劝我回头,好落得一条命在。可是我听了之后,却觉得这话语中满是讥讽之意,当下说道:“前辈不必再说了,大丈夫一言既出,又怎能出尔反尔。更何况我是来拜师学艺的,这条性命反正也是捡来的,如此送回去又怕什么!”说完,再也不回头的纵身朝那无底深渊跃下。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听他说到这里,两人心中都不觉吃了一惊,长大了口一时间难以合上。南宫易忙道:“前辈,那最后又是谁救了你?是不是那位忘仙前辈?” 轩辕斐然摇摇头道:“谁也没有救我,是我自己救了我!” 这下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更吃惊了,心中暗想,难道是轩辕前辈从那生死崖上跳下去却没摔死?两人于是齐声问道:“前辈难道是安然落在了那深渊之中?” 轩辕斐然微微一笑道:“却不是这样,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从生死崖上跳下去,恰好相反,我是从崖边跃上来的!” 如果说刚才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多少还有一丝头绪的的话,那么现在两人就彻底昏了头。南宫易眉头皱的老高,道:“前辈这句话我可是全然进了五里迷雾了,刚才你不是说自己从生死崖上跃了下去吗?现在怎么又变成从崖边跃了上来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轩辕斐然双眼微微一眯道:“这也是我当时一直迷惑的地方,等我跃下无底深渊落定睁开眼睛后,却发现我依然还站在生死崖上,旁边依然还是忘仙散人和那个青年,但所不同的是,忘仙散人和那青年的装束却都变了。忘仙散人变成全身白衣皓发如雪长须飘逸的老者,那青年身穿黑色衣衫面色祥和垂首在旁。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诸葛蝶韵抢着答道:“难道是忘仙散人在你跃下深渊之际,出手将你拉了回来?” 轩辕斐然摆摆手道:“那他们的衣衫装束又怎会霎时间变化?” 诸葛蝶韵呵呵一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过么,以八荒老人的法术,足可以在顷刻间易容换貌,更何况那只是改变装束!” 轩辕斐然摇摇头道:“你想的倒不错,但却不是那样。” 诸葛蝶韵秀眉颦蹙,凝神想了一会又道:“难道在那无底深渊半腰处还有一个生死崖,而且那里还有一个和忘仙散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有一个和那青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将你救起,放在了另一个生死崖上!” 轩辕斐然和南宫易听了她所想的奇怪景象,都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诸葛蝶韵微微一恼道:“难道我又错了?”哼了一声道:“错了就错了嘛,谁叫轩辕前辈不提醒我一下!云哥,你不妨猜上一猜,看能否及得上我。” 南宫易呵呵一笑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既然轩辕前辈依然从生死崖上跃下,那就说明对他而言,当时的确是跃了下去。但当他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还在生死崖上,这就说明,有一个情形是假的。” “什么是假的?那个是假的?”诸葛蝶韵忙问道。 南宫易道:“要么是轩辕前辈跃下生死崖这个情形是假的,要么是他睁开眼看见自己还是站在生死崖上这个情形是假的。” 轩辕斐然神色之上微微露出赞许之色道:“好小子,你继续说!” 南宫易点头继续道:“以轩辕前辈目前的法术神功来看,应该必是得到了那位忘仙前辈的真传。既然如此,那就说明轩辕前辈没有跃下那无底深渊摔死。没有摔死,而他又是真正跃了下去,这样一推,就可以说明后一个情形是真的,先前跃下生死崖的情形是假的。这个情形既是假的,那整个情形便只是一个幻觉。”说到这里,他侧目望了轩辕斐然一眼道:“轩辕前辈,不知我推测的可是合理?” 轩辕斐然此时早已目露惊异之色,嘴角一翘道:“恩,不错,小子非常不错。当时就没有想明白这是为什么,最后,我师兄告诉我,其实我从到达生死崖之后,根本就未曾进入过其中,更别说我在崖内等了十天,之后晕倒被安置在一间石窟房子的床上。 其实这些都是八荒老人施展法术做出来的幻境,这个法术便是八荒神术中的破碎虚空法术。这种法术我始终没有机缘修习,我只记得我师父八荒老人说过,要施展这种法术,便须有强大的念力和真气。更要在对手意念稀薄松懈之时施展,若对手念力强于你,你不但无法施展,就算一旦施展,也要遭到反噬。 当时我在抵达生死崖时,不小心一脚滑落,差点就要从生死崖上摔落下去,那时我吓得心头狂跳冷汗涔涔。便在那时心念慌乱之际,我师父施展了‘破碎虚空’法术,使我进入了一种幻境之中。” “那最后呢?”诸葛蝶韵追问道。 轩辕斐然道:“因为我不怕死从生死崖上跳了下去,八荒老人便答应收我为徒。而之前我提到的那个站在他旁边的青年,便是我的师兄。从此之后,我们两人便开始跟着八荒老人修习神功法术,另外,其实八荒老人只叫八荒老人,那什么忘仙散人的名号,只是在破碎虚空中杜撰出来的一个名字。 我和我师兄在生死崖修习神功法术整整三十年光阴,刚开始的时候,都是我师兄教我最基本的运气吐纳蓄积真气施展一些简单法术。但是我本就天赋异禀,对神功法术似乎有一种特别奇异的感觉。只要师兄教我的那些基础东西,一般不会超过两日,我便能融会贯通。我师父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便对我更是青眼有加。如此过了十几年,我的神功法术竟是飞速般精进。但是相较于我师兄,却还是差了一截,因为他也和我一样,是一个百年不遇的习武奇才。 随着我们跟着师父修习神功法术的时间越长,这位师兄就对我关怀有加。他几乎会把他所参悟到的修习法门毫无保留的说给我,而且对于师父,他总是恭敬异常,对于师父说的话,他也是从不违背。所以在当时来看,我对这位师兄也是敬畏有加,几乎跟他无话不谈,但是谁又能猜得准人心险恶呢? 如此又过了十几年,就在我们都要出师四处游历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我刚才说过,我师父在第一次见到我时就施展了‘破碎虚空’法术,而‘破碎虚空’法术只是八荒神术中十几种法术中的一个。对于八荒神术,我师父从来都没有传给我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但是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生死崖的那半年时间里,我师父总会将我一人传进他的练功堂,对我说一些他平生中的一些奇遇。正是有了这十几次密谈,使得我师兄做出了灭绝人伦的事情。”说到这里,轩辕斐然的双目中渐渐闪出了晶莹的水光,但片刻间,又消失于无形。 诸葛蝶韵道:“怎么,难道是你师兄出手弑师?” 轩辕斐然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道:“不错。其实我早就该看出他的心思了,但是我却没有丝毫防备。因为这位师兄对我,和师父简直比对他自己都要尽心尽职,但是,他却没有一丝怨悔。然而像他那样对神功法术近乎痴迷的人,怎么又能够无所奢求呢?毕竟我师父一生所学无数,只要能的他倾囊相授,纵然不能称霸六族睥睨天下,但位居六族超一流高手的名次中,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我当时虽然觉得有一点奇怪,但却没有放在心上,我总觉得师兄之所以对我和师傅尽心尽职,只是因为他的本性向善。哪料到就在我们即将离开生死崖时,他竟如禽兽般残杀了我师父,那时候我才真正看清了他的禽兽面目。 三十年来,他之所以要尽心竭力的对我和师父示好,其用心并不是本性向善,无所奢求。恰恰相反,他的心机可谓是深沉之极。他为了能得到师父传授他八荒神术的要诀法旨,便故意做出对我特别好对师父极是恭敬,凡是总是从我和师父的位置出发去向,几乎从不为自己着想。 他这样做的目的便是,想让我师父对他极度信任万事可托,也让我对他敬重有加毫无防范。这样一来,他才能让我师父将他毕生最厉害的法术神功八荒神术传授给他,而我却不会对此有所怨言。 岂料就在我们快要离开生死崖前,他却见到师父常常将我一人传进他的练功堂,独自密谈一些事情。虽然师父对我说的只是他平生的一些所见所闻,和一些经验之谈,好让我离了生死崖后,能独自行走神州。而师兄为人灵巧,做事圆滑,凡事让他去做,他准能做的恰到好处。所以,我师父对他倒是没有什么可放心不下的。 就是这个原因,有一天夜里,师兄忽然悄无声息的不知了去向。当时我得知后,本应禀明师父的,但我总觉得师兄行事总是难以猜度却又在情理之中,便将此事隐瞒了。谁料等到第二****去拜见师父,却发现师父早已羽化仙去。我当时还以为是因为他老人家阳寿已尽,自该脱去皮囊逍遥天际。 却不料一转身,便看到了一张狰狞诡诈的面容,但最令我惊愕不解的是,这张脸孔竟然便是我师兄的。但这张脸孔绝不是与我相处三十年的那张亲切和善的脸。那张脸孔上充满了狞笑,对死在一旁的师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死死地盯着我,让我心中惧意大胜惊怒已极。因为从他那邪恶残忍的眼神中我发现,师父的死,很大程度上与他有关系。 他忽然嘿嘿冷笑一声,问我八荒神术的要诀法旨是什么。我当时原本就怒火冲天心中悲戚,一听他的话,立时明白师父为什么会死。当下也是冷冷一笑,对他说八荒神术的要诀法旨师父的确传给了我,但是他想从我口中得知一丝半点,便是投胎十次也想都别想。 我说了这句话后,他又开始向我软磨硬泡,想从我口中得知八荒神术的要诀法旨。当时别说我本就不知道,便是知道,也是绝不会告诉他那种欺师灭祖禽兽不如的东西。 如此僵持许久,他见我死活都不愿吐露半个与八荒神术有关的字眼,当下恼羞成怒,对我大打出手。我们在生死崖中大战千余回合,最终我还是敌不过他,被他打成重伤。 临走时,他告诉我,就算没有八荒神术,他也能扬名神州纵横六族,但我却要为这次守口如瓶悔恨终身。我当时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以为便是指他亲手弑杀了师父。等他离开生死崖后,我用方石做了一口棺椁,又将师父装入棺椁中葬了,等过完头七之后,我才只身离开了生死崖回到家里。 然而,当我走到家门口时,却发现门额之上用血写着几个大字,分别是‘轩辕氏尽葬于此”七字。 第349章 屠龙夺珠 当我看到那七个血写的大字后,脑中差点就要炸开了,当即一掌拍开那紧闭的木门冲了进去。当我来到正厅后,发现我的父母妻子妹子尽皆横尸于大厅当中的地上,兄弟不知所踪。见到这样的惨状后,我在真正明白了我师兄说的那句悔恨终生的话。原来早就将我的家里面的情况打听清楚,只等这一天来到,逼迫我交出八荒神术。” 说到这里,轩辕斐然的双目已然通红至斯,神色亦是凄然悲绝。他眉头微皱,忽然一滴虎泪从眼眶中打落而下,就此一滴,他又缓缓的镇住了心神,迫使眼泪不如潮涌出。 顿了一顿,又道:“那时我彻底崩溃了,我疯狂吼叫狂奔乱打,一直到天黑力竭,这才奄奄一息的流泪悲痛悔恨怨毒。那时,我便发誓,我若是不能为我父母妻子兄妹报仇雪恨,便让我死无全尸。等我情绪缓和之后,我将家人纷纷入葬。那时我知道我兄弟必是被我师兄掳走,他想以此来要挟我说出八荒神术的要诀法旨。于是我就在家里等了他十天,想着他必回返回找我换得八荒神术。 但奇怪的是,十天之后,我却没有见到他的一丝踪影。之后我心中又凉了一截,若是他不来,那我兄弟的性命也多半要毙于他手。于是我便开始寻找他,穿梭在六族之中寻找他的踪迹。便在此时,我遇到了魔族的魔君老祖,他见我为人剽悍不羁神功法术又强劲无匹,便将我招进了魔族。如此过了三年,我便荣升为魔族四象圣魔之一的白虎圣魔,特别得魔君老祖器重。 在这三年里,我也一直在寻找我师兄的踪影,打听他的讯息,只要稍有一些与他有关的消息,我便不会放过。正因为我心中充满了仇恨,但得到他的消息后每每等到我赶去,他却早已不知去向。愤怒怨恨之下,凡是与他有关的人,我都会尽数击杀,有一个杀一个,有十个杀十个。如此晃晃过了两百年,因他而死于我手的人,就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而且这些人中,很多都是其他五族之中有头有脸的人。 在这两百年中,我曾也和他遇到过几次,但却每次经过一番激斗之后,总被他重伤返回。我当时知道,凭我一己之力,纵使有机会找到他,也是根本没实力将其击杀。于是乎,我便打算先提升自己的神功法术,打算好好修习苦练。 便在此时,我听说了玄火鼍龙兽出现的消息,这样我兴奋异常,我知道,这是上天在帮我,帮我为我的父母妻子兄妹报仇雪恨。我曾听说,越是凶悍的凶兽,其体内兽元珠越是能提高体内真气的效果,有的甚至可以将一个人体内的真气提升一倍。而对于这上古五大龙兽而言,不光龙兽珠极具提升真气的效果,便连龙兽的兽血,也是有益于贯通筋脉激发人体潜能。 于是,我不再迟疑,立即就动身去寻找那玄火鼍龙兽了。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跑遍了凡是有玄火鼍龙兽出没的地方探查,最后终于在比方神山上遇到了它。 它能被称为上古龙兽的确不是出于偶然,我只见到它那三十丈长的巨大躯体和大似车轮的般充满凶厉恶毒却又藐视一切的眼神,便知道它绝对是一个难以对付的角色。那玄火鼍龙兽全身被黑色的鳞甲覆盖,坚硬胜铁,黑色鳞甲之上闪烁着赤红近黑色的火焰,那种火焰是我至今为止见到过最诡异的火焰,也可能就是玄火鼍龙兽那‘玄火’的来历。它头顶生有一对尖锐如混金铁一般的黑角,四只利爪便如四架巨大钢刀组合在一起的碎肉工具,让人见之不寒而栗。 我和那头玄火鼍龙兽凝视半晌,最后是我先发起的攻击。那场激斗也是我自离开生死崖后,所遇到的最残酷最凶狠也最危险的激斗。我和那玄火鼍龙兽整整激斗了七天七夜,最终趁其不备将其斩杀。但那时,我也已经全身是伤简直成了一个血人。若不是及时将其开膛破肚,吞食了它的龙兽珠喝了它的龙兽血,我想你们此时也就见不到我这个人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和龙兽血的威力能有那么大,当我吞食完龙兽珠喝完龙兽血,身体之上所受的重创,竟然奇迹般的迅速复原如初。断裂的筋骨自然对接愈合,受损的五脏经脉也自己奇迹般复原,那些体外的伤口也消失不见。最奇怪的是,体内的真气便似源源不断的自行在经脉之中流转游走,身体简直如脱胎换骨一般。 当时我只知道吞食了龙兽珠和喝了龙兽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是我错了。便在我吞食了龙兽珠饮了龙兽血不到三个月,有一日夜里,我忽然不由得变得狂躁凶恶,之后便彻底疯魔了。那天夜里我杀死打伤了十数个手下,等我清醒之后,听别人说起后,我才知道这疯魔的缘故绝对是吞食龙兽珠和饮下龙兽血的缘故。 之后我的猜测在魔君老祖那里得到了证实,他告诉我,凡是龙兽的血和兽元珠,人一旦吞食之后,体内便会生出狂血。这狂血可能会在暴涨的时候使人疯魔发作,也可能在外物刺激之下发作疯魔,但却很难治愈。 魔君老祖和我说了这件事不久,我还没来得急询问他治愈之法,他便突然生遭不测死于非命了!” 南宫易听到这里,心中更是大奇,暗道:“便是这白虎圣魔的神功法术都已臻入化境达到六族中超一流的境界,可想而知那魔君老祖的神功法术该是如何厉害!既然如此,他怎么能身遭不测死于非命呢?”他想不明白其中关窍,便开口问道:“轩辕前辈,以魔君老祖的神功法术,难道还有人可以伤得了他?难道还有人敢伤他?” 轩辕斐然惨然露出一丝苦笑,叹了口气道:“那你觉得我师父八荒老人的神功法术如何?” 诸葛蝶韵闻言暗暗地点了点头,南宫易心中也是一动,他如何能不知道轩辕斐然说这句话的深意。若是寻常之人自然不能伤得了魔君老祖,但若是像八荒老人一样,想取他性命之人便是他的亲信好友,那又是另当别论。因为对于亲信的人,你即便是练就无上神功法术,能吹气杀人,也是难以防备这些人出其不意的毒手。 南宫易也跟着诸葛蝶韵点点头,问道:“那前辈最后可是再次遇到过你师兄?” 轩辕斐然摇摇头道:“自那之后的十年内,我便在没有遇见他。魔君老祖死后,魔族两大魔尊、剩下的三大圣魔和五行魔君以及五毒魔使都想争做魔君老祖之位,为此互相之间争斗不休。我见到这样的情形,心中甚是黯然无奈,但也曾劝阻过他们几次,但却没有多大效果。我又没有争胜做魔君老祖的心思,便就此离开了魔族,不久,魔族也因各自间争斗不休而自行解散了。 如此又过了五年,我得到消息,听说我师兄竟然逃到了仙族倾仙城,这让我甚是欢喜,心想总算可以报得大仇了。要知道,在这五年中,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打听我师兄的音讯,眼下既已知道他的所在,自然不能轻易就此放过。于是我便飞速赶到了仙族倾仙城,打算取那恶贼狗命。 但是,在我还没找到我师兄的踪影之前,却遇到了仙族的玉虚子真仙。我当时也觉得奇怪,玉虚子真仙身为仙族四大圣仙之首,本因呆在仙族帝都须弥城,如何会出现在这么一个不见一丝盛况的仙族小城。” 轩辕斐然刚刚说到此处,南宫易便奇道:“轩辕前辈,玉虚子真仙不是早就仙游了么,怎么那时你还能见到他?” 轩辕斐然道:“不错,玉虚子真仙数十年前确实早已仙游,但却是在遇到我之后仙游的。因为,他便是我击杀的!” 此言一出,守在一旁的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均是心中一震脑中轰然,齐声道:“真是前辈你杀了玉虚子真仙?” 轩辕斐然点点头道:“不错,的确是我杀的。但是对于这件事,我却觉得有些不该。你们想,玉虚子真仙是何等修为,以我只能又如何能伤得了他?别说伤他,就连瞬移追他也是不及!” 南宫易听了他这么说,心中更是奇怪,道:“那前辈却是为何能将他杀死的?” 轩辕斐然一脸悔意,缓缓道:“其实这件事说来,却并不是我们二人之错,乃是我那师兄从中设的奸计,以此来激怒我击杀玉虚子真仙。 那天当我抵达仙族倾仙城时,已是黄昏时分,我见天色已晚,便打算找一家客馆歇息。走了两条街,来到一处荒原上,但见其上除了散布着十几株青松之外,别无他物。我原想找一家僻静一点的客馆影藏行迹,以免我来倾仙城的消息被师兄的眼线暗中瞧了去。却见两条街外并无他无,只好转身准备返回。 就在我转身之后,赫然发现在我身后十丈处纹丝不动的站着一个人,那人高鬓白须瘦弱异常,穿着一袭青衫手中握着一柄拂尘,神色慈祥安然,宛如雕像一般正瞧着我。 我当时吓了一跳,因为这个人从我走上荒原,再到转身看见他,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别说清风吹拂袖袍之声,便是气息和心跳也是未曾觉察。他就像是一开始便站在那里,而我没有发现一般。 那人见到我后,还不等我开口询问,便先沉声问道:‘这位年轻人,可是魔族原白虎圣魔轩辕小友?’ 我见他嘴唇未动,但声音却清晰雄浑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心中更是惊异其真气之雄浑无匹。当下点点头答道:‘我就是轩辕斐然怎么了?真人难道找我有事?’ 那人依然嘴唇不懂传音入密道:‘老朽乃是仙族玉虚子,今日来找轩辕小友乃是为了你与师兄之间的一场误会!’ 我听他说的轻描淡写,而且还说那只是误会,顿时怒从心起,冷然道:‘老家伙,你知不知道这其中情由?若是不知,那就趁早滚回去吧,可不要挡了我斩杀那禽兽的路。’ 玉虚子真仙道:‘你师兄已经给说说过你们之间的误会了,他现在也后悔自己当时鬼迷心窍,竟然为了师父神术出手将其弑杀,又鬼迷心窍残杀了轩辕小友满门。目下他已经投在仙族,也是我仙族中人。他说过现下他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只要这个心愿得偿,他就会自行了断。’ 我听了他的话简直都觉得可笑之极,这种混骗三岁小孩的玩意,竟然也敢跑来对我说,当下毫不客气道:“老家伙,听你这么说,那禽兽已然成了你们仙族之人,你也打算为他出头,阻止我将那禽兽斩杀以昭彰天理么? 玉虚子真仙呵呵一笑道:‘你师兄既已悔改,而且不久便自裁谢罪,你为还何非要无休止的紧紧追杀?难道你连让他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能了却么?’ 我听到这里,越来越觉得这个玉虚子真仙简直就是狗屁不通老糊涂,当下冷笑一声对他道:‘我和他做了三十年的师兄弟,难道你这老家伙还自诩比我更了解他?你如此维护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是不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玉虚子真仙又是唇齿不动道:‘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能打动我么?轩辕小友可真会开玩笑!’ 我心中暗想:‘玉虚子的话却也并非虚妄,他既然能修习到仙族四圣之首的境界,对于万事万物绝对已经有了一个超然的看法,这样的人若还能轻易被人打动,那可真是数百年的修习都是空中楼阁一眼空虚。’ 想到这里,我对这老头的看法又稍稍改变了一下,对他开口道:‘玉虚子真仙,我知道仙族法术的最高境界便是万物博爱万事求和万物可恕万物无罪。 第350章 枉杀仙人 但是,你根本不了解那禽兽的心机有多深!他为了得到我师父毕生之精华八荒神术,宁可隐忍三十年,在最后一刻才原形毕露。他当初是我师父门下弟子,既然他能在生死崖亲手弑师欺师灭祖,当然也能在你们仙族须弥城亲手弑君。我今日之所以要杀他,并不只是为我师父为我全家上下报仇雪恨,也是在为六族乃至整个神州大地出去一大恶徒,免得他再行作恶。你难道不明白么?’ 玉虚子真仙听了我的话,微微沉吟片刻才道:‘你师兄既已加入我们人族,我又答应帮他了却那个心愿,轩辕小友为何就非得今日要只他于死地呢?就算他十恶不赦丧尽天良,让他多活几日这点慈悲心,难道小友都没有么?’ 我听完他的话,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嗔怒道:‘你若知道我这次寻他花了多少十日,你就再也不会有这种慈悲之心了。你可知我这次找寻他花了多少时间么?’ 玉虚子真仙摇摇头道:‘还请轩辕小友直言!’ ‘十五年!’我开口道。 玉虚子真仙在听到我说十五年时,神色也是不为一怔,过了半晌才道:‘就算寻他寻了十五年,但他目前已然悔改,轩辕小友为何连给他宽限几日用以安顿琐事的时间都不给呢?如此这般,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 我见他喋喋不休的和我辩解,却又对他讲不通道理,心下早已焦急。但是只从他以腹语传音入密的神功和我辩解的举止来看,我的真气与法术与他相差还是很远。他一旦执意维护那畜生,我要想绕过他将其击杀,却也是万难做到。 当下不耐烦的道:‘照玉虚子真仙你的意思来说,今日我对那畜生放手也得放手,不放手也得放手是么?’ 玉虚子真仙摇摇头道:‘老朽并非这个意思,老朽只希望轩辕小友看在仙族的面子上,能给他多活几日的机会。日后他若出尔反尔反复无常,老朽自会亲手替天行道!’ 我怎能答应他这个要求,试想,这次我要是放走他,又得在等多少个十五年才能找到他?当下我对玉虚子真仙摇摇头道:‘可惜,我不能相信你的话,他若是今日逃走,就算我再给你十五载春秋,你也不能再将他找回来,因为,你做事更本不脑袋!’ 我说这句话可谓是故意讥讽他,看他会不会对我出手。 但出乎意料的是,玉虚子真仙笑了笑道:‘今日你就是说我蠢如猪也好,犟如驴也罢,你师兄既然已经归我人族之下,我又答应今日他不死,就不会让你伤他分毫!’ 我听他既然这么说,当下也不和他多费口舌,当下开口喝道:‘既然如此,玉虚子真仙那我就得罪了!’说完便要出手向他攻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玉虚子真仙忽然抬手张口说道:‘我这里有个想法,不知道轩辕小友可否愿意一听?’ 猛地听到他张嘴说话,我心中一惊,说真的,我确实不愿意和这位仙族四圣之首的玉虚子动手。因为,和他动手,我几乎没有一丝获胜的把握。现在他既然有想法,我自是有兴趣一听。于是说道:‘玉虚子真仙既然有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玉虚子真仙道:‘眼下来看,今日轩辕小友是执意要杀你师兄了,而老朽又是执意要护他性命。既然如此,你若出手也决计不会是老朽的对手,老朽的想法是,便在此地,老朽站在这圈中不动也不出手,你若在三百招之内能将老朽我迫出圈外,今日你要杀你师兄,但请自便。但若不能,那就请放过你师兄一马,如何?’ 我听他如此说,心知他必是有决胜的把握,若不然,也不会轻易开口。但他既已说出这个办法,于我而言,却是多了几分获胜的把握,何不出手一试呢? 想到这里,便开口道:‘玉虚子真仙既然已经有了办法,轩辕斐然如何又敢再行他寻。那就请玉虚子真仙画圈吧!’ 他听了我的话点点头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食指对着地上凭空一指,只见从他食指之中忽然射出一道细若饭箸的银光,那银光亮如明月如若量尺,从他食指****而出,在他脚下半尺外疏忽间便画了一个直径一尺半的圆圈。虽然在黑夜之下,但借着淡淡的月光,那一尺半的圆圈却是醒目异常。 我心中骇然,暗道这老头也真是自大异常,只画这么大的圈,便想让我认输。又不觉可笑喜悦,便再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对他说道:‘那轩辕斐然就得罪玉虚子真仙了。’ 他点点头,开口道:‘轩辕小友尽管放手尽全力来攻,不要有所顾忌,不然你若输了,可要心中不服了!’ 我闻言嘿嘿冷笑一声,当下运起五成的真气以引魔法术像他猛然攻去。玉虚子真仙只是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握着拂尘形如雕塑一般站在那个圆圈之中一动不动,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光。我飞身而起,飘在空中,从他周身四面八方出手攻击。可是奇怪的是,当我的真气撞击在他的身体上后,竟然会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便连他身穿的青衫衣角也不能撼动分毫。不仅如此,当我上双掌击在他身体上后,总会感觉有一道劲力反击过来。 我心中惊讶他的真气竟然已经雄浑到可以吞噬其他外来真气的境界了。因为一般人纵然身负雄浑真气和精湛法术,但受到外来力道攻击时,由于护身罡气的保护,对方打在他身上的真气会被尽数反弹。但我出手击在玉虚子真仙身上的气芒力道却不是尽数反弹,只有不到一半的劲道反击在我的双掌上,其他的竟然被他全部吞噬了。 我当时心想,大概是我调用的真气过少的缘故,于是又将真气提升到八成,依然如狂风暴雨般朝他攻去。然而,得到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不仅不能将玉虚子真仙迫出圈外,就连他的袍袖都不能撼动。这样的激战虽然不比两人争锋相对来的凶险,却远比那样惊心动魄。 我越战越是心惊,知道在这样下去就算是三千招以后,我也依然是不能将他迫出圈外。这样的话,我就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我师兄那禽兽再次从我眼前逃走,我不能接受,所以我不能输。愤怒之下,我运起十成的真气开始快如闪电般从他身体四周凶狠出手。 如此又过了片刻,虽然他已经不能将我的真气吞噬,而是尽数反弹,但我依然还是不能将他迫出圈外胜他分毫。但是此时,我与他约定的三百招早已过了两百招,也就是说,我若要胜他,就只有在这一百招不到内,将其迫出那圆圈之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在剩余五十招时,我忽然收手停止攻击,心中一动对他说道:‘以你这个方法,我看我是绝难胜你,既然如此,剩下的五十招我也便不再打了。你就站在这里稍后片刻,等我过去找到那禽兽之后,再回来将剩下的五十招补上。’说完,我便头也不回的朝街道掠去。 哪知他瞬移的身法竟然如鬼似魅,还没等我运气飞奔,他已经闪身挡在了我的面前。我见他自己走出了圆圈当下说道:‘玉虚子真仙,你说话可是算数?’ 他闻言猛地一怔,心知上了我的恶当,心中虽然愤然,却也无可奈何。便道:‘老朽身为仙族四圣之首,说话自然算数。’ 我心中一喜道:‘你然如此,那你就不能阻止我击杀那畜生,还请玉虚子真仙让出道来。’ 可是他神色忽而一变,道:‘我与你打赌既然输了,本来应该不再染指此事,但这件事事关一个人的生死,我若轻易罢手,难免要让好人死于非命。既然如此,你尽可将你对师兄的仇恨,尽数发泄在我的身上,否则,老朽依然还要阻止你前去击杀他。’ 听他这样说,我刚刚还升起的的一丝希望,又彻底破灭消失了。我心中暗道,若是真要和此人动手,当然是胜不了他。若是依他之言将仇恨尽数算到他的身上,又未免有些是非不分,弄不好还要开罪仙族。但听他之言,宁可出尔反尔损去名声,也不会让我击杀那畜生。 正当我暗自焦急之时,忽然想起了他说过的一句话,那便是‘我与你打赌既然输了,本来应该不再染指此事,但这件事事关一个人的生死,我若轻易罢手,难免要让好人死于非命。’我心中暗道:‘既然他能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的生命看得如此重要,想必对其他人的生命也必是有一种博大的慈悲。’当下心念一动生出一计。 于是我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对他道:‘未曾发誓,若不将此贼杀死告慰我师父和家人的在天之灵,便让我死无全尸!今日玉虚子真仙既然执意要替那禽兽脱罪,我也我话可说,怪就怪我技不如人。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到幽冥地狱去和我的师父家人团聚了,这次希望玉虚子真仙可不要再出手阻拦我。’ 说完,我便左手抬起,运足十成的引魔真气朝自己颅顶击落。我深知玉虚子真仙真气法术均已达到难以想象的地步,这一击若是做样子给他看,多半要让他瞧出端倪。是以一旦出手,便真的以必死之心抬手向自己颅顶拍下。 果然,玉虚子真仙见我自寻短见,心知我若一死,多半都要归罪于他。我只见他身形一晃,便已欺至我身侧一尺处,右手拂尘一拂,便将我的左手扫落在一边。 就在他凝神救我之际,我猛然拍出已经积蓄十成真气的右掌,击落在了他的心口。这一击果然凑效,只见他口中鲜血喷涌,身子便似一张轻叶一般,朝后面摔落而去。这时,我心中才忽然一凛,暗道:‘莫不是一掌将这老头打死了。’ 当下扑身过去查看他伤势,哪料这一探查之下,直觉他心脉尽损五脏俱伤,眼见再也救不活了!见到这种情形,我心中不由得惭愧悔恨不已,玉虚子真仙若不是出手救我,我是绝难伤他分毫的。可是也正由于他一再维护我师兄,才弄得如此结局。 我当时心中愤恨、凄然、哀伤、无奈,一时间数种感受一齐涌上心头,口中沙哑的对玉虚子真仙道;‘前辈何苦以死解救一个十恶不赦罪该千刀万剐的畜生呢?’ 玉虚子真仙气若游丝,入夜的清风吹动着他那单薄的青衫和丝丝缕缕的白须发丝,四下里安静极了,只有数声远处传来的犬吠与夜宿的鸟鸣之声。 过了半晌,他忽然对我凄然一笑道:‘你师兄可是来了?’ 我摇摇头道:‘他怎么会来呢?他躲我都躲不及,怎么又会自投罗网呢!’ 玉虚子真仙咳了几声,然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被他骗了,他加入我仙族多半也是为了让仙族替他抵挡强敌。’ 我心中不解,便问道:‘玉虚子前辈,这句话又是从何说起?’ 玉虚子真仙道:‘其实刚才他便是和我一起来的,他加入我们仙族之后,已经被仙元天尊封为苜蓿子真仙。他对我说,他已经改过自新,为以前所作所为悔恨不已。只要在给他一些时日让他找到一把他父亲遗失的家传宝斧,他就会自裁谢罪。今日他之所以跟我来,他说,如果你对我不利,他便亲自出来向你认罪求罚,但眼下我已命悬一线,他还是没有出现,这就说明,我们仙族都被他骗了。 此人心机太深,神功法术又在你之上,今日你就算遇到他,也是难以报得大仇。若要除此奸贼,恐怕只有找到他所寻找的那件家传宝斧才行。’ 我听他说道我师兄家的家传宝斧,心中不觉莫名万分,便道:‘既然是那禽兽的家传之物,我又如何能够找到呢?’ 第351章 贼人奸计 玉虚子真仙摇摇头道:‘这件事我想他也是在骗我,我猜想,他所寻找的那柄家传宝斧,多半是传闻已久的上古神兵——盘古混沌斧。听闻此件神器为世间神器之首,有神鬼莫测只能,其中还隐藏着一个惊天之秘,你若能找到这件神兵,或许还有报仇的希望。’ 他说完这些,又咳了几声,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便在此时,互听远处传来几声尖锐的狞笑,绵绵不断的朝远处传去。我一听这声音,正是我师兄那禽兽所发出的,当下便要飞身追去。 哪知玉虚子真仙忽然抓住我的衣袖颤声道:‘不用追了,你……你就算追的上他……也杀不了他,你还……还是去找盘古混沌斧吧!’说完这几句话,兀自没了声息,身子白光一闪就此仙游。 我当时心中暗想,若不是那畜生暗施奸计,玉虚子真仙也不会枉送了性命,以后这条性命到时候也要算在那个畜生身上。之后将玉虚子真仙的尸首埋在了那荒原的一株青松之下,拜了三拜离开了。” 南宫易道:“那之后呢?” 轩辕斐然道:“之后数十年我虽然也曾听说过那畜生的讯息,但是当我赶去时,却往往都迟了一步,早已被他逃脱。在此期间,我也在四处打听盘古混沌斧的下落,数日之前,我曾听说盘古混沌斧出现在了神州之上,几番辗转,最后为邪族所得。又听说邪族要在碧叶城举行神兵祭天圣典,便赶来取回神兵。” 他说到这里时,诸葛蝶韵瞪了他一眼道:“抢夺就抢夺嘛,还说得这么好听,反正一样不是要动手!” 轩辕斐然呵呵一笑:“这你就不懂了,我说是取,自然就是取,你见我跟谁动过手了?” 诸葛蝶韵道:“须洪璇和裴浩律难道是为我所伤的?” 轩辕斐然脸色一变道:“小丫头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他们俩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受伤了,最后他们虽然困住了我,但我也没有出手重伤他们啊,这莫须有的罪名岂不是莫须有的乱加!” 南宫易见他两人斗上了嘴,但所争之事早已尘埃落定全无意义,便将诸葛蝶韵的衣袖轻轻一拉,微微道对轩辕斐然道:“依前辈方才所说,昨夜前辈之所以失去神志,多半与那颗紫火麒麟兽的兽元珠有关系了?” 轩辕斐然点点头道:“不错,紫火麒麟兽与玄火鼍龙兽虽然不能同日而语,但所属之性却全然相同,他们都是五行火属。我体内既有狂血,一旦吞食紫火麒麟兽的兽元珠,体内狂血自然要受到极大地刺激,就像在那即将喷发的火山中投入极易燃烧的火器,它自然便要喷发。” 南宫易点点头,又问道:“既然前辈昨夜神智已失,却为何在一路狂奔乱斩之后来到此处跃上左近山峰峰壁,而且能找到一方如此银白如玉的巨岩呢?”说到这里,他一指身下的那方雪巨岩。 轩辕斐然听他说道自己是躺在一方银白如雪的巨岩上,这才忽然感觉到身下之地正幽幽不断的渗出丝丝寒意。低头一看,也觉得这方如雪巨岩甚是奇特,观瞧抚摸了半晌,暗暗思忖。过了一会缓缓地点头道:“这知道这方巨岩是什么了!” 诸葛蝶韵和南宫易相对望了一眼,齐声道:“是什么?” 轩辕斐然道:“你们可曾听过东海之中有玄玉这个说法?” 诸葛蝶韵显然没有听说过,便摇了摇头。南宫易却点头道:“不错,这句话南宫倒是听别人说过,只是……”说道这里,他忽然一脸喜色道:“我知道了,此地既为东方极低,又名海角天涯,自然是临海之处。东海之中有玄玉,这句话若是属实,那么,海角之畔生有玄玉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轩辕前辈昨夜吞食了紫火麒麟兽的兽元珠,体内燥热难当,而这东海玄玉却是森寒无比,当然也就能抵去那紫火麒麟兽兽元珠的魔性了!” 轩辕斐然显然很赞同他的说法,一脸微笑着听他说完,之后才道:“你说的这些也都不错,但要说这东海玄玉能抵消紫火麒麟兽兽元珠的魔性却是不对。昨夜一路疯魔至此,那时多半已经筋疲力竭,体内狂血又开始渐渐下降冷却。此时在感觉到东海玄玉,对他它能熄我体内烈火,但那烈火早已不是开始时那样狂热了。在这东海玄玉上躺了一夜,体内狂血既然退去,那阴寒之气便要侵入身体,才使得我刚才全身冰冷脉搏微弱。要想真正压制体内狂血,恐怕不是朝夕之间便能做成的。幸好离咱们不远便是海角,那汪洋大海中,或许便有许多五行水属的凶兽,待我有空切击杀几头。” 一旁的诸葛得云见南宫易和轩辕斐然话已说完,便道:“既然前辈已经恢复,咱们这就回去吧。眼下已是日过三竿,咱们可是连早餐都没有吃呢,等会到了那片密林中,你们不妨猎得几只野味来,咱们也好换换口味!” 南宫易看了一眼轩辕斐然,道:“此举妙极,前辈身体可是无碍?若是不方便行走,南宫便背前辈回去吧?” 轩辕斐然摆摆手道:“我身体已经恢复,你们无须担心,咱们这就走吧。”话一说完,刚才还坐在巨岩上的身体,顿时便似飞火流星一般朝山峰峰壁之下****而去。 南宫易正要追去,忽然想起坐下的乃是东海之宝东海玄玉,如此丢弃此处倒是有点暴殄天物的味道。当下右手一伸青光一闪,在东海玄玉角上消落一枚长两寸宽一寸五分厚的小块纳入怀中。 诸葛蝶韵见状不解道:“云哥你这是做什么?” 南宫易嘿嘿一笑:“我怕哪天我也突然疯魔,所以此时先提前留上一块,以备不时之需。”说完拉起诸葛蝶韵的手道:“轩辕前辈已经走了,咱们也不必再逗留了,这就追他去!”两人望着渐渐远去的轩辕斐然的红色背影,身子飘然而起,也似离弦之箭般,紧追而去。 三人回到那片密林之后,不消片刻便猎获了不少鸟雀小兽,诸葛蝶韵继续充当大厨,为三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大餐。三人吃饱喝足之后,南宫易道:“此地为东方极低,早晚变化还真有极大差异,轩辕前辈、韵妹你们瞧,这白天烈日当空燥热如火,但夜间却又寒风呼啸凛似寒冬。韵妹你体内真气不足,若长期在这地方过夜,多半要生出病来,到时候我和轩辕前辈多半要以生鱼生肉为食了!” 轩辕斐然听他话中似是有话,便道:“你到如何才能让咱们免了那野人生活?” 南宫易道:“轩辕前辈刚才在那密林另一端的峰壁上可曾瞧见过什么奇异的事物?” 轩辕斐然听他这么说,低头思索半晌,忽然点点头道:“你小子是在说刚才离我们不远处的那座火焰峰么?” 南宫易点头道:“正是!若是能将那火焰峰中喷射而出的熔岩带回此地,我们再以那片密林中前辈昨夜砍伐的数百棵参天古木生火,晚上自然也就免去的那苦寒的滋味。另外,那方洞窟昨夜已被前辈所毁,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就在此处找一个凹陷进去的山壁,以前辈盘古混沌斧之利,开凿两个洞穴,以作栖身之所。再用那洞窟外掉落的峭岩方石堵在洞口一旁用来遮风挡雨,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南宫易此言方出,诸葛蝶韵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窃喜,朝他望了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用以。 轩辕斐然原本听南宫易说出伐木取火之事,便已想到凿壁为洞。但听他之言却要凿两个洞穴,心中一动暗道:“原来他还是怕我再次疯魔,这才让我与他们二人分住。虽然他此言乃是避讳我之意,但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不若也就这样吧!” 这时,轩辕斐然呵呵一笑,似是并没有看出南宫易的用意,道:“这样好啊,你说怎样就怎样。那今日就有你们二人去那火焰峰取来熔岩,老夫便在此处凿洞为穴,劈木作柴。”说着,便即起身寻找适合的山壁。 南宫易与诸葛蝶韵对望一眼,都是显出一脸惊异,但又不好说破,也径自起身朝密林而去。进入密林之后,两人携手飞掠,耳旁风响,林中时不时传来鸟雀的叫声。 等奔得远了,诸葛蝶韵这才忍不住对南宫易道:“云哥,方才……轩辕前辈竟然没有瞧出你的……用意,真的好……奇怪?他连问都没问,咱们为什么……要凿两个洞穴。”诸葛蝶韵原本就真气远不及南宫易,此时两人虽又携手疾奔,是以诸葛蝶韵说话时便有些真气不济的感觉。 南宫易急掠在前,只听他苦笑一声道:“你别看轩辕前辈说话似是疯癫,但是他却并不蠢笨。我刚才所说之事,其中用意他绝对已然明白,只是他也自知体内狂血不由控制,若是再次发作,自然又不免累及咱们,是以才没有将话说破。” 诸葛蝶韵闻言心中豁然开朗,道:“如此说来,这轩辕老头也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他的性子之所以狂傲暴躁,多半与他师兄残杀师父和他满门以及他吞食那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有关希了!” 南宫易点点头,这时,两人已经奔出了那片密林,来到山壁一侧。两人站在峰壁旁边,借着峰壁投下来的影子遮住了一丝日光烈芒,然后双双举目朝两三里外的火焰峰望去。 方才那火焰峰喷发之后,烈焰熔岩便似泉水海潮般从峰顶沸腾溢流而出,此时再看,那烈火熔岩依然溢流涌出,似是没完没了永无止息了。四周的峰壁峭岩被那炽烈的岩浆烈火灼烧烘烤,也都不由得显出了赤红之色,远远瞧去,便似一条赤红炎黄的燃料泼洒在山峰四周,被热气一熏,便似要蒸发掉一般,在空中飘渺颤动。 如此瞧半晌,诸葛蝶韵不觉蛾眉颦蹙一脸苦色,转头对南宫易道:“云哥,你瞧那火焰峰中溢流而出的岩浆烈汤,便连四周的坚岩铁石都被灼烧烘烤的成了酥膏,咱们又怎么将它带过去呢?” 南宫易等他说完,铿然一声拔出玄火逆刃瞧了瞧,又举目朝四下扫视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了刚才他们发现轩辕斐然的那方银白如玉的巨岩上。 诸葛蝶韵见他凝视那方东海玄玉,心中一动道:“云哥,你可是想从那东海玄玉上切下一块来做盛放岩浆的熔炉?” 南宫易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那东海玄玉其性森寒,能在东海中存放而不被腐蚀,自然质地绝佳。我们若以它作为盛放岩浆的器物,既可以免受岩浆的灼烧和炙烤,又能安然将其带回去,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诸葛蝶韵在这燥热的天气中,早已变得双颊红潮暗生,听了南宫易的方法,顿觉甚是有用。粉靥之上不觉渗出一丝娇美喜色,被那双颊红潮映衬之下,更显惊艳妩媚,南宫易望着她不觉痴了。诸葛蝶韵见南宫易双目不眨一直凝视自己,心中欢喜却也不觉羞涩,当下一拉他的手道:“云哥,那我们就不要耽搁了,现在就走吧!” 南宫易闻言,这才从痴傻中惊醒过来,哈哈一笑,当下足不点地朝那东海玄玉奔去。 来到玄玉之上,他让诸葛蝶韵站在远处,自己手握玄火逆刃运起真气在东海玄玉上左手劈斩切割。只见那玄火逆刃便似一条青赤色的光龙,在东海玄玉之上游弋蜿蜒腾跃翱翔,青光闪烁之下,直将那莹白色的玄玉照的通体幽然。不消片刻,一围半丈见方的空心石槽便已出现在两人身侧。 忽然,诸葛蝶韵望着那东海玄玉眼珠一转道:“云哥,刚才轩辕前辈在这东海玄玉上给咱们讲了那么长时间的往事,口中一直在提他师兄如何凶残恶毒奸猾卑劣,可是怎么从头至尾都没有提过他师兄叫什么名字,你说这是为什么?” 第352章 降服火焰兽 南宫易一边将玄火逆刃负在背上,一边答道:“这个疑问我刚才就想到了,我只是觉得,轩辕前辈既然没有提到他师兄的名讳,自然会有他的道理。咱们也不必想了,该是时候了,他也会自然说出来的!”说完,左手将东海玄玉石槽的两寸厚壁一抓,右手当下便抬起将其托在掌中临空举起。 接着对诸葛蝶韵道:“韵妹,咱们这就往那火焰峰去,这次你就走在我的前面吧。上峰时可要小心些,若是这火焰峰再次喷发,那可就不妙了!” 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朝两三里外的火焰峰奔去,由于南宫易右手中托着东海玄玉石槽,是以他的速度便减了下来,只是不紧不慢的跟在诸葛蝶韵身后。 其时,烈日高悬艳阳似火,照在人身上,直如站在铸兵炼铁的火炉旁,知觉全身烘烤不已。恰逢此时,两人又是快步奔向了那烈火熊熊熔岩涌动的火焰峰,只是奔到火焰峰下,两人身穿的衣衫便已尽数被汗湿透,脸上额上更是汗珠如雨簌簌而下。若不是前来取火避寒,两人绝技不会闲着没事来此受罪。 这火焰峰与周围其他山丘峰峦相比,却是小了不知多少,峰高约有百丈左右匍匐不过五里左右,山势并不是多么陡峭,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攀岩之时便省去一些气力。 两人越是向上靠近,就越是感到那熔岩烈火的炙烤难以忍受,南宫易只因真气雄浑,可以用护身罡气将全身裹在其中,挡住部分热量传入。但诸葛蝶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只见她双颊赤红朱唇干裂眼中依然有晕眩之意。 南宫易在她身后,见她身形越走越是蹒跚踉跄,心知她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当下上前两步将她的右手握在自己左手之中,然后催运真气送进她的体内。 此时诸葛蝶韵依然双眼昏花朦胧欲睡,哪只忽觉掌心一凉,接着一道清凉冰爽的气息便从自己有掌中直通心肺。不过片刻,心中燥热烦闷之意便消失不见,那一丝丝的凉气沁透心脾浸润脏腑。渐渐的,她的身体又似恢复了劲力,脸上额头香汗消失妙目之中精光闪动极是有神。 南宫易见她恢复神采,也不让她继续走在前面,自己当先而行,以东海玄玉的投影为她遮去日光。诸葛蝶韵抬头而望,见他额头汗珠滚落,忙上前帮他抬手擦去,两人四目相交,欣慰一笑继续前行。 此时,两人距离那涌流而出的岩浆已不足百米之距,当下振奋精神,大步上攀。 举目而视,之间这座火焰峰呈三角状,其上峭岩分梯状层层而上。那峰壁由于常年被这炽烈灼烫的岩浆烈火烘烤,又被白天酷热的日光焦晒,是以都显出一道道赤红之色。其上除了碎石细沙更无他物,想要找一株野草碧木,简直是难若登天。 两人又行了数十步,终于到了那涌流而出的岩浆边缘。此时,南宫易和诸葛蝶韵的衣衫之上简直可以拧出几两汗来。当下哪还敢迟疑,南宫易将东海玄玉石槽放在峰壁上一块较为平整的坚岩上,然后拔出玄火逆刃就要抬手铲起那滚烫的岩浆。 可是玄火逆刃方一触及那岩浆,便似碰在了坚岩铁石上一般,动都不动。南宫易眉头一皱,转脸朝诸葛蝶韵摇摇头道:“这里的不行,岩浆停留的时间过长,已经凝固了。看来咱们还得往上走。” 诸葛蝶韵听了这句话,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俏颊之上顿时罩上一片愁云。两人已经行至此处,自然不能掉头回去,于是又忍受着烈火的炙烤继续往上攀。 刚走出几步,诸葛蝶韵忽然叫道:“云哥,你瞧那边是什么?” 南宫易回过头来,见她用手指着火焰峰北侧山峰下面的一片峭岩,便探目朝那边望去。只见在那一片峭岩坚壁上,赫然显出一个黑幽幽的洞穴来,那洞穴斜斜的通入火焰峰中,也不知道有多深,走向如何。 南宫易摆摆手道:“咱们只管取火不用顾虑其他,一等岩浆装进了东海玄玉中,便立即返回。这火焰峰上横生洞穴,我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咱们还是不用管的好!” 诸葛蝶韵点点头赞同他的想法,接着又继续向前。 如此又过了茶盏功夫,两人距离那火焰峰的峰口已不足五十丈。此时两人只觉自己便似身处在一片炭火之中,不仅全身上下炙烤燥热,便连脚下也是滚烫难忍,想到若是迟疑片刻,足下的鞋子势必要被灼透了。 南宫易见那些涌出的岩浆还在缓缓地往下流淌,心道这才是自己所找的火源。当即再次放下东海玄玉石槽,拔出玄火逆刃将那滚烫炙烤的岩浆铲入玉槽之中。幸得那玄火逆刃为世间奇铁所铸,纵是深探其中也不会有丝毫损伤。只是那粘稠赤红的岩浆铲起之时,烘烤炽烈的气息直扑面门侵袭口鼻,便似有人在脸上用曝晒的铁尺扇了数十下,口中好比吞了火炭,热气轰然。 两人站在火焰峰上,只觉头昏脑涨燥闷难耐,耳中也尽是轰隆隆的火焰峰中传来的闷响,似乎脚下的火焰峰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便要再次喷发。 诸葛蝶韵站在南宫易身后一丈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汗水涔涔的俊逸脸颊,心中甚是不忍。过了片刻,那东海玄玉做的石槽中已经盛放了多半槽岩浆,南宫易见已够用,便转将玄火逆刃握于左手,右手运起一抓,那装了多半岩浆的东海玄玉顿时便拔地而起,在空中一顿,落在了他飞速抬起的右掌之上。 南宫易撑起东海玄玉石槽,转身便要让诸葛蝶韵下峰回去。可是他方一转身,脸上的神色便倏然大变,一双虎目中精光暴射望向诸葛蝶韵身后的火焰峰半腰。 诸葛蝶韵见他脸色有异,不禁皱眉问道:“云哥,怎么了?” 南宫易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将托于右掌之上的东海玄玉石槽放在了刚才那块平整的坚岩上。左手中的玄火逆刃旋即也交到了右手中,左腿上前一步,右腿后退一步,玄火逆刃斜在身侧,左掌之上已经隐隐蓄满了无为真气,在烈日的照耀下,悠然流转。 诸葛蝶韵见到这种情形,已知南宫易随时都有可能发起狂猛一击,心中骇然之下,却也不禁好奇的向身后望去。 这一望可让她张口咋舌,原来就在她身后二十丈处,兀自正傲然屹立着一头目露凶光的黑色巨兽。那巨兽长八丈高三丈全身被紫黑色的鳞甲覆盖,在强光的照射下,那紫黑色的鳞甲上闪烁着诡异的幽光。双目之中似是燃烧着一片熊熊烈火,乍见之下便让人脑中轰然。那巨兽所站的地方,恰好便是南宫易刚才停留的地方。只见它四只巨大的钢爪停在兀自赤红的凝固岩浆上,由于岩浆上的温度太高,那四只钢爪便似方从铸兵铁炉中锻造而出的,红的透亮红的骇然。 这巨兽巨口紧闭,但那森森獠牙还是掩饰不住的从嘴角露了出来。它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南宫易和诸葛蝶韵身后,更另两人惊讶的是,他们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觉察到。 南宫易见诸葛蝶韵一望之下兀自愣住,左手赶忙一探,将她拉在了自己身后。 诸葛蝶韵被南宫易一拉,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眼睛依然瞧着那头黑甲巨兽,口中微露惧意道:“云哥,这凶兽行动怎么没有声响啊?” 南宫易脸如赤铁,不露一丝凛然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凶兽便是黑鳞火焰兽。它最喜欢呆在火山、火焰谷、火焰窟这些炙热无比的地方,而且喜食火焰,便是陷入烈火之中,也不会被烧死。只因其躯体之上的那层黑色鳞甲不仅可以经得起烈焰炙烤,而且还有辟火之能;更奇怪的是,不论是谁,只要能吞食它的兽元珠,便可不惧烈火,能在火里来火里去。” 诸葛蝶韵见南宫易将其说的如此诡异,心中惧意更盛,忙道:“照你这么说,这黑鳞火焰兽还比昨夜那头紫火麒麟兽还要厉害了?” 南宫易微笑着摇摇头道:“这却不然,黑鳞火焰兽虽然身体之上具有这么多奇异特征,却不如紫火麒麟兽那般凶悍残恶,只因它生来并不是嗜杀嗜血好斗凶悍的凶兽。他虽喜食火焰,但却不能喷射火焰。” 听到南宫易这么说,诸葛蝶韵这才稍稍放心,道:“那现在他就在咱们前面,咱们可怎么办?” 南宫易嘿然一笑道:“白送来的辟火珠,又怎能让它转身逃掉。还有那辟火黑甲,奇诡钢爪,都是好东西。” 这时,那黑鳞火焰兽已经向前走了两步,血盆大口也已然张开,只见它的獠牙上半部分呈现赤红之色,下半部分才是如常的莹白色。黑鳞火焰兽盯着南宫易,忽然恶狠狠的朝他怒嚎一声。那声音犹如狂风卷叶,将火焰峰上的沙石和烟灰全部冲起,直向南宫易扑来。 南宫易只觉一股灼人的热气夹杂着灰尘沙粒扑面而来,直烤的他似要全身脱皮。当下左掌一挥,那些沙石灰尘以及涌动的热气,顿时便似被人从后面拽住一般,停在半空中又簌簌落下。 忽然,南宫易身形一闪,已经当先朝那黑鳞火焰兽攻去。右手玄火逆刃在右侧猛然挥斩,左手无为真气砰然击落左侧。只见一道青赤色的光芒如狂龙****腾空而出,朝着黑鳞火焰兽左侧击落,那狂猛的真气将火焰峰上的沙石岩浆纷纷吸引而起,便似疯狂沙尘暴卷向黑鳞火焰兽。另一道青光气柱便如天上雷火迸射,夹杂着隐隐轰轰之声,朝着黑鳞火焰兽的右侧撞将过去。 在这两道刃芒气光夹击的同时,南宫易也身子闪动,已然奔跃如电般朝黑鳞火焰兽欺近。 黑鳞火焰兽见状又是一声怒嚎,不知怎的,身形一闪,便从南宫易的眼前消失了。两道青光气芒呼啸而过,纷纷击落在刚才黑鳞火焰兽傲立的地方,直将凝固的岩浆和碎石坚岩砰然震飞出去,南宫易眼前顿时升起了一股灰蒙蒙的烟气。 眼见南宫易便要欺近黑鳞火焰兽身侧,哪料它巨躯一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南宫易刚才还心中得意,此刻却不免惊愕不已,不曾想,这黑鳞火焰兽奔跃的速度竟会如此迅捷,迅捷到连南宫易都瞧不见它的身影。 南宫易这一击落空,正要四下打量,却听身后的诸葛蝶韵娇叱一声,飘身朝他飞掠而来。 南宫易转身望去,那只刚才还站在火焰峰下方的黑鳞火焰兽,此时竟然已经到了诸葛蝶韵的上方,正欲挥爪朝她抓落。幸而诸葛蝶韵被呼呼热气侵袭,发现了这头神鬼莫测的凶兽,及时拍出一掌朝后退去。 南宫易心中骇然,右手玄火逆刃一转,大喝一声:“孽畜敢尔!”只见他右手中的玄火逆刃之上青光暴舞赤芒吞吐,倏忽之间,那暴涨的青光赤芒快似闪电般朝那黑鳞火焰兽巨大头颅斩落。 黑鳞火焰兽见状身子忽然一侧,便即躲过了南宫易这一击,但其速度却丝毫不减,径直朝南宫易猛撞而来。 诸葛蝶韵往后一退,南宫易便道:“韵妹,你先下峰去吧,在此地也是徒然受罪。这畜生虽然飞掠奔跃的速度惊人,但凶悍程度却也一般,我一个人对付它倒是绰绰有余,你不用担心!” 诸葛蝶韵见南宫易说的轻松,俊逸的面容之上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心中便对他的话信了*分,当下不再迟疑,飘身往火焰峰下掠去。 诸葛蝶韵方一掠出,南宫易便从地上猛然****而起,玄火逆刃在空中交叉劈斩而出,两道青光交织,朝着黑鳞火焰兽倏然笼罩袭去。便在此时,见黑鳞火焰兽血口一张,一道火舌便从它那空洞流涎的巨口中****而出,接着身子一闪,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353章 三目翻天兽 南宫易见到这头黑鳞火焰兽竟然可以喷射烈焰,心中蓦地一震,便仿佛在千里赤地的荒漠中见到一头奔跑的鸵鸟,跑着跑着竟然飞了起来。 这次南宫易虽然惊愕未定,但却发现了黑鳞火焰兽瞬间飞掠消失的秘密。只听轰然声响,那道赤红色的烈焰与南宫易的两道交织的青光赤芒相撞。烈焰虽然耀目迅捷,但是被南宫易两道澎湃的真气夹杂着潮汐涌动狂浪滔天之势一震,顿时便消散殆尽,直将火焰峰上的层层岩浆向上震飞而起。 南宫易心道:“原来这畜生竟能在这火焰峰层层熔岩之下自由穿梭,怪不得刚才瞧见它的速度竟然还比闪电更快。” 想通此节,不觉心中暗笑,凝神留意脚下四处的凝固熔岩,浑不知自己全身的汗水便似骤雨般窸窣浇灌而下。 忽然,他眼前一亮,但见左足外五丈处的凝固熔岩正在悄无声息的隐隐浮动,而且方向正是朝着自己而来。 当下也不做声,只是静静地驻足原地,手中玄火逆刃翻转朝下,左手变掌为爪,等待黑鳞火焰兽的攻击。 果然,那浮动的凝固熔岩迅速起伏到距离南宫易三丈时,突然尽数碎裂,一头全身黑甲的巨兽拔地而起,巨口一张,便要朝南宫易的身子咬下。 南宫易一见到那凝固的熔岩突起,便知黑鳞火焰兽想要蹿出抓咬,于是就在前一刻拔身而起。身子在空中瞬间一滞,然后诡异的朝后滑落,右手中的玄火逆刃猛然举起挥斩。 只见一道青光顺着玄火逆刃的刃身幽幽呼出,冲出三丈余长,便似一道倒悬的彩虹,呈圆弧状斩在了黑鳞火焰兽那紫黑妖异的鳞甲上。 只听“叮当”一声,青光气芒方一撞到那紫黑色的坚硬鳞甲上,便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南宫易只觉右手一震,那玄火逆刃竟被黑鳞火焰兽的厚重坚甲倏然弹起。 南宫易见状身子蹿落,便要站在黑鳞火焰兽的脊背上,想要挥刃朝它粗壮坚实的脖颈劈去。那只黑鳞火焰兽似是预先知道了南宫易的想法,钢爪在凝固的熔岩上一扫,整个巨大的身躯便再次就要往火焰峰层层熔岩之下钻去。 南宫易见状,心中暗叫不好,身子在空中瞬间踏射而出,与此同时右手中的玄火逆刃对着黑鳞火焰兽所站的熔岩上连劈三记。只见那玄火逆刃上顿时便像是笼罩了一层层欲要****的雷电,迅速旋转流动,吞吐不定闪烁不停。忽然,那青光紫芒像是银河倒泻怒海翻转,携着席卷千里之势,夹杂风雷裂谷之声,轰然在黑鳞火焰兽钢爪之下崩爆。 轰鸣声不绝,火焰峰仿佛猛地震动了一下,峰壁上的熔岩细沙石块焰灰纷纷朝峰壁之下震落飞溅。便连黑鳞火焰兽那巨大的身躯,也不由得被这惊天的冲击力震飞而下,在坚硬的熔岩坚壁上冲撞砸落翻转滚动,一直跌落三十丈之远,方才停了下来。 南宫易见黑鳞火焰兽朝下跌落而去,哪能再给它逃走的机会,当下身形电闪而下,紧紧跟着那黑鳞火焰兽翻动滚落的巨大身躯。右手中玄火逆刃再次举起,一等黑鳞火焰兽收住跌落之势,便要再次挥刃猛斩取他性命。 诸葛蝶韵方一奔下火焰峰,便转身往峰上望来。这时刚好瞧见黑鳞火焰兽张开血盆巨口朝南宫易喷出一道火舌烈焰,当下心中震惊莫名,暗道:“云哥不是说黑鳞火焰兽不会喷射火焰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但她既然已经疾奔峰下,就算在赶回去相救,也是依然不及,何况之后这黑鳞火焰兽是否还有更厉害的后招,也不能猜想预料,只好心中带着万分忐忑,继续观瞧一人一兽激斗。当她瞧见南宫易从容应对了黑鳞火焰兽那一击后,心中不安之情又稍稍减轻一些。一直到南宫易发现黑鳞火焰兽飞掠似电的秘密后,将其稳稳罩于攻击范围之下,诸葛蝶韵这才如释负重,微微一笑,等着南宫易将其斩杀安然返回。 黑鳞火焰兽刚刚稳住身形,四只钢爪如锻似铸的抓着镶入脚下坚岩之中,便瞧见南宫易飞身而至,右手中玄火逆刃青光爆射五丈余长两丈余宽。见到如此情形,那黑鳞火焰兽似是知道自己便要葬身此处,不禁巨躯停滞也不闪避也不还击,只是昂首对着南宫易长声哀鸣嚎叫,声音之中满是凄然悲凉之感。 南宫易身在原本已经从空中掠下,右手中的玄火逆刃紧接着便要狂猛劈斩。但蓦地听到这黑鳞火焰兽竟然发出悲鸣哀嚎之声,心中也猛然一动,便似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头金睛苍猊兽与紫火麒麟兽激斗临死时的凄凉情形,不觉对眼前这头黑鳞火焰兽心生怜悯。手中的玄火逆刃虽然已自劈斩而下,却不由得向旁边一斜,雷霆刚猛一击,便撞在了身侧十丈外的火焰峰坚壁峭岩上。 那黑鳞火焰兽朝南宫易哀嚎数声,接着将巨大的头颅缓缓地垂了下去,口鼻之中喘着粗气,眼中原本盛怒的凶光也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水汪汪的恳求之情。 南宫易飘身落在黑鳞火焰兽旁边,黑鳞火焰兽见他没有攻击自己,巨大的瞳孔之中微微露出一丝喜色。接着走上两步来到南宫易身前,在他身上嗅了几嗅,接着又伸出赤红的长舌在他身上舔了舔,喉中呜呜然低嘶不绝。 南宫易被它一嗅,便似站进了蒸笼之中,闷热不堪,又被他张口一添,只觉身体上似是有一条巨大的火柱左右游动炙烤不已。急忙摆摆手,呵呵一笑道:“你难道想要认我做主人?” 那黑鳞火焰兽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口中“呜嗷”的轻吼一声,双目和善的盯着南宫易,举止乖顺至极,与刚才激斗时的样子相比,简直是判若云泥。 南宫易哈哈大笑道:“好,反正我也正好缺一个坐骑,你就辛苦一下吧!” 黑鳞火焰兽闻言,似是欣喜异常,不禁昂首朝天嚎叫一声,直震得南宫易耳中嗡嗡作响。 站在火焰峰下面的诸葛蝶韵见状,心中既是惊异又是高兴,想不到刚才还扑咬激斗的一人一兽,眼下倒成了乖顺真诚的朋友。 南宫易将玄火逆刃负于背上,抬手对黑鳞火焰兽一指前面东海玄玉石槽,道:“兽兄,既然先下有你在侧,这驮运熔岩的事情就交给你做吧!” 只见黑鳞火焰兽对着南宫易“呜嗷”一声,接着身子匍匐,似是要让南宫易坐在它的背上。 南宫易见状哈哈一笑道:“兽兄盛情款待我自然荣幸之至,奈何你那黑鳞火背太过滚烫了些,只怕我还没坐下去,屁股当先已经变成红烧屁股了。” 黑鳞火焰兽听完南宫易的话后,仿若未闻一般,依然匍匐于地等待着南宫易坐上,口中还似欢喜的低声嘶吼着。 南宫易心道:“黑鳞火焰兽固然灵性十足,但再怎么说也比不上人聪明,我说的话,他多半理解不了,这下可怎么办呢?” 正寻思着,忽见黑鳞火焰兽前爪一抬在南宫易所站的青黑坚岩上一扫一挑,南宫易的整个身子便轻飘飘的往它覆满黑鳞的脊背上落去。 这下黑鳞火焰兽虽然抬爪迅速扫落也敏捷,但是南宫易在它钢爪方动之时,便暗暗运起真气于周身上下。见它并不是要攻击自己,这才将双掌之上的雄浑真气撤了。待到身子要落在黑鳞火焰兽的脊背上时,足底涌泉穴真气激涌,将他堪堪托在距离黑鳞火焰兽脊背半尺的空中。 方一站定,南宫易微微一惊,刚才在距离黑鳞火焰兽脊背一尺余处便能感觉到燥热的炙烤,但此时相距只有半尺,却丝毫灼热都没有感觉到。好奇之下,有向下落了三寸,依然没有感觉到燥热烘烤。 当下也不在犹豫,直接便站在了黑鳞火焰兽的脊背上,不想根本感觉不到一丝的炽热,心中赞道:“原来这黑鳞火焰兽竟有收摄镇压体内烈焰的能力,真是不可思议。” 这时,站在火焰峰下面的诸葛蝶韵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挥挥手喜笑颜开的喊道:“云哥,快下火焰峰来让我好好瞧瞧你这新朋友,看它认不认我!” 南宫易喊道:“韵妹稍等片刻,等我上去将那东海玄玉石槽中的熔岩取过来,在下峰让你瞧瞧兽兄雄姿。” 诸葛蝶韵似是无奈的摇摇头喊道:“云哥,你怎么突然之间又变得如此呆傻了……” 南宫易忽听诸葛蝶韵说自己呆傻,心中一甜,也不知她是夸自己还是真的说自己呆傻,当下挠挠头呵呵一笑。 又听诸葛蝶韵续道:“这黑鳞火焰兽既能喷射火焰,以火驱寒之事便交予它身上了,你难道忘了它本就是一个活火源?” 南宫易闻言,这才明白了诸葛蝶韵的用意,哈哈一笑道:“韵妹可比我聪明,咱们这就带着这位火源兄回去!” 说着向火焰峰下一挥手,那黑鳞火焰兽便似明白他的意思,忽地腾空而起,巨大的身躯在青灰的峰壁和赤红灰白的冷却熔岩上急掠奔跃,四个起落便已经,奔到了火焰峰下。 南宫易见马上便要奔至诸葛蝶韵身侧,当下附身一伸手对她叫道:“韵妹飞上来吧,我接着你!” 诸葛蝶韵闻言,足下轻点,便似卓越仙子蹁跹神女倏然便飞上了黑鳞火焰兽的脊背。南宫易右手一伸将她不堪一握的纤腰一搂,左手顺势将她双腿一带,诸葛蝶韵便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怀中,口中嘤咛一声,羞涩的将酡红的粉颊埋在了他的胸膛。 黑鳞火焰兽见两人均已坐在自己背上,当即甩开四足,便似****的羽箭般,飞也似的朝前窜去。其速度之快,似是犹胜于南宫易之前的金睛苍猊兽。更难得的是,纵是奔跃如此之快,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坐在它的背上竟然似如履平地一般,丝毫不觉得颠簸起伏。 只过了盏茶功夫,黑鳞火焰兽便穿过了那片密林奔到开阔平坦的山峰脚下。就在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去火焰峰取火的这一个时辰中,轩辕斐然竟已经开凿好了三处洞穴,而且还将昨夜自己斩断的巨大古木劈成一块块烧火的柴薪,堆的像个小山一般,放在其中一个较大的洞穴中。 除了那个洞穴之外,还有两个相隔十丈远的较小洞穴俨然而出。三个洞穴中最粗糙的当然要数堆积柴薪的洞穴,接着是柴薪旁边的那个洞穴,只有靠北的那个洞穴开凿的最是精巧,打眼望去,根本瞧不出一丝开凿过的痕迹。洞穴口呈圆拱形,外面平整光滑没有一丝碎石沙粒,洞穴顶上,竟然还刻着一个大大的双喜。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见状既是感激又是一阵脸红。心知轩辕斐然有意将他们俩所住的洞穴开凿的这么精致舒适,而且还恶作剧的在洞穴之上刻上双喜,用意这边是他们二人的洞房了。 两人正自望着那一丈高低的住所发愣,忽听身后哈哈一阵朗笑:“你们两个娃娃可是看得上老夫的手艺?”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急忙飘下黑鳞火焰兽的脊背双双一脸感激的笑意,南宫易当先道:“轩辕前辈如此盛情美意,我俩自然欢喜得紧,怎还敢说瞧不上!” 诸葛蝶韵却似打趣道:“前辈手艺虽然拙了一些,但还讲究看得过去,总比半夜谁在那峭岩上舒服得多了!” 轩辕斐然瞪了他一眼,道:“你这鬼丫头,到底和你爹是一个脾性,说话邪里邪气。”顿了一顿皱眉道:“你们不是去取火了吗,火在哪里?” 诸葛蝶韵笑着指了指身后的黑鳞火焰兽道:“就是它了!” 轩辕斐然侧眼一瞧,这才注意到了这个庞然大物。当下聚精会神的将黑鳞火焰兽额周身上下瞧了遍,之后目露异色的对南宫易道:“你是在哪里擒到它的?” 第三百五十章暂且安家 南宫易道:“这便是我刚才去火焰峰取火时,在火焰峰上结识的新朋友!” 轩辕斐然听他说的轻松,嘿然一笑道:“你既然能将它降服,那你可知这是什么凶兽吗?” 南宫易见轩辕斐然笑声中满是嘲讽之情,心中不觉奇怪,开口道:“这凶兽难道不是黑鳞火焰兽?” 轩辕斐然这次笑的更得意了,一指旁边的黑鳞火焰兽道:“你可见过能够喷火的黑鳞火焰兽?你可见过头生三目的黑鳞火焰兽?你可见过能在火焰中穿行无阻的黑鳞火焰兽?” 南宫易听了第二个问题,心中诧异,暗道:“这黑鳞火焰兽还能有三只眼睛,方才我怎么没有瞧见?”思忖着,便抬头望黑鳞火焰兽的额头望去。这一望不觉吃了一惊,只见就在黑鳞火焰兽两只车轮般大小的凶目中间上方一尺的地方,有一条似闭似开的裂缝,长约一尺,若不仔细看,还真是瞧不出来。 轩辕斐然这三个问题直把南宫易问的瞠目结舌一时间竟怔着面容答不上来。旁边的诸葛蝶韵也被这三个问题问的成了丈二和尚,但幸运的是她本就不知道黑鳞火焰兽长的是什么模样,所以也就闭口不言。只是瞧着南宫易愣头愣脑的样子,心中不觉好笑。 过了半晌,南宫易才张了张口道:“前辈的意思,难道是说这凶兽不是黑鳞火焰兽?” 轩辕斐然点点头道:“你小子身为北斗七君,竟然连这凶兽都不知道,还给它随便取一个名字来充数,可真是把灰背的青蛙当蛤蟆,真是可笑!” 南宫易听他说的郑重,当下一脸尴尬问道:“前辈既然这么说,想必定是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不妨示下!” 轩辕斐然一指黑鳞火焰兽,望着南宫易和诸葛蝶韵道:“这头凶兽,其实叫做三目翻天兽,它的外表看起来和黑鳞火焰兽很是相似,而且,它也喜欢吞食火焰喜欢在火焰中穿行栖息。但有所不同的是,第一,三目翻天兽天生三目,而黑鳞火焰兽却没有;第二,它可以从口中喷射火焰,黑鳞火焰兽却不能;第三,黑鳞火焰兽虽然也不惧赤火烈焰,但是它却不能长时间呆在烈焰中,也不能在烈焰中自由穿行,但三目翻天兽在烈焰中穿行却如同鲸鲨在水中游弋一般,来去自如而且可以相待多久就呆多久。”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二人听完之后,双双点头,对轩辕斐然的见识似又敬重了许多。 轩辕斐然呵呵一笑,露出得意的神色继续道:“今日你之所以能擒获这头三目翻天兽,你可知是什么缘故么?” 不等南宫易,诸葛蝶韵哼了一声抢先道:“这有什么缘故,它打不过云哥,自然要被云哥擒获了!” 轩辕斐然似是对她的回答毫无疑义,又接口道:“那你可知它为何斗不过你这小情郎么?” 此言一出,诸葛蝶韵双颊顿时绯红一片,也不回答轩辕斐然的询问,张口嗔怒道:“前辈要是在这样欺负我,可别怪我出言不逊了!” 轩辕斐然道:“难道我说他是你小情郎说错了?不是小情郎,那又是什么?” 诸葛蝶韵平时口齿伶俐本不在轩辕斐然之下,奈何轩辕斐然此时所说的却又是她的软肋,想要辩驳却又找不到好的借口,只好红着脸望了南宫易一眼,不再言语。 南宫易却接过话头道:“照前辈之言,斗不过难道也要理由?” 轩辕斐然双眼现出一丝惊异道:“怎么能没有理由?凡事都是有章可循有法可究,它斗不过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南宫易见他说的如此神秘诡异,心中也甚是好奇,便笑道:“那还请前辈说出一二来!” 轩辕斐然道:“这头要是真正的三目翻天兽,估计今日可真要大祸临头了!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轩辕斐然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刚才默然不语的诸葛蝶韵出口打断,“前辈你刚才明明说它是三目翻天兽,此刻又说它不是三目翻天兽,那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都快被你绕晕了!”诸葛蝶韵一脸不耐烦的道。 轩辕斐然嘿嘿一笑:“这小丫头性子可真够急的,你爹可不是这样啊!我之所以说它是三目翻天兽,是因为它本就是三目翻天兽;而我又说它不是真正的三目翻天兽,是因为你们遇到它竟然还能活着回来。南宫小子想必知道,三目翻天兽可要比昨夜那头紫火麒麟兽厉害几分啊!”他说着,望着南宫易点头撸了撸嘴。 南宫易道:“不错,我听说三目翻天兽凶悍程度虽比不上上古五大龙兽,却也端的是厉害异常。如此说来,前辈怎看我们竟然可以将它降服呢?” 轩辕斐然道:“成年的三目翻天兽足有十二丈余长,你瞧瞧这头三目翻天兽才多大!” 这时,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才似乎明白了轩辕斐然的意思,后者开口道:“这样说来,我降服的这头三目翻天兽只是一头幼崽了?” 轩辕斐然道:“正是!三目翻天兽每胎只生一头,幼兽出世,母兽必死。一般来说,三目翻天兽都是一脉单传,当然,凡事无绝对,也有例外的时候。正是这头三目翻天兽年幼无能无知,才被你降服了。你今日不但幸运,而且是匪夷所思的幸运,小命保住也就不说了,还将这头幼崽三目翻天兽收为坐骑,真是不可思议。要知道,三目翻天兽的凶悍暴烈性格,可一点不比紫火麒麟兽逊色,但是它也有另外一个特点,那边是极度忠诚于主人。它一旦将谁人做主人,就算你甩它,也是难以甩开的!” 说完,他拍了拍南宫易的肩膀,抬起右手拎出十几只用纤细的藤蔓捆绑在一起的鸟雀小兽,对诸葛蝶韵笑道:“这时是的晚餐,现在交给你,晚上又有好吃的烤肉了!”接着,背负着盘古混沌斧,大踏步的朝自己的那个洞穴走去。 第354章 暂且安家 南宫易道:“这便是我刚才去火焰峰取火时,在火焰峰上结识的新朋友!” 轩辕斐然听他说的轻松,嘿然一笑道:“你既然能将它降服,那你可知这是什么凶兽吗?” 南宫易见轩辕斐然笑声中满是嘲讽之情,心中不觉奇怪,开口道:“这凶兽难道不是黑鳞火焰兽?” 轩辕斐然这次笑的更得意了,一指旁边的黑鳞火焰兽道:“你可见过能够喷火的黑鳞火焰兽?你可见过头生三目的黑鳞火焰兽?你可见过能在火焰中穿行无阻的黑鳞火焰兽?” 南宫易听了第二个问题,心中诧异,暗道:“这黑鳞火焰兽还能有三只眼睛,方才我怎么没有瞧见?”思忖着,便抬头望黑鳞火焰兽的额头望去。这一望不觉吃了一惊,只见就在黑鳞火焰兽两只车轮般大小的凶目中间上方一尺的地方,有一条似闭似开的裂缝,长约一尺,若不仔细看,还真是瞧不出来。 轩辕斐然这三个问题直把南宫易问的瞠目结舌一时间竟怔着面容答不上来。旁边的诸葛蝶韵也被这三个问题问的成了丈二和尚,但幸运的是她本就不知道黑鳞火焰兽长的是什么模样,所以也就闭口不言。只是瞧着南宫易愣头愣脑的样子,心中不觉好笑。 过了半晌,南宫易才张了张口道:“前辈的意思,难道是说这凶兽不是黑鳞火焰兽?” 轩辕斐然点点头道:“你小子身为北斗七君,竟然连这凶兽都不知道,还给它随便取一个名字来充数,可真是把灰背的青蛙当蛤蟆,真是可笑!” 南宫易听他说的郑重,当下一脸尴尬问道:“前辈既然这么说,想必定是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不妨示下!” 轩辕斐然一指黑鳞火焰兽,望着南宫易和诸葛蝶韵道:“这头凶兽,其实叫做三目翻天兽,它的外表看起来和黑鳞火焰兽很是相似,而且,它也喜欢吞食火焰喜欢在火焰中穿行栖息。但有所不同的是,第一,三目翻天兽天生三目,而黑鳞火焰兽却没有;第二,它可以从口中喷射火焰,黑鳞火焰兽却不能;第三,黑鳞火焰兽虽然也不惧赤火烈焰,但是它却不能长时间呆在烈焰中,也不能在烈焰中自由穿行,但三目翻天兽在烈焰中穿行却如同鲸鲨在水中游弋一般,来去自如而且可以相待多久就呆多久。”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二人听完之后,双双点头,对轩辕斐然的见识似又敬重了许多。 轩辕斐然呵呵一笑,露出得意的神色继续道:“今日你之所以能擒获这头三目翻天兽,你可知是什么缘故么?” 不等南宫易,诸葛蝶韵哼了一声抢先道:“这有什么缘故,它打不过云哥,自然要被云哥擒获了!” 轩辕斐然似是对她的回答毫无疑义,又接口道:“那你可知它为何斗不过你这小情郎么?” 此言一出,诸葛蝶韵双颊顿时绯红一片,也不回答轩辕斐然的询问,张口嗔怒道:“前辈要是在这样欺负我,可别怪我出言不逊了!” 轩辕斐然道:“难道我说他是你小情郎说错了?不是小情郎,那又是什么?” 诸葛蝶韵平时口齿伶俐本不在轩辕斐然之下,奈何轩辕斐然此时所说的却又是她的软肋,想要辩驳却又找不到好的借口,只好红着脸望了南宫易一眼,不再言语。 南宫易却接过话头道:“照前辈之言,斗不过难道也要理由?” 轩辕斐然双眼现出一丝惊异道:“怎么能没有理由?凡事都是有章可循有法可究,它斗不过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南宫易见他说的如此神秘诡异,心中也甚是好奇,便笑道:“那还请前辈说出一二来!” 轩辕斐然道:“这头要是真正的三目翻天兽,估计今日可真要大祸临头了!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轩辕斐然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刚才默然不语的诸葛蝶韵出口打断,“前辈你刚才明明说它是三目翻天兽,此刻又说它不是三目翻天兽,那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都快被你绕晕了!”诸葛蝶韵一脸不耐烦的道。 轩辕斐然嘿嘿一笑:“这小丫头性子可真够急的,你爹可不是这样啊!我之所以说它是三目翻天兽,是因为它本就是三目翻天兽;而我又说它不是真正的三目翻天兽,是因为你们遇到它竟然还能活着回来。南宫小子想必知道,三目翻天兽可要比昨夜那头紫火麒麟兽厉害几分啊!”他说着,望着南宫易点头撸了撸嘴。 南宫易道:“不错,我听说三目翻天兽凶悍程度虽比不上上古五大龙兽,却也端的是厉害异常。如此说来,前辈怎看我们竟然可以将它降服呢?” 轩辕斐然道:“成年的三目翻天兽足有十二丈余长,你瞧瞧这头三目翻天兽才多大!” 这时,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才似乎明白了轩辕斐然的意思,后者开口道:“这样说来,我降服的这头三目翻天兽只是一头幼崽了?” 轩辕斐然道:“正是!三目翻天兽每胎只生一头,幼兽出世,母兽必死。一般来说,三目翻天兽都是一脉单传,当然,凡事无绝对,也有例外的时候。正是这头三目翻天兽年幼无能无知,才被你降服了。你今日不但幸运,而且是匪夷所思的幸运,小命保住也就不说了,还将这头幼崽三目翻天兽收为坐骑,真是不可思议。要知道,三目翻天兽的凶悍暴烈性格,可一点不比紫火麒麟兽逊色,但是它也有另外一个特点,那边是极度忠诚于主人。它一旦将谁人做主人,就算你甩它,也是难以甩开的!” 说完,他拍了拍南宫易的肩膀,抬起右手拎出十几只用纤细的藤蔓捆绑在一起的鸟雀小兽,对诸葛蝶韵笑道:“这时是的晚餐,现在交给你,晚上又有好吃的烤肉了!”接着,背负着盘古混沌斧,大踏步的朝自己的那个洞穴走去。 南宫易看看天色,见太阳虽然已近不见了踪影,但余辉还是映红了海角之畔的大半个峭崖,心中不觉奇怪,暗道:“此时离天黑还尚早,轩辕前辈不出去散散步看看海,却为何这么早便回到洞穴里去了?” 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了盘古混沌斧,又道:“是了,轩辕前辈一直在寻找他那位师兄报仇,但是自己又杀不了他。现在居所已定,这地方又是如此安静优雅,自然是参悟破解盘古混沌斧之中蕴藏的惊天之秘的时候了!” 正自思索,忽听诸葛蝶韵道:“云哥,咱们快去瞧瞧这个新家是什么样子?”笑语嫣然的说着,一把拽过南宫易的左手便要往那洞穴中奔去。 南宫易忙道:“韵妹莫急,你还怕没机会观瞧这新家了!”说这话,右手食指与中指往后背一点,催动念力念动法诀,只见那巨大的三目翻天兽倏忽之间便化作一道青光没入了南宫易后背所负的玄火逆刃中。 两人来到那精巧清雅的洞穴前,见洞穴一半被一方削切的平整光滑的坚岩挡住了,想来是用以遮蔽夜里呼啸的寒风。进去之后,石洞前庭摆着一张四方四正的石桌,旁边有放着四个稍矮一些的石凳,虽然颜色不怎么好看,四周也无雕琢,但在这石洞中瞧来,却是甚是养眼。石桌后面靠着石洞内壁处,还放着两块不大的方形岩石,均是表面光滑棱角分明,想来是放置杂物的。最里面却是由三块较大的岩石拼成的一方平整的石台,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对望一眼,心道:“难道这是轩辕前辈为他们二人准备的石床?” 想到此处,两人又是好笑又是喜悦,又是尴尬又是感激。虽然他们此时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但终究还没有拜过天地成为夫妻,见到这种情形,难免有点局促不安。 南宫易一脸木讷道道:“轩辕前辈真是逗趣,怎么能将两张床放到一块,我这就去挪开!” 诸葛蝶韵忽然一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眼中数种情绪流转,一时间娇媚无比,她望着南宫易的眼睛,过了半晌才道:“云哥,你难道不愿意和我同榻而眠?” 南宫易听她这么说,微微一笑将她揽在怀中中柔声道:“韵妹,我怎会不愿意与你同榻而眠?只是咱们的事情你父王和我们圣主都还不知,咱们也还没有拜过天地,如此匆忙的便住在一起,难免有点无视事理,我的意思是,等咱们离开此次,回到神州之上后,在行夫妻之礼如何?” 诸葛蝶韵见他说的真诚,心中甚是欢喜,当下点点头道:“只要云哥你不嫌弃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南宫易抬手在她乌黑的秀发上轻轻抚摸,然后道:“那好,这方石床我先分开,等会咱们出去拿些木柴生火,晚上既有火做饭,又有火取暖,真是美哉!” 两人上前将三张石床中的一张挪向旁边,又从外面找来一些柔软的树叶铺在石床之上,然后在石洞洞口处燃了一个火堆,一个小小的家也便即出现了。 之后,两人又跑到海角之畔的峭崖上吹海风,看海潮起伏。晚上依然是诸葛蝶韵下厨烧烤野味,轩辕斐然也不客气,大口大口的吃着那满是酥油的烤野雀烤野獾,其上又加了一些野果酱汁,吃起来又酸又甜,细细再嚼又似千番滋味。 轩辕斐然一口气吃了三只野獾八只野雀,直瞧得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暗暗咋舌。一顿饭吃完之后,南宫易对轩辕斐然道:“前辈这两天之内,可是从那盘古混沌斧中瞧出了什么端倪没有?” 轩辕斐然打了一个饱嗝愁着眉头摆摆手道:“你当老夫是神仙智妖么,就这里两天竟能破解这上古开天神器之中的惊天之秘?老实说,就这两日之中,我虽然琐事不少,但也抽出空闲细细琢磨观瞧了一下这盘古混沌斧,但是除了那日在碧叶城绝壁悬崖半腰上发现的那一副残图之外,却再也没有一丝的收获。纵是我再怎么催动元神念动法诀,也不能在这盘古混沌斧上瞧见半丝讯息。照我看啊,咱们可能一时三刻是不能再回到神州之上了。” 诸葛蝶韵一听他说出这句话,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她和南宫易之所以能成美事,其中很大原因和这次三人借助盘古混沌斧以“瞬息千里之术”,通过八极相通之理来此有关。此地虽然偏僻至极,又荒凉至斯,但三人居住其上,却也自得其乐无所忧虑。一旦回去,南宫易身为人族北斗七君,自己又是邪族邪帝郡主,邪族与人族、妖族、兽族、仙族想来生有间隙,他两人若要相好,却也难料前路是吉是凶? 更何况他们三人从邪族碧叶城些盘古混沌斧逃出,知道的人也甚是不少,就算邪族两位邪使不会将此事喧哗出去,但碧云城、黑风城、赤雷城的人就未必会有那般慈悲了。 无望绝崖深不见底,多数人可能会以为他们三人跃入无望绝崖必定有死无生,哪知这轩辕前辈法术深湛念力极强,可以催动元神瞧见盘古混沌斧表面的那副残图,这才有幸逃过一劫。 但若是他们再回到六族之中,被六族之人发现,势必有得出现一场神兵争夺之祸。但若要执意隐藏躲避,那又有违两人脾性。想到这里,也不禁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南宫易听轩辕斐然说完,又见诸葛蝶韵容色木然轻声叹气,便问道:“韵妹,难道你是想家了?” 诸葛蝶韵闻言,自知是南宫易误解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不是啊,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咱们多呆一段时间也没有什么不妥。你瞧,咱们后面有山前面有海,天上有翱翔的飞鸟,水中有游弋的鱼儿,又没有人来打扰。若是在邪族帝都,绝是找不到这样的地方散心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斧中奥秘 南宫易也是一笑,道:“是啊,不光你们邪族没有,便是我们人族,还有其它四族也是绝难找到这么一处清静悠然的世外桃源的!” 诸葛蝶韵道:“那云哥你也是乐意住在此间了?” 南宫易低头顿了顿道:“我……我……” 他一连说了两个我,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结果诸葛蝶韵又道:“咱们不妨就等到轩辕前辈破解出这盘古混沌斧中的惊天之秘在和他一起离开此地吧?” 轩辕斐然哈哈一笑,道:“你们二位小娃娃若是愿意陪着我这糟老头在此地一同破解这盘古混沌斧中的无上神术法决,老夫我自是再欢喜没有了。何况有诸葛小丫头每天都给咱们烧烤野味,老夫更是求之不得。另外,若是我一个人住在这东方极低之上,也未免太孤独寂寞了些,只能对着那海里的鲸鲨,天上的飞禽,林中的小兽说话,那些畜生又听不懂我说什么,时间一长,恐怕我便要疯了!”他笑呵呵的说了一大堆,但语气之中却似颇有真诚之意。 诸葛蝶韵见他说的有趣,呵呵一笑望向了南宫易。却见南宫易似笑非笑的望了轩辕斐然一眼,又转过脸来对诸葛蝶韵一皱眉。 诸葛蝶韵见状不明其意,轩辕斐然却似看出了他的用意,当下道:“南宫小子,明天咱们便出海捕杀海中凶兽,希望运气好一些,能杀死一只厉害角色,可以将我体内的狂血化去。” 他这么一说,诸葛蝶韵这才明白了南宫易刚才的神色,原来他是担心轩辕斐然狂血再次涌动发作,那的确可不是闹着玩的。上次要不是他临时强行控制住元神中的一线清明一击斜劈,此刻坐在他面前的可就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两具早已腐烂的尸骸了! 南宫易点点头,道:“轩辕前辈,你真的可以确定这海中的凶兽兽元珠可以压制甚至化去你体内的狂血么?” 轩辕斐然道:“按说那玄火鼍龙兽为五行火属凶兽,既然是火属,那它的龙兽珠势必也是火属之性。而这海中的凶兽既栖息在汪洋大海中,自然具备水属之性,它们体内兽元珠也就必是水属之性。水能克火,这水中凶兽的兽元珠也就能够克制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不过玄火鼍龙兽既为上古五大龙兽之一,其龙兽珠之火属之性相比也非寻常凶兽可比,便是能找到水属兽元珠,若是难以抵挡龙兽珠火属之势,也会被其反克,这就变成火反克水。”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听他说道这五行相克又相互反克之理,心中也是一动。南宫易也不急于出口询问轩辕斐然捕杀海中凶兽之事,当下一脸惊异道:“前辈刚才所说的火反克水是什么道理?” 轩辕斐然道:“其时这就是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分为五行。所谓五行,即木、火、土、金、水五者,这些属性乃是宇宙之根本,分化繁衍,遂成大千世界。 而天地之理,在于阴阳变化,又归于五行之道,且一一对应!五行之道,有相生相克、相衍相变之说。相克即木克化水、水克化火、火克化土、土克化金、金克化木。相生即木济生火、火济生土、土济生金、金济生水、水济生木。人们总会以为五行之道必定据此相生相克,却有所不知其中另有变通。 常人均知杯水之能可以熄灭薪火,乃是水克火。却哪知晓薪火之力也可以烧沸壶水,如此却是火反克水之道。相反,杯水难以倾灭森林大火,薪火也不能煮沸江海之水。此则水能可克火,火亦能反克水。拘泥五行之人便如刻舟求剑一般,自然不能明白其中深意奥妙。五行根本之道,并非相克相生,而在于相互转化。 以薪火之力,可以煮沸锅汤,但是以薪火之力又怎能煮沸江海?这并非火不能克水,而是其势不足。 五行相克相生在于彼此之势,势不敌则意不达果不生。其势若是不足又该当如何?当然唯有转化变换。以强势克者之属,敌等势之被克者之属,则被克者不敌。以弱势克者之属,敌强势被克者之属,那克者之属便会不敌,这便是反克之道。等势克者之属,敌等势被克者之属,则敌矣。倘能化等势被克者为等势克者之克者,则可反克。如以等势之火,敌等势之水,火必被克。但倘能化火为等势之土,则可以反克。”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听轩辕斐然口中说道克者之属和被克者之属,一时间脑中混乱难以明其意,南宫易便道:“前辈所说的克者之属是什么,被克者之属又是什么?” 轩辕斐然道:“好比五行相克顺序为金木水火土,即金克木,木克水,水克火,火克土,土克金。这五者相克时,前者便是克者之属,后者便是被克者之属!” 南宫易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前辈可知相克相生的深妙奥义?” 轩辕斐然道:“五行生克制化之理即是,金旺得火,方成器皿。金能生水,水多金沉;强金得水,方挫其锋。金能克木,木多金缺;木弱逢金,必为砍折金赖土生,土多金埋;土能生金,金多土变。 火旺得水,方成相济。火能生土,土多火晦;强火得土,方止其焰。火能克金,金多火熄;金弱遇火,必见销熔。火赖木生,木多火炽;木能生火,火多木焚。 水旺得土,方成池沼。水能生木,木多水缩;强水得木,方泄其势。水能克火,火多水干;火弱遇水,必不熄灭。水赖金生,金多水浊;金能生水,水多金沉。 土旺得水,方能疏通。土能生金,金多土变;强土得金,方制其壅。土能克水,水多土流;水弱逢土,必为淤塞。土赖火生,火多土焦;火能生土,土多火晦。 第355章 斧中奥秘 南宫易也是一笑,道:“是啊,不光你们邪族没有,便是我们人族,还有其它四族也是绝难找到这么一处清静悠然的世外桃源的!” 诸葛蝶韵道:“那云哥你也是乐意住在此间了?” 南宫易低头顿了顿道:“我……我……” 他一连说了两个我,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结果诸葛蝶韵又道:“咱们不妨就等到轩辕前辈破解出这盘古混沌斧中的惊天之秘在和他一起离开此地吧?” 轩辕斐然哈哈一笑,道:“你们二位小娃娃若是愿意陪着我这糟老头在此地一同破解这盘古混沌斧中的无上神术法决,老夫我自是再欢喜没有了。何况有诸葛小丫头每天都给咱们烧烤野味,老夫更是求之不得。另外,若是我一个人住在这东方极低之上,也未免太孤独寂寞了些,只能对着那海里的鲸鲨,天上的飞禽,林中的小兽说话,那些畜生又听不懂我说什么,时间一长,恐怕我便要疯了!”他笑呵呵的说了一大堆,但语气之中却似颇有真诚之意。 诸葛蝶韵见他说的有趣,呵呵一笑望向了南宫易。却见南宫易似笑非笑的望了轩辕斐然一眼,又转过脸来对诸葛蝶韵一皱眉。 诸葛蝶韵见状不明其意,轩辕斐然却似看出了他的用意,当下道:“南宫小子,明天咱们便出海捕杀海中凶兽,希望运气好一些,能杀死一只厉害角色,可以将我体内的狂血化去。” 他这么一说,诸葛蝶韵这才明白了南宫易刚才的神色,原来他是担心轩辕斐然狂血再次涌动发作,那的确可不是闹着玩的。上次要不是他临时强行控制住元神中的一线清明一击斜劈,此刻坐在他面前的可就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两具早已腐烂的尸骸了! 南宫易点点头,道:“轩辕前辈,你真的可以确定这海中的凶兽兽元珠可以压制甚至化去你体内的狂血么?” 轩辕斐然道:“按说那玄火鼍龙兽为五行火属凶兽,既然是火属,那它的龙兽珠势必也是火属之性。而这海中的凶兽既栖息在汪洋大海中,自然具备水属之性,它们体内兽元珠也就必是水属之性。水能克火,这水中凶兽的兽元珠也就能够克制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不过玄火鼍龙兽既为上古五大龙兽之一,其龙兽珠之火属之性相比也非寻常凶兽可比,便是能找到水属兽元珠,若是难以抵挡龙兽珠火属之势,也会被其反克,这就变成火反克水。”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听他说道这五行相克又相互反克之理,心中也是一动。南宫易也不急于出口询问轩辕斐然捕杀海中凶兽之事,当下一脸惊异道:“前辈刚才所说的火反克水是什么道理?” 轩辕斐然道:“其时这就是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分为五行。所谓五行,即木、火、土、金、水五者,这些属性乃是宇宙之根本,分化繁衍,遂成大千世界。 而天地之理,在于阴阳变化,又归于五行之道,且一一对应!五行之道,有相生相克、相衍相变之说。相克即木克化水、水克化火、火克化土、土克化金、金克化木。相生即木济生火、火济生土、土济生金、金济生水、水济生木。人们总会以为五行之道必定据此相生相克,却有所不知其中另有变通。 常人均知杯水之能可以熄灭薪火,乃是水克火。却哪知晓薪火之力也可以烧沸壶水,如此却是火反克水之道。相反,杯水难以倾灭森林大火,薪火也不能煮沸江海之水。此则水能可克火,火亦能反克水。拘泥五行之人便如刻舟求剑一般,自然不能明白其中深意奥妙。五行根本之道,并非相克相生,而在于相互转化。 以薪火之力,可以煮沸锅汤,但是以薪火之力又怎能煮沸江海?这并非火不能克水,而是其势不足。 五行相克相生在于彼此之势,势不敌则意不达果不生。其势若是不足又该当如何?当然唯有转化变换。以强势克者之属,敌等势之被克者之属,则被克者不敌。以弱势克者之属,敌强势被克者之属,那克者之属便会不敌,这便是反克之道。等势克者之属,敌等势被克者之属,则敌矣。倘能化等势被克者为等势克者之克者,则可反克。如以等势之火,敌等势之水,火必被克。但倘能化火为等势之土,则可以反克。”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听轩辕斐然口中说道克者之属和被克者之属,一时间脑中混乱难以明其意,南宫易便道:“前辈所说的克者之属是什么,被克者之属又是什么?” 轩辕斐然道:“好比五行相克顺序为金木水火土,即金克木,木克水,水克火,火克土,土克金。这五者相克时,前者便是克者之属,后者便是被克者之属!” 南宫易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前辈可知相克相生的深妙奥义?” 轩辕斐然道:“五行生克制化之理即是,金旺得火,方成器皿。金能生水,水多金沉;强金得水,方挫其锋。金能克木,木多金缺;木弱逢金,必为砍折金赖土生,土多金埋;土能生金,金多土变。 火旺得水,方成相济。火能生土,土多火晦;强火得土,方止其焰。火能克金,金多火熄;金弱遇火,必见销熔。火赖木生,木多火炽;木能生火,火多木焚。 水旺得土,方成池沼。水能生木,木多水缩;强水得木,方泄其势。水能克火,火多水干;火弱遇水,必不熄灭。水赖金生,金多水浊;金能生水,水多金沉。 土旺得水,方能疏通。土能生金,金多土变;强土得金,方制其壅。土能克水,水多土流;水弱逢土,必为淤塞。土赖火生,火多土焦;火能生土,土多火晦。 木旺得金,方成栋梁。木能生火,火多木焚;强木得火,方化其顽。木能克土,土多木折;土弱逢木,必为倾陷。木赖水生,水多木漂;水能生木,木多水缩。 木可生火,是因为木性温热,火性隐伏其中,钻木而生火,所以木可生火。 火可生土,是因为火性灼热,所以能够焚烧草木,草木被焚烧后就变成灰烬,灰即土,所以火可生土。 土可生金,是因为金属须得隐匿在沙石之中,依附峭岩山壁,津润而生,聚土成山,有山必生石,所以土可生金。 金可生水,因为少阴之气温润流泽,金靠水生,销锻金也可变为水,所以金生水。 水可生木,因为水温润而使草木生长出来,所以水可生木。 五行相克之理,乃是冥冥天地之性。众胜寡,故水胜火;精胜坚,;故火胜金;刚胜柔,;故金胜木;专胜散,故木胜土;实胜虚,故土胜水。” 南宫易听他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么多,既被他渊博的学识所折服,又被这天地五行变化之道所震撼。过了半晌,南宫易才道:“原来前辈刚才所说的,海中凶兽的兽元珠唯恐压制不了那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其中之理便是玄火鼍龙兽的兽元珠火性太强。” 轩辕斐然点头道:“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咱们弄不好还要多击杀几头海中凶兽,才能化去的体内的狂血!” 三人说了片刻,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方才还温和的天气,一旦入夜暮色四合,当即便变得寒冷至极,便似在雪域冰原上一般。密林中的鸟雀早已归巢安眠,夜出小兽在密林中来回乱窜寻觅食物,不是发出阵阵沙沙声响。轩辕斐然一等天色将晚,便自行回到了他那个较为粗糙的洞穴中,也不早睡,只是运起萤火魔瞳细细端详起了盘古混沌斧。他真气雄浑法术深湛无匹,便是在漆黑的夜里,双目也似在白天一般,百丈之外的事物瞧得清楚异常。 洞穴外寒风呼啸,刮着林中空隙树洞,发出呜呜咽咽的响声,深夜里听来,便似野鬼哭嚎一般。远处海上浪潮隐隐,是不是忽而卷起数十丈高的狂浪拍击在海面或旁侧峭岩上,发出轰鸣不绝的声响。 这天夜里苍穹无光,那皓然如玉的明月和灿然锃亮的星子被浓浓的云雾遮住了,仿若吞天巨兽的大口将其吞噬一般。往日入夜后也会有寒风肆意吹掠,但是和今夜相较,却是温和了不少。 第九十七回造筏泛海寻兽珠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虽然睡在那舒适洞穴之中,但外面狂风怒号海浪狂澜却是真真切切的听在耳中。洞穴中篝火随着侵袭的疾风摇曳不停,时不时会伸出赤红的舌头****黑暗的夜色。相比前一夜,这个夜晚可当真是温馨了百倍。两人各自睡在一张石床上,双目炯炯有神全无睡意,似是各怀心事,思忖着眼下的生活和以后的情形。 一直过了许久,两人才迷迷糊糊的睡去了。不想双眼闭合之间,狂风呼啸的夜晚便即疏忽而过。第二日吃过早饭之后,轩辕斐然和南宫易便到那片密林中去砍伐树木,准备做一个坚固的木筏下海捕杀凶兽。此时两人都身负利器,固然南宫易的玄火逆刃和轩辕斐然的盘古混沌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用来劈斩巨木却是绰绰有余了。 旭日喷薄,不多时便将炽烈烘烤的万道金光洒向了三人所在了山峰脚下。日头渐升,燥热感顿时便蔓延到四处,就连那密林之中也是烦闷至极。幸而两人身手均非泛泛,不多时便将一张三丈长一丈宽的木筏扎结好了。 那密林中原本就藤蔓横生,这些藤蔓在此处数百年来无人侵扰,便肆虐生长蔓延,有得竟然长达数十丈,缠绕着数十棵参天古木蜿蜒盘曲。也不知是何缘故,这密林中的藤蔓均是坚韧至极,若是用双手拉扯,就连南宫易都要运上两成真气,是以做成的木筏在数十丈藤蔓的缠绕捆扎下坚固非常。 两人做好木筏后,便一前一后的将其从密林中抬了出来。诸葛蝶韵见二人进去时间不长,竟已经做成了一张巨大的木筏,心中既是惊异又是兴奋,恨不能自己也跟着他们二人下海玩玩。奈何他们下海并不是为了游玩冲浪,而是为了捕杀海中凶兽。这东方极地海角天涯既能被列为天地八极,自由其非同寻常之处,或许这汪洋大海之中还真有可以裂山倾海的狂猛凶兽也未可知,自己若是下海遇见,到时候不但不能出手相助南宫易二人,还须得他们二人分心照护,这样,两人所面临的凶险便又多了几分。 南宫易和轩辕斐然二人将巨大的木筏从密林中抬出放在山峰脚下的平地上,一抬头,南宫易便瞧见了诸葛蝶韵一脸的惊喜之色,但是再看之下,她那双剪水秋瞳之中却又显出一丝失望之色。南宫易心念一转便猜到了她的心意,于是上前道:“韵妹,你可是也想同我们一起出海?” 诸葛蝶韵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南宫易呵呵一笑道:“是啊,我和轩辕前辈出海若是是冲浪游玩,带上你也并无不可。但是这次却是捕杀海中凶兽,其中风险你也想必知道。我方才听轩辕前辈说,这里既是东方极地苍门之处,前辈年来能到此处的人,也必是寥寥,所以,这里说不好便有连神州中土都没有的凶悍魔兽也不一定,所以这次你就呆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轩辕前辈既有盘古混沌斧这上古第一神器在手,便是遇到在凶悍在狂猛的凶兽,我们二人联手想必也足以应付,你就不用为我们担心了,只需做好饭菜等着我们便好!” 诸葛蝶韵点点头道:“云哥放心,你们既然是出海捕杀凶兽,我当然要做好这个掌家大厨的本职,今天我就给你们换换口味,等你们回来,瞧瞧我会做什么美味菜肴慰劳你们!” 南宫易微微一笑,刚要开口,便听身后的轩辕斐然道:“你们小夫妻俩说完了没有?再说下去,恐怕那些藏在海里的凶兽也要被这酸味折磨的远远逃开了,不然全身都要冒酸气了!” 诸葛蝶韵见轩辕斐然开口催促,话语之中又满是逗趣之言,当下佯装嗔怒道:“前辈若是再为老不尊胡说八道,今天晚上我可要请你吃烤树皮蒸藤条了!” 轩辕斐然哈哈一笑,道:“我又不是牛羊草兽,怎么能吃树皮藤蔓这些鸟玩意!不过你这小丫头做饭烧菜的功夫的确也是一绝,说不定真的可以将树皮藤条做的像烤野雀野獾一样美味也不一定。若是那样,老夫我自然也乐得品尝!” 此言一出,三人均是哈哈大笑起来。诸葛蝶韵也不再言语,就此进了那石洞之中。轩辕斐然见南宫易望着诸葛蝶韵的背影一直没有回过头来,当下叫道:“南宫小子,别再望了,小心眼珠子滚下来砸坏这新做的木筏!” 南宫易闻言立马转过头来,一脸尴尬的笑了笑道:“轩辕前辈,咱们这就走吧。” 轩辕斐然点点头道:“你只需跟着老夫便好!”“好”字方出,右手临空一挥,那巨大的木筏便似一片树叶般,从地上倏然飞起掠过地面一丈余高。木筏刚起,只见轩辕斐然左掌上翻,轻轻将木筏中央一托,整个身子便似离弦之箭一般朝海角的方向****而出,倏忽之间,身形已经掠出三十丈远。那木筏虽巨,但是在他瞧来,却如牛毛一般,举手投足之间竟是毫不费力。 南宫易见状,猛地运足真气与足下,当下施展瞬移术朝着他急掠的方向紧追而去。 两人奔到海角之畔的峭崖上,足下速度仍是丝毫不减,轩辕斐然左手一推,巨大的木筏便如倾天蝙蝠振翅鹏鸟一般,朝那浪潮起伏啸声四起的汪洋大海滑翔过去。接着轩辕斐然也身形闪动,双足恍惚之间,便已临空站在了飞掠的木筏之上,平稳堪比驻足陆地。 南宫易虽然钦佩轩辕斐然这瞬移之术高妙真气运用无方,但足下也没丝毫怠慢。只能轩辕斐然身形闪动,他也跟着在空中潇洒滑移起落飘逸,不紧不慢的蹑着轩辕斐然的身形,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了滑落的木筏上。 木筏入水,激起阵阵海浪,但与海中旋转激荡的浪涌相比,却是小了不少。两人站在木筏上之上,轩辕斐然右手向后一挥,只见一道数丈宽的金色光芒喷薄在木筏后十数丈远的狂浪上。金光一闪,整个木筏便似水中鲸鲨一般,潜伏在起伏的浪涌之中急速往前游弋而去。 烈日如火,海潮卷天,远远望去,海天相接处金光碧浪连成一片,漫漫涌动数百里远,仿若一条垂天狂龙跃入这汪洋大海之中嬉戏游玩兴风作浪一般。 南宫易和轩辕斐然傲然长立在巨大的木筏之上,双足衣摆虽然已经被飞溅起伏的海水浸湿,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方才在那山峰脚下被这烈日一照,只觉全身燥热烦闷。此刻身处一望无际的漫漫汪洋中,却是浑身清爽无比,飞溅而起的海水淋在身上脸上,一片冰凉;燥热的热气被海水来回侵蚀,顿时也湿润爽滑非常。 第九十八回徒劳莫过守株兔 两人一边举目朝木筏四周细细观瞧,一边又各自运起凝听微缈声息的法术,探查足下深水中的情形。如此,只过了片刻时间,两人便已远远地离开了海角之畔的那一段交错起伏的峭崖坚壁。 行了许久,南宫易见还没有发现一头海中凶兽,不说别的,便连寻常的鲸鲨也没有瞧见一只,当下奇怪道:“轩辕前辈,你瞧这片汪洋是不是有些怪异?” 轩辕斐然双目如焗,炯炯有神的望着前面依旧碧蓝涌动的海浪,缓缓点了点头道:“这片汪洋确实有些怪异,怎地除了一些小鱼小虾这些小型海中动物,竟不见一头大一点的块头。就连巨口王鲸八翅鳍鲨,也是不见一头,倒像是这海中生来就没有一般!” 南宫易道:“是啊,这东方苍门倒真有些苍天无门的味道。”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那巨大的木筏又已经向前行了一里多远,却仍是没有见到一头巨躯海兽。远处疾飞的海鸟在湛蓝的天空中忽而冲下忽而飞起,如此反复,将跳出海面的小鱼小虾迅速叼起吞下,又再次捕抓。动作矫健优美,直若精灵妖魅。 随着两人在漫漫汪洋四下急行,日头也跟着在天空中迅速绕转,幸而两人早上吃的烤鱼鸟雀甚多,一时间倒也感觉不到饿。如此,两人也不知在海上漂移疾行了多久,南宫易方一抬头,但见日头熹微红光残照,竟已经是夕阳将垂的时候。心中暗道:“想不到我和轩辕前辈已经在这茫茫大海中又走了一天,却连个凶兽的影子都没有瞧见,回去说与韵妹,她可是绝难相信了!” 又过了许久,就连暗红的落日残辉也渐渐隐在了绵延千里的群山之后,想必过不了片刻,天就要落下暮色目不视物了。这时,南宫易忽然开口道:“算了,今日可能是咱们运起不好,竟然连头凶兽的兽毛都没瞧见,眼下再过一顿饭的时间,天可能就要黑了。白天没有凶兽,夜里它们更是不会出来了,咱们还是掉头回去吧。那小丫头想是已经做好了晚餐,咱们虽然出师未捷,但饭菜不吃也白不吃。” 南宫易闻言呵呵笑,也不说什么。两人当下将巨大的木筏调转,然后同时挥掌催动真气向后拍击,青光金光霎时间交绕****,拍击在身后暗淡青碧的海水狂浪上,化作万千霓光隐隐摇曳,形状更是诡异莫名。巨大的木筏被两人真气推动,向前顿时急蹿而出,其速度更是来时的倍余。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便回到了海角之畔的峭崖上,其时天色已然暗淡,暮色也已经飘散蔓延。 第356章 怒海伏兽 轩辕斐然将巨大的木筏单手一托疾飞向峭崖上一块坚岩之后,又搬过来两方近千斤的巨岩将其压在下面。 南宫易见状,心中暗道:“平时轩辕前辈行事粗枝大叶,想不到此刻也竟有细心的时候!”他知道夜间大海之上狂风怒号,若是将木筏直接放在峭崖之上,只怕晚上便要被肆虐的狂风将其卷进海中,是以轩辕斐然要用两方重达千斤的巨岩将其压住。 做完这些,南宫易便瞧见诸葛蝶韵正在不远处朝他们二人本来,口中喊道:“云哥,轩辕前辈,你们可是饿了?” 南宫易听她这次呼喊吃饭却连轩辕斐然的也称呼其中,心中暗暗一笑:“轩辕前辈纵是喜欢与韵妹打趣,却每每说中韵妹心事。是以韵妹为了堵住他的嘴,这次才破例也恭声问他。” 不等南宫易回答,轩辕斐然抢先朗声问道:“诸葛小丫头,今天晚上咱们吃得可是什么美餐?” 这时,诸葛蝶韵已经奔到了两人近前,轻轻一哼道:“眼下还不能说与你们,等待会到了家中,你们自然会知道的!” 说着将南宫易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身上并没有伤患血渍,又侧目朝轩辕斐然看了看。眉头微微一皱道:“云哥,你们捕杀的凶兽在哪啊?难道已经取了兽元珠将其抛在了海中?” 轩辕斐然不作回答,当下大步朝山峰脚下的石洞走去,南宫易见状也拉起诸葛蝶韵的手边走边摇头道:“今日出海可真是不走运,别说捕杀凶兽,便连一头像样的海兽都没有见到半丝踪迹。这海角之中,好像根本就没有海兽栖息,真是奇怪。待明日我们再行出海瞧瞧,看能不能猎杀一头厉害角色!”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石洞而去,来到石洞前时,轩辕斐然早已用手中拎着一条煮熟的大块头鱼正在津津有味的大吃起来。 诸葛蝶韵和南宫易见状都无奈的摇摇头,轩辕斐然向两人瞧了一眼,嘿然一笑:“诸葛小丫头可真是厨艺精湛,便如老夫的神功法术一般。昨日咱们吃得是烤鱼野獾,今日却已经变成水煮鱼汤焖蒸兔肉了,你的厨艺真是厉害厉害!” 在这东方极地之处,原本就没有做饭用具,之前诸葛蝶韵之所以只能烧烤野味,正是因为巧妇难为无具之炊。但自昨日起,轩辕斐然已经用密林中的树藤编了两个蒸笼,又用坚硬光滑的岩石凿了一口不太大的石锅。然后又用小的岩石做了五六只石碗石勺石箸,以供往后吃饭所需。 不想这些锅碗勺箸方一做好,诸葛蝶韵便物尽其用,借着南宫易与轩辕斐然出海猎兽之际,做了一锅鱼汤和焖蒸兔肉,又以林中野果佐味,吃起来竟然鲜美至极。 轩辕斐然一边吃,一边赞叹不绝,直说诸葛蝶韵这顿晚餐做的精妙绝伦。南宫易和诸葛蝶韵虽然见他抢先吃了起来,但被他这么一夸以及见到他那副滑稽的吃相,也都不觉心中欢喜,原来对别人分享自己的成就竟然也是一种享受。 三人吃完美味的晚餐后,也不再闲谈。轩辕斐然径自又钻进他的洞穴凝神参悟起了盘古混沌斧中的惊天之秘,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本想到海角之畔的峭崖上坐坐,奈何夜里寒风凛冽气温骤降,于是也只好作罢,至此一夜无话匆匆便过。 第二日,轩辕斐然和南宫易一如前一天,吃过早饭也不多言,就此取了木筏如海寻兽而去。说来也怪,两人这般来来去去的在那片汪洋大海上寻找了数月之久,竟然一直没有瞧见一头凶兽。期间,每次都不乏品尝诸葛蝶韵除尘翻新的饭食菜肴。 时间如飞气候急转,匆匆之间已经过了半年时间。在这半年中,轩辕斐然与南宫易整天出海寻兽,而此地原本就烈日恶毒,结果这半年以来,两人都被那灼热的日光炙烤的黑了几圈。与此同时,经过半年的四下飘移游走,两人对这东方极地也倒是了解不少。 第九十九回半载余荒碌碌为 他们不光知道眼前这片大海中哪里藏有暗礁,哪里会经常出现巨大漩涡,哪里海鲜最多,哪里海水的流向有所变化;而且也知道在海洋的北边沿岸有一座最高的山峰,南侧的一片群山上,至少有十几座火焰峰在熊熊燃烧,北侧哪一块沙滩上有成千上万只乌龟会从海中爬出,南边哪一处山峰后面隐着一个裂谷,其中又栖息着数百种的飞禽。 在这半年时间里,海角天涯的气候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三人刚到这东方极地,白天只觉烈日如火悬在头顶,炙烤的直让人恨不得跳进海中洗一个澡;夜里却寒风呼啸气温骤降,凛冽的迫使人直想抱着火炉酣眠。 但是,这半年以来,大约每隔一个月的时间,白天的气温便清凉一些,晚上的气温却更加严寒一些。两个月后,白天的气温直如神州之上的秋天,凉爽无比,就连吹来的轻风漫过身上也是舒服至极。期间,下过三次雨,但雨势却不算大,飘飘洒洒如牛毛一般柔滑。 这两个月过后,白天和夜里天气就不大安逸了。凡是白天,多半都是彤云密布,一连十几天休想见到一丝阳光。气温也不如之前那般凉爽,而是逐渐变得严寒起来。晚上一如之前,狂风不见低眉却是不住抬头,远处大海之上往往会因怒号的海风而卷起千尺高的狂澜。海风中夹杂着水汽,吹到三人居住的洞穴外,被坚岩一挡,不消片刻,那坚岩石壁之上便要凝结出一道道森寒的冰棱。在洞中火光的照耀下,远远望去星光点点闪耀不断。 海角之畔的峭崖上更是不幸,海风卷起狂浪飞溅拍击,落在峭崖之上的坚岩上,那些水浪还未来得及蜿蜒流下,便被森寒凛冽的寒风冻结在岩壁之上。一到早晨,那些被冻结的海水激浪来不及消融,只好张牙舞爪的直立在峭岩之上,很多时候,那海水之中都附带着十数条鱼虾,甚至还有乌龟章鱼。 又过了两个月,白天的天气更是变得恶劣起来,往往一整天都是狂风暴雨,仿若瓢泼一般从天幕中倾倒下来。暴雨激起地上的沙石,在水中弥漫,放眼望去,只见天地之间仿似连着一道青黄色的水瀑,让人双目不能视物。 这段时间,南宫易和轩辕斐然自然不能出海寻兽,也只好双双藏身于那洞穴之中。幸好轩辕斐然手中有盘古混沌斧,这半年以来,他虽然每逢入夜便聚精会神的探查其中关窍秘密,奈何那盘古混沌斧不愧为上古开天第一神器,纵是他神功法术深湛,头脑也聪明非常,却也没有瞧出一丝端倪。 这天,不知为何,天气忽然好转,茫茫的海天尽头,竟然露出了一丝金黄的日影。轩辕斐然见状,心中大喜,如此两个月的狂风暴雨,还真是让他有点受不了。不等那一丝日影全部露出,他便奔到南宫易所栖身的石洞前将他唤了出来。 南宫易见轩辕斐然一大早就来寻自己,便问道:“轩辕前辈,你可是现在就想出海寻找凶兽?” 轩辕斐然哈哈一笑:“难道两个月的狂风暴雨还没有将你泡的发霉?” 南宫易嘿然而笑,道:“前辈若是不说,我还真嗅不到身上的确已经有些霉味了。前辈今日若要出海,南宫自然也不能违拗,只是现下咱们连早饭都还未吃,难道……” 南宫易刚说到这里,轩辕斐然已然转身往那存放木筏的峭崖走去,口中兀自说道:“你小子不去也罢,老夫对付一头畜生想必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就留在家里等候我的好消息吧!”他一句话说完后,人已奔掠到了峭崖之上。 南宫易无奈的摇摇头,一转眼,却望见了诸葛蝶韵,当下说了一声:“韵妹,早饭现行搁下,等我和轩辕前辈回来后再吃!”此言一出,也是身形一晃,倏忽间也已经飞掠到了峭崖之上。 其时,轩辕斐然已经将木筏临空抛起,两人运起真气,只觉耳旁风声呼呼,双足在空中轻轻数点,便稳稳的落在了木筏之上。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茫茫海天之上便有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红光万道,泼洒在碧波粼粼的海面上,宛如擎天巨兽鲜血喷涌染红了海面。 莽莽红光之中,只听南宫易道:“想不到轩辕前辈还真有未卜先知之能,竟可以预先瞧出今日会是一个大晴天!” 轩辕斐然摇摇头道:“南宫小子,这次你却是猜错了,就算今日依旧彤云密布,老夫也要出海寻兽,因为……”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顿,转过脸来瞧了南宫易一眼,神色之中竟是带着一丝不安。 南宫易见他神色之中满是忧虑,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又听轩辕斐然道:“总之,今日无论如何要找到一头海中凶兽!” 此言一出,南宫易心中好奇,暗道:“轩辕斐然向来说话不会有这种强硬语气,今日却是为何一定找到海中凶兽?这半年以来,凡是能够出海的天气,我与他也总是早出晚归,奈何这海角之中像是根本就没有凶兽一般,半年之中竟未遇见一头。既然如此,轩辕前辈又为何要这样说?难道……” 想到此处,南宫易后背不禁渗出一丝冷汗来,因为他忽然明白了轩辕斐然为何要执意找到海中凶兽,唯一的一种可能便是,轩辕斐然多半已经觉察到了自己体内的狂血又在悄然升起。 这个念头一从他脑海中出现,便再也挥之不去,半年前的那天夜里,若不是轩辕斐然忽而清醒片刻,只怕现在自己和诸葛蝶韵早已埋身此处。然而轩辕前辈若是今日再次疯魔,他们两人便恐怕不会像以前那般幸运了。 南宫易心中忐忑不已,抬头斜瞟了轩辕斐然一眼,见他神色凝重的站在木法上,身如山岳举目远眺,显然也正是为此事担心。南宫易不好说什么,只好转眼向别处望去。 东边的海天相接的地方渐渐的被太阳金黄血红的光芒镀染,仿若水墨彩画一般,却又摇曳起伏呼之欲出。虽然是晴天,但海风还是来去急掠,层层浪花随着海涌迅速推进,相互撞击之下,便掀起几丈高浪头轰鸣拍落。 就这般,两人都不言语,在海面上波涛中行了许久,刚才原本已经升至半空中的太阳,却又渐渐的被阴霾的彤云遮住。其时,虽是白天,但天气却似初冬一般很是严寒,加上呼啸疾驰的海风,两人若不是真气雄浑,像这般轻衫薄衣在波涛寒风之中如此穿行良久,定然也是难以支撑的。 第一百回凶兽万里赴汪洋 呼呼风响猎猎衣摆,轩辕斐然抬头望了望天上阴沉沉的浓云,忽然开口道:“南宫小子,老夫问你一句话,你可要如实回答!” 南宫易听闻轩辕斐然有事询问自己,便即开口答道:“前辈有话直说,南宫又会有所欺瞒!” 轩辕斐然叹了口气皱眉道:“好,那我就问了!如若今夜我再次疯魔,疯魔之际若又要伤害你和那诸葛丫头的性命,你却会如何?” 南宫易低头想了想,答道:“以前辈眼下的状况来看,今夜应该不会丧失神智。但若真是今夜狂血上涌疯魔发作,那我便带着韵妹躲避退让,尽量不会让前辈追上我们!” 轩辕斐然脸上露出一抹忧虑追问道:“若是躲不过避不开呢?” 南宫易神色凄然萧索,沉吟了半晌,最后终于说道:“若是真的难以躲避轩辕前辈,那我便和韵妹一起跃入这波涛大海中,要不然,便死在前辈手中吧。只要我俩在一起,同生共死,也都是无憾了!” 轩辕斐然听完他的话后,神色怔了许久,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再无言语。 木筏依旧在海浪波涛中漂移挺进,南宫易和轩辕斐然双双负手伫立在木筏前端,双目之中似是各怀心事,又像是正在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远方海面。海上呼呼轰鸣声不绝于耳,但海水却依然不见一丝凶兽鲸鲨的踪迹。 如此在海上不停游走巡视,到了下午暮色落下之际,两人依然是无所收获。此时天上早已被幽黑如墨的浓云遮盖,不过多时,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波涛青黑礁岩匍匐,远远望去昏黑黯然,便似来到了冥界一般。 南宫易见天色已然昏黑,而身前的雨势却似不断急骤,当下开口对轩辕斐然道:“前辈,眼下天已经黑了,而且雨势见急,我想过不了片刻,这海上就要掀起冲天波澜,咱们是不是现在该回去了?” 昏暗中,只见轩辕斐然魁梧高大的黑色身影缓缓地从木筏一侧转了过来,探手试了一下雨势,道:“再等上一阵,咱们半年来早出晚归,从未遇到过一头海中凶兽,今日情形不同,早回去还不如晚回去。让我说,便是不回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南宫易听他所说,乃是不要命的势头,自己虽然也不怕死,可以想到在石洞中等待着自己的诸葛蝶韵,却又不免心中焦虑。又想到轩辕斐然大仇也未曾了去,若是就这般死在海中,未免也太过窝囊,当下道:“我知道前辈你是担心自己狂血发作,才说出这种话来的。可是也不能因为你惧怕狂血发作时疯魔杀戮,就此了生海中,连自己终身大仇都想不报了吧?” 这句话刚刚说出口,轩辕斐然便似触电一般,身子猛然一震,霎时间又想起了自己惨死的师父和满门尽灭的父母兄妹,当下双目赤红隐有泪光道:“不错,我不能死,我若一死,这血海深仇又该让谁去替我报得。大仇不报,那畜生自然又要祸害神州六族,我又怎么能让他悠闲逍遥呢!幸亏你现在提醒了我,不然……不然我又有何面目去冥界见我的师父亲人!” 南宫易见自己的想法凑效,又紧接着道:“轩辕前辈,那咱们这就回去吧!” 然而,轩辕斐然却迅速的摇了摇头道:“回去是要回去,但不是现在。一个时辰之后,咱们若是再寻不见凶兽踪影,那时回去也不迟!” 轩辕斐然说完,左右手双掌齐齐向后拍去,只见金光****蔓延十数丈,像是道喷薄的彩霞一般,携着风雷裂谷飞瀑断崖之势,呼啸着拍击在身后的海面上,掀起五六丈高,十几丈宽的浪头。 巨大的木筏被这惊天一击推动,在海中矫健的划了一道圆弧,接着朝茫茫无际的远处行去。风声渐响,雨势更急,一道道疾风将海水推铲翻滚,向远处涌动而去,前波后浪相拥之下,轰鸣阵阵,激起十数丈高的狂澜。 一个时辰,对于两人迅速在海上游走眨眼便过,但所到之处,依然还是没发现半点端倪。这时,雨势有刚才的淅淅沥沥已经变成瓢泼而下。海面上狂风四起,凛寒之中,晃动着整个海面左右摇晃前后起伏,时不时会有十数丈高的浪头从两人的头顶拍落,数百丈宽的浪潮卷起七八丈高,将巨大的木筏像风吹落叶一般抛弃落下。 轩辕斐然最后一丝希望,此时全部破灭,眼下海面上狂风骤雨惊涛骇浪,纵是海中真的藏有凶兽巨怪,此时多半也不会再出来自寻风吹雨打了。当下不再迟疑,对身旁的南宫易道:“好了,看来今日……又算是白跑一趟。现在海上……如此恶劣,咱们……在逗留了,现在就……” 轩辕斐然虽然声音也不小,但是在这样狂风肆虐海涛轰鸣的汪洋中,他的话一出口,便被急掠的凛冽狂风卷的偏了方向,南宫易也只听了个断断续续。还没等他一句话说完,忽然一个巨大的浪头便拍落在了木筏之上,两人不免一齐喝了几口咸水。正待要发笑自嘲,哪知脚下的木筏突然猛的一震,便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巨震刚过南宫易,神色一凛朝着轩辕斐然运起真气传音入密道:“想不到在夜里,这海上的风浪竟如此之大,简直要将咱们……” 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脚下的木筏又是猛然巨震,而且,这次木筏几乎从海面上跳起了半丈多高。刚一落下,南宫易便发现轩辕斐然脸色严峻,双目一眼不眨,正死死凝视着木筏下面,仿佛正在运起法术探听什么。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也不免奇怪,暗自运起“风声阵阵”法术,探听海中情形。 这一听之下,不免又惊又喜。惊的是,木筏之下似乎正有什么东西迅速游动,而且还发出嘶哑的吼叫,刚才两次撞击木筏的,多半便是这家伙了。喜的是,两人苦苦在海上早出晚归的寻找海中凶兽,半年时间之内都没有遇见一头,却在这黑灯瞎火狂风巨浪的夜里遇上了一头。真是有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味道。 如此凝神听了半晌,木筏被撞击起来的势头竟然一次比一次猛烈,海中那凶兽吼叫之声也随着木筏被抛起落下而更为变得明显。 轩辕斐然忽然哈哈一笑道:“南宫小子,听见没有,有鱼上钩了!” 南宫易也是喜上眉梢,望着轩辕斐然道:“这难道便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咱们找了它们大半年,却连个鬼影都没有遇到,想不到今日眼看便要空手而归了,它们竟然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一百零一回巨翼烈蛟震夜阑 南宫易刚刚说完这句话,只听一声震天的怒吼,一头巨大的海兽便从木筏左侧二十丈处跃了出来。黑影晃动跳脱摆舞,直将近处的海水搅得动荡不已,若不是南宫易和轩辕斐然各自神功法术都已深湛,此刻多半都已掉入了海中。 第357章 可敢比试 便在海兽从海中跃起之时,南宫易与轩辕斐然二人同时施展各自夜里探物法术,将那头狂怒而起的海兽瞧了个清楚。 只见狂浪怒涛之中,一头身长十五六丈的凶兽,正摆动着巨大身躯,摇晃着阁楼一般的头颅急速朝他们二人攻来。那巨兽虽然躯体庞大,但在海中游弋翻转却比鲸鲨还要迅捷。大半的身子刚一腾出海面,便掉头张开吞天巨口向南宫易与轩辕斐然二人吞噬而来。 轩辕斐然见状,精神大振,当下双足在木筏上一点,右手倏然挥动,朝着那头庞然巨兽拍出一掌。只见他身子随着一掌拍出,顿时便飘向了波涛起伏的海面上,足下金光隐隐。 只听掌风呼啸鸣响,仿若一道金色飞瀑,夹杂着万钧之势,似奔雷闪电一般,向那头巨兽击去。真气澎湃飞震,眼看便要撞在那巨兽的前身上,哪知那巨兽忽然探出一对巨大的双翼相互一拍,死死的将轩辕斐然的雷霆一击挡在了身外。虽然如此,但轩辕斐然那强劲刚猛的一击却也将那头二十余丈长的巨兽向后震出四五丈远,巨大的身躯硬生生的摔落在海面上,激起千重浪花。 这时,南宫易也已经飞身漂浮在波涛浪尖之上,背负的玄火逆刃也已经紧紧的握在了右手之中。但见那庞然巨兽被轩辕斐然一掌击退,身形猛地一闪,便朝那巨兽的头顶挥刃劈斩而去。 他身子刚刚射出,身后的轩辕斐然便赶忙叫道:“南宫小子不可托大,这巨翼烈蛟兽凶悍非常,虽在海中栖息,但猛恶之性却与那紫火麒麟兽不相上下。” 此言方出,但见南宫易已经飞掠到巨翼烈蛟兽近前五丈处,正准备挥动玄火逆刃怒斩而下。哪料到,巨翼烈蛟兽虽然被轩辕斐然一掌向后震退,巨大的身躯也被那雄浑的真气推的东倒西晃。可是一等南宫易欺到身前时,巨大的身躯猛然跃起,接着砰然一声,钻入了海水之中。 南宫易见状,赶忙将真气灌注于右臂之上,真气再从右臂源源不断的涌入手中的玄火逆刃之中。霎时之间,玄火逆刃青光暴舞赤芒****,在漆黑的海面上,便如一道苍宇流星一般,倏忽间已经清啸着朝迅速没入海水中的巨翼烈蛟兽击去。 然而,南宫易这一击固然迅捷无比,但是那巨翼烈蛟兽却似有事先预知凶险的能力一般,在他的刚猛一击还未攻到海面之上,它那巨大的身躯便早已沉入了如墨的海水之中。青光流澈赤芒飞旋,直入冲天巨兽一般,狠狠的击落在海涛起伏浪花飞溅的海面上,顿时激起二十余丈高的狂澜,朝四面炸开。 南宫易见那巨翼烈蛟兽堪堪避过了自己凌厉一击,心中既是惊异又是惋惜,正准备闪身返回木筏上静待它再次冲起,却忽听身后轩辕斐然喝道:“南宫小子,当心了!” 一言方毕,只见南宫易身下原本动荡起伏的海水,猛然朝四面涌起翻滚,仿若被薪火煮沸的汤水一般,砰然从中间炸开。南宫易一听到轩辕斐然开口,心中已知不妙,再隐隐听见脚下幽幽声响,心中更是惊骇。只待足下海水上涌翻滚突起,身形便猛地拔地而起,朝左上方急射而去。 他身体方一离开刚才漂浮的海面,便见那巨翼烈蛟兽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噬而下。乍见那巨兽血口,便似一处无底血洞一般,其中丈余长的排排獠牙在漆黑的海面上森然发光。长长的舌头就像一条怪蟒一样,蜿蜒舞动吞吐不定。 南宫易刚刚飞掠开去,巨翼烈蛟兽的参差锯齿便朝他倏然咬下。一咬不中,巨大的身躯在厚重深黑的海水中“呼啦”一声急转,巨大坚硬的蛟尾便狠狠的朝南宫易的头顶拍落。 那巨尾坚硬似铁,又柔弱似藤,前后竟有七八丈长。远远的拍来,便如一道坚实厚重的城墙猛然倒塌,以万钧力道,结结实实的朝南宫易砸下。 南宫易刚才急于闪避巨翼烈蛟兽的疯狂咬噬,所以行动之间甚是仓促。他刚刚弹射掠起,身子还未来得及回转,哪料这巨翼烈蛟兽会在海中倏然翻身以巨尾朝自己攻来。一时间想转身以玄火逆刃劈斩,又恐出手不及。若是反手上撩,虽然夜可以抵挡这巨兽的雷霆一击,但是仓促之下,劲道却是大减。如果挡不住这巨兽的疯狂一尾,弄不好便要非死即伤。 退与身后的轩辕斐然见到这种情形,心中也是一惊,想要出手相救,奈何相距太远。纵然可以出手震退巨翼烈蛟兽,却也不能保证它便不能伤了南宫易。 正自焦虑间,忽见南宫易身子一弯,头朝下双足向上,右手中的玄火逆刃顺势朝后一挥,但见青光卷舞紫芒飞射,便似一条青龙一般,矫健腾跃猛然撞向了巨翼烈蛟兽的巨大蛟尾。 接着,便看到南宫易整个身子仿若飞鱼一般,倏然没入了黑沉沉的大海之中。方一入水,南宫易只觉一股钻心蚀骨的寒意侵入了自己体内,直让他身体不觉一颤。接着,他便立即运起真气,以护身罡罩将自己罩在其中,免受身外森寒海水的侵蚀。 如此举动,只在眨眼之间便完成,之后,他只觉身体四周的海水徒然一震,然后便猛烈的动荡起来。他心知这是巨翼烈蛟兽再次入水攻击咬噬自己来了,当下不再迟疑,运起“紫电神瞳”,在阴冷起伏的海水中迅速游弋避让,然后等待时机跃出海面。 那巨翼烈蛟兽一扑不中,刚才已经被轩辕斐然激怒,眼下再次被南宫易挥刃劈斩,性情更是狂躁不已。见南宫易躲过自己摆尾挥击,倏然没入大海之中,巨大的身躯也不迟疑,顷刻间急速扭动,巨大的头颅怒嚎声中砰然破水入海。方一钻入海中,便张开参差交错的巨大锯齿,对着南宫易游动的方向眨眼间便扑咬而至。 在这漆黑不见五指的海中,南宫易虽然运起“紫电神瞳”但是行动之间,却远不如那巨翼烈蛟兽迅捷猛悍。他刚刚在海中潜游十丈余远,结果被巨翼烈蛟兽一个攒射便追了上来。无奈之下,又运足真气于玄火逆刃之上,在海中交叉劈斩两记,以此来抵挡巨翼烈蛟兽的攻势。 第一百零二回千里狂浪啸海天 玄火逆刃刚刚劈斩而出,只见海中青光闪耀碧芒流转,仿佛早晨东升的旭日一般,直耀的人双目紧闭。凌厉刚猛的真气从玄火逆刃之上倏然呼啸冲出,将南宫易身前的海水速速排开,便似有一只大手,将海中的森寒黑水分成一道一道。 接着这雄浑刃光气芒的反冲,南宫易又迅速往后蹿出了数丈,若是在陆地上,这一击尽可以将自己向后推送十数丈远,奈何海中浮力太大,多半的劲道全被海水卸去。 青光碧芒鬼魅般的冲向巨翼烈蛟兽,在水中听来,耳旁轰轰作响。巨翼烈蛟兽见状,似是知道这一击的厉害,巨大的身躯在水中矫健的迅速弯转退避,一等那霸道的刃光气芒从它腹下穿过,这才怒吼一声,巨躯弹射似的朝南宫易咬噬过来。 南宫易见在海中自己游不过这巨翼烈蛟兽,索性也不一味逃窜,身形一转,左手连连向身后拍出三掌。青芒爆射,犹如一道彩霞一般,射向南宫易身后黑暗的海水中,接着光亮,可以瞧见一群群惊逃的小鱼小虾。 南宫易接着真气推进的力道,猛然朝正在扑向自己的巨翼烈蛟兽腹下钻去。巨翼烈蛟兽虽然在海中行动自如迅捷无比,但是此时南宫易突然不退反进,钻到了它巨大的腹部之下,纵是它想张口咬噬,奈何不能将二十余丈长的身躯极度弯曲对折。 但巨翼烈蛟兽果然是海中的游弋老手,它见自己不能弯曲巨躯来咬噬南宫易。当下径直往前窜去,刚刚蹿出五六丈,便将南宫易甩在了他的身后。紧接着,巨大的头颅猛然间往海底方向扎去。 南宫易见有了空隙,心中微微一喜,暗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当下左掌朝水下连拍五掌,足底也运足真气,边等着从海中一跃而起。 哪知巨翼烈蛟兽巨大的头颅刚刚往下扎进五丈,身躯在海中便弯成了一个圆弧,接着腹部向上背朝下闪电般竟朝南宫易后背****而来。 南宫易见状心中一凛,想要出手抵挡,奈何真气刚刚尽数催动,若要再次催动真气御使玄火逆刃,一时间也难以发挥出最大威力。但眼前凶险即至,哪还有他停下来思考的时间,当下也不做他念想,右手玄火逆刃在漆黑森寒的海水中划了一道完美的青光圆弧,接着催动剩余的真气运至玄火逆刃之上,全力施展开了“淼淼千年”法术。 只见青光闪耀,霎时间便如海中升起了万千盏琉璃青灯,将原本漆黑的海水照的如白昼一般明亮。 这次巨翼烈蛟兽也没有躲避,巨大的身躯便是一座黑黝黝的暗礁,扇动着一对巨翼,张开血盆大口,挥舞着如刀利爪,发出震天的吼叫扑向了南宫易。 青光碧芒倏忽便至,撞到巨翼烈蛟兽一对巨翼之上猛然炸开,巨翼烈蛟兽被这强劲的真气重击,却似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只是全身忽的一震,接着向后摔落十几丈远。 南宫易一击攻出,心中更是骇然,想不到自己最厉害的“淼淼千年”法术,竟也伤不了这巨翼烈蛟兽,真是难以相信。但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一击固然刚猛霸绝,可是他是身处海洋之中。原本催动真气就没有在陆地上那样顺畅淋漓,再加上滚滚海水冲击的力道,自己虽然施展出了“淼淼千年”但十之六七的劲力已经全被海水卸去,真正撞击到巨翼烈蛟兽身上的,已经所剩无几了。 此时,南宫易的身子已经急速朝海面冲去,虽然这一击没有伤到巨翼烈蛟兽,但能将它远远迫退,也是好事一桩,自己正可以借着这个空隙跃出海面。到了海面之上,巨翼烈蛟兽想要兴风作浪,那可就没有在海里安逸了。更何况轩辕前辈还未曾出手,若不然,它还焉有命在。 正自暗中思忖,却忽觉头顶处海水剧烈震动翻涌,还没来得及猜度是何原因,便发现又有一头庞然大物朝自己头顶扑咬而来。 南宫易见状,心中一片凄凉,刚才好不容易才将那巨翼烈蛟兽迫退偷出空隙返回海面。哪料到又来一头庞然巨兽将自己退路堵住,而且还恰好在自己真气续济不上的时候猛然发起攻击!眼下自己深埋海中,想要呼喊轩辕斐然,也是难以张口。他身在海上,自然也瞧不见自己所遇凶险,看来此番却是凶多吉少命不长幸了。 正在自怨自艾束手待毙之际,忽见头顶金光怒射,便如长虹灌顶一般,顷刻间往眼前那头巨大兽躯上怒斩而下。只听一声震天的凄厉哀嚎,一股腥臭味便顿时没入了南宫易的鼻息。接着一道道深黑色的粘液,在金光闪过的余晖下,迅速的便往海水中逸散蔓延开来。 那头巨兽原本是想从南宫易头顶扑咬而下的,此刻却抖动扭曲着巨大身体,在海面上翻滚腾挪,直将那厚重森寒的海水搅动的东摇西晃上下剧烈起伏。 南宫易只觉一道劲风吹过自己脑门,接着,便长身跃出了海面。海面上依旧是狂浪滔天巨澜起伏,肆意的飓风在海面上呼呼吼叫。南宫易在海中潜游浸泡了半晌,此时再次返回海面,被那凛冽森寒的海风侵袭,只觉全身都在发抖。于是赶忙运起真气,将衣衫上的海水尽数蒸干,一抬头便望见了轩辕斐然。 轩辕斐然手持盘古混沌斧宛如天神下凡一般,傲然屹立在滚滚飞溅的海涛之中,足下金光隐隐,须发尽数向后卷舞,衣衫被狂风吹刮之下,猎猎声响。 “南宫小子,我若不出手,此刻你恐怕已经埋骨这大海之中了!”轩辕斐然木然开口道,雄浑的声气被那四面吹刮的狂风一扫,顿时散的海面之上到处都是。 南宫易庆幸一笑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南宫感激不尽!” 轩辕斐然呵呵一笑:“今日咱们的运起可真不差,我刚才心想,今夜咱们只撞到了这巨翼烈蛟兽一头海兽,哪知就在你钻入海中与它激斗的时候,又有一头双头海蟒兽悄无声息的从海中游了过来。若不是刚才我一直在凝神探查你和巨翼烈蛟兽相斗,还真的难以发觉它的踪影。” 轩辕斐然一边说着,南宫易便测过脸往身后海面上望去。但见起伏波涛之中,一条长达十五丈直径四丈余的双头海莽依然断成三节漂浮在汹涌动荡的海面上。那一对双头此时还兀自未死,依然在扭动挣扎剧烈翻滚。 轩辕斐然一句话刚刚说完,便又听到海中怒吼声起,而且好像还不是一头海兽的声音。 第一百零三回怒海屠兽影剽悍 果不其然,声音刚刚绵延传出,便见轩辕斐然左右两处和南宫易身后忽地蹿出了三头巨大海兽,一头是刚才潜入海中的巨翼烈蛟兽,另外两头,南宫易举目一瞧,却是八爪孽海兽。 轩辕斐然见到此景,不惧反喜道:“好好好,这次一下子便来了三头,相比连那头双头海蟒兽加在一起,应该可以压制我体内狂血了!” 那两头八爪孽海兽与巨翼烈蛟兽分三面成“品”字形将轩辕斐然与南宫易围在其中。三头巨兽刚刚破水而出,便怒吼着摆动巨大的身躯朝两人恶狠狠的扑咬扫抓过来。 轩辕斐然喝道:“南宫小子,那头巨翼烈蛟兽就交给你了,这两头八爪孽海兽我来应付。击杀掉这三头海兽之后,咱们就不必逗留了,赶快返回便好。不然,在等片刻,估计海面上便会有龙卷风升起,那时便会有凶险了。” 南宫易听他语气轻松悠然,顿时豪气倍增热血上涌,长声喝道:“轩辕前辈放心,咱们这就比上一比,看谁能用最短的时间将自己身前的海兽击杀!” 轩辕斐然听完哈哈一阵狂笑,纵然海上惊涛骇浪狂风四起,将南宫易耳畔震得嗡嗡作响,但是轩辕斐然这一阵狂笑方起,便霎时间将满耳的海浪声狂风声盖住。只听他喝道:“好!那咱们这就动手吧!”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之际,那三头巨大海兽已经从三个方向一齐朝两人猛攻过来。南宫易刚才见识过巨翼烈蛟兽的厉害,所以此时再度交手,心中的不屑依然消失。他深知巨翼烈蛟兽躯体巨大,而且不易将身躯极度弯折,当下也不躲避巨翼烈蛟兽迎面扑咬,竟然径直朝着它巍峨坚实的腹部****而去。 手中玄火逆刃在瞬移之时,便运足了无为真气,其上青光赤芒流转自如吞吐不定,随着身子急速射向巨翼烈蛟兽近前,玄火逆刃上的青光赤芒已然****出有十丈余长三丈余宽。 一旁的轩辕斐然却不似南宫易一般抢险出击,他仿若万丈泰山一般,巍峨屹立在波涛起伏浪花飞溅的海面上,手中盘古混沌斧之上金光闪耀却又隐忍不发。衣袍猎猎,须发戟张,正凝视着两头八爪孽海兽向自己咆哮怒吼着扑咬而来。 一时间海面上出了惊涛拍击狂风呼啸的哄声之外,变剩下这三头巨兽的怒嚎嘶吼之声。 南宫易在瞬移到巨翼烈蛟兽近前五丈处时,只觉头顶怒吼不断,而且那声音正在急速逼近,心知乃是巨翼烈蛟兽张口朝自己咬噬扑抓而来。当下身子在空中朝下划了一道圆弧,径直朝巨翼烈蛟兽的下腹冲去。 果然,巨翼烈蛟兽冲咬到一半,便因巨躯无法继续弯曲而止住了势头。南宫易借机挥动玄火逆刃,倏然朝着巨翼烈蛟兽的下腹挥刃劈斩而下。 巨翼烈蛟兽见自己不能扑咬到南宫易,当下扭动身躯,巨大的蛟尾猛然从海中抽射而出,便如一堵石墙巨崖一般,往南宫易身上横扫而来。 南宫易也不理会那急速扫向自己的巨翼烈蛟兽巨尾,只顾着挥刃劈斩。青光长射,远遁如星,眨眼间便击落在了巨翼烈蛟兽下腹之上。那腹部原本就是人体巨兽最柔弱处,往往些许撞击便会令其吃痛,更何况南宫易是蓄足真气雷霆一击。 只见那青光赤芒刚刚没入巨翼烈蛟兽腹部,便听到一整撕心裂肺的怒嚎哀鸣,巨翼烈蛟兽扫向南宫易的巨尾,被下腹剧痛一扯一带,顿时偏了准头,斜斜的掠过南宫易身侧,擦着他的衣摆击落在了汹涌的海面上。巨浪四溅寒风急掠,直泼了南宫易满身满头都是。 南宫易见一击得手,心中暗喜,再次挥动玄火逆刃朝巨翼烈蛟兽的巨尾斩去,想一劈斩断那厚重如墙刚猛迅捷的蛟尾。 但是,巨翼烈蛟兽虽然腹部受伤,一击未能扫中南宫易,可是眼下它狂怒已极,已经开始拼命与他激斗在一起了。一尾攻击未遂,方一拍到海面,又顿时反扫回来,朝着南宫易的面门怒撞而来。 南宫易见自己被那条巨尾死死挡住去路,若要出手抵挡,生怕一击不能将其劈断。当下身形一晃,绕着巨翼烈蛟兽巨大的身躯转了半圈,退到了它的后背处。这次瞬移角度把握甚是妙绝,刚刚躲到巨翼烈蛟兽背后,它也不能紧跟着发起攻击。南宫易见机会难得,便再次挥动玄火逆刃,对着巨翼烈蛟兽脊背斜斜劈斩而出。 逆刃劈出,青光便如一弯圆月一样,倏然斜身斩落在巨翼烈蛟兽黝黑一片的脊背之上。只见火星四溅,那巨翼烈蛟兽的脊背上,竟然还生有一层坚硬似铁的兽甲。“叮叮当当”之声一过,巨翼烈蛟兽便再次扭转过了身体,张开巨口朝南宫易头顶吞噬而来。 第358章 技高一筹 南宫易见这一击毫无起色,急忙又催动真气划了一个圆弧瞬移而去,一转身,又回到了巨翼烈蛟兽下腹处。 另一边,两头八爪孽海兽从一左一右朝轩辕斐然包抄而来,八只巨大的触角便如八条怪蟒一般,灵动挥舞蜿蜒上下,从不同方向朝他的身体猛攻过来。两头八爪孽海兽加起来便有十六只触角,张牙舞爪之下,仿若两方巨大的花篮,从轩辕斐然身体四面舞动逼近。 待三者距离还有不到十丈时,轩辕斐然忽然身形电闪,从两头八爪孽海兽的十六只触角中飞速穿过。也不见他舞动盘古混沌斧,身形带着一道金光刚刚穿过那密密麻麻如树藤盘曲一般的十六只触角中央后,其中一头八爪孽海兽当即惨嚎一声,一只触角便似蚯蚓一般,被齐根削断。那巨大扭曲的触角虽然已经被斩落,但依然还似连着八爪孽海兽的躯体一般,仍是屈伸缠绕舞动不休。 一击过后,轩辕斐然的身体已经闪出十几丈外,兀自长身立于刚才那张巨大木筏上。乍然望去,他的身形便似从未动过一般,仿佛从开始到眼下,他就是一直站在木筏上。两头八爪孽海兽显然也被轩辕斐然这样快的瞬移术一时间震慑了,依然还在怒吼着朝之前那个方向袭去。冲出五六丈后,这才发现轩辕斐然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头被斩断一只触角的八爪孽海兽虽然负伤在身,但其狂躁程度却未曾消减一丝,更比另一头暴怒狰狞。当即回转巨躯,瞧见南宫易在距离自己十数丈外,便再一次咆哮着舞动触角,向他攻去。另一头八爪孽海兽见状,也不甘示弱,也紧紧跟着从另一侧冲撞而去。 第一百零四回劈浪斩波血婆娑 轩辕斐然嘿嘿一声冷笑,喝道:“畜生敢尔!” “尔”字刚一出口,身形又以如风似电一般从两头八爪孽海兽中间瞬移而过,金光吞吐之间,另一头八爪孽海兽的一只触角也如同刚才一般,被吞吐的金光齐根削落,吃痛之下,几欲暴跳而起。 南宫易刚刚转回巨翼烈蛟兽的下腹处,又再次将玄火逆刃斜劈而出,青光流澈,曲折一闪,便又斩落在巨翼烈蛟兽的腹部。如此两记强攻,巨翼烈蛟兽的下腹处顿时便有簌簌黑血喷射而出,被狂风一卷,飘扬四下,嗅入鼻息之中只觉腥臭无比。 南宫易见这种方法甚是有效,便打算再三使用。哪料到巨翼烈蛟兽方才连吃了两次大亏,一时间也不敢再步步将他紧逼。巨躯猛然向后游出十丈余远,头颅摇晃,扑通一声巨响,整个没入了无边的大海之中。 南宫易见状,心中不知该喜该悲,他虽然将这巨翼烈蛟兽击退了,但是刚才和轩辕斐然说话时,却是要将其斩获。眼下它再次没入海中,自己若要下海击杀,却失去了最有利的位置;但若就此放过,那巨翼烈蛟兽一旦惧怕逃走,这一个海口就此便空夸下了。被轩辕斐然讥笑倒也没什么,只是那巨翼烈蛟兽的兽元珠本是取给他压制狂血用的,一旦失落,说不定便不能将狂血压制,而使其再次疯魔! 如此想着,便打算也跟着那头巨翼烈蛟兽潜入海中,再寻隙将其斩杀。想到这里,南宫易便打算探身入海,哪知还没等他没入水中,身后的海面上便发出一阵“哗啦啦”的轰响。接着,刚刚没入海中的巨翼烈蛟兽便大张巨口露出森森锯齿獠牙,伸展着弯曲的长舌,朝他的后背咬噬过来。 南宫易来不及转身,更别说绕过巨翼烈蛟兽的巨大身躯再次藏在它的下腹处,情急之中赶忙侧身朝外飞掠出而。他的速度虽然迅捷,但是奈何那巨翼烈蛟兽欺身已近,他虽然堪堪避过了巨翼烈蛟兽的****吞咬,但却被斜扇而出的一面巨翼的翼尖扫中。纵然只是扫到一点,但那巨翼又是何等力道,直入半壁坚岩撞到。 南宫易只觉后背猛然剧痛,接着便如断线纸鸢一般,斜斜的朝海中落下。全身筋骨一时间仿若撞在了一座山峰之上,酸痛至极,幸好他一直在暗运护身罡气将全身上下罩住,经脉五脏才因此没有受到重创。 眼见他就要径直落入海中,霎时间心中闪过几个念头。自己若是就此落入海中倒也没有什么要紧,只是身后的巨翼烈蛟兽此时见自己一击命中,势必还会紧跟着发起第二第三次攻击,到那时,自己身在海中,又刚刚被其扫中,行动之间定会有所迟缓滞涩。到那时候,情形恐怕就不太乐观了。 一念至此,也不知从哪里偷来的一丝气力,南宫易忽然左掌往浪花起伏的海面上一撑,之间他左掌之中顿时激射出一道青赤色的光芒,忽然炸开,仿若一朵七彩莲花,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急速旋转。接着,那青光好似被什么东西冲撞一般,又从海面上反击到南宫易的左掌之中。借着这一冲之势,南宫易的身子猛然在空中一滞,就在距离海面不到两丈远的地方,又突然弹射而起。 他的身子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手中玄火逆刃顺势朝着紧跟而来的巨翼烈蛟兽横扫而出。只见青光暴涨的同时,一道赤红色的亮光从玄火逆刃中攒射而出,径直朝巨翼烈蛟兽的腹中飞去。 巨翼烈蛟兽哪会料到南宫易半途中竟能从海面上跃起,乍然见到那玄火逆刃上耀眼凌烈的青光后,便本能的俯身闪避。 就这样一闪避,刚才夹杂在那数丈青光中的一道赤红光芒便射向了巨翼烈蛟兽脖颈咽喉处。赤红色光芒在空中倏然扭曲变形,随风摇晃之下,逐渐化作一头全身黑紫双目赤红的巨大凶兽。那凶兽在飞向巨翼烈蛟兽脖颈的同时,蓦地张开了如火焚烧般的巨大血口,露出一排交错如刀的利齿,并且舞动着四只钢爪,倏忽间便抓在巨翼烈蛟兽脖颈之上。 原来,就在南宫易再次飞起挥舞玄火逆刃劈斩之时,忽然猛地想起了封印在玄火逆刃中的三目翻天兽。在这半年中,三目翻天兽封印已久,早就想出来透透气了,奈何南宫易却很少给它机会。就在这半年之中,那三目翻天兽又长大了倍许,这次忽得解印,却见眼前一头怪模怪样的凶兽朝自己扑将过来,当下也不示弱,便张牙舞爪的攻了过去。 三目翻天兽钢爪如刀,方一触到巨翼烈蛟兽的身躯,便“刷刷刷”尽数没入它那坚硬的兽甲之中。接着一张巨口猛然咬住了巨翼烈蛟兽的脖颈,不作迟疑,顿时就大口大口的喝起血来。 这三目翻天兽虽然没有巨翼烈蛟兽那般巨大,但巨口一张,也将它的脖颈咬住了十之三四,直痛的巨翼烈蛟兽忘记了正在攻击的南宫易,只管疯狂的甩动气头颅扭动翻滚起庞大的身躯。 南宫易见机不可失,迅速闪动身子,在空中倏然一跃,便掠上了巨翼烈蛟兽巨大的头颅。接着手中玄火逆刃猛然举起,运足全身真气,对着巨翼烈蛟兽的颅顶堪堪斩落。 只见玄火逆刃上青光激涌,宛似长河倒灌飞瀑横悬,又如月冷千山冰川崩爆,以席卷千里之势,蓦地灌入巨翼烈蛟兽的头颅之中。 也不见巨翼烈蛟兽惨呼哀嚎,它那巨大的头颅就此被南宫易的玄火逆刃气芒一劈为二,晃了几下,碎裂摔落在了海水之中。 另一侧,轩辕斐然也不和那两头八爪孽海兽正面相交,只是来回从他们密如渔网的攻击中来回穿过。但每穿过一次,势必要金光吞吐一次,接着两头八爪孽海兽之中,便有一头要被斩断一只触角。 如此来回十六次,两头八爪孽海兽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一对躯干,别说再次攻击,就是想要逃离,也已经没了希望。 南宫易刚刚斩杀巨翼烈蛟兽,便转身对轩辕斐然喊道:“轩辕前辈,我已经将这头畜生斩杀在此,前辈那边是否要我出手相助?”一语方毕,玄火逆刃一转,口中默念封印决,再次将三目翻天兽封印在了逆刃之中。 轩辕斐然此时早已长身傲立于那巨大木筏之上,听到南宫易的呼喊后,哈哈一笑,伸出右手喝道:“南宫小子,你瞧这是什么?” 南宫易闻言朝他右手望去,但见他右掌之中赫然扣着两枚鸡蛋大小的珠子,那珠子在漆黑的夜里,竟然闪烁着碧绿的幽光,宛如夏夜坟地里飘动的鬼火一般。 见到这两枚珠子之后,南宫易呵呵一笑,道:“前辈果然身手迅捷,竟然已经将那两头畜生的兽元珠取了出来。那好,剩下的这两头,便由南宫出手来取吧!” 第一百零五回狂血洗涤终有望 这句话还未说完,他的身子依然从海面上****而起,朝着刚才双头海蟒兽的尸首飞去。刚一飞落,手中玄火逆刃在三节尸骸其中一节上倏然一闪,接着左手一探,一枚墨绿色的珠子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之后身体再度折转,又飞掠到巨翼烈蛟兽的尸骸上如法炮制,不消片刻,两枚海兽的兽元珠便双双落入了他的掌中。 其时,海上的风浪已越来越大越来越狂,海水时不时被狂风推动,掀起数十丈高的浪头。 轩辕斐然见南宫易已经取回两颗海兽兽元珠,当下叫道:“南宫小子,大事已毕,咱们赶快回去吧。我瞧这海上,过不了片刻就要升起龙卷风了,再不走,可要凶多吉少了!” 南宫易应了一声,身子一闪,在空中两个起落,便落在了轩辕斐然旁边。接着,两人同时挥掌朝木筏后面拍击,巨大的冲击力推动着木筏直如离弦之箭一般,往回飞射而起。四下里依旧狂浪滔天,骤雨仍然仿似瓢泼一般,将两人全身上下尽数浇透。 幸而不久后,两人同时催动护身罡气,将周身上下包裹在里面,又以真气将身上的雨水尽数蒸干,这才免去了海水浸泡侵蚀之苦。 待两人回到峭崖之下时,却见诸葛蝶韵正举着一方宽大轻薄的石块站在峭崖之上朝他们挥手呼喊。 南宫易见状,心中一酸,但有快慰异常,也朝诸葛蝶韵挥舞回应。 上了峭崖之后,南宫易奔到诸葛蝶韵面前说道:“韵妹,下这么大雨,你跑出来做什么?” 诸葛蝶韵一脸泪水,哽咽道:“我以为……以为你和轩辕前辈遇到了什么不测!所以才……才……”说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了,当下扔掉手中遮雨薄岩,一头扑进南宫易的怀中。 轩辕斐然见她哭哭啼啼,心中不觉好笑,道:“你这小丫头,就算你那小情郎本事不足,但有我在他身边,能出什么事?” 南宫易也不觉一笑,道:“是啊,韵妹!轩辕前辈说的不错,有他和我在一块,就算遇到天大的事,也必然会逢凶化吉的。你瞧,我们这不都已经安然回来了么!” 此时,诸葛蝶韵的全身上下早已被雨水浸透,刚才她虽然手举薄岩遮雨,但毕竟这雨势太大,加之海上狂风肆虐,就算雨水淋不到她,但被疾风一卷,也要浇一个透心凉。 而诸葛蝶韵原本真气就不怎么强沛,这么长时间站在峭崖边上被寒风侵袭雨水拍打,整个身体便似一个冰块一般,直冻得瑟瑟发抖。 南宫易见她全身上下冰寒似铁,急忙将她搂在怀中,同时运起真气灌入她的周身经脉之中。过了半晌,诸葛蝶韵的身体才渐渐恢复如初。 轩辕斐然此时也已经将巨大木筏压在了三块巨岩之下,回过头来对南宫易道:“小子,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不行吗?站在这里,你还嫌海水喝的不够么?”侧眼一瞧诸葛蝶韵,又对她道:“诸葛丫头,我们叔侄俩今日可是在海上飘荡了一整天啊,期间连只乌龟蛋都没吃上一个,现在腹中可是正在闹起义,你可是做好了一锅海鲜野味在等着我们?”他一时间心中高兴,便将自己和南宫易称作了叔侄,但是方一出口,却也觉得甚是顺当。 诸葛蝶韵见两人毫发无损的安然归来,悬着的一颗心也就轻轻的落了下去,止住泪水,嘿嘿笑道:“前辈外出之前可是没有告诉我要做饭等候,所以,今夜我还没有动手呢!” 轩辕斐然闻言,顿时叫嚷道:“看来今日没有被凶兽吞掉,却要活活被饿死在此,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诸葛蝶韵见轩辕斐然提起凶兽,当下忙问南宫易道:“云哥,你们今日难道真是遇到了海中凶兽么?” 南宫易笑着点点头,道:“不仅遇到了,而且一次就遇到了四头,两头八爪孽海兽,一头巨翼烈蛟兽,一头双头海蟒兽。” 诸葛蝶韵听他一口气说了四头海中凶兽,心中一惊道:“是不是它们见到你们便远远地躲开了?” 这次还未等南宫易回答,走在一旁的轩辕斐然便怪声道:“躲开?你以为那些凶兽都是吃饱了撑的,见了人还会心怀慈悲的躲开!那四头凶兽没有一头是绕着我们走的,都想尝尝我和你那小情郎的肉是酸的还是苦的!” “后来呢?”诸葛蝶韵一脸惊异与不解的追问道。 “后来?后来他们的牙齿还是生的短了些,钢爪还是抓的慢了些,结果还没有尝到我们二人的皮肉味道,就被我们尽数给宰了!”轩辕斐然一脸的色的说道。 诸葛蝶韵轻轻输了口气,道:“那么说,前辈可是拿到了它们的兽元珠?” 轩辕斐然嘿然一笑:“正是!你瞧这是什么?”说着,将红色的宽大袍袖一撩,露出左手之中闪闪发光的四枚兽元珠来! 诸葛蝶韵既是惊奇又是欢喜,又问道:“轩辕前辈,你们之前不是经常早出晚归么,怎么那时却未曾遇到一头海中凶兽?今日一出海,便撞到了四头,这个是不是太有些匪夷所思了!” 轩辕斐然摆摆手道:“一点也不匪夷所思,你瞧瞧现在的天色已经到什么时候了?我们往常回来又是什么时候?虽然我不敢肯定就这这个原因,但估计也是*不离十。这些海中凶兽,只有在夜间海上狂风大作巨澜滔天的时候才会出现,其中的原因,我猜想多半是与其他小型海兽和大小鱼群有关。只因它们都已这些东西为食,但白天这些东西又会躲得不见踪影,只有在夜里海啸突起之时,才会被冲将到海面或浅海处,于是,它们也就此时出来觅食了!” 诸葛蝶韵听他说完,忽道:“如此说来,有了这四枚海兽兽元珠,前辈体内的狂血便可以得以压制了?” 这次,轩辕斐然脸上的得以倨傲之色却悄然隐去了,他微微一顿道:“这个,真的有些难下定论。如果这四枚海兽兽元珠的水属之性可以抵消玄火鼍龙兽龙兽珠的火属之性,便多半能将我体内的狂血压制,甚至化去。但若这四枚海兽兽元珠的水属之性不能抵消玄火鼍龙兽龙兽珠的火属之性,那其结果也就难以推测了!” 说话间,三人便已进了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所住的石洞之中。方一踏入,轩辕斐然便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好香的焖兔肉和水煮鱼!” 当下也不拘礼,当下奔到石锅旁边,取过一只石碗,揭开锅盖拿起石勺先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肉,又拿过两只石碗,分别给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各盛了一碗。口中赞叹道:“好深湛的厨艺,闻得我都快要把胃抓出来直接往里面灌了!” 第一百零六回夜阑侧听风吹雨 南宫易与诸葛蝶韵见状,都呵呵的笑了起来。 三人一顿好饿之后,美美的吃了个饱。饭毕,轩辕斐然对南宫易道:“南宫小子,现在晚饭也吃过了,我也要将这四枚海兽兽元珠吞服下去,待会如果有什么异状,你可要做好避闪的准备!” 说着,右手往背后一探,抓过负在身后的盘古混沌斧左右瞧了瞧,叹了口气道:“这盘古混沌斧威力之强损毁之巨,实是我生平仅见,如此还是在没有破解其中秘密之时。若是被我破的其中惊天之谜……”顿了一顿,又叹了口气,将盘古混沌斧递向了南宫易。 南宫易与诸葛蝶韵见状,心中惊奇,前者诧异道:“前辈这是做什么?” 轩辕斐然神色黯然道:“这盘古混沌斧实在太过凌厉,放在我这里,等会要是出现异状,只怕你们二人难以逃出其笼罩生天,现在我就暂时将它交予你保管。若是我在吞服了那四枚海兽兽元珠后,六个时辰之内没有异状,那你在将盘古混沌斧还我便是。但若六个时辰之内我忽然再次疯魔,你们二人就携着这盘古混沌斧往别处逃去。能逃得了便逃,若是实在避不开,你就用这盘古混沌斧将我击杀!” 此言一出,南宫易与诸葛蝶韵均是猛然一震,想不到轩辕斐然紧要关头还能做出如此之举,一时之间,心中对其又钦佩莫名。 南宫易刚要开口询问,却见轩辕斐然摆摆手道:“你先不要忙着答应,你将我击杀掉不要紧,但我还想让你替我办一件事,不知你能否答应?” 南宫易连连点头道:“有什么事前辈只管吩咐,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南宫便是粉身碎骨也会替前辈你办到!” 轩辕斐然苦笑一声,道:“这件事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 南宫易怔了一下,心中一动道:“前辈所托的事可是替你报仇之事?” 轩辕斐然点点头道:“正是!之前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起我那师兄的名讳,只因我想亲手去掉他的性命。不过如今看来,这件事或许还得有所变化。你可听好了,那欺师灭祖杀我全家的禽兽,名叫岳帅沉雄!” 第359章 狂血发作 南宫易乍听到这个名字,脑中也是翁然声响,开口惊问道:“可是神州之上被称为‘水色化千秋’的岳帅沉雄?” 轩辕斐然一虎目中几欲要喷出火来,但还是沉静的点了点头道:“正是‘水色化千秋’岳帅沉雄那畜生!” 南宫易微微踌躇道:“可是……前辈,以我目前的神功法术,恐怕难以与其匹敌。前辈之前也曾听那仙族玉虚子真仙说过,就连前辈你也不是他的对手,我又拿什么来跟他一决高下呢?” 轩辕斐然一指他手中的盘古混沌斧道:“便以它来一较高下。你的聪明才智不在我之下,习武天资也不输与我,只要你能破解这盘古混沌斧中的惊天之秘,找到上古真神盘古大帝封藏其中的超凡法术神功,要想击杀那个畜生,可谓弹指之间!” “可是……” 南宫易一句刚说了两个字,再次被轩辕斐然打断,道:“没有什么可是,唯一的可是,便是你要尽力探寻到他的踪迹下落,只有这样,你猜能谈及去他狗命。” 南宫易见轩辕斐然心意已决心知自己此时就是再说什么,也不会令其改变执念,只好点点头道:“前辈放心,南宫只要是答应前辈的事,就要竭尽全力去替前辈完成。” 轩辕斐然闻言,释然一笑,道:“好!既然此事已经了去,我也就无所顾虑了。这盘古混沌斧牵扯甚重,你们二人若能回到神州中土,在未能破解其中秘密之时,切记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世间第一神兵便在你们手中,否则,只怕六族之人便要个个心动邪念,从此你们二人也就再也永无宁日了!” 说完,他将盘古混沌斧轻轻抚摸一边,便似在抚摸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一般,眼中无限慈爱又无限凄然。接着将其递给南宫易道:“好了,我这便吞服下那四枚海兽兽元珠,你们可要小心了!” 一语方毕,左手入怀取出那四枚海兽兽元珠,一连四次张口,陆续将四枚兽元珠吞服下去,然后起身大踏步朝洞外走去。 南宫易见状,心知他是要回到自己的洞穴中,也不开口挽留,只是右手紧紧的握住那盘古混沌斧,生怕被轩辕斐然猛然回头出手抢去。 洞外骤雨依然如旧,哗哗啦啦的泼个不停,狂风呼啸,掠进洞内,将那一堆呼呼燃烧的柴火吹得左摇右晃明明灭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散开。远处海上传来阵阵轰然的惊涛声,此起彼伏幽幽不绝。 轩辕斐然已经出了石洞,身影也早已没入了无边漆黑的夜色中。南宫易一手握着盘古混沌斧,一手牵着诸葛蝶韵的手,两人愣愣的望着洞外,心中各怀忐忑,似乎那空洞的石洞外,随时都有可能跃进轩辕斐然的疯魔身影,露出他那狰狞如兽的可怕面容。 过了许久,南宫易才回过神来,对诸葛蝶韵道:“如果待会轩辕前辈真的疯魔起来,而咱们有难以逃脱其手,咱们难道真要将其击杀么?” 诸葛蝶韵面显惧色,颤声道:“难道不杀他,让他来杀我们么?轩辕前辈刚才都已经说过了,你既然都已经答应他了,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难道你不想杀他?” 南宫易一脸愁容道:“其实若能与韵妹你在一起,便是死,又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诸葛蝶韵见他满眼怜惜之情,刚才心中的恼然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叹了口气道:“好吧!云哥,一切我都听你的,便是死,只要能与你相守,又有何惧!” 南宫易点点头,忽然开口道:“好吧,若是真的避无可避,那我只好对轩辕前辈出手了!” 这一夜过得很是漫长,南宫易与诸葛蝶韵二人几乎未曾合眼。两人没有谁在那铺垫好的两方石床上,而是相互偎依着坐在石洞口的火堆旁边,因为坐在那里,可以随时瞧见洞外的所有情形。 篝火呼呼燃烧,火堆中的木柴噼噼啪啪的作响,合着洞外哗哗啦啦的落雨声,倒是悠然无比。 南宫易怀抱着诸葛蝶韵,两人已经在此坐等了两个时辰了,诸葛蝶韵最先撑不住,迷迷糊糊中,竟不自觉的靠着南宫易的胸膛沉沉睡去。 第一百零七回兽珠有功狂血荡 在这个时候,南宫易虽然疲惫了一整天,又如何敢松懈片刻,更别说倒头睡觉。他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洞外黯然昏黄的骤雨,以及不远处那片黑沉沉的密林,脑中想起了许多事,半年之内的,半年之外的,人族的,其他部族的。 渐渐的,他发现远处的骤雨开始闪烁,开始和无边的夜色融为一体,也开始缓缓的化作各种影像。不一会,骤雨之中忽然显出一片密林,他看到有两个人正在密林中奔跃飞窜。仔细一瞧,那两人却是自己和诸葛蝶韵。他心中迷惑,自己不是和韵妹正在石洞内等着轩辕前辈吞服兽元珠的结果么,怎么忽然之间又奔到那密林之中去了? 正自满心疑惑的想着,忽然又见三个白袍人挡在了自己身前,其中两个都已是须发皆白老气横秋,另外一个还是中年光景。三人呈“品”字形将自己未在中央,手中各持利器,却是作势攻击的样子。南宫易猛然醒悟,原来这三个人便是那夜在绛土城中遇到了的三个仙族真人,清玄、空明、空灵。怎地这三人竟然追到了海角天涯来找自己寻事? 心中虽然惊诧,但大敌当前也不敢托大,当下运足真气就要冲过去动手。哪知自己身形方动,那清玄、空明、空灵三个真人便倏然消失不见,正自纳闷,忽觉头顶“赫赫”声响,一抬头,只见一张血盆大口正悬在自己头顶,一张狰狞的面目狠狠的逼视这自己,那不是紫火麒麟兽是什么?当下不觉惊出一头冷汗来,双眼猛然睁开。 但见,远处依然骤雨倾盆,狂风依旧呼啸。原来是疲惫了一整天,刚才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盹。正自苦笑长叹,忽听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没入了自己右耳之中,侧目一瞧,心中更是惊骇莫名。就在距离自己三丈处,正有一个魁梧身影在朝自己这边走来,瞧那身形轮廓,不是轩辕斐然又会是谁? 南宫易这次可是真正清醒着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右手握紧盘古混沌斧,左手猛地一推正自沉睡的诸葛蝶韵。诸葛蝶韵迷迷糊糊地被他唤醒,满眼惺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云哥,怎么了?” 南宫易也不看她,口中低声说道:“轩辕前辈来了!” 此言一出,诸葛蝶韵先是恩了一声,接着全身一震,猛地从南宫易怀中坐起,花容失色的低声惊问道:“在哪,云哥?” “就在我的右手边!”南宫易轻声答道。 此时他已经缓缓的站了起来,诸葛蝶韵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个人四只眼睛均是一眼不眨的望着石洞右侧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对方的声息甚是粗重,但是南宫易这边,却已是没了声息,两人尽量的屏住呼吸,静观轩辕斐然的举动。 轩辕斐然在一步步的走过来,步伐很缓慢,而且几乎没有发出响声。但纵是如此,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均觉得他那一步步的踩踏,便似踩在两人的心口上一般,每走一步,都会令他们二人气息停滞。 洞外雨声如旧,身前篝火似常,远处海上传来的轰鸣声,依然清晰可见。只是在此时,那些方才还听起来悠然如天籁的声音,此刻却似大祸临头的前奏一般,让人心不能宁,身不能定。 终于,轩辕斐然的身影距离他们二人只有一丈不到,洞内的篝火却还不能照见他那英伟倨傲的面孔。其实根本就用不着洞内篝火的亮光,因为只要南宫易稍稍运起真气施展“紫电神瞳”,轩辕斐然眼下是什么神情,他便能瞧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不敢,轩辕斐然是何等角色,此刻不能确定他是否已然疯魔。若是真的疯魔,只要自己稍一运气,对方便顿时能感觉到他的敌意。这样一来,不仅可能连轩辕斐然的神色都来不及看,就是想要再度出手抵抗他的雷霆猛攻,万难再有机会。 是以,南宫易只希望自己能借着身旁篝火的光亮瞧见轩辕斐然眼下的神色,好做出是逃是拼的决断。然而,那火光原本应该是可以照到轩辕斐然的脸的,可是被洞外劲风一卷,却堪堪闪向了洞内,致使之前的一丝希望化为徒劳。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 轩辕斐然的呼吸声越来越明显,而且听起来时而缓时而急,时而粗重,时而轻细。便在他跨进第六步时,南宫易便打算推开诸葛蝶韵,挥动盘古混沌斧朝他劈斩而去。但就在这时,意外出现了。 轩辕斐然忽然停下脚步,开口向南宫易问道:“盘古混沌斧可是你拿着?” 南宫易闻言,微微一愣,心念电转道:“轩辕前辈怎么会忽而问起盘古混沌斧?他刚才不是自己给我的么,难道他现在想要拿回去?难道他已经觉得自己体内的狂血被那四枚海兽兽元珠尽数化去了?” 这些念头在南宫易脑中只是倏忽闪过,接着他微微输了口气,道:“前辈可是已经恢复了?你难道忘了么,刚才是你将盘古混沌斧交到我手中的!” 只听轩辕斐然声音粗重,满是木然道:“那就是说,盘古混沌斧眼下是在你手里了?” 南宫易正要答“是”,忽而觉得轩辕斐然这一问声气大变,似是之前在哪里听过一样,猛然间,他又想起了半年之前的那天晚上,轩辕斐然在疯魔时曾骂道“杀我轩辕全家,我与你仇生死海,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怎告慰我死去的爹娘,死去的兄弟妹子!” 眼下这声音竟与半年前那天晚上的声音神似至极,当下不再犹豫,就要挥动盘古混沌斧运足真气朝轩辕斐然劈去,因为他已经感觉到,此时要是想逃,已经没有一丝希望了。 哪料到就在他刚刚挥起盘古混沌斧之时,站在自己身前六步之外的轩辕斐然,忽然如鬼似魅一般,高大魁梧的身影倏然一晃,便已经欺身到了他的面前。右手猛然急探,抓住了他紧握盘古混沌斧正要劈斩而下的右手。 南宫易只觉有一双钢钳死死的箍住了自己的手腕,疯狂攥握之下,一股雄浑的真气砰然侵入自己骨髓经脉,那握着盘古混沌斧的右腕便似要折断一般,哪还有气力在继续挥落。 第一百零八回生死不过一线间 距离这样近,他已经彻底看清楚了轩辕斐然的神情,正如半年前的那天夜里一样,那赤红的双目,凶恶的眼光,以及狰狞扭曲的面孔,仿似饥饿的怪兽,凶残的怒视着自己,一口钢牙咬的咯咯作响。 站在南宫易旁边的诸葛蝶韵见到这一幕,身体竟似瞬间被抽走了筋骨一般,不由得朝后瘫倒而去。南宫易感觉她声息有异,当即左手一探,抓起她的左臂朝洞外左侧的密林抛去。 紧接着,便见轩辕斐然握着南宫易的右手猛然向外一扬,南宫易难以抵抗,握着盘古混沌斧的右手不由自主朝外闪去。 忽然,他只觉手腕仿似电击一般,刚才还紧紧握着盘古混沌斧的右手,竟然倏然一松,那盘古混沌斧顿时便朝远处无边的夜雨中摔落而去。情急之中,南宫易左掌运足无为真气,抬手便朝轩辕斐然的脑门击去! 只见他左掌青光盈盈,便似笼罩着万千只萤火虫,青光流转回旋不断,宛如万千萤火虫正在蹁跹起舞。 眼见自己的左掌就要拍到轩辕斐然脑门半尺处了,只听轩辕斐然喉咙之中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道:“岳帅沉雄,你杀我全家,我今天便要将你碎尸万段!” “段”字刚出,便见他左手蓦地挥出,金光暴涨之下,在南宫易的左臂上猛然一挡,南宫易便觉自己左臂仿似断了一般,一股钻心的痛顿时传遍了全身。紧接着,轩辕斐然左腕向内一屈,忽然以掌背撞向了南宫易的右腰眼。 只见金光飞射倏然暴起三丈,南宫易只觉自己便似被狂风卷起的残叶一样,随着那金光紫芒撞在自己身上,身子便不由得朝洞外飞跌而去。 方才摔落在密林前面的诸葛蝶韵,此时才勉强从满地的雨水中蹒跚爬起,见到南宫易被轩辕斐然一掌拍飞出去,心中便似被撞了一个大窟窿,凄然哀叫道:“前辈住手,那是云哥啊!”一语喊过,眼中泪水便决堤似的往外涌落,合着倾盆散落在脸上的骤雨,也分不清那一道是泪,那一道是雨! 南宫易刚刚被轩辕斐然以掌背向洞外击飞出去,身子还未从空中摔落,轩辕斐然便身影一闪,急忙跟着南宫易的身子飞掠出去。 南宫易被轩辕斐然的雄浑真气震飞,一时间只觉有一座小山峰撞在了自己腰眼处,顿时一股窒息的痛顺着筋骨传遍全身。 两人一前一后在雨中飞掠,不同的是,南宫易是横着飞出去的,而轩辕斐然却是竖着飘出去的。就在轩辕斐然想要再次扣住南宫易的右手,南宫易猛地将双手交叉,两道隐隐的青光顿时从他后背****而出,撞在地上在反射而起,将他跌落的身子一托。紧接着,他忍着身体剧痛,尽量将残余的能调运的真气全部运在右掌之上,全力施展出“淼淼千年”法术。 霎时间,只见在他身前出现了一面一丈方圆的青色光盾。光盾之中青光赤芒咻咻流转不绝,随着速度的不断加快,那面青色光盾倏忽又变成了一个巨大厚重的青光漩涡。 身后的轩辕斐然见南宫易出手还击,狰狞凶狠的面容之上忽然露出一丝邪笑,口中“赫赫”直响。飞掠到距离南宫易发出的那张青色漩涡还有两丈处,身形猛然止住,站在原地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 接着,只见他右掌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左掌在那金色的圆弧中猛然一拍,双掌倏然环合缓缓地推出。此时,那双掌便似一片金色的彩云一般,将一道道金色气芒催运到身前的金色光弧中,随着金色气芒不断积蓄扩散,那金色光弧逐渐填满成两张金色巨网,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层层叠叠堆围而起。 忽然,南宫易和轩辕斐然同时将身前的青色和金色气芒向对方推出。两道气芒便似两片巨大彩霞一般,顷刻间就撞在了一起。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气芒彩霞炸碎成道道青芒金光瞬间反弹。 南宫易被那刚猛无匹凌厉无比的青光金芒扫中,足下再也站立不住,便似飞射的羽箭,直直往后弹跌而去。对面的轩辕斐然虽然也被同样大小的力道撞击,但因其真气雄浑,此刻又正在疯魔之中,身体中喷薄而出的护身罡气似平常还要强劲倍余。那爆射飞扬的青芒金光从他身上扫过,只是将其衣摆微微吹动,除此之外,更无他变。 这次诸葛蝶韵见状,一颗心便似碎裂一般,再也控制不住悲戚哀怨的情绪,哭喊着便朝南宫易跌落的地方扑去。 夜雨哗然海浪轰鸣,南宫易的身子这次却是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坚硬似铁雨水横流的岩地上。方才拼出一击,本意想要稍稍抵挡一下轩辕斐然的攻势,奈何他此时已全然疯魔,神智在狂血的刺激下,已然疯狂如兽。自己最后拼出的一击非但没有将他迫退,反而被那两道雄浑真气反震出的力道击飞。 此时,他只觉全身便似散了架一样,根根经脉寸断节节骨骼碎裂,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起伏不定。只是他仍是顾忌诸葛蝶韵安危,这才没有就此晕厥。迷迷糊糊之中,忽而听到诸葛蝶韵哭喊之声,身子猛然一震,接着脑中一阵刺痛,竟而清醒过来。 他看到诸葛蝶韵正在朝自己疾奔而来,但另一边,疯魔怒吼的轩辕斐然却也正大踏步的朝自己缓缓逼近。情急之中,他忍着全身似火烧刀割一般的剧痛,抬起右手朝诸葛蝶韵吼道:“韵妹……回去,快回去……不要管我……你……快逃命去吧。” 这时,轩辕斐然已经走到了他身体前面一丈处,侧眼一瞧,但见距离自己三丈远的地方,盘古混沌斧正横陈在地,豆大的的雨滴如瀑布珠帘一般打落在斧身之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轩辕斐然忽然停下了步伐,右手一伸,金光卷舞,那横陈在三张外的盘古混沌斧倏然便似生了双翼一样,忽地拔地而起,朝着轩辕斐然的右手****而去。 盘古混沌斧刚刚落到轩辕斐然手中,只见他血红的双目忽然一闪,便似流星划过一般。随着一双狰狞虎目精光暴涨,轩辕斐然扬起头颅对着漆黑如墨的苍穹,浑不觉急骤森寒的雨水打落在自己的双目面颊之上,空中轰然长嚎,声震四野八方。 南宫易见状,心知这时候轩辕斐然受持盘古混沌斧,魔性要更加疯癫,诸葛蝶韵此时转身逃走都实属万难,然而她竟然还反身而来。如此之举,与送死又有何分别? 第一百零九回力拔山兮气盖世 南宫易身体剧痛,脑中阵阵晕眩,但心中却一只为诸葛蝶韵担心。他强自守住灵台的一线清明,大声对诸葛蝶韵喝道:“你不要管我,快走……,只要能……逃过此劫,你便想办法与轩辕前辈……返回神州中土……”说到这里,气息猛地一滞,后面的话竟然空张大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轩辕斐然一声怒吼之后,回转头颅,恶狠狠的望着跌在自己近前的南宫易,口中钢牙咯咯作响,之后喝道:“岳帅沉雄狗贼,今日我便将你碎尸万段,以此祭奠我死去的师父亲人!” 第360章 至亲相认 一言方毕,双手握着盘古混沌斧便缓缓的举了起来,一寸寸的从胸前举过头顶。全身之上金光闪耀,流转的金光飞旋数圈尽数没入那上古第一神器之中。盘古混沌斧被轩辕斐然全身的真气灌注,原本青黑的斧身,顿时仿若从铸兵熔炉中取出,赤红金黄的光芒直耀人眼目。不仅如此,便是在哗然轰鸣的雨声的浪鸣之中,隐隐发出一阵翁然龙吟之声,直慑人心魂。 南宫易见自己命不久矣,而诸葛蝶韵的情形也正是万分紧急,也不知突然从哪里生出一丝气力,长声吼道:“韵妹……快逃。你若能逃过此劫……回到神州中土……切记……切记要到人族帝都成面见我的双亲,便说……说孩儿我不能再给他们二老尽……尽孝了!你切记住,我母亲名叫南宫英婼,我父亲……名叫轩辕靖颛!” 南宫易说话时,站在南宫易身前的轩辕斐然已经将手中的盘古混沌斧高高举起,眼中赤红之色如血似火如邪似魔,口中恶狠狠的低吼,面目狰狞莫可言表。那盘古混沌斧在他头顶之上金光如炬,爆射激扬出近三十丈的焰芒,似银河倒泻火山爆发,顷刻间便要喷涌斩落,其势何止十万钧能止。 这时,诸葛蝶韵也已奔到南宫易身前,哭喊着扑倒在他的身上,口中喊道:“我不要独活,要死一起死,这次你休要在撇下我独自一个人而去!” 只当南宫易说完其父亲轩辕靖颛名字的最后一个“颛”字时,轩辕斐然手中的盘古混沌斧便倏然斩落。那三十丈长的金色赤焰气芒直若万海翻倾千山尽崩,发出隐隐轰鸣之声,携着天雷炸响斗转星移之势,直往南宫易和诸葛蝶韵身上劈斩而下。 这一击可谓积蓄了眼下疯魔时轩辕斐然的所有真气之劲道,纵是两人竭力相抗,也是难以抵挡,何况现在南宫易已然重伤再低,更难有丝毫抵挡气力。两人见空中一片光明,直若白昼的日光忽然闪现,以闪电奔雷的速度席卷而下,今日相比必死无疑绝难幸免。当下四目相交,虽然没有说话,然而目光之中却是一丝慰藉一丝凄然一丝怜惜一丝无憾,仿佛在说:“虽不能同年而生,但若是能同日相守而死,夫复何憾!” 两人相视惨然一笑,双手紧紧相握,便要闭目等死。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南宫易刚刚说完最后四个字,朝他们二人携着无匹神力劈斩而下盘古混沌斧猛然竟停在了距离两人半丈的距离,斧身之上的金光赤芒在同一时间也倏然吞吐收摄消失殆尽,只余隐隐的一丝虹影。 更奇怪的是,轩辕斐然原本还是高声嘶吼着,听到南宫易父亲的名字,猛然间便似被雷电击中,疯魔中全身一震,接着空中嘶吼声歇,眼中赤红如血似火的颜色也渐渐地消退下去了。狰狞的面容变得冷峻痴傻,双手死死的握着盘古混沌斧忽地向后猛然倒退数步,然后怔然而立,仿若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刚才盘古混沌斧猛然斩下,其上所携的劲力,可谓惊天撼地,但在顷刻间就被轩辕斐然收回撤去,也委实令南宫易和诸葛蝶韵震惊莫名。虽然他只是被后撤的力道向后迫退几步,但那真气收发自如随心所欲的境界,却是南宫易难以望尘莫及的。只是目下令他更奇怪的是,轩辕斐然为何会在眨眼之间转变意图,将斩下自己的一击尽数收回,而且是拼着身受内伤的危险? 南宫易不明白,扑在他身上的诸葛蝶韵更是难以明白。两人猜想,若不是轩辕斐然一时间神智复苏,便是狂血在顷刻之间便已经退去。可是不管是这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种,说出来都不免太过凑巧太过牵强。唯一能给两人最合理解释的,除了轩辕斐然本人,更不疑有他。 但此时轩辕斐然一声不响的退在两人两丈余的地方,低着头默然声息,双手却依然保持着刚才一劈之势,盘古混沌斧硬生生的停在他前胸处。 下了几个时辰的骤雨,此时还在继续,只是没有刚才那样狂猛。远处依然能听到海涛轰鸣的声音,夹杂着附近密林树枝乱叶唰唰唰的轻响。阴冷的雨水从空中簌簌落下,打在地上,溅起一道道水花,打在人身上,浸透一层层衣衫,打在盘古混沌斧上,发出隐隐闷响。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悠然停住了,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张口言语。南宫易重伤之余,气息紊乱粗重,但此时,他还是强忍着全身剧痛屏住呼吸,和一旁的诸葛蝶韵静静的望着轩辕斐然,生怕自己二人只要再现出一丝声响,便要再次大祸临头,而且有死无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已经开始迷迷糊糊地晕眩起来。便在此时,站在他们身前的轩辕斐然猛地抬起了头,脸上神色木然,接着上前两步奔到南宫易身前,手中的盘古混沌斧却忘记抬起劈斩。 南宫易原本已经快要倒下了,但朦胧之中,忽见一道黑影朝自己迅速本来,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一双厉目霎时间圆睁如旧。诸葛蝶韵刚才眼见轩辕斐然疯魔时的凶恶暴躁之形,早已为其惊得全身肉跳魂魄半失。刚才在他垂首之际,方有片刻歇息,但转眼间又见到其迅速逼近,一时间惊惧交加几欲晕厥。 哪料到轩辕斐然刚刚奔到两人近前,便伸手一把抓住南宫易的左臂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父亲叫什么名字?”一双虎目圆睁,透着满心的疑惑与不解,语气焦急,似是这句话对他而言甚为重要。 第一百一十回一语惊醒梦中人 南宫易被他那粗重的大手一抓,若是平时,倒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此刻他全身筋骨便似寸寸碎裂,猛然遇到外力相侵,直痛的他将满口钢牙咬的咯咯作响,口中冷气倒吸恨不能死。 轩辕斐然见自己无意之中出手过重,急忙收回手掌问道:“你快说,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快说啊!” 南宫易与诸葛蝶韵见他顷刻间神色大变,连语气也似恢复了正常,但仍是惊悸于方才生死情景,一时间倒也不能断定他便已经恢复神智。 南宫易惊异的望了诸葛蝶韵一眼,又转过脸瞧了瞧轩辕斐然,道:“我爹复姓轩辕,与前辈同姓,名叫靖颛!” 此言一出,轩辕斐然原本木然呆滞的神情,忽而显出一丝喜色,接着一道道的惊喜之情更是迅速蔓延到他英伟倨傲的脸上。他眼中精光闪烁,朝着南宫易望了半晌,忽然站起身来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口中反复念着南宫易父亲的名字道:“轩辕靖颛……轩辕靖颛,原来竟是轩辕靖颛,哈哈哈哈。”他越笑越狂,越狂越笑,最后竟然将方才紧握在手中的盘古混沌斧抛在一边手舞足蹈起来。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见状,奇怪、惊骇、迷惑、窃喜之情,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实在是猜不透轩辕斐然为何在听到南宫易父亲的名字会显出如此举动。 不解归不解,迷惑归迷惑,两人只好睁大双眼望着一旁狂笑乱走的轩辕斐然尽情释放满腔喜悦。过了许久,轩辕斐然才渐渐收摄的狂喜之情,慢慢的恢复了平日的神态。他回过神来,一脸微笑喜悦,一步步的走到南宫易面前,开口问道:“南宫小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在听到你爹的名字后,要欣喜若狂么?” 南宫易摇摇头道:“前辈行事一向令人捉摸不透,南宫……也不敢往下断言!况且……南宫也真是不知道前辈为何狂喜。只是,南宫心中还有一丝疑惑……恳请前辈说明!”说完,连咳数声,吐出一摊鲜血。 轩辕斐然见状,当下抬手抵住他胸口膻中穴,以雄浑真气源源不断的送入他的体内。片刻间,南宫易便似身处温泉之中,又似沐浴在三月早春的阳光里,全身充满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舒坦温暖。刚才那一阵阵撕扯筋骨动摇心肺的剧痛竟全部消失,经脉中堵塞损伤处,也似是正在缓缓复原。 轩辕斐然一边输送真气,一边笑着开口问道:“你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吧,我保证替你一个一个尽数解开!” 南宫易煞白的俊容之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道:“我想问,此时前辈体内的狂血可是已经消退?前辈神智也已经恢复如常?” 轩辕斐然听到南宫易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不知怎地,忽然哈哈一笑,道:“我以为你要问什么难以解答的谜团,结果却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真是有趣至极!你觉得我眼下的样子,是不是还是疯魔时的样子?” 南宫易道:“自然不是!” 轩辕斐然嘿然笑道:“那不就得了,你还有什么好疑惑的?” “我……我……”南宫易一连说了两个我字,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轩辕斐然见状,接口道:“你,你还在担心我会像刚才一样疯魔,会像刚才一般对你发起攻击,是也不是?” 南宫易点点头,道:“正是!若是不然,我此时也不至于躺在这里丝毫不能移动了!” 轩辕斐然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些怨怪?” 南宫易闻言,赶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绝对对前辈你没有一丝怨怪。虽然方才是前辈出手将我重伤在地,但是,那时的前辈根本就不是自己。我知道前辈也是想竭力控制自己心神意念,但是那狂血上涌,又怎会是前辈能左右的了的!所以,失手重伤与我,也绝非前辈本意,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怨怪前辈你呢?” 轩辕斐然听到南宫易这番坦率爽朗的肺腑之言,脸上欣慰一笑,道:“孩子,你能有这番胸襟,却也是难能可贵,我也不禁有些替你高兴!” 南宫易与诸葛蝶韵见轩辕斐然语气顷刻间大变,心中更是莫名一片。往日之中,轩辕斐然若是和南宫易言谈说话,出口便是南宫小子长南宫小子短,根本不会像眼下这般出口说出“孩子”二字来。而此刻竟然一反常态改口称呼,真是让南宫易与诸葛蝶韵百思不得其解。 轩辕斐然见他们二人一脸茫然之色,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便开口道:“你们俩是不是在猜想,我此刻称呼南宫小子为什么霎时间语气大变么?”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闻言,均是圆睁双目,一脸不解的望着轩辕斐然点了点头。 轩辕斐然忽然长吁了一口气,转眼向远处那幽黑似墨的海角峭崖望去,神色之中像是在回忆一段往事。过了许久,才缓缓的转过脸来,左手将南宫易魁梧的身体一托,右手依然不离他胸口膻中穴。当下起身便朝身后石洞走去,边对诸葛蝶韵说道:“诸葛丫头,咱们还是到洞内慢慢细说吧,外面雨势太大,在这么淋下去,恐怕要生出病来!” 诸葛蝶韵点点头,起身跟着轩辕斐然一齐向那燃烧着篝火的石洞走去。 进了石洞,三人围在烧的正旺的火堆前,轩辕斐然将南宫易横放在地上,开口道:“你们二人可知我刚才为什么在千钧一发之际收住了盘古混沌斧,突然改变了要斩杀你们二人的想法么?” 南宫易摇摇头以示不知,诸葛蝶韵直接开口说道:“前辈刚才说你已经恢复神智不再疯魔了么?既然如此,你之所以会停止击杀,其原因便是你在那一刻已然忽而清醒!” 轩辕斐然摇摇头道:“你的猜想不错,但事实并不是那样,若是我忽而恢复神智,为何还要在原地呆立那么长时间,不言不语竟似僵住一般?” 这次,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二人双双摇了摇头。南宫易反问道:“哪是为何?” 轩辕斐然道:“便是你刚才喊出你爹的名字这个缘故!” “我爹的名字?前辈难道认识我爹?或者听过我爹的名字?”南宫易不解道。 轩辕斐然点点头道:“我的确认识你爹,也听过你爹的名字。不仅认识听过,而且还是非常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第一百一十一回灭门无人再遇亲 南宫易越听越是糊涂,他虽为人族北斗七君之一,名声早已享誉六族,可是他父亲却在人族并没有太大的名声,便如常人一般,默默无闻自在生活。轩辕斐然若是人族臣民,听过或知道他父亲的名字,那还可以说得过去。可是他身为原来魔族四象圣魔之一,而且这两百年来几乎无时不刻不再想着如何为师父亲人报仇雪恨,如何想亲手将岳帅沉雄碎尸万段。在这种情况境遇之下,他又如何知道父亲的名字,而且还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一时间心念电转,但却始终猜不透个中情由,当下问道:“前辈身为魔族四象圣魔之二,怎么会知道家父姓名,而且还对家父熟悉至斯,我怎么没有听家父说起过前辈的名字?” 他本是想,父亲复姓轩辕,而轩辕斐然也是复姓轩辕,或者两人很早之前是一个城地中的人,所以也就会有相同的姓氏。但是一想到轩辕斐然一家惨遭岳帅沉雄残杀,这件事如何之大,竟也没有听家父提及,是以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轩辕斐然见南宫易与诸葛蝶韵二人,此时都已是亟不可待的等他说出其中缘由,当即苦笑一下,道:“也许我说出来,你们二人都难以置信,其中因由竟是如此,便是我方才乍然听到南宫说出他父亲的名字,也是当场一怔,便如耳旁焦雷炸响难以置信!” 南宫易与诸葛蝶韵见他说的郑重其事,神色之中也是一脸惊异,便齐声问道:“前辈为何难以置信?” 轩辕斐然忽然双目之中满是凄然与悲戚,叹口气沉声道:“只因为,你爹轩辕靖颛,便是我一母所生的亲缘兄弟!” 一言方毕,南宫易与诸葛蝶韵皆是一脸愕然,仿似听到了这世间最令人惊奇的事情,双双神奇呆滞,愣在原地。一双眼睛猛然圆睁,半丝不眨的瞧着眼前的轩辕斐然,竟不敢相信他的话是真是假! 过了许久许久,南宫易才喃喃道:“轩辕斐然是我伯父?轩辕斐然是我伯父?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轩辕斐然见他神色恍然,自知一时间他还难以置信,便抬手在他肩膀一按将他扶起,道:“不错,轩辕斐然便是你的亲亲伯父。你的亲亲伯父,也便是我!” 一旁的诸葛蝶韵虽然也被轩辕斐然说出的话所扰乱,但她却不像南宫易那般当局者迷。她自然是先想到了轩辕斐然和轩辕靖颛两人均是复姓轩辕,在这一点上,首先能符合两人是亲生兄弟的可能。 其次,她又想到南宫易刚才说起其母的名讳,叫南宫英婼,也就是说,南宫易的姓氏是随他母亲的姓氏。这样一个小小的不寻常,在此时看来却是另有深意,至于是为什么,那就难以推断了。 再一回忆半年之前轩辕斐然说起岳帅沉雄残杀他们全家的事情,其中有一个地方便是他的兄弟被岳帅沉雄掳去了。想到这里,便开口对轩辕斐然道:“前辈半年前不是说你兄弟是被岳帅沉雄掳去残杀的么?怎么眼下却变成了云哥的生父?” 轩辕斐然点点头道:“不错,当时我是说我兄弟靖颛是被岳帅沉雄掳去了,因为当时我回到家中,只见到我父母妻子和妹妹的尸首,唯独靖颛的尸首不在其中。我当时想,既然靖颛没有死,以岳帅沉雄那个畜生的为人,自是不会将其放生留其活命。他势必要擒住我弟弟靖颛,然后向我索要八荒神术的要诀法旨,因为他以为那样便能让我乖乖就范,很轻易的将八荒神术的要诀法旨告诉他。” “我想不会!”诸葛蝶韵忽然接口道,“以你对岳帅沉雄的描述,他不会是一个轻易就露出阴险嘴脸的人。他既然能在你师父八荒前辈身边,为得到八荒神术隐忍三十年而不发,也必然不会在携着你兄弟轩辕伯父换取八荒神术后就此罢手。你不妨想想,你二人习武天资可谓一般无为,或者说你还稍胜他一筹。 如此,你既知八荒神术要诀法旨,而他之后也必然与你一样修习八荒神术。但这样一来,神州之上习成八荒神术的人势必便会有两个,可是以岳帅沉雄奸诈狡猾阴险狭隘的性子,又如何能容忍另一个人与他齐名?更何况他也定然知道你练就八荒神术所需时日必定要比他短,这样一来,他弄不好还会成为竹篮打水一场空,更甚要赔上性命! 若是这样,他一旦得到八荒神术的要诀法旨,首要任务便是出去你,那时,你兄弟轩辕伯父也就难逃厄运了!” 轩辕斐然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但当时我只是一心相救出弟弟靖颛,所以根本就没有先到这一层。我一直在等他出现在我面前,携着我弟弟。可是我早等晚等,一只等了五六个年头,都没有等到他前来交换八荒神术的要诀法旨,当然,我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八荒神术的要诀法旨,这一切都是岳帅沉雄自己自以为是的! 其实当时在没有见到他来后,我就应该想到这其中必有端倪和隐情我还没有发现。像他那样的卧薪尝胆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人,又怎会放着眼前的大好机会而眼睁睁的让其白白流走?这样一想,也就自然而然的明了一些了。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根本就没有掳走我弟弟靖颛,若是这样,他自然不能回来找我,不仅不能回来,而且还要一味的躲闪藏匿,以防我前来寻他报仇! 我弟弟靖颛既然死不见尸,凭空从人间蒸发,那就不能确定他到底是死是活。想不到这两百年中,他竟已经在人族扎根栖身,默默无闻的过起了平凡日子!” 第361章 灭族大仇 “我知道了!”诸葛蝶韵忽而说道,“轩辕前辈可知云哥为什么会跟着伯母的姓氏,而不是也随着伯父复姓轩辕?” 轩辕斐然望了南宫易一眼,见他已经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正在凝神倾听他和诸葛蝶韵分析推断。当下开口道:“好侄儿,你可猜得透这其中关窍么?” 南宫易点头沉声道:“听了刚才韵妹的推断,先下这其中因由已然明显至极。我想,当时父亲之所以没有让我跟着他复姓轩辕,其中原因多半是怕那岳帅沉雄狗贼听到我的姓氏闻声寻来,到时候,恐怕便要大祸临头了。听伯父你刚才所说,当年你回到家时,家中祖父祖母以及姑姑伯母均已遭不测,唯独父亲失踪不见。 第一百一十二回狂魔复出何因由 当时你以为是被岳帅沉雄那狗贼掳去,但后来却不见他回来。这样说来,父亲十有*是从他手中幸得逃脱,他见祖父祖母以及姑姑伯母均已遭不测,便也推断你也已经遭人毒手,这样一来,他除了隐姓埋名躲避贼人追杀,再无他法。于是便来到了人族,大概是受到万人大帝的庇荫,这才在人族安家生活。 我出生之后,为了避免自己姓名被贼人知晓,只好让我跟着母亲复姓南宫,这样一来,岳帅沉雄那狗贼便是找遍整个神州,死也不会想到我玉衡星君便是当年你轩辕斐然的亲侄子! 另外,他怕我将来有所作为之后,得知此事便要一时冲动为死去的祖父祖母以及姑姑伯母报仇,是以将此事一百多年里竟然只字不提,便似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这次称呼轩辕斐然已然改作伯父,说明此时他已将眼前这位昔日的魔族白虎圣魔看作是自己亲人。轩辕斐然生平并无子嗣,此刻听到他称自己为伯父,便是当他为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心中感慨欣喜自不必说,慰藉之中,双目竟隐有泪光泫然! 直到南宫易一口气将自己猜想的结论一一说完,这才笑着点点头道:“不错,其中隐情也必定是这般无疑。多亏兄弟靖颛生了一个好儿子,这么年轻便已经扬名六族誉满神州,比起我这个老匹夫,可真是厉害得多了!” 南宫易低头一笑,自然不好言语。诸葛蝶韵却望着他,握着他的左手笑语嫣然,虽然也没有说什么,但一双妙目之中却掩饰不住的得以与庆幸。 随后,南宫易向轩辕斐然道:“前辈……哦,伯父,你几个时辰前吞服的那四枚海兽兽元珠难道没有起到一丝效果?”这新出现的亲伯父虽然便在眼前,但他一开口还是没能改掉长久以来对轩辕斐然的称呼,所以这一开口,还是将他称作了前辈! 轩辕斐然嘿然一笑,摇摇头道:“效果?那四枚海兽兽元珠吞服之后当然有效果了,我自觉那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与龙血已经被压制住了。”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相互对望一眼,仍不住脱口道:“既然四枚海兽兽元珠已经压制住了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与龙血,那么刚才你为何还会疯魔狂躁?” 轩辕斐然道:“其实这其中道理你们一想便能想到,你只道那四枚海兽兽元珠吞服之后便能直接将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与龙血被压制,而且不生一丝一毫的变故。其实这就与你患了疾病一样,在服过汤药之后,体内势必还要忽冷忽热忽痒忽痛。因为那时,汤药的药力正在和病患的邪气相互缠绕激斗。若药力胜出,病患也就好了;反之,病患还是依然折磨着你。 方才的情形也似这般,我虽然吞服了四枚海兽兽元珠,但兽元珠进入体内之后,其所属的水性便要于玄火鼍龙兽龙兽珠与龙血所属的火性相抗。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与龙血何其霸道,仅凭那四枚海兽兽元珠中的任何一枚,都不足与之抗衡。 所以,起初服下四枚海兽兽元珠后,其结果不但不能压制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与龙血,而且还会激起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与龙血引发我体内狂血上涌,这样一来,我是必要再次疯魔,更比从前。 但是,当四枚海兽兽元珠轮番与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与龙血激斗抗衡时,便能渐渐地将其压制。当然,狂血之所以会上涌,其中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我心怀恨意愤怒,这样就更加容易牵引挑拨狂血上升。” 南宫易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方才伯父你从自己的石洞中走出来时,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响声,而且,一直走到我近前,也还没有露出疯魔的症状。 直到你问我盘古混沌斧的下落后,才猛然向我发起攻击。其中一个原因,我想是你自从听了玉虚子真仙说唯有得到盘古混沌斧,才能杀得了岳帅沉雄那狗贼,是以心中一直在执念寻找盘古混沌斧。 此时见我说出这世间第一神器便在我的手里,自然要攻击抢夺。另一个原因,你体内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与龙血都是火属之性,而当时我旁边正有火堆燃烧,这样也更加刺激你体内狂血上涌!” 轩辕斐然一脸赞许的道:“你分析的一点不错,也许正是这两个原因,才会是我稍后对你发起攻击!” 诸葛蝶韵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当时情形,心中顿时一亮,道:“照这么说,那后来轩辕大伯后来之所以又突然住手,对你我二人放过一击,定是你突然说出轩辕伯父名字的缘故。轩辕大伯一直以来虽然对岳帅沉雄那奸贼恨之入骨,也对盘古混沌斧找寻已久,但同时也在心底记挂着轩辕伯父,毕竟当年他没有亲眼见到伯父身死仙游。 这样一来,轩辕大伯心中势必对伯父极度内疚。当云哥说出轩辕伯父的名字时,那一股内疚之情便冲淡了他心中的仇恨与愤怒。于是乎,体内狂血顿时就少了一个援手,而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与龙血在持久的与四枚海兽兽元珠的激斗抗衡下,也已渐渐处于弱势。再加上此时忽地被釜底抽薪,自然也就被四枚海兽兽元珠所压制,剩下的事情,咱们便都知道了!” 南宫易与轩辕斐然听她分析的句句在理条条是头,也是呵呵一笑。轩辕斐然故意打趣道:“诸葛景云向来都是智计过人,想不到生下的女儿也竟是像他一般冰雪聪明,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不容易啊!” 此时,南宫易与诸葛蝶韵已经从刚才的惊险绝命关头脱身而出,而轩辕斐然体内的狂血也已经被那四枚海兽兽元珠所压制,片刻之间,可谓是九死一生化骨成仙,各自心情也是惬意至极。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南宫易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其余的,还需静养几日。这一夜的一场风雨,到此时,却也已经渐渐停住。洞外狂风渐小,雨势已经止歇,方才还哗啦啦的大雨,唰唰摇动的密林树枝,以及远处海上浪涛拍击之声,随着一场惊心动魄却有惊无险的激斗斩杀,便似瞬息之间就已经幽幽而过,仿若春梦一般,令人回味。 第一百一十三回苍门一载返归航 南宫易伤势渐好,活动行走已无大碍,只是还不能轻易催动真气。诸葛蝶韵见轩辕斐然不多时便将南宫易的伤医好,心中感激欢喜,忙道:“轩辕大伯神功法术深湛,也亏得你在此,不然,云哥的伤势只怕要过几个月,或许才能有所好转,真是……”说到此处,忽觉不妥,当即顿住不言。 轩辕斐然嘿然一笑,道:“是啊,也多亏我与你们在一起,要不然,你云哥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啊!既是我伤了他,自然要让我出手救治,何况他又是我的亲侄儿!” 诸葛蝶韵欣然而笑,粉靥之上微有酡红道:“就算这次不用感激大伯你,但是上次遇到那头紫火麒麟兽,却是你出手救了我二人性命,那时云哥既不是你的亲侄儿,我也不是你的亲侄女,如此大恩,总该感谢吧!” 轩辕斐然见她说的振振有词,一时间竟也无法辩驳,便笑道:“好吧,我说不过你这丫头!但是,不管救来救去,总救得是自家人,多以当初现在,都是不用说谢与不谢的!”他此时说话,浑不像当初一样出口生硬无忌,倒似寻着个侄儿,一时间连脾性也改了许多。 轩辕斐然说完后,望了南宫易一眼,见他神色已然回转如初,向洞外瞧了一眼,起身对二人道:“我看过不了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今夜被我搅和这么长时间,你俩想必连觉都未睡,先下我就不再哆嗦了,你们收拾一下,赶紧歇息吧!”说完,便要大步跨出洞外。 诸葛蝶韵见状忙道:“大伯既然狂血已经压制,那么今夜就和我们一同睡在这里吧,反正这里有火,也暖和的多!” 南宫易也道:“是啊大伯,今夜就不要过去了,咱们初出相认,难道还有什么顾虑么?” 轩辕斐然闻言,转过身来呵呵一笑,摆摆手道:“你们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已经在那边的石洞里住了半年之久,已经习惯了那边的环境,虽然此处生有火堆,但还是觉得不大自在。另外,我体内玄火鼍龙兽的龙兽珠与龙血刚刚被压制,身体还燥热得很,睡在这边,恐怕要得温病,更何况你二人……” 说到这里又是呵呵一笑,顿了一下续道:“好了,你们自顾歇息吧,我还是习惯到自己的那个石洞栖身,就此不多说了!”言毕,头也不回的就此出了石洞。 如此一夜无话,过不了多久,天便依稀亮了。 其时,轩辕斐然已经和南宫易找到了四枚海兽兽元珠压制住了自己体内的狂血,自然不怕再次疯魔对二人行凶。三人住在海角旁边的石洞中,时而出去乘着那巨大的木筏下海冲浪玩耍,时而到密林中擒获一些鸟雀小兽烧烤焖煮品尝美味,要么到附近的山峰峡谷中游玩观赏。 如此匆匆便过了两个月,南宫易的伤势在这两个月中也已经全部复原,又经轩辕斐然点拨牵引,对魔族法术神功也渐渐有了一些初窥门径,一时间轩辕斐然一心琢磨盘古混沌斧中的惊天之秘,他却在暗暗参悟魔族法术神功以及轩辕斐然从八荒老人那里学来的简单法诀,诸葛蝶韵见二人如痴如醉心驰神往的沉浸在了武法和秘密的世界中,自己也不便打扰,只是下厨做饭是她的拿手好戏,在这段时间里,也竟是精进了不少。 恍恍惚惚,三人在海角天涯上又过了四个月,掐指算来,离他们来到这东方极地之上,已有一年之久。三人各有所寄,时间如飞,竟忘了离开此地。 就在轩辕斐然和南宫易各自痴迷之际,凡是十几天内。轩辕斐然不能从盘古混沌斧中发现一丝一毫的线索时,三人便乘着木筏出去散心,有时候也跑到别处峰峦之上观看海角天涯四周的景物。 然而纵是如此,在这半年中,南宫易倒是从轩辕斐然那里学来了不少神功法术的要诀法旨,而且还学到了一些魔族运气的封印的法门。但轩辕斐然却除了一年前在碧叶城无望绝崖半壁处的石洞内发现的一副残图之外,竟是再无收获。一想到亲手报的大仇,一时间心中也是烦闷至极。 这天清晨,太阳升起的比往日早了许多,轩辕斐然一大早便跑到海角之畔的峭崖下抓了许多海鲜拎了回来。南宫易和诸葛蝶韵见状甚是惊讶,因为往日轩辕斐然都是一早起来便坐在自己石洞中参悟窥探盘古混沌斧中的秘密,只在吃饭时出来几次。一天中其他时间,几乎很少出去打渔抓鳖四处走动。 但今日一大早就去捉来这许多海鲜,实是大反常态。南宫易见状忙道:“大伯,这些打渔抓虾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去做便好,你一心参悟盘古混沌斧中的秘密,这样一分心,恐怕要错过好些关窍。” 诸葛蝶韵也点点头道:“你只管一心一意参悟神器中的秘密,以后斩杀岳帅沉雄那奸贼,还需大伯你援手。便是如此,我就负责替你做好美味菜肴品尝,何须你亲自下海劳烦!” 轩辕斐然苦笑着摇摇头道:“哎,这半年来,我可谓是****夜夜对着这盘古混沌斧出神发呆,可是到目前为止,竟然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发现,我已开始怀疑盘古混沌斧中藏有上古真神盘古大帝的绝世神法的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顿了一顿道:“咱们三人来到这海角天涯也已经有一年之余了,我总觉得这鬼地方一天的时间要比神州中土长的多,但总是如此,却依然是无所收获。这几****一直在想,是否应该回到神州中土上去了。所以前来想和你们二人商议一下,正因如此,今日这才下海亲自捕鱼抓虾,让蝶韵做一桌好菜,也算是临走时的纪念吧!”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闻言,心中一动。南宫易暗道:“不知不觉中,在此地已经过了一年有余,也不知其他五位兄弟找到残杀天玑星君的贼人没有?自己离开帝都城时,曾将黄泉青泥留给万人大帝,天玑星君在敷上黄泉青泥后,又会是什么样子?”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一旦浮现,便挥之不去,只想现在就生出双翼飞回九帝城。 第一百一十四回八极流转赴中原 当下答道:“大伯若是说回去,那咱们就回去吧,这么长时间呆在此地,也不知道人族之中有什么变化没有?” 诸葛蝶韵也点头道:“是啊,云哥你是在我们邪族碧叶城失踪的,人族众人若是知道此事,恐怕会找上我们邪族寻事,那时候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再说了,大伯拿走了盘古混沌斧跌下无望绝崖,若我猜得不错,这件事多半在咱们来到海角天涯不久,便要传遍整个神州。 那时,前去无望绝崖深渊地下找寻盘古混沌斧的人自然会络绎不绝,但是他们又找不见这世间第一神兵,而且就连咱们三人的尸首也是百寻不见。到时候,他们也就相信咱们三人还尚在人间,只是携着盘古混沌斧躲避开了。 如此一年之中,你们想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轩辕斐然道:“不错,这盘古混沌斧原本便是神州之上六族之中人人梦寐以求的开天神器,若能得到它破解其中盘古大帝遗留其中的无上秘要,纵横神州统一六族何愁不会指日可待!若是这般想来,那目前情形恐怕实难预料!” 诸葛蝶韵道:“所以啊,咱们就得赶紧回去瞧瞧,切莫让我们邪族与人族,更甚其他三族发生冲突。蛮族向来与其他五族势成水火,自从八百年前上一任蛮族至崇蛮圣统一五族兵败退避,其他五族便于蛮族征战不断,互相均有伤亡。然纵是如此,蛮族称霸六族的野心却依然是丝毫不减。如今这位至崇蛮圣更是励精图治,让蛮族强盛了不少,此次若是被蛮族抢走盘古混沌斧,只怕后果要不堪设想!” 轩辕斐然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俩也是赞同回到神州中土了?” 南宫易与诸葛蝶韵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想法!” 轩辕斐然道:“那好,吃完这顿饭,咱们便收拾收拾准备返回!” 三人说完,便一齐朝石洞走去。这顿饭才,诸葛蝶韵可谓将自己毕生所学的厨艺尽皆施展了出来,做了十几道不同样式海鲜蔬果,三人坐在一块,边说边笑又一边议论这一年中在这海角天涯上发生的诸多事情。一时间嬉笑哀叹不绝于耳。 洞外阳光正好,清风拂动,石洞旁边的密林中古木树叶摇曳舞动,小兽鸟雀嘶吼鸣叫,似是这些强盗此刻要离去,竟是欢喜异常。 远处峭崖之下,碧海白浪滚滚涌动,海风来去急掠,将一道道海涛吹皱驱赶,溅起朵朵浪花,在七彩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点点光斑舞碎千片霓光。海鸟高飞,流云漂移,湛蓝的天空妙曼无际,衬着灿然的阳光,那些海鸟的啼鸣声更是婉转悦耳。 三人吃过早饭后,将各自石洞内的东西收拾一番,就此来到了山峰脚下的一片空地上,也正是他们初来之时掉落的地方。其实那两个洞穴之中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大理,只是眼下要离开居住了一年之久的老窝,心中也不免生出些许留恋。是以停步多瞧了几眼,也算是作别吧。 来到坚岩平地上后,轩辕斐然手持盘古混沌斧站在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二人面前,南宫易背负玄火逆刃,左手牵着诸葛蝶韵的右手,三人均是神采奕奕英气勃勃。 轩辕斐然道:“这次离开便似咱们从那无底深渊的半壁上按照盘古混沌斧之上所绘的天地八极残图中的要诀施展千里瞬移术,你们对此也都不会陌生,我也就不再负赘多言。” 南宫易与诸葛蝶韵点头称是。 当即三人“呈”品字形盘膝席地而坐,南宫易与诸葛蝶韵相对而坐。 只见轩辕斐然双手将盘古混沌斧托在掌中,然后双目闭合,口中念动法诀,周身顿时金光闪闪流动不息。过了片刻,忽然从盘古混沌斧中射出一道五彩神光,映在了两人身侧的头顶临空。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有了上次的震惊之后,这次依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不多时,但一副见残缺不全的图画,便出现在了两人身侧头顶空中,那残缺的男女影像徐徐飘动,片刻间,二人影像突然如水波似的闪耀晃动起来,虚空浮映,渐渐重叠在一延,便像是在盘腿****一般。 南宫易与诸葛蝶韵乍见那副残图再次出现,便是心有防备,也不免双颊一红。 第362章 阖闾之门 南宫易心中暗想:“当初伯父曾说八极与五行转化之理,又说五行八极均归于阴阳两仪,而这阴阳两仪只说所施展的千里瞬移术,如此才能御使催动。眼下可要守住心神,切莫不要像上次那样初试便败!” 又过了片刻,那投影于虚空中的男像徐徐举起双手,环绕着眼前四下斜斜转动,体内脾脏所属八极之地的东方苍门红光随之投放在洞壁之上,映射出一处山川景象。而那女子幻象则妙指朝上,环绕着那男子缓缓逆向转动。 男女二像越转越快,隐隐可见四道气流飞旋缭绕,那男的突然握起一柄似板斧一样的的双弧神兵,朝东方苍门之处猛挥三记,接着绚光闪耀,人影双双消失。 南宫易看到此处,口中喃喃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演八卦,八卦对八极。苍门、开明之门、阳门、暑门、白门、阊阖之门、幽都之门、寒门,各归八脉暗合五行,阴阳转换,变化无穷……只要有男女二人,以阴阳二气凝聚念力,再以盘古混沌斧挥斥八极的东方苍门之所在,便可以到达彼处了……” 这时,轩辕斐然忽然皱了皱眉开口道:“上次咱们三人第一次施展这盘古混沌斧中的妙绝法术,由于蝶韵真气太弱,导致那次连通八极失败。这次一开始我就将阴柔真气尽数送入蝶韵体内,你们二人只须依照那副残图所述运起施展法术即可,不要心存杂念,以免此举徒劳!”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对望一眼,脸上都是一阵*辣的烧烫,但是还是点点头答应。 此时,太阳已经升至半空中,一道道炽烈的光芒打在三人身上,不觉燥热烦闷。幸运的是,这里距离海边已然不远,海风遥遥从海上吹送而至,轻拂三人衣衫,又甚是清凉柔爽。 两人均是牵挂神州中土之上眼下的情形,见轩辕斐然已经准备好了,也都是急着凭借盘古混沌斧神力回去。当下南宫易抬头对诸葛蝶韵道:“韵妹,你可准备好了?” 诸葛蝶韵闻言,双颊绯红一片,但依旧是一脸笑意,当下红着脸点了点头道:“好了云哥,咱们开始吧。” 第一百一十五回千里穿梭瞬息移 当下两人不再多言,一前一后依照方才在空中飘渺出现的幻影所示姿势,面面向对,盘腿叠坐。 肌肤相贴,温润柔软,鼻息互闻,幽香阵阵。两人心中均是怦怦跳动,但是相较之前那次,却是好了许多。接着凝神敛气,依照幻影的姿势,开始团团飞转起来。 南宫易左掌对上诸葛蝶韵右掌,诸葛蝶韵右掌对上他的左掌。一旁的轩辕斐然左右手各自伏在两人肩头,雄浑的真气源源不断的从两人肩头的肩井穴飞流迫入。两人越转越快,阴阳两气缭绕环飞,犹如春蚕绢茧,越来越蜜,渐渐得只看见绚光滚滚盘旋,映照得四下事物五彩缤纷,光怪陆离。 刚才身侧头顶空中一男一女施展法术的残图幻影亦渐渐虚浮而出,交叠映入两人身形之中。只听四周空气嗡嗡急震,耳旁如铃铛密撞飞泉叮咚,煞是好听。绚光流离飞射,投映在近前平坦的岩地之上,那些形如经脉、脏腑的山川湖泊虚影更是历历清晰。 南宫易转到疾处,只觉得眼前精光闪动万物扭曲变化忽明忽暗忽大忽小,宛如置身于飘渺奇异的悠悠乾坤之中,上下悬空,星辰流转,遥遥可见壮丽河山连绵铺展,那感觉说不出的舒展、美妙,而又震撼。体内亦似有无数河流湖海激涌澎湃流转不息,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中的真气急速循环,恣意流转,仿佛与天地同化,变作了日月星辰……又惊又喜,忍不住纵声长啸。 正自呼呼飘扬之时,忽听耳旁轩辕斐然喝道:“南宫,动手吧!” 此言一出,南宫易不觉一凛,目光转处,瞥见飘渺虚空中浮凸出一片绵延起伏的群山,群山之后则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峡谷,峡谷中猛兽奔窜野花缤纷,就像神州之上的初春一般,那些飘渺虚影环绕自己身旁疾速飞掠。当下再不迟疑,一把抓起身前的盘古混沌斧,催动真气汹汹,朝着眼前所见的地方猛然劈斩。 “当!”这一劈斩之后,只觉手臂剧震,虎口酥麻,四周仍是绚光流转。“轰然”绚光剧炸,眼前那无边无际的苍穹突然如漩涡似的疾速扭转,现出一个巨大的无底黑洞,众人眼花缭乱,周身急旋,蓦地被一股大至无穷的气浪连根拔起,紧紧相拥,朝那黑洞中猛坠而去…… “哐啷!”天旋地转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忽听一声闷响,身下微微一痛,像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之上,右手急忙紧握,发现诸葛蝶韵的手依然还在自己掌中,心中暗喜道:“总算是没有出现什么变故,竟然一次就回来了!” 暗忖中。缓缓的睁开了双目,还不待他仔细观瞧身畔情形,便觉整个身子便往下坠去。这时他看得清楚,自己和诸葛蝶韵所处的地方乃是一座山峰的斜壁处,他方才一动,便从斜壁上滚落而下。 身侧的诸葛蝶韵见状,心中也不觉一惊,两人怎么来到这山峰之上了。情急之中,南宫易急忙催动真气临空急射而起,足下轻轻一点,便已经落在了山峰顶上的一处巨岩上。 两人对望一眼舒了口气,接着回过头去呼唤轩辕斐然。哪知两人向四下扫视一番,竟没有发现轩辕斐然的半丝身影。不仅如此,就连他们所站的山峰,也根本不是碧叶城的崔眉山上。 南宫易四下眺望,见足下这座山峰周围除了绵延的山脉便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峡谷深涧,与刚才在海角天涯施展“千里瞬移术”时所见的幻影虚景倒是一般无二。远处山峰之上碧木葱郁芳草万顷,飞鸟与蝴蝶在树梢花间飞跃翩跹啼鸣翁然。远处的峡谷山涧边上,一群群麋鹿正在向前急速狂奔,麋鹿身后紧追着三头犀角豹和两头裂齿虎。 如此瞧了半晌,南宫易回过头来对诸葛蝶韵道:“莫不是大伯跟咱们一起落下时,不小心失足落下了这座山峰,你瞧,这山峰旁侧便是一条幽幽然然的深涧。若真是如此摔下去,只把大伯神功法术在深湛,也怕要凶多吉少了!” 诸葛蝶韵摇摇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方才咱们落下时,也险些从山壁上摔落下去。但是以你的修为尚且可以险中脱身飞跃而上,大伯真气法术远胜于你,又如何能径直从这里摔落到峰侧山涧中?” 南宫易见诸葛蝶韵说的甚是在理,方才他只因心焦,却没有想到这一点,经诸葛蝶韵提醒,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大伯并未从这山峰上摔下,那么他现在又在何处呢?”微微沉思片刻对诸葛蝶韵道:“韵妹,方才你我在海角天涯施展‘千里瞬移术’时,大伯可是抓着你的手臂?” 诸葛蝶韵摇摇头道:“没有啊,大伯方才不是抓着你的臂膀么?” 南宫易也摇摇头,眉头高皱道:“这么说来,大伯既没有抓你的手臂,也没有抓我的手臂,那他又是怎么跟着咱们一起连通八极,通过八极转换来到此处呢?这山顶可以立足的地方并不多,他若真和咱们一起而来,没有理由到现在还找不到啊!” “我知道了!”诸葛蝶韵忽然的叫道,“大伯多半根本就没打算跟咱们一起返回神州中土,他刚才既没有让你附带他,也没有让我附带他,那此时他多半还在海角天涯之上。可是他为什么不愿与咱们一起回去呢?” 南宫易听到这里,心中也是一惊,怔了半晌道:“我知道了,大伯之所不愿意跟咱们一同回去,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便是他还没有破解盘古混沌斧中暗藏的上古真神盘古大帝隐匿其中的绝世神术法诀。大伯一心要为八荒老人以及我的祖父祖母姑姑伯母报仇,他既然能在六族之中找寻岳帅沉雄那狗贼近两百年,此时自然也就不能让如此之久的准备白费。 天资聪颖者,一般都会自负,何况想我大伯那种神功法术具以化境之人,更是自负远胜常人。他既然没有破解窥探到盘古混沌斧中的一丝秘密,便绝不会死心。 另一个原因,便是他若与咱们一起回到神州中土,六族之人见到他,势必要抢夺盘古混沌斧,那时,咱们也必会一同被卷入一场永无休止的争斗风波之中。何况大伯在一直寻找岳帅沉雄那狗贼时,往往到达他出现的地方时,总会被他提前逃走。盛怒之下,他经常会将与岳帅沉雄有关系的人尽数斩杀以此泄恨。此次回去,只怕六族众人便要旧仇新账一起找他来算。 第一百一十六回西游错阖闾之门 你不妨想想我们人族天玑星君的下场,那些仙族贼人为了从他口中探出盘古混沌斧的下落,不惜将他碎尸六段。由此可见六族中人对盘古混沌斧的垂涎如何厉害?” 诸葛蝶韵点头道:“不错,照你这么一说,大伯多半是为此才没有和我们一起通过八极转换来到此处的。可是,这里既不是我们邪族碧叶城,那咱们现在却该往哪里去呢?” 南宫易望着眼前高高升起的太阳,又仔细向四周瞧了一遍,他发现这地方不仅山脉绵延碧木葱葱,野兽横行峡谷纵横,更重要的是,千里之外尽然没有一处可以瞧见活人的影子。四面八方除了山石便是碧木,除了碧木便是花草,碧木花草山石峭壁之间也没有供人行走的小径大道,便似天然形成的一般,不加修饰。 这一次仍像上次一样,虽然将四周审视许久,却已然是没有发现半点端倪,脑中自然也就没有一丝头绪。 南宫易越看越是觉得身处的这个地方显得陌生,当下也不去探查四周情形,倒是比起双目暗暗回想刚才在施展“千里瞬移术”时,在飘渺虚无的幻影中看到的那些景象,以及那些幻想所处的位置。渐渐的他发现,刚才那一幅幅幻境虚景中,只有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最明亮真切的。 这这个地方在那一幅幅幻境虚景中所处的方位,却是正西方。细细辨认,似乎还有七幅幻境虚景的图像分别围绕成一片,暗合八方的位置,其中一幅影像最是稀薄模糊的幻境虚景,便似他们刚才所处的海角天涯,其位置正是出于正东方。 想到这里,南宫易不仅后背冷汗涔涔,缓缓的睁开眼,对站在一旁正凝神望着自己的诸葛蝶韵道:“我若没猜错的话,眼下我们来到的这个地方,乃是西方西极之山的阊阖之门!” 此言一出,诸葛蝶韵一脸愕然,似乎根本难以相信南宫易所说的事实。但是这个地方的确陌生的不能在陌生,绝不是他在神州中土中所见到过的任何一个地方,这样想来,竟然又对南宫易所说的话深信不疑。愕然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云哥,咱们刚才不是连通八极往回转移么,为何竟来到了这西方西极之山的阊阖之门?” 南宫易道:“咱们刚才在海角天涯上是打算再凭借盘古混沌斧以及其上的‘千里瞬移术’返回你们邪族碧叶城的。但是咱们似乎忽略了一点,这正是这一点,才导致你我从海角天涯转移到了这西方西极之山的阊阖之门。” “咱们忽略了哪一点?”诸葛蝶韵不解道。 “当初咱们三人从邪族碧叶城无望绝崖半壁处的石洞内,借助盘古混沌斧施展‘千里瞬移术’转移到海角天涯,那是因为这盘古混沌斧原本就有连通八极的神奇之力,当然也不是可以将八极统统连通。当时我在挥动盘古混沌斧劈斩时,能看到的唯一清楚明亮的画面只有海角天涯,也就是东方东极之山的苍门,其他七极所处,一概是巧不清楚的,所以咱们才能到达海角天涯。 而这次我在挥动盘古混沌斧劈斩之时,唯一能看到的只有这西方西极之山的阊阖之门最为清楚明亮,其他地方一概模糊不清,所以咱们才来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对于盘古混沌斧上暗中所藏的那副残图,只能是从任意位置瞬移到东方东极之山的苍门处,而要从苍门处在贯通八极瞬移千里,唯一能到达的地方便是这西方西极之山的阊阖之门,别的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诸葛蝶韵闻言,一脸愁容道:“原来是这个道理,刚才大伯怎么不提前说出来,也好让咱们另从他想。” 南宫易苦笑一下,摇摇头道:“不行的,大伯根本瞧不见其他地方的虚幻影像,便是连你,也都是瞧不见的。你们唯一能瞧见的,便是那道道幻影所充塞的朦胧世界,只有我在拿起盘古混沌斧劈斩之际,才能瞧见互相贯通的是那两极。” 诸葛蝶韵叹了口气道:“大伯原本是想打算独自留在海角天涯的,也是好心要把咱们二人送回神州中土。哪料到这盘古混沌斧上所藏匿的‘千里瞬移图’乃是残图,最多也只能贯通两极。结果不光把他一个人留在了海角天涯,还将咱们二人送到了与他相对的天之西极,眼下也回天乏术。今日真是天意使然祸不单行啊!” 南宫易沉默了片刻,最终转过脸来对诸葛蝶韵道:“韵妹,有一个笨办法,虽然有点死板了些,但或许还可以从这里回到神州中土!” 诸葛蝶韵听他说有办法了,虽然是笨办法,但总比没有办法要好得多,当即秀眉一展惊问道:“什么办法?云哥,你快说来听听?” 南宫易顿了一顿,道:“咱们现在不是身处西方西极之山的阊阖之门么,既然是地之最西边,那咱们只须从这里一直王东穿行,有朝一日总会回到神州中土的。这里不像海角天涯,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横亘面前。咱们尽可以骑乘三目翻天兽往回奔走。以三目翻天兽的速度,我不信一年半载回不到神州中土,到不了你们邪族与我们人族。” 诸葛蝶韵听了南宫易的话后,虽然也觉得这个办法真是死板的厉害,但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点点头表示赞同。不过抬眼向山峰四周一瞧,又不禁蛾眉颦蹙道:“云哥,你瞧这山峰之下,不是一道道的深涧峡谷,便是绵延的山脉,连一条像样的道路小径都没有,咱们又怎么骑乘三目翻天兽飞奔呢?” 南宫易呵呵一笑道:“这点小事我想应该不会难得倒三目翻天兽的。我所担心的是,这一路上咱们若是在遇到一些凶悍的巨兽,又或者这西方西极之山的阊阖之门正是远在地之极西处,那一年半载是否能够回去,却也难说的紧! 眼下咱们要做的便是下峰而去,在林中摘些野果,林外捕获一直小兽烧烤一些熟肉,等到咱们一路返回时,便能节省许多时间。这地方是否凶险,咱们也都不能断定,更何况一路上要是多次停步歇脚,恐怕连栖身的地方都找不到。若是返回途中遇到咱们在海角天涯上所见的那两个月天气,那可要倒鬼霉了!” 第一百一十七回潋滟浑然忘忧途 诸葛蝶韵道:“不错,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着手准备吧。早些准备好,便能早些回去。” 说完,一拉南宫易的手,两人足不点地,从山峰上生出的峭岩台阶上蹁跹而下。这山峰倒也不是太高,大概有一百五十多丈,两人飘逸飞掠了三四十个峭岩台阶,便来到了山峰脚下。 这座山峰近前倒是没有多少碧木花草,倒是有一条清澈的山泉从山峰北侧的石缝中流出,发出叮叮咚咚极是悦耳之声。两人见状上前各自捧手喝了几口,泉水入口,只觉一股清凉甘爽之感沁人心脾,比之海角天涯上那巨大石窟中的地泉,又似甜美了许多。 饮完水后,南宫易拔出玄火逆刃,将封印在其中的三目翻天兽解印而出。三目翻天兽刚刚化作青光从玄火逆刃中飞掠而出,便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直震得附近山峰深涧嗡嗡作响回声不绝。三目翻天兽难得又这次透气的机会,一冲出玄火逆刃,便四蹄如飞般在这座山峰近前奔了几个大圈子。 狂奔完毕,这才施施然的走到南宫易与诸葛蝶韵身前,低声嘶吼,伸出长舌在南宫易身上舔了舔,样子极是亲昵,诸葛蝶韵瞧得直在一旁嗤嗤发笑。 之后,两人才骑乘三目翻天兽往附近一片碧木林中奔去。三目翻天兽本就奔走如飞,此时已过一年,其身体有长大了不少,双目中间额头的第三只眼睛已然睁开,乍然望去,神威凛凛极是倨傲霸气。 两人坐在三目翻天兽的脊背之上,三目翻天兽便似一阵狂风一道闪电般朝前飞掠而去。阳光无比温柔,懒懒的从空中洒将下来,将四境的所有事物都镀染成金黄色。微风轻拂,将两人的发丝倒卷而起,轻飘飘的舒服至极。远处苍山如黛,碧云流走,幽幽然然之下,点缀着几点云燕飞鸟的急掠的身影与啼鸣。 虽然脚下地势极为坎坷,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时平坦笔直的。坚岩泥土之中,生长出一簇簇的野草,以及叫不上名的野花。此时季节温和,那野花放肆的盛开,虽然花朵细小,但一簇簇的拥挤在一起,便似夜晚苍穹中闪烁的星子一般好看。 穿过了三条山道,绕过了两处峡谷深涧,两人一兽终于来到了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林中。那树林中的野树并不像海角天涯山峰前的密林那样摩云参天,一株树木最多也就五丈多高。两人下了兽背,站在林外往里面仰望。 第363章 仇人相见 但见层层叠叠的密叶之下,隐隐约约的藏匿着许多赤红色的野果,一个大约有拳头大小,被阳光一照,红中透黄极是可人。 南宫易让三目翻天兽守在林外等候,他和诸葛蝶韵二人双双进入林中采集野果。大约半个时辰,两人便拎着沉甸甸的一堆蔬果走了出来。南宫易手中还握着半截两尺多长的粗壮竹节,当时在截取竹节时,诸葛蝶韵不明其意,便问他是做什么用。南宫易告诉她,这一路光是靠蔬果解渴是不可能的,所以临时截断一根竹子做成两个水杯,一路上若是遇到水源,便可以将水储存在里面,以供路上解渴所需。 之后,两人又捕猎了几只小兽鸟雀烤熟储存,再装满两竹管泉水,太阳便已经移到了头顶,两人微微歇息,便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两人坐在三目翻天兽背上,向东一路狂奔。三目翻天兽原本就善于奔跃,经过一年时间,它已经长大了倍余。奔跑飞掠起来直若疾风闪电,南宫易与诸葛蝶韵只觉眼前景象仿若流水般匆匆飞闪倒退,耳旁风声轰鸣,发丝卷舞衣衫猎猎。 虽然三目翻天兽所行的地方并不怎么平坦,但三目翻天兽却能将巨大的身躯保持的极为平衡,一路坎坷不断,南宫易与诸葛蝶韵几乎感觉不到丝毫颠簸。行至晚上,两人均是并未觉得疲乏,于是又借着月色继续赶路。 就这样,两人只在疲惫的时候下了三目翻天兽在其旁边睡上一觉,饥饿口渴的时候吃一些烤肉蔬果喝一些泉水。等到烤肉蔬果和竹管中的泉水全部用完后,便有四处去捕捉寻找一些。如此这般白天顶着太阳,晚上若不疲乏又披星戴月的向东奔行了十多天,仍是没有抵达神州中土边缘,所见的景象还是满眼陌生。 随着这般向东本性,气候也渐渐地开始变得温和凉爽,有时候会下一场细雨,两人也不躲避,只让雨浸润着继续前行。若是遇到大雨,实在不能继续赶路了,才找一个躲避栖身的地方歇息,直到雨势停住。 一路上两人所见的景色可谓数不胜数,落日余晖,朝云幕霞,峡谷蜿蜒,深涧迤逦。绵延的山脉如苍龙一般盘踞四周,飞奔的野兽啼叫的飞鸟,细雨轻飞鸿鸥辗转。夜里群星闪烁环绕皓月,白天流云疾走阳光温柔。 如此又过了十多天,他们已近瞧不见当初刚刚到达西极之山阖闾之门的绵延群山葱葱碧木了。渐渐的,眼前出现的事物越来越熟悉,南宫易与诸葛蝶韵知道已经抵达了神州中土之中。 这天,两人正在骑乘三目翻天兽沿着一条山道奔行,诸葛蝶与忽然一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山兴奋道:“云哥,你瞧那边?” 南宫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座青丘之间露出了一座山峰,那山峰全是黄石黄岩,与其他的山峰颜色全然不同。南宫易不知道诸葛蝶韵为什么要给他看那座山峰,便说道:“那山峰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竟然会是全身金光,若是被不知道的人瞧见,还以为那必是一座仙山,否则在山上怎么会生出那么多金子!” 诸葛蝶韵呵呵一笑,却遥遥头道:“云哥,你会意错了,我之所以让你瞧那座山峰,并不是因为它通体金黄与众不同。你可知这座山峰叫什么名字么?” 南宫易闻言笑道:“我瞧,这座山应该叫扮富山!” 诸葛蝶韵又是呵呵一笑道:“板斧山?这座山哪里又像板斧了?” 第一百一十八回峭谷深幽观战险 南宫易摇摇头道:“我说是扮富山,装扮的扮,富贵的富。你瞧这座山远远望去便似金贝扇堆成的一般,但是走近一瞧,却是一块块金黄色的坚岩石头。它若不是装扮富贵,又怎么会生成如此模样?” 诸葛蝶韵妙目辗转,望着那座金黄色的山峰仔细瞧了瞧,点点头道:“你说的却也有几分道理,但是这座山却真正有一个名字,不知你是否知道?” 南宫易听诸葛蝶韵说的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便惊异道:“这座山还真有名字?韵妹,你怎知道的?” 诸葛蝶韵一脸得色道:“这个山自然有名字,其实它叫比玉山。你问我怎么知道它的名字,你不妨猜猜?” 南宫易口中默念着“比玉山”三字,又抬头远远的瞧了瞧那座山峰,暗自点了点头道:“这名字倒也贴切,如此像堆满金贝扇的山峰,的确有得和玉山一比。只是你怎么知道它叫毕玉山?莫非你来过此地?” 诸葛蝶韵双靥含笑,点点头道:“不错,我是来过此地,你是否能猜到我是怎么知道它叫比玉山的?” 南宫易垂眉细细想了片刻,暗道:“韵妹既然来过此地,说明这地方是她熟悉的。它既知这座山叫比玉山,那就说明有人告诉过她此山的名字。她是邪族之人,想来其他五族的人不会对她说起这!” 如此一想,南宫易面色微微一变道:“韵妹,难道此地竟已然是邪族境内了?” 诸葛蝶韵摇摇头,嘿嘿一笑道:“你虽然猜的不是很对,但也与真正的答案相差不远了。这里虽不是邪族,但却距离邪族边境不远,它是兽族与邪族中间的一处五族公有地带。 过了那比玉山,在穿过一条河翻过一座青丘,便是我们邪族的境内了。” 南宫易暗暗地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过了半晌忽然道:“这么说来,由此地向北而行,便能抵达我们人族境内了?” 诸葛蝶韵道:“正是,由此地向北而行,首先要经过妖族边境,过了妖族边境,就快抵达人族境内了!” 两人一边说话,坐下的三目翻天兽一边向前飞奔,往往一个腾跃,便是几十丈的距离,远远望去,根本瞧不见它是四足触地奔走,而是足不点地的飞掠。 山道旁碧木花草沿道而生,红花绿叶甚是醒目清新。两旁的山壁向后倒去,青灰相间交错突兀。幸运的是,这两旁的山道相距足有百丈之远,中间平坦的山道一直向前蜿蜒而去。 飞鸟啼鸣,野树四散,三目翻天兽的蹄声“笃笃笃”轻响,在这幽静的山野中,听来甚是悦耳。 随着二人话语声随风飘散之际,三目翻天兽已经距离那比玉山越奔越近,山壁开合依次向两边退去,露出的景物也随着越来越多。 不多时,左侧的山峰已经到了尽头,一处山谷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还没等两人抬眼向山谷中瞧去,只听“砰”的一声炸响,彷如山石坚岩崩碎的声音,从左侧的山谷中传了过来。两人闻言均是一怔,然后凝神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听去,结果一阵阵山石崩碎空气嘣响的声音又绵延不绝的传了过来,其中也夹杂着金铁交击的声响。 南宫易听着听着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一旁的诸葛蝶韵刚才还笑靥如花的脸,此时也不免紧张起来。 南宫易急忙按住三目翻天兽,让其停止继续向前飞掠。又听了半晌那远远传来的声响,然后转过脸来对诸葛蝶韵道:“韵妹,这山谷中好像有人在打斗,听声音,人数好像还不少。我方才好像听到了有人施展人族法术,你可是能辨出另外的两种真气迸爆的声音?” 诸葛蝶韵秀眉颦蹙奇怪道:“云哥,难道还有三股人在此激斗?” 南宫易缓缓的点点头道:“我以人族‘风声阵阵’法术可以听到,且可以听出有三种不同的真气催动法术相击发出的声响,其中一种真气便是我们人族的无为真气,所施展的法术也是我们人族的法术。但是其他两道真气及所用法术,我却不能断定是哪一族的!” 诸葛蝶韵听了他的话,也运起邪族的‘窥天探地’法术暗暗凝神细听那一阵阵激斗所发出的响声。过了片刻,她忽然神色紧张道:“这些人中,好像也有我们邪族的,我能听到施展引魔法术的声音!” 此言一出,南宫易心中一震,暗道:“难不成是我们人族之人和韵妹的邪族中人打斗起来了?但是那第三股人又会是哪一族呢?他们又是为什么在此相斗呢?” 这些念头只在南宫易的脑中一闪便过,接着他忽而清啸一声,当下御使三目翻天兽朝那山谷中奔去。 南宫易与诸葛蝶韵二人心中均是焦急,他们在海角天涯之上便已经才想到了五族之间或许会为盘古混沌斧争夺相斗,却行不到两人刚一回到神州中土,便遇到了人族之人与邪族之人相斗。却不知他们所为的是什么?希望只是因为自己在邪族碧叶城失踪,这样的话,现在他既然安然回来,便能说明其中缘由! 正思忖间,三目翻天兽便已经奔出了两里多远,转过一道谷弯后,一伙人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首当其冲瞧见是一个黑袍黑发的人,此人手中握着一柄如冰似雪的利刃,纵是眼下是太阳当头,但一瞧见那柄如冰似雪的利刃,也会让人不觉生出一股寒意。 其时,这黑袍黑发人正握着那柄冰雪利刃左右挥舞劈斩,他身前随着一记记刃光气芒飞射奔涌,便似身处一道宽大流澈的飞瀑之下。飞瀑从中间分开,将此人笼罩其中,其余光影气芒,却似迸爆的冰山雪原,碎裂的飞雪坚冰直若无数银白碎玉一般,如风似电的朝对面那个青袍老者****而去。声势之强,刮起的劲风直将山谷中的花草碧木吹得呜呜作响。 再看黑袍黑发人对面的那位青袍老者,纵是在此人如此强劲的急攻之下,却只是伸出右掌,掌中金光喷薄吞吐,在右侧身体旁边形成了一道如黄金巨盾一般的屏障,将那黑袍黑发人所发出的强劲真气法术,暂时尽数挡在外面。 第一百一十九回五族是非莫能断 另一边的左掌却上下翻飞,掌中金光凝聚成一道道的气旋,倏忽之间便已激射出数十道。金光迸射出之后,化作数十种影像,嘶吼着哀鸣着向他左侧的那个黑袍白发人攻去。那黑袍白发人手中握着一柄丈余长的神戟,阳光下那神戟飞速在空中旋转,神戟化出千万影像,便似万道血剑一般,卷起身侧地上的沙石以及草木树枝,呼啸着迎上了那青袍老者的数十道的金光幻影。 两人所发出的强劲真气在空中逐一相撞交击,发出砰砰砰的巨响,有得金光红影一撞即碎,崩碎开来撞在四周的山石碧木之上。那些坚硬如铁的山石,以及柔韧似钢的碧木,顿时便被雄浑的气浪劲力震碎折断。 另一边,还有三四个人在激斗。其中有两个身穿青袍的中年,以及一个身穿紫袍的中年。 南宫易刚到此处,由于这几人相斗正酣,虽然有人瞧见了他和诸葛蝶韵,但却是均不予理睬。只有那个身穿青袍的老者,听到又有人奔了过来,呵呵一笑道:“还有人援手么,既然来了,那就不要站在一旁观瞧了,还是赶快动手吧!不然,这两个畜生可要被我斩杀在此了!” 说着,右掌猛然一收,全身金光暴涨,身形在空中目的一闪,便见有十数个身影顿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其中一个身影猛地朝黑袍白发人拍掌而去。人影未到,那吞吐迸射的金光便似一道十几丈长的刀刃,突然朝那黑袍白发人的头顶斩去。 黑袍白发人见状,一手抓回身前舞动的一柄神戟,右手向后一撤,神戟前端便幻化出七八个红影,分别朝着那青袍身影的身体要害击去。眼见那红影便要迫入那青袍身影的体内了。只见那青袍身影忽然凭空晃了两晃,接着便似水中的倒影一般,倏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与此同时,那黑袍白发人的右侧却悄无声息的凭空钻出一个青袍身影来,右手蓦然暴涨,直直伸向黑袍白发人的后颈。 黑袍白发人只觉脑后冷风嗖嗖,自知身后有诈。当即身前那柄赤红色的神戟猛然一抖,也不知怎地,原本还在他身前,却突然一闪出现在了他身体的右侧。接着他身子往后急速瞬移,手中赤红色神戟在空中划出一道红影,然后以雷霆之势戳向那青袍身影心窝。 青袍身影倏然一矮,便似将整个身子所在了一起,那赤红神戟刺出的一击,便随着三道血花雨一般,爆射在旁边的山石之上,只听轰轰轰的数十声爆响,一侧的山壁便已经被那黑袍白发人震碎成细沙粉末。 另一边,另几道青袍身影却在黑袍黑发人的身侧来回闪动飞窜,却不曾出手。 南宫易并没有在意那青袍老者的话,他第一眼瞧见的是那个身穿紫袍的中年。只见那中年在另外两个身穿青袍的中年身前奔跃飞掠,周身青光暴涨,双掌之中临空悬着一盏幽黑如墨的灯盏,但那无数青光便似无数雨点一般,竟是从那黑色灯盏中飞射而出的。 另外两个青袍中年,一人手中拿着一张古筝,另一人手中握着一把芭蕉大扇。只见那古筝通体莹白,但在那人真气的催动下,却变成了一张金光闪闪的光影。只见他十指如灵蛇般在古筝的七根琴弦上跳动闪烁飞舞游走,随着他十指的不断变换,那古筝之上便有一只只犹如飞蝗一样的金光朝着那紫袍中年全身上下****而去。 另一个青袍中年手中的芭蕉大扇只是悠闲的左右挥舞扇动,但随着那芭蕉大扇每每摇落之际,一股形如飓风龙卷一样的强劲金光真气便如海啸暴怒浪潮千层般朝将那紫袍中年周身上下笼罩的一层层护身罡气迫的凹陷进去。隐隐之中,竟有击穿的势头。 三人四周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稍微脆弱一点的碧木,遇到哪些强劲的真气,顿时寸寸折断,碧叶狂舞树枝游走。随着那两个青袍中年人的全力出击,中间的那个紫袍中年依然隐隐显出不敌之势。 便在此时,南宫易忽然喝道:“休要伤我人族天璇星君,你们还不住手!”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诸葛蝶韵也开口道:“九天狂澜入银河,一地海涛归邪泊。晋楚叔叔住手,我是小蝶!” 两人刚刚说完两句话,只见那紫袍人忽然在空中一滞,接着整个身子朝着南宫易飞射而来,其速度堪比雷电。而那两个青袍中年在听到诸葛蝶韵说出的几句话后,竟也不再朝那紫袍中年发起攻击,双双收回古筝大扇,身子一闪,朝着青袍老者的方向掠来。 那青袍老者听闻诸葛蝶韵的话后,原本化作十几道的青袍身影,忽然又归于一道,瞬息间便从那两个黑袍人的夹击中飞窜而出,接着从口中忽然吐出一枚一寸余长的碧绿翡翠一般的事物,忽然转身随风向后一划。只见那枚翡翠一般碧绿的事物迎风忽长,俨然成了一柄尺余长的碧绿兵刃,刑若柳叶一般。 随着那柳叶刃猛然划出,青袍老者身后顿时便入海啸迭起,一层层十余丈宽十余丈高的金色光墙便直直的向两个黑袍人逼去,直迫的两人一边后退,一边催动真气施展法术抵御。 青袍老者身形一闪,便即落到了诸葛蝶韵身前,一双精光盈盈的双目惊愕万分的瞧着诸葛蝶韵颤声道:“小蝶,真是你这孩子么?” 诸葛蝶韵嘻嘻一笑道:“晋楚叔叔,才一年不见,你难道认不得我了?” 原来这青袍老者乃是邪族三大圣宫中幽精圣宫宫主晋楚林祖,为人族九天邪帝御前最为得力的人物。邪族一族中只有三大圣宫,这三大圣宫分别是胎元圣宫,其宫主便是眼前的诸葛蝶韵君主;爽灵圣宫,其宫主是诸葛蝶韵的哥哥诸葛云长;幽精圣宫,其宫主便是这位青袍老者晋楚林祖。 另外两个青袍中年,一个是邪族青霜东邪使许光轩,手中所托的古筝名为冰甲七弦筝,其上玳瑁乃是用青血海驮兽的兽角做成,七根筝弦则是火焰山天蚕火鳞丝所做,其性质坚硬似铁又柔韧似藤。另一个是邪族紫陌西邪使耿俊驰,手中所持的芭蕉大扇名为阴阳芭蕉扇,乃为上古神树扶桑之叶所做,若是以其施展引魔法术,也是勇悍无匹。这两人分别是邪族五大邪使首位和次位。而和这两人激斗的却是人族北斗七君之二的独孤乌易,其神功法术更在南宫易之上。 第一百二十回叵测人心名利争 另外刚才还有两个与晋楚林祖相斗的黑袍人,一个是兽族四大圣兽使之二的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一个是兽族四大圣兽使之首的金狮血雾使濮阳亭山。东门寒齐之前便于淳于翼然交过手,他手中所持的乃是昔年名噪一时的饮血狂刃。濮阳亭山手中所持的犀恐玄冰戟,乃是用东海玄冰铁以及九尾犀恐兽的脊骨制成,也端的是厉害之极。 晋楚林祖听诸葛蝶韵说才过了一年自己就认不出她了,这句话本该让他觉得有趣,但是此时却笑不起来。只见他神色一怔,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诸葛蝶韵道:“小蝶啊,你说咱们才是一年不见是吧?” 诸葛蝶韵见他神色有异,心中也是微微怪异,但依旧是笑嘻嘻的道:“是一年啊,难不成还是三年啊?” 这时,独孤乌易也已经飞身到了南宫易身旁,一脸欣喜与激动的向南宫易叫道:“南宫兄弟,你怎么出现在了这里?一别三年,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此言一出,诸葛蝶韵蓦地一愣,心中一片震惊于莫名,转过脸去瞧了瞧独孤乌易,又回转过脸来对晋楚林祖道:“晋楚叔叔,咱们真的已经分别三年了么?” 晋楚林祖也是一脸不解道:“是啊,你以为你失踪了多久啊!” 此时站在诸葛蝶韵身旁的南宫易也已经有些糊涂了。 第364章 义薄云天 他们和轩辕斐然三人的确只是在海角天涯上呆了一年,之后才借助盘古混沌斧贯通东方苍门以及西方阖闾之门后,再从西极之山返回的。就算途中耽搁两个月,那也只是失踪了一年零两个月啊,怎么晋楚林祖和独孤乌易回说他们已经失踪了三年? 南宫易正在兀自发怔,独孤乌易忽然一手往他肩膀上一抓道:“怎么了,失踪了三年变傻了,连我这兄弟都不认识了?” 南宫易心中一时间还不能明白,抬起双目瞧了瞧诸葛蝶韵,两人四目相对均是诧异。接着又看了看独孤乌易身后依次走来的青霜东邪使许光轩、紫陌西邪使耿骏驰,以及最后面的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和金狮血雾使濮阳亭山,开口道:“乌易兄弟,以你之言,我难道真的已经失踪三年了?” 独孤乌易一脸不解道:“是啊,你就是已经失踪了三年了,怎么,不对么?” 南宫易道:“可是,我们在另一个地方只呆了一年啊,为了怕忘记时间,我都是每天用石块在山壁上划一道痕迹。这么计时,应该不会错吧?” 南宫易说出这句话后,一旁的晋楚林祖也忽而转眼望了过来,听他说是我们,心中一动暗道:“难道这玉衡星君竟然和小蝶是在一块啊!怪不得他们俩人是一同回来的。哎,不对,那轩辕斐然难道没和他们在一起,要么怎么不见他人呢?” 兀自想着,便开口道:“玉衡星君,不知你和小蝶这三年中是去了哪里?我们邪族找了整整三年,都没有一个人发现你们!” 南宫易摆摆手道:“不瞒晋楚前辈,此话说来可就长了,等会咱们慢慢讲不迟。却不知你们怎么会和我们人族天璇星君以及兽族的两大圣兽使斗在了一起?” 晋楚林祖为人机警圆滑,又加之在神州之上见识广博遇事万千,一眼便瞧出南宫易与诸葛得云关系非同一般,当即呵呵一笑道:“玉衡星君不必称我为前辈,虽然我的年纪比你能长出几十岁,但名气却远不及你。你只需称我一声老哥便好,不必如此客气。” 顿了顿又道:“你们不知道啊,就在你们失踪后不久,轩辕斐然抢走盘古混沌斧摔落邪族无望绝崖的消息便在六族之间不胫而走。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六族中无数垂涎觊觎这世间第一神兵的人便纷纷潜入无望绝崖之下找寻失落的盘古混沌斧。 结果这些人在无望绝崖下非但没有找到盘古混沌斧,就连轩辕斐然的尸首也没有遇见。于是乎,这些人便以为是咱们邪族合力击杀了轩辕斐然夺走了盘古混沌斧。原本盘古混沌斧谁得到便是谁的,奈何轩辕斐然当年在五族之中杀的人着实不少,这些人便以咱们私藏了轩辕斐然,而群起与邪族为难。 原本在那次神器祭天盛典中,人族碧云、黑风、赤雷三个城中均有重要首脑被击杀,另外兽族的两大圣兽使在那次激斗中被轩辕斐然击杀。这样一来,便有人族与兽族开始大举进攻邪族。而妖族向来便对我们邪族记恨仇视,这次借着替天行道的名义,也挑明了向邪族叫板。 就在你们失踪这三年里,邪族与这三族已经大大小小大战了十几回合了,征战激斗中,四族皆有损失。仙族由于一直名誉甚好,这才中立起来,既不帮着其他三族攻打邪族,也不支援邪族共抗其他三族。 之后,邪族也向其他三族说明,本族并没有私藏轩辕斐然,不仅没有私藏,轩辕斐然在跃下无望绝崖之时,还将本族九天邪帝的郡主以及人族的玉衡星君一齐掳走了。 这些话经那些当日从我们邪族碧叶城逃出的人族随从澄清,也让许久以来的误会有所缓解。但是四族此时已然大大小小的战争发生了数十场,虽然这件事情有幸说清楚,但四族之间新仇再生,加之那些垂涎觊觎盘古混沌斧的人在其中不断挑拨,四族之间的仇恨已然还是越积越深,几已不能化解。 至于我们邪族与你们人族北斗七君结怨,这全部的祸源便是玉衡星君你是从我们邪族碧叶城失踪的。”晋楚林祖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一番话说完,邪族青霜东邪使许光轩、紫陌西邪使耿骏驰以兽族及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和金狮血雾使濮阳亭山也都已经围上来凝神聆听了。 听完之后,兽族及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和金狮血雾使濮阳亭山见南宫易诸葛蝶韵是和轩辕斐然一起失踪的,东门寒齐当先神色一凛道:“既然如此,玉衡星君你还不快将轩辕斐然交出来,他一连斩杀我们兽族两大圣兽使,今日便是他葬身之日!” 东门寒齐这句话刚刚说完,身旁的濮阳亭山蓦地双目如电般便朝他瞪了过去,眼光之中满是恼色。 南宫易尚未回答,一旁的晋楚林祖便答道:“犀虎青风使,你难道没有眼睛么?这里眼下哪有轩辕斐然,你却莫名的开口询问!” 第一百二十一回虽千万人吾往矣 适才东门寒齐和晋楚林祖交手时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又听他插嘴讥讽自己,当下双眼怒火上涌道:“他人族玉衡星君和你们邪族的郡主殿下既然都是被轩辕斐然擒走的,而那无望绝崖之下也没有瞧见轩辕斐然的尸首。如此简单的道理,你晋楚宫主难道会瞧不出来?抑或是有意包庇轩辕斐然那恶人?” 晋楚林祖嘿嘿冷笑一声,道:“我有意包庇?真是笑话!轩辕斐然大闹我们邪族碧叶城,打伤我红尘南邪使须洪璇与碧叶北邪使裴浩律,还抢走了我们邪族的盘古混沌斧。仅凭这些,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包庇他吗?” 此言一出,东门寒齐蓦地一怔,心中暗道:“这老家伙说的这些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若说轩辕斐然对四族危害最甚,确实是邪族首当其冲,他们当然是没有理由包庇凶手的!” 当下话锋一转,又对南宫易道:“玉衡星君,就算眼下没有轩辕斐然那恶贼的踪迹,你也总该知道他现在身藏何处吧?你既然被他捉去这么久,想必也受尽了折磨屈辱,不妨将他的所在说出来,咱们也好联手将其除去,如何?” 南宫易在刚才听他对轩辕斐然出口不敬,而且口中势力气味极重,明里是想为他们兽族的两大圣兽使报仇,暗中却是垂涎盘古混沌斧之利。此时,为了能让南宫易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竟然故意猜度南宫易想必已经被轩辕斐然折磨许久。眼下说出来,当然是想以此讥讽刺激南宫易,使其在愤恨嗔怒之下说出轩辕斐然的所在。 然而轩辕斐然虽是和南宫易诸葛蝶韵两人一起失踪,也是一起生活了一年时间。但他们二人却从来都没有受其折磨,不仅如此,眼下轩辕斐然已经与南宫易叔侄相认。东门寒齐原本自觉得以的一激,不想没有迫使南宫易中其下怀,更是激怒了南宫易对自己的厌恶恼怒。 只见南宫易嘿然一笑道:“犀虎青风使说的可真是好听,想的更比说的好听,竟然都知道我被轩辕前辈许久折磨。只是我所不能明白的是,既然你们兽族两大圣兽使与人族三大城中的首脑人物合力都没有伤其分毫,不但没有伤到轩辕前辈,反被轩辕前辈不动一根手指便尽数斩毙。你犀虎青风使难道就有把握在见到轩辕前辈时,一举将其击杀,在轻轻松松的拿回盘古混沌斧么?” 东门寒齐与濮阳亭山听了南宫易一口一个轩辕前辈,语气中,对这位危害六族的大恶人似是甚为敬重,心中均是不免愕然。但仔细想想他所说的话,也自觉有几分道理,就算轩辕斐然此时真的就在他们二人眼前,只凭借他们二人之力,想要合力击杀他,那也却是绝然不可能的事情。 再者,听南宫易所言,轩辕斐然在击杀狰狞紫云使明哲汉履和血豺红光使亓官沉毅时,是在几个人合力之下出手的。在这么凶险的境况下,他竟然能不动一根手指将这些人一举尽数击杀,如果南宫易所言真非撒谎,足见其真气之雄浑无匹,法术之匪夷所思! 濮阳亭山再次对东门寒齐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行多嘴,可东门寒齐似乎对那盘古混沌斧总是不能死心,虽然已经满脸尴尬与困窘,但仍还是开口道:“就算事实如你所言,你也尽可先将他的藏身之所说出来,我犀虎青风使一人击杀不了他,但这神州之上被他残杀伤害的人难道还少?这些人和在一起,难道就杀不了他?” 周围其他人听了东门寒齐的话后,均是暗自点头,除了诸葛蝶韵神色忐忑外,其他人却是一脸期待的望着南宫易,似是亟待听他将轩辕斐然的藏身所在说将出来。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南宫易扫了周围众人一眼,回过头来对东门寒齐道:“听犀虎青风使之言,今日我若不说出轩辕前辈的所在,恐怕便难以善终了?” 东门寒齐一脸得意道:“玉衡星君言重了,人族威名五族皆知,我们又怎敢对星君不敬!只是像轩辕斐然此等恶贼若是一日不除,恐怕神州之上便一日不会安宁,届时,于四方百姓五湖志士玉衡星君又该如何交代?” 南宫易点点头笑道:“原来犀虎青风使竟也有悲悯苍生胸怀万世之情,看来我南宫易真还是小觑你了!” 东门寒齐听了这句话,明知是南宫易有意讥讽自己,心中虽然恼怒愤恨,但脸上却微微一笑道:“玉衡星君誉满神州,能被你瞧在眼里的人,自是那些神龙首尾式的人物,我一个小小兽族圣兽使,自然不能入你法眼了。不光我不能,眼下此间想必也没有一人能被你玉衡星君瞧得起!” 他说这句话一来是为了讽刺南宫易眼高于顶狂妄自大,二来却是故意将南宫易推至风口浪尖之上,引得众人仇视。 南宫易并不理会东门齐寒说的话,只是悠悠然然的说道:“你不是想知道轩辕前辈的藏身之处么?现在可要听好了!” 说到这里,南宫易故意顿了一顿,眼睛一转,将四下众人都瞧了一遍,见除了东门寒齐与濮阳亭山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喜色,另外几人神色却是甚为平静。 接着,南宫易才续道:“轩辕前辈的藏身之所便是……我也不知道!”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东门寒齐听到南宫易转了一圈,竟然卖了一个空棺材将自己耍了,心中怒火更下便要发作。便在此时,濮阳亭山忽然嘿嘿一笑,暗中伸手扣住东门寒齐的手臂,对南宫易道:“玉衡星君不想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那也没什么,眼下来看,知道玉衡星君和蝶韵郡主被轩辕斐然掳走的消息的人恐怕已是千千万万。如今玉衡星君你和蝶韵郡主安然归来,却不见轩辕斐然,此时,除了你们二人知道轩辕斐然的所在,那定是别无他人。到时候,五族之中想要找寻轩辕斐然报仇的人若是寻来,玉衡星君你可要多保重,莫要怪我金狮血雾使没有提醒过你!” 南宫易越听心中越是恼然,对着濮阳亭山与一旁怒目圆睁的东门寒齐道:“金狮血雾使这般有心,敢情我南宫易还要多谢阁下的记挂了?哈哈哈哈,真是有趣。索性我今日就明说了,别说我姓南宫的真不知道轩辕斐然的下落,便是知道,也绝不会告诉那些垂涎觊觎神器之利的贼人奸徒。 五族之中与轩辕斐然仇深似海的人,哪怕有成千上万,又关我南宫易的鸟事!他们不来倒也罢了,若是有意与我为难,我姓南宫的也不会让他们如愿而返!” 第一百二十二回九阴寒脉何所医 东门寒齐见南宫易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心中怒火别说烧的有多旺了,但就是无处发泄。当下恶狠狠的望了独孤乌易道:“天璇星君,你听到没有?这就是你们人族万人大帝御前的北斗七君,原来也是旁门左道之辈!真是厉害,厉害之极!” 独孤乌易虽然不明白南宫易为何不将轩辕斐然的藏身之所说出来,但心知南宫易既然执意不说,想必其中必是还有其他隐情。他深知南宫易脾性,越是强行施压,他越是不会低头,此刻就算杀了他,它也绝对是不会将轩辕斐然的下落说出半个字。 但是这三年以来,人族为了寻找索问南宫易下落,已经和邪族彻底生出误会。在三族攻打邪族之时,人族万人大帝虽然没有亲自下令出兵邪族,但北斗七君的五位却是有不少对邪族大打出手,斩杀了他们不少将领兵卒。眼下,已算是与其他三族联手。但南宫易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来,实是让独孤乌易有些身处夹缝的尴尬。 当下呵呵干声一笑,对东门寒齐与濮阳亭山二人道:“两位圣兽使的心情我能理解,轩辕斐然杀了你们兽族另外两大圣兽使,这个仇当然不能不报。三年之前,南宫兄弟与邪族蝶韵郡主均是被轩辕斐然掳走的,这说明,他们两人也是受害者。 此时他们二人能安然回来,咱们也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是轩辕斐然为了隐藏行迹,这才故意将他们二人放走的。这样一来,就算他们知道轩辕斐然的藏身之所,现在赶过去,他也定是逃得无影无踪了。 以在下之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三族与邪族纷争不断,既然南宫兄弟已经和蝶韵郡主一同回来,总算是可以罢手了! 独孤乌易说完,濮阳亭山微微笑道:“独孤兄言重了,就算我们兽族狰狞紫云使与血豺红光使是被轩辕斐然所杀,那也是我们兽族与轩辕斐然的事,自然不会将南宫兄弟牵扯其中。刚才东门兄弟一时激动,出言有些过激,还望独孤兄与南宫兄不要介怀!”说着拱手一揖。 独孤乌易刚要开口,却听东门寒齐脸色赤红道:“谁说我出言过激了,我刚才说的便是事实,你独孤乌易故意包庇他玉衡星君,你敢说……” “住口!”濮阳亭山忽然双目含怒凝视着东门寒齐道,“你说够了没有,这里是你犀虎青风使大还是我金狮血雾使大?若是在说些那不找边际的疯话,看我不替圣主教训你这不懂规矩的东西!” 此言一出,东门寒齐虽然还是满腔怒火越烧越旺,但金狮血雾使既为四大圣兽使之首,自然便有约束其他三位圣兽使的全力,他说这句话也并非危言耸听。东门寒齐闻言,一时间不敢再言,只是哼了一声,瞪了南宫易与独孤乌易一眼,转过脸去。 便在此时,忽听山谷东侧传来了一阵阵兽啼奔跃的声响,不多时,但见从山谷东侧的转角处奔出了两头形状各异的凶兽,一骑是紫眉凶鹋兽,另一骑却是碧灵饕虎兽。这两骑的背上各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位老者,女的像是一位妇女,但从这二人装束与年龄来看,两人绝非是一对夫妇。 那两骑凶兽飞奔极快,几个起落便以来至众人身前。两人在距离众人十丈处时,同时从两骑坐骑凶兽脊背飘然飞起,身子在空中一左一右迅速飞出,与此同时,手指一挥,两头坐骑兽顿时便被封印在各自的兵刃中。 见到这二人来到,其他人还未搭话,东门寒齐却哈哈一笑道:“亓官散人、青衫雨雀,你们今日可算是来迟了。眼下人族已经于邪族和好,正打算对付咱们剩下三族呢?” 原来刚刚骑乘紫眉凶鹋兽与碧灵饕虎兽而来的这一男一女,那老者名为亓官百通,乃是人族青水城*散人之一,神功法术也是不弱。另一人名为凌静尔,却是妖族青衫雨雀妖,在妖族五大妖姬中,身列首位。 亓官百通听到东门寒齐说出这样的话来,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哈哈一笑道:“东门兄弟可是见我来迟了,故意与我开玩笑打趣啊?” 东门寒齐神色肃然,脸上怒容犹存,抬手一指站在独孤乌易身旁的南宫易道:“亓官散人,你不信寒齐的话也没什么,你不妨瞧瞧这人是谁!” 亓官百通见他神色郑重不像是开完玩笑,当即向朝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瞧了过去。这一瞧不要紧,却使得亓官百通双目猛地一亮,仿若见到了一堆闪烁耀目的凤凰珠一般,神色也为之大变。怔了半晌,才对着南宫易缓缓道:“这位老兄可是人族人族玉衡星君南宫兄弟?” 南宫易虽然心中着恼,但却不至于枉施他人。何况此人身为人族青水城前辈,自然不能出口不逊,当下语气稍缓道:“亓官前辈看的不错,玉衡星君正是区区在下!” 亓官百通“哦”了一声,又侧眼瞧了一下诸葛蝶韵,见晋楚林祖站在她身旁,也就没有开口。转过脸惊异道:“听说三年前南宫兄弟被轩辕斐然在碧叶城掳走,不知是真是假?” 南宫易点点头道:“亓官百通听来的消息,自然不会有假!” 亓官百通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南宫兄弟也定是知道轩辕斐然此时的所在了?” 南宫易没有回答,嘿然一笑道:“怎么,亓官前辈难道也对轩辕斐然很感兴趣?” 亓官百通听他语气乍变,心中似乎已经将东门寒齐刚才所说的话明白了五六分,当下点点头道:“实不相瞒,数十年前,轩辕斐然将我们青水城的图腾凶兽斩杀,又夺其兽元珠,引得我们青水城上下怨声载道。只因那图腾凶兽的兽血乃是我们青水城臣民治病所需的一种奇药,一旦失去,满城百姓便要身受病痛折磨,是以,我们青水城在这数十年中无不四处搜寻轩辕斐然的下落,以便从他手中索回兽元珠!” 第365章 舌灿莲花 南宫易闻言,心中一震,暗道:“不知这亓官百通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据万仁圣主所说,青水城确实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怪疾,便是任何一个人的体内十二经脉或奇经八脉中,一般最少都会有两脉为九阴寒脉。在每年的七月十五天地阴气最重之日,这九阴寒脉便会发作,折磨人生不如死。只有用至阳至烈之物,才能将克制。难道那至阳至烈之物,竟会是玄火鼍龙兽之血?” 第一百二十三回相见不欢徒扰烦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亓官前辈所说青水城的图腾凶兽可是上古五大龙兽之一的玄火鼍龙兽?” 亓官百通点点头道:“正是!只有那玄火鼍龙兽的炽烈之血,才能克制我们青水城全城百姓的怪疾。眼下玄火鼍龙兽被轩辕斐然击杀,那就只能以那龙兽珠催生兽血。但是要找到龙兽珠,就必须找到轩辕斐然!南宫兄弟若是知道,还请劳烦一说!” 南宫易虽然明知亓官百通此言虽然是以全城百姓的怪疾作为话引,但其目的多半也是为了大伯手中的盘古混沌斧。只是其伯父击杀玄火鼍龙兽在前,得到盘古混沌斧在后,此时就算自己想要说他是贪图神器之利,却也有些恶人告状颠倒黑白之嫌。 沉吟半晌,对亓官百通道:“亓官前辈,在下三年前的确是被轩辕斐然掳去的,但是在下回来之际,却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此,亓官前辈所请,在下也不能回答!” 这时,诸葛蝶韵、晋楚林祖、独孤乌易、凌静尔等人均是瞧着南宫易,却听他始终不愿意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一旁的东门寒齐故意尖声尖气的笑道:“亓官散人,你这样问有什么用呢?人家人族已经和邪族和好,难道你还想从玉衡星君的口中得知轩辕斐然的下落?” 亓官百通先听东门寒齐之言,心中原本还是不信,但听了南宫易的话后,又见他与邪族蝶韵郡主关系亲昵,已然明白他是不想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对之前东门寒齐的话当下不再怀疑。目露厉色对南宫易道:“玉衡星君难道不知这三年来我们三族之人被邪族残杀无数么?今日你若不说出轩辕斐然的所在,只怕明日邪族便能找到他,夺取盘古混沌斧,然后再反过来对付其他三族,最后只怕便要统一五族了。” 此言一出,晋楚林祖和他身后的许光轩、耿骏驰忽然双目精光一闪朝他望了过去。晋楚林祖神色一变道:“到底是谁想要夺取盘古混沌斧称霸六族还不一定呢,亓官百通你这般着急寻找轩辕斐然,未免有些太锋芒毕露了吧?” 亓官百通哼了一声,自知不能开口辩解,当下也默不作声,仿若没听到一般,双目只是望着南宫易,等他开口! 南宫易道:“我已经说过,轩辕斐然深藏何处,我根本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我也不想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报仇也好,寻找盘古混沌斧也好,想要找到轩辕斐然,就自己去找吧,我也不会拦着你们!” 亓官百通冷笑一声,道:“玉衡星君说的果然不错!既然如此,今日我们就先宰了邪族这些奸人!”此言一出,右手之中顿时青光暴张,倏忽如电般朝自己左侧一丈处的晋楚林祖拍去。 晋楚林祖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就已知道他杀机已动。一等他挥掌催动雄浑真气朝自己拍落时,身子微微朝右一侧,左掌绕过他****而来的无为真气,顿时往其小腹劈去。 然而,亓官百通这一掌刚拍出不久,青光真气忽然在空中一滞,接着,那青光真气便似化作了一只凶兽利爪,朝着晋楚林祖左侧的诸葛蝶韵抓去。 原来,亓官百通出手攻击晋楚林祖是假,出手急抓诸葛蝶韵却是真。只因诸葛蝶韵身为邪族九天邪帝的爱女,若是将她扣作人质,不愁九天邪帝不乖乖就范。 然而就在亓官百通眼见要得手时,忽见一只手猛地将诸葛蝶韵向后一拉,接着一道雄浑的青光真气便撞在了亓官百通那团形似兽爪的幻影上。两道真气砰然相撞,周围的空气猛然一震,晃了几晃,当下消失的不见踪影。 亓官百通侧目望去,原来刚才出手搭救诸葛蝶韵的人竟是南宫易,心中诧异万分。望着南宫易瞧了半晌,才恨恨的开口道:“我还道东门兄弟所说的话乃是调笑之言,不想竟还是真的。眼下来看,人族和邪族果然已经和好!” 目光一转,又望向一旁的独孤乌易道:“天璇星君,这你又该如何解释啊?” 独孤乌易一脸尴尬,正要开口。却忽听南宫易抢先道:“乌易兄弟,这不关你事,你也不须给他们解释!事已至此,今日我就告诉你们,我已经和蝶韵郡主许定终生,谁要是再敢与她为难,休怪我南宫易翻脸不认人!”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一愣,过了半晌,忽听一人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有南宫兄弟这样的人物做我们邪族九天邪帝的乘龙快婿,那是再好没有了!我晋楚林祖第一个为蝶韵郡主高兴!” 身后的青霜东邪使许光轩与紫陌西邪使耿骏驰闻言,也是笑着附和夸赞。 独孤乌易虽是一脸惊愕与不信,但这句话真真切切是从南宫易口中说出的,也不由他不信,一时间竟怔在了当场。 东门寒齐方到此时才忽然明白南宫易为何迟迟不说轩辕斐然的藏身所在,原来其中竟有如此隐情。当下冷笑道:“亓官散人,听到没有,我说的不错吧?人家玉衡星君已经与邪族联姻,咱们还在这里和人族凑什么热闹!” 亓官百通此时已经气得胡子都飘了起来,望着南宫易道:“好一个人族北斗七星,我亓官百通今日算是见识了!既然如此,咱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要喝玉衡星君的喜酒么?” 他说这句话并非真的就轻易认输,奈何南宫易既已与诸葛蝶韵许定终生,自然便不会对其他三族存有好感。独孤乌易既然是人族北斗七君之二,自然与南宫易交情远胜于他们几人任何一人。再加上幽精圣宫宫主晋楚林祖,若此时真要动手,单凭他们四人,当然是绝难胜得了眼前五人。所以他才说出最后一句话,打算先撤离这里,再与其他三族商议从长计议。 这句话说完,亓官百通便转身解印出碧灵饕虎兽飞身飘上兽背绝尘而去。妖族青衫雨雀妖凌静尔也解印紫眉凶鹋兽,紧跟着亓官百通的背影转眼便消失在了山谷之中。 濮阳亭山见亓官百通与凌静尔双双转身离去,已知这其中事态又变得更为复杂了!当下对独孤乌易道:“天璇星君,咱们就此别过。以后是敌是友,还望天璇星君禀明万仁大帝细细斟酌。濮阳亭山就此告辞!” 说完对身旁的东门寒齐使了一个眼色,东门寒齐再转身之际,狠狠的瞪了南宫易与独孤乌易一眼。之后两人也同时解印坐骑凶兽朝山谷当面奔跃而去,三四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二十四回是非恩怨欲何满 片刻之间,原本吵闹喧哗的山谷,又归复了最初的寂静。山谷中鸟鸣辗转,凉风咻咻追在吹在诸人脸上身上,都不觉清凉异常。 晋楚林祖当先开口道:“既然南宫兄弟已经与蝶韵郡主成为天作之合,那咱们也都不是外人了。”当下对独孤乌易一拱手道:“独孤兄弟,刚才青霜东邪使与紫陌西邪使什么地方有所得罪,还请勿要介怀!” 独孤乌易听了晋楚林祖的话,心中原本不忿,暗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我又如何能与你们邪族之人称兄道弟!”只是碍于南宫易的面子,这才并未开口将话说僵。 晋楚林祖见状,心知独孤乌易对邪族存有偏见芥蒂,也不再多言。转身对诸葛蝶韵道:“蝶韵郡主,咱们是不是这就回帝都胜邪宫给圣主报喜去?” 诸葛蝶韵望了南宫易一眼,见他神色木然,显然刚才的余怒还未消去,当下对晋楚林祖道:“晋楚叔叔,要不你先和青霜东邪使、紫陌西邪使回帝都胜邪宫去禀明我父王,就说我已安然回来,让他不要为我担心,不久之后我便回去看望他!” 晋楚林祖明白诸葛蝶韵的意思,她是想和南宫易在一起。但是南宫易失踪三年,这次回来自然要先去面见万仁大帝皇甫千秋。人族与邪族虽然没有完全翻脸,万人大帝也并没有亲自下令攻打过邪族。但其他几位星君却与邪族众人交手甚多。要是这些人执意为难诸葛蝶韵,那可就不好办了。 抬头瞧了一眼南宫易,见他听了诸葛蝶韵的话后,神色已然回转。一双虎目正瞧着诸葛蝶韵,眼中满含柔情谢意。当下心中对这人族玉衡星君再无怀疑,拱手对独孤乌易与南宫易道:“晋楚林祖有命在身,就不在此多加逗留了,几位兄弟若是有空,不妨来邪族帝都城一游,咱们定当双手欢迎!” 南宫易见晋楚林祖虽然神功法术凌厉强劲,却丝毫没有倨傲轻蔑之形,心中对此人也是不觉敬佩。当下谦和道:“晋楚宫主既然身有要事,那南宫也不敢久留,若是有空,在下定当亲自拜访邪族胜邪宫!” 晋楚林祖呵呵一声爽朗大笑,接着对身后的青霜东邪使与紫陌西邪使道:“走吧!” 三人当即转过身,朝山谷西边走去。走出几步,三人同时瞬移而起,身形如风似电,在南宫易等人眼前闪烁一下,便飞离了山谷之中。 南宫易回过神来对独孤乌易道:“乌易兄弟,咱们现在便回九帝城面见圣主如何?” 独孤乌易欣然一笑,道:“此举当然最好,你失踪这三年,圣主可是派出了无数人族精兵暗查找寻了你许久但是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那时,我和其他几位星君都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但是圣主却一直说你定会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果然,今日竟让我在此地遇上了你,万仁圣主若是知道此事,想必会开心至极!” 说完又对诸葛蝶韵道:“蝶韵郡主,你可是方便跟我们一起去人族九帝城面见万仁圣主?” 诸葛蝶韵望了南宫易道:“云哥到哪里,我便到哪里!” 南宫易欣慰一笑,道:“乌易兄弟,韵妹便和我一齐回九帝城面见圣主,你看可好?” 独孤乌易点点头道:“那有什么不好的,圣主向来仁义为先又不拘俗礼,见到蝶韵郡主,想必亦会热情款待的。更何况眼下他还是你南宫兄弟心之所许,自然更没有什么问题了!”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闻言相视一笑,接着道:“好吧,咱们这就起程。我还有许多事想要问乌易兄弟你呢,这三年来,六族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解印了坐骑凶兽之后,一边朝谷外而去,一边叙述三年之中所发生的诸多事情。 独孤乌易道:“自从你与蝶韵郡主被轩辕斐然掳走跃下邪族碧叶城的无望绝崖,六族中许多人便陆续下到无望绝崖之中寻找轩辕斐然以及那世间第一神兵盘古混沌斧的踪迹。 可是奇怪的是,那些人足足找了三个月,却没有在无望绝崖下找到任何事物,别说盘古混沌斧,就连你们三人的尸首也没有找到。无所收获之下,人族碧云、黑风、赤雷三大城池的城主或首脑,便以自己城中要员身死碧叶城为由,向邪族索要轩辕斐然之人,他们以为是邪族为了抢夺盘古混沌斧故意将轩辕斐然藏了起来。 至于你们二人,南宫兄弟则是被邪族暗中囚禁,蝶韵郡主则是掩人耳目的幌子,轩辕斐然既然也掳走了她,势必就要与邪族结仇! 如此情形之下,人族碧云、黑风、赤雷三大城首先向邪族发起攻击。接着,兽族因为两大圣兽使丧命邪族碧叶城,也随后加入了激战之中。妖族原本就对邪族深存芥蒂,此时听到别人邪族意欲夺得盘古混沌斧称霸神州,当下也以替天行道之名向邪族发起攻击。 当时咱们北斗七君为了找寻你的下落,自然也要来邪族寻找线索讨个说法。但当时邪族已经与其他三族动了兵戈,下令禁止一切外族之人进入邪族境内。并且在邪族边境处分别屯兵二十万,以为抵御外族偷袭所用。 我们见不能邪族将边境封锁,不能进去探查线索询问缘由,便各自心中气愤。结果摇光星君最先出手与兽族妖族联手对付邪族的,但却被青霜东邪使与红尘南邪使合力所伤。我们得知后,一气之下便开始于邪族兵卒将领交上了手。 不久,青水城也加了进来,说是青水城图腾凶兽玄火鼍龙兽曾被轩辕斐然击杀,使得城中万千百姓身受怪疾折磨。要让邪族交出轩辕斐然,好用其血替代玄火鼍龙兽之血,替城中万千百姓解围。 此时,唯有仙族中立其中,既不相助其他三族,也不与邪族联手对抗三族。但是,仙族虽然如此行事,却与我们人族不知为何生出了仇怨。” 南宫易闻言,心中一惊道:“怎么,仙族竟然和咱们人族结下了仇怨?却不知是所为何事?” 第一回前世魔族 独孤乌易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说来,咱们人族上下根本就不会相信,可是那仙族两位真人却一再咬定此事是我们人族所为,却也让人族难以辩解!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件事竟与兄弟你有关。 就在三年前无忧佐使送回天玑星君翼然兄弟来到九帝城后,翼然兄弟不幸遭人毒手,险些神形俱灭。这件事过后,三位星君跟着无忧佐使前去绛土城寻找那位差遣其送人的诸葛青年。 哪知我们在前往绛土城时的途中遇到了一个怪人,此人魁梧高大,英伟倨傲,一袭红袍加身。我们见到他时,他正在和妖族、兽族四大高手激斗,其中有两人便是兽族的狰狞紫云使明哲汉履和血豺红光使亓官沉毅。另外两人则是妖族的碧衫云燕妖史婈襄和黄衫水鹭妖齐筱晴。 那红袍老者果然法术深湛真气霸绝,在兽族和妖族四大一流高手的夹击下,竟然仍是从容不迫安然应对,倒是那四人在激斗中险象环生狼狈至极。 我们并不知道这五人为何相斗,当下也没有上前相助,便在旁边瞧了半晌。过了一阵,我们几人忽然发现那红袍老者所用的法术竟然便是邪族的引魔法术,真气也是邪族的引魔真气。 我们几人心中均是诧异,想不到邪族之中竟有这种法术真气均已化境之人。以此人从容应战妖族兽族四大一流高手的神功法术来看,邪族之中能与此人相左的人,可谓屈指可数,除了九天邪帝之外,恐怕再不做第二人想,但是九天邪帝我们又如何不认识? 诧异惊奇之下,我们几人均以为此人多半是奸邪之辈,便一齐出手向他攻了过去。当时咱们北斗七君一共出去了四人,除了你之外,尚且还有三人同往。但出乎意料的是,在我们七人的夹击之下,一时间竟依然难以胜过红袍怪人。 我们一边追击一边打斗,那人一边打斗一边后退。如此激斗了一个多时辰,那人才渐渐显出了败象。但是他却仍然没有退避逃走,只是边打边哈哈大笑。以其强劲霸道的真气,将我们七人迫在他身体之外三丈处,而他自己,手中却并未持握一件利器。 如此又斗了半个时辰,我们也不知道边斗边走了多少路途。忽然,那红袍老者目露凶光,对兽族的狰狞紫云使明哲汉履和血豺红光使亓官沉毅开口喝道:‘今日看来是取不了你们二人的兽头了,也好,那就让它再在你们二人的脖颈上多寄存几日!’ 说完这句话,只见那红袍老者全身金光暴涨,便一口火山马上要喷发一般,倏然间从双掌拍出七道雄浑霸道的引魔真气,那真气化作七道光芒,分为七色,仿若彩虹乍现,携着万钧翻江倒海之力,朝我们七人当头罩下。 我们七人自然不敢硬接,纷纷闪身催动真气避让抵挡。就在这个间隙之下,那红袍老者身形一晃,已冲到数十丈之外,接着两个起落,便消失在了一个山崖之后。” 独孤乌易自从说起那红袍老者时,南宫易的神色便已显出惊奇之色。等他说完这一番激斗之后,南宫易忽然一脸笑意的问独孤乌易道:“乌易兄弟,你可知道那红袍老者是谁么?” 独孤乌易见到南宫易的笑脸,心中满是不解,沉声说道:“那红袍老者我确实从未在邪族之中见过!” 此时,一旁的诸葛蝶韵也是露出一丝笑意,接口道:“乌易大哥,那红袍老者本就不是我们邪族之人!” 独孤乌易闻言更是奇怪,道:“不是邪族之人?难道弟妹你认得他?” 诸葛蝶韵笑着点点头道:“认得,当然认得!不光我认得,就连云哥也认得!”说着望了南宫易一眼。 独孤乌易嘿然一笑道:“这倒是奇了,这么一个法术神功臻如化境,真气雄浑无匹,又非人族与邪族的怪人,你们竟然都认识。却不知他究竟是谁?” 南宫易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便是三族中人日夜找寻而不见的轩——辕——斐——然!” 此言一出,饶是独孤乌易思绪百出,也绝难想到此人便是轩辕斐然。当下追问道:“他竟是轩辕斐然?!如此说来,轩辕斐然也是邪族之人了?” 诸葛蝶韵与南宫易同时摇摇头,前者开口道:“乌易大哥可是听说过魔族?” 独孤乌易点点头,虽然他之前听万仁大帝说起过魔族,但是对于这个消失二百多年的魔族还是陌生的很。 第366章 魔族佚事 并且,他也奇怪魔族与轩辕斐然会有什么联系。于是问道:“弟妹说起魔族,却不知有什么深意?” 诸葛蝶韵道:“乌易大哥既然听说过魔族之名,那么你可知道在两百年前,神州之上也是只有六族?” 独孤乌易心中奇怪道:“眼下也是六族啊,难道有什么不同么?” 诸葛蝶韵道:“不错,眼下的确也是六族,但是两百年前却是没有邪族之说,取而代之乃是魔族。魔族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部族,其中神功法术臻入化境之人更是比其他部族多出倍余。 五百年前,蛮族侵入神州中土,五大族合力对抗蛮族,其中以魔族将领兵卒能人高手出力最多。但因魔族行事常常出人意表,又诡异莫名,故此,其他五族和魔族之间总有些许隔膜和敌意,数百年不曾消解。 二百年前,魔族最后一任魔君老祖——万俟自如,突然羽化登仙。从此族中大乱纷争四起,众人都想争做魔君老祖之位,却又互相不服,只好便斗来斗去,最终使魔族各大长老分化而立,魔族从此便消失了。 但魔君老祖坐下却有两大阴阳魔尊、四象圣魔、五行魔君与五毒圣使。其中两大阴阳魔尊分别是,通天魔尊纳兰惊风,彻地魔尊上官怖云。四象圣魔分别是,青龙魔圣、白虎圣魔、朱雀圣魔、玄武圣魔。五行魔君有,青木魔君、赤火魔君、黄土魔君、白金魔君、黑水魔君。五毒圣使有,青尾毒蝎使、紫面恶蜈使、碧血邪蛛使、赤练凶蛇使以及玉雪怪蟾使。” 第二回纠葛怎生 独孤乌易见诸葛蝶韵将魔族主要人员如数家珍般说了出来,心中惊异更甚。一来,想不到魔族竟会有如此众多的构成组织森严等级,二来,诸葛蝶韵年纪轻轻,竟然对此如此熟悉。但到目前为止,他依然还是不明白诸葛蝶韵为何要说这些人给他,便追问道:“弟妹,你说的魔族这些要员与那红袍老者可有什么联系吗?” 诸葛蝶韵点点头道:“那是当然,这四象圣魔中,白虎圣魔便是那红袍老者,也就是轩辕前辈,而朱雀圣魔却是我父王。你说那轩辕前辈的神功法术简直无人可敌,现在你想想,他在魔族的职位更在我父王之上,又如何能是等闲之辈!” 独孤乌易惊道:“这么说来,你父王九天邪帝之前竟会是魔族之人了?而且还与那轩辕斐然同为四象圣魔之列?” 诸葛蝶韵点点头道:“不错!” “这些秘闻可是轩辕前辈亲口告诉你的?”独孤乌易道。他见诸葛蝶韵与南宫易均是将轩辕斐然成为前辈,而自己比南宫易又长不了多少岁,这才也改口称其为前辈。虽然不明白南宫易与诸葛蝶韵为何对其如此敬重,但还是不愿出口莽撞与二人格格不入。 诸葛蝶韵道:“恩,若不是轩辕前辈亲口所说,我又如何得知这么多别人从未听闻的事情呢!” 这时,南宫易接口道:“乌易兄弟,适才你不是说轩辕前辈最后离去了么,那之后你们又去了哪里?” 独孤乌易道:“轩辕前辈离开之后,我们几人曾和妖族兽族询问了五人激斗的缘由,哪知却是兽族两大圣兽使不知怎地,在此地遇到了轩辕前辈,轩辕前辈竟不发一言便要击杀他们两人。结果又被妖族的碧衫云燕妖史婈襄和黄衫水鹭妖齐筱晴遇见,妖族与兽族本也关系不错,当即那两人便也加入中的缠斗中。 问清缘由后,我们这才发现三人原本是往西面绛土城去的,一番激斗之后,竟向北追出了百余里。作别兽族两大圣兽与妖族碧衫云燕和黄衫水鹭双妖之后,便一路疾奔,朝绛土城而去。 等我们赶到绛土城时,天已经黑了,但千事阁之事不能怠慢,我们稍稍吃了一些东西,便朝千事阁而去。可是我们还没赶到千事阁,却在一条街上遇到了仙族的几位真仙,其中有清悟、清玄两位初级真人,还有空明、空灵两位上位真人。 见到这四位仙族真人,我们三人顿觉松了口气,心想,有这四位真人在千事阁附近,一般人想要行凶,却也万难。 我们三人当先便上去与那四位真人打招呼。哪料那四位仙族真人一瞧见我们三人,竟二话不说便出手来攻。我们自然不能伤了他们,也不能被他们所伤,双方边斗边说,最后才知道,他们有三位真人两死一伤在兄弟你的手中!” 说到这里,南宫易望了诸葛蝶韵一眼,又对独孤乌易道:“乌易兄弟可是相信他们的话?” 独孤乌易道:“我们当然不信了,听他们之言,乃是兄弟你暗中从背后徒施毒手的。咱们北斗七君相处近百年,哪个是卑鄙小人奸恶之徒?别说仙族乃是六族之中极有名望的部族,就是对于那些奸邪小人,咱们也不至于在背后徒施毒手啊! 可是那清悟真人与清玄真人却是一口咬定是兄弟你所谓,还说是他们亲眼所见。最后就连空明与空灵二位真人也语气铮铮,说你不仅暗中击杀了清妙、清悟两位真人,还残害了千事阁中数十条人命,便连一条狗一只鹅都没有放过! 我们听了这话,心中越是糊涂奇怪。既然暗中击杀清妙、清悟两位真人的贼人和残害千事阁诸人的凶手是同一人,那么多半便与那复姓诸葛的青年有关。 可后来那几位仙族真人却说,当晚还有其他人接应兄弟你,问是不是我们。我们三人极力否认之后,几个人越说越僵,最后差点还动起了手。幸好那个空灵真人自知以他们四人之力想要胜过人族三位北斗星君却也绝无可能。何况那时他们之中还有两人身受重伤,所以说了两句狠话,便拂袖返回仙族去了!” 独孤乌易说到此处,话头一转又道:“南宫兄弟,那日之后你可是找到了那个诸葛青年?找到了暗杀清妙、清悟这两个真人的凶手?” 南宫易此时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听到独孤乌易话后心中更是心中忐忑。虽然这件事他是可以撒谎,但是对于自己同族的手足同门,却似难以撒谎。 双目望向不远处的苍山野树隐隐随风晃动,飞鸟流云自在游走,一抹夕阳无语悬挂在西边的天际,如血的残红萧索凄凉的洒下。坐下三目翻天兽依旧在向前奔跃飞掠,诸葛蝶韵坐在他的身前,此时三人均已出了那片山谷。 沉吟半晌,南宫易才缓缓地开口道:“那个诸葛青年找到了,击杀清妙、清悟两位真人的凶手我也找到了。只是……”说到这,他忽然又顿住了口,似是难以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独孤乌易见南宫易神色有异,说话也吞吞吐吐,心中已有疑惑,便问道:“只是什么,难道又让他跑了?” 南宫易摇摇头,忽的转过脸对独孤乌易道:“乌易兄弟,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那个击杀仙族清妙、清悟两个真人的凶手,我也不想说。何况这件事也与仙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目下谁对谁错还有些言之过早。” 独孤乌易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南宫易忽然会说出这句话,但是他自知南宫易的性子,此时就算想问他,他也是不会说的。当下呵呵一笑道:“南宫兄弟能够安然归来便好,其他事情咱们等回去面见圣主之后在从长计议!” 南宫易心中稍宽,忽而又想起了自己离开人族时天玑星君的元神还被封印在万灵元神鼎中,也不知最后是否复原?当下问独孤乌易道:“乌易兄弟,我走之后,圣主可曾用黄泉青泥复原了翼然兄弟?” 独孤乌易摇摇头道:“圣主之前说过,要想彻底复原翼然兄弟,就必须找来冥界才有的黄泉青泥和忘川之水。当时虽有黄泉青泥,但也只能让翼然兄弟神形合一,能勉强像常人一般走动,但每天只能活动一个时辰,其他时间依然还需躺在床上。” 第三回夜幕搏杀 独孤乌易催动真气,以护身罡气护体。他说到这里,原本黯然的神色忽而一震道:“我听圣主他老人家说,那黄泉青泥是南宫兄弟你从冥界取来的,可真是如此么?” 他方才说出这句话,坐在南宫易前面的诸葛蝶韵不觉心中一惊,口中“啊”了一声,忙问南宫易道:“云哥,是真的么?你难道进入过冥界?” 南宫易呵呵一笑,笑声似乎极为苦涩,道:“我确实去过冥界,就在翼然兄弟遭人杀害的当天晚上,我无意间从万仁圣主的口中得知了进入冥界的一个入口,当天晚上退出玉琼宫后,我心念难平,便一人去了冥界。 我原本以为只要悄悄的取到黄泉青泥和忘川之水便飘然离去,哪知冥界竟比我想象中的要广袤的多,简直可以说是另一个世界。那天恰好又是七月十五鬼节,正值鬼门关大开之际,四面八方的鬼灵都赶着奔入鬼门关投胎。我原本向混入那些鬼灵中潜入鬼门关,哪知被黑白无常二鬼一眼就认了出来,三人激斗了一场。那二鬼传闻说是厉害之极,但却不是我的对手,正因如此,才造成我之后托大疏忽,竟想大闹冥界。多亏后来有一位白袍青冥尊者前辈出手相救,这才逃过一劫。最后也是他给我黄泉青泥的。” 南宫易只是将他去冥界的经过大体说了一下,一旁的独孤乌易与诸葛蝶韵竟不觉听得入了迷。此刻方一住口,独孤乌易猛然惊醒问道:“你说那黄泉青泥是那位白袍青冥尊者前辈给的,那他既然出手帮你,为何却不将忘川之水也一并给了你?” 诸葛蝶韵也点头道:“是啊,既然他能救你性命,送你黄泉青泥,又助你返回人间,却为何不将那忘川之水也给你,好让你将天玑星君彻底复原?” 南宫易摆摆手道:“你们有所不知,那位白袍青柠尊者前辈固然是想将忘川之水给我,奈何那忘川之水可能不归他调管又或是有别的为难,所以他才没有给我!” 独孤乌易与诸葛蝶韵听了这个解释,这才愣愣的点了点头,口中似是很惋惜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独孤乌易忽然一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翼然兄弟虽然成了一介平凡人,却也再也不用与我们在六族之间激斗拼杀了。如此这般,却也安逸了不少,你说是不是南宫兄弟?” 南宫易点点头,口中却道:“希望翼然兄弟也能像兄弟你这般来想!” 三人约莫行了有一个时辰左右,赶在天黑前,终于来到了紫火城中。此时虽已黄昏,但城中华灯初上灯烛俱明,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依然络绎不绝。他们三人不想引人注意,在距离紫火城两里处便已经将坐骑封印,来到紫火城的街道上,也不多加逗留,穿过了三条灯火明亮的大街,来到一条较为偏僻的地方便打算找一家客馆吃饭歇息,等到明天天亮,在赶路回到九帝城。 这条街不太宽敞,望眼望去,一条长长的街道之上,亮着的灯烛竟不超过十盏。三人中,独孤乌易走在最前面,南宫易与诸葛蝶韵走在后面。他们刚转过街道向里面走了十几步,忽听两旁楼阁之上瓦砾轻响,风声隐隐。 独孤乌易听到近旁似有异动,忽然驻足站在原地,不知在何时,右手之中已多了一方赤黑铁印。这时,那瓦砾“咯咯”响动之声更是越来越明显。随着最后一阵瓦砾摩擦声完毕,便倏然看到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央,竟早已站着六个黑衣人。 这六个黑衣人一声不吭便出现在了独孤乌易三人面前,刚才在两旁阁楼屋顶所发出的瓦砾摩擦之声想必便是这六人故意露出的。以他们这般瞬移的功夫,既能在眨眼之间无声无息的悄然站在街道中央,而不被人察觉,就算在楼阁屋顶飞掠疾奔,也定可不会发出一丝响声的! 远远望去,那六个黑衣人便似原本就站在那街道中央,仿佛南宫易等人此刻才发现他们一般。 独孤乌易见这六人一经出现却一言不发,但每个人的身体之上又蓄足了真气,周身上下便似罩着一层隐隐的紫光,像正要捕猎的双头裂豹兽一般,每寸肌肉每根骨节都充满了劲道。 “前面的朋友是谁,为何挡住去路?”独孤乌易忽然开口问道。 那六人一言不发,对独孤乌易的询问置若罔闻。只是霎时间身体之上紫光暴涨,六人一前一后以半圆状朝独孤乌易包抄而来。每人手中也不知在何时,已经各持了一柄样子迥异的利器。 黑暗中那六柄利器在隐隐的烛光下发出森寒的冷光,利器刃身之上紫气流转咻咻轻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激发。 独孤乌易仍是站在原地不动,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这六个人,黑暗中,只见这六人便似六只冥界而来的鬼魅,在不太宽大的街道中簌簌移换调动着位置。暗淡的烛光下,忽闪不定飘渺无形。 忽然,就在独孤乌易盯着这六人许久之后,双眼刚要闭合睁开之际,在他正面闪动的那个黑影猛地身形一闪,手中银白利器夹杂着阵阵飓风破空之声,直取独孤乌易面门而来。 兵刃未至,一道三丈长的紫色气芒便似飞射的巨箭一般朝独孤乌易眉心射来。与此同时另外五个黑影也同时挥舞手中利器,从独孤乌易身旁个个望向向他急袭而来。 一时间,这六个黑影便似六道烟花突然爆射而起,又俯身急蹿而下,六道紫色真气便似六股浪潮掀起一道惊天狂澜拍向独孤乌易。 独孤乌易终于还是动了,只见他身形一闪,人已经向前蹿出五丈有余,双臂之上青光吞吐闪动不觉。他刚一冲出去,那六道紫气狂浪便朝他身体的六个重要部位击落。独孤乌易手中赤黑铁印猛地挥起,在空中划了一道青色彩虹,那六道紫色真气便纷纷撞在了那道青色彩虹之上。青色彩虹一现便隐,接着从那赤黑铁印中迅速又爆射处六道青光,分别朝那六人击落。 那六人见状,身形一闪便将那青色光芒躲了开去。青光气芒倏然闪过,没入四周的青石地板中,发出砰然声响。此时,那六人已经将独孤乌易围在了当中,只待独孤乌易这一击徒然无功之后,便双双挥舞手中利器仿若闪烁的烟火般,攻向中心的独孤乌易。 第四回大败来袭 然后左右手在胸前左右交绕,那赤黑铁印忽然便飘浮在了他的身前,青光气芒不住的从赤黑铁印中涌射而出,撞击在那六人发出的紫色真气之上。双方各自全力催动真气,紫色气芒便如六条游蛇一般,在独孤乌易身前蜿蜒而动,时不时都想要张开血口用那森森然的毒牙在他身上咬上一口。 独孤乌易身前旋动的赤黑铁印却如一方烧红的焦炭,在发出阵阵热气与青光的同时,迫使这六道紫色游蛇不敢靠近。 七人之中,一时间紫气青光流转,劲风呼啸衣衫猎猎作响,其势甚是壮阔。那六个人手中的六柄利器抖动不绝,似要时不时挣脱主人的束缚,难以辟易的朝独孤乌易身体要害斩落。只是因为那赤红铁印的伺机阻隔,才每每一击不中,发出叮叮当当金铁交击的脆响。 那六人与独孤乌易全力相抗,却毫不理会退在其身后的南宫易。南宫易见到那六人齐齐奋力出手,也不能击败独孤乌易,原本想上前相助的心思也自然压了下去。时别三年,他也想瞧瞧自己这位同于他名列人族北斗七君之一的乌易兄弟神功法术可是有所精进。 便在此时,忽见天空中一道黑影一闪,又有一人从天而降,手中一条长索蜿蜒如怪蛇,身形闪动之中,竟悄无声息的临空朝着独孤乌易的颅顶击落。 但见那蜿蜒的长索紫气氤氲忽明忽暗,便知此人的真气绝不在刚才出现的那六人中任何一人之下,在见他舞动那长索时浑不发一丝声响,其法术与真气自然也非泛泛。 情急之中,南宫易刚要开口提醒独孤乌易。哪知独孤乌易虽然正凝神抵御那六人全力围攻,身子与忽然出现的第七人刚好相背而对。却不知他是如何知道身后头顶出现异状,蓦地身体一沉,那赤黑铁印顿时飞旋到他的头顶之上急转不已。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围在他四周的六个黑衣人手中的利器竟霎时间全部夹杂着一道道强劲真气斩落在那赤黑铁印上。 星火四溅霓光闪动,那赤黑铁印更是飞旋加倍,其上青光便如汪洋潮水海中狂浪一般喷涌而出。那六人一见之下自是吃惊不小,想再次抽回利器回身下劈,哪料到一股极大的吸附力竟从那赤黑铁印上传来过来,将六柄利器尽数硬生生的粘在了上面。 独孤乌易借着这个空隙,双掌猛然劈出,指掌左右青色真气蓦地嘶吼冲出,仿若一头封印千年的恶兽,夹携着暴涨了十余倍的气芒光刃,从其中两个黑衣人之间迅速拍落。这两掌一经拍出,便似两股飓风从天卷落,直迫得那二人双目紧闭难以睁开分毫,身体犹如落叶飞花般朝左右飞起跌落。 青光滚滚涌动,在并不宽敞的青石街道上犹如两道浪潮浩浩汤汤的左右推开,将旁边另外四人顷刻间便冲到街边。与此同时,独孤乌易身子急速向前飞闪,那赤黑铁印则呜呜飞旋着撞向了原本悄无声息朝独孤乌易颅顶击落的蜿蜒长索。 眼见那长索就要碰到青光泫然狂风呼呼的赤黑铁印了,忽然在它周围绕了一圈,顿时将那赤黑铁印包裹在了其中。与此同时,那黑衣人身形如电般竟然径直扑向了独孤乌易。 第367章 连遭阻击 紫光闪烁,劲气嗡然,那黑衣人的身形在空中忽然一变,在重重耀眼的紫光包裹下,宛如是一只凌空乍现的凶恶猛鹫,正张牙舞爪的扑向独孤乌易。适才那些与独孤乌易缠斗的黑衣人见状,也不再迟疑,纷纷催动真气,从面夹击而来。一时间霓光飞散疾风鼓荡,犹若暴风雨前的雨燕蝶阵,即耀眼又可怖。或许只是顷刻之间,便会有人丧生于这漫天光彩声乐之中。 南宫易望着那七个黑衣人,瞧着他们所施展的法术,心中蓦地一动,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一般,不觉暗暗点了点头。 便在那七人一齐从四面头顶向独孤乌易袭来之时,独孤乌易的身形猛然左右一晃,顷刻间竟从围着他的那六个人中间奔了一个圈子。那六人原本已经催动全部真气拼力发出这一击,眼见各自凌厉的真气就要击落在独孤乌易身体之上,哪料到独孤乌易瞬移法术竟会达到如此境界。不仅在眨眼之间从他们六人之中闪过蹿出,而且还伸手收回了赤黑铁印。 如此一来,那六人自知这一击如若发出,势必要落在自己人身上,可眼下已经来不及撤回真气。只听“砰”的一声震响,在寂然宁静的夜里,倒是格外醒目。接着便看到那六人同时朝四面飞跌出去,口中皆是轻“呃”了一声,显然已经受伤。 独孤乌易刚一蹿出那六人的夹击后,头顶那只巨大的紫光环绕的凶鹫便如电飞至,巨大双翼对着独孤乌易便拍击而下,一双钢爪也向独孤乌易的胸前抓去。 只从那第七个黑衣人从空中俯冲的劲道来看,这一击便有雷霆之势,再看他周身紫气澎湃光耀眼目,其中暗藏的力道没有万钧恐怕亦是不远了。 独孤乌易不敢轻敌,双手捧起赤黑铁印猛然催动周身真气朝那身携冰山雪崩风雷裂谷般飞扑而来凶鹫击去。一击出手,只见地上蓦地暴涨而起一道飞瀑一般的青光气芒,斜斜的冲天而起,往那黑衣人发出的耀目紫芒撞击而去。 两道真气携带飓风卷石怒海狂浪般的浩浩声响,顿时彷如两座火山同时喷发一般交织叠落在一起。电光四射轰鸣不觉,街道当中的青石地板被这惊天动地的劲道一激,“克拉拉的”尽数粉碎飞溅而起,就连周围的楼阁房屋,也像是遇到了地震一般,猛烈地颤动起来,眼看着在那一刻便要岿然倒塌。 那第七个黑衣人一击之后,身形在空中晃了两晃,紫光闪耀下,又似恢复了刚才的形状,原来凶猛无比的凶鹫影像顿时消失不见。他在空中微微一顿身形,旋即足下紫气流动,口中喝道:“走!” 一语方毕,人影已经消失在了空荡荡黑漆漆的左侧阁楼之上了。剩下那六个黑衣人,听到那人下令般的说“走”字后,虽然各自身负伤患,却依然都是身形一闪,齐齐朝他追去。 独孤乌易见那第七人一击之后再不停留,转眼间便去的无影无踪,其实以他之力,想要留住几个原本不是问题。但是,在他刚才与那七个黑衣人拼力一击之后,却忽然发现了什么。 这七人之中,唯有最后来的那个神功法术还算一流,其他六人就算加在一起也不是独孤乌易的对手。独孤乌易缓缓的将那赤黑铁印收了起来,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渍走到对面南宫易身旁。 诸葛蝶韵见他抬手拭汗,便开口问道:“乌易大哥可是受伤了?” 第五回疑窦丛生 独孤乌易摇摇头呵呵一笑,道:“仅凭这几个宵小之辈就想伤我,那也太小觑了我人族男儿。”转脸又对南宫易道:“南宫兄弟,刚才你可是瞧出了那些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南宫易点点头道:“这些黑衣人所用的真气是摄妖真气,所用的法术也是魅影法术,其中以最后那个黑衣人法术真气还算不错,但是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能抵得住乌易大哥你!” 一旁的诸葛蝶韵听了南宫易的话后,神色一凛道:“云哥的意思是,这些人竟是妖族的?” 独孤乌易点点头道:“不错,刚才先到的那六人估计是一般的随使,真气还不到三流水准,法术也只是稀松平常。而那最后一人,却似妖族八大妖魅中的红衫空鹜妖应静香。” 南宫易也赞同道:“不错,我见她适才与你最后一击时,就在一瞬间曾将自己的封印凶鹫解印而出,似是想借助自己的真气法术和凶鹫封印兽的凶悍将你击倒。但终究她的真气还是不够凌厉,纵是借着俯冲之势,也是徒劳无功。只是我所不解的是,人族与妖族向来相处还算和睦,为何这红衫空鹜妖应静香会来此击杀乌易兄弟你?” 独孤乌易也是一脸不解,皱眉道:“以他们真气与法术修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在北斗七君手中讨得好处,何况现下你我兄弟二人还在一起,她们为何竟然还敢贸然出手?” 南宫易道:“不光如此,方才令我奇怪的是,为何这七人只对你一人出手,却没有一人朝我攻来?难道是他们本就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根本不是你我二人对手?亦或是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我来?” 诸葛蝶韵道:“我想这个可能不太大,咱们虽然离开神州中土已有三年时间,但各自形貌却未发生多大变化,他们既是妖族八大妖魅之中的,自然不会不认得你。而他们既然自知不是你们二人对手,却又前来击杀,那不是铤而走险没事找事么?” 独孤乌易听了诸葛蝶韵的分析,点点头道:“弟妹分析的不错,这两个原因似乎都难以说得过去,既然如此,咱们且一路瞧下去,若是妖族真有对付咱们人族的意思,多半也是与轩辕前辈有关。今夜无功而返,明天返回人族九帝城的路上,多半还要再生事端,咱们只须在明天回去的途中小心等待便是。”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暗中一忖,也觉得以眼下情形来看,也唯有如此行事。三人稍稍整理衣衫,继续向街道里面走去。不大一会,三人来到一家还未打烊的客馆,开好客房之后,三人吃了晚饭就各自去休息了。 第二天用过早饭,三人起身继续朝九帝城的方向赶去。出了紫火城不久,便进入了魏黄山脉。独孤乌易见魏黄山脉山道崎岖,左右只有五丈余宽,妖族之人若是执意想阻拦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探问轩辕斐然的藏身之所,那么此地便是一个绝佳的攻击地点。 南宫易与诸葛蝶韵也似发现这个问题,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在魏黄山脉的山道上留心观察凝神细听起来。三人身下的两个头坐骑凶兽似是没有丝毫惧意,也不怕有谁在暗中埋伏或前面当道,只是甩开四蹄,如****而出的羽箭,飞一般的往前冲去。 出乎三人意料的是,在这魏黄山脉的山道上竟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异状,出了魏黄山脉便是一片绵延数百里的原野,其上碧草连天野花遍地,蹁跹的蝴蝶在碧草红花只见轻舞嬉戏,远处有低飞的鸟儿倏忽掠过三人近旁直上云霄。风声阵阵,将一尺高的碧草野花吹得左右摇摆,滚滚起伏,远远望去,数百里的碧草便似海上的碧浪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向前涌动,一直接连天地彼此不分。 三个人在广袤的原野上奔驰了许久,忽见远处三四里之外的道路上正聚集着一伙魁梧大汉,由于离得太远,那些人身前又各自停着一头追风兽,是以南宫易与独孤乌易都不能瞧出那些人的样子。但看其装束,却是人族打扮。 南宫易与独孤乌易二人坐下凶兽均是奔跃如飞,不过片刻便来到距离那些人三十丈的地方。走得近了,绕过十几头追风兽,南宫易与独孤乌易才看清楚那些人正是碧云、黑风、赤雷城的首脑。 那些人见到南宫易与独孤乌易到了,为首的一个黑衣大汉当先上前挡住三人去路问道:“两位老兄可是人族北斗七君中的天璇星君和玉衡星君?” 独孤乌易望了黑衣那大汉一眼,道:“不错,咱们正是北斗七君!这位老哥可是黑风城的华城主?”独孤乌易原本还想自谦一番,但一见到那一伙人的神色,便知这些人在此地出现,绝对没有什么好事,这才开口直接答道。 那黑衣大汉闻言哈哈一笑:“老弟果然好眼力,在下正是华千雨。” 笑声之中,一脸的虬髯随风而动,双目突出直若野牛一般,这一声笑更是粗犷有力。 笑完之后,华千雨转身面向身后两位中年男子道:“这位是碧云城的段守雄段城主!”说着,一手指着一位身穿青色锦缎的黑须中年。 那段守雄长相很是谦和,细眉方额,脸颊棱角分明,一双鹰目之中精光闪动。虽然只是对着独孤乌易与南宫易轻轻一笑,但笑意中却满是不快。 接着,华千雨又一指另一个身形微胖,圆脸小眼的中年男子道:“这位是赤雷城的新任城主方久成方城主。” 方久成闻言,向独孤乌易与南宫易一抱拳道:“久闻人族北斗七君誉满神州神功法术勇悍无匹,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他神色虽然木然暗淡,可是说出来的这番话却似诚挚至极。 独孤乌易也是笑着一抱拳道:“徒有虚名,让诸位城主见笑了!却不知几位城主来此荒郊野外有何贵干?” 华千雨神色一变,刚才的笑意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变成一脸的凝重,侧目望着南宫易道:“听说三年前玉衡星君被轩辕斐然那奸贼掳去,今日才幸得返回,大家今日来此,只是想探望探望玉衡星君是否别来无恙!” 第六回大话西游 南宫易一听到华千雨声称轩辕斐然为奸贼,心中顿时无名火起,此刻又见他前来此处阻拦自己,却假惺惺说成是探望,心中更是恼然,当即剑眉一扬道:“我南宫易既非做过有益于碧云、黑风、赤雷三大城的好事,又非是人族万仁圣主,怎敢让三位城主屈尊降贵来此相候? 更何况,人族九帝城离此地已不远,诸位城主何不直接到九帝城去,却偏偏再次荒无人烟之地等候? 另外,如华城主方才所言,三位城主来此真的只是为了探望我南宫易么?” 这三个问题看似问的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暗暗戳中了华千雨三人的心事。华千雨闻言又呵呵呵的干笑了一声,道:“玉衡星君果然思维敏捷快人快语!咱们三人来此,其实是为了两件事,其一,的确真的是来探望一下玉衡星君别来无恙;其二呢,却是想从玉衡星君口中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还望玉衡星君直言相告!” 南宫易冷笑一声,知道这三人来此定是为了轩辕斐然,却又假惺惺的说是探望自己。当下嘿然道:“诸位城主来此可是为了打听轩辕斐然下落之事?” 华千雨、段守雄和方久成闻言均是喜上眉梢,呵呵一笑道:“正是正是,玉衡星君可是知道轩辕斐然的下落?” 此言一出,诸葛蝶韵和独孤乌易不觉同时抬头望了南宫易一眼,见他神色可掬满脸笑意,转眼间却变得愁容满面,心中各是暗暗点头。 南宫易洋装一脸无奈的样子道:“三位城主真是对不住,实不相瞒,三年前老弟实是被轩辕斐然掳走的,而且这次能够得幸回来,也是亏得他手下留情,趁我们熟睡之际,他一个逃走了!” 此言一出,华千雨、段守雄以及方久成三人均是一脸惊异,相互望了一眼奇道:“听玉衡星君之言,难道是你掳走了轩辕斐然?” 南宫易苦笑一声,道:“我掳走轩辕斐然?诸位城主可真会开玩笑!我南宫易若是能掳走轩辕斐然,哪有为何要失踪三年,直至此时才奔波而返?” 方久成双目睁得愣大,一脸不解的望着南宫易喃喃道:“既然如此,那轩辕斐然为什么要在你们熟睡之际孤身逃走?” 南宫易道:“其中原因其实是这样。我们被轩辕斐然掳走之后,竟鬼使神差的去了西极之山的阖闾之门,在哪里一住便是三年。轩辕斐然夺走了盘古混沌斧,三年之中,他可谓是****夜夜在参悟破解盘古混沌斧中的秘密。” 华千雨、方久成、段守雄三人闻言,俱是一惊道:“他可是破解盘古混沌斧中的奥秘?” 南宫易摇摇头道:“没有,正是没有,他才在我们熟睡之际,携着盘古混沌斧独自逃走了。三年之中,他始终都没有参悟破解出盘古混沌斧中的惊天之秘,后来微一思忖,自觉可能因为我们二人对他有所滋扰,心境难平之故。这才一个人携着盘古混沌斧逃了,去了一个我们也不知道的地方!” 华千雨三人听到这里,心中大感失望,暗叹一口气,其中一位相貌儒雅中年人忽然开口问道:“却不知西极之山的阖闾之门现在何处?玉衡星君可否能够相告?”此人正是赤雷城新任城主段守雄。 南宫易闻言,抬手一指西边的清空道:“西极之山便在西方极远处,也可说是天地相接的地方!” 此言一出,三人均是脸色一变,段守雄更是心中暗骂:“好你个玉衡星君,咱们远道而来是诚信问你轩辕斐然的下落,你却在此逗咱们玩!” 众人虽是心头恼怒,但眼下有求于南宫易,自是不敢轻易翻脸,只好极力忍住怒火。 黑风城城主华千雨勉强一笑道:“南宫老弟可真会说笑,西方极远处,天地相接的地方,你们怎么会去那么远的地方?那么远的地方须得走多久才能到啊?” 南宫易当然知道这三人是绝难相信自己的话,嘿嘿一笑道:“是啊,西极之山的阖闾之门的确举目难望,不过我们却并非是一路徒步过去的。想必三位城主也都知道,我们二人被轩辕斐然掳走之后,先是摔下了邪族的无望绝崖,原本以为这次定是难逃一死,可是等我们三人从昏迷中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竟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一个人影,只有绵延的群山以及一道道的峡谷深涧,四周满是奔跑的野兽,天上飞的也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飞禽。 当时我和蝶韵郡主自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有轩辕斐然见识广博,说那地方乃是西极之山,再往西便是天地相接处的阖闾之门了! 然后他就带着我们二人继续往西走,一直走到没有陆地的时候,才停了下来。最终,我们三人在那里找了三个可以栖身的洞穴便住了下来。 那边的天气不错,附近还有一汪泉眼,我们就在那里捕捉野兽为食,渴了就和泉眼里面的水。一住便是一年,之后轩辕前辈便逃走了!” 华千雨、段守雄和方久成三人见他说的绘声绘色,几与真实的事情一般,但心中还是绝难相信。又听他最后一句中说他们三人只在西极之山的阖闾之门住了一年光景,轩辕斐然便逃走了,与之前所说的三年有所出入。 华千雨心道多半是南宫易一时失言说漏了嘴,当即追问道:“南宫老弟所言的确令咱们三人新奇不已,只是刚才你不是说你们三人在西极之山住了三年么?怎么这次一说又成了一年?” 独孤乌易与诸葛蝶韵刚才听了他的话,心中也是一惊,心想,莫不是他在这几日中受到几族人的逼问,心中烦乱之下说错了口?这下被这三人抓住把柄,却该如何是好?忐忑之中,不禁转眼望向了南宫易。 哪知南宫易似是胸有成竹一样,脸上依旧是从容不迫,呵呵一笑道:“三位城主恐怕是误会了,适才想是老弟我没有说清楚。我们三人失踪了的确是三年,但是与轩辕斐然在一起的时日却只一年有余。当我知道轩辕斐然不告而别之后,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因为我与蝶韵郡主都不知道该怎么返回神州中土。 如此,我与蝶韵郡主又在西极之山逗留了一个月左右,有一天我忽然看到太阳从东方的天际开始升起,不由得心中一喜,心想,既然我们是在西极之山,在地之极西端,只须一直往东而行,总有一天也是可以回到神州中土的。 打定主意以后,我与蝶韵郡主便立即启程,然后跋山涉水披星戴月顶风冒雨一路朝东赶来,途中也遇到了不少凶禽妖兽,大战过数百回合。你们瞧,我坐下的这头三目翻天兽便是在途中降服的!” 第七回不速之客 华千雨三人听他说起坐骑兽,这才注意到自己眼前这头凶兽的确有些不一般。他们曾听说人族玉衡星君的坐骑兽乃是金睛苍猊兽,但眼前这头凶兽却根本不是金睛苍猊兽,他三只巨大的眼睛露出凶恶的光芒,身体足有十丈余长,四只巨大的钢爪犹如用精钢打造的利刃一般寒光森森,满口獠牙简直可以吞掉一整头金睛苍猊兽。 这三人虽然没有见到过三目翻天兽的模样,但是打眼一瞧面前的这头凶兽,心中也已知道它不是金睛苍猊兽,而且猜测这头凶兽的凶悍程度势必要远胜于金睛苍猊兽。三人均想,既然如此,这头三目翻天兽多半还真是西极之山的凶兽! 看到这里,华千雨道:“那最后呢?” 南宫易道:“最后?最后我们在途中走了将近两年,才终于在昨日回到了神州中土。” 段守雄听完南宫易的叙述后,一双鹰眼在眼眶中转了几转,忽然抬头望了诸葛蝶韵一眼,对南宫易道:“玉衡星君说的这些话自然都是合情合理,但可是有证人证明?” 南宫易闻言一愣,道:“证人证明?这难道还要有证人证明么?” 第368章 误入圈套 转眼一指诸葛蝶韵道:“这位蝶韵郡主便是最有力的证人!” 段守雄忽然一脸肃然的摆摆手道:“这三年来我们与邪族大大小小的战争也不知道有几十次了,邪族之人向来都是奸猾无比,此人既然是邪族的郡主,想必也是邪恶女子。她又如何能做证人?” 此言一出,南宫易心中顿时勃然大怒,若是这些人一再纠缠,自己还倒罢了,但眼下这段守雄却出言辱及诸葛蝶韵,南宫易再怎么能忍,也忍不住出声喝道:“他舅娘的胡辣汤,姓段的我告诉你,你询问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若是出言不逊,可别怪我南宫易对你不客气!” 段守雄不想自己一句话,竟惹得南宫易瞬间恼羞成怒,心中不免一惊道:“玉衡星君何出此言?在下何时又出言不逊了?” 南宫易嘿然冷笑道:“你刚才说蝶韵郡主是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此言一出,华千雨和方久成也不觉南宫易有些善恶不分,他们三年以来,为了从邪族索要轩辕斐然,已经相互激战了数十回,各自也死伤了不少将卒。不想此刻段守雄只说了一句诸葛蝶韵是邪恶奸猾之徒,便会惹得南宫易心中起火。 华千雨的爱子华不凡本就死于邪族碧叶城,此刻见南宫易出口维护诸葛蝶韵,心中也是一片恼然,冷然道:“你玉衡星君身为人族北斗七君之一,却如何为一个邪族妖女与本族同门翻脸?你可是已被这妖女迷住了!” 此言一出,南宫易便要飞身而起,却忽然被身旁的诸葛蝶韵与独孤乌易出手拽住。 南宫易心中一动,暗道:“此时我若出手伤了他,只怕又要惹上不少麻烦,眼下面见圣主要紧,何必与他们在此纠缠。” 想到这里,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华千雨道:“第一,我玉衡星君做事还用不着你黑风城城主出来指手画脚;第二,我是人族玉衡星君,而你们黑风城似乎早就不属于人族城池了,既然如此,谁又跟你称得上是同门!第三、蝶韵郡主是我南宫易未过门的妻子,你们出言不逊之前可先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华千雨、段守雄和方久成听到前两句话时,心中只是恼怒,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后,却是满心的震惊。三人一脸惊奇、愤恨、凶狠的愣愣望着南宫易与诸葛蝶韵,过了良久,华千雨才嘿嘿冷笑一声道:“怪不得你玉衡星君要维护她,原来你们早已串通好了,敢情刚才说的那些西极之山,也是糊弄我们三人的!既然如此,我们三人又怎么能让你从此地经过呢?今日你若是不说出轩辕斐然那恶贼的下落,便休想返回九帝城!” 华千雨一言方毕,站在他身旁的段守雄与方久成也齐声道:“对,轩辕斐然的下落,便休怪我们不客气!” 南宫易听完华千雨三人的话后,忽然仰天大笑起来,这三人所说的话,似是这世上最能令人可笑的话了。他哈哈大笑了一阵,渐渐的隐去了脸上的狂笑,一指那三人道:“就凭你们三个,也想拦住我的去路,你们可真是异想天开!” “若是加上老夫呢?” 南宫易一句话刚刚说完,便忽听身后传来了一个苍劲的声音。这个声音一共只说了七个字,但是,当听到他说第一个字时,声音还似在数里之外,但当最后一个字说完时,他已经飞身到了众人面前,枯瘦的身子仿若在泥土里埋藏了很久的骨架,被风一吹,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要散架。 那枯瘦如柴的黄袍人似是随风而来,出现在众人面前后,整个身子便如鸿毛轻叶一般漂浮在半空中。面门之上罩着一张兽头面具,双手向身后一负,神气凛然。 南宫易见到这人在顷刻之间便从身后数里处飞掠至此,瞬移之术与自己比起来,恐怕要高出数倍还不止。一时间,心中蓦地升起一团不祥的迷雾。 独孤乌易与诸葛蝶韵此时也已经被这个人出神入化的瞬移之术所震慑,不由自主的朝漂浮在空中的黄袍人瞧了过去,神色之中既有震惊又满是不解。 三大城中的城主见到此人神功法术竟已达到神鬼莫测的地步,后背早已骇出一身冷汗。正自望着那兽头黄袍人心中忐忑,却忽听那人侧目望着他们三人道:“你们不是要报仇么?这小子便知道轩辕斐然的所在,只是他不想告诉你们罢了!”这句话说出来,这个兽头黄袍人的声音又变成了飘忽稚嫩的小孩声音。 华千雨见这人朝着他们三人说话,心中一震,装着胆子问道:“前辈怎知他知道轩辕斐然的下落?” 第八回胜之以术 那兽头黄袍人衣衫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可是他的人却似一尊塑像般道:“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你们若是报仇,就得先找他!”说完顿了一顿,又道:“但若你们自知斗不过他,那我则可以出手相助,正好,我也与他有些过节!” 这句话刚一说完,兽头黄袍人忽然左手轻轻一挥,空中忽然闪过一道赤色的亮光,如一道疾风般,径直超南宫易的胸前袭去。赤光闪动飘忽不定,似是无头苍蝇一般忽忽闪闪,但速度却快的惊人,不待其他人眨眼,那道赤光便已如雷电一般,夹杂着强劲真气“嗤嗤”破空之声,倏忽间便攻到了南宫易眼前。 南宫易见着兽头黄袍人随手一挥,竟能发出如此强劲的真气,心中实是骇然莫名。他只是一听这道赤光的声响,便知这一击自己若是要硬接,多半便要伤在兽头黄袍人的手中。 情急之中,忽见近旁坐在另一头坐骑凶兽背上的独孤乌易忽然从手中探出那方赤黑铁印,他自知这兽头黄袍人神功法术俱已臻如化境,自然不敢轻敌。一出手便催动了全身的真气,想要以那镇邪朱印抵挡兽头黄袍人对南宫易的一击。 可是他刚刚一催动真气,忽然发觉自己周身的真气似是被人尽数封住一般,能调动使用的竟然还不到三成。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本还以为是眼前这位兽头黄袍人瞬间以强大的念力将他全身经脉封住了。但仔细觉察,却发现在他丹田之处似是蠕动着一条条虫子,正是这条虫子的缘故,才使得自己的真气一时间难以催动。 赤色光芒若龙吟一般倏然便撞在了隐着一层青芒的镇邪朱印上面。 “砰”,一声闷响之后,便见独孤乌易瞳孔猛然收缩,整个身子却以被巨大的冲击力从坐下双角巨罴兽的脊背上震飞出去,口中一口鲜血也同时喷涌而出。 南宫易见状,双目几乎爆出,他来不及伸手去拉独孤乌易的身子,背后的玄火逆刃却已经冲天飞起,瞬间以念力将三目翻天兽封印在其中。青光一闪,只见一条一张余宽的青芒顿时便仿若一条出水蛟龙,腾身而起。 南宫易全身青光大盛,右手刚刚握住玄火逆刃,便即挥手劈出一击人族法术中的“怒海狂浪”,滔滔翻涌的的青光赤芒,便如万里海涛怒然而起,将四野中的花草统统卷起,便连地上的沙石泥土,也被那强劲的吸引力从地上附带而起。 青光赤芒暴涨了有三丈余宽,径直朝兽头黄袍人那狰狞的头颅击去。 诸葛蝶韵接着这个间隙,猛然飘身而起,身子在空中轻灵回转****向后,蓦地飞出四五丈,一把抓住了正在往下坠落的独孤乌易! 华千雨三人见到这个兽头黄袍人一出手便能将独孤乌易震飞出去,并且能将其一击重伤,心中的惊骇更是无可言表。却猜不透这兽头怪人为何要帮助自己,要找南宫易的麻烦。 兽头黄袍人见独孤乌易只被自己随手一击便能震飞出去,心中也不免一怔。又见南宫易出手狂霸刚猛,显然已经是冲着他拼命来了。 独孤乌易目光游离,这一击似是受了重创,被诸葛蝶韵一把抱住轻轻地放在了六丈外的草地上。独孤乌易方一落地,诸葛蝶韵便急忙问道:“乌易大哥,你上的重不重?” 独孤乌易摇摇头,口中又咳出一口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引导真气随着身体经脉游走,以免将真气岔走。 诸葛蝶韵见状道:“这兽头怪人好霸道强劲的真气,这法术我也是从未见过,竟然会如此厉害,就连乌易大哥你都抵挡不住! 过了半晌道,独孤乌易感觉上好了一些,才缓缓的道:“这兽头怪人神功法术固然深湛,真气固然狂霸雄浑,但是想要一击将我重伤,却也不是易事!” 诸葛蝶韵见他被那兽头怪人轻轻一挥袍袖便震飞出去,怎么此时独孤乌易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奇怪便道:“乌易大哥的意思难道是说,刚才不是那兽头怪人将你震飞重伤的?” 独孤乌易摇摇头道:“刚才的确是他将我以深湛法术与雄浑真气震伤的,但我之所以受伤,却并非他的法术真气!” 这样一说,诸葛蝶韵更是莫名其妙了,一脸不解道:“乌易大哥,我可被你说糊涂了,不是那兽头怪人伤你,却是谁伤了你?” 独孤乌易抬眼望着正在与兽头黄袍人打斗的南宫易道:“刚才我见那兽头怪人向南宫兄弟出手,便急忙催动真气以我的镇邪朱印施展‘不动如山诀’抵挡,哪知就在我催动真气时却发现,我的真气可以调运起来的竟然不过只有三成。而且,我的丹田之中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想我之所以难以催动真气,恐怕与我丹田之中的东西大有关系!” 两人正说着,忽听砰的一声闷响,那兽头黄袍人双掌在胸前猛然交错推出,一道赤色的火焰便从他双掌中呼呼喷出,那火焰扭曲变换在空中摇曳蜿蜒,仿若一群闪动的灵蛇吞吐着血红的信子,又似地狱中的恶鬼,张牙舞爪狰狞扑动。这蜿蜒摇曳的熊熊赤烈火焰,彷如火山喷发一般,将周围的碧草野花瞬间蒸干化成灰烬,华千雨三人距离兽头怪人尚有七八丈的距离,但是这赤色火焰瞬间****而出,三人均觉似掉入了火炉中,全身上下说不出的燥热烘烤,丝丝狂热的劲风刮在脸上阵阵生疼。 那蜿蜒的火舌烈焰在空中迅速蔓延攒射,等攻到南宫易身畔时,却蓦地像焦雷一般爆炸开来,将他整个身子向外迫出五六丈远,身上的衣衫也被那炽烈的火焰烧的褴褛不堪。 南宫易瞬移向后退出三四丈,急忙催动真气将玄火逆刃横在身前抵挡这强劲霸道的烈火喷涌灼烧。一边双臂灌注无为真气,一边心中暗想:“这兽头怪人真气之雄浑法术之高明,竟然似乎不在伯父之下。加上方才他当先出手一击,已经探明了我的虚实。这样一来,对方时时占据主动攻势,自己却处处被动,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九回全力以赴 南宫易刚才见独孤乌易被这兽头怪人一挥袍袖便震飞出去,心中当然骇然莫名,但此时交手之下,却发现他的神功法术固然已经臻如化境,但想要随意一击便能重伤北斗七君,那却也不易。可是独孤乌易又的的确确是被他随手震飞的,这又该如何解释?他想回头去瞧一瞧独孤乌易没奈何眼前情势紧迫,纵是他一心抵抗此人攻击,也是难匹其敌,又何谈分心他顾。 一时间只好死死地盯着兽头怪人,暗中寻找机会出手突破。正在这时,他忽觉那兽头怪人真气微微一收,似是后续真气不济。当下不再多想,右手玄火逆刃突然侧转劈斩一记,青光舞动沙石碧草纷飞。接着手中玄火逆刃突然冲天飞起,对着那兽头怪人的头颅临空怒斩而下。 玄火逆刃在空中蓦地爆出一道火焰来,青光火焰缠绕流转之下,那刃身忽地伸长了三丈多,在空中发出嗡然龙吟之声。然后光影闪动,呼啸而出。 与此同时,南宫易飞身而起,他矫健的身躯便如轻烟一般在空中摇曳一闪,双掌夹带青赤色的光芒,朝着兽头怪人的胸口膻中穴劈斩而下。 兽头黄袍人见南宫易一边御刃飞行,一边长身而起,打算从上下两个方向向自己猛攻。当即宽大的衣袍在空中左右舞动,一道道赤色光芒便如雨花流星般从他的袍袖中飞射而出,在空中闪烁着幽蓝诡异的光芒,形如一张巨大的彩虹巨网,带着咻咻破空轻响覆盖而下。赤色彩虹光芒在空中忽然相互聚合,一时间竟然组成了一道宽三丈高三丈的赤色光盾生生流转不息。那光盾中霓光幻化摇曳曲折,却又飞速旋转引得四周狂风大作,附近茫茫原野上的碧草野花,被这巨大的漩涡吸引,竟连地上的三尺泥沙土地也不由得拔地而起。 华千雨、段守雄和方久成三人一时间瞧得呆住了,望着那巨大的霓光漩涡张大了嘴合不上。但狂风卷的沙石,吹打在三人脸上嘴上简直便如刀割一般,又不由得闭上了双目大口。 南宫易这一击乃是人族法术中的“怒海狂浪诀”,情急之中竟不惜在御刃飞行的同时施展。哪知玄火逆刃刚刚要斩落在那兽头怪人的颅顶之上时,那道巨大的霓光漩涡便将其挡在外面,其中散发出来的幽幽诡异蓝光,更像是无数藤蔓丝线,将刃身死死缚住。 南宫易也被那道巨大漩涡阻在了外面,其上玄火逆刃斩落在那巨大的漩涡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其下南宫易双掌劈落却也是轰然作响,但那巨大的漩涡却只是晃了晃,并未就此散去破碎。 南宫易当下催动真气,御使玄火逆刃挣脱千丝万缕幽幽蓝光的束缚,又飞身而上一把将其握在手中。便在此时,那张巨大的漩涡蓦地散了开来,彷如龙卷风似得朝南宫易卷来,想要将他裹在其中。 借着这个空隙,只听那兽头黄袍人忽然侧目对华千雨三人喝道:“你们三人若不想知晓轩辕斐然下落,那老夫也就不用多此一举了,你们的大仇也就不用报了,死人原本就是该死!”这时,他的声音又忽然变成一个稚嫩的小孩声音。 此言一出,华千雨、段守雄和方久成不觉如梦初醒,想起各自被轩辕斐然击杀的亲人,顿时便怒上心头,再想起刚才南宫易的模样,心中的仇恨与贪念又不免滚滚涌起。 兽头怪人说话之际,不知怎地,双掌忽然一松,那巨大的龙卷风似得真气,竟然顷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南宫易见状,心中不觉一喜,身形一闪,手中玄火逆刃大开大合已再次朝那兽头黄袍人扑去。手中玄火逆刃青光流澈,左右挥动,一记记都往那怪人的身上劈斩而去。青光闪动赤芒飞射,一时间二人之间光影飞舞气芒阵阵。 兽头黄袍人的那句话刚一说完,华千雨、段守雄与方久成三人便飞身而起,双双两处兵刃,围在南宫易四周喝道:“南宫小子,今日你若是识相,就快点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否则咱们便要你好看。” “是啊,轩辕斐然作恶多端,你若与其同流合污,那便休怪我们三人出手无情!” “今日你若不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催动真气挥舞手中兵刃在南宫易身侧游走,虽然是威逼其说出轩辕斐然下落,但三人却似都有顾虑一般,攻击斩杀时,都不免躲躲闪闪,生怕还没有杀掉南宫易,自己却先死在了他的手中。 只有那个兽头黄袍人依然从容不迫,身体在空中飘动游走,双掌左引右带,赤色光芒不断从那双掌之中****而出,时而如飞瀑倒泻,冲击的四周人影左右摇曳闪动不已,时而如清泉漱石,缓缓蜿蜒,将南宫易牵引其中;时而又如迷雾聚散让人觉得他的真气飘飘渺渺不可捉摸;时而又拨云见日,狂猛的真气倏然发动,迫得南宫易连连后退。 那些赤色光芒如游蛇灵动,如猛兽沉着,与南宫易挥动玄火逆刃施展的“淼淼千年”法术中的法诀相互撞击,发出砰然声响,鼓动狂劲疾风,四野碧草竟如跪地求饶一般,将身子紧紧地贴在地面上。 一时间四人在空中急速跳跃腾挪左闪右避,刀光刃芒青赤咻咻声不绝于耳,四周早已草叶横飞花瓣飘渺,远远望去便似虚影幻境一般。 兽头黄袍人边斗边转,忽而靠近华千雨,忽而靠近段守雄,又忽而闪到方久成的身侧。但不论他如何瞬移闪动,其样子还似刚才来时一般从容。他周身都罩着一层厚厚的护身罡气,那罡气便如北海玄冰一般厚重坚实,南宫易虽然尽力催动真气施展“淼淼千年”法术,手中玄火逆刃之上青芒吞吐****,在空中纵横交错劈斩横扫,夹杂着狂霸的劲风呼呼咆哮,但始终却不能穿破兽头黄袍人的那一双肉掌所施展的法术风圈。 第十回奸计无双 他双掌翻飞前后晃动,掌中的雄浑真气随着他施展的法术仿若冰山上的层层冰块一般呼呼飞射而出,相互拼凑堆叠,直如一面无坚不摧的玄铁墙壁一般,让南宫易不能迫近他周围三丈之内。 南宫易刚才只是对付这兽头黄袍人一个,虽然已经将全部真气催动用以施展“淼淼千年”法术,但是竟不能撼动此人分毫,一时间心中早已惊骇不已。 此时又有三个人族城主来逼迫自己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原本眼前局势已经糟糕至极,自己只想找个空隙脱身。但见到这三人厚颜无耻竟然乘人之危,心中不免怒气上涌血气冲天,猛然大喝一声道:“他舅娘的胡辣汤,你们三个贪图神器之利的恶徒,若是有种,今日就将老子杀了,否则,便休想知道轩辕斐然的下落!” 第369章 八面树敌 说着手中玄火逆刃忽然朝兽头黄袍人腰眼劈斩而去,狂霸的劲风直将地上的碧草野花连根拔起随风飞散,那兽头黄袍人的衣衫也被这雄浑的真气激的猎猎作响。但他只是左手向下一拍,原本舞动的袍袖,顿时暴涨三尺有余,像是一面坚硬的精钢石,将南宫易的这一击挡了回去。 华千雨、段守雄与方久成三人听了他的话后,心中均是一凛,他们虽是满口扬言要找轩辕斐然报仇,但当南宫易说出这句话后,心中也不免一虚。三人脸上不觉显出一片红色,口中却自顾辩解道:“南宫易,你助纣为虐,甘愿与轩辕斐然那恶贼一起同流合污,也不愿意说出他的下落,此刻却竟然反咬一口,真是恶人先告状!” “南宫易,我知道你之所以不说出轩辕斐然的所在,是想得知盘古混沌斧中的奥秘,你以为你的心思能骗过我们么?” “跟这等恶徒有何话说,今日若说出轩辕斐然下落那还罢了,若不然,休怪我们大义灭亲!” 南宫易听到这些话后,心中冷冷一笑,忽觉右手微微一麻,已知玄火逆刃被那兽头怪人真气震开。当下不再犹豫,左手忽然朝后急探,掌中青光赤芒仿若漩涡一样飞速流转。后面方久成原本刚要抬起兵刃朝南宫易的左肩劈落,哪料还未等他动手,一股巨大的吸力竟将自己猛然向前引去。胸口刚刚一触到南宫易的左掌,忽然一股巨大的反推力狠狠的便撞在了他的胸口。 那反推力便如一面三丈方圆的石壁,倏忽间便撞在了方久成的胸口,方久成只觉五脏六腑都快要被这一击震飞出来,腹中翻江倒海倒也罢了,身子一轻,便似丢出去的石子,朝远处跌飞出去。幸而这四周没有什么岩壁坚石,他的跌到地上时,全身筋骨“咯咯”一响,竟似断了一般,一时之间竟然站不起来。 华千雨和段守雄见状,脸上颜色大变,顿时向后退了一丈,生怕自己也如同方久成一样,被一掌击中。 兽头怪人刚刚拍手震退南宫易的玄火逆刃,身子忽然一晃,竟挡在了华千雨的身前,宽大的袍袖卷着一道强劲的赤光,径直朝南宫易射去。但出手之际,那赤色光芒却蓦地在空中一滞,便在这一滞的空隙中,南宫易的身子已经朝左侧闪开了半尺。 华千雨见兽头怪人挡在了自己面前,心中暗自一喜,心道:“只要有这位前辈护在身前,南宫易纵是再有本事,神功法术再是厉害之极,只怕都不能奈我何!” 南宫易身子刚一侧开,那雄浑的赤光气芒便擦着自己脸颊飞掠而过,力道之大,竟将南宫易压迫的瞬间窒息。情急之中,玄火逆刃由上而下急撩而起,这一击乃是“淼淼千年”法术中的“光耀九天诀”,须得催动所有真气施展,其刚猛凌厉程度也非其他法术可比。原本他的目的是想迫的兽头怪人后退,然后避开这一击再行攻击。 哪知便在此时,那兽头怪人忽然身形一晃,竟然从南宫易面前消失不见,而刚刚隐在其后的黑风城城主华千雨则结结实实的露在了他的面前。 此时,南宫易已经不是惊骇那兽头怪人的瞬移之术出神入化了,而是被其奸诈狡猾的心计深深震撼了。只听“啊”的一声惨呼,南宫易那一记“光耀九天诀”竟结结实实的劈落在华千雨的身上。由颅顶至后尾倏然而下,只此一声惨呼,便看见华千雨的身子从中间猛然炸开,彷如断了线的纸鸢,朝后疾飞而去,摔落在碧绿幽然的原野上,再也不动了! 不光南宫易惊出了一身汗吗,距离南宫易十丈之外的诸葛蝶韵与独孤乌易也不禁脸色大变。这一种结果谁也不会料到,原以为那兽头怪人是前去保护华千雨,岂料在关键时刻,他竟然闪身避开,将华千雨直接引到了南宫易的雷霆一击之下,再而被瞬间斩杀。 方久成原本还跌落在草地上催动真气恢复伤患,但见到这种情形,方才还呼喊狰狞的脸,顿时便如九月爽打的树叶,残败萎蔫到了极点,双目凸出嘴巴大张,一时间竟难以合上。 忽然,痴愣半晌的段守雄大喊一声,用手一指南宫易狠狠道:“好啊,你这奸贼竟然杀了华城主。为了那盘古混沌斧,你不愿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也就罢了,为何却要如此心肠狠毒,将华城主置于死地?如此奸恶之徒,竟然还能称得上是人族北斗七君,我……我跟你拼了!” 段守雄虽然见到华千雨被杀心中愤恨惊骇不已,但要想他与南宫易拼命,他却还没有这个胆,只因他也怕死,他也不想死。 可是令他愕然的是,当他刚刚说出这句话后,只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将自己正疯狂的推向南宫易。段守雄见状,心中既是不解又是惊骇莫名,他还当是南宫易施展的诡异法术,口中还来不及咒骂,身体已经软了下去。 第十一回风尘归来 南宫易见到段守雄的样子,也是感到奇怪,此时他心乱如麻,也没有细瞧段守雄身上耳的异状,手中的玄火逆刃还依然在半空中停着,其上青光气芒闪烁流转。 忽然,他眼前人影一晃,那兽头怪人又猛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的一只手依然按在了南宫易的心口处,南宫易只觉心口蓦地一寒一痛,接着又似恢复正常。此刻,两人相距仅不过一尺之间,透过那兽头面具,两人四目相对,南宫易赫然便见到眼前的那两只眼睛中正散发出奸邪诡异的笑意,那种笑意也许当你见过一次后你就再也不想再见了。南宫易只觉全身寒毛竖起,一腔的怒火便似遇到了烧滚的火油,顿时滕然而起。 手中玄火逆刃青光暴涨烈焰****,犹如一条倒泻的长河,又似一头弹射的怪蟒,嘶吼呼啸着由上而下竖直朝那兽头怪人的面门劈斩而去。他要把自己满腔的怒火尽数发泄在这形如妖魅的兽头怪人身上。 便在此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疾呼:“南宫兄弟,切莫出手!”这个声音是独孤乌易的声音,他在重伤之下竟然能及时出口提醒南宫易住手。 但是这句话还是迟了一些,只见那玄火逆刃如怒海惊涛崩裂山岩携着滚滚不休席卷千里之势朝着兽头怪人的门面斩落。然而就在此时,那兽头怪人又是身形一闪,从南宫易面前突然消失了。 南宫易顿时怔住了,他似乎知道下一幕的情形会是怎样了。 果然,那兽头怪人刚刚瞬移离开之后,就看见段守雄一脸惊恐面目惨白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接着,那一记雄浑无比的“光耀九天”便再一次结结实实的斩落在他的身上,由左肩至右侧大腿根部。一击斩落,段守雄连哼也没有哼一声,整个人便斜斜的断为了两节,被那强劲霸道的真气拍击,飞出十丈余远。 一时间,人族两大城的城主竟然都死在了南宫易手中,而且死法竟是如此残忍。倒在地上的方久成,此时早已软成烂泥,他眼中的惊恐简直比见鬼还要恐怖,满口的涎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全身忍不住的颤抖颤抖,仿若被雷击了一般。 南宫易神色木然,愣了半晌,这才转过脸去望向了那个眨眼间瞬移到他身后的兽头怪人,脸上厉色乍现,冷冷的一字一句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陷害我?” 那兽头怪人嘿嘿冷笑一声道:“人族玉衡星君为了不使轩辕斐然及盘古混沌斧的行藏泄露,不惜一举击杀人族两大城主,这个消息可是轰动的很啊!我想过不了几天,你的名声比此时又要隆盛几倍啊!哈哈哈哈” 那兽头怪人忽然狂笑了数声,转过身去便似要离去。但他又似想起了什么,口中说道:“玉衡星君若是不赶快说出轩辕斐然及盘古混沌斧的下落,只怕不久五族众人便要登门九帝城,拜访万人大帝了,到时候,嘿嘿!” 说到这里,他仅头也不回的瞬移而去,身影几闪,便消失在了碧草茫茫的原野上。 南宫易虽然心中对那个兽头怪人充满了愤恨与恼然,但此时却转成了隐隐的不安与凛然,这种凛然自从他成名以来却是从未有过的,就算在遇到轩辕斐然的时候,在轩辕斐然疯魔之际,也没有出现过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即便此时太阳已经移至了头顶,光芒也是极为夺目火辣,也不能将这种寒意消减半分。 这时,诸葛蝶韵已经扶着独孤乌易缓缓地走了过来,见到南宫易望着那兽头怪人远去的怔然思索,便开口问道:“云哥,你没事吧?” 南宫易深深的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没事!”转过脸来见独孤乌易脸色惨白,当下问道:“乌易兄弟感觉如何?可否能够支撑回到帝都成?” 独孤乌易点点头道:“回到帝都成却是没问题,只是恐怕要麻烦兄弟你了!” 南宫易道:“咱们自家兄弟,乌易兄弟又何必客气。”当下解印三目翻天兽让诸葛蝶韵一人骑乘,自己则抱着独孤乌易飞上了停在一旁的双角烈罴兽,向不远处的方久成望了一眼,本想辩解一句。但转念一想,此人既然是跟着华千雨、段守雄二人来的,眼下二人又亲眼所见被自己击杀,其中虽然是那个兽头怪人捣的鬼,但方久成多半也不会为自己说话澄清。当即不再迟疑,一按双角烈罴兽的脖颈道:“兽兄,咱们现在就回九帝城吧!” 那双角烈罴兽便似能够听懂南宫易的话,仰天嘶吼一声,甩开四蹄风一般的便朝前疾奔而去。诸葛蝶韵见状,也催动三目翻天兽紧紧跟了上去,不出几个起落,三目翻天兽便已经飞掠到了双角烈罴兽的前面。 骄阳明媚,却不是多么炙烤。灿烂的阳光洒落在茫茫的碧绿原野上,瞬间给这原野镶了一抹金甲。疾风吹动,忽左忽右,绵延的碧野便如绿色的海浪一般起伏不定滚滚涌动,忽而东西忽而南北。远远地,两头飞掠的坐骑兽正在朝着蓝天碧野相接的地方进发,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南宫易在原野上疾奔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达的九帝城外,两人不敢迟疑,骑乘两头坐骑兽径直便朝帝都成而去。 南宫易一进九帝城,就瞧见城中的行人客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当下也不停留,就要穿街而过。但那些守城的兵卒将领见到南宫易所骑乘的双角烈罴兽乃是天璇星君的坐骑,可双角烈罴兽背上却坐着一个长须长发的青年,而天璇星君竟然倒在他的怀中,一时间心中惊诧奇怪竟匆匆围了过来。 南宫易在海角天涯居住了三载,因为没有工具剃除胡须,便一直任其肆意长出。此时他虽然样子还是以前的样子,但那长长的胡须却将他的下巴遮了个严严实实。所以那些守卫的兵卒一时间都还没有认出他是玉衡星君。 南宫易急着赶到帝都成面见万人大帝,见到那些兵卒朝自己围了过来,心中已然明白了他们的用意,忽然记起自己的令牌还在怀中,急忙拿出来朝那些兵卒扔去,口中喝道:“天璇星君、玉衡星君回城,还不快快让开!” 第十二回兄弟重逢 此言一出,他也不管那些兵卒是否阻拦,径直呵斥坐骑兽穿街而过。接着又穿过了十几条街,才出了那熙熙攘攘的街道,进入了通往帝都山的道路。 又过了半个时辰多,他们便已经来到了帝都成外,帝都成外的将领兵卒在三年中倒是未曾替换。南宫易见到那些守城的兵卒,只将他那长长的黑发胡须向旁边一撩,便露出了那张俊逸英伟的面容。 那些守城的兵卒一见便认出了是玉衡星君,顿时一脸兴奋的向城内奔去,口中还不停的在呼喊:“玉衡星君回来了,玉衡星君回来了!” 南宫易见状,方才心中的烦愁似是瞬间减轻了许多,转过脸去望了诸葛蝶韵一眼,两人均是微微一笑,接着也不跃下兽背,径直便骑乘两头坐骑凶兽往城内奔去。 等南宫易抱着独孤乌易奔进万人大帝的玉琼宫时,其他几位星君已经等在里面了。一瞧见南宫易回来,均是欣喜若狂般从玉琼宫中奔了出来,就连万仁圣主皇甫千秋也是笑容可掬快活不已。 但当他们瞧见南宫易抱着的独孤乌易时,却是脸上一惊,走在最前面的端木穹窿忙问道:“南宫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乌易兄弟怎么了?” 南宫易一面往玉琼宫中走去,一面开口道:“先让圣主瞧瞧乌易兄弟的伤势,等会我再将这其中因果说与大家!” 说着,他已来到玉琼宫内,将独孤乌易放在了一张阴沉木椅上。一转眼,便见皇甫千秋一脸肃然的走了过来,伸手抓过独孤乌易的手腕一摸。过了半晌,眉头微微一皱,喃喃道:“冰丝寒蝉蛊,怎么会是冰丝寒蝉蛊?” 众人听了皇甫千秋的话后,心中均是不知其意,南宫易便问道:“圣主,冰丝寒蝉蛊是什么东西?” 皇甫千秋道:“冰丝寒蝉蛊乃是一种专门封住人体经脉,锁住体内真气的毒蛊。这种毒蛊并非像平常毒蛊一般,是用来杀人的。谁若是中了这种毒蛊,在不催动真气的情况下,毒蛊便冬眠在其丹田之内引而不发。 若一旦催动真气,那如冰丝一般的蛊毒幼虫便受到刺激复苏而醒,然后再其丹田之内来回蠕动,释放出化元蛊毒,将这个人的全身经脉封住,再将其真气锁在丹田之中不能催动。 而此时,蛊虫便开始吸收此人的真气真元不断长大,直到将此人的真气吸尽真元吞噬,才会死去。不过这蛊虫死去之时,也便是此人神形俱灭之日。” 南宫易闻言,第一个惊问道:“圣主,那天璇星君他……”说到这里,后面的话竟然硬生生的顿住了。 皇甫千秋摇摇头道:“幸而天璇星君中蛊时日不长,而且依我看,那蛊虫只不过是几个时辰前苏醒的,目前还是可以将蛊虫逼出体外的。不过令我奇怪的是,天璇星君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 其他五位星君也均是点点头,一脸疑惑的望着南宫易,似是急切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易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刚刚回来时遇到的事情。”接着他便将如何遇到碧云、黑风、赤雷三城城主半道上找他询问轩辕斐然之事,又如何与自己说僵,在如何遇到那个兽头黄袍人,他如何重伤天璇星君,如何又与自己激斗,如何设下陷阱让自己击杀打伤那三城城主,最后飘然而去的事情对皇甫千秋与其他五位星君说了一遍。 说完时,忽而想起了诸葛蝶韵,一转眼,却发现玉琼宫内不见她的身影,神色一怔,急忙对众人道:“圣主、诸位兄弟,我出去一会,马上就回来!” 众人并不知道他刚刚说完这些事情,却为何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一般,匆匆奔出了宫殿。 正在众人惊奇之时,却瞧见南宫易左手拉着一个身穿碧衫罗袍的绝美女子从玉琼宫外走了进来,脸上笑意可掬。那女子似是有些羞涩,额头低垂,跟在南宫易身后。 原来刚才南宫易抱着独孤乌易走到玉琼宫殿门外时,心中焦急,便当先一步奔了进去。诸葛蝶韵本想跟着他进去,但一想到自己是邪族郡主时,却又不免心中犹豫不决。就在这么一个空隙中,南宫易已经进入了玉琼宫,见到万仁圣主与其他几位星君时,心中激动之余,竟然没有注意身后的诸葛蝶韵,他以为诸葛蝶韵是和自己一块进来的。 那五位星君见到南宫易自然兴奋不已,但瞧见他怀中抱着的独孤乌易,却又是满心惊诧,自然要问他其中缘由。这样一来,南宫易在激动与心焦下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诸葛蝶韵是否跟自己一块进来。直到说起在路上遇到碧云、黑风、赤雷三城城主以及那个兽头黄袍人时,才忽然转眼瞧了诸葛蝶韵一眼,哪知她竟然没有和自己一起进来,一时间心中直暗骂自己粗心,竟将韵妹一个人丢在了玉琼宫外,接着就匆忙奔出去将他拉了进来。 众人见到诸葛蝶韵美艳绝伦又清丽脱俗,举止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高雅妩媚,心中个个升起了一团疑问,不知道南宫易请进来的这个美貌少女到底是什么人。可是当瞧见南宫易拉着她的手满脸欢愉喜悦的笑容,那女子又是低首垂眉,形似羞涩,便忽然又明白了七八分。 天枢星君碧鲁洪渊当先笑着一指诸葛蝶韵道:“南宫兄弟,这位姑娘难道是你的……” 南宫易笑容更盛,点点头道:“兄弟虽然还没有与韵妹拜堂成亲,但是兄弟已经答应,此生必与她天地同生!” 其余人瞧着诸葛蝶韵,脸上也露出微笑,心中均是为南宫易高兴。但想到南宫易失踪三年,一直都和轩辕斐然在一起,又如何能遇到这样美貌俊艳的女子?心中又均不免觉得诧异。 碧鲁洪渊望着诸葛蝶韵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不能诸葛蝶韵回答,南宫易先道:“她叫诸葛蝶韵,是邪族的郡主!” 此言一出,玉琼宫中的五位星君均是一愣,似乎绝不会相信站在南宫易身旁,和南宫易执手许定终身的这个美貌少女竟然会是邪族九天邪帝的爱女。 第十三回兽首怪客 就在众人都万分诧异,南宫易也面显尴尬之际,皇甫千秋忽然呵呵开花一笑道:“好,很好!蝶韵姑娘让人一见便觉得定是冰雪聪明之人,又是邪族郡主,南宫可真是有福气啊!” 第370章 仙级高手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心里虽然有些不解,但南宫易既然已经与她许定终身,圣主又对她并无敌意,所以也都笑着和诸葛蝶韵问了,又将她请入旁坐奉上香茗。 接着,其他人也都坐在了玉琼宫中,也不问南宫易与诸葛蝶韵失踪三年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事?只是又将话题说到了独孤乌易所中的蛊毒与身受重伤的事情上了。 刚才听了南宫易的讲述,这时皇甫千秋微微沉吟后,对开阳星君公孙妙策道:“开阳星君,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公孙妙策想了想道:“听玉衡星君所言,天璇星君似是在于那个兽头黄袍人出手时,便已经中了冰丝寒蝉蛊。这样说来,施蛊之人便不是那个兽头黄袍人了。而之前碧云、黑风、赤雷三城城主在半道上等候玉衡星君三人。那三人本是要询问轩辕斐然的下落,自然不会出手与他们相斗,再说了就算出手,以他们三人的神功法术,要想不知不觉的将那冰丝寒蝉蛊施在天璇星君身上,却也有些不大可能。 另一个重要线索便是,这冰丝寒蝉蛊本是妖族特有之物,人族三城城主为何会有妖族的蛊毒?这一点也说不过去。于是乎,我便推测,天璇星君被人施蛊必是在遇到碧云、黑风、赤雷三城城主之前!却不知道你们三人之前是否与谁动过手?” 公孙妙策刚一说到冰丝寒蝉蛊是妖族特有蛊毒时,南宫易便想到了前一天晚上遇到的那些黑衣人。当时他和独孤乌易都认为那些黑衣人均是妖族之人,而且那第七个黑衣人多半会是妖族红衫空鹜妖应静香。 此时再听到独孤乌易是在遇到华千雨、段守雄与方久成三人之前便已被人施蛊,心中不觉一动,抬头望了诸葛蝶韵一眼,两人不由自主的暗中点了点头,道:“开阳星君说的不错,我们昨天夜里的确曾与七个人动过手。那七人均是一身夜行装,虽然我们瞧不见他们的面容,但是天璇星君在于那第七人激斗时,那个人所用的法术却是妖族魅影法术。而且我们以当时她催动真气施展魅影法术的情形来看,那人好像便是红衫空鹜妖应静香!”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莫名诧异,要知道人族与妖族虽然并不是什么同盟友邦,但两族向来还是甚是和睦,既然如此,妖族之人又为何要出手攻击独孤乌易? 公孙妙策也似乎有些不解了,皱了皱眉眉头道:“若是妖族之人出手攻击的人是玉衡星君,这个倒还可以说得过去,可是他们却偏偏对玉衡星君置之不理,反而向天璇星君明里发动攻击,暗中却悄然施蛊?难道他们是先便知道人族三城城主会在玉衡星君三人返回九帝城的途中阻拦,询问轩辕斐然的所在?竟然也能料到那三人必定会与玉衡星君说僵,然后动起手来? 或者说他们知道那个兽头黄袍人会出现阻拦玉衡星君的去路,然后和他大动干戈? 若是如此,那妖族之人之所以在昨天晚上急袭你们三人,其目的并不是想伤了天璇星君,而仅仅是想在暗中悄然施蛊,让他在第二天遇到碧云、黑风以及赤雷三城城主或那位兽头黄袍人时,不能出手相助玉衡星君。玉衡星君与三位城主相斗,在没有外人相助下,谁胜谁败真的还不能断然定论? 若是华千雨三人胜了玉衡星君,他们为了问出轩辕斐然的下落,多半会拿天璇星君要挟,这样一来,御河玉衡星君恐怕就要不得不吐露轩辕斐然的藏身之所了! 但是谁料半路上又杀出一个兽头黄袍人,将这个计划搅乱了。兽头黄袍人的目的显而易见,他并不是前来向玉衡星君询问轩辕斐然下落的,而是想故意陷害他,要借他之手击杀人族三城城主。 至于为什么要留下一个活口,便是想让方久成回去将此事告与其他两城,再让三城联手拉弄五族之中要找轩辕斐然报仇的人,一起来向玉衡星君问罪寻人!” 他说到这里,神色似是愤然又无奈至极,叹了口气道:“这个兽头黄袍人的手段可真是毒辣至极,他的目的其实也是想知道轩辕斐然的下落,但是他明知要想让玉衡星君开口,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便布下这个陷阱,让玉衡星君在与他激斗中,失手将华千雨和段守雄击杀。 这样一来,三城五族之人不管是想寻找轩辕斐然报仇的人还是想寻找轩辕斐然抢夺盘古混沌斧的人,均会找上咱们人族,那时候,玉衡星君的境况不言而喻便要被逼上绝路,也就不得不说出轩辕斐然的藏身之所了!” 众人听了公孙妙策的分析后,心中顿时便似悬起了一块巨大的石块,感觉便连呼吸也有些粗重了。南宫易更是紧锁双眉,如今看来,这些人若是得不到盘古混沌斧,永远不会罢休,为了盘古混沌斧,这些人也不惜用出最毒辣的手段迫使自己说出伯父的下落。 诸葛蝶韵望着南宫易一脸愁容,心中知道他此时必定是心乱如麻,但自己却又帮不上他一点忙,只能在一边暗暗着急。 忽然,公孙妙策问道:“南宫兄弟,听你刚才所言,那个兽头黄袍人的神功法术已经臻如化境高出你甚多,那你可是能看出他是哪一族中的人?” 南宫易摇摇头道:“此人真气之雄浑,法术之精妙,就连轩辕斐然也未必能比得上,以他绝顶的神功法术,要想将我击杀,可谓是轻而易举。我和他激斗许久,他却并没有痛下杀手,更令我惊愕的是,我更本就瞧出他所用的是什么真气?施展的是哪一族的法术!” 第十四回难言之隐 皇甫千秋听闻此言,似乎有些惊讶,开口道:“轩辕斐然乃是魔族四象圣魔之二的白虎圣魔,神功法术早已臻入超一流的境界,六族之中能与其比肩者,恐怕亦是寥寥无几。你既然说那兽头黄袍人的真气之雄浑法术之精妙犹在轩辕斐然之上,放眼六族,能有如此修为之人,只怕是屈指可数。” 顿了一顿又道:“其实一个人的神功法术若能达到这种境界,无论是哪一族的真气或者法术,想必都会运用施展。就算你看到他使出别族真气,施展别族法术,也未必就真能料定他的身份,此人只不过是想栽赃嫁祸他族,从而让我们四面树敌!” 众人听了皇甫千秋之言后,心中均是赞同他的推测。六族之中,凡是神功法术达到仙级境界,要催动施展六族真气和法术,也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那兽头怪人既然要找轩辕斐然,其目的显然不是报怨寻仇,定是想抢得盘古混沌斧破解其中盘古大神隐匿的无上秘闻,从而祸乱六族。只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人能揣测到此人之奸谋。 摇光星君端木穹窿皱着眉头对公孙妙策道:“公孙兄弟,你可有什么办法替南宫兄弟解围么?” 公孙妙策无奈的摇摇头,抬头看了南宫易一眼道:“此时唯有坐等那些想知道轩辕斐然下落的人前来九帝城寻找南宫兄弟。到时候南宫兄弟将轩辕斐然的藏身之所说与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找了!” 南宫易闻言,愤恨之情溢于言表,当下剑眉倒竖道:“不可能!要想让我说出轩辕前辈的下落,除非他们将我杀了,否则,谁也休想知道轩辕前辈的藏身之所!” 众人一听南宫易的话,分明是知道轩辕斐然的下落,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愿说出来,哪怕是死,也不愿将轩辕斐然交予那些人,一时间心中不禁愕然不已。 要知道,三年前可正是轩辕斐然将他与诸葛蝶韵二人掳走的,按理说,失踪三年有幸返回,他们二人均是应该非常痛恨轩辕斐然才是,却不知怎么,南宫易竟然一心维护起了轩辕斐然。 众人心中一片莫名,均是暗暗猜想在这三年中,轩辕斐然到底将这二人带去了什么地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使得南宫易对轩辕斐然的性命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就连一旁的诸葛蝶韵,神色之上也似是不愿让南宫易说出轩辕斐然的所在。 天权星君晋楚鹤戍见南宫易一脸愁容与愤恨,竟是宁死也不肯说出轩辕斐然的所在,不解道:“南宫兄弟,你之所以不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是不是因为他曾对你有所要挟?” 南宫易神色微微缓和,叹口气摇摇头道:“没有,我之所以不愿对五族那些奸恶狡诈之徒说出轩辕前辈的下落,一来是不想然那贼人群起攻杀轩辕前辈;二来却是不想让盘古混沌斧落在那些奸人恶徒之手为祸神州! 我知道那些人之所以急欲知晓轩辕前辈的所在,其目的多半都是贪图神器之利,如此,我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至于我为什么宁死也不愿说出轩辕前辈的藏身之所,大家也无须再问了,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说出其中缘由的!” 众人听到南宫易说的坚决,知道再问下去也是白问,何况他们七人虽然名为北斗七君,各自所均是名声在外,但七人相交已有百年之久,情义之深有若手足。南宫易既有难言之隐不想继续再说,众人也自然不会再追问下去。 碧鲁洪渊忽然微微一笑,道:“南宫兄弟放心,就算六族之人都来这九帝城与你为难,咱们七兄弟也势必会站在你这一边,绝不可能让他们的奸谋得逞。” 南宫易听了这句话,心中烦闷与愤恨稍稍减轻了一些,心念一转问道:“不知道翼然兄弟这三年之中可曾有所复原?现下他怎么没有来玉琼宫呢?” 不等碧鲁洪渊开口回答,皇甫千秋面色一暗道:“自从那****送回黄泉青泥离开之后,我便用黄泉青泥将天玑星君的躯体粘合在了一起,然后又从‘万灵元神鼎’中将他的元神释放出来,让其神形合一。 但是因为没有忘川之水,天玑星君虽然神形合一,样子形态与常人无异。但却不能恢复成为原来的样子,一身的神功法术就此失却。 而且,黄泉青泥虽然能够让他恢复成常人模样,但因为没有忘川之水凝聚他的全身精气,使得每日他只能有两个时辰苏醒活动,其余时间均是在休眠之中。 但在这三年中,经过他自己修习与一些奇药的辅助下,他每天已经可以正常活动三个时辰了,不过眼下他还是未曾苏醒!” 南宫易点了点头,忽然眼中露出一丝厉色道:“那么,圣主可是查出了击杀天玑星君的凶手?” 皇甫千秋摇摇头道:“在你失踪的这三年中,我让其他的五位星君一边追查击杀天玑星君的凶手,一边寻找你的下落。但是在你失踪之后,仙族的真人却来过帝都成几次,都是为了绛土城被人暗中击杀的清妙和清悟两位真人的事。 他们虽然一口咬定背后击杀清妙和清悟两位真人的凶手是你,但寡人又何尝不知道你的性格,你绝对不会是在别人背后暗下毒手之人。莫说是仙族的真人,便是十恶不赦的贼人,恐怕亦不会那样做。 可仙族那些真人却一直不肯松口,说你击杀清妙和清悟两位真人是他们亲眼所见。当时其他五位星君也曾将天玑星君遇害的是说与仙族之人,并且让他们看了天玑星君的伤势。虽然他们也知道击杀天玑星君之人所用真气是飞仙真气,法术是游仙法术,但却也不承认是那凶手就是他们仙族之人。 幸而仙元天尊并非昏庸之人,他也觉得这其中大概是有什么误会,所以便下令让仙族真人不得擅入人族九帝城内寻衅闹事。如此一来,人族和仙族才没有发生大的矛盾,但两族关系却远远没有之前那般好了!” 南宫易道:“那仙族自己就没有追查那些击杀天玑星君的贼人么?” 第十五回把酒狂歌 皇甫千秋道:“他们虽然也查了,但却什么都没有查到。那时你与蝶韵姑娘已经同轩辕斐然一起失踪,他们就算想找你问罪,却也无处寻找。时间一长,这件事也就这样搁置了。 眼下你再次回来,这个消息仙族之人多半也已经知晓了,仙族与人族向来在除了蛮族的五族之中威望甚重,清悟和清妙两位真人又是仙族四圣之一纯阳子真仙御前弟子。这两人之死不仅关系纯阳子真仙的面子,更牵扯仙族的声誉,这次他们既然知道你安然返回人族,多半要前往九帝城来问罪。” 南宫易道:“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吧,就算那清悟和清妙两个真人是我杀的,大不了配上一条性命也就罢了。更何况这二人原本就举止不端,虽然身在仙族,心肠却也狠辣非常。他们虽不是被我击杀的,但他们之所以死,多半也是咎由自取!” 其他五位星君听了南宫易的话,自知他多半是遇见了那两位真仙的不轨行为,才会说出这种不忿言语来,一时间也没有出言规劝,都是深色木然,思忖着如何面对即将来临的四族三城问罪寻人之事。 便在此时,忽见玉琼宫外有一位铠甲禁卫径直走进殿内向皇甫千秋俯身道:“禀告圣主,天玑星君苏醒了,他听说了玉衡星君回来的消息,正要赶过来相见,圣主可是让他过来?” 不等皇甫千秋开口,南宫易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对他说道:“圣主陛下,就不要让天玑星君过来了,我这就过去看他!” 皇甫千秋笑着点点头道:“好吧,你现在就过去吧,天玑星君这三年来可是每天都念着你的名字呢!”顿了顿道:“另外,天璇星君体内的蛊虫先下也要让寡人替他逼出了,你们就先都回去吧!” 六位星君各自点了点头,当即退出了玉琼宫。南宫易拉着诸葛蝶韵的手微微一笑道:“韵妹,走,咱们现在就去瞧瞧翼然兄弟!” 不知为何,诸葛蝶韵心中忽然一紧,脸上现出一丝不安,低声对南宫易道:“云哥,你说翼然大哥会不会记恨于我?若不是我将他全身经脉封住,他也……” 说到这里,南宫易忽然摇摇头道:“你放心,翼然兄弟被人击杀实属贼人觊觎盘古混沌斧之利,跟你没有关系,你就不要在多想了!” 诸葛蝶韵听到南宫易的话,心中蓦地一暖,当下也不再去想淳于翼然被奸人击杀的事情,跟着他出了玉琼宫往淳于翼然的府邸走去。 玉琼宫建在帝都成的中央,一字排开的是万仁大帝的寝宫、书宫、王后宫,七位星君的府邸却是环绕在这些宫殿的四面,淳于翼然的府邸在玉琼宫的东边。 南宫易、诸葛蝶韵以及其他五位星君七人一边说笑打趣,一边朝淳于翼然的天玑星宫而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府邸之外。还未等附中守卫前去禀报,七人便向他们摆摆手,示意不要惊动淳于翼然。 等众人来到淳于翼然所在了大厅内,公孙妙策才开口叫道:“翼然兄弟,快快出来,你瞧瞧是谁来了?” 淳于翼然听到公孙妙策语声之中满是欢喜,便知是南宫易来到了自己的府邸,兴高采烈便从大厅左侧的房间走了出来,见到南宫易心中激动万分,一时间眼角也湿了,忙开口道:“南宫兄弟真的是你回来了吗?”说着就大步朝南宫易走了过来,伸手抱住他的双肩上下打量! 南宫易呵呵一笑道:“是啊,兄弟我回来了,一根寒毛不少的回来了,翼然兄弟你身子可好?” 淳于翼然摇摇头道:“我没事了,若不是你帮我到冥界取来黄泉青泥,此刻我是否还能在哪‘万灵元神鼎’中都不好说。现在你瞧,我和你有什么不同啊!” 南宫易心中欢喜,道:“既然如此,兄弟我就彻底放心了。不过,是谁告诉你那黄泉青泥是我从冥界取回来的?” 淳于翼然道:“除了圣主之外,还能有谁告诉我!”说完呵呵一笑。 这时,淳于翼然已经注意到了南宫易身旁的诸葛蝶韵了。一望之下,眼前忽然一亮,心中暗道:“这个姑娘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在哪里呢?”皱眉想了想却想不起来。 南宫易见淳于翼然望着诸葛蝶韵神色犹豫,微微一笑拉过她的手道:“忘了介绍了,这是兄弟的未婚妻,名叫诸葛蝶韵!” 诸葛蝶韵望着淳于翼然,虽然之前南宫易告诉她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此刻瞧见淳于翼然眼中充满疑惑的望着自己,心中还是不免一紧,嫣然一笑道:“翼然大哥,看见你身体恢复,真是替你高兴!” 淳于翼然愣愣的点了点头,忽然开口问道:“弟妹,咱们可是见过面?” 诸葛蝶韵望了南宫易一眼,南宫易忙道:“怎么,翼然兄弟也觉得像是在哪见过他啊?我开始见到韵妹时,也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她。她之前也说有不少人第一次见到她时都这么说!” 淳于翼然虽然心中奇怪,但是听到南宫易的话后,也不禁疑惑起来,心想可能是自己身体虽然恢复,但没有忘川之水的灌注,髓海大概还有一些恍惚。脸色一变露出一脸欢喜的朗笑,拍了拍南宫易的肩膀道:“也只有兄弟你能够找到这么漂亮可爱的意中人了!” 诸葛蝶韵见到淳于翼然疑心消去,心中的忐忑也不觉稍稍减轻了一些,双颊之上微微一红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众人见到诸葛蝶韵举止之间尽是妩媚典雅,均是不由得为南宫易能找到如此美貌可人温柔体贴的意中人而高兴。 南宫易道:“今夜诸位兄弟若是没事的话,咱们不妨好好开怀畅饮一番?” 第371章 兴师问罪 一旁的公孙妙策笑着摆摆手道:“今日南宫兄弟回到帝都成,咱们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庆祝一番。不过大家此时既然有空,就不必等到晚上了,我看现在就准备美味佳肴香醇美酒为南宫兄弟和未来的嫂子接风洗尘吧!”说完向南宫易点了一下头。 第十六回烛荧三载 南宫易忽而想起淳于翼然每天只有两个时辰是醒着的,若是到了晚上,他必然又要进入休眠状态,那时七位星君若是在开怀畅饮,只怕便要少一个人了。 于是赶忙点点头笑道:“好吧,其实我早就等不及了。能再次尝到帝都成的美酒佳肴,能再次与诸位兄弟在一起开怀畅饮,真是我一年之中梦寐以求的事情。” 说到这,忽然想起万仁大帝还在玉琼宫中为独孤乌易去除冰丝寒蝉蛊的蛊虫。回过头来对又对碧鲁洪渊道:“洪渊大哥,要么你们现在这里筹备酒菜,我现在返回玉琼宫看看乌易兄弟的伤势好些没有?” 他说完便准备拉着诸葛蝶韵离去,却被碧鲁洪渊连忙拦住,笑了笑道:“你还是安心在这里等着吧,这件事还是我去的好!圣主神功法术已越仙级,乌易兄弟虽然身受重伤,但只要逼出冰丝寒蝉蛊的蛊虫,万仁圣主想必可以将他的伤势医好五六成。若说与人激斗,乌易兄弟此时或许还有些不支,但若是过来一起喝酒,想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说完,便大步朝大厅外面走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果然看见碧鲁洪渊拉着独孤乌易一同走进了淳于翼然的天玑星宫。南宫易第一个迎上去问道:“乌易兄弟的伤势可是已无大碍了?” 独孤乌易脸色红润,已经不再是刚才一脸苍白的神色,开怀一笑道:“我这铁打的身体刀刻的命,怎么能轻易被那个兽头怪物打死呢?再说了,有万仁圣主帮我医伤,还能不赶快复原么》不然你们六个在一块喝酒吃肉,让我一个人在玉琼宫直流口水啊!” 众人闻言均是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片刻,八个人在淳于翼然的后花园设了大桌酒宴,其上放满了山珍海味香醇美酒。三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七人同聚在一块高高兴兴的喝酒闲聊,每个人心中都觉得比平常欢喜许多。 开席不到一会功夫,桌上的酒菜肉块都还没有动,十坛美酒便已经被七人喝了个精光。众人一边喝酒一边畅所欲言,有的说在这三年中六族之中的战争打斗,有的说三年中的奇闻异事,有的则品评这数十年间六族之中神功法术高妙者,一时间觥筹交错笑声飞溅,将花园中的花儿也撩拨得跃跃欲试。 诸葛蝶韵望着众人豪气冲天的喝酒闲谈,心中也对这闻名神州的北斗七君心生敬佩。一边吃着菜,一边听着众人乐呵呵的煮酒论英雄,有时也捧起酒杯敬各人一杯酒。 过了半晌,坐在南宫易对面的独孤乌易忽然红着双腮问他道:“南宫兄弟,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你之前一直不是说你只是失踪了一年么?可是大家明明知道你是失踪了三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权星君晋楚鹤戍一听这话,奇道:“怎么,南宫兄弟,还真有这回事啊?” 南宫易喝了一大口酒点点头道:“不错。我在另一个地方,也是一天在石壁上划一道痕迹,等我离开时,也就大约是一年的时间。可是我回来之后,见到我的人都说我已经失踪三年了,当时我也一直奇怪。这几天在返回九帝城的路上,有时我也在暗中思索,其中到底是什么缘故?” 公孙妙策呵呵一笑道:“那你可是想明白了其中原因?” 众人听了公孙妙策的话,均是抬眼望向了南宫易,似是在等待他说出其中的奇怪因由。就连一旁的诸葛蝶韵,也似是觉得不可思议,一脸期待着含笑望着他。 南宫易顿了顿道:“我是想到了一些眉目,但是却不知道对不对。”他转过脸来望着诸葛蝶韵道:“韵妹,咱们初时在那边住下后,我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但是那次我和轩辕前辈出海寻兽时,却听到他说过一句话,那句话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现在想来,却似乎另有隐情。” 诸葛蝶韵与其他六位星君听完这句话后不禁齐声问道:“什么话?” 南宫易道:“当时轩辕前辈问我说:‘不知你发觉没有?这边的白天好像非常漫长!’我当时一直在注视海中的情形,虽然听到了他说的这句话,但还是没有太放在心上。再说那时咱们已经生活了半年时间,习惯了那样的白昼黑夜,就算觉得奇怪,也不可能找一个比对的白天和黑夜来证明。 现在想来,轩辕前辈说的那句话多半还真是当时的状况。那边的时间似乎要比这边的时间过得慢,之所以那边的一天比较漫长,多半是因为那边一天可能要抵得住这里的三日。如此一来,咱们虽然只觉得在那边过了一年的时间,但是这边的人却已经过了三年!” 他刚刚说完这些推断,众人都不觉“哦”了一声,独孤乌易心中奇怪,正打算问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忽然又想起南宫易之前说的话,无论是谁询问轩辕斐然的所在,他都不会说出去,当下赶忙硬生生的顿住了口。但又怕其他人好奇之下出口询问,连忙举起酒杯向众人叫道:“来来来,咱们在喝一杯,为南宫兄弟想明白这件事庆祝一番。既然此时南宫兄弟已经安然从那个鬼地方回来了,大家也就不要再问那个鬼地方在哪了!”说着向其他六位星君示意一下。 他虽然动作迅捷,但还是被南宫易瞧见了。南宫易心中一热,心知独孤乌易生怕其他六位星君问起海角天涯,这才提前说出这番话,好让诸人不要贸然开口,让自己为难! 八个人吃完喝完之后,天色已然黯淡。暮色垂下,将四周的景物笼罩的朦朦胧胧。此时已是初秋的天气,凉风习习吹来,轻拂着人的脸颊,让人说不出的清爽舒服。 南宫易带着诸葛蝶韵已经回到了玉衡星宫,两人正坐在灯烛明火的大厅中静静回味着刚才的热闹场面,以及猜想着此刻海角天涯轩辕斐然的境况。他们忽然觉得失踪的这三年中,自己所过的生活也其实是那么美好,那么让人难忘。就仿佛一个人在厌倦了一种生活的时候,出去到一个荒野上散了一次心,领略了一种味道。虽然这种味道没有之前在人族或者邪族时甘甜美味,但却是酸甜苦辣无味皆具。 第十七回五族登门 夜风还在轻轻的吹着,不想海角天涯是洞外那般嘶吼咆哮,也没有远处峭崖下海浪拍击的轰鸣声响。那一切的一切似乎在恍惚间,便已经归于寂寥,归于此时夜阑人静的宁谧。 诸葛蝶韵望着眼前跳跃不定的烛焰,忽然开口道:“云哥,你说现在大伯正在做什么呢?” 南宫易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道:“我想,心在他要么在峭崖下捕鱼,耀目就在石洞中独自烧烤晚餐,他也只有烧烤,像大伯那样的人,我想绝不会自己动手做一锅水煮鱼或焖鸡焖兔的。但是我觉得在这些事情中,最有可能的便是,他现在正抱着那盘古混沌斧出神呢?” 诸葛蝶韵叹了口气道:“你说没有我为大伯做饭,他可不可能直接将那些从海中捞上来的鱼虾生吃下肚啊!” 南宫易闻言怔了怔,然后喃喃的道:“或许真有可能,他若是一心留在了盘古混沌斧上面,只怕一两天不吃不喝都有可能!” 屋内语声唏嘘,屋外风声旖旎,似乎那蓄满的愁绪,便如早秋第一片落叶凋零,让人既无奈又惋惜。 南宫易与诸葛蝶韵在帝都城住了三日,几乎每一天都会和其他六位星君开怀畅饮,虽然只是三天的时光,却比寻常三年都要欢愉。待到第四日清晨,南宫易与诸葛蝶韵刚刚在玉衡星宫用过早膳,然后依照惯例去玉琼宫向万仁大帝问好。 但是当两人刚刚走到帝都城中央的霄阳门时,忽见两个铠甲禁卫气喘吁吁的朝自己奔了过来,南宫易心中奇怪,铠甲禁卫本是帝都城的第二道守卫,没有重大事情,绝对是不会擅离职守的,更何况这二人还是一脸惊慌呼气急促,当即开口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你们俩怎么会如此惊慌?” 奔在最前面的那个铠甲禁卫立马单膝拜倒在地,长长的输了口气道:“禀告玉衡星君,帝都城外来了一群人,正在往城内而来。” 南宫易眉头一皱道:“什么人?” 后面的那个铠甲禁卫此时也已拜倒在地,脸上神色凝重道:“有仙族圣主仙元天尊,妖族圣主紫魅妖皇,还有兽族圣主兽印法王及王后……” 说到这里,诸葛蝶韵的脸色已然大变,双目露出惊惧的望着南宫易,似乎在等他想出一个办法来。 南宫易忽然向那铠甲禁卫一抬手道:“好了你不用再说了,下去吧,这件事我亲自去禀明圣主!”说完拉着诸葛蝶韵的手,径直往玉琼宫走去。 进了玉琼宫,万仁大帝与其他五位星君已经都到了,见到南宫易和诸葛蝶韵进来,均是相互点头微笑问好。南宫易自知这件事事关重大,虽然这些人都是为自己而来,但自己却不能一肩扛起。于是一等向其他星君问过好,在拜过万仁大帝之后,才一脸肃然的说道:“圣主,我刚刚遇见帝都城铠甲禁卫的禀报,四族三城的人已经到了帝都城外,现在正在往帝都城内而来!” 此言一出,其他五位星君均是一震,心中均是暗想四族三城的人来的倒是真快,一双目光齐齐望向了万仁大帝。万仁大帝原本微笑的神色也忽而隐去,缓缓从九龙玉榻上走了下来,微微思索后,对开阳星君公孙妙策道:“开阳星君,这件事你看怎么般才好?” 公孙妙策道:“既然四族三城的人已经到了,咱们势必要出去迎接,无论此番他们来帝都城是所为何事?咱们作为人族东道,礼节上自然不能有所不周。我看就先设宴将诸人请上,他们既是为了向玉衡星君打问轩辕斐然的所在,到时候玉衡星君只说不知便好。他们若是不能善罢甘休,咱们既然已经以礼相待了,之后也不怕他们动手强逼!” 万仁大帝点了点头对碧鲁洪渊道:“设宴之事你就去快快安排吧,其余人跟寡人出去看看!” 众人闻言,当即随着万仁大帝大踏步朝玉琼宫外走去。诸葛蝶韵见到公孙妙策已经想好了对策,心中稍稍宽解。 众人来至帝都城霄阳门外时,四族三城的人也已经到了,远远的瞧见北斗七君簇拥着万仁大帝走来,四族三城的人也不免心中一凛。 走在最前面的是仙族仙元天尊碧罗子真仙,其后跟着的分别是仙族四圣之三的苜蓿子真仙以及仙族四圣最末的纯阳子真仙,以及四圣之外的小位真仙。 仙元天尊旁边的便是妖族圣主紫魅妖皇,其后跟着的有绛衫魑鸢妖甘绮兰,锦毛妙狐妖独孤菲静,紫衫灵鹤妖许世菱缘,青衫雨雀妖凌静尔,碧衫云燕妖史婈襄,黄衫水鹭妖齐筱晴,银衫木鹂妖顾彩宜,红衫空鹜妖应静香。 最侧是兽族圣主兽印法王完颜鸿渐及王后闾邱霓寐,只因四大圣兽使已经有两人死于轩辕斐然之手,所以完颜鸿渐身后只有金狮血雾使濮阳亭山与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剩余的都是随从禁卫。 其余的便是人族四大城中的首脑,要么是为除了碧云城、黑风城和赤雷城外,还有青水城,青水城*散人也都到齐了。 万仁大帝远远的便呵呵一笑道:“不知诸位圣主移驾九帝城,千秋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远到是客,我已让天枢星君设好了宴席,各位圣主如若不弃,还请共饮几杯!” 仙元天尊碧罗子真仙当先走上来微微拱手道:“万仁圣主言重了,我等不请自来应该是冒昧才是,又如何敢再请宴滋扰。今日碧罗子来此只是为了三年前的一件旧事,听闻人族玉衡星君已经回来,是否可以出来一见?” 这句话说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便朝皇甫千秋身后的南宫易望去,见他旁边还有一个美貌绝伦的女子,心中不禁疑惑,却都猜不出诸葛蝶韵的身份。 南宫易闻言,当即便站了出去,与此同时,其他五位星君也都站了出来,目光均落在了仙元天尊身上。 第十八回各执一词 南宫易方一现身,对面的人群便顿时骚动起来,有人叫道:“南宫易,你残杀黑风城城主,如今还不拿命来!” 有人道:“都说玉衡星君誉满神州,想不到却是如此凶残恶毒之人,你击杀碧云城城主岂能逍遥法外?现在还不快自裁谢罪!” 又有人道:“南宫易,快快说出轩辕斐然那恶贼的所在,不然今日休想让咱们罢手离去。” …… 一时间低声议论的声音与高声叫嚷的声音混成一片,似乎南宫易此时若做不出一个足以让众人心服的交代,就休想安然脱身。人族五位星君听到人群中的嚣张叫嚷声后,虽然心中恼然这些人仗着势众才敢开口撒野,但碍于万仁大帝与对面各族圣主的威仪,这才忍住不发一言,但目光中却以充满了凌厉之色。 忽然,紫魅妖皇开口道:“都给我住口,有什么事自己上前来说,若是再有人藏头露尾的叫嚣撒野,休怪寡人不承五族之情。” 此言一出,适才还叫嚣不绝的人群,顿时就沉寂下来了,后面人族三城之中前来的随从,个个都面露惊惧之色,望着一脸肃杀的紫魅妖皇,生怕自己一张口就会被抬手捏死。 南宫易心中虽然烦乱,但依然一脸坚毅的走到仙元天尊碧罗子真仙面前躬身道:“不知道仙元圣主有何吩咐?” 碧罗子真仙侧眼一挥手,从他身后走出一个白冠青袍的青年真人,那真人一见南宫易顿时目露厉色道:“玉衡星君,三年前在绛土城内,你重伤我清林真人也就罢了,却残忍击杀我仙族清妙、清悟两位真人,你可承认?”这句话说完,其他旁边的众人不禁一震,想不到人族玉衡星君竟然会击杀重伤仙族真人,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不料清林真人的话刚一说完,南宫易顿时目光一凛,答道:“此事在三年前在下就已经说过,我从来没有重伤过仙族任何人,更不要说击杀。清林真人却为何一直认为是我击杀了你们仙族的清妙和清悟两位真人?难道当时你亲眼看到了?” 清林真人被南宫易这么一问,当即一怔,他的确没有亲眼见到南宫易出手击杀清悟和清妙两位真人。 但就在清林真人一怔之时,忽听另一个声音道:“他没有见到,我却见到了,我亲眼见到是你出手在背后暗杀清妙真人的!” 这个声音方一传出,便看见一个中年真人从仙族一群人中大步走了出来。此人圆额红脸眉毛粗黑,眼睛比平常人的要大出一倍,方口阔鼻唇下留着八字须,样子倒也威武。 南宫易见此人形貌陌生,虽然出言凌厉,却也并没有就此动怒,依旧肃声道:“不知这位真人如何称呼?又何以说出亲眼见到清妙真人是我击杀的?” 那威武真人冷冷一笑道:“清玄真人的威名自是没有你玉衡星君的响亮,但却不一定就会怕了你!玉衡星君固然是贵人多忘事,但咱们三年前的那天晚上交手的情形想必还犹记在心吧?” 南宫易脑中流光一闪,顿时想起了那天晚上与自己交手的几个人中正是有此人在场,微微点了点头道:“原来你就是清玄真人!你可是亲眼见到是我在背后出手击杀了清妙真人是么?” 清玄真人一脸愤然与决绝道:“难道不是?你击杀了清妙真人之后还不算,还想出手将我灭口,幸而贫道当时听到耳后有风声传来,才躲过了你那致命一击!当着五族众人面前,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这时,天枢星君碧鲁洪渊也已经赶了过来,和其他四位星君站到了一块。听到清玄真人说的如此可定,虽然他们知道南宫易绝不会做出背后伤人的事情,但此刻也不知该如何辩解。一时间,神色俱均已露出忧色。 南宫易却并非因此就范,而是不紧不慢道:“清玄真人适才说自己是亲眼所见我出手从背后击杀清妙真人,但此刻又为何说你是感觉到耳后传来风声,然后躲避那致命一击的?既然是亲眼所见,又为何不用眼睛看,而是舍近求远用耳朵听?另外,清玄真人你自持不用双目便能将那致命一击避闪,却又为何会受伤?” 清玄真人被南宫易一连三问之后,竟是哑口无言,那天晚上他的确没有亲眼见到南宫易出手暗算。眼下舌战无功,脸上不禁显出一丝红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三个问题。 然而就在此时,站在仙元天尊碧罗子真仙身旁的苜蓿子真仙忽然双目精光一闪,恶狠狠的盯着南宫易道:“好一个舌灿莲花的玉衡星君,你以为你在此地死不承认就能将击杀我仙族两位真仙的事情轻易抹去么?” 北斗七君听他说不过理,到似要强行动武让玉衡星君就范,心中均是不觉恼然。公孙妙策向来在人族北斗七君之中智计过人,听到此言,一脸微笑的开口道:“听苜蓿子真仙得意思,今日无论是不是我人族玉衡星君出手击杀你们仙族清妙、清悟两位真人,你们都要拿他问罪了?” 第372章 兽性贪婪 不待苜蓿子真仙开口回答,一旁的纯阳子真仙横眉一竖,怒道:“开阳星君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能说不管是不是玉衡星君都要问罪于他?我们仙族之人难道竟是那种浑不讲道理之辈么?” 碧鲁洪渊见状,为使两族关系不至于彻底闹僵,上前呵呵一笑道:“不错,仙族在六族之中威望甚高,可凡是当然抬不过一个理字,怎么能随便就能冤枉一个好人呢,你说是吧,纯阳子真仙?” 纯阳子真仙怒色稍减,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众人见到碧鲁洪渊一开口竟然为仙族说起了话,心中均是诧异不已。只有一旁的公孙妙策心中一喜,似乎看出了碧鲁洪渊的用意。 果然,只见碧鲁洪渊一整面色又道:“既然如此,我人族玉衡星君适才已经说过,他并没有击杀你们仙族真人,而这位清玄真人又不曾亲眼见到他出手加害,如此说来,这这件事是否还真另有隐情呢?” 清玄真人见碧鲁洪渊这几句话一说,就想要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顷刻间心中又急又怒,上前两步道:“就算贫道没有亲眼见到是玉衡星君出手击杀清妙真人,但当时我仙族真人背后只有他一个人,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出手?” 南宫易道:“在下当时不是已经说过么,诸人早在千事阁内,那人就已藏身附近,当时清悟真人便是被其所杀的。之后,出了千事阁,那人隐匿在四周的房屋后面。他之所以隐藏,便是为了暗中击杀清妙真人,若是被你们发现了,那还叫什么背后暗杀! 再者,若真是在下出手击杀你们仙族真人,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尽数歼灭的情况下,你们觉得我南宫易会出手么?难道在击杀清妙真人后,还要留下你清玄真人回去报信,再来到我人族九帝城问罪么?” 第十九回此矛彼盾 他这几句话说的中气充沛铿然震耳,站在四周的人几乎都耳中嗡然。这几句话说的不仅没有丝毫掩饰犹豫,而且前后因果也俱是符合情理。此时所到之人之前纵是认为南宫易可能是击杀清妙真人的凶手,可眼下被他如此一说,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可能。 不等仙族几位真人开口,一旁的公孙妙策却再次接口道:“诸位仙族真人若是还记得,三年前我们曾让诸位观瞧过人族天玑星君的伤势。当时你们也都一一证实,击杀天玑星君的人所用的真气的确是飞仙真气,所用的法术也是你们仙族的游仙法术。 眼下诸位仙族前辈口口声声说是我人族玉衡星君击杀了你们仙族的两位真人,那他们是否就真是被我人族的无为真气所伤?真是被我人族法术所害? 天玑星君被仙族之人击杀也就罢了,竟然还将其分尸六份,若不是天玑星君临死前将元神封印在他的七星耀月刀中,又被玉衡星君及时救回,只怕早已神形俱灭化为游魂了!这件事,不知仙族诸位前辈有又是如何看法?” 围在仙族众人四面其他三族四城的人听闻公孙妙策的话后,均不免露出一脸惊愕之色,转眼瞧向了仙族的仙元天尊。就连兽族圣主兽印法王完颜鸿渐和王后闾邱霓寐的脸上也不免略有愕然。唯有妖族圣主紫魅妖皇依然神色肃然,似是神游物外一般,从没有正眼瞧任何人。 纯阳子真人见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了仙族诸人,容色之上难免有些忐忑,忍不住高皱眉头道:“三年前我仙族不是已经说澄清过么,仙族之内绝对没有人曾击杀过天玑星君!以我仙族数千年以来的名望与为人,如何会对天玑星君下此毒手,而且还要置他于神形俱灭之境地!” 公孙妙策似是有心拿此事和仙族说理,声音依旧胁迫道:“这位前辈说的的确悦耳至极,依前辈之见,除了仙族之外,其他四族皆是鸡鸣狗盗獐头鼠目之辈了?” 纯阳子真仙闻言,赶忙辩解道:“贫道可没有这种意思,大家不要误会!” 公孙妙策剑眉一竖,又道:“既然如此,那击杀天玑星君的人为何用的是飞仙真气,而且还会游仙法术?” 纯阳子真仙被问的连连后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张着嘴道:“这个……这个……”他一连说了两句“这个”,却一直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当然,此时他也已经无话可说了。 人族几位星君见到公孙妙策一出口便将仙族众人问的连连倒退,心中均是暗中一喜。站在万仁大帝身旁的诸葛蝶韵,在刚才见到仙族咄咄逼人的气势后,心中一直都是忐忑不安,手心之中也早已汗水涔涔。 她虽然知道南宫易不会说出背后暗杀清妙和清悟真人的元凶就是自己,但眼下他被推上了无言辩驳的境地,若是仙族之人真的要为清悟和清妙两位真人报仇,那他的处境也就可想而知了。有一时,她竟有想冲出去澄清这件事的冲动,但是均被站在前面的南宫易侧目制止住了。 眼下公孙妙策出言占尽先机,竟反将前来问罪的仙族诸人问的哑口无言,方才还悬着的一颗心,也不免稍稍放松了许多。 苜蓿子真仙见纯阳子真仙被问得满面通红无言以对,只好上前接口道:“开阳星君,人族天玑星君为人所害,这件事或许还另有蹊跷,我想,定是有人栽赃嫁祸我们仙族,不然,仙族平白无故为何又要击杀人族天玑星君?” 公孙妙策听了这句话,当下微微一笑,拍手道:“问得好!仙族之人为什么要击杀天玑星君?这个问题若放在寻常的事情上,定然说不过去,因为仙族向来德高望重,仙族之人也向来是光明磊落仁义为先。不过大家应该也都知道,就是再好的一袋米中,也不免会出现一两粒烂的坏的。 你们可知天玑星君之所以会被击杀,其原因乃是他知道了一个极为重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可谓是六族之中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秘密,大家此时可是已经猜到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抬眼向四周瞧了一遍。 但见方才还鸦雀无声的人群,一时间又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沸腾喧哗不已。围在四周的人听到公孙妙策说出那句“六族之中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秘密”时,顷刻间几乎都已经想到了那把传说中的盘古混沌斧。这样诱人的一件上古神兵,难怪会吸引众人的耳目,挑起众人心中的贪念。即便是刚才众人可以静下来,此时听到盘古混沌斧,也不免要热血沸腾心动不已。 过了半晌,公孙妙策才接着说道:“只因当时我人族天玑星君知道世间第一神兵盘古混沌斧的下落,所以才会引得旁人眼红心跳,在询问不出结果的情况下,才狠下杀手!”说着,他故意望了苜蓿子真仙一眼,似是示意一般。 听了这句话,纯阳子真仙也不免眼中一红道:“就算出手杀害天玑星君的人是为了盘古混沌斧,若是真有人想栽赃陷害仙族,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公孙妙策这时才忽然点头赞同道:“不错,苜蓿子真仙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据我所知,一个人的神功法术如果修至仙级以上,便可以将六族中的法术真气随意御使。这样,如果要栽赃陷害你们仙族,那也的确是有可能的。” 顿了顿又道:“既然在这件事上,你们仙族之人有可能是被栽赃陷害,那么在击杀清妙和清悟两位真仙这件事上,我们人族玉衡星君就难道没有可能被人陷害么?”他将这些事的前因后果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将其中的可能说了出来,众人听了也不觉暗暗点头。 终于,一直不发一言的仙元天尊碧罗子真仙忽然开口道:“这种可能也是有的,既然如此,那也许真是我们仙族误会了玉衡星君。不过寡人还有一件事向请教玉衡星君,还请玉衡星君能够出言相告!” 仙元天尊身为一族之主,突然开口向南宫易客气起来,他将之前的事情一言抹去已是大为不易,更甚竟然向南宫易拉下脸来请教。一时间,不仅南宫易心中惊诧疑惑不已,就连围在四周的其他三族圣主以及四城首脑也不禁张口愕然。 南宫易一脸敬重,躬身道:“仙元圣主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只要是南宫知道的,定当会如实告知!” 第二十回难脱之罪 仙元天尊碧罗子真仙肃容道:“十年之前,我们仙族四圣之首的玉虚子真仙被人击杀,经过许久追查,得知乃是魔族白虎圣魔轩辕斐然所为。然而仙族在六族之中找寻轩辕斐然踪迹数年,却是丝毫没能找到的其下落。 寡人听闻三年之前,玉衡星君曾和邪族蝶韵郡主以及魔族白虎圣魔轩辕斐然一同失踪,此时玉衡星君你安然归来,想必定是知道轩辕斐然的所在了?寡人只是想请玉衡星君你将轩辕斐然的藏身之所说与我,不知可否?” 在碧罗子真仙刚刚开口之时,南宫易已经感觉他此言多半会与伯父轩辕斐然有关。当听到碧罗子真仙说道玉虚子真仙被人击杀这句话时,已经彻底明白了仙元天尊的用意。刚刚有所放松的神经,一时间又不免紧紧的绷了起来。当然,他绝对是不会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的,但是若是不说,今日登门人族帝都城之人恐怕是万难善罢甘休! 果然,仙元天尊刚刚说完这件事,围在四面的五族之众顿时便沸腾起来。 有的大喊:“南宫易,快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不然今日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有的人怒骂道:“轩辕狗贼杀我兄弟,今日若不将其行踪道来,休怪咱们无礼!” 轰吵声中,忽见有几个人从旁侧走上前来,当首的一人正是兽族的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东门寒齐开口便恶狠狠的道:“姓南宫的,轩辕斐然那恶贼杀我兽族两大圣兽使,我们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你若识相的话,就快快将他的藏身之所说出来。” 东门寒齐刚一说完,兽族兽印法王完颜鸿渐脸色微变,上前瞪了他一眼,转过脸笑着对南宫易道:“玉衡星君,适才犀虎青风使说话过激,还请莫要放在心上。寡人此次到人族帝都城,便是为了询问轩辕斐然的所在。你也知道,我们兽族两位圣兽使均是被轩辕斐然所杀。若不将其击杀赎罪,恐怕不止我们兽族的声誉会有所影响,就连六族以后的安宁恐怕都会很难保证!” 他原本也是觊觎盘古混沌斧的神奇,但这句的说来,却似是还在为六族大局着想,既赚了声誉,又得了消息,几乎是一举两得。 但南宫易又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还未等南宫易开口。又有几个人额头缠着白色布带,神色愤恨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当先一人开口道:“南宫易,你残杀我黑风城城主可有话说?若不想让我等为难的话,就在此地自裁谢罪吧。” 另一人道:“不错,想不到人族玉衡星君,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他不光残杀了黑风城城主,还杀了我们碧云城城主!” 公孙妙策闻言,知道是三天前的事情这时找上门来了。他心知南宫易之所以误杀段守雄与华千雨,其中因由实际上还是怪他们三人贪图盘古混沌斧之利,一心想要从南宫易口中得知轩辕斐然所在。这才使得那个兽头黄袍人在五人激斗中故意设下陷阱,让南宫易将他们二人击杀。若他们不贪图神兵之利,不与南宫易动手,也就不会身死。 想到这里,公孙妙策对那二人道:“你们二人说你们黑风城和碧云城的城主都是被玉衡星君所杀,那我问你们,玉衡星君与你们黑风城和碧云城无冤无仇,为何要出手击杀你们城主?” 那两人对望一眼,一人开口道:“多半是我们城主可能知道了轩辕斐然的下落,南宫易怕他们将这个秘密宣扬出去,这才狠下毒手的!” 不光公孙妙策听了这个理由觉得好笑,就连站在周围的其他人听了这个人话后,都不免暗暗摇头。 公孙妙策向四周扫视一遍,见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向自己这边望来,眼中精光一闪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们,你们二人可知黑风城和碧云城的城主是在那里被玉衡星君击杀的?” 那当先一人闻言,一时间竟没有立即说出口,想了半晌后才道:“就在来你们九帝城的路上!” 公孙妙策听了他的话,皱眉问道:“你确定是在来我们人族九帝城的路上?不是在其他地方,比如说你们碧云城,或者他们黑风城,抑或是其他地方?” 那人又想了想,道:“就是在来你们人族九帝城的路上被南宫易杀害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四周的人见他每次被公孙妙策询问时都要想一想,心中都不觉好笑。原本这些问题应该是一口说出来的,但被他们这么一想,便似露出了马脚,旁人一看便知其中有鬼! 那人说完后,公孙妙策道:“黑风城和碧云城的两位城主既然知道了轩辕斐然的所在,为何不对别人说起?亦为何不宣扬出去?最不至也应该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躲起来,以提防玉衡星君追杀。却怎么反而来到我们九帝城,等着被玉衡星君灭口,这样的回答似乎有些于理不通吧?” 那个当先开口的人见公孙妙策思维缜密出口凌厉,双颊之上早已绯红一片。这时自己的话被其拆穿,神色更是慌张不定,抬头朝周围一瞧,见所有人都在望着自己,刚才想好的话,此时倒吓得忘了个一干二净。 旁边那个人情急中赶忙说道:“我们碧云城城主去九帝城本是将这件事告诉万仁大帝,好让万仁大帝为他主持公道。可是不想在半途竟然遇到了南宫易,所以才不幸被灭了口!” 公孙妙策见对方竟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当即嘿嘿一笑道:“你们城主来九帝城时,难道就没有想到会遇到玉衡星君?或者他在碧云城时就不怕被玉衡星君灭口?” 那人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公孙妙策又道:“他既然能到九帝城来找万仁大帝,想必也是怕死的,是吧?” 那人继续点头道:“这也没错,试问,世上有那一个人不怕死?” 第二十一回众矢之的 这时,公孙妙策忽然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们城主怕死,想必也已有所防备,若不然,还没等他赶到九帝城,自己就已被对方灭口,那岂不是死的太冤了? 若能想到这一点,就是再愚蠢的人,想必也会将轩辕斐然的藏身之所说与他人,最不至也要说给一个自己信任的人。这样一来,就算自己被灭口,也会有其他人帮他鸣冤。请问,眼下你们碧云城可是有人知道轩辕斐然的下落?” 那人听到这句话,才忽然明白刚才公孙妙策询问自己的话,一直都是在给自己下套,此时自己已然掉入了他的陷阱,想要再开口辩驳,却早已是绝无可能了。一时间,倒是兀自愣在了那里。 众人见这二人此时无言以对,当下又纷纷叫嚷让南宫易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 仙族苜蓿子真仙道:“我们仙族玉虚子真仙一向淡泊名利仁义宽怀,这是五族之人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轩辕斐然却丧心病狂,将玉虚子真仙残忍击杀,你说,我们应不应该找他报仇?如果应该,那就请玉衡星君将他的所在告知寡人吧!” 南宫易听了苜蓿子真仙的话,心中实是难受之极。仙族玉虚子真仙的确是一位德行人品与神功法术俱已入境的人物,轩辕斐然为了追杀岳帅沉雄,失手将其击杀的确是不应该。 但是此时玉虚子真仙已经羽化,就算将伯父轩辕斐然找到杀死,也已经起不到一丝作用了,何况伯父轩辕斐然也对失手误杀玉虚子真仙的是懊悔不已。眼下他身携盘古混沌斧,一旦出现,不光自己性命不保,若是盘古混沌斧落入奸人之手,只怕六族之中更要掀起不死不休的战乱杀伐。 想到这里,南宫易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说出伯父的藏身之所。当下对苜蓿子真仙道:“不是晚辈不愿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只因晚辈此时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一片哗然,接着人群中便不断传来叫嚷威逼的声音。站在最前面的东门寒齐一指南宫易对众人朗声道:“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南宫易绝对知道轩辕斐然那狗贼的下落,只是碍于盘古混沌斧,所以根本就不想告诉大家!” 这句话果真凌厉无比,后面四族的人闻言,群情激奋恼怒不已,有得人已经忍不住开口谩骂起来了。 南宫易原本对于仙族苜蓿子真人的话还心存歉意,但是此时见到站在后面的人出口恶毒狠辣,为了得知轩辕斐然下落,竟然不惜威逼谩骂,一时间,心中刚刚还存有的一丝惭愧之情,顿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侧眼一瞧,但见人群左边走出几人来,这些人正是青水城的*散人。*散人陆续走到了南宫易面前,为首的却是*散人之三的亓官百通。 亓官百通见了南宫易便低声道:“上次在那山谷中老哥出言有些过激,还望南宫兄弟不要莫要介怀。眼下你也看到了,与轩辕斐然结仇的人,六族中恐怕已不下百人,南宫兄弟也是个明白人,与其为那贼人保守秘密,不如现在便说出来。大不了,到时候大家找他报仇时,将那盘古混沌斧取过来送与南宫兄弟,你看如何?” 南宫易闻言,心中冷冷一笑:“想不到这青水城的*散人竟也是沽名钓誉之辈,为了抢夺那盘古混沌斧,竟然软的硬的都使了出来。幸亏我绝不会说出伯父的下落,不然,恐怕真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第373章 迫于死战 思忖完毕,他望着亓官百通微微一笑,道:“亓官老哥真的想知道轩辕斐然的下落?”他说话声音并不太高,加之这时后面的人叫嚷喧哗声也实在太大,所以除了亓官百通和那其余的五位散人外,别人都听不到他的话。 亓官百通见南宫易神色和缓,心中不觉一喜,以为他真的要将轩辕斐然的藏身之所告诉自己,当即将耳朵一侧道:“事关青水城数万百姓怪疾折磨,老哥我又岂能儿戏!” 其他五位散人见到亓官百通侧过了耳朵,也连忙上前一步,打算细听南宫易的话。 不料南宫易忽而向前走出一大步,站在众人面前大声道:“诸位想知道轩辕斐然下落的心情我当然能理解,我南宫易也着实想将他的藏身之所说与大家,奈何在下真的不知道轩辕斐然到底在什么地方,还请诸位朋友前辈谅解!” 亓官百通听到这句话后,刚才心中的欢喜顿时便如一堆刚生起的篝火,霎时间就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灭了,心中的失落与愤恨更是无以言表。 咬咬牙恶狠狠的一指南宫易道:“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方才犀虎青风使东门兄弟说的不错,这姓南宫的绝对知道轩辕斐然的下落,只是他觊觎盘古混沌斧的厉害,不想将其藏身之所说出来。” 方才东门寒齐从中一撩拨,人群顿时便似沸腾一般,都纷纷朝南宫易叫嚣谩骂,要他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眼下又经亓官百通在旁边证实咬定,众人之中十之*竟都相信他们二人说的话多半是真的,刚才的怒火与愤恨,不禁又似浇上了火油,燃起了熊熊大火。有的人已经亮出了兵刃,打算若是在等不到南宫易开口,便要强行威逼了。 站在众人前面的仙族仙元天尊碧罗子真仙见到这等情形,神色也似大为无奈,只好对万仁大帝道:“万仁圣主在六族之中威望甚高,以万仁圣主之见,这件事却不知该如何了断?” 万仁圣主心知碧罗子真仙这次虽然前来询问南宫易关于轩辕斐然的下落,但其目的只是为了玉虚子真仙遭害一事,对于盘古混沌斧,以他仙族四圣的身份,就算那盘古混沌斧是上古神兵之首,也不至于心存贪念。 但除他之外,恐怕报有这等心念的人却是寥寥无几。想了想终于道:“以我对玉衡星君的了解,他若是说不知道轩辕斐然的下落,那便是真的不知道了。” 纯阳子真仙听了万仁大帝的话,心中气愤道:“照万仁圣主的意思,玉衡星君说不知道就真的不知道了?今天的事情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第二十二回怒动刀兵 碧鲁洪渊见纯阳子真人竟敢对万仁大帝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心中怒意不禁大盛,道:“那么照纯阳子真仙你的意思,是不是应该将我人族玉衡星君关起来严刑拷问,逼他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了?” 纯阳子真仙乍见碧鲁洪渊动了真怒,心中也是不觉一凛,他自知碧鲁洪渊既为北斗七君之首,神功法术势必有独到之处,若是与其动手,自己是否能胜过他,却是万万没有把握。 于是语气稍稍一弱道:“老朽哪敢有这个意思!只是轩辕斐然实为六族公敌,又是奸诈狡猾的恶徒,不除此贼,只怕不能平六族之愤,昭彰天理。玉衡星君既然知道他的下落,便只须向大家说明,大家便也不会再为难他。如若不肯,恐怕便真如青水城亓官散人与兽族犀虎青风使所说,是贪图盘古混沌斧之利,才一再包庇轩辕斐然那恶贼的吧!” 南宫易就站在纯阳子真仙左侧,纯阳子真仙一口一个奸徒恶贼辱及轩辕斐然,他早就听得五内起火,眼下又听纯阳子真仙说自己如果不说出轩辕斐然下落,便是心怀不轨觊觎神器之利。 堂堂仙族四圣,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光南宫易感到惊诧,便是其他五位人族星君以及四族四城中的人,也觉得此言不免有失纯阳子真仙的身份。 南宫易原本心中焦虑恼怒,一抬眼见对面数百人群中,几乎所有人都在以恶毒贪婪的眼光望着自己,其中深意,似是不言而喻。在转念思忖纯阳子真仙的话,分明也是对盘古混沌斧暗暗窥探。他性子本就爽直不屈,何曾遇到过这般不分是非的纠缠,当下大吼一声道:“我南宫易已经说过,轩辕斐然的下落我是一丝也不知道。诸位如果硬是要为难与我,不妨就出手试上一试!” 众人听到南宫易说出这样的话,心中自然一喜,既然你不死都不肯说出轩辕斐然的所在,一心要得到盘古混沌斧,那么,也只能送你归西了。 一言方毕,只见兽族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我犀虎青风使就来见识见识玉衡星君的神功法术。总不能因为你是人族北斗七君,现下又是在你们人族,就放过你,让你白白拿走盘古混沌斧吧!”他这句话说的如此露骨,虽说也是眼下众人中大多数人的心声,但毕竟有些唯神器是从的意味,就连仙族的几位真人,也都不禁向他皱起了眉头,但却没有人说一句讥讽之言。 人族六大星君以及万仁大帝见东门寒齐第一个叫阵,均觉此人果真是为得神兵死都不怕。南宫易侧眼一瞧,眼中厉色乍现道:“既然如此,犀虎青风使这就跟我来吧!”话音未落,身形一晃,直若一道青烟半缕飞絮般,朝霄阳门外飞掠而去。 东门寒齐见状,也不示弱,真气蓦地催动,积聚足下涌泉穴。足尖在地上一点,整个身子便似千石巨弩射出去的羽箭,紧跟着南宫易朝同一方向疾驰而去。 两人原本就真气雄浑,不过两个起落,身形已经在数十丈之外了。站在霄阳门前的众人生怕南宫易趁此机会夺路而逃,不等他们二人从眼前消失,便纷纷催动真气瞬移而去。 人族剩下的五位星君见状,知道此时若不追去,再过片刻,这些人若是同时向南宫易出手,他势必要毙于众人围攻之下。于是五人向万仁大帝稍稍请示,得到允许之后,也身若闪电般朝众人急追而去。 南宫易由人族帝都城最中央的乾甘道一路飞奔而出,片刻之间便已来到了帝都城外北边的离忘崖边上。离忘崖南侧是帝都山的山壁,巍峨挺拔险峻突兀直入云霄。北侧离忘崖下,却是一处深潭,距离离忘崖边越有五百余丈。此潭有一个名字,叫做返老还童潭。 自人族帝都城修建于此时,这返老还童潭便隐匿其下。相传,返老还童潭潭水森寒无比,万物只要落于其上百尺处,便要被封冻成硬如坚铁的固体,然后随着坠入其中的事物一再下落,便会被潭中森寒之气化为齑粉,最终消散为寒气不留一丝痕迹。这个传言已经不下两千年,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人敢去尝试一下它的真实性。 如今南宫易站在离忘崖上端,东门寒齐站在离忘崖西端,两人均是神色肃穆身形如山不动分毫。其实天之东方正好有一轮旭日冉冉升至半空,万道金光洒下,将两人的身上都镶了一道金边。晨光熹微,天色湛蓝。丝丝劲风从帝都山上吹刮而下,顺着离忘崖倏然而过,将两人的衣衫卷的左右摇摆起伏不定。 不过片刻,后面陆陆续续的四族四城的人群也已近紧追了过来,见两人愣愣的站在一处悬崖边上,眼中均是森寒凌厉的杀气,不免在距离两人二十丈处便停住了步伐。 人族五位星君虽然是最后发足飞掠的,但是却比大多数人提早奔到了离忘崖边上。当见到东门寒齐与南宫易两人的眼神,已知今日这一战,只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避免了。更何况这些人本就是为了盘古混沌斧而来,南宫易既然不想说出轩辕斐然的藏身之所,若要迫退这些人,也只有以神功法术震慑了! 此时,众人都已经屏住呼吸围观在一旁,打算看看南宫易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死法。四周一时间又变得寂然无声,只有众人略微紧张急促的呼吸声。 忽然,天边掠过了一只鸿鹄,尖锐的啼鸣顿时便将这难得的寂然震得支离破碎。就在这鸿鹄啼鸣的同时,东门寒齐腰侧红光一闪,便见一柄如冰似玉的利刃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那利刃似剑非剑似刀非刀,形如月牙,其上又是犬牙一般的参差尖牙。兵刃银白如雪,寒光盈盈,虽然此时阳光正好打在刃身之上,而且众人距离东门寒齐尚有二十丈余,但那丝丝寒气却彷如寒冬冷雪月夜冰水,还是掩饰不住的向众人侵袭而来。 第二十三回双英伐战 “这……难道便是当年兽族穹窿苍猊使所用的饮血狂刃?”有人忽然叫出了口。另有人接口叫道:“饮血狂刃!那是饮血狂刃!” 众人随着这个声音响起,脑中也忽然闪过一个曾经名动六族之人。饮血狂刃原为兽族穹窿苍猊使歌舒泯的兵刃,是当年歌舒泯在玄石谷碧寒潭中偶的一方黑寒玄石打造。此刃一成,歌舒泯携刃一举击杀了南山凶兽青光裂狮,之后又大败人族妖族数位高手,不出两三年歌舒泯便在六族之内名声大震。 然而十六年前,传闻歌舒泯孤身前往渡劫谷寻找一件神秘事物,结果不幸埋骨渡劫谷,饮血狂刃也从此便消失于神州之上。至于歌舒泯去渡劫谷寻找什么?因何而死?一直以来都是众说风云。 而当时那柄纵横六族一时的犀利神兵,便是眼前东门寒齐手中所持的这柄饮血狂刃。 与此同时,南宫易背上赤光一闪,一柄利刃随着那赤色光芒旋转飞射到了南宫易掌中,这正是南宫易的玄火逆刃。玄火逆刃方出,其上青光赤芒便隐隐流动,仿若一丝丝三味火焰,摇曳****着刃身。 东门寒齐手中的饮血狂刃方一亮出,身子便向南宫易****而起,手中饮血狂刃之上红光暴涨,彷如一道飞瀑一条长河,径直朝南宫易头顶斩落。 此时,三族圣主也已经在旁边站定,各自都已经将目光移向了已经开始激斗的南宫易与东门寒齐。除了万仁大帝面容之上微现愁色,其他三位圣主均是一脸木然,似是均不关心此战的结果。也许他们早就知道,就算东门寒齐败了,就算南宫易神功法术深湛无匹,也定然难以将四族四城中的人一一击退,只要有一丝败象,就不怕他不说出轩辕斐然的所在。 其时,只有一个人心中早已焦虑的险些晕厥,原本艳丽妩媚的俏颊上,已不知在何时罩上了一层层黯然凄楚的冷雾,这个人便是诸葛蝶韵。她秀眉颦蹙樱唇紧咬,几乎都快要流出血来,一双原本妙曼的双目中,泪水早已蓄满。这一战,既然开始,那边是不死不休,她望着南宫易的身形,心中后悔不已。早知回来是这种结局,还不如和轩辕斐然一起呆在海角天涯,过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现在却已经太迟了。 东门寒齐这一击乃是为了当先立威,所以一出手便运足了十成的驭兽真气,所施展的法术乃是兽族镇兽法术中极为狂霸刚猛的“万兽无疆诀”。 东门寒齐这一击刚刚临空劈落,左手便已经再度运起真气,打算在南宫易闪避之际出手攻袭。 南宫易一见那红色气芒倏然龙吟般朝自己斩落,强劲的罡风将四周的草木连根拔起,便是南侧帝都山的上石块,也不由得被那极富威慑的真气震得跳跃飞溅。已知东门寒齐两次言语相激,此时定是心中愤恨不已,所以一出手便是狠辣杀招。 这个念头只是闪电般掠过脑海,接着,原本岿然如石的南宫易,身形忽然迎着东门寒齐那狂猛一击攒射而起。不光一旁围观的人都心中吃了一惊,就连东门寒齐自己也是一脸愕然。南宫易难道是疯了,竟然敢直擢其锋,就算他神功法术已然进入一流高手之列,也难以经受住自己全力悍然一击。东门寒齐一时间倒有些心中不安,暗想,难道南宫易此举之中隐有陷阱? 红光漫漫倒灌如虹,眼见就要斩落在南宫易的头顶之上,但南宫易右手中的玄火逆刃竟然还没有挥起抵挡之意,东门寒齐手中不觉稍稍一滞。 诸葛蝶韵看的心都要碎了,她望着南宫易,两行清泪已然从一双妙目之中悄然滑落,难道云哥就这样被人击杀在自己面前么?她心中猛的一痛,竟似要站立不住。 然而就在东门寒齐一怔之时,南宫易的身形徒然在空中一闪,竟然如鬼魅一般瞬移到了东门寒齐雷霆一击的南侧。如果说刚才南宫易径直迎向东门寒齐那一记“万兽无疆诀”时令众人都心中诧异万分,那么此时的举动,便将刚才的惊愕又增加了倍余,很多人难免连嘴都合拢不上了。 东门寒齐一击斩落,却没有正中南宫易,只是红光气芒的余威,撞击在南宫易的护身罡气上,发出诡异的霓光。一声震天声响,红光气芒骤然没入了离忘崖边上的坚岩铁石中,直将原本平整的地面,炸出一个大坑来。 借着东门寒齐一击而出,南宫易手中的玄火逆刃忽然青光****,斜斜的斩向了东门寒齐的侧腰处。青光一现,周围立即便掀起了一阵阵燥热的狂风,呼呼飞旋,之迫东门寒齐。 东门寒齐右手一击斩落,还来不及收回饮血狂刃再度横扫,南宫易的玄火逆刃便已经紧逼而来,他身形在空中一沉,一边闪避南宫易的猛攻,一边左手拍落,将蓄满的真气朝南宫易劈落的青光真气上击去。 两道真气相击,东门寒齐向后微微飘出一丈,顷刻间只觉胸口隐隐生疼,腹中也似被千斤巨木撞了一般,一阵翻江倒海。虽然他心中震惊于南宫易的真气只雄浑,但一时间那还顾不上这些。身子一侧,猛地挥舞饮血狂刃,只见他身前红光流,转刃锋劲气咻咻作响疯狂卷舞,片刻间便已经超南宫易腰间、颅顶、胯下、肩头攻出十余记。 南宫易形似飘叶又如飞光,左右闪避中,玄火逆刃迎头而上,只听叮叮当当砰然声响,手中利刃已然撞击在了饮血狂刃之上,金铁交击之声顿时便如暴风骤雨海中狂潮般响彻四野。两人刃光飞射,真气蓬勃,相撞之后四下飞射,击落在附近坚岩铁石上,顿时将其震得粉碎。 一时间,只见离忘崖边上霓光暴舞,人影飘忽,时而如惊鸿突起,时而如山岳重压,时而如灵蛇蜿蜒,时而又如烛影摇曳。二人身形如电,转眼间便在已经在空中过了近百招。 第二卷世间名利 第二十四回奸猾散人 东门寒齐手持饮血狂刃,所到之处,无不寒气逼人红光卷舞,便似严冬寒风一般,萧瑟凛冽。南宫易手握玄火逆刃,劈斩之际,却是狂风燥热呼啸疾驰,犹如七月流火,只让人热汗直下。 激斗许久,东门寒齐越战越是心惊,每次与南宫易硬碰硬的拍击劈斩之后,他的双臂定然要一震酸麻,占到此时,早已是冷汗涔涔,沿着脊背簌簌留下。。 诸葛蝶韵方才见南宫易险中求活,竟然是从容不迫,紧绷的心神,顿时也不免稍稍放松,眼睛依然是不敢闭合一下,正死死的盯着离忘崖边上的惨烈激斗。 青光一闪,南宫易身形忽然斜斜飞出,对着东门寒齐的饮血狂刃劈出一记,所施展的正是“淼淼千年”法术中的“万树花开”。一击而出,但见南宫易面前出现了千万点青赤光点,形如万朵花瓣一般,朝着东门寒齐周身上下笼罩而去。 此时东门寒齐正好背向离忘崖,身后三丈处便是五百丈高的悬崖,更令人窒息的是,悬崖之下却是那使人望之生畏的返老还童潭,如若掉下去,便是神级高手,也怕难以活命。 那千万点青光一边闪烁一边流转,越转越快,顿时便如一张万花漩涡一般****而出。 东门寒齐见状,手中饮血狂刃交叉接连劈出十记,大开大合之中,十丈之内便似染上了一道血色,但那血色之中却似藏有一柄柄利刃,咆哮着击向了那万点花瓣漩涡。 然而奇怪的是,道道血红色光芒撞上那漩涡后,竟似送入了怪兽巨口中,霎时间便消失不见了。而那万花漩涡却只是猛烈地晃了几晃,却依旧不改来势,朝自己周身要害攻袭过来。 东门寒齐心中一凛,自知这“淼淼千年:法术厉害无比,此时被南宫易催动真气发出这万花漩涡,自己真气若不是高出他许多,自是不能将其攻破。不仅不能将其攻破,自己催发而出的真气还会被那漩涡吸纳而去,威力倍增。 但是若要倒退,身后已是离忘崖边,一失足,必定是有死无生。若要闪避,那万花漩涡却早已将自己的退路尽数封死,纵然能冒险一试,却也没有一成的把握。 便在此时,那****而来的巨大漩涡真气,顷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东门寒齐蓦地一怔,一脸惊诧的望着南宫易浑不觉额头冷汗已经顺着脸颊直流而下。四周围观的众人,也已经愣在了原地,方才叫嚷最凶的便是东门寒齐,此刻,眼见南宫易就要只他于死地了,南宫易却突然撤去了真气,谁也想不通南宫易到底在买什么关子? 南宫易远远地望着东门寒齐,东门寒齐也怔怔的看着他,只是一个严重满是凌然,一个严重充满不解。 “你走吧!”南宫易忽然开口道。 此言一出,人群中不免传出一声轻呼,与此同时,东门寒齐也似如梦初醒,眼中的不解与惊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怨毒与愤怒。 第374章 冰面人 南宫易虽然没有出手一举将他击杀,但如此轻易地放过他,却令他颜面扫地再也难以抬头。 东门寒齐望着南宫易恨恨道:“你够狠!”接着便一脸潮红的大踏步朝人群走去。 南宫易没有看他,心中却暗道:“幸而方才没有强行攻出这一击,不然,站在一远处的兽印法王完颜鸿渐势必要出手相救。以自己的实力相抗兽印法王,多半会输得很惨,到时候不管结局如何,难免都要让万仁大帝身处两难之境,那时便更糟糕了。” 正自想着,忽觉身后寒风急袭,当下也不便多想,身子倏然折转向右,手中玄火逆刃猛然怒斩,一记“淼淼千年”中的“怒海狂浪”直劈而出。情急中,已运足了全身真气。 只见青光清扬,如冲田飞龙,径直朝身后呼啸而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还未踏进人群中的东门寒齐便如激石一般,朝人群中跌落而去。 南宫一语见状,心中不免既惊又怒。原来刚才东门寒齐被南宫易一举挫败,虽然南宫易放他一马,但他总觉得南宫易是故意以此羞辱与他。是以越想越气,便在南宫易疏忽之际,突然向他偷袭,想一举将其斩杀。 不料南宫易反应竟然如此之快,还未等自己一击得手,南宫易便反手还击而来。他的真气原本没有南宫易高深,是以虽然竭力相抗,但还是被其狂霸刚猛的劲道震飞而出,竟受了不轻的内伤。 东门寒齐刚刚被一击震飞,便见一个黑色身影从人群中弹射而出。此人长发飘逸,羽冠紧束。一双狭长的眼睛中精光四射,脸上棱角分明似若刀削,下颏处三缕长须随风轻舞,远远望去竟似神仙一般,此人正是人族青水城*散人之一的亓官百通。 亓官百通刚一飞身掠出,便开口向南宫易道:“玉衡星君神功法术既然如此厉害,那老夫便来再向你赐教赐教!” “赐教”二字方一出口,手中便多了一柄金色铁尺,那铁尺长不过一尺有余,宽约一寸稍过,但被太阳光一照,却如金色光镜,闪烁出刺眼的光芒。 亓官百通原本****而出站定在离忘崖边的一块一张方圆的坚岩上。等他一句话说完,身形并没有丝毫变化,却如一道金光一般,朝南宫易紧逼而来。 这一击,只让周围众人的目光顿时便从飞跌出去的东门寒齐身上,又复而转移到了离忘崖边。有人小声议论道:“亓官百通出手很少会用到素光金尺,今日想不到一出手便将它亮了出来!”另一人道:“你只看方才犀虎青风使是如何被南宫易震飞出去的,就知道他必定也是一个厉害角色。这么一个强劲对手,亓官百通又如何敢轻易托大!” 亓官百通身形飞掠,似闪电般眨眼间便欺身到南宫易近旁三丈处。只见他手中素光金尺唰唰唰便急急的点出七八记,青光吞吐之下,便如毒蛇的蛇信一般,猛然朝南宫易的胸口腹中和喉间猛攻而去。 第二十五回自取其辱 南宫易见他瞬移之速竟然如此之快,心中也不免一惊。眼见七八道青光气芒一惊迫向自己前身要害,南宫易忽地将玄火逆刃往前推出,猛然催动念力御刃飞行。玄火逆刃横空而出,其上青光闪烁耀人眼目,一见便是被南宫易灌注了大量真气。 南宫易一边催动御使玄火逆刃倏然旋转,一边向后退出一丈距离,以闪避亓官百通攻出凌厉一击。 七八记青光一闪即逝,悄无声息的便撞在了南宫易的玄火逆刃上,玄火逆刃不知为何,在空中稍稍一滞。紧接着,亓官百通手中素光金尺在空中一划,侧向击在了玄火逆刃的刃身中央。只听嗡然一声震耳的龙吟,玄火逆刃竟被亓官百通手中的素光金尺迫的向后倒转而去。 南宫易见状心中一喜,顿时长身向前,一把抓过玄火逆刃,顺势便向上提撩而起。只见那玄火逆刃方才还青光偃息颤动不已,此刻却青光暴涨,如千山冷月旭日流光般,夹杂着一道道的霓光幻彩,朝亓官百通手中的素光金尺猛然斩落。 亓官百通见状,身子向左一闪,他心知以自己手中不足两尺的素光金尺硬碰硬接纳南宫易的玄火逆刃,若非自己法术精妙,便要真气胜他甚多,不然,定然是不能确保素光金尺的完好。 是以,这一击他并没有挥尺横撞,而是闪身将尺尖对准了玄火逆刃的刃柄截落。玄火逆刃之上的真气几乎全都聚集在刃身之上,但刃柄上却相对稀薄空虚。只要能以强猛真气将玄火逆刃震落,势必便能一举挫败南宫易。 想到这里,亓官百通手中的素光金尺猛然暴涨三倍由于,便似一柄长剑般,迅速朝南宫易手中玄火逆刃的刃柄截去。 两道青光一横一竖猛然****,将离忘崖四周照的青白一片。两人真气鼓荡,周身上下的衣衫被蓬勃的真气吹动,猎猎作响。 眼见亓官百通手中的素光金尺就要截中玄火逆刃刃柄了,不知怎地,南宫易手中的玄火逆刃忽然一分为二,一柄持在左手中,一柄持在右手中,双手中的玄火逆刃去势骤变,由原来的竖劈,忽然变为向中间同时横扫。 亓官百通心中一凛,他如何能料到在得手之际,那玄火逆刃竟然会一分为二?原本截向其刃柄处的素光金尺前端,倏然便只有南宫易飘动卷舞的衣衫了。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南宫易的衣衫便被亓官百通****而出的无为真气划破。 但他手中的两柄玄火逆刃却分别从亓官百通身旁左右两侧,齐齐朝他的腰际斩落。 亓官百通原本是运足真气截出这一击的,但途中哪料肘腋横生,情急之下猛然将真气往回急撤。足下青光砰然,身子便已经朝后急退而出,手中素光金尺竭力往上一提,想要挡住南宫易这势若雷霆的两面夹击。 只听风声阵阵,四周飞沙掠起,将两人紧紧罩在其中。狂风越卷越快,渐渐的,那阵阵呼啸的狂风之中竟然闪烁出丝丝青色光气,随着旋转的狂风一齐膨胀加厚。 周围人见状,也都不免心中一惊,这一击,不正是“淼淼千年”法术中的“随波逐流诀”么? 亓官百通刚刚退出还不到一步,便觉身后有一股强大的推力将自己向前迫去,想要往一侧闪避,所到之处也忽然生出一道强劲的推力将自己向中间推来。 眼见那玄火逆刃便要劈斩在自己的腰际,自己手中的素光金尺却来不及去抵挡那那两柄玄火逆刃;身子又被南宫易以“随波逐流诀”引出的强悍龙卷罩在中间不得退出。无奈之下,只好束手待毙,将素光金尺无力垂下。 然而令他更吃惊的是,那两柄携着风雷之势劈斩而来的玄火逆刃,在将要触及他的衣衫时,却如落叶清水般,晃了三晃,荡起了一阵涟漪,接着便消失不见了。 定眼细看,却发现玄火逆刃正好端端的握在南宫易右手中,此刻刃身朝下,兀自还未挪动分毫。 亓官百通早已冷汗涔涔,此时他在明白方才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奇诡变化。原来在他方一出手之际,南宫易便故意做出败退的迹象,好让他在出手之际便已经心存不屑。又在他一击方出,后招还未出生之时,猛然催动全身真气施展“淼淼千年”法术中的“一叶菩提诀”,以强大的念力悍然冲击亓官百通的心神。 亓官百通此时本就心中得意,意念之中难免便要松懈下来。但他却不知南宫易在退守时以念力干扰他的心神,以至于瞬间便将他的意念控制。然后以各种幻想虚影使得他收摄真气极力防守,并催动念力与真气使出“随波逐流诀”将他困在真气龙卷之中。 南宫易以“一叶菩提诀”化出幻影之后,再以“淼淼千年”压制住亓官百通周身真气,封住他的经脉。使他在感觉自己防无可防退无可退之际,只好束手待毙。这时,南宫易才撤去念力,“淼淼千年”霎时间便松懈下来,但此时亓官百通早已站在那里准备等死。 这样无需催动真气在激斗中压制对方,反而兵不刃血便能让对方俯首的手段,除了南宫易。恐怕也在没有人敢用了。如果当时他不能以自己的念力压制并控制对方的意念,那方才亓官百通的一击得手,便会有缓缓不断的后续猛攻如狂风骤雨般猛击在他的周身,那时纵是不死,也多半要重伤在地。 方才青光龙卷飞旋,站在四周的人根本还没有瞧清离忘崖边上的南宫易与亓官百通谁胜谁败,一转眼,却看见亓官百通垂首站在南宫易面前,手中的素光金尺无力握在手中,额头上汗水簌簌流下,脸上煞白中充满惊惧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众人见到这种情形,便知是亓官百通被南宫易击败,当下均是神色黯然。 过了半晌,只听亓官百通抬起头缓缓道:“就算你玉衡星君神功法术深湛无匹,但是近日咱们来此却是为了轩辕斐然,并不是来与你玉衡星君动手切磋的。你若决意不将轩辕斐然的藏身之所说出,大家难道不会群起而攻之吗?” 第二十六回冰面怪人 此言一出,人族其余五位星君不觉为之一震,听亓官百通所言,眼下倒要一齐向南宫易出手了。碧鲁洪渊心中早已恼然这些人一再迫使南宫易,现在亓官百通竟然不顾各族颜面说出这样的话,当即怒道:“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们人族玉衡星君,可是觉得我们人族好欺负。既然大家要一齐来动手,那我们人族北斗七君不妨就领教领教各族各城的神功法术了!” 说着,碧鲁洪渊、独孤乌易、晋楚鹤戍、公孙妙策以及端木穹窿五人各自向前走出三步,怒目望着站在对面四族四城的圣主以及首脑,大有出手较量的意思。 便在此时,忽听人群之中传来一声苍劲的轻叱:“群起攻之未免有些小觑天下豪雄,玉衡星君神功法术如此凌厉,不妨由老夫来领教领教,若是你胜了老夫,轩辕斐然的下落大家便不会再追问,你看如何?” 一席话刚一说完,便见一个白衣人身形一闪来到了离忘崖边上,众人竟一时间未能看清他的行藏。等到那人站在方才亓官百通所站的那块巨大坚岩上时,南宫易才看清这人脸上罩着一面冰雕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精光泫然般望着南宫易。 虽然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但从他体内散发出的雄浑真气,竟然连五丈内的沙尘飞灰都难以迫入。这带着冰雕面罩的白衣人虽然身高不过七尺稍过,但给人的感觉却似如一座山一道峰一般横亘面前,让人呼吸之间都觉得窒息。 只有三族圣主一脸平静的望着那白衣人,眼中充满了疑惑。 他此言一出,虽然声音并不高亢,但却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送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真气稍不足者,双耳均被他的声音震得隐隐生疼。 这句话一经说出,站在四周的数百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口辩驳,就连三族圣主也没有说一句话。也许仅从刚才的瞬移之术与一句话的劲力,众人便已经感觉出此人真气之强,简直难以估计。 亓官百通听了那白衣冰面人的话后,也不再多言,足尖一点,径直朝人群中退去。 南宫易望着那白衣冰面人,心中一阵疑惑,此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而且要说出这样一个要求来? 其他的五位星君一时间也被这白衣冰面人倏然乍现的法术与真气所震惊,竟然也没了话语,怔怔的望着那白衣冰面人出神。心中却如大多数人一般,在猜测此人的来历! 南宫易心念电转,但片刻间又怎能猜出眼前这人的身份。于是开口道:“这位前辈,若是在下输了,那便又如何?” 那人呵呵一笑:“输了,你自然要将轩辕斐然的所在说与大家!” 南宫易摇摇头道:“可是在下的确不知道轩辕斐然眼下身在何处?” “不知道?嘿嘿”,白衣冰面人反问了一句,却突然冷冷一笑,接着什么话都没有说,便如奔雷闪电一般朝南宫易攻来。只见他周身赤光流转隐隐吞吐,仿若一座巨大的火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便会突然喷发爆炸。 南宫易知道此人神功法术胜过自己何止倍余,所以一见他身形一闪,便猛然催动十成的无为真气,施展“淼淼千年”法术中的“怒海狂浪”向他斩落。 哪知玄火逆刃刚刚挥动,便觉得一股强大的劲力正拉着他的右臂朝后扭去。自己若不跟着翻转右臂只怕真个手臂便要被那股巨大的劲力生生折断。 一时间脸上神色大变,猛然顺势转身,左手青光怒射,狠狠的朝白衣冰面人拍去。 站在二十丈外的其他五位星君见到南宫易神色大变,便已知他定然已经身处险境。一时间各自催动真气,只要见到南宫易有一丝的危险,便要抬手朝那白衣冰面人攻去。 诸葛蝶韵原本也已经被那白衣冰面人的举动所震慑,此刻在见到其他五位星君神色凛然,全身肌肉便如一道道紧绷的琴弦,随时都有可能出手攻敌的势头,心中的惊恐更是徒然增加了数倍,整个身子都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南宫易一掌拍落,原本是结结实实的击向那白衣冰面人的。却不料青光****之时,手腕上猛然一紧,似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箍住一般,一丝一毫都不能动。 心中大骇之下定眼一看,竟然是那老者抬手将自己的手腕死死扣住。刚才他还看见那老者在自己对面十丈处,只是一眨眼,便已经闪到了自己面前。 此时南宫易和白衣冰面人相距还不到两尺,左手被其扣住,本能的挥动玄火逆刃,想要再次催动真气劈斩而出。 哪料到白衣冰面人忽然右手一松,眼前赤光闪烁,自己的整个身子便忽然被一股奇大的力道向外震飞而出。与此同时,右手手臂的忽然一震钻心的酸麻,接着,便看见玄火逆刃已经握在了那白衣冰面人的手中。 这一下肘腋横生,不光南宫易震惊莫名,便是四下围观的四族四城之人也都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个白衣冰面人,虽然瞧不见其面容,但只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劲真气,便知道其神功法术远胜于南宫易。 南宫易身子震飞之后,还在空中划过。白衣冰面人手持玄火逆刃,不等他跌在地上,身形又是一闪,顷刻间便再次欺到南宫易面前,右手一抬,便硬生生扼住了他的脖子,单手将他拎在了空中。 “轩辕斐然在哪?”白衣冰面人忽然传音入密给南宫易,冷冷的问道。 其他五位星君见到这等情形,当下不再犹豫,便要上前相助南宫易。哪知还未等他们出手,身前已经挡了十几个人,为首的正是人族碧云、黑风、赤雷城的首脑以及东门寒齐、亓官百通。 东门寒齐当先叫道:“怎么了?方才玉衡星君自己放出的话,现在你们人族要出尔反尔了?” 碧鲁洪渊瞪了东门寒齐一眼,本要出言反驳,然而一时间竟然找不到适合的言辞,只好张张嘴没了声响。 第二十七回欲访神兵 公孙妙策心中一动接口道:“我们人族说话怎会出尔反尔,你以为我们人族都是想你犀虎青风使一样暗中伤人之辈么?我们只是想瞧瞧那白衣冰面人是如何被我们玉衡星君击倒的!” “击倒?哈哈,我没听错吧?眼下他都已经成了俎上之肉,也不知能不能活下命来,竟然还有实力击倒那白衣前辈!”东门寒齐冷笑道。 公孙妙策听了他的话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方才情景你也见到了,我们人族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妙法,又岂是你这种人可以清楚的?”说完,不再瞧东门寒齐一眼,只是与其他四位星君一样,双目聚精会神的望向了离忘崖边。 南宫易听到眼前的白衣冰面人向自己询问轩辕斐然下落,心中一凛,原来这人也是为了盘古混沌斧而来的,却不知他是哪一族的人,神功法术竟已臻如化境达到超一流的境界。 透过一层冰雕面罩,南宫易看到了一双凌然凶悍的双目,虽然看的不是太清楚,但那种感觉却让人一望之下,就觉得狰狞。 “我已经说过,我不知道轩辕斐然的下落,这位前辈难道刚才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么?”南宫易也冷冷的答道。 “嘿嘿,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蒜了,你要是不知道轩辕斐然的下落,我又何必在此与你干耗!我只问你,你到底说还是不说?”白衣冰面人狠狠的问道。 南宫易苦笑一声,道:“这位前辈就是再问我十遍一百遍,我的回答还是这样。有这个时间,前辈还不如自己去找他!” 白衣冰面人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执意不说,那就不要怪我手段卑劣了!” “卑劣”二字刚刚说完,那白衣冰面人扼住南宫易脖颈的右手忽然一松。只见离忘崖边上一道白影扫过,来去如风似电,顷刻间便已经在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只见闪了一个来回,等南宫易再次看清他的身影时,白衣冰面人的左手中却已经多了一个人,而那人赫然竟是诸葛蝶韵。 原来就在白衣冰面人一松右手之际,身形便如风似电一般从南宫易身前飞掠到了诸葛蝶韵,接着一手扣住诸葛蝶韵的后颈大椎穴,身形一晃,就在此返回到了南宫易面前。他瞬移之术本就神妙无方,这一来一去之间,在别人瞧来,他的身体就仿若从来都没有动过一般。 第375章 生死不知 诸葛蝶韵距离其他五位星君原本只有半尺距离,但五位星君见到南宫易遇到强敌,便陆续朝外走了出去。这时白衣冰面人突然出手来袭,五个人虽然都看到了一道白影带走了诸葛蝶韵,但却是没有一人来得及出手阻拦,眼睁睁的望着那道白影与诸葛蝶韵退到离忘崖边上。 这一下,除了人族五位星君之外,包括人族万仁大帝、兽族兽印法王、仙族仙元天尊以及妖族紫魅妖皇都不觉暗暗一惊。想不到此人为了逼迫南宫易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竟不惜以人族要员为人质。想他神功法术如此高明奇诡,就算在六族中称不上绝顶人物,但也多半是有身份的人。而眼下既然做出此种举动,那不是摆明了是要向人族寻衅。这样的人,放眼六族之中,能数的过来的,却也没有几个。但此人到底是谁呢? 三族圣主带着一丝疑问,凝神注视着那白衣冰面人的举动。人族万仁大帝与其他五位星君却已经暗暗绷紧了神经,只要稍有空隙,便打算向那白衣冰面人出手,瞬间将其擒获或者斩杀。 离忘崖边上的气氛,一时间便如秋霜早落的严冬,萧瑟中充满了无尽的肃杀。 诸葛蝶韵容色煞白,早已失去了以往笑靥可人的神色,眼下她虽然被这白衣冰面人擒来,但却没有喊出一句求救的话。 白衣冰面人刚一返回,右手一伸,再次又扼住了南宫易的脖颈,冷冷一笑道:“轩辕斐然的所在你是说还是不说?”说话间,左手之上赤光隐隐吞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对诸葛蝶韵使出致命一击。 南宫易心中一紧,不仅大骇眼前这个怪人的身法,更担心他真的会对诸葛蝶韵使出杀手,一时间心中烦乱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诸葛蝶韵见南宫易神色焦急愤然,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担心,不知怎么,此时虽然被这个白衣冰面人挟制在手,说不定片刻间就要身受其害,但心中却莫名的生出一丝暖意一丝甜蜜,便好像此刻纵是死了,心中也已无憾。 她脸上忽然显出一抹笑意,那笑意中满含了感激、欣慰、幸福和释然。然后开口道:“云哥,你千万不要相信这人的鬼话,就算咱们现下死了,也不能将轩辕前辈的下落说出来,不然,你的大仇又如何得报!”她说话声音很小,只有南宫易与伺机身旁的白衣冰面人可以听到。 此言方出,南宫易便明白了诸葛蝶韵的意思,她是提醒自己,伯父轩辕斐然手中有盘古混沌斧,要找岳帅沉雄报仇,那就只有让伯父出手,自己此时若将伯父轩辕斐然的下落说出,只怕以此人真气之雄浑以及法术之奇诡,连伯父都难匹其手。到时候不仅盘古混沌斧保不住,就连伯父的性命多半也要葬身此人手中。 那白衣冰面人见南宫易听了诸葛蝶韵的话后目光闪烁不定,当即神色倏然严峻,望着道:“你要是再不说,我立即就将她抛入这离忘崖下的深潭中,你信不信?”白衣冰面人刚刚说完,左臂朝离忘崖边上一伸,整条臂膀上赤光流转,猛然对准诸葛蝶韵的脖颈,大有南宫易只要敢不说,他就敢将诸葛蝶韵震落离忘崖的势头。 “好!你听着,轩辕斐然的藏身之所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说给你之后,你可绝不能告诉第二个人!”南宫易眉梢一挑,狠狠的说道。 “不行,云哥,你千万不能说的,咱们俩只要在一起,无论天上地下人间幽冥,我都无怨无悔,但你千万……”诸葛蝶韵闻言,忽然一脸焦急惊愕的说道,但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衣冰面人瞬间封住了全身的经脉,再也难以吐出一个字来。 第二十八回杀机徒起 “可以,只要你说出来,我保证不会告诉第三人!”白衣冰面人说道。 围在二十丈以外的众人,只见三人张口说话,但却听不清声音,一时间个个面显焦虑不安的神色。他们正在想,或许这个白衣冰面人正在独个询问南宫易轩辕斐然的下落,这才不敢将声音提高。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白衣冰面人早就以雄浑真气在三人周围做了一道罡气屏罩,以南宫易与诸葛蝶韵现在的声音,无论如何都不能穿过那罡气屏罩的。 南宫易顿了顿,望着白衣冰面人从冰雕面具之中透出来的一双狡诈的双目道:“轩辕斐然此时便在西极之山阖闾之门处!” 此言一出,白衣冰面人先是一愣,旋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口中说道:“西极之山阖闾之门?你以为老夫是三岁小儿么?你怎么不说在东极之山苍门处呢?”他在狂笑之时,原本苍劲雄浑的声音,不知为何,竟然变得尖细刻薄,就仿若一个女人一般。 南宫易听到这个声音,心中蓦地一惊道:“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呢?”心念一转,猛地想起了一个人来:“是了,三天前在返回九帝城的途中,不是在那片原野上遇到了一个兽头怪人么?难道,眼前这人竟然会是他?” 想到这里,南宫易忽然开口道:“玉衡星君若是不赶快说出轩辕斐然及盘古混沌斧的下落,只怕不久五族众人便要登门九帝城,拜访万人大帝了,到时候,嘿嘿!” 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刚刚说出,就见那白衣冰面人笑声顿止,双目之中倏然闪过一丝的怪异,虽然那一丝怪异转瞬即逝,但南宫易却瞧在了眼里。 知道眼前这个白衣冰面人便是三日前的兽头怪人,南宫易神色之上却没有多大变化。他暗中积蓄真气,与此同时催动念力集中在中指和食指的指尖之上。 白衣冰面人因为左右手分别挟制着诸葛蝶韵与南宫易,所以刚才还握在他手中的玄火逆刃,先下却被插在了一旁的岩石中地面中。 南宫易望了玄火逆刃一眼,接着口中默念解印诀。 白衣冰面人见南宫易唇齿蠕动,像是在说话,便问道:“你说真么?再说一遍!” 便在此时,忽听身旁一声怒吼,接着众人便见白衣冰面人身子左侧插在地上的玄火逆刃之中猛地激射出一道青光,蜿蜒流转飞跃在空中,四下散开缤纷万千。 霓光闪过之后,只见一头巨大的黑甲凶兽咆哮着张牙舞爪扑向了右侧的白衣冰面人。 白衣冰面人只顾着向南宫易询问轩辕斐然的下落,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区区一柄兵刃。不想这兵刃之中竟然还封印着一头凶悍无比的黑甲怪兽。 三目翻天兽一经解印,便迅攻向了白衣冰面人。白衣冰面人其时双手都还扣着南宫易与诸葛蝶韵二人,想要腾出手来对付三目翻天兽,却苦于没有第三只手。情急之下,右脚猛然朝三目翻天兽踢出,与此同时,左后手分别扣住南宫易和诸葛蝶韵朝帝都山方向瞬移而去。 只见白衣冰面人左脚之上赤光暴涨,仿若决堤海潮惊天怒浪,夹杂着呼呼狂风猎猎的震响,倏然对着三目翻天兽的头颅踢下。 原本这一踢他也运足了真气,但是由于他既要顾忌南宫易与诸葛蝶韵我二人从手中逃脱,又要瞬移向后掠去。这样一来,右脚之上的劲道也就不比轻身之时凌厉刚猛了。 一脚一头相距尚有一丈远,便撞到了一起。围观的众人见着白衣冰面人出手抵挡极为凶悍的三目翻天兽的雷霆一击,一时间,个个都屏住了呼吸,想瞧瞧到底是这白衣冰面人的一脚厉害,还是三目翻天兽布满紫黑色鳞甲的头颅厉害。 “砰”,一声震天的声响,只见三目翻天兽竟然被那白衣冰面人整个朝离忘崖边上震飞出去,但同时,白衣冰面人的身体也如触电般徒然一抖,险些还要站立不住。 三目翻天兽被震飞之后,跌落在了离忘崖边缘,有一只脚都已经踩空了。但是它生性凶悍无比,全身又有坚硬胜铁的紫黑色鳞甲,虽然摔的不轻,但对于它而言,却像没事一般。 三目翻天兽扭动了两下头颅,昂首朝天一声狂怒,接着便要继续攻向白衣冰面人。 可是它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还没等它四足站稳,白衣冰面人双脚又是连续踢出,虽然他与三目翻天兽之间的距离有十五丈左右,但那双足之上射出的两道狂猛的赤色光芒,却又银河倒灌万星倾垂,散射出耀眼的莽莽光辉。光辉中,幻象万千扭曲变换,犹如虚无的梦境,恍恍惚惚。接着,竟如雷电般,朝着四爪刚刚伫立在离忘崖边上的三目翻天兽击去。 南宫易见白衣冰面人再度出手攻向三目翻天兽,忽觉脖颈处稍稍一松。借着这个空隙,南宫易猛地催动真气,将白衣冰面人的真气疯狂后冲。然后侧目对着人族万仁大帝以及五位星君喊道:“此人便是兽头怪人,杀害两城城主的人便是……”说到这里,只觉脖颈猛然被人一扼,就仿佛被玄冰铁卡住一样,险些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诸葛蝶韵听到南宫易呼喊后,心中一亮,这才注意到白衣冰面人和那兽头怪人竟是如此相似,怪不得刚才笑起来那样刺耳。 万仁大帝和五位星君听到南宫易的呼喊后,反应最快的依然是公孙妙策。虽然南宫易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公孙妙策听了他前面说的那句话,在稍稍深究,当即便明白了南宫易的意思。 旋即对万仁大帝道:“圣主,此贼便是三日前和玉衡星君激斗并且重伤天璇星君的兽头怪人!” 此言一出,围在一旁的其他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万仁大帝的身子竟然当先拔地而起,仿若流星飞电一般,朝那白衣冰面人扑去。他行动之间,周身的无为真气蓦地蓬勃而出,青光乍现紫芒暴舞,直将身侧四周真气较弱的人向后震退一丈余远。 第二十九回亲眷俱失 那三目翻天兽被狂霸迅捷的赤光狂芒一撞,巨大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整个朝后跌落而去,一眨眼,便摔下了离忘崖。 其时,白衣冰面人已经回过神来,见南宫易趁机将自己身份叫破,眼中顿时厉色暴涨恨意上涌。抓着南宫易脖颈和诸葛蝶韵后颈的双手,猛然一运力口中喝道:“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老夫便成全你!”说完,身形电闪,在空中划出一道赤色光弧。双手徒然一松,将南宫易与诸葛蝶韵向离忘崖边上一掷,同时双掌之上赤芒吞吐,犹如灵蛇吐雾又似狂龙摆舞,轰鸣着击在了南宫易与诸葛蝶韵的后背。 接着,那两人的就仿佛一双断了线的纸鸢,朝着离忘崖坠落下去。 南宫易只觉后背好像被万钧巨石撞了一下,全身筋骨几乎纷纷散架断裂,眼前一黑,便朝离忘崖下的返老还童潭坠去。诸葛蝶韵体内真气相较南宫易差了很多,这一击尚未击实,她便已经晕厥过去。 这时,万仁大帝依然欺近道那白衣冰面人身前三丈处,身形方至,双手便分开推出。在刚才瞬移而起之时,万仁大帝便已经运足了真气,周身上下便如在青光紫火之中,熊熊青色烈芒在他身外绵延一丈余远。眼下双掌灌注雄浑真气施展“淼淼千年”法术,只见他双掌之上气浪翻涌霓光爆舞,摇曳起伏闪烁不定。 那雄浑的青光烈芒流转膨胀,嗡嗡声响,越来越变得刺目灼人。忽然,青光烈芒之中幻化出一条青色狂龙,獠牙森森,钢爪屈伸,接着猛地从那蓬勃绵延的青色烈芒中弹射腾空而出,以横扫万物席卷千里之势,笼罩着白衣冰面人徒然击落。 白衣冰面人方一见到万仁大帝施展如此狂霸威猛的法术,心中便已经升起了一丝丝恶寒之意。于是当下催动全身真气,想要折转身子瞬移逃离。哪料到等到他催动真气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将近一半的真气竟然似被人压制住一般,想要脱身,却一丝一毫都动不了。 接着,便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放进了铸铁炼兵的混金刚炉中,全身上下炙烤烧灼无比,烈焰直透筋骨侵蚀着经脉五脏。 万仁大帝那条青色狂龙在空中一闪,便张牙舞爪的扑向了白衣冰面人。与此同时,万仁大帝也心中顾及摔下离忘崖的南宫易与诸葛蝶韵的安危,他身形不停,随着方才的瞬移之势,朝着向离忘崖下坠落的南宫易与诸葛蝶韵扑去。他深知返老还童潭的厉害,只和白衣冰面人一个照面便飞身掠向了离忘崖下。 然而,他还是迟了一步,南宫易与诸葛蝶韵若是直接摔落下去,他或许还能伸手催动真气将二人吸纳在空中。可是方才经白衣冰面人狂猛真气一击,他二人的下坠速度几乎加快了倍余。等到万仁大帝掠下离忘崖时,诸葛蝶韵与南宫易的身影已经被缭绕的雾气所遮盖隐住。 白衣冰面人自知不能抵挡万仁大帝那石破天惊雄霸无匹的雷霆一击,是以在空中侧转身体,催动全身残余的真气拍向了那条青光狂龙。他一边抵挡青光狂龙及的凌厉真气,一边运气足下涌泉,准备瞬移逃走。一时间样子颇为狼狈。 只听一声呼啸,接着“砰然”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白衣冰面人被那狂霸的青光游龙真气朝帝都山方向震飞而起,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还有站立不住,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众人都以为万仁大帝的这一击足以要了这个白衣冰面人的性命,哪知他的身形在空中微微一滞,接着倏然从人群之上****而去,样子竟似未曾受伤一般。 五位星君见状同时拔地而起,飞掠的同时,五道青色光芒从各人的兵刃与手掌中蓬勃流澈,彷如五颗转瞬即逝的流星,一齐呼啸着击向了那白衣冰面人的后背。 只听白衣冰面人在空中嘿嘿干笑两声,右掌蓦地反手拍出,一道三丈长的赤色光芒刑若一条飞泻而下的宽大瀑布,转眼间便撞上了五位星君施展“淼淼千年”法术的五道真气。 又是“砰”的一声,那人的身子猛地再向前蹿出十数丈,已经飞离人群三十丈余。这时,忽然从帝都城内奔出一男一女的一对老夫妇,口中不停的呼喊着南宫易的名字,却不是南宫易的双亲是谁! 白衣冰面人先前一边对敌万仁大帝的狂霸法术真气,一边借着他真气的推震之力将身子往外瞬移而去。虽然万仁大帝的真气雄浑无匹,猛然催发之后,直接将白衣冰面人击伤。但白衣冰面人既有护身罡气遮蔽,又是顺势后移,这样一来,万仁大帝攻击的力道便减去了一半,剩余的一半纵然能伤了白衣冰面人,也不会将其重创。 第二次,白衣冰面人在借着与五位星君一击拼斗之际,再次故技重施,不仅自己没有受伤,还瞬移逃出了众人的围堵。 原本他是要直接瞬移逃走的,但忽然听到眼前这这一对夫妇竟是南宫易的父母,当下飞掠过去抓起那老者喝问道:“快说,轩辕斐然到底在哪?” 那妇人见状惊了一跳,脸上的血色也都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那老者虽然也惊惧于白衣冰面人,但听到轩辕斐然这四个字后,却不禁愣住了。 白衣冰面人还当他是被自己吓傻了,向身后三十丈外的人群望了一眼,见万仁大帝还未追来,便抬手扣住那妇人的脖颈,又对那老者厉声喝道:“不想死的话,快说轩辕斐然在哪?” 那老者顿时如梦初醒,倏然回过神来,不知为何,眼中竟涌出凄然、激动、惊惧、茫然的神色望着白衣冰面人,颤声道:“轩辕斐然?他在哪?我不知道啊!” 这时,忽听身后一声喝斥,只见五位星君与仙族四圣中的仙元天尊碧罗子真仙、纯阳子真仙同时朝白衣冰面人飞掠电射而来。 第三十回以死明志 白衣冰面人见状,心中愤恨之意大盛,双手抓起南宫易双亲的肩膀,蓦地拔地而起。赤光闪动,南宫英婼与轩辕靖颛二人同时被抛向空中,接着白衣冰面人一手向后一扫,两道赤光呼啸而至,分别击在了二人的后心处。南宫英婼与轩辕靖颛的身子猛然一震,瞬间便似被抽走了全身的筋骨血脉,口中鲜血狂涌,眼见是再难活命了。 白衣冰面人恼怒之下一举击杀南宫易与诸葛蝶韵,此刻再次出手击杀南宫易父母,他自知此时若是再不逃离,等会只怕想逃也逃不了了。当下不再迟疑,身形一晃,便朝帝都山东边逃去。 人族五位星君与仙元天尊以及纯阳子真仙望着白衣冰面人远遁而去的身影,只是几个转折,便已在数里之外,瞬移之术竟然高妙之极。 碧鲁洪渊与独孤乌易抢先上去接住了南宫易父母的身体,一抹脉搏,却早已没有了。两人的全身经脉以及筋骨五脏,竟然被那白衣冰面人瞬间尽数震的寸寸断裂粉碎。 五人望着轩辕靖颛与南宫英婼的尸体,眼中几乎喷射出火来,可惜最终他们还是没有挡住那神秘怪人。 晋楚鹤戍神色凄然悲戚,双目中泪光泫然,竟已经伤心已极。忽然,他从袍袖中取出一支筒状彩管,正要动手拧开。却见碧鲁洪渊抬手一挡,叹道:“算了,眼下就算放出这‘七星同耀’来,就凭九帝城的禁卫铁骑也是难以拦住那恶贼的。如此,还不是多送几十条上百条的性命!” 晋楚鹤戍闻言,声音哽咽道:“难道便让那恶贼那般走了?” 一旁的公孙妙策眉头一皱道:“当然不会,此人刚才的所催动的真气于施展的法术并不是六族所有。以他的方才与南宫兄弟的激斗来看,要击杀南宫兄弟可谓轻易之极。那么,他的神功法术此时多半已经达到了仙级境界。 第376章 离忘崖下 既然如此,他原本定然可以用五族中任何一族的法术真气对敌,但是他为什么却是没有?只因为他若以五族法术真气出手,威力势必会大大折扣,弄不好还要被困在此地。正是这样,他才没有冒这个风险。赤色真气不为五族任何一族所属,如此一推,这白衣冰面人多半是蛮族之人!” 仙元天尊望着惨死的轩辕靖颛与南宫英婼夫妇,叹了口气道:“这人出手狠毒,竟然连丝毫不会法术的人都不放过,真是卑劣至极!” 碧鲁洪渊开口道:“不知圣主可是已经救起了南宫兄弟?这件事,却如何说与他?走,咱们快过去了看看!” 说完,五人也不理睬仙元天尊与纯阳子真仙,径直瞬移而去,朝离忘崖边上飞掠。 五人远远地便瞧见万仁大帝已经站在离忘崖边上,但他身畔却没有南宫易与诸葛蝶韵的下落。一到崖边,公孙妙策便神色不安的开口问道:“圣主玉衡星君和蝶韵姑娘呢?” 万仁大帝原本是背对着众人,颔首垂目望着幽幽然然的离忘崖下云雾。此时听到公孙妙策开口询问,便缓缓的转过脸。还未等他开口,公孙妙策等人便瞧见万仁大帝眼中泪光盈盈,神色更是凄然悲悯至极,片刻之间,就像是又老了数十岁。 见到这样的情形,五位星君神色一怔,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脑中轰然声响,便如头顶有十万焦雷炸响。 万仁大帝转过身来,一侧目,又看到轩辕斐然与南宫英婼的尸体被碧鲁洪渊与独孤乌易抱在怀中,身体顿时便如遭雷劈一般,猛然一颤。眼中的老泪再也抑制不住的顺着煞白的双颊流了下来,闭起双目口中叹道:“我身为一族之主,竟然连南宫以及他的双亲都保护不了,我真是对不起他们啊,如此,与废人又有和异?” 公孙妙策见万仁大帝已然伤情至深,虽然他心中也是凄然万分,但自己终究年轻,还经得住如此沉重的打击。但万仁大帝已是如夕之年,虽然他神功法术已逾仙级境界,却不一定便能承受得了眼前的种种变故。 当下安慰道:“圣主切莫伤心过度,你身体要紧。眼下玉衡星君一家虽然惨遭奸人所害,但我们至少知道方才向他们出手的那恶徒乃是蛮族贼子。既然如此,我们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此人碎尸万段,以告慰玉衡星君全家在天之灵。” 碧鲁洪渊也道:“是啊,只要咱们北斗七君有一口气在,定要让那恶贼血债血还!” 这时,围在离忘崖南侧的人群中,已经有十几个人偷偷转身离去了。三族圣主也没有想到,这一日来此帝都城询问南宫易轩辕斐然的下落竟会变成如此结局,各人脸上也不觉有些歉意。眼下南宫易与诸葛蝶韵既然已双双殉命,他们在此就是在等十年,也是不会得知轩辕斐然的所在。三人相互望了一眼,当下上前来和万仁大帝作别,准备离去。 独孤乌易原本就对南宫易的死心中悲戚已极,见到三族圣主前来向万仁大帝作别,心中顿时怒意大盛,一双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转脸对着三族圣主,也不顾及他们的身份如何,直接开口道:“还不滚么?难道还想再和我们人族斗上一斗,好吧,谁要是敢来,老子就与他奉陪到底!” 不等三族圣主开口,万仁大帝便一挥袍袖,转过脸去,双目怔怔的望着离忘崖下的云雾,以及云雾之后看不见的返老还童潭。 三族圣主也是知趣,见万仁大帝已不愿意开口与自己搭话,便打算转身离开。只有仙族仙元天尊神色黯然道:“万仁圣主,今日之事的确也是我等未曾料到的,还望你节哀!” 独孤乌易闻言,怒目道:“要走便走,不走就来在和我天璇星君都上三百回合,何必再次惺惺作态假仁假义!” 站在仙元天尊身后的苜蓿子真仙听了独孤乌易的话,脸色当下就变了,正要开口喝斥,却被仙元天尊抬手制止,开口道:“走吧,莫要再生事端了!” 第三十一回离忘之崖 说完,仙族当前,其余三族也跟着一起朝帝都山南边而去,剩余人族四城中的人,见仙、兽、妖三族圣主都已经离去,那还再加逗留,也纷纷跟着众人朝九帝城外走去。 微风轻拂,鸟鸣阵阵,一道道阳光依然从天空中稀疏洒下,照在离忘崖边上,虽然一片光明,但对于万仁大帝六人而言,却是惨然至极。 万仁大帝怔怔的望着离忘崖下,其他五位星君长身立于离忘崖边上,神色凄然垂头不语。 如此过了许久,万仁大帝忽然开口道:“我想到下面的返老还童潭中寻找玉衡星君和蝶韵姑娘的尸体,你们在上面等着!” 此言一出,五位星君均是脑中轰然,天枢星君碧鲁洪渊当先开口道:“圣主,那返老还童潭既是厉害,听说其上鸿毛不浮,相距十丈便能将坠入其中的事物冻结冰封,坠入其中的事物没有一件可以安然无损。眼下玉衡星君已经坠下许久,只怕……” 摇光星君端木穹窿道:“是啊,圣主。人族自在帝都山修建帝都城之始,还没有任何人敢到离忘崖下面去窥探返老还童潭的真面目,圣主你虽然真气无匹法术深湛,但也不能冒这个险啊!” 独孤乌易手中抱着南宫易的母亲南宫英婼,见到这种情形,开口道:“圣主,还是让我去吧,这样也比较保险一点!” 公孙妙策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此时刚要开口,却被万仁大帝抬手制止道:“你们说的不错,传闻这返老还童潭的确是诡秘恐怖之极,自帝都城修建于此后也没有人敢亲自飞身下去窥探它的真实情形。正是如此,我才要下去寻找玉衡星君与蝶韵姑娘的尸身。因为不管返老还童潭如此奇诡异常,咱们都只是听闻传言,至于下面的正是情形,谁也不知道! 摇光星君方才也说了,假若这返老还童潭真如传闻中的一般奇诡厉害,要是让你们五人中任何一人下去,只怕都会凶多吉少。而你们也知道我真气雄浑法术深湛,就算遇到凶险,也多半可以从容应付。再说了,那传言也不一定就是真的那般凶险,我只需找到玉衡星君与蝶韵姑娘的尸身便马上上来,你们尽可放心再次等候!” “可是……” “不要在可是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端木穹窿一句话只说了两个字,就被万仁大帝出言打断了。 众人听万仁大帝语气强硬无比,心知他对南宫易一家惨遭变故心中内疚不已。数十年来,万仁大帝极少会说出如此强硬生冷的话来,此时赫然开口,势必已经下定了决心,众人要是再出言阻挠,只怕立时让万仁大帝恼然发怒。于是都只好沉默不言,缓缓的点了点头。 万仁大帝忽然开口对碧鲁洪渊道:“若是我此去回不来,今后人族的所有事宜便由你来主持,那时候,凡事你可都要谨慎三思。” 五位星君听了万仁大帝的话,已然明白他也怕自己在窥探返老还童潭时遇到不测,是以提前先将身后之事吩咐下去。 此言一出,便头也不回的飞身跳下了离忘崖。五位星君虽知万仁大帝最终都要坠下这离忘崖飞身至返老还童潭上方寻找南宫易与诸葛蝶韵的尸身。但眼下见到万仁大帝一句话说完便转身跃下,众人都不觉心跳加速惴惴不安的心理徒然瞬间加重了数倍。 五人朝一字排开的站在离忘崖边上俯身朝下望去。只见赤青灰白的崖壁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一道道或明或暗的光泽。云雾出现了众人崖壁百丈余处,将之后四百丈的事物遮的严严实实,难以瞧见分毫。 离忘崖边上还是清风吹拂阳光微醺,但其下却是冷风嗖嗖森寒非常,外加那些迷迷蒙蒙或聚或散的灰白雾气,更是让人不觉有一种望而生畏之感。 皇甫千秋方一跃下离忘崖,只觉耳旁风声嗖嗖,便如身后有万千支羽箭怒射而至。阵阵劲风吹在身上,头顶原本温热的阳光竟似瞬间被迫到了别处,身之所感,尽是一片冰凉。那种感觉正如身上盘绕着数十条红信吞吐的毒蛇,冰凉中还带有一丝凛意。 皇甫千秋只见眼前的灰白崖壁不住的往上飞掠,不消片刻,整个身子便已经坠落在那一片缭绕的云雾之下。方一没入其中,眼前景物便即成了灰蒙蒙的一片,仿若夜晚一般,被厚厚的云雾遮的严严实实。 皇甫千秋施展“紫电神瞳”细细观瞧近旁情形,发现那层层缭绕的雾色起初还是灰白色的,到了后来,几乎和彤云没有多大区别。此时他越是往下,耳旁风声便越来越急,渐渐成了咆哮怒吼之声,隐隐然似万千凶兽正伺机守在返老还童潭四周仰天嚎叫。虽然周身四处狂风怒号,但他有护身罡气的笼罩,并不感到非常凛寒。他催动真气,将四周的浓云向四下迫散,再运起“紫电神瞳”向向四下打量,见十丈之外竟然没有一丝怪异之处,除了面前崖壁之上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坚冰外,目之所及,尽是飘渺不尽的氤氲雾气。 皇甫千秋暗中算着自己与返老还童潭的距离,自知已经快抵达时,双足涌泉穴处真气砰然,下坠之势随之便稳稳地收住了。然后催动真气缓缓的向下继续飘旋,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眼前忽然一亮,耳旁及周身方才还嘶吼疾驰的狂风,竟然在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原来此时他已经穿过了层层飘渺的云雾,来到了返老还童潭上方。云雾上移,他俯身向下望去,但见距离他还有二十丈左右的地方,正有一个数百丈方圆的黑色深潭。那黑色深潭浑不像是水潭,更像是墨汁倾倒而成的墨潭。 远远瞧去,只见潭中黑色怪水正在绕着潭水中心飞速旋转,由于旋转产生漩涡,那返老还童潭的中心竟然已凹下边缘处三四丈。乍然望去,就仿佛一只巨大的黑色空心斗笠反过来放置。 随着返老还童潭中黑水的急速旋转流动,一丝丝的黑色真气正从潭中幽幽然然的往上飘升。当飘至潭水上方五丈处时,便倏忽消失不见,如此循环不断。 第三十二回九死一生 整个返老还童潭除了在靠近离忘崖山脚下有一块不足一张宽的狭长石汀,长只不过五六丈,其余地方都被潭水所覆盖。可奇怪的是,这地方虽然幽幽隐于数百丈山崖之下,其上还是阳光之所不及,这个地方却比上面明亮许多,但却一丝阳光的身影都寻不见。 皇甫千秋四下打量,在返老还童潭边缘瞧了瞧,见除了茫茫的黑色之外,别无他物。接着他又运足“紫电神瞳”朝返老还童潭中望去,一丝丝一道道的黑色涟漪从那中心的漩涡中朝外蔓延而出。透过三尺深的黑色潭水,皇甫千秋看到的还是一片墨色,连一个人影一丝衣衫残片都瞧不见。 无奈之下,皇甫千秋又催动所有真气施展“风声阵阵”法术,凝神细听潭水中的声响。只听“丁咚咚咚丁咚咚咚”一阵阵微弱的像是水滴滴落的声音从潭中传来。那声音时断时续时隐时现,常人若不仔细听,多半还会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皇甫千秋皱皱眉头,正要飞身飘至那漩涡正上方探听,却忽然听到一声嘶声力竭的怒嚎从潭底身处传来,那声音虽然凄厉异常雄壮异常,但不知为何,听在人耳中便仿佛幽冥之音飘渺遥远。 皇甫千秋更奇了,此地可谓是神州一大禁地,怎么会有如此凄厉的凶兽怒嚎?而且听着声音,却竟似在深潭黑水之下,也不知这返老还童潭有多深,这声音细如蚊吟,粗略估计也会在数十里之外。 正在皇甫千秋蓦地发怔的时候,那黑色的漩涡忽然晃了几晃,原本一圈圈的水纹,随着那微微的晃动竟然开始紊乱起来。接着,他便看见一个黑色的事物缓缓的从潭中浮了出来,等到露出一半时,皇甫千秋才赫然发现那黑色事物竟然是一个童孩,全身没有穿一丝衣衫。 童孩露出一半时,却不在继续浮出,而是微微停了片刻,接着又向下沉去。 皇甫千秋这一惊非同小可,本来是寻找南宫易和诸葛蝶韵二人尸身的,却鬼使神差的遇到了一个沉入潭中的童孩。料想近千年来无人敢越此离忘崖半步,一个寻常的童孩又怎敢过来呢?难道是失足掉落的?那必定便是在片刻之前,不然以一个童孩之力,如何能在这深潭中停留许久? 皇甫千秋虽然心中思虑电闪,但瞧见那赤身童孩马上就要再次沉入潭中,他顿时想也不想便飞身朝潭心漩涡出飞掠而去。他的身子刚刚飘然到漩涡上面三丈处,便觉有一股巨大的吸力由潭中传出,直将他的身子朝下吸纳。若不是他真气雄浑无匹,此时怕早已被吸入潭中漩涡之中。 皇甫千秋身形方定,那潭中****童孩的多半个身子便已经没入黑色的潭水中,只留出一只耳朵一条腿和一只手臂还在外面。皇甫千秋见状,急忙施展“淼淼千年”法术中的“火魂灌顶”,以强大的真气将那孩童向上吸引。 只见他双掌之中青光飞旋,开始还只是一尺方圆的赤青光环,但随着他不断的催动真气,那光环逐渐被青光覆盖,也逐渐暴涨扩大。不消片刻,已变成了一道一丈见方的熊熊青光气旋,最下面的气芒风眼处,将那****童孩的小腹吸住,然后一寸一寸的往上牵引。 那光芒闪耀的青光漩涡每将童孩的身体向上拉出一寸,潭水中央的黑色漩涡便晃动一次,同时向下吸附的力道就增加一分。皇甫千秋越是将童孩的身子往上拉出,潭水中央的黑色漩涡就越来越晃动的厉害,不过片刻,那向下吸附的力道竟然增加倍余。等到童孩的多半个身子被拉出潭水中时,那黑色漩涡向下的吸附力已经增加了有五六倍,皇甫千秋虽然真气雄浑无匹,但此时也已额头见汗。 他心中惊异,他以如此强大的力道将那孩童往上拽拉,那潭水中央的漩涡则以相差不多的力道将其往下吸附,这两样力道加起来只怕已倍余万钧,但那孩童的身体竟然似混金玄铁所做,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皇甫千秋暗暗思忖道:“这返老还童潭中的黑色漩涡似是自己加一分力,他便同样增加一份力,如此一来,到最后力道自然大得惊人。既然如此,我若不使力,那潭中漩涡也就不会产生吸附力,孩子之所以向下沉去,多半是因为自己身子的重量。传言返老还童潭鸿毛不浮,又怎能浮起这样重的一个人呢?那么先下我若不将那孩童往上拉,而是以真气将他往下拍击,这黑色漩涡是否也会像方才一般,生出相反的力道将那童孩推送上来?” 想到这里,皇甫千秋打算冒险一试。想先用一丝力道临空推向那童孩,看看他是向下沉还是向上浮,若是向下沉,那么他就立即再以方才“淼淼千年”法术中的“火魂灌顶”将童孩的身子吸引住。反之,那童孩就该向上浮起,这样一来,自己就大可以重力朝下拍击了! 皇甫千秋原本是催动青光漩涡将那童孩向上吸附的,眼下他忽然撤去所有真气,紧接着以一丝真气的力道击向了那童孩的侧身。他在催动真气时是缓缓推压而下,并不会击伤那童孩。只见青光幽幽流澈而下,如一道笔直的雾气一般,推在了童孩的侧身之上。旋即,那童孩的身体先是微微向下一沉,接着便朝上浮了起来。 皇甫千秋见状,心中一喜,再次推动真气压向那童孩的侧身,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已经运上了一成真气。 只见原本隐隐吞吐如雾的笔直真气忽然似一条青色森蚺一般,朝下面的童孩侧身轻轻撞去。那道青光方一没入潭中黑色漩涡,便见漩涡猛地一荡,接着一圈圈的涟漪朝外扩散,潭面水波往下忽地一沉,接着蓦地向上弹起。那童孩的身体被那反弹之力一震,顿时从漩涡中飞跃而起。 皇甫千秋此时早已做好了伸手的准备,只等那童孩跃上三丈,左手一抬便将他揽在怀中。那童孩随着****的身子飞出返老还童潭,身上的黑色潭水竟然瞬间便消失的一丝不剩,原本白皙结实的身体也便呈现在了皇甫千秋眼前。 第三十三回返老还童 皇甫千秋并未留意这个童孩的相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依然还在留意着潭中情形,耳中也依然在以“风声阵阵”探听着潭中的声响。 但是他见那孩童身上的黑色潭水在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惊异,便忍不住朝他望了一眼。这一眼过后,皇甫千秋顿时便震惊的愣在空中,仿佛见到了他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的事情,清澈的双目中满是惊愕与不信。因为他在打量那童孩的身体的同时,也瞧见了童孩的脸。 虽然那童孩正安详的紧闭着双目,样子就如熟睡一般,可是他的脸,竟然和南宫易有八分相似。与此同时,原本紧闭双目唇齿暗合的童孩,突然猛烈的咳嗽了两声,接着一个珠子便从他的口中滚了出来。 那珠子赤红如血,直径约有一寸刚从那孩童口中滚落,便被皇甫千秋扣在了手中。他双目凝视着那赤红的珠子,口中喃喃道:“貔貅兽元珠,这难道便是玉衡星君的貔貅兽元珠?” 若非乍见到那童孩的样子与他口中忽然滚落的貔貅兽元珠,皇甫千秋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南宫易竟然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个十一二岁的童孩。 第377章 返老还童 那童孩剧烈咳嗽两声之后,眼睛却依旧没有睁开,接着又如方才一样,沉沉的昏迷。 皇甫千秋此时早已忘记了自己涉险来此返老还童潭边,只是为了寻找南宫易与诸葛蝶韵二人的尸首,但他无论也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童孩竟然能和南宫易长得如此相似。他只觉这个童孩原本的冰凉的身体,正在渐渐透出一丝温热,就仿佛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再缓缓的复生。 皇甫千秋死死的盯着那童孩的脸,忽然心中一动,暗道:“返老还童潭?难道真是返老还童潭的缘故?玉衡星君坠落返老还童潭后,难道竟已经返老还童变成现在这样一个小孩了吗?那蝶韵姑娘眼下又在哪里呢?”一时间他百年丛生,一大堆的问题仿若雨点般滴落在他的脑海中,但是他却猜不出答案。 接着,他又朝返老还童潭中四下审视探听,结果这次除了耳旁微微吹过的轻风之外,他连一丝一毫的声响都听不到。方才那潭水中央不停流转飞旋的漩涡,随着那童孩被皇甫千秋以真气迫出潭水之后,竟然旋转越来越慢,漩涡距离潭水表面也越来越近。 虽然那潭水在不停流转,但却发不出一丝声响,细细一瞧,整个返老还童潭就仿若一片虚无的飘渺幻象一般,越来越朦胧。看着看着,便使人有一种想要跃入其中的冲动。 幸而皇甫千秋的定力已经到了重山难移岿然不动的境界,所以这种惑人心神的潭水并不能没其心神。等到后来,那漩涡已经与潭水表面齐平,潭水旋转的势头也已经相当缓慢,水中的涟漪也几乎细如发丝。再过片刻,整个潭水便沉静下来,虽然四周还有丝丝轻风在吹,但那返老还童潭中的黑色怪水却似冻结一般,恍如一面诡异的黑色光镜,纹丝不动。 皇甫千秋见状似乎明白什么,暗道:“原来这返老还童潭最初是这个模样,只有有东西坠入其中,他才会形成巨大漩涡,不停将其沉入潭底。却不知这潭水有多深?其下又是何等模样?” 此时,皇甫千秋依然认定自己怀中抱着的童孩定是返老还童后的南宫易无疑。但诸葛蝶韵又去了哪里?她如果也坠入这黑水怪潭中,潭水势必还会不停旋转形成漩涡。若是没有坠落其中,眼下除了这方圆数十里的返老还童潭之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踏足。而且刚才首先坠落下来的是那头三目翻天兽,此刻连它的踪影也找不到了。难道那一人一兽竟然已经沉入了潭水底部? 正自想着,皇甫千秋忽然感觉周围好像在渐渐变暗。当下举目朝四下望去,但见原本明亮的返老还童潭上空,此时不知为何,已经被一丝丝的黑色雾气所笼罩,而且这雾气好像是凭空生出一般,越来越重,将原本光亮的潭上罩的越来越暗。一眼望去,简直有些让人窒息的感觉。 皇甫千秋见到这种情形,心中也不禁吃了一惊,再俯身向足下返老还童潭望去,更是惊愕不已。不知在何时,刚刚还在足下的返老还童潭,竟然在片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眼望去,原本漆黑如墨的潭水,眼下竟然已变成了一眼望不到边,被茫茫云雾笼罩的黯然深渊。 皇甫千秋不想片刻之间,这返老还童潭竟然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也不想再加逗留,心想到了上面以后在细细推敲这其中缘由也不迟。当下脱下外面的一层白色长衫将昏迷中南宫易的****身体裹了起来,接着足下轻轻一踩,两道青光真气便从足底****而出,他整个身子也顿时如飞射的羽箭一般,朝离忘崖边上瞬移而去。 五位星君见皇甫千秋跃下离忘崖后迟迟不上来,纵是再有耐心的人也不禁心中焦急不已,更何况这次下去的乃是人族一族之主,若是遇到不测,后果可是非同寻常。 晋楚鹤戍最先等不住了,开口对碧鲁洪渊道:“洪渊兄弟,圣主下去这么久,却迟迟不返回,就连一丝讯息也没有传给咱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凶险了?要么就让我下去瞧瞧,若是真的遇到什么不测,我还能帮把手!” 碧鲁洪渊闻言,虽然也是心焦如焚,但还是一脸坚毅的摇摇头,道:“不行,咱们谁都不能下去。你们不妨想想,以圣主如今的修为,真气之雄浑,法术之精妙,可谓放眼六族只怕也找不出几个来。若是连他都不能应付这离忘崖下的事情,咱们就算全都下去,不仅不能相助圣主,只怕到时候还要让他分心保护咱们周全,那时候,处境可就更加危险了。” 公孙妙策点点头,神色变幻不定道:“不错,眼下咱们要做的,只有站在此地等待圣主安然返回,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两个时辰之后再说。” 晋楚鹤戍闻言,一脸不解道:“妙策兄弟,为何一定要等到两个时辰之后再说?眼下就不能么?” 第三十四回转世重生 公孙妙策摇摇头道:“不能!之所以要等到两个时辰以后,只因此时太阳落山尚早,阳光虽然可以照射道离忘崖下,却并非是直射。所以,那缭绕的云雾之下的情形多半下去后也瞧不清。 但若是在等两个时辰,太阳便即西陲,那时候,阳光西侧照在离忘崖崖壁之上,纵是有缭绕的云雾,咱们瞧见的事物也会比眼下清楚。 另一个原因是,以圣主纵横神州三百余载的经验,若是有事不能从离忘崖下返回,多半要给咱们放出讯息,好让咱们安心。可是他此时跃下离忘崖只有半个时辰不到,纵是要放出讯息,也不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放出。” 晋楚鹤戍闻言,似是明白了一些,神色黯然的点点头,喃喃道:“希望圣主此行可以安然将南宫兄弟与蝶韵姑娘的尸身取回来,今日之事,咱们定然不能轻易……” 晋楚鹤戍刚说到这里,忽见一个白色身影从离忘崖下倏忽闪过。等众人转过身去,便瞧见皇甫千秋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怀中赫然抱着一个用自己衣衫裹住身子的孩童。 见到皇甫千秋安然从返老还童潭边返回,众人均是兴中兴奋,原本焦虑的心神,这才霎时间放松了下来。可是在瞧见他怀中抱着的那个孩童时,五位星君却均是一脸惊愕,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离忘崖下怎么会有一个孩童?更不知道这个孩童是谁? 碧鲁洪渊当下开口一指那孩童,向皇甫千秋问道:“圣主,这孩童是哪里来的?” 此言一出,其他四位星君都望着那孩童,等待着皇甫千秋说明。 皇甫千秋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望了怀中的孩童一眼道:“这小子正是寡人刚刚从返老还童潭中救出的!”这样的回答非但没有让五位星君感到解释了那童孩的来历,反而更让他们心中生出更多的疑问来,就连智计无双的公孙妙策,此刻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晋楚鹤戍奇道:“什么?圣主你说这孩子是你从返老还童潭中救上来的?那他是什么时候掉下去的呢?” 独孤乌易也忍不住接口道:“是啊,今日咱们在离忘崖边上站了足有三四个时辰啊,这孩子若不是今日坠入返老还童潭的,那么他怎么还能活着?另外,返老还童潭不是鸿毛不浮么?而且万物坠入其中,都会被森寒奇诡的潭水消融的无影无踪!既然如此,这孩子怎么还能有命在?” 皇甫千秋自然知道五位星君的疑惑,当下便将自己在离忘崖下的所见所闻一一讲给五人,接着又将返老还童潭的真实样子以及自己如何解救这孩童的事情陆续说出,只是没有将这孩子便是南宫易返老还童而来说出来。 五位星君听了皇甫千秋的话后,独孤乌易才问道:“圣主既然能将这孩子从返老还童潭中救出,那为何没有将玉衡星君及蝶韵姑娘一起救上来?难道他们已经……”说到这里,后面的话竟然不敢再说出来。 公孙妙策也道:“不错,既然这孩子能够活着,以玉衡星君与蝶韵姑娘的真气法术,定然也可以活下来,而且,情形多半还要比这个孩子好。”说到这,他忽然顿了一顿,像是想起了一件事,原本露出一丝喜色的脸上,倏然又变得凝重起来,道:“只是,玉衡星君和蝶韵姑娘在坠下离忘崖时,曾被那白衣冰面人以狂霸真气施展法术重创,希望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 公孙妙策说完,皇甫千秋的脸上也不觉露出一丝愧疚与神伤,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的童孩道:“你们可知这孩子是谁么?” 五位星君均是不住摇头,以示不知。但双目却不禁又朝童孩的脸上望去,这一望,晋楚鹤戍第一个叫了起来:“圣主,这孩子怎么……怎么能和玉衡星君……” “怎么和玉衡星君长得如此相似是吧?”皇甫千秋接过话头道。 “是啊,简直太像了!”晋楚鹤戍一脸惊愕与不解的望着那孩童的脸说道。 皇甫千秋不再开口,他伸出左手,只见在他大拇指与食指只见赫然夹着一枚赤红如血的珠子。 晋楚鹤戍见到这枚赤红如血的珠子后,当先愣愣的开口道:“貔貅兽元珠,是貔貅兽元珠!”最后五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 原来在数年以前,晋楚鹤戍为了想要从南宫易手中讨取这枚貔貅兽元珠,南宫易曾出题让他猜测这貔貅兽元珠的藏匿之处。以十次猜测为限,十次之内若是猜中,他便将这枚貔貅兽元珠送给晋楚鹤戍,若是猜不中,那貔貅兽元珠当然还是归南宫易。 之后晋楚鹤戍虽然在猜测之前,还四处搜寻了貔貅兽元珠的的下落,在逐个排除之后,但最终他还是没有猜到貔貅兽元珠的所在。因为南宫易并没有将貔貅兽元珠放在别处,也没有带在身上,而是以念力封印在了自己体内。 碧鲁洪渊与独孤乌易不禁同时望着那孩童惊道:“他难道是玉衡星君?” 皇甫千秋点点头道:“不错!玉衡星君坠入返老还童潭,眼下已经变成童孩模样,刚才寡人也差点没敢认出来,若不是这貔貅兽元珠,寡人还道这孩童是方才坠落的!” “圣主,那你怎么没有将蝶韵姑娘一起带上来?”端木穹窿望着全身****裹在皇甫千秋雪白长衫中的南宫易问道。 其他人听他问起了诸葛蝶韵,顿时也回过神来,纷纷询问诸葛蝶韵的情形。 皇甫千秋似是无奈的摇摇头道:“寡人在返老还童潭四下找寻许久,一直没有发现蝶韵姑娘与那头三目翻天兽的踪迹。等到玉衡星君从返老还童潭中央的黑色漩涡中浮出后,我又以‘风声阵阵’探听潭中声息,可是却一丝声音也没有。 当时寡人就忽然想到了在玉衡星君从浮出黑色漩涡中浮出之前,潭水深处好像传出过一声凄厉悲哀的嘶吼,那声音好像就是三目翻天兽所发出的。 只是那个声音听在耳中,就仿佛是从数十里之外传来的,飘飘渺渺似有似无,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第三十五回九星鬼蛊 公孙妙策听到这里,凄然一叹,道:“难道那三目翻天兽与蝶韵姑娘都已经沉入了返老还童潭的潭底?若非如此,那三目翻天兽的声音怎会从返老还童潭中发出。如果我猜得不错,玉衡星君之所以能从潭中浮上来,多半都是因为三目翻天兽在潭中挣扎相助。” “圣主,那现在怎么办?”一旁的端木穹窿问道。 皇甫千秋道:“为今之计,先是要将玉衡星君救醒,他虽然从返老还童潭中安然返回,但在坠落其中时身受那白衣冰面人的凌厉一击,就算他真气雄浑,也非重伤不可。蝶韵姑娘真气远不如玉衡星君,她如何又能经受得住白衣冰面人的狂猛杀手?只怕眼下她已身遭不测。 咱们现在先回帝都城去,我想办法帮玉衡星君疗伤,你们几人赶快筹办玉衡星君双亲的葬礼,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将他们二老厚葬!” 碧鲁洪渊点点头道:“圣主放心,这件事洪渊一定办好。只是我担心的是,玉衡星君伤势渐好醒转过来后,咱们又如何将这一件件的噩耗说与他?” 独孤乌易道:“是啊!玉衡星君向来重情重义又快意恩仇,他若是知道蝶韵姑娘和轩辕大叔二老都是被那白衣冰面恶贼所害,定会不惜一切寻遍神州六族,将其击杀泄恨报仇。” 听独孤乌易这么一说,其他四位星君以及皇甫千秋的脸上瞬间又罩上了一层抹不去的黑云。公孙妙策想了想,皱眉道:“照现在这个情形来看,咱们先下还不能将这件事说与玉衡星君。等他伤势复原的差不多的时候,在向他说明吧!” 皇甫千秋道:“现下也只能这样了,只是,如此隐瞒,我估计多半也会令玉衡星君起疑,那时候,可就再以守不住这些事了!” 日光渐斜,虽然尚未西垂,但阳光却如血色一般从远处洒将过来,浸染在离忘崖边上六人身上以及青灰相间的坚岩上。轻风咻咻,似是比方才稍急了一些,刮在脸上,彷如秋潮涌起,不觉一丝冰凉。 六个人在离忘崖边伫立了许久,最后皇甫千秋才道:“好了,事已至此,咱们就是再犹豫顾虑也是无用,先返回帝都城再说吧!”说完,当先转身抱着怀中犹如沉睡一般的南宫易,大步朝帝都城正门神藏门走去。 其他五位星君见状,也只好跟着走了回去。 众人回到帝都城之后,碧鲁洪渊按照万仁大帝的吩咐,先去安排厚葬南宫易双亲的事宜,剩下的四位星君则随着皇甫千秋来到了玉琼宫中。 皇甫千秋一进玉琼宫,便来到了玉琼宫后的点睛阁。他将南宫易放在点睛阁的一张紫晶玉榻上,接着便伸手在南宫易右腕处一搭,凝神探查起来。其他四位星君也记挂南宫易安慰,均是大气也不敢出,站在一旁等待皇甫千秋说出结果。 哪料皇甫千秋的手刚扣住南宫易的右腕不久,只觉他手腕处忽冷忽热忽起忽落,仿佛有两只一寒一热的虫子,在他的脉搏处来回蠕动游走,而且是不是的散发出极强的热气与寒气。 皇甫千秋见状,脸色顿时便凝重起来,双目也不由得睁大了。 接着。他原本坐着的身子猛地从紫晶玉榻上站了起来,双手扶起南宫易,将他盘膝放在与他上。右手立即在他的后心、小腹、脖颈处迅速摸了一遍。但觉这几个地方都是忽冷忽热,而且似有千万只蚕蛹虫子在爬动,使得原本并无他状的南宫易,整个身子也不由得颤动起来。 四位星君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见到皇甫千秋神色大变,举动也是变得急促起来,便知南宫易所受的上多半已经危及性命。原本他们四人就为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忧心忡忡一脸黯然,眼下皇甫千秋的举动无疑又将千斤巨石悬在了四人心头,似乎顷刻间便要落下。 此时的点睛阁中静若死寂,就连众人的气息声都是几不可闻。皇甫千秋如此匆匆忙忙的在南宫易身上探查一边,神色忽然一怔,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却不知为何,竟笼罩上了一侧惊异于无奈。 过了半晌,只见南宫易原本白皙的身体上,逐渐显出一块块血红的斑块,那些斑块方一出现不久,又迅速变成碧绿色,再变成金光色,最后成为紫黑色。 四位星君站在傍边见南宫易身体之上乍现异色,都不禁惊得一脸煞白,心中焦急万分,但见皇甫千秋似乎在凝神思,这才按捺住起伏不定的焦心,望着南宫易迟迟等待。 又过片刻之后,皇甫千秋才喃喃道:“种魔神术,怎么会是种魔神术?” 独孤乌易听了皇甫千秋的话,虽然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种魔神术”是什么法术,但从他眼下的神情便已知道,这种魔神术一定是极为可怕,也极为凶险的一种法术。 心中惊奇又忐忑之下,便开口问道:“圣主,你所说的种魔神术到底是什么法术?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将其克制么?” 皇甫千秋摇摇头道:“种魔神术一旦施展,只有施术着本人可以医治,旁人若是催动真气气助其抗魔,不仅不能压制他体内鬼蛹九星蟥的复苏繁殖,反而弄不好还要是自己也被鬼蛹九星蟥的毒性侵染。”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说“鬼蛹九星蟥”这个名字,闻言都不禁一愣。旋即公孙妙策问道:“圣主,你刚才所说的‘种魔神术’与‘鬼蛹九星蟥’到底是什么?难道是那白衣冰面贼人所施?” 皇甫千秋点点头道:“六百年前,六族之上曾出现过一个极为可怕的人物,他叫九星鬼王。这个人练就一个一种极度邪门的法术,叫做种魔神术。所谓种魔神术,便是将具有魔性的‘鬼蛹九星蟥’在施展种魔*的时候迫入人体元神之中。 当年九星鬼王只以此种魔神术便纵横神州六族近五十年,凡是身受种魔神术之害的人,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内若不能将其去除,整个人的元神便会为‘鬼蛹九星蟥’控制。而‘鬼蛹九星蟥’本就是施展种魔神术之人催发,这样一来,此人也就会被施术者控制,成为实实在在的行尸走肉。 第三十六回盘古神峰 那‘鬼蛹九星蟥’本是以纯阴之人、兽遗骸腐化出来的妖蛊。须将一个纯阴金童女在七月十五鬼节那天活活闷死,然后积聚七天怨气装入怨魂鼎。 再将七七四十九种神州至毒至凶至阴的鬼虫,和七七四十九种附有众多阴魂怨气的至阴至毒孟婆草以及一粒百年聚怨恶魂珠一起放入其中。 第378章 种魔神术 纯阴金童女和九十八种至毒至阴至怨毒物以及百年聚怨恶魂珠加在一起,刚好是百样圆满之数。 再等到下一个七月十五鬼节晚上子时阴气最盛之时,将装入怨魂鼎中的鬼蛹九星蟥引子,埋入荒坟冢阴气最盛的百年墓穴里,在过得九九八十一日,将怨魂鼎打开,其中金童女尸身九十八种毒物以及百年聚怨恶魂珠,便会化成一只只惊世骇俗的鬼蛹九星蟥。 然后只要有人能够将这些极度邪恶的鬼蛹九星蟥以强大念力吸纳融合在元神之中,便能在施展种魔神术的时候将其催发而出,迫入对手体内。 鬼蛹九星蟥自从打开怨魂鼎的一刹那起,就必须寄体为生。一旦脱离寄宿之体,不消片刻,它就会自动因抵御不了空气中旺盛的阳气,而*烧化灰飞烟灭。 但是它若是进入寄体体内,便会在寄体的阴血中衍生大量的鬼卵。鬼卵继续分裂繁殖,瞬息之间便可以化身千万,遍布全身。 若是有人想要催动真气替这中术者压制体内‘鬼蛹九星蟥’的魔性,若是不得其法,‘鬼蛹九星蟥’便能顺着气脉附进那人体内。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这两人就都变成了傀儡。” 说到这里,皇甫千秋顿了顿道:“只是那九星鬼王在神州六族之间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之后,又过了七十年便被仙族阳极天尊所击杀。他死后,‘鬼蛹九星蟥’失去的根源母体,便即纷纷死去。那些被‘鬼蛹九星蟥’附体的人,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眼下看来,显然又有人练就了这至邪的种魔神术。寡人记得,在九星鬼王死后,传闻他曾将种魔神术传了下来,后来被鬼使神差习得。只是数百年来,却从未听说过有鬼使神差现迹六族的消息,怎么眼下他们却出来走动了?” 这一语可让站在一旁的四位星君吃紧不少,得知这‘种魔神术’与‘鬼蛹九星蟥’的来历,四人连脸色也不由得变得煞白了。 晋楚鹤戍神色不定道:“圣主,照这么看,今日那白衣冰面贼人便是鬼使神差了?” 皇甫千秋摇摇头道:“不是,鬼使神差其实是两个人,而且是一对孪生兄弟。只是谁也从来没见过这二人的长相,只知道一个叫‘鬼使’一个叫‘神差’。他们二人的行踪,也像这名字一般,来无影去无踪,难以让人琢磨!” “那这种魔神术难道除了施术者,就再也没有办法驱除了么?”公孙妙策也心急如焚的问道。 皇甫千秋想了想道:“除了施术者可以将附体的鬼蛹九星蟥驱除,另外还有两个办法,但却艰难至极,非一时半伙就能做到的。一旦过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那就是谁来了,也都回天乏术了!” 独孤乌易忙道:“圣主不妨将剩下的那两种办法说出来,咱们北斗七君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玉衡星君救活!” 皇甫千秋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第一个办法,其实之前玉衡星君在复原天玑星君躯体时曾用过。” 四位星君听到这句话,心中均是一亮,公孙妙策惊问道:“圣主之言,莫非又是要用冥界的黄泉青泥与忘川之水?” 皇甫千秋道:“这次倒是不用黄泉青泥,只须有忘川之水就行!” “那另一个办法呢?”端木穹窿道。 “另一个办法就是,须得练成上古伏羲氏创就的至圣无上法术——混元太乙神术!混元太乙神术乃是上古真神伏羲氏在盘古神峰中悟出的无上法诀,可以镇天下万邪,荡世间万恶。只要能将混元太乙神术法诀尽数修习,这种魔神术也就不足为虑了! 只是,传闻伏羲氏在羽化之时曾将混元太乙神术雕刻在三块玄碑之上,然后埋在了盘古神峰之下。至于埋在了什么位置,世人谁也不知道。从古至今,知道这个传闻的人倒也不少,但是前去盘古神峰寻找刻有混元太乙神术法诀的三块玄碑的人,却并不多。而且,凡是去盘古神峰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到后来,也就没人敢去了!” “圣主,盘古神峰真的有那么凶险么?我怎么一直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呢?”独孤乌易面显茫然道。 皇甫千秋道:“你们之所以没有听到过盘古神峰的名字,但总该听说过神帝峰吧?” “圣主的意思是,神帝峰其实就是盘古神峰?”四位星君听到“神帝峰”三个字后,眼前均是一亮,独孤乌易再次追问道。 “正是!由于前去盘古神峰寻找刻有混元太乙神术法诀的三块玄碑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之后人们为了不让更多的人误入歧途枉送了性命,便将盘古神峰改名为神帝峰。从此以后,便再没有人去过盘古神峰。 据传闻,盘古神峰之所以凶险异常,是因为在抵达盘古神峰之前,要经过一处名为渡劫谷的地方。那渡劫谷中不仅蛊虫凶兽横行,便是上古五大龙兽之三的紫电蝠龙兽也蛰伏其中。那渡劫谷之所以名为‘渡劫’,就是因为,谷中收容着神州之上虽为凶悍的妖兽,同时也是万毒蛊虫栖身所在。 正因如此,一般人连渡劫谷都还未穿过,便已经葬身其中。更别说抵达盘古神峰下,寻找那三块刻有混元太乙神术法诀的玄碑了。 盘古神峰纵横近百里,高约千丈,便是能安然抵达神峰之下的人,也是极难寻到那三块玄碑的!所以,虽然看似有三个办法可以救得玉衡星君性命,可是这在三个办法却几乎是万难做到!” 四位星君听完皇甫千秋的说明后,原本还存有的一丝希望,此刻也不觉得渺茫之极。但北斗星君七人情若手足,若真的要让众人瞧着玉衡星君生不如死的变成行尸走肉,变成傀儡,那更比杀了他们自己还痛苦。 第三十七回伏羲玄碑 独孤乌易虽然心中已对这最后的两个办法黯然非常,但一想到南宫易曾独自一人闯进冥界从青冥尊者手中讨得黄泉青泥,又不禁对这个办法升起了无尽的希望。 当下展颜对皇甫千秋道:“圣主,既然玉衡星君当初能从冥界安然来去,并且从青冥尊者手中讨得黄泉青泥,那么,不妨就让我再去一趟冥界,向那青冥尊者讨来忘川之水救治玉衡星君吧!” 公孙妙策闻言,似是不同意一般,摇摇头道:“这个办法虽然还有一丝希望,但却也不好说。玉衡星君之前也说过,当时他原本是想从青冥尊者手中讨得忘川之水和黄泉青泥,结果最终青冥尊者只给了他黄泉青泥。 据他推测,就连那青冥尊者都不能调动取用往忘川之水,如果真是这样,就算这次再闯幽冥。冒着凶险找到那青冥尊者,也未必就能讨得忘川之水回来。 再者,就算真的要再一次从幽冥中走一遭,也不能让天璇星君前去,因为天璇星君此时伤势还未完全恢复,独闯幽冥实在太过凶险。以我之见,还是由我和摇光星君去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更有把握,而且若遇到凶险,至少我还能随机应变!” 众人听完公孙妙策的话后,虽然明知他是抢着要冒这个险,但又觉得他所说确实是丝丝入扣不无道理,一时间竟没了反驳之言。 端木穹窿一听到公孙妙策要自己和他一起去冥界,虽然心中知道此去并非是领略幽冥风光,而是为了救得南宫易性命,实是凶险异常。但心中却不由得一喜,道:“好,就这样定了,我和开阳星君二人前去冥界向那青冥尊者求取忘川之水。” 天权星君晋楚鹤戍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动,道:“既然如此,那也让我和你们俩一块去吧,多个人也多个帮手,遇到什么凶险,咱们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不料这句话刚说出口,公孙妙策便连忙摇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件事两个去做便足以。我原本打算一个人去,但我深知自己的修为在七位星君中最次,所以才让摇光星君和我一块去。 要知道,据玉衡星君所述,那冥界算是另一个世界,虽然空旷异常,但却是卧虎藏龙。咱们此去并非是大闹冥界,而是为了找到青冥尊者求取忘川之水。人越多,虽然力量越大,也能相互照应。但同时目标也就大了,更容易被冥界鬼差发现。那时候,以冥界鬼差魅使的法术若是全力出手,别说我们三人,就算是北斗七君齐至,也恐怕是有去无回! 所以,这次只要我和摇光星君去便足以。咱们还是要以智取胜,不能强行力敌。另外,还要有很大的运气,不然,这一切都是徒劳!” 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皇甫千秋忽然点点头道:“不错,开阳星君分析的很有道理,这忘川之水要巧取,却不能豪夺。不过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我想还得走另一条路,以备后来不时之需。” 这句话说完,其他三位星君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公孙妙策便当先睁大了双目,望着皇甫千秋,道:“圣主,你的意思是,还要去盘古神峰寻找那刻有混元太乙神术的三块玄碑?” 皇甫千秋缓缓地点点头道:“正是!眼下你说的那个办法虽然有希望,但却不能想当然。若非如此,当初玉衡星君也定会从那青冥尊者的手中求得忘川之水,但结果却是连那青冥尊者也爱莫能助。这样一来,此次前去的希望,便又渺茫许多。 为了能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内救得玉衡星君性命,寡人决定亲自去盘古神峰一趟。我身为一族之主,却不能护得玉衡星君一家周全,实是惭愧之极!” 众人见皇甫千秋这样说,知道他为南宫易一家遭害之事很是耿耿于怀,此刻若再不能救得南宫易性命,只怕真的要内疚自责一辈子。 但正如皇甫千秋自己刚才所说,要想从盘古神峰安然走上一遭,可谓是九死一生。若要再找到伏羲氏所留下的那三块刻有混元太乙神术法诀的玄碑,更是比登天还难。皇甫千秋虽然真气法术已逾神级境界,但要想从穿越渡劫谷安然到达盘古神峰,再从盘古神峰下找到三块玄碑,却也是万难! 晋楚鹤戍心中激动,赶忙开口道:“圣主,我看这件事就交给我和天枢星君前去吧,你贵为一族之主,要掌管人族万千事宜,若是有什么不测,那数十万的黎明百姓又该如何安居乐业?” 皇甫千秋摇摇头,叹道:“不是我不让你们去,正如你所说,此去凶险之极,你们要是前往盘古神峰,无疑都是跑去送死。我虽然是一族之主,但这数十年来,天枢星君也已经将我总理政事的经验学到了七八成,足以代替我治理整个人族事宜。”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事不宜迟,今夜开阳星君和摇光星君便由九帝城北三百里处的冥崖窟中潜入冥界,务必要谨慎小心,找到那位青冥尊者。明日一早,我便带着玉衡星君前往盘古神峰。”皇甫千秋不等晋楚鹤戍一句话说完,便硬生生的将其截断。 众人皇甫千秋已经下定决心,知道在多说也是徒然,便缓缓的点了点头。 皇甫千秋道:“从现在起,我要将玉衡星君以‘三尺冰封诀’封冻起来。因为在封冻状态下,那些尚未散布于玉衡星君体内的‘鬼蛹九星蟥’的鬼卵才不至于苏醒过来,而复苏的‘鬼蛹九星蟥’因为在极寒条件下,又会重新进入休眠状态。” 他说着,望了南宫易一眼,道:“好了,你们现在就回去准备吧,待会也就不用过来了,天黑之后直接去冥崖窟便好。但切记,此去千万要谨慎行事,只可巧取,不能豪夺。若实在是遇到凶险就立即返回,千万不要逗留,不要以死相抗。玉衡星君已然如此,我再不能让你们几个有个什么闪失!” 第三十八回复渡幽冥 南宫易闻言,心中又是激动又是跌宕,眼中不觉一湿。也不说话,使劲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出了点睛阁。 其实夕阳已垂,西边的天空下一片血红的晚霞,仿若此行的凶险一般惨烈凄然。天上流云飞走,鸟雀啼鸣着掠过远处的枝头,准备夜宿酣眠。清风旖旎,吹动着落败的树叶翩跹起舞,虽然灵动却似没有魂魄的玩偶。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不消片刻,黯淡的苍穹中便点缀出了一道星子,一闪一闪的甚为醒目。九帝城外,行人也渐渐的少了,此时城门依然关闭,但宵禁的时间却还未到,是以,城内的情形远比城外要热闹的多。 忽然,在远处灯火高悬的街道上风驰电掣的奔来两骑坐骑凶兽,一骑是青麟犀甲兽,一骑是三尾环象兽。这两骑凶兽飞奔如电,转眼间便从远处明明灭灭的灯火长街上奔了过来,蹄声笃笃,引得四周的行人商贩不禁齐齐伸长了脖子观望。 他们一瞧见这两头凶兽,便知两骑脊背上所乘的人乃是人族开阳星君公孙妙策与摇光星君端木穹窿,因为这二人的坐骑兽正是青麟犀甲兽和三尾环象兽,而人族能拥有这两头坐骑兽的人,也只有开阳星君公孙妙策与摇光星君端木穹窿。 两骑奔至城门处时,守城的禁卫已经赶了过来,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虬髯的大汉上前忙道:“两位星君可是要出城去?” 公孙妙策道:“不错,还不快些打开城门!” 那满脸虬髯的大汉闻言,赶紧朝城门口站立的二三十禁卫摆摆手道:“快些打开城门,两位星君要出城去。”说完,便有四五个禁卫奔到城门处,一左一右的将两扇巨大的坚铁城门左右拉开。 那城门高约五丈,宽足足九丈,四五个禁卫使足力气才将两扇巨大沉重的坚铁城门缓缓拉开。 城门刚一打开,那满脸虬髯的禁卫又问道:“两位星君出去后,这城门可是不关?” 公孙妙策道:“我们二人今夜不会回来,城门当然要关的!” 此言方毕,向那虬髯禁卫一挥手,两骑凶兽顿时放开四蹄如一阵飓风一般,便朝门外奔去。 这道门本是人族九帝城中的天乾门,正好是九帝城八门中的北门。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出了天乾门之后,也不用折转来回,只是催动坐下两头凶兽,飞也似的便向三百里外的冥崖窟奔去。 荒野山树,入夜花草,在点点星辉的照耀下,一眼望去倒是斑斑驳驳。此时虽已至秋季,但气温还未彻底变凉,是以晚上树梢林头总是会传来一阵阵夜枭与老鸦的啼鸣之声。四野碧草花丛中更是虫鸣如织,蛙声一片。 骑乘在两头急速奔跃的坐骑兽脊背上,一丝丝劲风迎面吹来,顺着两人耳际掠过,发出呼呼的响声。此时虽只是在赶赴冥崖窟的途中,但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却已经砰然心动,不光是激动,由于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之前所述的情形,两人此刻也不禁生出一丝忐忑之情。 这种忐忑之情并不是因为两人惧怕冥界的万千鬼差与无数神怪,而是怕此行一旦失手,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的一条命只怕便要空悬一线了。是以,虽在途中,两人的神色却是凝重若铁坚毅似钢,两双虎目都是死死的望向前方,许久都不会眨一下! 如此急速奔跃了半个多时辰,两人远远地瞧见前面出现了一片诡异峰丘,横断东西。峰势峭绝高陡,鬼斧神工。尖崖突兀,怪石嶙峋。 原本此时是盛夏刚过,虽然已入秋季,但天气依然还很燥热。但是奇怪的是,眼前望见的这冥崖窟左近的数座峰峦峭壁却是冰雪其覆,泠泠银光。峰外却是葱荣一片,林海茫茫。一道清河从两座险峰之间穿过,崖壁水光闪闪。 等到两人骑乘凶兽奔至峰丘脚下后,才将两头凶兽各自封印在所持兵器中。两人在绵延起伏的山峰下瞧了半晌,等望见冥崖窟的所在后,才双双飞身急掠,沿着陡峭山势冲上了峰壁上数十丈外的冥崖窟之上的峰顶。冰雪闪耀,狂风呼号,两人足不点地,乘势瞬移冲掠,在白雪皑皑的山脊高低起伏,上飞下跃,急速穿行。 夜枭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那凄厉诡异如冰冷蚯蚓钻入耳中,心中又痒又冷,不甚悦耳。劲风鼓舞,漫山都是狂风的哀嚎低吼,此起彼落,绵绵呼应,像阴冷的海浪,一阵阵地汹涌排击。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暗自运起紫电神瞳,细细的瞧了瞧冥崖窟外情形,确定没有凶险之后,这才闪身进了窟中。那窟中空间并不太大,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两人身负紫电神瞳法术,可以在黑夜中视物,还真有点心中没底。 端木穹窿望着眼前不大的一个洞窟,对公孙妙策指了指道:“难道那冥崖窟就是这里了?” 公孙妙策向四处山峰峰壁狭缝中瞧了瞧,却没瞧见其他另外的洞窟,当下点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这数座山峰之上,细细瞧去,也只有此处有一个洞窟。冥崖窟若不是这个洞窟,却又是哪个?” 端木穹窿闻言,点点头道:“好吧,咱们这就进去吧!”说完,当先闪身入内,紧接着,公孙妙策也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在漆黑的洞窟内急速奔跃,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端木穹窿的眼前赫然便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深壑,纵是他身怀紫电神瞳,举目向那深壑中望去,竟也一眼望不到头。 旋即转身对后面的公孙妙策道:“圣主说冥界位于地下万丈之处,若真是如此,那眼前的这个深壑便应该是直接通向冥界的通道了!” 公孙妙策此刻也瞧见了眼前的巨大深壑,上前一步向下瞧了瞧,道:“看此处这样森寒诡异的样子,多半也就是冥界的入口了!” 第379章 再入幽冥 两人虽然认定眼前这个巨大的深壑就是冥界入口,但见那深壑就算运足真气催动紫电神瞳,也不能瞧见底部,一时间心下也不觉犹豫起来。 端木穹窿道:“这万丈之距可非同小可,就算下去能拿到忘川之水,可要是上不来,哪有该怎么办?”他这句话虽然是说与旁边的公孙妙策听的,但双目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巨大深壑一瞬。不知道的人一瞧之下,还以为他是在对着深壑下面的鬼差神鬼说的。 公孙妙策道:“南宫兄弟之前不是说过,他从冥界返回的时候,是由那青冥尊者以巨翼青蝠护送上来的。咱们只要找到那青冥尊者,便不愁从下面上不来!” 端木穹窿点点头,但口中却兀自说道:“怕就怕咱们此行……”他原本是想说怕他们此行寻不着那青冥尊者,但话一到嘴边,却发现有些晦气,当下硬生生的顿住了口。 公孙妙策道:“眼下南宫兄弟性命危在旦夕,咱们北斗七君向来情同手足。今日眼前的情形就是在凶险百倍,你我二人也照样要亲身一探,绝不会半途折返。” 此言一出,两人顿时觉得一股热血澎湃的兄弟情义涌上心头,当下不再迟疑,一前一后纵身向深壑中跃去。 那深壑前后不过五张余宽,但左右狭长却有两百丈之距。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方一跃下,便觉身子急速朝下落去,两旁事物簌簌上移,耳旁风声轰鸣衣衫鼓荡猎猎。 如此急速下坠了盏茶功夫,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俯身下望,但见脚下远远的出现了一座幽然诡异的山峰,两人心中同时暗道:“难道是到头了?” 如此想着,足下真气顿时往下砰然****,这样一来两人身体下坠的速度顷刻间便减缓许多,待到那山峰巨岩离足底不到三丈时,二人的身体已然一左一右的停住了,之后轻飘飘的落在了山峰侧壁的一处坚岩上。 两人站稳后抬头上观,但见刚才跃下时的深壑,此时已隐隐似如发丝一线,当下回过神来,朝四下奇诡山峰眺望打量。 目之所及,眼前的景象已经豁然开朗景象大变。放眼望去,只见眼前横亘着两座峰丘,峰丘东西两侧,漫漫林海与阴森荒原上,无数黑影密集攒动,犹如海潮大浪滚滚而前。凝神望去,尽是幽冥阴蜮鬼影,少说也有万千之众。饶他胆大包天,见到这等壮观而凄诡的景象,心中也不由寒意森森。 端木穹窿见到这种从未有过的情形,侧目愣愣的对公孙妙策道:“妙策兄弟,难道眼前便已进入了冥界?你瞧那黑幽幽的一片鬼影是什么?他们好像在往什么地方赶路?” 公孙妙策也已经瞧见了远处一片广袤的荒原上,无数黑影正在朝一个方向缓缓移动,只听耳旁阴风肆意狂吼,却听不见那些黑影发出的声响。 公孙妙策暗道:“这里已经是冥界了,自然不会有人群出现,那么,这些黑影难道是……”想到这里,他口中忽然喃喃道:“不会这么巧吧?” 端木穹窿见他自言自语,奇道:“什么这么巧?你想到什么了?” 公孙妙策望了端木穹窿一眼,伸手一指远处广袤荒原上的那万千黑影道:“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吗?” 端木穹窿摇摇头道:“这个问题我刚刚不是才问过你吗?” 公孙妙策点点头,嘿然苦笑一声道:“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端木穹窿见他说的一脸郑重,凝神想了想,忽然脸色一变道:“今天好像是七月十五!好家伙,我知道了,这些黑影正是赶赴鬼门关的鬼灵阴蜮!” “不错,听南宫兄弟所说,那青冥尊者便是在鬼门关内,咱们不如顺着这万千鬼灵阴蜮找到鬼门关的所在!” 端木穹窿闻言,心中蓦地便腾升其一股热血豪气,赶忙道:“那还等什么,赶快走吧!” 两人并排而行,从身处的山峰上迅速瞬移而下,有若两只巨大的飞禽一般,在陡峭险峻的幽冥鬼山上飞奔腾跃。 瞬移之余,只见冥界之中山势嵯峨奇崛,南北绵延将近万千里,其间曲折蜿蜒,谷壑错落,山脊之间偶有断崖绝壁,相隔甚远。阴风迎面刮来,呜呜乱响,口喉冰寒干疼,周身竟不觉生寒。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心中暗暗惊诧:“刚才还是七月流火,转眼竟变得这般严寒,似是置身隆冬冰雪之中,这冥界可真是诡异之极。” 心中思忖间,两人径自将体内真气运到周身经脉,然后缓缓催动流转不息,这才感觉暖和了一些。万仞峭壁山脊黑茫茫一片,他便似苍鹰展翅一般自由滑翔。 狂风狂舞,前方是万丈悬壁飞崖。悬壁飞崖之下乃是一个巨大的山壑,由冥界群峰弯曲环绕,合围而成。飞崖刀削斧斩,无所攀缘,森森寒气交缠着声声凄厉哀鸣吼叫,从黑漆漆的山壑谷底直扑上来。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蓦二人同时一吸气,真气鼓舞,陡然直冲而下。脚尖飞踏,在光滑峭直的崖壁上急点抄掠,雷厉风行,垂直冲落。 腐臭恶寒狂风迎面抽打,呼吸不得,几连眼睛也无法睁开。头发、衣裳朝上猎猎鼓舞,似乎要将自己朝上方拉去。 刀石横亘,尖崖破空,两人就如同两片萧索的飘叶,幽然穿梭如风,从错落林立的尖石罅缝之间折转滑过,瞬息万丈,直落下山脚。 将至山脚上时,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蓦地横空飞掠,瞬移斜斜点跃俯冲,将下冲带来的巨大力量一一卸去。循着那阵阵凄厉哀鸣声,环绕山壁悄无声息地奔行。 水声轰隆,前方似乎有巨大的飞瀑直泻冲落,而那阵阵哀鸣声就似在飞瀑之侧。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方一站定,便双双取出了自己的兵器。只见端木穹窿从怀中取出了一面莹白如玉的无暇圆镜,镜中一道道的霓光氤氲聚散起伏不定。公孙妙策则从袍袖中取出了一支金笛,其上隐隐缠绕着一条赤红色的祥龙。 原来端木穹窿手中的宝器乃是以不老山中千年难遇的神石不老玉雕琢而成。那不老玉深埋不老山的九死洞中,左近还栖息着一头九尾狂狮兽。端木穹窿为了要得到那不老玉,曾和九尾狂狮兽大战了三个时辰,最终才将其击杀,取来了不老玉。那不老玉虽然莹白透亮,似是极为脆薄。实际上却坚硬柔韧之极,其名唤作霓光无瑕镜。 第四十回无常二使 而公孙妙策手中的那支金笛,却是南海海底的冰甲腾蛟兽的脊骨所做,冰甲腾蛟兽生性最喜吼唱,且凶悍异常。三百年前,人族玉面郎君曾远渡南海寻找一枚避水鲛珠,途中遇到了那冰甲腾蛟兽的突袭。一人一兽大战一天一夜,方才将其击杀。 玉面郎君自知冰甲腾蛟兽脊骨坚硬更胜玄铁,便将他的脊骨剃除下来。回来后,他将那冰甲腾蛟兽的脊骨送给了皇甫千秋,皇甫千秋虽然知道那冰甲腾蛟兽的脊骨可遇不可求,但自己却已有宝器兵刃,所以只好先收了起来。 如此过了一半多年,等到公孙妙策成为了人族北斗七星之一后,皇甫千秋知他深谙韵律,而混金玄石又最适合做乐器,这才将那冰甲腾蛟兽的脊骨送与了公孙妙策。公孙妙策得到冰甲腾蛟兽的脊骨,想了数日,最终才决定将其镂空做成一支竖笛,其名唤作‘南蛟龙笛’。 二人取出宝器之后,一左一右分开,两件宝器全都迟早手中。接着凝神屏息,护身罡气鼓荡,小心翼翼地同时从崖壁之后探头凝望。冷气扑面,牛毛细针似的雨丝水珠蓬蓬卷舞。右前方百余丈处,一道滚滚飞瀑如黑龙腾舞。 远处深壑之中水雾迷蒙,四周峭壁环立,阴森如鬼怪参差,万千鬼魅的低吼声中,又夹杂着一阵阵号角嗥叫之音,在深壑中激荡回旋,更显得凄诡可怖。 飞瀑倒悬在深壑东侧,其正前方有一突兀峭崖,如狼牙横空。那崖顶上站了两个冥衣鬼魅,一个戴着雪域黑面猿猴的面具长舌半尺,一个戴着玴海白面鲛人的面具长舌晃荡,眼神幽光闪烁,凶狞可怖。 黑面人昂首吹奏一只巨大的青紫犀角,那凄厉如鬼哭的号角声便是由他发出。而那白面人右手中握了一面巨大的青血收魂幡,在狂风中猎猎卷舞,旗上赫然绣着“冥界地府”四个大字! “此处果然是冥界所在!”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暗中暗道,当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警戒起来。 凝神望去,飞崖之上的一黑一白的两个鬼魅正引领着众大鬼小鬼往一个洞中走去,那些大鬼小鬼似是木偶一般好不抵抗的听从着那两人的指挥催促。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见状更觉奇怪,这两人不知是何人,竟能将这许多鬼魅蜮人号令麾下从容调遣。 端木穹窿好奇之下对公孙妙策传音入密道:“妙策兄弟,你说那两个家伙是否便是传说中冥界的黑白无常鬼?” 公孙妙策闻言,当即催动念力朝那边探扫,念力所至,但觉那黑白无常鬼均无心跳,血流、真气也似一丝不含,却不是鬼差是什么。当下传音道:“不错,那两个一黑一白的鬼怪应该就是黑白无常鬼使了!” 端木穹窿听公孙妙策确认那一黑一白的两个头戴面具的家伙是无常鬼使,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冷笑,杀气凛冽,道:“管他是不是黑白无常鬼,既然众鬼魅都从这里进入,那忘川自然也在里面了。常言道:‘走过黄泉路,饮完忘川水,便要踏入轮回,转轮投胎去了,眼下定然便是鬼门关的所在了。” 冥界山壑中鬼哭震天,无数的阴蜮鬼魅从东西两侧的山口涌了进来,排成整整齐齐的方阵列队,潮水似的层叠推进,听从白面人青血招魂幡的调度指挥,有条不紊地折转绕行。 万千阴蜮拖曳着遗骸,浩浩荡荡地号哭着,穿绕山壑,朝着那汹汹飞瀑之前白汽蒸腾的巨大寒潭走去。“噗咚”连声,纷纷冲入水中。 公孙妙策瞧着那些腐臭枯瘦的阴蜮、白骨森森的骸鬼机械迈动步伐,一排排地消失在寒潭中,刀眉轻扬额头微皱,仰头辽望西边漆黑的天际,突然闪过恍然惊觉的神色,口中喃喃道:“这些阴蜮鬼魅定是从冥界各处而来出来,拖着新死之人,要在破晓前赶回鬼门关中!” 飞崖外,狂风呼啸,巨浪似的层叠拍击,与那凄诡号角、鬼魅嚎哭交缠回应,穿彻狭窄的洞隙,在他耳畔凄厉地嚎叫。 黑漆漆的山壑中,阴风呼号,妖雾弥漫。号角凄冽急迫,似乎在催促众阴蜮加快速度。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伏在陡峭的崖窟崖上,凝神敛息,以“三尺冰封诀”将自己体温急速下降,直如冰寒阴蜮,同时以人族法术“龟息大。法”,将自己的心跳与呼吸调整到极为微弱而缓慢的境地。他们此次虽然是为了寻找青冥尊者,但在未见到此鬼之前,却不能显出身份。否则不但会横生枝节踏入险境,弄不好还没等见到那青冥尊者,恐怕便要真的从活鬼变成死鬼了。 两人同时催动念力感觉对面情形,念力探扫,再三检查,确定浑无破绽后,方才从崖上翩然飘下,闪到众阴蜮鬼魅队伍的未尾,乔作阴蜮鬼魅,上翻幽黑闪光的瞳孔,大剌刺地随着万千尸骸朝那滚滚飞瀑走去。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心跳呼吸极为微弱,体温又冰寒如冰,与周围阴蜮无异。众阴蜮浑然不觉,只是仰头哀嚎,在黑白无常鬼号角声与青血招魂幡的指挥下,潮水似的涌向飞瀑。 黑无常昂首吹角,碧眼蓝瞳缓缓四扫,突然在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的脸上顿住,恶目微眯,寒光大盛,阴森森地怪笑道:“哪里来的两只活鬼?竟敢到冥界来以假乱真!既然你这么喜欢做鬼,老子成全你好了!” 说着,“噌”地一声锐响,一道黑光在空中划过淡淡的弧线,气浪如刀,破空狂舞,朝着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当头劈下,竟是一条数十丈长的黑寒奇铁索。只是那每一环铁链的边缘都锐利如刀,寒光闪闪,尚在半空,那锋锐森冷之气已裂肤割面。 与此同时,白无常青血招魂幡飞舞,大喝一声,“死!”众阴蜮纷纷转身,如浪潮翻涌,万千幽蓝闪光的眼眶瞪着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喉咙低沉嚎吼,作势欲扑。 第四十一回鬼使引路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不想这么快就败露了行径,当下出手反击。为了不让鬼门关内的鬼差知道外面的情形,两人方一出手便使出了一击必杀的法术。他们二人深知这冥界鬼使不似人间常人,想要封住他们的全身经脉,那可说是痴人说梦,唯一的办法便是碎尸万段,将其击杀的身形俱灭。 “噗”地一声闷响,公孙妙策当先一划手中的南蛟龙笛,斜斜的便击在了那长索之上。长索中途受阻,顺势便缠绕在了公孙妙策的南蛟龙笛之上。与此同时,端木穹窿手中的霓光无瑕镜猛然霓光暴涨,倏忽一闪,便闪电般的射出三道一尺来宽的七彩炫光,径直击在了那黑无常的肩膀之上。 公孙妙策见状,口中大喝道:“小鬼,你还不过来!”右臂一振,青光如飞旋狂舞,爆炸开眩目的气芒。黑寒奇铁索“叮当”脆响,陡然朝后抽紧。黑无常摔不及防,登时被拉得前倾抛摔,险些掉下尖崖,狼狈不堪。 但那黑无常真气亦极是强沛,怪啸一声,蓦地顿住身形,碧目中闪过极为惊骇羞怒的神色,森然怒笑道:“连老子的‘缠魂索’也敢接,果然是成心找死!” 周身光芒迸放,“叮当当”脆响大作,缠魂索突然迸炸开来,当空闪电聚合,“仆仆”连声,刹那间将公孙妙策周身紧紧缠缚。 号角凄厉,青血招魂幡卷舞。万千幽冥阴蜮如乱潮汹涌,怪吼着包拢围冲。 端木穹窿虽见公孙妙策此时被那缠魂索绕在其中,但心中却没有一丝凛意。他将霓光无瑕镜在空中一转,霎时间十几道霓光如狂浪奔涌雪山崩裂般,呼啸着便击向了那黑无常的全身要害。 黑无常见状,急忙闪身来避。这样一来,手中的缠魂索也跟着送了下来。 公孙妙策见状,猛地将南蛟龙笛往唇间一放,龙笛一端却对着缠在自己身上的缠魂索。只听一声凄然苍凉的曲乐如萧瑟寒风一般从笛孔中蓦地飘出,仿似空谷幽月,神泉仙闻。接着,只见龙笛对着缠魂索的一端倏然射出一道三丈余长的青芒,尖啸而起。撞在那缠魂索上后,握在黑无常手中的缠魂索忽然猛的一震,接着便寸寸迸裂,碎成一段一段。 与此同时,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同时拔地而起,一左一右的催动全身真气以南蛟龙笛和霓光无瑕镜分别对着黑无常的前胸与后脑击落。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黑无常的身子与头颅便被公孙妙策和端木穹窿手中的两件宝器所激发出来的狂猛真气青光击的粉碎。接着一道黑气倏然上升,不过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一击竟然将那黑无常打的神形俱灭! 一击得手之后,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足尖飞点,瞬移破空,从漫漫阴蜮鬼魅重围中冲出。他们不敢在此处纠缠,必须尽快找到那位青冥尊者,若不然,就凭这鬼门关外的万千鬼灵阴蜮也够他们杀几个时辰了。 黑暗中,两人只觉阴风呼号哀嚎阵阵,无数骸骨被众阴蜮抡飞冲天,“呜呜”破空,朝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暴雨似的撞去。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而视若无睹,一左一右闪动身形往鬼门关内飞掠而去。二人手中的南蛟龙笛与霓光无瑕镜青光爆射赤芒飞舞,仿若怒海决堤彭涌而出。怒吼狂啸声中护身罡气蓬然爆放,狂猛霸冽的锐利刃芒呼啸卷舞,将四面八方的枯鬼尸骸击斩粉碎,狂飙突进。 刹那之间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便已冲到那尖崖上方。 端木穹窿望一眼公孙妙策道:“咱们要从这里下去么?” 公孙妙策电目一扫,旋即点点头道:“事不宜迟,这就走吧!”说完身形一闪,便似急电一般往下冲去,端木穹窿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跃下。 白无常见到黑无常被这二人合力击杀的灰飞烟灭,顿时神色大骇,横握青血招魂幡,蓦地退了十几步,碧眼蓝瞳四转,恐惧地凝视着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惊疑不定。 尖崖之下,万千阴蜮鬼魅嚎叫怪吼,抬着头望着崖上的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缓缓地围拢过来,只等青血招魂幡一挥,便要爬将上来。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手持宝器昂首睥睨,分别将南蛟龙笛与霓光无瑕镜对着那些白无常,端木穹窿嘴角冷笑,森然道:“你若不想与那黑无常一样落得神形俱灭的下场,就赶快带我们去见青冥尊者!” 白无常碧眼蓝瞳中闪过古怪的神色,木然道:“你们要找青冥尊者?那我只负责带你们去鬼门关内,至于能不能见到他老人家,那就说不准了,青冥尊者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得着!”说完,青血招魂幡一卷,踏空飞掠,陡然半空折转,朝鬼门关内的飞瀑寒潭冲去。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两人对望一眼,接着紧跟上白无常,周身护身罡气砰然吞吐,忽然,从公孙妙策的南蛟龙笛中射出一道青色光芒,宛如一条怪蛇一般,蜿蜒飞射,欺身到白无常身前,簌簌绕了数圈,将他拦腰缠住。接着二人御气穿空,雷厉风行,掠过众阴蜮头顶,闪电似的破入幽森水潭。 第380章 大战鬼兵 寒气扑面,水波摇荡。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身形飘忽,紧紧地跟在那白无常身后,见到鬼门关内情形,心中均是不觉闪过一丝惧意,因为等到穿过这幽潭,便是彻彻底底的进了鬼门关。两人究竟能不能找到青冥尊者,求取忘川之水返回人间,谁心里也没有底。早听南宫易说鬼门关内凶险异常,单单是一头镇守其中一处关隘的凶兽,便能将南宫易重创,他们虽是二人,但若是真真动手,恐怕也是万难匹敌。 两人一边飞身在漆黑腐臭的鬼门关内游荡穿越,一边向四下打量,一方突然有鬼差神怪杀将出来。 “噗咚!”水浪四溅,森冷彻骨,刹那间两人便已跃入了那幽幽寒潭。方一入内,顿觉周身似乎突然凝结,眼前一黑,冰水从口鼻双耳轰然灌入,五脏六腑都随之抽搐起来。身下虚空,瞬间沉入不见底的冰寒深渊中。 第四十二回万鬼朝圣 幸好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水性极佳,稍稍慌张,立即平定下来,凝神聚意,施展人族法术传授的“鱼水吟”,周身万千毛孔齐齐舒张,蓦地打了个寒噤,清新空气丝丝脉脉地渗了进来,涌入肺中,说不出的舒爽痛快。 两人运起紫电神瞳四下探扫,灰蒙蒙的寒渊中,悬浮着无数腐臭枯瘦的阴蜮,与他一道急速下沉。顺着缠在白无常腰间的青光气线望去,但见他扛着青血招魂幡在下方飞速飞旋打转。突然漩涡急旋,彷佛一张巨口猛然将他吞噬。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顿觉眼前一花,周身乱转,被一股强猛吸力朝下拖去。 天旋地转,蓦地身下一空,似乎从一个悬壁飞崖上飞泻而下。两人耳边阴风呼啸,水浪冲涌,无数阴蜮哀嚎着从他们身边坠落。 公孙妙策俯瞰下方,黑雾茫一忙,无边无际,似乎隐藏着无数凶灵邪魄。耳边隐隐响彻可怖的吼声,轰然震呜,彷佛远在天边,又彷佛就在耳前。 端木穹窿此时脸色也已经煞白,两人均是无所依傍,急速下堕,彷佛沉沦于一个永不能惊醒的梦魇中。饶他们生性胆大包天,这一刻心中亦不免升起恐惧阴寒之意。 黑暗中,听见那白无常幽幽叹道道:“你们二人要找青冥尊者,就必须穿过这生死极渊。生死极渊后面便是鬼蜮冥府。你们要是现在后悔退却还来得及,反正就算是到了鬼蜮冥府,你们未必就能遇到青冥尊者。若是等过了生死极渊,那可要小心万千鬼蜮吞噬元神,到时候,只怕你们还未见到青冥尊者,就先得去鬼司宫去报到了!”他语气悠然飘忽,虽然并不怎么恶毒凶狠,但让人听在耳中,却不觉生出一丝寒意。便如有人将一盆千年寒水临头浇下。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虽然知道越往后凶险越是可怕,但一想到南宫易要活生生的变成别人傀儡,生不如此的情形,心中顿时又生出万丈豪情汹涌热血,脸上惧意一闪而过。 公孙妙策对那白无常道:“咱们这次前来冥界,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人生在世,若总是将自己的性命看的太重,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与你们冥界的鬼灵阴蜮只怕没什么两样了。你只管带路,只要了地方,我们自然不会伤你阴灵!” 白无常闻言,叹了口气怔了怔,似是一直在回味公孙妙策所说的话。过了半晌又道:“既然如此,我就做一次好鬼,将你们送到血河腥瀑,至于后面的事,我就再也帮不了你们了。另外要提醒你们的是,血河腥瀑之后是由穹空麒麟兽镇守的,你们要过去,可得小心些了!” 说完,身形疾坠,向四下苍茫森寒漆黑的雾气中钻去。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听了白无常的话,心中一紧,手中所持的南蛟龙笛与霓光无瑕镜上更是青光闪烁颤动不觉,便似起起伏伏的火焰烈芒,只要遇到一丝的凶险,便要如火山一般惊天喷薄冲射。 两人一只手持着宝器,一只手左右挥舞拍击,只见他们周身七彩霓光如万千只萤火虫四下流动飞射,又似千里烟花万丈星辰炫目不断,将原本漆黑如墨的寒渊血水,照的一片光明。气芒霓光所及之处,骸骨缤纷,尸血横飞,万千阴蜮四撞跌落,飞泻冲下的飞瀑登时变成紫黑污血。 突然狂风鼓舞,黑雾散开,下方竟是一片污血长河,腐臭尸气轰然扑鼻。血浪滚滚,无数尸骸、阴蜮鬼魅从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身边摔落,密雨似的没入其中,沉浮跌宕,木然地朝前飘去。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二人凌空窿凝神望去,见那汹涌血浪中,密密麻麻的尽是黑色的阴蜮鬼魅。那些阴蜮蓦地一阵狂乱的抽搐,幽蓝闪光的眼眶乱翻,嘴角流出污血青涎,“吖吖”低叫,缓缓挥动手臂,竟似活转过来一般。 两人从来没见到过这种情形,乍然看到又是恶心又是厌憎。于是同时一提真气催发至足下泉涌,接着仿佛两道青光一般,冲天而起俯冲抄掠,落在血河左岸。 黑雾迷离,公孙妙策飞身在前凝神探扫,端木穹窿跟在后面留心背后凶险,两人一前一后继续瞬移前行。四周茫茫混沌,纵然他们二人极力运起紫电神瞳,也只能瞧见影影绰绰,辨不分明。冷风呼啸,衣裳猎猎飞舞,周身如被万千冰刀破入,阴寒刻骨。 两人方甫转动,脚下立时“格格”脆响,低头望去,遍地尽是森森血骸。无数阴蜮鬼魅,乌黑幽亮耀眼,正在朝他张牙舞爪跃跃欲试。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猛闻声暗吃一惊,真气蓬然激生,悬浮半空。 端木穹窿向四周探瞧了片刻,眼见所遇情形越来越是诡异凶险,当下对飘在最前面的白无常道:“无常鬼使,你方才所说的血河,是否就是眼前这条了?” 无常鬼摇摇头,嘿然怪笑一声,那笑声在漆黑森冷的幽幽血河旁边,可谓是极是刺耳难听,接着开口道:“眼下这条血河虽然和我所说的那条血河相连,但是相距还远。这条血河的尽头,有一个血瀑,我所说的那头穹空麒麟兽,就在血瀑左近,你们还是壮起胆子继续走吧,眼下就是想回去,也是绝无可能了。” 公孙妙策听了白无常的话,心中又似凉了半截。之前听南宫易所说,将他一举重创的,正是那兽族封印兽身为穹空麒麟兽的东方终古,也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应付。 正自想着,忽听四周鬼哭哀嚎之声此起彼伏,接着,便有无数的鬼灵阴蜮向他们二人扑将过来。 端木穹窿见状,忙对白无常道:“你既然帮我们去找青冥尊者,那何不帮我们驱散这些鬼奴阴灵?” 白无常无奈的摇摇头道:“你们阳间之人有所不知,我们黑白无常鬼只负责将冥界四处的鬼灵阴蜮引领管护至鬼门关内。进了鬼门关后,这些鬼灵阴蜮可就不归我们管制了,所以,我们也就无力驱赶调配!” 第四十三回血战冥灵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见这冥界还有这等规矩,知道再说也是无益。当下两人催动真气,公孙妙策御使南蛟龙笛,开始吹奏《怒海龙吟曲》,而端木穹窿则以霓光无瑕镜施展人族法术中的“九曜同辉诀”。 但闻公孙妙策笛声一响,便如午夜潮生,浪急风高。陡然急转而下,萧瑟如秋风,淡泊如冬雨。笛声清越孤高,如海啸般一浪高过一浪,虽不刺耳,但听起来宛如周身被巨浪高高抛起,还未落下,便又被更高的巨浪抛掷更高处,令人说不出的紧张难受。 随着笛声奏响,笛孔之中也不断飞射出蜿蜒光气,与笛声配合无间,所到之处,那些鬼灵阴蜮纷纷被震飞而起,要么残缺枯朽的躯体猛然爆裂。碎成千万片。 突然之间,笛声急转而下,一泻千里,又成绝壁瀑布、疾涛猛浪。笛声疾响,风狂雨骤,巨浪滔天。回转如黄河九曲,泰山十八盘。每一转都在至为险要之处陡然折回,豁然开朗,如急流小舟在蜿蜒险滩中从容摆渡。每次转弯之后,笛声越高,逐渐又成起初那节节攀升的巨浪之势。 接着便听到四下传来“噼里啪啦”形如枯骨爆裂之声,竟是那些鬼灵阴蜮被公孙妙策的雄浑笛音真气震碎。 与此同时,端木穹窿手中的霓光无瑕镜翻卷飞旋,道道霓光纵横怒射,“嗤嗤”破风。四周鬼灵阴蜮避之不及,刹那间便被霓光无瑕镜中飞射而出的狂猛青光真气击中,残败破损的躯干猛地一颤,顿时化为一束火光,顷刻间便灰飞烟灭了。 霓光无瑕镜越是催动,越是亮起一道眩目无匹的七彩霞光,脱镜怒飞而出,在空中突然变形为巨大的猛兽形状,全身霓彩万千星点斑驳,闪起眩目青赤光芒,“呼呼”声中破空旋转飞舞,道道流霞赤光如缤纷霓虹流霞镜红光电闪,无数道霞光纵横飞舞,所到之处,尸骸爆舞,腥血飞溅,惨叫哀嚎声迭起。 此时,端木穹窿将真气、念力全部灌注到这霓光无瑕镜中,而那雄浑的无为真气形成的七彩凶兽形象又不知比原本催发的真气不知强了多少倍! 只见空中尸骸飞舞,腥臭之气弥漫肆意,黑色粘稠的污血四处洒落,让人望之直欲作呕。 但总是如此,那些鬼灵阴蜮却是到下一波又起一波,竟似永远都杀不完。 端木穹窿见状,气如潮汐,瞬息飞涌,蓬然真气爆起紫色光球,耀眼刺目,从他食指飞弹,将霓光无瑕镜凌空御使。 “轰!”那巨大的凶兽影像猛地将斜冲而出,接着光碎形裂,在漆黑的血河附近,蓦地绽开绚丽缤纷的彩色光晕,仿佛涟漪一般刹那间层层荡漾开来。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冲撞声,那翠紫色的光波轰然炸裂,几道绚光冲天射起。四周近百个鬼灵阴蜮只在一瞬间,就被那骇人耀眼的真气狂芒震碎成飞絮。 狂风怒号,四周响起阴恻恻的笑声,鬼影纷乱交错,说不清究竟有多少阴蜮鬼魅在他身侧旋绕围攻。“嗤嗤”激响,凝冰真气纵横飞舞,彷佛无数道血练红光将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团团围住。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两人倚背而立神威凛凛,手中的两件宝器均已光耀数丈,真气蓬勃。将四周空隙堵得密不透风。 “呼!”烈焰熊熊,赤光冲天。黑烟腾腾,焦臭刺鼻。众阴蜮鬼魅尖声惨叫,光影乱窜,消逝无形。 刹那之间四周又变得一片死寂,只有阴风呼啸,火声爆脆。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瞬移盘桓飞舞施展“淼淼千年”,南蛟龙笛与霓光无瑕镜中不断飞射爆舞出千丝万缕的青光霓芒。借着耀耀光亮,公孙妙策四下扫望,这才发觉四周竟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山涧,厚积累累血骸,也不知有多少万亿的冤魂葬身此处。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此时都已经瞧见眼前景象,虽然两人生性豪勇无畏,但此时见到这数以万计的尸骸遍地散落,心中也不由的生出一丝寒意,却不知是惊惧还是哀怜。 这时,那飘在最前面的白无常开口道:“你们二位还是省些气力赶快走吧,若是在此地纠缠下去,就算杀上三年也是杀不完的。你们可知一日内从人间到冥界的鬼灵阴蜮有多少吗?”他不等二人应声,便自顾自的说道:“粗粗算来,一日之中投入冥界的鬼灵阴蜮就算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你说你们能杀的完么!” 公孙妙策闻言,一想也对。此时若消耗了真气,等会遇到东方终古的穹空麒麟兽,一言要是不和,只怕又非得动手不可!当即对端木穹窿道:“穹窿兄弟,咱们还是快些走吧,早些找到青冥尊者,早些就能回去了!” 端木穹窿点点头道:“那好,咱们这就跟着白无常往前赶吧!” 白无常不再说话,煞白诡异的身形幽幽一转,便沿着血河朝前飘飞,去势极快。黑雾迷茫,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一左一右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默运紫电神瞳,双目犹如在白昼一般,将周遭的情形瞧得真真切切。 前途迷茫凄诡,身侧巨浪滔滔,阴蜮沉浮,腥风鼓舞,也不知那血河要流往哪里去。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满腹疑问,一路传音喝问,那行尸鬼魅唯唯诺诺却不说话,只是冷冰冰地在前飘浮引路。 过了片刻,前方突然响彻轰隆水声。冥雾纷散,血浪激扬,突地豁然开朗,下方竟是一个幽深悬壁飞崖,滚滚血河到了此处登时化作巨大血瀑,怒吼狂啸飞泻,轰然冲下。 就在这时,白无常忽然顿住煞白而诡异身形,飘飘忽忽的对公孙南宫与端木穹窿道:“好了,眼下已到血河腥瀑,我再不能向前走了。之后的事情,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吧!” 公孙妙策向四周瞧了瞧,见四下黑色的峭岩绝壁突兀欲出,两处峭崖之间一条数十丈宽的赤血飞瀑轰鸣而起,跌入百丈深的底潭中,溅起无数血红浪花的一道道殷虹紫黑的雾气,嗅入鼻息,简直是腥臭无比。 第四十四回麒麟再现 接着回过头来对那白无常道:“今日能得这位鬼兄相助,实是幸运之极。虽然你不能送佛到西,但此处也已是让在下感激不尽。刚才有所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白无常沙哑着拉锯似的喉咙干笑了两声,也不搭话,幽幽身形一转,倏忽间便已飘得不知去向。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见眼前除了这宽大湍急的血瀑之外,再无别的路可走,当下不假思索,同时提气顺着血瀑往上飞掠而去。 血瀑声势浩大,越往上越是宽大,高近千仞。无数尸骸被血浪抛飞破空,缤纷飞舞,簌簌摔落其底水潭,又随着怒河急流浮沉奔涌,汤汤向前。漫空都是血浪腐珠、断躯残骸。耳中充斥的,尽是轰隆血浪撞击声,夹杂阴蜮凄厉的嚎叫。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一前一后飞冲到血瀑底部,正欲细看上方情形。不料身后忽然“轰隆!”一声,传来惊天巨响,接着只听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怒道:“哪里来的活鬼,竟然敢在沉冤血瀑妄自捣乱,是不是以为我冥界籍籍无人?”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同时听着这声音,只觉五脏仿若锤击一般隐隐作痛,就连周身罡气也被这震天声响激得起伏摇曳,直如怒海扁舟暴雨梨花。 那声音刚刚言毕,就见血瀑底下的水潭迸飞炸裂,一个庞然巨物冲天飞起,双翼平张,张口狂吼,一道闪电轰然劈来!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不及转身,念力扫探,心下大凛。周身肌肉瞬间绷紧,真气蓬然冲舞,手中的南蛟龙笛与霓光无瑕镜顿时便灌注了全部真气,青光暴舞咻咻流转。 “砰!”只听一声震响,两道幽黑的火燐闪电般应声便击在两件宝器的层层光芒上了,青碧色的光芒登时轰然爆炸,浩荡气浪层叠卷舞。接着,两道诡异的黑色血气顿时便顺着他们手中南蛟龙笛与霓光无瑕镜上的气芒,瞬间窜入两人手腕。 公孙妙策见状,心中猛然一动,急忙大声朝那个声音喊道:“这位前辈可是东方前辈?切莫误伤自己人!” 第四十五回恶斗冥兽 一句话刚说完,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便接着中间的空隙,匆匆运起周身真气抵御那道幽黑血气的侵袭。 刚才那个声音听到公孙妙策说他们是自己人,一时间也顿住了手,口中怒意并不消减道:“你们二人分明是一对活鬼,老夫却是死鬼一个,却又如何可以称得上是自己人? 借着那东方终古说话之际,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暗暗凝神运气,猛地将凝冰真气迫出体外。心下骇然,凝神望去,那头顶处正有一头巨大凶兽在半空雷呜暴吼,周身漆黑,犹如风神翼龙隼。巨翼舒张,撩牙长达丈余,红信吞吐,长尾尾梢寒光隐隐,弯曲弹跳。一双青紫色的巨目直如阴蜮鬼魅一般,在黑暗中看来犹为狰狞可怖。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灵光一闪,这妖兽果然竟是八百年前的兽族第一圣兽使东方终古的封印凶兽“穹空麒麟兽”。 公孙妙策听了东方终古的话后,不疾不徐的道:“据晚辈所知,前辈生前好像是兽族之人,不知是否确实?” 穹空麒麟兽在空中摆舞这巨大的身躯,鼻息之中却愤然的哼了一声,道:“老夫生前的确是兽族之人,这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可知擅闯沉冤血瀑之人,向来都只有化身为鬼么?” 公孙妙策微微一笑,朗声道:“擅闯沉冤血瀑之人,向来都只有化身为鬼,这个晚辈自然是不知。但是,既然前辈生前是兽族之人,那自然就与晚辈是一家人了!” 穹空麒麟兽听到这句话后,巨大如车轮的赤红双目中猛然闪过一丝凶光,问道:“这么说来,你们两个小贼也定是兽族之人了?” 公孙妙策虽然是想这样回答,但一见到方才穹空麒麟兽眼中闪现凶光,心中也不由得一凛。虽然他猜不透这其中的关窍,但心头不知为何,竟升起了一团不详的愁云。 顿了半晌,想不出别的理由,只好开口道:“前辈说的不错,咱们俩人正是兽族的圣兽使,既然都是兽族一脉,那当然也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哈哈哈哈!”不知为何,听到公孙妙策说出这句话后,那穹空麒麟兽却忽然狂笑起来,似是听到了这世间最滑稽的趣闻。 狂笑完后,目光之中顿时怒意大盛,对着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喝道:“既然咱们是一家人,那你们二人就留在冥界跟我作伴吧,不用再回去了。” 第381章 忘川水涸 说着巨翼猛一煽动,数十丈长的身躯在空中倏然一摆,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从血盆大口猛地便激射出十几道幽然紫黑气浪,仿若暗夜流火,对着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闪电般暴射而至。 公孙妙策原本是想借着兽族的名义,好让穹空麒麟兽对他们二人网开一面。如此想法,端木穹窿并未曾想到,但听到公孙妙策开口后,依然明白。 可是出乎二人意料的是,公孙妙策这句话刚一说完,眼前的穹空麒麟兽不但没有出手相助,倒是神色凶厉,顷刻间竟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公诉妙策和端木穹窿二人虽然素来好勇斗狠,眼下又见这穹空麒麟兽的尸骸,不分青红皂白徒然出手,想要好说却哪还有时间。当下不由热血上涌,杀气灌顶,便想与之放手一搏。 公孙妙策南蛟龙笛往唇边一横,一曲《怒海龙吟曲》萧然而出,笛声疾响,风狂雨骤,巨浪滔天。又如黄河九曲,泰山十八盘。随着笛声悠扬奏响,那笛孔中顿时便爆射蜿蜒处无数青光真气,如千丝万缕的蚕丝,犹如无数锦缎罗绮,交绕飞射,朝着穹空麒麟兽口中射出的紫黑阴火卷去。 与此同时,端木穹窿手中的霓光无瑕镜也蓦地飞至空中,只见他双手十指凌空婉转飞弹,周身十指之上雄浑精纯的无为真气咻咻流转爆舞,将身上的衣衫鼓荡卷动,犹如滔滔江水滚滚怒潮般起伏不定。 而飞至空中的霓光无瑕镜却是飞速旋转,镜面之上霓光闪耀暴涨,眩目红光,“呼呼”声中破空旋转飞舞,道道流霞赤光如缤纷霓虹亮起一道眩目无匹的七彩霞光,脱镜怒飞而出,在空中突然变形为巨大的凶兽影像凰,朝着那紫黑色的阴火气芒撞击而去! 只听”砰砰砰“数声爆响,紫黑气芒与青光气浪相互撞击四散爆炸开来,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也不觉心中一喜,这一击竟然安然接下。 不想却听那穹空麒麟兽嘿然笑道:“你们两个小贼可不要得意太早!”说着,巨大的兽身在空中黑光一闪,便即从三十丈外朝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弹射飞窜过来。巨口一张,又是十几道紫黑色的阴火气芒,将周围照的明灭一片,凄然若死。 公孙妙策依旧云足真气吹奏南蛟龙笛,笛声突然如火山爆发,一齐炸将开来,又如雪崩冰融,汇成怒流春水。四周飞射激扬的青光紫芒,也随着笛音呼啸来去,嗡然若龙吟。 笛声绵绵浩荡,大河奔腾,迂回百转。呼听巨浪澎湃,惊涛裂岸,乱石穿空,千雪迸放,似是到了淼淼东海,万里大洋。丝丝青光道道紫芒仿若千万条丝绦,逐渐融合环绕,片刻间便形成了一道数丈宽的青色光墙,将自己与端木穹窿隐在其中。 而端木穹窿御使的霓光无瑕镜气光更盛,周围一丈处顿时闪起眩目红光,“呼呼”声中破空旋转飞舞,道道流霞赤光如缤纷霓虹霓光无瑕镜红光电闪,无数道霞光纵横飞舞。 “轰!”那只巨大凶兽虚影猛地朝着穹空麒麟兽急速扑来的巨大身躯砰然击出,顿时撞得光碎形裂,漆黑的血雾深涧中突然绽开绚丽缤纷的彩色光晕,仿佛涟漪一般刹那间层层荡漾开来。 然而奇怪的是,那穹空麒麟兽巨大的身躯被端木穹窿这样雷霆一击之后,竟然似混若无事,只是猛然一颤,接着裹着一阵阵阴冷森寒的罡风,以及蓦然爆射的紫黑气浪,一摆尾,便扫向了公孙妙策施展出的青光气墙。 第四十六回智取为上 两股不同的罡风交绕撞击,便海啸狂风,滔天巨浪,风暴一阵比一阵可怖。突然铿然脆响,笼罩着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的青色光墙猛然晃动,顷刻间便似要碎裂散落一般。 穹空麒麟兽巨大身躯围绕着那青光气墙飞速旋转,巨口吞吐咬噬,周身砰然凌厉的紫黑气浪夹携雷霆之力,一记记撞在青光气墙上,砰砰爆裂飞散,轰鸣声不绝,闪耀的火光将眼前血瀑深涧照的森然可怖。 端木穹窿额头已经汗如雨下,双手闪动如鬼魅,御使着空中飞旋的霓光无瑕镜,冲射着一道道青光真气,倏忽间尽数击落在穹空麒麟兽的尸骸鳞甲上。但却被那巨大身躯上笼罩的凌烈罡风簌簌弹飞化解。 穹空麒麟兽一边围着青光气墙飞速绕转游走,一边哈哈狂笑,在霓光罡风,血雾飞瀑的映衬,更显得狰狞凄厉诡异惊悚。 公孙妙策眼见再过不多时,自己催发而出的这层层青光气墙就要烟消云散了,却无力再抵挡穹空麒麟兽的狂猛攻击。当下缓缓的起了一口真气长声喝道:“东方前辈,在下有一事不明,可否在临死之前问个明白,以免死后也还是个糊涂鬼!” 穹空麒麟兽闻言,又哈哈哈狂笑数声,接着围攻之势稍减,语声得意道:“什么事?说吧!你们两个小贼既知已命不久矣,这点心愿我还是可以满足你们的!” 公孙妙策闻言,心中一喜,暗道:“眼下能拖延片刻便是片刻,希望那青冥尊者能破天荒的出现在这里,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一念闪过便道:“我方才不是说了我们二人是兽族之人么,为何前辈听了这话不但没有与我们方便,还蓦地出手攻击?” 穹空麒麟兽似是故作高深道:“不错,你们以为只要说出自己是兽族之人,便能与我拉上关系,从而让我们放你们一把是吧?”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双双点头道:“难道不是?” 穹空麒麟兽原本是得意之形,结果听到这句话后,神色立刻大变,怒道:“不是!老子不但不会给兽族之人出手方便,而且还要杀尽所有兽族之人!但是老子已然变成了幽冥鬼差,杀人之事自是难如登天。既然如此,老子就要杀尽兽族之鬼,让他们到了冥界连鬼都做不了!” 穹空麒麟兽这番说来,简直又食其肉寝其皮死后鞭尸的恨意,唇齿只见,森寒阴毒历历在目。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越听越是糊涂,又问道:“这又是为何?” 穹空麒麟兽冷冷道:“你们两个小贼可知老夫是如何死的吗?” 两人均是摇摇头,以示不知。 穹空麒麟兽又道:“数百年前,老子在兽族位居百兽圣将,在沙场上见底无数立功卓卓。当时虽不至荣登兽印法王之位,但封侯升帅却倒是绰绰有余。却不料,当时有奸人在兽印法王面前说我表面赤胆忠肝一心为兽族扫杀裘敌稳固江山,实际上已经与裘敌暗中串通,只等时机成熟便篡夺兽印法王之位。 我本以为奸人之言,兽印法王根本不会相信。却不料兽印法王听了这件事后,立即便将我罢官免职传令拿下。我当时虽然百般解释,苦苦说明,但却始终没有让兽印法王相信。后来我才知自己功高震主,就算自己是被冤枉的,兽印法王也不会留我活口。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那恶贼兽印法王不仅将我凌迟斩杀,便连我妻儿父母也统统杀害处死。 当时我来到冥界之后,便发誓,不管以后是人是鬼,凡是兽族之人兽族鬼灵,一概斩杀不赦。” “可恶,简直是可恶至极!”公孙妙策听完穹空麒麟兽的话后,狠狠的说道。 “小子,你说谁可恶?”穹空麒麟兽忽然冷冷瞧着他问道。 公孙妙策一脸怒容,道:“我再说那昏君兽印法王,竟然忠奸不分枉杀良臣。前辈为兽族鞠躬尽瘁,却从无怨言,舍命杀敌,骁勇无畏,那昏君竟然听了奸人的一句话就要将你论罪处死。最可恨的却是,便连你的亲人族氏都不放过,简直是禽兽不如!” 穹空麒麟兽听了他的话,不觉一怔,他实在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兽族小子竟然会帮着自己说话。当下语气缓和道:“小子,照你这么说,老子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了?” 公孙妙策狠狠的点点头道:“那是当然,既然是兽族之人对你不仁,你又何必对他们心存恩义呢?那些人都是该杀的,杀一个,世间便少一个奸恶之徒!全部杀尽,世间也就安宁了!” 端木穹窿不知道公孙妙策说这些话的用意,还以为他是吓得蒙了,才妄自出言。一时间心中焦急,暗暗向他示意,眼下他们就是兽族之人,照他的意思,他们二人岂不是罪该万死了? 穹空麒麟兽哈哈一笑,道:“好,说得好!既然如此,你们也就可以安安心心,毫无怨言的去死了。反正你们也已经明白其中道理,也无须我再多废话!”说着,巨大的钢爪与森然张开的巨口,形如利刃钢刀的獠牙晃动间,便要朝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扑来。 便在此时,公孙妙策猛地开口道:“前辈且慢!” 穹空麒麟兽闻言猛地顿住巨大游走的身形,诧异中带着怒意,问道:“怎么,你们俩还有什么事不明白么?” 公孙妙策眼珠一转,忽然对穹空麒麟兽道:“前辈且慢,晚辈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前辈!” 穹空麒麟兽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喝道:“有什么话,快些说,早死早超生这句话你们难道没听过?” 公孙妙策也不理会他的话,望了端木穹窿一眼,道:“若此次来冥界的不是兽族之人,前辈可是也要尽数击杀?” 穹空麒麟兽想了想,道:“这个却不好说,但多半是要击杀的,擅闯沉冤血瀑者,本就该死!” 公孙妙策点点头,似是很赞同穹空麒麟兽的话,接着又道:“前辈生前乃是忠肝义胆有情有义的人,是吧?” 这次穹空麒麟兽连想都没想,便喝道:“谁敢说不是?” 公孙妙策又点点头,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喜色。旁边的端木穹窿此时心中自然如火焚烧,见到公孙妙策一脸悠然,哪还有一丝惧意。虽不明他是何打算,但一想到他向来智计过人,心中又不免稍稍放松,凝神听他说话。 第四十七回不堪往事 公孙妙策道:“既然如此,若是有人帮助前辈击杀兽族之人,前辈会不会反过来将其杀害?” 穹空麒麟兽听到这句话,简直要暴跳起来,口中道:“我东方终古乃是忠肝义胆有情有义之人,别人帮我杀贼,那是有恩于我。我若是再将恩人杀害,那与兽印法王之流又有何分别,简直是禽兽不如!” “好!说得好!”公孙妙策忽然开口赞道,“前辈所说简直就是晚辈的肺腑之言,不过,前辈可知我们二人是什么人么?” 穹空麒麟兽双目精光一闪,道:“你们不是兽族奸贼么,还能是什么?” 这次,公孙妙策却连连摇头道:“前辈此言差矣,其实我们二人根本就不是兽族之人。不仅不是兽族之人,而且还与兽族有深仇大恨!” 这下却该让穹空麒麟兽发蒙了,怪声问道:“你们和兽族有深仇大恨?呵呵,真是怪了,既然你们和兽族有仇,为何还自称是兽族之人呢?” 公孙妙策道:“前辈不妨想想,之前我并未知道你便是被兽族兽印法王所害,那时我若说自己是兽族之人,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自然可以拉上关系请你帮我们办事。然而不想前辈竟然也和兽族有仇,此时,我们也就不必再隐瞒身份了,因为咱们有的是共同敌人,也可以说,你我便是朋友!” 穹空麒麟兽,道:“你说你不是兽族之人,那又是哪一族人?” 公孙妙策道:“我们两人乃是人族北斗七君!” “人族?还北斗七君!”穹空麒麟兽顿了顿道:“人族我还是知道,但是什么北斗七君,我却从未听过。你们既然说自己是人族之人,那何以为证?” 公孙妙策目光一转,望向了身旁闪烁的青光真气,道:“前辈就算不认识北斗七君,想必也知道这无为真气的样子吧?” 穹空麒麟兽望着那砰然而动的青光气墙,缓缓地点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是人族的无为真气!可是,你们为何要来此冥界呢?” 公孙妙策叹了口气道:“前辈,实不相瞒,我们人族北斗七星之一的玉衡星君被兽族四大圣兽使所伤,而且将五脏、经脉寸寸震碎。我们圣主得知冥界忘川之水能够续接复原残损身躯的奇效,这才派我们二人前来求取。只等玉衡星君伤势好转,我们人族便要大举攻杀兽族,为玉衡星君报仇!” 穹空麒麟兽听到这里,巨大狰狞的兽头之上蓦地闪过一丝喜色,便连声音也和缓起来,道:“好,最好将兽族尽数诛灭,那时他们变成鬼也都得由我统领。” 说着,身形一晃,顿时化作一个黑袍大汉,一脸血色的飘身粘在了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近旁,这人正是东方终古。两人见状,也顿时撤回真气,收起手中的两件宝器。 公孙妙策道:“可是玉衡星君此时元神危在旦夕,只要能求取到忘川之水,我们便立即向兽族开战。怕就怕玉衡星君神形久久不能合一,那战事也就只能往后推移了。而且,少一个人少一分力,那时候,谁胜谁败也就不好说了!” 东方终古急道:“不能输,你们只许胜,不许败!” “可是,前辈能否将忘川之水借与我们呢?”公孙妙策此时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用意,就连端木穹窿听了,也顿时觉得他刚才的种种导引真是天衣无缝周密至极。 然而东方终古听到这里,却蓦地摇摇头,叹口气道:“不是我不愿意将忘川之水给你们,咱们既然是是同一战线上的朋友,我自当出手相助与你们。可是……”说到这里,却不在往下说了。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听他之言,仿佛甚是为难,当下话锋一转道:“前辈如果为难的话,那不妨将我们带到青冥尊者面前,我们自己对他说明,请他出手相助如何?” 东方终古还是摇摇头,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望着公孙妙策道:“你们刚才所说的那个玉衡星君,可是三年前独自一人闯过一次冥界?” 公孙妙策赶忙点点头道:“不错不错,那时正是我们人族另一位星君被兽族奸人合力击杀,要求取黄泉青泥与忘川之水才能复原!” 东方终古道:“那最后他可是在青冥尊者手中取到忘川之水?”他唯独提及忘川之水,却不说那黄泉青泥是否被南宫易拿到,似是知道黄泉青泥要比忘川之水易得。 公孙妙策摇摇头道:“当时,青冥尊者只给了他黄泉青泥,那忘川之水却没有取过。” “那就是了!”东方终古喃喃道。 公孙妙策道:“我想,定是因为忘川之水极为珍贵,所以,就连青冥尊者都是难以调配取用的!” 东方终古闻言,嘿然冷笑道:“别说青冥尊者不能调配取用,便是这冥界的一界之主——九幽冥王也不能将其调取使用!” 此言一出,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均是心中一震,忙道:“那到底谁能够调取忘川之水?” 东方终古摇摇头道:“谁也不能!因为,忘川早就已经干涸了。忘川既然干涸,忘川之水自然也就一滴不剩!”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方才见东方终古的态度已经彻底由敌对转为友好,心想,这下忘川之水定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拿到手了。不料此时东方终古却乍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若是忘川之水难以调动,那多少还有一丝希望,但这个回答,无疑是绝了此次前往幽冥的后路。一时间,二人均如雨打的芭蕉,风刮的荷叶,委顿不堪。 东方终古见二人神情沮丧失望之极,也觉得似是对他们不住,想了想,忽然抬起头道:“不过,我却知道有一个人却能将他神形复原!” 见希望再起,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同时打起精神道:“什么人?烦请前辈示下!” 东方终古微微一迟疑,道:“确切来说,他应该不算是人,听说他是古灵猿猴衍化而来,却不知是真是假,但却是真有此人。这人自号行尸巫仙,乃是隐居在招摇山附近的鬼魅谷中。 神州之上听闻过他名字的人原本就少,能见到他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只因那鬼魅谷真如鬼魅一般,难以寻见踪影,所以,就更别谈见到行尸巫仙。” 第四十八回生门何在 公孙妙策听到这里,眉头一皱,道:“那前辈可知,这行尸巫仙可否能够驱除毒蛊?” 东方终古道:“行尸巫仙之名中的‘行尸’二字本是起死回生的意思。而‘巫仙’却是百草万虫之神的意思,既然如此,毒蛊对他而言,想必也是不在话下!” 意外得知这个消息后,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这才松了一口气,当下不想再加逗留,便拱手对东方终古道:“多谢东方前辈将此事直言相告,眼下我人族玉衡星君性命危在旦夕,晚辈也不能在此多加逗留。咱们就此别过,返回人间,我最会帮前辈多少一些纸钱,供奉祭拜!” 东方终古闻言,一挥手道:“纸钱祭拜就不必了,只只须帮老夫多杀几个兽族的贼人,老夫就心满意足了!” 公孙妙策心中暗自好笑,但神色郑重连连点头,道:“这个不用前辈嘱咐,也必是我人族豪杰分内之事,前辈只管放心便好!”说完,一拉身旁端木穹窿的衣袖,便要转身离去。 “且慢!”东方终古忽然开口说道。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听到东方终古此时却出口挽留,心中不觉一凛,还以为是被他瞧破了妙计。当即一脸惊异,满心戒备的转过身来,道:“前辈还有何吩咐?” 东方终古却似并未发觉这二人神色有异,只是双目睥睨道:“没有老夫护送,以你们俩人这样子,只怕是出不了沉冤血河!” 第382章 行尸巫仙 说完,身形一晃,顿时又化作一条十数丈长的巨大穹空麒麟兽,身形游走屈伸,横亘在侧。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见状,心中不觉一喜,暗道:“若没有这东方终古一路护送,两人纵是能冲出血河逃离鬼门关,只怕也难以逾越万丈之距,抵达冥崖窟。更何况,在冥界六个时辰后,阴气就足以吞噬尽一个人的阳气,那时候,就再也别想回到人界了。 两人不再犹豫,点足飘然落在了那巨大的穹空麒麟兽的宽大狭长的脊背上。 ,两人方一坐定,只觉身下悠然而动,接着耳旁风声呼啸,衣衫猎猎作响,朝着沉冤血瀑后面飞跃而去。穹空麒麟兽飞行极是迅捷,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乘在它脊背之上之上,眼前白光澎湃,如雷贯耳,妖风狂舞,眼花缭乱。下方阴寒渐渐消减,绝崖飞瀑,血河鬼魅,霎时间从眼前呼啸而过。 不消片刻,自己已从滚滚血瀑之下凌空飞出,沿着先前行来的一条汹涌血河扶摇直上。如此行了一炷香的时间,穹空麒麟兽侧头急转,呼啸着从一道洞窟间穿出。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见到那洞窟,心中均想:“现在可是出了鬼门关了!” 放眼望去,黑暗中山峦绵延起伏隐隐如兽,险峰峭壁之上,岩牙参差如鬼斧神工,雾气森寒又死万鬼叹息。他望着眼前绵延数千里的冥界疆域,心中莫名生出凄凉豪壮之情。 正在怔怔发愣,忽听穹空麒麟兽道:“这里便是冥界的万里疆域,不管是新死的的人,还是新死的禽兽,最初便会降落在这里,然后被黑白无常鬼使引领驱使,再进入鬼门关,到鬼司宫报道,接着走过黄泉路,过了经奈何桥过了忘川,一直到转轮殿投胎。 哦,忘了说了,忘川干涸这件事,你们只须自己知道,切莫告诉别人,否则,只怕会有厄运降临。”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点点头称是。 说完,穹空麒麟兽身子犹如青烟袅袅飘起,掠过数十座擎天巨峰,朝着一个方向蜿蜒飞去。 冥界群峰距离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跃下冥崖窟时的那处巨大深壑虽然有万丈之遥,可是眼下有穹空麒麟兽送他们返回,其速度自是非同寻常。 不过片刻,两人一鬼兽便已遥遥可以望见深壑上面透出的隐隐亮光,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见状心中不觉一喜。这一程虽只几个时辰,但所见却是生平绝无,而且,若不是公孙妙策智计无双临时随机应变,将东方终古拉向了自己这一边,恐怕此时不仅难以得知行尸巫仙的事情,便连他们二人性命多半也会被留在这幽幽冥界。 眼见距离那狭长的深壑口只有五十丈许,东方终古忽然开口道:“好了,阴阳阻隔非我辈可以穿越,老夫也只能送你们二人到此了。剩下的路,以你们两人的身手,想必也没有多大问题。若没有其他事情,老夫这就要回去了!”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和东方终古由敌人变为朋友也不过只是一个时辰间的事情,虽然当时对他愤恨非常。但眼下安然返回,又得救治南宫易的方法,思及自己编造妄语哄骗这位兽族前辈,又不觉心下惭愧。有一时,竟忍不住要说出来。 但此时事关重大,一旦言明,只怕又要徒生事端。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一路劳烦东方前辈护送,我二人已经是感激不尽,哪还有其他事在相烦。既然如此,咱们便就此别过!” 东方终古道:“好,那你们可要记住答应我的事!”说完,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抖。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只觉足下穹空麒麟兽的脊背倏然往上一扬,接着那巨大的后尾便迎着二人的足底拍击过来。力道并不甚大,但却将两人的身子远远地向上撞去。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借势上跃,足下真气暗运,两个人便如两只轻捷的飞禽,在昏暗的空中悠悠一闪,便朝上飞跃而去。 两人一眨眼便跃上了狭长深壑口。刚一站定,南宫易便赶忙转身向下,对那穹空麒麟兽喊道:“东方前辈放心便是,我们一定会帮你斩杀恶贼!” 转过头来又对端木穹窿道:“已经有两位圣兽使被送到了冥界,不知前辈发现没有?” 穹空麒麟兽不再答应,巨大的身躯在空中迅捷蜿蜒,接着便急速朝下飞去,口中嘶吼响彻,绵绵不绝的从深壑下传来。 端木穹窿呵呵一笑,但旋即神色肃然道:“照这东方前辈的话,圣主到可以不用再冒险去渡劫谷,也不用跑到盘古神峰下去寻找那三块刻有混元太乙神术的玄碑了!但是,听东方前辈之言,那行尸巫仙也似不像寻常人那般好找,也不知鬼魅谷在什么地方?这个名字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第四十九回灵猴蛊神 公孙妙策道:“这鬼魅谷,我估计都是那行尸巫仙自己取的名字,他当然也不愿意自己的地方被人扰了清静,所以才用鬼魅取名,以显飘忽不定之意。而事实上,是否真有这样一处山谷,都很难说!” 端木穹窿道:“既然是这样,那可如何是好?” 公孙妙策叹了口气,一直蜿蜒向外的狭长洞壁道:“这件事也须得回去后禀明圣主,再让他裁决,咱们现在就算想出办法,也不一定可以行得通!” 说完一挥手,当下迅速朝冥崖窟外奔跃而去。端木穹窿见状,无奈的摇摇头,也跟着追了上去。 二人回到帝都城时,天色刚刚破晓。远远瞧见东方天际一线鱼肚白悄然浮出,微风轻徐,树叶沙沙作响,除了这些声音以外,整个帝都城都还是一片沉寂。 两人为了不惊动守城禁卫,抵达帝都城北门一里远处,便封印坐骑,瞬移掠过二十余丈高的城墙,飘然闪进了城内。 赶到玉琼宫内,皇甫千秋早已坐在宫内的九龙玉榻上等着他们二人了,四下里,其他三位星君也都各自正襟危坐在台阶下的阴沉木椅上。乍见四人神色,却是一夜未曾合眼。 众人一见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回来,立即便迎了上去,独孤乌易一脸忐忑当先问公孙妙策,道:“开阳星君,你们二人能安然回来,真是太好了!那么,可曾找到那位青冥尊者,求取了忘川之水?” 公孙妙策与端木穹窿二人同时摇摇头,前者道:“那位青冥尊者本就神龙首尾,我猜测,他在冥界中的职位一定不低,所以,一般人根本就见不到!” 众人一见他们二人摇头,紧绷的心弦,在一瞬间便像是绷断了一般,心中顿时变得空荡荡的一无所有。独孤乌易更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住!幸好被站在一旁的晋楚鹤戍出手扶住。 这时,皇甫千秋也已经从九龙玉榻上走了下来,站在公孙妙策面前凝神听他述说。他在听到没有取到忘川之水这个消息时,脸上神色并没有显得很吃惊,似乎早就知道这一程多半不会有所收获。 公孙妙策见众人神色黯然几如死灰,又赶忙道:“就算昨夜我们能遇见那青冥尊者,他也不能将忘川之水取给我们!” 碧鲁洪渊奇道:“这又是为何?” 公孙妙策道:“其实上次玉衡星君独创冥界之所以没有取到忘川之水,其原因并不是青冥尊者不能调用。而是忘川之水本就已经没有了,忘川已经干涸!” 此言一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玉衡星君能从青冥尊者手中取到黄泉青泥,却取不到忘川之水,原来竟是忘川干涸了。既然如此,就算那青冥尊者心有余力,却也是力不从心,难以相助玉衡星君! 皇甫千秋神色凝重,抬手一拂雪白的银须,开口道:“天数如此,看来还得让我去走一遭渡劫谷。眼下只有这一条路行得通,希望不要再出差池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众人都知道,要想轻轻松松的穿过渡劫谷,再从盘古神峰之下找到三块玄碑,简直有些匪夷所思。只因谁都希望南宫易能够躲过此劫,是以谁都没有说破而已! 可是公孙妙策却微微一笑,道:“其实圣主眼下大可不必再去盘古神峰寻找那三块玄碑了!” 言语方毕,众人原本黯然的双目中,竟同时闪过一丝惊喜,齐声问道:“难道开阳星君你另有他法?” 公孙妙策道:“并不是我另有他法,而是我从冥界那位东方前辈口中得知,有一个人可以驱除玉衡星君体内的‘鬼蛹九星蟥’。” “谁?”众人问道。 “行尸巫仙!”公孙妙策一字一句道,说完又怕众人没听过这个名字,又补充道:“圣主或许听过这个名字吧?”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后,均是一脸茫然,显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行尸巫仙何方神圣?于是又齐齐将目光移向了皇甫千秋,结果皇甫千秋也摇摇头道:“这个名字我也没有听说过!” 公孙妙策见连万仁大帝都没有听过“行尸巫仙”这个名字,便又开口解释道:“我们听东方前辈所说,那行尸巫仙确切来说,应该不算是人,而是一只古灵猿猴衍化而来,却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却是真有此人。这人自号行尸巫仙,乃是隐居在招摇山附近的鬼魅谷中。 他说,神州之上听闻过行尸巫仙名字的人原本就少,能见到他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只因那鬼魅谷真如鬼魅一般,难以寻见踪影,所以,就更别谈见到行尸巫仙。 我当时问那东方前辈,这行尸巫仙可否能够驱除毒蛊?他就对我说,行尸巫仙之名中的‘行尸’二字本是起死回生的意思。而‘巫仙’却是百草万虫之神的意思,毒蛊对他而言,想必也是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皇甫千秋眼中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行尸巫仙这个名字我虽未听说过,但灵猴蛊神这个怪人我却在年轻时听说过,但也只是略有耳闻,并未曾真听到过谁见过此人!” “那这个办法又多半是行不通了,人言都多是诳语,何况这还是一句鬼话!”晋楚鹤戍黯然开口道。 皇甫千秋却摇摇头,道:“那东方终古既是冥界一大鬼差,所言之事想必多半也是从赶赴冥界的鬼灵阴蜮口中得知的。凡是鬼灵阴蜮,均可随风而动,善知千里之事。虽然常言道‘鬼话难信,人言可畏’,但事实上却是恰恰相反,鬼灵阴蜮本是死去的人所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是已经死去的鬼灵,忏悔之心更是远胜于人。既然如此,所说的话,也就多半不会假。 只是,那行尸巫仙神龙首尾,就算我们能去招摇山,未必就能找到鬼魅谷。进了鬼魅谷,也未必就能见到他的真容!” 在一旁许久未曾开口的端木穹窿,此时听了皇甫千秋的话后,一脸坚毅道:“就算是徒劳无功,咱们也要去走一遭,总不能让那一份希望白白流失吧?” 第五十回鬼魅之谷 皇甫千秋点点头,道:“摇光星君说的不错,不管有没有可能,这一遭无论如何还是要走的,而且,还是让我带着玉衡星君前去!如果二十日之内找不到那行尸巫仙,我再转而前往渡劫谷,这样也免得漏掉一处地方。” 他顿了顿又道:“方才玉衡星君醒来过片刻……”此言一出,围在他身旁的五位星君均是心中一喜,惊道:“玉衡星君醒了?” 结果再听皇甫千秋后面的话,欣喜之情顿时又消失的没了踪迹。 皇甫千秋接着道:“但看他的样子,大概是将以前所有的记忆全部失去了。那返老还童潭既然能将他变成孩童,自然也要让他不再拥有另一个他所具有的记忆。 眼下,玉衡星君可谓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孩子了,若是被其他五族知道他跌入返老还童潭尚有命在,恐怕又要掀起一场风雨了。 所以我想了一宿,最后觉得以后咱们还是不要再叫他玉衡星君和南宫易了,就叫他宫涤尘吧!他本姓,为了不让他改宗他姓,就取其中一字作为姓氏,而涤尘之意,算是扫清心头蒙尘吧!” 众人听了皇甫千秋的话后,也觉得他所说甚为在理,但一想到他还是要去盘古神峰之事,又不觉心下一片愁闷凄然。 其时,天色已然大亮,东方天空之上,金光万道,太阳喷薄出的莽莽神韵,将玉琼宫外,远处的额宫殿楼阁镀上金边染成圣器。一缕缕的白云悠悠飘荡在天空之中,无忧无虑,遥遥俯瞰这匆匆忙忙凝神思虑的万千人儿,却不显一丝苦一丝甜,一丝喜一丝忧。 晨风轻拂,皇甫千秋怀中抱着昏迷中的南宫易,傲然站在帝都城外的大道上。一身普通的紫色长衫,手中别无长物,身后也没有跟着北斗星君相送,更没有浩浩荡荡的禁卫军队沿街开路,就只一人悄然出了人族帝都。 南宫易被裹在一层寒冰天蚕丝中,周身上下均被封冻在一块如晶似玉的坚冰中,为了不让他体内的‘鬼蛹九星蟥’不断繁殖,也不让那些鬼卵继续孵化,皇甫千秋只好将他封冻在百年寒冰中休眠。 伫立片刻,皇甫千秋回过头来叹了一口气。接着,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走动的,只见他身形晃动,眨眼之间便是数十丈远。如此身形晃了几次,便从帝都城外的大道上消失不见了。 中午时分,皇甫千秋便已经远远的离开了九帝城,来到了距离招摇山三百里的天癸山。天癸山山峰虽不高,但却东西绵延将近四百里,山中野树遍布奇花争艳,鸟叫啾啾,虫蝶翩跹起舞,一片祥和安宁的样子。 山道两旁又虬结盘曲的苍松,松鬓如云,在眼下阳光炽烈的正午,却庇荫了一段有一段的山道。人行其中,感觉甚是凉爽。苍松之上时不时会有松鼠速速窜过,倒也不是孤寂。 放眼望去,四下青灰色的山壁突兀嶙峋犬牙交错,险峻出又似刀劈斧凿,端的是造化钟神秀,非人力所能及。山道一直向北迤逦而上,走出一段之后,左侧的山壁赫然便退到了身后,一条数百张宽,数十里长的深谷顿时便出现在了皇甫千秋眼前。 皇甫千秋打眼一瞧,只见那狭长宽阔的山谷中碧木葱葱,奇花异草簇拥遍布,四周赤红色的谷壁峭崖层层而起,或冲天飞起,或幽幽隐匿,或平滑如镜,或参差若剑。远远瞧去,一条清溪自山谷一侧汩汩留下,隐入一片斑驳的草木之中。鸟雀婉转啼鸣,小兽吱呀欢叫,来回跳跃奔逃,却并无丝毫生怯之意。 皇甫千秋望的神往,心中不觉暗中赞叹:“此地山中有谷,谷中关山,负阴而抱阳,藏精气而不泻,万物居之自若,草木生而不拘,果然是祥吉之象。” 正在思忖间,忽听一阵远处林鸟簌簌飞起,一齐啼鸣惊叫。皇甫千秋循声望去,只见身后远处的山道上,有几条人影忽忽闪动,在葱郁茂盛的林间飞跃移动。乍然望去,其身法还竟是相当不弱。 皇甫千秋不觉奇怪,心想,此地荒山僻壤,如何会有这许多人追逐喧哗。细细一瞧,却见前面有一个灰袍老者正在急速朝自己这边飞掠而来,但他的身后却跟着五个身穿裘皮的大汉,尾随而至。 那灰袍老者手中握着一把折扇,通体金黄,仿若金石打造。那折扇长约三尺,厚不过一寸,此时正半合着持在那灰袍老者的右手中。灰袍老者黯然的衣衫上已经洒出几道血痕,显然是被对方所伤。见不敌之下,这才飞身奔跃的。 他身后的五个裘皮大汉,手中各持着一件形状怪异的兵刃。第一人所持的像是一柄流星锤,但中间却凹了进去,其上生有一排排若狼牙一般的尖刺,阳光照射下寒光森然。 第二人手中所持的像是一柄金刚矛,但手柄却不如刃身长,而且那如钢矛似的刃身一分为三,呈弧状分散。 第三人手中所持为一条长索,长索之上却挂着一颗颗的银白铁球,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第四人和第五人分一左一右,手中拿着的都是一柄形似扫把的器物,尖端赤红一片,仿若刚从铸铁刚炉中拿出来。 五人神色均是凶恶异常,正怒气冲冲的在那灰袍人身后急追叫骂。 只听为首一人道:“****奶奶的灰袍鬼,还不把东西交出来。要是等到爷爷将你拿住,可就不是只将东西拿出来这么简单了,爷爷尽会捏断你的全身筋骨,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来做腰绳。” 另一个人却嘿嘿一笑,道:“咦,这老乌龟竟然还跑,他可是将咱们的话当放屁了?” 第三个人道:“放屁?他既然敢将咱们的话当放屁,待会捉住他,我可非要让他将这屁硬生生的吞下去!” 第四人身形飞跃之间,摇摇头道:“你们三个先不要放臭屁,眼下咱们可还没有捉住他。这老东西滑的像泥鳅一样,不要说咱们一时半伙还捉他不住,就算能捉住,只怕以他的滑溜劲,弄不好还要毁了那隐妙仙袍,到时候,我看你们喊叫个屁!” 第五人却似聋子一般,对其他四个大汉的话浑然不觉,只是满眼厉色的向前急冲奔跃。身手之迅捷敏锐,竟似在其他四人之上。 皇甫千秋乍听到“隐妙仙袍”四字,心中不觉一动,暗道:“那第四个恶汉所说的隐妙仙袍难道是神州十妙之七的隐妙仙袍?” 便在此时,只见那灰袍老者从一株八丈余高的火枫树上闪电般飞窜而起,原本想要瞬移到九丈外的另一株梓潼木上,却不料途中运气之时牵动伤痛,半道上后气续济不上,猛地便从空中摔落下来,坠在距离皇甫千秋身后五十丈处。 第383章 南蛮五害 如此一耽误,那第五人身形一闪,当下便如怒射而出的羽箭,蓦地便翻身飞落在灰袍老者的前面。原本一脸色然的他,忽地哈哈一声奸笑,一指身后的第一个人道:“你个衰命鬼,刚才不是和老子赌,只要老子一路上不说话能截住这老狐狸,便替老子舔屁股么?现下你说的话是当放屁呢,还是真要给老子舔屁股?” 不等那衰命鬼开口,旁边的第二人便嘿嘿笑道:“死命鬼,这次你总算赢了一回,要不然,你以前说的话可就都是放屁了!” 第三人听了,却直摇头道:“不对不对,老命鬼你说的不对!那死命鬼要是说话当放屁,那咱们也就跟他一样了。你想,他放的屁咱们能听得懂,咱们说的话他也能听得懂,这不就都是把说话当放屁了么?” 第四人道:“不错,生命鬼说的不错。” 这时,第一人才开口道:“那当然不行了,咱们说话怎能是放屁呢。病命鬼,你就脱下裤子吧,老子这就帮你舔屁股!” 皇甫千秋听了这五人互相叫破身份,心中微微一动,笑道:“想不到蛮族极为厉害的‘南蛮五害’竟然都是这个样子,简直就像小孩一般出口无忌。” 原来在蛮族曾经出现了一个自称是“南蛮五害”的恶人,分别是“生、老、病、死、衰”。这五人经常到其他五族烧杀掠,而且无恶不作。五族之中虽然也派过不少人前去擒杀这五人,结果这五人的神功法术竟然也非同寻常,被派去的人几乎无一人幸免活命。 之后,仙族兹流子真仙前去擒杀这五人,却被他们得知消息后提前溜走了。从此,五族之中也就在没有瞧见这五人的踪影,不想却在这里被皇甫千秋遇见了。幸而他在出来时就已经易容改扮,别人都瞧不出他就是人族圣帝。 明白这些之后,皇甫千秋并未立即出手,却是隐匿在一旁,暗暗留意那五人举动。 远远望去,那跌倒在地的灰袍老者原本已经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但听到衰命鬼要替病命鬼舔屁股,也不禁睁大了双目向那病命鬼望去。 病命鬼话一说完,旋即转过身去脱下了裤子。衰命鬼见状,二话不说,大步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便往病命鬼的屁股上舔去。 其他三害站在一边均是嘿嘿冷笑,那灰袍老者更是瞧得皱起了眉头,想不到这人还真要去给那大汉舔屁股。 病命鬼感觉不对,猛地转过身来嚷道:“衰命鬼,小子你往哪舔啊?” 衰命鬼一脸不爽道:“你不是让舔屁股吗?我正是按你的意思来做啊?” 病命鬼怒道:“舔屁股怎么不舔屁眼啊,你是不是想当说话是放屁?” 衰命鬼当即站起身一指病命鬼的棕红色的屁股,道:“你以为老子是白痴啊,屁股就是屁股,怎么能和屁眼混到一块呢!” 生命鬼一听,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病命鬼这死鬼,也不知道几天上茅房没擦屁股了,你们瞧,屁眼都变色了!你想熏死衰命鬼啊?” 死命鬼一听生命鬼说到了他,心中不悦,嚷道:“活鬼,你说病鬼可不要扯上我,我可比他干净多了!” 借着这些人斗嘴说话之际,那灰袍老者已自暗暗运起真气游走全身经脉自顾自的医起伤来。 哪知在一旁嘿嘿冷笑的老命鬼忽然开口道:“你们瞧,这老狐狸竟然趁着我们不留意,倒自己疗起伤了,敢情是还想跑?” 死命鬼上前一步,走到灰袍老头面前,一伸手,笑道:“老泥鳅,你要跑可以,先把隐妙仙袍拿出来!这样我们兄弟五人才能考虑让不让你跑,不然你连死都不会那么容易。” 病命鬼此时已经提起了裤子,点点头道:“世上很多人都以为死很可怕,却不知道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那灰袍老者一脸风霜之色,双颊依然惨白如纸,灰白相间的长发大概是在飞掠奔跃之际被树枝树叶撩拨,已经变得极为纷乱。所穿的灰袍褴褛不已,上面一道道的满是撕破的痕迹。 他听了三害的话后,咬咬牙朝旁边啐了一口,道:“老夫裴浩律今日落在你们南蛮五害的手中,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邪霉,你们要杀就杀,想要从我手中拿走隐妙仙袍,还不如趁现在天色尚早,赶紧回家做梦去吧!”他这句话虽然说得并不铿锵震耳,但话中的讥讽之意却如汤沃雪昭然若揭。就连站在无十丈外的皇甫千秋听了这话,也不觉他是条铁铮铮的汉子。 一边瞧着南蛮五害的举动,一边心中暗想:“此人自称是裴浩律,那么他就是邪族五大邪使中的红尘南邪使了!却为何落到了这步田地?” 正想着,忽见斜卧再地的裴浩律猛地拔地而起,手中黄金折扇倏然展开,随着折扇展开时划出一道圆弧,五道金黄色的气芒便顺着折扇的扇骨急速飞射而出,直取南蛮五害的咽喉要害。 南蛮五害见状,脸上稍稍露出一丝惊异,接着五人身形一闪,变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裴浩律的这一击。身形尚未站稳,却见裴浩律手中黄金折扇竖直一划,彷如一柄宽大的板斧,迅速劈向离他最近的老命鬼。 老命鬼见裴浩律在重伤之余出手还如此迅捷狠辣,心中微一凛然,手中所持的三瓣弧状怪矛猛地向前探出,想将裴浩律的黄金折扇迫开。 第五十二回妙宝之争 只见裴浩律所持的那黄金折扇之上金光翻转流澈,顺着一尺长的扇骨与扇面蓬勃发出,以弧形暴涨出一丈余长的光芒。乍一眼望去,竟是闪耀威猛之极。四周的碧木花草被那金色光芒的强猛气浪罡风所引,簌簌连根拔起飞射而去,随着那折扇的怒斩之下,击飞而出。 老命鬼只觉周身上下狂风肆意,大有将自己刮起之势,手中的三瓣弧状怪矛赤光闪耀,形如一只张开双翼的巨大怪禽,呼啸着迫动澎湃气芒截向了裴浩律折扇中部。 “叮当”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似要刺破人的耳朵,从两件兵刃中传出。金赤两道漫漫气芒一撞之下,老命鬼身子一震,向后退了三步,显然有些抵挡不住裴浩律的这一雷霆怒斩。 一击未果,裴浩律只觉身后狂风隐隐,碎石沙尘飞溅,一阵阵砰然真气将自己推着向前倾倒。顷刻间,手中展开的折扇从腰际擦过,反手便朝后横扫而去。罡风呜呜咽咽,金光流澈入水,仿若一道飞旋瀑布,分别击向其他四人。 只听有人嘿嘿一笑,道:“想不到这老泥鳅在快死的时候,还这么能打。引魔真气的火候要是在强一点,自己要是还没有受伤,我看咱们还真的不好将他缠住!” 这说话的人正是南蛮五害中的生命鬼,他随着身子轻轻巧巧的闪避在一边,手中的长索顿时镀上了一侧赤色火光,徒然胀大的五倍,形如一条怪蟒在空中蜿蜒游弋,灵动如鬼魅,森森似蛇蝎。 只见金光一闪,生命鬼身后的一株合抱粗细的高大古柏,顿时便“砰”的一声齐腰断裂,近旁的岩壁青石也无一幸免,纷纷崩碎成指尖大小,四散飞溅,咻咻风响。 一等到裴浩律这一击前面真气激发殆尽,后续真气还来不及补充时。生命鬼手中的长索立即便在空中一声尖啸,划破空气,闪烁着耀目的赤光啄向裴浩律右手紧握着那金色折扇的臂腕。 裴浩律见状,想要催动真气抬手抵抗,哪知一时间真气竟似枯竭一般,从丹田之处提不起来。情急中,只好手腕一转,将黄金折扇往上一拉,想要挡住那灵蛇一般的长索。 赤光闪耀,灵蛇屈伸,顿时便带着“嗤嗤”轻响击在了那黄金折扇上。一击之下,赤光爆射飞散,仿若万千花雨漫天飞雪,将裴浩律手中的黄金折扇径直朝后击飞出去。就连裴浩律自己,在哪狂猛的真气罡风的冲撞下,斜斜抛飞出去,口中蓦地喷出一口鲜血。 裴浩律方一摔在地上,死命鬼便手持扫把一样的兵刃闪身飞到了他的近旁,口中得意道:“都已经是半进棺材的人了,还这么不老实。你不是要打么?不是要跑么?待会我们斩断你的双手双脚,然后在你的四肢上洒满糖粉,再将你的眼珠挖出来,往眼窝中撒上食言,割下你的双耳,灌进水银,我看你还跑不跑打不打!” 裴浩律听他所言尽是残害折磨人的法子,一想到南蛮五害的名头,便不会不相信他是在开玩笑,心中不禁骇然大惊,额头上的汗珠比嘴里的鲜血还流得快。 然而,却听后面的衰命鬼摇头道:“这样不行,咱们还没有拿到隐妙仙袍,要是眼下斩断他的手脚,以他现在的死鱼样,多半是要翘辫子了。所以嘛,先找到隐妙仙袍,再出手也不迟!” 此时,这六人又已经向山道上方奔走了二十余丈,距离那一侧的山谷只不过五丈不到。裴浩律正自伏在地上喘息,整个身体由于伤痛都有些开始发颤了。他一双原本精光闪耀的眼睛,此刻倒似黯然许多,大概是明知自己难逃此劫,心中沮丧。 死命鬼见他伏在地上半天不说一句话,冷冷盯着他道:“老泥鳅,是若是识相的话,就亲手给老子把隐妙仙袍呈上来。这样,老子或许还会看在你识时务的份上,留你全尸,让你死得痛快一些。否则,嘿嘿嘿……” 裴浩律望了身旁五人一眼,接着又将目光向四周的山道扫了一遍,忽然,他就发现了那个横亘在左近的山谷。此刻就算他自己不想将隐妙仙袍交出去,只怕这五人也会从他身上强行取走,到时候,还是生不如死,最后落得死无全尸。 但一想到这五人当初在五族诸多恶行,再加之隐妙仙袍又非凡物,若落到这五人手中,只怕对蛮族侵扰五族边境更是大有帮助。想了想,咬咬牙对死命鬼道:“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死命鬼一脸狰狞的奸笑,点点头道:“你以为咱们张口就只会放屁么?” 此言一出,衰命鬼脸色一沉,向死命鬼怒道:“你奶奶个熊,你说话才是放屁,老子说话就是说话!” 裴浩律侧眼瞟了一下斜对面的山谷,接着对死命鬼道:“你然如此,那这隐妙仙袍你们就拿去吧。但你们说的话,可要算数!” 死命鬼不耐烦道:“你个老泥鳅,我们五人就是再滑,也滑不过你啊!” 裴浩律说完,忽然右手黄金折扇蓦地一晃,便在自己胸口处划了一道一尺余长的口子, 南蛮五害见他挥舞黄金折扇朝自己胸膛划去,各人均是一惊,还以为他自知难以活命,要出手自尽。 站在裴浩律一丈远处的死命鬼刚要舞动手中的长索卷起他手中的黄金折扇,却见就在黄金折扇划破他胸膛的一瞬,竟没有鲜血****而出。恰恰相反,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叠似轻纱薄雾般的黑色丝绸。 那黑色丝绸轻如燕羽,叠成半尺见方的小块,犹如一层蚕丝一般,被裴浩律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将其藏在了他自己胸膛的皮肉中。若此刻他自己不拿出来,眼前的南蛮五害便是自己动手上前搜寻,也未必能搜寻得到。 南蛮五害见到隐妙仙袍出现,各人脸上不由得都生出一丝激动兴奋之色,一双奸猾凶恶的眼目中,贪婪与狰狞不能掩饰的流露出来。这一瞬,五双眼睛仿佛被裴浩律那生满绒毛的胸膛彻底吸引住了,眨也不眨的愣愣的盯着。 裴浩律望着胸膛的隐妙仙袍,缓缓的抬起左手,轻轻的将他从胸膛抓起。站在三十丈处的皇甫千秋由于是被背向着,所以名不能瞧见那隐妙仙袍的样子,但乍瞧见南蛮五害在看到隐妙仙袍的一瞬间,竟似变成了石雕,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也不由得对那隐妙仙袍生出一丝好奇。 第384章 幽谷灵猿 裴浩律左手握住那隐妙仙袍后,缓缓的将其举过头顶,微风一吹,那轻若游丝的黑色纱状事物顿时随风摆舞。他趁着南蛮五害一眼盯着隐妙仙袍的时候,侧眼瞧了斜上方的狭长山谷,虽然看不见其全貌,但大致也能猜到其下险峻程度。心中冷冷一笑,暗道:“我现在就将这隐妙仙袍抛下眼前山谷,你们五个畜生若是有胆子,便跃下山谷去抢吧!” 这时,皇甫千秋也已经远远地瞧见了那幽黑如雾的隐妙仙袍,乍见之下,心中忽然一动,暗暗忖道:“这隐妙仙袍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呢?” 正想着,忽见裴浩律左手一转,便似要将那隐妙仙袍抛掷出去。四周的南蛮五害,在同一时间也已经发现了裴浩律的用心,正准备扑上去抢夺。哪知便在此时,只见从对面的树枝上倏然闪下灰漆漆的一物,长臂如椽,蓦地一伸。便见裴浩律手中正要抛出的隐妙仙袍顺势便被那灰漆漆的事物抢了过去。 众人双目圆整,实在想不到半途中竟然会横生肘腋,方才还一脸的兴奋与激动,顷刻间便化作了恼怒与恶毒,恨不能将那灰色事物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皇甫千秋距离这六人虽然有三十丈远,但他真气雄浑慧眼如炬,一瞥间便已瞧见了那灰色的事物竟然是一只身穿灰袍全身长毛的猿猴。他从六人近旁的那颗高大古木上出现、隐蔽、出击、得手,这些动作几乎是间不容发之际一气呵成。虽然乍然瞧去,他只是顺势将裴浩律手中将要抛出的隐妙仙袍探手抢去,实际上,这却是那猿猴预谋已久的计划。 那猿猴趁着六人中南蛮五害一颗心紧紧的被吸附在隐妙仙袍之上,而裴浩律却暗暗留意着对面上方不远处的山谷之际,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了六人近旁的参天古木上。 接着,他并没有突然蹿出抢夺裴浩律紧握在手中的隐妙仙袍,他仿佛自知不能从裴浩律手中夺过隐妙仙袍。所以,他就留意裴浩律的神色,便在他挥起隐妙仙袍松手将要抛出时,那猿猴倏然从数丈高的古木上一跃而下,闪电般顺势取走了裴浩律将要脱手而出的隐妙仙袍,在顺势扬长飞跃而去。 这不光要那只猿猴对时间的拿捏恰到好处,同时还要留意众人的神色,猜度他们的心思,在以最好的角度飞跃而下,一闪而过。 皇甫千秋见那只猿猴一击得手,心中既是惊愕又是赞叹,想不到这猿猴竟然已通灵到这种地步。 然而,隐妙仙袍一失手后,那站在一边的南蛮五害也没闲着。猿猴顺势跃上了左侧山道的一株高大的古木,闪身便窜进了密密麻麻的丛丛碧叶之中。 站在裴浩律近前的死命鬼见状,魁梧的身形蓦地从地上弹射而起,便似有人将他从地上震飞而起,呼啸如羽箭般,朝着那猿猴隐没的古木密叶飞闪而去,而且手中的长索顷刻间便似活了一般,身躯蜿蜒倏然怒射,往猿猴的后背击去。赤光翻涌流转,一闪即逝。 接着,围在裴浩律四下的其余四害也猛地拔地而起,周身赤光吞吐闪耀,便似一道道赤红色的火舌,紧紧跟着死命鬼朝那动如鬼魅的猿猴追去。 五人虽然各个体型庞大挺拔,但是瞬移奔跃起来,竟如兔子狐貂一般敏捷灵活。只见和那株高大古木并排的十几株树鬓中,繁茂密集的枝叶顿时便“沙沙沙”的向动起来。猿影人影奔跃跳脱,闪动掠过,从这株树上眨眼间便跃到第三棵树上去了。 那猿猴虽然跳跃灵活行动也敏捷,但最终还是一只畜生,飞跃几下,便已到了夹道古木的尽头,要么,跃下树梢顺着山道往上逃;要么,飞身跃到对面的树梢上,再攀着树枝在树与树之间飞跃,再要么,闪身跃下左侧的山谷,或可逃生,或摔得尸骨无存。 皇甫千秋见到这种情形后,暗想:“这猿猴要是跃下树枝顺着山道逃跑,只怕便要以己之短,克众之长,不出五十丈,多半就会被南蛮五害围住。若是闪身飞跃到对面的高大古木之上,只怕两处古木之间的距离有些太远,纵是它极善飞跃攀岩,一旦失足还是要落得命财两失。如此一来,能供猿猴逃走的路径,便只有跃下左近山谷一条,生死未卜。” 此时,猿猴已经从树梢密叶之间奔跃至最后一株浓荫遮盖的大树枝头,他似乎也瞧出了眼前无路可走的危境,一时间竟不由的停在了盘曲的枝干之上,放眼朝左近的山谷中望去。 皇甫千秋这时才将那猿猴的面目瞧得清楚了,大凡猿猴一类,脸上十有*都会覆盖一层浓密修长的毛发,从头顶耳后满布过来,但这只猿猴却生的甚是奇怪,他的脸上却没有太多浓密的毛发,只有额头上稍稍长出一点,耳后露出一片红色的皮肤,与面颊之上的皮肤浑然一色。但见眉目之间。 他双足双手同时按在那枝干上,身子半蹲,一脸喜色的正望着山谷探头探脑,似乎并不着急于身后南蛮五害片刻间便要追来。 奔在最前面的死命鬼从后面望见那猿猴正蹲着古木枝干上发愣犹豫,原本惊慌的神情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狰狞的笑意,口中冷冷道:“老子看你这畜生还向往那里跑?让老子抓住,看会不会剥了你的皮!”说着话,身子已经上前蹿出了三四丈,手中的长索也不挥舞而出,只是将那大如蒲扇的左掌猛地伸开,想要探手擒住眼前不远的猿猴。 岂料就在这时,那猿猴身形向左一扭,想也不想的径直朝左近的山谷飞跃而下,手中的隐妙仙袍在顷刻间便被他咬在了嘴里,双臂长伸张开,便如一只灰色的纸鸢,悠悠从空中滑落,往山谷中一侧的茂密树林落去。 这突生的变故可是死命鬼所谓能想到的,眼前这猿猴竟然在紧要关头不选择跳跃到山道另一侧的树木上,也不选择顺着山道往上飞奔,而是一纵身跳下了眼前数十丈高的山谷。 死命鬼的身子倏忽间便飞窜到了方才猿猴所站的那个地方,左手还以伸开的姿势向前探出,但一双恶毒的眼睛却恶毒茫然的望着山谷中逐渐滑落的猿猴。 紧接着,其他四害也都已经飞掠而至,老命鬼见那猿猴不要命般跃下了近旁的山谷,一脸怒容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追!” 话一说完,当先壮实魁梧的身子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全身赤色真气倏然蓬勃而出,隐隐流注于足下,紧接着,巨大的身躯便似一块黑石,朝猿猴落下的方向****而出。 其他四害见老命鬼当下冲出,也就不再犹豫,纷纷赤色真气流转全身,黑色的身影一闪,便陆续落叶飘零般跃下了那山谷。 皇甫千秋隐在一侧瞧得清楚,一转眼,五人一猿便从山道上消失的不见踪影。他虽然心中记挂寻找行尸巫仙为南宫易求救之事,但眼下这些事情却真有些诡异有趣。那猿猴无端抢走了南蛮五害夺来的隐妙仙袍,虽然是出于兴起,但却不料惹来了杀身之祸。虽然它胆大包天跃下了近旁近百丈的山谷,就算不会摔死,然而南蛮五害既然已经追了下去,料想他也是万难逃出五人手掌心的。 想到这里,皇甫千秋不觉朝怀中抱着的南宫易瞧了一眼,见他休眠于百年寒冰之中,样子稚嫩无邪,但却是生死未卜。将心比心之下,又想到了刚刚跃下山谷的猿猴,心中也不觉生出一片怜悯之情,于是打定主意也跟着飞身入谷好好瞧瞧。 打定主意之后,他足下轻点,顿时从一棵半丈粗细的古木后面掠了出来,身形如风一般,顺着斜斜向下突兀交错的谷壁顷刻间便飞速下滑而去。 阳光返照,枝叶横斜,一簇簇一片的迎面扫来,在距离皇甫千秋尚有三尺出便被他发出的猎猎罡风迫向两旁,一丝都不得近身。 远远朝葱葱郁郁的山谷中望去,古木四散分布,藤蔓纵横交绕盘曲,野花红黄不定,乱草簇拥绵绵。那只猿猴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块灰色半点,在空中倏然一转,顺手便抓过了冲天而起的一棵古木的枝干,借势一跃,将身体下冲的力道稍稍减缓,紧接着手指脚并用,在茂密的枝叶丛中抓拿拖拽,没几下,身子便稳稳的没入了古木枝干中。 南蛮五害中的死命鬼见装,手中长索灵动横扫而出,长索前端弯成了一道弧状,接着迅速飞弹而出。长索飞逝,缠住三丈外的一株粗壮的鳞木顺势一荡,口中清啸声起,一眨眼,也闪身进入了古木枝干中。 皇甫千秋身形如风而动,却不发出一丝的声响,那猿猴以及南蛮五害均是凌空飞跃而下,但他自己却是顺着陡峭突兀的谷壁草木之上疾行滑落。虽然他是最后一个向下追去的,但他真气法术修为实在是比眼下任何一人都要高出数倍不止。是以其他四害还没有落身在谷中茂密参天的古木上,他自己便已经双足稳稳的站在了谷底的一条青岩道上。 只见那猿猴以落到古木枝干之上,手足便抓着粗壮的树枝凌空飞荡,遥遥朝另一株古木飞跃而去。等到奔在最前面的老命鬼落身树枝之上时,他已经沿着山谷内部逃开了二十丈远了。 老命鬼见状,手中三瓣弧状怪矛猛地赤光流澈隐隐吞吐,随手朝着猿猴后背的方向便是雷霆一击。赤光飞舞****如雷电,夹杂着呼啸的凌烈罡风,眨眼间便冲到了十五丈外的一棵高大鳞木上,只听砰然声响过后,“咔嚓嚓”的一阵树枝断裂的声音,那株高大的鳞木顿时便被老命鬼三瓣弧状怪矛所发出的的强劲气芒斩断了七八根枝干。 但是由于这株高大的鳞木遮挡,那赤色光芒却没有一直冲到猿猴脊背,要了它的性命。猿猴听到身后震耳的爆炸声,又听到枝干断裂倾折的“咔嚓”声,顿时也似知道身后情势危急。身形一晃,便躲在了所站大树的主干后面,飞身一荡,修长的手臂在头顶的枝干上一拉,身子顿时又闪躲在下一株巨木的主干后面,如此反复边逃边躲。 衰命鬼在老命鬼身后见到这情形,竟然不怒反笑,声音刺耳道:“想不到这畜生竟与方才那老泥鳅是一个德行,就只知道没命的跑,却不知落在咱们五人手中还能有命逃走?” 说话间,手中长索蓦地有伸长了倍余,一击挥出,长索前端缠在了对面的树枝之上,他身形随着长索而起,轻轻一跃,便已飞出了七八丈远。再接着足下真气砰然而出之势,又向前猛的蹿出近十丈。眼看不过三四个起落就要追上那猿猴了,而那猿猴却似一点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生擒捉住。 皇甫千秋跟在南蛮四害身后,不疾不徐的飞身瞬移,到底要瞧瞧这猿猴最终会落得何等下场? 如此又过了片刻,衰命鬼距离那猿猴只不过已剩八丈左右,待他再一次稳稳的落在一株古柏枝干上后,手中的长索闪电般便击向了前面猿猴准备要落下的树干上。 长索形如灵蛇蜿蜒,身上罩着一层层赤红如火的光芒,光芒所至,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猿猴刚刚落在足下的枝干上时,足下手臂粗细的枝干应声便折断为四节,无力的朝树下坠去。 谁料这猿猴临时应变倒也奇快无比,身子方一下沉,长臂顿时暴涨,朝头顶的一段树枝攀去。它想要接着那段树枝稳住身形再次跃起,朝前面的树木主干奔去。哪知他那毛茸茸的大手刚触及到那树木枝干时,竟似像触电一般猛然缩了回来,全身一颤,簌簌从树上往下摔去。 原来,就在猿猴准备以头顶的树枝作为借力的地方再度跃起时,衰命鬼也恰好看见那树枝。他冷冷一笑,手中的长索倏然倒折,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紧紧的便缠在了那株树枝上。 长索方一缠紧,他便猛地催动真气往往长索索身上灌注。 第385章 九死一生 这样一来,便连那树枝上也隐隐藏伏这一丝似火如电般的凌厉真气。猿猴却不知道其中缘由,方一出手,便被那炽烈凌厉的真气震彻全身,最终只能往树下谁摔去。 其时,衰命鬼早已闪身跃下了高大古木,挡在了猿猴本要继续向前逃窜的乱草中。随着一声吱呀的尖叫,那猿猴顿时斜着身子坠在了一层厚厚的藤蔓杂草上,幸好有这些草木垫底,才使得他从七八丈高的枝干上坠落也没有受伤。 其他四害一等猿猴从草木中奔跳而起,也已经围在了它的身后,四人眼中的怒色已经消失,转而出现的却是一阵阵诡异的嬉笑。 衰命鬼望着猿猴空中紧紧咬着的隐妙仙袍,伸出左手笑道:“猴崽子,你是跑不了的,方才有一个老泥鳅比你还会跑,最终还不是落在了我们南蛮五害的手里。老子念在你是一只畜生的份上,给你个痛快,不会在此折磨你!” 那猿猴听了衰命鬼的话后。似是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去了口中的隐妙仙袍,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又侧眼将身后的四人瞧了一遍,似是还在犹豫什么。 死命鬼见状嘿嘿一笑道:“这猴崽子鬼鬼祟祟,指不定又在打什么主意准备逃走。到底是畜生,被咱们五人围住,他还想插翅飞走,真是生了一副猴头,却是一堆猪脑子!” 那猿猴听了死命鬼的话后,顿了顿,接着对着他呼呼的叫了两声,伸手便要将隐妙仙袍交给他。 死命鬼见状,心下得意不已,呵呵一笑,一边伸手去接,一边道:“你们四个瞧瞧,老子骂这猴崽子,这猴崽子还以为老子是在夸它,反倒要将隐妙仙袍交给老子!” 其他四人见了也觉得有趣,正自嘿嘿冷笑。哪料那猿猴的手刚刚身处半尺,眼看就要将隐妙仙袍交到衰命鬼的手中时,衰命鬼的一只大手却突然像抽风一般颤抖起来。接着,整个身子也开始抽搐闪动不已,急急向后退去,一双眼睛却满是惊恐与怒色的,狠狠地盯着那猿猴长满灰毛的手臂,似是比瞧见蛇蝎鬼怪还要森寒。 其他四害见状,不知道衰命鬼在顷刻之间为什么会出现如此诡异之状,生命鬼一脸惊怪的骂道:“死鬼,你他奶奶的搞什么搞?拿个隐妙仙袍都能把你激动地抽起风来!” 衰命鬼想要摇头,可是脖子一动却不由得上下点起头来,想要开口说明,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喊:“额额额!” 站在最右边的老命鬼似是瞧出了什么端倪,赶忙对其他三害喝道:“大家小心了,这猿猴似是有些古怪。咱们五人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可不要在这破山谷中栽了跟头,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侧目一瞧还在前面抽动干“额”的衰命鬼,道:“死鬼,你过来吧,这猴崽子站在咱们四人前面,他就算长着翅膀也飞不了!” 此言一出,衰命鬼一脸扭曲狰狞的“额”了一声,顿时便要跨步朝其他四害这边走来。然而,当他迈开步子准备要走时,却一个站立不稳,迎头竟栽倒在了身前的藤蔓杂草中。 其他四害见状,心中更是大骇,但均已明白这衰命鬼多半已经着了眼前这个古怪精灵的猿猴的道了。四人周身顿时泛起一层层赤色光芒,将自己全部裹在其中,然后手中的兵刃缓缓抬起,只要眼前的猿猴再有一丝的不轨行为,便要霎时间将它击杀在此。 皇甫千秋隐在一株古柏之后,瞧见这一幕后,心中也是吃惊不小,想不到南蛮五害之一的衰命鬼竟然会被那猿猴顷刻间击倒在地。却不知道那猿猴是什么时候出的手?所用手法却是什么? 衰命鬼倒在草丛中后,全身都开始抽搐颤抖起来,脸上的颜色又原本的红润之色,已经变得煞白如雪,额头汗如雨下青筋暴起,似是在遭受巨大的痛楚。 老命鬼见状,心知他必是早了眼前这猿猴的毒手,却不知道猿猴是用什么诡异的手法将衰命鬼弄成那个样子的?一时间还不敢出手对它狠施杀手,只是死死的盯着他它中的隐妙仙袍以及它那长满灰毛的手臂,一眼不眨。 病命鬼等的不耐烦了,口中怨毒道:“老鬼,咱们还等什么,将这畜生杀了不就完了,要难道还等它手中的隐妙仙袍生儿子不成?” 死命鬼也一双狰狞的眼睛狠狠的望着那猿猴,对老命鬼道:“病鬼说的不错,再等下去,我看死鬼就真要见阎王去了!” 老命鬼闻言,望了一眼衰命鬼,见他此时已经双眼白翻,仿若一条死于一般,躺在那里不动了。只有过得片刻,身子才会猛的抽动一下。而且,脸上的颜色已经从方才的煞白,变成了金黄色,远远望去,就仿佛一尊金塑的雕像。 而那只猿猴见到其他四害先以护身罡气罩住全身,在抬手催动真气蓄势待发,赤红的脸颊也不由的露出一丝惧意,与方才的悠然嬉笑想必,显然已经有些慌乱了。 只见老命鬼缓缓的点了点头,对那猿猴道:“一只小小畜生,竟也敢在老子面前耍奸作恶,今日老子就送你去见你的十代祖宗!”说完,手中的三瓣弧状怪矛便迅速斩向了猿猴的头颅。 与此同时,另外三害手中的扫把兵刃、长索和倒刺长椎也同时爆射出一道道耀眼的赤色光芒,带着呼呼的刚刚猎猎的风响,分别从猿猴后心、前胸、腰际劈斩击落而去。 那猿猴本就在四人面前不到三丈处,眼下就是想要逃也是万难逃走。何况这四人真气法术已是相当了得,手中兵刃方动,一道道游离飞旋的赤光气芒便将猿猴四周所有的出路尽数封死。 闪耀的赤色光芒将猿猴的面目照的赤红如火,光亮之下,那张惊惧的脸更显凄然与悲凉,却又是满眼的无奈! 便在此时,忽听“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南蛮四害手中的兵刃竟同时诡异的飞射而起,接着,“砰砰砰”四声响过之后,那四件兵刃便一齐镶入了三丈外的嶙峋谷壁之中,便连生命鬼手中的那根七八丈长的黑色长索,也竟然没进谷壁,只余一段一尺长的索柄还留在外面,兀自颤动嗡然不已,其他的兵刃更是连刃柄都没有露出半分。 这一遭变故实是出乎南蛮四害的预料,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他们四人同时出手的时候,手中的兵刃竟能莫名其妙的被人震飞,而且还不知道是怎么震飞的?被谁震飞的? 四件兵刃脱手之后,南蛮四害只觉整条手臂顿时酸麻疼痛无比,就仿佛有千钧的力道顺着筋骨撞击而上,左右拉扯。 但眼下却不是他们四人顾及那钻心疼痛的时候,四人均是一脸惊愕之色,双目睁得比犀兕滝牛还大,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那只猿猴,似乎在问它方才的雷霆一击是不是他发出的。 他们四人都知道,能发出如此迅捷而霸道无匹的一击之人,绝对有能力顷刻间将他们四人瞬间击杀。但是出手之人却没有这么做,,这就更令他们四人惊惧发憷了。一股森寒无比的气息,瞬间便袭上了四人心头。他们从来都是让别人由心底生出这种感觉,不想今日自己却也亲身体会到了。 然而,那只猿猴也似那四人一般,一脸惊愕的望着眼前南蛮四害,不过脸上的惧意却消失了,因为它似乎知道,出手之人是在帮他,而不是想杀它!若想杀它,只须等南蛮四害击杀自己之后,在出手将他们一举斩杀,最终,隐妙仙袍便可唾手可得! 就在这四人一猿都在原地愣愣发呆时,那南蛮四害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苍劲的声音:“想不到南蛮五害凶残奸猾一世,今日对一个猿猴竟然不惜全力出手,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啊!”这个声音刚一说完,便见一道紫影在南蛮四害眼前一闪,站到了对面猿猴的近旁,却是一个一脸慈祥的紫衣老者。 这老者正是皇甫千秋,方才他在瞧见衰命鬼诡异倒地抽搐的情形之后,心中也是大惑不解,便继续隐在那株古柏之后细细观瞧。不想南蛮四害生怕与这古灵精怪的猿猴再生突变,便向出手击杀了事。 皇甫千秋瞧到这里,眼见哪知猿猴顷刻间便要死于非命,想到怀中的南宫易眼下也是命途多舛生死未卜,将心比心之下,也不觉动了恻隐之心。再加之南蛮五害之前为祸五族许久,恶行无数,本就万死莫赎。于是,便在间不容发之际徒然出手,一击将南蛮四害手中的兵器尽数震飞出去,再从那古柏后闪身而出。 南蛮四害乍见这位神威凛凛真气砰然的老者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均是一震,细细搜寻五族中能叫得上名的能人异士一流好手,似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像这老者一般面目的。别的不说,但从此人方才的一击,便足以肯定眼下这位紫袍老者的修为早已过了仙级境界,如此厉害的人,就算找遍整个五族,只怕也找不到十个人,那么,眼前的这个老者究竟是谁呢? 老命鬼当先忍不住问道:“这位老家……前辈,不知尊姓大名道号该如何称呼?何以出手阻挡咱们兄弟五人为世人除恶?”这老命鬼原本就是粗话说的惯了,一开口就是“老家伙”,幸而再说出两个字之后猛然醒悟,急忙改口称皇甫千秋为前辈。又将四人合力击杀这猿猴,冠冕堂皇的说成是为世人除害! 皇甫千秋听了他的话后,也不动怒,只是望着四人轻蔑一笑,道:“寡……老夫原想你们五个奸恶之徒只善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却不料你老命鬼的唇齿竟也如此舌灿莲花!” 一旁的生命鬼见状,眼珠一转,道:“前辈这又是从何说起?我们之所以击杀这妖猴,是因为它抢了我们的东西,而且还将我们的一个兄弟以诡异手段击杀在地。不信,你瞧那个汉子?”说着,用手一指躺在草丛中乍然若死的衰命鬼。 皇甫千秋心中虽觉这五人眼下还敢狡赖耍滑,但也暗暗赞叹五人心思之缜密,临危不乱的定力。要知道,若不是他一直都跟在这五人身后观瞧一路情形,又无意听到这五人便是恶迹昭彰的南蛮五害,此时乍然见到衰命鬼的样子,以及老命鬼和生命鬼所述,只怕便对他们的奸猾言语信了五六分。 皇甫千秋一等生命鬼说完,呵呵笑道:“老夫深知你们南蛮五害作恶无数,今日本要将你们尽数伏诛,但又想到你们这数年之中倒也安分,从未踏入五族一步,所以,今日只要你们五人自废双臂散去法术真气,我便可以留你们一条性命。你们切莫再巧言令色,将老夫当成是瞎子一般,没有瞧见一路事情原委!” 四人听到这里,额头的汗珠这才一滴滴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双目中的惧意更盛,但与此同时,四人自知此时已是再难逃脱,索性心中一横,到打算暗中与眼前这老儿拼斗一番。 老命鬼神色谦恭,向皇甫千秋一拱手,面显惭愧道:“我们南蛮五害自知当初在五族之中危害甚重,所以生怕前辈知晓后将咱们斩杀,这才不得不出言相欺。这数年来,每日思及当初所作所为,咱们五人也是心中内疚不已,打算从新改过。不想今日再次遇到前辈,前辈深明大义,只让我们自废双臂散尽法术真气,却留我们性命,此等恩情咱们又怎么能不感激!” 说着,转脸对身旁的其他三人点头示意,便面似是让他们感激皇甫千秋的不杀之恩,实则却眼中露出厉色,示意其他三害准备出手击杀皇甫千秋。 生命鬼、死命鬼与病命鬼三人见状,神色虽然变得极为恭顺内疚,心中却已经下定了决心,只等老命鬼一声令下,众人便要催动全身真气,施展蛮族法术一举击杀眼前的皇甫千秋。 第386章 替天行道 老命鬼回过头来,一脸悔意道:“眼下也不用前辈动手,咱们四人自行了断便是!” 说完,四人猛然抬起手中的四件兵刃,运足真气,猛地便朝自己臂膀斩下。这一击着实威力非同小可,但见四件兵刃之上赤光暴涨激扬,绕着四件兵器咻咻流转,赫赫罡风牵动四周草木沙石,顿时便将其吸纳而起,纷纷在空中卷舞飞旋,发出簌簌的轻响。 四件兵刃赤光齐放,俨然如长虹贯日火龙腾空,眨眼间便以斩落到各自臂膀处半尺处。便在此时,老命鬼眼中忽地射出一丝怨毒,大喝一声:“起!” 另外三害听到这个“起”字,手中的兵刃瞬息间便似成了水做的,在空中诡异的划出一道圆弧,扭曲飞转,顿时朝对面的皇甫千秋急斩而下。四柄兵刃,四条赤色狂芒,仿若四道飞旋急瀑轰鸣朝川,以弧状包抄之势,分别从前、左、右三面对着皇甫千秋的头颅劈落。 皇甫千秋只在老命鬼口中“起”字方出,便已觉察到四人近旁杀气大盛,而且在那一刻,四人脸上愧意内疚之色也徒然变作了恶毒凶狠。他当时并没有叫破,只是暗暗运起无为真气催动护身罡气笼罩全身,以他的修为,瞬间收发催运全身真气,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 一等四人彻底攻出狂猛一击,皇甫千秋才面显怒色,口中斥道:“狂徒敢尔!”四个字方一出口,手臂一身,一把抓过伫立在他近旁的那只猿猴,身形一闪,便已急速退在二十丈外。 南蛮四害全力一击刚一攻出,不料方才还站在自己眼前的紫袍老者,竟瞬间飞跃到二十丈外,这让四人一时间怔的合不上嘴。 “轰”一声惊天震响,四道赤红色的光芒在还未抵达皇甫千秋面前,便似无力的击落在他面前一丈处的草木藤蔓之中。四道赤色气芒倒也心有灵犀,几乎是同一时间斩落在地上。轰响过后,草木花叶沙石碎岩,顿时宛如漫天飞雪茫茫迷雾,纷纷飞溅****而起。撞到皇甫千秋身前的那层薄薄青光,竟如水珠遇到熊熊烈火,瞬间便化作了丝丝白起,消失不见。 南蛮四害见一击未能得手,死人身形急速闪动,堪比怒射而出的四支羽箭,一边朝皇甫千秋飞跃而去,一边舞动手中怪异兵刃,在空中交织成一朵朵的赤红光环,随手便要再次击下。 皇甫千秋见状,口中喝道:“不知悔改,那边只有一死了!”话音未落,只见他抓着那只猿猴的右手忽然一松,接着双掌顷刻间青光暴舞,仿若胀大了十数倍,堪堪伸出七八丈远,青光漫漫气芒熊熊,直如天上悠悠银河熠熠星辰,散射出万道光芒。一时间竟照的南蛮四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砰然暴涨的青光气芒,卷夹着呼啸嘶吼的罡风,轰鸣咆哮,将四周的摩云参天的古木卷的东摇西摆几欲倾倒。那些碗口粗的树木藤蔓坚岩石块,经受不住这强大气浪的推动拍击,尽数冲天而起,呜呜飞旋叮当撞击。 青光紫芒如万里江河入海,千里冰雪崩塌,又似千山月冷百川水寒,分为三层此地朝南蛮四害横扫而去。气浪所至,地上的草木藤蔓几乎纷纷拔地而起,闪耀着刺目的光芒,以遮天蔽日之势,覆盖而过。 南蛮四害见到这样的情形,心中早已一片冰凉,眼前这个紫袍老儿的法术真气,竟然已逾仙级达到神级境界。如此一来,就算他们四人的法术真气在增加四倍,也不一定就能胜过他的猛悍一击。 四人虽知眼下如何都不能抵挡皇甫千秋的法术,但手中已然催发的狂猛真气却也未敢放松一丝。四件兵刃齐齐挥斩而出,数十道赤光环芒,环环相扣环环相连,组成了一张巨大的赤光巨网,带着尖锐的清啸,划破长空,迎着对面铺天盖地的青光气浪草木沙石撞击而去。 可惜的是,纵然南蛮四害的这一击如何强劲,但到了对面青光气浪以席卷千里之势攻袭之下,却又渺小了不少。皇甫千秋的第一层青光气浪很轻易的便吞没了南蛮四害合力发出的一击“天网疏漏”,接着第二层气浪如滔滔狂浪冲击落叶一般,将四人瞬息之间竟朝后撞飞二三十丈远,最后的一层青光气浪不等四人胸中翻滚喷出鲜血,便将地上的一片泥土沙石草木花叶瞬间推起,覆盖在二三十丈外四人跌落的地方。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数以万钧的泥沙草木,顿时将南蛮四害埋没其中。四个人几乎连吭都没吭一声,便悄无声息的埋骨泥土之中。 五人动手只在片刻之间,但就在这不到盏茶功夫,曾经名声显赫一时的南蛮五害中的四人,顿时便由活鬼,尽数变成了泥土之下的死鬼,因果报应,终于得偿。 山谷中花叶翩跹,树枝溅落,惊天动地的震响早已将四处的鸟雀野兽惊逃得一个不剩,只有哪知一身灰毛的猿猴还神色惊愕的呆立在原地。半晌之后,才伸出长舌扮了个鬼脸,朝皇甫千秋望来。 皇甫千秋怔了怔的望着横倒在一旁的衰命鬼,知他还未死去,但看他的样子,只怕一生之中再也难以为祸六族,当下长叹一声道:“天道循环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完,回过头来又瞧了一眼那猿猴手中的隐妙仙袍,心中更觉奇怪,正要开口,忽然脑中浮出一个情景,喃喃道:“这隐妙仙袍怎么和以前玉衡星君云所拿的那黑纱披风如此相似?” 这一惊非同小可,又仔细打量那隐妙仙袍上面的颜色以及花纹质地。越看越是惊奇,眼前这猿猴手中所拿的隐妙仙袍不正是当初玉衡星君从冥崖窟中得来的黑纱披风么? 一时间,皇甫千秋眼中神色变幻不定,心中念头更是瞬息百转。玉衡星君自从坠落离忘崖下的返老还童潭之后,唯一留下的东西便是那枚貔貅兽元珠了。至于玄火逆刃以及衣衫隐妙仙袍,这些东西从发下他时,就已经尽数失落。眼下隐妙仙袍出现在自己面前,若世间在没有第二件这样的黑纱,那么只能说明坠入返老还童潭的东西又从别的什么地方复现而出。 既然眼下隐妙仙袍还完好无损,那蝶韵姑娘多半也是无性命之忧,隐妙仙袍既然能出现,那蝶韵姑娘自然也就会与她一起出现。 想到这里,皇甫千秋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喜色,口中喃喃道:“这隐妙仙袍是邪族红尘南邪使裴浩律发现的,他自然也就知道隐妙仙袍复出的地方,不妨现在回去问问他!” 想到这,须发清扬精神一震,便要飞身掠出这树木葱茏花草繁盛的山谷。 便在皇甫千秋怔怔的站在那里思忖隐妙仙袍的来历时,站在他右侧的那只猿猴却一脸奇怪的望着他左手怀抱的封冻在百年寒冰中的南宫易凝神窥探。南宫易虽然被封冻在百年寒冰中处于休眠状态,但他的脸还是从那紫色的锦缎中露了出来,乍然望去,便似一个冰雕而出的金童子一般。 眼见皇甫千秋就要点足飞离,那猿猴忽然探手抓住皇甫千秋的长衫半角,一脸怪异指了指他怀中的南宫易,嘴巴一张,开口道:“老儿,这孩子可是身中奇毒?” 这一出口,实是让皇甫千秋全身一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的这只猿猴竟然会开口说话?而且一开口便询问玉衡星君是否身中奇毒!皇甫千秋脸色大变,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视着那只猿猴,将他上上下下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边,确定他从头到脚都是猿猴的样子,这才张口惊问道:“你怎么能张口人言?” 那猿猴也不感激方才皇甫千秋救过他的姓名,脸色一沉道:“看你这老儿全身上下打扮的还是个人样,怎么一开口就人嘴里吐不出人言,开始骂人了?” 皇甫千秋闻言,心中又是一惊,脸上微微显出一丝尴尬,笑道:“这位猿猴朋友,难道你是人?” 那猿猴听了这句话,脸色一变,怒道:“老夫我要不是人,你这老儿也便是生吃蔬果冷喝兽血的山间野物了!” 皇甫千秋见自己再次出言有误,赶忙摆摆手躬身道:“方才出言不敬,还望老友原宥。”话音方落,语气一转,又问道:“老友慧眼如炬,却不知是如何瞧出这孩子身中奇毒?” 那猿猴恼怒之色一闪即逝,听到皇甫千秋出言赞誉,脸上得色顿现,嘿嘿一笑道:“我要是瞧不出这孩子身中奇毒,那这世间可就再没有人能瞧得出了!” 皇甫千秋虽然觉得眼前这个猿猴说话有些吹破天的意味,但还是一脸微笑点点头道:“那是那是,老友既然能瞧出这孩子身中奇毒,那可否也能瞧出他所中的是什么毒呢?” 那猿猴左右晃动脑袋,皱皱眉道:“这孩子所中的毒,确切来说应该不是毒,而是蛊。说是蛊,也好像有些勉强,因为真真侵蚀他的却是那些蛊虫所附带的阴邪鬼气!” 此言一出,皇甫千秋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消失不见,心中更是一丝震惊一丝激动,因为眼前这只猿猴只凭打眼一瞧,便能看出南宫易所受鬼蛊折磨。由此可见其神通并非像他那般鼓吹的荒诞不经。 当下神色黯然道:“这位老友所说简直一点不假,这孩子乃是被种魔神术所害,体内生满了‘鬼蛹九星蟥’。老夫万般无奈之下,这才将他以百年寒冰封冻起来,使得那些‘鬼蛹九星蟥’以及‘蛊卵’暂时处于休眠状态,然后来此招摇山鬼魅谷寻找行尸巫仙他老人家,请求为这孩子救治!” 说到这里,他蓦地又想起了传言中的那行尸巫仙乃是猿猴衍化而来。而眼前这猿猴既能开口说话,又一眼便瞧出了南宫易身上所中的蛊毒,心中不免暗中惊道:“莫非眼前之人便是那位行尸巫仙?” 那猿猴听了皇甫千秋说出南宫易乃是被人以种魔神术所伤,原本不屑的脸上顿时闪出一道惊异激动的神色,口中道:“种魔神术千余年来只有那九星鬼王一人修习,自从九星鬼王死后,虽有传闻,他曾将种魔神术传给了鬼使和神差二人,但近两百年来,却不曾听说过鬼使神差的半丝音讯。你这老儿有怎是这孩子是被施以种魔神术,体内尽是‘鬼蛹九星蟥’的?” 皇甫千秋道:“老朽不才,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过种魔神术施展后的情形,但却也听闻过一些有关身受种魔神术所害之人的症状,而那‘鬼蛹九星蟥’便是最明显的异状,使救治的人根本试探不出伤者的元神所在!” 那猿猴听皇甫千秋所言不无道理,嘿嘿一笑道:“不错不错,被种魔神术所伤之人,最大的、也最异于其他病症伤患的地方,便是哪怕一个人真气法术均已达到神级境界,也是绝难清楚的以念力觉察到伤者的元神!” 他瞧了一眼被整个冰封的南宫一语,似是一脸惊异道:“还有一点,据我所知,一般人在身中种魔神术之后,不消片刻,便会成为一具结结实实的傀儡,一个任施术者操纵驱控的行尸走肉!但我看这孩子的神色,却似没有什么大碍啊? 再者,种魔神术出手乃须以雄浑真气御使,别说向他这样一般稚嫩的孩子,便是修习过一些微末法术神功之人,也是经受不住那狂猛一击。多半还未等种魔神术施展,便已经被击杀当场。可这个孩子竟然能够一击不死,实是匪夷所思!” 皇甫千秋闻言,本要开口说出其中缘由,但眼下还不明这猿猴身份,是以话锋一转,向他问道:“这位老友,老朽冒昧问上一句,你可是行尸巫仙?” 那猿猴听了这四个字后,脸上顿时显出一丝讥笑之色,接着嘿嘿冷笑数声,道:“行尸巫仙是什么东西? 第387章 不死之谜 老夫我可没听过。我只知道有行尸走肉,这行尸还能成仙的,恐怕只有疯子才能说得出来!你不要瞧老夫一身猴气,其实老夫是有名字的,看你这老儿也不像奸诈之徒,我就说与你吧。听好了,老夫叫南山灵猿!” 皇甫千秋乍闻南山灵猿放声冷笑,声音中途一转却包含着一阵阵的苦涩,虽不明其意,但也大抵知道他所说多半都是打趣之言。于是也跟着呵呵笑道:“南山灵猿老友,你既然能瞧出这孩子身中鬼蛊,又深知种魔神术与‘鬼蛹九星蟥’的厉害,想必定然也是有办法驱蛊医治,还请相烦出手相救!” 南山灵猿闻言,笑脸一僵道:“若是我不愿意帮你救治他呢?” 皇甫千秋听了这句话,心中一片黯然,但口中却道:“这孩子之所以被人施以种魔神术而不死,其中确实另有隐情!只是既然没有人能够为他驱蛊疗伤,老夫也就不必多言了!” 他说这句话看似是顾左右而言他,实则乃是出言即将之意。常言道:“猴急!猴急!”便是说大凡猿属猴类,遇到感兴趣的事情,难免会心痒难熬,急躁不已。再者,只从适才这南山灵猿一眼就能瞧出南宫易身中奇毒这份诡异手法来看,眼前这位半兽半人的老头,多半也是什么隐居深山的巫蛊奇人。自己若说出南宫易无人能救,作为身怀奇术的南山灵猿,多半就要忍不住发作了! 果不其然,皇甫千秋刚刚说出这句话,那南山灵猿便一脸不屑于恼然道:“你这老儿开口倒也毫无遮拦,竟敢说世间再无人能救得了这小子!你以为世间奇士尽如你这般只能替人挖坟下葬么?” 他之所以这样说,乃是刚才见到南蛮四害在击杀皇甫千秋时,被其雄浑无匹皮的真气与精神奥妙的法术反倒斩杀,再以真气震落山谷中的泥沙花叶将他们顺手掩埋。虽然他知道这其实是皇甫千秋修为已臻如化境之象,却故意开口说成他只会替人挖坟下葬。 南山灵猿接着又道“|如果世间只有一人可以就这小子,那人恐怕除了老子之外,再无第二人!”说到这,他双目滴溜溜的一转,迅速的瞟了皇甫千秋一眼,干咳两声道:“你说这小子身受种魔神术所害竟然没有当即毙命,其中原因却是如何?你若是说的有趣,老子就帮你救他一救,如何?” 皇甫千秋皱了一下眉头,道:“既然此时我寻不到那位行尸巫仙,那也只好将就一下老友你,为这孩子瞧瞧!你想听他为何身受种魔神术之威却为何不死,老朽这就告诉你!” 南山灵猿闻言,一时间脸都气红了,左手在头上一边挠一边开口骂道:“行尸巫仙就是一个狗屁,他要是会驱蛊,老子就把脑袋割下来给你这老儿当尿壶!” 皇甫千秋呵呵一笑,摆摆手道:“这个就免了,老朽用不了像老友你脑袋这么大号的尿壶!” 南山灵猿本来已是气急,但却忽而哈哈一笑道:“不错,你这老儿也知道老子的这颗尿壶有些大了,其实是不好看吧?”抬手一指南宫易道:“好了,老子不和你再扯行尸走肉那个狗屁东西了!你还是快说说这小子为什么被种魔神术狂猛一击之后,竟还能不死吧?” 皇甫千秋捋了一下颌下白须道:“其实这孩子本不是孩子,而是一位身俱雄浑真气于精湛法术的青年……” 南山灵猿听他这么说,一脸疑惑的望着南宫易,出口打断他的话道:“这孩子不是孩子,难道还能是老子么?可惜老子不会法术也没有什么鸟真气!” 皇甫千秋见南山灵猿虽老,但出言却是有趣,也不跟他争辩,续道:“只因他被一人以种魔神术从离忘崖下震落,坠入崖下的返老还童潭,这才变成了这个模样!” “返老还童潭?”南山灵猿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你所说的返老还童潭可是人族帝都城南侧,离忘崖之下的返老还童潭?” 皇甫千秋点点头道:“难道南山老友还听说过神州之上还有第二个返老还童潭不成?” 南山灵猿摇摇头道:“就那一处返老还童潭老子走未曾见过,又从哪里听到过第二个?哎,你这老儿是不是那我逗趣呢?早闻返老还童潭之水森寒胜冰凡物落入其中,十有*都会被消融不见。既然如此,这小子怎么还能活着,难道他是铁打的不成?就算是铁打的,落入返老还童潭中,想必也是要消融的!” 皇甫千秋点头道:“传闻的确如此,但是事实却并非这样。老朽在寻找这孩子时,就曾跃下离忘崖,到返老还童潭附近探查过,事实与传言明显有些不符!” “有何不符?”南山灵猿问道。 皇甫千秋道:“别的就不必说了,比如,这孩子坠落返老还童潭后,并未从潭中消融,却是安然无恙!另外,老友手中所持的那件隐妙仙袍也是同这孩子一起坠入返老还童潭的,眼下不是也丝毫不损么!” 这下,南山灵猿更奇怪了,挥了挥手手中的隐妙仙袍道:“你说这隐妙仙袍是和这小子一起坠入返老还童潭的?”一句话说完,倒是觉得颇为有趣,张大嘴哈哈哈的便笑了起来。 皇甫千秋点点头道:“实不相瞒,这孩子乃是人族北斗七君之一的玉衡星君,被鬼使神差中的一人一种魔神术震落离忘崖,坠入返老还童潭中。而这件隐妙仙袍,却是之前他为了使人族天玑星君残损神形复原,特意赶往冥界寻找黄泉青泥与忘川之水,碰巧在四大冥界入口之一的冥崖窟中所得。” 南山灵猿不听则已,一听之下,越是觉得皇甫千秋所言甚是玄妙,脸上笑意渐收,又道:“世间唯一能粘合万物的,唯有冥界的黄泉青泥不可,而想要神形复原,却也是除了忘川之水而无能出其右。 眼下既然玉衡星君活生生的冻在寒冰中,自然是安然从冥界返回,那后来玉衡星君可是取来了这两件东西?” 皇甫千秋摇摇头道:“黄泉青泥倒是取了回来,但那忘川之水却是无论如何都去不回来的!” 南山灵猿听完他的话,愣愣的点点头道:“能从冥界往返一次,这还倒是一件奇闻。照这么说,返老还童潭中的潭水,返老还童的功效还是有的了?” 皇甫千秋点头道:“这倒是不假,眼前玉衡星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南山灵猿眼珠一转,嘿嘿一笑,道:“却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将那潭中的水打来洗洗澡,看我也能不能返老还童!” 皇甫千秋见他说话颠三倒四,适才还像在关心南宫易身体中的蛊毒,语气一转,却扯到了返老还童潭的潭水上了。 皇甫千秋原本心中就关心诸葛蝶韵的下落,正打算前去寻找裴浩律询问。当下开口道:“南山老友若是没把握救治这孩子,我这就去招摇山鬼魅谷找行尸巫仙……” 第六十回五年期约 刚说到这里,南山灵猿怒目圆睁,叫道:“你这老儿怎会如此冥顽不灵,老子都已经说了,那行尸巫仙狗屁都不是,你到现在难道还不行么?若是不然,老子与你打个赌,半年之内你要是能在招摇山找到鬼魅谷,老子二话不说,就跟着你跳下那返老还童潭,如何?” 皇甫千秋见这南山灵猿每次听到“行尸巫仙”四字都不免要咒骂痛斥一番,似是他们之间有天大的仇怨一般?不过他既然能与自己打这个赌,十有*自己去了招摇山未必就能找到那鬼魅谷,别说半年时间,便是两个月,南宫易只怕就已经生不如死了! 想到此处,便道:“这个赌老朽还是不用打了,但是眼下这孩子身受‘鬼蛹九星蟥’之害,却又如何是好?” 南山灵猿一脸不屑道:“老儿,你若信得过我,便将这孩子交托在此,五年之后你再来此将他领会,怎样?” “五年?”皇甫千秋一脸惊愕道。 “怎么,五年有点长吗?”南山灵猿反问道。 皇甫千秋摇摇头:“一切都以老友所言为准,老朽并无异议!” 南山灵猿冷冷一笑:“觉得时间长就明说,何必憋着难受。我若是有屁有屎,绝不会憋着自己难受,放屁拉屎本就是人之常情,就像人说话一般,不用噎着藏着。实话告诉你,老子之所以要将这孩子留在此处五年,是因为这孩子体内的微小元神已经被‘鬼蛹九星蟥’吞噬了一部分。 你若只是想救他性命,一个月之内我就能将他送还。只是那时候,他也就永远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了,什么真气法术,与他都沾不上边。因为他的元神残破,难以稳固丹田,不能积蓄真气,也就谈不上修炼什么法术神术了!” 皇甫千秋闻言,心中一震,不想南宫易体内的‘鬼蛹九星蟥’已经吞噬了他部分元神,若不是这南山灵猿此时点破,自己这一走,只怕非但救不了南宫易,而且还会害了他。 当下一躬身道:“即使如此,老朽又怎能不信南山老友之言。咱们便在此说定,五年之后,老朽再来此谷接玉衡星君回去!” 南山灵猿等他说完话,长满灰色长毛的双臂顿时便往前一伸,道:“那就拿过来吧!” 皇甫千秋将怀中封冻于百年寒冰中的南宫易方一交过去,南山灵猿便抬手一指眼前的山谷,道:“你可知道这山谷叫什么名字么?” 皇甫千秋一脸茫然,道:“这个确实不知,难道这山谷还有名字不成?” 南山灵猿摇摇头道:“你这老儿说话倒也蠢笨,人都有名字,这山谷为何就不能有名字?老子告诉你,这山谷叫不死谷,凡是有我在的地方,万物皆可不死!” 皇甫千秋见他一张嘴便有吹破天的势头,本要出言讥讽辩驳,但眼下又有求于他,自然不能让他下不了台。于是点点头道:“老朽明白了!” 南山灵猿一指封冻在百年寒冰中的南宫易又道:“这小子叫什么名字?不要到时候我救醒他后叫他阿猫阿狗吧?” 皇甫千秋微微一顿,道:“你就叫他宫涤尘吧,另外,他以前是玉衡星君的事情,老友也不必说与他,这对他有好处!” 南山灵猿又一指那寒气氤氲直透筋骨的百年寒冰,道:“这块寒冰我能不能放在火上烤?” 皇甫千秋似是不懂,道:“老友何故要烘烤那百年寒冰呢?” 南山灵猿嘿嘿一笑:“老子若不将这冰块烤化了,怎么才能取出这小子施手?” 皇甫千秋恍然大悟,当下左手往裹着南宫易的寒冰上一探,但见青光闪耀咻咻流转,片刻间,那寒冰便被他炽热的真气化为了丝丝白气,消散的无影无踪! 做完这些后,南山灵猿对皇甫千秋摆摆手,道:“老儿,你先下可以走了,两年后再来不死谷即可!”说完,转身奔跃到一株十几丈高的巨大楠木树上,荡了几下,便消失在了草木葱茏的山谷之中,也不管皇甫千秋是否已经离去。 皇甫千秋望着南山灵猿消失的灰色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惆怅,既是对南宫易遭遇心生悲悯,又对这半人半兽的猿猴充满了不仅的好奇。 多想无益,眼见太阳已经西斜,过不了多久这山谷之中定会被摩云参天泽云蔽日的草木所倾覆,不得光辉,而那邪族的红尘南邪使裴浩律也不知是否还在那条山道上。 当下瞧了依旧刑若死尸一般的衰命鬼,身形一晃,便沿着陡峭的谷壁冲飞而起,身形飞移飘动,片刻之间便已从谷中返回到天癸山山道之上。沿着山道远远望去,一片灰白的岩石上,哪还有半个人影。只有三十丈外的山道中央,映着太阳的光辉露出一滩醒目的血迹,正是许久之前裴浩然重伤之下所流的! 第388章 驱蛊疗毒 皇甫千秋瞧了半晌,本想沿着山道寻去,但一想几个时辰前裴浩律险些丧命“南蛮五害”手中。南蛮五害一路追逐那南山灵猿,裴浩律自是要借机逃走。这山道故是平坦易行,却是极易被人发现,以裴浩律邪族碧叶北邪使的头脑,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如此一来,他定会舍易求难,在遍山莽林中穿行,再借机遁走。 眼下山上碧木苍苍花叶倾盖,又有谁能猜出他会往什么方向而行?又要到什么地方而去? 无奈之下,皇甫千秋只好打算先回人族九帝城,等将当日所见说与北斗七君后,在让其寻隙到邪族找裴浩律打听。 南山灵猿一只手臂抱着还在昏迷的南宫易,一只手臂攀着高大古木的枝干树杈,形若飘叶一般,在葱葱茏茏的山谷中飞荡疾驰。不多一会,便绕过了山谷中的一处弯折,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只见方才还树藤缠绕古木森森的密林,顿时只剩下左右两边谷壁处的七八株,似是人为栽种一般,整齐划一的顺道迤逦。前面不远处巨石突兀,宛若满天星辰,四散分布,将原本数十丈宽的山谷夹道堵得只剩下几个小孔。那间隙也不大,仅容一两个人穿行,层层巨石封堵之后,却瞧不出还有什么诡异。 那巨石虽是落单迤逦,但却似一座座星峰一般擎天而起,最高的竟有七八十丈高,几与眼下的山谷等宽。但奇怪的是,如此高耸的峰岩巨石,却并没有因为头重脚轻倾倒在地。恰恰相反,打眼一望,那幢幢巨峰便似从地上直穿而出的刃剑,傲然无比望而崔嵬。 山谷横宽也是不过百丈不到,但就在这百丈之间,却巨影笼罩般矗立着五六座粲然岩峰,每座岩峰纵横也只十余丈。灰黑色的根部完全隐没在山谷的沙石之中,看不出是被天神放置于此,还是天生灵气自发生出。 南山灵猿奔到这里后,从不远处的古木上一跃而下,身形一闪,似一阵风般,便即钻入了那一座座峰岩相夹的空隙中。 进了这空隙之后,南山灵猿依旧迅捷不减,大概这地方他已经来回奔走了不下百遍,所以那峰岩狭缝虽然矮窄突兀,却依然阻碍不了他飞速前行。 若只从外边看,旁人或许还以为只是五六座巨大的擎天峰柱挡住了去路,哪料到进了岩峰狭缝后才发现,在那五六座峰岩之后,竟然还有绵延成片的峰岩紧紧相连。置身其中,宛似游离于一处巨大的迷宫,加之里面的狭缝大多一般无二,排列似是隐有玄妙,若非深谙其理,前来此处之人十九都是难以逾越的。 南山灵猿在错落密布的星峰中飞速穿行了约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来到了石群之后,从前到后,竟然有两里余。出了石群屏障,眼前便是一块宽大的平地,长约两百丈,尽头已然到了这个山谷的边缘。尽头处乃是一片果树林子,举目望去,树叶枝头正挂着一粒粒果子静静守候。 谷壁右侧向上十余丈处,有一个三丈方圆的石窟,近前岩石光滑平整,夕阳窜过左侧谷壁上的星点鳞木照射到那岩石之上,反射出一道道的金黄色的晕光。 南山灵猿也不迟疑,双足蓦地拔地而起,单手在右侧谷壁上一抓一攀,身子就像是被由上面垂下的绳索拽拉一般,嗖嗖嗖的直往上蹿。到了那石窟洞口时,南山灵猿身形倒翻,倏忽间便跃入了石窟之中。 原来,这里才是南山灵猿的栖身之所。他本是隐居于此,无意间却发现了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峰岩。出于好奇,便涉足其中试图穿过。奈何这石群看似散乱分布,实则是暗合易理,互相依附之间,却是以六十四卦的方位摆成的。幸而他对易理也颇有造诣,这才踏着六十四卦方位一步步的走进了石阵,直至穿过。 不想石阵之后竟然别有洞天,浑不像石阵之外林叶茂盛遮天蔽日般阴森。更为奇怪的是,就在右侧谷壁十余丈处,还有一个石窟,与寻常山洞相比,也是大有迥异。 南山灵猿好奇心到此更是晃荡不已,不作停留,便三两下攀到了石窟洞口。他生怕那石窟中有人居住,还特意在洞口喊了数声,结果里面却一丝回应都没有。南山灵猿心痒难忍,本想就此窜身进入一观窟内春秋。但却有怕里面暗藏凶险,是以凝神在洞口细细倾听了一盏茶的功夫,确定里面没有活物之后,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不想这原本置于荒山野岭的一处石窟之中,却似被人精心装点过一般,其中厅堂居室、书房厨斋一应俱全,大大小小的房间加起来有五间。厅堂中石桌石椅石柜摆放整齐陈设有序,厨斋锅碗瓢盆也都一件不差,书房内书架横列,越有三方。 如此摆设,纵是傻子也能瞧得出这里却是有人居住。不过奇怪的是,南山灵猿将五间屋子仔仔细细瞧了一遍,却发现,每间屋子的器物用具虽然数目繁多陈设规矩,但却无意不是用石头做成的,虽说巧妙,但也不乏粗糙简陋。 另外,五间石屋中除了石头器物用具之外,别无长物。就如厅堂之中石桌石椅石壶石杯,桌椅之上再无铺垫,壶中杯中也无茶水,石柜中除了暗结的蛛网,再无其他。 居室中石床横置,其上也无棉被也无睡枕,更连床底铺陈也没有。书房之中的书架上,灰尘遍布,却是一本典籍书谱都没有,空荡荡的闲置在那里。 南山灵猿越看越是奇怪,心中暗忖:“只从石窟中的陈设样式来看,这里肯定是有人居住过,但或许是因为什么缘故,却又悄然离开了。当然,隐居于此的主人,多半是不愿别人扰了他的清静,所以离开时也只能是悄然离开。 这一离开,竟然能将石窟中的所有东西全部带走,连一丝余物都不曾留下,却不知是何原因?” 南山灵猿在石窟中左右探查了一个多时辰,最后确定这是一处神秘的处所后,才决定以后自己便住在这里了。随后,他将自己的所有东西一件件的从这不死谷中的另一处石洞中搬了过来,就此栖身。 南山灵猿抱着南宫易进了石窟后,将南宫易横放在了一张石桌上,石桌旁边有一围形似浴桶的大石瓮,高约三尺,直径三尺,里面盛着半瓮颜色碧青的液体,却不知是做什么的? 南山灵猿瞧了瞧南宫易的脸色,伸手搭在他的手脉处探查一阵,又用手在他颅顶、心口、腹部依次探查一遍,眉头一皱喃喃道:“种魔神术果然厉害,这小子的元神已然被‘鬼蛹九星蟥’魂灵所附,虽未开始吞噬,但时日一久,‘鬼蛹九星蟥’所附带的阴鬼之气必定要渗入髓海,将其元神禁锢。那时候,要再施术救治,可要麻烦许多啊!”说完,转身没入了厅堂左侧的那间石屋。 不多久,便见南山灵猿手里拎着一只通体莹白幽幽发亮的玉瓶出来。那玉瓶不到一尺高,下面大,往上逐渐收小,到颈部处只有一寸直径,以一段中间有孔的黑色事物塞住。 南山灵猿将黑色的塞子去掉,再将南宫易的双手掌心向上摊开。那玉瓶上的黑色塞子方一拔掉,便听到隐隐有“沙沙”声响从瓶中传了出来,似是有许多虫子正在匆匆爬动。 第六十二回螽斯火蚕 南山灵猿看着南宫易一双手臂之上的条条殷红欲滴的血脉,将玉瓶先对着他的左掌心倾倒。 玉瓶方一倾倒,便见有三条金光闪闪的蚕虫闪电般的爬上他的手掌,只是倏忽一闪,顿时消失在了左掌的根部。 那金闪闪的蚕虫一经没入南宫易的掌根,一刻不停的便循着他的血脉迅速往体内而去。原本殷红若朱漆一般的血脉,等到蚕虫爬入,颜色瞬间变成了淡紫色,微微浮动之下,望之妖异之极。 南山灵猿一举完工后,既不观察那蚕虫在南宫易血脉中的变化,亦不理会南宫易自身的反应,接着又如法炮制的将玉瓶中的蚕虫再次倾倒在南宫易的右手掌中。 左右双掌中的蚕虫循经游走不久,便见南宫易全身上下的血脉逐渐鼓胀起伏起来,又过了一阵,便连其五脏六腑也开始浮动,宛若有一只活生生的事物要破体而出。 做完这些。南山灵猿这才望着南宫易不断起伏变化异状百生的身体皱眉道:“你这小子既是玉衡星君,希望这些‘螽斯火蚕’可不要让你变成一个鬼小子。眼下唯一能控制‘鬼蛹九星蟥’侵蚀你元神的东西,舍‘螽斯火蚕无他’。 不过这‘螽斯火蚕’乃是世间异种,凶残霸道,虽然能够吞噬你小子体内的‘鬼蛹九星蟥’,我却也不敢保证他就不会对你五脏六腑经脉元神没有损弊。 不过相较于‘鬼蛹九星蟥’吞噬你小子元神,控制你的身躯这等危害而言,却是差了百倍。鉴于此,两权相较,也只能如此了!” 原来那“螽斯火蚕”乃是上古的一种顽虫,形状与一般的蚕虫几无区别。唯有躯体比寻常蚕虫要大倍余,而且全身生来便有一种金黄似火的幽光,望之刺目。 金黄色的幽光本是“螽斯火蚕”体内的玄火所发出的光。正因如此,“螽斯火蚕”才被称为火蚕,而且属性至阳至热。与南宫易体内‘鬼蛹九星蟥’至阴至冷的性质恰恰相反。 再者,这“螽斯火蚕”虽是虫豸,但性情却猛烈异常,对任何虫豸都是来者不拒安然享用,尤其喜食至阴至冷的虫豸。另外,“螽斯火蚕”体内玄火与虫丹有化解百毒的功效,若是有人能吞得一条,便能百毒不侵。 不过这“螽斯火蚕”虽然神奇厉害之极,却也无比稀少,传闻这种蚕虫只有在千年火山的内腹,以及地火喷发的裂谷中存在,寻常之人定是万难找得到的。却不知南山灵猿诡异若此,一出手,便将六条“螽斯火蚕”送进了南宫易血脉中。 南山灵猿所想,定是让这“螽斯火蚕”将南宫易体内的“鬼蛹九星蟥”尽数吞噬杀死,但是眼下那些“鬼蛹九星蟥”魂灵已经附着在了南宫易的元神之上,虽然还未曾侵蚀,却也如跗骨之蛆一般难以清除。“螽斯火蚕”一旦要吞噬“鬼蛹九星蟥”十有*也会将南宫易的元神吞噬。 另外,南宫易体内的“鬼蛹九星蟥”繁殖极为迅速,纵是之前皇甫千秋以百年寒冰将其封冻,那些“鬼蛹九星蟥”中仍有少许还在继续繁殖,此时在他的体内各处经脉五脏六腑中暗藏的鬼卵以及成虫加在一起,数目已经难以计算。 以“鬼蛹九星蟥”依附能力之强,寄生能力之坚,南宫易的经脉与脏腑,多半也会被“螽斯火蚕”所毁损。是以南山灵猿才会有方才那几句喃喃叹息。 说完,南山灵猿又起身走进厅堂右侧的石屋中,过了一阵,手中拿着一只大盘子走了出来。那盘子黑如浓墨,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堆花瓣,四五根如树根花枝一般的黄色藤条,一堆形似蜘蛛却生有长长尾巴的虫子,另外还有三粒血红丹药。 来到石桌前,南山灵猿将那盘盛有种种诡异事物的墨色大盘子放在了南宫易的****身体旁边。接着转身来到石瓮后面,抬手在石瓮地下一拉,石瓮底部顿时出现了一个方形的黑洞,后面有一个鸡蛋大小的窟窿,与前面的方形黑洞贯通对穿。 那黑洞中放置着一堆堆的赤黄色的事物,一根根顺着石瓮底部摆着,却不知道是什么。南山灵猿先将那石瓮底部的赤黄色事物轻轻的拨了拨,左手一抬在石瓮近旁的墙壁根部抓过一只陶罐,里面盛满了一罐幽黑发亮的清油。 南山灵猿将那清油顺着石瓮上方形黑洞旁侧凸出的一道细槽滴了进去。 第389章 起死回生 约莫茶盏功夫,那些清油便顺着细槽缓缓流进了石瓮底部置有赤黄色事物的黑洞中。等到那些幽黑的清油均匀撒在赤黄色事物上,南山灵猿才又将那盛着清油的陶罐放回原处。 左臂衣袖一抖,两块火石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原来那放置于石瓮底部的赤黄色条状事物乃是一种极为耐燃的烧炭,名为三日不熄。意思是只要那赤黄烧炭一经点燃,便是烧上三天三夜也是不会熄灭,而且燃起的烈焰极为炙猛,一壶茶水放在其上,只须片刻功夫便能沸腾。而那陶罐中所盛放的幽黑发亮的清油却是火焰兽体内的油脂与鲜血混合而成的一种火油,极易燃烧,唤作舌焰火油。正因如此,南山灵猿才经常以它作为引燃三日不熄的媒介。 南山灵猿那长满灰毛的双手分别拿着一块打火石,一击之下,火星四溅,顿时便将一片幽黑石瓮底部照的熠熠生辉。舌焰火油被四处飞溅的火星一激,顿时便腾起一条长舌一般的火焰,顺着三日不熄窸窣烧了起来。 南山灵猿见状,眼疾手快,迅速便将一双毛茸茸的手臂从石瓮底部的火眼中取了出来,灰毛遍布赤红一片的脸颊上顿时显出几丝得色,笑道:“奶奶的熊的,想烧到老子,没那么容易。” 原本他的那张皱巴巴形似猿猴一般的脸就极为滑稽有趣,这一笑之下,更显得诙谐无比,憨傻十足。 石瓮底部的三日不熄经舌焰火油引燃后,顿时便呼呼呼的烧了起来,明亮的火光将南山灵猿的赤红脸颊照的殷红如血。石瓮后面的那一个小孔,此时里面正有一缕缕的青烟从中冒出,原来那小孔竟是石瓮底部火眼的烟囱。 南山灵猿起身将方才从厅堂右侧中拿出来的一盘丹丸草药一一点了一遍,口中默念道:“这是九死一生花,这是红叶菩提藤,这是八爪天羯蛛,这是五味神农丹……” 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墨色大盘子中的一堆花瓣,四五根如树根花枝一般的黄色藤条,一堆形似蜘蛛却生有长长尾巴的虫子,以及三粒血红丹药拿到眼前端详一番。一一检查过后,这才望着那石瓮中的青碧液体似乎在等着什么。 过不了片刻,只听石瓮底部火眼中的火舌烧的更是旺盛,时不时会有几缕火舌从火眼中窜出来,仿若灵蛇起舞幽然而动。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那石瓮中的青碧色液体已经开始往外冒泡了,丝丝白起鬼魅似的从石瓮中上升消散。 见到这个情形,南山灵猿嘿嘿一笑,道:“火候刚到,小子,老子这就帮你沐浴净身!”一句话出口,又觉不妥,啐了一口又道:“你这小子比老子的爹娘还要有福分,老子从娘胎里出来之后,还从来没有替别人做过浴童,更别说伺候别人。你这小子倒是有福气的紧,既要老子帮你治病,又要老子尽心服侍你!哎,都是那白袍老儿害的……” 说到这里,眼见那石瓮中的青碧液体已经尽数沸腾起来,石瓮周围已经被一股股的白气笼罩。南山灵猿再不迟疑,左手当先在那翻滚汩汩的沸水中一划,似是觉得温度刚好。接着,左手接过盘子,右手快如闪电般,将盛放在里面的九死一生花,红叶菩提藤,八爪天羯蛛以及五味神农丹依次投入了眼前不断沸腾的青碧色液体中。 做完这些,南山灵猿又将赤身躺在石瓮旁边石桌上的南宫易双手一箍,抱起缓缓的放在那刚刚投进去四种灵药的沸腾液体中。也不知何故?那青碧色的液体几乎已经“噗噗噗”不断往外飞溅了,但南宫易的****身体浸入其中后,并没有被那沸腾的青水烫伤。 南山灵猿将南宫易整个身体都半躺着放进了石瓮中,只露出一个头颅在外面。方才南宫易身体上还殷红青紫的经脉与起伏不定的五脏,一旦浸在了那青碧色的药水中,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只见南宫易原本殷红如血的经脉,眼下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粉红之色,只是他的面颊之上,却不知为何,青紫色的血脉纵横交错,乍看之下,给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狰狞与妖异。 石瓮底部火眼中的火依然还在呼呼呼的攒射着,但南山灵猿却已经走进了左侧的石屋中,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喃喃道:“你小子就现在这药水中泡着吧,老子吃完饭,睡上一觉,等到明日早晨再来瞧你!” 其时,石窟外面的正有一丝夕阳的余晖渐渐隐没,等到南山灵猿最后一句话说完,夕阳无语,倏忽间便消失在了一片突兀崎岖的山岩下。 丝丝轻风在石窟外幽幽的吹着,将不远处那片果林中的枝叶来回戏弄,那些枝叶顷刻间便似活了一般,杯弓蛇影,摇碎了一片斑驳的疏影。 倦鸟归林,啾啾鸣叫,使这原本寂寥幽静的山谷,又无端平添了一丝热闹。 第二天,旭日刚刚从东方升起,南山灵猿便打着呵欠从石屋中走了出来。那石瓮中的青碧液体经过一整夜的沸腾蒸发,眼下已经只剩一半了,颜色也从之前的青碧色变成了淡淡的紫色。 第三百八十四章仙医妙法 南宫易依旧是半躺着坐于石瓮之中,上半身从水面中裸漏出来,面颊之上的青紫色已经消去,恢复之前的粉白容色。 南山灵猿上前微微打量一番,抬起手在南宫易的心口摸了摸,眉头微微一皱道:“这‘鬼蛹九星蟥’果然霸道,老子以六只‘螽斯火蚕’灌入这小子体内,竟然还不能将他经脉脏腑依附元神之上的‘鬼蛹九星蟥’尽数除去,看来这种魔神术果然还需得渐渐消解,若不然,以这小子眼下的身板,恐怕还没等除尽‘鬼蛹九星蟥’,便已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废物了!哎,老子先将你弄醒再说吧!” 说完,南山灵猿将南宫易的右手从石瓮中的药水中抓了出来,另一只手自怀中取出一枚不到一寸的莹白怪针,也不加思索,当即将那莹白色的怪针从南宫易右手的经脉中穿了进去。 接着又从药水中将南宫易的左手抓了出来,将右手放回药水中。 石窟外的阳光浸染着窟外的如镜般的石壁,一束束从窟口照了进来,正好打在南宫易那俊逸非凡又不失傲气的脸颊上,原本黯然的神色,忽然便染上了一丝勃勃生气。 南山灵猿望着南宫易那张俊逸不可逼视的面容,心中顿时便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原本就长得丑陋滑稽,却又在那张赤红色的面颊上生出了一簇簇的灰毛,乍看之下倒显得龌龊之极。 当下心中恨恨道:“怪不得你小子被人伤成这等模样,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只怕这神州之上的窈窕女子多半要被你迷倒,如此这般,谁不见了你要与你拼命!幸而老子对那些美艳女子不感兴趣,否则,你这条命可真要交到幽冥鬼使的手中了!” 他虽这样说着,可是神色之上却又显出一抹妒意。他只道南宫易之所以被人以种魔神术伤成这等模样,多半是因为长相太过俊逸太过出众,又如何能想到这些却都是因为那世间第一神兵盘古混沌斧惹出的祸端。 盏茶功夫之后,南宫易的左手腕处的经脉蓦地一跳,一根不到一寸的殷红怪针便从他的经脉中钻了出来。与此同时,只听“额恩”一声低吟,半躺在石瓮药水中的南宫易便幽幽的睁开了双眼。 南山灵猿见状,嘴角一翘,笑道:“小子,你可算是醒了,若不是老子,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南宫易睁开双目,只觉眼前一片光亮,昏迷了许久,一束束阳光徒然照射过来,使他顷刻间感觉一阵晕眩与刺目急急袭来,险些再次昏迷过去。 第六十四回仙医妙法 但是,他还是勉强的睁大了眼睛,眼前除了一道刺目的亮光以外,似乎还有一团灰色的事物在对着他微微晃动,一阵模模糊糊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可是他却听不明白。 等到他将那团灰色的事物彻底看清楚时,原本半躺在石瓮中的****身体,蓦地便向后一窜,这一窜虽然用力不是太大,但还是险些将那盛着药水的石瓮整个撞倒。 南宫易之所以有此举动,正是因为他看清楚了浮在自己眼前的那团灰色的事物竟然是一只猴子的脸。眼下它以前的记忆全失,神功法术也是一丝无存,猛地看见这么一张诡异丑陋的面目,如何能不心中一惊? 南山灵猿见到南宫易这番举动之后,嘿然笑道:“小子,你怕什么,老子又不吃你?” 南宫易这下更是惊出了一身汗,眼前这灰毛猴子竟然开口说出了人话,却不知是人是妖? 他怯生生的靠着石瓮的后壁,一脸惊惧与疑惑道:“你是到底人还是猴子?怎么还会说话?” 南山灵猿听了他的话后,心中顿时一乐,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南宫易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倒是仰头大笑起来,心中不解更盛,再次问道:“你到底是人还是猴子?” 南山灵猿笑了一阵后,最终强自忍住这有趣的一问,抬手一指自己,道:“老子既不是人,也不是猴子,老子是这不死谷中的南山灵猿!小子,你不要怕,老子不会吃了你。若不是你这小子被人以种魔神术伤得半死,又被那个白袍老儿送到老子面前,老子才不会理睬你呢!眼下你瞧瞧这里,这处石窟乃是老子隐居之处,老子正在给你这小子驱蛊呢!” 南宫易听了南山灵猿一气说辞后,心中更是莫名其妙,但惊惧之情依然稍稍减轻,便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只半人半猴的南山灵猿问道:“你说我被种魔神术伤了?又被一个白袍老儿带到了这里?那种魔神术是什么东西?白袍老儿又是何人?你又为何救我性命?” 南宫易一连问了五个问题,南山灵猿听了之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哎,眼下与你这小子多说也是无益,你既然是坠入返老还童潭失去所有记忆与法术神功,老子就是将种魔神术说与你你也不懂。反正是那那白袍老儿将你带到此处寻找老子就你性命。” 说到这里,南山灵猿微微一顿,续道:“哦,那白袍老儿到底是什么人,老子还真的没有问上一问。不过那老儿运气倒也不错,竟然能跟着那五个大马猴遇到我。按说老子这条命也是他救的……恩,不对,应该是他救了一半,另一半是我自己救的!”他那赤红的面颊上显出一副倔强之色。 “老子既然能以灭绝搜魂蛊斩毙那个手持长索的大马猴,自然也就能将其余的四个大马猴击杀。若不是那白袍老儿横插一手,又怎么能让他抢走功劳呢?” 他虽然这样说着,但脸上却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余悸,显然当时的情形让他现在想起来也有些后怕。当时他虽然将生命鬼以灭绝搜魂蛊毒毙,却同时引起了其他四害的戒备与群起而攻。那灭绝搜魂蛊固然厉害无比,却也须得沾到其余四害的身体,或让他们嗅到才能将其击倒。 然而,生命鬼在不知情之下中了灭绝搜魂蛊之后,其他四人都已经以护身罡气罩住了全身,他再想以灭绝搜魂蛊对付那四害,却也是万难做到。 但那时候,其余四害已经准备合力对他雷霆一击,若不是皇甫千秋一直隐藏在左近的古木之后,此时他多半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南山灵猿见南宫易一脸茫然的听着自己说了这一段,并没有觉得刺激与兴奋,一时间一股挫败感与惭愧之情顿时袭上心头。话音一转,却又不再替南蛮五害之事,强自挺起胸膛道:“你小子被人以种魔神术重伤之后,已经是半人半鬼了。那白袍老儿准备打算带你去招摇山鬼魅谷,找行尸巫仙救治。 第390章 脱胎换骨 可他哪里知道,若是他真的沿着天癸山向北而行,虽然可以照到招摇山的所在,却绝难找到鬼魅谷的所在。只因为,这不死谷便是鬼魅谷,鬼魅谷就是这不死谷!” 说完这句话,南山灵猿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他似乎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当真是有趣至极。 不想如此干笑了一阵,却发现南宫易仍是一脸茫然与不解的望着自己,浑不觉得他的话有趣滑稽。当下索然无味的收住笑声,愤愤道:“你小子怎么不笑啊?” 南宫易皱皱眉头,道:“我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南山灵猿顿觉吃了一嘴沙子,朝旁边啐了一口道:“好吧!你小子真是个榆木疙瘩!” 南宫易不点头承认,也不摇头否认,只是开口道:“这位老伯伯,我想问你,你到底是谁?” 南山灵猿听了这句话,不觉气愤道:“老子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老子是南山灵猿!” 南宫易又问道:“南山灵猿是什么东西?” 南山灵猿这次回答的更快,脱口而出道:“南山灵猿不是东西……” 此言方一出口,顿觉自己似是在骂自己,还未等他改口,面前的南宫易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原来南山伯伯不是东西,我还以为你是东西呢!” 南山灵猿见南宫易刚才不笑,眼下自己一个口误却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一时间倒觉得这孩子虽然只有十余岁,但却是个鬼精灵。 他也不生气,也不争辩,只拉着脸道:“老子是谁你小子不用管。你只需知道老子是在给你驱蛊治伤就行。我与送你来的那个白袍老儿已经说定,五年后他会来此将你接走。眼下你体内大部分的‘鬼蛹九星蟥’都已经除去,但是并没有除尽。 那‘鬼蛹九星蟥’繁殖极快,虽然留在你体内的不多,但是时日一久,只怕它们又会卷土重来。幸而我送入你体内的‘螽斯火蚕’也会不断繁殖,一时间也可以将你体内陆续孵化的‘鬼蛹九星蟥’吞噬。 与此同时,你每天还必须在这石瓮中以我配置的药水浸泡两个时辰,以此压制你体内‘鬼蛹九星蟥’魂灵对你元神的依附寄生!” 说到这里,南山灵猿又似想起了什么,一指那石瓮中的丹药虫草道:“老子这里的草药灵虫也有用完的时候,眼下一时半伙也不能将你体内种魔神术之害尽数化去。你在此平日里无事可做,倒不若去翻看我书房中的那些医药典籍和蛊虫百草秘谱吧,等到学的差不多了,你便自己去四周的山野采摘捕捉虫草药引吧!” 南宫易见眼前这个半人半猴的老头子说的郑重,当即也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转眼却瞧见了南山灵猿手中捏着的那枚殷红色的怪针,奇道:“南山前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南山灵猿晃了晃手中血红色的怪针,笑道:“小子,告诉你,这针唤作走脉神针。你被鬼使神差以种魔神术重伤,不仅体内‘鬼蛹九星蟥’遍布,就连全身经脉也是多数闭塞。我这走脉神针便是从你的手太阴肺经中穿入,循经而上,依次游走完你的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从而将你体内闭塞的经脉尽数打通。 这世间,也只有我南山灵猿才有此神妙之物。这走脉神针乃是用北海文鳐鱼的脊椎骨制成,非金非铜妙用无方。那文鳐鱼乃是上古传说中的一种鱼鸟共体的奇鱼,属飞鱼类,若非老子有幸得到《山海灵物录》的一简残篇,却也万难捉到这文鳐鱼。 此鱼的形似苍鲤,鱼身鸟翼,白脑袋,红嘴喙,毛色苍斑,叫声像鸾鸟。《山海灵物录》中有载,此余千年才可出现一次,而且……” 说道这里,南山灵猿却忽然顿住了口,望着南宫易摇摇头道:“算了,对你这小子说的再多,你也不会明白,你还是先看看我那书房中的典籍秘谱吧!” 南宫易一边点头,一边微笑道:“南山前辈,你说了这么久,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不知你能否告知一二?” 南山灵猿抬眼朝石窟外面瞟了一下,见太阳光已经照进来一大片了,当即不耐烦道:“好吧,你赶快问,一大早起来连早饭都没有吃,全陪你这小鬼唠叨了!” 南宫易眨了眨眼睛,稍稍理了理头绪道:“南山前辈,适才你既然说我是被人以种魔神术重伤,那你可知伤我的人是谁么?” 南山灵猿道:“这个在你刚刚苏醒我不是就已经给你说过了么?伤你的人乃是蛮族近百余年未曾现迹于神州的仙级高手——鬼使神差之一,你若是要问这二人到底是谁,我趁早先告诉你,我对这二人也不甚了解,所以,你也就不要再追问了!” 南宫易又道:“那位送我来此的白袍老伯临走时除了没告诉你他的身份之外,可否说过其他事情?” 南山灵猿摇摇头道:“他来此只是为寻找老子给你治伤驱蛊,其他事几乎只字未提,老子也一句没问!” “哦”南宫易似是颇为失落,低头微微一顿,续道:“那南山前辈是否知道我是谁?” 南山灵猿听了南宫易的话后,哈哈大笑起来,口中乐道:“你这小鬼,问的这等问题可真是蠢笨的紧。你当然是你自己了,难不成还是我?” 南山灵猿这一笑,却让南宫易无奈的摇起了头,一指自己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南山前辈是否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此言一出,南山灵猿顿时便止住了笑声,脸上赤红的颜色顷刻间又鲜艳了倍余,尴尬之情溢于言表。这时他才忽然发现,适才自己所说的蠢笨之人,似乎恰恰是在说自己,神色一沉道:“那个送你来的白袍老儿临走时好像说过你的名字,叫做什么涤尘。”眉头皱了皱忽而猛一点头:“对了叫母涤尘!” “木涤尘?”南宫易问道。 南山灵猿又摇摇头,口中喃喃自语片刻,似是觉得适才他说出的那个名字怎么甚是拗口。过了片刻又道:“错了,是宫涤尘!当时把后面那两个字记住了,前面隐约似是一公还是一母。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就是宫涤尘,宫殿的宫!” 南宫易缓缓地点了点头,虽然知道了自己叫什么,却似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对“宫涤尘”这个名字几乎一点印象也没有。幸而他生性开朗洒脱,并没有硬钻牛角尖。愣了片刻终于露出一丝微笑道:“恩,我叫宫涤尘,我现在记住了!” 说完后,一指自己身处的那只石瓮道:“南山前辈,眼下我所能想到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剩下的问题,等以后想起来再问吧!” 南山灵猿赶忙道:“快问吧,问完就吃早饭,都快到中午了!” 南宫易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石瓮中浸泡了多久,你看眼下我可以出来么?” 南山灵猿瞧了一眼石窟外炽热的太阳,回过头来道:“从昨日日落之时你被我浸泡在这镇蛊药水中,此时算来,已经快有七八个时辰了。既然现在你已经醒了,那你就出来活动活动,瞧瞧自己身体有什么异状。待到今日黄昏,再行浸泡。今日只须浸泡两个时辰便好,晚上你就睡到这个石屋中吧!”说着,抬手一指厅堂正前方的一个石屋。 南宫易点点头,望着南山灵猿不好意思道:“前辈可否有多余的衣衫,借晚辈一件裹身?” 南山灵猿闻言,嘿嘿一笑:“小鬼,你等着,老子这就取给你!”语毕,转身到厅堂正前面左侧的一间石屋内。 南宫易趁着这个间隙,将眼前的这个石窟细细的瞧了一遍。从石窟口一进来,便是一间纵横三丈的厅堂,其中石桌石椅石瓮陶罐一列家常器具仅仅有条的摆放着,厅堂两侧石壁之上半丈高出,依次雕着形似树枝的柱台,左右各三,共计六个。每个柱台上都放着一支婴臂粗细的蜡烛,那些雕出来却是烛台。 厅堂东南角上用一块大圆石砌成了一处水槽,此刻水槽中的水仍有多半,太阳光一照之下,星光万点金丝缕缕。水槽上半尺处,有一个一寸方圆的小孔,从墙壁上延伸至外边,宛如垂首的仙鹤,延嘴对着下面的石槽。 第六十六回逍遥世外 厅堂东北角上有一个分为三层石台,分级放着一些柴刀、药锄、捣摇的罐子,最上一层却是一个用树藤编成的背篓。 南宫易看着看着,便觉的这间宽大的石屋内除了各种草药混合成的怪异气味之外,几乎再嗅不到任何一种气味。幸而这草药的气味虽然浓烈,却也并非像大粪或腐臭的东西一般令人作呕,闻得久了,却也淡了许多。 厅堂东西两侧各有一处入口,通向另一间石屋,正北方向亦有一左一右的两处入口,向里面的石屋延伸。看样子那四间也似宽大幽深,因为南宫易坐在外面的石瓮中根本瞧不清楚里面的情形,只有黑洞洞的一片。 正自看着,南山灵猿忽地便从厅堂正北左侧的那间石屋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件白色的内衫和一件灰色的外袍,似有恼意道:“老子这近百年来,也只穿过不下十件衣衫,你这小子一来,便将我两件穿了去!看来这数月之内,老子可得寻条小河或泉眼洗澡了!” 说着,将手中的衣衫扔在石瓮后面的石桌上,一闪身便窜出了石窟。 南宫易当下从那淡红色的药水中画了出来,三下五除二擦干身体,将南山灵猿给他的两件衣衫迅速穿好。眼下南宫易返老还童,身躯已不似往日那般挺拔魁梧,而这南山灵猿既然自称是灵猿,身形倒也如那山涧树林中奔窜跳跃的猿猴一般,只有四五尺高,南宫易穿上它的他的衣衫也并不觉得宽大臃肿。 穿好衣衫之后,南宫易便来回在宽敞的石室中来回踱了十几步,却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异状,于是来到石窟的洞口,想瞧瞧那南山灵猿做什么去了? 这一瞧却不禁伸长了舌头,原来他急于观瞧南山灵猿的所在,是以往石窟口走的时候,尽是迈着大步。一等见到那石窟口距离地下的山谷空地竟有十数丈高,匆匆跨出的一步顿时便硬生生的收了回来。若非他反应迅速,这一失足,多半真要遗恨千古。 谁又能料到昔日纵横百里,跃下万丈独创幽冥的玉衡星君,此刻见到这十数丈高的石阶,却也望而心中生畏。若非返老还童失去所有记忆,又不知他自己会作何感想?上天弄人,也似莫过于此! 微微燥热的阳光洒在南宫易的身上,一种久违的感觉忽而便袭上了他的心头,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目之所及,石窟左侧二十余丈外乃是一片峰岩布成的石阵,层层叠叠错落不一,正前面是一面数十丈高的山谷谷壁,下半部分光滑平整起伏不定。上半部分突兀嶙峋参差交错,其上逐渐被纵横交织的树藤以及歪歪斜斜的碧木花草所覆盖。 右侧不远处是一片果林,南山林园此时正在果林边上烧烤着两只乳鸽,青色的烟,红色的火,以及那渐渐渗出肉汁的赤色鸽肉,不禁让正正一日都没有吃过一粒饭食的南宫易,肚子愤愤不平的咕咕咕的叫个不停。 南山灵猿一转身,便瞧见了守在石窟洞口怔怔瞧着自己手中烤鸽肉的南宫易,嘿然一笑:“小子,你这福分到不浅,吃饭都要老子给你做现成的。眼下这烤乳鸽刚够火候,你就下来用膳吧!” 南宫易嘿嘿一乐,望着那香气四溢肉汁横流的烤乳鸽正要抬脚奔去,忽而又想到脚底下可是有十数丈高,这一步跨出去,便是不死,多半也会残废。纵有这自诩蛊术医道神妙无方的猴子前辈能帮他接好断肢残臂,那疼痛自己多半还是要消受的。 第391章 洪荒五阵 于是一摊手,满脸无奈的指了指脚下的空地道:“这样高的台阶,晚辈实难跃下,南山前辈若是有心请我吃那美味的烤乳鸽,还得前来援手!” 南山灵猿闻言,竟似有些哭笑不得,昔日闻名于神州四境的玉衡星君,眼下连这十数丈高的台阶也不能征服,道要自己出手相助,若他以后知晓,一世英名可真要毁于一旦了。 南山灵猿念头百转只是在顷刻之间,当下将手中的烤乳鸽放在一旁的几片叶子上,几个奔窜飞掠,便攀上了石窟。来到南宫易近旁,左手猛然长伸而出,抓过南宫易的肩膀,右手臂在石窟外面的光滑墙壁上一撑,身子顿时便向下飞射而去。 双足方一触及地面的坚岩,又猛地往上一弹,再行向前跃起,如此四个起落,已经稳稳的站在了那果林边的火堆旁。 南宫易眼见南山灵猿身形瘦小,却不料他行动之间竟能如此迅捷灵动,直与那飞身林间的猿猴相左。 望着放在一旁的烤乳鸽,南宫易缓缓地坐在了地上。 南山灵猿拿起一只色泽甚好的烤乳鸽向南宫易一递道:“这只蔬果的汁水已经全部渗透在鸽肉里面,想来比我这只更为香甜可口,就给你这小鬼吧!” 南宫易嘿嘿一笑,也不推辞,心道“来者是客,既然如此,我可也就不客气了!” 接过那只又肥又鲜的烤乳鸽道:“前辈美意却之不恭,晚辈说不得也只好从命了!” 南山灵猿原想着自己将这最为美味的烤乳鸽给了南宫易,他多半还要对自己感激几句,不料南宫易却说了这样一句话。一时间想要出口咒骂,但觉出言无名,再想将那只烤乳鸽换回来,又苦于手臂已经伸了出去,南宫易也已经将烤乳鸽另一端捧在了手里。只好一脸尴尬的干笑了两声道:“小鬼你说的也是!” 两人就这样围着那还在燃烧的火堆,大嚼大咽起了手中的烤乳鸽。 南山灵猿吃了半只烤乳鸽后,忽而抬起头微微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一按南宫易的手臂道:“小鬼,你先别着急将这烤乳鸽吃完,老子这就去采摘几枚果子来,合着这鸽肉一起吃,更是妙味无方!” 一句话说完,也不等南宫易点头答应,身形蓦地向后腾跃而起,倏忽间便攀上了近旁的一株果树。身体匆匆飞荡,一眨眼的功夫便已隐没在果林之中。 过了半晌,只见南山灵猿怀中兜着七八个淡黄色的果子笑呵呵的来到了南宫易的旁边道:“这弥勒果味道又酸又甜,而且有疏通经脉活血化瘀的效果,你合着手中的鸽肉一齐食之,既能增加鸽肉的滋味,又能益于你的身体。” 南宫易点点头:“劳动前辈为晚辈治伤驱蛊以足令晚辈感激不尽,眼下又麻烦前辈送来饭食,晚辈何德何能?实是有些过意不去!” 这次却是出乎南山灵猿的意料,眼前这小子竟破天荒般的感激起自己来了,一时间不觉全身的筋骨都开始飘飘忽忽起来。 但他又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己受的感激高兴的神情,虽然心中欢喜,赤红的脸颊上却依然容色不变道:“你小子可不要以为老子是对你好,老子之所以救你,乃是答应了那白袍老儿所托。既然是就你性命,那便不光只是为你治伤驱蛊,若是不给你吃喝,饿死渴死了,照样是救不了你。所以嘛……” 说到这里,一双精光熠熠的眼珠滴溜溜的一转,道:“所以你小子对老子感激也是应该的!” 南宫易见他前面说了一堆救自己性命与他无关的话,想必到后来也是不在意这些举手之劳,不想话到最后,仍是回到了自己的适才说出的那句话上。呵呵一笑点点头:“这是应该的,当然,劳烦前辈的恐怕还在后面,是以眼下晚辈现行感激!” 两人说话间,太阳已经移到了头顶,近旁果树枝叶的斑驳影子窸窣投下,刚好将二人荫蔽其中。眼下太阳虽然也有些燥热,但身处阴凉之下,来去之间还有丝丝轻风吹拂,倒也不觉得闷热。 南宫易一边吃一边望着不远处的那一座座并不广阔但巍峨犹存的石阵奇道:“南山前辈,前面那层层叠叠错落有序的峰岩是什么?怎么将这山谷堵得严严实实?” 南山灵猿原本正在低头猛啃剩余不多的那只烤乳鸽,乍听到南宫易微微一愣,旋即一脸喜色道:“你小子这就不懂了吧?咱们眼前的这些峰岩所排成的形图,唤作紫微斗阵,乃是神州之上自洪荒以来世间十大奇阵之首!” 说着,南山灵猿瞟了一眼南宫易,见他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那座座峰岩,当下窃笑一下,故作高深的问道:“小鬼,你可听过紫微斗阵这个名字么?” 南山灵猿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自我卖弄一下,因为眼下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位玉衡星君几乎是狗屁不通,此时就是对他说野狗不****,他多半也会相信,所以才有这形如废话般的一问。 南山灵猿说眼前这座座峰岩所排布的形图乃是紫微斗阵,出言却也不假。但若说它是洪荒以来神州十大奇阵之首,就有些大吹特吹心中发虚了,是以才会偷偷瞟了一眼南宫易,生怕他忽而出口拆穿他的鼓面。 实际上,神州之上自洪荒以来,共出现过五大奇阵,这五大奇阵分别是河洛图阵、纳甲筮阵、维摩诘阵、六爻卦阵、紫微斗阵。紫微斗阵虽为五阵之一,却只排在最末,并非为什么十阵之首。只因这五大奇阵皆以《河图洛书》、《天罡地煞》、《易经》、》《紫微斗数》等玄学术数为门径道途,非寻常人能够破解,是以,六族之人又称这五阵为洪荒五阵! 南宫易自然没有听过紫微斗阵这个名字,当下摇摇头道:“还请前辈赐教!” 这句话正中南山灵猿下怀,嘿嘿一笑:“这紫微斗阵名为紫微,自然是以《紫微斗术》中的术数,在融合易理玄学才能破之。 紫微斗术,乃是世间命理之学。它是以人出生的年、月、日、时确定十二宫的位置,构成命盘,结合各宫的星群组合,周易干支理论,来预测一个人的命运、吉凶祸福的。名列‘五大神数’之首,号称‘天下第一神数’。 而这紫微斗阵便是以星宿配合十二宫的术数,推演出的一种星相奇阵,须得按星相排列次序,以盈亏折损的办法寻到生门才可穿过。若是贸然闯入其中,纵是你神功法术厉害无比,也不见得就能安然走出!” 南宫易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但也不好再问。 南山灵猿似是看出了他的尴尬,呵呵笑道:“小子,你放心,你被种魔神术所伤,眼下一时半伙也不能复原。以后你既要出谷寻找草药灵虫,老子自然会将穿过这紫微斗阵的法门说与你,到时候,你在看了老子书房中的那些典籍秘谱和四五本繁杂经卷,应该就能明白一些了!” 南宫易闻言,也不知该惆怅还是该高兴,只是现在什么也不记得,如此在这里昏昏度日,也算是无忧无虑了,于是对南山灵猿释然一笑,权当是回答吧! 如此,一人与半猴便这般相安无事的住在了一起。南宫易除了每日闲来无事,便将南山灵猿书房中的典籍秘谱拿出来,一个人坐在石窟洞口,若是阳光尚好,便沐浴着那逐渐稀少的温存,心无杂念的看起了那些书卷。 不死谷本就少有人来,而这紫微斗阵之后的桃花源更是人迹罕至,唯有高飞停歇嬉戏玩闹的飞鸟与飞虫蝴蝶时不时不期而至,给这寂寥无趣的清冷之地平添一丝生机与活力。 平日之中,南宫易按照南山灵猿的叮嘱,待到黄昏时分便浸泡在石窟中盛满药水的石瓮中,以此压制体内‘鬼蛹九星蟥’的蔓延以及孵化速度。而南山灵猿每到吃过早饭,便身形飞闪穿过紫微斗阵,去外面采摘草药寻找灵虫。虽说其性疯疯癫癫,但对南宫易却也是尽心医治。 南山灵猿书房中所藏的经卷秘典却也不少,零零总总竟有百部之多。其中有很多上古失传的经卷,如《神龙本草经》、《汤液经法》、《百草经集》。另有一些治伤医病的秘谱,似《伤经》、《百病集注》、《万毒玄经》、《虫蛊汇总》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五本与医道秘典无关的经卷。一本是《御气瞬移术》,主要是教人如何御使真气瞬移飞行。一本是《秘枢》,文字晦涩难懂,南宫易根本看不懂,另一本是《百兽谱》,讲的是神州之上从古至今出现的凶兽种类与主要习性。最后两本经卷大概是因为年月太久,封面已经撕毁,瞧不出经卷的名称。 第六十八回四野游方 平时南宫易在阅览那些医道典籍与虫蛊秘谱时,若有不懂的便向南山灵猿询问。南山灵猿本着卖弄的心思,往往都要对其侃侃而谈,南宫易脑子灵光,不想竟能一字不差的记住。另外,偶有空闲,南宫易便将那本《御气瞬移术》的经卷拿出来看,按照经卷中讲的缓缓修习。 时间如飞,一晃便是一年,南宫易已经学会了《御气瞬移术》中所讲的精要,以前每每要到石窟外时,总要找南山灵猿相助,此时别说十数丈高的谷壁,便是三四十丈的峭壁,他也能勉强跃上。 南山灵猿乍见他学会这瞬移术后,也是惊异莫名,不想南宫易虽只十二三岁,却是天赋异禀非同凡响。只是南山灵猿所有藏书中,并没有与神功法术一类相近的,是以这一年之中南宫易依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童孩。 虽说‘鬼蛹九星蟥’依然还似跗骨之蛆一般依附寄生在南宫易髓海与脏腑经脉中,但有南山灵猿时时施术压制,一时三刻却也没有性命之忧。 南山灵猿自从南宫易学会瞬移术之后,便让他自己出去采摘草药寻找灵虫。但是他从开始就给南宫易叮嘱,天癸山东南处有一座即翼山,让他切记不要到即翼山中去。南宫易对南山灵猿的话向来都是只信一半,但这一年中对这件事,他还是从未违背,一直只在天癸山周围的其他地方游走。 这天一早,南宫易依旧像往日一般,吃过早饭后便背起一个用藤萝编成的背篓,又抓起一只不太大的陶罐放在背篓中,手持药锄便出谷了。 对于穿过不死谷中的紫微斗阵,南宫易早已不再陌生,几可与南山灵猿的行动速度一较高下。出了不死谷,南宫易一路瞬移奔跃,朝招摇山方向而去。 时至中午,他已经在背篓中采摘了多半的草药,那背篓中的陶罐中也收着十余只灵虫。其时太阳高悬,酷热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林叶斑驳的洒了一地。南宫易独自一个人坐在一条较为平整的山林道上歇息,投下的树荫遮在他的身上,才使得他方觉一丝凉爽。 他一边持着早上南山灵猿烧烤的鸡腿,一边喝着自己从哪水槽中带来的清水,双目悠然的在花草葱茏林木密集的山道上来回巡视。 原来南山灵猿石窟中那个水槽上面的延伸出来的一个延嘴乃是用来将山泉引来的通道。在那石窟往上百丈处,生有一处泉眼,泉眼外是一个方圆一丈的水潭。那泉眼虽然与其他山谷中的泉眼在样子上并无多大区别,可是实际却诡异已极。 那处泉眼只有在早上和晚间才会流出泉水,清水顺着光滑山壁流入前面的石潭,石潭边沿处有一个小洞,形如游蛇一般,直通南山灵猿所住的石窟。每当泉眼中流出的水淌满石潭时,多出来的清泉便会顺着那条蜿蜒的暗道流进南山灵猿石窟中的石槽中,数十年来不曾改变。当时南宫易知道这件事后,惊得直伸舌头,暗赞此间原来的主人神鬼莫测的奇功。 第392章 即翼之山 四周虫鸣如织,鸟鸣婉转,一丝丝轻风穿林过木袭上南宫易的脸颊,使他不经意间心中畅快。 吃完那只鸡腿,南宫易的脑中忽然出现一个念头,虽然这个念头以前也经常会出现在他的脑中,但最终他还是会强行将那个念头压制下去,可今日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却来势汹汹,直让南宫易如坐针毡浮躁不已。 他望着满山绿叶红花碧木藤蔓喃喃道:“那即翼山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鬼怪,为何猴子前辈总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我不要到那边游走,哪怕一整天半丝草药一只灵虫都寻不到? 他既如此说,多半自己去过那里,既然他都能去,为何我就不能去?难道只是他身为猴子的缘故,那些山鬼妖怪也会认亲,觉得他是自己人么?若不然,便是那即翼山中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生怕被我知晓所以才不让我去!” 想到这里,南宫易似是更加相信这种推测,嘿嘿冷笑道:“这猴子前辈做事本就不合规矩,以他疯疯癫癫的性子,若真有什么凶险,又怎不会大言不惭的危言耸听一遍?如此可以侃侃卖弄的机会,若是被他错过,无疑会是人生一大憾事。 不错,既是这样,想必那即翼山必定有什么宝藏珍奇,是以才使得他对我故弄玄虚,不让我到那边去! 之前他用来给我疗伤的‘螽斯火蚕’,据他所言,乃是上古灵物,千年难遇。我在《虫蛊汇总》曾也见到过记载,与他所述却也并无多大出处。既然这‘螽斯火蚕’如此罕见难得,为何他却能寻到那许多?莫非,便是在即翼山中找到的?” 南宫易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为自己前去即翼山寻找最为合力的理由。果不其然,他在剥茧抽丝觉察出南山灵猿身上所隐藏的多种可疑迹象后,最终断定,即翼山并非是什么暗藏凶险之地,而是藏匿着无数的奇珍与瑰宝。 得到这个结论后,南宫易不觉心中欢喜,仰天长啸一声,其实他眼下最多也只是大吼,根本没有一丝昔年玉衡星君的风范。吼完之后,他自觉自己可谓聪明之极,兴奋之余,便对着近旁一株银杉树上的红头鸟儿笑道:“鸟兄,今日我就要闯上一次即翼山,你觉得可好?” 那红头鸟儿听到他的喝声,啾啾啼鸣几声,双翅扑扑拍打,顷刻间便从银杉木上惊飞而起。不等南宫易再次询问,便已经飞的不见踪影。 南宫易呵呵一笑:“看来鸟兄你比我还急,那咱们这就出发吧!”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东南方向即翼山瞬移而去。 即翼山位于不死谷东南方向,山势或高耸或平缓或崎岖或平坦尽皆有之,绵延数百里,形似凶禽的一对巨翼延展。其上草木茂盛藤蔓缠绵蜿蜒,叫不上名的古木摩云参天高高耸立,远远望去翠碧盈盈生机盎然,红花点缀又艳丽无比。 南宫易未到山中,便已被那雄奇傲然苍劲绵莽的山势山色所吸引,一边顺着崎岖狭窄的山道急速挺进,一边口中叹道:“这么好的一个去处,猴子前辈怎么还老是叮嘱我不要亲近?幸亏我并不蠢笨,偷偷的跑了过来,若不然,那些奇珍灵虫可就乖乖隆地洞,白白老死于此了!” 说话间,他已经顺着蜿蜒而上迤逦东南的山道深入数百丈远,方才外面还是骄阳似火炙烤的人只差没有扒光衣衫了。可一旦进了这即翼山的密林中,却突然便凉爽的下来,遮天蔽日的林叶藤蔓缠绕十数丈高,依附着冲天而起的古木不断延伸,互相交织。便似一张巨大的藤网,将十数株古木缠绕相连。 炽烈的阳光等穿过那些重重阻挠,照射到山间的道路上时,已经不到十之一二,幸而那斑驳阳光还能照的见脚下并不平坦的山道。加之密集的林木并非是一铺而就,将整个山背尽数遮蔽,所以有些地方依然有大片大片的阳光洒将下来,才使得林间并不似黄昏夜间那般黯然。 南宫易不再迟疑,伸手取过背篓中的药锄,一边循着山道往上走,一边打量着山道两旁一人多高的花草藤蔓,看有没有自己要寻找的草药。 说来也奇怪,这即翼山山道两旁的花草藤蔓,竟与之前南宫易游走的数座山峰所见的都不相同,也不是寻常山谷中所生长的。若不是他熟读《百草经集》,是绝难认出这些草木藤蔓的名目。乍看之下,这些草木藤蔓翠碧欲滴鲜艳无比,实则却是暗藏剧毒,只要被人不小心沾染上它的花粉或汁水,多半也要丢掉性命。 南宫易见到这些毒草毒花时,便迅速避闪而过,也不多加停留。不一会,已经行了两三里山路,却并未发现一株灵草。一时间激昂的心情也不免有些沮丧。无奈之下,他只好舍去山路,穿进那葱葱密林中,一手拿着药锄,一手拿着劈木的弯刀,一边开路一边四下巡视灵草灵虫。 第三百八十六章天骨猰貐兽 他一个人在拥簇不堪的林间搜寻挺进,四周静若死寂,便连碧木花草之上也见不到一只鸟雀一只蜂虫。除了风吹树枝簌簌作响的声音,便只剩他自己穿行间所发出来的声响了。 南宫易在林间穿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仍是一无所获,而且越走还越觉得阴冷,只想找个火把拿在手里取暖。可是他眼下一手持着药锄,一手拿着弯刀,又如何再生出第三只手去拿火把。想到这里,南宫易自己也不觉好笑,竟呵呵呵的笑出了声。 林深草盛,幽然无声,蓦地传出南宫易的一阵傻笑,也不觉是徒生了热闹,还是再次平添了阴冷。 南宫易足下不停,心中却暗忖道:“适才在山外还觉得这地方秀外慧中艳丽无比,谁料到进来之后,却是这样一个鬼地方。别草药灵虫没找到,先将自己冻死在这里,那可就有些不划算了。 这地方如此阴森,莫不是有什么凶禽妖兽藏匿其中?唉,若真是如此,老天爷,你可千万不要让我遇到啊,就我这一身骨头,还不够凶兽塞牙缝。再者,此次出行,我可是身兼遗命,总不能出师未捷,倒先丢了小命!” 就这样,南宫易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四下打探留心观察。忽然,一丝亮光从前面的林间穿了过来,照在南宫易的眉心处,不觉暖和一些。 这一个意外却是南宫易始料不及的,想不到在这遮天蔽日的即翼山,也能找见一片花草碧木稀疏散布的地方。 他加紧脚步向前疾奔一阵,手中的弯刀来回飞舞,将身前的葱葱花草乱藤割开一条小道来。终于来到了洒满阳光的山坡处,原本密布的花草树木,在这里却只有半尺不到的青草,以及四处洒落的石块坚岩。上下绵延十数里之内,竟然没有一株高大的古木。 南宫易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着沿着长满低矮花草的山坡一路往上找去。不多时,便发现了几株赤芝与喋血草。在往上找,灵草倒是窸窣露出了头角,还在青岩石缝中找到了两只青尾蝎,三条紫面蜈。 这可把南宫易乐坏了,看来自己的推断一点也不假,南山老猴就是不愿意让自己来到此地采摘灵草寻找奇珍,而自己却暗暗前来“饱餐”。若不是自己信不过他,嘿嘿,今日多半也只能带一些次等草药回去,脸上也没有什么光彩。 眼下既然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宝贝,无论如何都要大捞一把,回去之后,也好在那猴子前辈面前炫耀一番。 如此想着,南宫易不知不觉便已经沿着宽阔错落的山坡走出数百丈远,期间发现的灵草奇虫也真不少。 就在他正陶醉于眼前的件件宝贝之多与自己的智慧之高的时候,忽然,一声急促的喊叫从山坡上面传了过来。 这一叫可谓瞬息惊醒梦中人,南宫易本是猫着腰低头查视着岩石缝隙与乱草堆中的虫豸与草药。猛然听到这一声悠然呼喊,还以为是自己一个人在这即翼山呆的时间太长,有点困倦了。当下挺直身子甩了甩脑袋,侧耳仔细凝听起来。 不听则已,一听之下,那声音便更是焦急尖利的钻进了自己的耳朵。 “救命啊,快来人啊……!” 南宫易便似受惊的兔子一般,再次真真切切的听到这一声呼救时,脑袋猛地朝山坡上面望去。目之所及,只见山坡上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台阶,脚下的山坡延伸到了那个台阶处,便不再向上攀升,其后的事物被那叠岩台阶一挡,一丝事物也瞧不见。 从刚才的那一声呼喊中,南宫易判断呼救之人是一个女子,若是没猜错,还是一个小姑娘!正因如此,她的声音才那么尖锐清脆。 这些念头只是在瞬息间便转过了南宫易的脑海,接着,他便足底如飞,抓起药锄,风一般的往山坡上面瞬移而去。 几个起落,他已经越过了那一块叠岩高台,出现在他眼前的,乃是一处断崖,自己所站的位置,距离那断崖约莫三十丈余。刚才那个急促尖锐的声音便是从断崖下面传来的,眼下那喊声不知为何,却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第七十回断崖妙女 南宫易一边朝断崖奔跃,口中一边喃喃道:“姑娘,你可要撑住,不要还没等我来,你就先一步摔了下去!” 匆忙中,他将背上的背篓以及药锄弯刀全都扔在了一旁,身形闪动,呼吸间便来到了断崖边上。 方一稳住双脚,眼中的一幕便已将他惊得目瞪口呆,饶是他已经极为熟悉瞬移术,可见到这等情形,也不免神色大变,后背冷汗涔涔。 原来,就在那断崖边下的十丈余处,正有一株形如枯骨的树根从突兀错落的岩壁缝隙中长了出来,树根一端镶嵌在岩缝中,另一端却拽在一个青衫少女的双手中。那少女虽然穿着朴实无华,但容色却似美艳异常。杏眼含水,樱唇紧咬,一张俏颊虽然已经煞白如纸,但依然掩饰不住那一丝惊艳之色与清丽之气。 那少女虽然俊俏无比,但年纪也似只与南宫易不相上下。此时,她双手中所拽的树根已经不能持久承受住她的窈窕身躯,正在从岩缝中一寸寸的往外滑动,谁也料不准那一刻它会突然连根蹿出,从而与这娇俏少女一起摔下这眼前的断崖。 南宫易乍一望那断崖下面,心中顿时生出几丝寒意。这断崖虽说没有千丈万丈,但是百丈之距却是绰绰有余的。眼下那少女之所以不再呼喊,乃是因为她也自知在她呼喊之际,全身筋骨势必要绷紧用力。如此一来,向下坠落的力道则会瞬间增加,那时候,十成中有九成,自己也会顿时摔下断崖,一命呜呼。 看到这里,南宫易不再迟疑,仔细瞧了瞧断崖半壁处的地势。温和的阳光打在那青灰色的岩壁上,一束束的反射开去,原本是温热的阳光,此刻看在南宫易眼里,却不觉让他发寒。 那岩壁光滑如镜,竟找不到一处落脚的地方,看了半晌,南宫易除了兀自心焦外,却没有丝毫办法。 此时,那娇俏少女已经发现了南宫易,仰头之间蛾眉颦蹙,只是煞白的脸颊之上早已挂上了一串珠泪,形似梨花带雨风梳怨柳。 南宫易见状忙道:“姑娘莫要惊慌,你只需这般抓紧那树根,我这就找一段树藤拉你上来!” 那娇俏少女虽未曾搭话亦不敢点头,但原本惊惧无助的妙目之中,忽然之间却浮上了一丝希望与感激! 南宫易说完,抬起头四下张望。但见坎坷的山背上尽是一些碎岩石块,除此之外便是半尺多高的花草藤蔓,稍长一些的,也不过一尺余,若说哪来从这断崖上垂下去解救那少女,却也是痴人说梦。 第393章 天骨猰貐 适才南宫易还嫌密林中草木茂盛藤蔓密布,此时却只恨没有稍长一些的藤蔓出现在眼前,一时间只觉上天捉弄起人来可真是不分时候说来就来。 无奈之下,南宫易只好闪身奔至背篓旁边,一手抄起摔在地上的弯刀,足下如飞用尽全身气力施展瞬移术,似闪电一般朝方才穿出的密林而去。这次乃是性命攸关之事,南宫易如何敢松懈懒散?是以一展开身形,只觉耳旁风啸呼呼,眼前事物迅速朝后倒去。 此时他距离方才的密林虽然已有三四百丈之距,但情急之下,竟似催发出他体内的潜能,一起一落间,便已向前蹿出十数丈之远。 如此十几个起落,便已来到那片密林边上,南宫易闪身入内,抬头见便瞧见了一段缠绕在古木上的蜿蜒藤蔓。当即二话不说,挥起手中的弯刀将其斩断,又抓着藤蔓的一端在古木左近来回绕了几圈,这才松开近十丈的藤蔓。只是下端的藤蔓虽已被他斩断,可上端的藤蔓却还绕在古木的膝盖处,距离地面尚有四五丈远。 南宫易用左臂挽住那绕下来的七八丈藤蔓,右手紧握弯刀,双目瞅准古木上藤蔓缠绕的位置。双足蓦地里从地上弹射而起,右臂曲折急挥,手中的弯刀顷刻间便斩落在古木上藤蔓的另一头。 藤蔓方断,顿时便如死蛇般垂首顿足般逶迤而下。其时,南宫易的身子尚自飘在空中。只见他左膝一屈,右腿猛地往那古木上一蹬,整个身子便宛如一直大鸟,朝着密林外的山坡飘逸而去。 南宫易虽然奔跃如飞,可是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瞬移术纵然妙用无方,但终须要气力催动。他如此这般疯狂的从断崖处奔到密林,又要拖着沉重的藤蔓一步不停的狂奔回去,饶是大人,也多半会吃不消,何况是他这么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果然,下坡容易,上坡时便费力以及。只是四五个起落,南宫易便似全身酸麻无力可施,但一想到那少女尚且还悬在断崖之下,自己若是慢上一步,只怕便要耽搁一条性命。 想到此处,南宫易虽然已觉全身虚脱只在顷刻之间,但还是咬咬牙,皱起眉头再次朝山坡上面的断崖瞬移而去,口中不停的念道:“姑娘,你可千万要撑住,我这就过来救你上来!” 阳光炽烈,汗水早已浸湿了他那件从南山灵猿处拿来的灰色长衫。俊逸的脸颊也已赤红一片,形似从铸兵炼铁的火炉旁刚刚出来,豆大的汗珠在他的眼睑上来回滚动,簌簌而下,滑入口中一片咸涩与冰凉! 终于,他拼尽剩余的一丝气力这才来到断崖边上,扔掉手中的弯刀,抬手一抹脸颊上潮湿难受的汗水。俯瞰之下,那少女依旧还死死的抓着那段树根,只是在看那树根的后面,已是所剩无几,也就是半盏茶的功夫,只怕就要彻底拔出,当下心中暗叹:“还好来的及时!”又对着断崖下的那个少女欢喜道:“姑娘,我要抛绳子下来,你可要抓紧那一端啊!” 那少女妙目一闪,似是示意一般,但却不知为何,缓缓的转过脸,往断崖下面看去。 南宫易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一抬手便将那十丈余长的藤蔓悄然抛下了断崖。蜿蜒的藤蔓在空中一荡,便落在了那少女的身旁。 兀自悬在空中许久,便是大人,见到有救命的藤蔓垂下,势必也要赶紧抓住,眼下这个少女也自是不例外。 她手出如电,迅速死死的抓住那青碧色的藤蔓,然后扬起娇俏的脸颊对南宫易道:“大哥哥,我抓紧了!”她因为在这断崖下空悬太久,想必早已吓得全身颤抖,是以说出这句话时,声音竟是不住打颤。但虽是如此,那清脆婉转的呼声传到南宫易耳中,也使他不觉全身一震,仿似聆听妙韵仙曲一般,欣慰之极。 南宫易听到那少女的呼声后,双手顿时将藤蔓一尺一尺的向上拽起。虽说适才已近虚脱的他,眼下也不知为何,突然间全身又充满了力气。不过片刻,他已经将那垂下去的藤蔓向上拽起*丈。在这其间,那少女时不时都会一脸惊惧的朝断崖下望去,脸上煞白之色,并没有因为南宫易救她上来而改变一丝一毫。 眼看那少女相距南宫易已仅余两尺距离,原本一伸手便能将她拉上来。可就在这时,忽然一声震天般的嘶吼没有征兆的便从断崖下面传了上来,直震得南宫易与那少女双耳轰鸣嗡嗡作响。 这一声嘶吼虽不要紧,却将那少女吓得不轻,手中的紧拽的藤蔓,在嘶吼声中蓦地一松,大概是全身都软了,身体竟不由自主的朝断崖下坠去。 幸好南宫一语眼疾手快,虽然他自己也被那一声震吼吓得不轻,但却并未因此而慌了心神。就在那少女松手之际,他左手猛然朝上一拉,右手蓦地长伸而出,一把抓住了那少女的手腕。接着双手同时一用力,便将那少女拉上了断崖。 那少女双脚方一站定,整个身子便扑倒在南宫易怀中,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惊惧,放声凄然大哭起来。 南宫易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双臂悬在少女的身旁,却又不敢将她抱住,只是兀自愣在原地,等待少女回过神来。 “嚎”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急速从断崖下传了上来,直震得脚下的山石隐隐颤动。 南宫易只觉扑在她怀中的那个少女在听到这一声吼叫后,身子猛然一颤,接着仰起脸望着南宫易,珠泪纵横的惊道:“大哥哥快走,这……这断崖下有一头大怪物,方才吼叫的正是它。我爹爹已经被大怪物掳走,眼下只怕……只怕已经……”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细弱蚊虫,口中哽咽不已。 还不待南宫易反应过来,两人便觉脚下断崖呼呼震动,似是顷刻间就要破碎断裂。而刚才那两声吼叫,此时已经是此起彼伏的从断崖下传来,只怕眨眼功夫,这少女口中所说的怪物便要欺上断崖,为恶于此。 南宫易怔然只在恍惚之间,一等回过神来,便一把抱起那少女朝山坡下面奔去。他前脚方动,后脚便传来一声“轰隆”闷响,适才所站的地方,顷刻间便已经碎裂成块,一只巨大的兽爪正雄踞于上,接着第二只兽爪也出现在了断崖上面。 “嚎”吼叫声不绝于耳,“轰隆”声来回不断,声声咆哮之中,一只巨大的凶兽蓦地便从断崖下一跃而出,在空中一划,往山坡下便蹿出了十数丈远。 这凶兽身长五丈有余,巨大的头颅之上生有一块块形似鱼鳞的硬甲,一双赤红凶恶的厉目大如车轮,正死死的望着南宫易遁去的方向。颅顶之上有三条棱,中间稍稍凹下。在中间的那块棱骨上生有一根向前刺出的锐骨,形如鱼刺,却比鱼刺坚硬万倍。 它一身的褶皱粗皮,打眼一瞧,更比那数百年的古树树皮还要粗糙坚硬,四只巨大的兽爪宛如似张蒲扇,其上利爪却似钢刀利刃般,在阳光的照射下,盈盈发亮。 这凶兽巨口开阖间,口中的参差不齐的獠牙森然而立,使人望之都不觉心中发寒。 那凶兽从断崖下跃上,在山坡上举目而望也只是眨眼间的事情,接着又是仰头冲着南宫易逃去的方向嘶吼不已。四只巨大的兽爪往前一探,顿时便如一阵狂风般朝着南宫易追去。 那少女被南宫易抱在怀中虽然也觉羞涩,但眼下已经不是没有心思顾忌旁物了。她适才虽然惊惧万分,若非南宫易就在自己身旁,是否能站得住,不就此晕厥也是难说。眼下被他紧紧的抱在怀中,虽说感觉异样,但心中的惧意却已经消减了大半,而且在不知不觉中,一种悠然的暖意竟悄然的袭上心头。于亲人新丧生死未卜之后,却又给予了莫大的安慰。 南宫易一边急速朝山坡下瞬移,一边不时转过脸去探查那凶兽是否已经追来,情势危急之下,他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思索怀中少女的诸般旖旎念头。 乍见这凶兽样子,南宫易便惊呼道:“天骨猰貐兽!”心中惊惧之情更增倍余。 原来这天骨猰貐兽乃是神州之上一种极为凶悍的巨兽,虽不比南宫易昔日在海角天涯上所遇到的紫火麒麟兽厉害,但也极为难缠。 关于天骨猰貐兽,在南山灵猿书房中的那本杂经《百兽谱》中曾有记载:点苍之山有兽焉,其名曰天骨猰貐。天骨猰貐兽,龙首而无角,颅顶有刺芒,唤作天骨。赤身皱皮,坚韧似铁,四爪锋锐,可破顽石,巨尾环蟒,灵动已极。其生性凶悍至斯,嗜杀食人。常出没于崖岩险壁之畔,声若雷鸣。 若放在平时,以南宫易的瞬移之术,在这天骨猰貐兽的追击下安然脱逃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眼下在他的怀中还有一个与他一般大小的姑娘,双重负重之下,他瞬移的速度自然便要减缓倍余。 虽然他已经是竭尽全力飞奔逃离,但身后的那头巨大的天骨猰貐兽离他却是越来越近。眼见就快要追到他了,他却依旧还未曾抵达那片密林边缘。 以他的心思,若是到了密林中,自己倒可以借着那一株株摩云参天的古木阻拦身后天骨猰貐兽的追击。但先下来看,这种想法多半也是难以做成。 “嚎”又是一声嘶吼,南宫易与那少女的身子均是不由自主的一震。天骨猰貐兽不吼还好,这一吼之下,南宫易只觉腹中气力顿时便消退了一般,足下也不知为何,竟然开始发软了。 便在南宫易方一减缓奔跃速度之际,只觉耳旁风声呼呼,接着就瞧见适才哪知还在自己身后追击的天骨猰貐兽,竟然已经跃到了自己前面。 匆忙之中,南宫易的身子蓦地从前面划出一道圆弧,硬生生的将双足定在了山坡之上。 那天骨猰貐兽双目似火般瞧着南宫易,四足宛如四根巨大的石柱,将自己如山般的身躯托在上面。一丈长的巨尾,正在来回晃动,堪比嗜杀之人手中的利刃。森森利齿尽数露出,也不知道丧生其下的生命已有多少? 南宫易愣愣的瞧着那天骨猰貐兽,双手却依旧紧紧的抱着那少女。只是原本俊逸的脸颊之上,此刻却已似岩石上的浮雕,变得僵硬木然。 他怀中的那少女再次见到这凶兽出现在自己面前,脑海中的震惊已不是用言语可以详述的尽。她一脸苦色,樱桃小口无声张开,妙目圆睁,惊惧之情溢于言表。正因如此,她虽然被南宫易抱在怀中,但南宫易很真切的可以感觉到她的整个娇躯都在猛烈的颤抖着。 南宫易心念百转,他在想,或许这天骨猰貐兽只是吃素的,只喜欢追着别人跑,并不一定就真会嗜杀吃人,《百兽谱》上记载或是有误。 可是转念在想适才这少女所言,她的父亲便是被眼前这头巨大的天骨猰貐兽吞噬,而且若仔细看的话,在那天骨猰貐兽的森森獠牙之上,似乎还有一丝一缕的血迹兀自没有****干净。 想来想去,南宫易终于还是没有想出一种逃脱的办法,他的心中原本还是存有一丝逃生的希望,可是眼下来看,那丝希望似乎正在被这天骨猰貐兽阴鸷凶残的目光所侵蚀,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绝望。 南宫易望着那天骨猰貐兽,突然强自挤出一个微笑,颤声道:“兽兄,我知道你是肚子饿了,可是你瞧我的身板,你就是将我连骨头吞下去,恐怕也是不足以充饥。你看这样可好,我告诉你一个野兽遍布的地方,你尽可以去那里饱餐一顿。 你也不用对我道谢,助人为乐……不,是助兽为乐本就是我辈义不容辞的事情,你先下就往那个方向去吧,我也要回家吃饭了!” 第394章 元神如一 说着,左手紧紧的抱住那少女,右手朝山坡东边一指,脸上的笑意便似结了冰一样,冻住了。 那天骨猰貐兽自然听不懂他的话了,但见他张嘴伸手,顿时仰头低吼一声,不仅没有转头离去的意思,反而一步步的朝南宫易逼了过来。 南宫易见状,知道情势不妙,暗中自嘲道:“你这臭小子也真是被这天骨猰貐兽吓傻了,它如何能听懂你的话?你一张口,它必是认为你是心怀不轨,眼下看来它真要动口了!” 南宫易若是方才想逃,或许还有转身的机会,可是眼下这天骨猰貐兽已经欺身到了一张余处,想要转身,只怕还没抬脚,便会被天骨猰貐兽一口吞掉。 无奈之下,一双如炬的眼睛只好死死盯着天骨猰貐兽,想在它攻袭之下,瞅准空隙再行逃走。 心念电转,还未待他选好脱逃的方向,那天骨猰貐兽竟然便巨口一张,朝自己咬噬过来。南宫易这一下被天骨猰貐兽攻了个措手不及,想要闪身躲避,已然来不及了。情急之下,本能的将怀中抱着的那少女撒手一放,双眼一闭,一对肉掌用尽全力便朝攻来的天骨猰貐兽头颅挡去。 南宫易脑中慌乱,一颗心都快跳出胸口了,暗想这次十成中有九成,自己也是再难活命了。哪料到自己的一双肉掌方一向外推出,一股巨大的劲道化作一弯长虹似的青光,夹杂着风雷之势,倏忽间便袭向了天骨猰貐兽。 “砰”的一声,接着,一声悲鸣猝然便传进了南宫易的耳中。青光闪现,巨大的撞击力竟然将那天骨猰貐兽整个向后击翻在地。南宫易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双肉掌之下竟会发出如此凌厉的气芒,一时间竟望着翻滚而起的天骨猰貐兽怔在了原地。 瘫坐在地上的那少女见南宫易双掌击退天骨猰貐兽,惊惧之心莫名的便生出一丝希望与寄托。眼前这位俊逸少年,看似瘦弱无力,但一出手却非同凡响,便连这巨大的凶兽也敌他不过! 原来,南宫易虽然被那鬼使神差中的鬼使以“种魔神术”击落于离忘崖下的返老还童潭中变成了如今的这一个童稚少年。皇甫千秋将他救出之时,他身上的玄火逆刃衣衫以及其他事物俱已失踪不见,若不是那貔貅兽元珠曾被他自己封印体内,皇甫千秋也是实难相信那少年便是昔日豪勇剽悍的玉衡星君。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南宫易虽然坠入了返老还童潭不再有昔日容颜,但他体内的真气却依旧藏匿于他的经脉丹田之中。只是那返老还童潭中的潭水极是诡异,竟将他体内的真气尽数压制在经脉与丹田中而不外显。便连神功法术已经臻入神级的皇甫千秋也没有发现这一点,还以为他早已法术真气俱失。若非如此,南宫易在身受鬼使“种魔神术”雷霆一击之后,在坠入返老还童潭,又怎会安然生还? 之后,经过皇甫千秋将南宫易送至不死谷遇到南山灵猿,得其一年救治之后,南宫易体内的真气竟然于不知不觉中悄然冲开压制与禁锢,重新流转与全身经脉之中。只是那真气虽然重获自由,但南宫易却并不知正确运用自身真气的法门,更不知自己昔年曾学就的法术神功,是以眼下依然是手无缚鸡之力。 只是在修习南山灵猿书房中的那本《瞬移术》时,他又在不知不觉中懂得了一些运气之法,从而才于懵懂无知之中,在短短的数月,便学会了那瞬移术中的精奥。就连南山灵猿见到他的瞬移之高明,也不觉暗中赞叹,只是他又怎会知道这其中的诸般隐情呢? 第七十三回化险为夷 而适才,南宫易之所以能在情急之中催发出自己体内的真气,并且施展出人族淼淼千年法术中的“怒海狂浪诀”。只因为淼淼千年本就注重以意念催发,其要义本是炼神,巩固元神,不为外邪所侵。正因如此,南宫易虽然曾经坠落返老还童潭中失去所有记忆,化身眼下少年,但在其元神深处,依旧存有一些对淼淼千年法术的丝丝印记。 凡是世间之灵,多有在情急之下催发自身潜力的能力。南宫易跳不出五行,所以他也幸运的被列其中。当时,那天骨猰貐兽已经对他发起了最致命的的一击,以他眼前少年模样,可想而知,是万难幸免于害。便在此时,他借着元神深处所闪现的一丝对淼淼千年法术残留的印记,机缘凑巧下催发起真气,这才施展出那势若风雷裂谷冰山崩碎的一记“怒海狂浪”,一举击退天骨猰貐兽! 就在两人发傻之际,那天骨猰貐兽站起身晃了晃巨大的脑袋和怪蟒般的巨尾,再次踏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南宫易逼了过来。 南宫易恍然醒悟,眼前的险境还未脱离,自己不出手则已,这无意中的一击,虽说将天骨猰貐兽击倒在地,却似并没有将其重创。这样一来,只能使天骨猰貐兽更加暴躁疯狂,自己所处的境地也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果不其然,天骨猰貐兽巨口开阖,獠牙森然咬噬,嘶吼之声震响数里,这次来势汹汹,必定不能善罢甘休。 南宫易心中发毛,虽然适才他鬼使神差的推出双掌将眼前这个巨无霸击倒,但其中因由玄妙,却是一丝不知,说是做梦都不为过。眼下天骨猰貐兽卷土重来,他是否能够再次击出那惊天气芒呢?不光他不知道,便是对面的天骨猰貐兽也是难以知晓。 南宫易见天骨猰貐兽步步紧逼,无奈之下再次抬起双掌对天骨猰貐兽喝道:“兀那畜生,你胆敢在向前迈进一步,爷爷就像刚才一样,非要将你打成肉泥。你信不信?” 那天骨猰貐兽见南宫易猛地抬起手臂,便似心有灵性一般,仿佛记得当时自己被一举击倒的情形,一时之间竟真的停住了来势。 南宫易见天骨猰貐兽停了下来,心中一喜,暗道:“这畜生竟然能听懂我的意思,如此倒也妙极!” 他一边扶起瘫坐在地上的娇俏少女,一边恶狠狠的凝视着眼前的天骨猰貐兽,口中冷了冷道:“你这畜生若是识相,先下还不掉头逃命去。爷爷今日杀的畜生已经够多了,看你一脸善相,特意放你一马!此时若是不走,等到爷爷改变主意,你这畜生便是想走,也是来不及了!”说着,左手一伸,将那少女拦在了自己身后。 天骨猰貐兽望着南宫易,许久,却不见他向自己出手攻击,巨大的脑袋再次仰天嘶吼,再次跨出步伐朝南宫易逼了过来! 南宫易眼见自己说的一番话等于是放了屁,只好一边向后退去,一边抬手当着前面喝道:“你这畜生怎地如此顽固不化,爷爷就要出手了,你这就等死吧!” 他虽然喝斥声比适才还要响亮倍余,但那天骨猰貐兽却似浑然不觉,依旧四爪起落,朝他欺身而来。喉咙间呜呜声不断,钢刀利刃般的獠牙不停咀嚼,显然已经对南宫易二人垂涎不已。 终于,南宫易究竟还是没有将眼前的天骨猰貐兽吓退。天骨猰貐兽前爪一伸,一股狂风顿时便袭上南宫易的面门,钢爪未到,掀起的劲风已经将山坡上的沙土卷起,打在了南宫易的脸颊上,隐隐作痛。 南宫易虽然惊恐,但还是像适才那般,将双掌猛地朝外一推。可是奇怪的是,这次那种狂猛劲道并未由全身经脉中冲出,如此,也就更不要说那闪烁如虹的青光一举将天骨猰貐兽击倒。 眼见那刀网般的钢爪就要扫落在南宫易的身上,南宫易只觉自己所穿的衣衫猎猎风响,沙土迎面打落,这一击料定也必是致命非常。当即口中哀叹道:“我命休矣!” 便在南宫易心怀死志释然应接眼前天骨猰貐兽的雷霆一击时,忽听远处一声疾呼:“畜生敢尔,快些伏地受死!” 那声音听在耳中,便似在百丈之外,但等到几个字说完,却已到了南宫易身旁。他只觉自己身子一轻,顷刻间便被人拦腰抱起。他双臂挡住了眼睛,耳旁风声阵阵,也瞧不见眼前情形。但直觉告诉他,自己正在被人抱起朝后急速退去。那人身法之快,比之自己,竟快过倍余。 他虽未曾见到搭救自己的人是何面目,但隐隐想起适才的呵斥,那声音娇弱清脆,分明便是一个女子。眼下被他抱在手中,一阵阵兰花幽香丝丝缕缕的浸入鼻息,恍恍惚惚直如做梦。 正自想着,忽觉脚下一震,身子顿时便站在了地上。抬眼一看,方才那天骨猰貐兽距离自己竟然已有百丈之远,虽然它还继续在朝自己这边追来,但微微一动脑,便知其所为必定会徒劳无功。 转过身,站在自己身后的便是刚才那个少女。除此之外,站在自己身旁的尚有另外两人,这两人一人身着紫衫,一人身着黄衫,轻风一拂,那轻纱薄衫顿时便衣袂飘动,乍见之下宛如九天神人一般。 南宫易尚未瞧见这二人的容貌,便听到其中一人开口道:“你们两个小孩也真是胆大,竟然敢一个人闯进这即翼山来,可是不想要命?” 南宫易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说话之人乃是那个身着黄衫的女子。这女子鸭蛋脸一双杏眼中精光隐隐,所说称不上艳丽娇俏,但也并不难看。适才对他们二人说话的,正是这黄衫女子。 南宫易尚未答话,一旁的紫衫女子却忽然开口道:“筱晴,何必对他们两个小孩出口喝斥?你看他们的样子,定然是被那天骨猰貐兽吓得不轻,也算是他们胆量不小,放给寻常孩子,眼下只怕已经晕了过去。” 那被称作筱晴的女子听了紫衫女子的话,轻轻一笑,道:“圣主常说菱缘姊姊心肠太好,遇事总是先为别人找想。当时我还不信,眼下可算是真的见识了!”说着一指紫衫女子,对南宫易和那小姑娘道:“你们俩还不赶快谢过菱缘姊姊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她方才瞧见你们二人,再从天骨猰貐兽口下将你们救出,现在你们俩的小命早就没了!” 名唤菱缘的女子听了黄衫女子的话,嫣然一笑,原本就清丽脱俗的她,在这一笑之间更是灿若桃花羞煞兰馨,口中啐道:“就你喜欢贫嘴,跟两个孩子认真什么?” 不料那小姑娘赶忙上前一步,躬身往下一拜,口中道:“多谢神仙姊姊救命之恩!”说话间,便要磕头谢恩。 紫衫女子见状,容色一边,急忙一把将她拉起,口中不悦道:“小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救人性命本是世间大义,何况你们二人还只是小孩,你们根本不用行此大礼。不然,倒叫旁人说我欺负小孩了!”说着,又是微微一笑。 黄衫女子见那小姑娘都知道感谢她们二人救命之恩,但眼前这少年却似对他们二人出手相救浑然不觉,心中奇怪之余,当即开口问道:“小鬼,这小姑娘都知道俯身拜谢我们救命之恩,你怎么没有一丝的感激之意呢?” 南宫易心中自然也感激这二人出手搭救,可是一见到这黄衫女子颐指气使的样子,变不觉心中有气,暗道:“原来你们二人出手相救我们,却是为了得到我们的感激与仰慕,如此心思,倒是不谢也罢!大不了,你再将我送入那天骨猰貐兽巨口罢了!” 如此想着,南宫易双目一瞪,一脸不高兴道:“古人云:男儿膝下有金玉,既然如此,在下又如何俯身拜谢呢?况且,常言道:大恩不言谢!你二人就我们性命,如此大恩,也就不用谢过了!” 他这些话刚刚说完,那紫衫女子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确实未曾想到眼前这个俊逸少年竟然会有如此好的口才。 第395章 横祸将至 只是站在她旁边的那个黄衫女子听了这句话,却不免心中恼然,语气一变,冷冷道:“小鬼,看来你记住的俗语倒还不少,那你可听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么?” 南宫易道:“这个当然也听过!” 黄衫女子续道:“那你为何还不向我们道谢?” 南宫易一脸悠然道:“这不是才听你说出口么?” 黄衫女子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恼怒,当真还想与这少年争出一个高下,便道:“既然眼下你知道了,为何还不致谢?” 南宫易呵呵一笑:“我听说过讨债讨饭,但讨谢一说,还是今天才见到!这位姊姊若是听不到我的致谢,恐怕今夜都难以入眠,是吧?” 此言一出,紫衫女子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连一旁的那个小姑娘也不由得婉儿。 黄衫女子被南宫易的一番话说得顿时语塞,本还要在于她争辩,却听紫衫女子道:“咱们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吧,你瞧,那天骨猰貐兽已经追了过来!若非他只是一头幼崽,便是以咱们二人的身法,今日也是绝难逃出它的追击!”说着,一把抓起南宫易的肩头,形如飞燕一般,朝远处的密林奔去。 黄衫女子心中虽是气恼,但却是因为南宫易而起,眼下天骨猰貐兽再次追来,她一人又斗不过那畜生,只好抱起那小姑娘,紧跟着紫衫女子远遁。 原来,这两个女子乃是妖族中人。那紫衫女子是妖族八魅中的紫衫灵鹤妖许世菱缘,这黄衫女子则是黄衫水鹭妖齐筱晴。两人得紫魅妖皇之命,特地来此招摇山寻找南宫易。但二人寻遍了整个招摇山,也未曾见到过一个与南宫易长相一般的人,除了采药的郎中,更无其他。 一年前皇甫千秋带着南宫易从九帝城出发,想要在招摇山中寻到鬼魅谷,好让行尸巫仙救南宫易一命。不巧却在天癸山遇到了南蛮五害一路追杀邪族碧叶北邪使裴浩律,在暗中观瞧之际,又遇到南山灵猿从中途杀出抢走隐妙仙袍。如此一来,便发生了搭救南山灵猿,得其救治南宫易的事情。 但无事不成巧,当时南蛮五害的其他四害虽然被皇甫千秋一举击杀掩埋,但那生命鬼却因中了南山灵猿的“灭绝搜魂蛊”躲过一劫。那“灭绝搜魂蛊”固然霸道异常,却是逐渐吞噬人之魂魄,最初之际,只是瞬间将人经脉麻痹,但却不致殉命。 皇甫千秋与南山灵猿双双离开那不死谷时,均已认定生命鬼早已身形俱灭死的彻彻底底。却不料,等他二人离去后,过了几个时辰,那生命鬼竟然醒了过来。他见其他四害早已没了踪影,心中虽然暗骂其见死不救,将自己一人扔在这黑灯瞎火的山谷中,但还是一步步的从不死谷中攀了上去。有哪知自己竟然是最幸运的,并没有像其他四害一样,亡命谷中! 一直等他回到蛮族,见到了受命上司,才将自己所遇之事说了出来。说道皇甫千秋时,他知道自己只是隐隐约约记得有一个白袍老者曾出现在众人面前,好像说了一些什么话,但对于皇甫千秋击杀其他四害,却是并不知情。等到得知其他四害并未归来的消息,心中又顿时生出一丝寒意,暗叹自己被那猴子所害实为幸运。可是不久,他却也因“灭绝搜魂蛊”蛊发而死。 生命鬼的受命上司乃是蛮族八大城池位列第三的枉死城城主,其职位在蛮族中也实属显赫。他听了生命鬼对皇甫千秋的描述之后,已隐隐觉得那白袍老者便是人族圣主。之后又得鬼使神差中的鬼使以“种魔神术”击杀南宫易之事,心中便有了计较。 当时,他便将皇甫千秋带着南宫易去招摇山寻找行尸巫仙的事情宣扬出去。蛮族本就有图霸神州的意图,眼下其他三族对人族南宫易得知盘古混沌斧的下落觊觎已久,若是得知南宫易并未死去,而且还被送往招摇山救治。其他三族势必还要暗中为难人族,如此一来,这四族之间的恩怨便会越积越深,最终只怕便要刀兵相见!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兽族、仙族、妖族三族果然便行动起来,可是寻了数月,却是一丝音讯也没有。如此又过了数月,也就是眼下,紫魅妖皇再次派出紫衫灵鹤妖许世菱缘与黄衫水鹭妖齐筱晴二人特来搜寻招摇山,并叮嘱近旁的山谷也要尽数找上一遍。如此一来,倒鬼使神差的救了落入险境的南宫易二人。 许世菱缘与齐筱晴将南宫易与那小姑娘一直带到即翼山的边缘山道上,这才再次将二人放了下来。 二人方一站定,就见齐筱晴气势汹汹的想要接着与南宫易争辩,却被一旁的许世菱缘一抬手挡住。 许世菱缘望了南宫易与那小姑娘一眼,开口问道:“你们俩是兄妹么?为何要跑到这凶险异常的即翼山来啊?” 第三百八十八章十大阵法 两人闻言,均是摇摇头,南宫易当先道:“我们不是兄妹,姊姊你误会了!” 那小姑娘也道:“是啊,若不是这位好心哥哥相救,我已经摔下那断崖了!” 许世菱缘与齐筱晴闻言,均感诧异,本以为这二人定是兄妹,却不料竟是互不相识! 许世菱缘道:“这么说来,你们二人倒是并不相识了!既然如此,那你们又是如何遇到那天骨猰貐兽的呢?” 这次南宫易没有说话,一旁的小姑娘却当先玉泪如雨般簌簌落了下来,俏颊之上,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凄然与悲痛。 许世菱缘与齐筱晴见状,虽不知眼前这个小姑娘为何哭泣,但想来必定也是有什么极为伤心的事情。于是也不打断,两人均是双目圆睁,等着那小姑娘道来其中隐情! 那小姑娘抽泣道:“我和爹爹原本住在招摇山下的一处村落中,爹爹乃是一位郎中。几天前他曾听人说,这即翼山中有许多珍贵的草药,若是采摘到,足可令死人还魂。于是,两天前,我便随着爹爹绕过招摇山,一路来到了这即翼山,想要采摘一些灵药仙花。 爹爹和我今日清早便来到了这即翼山,我们二人在山中走了两个时辰,才发现了几株七星草和豆蔻花。当时爹爹和我都高兴坏了,本想继续再沿着山坡往上找,却不料遇到了那头怪物。 那怪物见到我和爹爹,咆哮几声,便将爹爹叼走了。当时我本是站在那断崖一旁,爹爹本是让我逃走,可是却被那怪兽的巨大尾巴扫到了,便从断崖上摔了下去。 幸好断崖下面有一条从岩缝中长出来的树根,被我一把抓住,这才没有摔下去,但爹爹却被那怪兽叼着钻入了断崖下的洞穴中……”说到这里,那个小姑娘已然哭成了泪人,伤心与惧怕自是不必说。 南宫易听到这里,方才明白眼前这个小姑娘原来也是像自己一样,因为来此即翼山采药寻珍,这才不幸遇到了那天骨猰貐兽。 当下接口道:“当时她身陷断崖之下,眼见命在旦夕,恰巧我也刚好来到这山坡处寻找灵虫花草。听到她的呼喊这才到那边密林中斩断一节藤蔓将她从断崖下拉了上来。 不想刚等我们站定,还未来得及喘息,那天骨猰貐兽便跟着从断崖下的洞窟中窜了上来。最后的事情,你们一想也能想得明白!” 南宫易方一说完,站在他对面的齐筱晴便追问道:“小鬼,你怎知那凶兽便是天骨猰貐兽?” 南宫易闻言,心中暗道:“就只准你知道那凶兽叫天骨猰貐兽,却不准我知道?别欺负我年龄小,我从《百兽谱》上知道的凶兽恐怕你连十分之一都叫不上名字!” 他心中虽是这样想的,但眼前这二人再怎么说也是救过他和那小姑娘的性命,别的不看,只瞧在那紫衫女子的份上,也要给她几分面子。于是小嘴一噘道:“不是适才你自己说的吗?你倒是忘了!” 齐筱晴闻言,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适才自己与许世菱缘的确都曾说起过天骨猰貐兽,怪不得这小鬼能知道天骨猰貐兽的名字。 许世菱缘见那小姑娘实在可怜,便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姊姊这就送你回家!” 那小姑娘听到这话,方才止住的眼泪,又不觉簌簌簌的落了起来,哽咽道:“我叫慕容岚婧,家里只有我和爹爹两人相依为命,我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许世菱缘得知慕容岚婧此时已经孤苦无依,自己这一问无疑是再次碰触到她的痛处,当即一脸歉意道:“小妹妹,对不起啊,姊姊不是故意问起你的伤心事的……!”本还想要在说什么却忽地一转脸对南宫易道:“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南宫易见她对慕容岚婧极为客气,并没有以大欺小的样子,心中顿时对许世菱缘生了几分好感。只是转眼一瞧那齐筱晴,心中又不觉腾起了恼意,瞪了她一眼开口道:“我叫宫涤尘,也住在招摇山下面的那个村落中!” 他本是想说自己是和南山灵猿住在不死谷中,但转念想起南山灵猿曾多次叮嘱他,若是遇到外人问起他的栖身之所,千万莫要提到不死谷,不然,不死谷迟早也要变成枉死谷!他虽然对南山灵猿的话向来只信一半,但这句话却是谨记于心,因为性命攸关,他又不是傻子! 许世菱缘道:“难道就你一个人出来才要么?你家大人没有跟你一起来么?” 南宫易听了这话,胸膛一挺道:“我自己就是大人,还要什么大人跟着?不瞒姊姊你,我已经在这招摇山附近采药好几年了!” 许世菱缘与齐筱晴听了他信口雌黄的话,都不觉噗嗤一笑,虽然齐筱晴刚才与南宫易一番争辩失了口舌之利,但听到他满嘴胡诌,也忍不住笑问道:“小鬼,你说你已经在招摇山附近采药好几年了,那我问你,你现在几岁了?” 南宫易暗道:“我若是说自己现在十二三岁,这妮子多半不会相信我这么小便出来满荒山野岭的乱跑采药。那时候,她定要出气大肆取笑于我,且让我来骗他一骗!” 他心中这样想着,口中也没有停,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年纪?” 齐筱晴道:“小鬼,你吹牛也得有些依据才是,依我看,你也就十岁左右。你若是在招摇山附近已经采药数年,难道你是从五六岁开始,便独自一人四处采药么?这话说给鬼,只怕连鬼也不会信的!” 其实南宫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关于他的年纪,他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南山灵猿,但是南山灵猿的回总是十二三岁。他问到底是十二还是十三,南山灵猿则说,不是十二就是十三,最后他也只好作罢。南山灵猿见他不再问了,就和他逗趣说:“关于你的年纪,你自己说了算,就连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几岁!” 眼下,齐筱晴既然问起自己,南宫易当然要说的大一些。听到齐筱晴说自己是在吹牛,南宫易顿时一脸不屑道:“那只能怪你这位姊姊眼拙,瞧不出我的真实年龄,不光是你,见到我的人还没有一人能瞧出我的年纪!” 许世菱缘见南宫易实在是个有趣的少年,心中也不觉喜欢,便问道:“那依你说,你到底有几岁了?” 南宫易闻言,一脸惊异道:“几岁?我竟然才几岁?告诉你们两位姊姊,我今年不才,刚好及至弱冠之年!”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在头顶摸了摸,似是在示意二人自己原本是该用发冠束起头发的! 许世菱缘与齐筱晴听了他的话,均忍不住笑出了声。 南宫易见她们二人不相信自己的话,正要出口强调,却见许世菱缘收起笑脸,一拉身旁的齐筱晴道:“筱晴,咱们别只顾在这里与这小兄弟说笑了,圣主交代的事情,还要尽快回去复命!” 第396章 竹篮打水 齐筱晴点点头道:“那咱们这就走吧!” 许世菱缘却转过脸来一瞧慕容岚婧,看到她娇俏的脸颊上似罩着一层阴云,心中又不免怜意大起。眼下这小姑娘已是无家可归,若是就此将她丢在这里,她又如何能独自生存下去呢? 想到这里,便蹲下身来,拉着慕容岚婧的手,对她道:“小妹妹,姊姊问你,你愿意跟着姊姊一起回我们部族么?” 齐筱晴一听这话,顷刻间便明白了许世菱缘的用意。再一瞧那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心中也实是不忍将她留置此处,也就没有言语。 慕容岚婧见眼前这位紫衫姊姊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想到方才她及时赶到救了自己性命,料知她所言之意,也是没有一丝恶意。一双水汪汪的灵瞳眨了几下,终于开口道:“姊姊,我愿意跟你走,你带我走好么?” 许世菱缘点点头道:“好,你放心。姊姊带你回去,我们圣主见到你绝对会喜欢的。说不好,还会传你法术神功,到时候,你就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说完,又一瞧南宫易,她尚未开口,南宫易却抢先道:“这位姊姊,我是不打算跟你走的,我家里还有爹爹娘亲等着我呢!” 许世菱缘嫣然一笑,道:“小兄弟,姊姊当然不会带你走的!姊姊想说的是,这即翼山十分凶险,眼下我们就要离去了,你一个人还是不要在这里逗留了,赶快回家吧!切记以后也不要来这即翼山,今日你能安然脱险,只能说你运气还好,但下次谁也说不准!” 南宫易虽然并不深信她的话,但适才刚刚从天骨猰貐兽嘴下脱生,就是给他十个胆,他也是不敢再进这即翼山了。当下点点头道:“姊姊放心,我这就下山回家,你们不用管我了,回家的路我还是认得的!” 听了南宫易的话后,许世菱缘这才将慕容岚婧抱起,转过脸对齐筱晴道:“好吧,咱们这就返回帝都给圣主复命!”两人说话间,身形一闪,已经朝即翼山下瞬移而去。 南宫易望着这三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忽见那慕容岚婧从许世菱缘身侧钻出脸来,挥舞着纤细的手臂大声喊道:“涤尘哥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咱们后会有期!” 那娇脆的声音远远的顺风穿了过来,等到了南宫易耳中,早已隐隐约约若有若无。总是如此,从慕容岚婧的神情之上,南宫易也大抵能看出她的心意,顿时心中不觉升起一丝暖意一丝成就感。不知不觉中,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林风轻拂,花叶簌簌作响。这即翼山的山道上终于又恢复了原本的宁静,便似南宫易中午时分来到这里一样,除了风拂林叶拨乱花草的声响之外,整个山林都是静若死寂,便连虫鸣鸟叫声也没有一丝! 人去山空,南宫易这才忽然记起自己采药的背篓、药锄、弯刀以及那些灵药灵虫也还都在即翼山中的那个断崖上。原本今日是为了来到这即翼山大捞一把,哪料到最终竟然连采药的捉虫的行头都弄丢了,若非遇到那两个姊姊,只怕连性命也要丢在这即翼山中。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所得来的回报全部都留在了天骨猰貐兽的兽穴旁,南宫易真想在返回去,悄悄地将自己的背篓、药锄和弯刀全部拿回来。但是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了几下之后,便被他彻底给浇灭了。因为他自知上午遇到的是天骨猰貐兽,眼下再次进入即翼山,会遇到什么凶兽,可就不好说了。 无奈之下,南宫易只好悻悻的沿着来时的路迅速瞬移而归。他原本还想在别的山上采摘捕捉一些仙草灵虫,但一想到一日辛劳都已付之东流,沮丧之下也就懒得在动身了。回去的途中,南宫易一直都在思索如何对南山灵猿说起背篓、药锄以及弯刀丢失之事。他自知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自己私下闯入即翼山的事情让他知晓,若非如此,以南山灵猿的精滑,以后再想得他信任,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夕阳欲沉,天色将晚,南宫易这才懒懒散散的回到了不死谷,等到了紫微斗阵之前,南宫易这才想好了一个足矣骗过南山灵猿的说辞,思忖已定,便大摇大摆的闪身穿过了紫微斗阵。 方一来到那石窟前面的空地时,南宫易便一脸愤然的骂道:“这帮杀千刀的猢狲,竟然连老子的东西都干抢,哪天若是被我逮到,非将它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不成!” 其时,南山灵猿正在果林旁烧烤从一条山溪中捉来的几尾鮸鱼,打算改善改善伙食。蓦地听到南宫易一边大骂着从石阵后面走了出来,心中不觉奇道:“小鬼,谁惹你了,你竟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这还不解气,还要挫骨扬灰才能消了心头之恨?” 南宫易闻言,双手往身后一负,瞪了南山灵猿一眼,道:“还不是你那帮猴子猴孙,你瞧,今日出去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寻到了几株珍奇仙草几只诡异灵虫,结果被那帮杀千刀的猢狲连背篓给我抢了去!你说气人不气人?”他虽如此说着,脸上也装出阵青阵白的颜色,别人乍见之下,还真以为他所说之言确有其事。 南宫易刚一说完这些话,南山灵后便抱着肚子大笑起来,似乎这件事乃是他与南宫易相处以来听过最好笑的事情。一只手指着形似霜打的南宫易,一直手捂着肚子,一时间竟笑的前俯后仰起来。 南宫易见状,心中暗暗好笑:“这猴子前辈可真是奸猾起来比鱼还滑溜,但呆傻起来也和那山里的野牛不相上下。老子只是这么一说,他便真的信了!” 一边想着,一边神色依旧气恼道:“兀那猴子前辈,这件事就真的这么好笑么?”他嘴上称南山灵猿为猴子前辈,南山灵猿并不生气,因为他这样称呼已经很久了。 南山灵猿嘿嘿声不断,口中却道:“这件事若是不好笑,那世间只怕就再没有好笑的事情了!”说完,有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说话间,南宫易已经走到了果林旁边,忽而皱着眉头对南山灵猿道:“南山前辈,我倒有一个想办法能够从哪些猢狲手中要回我的背篓,但却要请您老出山,不知您一下如何?” 南山灵猿闻言,强自止住笑声问道:“什么办法,你不妨先说出来让我听听!” 南宫易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道:“你不是唤作南山灵猿么,而我的那些采药捉虫的行头却正好是被猢狲抢去的。都说猿猴不分家,如此说来,你们倒也是亲戚。我的意思是,不妨就请你过去和那些猢狲商量商量,让他们将我的那些行头送回来,怎样?” 南山灵猿听了南宫易的话,顿时明白他是在借着那些猢狲的名义咒骂自己,当下抬起毛茸茸的大手,冷不防在南宫易的脑门上敲了一个大爆粒,口中骂道:“你这小鬼也不想想,老子若何那些猢狲是亲戚,他还敢抢你的背篓么?老子又不是傻子,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中的意思!” 南宫易见这件事已经蒙了过去,当下也不再和南山灵猿贫嘴,嘿嘿一笑道:“是是是,前辈你比猴还精,我说的话怎么能逃过你的耳目呢?”心里却道:“哎,也你也就在这些小事上精明一下,我都替你脸上无光!” 这时,那鮸鱼也已经烤的差不多了,南山灵猿拿起一串递给南宫易道:“小鬼,快些吃,吃完了就去那石瓮中泡着吧,等明日,老子再给你重新找上一套行头!” 日子不经熬,转眼间又已过去了月余时日,期间南山灵猿至始至终没有发现南宫易私自闯进即翼山的事情。他也不可能知道,一来,南宫易不可能告诉他这件事情;二来,他也不可能自己去即翼山,然后发现南宫易失落在那断崖上的背篓药锄等事物;三来,妖族的紫衫灵鹤许世菱缘和黄衫水鹭齐筱晴更不可能寻到不死谷说出这件事。 这天清晨,天色一片阴霾,过不了多久,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南宫易因为这个缘故,才没有出去上山寻虫采药! 时至中午,那雨还不见停歇。冷冷的风从石窟口吹进来,吹在南宫易的身上,不觉有一丝凉意。南宫易正在石窟口一页页的翻看那本《神农本草经》,过了片刻,实在受不了那一阵阵阴冷寒风吹刮,便打算起身到石屋内挑灯再看。 不想刚刚一起身,便瞧见近旁石窟外的光滑岩壁上,不知在何时,竟然印上了一弯盈盈皓月,悠悠浮于一条流淌的长河之上。乍见之下,南宫易还以为是自己翻看那《神农本草经》时间太久,眼睛开始发花了。于是便卷起衣袖揉了揉眼睛,再次抬眼望去,这次却是吃惊不小,因为那映月长河的图案的确是真真切切的印在石窟外的光滑岩壁上。 南宫易望着那诡异的图案喃喃道:“咦,我在此处居住一年有余,可从未见到过这石窟外面的岩壁上有什么浮雕壁画啊,怎么今日却见到这样一副图案?莫不是撞到鬼了!” 他想了许久,确定那幅图案乃是不久前才刻上去,但在这紫微斗阵之后,就只有他与南山灵猿一人半猴,既然这幅图不是自己刻上去的,多半便是南山灵猿闲来无事,随意涂鸦而作。想到此处,南宫易倒有些惊异了,想不到这老猴子竟然还有这么巧的手艺。诧异之下,便起身踱进南山灵猿所住的石屋,想要询问一番。 其时,南山灵猿正在石屋中调配压制南宫易体内“鬼蛹九星蟥”的药剂。听到南宫易说起自己所见,原本手中抓起的几根还魂草竟不由自主的一哆嗦,纷纷洒落在身前的石桌上。 南宫易见到南山灵猿这种神情,心头的诧异与疑惑更加抑制不住,开口道:“南山前辈,我只道你除了驱蛊医病之外,便一无是处了。竟想不到你还会些丹青雕塑之能,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若放在平时,南宫易这句打趣之言定会让南山灵猿大大的卖弄一番,但今日却不知为何,南宫易这句打趣之言非但没有吊起南山灵猿的兴趣,反而像是像一枚钢针般,狠狠的刺到了南山灵猿。 借着烛火的光亮,南宫易但见南山灵猿的身子蓦地一颤,整个人顷刻间便似化作了一尊雕塑,木然无神的愣在了原地。 直到过了许久许久,才听他彷如叹息一般的沉吟道:“她终究是来了!” 听了这句话,南宫易脑袋又似变大了一倍,双目圆睁道:“谁?你说谁终究是来了?” 南山灵猿却没有回答南宫易的话,木然的神情一晃而过,接着缓缓地转过脸来,神色肃穆的对南宫易道:“你瞧见的那个图案在哪?带我去看看!” 这句话与他平时所说的话语气完全不同,平时他与南宫易说话时,语气中总带着几丝精怪与调笑。可是眼下他说的这句话,却充满了肃杀与郑重,方一出言,南宫易便觉得有一丝不可抗拒的力量在迫向自己。当下收起笑脸,点点头,带着南山灵猿朝石屋外走去。 亲眼见到那映月长河的图案时,南山灵猿再次怔住了,双目无神的望着石窟外淅淅沥沥的落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许久许久,南宫易实在有点忍不住了,便开口问道:“南山前辈,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南山灵猿闻言,顿时便被南宫易这句话从深陷的沉思硬生生的拉了出来。他愣愣的望着南宫易,霎时间便似变了一个人,声音也仿佛苍老几十岁,幽幽道:“小鬼,你可听说过水月老母这个名字?” 南宫易摇摇头,道:“这个名字确实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南山灵猿嘿然可笑一声,叹道:“是啊 第397章 水月老母 这个名字你当然没有听到过,因为你这一辈子方一醒过来,便一直呆在不死谷,若是放在昔日的玉衡星君,他又如何不晓得那水月老母!” 南宫易当然也不知道南山灵猿说的这几句话所隐含的深意,毕竟他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记忆。眼下相对于昔年,年华不似,却不是来生又是什么。 南宫易虽不懂南山灵猿所说的这番话,但从他的语气中也大抵能猜到,他口中的那个水月老母必定是一个极为厉害的角色!不仅如此,从南山灵猿此刻的神情来看,这水月老母一旦来此不死谷,对半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若不然,南山灵猿也不会显出一副刑若将死的神情。 果然,只听南山灵猿嘿嘿苦笑道:“不死谷……不死谷,看来马上也快要变成无生谷了!” 南宫易听了这句话,原本悠然的神色顿时大变,一时间,只觉石窟外吹来的风充满的森寒之意,丝丝缕缕直入筋骨。 他茫然道:“南山前辈,你说的那个水月老母难道是来此杀你的么?” 南山灵猿点点头道:“不错,十四年了,他终于还是找到了我,找到了这里。也好,生死由天,凡俗之人岂能度天之意。” 南宫易听到这里,这才明白南山灵猿在见到这映月长河的标记为何会那般震惊,原来这水月老母竟是来取他的性命的。当下念头百转,开口道:“南山前辈,你曾今不是说过么,那紫微斗阵位居神州十大奇阵之首,玄妙无方。就算那水月老母再厉害,也多半不能穿过这紫微斗阵,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太过忧虑!” 南山灵猿摆摆手道:“其实我那次给你说起这紫微斗阵时,是故意卖弄了一番,这紫微斗阵并非如我所言,是神州十大奇阵之一。其实神州之上也并没有什么十大奇阵,自洪荒以来,神州之内共有五大奇阵,而这紫微斗阵虽然位列其中,却也是排在最末。 再者,你也瞧见了那映月长河的标志了。那标志名为‘水月花’,乃是水月老母的代表。若是‘水月花’在此,水月老母势必便离此不远!她能将‘水月花’可在此处,想必已经破了这紫微斗阵。” 南宫易闻言,顿时恍然大悟道:“对啊,她既然能在石窟外面的岩壁上悄无声息的刻下那‘水月花’,定然是进了紫微斗阵后的事。如此说来,咱们眼下的情形可是凶多吉少了!” 虽然此时凶险已经来袭,但南宫易生性倔强不屈,一时间脑中闪过数种念头,最终抬头道:“南山前辈,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快逃吧!趁着那水月老母还未杀来,咱们先远远的逃开,避上一避。她若是来了,见不到我们,自然也就徒劳而返。到时候咱们再回来……不,咱们再也不回来!” 南山灵猿见南宫易说的真诚,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感激之情,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没用的!水月老母既然已经来到不死谷,以她的神功法术,纵是你我插上翅膀,也是绝难逃出她的手掌心的!况且,我也不能逃走,也不想逃走!” 南宫易听南山灵猿的话越说越是矛盾,心中又是焦急又是不解道:“南山前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两个大活人,为什么就不能逃走呢?” 南山灵猿没有回答南宫易的追问,却是转过脸来双目肃然而郑重的望着他,许久才说道:“孩子,这一年多来,老夫从来都没有求你帮过什么忙,近两百年来,老夫也从未求过任何人做过任何事,可是今日,老夫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南宫易蓦地听到眼前这位与他相处一年有余的南山灵猿忽然对自己改口称呼,就连往日一口一个“老子”的粗话也不见他再说,而是改口成了“老夫”。心中虽然诧异莫名,但微微一想,也定能猜出眼下南山灵猿请自己所做之事势必严肃已极,最不济也至少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于是点点头,一脸正色道:“前辈放心,一年来,晚辈得前辈出手相救,这才幸免死在那‘种魔神术’之下。此等情义,恩同再造。只要晚辈不难不死,就算是赴汤蹈火性命不要,也定要完成前辈所交代的事情!” 南山灵猿一脸欣慰,旋即道:“好!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死的,不会……”说道第二个不会时,声音却突然停止,就好像被人瞬间掐断一般。 接着,他的脸便硬生生转向了石窟外面的空地上。细雨如丝,随风飘逸,青灰色的岩壁被雨水冲刷,乍然望去,正发出幽幽的光。 随着南山灵猿转过头去,原本石窟对面空无一物的岩壁上,不知从何时起,竟站着一个红发如火容貌枯萎的老太太。她身高约莫五六尺,只比南宫易矮上一点。一袭青灰色的纱衣在风中微微摆动,衬着他弱不禁风的纤巧身形,颓然欲倒。 第七十九回冤家路窄 若非此时天色距离夜幕降临还有一段时辰,南宫易多半会以为站在那石壁上必是鬼魅妖物。 那老太太虽然看似行将就木,但一双眼睛却闪动着烁烁精光,堪比暗夜中的夜枭。乍然望去,那双眼睛中满是怨毒与凶厉,显然是不怀好意。南宫易只是瞧了半晌,全身上下便似浇上了一桶冰水,冷的直打哆嗦。 这时,但听站在自己身旁的南山灵猿对那灰衫老妪道:“你来了,水月老母!” 那老妪闻言,惨然一笑:“想来你还没有忘记我的名字,既然如此,我也不会为难你,待到我明日此时再来这里时,希望看到的会是你的尸首。”她顿了一顿,目光如电般又扫了南宫易一眼,恨恨道:“还有这个小鬼!” 南山灵猿自知水月老母误将南宫易当做的自己的孩子,当下解释道:“水月妹子,这孩子与我非亲非故,只是到此地求我救命医伤的陌路人,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如何?” 只听那老妪嘿嘿冷笑一声,斥道:“谁是你妹子!姓梦的,你别以为我老太婆是三岁小孩,被你一句话就能骗过!话我已经说到了,到时候若不能见到你们父子俩一双尸首,我的手段想必你也清楚的很。若想少受一些罪过,你最好还是照我说的做!” 南山灵猿本还想在解释几句,却不料那灰衫老妪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身形一闪,便似鬼魅一般,顷刻间便消失在了石窟外面。 南宫易见这“水月老母”来去无声,眼下已经远远的遁走了。抬起头对南山灵猿道:“南山前辈,先下咱们又该如何是好?” 南山灵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说不得我也只好与这水月老母拼上一拼了,到时候,你就趁机逃走!” “怎么逃?往哪逃?你不是说眼下咱们二人都被水月老母暗中盯着么?”南宫易问道。 “不错,我刚才是这么说过!但现在情形不同,既然我已执意与她动手,你便能有机会逃离此处,并且,帮我做完那件事!”南山灵猿说着,一拽旁边的南宫易,道:“来,你跟我进来!” 南宫易此时已经没了头绪,所有的事情,他都是听从南山灵猿的吩咐与交代。这一拽之下,他赶忙跟着在南山灵猿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陆续进了厅堂正面右边的石屋中。 这间石屋正是南山灵猿的栖身之所,平日无事,他总是不让南宫易进去。南宫易虽然心中奇怪,但他总说是自己屋子中的虱子太多,会钻到南宫易的衣衫中。南宫易心想,他既是南山灵猿,身上毛又多,生出许多虱子也是在情理之中,于是还真信了南山灵猿的话。 可是此时,却是南山灵猿主动将他领进这石屋,或许是因为今非昔比,他忽然感觉眼前的这间石屋绝不是有很多虱子那么简单,其中多半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到了石屋中,南山灵猿让南宫易坐在一张石凳上。烛火摇曳之下,只见眼前的那张石桌上正摆放着笔墨纸砚四样东西,陈列整齐,不像是经常挪动的样子。 南宫易有些诧异,心道:“这南山前辈竟然还喜欢泼墨挥毫写字练笔,以前可真没看出来!” 南山灵猿并不在意南宫易的神情,也回身坐在了那石桌旁的另一个石凳上,一双如豆般的眼睛在烛火的辉映下闪烁着熠熠光辉。 他望着南宫易,轻声道:“从此时起,咱们便不再说话了!”说着,抬手取过了石桌上的一叠宣纸,又拿过毛笔砚台。 南宫易见状虽不明其意,但见他取过宣纸笔墨,也能想到他多半是要写什么东西! 南山灵猿拿起笔,毛茸茸的手腕曲折来回,底下笔走龙蛇,一挥之下写了八个字:“水月老母,隔墙有耳!” 南宫易便是在蠢笨,见到这八个字,也应该会明白南山灵猿的用意,更何况他本就聪明已极。于是也不说话,点点头,拿起另一支朱笔饱蘸浓墨写道:“前辈有什么事情,现在尽可说来,涤尘定然会铭记于心竭力施为!” 南山灵猿看了他写的一行字,虽说并不怎么好看,但力透纸背之下,那种坚毅的心念却也委实诚挚。微微一笑,接着写道:“你见到她后,可以通过暗道逃出这不死谷,然后带着她一路向西,前往恓惶山蹁跹楼!” 南宫易见南山灵猿莫名其妙的写出这么一句话,心中暗自诧异:“这个‘她’莫非便是水月老母?方才水月老母不是要追杀他们二人么,怎地现在南山前辈却要自己带着水月老母从暗道逃走,前往那个不知名的恓惶山?” 南山灵猿似是看出了南宫易的疑惑,又写道:“‘她’不是水月老母,而是我受人之托,收养的一个孩子!” 南宫易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写道:“现下她在哪里?我怎么才能见到她?” 南山灵猿写道:“眼下这间石屋中,有一个暗门,暗门之后乃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山地甬道。你只需沿着那甬道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便是不死谷的另一端。出了甬道,便能看到一处山窟,那孩子便住在山窟中。 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件信物,她见到那信物后,便会跟着你离开不死谷。那山窟所处位置乃是不死谷的西端,山窟后面便有一条通向谷外的山道。之后,前往恓惶山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摸索了。不过,依你的聪明头脑,我想应该不会辜负我的希望,你只须几株,一直向西走!” 说完,南山灵猿起身一直放置在是桌前的三个石凳,提起笔继续写道:“这三个石凳乃是打开石屋中暗门的机括,你只需将我坐的这张石凳以东南西北方向转动一圈,再将你坐的那张石凳先以东南西北方向转动一圈再以北西南东方向转动一圈,最后将第三张石凳先以东南西北方向转动两圈,再反向转动两圈。 等你转动完后,眼前的这张石桌便会向上凸起,是桌下的坚岩则会露出一人宽窄。届时,你只要在五个呼吸间钻进这暗道中,石桌便自会恢复原位,若非知晓这密道的人,是绝难发现你的!” 南宫易听了南山灵猿所说的一番话,左右将石桌石凳瞧了瞧,但却瞧不出哪里有一丝缝隙。于是提起笔写道:“即使如此,那前辈何不与我一起逃走呢?反正那水月老母也发现不了咱们!” 南山灵猿摇摇头,写道:“水月老母既然能破得了紫微斗阵,这石屋中的机括多半也是难不住她的。如果只是你一人逃走,她或许会以为是我将你护送出去的。到时候她已经杀我解恨,想来也就不会再与你为难了!何况,我既已死,以她自负之性,也就不会留意这石屋中的机括暗门了! 第398章 缘之所起 可是,若咱们俩人一起从这暗道逃走,那水月老母多半便要费尽心机探查这石窟内的屋舍,到时候,只怕咱们还没走出多远,就会被她瞧出端倪追了过来。” 南宫易见到南山灵猿写出这样一个缘由,也暗自点头:“眼下水月老母虽然已经离去,但多半还是会藏匿在不死谷的某一个地方,暗中窥视着这紫微斗阵后面的情形。她若是看不见南山前辈与自己逃走,却最终在石窟中找不到他们二人,多半会想到这石窟中有鬼。到时候,暗门的秘密自然也就逃不过她的法眼了!” 南山灵猿写完,拿起那张宣纸,转身便放在一旁的烛火上烧成了灰烬,举止之间却是从容不迫,竟连一丝大敌当前的神色都没有!接着又拿出一张宣纸,铺平在石桌上写道:“我书房中的典籍秘谱你可都全部记住了?若是没有记住,眼下还能带上几本逃走,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南宫易眼睛转了转,写道:“只有那两本没有封面的杂经还未尽数记住,其他的经卷虽然有的并未通晓理解,但却被我记在了心中!” 南山灵猿见南宫易能在这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记住近百余本典籍秘谱中的所述,心中也不觉惊异与欣慰。自己一生所学中的多数既然已经得以衣钵所授,还有什么比这更为开怀的呢?他点点头,写道:“你既然能在一年多时间内将这些庞杂的典籍秘谱尽数记住,可谓也算是天赋异禀,想来融会贯通其中奥义也不是什么难事,虽不是朝夕之间,但三年之内多半便能有所领会!其余的那两本杂经,你带在身边也无妨。” 南宫易嘻嘻一笑,写道:“前辈是不是还要将那些典籍秘谱留下?那水月老母恐怕会抢了去!” 南山灵猿摇摇头,写道:“我当然不会将这些秘谱留给她,只须一把火,这所有的一切便会化为灰烬!” 南宫易看了这一段话,顿时才明白南山灵猿为何要问自己是否已经将那些秘典奇书尽数记住?原来他早就打算在自己殉命之前,要将那书房中的所有经卷烧毁。若不是那位白袍老者阴差阳错的来自驱蛊治伤,只怕那些难得一见的妙术,多半就此要永远失传了,那可得多么可惜啊! 如此想着,又提笔写道:“若是那水月老母执意要与我为难,在我逃走后发现了这石屋中的密道追了上来,那我又该如何是好?” 南山灵猿写道:“这件事你也无须担心,老夫自会有办法!” 写完之后,转身从石桌右边的石柜中取出一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堆叠着一层树叶。南山灵猿抓起上面的一叠树叶,顿时便有一张薄如蝉翼的蜡黄色面罩出现在了南宫易眼前。 南山灵猿一指那面具道:“这张鲭鱼面具,乃是以鲭鱼内膜做成,轻若薄纱妙用无方。到时候只要你戴着这张鲭鱼面具逃走,便是最后被那水月老母追上,她也是绝难认出你来!” 南宫易低头瞧着那张蜡黄色的面具,见其上口鼻双目俱全,细微处几乎妙到毫巅,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拿! 却被一旁的南山灵猿抬手制止,笔下写道:“眼下你还是不要动它的好,这鲭鱼面具虽然妙用无方,但是却只能用一次。只要一经戴上,顷刻之间,面具与施用着的皮肤便会紧密粘合在一块,几乎和长出来的皮肤相差无几。若非十五日后鲭鱼面具自行枯萎脱落,便似新生的一张脸一样。正因如此,纵是神功法术再高明的人,也是不会看出这面具中的端倪!” 南宫易急忙缩回手去,张大嘴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点点头!微微思忖片刻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他早已忍耐许久的问题。提笔道:“南山前辈,涤尘还有一事一直不能明白,前辈若是方便,可否告知一二?” 南山灵猿见南宫易忽然对他客气起来,心中也忍不住想听他到底想问什么问题,便写道:“此时此刻,你只要有问题,我只要能答得上来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宫易点点头,写道:“南山前辈,为何那水月老母一定要与你为难?要一心置你于死地?” 南山灵猿见到这个问题,神色确实微微一变,眉头皱了皱,望着一旁摇曳不定烛火,似是在回忆一段尘封的往事。过了许久,忽然放下手中的朱笔,赫然开口道:“这件事若要说起,就要从五十年前那一场情债说起! 五十年前,我也本不是如今这等模样,虽比不得你眼下俊逸潇洒,但举止行动之间,却也不失洒脱率性,于此,竟在不知不觉中惹来了不少妙曼少女的追求。 第三百九十章五十年前 然而那时,我只醉心于医道蛊术玄学易理,并不对那些情感之事放在心上。 当时,神州之上有一个以虫蛊闻名遐迩的女子,于传言中听到了我的名气,便心怀傲气寻衅而来。却不料在见到我本人之后,心中的傲气霎时间便化作了满腔的垂青与爱慕。 那时我并不知道她的心思,当然,女人的心思原本就是男人最猜不到的东西,何况她还是一个妙曼已极聪慧如斯的女子。 第八十一回前世情债 她本是为了和我切磋比试蛊术,这才不远千里找到我的。哪知见到我之后,却由之前的切磋,变成了细声软语的讨教与学习。 我见她对蛊术也是极为钻研,而这一讨教与学习也正好挠到了我的痒处,便闲来无事与她谈说世间蛊虫的奇性以及自身所含的妙用。 如此这般,她竟然也住在了我栖身之所的对面,一住便是三十年。但是这三十年中,我们二人所谈论说及的事情,除了蛊术也便是世间百草,以及一些易理医道。她开始并不懂玄学易理,但是见我醉心其中,便常常撒娇请求,让我交给她。 无奈之下,我终于被她说服,便一点一滴的给她说衍那易理玄学。日久天长,我与她只见的关系也就有些微妙了,只是我却并没有一丝对她倾心之意。我只道,她是明白我的意思的!但不久后,我才发现,我当时的确是比木头还蠢,竟一直想当然我与她就只是邻居知音一般,并非情侣鸳鸯。 就在第三十五个年头上,那天我记得是去山中寻找一只名为九尾蛤蚧的蛊虫,但刚进山不久,天上便彤云密布电闪雷鸣,顷刻间大雨便彷如瓢泼般一股股从空中浇了下来。 我心道,天降大雨,又遇雷鸣,那九尾蛤蚧多半也不会再出洞觅食了。如此想着,便打算转身沿路返回。可是就在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碧衫女子斜身晕倒在道旁的乱草中。我见当时大雨呼呼直下,而那女子衣衫单薄又兀自昏迷不醒,出于救人心切,便将她抱了起来,打算带回自己的住所救治。 然而意料不到的是,当我刚刚抱起那女子的娇躯时,她那张惊世骇俗的容颜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到现在我依然还记得很清楚,雨水将她的乌发打落散乱,却并未遮住那张秀丽惊艳的容颜。柳眉如黛,妙目羞花,一张粉靥之上虽然依然煞白一片,但却依然掩饰不住她那种遗世独立的风姿。我见她朱唇紧咬,双眸闭合,当时心中便徒然一热,接着一颗心便‘砰砰砰’的跳个不停。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在见到那女子第一眼后,便已经深深的钟情于她。当时只觉那种奇妙的感觉乃是生平从未有过的。 我将那女子带回自己的居所后,尽心医治,第二日,她便幽幽转醒了。她方一醒来,见到我一脸陌生,便问我自己是在哪里?我就告诉她,我是在入山寻找九尾蛤蚧时遇到她的,说当时见她晕倒在山道旁,便将她救了回来! 她当时只是微微一愣,旋即轻轻的点了点头。虽然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一脸茫然,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对我说,可是我的心里却欢喜极了。她的一颦一蹙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风华绝代,胜似云霞旖旎彩虹万道,令万物黯然失色。” 说到这里,南宫易忽而问道:“那之前的那个女子呢?她是否也见到了这个妙曼女子?” 南山灵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沧桑与无奈,点点头续道:“她就住在我的对面,这件事当然也是瞒不住她的。还有,我忘了说了,她的芳名唤作汝鄢倾馨。我在带回那女子的第二日,汝鄢倾馨便见到了她。 当时那女子虽然已经转醒,但身子尚未复原,所以我依然还在尽心照料着她。汝鄢倾馨见到那女子之后,神色在瞬间便变得肃然冷漠,其中或许还夹杂着无数怨毒,只是这些复杂的情感,又怎能是我这个情感榆木所能感觉到的。 汝鄢倾馨虽是第一次见到那女子,但心中所腾升而起的仇视与恨意却似积攒了数十年。若非我将救治那女子的事情对她说了一遍,或许当时她便会与我翻脸。虽然如此,但她也是彻彻底底的将那女子看做了眼中刺肉中钉,表面看似笑脸相迎,心中却恨不得将她用世间最毒的蛊毒毒毙。当然,这种奇妙而又刻薄的女人情结,虽然看似无理之极,但却也是最合情合理的。想到三十年的用情顷刻间就要为人所夺,那种恨意自然是从骨髓中生发出来的。 随着那女子在我的居所所住的时日渐长,我越发发现自己越是舍不得她,喜欢她,越是对她好,对汝鄢倾馨冷淡。原来我们几乎每天都会谈论争辩一些关于蛊术易理的问题,每次纵是争锋相对,但最终却都是嬉笑收场。 但自从那女子来了之后,我几乎很少会去和汝鄢倾馨谈论那些曾经醉心不醒的事情,却是将所有时间用在了陪那女子谈笑逗趣上。如此一来,必定让汝鄢倾馨对那女子的妒意与恨意越来越深。 当时我也奇怪,那女子虽然身有微恙,但十余日后便复原,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离开。一直过了六个月,有一天,她突然对我说要出去一趟。我当时问她做什么,她却没有告诉我,只说或许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了。 听了这句话,当时我脑中便似十万焦雷齐鸣,险些晕倒在地。可最终我还是强忍住没有倒下去,只是苦笑着告诉她,一路小心。 汝鄢倾馨在得知那女子终于要离开我了,欣喜之色溢于言表,那天还破天荒的对那女子说,等她离开后,自己一定会想她的。女人真是一个奇妙的动物,明明恨得夜不能寐,但却偏偏在表面能说出亲似姐妹一般的假话违心之言。 那女子离开之后,整整三天,我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见,什么事都不做,就只埋头大睡。当时我才忽然发现,自己是多么喜欢她爱慕她,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情的我,在那一瞬,才知道什么叫做相思之苦,什么叫做情深缘浅。 就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屋子中,我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等到第四天,一件我始料未及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说到这里,南山灵猿忽然双目赤红瞳孔闪着熠熠光彩拉着南宫易道:“你猜第四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易见他一时间竟然有些神情恍惚,似是忽然回到了三十五年前的那天,脸上的激动与欣喜一丝不掩的流露出来。当即心念电转,暗暗思索其中的缘由。 妇人之心 可是,过了许久,他还是猜不出南山灵猿为何会如此欢喜激动,便摇摇头道:“涤尘愚钝,实是猜不到第四天发生了什么事!” 南山灵猿呵呵一笑,道:“是啊,你猜不到,就连我也是万万意料不到的。只因那女子竟然在第四天的清早,再次回到了我的住处! 第399章 情胜于刀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当我看到汝鄢倾馨那刻薄怨毒的眼神时,才知道我并不是在做梦,而是她真真实实的回来,带着一脸木然与萧索,悄然回来了。 就在那天晚上,我终于鼓起勇气向她表明了我的爱慕,但是,却被她轻轻一语便拒之门外了。当时我虽然满心沮丧,但见她并未离我而去,就在此充满了信心。 然而不幸就发生在她回来之后的第三个月。那天晚上,不知为何,我刚刚调配出来的一种新蛊,名为九幽巫仙竟然凭空不见了。我当时问过汝鄢倾馨可曾见过,不想未能得到答复,却惹得她与我大吵一架。两个时辰后,那女子却鬼使神差的晕了过去。 我见状,就立即为她探脉医病。不想手指方一搭上她手腕,却忽然发现那九幽巫仙的蛊毒竟然会游离散布于她的五脏六腑全身经脉中。当时我吓坏了,但更令我吃惊的却是另一件事,她的脉象中竟然显示她已经怀有生孕。 那天夜里我一夜未曾合眼,待到东方破晓之际,才以数十种草药蛊虫镇住了她体内的九幽巫仙之蛊,但她依然还是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虽然当时我已经精疲力尽,但心中的愤恨与怒意却是直冲脑门。我当时暗想,那女子既然已经怀有生孕,自是不会轻生自尽。但那九幽巫仙之蛊却又是的的确确的在她的的体内,这件事情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便是有人故意为她施蛊。 这样一想,再想起前一夜汝鄢倾馨的一脸怨毒与冷漠,我便确定那九幽巫仙之蛊定然是她施为的。当下也不多想,愤怒之下,冲到她的住所厉声询问。 开始她还是一再辩解,到最后,她见我一再维护那女子,便冷笑一阵,竟对自己施手九幽巫仙之蛊的事情供认不讳。我听到这里,自然愤怒已极,当时便对她施出杀手。不想她的法术真气也不弱,嫉妒恼怒之下自然便于我交上了手。” …… “我们二人在那不大的空地上激斗数百回合依然不分胜负,情急之中,我便暗暗使出‘龙须冰蛭蛊’,向她攻出。不料,原本她定可以躲开我的‘龙须冰蛭蛊’,却不知为何,那‘龙须冰蛭蛊’竟分毫不差的尽数没入了她的体内。 当时,她全身一震,接着便跌落在地。我心知自己所为也实在有违大丈夫行径,可那时候热血冲脑,又怎会顾及这一节。她既已中蛊,我自然也就不再与她为难,只是冷冷的瞧着她,也不知是愤恨自己还是归罪与她。 她倒地微微呻吟片刻,然后一脸凄然与冷漠朝我大笑数声,接着只说了一句话,便勉强撑起身形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她说了什么话?”南宫易奇怪道。 此时,南山灵猿眼中的欣喜与激动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愧疚与自责,他双目无神的愣了一阵,才叹口气道:“她当时说,她用三十年既然都换不回我的一份感动,而且还使得我对她痛下杀手,如此,死又怎会不是一种解脱!只是,我一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的!” 这句话虽然平淡无华,而且还似有些颠三倒四,但其中却充满了无尽的凄然与悲凉。 南宫易闻言,皱皱眉道:“南山前辈,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南山灵猿道:“其实当时我也并不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一直到七个月后,我才恍然大悟她的言外之意。 汝鄢倾馨走后,我便****竭心尽力为那女子驱蛊救治,但是那九幽巫仙之蛊实在是霸道已极,纵是我用遍百草,试过万虫,竟一直都没有压制住那那女子体内的九幽巫仙之蛊。 七个月时间,她竟然未曾醒过来一次。直到七个月后,她腹中的孩子即将临盆,她才奇迹般的苏醒过来。当时我高兴坏了,在帮她接生完孩子之后,这才和她说起她身中九幽巫仙之蛊的事情。不想,当时她的一番话彻底将我惊坐在地。原来那九幽巫仙之蛊竟然是她自己服下的,自从那****再次回到我的住所,就一直心怀死志,但却因为腹中的孩子迟迟下不了手。一直到三个月后,才狠下心来一死了之。 她对我说,她知道我对她倾心已久,但却一直未曾答应我,其中原因便是,她早已芳心他许。 我问她哪人是谁,她望着还在襁褓中的婴孩,只幽幽的说出四个字:通天魔尊! 我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明白她喜欢的人乃是魔族阴阳两大魔尊中的通天魔尊纳兰惊风,心中顿时又是妒忌又是无奈。六族之中,谁人不知‘纳兰之风惹妒群芳’之语。我当时虽自诩潇洒,但与那通天魔尊相比之下,却也自愧不如。何况此人神功法术之深湛,早已傲视六族睥睨神州,我又能如何及得上。 惭愧之下,心中一动。微微一算这婴孩出世的时日,从那****回来到眼下,恰好十月余,这样说来,她怀有身孕也便是那三日中的事情。 我当时虽然心灰意冷,却也并不愤恨她对我无情,毕竟男女之情姻缘之定非凡俗之人能够左右抉择,便彷如汝鄢倾馨暗暗爱慕于我三十余载,最终竟落得那般结局。在汝鄢倾馨离去三个月后,我便得知了她的死讯,当时并未记挂于怀,但这时,却是满心愧疚与自责。但纵是我如何自怨自艾,却又怎能令她死而复生。 原本我打算在医好那女子后,若是她心中不弃,便就那般不计得失的与她隐居而过。却不料她在临盆后的那天夜里,便因蛊发而含恨离世,纵是我身负行尸巫仙之名,也是万难救得她的性命。临终前,她求我一定要将那孩子抚养成人,我自然不能辜负她的遗愿。 第八十三回生世之谜 这两件事过后,我更觉得自己无能更觉自己蠢笨,不仅没有医好她,还将汝鄢倾馨亲手杀死。纵是如此一个蠢笨无能之人,竟然还自称为行尸巫仙,还自称能够令人起死回生。从此之后,我再也不说自己是行尸巫仙,就当行尸巫仙这个人已经死了,南山灵猿也便在此时出世了。 葬了她之后,我便带着那个孩子离开了原本居住的招摇山鬼魅谷,机缘凑巧之下,发现了不死谷的所在!” 南宫易听南山灵猿说了许久,一直都未曾说出那个女子的名讳,心中奇怪,便问道:“前辈既然与那女子相处有一年时日,怎么却总是不说她的姓名?” 南山灵猿摇摇头道:“不是我不说她的姓名,只因我与她虽然相处一年时光,却只知道她自姓柳,至于叫什么,却一直未曾听她说起。” 南宫易点点头,忽然提起笔在石桌上的宣纸上写道:“那个婴孩又叫什么名字?可是前辈最先说起的那个‘她’?” 南山灵猿见南宫易心思缜密,关键处都能留心在意,他心知那婴孩多半便是自己先前提到的那个‘她’,但又怕贸然开口被来去无影的水月老母听去,是以又拿起笔,将自己的疑问写在了纸上。 南山灵猿忆起往事心中本就黯然内疚,见到南宫易如此知人心意,也不觉稍稍宽慰,也提起笔写道:“柳姑娘临终前曾告诉我,那婴孩不管是男是女,都取名纳兰无苑。其中之意再是明白不过,想必是纳兰惊风虽然得其娇躯,却终是没有将她放在心中,但她却痴情于斯,无怨无悔!”朱笔方落,南山灵猿已然神色凄迷。 南宫易问道:“既然如此,这水月老母又为何与前辈你为难,竟要取你性命?” 南山灵猿道:“你可知水月老母姓谁名谁么?” 南宫易当然不知,摇摇头道:“还请前辈说来!” 南山灵猿道:“水月老母这个四个字只是她的称号,正如南山灵猿一样,她真正的名字却是叫做汝鄢倾城!” “汝鄢倾城?我见她的样子似是丑陋之极,怎么取得这个名字却是这般典雅,隐有倾国倾城之意?”心中一动,惊呼道:“那汝鄢倾馨难道竟和这水月老母是姊妹不成?” 南山灵猿点点头,苦笑一声道:“不错,汝鄢倾馨便是汝鄢倾城的亲姐姐!也不知为何,汝鄢倾馨仙游不久,水月老母便得知她所中的蛊毒,乃是出于我手,便亲自寻到招摇山找我抵命。不过那时我已经来到了这不死谷,而且还发现了这紫微斗阵的秘密。原本我也是不必躲避她的追杀,只是那时候纳兰无苑还只是个婴孩,我若一死,她也定然难以活命,是以我才并未将这颗头颅送到水月老母的手中。水月老母本是容色惊艳已极,便似那名字一般,足可倾城。但至于眼下为何变成如此模样,我也是不能猜测。 这一晃便又是十四年,却让她找到不死谷,破了那紫微斗阵,看来这次我再也是难逃一死了。不过死了倒也干净,若非我辜负汝鄢倾馨一片真心,她也不会那般含恨而终。当年虽然是我以‘龙须冰蛭蛊’击伤于她,但以她的蛊术之绝妙,定然是可以驱蛊自救的。她之所以任由蛊发,多半是因为心意死去。一个人的心若已经死去,已经冷却,就算活着,也是了无生趣。” 寒风吹雨,簌簌之声隐隐约约依旧能飘进这石屋中。南山灵猿的话虽是叹息,但也似诉说着世间的一种无奈,衬着那幽幽萧索的风雨,眼前摇曳摆动的烛火,似是更加凄然悲凉。 南宫易道:“既然连水月老母的姐姐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你,那水月老母又何以便能伤得了你?” 南山灵猿道:“据汝鄢倾馨所说,水月老母虽然是她妹妹,但是其神功法术却深湛厉害之极,只因她二人一个专研蛊术,一个却醉心法术,所以才会有这两种不同的结果。据传,镜花老祖曾以一己之力挫败蛮族十大高手,而未伤分毫。这水月老母的法术犹在镜花老祖之上,可想而知她究竟有多厉害!” 南宫易兀自听到镜花老祖这个名字,虽然猜测十有*便是水月老母的丈夫,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镜花老祖又是何人?为何名字与那水月老母一样,这般怪异?” 南山灵猿道:“东海之滨有一座城,名唤逍遥城,此城虽名为城,却是一片方圆百里的岛屿。逍遥城的城主便是镜花老祖,其所学‘明镜神术’与‘万花魔法’虽然未必在神州之上排的上名,但在整个逍遥城却不作第二人想,便是你们人族中的北斗七君,能匹敌之人,也怕只在一二!” “人族?前辈是说我是人族子民?”南宫易乍听到南山灵猿说起自己的来历,不免心中惊喜,赶忙问道。 南山灵猿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道:“这件事原本是我答应那白袍老者不能告诉你的,但眼下我生死只在倏忽,你亦前途未卜,若是不让你知晓,恐怕以后你更是难以得知了!” 南宫易越听越是奇怪,追问道:“前辈可是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 南山灵猿点点头道:“你听着,我虽然可以告诉你你的身份,但是你却切莫向外人说起,至于为什么,我虽然不知,但从哪白袍老者的神色来看,也必是极为要紧的事情!” 南宫易点点头不再说话,只等南山灵猿说出这个惊人的秘密。 南山灵猿道:“你的真正身份乃是人族北斗七君之一的玉衡星君,因为坠入离忘崖下的返老还童潭而变成如今模样,而且将之前的记忆尽数失去。 北斗七君闻名六族,你虽然现下记不起来,但是我却要将其他六位星君的称号说与你,以防你有幸遇到他们,也好得其相助。 这六位星君分别是天枢星君,天璇星君,天玑星君,天权星君,开阳星君,摇光星君。至于姓名,我却是不得而知。 第400章 一念之差 那送你到不死谷的白袍老者神功法术之深湛,能在顷刻间击杀南蛮五害,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只以他那种气度与修为,我猜多半便是人族圣主万仁大帝!” 听到自己竟然是人族北斗七君之一的玉衡星君,南宫易心中别说有多激动了,闻名六族的美誉,可不是随便说出来的。可是他哪里又能想到,眼下这个玉衡星君的名号不仅不能给他带来一丝光彩,弄不好,反而会有性命之虞。 南宫易口中不停念叨着“玉衡星君”四个字,想不到自己的身份竟会如此不俗。许久,这才又想起镜花老祖之事,便道:“那镜花老祖又如何?” 南山灵猿道:“镜花老祖乃是水月老母的师兄,听说两人虽是同门而出,却相互爱慕,遂结成夫妇,居住于逍遥城。逍遥城远离神州,被六族之人称之为海市蜃城,不隶属于六族中的任何一族。” “既然如此,那镜花老祖为何没有与水月老母同来?” “听说镜花老祖在十年前曾被蛮族中的数十位高手围攻,最终惨死在妖族紫麟山。若非如此,水月老母又怎会只影而来!” 南宫易愣愣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南山灵猿适才说过的那句“水月老母这个四个字只是她的称号,正如南山灵猿一样,她真正的名字却是叫做汝鄢倾城”的话,心中不免疑惑。 听南山灵猿之言,他自己的名字也定然不是现在这个名字。更何况他说自己当初也是自诩俊逸,可现在看来,他长得可并不好看,不仅不好看,而且几乎可以用丑陋形容,便道:“前辈既说镜花老祖之名只是称号,那前辈的名讳又是什么呢?想必这张脸也不是前辈的本来面目了!” 南山灵猿呵呵一笑,一摸南宫易的脑袋道:“看来你这小鬼果然聪明之极,竟能发现这丝丝缕缕的关窍。不错,我原本也是有名字的,但是这三四十年来,几乎没人叫过我的名字。几个时辰前你可曾听到那水月老母叫什么?” 南宫易凝神一想,忽然想起水月老母在和南山灵猿对答时曾说过“姓梦的”三字,不禁望着南山灵猿睁大眼睛道:“难道前辈乃是姓梦?” 南山灵猿点点头道:“不错,我本名梦瑶生,但自从有了行尸巫仙的称号后,便很少在用这个名字。” “那前辈不是说过自己以前也很英俊么,为何眼下成了这副模样?”南宫易又问道。 “你真想看看我的本来面目么?”南山灵猿道。 “嗯!前辈既然是美男子,我又怎么能不想一睹前辈尊荣呢?” “好,你我相处一年有余,临别之际我也不再有所隐瞒,便再次以真面目示人,这三四十年的隐姓埋名,到此也该有个结果了!” 说着,南山灵猿左手缓缓的伸至耳畔,两指轻轻一撕,只听“兹兹”声不绝,等到他左手移过面颊,一张苍劲的脸孔顿时便出现在了南宫易眼前。那张脸虽然已不再年轻,额头之上也已经布满了一丝丝褶皱,但睁眼望去,却依然俊逸犹存雄浑不减,虽是老了,但也苍劲。 南宫易怔然望着那张脸,许久许久没说出一句话。他虽然与南山灵猿嬉笑相处一年有余,但却始终未曾想到南山灵猿的这张丑陋面容之下,竟然还有一张如此伟岸的俊相,若非在这生死攸关之时,纵是八年以后,他也不可能见到这张面孔。 南山灵猿见他神色愕然,微微一笑道:“怎么,很奇怪吧?” 南宫易点点头,道:“嗯,我想不明白,既然前辈本就有这么一张俊逸面容,却又为何要戴着那样一张面具?既然这张脸是假的,那你身上的这些毛发也自然不是真的了?” 南山灵猿摇头道:“这张脸虽是假的,但我身上这些形似猿猴一般的毛发却是真的。自汝鄢倾馨与柳姑娘相继死去,我自觉这世间之物已经没有让我可以留恋的了,若非那孩子还在襁褓之中,我也早已远赴黄泉了。 来到不死谷后,我便打算将之前事情尽数做一了结,而最彻底的了结之法,便是让行尸巫仙这个人消失。于是,我先是以药物让自己全身上下长满猿猴一般的长毛,再以蛊毒是自己筋骨缩短身躯变矮,最后自制出这张面具戴在脸上,十四年来,未曾摘下过一次。” 南宫易听到南山灵猿如此折磨自己,虽是侧坐旁观,也不觉心中不忍,叹口气道:“前辈这又是何苦呢?过去之事便让他过去,只要心中坦然,就算有这原来的形貌又有何关系。若是心中放不下,便是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但却时时牵记过去种种,那与过去又有何分别?” 南山灵猿也嘿然一叹,道:“是啊,想不到你虽只是一个孩子,但洞悉万世却是另辟蹊径,当时的我若有你现在明心见性,也不至于做出这么多内疚之事!” 南宫易却嘻嘻一笑:“前辈现在明白也不晚啊,常言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前辈只要明白,便是解脱!” 南山灵猿道:“话虽如此,但一个人若是在明白后还要以身赴死,却也有些不甘,毕竟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南宫易一想也是,水月老母既然已经说出会在明日黄昏时分再来,那时只怕非有一场恶战不可。只可惜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连自保也是问题,要不然,也定会与南山前辈携手对敌,迫退水月老母。 南山灵猿见南宫易心思恍惚,显然是在思索什么,微微一想,便知他定然还在为自己思索逃离之法,神色释然道:“孩子,眼下你体内‘鬼蛹九星蟥’依然还未驱除,元神也依然在其威胁之下。你明日离开此地后,不能再以灵虫仙草之精气幽魂震慑压制体内‘鬼蛹九星蟥’的魂灵,虽说半年之内你体内的‘鬼蛹九星蟥’还不至于危及性命,将你奴为傀儡,但半年之后谁也难以料定吉凶! 据我所知,世间唯一能克制‘种魔神术’的无上法术,便是上古伏羲真神遗留下来的混元太乙神术。 混元太乙神术乃是上古真神伏羲氏在盘古神峰中悟出的无上法诀,可以镇天下万邪,荡世间万恶。只要能将混元太乙神术法诀尽数修习,这种魔神术也就不足为虑了! 第八十五回灵泉莫忘 传闻伏羲氏在羽化之时曾将混元太乙神术雕刻在三块玄碑之上,然后埋在了盘古神峰之下。从古至今,知道这个传闻的人倒也不少,但是前去盘古神峰寻找刻有混元太乙神术法诀的三块玄碑的人,却并不多。而且,凡是去盘古神峰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到后来,也就没人敢去了! 我曾听人说过,那盘古神峰其实就是如今的神帝峰,要到神帝峰,必先要经过一个极为凶险的山谷,此谷名唤‘渡劫’。 那渡劫谷中不仅蛊虫凶兽横行,便是上古五大龙兽之三的紫电蝠龙兽也蛰伏其中。那渡劫谷之所以名为‘渡劫’,就是因为,谷中收容着神州之上虽为凶悍的妖兽,同时也是万毒蛊虫栖身所在。 正因如此,一般人连渡劫谷都还未穿过,便已经葬身其中。更别说抵达盘古神峰下,寻找那三块刻有混元太乙神术法诀的玄碑了。 只是眼下你体内有六只‘螽斯火蚕’,可避世间百毒,纵是遇到哪些蛊虫毒物,也并无大碍。只是哪些凶兽实在难以抵挡,却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南山灵猿忽而说起这混元太乙神功,南宫易乍听之下似是明白了一些,开口问道:“前辈难道是想让我去盘古神峰寻找那刻有混元太乙神术的三块玄碑么?” 南山灵猿点点头道:“不错,若不能找到混元太乙神术化去你体内种魔神术之害,你以后只怕难逃行尸傀儡之命!” “可是眼下我只是一个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安然穿过那渡劫谷呢?”南宫易皱眉道。 南山灵猿道:“据我所知,神州之上有一座名为九仙山的地方,山中有一汪泉水,那泉名为莫忘泉,只要能喝上一口莫忘泉的泉水,便能找回所失去的记忆。只是这九仙山与那莫忘泉全是人们口耳相传的一则奇闻,却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九仙山在何处。 你若是能恢复失却的记忆,便能重新变成昔年的人族玉衡星君。那时候,你倒可以一闯‘渡劫谷’到盘古神峰寻找刻有混元太乙神术的三块玄碑!” 南宫易乍听到莫忘泉的泉水能够使自己恢复记忆,心中顿时欣喜如狂,当提笔写道:“前辈放心,等我将无苑妹妹送到恓惶山蹁跹楼,这就去寻找九仙山。我定要恢复记忆,找那鬼使老贼报仇!” 南山灵猿点点头,拿起桌上那张宣纸,又放在一旁烛火上烧着。火光跳跃,将一老一少的俊逸容颜照的忽明忽暗,便似那未知的命途一般,隐隐难料。屋外风声犹在,雨落窸窣,其时已至深夜,这两人促膝相谈,不知不觉中,竟已过了三四个时辰。纵是那婴臂粗细的火烛有一尺余长,眼下也已经燃到了根部,想必再过不久便要熄灭了。 夜雨人静,南山灵猿望着石屋外幽幽叹了口气,起身对南宫易道:“孩子,眼下时候也不早了,你这就回屋休息吧。明日几多风雨,想来路程也必是崎岖!” 南宫易听他语气萧索凄然,本想开口宽慰几句,但是一想到自己也是生死未卜,冲到嘴边的话却也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是点点头,起身走出了石屋。 这一夜,南宫易因为听了南山灵猿所说许多,回到石屋后竟然一直不能入睡,左思右想都在为南山灵猿寻找脱困的办法,以及自己如何寻找九仙山,寻找莫忘泉的事情。如此想了许久,最终也不得解,迷迷糊糊之中,却是幽幽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时分,想到再过几个时辰水月老母便要来此击杀南山灵猿,南宫易心中不免心悸阵阵。 他稍稍洗漱后,见南山灵猿不在石窟外,便走进了他的石屋中,可是奇怪的是,他的石屋中也是空无一人。南宫易微微一想,便猜到南山灵猿多半是穿过石屋中的甬道,去看纳兰无苑了。这一分别,只怕日后便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无奈之下,南宫易只好独自坐在厅堂之中的是桌前等待黄昏的到来。 轻风吹过,时间也在悄无声息之中随之逝去。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这一个不寻常的黄昏便在南宫易最不想看到的时候来到了。 “簌簌簌簌”一阵轻响过后,南宫易循声望去,石窟外的空地上顿时便多了两个人,一老一少,一个老太太一个小姑娘。那老太太便是前一天黄昏来过的水月老母,一身灰衫轻如蚕纱,枯朽的面容之上一双厉目怔然望着正独自坐在是桌前的南宫易,目光凄然萧索,望之使人生寒。 那个小姑娘则站在水月老母身旁,眉清目秀,水灵灵的大眼睛正望着南宫易的俊逸面孔一闪一闪,忽然嘻嘻一笑,虽然她是与水月老母一起来的,但这一笑却如桃花初绽芙蓉点水,让人心中不觉生出一丝丝暖意。 她娇小玲珑,看起年纪约莫与南宫易一般大小,穿着一身碧绿色的花边衣衫,乌黑的秀发挽着两个小辫子分在脑后,亭亭玉立,惹人喜欢。 水月老母就那般肃穆望着南宫易,身子巍然不动,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小鬼,姓梦的尸首在哪?你为何不与他一道自裁?” 不等南宫易搭话,只听一个苍劲雄浑的声音蓦地从石屋中传了出来:“水月老母,姓梦的便在此,一直恭候你的大驾!”话音方落,石屋中便即走出一个人来,这人正是南山灵猿。 水月老母见南山灵猿神色如常,浑不显一丝畏惧之色,心中也似一奇道:“你自己不了断,难道非要让我动手么?” 第401章 龙蛇之搏 南山灵猿道:“若非我还有几件事未曾了却,这颗头颅自然会交在你的手中。眼下这件事还未做完,我想请水月老母宽限一个月,不知可否?” “一个月?”水月老母忽然嘿嘿冷笑一阵道,“我已宽限你十四年,难道还不够长么?像你这种人,多一日活在这世上,只怕有人便会多一日噩梦!今日你既然不自己动手,那老身可就不得不替你动手了!”说着,她衣袖一动,右手边急探而出,隐隐之中发出一道道金色光晕。 “慢!”南山灵猿突然喝道,“既然如此,我可否在临死前说一个要求?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这颗头颅不用你动手,我自会双手奉上!” 水月老母目光凌厉道:“你觉得你有和我谈要求的实力么?” 南山灵猿呵呵一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但老夫不才,倒想试上一试!” 水月老母目光一闪,瞬间似是犹豫了一下,道:“什么要求,你不妨说来听听?” 南山灵猿一指一旁的南宫易道:“你要取我的性命可以,但我希望你不要为难这个孩子,请你放他一马,如何?” “放他一马?昨日我已说过,我要的是你们二人的尸首!若是其他要求,老身或许还会考虑,但是这个要求却是不能答应!你出手吧,我倒想瞧瞧这十四年来你的法术神功到底有多厉害!”水月老母语气生硬,似是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说道。 站在她旁边的那个碧衫小姑娘闻言,眉头一皱,转过脸乞求道:“水月姥姥,你就放过那个小哥吧!” 此言方出,只见水月老母神色一沉,转过脸来瞪了那小姑娘一眼,斥道:“你一个小姑娘懂个什么,在这里乱插什么嘴!” 那小姑娘见水月老母蓦地动怒,心中一紧,赶忙低下头来,不敢对视她那形如刀锋利刃般的眼神。 南宫易听到那小姑娘为自己求情,心中只觉一热,同时也不觉奇怪。他乍见这小姑娘,还以为是水月老母的孩子,但听到小姑娘对水月老母的称呼时,却自知这两人并非是母女关系,再见到水月老母嗔怒之下凝望那小姑娘的眼神,更觉这二人关系实难琢磨。 南山灵猿自然也瞧出了其中的端倪,只是他想不到的是,这小姑娘竟然会为南宫易求情。他神色傲然,一抬手道:“既然水月老母执意要与老夫为难,那说不得老夫也只有得罪了!” 说话间,身子便似强弩之下的飞矢,顷刻间便冲向了水月老母。双手蓦地一挥而出,碧绿色的真气在他的周身上下倏然腾升而起,咻咻流转,绕过全身汇聚与双臂之上。 他身子还在空中,双臂挥舞之下,一道道的碧绿真气便互相交织,仿似层层遮天蔽日的古木枝叶,朝着水月老母的胸前攻袭而去。 水月老母见状,口中轻叱道:“雕虫小技,也敢现拙!”说话间,所站的地方蓦地一声巨震,地上与谷壁上的岩石纷纷碎裂,周身一张余处竟然突然闪出一道金色光罩,将她与那个小姑娘尽数裹在其中。 金色气芒不断涌出,冲破那金色光照,彷如悠悠藤蔓又似簌簌流水,将崩裂破碎的无数坚岩青石缠绕吸纳,绕着她近旁的巨大光罩迅速旋转。 南宫易纵是坐在十余丈外的石窟中,但那咻咻劲风嗡嗡的真气破空之声却如尽在耳畔,俱都钻进耳中,惊得他满心狂跳。 南山灵猿疾飞之际,右掌猛然朝水月老母的上方怒斩而下,他虽只是肉掌竖劈,但那手掌之上的碧绿真气却在瞬间凝聚闪烁,便似一把一丈余长的碧绿光刀,夹杂着呜呜清啸,闪电般击落在水月老母施展出来的金色光罩之上。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斩看似刚猛凌厉之极,但是一碰触到那金色的光罩,却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竟然悄无声息的涣散消失了。与此同时,南山灵猿的身子蓦地一震,接着便急速朝后飞跌而起,这一击不仅没有伤到水月老母,倒还被水月老母那雄浑强劲的护身真气震飞出去。 坐在石窟中的南宫易见状,心中“咯噔”一跳,这场恶战可谓是他返老还童以来见到过最惊心的一次了。虽然只是刚刚开始,那水月老母那形如泰山岿然不动的气魄,却已将他深深震撼。 南山灵猿是当先出手的,真气自然已经催动至巅峰,便是如此悍然一击,竟然没有伤到水月老母分毫,而且还被其深湛的真气震飞出去。可想而知,这场恶战的结果多半不会太好。 南山灵猿急速向后飞落,眼看就要撞到另一侧谷壁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死生有命 哪知便在此时,他的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柄捣药用的捣药杵,随手一挥,绿光缤纷而出,击落在身后的谷壁上。岩石碎裂尘烟轻舞,却是硬生生的将双足定在了那谷壁之上。 南山灵猿双足方一站定,身子又急速弹射而出,手中捣药杵临空虚点,一道绿光跟着便飞射而出,再一点,又一道绿光飞射而出。南山灵猿右腕曲折抖动,那一道道的绿光便似流星雨落飞雪齐至,呼呼尽数朝着水月老母催动而出的金色光罩击落。 手中催动真气不断施展法术击落在水月老母身前的金色光罩上,身形亦在空中来回闪动,一时在左,一时在右,毫不停留一刻。他深知水月老母真气胜他太多,若是正面对决,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是以才展开了这种游走不定的回环急袭。 随着数十道绿色光芒咻咻不绝击落在那金色光罩之上,南山灵猿的身形也渐渐的靠近了水月老母的护身罡气左近。但见那些从地上飞溅而起,从谷壁上****而出的坚岩碎石不断的绕着水月老母周身旋转。渐渐的,罩在她身体之上的金色光罩越来越亮,彷如火山喷发时的腹腔。 一开始南山灵猿发出的一束束绿色光芒还可以在那形似光网般的护身罡气上点出一道道涟漪,宛如雨点打在了平静的湖面上,星光摇碎五彩缤纷。但随着水月老母周身的真气不断催发,那些绿色光气便似轻风一般,击落在那金色光网上竟连一丝反应都没有,便仿佛凭空被那光网吸收一样。 南山灵猿此时虽然还在奋力奔走急速飞跃,但是心中却渐渐生出一丝丝寒意。眼前水月老母尚未出手,自己都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若是她一开始便出手,自己恐怕连一丝的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南山灵猿正自想着,忽见自己挥手斩落的光气在撞到那金色光网后,非但没有冲击到水月老母,反倒被那光网尽数弹回。情急之下,赶忙运起真气左手一划,一道碧绿色的圆盾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第八十七回势如破竹 弹回的那些气光,“叮叮当当”声不绝,有得撞在了那碧绿色光盾上,闪烁着耀眼光芒悄然消失。有得却击落在左近的谷壁坚岩之上,“砰砰砰”数声,身后原本平整光滑的岩壁,顿时便被那凌烈的光气撞得稀烂击的粉碎。 南宫易越看越是心惊,眼下水月老母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南山灵猿便已如此狼狈,她若出手,南山灵猿还能挡得住么? 一记记反弹的碧绿气光刚刚反弹完毕,但见水月老母蓦地双手交叉十指在空中飞弹如梭,那原本绕着她周身罡气飞转的块块坚岩碎石,以及附着在上面的一缕缕形似烈火般的气芒,顿时咆哮一声,朝着南山灵猿飞撞过来。 碎石交绕,气光蔓延,凝聚之下,就好像是一条五六丈长的怪蟒,巨躯蜿蜒,灵腰扭动,倏忽间便攻到了南山灵猿的面前。 南山灵猿见状,右手中的捣药杵向后一划,捣药杵的尖端之下顿时便冲出一股极强的碧绿气芒,宛如天笔一般,将身后岩壁上的一层坚岩尽数刮起。 那碎裂飞溅的碎石风扬这灰蒙蒙的烟尘,随着南山灵猿手中的捣药杵依道而行,在空中划出一弯翠碧的圆弧,接着便似长虹贯日般,对着面前呼啸而来的怪蟒迎头撞去。 “砰”的一声巨响,碎石飞溅咻咻有声,烟尘四起,飘渺逸散,将南山灵猿的双目遮挡的不见一物。 南宫易见到碎石崩裂****,急忙闪身躲在石窟一侧的岩壁处,方一站定,只听“叮当”数声,有几枚碎石应声便撞在了石窟内的墙壁上。 南山灵猿虽然一时间双目不能视物,但双耳却依然灵敏。崩裂声一过,他只觉迎面狂风侵袭,便似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扑来。情急之下不及多想,身形一闪,朝左侧跃出三丈。这时,那纷纷扬扬的沙石烟尘已渐渐平息,目之所及,南山灵猿不觉一脸愕然。 原来,刚才水月老母突然出手,以雄浑真气施展“三千落水”法术,将那飞溅碎裂的岩石尽数吸纳,再以真气催发而出,想要以此重创南山灵猿。 南山灵猿情急之下,催动体内所有真气,施展“木叶萧萧”法术,以捣药杵汇聚真气,先将身后岩壁划出一道三丈长的深痕,再以真气将那些碎石吸纳,而后瞬间迫出。本想这一击虽然不能迫得水月老母后退,但至少可以将眼前水月老母施展的法术暂时破掉。 哪料等他闪身再次见到眼前景象时,适才那横空击出的怪蟒在与自己发出的石虹相撞后,竟然没有损伤分毫,依然不减狂猛之势,朝自己攻了过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南山灵猿全身不觉一震,险些便要从空中跌落下去。幸好近旁便是岩壁,他左足一点,瞬息间便定在了岩壁之上。 水月老母依旧是神色悠然,双手十指便似鼓瑟操琴一般,时缓时急时左时右,忽而如浣纱掬水忽而又如甩袖轻舞。虽然她此时容色并不娇媚,身形也并不浮凸,但那纤纤十指游走弹跃之下,却是妙曼无比奇诡无方,更胜婀娜少女飞天漫舞。 那身披金光的乱石怪蟒两次攻击南山灵猿而不得中,竟然并未就此消散坠落,而是随这水月老母双手十指不断变幻,巨大的身躯在空中屈伸蜿蜒盘绕游走,巨大的头颅蓦地一转,再次呼啸着朝南山灵猿摆尾而来。 南山灵猿见状,想要闪躲,却苦于身后便是岩壁。此时眼前怪蟒已然甩开巨躯,自己若是沿着岩壁飞移,多半也是要被那忽左忽右甩动的巨尾击中。可要是飞身向上或向下,以适才水月老母施展法术驱使这石蟒的样子,只怕瞬息间便要紧随而至。那时,想要回身相抗更是万难。 情急之中,南山灵猿忽而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脱身之策。只见他站定不动,却不知怎地,那石蟒巨躯之上的凌厉气光就要撞上他时,他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下不仅躲在石窟一角的南宫易蓦地一愣,便是微微得意的水月老母也是心中一惊。要知道,一个人的瞬移之术再好,真气再强,也不可能做到瞬息千里之功,何况南山灵猿真气远不及水月老母,这个,水月老母自然是知晓的。 可是眼下南山灵猿确实是眼睁睁的从她眼前消失了,凭空消失了!那条以碎石凝聚的石蟒一击不得,硬生生的便停在了空中。 水月老母左右探望,她将近前的空地一寸寸的搜索,但是仍旧没有发现南山灵猿的影子。渐渐的,她脸上方才还绽开的得意地笑,顷刻间就变成了满心的恼然。双手蓦地左手一甩,那巨大的石蟒倏然一转,竟昂首摆尾,飞速撞上了对面的岩壁。 “轰隆”一声,岩壁被撞落了七八块,碎石飞溅烟尘缭绕。躲在石窟一角的南宫易只觉耳中轰鸣脚下震动,顿时站立不稳跌倒在地。那巨大石蟒虽然坚固异常,灵动异常,但是在这一记雷霆撞击中,也徒然碎成千万片,“哐当”声不绝,飞溅坠落在地。 第402章 殃及池鱼 原来,就在南山灵猿自知如何闪避都躲不过那巨大石蟒的连环急袭,情急之下脑中闪过一件事物,顿时不再迟疑,伸手入怀,等到那石蟒挡住水月老母的视线时,将那件事物反手披在了身上。而那件事物,便是一年前他从邪族碧叶北邪使裴浩律手中抢来的隐妙仙袍。 水月老母依然还在四下探视,双手十指却已经停在了空中,没有南山灵猿的影子,他纵然法术真气世间无匹,也是难以催发攻击的。 正在她独立发怔时,身后忽然“砰”的一声脆响,那金光泫然的护身罡气猛地一震。她猝不及防,身形便随着那一声脆响向前一倾。幸而她法术精妙真气已到了收发随心的地步,纵然被人徒然一击,也不至于就此跌倒。 但是还没等她稳住身形,迎面又是一震脆响,那金色光网上涟漪阵阵,就似湖水乍波,幽幽荡开。 这一来她的身子虽然没有受到创伤,但一时足下不稳,又向后迅速倒去。紧接着,她的左侧右侧又相继被看不见的气芒束束击中,身前的金色光网脆响声不绝,涟漪不断,自己也开始在光罩中左右摇晃。 站在她旁边的那小姑娘见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来去无影却可出手伤人的怪物。一时间便想到了冥界的鬼怪妖魔,娇小柔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竟颤抖起来。 “姓梦的,你以为这样便能击退老身么?你若是这么想,那便是大错特错了!”水月老母忽然开口道,声音婉转娇媚,却似焦雷炸响,直钻双耳。 说话间,她周身的金色光网目的闪耀倍余,一道道金色真气宛似精灵祥云一般,一层层的罩在原本就坚固无比的光网上。随着她不断催发真气,增强护身罡罩的稳固性,周生便咻咻不觉的传来一阵阵劲风锐响的声音。就连四周的岩地上的碎石,也禁不住那强劲的真气飞旋,一粒粒一块块的绕着光网的下端迅速飞旋起来。 南山灵猿借着隐妙仙袍之利,起先还挫了挫水月老母的锐气,可是一等水月老母再次催动真气之时,那些忽左忽右的攻击又似变得徒劳无功了。 水月老母站在光罩中巍然如山,双手十指临空待命,口中却喝道:“姓梦的,你以为这般躲躲藏藏装神弄鬼我就杀不了你了呢?我看你还能藏多久,出来吧!” 一声喊出,右手猛然朝那石窟中抓去,整个身子便似一颗巨大闪烁的星子,腾空而起,她左手扶在那小女孩的肩膀上,小女孩被她那雄浑的真气吸附之下,也跟着急速朝石窟飞去。很显然,她在奈何不了南山灵猿之下,便想到了躲在石窟中的南宫易,是以未有征兆之中,竟然徒然对南宫易出手。 南宫易听到水月老母一声厉喝,接着石窟内便如狂风肆意,呜呜呜的空响,寒风所至,他只觉全身冰凉彷如身坠冰窖。他是何等聪明,见此情景,便知情势不妙,正打算跑进那石屋中钻入暗道。 谁料到他方一闪出身形,一股巨大的吸力便将他定在了原地,衣衫猎猎耳旁轰鸣。紧接着,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向后滑去,眼见便要跌出石窟了,却听窟外传来一个声音道:“身为逍遥城主,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又何必以大欺小,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水月老母,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说话之人正是方才凭空消失的南山灵猿,他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字字震响,又合情合理直指水月老母。一语方毕,接着又道:“你不是要找老夫么?眼下我就在你身后,不躲不藏不闪不避,要取我性命,尽管出手吧!” 水月老母闻言,身形忽转,原本伸向南宫易的手,蓦地向后探去。其时,南山灵猿正站在她身后五丈处,被她那凌厉刚猛的真气一激,全身衣衫尽数向后摆动,灰白相间的青丝,瞬息倒卷,飞舞飘逸之下,衬托着他那本就俊逸的面容,更是伟岸苍劲十足。 水月老母顷刻间便跃至南山灵猿身前,金光一闪,原本罩在她周身的护身罡气顿时消失不见。右手所至,刚好抓在南山灵猿的衣襟之上。那五指一紧一松,接着一扫,一道形如折扇般的金光便拍在了南山灵猿的胸口。 南山灵猿只觉胸口仿似有千斤巨石猛然撞来,一阵翻江倒海之后,口中鲜血便不住的喷涌而出。与此同时,他那瘦弱低矮的身子,也被那雄浑的气芒一举撞飞而起,飞出七八丈后,摔落在了不远处的岩地之上,动也不动能动了。 “你服不服?”水月老母冷冷问道。 南山灵猿喘息不定,过了半晌才嘶哑着声音哈哈笑道:“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欺凌弱小,斩杀无辜,水月老母这等行事方式,老夫自然是服了!” 水月老母听到南山灵猿这样讥讽自己,恼意自然更盛,喝道:“你有种再说一遍?看我敢不敢杀了那小鬼!” 这句话刚说说完,便听身后南宫易厉声道:“你有种便杀了我!我虽年幼,但也知道什么叫做铮铮铁骨,什么叫做道之所存。今日反正难逃一死,又何必涨了你的气焰!” “好啊,小鬼,你这就过来吧!”她右手向后一伸,虽然相距南宫易尚有十丈之距,但那形似海潮涌落狂风暗袭般的真气却如一根无影绳索般,拉着石窟前的南宫易临空飞了过来,接着重重的摔在了她的面前。 这一下南宫易可摔得不轻,直让他口中凉气倒吸,周身便似散了架一般,痛入骨髓。 “小鬼,你不是想死吗?我现在就成全你!”说着,左手一抬,掌上金光幻化,宛如一方圆盘,就要朝南宫易的颅顶拍去。 “且慢!水月老母,你我之间的事情,都是因为倾馨而起,你有怨气尽可以向我发泄,何苦要为难一个与此无关的孩子?倾馨之死,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但我又何尝不是自责内疚?我倒情愿死的人是我,而不是她!三十余年中,我欠她的,只怕这一生都还不完!眼下我只求一死,你……” “住口,倾馨也是你叫的吗?你那龌龊之人只会污了这两个字!既然你一心要让这小鬼活着,我就偏偏要让他死,我偏偏不让你如愿,便是做了鬼,也是满心遗憾!我先杀了你,再杀了这小鬼!” 说完,正要动手。却被身旁的那个小女孩一把拽住了衣摆,双眼含泪乞求道:“姥姥,你不要杀这个小哥好么?小舞求求你了!” 水月老母闻言,神色冷漠道:“松手,站到一边去!” 那小姑娘见水月老母厉色乍现,心中虽然惧怕,身子也似禁不住颤抖起来,但依然还是死死的抓着水月老母的衣摆。水汪汪的大眼睛中,玉珠一颗颗顺着冰雕玉砌般的娇俏脸颊滚滚滑落。 “怎么,你这丫头可是喜欢上了这小鬼?还不松手?”水月老母声音更冷。 那小姑娘眼见自己苦求无果,低头望了一眼摔倒在面前的南宫易,终于还是松开了玉箸小手。 “动手吧,你这阴毒女人!”南山灵猿道。 “不急,我要看着你慢慢得的死!”水月老母说完这句话,五指一挥,五道闪烁的金光便****在了躺在地上的南山灵猿身上。一击之下,躺在地上的南山灵猿再次弹射而起,摔出三丈远,空中鲜血喷涌,眼见是受伤不轻。 第八十九回故人重逢 “姓梦的,这滋味感觉如何?”水月老母诡异一笑。 “妖妇,你简直就是妖妇!”躺在他面前的南宫易突然眼中满含怒火,盯着水月老母冷冷叫道。 水月老母听了南宫易出言辱及自己,冷笑一声:“我看你就和他同赴幽冥吧!”语声未绝,左手一挥,一道金光顿时便将南宫易托了起来,凌空朝南山灵猿跌落的方向猛然抛落。 南山灵猿见状,心知水月老母此时心中怒气正盛,这挥手之间虽是轻描淡写,但所用真气却非同小可。南宫易若是就此摔落下来,只怕性命十有*也难安然。 情急之下,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躺在地上的身躯顿时便朝飞身坠下的南宫易扑去。 南宫易身在空中,惊惧自不必说,他只觉耳旁风声阵阵,眼见便要撞在那坚岩碎裂的地面上,双掌本能的往下一撑。而此时,南山灵猿也刚好扑倒他的身前,抬手就将他揽在怀中。紧接着,二人同时便往下跌去。 出乎南山灵猿意料的是,就在他们二人方要撞在地上之时,眼前青光一闪,击落在地面之上,将两人冲击的力道在瞬间便化为无形,然后,双双滚落在地。 远处的水月老母虽是见到青光闪耀的情形,但却并不惊讶,她只道是南山灵猿以残余真气消去了自己那一丝真气。可是南山灵猿却一时怔住了,因为他很清楚,适才出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怀中探出双掌的南宫易。只因那无为真气出手之际为青光,而他自己催发的真气是碧光,两种真气纵是不同,也似相近,这才让一旁的水月老母没有瞧出来。但他却惊奇,南宫易又如何会催发出这等强劲的真气呢? 正自疑惑间,身后水月老母再次冷冷一笑:“姓梦的,想不到你在重伤之余还能发出如此强劲的真气?我还真的是小觑你了!不过如此也好,我就让你再试试这‘清风明月诀’,若是你能接得住,我才是真正服你!” 她口中虽是这般笑盈盈仿的说着,心里实则恨极了南山灵猿。这“清风明月诀”名字虽是风雅无比,但威力却刚猛凌厉之极。水月老么明里只是让南山灵猿接住她这雷霆一击,暗中却是想将南山灵猿与南宫易置于死地。 话音未落,便见她双手在空中曲折挥舞,仿若仙子起舞一般,周身金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渐渐地,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弯金光浮动的半月形的光环,一左一右遥相呼应。那光环在水月老母不断催动真的之后,一寸一寸开始变大,其上风声呼啸星光隐隐。 借着金色光气的照耀,水月老母的容貌更显的凄厉怨毒。一袭长衫被那呼呼激扬的罡风一吹,飘飞卷舞猎猎作响。原本散落在地上碎石青岩,禁不住那雄浑无匹的真气吸引,顷刻间仿若活了过来,纷纷朝那双月气光聚拢,越聚越多,交绕流动。远远看去,金光似月左右高悬,碎石如风咻咻流转。 就在那两弯皓月金光极盛时,水月老母蓦地双手十指屈伸,将那吟啸气光在瞬间推了出去。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猛然喝道:“倾城,住手!” 这一声喊得极为仓促,声音纤细而清丽,在众人浑未预料之下忽地喊出,果然让南山灵猿与水月老母神色顿时一震。喊出这一声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女子。 那“清风明月诀”已经施展,两道月牙似得气光在空中浮浮沉沉飞速****。四周的碎石漂浮流转,咻咻轻响,便如清风一般吹拂扫落,朝着南山灵猿与南宫易咆哮着怒射而去。 可是水月老母在听到那一声莫名其妙女子的轻叱声之后,却急忙将双手向后一扬,竟想将这刚刚才施展出的“清风明月诀”应声止住。可是她的真气虽然已经修到收发自如的境界了,但这“清风明月诀”实在太过猛悍,她虽是在瞬息间收回了所有真气,但那些****而出的碎石坚岩却由于在她雄浑的真气推动击迫之下,依旧不改方向,朝着南山灵猿撞了过去。 只听一声闷响,那些携着足可穿木碎石力道的石块,便似雨点般,纷纷击中在南山灵猿的身上,纵是他情急中也运起了周身残余的真气催动护身罡气去抵挡那些石块,却依然仍有不敌。 一击过后,口中鲜血再次涌出,抱着怀中安然无事的南宫易,滚出一丈远。 第403章 千里灵犀 定身之际,却侧目望向了紫微斗阵前面的那个女子,惨白如纸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愕然。 “姐姐,你……你怎么……”水月老母忽然对着那个女子开口道,可是话说到一般,竟然不只是激动还是惊讶,亦或是大惑不解,终于怔在了原地。 此时,紫微斗阵前正站着一个红衣女人,那红衣女子低首垂眉,素手如雪,一管玛瑙洞箫斜握在手。眼前月色淡雅,远处疏影班驳,宛如梦幻。 月光斜斜照在她的脸上,分不清究竟是月色照亮了她,还是她照亮了明月。那张脸容如她箫声一般淡远寂寞,仿佛旷野烟树,空谷幽兰。 红衣女子傲然立于紫微斗阵前面,青丝飞舞,衣袂飘飘,似有所思,仿佛仙人谪落凡尘,看得南宫易不由痴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女子的身上,惊异、不解、激动一时间尽数袭上心头。 “倾城,好久不见,你过来的可好!”那女子忽然望着水月老母一脸欣慰道。 水月老母闻言,原本风霜遍布隐隐发皱的面颊上,竟露出一丝从未有过的笑容,那笑容极尽欢喜快慰激动,浑不像适才那些怨毒刻薄的冷笑,却是情不自禁从内心深处发出的。 她望着那红衣女子,双目闪动,忽然,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簌簌滴落,口中哽咽道:“姐姐,你……你难道没有……” “是的,姐姐没有死!姐姐怎么会死,区区蛊毒又如何能伤的了我!”她声音飘忽语气悠然,似是带有一丝得意,却又似透着满心的郁结。 水月老母点点头,一瞬间,脸上的泪水竟然便被她以真气蒸干。回头望了南山灵猿一眼,又道:“既然姐姐你安然无恙,为何这十几年不来看看我?为何要让妹妹为你空自伤心不平?” 那红衣女子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不知道,姐姐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不要怪姐姐。” 原来,这红衣女子竟然便是与南山灵猿在招摇山鬼魅谷相处三十余载的汝鄢倾馨。她并未死在南山灵猿的“龙须冰蛭蛊”之下,只是由于心灰意冷,绝迹从此离开鬼魅谷,打算一个人浪迹神州,专心于她的蛊术之学。 不想呼呼便是十余载,十几天前,于无意中得知了妹妹汝鄢倾城要来天癸山的消息。她自以为南山灵猿此时已然还住在招摇山鬼魅谷,但招摇山与天癸山相邻而立,便打算暗中想瞧瞧妹妹来此想做什么,再者,更想去那招摇山鬼魅谷瞧上一眼,看看十余年过去了,那故地是否还依旧如昔,不想竟阴差阳错的看到了水月老母击杀南山灵猿的一幕。若非她来得及时,出口喝止了水月老母那致命一击,此刻,南山灵猿十有*都已经命丧其法术之下。 水月老母惨然一笑,道:“我自然不怪姐姐你,我只怪这个负心汉,姐姐对她痴情一片,到头来,他竟要对姐姐你痛下杀手!这样的人,姐姐你为何还要让他活在人世?不如就让我替姐姐杀掉这负心汉,以解心头之恨!” 汝鄢倾馨蓦地摇摇头,望着倒地不起的南山灵猿,神色凄婉道:“你不能杀他,你千万不能杀他,他若死了,姐姐也是活不成的!” 此言一出,不仅喘息不已的南山灵猿心中一震,便似水月老母也不觉惊愕不已。想不到这负心汉辜负姐姐三十余载,姐姐却依旧如此包庇痴情与他,越想越是气愤,便道:“姐姐,你又何苦呢?他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去为他求情,为他痴迷!” 汝鄢倾馨又摇摇头,美目中泪光泫然,语声幽幽道:“我说你不能杀他,并非只有你所说的那些原因,而是因为,他体内有一种蛊。这种蛊同时也生在我的体内,秘蛊的名字唤作‘千里灵犀’。此蛊一经施出,便会死死的附着在两人的心中,蛊分子母,母蛊可以通过子蛊将他的喜怒哀乐尽数传到我的心里,母蛊随子蛊同喜乐共伤悲。 若是这‘千里灵犀蛊’中,有一方不幸丧命,那另一方心中的蛊虫便会疯狂撕咬他的心扉,不出一个时辰,这个人也会因心脉尽碎而死。正因如此,你才不能杀他!” 汝鄢倾馨说完,水月老母脸色乍变,虽然依旧痛恨南山灵猿辜负姐姐一片痴情,恨不能将他一掌击毙。但又暗中庆幸自己适才那一击并未全力催发,不然,现在死的恐怕已不止是南山灵猿一人了。心中矛盾之下,竟然一时哑然。 其实眼下汝鄢倾馨虽然看似一脸漠然傲然屹立,但是心中痛处却是一丝不减,只因南山灵猿身受重伤,而这伤痛却通过那“千里灵犀蛊”一丝丝的传到了汝鄢倾馨的心中。 她望着南山灵猿,忽然莲步蹒跚的走了过去,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问道:“梦郎,这十余年来,你过得可好?” 南山灵猿听了这句话,心中不觉内疚酸楚,喘息一声叹道:“倾馨,这辈子我欠你的情只怕再也还不清了!那天我真的是糊涂了,这才会对你出手。之后想来,实是无情无义之极,也实是对不起你,我……”说到这里,又吐出一口鲜血。 汝鄢倾馨见状,赶忙奔上前去将南山灵猿扶起。这时,南宫易也已经站在了南山灵猿的一旁,双手扶着他的左臂,虽然全身依旧疼痛,但想到南山灵猿为他两度挺身而出,所受的伤自然胜他十倍。这样想着,那伤痛也就不足为意了。 汝鄢倾馨方一扶起南山灵猿,眼中的泪水顷刻间再也难以忍住,纷纷似珠玉般掉落下来。望了旁边的南宫易一眼,对南山灵猿道:“她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南山灵猿听到这句话,心中蓦地一痛,一丝难以掩饰的神伤也瞬间浮上了那惨白的面容,口中凄然道:“她已经过世十四年了!” 汝鄢倾馨先见到南山灵猿神色凄然,便知这些年中必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却未能料到,那姓柳的女子在自己走后不久,竟然便死了。一时间,心中对她的恨意妒意十余年来的怨毒,在顷刻间,便似随风轻烟,消散的干干净净。 但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木然呆立的南宫易,微微一笑道:“这孩子不像你,怎么也不像她?” 南山灵猿闻言,便知是汝鄢倾馨误将南宫易认作了那柳姑娘的孩子,苦笑一声道:“他当然不像,这孩子乃是被蛮族鬼使神差以‘种魔神术’所伤,前来不死谷请我驱蛊救治的,并非是柳姑娘的孩子。我与柳姑娘本就无缘,又怎会有结果呢!” 汝鄢倾馨心中微微一喜,又道:“那这十余年你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南山灵猿低头一瞧自己的身上,道:“你瞧我这般模样,便知是怎么过来的!” 汝鄢倾馨见他忽然朝自己的身上瞧去,一时忍不住,也凝目望去。只见他那血迹斑斑的灰衫之下,竟然长满了一簇簇的毛发,打眼一瞧,便似猿猴一般。见到这般情形,饶是汝鄢倾馨这十余年来见识极广,也不觉惊诧不已,失声问道:“梦郎,你怎会变成这般模样?是谁将你变成这般模样的?” 南山灵猿嘿然惨笑:“除了我自己,你觉得还有别人能将我变成这模样吗?当年的行尸巫仙在十四年前便已死去,眼下在你面前的乃是不折不扣的南山灵猿。猿猴的日子过得是如何快活,虽不比人锦衣玉食香车宝驹,但却自由自在不为世俗所扰,自得其乐!” 汝鄢倾馨嫣然一笑,心中却是不忍,怔然问道:“你又何必骗我?这十余年的辛酸苦楚我难道便不知?你可莫要忘了,我在你体内种下了‘千里灵犀蛊’,咱们可是同喜乐,共伤悲的!” 第九十一回往事如烟 南山灵猿适才听到她说到“千里灵犀蛊”时便心中奇怪,眼下再听她说起,便有些忍不住了,问道:“你是在何时在我体内中下了那‘千里灵犀蛊’的?” 汝鄢倾馨脸上忽而闪过一丝嗔怒,瞪了南山灵猿一眼道:“便是在你对我施出‘龙须冰蛭蛊’的同时,若非如此,我又怎能躲不过‘龙须冰蛭蛊’的暗袭。我只怕你发现了那‘千里灵犀蛊’,是以才故意中了你的‘龙须冰蛭蛊’,好让你在分神惊愕之际感觉不到‘千里灵犀蛊’没入心脏!” 南山灵猿得知此中情由原来是这样,也不知是悲是喜,望着汝鄢倾馨道:“你真聪明!” 汝鄢倾馨嘿嘿一笑:“这个你本该知道的!”微微一顿又皱眉道:“你的伤势很重吧?” 南山灵猿道:“一时半伙还死不了,你不用太过忧心!”说完,自怀中取出一件事物塞到南宫易手中,一脸郑重道:“记住我的话,切莫一个人行事!” 南宫易尚未答话,一旁的汝鄢倾馨却奇怪道:“你对他说什么话?为何不要一个人行事?” 南山灵猿嘿嘿一笑,望着南宫易的双目忽而闪过一丝狡黠,回过头对汝鄢倾馨道:“这孩子被蛮族‘鬼使神差’以‘种魔神术’所伤,全身筋脉脏腑,乃至元神之上都被‘鬼蛹九星蟥’附着。我虽替他驱蛊医治一年有余,但却并未将‘鬼蛹九星蟥’尽数克制驱除。 眼下能救他性命的,唯有上古伏羲真神刻在三块玄碑上的无上法术混元太乙神术。但据传,那三块玄碑却在盘古神峰之下,此去艰难重重。我是让他不要一个人冒险去盘古神峰,要寻找高人指点!” 汝鄢倾馨闻言,伸手在南宫易左腕一摸,果然发觉他体内鬼蛊遍布,却不是‘鬼蛹九星蟥’是什么!当下便信了南山灵猿的话。 却哪里能料到南山灵猿之所以要对南宫易说这么一句话,其目的并不是提醒南宫易寻找混元太乙神术之事。他心知眼下汝鄢倾馨虽然依然痴情于己,可是难保不会对那死去的柳姑娘心怀怨念恨意。 而纳兰无苑便在不死谷彼端,若是被汝鄢倾馨知道柳姑娘生有一女,只怕又要与他再生波折。到时候恼怒之下,汝鄢倾馨是否会放过那女孩,实是难以预料。 为免去一场风波,他才暗示南宫易一有机会,便顺着自己之前所说的那个甬道抵达不死谷西端。然后和纳兰无苑一起向西而行,前往魔族通天魔尊之所——恓惶山蹁跹楼! 南宫易何等聪明,乍一听南山灵猿之言前后似是毫无关系,再经他目光暗示,顿时便明白了他话中深意。当下点点头洋装感激道:“多谢前辈提醒,涤尘一定铭记于心,不会辜负前辈一番厚意!” 南宫易这句话刚说完,南山灵猿便剧烈咳嗽起来,口中又滴出一缕缕血丝,双眼迷离之下,竟然就此晕了过去。 汝鄢倾馨见状却是神色大变,一把将他揽在怀中喊道:“梦郎,梦郎,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我啊!”说着,右手在他颈部一摸,但觉心脉犹在。急忙抬手抵住她的后心,将一股暖暖真气输入他的体内。 接着也不说话,一把抱起南山灵猿,身形一闪,便要飞出紫微斗阵。 站在不远处的水月老母见汝鄢倾馨不知为何,竟要离开此地,心中奇怪,急忙开口问道:“姐姐,你要到哪里去?” 汝鄢倾馨口中答道:“妹妹,今后你自己可要照顾好自己,姐姐要和梦郎归隐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山谷,过与世无争无忧无虑的日子去了!”一边说着,身形飞掠之速一丝未曾减缓。红色身影飘忽闪动,顷刻间便没入了紫微斗阵之后。 水月老母见汝鄢倾馨说走就走,一丝留恋都没有,心中虽然记挂,却也无可奈何。到目前为止,她依然还在记恨南山灵猿,只是,汝鄢倾馨既然已经说出这番话,而且南山灵猿的样子也不似昔日薄情寡义,一时间不禁暗想,若两人就此便逍遥过活,那也不是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第404章 高手对决 回神间,又想到适才自己一心都要击杀南山灵猿,却险些将自己姐姐也一并害死,心中仍不免有一丝余悸。汝鄢倾馨在三十余年痴情无果之后,仍难以斩断情丝,以“千里灵犀蛊”种在他们二人身上,此等情意此等苦心,又何尝是水月老母能够想得明白的!便连她自己,在孤寂无奈之时,也不想不明白此举到底是该还是不该? 人去风萧索,南宫易望着不远处峰岩层叠傲然矗立的紫微斗阵,一时间茫然若失。毕竟他与南山灵猿相处一年有余,自返老还童以来,还是第一次和一个人呆这么久。二人虽然多有斗嘴打趣,但却自得其乐。眼下南山灵猿终于是离开了不死谷,离开了这紫微斗阵居住十余年的旧居,不多久,自己也要离开此地,回首向来,不免心怀眷恋叹息不舍。 水月老母见南宫易一个人站在那里兀自发愣,虽然心中已然不忿他刚才对自己不敬,但一想他毕竟是个孩子,便叹口气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此去寻找伏羲玄碑可想让我出手相助?” 南宫易想起她方才对自己与南山灵猿的阴毒狠辣,此刻虽然情势突变,但心中恼然愤恨犹存,这时听到她出言询问自己姓名,不由得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你说出手相助,可是能替我找到伏羲玄碑?” 水月老母听他出言带刺,心中又不免一怒,但想到自己方才说的那句出手相助他寻找伏羲玄碑的话,自觉也是语出有误。她的意思本是想送南宫易一程,好让他省了一路艰辛。但纵是自己能将这小鬼送到渡劫谷前,他也万难穿过渡劫谷抵达盘古神峰,更别说在盘古神峰之下找到伏羲玄碑。 南宫易这一反问虽然出言仍有敌意,但所说却是实情。别说她水月老母找不到伏羲玄碑,便是人族万仁大帝皇甫千秋也没有把握说出这种话。皇甫千秋是何等人物?神功法术足可笑傲六族睥睨神州,水月老母又怎会敌得上!是以一问之下,倒让水月老母哑口无言。 一旁许久无语的小姑娘听到这里,忽然声音清脆婉转的对南宫易说道:“小哥,你若是不嫌弃,就跟着姥姥回逍遥城吧!姥姥法术无边,又精通岐黄之术,或许还能替你驱蛊医伤!” 南宫易虽然对水月老母一腔怒意,但这小姑娘曾两度出言为自己求情,心中所想,自是一直在维护自己。所以她一开口,南宫易自然不好辩驳顶撞,只是眼下身负南山灵猿所托,定要将纳兰无苑送到恓惶山蹁跹楼,又如何失信于人? 于是叹了口气道:“妹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种魔神术’极为霸道,就连南山前辈都没有把握将我医好,去逍遥城又怎能救我性命。再说,有人只怕早已视我为眼中刺,若是一气之下将我杀了,我岂不是死的更快!” 南宫易这句话自然是说刚才水月老母一心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事情,他年纪虽小,但出言却是凌厉,这句话既是实是,又暗中讥讽水月老母只会欺负弱小有失前辈风范。 水月老母闻言,不觉恼然已极,望着南宫易斥道:“小鬼,你说你不想去逍遥城,眼下可是由不得你了,老身还非要带你去逍遥城瞧瞧!” 南宫易那句讥讽之语方一出口,心中便觉不妙,正在暗自后悔不应该激怒这老太婆,不想怕什么竟然来什么! 水月老母一言既出,左手轻轻一探,一道金光便似绳索般,将南宫易缠绕拖拽过来,口中喝道:“这就跟我走吧!” “水月老母,这孩子只怕不能跟你走了!”水月老母的话音还未止歇,便又听到一个声音自紫微斗阵中传了出来。一句话说完,一个白衣妇人便已飘身在紫微斗阵之前。她一袭白衫轻披于身,手中拿着一枚盈盈发出翠碧之光的绿如意,此时随意天黑,但那绿如意上面的盈盈光辉照在那妇人面颊之上,顿时便显出一副英武傲然之色。 水月老母一听到身侧有人喝斥,顿时便侧目望去,见到那妇人后,神色微微一凛,口中却依然孤傲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妖族紫魅妖皇圣驾亲临啊!不过你可要知道,老身并不是妖族众人,所以,这么大的架子还是重新找地方摆吧!” 紫魅妖皇浑似未听到水月老母所说的话的,秀眉一挑道:“这孩子今日你只怕带不走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妖皇驾到 “哦,为什么?”水月老母冷笑道。 “因为她要跟我走!”紫魅妖皇言辞凌然道。 “我若是非要带他走呢?”水月老母依然是一丝不让道。 紫魅妖皇诡异一笑,手中的玉如意红光顿时乍现:“你不妨试试看!” 与此同时,水月老母的手中也不知在何时,竟忽然多了一柄一尺余长,形似月牙的透明莹玉,其上星点闪烁,仿佛有无数星子点缀其上。加上她蓦地催动真气,那莹玉霎时间镀上了一层金光,耀跃不停。 紫魅妖皇手中的那段绿如意名为如意神符,据传乃是以九天之上陨落的一颗奇石石精花十载时光雕琢而成。那奇石不知为何物,却吸收天地之精华灵气十足,被紫魅妖皇御为神兵,更是如虎添翼,匹敌者极少。 但水月老母手中的那一尺余长的透明月牙莹玉却也并非凡物,乃是从北海定海神玉上脱落而下的一块玉耳。北海神玉自古便是铸兵炼器的绝佳上品,亦是神州六族之上铸兵大师们最梦寐以求之物。只因此物坚不可摧,又韧性极强,放眼神州,能损伤北海神玉的法器几乎屈指可数。上一代兵甲传人胡凤子终其一生都想寻找到一块北海神玉,可是临终之时却也不能得偿愿望,可谓死而有憾。 水月老母手中的神兵唤作天之厉,从北海神玉上脱落下来时,便是月牙之状,根本未曾经过一丝人工雕琢。乃是六十年前逍遥城主镜花老祖在北海之滨遇到一头冰甲腾蛟兽,将其斩杀后,在其腹中得到此物,可谓机缘凑巧之极! 那天之厉方一现身,便见水月老母右手一挥,身形闪动之下,手中的天之厉上顿时便激射出一道金色光气,倏然龙吟,朝紫魅妖皇前胸袭去。 紧接着,水月老母手中的天之厉闪耀不停,一道道金色气光便如飞瀑倒悬暴雨直下,分别攻向紫魅妖皇的面门、腰际、双肩、双腿。金光闪动,劲风突起,将站在一旁的南宫易与那小姑娘迫的连双眼都睁不开。 水月老母这一击可谓既快又狠,既出乎意料又考虑周全。但纵是这样的凌厉攻击,在她看来似乎犹是不足,那些金光愤怒****的同时,水月老母身形随风而起,绕着紫魅妖皇又是一阵猛攻。 那些飞射而起的金光,一时间便如火山喷薄,巨大的熔岩火星倾天而下,以遮天圆盾的样子,朝着紫魅妖皇倏然盖下。其声势之宏大,便如滔滔江水滚滚涌动,又如澎湃海浪来回击打,直震得南宫易与那小姑娘耳中轰鸣,眼前发花。 紫魅妖皇虽为妖族圣主,神功法术放眼六族,匹敌者也不算太多,但是乍见水月老母这声势浩大的一击,心中也委实吃惊不小。高手对决只争毫厘,她又怎敢掉以轻心。 只见她蓦地双臂一震,在胸前交叉后朝两旁击出。手中如意神符随着身子急速一转,空中顿时就出现了一道赤红色的光棱。那光棱一经闪现,迅速朝上蔓延,眨眼间便形成了一张形如雨伞般的圆盾,挡在了头顶。 与此同时,白衫一卷凌空跃起,身子飘然空中,手中的如意神符“唰唰唰”一阵挥舞,赤红色的炫光一时间四周呜呜声四起,狂风怒舞,“蓬”然巨响。地上的岩石碎屑炸开,尘土激扬,那些飞射而出的寸寸赤色光束一一相连纵横飞舞,突然向上卷起,迎着水月老母天之厉发出的金色星光撞去。 此时水月老母与紫魅妖皇二人均已飞身在空中,相距十丈余元。那刚猛凌厉的气光在法术的催动下蜿蜒交绕,却又迅速直冲,顷刻间便撞在了一起。 第九十三回神器之利 “砰”的一声巨响,金光赤芒迅速向四下飞射而起,如烟花般绚烂艳丽,却又夹杂着致命的的劲道气浪。 南宫易与那小姑娘虽然站在近十丈以外,但这两人是何等人物?神功法术俱具以化境,真气之雄浑,又岂是寻常人可以想象得到。 气浪飞卷,沙尘狂舞,南宫易只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道迎面撞来,身子不由自主的便朝后跌去。那小姑娘比之南宫易自是犹有不及,更从地上弹射而起,朝后飞速跌落。 南宫易见状,急忙伸手去拉,可是此时他自己还在空中飘飞,刑若无根之草,又怎能护得了那小姑娘。 情急之下,只见他忽然左手向后一挥,一股雄浑的气浪顿时便从他的掌中拍击而出,如此反击之下,身子自然向前蹿出。这样一来,双手便将那小姑娘护在了怀中,与此同时,身子“砰”的一身闷响,结结实实的便撞在了坚岩石地上,疼的他只吸凉气。 但他不敢停歇,这二人眼下全力激斗,出手几乎是招招狠辣。而这二人真气又是雄浑无匹,方才相距十丈余远,尚且被那蓬勃而出的气浪撞飞。若是被那真气光芒击中,只怕十九都要性命不保。 想到这里,南宫易紧咬牙关,一把抱起那小姑娘,足下轻飘,暗暗施展瞬移术,朝那石窟方向奔去。他之所以要靠近那石窟,一则是怕再次被这二人雄浑的真气所喷涌而出的气浪急袭,一则却是想偷偷钻进南山灵猿的石屋中,由地下甬道逃走,以免被这二人捉去。 但他却并不知道,这次紫魅妖皇亲自来此鬼魅谷找他,乃是因为上次紫衫灵鹤许世菱缘和黄衫水鹭齐筱晴在带走慕容岚婧回到妖族时,曾将自己在即翼山所见所闻尽数回禀给了紫魅妖皇。 紫魅妖皇本就心思细腻聪慧过人,在听到她们二人说起宫涤尘这件事后,微微一想,便想到了被那冰面老者击伤的跌入返老还童潭的南宫易。“南宫”与“宫”只是一字之差,在以传闻皇甫千秋前去招摇山之事一对,事情便有些明了了。 于是乎,紫魅妖皇不惜措错失这个极有可能便是南宫易的机会,竟亲自移驾来到不死谷。然而她并不知道那紫微斗阵的破解之法,是以才被挡在石阵之外。但世间之事却又如此巧合,水月老母恰在此时竟来到了不死谷,准备取走南山灵猿性命,刚好被紫魅妖皇撞见。 接着,水月老母,汝鄢倾馨两人一前一后便穿过了紫微斗阵,进入了石窟左近。当时,紫魅妖皇便在紫微斗阵外面,她自知水月老母法术深湛,若是想让她带路,只怕顷刻间便会被她发觉。只好在紧随其后而来的汝鄢倾馨身上镀以“幽兰香”,再穿过紫微斗阵,一路算是为紫魅妖皇留下暗记。 汝鄢倾馨法术真气相较紫魅妖皇又是远远不如,是以根本就没有觉察到这一点。一直等到石阵之后激斗完毕,汝鄢倾馨抱着南山灵猿飞离不死谷,紫魅妖皇这才现身为难于南宫易。不想水月老母竟然在这时与南宫易较上了劲,是以两人一见面,便争锋相对一丝不让,最后倒一怒激斗起来。 这一击之下,水月老母与紫魅妖皇同时一震,跃然于空中的身体均是不由得向后退出半丈。饶是如此,紫魅妖皇所受到的震撼却仍在水月老母之上。 她自知水月老母若是徒手与她相斗,最多也是半斤八两。但是两人使出神兵之利,却是天之厉犹胜如意神符一筹。加之水月老母是当先出手,可谓占尽先机,是以,紫魅妖皇在被动迎击之下,似有些微微狼狈。 第405章 神锋之利 烟尘散尽,碎石纷落,吟啸尚未停歇之际,水月老母身形一闪,再次挥动手中天之厉,朝紫魅妖皇腰际斩去。劲风顿起,那如潮水流星般的金色气芒便****出五丈余远,如长虹贯日,扫落而下。 水月老母身形方动,紫魅妖皇手中的如意神符便探手劈出,如意神符所到之处,顿时红光流转阴风呼啸,在空中翻滚哀号。 那红光****之中猛然膨胀,簌簌数声,又化作五六道赤红色的气芒,突然又疾冲而下,朝着水月老母脖颈劈来。 水月老母见紫魅妖皇在闪身之际,仍不忘出手对自己刚猛一击,心中既是惊异又是好笑。手中天之厉再次在身前交叉划出,便如两记闪电一般,迅速朝紫魅妖皇左右两胁攻去。 两人一边飞身闪避,一边挥舞手中法器急急猛攻。一时间,相距十丈的空地上,红光飞舞金芒闪烁,相撞轰鸣,劈落在地上又是“砰然”声响。地上的坚岩虽是牢固,也经不住这二人凌厉真气怒斩,纷纷飞溅而起,四下飞舞。吸入二人近前飞旋流转的真气漩涡中,蹁跹似妙曼蝴蝶,翻转如悠然碧叶。 只见这两人忽而飘飞向左,忽而又瞬移向右,一阵****如箭,一阵又闪动似纤。分分合合,霓光飞舞,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四下轰鸣声阵阵。 南宫易越看越是心惊,眼见这两人越斗越是激烈,渐渐的不再留意自己。当先心中暗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如此想着,侧目瞟了那小姑娘一眼,见她一双明眸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水月老母与紫魅妖皇激斗,并没有在意旁侧的自己。 当下一缩身子,向后面南山灵猿的那间石屋悄然退去。 紫魅妖皇与水月老母激斗近百回合仍是不分胜负,无奈之下,水月老母蓦地将那天之厉向空中一抛,双手十指飞速弹动,便如吹笛鼓瑟一般,以念力御气天之厉朝紫魅妖皇怒斩而下。 紫魅妖皇也不示弱,双手一弹,翠碧莹亮的如意神符也一声轻吟,闪烁着耀人的光芒,霎时间凌空飞起。在空中急速饶转之下,以浪扼扁舟席卷千里之势,朝着对面的天之厉迎击而去。 两件法器一经御起,原本暗淡漆黑的夜空中,顿时映射出丝丝缕缕的气光,金红交织来回击撞。那些金红色的气光幻化无方,飘渺不定,绕着两件各附真气与念力的法器“嗤嗤”轻响,宛如精灵鬼魅一般,凄厉飞窜。 只听空中“叮叮当当”清脆绵延声不绝于耳,两件法器在紫魅妖皇与水月老母的御使之下,气芒交击霓光怒闪,片刻间便纠缠激斗在一起。 水月老母虽看似身躯佝偻蹒跚与空,但双手十指却灵动异常。一道道真气从她的指掌间簌簌涌出,似山溪清泉般盛而不衰。那纤细的十指宛如莹玉,虽是黑夜之中,却罩着一层盈盈白光,在空中时而轻扫似天母纺纱,时而慢弹如玄女抚琴,时而急推若妙妇浣沙,时而钩拨胜风动琵琶。 如此轻描淡写之下,那天之厉上金光更盛,转折急袭之势眼见越来越快,直将那小姑娘一双玲珑杏眼闪的星光一片。 紫魅妖皇双臂变幻曲折,白衫随风而动,空中念诀隐隐而出,虽然也是极力以如意神符抵挡水月老母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但是那天之厉毕竟太过刚锐,几番与如意神符拼斗下来,如意神符之上竟然开始溅出一粒粒的晶屑,再支撑片刻,其上倏然多出了一道半尺长的裂纹。如此一来,纵是紫魅妖皇与水月老母真气法术乃是伯仲之间,但法器有损,威力自然要大打折扣。 果不其然,如此又过了片刻,原本一脸肃然的紫魅妖皇,神色之上忽然变得心焦起来,额头也随着激斗渗出了丝丝香汗。 水月老母见到紫魅妖皇御起的如意神符气光大减,心中蓦地一喜,暗自得意自己手中的天之厉果然是上佳法器。与此同时,她忽然催发出全身真气,施展出“清风明月”法术中的一记“随波千万里”,一举朝紫魅妖皇压将过去。 紫魅妖皇见状,心中一凛,也催动周周身真气,施展出“魅影无双”法术中的一记“人面桃花诀”,拼尽全力朝那夹杂着十丈余长气光的天之厉击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万千霓光从这两件法器中间迸爆而出,似冲天烟花般,朝四下飞溅急冲而起。层层气浪霓光所到之处,地上的碎石沙尘便如风中飘叶海上扁舟,尽数被卷扬迫开。 就连水月老母与紫魅妖皇二人被这劲力十足的气浪光芒所激之下,也忍不住向后急急退出两三丈。 又听“嗤嗤”轻响,紫魅妖皇身上所穿的雪白长衫竟崩裂开三四道口子,丝丝缕缕飘逸不定。 接着,两人便看到御起的两件法器纷纷飞旋回转。有所不同的是,水月老母的天之厉依然流光环绕莹白入水。但紫魅妖皇的如意神符却已经从中间折断,另一半不知去向,只余下一半幽幽飘回了她的手中。 “紫魅妖皇,先下你还是要带那孩子走么?”水月老母微笑着讥讽道。 紫魅妖皇此时虽然神色凄厉,但却并没有暴怒已极,她秀眉一扬,语气森森道:“寡人既是说定要带那小鬼走,那便是再无更改,你又何必再问!” 水月老母低头轻轻一摸手中的天之厉,笑道:“眼下你那如意神符都已经粉身碎骨,你又凭什么抵挡我的天之厉呢?难不成你也要学着那如意神符,做一次投火的萤蛾,粉身碎骨么?” 紫魅妖皇听了水月老母的一再讥讽,却依旧神色如常,并不显出一丝愤怒道:“水月老母,你若真以为只凭那一块北海神玉便能击败我,那可就错了。寡人就让你瞧瞧什么才是世间神器!” 说完这句话,紫魅妖皇不再言语,原本巍然如山的身躯,忽然便似妖魅一般,泛着盈盈红光气芒,朝水月老母急攻过来。 水月老母如何能料到紫魅妖皇在折了手中法器之后,竟仍然还会如此强横无匹,心中顿时有刚才的蔑视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凛然之意。 她见紫魅妖皇不顾身死再次悍然出击,手中天之厉当即弹射而出,带着适才还未隐去的一道金光,再次御起迎着紫魅妖皇怒斩而去。 只见紫魅妖皇手中已经折断的如意神符忽然被抛飞起来,而紫魅妖皇却似并未从中注入真气催动念力将其御使,只是将雄浑绵延的摄妖真气尽数催运到右臂之上,却不知想要如何。 紫魅妖皇距离水月老母本就十丈余远,那天之厉与紫魅妖皇又是急速飞掠而起,眼见就要撞到一起了。忽然,从紫魅妖皇如雪的白衫衣袖中,几无征兆的滑出一物,此物方一现身,漫漫神光便向四下飞溅****十数丈远。接着,只见紫魅妖皇右手一挥,那件沐浴在神光中的事物临空飞起,顿时便将闪电般疾飞的天之厉吸纳在了它的上方。 两件法器在一瞬间,由气光闪烁,急速飞掠,变得静止黯然。放眼望去,只见刚刚飞出紫魅妖皇手中的事物竟然是一尊玲珑剔透的神鼎,那鼎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其上隐隐罩着一层霓光,闪闪若明灭不定的烛火。 那神鼎吸纳住水月老母的天之厉后,便在空中速速飞转,而天之厉浮于神鼎上面,也跟着飞速旋转,只是其上色彩变幻莫测,似要发生什么惊怖之事一般。 神鼎之下有一只老龟,四足伸展头颅仰起,仿佛正在充满劲力的向前爬。神态逼真,呼之欲出,更像活物一般。鼎身之上贴着四面切合极为紧密的镜子,那镜子却不像寻常铜镜,乍看之下便似玉镜一般,晶莹光滑诡异之极。 此鼎一出,水月老母神色顿时变得煞白,双目圆睁,望着那诡异的宝鼎痴痴发愣,半天竟然说不出话来。 一鼎一玉在空中幽幽旋转片刻后,只听“呯”的一声脆响,那天之厉竟然在顷刻间便碎成了千万片,化作了丝丝齑粉随风而逝,转眼间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玄龟洪荒镜!!你拿的是玄龟洪荒镜!!”水月老母望着那神鼎忽然开口说道。 只见紫魅妖皇一边悠然从空中款款飘落而下,一边收回那身负霓光的神鼎轻笑道:“看来你也认识此物,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跟我抢夺那小鬼!” 水月老母一脸惊异与不解,心中暗道:“玄龟洪荒镜乃是上古两大神器之一,与盘古混沌斧同是上古真神盘古大帝羽化前失落人间的神物。听说那盘古混沌斧在四年前便已经被魔族白虎圣魔轩辕斐然抢走,但玄龟洪荒镜却一直从未现迹神州。不想今日去出现在了这妖族紫魅妖皇手中,她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第九十五回浑水摸鱼 水月老母虽然心念电转,但一时间又如何能猜得出这其中隐情。口中冷冷道:“以神器之利占得上风,又有什么可卖弄的!” 紫魅妖皇闻言,竟然点点头道:“是啊,眼下是寡人以玄龟洪荒镜之利毁了你的天之厉。但是适才,你也不正是以北海神玉之利破了我的如意神符?我看,咱们也不过是彼此彼此!”顿了一顿又道:“寡人已经说过,那小鬼寡人是要定了!” 水月老母见紫魅妖皇携神兵之利一心要带走南宫易,心中虽有愤慨虽有怒意,但也无可奈何。以她的神功法术,若是赤手对敌,与这紫魅妖皇或许还有一拼之力,但也未必就能一战必胜。何况眼下紫魅妖皇手握世间两大神器之一的玄龟洪荒镜,自己纵是法术真气再强一倍,要想胜得了这盘古神器,却也实在不好说。 当下轻哼一声,转身对站在石窟边上的小女孩道:“小舞,咱们走吧!”话一说完,身形一闪,便迅速从石窟边上转了一个来回。一手抓着那小姑娘,一手似分花拂柳般从紫魅妖皇近旁掠过。 那小姑娘见到水月老母大败,此时说走就走,这才想起了和自己在一起的南宫易。于是一脸不舍与惊悸,转过脑袋朝那石窟口望去。目之所及,微有亮光的石窟口上空无一物,哪还有南宫易的半个影子。 失望之余,眼中又忍不住噙满了泪水。疾风吹衣,无限凄然。顷刻之间,便转入了那紫微斗阵之中。 人去屋萧索,紫魅妖皇一个人独自站在石窟外面的空地上,望着那石窟微微一怔,接着轻声喝道:“小鬼,出来吧,我这就带你走!” 她说话声音虽不是太响,却如疾风吹动,蔓延到紫微斗阵之内的每一个角落,就算是那石屋之中,也是处处波及。 可是奇怪的是,这一声喊过之后,却并没有听到有人回答。 石窟内的火光适才还只是幽幽闪烁,眼下不知为何,却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便似有人举着十几根火烛站在石窟内的厅堂中。 紫魅妖皇见一声未果,石窟中倒是火光乍现。心中一凛,飞身便朝石窟掠去。 这一下却是大出她意料之外,只见那石窟内左侧的一件石屋中,正在呼呼的燃烧着熊熊大火。不知是什么引燃了这屋中草木?紫魅妖皇如此想着,却闪动身形在其余的几间石屋中来回搜寻起来。 一遍搜寻之后,哪还有南宫易的身影?紫魅妖皇这次倒有些奇怪了,方才他不正是躲进了这间石窟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紫魅妖皇心中疑惑,生怕是自己有什么疏忽,被那小鬼藏起来躲了过去。于是再一次将其他四间屋子搜了一遍,结果仍是没有。无奈之下,紫魅妖皇又施展法诀走进了那间正在火光隆盛的石屋中,她虽然不相信一个小鬼可以躲进这火堆中,但一想到昔年南宫易的本事,又不免疑神疑鬼。 第406章 一诺千金 走进那间火势咻咻的石屋中,紫魅妖皇只见到一些石架石桌,以及正在燃烧的书卷和布匹棉被等物,别说人影,便是鬼影都不见一个。 心思纷乱之下,紫魅妖皇并未前去翻阅那些摆放在石架上的书卷,而是在思索南宫易的藏身之所。 原来,就在南宫易刚要溜进南山灵猿那间石屋中时,却忽然想到南山灵猿那书房中的众多经卷秘典还明晃晃的陈列在书架之上。这些稀世罕物若是被旁人发现拿走,是福是祸的确难以预料。又想到南山灵猿之前的叮嘱,若是自己离开此地时,尽可以将这些经卷典籍焚毁,以去心头之患。 想到这里,南宫易又瞧瞧踱进那间书房,以棉被为引,滴了少许舌焰火油,再用火烛将那棉被点燃。棉被上虽然滴了舌焰火油,但却极少。点燃后,火苗顺着舌焰火油的痕迹一路烧灼,最后才烧到了那书架之上。 而此时,南宫易又已经悄悄的溜进南山灵猿石屋中,戴上之前南山灵猿给他的鲭鱼面具,这才开启机括,从那是桌下的暗门钻入了甬道中。 南宫易顺着台阶一路而下,一手持着火烛,一手扶着甬道一侧的石壁,没走几步,便下了台阶。烛火辉映之下,只见眼前的甬道并不算大,左右仅有半丈余宽,高约一丈。石壁之上圆石突兀极不平整,有的地方竟然凸出一尺余,乍然望去,便似有人暗暗躲在石壁一边。饶是南宫易胆大,眼下一个人走在这黑布隆冬空无一人的甬道中,心中也不免有些发憷。 幸好这甬道地势还算平坦,不像是幽深山道坑坑洼洼崎岖不平。南宫易照着南山灵猿的叮嘱,一路顺着甬道向前走去。一双眼睛借着烛火的光亮四下打探,双耳便似那夜间出来觅食的小兽,细细凝听,以防突然之间有什么怪兽猛禽从甬道中蹿出,攻击自己。 这甬道两侧及顶上怪石嶙峋,层叠铺开,却不像是用刀斧劈斩过的,竟如同天然生就的一般。幽幽烛火照在那还算光滑的石壁上,反射出星星光点。随着他自己向前走动,眼前的景象仿佛流水般蜿蜒而过。 如此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面空旷的甬道中蓦地传来一阵阵滴答声。南宫易闻言,心中一紧,当下停住脚步细细凝听。一听之下才知道是甬道中滴水的声音。他心中忽地想起了南山灵猿石窟中的水槽,那水槽中的水就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泉水。山上既有山泉,必定便有源头。那些水顺着石缝蔓延而下,到此间,多半也就成了这一滴滴的水珠附着于甬道顶部。 想明白这些,南宫易又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如此又走了一阵,那滴答滴答的水声竟变成了淙淙流淌的小溪,有远处似有若无的传来。 南宫易心中奇怪,难道这甬道中还有泉眼不成?心中想着,脚下却没有丝毫停留,他倒要看看前面这水流声到底是什么! 有了许久,手中持着的烛火忽然左右摇摆起来,便似赤红色的仙子,想要蹁跹起舞。一时间,眼中之物不免明明灭灭看不清楚。 南宫易见状,赶忙抬起右手将那烛火一护,这才看清了前面不远处又幽幽光辉传来。 南宫易是何等聪明,他见这烛火闪烁不定,心中暗道:“烛火闪动是因为有风吹它,这甬道左右都是山壁,自然不会有风;身后已经走出那么远,况且听南山灵猿所言,三个呼吸间,那石桌便会自动复原,如此,身后也不会有风吹来;这么一想,便只有一个结果,吹动烛火的风是从前面刮来的。风从前面可以吹进来,则说明前面不远处便是甬道的出口了!” 南宫易见马上就要走出这甬道了,心中难免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甬道之外是什么?他不知道! 越往前走,那水流声就越清楚,渐渐地,他借着烛火的光辉看到了前面出口处的情形。 原来这甬道的出口是在一处山溪流经处,山溪从山顶的某一处地方流下,顺着山壁一路蜿蜒,到此处洞口,便似水帘一般将后面的事物尽数掩住。流下来的山溪汇入甬道口的一处石潭中,石潭的左侧有一道一寸余宽的裂缝,顺着甬道左侧石壁没入地下。那清澈的山溪从石潭中流淌而出,在一股股的流入那石缝中渗入地下。正因如此,甬道内才见不到一丝水脉。而刚才从甬道中向外看时,那些闪烁光辉的事物,便是从洞口上边垂下来的那一条水帘。 南宫易看清这些之后,不再迟疑,顺着甬道口块块叠起的岩石大踏步而。身形一闪,双手护着烛火从哪水帘下钻了出去。纵是他闪动的极快,可还是被那流淌的山溪淋得水迹斑斑,幸好手中的火烛没有因此熄灭。 出了甬道四下张望,目之所及,出了无尽的黑暗,便是三五一列六七一行的古木与乱草。此时夜尚未深,一轮皎洁的明月悬于东方,正自缓缓的向西移动。 月光清冷,夜风萧瑟,浸透着南宫易单薄的衣衫,显得孤寂无比。耳中虫鸣声依稀出来,断断续续时高时低,仿佛是夜虫在抒发无眠的忧思。想到适才还和南山灵猿在一起,眼下便独自一人流落荒野,南宫易不免伤怀感叹。那原本动听的虫鸣听在他的耳中,倒像是凄然悲凉的离别之曲,幽幽咽咽恍若梦幻。 眼下他虽然感觉孤寂无助,但老天并未让他有丝毫的怠慢,他还要必须将纳兰无苑安然送至恓惶山蹁跹楼。虽然途中还不知会有多少坎坷艰难,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又怎能轻言反悔! 想到这里,南宫易一边举起手中的烛火,一边举目四下打探。忽然,西北方一条小径映入了他的眼帘。这条小径看似平平无奇,但小径中的杂草却只有寸许高,而且整整齐齐似是被人修剪过一般。 南宫易暗道:“这不死谷多半只有南山前辈一人居住,此处既然有认为开辟出来的一条小径,十有*便是南山前辈自己用弯刀割除乱草留下的。况且这甬道只有我与他二人知道,旁人纵是想来处,也断不会开辟一条小径来着山脚处。” 如此想着,南宫易大步向前,顺着那小径迤逦朝西而去。约莫走出五十丈,前面便出现了一株摩云参天的古木,迎面阻住去路。再向旁边一看,又有三颗古木分四角冲天而起。就在这四柱参天大树的中间,赫然横亘着一件一丈高一张方圆的木屋。 这木屋外表便是用宽大供圆的树木外皮做成,围绕一圈呈圆柱形,其上还铺了数层枝叶藤蔓。也不知南山灵猿是用什么方法将那些枝叶藤蔓架到木屋上面,枝叶所在藤蔓所及,都是生机盎然全无枯萎之状。打眼望去,这木屋便似一株低矮的树木,而这间屋子又是隐在四柱高大的古木中间,若非走进细瞧,一时间还真的难以发现。 此时,这隐藏偏僻的木屋门扇正死死的掩着,里面静若死寂。南宫易暗道:“幸亏南山前辈之前给我说起过无苑妹妹住在这甬道之外,若非如此,眼下一个人来到这荒山野谷,在遇到这么一个似树非树似屋非屋的怪物,定然会以为是鬼魅居住的地方。” 南宫易深吸了一口气,向四下瞧了瞧,见再没有什么动静之后,这才举起手中的烛火走了那扇木门前面,轻轻抬手敲了三记。 眼下在这阴森恐怖的山谷中,夜鸟早已入寐,虫鸣虽在,但也只是幽然若无。是以若非仔细倾听,这谷中便是静若死寂,没有一丝声音。而现在南宫易抬手敲响了那木门,“笃笃笃”的声音顿时四下传开,静寂之下便似山鬼突然咳嗽一般。 声音方起,那木门霎时间便从里面打开了,一张童稚的秀气的脸未经一丝征兆赫然就出现在了南宫易烛光辉映之中。 一开始,那张可爱的笑脸还带着一丝激动与微笑,但是一见到南宫易是一个陌生人,当即就变作惊奇与茫然。 那张脸忽然开口道:“你是谁啊?猿伯伯呢?”这声音稚嫩清脆,便似银铃轻响,让人心中好不舒服。 南宫易望着那张可爱的笑脸微微一笑道:“别怕,我是涤尘哥哥,是猿伯伯让我来这里找你的!” 那张粉嫩的小脸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忽而眨了眨,问道:“怎么,猿伯伯见天晚上不来陪苑儿睡了?” 南宫易闻言,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了这小姑娘的话。心中一动,暗道:“原来南山前辈每逢入夜,便会通过那条甬道来此和无苑妹妹一起入睡。难怪我心中一直好奇,南山前辈竟然敢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独自扔在此处,也不怕她出什么事!眼下看来,只要有时间,他多半都会从那甬道钻过,来此照看无苑妹妹!” 想听那个这一节后,南宫易又道:“今天猿伯伯有事来不了了,他特意派个个来照看你。你看,这就是他给我的信物!” 说着,南宫易自怀中摸出一枚两寸长的玉钗放在了烛火前面。烛光映照之下,那玉钗中透射出一副鸳鸯戏水的图案,更奇怪的是,这图案中的鸳鸯与水竟然都是活动的。 第九十七回遗孤无苑 那女孩见到这枚玉钗后,这才将木门打开,对南宫易道:“那涤尘哥哥你快进来吧,猿伯伯说外面晚上很冷的!” 南宫易见这小姑娘终于相信了自己,心中一喜,当即闪身进入了木屋中。 这木屋中的摆设极为简陋,只有一张床、一把木椅和一张方桌,其余一些事物均是日常要用到的一些用具。那木桌上燃着一支火烛,站在木屋外面完全看不到。 南宫易进了木屋后尚未说话,那小姑娘却忽然开口道:“涤尘哥哥,你今夜来到这里,可是准备带我去找我爹爹和我娘亲的?” 南宫易闻言一愣,这才想起眼前的小姑娘是将南山灵猿当做伯伯,并非是当做父亲。如果是这样,那南山灵猿势必是告诉这小姑娘,他的父亲尚在人世。可是为何却不告诉她母亲已经过世呢? 想到此处,南宫易又是一愣,这小姑娘的父亲尚在人世,而且还是魔族中的通天魔尊。那么他自己的父母又是谁呢?眼下是否还活在人世? 在这幽静清冷的木屋中,南宫易第一次想到了他的父母,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可是眼下只有这个小女孩,她绝不可能告诉自己答案。心中隐隐所动,又记起了南山灵猿曾说的那可以使人恢复记忆的莫忘泉,不禁暗中下定决心,等安然护送这小妹妹抵达恓惶山蹁跹楼,他一定要找到九仙山莫忘泉恢复记忆,然后寻找他的父母! “涤尘哥哥,是不是啊?你怎么不说话?”纳兰无苑见南宫易兀自一个人发愣,又再次追问道。 南宫易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赶忙道:“是啊,我就是带你去你爹爹那里!”微微一顿又道:“哦,还有你娘亲!” 纳兰无苑闻言一脸喜色,水灵灵的眼珠转了两圈又道:“涤尘哥哥,那你知道我爹爹在哪么?他是谁啊?” 南宫易道:“无苑妹妹,我告诉你,你爹爹住在恓惶山蹁跹楼,那里很美很美。而且你爹爹还是魔族两大阴阳魔尊中的通天魔尊,神功法术可是厉害的紧啊!” 纳兰无苑听到南宫易说他爹爹乃是魔族的通天魔尊,他虽不知魔族是何物,通天魔尊又是何物,但是见南宫易一脸兴奋,而且一说一长串,心中也不免欢喜。暗想,自己的爹爹多半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只是她对了不起还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于是又问道:“我爹爹有猿伯伯厉害么?猿伯伯可以让这不死谷中的所有猛兽不敢接近我这个小木屋,我爹爹行不行?” 南宫易听到纳兰无苑这么问,口中顿时哑然。 第407章 千里之行 南山灵猿虽然在神功法术修习中远不如那名声远播的通天魔尊,但说起歧黄之术虫蛊之道,恐怕就算他魔族通天魔尊再厉害,也多半比不过南山前辈。可是若说道法术神功,十个南山灵猿或许都抵不过一个通天魔尊。 但南山灵猿一年多来对自己照顾非常,适才还以命相救,这等恩情厚意自是那个未曾蒙面的通天魔尊所能比得上的。正因如此,南宫易并不像将南山灵猿说的比通天魔尊差劲,但又不愿伤及这小姑娘的满心期许。纵是他聪明过人,一时间倒也有些犹豫不决。 过了半晌,南宫易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笑道:“无苑妹妹,我这么跟你说吧。猿伯伯可以让这不死谷中的所有猛兽都不敢靠近这小木屋,但你爹爹却可以将这不死谷中的所有猛兽尽数杀死!这二人可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纳兰无苑闻言,心中欢喜不已,一双小手兀自拍个不停。在她心中,南山灵猿可谓是这不死谷中无所不能的神,眼下这位大哥哥既然说自己的父亲足以与猿伯伯相比,那么可想而知他也是一个向神一般的人物。 正自欢喜,纳兰无苑又问道:“那我娘亲呢?她是谁呢?” 南宫易这下可彻底哑口无言了,那位被南山灵猿称作柳姑娘的女子,十三年前便已经过世,但南山灵猿却从未将这件事告诉纳兰无苑,是以在见到自己拿着玉钗来这之后,才问东问西激动不已。 南宫易不想打击眼前这个小姑娘,也不想拆穿南山灵猿的善意谎言,只好挤出一个微笑道:“你娘亲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子,也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子,等你见到她就知道她是谁了!” 纳兰无苑欢喜的点点头,虽然南宫易说的极为粗略,但是在她听来,这些已经足以满足自己的提问了。 南宫易将眼前这间木屋扫视一遍,自忖夜色已深,想到从明日开始便要面对旅途坎坷,心中又不免生出几缕忧愁。 他将左手中的火烛放在木桌上,又将右手中的玉钗交给纳兰无苑道:“这是猿伯伯给你的,你自己装好啊!明日咱们就要启程一路朝西往恓惶山而去,先下时候也已不早,你还是上床睡觉吧!” 纳兰无苑接过那玉钗,左右瞧了瞧,像是见着了一件罕世珍宝,一双清澈的眸子中灵光闪动。许久之后,这才将那玉钗揣进怀中,对南宫易道:“涤尘哥哥,我睡木床那你睡在哪啊?” 南宫易一摸那小姑娘的乌黑头发呵呵一笑:“哥哥睡在这木桌上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赶快休息吧,明日一早咱们就要赶路了!” 纳兰无苑像是忽而想起了什么,开口道:“那猿伯伯不和我们一起去找我爹爹么?” 南宫易道:“猿伯伯有事去不了,所以我陪你去,知道吗!” “好吧,那就赶快休息吧!”纳兰无苑说着,便爬上木床盖好被子入睡了! 南宫易见这个问东问西的小姑娘终于睡去,这才叹了一口气,望着两支幽幽摇曳的烛火,似是看到了一路的艰辛,摇摇头苦笑一声。这才搬来木椅,吹灭火烛,趴在木桌上睡了。 “嗷嗷嗷”一连三声悠长的吼叫顿时就将南宫易从沉沉的睡梦中拽了起来,起身一瞧,三道巴掌大小的光斑已经照在木屋内的墙壁上。抬眼望去,却是木屋顶部下角开着三个小孔,那三个小孔只有手掌大小,夜间无光,自然不能发现。眼下天色已亮,晨曦透过树林从这三个小孔中照进来,将木屋中的黑暗尽数驱赶殆尽。 南宫易起身四下打量,忽见木屋东南角上放着一个包裹,上面还有一张信笺。于是走过去拿起包裹,打开信笺。那信笺不太大,上面用朱笔写道:这包裹中有蔬果烤肉鱼干等食物,可供途中食用。蛇皮水袋两只,里面已经装满泉水,饮用完后,可寻找水源补给。*散、龙须冰蛭蛊各一袋,救急所用。另有金贝扇四五枚,凤凰珠三颗,可做一路盘缠。途中多加小心,遇事随机应变,若不然走为上招。切记切记! 南宫易看到这里,这才知道南山灵猿已经在前一夜将自己此行所需安排妥当,若非如此,南宫易还真有些无从下手。 他重新收拾好包裹,推开门一看,一轮赤红喷薄的红日正在从山谷东侧缓缓升起。 第三百九十六章千里之行 热气消散,万道金光冲破枝叶遮蔽丝丝投下,将眼前这草木茂盛的山谷染成金色。 晨鸟啼鸣,蜂蝶起舞,嗡嗡之声不绝于耳,新的一天又充满生机的来到了这不死谷中。 南宫易再次回到木屋之中,叫醒还在熟睡的纳兰无苑。两人用木盆打来清水稍稍洗漱,又吃了一些南山灵猿留下的食物,这才牵着手沿着山谷中的崎岖山道,向西边的出口一路走去。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南宫易背着包袱,一手牵着纳兰无苑的手在不大宽敞的山道上挺进。眼下是不死谷西端,环合的谷壁仿若一条巨蟒的身体蜿蜒向前,两边碧木森森藤蔓交绕,开阔处则是一块一块的灰白岩石,以及红黄不已的鲜花。 那蜿蜒的道路虽然崎岖难走,但总归还是有的。两人依道而行,也无多余的话,遇到难以下脚处,南宫易就抱起纳兰无苑瞬移飞掠而过。如此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不到,两人便已经走出了不死谷,一路上还好没有遇到什么人。 此时南宫易已经戴上了南山灵猿交给他的鲭鱼面具,由原来的俊逸少年,顷刻间便已变成了一个面黄肌瘦的柔弱童孩,就算是遇到昨夜四处搜寻他的紫魅妖皇,也未必就能被她认出来。 出了不死谷,两人顺着大道一路朝西行去。南宫易自知纳兰无苑年纪太小,脚程与自己相比自然差的太远。是以在一路无人之时,便抱起她瞬移而行。纳兰无苑乃是第一次体验飞的感觉,难免要欢呼雀跃一阵。 恓惶山距离不死谷有数百里远,据南山灵猿所说,南宫易只要带着纳兰无苑沿着那条宽大道路向西进发,大约在十五日后便会抵达。南宫易自然是相信南山灵猿的话,两人一路行来也是无事,南宫易便时不时对纳兰无苑说及自己的采药捉虫驱蛊治病的事情,偶尔也会设想一下自己抵达恓惶山见到通天魔尊后,又该到哪里去寻找九仙山和莫忘泉。 自从南山灵猿前一夜对他说及那些事后,他便一直向往找到莫忘泉恢复自己的记忆。同时,再返回人族协同人族北斗七君和自己一同去盘古神峰寻找刻有混沌太乙神术的伏羲玄碑,驱除体内“鬼蛹九星蟥”彻底化解“种魔神术”对自己的禁锢和伤害。 当然,这些都是他自己在不会遇到任何磨难与艰险的情况下想出来的。若是他知道要抵达盘古神峰首先要穿过令六族之人闻之丧胆的“渡劫谷”,九死一生后才能到达盘古神峰,此刻恐怕也就不再这般设想了! 忽然,他又想到了那位被南山灵猿说及的魔族通天魔尊纳兰惊风。此人神功法术之深湛,既然可以笑傲神州,那等到将无苑妹妹送到恓惶山后,请他相助寻找莫忘泉不就省了不少麻烦么?那时他自是欠了自己一个人情,这点事应该是会出手相助的。 转念一想,又觉得此法不可行。大丈夫救人助人都是不求回报不求感激的,自己现在却要借着这件事请通天魔尊出手寻找莫忘泉,倒真有失大丈夫行径。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孩子,那通天魔尊乃是一族之尊,但自己也不能输了气节。 如此想着,这件事又似显得渺茫无助了。 两人在路上如此行了一日,中午吃了一些南山灵猿准备的鱼干与蔬果,喝了一些水。黄昏时分,两人来到一处集镇,南宫易见天色已经不早,便带着纳兰无苑找了一家客馆歇脚了。他自知他和纳兰无苑只是两个孩子,举止行事也是不与旁人计较,尽量的不要让别人注意自己。第二日清早,南宫易结了账,又继续带着纳兰无苑一路向西而行。 好在他们二人穿着本就朴素,亦或者说是贫瘠,纵是有什么盗贼强人想从他们身上找些财物,一见他们的样子,也就没有动手的心思了。 如此又行了两日,这天两人再次离开人烟密集的集镇城街,来到了一条宽阔的大道上。太阳高照,微风轻拂,倒也不怎么热。蓝天白云,鸿鹄高翔,一阵阵尖锐的啼鸣惊破寂静的天空。大道两旁长满了翠碧色的草木,红花微颤虫蝶飞舞嬉戏。 南宫易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虽然唱的并不是多么好听,却也自得其乐。这一路而来,过了四五个集镇,翻了两座山,不过南宫易连一处地方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纳兰无苑第一次接触这些谷外的新鲜事物,虽然心中惦记着早些找到他的爹爹,但是当看到红艳的花朵和斑斓的蝴蝶时,依然忍不住总要呼叫着去追逐采摘。 小小年纪竟也有爱美之心,她将那摘下来的花朵插在自己的发鬓上,然后问南宫易好不好看。南宫易见状,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直说好看。 如此走了一上午,正当太阳当头之际,南宫易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阵的吆喝声。走得近了,才听明白是喝骂之声,而且其中好像还夹杂着皮鞭抽响的声音。 南宫易越听越是感觉不妙,此时虽然没有看见前面是什么,但“塔塔塔”兽啼落地之声却是清楚在耳,好像正有大批人马在朝自己这边走来。 第九十九回蛮族之患 南宫易见状,当即停下了步伐,一把拉过正在奔跑的纳兰无苑。纳兰无苑不知所以,一双眼睛睁的大大问道:“涤尘哥哥,怎么了?” 南宫易低声对她道:“前面有坏人,咱们要躲一躲。不然被抓住要挨打的!” 纳兰无苑闻言,眉头一皱,赶紧用一只手捂住嘴巴,低声对南宫易道:“涤尘哥哥,那咱们快躲起来吧!” 南宫易微微一笑,点点头。旋即双目向四周一扫,眼前的大道两侧一侧是处一丈余高的沟壑,其下生长有一两尺高的杂草,另一边却是二三十丈高的岩壁,想要攀爬,以他的瞬移术,还差得远。 南宫易既想瞧瞧来的这些人到底是谁?又怕遇见歹人与他们两人为难。南山灵猿心中也说过,遇事随机应变,眼下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好先躲在大道左侧的那个沟壑台阶之下,待这些过去之后再行赶路。 想到这里,南宫易再不迟疑,朝前面大道望了一眼,见已经有坐骑兽露出了巨大的头颅,于是一把抱过纳兰无苑,足下轻点,顷刻间便飘身落下了大道左侧的那道沟壑台阶下。 那台阶下乱草茂盛,两人躲在下面,上面的人若是不故意来此搜索,还真是难以发现。南宫易方一蹲在那台阶脚跟,便悄声对纳兰无苑道:“无苑妹妹,等一会不管上面有什么声响传来,你都不要出声哦!” 纳兰无苑见南宫易神色肃然,全没有适才的嬉笑,当即郑重的点点头道:“涤尘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出声的!” 虽是如此,南宫易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抬手从那摆着背着的包裹上撕下一块布来,一分为二,分别塞在了纳兰无苑的耳中。他心知迎面而来的这些人中,有不少人是骑乘这坐骑兽。坐骑兽乃是凶兽驯服而得,自比寻常猛兽要厉害的多。 纳兰无苑自小就隐居在不死谷中,对凶兽毫无概念。若那些坐骑兽经过此地时,忽然昂首嘶吼鸣叫,一时间多半要惊吓到她。虽然她自己说不会出声,可认在惊惧之中又怎能控制得住心中的畏怖,到时候,她多半会惊叫出来。正因如此,南宫易这才以棉布塞住她的耳朵,同时,还让她自己用手捂住小嘴。 第408章 蛮族骑兵 微风吹拂,将那些纤细拥簇的乱草拨的来回搔动,划在脸上,只觉麻痒阵阵。做完这些,南宫易便听到那些兽啼“塔塔”声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显。他望了一眼被自己拦在身侧的纳兰无苑,见她一手捂着小嘴,一手抓着自己的衣衫,双目正扑闪不定愣愣的望着自己。 南宫易心念一动,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物,当即从怀中摸出一件透着诡异黑色的纱衣。抬手轻轻展开,将自己与纳兰无苑的二人尽数遮盖在那纱衣披风之下。 原来这纱衣披风便是那夜南山灵猿在晕厥前塞给他的隐妙仙袍。当时南山灵猿见自己身受重伤,而汝鄢倾馨又在一旁迟迟不走,想来是见他生受重伤不忍离去,再加上十数年的相思换的再次邂逅,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缠绵情意便又似雨后春笋般丝丝缕缕的生长蔓延起来。 南山灵猿自从经历了柳姑娘与汝鄢倾馨二人的相继死去,心中不知为何也忽而明白,得不到的东西若是一再执着,最终苦的还是自己,亦或者是更多的人。何况那时柳姑娘已然过世,自己便是再执着,也是于事无补。这样一来,倒是常常想起被自己误会之下所杀害的汝鄢倾馨,每每想起不觉内疚自责。 这时,再次见到汝鄢倾馨,南山灵猿自是心中释怀激动,三十余年的情债,到此,也该是偿还的时候。于是乎,便暗中示意南宫易记住自己的嘱托,要将纳兰无苑送到恓惶山蹁跹楼。想到他只是一个孩子,这一路上或有坎坷凶险也未可知,便又将那隐妙仙袍塞给了他。之后才故意假装晕厥,一起和汝鄢倾馨离开了栖身十余年的不死谷。 随着那“笃笃笃”震响的兽啼逐渐行近,一阵阵凶悍的喝骂声也越来越响亮。皮鞭抽响,虽然没有打在南宫易的身上,但是心在耳中也不觉让人心中发毛。 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喝道:“你们这些五族蛮夷,今日落到我们蛮族手中,回去之后,就安安心心的替我们做奴隶,做事从。若是有一点抱怨,哼哼,老子就一鞭子抽碎的脑瓜子!” 另一个声音又道:“眼下距离蛮族沐宜城尚有数百余里,你们这些若是能不生事端安分走到那里,倒还好说。若是有一点不轨行为,小心老子让你他娘的过来喂凶兽。” 随着这些喝斥怒骂声一句句的震响,那皮鞭抽落的声便不绝于耳的传来,其中难免夹杂着俘虏哭泣的声音,呜呜咽咽凄惨不已。 南宫易虽然不知道蛮族与神州五族之间向来各为其主,但见到这些蛮族兵卒欺压打骂从五族中俘虏来的百姓,心中也是痛恨愤慨不已。 他在沟壑台阶下听了片刻,越听越是恼怒,便悄悄的从隐妙仙袍下钻了出来,蹑手蹑脚的站起身,足下轻点,跃到旁边的一块大岩石上,俯身低头朝那一队蛮兵与五族中百姓望去。 目之所及,但见宽大的道路上,最前面走着七八个身穿盔甲的高大兵卒,后面则是六头三丈余长的雕鹗狮头兽,血口开阖獠牙森森,正在睁着一双铜铃大的举目向前观望挺进。每头雕鹗狮头兽的背上,都坐着以为身穿赤黄色铠甲的军官,猛悍十足。一边喝斥,手中一丈长的蛇鞭来回扫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抽在身后任何一人的身上。 六头雕鹗狮头兽后面便是二十多个身穿青灰长衫手戴铁链的一群百姓,有老人也有妇人,就连孩子也赫然走在其中。这些人无不衣衫褴褛蓬头后面,像是在哪里关押了许久的囚犯。 一行人行走间,那铁链相互撞击,发出“哐啷哐啷”的轻响。有的人的身上已经染了不少鲜血,一道道的鞭痕纵横交织,让人见了心中不觉发寒。 第一百回强袭忽至 这些被抓来的五族百姓后面,又是十几个身穿铠甲的手持长矛的兵卒,紧紧的盯着前面的那些五族百姓,只要见到他们动作稍有迟缓,便拿起长矛的后尾狠狠朝那些人捅去。 这条队伍从前到后有十丈余长,南宫易虽然心中痛恨这些蛮族凶兵,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不能上前解救那些被驱赶的五族百姓,只好咬咬牙,怒目而视。 幸而那些蛮族兵卒走在大道中央并未朝左侧台阶下扫视,不然,南宫易只怕稍不留神便会被这些人发现。 过了一阵,那一队蛮族兵卒渐渐的从南宫易与纳兰无苑二人所躲藏的大道旁走过。南宫易一等这些凶神恶煞的蛮族凶兵一过,就唤起纳兰无苑,收了隐妙仙袍。两人再次返回大道上,沿着那队官兵走来的方向继续行去。 刚走了不过一里多远,忽听一阵急促的兽啼声惊破了原本宁静的道路。南宫疑云虽然听到那兽啼声“笃笃”震响,尚未找到避身之处,便见到又有四骑骑乘追风兽的满足兵卒正挥舞着手中长鞭迅速奔来。 这下可吓了南宫易一跳,适才刚躲过那一批凶兵,眼下不想又遇见四个,真是祸不单行。一想到适才那些五族百姓被抽打欺辱的样子,南宫易不免心中发憷。 纳兰无苑乍见到那三张长的追风巨兽,一时间也吓得不轻。小脸煞白,双目愣愣的望向前面,嘴巴蓦地张开,竟愣在了原地。 此时,南宫易与纳兰无苑已经被那四骑蛮族兵卒发现,想要转身逃走,奈何又怕撞到刚刚走过的那一批凶兵。况且眼下自己距离那四骑追风兽只有半里多远,就算想要逃跑也是不易。 无奈之下,南宫易只好硬着头皮,一手拉着纳兰无苑,一手暗暗垂在身体一侧。两人低头不语,打算就这般向前走去。南宫易暗想:“若是我就这般嗫喏而行,这四骑蛮族兵卒见到只是两个小孩,或许会并不在意,就此让我们过去!”他一边口中暗自祈福,一边斜着眼睛偷瞄迎面而来的那四骑身穿盔甲的蛮兵 片刻间,那四骑蛮兵便已经奔跃到了两人身边。南宫易见状,将纳兰无苑的手抓的更紧,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身旁这个小姑娘,此时瘦弱的身子正在忍不住的发抖,也不知是因为怕那追风兽还是怕追风兽背上骑乘的那四个大汉。 正想着,那四骑追风兽便已经从身旁疾驰而过,四个人似乎连瞧都没有瞧南宫易一眼。南宫易见到这种死里逃生的情形,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回过头眺望那四骑追风兽。 这不望还好,一望之下,顿时将南宫易吓出一身冷汗。只见那原本疾驰而过的四骑追风兽,再向前奔出五十余丈后,忽然齐齐停了下来,其中一骑之上有一人大声朝南宫易喝道:“小鬼,快给老子过来!” 南宫易闻言,身子不由一颤,两条腿都像是软了。若是落在这群凶兵手中,别说要将纳兰无苑安然送至恓惶山蹁跹楼,就连是否能保住小命都难说的紧。 想到这里,南宫易心中蓦地生出一个念头:“逃!” 这个念头方一生出,他便一把抱起身旁的纳兰无苑,用尽力气施展瞬移术朝大道前面疾奔而去。 那四个坐在追风兽背上的大汉见南宫易竟然瞬息间奔跃如飞,心中也不免齐齐一惊。其中一人道:“这小鬼竟然还会瞬移术,若是献给蛮圣,他老人家必定欢喜!”其他三人闻言,均是点点头道:“追!” 此言一出,四骑追风兽顿时便掉转过头,沿着宽阔的大道风驰电掣的追了过去。 南宫易虽然瞬移术修习的也算精妙,可是与那追风兽一比,自然就落了下乘。再说他只是个孩子,而且怀中还抱着一个纳兰无苑,若是短距离逃离,他或许还有一拼之力。可是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大道上,他又如何能跑得过追风兽呢? 如此疾奔一阵,南宫易只觉全身肌肉发麻,呼吸也似有些不畅,一身的力气在这一路狂奔中已经用去了大半,若是在这么跑下去,只怕转眼间就要被这四人捉住。 心念至此,南宫易忽然朝那一旁的台阶下的沟壑望去。这台阶下的沟壑比之眼前的大道要矮出一丈高,下面杂草丛生蔓延数十里,地势也是高低不平极为崎岖。尽头处乃是一座座不太高的丘陵,一道道相连。 南宫易见到这情形,当下不再犹豫,身形一转,便朝路边石坎上奔下。他在大道上定然是跑不过四头追风兽,可是在这地势坎坷的荒野中,那四头追风兽便是在再能跑,只怕也要小心脚下土石,不然一失足,就要栽上几个跟头。 后面那四个人骑乘追风兽的蛮族兵卒,见南宫易忽然一转折,朝着大道左侧下面的荒野奔去,四人不由得冷冷一笑,似是毫不在意南宫易如何逃窜。 四个身穿铠甲的兵卒相互使了一个眼色,适才开口呼喊的那个大汉,一边转过追风兽继续追击,一边开口喝道:“那个小鬼,你若是在不停下,被我们四人逮到,休怪咱们下手太狠!” 一声喝斥之后,四人所骑乘的追风兽便陆续从大道边上的石坎上跃了下去。那石坎有一丈高,而四头追风兽也正以极快的速度疾驰,但一闪身从那石坎上落下,竟然平平稳稳,没有一丝颠簸。再看那四头追风兽在那崎岖坎坷的荒野飞足疾驰,竟宛如在平地上一样,丝毫不见怒失前蹄的兆头。 又奔一阵,南宫易只觉全身酥麻不堪,鼻息之中冷气咻咻,眼前景象也似有些暗淡。他心知这是气力枯竭之状,再过不久,他只怕就要筋疲力尽了。慌忙中,南宫易转过脸,朝身后的那四头追风兽望去,他想瞧瞧这四头追风兽眼下到底追到哪里了。 不料这一望,险些惊得南宫易一头栽倒在地。目之所及,那四头追风兽不仅没有被自己甩开,而且还越奔越快,距离自己也是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到自己了,他却没有一丝闪避的力气。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也只好将心一横,继续往前发劲飞掠而去。他心想,既然逃不脱,倒不如气气这些蛮族凶兵。 可是刚刚向前再奔出三四十丈时,他便瞧见在一片乱草岩石的遮掩下,一条宽阔的深壑蓦地横亘在前。 打眼一望,那深壑足有二十丈宽,从西南向东北方向迤逦而去。 这下南宫易又不觉心中一喜,暗道:“看来还是天不绝我,前面竟然有一条深壑!” 看见那深壑就在自己前面,南宫易也不知从哪里又借来了一丝劲力,继续发足闪身往那深壑边上奔去。 可是纵是他再生出一丝力道,相较于那身躯巨大的四足追风兽依然还是逊色了不少。就在他马上要跃下那深壑中时,只听身后一个雄浑的声音喝道:“小鬼,你还想跑么?老子倒要瞧瞧你往哪里逃!” 说着,身子猛地从追风兽的兽背上一跃而起,手中宛如灵蛇般的长鞭蜿蜒弹射,霎时间便朝南宫易的后背卷去。 南宫易听到而后风响,口中暗自叫苦,看来自己还是慢了一步,终要被这蛮族凶兵捉去。 然而就在那两丈长的蛇鞭将要卷住南宫易腰际时,忽听那深壑中一声清喝。接着,只见一道人影闪动,便如一阵风般,朝南宫易所在的地方****而出。这道人影来势极快,方到眼前,手中长刀一挥,但闻“叮当”一声脆响,原本将要卷住南宫易身子的蛇鞭,仿佛是被雷电击中,在空中微微一滞,接着“嗖”的一下又反折回去,朝着飞掠空中的那个蛮兵攻去。 那蛮兵见自己的蛇鞭竟然被人轻轻一碰就能反弹回来,心中也吃了一惊。探手一抓,便将弹回的长鞭抓在了手中。可是随着他一手抓过蛇鞭,整个身子却不由得向后跌去,饶是他反应极快,最后终是定住了身形,也不免后背冷汗涔涔。 第409章 有惊无险 这时,其他三个蛮族兵卒也已经赶了过来,三人一字散开,将适才出手的那个人围在了深壑边上。 那大汉方一站定,便神色恼怒道:“小子,你是谁?不想活了么,敢挡爷爷雷蛇青鞭?” 南宫易循声望去,但见自己身后早已站了一位身材魁梧身穿青袍的青年男子。此人剑眉上扬,玉面丰神,一双丹凤眼中射出一道令人不敢逼视的厉光。他右手中持着一把黑色长刀,约莫四尺来长,阳光下微微泛出一丝淡淡光辉。 听到方才出手袭击南宫易的大汉质问自己,那青袍男子冷冷道:“你又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地撒野!” 说话间,对面的另外三个蛮兵已经将手中兵刃亮了出来。那大汉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当即挺起胸膛怒喝道:“你真是瞎了狗眼,连蛮族虎赤将军帐下的四大勇士都不认识,真是找死!” 此言一出,那青袍男子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凶光,手中青黑长刀微微一转,斥道:“蛮族凶夷在我五族疆土之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既然你们是蛮族凶兵,我看今日就留在这吧!” 话音未落,手中的青黑长刀便青光闪动,宛如惊鸿乍现,带着一股狂猛的劲风,朝着那手持雷蛇青鞭的人斩去。刀光闪烁,狂风猎猎,四下两尺高的乱草野花被那催然欲倒的劲风一卷,纷纷从地上飞起,仿若翩翩蝴蝶般,袭向对面的那个大汉。 对面的那个身穿铠甲的大汉见面前青袍男子在毫无征兆之下便自发难,心中不觉一凛,手中雷蛇青鞭猛然一抖,顷刻间恍似一条活物般,朝着那青袍男子的长刀卷去。他本想以自己手中的雷蛇青鞭将那长刀缠住,再一拉,拽向自己。 哪料铠甲大汉手中的雷蛇青鞭方一卷住青袍男子的长刀,便见那青黑长刀刀身之上青光炸裂,便似两道电光,从刀刃与刀背上冲出。 只听“嗤嗤”数声,原本缠绕在青袍男子刀身之上的雷蛇青鞭,在那青光一闪之下,顷刻间便寸寸断裂。适才还是一条灵动蜿蜒的活蛇,现在却变成了一条条形如木柴般的死蛇。 这一惊非同小可,那大汉一击无功,正要闪身退回。却不料自己手中的雷蛇青鞭方一断裂,那握在青袍男子手中的长刀便紧跟着朝自己腰际斩来。刀芒所至,那大汉身上的铠甲尽数碎裂崩断,簌簌落了一地。 情急之下,其余的三个蛮兵挥动手中的兵刃,顿时便从三个方向朝那青袍男子攻来,想要在夹击中击退这青袍男子。 其余三人分别拿的是一根狼牙棒、一条月牙铲和一柄鬼头刀,这三件兵刃乍看之下比一般的同类兵刃要大出一倍,再被这三个身体魁梧的大汉挥舞起来,还真有些虎虎生风。但那青袍男子却似根本就没有将这四人放在眼中,他那三件兵刃虽然来势极快,可青袍男子却没有一丝凛然之意,手中的长刀依旧不偏不倚的斩向起手的那个大汉。 那大汉见状,粗壮的身子忽地向后一折,想要以此避过那雷霆一刀。与此同时,其余三个人的兵器已经快要斩落在那青袍男子的身上。 便在此时,那青袍男子手中的青黑长刀蓦地在空中回转,由劈斩那大汉腰际改为横削大汉背向身后的头颅。这一变招,速度简直快的惊人,那大汉还未来得及再次闪躲避让,只见青光一闪,,吞吐的刀芒便已经将他身上的衣袍尽数震碎撕裂,接着便看见一颗头颅从那大汉身旁飞起,带着一道殷红的血迹,洒落远处。 此时,其余三人的兵刃距离那青袍男子的脖颈、心口、后腰三个要害已不到半尺,便在瞬息间就要将此人分成三份。 可就在这时,只见那青袍男子手中的青黑长刀上蓦地气光盛怒,带着一声嘶吼,倏然从空中折回,绕着自己的身子旋转一周。 青光飞舞,一阵“叮叮当当”之声过后,其余三个大汉手中的兵刃尽数碎成废铁,三个身影也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从那青袍男子身旁向后****而起,竟似被青袍男子刀身之上的气芒在瞬间震飞出去。 那三个大汉飞跌两丈远,摔在乱石杂草堆中,口中喷出一道血箭,一时间竟爬不起来了。 第一百零二回云刀左使 那青袍男子见状,当下也停住了手对那三人喝道:“蛮族三大勇士,原来也是如此不堪一击。既然如此,你们这些蛮夷凶兵竟然还敢侵入我们五族疆域横行无忌。”顿了顿,又道:“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要么你们再一起合力向我攻杀,要么你们就此自裁,你们自己选吧!” 此时,那三个大汉虽然身受创伤,但却并未伤及性命,若是让他们就此自裁,实是有辱部族威名。三人相视一眼,微微一点头,便又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青袍男子见这三人身形蹒跚,当即将手中长刀往背后一负,挥手道:“来吧!” 那三人闻言,原本蹒跚的身子,顷刻间又似充满了劲力,从地上一跃而起,三人抬掌下劈,都是对着青袍男子的头颅。一眼扫过,在那三人的手中,不知在何时,竟赫然多了一柄匕首。 那青袍男子见状口中斥道:“不知死活!”最后一个字尚未说完,右手一挥,一道强劲的气光顿时从他的手掌中横扫而出,吞吐三尺有余。 那三个大汉刚刚跃到青袍男子的上空,便齐齐惨叫一声,接着,三磕头颅在一片青光中簌簌飞射而起,朝着四下荒草萋萋的乱石飞落而去。击杀完这四个蛮族凶兵之后,青袍男子又抬眼瞧了瞧伫立在侧的四头追风兽。口中喃喃道:“他们四人为祸苍生,你们四头助纣为虐,眼下主人一死,留着你们也是无用,不妨你们也一起随他们而去吧!” 说完,身形一闪。从地上倏然冲起,手中青黑色的长刀上青光****,冲出三丈余远。呼呼呼四记大开大合的劈斩,尽数劈落在了那四头追风兽的脖颈之上,顷刻间,四颗巨大的兽头便如四方巨石般,朝着左近的深壑滚落下去。 那追风兽虽然也名为凶兽,实则却并非嗜血食人之兽。六族之人之所以要以它作为坐骑兽,只因它奔跃极快。但是说到猛悍凶残,却是一点也挂不上边,倒是木讷憨傻有余!是以在这青袍男子出手击杀那四名蛮族凶兵时,四头追风兽并未上前相助,也并未撒腿跑开,最终却丧命在了那青黑长刀之下。 其时,一旁的南宫易和纳兰无苑已经看的呆了,望着那青袍男子直发傻。青袍男子望了望横倒在地的四具尸体,转过身对南宫易道:“小兄弟,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怎么能一个人走呢?” 南宫易闻言,这才回过神来,他望着眼前这个青袍男子,心中暗道:“护送无苑妹妹去恓惶山蹁跹楼乃是南山前辈秘密嘱托过得,自然不能说与外人。” 脑中一闪,顿时想起适才在那大道上见到一队被蛮兵驱赶押送的五族百姓。于是一脸黯然道:“我们所住的村寨被蛮兵扫荡,村寨里的人死了不少,剩下的都被那些蛮兵抓取做奴隶了。我和妹妹是趁那些人不注意时,偷偷溜出来的。我爹爹被抓时曾对我说,我有一个叔伯住在一个叫恓惶山下的村寨中,我们眼下便是要赶往那里!” 这句话刚说完,一旁的纳兰无苑便满脸茫然,他自然不知道南宫易是在说谎,当下就要开口询问。 南宫易见纳兰无苑神色有异,自知这小姑娘不通世故,听不懂自己是在避人耳目,刚忙一拉她的手道:“妹妹不要怕,有这位叔叔再次,那些蛮兵不敢追过来!”说着话,不停的望着纳兰无苑眨眼,缓缓摇头。 纳兰无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明白南宫易的示意,刚到嘴边的话,一时间又咽了回去。 青袍男子闻言,眉头一皱,叹了口气道:“真是两个可怜的孩子!你们可知这段时间有大量蛮兵侵入我们五族之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两个小孩子这般走在荒山野岭,可有点太危险了!” 南宫易知道这青袍男子是一个好人,又见他说话平易近人好不盛气凌人,当下心弦一松道:“多谢叔叔适才出手相救,我们兄妹虽然也知道如今蛮兵横行,可是若不去找叔伯求救,多半还是要被饿死的!” 那青袍男子点点头,向荒野一端望了一眼,又道:“既然如此,那叔叔就送你们一段路程,等到了落霞山下的紫阳城,你们再向西而行吧。那时候出不了三天便能到恓惶山下!” 听到眼前这位青袍男子要护送自己前往落霞山下的紫阳城,南宫易兴中蓦地一喜,开口道:“那真是太谢谢叔叔了!叔叔你能将那四个蛮族凶兵杀死,一定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吧!” 那青袍男子闻言呵呵一笑,摸摸南宫易得头道:“小兄弟,你可听说过人族的玄金城?” 南宫易自然不会知道这玄金城是什么城了,虽然南山灵猿曾给他说起过人族,但也只是大体讲了一下,并没有提及人族十城为何。其时,人族除了帝都九帝城外,还有九城相互而立,这九城分别是碧云城、黑风城、赤雷城、黅电城、苍木城、紫火城、绛土城、玄金城、青水城。 但是三十多年前,碧云、黑风、清水、紫火、绛土五城便已独立于人族之外,不受万仁大帝管辖调遣,是以人族目前说来只有五城。 眼下这青袍男子既然提起了玄金城,他虽然对这个玄金城从未听说过,但还是点点头故作惊讶道:“哦,玄金城啊,这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那青袍男子见他知道玄金城,便继续说道:“既然小兄弟你知道玄金城,那势必也知道玄金城雷城主吧?” 南宫易已经在第一个问题上卖了谎,这第二个问题自然也得硬着头皮承认,于是再次点头道:“雷城主,恩,雷城主当然知道!” 青袍男子点点头道:“雷城主手下有左右二使,一个叫做云刀左使,一个叫做风剑右使……” 南宫易这次变聪明了,不等青袍男子说完,便即开口道:“想来这位叔叔定是那个云刀左使了?” 青袍男子再次点点头道:“不错,小兄弟你真聪明!” 南宫易道:“那叔叔尊姓大名又该如何称呼?” 青袍男子道:“我哪还有什么尊姓大名?我就只是一个玄金城云刀左使罢了,跟本没有什么名气。你就叫我燕云霄吧!” 南宫易嘿嘿一笑:“原来是燕大哥,我记住了!”他得知救他的乃是玄金城的一位云刀左使,之前听南山灵猿说起过人族的事情,虽只是零星一点,却也记住了。他自知人族豪杰并出,眼下被此人所救,还真是福气不浅。但是他又怎能想到自己昔年威名,若是他此刻恢复记忆,只怕再也不会感到那玄金城有什么了不起了。 心念一动,忽然又想起之前南山灵猿告诉他,自己乃是人族北斗七君之一的玉衡星君的事,既然眼前这位叔叔是人族中的,想必他定是知道玉衡星君了。 于是又不免开口问道:“燕大哥,你是人族中人,那你可听说过北斗七君的名号?” 燕云霄闻言,呵呵一笑,似是觉得眼前这孩子还真是有趣,自己怎么能不知道北斗七君之名呢?开口道:“我当然知道北斗七君之名了,不光是我,放眼整个神州六族,只怕很少有人没听过北斗七君的威名了!” 南宫易见燕云霄说起北斗七君来简直有些眉飞色舞,当即打蛇随棍上,又问道:“那叔叔可是认得人族玉衡星君?” 这次燕云霄却是一脸失落的摇摇头道:“人族玉衡星君南宫易神功法术卓绝至斯侠名远播,只可惜我还未曾来得及与南宫兄蒙面,却听说他已经被人击杀打落离忘崖下的返老还童潭中,至今尸骨无存。真是天妒英才,可惜之极啊!” 第410章 荒唐罪名 他这句话乃是发自肺腑,幽幽而叹,直是惋惜无比。看的站在一旁的南宫易也不禁为其所言感动莫名,但一想到自己其实就是玉衡星君,又不免觉得有趣。心中嘿然道:“其实燕兄你也无须太过失落,眼下站在你面前的便是人族玉衡星君真身。不过纵是如此,你又不知道,还真算是可惜了!” 他一边心中暗想,一边口中念道着“南宫易”四字,许久,又问道:“照燕大哥所说,那玉衡星君可是名叫南宫易?” 燕云霄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叫做南宫易!哦,小兄弟,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南宫易道:“我叫宫涤尘!” 燕云霄得知眼前这个小孩名叫宫涤尘,顿时竖起大拇指道:“好名字!” 南宫易听燕云霄夸赞自己名字取得好,心中窃喜:“你若是知道我其实名叫南宫易的话,估计会将两个手指,不,将十根手指全部竖起来叫好了!” 如此窃喜片刻,一回神,这才记起自己是要赶往恓惶山的,于是刚忙对燕云霄道:“哎呀,只顾和叔叔你说话,倒把正是给忘了。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尽快到达紫阳城,叔叔你也好脱身办自己的事!” 燕云霄道:“不错,那咱们这就赶路吧!” 他左右手一抬,将南宫易与纳兰无苑二人夹在双臂之下,接着运起真气施展瞬移术,朝南宫易适才本来的方向飞速奔去。 燕云霄带着南宫易与纳兰无苑二人一路飞掠,不过片刻便回到了那条大道上。刚一跃上大道,便听身后有人呼喊:“燕云霄,你给我站住!” 燕云霄闻言,立即收住身形将南宫易与纳兰无苑放在了地上,回头望去,一个身穿青衫的少女正在朝自己急速飞奔而来,神色之上带着一丝嗔怒。 燕云霄一见这少女,顿时眉头皱得老高,似是特别头疼这女子! 南宫易见燕云霄方一遇到这女子便一脸愁色,心中奇怪,便道:“燕大哥,这位姊姊是谁啊?你怎么见到她似是挺不高兴?” 燕云霄苦笑一声,道:“这袁姑娘乃是兽族兽印法王坐下的一名掌旗使,我因误伤了他们兽族几个禁军,却被她不依不饶非要让我回去给兽印法王亲自赔罪解释。我自知兽族与人族乃有间隙,况且我又身负城主之命,又怎能去兽族给兽印法王当面赔罪?” 南宫易道:“那这姊姊也真是太不讲理了,都已经对她说明其中情由了,她为何还如此不依不饶?” 燕云霄摇摇头道:“这其实也不能怪她,身为兽族掌旗使,她自然要听从于兽印法王之命,便像我一样,正因身负城命,这才不能跟她去兽族见兽印法王。” 两人说话间,那青衫女子便已经飞身到了三人近前。一眼望去,只见这女子杏眼薄唇柳眉轻舒,嫩白的面颊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一片酡红。 身形还未落定,口中便斥道:“姓燕的,你到底是跑得够快!你以为这样便能躲过我么?” 燕云霄苦笑一声,道:“袁姑娘,在下虽然曾误伤过你们兽族中的几个禁卫,但也不至于转身逃走吧?何况这件事在下也已经跟袁姑娘你解释过了,在下身负城主之命,要去寻找一位城中要人,这才会不辞而别!” 这青衫女子名叫袁紫英,身为兽族兽印法王御前的掌旗使之一,虽然神功法术修为并不及兽族的圣兽使,但相较于眼前的这位玄金城的云刀左使,却也是不相上下。 燕云霄刚说完,袁紫英便飞身站定到他左近两丈处,柳眉一竖道:“想逃就是想逃,不要找那许多无用的借口。我见你行事也光明磊落,这才劝你回我们兽族,向我们圣主赔罪。并非是要逼着你去兽族领死,你又何必这般不通人情?” 燕云霄道:“姑娘的意思在下也是明白,只是在下身负城主之命,的确是没有半点空闲抽身赶赴你们兽族!况且,那件事我已经解释清楚了,并非是在下有意伤到你们兽族禁卫。” “若只是我一人之事,我也不怕到你们兽族走一遭,大不了就是留一颗人头罢了。但这件事涉及兽族与人族两族声望,我若是服软,又怎么回去见我们城主呢?” 袁紫英听完燕云霄的这番话,虽然心中也自知他的确是身有为难,可若是就此让他走了,兽印法王到时候怪罪下来,只怕也要说她胆小怕事,损了兽族的威名! 当下也不管燕云霄是如何辩解,一抖手中缠思索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苦衷!你自以为不去见我们圣主,便可以保全你们人族玄金城的威名,那我们兽族的声誉又该如何保全?说来说去,你还是只顾着自己毫不替别人着想,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出手无礼了!” 话音未落,手中的缠思索便“嗤嗤”轻响,从他手中弹射而出。那缠思索也不知为何物所制,通体银白末端则变成了猩红之色,打眼望去,便似一条银色怪,正丝丝的吞吐着口中毒信,令人望之不觉胆寒。 那银色缠思索一阵轻响之后,顿时便如灵蛇蜿蜒,倏忽间便蹿出两丈多远,朝着燕云霄的脖子缠来。 南宫易见那银色缠思索微微一抖便能顷刻间****而来,心中着实吃了一惊。若非方才曾见到燕云霄与那四个蛮族凶兵激斗交手,真还不知道时间竟有如此快的法诀! 与先前那手持雷蛇青鞭的蛮族大汉相比,这女子的缠思索又快了近两倍。站在另一侧的纳兰无苑更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好手激斗,一时间杏眼圆睁,小嘴都是合不上了,兀自张着。 眼见那缠思索就要卷住燕云霄脖颈,而对面的袁紫英并没有半丝收手的样子。燕云霄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好身形一闪,双手往南宫易与纳兰无苑肩膀上抓去。身形急退之下,堪堪避过了这徒然一击。双手一松,将南宫易与纳兰无苑放在了大道右侧的峰脚下。 袁紫英一击未中,接着便飘身向前,紧跟着燕云霄的身形,继续抖动手中的缠思索,往他的小腿击去。 燕云霄见状,轻喝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可就得罪了!”一句话说完,只听“呛啷”一声脆响,后背上的青黑长刀便徒然出鞘。 青黑长刀方一露出,便见其上青光盈盈,宛如黑夜中的一弯清月,夹杂着阵阵劲风,朝袁紫英挥来的银色缠思索荡去。 那银色缠思索在空中呼啸蜿蜒,原本索身之上并无奇怪,但是快要击到燕云霄的小腿时,蓦地从袁紫英那纤细的玉臂上涌出一道银白色的气芒,透过整条缠思索,流转而出。 银色光芒闪烁不定,直将站在不远处的南宫易双目照的昏花不已。随着银光闪耀,那缠思索顷刻间一抖,就像是一条游蛇准备脱皮而出,末端挽出一圈圈的光花,迫向燕云霄。 “叮当”一声,缠思索便击在了燕云霄的青黑长刀的刀身之上,那两股气光相互撞击的声音,倒像是金铁交击,微有悦耳之音。 燕云霄本想,只要这缠思索抽来,自己以云燕刀侧身一荡,便能将那长索弹回。哪料到这两件兵刃方一相击,袁紫英手中的缠思索便似藤胶般,竟然粘在了自己的刀身之上。 缠思索刚刚粘住燕云霄的云燕刀,索身之上的银光顿时大盛,仿佛一道火油滴在上面。接着,那缠思索急速蜿蜒,顺着燕云霄的刀身一路环绕上去,闪烁的银光击打在刀身上,发出轻轻的噼啪声。 燕云霄见到这种情形,手中云燕刀急忙朝后一拽,想趁机甩开那缠思索的束缚。但是那缠思索却紧紧的附在他的刀身之上,随着他向后一拽,那缠思索不见松开,倒是越缠越紧,跟着自己向后移去。 这时,袁紫英原本空着的左手猛然抬起,其上银白光气氤氲闪动,一挥手,便斩向了燕云霄的握着长刀的右手。她这一击并非是意在伤人,而是想迫的燕云霄弃掉手中的长刀闪身躲避。 银光一闪,一道气芒便如滚滚海潮般,发出嗖嗖轻响,竖直朝燕云霄右臂劈来。 燕云霄自然之道袁紫英的意图,他也不闪身躲避,随着银光气芒迅速逼近,手中云燕刀嗤的一声冲天飞起,从他手中脱开,刀身青光大盛,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划出一道圆弧后。竟似被人抡起一般,裹着那银白色闪动气芒的缠思索,直向袁紫英的面门劈去。 “砰”的一声闷响,击向燕云霄右臂的银色气芒,随着他双手松开云燕刀,一闪即逝,击落在了身后的石壁之上。 南宫易见状,赶忙将纳兰无苑向身后一拉,捂着脑袋转过身去。 燕云霄松开云燕刀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一等那道银光闪过身侧击落在身后石壁上,他的身形顿时便从地上飞掠而起,双掌凌空呼呼猛劈三记,朝着袁紫英的双肩和小腹攻去。 这两人法术真气虽然不比昔年的南宫易,但是却也并不是那些蛮兵凶卒所能想必。这三记凌空劈斩,燕云霄用的乃是人族清风法术中的一记“随波逐流诀”,意在自然催发出自身真气,化为汤汤流水,却又有开山裂石之效。 那三记青光怒闪三尺余长,形似三柄宽大的青钢巨刃,从空中飞过。袭人的气浪蔓延两丈余远,将近旁的乱草野花尘沙碎粒尽数刮起,带着狂霸的其势,合围向袁紫英。 与此同时,燕云霄也闪身蹿出,右手一探,就要紧跟着适才云燕刀划过的痕迹,飞身将它抓住。 袁紫衣没有料到燕云霄会有这一手弃刀反攻的巧妙法诀,心中既是惊讶又是敬佩。眼见那柄青黑长刀就要从自己头顶劈落,而之后还有三记青光化为气斩劈来。虽然此时仍是来得及闪避,只是这样一来,不免会让自己彻底陷入被动。 燕云霄既然能以无为真气施展“随波逐流诀”,其后多半还会有绵延的招诀紧跟而来。,所以这一击若是不能抵挡,等到后面再行反击占尽先机,那可就难了。 想到此处,袁紫英原本卷着燕云霄长刀的缠思索忽然一松,两丈余长的缠思索,悠然后撤,待到最后一段猩红蛇信离开云燕刀时,蓦地向上一弹,将原本直劈而下的刀锋稍稍打偏半尺。 袁紫英右臂握着缠思索在空中绕了一圈圈的圆环,圆环四边银白色的气光相互交织。不过片刻,空中便闪出一道道的光气银环环环相扣连在一起,犹似一个个玉蟾轮廓,将自己身前的空门全部堵死。 那些银色光环各自相连在空中咻咻流转,闪烁的光芒和吞吐而出的气光蔓延出一尺多远。方一出现,燕云霄的云燕刀便紧随而至。那青黑刀身之上随着一刀斩落之势,霎时间散射出万千青光,便如一道飞瀑****倒灌,击落在那一道道的银色光环之上。 第一百零五回女中英杰 “叮叮叮”一阵急促的脆响,燕云霄的长刀一击斩落倏忽间便被那一尺厚的气光弹起,但云燕刀自身也是被燕云霄灌注强沛真气,是以虽被那蓬勃不定的光气弹飞而起,却并未就此倒折,而是在空中微微一滞,又再次猛斩而下。 顷刻间,云燕刀便于那缠思索交绕而成的几道银环撞击磕碰了十几下。每次撞击之后,那一道道闪烁幻化的银色光环虽然都要猛然震颤一次,仿佛水中倒影,被碎石飘叶扎破,都要荡出一道道的水波涟漪,将水中形容摇碎。但如此一颤之后,那环环银光气芒又会再次稳固恢复原状,宛如张韧性极强的蜘蛛巨网,任凌空虚劈的云燕刀连连斩落,也并没有就此破碎崩散。 袁紫英神定气闲的站在地上,手中的缠思索来回舞动,悠然之态便似泼墨挥毫拨草寻花。 第411章 一较高低 她只是看似轻描淡写,可是,周身之上却是银光攒动似有若无的罩着一道水纹。手中的那缠思索更是在空中呜呜风响,银光交织飞闪只见,将近旁的花草尽数卷起,那些大道上的沙石碎粒,也经不住缠思索波及三丈远的气浪,要么被回旋的气浪吸附而起随风舞动,要么被喷涌的气浪推动弹射,向四下嗖嗖溅飞。 一时间,燕云霄与袁紫英两人之间便似罩上了一层层阴霾迷茫的大雾,虚无缥缈,只余呜呜哀号的劲风灌满双耳袭上面颊衣衫,冲的衣衫猎猎作响青丝卷舞飞扬。 南宫易瞧得心惊胆寒,生怕眼前两人稍有不慎使得手中闪耀的气光烈芒飞卷****到自己与纳兰无苑二人身上,于是又拉着纳兰无苑向身后退出四五丈远。 那云燕刀叮叮当当与缠思索交绕出来的气浪光环撞击只是片刻间的事情,紧接着,飞身而起的燕云霄便随后探手而出。与此同时,之前催发而出的三道青光气浪也尽数击落在那环环相扣的银光之上。这三道青光气斩乃是以“随波逐流诀”催发而出,刚猛凌厉更盛方才凌空劈落的气御长刀。 “砰砰砰”三声炸响,三道青光气斩便如同三头恶兽,分左中右三路,迎头撞在了那银色光环之上。巨响声未定,便见原本沉静如湖面的道道银色光圈顿时掀起轩然大波,宛如一石激起千层巨浪,呜呜呼啸声变成了皓皓怒嚎,震得整个缠思索也开始摇晃摆动不停。 袁紫英被这三道青光气斩一撞之下,双臂微微一麻,整个身子不由得向后退出四五步,但是那缠思索却并未因此而退缩收回,依旧在空中弯转缠绕回旋卷舞。 这时,燕云霄已经在此飞身握住了冲天而起的云燕刀,他见袁紫英被自己以“随波逐流诀”正面冲撞之后仍是面不改色毫不畏惧,只是堪堪向后退了几步,纵是他生性倔强,也不觉对眼前这个女子生出几分钦佩之色。 长刀方一入手,燕云霄再次催动真气,分别朝左右各劈出两记,施展出人族清风法术中的一记“落地生根诀”。两道青光一闪即逝,激扬的气芒蹿出一丈远,咆哮着朝袁紫英的缠思索击去。两刀劈落后,燕云霄刀身回转,又似要横扫一记。 却不料这一刀还未展开,便见原本正在死死防守的袁紫英手中的缠思索蓦地朝自己左胁扫来,速度之快,只见银光一闪,那吞吐不定的气芒便如活蛇般咬噬而来。 燕云霄见状,急忙闪身避让,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自己的衣衫已经被那缠思索上喷薄的气光划出一道口子。幸而燕云霄躲避也算迅捷,衣衫虽是被划破,却并未伤及皮肉。 这一击攻出,燕云霄施展“落地生根诀”劈出的两道青光气斩已经呼啸着飞击到袁紫英的近前三尺出。青光所至,炙热呼啸的劲风直将袁紫英的丝丝秀发虫飞卷起,脸上一阵炙烤,便如站在铸兵火炉旁,被那炽热摇曳的炉火撩拨一下。 袁紫英自知这青光气斩极为了得,适才一击之下险些破了自己以镇兽法术施展的“天网恢恢诀”,眼下又如此迅捷的****而来,正面迎击势必要受到冲击。当下身形往上一跃再向左一折朝左侧的青岩峰壁奔去。 左掌屈伸,五指灵动弹拨。“嗖嗖嗖”数声,十几道银白色的光斑便倏然朝身侧挡去,光斑飞舞飘逸,仿佛寒山飘雪九月飞霜,但速度之快又胜过飘雪飞霜百倍有余。 她刚一堪堪避过燕云霄的这两记青光气斩,不待燕云霄再次挥动手中青黑长刀向自己攻袭,手中的缠思索再次闪电般反弹点落。那猩红的索尖,在袁紫英的灵活御使之下,有适才的灵蛇婉转,,顷刻间又变成了仙鹤水鸟,长长的尖喙红影幻化左右不定,来来去去直往燕云霄身上的要害啄去。而且越啄越快,一时间倒迫的身在空中的燕云霄连连后退,手中的云燕刀也是横竖变幻左右格挡。 南宫易见燕云霄适才还大占上风,可是转眼之间便被那蛮不讲理的女子压倒了势头,原本得意的神色顿时也变得有些忧虑黯然,眉头皱得老高,口中不停的喊着燕云霄大胜。 一旁的纳兰无苑起初见到这二人身影闪动青光银芒变幻不定,而且耳旁迸爆撞击声不绝,心中着实惊惧不已。但是看了许久之后才发现,这二人虽然打斗激烈法术耀人眼目震人心扉,却并非像适才追逐他们的那些蛮兵一样,对自己心怀恶意。 当即,那惊惧悱恻的心情又变成了激动与欢喜,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旁人激斗,而且还是法术真气极为不弱的两个人。霓光幻化,便如彩云朝霞般,将她的双目照的昏花不已,应接不暇。 燕云霄一边后退,一边寻找机会蓄势出手。而袁紫英却是一路迫来,一条银白色的缠思索被她呼呼舞动之下,竟如飞瀑倒悬浪潮滚滚,既水泄不通,又绵延不绝。 燕云霄起先也并未将这条缠思索看在眼里,心道:“只是一条蜿蜒软索,纵是她袁紫英真气再好,御使这么一条兵刃在手,定然也没有自己长刀在手方便灵活!” 第一百零六回手下留情 可是眼下瞧来,自己的确是一时托大了。袁紫衣虽然法术真气就不见得比自己高明,可是御使缠思索的手法却是大出自己意料。自己手中长刀就是再长处三倍,也不及这缠思索的一半。 何况长刀利于劈斩横削格挡拍击,并不适合于远战,以及点刺缠绕。而且对于攻击速度而言,也是及不上那缠思索。自己若要抬手劈斩对方的左侧,就必须先收刀发力催动真气再一举劈落。如此一来,若是再想转手攻击对方右侧,就必须再次抽刀回转,收刀劈落。这与缠思索的灵动而言,又不知逊色了多少。 缠思索若是想攻击对方左侧,只须手腕轻抖,那长索柔软曲折,倏忽间便会闪动攻至。而且,不管是缠绕、点刺、横扫、竖劈,都是可以在瞬息之间完成。若在想攻击对方右侧,只须再次抖动手腕,攻击在片刻间便能完成。 眼下,袁紫英手中的缠思索蜿蜒屈伸环绕闪烁,在自己周身来回猛袭,自己哪还有时间腾出手去再行向袁紫英发动攻击?若是再这般不住后退,最终只怕要到退无可退的地步,那时候,败局只怕要牢牢定住。 燕云霄一边想着,一边仍是暗自思索眼前这缠思索的破绽。身形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翩跹如落叶飞旋,迅捷似鱼鸟掠浪。手中云燕刀更是来晃动,嗖嗖风声不绝于耳。 如此过了片刻,燕云霄见那缠思索“嗤嗤”破空之声锐响,但索身回环飞动,却并未将地上的沙石卷起,只是缠思索末端来回屈伸弹动不已。 心中霎时间一亮,暗道:“这缠思索虽然被袁紫英御使灵活如斯,但是由于这索身修长无比,又是柔韧之物,那她在催动真气之时,是必要的灌注到整条长索之上,这样一来,真气便分散狭长,前后相继更是不易。加之缠思索索身柔韧,比之自己的长刀之刚猛,自是远远不及。轻巧灵动之下,攻击时的后劲自然是远不及自己的云燕刀。” “眼下这缠思索虽然狂舞如风,但是其上真正灌注的真气却不及自己手中长刀雄浑。是以那长索在一碰触到自己的长刀时,便会被自己的刀身之上吞吐激扬的无为真气瞬间震开弹回。” “若是如此,我倒不妨以护身罡气暂且罩住身形,就算那缠思索一时间可以攻破我的护身罡罩,但是所剩的真气与劲力只怕也会消减一半。但就在这么短时的空隙内,我却可以运足真气施展清风法术,朝袁紫英反攻。这样一来,她若不反手自救,就算我身受那缠思索之害,她也要伤在我云燕刀的狂芒之下。如此攻敌必救之法,以袁紫英的锐目,自然可以瞧得清楚。那时候,便可以破了她的紧紧逼迫。” 心念至此,燕云霄手中的云燕刀忽然向下一滑,接着,他将无为真气滔滔不绝的灌注在右臂之上,手掌在空中轻轻一转,那云燕刀顿时便以刀柄为中心,绕着燕云霄的手掌迅速飞转起来。长刀飞转,青光灌注,只听呼呼劲风四溢,宛如长河滔滔激浪滚滚,那喷薄的气光在燕云霄的身前绽开一面半丈方圆的光盾,将自己的身体尽数罩在其中。 袁紫英手中的蜿蜒扰动的缠思索依然还在一刻不停的在那光盾上横扫竖劈点刺缠绕,却一次次被那喷薄的气光风浪弹回震飞。 护身罡气方一出现,燕云霄猛地将云燕刀的刀柄一抓,原本迅速旋转的刀身被他这么一抓,顷刻间便定在了自己面前。与此同时,燕云霄足下真气喷涌,顿时飞跃而起。手中青黑长刀青光曼舞幽幽流转,一眨眼便朝着袁紫英的脑门劈斩而来。 刀身未至,那冲起的咻咻狂风,便将袁紫英的乌黑秀发尽数倒卷而起,露出一脸酡红,让燕云霄一见之下不觉心中砰然而动。 只听“嗤嗤”轻响,那蜿蜒的缠思索果然在燕云霄催动护身罡气的同时,破开护身罡气点刺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红信方动,便见燕云霄的左臂上显出一道殷红的血迹,虽然不多,却也醒目之极。但燕云霄并没有在意左臂的那处轻伤,攻势依旧不减,长刀飞身而至。袁紫英见状,手中的缠思索蓦地在空中一颤,便如长蛇回缩般,向袁紫英身前挡来,其速度竟比燕云霄飞掠的速度还要快出倍余。 燕云霄这一击用了八成的真气,气光飞旋凌厉刚猛,直将四下的花草沙石冲击的狂舞飞卷。果然,袁紫英正是挥手自救,将本已击出的缠思索交绕飞舞的挡在自己身前。 燕云霄一刀劈落,只觉那缠思索猛然一震,眼前袁紫英的娇躯也在同时不由得向后退出三步,原本酡红的粉靥,顷刻间便浮上了一层煞白之色! 燕云霄乍见袁紫英不敌自己这蓄势雷霆一击,心中虽然急于将其迫退,但是在看到她那一脸惨白之色后,却又不免生出一丝不忍。手中积蓄的真气眼下只发出了一半,若是再将剩余一半尽数攻出,只怕这娇弱女子真要伤在自己长刀之下。 想到此处,手中云燕刀兀自在空中一转,斜斜的朝右侧青灰色的岩壁劈去。只听“轰隆”一声炸响,那坚实清冷的石壁被这云燕刀催发出的青光气斩劈落一大块,又在眨眼间崩碎炸裂成碎石齑粉晶屑飞灰。 袁紫英乍见燕云霄在一击本要得手之际,却突然转手将云燕刀上剩余的真气劲力尽数劈斩在了左近的山壁上,心中不觉一怔。一时间她也不知道燕云霄为何会有如此举动,当然她哪里有猜得到燕云霄就在悍然出手之际心中那一丝旖旎情思。 燕云霄在一瞬间改变了自己的攻击方向,对眼前的袁紫英手下留情。可是袁紫英却并未这么想,时机不容错过,她见燕云霄此时空门大露,出于本能,手中的缠思索便闪电般扫向了没有一丝遮挡的护卫的燕云霄! “砰”的一声闷响,那银白色的缠思索瞬息屈伸,便如飞闪银蛇般,结结实实的击落在了燕云霄的胸膛。这一击之下,燕云霄只觉胸中一阵翻江倒海,其血岔乱,全身便似被雷电击中,一阵痛麻之后,便朝身后飞跌而去。 燕云霄实在想不到袁紫英竟会对自己痛下杀手,剧痛中震怒的抬手一指袁紫英道:“你……”一句话尚未说完,口中便喷出一道鲜血,洒向空中。 “呛啷”一声脆响,燕云霄的云燕刀当先脱手摔在了地上,接着,他的身子也跟着跌落在了地上。 第412章 化敌为友 南宫易适才瞧得明白,若不是燕云霄最后将那刚猛凌烈的一击斩落在左近闪避之上,眼下倒在地上的只怕便是那袁紫英。 他心中震怒,急忙奔过去扶起燕云霄道:“燕大哥,你没事吧?” 燕云霄胸中气血翻滚,口中喘息粗重,一时间竟不能张口回答南宫易的关心。 南宫易见燕云霄伤的竟然这么重,心中怒意更盛,浓眉一竖,抬手指着前方不远处怔然而立的袁紫英斥道:“你这女子真是恶毒之极,适才燕大哥若不是对你手下留情,你早已死了七八十遍了!” 他气急而言,说话自然有些矛盾不通。燕云霄那一击虽然凌厉刚猛,但是说到将袁紫英一举击杀却也是万难,最多便是重创迫退,更不会有击杀七八十遍的效果。但南宫易此时心头震怒混乱,燕云霄本是要帮助自己前往紫阳城,眼下却被这青衫女子阴毒所伤,心中自是愤恨不已。 袁紫英听了南宫易的话,这才明白了方才燕云霄那一记有头无尾的雷霆一击,最后斩落在左近岩壁之上的缘由,竟是为自己手下留情。想到刚才自己出手极力抵挡,那霸道的气光也直迫的她全身一麻,将手中的缠思索拿捏不住,若是燕云霄将最后那一记猛攻毫不保留的斩向自己,眼下倒在地上的多半还真是自己。心念至此,袁紫英不觉脸上一热,心中又不觉充满了歉意。 于是身形一闪,飞掠到了燕云霄身畔,俯身将他扶起道:“燕大哥,适才一击我其实也是无心的。我以为你还有绵延后招要攻向我,所以,我才……”说到这里,袁紫英神色之上顿时显出一抹愧色,显然也对方才的判断失误自责不已。 见到这种情形,燕云霄脸上的怒色顷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只道袁紫英是一心想将自己带回兽族复命,这才暗自偷袭将自己打伤。眼下看来,事实却并非自己所想,是以刚才还震怒不已的神色,在听到袁紫英的这一句解释后,顿时便平息了。 他喘息半晌,终于忍住身体疼痛开口道:“袁姑娘不必自责,若是在下没有那般狂猛的反击,你也多半不会如此出手误伤于我!说来说去,其实这都是怪我!” 燕云霄这句话说完,袁紫英非但没有觉得轻松,倒是更觉得是自己的不对了,心道:“这姓燕的若不是傻子便是呆子,适才明明是我先出手将他迫的连连后退,若他不出手反击,只怕最后还是要伤在我的缠思索之下。怎么现在一开口,倒说是自己的不对了!”她心里虽说燕云霄是傻子呆子,却也不免被他的这呆傻惹得心中一暖。便似初春结冰的河面不期遇到了三月第一抹阳光的温存,快慰无比。 燕云霄说出这句话后,本想袁紫英多半也会说自己也是多有不是,却不料她竟然垂眉思索,好像是满怀心事一样! 燕云霄不明所以,叹了口气又道:“袁姑娘是不是还在想如何将我待会你们兽族啊?” 袁紫英闻言,顿时如梦初醒,脸上酡红更盛,口中连连道:“不不不,燕大哥你误会了!眼下你有伤在身,我又怎么能强人所难,这件事等你伤好之后再说吧!” “伤好之后?”一旁的南宫易声音怪异道,“我还以为你会就此良心发现让燕大哥自行而去,却不料你还是想将他带回兽族,像你这种知恩不报的人,我倒还是第一次遇见!”他本是孩子,说话自是口无遮拦,这句话虽然刻薄,但却是事情所在。袁紫英听了这句话心中顿时不悦,可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反驳南宫易,只好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不料燕云霄却呵呵一笑:“袁姑娘不要误会,童言无忌,你切莫放在心上!我自知你也是身负王命,并非是自己本意要将我带回兽族。眼下我有伤在身,行动只怕多有不便。若是袁姑娘信得过在下,十日之内,燕某自会亲赴兽族帝都面见兽印法王,到时候再将那件事的因由陈清。 兽印法王若是通情达理,自然也不会为难于我。若不然,最多也不过留下燕某的一颗人头罢了。想让我俯首屈膝,却是万难!” 袁紫英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早闻玄金城云刀左使一身豪气,眼下一见,果然是名副其实。适才妹子将燕大哥误伤,燕大哥切莫怪罪。先下你有伤在身,就让妹子送你一程。由此向前三百里便是我们兽族旭东城,我看你就在那里找一处客馆现行歇息一日养伤,不知燕大哥意下如何?” 燕云霄尚未开口回答,一旁的南宫易心念一动便道:“那旭东城既是你们兽族城池,咱们去了,难道还能有命出来?且不说你们兽族高手如云,便是拍出一队精兵,以眼下燕大哥的样子,只怕多半要束手就擒了!” 南宫易这句话虽然有些以小人之度君子之腹,可是细细想来,却也是心思细腻可考虑周全的之说。世道本就多有奸猾之人,他身为一个孩子,还有如此机敏缜密的心思,的确是让人既是惊讶又是钦佩。 燕云霄也没有反驳南宫易的话,开口道:“若真是如此,燕某就算真的死在了东旭城,也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微微一顿道:“袁姑娘,即使如此,那就有劳你相扶一把了!” 袁紫英心中一荡,点点头称是。 哪知就在这三人刚要起身上路时,忽听身后一阵急促的兽啼声“笃笃笃”的传了过来。 南宫易闻声,当先抬眼朝前面的大道望去。这一望之下,心中又不觉生出一股寒意,森然道:“不好,蛮族追兵来了!” 此言一出,燕云霄与袁紫英也忍不住一齐朝那漫漫大道望去。阳光散落,轻风吹拂,一簇簇摆动的花草之后,赫然便出现了三骑坐骑兽。左右两骑稍稍向后,坐骑为追风兽,兽背之上坐上两个身穿青色铠甲的蛮兵。这二人均是络腮胡子,虎目刀眉,样子极尽威猛。 可是最惹眼的,却要数那骑乘着裂颚犀兕兽身穿黄袍的长须中年。这人长眉入鬓,双目精光闪射,古铜色的皮肤使人一望之下便觉其必是久经世故之人。那黄袍中年并未像左右那两个蛮兵一样身穿铠甲,但黑须轻舞,衣衫摆动之下,却是顾盼沉雄不怒自威。 他一骑当先,宛如一座巍峨高山幽幽耸峙,令人望之不觉生畏。 燕云霄在看到这黄袍中年的第一眼时,心中便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急忙对袁紫英使了一个眼色,催促她赶快离开此地。 哪料还未等袁紫英动身,边听身后一个声音传到:“前面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 南宫易此时虽是心中胆怯,可是一想起适才燕云霄斩杀那四个什么蛮族四勇士之时,也不过是寥寥几刀,当下胸中冲出一股热血,对着那左侧呼喊的蛮族骑兵道:“我们乃是前面兽族中人,因在此遇到强人,被其所伤,这才困到此处!” 一旁的燕云霄与袁紫英见南宫易临危不乱,竟编出这么一个幌子来框眼前的三个蛮族兵卒,虽是觉得他出语稚嫩,但所言却似令人不得不信。 说话间,那三骑已经渐渐逼近而来。左侧蛮兵闻言,继续问道:“你们遇到什么强人了?” 南宫易眼睛一转,顿时想起了南山灵猿对他说起的魔族通天魔尊,当即接口道:“我们遇到的乃是魔族中人,他们打伤了我大哥,之后便扬长而去了!” 那大汉低头微微沉思半晌,暗想,魔族与其他四族多有间隙,四年前又因白虎圣魔抢走盘古混沌斧从神州之上神秘消失,而被其他四族质问攻伐,如此互相之间更是积下了深厚仇怨。眼下虽然距离兽族边境不远,可是魔族之中高手如云,自然不会惧怕兽族。这样一来,在此地将这些人击伤,也是不无可能! 正自想着,却听右侧那名蛮兵斥道:“小鬼,你休要胡说,魔族自二百年前便已经解散消失,眼下又何来魔族之说,我看你连撒谎都不会,还敢骗人!” 南宫易闻言一愣,心中暗暗叫苦。南山灵猿虽然给他说起过魔族阴阳二尊之一的通天魔尊,但却并未说过魔族早已在两百年前便已经因为魔君老祖神秘死亡而内部不和从此解散。眼下这蛮兵既然拆穿了自己的谎话,只怕说不得又得大战一场。袁紫英虽然神功法术也自不弱,但若要同时对付三个蛮族凶兵,是否也能像适才燕云霄那般轻松,还真的不好说。 想到这里,南宫易干脆一句谎话扯到底,答道:“你说的不错,魔族虽然在两百年前就已经解散消失了,可是过了这么久,他们难道不会又化零为整,再次合到一块么?有句话说得好,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魔族既是在神州之上,也自然暗合这个道理了!” 那左侧蛮兵听了南宫易在他面前竟然讲起了大道理,心中顿时恼然,斥道:“小鬼,就你肚子里装的那点墨水,还敢在老子面前卖弄,你就不怕老子一怒之下掐断你的脖子么?” 南宫易见这蛮族凶兵竟然出言要掐断自己的脖子,全身不觉一颤,心中暗骂这肥猪一般的蛮兵真是应该再让燕云霄挥刀劈掉! 口中则依然毫不畏惧的答道:“你若不问我,我自然也就不说了。你既然问我,我又不是哑巴,自然就要回答。不想回答之后,你竟要掐断我的脖子,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估计,我若是不回答你的问话,你还是要掐断我的脖子。左右都保不住这脖子,我为何要忍住不说呢!” 左侧蛮兵被南宫易这般左右一倒,一时间还真有些哑然,当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颔首向那黄袍中年嘀咕了几句。 黄袍中年嘴唇微微动了动,也不见说话,那蛮兵却是不住点点头。 旋即对南宫易等人说道:“你们四人在这条大道上可曾见到过四位身穿银色铠甲的骑兵?” 南宫易摇摇头道:“这条道上适才就只有我们四人行走,之后便遇到了魔族之人,在最后,便看到了你们。在这段时间中,这条道上可就再没有人来往了!” 那蛮兵这次又是南宫易开口答话,其他三人中的两个青年男女却并未开口,当下便觉南宫易实在太过多嘴,喝道:“小鬼,我们问你,谁让你回答的?” 南宫易道:“不管你问不问我,我说的都是事实,让谁回答都是一个样,你又何必嫌我多嘴呢!”他一脸童稚之色,虽然说的话直让那蛮兵粗眉倒竖,却也并没有因此而吓得后退。 这时,那三头坐骑兽已经来到南宫易等人两丈前,右侧那名蛮兵见南宫易虽然年纪很小,可是出言却是机灵无比,心中奇怪,当下又问道:“小鬼,你既然说那青袍人是被魔族中人所伤,那为何魔族之人没有将你们尽数杀死,而只是将他一人打伤在此呢?” 南宫易摇摇头道:“这几个问题你其实不应该问我!” 右侧蛮兵奇道:“不问你,难道他们三人便能说出个所以然?” 南宫易道:“你也不应该问他们,就算问了,他们多半也不明所以!” “哦!”那蛮兵微微愕然,续道:“那你说我应该问谁?难道问我自己?” 南宫易在此摇摇头道:“其实,你应该去追问那些出手伤人的魔族之人。他们为什么不将我们尽数击杀,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他们是最清楚的!” 骑乘在追风兽背上的两个蛮兵听到南宫易这样的回答,既是好笑又是好气,其中一人再次阴沉着脸道:“小鬼,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曾在这条道上见到过四位身穿银色铠甲的兵卒?若是还想胡搅蛮缠,别怪老子真的一刀劈了你!” 第413章 决死之战 那裂颚犀兕兽比之追风兽尚且高出半尺余,这一击看似迅捷刚猛无比,去在顷刻之间便化作了惘然。 燕云霄的那柄长刀方一顺着黄袍侯爷的头顶飞过,只见他右手一伸,一道赤光瞬间幻化为一只巨大的兽爪,将还在冲飞的云燕刀顿时便拽了下来。 黄袍侯爷身旁的那两个铠甲蛮兵见燕云霄等人竟敢悍然向自己的主人发起攻击,心中虽是惊愕,但震怒却是直冲头脑,当下双双大喝一声,亮出藏在身后的一对铜锤刺和一柄大斩刀,飞身跃起,便朝袁紫英左侧劈斩轰击而下。 袁紫英一击不中,顿时便深陷在了这两个铠甲蛮兵的围攻之下。但她素来出手迅捷,加之那缠思索又是极为灵动之物,虽然一击而出,但也容易收回。手腕一抖,眼前的那条银白怪蛇便闪动着耀眼白光,吞吐着末端红信,朝着向自己袭来的那两个铠甲蛮兵扫去。 这瞬息间收招回撤直快如闪电,又怎回是那两个铠甲蛮兵所能及得上的。那二人一人手中的一对铜锤刺尚且离袁紫英还有半丈远,手中的铜锤刺便被缠思索扫落而来的气芒向后撞飞出去。另一铠甲蛮兵手中的大斩刀已经劈落到了袁紫英身前两尺处,却忽地被那蜿蜒环绕的缠思索一粘,银光盛怒,便如雷电击落在那大斩刀上,之灼烧炙烤的那个铠甲蛮兵将手中的大斩刀一甩松开。 袁紫英见这两个蛮兵简直不堪一击,顿时心中便有斩杀之意。缠思索方一将那两人手中兵刃击落,蛇信闪动幽幽吞吐,便朝着那二人的天灵盖击去。 便在此时,忽听面前一声轻叱:“你们二人还是退下吧!” 话音未落,袁紫英只觉自己手中的缠思索蓦地一沉,便似压在了一方千钧重量的巨石下,每每蜿蜒曲折一次,都似要消耗大量真气。不仅如此,随着缠思索索身渐渐变得沉重,索身之上便有一股诡异的力道蔓延而来。那诡异之力彷如一根根玫瑰刺刺在了她的手掌中,使得手中的缠思索一时间竟拿捏不住,险些要脱手飞出。 抬头一看,心中不经一凛,自己原本抖动击落在那两个蛮兵天灵盖之上的缠思索,另一端竟被那黄袍侯爷以手中流转幻化出来的一只赤色兽爪死死抓住。 黄袍侯爷一手抓着自己的缠思索一端,一手抓着适才从他头顶****而起的那柄云燕刀,只见他握着云燕刀的手臂凌空向后微微一拨,一道赤光嗤嗤轻响,仿佛碧海巨浪大漠风沙,呼吸之间便将奔至袁紫英近前的两个铠甲蛮兵迫的向后退去。 那缠思索上本来只有袁紫英灌注的银色驭兽真气,但是一经那黄袍侯爷左手赤光紧紧抓拿之下,便有一道赤色光气顺着修长蜿蜒的缠思索一路涌向了袁紫英。赤色气光一涌到袁紫英手臂时,她便有了那种似被玫瑰刺扎刺的感觉。这种感觉开始并不明显,但渐渐地,那扎刺之感便越来越强,顺着她的纤纤五指,一路循经而上,传遍全身。到最后那种扎刺感竟犹如烈火焚烧雷电相击一般,以震得她娇躯颤动四肢酸软。 袁紫英自知在这般下去,就算自己手中缠思索不能为对方所夺,但身体势必也要被对方击伤。情急之中,急忙催用出十成的驭兽真气,施展镇兽法术中的一记“龙跃于渊诀”。手中缠思索蓦地凭空一抖,一道道银白色的雄浑气光便随着缠思索向四周冲飞****而起,末端蛇信处,更是银光闪动霓彩幻化,“嗤嗤”劲气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击果然凑效,那紧紧抓拿这缠思索的赤色兽爪虽然在黄袍侯爷的手中稳若泰山,但袁紫英一旦催发出周身真气施展“龙跃于渊诀”,那散射击飞的银色光气便如千万飞雪飘舞苍穹星辰击落,纷纷朝着黄袍侯爷的面满脖颈胸膛要害攻去。 黄袍侯爷虽然真气雄浑法术精妙,但是眼下他右手以赤色兽爪抓拿着燕云霄的云燕刀,左手又御起真气幻化成巨大赤色兽爪死死扣住袁紫英的缠思索。如此一来,自是没有第三只手去格挡迎击缠思索上簌簌击飞的光气,更不能抵挡袁紫英施展的“龙跃于渊诀”。 缠思索方一脱开束缚,袁紫英再次抖动长索施展出“龙跃于渊诀”。 哪料黄袍侯爷奖状,仰天哈哈大笑一声道:“如此雕虫小技竟也能当做看家本领来使,老夫这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大手笔!” 这句话刚说完,他也不去在意袁紫英继续挥舞缠思索施展镇兽法术中的“龙跃于渊诀”。只是右手长伸,一把抓过凌空舞动的那柄燕云霄的云燕刀。长刀方一入手,便见他周身赤光泫然飞速流动,直若星空万里彩霞飞旋。那雄浑动荡的赤色真气在黄袍侯爷的驱使催动下,顷刻间便如滔滔狂浪浩浩飞瀑般,从他的身体中尽数奔涌到右手臂中,在通过幻化无方盈盈耀眼的右臂,咆哮着涌入手中的云燕刀中。 其时,袁紫英施展的“龙跃于渊诀”已经化作漫天银光袭近黄袍侯爷的身前,嗤嗤撞击在他身上的那泫然波动形如天之归墟的赤色光波中。气浪所激,冲起阵阵莹白星光,一些银色气光竟然可以穿过那雄浑的赤色光波,击碎黄袍侯爷穿着的那件长袍! 与此同时,黄袍侯爷已经挥起手中云燕刀,朝着袁紫英一举怒斩而来。 袁紫英见状,心知此人真气法术不知比自己高妙多少,自然不能大意抵挡。当下再次运足周身真气,将手中的缠思索似适才对敌燕云霄般交绕蜿蜒成一道道的银色光环,环环相扣环环重叠,犹如一道数丈厚的山壁般,罩在了自己面前。 袁紫英心道:“适才我在在对敌燕云霄时,虽然并没有催用周身真气,但也将燕云霄阻在身外一阵,眼下她既然催运周身真气来意味防守抵挡,并未像适才那样还留有一部分真气准备伺机反攻,如此虽然不能尽数将此人的攻杀之力全部卸掉化解,但是要做到全身而退想必还是可以的!” 这种念头在她心中几如电光石火般一闪即逝,紧接着,便看见三丈外的黄袍侯爷手中的云燕刀上冲出两丈余长的赤色气芒,险些就要冲到袁紫英面前。 燕云霄看的心惊不已,见黄袍侯爷一出手便有如此强劲凌厉的真气,实是骇的脑中嗡然。但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知这一击之威力远比适才要强上数倍,是以一见黄袍侯爷握着自己云燕刀上的赤芒倏然****,便奋起余力将身旁的南宫易与纳兰无苑夹在胁下,向后急速退去。直退出五六丈远,这才停了下来,胸口已是起伏不停。 袁紫英前一刻还抱有一丝全身而退的心念,但乍见到黄袍侯爷起手就冲飞而起两丈余远的赤色蛮荒真气,心中顿时升起一抹不祥之感。与此同时,身形急速飞退,竭力御使着手中缠思索在空中交织成千万朵银色花环光影。 “呼呼”一声雷霆震响,黄袍侯爷手中的云燕刀终于朝着袁紫英劈斩而下,赤光刀芒所及,方圆三丈之内的草木沙石坚岩碎屑尽数被那激荡喷涌的雄浑气浪浩浩冲起,顺着飞逸激扬的赤色气光铺天盖地的冲撞而出。 倏忽间便冲射出五丈远,“轰隆”一声撞击在了袁紫英以缠思索交绕蜿蜒而出的那一重重银光气墙上。 沙石飞起,草木狂舞之下,袁紫英只觉眼前灰蒙蒙的一片,那原本耀目灼热的阳光,竟然在这片刻之间被那飞旋狂舞的沙尘碎屑尽数遮挡。无奈之下,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续济真气抵挡这来势席卷千里的狂猛一击。 “轰隆”撞击声一过,袁紫英顿时便脸色惨白直如宣纸,整个身躯在那两道气浪猛烈地撞几下,徒然一震。顷刻间仿佛土做的河堤,经不起猛烈的洪水冲击,摇摇晃晃之下,便倏然朝后面震飞而起,口中鲜血喷涌如梨花带雨绽放。 那一刻,袁紫英只觉自己就像那空中飘舞的蒲公英,任何一丝轻风拂动,都要随风而动随风而逝。身子轻盈到几乎不是自己的一样,但是手中的缠思索却仍在手中,仍有一丝感觉! 便在此时,她再次催动体内一丝尚能催发的真气,汇集意念念动法诀。樱唇方动,便听近旁传来一声“嗷呜”吼叫,一头巨大的双头凶兽冲破她手中的缠思索,随着银光闪动,凌空奔了出来! 站在袁紫英身后的南宫易、燕云霄以及几欲哭喊而出的纳兰无苑,见到袁紫英在这场恶战中被那黄袍侯爷一举重创,都似心中久久空悬的千钧巨石猛然坠落,撞击在那不知名的最软处,连呼吸仿佛都感觉不到了。燕云霄更是万念俱灰,想不到曾经光耀数年的自己,眼下却要死在这里。 那双头凶兽一经解印,顿时便飞奔而起,将从空中跌落的袁紫英稳稳的托在了自己巨大的脊背上。 燕云霄见状,心中蓦地又升起一丝希望。那双头巨兽奔跃极快,一闪身便已经到了燕云霄等人的跟前。只听俯身在双头巨兽背上的袁紫英沙哑的声音无力清喝道:“快走!” 燕云霄顿时明白了袁紫英的心思,双手将南宫易与纳兰无苑一抓,便即催动真气施展瞬移术,竭最后一丝气力飞身跃上了双头凶兽的脊背。 此时,大道上烟尘四起飞沙走石,迷迷蒙蒙一片,几乎令人目不能视。但那黄袍侯爷耳力极佳,一听到烟尘狂风卷舞纷扬中传来一声凶兽嘶吼之声,心中顿时一亮,沉声喝道:“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说话间,身形急速飞掠,宛似一道赤色气光,迅速穿过了那迷迷蒙蒙的一片烟尘,空中飞舞的沙石草木,被赤色光气一扫,仿佛遇到了狂风吹拂,顿时便朝四下弹射而起。 一冲出那迷茫的烟尘,黄袍侯爷这才看到适才站在七八丈外的四人,已经骑乘着那双头凶兽急速奔逃而去,眼下已在二十余丈之外! 黄袍侯爷神色肃然,依旧飞身追赶,身后的那头裂颚犀兕兽见主人向前奔去,竟似身负灵性般,也猛然甩开四蹄,宛如狂风般急追过去。 黄袍侯爷右手握着云燕刀,身子直如天空中飘逸闪动的巨翼云燕,一个起落竟然便奔出了十丈余。如此三个起落,距离南宫易等人便只剩不到十丈远。而此时身后裂颚犀兕兽仰天长嘶一声,身形一闪,便奔到了黄袍侯爷的前面。黄袍侯爷虽然奔跃如飞,但相比于这些坐骑凶兽,自然还是逊了一筹。当下飞身而起,坐在了裂颚犀兕兽的脊背上。 两头凶兽一前一后的急速奔跃,前面的那头双头凶兽不只是因为背上负重太多,抑或是奔跃之速原本就不如身后的裂颚犀兕兽。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已经被那裂颚犀兕兽追上了。 黄袍侯爷手持云燕刀忽地从裂颚犀兕兽的脊背上昂首站起,双目睥睨而下,望着燕云霄等人呵呵长笑一声,道:“你们难道真以为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么?”他这句话乃是催动真气说出来的,声音方出,便每字如雷般在南宫易耳旁炸响。 南宫易只觉自己心惊肉跳,忽然想起纳兰无苑没有丝毫气力抵御,正要回头抬手捂住她的双耳,却见燕云霄早已将她的双耳罩在了手底下。 袁紫英则昏昏沉沉的躺在双头坐骑兽的背上,被燕云霄单手按着,也不知是生是死。 望着近在眼前的这个黄袍侯爷,南宫易只觉后背冷汗涔涔而下,双手都变得冰凉了。眼下他只要再想方才那样运足真气施展诡异法术,就算这四人再能逃走,也定要尽数毙命在他的凌烈气光之下。 情急中,南宫易忽然想起了南山灵猿留给自己的那个包裹。 第414章 桃夭蚊吟 那包裹中不是有“龙须冰蛭蛊”和“*散”么?南宫易心中暗道:“却不知南山前辈留下的这两种蛊毒是否就能挡得住眼前这黄袍中年的追击呢?” 如此想着,手中却已将那包裹从悲伤取了下来,将那一包“*散”和一瓶“龙须冰蛭蛊”尽数拿了出来! 黄袍侯爷见南宫易行迹不轨,心中顿觉好笑,嘿然一声道:“小鬼,我看你还是跟我回去吧,其他人就到幽冥做鬼去吧!” 说话间,身形一闪,便朝南宫易伸手抓来。 南宫易不料这黄袍中年说动手便动手,心中大急之下,也不知怎地,一手握着那装着“龙须冰蛭蛊”的水晶瓶,一手抓着那一包“*散”顿时便推掌向黄袍侯爷挡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道狂霸的青色气光宛如蛟龙出水般,迎着那黄袍侯爷的身子便即冲撞而出。南宫易手中的那两件事物也在推掌的同时崩碎飞溅而出,嗖嗖嗖夹杂着声声风响和漫漫迷雾,罩向了那黄袍侯爷。 这一惊变非同小可,不仅燕云霄大吃一惊,就连那黄袍侯爷也是脸色大变,急忙挥手划出一道赤色光幕尽力抵挡。饶是如此,那“龙须冰蛭蛊”与“*散”也有一部分统统****泼洒进了他的衣衫之内面门之上。 黄袍侯爷见状,大吼一声,宽大的袍袖猛然一甩,一道疾驰的赤色光气便如同****的羽箭般,化作千万片细小的蚊虫,尽数没入了南宫易和燕云霄等人的身体之中。 不过虽是如此,黄袍侯爷追击势头却也顿时减缓,最终被那双头坐骑兽远远的甩开了! 众人脱险之后,燕云霄在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望着南宫易道:“小兄弟,适才真是多亏你竭力出手,才将那黄袍恶人一举迫退,想来定是燕某眼拙,竟然为能瞧出小兄弟你身负法术!” 南宫易摇摇头怔了怔道:“什么法术?我不知道啊!” 燕云霄脸上惊惧之色渐渐消退,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有何必自谦呢?适才你所施展的法术,不正是我们人族‘淼淼千年’法术中的一记‘万树花开诀’么?” 南宫易闻言,仍是一脸不解道:“是么?我怎么不知道啊!我是什么法术都不会,适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觉有一股喷涌的热气从体内急速窜射而出,憋得我全身难受,仿佛要炸开一般。一抬手格挡那黄袍恶人的攻击,那种憋闷鼓胀灼烧难受的感觉又在顷刻间消失不见,体内也变得轻松了!” 燕云霄见南宫易一脸诚然,却也不像是说谎,心中倒不觉莫名与不解,但是才催动无为真气施展“万树花开诀”的的确是这小兄弟无疑啊!左右想不明白,又俯身去探查袁紫英的伤势。他的手刚一抓起袁紫英的白皙皓腕,袁紫英蓦地咳嗽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后,竟然幽幽转醒了。 这时,只见南宫易抬起自己的手臂仔细凝视片刻,又望着燕云霄露出的半截赤膊打探良久,终于喃喃道:“果然是‘桃夭蚊吟蛊’,我就说这黄袍老儿为何会突然大发慈悲放咱们逃走!” 燕云霄原本正自照看刚刚苏醒的袁紫英,听到南宫易的话,微微一怔,回头奇道:“小兄弟,你说什么?什么什么蚊吟蛊?” 南宫易抬起自己的手臂晃了晃道:“你瞧,我的手臂之上是不是有一粒粒形似绿豆但又呈现紫色的斑点,而且样子就像一只飞舞的蚊虫?” 燕云霄闻言,不由得定眼朝南宫易的手臂瞧去。目中所见,的确与南宫易口中所述的不相上下,而且那紫色的蚊虫斑竟似活物一样,还会轻轻蠕动。 这下不免吓了燕云霄一跳,双目圆睁望着南宫易道:“我听说蛮族有一种蛊,钻入人体之后,随着血脉而行,最终抵达脏腑。到那时,这蛊虫才会尽数复苏,将中蛊者的脏腑吃的一点不剩。那种蛊的名字我若没有记错的话,便是小兄弟适才提到的‘桃夭蚊吟蛊’!” 南宫易摇摇头道:“蛮族是不是有这种妖蛊我不知道,但是世间却是正的有这种蛊,而且很不幸,眼下咱们四人身上都已经被那黄袍老儿施了此蛊。” 燕云霄这下更是惊愕不已,又将目光依次移向紧靠着南宫易的纳兰无苑以及袁紫英和自己,发现他们三人身上也有与南宫易身上同样的紫色飞蚊斑,顿时神色黯然,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恼怒,狠狠道:“那黄袍老贼竟然如此恶毒,抓不住咱们竟然用这等手段置咱们于死地!” 纳兰无苑见燕云霄神色凄然,不禁问道:“燕大哥,这‘桃夭蚊吟蛊’真的很厉害么?” 燕云霄见她一脸天真的样子,虽然不想见到她像自己一样,同被这妖蛊吞噬脏腑,但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要同赴幽冥,也不禁万念俱灰的点了点头。 却不料南宫易嘿然一笑道:“那黄袍老儿只知给咱们四人施出这‘桃夭蚊吟蛊’却哪里料到我也给他体内中下了蛊毒,咱们就算死了,他也恐怕过不久!” 燕云霄确实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南宫易还能笑得出来。听南宫易之言,适才那黄袍老贼出手施出‘桃夭蚊吟蛊’时,这孩子只怕也在暗中对那黄袍老贼也种下了毒蛊,但他却并未瞧出,奇怪之下不禁问道:“小兄弟,你是说眼下那黄袍老贼也是中了你的蛊毒?却不知你是在什么时候施蛊的?所施之蛊又是什么呢?” 南宫易道:“那老儿既然对我施蛊,我自然也不能放过他。方才不是要抓我走么,就那时我才将这包裹中的一包‘*散’与‘龙须冰蛭蛊’尽数洒向了他。” 燕云霄不知道那“*散”与“龙须冰蛭蛊”是什么,忙问道:“小兄弟,你说的那两种毒蛊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啊?” 南宫易闻言,心中暗暗得意道:“你当然不知道了,你若是知道,南山前辈救治的人只怕便不是我了!此蛊乃是南山前辈独创,别说你不知道,便是访尽六族巫医蛊师,也只怕没有人能够认得出来!” 虽如此想,但口中却道:“那是当然,此蛊乃一位高人所创,我也只是学了些皮毛而已。不过这‘龙须冰蛭蛊’可要远比那蛮族的‘桃夭蚊吟蛊’厉害多了。‘桃夭蚊吟蛊’中蛊者三天内要是尽数驱除体内的蛊卵,等三天一过,那蛊卵孵化,三个时辰便能将一个人的五脏六腑尽数吞噬殆尽。当然,这三天时间内,那蛊卵却不会孵化,也就不会对中蛊者有任何伤害了。 但是那‘龙须冰蛭蛊’却并非像‘桃夭蚊吟蛊’这般友好亲和,凡是中蛊者,三个时辰内,全身经脉便会尽数封堵,接着,每过半个时辰,便会有一条经脉寸寸断裂,然后僵化凝固,等六个时辰后,全身十二正经便会尽数毁去,那时此人纵是有毁天灭地的法术神功,也终会变为一个废人。 这还不够,再过六个时辰,那人的全身肌肉骨骼血液也都会渐渐凝固僵化,最终他便会成为一尊雕像,成为化石!” 听到中了“龙须冰蛭蛊”的人最终也会沦为此等下场,燕云霄心中的怨气与愤恨也不觉消解了一般,但一想到三天后他们四人最终也要惨死在这“桃夭蚊吟蛊”下,又不免叹息道:“总是如此,咱们也是最终躲不过一死啊!” 南宫易忽然摆摆手道:“只怕未必,三天时间若是能找到七八只八翼火蜻蜓,咱们四人这条命也就可以捡回来了,当然,六翼火蜻蜓也行,就是须得多熬一阵子,稍微吃些苦。若是能找到十翼火蜻蜓,不要多,四只便能将四人咱们体内的‘桃夭蚊吟蛊’尽数驱除!” 南宫易虽这般说着,却根本未曾想到自己那还用得着那火蜻蜓来驱蛊。一年前南山灵猿为了压制他体内的‘鬼蛹九星蟥’,特地将千年难遇的六条稀世“螽斯火蚕”送入了他的体内,从那时起,他的身体便是百毒不侵。眼下没入他体内的那些“桃夭蚊吟蛊”在“螽斯火蚕”的吞噬下,早已死伤殆尽,若是他在留心自己手臂上的紫色斑纹,就会发现,那些斑纹正在逐渐消失! 燕云霄原本只道南宫易多半只是听人说过“桃夭蚊吟蛊”的厉害,却不想他竟然能说出驱除这些毒蛊的法子,心中惊异之下,忍不住又问道:“小兄弟,你是说,咱们四人体内的‘桃夭蚊吟蛊’可以有法子驱除?” 南宫易点点头:“我不是刚刚说过吗,若是能找到七八只八翼火蜻蜓,这‘桃夭蚊吟蛊’便不足为虑!” “八翼火蜻蜓?你说的……是真的么?”适才还昏昏沉沉的袁紫英听到南宫易的话后,竟然神智渐渐清醒,也开口问道。 南宫易道:“我已经说了两遍了,这位大姊姊,你难道还挺不明白么?” 燕云霄见袁紫英终于彻底醒来,心中微微一喜,赶忙抬手将她扶起,开口问道:“袁姑娘,你的伤怎么样了?” 袁紫英脸色惨白,嘴角一丝血迹依稀还正鲜艳,却喘息一声道:“我的伤不要紧,燕公子不必挂怀!” 南宫易望着袁紫英瞧了半晌,又抓起她的手腕探手细查。 袁紫英与燕云霄见南宫易举动诡异,虽然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想到他刚刚说出的那些关于“桃夭蚊吟蛊”的奇闻,又心想他或许乃有深意,所以也并没有开口询问。 如此探查片刻,南宫易道:“那黄袍老儿的真气果然霸道刚猛,这位姊姊体内的经脉已有一半被其灼伤,脏腑也被那强劲的气光震伤,若非在一日内有高人输以真气或以赤芝、喋血草、霜叶花煎熬服用,只怕……”说到这里,南宫易也不忍再往下说了。 燕云霄与袁紫英听到这里,便是傻子也知道南宫易后面的那句话多半是性命不保,他们虽然震惊于袁紫英所受之伤竟然会有这么重,同时也是愕然眼前这个少年通晓的东西竟然会有这般多。 袁紫英又重重的喘息一声道:“离此地不远便是我们兽族的东旭城,小兄弟,你说的那八翼火蜻蜓,在东旭城中便能找到。但是如何使用那八翼火蜻蜓驱除‘桃夭蚊吟蛊’,只怕城中万难找到能人!” 这时,南宫易自知也并不必再卖关子了,便嘿嘿一笑道:“无须东旭城中的巫医动手,咱们要找的能人便在眼前!” 此言一出,燕云霄顿时欢喜不已,一把抓住南宫易的肩膀,像是第一次见到一般,双目惊异道:“小兄弟的意思难道是,你可以帮咱们驱除这妖蛊?” 南宫易点点头道:“区区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若不然,我又怎能如此稳重呢!” “那袁姑娘所受之伤,小兄弟你可否也能出手相助?”燕云霄道。 南宫易点点头道:“若是能找到我适才说过的那些药引,眼前这些问题都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燕云霄与袁紫英听到这里,这才知道坐在他们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巫蛊高手。但一想到这二人为何独自流浪此处,却不免对之前南宫易所言的一番情由心生怀疑。 其时疾风吹袭,眼前碧木花草尽数朝后移去,和煦的阳光照在众人身上,温暖无比,浑不似方才遇到黄袍侯爷般阴冷森寒。 那双头坐骑兽虽然奔跃甚快,但四足起落间并感觉不到太大的颠簸,竟是如履平地。 袁紫英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精神,她见南宫易对蛮族的“桃夭蚊吟蛊”都懂得如此之多,又似也精通歧黄之术,心中一动,似是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便道:“小兄弟,你可是对歧黄之术很是精通!” 这句话虽是询问,但其中不免也有些赞誉的意思,南宫易年轻气盛,听到这句话后,也不免向以前的南山灵猿般,有些得意之情。 第415章 紫阳城 当即点点头道:“说道精通却也不敢,只是略微精通而已!”他这句话与其说是自谦,倒还不如说是有意卖弄之下的欲盖弥彰。 袁紫英闻言,心中一喜,又说道:“想不到小兄弟你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不凡的造诣,实是让姊姊今日大开眼界!” 这下果然挠到了南宫易的痒处,呵呵一笑道:“姊姊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谁规定年纪小就不能身怀绝技了?术业有专攻,心有所向而已!” 袁紫英连忙点点头道:“是啊,你说的对极了。”微微一顿忽而皱眉道:“我们兽族的长乐郡主三年前不知为何,身缠怪疾,直到如今,我们圣主也不知在五族间找了多少巫医为长乐郡主施术救治,却一丝好转都不见。眼见长乐郡主眼下已是游魂一丝奄奄一息,哎,你瞧姊姊怎么又说道这件事了!长乐郡主的所遇怪疾,小兄弟你就算医蛊通神,只怕也是救不了她了!” 袁紫英本是想请南宫易出手为兽族兽印法王的独女长乐郡主探查医病,可是又怕南宫易不允,心念一动之下便想用激将的法子迫使南宫易出手。 她刚刚说完这番话,一手扶着她的燕云霄便蓦地望向了她。袁紫英见燕云霄听出了自己的意思,当下转过脸去,不与他对视,生怕让他瞧破心事。 南宫易虽然聪明过人,但眼下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对于第一次有人给自己溜须拍马,哪有一丝经验可谈,三句话说完,便自觉飘飘欲仙了。当即一挥手道:“世间没有医不好的伤,也没有治不好的病,你们圣主之所以请了那么多所为的巫医前来为长乐郡主医病,但他们那些人多半也只是徒有虚名,说道真正的玄妙之术,只怕是白丁一个。” 袁紫英见南宫易打蛇随棍上,赶忙道:“听小兄弟之言,定是可以将长乐郡主的怪疾医好了!即使如此,小兄弟不妨便随我到兽族帝都天灵城一趟,长乐郡主眼下是命在旦夕,姊姊可先多谢你了!” 南宫易没料到袁紫英会这般着急,竟马上就要让他跟着去兽族帝都天灵城,虽然他早已身负重托,要护送纳兰无苑安然达到恓惶山蹁跹楼,但眼下自己海口已经夸出去了,若是不去,只怕顿时便要被人称作是说不练的小骗子了。正要点头同意,忽而又想到身旁许久不语的燕云霄,便侧目朝他望去,似是等他说不便同去的话。 燕云霄见南宫易一眼不眨的望着自己,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刚要开口,却听到袁紫英一脸凄然道:“燕公子若是实在不愿意随我去兽族帝都城,我也不会怪你。等我回去后,圣主最多罚我面壁三年,那也没有什么的!” 她这句话乃是以退为进之法,几乎占尽先机,眼下燕云霄就是想说不去,也要顾忌到袁紫英面壁三年的后果。若不然,适才袁紫英拼着性命救了他们诸人,眼下自己过河拆桥,难免有些禽兽不如恩将仇报的味道。 无奈之下,燕云霄只好叹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一道同去兽族天灵城吧!” 南宫易闻言,见最后一丝希望最终破灭,只好回身揽过靠在自己身侧的纳兰无苑道:“妹妹,眼下也只好委屈你下你了!”说着,抬起食指,背着燕云霄与袁紫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双头坐骑兽依旧在急速奔跃,迎面吹来的疾风将南宫易的发丝吹拂倒卷向后扬起,耳旁呼呼轻响,眼前碧草漫漫红花点点,远处的山野起伏不定。天空中时不时会传来一阵阵的鸟雀的啼鸣,婉转悠然令人心中不觉惬意。阳光倾洒,浸透着眼前的一切,金光流转,旖旎不断。 望着那依稀微醺的阳光,南宫易又想起了袁紫英刚刚说过的兽族帝都天灵城,忍不住问道:“袁姊姊,你说先下咱们去兽族天灵城,那天灵城又在何处?” 袁紫英道:“你可知落霞山?” 南宫易望了燕云霄一眼,道:“落霞山?这个自然之道,那里不是有一座紫阳城么?” 袁紫英道:“不错,落霞山下便是紫阳城,从此地一路向西,大概七百里左右便是紫阳城。但是眼下咱们并非去紫阳城,也不是去落霞山。落霞山向北两百余里还有一座山,那座山名叫武赳山。我们兽族的帝都天灵城便在武赳山中,方圆千里都是我们兽族疆域!” 南宫易道:“前面不就是你们兽族的东旭城了么?难道咱们不在东旭城歇脚?袁姊姊,你身上的伤可是不得耽误,若是在明日此时不能有高人输以真气或以赤芝、喋血草、霜叶花煎熬服用,那时候可就麻烦了!纵是我再有办法,恐怕也是凶险之极!” 袁紫英微微一笑,心中不觉一热,眼前这孩子虽然只是与自己萍水相逢,却如此关心自己安危,想起自己的心思,倒有些惭愧不已! 稍稍一顿,道:“我们兽族疆域乃是西北走向,绵延千里,是以那东旭城也是在我们兽族境内。依照小兄弟你适才所言,咱们只须在东旭城找到赤芝、喋血草、霜叶花煎熬送我服用,再以八翼火蜻蜓驱除各自体内‘桃夭蚊吟蛊’便好,这些大可以在赶往武赳山的途中办好。以我这头雌雄青紎兽的脚程,赶在天黑前到达天灵城应该没有问题,你觉得怎样?” 南宫易暗道:“我自然是越快越好,既然你要这样着急赶回天灵城,这个办法也并非不可行,那就依着你了!”口中却道:“嗯,如此也好,听姊姊之言,那长乐郡主只怕病的不轻,如此早些让我瞧瞧也是好的!” 一行四人骑乘那雌雄青紎兽奔跃如飞,中途也么有休息,南宫易将自己包裹中的鱼干以及烤肉分给燕云霄与袁紫英。四人激斗奔了一上午,此时也觉得有些饿了,吃过了烤肉和鱼干后,南宫易又拿出蛇皮水袋递给众人饮用。 如此奔行了半个时辰左右,四人终于来到了东旭城。袁紫英只因急切赶回帝都天灵城,是以到了东旭城后,便驱使雌雄青紎兽径直奔向了东旭城城主的府邸。他身为兽族掌旗使,自然职位也不算小。 东旭城城主邵子朝虽然雄踞一城,但也要比掌旗使低一个位次。当他见了袁紫英重伤斜倚在雌雄青紎兽的背上,又见那宽大的坐骑兽背上还坐着一个受伤男子以及两个小孩,心中自然惊异奇怪。 但不等他开口询问,袁紫英便说明来由,让他赶快寻来八翼火蜻蜓十只,又吩咐他找齐赤芝、喋血草、霜叶花立即煎熬成药汁送来。 邵子朝虽然对袁紫英的吩咐有些心中恼然,但是见到她身受重伤,而且眼前还有三个来历不明的人,再听她说还要赶回帝都天灵城,也就唯唯诺诺的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了。 中间空闲的一段时间,袁紫英也并未从那雌雄青紎兽的背上下来,只是又让邵子朝准备了一些路上饮用的食物和果酒。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邵子朝派出去的禁卫已经将袁紫英所需的八翼火蜻蜓与赤芝、喋血草、霜叶花熬成的药汁送了过来。 南宫易见状,虽然对袁紫英颐指气使的样子有些不满,但见她能在片刻之间找齐这些救治自己和其他三人的药引,心中也不觉惊讶于其办事能力与命令迅捷! 四人拿过所需之物后,袁紫英这才对邵子朝道了声谢,又说了一些恭维赞许之言,直说的邵子朝心花怒放一脸笑意,这才继续驱使雌雄青紎兽出了东旭城。邵子朝心中欢喜,竟然一路将袁紫英送出城,望着四人骑乘坐骑兽扬长而去才悠悠然的回去了。 拿到赤芝、喋血草、霜叶花三种药引熬制的药汁后,南宫易让袁紫英趁热服下,然后又让她按照自己指引,缓缓的催动体内丝丝缕缕的真气,沿固定的经脉循经而上,运行了两个小周天,将那些闭塞损伤的经脉浸润一边。 接着,南宫易又告诉她,让那丝丝缕缕的真气在不能消散的情况下,就那样停留在经脉之中脏腑之间,渐渐充盈疗养那些被蛮荒真气灼伤的经脉和脏腑。并且在这其间不能说话,不准乱动。 忙完这些,南宫易才拿过十只八翼火蜻蜓,左右端详片刻,分给燕云霄三只。 燕云霄原以为八翼火蜻蜓与寻常的蜻蜓并无区别,只是多长了几片羽翼罢了,但是等他见到南宫易拿出那十只八翼火蜻蜓时,才忽然明白自己所想与眼前这灵虫竟是大相径庭。 那八翼火蜻蜓并非像寻常的蜻蜓那般大,约莫能比蚊虫长出一半,样子如蜘蛛一样,但却有十片飞翼。周身呈赤红色,打眼望去,便似一点火星般,极为醒目。 接过八翼火蜻蜓后,燕云霄只觉这小小的灵虫竟似寒冰一般,一丝火热的迹象都没有,虽然外表几近似火,但身子却分明是寒冰么! 想不明白,燕云霄只好开口询问南宫易。 南宫易一边将三只八翼火蜻蜓送到纳兰无苑那细嫩白皙的小手中,一边指着手那赤红色形如火焰的八翼火蜻蜓道:“不知道燕大哥可曾听说过‘物极必反’这句话?” 燕云霄使劲点点头道:“这句话我自然知道啊,但与眼前情形又有什么联系呢?” 南宫易得意一笑:“物极必反,便是说说事物在达到顶峰的时候,势必会走下坡路。因为世间本就没有永恒之说,所以万事万物在达到顶峰后,为了不让锋芒毕露,才会自折其锋或是自隐其锋,而寻求涅槃重生的机会。便似那夜之皓月,有盈必有亏,有满必有损,损之极,便是满。 眼下这八翼火蜻蜓虽是冷似严冰,但它之所以这样,乃是因为体内至热至阳之故,若非如此,也就与寻常之物无甚区别了!” 燕云霄听完南宫易这一番大论后,虽然知道话中之意,但却被他故作高深的理论惹得哭笑不得。哈哈一笑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热之极,其实便是寒之初,外寒才能容纳内热,是吧?” 南宫易点点头,嘿嘿一笑道:“你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燕云霄又道:“那这八翼火蜻蜓又是如何用法?” 南宫易道:“你跟着我一起行事即可,若是让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说着,南宫易将纳兰无苑的小手一握,开口道:“妹妹,现在你张开嘴!” 纳兰无苑虽然心中奇怪,但是对南宫易的话却是言听计从,也不问为什么,变张开小嘴。 这时,南宫易一抬手,便将那三只八翼火蜻蜓尽数灌进了纳兰无苑的嘴里,随后说道:“你不要怕,这小虫子味道不错,吃下去会将你的伤治好!” 纳兰无苑开始还有些惧怕,但是听了南宫易的话后,嘻嘻一笑道:“嗯,我听涤尘哥哥的话,我不怕!” 一旁的燕云霄看得呆了,双目圆睁道:“这样就可以了?” 南宫易道:“你也可以将这八翼火蜻蜓直接从你的经脉中送入,那样可能会好的更快些!只是这八翼火蜻蜓一旦入体,多少还会有些反应的,你可要当心了!另外,吞下这东西还没完事,等会你还要吐出来。” “吐出来?怎么吐啊?”燕云霄一脸茫然道。 南宫易摆摆手道:“等会你就知道了,这个不需要劳心的!” 燕云霄见南宫易一脸神秘的样子,便也不再多问,一张口,也像纳兰无苑一样,将那三只八翼火蜻蜓吞了下去。灵虫入口,只觉一股淡淡的冰凉感全遍全身,形似薄荷,又远比薄荷的劲道厉害十倍不止。 南宫易道:“袁姊姊眼下正入蟾光终日照西川之境,所以现在最好不要去打扰她,等她体内经脉脏腑稳固渐好之时,在吞服这八翼火蜻蜓也不迟。” 第416章 蛊毒尽除 说完,又悄声续道:“燕大哥,你能帮我让我妹妹现下睡上一觉么?”说完眨了眨眼睛,似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却硬生生顿住了。 燕云霄点点头,当下笑着对纳兰无苑道:“小妹妹,奔波了一日,想必你也累了,现在就躺在你哥哥的怀中水上一觉吧!”说完,右手轻轻的放在纳兰无苑的睡穴上,微微催动一丝真气,纳兰无苑顿时只觉眼皮沉重,就此伏在了南宫易怀中睡着了! 南宫易一等纳兰无苑睡着,这才继续开口道:“这八翼火蜻蜓后劲猛恶,想她这种小姑娘,恐怕是忍受不了八翼火蜻蜓吞噬那‘桃夭蚊吟蛊’的煎熬,所以我才想让她好好睡一觉!” 说着,朝燕云霄的赤膊上望去,但见那原本变成紫色的斑纹,眼下却渐渐的透出一丝赤红之色。 南宫易道:“差不多了,燕大哥,你可要当心了!” 这句话刚说完,燕云霄便觉身体四肢顿时仿佛放在了炉火中,灼烧炙烤的感觉一阵阵的袭向大脑。那炙烤灼热的感觉中,又似夹杂一阵阵的刺痛,几如针扎一般。不消片刻,燕云霄的全身便渐渐呈现出赤红之色,而且额头之上豆大的的汗珠一粒粒的滴落下来。双目更是赤红吓人,隐隐有精光流动。 出于好奇,他也忍不住朝躺在南宫易怀中的纳兰无苑望去。当看到此时纳兰无苑也是一脸赤红,直若被放在火中烤过一般,娇小的身子大概是承受不住这等煎熬,虽然仍是在沉睡中,也不免眉头紧皱牙关紧咬,一副极度痛苦的样子。 南宫易见燕云霄神色痛苦,汗水湿透衣衫,一片一片的就像刚被大雨淋过,心中不忍,道:“燕大哥,你在坚持一阵,这灼热之感过后,还有一劫,撑过去了,你体内的‘桃夭蚊吟蛊’也就会消弭于无形!” 燕云霄原本只道这如烧烤鱼干般的感觉过了,自己深受那黄袍老贼之害也便会好,哪料到南宫易竟说还有一劫,却不知是何种感觉? 正自想着,忽觉体内的炙烤憋闷的感觉顿时一松,接着,一种极度温馨的感觉又传遍了全身。这种感觉就像是泡兰花浴,那阵阵的花香侵入鼻息,绵绵的热水顺着身体上每一根毛孔渗入,只让人********不能自己! 然而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片刻间,仿佛那流星陨落,唰的一声,便坠落在了不知名的群山之后。 紧接着,一阵恶寒狂风暴雨般便袭上了他的全身。如果说适才那种感觉像是泡兰花浴,那么眼下这种感觉莫过于在泡完兰花浴后,直接将*裸的自己抛到了冰天雪地之中。寒风肆意,大雪纷飞,冰层万里。 燕云霄的脸色方才还是赤红泛光的,但是眼下却已经变成了煞白,全身的汗水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粒粒一条条的冰珠冰冷,双眉之上也渐渐的负伤了一层淡淡的冰霜。他双唇紧闭,全身瑟瑟发抖,不时会呼出一口白起,同时忍不住上下唇齿“咯咯”直响。 眼见他就要被体内的这阴寒冰凉彻底冻成了雕塑,一旁的南宫易终于开口道:“好吧,现在开始呕吐吧!” 此言方出,还没等燕云霄呕吐,伏在南宫易怀中的纳兰无苑却当先猛烈的呕吐起来。南宫易扶着她较弱的身子,面向身外。只见纳兰无苑一脸惨白,仿佛一个雪人般,口中一丝丝青紫碧绿色的腹水尽数呕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细小的虫子,若非仔细去瞧,还真是难以发现。 燕云霄直看得头皮发麻,正要转过脸去,忽觉腹中一阵翻滚,大惊之下,也猛烈的呕吐起来。如此煎熬一盏茶的功夫,燕云霄才渐渐的恢复平静,脸色也变得红润有光。 南宫易道:“你刚开始吐出来的,便是那‘桃夭蚊吟蛊’的蛊虫,最后那赤红色的腹水,才是适才吞下去的那三只八翼火蜻蜓,眼下你感觉如何?” 燕云霄闻言,缓缓的催运了几次真气,倒真是顺畅多了,就连方才被袁紫英所伤的地方,也似有些好转!当下点点头道:“好多了,之前所受的伤也似有所复原!” 南宫易点点头道:“那是当然,这八翼火蜻蜓不只有驱除‘桃夭蚊吟蛊’之效,更兼具活血化瘀、通络平气、内稳脏腑、外定筋骨之效,是以之前所受的伤患也会有所好转!” 燕云霄闻言,欣慰一笑,却见南宫易还未曾吞服那八翼火蜻蜓,出于关心,便道:“既然如此,涤尘兄弟你也快吞下这绝妙灵虫吧!” 南宫易道:“那是当然,适才是想看看你在吞服这绝妙灵虫后会是什么样子,眼下终于明白了!你别看我知道这八翼火蜻蜓的用法,但却从未亲自尝试过!”他说着,眉头一皱,望着手中的八翼火蜻蜓,样子仿佛极是痛苦。 忽然,南宫易眼前一亮,原本痛苦之色在顷刻间竟然一扫而空。接着,一脸喜色对燕云霄道:“如今看来,我已经不用吞下这鬼东西驱蛊了!” 燕云霄见南宫易适才还称手中的八翼火蜻蜓为绝妙灵虫,可是眨眼间却又将它当做了鬼东西,而且还出言已经不用吞服那鬼东西了。愕然之下不禁问道:“这又是为何?难道涤尘兄弟你想要轻生?” 南宫易哈哈一笑:“燕大哥说话当真有趣,我年纪轻轻聪明绝顶,为何又会轻生呢?” 燕云霄也觉自己说的话倒是有些逗趣,嘿然道:“既然如此,哪却是为何?” 南宫易道:“实不相瞒,眼下我体内‘桃夭蚊吟蛊’已经尽数驱除,而且还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驱除的,你若不信,且瞧瞧我的手臂!”说着,将自己的手臂亮出一截,适才浮出的紫色斑纹,这时还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燕云霄一脸奇怪道:“涤尘兄弟,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南宫易眼珠一转道:“燕大哥可曾听说过‘螽斯火蚕’的名字” 燕云霄摇摇头道:“大哥孤陋寡闻,还真没听说过!” 南宫易又道:“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这‘螽斯火蚕’是何物! 在这神州大地之上有一种上古灵虫,此灵虫乃是世间异种,形状与一般的蚕虫几无区别。唯有躯体比寻常蚕虫要大倍余,而且全身生来便有一种金黄似火的幽光,望之刺目。 金黄色的幽光本是‘螽斯火蚕’体内的玄火所发出的光。正因如此,‘螽斯火蚕’才被称为火蚕,而且属性至阳至热。‘螽斯火蚕’性情猛烈,异常凶残霸道,对任何虫豸都是来者不拒安然享用,尤其喜食至阴至冷的虫豸。另外,“螽斯火蚕”体内玄火与虫丹有化解百毒的功效,若是有人能吞得一条,便能百毒不侵。 小弟不才,曾经偶然遇到过那么一条,而且吞服下肚,这才得了这百毒不侵之躯。这一路我倒没有想起此事,直到适才瞧见手臂上的紫斑已经消失不见,才明白了其中情由!” 燕云霄点点头道:“涤尘兄弟你吉人天相,是以遇到种种凶险才能每次履险若夷安然无事,大哥真是替你高兴。” 南宫易闻言,似乎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瞧了一眼依旧入定的袁紫英道:“时辰差不多了,袁姊姊也该醒了,等她醒了,剩下的这些八翼火蜻蜓就全让她吞服下去吧,虽然煎熬痛苦是重了一些,但却行之有效!” 如此,等到袁紫英运起将那些三种灵草熬制成的药汁尽数吸收后,才缓缓转醒。其时已是日薄西山,凉风习习。四下青草摇曳倦鸟归林,暮色四合飘渺吹散,过不了多久天便要黑了。 袁紫英自然想不到南宫易为她调配的那三种灵药竟有如此神效,虽然她体内的伤患还没有尽数复原,但却已经好了半数,而且行动之间也不再气滞血凝左右不便。 第一百一十八回兽族帝都 之后,南宫易又让她将那四只八翼火蜻蜓吞服下去,虽然免不了一阵酷热恶寒,但最终感觉却是清爽精神无比。 袁紫英伤势大好之余,看见众人已经进入兽族疆域,终是免不得开口指东说西,对南宫易、燕云霄和纳兰无苑三人述说兽族境内的名胜古迹大城小市,又谈论花草鱼虫百姓生活。 不知不觉中,三人便从一座座的楼宇城门中穿过,又来到灯火高悬人影繁华的大街上。此时虽是晚上,却还未到宵禁的时间,是以大街小巷上几乎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袁紫英为了不让他们四人太过显眼,于是将自己的雌雄青紎兽由重新封印在了那缠思索中。从城中的驿馆处讨了一辆三兽木车,四人依次坐入,沿着那宽大明亮喧声四起的大街一路向前。 南宫易与纳兰无苑乃是初次来到这等繁华之地,新奇之下,难免双目放光呼喊阵阵。 袁紫英见这二人高兴已极,心道郡主怪疾多半也是有救了。于是每到好吃好玩的地方,便与南宫易等人纷纷下车,品尝兽族美食,游戏兽族玩物。 一直等到皓月东升,众人才缓缓的驱车来到了兽族帝都天灵城内。与其他城池相比,这天灵城可谓大气磅礴之极。未见城门,远远望去前面一道金黄色的城楼高高耸峙,两边楼塔如同两座巍峨高大的山峰傲然屹立,依次向后的便是琉璃水晶瓦铺就的绵延城墙。 那城墙高九丈丈余,墙壁上也不知为何物,通体光滑如镜,在盈盈辉光中,闪射着令人晕眩的光晕。两座楼塔正中间,便是两扇以紫荧寒铁铸造的巨大铁门,高约五丈宽约三丈,其上雕有以火焰玄玉为佳材的兽族图腾凶兽苍龙,最上面则以大篆书着“天灵城”三字,笔记古朴苍劲不凡。 城墙与城门之上,守夜巡视的禁卫军各司其职,或直身挺立,或虎步缓行,不管从气势还是忠义上来说,都令人感到无比庄重。 南宫易与纳兰无苑乃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场面,虽说眼下有袁紫英一路指引说明宽慰调笑,但此时却仍不免有些紧张激动心悸与不安! 燕云霄虽然也是人族玄金城城主坐下的云刀左使,但是玄金城的气势与容貌又怎能与这兽族帝都城相提并论。见到眼前宏伟霸气的的城池布局,他也只能尽力放松气息,抑制自己,不要让别人看出自己心中的不自在。 兽车缓缓而行,终于还是来到了城门前,南宫易等人自然没有走出车厢,只是袁紫英下车和那些禁卫军轻声细语的交涉的几句,然后那厚重宽大的城门便缓缓的打开了。 若说从外面环视这兽族帝都天灵城,有种山之巍峨雄壮,月之清丽华美,水之顺畅悠然之感,那等众人驱车进入天灵城内时,又是不免愕然不已! 绕过巍然高耸、遍植奇花碧木的城墙道,便是一片极为开阔的霓光大街。城中极为干净整洁,街道全由鱼鳞石与海砂晶铺成,两侧便植丈余高的武赳山辰溪木树与兽族各地的奇花异草。 城中民居错落有致,尽是白玉与青柚木与海洋树木所建,镶嵌水晶窗户,但风格变化多端,或为亭台流檐,或为圆瓦庭院,虽然相差颇大,却颇为和谐。 原来这三十多年来,兽族出了许多能工巧匠,是以楼房式样翻新出奇,完颜鸿渐 又素来喜欢摆设排场,是以海纳百川,城中建筑更加风格多样,璀璨华丽让人目不暇接。一路走来,更是令南宫易等人大开眼界。 南宫易越看越是赞叹不已,自他坠入那返老还童潭失去记忆后,再次醒过来,便已经在南山灵猿的那间石窟中了。南山灵猿隐居在不死谷中紫微斗阵之后,堪比一处桃花源居所般,南宫易只道外面人住的房间也多半都是石屋一类,最多就只看见一些垒土而成的茅草房,于此间陈设布局,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是以猛然见到这兽族中最最贵最荣耀的帝都,难免有些坐井观天的味道。 第417章 旗使府邸 他心中一边暗自思忖眼前这宏伟格局到底是怎么建成的?一边又在想,若是在这样奢华尊贵富丽堂皇的地方住上十几天,那该是多好啊! 如此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袁紫英忽然对燕云霄与南宫易道:“燕公子、涤尘小兄弟,眼下天色已晚,圣主只怕已经歇息。我看不如这样,等明日一早,咱们再去面见圣主如何?” 燕云霄闻言眉头微皱,似是有什么疑虑般,还未来得及开口回答袁紫英的话,南宫易便道:“如此也好,都劳顿了整整一日,我看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个饱饭,然后再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早晨,再去见那个什么圣主吧!” “兽印圣主!”袁紫英补充道。 “哦,就明天再见那个兽印圣主吧!”南宫易望着燕云霄吐了吐舌头道。 燕云霄叹了口气,也不只是担心终是要见兽印法王还是一天奔波实在是累了,缓缓地点点头:“一切便都由袁姑娘安排吧,燕某依言而行便是!” 袁紫英微微一笑,转过脸望着南宫易道:“那好,先下就委屈几位到寒舍暂住一宿,顺便我让膳房做几道菜,咱们也好填饱肚子。当然,掌旗使府邸的饭菜可能比不上玄金城的佳肴,燕公子和涤尘小兄弟可莫要嫌弃哦!” 燕云霄嘿嘿一笑:“袁姑娘客气了,咱们都是吃惯粗茶淡饭之人,又怎能嫌弃贵府的菜肴呢,能够品尝,幸何如之!” 南宫易也欢喜道:“不错,幸何如之幸何如之!旭东城的饭菜可是好吃的紧,想必这里的也不会太差,咱们还是赶快走吧!” 袁紫英点头道:“那好,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说着,口中轻声一呼,木车前面的两头坐骑兽顿时足下转折,朝大道左边拐了过去。 这条街道没有天灵城正街热闹,但也灯火盈盈。走了一两里远,一座不大的宅院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宅院不算大,从外面望去,石墙四围,里面烛火灯光窸窣照到了外面。正门前有两头不知用什么石头雕成的凶兽石像,一左一右甚是威武。凶兽石像两侧是几株垂柳,风摆柳枝悠悠摇摆,合着一阵阵的夜虫的吟唱,不觉使人精神一振。 门额下面悬着两盏灯笼,红光辉映之下,门额上显出“旗使府”三个大字。其下是两扇朱红的柚木门。 袁紫英来到此处后,当先下了木车,敲响了那两扇大门。过了片刻,便有一人打开门来,见识袁紫英,一脸喜色大喊道:“旗使大人回来了!” 府门内的家丁听到这个消息,纷纷跑出门来迎接。 这些人见了袁紫英当然高兴,可是当看见南宫易和燕云霄时,就不免皱起了眉头。要知道,袁紫英虽是兽族掌旗使,但眼下却仍是云英未嫁的少女。既然如此,此时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这些人当然要怀疑燕云霄是不是袁紫英的意中人。 袁紫英见到诸人神色诧异,一双眼睛几乎都狐疑的盯着燕云霄看,心中自然明白其中缘由。当下脸颊微微一红,对以为满头白发的老者道:“徐伯,这两位都是人族的贵客,今日特来兽族,本是要为完颜郡主医治顽疾。但眼下天色已晚,圣主想必已经就寝,所以我才带他们来此。麻烦徐伯你通知膳房一声,让他们做几道菜准备一坛好酒,我也好替燕公子和宫少侠接风!” 那满头银丝的老者原来叫做徐伯,大概是府内的管家。听到袁紫英的吩咐后,又忘望了燕云霄和南宫易一眼,才呵呵一笑道:“旗使放心,我这就去吩咐膳房,让他们马上做菜招待贵客!” 南宫云尘本已经在天灵城见过那些大场面,又在兽族的集市上见识了难得的热闹场面。是以虽然旗使府内家丁簇拥,府邸也是光艳华贵,却并没有令他大吃一惊。 倒是当袁紫英介绍他和燕云霄时,称他为宫少侠,,却让他心中甚是得意。 纳兰无苑却不像南宫云尘那样无所顾虑,见到这么多人,以及那旗使府门前的凶兽石像,倒吓得直往南宫易的身后夺去。 南宫易见状,嘿嘿一笑道:“无苑妹妹休怕,那些凶兽都是石头做的,别看他们样子凶恶,其实根本东都不能动!” 正说着,袁紫英转身便道:“燕公子和涤尘小兄弟,咱们这就进去吧。” 说完,当先带路朝府内走去。 旗使府内布局并不十分繁杂,整座的府邸共分为两部分,前院和后院。前院是房舍四合坐落,立柱横梁皆以朱漆粉饰,房屋飞檐危探形式庄重大气。每间房屋前都挂着一盏兽纹大红灯笼用以照明,灯光摇曳四散,让整个旗使府明灭不定忽暗忽明。 旗使府院之中,地板皆以青石铺就,其上刻有兽纹,人走在上面,发出微微沉闷的脚步声。这些四下围合的房屋中间,铸有一尊腾龙铜像,威武凶猛几欲昂首欲飞,乃是兽族的图腾兽神龙。 前院和后院隔着一道垂门,前院主要是卧室书房和宾客室。后院则是兽骑车厢存放处和膳房的所在。 燕云霄和南宫易跟着袁紫衣从旗使府门前鱼贯而入,南宫云尘旧居不死谷,又忘却前世记忆,所以对那些形状古朴样子各异的兽头壁画都充满兴趣。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个长相俊逸聪明绝顶的小鬼,其实就是昔年坠落离忘崖下返老还童潭的玉衡星君。以玉衡星君之见识,别说区区一个兽族旗使府,就算是金碧辉煌大气庄重的兽族帝都天灵城中的御龙宫,只怕已难入其眼。 可惜的是,眼下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宫涤尘到底是谁。事实上,就连南宫易自己,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他一只手拉着纳兰无苑,一只手指着那些样子凶猛剽悍的凶兽,口中啧啧声不断:“燕大哥,想不到袁姊姊的府邸中竟会有这么多的凶兽木雕石刻,难怪他们都是兽族臣民,也或许只有兽族臣民才能与这些凶猛威严的凶兽们并驾齐驱闻名于世了!” 他这句话本是赞叹褒奖之意,但已经出口,却似满口讥笑讽刺的味道。 燕云霄也是初入兽族,一听到南宫易说的这番话,心中蓦地一凉,以南宫易的意思,兽族的臣民似是皆以与凶兽威武而自豪。 尴尬之下,急忙转身拉了一下南宫易的一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让他少说话。 南宫易不知所以,还以为来到兽族之后,就应该少说话若不然就要触犯什么禁忌或者法规。 当下摇摇头道:“原来兽族中不但有宵禁令,还有禁言令,晚上是不准多说话的!” 袁紫英本是在前面领路,南宫易刚才说的话她当然也清清楚楚的停在了耳中。不过在她看来,南宫易只是一个初涉世事的孩子,语出有误也是可以谅解的。 何况这一路上,南宫易又帮他们驱除了“桃夭蚊吟蛊”,自己尚未答谢。现在又将他请到兽族帝都,准备救治完颜郡主所患的怪疾。所以,就算他语出不当,自己也只睁只眼闭只眼就可过去,根本无须较真。 眼下听南宫易说兽族有禁言令,不禁疑惑的转过脸来笑问道:“涤尘小兄弟,你又是从哪里听来兽族有禁言令这么一说的?” 南宫易微一皱眉,却并没有当下回答袁紫英的问题,只是开口道:“袁姊姊,我觉得你还是叫我宫少侠比较好,我还是喜欢做少侠,不喜欢做什么小兄弟!”说完有似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你不妨对旗使府的家丁也说明一下,我这个宫少侠可是宫殿的宫,不然有些人会以为是公母的公,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此言一出,袁紫英和燕云霄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南宫易见状,一脸不屑道:“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错了吗?若说旗使府的家丁都如我这般聪明,这番说明只怕真是戴着斗笠打伞,多此一举。但事实明显并非这样,所以,咱们还是保险一点微妙,我可不想刚到兽族帝都,就被旗使府的家丁取笑!” 袁紫英一边忍住发笑一边连连点头道:“涤尘小兄……不,是宫少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帮你说明!”说完又道:“我现在答应了你所托的事情,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兽族何时有禁言令之说了?” 南宫易一脸疑惑的反问道:“没有吗?” 袁紫英摇摇头道:“这个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这句话刚一说完,跟在她左侧稍后的燕云霄就挂起了苦脸,似是害怕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一边苦着脸,一边抬起手又要拉南宫易的一角。 可是这次南宫易却机灵了,还没等燕云霄的手伸过来,他就拉着纳兰无苑的手躲到了袁紫英的右侧道:“既然没有,燕大哥为何要向我挤眉弄眼,还拉我衣角?” 袁紫英闻言,微微诧异的转过脸看了燕云霄一眼。 燕云霄急忙解释道:“大概是宫少侠会错了意,我的意思是让他赶快一些,都累了一天了,无苑小妹妹还没有吃饭呢,现在想来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袁紫英自然知道燕云霄说的并非真话,但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时,只听被南宫易拉着的纳兰无苑忽然开口道:“涤尘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我肚子好饿啊!” 她这么一说,南宫易也不觉有些饥饿难耐,肚子也咕咕咕的加了起来。但他又心高气傲,不愿在袁紫英和燕云霄面前承认自己饿了。于是用手拍了拍肚子道:“无苑妹妹再忍忍,你看哥哥我都不饿,等会一定会有很多好吃的等着你!” 纳兰无苑道:“真的吗?” 南宫易点点头道:“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袁姊姊身为兽族掌旗使,就更不会骗你了,说不得马上就会有山珍海味供你享受了!” 他这样说既回答了纳兰无苑的询问,又暗中催促袁紫英他们这两位小客人已经饿了,让赶快上菜招待。 三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旗使府的宾客大厅。宾客大厅位于旗使府前院左侧一排房屋的二层第八间。客厅中早就点上了八盏灯烛,光亮映射明晃晃的一片。 宾客大厅之中的陈设并不奢华,桌椅茶具均是寻常枫雪木和紫英石做成,倒是门前雕梁画栋很是典雅。 袁紫英刚一走进宾客大厅,就赶快请燕云霄三人坐下小憩。又命家丁仆人上茶倒水,供众人解渴。 南宫易左右环视着眼前的宾客大厅,所见似乎并没有紫阳城中的大气庄重。但掌旗使的职位却明显高于紫阳城主,这似乎又令他极是费解。 四人对坐无语,过了片刻,南宫易才问道:“袁姊姊,你的旗使府距离兽印圣主的御龙宫大概有多远?” 袁紫英低头默默思索,之后答道:“约莫四五里路吧!” 南宫易点点头道:“这样倒好!” 袁紫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问道:“你说什么倒好?” 南宫易本是想着,等替完颜郡主医治完怪疾之后,就继续带着纳兰无苑一路向西进发前往恓惶山。 毕竟他此行的目的是受南山灵猿所托,要将纳兰无苑送到恓惶山通天圣魔纳兰惊风身边,之后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这些事情不仅困难之极,而且连如何做起他都不知道。所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替兽族郡主医治好怪疾,以便尽早离开此地! 此时袁紫英既然问题,他又不想将自己行程和心事说给她,只好眼睛滴溜溜一转扯谎道:“眼下我不知道完颜郡主所患怪疾是哪一种,若是拖延太久只怕不好救治。所以,我想明天一早就请你带我去御龙宫,帮完颜郡主查看病情!” 袁紫英见南宫易一脸真诚,绝无撒谎的样子,心中不禁一动,像南宫易这个样的小孩子都能明白时不待人的道理,能将兽族郡主的怪疾放于心前,六族之中的臣民若都能如此,神州安宁之日只怕就会不远。 第418章 从容计划 一边想着,一边点头道:“好,宫少侠请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带你去见圣主。” 燕云霄虽然也听着南宫易和袁紫英的对答,但心中却一直只想着一件事。都说兽族圣主生性易怒,而自己前不久却又误伤了兽族的几位铠甲侍卫,眼下自己身在兽族帝都城,兽印法王一旦动怒,自己恐怕顿时就要大祸临头。 正自想着,膳房已经将做好的菜肴一碟一碟端了上来,放了满满一桌。南宫易早就饿得有些受不了了,见到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忍不住狂咽了几口口水,就等着袁紫英开口动箸。 果然,等菜都上齐了,袁紫英才道:“燕公子和宫少侠今日光临寒舍,旗使府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只好请二位将就一下。” 一边说着,将筷子送到三人面前,指着第一道菜道:“这道菜是酱爆乳鸽,旁边那一道是红烧鱼连,中间那一道是煎炸鹅掌……”她望着南宫易一连说了七八样菜,听得南宫易口水直流,就是不能亲口品尝。 好不容易听她说完,南宫易这才夹起一块又肥又嫩的乳鸽翅膀放进了纳兰无苑的碗里道:“无苑妹妹,你不是饿了吗,现在赶紧吃,咱们这一路可没吃过几顿好的,所以今天晚上你就无须手下留情了,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多吃一口是一口!” 他还再说这,纳兰无苑已经夹起那一块乳鸽翅膀张口大嚼起来,样子可爱滑稽,引得袁紫英和燕云霄都不禁莞尔。 南宫易先将每道菜都给纳兰无苑夹了一大块,完事之后,这才开始往自己嘴里送。期间,袁紫英也给他和纳兰无苑夹了几次菜,南宫易一边大口下咽一边赞叹菜肴之可口鲜美。 燕云霄一边吃菜,一边时不时的朝袁紫英这边瞧一眼。南宫易和纳兰无苑当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可是袁紫英却不免心中鹿撞脸颊绯红。 四人不大一会就将桌上的七八道饭菜吃的差不多了,南宫易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拍拍自己的肚皮道:“肚兄啊肚兄,今天我可是没有亏待你啊,虽然说这几天你吃的并不怎么好,可是今天晚上这一顿,你却将这几天以来所受的苦全部补了回来。所以说,以后跟着我还是有福可享,不要动不动就咕咕直叫,给我丢面子!” 他似是像在和别人说话,样子庄重逼真,只听得燕云霄和袁紫英四目相对诧异不已,之后才嘿然而笑。 吃晚饭,袁紫英对南宫易和燕云霄道:“你们的房舍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燕公子和宫少侠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这就命人带你们去安寝。明天一早咱们就一起去御龙宫给圣主问安!” 燕云霄点点头,似是对袁紫英的提议没有一点意见。南宫易虽然也在点头,但心里却暗道:“见兽印法王就见兽印法王,说什么给圣主问安,我们又不是兽族的臣民,他又是哪门子的圣主!” 虽然这么想着,南宫易却没有说出来。他又不是笨蛋,当然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必定要得罪人,尤其眼下自己还在兽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有一件事他不能不问,于是道:“袁姊姊,我是不是和无苑妹妹在一个房间?” 袁紫英点点头道:“你们兄妹俩当然在一个房间了,难道宫少侠也会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吗?” 南宫云尘脸色微微一红,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无苑又不是别人,是我妹妹,当然要和我住一块了。 我只怕你会让她一个人住一间房子,她还小,估计会害怕的!” 南宫易说完,还没等袁紫英开口,一旁的纳兰无苑便撅起小嘴争辩道:“谁说我还小了,我以前可都是晚上一个人住,从来都没有害怕过,就算外面有老虎狮子,我也不害怕……” 不等她说完,南宫易已经抬手捂住了她的嘴道:“好好好,你不害怕,是哥哥我怕。所以要让你和我住一块,不然半夜若是遇到鬼,我可要被下的哇哇大哭了!” 他怕纳兰无苑将南山灵猿和自己在不死谷中的事情说出来,所以提前打断了纳兰无苑的话。虽然他对袁紫英和燕云霄都很有好感,但毕竟他年纪还小,不懂人心险恶。所以,他宁可让别人当他是小孩子,也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 纳兰无苑听南宫易说这里晚上有鬼,顿时想起了南山灵猿给她讲的那些鬼故事,心中蓦地一紧道:“涤尘哥哥,你说这里真的会有鬼吗?” 南宫易佯装不耐烦的点点头道:“这里当然有鬼了,有两个鬼,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两个小鬼!” 纳兰无苑见南宫易是在开玩笑,这才放宽了心,但神色之上却依旧带着一丝隐隐的忧色。 燕云霄和南宫易三人被旗使府中的家丁带到了二楼第一间和第二间的房舍前,告诉他们晚上就在这里下榻,若是有什么需要,就随时招呼楼下的家丁。 燕云霄谢过这个人之后,便对南宫易道:“涤尘兄弟,明天到了兽族圣主的御龙宫,你说话可不能像今天这样口无遮拦了。兽印法王乃是一族之主,自是尊贵威严之极,到时候他若没有什么问题,你就只管看不准说。若不然,你和我的脑袋搬家都是小事,连累了这个小妹妹可就说不过去了!” 他样子严肃口气郑重,南宫易虽然心中不屑,但还是满口答应了他。或许是因为急于将纳兰无苑安然送到恓惶山通天魔尊身边,他又忍不住说道:“等到救治完那个什么郡主之后,咱们就离开兽族帝都城,我继续西行,燕大哥你就返回人族去吧!” 燕云霄苦笑一声心道:“明天是吉是凶都还说不准,眼下说离开兽族返回人族的事情未免有些太早。听说兽印法王向来喜怒无常,若他执意要自己为那些铠甲侍卫偿命,此行只怕顷刻间就要凶多吉少!” 但他却不像让南宫易心中担忧,只好点点头道:“若是咱们能离开兽族帝都城,我不妨再送你一程,等到了落霞山下,咱们在分手吧!” 南宫易点点头:“那就多谢燕大哥相助了,咱们这就早些睡吧,明天一早去见那个什么圣主!” 燕云霄答道:“好!你快去睡吧!” 他刚说完,南宫易便拉着纳兰无苑的手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这间房子并不大,有一张大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有茶具,床上被褥皆新。 南宫易扫视了一眼房子中的陈设,转过身对纳兰无苑道:“无苑妹妹,你是不是困了?” 纳兰无苑玲珑的双眼半合半闭,点点头道:“我是好困,可是今天晚上灵猴伯伯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南宫易闻言一怔,旋即开口道:“他这几天可能有事来不了,你若是困的话,就先上床睡觉吧!” 他说着,伸手拉开床榻上的被褥,又将纳兰无苑的鞋袜全部脱掉,让她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安心睡觉,自己却坐在床边发起愣来。 一提到灵猴,南宫易顿时便想起了南山灵猿,他们虽然只在不死谷中相处过两年多的时间,而且平时南山灵猿总是拿他开玩笑,但此时终于和南山灵猿分离,南宫易的心中却忽然空荡荡的。 和南山灵猿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斗嘴逗趣,但他过的却快活,而且若不是南山灵猿一直压制驱除他体内的“鬼蛹九星蟥”,只怕眼下他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细细想来,南山灵猿若不是要隐姓埋名躲避水月老母的寻仇,其实也不必活的那么累。眼下他终于可以将几十年前的事情放下,和一个爱着自己的人浪迹天涯双飞双宿,也算是了却了此生的心愿。 一边想着,又想起南山灵猿在大战之际曾告诉自己,自己原本是人族玉衡星君,因坠入返老还童潭才变成如今这幅模样,而且记忆尽失法术神功俱无。 他虽然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从南山灵猿的样子上可以看出,自己以前一定是个声誉在外的人族奇侠。 可是现在自己不但纯粹变了一个模样,神功法术和记忆也都全部丢失,不仅如此,体内还有“鬼蛹九星蟥”的侵蚀。 按照南山灵猿的说法,自己若是能够闯过渡劫谷,抵达盘古神峰下。再从那里找出三块失传已久的上古伏羲玄碑,并且将刻在上面的混元太乙神术练成,便能将体内的“鬼蛹九星蟥”之蛊尽数驱除。 但一想到那重重艰难险阻,南宫易的心里又不免像一只泄了气的布袋,打不起一丝精神。一听要找到混元太乙神术必须经过那么多地方,南宫易就直皱眉。何况眼下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偶尔能催动的法术神功也都是碰运气,若是以这个样子去渡劫谷,无疑是白白送死。 南山灵猿虽然也对他说过,世间某处有一座山叫九仙山,山中有一汪泉水叫莫忘泉,只要能喝下莫忘泉的泉水,就能重新恢复记忆。 可是就连南山灵猿都不知道九仙山在什么地方,自己又该去哪里找?“鬼蛹九星蟥”的压制时间最多不过半年,若是过了半年,自己或许真会变作一具徒有行尸走肉的傀儡。 如此朦朦胧胧的想着,南宫易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等到他再次听到响声时,窗外已经有一道亮光照了进来。南宫易抬手揉了揉眼睛,叹息道:“想不到这兽族帝都城的一夜可真是短暂啊,我才刚刚闭上眼,天就亮了!” 一边说着,一边赶紧穿衣服,又叫醒睡的正香的纳兰无苑,让她也赶紧穿衣服起床。 等南宫易打开房间的门时,便有一个家丁端着一盆洗漱用的清水和毛巾送了进来,一脸微笑道:“宫少侠,掌旗使已经说了,让您赶快洗漱。完了到宾客厅用完早餐,一起到御龙宫给圣主问早安!” 南宫易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还是赶快去隔壁将燕大哥叫醒吧,我怕他还没睡醒呢!”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那家丁就嘿嘿一笑道:“宫少侠不用替燕公子操心,燕公子早就起床了,眼下正在宾客大厅和掌旗使一起等候您过去呢!” 南宫易不想燕云霄会起得这么早,脸上尴尬之情难以掩饰,伸长脖子朝门外的望了望,见太阳还没有升起,便道:“燕大哥可能是昨天睡得太多,昨天晚上才没有睡意,所以今天早上起得特别早。以前,每次可都是我过去叫他三次他才起床的!” “是吗?”那个家丁望着南宫易显出一脸的难以置信。 南宫易一脸认真的点点头道:“我这个人向来一说谎就脸红,你看我现在脸红了没有?” 家丁瞧了瞧南宫易的脸,皱皱眉道:“宫少侠的脸倒不红,就是眼睛有些红好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南宫云尘似是无奈的叹口气道:“看来大哥眼力果然不错,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也知道,今天掌旗使要带我去御龙宫中拜见那个什么圣主……” “兽印圣主!”家丁提醒道。 “哦,兽印圣主!”他望着那个家丁续道:“可你知道你们掌旗使为什么要带我去见兽印圣主吗?” 那家丁一脸疑惑的摇摇头道:“这个小的倒是不知道!” 南宫易顿时一脸傲然道:“你们兽印圣主的郡主是不是患了一种怪疾,寻医无数都未见起色?” 听到南宫易说起完颜郡主身患怪疾这件事,那家丁顿时也提起了兴趣,一脸愁容道:“是啊,都已经两三年了,我们圣主寻遍了神州上无数名医,却都不能将郡主所患的怪疾医好。而且这几个月来,郡主的病情听说已经是每况愈下愈来愈严重了,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这个家丁的声音已经细弱蚊吟,似喃似叹,又似怕被南宫易听了去。 第419章 进宫面圣 2015·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 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出现违规违法内南宫易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家丁忽然醒悟,一脸奇怪的望着南宫易道:“是啊,宫少侠又是那位少侠?你又是怎么知道兽印圣主的郡主身患怪疾呢?”他这前一句话几乎等于没问,后面这一句话又几乎等于明知故问。 但南宫易却不在乎,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打算炫耀一番,所以一听到家丁问起,便昂首阔步抬头挺胸道:“宫少侠嘛,当然就是早就名声斐然的宫少侠!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原因是,你们郡主的怪疾我能医治!”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将喉咙放的横宽,又将声音压得很低,就像一个久经世故饱经沧桑的嗜宿老者在侃侃谈论自己的辉煌往事。样子悠然肃穆,举止大气老成。 一听到南宫易说自己是来替完颜郡主医治怪疾的,那家丁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好像现在才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一脸愕然与不信道:“你能治病?” 南宫易不屑的冷哼一声:“别看我长得不高,其实我比你还要老。治病救人算什么本事,能让人起死回生那才是无上绝技。”他瞄了那嘉定一眼,忽然道:“你是不是不信?不信的话你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看我能不能再给你装回去,还能保证你不死?” 那家丁闻言,连连摆手道:“我信我信,你的确能够起死回生,我看我还是不用试了!”他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暗骂:“这是哪里来的小疯子,竟然也能被掌旗使带去见圣主?他见了圣主不掉脑袋,那才算是新鲜事!” 一边想着一边转身又道:“宫少侠还是快些得好,不然燕公子和掌旗使只怕要着急了!” 南宫易点点头道:“我马上就过去,让他们先把早膳准备好,不然过去也是等!” 那家丁边走边摇头道:“早膳早就准备好了,就差您了!” 南宫易一听,脸上又不禁一红,赶紧将纳兰无苑拉过来一起洗漱。 洗漱完毕,南宫易这才和纳兰无苑一起来到了宾客大厅。 袁紫英见到他终于现身了,嘻嘻一笑道:“堂堂宫少侠,不知道昨夜睡得可好?今天姗姗来迟,又是为何?” 南宫易闻言顿觉尴尬:“昨夜一觉睡到大天亮,只是适才想着今天要去面见兽族圣主,难免有些拘谨,所以才来迟了。袁姊姊和燕大哥想必也刚来不久吧?” 他并没有问袁紫英和燕云霄想必已经来了很久,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是肯定的。所以,他索性反其道而行,眼下自己是兽印圣主的贵客,就算掌旗使,也应该给自己几分薄面的。 果然,燕云霄和袁紫英一起点头道:“不错,我们也是刚到!” 南宫易来到圆桌前,见早膳已经摆好,便先让纳兰无苑坐下,接着自己才入座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开吃吧,吃完也好赶快去给完颜郡主医病!” 说完,他也不管燕云霄和袁紫英是否同意,当先给纳兰无苑盛了一碗薏米粥,又夹了一些菜,才吃了起来。 燕云霄和袁紫英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说话却没有说,想笑却没想出来。 南宫易一边吃,一边招呼燕云霄和袁紫英道:“你们还等什么,赶快吃啊,就算要拜见兽族圣主,也不必这么紧张,你看我都不紧张!” 燕云霄一脸郑重的点点头道:“对,不用紧张,你看宫少侠都一点不紧张,我们紧张什么。”说完,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早膳并没有晚膳那样隆重,只有两道荤菜四道素菜。四个人匆匆吃完,南宫易便对袁紫英道:“去御龙宫你说有四五里路,那咱们是走着去还是坐乘追风兽车过去?” 袁紫英想了想道:“那你想怎么过去?” 南宫易道:“依我看,四五里路其实也并不算远,走着去本也无妨。可是我身为兽族圣主的客人,你又是兽族的掌旗使,再者燕大哥又是人族大侠,再加上我这个小妹妹,咱们若是走在大街上,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围观,那时候恐怕有所不便。所以……”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咱们还是坐乘追风兽车去吧,至少这样可以彰显你掌旗使的威严,我倒无所谓,委屈一下就行!” 燕云霄原本还在思索面见兽印圣主的事情,心中本就有些郁结消沉。乍听到南宫易这句厚脸皮却并不感到害臊的话,终于忍不住哈哈一笑道:“找宫少侠你的意思,到应该让兽印圣主亲自到这里来迎接你了?毕竟你是圣主的贵客,兽族上下都应该以礼相待欢迎你的到来!” 南宫易当然能听出燕云霄的话其实有讥笑的意思,但依旧装作听不懂道:“这个倒不用,兽印圣主乃是一族之主,公务想必繁忙得紧。再说我这个人向来行事低调,那些不必要的招摇还是免了吧!”说完,做个鬼脸嘿嘿一笑。 袁紫英却没有笑,只是一脸认真的问南宫易道:“你觉得你对完颜郡主的怪疾能有几分医好的把握?” 南宫易想了想道:“我能不能说十成?” 袁紫英闻言,顿时露出惊异和欢喜的神色道:“只要你有这个自信就好,我倒不是为郡主担心!” 南宫易见袁紫英一句话只说了半句就停住了口,心中奇怪道:“你不是为完颜郡主担心,那你是为谁担心?难道是燕大哥或者是你自己?” 袁紫英摇了摇头,抬手一指南宫易自己道:“我是为你担心!” 南宫易不想自己竟会猜错?而袁紫英竟会为自己担心?哈哈哈一笑道:“你为我担心?担心什么?我这样的人还用的着担心吗?” 望着南宫易得意洋洋的样子,袁紫英却没有笑,而是一脸凝重道:“你可知道这几个月来,我们圣主在神州五族之内找来的名医神医有多少吗?” 南宫易摇摇头,眼睛睁得老大,他当然不知道神州之上有多少名医神医,更不会知道兽印法王能寻到多少名医神医,所以,他只有摇头听袁紫英说! 袁紫英道:“算上你是八十九个!” 南宫易伸了伸舌头道:“看来你们圣主找来的名医神医可真不少,但似乎这些神医和名医并没有医好完颜郡主的怪疾。”他不屑的撇撇嘴道:“所以,这些人其实都不过只是一些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罢了!” 袁紫英道:“他们是神医名医也罢,是江湖术士也罢,但在五族之上却是略有薄名,但是你知道前八十八个神医和名医的下场是什么吗?” 南宫易当然也不知道这个,所以他又摇摇头露出一脸疑问道:“什么?” 袁紫英只说出了五个字,南宫易神色还是依旧,但一旁的燕云霄却不由得脸色大变。她说道:“送去众兽山!” 南宫易道:“众兽山又是什么地方?那些人为什么要被送到那里?” 这次袁紫英没有回答,站在一旁的燕云霄却抢先道:“据我所知,众兽山位于兽族帝都城外五百里处,之所以山名众兽,是因为在众兽山中栖息生活着成百上千的猛兽恶兽凶兽,而最著名也最令人恐惧的,就要数上古异兽灵角狔蜥兽。” 听到这个名字,南宫易心中猛然一震,他当然知道灵角狔蜥兽是什么东西了,若不然,他那本《百兽谱》可真是白读了。 不等燕云霄继续说下去,南宫易便神色一凛道:“燕大哥所说的那头上古异兽灵角狔蜥兽,可是仅次于上古五大魔龙的凶兽?六百年前曾在仙族兹闾仙谷出现过,却忽然销声匿迹?” 燕云霄点点头道:“不错,虽然灵角狔蜥兽出现时虽为造成巨大灾害,但是据仙族仙级真人描述,此獠之厉害,远比寻常凶兽胜于数倍。众兽山中,灵角狔蜥兽恐怕就是众兽之王!” 南宫易一双灵动锐利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厉色:“听袁姊姊的意思,那八十八位名医此刻想必已经早就进了众兽的腹中,而且早已被消化殆尽排泄殆尽?” 他说的话虽然并不怎么文雅,但其中意思却直戳要害。就算皮肉再硬的人,只要到了凶兽腹中,只怕过不了一天,就要变作污秽之物,被排除体外。 袁紫英点头道:“你猜的很对,事实恐怕就是这样。虽然我们都没有见过那些人=名医是不是真的被众兽吃掉,但自从那些人被送进众兽山后,兽族任何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她说话不仅郑重,而且言语之间还夹杂着一丝丝森寒之气,似真的要让南宫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重看此事。 南宫易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我若是医不好你们的那位完颜郡主,就会被当做第八十九位神医送到众兽山,当作祭品,给那些畜生裹腹?” 袁紫英神色凝重,叹口气道:“虽然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事实似乎只会是这样。所以我要告诉你,你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现在离开兽族帝都城还不算晚,若是等见到圣主,那时候我恐怕亦无能为力!” 这句话原本是让南宫易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让他琢磨着量力而行,若是能力不足救治不好完颜郡主倒是小事,丢了自己的小命却是倒霉。 可是南宫易正直少年血气方刚之际,如何能让别人小觑自己?就算他没有绝对的把握医好那位完颜郡主,但是此时一腔血气已然直冲颅顶,想要不插手此事,根本就是不可能了。 他冷冷一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然我并不是什么君子,但却一直都会用君子的言行要求自己。” 他微微一顿道:“所以,我既然答应要替完颜郡主医病,就不会出尔反尔。你们圣主既然那么喜欢用神医的肉去喂养那些凶兽,那就不妨让他将我送到那众兽山去!另外我要改正之前我所说的一句话。” 袁紫英道:“什么话?” 南宫易剑眉一挑道:“刚才我说有十成的把握医好完颜郡主的怪疾,现在我要改!” 燕云霄也不禁动容,他心中替南宫易叫苦:“你这小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刚才把口夸的那么大,现在才知道凡是都要给自己留几分余地。既然如此,你没有十足的把握,为何还要去冒这个尸骨无存的大险?” 他一边想着,一边皱着眉正准备听南宫易要说的那句话,倒将自己去见兽印法王的事情一时间忘在脑后。 南宫易拍拍胸膛道:“我有十二分的把握替你们那位完颜郡主医好怪疾,现在你不用替我担心了吧。若是没有其他事,咱们这就走吧!” 说完一转身,当先一步朝着紫云英铺就的街道走去。 袁紫英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忽然露出欣慰的笑:“宫少侠,你走错方向了,这边才是去御龙宫的路。另外,你不是说做追风青木车吗,兽车已经准备好,就在前面不远处!” 南宫易闻言,脑中嗡然作响,一张俊美的脸顿时就红到了耳根处。笑着尴尬转身,拉着纳兰无苑的手又回到燕云霄和袁紫英的旁边道:“袁姊姊,刚才你怎么不早说,这次可是把人丢到兽族帝都城来了!” 袁紫英咯咯一笑:“你怎么能怪我?我还没有说,你就转身走掉了,堂堂宫少侠,刚才的样子果然威风八面神气十足!” 南宫易苦着脸摇摇头道:“好吧好吧,袁姊姊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御龙宫吧,不然恐怕还会有神医被送去众兽山当祭品!” 袁紫英点点头,转过脸又对燕云霄道:“燕公子,那咱们这就动身吧!” 燕云霄乍见袁紫英看向自己,脸色倏然一紧道:“好好,一切都由袁姑娘安排!” 三人说完,便一齐走到了旗使府外十丈处的垂柳下。 第420章 兽族圣主 2015·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 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出此时正值三四月份,青柳随风摆舞,一抹旭日从东方缓缓升起,彩霞万道金光怒射,顿时让繁华的天灵城沐浴在了一片熹微的晨光中。 那辆追风青木车就在垂柳一旁,四人逐一坐了上去后,驭兽驾车的车夫便清啸一声,那追风兽得到命令,顿时便迈开四蹄奔跑起来。 天灵城并不小,可是追风兽的速度却也太快了些,对于四五里的距离,不过短短的半盏茶的功夫,就能抵达。 南宫易揭开窗户朝外面的街道望去,只见大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华美楼宇飞檐勾角相互点缀映衬,借着清晨第一抹旭光,都充满了朝气与庄重典雅的气息。 两旁的商贾也都已经开始做起了生意,门楼高挂牌匾明亮,将自己的金银首饰、玉雕瓷器、胭脂水粉都摆了出来。 不消片刻,整个街道便已经彻底热闹起来,简直有点要沸腾的样子。 南宫易只觉眼前流光飞影迅速划过,原打算还想再看看天灵城的街市大道,结果追风青木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侧目朝前一瞧,一道金碧辉煌的门楼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那门楼高约九丈,墙壁皆用逆光鳞铺就而成,门楼两侧有两个菱光石雕成的蟠龙,气势雄伟一飞冲天。门楼之上的的砖瓦皆是用琉璃火岩堆砌而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刺目不已。 袁紫英道:“进入这道帝宫圣门之后,就可以看见御龙宫了,我们现在就得下车走过去。” 南宫易望着前面雄伟的帝宫圣门,心中喃喃道:“这兽印老儿可真会享受,竟为自己建造了这样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光殿门就这么奢华,一定花了不少金贝扇和凤凰珠!” 正自想着,袁紫英和燕云霄已经双双走下了追风兽的车厢,南宫易不想落于人后,当下也迅速跳下车,再将纳兰无苑抱了下去。 纳兰无苑从小就和南山灵猿生活在不死谷,何曾见到过如此奢华大气雄伟庄重的城垣。望着那闪耀着金光的帝宫圣门,一时间竟目瞪口呆长大了嘴巴。 她的左手被南宫易拉在手里,见到这样惊艳绝伦的城堡,忍不住拽了拽南宫易的衣角道:“涤尘哥哥,咱们这是到哪了?你看那金门前面站着好多手持长刀阔斧的军官啊!” 南宫易回过头来道:“咱们这是到了兽族圣主居住的御龙宫的外面了,进去就是御龙宫,兽族圣主就在里面等咱们那。你别看那些铠甲卫士一个个都气势汹汹的,其实他们都怕咱们!” 纳兰无苑点点头,但脸色之上还是有一些胆怯和畏惧。 袁紫英带着三人走到帝宫圣门的门前时,当先上去对其中一个驻守的铠甲禁卫说了几句,那铠甲禁卫侧过脸,瞧了瞧南宫易,目光之中似乎露着不屑于难以置信。 南宫易看见那人的样子,就已经猜到袁紫英势必再和他说医治完颜郡主的事情,自己既然是神医,当然会被提到。 从那铠甲禁卫的目光和神色中,南宫易不难看出那人根本对他这个小鬼头不屑一顾。出于争强好胜的心理,南宫易顿时扬起头颅挺起胸膛,一双厉目死死的盯着那铠甲禁卫,仿佛在说:“看什么看,再看我也是一代神医!不仅可以医人,有时候也能医兽!” 只见那铠甲禁卫朝袁紫英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后面的一众禁卫一挥手,紧闭的帝宫圣门这才徐徐向两边打开。 如果说一个帝宫圣门都已经令南宫易大吃一惊,那么当他在见到圣门后面通往御龙宫的大道和极尽艳丽的建筑时,那真是彻底怔住了。 圣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水云英铺成宽大的道路。道路两边分别是高耸的楼宇,赤焰琉璃瓦、紫金海贝、玉髓立柱和精雕细琢的流云兽纹尽数覆盖、堆砌、堆叠、镶嵌在那些浑如流霞蜃光锦彩銮带的高大殿宇楼台之上。 置身其中,简直就如同来到了霓光飞舞的天街,走进了迷迷蒙蒙的梦境之中。一波熹微的晨光照射在那些赤焰琉璃和紫金海贝之上,发出千万道色彩,相互碰撞****,浑如珠玉爆裂荧光漫漫。 南宫易看得呆了,而袁紫英却和燕云霄已经当先朝里面走了进去,待南宫易发现时,已经落后了七八步! 慌忙之中,他赶紧拉着纳兰无苑的手迅速紧追上去。那些驻守的铠甲禁卫见到两个小毛孩跑进了御龙宫,虽然知道是掌旗使带去见兽印法王的,可是眼中依旧闪烁着轻视与不屑的表情。 好不容易追上袁紫英和燕云霄,南宫易一边喘着气一边抱怨道:“袁姊姊,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袁紫英转过脸微露诧异:“什么事?” 南宫易一脸不悦道:“今天我才是你们圣主的贵客。” 袁紫英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啊,我没有忘啊!” 南宫易鼻孔冷哼一声:“你的确没有忘,刚才要不是我发现得早,现下已经被关在帝宫圣门之外了!既然我是你们圣主的贵客,你怎么能丢下我自己跑进来呢?” 袁紫英闻言呵呵一笑:“你不在参观御龙宫吗?既然贵客要参观御龙宫,那么你觉得我能不能打扰贵客的兴致?” 南宫易一听这话,长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袁紫英当然不会忘记他这个宫少侠,她之所以没有喊南宫易就带头进入了御龙宫中,其实是想逗南宫易。 但眼下她所说的这个理由也似乎合情合情理,南宫易想要埋怨,似乎已经找不到借口了。 可是他毕竟是聪明之极,眼睛一转又道:“你说的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你难道忘了咱们今天到此的目的?参观御龙宫是小,替完颜郡主医病才是大,你可不能本末倒置。不然不仅我要说你,恐怕就连你们兽印圣主一样也要责罚你!” 袁紫英无奈的瞪了南宫易一眼:“好吧,你说的都对,咱们这就去见圣主吧!” 南宫易道:“那也最好不过。”说完后,又忍不住问道:“还有多久可以见到你们圣主?” 袁紫英道:“大概百步之后就能见到!” 南宫易吐了吐舌头道:“这么快啊,我可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做什么准备?”一旁的燕云霄问道,“你不是自信有十二成的把握替完颜郡主医好怪疾么?” 南宫易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我说的并不是替完颜郡主医病的事!” “那是什么?”燕云霄疑问道。 南宫易叹口气道:“咱们今天来拜见的可是堂堂一族之主兽印圣主,当然不能失了身份,让兽族的文武百官取笑!” 燕云霄闻言嘿嘿一笑:“宫少侠,看来你是多虑了,今天咱们来拜见兽印圣主,并不是要见兽族的各位长老。你能见到的除了兽印圣主之外,也就是一些婢女侍从。” 南宫易似是恍然大悟的点多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啊,袁姊姊怎么没告诉我啊?叫我白操心了一场!”他语气之中似乎带着些许失落和些许释然。 片刻之后,四人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巨大宫殿之外。这宫殿约莫十丈高,其上飞檐流瓦层叠叠落,四角处都铸有赤沙晶雕成的凶兽,样子极尽威武凶恶,让人望之心中不觉一紧。 宫殿的殿门前立着九根直径半丈的梁柱,柱子上雕有祥云蟠龙,流光转动之下,几如活物一般。 宫殿的殿门之上,有一块金晶制成的巨大匾额,其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御龙殿。 从南宫易所站的地方到殿门之上的台阶也同样分为九级,有至尊之意。 南宫易望着眼前的御龙殿,胸中突然狂跳不已,他还是第一次来这样尊贵的地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尊贵的人。所以,就算他之前并不怎么在乎兽印圣主,眼下却不由得被一种无比威严与庄重的气息所浸染压制。 站在南宫易身旁的燕云霄其实也并非像他的表情那样镇定悠然,他的心里也正忐忑不安。片刻之后就要见到兽印圣主了,虽然兽印圣主首先找的人并不是自己,但若是南宫易真的替完颜郡主医好的怪疾,那么,下一个要谈及的事情必定会是自己误伤兽族铠甲卫士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燕云霄不免全身一紧,握着的拳头也徒然再次攥紧! 袁紫英转过身对燕云霄和南宫易道:“圣主就在御龙殿内,我这就进去通报一声,你们先在这里稍等片刻,若有怠慢之意,多请海涵!” 燕云霄微微颔首:“那袁姑娘请便,我和宫少侠就在此等候吧!” 南宫易也点点头道:“袁姊姊先去通报吧,我们也好定定神!”他说的的确不假,眼下这两人其实都以心中慌乱,倒是南宫易身边的纳兰无苑心无旁骛,好奇的望着那尊贵的殿宇梁柱,正在痴痴的发呆。 袁紫英来到御龙殿中,见圣主完颜鸿渐正在郡主的玉榻前俯身照看。他的身旁有两个白发白须的老者,一看打扮便知是从五族之中寻来的名医。 不过完颜鸿渐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半点喜色,大概是这两位名医所施的医术对躺在病榻上的郡主恐怕根本就没有多大起色。 两位神医已经皱起了眉头,脸色早已变得煞白诡异,他们似乎也不知道郡主得的到底是什么怪疾。只好一边施术,一边暗自心焦。 袁紫英步伐虽轻,但却逃不过完颜鸿渐的一双耳目,他忽然转过脸来,望着袁紫英道:“流云旗使,你回来了!” 袁紫英俯身下拜道:“流云旗使拜见圣主!” 完颜鸿渐摆摆手道:“流云旗使免礼吧,我吩咐你的事情,你可办好?” 袁紫英道:“人族燕云霄已经在殿外等候!” 完颜鸿渐点了点头,眉宇之间虽然有掩饰不住的霸气与威严,但仍有隐隐的忧虑挥之不去。 他理了理银白色的长袍道:“既然如此,你就直接将他关入兽族的星兽间等候处置!”星兽间是兽族的重罪囚牢,位于御龙宫左侧三里处的地下。 袁紫英闻言,心中蓦地一惊,他想不到完颜圣主竟然连燕云霄见都不见便要押入大牢。一时间只觉心中焦急压抑,悔不该当初带燕云霄来帝都城。 完颜鸿渐见袁紫英神色忐忑愁苦,站在御龙殿中迟迟不走,便道:“流云旗使,你还有什么事情要禀报吗?” 袁紫英蓦地想起来御龙殿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宫涤尘替完颜郡主医病,刚才心中慌乱之下,竟然将这件事都给忘了。 旋即开口道:“是的,紫英此次出去追寻人族燕云霄时,遇到了一位神医,他自称能替郡主医好怪疾!” “什么神医?现下在哪?”完颜鸿渐问道,脸色之上忽然露出一丝惊异之情,刚才紧皱的眉头,也不由得稍稍舒展。 袁紫英道:“这位神医乃是人族的一位小兄弟,现下就在殿外和燕云霄一同等候圣主召见。”她微微一顿,心中蓦地出现了一个念头,又道:“那个小兄弟名叫宫涤尘,原本是在紫阳城外的山道上遭遇了蛮兵之害,但多亏燕云霄及时赶到,才救了他的性命!” 完颜鸿渐越听越是糊涂,眼中露着不解道:“你所说的神医难道只是个小孩?” 袁紫英点点头道:“不错!” 完颜鸿渐冷哼一声笑道:“这里已经来了年过百余岁的神医数十名,却没有一人能将晴儿的怪疾医好。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能医好晴儿的怪疾?真是胡闹,你还是赶紧让他离开帝都城吧!”他说着,抬手一指站在自己旁边的两位老者,显然对袁紫英口中的少年丝毫不以为意。 袁紫英见兽印圣主不相信她的话,又急忙解释道:“那少年虽然年轻,但却对巫蛊医术极为精通。我和燕云霄这次若不是遇到那少年,此时只怕都以死在紫阳城外的山道上!”现违规违法内容,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已有外站作者,判刑三年半) 第421章 六阴绝脉 完颜鸿渐听不明白袁紫英的意思,但很显然,她是在为那个所谓的“少年神医”说话,而且那少年似乎真的来历不凡。 想到这里,完颜鸿渐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你和人族那个姓燕的差点死在紫阳城外的山道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袁紫英就山道上遇见黄袍侯爷的事情简略的对完颜鸿渐说了一遍,又将三人中了“桃夭蚊吟蛊”被宫涤尘医好的之事向完颜鸿渐说了一遍。 听了袁紫英的叙述,完颜鸿渐这才对南宫易提起了兴趣,不仅提起了兴趣,而且忽然之间就变得极为好奇诧异。 只见他神色一展,微笑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点将那位宫少侠请进御龙殿!” 袁紫英点头道:“是!”刚要转身,又犹豫道:“那位宫少侠是被燕云霄所救,圣主若是此时将燕云霄送入星兽间,只怕……”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完颜鸿渐一听之下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微微思忖之后道:“既然如此,你就让燕云霄和那位宫少侠一同来御龙殿吧。若是这位宫少侠真的如你所说,可以将晴儿的怪疾医好,燕云霄的事情我也就不会再追究了。若不然……”他冷冷望了店门外,剩下的话也没有再说下去。 袁紫英当然也明白完颜鸿渐的意思,兽族帝都城已经来过八十八位神医,眼下那八十八位神医都已经成了众兽山中的枉死鬼了。宫涤尘若是医不好完颜郡主,他的命运自然也就如同那八十八位神医一样,被送往众兽山。 袁紫英刚一退出御龙殿,南宫易便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袁姊姊袁姊姊,怎么样?圣主是不是让我们进去?” 袁紫英不温不火无喜无怒道:“圣主请宫少侠和燕公子进去。”说完又望着南宫易道:“涤尘小兄弟,这次可全都要靠你了,不然,不仅你要被送往众兽山,恐怕燕公子也同样难逃重罚!” 燕云霄听到这句话,只觉脑中嗡然,看来自己所料不错,兽印法王的确不是一个容易解释的一族之主。 但南宫易却似乎并不在乎袁紫英的话,右手拉着纳兰无苑,左手一拽燕云霄的衣袖道:“燕大哥,还愣着干什么,咱们这就进去吧!” 燕云霄蓦然醒悟,点点头大步朝台阶上走去。南宫易也不示弱,迈开步子挺起胸膛和燕云霄齐步并行。 在见到帝宫圣门和御龙宫中的建筑装饰之后,南宫易早就已经对兽族圣宫的奢华庄重惊艳尊贵的陈设不再诧异。眼下他们来到的御龙殿,无疑是兽族所有建筑中集华贵尊要雄浑惊艳于一体的宫殿了。 但南宫易却将目光移在了病榻前坐着的那位身穿银白色蟠龙腾云长袍的老者身上。这个为老者面色红润双目精光熠熠,眉宇之间霸气凌然,最惹人注目的还是他颌下的一缕长须,极有仙风道骨的味道。这个人不问可知,一定是兽族圣主完颜鸿渐。 不等南宫易走上前去,完颜鸿渐便笑着起身迎来:“这位小兄弟可是人族神医宫少侠?” 南宫易不想自己还未开口,兽族圣主竟然当先屈尊发问。当下脸颊一红道:“区区在下正是宫涤尘,少侠可不敢当,至于神医嘛,更是别人往在下脸上贴金!” 他本是一口稚嫩的口音,却偏要压低的了声息放宽了喉咙,装作老陈持重的样子。说话也是像神州名士一般,不但谦虚有余,而且神色诚然。若不是他的确只是一个孩子,这样的言语似乎恰到好处。但眼下看来,却有些邯郸学步不伦不类。 第四百零六章六阴绝脉 完颜鸿渐哈哈一笑:“宫少侠英雄出少年,又何必自谦呢?只凭这一手无双妙手,只怕就能笑傲神州。”他微微一顿,望了旁边那两位医师一眼道:“虽说神州之上名医神医无数,但能真正称的上神医的人又能有几人?还不是招摇撞骗的家伙多如牛毛,若论治病救人,那些人恐怕都要羞杀而死!” 他的话虽然看似在称赞南宫易讽刺身旁那两位医师。但他的双目之中却没有一丝称赞之一,倒有些许的疑惑与不屑。 南宫易当然能听得出他的意思,一时间竟有些飘乎乎的感觉。试想,能被一族圣主如此赞誉,放眼神州,只怕也没有几人了。 但南宫易自然知道改在什么时候谦虚,于是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摆摆手道:“圣主谬赞了,涤尘对巫蛊医术也只懂得些皮毛,算不得无双妙手!” 完颜鸿渐一脸不平道:“若是连宫少侠这样的本事都只能说是懂一些皮毛,那神州之上的那些巫蛊医师只怕连皮毛上的飞灰都难以自喻了!” 说到这里,他的深色忽然变得忧愁无比:“宫少侠想必已经知道寡人寻访各族神医的目的了吧?” 南宫易点点头道:“媛姐……不,袁掌旗使已经对我说过完颜郡主的身患怪疾之事了。” 完颜鸿渐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小女晴儿自两年前忽然得了一种怪疾,全身血脉凸起,身体发寒,且血液似乎流动极慢,就连手臂肌肤都变成了青蓝色。每天只能躺在病榻上,眼不能视物,口不能言语,更不要说下地行走。 自从小女得了这种怪疾之后,我便命人四处寻找名医神医,可是到如今也不知道找了多少名医神医,却始终没有一人能将这怪疾医好。不仅如此,时间越久,小女的病情似乎也越来越严重。 当初,每个几天时间她还能睁开眼来看一看寡人,但是这一年来,小女几乎从未睁开过眼睛。看到她一脸憔悴病容躺在病榻上,我这个做父王的真是心中哀伤啊!” 南宫易听了完颜鸿渐的叙述之后,脑中顿时闪过了无数郡主所患怪疾相似的怪病。不消片刻,心中便已有了一些眉目。 他一脸肃然道:“圣主说的是,三年前郡主就已经患的此疾了?” 完颜鸿渐点点头道:“是啊,就是三年前,小女不知为何,忽然说头脑晕眩全身发冷,接着就不省人事了。等她醒来,寡人所说的那些症状便全部出现了。当时寡人曾将自己的真气输送到她的体内,开始她身上的症状似乎还有所减缓。但后来却再也没有多大起色。无奈之下,我才命人到神州五族之中寻找名医神医,想替小女医好怪疾!” 南宫易眼睛一转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圣主可知道那些医师为郡主所开的药方都是一些什么药?” 完颜鸿渐听到南宫易问起这件事,似乎又触及了他的隐痛,深色恼然道:“那些蠢货庸医,大多都说小女是体弱血虚,脏器亏衰,所开的药方大多都是滋补脏腑充盈血脉的滋补药。” 南宫易点点头,又想了想,一脸凝重道:“圣主,此刻您是否方便让我瞧瞧郡主殿下的气色和脉象?” 完颜鸿渐当下起身道:“这个当然可以,只要宫少侠能为小女医好怪疾,你就是有什么要求,寡人都可以毫无疑问的答应你!” 说着,转到病榻前边,将昏迷不醒的郡主轻轻扶起,背靠在床头的一叠锦棉枕头之上。 南宫易大步走上前去,到了郡主的病榻前,微微俯身,双目中精光隐露细细的查看着郡主的气色。 只见郡主双目紧闭,眼袋之下已经变成了紫黑色圆晕,原本俏丽的粉颊上,此时却被一股淡淡的紫蓝色血污覆盖,样子说不出的恐怖吓人。 南宫易细细探查完这些,又伸手将郡主的左臂抓了起来。一旁的完颜鸿渐见到这种情形,脸色蓦地一变,似乎极不满意南宫易碰触郡主尊贵*。 南宫易一侧眼便瞧见了完颜鸿渐的一脸愠色,又转过脸瞧了瞧自己那一双稍带乌黑的右手,顿时明白了完颜鸿渐不悦的缘由。 他的手的确不太干净,跟着南山灵猿这两年中,他总是要出去到各个山峰谷底采挖草药寻找灵虫,来为自己洗涤身上压制“鬼蛹九星蟥”的繁殖复苏。 如此两年之间,他的一双小手早就不在像刚被送到不死谷那样嫩白润滑了。加之总是和草药泥土山岩打交道,手上总是被泥土秽物覆盖。再经那药水一泡,双手表层皮肤便变成了棕灰色,既不雅观也不干净。 是以,完颜鸿渐见到他忽然抓起郡主的一只玉臂,虽然知道他是在为郡主查看病情,却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南宫易想通此节,忽然对着完颜鸿渐尴尬一笑:“在下对郡主有所冒犯的地方,还望圣主莫要怪罪!” 完颜鸿渐苦笑一声,连连摆手道:“宫少侠尽管放心施为,寡人绝不会对宫少侠又半丝怪罪之一,不但不怪罪,而且感激不尽!” 南宫易当然明白完颜鸿渐为什么说这种话,他身为一族圣主,原本是九五之尊,竟然愿意为他却尊降贵唯唯诺诺。其中缘由当然是因为完颜鸿渐有求于他,希望他能医好郡主的怪疾。 但若南宫易医不好郡主所患怪疾,完颜鸿渐不但当场就要恼怒,而且还会毫不犹豫的将南宫易送往众兽山去喂凶兽。 只是南宫易似乎根本就不怕被完颜鸿渐送去众兽山,所以,此时他的神色依旧平静,比刚到御龙殿时还要镇定许多。 他抬起了郡主的左臂,将她穿着的那件紫色裙莎稍稍往上挽了半尺。这时,他就看见郡主手臂上的血脉正一根根凸起,呈现在自己眼前。 那血脉并不是殷红之色,而是像郡主的脸色一样,变成紫蓝色。不仅如此,当南宫易刚刚接触郡主的手臂时,一丝蚀骨的寒气顿时就袭上了南宫易的右臂。 郡主的手臂已经枯瘦如柴,就像一根从地上挖出来的树根,其上布满了几条纵横延伸的根须。唯一不同的是,郡主的这只手臂比起从地下挖出的树根来,更令人恐惧差异。 燕云霄和袁子英都站在距离南宫易不足三丈的大殿内,当他们看到郡主的脸色时,都已经同时心中一震。再看到郡主的那只枯瘦如柴,诡异恐怖的手臂时,两人的神色之上都不约而同的罩上了一抹愕然与煞白。 不过他们都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他们的呼吸依旧平静,心跳也并没有急速加快。因为在这里,他们都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根本逃不出完颜鸿渐的耳目。 南宫易如此查看许久,最后才将郡主的左臂缓缓放入被褥之中。眉头微微一皱,双眼望着脚下的紫水晶地板发起怔来。 一旁的完颜鸿渐见南宫易查看完郡主的病情之后竟然发起怔来,心中顿时一凉,心想:“这小鬼看来也怕是没有办法替晴儿医好怪疾了,流云旗使还说他是神医,依寡人看来,这小鬼多半也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冒牌货!” 他虽是这样想着,但神色之上却没有露出一丝对南宫易不敬的表情,只是南宫易迟迟不语,到让他的确有些心焦难耐。 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宫少侠可曾看出小女所患的到底是什么怪病?” 听到完颜鸿渐语气低沉而急促,南宫易顿时明白他是在催自己赶快出手为郡主医病。 南宫易抬起头,眉头一展道:“郡主所患怪疾,严格来说,其实根本就不是病!” 此言一出,不仅燕云霄和袁子英同时一震,就连站在他旁边的完颜鸿渐也顿时显出一脸愕然与不解。但是有一点他似乎能够肯定,南宫易能说出这种话,多半已经知道了郡主的怪疾为何? 这就像一个在冰雪中被冰冻许久的人,忽然看到了一丝破晓前的晨光,虽然那一丝晨光根本温暖不了他的身体,可是他的心里却似乎顷刻间就温暖了许多。只因为他知道,破晓既然已经来临,那距离烈日让头也就相差不远了。 完颜鸿渐此刻就是这种心情,只见他眉梢微露喜色,望着南宫易问道:“宫少侠所言又是何意?” 第422章 三种奇脉 南宫易解释道:“像郡主这种病象的疾病共有三种。第一种是紫魅虚脉,所谓紫魅虚脉,指的是人体十二正脉之中,有一脉或者是数脉时有时无,来去虚显的怪疾。 正因这一脉或者是数脉忽来忽去时有时无形如鬼魅,所以才被称之为魅脉。 正常活人体内都有十二正脉和奇经八脉,但是有些人体内却不足十二正脉,或者少一脉或者相差数脉。但是在查看脉象之时,却极少有人能查出此人虚显的脉象。 这种人,往往一旦虚脉消失,全身就会变成紫色,血脉也会微微凸起,但却没有像郡主这般严重!所以这种魅脉又被换做紫魅虚脉” 完颜鸿渐闻言,接口道:“宫少侠的意思是,小女所患怪疾并不是紫魅虚脉。既然如此,那后两种怪疾又是什么?” 一旁的燕云霄和袁子英此时也已经瞪大了眼睛,正望着南宫易,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南宫易点点头续道:“这第二种则名为蓝蚪蛾毒,蓝蚪蛾毒并非是一种疾病,而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毒虫。这种毒虫很早以前就已经绝迹与神州之上。六百年前诸恶之乱时,六族群雄曾与上百头嗜血凶兽激战,当时天涯柱断裂,被封印在里面的很多远古凶兽由此逃了出来,祸害六族是的苍生喋血。 六族为了对抗斩杀那些凶兽,便组成联盟,由各族主帅带领与凶兽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然而很不幸的是,其中一只大军在兰焕谷中被一种毒虫袭击,死伤过半。那支大军也正因为这种毒虫,险些全军覆没于兰焕谷。而造成这一场灾难的就是这蓝蚪蛾毒。” 南宫易一口气说完这些之后,稍稍缓了一口气又道:“被蓝蚪蛾毒蚀咬过之后,全身血脉尽皆凸起,而且血脉会由殷红色变成蓝紫色。三个时辰之后,中毒者会因全身血脉尽数破裂而亡,死状极惨,死后尸体发出淡淡的兰花香味。 中了这种毒的人,若是不能在三个时辰之中找到三尾灵蛇,以其血救治,就算大罗仙在世也是无力回天的。 但眼下郡主性命尚存,所以,她也不是中了蓝蚪蛾毒。” 完颜鸿渐听了南宫易所说的这些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毒虫怪病,原本对南宫易的那种轻视与不屑,顷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南宫易的话了,因为兽族上上一任圣主在位时,就曾亲自下令攻伐斩杀那些祸害苍生的凶兽,而那段时期正是叫做诸恶之乱。 完颜鸿渐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又问道:“这样说来,小女所患的怪疾便是第三种了?” 南宫易点点头道:“不错。这第三种怪疾唤作六阴绝脉。‘绝脉’本是一种天生 的人体经脉阻塞造成的先天绝症。这种绝症有轻重之分,有三、六、九三种。 女子属阴,人体十二正经皆为阴脉,故称三阴绝脉、六阴绝脉、九阴绝脉。男子反之,人体十二正经皆为阳脉,即三阳绝脉、六阳绝脉、九阳绝脉。 患此症者,因经脉长期阻塞,脏腑供血不足,故嘴唇常显紫色,皮肤泛蓝色,身体羸弱枯瘦,轻者不能疾走,重者长卧病榻,且随时都之忧。 病发之时,患者浑浑噩噩,全身阴冷恶寒,且血脉凸出肌肤呈蓝紫色,眼带之下更为紫黑色。 这种怪疾原本只需用十二蛤蚧的尾巴做药引,以玄火石粉煎熬沐浴口服,三个月便能痊愈。不过……” 南宫易刚说出这两个字,一旁的完颜鸿渐便赶忙问道:“不过什么?” 南宫易道:“不过郡主所患怪疾并非就只六阴绝脉一种,刚才我从郡主的气色和脉象上发现,郡主不仅身患六阴绝脉,而且也中了一种十分独特的蛊毒!” “蛊毒?”完颜鸿渐奇道,“郡主怎么会中蛊毒呢?这三年之中,她从来都没有出过御龙宫,又何曾中的蛊毒?难道是被人暗中施蛊?”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但每一个问题自己都无法解释! 南宫易望了一眼郡主的脸颊道:“这种蛊毒不是别人施为的,而是被一种罕见的灵虫所伤。” “宫少侠所说的灵虫到底是什么?”完颜鸿渐脸上的喜色消失了,转而变为惊奇疑惑。 南宫易道:“这种灵虫叫螟蛉蚁,生存与至阴致寒之地,其性凶厉好斗,身长约莫一寸,体色紫黑幽蓝极为诡异。此灵虫虽然羸弱娇小,但在神州蛊虫排名中却位居第十三。 二百年前,神州之上的只有四处至阴致寒的地方才有这种灵虫,一处是在南海阴阳离火窟中,一处是在南荒迷踪荒漠中,一处位于原魔族禁地九殿魔渊之中,最后一处则位于人族九帝城北冥崖窟中。 二百年后,这种灵虫几乎已经绝迹。神州之上几乎没有人在见到过螟蛉蚁。” 完颜鸿渐不解道:“既然如此,小女又是如何被此灵虫所伤的?” 南宫易摇摇头道:“这个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郡主自己。你说这三年郡主就已经患病,且在御龙宫中足不出户。那么她所中螟蛉蚁之蛊毒多半是在三年之前了,因为,螟蛉蚁的蛊毒可以永久留存在人的体内,中蛊毒先是神志不清,接着会一直昏迷不醒,就如同眼下的郡主一般。”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螟蛉蚁之毒虽然厉害,但对郡主而言,却并非就是坏事!” 此言一出,站在远处的燕云霄和袁子英都忍不住张大了嘴,似是极不明白南宫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完颜鸿渐也似略带不悦般奇道:“宫少侠,此话有怎讲?” 南宫易道:“郡主本是身患六阴绝脉,身体早已是至阴之躯,以郡主此时年龄,恐怕正是六阴绝脉病发之时,若病发之时找不到十二蛤蚧,那只怕顿时便有性命之忧。十二蛤蚧生于昆仑山顶,奔跃迅捷眨眼即逝,便是神功法术已臻化境之人,也未必就能捉到它。 但偏巧在此时,郡主又中了螟蛉蚁的蛊毒。螟蛉蚁之毒虽然亦是至阴致寒之性,但这种蛊毒却能麻痹郡主血脉,使得她体内的血脉流动极缓,脏腑也几乎尽皆休眠。 这种状态下的人每过一天,就相当于寻常人过三个月,如此一来,六阴绝脉却迟迟未能彻底发作。不过在这种状态下,是绝不能给郡主服食滋补药物的,不然,原本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六阴绝脉或许会加速发作。 郡主体内这两种至阴之物相遇后,使得螟蛉蚁之毒骤然转变,此时已可以不用十二蛤蚧驱除蛊毒了。” “那应该用什么东西驱除小女体内蛊毒,医好她所患怪疾?”完颜鸿渐道。 南宫易道:“克制驱除至阴致寒之物当然最好是用螽斯火蚕了,不过螽斯火蚕千年难遇,眼下根本就找不到。不过相传上古五大龙兽的兽血和龙兽珠也同样有至阳至热的功效,却不知道圣主能否找得到五大龙兽,并且取其兽血或龙兽珠?” 完颜鸿渐闻言,眉头登时皱的老高:“不满宫少侠,眼下别说取到龙兽兽血或龙兽珠,寡人就连寻到他们都极为困难!”他语气萧索无奈,似乎适才的片刻欣喜与激动,在顷刻间便化为飞烟倏然即逝。 南宫易也似极为惋惜道:“如果找不到龙兽兽血或龙兽珠,只怕……”说到这里他没再说下去,但旁人一想,也能知道后面的话绝对不是好消息! 一时间,御龙殿的大殿之上静默无比,所有人都各自怀着心事,仿佛雷雨之前布满天空的阴霾。 过了许久,只听完颜鸿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难道小女之疾,真的就回天乏术了么?” 他一双老眼中忽然蓄满了悲哀与痛惜,无奈与愤慨;仿佛对上天安排的不公命运极是不满。 不过天公弄人,凡人又能抵抗得了?你便是再愤怒在痛心,上天也不会突然大发善心改变旨意。所以,聪明的人都知道,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有多么厉害聪慧,也一定斗不过茫茫苍天。 也许是出于无奈与愤怒,完颜鸿渐忽然朝着近旁另外另个医师喝道:“你们不是都说郡主所患怪疾是因为脏腑亏虚血脉羸弱造成的吗?不是都说应该好好滋补吗?我看你们全是废物,既然是废物,那就不用呆在这里了,反正众兽山已经有过几十个祭品了,我看你们……” “等等!”完颜鸿渐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忽然被南宫易抬手打断,他的双目中闪烁着喜色,似乎又发现了什么。 完颜鸿渐见状,赶忙停口问道:“宫少侠难道想到了医治此疾的办法了?” 南宫易缓缓点了点头道:“若不是圣主刚刚提及众兽山,我还真想不到这个方法。”他望着完颜鸿渐道:“听闻众兽山有一头狂悍凶兽,名唤灵角狔蜥兽,此兽之厉害,仅此与上古五大龙兽。既然如此,我想此兽之血或兽元珠或可医好郡主之怪疾也不一定!” 完颜鸿渐眼中闪烁着溢彩道:“宫少侠的意思是,咱们只需斩杀掉那头灵角狔蜥兽,取回兽血和兽元珠做药引,便能医好小女所患怪疾?” 南宫易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在下正是此意!” 此时,燕云霄和袁子英的脸上也已经路出了一丝喜色,原本紧张担忧的神色顷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二人对望一眼,似乎都觉得遇到宫涤尘这位小兄弟真是件幸运之事。 完颜鸿渐虽然已经喜上眉梢,可是眉目之间似乎还有难题,稍稍沉吟半晌又道:“既然用灵角狔蜥兽的兽血和兽元珠做药引可以医好小女,那么,寡人明天就亲自去众兽山击杀它!” 第四百零七章众兽山 他虽然说的轻巧,但神色之上却忽然闪过一丝凛意,似乎对于击杀灵角狔蜥兽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南宫易补充道:“既然圣主已经定好明天去众兽山击杀那灵角狔蜥兽,我就提醒圣主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宫少侠尽管说来!”完颜鸿渐问道。 南宫易神色一正道:“灵角狔蜥兽虽然仅次于上古五大龙兽,但其生性却怯众,若非愤怒,是绝对轻易不会与众人激战。所以,圣主如果正想引出灵角狔蜥兽,明日众兽山之行,就切莫不要带太多的人,人数越少,就越能引出灵角狔蜥兽!” 完颜鸿渐心有领悟的点点头,忽然有一皱眉头道:“众兽山纵横数百里,寡人也不知道那头灵角狔蜥兽的藏身之所到底在何处,不知宫少侠能否找出那头灵角狔蜥兽的所在?” 南宫易一脸自信道:“圣主放心,在下对找寻凶兽之法也略懂一二,明日我就跟随圣主往众兽山去一趟!” 完颜鸿渐闻言,当下爽朗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今日能见到像宫少侠这样的神医,真是寡人之福兽族之幸。宫少侠今夜便在这御龙宫内下榻吧,现下寡人这就命御膳房准备御膳,为宫少侠接风!” 南宫易故作谦虚道:“在下可不敢劳驾圣主!”嘴里虽这么说着,心中却道:“那敢情最好了,正好我也没有尝过御膳是什么味道,今日也好一饱口福!” 正自想着,忽见病榻一边的那两位医师正在苦着脸唉声叹气。南宫易心中顿时动了恻隐之心,暗道:“完颜郡主之顽疾本就非寻常疾病,若非自己曾跟着南山灵猿习医两年之久,恐怕亦是难以为其诊断医治。如此说来,这两位医师医不好完颜郡主之怪疾,其实也怪不得他们自己。” 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对完颜鸿渐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求圣主!” 完颜鸿渐脸色微一迟疑道:“宫少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只要寡人能帮助得上的,定然竭力相助!” 南宫易抬手一指病榻另一侧站着的两位医师道:“我请圣主放了这两位前辈吧?” 第423章 众兽山 完颜鸿渐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怔,接着呵呵一笑:“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当即转过脸去,对两位医师怒斥道:“今日若非有宫少侠为你们二人求情,寡人一定将你们送到众兽山当祭品。你们还不赶快谢过宫少侠生性慈悲!” 两位医师大难不死,当下一脸欢喜的拜倒在南宫易脚下一边磕头一边感激道:“多谢宫少侠救命之恩,小人必定永生不忘再造之情!” 南宫易第一次见到两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朝自己跪拜磕头,心中既欢喜又好笑,差点就要笑出声来。终于忍住,急忙俯身将那两位医师扶起身道:“你们不必谢我,这都是因为圣主宽宏英明,你们其实应该感谢圣主!” 说这话的时候,南宫易早已经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十遍,也骂了完颜鸿渐几十遍。他当然知道完颜鸿渐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那八十八位医师也不会被送往众兽山当祭品。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之君王,简直根本就不值得他去尊敬仰慕,若非身至此处,他定会指着兽族御龙殿的方向破口大骂几百遍。 那两人闻言,又赶忙超完颜鸿渐跪拜磕头连连。完颜鸿渐根本就不愿看他们,冷哼一声挥手道:“没人赏金扇贝三百,赶快离开兽族天灵城!” 那两人一边诺诺连声,一边迅速退出了御龙殿的殿门。 之后,完颜鸿渐又对袁子英交代了一下南宫易和燕云霄下榻的事情,袁子英边带着三人退出了御龙殿。 出了御龙殿之后,袁子英带着燕云霄和南宫易朝御龙殿东侧的大道走去。大道两旁是一座座耸立的巍峨宫殿,远远朝前望去,也是一字排开的宫殿摩肩接踵的紧挨着。 南宫易看的眼都花了,懒懒的问道:“袁姊姊,兽印圣主不是说要替我接风吗?你现在有要带我们去哪里?” 袁子英点点头道:“兽印圣主的确说要为宫少侠接风洗尘。”她特别将“宫少侠”三字压得很低拖得很长,似是在说明宫涤尘的尊贵,又像是在暗地里讥笑他。 说完这句,她有继续说道:“不过接风是在晚上,现在距离天黑似乎还有几个时辰,所以,我先要带你们去今晚你们歇息的地方!” 南宫易这才明白了袁子英带路的原因,当下点点头道:“那袁姊姊想必也知道我和燕大哥、无苑妹妹今晚在什么下榻了?” 袁子英似是不耐烦道:“那是当然,兽印圣主适才吩咐过,说今夜你和燕公子就在泰来殿休息。” 南宫易道:“泰来殿?也是像御龙殿那样的宫殿了?” 袁子英摇摇头道:“兽族帝都城中,御龙宫中的御龙殿是所有宫殿中最尊贵的,只有圣主才能在那里下榻,其他人若非圣主召见,绝对不能擅自进入御龙殿,否则,擅入者死!” 南宫易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喃喃道:“幸亏我刚才没有自己跑进御龙殿,若不然,此刻一定是你们两位抬着我回去!” 燕云霄大难逃生,心中的郁结与忧愁已经烟消云散。见南宫易说的有趣,嘿嘿一笑道:“你若真被兽印圣主杀头,也绝不会被我们抬回去!” “那是怎门回去?”南宫易不解道。 燕云霄道:“被铠甲禁卫送去众兽山当祭品!” 南宫易叹口气道:“这的确不是假话,若非我为那两位医师求情,此刻他们多半已经被送到众兽山了。若是他们运气在差一些,眼下恐怕已经被凶兽果腹了!” 袁子英见燕云霄和南宫易一人一句说的正起劲,忽然摇摇头道:“今日就是你擅闯御龙殿,我想圣主也不会为难你的,因为你这个人比较特殊!” 南宫易嘿然一笑得意道:“因为我是完颜郡主的救星,若是我死了,只怕郡主也命不久矣!所以,圣主就是再怎么恼怒我擅闯御龙殿,也必会赦免我的一切罪责!” 他刚一说完,袁子英便一脸惊恐的对他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在御龙宫,可千万不要说郡主不久于世这句话,若是被铠甲禁卫听去禀告给圣主,就算你能医好郡主,就算你有十颗脑袋,也是不够被砍的!” 南宫易闻言,顿时长大了嘴,神秘兮兮的朝左右四下探望了一眼,见没有铠甲禁卫朝自己这边看来,这才回过头来对袁子英道:“还好,没有人听到。”刚说完,神情又一顿道:“哎,袁姊姊你不是也说了这句话吗?若是我真的要被砍杀,你恐怕也得陪我一起受罪吧?” 袁子英见南宫易一脸鬼精灵的样子,无奈的一笑道:“好,那现在咱们最好谁都不要说!” 南宫逸玉点点头,望着眼前尊贵气派的耸峙宫殿,忽然开口道:“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咱们左右也是无事,倒不如趁机到御龙宫外的集市上玩上一圈!” “对,咱们去集市上看热闹,买风车,卖泥人玩!”一旁的纳兰无苑忽然一脸雀跃的喊道,对她来说,出入这样的繁华街市,当然什么都会令她好奇欢喜。所以未等其他人开口,她当先便叫了起来。 燕云霄却是一脸悠然,对南宫易的话似是赞同,也似不赞同,只是将目光转向了袁子英。 袁子英摇摇头,似是不赞同道:“宫少侠乃是圣主贵客,而且黄昏之时,圣主便要亲自为宫少侠接风。咱们此时这般跑到大街上看热闹,是不是有*份了一些?” 南宫易并没有回答袁子英的话,只是苦着脸叹着气道:“那就是不行了!” 纳兰无苑也是有些不高兴,悻悻的望着袁子英。 袁子英咯咯一笑:“宫少侠果然聪明!” 三人又继续向前行了五十余丈,南宫易一转过脸,就发现左手边的一栋高大楼宇的门额上横着一块白玉匾额,其上写着“泰来殿”三字。 于是转身对燕云霄道:“燕大哥,咱们的栖身之处到了,你是打算睡觉呢,还是打算发呆呢?” 燕云霄呵呵一笑:“我还是睡觉的好,反正一觉就睡到天黑。等到醒了的时候,就可以跟着你去圣主御龙宫好吃好喝了!” 南宫易冷冷一笑:“你想的可真好,我若是不去呢?” 燕云霄道:“只要你不怕开罪兽印圣主,我情愿陪你一起饿肚子。不过你可不要忘了,明日一早,咱们就要去众兽山寻找那头灵角狔蜥兽了,若是饿着肚子去,恐怕寻找灵角狔蜥兽也会失了准头!” 袁子英见燕云霄和南宫易相互掐架斗嘴,心中觉得有趣,一时间竟有些忍俊不禁。 南宫易听了燕云霄的话,摇摇头道:“谁说明日众兽山之行,那些人中就一定有你啊?” “没有我……”燕云霄忽然语塞道,他的确想不到南宫易会不让他跟去。不过细细一想南宫易所说的话也的确不假,因为谁去众兽山并不是他一言而定,而是要兽印圣主说了才算! 于是又补充道:“你说的不错,那我干脆就在泰来殿等你回来!” 南宫易见自己一战得胜,心中得意道:“我可以烧烤灵角狔蜥兽的肉下肚,你在泰来殿可只能喝西北风了!” 两人说着,已经跟着袁子英进了泰来殿,泰来殿虽然也极为尊贵,但是和兽印圣主的御龙殿比起来可就差了许多。 来到大殿中的客房,袁子英才对南宫易道:“涤尘兄弟,你说你能找到那头藏身在众兽山的灵角狔蜥兽,这不是开玩笑吧?” 这个问题袁子英早就已经想问了,但此刻才问出口。虽然她知道宫涤尘医术已经神乎其神,但是她却根本想不到宫涤尘又如何能找到那头藏身于众兽山的灵角狔蜥兽。 南宫易摆摆手道:“这个袁姊姊就不必担心了,在兽印圣主面前,你觉得我敢开玩笑吗?我既然能在黄袍侯爷面前说出‘狼马’与‘追风兽’的区别,而且能知道‘桃夭蚊吟蛊’须得‘八翼火蜻蜓’才能解得,就一定能知道灵角狔蜥兽会藏在什么地方!” 袁子英一听此话,心中也暗暗赞同南宫易的话。南宫易既然有哪些非凡的能力,或许寻找灵角狔蜥兽也真的并不算是难事。 南宫易在客房中前后转了一圈,见陈设装饰极为典雅,心中忍不住赞叹,自己也竟能在这种尊贵的地方入住休憩。 回过头来,又对站在窗棂旁边的袁子英道:“袁姊姊,明日你去不去众兽山瞧那灵角狔蜥兽?” 袁子英叹口气道:“我倒是想去,只怕圣主不会让我去。灵角狔蜥兽乃是仅次于上古五大龙兽的凶兽,我神功法术低微,又怎么能帮助圣主击杀灵角狔蜥兽?” 南宫易嘿嘿一笑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只要你想去,我就一定有办法让你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望着坐在紫英长椅上的燕云霄,眼中满是得色与傲慢! 燕云霄见状,瞪了南宫易一眼,干脆转过脸去,佯装欣赏客房中的雕梁字画。 袁子英不想宫涤尘会带她去众兽山,当即心中一喜道:“也不知道那灵角狔蜥兽到底有多厉害,若是有幸见到它,那也不枉我身为兽族流云旗使这个职位了。” 南宫易隐去得意之色,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若要说那灵角狔蜥兽有多厉害,其实我也没有亲眼见过有谁和它恶斗过。不过据《百兽谱》中记载,灵角狔蜥兽发怒之时,可令地动山摇四周飞沙走石恐怖之极。若非有仙级和神级的修为,要想击杀灵角狔蜥兽,那简直就如同羊入虎口!” 听到南宫易的叙述,燕云霄也忍不住转过脸来,听他讲述有关灵角狔蜥兽的记载。 乍闻《百兽谱》这三个字,袁子英不觉好奇道:“涤尘兄弟,你所说的《百兽谱》又是什么东西?” 南宫易道:“《百兽谱》乃是记载神州之上所有凶兽的秘籍,上到可以翻江倒海领生灵涂炭的上古五大龙兽,下至供人们骑乘的追风兽,它都有所记载。虽说其名为《百兽谱》,但其中真正记载的凶兽,却远在成千上万以上!” 坐在一边凝神聆听的燕云霄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道:“既然你说灵角狔蜥兽有那么厉害,那么以兽印圣主的实力,明日他须带几人去众兽山才能制服那灵角狔蜥兽?” 南宫易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百兽谱》中只记载了灵角狔蜥兽其性怯众,并没有详细说明怯众的数目。但对其狂暴时的破坏力,却有详细记载。 八百年前,神州背部的蛮族,曾出现过七头灵角狔蜥兽。当时蛮族二十一位仙级高手曾合力击杀过这七头灵角狔蜥兽,一场恶战下来,二十一位仙级高手活着的就只剩下八人,而七头灵角狔蜥兽虽然被击杀六头,但最后一头却奋力突出重围,狂奔跃入朝阳海。 我并不知道兽印圣主的真实实力,但明天为了找到灵角狔蜥兽,并且将其引出,我们一行之人中,绝对不能超过十人!” 袁子英道:“这么说来,如果我们四人都去众兽山,那么兽印圣主就最多只能带五个人同去了?” 南宫易点点头道:“不错!所以兽印圣主所选之人,一定要是神功法术极为了得之人,就算到不了仙级境界,也要相差不能太远。若不然,要想取到灵角狔蜥兽兽血更甚是兽元珠,就会十分困难,也十分凶险!” 袁子英道:“那你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兽印圣主,也好让圣主在选拔人手时心里有数!” “这个当然”南宫易点头道,“等晚上参加夜宴时,我当然会将这些事尽数告诉兽印圣主,我可不希望这一去众兽山就再也回不来了。还有,你们可不要忘了,众兽山中可并不是只有灵角狔蜥兽这一头凶兽,就算我们根本不想去惹其他凶兽,但其他凶兽未必就愿意让咱们安然进入或离开众兽山!” 第424章 一趟浑水 三人你一眼我一语,不知不觉之中,便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三人清楚了此行众兽山的凶险时,其热情也就没有之前那么高涨了。 袁子英离开泰来殿时,殿外的夕阳正好。但南宫易知道,这样的美丽的夕阳根本不能停留太久,之后夜色垂下,袁子英就会再次来到泰来殿请他们去御龙殿赴宴。 等袁子英离开泰来殿的客房后,燕云霄才一脸正色的对南宫易道:“涤尘兄弟,你可曾想过明日之行若是不顺,兽印圣主会是何种态度?” 南宫易摇摇头道:“若是击杀灵角狔蜥兽失败,那只能怪兽印圣主学艺不精,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话说?” 燕云霄似乎对南宫易的想法并不认同,他一脸忧色道:“你可知,若是明日只有我们几人和兽印圣主安然逃离众兽山,兽印圣主会有何种举动?” 南宫易道:“他一定会派遣大军将众兽山踏为平地。”微微一顿又说道:“难不成他要将我像那八十八位医师一样,当做祭品送到众兽山?” 燕云霄微笑着摇头道:“兽印圣主当然不会将当做祭品你送往众兽山,他却会将你我和无苑小妹妹三人尽数送往众兽山当祭品!” “燕大哥何出此言?”南宫易猛然一惊道。 燕云霄道:“你不妨想想,就因为我误伤了极为兽族铠甲禁卫,兽印圣主竟想将我押入兽族大牢处决。以此举来看,兽印圣主势必是一个心胸狭隘不通情理之人。试想,在这种人的部族中,若是族中几大高手尽数丧命,而且是在听从你的意思去击杀灵角狔蜥兽时丧命的,你还能有命活在兽族吗?我和无苑小妹妹还能安然脱身吗?” 他说着,望了纳兰无苑一眼,似是极为同情这个小姑娘。 纳兰无苑只是一脸天真,望着南宫易道:“涤尘哥哥,明天你真的要去打凶兽啊?” 南宫易一经燕云霄提醒,心中蓦然一震。燕云霄所言并不是危言耸听,以兽印圣主的秉性,若此行功败垂城,首当其冲的便是他南宫易。 一时间,南宫易竟然连纳兰无苑的询问都没有顾得上回答。过了许久,南宫易才勉强一笑,对纳兰无苑道:“哥哥不是去打凶兽,是看别人打凶兽!” 说完,又转过脸对燕云霄道:“那依燕大哥的意思,我又该如何是好?” 燕云霄低头思忖片刻,抬起头道:“我是这样打算的,不管兽印圣主是否击杀灵角狔蜥兽,只要你能寻到灵角狔蜥兽的所在,并且将其引出洞窟。那时候,我就悄悄带着你和无苑小妹妹逃离众兽山,离开兽族帝都城!” 南宫易闻言,连忙点点头道:“这个计划不错,我只需在今夜将医治郡主的药引配方告诉兽印圣主。等到明日,他若能击杀灵角狔蜥兽,自己就可以按照药引配方医好郡主。相反,若此行惨败,等到恶战结束,咱们早已经离开兽族帝都城了,就算兽印法王想拿咱们出气,也不一定就能追上咱们!” 燕云霄道:“但这件事只能你我二人知道,就连袁姑娘也不能告知。咱们在行动举止上还要像之前一样,不能引起兽印法王的起疑!” 南宫易微微一笑:“所以,今夜接风夜宴你应该去,我也应该去。明日众兽山之行,我应该去,你也非去不可!” 燕云霄也笑道:“不错,眼下咱们二人可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需齐心协力才能有一线生机!” 南宫易道:“那么眼下我们应该做什么呢?” 燕云霄道:“两个字!” 接着南宫易和燕云霄齐声道:“睡觉!” 泰来殿很静,虽然大殿中有很多侍奉的婢女,也有不少站岗的侍卫。但这些人仿佛就像是木头人或者石雕,竟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第四百零八章再闻神器 泰来殿外夕阳已经垂落,熹微金红的霞光从御龙宫众多楼台殿宇的后面奔涌而出,像潮水像画布。 御龙宫外的天灵城中,却并非因为夕阳西垂而变得冷清寂寥。相反,一等暮色垂下,大街两旁的阁楼之上顿时便亮起了耀眼的晕光。 华灯初上,喧嚣更胜,但泰来殿中却依旧是静若死寂。燕云霄、南宫易和纳兰无苑正在沉沉的睡梦中无忧游览,他们根本不知道天色已经尽黑,夜宴已经设好。 当袁子英再次来到泰来殿的客房时,她惊奇的发现,这三个人竟然真会安安静静的去睡觉? 不过奇怪归奇怪,眼下兽印圣主已经在御龙殿中等着这三位贵客,她身为前来邀请领路的流云旗使,当然不能让兽印圣主久等。所以,她迅速叫醒了燕云霄等人。 南宫易揉着双眼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望着站在灯盏面前的袁子英懒懒的问道:“袁姊姊,难道天黑了吗?” 袁子英咯咯一笑道:“看来你真的睡糊涂了,眼下若是白天,这客房中又怎么会点上灯烛!” 燕云霄也眯了眯眼道:“这时间过得可真快,我只觉眼一闭,再睁开时就已经是晚上了!” 他的样子极其逼真,就像真是刚刚一觉睡醒一般。但事实是,他根本就没有睡着,他可没有南宫易那样浑不知生死为何物。所以,在袁子英刚一来到客房门外五丈处时,他就已经听出了她的脚步声。 袁子英替南宫易和纳兰无苑理了理衣裳,这才说道:“圣主已经在御龙殿等候三位贵客了,咱们这就过去吧。还好泰来殿和御龙殿相距不远,也就无需乘车过去了!” 说完,当先出了客房,燕云霄三人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来到御龙殿,只见大殿的每个灯盏之上,都放着一枚龙眼大的夜明珠,每一枚夜明珠都发出耀目的亮光,将整个御龙殿照的亮如白昼。 相较于白天的庄重大气,夜晚的御龙殿更显得如梦如幻华丽光艳。 御龙殿的中央已经摆上了一大桌山珍海味,没有一样是南宫易所吃过的。别说吃,他就连见都没有见过。 远远地,南宫易和纳兰无苑的眼睛就已经直了,不停的将口水狂吞下肚。很显然,因为这些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所以他们此时忽然觉得肚中早已饥肠辘辘! 大殿之中站着两行侍从婢女,每个人都光艳可人。不过和中间的兽印法王比起来,这些人的突然就变得黯然失色,他不愧是一族之主,族中王者。虽然只是很随便的坐在一张玉龙椅上,但其双目中隐露神光,顾盼之间不怒自威。 见到南宫易等人走入大殿,兽印法王忽然起身,虎步龙行般朝南宫易走了过来,朗声一笑道:“宫少侠如约赴宴,寡人甚是欣慰。这边菜肴已经上齐,就等宫少侠动箸品尝!” 南宫易虽然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食欲,但还是忍不住兴奋道:“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开始品尝吧!” 说着,就朝满桌宴席走去,竟忘了和兽印圣主客套寒暄。 兽印圣主微一尴尬,旋即又哈哈一笑:“宫少侠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若是寻常之人,定会拘于俗礼,但宫少侠却不拘小节,日后之前途,恐怕难以估量!” 这时,燕云霄也已经跟着袁子英来到了宴席旁边,迫于礼节,他当即上前对兽印法王俯首拜道:“在下人族玄金城云刀左使燕云霄,拜见兽印圣主!” 兽印法王轻轻挥了手,语气傲慢道:“人族玄金城云刀左使神功法术了得,月于前,我兽族铠甲禁卫能伤于燕大侠手中,也算是他们的荣幸!今日燕大侠既然是兽族贵客,寡人也就无需往事重提,这就入席吧!” 他先是讥讽燕云霄只能仗着自己神功法术重伤兽族铠甲禁卫,又暗示他原本此罪根本不能善罢,但因南宫易的原因,才将放他一马。 燕云霄当然能听出兽印法王的言外之意,但是自己身在兽族帝都城,又如何能冲撞兽印法王?别说在兽族帝都城,就算在人族,以兽印法王的神功法术,想要取他项上人头,简直就如探囊取物。于是只能一忍再忍,将愤怒强自压下去! 众人坐定之后,稍稍寒暄之后,才开始动箸用膳。 南宫易和纳兰无苑乃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美味佳肴,每吃一道菜,简直就要飘飘欲仙。 宴至中途,南宫易终于肚中饱胀,这才记起之前要向兽印法王说明的事情。当下擦了擦嘴,将众兽山之行的注意事项说了一遍。 兽印法王听完,稍稍沉吟片刻才道:“既然如此,宫少侠觉得应该带多少最好!” 南宫易道:“我想请圣主答应我一件事!” 完颜鸿渐道:“宫少侠但说无妨。” 南宫易道:“明日众兽山之行,我想自带几人,不知圣主能否准许?” 完颜鸿渐扫了一眼坐在南宫易旁边的纳兰无苑和燕云霄道:“不知宫少侠此行想带几个人?这些人又是谁?” 南宫易道:“我想带三个人,第一个就是我妹妹无苑,第二个人就是一日前曾记过在下性命的人族玄金城云刀左使燕大哥,第三个人就是贵族流云旗使袁姊姊。不知圣主能否准许?” 完颜鸿渐神色一沉,稍稍思忖片刻道:“没问题,为我和兽族五大高手的实力,击杀灵角狔蜥兽应该不成问题。” 南宫易点点头道:“既然如此,眼下我等既然已经水足饭饱,那就不再打扰圣主就寝,明日寅时正,咱们就前往众兽山!” 完颜鸿渐道:“既然如此,那宫少侠就早些会泰来殿下榻,明日寡人与宫少侠在御龙宫圣门前相见同行!” 说完,命流云旗使袁子英将南宫易三人再次送回泰来殿。 夜已深沉,南宫易却依旧睁着双眼,回到太和殿后,他曾与燕云霄又将翌日计划从头到尾推敲一遍,在感觉没有漏洞时,才熄灯就寝。 可是不知为何,南宫易总觉得众兽山之行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这种感觉之前从来都没有过,就算在他与兽印法王同进晚宴之时,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但是一等他躺下就要入睡之时,这种感觉却忽然冒出,逐渐强烈。他睁着双目暗自思忖。以兽印法王之狡猾,是否真的就能让自己和燕云霄趁机溜走?就算自己和燕云霄三人可以离开众兽山,可是以兽印法王的耳目,又如何不会发现?他一旦发现自己和燕云霄、纳兰无苑溜掉,会不会一路追来?能不能追的上?追上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这些问题南宫易当然不能自己给出答案,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利找到灵角狔蜥兽,并且引出它让兽印法王击杀。然后自己安然离开兽族帝都城,带着纳兰无苑赶到恓惶山蹁跹楼,找到魔族通天魔尊纳兰惊风,将其交托。 然后或可通过纳兰惊风打听到九仙山的位置,寻到莫忘泉恢复记忆与神功法术。再想办法穿过渡劫谷抵达盘古神峰,找到那三块刻有混元太乙神术的伏羲玄碑,以此来将自己体内的“鬼蛹九星蟥”尽数驱除。 不过这些事情想起来看似如此简单顺畅,可是真正做起来到底有多难,南宫易想都不敢想。于是他甩甩脑袋,紧闭着眼,强制自己赶快入睡。 迷迷糊糊之中,南宫易忽然看见很多人围在自己面前,这些人有老有少神色愤然,正对着自己大声喊叫。 当先几人一脸肃然神情威严,有穿着一身白衫的嗜宿老者,样子端庄慈祥但貌岸然。有穿华丽紫色长衫的老妇,双目厉色乍现,神色冷傲黯然。还有穿银白色长袍的王者,虎目龙眉一脸阴鸷。还有许许多多的侍从和穿着各色服饰的男女,神色均是凶狠不满。 忽然,南宫易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身穿银白色长袍的王者身上,这个人为何会这么眼熟? 南宫易正自回想那人到底是谁,那人却忽然一脸微笑的上前一步走到南宫易面前道:“玉衡星君失踪三年,今日总算是安然归来了” 第425章 惊梦 南宫易心中诧异,我何时失踪三载了?这两年我不是都在不死谷让南山前辈帮我驱蛊医病吗? 思忖未果,南宫易只好望着那人道:“前辈又是何人?为何说在下失踪三载今日才归来?” 那人冷冷一笑道:“玉衡星君失踪三载果然是贵人多忘事,竟然连寡人都不认识了,寡人可是兽族圣主完颜鸿渐啊。” 南宫易脑中蓦地轰然,不错,眼前这个身穿银白色长袍的老者不正是兽族圣主完颜鸿渐吗?既然是他,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而且带这么多人? 完颜鸿渐又道:“玉衡星君失踪三载,想必已经悟出了盘古混沌斧中的惊天神术,既然如此,不妨将那盘古混沌斧借寡人一看如何?” 南宫易别说给完颜鸿渐盘古混沌斧,他就连完颜鸿渐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都弄不清楚,慌乱迷惑之下,南宫易一脸惊愕道:“兽印圣主所说的那盘古混沌斧到底是何物?为何在下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完颜鸿渐嘿嘿一笑,脸上神色诡异而奸诈:“玉衡星君可真是会说谎,轩辕斐然携着盘古混沌斧带着你和邪族郡主一起从神州之上消失,眼下他们二人虽还未现身,但你玉衡星君既然与他们一同失踪,难道还能不知道盘古混沌斧的下落?这些话你就是说给三岁小儿,恐怕他们都不会相信!” 南宫易见完颜鸿渐左一句盘古混沌斧,右一句盘古混沌斧,似乎这盘古混沌斧对他极是重要,可是自己偏偏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又如何向他交出那事物。 无奈之下,只好好奇的问道:“兽印圣主是要在下交出那盘古混沌斧么?” 完颜鸿渐点点头冷哼道:“不错,难道还有别的东西么?” 南宫易叹口气道:“既然兽印圣主你能索要那盘古混沌斧,想必也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不知能否向在下说明一下盘古混沌斧为何物?” 完颜鸿渐听到这句话,顿时差点胡子都气的飘了起来,他不想不到南宫易竟然拿自己开心,恼怒之下,忽然喝道:“玉衡星君向来有自知之明,眼下却这般装糊涂。你若真想拿寡人开心,那也怪不得寡人亲自出手强夺了!” 说完,身体之上忽然红光暴涨,仿若血河喷涌飞瀑倒悬。只听砰然之声不绝于耳,那红色光气竟然将完颜鸿渐的整个身体金属包裹围绕。滚滚奇光霓彩迅速流转鼓荡,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漠风沙。 随着气光霓彩不断胀大飞旋,完颜鸿渐的身体便渐渐地从地上飘了起来。他的双手环于胸前,一股强劲狂猛的驭兽真气在他的指掌之间咻咻流转不觉,仿佛天际雷电炸响,照的人简直睁不开双目。 南宫易心中惊诧,他从没有见过完颜鸿渐出手对敌,今日却鬼使神差的碰到他,还莫名其妙的被其索要盘古混沌斧。最可怕的是,自己刚才的那句话似乎也恰恰惹怒了兽印圣主,才使得他悍然出手。 南宫易望着御气飞身在空中的完颜鸿渐,心中几如烈火焚烧,却又没有一点办法。他的身旁没有一个人,别说燕云霄和袁子英,就连纳兰无苑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眼下兽印圣主似乎已经全力催动真气法术,只要他这一击发出,南宫易就是有十条命,只怕也要被打的灰飞烟灭。 正自焦急之时,忽觉天地之间猛然一颤,接着轰隆颤抖之声不绝于耳,天地似乎就要裂开一般。 然后刺目的白光一闪,南宫易便睁开了双眼。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龙眼般大小的夜明珠,晶莹光亮刺目不已。接着他就看见袁子英和燕云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完颜鸿渐却不知去了哪里,泰来殿的客房中似乎根本就没有他的身影。 燕云霄见南宫易睁开了双目,便呵呵一笑道:“怎么,还没睡醒是吧?” 南宫易满头冷汗,像是大病了一场。神色恍惚道:“刚才那些人去了哪里?” 燕云霄一脸奇怪的望了袁子英一眼道:“刚才这里有人出入吗?” 袁子英一脸愕然的摇摇头道:“现下才是丑时末,谁会闯进泰来殿来呢?” 燕云霄点点头,也是一脸不解的望着南宫易道:“你说是什么人去了哪里?” 南宫易没有回答燕云霄的话,却改口问道:“兽印圣主呢?他不是要杀我吗?” “杀你?你说兽印圣主要杀你?”燕云霄更加糊涂了。 袁子英却忽然咯咯一笑道:“宫少侠,你刚才是不是做梦了?” 南宫易定了定神,口中喃喃道:“做梦?难道真是做梦?”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见额头触手冰凉,竟然全都是冷汗。 当下心中暗道:“难道刚才真是做梦?既然如此,可为什么那些人的身影容貌都是那样真切,就像是曾在哪里见过一般!” 他回过头来,见纳兰无苑还睡在自己旁边,整个客房中,除了燕云霄手中攥着的那枚龙眼大小的夜明珠外,还有几盏灯烛。刚才那刺目的气光霓彩多半就是那夜明珠发出的光,而天地动荡崩裂也多半是燕云霄摇动自己的身体所致。 想明白这些后,他心中的疑惑和怪异才稍稍消减一些。于是对燕云霄道:“这么说,兽印圣主并没有进入泰来殿?” 燕云霄道:“从来没有,眼下我若是猜得不错,兽印圣主也正准备移动圣驾往帝宫圣门而去,因为昨夜你与兽印圣主已经定好,寅时正进发众兽山!” 南宫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也赶快洗漱出发吧。刚才那个梦可真是奇怪,我还以为是真的!” 袁子英闻言,心中好奇道:“宫少侠做噩梦也会吓成这幅模样,若是被五族群雄侠士知晓,恐怕当即便要笑掉大牙了!” 南宫易尴尬一笑:“袁姊姊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这个宫少侠的名头还不是你送的,神州五族中的群雄侠士可一定不知道五族之中还有一个宫少侠。” 燕云霄拍拍他的肩膀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赶快叫醒无苑小姑娘快快洗漱吧,等你们用过早膳,咱们就赶去帝宫圣门!” 南宫易点点头,却忽然又想起那个名叫盘古混沌斧的东西,忍不住问燕云霄道:“燕大哥,我能不能问一件事?” 燕云霄见南宫易一脸神秘的样子,心中也不觉奇怪,若是平时,南宫易根本不会在征求自己的同意后才问问题。既然他此时这样反常,可能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也未可知。 当下点点头一脸正色道:“有什么问题你说吧!” 一旁的袁子英也略有差异的望着南宫易,等着他将自己的问题说出来。 南宫易微微迟疑后,说道:“燕大哥,你可知道盘古混沌斧这几个字?” 乍闻此言,燕云霄和袁子英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对望一眼齐声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南宫易道:“你们先不要问这个,你们只回答盘古混沌斧是什么东西?或者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燕云霄转身坐在南宫易旁边说道:“试问天下谁没有听说过盘古混沌斧之名?” 南宫易想不到燕云霄竟然知道这盘古混沌斧是什么东西,不仅如此,他一提到盘古混沌斧时,双目之中顿时精光闪烁,似是极为激动一般,仿佛这盘古混沌斧是一尊人人膜拜的神明。 出于好奇,又忍不住问道:“燕大哥既然说过盘古混沌斧,那你可否给我讲讲盘古混沌斧的来历和有关他的事迹!” 燕云霄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盘古混沌斧乃是神州流传已久的上古神兵,据说,这件神兵乃是上古混沌初开之际,盘古大帝在鸡子混沌中炼制而成的神器。威力可倾山倒海劈天裂地无人能敌,有颠倒乾坤之能。 上古时候,盘古大帝借着混沌斧的威力开天辟地划分阴阳,从此才有了大千世界。如此过了数千万年,盘古羽化登仙,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皮毛经络全部化为日月星辰山川丘峦江河湖海花草树木,但是,那柄盘古混沌斧却从此消失于世间不知所踪。 两千年前,这天下第一神兵忽然出现在神州大陆上,六大部族之中,欲得神兵之人何止万千,就此群雄争霸纷争厮杀不断。自从这件神兵出世,所现之处无不血雨腥风激斗不断。然而不知何故,数百年前,这柄不世神兵再次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五年前,邪族碧叶城城主,碧叶北邪使裴浩律曾寻到盘古混沌斧,可是在碧叶城中举行神器祭天典礼之时,却被原魔族四大圣魔之一的白虎圣魔轩辕斐然抢夺而去坠入万丈绝崖。 他在坠入万丈绝崖只是,曾将人族玉衡星君和邪族郡主诸葛蝶韵一起掳走,这一失踪便是三载。 很多人原以为这三人是必要的坠下万丈绝崖粉身碎骨,所以曾纷纷潜入万丈绝崖崖底寻找那柄失踪的上古神器盘古混沌斧。 不过这些人运气不好,他们几乎将万丈绝崖的崖底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盘古混沌斧的下落。于是很多人又纷纷传言轩辕斐然并没有摔死在万丈绝崖崖底,而是成功逃亡到一处秘密的地方,暗自参悟那盘古混沌斧中所隐藏的惊天秘密!” “盘古混沌斧中又有什么惊天秘密?”南宫易不解道。 燕云霄道:“你可能不知道,盘古混沌斧出世之后,一同流传的还有八句似诗非诗似谜非谜的谒语。这八句谒语是‘ 混沌神斧一朝复,三山四海万臣服。 指掌乾坤御神兵,纵跃神州俱倏忽。 洪荒宝镜隐玄妙,九霄归真诸神卜。 盘古神器重逢日,道藏大成天秘出。 第四百零九章魔族佚事 这八句谶语据说是暗指盘古混沌斧和一件叫玄龟洪荒镜的神器,这两件宝物都是上古大神盘古大帝羽化之前遗失人间的绝世神器,据说只要同时得到这两样神器,便能揭开一个惊天之秘,至于是什么秘密,神州之上却是众说纷纭不足而一!” 南宫易心中震动,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梦中出现的那盘古混沌斧竟然会存在于神州之上,更想不到这盘古混沌斧竟是一柄人人欲得之的上古第一神器。 心潮起伏之下,他又生出一个念头,既然梦中出现的这柄盘古混沌斧真是存在于现实中的上古神器,那么自己梦中出现的情形是否也在现实中真正出现过?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燕大哥,后来怎么样了?” 燕云霄道:“神州之上,五族之中的群雄大都认为那柄隐有盘古大神流传下来的法术神功的上古神器,多半是被轩辕斐然携着藏到一个人所不知的地方暗暗参悟去了。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轩辕斐然到底去了哪里,唯一知其行踪的人,除了人族玉衡星君南宫易和邪族郡主诸葛蝶韵外再无其他人知晓。 就在五族中其他四族与邪族攻伐许久之后休想生息之时,失踪三载的人族玉衡星君南宫易和邪族郡主诸葛蝶韵却忽然返回中土。这个消息令五族群雄甚为震动,因为只要能撬开这二人之口,多半就能知晓轩辕斐然藏身之所在,也就能找到盘古混沌斧了。 或是受了上古神兵之利的驱使,南宫易刚刚回到人族九帝城三天,四族圣主以及各方群雄便纷纷赶来人族九帝城,意要迫使玉衡星君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 轩辕斐然当年为了寻找一个叫岳帅沉雄的人报仇,曾与五族许多侠士结仇,是以这天这些人都想从玉衡星君口中寻得轩辕斐然下落,好寻其报仇!” 南宫易见燕云霄一提到玉衡星君的名号,神色之上顿时便布满钦佩敬重之情,想来他对昔年的自己也是极为崇拜,是以才有这种表情。但是听到他说那些五族侠士豪雄要找昔年的自己打问轩辕斐然下落,然后寻其报仇,心中顿时充满鄙视与不屑道:“燕大哥真的以为那些人是为了要给自己朋友亲人报仇才想打问轩辕斐然下落吗?” 第426章 魔族佚事 燕云霄摇摇头道:“这个我倒是不知,但这个理由似乎也无可厚非!” 南宫易冷笑一声道:“这个理由当然无可厚非,简直算得上是无懈可击!试问,轩辕斐然存活于世间也该有数十年上百年了吧,既然之前那么久他都没有失踪,这些人为何那时候不寻找轩辕斐然报仇?却偏偏在轩辕斐然得了盘古混沌斧之后才一心要打问到他的藏身之所?” 燕云霄见南宫易言之有理,便道:“依你之见,这些人想必是为了神器之利才要寻找轩辕斐然的?” 南宫易一脸怒色的点了点头:“除了这个理由外,还有什么能比这个理由更容易找到轩辕斐然抢夺盘古混沌斧的法子? 之前这些人之所以没有去找轩辕斐然报仇,是因为他们知道就算自己找到了轩辕斐然,也是跑去送死。轩辕斐然能在邪族手中抢夺盘古混沌斧,由此可见其神功法术修为之深湛难测。 而邪族圣主诸葛景云本就是原魔族朱雀圣魔,轩辕斐然既然身为白虎圣魔,其神功法术自是尤胜于诸葛景云。 当他在得到上古第一神器盘古混沌斧后,其神功法术之威力只怕又要再翻一倍。这样一来,那些人本更不应该去寻找轩辕斐然报仇,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偏偏却要急于知道轩辕斐然的藏身之所,寻其报仇。 这里边的猫腻只有一种,以前那些人若是报仇,就得自己一个人去。可是现在五族众人几乎无人不知轩辕斐然身携盘古混沌斧,他们之所以此时要找轩辕斐然,目的并不是报仇,而是觊觎神器之利。就算轩辕斐然借助盘古混沌斧法术更上一层楼神功精进数倍,可是要和四个部族为敌,其下场多半也是难逃一死!” 南宫易一口气将自己所想说了出来,直将燕云霄和袁子英听得怔在当场。他们简直不能相信像宫涤尘这样的少年,竟然能想通这件事所暗藏的猫腻。 燕云霄叹口气道:“或许涤尘兄弟你说的的确不错,但这些已经成为了往事,多说无益。当年群雄来到九帝城神藏门外,群情激奋般都要让玉衡星君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但玉衡星君似是看出了众人所图,却出乎意料并没有将轩辕斐然的行踪说给任何人。 争辩未果之下,玉衡星君便放言,若是有人能击败他,他就将轩辕斐然的下落说给谁。这本亦是玉衡星君以死明志之举,但四族群雄似乎并不在乎玉衡星君的生死,纷纷上前请战。 那一日,众人是在九帝城外的离望崖边上决斗玉衡星君的。玉衡星君在五族之中名声斐然,其神功法术自然犀利无比,并非寻常之人可敌。当时第一个与玉衡星君决斗的是兽族的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 说道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时,燕云霄特意瞧了身旁的袁子英一眼,见她神色并无异状,才又继续说道:“东门寒齐虽然神功法术修为已经不弱,而且所持的那柄饮血狂刃乃是昔年兽族穹窿苍猊使歌舒泯的兵刃,是当年歌舒泯在玄石谷碧寒潭中偶的一方黑寒玄石打造。 此刃一成,歌舒泯携刃一举击杀了南山凶兽青光裂狮,之后又大败人族妖族数位高手,不出两三年歌舒泯便在六族之内名声大震。 不过纵使东门寒齐有利器在手,却还是败给了人族玉衡星君,听闻若非当时人族玉衡星君手下留情,眼下兽族只怕已经没有犀虎青风使这个职位了。” 一旁的袁子英见燕云霄将东门寒齐对人族玉衡星君一战说的惨败之极,本想开口争辩,但却苦于事实不可捏造,只好冷着一张俏脸转头他顾。 “后来怎样?”南宫易忍不住催促道,当他听到群雄汇聚人族九帝城外的神藏门时,他就已隐隐觉得昨夜之梦并非真的是梦,似乎是自己记忆的偶然闪现。是以眼下听燕云霄一说,心中更是按捺不住,想要知道自己失忆前的原委。 燕云霄道:“兽族犀虎青风使惨败之后,人族青水城*散人之一的亓官百通又上前与玉衡星君决斗……” 燕云霄刚说到这里,南宫易打断他的话奇道:“燕大哥所说的可是人族青水城*散人之一的亓官百通要与玉衡星君决斗?” 燕云霄点头道:“不错,正是亓官百通!” 南宫易皱了皱眉道:“可是玉衡星君也是人族之人啊?那个*散人亓官百通为何又要为难自己人呢?” 燕云霄摇摇头道:“涤尘兄弟有所不知,人族虽然名义上有碧云城、黑风城、赤雷城、黅电城、苍木城、紫火城、绛土城、玄金城、青水城和九帝城十城,可是十八年前,这十城中的碧云、黑风、青水、紫火、绛土五城便已独立于人族之外,不受万仁大帝管辖调遣。” 南宫易顿时明白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正奇怪那个*散人亓官百通为何要与自家人为难?原来是为了神器之利而六亲不认啊!” 那玉衡星君原本就是他自己,虽然眼下自己因为坠入过返老还童潭失去记忆以及神功法术,也不再是昔年模样,但毕竟这些事都是自己经历过的。是以在听到亓官百通因神器之利而与自己为敌,心中顿时愤慨异常,忍不住便开口讥讽。 燕云霄道:“还好,那亓官百通虽然神功法术修为也极为了得,却还是败在了玉衡星君手中。 可是就在此时,一个白衣怪客悄无声息的瞬移至离望崖,在三个回合之下便挫败了玉衡星君。玉衡星君落败被擒,那白衣怪客为了从玉衡星君得知轩辕斐然下落,不惜以邪族郡主诸葛蝶韵性命相要挟。 玉衡星君与邪族郡主在失踪的三载之中,早已情投意合互相爱慕。眼下诸葛蝶韵性命危在旦夕,玉衡星君又如何能够置之不理任其施为? 无奈之下,玉衡星君便和那白衣怪客定下条约,自己只能将轩辕斐然的下落告诉他一个人。白衣怪客答应后,玉衡星君便让他附耳过来。就在那白衣怪客凝神细听玉衡星君说话之际,玉衡星君却猛然使出杀招,想要将此人一举击杀。 可惜的是,那白衣怪客的神功法术修为实在太过深湛,简直已经达到神级之境。这一出手,玉衡星君非但没有将那白衣怪客击杀,反而使得其狂然暴怒,将玉衡星君和邪族郡主双双打下离望崖坠入返老还童潭中。 世人都知道返老还童潭鸿毛不浮,而且凡是坠落之物无一都会被潭中之水吞噬化尽。是以,玉衡星君与邪族郡主也因此命殒其中!” 说到这里,燕云霄已经是唏嘘不已,似乎对玉衡星君之死极为惋惜。 南宫易见燕云霄神色黯然,忽然问道:“燕大哥,你觉得玉衡星君这个人怎么样?” 燕云霄闻言,当即神色一正血脉贲张道:“人族玉衡星君向来剽悍勇武光明磊落,在五族之中早已侠名远播声誉极佳,乃是许多侠士豪雄崇拜的对象。但却因离望崖一役英年早逝,的确是令人扼腕!” 南宫易道:“那有人知道那个白衣怪客是谁吗?后来又怎样?” 燕云霄道:“没人知道那白衣怪客到底是谁。以此人法术神功之修为,放眼六族,也恐怕不足十人。玉衡星君被其击落离望崖后,此人又残害了玉衡星君双亲,这才远遁逃走。当时虽然有仙族圣主仙元天尊在场,也未来得及阻止其恶行!” 听到自己的双亲和所爱之人都是丧命于那白衣怪客之手,虽然眼下南宫易记忆尽失,并没有切肤之痛。但心中仍是抑制不住的愤怒与痛恨此人,口中钢牙紧咬道:“在我有生之年可不要遇见那白衣怪客,否则,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告慰玉衡星居夫妇及双亲。” 他虽然并不知道自己与邪族郡主是否成亲,但念及自己曾经能为救她而以命相搏那白衣怪客,想必对其也是极为爱慕。只是南宫易还是想不通,自己当时为什么至死也不愿将轩辕斐然的下落告诉众人,好免了那一场劫祸? 他当然想不通,或许所有人都想不通,他为何宁可以死明志,也不愿说出轩辕斐然的下落。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和轩辕斐然的关系,除了他和诸葛蝶韵之外。 燕云霄道:“以涤尘兄弟你眼下悟性与聪慧,想要修成无上神功法术恐怕也不太难,仅从眼下你身怀绝学来看,日后所成定然远在大哥我之上!” 南宫易道:“我一定要修成无上神功法术,为神州六族惩恶除奸,让百姓安居乐业!” 袁子英微微一笑道:“我相信涤尘兄弟你,不过眼下我们的任务是前往众兽山击杀灵角狔蜥兽。看现在天色,恐怕丑时将过,你快洗漱吃饭吧!” 其时,纳兰无苑也已经醒了过来,便与南宫易一同洗漱吃饭。用过早膳,燕云霄、袁子英才带着南宫易和纳兰无苑出了泰来殿,乘上袁子英早已准备好的青尾鬣猰兽木车,这才飞速朝帝宫圣门疾驰而去。 南宫易望着窗外黝黑的暮色,苍穹中缀着几点残星,四周楼宇宫殿隐入淡淡的雾气之中。兽车飞驰,南宫易只觉一阵清风迎面扑来,吸入鼻息之中,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虽然南宫易在兽族帝都城中见过不少奇异的草木,却并没有看见过一朵鲜花。而此时这花香却如此迷蒙妙曼,竟令南宫易不觉精神一震。 兽车急速飞驰片刻,转过两道弯便可以望见大开着的帝宫圣门。虽然帝宫圣门前并没有一盏灯烛,但宫墙和巨大的铁门之上却镶嵌着不少萤火石,在这样即将破晓的暗夜中,依旧可以发出淡淡的光亮,将帝宫圣门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华之中。 南宫易心想,此时已到寅时正,想必兽印法王已经在帝宫圣门处等候自己,能让一族圣主在此等候自己,南宫易心中不觉自豪。 可是再一想到昨夜之梦,他的心中又不禁生出了一丝恼怒。虽然燕云霄所言中,并没有完颜鸿渐向自己索要盘古混沌斧之事,但梦中种种情形几乎都在燕云霄所述中出现过。 也就是说,曾率众前往人族九帝城外与南宫易为难的人,也有他完颜鸿渐。他虽为一族圣主,但却依旧心蒙杂念,想抢的盘古混沌斧。自己坠入离望崖下的返老还童潭一事,虽然都是那白袍怪客所为,看似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细细想来,若是没有群雄利欲熏心想要得知盘古混沌斧的下落,也就不会汇聚人族九帝城。没有此事,自己也就不会坠入返老还童潭变成如今模样。 想带此处,南宫易不禁对这个冠冕堂皇的兽族圣主,顿时生出一个痛恨之意。这种痛恨之意迅速蔓延,几欲令他放弃替完颜鸿渐寻找灵角狔蜥兽之事。 但一想到燕云霄所说的那些事,又忍不住心中忐忑。此刻若是放弃众兽山之行,一定会令完颜鸿渐恼羞成怒,弄不好还要将自己以欺君之罪处死。 迫于无奈,南宫易只好自我安慰道:“我这次之所以替完颜鸿渐寻找灵角狔蜥兽,并不是想帮助他,以他那种奸诈狡猾沽名钓誉之辈,就算死现在在我面前,我也定然不会眨一下眼睛。我之所以帮他,是因为他的女儿并不像他那样可恶无耻,并没有该死之罪!” 想通这些,南宫易的心下顿时轻松了不少。望着兽车渐渐停下,他也缩回脑袋。 四人依次下了兽车,帝宫圣门虽然站着几十个身穿铠甲的守卫,但是并没有阻止他们四人出入圣门。 其中一位身穿红色铠甲的守卫,忽然从众人中走了出来,到袁子英面前俯首禀报道:“圣主已经带着两位圣兽使和三位旗使在帝宫圣门外等候流云旗使和诸位侠士,请流云旗使速速带着诸位侠士赶过去!” 第427章 启程 袁子英闻言点点头道:“我这就过去与圣主回合!”说完当先朝圣门外面走去。 兽族之中除了圣主完颜鸿渐之外,尚有四大圣兽使和六大掌旗使。四大圣兽使分别是,金狮血雾使濮阳亭山,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狰狞紫云使明哲汉履,血豺红光使亓官沉毅。 但是自五年之前,狰狞紫云使明哲汉履和血豺红光使亓官沉毅在邪族碧叶城中为争夺盘古混沌斧,曾被轩辕斐然以强沛悍然真气瞬间击毙之后,四大圣兽使就只剩下两位。 而四大圣兽使中,又以金狮血雾使濮阳亭山神功法术修为最高,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仅次于濮阳亭山。 而那六位掌旗使分别名为流云、凌窟、晨霜、夜度、风寒和珠壑。其中流云旗使和珠壑旗使都是女子,其他四人均为男子。六位掌旗使中,又以流云旗使袁子英修为最低,夜度旗使神功法术修为最高,其余人排名分别是晨霜、凌窟、风寒、珠壑。 袁子英带着燕云霄三人出了帝宫圣门后,便望见三十丈之外正听着七头坐骑兽,以南宫易所学,只此一眼便瞧出那八头坐骑兽的名目。 当先一头坐骑兽身长六丈有余,背生一对羽翼,但并不宽大,巨大的头颅之上长着一枚极长的尖角,细细一瞧恐怕都有五尺余。这头坐骑兽全身赤红色鳞甲镶嵌,四足犹如宫殿立柱一般稳稳地伫立在地上,样子威武倨傲。其名唤作赤炎逆鳞兽,是一头极其凶悍厉害的凶兽。 这赤炎逆鳞兽的背上,此时正坐着一个身穿赤红紧身装的老者,老者精神矍铄身体笔直,一双虎目几如两盏寒星一般,朝着南宫易等人望来。不问自知,这赤红劲装的老者便是兽族圣主完颜鸿渐。 第二头凶兽身长五丈,形似一头狰狞的狂狮。但所不同的是,这头凶兽却生着一双如剑般的双耳,朝后飞插。额头之上仗着三个形似肉瘤一般的圆珠,看似极为坚硬,里面散出淡淡的光晕,整个头颅为血红色。 兽身之上几乎没有长毛,几乎全是金黄幽亮的粗糙皮肤简直可以与青石相媲。若说唯一像狂狮的地方,那就是它那粗壮的尾巴。这头凶兽的背上所坐的人,南宫易并不认识,但根据他坐下那头金狮血雾兽,南宫易不难猜出此人便是金狮血雾使濮阳亭山。 第三头凶兽形似恶虎又像巨犀的,这凶兽身长三丈,巨尾如蛇,四爪似刃,头上生有三角,双目精光怒射,獠牙森森,口中的青涎时不时的丝丝流淌而出。南宫易就此一眼便知道它是犀虎青风使的坐骑兽犀虎青风兽。 剩余五头坐骑兽,其中四头均为青背红齿长尾横扫的青背雷犀兽,青背雷犀兽身长三丈有余,相比于那庞然大物赤炎逆鳞兽,就乖顺了不少。虽然它们同为凶兽,但以赤炎逆鳞兽之猛悍厉害,就算其他五头青背雷犀兽同时攻杀它,它也能很从容的将五头青背雷犀兽尽数杀死。 这四头坐骑兽上,只有三头背上坐有主人,这三个人当然就是兽族六大掌旗使之三了,而剩余的那一头青背雷犀兽便是留给袁子英的。 最后一头坐骑兽只比青尾鬣猰兽稍微能强一点,名唤云豹插翅兽。但是若要和金狮血雾兽、犀虎青风兽更甚是完颜鸿渐的坐骑赤炎逆鳞兽相比,那可就差的远了,不管是从奔跑速度和凶悍程度。 南宫易在第一眼看到那头云豹插翅兽,心中就不觉奇怪,似乎完颜鸿渐也怕他们半途突然溜走,是以才给他们准备了这头最差劲的云豹插翅兽。 而看样子,这头云豹插翅兽是给燕云霄、他自己以及纳兰无苑三人准备的。一旦他们三人悄然离去,完颜鸿渐势必会命人迅速追击堵截。 如此正想着,四人已经来到了八头坐骑兽跟前。不仅完颜鸿渐望着他们四人,其他五人也正一脸冷漠与萧索的看着他们,似乎在瞧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其余五人也都是身着殷红色的劲装,样子几如要飞奔而出的猎豹,身体上充满了劲力。 等南宫易等人站定后,完颜鸿渐才沉声道:“眼下已是寅时正,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这就前往众兽山。” 他并没有介绍其余五人的身份,只是抬手一指背上空格的两头坐骑兽道:“流云旗使,那头青背雷犀兽便是你的坐骑,另外一头云豹插翅兽则是宫少侠和云刀左使的坐骑。众兽山凶兽众多,此行大家千万记住不要擅自离队,切莫自扰沿途出现的凶兽,宁可避开,也不能与那些凶兽纠缠。寡人此行的目的意在击杀灵角狔蜥兽取回兽血及兽元珠,与此无关之事都不要做,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他刚一说完,身侧的那五人便齐声道:“一切听从圣主安排指示!” 说完,又回过头来望着南宫易道:“宫少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其他事,咱们这就出发!” 南宫易想了想道:“大家有没有人带着火硝石?” 完颜鸿渐道:“宫少侠要火硝石何用?” 南宫易一脸郑重道:“若是遇到凶兽袭击纠缠,咱们可以以火硝石生火驱散凶兽。” 完颜鸿渐道:“就算没有火硝石,寡人也照样可以以法术生火!” 南宫易摇摇头道:“我知道圣主您神功法术修为极高,可是以法术生火并不能驱散凶兽,若是生火驱散凶兽,就只能用火硝石!” 完颜鸿渐似是有所领悟,点点头对着身侧的五人道:“你们五人中,可有人带火硝石?” 那五个人皆是摇摇头,应声道:“没有!” “圣主,我有火硝石!”站在南宫易身旁的袁子英忽然说道。 完颜鸿渐道:“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出发吧!” 南宫易道:“等等,我们若是抵达众兽山,可以在山中沿途寻找一些曼陀罗花放在近旁,这样可以令寻常凶兽不敢靠近。如果没有其他凶兽阻拦,咱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灵角狔蜥兽,并出手击杀它。但若是到了晚上还没有找到灵角狔蜥兽,或是没有将其斩杀,咱们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完颜鸿渐望着众人道:“你们听见了没有,以后宫少侠所说的话,你们照做就是。” 众人其应一声,袁子英和燕云霄这才双双飞上兽背,八人各自驱使着坐骑兽顷刻间便朝众兽山方向奔去。 众兽山位于兽族帝都天灵城北五百里处,整座山外由有高约二十丈的巨石堆围而成,据说这些堆积成环的巨大山石并不是人工修建而成,而是众兽山出现后百余年自己形成的。正因如此,那些凶兽才不能随意出入,不过有些太过厉害的凶兽却依然能从那高耸的石墙上跃过,逃离众兽山。 众兽山外有一条极为宽阔的深涧,深涧之上建有一座吊桥,若是有人想到众兽山中去,先要经过那吊桥处的兽族禁卫许可,才能从放下吊桥上通过。再从人工铺就台阶上攀上众兽山外围的巨石围墙,用掉板送入众兽山中。 当然,若是像今日前去众兽山的一行人,其实都可以御空飞行跃过那座高墙,当然,除了南宫易和纳兰无苑外。 把头坐骑兽一路向东疾驰半个时辰,终于远远地瞧见那道横亘于眼前的深涧。深涧某一处正有一座巨大的塔台,四周站着数十位兽族禁卫,个个穿着红色铠甲,有的在塔台之上,有的木桩似的站立于塔台下面,还有的在塔台四周来回走动,巡查四周动静。 那座链接众兽山与深涧这边陆地的吊桥此时正竖直的耸立在深涧的南岸。 此时,天色依然明亮,一轮赤红的巨大火球从东方的天际边缓缓升起,喷薄的赤色火焰与刺目的金色光针,犹如被巨大弓箭射出的箭矢,纷纷朝众人,朝整个大地洒将下来。 那朦胧壮观的景象,奇妙变幻的感觉简直就像做梦。随着旭日的缓缓升起,眼前的景物更加鲜艳明朗,四周充满着热力和生机。 借着太阳的光芒,那巨大高耸的吊桥桥身之上正泛着微末的光晕,看来那巨大吊桥是用铜锡混合铁矿石制成的,想必也极为沉重。 众人一来到那座塔台下面,塔台上面的楼阁中,顿时便有以为身穿盔甲头戴盔帽的首领,匆匆忙忙的从塔台上赶了下来。 这首领刚一奔下塔台,便单膝跪于完颜鸿渐的坐骑兽前朗声道:“众兽山守城使万梓良不知圣主御驾到此,未能上前远迎,还望圣主恕罪!” 说完立即低头下拜,其余守卫众兽山的铠甲禁卫也纷纷单膝跪倒下拜,口中齐声应道:“还望圣主赎罪!” 完颜鸿渐轻轻一笑摆摆手道:“都起来吧,这不怪你们,寡人也没有提前通知你们。”说完一指那巨大吊桥道:“今日寡人要亲自进入众兽山替晴儿郡主寻找药引,你们还不赶快将吊桥放下,准备掉板将这几头坐骑兽全部送入众兽山中。” 万梓良听到兽印圣主要亲自进入众兽山替完颜郡主寻找药引,心中不禁一紧道:“圣主万万不能进入众兽山啊,此山中凶兽横行,便是神功法术修为深湛之人,也未必就能安然从中出入。圣主乃万金龙躯,又如何能去这众兽山中……” “你是说寡人此行会遭遇不测?”完颜鸿渐神色一沉问道。 等在他旁边的那几位圣兽使和掌旗使也是一脸冷漠的望着万梓良,却没有说一句话。 万梓良赶忙摇摇头道:“守城使可不敢有这种想法,只是众兽山中实在凶险之极,圣主又怎可冒此大险。不如……不如让微臣命人进去替郡主寻找药引,不知圣主意下如何?” 完颜鸿渐道:“若寡人要让你去,你可愿意进去?” 此言一出,万梓良顿时脚下发软,险些就要瘫软在地。口中支支吾吾道:“众兽山之凶险,若是让微臣进去,只怕……只怕是白白给里面的凶兽送去口食!” 完颜鸿渐道:“既然你也知道自己进去是给里面的凶兽送口食,那你觉得还有谁能安然进出众兽山?” 万梓良一脸涨红,左右瞧了瞧,结结巴巴道:“微臣……微臣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还敢如此婆婆妈妈?赶快放下吊桥,送寡人与宫少侠过去!” 万梓良无奈,只好望了一眼坐在南宫易旁边的燕云霄,对身后的铠甲禁卫大声喝道:“立即放下吊桥,送圣主进入众兽山!” 他以为完颜鸿渐所说的宫少侠便是坐在云豹插翅兽背上的燕云霄,是以再看他的时候心中既是奇怪他的身份,又奇怪他竟能与兽族圣主与圣兽使并驾齐驱而行。 巨大的铁矿石吊桥,发出“嘎嘎嘎”的声响从深涧的南边横放到了深涧北边。着地之时,发出“砰然”声响,仿若山石炸裂,直震得旁边的塔台微微一颤。 巨大吊桥方一落下,便有二十多名铠甲禁卫迅速奔至深涧对面的宽大石阶上,又顺着石阶攀至众兽山外围的巨石高墙之上。 那巨石高墙之上建有一个铁矿石铸成的巨大转轮和绞盘,转轮上绕着数十圈半尺粗细的钢索。钢索的一端连在四根同样粗细的钢索上,那四根钢索分别扣在一张长九丈宽五丈后三尺的巨大铁板上,而这根铁板便是将人或者坐骑兽,从众兽山外高约二十余丈的石墙上放入山中的。 那二十多名铠甲禁卫刚刚准备就绪,完颜鸿渐便已带着众人走向了那宽大的吊桥。 南宫易紧紧地将纳兰无苑拦在身侧,坐在云豹插翅兽的兽背上,双目略显忐忑的朝那深涧之中望去。 这条深涧宽约七十丈,深涧之下三十余丈处就已经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烟雾,烟雾下面是什么,南宫易不知道。或许除了那些目力极好,神功法术修为又极佳的人才能瞧见烟雾下面的事物。 第428章 寻找药引 南宫易望着那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涧,忽然脑中不觉晕眩。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也猛地闪现了一个极为黝黑深邃的巨大洞穴或者说是深壑,深壑中阴风阵阵,还伴有隐隐的鬼哭狼嚎之声。 这情景方一从南宫易的脑海中闪现,他便急忙收回凝望着那深涧中烟雾的目光,似乎再看下去,自己就会忍不住从云豹插翅兽的兽背上跃下去。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脑中会出现那个几如地狱一般的深壑,正是因为当初他为救天玑星君淳于翼然,曾独闯过一次幽冥,若不是遇到青冥尊者,此时他恐怕早已遁入轮回投胎转世了。 完颜鸿渐骑乘的赤炎逆鳞兽一马当先走向了那巨大吊桥,但两位圣兽使和四位掌旗使却并没有紧紧地跟上去,而是转过脸来,一脸冷漠的望着燕云霄和南宫易骑乘的云豹插翅兽,似是在等他们先行。 燕云霄见状,当下不再迟疑,跟在完颜鸿渐赤炎逆鳞兽的后面走上了那巨大的吊桥。 出乎意料的是,数头坐骑兽登上那巨大吊桥后,吊桥竟然依旧稳如陆地,连一点晃荡颠簸的感觉都没有。除了坐骑兽的铁蹄踩在那铁矿石制成的巨大吊桥上,发出“镗镗镗”的声响传入深涧后来回波动之外,在没有多余的感觉。 纳兰无苑第一次见到这么深的沟壑,只向那深涧下面望了一眼,便赶紧缩回脑袋,将南宫易的胳膊紧紧搂住,似是极为惧怕自己掉下去。 一行八头坐骑兽缓缓地从吊桥上走了过去,一字排开的来到石砌的台阶处。忽然有一位铠甲禁卫向完颜鸿渐俯身拜道:“禀告圣主,升降梯已经准备就绪!” 完颜鸿渐神色傲然的点点头,当下从赤炎逆鳞兽的兽背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赤炎逆鳞兽的旁边。 他的双足方一触地,两位圣兽使便也从坐骑兽兽背上跃了下来,接着那四位掌旗使也从坐骑兽兽背上飞跃而下,各自站在坐骑兽旁边。 此时,只有燕云霄、南宫易和纳兰无苑三人坐在云豹插翅兽兽背上,燕云霄见完颜鸿渐一行人均已跃下兽背,想必要从那二十余丈高的巨石围墙上御空飞行而过。 一想自己神功法术修为虽然并不高绝,但若是要从这二十余丈高的巨石围墙上翻越而过,那也是勉强可以做到的。 不过若是这样,南宫易和纳兰无苑二人,自己势必不能一同带过去。 正自犹豫之时,完颜鸿渐忽然开口道::“不知云刀左使能否独自从这巨石围墙上翻越而过?” 燕云霄精神一正道:“在下虽然修为不高,但勉强还可以从此越过!” 完颜鸿渐点点头又道:“既然如此,四大掌旗使和云刀左使的坐骑兽,就用升降机从巨石围墙上送过去吧!” 说完这句,他转过脸瞧了身后两个圣兽使一眼道:“寒齐、亭山你们二人,便将自己的坐骑兽封印于兵刃之中吧!” 濮阳亭山和东门寒齐闻言后,点点头道:“圣兽使领命!” 说完,只见濮阳亭山后背一抖,一条分为三节的银白色长戟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三节长戟倏然一闪,合成一柄长约八尺的银白色冲天戟。 原来一濮阳亭山的兵刃与法器,便是祭在空中的这柄八尺余长的犀恐玄冰戟。犀恐玄冰戟乃是用东海玄冰铁以及九尾犀恐兽的脊骨制成,也端的是厉害之极。 犀恐玄冰戟方一祭在空中,只见戟身之上忽然银光一闪,濮阳亭山口中默念法决。原本那金狮血雾兽是傲然屹立在他的身旁,但是一等他念动法诀,那全身金黄头颅殷红的巨大坐骑兽瞬间便化作一道银光没入了那柄银光闪耀的犀恐玄冰戟中。 第一次见到有人以念力封印坐骑凶兽,南宫易和纳兰无苑几乎都惊得愣在了兽背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几乎定格在了犀恐玄冰戟一闪的瞬间之中。虽然南宫易昔年对封印坐骑兽的法决念力早就运用自如,但是自他坠入返老还童潭脱胎换骨之后,那些记忆似乎便彻底从他的脑海深处消失掩埋。 濮阳亭山在封印金狮血雾兽的同时,另一旁的东门寒齐也没有站在旁边看着。他的肩膀微微一动,一柄森寒煞白的长刀便从他的背上冲飞而出。在空中飞旋一圈,稳稳地飘在了他面前三尺处。 这柄长刀方一出现,南宫易便觉眼前一冷,周身似乎在顷刻间便浸透了雪水。尽管东方天际边上的红日已经将万道金光打在他的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热力,似乎这柄长刀出现之后,太阳也顿时变得寒峭。 南宫易见东门寒齐祭起的那柄长刀,确切的来说是一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兵刃,月牙状,其上又是犬牙一般的参差尖牙。那兵刃银白如雪,寒光盈盈,虽然距离自己尚有十丈余,但那丝丝寒气还是掩饰不住的侵袭而来。 这柄饮血狂刀正是二十一年前歌舒泯所用的兵刃,歌舒泯原为兽族穹窿苍猊使,当年歌舒泯在玄石谷碧寒潭中偶的一方黑寒玄石,经兵家传人神兵四打造这柄饮血狂刃。此刃一成,歌舒泯携刃一举击杀了南山凶兽青光裂狮,之后又大败人族妖族数位高手,不出两三年歌舒泯便在六族之内名声大震。 然而十六年前,传闻歌舒泯孤身前往渡劫谷寻找一件神秘事物,结果不幸埋骨渡劫谷,饮血狂刃也从此便消失于神州之上。 乍见这柄傲世利器,不仅南宫易和纳兰无苑这两个对神功法术五族轶事一窍不通的孩子,就连坐在他旁边的燕云霄,也不禁神色一变,双目之中惊异、羡慕、恐惧、狂热诸般感情不足而已。 饮血狂刃一经祭起,犀虎青风兽便狂吼一声,倏忽化为一道青烟堙没于那柄森寒如冰般的饮血狂刃之中。 两位圣兽使的坐骑兽都已封印在各自的兵刃利器之中,而四位掌旗使的坐骑兽也已经走上了升降梯旁的石阶,就等升降梯放下。 这时,只见完颜鸿渐手中的龙玉扳指忽然脱手而出,在空中一闪,发出一道赤红血光,直照的众人双目一花。等到众人再次回过神来,那头刚刚还伫立在他身旁的赤炎逆鳞兽,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原来,完颜鸿渐并没有将自己的坐骑兽赤炎逆鳞兽,封印在自己的兵刃或法器之中,而是以强大念力在一瞬间就将那庞然大物封印在了自己右手拇指上的龙玉扳指中。 他对诸人一脸的惊愕迷惑之情并不以为意,转过脸来对燕云霄道:“云刀左使,劳烦你将宫少侠和那位小姑娘送过来!” 燕云霄闻言,这才从刚才的惊愕之中回过神来,点点头。之后,双手将南宫易和纳兰无苑轻轻一托,身形蓦地冲飞而起,接着稳稳地落在了完颜鸿渐的面前。 完颜鸿渐将双手伸出,放在南宫易和纳兰无苑二人面前,神色之上露着一抹并不好看的微笑道:“宫少侠,寡人这就带你进入这众兽山,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南宫易胸中激扬澎湃,刚刚他才看到兽族两位圣兽使的封印法术,又见识了完颜鸿渐的无上法术神功。此时,他心中虽然并没有对他们几人有崇拜钦佩之意,但却忍不住一直在对自己狂喊,以后自己也要成为一个拥有无上神功法术的强者。 听到完颜鸿渐的询问后,南宫易深深地吸了一口,定了定神才道:“在下没有什么要询问的,咱们这就进入众兽山吧!” 完颜鸿渐点点头,双手之上忽然窜出两道殷红色的光芒,将南宫易与纳兰无苑双双缠绕托起。南宫易忽觉身体一轻,紧接着自己的周身就像是浸在了暖水中,无比舒服安逸。那道殷红光芒就像一张缠绕在他们二人身上的光网,将二人稳稳包裹。 完颜鸿渐方一出手,便转身对其他七人道:“你们这就随寡人进入众兽山!” “山”字未绝,他的身体就蓦地从地上攒射而起,仿若一枚射向天空的烟花,又似一支冲天而起的箭矢。 南宫易只觉耳旁疾风阵阵,腹中五脏六腑就要脱身而出一般。他紧紧的将纳兰无苑的双手抓住,只觉眼前一花,等眼前再次变得清晰之时,已经落在了巨石围墙的另一边。 四周翠碧的草木到处都是,或高或矮或粗或细,还有无数五颜六色的奇异花卉,在温暖的眼光中,正含苞待放争相往上。 除了这些草木花朵之外,还有四处散乱的石块,小的只有拇指大小,大的却又十几丈高。这些石块就如同被天雷劈中山壁炸裂崩碎而成的,散落的杂乱无章。 南宫易望着眼前景象,忽然就感觉自己在顷刻间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与世隔绝的世界。眼前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头坐骑兽,更没有一座座宫殿楼宇,宽大平整的街市大道。 等他将四周都瞧了一边之后,才转过身抬起头,对完颜鸿渐道:“圣主,咱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众兽山中?” 完颜鸿渐点点头:“不错,你现在所踩的山石,正是众兽山中的事物。” 他的话音放落,金狮血雾使濮阳亭山和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便落在了他的身后,紧接着是四大掌旗使和燕云霄五人。 等这些人落定脚跟,完颜鸿渐忽然抬起右手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大伙切莫发出过大的声响,此行的目的是灵角狔蜥兽,其他凶兽咱们能避则避,尽可能不要惊动它们!” 两位圣兽使和四位掌旗使及燕云霄均是点点头应诺,完颜鸿渐见诸人都已经准备就绪,便对南宫易道:“眼下已经到了众兽山中,麻烦宫少侠这就带我们去找灵角狔蜥兽的藏身之处吧!” 南宫易点点头,侧目瞧了燕云霄一眼,右手握紧身旁纳兰无苑的左手,开始当先踏步朝众兽山深处走去。 众兽山虽然已经在兽族境内存在三百多年,但却并没有多少人踏足其中,只因众兽山中凶兽众多,若非神功法术修为极高者,贸然进入众兽山,只怕会有性命之虞。 是以这三百年中,众兽山中几乎是人所罕至。那些巨大高耸的参天古木一棵棵散乱的排布在众兽山中,经过数百年的风吹雨打,书上的残败落叶在众兽山中已经堆积成了厚厚一层。 没人知道那枯枝败叶,以及混合着凶兽虫豸尸体的堆积物有多深有多厚。不过众人踏上去的时候,只觉自己就像是走在一大片望不到边的堆积棉花之中,足下发软。 有所不同的是,若是将棉花堆积叠压这么厚,绝对是富有弹性的。可是这片落满枯枝败叶的山林中,每走一步,脚下就会被踩出一个窟窿。有的地方由于被雨水腐蚀发酵,已经变成了一个空壳。一旦有人走上去,发觉不了脚下的危险,就会毫无征兆的陷入其中。 南宫逸玉和纳兰无苑有几次就差点被陷了进去,多亏他们身后跟着的便是完颜鸿渐,才使得他们二人有惊无险。可纵使如此,南宫易和纳兰无苑也不禁双双惊出一身冷汗。 方才走出三十多丈远,南宫易便看见前面伫立着五头坐骑兽。这五头坐骑兽正是刚才完颜鸿渐让铠甲禁卫从巨石围墙外面,经过升降梯送入众兽山中的。令南宫易想不通的是,这五头坐骑兽并没有等在升降梯处的巨石围墙下,而是已经奔至三十丈之外静静等候。 等众人赶到这五头坐骑兽旁,完颜鸿渐才低声对南宫易道:“宫少侠徒步在这众兽山中只怕行动不便,就让寡人带你乘上坐骑兽前行吧!” 南宫易点点头道:“那就劳烦圣主了!” 话一说完,完颜鸿渐右手轻轻一挥,一道赤红色的霓光忽然便从他的右手拇指的龙玉扳指中冲射而出,触及地面,顿时便化作了一头巨大坐骑兽——赤炎逆鳞兽。 第429章 徐图后计 2015·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 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完颜鸿渐双手霓光再次闪现,一眨眼,南宫易和纳兰无苑便已经坐在了赤炎逆鳞兽的兽背之上。 南宫易心中惊讶忐忑,他原以为完颜鸿渐还依旧会让自己与燕云一同霄骑乘云豹插翅兽,却不料完颜鸿渐竟将自己弄上了他的那头赤炎逆鳞兽兽背之上。 眼下南宫易还没有替完颜鸿渐寻到那灵角狔蜥兽,他或许并不用担心身处之境。可是若自己找到灵角狔蜥兽之后,自己还坐在赤炎逆鳞兽背上,而完颜鸿渐若不打算亲自出手击杀灵角狔蜥兽,自己与燕云霄拟定的逃离计划只怕顷刻间便要泡汤。 一时间,南宫易只觉心慌意乱,脸上竟不由自主的涨红一片。 幸而完颜鸿渐并没有在意他的神色变化,心想南宫易定是第一次骑乘如此凶悍厉害的坐骑兽,心中难免会有所惊慌忐忑。他又哪里知道南宫易虽然心中惊慌忐忑,却并非是因为坐下的凶兽,而是唯恐自己计划落空性命攸关! 诸人等完颜鸿渐坐上赤炎逆鳞兽兽背后,才纷纷解印坐骑兽,或直接跃上坐骑兽。而此时,燕云霄骑乘的那头云豹插翅兽却并没有依旧跟在完颜鸿渐赤炎逆鳞兽的后面,而是在两位圣兽使的身后。 这一前一后的变化虽然几可以忽略不计,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兽印圣主所请的贵客,其实只有南宫易一人,至于人族云刀左使燕云霄,几乎是可有可无! 众兽山中根本没有供众人坐骑兽行走道路,还好,那些参天古木每两株之间的距离相当宽松,大概是为了控制自己脚下的土地汲取那些难得的养分,那些参天古木才会将其他巨木迫至七八丈远。 正因如此,八头坐骑兽前行才没有多么艰难。 众兽山是东西走向,西高东低。高大的山丘之中又分出许多独自突出的山峰丘陵,这些山峰丘陵将整个众兽山分成了纵横交错的数十道区域。越往山中行走,参天古木就越稀少,花草藤蔓也会逐渐消失。 只有那些嶙峋陡峭的山壁岩窟之上,才会偶尔生出一株并不粗壮的青松古柏,或者是诸人从没有见过的野花。 随着众人走出山林,顺着曲折陡峭的夹壁山道一路向众兽山腹中走去,四处屹立耸峙的山峰和岩壁上便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石窟洞穴。 这些洞穴小的只有一丈纵横,大的却足足有十几丈纵横,简直就像一张张巨兽的血口。蓦然望去,令人不觉后背发凉头脑发麻。 但南宫易似乎并不在乎那些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的洞穴,他从那赤炎逆鳞兽刚一走进这斯要向他们压来的山道之中,一双耳朵便已猛然竖起,双目中更是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他不仅要用耳朵去探听那些洞穴内外的声息,而且还要用一双利目去观察那些洞穴石窟四周的情形。然后通过这一些列的讯息,才能判断出那些洞穴石窟之中,那一个里面栖息着凶兽,那一个里面并没有凶兽,更甚是,他能判断出那一个石窟洞穴中栖息的是什么凶兽?眼下是否伏于洞窟之中?或是已经出去觅食了。 众人见南宫易一脸警觉与诡异的表情,虽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稍稍一想,也必会明白此举定有深意。所以,他们并没有开口询问他心中的诸多疑问,更甚是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声。 然而,完颜鸿渐却似是有些忍不住般,对南宫易低声问道:“宫少侠,咱们已经行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不知你有没有找到有关灵角狔蜥兽的踪迹?” 南宫易原本正在凝神查探四周洞穴石窟周围的情形,乍闻完颜鸿渐的声音,身体猛然一震,迅速转过身来。 完颜鸿渐见状,不免吃了一惊道:“宫少侠没事吧?” 南宫易轻轻舒了口气,这才开口说道:“适才我正运用寻兽之法探查四周洞穴石窟中的情形,圣主毫无征兆开口,倒是吓了我一跳!”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只瞧得身旁的纳兰无苑长大了嘴巴睁圆了水灵灵的杏目。 完颜鸿渐闻言,微微露出一丝尴尬道:“寡人也是惦念小女怪疾,这才忍不住询问宫少侠那灵角狔蜥兽的踪迹。若是早一些找到它,咱们也好早一些将其斩杀,然后返回御龙宫为小女医病!”他的举动虽然唐突,但其中因由却也合情合理。 不过南宫易既然已经有了昨夜之梦,又经燕云霄说了自己前世往事,所以就算完颜鸿渐急于救治自己的女儿,南宫易心中也忍不住暗中对他咒骂不已。 南宫易神色如旧,但心中却道:“你这老二难道是瞎了狗眼,没看见我正在查探灵角狔蜥兽的踪迹吗?为你那宝贝女儿医病的人可是我,你若是心急,何不另请高明。 原以为你只是一个盛气凌人的一族圣主,哪曾想你竟然是如此一个卑鄙老匹夫,为了那盘古混沌斧,竟然聚众到人族九帝城,将我逼入返老还童潭,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他越想越气,双目之中由沉静,渐渐地便变成了怨毒愤怒。 完颜鸿渐见南宫易神色右边,心中大奇道:“宫少侠由何事着恼,不妨说与寡人听听?” 南宫易见完颜鸿渐发觉他心中仇恨与愤怒,赶忙嘿嘿一笑道:“啊,我是为寻找灵角狔蜥兽那头畜生着恼啊,都走了这么久了,还不见他出现,真是晦气!”他本是一脸仇视与怒意,被完颜鸿渐看破后却以嘿然一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前后表情变化不但诡异,而且还很滑稽。 此时,燕云霄已经从后面赶了上来,相距完颜鸿渐坐下那头赤炎逆鳞兽相距不过两丈余远。听到南宫易的话后,赶忙驱使坐下云豹插翅兽,追上了完颜鸿渐的赤炎逆鳞兽,侧目对南宫易道:“宫少侠,咱们行了这么久,除了偶尔听到几声鸟雀啼鸣凶兽低吟的声音外,所见尽皆是嶙峋岩壁陡峭峰丘,怎么连半个凶兽的影子都没看到?” 燕云霄所言不假,众人在那山林之中虽然没有遇到潜伏游走的凶兽,却也一路听到鸟雀啼鸣,小兽四窜的影子。那山林中古木参天,遮蔽日光,其中又有不少藤蔓花草低矮灌木,将四下几乎遮的严严实实。 这样的地方,本应是凶兽潜伏游走的最好场所。但出乎意料的是,诸人在这片数十里长的山林中,竟然没有遇到过一只凶兽。 若说是有些凶兽昼伏夜出,此时正是吃饱肚子睡觉的好时间,那还勉强能说得过去。但不可能所有凶兽都是昼伏夜出,现在都已吃饱肚子在自己温暖的洞穴之中倒头大睡。 这样的解释不仅毫无信服力,而且简直是滑稽之极,就算说给三岁小孩,也未必回信。正因如此,燕云霄才有此疑问。事实上,不仅是燕云霄心中有这样的疑问,就连两大圣兽使、四大掌旗使甚至是完颜鸿渐自己,心中也早已生出了这种疑问。 燕云霄刚刚说完,与他一排行走的其他六位兽族圣兽使和掌旗使也忍不住点点头,一双双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南宫易,似是正在等他解释。 南宫易看了燕云霄一眼道:“既然燕大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小弟不妨就问燕大哥几个问题!” 燕云霄一抬手道:“宫少侠这就问吧!” 南宫易道:“咱们适才经过那片灌木丛生古木参天藤蔓花草遍布的山林时,燕大哥可曾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燕云霄想了想道:“那片山林的确奇怪,像那样极具隐秘性的山林,本应是凶兽潜伏捕猎的最佳场所。但奇怪的是,那片山林中却似乎根本就没有一头凶兽!” 南宫易闻言点点头道:“燕大哥观察的的确细致,那片山林中似乎的确没有一头潜伏游走的凶兽,这一点的确奇怪。除此之外,燕大哥还有什么发现没?” 燕云霄又想了想道:“另一个奇怪的地方是,那山林中本应有凶兽出没,但事实却没有。不过我们却遇见了鸟雀和四处乱窜的小兽,这一点似乎又很不合理!” 南宫易道:“这一点虽然有些怪异,但其中并没有多大秘密,燕大哥不妨再猜猜!” 燕云霄再次低头想了想,终于一脸无奈的道:“也许是燕大哥眼力不济,我能觉得奇怪的事情,好像就只有这几件,其他的我还发现不了!” 南宫易与燕云霄一问一答之间,其他人也转过脸来凝神细听,就连一向倨傲威严的兽族圣主完颜鸿渐,也竟出乎意料的没有打断燕云霄的询问。 完颜鸿渐见燕云霄再不能找出那山林中怪异的地方,当下忍不住道:“依寡人看来,那山林之中还有几处地方颇为诡异!” 南宫易闻言,赶忙道:“圣主不妨说来听听!” 完颜鸿渐微一沉吟,道:“第一点,那山林中的鸟雀在见到咱们坐下这八头坐骑兽进入山林,均是匆忙逃窜四散惊飞,而且啼鸣呼叫不已。由此可见,那山林中并不是从来都没有过凶兽出没,否则它们为何又要惊慌逃窜呢?” 南宫易点点头:“那第二点呢?” 完颜鸿渐续道:“第二点便是,那些鸟雀飞禽在咱们闯入山林之后,纷纷从灌木花草间惊飞而起,那些游走的小兽也纷纷从灌木间窜上附近的参天古木之上。 这两者禽兽之间虽然并没有什么默契,但它们却可以不约而同的避于巨木之上,纵然有人想捕获它们,只怕也非寻常人能轻易猎之。 据寡人所见,那些参天巨木动辄都是直径五六丈,高约数十丈。便是神功法术俱已化境之人,想要在片刻之间劈断巨木,只怕也是难以办到。除非此人手中持有神兵利器,或可有所大用。这一点,的确很是诡异!” “那第三点呢?”南宫易又问道。 “第三点,那山林之中本已堆叠积压了数百年的枯枝败叶以及鸟兽尸体,经过这么久的岁月,按道理山林中应该有不少沼泽毒瘴才对。可是咱们从中穿过之时,却未曾见到过一处,你们难道不觉得这种情形奇怪吗?” 众人闻言,均是纷纷赞同完颜鸿渐的观点。只有南宫易似是对这一点根本不以为意,他神色依旧,继续开口问道:“那第四点呢?” “第四点?”完颜鸿渐蓦地一顿,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尴尬道,“寡人能发现的只有这三点!” 南宫易这才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替诸位分析分析!” 他一边说着一边整了整衣衫道:“燕大哥发现的问题,的确很重要,也很明显。那山林之中能有鸟雀小兽,却不见大型凶兽出没。而圣主所注意到的这几点,却恰恰解释了燕大哥的问题!” 燕云霄闻言道:“是吗?” 南宫易点头道:“不错!圣主适才提到的第一点不是八头坐骑兽进入山林,均会匆忙逃窜四散惊飞,而且啼鸣呼叫不已。这的确说明山林中的确有凶兽出没,虽然咱们没有遇到,但真的存在。 而圣主提到的第二点则是,那些鸟雀飞禽为何能与游走小兽不约而同的攀上近旁参天古木?这一点用圣主的解释便是些参天巨木动辄都是直径五六丈,高约数十丈。便是神功法术俱已化境之人,想要在片刻之间劈断巨木,只怕也是难以办到。除非此人手中持有神兵利器,或可有所大用。 这就说明,那些参天古木不仅粗壮高大,最关键的是,在其上避难极为安全,就算是凶兽忽至那片山林,那些小兽鸟雀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慰。 至于圣主所言第三点,其实本不存在什么诡异之处。那山林之中确实有堆积叠压数百年的枯枝败叶鸟兽尸体,也极容易形成沼泽毒瘴。不过这种情形须得有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林中常年积水,而且通风极差,还要有大量的菌物存在。否则,就是那里堆积几千年的枯枝败叶,也照样可以没有沼泽毒瘴!”出现违规违法内容,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已有外站作者,判刑三年半) 第430章 险地 2015·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 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完颜鸿渐双手霓光再次闪现,一眨眼,南宫易和纳兰无苑便已经坐在了赤炎逆鳞兽的兽背之上。 南宫易心中惊讶忐忑,他原以为完颜鸿渐还依旧会让自己与燕云一同霄骑乘云豹插翅兽,却不料完颜鸿渐竟将自己弄上了他的那头赤炎逆鳞兽兽背之上。 眼下南宫易还没有替完颜鸿渐寻到那灵角狔蜥兽,他或许并不用担心身处之境。可是若自己找到灵角狔蜥兽之后,自己还坐在赤炎逆鳞兽背上,而完颜鸿渐若不打算亲自出手击杀灵角狔蜥兽,自己与燕云霄拟定的逃离计划只怕顷刻间便要泡汤。 一时间,南宫易只觉心慌意乱,脸上竟不由自主的涨红一片。 幸而完颜鸿渐并没有在意他的神色变化,心想南宫易定是第一次骑乘如此凶悍厉害的坐骑兽,心中难免会有所惊慌忐忑。他又哪里知道南宫易虽然心中惊慌忐忑,却并非是因为坐下的凶兽,而是唯恐自己计划落空性命攸关! 诸人等完颜鸿渐坐上赤炎逆鳞兽兽背后,才纷纷解印坐骑兽,或直接跃上坐骑兽。而此时,燕云霄骑乘的那头云豹插翅兽却并没有依旧跟在完颜鸿渐赤炎逆鳞兽的后面,而是在两位圣兽使的身后。 这一前一后的变化虽然几可以忽略不计,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兽印圣主所请的贵客,其实只有南宫易一人,至于人族云刀左使燕云霄,几乎是可有可无! 众兽山中根本没有供众人坐骑兽行走道路,还好,那些参天古木每两株之间的距离相当宽松,大概是为了控制自己脚下的土地汲取那些难得的养分,那些参天古木才会将其他巨木迫至七八丈远。 正因如此,八头坐骑兽前行才没有多么艰难。 众兽山是东西走向,西高东低。高大的山丘之中又分出许多独自突出的山峰丘陵,这些山峰丘陵将整个众兽山分成了纵横交错的数十道区域。越往山中行走,参天古木就越稀少,花草藤蔓也会逐渐消失。 只有那些嶙峋陡峭的山壁岩窟之上,才会偶尔生出一株并不粗壮的青松古柏,或者是诸人从没有见过的野花。 随着众人走出山林,顺着曲折陡峭的夹壁山道一路向众兽山腹中走去,四处屹立耸峙的山峰和岩壁上便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石窟洞穴。 这些洞穴小的只有一丈纵横,大的却足足有十几丈纵横,简直就像一张张巨兽的血口。蓦然望去,令人不觉后背发凉头脑发麻。 但南宫易似乎并不在乎那些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的洞穴,他从那赤炎逆鳞兽刚一走进这斯要向他们压来的山道之中,一双耳朵便已猛然竖起,双目中更是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他不仅要用耳朵去探听那些洞穴内外的声息,而且还要用一双利目去观察那些洞穴石窟四周的情形。然后通过这一些列的讯息,才能判断出那些洞穴石窟之中,那一个里面栖息着凶兽,那一个里面并没有凶兽,更甚是,他能判断出那一个石窟洞穴中栖息的是什么凶兽?眼下是否伏于洞窟之中?或是已经出去觅食了。 众人见南宫易一脸警觉与诡异的表情,虽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稍稍一想,也必会明白此举定有深意。所以,他们并没有开口询问他心中的诸多疑问,更甚是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声。 然而,完颜鸿渐却似是有些忍不住般,对南宫易低声问道:“宫少侠,咱们已经行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不知你有没有找到有关灵角狔蜥兽的踪迹?” 南宫易原本正在凝神查探四周洞穴石窟周围的情形,乍闻完颜鸿渐的声音,身体猛然一震,迅速转过身来。 完颜鸿渐见状,不免吃了一惊道:“宫少侠没事吧?” 南宫易轻轻舒了口气,这才开口说道:“适才我正运用寻兽之法探查四周洞穴石窟中的情形,圣主毫无征兆开口,倒是吓了我一跳!”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只瞧得身旁的纳兰无苑长大了嘴巴睁圆了水灵灵的杏目。 完颜鸿渐闻言,微微露出一丝尴尬道:“寡人也是惦念小女怪疾,这才忍不住询问宫少侠那灵角狔蜥兽的踪迹。若是早一些找到它,咱们也好早一些将其斩杀,然后返回御龙宫为小女医病!”他的举动虽然唐突,但其中因由却也合情合理。 不过南宫易既然已经有了昨夜之梦,又经燕云霄说了自己前世往事,所以就算完颜鸿渐急于救治自己的女儿,南宫易心中也忍不住暗中对他咒骂不已。 南宫易神色如旧,但心中却道:“你这老二难道是瞎了狗眼,没看见我正在查探灵角狔蜥兽的踪迹吗?为你那宝贝女儿医病的人可是我,你若是心急,何不另请高明。 原以为你只是一个盛气凌人的一族圣主,哪曾想你竟然是如此一个卑鄙老匹夫,为了那盘古混沌斧,竟然聚众到人族九帝城,将我逼入返老还童潭,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他越想越气,双目之中由沉静,渐渐地便变成了怨毒愤怒。 完颜鸿渐见南宫易神色右边,心中大奇道:“宫少侠由何事着恼,不妨说与寡人听听?” 南宫易见完颜鸿渐发觉他心中仇恨与愤怒,赶忙嘿嘿一笑道:“啊,我是为寻找灵角狔蜥兽那头畜生着恼啊,都走了这么久了,还不见他出现,真是晦气!”他本是一脸仇视与怒意,被完颜鸿渐看破后却以嘿然一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前后表情变化不但诡异,而且还很滑稽。 此时,燕云霄已经从后面赶了上来,相距完颜鸿渐坐下那头赤炎逆鳞兽相距不过两丈余远。听到南宫易的话后,赶忙驱使坐下云豹插翅兽,追上了完颜鸿渐的赤炎逆鳞兽,侧目对南宫易道:“宫少侠,咱们行了这么久,除了偶尔听到几声鸟雀啼鸣凶兽低吟的声音外,所见尽皆是嶙峋岩壁陡峭峰丘,怎么连半个凶兽的影子都没看到?” 燕云霄所言不假,众人在那山林之中虽然没有遇到潜伏游走的凶兽,却也一路听到鸟雀啼鸣,小兽四窜的影子。那山林中古木参天,遮蔽日光,其中又有不少藤蔓花草低矮灌木,将四下几乎遮的严严实实。 这样的地方,本应是凶兽潜伏游走的最好场所。但出乎意料的是,诸人在这片数十里长的山林中,竟然没有遇到过一只凶兽。 若说是有些凶兽昼伏夜出,此时正是吃饱肚子睡觉的好时间,那还勉强能说得过去。但不可能所有凶兽都是昼伏夜出,现在都已吃饱肚子在自己温暖的洞穴之中倒头大睡。 这样的解释不仅毫无信服力,而且简直是滑稽之极,就算说给三岁小孩,也未必回信。正因如此,燕云霄才有此疑问。事实上,不仅是燕云霄心中有这样的疑问,就连两大圣兽使、四大掌旗使甚至是完颜鸿渐自己,心中也早已生出了这种疑问。 燕云霄刚刚说完,与他一排行走的其他六位兽族圣兽使和掌旗使也忍不住点点头,一双双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南宫易,似是正在等他解释。 南宫易看了燕云霄一眼道:“既然燕大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小弟不妨就问燕大哥几个问题!” 燕云霄一抬手道:“宫少侠这就问吧!” 南宫易道:“咱们适才经过那片灌木丛生古木参天藤蔓花草遍布的山林时,燕大哥可曾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燕云霄想了想道:“那片山林的确奇怪,像那样极具隐秘性的山林,本应是凶兽潜伏捕猎的最佳场所。但奇怪的是,那片山林中却似乎根本就没有一头凶兽!” 南宫易闻言点点头道:“燕大哥观察的的确细致,那片山林中似乎的确没有一头潜伏游走的凶兽,这一点的确奇怪。除此之外,燕大哥还有什么发现没?” 燕云霄又想了想道:“另一个奇怪的地方是,那山林中本应有凶兽出没,但事实却没有。不过我们却遇见了鸟雀和四处乱窜的小兽,这一点似乎又很不合理!” 南宫易道:“这一点虽然有些怪异,但其中并没有多大秘密,燕大哥不妨再猜猜!” 燕云霄再次低头想了想,终于一脸无奈的道:“也许是燕大哥眼力不济,我能觉得奇怪的事情,好像就只有这几件,其他的我还发现不了!” 南宫易与燕云霄一问一答之间,其他人也转过脸来凝神细听,就连一向倨傲威严的兽族圣主完颜鸿渐,也竟出乎意料的没有打断燕云霄的询问。 完颜鸿渐见燕云霄再不能找出那山林中怪异的地方,当下忍不住道:“依寡人看来,那山林之中还有几处地方颇为诡异!” 南宫易闻言,赶忙道:“圣主不妨说来听听!” 完颜鸿渐微一沉吟,道:“第一点,那山林中的鸟雀在见到咱们坐下这八头坐骑兽进入山林,均是匆忙逃窜四散惊飞,而且啼鸣呼叫不已。由此可见,那山林中并不是从来都没有过凶兽出没,否则它们为何又要惊慌逃窜呢?” 南宫易点点头:“那第二点呢?” 完颜鸿渐续道:“第二点便是,那些鸟雀飞禽在咱们闯入山林之后,纷纷从灌木花草间惊飞而起,那些游走的小兽也纷纷从灌木间窜上附近的参天古木之上。 这两者禽兽之间虽然并没有什么默契,但它们却可以不约而同的避于巨木之上,纵然有人想捕获它们,只怕也非寻常人能轻易猎之。 据寡人所见,那些参天巨木动辄都是直径五六丈,高约数十丈。便是神功法术俱已化境之人,想要在片刻之间劈断巨木,只怕也是难以办到。除非此人手中持有神兵利器,或可有所大用。这一点,的确很是诡异!” “那第三点呢?”南宫易又问道。 “第三点,那山林之中本已堆叠积压了数百年的枯枝败叶以及鸟兽尸体,经过这么久的岁月,按道理山林中应该有不少沼泽毒瘴才对。可是咱们从中穿过之时,却未曾见到过一处,你们难道不觉得这种情形奇怪吗?” 众人闻言,均是纷纷赞同完颜鸿渐的观点。只有南宫易似是对这一点根本不以为意,他神色依旧,继续开口问道:“那第四点呢?” “第四点?”完颜鸿渐蓦地一顿,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尴尬道,“寡人能发现的只有这三点!” 南宫易这才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替诸位分析分析!” 他一边说着一边整了整衣衫道:“燕大哥发现的问题,的确很重要,也很明显。那山林之中能有鸟雀小兽,却不见大型凶兽出没。而圣主所注意到的这几点,却恰恰解释了燕大哥的问题!” 燕云霄闻言道:“是吗?” 南宫易点头道:“不错!圣主适才提到的第一点不是八头坐骑兽进入山林,均会匆忙逃窜四散惊飞,而且啼鸣呼叫不已。这的确说明山林中的确有凶兽出没,虽然咱们没有遇到,但真的存在。 而圣主提到的第二点则是,那些鸟雀飞禽为何能与游走小兽不约而同的攀上近旁参天古木?这一点用圣主的解释便是些参天巨木动辄都是直径五六丈,高约数十丈。便是神功法术俱已化境之人,想要在片刻之间劈断巨木,只怕也是难以办到。除非此人手中持有神兵利器,或可有所大用。 这就说明,那些参天古木不仅粗壮高大,最关键的是,在其上避难极为安全,就算是凶兽忽至那片山林,那些小兽鸟雀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慰。 至于圣主所言第三点,其实本不存在什么诡异之处。那山林之中确实有堆积叠压数百年的枯枝败叶鸟兽尸体,也极容易形成沼泽毒瘴。不过这种情形须得有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林中常年积水,而且通风极差,还要有大量的菌物存在。否则,就是那里堆积几千年的枯枝败叶,也照样可以没有沼泽毒瘴!”出现违规违法内容,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已有外站作者,判刑三年半) 第431章 灵角狔蜥兽 南宫易喃喃道:“金狮血雾使可知道这擎指峰有多高吗?” 濮阳亭山闻言,脸上诧异之色更重,显然,他并没有料到南宫易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只是,这个问题虽然平平无奇,却一下子难住了濮阳亭山。濮阳亭山并不知道擎指峰有多高,只好也像南宫易一般,扬起头颅像峰顶望去。 瞧了片刻才道:“我看这擎指峰粗粗估计也有两三百丈高!” “两百五十六丈零七尺三寸!”一旁傲然无语的完颜鸿渐忽然说道。 南宫易伸了伸舌头,忽然道:“这擎指峰的确是高!”说完,这才回过头来望向眼前的巨大山窟,一边看口中一边喃喃自语。 完颜鸿渐蓦地说出那句话,本想引来南宫易询问,却不料他根本就对擎指峰高度的来历不感兴趣。一时间倒有些扫兴,转过脸也朝山窟中望去。 南宫易将那巨大山窟大量片刻,又回过头来在山峰附近细细观察一阵,神情凝重目光深邃。众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见他一脸肃穆的神色,也并没有开口询问心中的一些发现与疑惑。 此时,擎指峰前静若死寂,与方才一路行来的诸多山峰峭壁山道绝岩相比,简直繁冗街市与荒凉山野。在这里,一行诸人根本就听不到四下有半丝凶兽的嘶吼嚎叫声,更甚连飞鸟的啼鸣声也听不见。 若非那四周山峰地下也同样生着些许翠碧色的野草,点缀着两三片或红或黄的玲珑花朵,谁都可能以为这里根本从来都没有一丝生机。阵阵清风吹来,打在诸人脸上,这才让人感觉眼前所见并非恍惚之梦。 南宫易探查半晌,终于点点头道:“此处正是灵角狔蜥兽的栖身之所。” 听了南宫易做出的判断后,众人均忍不住一脸惊惧的望着适才凝视许久的山窟,似乎刚才并没有发现这一口巨大山窟有什么奇特之处。 燕云霄道:“宫少侠为何确定这一口巨大山窟就是灵角狔蜥兽的藏身之所?” 南宫易抬手一指众人近旁的坚硬岩石山道说道:“大家想必已经发现了这坚岩之上的隐约爪痕了!” 众人闻言,又忍不住低头朝脚下青灰色的坚岩望去。所见之处,众人这才发现在那坚硬的青灰色岩石上,每隔七八丈便会出现 五道爪痕,那爪痕有四尺余长,直若五柄利刃从坚岩之上划过,深及一寸。 众人一见之下,心中更是惊惧,如此巨大的爪痕,就算将完颜鸿渐坐下的赤炎逆鳞兽的利爪增加一倍,也是难以与其相较的。 不过那爪痕虽然巨大锋利,却并非是刚刚留下的。因为爪痕若是留下不久,起印迹之处势必会现出白色的坚岩文理。而眼下这些爪痕已经变成了青灰色,上面似乎还有些许泥土和淡淡的苔藓。 正因如此,那爪痕混迹于斑驳的青灰山道之上,若不是仔细看,定然是不容易发现。 众人望着那巨大爪痕探查良久,均是一脸忧色。燕云霄一指那些爪痕道:“宫少侠,依你之见,这些爪痕是否便是那灵角狔蜥兽留下的?” 南宫易摇摇头道:“这样巨大的兽爪,极有可能便是灵角狔蜥兽留下的,可是从这爪痕的样子来看,似乎已经存在很久了,至于有多久,我就说不上来了!” 完颜鸿渐闻言,眉头一皱道:“宫少侠既然看不出这巨大兽爪存留的时间,那你可否瞧出眼前这巨大山窟是不是灵角狔蜥兽的藏身之所?现下他是否正藏于其中?” 南宫易摇摇头道:“适才我将这山窟左近都探查了一遍,发现这个山窟并不像其他山窟一般,外面留有其他凶兽残骸。灵角狔蜥兽向来喜居干净之地,这一点似乎正和它的习性相吻合。 再者,在山窟洞口左右两侧有盛开着紫禅珠花。原本有凶兽栖息的地方生有草木花卉也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这山窟洞口处盛开的却是终年不凋谢的紫禅珠花。这种花话散发出一股形似紫罗兰般的异香,而灵角狔蜥兽就极为喜欢嗅闻这种花香。 最后一点是,在那山窟左近,留着许多琐碎鳞甲,虽然极小,而且残缺不全。但是我却可以肯定这些细小残缺的鳞甲均是从灵角狔蜥兽的身上磨损下来的。灵角狔蜥兽有一个习惯,没到全身鳞甲蜕换之时,他会寻找极为坚硬的岩壁或峰丘来回摩擦,将那些将蜕未蜕的鳞甲尽数磨掉。 从那些细小残缺的鳞甲来看,上一次灵角狔蜥兽蜕换新甲至少已经有五十年的时间了!” “五十年?”完颜鸿渐一脸惊异的问道,“怎么会这么久?” 南宫易也抽起眉头道:“我也不太清楚,正常来说,灵角狔蜥兽蜕换新甲的时间应该是一年、三年、七年、九年、十三年、十七年和二十一年!也就是说,等到灵角狔蜥兽最后一次蜕换鳞甲之后,它身上的鳞甲就会达到最坚硬最厚重的地步,一直陪伴它到老到死。 常理而言,一头健康的灵角狔蜥兽能存活的最长时间是四百到五百年,而极少数的灵角狔蜥兽则可以存活八百到一千余年。有史料记载,神州近前后五千年来,存活最久的灵角狔蜥兽有一千三百七十八年的长寿,简直可以与生存于四海之中灵龟的寿命相比。” 众人听南宫易叙述有关灵角狔蜥兽的事情,均忍不住暗叹灵角狔蜥兽的寿命之长。完颜鸿渐却一指那巨大山窟道:“既然如此,宫少侠也定然已经确定眼前这口巨大山窟便是灵角狔蜥兽的栖身之所了?” 南宫易点点头道:“不错,眼下这个山窟的确是灵角狔蜥兽的栖身之所,只是……” “只是什么?”许久不语的濮阳亭山忽然问道。 南宫易看了他一眼,道:“只是眼下这山窟之中并没有灵角狔蜥兽!” “宫少侠何出此言?”完颜鸿渐疑惑道。 南宫易道:“灵角狔蜥兽之凶悍狂猛仅次于上古五大龙兽,若是其休憩与洞穴之中,此时咱们定可以听到它响若惊雷般的鼾声。” 完颜鸿渐点点头道:“那么,依宫少侠之见,咱们是在此地等候灵角狔蜥兽归来,还是动身四处去寻找它?” 南宫易道:“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听不远处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骤然传来。其吼声之响冲击之甚,竟将近前山壁上的岩石碎屑纷纷震落,就连坐落于山道上的巨大山峰也似忽然颤抖起来。 “灵角狔蜥兽来了!”落于最后面的凌窟掌旗使忽然神色大变的吼道,一边疾呼,手中顿时变多了一柄赤色长剑。这柄长剑名为长生,乃是凌窟掌旗使的独门兵刃。 长生剑方一出鞘,一股淡红色的光晕变倏然冲出,在空中一闪,发出一声低吟。 凌窟掌旗使拔剑之际,其他人也已经纷纷转过身来,一脸惊惧的朝身后望去。除了兽族圣主完颜鸿渐依旧神色倨傲自信无比之外,其他人均已脸色煞白。 坐在南宫易旁边的纳兰无苑更是吓得闭上了眼睛,双手死死地抱着南宫易的右臂,将面颊贴在他的身上。 其时,南宫易也已经心跳如狂,口鼻之中凉气倒吸。虽说他对神州之上的万千凶兽名讳习性都若了指掌,但却极少见到过真正的凶兽庐山真面目。 此时乍闻一声惊雷般的狂吼远远传来,心中忍不住一慌乱。纵然他知道眼前有这许多兽族高手护卫,还有兽族圣主完颜鸿渐守在身旁。但他却一点也不敢确定,这些人是否能够击败眼前的这头忽然袭至的凶兽。 众人转身之际,都已经纷纷亮出法器兵刃,阳光打在那些色彩各异气光霓彩流转不休的众多兵器之上,顿时发出或寒或热或明或暗的霞光。 完颜鸿渐并没有出手,只是静静地坐在赤焰逆鳞兽的背上,双目凝重而满含肃杀的望着嘶吼声传来的方向。 第一声嘶吼声刚过,众人就已纷纷戒备起来。接着,一阵阵连续不断的嘶吼浑如惊天巨炮般,再次迅速狂猛的超众人所处的方向跌宕而来。 两大圣兽使、四大掌旗使和燕云霄七人都已经呈扇形散开,神色凛然的望着凶兽嘶吼声传来的方向,手中兵刃赫然欲出。 山窟之前的局势顷刻之间变得无比压抑凝重,一场惨烈的激战搏斗正要一触即发。燕云霄回过头去,瞥了一眼正坐在完颜鸿渐身旁的南宫易。 他早已和南宫易说定,一等完颜鸿渐出手搏杀灵角狔蜥兽时,他便带着南宫易和纳兰无苑逃出众兽山离开兽族。眼下灵角狔蜥兽既然已经出现,那么他也一定要选好时机,带着南宫易和纳兰无苑双双离开。 第一记嘶吼声方起,原本湛蓝的苍穹之上顿时便被厚重的彤云遮盖。阴霾笼罩之下,众人的心情也几乎与天空相差无几。 忽然,众人的目光落在了西北方向那座陡峭的峰丘之上。一个黑点忽然从高大的岩壁后面一跃而起,嘶吼声蓦地醒目倍于。那黑点刚一出现,便如同闪电般,朝着众人伫立的地方飞奔而来。 它的动作矫健迅捷,在那参差如犬牙般的岩壁峰丘之上疾驰,简直就像在平地上一样。 不过片刻,那黑点便已奔至众人面前百丈之距。这时,所有人都已经瞧清楚了眼前凶兽的样子。 只见这头凶兽遍身紫红色的鳞甲,形如扇贝一样堆砌镶嵌在那凶兽的身上。凶兽头颅巨大,一双如火炉般的双目正闪烁着充满煞气的凶恶光芒。它的颅顶倒竖着三道赤红鳞片,仿若三根利角傲然挺立。鼻孔巨大,正呼呼呼的喘着粗气。一张血盆大口,中伸出一条三尺余长的赤红长舌,正在自己不满刀刃利齿般的唇齿边甜食馋涎。 远远望去,这头巨兽足足有七丈长,四根如同巨柱般的前后肢,稍稍分开,呈奔跃之势站立。四肢之上的坚硬鳞片,在淡淡的天光下泛着悠然紫黑的光芒。 不止这些,最引人瞩目的还要数凶兽脊背之上那三排如同刀锋一般傲起的刃刺,仿佛一旦那刃刺划到谁,就能立刻这个人一分为二。 众人心如重雷般狂跳着看向那头凶兽,心头均默念着一个名字:这就是灵角狔蜥兽了!,众人凝望着凶兽的同时,那头凶兽也在百丈之外满目凶色般死死地盯着众人,仿佛像盯着一顿大餐一般,馋涎狂吞贪婪可怖。 冷风咻咻,却不在像方才那个样带给人一种惬意的凉爽。此刻的劲风简直就如同十二月的寒霜落在身上,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凶兽与众人之间的气氛顷刻间变得极为压抑也极为凝重,简直都要凝固了。四下一片死寂,谁都不敢妄动分毫。 南宫易望着那头凶悍猛恶的巨兽似已变得痴傻,他的呼吸几已停顿。但是他的心中却忽然泛出一个念头,就仿若平静如镜的大海上蓦地掀起了一朵惊涛:“这头凶兽似乎不是灵角狔蜥兽!”南宫易这样想到。 可是,还没等他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那头凶兽便电射般,朝众人飞跃而来。的确,这凶兽奔驰之速简直就如同飞跃。 原本那凶兽是傲立在距众人百丈外的北边岩壁上的,等它一动,凶兽的巨大躯体便迅速超前跃出*丈的距离。只见它四肢飞闪,身影如风,扑点了三四回,便从众人一侧的山岩上狂扑而下。 狂扑之中,蓦地嘶吼一声,直震得众人耳中嗡然,心中胆寒。 距离凶兽最近的是夜度掌旗使,他只觉眼前一花,劲风忽至,险些就要将自己从青背雷犀兽的兽背之上冲落。 情急之中,他右手疾挥,手中的那柄玄冰斧上顿时激射出一道赤红气光,夹杂和丝丝雷电破空之声,超迎面扑来的凶兽击去。 这一击根本不容取巧,全以自身法术修为取胜。慌乱之中,夜度掌旗使已经将自己的驭兽真气运至十成,这一击所用的法术,正是兽族法术中精奥无比的“千山暮雪” 第432章 激战 法术方一施出,四周便狂沙顿起,眼见威力之刚猛足可开山裂石断木折树,若是击在那凶兽身上,就算不能将其击杀,也必定令它吃痛不已。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夜度掌旗使这一击杀招方一施展开来,飞光霓彩倏忽间便攻至凶兽近前,却被那凶兽巨爪一挥,顷刻间扫落到左侧的山岩之上。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三丈余长的岩石顿时便被那凌厉的气光霓彩炸成千万片,犹如潇潇暮雨般,从空中洒落下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直瞧得夜度掌旗使双目发直全身僵硬,心下暗自惊道:“此獠真是忒快了些!” 惊忖之际,竟然忘了闪身逃避,倒是其坐下的青背雷犀兽迫于凶兽之威,惊慌中甩开四蹄朝山道中狂奔而去。 然而,青背雷犀兽的奔跃速度又怎能与那凶兽的扑闪之势相比。还没等夜度掌旗使坐下的青背雷犀兽奔出三丈,那凶恶巨兽便已腾身而起,快若闪电般朝夜度掌旗使抬爪扑去。 众人见状,都已经慑的面容惨白双目僵直,心中黯然道:“夜度旗使只怕必死无疑!” 夜度掌旗使本是兽族六大掌旗使中神功法术修为最高者,但以方才情形看来,就连这位修为最高的掌旗使,也难在那凶兽近前走上一招。 虽说这凶兽攻袭突然行动灵活迅捷,有着先发制人主动权,但夜度掌旗使身为六大掌旗使之首却败相机惨狼狈无比,根本难以抵御那头凶兽。由此来看,此凶兽之厉害可见一斑,怪不得众人能在顷刻间为其震慑。 眼下夜度掌旗使命在旦夕,离他最近的东门寒齐蓦地从惊愕中醒转过来,口中疾呼道:“夜度,小心!” 疾呼声中,立时催动十成驭兽真气灌入右臂,御使手中的饮血狂刃破空而出,犹如一弯坠落苍穹的孤月,闪烁着熠熠光华渗透着彻骨的寒意朝那凶兽的头颅斩落。 此时,那凶兽若是执意要追击夜度掌旗使,势必会被迎面飞射而来的饮血狂刃劈中,就算他身披坚甲,只怕也要被饮血狂刃削掉一大块。若是迎击东门寒齐的袭杀,夜度掌旗使这到嘴的猎物便要逃脱。 当然,这都是众人在电光石火之间一闪而过的念头,至于凶兽会做如何选择,谁也难以预料。 饮血狂刃眨眼即至,呼呼狂风之中带着赤红色的峭寒烈火,仿若地狱恶魔怪,携着劈山裂谷般万钧之力,朝凶兽暴怒劈落。 那凶兽见状,原本扑点的巨大身躯忽然在空中一滞,旋即蓦然转身,巨尾横扫,宛如一条盘曲弹射的怪蟒,在空中蜿蜒绷直再弯曲如弧,闪电般斜斜击落在东门寒齐御使的饮血狂刃的刃柄之上。巨尾与刃柄方一接触,便发出“哐嘡”一声震响,宛如两只巨鼎相撞,发出万千火光溅射开来。 饮血狂刃猛然受到重创,东门寒齐身子一震,险些从犀虎青风兽的兽背上跌落下去,一时面色惨白,心惊如雷般忖道:“此獠果不愧为灵角狔蜥兽,当真厉害之极!” 东门寒齐的神功法术修为原本早已达到御兵飞行之境,适才赫然出手,便是以御兵飞行之术,驾驭饮血狂刃攻杀那头凶兽。 哪曾想,眼前凶兽竟然能够凭空转身,以粗壮巨尾迎击自己饮血狂刃的刃柄。这一击之力狂猛异常,似有千山雪崩狂浪滔天之势,直震得东门寒齐虎口开裂,一时竟控制不住飞在空中的饮血狂刃。 饮血狂刃失控之下,蓦地从空中翻飞而起,闪过一道光弧,沿着光滑的岩壁斜斜切落。只听“滋滋滋”一阵刺耳的切割声,那巨大光滑的岩壁竟被饮血狂刃飞冲之势划出一道两尺余深三寸来宽五丈长的裂痕。若非那岩壁足足有二十余丈长,只怕顷刻间就要被饮血狂刃一分为二。 饮血狂刃经岩壁力阻,飞冲之势顿时减缓。东门寒齐见状,再次催动法术,但见他双手之上赤红色的光芒彩晕蓦然暴涨,宛如滔滔流转不息的暴怒浪涌,低吟鼓荡着如大海狂潮般射向插入岩壁的饮血狂刃。 饮血狂刃被那光芒包裹,顿时便如同被一只巨大的隐形手臂凭空拔起。发出“咻咻”破空的锐响,再次朝那凶兽攻去。 这时,坐在兽背的上的众人,均已从震惊忐忑中回过神来。纷纷催动法术,向那凶兽围攻而去。 六七件法器兵刃同时催动,山道上顿时便被一层层一道道的气芒光柱笼罩。呼啸龙吟般的劲风不绝于耳,尘沙四起狂狼卷舞,随同着各色气浪击向了那头凶兽。 凶兽被东门寒齐一阻之下奔跃之势顿时减缓,再经众人一齐施展法术,一时间竟被缠在了原地。 只见它在巨大的山峰岩壁之上东窜西跃,一边闪避着众人发出的狂猛气光,一边狂性更烈的寻找时机伺机飞扑。 众人发出的狂猛气光要么被那凶兽闪身躲避,击落在左近的山峰之上,发出“轰隆隆”的爆响。要么被那凶兽抬爪摆尾击飞出去,落在远处的峰壁上,击落岩石碎屑万千。 经此纠缠,夜度掌旗使这才避开那凶兽攻袭,退后数丈再次回转身来迎击凶兽。七人施展法术合击那头凶兽只过了片刻,势头便被凶兽的狂猛之势尽数压下,料想过不了片刻,那凶兽定会攻到近处打破这纠缠局势。 见到此种情形,金狮血雾使濮阳亭山当先从坐骑兽背上一跃而起,御空飞行的同时,甩开手中犀恐玄冰戟向那凶兽的眉心刺去。 其他众人见状,也纷纷跃入空中,手中法器兵刃之上真气流转不休,霓光气芒翻飞之下,分别攻向凶兽的腹部、四肢、后背、脖颈等要害。 其时,唯有两个人没有上前合力缠斗,这两个人一个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出手,而在一旁观望的兽族圣主完颜鸿渐,另一个便是伺机带南宫易和纳兰无苑逃离的燕云霄。 此时众人激战正酣,完颜鸿渐虽然尚未出手,但他的一双锐利虎目却几乎一刻不离的盯在凶兽身上,注视着凶兽的一扑一闪一腾一跃,也注视着众人的重重杀招。 南宫易早已吓得面色惨白抬手捂住了双耳,纳兰无苑则捂住双耳埋头在南宫易的怀中,全身颤抖几欲晕厥。 那凶兽嘶吼声不断,每一次狂吼之下,都会令兽族两大圣兽使和四位掌旗使心头狂跳。这凶兽猛悍至斯,以他们两人全力围攻之下,尚且压制不住凶兽暴怒之势。若是有人稍有疏忽,只怕顷刻间凶兽就会冲破六人合围,瞬间将他们或伤或毙于其利爪与巨尾之下。 濮阳亭山犀恐玄冰戟赫然刺出,直对凶兽眉心。长戟前端赤红色的烈焰气光喷涌如电,滔滔之势如风雷裂云,转瞬间便已袭到凶兽眉心一丈处。 此时,凶兽的身躯正好扭转,对着另一旁的东门寒齐挥动前身利爪拍去。而巨大的兽尾则凭借着身旁劲风扫向左侧夜度、流云两位掌旗使,两只后爪更是踩向身躯之后的晨霜、凌窟两位掌旗使。 这一击之下,就有狂猛攻袭,又有灵活闪避,端的是凌厉迅捷无比。 濮阳亭山见凶兽并未顾忌自己的攻袭,顿时心中一喜,暗地喝道:“孽畜,还不快来受死!” 濮阳亭山志在必得,眼见犀恐玄冰戟的戟刃携着浩浩怒吼的真气狂浪便要刺入凶兽的眉心,将他开颅斩毙。却听“铛啷”一声闷响,自己的犀恐玄冰戟竟然被凶兽的头颅震了开去。 这样的情形令濮阳亭山险些惊叫出来,他的心中不断在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眼前情形,就算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但却是真的发生了。众人心中狂震,这凶兽的头颅鳞甲到底有多坚硬?竟能将金狮血雾使灌注十成真气狂猛刺出的犀恐玄冰戟一举撞开? 然而,那凶兽根本就没有给众人以及濮阳亭山细想的机会。一等濮阳亭山手中所持的犀恐玄冰戟被自己头颅之上的紫黑色坚甲撞开,那凶兽蓦地扭转头颅,疯狂暴怒的巨大凶目中,几欲喷出火来。 随着凶兽嘶吼如雷的暴怒声在众人耳旁炸响,一枚巨大的火球瞬息间便电射到濮阳亭山的身前。 “金狮血雾使,切莫小心这畜生!”犀虎青风兽东门寒齐的声音忽然从濮阳亭山的对面急急传来。 濮阳亭山闻言,立即抬眼来看,这一看却几乎将他惊呆。 那火球并不是从凶兽那暴怒的双目中****而出的,而是从它那血盆巨口中飞出的。 正当濮阳亭山愕然之时,凶兽的巨大头颅蓦地扭转,紧接着,一枚赤红无比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巨大火球便呼啸着射向了正对着凶兽头颅的濮阳亭山。 另一侧的东门寒齐,一时间竟被凶兽此举慑住,手中饮血狂刃狠狠地斩向了凶兽的侧身鳞甲之上。 只听“哐嘡”一声炸响,东门寒齐手中的饮血狂刃竟被震飞而起。脑中翁然之下,东门寒齐脸色大变,他的右臂瞬间被那狂猛的力道震得麻木刺痛,险些连自己的兵刃也拿捏不住。 凶兽左侧的夜度和流云掌旗使本是攻袭其左侧腰腹的,却不料凶兽的一条巨尾灵动刚猛至极,他们方一挥出手中兵刃攻向凶兽腰腹。 哪料那巨尾便如长了双目一样,仿若神龙出水般从两人近前扫落。那巨尾来势极快,顷刻间便已到了夜度与流云两位掌旗使的眼前。 此时,他们想要躲避已然不及,匆忙之中,两人迅速转腕。流云掌旗使手中的缠思索蜿蜒如蛇,“嗤”的一声便向凶兽巨尾卷去。 缠思索也是集灵动坚韧刚硬于一体的利器,原本与凶兽巨尾有异曲同工之妙。眼下一经甩出,顿时便如跗骨之蛆般锁在了凶兽巨尾之上。 夜度旗使见机会难待,猛然挥起自己手中的玄冰斧,想要将狂扫而来的凶兽巨尾一举斩成两截。与此同时,流云旗使迅速退在夜度旗使身后,足下真气怒冲,打算要上翻而起,从凶兽巨尾之上跃过。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凶兽狂扫而出的巨尾末端,如同一根精钢打造的铁棍,击落在了夜度旗使手中劈落的玄冰斧的斧刃之上。 金铁相交之下,那暴怒凶兽的巨尾末端登时便被夜度旗使手中的玄冰斧削掉了两尺有余。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夜度旗使手中的玄冰斧,竟然被那凶兽坚硬巨尾一扫而下的狂猛之势一举击碎。与此同时,夜度旗使的身体也被喷涌的狂浪和斧柄之上传来的冲击之力倏然撞飞。 他只觉右手臂腕猛然钻心一痛,接着便再也使不上一丝的气力了。他知道,自己的右腕已然被那巨大的力道震断,身体仿若断了线的风筝,朝山峰右侧坠落而去。 心丧若死之际,夜度忍不住凄然长叹:“好畜生,我命休矣!” 眼见夜度旗使就要狠狠地撞在右侧峰壁之上,忽然有一道赤红色光影一闪即使,顺着夜度旗使落下的方向闪射而去。一等他坠下,便一把将他托起,再闪射而回。 这个人正是一直观战的完颜鸿渐,刚才一来一去之间,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南宫易甚至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完颜鸿渐的离开。但是等一瞥之时,身旁已经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夜度旗使。 坐在云豹插翅兽背上的燕云霄已然怔住,心中惊道:“完颜鸿渐身为一族圣主,神功法术之修为已然跃上仙级之境。自己若真想逃离,真的就能瞒过他的耳目吗?如若被他发现,只怕顿时就要性命休矣。” 完颜鸿渐适才观望激战许久,并非真是要看看自己众位属下的身手绝技。他只是为了了解灵角狔蜥兽的攻击方式,然后在知己知彼之下,以逸待劳。 此刻他已经对眼前灵角狔蜥兽了解了七八成,所以这才悍然出手。 完颜鸿渐方一救回夜度旗使,便再次朝凶兽右侧的濮阳亭山电射而去。 第433章 圣主出手 濮阳亭山一击不中,结果被凶兽反噬。那巨大火球带着耀眼的长尾呼啸击出,直取濮阳亭山面门。 濮阳亭山本是一举刺出犀恐玄冰戟,被震开后身体一时难以控制,想要闪避凶兽这迅捷反击,简直难如登天。 情急之中,只好再次挥起手中的犀恐玄冰戟,以戟作刀般,朝着那巨大火球疯狂劈去。 “轰然”一声炸响,那巨大火球被濮阳亭山的犀恐玄冰戟一劈为二,炸成千万点萤火从空中散落。与此同时,濮阳亭山手中的那柄犀恐玄冰戟的戟刃,也已经被那赤红燃烧的火球一举炸断。 他的身子被火球炸裂之力冲飞而起,大震之下直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已经喷将出来。其时,他坠落之处便是一方巨大的参差坚岩。眼见他的脑袋就要撞在坚岩尖端瞬间爆裂,却忽觉后背一股强大的绵力将自己稳稳托住,再轻轻一推,竟飞向了山道上赤焰逆鳞兽脊背。 那凶兽喷出火焰球攻击濮阳亭山与自己巨尾被夜度挥斧削掉一段只是一前一后的事情。等到它感觉尾端巨痛之时,两尺余长的一段巨尾已经落在了下面岩石之上。 这些,凶兽几已彻底疯狂。流云旗使等的就是夜度旗使挥斧劈斩凶兽巨尾替自己抵挡锋芒,然后足下猛然灌注真气,变要从凶兽横扫而来的巨尾之上跃过。 岂料凶兽在巨尾受伤之后,狂性大发,巨大躯体猛然来回狂奔,受伤的巨尾更是甩动不已。 流云旗使的缠思索本是牢牢地所在那巨尾之上,此时凶兽来回狂奔,巨尾摆舞之下,竟将流云旗使整个人也拽着甩动起来。 流云旗使在六大掌旗使中神功法术修为最低,哪经得住如此折磨。不过片刻之间,她便双目昏花腹中翻涌如浪,几乎将所吃的东西尽数吐出。 可纵使如此,她也不敢将紧攥在手里的缠思索松开分毫。以此时凶兽巨尾狂舞之势,一旦她松开缠思索,便可能直接飞甩而出,撞在近旁的山峰之上,轻则骨骼尽折终身残废,重则脑袋崩裂一命呜呼。 可是以流云旗使的修为,又怎能经得起此獠的持久狂甩? 正在流云旗使汗湿全身,心惊若死之际,忽然身后被一个人出手按住,接着,她狂舞飞甩的身子也稳稳地停了下来,落在了近旁的峰壁之上。 等她转身之际,这才发现完颜鸿渐已经飞身电射而出,朝那凶兽攻去。 完颜鸿渐之修为早已进入仙级之境,他方一出手便能将兽族一位圣兽使与两位掌旗使安然救下,由此可见其神功法术之雄浑深湛要远胜于在场的每一个人。 完颜鸿渐身形一闪,便已来到凶兽面前八丈之处,但见他足下光晕翻滚,犹如滔滔涌动的江水,将他整个身子稳稳地托于空中。而他的身上则鼓荡着澎湃狂霸的罡气,赤色气浪流转,红色的光晕弥漫,乍见之下彷如天神下凡神威凛凛。 他的右手之中不知在何时,已经多了形状古朴的黑色圆环,此环似铜非铜似铁非铁,但圆环之上却隐隐飞旋着一抹光晕,环身之上似乎还刻有清晰可见的龙云纹饰。 另一旁刚刚被凶兽坚甲震开的东门寒齐见兽印圣主亲自出手,心中稍稍安定,口中顿时喝道:“圣主驾到,孽畜还不快快受死!” 说着再次飞身而起,右手饮血狂刃在空中交叉飞劈,一道道赤红色的气光顿时如同霓虹幻光,发出迸爆巨响,朝凶兽的面门攒射而去。 那飞射的气浪扫动四周炸裂飞溅而起的碎石烟尘,犹若从火山中跳脱而出的一头猛兽,全身携着炎炎火光,呼啸着便冲向了凶兽口鼻。 “吼吼”,只听那凶兽仰头狂吼一声,巨大的血口蓦地大张,像一汪深不见底的血窟,竟然将东门寒齐劈出的狂猛气浪火焰,一张口便尽数吞掉了。 众人大骇,金狮血雾使濮阳亭山、犀虎风使东门寒齐二人均是兽族四大圣兽之中神功法术修为最强者,东门寒齐虽然比濮阳亭山稍弱一筹,但却相差无几。 眼下东门寒齐所施展的法术乃是兽族镇兽法术中最厉害的一式招诀,唤作“赤日千耀诀”,其威力猛悍劲道之刚猛,足可断壁开山泵云裂,只凭那灌注至阳至烈驭兽真气的气浪红光,便足可以与火焰山腹中的岩浆相比。 那料如此厉害的法诀,却被那凶兽张口吞下,而且毫无损伤。这不仅让东门寒齐心中一凉,暗叫:“这孽畜难道竟杀不死?” 就连退与一旁的众位兽族掌旗使,也忍不住张大了嘴,几乎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的这一幕。 那凶兽一口吞掉东门寒齐劈出的气光赤浪之后,意犹未尽的伸出巨舌舔了舔上唇,红目凶光大炽,怒吼一声,乘风闪电奔跃,继续朝着对面的完颜鸿渐猛扑而去。 东门寒齐见自己如此一击都不能让眼前凶兽损伤分毫,一时间心中沮丧胆寒之极。正要转身避让,却见那凶兽头颅一扬,挥舞着利爪便朝兽印圣主扑去。 情急之下,东门寒齐急忙喊道:“圣主小心,这畜生厉害得紧!” 就连受伤坐于赤焰逆鳞兽背上的濮阳亭山也疾呼道:“圣主万勿小觑了此獠,这厮厉害之极!” 完颜鸿渐听到兽族两位圣兽使的提醒,忽然扬眉大笑道:“好畜生,寡人就在你面前,还不快快来攻!” 他一边说着,右手黑色圆环赫然便脱手而出,大喝一声,圆环之上赤红色的光气咻咻流转,宛若海中漩涡越转越快越旋越大。顷刻之间便已涨到三丈有余,竖在了自己面前! 光气氤氲,赤红色火焰闪烁,直将四处的坚岩照的忽明忽暗殷红一片。 那澎湃呼啸的罡气与流转不息的赤红光气喷薄而出,化作七八圈光环,层层叠叠的向飞扑而来的凶兽撞去。 光影辉映,云雾崩散之际的,但见完颜鸿渐红发扬舞,赤须戟张,周身经脉紫光爆闪,无数紫红色的细线在经络游走,汇集头顶,突然化为冲天赤光。 “九曜烈焰!”在场观战的兽族众人忽然齐声惊呼,面色瞬间惨白。 原来这“九曜烈焰诀”乃是兽族御龙在天法术中的精奥法诀,寻常之人若没有坚韧的意志,终其一生也绝对难以修成如此厉害的法术。 就算天资聪颖之人,要想修习此术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也须得付出极大的辛劳。最重要的是,此种法术虽然狂猛霸道之极,但却须得修习法术之人有纯正雄浑的真气护体。若不然,在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这样的法术往往会发生反噬。 轻则经脉停滞全身僵直,或经脉受损,犹如河道崩坏,无法凝集调使其气。重则五脏受创,立时便有性命之虞。 此种法术讲求将浑身元神真气强行灌注于一支或两支经脉之中,让元神真气毕集一处,并在刹那间倍增倍长,奋力出击。 若是可以将对手一力击杀,便不会出现任何凶险。倘若如此强大的真力气浪被对方尽数弹回,只怕立时便会真元崩爆,元神俱灭。是以若不是到性命攸关之时,就算有人修成此种法术,也定不会轻易施展。 燕云霄虽不知道此术名目,但见兽族众人个个面色惨白几如宣纸,稍稍一猜测,便能想到完颜鸿渐的处境定然凶险。 那七八道光环重重叠叠的递推而出,仿若太阳发出的一圈圈赤炎光晕,直撞向那凶兽的巨大头颅之上。 那凶兽见到眼前层层叠叠的巨大赤色光环,似是觉察到其上携带的凶险。中途忽然猛然一滞,接着狂吼一声,向那层叠赤炎光环上面高高跃起,再朝着完颜鸿渐猛扑而下。巨口张处,咆哮如雷,一道金红色的火柱爆舞怒射。 完颜鸿渐见状,碧眼之中忽然光芒爆射,大喝道:“青龙焰日曜!” 吼声放歇,一道赤红色光芒便突然从他头顶、四肢与前胸、后背逸散盘旋,光芒绚丽,流离变幻。 左手蓦地冲天猛击,手指捏诀变幻,右手朝那祭在空中的黑色圆环猛然拍去。 只听“轰”地一声,赤红色真气如光环,层层叠叠绕着手臂飞舞毕集,刹那间从他的右掌中击出,尽数涌入那祭在空中的黑色圆环之。 那黑色圆环中层层叠叠狂涌爆射而出的气浪霓芒光圈,瞬息间便怒爆飞出,化为一条巨大的赤红色光火龙,咆哮着电射而出,击向五丈外的狰狞怪兽! “轰隆!”红光崩舞,赤光火龙闪电般破入金红色的光柱,呼啸着撞在狂猛凶兽巨大的头颅之上。 又是一声轰雷巨响,赤光火龙爆裂开来,化为几段紫光。那狰狞凶兽头颅之上麟角飞溅,顿时吃痛不已,发出凄惨的痛吼。 巨大的冲击力尚未停歇,直将凶兽的巨大身躯硬生生撞得冲天飞起,红鳞片片迸飞,带着漫漫血珠在风中碎裂飘舞,坠落在二十多丈外的山道上。 这一击可谓和凶兽激战以来,第一次将其重创击溃。原本紧绷着心悬的兽族臣使,见到完颜鸿渐一击得手,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将刚才心中的一片巨石缓缓放下。 那凶兽第一次遇挫,被完颜鸿渐以御龙法术中的“青龙焰日曜”一举击飞,性情顿时更为狂暴。它坠落山道之上,便“吼吼”狂号着翻身而起,再次朝完颜鸿渐狂奔扑点过来。 适才众人见完颜鸿渐奋起神威,将那狂猛凶兽一举击飞,还以为完颜鸿渐定是大获全胜,以雄浑真气与刚猛霸道的御龙法术一击得手。 却不知就在方才完颜鸿渐一击而出之后,那狂猛霸道的霓光气浪中,有一部分也被反震而回,这一部分虽然不多,但却对他的全身经脉与五脏六腑也造成了些许的冲撞。只是他好强倨傲,隐忍不发,根本没有表现出来 完颜鸿渐再次哈哈大笑,接着一声清啸,口中法诀默念,全身真气滔滔汇集在他的右臂之上,随着手臂的接连拍出,那层层叠叠的七彩光圈之中便轰雷连舞,赤红色的气芒烈焰,直若清晨东升的旭日一般,呼呼浩浩的冲天变幻而起。 所谓御龙法术中的“九耀烈焰”,指的分别是雄浑真气,催入一脉或双脉中,然后华为九曜之状,附属天地之火攻伐对手的厉害法术。所谓九曜,指的乃是天上的九颗星辰。分别是日曜太阳,月曜太阴,火曜荧惑星,水曜辰星,木曜岁星,金曜太白星,土曜镇星,罗睺黄幡星,计都豹尾星。 驭兽真气到了至高境界,便可以将真气化为青龙焰日曜、火风焰月曜、麒麟焰金耀、梼杌焰木曜、白泽焰水曜、獬豸焰火曜、鬼车焰土曜、罗睺焰黄幡和计都焰豹尾九种星象形状的真气光芒。 随着手势与法诀恣意变化,每一种星象气浪光芒都是至刚至猛霸道无比的。因此这“九耀烈焰”可谓兽族神功法术中最为威猛狂霸的法术真诀。兽族古往今来,修成此种法术的人也不过只有二十一人而已。 那狂暴巨兽怒吼声中,横空弹舞,巨尾卷起一道赤红色的眩目光弧,以惊天裂地之势朝着完颜鸿渐轰然电扫。 完颜鸿渐蓦地狂喝一声,整条右臂狂芒爆射气浪喷涌,夹携崩天裂地之势,仿若万雷齐鸣千山雪崩般,朝祭在空中的黑色光圈连连拍击而下。 气浪狂涌,光芒爆射,火风焰月曜、麒麟焰金耀、梼杌焰木曜、白泽焰水曜、獬豸焰火曜、鬼车焰土曜、罗睺焰黄幡和计都焰豹尾,剩余的八中星象气芒直若汪洋倾覆般,呼呼浩浩的便朝那巨兽猛攻而去。 他周身真气狂猛霸冽,风雷滚滚,每一次劈出都犹如天崩地裂,比之先前与那凶兽激战竟似乎更强猛数倍! 此时,众人均已避在完颜鸿渐与凶兽二三十丈之外,纵使如此,那翻滚喷涌的气浪也将众人直刮的面颊生疼衣衫猎猎作响。 第434章 斩杀凶兽 那鳞甲残缺双目赤红如火的凶兽见到这种情形,顿时跳踉怒吼,横冲直撞,躲避完颜鸿渐的击杀,却始终不得跳脱。片刻间鳞甲碎裂,鲜血激扬。 巨大赤红的麒麟焰金曜低头咆哮,双角轰然顶入凶兽的一侧腹甲之上,只听“砰然”声响,那凶兽的一侧腹部顷刻间便血雾喷涌。凶兽痛吼声中,挥爪横扫,却被梼杌焰木曜乘隙瞬间缠缚全身,动弹不得。 完颜鸿渐哈哈大笑,喝道:“九耀烈焰!”左手捏成法诀,右掌五指曲弹变幻,漫天赤红光芒突然崩爆开来,刺目闪耀,天地失色。那九头赤红色霓光的巨兽齐声咆哮,闪电般朝着那巨大凶兽撞去! 那凶兽被狂猛攻伐,顿时悲声狂吼,凶睛之中首次露出恐惧之意。 那九头巨大的星象光兽即将撞到赤炎金猊时,突然齐齐顿住,作势欲扑。天地彷佛倏然静止,众人的心随之猛地抽紧,紧张观望。 完颜鸿渐的嘴角忽然沁出一丝血红,接着,他再次张口大喝一声。九头巨大的星象光兽便一起咆哮嘶吼着撞向了那巨兽的躯体。那些光兽去势极快,这一冲撞,有的竟从那凶兽的躯体之中穿过,在轰然迸爆开来。 一时间,气浪霓光爆射的响声,与凶兽嘶吼狂怒的嚎叫声缓和一起,只听得众人心中发颤胸前狂震。 只见那头凶兽全身鳞甲在这一次冲天撞击中,尽数飞溅而起片片脱落,混合着巨兽殷红腥臭的鲜血,一同从天上洒下,如雨如雾亦幻亦怖。 最先发现完颜鸿渐嘴角的一丝血迹的人是濮阳亭山,他不等漫天鳞甲血雨洒下,便急忙叫道:“圣主,您没事吧?” 完颜鸿渐比起双目,周身之上喷涌闪烁鼓荡流转的赤红色真气随着他散去法术而渐渐地消退平静。 过了许久完颜鸿渐在缓缓地睁开了双目,气色如旧道:“好厉害的一头灵角狔蜥兽啊!” 说完才转过身来,从中飘落而下,回坐在赤焰逆鳞兽的手背之上,一脸狡黠的望着南宫易道:“宫少侠,你说灵角狔蜥兽厉害如斯,实力仅次于上古五大龙兽。今日一见,原来也不过如此,想来那传说中的上古五大龙兽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右手往嘴角一拭,那一丝殷红的血迹顿时便消失不见。他这才回过头来,看着金狮血雾使濮阳亭山摇摇头,示意自己所受之伤并无大碍。 南宫易并不对完颜鸿渐的轻蔑傲慢言语感到厌恶,毕竟他刚才是亲眼看见他将那头巨兽一力击毙的。若非如此,眼下受伤的人恐怕更多。 可是,当他听到完颜鸿渐的问话时,却是一脸黯然眉头紧锁。沉默许久之后,南宫易才叹口气道:“我不知道圣主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 完颜鸿渐闻言一愕,他不明白南宫易为何会说出这一句话?稍稍一顿之后,笑道:“若是你不怕犯欺君之罪,尽可以说假话无妨!”他这句话一来是在警告南宫易,他才是这里的众人的主人,二来则是在威胁南宫易最好不要说假话。 南宫易点点头道:“我不想死,所以我说真话!” 完颜鸿渐冷哼一声,道:“看来宫少侠的确是一个聪明人!” 南宫易望了一眼那横尸于前的巨大凶兽,以及那斑驳散落在整个山道岩石峰壁之上的殷红血迹和零星坚甲碎片,语气冰冷而自信道:“兽印圣主,您真以为眼前这头被你击杀的凶兽就是那灵角狔蜥兽吗?” 完颜鸿渐摸不透南宫易的话,心中蓦地一凉,试探的问道:“怎么?难道宫少侠认为这头凶兽不是灵角狔蜥兽?”、 南宫易点点头道:“不错,这头凶兽的确不是灵角狔蜥兽!”他的声音坚毅而自信。 完颜鸿渐闻言,神色微微一怔,旋即沉声道:“不可能,这凶兽如此厉害,若非寡人以兽族法术中最厉害的御龙在天法术中的‘九耀烈焰’将其斩杀,眼下谁胜谁败还未可知!” 南宫易道:“这凶兽猛悍狂霸不假,适才兽族两位圣兽使与四位掌旗使与那凶兽缠斗之际,在下也是一眼不眨的坐在这赤焰逆鳞兽的背上惊心观战。以此兽的威猛厉害程度,的确是世间少有,但是,它的确不是灵角狔蜥兽!” 众人听到南宫易如此肯定的论断,心中早已凉了半截。他们费尽气力,有些人还甚至命丧凶兽利爪、巨尾与刀齿之下,结果到头来这头凶兽竟然不是他们一路找寻的灵角狔蜥兽。 如此一来,众人费尽千辛万苦取得的战果,顷刻间便变得毫无价值。一时间,所有人的脸上都路出一抹深深地黯然与沮丧的表情。 山风鼓荡,血腥弥散,完颜鸿渐皱起眉头望着那头全身鳞甲残缺,殷红鲜血然后整个身体,蚯散在前面的山道的凶兽,心中不甘道:“不可能,如此厉害的凶兽怎么会不是灵角狔蜥兽?不可能,他一定就是灵角狔蜥兽,这小鬼定然是看错了!” 一边心中激烈的争斗着,一边虎目一转,厉色乍现的望着南宫易道:“宫少侠既然说这头凶兽不是灵角狔蜥兽,那么,你又有何凭据?” 南宫易一指瘫软横卧在众人前面三十余丈处的凶兽尸体道:“兽印圣主,你可是能看见那凶兽流出的鲜血?” 完颜鸿渐望着从凶兽体内汩汩流淌而出的殷红鲜血,点点头道:“寡人怎么能看不见?那鲜血又怎样?” 南宫易道:“圣主瞧那鲜血是什么颜色?” 完颜鸿渐冷哼一声,似是微有恼意道:“寡人又不是瞎子,难道连那殷红鲜血都看不出?” 南宫易点点头道:“圣主说的不错,那鲜血的确是殷红之色。圣主既然是兽族一族圣主,自然也我更清楚兽族图腾神兽乃是上古传说中最厉害的神龙。《天玄经》有云: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圣主也应该听过这句话吧?” 完颜鸿渐虽不知道南宫易为何要提到兽族图腾神兽,但他心中不知为何,却忽然开始担忧起来,似乎已经开始相信南宫易的话了。 不过心中虽然相信,但嘴上却不服软,还想将这件事问个明明白白,于是道:“这句话我当然也听过,不知道宫少侠说这些,与灵角狔蜥兽又有何关系?” 南宫易神色凝重道:“有,当然有!神龙也是龙,和上古五大龙兽本属一类。既然如此,上古五大龙兽之血也应该是玄黄之色。虽然‘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寓意本为群龙激战之意,有凶相之兆,并非是指战龙流血为玄黄之色。但这种解释只出自于《易经》,并无对实物的解释说明。” 完颜鸿渐道:“即便如宫少侠所言,龙兽之血为玄黄之色,那么灵角狔蜥兽的血又和龙兽有何关系?” 南宫易道:“灵角狔蜥兽凶悍猛恶程度仅次于上古五大龙兽,《百兽谱》有载:灵角狔蜥兽,凶异之兽也,遍身黑鳞坚甲,颅生骨角三枚,背有隆起巨翼一对,不能飞。吼声如雷。猛恶之威,龙兽匹之。战时亡,其血青赤,溢出顿凝!” 众人听到南宫易说出这么一段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他口中提到的《百兽谱》为何物,一时间竟有些莫名其妙之感。 完颜鸿渐眉头一皱道:“宫少侠适才所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南宫易道:“那段话的意思就是,灵角狔蜥兽乃是凶兽中的异兽,其凶恶猛悍之威,头颅之上生有骨角一枚,脊背有一对巨翼,但却不能飞翔,仅有上古五大龙兽可以匹敌。灵角狔蜥兽激战而亡,其血呈青赤之色,方一流出变会凝结。现下圣主可以将这句话与那头凶兽的对比一番,看那头凶兽是否就是灵角狔蜥兽?” 完颜鸿渐脸色渐渐地变得铁青起来,他根本不用看,因为适才他已经将那头被自己斩杀的凶兽看了不下七八遍了,那凶兽之血的确是殷红之色,汩汩流出之后缓缓泅散开来,并没有凝结。还有那凶兽的样子,也和南宫易所述的灵角狔蜥兽难以匹配。 看到这里,完颜鸿渐这才黯然叹气道:“既然宫少侠知道这凶兽不是灵角狔蜥兽,那适才为何不向大家说明?” 南宫易苦笑一声:“适才那凶兽来势极快,我还没有开口,它便已经朝众人发起猛攻。那时候,就算在下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只怕激战也在所难免。” 众人听到南宫易的话,也知他所言的确是是事实。就算众人适才就知道这凶兽不是灵角狔蜥兽,但凶兽已然发起进攻,想要躲避,那根本就没有可能。 完颜鸿渐缓缓地点了点头,望着那凶兽喃喃道:“那宫少侠可知这凶兽名唤为何?” 南宫易道:“这凶兽名唤麒麟焰天兽,虽然没有灵角狔蜥兽那么猛恶凶狠,却也是急难对付,适才大家也都和它交过手,其中滋味,我想我也不必再说了。” 完颜鸿渐道:“那宫少侠觉得这麒麟焰天兽之血或兽元珠能否作为救治小女的药引?” 南宫易无奈的摇摇头道:“我说过,能医好完颜郡主怪疾的药引只能是灵角狔蜥兽或上古五大龙兽的血液或兽元珠,其它凶兽的一概不行。不过……” “不过什么?” 完颜鸿渐蓦地眼中一亮,以为南宫逸玉要说眼前凶兽虽然不能医好完颜郡主怪疾,却可以将其压制,一时间竟不由自主的高兴起来。 却不料南宫易望了他一眼续道:“这凶兽虽然医不好郡主怪疾,但其兽元珠却是极佳补品。圣主与诸位兽族臣使适才伤于此兽之威下,若能将其兽元珠取出分食,不仅能够令伤患迅速复原,还能补充体内真元令修为大增。” 完颜鸿渐此时一颗心都在灵角狔蜥兽身上,根本没有心思做其他事,但眼下既然没有灵角狔蜥兽,自己也在与麒麟焰天兽的激战中受了内伤,虽然不慎严重,但若是在遇到灵角狔蜥兽,只怕顿时会凶多吉少。 终于还是点点头,对一旁的犀虎青风兽东门寒齐道:“寒齐,你就将那麒麟焰天兽的兽元珠取过来分给大家疗伤!” 东门寒齐点点头,方才激战中,只有他并没有收到凶兽反击,是以并没有受伤。他身形一转,顿时从犀虎青风兽背上飞掠而起,三四个起落便已经到了麒麟焰天兽的尸体旁边。 右手饮血狂刃蓦地赤红光芒暴涨,猛然从凶兽鳞甲脱落的皮肉中隐没。不过片刻,饮血狂刃再次从凶兽另一边脱落鳞甲的皮肉中飞穿而出。众人所见,那刃锋之上已经有一枚血红幽亮的圆珠,约莫三寸大小。 饮血狂刃倏然回转,再次回到东门寒齐手中。东门寒齐心中欢喜,望着那兽元珠足下轻点,又飞回到犀虎青风兽的手背之上。 一抬手,将麒麟焰天兽的兽元珠送到完颜鸿渐面前道:“请圣主服用!” 完颜鸿渐并不接那兽元珠,而是转身对坐在他左侧的濮阳亭山道:“亭山,你的伤势如何?” 濮阳亭山闻言,微微一笑,一脸欣慰道:“多谢圣主垂爱,亭山之伤不碍事,休息一两日应该便会痊愈!” 完颜鸿渐点点头,右手接过东门寒齐手中的兽元珠,食指、拇指和中指之上猛然用力,一抹赤光如刀,顷刻间便将那浑圆殷红的兽元珠切成四瓣。再将其中一半送到濮阳亭山面前道:“这一瓣兽元珠你吃了吧,这样伤势能好的快些。眼下咱们身处在灵角狔蜥兽的洞窟之前,并不知道它何时出现,听宫少侠的意思,灵角狔蜥兽比适才那头麒麟焰天兽还要凶厉。若是咱们都这般负伤在身,灵角狔蜥兽猛然出现,咱们只怕凶多吉少!” 濮阳亭山闻言,点点头道:“多谢圣主提醒,亭山听命便是!”说完,接过那一瓣兽元珠放入口中吞下。 第435章 老奸巨猾 另一边的东门寒齐见状,脸上露着笑意,似是很满意濮阳亭山服下那一瓣兽元珠,可是就在濮阳亭山接过兽元珠的一刹那,东门寒齐的双目之中却忽然闪过一丝妒忌与怨毒的光芒,毕竟服食兽元珠增长真元的人不是他。 看着濮阳亭山吞下那兽元珠后,完颜鸿渐才道:“现下你可有什么感觉没有?” 濮阳亭山面色赤红道:“我感觉五脏六腑就像是被烈焰炙烤,极为难受。不过全身经脉却似乎变得无比温热,而且丹田与经脉之中似乎有用不完的真力,真是不可思议!” “你身上的伤呢?”完颜鸿渐问道。 “伤?”濮阳亭山忽然一怔,像是已经忘了自己所受的伤,稍稍活动一下四肢,催动真气流走,见已经毫无滞涩之感,当下一脸激动道:“圣主,我的伤已经完全复原了!” 见濮阳亭山服下麒麟焰天兽的兽元珠后效果极佳,完颜鸿渐这才心安的点了点头,又转身将两瓣兽元珠送给夜度旗使和流云旗使服用。 最后一瓣,他自己拿在手中打量许久,才缓缓地送入口中。 众人服食麒麟焰天兽的兽元珠,盘膝而坐,运气两个小周天后,这才再次睁开双目,一脸红润的向旁边望去。 燕云霄脸上忧色更盛,原本方才兽族众人与麒麟焰天兽激战之时,自己就应该带着南宫易和纳兰无苑逃离此地。但是那时他却怕被完颜鸿渐发现,难以收场。 眼下完颜鸿渐与兽族三人都已服下麒麟焰天兽的兽元珠,不仅旧伤痊愈,体内真元也增强不少。此时若是再想伺机带着南宫易溜走,那可真就困难之极了,除非那灵角狔蜥兽现在就出现。 燕云霄如此想着,坐在完颜鸿渐左侧的南宫易也正心中发愁。他虽然知道近前那巨大山窟是灵角狔蜥兽的栖身之所,但眼下那山窟中却是空无一物。 他不能肯定灵角狔蜥兽就一定会回来,因为适才山道上的那些巨大利爪的爪痕并不是最近才留下的。观其爪痕,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就有的。那爪痕虽然巨大,足有四处长,但划出痕迹却仅有一寸深。如此的不相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眼下所见到的爪痕并非是凶兽利爪的真正再现。 四尺长的利爪划出的痕迹至少也得有七八寸深,既然眼下只有一寸,那就只能是天长日久之后被风沙填塞雨水消磨后剩余的。如此一来,那爪痕的长度也就不是最初留下的长度。 南宫易又想到山窟洞口脱落的那些残缺零碎的细小鳞甲,心中也暗暗吃惊:“既然那些残缺鳞甲最少已有五十年之久,那么,这鳞甲到底是灵角狔蜥兽最后一次蜕甲留下的,还是它死亡的时候留下的?” 想到这里,南宫易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再想下去,今天的事情就永远都不可能有眉目了。 完颜鸿渐见南宫易眉头紧锁一脸愁苦的样子,似乎是在思忖什么事情,眼珠一转道:“宫少侠,你在想什么呢?” 南宫易猛然惊醒,“啊”了一声,神色慌乱道:“我在想灵角狔蜥兽的事情!” 完颜鸿渐如何能看不出南宫易神色中的慌乱,心中暗道:“这小鬼难道有什么事情瞒着寡人?真是可恶的家伙!” 念头一闪,口中便道:“那宫少侠可曾看出,那灵角狔蜥兽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回到这里?你也曾说过,众兽山凶险之极,若是在天黑之前不能返回,咱们众人必定凶多吉少。既然如此,还请宫少侠快些找出灵角狔蜥兽,咱们也好趁早取了那兽元珠赶回去!” 南宫易点点头道:“圣主说的极是,但眼下那灵角狔蜥兽似乎并不在洞穴之中,所以,咱们还是再等一等吧!” “似乎?”完颜鸿渐脸色乍变,双目仿若两柄刀光一般,射向南宫易道:“适才宫少侠不是很肯定那灵角狔蜥兽根本不在那山窟之中吗?眼下怎么又成了似乎?难道宫少侠是在那寡人开玩笑吗?” “在下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完颜鸿渐打断南宫易的话追问道,语气森寒威严,将一族圣主的霸气几近尽显。 南宫易面色涨红,口中支吾道:“适才在下的确说过灵角狔蜥兽不在洞中的话,可此时在下才发现这山窟近前疑窦丛生,灵角狔蜥兽是否真在洞中,在下也不好做出定论!” “是吗?”完颜鸿渐厉声问道。 南宫易点点头道:“在下绝不敢欺瞒圣主!” 完颜鸿渐微一沉吟,忽地开口道:“宫少侠曾说过,灵角狔蜥兽其性怯众,会不会是这个原因,它才不敢出动猎食啊?” 南宫易早就心中慌乱,听到完颜鸿渐的询问后,只是一个劲的点头道:“大概是吧!” 完颜鸿渐又道:“宫少侠之前似乎还说过,要替寡人寻到灵角狔蜥兽的藏身之所,并将其引出来,是吧?” 乍闻完颜鸿渐说出这样的话,坐在三丈开外云豹插翅兽背上的燕云霄心中忽然一紧,暗叫不好。完颜鸿渐这样问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只怕下一步便会让南宫易以身犯险独探灵角狔蜥兽的洞窟。 想明此节,脸上焦虑之色顷刻间更加浓重,恨不得立马就抢过南宫易和纳兰无苑逃出众兽山。可是他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南宫易咀嚼着完颜鸿渐的话,也已经赶到事情不妙,但圣主询问自己若是不答,只怕又要获罪,于是极不情愿道:“在下的确说过这句话!” “好!”完颜鸿渐忽然冷喝一声道,“既然如此,眼下灵角狔蜥兽的洞窟便在近旁,它极有可能是胆怯咱们一行人,这才躲在洞窟之中不肯出来。若是宫少侠能够进去将其激怒,引出洞外,今日之行便可大功告成。为了众人安慰,寡人在此可有劳宫少侠了!” 说着,右手一伸,做请状,意要让南宫易现在就动身。 南宫易这才彻底明白了完颜鸿渐的用意,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煞白,连连摆手道:“圣主这可使不得,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敢进入灵角狔蜥兽的洞窟。若是它真在洞窟之中,在下只怕顿时就要被它吞下肚去,你还是让这两位圣兽使进去吧!” 燕云霄的一双厉目中几欲喷出火来,他从没有想到完颜鸿渐会是如此卑鄙狡猾心胸狭窄之人,竟会让南宫易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孤身涉险去刺探灵角狔蜥兽的洞窟。 且不论南宫易乃是他们兽族的贵客,曾为完颜郡主诊断怪疾开出药方。单以南宫易对神功法术一窍不通的修为,也不该让他去灵角狔蜥兽洞窟中犯险。 可是自己修为不够,又人微言轻,不能阻止完颜鸿渐如此命令。只好压制着胸中怒火与担忧,恶狠狠的盯着完颜鸿渐,眼中尽是痛恨与不齿! 就连坐在完颜鸿渐身后的兽族流云旗使袁紫英,也对兽印圣主的观点极不赞同,她一脸焦虑与担忧的劝道:“圣主,宫少侠虽然医术无双,但毕竟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依属下之见,还是不要让他去好了!” 说着,一脸愧色的望了南宫易一眼,似乎对带南宫易到兽族帝都之举极为内疚。 完颜鸿渐对袁紫英的话置若罔闻,一脸冷漠道:“流云旗使不必多言,宫少侠既然有言在先,便须依言而行,否则……”他忽然冷冷的看了南宫易一眼,目光之中满是愤怒与狠辣道:“寡人只好对不住这位小妹妹了!” “你要做什么?”南宫易赶忙一把拦在纳兰无苑面前,目光之中怒色乍现道。 完颜鸿渐嘿然一笑:“你若是不去,就让这位小姑娘代你去,你看如何?” 完颜鸿渐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濮阳亭山与夜度旗使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他的做法并不满意。只是迫于袁紫英劝谏未遂的前车之鉴,所以才终于没有开口,直将脑袋转了开去,不忍看南宫易白白送死。 南宫易死死地盯着近前的完颜鸿渐,恨不能将他扒皮抽筋挫骨扬灰,奈何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只能绝望的看着他那近乎狰狞的面容,钢牙紧咬寒意狂袭。 忽然,紧紧抓着南宫易胳膊的纳兰无苑,俏脸嗔怒的望着完颜鸿渐道:“你这个大坏蛋,为什么要让涤尘哥哥去引出凶兽?你为什么自己不去?” 蓦地听到纳兰无苑的斥骂,完颜鸿渐不但没有动怒反而还哈哈大笑道:“小姑娘,你难道不知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句话吗?你的涤尘哥哥既然说出了那些话,就必须全部做到,不然,你就得替他去那山窟之中引出凶兽了!” 纳兰无苑闻言,杏眼圆睁道:“你这个大坏蛋,你自己怎么不去?你知道那凶兽会吃掉你,你才不去。既然如此,我和涤尘哥哥也都不去!” 完颜鸿渐一捋胡须,眼中闪烁着奸诈与狡黠道:“小姑娘,你可真天真,你说不去,难道就可以不去了吗?你难道见过寡人说可曾食言过!” 一面说着,一面抬起右手向纳兰无苑的手臂抓来。 纳兰无苑见状,一脸惊恐的将身子往后缩去。双手紧紧地箍在南宫易的胳膊之上,生怕被眼前这个大坏蛋抓去。 “好,我去!”许久无语的南宫易忽然开口说道,面颊之上的惧色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坚毅冷漠视死如归的神情。 完颜鸿渐闻言,呵呵一笑道:“这才对嘛,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宫少侠不仅头脑聪慧,而且大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就让寡人送你一程!” 说完正要抬起右臂施展法术,却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冷喝道:“且慢!” 完颜鸿渐转过身,目露凶厉的望着那个说话的人道“不知云刀左使有何见教?” 燕云霄一脸怒容道:“恳请圣主收回成命,不要让宫少侠去那洞窟之中!” “哦?”完颜鸿渐似是微微吃惊道,“不让宫少侠去,哪有该让谁去呢?” 燕云霄一字一句道:“请圣主准许我去!” 完颜鸿渐脸上的差异消失了,转而变成恼怒道:“云刀左使,你可莫要忘了,兽族那几位铠甲禁卫可是伤在你的手中,固然你神功法术修为高绝,寡人也定要替那些铠甲禁卫寻回公道。你的事还不算完,所以,眼下这件事你最好莫要插手,否则,休怪寡人不客气!” 燕云霄闻言语塞,完颜鸿渐既然已经说出这样的话,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好只好一脸沮丧与愤怒的转过头去,不在看南宫易。 南宫易毅然决然的从赤焰逆鳞兽背上站了起来,一旁的纳兰无苑见状,一双杏目中顿时泪水滚动,望着南宫易一脸惧色与担忧的叫道:“涤尘哥哥你千万不能去,那里面又怪兽,怪兽会吃了你的!你若是不在了,无苑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她认识南宫易虽然不过数天时间,但两人同行时候,南宫易对她照顾极佳,几如当他为亲妹妹一般。再者这二人都是孩子,一路戏耍而来,倒也快活。 眼下南宫易要被迫以身犯险进入灵角狔蜥兽的洞窟之内,此去危险之极,若是真的遇到栖身于内的灵角狔蜥兽,南宫易只怕顿时就要成为其口中之食。 是以纳兰无苑才会如此担忧他的安危,见他决意要去,忍不住还要挽留。 南宫易听到纳兰无苑的稚嫩声音后,胸口忽然一热,险些就要掉下泪来。他转过身,强自挤出一个笑脸安慰道:“无苑妹妹放心,涤尘哥哥命大得很,绝对死不了。我还会将灵角狔蜥兽的鳞甲给你带回来一片,帮你做成饰品戴在脖子上!” “是吗?”纳兰无苑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喜色与惊异道。 南宫易点点头:“涤尘哥哥何时骗过你?” 纳兰无苑这才点点头道:“涤尘哥哥你要千万小心,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南宫易嘿然一笑道:“你就放心等着吧!” 第436章 以身涉险 说完,轻轻地拿开纳兰无苑的白皙小手,抬起头望向一旁的燕云霄道:“燕大哥,无苑妹妹就托付给你了,若是兄弟我此行无功,护送无苑妹妹的重任,可就劳驾燕大哥你了!” 他一面说着,心中蓦地一酸,忽然才体会到当初南山灵猿前辈在托付他照看纳兰无苑时的心情,此时在他身上也竟会如此强烈。 燕云霄听到南宫易相托之事,心中早已酸楚不已,但还是忍住满心的凄然,双目通红道:“涤尘兄弟放心,只要我燕云霄还活着,就一定会帮你完成没有做完的事情!兄弟你还有什么话,不妨一并说与大哥吧!” 南宫易背影萧索,虽然他身形并不高大,可是此时,众人看他的样子却均不由得充满了敬重之色,除了完颜鸿渐与东门寒齐。 南宫易抬头望天,似乎正在思索某件事情。其时,西边天际赤日如血,映红了半边苍穹。这并不是夕阳将垂之时,距离黄昏尚且还有两三个时辰,但四下刮过的清风却令人不觉萧瑟。 沉默半晌,南宫易才喃喃道:“燕大哥好意涤尘心领了,涤尘现下心中已经了无牵挂了!”他说的这句话并不是假话,眼下他记忆全失,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要做什么。所以,此去不管是生是死,他似乎都已无所谓了。 燕云霄见南宫易一脸释然与决绝的表情,终于叹口气点点头道:“好吧,大哥祝你此去一路顺风!” 南宫易回身对完颜鸿渐道:“劳驾圣主将我送到灵角狔蜥兽洞窟之前后,再将无苑妹妹送到云豹插翅兽背上!” 完颜鸿渐道:“宫少侠此行功劳甚重,寡人自然不能不答应你的请求,你就放心去吧!”说完,右掌气光倏然喷涌,仿若一道巨大的手掌,将南宫易从赤焰逆鳞兽背上猛然托起,在急速送往那黑漆漆的洞窟门前。 南宫易直觉眼前一花,脚下一软,自己便已经来到了洞窟门前,望着那深邃难测的偌大洞穴,南宫易只觉里面冷风嗖嗖,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这才咬咬牙,一边咒骂着完颜鸿渐卑鄙无耻下流,一边大步朝洞穴中走了进去。 只走了十几步,南宫易便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亮光了,眼前漆黑如墨,阴森森的让人忍不住心中发虚。 南宫易拍拍自己的胸膛,一边壮胆一边叹息道:“还好离开南山前辈那所木屋之时,我将打火石带了过来,若不然可如何走进这鬼地方!” 说完,从怀中摸出两枚鸟卵大小的石头,通体赤红,相互撞击之下,一簇形如鬼火一般,黄灿灿的焰火便从其中一枚石块上跳跃而起。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险些将那微弱如豆般的火焰瞬间吹熄。南宫易见状,赶紧抬起右手护在一旁,那火焰才没有就此闪逝,轻轻摇曳之后,竟比刚才又亮了一些。 有灯火照亮,南宫易这才模模糊糊的将身前的山窟看出了一个轮廓。他脚下所踩的地方,正是一个岩石台阶上,火光辉映之下,那岩石台阶一片蜡黄之色。 左侧便是那形如鼻孔中柱般的高大岩墙,将这巨大的洞窟一分为二。那岩墙平滑光亮,微弱的灯火映在上面,竟然可以泛出斑驳的影子。 右侧由于灯光太弱,只能看见一丈之内的事物,所见之处除了青黄色的坚岩外,再无其他。 南宫易望着这平平无奇的洞窟暗道:“这洞窟外面是这个样子,希望里面也不要差到哪里去!最好灵角狔蜥兽也不在里面,从外面冲过来将那完颜老儿啃个精光!”一边诅咒着,一边心中愤怒与痛恨稍减,脚下一高一低的向洞窟中走去。 那山窟地势并不是朝上延伸的,而是一路向下蜿蜒前行。南宫易只向前走了七八十丈,转身回望之时,却已发现身后早已变得和眼前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此时脚下道路已经不像方才那样好走,遍地都是鸡蛋大小的碎石岩块,三五步之后,还会有半丈见方的岩石挡路,最不好的是,脚下岩地时高时低坎坷不已。 南宫易左手持着那枚打火石,右手他起来挡住呼来呼去的疾风。一边缓缓前行,一边留意着左近情形和远处声响,直怕自己不小心一脚踩在灵角狔蜥兽的尾巴上。 洞窟之中静若死寂,除了南宫易自己的呼吸声和行走所发出的声响,南宫易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人往往会有一个习惯,越是安静,就越会胡思乱想,越是一个人,就越容易自己吓自己。南宫易是人,还是一个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孩子,所以他更会胡思乱想。 现在,南宫易就再想,自己会不会走着走着,忽然从旁边窜出一条半丈粗细的怪蟒将自己一口吞下?亦或是跳出一头铜铃巨眼的怪兽对着自己狂吼一声?最可怕的是,在自己的面前悄无声息的出现一张人脸。 这样越想,南宫易就越是感觉自己身后正跟着一个人,而且在悄无声息的伸出一双血淋淋的手,手上长着长约一尺的指甲,正准备卡住自己的脖子。 每当个念头极为浓烈的时候,南宫易就会忍不住的扑闪着眼睛朝身后望去。但是每次他能看到了的除了一抹无尽的黑色之外,再无其他。 如此反复数次,南宫易的心跳已经快的像打鼓,自己都可以听见了。惊惧之中,他终于暗自骂道:“南宫小子,你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这个洞窟中连个鸟蛋都没有,哪来的凶兽和鬼魅。身为人族玉衡星君,你这般窝囊,可真是有辱威名!” 说归说,但他的心里却依旧恐惧担心。如此疑神疑鬼之下,足下竟不知不觉的加紧了脚步。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南宫逸玉的额头已经渗出一抹汗滴来,却不知是吓出来的冷汗,还是走得太快累出来的热汗,亦或是这洞窟太深,一路闷出来的。 行了这么久,南宫易越走越奇,心中暗道:“这洞窟怎么会这么深?眼下我所走过的路程就算没有五里,两三里也总该有了,却连个鬼影都没看到!”一想到鬼影,南宫易再次忍不住朝后望去。 便在此时,他忽觉脖颈处一凉,全身忍不住一震,头皮都麻到了耳根处,脑中翁然道:“谁?” 这个念头方一出现,南宫易便迅速转过身去,想要看看自己前面什么东西。 可是等他转过身后,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出于好奇,他抬起右手伸到后脖颈处抹了一把,触手只觉湿漉漉的,竟然是一滴水。 南宫易苦笑一声,喃喃道:“玉衡星君啊玉衡星君,今日你可算是把脸丢尽了,一滴水就把你吓成这样,以后你还指望做什么?” 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心中暗忖道:“这地方怎么会有水呢?方才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听到一丝水声,怎么突然就有一滴水落在了我的后颈上?” “落在后颈上?”南宫易忽然一顿,他这时已经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落在自己后颈上的水滴一定是从头顶落下来的。这个推论本是再简单不过了,可是对于处在极度紧张之下的南宫易而言,这个发现却使他极富成就感。 所以,他当先便抬起左手中的打火石,将那如豆般的亮光竭力朝头顶举起,想要看看上面到底是什么情形。 一边抬头之际,他忽然发现前面有一块稍高一些的岩块,当下紧走几步,攀上了那个岩块,想要站得高一点,看清楚头顶的猫腻。 他终于站在了那方岩块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抬起左手往头顶照去。很可惜,他手中打火石的光芒实在是太微弱了,根本就看不到山窟顶部的情形。这山窟少说也有十五丈高,但那火光的亮度却只能照见一丈开外的事物,想要看清洞窟顶上有什么东西,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俗话说灯下暗,眼下南宫易将火光高高举起,更是让他眼前一黑,什么也瞧不见了。 颇为沮丧之下,南宫易打算换个方向来看。所以他当即朝后稍稍退了两步,准备再次举灯查探。 南宫易哪料到自己第一步刚刚退出,第二步还没来得及抬起,整个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朝后倒去。然后,他的整个人便如同石头般,从所站的那方岩块上坠了下去。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惊呼声,南宫易只觉全身一震,麻痛之感顿时便传遍了他的全身以及脑袋,接着,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方才悠悠醒转,头疼欲裂,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了这黑暗环境。环身四顾,十几道巴掌大的光线斜斜射入,借着这微弱的光柱,他这才逐渐看清四周情形。 他身处的地方是一个纵横约有三十余丈的巨大岩洞,与上面所见不同的是,这个岩洞中似乎全是温软光滑的石钟乳,形如巨大的树洞般,将近旁空间包裹殆尽。 南宫易所见到的光线,便是从四侧形如树干的裂洞中射进来的。仰头上望,顶部有一片隐隐约约的大缺口,约莫十七八丈方圆,距离自己所处的洞窟,竟达十余丈高,上小下大,如葫芦一般。 南宫易望着那隐没在黑色中的巨大缺口口中凉气倒吸的暗自叹道:“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我竟然还能活着,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的确,若是常人,从十余丈高的地方坠落,十有*也必会一命呜呼。可是南宫易不同,他本是人族玉衡星君,神功法术之修为也极为了得。虽然眼下他返老还童,但那百余年的修为却依旧存留在自己体内,只是他并不是御使运用而已。 适才从上边岩块上坠落,他自己虽然并无自救之举,但出于人的本能,遇到危险时,他体内的真气便自行循经而走,从身体各大要穴冲出,在坠落下面洞穴之时,才将大部分的力道卸去。 只是当时他已经紧张若死,根本就没有发觉身体之上的异样感觉。再者,下面洞穴中形如钟乳石般的圆滑事物并非如岩石那般坚硬,就像由许多细小的树枝树叶铺就而成的大床,将他稳稳地托住。正因如此,他才没有一下摔死。 心中微微窃喜之后,南宫易这才朝前方看去。 目之所及,他发现前方五丈处有一个丈余宽的黑洞,想来是继续通向下方的。南宫易四顾半晌,心下无奈道:“这鬼地方,要想找个地方爬出去,简直就不可能。” 四壁裂缝虽然颇多,但决计不能挤出去。而这诡异洞穴便面虽然并不坚硬,但其下却和上面岩洞一般坚硬,想要掘洞而出,也是难于登天。眼下唯一的方法便是继续往下走,看看是否能有出去的通道。运气如何,也只有赌上一赌了。 南宫易爬起身,小心翼翼的朝那黑洞走去。黑洞幽深不见底。南宫易摸摸身上,那另一块打火石也已不知掉到何处,一咬牙,摸索着探脚往下触碰。 那黑洞壁沿粗糙,凹凸不平,颇多立脚之处,南宫易慢慢的缘壁往下爬。一股股冷风阴森森的从下吹了上来,遍体侵寒。南宫易大喜,倘若下面有风窜入,则必有出口,精神大振,一步一步的蹬踏攀缘。 如此向下攀了大约一个两盏茶的功夫,南宫易的十指皮破血流,钻心疼痛。膝盖、脚踝酸软酥麻,颇为难耐。 但他意志极为坚强,体内真气也在悄无声息之中稍稍流转续济,在不断的自我鞭策之下,终于还是咬紧牙关在这黑暗莫测形如树冠的诡异洞穴中继续下行。 突然一道微弱的光芒从左侧斜斜射入,他借光下望,下面似乎又是一个葫芦状的树洞,当下屈膝跳跃,稳稳的落在那形如树冠的诡异洞穴中。这树洞比之上面那个小了许多,光线也远不如前者明亮。 第437章 钧立大帝 洞内突然有亮光一闪,循光望去,左侧洞壁上赫然插了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形状甚是古怪。南宫易走上前去,借着微光打量。那物长两尺余,剩下一半插在足下岩地之中,状如长刀,弯弯曲曲,两面都有刃锋。 但刃柄狭长,并无护手。触手冰凉,敲之铿然有声,似乎是玄铁或寒晶所制。南宫易在那刃面上抚摩,锈迹班驳,凹线纵横,似乎纹有什么图案。 他稍稍俯身,借着从洞壁斜射入的微光照耀在那怪异利刃上,登时亮起道道眩目的幽光。 南宫易想将这怪异利刃拔出来看看,但试了几次都纹丝不动。南宫易素来遇强愈强,坠入返老还童潭后更是极为要强。 见到此种情形,登时起了好胜之心,当下转身背对铜刀,双手过顶,恰好反握住刀柄,运足全身气力,奋起神力,大喝一声。 便在此时,他忽觉全身经脉鼓荡,一股极为霸道的真气从自己的经脉中狂涌奔腾,瞬息间灌注于双臂之上。 只听近旁嗡嗡巨响,那柄怪异利刃竟顿时便被他从岩地上拔了出来。但由于他用力过猛失去重心,立足不稳之下却向前跌跌撞撞扑倒在地。 怪异利刃方一拔出,洞内刹那间光芒纵横,一道青碧色的光气忽地从地上电窜而起,在他四周飞转周旋,手中怪异利刃也倏然脱手飞出,在半空急速旋转。耳边蓦地响起一阵狂笑声,与那刀锋破空、气体横流的响声混在一起,险些将他震得晕去。 那笑声滔滔不绝,将南宫易震得一跤跌倒,惊异之下转头四顾,只见那青碧色气光急速盘旋,猛然凝结成一个碧幽幽的光球,仔细分辨,竟宛如一个人的面孔。那笑声竟似是从那光球的“口”中发出来的。 南宫易一跃而起,喝道:“何方妖孽,竟敢装神弄鬼!” 那光球依旧哈哈狂笑,过了半晌才道:“小子,你又是何人?” 南宫易傲然道:“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灵猴蛊神坐下嫡传弟子宫涤尘便是在下!” 那光球一楞,喃喃道:“灵猴蛊神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灵猴蛊神本是南山灵猿年轻时所用的名号,当年在神州五族之上也是赫赫有名,只因他蛊术无双医术如神,才能很多人敬重有加。 南宫易虽然与南山灵猿只相处了两年时间,但两人感情却颇深,南宫易对他也颇为尊敬。 自从与南山灵猿不死谷一别之后,闲暇之时想起,心中无比怀念。 眼下听闻那光球妖物出口污蔑南山灵猿,南宫易顿时大怒,冷笑道:“灵猴蛊神都不知道,你这妖孽太也差劲。” 那光球哈哈大笑,突然道:“灵猴蛊神?难道是巫仙之徒么?” 南宫易曾和南山灵猿相处之时,曾问起过他的名字。南山灵猿也曾说起过自己习医学蛊的经历,而那光球口中所说的巫仙,正是南山灵猿的师父亦是他的亲生父亲。 南宫易闻言微微一惊:“这妖孽怎知南宫前辈上祖名讳?”当下喝道:“妖孽,灵猴蛊神上祖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乱叫的?” 那光球嘿嘿笑道:“叫他名讳又如何?倘若他见到我还得跪下磕头呢!” 南宫易听他辱及南山灵猿先人,登时大怒,喝道:“妖孽找死!” 想要出手教训与他,却发现方才那柄怪异利刃正在近前急速旋转,自己哪敢上前取用。不及多想,猛然冲上前,双掌望那光球的面颊拍去。 那光球纵声大笑,倏然回转,到了南宫易身后,朗声道:“好小子,脾气倒还不小,果不愧是人族后俊。” 南宫易听他称赞自己,火气顿时消了一半,转身冷冷道:“妖孽,你既知我是人族后俊,还敢如此猖狂,快快伏首投降!” 那光球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倒是和我当年很象。好,好,好,缘分注定,也不枉了这六百年的等待。” 南宫易听他动辄言称六百年,颇觉蹊跷,心道这光球不但装神弄鬼,多半还是一个大疯子。 想到这里,一脸讥讽道:“你这怪物竟然也敢大言不惭,你当我是三岁毛孩,竟然说你再次等候了六百年!” 那光球依旧心平气和,嘿然而笑道:“你难道不信?” 南宫易冷哼一声道:“谁相信你的鬼话,若是在装神弄鬼,可不要怪少爷不客气!” 那光球听到南宫易先说自己装神弄鬼,还说要对自己不客气,竟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道:“老夫装神弄鬼?你这小子可真是有趣得紧。实话告诉你吧,老夫现下就是老鬼一个,又何必装?你若是想不客气,倒尽可以来试上一试!” 南宫易闻言,一时间竟有些心中发虚,难道他真的遇上了一个百年老鬼?若是真是如此,他就算不想不客气,这老鬼也不会安然放过他。 思忖之下,忍不住对那光球沉声问道:“老鬼,既然如此,那你到底是谁?” 那光球微一沉吟,才道:“小子,你不是人族臣民吗?” 南宫易点头警惕道:“是有如何?” 那光球“嗯”了一声,又道:“正好我也是人族之人,不,眼下是人族之鬼!” 南宫易听不明白那光球的话,皱皱眉道:“你说的这句话又是何意?” 那光球叹口气,似是在回味转眼即逝的数百年光阴,末了才道:“我便是人族钧立大帝坞由萧!” “人族钧立大帝?”南宫易闻言神色一愕,坞由萧这个名字他虽然没听过,但人族钧立大帝这四个字他却听说过。 现任人族圣主便是万仁大帝皇甫千秋,而上一任人族圣主则是秉武大帝曲正风,第八任人族圣主才是钧立大帝坞由萧。这些都是他和燕云霄、袁紫英来兽族帝都城的路上询问得知的,若不然他定然也不知道钧立大帝是谁。 光球见他脸上变色,嘿嘿笑道:“小子,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么?” 南宫易心中惊疑不定,但也不敢再口出不敬之语。 那光球悠悠荡荡的落在南宫易面前三尺之处,朝那疾转不已的怪异利刃喝了一声:“住!”,那怪异利刃登时笔直落下,嵌入洞底。光球嘿然道:“小子,你可知这诡异洞穴是由什么而化的么?” 南宫易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人族玉衡星君南宫易,曾因盘古混沌斧之故坠落人族九帝城外离望崖下的返老还童潭中,才变成如此模样,而且神功法术生平记忆全部忘却,现下对神州五族之事大多不知,至于这诡异洞穴是什么所化,在下更是一无所知!” 眼下他既然已经知道这光球乃是人族第八任钧立大帝坞由萧,便不再对他避嫌,将自己所遇之事尽数说了出来。 光球“咦”了一声,突然喃喃自语一阵,道:“九帝城应该是我被困之后两三百年才建成了,我在位时,人族帝都成唤作圣帝城!至于你所说的离望崖和返老还童潭我倒是知道,还有那柄传说已久的上古神兵盘古混沌斧我也听说过。你既然能从返老还童潭中大难死,也当真是命不该绝,以后造化恐怕不浅。” 南宫易听光球如是说,心中对他的身份本是笃定不已。但仍是忍不住问道:“前辈既然口口声声自称是人族钧立大帝,那你可有何凭证?” 那光球笑道:“小子,你既然知道钧立大帝之名,难道就不认识他所持的人族九大神器之一的钧天神刃吗?” 一边说着,那柄怪异利刃突然应声飞起,平平的落在南宫易的手上。 南宫易低头望去,那怪异利刃的刃面上突然闪起隐隐的碧光,竟是“钧天”二字。 南宫易大惊,怪异利刃险些脱手掉地。 这怪异利刃竟果真是人族九大神器之首的钧天神刃!钧天神刃又称“天火神刃”,乃是传承已久的无上神器,传说是由女娲补天余下的五色石,坠入南海遇海中玄火寒晶凝滞而成,后被人族第一铸兵神将火公炼制而成。 钧天神刃,极富灵力,辅助人族无为真气和叱风法术使用,可以凭借天之灵气地之玄火,所以称为钧天神刃或天火神刃。 钧天神刃一向为人族历代圣主掌权神器,钧天神刃在则如圣帝亲临。自从六百年前诸恶之乱时坞由萧追逐紫光梼杌兽消失于五族之上,这钧天神刃便也不知所踪。有传言钧立大帝与那紫光梼杌兽双双坠入兽族髓玉火山之中,但却无人能证实,而髓玉火山便在兽族众兽山中。 其后两代人族圣主惟有以人族世代流传的紫晶流霞盏,作为人族权位圣器。虽然人族六百年间曾四处寻找过钧立大帝与钧天神刃下落,却始终无功而返,没想到竟在这诡异洞穴之中被南宫易撞见。 那光球嘿嘿笑道:“钧天神刃所至,如人族圣主亲临。小子,你还不拜见寡人?” 南宫易抱拳道:“晚辈南宫易参见钧立大帝。但眼下玉衡星君神功法术生平记忆俱失,根本无力将钧立大帝从此间救出,还望圣主恕罪。” 那光球晃了晃道:“寡人既然已经困在此处六百年,早已经不想再出去了,何况眼下寡人元神几近湮灭,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南宫易闻言又是一震,既惊愕钧立大帝能以元神在此存留数百年,又惊异他竟然快要元神俱灭。 当下忍不住问道:“难道圣主也没有解救或让自己脱困之法?” 钧立大帝道:“六百年前脱困之法寡人还是有的,但却不能施为!” 南宫易一听,心中不解道:“这又是为何?” 钧立大帝道:“若是你知道六百年前之事,想必你也不会脱困离去!” 南宫易心中诧异:“六百年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使得钧立大帝受困于此不愿脱身?”想到此处,忍不住道:“钧立圣主,那六百年前您老人家是何故才会被困于此的?” 钧立大帝嘿然道:“你想知道吗?” 南宫易连连点头道:“当然想知道!” 钧立大帝道:“既然如此,寡人就将六百年前诸恶之乱时所发生的事情说与你。” 南宫易听他如此说,登时大喜,心中对这六百年前的人族圣主大生好感。 当下道:“神州之上传言圣主传奇轶事晚辈早就听人说过了,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无名洞穴中亲身拜见,南宫易真是有幸。” 见这人族圣主言语和气平易近人,他言语顿时变得十分恭敬。 那光球坞由萧道:“嘿嘿,这是命中注定之事,没有什么有幸不有幸的。说寡人与那紫光梼杌兽双双坠入髓玉火山,那才是天大的笑话,简直就是胡扯。” 南宫易大为好奇,道:“难道圣主六百年前并没有与那紫光梼杌兽坠入髓玉火山?” 坞由萧晃了晃脑袋道:“当然不会,六百年前寡人的确是一路追踪那紫光梼杌兽向西而行,待到进入兽族境内,却同时又遇到了渡劫六恶。那渡劫六恶本是渡劫谷中极为厉害的六头凶兽,曾被五族十八位仙级以上高手合力封印在渡劫谷的万象罗窟中,却被忽然闯入的上古五大龙兽之三的紫电蝠龙兽撞破万象罗窟,从此逃逸而出。” 南宫易素来对这搏杀凶兽之事极感兴趣,何况是这史上极为经典的一战。当下盘膝坐下,兴致勃勃的听他述说。 坞由萧道:“渡劫六恶分别有青翼狰狞二兽,巨甲饕餮二兽以及雌雄狴犴二兽,六头凶兽极为凶顽,加上那头逃逸的紫光梼杌兽,寡人与这七头凶兽斗了一日一夜,遍体是伤,方才将青翼狰狞二兽斩杀。” 他见南宫易极感兴趣,不由也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说将开来,如何如何施展法术,如何如何浴血奋战,诸多细节之处讲得尤为逼真凶险。 南宫易遥想当日坞由萧在兽族境内中叱吒风云,斩凶伏魔的英雄气概,不禁悠然神往。 第438章 诸恶之乱 这渡劫六恶虽不能与上古五大龙兽相较,却是也是神州之上臭名昭著的恶兽,六凶齐现,比之适才完颜鸿渐击杀麒麟焰天兽又不知凶险惨烈了几十倍。 原来坞由萧当年孤身斗六凶与紫光梼杌兽,血战三日三夜,终于搏杀了其中五头凶兽,只有巨甲饕餮二兽眼见不妙,向西南髓玉群山方向逃逸,那时还没有众兽山之说,众山是以髓玉命名。 坞由萧虽然身负重伤,却依旧奋力追杀。一人两兽一路激斗,来到当时的髓玉群山。。那巨甲饕餮二兽到了髓玉群山中,伤势大愈,竟更为凶猛。 其时坞由萧精疲力竭,念力不足以封印巨甲饕餮二兽。无奈之下,奋起余威,竟施用人族叱风法术中同归于尽的一式“天地同化诀”与巨甲饕餮二兽拼命。 其时,曾在兰焕谷中出现的灵角狔蜥兽早就已经被坞由萧降服,并将其封印在了钧天神刃中。 坞由萧在先释放钧天神刃中封印的灵角狔蜥兽,再将自己元神脱离躯体,进入钧天神刃,人兵合一,破入巨甲饕餮二兽躯体之内,将其刹那间封印,双双撞入眼下的这座山峰之中,同化为这诡异洞穴。但同时,他也将自己的元神封印于这钧天神刃中。 这六百年来,巨甲饕餮二兽的魂灵虽然早已被封印而逐渐消亡,但他的自己的元神也无力自我解印,便这般禁锢于钧天神刃之中,不得超脱。 虽然躯体早已化为尘土,但元神念力却在钧天神刃里残存。这其中的痛苦,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 那灵角狔蜥兽忠守主人,嘶吼不散,便在这巨大洞窟中栖息下来,欲要想方方设法解印坞由萧的元神将其救出。 是以六百年来,每有人来到这众兽山中,灵角狔蜥兽便要将他衔到这深邃洞窟之中上,想让他解开坞由萧的钧天神刃封印。期间虽偶有进入者,但竟没有一人能将钧天神刃拔出,自然也就无法解开封印。 南宫易吃惊道:“这么说来,这诡异洞穴竟是巨甲饕餮二兽所化的了?” 坞由萧道:“那当然,巨甲饕餮二兽之凶恶程度,足可与上古五大龙兽最末的玄火苍龙兽相提并论。除了它,谁又能化为这般巨大高耸的洞窟?” 他嘿嘿笑道:“神州五族中人竟认为寡人与那紫光梼杌兽双双坠入髓玉火山,真是可笑之至。” 南宫易茫然道:“倘若如此,这封印必定极为难解,怎地我竟能拔出?” 坞由萧喝一声道:“起!” 那钧天神刃在南宫易手中陡然旋转,刀柄恰好落入他的双手中。 坞由萧道:“小子,看看你的手臂。” 南宫易低头望去,大吃一惊,只见两道青赤色的光芒竟从刃柄处传入自己双手,沿著经脉一路窜将上来,双臂顷刻间青芒纵横。乍一看去,竟宛如与钧天神刃连成了一体。 坞由萧道:“要解开这钧天神刃封印,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知道我的封印诀,并具有极强的念力;要么天生通灵神躯,可以御使世间任何神兵利器,达到至神之境。” 南宫易道:“如此说来,我只能是第二种了?只是这天生通灵神躯又是什么意思?” 坞由萧道:“人天生定有经脉骨骼,而且各有强弱。上古创世之初,盘古大帝曾将自己的身躯化作世间万物,万物经过千万年的繁衍,使得盘古神躯以不同的元素散布到万物之中,每一样事物中,均还有一些。 人的筋骨血脉也是一样,其中都混有盘古神躯中的元素。但只有极少数人,天生便拥有身体半数以上的盘古神躯元素,这样的躯体便被人称作通灵神躯,可以御使世间任何神兵利器达到至神之境,这也或许正是你坠入返老还童潭而不死的缘由。几千年来,有这等能力的人寥寥无几,。” 那光球忽然跳动,那双“眼睛”盯著南宫易,一字字道:“小子,你就是其中一个!” 南宫易猛地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的双臂与钧天神刃,又望向坞由萧。 坞由萧道:“这钧天神刃原就是通灵神器,一到你的手中,立即便灵意相通,轻而易举的被你驾御。所以你才能将它一下拔出。” 南宫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惊喜欲爆。坞由萧乃是人族钧立大帝圣主,自然不会说错。如此说来,自己竟是千载难逢的天生通灵神躯,可以随心御使这人族第一神器! 坞由萧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别高兴得太早。以你目前的念力和真气,只是能够舞动钧天神刃而已,要想自由御使,称雄神州六族,你还早著呢。” 南宫易脸上微微一红,心中一动,坞由萧刚正侠义,倘若能得他相助,传授自己叱风法术,对于复仇大计,必然大有裨益, 当下拜倒道:“南宫易身怀血海深仇,誓要寻到将我打入返老还童潭又又害我双亲扰乱五族的白衣怪客,还要击退满族,肃清六族和睦。只是眼下我神功法术生平记忆俱失,恐怕难以完成重托,恳请钧立大帝教诲,传授无上法术和恢复记忆与神功的方法。” 坞由萧不知神州六族中发生之事,当下南宫易一一道来。坞由萧点头道:“原来如此。嘿嘿,你想报得大仇,又要抵御满族进犯五族,成为一代传奇大侠。小子,你虽为人族臣民,但你我素不相识,我又为何要帮助你呢?” 南宫易本是极擅口才,闻言立即咬牙大声道:“南宫易虽然愚钝,但是相信天下只有正义之说,没有以强吞弱之理。眼下神州五族被满族一再进犯,而各族之内又极为*。百姓颠沛流离,苦难极深。 南宫易只想打败奸邪之徒,重新建立一个和平自由的神州。前辈正直侠义,倘若你是南宫易,不知道会怎么做呢?” 他曾一直和南山灵猿在不死谷生活,闲来无事总爱斗嘴,又常听说蛮族欲图霸神州之野心,心中对平等自由自是极为推崇,这番话虽然简短,却是正气凛然。 坞由萧一楞,大笑道:“好小子,说的好!嘿嘿,既然寡人是人族钧立大帝,你又是人族玉衡星君,那寡人就帮你一回。” 南宫易大喜,当下拜倒不起。 坞由萧忽然叹息道:“可惜我躯体已坏,元神在这钧天神刃中六百年,今日释放出来,不需几日恐怕就会逃逸殆尽。” 南宫易大急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么?” 坞由萧笑道:“生老病死,自然之事。我已经多活了六百年,难道还要再活六百年吗?小子,眼下唯一的方法,便是让我的元神进入你的体内,借你的躯壳多活几天。” 南宫易大喜道:“如此甚好!” 坞由萧道:“你我同体之后,我的残余元神会逐渐融入你的元神之中,残余念力与真气最终也会留在你的体内。你只需将我的元神、念力以及真气完全吸收,便可以归为己用。” 南宫易心中激动,长拜不起。 坞由萧道:“你适才所说自己曾坠入返老还童潭中返老还童,记忆俱失。寡人或许可以帮你恢复昔日记忆!” 南宫易闻言,一脸惊异道:“圣主难道知晓九仙山的所在?” 坞由萧呵呵一笑道:“寡人不仅知道九仙山的所在,还亲自去过那里!” 南宫易心中狂喜,道:“还请圣主告诉九仙山的位置,晚辈也好寻找到那莫忘泉水恢复记忆!” 坞由萧摇摇头道:“寡人觉得,你还是不用去了!” “为什么?”南宫易问道。 坞由萧道:“因为莫忘泉水已经干涸了!” “啊?”南宫易惊叫一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忘泉水既然干涸,那自己只怕永远都不能恢复记忆。 坞由萧见他一脸失望的样子,蓦地嘿然一笑道:“不过你放心,寡人定可以让你恢复记忆!” “莫忘泉水既已干涸,圣主又如何让我恢复记忆?”南宫易不解道。 坞由萧道:“莫忘泉水虽然干涸,但那泉眼中的莫失莫忘珠却在寡人这里,只要有此珠在,你就一定能恢复记忆!” “是吗?”南宫易乍悲乍喜,简直有些不能自己。 坞由萧道:“没错!” “那莫失莫忘珠眼下又在何处?”南宫逸玉喜道。 坞由萧道:“就在你适才拔出钧天神刃旁边的岩层中,等到你我元神合一,便可以前去挖掘吞服。” 南宫易点点头道:“那么,圣主又打算何时与我元神共体呢?” “就是现在!”坞由萧肃声说道。 接着又道:“小子,你握紧钧天神刃,可别撒手。” 南宫易双手紧握刀柄,突见坞由萧那绿色光球急速旋转,朝后飞去,猛然后折,化为一道青赤光芒刹那之间冲入钧天神刃之中。 青光如电,穿过钧天神刃,径直窜入自己右臂。经脉宛如有一道热流陡然涌入,汹涌澎湃,耳边轰然作响。那道热流如春江怒水,刹那间游走全身,在经脉间旋绕了数十转才在丹田处沉寂下来。 南宫易又惊又喜,道:“前辈,你已经进去了吗?” 从丹田处传来坞由萧的声音,道:“小子,你这身体也忒局促了,寡人在里面直闷得慌,还是让寡人帮你舒舒筋骨,扩充扩充身躯吧。” 南宫易正疑惑,突觉丹田处有雄浑真气陡然膨胀,将周身骨骼肌肉撑得仿佛要爆炸一般,难受已极。南宫易悍勇顽强,咬牙坚忍。那真气越来越强,眼见周身青芒纵横,肌肉陡然鼓起,骨骼宛若被突然拔长,咯咯直响,剧痛攻心。 坞由萧赞道:“好小子,果然不愧是通灵神躯!” 但那真气却丝毫不减,猛地又涨大了几分,周身骨骼“格拉拉”一阵脆响,肌肉浑然四处鼓起,衣裳瞬息间纷纷撑裂,丝缕飘扬。剧痛中突听“呼”的一声,一道*辣的气流从丹田贯入脑顶,脑中轰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之时,脑中如澄海清风,神清气爽,全身精力充沛,举重若轻。低头望去,自己竟陡然长高了一尺余,肌肉纠结雄武,最不可思议的乃是,周围原本漆黑的一片,竟然变得明亮起来! 听到体内传来坞由萧的笑声:“小子,眼下我的残余真气已经融入你的体内,你昔年曾修习的紫电神瞳已经复原。舒展了骨骼,是不是舒服很多哪?哈哈。” 南宫易一楞,紫电神瞳?他只觉视野果然变得明亮,而且双目之内温热无比。难道这便是人族法术中的紫电神瞳吗?自己昔年便已习得此术?紫电神瞳不仅可以在黑暗中看得历历清楚,还可以借此行使诸多法术。 南宫易大喜,道:“多谢前辈帮南宫恢复法术!” 坞由萧嘿嘿笑道:“谢寡人做什么?你自己本身就习得紫电神瞳,寡人只是助你恢复而已。” 这时,南宫易忽然想起坞由萧适才说起的莫失莫忘珠,心中一动道:“钧立大帝,您老人家不是说过,方才钧天神刃所处的岩层之中,不是有莫失莫忘珠吗?” 坞由萧道:“是啊,你若是急于恢复记忆,那不妨上前掘开岩层找上一找!” 南宫易点点头,右手一探,抓起钧天神刃的刃柄,便朝方插有才钧天神刃的碎裂岩石走去。 眼下他的体内已经有了钧天大帝坞由萧的残余念力和真气,又经坞由萧拔筋扩骨,高大的健壮身体中已经充满了劲力。是以那钧天神刃虽然宽大沉重,但握在南宫易手中却并不显得多么吃力。 南宫易来到那一道一尺余宽的刃缝处,左右瞧了瞧,见根本就没有助他开掘岩层的工具。 一时间心中焦急失望,右手中的钧天神刃不由自主的向身前一拄,只听“当啷”一声,南宫易竟被惊了一跳。 向后跳出两步闻声向前查探,却发现就在刚才自将那钧天神刃往岩地上一拄之时,钧天神刃竟将那坚硬的岩地斩出一道深逾五寸的缺口来。 第439章 得造化 这一惊非同小可,南宫易顿时心中欢喜,暗道:“原来这钧天神刃竟有这般锋锐刚猛,看来我真是小瞧了这人族第一神器!” 正在他暗自喃喃之时,只听居于他体内的坞由萧道:“你这小子当真是蠢笨之极,以钧天神刃劈斩这洞中岩石,简直就如刀切豆腐。这种问题你都想不明白,真是愧为人族臣民!” 南宫易知道坞由萧是再和他开玩笑,是以并不生气,嘿嘿憨笑一声,抬脚向后退了三步。 接着,他缓缓举起右手中的钧天神刃,双手紧紧地握住刃柄,举过头顶,然后再奋起神威,将手中钧天神刃朝那道裂痕劈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直震得南宫易双耳失聪,眼前烟雾迸爆,乱石飞溅,纷纷击落在近前洞壁之上,和他的身上。纵然他的肌肉虬结壮实无比,可遇一到那十七八块碎岩飞击,顿时又变得软弱无比,直令他皮肉生疼凉气倒吸。 坞由萧见到此种情形,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怎地如此愣头愣脑?钧天神刃乃是人族第一神器,就算此际你神功法术俱失,单凭蛮横气力也足够将这洞窟劈得粉碎。发掘那莫失莫忘珠,只须稍稍用力斩落岩层即可找到它,像你这般使出蛮牛气力,就算岩层中埋有莫失莫忘珠,也只怕被你震得粉碎了!” 南宫易闻言,一边尴尬的皱起眉头,一边抬起左手在全身抚摸,好抑制疼痛。 烟雾散尽,碎石落稳,原本平整光滑的岩地,此刻已经被南宫易在一劈之力下斩成一滩四丈方圆的大坑。他附身细瞧,径自搜索起来。多了半晌,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心中不禁沮丧道:“难道那莫失莫忘珠真的被我适才一劈震得粉碎?” 一边思忖着,一边在大坑中蹲下身来,抬起头向四周扫视一圈。斑驳的洞穴之中碎石细沙四下散布,就像用霹雳火药炸开的一般。 南宫易将洞穴内扫视一圈,正要收回目光之时,忽见一块半尺大小的岩块后面隐隐露着光芒。他心中一动,忍不住叫道:“难道是神珠?” 话音方落,他的身子便向一支离玄之箭般,向那岩块跃了过去。 腹中坞由萧听他狂喜惊叫,忍不住问道:“小子,你可是找到那莫失莫忘珠了!” 此时,南宫易已经跳到了那块岩石旁边,伸手搬开岩石后,便发现一枚如蛋黄大小的晶莹珠子,正在闪着隐隐光气,将他的面颊照的一片莹白。 南宫易道:“钧立大帝,我找到了,我找到莫失莫忘珠了!” 坞由萧冷哼一声道:“找到了就找到了嘛,你鬼叫什么?那珠子是不是蛋黄大小同体莹白,还泛着隐隐的光晕?” 南宫易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您老人家说的那个样子!” 坞由萧道:“既然如此,你就将它吞下去吧,等到你恢复记忆了,便可以将它直接封印在你的体内,往后若是遇到再有人失去记忆,你也可以用此珠使其恢复!” 南宫易道:“晚辈明白!说着,便将那莫失莫忘珠送进了口中。 珠子方一触及他的舌头,他只觉一抹温热与甘甜便袭上了他的头颅。随着那珠子顺着他的喉咙一路滑入腹中,一种奇异美妙的感觉便顿时传遍了他的全身。 他只觉眼前景象瞬息间便发生了极大变化,一位俊逸少年正在一座宅院里修习功法,他的身后有一对夫妇,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均是一脸欣慰的望着那个少年,似乎对那个少年的神功法术修为颇为欣慰。 景物一闪,又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大殿之上的九龙玉榻上正做着以为中年,这中年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神色威严端庄肃穆却又露着一丝隐隐的慈祥,双目正瞧着大殿正中的以为青年,口中说道:“寡人今日就封你为人族玉衡星君!” 南宫易胸口一热,原来这青年便是自己,而那九龙玉榻上正襟危坐的中年,便是人族万仁大帝,适才出现的那个观看自己修习功法的夫妇,便是自己的双亲。 画面再次一变,又到了一座绝崖之上,迎着猎猎的山风,两个男子相对而立,中间隔着近三四十丈的距离,下面便是百丈深谷。 这两个男子,一人身着白色长袍长身而立,玉树凌风俊逸剽悍至极,后背背着一柄宽大利刃,色呈青赤,显非凡品。那白色长袍在山风中猎猎摆舞飘逸至极,衬着那男子一身洒脱的样子,仿若天神下凡气势冲天。 另一人身着黑色劲装,神色阴鸷双目凶厉,右手中握着一柄似刀非刀,似环非环的兵刃,正恶狠狠的望着眼前白衣男子。 两人之间的气氛凝重之极,任谁一看,也知道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二人相互凝视伫立之际,忽听空中传来一身苍雕的啼鸣之声。声息未歇,忽见那两人蓦地从所站的峰壁上****而起,全身气光隐露,就要出手对决。 只见那黑衣男子手中兵刃在空中一划,一道紫黑色的气光便疾疾的射向了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坐怀不乱,身形一闪,便闪过了对手这凌厉一击。接着不等对手再次出手,他飞在空中的身子猛然电射而出,与此同时,后背青赤利刃倏然龙吟飞出,带着一道两丈长的青光,转瞬间便朝那黑衣男子斩落而去。 匆忙之中,黑衣男子挥起手中环装兵刃抵挡,可是他那里能抵挡得住?那青赤利刃仿若九天星陨,又似飞瀑倒悬,携着气压千山威震四海的神力,“咣当”一声便击落在那黑衣人所持的环状利刃之上。 只听“砰然”迸爆之声宛如万雷炸响千山雪崩,那黑人手中的环状利刃顿时便被强大青光气浪和那青赤利刃震为三段。黑衣男子全身一颤,接着口中鲜血狂涌,犹如垂天之翼,朝崖下深谷坠去。 南宫易心中惊愕,那个黑衣男子正是自己在阻挡蛮族南侵之时,斩杀的蛮族大将。 接着,南宫易只觉眼前景物飞速变换,一会是他骑乘金睛苍猊兽护送着已死的人族天玑星君淳于翼然返回人族九帝城,一会又是他飞身掠入绛土城千事阁中大战仙族真人,一会又是他在邪族碧叶城中大战兽族狰狞紫云使明哲汉履和血豺红光使亓官沉毅,一会又是自己和邪族郡主诸葛蝶韵被前魔族白虎圣尊掳到东方苍门海角天涯。一会又是自己和诸葛蝶韵大战紫火麒麟兽,一会又是轩辕斐然对自己讲述自己所遭劫难。 那些景象越闪越快,只将他双眼看的昏花,脑海中的记忆也顿时如飞泉狂涌,纷纷汇入他的髓海,以前的种种故事他这才一件件一幕幕的想了起来。 最终,画面定格在了人族九帝城外的离望崖边上,自己望着诸葛蝶韵和三目翻天兽双双坠入离望崖,自己伸手去救,后背却猛然一震,全身筋骨几欲寸寸断裂,五脏六腑似已尽数迸爆,接着他就晕厥了过去。在他晕厥之际,他的忽然瞥到了一个带着冰雕面具的白衣怪客,正目露凶光撤回自己方才击出的气芒狂浪。 南宫易一脸涨红,额头早已汗如雨下,适才所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如同一个深邃的梦魇,让他呼喊无声挥手无力。眼下已经醒转过来,他才忽然发现自己还站在这个宽大幽黑的洞穴之中。原来适才所看见的,都已经变成了一段往事,只能追忆,却永远不能重来。 他心中黯然,喃喃道:“韵妹,你现在身在何处?” 正在发怔之时,忽听腹中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小子,寡人元神就要融进你的元神之中了,不过我却见你的元神四周充满了恶蛊魂灵,这又是怎么回事?” 南宫易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声音萧索道:“这是晚辈在被人打下离望崖坠入返老还童潭时,所中的种魔神术,其中有‘鬼蛹九星蟥’之蛊!” 坞由萧闻言忍不住“哦”了一声,道:“想不到九星鬼王的‘种魔神术’竟然还能留存于世,真是天意使然!”他微微一顿道:“寡人听闻,这‘种魔神术’乃是至阴至寒之邪术,而那‘鬼蛹九星蟥’又是一种极为诡异的鬼蛊。除了施术者本人可以解救之外,第二种办法便是找到上古失落人间的三块刻有混元太乙神术的伏羲玄碑,练就上面的无上****,才能尽处鬼蛊邪术!” 南宫易点点头道:“圣主说的极是,眼下那三块伏羲玄碑据说便藏在盘古神峰之下,等我法术神功恢复,我便想闯一闯那渡劫谷!” 坞由萧喃喃一叹道:“要进入渡劫谷又何其难?当年诸恶之乱时,六族群雄并起,斩杀凶恶狂魔,但却也没有人敢轻易闯入渡劫谷,以你眼下法术神功修为,若是没有极好的运气,就算能进入渡劫谷,也是万万回不来的!” 南宫易闻言一脸沮丧,忽然问道:“圣主法术深湛无匹,神功笑傲天下,可否帮助我寻到那失落的三块伏羲玄碑?” 坞由萧苦笑一声道:“你也忒高看寡人了,寡人就是再厉害,也只是个人,不是传说中的神。何况寡人眼下已经快元神湮灭,就算想要助你一臂之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微微一顿道:“不过寡人却可以将这柄钧天神刃赠与你,另外,寡人听闻在渡劫谷外的三仙子洞中,生有一株通灵果树,若是能吃的那通灵果三枚,或许能让你的修为猛增倍于,而且修习之时更是一日千里。只是……” “只是什么?”南宫易乍闻希望,心中激动,忍不住追问道。 坞由萧叹口气道:“只是那通灵果树乃是三百年开一次花结一次果,你运气若好的话,或许能遇得着,运气不好,那也是枉然。那通灵果乃是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形成的,最多只能服食三枚,若是吃得太多,只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了其狂霸真元与灵力,会被其撑爆!” 南宫易心中欢喜道:“多谢圣主指点,南宫必回谨记圣主提醒!” 坞由萧“嗯”了一声,忽然声音变得极为沉重苍老,略带沙哑的缓缓道:“那灵角狔蜥兽便在这洞窟深处,你可以将他封印于这柄钧天神刃之中作为你的坐骑封印兽,封印诀是‘灵风乎,转幽度,开苍梧’,切记住了。” 说完,稍稍歇息片刻又道:“好了……小子,你我缘尽于此……寡人这就去了……若有来生,咱们再会吧……”声音渐渐变得飘渺低回终不可闻 不等南宫易回答,他只觉自己元神猛然一晃,接着脑中嗡然一响,一道极为醒目的青赤光晕融入了自己的元神之中。 一切归附平静之后,南宫易这才得知坞由萧已经元神湮灭羽化而去,一时间心中忽然悲伤凄然袭上。虽然南宫易与钧立大帝相处不过一个时辰,但南宫易却已将他认作自己的师父亲人,眼下他忽然羽化而去,心中自是怅惘难过。 他强自忍着心中哀伤,忽然对着适才坞由萧元神漂浮的地方附身拜倒,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道:“幸亏方才没有让完颜鸿渐那老儿遇到灵角狔蜥兽,若是灵角狔蜥兽伤在他的手中,我又有何颜面受钧天大帝教诲!” 他抬头将洞穴再扫视一圈,走到那柄插在碎裂坚岩中的钧天神刃旁边,一伸右手便将他拔在手中,接着目不斜视的朝着方才走来的方向大步而去。 再次返回自己方才坠落的地方时,南宫易先是抬头向上打量了一遍,接着将无为真气猛然催入足下涌泉穴。他的身体顿时便从柔软岩地之上冲飞而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跃上了那高约十数丈的缺口,站在了他先前抬头观瞧洞窟顶部的坚岩上。 南宫易方一跃上洞窟之中,便觉眼前漆黑无比,当下运起人族法术紫电神瞳。只见他双目中忽然散出一道青光,接着他的眼前就变得明亮起来。 第440章 脱胎换骨 此时,南宫易昔年神功法术俱已恢复,是以他运用起来也甚是得心应手。 他根据钧立大帝所说,继续朝洞窟深处飞奔而去。身形快捷,一跃七八丈。 等在洞窟外面的兽族众人和燕云霄,见南宫易进去近一个半时辰,竟还没有出来,每个人脸上都不禁露出一丝焦急之色,燕云霄和袁紫英的神色之上更罩着一抹浓浓的担忧。 眼见夕阳已斜,凉风咻咻,再过一个时辰恐怕天就要黑了。完颜鸿渐又想起了南宫易所说的那句话:“若是咱们不能赶在天黑之前走出众兽山,那么势必会凶险之极!” 可是眼下远处的幽黑洞窟中依旧是静若死寂,别说听到一丝一毫的声响,就连一丝微弱的光亮都瞧不见。 望着那深邃诡异的洞窟,完颜鸿渐的神色之上露出了一抹沮丧:“难道那小鬼已经死在了那洞窟里面?不然他为何进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出来?”完颜鸿渐如此想着。 南宫易奔跃如飞般在那幽黑深邃的巨大洞窟中又疾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忽然,他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隐隐的打鼾之声,这声音虽然微弱,却极为沉闷粗重,根本不会是人能够发出的。 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易心中激动,暗道:“莫不是那灵角狔蜥兽就在前面休憩?”一边想着,足下再次狂奔起来。 他又向前疾驰了一里多远的路程,忽听一声狂吼从洞窟中传了过来,直震得左近山腹翁然一颤。 南宫易一转手中钧天神刃,嘿然道:“灵角狔蜥兽果然在里面!” 此时,他已经放慢了奔跃速度,他似乎也听到了远处洞窟中正有什么事物在朝洞窟外面狂奔而来。沉重狂猛的践踏声,使得洞窟山壁上的岩石碎屑沙石粉末纷纷落下。随着震动之声越来越明显,那灵角狔蜥兽的嘶吼声也一声接一声的从远处传了出来,声音如雷轰然爆响。 不多时,一股劲风忽然便袭上了南宫易的面颊,目之所及,三十丈外正有一头巨大威武的凶兽,瞪着犹如火轮一般大小的凶目,正朝自己嘶吼着扑点而来。 南宫易当下停住脚步,将右手中的钧天神刃高高举起,将体内真气灌注在自己右臂经脉中,在催入手中钧天神刃中。 钧天神刃在灌注南宫易狂霸真气之下,顿时光焰暴涨。一道赤色光气顺着刃柄迅速传至刃尖再冲入漆黑的空气之中,直映的洞窟两侧山壁明明灭灭。那钧天神刃顿时便如同一条巨大光柱,在洞窟中闪耀着数丈刺眼的青芒。 那灵角狔蜥兽本是狂奔而至的,见到南宫易手中闪耀青芒霓光的钧天神刃,竟不由的减缓了速度。到了南宫易近前十丈处时,已经是缓缓地走了过来,那巨大坚硬的钢爪,在于洞窟中岩地相撞之时,发出“嚏嚏嘡嘡”的声响。 南宫易心中忐忑的望着眼前三四丈高的灵角狔蜥兽,灵角狔蜥兽也正凝视着巨大猩红血亮的厉目盯着南宫易和他手中的钧天神刃。 四周再次变得静若死寂,除了灵角狔蜥兽鼻孔中喷气的声响外,再无其他声音。 忽然,灵角狔蜥兽前爪猛然从岩地上人立而起。接着,声若惊雷迸爆般嘶吼而出,声音凄绝而悲凉,似乎有无尽的哀伤与痛楚。 南宫易原以为灵角狔蜥兽要攻击自己,急剧紧张之下,连忙朝后迈开一步,打算闪身躲避这狂猛一击。 哪想到它只是抬爪悲鸣,心中惊惧之情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对适才钧立大帝羽化登仙的哀思与神伤。当它听到灵角狔蜥兽那凄绝悲凉的嘶吼声时,他才忽然发现这头凶狂威猛的巨兽,竟也会有对主人如此深切真挚的感情,竟不输于任何人类的感情。 听着灵角狔蜥兽的悲鸣嘶吼,南宫易忽见从它那巨大血亮的一双厉目中,忽然流出了两道赤红的液体。 “这灵角狔蜥兽竟然哭了?”南宫易心中震惊道。 接着,更令他惊愕的事情发生了。灵角狔蜥兽嘶吼悲鸣停顿之后,忽然放下一对高高举起的前爪,缓缓地走到南宫易的面前,眼中充满亲昵与温和,伸出自己又长又大的巨舌,竟在南宫易的身上****起来。 南宫易见状不由得张大了嘴睁大了眼睛,他不想传说中的灵角狔蜥兽竟会有如此亲昵的举动?他知道,灵角狔蜥兽既然能对他温顺友好,就已经表明它已经将自己认作新主人了。 第一次难以想象的能和灵角狔蜥兽站的这么近,相处的这么和睦。南宫易忍不住抬起左手,轻轻的往灵角狔蜥兽附身而下的巨大头颅摸去。 触手之间,南宫易只觉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灵角狔蜥兽那厚重坚硬的鳞甲上传了过来,令人忍不住有一种颤栗之感。 南宫易见灵角狔蜥兽并没有异状,这才大胆的抚摸起了它的巨大下唇。一边抚摸,一边上下打量这巨大凶兽。 望着灵角狔蜥兽那怪异凶悍的巨大身躯,南宫易忽然想起了《百兽谱》中对它的记载。“灵角狔蜥兽,凶异之兽也,遍身黑鳞坚甲,颅生骨角三枚,背有隆起巨翼一对,不能飞。吼声如雷。猛恶之威,龙兽匹之。” ”眼前灵角狔蜥兽与《百兽谱》中记载几无区别,看来这本秘籍册子果然是难得的宝物。”南宫易一边想着,一边缓缓的收起了钧天神刃。 一想到还在洞窟外守候的纳兰无苑和燕云霄,南宫易便不免心中焦虑。自己进入这洞窟这么久还未出去,不知完颜鸿渐会不会为难他们二人? 想到此处,南宫易忽然抬起头望着灵角狔蜥兽那巨大血亮的厉目问道:“狔蜥兄,咱们现在出去可好?我妹妹和朋友都在外面被人挟持,我身为人族玉衡星君岂能坐视不理?” 灵角狔蜥兽闻言,缓缓的抬起巨大头颅,望着洞窟之外,再次抬起巨大锋锐的前爪狂声嘶吼,但这次声音之中却带着无尽的激扬与豪壮之情,似是在回答南宫易愿意跟他出去! 南宫易见状,心中欢喜已极,当下道:“既然如此,狔蜥兄,咱们这就走吧!” 灵角狔蜥兽当下再次狂吼一声,鼻尖一挑,便将南宫易送上了自己的脊背。然后甩开四蹄,在坎坷漆黑的巨大洞窟中飞也似的狂奔起来。一边狂奔,一边昂首嘶吼,样子倨傲狂霸威风之极。 南宫易只觉耳旁疾风倒卷,将那那散乱飘逸的长发尽数托起。洞窟中虽然坎坷漆黑,但灵角狔蜥兽却如履平地,根本没有一丝阻挠碰撞。 灵角狔蜥兽奔跃速度极快,不消片刻,南宫易就已经遥遥望见前方露着幽幽亮光的洞窟出口了。 守在洞窟外面的兽族众人,在听到阵阵的兽吼声时均忍不住露出了一脸惊喜和惊惧之色。只有燕云霄、纳兰无苑和袁紫英三人脸上忧色更重,既然这洞窟中果真有灵角狔蜥兽,南宫易只怕真的是十死无生了。 坐在燕云霄身旁的纳兰无苑忽然一脸泪水的望着那巨大幽深的洞窟凄声喊道:“涤尘哥哥,是你吗?你快出来吧,怪兽来了? 这句话方一说完,只听那洞窟中一人朗声应道:“无苑妹妹放心,涤尘哥哥安然无事,这就出来了!” 众人乍听到南宫易语声高亢铿锵,真气充沛霸道,均不知他此行有何奇遇,竟会有如此之大的变化? 均暗自诧异之时,忽见幽黑洞窟中人影一闪,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高个少年已经从中飞掠而出。一闪之间,便已经站到了众人面前五丈处。等他站定身形抬头扫视之时,众人才看清这个少年正是方才进入洞窟中的宫涤尘。 不过此时所有人都有些匪夷所思,宫涤尘在进入洞窟中时,明显只是一个全身瘦弱个子矮小的孩子。但眼下站在众人面前的这个人,却已是一个肌肉虬结个头挺拔一脸傲气浑身真气澎湃的少年。 除了容貌和衣衫与适才进入凶兽洞窟的宫涤尘相同,其他地方几已彻底变化。最引人瞩目的还要数他右手中紧握的那柄样子怪异形状古朴通体玄黄的狭长利刃。 两拨人相互对望许久,忽听纳兰无苑道:“涤尘哥哥,真的没事?你终于回来了!”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涤尘哥哥当然会回来,区区一个洞窟,又怎能困得住我!” 燕云霄见他说话瘾有倨傲讥讽之意,显然是说给完颜鸿渐听得,但看他神色与语气,简直与方才进入凶兽洞窟之中的宫涤尘判若两人。 这时,一直盯着南宫易高皱眉头的完颜鸿渐忽然阴测测的道:“宫少侠,寡人适才听到这洞窟之中有凶兽嘶吼咆哮之声,那灵角狔蜥兽可是藏在洞中?” 南宫易见到完颜鸿渐一脸倨傲的神色开口询问自己,语气之中却形如质问,一时间心中恼恨,转过脸,双目锋锐,犹若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射向了完颜鸿渐,恨不能将他刺穿道:“兽印圣主只怕是听错了,这山洞中根本就空无一物,别说灵角狔蜥兽,便是寻常凶兽也一头没有!” 原来,南宫易在快要奔出洞窟之时,为了不让完颜鸿渐瞧见灵角狔蜥兽,便在飞出洞窟的一刹那,将灵角狔蜥兽封印在了钧天神刃之中。 众人听他这么说,更觉诧异,东门寒齐的脸上还忍不住露出一抹恶毒,似是极不愿看到南宫易活着都出眼前洞窟。 坐在完颜鸿渐身旁的濮阳亭山一脸怪异的问道:“那适才洞中凶兽嘶吼咆哮又是怎么回事?还请宫少侠说明一番。” 南宫易嘿嘿一笑:“依金狮血雾使的意思,若此刻在下若说不清那洞窟中凶兽咆哮嘶吼的原因,只怕便不能善罢甘休了?” 濮阳亭山眼中精光一闪,一摆手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方才进入这凶兽洞窟的人只有宫少侠一人,且那凶兽嘶吼咆哮之声便是在宫少侠掠出洞外时传出的。以常理来看,这件事宫少侠应该会是知道的!” 南宫易不屑的冷笑一声:“可惜今日却偏偏不能以常理度之,所以,在下真的不知道那凶兽嘶吼之声是从何处而来!” 完颜鸿渐见宫涤尘话锋锐利森寒,对自己和濮阳亭山颇含敌意,心中暗道:“这小鬼方才都不是这样,眼下为何却故意与我为难呢?观其形,似是在这凶兽洞窟中别有奇遇,不妨先探他一探!” 思忖已毕,完颜鸿渐忽然微微一笑,道:“宫少侠进出凶兽洞窟变化甚大,简直判若两人,而且,以宫少侠适才掠出洞窟时所用的真气,似是人族的无为真气。还有那柄样子怪异,却显非凡品的利刃,这一路宫少侠是否有过非同寻常的奇遇?” 南宫易也神色稍缓道:“兽印圣主慧眼如电,的确非我辈能比之。但今日却看走眼了,宫某在这凶兽洞窟之中并非有什么奇遇,只是刚才在里面跌了一跤,起来后就发现了这柄怪异长剑和一粒赤色药丸。 恰好当时宫某有肚中饥饿难耐,索性就把那枚药丸吞下肚去充饥。不想那药丸厉害得紧,竟将我的筋骨拉长肌肉撑起,最后就成了眼下这幅模样了!” 此话一出,不仅兽族众人都面色大变凶相立显,恨不能顿时就将南宫易毙于掌下,就连坐在云豹插翅兽背上的燕云霄也不由一震。这句话若是激怒完颜鸿渐,宫涤尘就算有十条命,只怕也难以保得住!一时间竟不由的为他绷紧了心弦,手中也捏了一把汗。 完颜鸿渐闻言,笑意顿时隐去,一丝怒意顷刻间涌上面颊。他不想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竟然敢三番五次的讥讽自己。可自己又有求于他,终不能立时发作,强行压制怒气之后,他忽然,发现宫涤尘说话的方式也有极大变化。 在未进入凶兽洞窟之前,他总会称呼自己为“圣主”,并没有“兽印”二字,称呼他自己则为“在下”,并不是“宫某”。 第441章 用心险恶 这以前以后的变化虽然极其微小,却隐藏着颇深的玄妙。前一种称呼是卑微内敛的称呼,而后一种称呼,却是自信倨傲的称呼。 完颜鸿渐不想与南宫易,心想:“只要能找到灵角狔蜥兽将其击杀,取回兽元珠和兽血,在收拾这个小鬼不迟!” 当下一整容色道:“宫少侠既然已经从这凶兽洞窟中出来,相比定有不少收获,不妨就带寡人见见那灵角狔蜥兽吧!” 南宫易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道:“还望兽印圣主恕宫某无能之罪,在下并没有在这凶兽洞窟中见到那灵角狔蜥兽,若不然,眼下宫某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与兽印圣主说话了!” 完颜鸿渐听他所言虽然傲慢,但却也合情合理。以宫涤尘手无寸铁之力,若真是在洞窟中遇到灵角狔蜥兽,定然要葬身其腹,又哪能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说话。 可事实若真是这样,那方才的凶兽嘶吼声却又是从哪里来的? 完颜鸿渐百思不解,无奈,只好叹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宫少侠在天黑之前找到那灵角狔蜥兽。这是宫少侠昨天承诺给寡人的事情,若是食言,那可是欺君之罪,后果如何,还望宫少侠三思!” 这句不无威胁的话,已经将南宫易的命运说的极为凶险。若是找到那灵角狔蜥兽倒还罢了,若是找不到,只怕燕云霄、纳兰无苑和他自己只怕都有性命之虞。 南宫易如何听不出完颜鸿渐话中之意,心中顿时泛起三分恼恨三分忧虑和四分无奈。 眼下灵角狔蜥兽就封印在他所持的那柄钧天神刃中,自己就算将灵角狔蜥兽的血给完颜鸿渐一些也无妨。但一想到当初完颜鸿渐携兽族众人逼上人族九帝城向自己追问伯父轩辕斐然的下落时,他的心中便无比痛恨眼前兽族的一行人。 若非那次五族聚集九帝城逼问轩辕斐然下落,诸葛蝶韵就不会坠入返老还童潭,自己也就不会与她阴阳两隔。 想到此处,南宫易就不由得要为难完颜鸿渐,根本不想将灵角狔蜥兽之血送与他。何况灵角狔蜥兽乃是钧立大帝的封印坐骑兽,自己受钧立大帝恩赐教诲良多,眼下又怎能做出伤害灵角狔蜥兽之举。 可是他若是不这样做,势必就要与完颜鸿渐翻脸,与整个兽族为敌。以眼下自己实力和灵角狔蜥兽的猛悍,不能说没有与兽族众人一拼之力。可是这样一来,众人是否能全身而退,便不能保证。 何况完颜鸿渐适才大战麒麟焰天兽时,自己就在一旁观战,以其雄浑无匹的驭兽真气和霸道刚猛的御龙法术,就算灵角狔蜥兽极为厉害,也只怕难以不受一丝伤害。这样一来,还不如将灵角狔蜥兽的血给他一些。 想到这里,南宫易剑眉一挑,望着完颜鸿渐道:“假若宫某能将灵角狔蜥兽的血寻与兽印圣主你,你是否便会不再为难与我?” 完颜鸿渐听了南宫易的话,神色一怔,接着展演一笑道:“如果宫少侠真能替寡人寻到灵角狔蜥兽之血和兽元珠,寡人当然不会为难与你。” 微微一顿,又道:“其实寡人从开始就没想为难宫少侠,宫少侠乃是兽族贵客,寡人又是兽族一族圣主,试问,有哪一族的圣主会为难族中贵客? 寡人只是痛心于小女怪疾,眼见她久卧病榻气若游丝,我这个做父亲怎么能不着急,怎么能不心痛?” 说这些话的时候,完颜鸿渐特意装出极为忧愁心痛的样子,加之他的确有这些心情,所以极为逼真。 南宫易听他所言也是句句在理,当下叹口气道:“宫某可以答应为兽印圣主取来灵角狔蜥兽之血一碗,足可以医好郡主怪疾。至于兽元珠,在下却无能为力!” 完颜鸿渐闻言,脸上顿时显出一抹狡黠之色,暗道:“这小鬼难道真的能够取来灵角狔蜥兽之血?还是想随便取一头凶兽之血来糊弄我?另外,他为何始终不愿让我取走灵角狔蜥兽体内的兽元珠呢?” 这些问题在完颜鸿渐心头萦绕不去,时时纠葛着他,迫使他找出这些问题的答案。 忽然,他一个念头蓦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只见他一脸郑重和欢喜道:“只要能医好小女怪疾,寡人自会重重酬谢宫少侠的。别说亲自送诸位出兽族帝都城,还要将诸位的名字写进兽族贵人书中。” 南宫易见他说得认真,似乎并无狡诈欺瞒之意,当下点点头道:“诸位稍等片刻,宫某这就去取灵角狔蜥兽之血!金狮血雾使,劳烦将你的水袋借我一用!” 濮阳亭山闻言,摘下自己携带的水袋,一挥手抛向了南宫易。南宫易抬手接过,道声“多谢”。说完,转过头望了燕云霄一眼,似是对他方才举动极为感激。 兽族众人均不知南宫易要到何处去取那灵角狔蜥兽之血?更不知道他会以何种方式从灵角狔蜥兽身上取回一碗血? 要知道,适才仅仅只是一头麒麟焰天兽,就已经令兽族两大圣兽使和四位掌旗使在片刻间受伤败退,若非有完颜鸿渐及时出手,眼下只怕已有人命丧于此。 所以,一听南宫易说要去取灵角狔蜥兽之血,众人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看他要到何处去取。 南宫易见众人神色凝重怪异,又转身补充道:“宫某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在我去取灵角狔蜥兽之血时,希望不要有人跟着进来!”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朝适才掠出的洞窟走去。 他走的很快,不一会就进入了洞窟之中。众人见他是要从洞窟中取回灵角狔蜥兽之血,心中更加奇怪。忍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彼此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完颜鸿渐望着南宫易消失的背影,心中奇道:“莫非那灵角狔蜥兽真在这洞窟之中?既然如此,这小鬼又如何能从它的身上取到兽血?又或是,这小鬼又专门驯服灵角狔蜥兽之法?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想到这里,他抬头望了望天色,西边天已是红霞如血,过不了多久,夕阳便要尽数隐没山后。那时候,距离天黑也就不远了。 一回头,完颜鸿渐又望见了那头横卧在山道上的麒麟焰天兽的尸体。心中蓦地一动:“仅以麒麟焰天兽的兽元珠便有如此功效,那灵角狔蜥兽仅次于上古五大龙兽,其兽元珠势必要比麒麟焰天兽的厉害数十倍。那小鬼既然执意不让我取灵角狔蜥兽的兽元珠,难道是想自己独吞? 这洞窟中既然有兽吼之声,那小鬼也打印能取到灵角狔蜥兽之血,难道是因为灵角狔蜥兽重伤藏在这洞窟之中?又或是已将衰老至死?不然,他怎么能在顷刻之间便能御风飞行?还能有雄浑真气?若真是这样,这小鬼用心之奸猾可就令人咋舌了。” 完颜鸿渐越想越是恼然,宫涤尘不让自己得到灵角狔蜥兽的兽元珠,他却像一个人独吞,真是可恶至极,简直该杀! 坐在完颜鸿渐身旁的夜度旗使,见其神色变化不定,时而锁眉凝思,时而怒目愤慨,时而眯眼嘿笑,时而缓缓点头。忍不住便问道:“圣主,您没事吧?” 完颜鸿渐闻言,猛然一怔,旋即朗声一笑道:“寡人当然没事了,晴儿怪疾已经有救,寡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正自说着,便见南宫易从那巨大的洞窟中走了出来,手中提着适才带进去的水袋。只是当时那水袋干瘪如布,里面并没有水。可眼下,那水袋却鼓鼓的,似乎里面已经盛满了一袋子灵角狔蜥兽之血。 众人的目光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都想瞧瞧那水袋中到底装的是什么。气氛一下子凝重至极,四下里除了徐徐吹来的山风和南宫易前行的脚步声外,再也听不到一丝声响。 完颜鸿渐一双锐利虎目紧紧地盯着南宫易手中的兽皮水袋,望着他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 眼见已经距离自己不到十丈的距离,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宫少侠现下可是已经取到灵角狔蜥兽之血了?” 南宫易一脸冷漠道:“一点不假,宫某手中这水袋中装的,正是灵角狔蜥兽之血!”说完,他有意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又道:“眼下天色似乎已经不早,依宫某之见,咱们这就回去吧,若不然,等到暮色垂下,这路途只怕更不好走!” 金狮血雾使濮阳亭山见状,也点点头,向完颜鸿渐道:“圣主,宫少侠所言在理,眼下天色将晚,趁此时咱们赶回去,应该还不会到天黑。若不然,只怕有凶兽阻路!” 完颜鸿渐一脸冷傲,忽然抬起手道:“不急,再等片刻也不会有事!” 燕云霄见完颜鸿渐一脸阴鸷与狡黠,暗道:“他莫非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当下开口问道:“敢问圣主还有何事要做?不知燕某可否尽上绵薄之力?” 其时,南宫易已经走到完颜鸿渐近前五丈。 完颜鸿渐并没有回答燕云霄的询问,只是忽然一抬眼望向了那巨大幽深的凶兽洞窟。 只见他蓦地从赤焰逆鳞兽的兽背上急窜而起,仿若电火飞石般,迅速向那巨大的洞窟飞身掠去。一边疾飞,一边传来飘忽如风般的苍劲声音:“不见识见识那灵角狔蜥兽,可就枉自来此众兽山一趟了!” 这句话还未说完,完颜鸿渐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巨大洞窟之中。 兽族众人不知完颜鸿渐要做什么,均是朝着洞窟怔然望去。只有燕云霄、纳兰无苑和袁紫英三人,依旧将目光停留在眼前南宫易身上。 袁紫英一脸关切道:“宫少侠没事吧!”虽然眼下南宫易已经和一个时辰前判若两人,但袁紫英总认为他还是自己昨日遇到的那个聪明鬼灵的少年。是以虽称他为宫少侠,但一双妙目之中似是依旧在叫涤尘小兄弟。 南宫易微微一笑,眼下他已知道自己便是人族玉衡星君,其威名要远胜眼前这位兽族掌旗使。可是他素来知恩图报极重感情,虽然仅仅与袁紫英相处两日,却对她颇为信任敬重。 当下摇摇头道:“袁姐姐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原本他还想趁机讥讽一下那些受伤的兽族臣使,但一想到自己只与完颜鸿渐和东门寒齐有过过节,而且不能不给袁紫英面子,这才没有将余下的话说出口。 其他人还在等着完颜鸿渐出现,南宫易闲来无事,便朝四下观望。于是,他也瞧见了那头横尸于前面山道上的麒麟焰天兽。 望着那殷红紫黑的兽血,以及残缺碎裂的凶兽鳞甲,南宫易忽然明白了完颜鸿渐为何要执意掠进那洞窟之中,探瞧自以为藏在洞窟之中的灵角狔蜥兽。 原本,完颜鸿渐的目的只是找到灵角狔蜥兽为郡主医病。可是当他在听了南宫易的话,服食麒麟焰天兽的兽元珠后,忽然发现那兽元珠简直妙用无妨。所以,他此刻掠入那巨大洞窟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那边是取到灵角狔蜥兽的兽元珠,服食增强真元。 想到此处,南宫易不觉怒意上涌,恨不能将手中水袋里的兽血统统倒掉。但一想到这兽血终是拿来救人的,才强自忍住没有那样做。 大概过了盏茶功夫,完颜鸿渐一脸沮丧与恼怒的从洞窟中再次掠了出来,双手之中什么都没有。 他一出洞窟便将目光锁在了南宫易身上,眼中充满了质问、恼然、恶毒与不解! 兽族众人见圣主归来,东门寒齐当先一脸激动的问道:“圣主,您可是见到了那猛悍无匹的灵角狔蜥兽?那畜生没有攻击您吧?” 完颜鸿渐冷哼一声,道:“那畜生当然没有攻击寡人了,因为寡人根本就没有见到那畜生!” 他的话虽然是回答东门寒齐的,但一双锐利虎目却一直都没有离开南宫易身体半寸,几乎要用那可怕的目光将他刺穿杀死。 第442章 撕破脸皮 东门寒齐碰了个没趣,神色顿时变得失落沮丧之极。原来他也再打灵角狔蜥兽兽元珠的主意,适才众人与麒麟焰天兽激斗之时,均有受伤。在听了南宫易说,凶兽兽元珠有疗伤补元功效之后,众人才将那麒麟焰天兽的兽元珠取来分食。 但当时东门寒齐却并未受伤,所以那兽元珠他也就没有吃到。眼下既然有灵角狔蜥兽的兽元珠,比之麒麟焰天兽又不知强了几十倍,是以他才心中惦念,欲要尝上一尝。却不料完颜鸿渐此行无功,竟碰了一鼻子灰。 南宫易见完颜鸿渐正一脸冷酷的盯着自己,心中已知不妙,但却依旧镇定如山的走到他的近前,一抬手道:“兽印圣主,依你所言,宫某已经将灵角狔蜥兽之血取了回来,咱们这就回去替完颜郡主医病吧!” 众人均望着完颜鸿渐,似是只等他一声令下,便纷纷调转兽头沿路返回,谁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停留片刻。只有东门寒齐仍是一脸悻悻之色,似是再没见到灵角狔蜥兽,取到其兽元珠之前,心中极是不甘。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完颜鸿渐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他缓缓地抬起右手,一脸威严与肃杀的接过南宫易送过的灵角狔蜥兽之血,道:“宫少侠说这兽血是灵角狔蜥兽之血,不知有何凭证?” 他目中厉色乍现,似是执意要逼迫南宫易让自己见到灵角狔蜥兽。 南宫易也冷冷的望着完颜鸿渐,语气铿锵道:“这水袋中装的是不是灵角狔蜥兽之血,等回到御龙宫医好完颜郡主怪疾自然便见分晓!” 完颜鸿渐又道:“那请问宫少侠,用这兽血做药引,能否一夜之间令郡主贵体复原如初?” 南宫易道:“兽印圣主可是将这灵角狔蜥兽之血当做了灵丹妙药?” “寡人可没有这么认为!”完颜鸿渐答道。 南宫易道:“既然如此,那郡主怎么会在一夜之间便复原如初?” 完颜鸿渐冷冷一笑:“如此说来,宫少侠还得在御龙宫中小住几日了!” 南宫易眉头一皱:“兽印圣主何出此言?” 完颜鸿渐道:“我当然要等到晴儿服下这兽血药引无恙之后才能送宫少侠离开,否则,晴儿的怪疾若是不好,我又该上哪里去找宫少侠!” 他说的这句话本就牵强霸道之极,世上常有病人寻找巫医求药医病之事,却从没有病人强行将巫医留在身边为其医病之举,这种做法简直就是蛮不讲理,但此刻却在兽印法王的身上出现了。 众人见这二人相对而立,面色均是冷傲肃杀,仿若将要决斗之人,大战一触即发。 南宫易当然不会留在兽族御龙宫看护完颜郡主为其医病,且不说完颜鸿渐做法蛮横无理,单是南宫易答应南山灵猿,要将纳兰无苑送到恓惶山蹁跹楼通天魔尊纳兰惊风身边,这件事就耽误不得。而且,他身受“种魔神术”之害,找寻伏羲玄碑更经不起半点耽误。 是以,南宫易只得摇摇头道:“若是宫某一意要离开兽族呢?” 完颜鸿渐嘿然一笑,道:“这也不难,只须宫少侠能证明这水袋中兽血是灵角狔蜥兽之血即可。那时候,寡人定会让兽族百姓沿街相送宫少侠!” “如何证明?”南宫易问道,他早已经怒发冲冠,只因没有取胜兽族众人的把握,这才强自压制愤怒与痛恨,对完颜鸿渐一再退让。却不想,完颜鸿渐这老儿会得寸进尺,一再逼迫自己就范。 燕云霄和袁紫英早就看的心惊肉跳,以眼下完颜鸿渐和宫涤尘的样子,只怕没多久便要拔剑相向。可是宫涤尘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虽然适才他蓦地从那凶兽洞窟中掠出显有不凡身手,但要与这一族之主相抗,那简直如同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是以,燕云霄和袁紫英都为南宫逸玉极为担心,却如何也想不通他为何要一再和完颜鸿渐较劲? 坐在赤焰逆鳞兽背上的濮阳亭山虽然对南宫易取回灵角狔蜥兽之血的举动颇为愕然,但最令他想不到的是,南宫易为何会对兽印圣主充满敌意? 他已经注视南宫易许久,从他方才掠出凶兽洞窟,到和兽印圣主一问一答至此。他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少年像极了当年一位故人,但他又无法相信这个少年就是那个故人,一时间心中矛盾之极,竟有些恍惚了。 而另一旁的东门寒齐却似乎看出了完颜鸿渐的用意,适才一脸的沮丧与失落再次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期待与激动。他多么希望眼前的这个少年在兽印圣主的逼迫之下乖乖就范,那样,他就可以看到传闻已久的灵角狔蜥兽,以及尝到其兽元珠的美妙滋味了。 完颜鸿渐听了南宫易的话后,神色一展,道:“宫少侠本是聪明人,怎么此刻却犯起了糊涂?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只要将那灵角狔蜥兽引至寡人面前,寡人便会对你说的话信之凿凿吗?” 南宫易目中凶光隐现,死死地盯着完颜鸿渐道:“我若是不这么做呢?” 完颜鸿渐嘿嘿一笑:“那也没什么,说不得寡人也只好将宫少侠留在兽族了!” 他这句话已经说的很明显,若是南宫逸玉不能让他见到灵角狔蜥兽,就休想离开兽族半步。 燕云霄望着南宫易,忽见他右手微微一动。这个微小举动本来根本不足为意,但眼下燕云霄却已全身肌肉紧绷,真气也在经脉之中开始涌动奔腾,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要出手一般。他之所以有如此举动,是因为南宫易的右手之中正握着那柄形状怪异却极为古朴霸道的利刃。 南宫易望着完颜鸿渐,许久许久,之后才缓缓地点点头道:“好!那我就证明给你看!”说着,转过身去,大步朝凶兽洞穴走去。 方走出三步,手中钧天神刃倏然倒转,其上真气翁然流转,似如狂浪急涌海潮怒冲般斩向近在三丈外的完颜鸿渐。 变生肘腋,众人均惊的愣在了当场。那一斩去势如电飞射如虹,直取完颜鸿渐脑门。纵是他之前就已经料到了南宫易有次一击,也忍不住心中狂震,原来这小鬼体内的真气竟会如此雄浑霸道刚猛凌厉。 情急之中,只见他全身赤红色气光砰然炸响,犹若陨星一闪流光滑落,刹那间便已经朝后窜去。 南宫易哪会给他机会,一击得手,手中钧天神刃便疯狂怒斩,气势如虹般继续朝完颜鸿渐逼去。 那钧天神刃在经南宫易灌注无为真气之后,狂芒吞吐,直冲出刃身一丈有余。疯狂怒斩之下,宛如星光爆射飞瀑倒悬,直震得四周岩壁倏然崩碎,飞沙走石呜呜声响。 南宫易一出手,钧天神刃之上的青芒气浪便将自己和完颜鸿渐罩在其中,犹如铁壁钢墙般,令其他人难以迫近。 众人只觉眼前青光爆舞,烟云崩散,几乎瞧不清完颜鸿渐和南宫易二人谁占上风。笼罩两人的光晕中,连连传出真气相撞时发出的“砰然”巨响,以及怒射而出的气光狂浪击落在近前峰壁岩地之上,顿时震碎七八丈的岩壁和坚石。 兽族众人愕然怔住只在顷刻之间,接着便纷纷从兽背上一跃而起,围在南宫易与完颜鸿渐青赤光圈之外,伺机出手。 只有濮阳亭山、夜度旗使以及袁紫英三人依旧坐在兽背之上,一脸焦急的望着南宫易和完颜鸿渐二人激斗。 濮阳亭山和夜度旗使是因为有伤在身,难以迫近那青赤光圈近前,是以才没有出手。东门寒齐与其他两位掌旗使却紧紧地追逐着那翁然如钟响的青赤光圈左右来去,却迟迟不敢出手,怕误伤到完颜鸿渐。 南宫易手持钧天神刃,运足真气施展淼淼千年法术奋力怒斩完颜鸿渐,忽左忽右来去不定。 完颜鸿渐却祭起那黑色圆环在空中,赤红色的驭兽真气砰然灌注之下,那黑色光圈之中顿时便涌出一圈圈赤色气光,将南宫易劈斩而至的青赤光芒尽数击飞。 那赤红色气芒光圈开始****较慢,所以南宫易的狂猛攻击便隐隐占着上风。可是随着完颜鸿渐周身真气越来越澎湃冲涌,那黑色圆环中所催射而出的巨大赤红气芒便越来越大越来越快,直将南宫易钧天神刃之上的气芒压制在下反击回去,激起的阵阵罡风,竟让南宫易脸颊犹如火烤刀刮生疼不已。 时间一久,南宫易只觉自己每劈斩一次,钧天神刃便会被那黑色圆环中所冲出的旋转气光所黏住。如此一来,他只觉手中握着的并非只是一柄钧天神刃,而是一方重逾千斤的巨石。 没过多久,他便已经大汗淋漓双臂酸麻,真气运行也似没有之前顺畅,心道:“这老儿能当上兽族圣主,竟也绝非偶然,想不到其真气法术竟会如此雄浑猛悍。以我眼下处境,再激战百招之后,是必要败在他的手上,须得想个脱身之策才好!” 完颜鸿渐初见南宫易法术了得,心中忍不住暗暗赞叹这后起之秀太过厉害。但时间一久,他却露出微笑,从容不迫的应付南宫易每一次的狂猛攻击。 他早已看出南宫易之所以能在自己手中支撑这么久,全是仗着手中的那把利刃。那利刃看似并不出众,但一进南宫易手中,便顿时神威凛凛不可匹敌。 好奇之下,完颜鸿渐猛然催动真气,施展“困兽犹斗诀”。只见那赤红急转的重重气光,在完颜鸿渐的御使下,蓦地反向旋转。 而此时,南宫易正好双手握住钧天神刃刃柄,再次运足真气施展“万树花开诀”,朝完颜鸿渐的左胁斩落。 只见钧天神刃犹如一条青赤狂龙,携着三丈长的气芒,卷着滚滚热浪,倏然便撞向了完颜鸿渐左胁。 完颜鸿渐似是早就料到南宫易这一举动,那黑色圆环也在顷刻间左移,其中催发而出的巨大赤红飞旋气光猛然逆转。 原本那飞旋的赤红气光是将南宫易劈斩而出的气光震飞击退的,眼下忽然反转,竟将那钧天神刃上携带的排山倒海气光狂浪尽数吞噬吸纳。 就连钧天神刃也被那巨大的赤红飞旋气光强大的吸附之力紧紧黏住。 南宫易见状,心中一惊,若此时完颜鸿渐一手攻出,自己空门大露,顿时便要被其重创。 可奇怪的是,完颜鸿渐并没有出手,只见他双目红光隐现,目的一闪,接着惊叫道:“钧天神刃!小鬼,你拿的竟是钧天神刃?” 见到完颜鸿渐神色一怔,南宫易心中忍不住一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心念电转之下,双臂再次灌注真气,猛然将钧天神刃往回一拽。但见钧天神刃之上再次青光暴涨,宛如闪电袭至,顿时便从那飞旋的赤红光圈中撤了回来。 完颜鸿渐见南宫易想要撤出战局,当下大喝道:“小鬼,哪里走?” 南宫易见完颜鸿渐紧迫而至,忽然心生一念:“何不露出一处破绽让他全力攻击呢?” 一念至此,当下不管不顾的转身就走。完颜鸿渐见南宫易将身后空门尽数露在他的面前,心中暗喜:“这等机会如此难得,怎能就此错过!” 心中想着,双手红光怒涨,尽数拍在那祭在空中的黑色圆环之上。一股强大的气芒狂浪顿时崩散烟云,仿若冲天海潮般,朝南宫易身后袭来。 南宫易嘿嘿一笑:“来得好!” “好”字放出,手中钧天神刃立时反手劈斩,正中那狂涌而至的飞旋赤红光圈上。两股强大的真气相撞,南宫易只觉自己的身子便似一叶扁舟,被怒海狂浪一举拍向空中。 与此同时,他只觉腹中翻江倒海,竟被那狂霸的气光浪涌震得浑身一颤,接着喉头一甜,嘴角沁出一丝血来。 可是此刻他哪里还能顾得上这点伤患,光圈一破,围在外面的三位兽族臣使便顿时挥舞兵刃朝他围攻过来。 第443章 又一世界 南宫易胸中狂浪翻涌,血气上冲,样子剽悍之极,远不似当初那个毛头小子。 当下哈哈一笑,大喝一声道:“好一个群兽毕至,爷爷今日便要做上一次困兽之斗!” 说着,手中钧天神刃身后一扫而至,宛如弯月寒光,在兽族三人面前崩散,首当其冲的便是犀虎青风使东门寒齐。 他只觉眼前一花,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便朝自己面门扫落。惊惧之下,赶忙斜斜挥起饮血狂刃抵挡。青红气光方一相触,东门寒齐便觉右臂一麻,接着钻心的痛便顺着右臂传遍全身。整个身躯也不由得被那狂猛的冲撞之力向外震飞而起。 其他两位掌旗使见状,根本就没想要阻挡。纷纷运足真气催动周身罡气闪身躲避那形如弯月流光一般的狂芒。纵是如此,二人依旧被那强大凌厉的气浪掠中,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斜斜的朝下坠去。 南宫易激战正酣,本想趁着这一时狂斗打乱兽印圣主的阵脚,好带着妹妹借机逃脱。 哪料还没等他彻底击退两大圣兽使,眼前顿时便被一片紫色云霓所覆盖遮挡。接着,一个阴鸷狰狞的声音突然大笑道:“小子,虽然寡人并不知道你在这洞中有何奇遇,会让你的修为突然暴涨这么多。” “但你若以为就凭这三脚猫的功夫,便能在我兽族横行,那你可真是打错算盘了。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寡人的手段,也不枉由此一行。” 话音刚落,南宫易只觉全身猛然一紧,仿佛突然有无数根藤蔓,将自己的身体死死捆住。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念力直冲自己脑门,瞬间便让他陷入了迷蒙混沌之中,想要出手反抗,却是手出无从 待得那念力不断冲击南宫易的神识,南宫易的意识便渐渐地模糊起来,直至彻底失去意识。 伏牛山下,腊月,北风似刀。 夕阳从山之一侧微醺披过,沿山劲立的苍松,仿若阵阵海涛,由西向东次第层层叠叠的起伏起来。 山脚下有一株合抱古松,已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朔风肃穆,使其身姿尤显挺拔。夕阳穿过层层的松针,投落在一方大圆石桌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手持一本纸面发黄的书卷朗朗清吟。 “星分牛斗,疆连淮海,扬州万井提封。花发路香,莺啼人起,珠帘十里东风。豪俊气如虹。曳照春金紫,飞盖相从。巷入垂杨,画桥南北翠烟中。 追思故国繁雄。有迷楼挂斗,月观横空。纹锦制帆,明珠溅雨,宁论爵马鱼龙。往事逐孤鸿。但乱云流水,萦带离宫。最好挥毫万字,一饮拚千钟。” 这个少年眉清目秀天庭饱满,竟是一个活脱脱的美少年。他方才所吟诵的词句,乃是南宋秦观的《观海潮》,端的是少年意气风发,蓬勃铿锵。 从古松之下遥望伏牛山,但见奇峰俊秀,白云悠悠,瀑布飞跌,林深谷幽,然而这个少年却似迷在了这璀璨华丽的辞赋之中,竟连一眼都不向别处顾盼。 忽然,从老松后面的屋门处,传来了一个妇人声音。 “易儿,吃饭了!” 那少年闻声便放下了手中书卷,一脸开心的对那个妇人道:“娘,今天做的是什么菜啊?” 还没等那妇人说话,只见另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脸红润道:“你不是前两天就吆喝着要吃清蒸鲫鱼吗,今天就如了你的愿。” 那少年“嘿嘿”一笑道:“爹,不光是我念叨,好像你比我还念叨的时间长啊!” 少年说着,就要抓起筷子向那鲫鱼的眼睛夹去。 那个妇人关心道:“易儿,你慢点,小心烫!” 那少年转过脸来摇摇头:“不妨事,娘。我先给你加一个鲫鱼眼,这个可以明目!” 少年正要动箸上前,结果却被那老者伸手拦住。 “易儿,你说你能在一年之内看完咱们家里的藏书,另外还要学会你祖父留给你的一本拳经和一本剑谱。现在都已经过了四个月了,不知道你书看得如何,功夫学的怎样?” 少年心中得意,但表情却显得很是为难道:“爹,是不是我现在要是不拿出一点存货,你就不给我鲫鱼肉吃了?” 那老者摇摇头道:“此时已近年关,爹也得回去拜见一下你祖父,如果他交给你的武功你没有好好修习,又拿不出一点腹有诗书的样子,我的脸上可挂不住啊!” 少年闻言,拍了拍胸脯道:“爹,你真的想看?” 那妇人见这爷俩在吃饭的时候却说起了读书和练功的事来,不禁佯装嗔怒的对那个老者道:“你看你,现在都要吃饭了,怎么又问起易儿这些事了。” 老者嘴角一翘道:“吃饭不急,你知道我向来好面子。老爷子膝下有四个儿子,我是最小的,当初因为不想染指江湖上的恩怨,所以才带你来到了这里。 如此,让老爷子心里也多有怨怪恼怒,上次咱们过去,他给易儿拿出的那两本拳经剑谱,乃是我们南宫家祖传下来的两本功法,虽然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但要是修习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也非一般江湖人所能匹敌的。 我们南宫家世代以武学著称,正因如此,老爷子这一代才能坐上武林盟主的尊位。易儿要是多少不学一些拳脚,我都不好意思去见老爷子。” 那妇人见老者说的郑重便也不再开口,只是望了望那少年,似乎有所鼓励。 这少年名叫南宫易,是武林大家南宫耀雄的嫡孙,因为其子南宫隐不喜江湖争斗,故迁居此地过期了乡野山民的日子。 南宫耀雄身武林盟主,其一手“拂风掌”和“龙游功”甚是霸道刚劲,武林各派无人能匹敌其手。又因南宫耀雄胸藏万卷,为人儒雅做事光明磊落,所以才被武林各派推举成为盟主。 “好!”南宫易一脸自信道:“不满爹你,家里的藏书我早就看完了,还有,祖父送我的那两本拳经和剑谱,我也早就练得颇有些火候了。” 南宫隐显然不相信儿子的话,面显不悦道:“牛皮可不能乱吹哦,这才几个月,你就能将我的藏书全部看完?还有,那两本拳经和剑谱虽然看似简单易懂,但要是想学到其中的精要,那可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做到的。” 南宫易见父亲不信自己,就将手中的书卷递到老者的手中道:“爹,你可以现在就考考我,看我是不是在吹牛!” 南宫隐见儿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就拿起书道:“宿霭迷空,腻云笼日,昼景渐长。正兰皋泥润,谁家燕喜,蜜脾……” 还没等南宫隐说完,就听见南宫易抢道:“爹,你说的这首词是秦少游的《沁园春》,是在这卷书的第八十二页,其内容是‘宿霭迷空,腻云笼日,昼景渐长。正兰皋泥润,谁家燕喜,蜜脾香少,触处蜂忙。尽日无人帘幕挂,更风递游丝时过墙。 微雨后,有桃愁杏怨,红泪淋浪。风流寸心易感,但依依伫立,回尽柔肠。念小奁瑶鉴,重匀绛蜡,玉笼金斗,时熨沉香。柳下相将游冶处,便回首青楼成异乡。相忆事,纵蛮笺万叠,难写微茫。” 南宫隐听到儿子说的一点都不错,不禁“咦”了一声道:“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 这次更快了,还没等南宫隐说完一句词,就听到南宫易答道:“苏东坡《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此书卷第二百一十三页,内容是: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渺渺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 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这次南宫隐更惊诧了,忙道:“你怎么能记得如此准确无误,是不是为了敷衍我,故意将这本书卷背的滚瓜烂熟了?” 南宫易“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只说道:“爹要是不信,尽可在你的藏书中任取一本过来考我。” 南宫隐神色阴晴不定道:“取倒是不用,我肚子里面装的,也够你小子喝一壶了!” 说完凝神想了想道:“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净居天宫……” 南宫易依旧反应如电道:“这本经卷是《佛说天中北斗古佛消灾延寿妙经》,你所说的是第一百五十三页的内容,经云: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净居天宫。集诸天众。帝释梵皇。八部四众。广谈法要。尔时曼殊室利菩萨。从座而起。前白佛言。世尊。吾见帝皇宰辅。贵贱众生。四象五行。含灵蠢动。莫不皆由北斗七元之所主宰……” 第二章迷津 这下南宫隐相信儿子所说的话不是妄言了,便忙问道:“易儿,你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南宫易春光满面,丝毫不觉朔风夹耳道:“前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一种快速阅读和背诵的法门,结果一天晚上在梦里,我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印象蛛网记忆法’。所谓印象蛛网记忆法,就是将你看过的东西,由一两个字展开搜寻,然后蔓延开来,就像蛛网一样,每一段都有一个网结。 这时,要想记住一篇卷文,我只需将卷文观览一遍,然后从其中的几个字网状发散记忆。不到盏茶功夫,一大篇卷文我就能牢记心中!” 听了南宫易的话,南宫隐心中感怀之极,想不到儿子竟这么出类拔萃,脸上不禁散开一抹灿烂的笑意。 还没等南宫隐再次开口,就见南宫易飞身跃到了两丈开外,站立之时,左足点踏在坎位正北方向,右足点踏在巽位东南方向,左手内翻右手外扬,一副正宗“精易拳”的起势已经摆好。 南宫隐看的真切,这一招正是《精易拳经》中第一式山岳俯首,南宫易姿势俊俏拳脚生风,仅从刚才的一跃,就能看出他已经将这本《精易拳经》悟出了五分火候。 接着,南宫易双脚变换叠踩,按五行八卦方位逐一变换,脚下蜿蜒蛇行,直出侧入,变转灵活。身体更是迅猛快捷,大劈大挂,起落钻伏,伸收摸探,拧腰切胯,开合爆发。双臂密如雨,快捷似闪电,窜动赛抽鞭,发力似炸弹。劲力饱满,动作舒展,神形自如,洒落骄健,疾带多变。 不过片刻功夫,一套拳法已经被南宫易打完,地上落叶纷纷盘旋飞舞而起,似彩蝶翩迁又似蜂虫回旋。南宫隐见他额头见汗,却没有一丝的气息凝滞,显然已经是将这套拳经练得极为熟稔,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妇人笑靥如花的走到南宫易面前,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渍道:“不要再打了,赶快吃饭吧,就算演练,也不至于急在这一时三刻。” 南宫隐则哈哈大笑,双掌击节之声不断:“好好好,这才是我南宫隐的儿子。易儿文武兼备,明天去见老爷子,我也就不再有什么困窘尴尬了。” 说着忙将南宫易拉过来坐下,这才一家人开始乐呵呵的吃起了饭。 洛阳城,腊月初八。 清晨,一抹和煦的阳光从城门上的壁沿照射下来,洒在了青石砖铺成的街道上。城门已经打开多时,进出城门的商贾农士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太阳高升,街市上到处传来阵阵叫卖声,卖布匹的老板将一大车的布匹运到街市边上,支起摊位开张营业了,旁边还有卖年糕水果的。 城门口一里的地方围着一群姑娘,正在街边的胭脂水粉摊上,挑拣着自己喜欢的香饰。 胭脂摊的对面坐着一个老人,大概已有古稀之岁,银丝如雪,长髯拂动,一双眼睛似开似合的迷离着。 老者的旁边立着一条白帐,其上书着四个大字:布衣神相。 其时,街市已经热闹不已,但是老者的测字摊前却是疏可走马。然而老者似乎另有深意,并不在乎生意的好坏。 第444章 飞来横祸 忽然,一阵马嘶急急的传来,接着,便有四匹骏马从城门口奔了过来。那马步雄健,没落几蹄便已冲到了刚才围在胭脂摊前的那群姑娘身边。眼看差点就要撞上了,却见为首的那个大汉手臂网上一提缰绳,那匹马兀自便抬起前蹄立在了原地。 这时,刚才那个似是没有睡醒的老者蓦然睁开双眼,精光四射的悲叹道:“富贵本无相,祸福空自惘。生死终有命,迷津两茫茫!” 那个停住马的大汉听到老者的谒语时,忽然转过脸来看了一眼,见是个朽木老头,便不再理睬,当下对身后的三个人低语一声,就准备驰马离去。 却不料那个老者忽然开头道:“爷台慢走!” 那大汉听到老者开口,便放下手中已经提起的缰绳道:“老先生是在说我们兄弟么?” 那老者也不答应大汉的询问,口中兀自说道:“活门敞开你不去,死路一条偏要来。唉,万八条路道道是死,老夫还想为爷台指条明路,奈何无从起手!也许是天意吧!” 后面的几个大汉听了老者的话,顿时怒气大盛,其中一个赤着脸道:“糟老头,你在这胡言乱语什么,信不信我把你的摊子给砸了?” 那老者像是没有听见赤面大汉的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面色甚是苦楚。 赤面大汉见老者不屑与他言语,当下就要翻身下马上前动粗,却被为首的那个皂衣大汉抬手拦住。 皂衣大汉看了看老者,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投了过去,银子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老者面前的测字摊中央,那里正有一块巴掌大的瓷盂,竟没有弹出来。 “请老先生替在下测个字!”那大汉道。 那老者摇摇头道:“爷台的字老朽不测,但观面相,便见分晓!” “哦”那大汉似是一震。 “那就请老先生示下一二?” 老者上下打量了大汉几眼,然后双眉颦蹙道:“鼻为财星,管中年之造化,眉清目秀,定为聪俊之士。爷台三光明旺,财自天来,眉宇清秀,富贵常有。若是老朽没有猜错,爷台必是人中龙凤之辈。” 老者说完,那大汉微微一笑,抱拳道:“多谢老先生金口!” 说完就要翻身上马离开。 不料那老者又开口道:“爷台慢走!” “老先生还有什么事么?”那大汉诧异的问道,身后的三人脸上也露出一抹不耐的神色。 “这银子我不能收!”那老者说着,拇指轻佻,刚才落在瓷盂中的银子忽然就直直的向那个大汉飞去。 大汉轻轻一抬手,那银子便被夹在了两指之间,但心中不解,便问道:“老先生不是已经为在下看过面相了吗,为何此时却不收银子?” 那老者有声音淡漠道:“死人的银子,老朽不收!” 那几个大汉听到老者的话,都不觉盛怒,就连为首的那个皂衣大汉眼中也突然闪过一丝厉色。 “老先生可要出言慎口!”皂衣大汉道。 “可惜啊,爷台虽然富贵在身,却难逃过这一道死劫!”老者像是自语道。 皂衣大汉身后的那三人早就想动手了,见这老者口出狂言胡言乱语,当下踏前就要动粗。 那皂衣大汉急忙拉过三人道:“时间不早了,老爷子可能在等着呢,快赶路吧!” 皂衣大汉说完,其他三人这才记起还有要事在身,当即恶狠狠的看了老者一眼,匆匆翻身上马而去。 老者叹了一口气,望着那四骑,直是摇头不已。 忽然,他眼中一顿,望着从不远处走来的一家三口,心中暗道:怎么都是一副死人生气? 正在疑惑之时,眼中却是一亮,一个少年刚好走了过来。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伏牛山下吟诵诗词的南宫易。 “孩子,你过来!”老者喊道, “大叔,你是在叫我么?”南宫易望了望四周疑惑道。 第三章诡亡 老者点点头道:“就是你,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南宫易心中狐疑,但见那老者一副仙风道骨之相,却也不是惧怕,便大步走了过去。 一等南宫易刚一到老者身旁,就见那老者一把抓住南宫易的手腕,抬起手中的圆印在南宫易的印堂处急急的盖了一下。 纵是南宫易习得数月功夫,竟然都没能挣脱老者瘦骨嶙峋的五指。 南宫易下了一跳,望着老者的神情迅速往后退了两步。 老者出手如电,右手盖完圆印后,这才神色缓和道:“孩子记住,今夜你必逢大难,我已帮你盖过一符。到时脱身之后,切记朝西方逃去,莫要回头。老朽天机泄露,必当难逃一劫,孩子你信与不信,今夜必见分晓。” “易儿,你干什么呢?” 老者的话刚说完,就见一位妇人走了过来,看了看南宫易。又望了望那匆匆离去的老者,原本正要开口询问,却不料那老者去势极快,片刻间便已消失在了街市之中,于是只好拉着南宫易离开了。 妇人拉着南宫易找到南宫隐,三人便沿着长长的街市一直往前走。大约走了又数里路,忽然看见两尊大石狮子立于一家府门之外,朱漆的大红柱远远地就可以看见了,大门上挂着两只虎头门环,甚是威严。宽门高额之上,只见有一块大牌匾横贯顶额,牌匾上用苍劲的楷书写着“南宫云山庄”。 这时,从大门旁边的角门处走来两个丫鬟,见到南宫隐一家,便兴高采烈的对立面喊道:“快告诉大爷大娘,就说四爷带着四娘少爷回来了。” 南宫隐见到这些丫鬟,只道是大哥府上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开正门却只开角门,便问道:“红儿,今天为什么关着大门啊?” 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丫鬟边接过南宫隐手中的包袱礼物,边迎着三人向里走道:“老爷子已经闭关有半年时间了,自从他闭关那天起,大门就一直是关的,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说着,几个人便进了南宫府里面。 一进院内,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厅堂。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进了垂花门,远远地就能看见山墙门上的绿色琉璃门罩与灰色的磨砖墙配合得雅静明快两边是垂莲柱,转过一道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尊梨木大插屏。 侧廊的菱花纹木窗开着,干净爽朗。廊前放着藤椅和藤桌,离藤桌三尺,花草正浓。墙外的高树上,间或着几声惊人的鸟鸣。墙面虽斑驳,但从墙上砖搭成的小窗和四周的装饰,仍可见其洒脱简丽的风格。 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走到这里,就看见有几个丫鬟正坐在不远处的亭内,见到南宫隐带着家眷到了,赶忙跑进一个内堂喊道:“大爷大娘,四爷四娘和少爷回来了。” 此话一出,就见一对中年夫妇出了内堂,为首的那个中年人一脸欢喜道:“四弟,你怎么现在才来,赶快进来避避寒。晴儿,快给四爷四娘少爷倒茶。” 说着便拉着南宫隐和南宫易进了内堂。 进去之后,南宫隐道:“大哥,怎么不见二哥和三哥呢?” 那中年人答道:“你二哥和三哥一个月前有事出去了,今天说好了也一起赶回来,估计现在快要到了。” 接着和那个中年人一起出来的妇人笑着对南宫易和他的娘亲问寒问暖,屋子里一时间温馨无比,其乐融融。 “哎,大哥,老爷子怎么不出来啊?”南宫隐忽然问道。 南宫易的伯父叹口气道:“老爷子在半年前就已经闭关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在闭关之前,老爷子曾说,他这次闭关需要两个九九之数,也就是复九九。现在都一百六十一天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出关?” 南宫隐不解道:“那大哥可知道老爷子是为何闭关的?” 南宫易的伯父摇摇头道:“老爷子闭关前并没有详述,只是告诉我们,他要参悟一篇易理玄文,让我们在他闭关以后不要打扰,后堂深锁就,另外,还让我们将正门紧闭,只打开角门供往来家人宾客出进。自此之后,便一关半年时间,也不见有什么异样。” 听了长兄的话后,南宫隐缓缓地点了点头,又问起了南宫易伯父近一段时间的南宫府事情。 冬日的天色不经熬,没过多久,暮色便升了起来,外面传来阵阵寒鸦和犬吠之声。南宫府之内灯火如昼,直映的天宇之上的星子失了颜色。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小仆跑了进来喊道:“大爷,二爷和三爷回来了!” 南宫易和长兄闻言,双双出了内堂迎了出去。只见两个锦衣大汉从回廊走了过来,一个长发高冠面生胡渣,双眼比如张飞,身形如虎。另一人黑发披散,均匀的垂在左肩之前,面色白皙双眼有神,龙形玉背。 四人相见各自面露喜色,互相询问之后,这才一起进了大厅堂。 还未等诸人坐稳,就听见大门外急急的传来了兵戈相交之声,接着一个男仆神色慌忙的跑进来说道:“大爷不好了,望月阁主带着一帮人打了进来,还有,咱们马厩的马鸟笼中的鸟以及老爷宠幸的鸢尾貂,全都死了!” 众人闻言,急忙枪身出去,那个面若张飞的中年人怒道:“望月阁主敢到南宫云山庄闹事,他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然而南宫隐却想的不是这件事,他所想的,是老爷子宠幸的那只鸢尾貂怎么会死?要知道那只鸢尾貂奔跑的速度快如闪电,常人根本就难见其踪,就算是武林高手,最多也只是追身一见,。 再者,鸢尾貂身负剧毒,非一般毒物多能比肩,更别说是人。想要杀死鸢尾貂,那可是比对付武林高手还难缠。 众人出了屋子来到前院,只见一只银白色的小貂横尸在地上,四周的鹦鹉画眉等鸟雀也都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南宫隐上前刚要探手抓起那只鸢尾貂,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急促的响起。 “四弟住手,小貂有毒!” 这句话正南宫隐的二哥,是刚才那个玉面中年人说出的。 “二哥,这鸢尾貂难道是中毒死的?”南宫隐惊道。 “不错!我在刚才出来时,就已经觉得鸢尾貂死的蹊跷,若说仅仅是马厩里的马死了,鸟笼中的鸟死了,我还可以想的过去。因为那些东西原本就跑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可是这鸢尾貂却不同,它貂善与毒物相斗,且喜食毒药毒汁,以此来增强它体内的毒素。它又没有被束缚,而且行动如电奇毒无比,有谁想伤它,那可就找错了对象。除非是一等一的绝世高手,那也就没办法了。 但是刚才一见鸢尾貂的尸体,我才忽然发现,它竟然是被毒死的。试问,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毒死鸢尾貂?” “当然有,那就是被称为四大绝毒之一的离魂雾。” 说这句话的人,是从前院外面出进来的声音。这人的声音似鬼魅一般,就仿佛铁锯断木,又似沙石摩擦烂铁的声音,让人听了五内极不好受。 这句话说得不错,能是鸢尾貂中毒死亡的,只能是世间四大绝毒。这四大绝毒分别是离魂雾,忘忧怖,冥灵嗤,转轮芝。 声音一断,就看见一个青面老者从垂花门外走了进来,后面还带着一群身着青衫手拿异物的手下。 “望月阁主,几日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南宫隐的大哥问道。 原来那人便是望月阁主仇玺。江湖上盛传的“一庄两阁三花坊,青衣红袖万千芒”。这一庄就是南宫云山庄,两阁分别是望月阁和点睛阁,三花坊则指的是剑花坊、针花坊、玄花坊。青衣红袖分别是指青衣门和红袖乡两大门派。最后的万千芒,却指的是万象谷、千秋冢以及寸芒渡三个诡异组织。 望月阁主习得一身浅斟和慢酌两门功法,一门主张霸道刚劲,一门却主张缠柔悠长。江湖上都称浅斟为浅斟瀑,称慢酌为慢酌湖,旨意前者冲霸之势南宫厉,后者静变之道奇诡。 第445章 大难将至 定睛阁主木少白只有一项成名绝技,那就是“千山鸟飞绝”。这项绝技以内缺外盈内虚外实为主,主要是以内力的虚实变化层叠交加重创对手。 所谓“千山”,便是指内力层叠交加之后的宏厚高跃,而“鸟飞绝”,却是指内力舒化散际之后,给人一种功不受补的感觉,往往此时,对手就会觉得木少白内力枯竭,然后奋力施为。却不知木少白是将内力化散为鼓面式,四周厚实中间绵软。 这样,对方一旦发力,如果其力道不足以冲破木少白的外围内功,那施力者所用的内力就会尽数弹回,从而达到自伤。所以江湖上的人又称这门功法为“万径人踪灭神功”。 剑花坊以剑法为傲,其掌门人韦朝门的七十二式大浪滔滔剑法和三十六式断月流云剑气横扫江湖难有敌手。 针花坊的掌门却是雪公主,其成名功法为补天绣地针决,乃是一门让人防不胜防的暗器功夫。当年唐门门主曾以暗器力挑雪公主,却也因一招落败。最后的玄花坊,却是玄功著称,因为很少献世,所以其技鲜有人知。 青衣门和红袖乡本为同宗,后因掌门化羽,所以就此分成两个门派。之前,青衣和红袖合为青袖岗,掌门人风算子既是用毒高手又是解毒高手,可是由于之性格怪异孤僻,又被江湖人称“见死不救”。 风算子化羽之后,其坐下两个徒弟由于心性不合,所以便将青袖岗一分为二,这才有了青衣门和红袖乡由来。 青衣门主要以运毒为主,其最厉害的毒术为神仙枉,意思是中了这种毒的人,就是神仙,也难逃一死。而红袖乡则恰恰与青衣门相反,主要以解读为主,其最厉害的破术叫阎罗怅,意思是就算中了再狠烈的毒,也能让其从鬼门关回来。 青衣门和红袖乡也正因此,由原来的同宗,竟变成了宿敌。 万象谷谷主唐无野,成名武功是万象穹罗功,其功法主要出自西汉杨雄的《太玄经》以及《金篆玉函经》中的要旨。 千秋冢是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没有门派之称,最上面的那个人,都被称为主人。 当年在江湖上,一个月时间,有六个朝廷命官和四个派别的掌门被神秘暗杀,官府和江湖各大门派追查了两个月,也没有一丝线索。 后来,经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说明,在知道千秋冢之名。千秋冢行事诡秘,凡是在千秋冢内武功很高的人,都会被人将姓名刻在一块大石碑上。 石碑后面便是一围半圆形,直径三丈有余青冢,石碑之上以指力用草书刻着三个大字:千秋冢!有所不同的是,一般人是死后立碑,但是刻在千秋冢之上的人物,不但是活人,而且还是一等一的暗杀高手。 寸芒渡不是以武功著称,而是以秘养劣兽著称,比如南宫耀雄所宠幸的鸢尾貂,就是出自寸芒渡。不光是鸢尾貂,寸芒渡秘养的劣兽足有百数之多,有的劣兽在不断生长衍化中,竟慢慢变成了神兽,其能力之强身法之诡异,实是练武之人为之咋舌的! 望月阁主仇玺单凭一手狂风掌法立足江湖。 出道以来,仇玺只败给过三个人,一个人是与他齐名的点睛阁主木少白,另一个是少林方丈无苦大师,最后一个就是这南宫云山庄的庄主,被尊为武陵盟主的南宫耀雄。 只是昔日仇玺多喜身着紫袍示人,很是讨厌身披青衣。而且其人面相黄白,虽然不是非常白皙,却也雍容之气常在,却不知此时的仇玺如何变得青面冷眼,众人纷纷不解。 仇玺冷冷的一笑道:“听南宫老大你的口气,那你说我平日应该是什么模样啊?” “少废话,你一个小小望月阁主,竟然也敢来到南宫云山庄撒野,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私闯南宫云山庄要变成什么模样!” 说话之人正是南宫隐的三个张飞脸。 此话一出,张飞脸便抬掌向仇玺狠狠地劈去,点足之处,地上青石尽碎。 仇玺似乎并不在乎张飞脸这一记霸道的掌法,微微上前半步,非但没有躲避张飞脸的正面一击,而且还抬手伸出双指朝着张飞脸罡风十足的掌肚点去。 南宫隐和站在一边的两个兄长见到这种情形,不觉心中大震。南宫威这一掌明显已经使出了八成的内力,而且使用掌肚呈劈状砍出。 如此,掌肚之处所含的力道何止千钧!但是仇玺却没有躲避,这都罢了,还竟然抬起两指朝南宫威的掌肚处点去。这样的做法只有两种人能做出来,一种是自寻死路的人,另一种就是傻子。 可是出乎众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还没等仇玺的双指撞到南宫威那内劲十足的掌肚,就看见从他的双指只见划出一道淡蓝色的云环。那云环瞬间扩散开来,加厚变大,竟将南宫威的那雷霆一击挡在了上边。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望着南宫威摇摇高悬的铁掌,眼中渐渐地渗出一丝恐惧一丝不解。 大哥南宫泉见到这种情形,急忙对三弟南宫威道:“三弟,罡气上扬丹田擎阆,坤位左移,兑位南降!” 原来南宫泉正在给南宫威点播拂风掌的窍要,意在让南宫威闪身撤回。 其实众人哪知道此时南宫威早就变得身不由己了,刚开始自己的那一掌劈出后。仇玺微微伸出双指用诡异的手法直接化掉了南宫威的冲劲。一等冲劲化掉,仇玺的之间便生出一股吸力,黏若玄泥一样将南宫威的单掌连同手臂紧紧的吸在了之间。任凭南宫威使出十二成的功力,却一点也脱不了仇玺的禁制。 正在这时,只听一个小仆跑过来大叫道:“大爷,老爷出关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惊,退去迎接老爷罢,南宫威还在和仇玺恶斗,出手吧,又担心仇玺暗施毒手。 就在众人两处为难之时,一个声音徒然响起。 “他不是望月阁主仇玺!” 这个声音正是刚刚出关的南宫耀雄发出的。 第五章托孤 仇玺闻言神色微变道:“南宫老头,你说我不是望月阁主,那我是谁?” 刚才那个声音似乎都在丈许之外,结果等众人在眨眼时,一个须发皆白身着云衣的老者就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老者神色凝重,凝重之中又满是凄苦之色。 “爹,阿威他……” 还没等南宫泉说完,老者便身形如电般朝仇玺袭去。 仇玺见状急忙松开双指,众人见南宫威终于脱困,心下一喜,却不料南宫威刚刚被仇玺松开,口中便呕出一口脓血来。 南宫泉手疾眼快,迅速将南宫威扶到后面,问他伤势如何。 南宫威双眼迷离,显然刚才是上了脏腑。南宫泉心中一凛,仇玺竟然能在撤功时震上南宫威的五脏,其功力之强,实是众人难以匹敌的。 南宫耀雄袭到仇玺身旁,只见身上金光窜动,双手就像是燃上了火一样,右手急点仇玺的膻中大穴,左手猛拿其脖颈后的风池穴。 仇玺见南宫耀雄来的如此之快,心下也不敢怠慢。急忙弯下腰去,在右腿一侧拿出一根尺许长的铜笔,转身向南宫耀雄的气海穴点去。 南宫耀雄见状,身子直直的往后飘出一丈,双掌之间蓦然生出一个火球来。 众人一见,都觉老爷子功夫奇诡非常,只有南宫泉双目圆睁道:“爹的龙游功终于练到第九重苍谛境界了。” 仇玺见状,也慌忙以双手护在胸前,掌中渐渐地升腾起一股紫色的浓烟,渐渐地,那紫色越聚越浓,最后直接变成闪耀的黑光。 “鬼噬大。法!”南宫耀雄微微一震道。 “嘿嘿,你也认得这是鬼噬大。法啊!”仇玺冷笑道,手底下却还在不停发功。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鬼王屠戎的鬼噬大。法?这种邪功已经在百多年前失传了,你从哪里学来的?”南宫耀雄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仇玺的脸色开始由刚才的青色,渐渐变成紫红色,然后是紫黑色,最后直接变成了黑色。远远望去,那里就像是站着一抹鬼魂一样可怖。 南宫耀雄不再说话,双掌之中火球也越来越大,突然,他身子向后一沉,双掌蓦然便推向了仇玺。 仇玺见状,也催动双掌朝南宫耀雄攻来。一黑一白的两道光带着猎猎的罡风,瞬间就撞在了一起。只听一声震天的巨响,南宫耀雄和仇玺双双向后退了两步。 南宫耀雄稳稳地站住了,仇玺却脚下一踉跄,伏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来。 众人见仇玺负伤倒地,心中渐渐便放松下来。 然而却见仇玺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众人冷冷的笑道:“跟冥王作对的人,都得死!你们以为打伤我就能高枕无忧的活下去么?真是痴人说梦!” 仇玺说着,双掌突然向前拍出,只听一声炸雷,前院里的几个人便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折断的花木树枝和碎裂成粉末的青石道。 “爹,你没事吧!”南宫泉急忙问道,其他三位弟兄也都踏步上前,眼中满是关心。 南宫耀雄摆摆手,却忽然也吐出一口鲜血来,南宫隐一见,赶快上前搀扶道:“爹,您怎么了?” 南宫耀雄推开上来的众人,眼中凄苦与悲哀更胜。他转过身,望着站在面前的所有家眷,口中叹道:“没有时间了?难道真是天意亡我南宫家!不……不可能……一定还有……” 南宫耀雄正在扫视站在院中的众人,忽然,他双目一滞,停在了站在众人群中的南宫易。 “易儿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你!”南宫耀雄口中颤颤巍巍的说道,眼中似乎满是怜惜可人,竟然渗出盈盈的泪珠来。 南宫易见到祖父如此神情,自然不能明白其中因有,一时间竟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南宫易的母亲见状,急忙轻轻的一推南宫易,南宫易这才醒悟过来,于是缓缓朝南宫耀雄走去。 爷孙俩在众人的不解下凝神相望,过了片刻,南宫耀雄急忙伸出如柴的大手,在南宫易的脑袋上前前后后的摸了起来。 摸完脑袋,又对南宫易的后背上下按了一遍,然后眼中泪花闪动道:“好好好,这样我也就无憾了!” 南宫耀雄虽然老泪凄然,但是此时,他的眼中却徒然多了一丝欣喜。 “走,跟我到书房去,爷爷有话要对你说!” 众人不解南宫耀雄举止怪异是要做什么?但是见他神色凝重,便也不敢多问,只是迅速让出一条道来,让南宫耀雄和南宫易两人朝书房走去。 走出几步,南宫耀雄忽然转过脸来对众人道:“你们就在此地守候,我和易儿说完话就出来。” 众人点点头,都顺从的站在原地不动。 爷孙俩脚步匆匆的来到了书房,这个书房是南宫耀雄的私人密室,非他允许,南宫云山庄上下,无论是谁都不得入内。 这间书房不是很大,其中存放的书籍也不是太多,但却给人一种如临书海的感觉。 南宫耀雄望着南宫易老泪纵横道:“这件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算到的,原本想给你细说,但现在时间来不及了,我只能简略的给你说一下。” 南宫易望着祖父安然的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南宫耀雄道:“易儿,你可知书房外那么多人,我唯独带你进来么?” 南宫易一脸茫然的摇摇头道:“爷爷,请恕孙儿无知,不能明白其中因由!想是必有要事要嘱咐我” 南宫耀雄叹了口气,声音已近沙哑道:“因为……因为在这座南宫云山庄之内,或许只有你一人能够活着出去的!” 南宫易一听此话,头顶如遭万雷狂轰,怎么会这样?如此说来,他的父母祖父伯父伯母在今夜过后便要与自己天人永诀自此不能相见了? 想到此处,南宫易不禁悲从中来,眼中泪水积蓄,神色悲伤至极。 南宫耀雄说完,便俯下身去,在书房东角的一处地砖下拿出一个用彩缎包裹的事物。 打开彩缎,只见一个玉珠镶嵌金粉涂饰的宝盒出现在了南宫易的眼前。 南宫耀雄打开盒子,里面又出现一个纯白无暇晶莹剔透的玉盒,玉盒之下压着一本薄薄的黄卷,由于玉盒遮挡,并不能看到那本黄卷上所数的卷名。 第446章 临死托孤 南宫耀雄手底下没有停,打开玉盒,里面出现了一枚拇指肚大小的弹丸。南宫易望着那枚弹丸,心中凄苦一片,却又微微生出一丝的奇怪。 “易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南宫耀雄莫名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南宫易摇摇头道:“孙儿愚昧,却不知这件事。” 南宫耀雄抬手一指那玉盒中的弹丸,口中沙哑道:“这枚弹丸名叫九转金丹,乃是太极仙翁葛玄九世孙葛彤在羽化飞身是赠给我的,因为当时我有事去琅琊山,正好遇到葛彤道人。 第六章灵轿 他见我华盖隐有紫气,就对我说,半年后南宫家必有大祸,然后给我一枚丹丸,说是日后可有一命得活,说完飘然而去。 我当时并未相信,回来后便闭关推衍测算,如此也不知过了多少是日,竟也推算出南宫家方圆百米之内已为煞气所罩,但又不知其缘由。 今夜忽有妖人闯入南宫家,方知大祸已至,避已晚矣!” 南宫耀雄说完,用两指拿出那枚丹丸道:“迅速服下此丹,便可增长功力五十年,且能御百毒。” 南宫易不敢迟疑,当下便服下了那枚丹丸。刚刚服下,只觉腹中暖流阵阵,接着直直的汇聚在丹田两侧。南宫易稍稍运功,只觉那股暖流顺着气海、神阙、中脘、巨阙、中庭、膻中、璇玑、天突、廉泉、承浆等任脉穴位迅速奔涌,然后又顺腰俞、命门、悬枢、脊中、至阳、灵台、陶道、大椎、哑门、风府、后顶、百会等督脉大穴循环一周后汇到了丹田。 南宫耀雄接着拿出一个包裹和玉盒下的那册黄卷道:“此次我们南宫家大难,估计数年之内大仇不能得报,要知施手之人并非是江湖人物,乃是修道参玄的妖人。 所以,脱困之后你切牢记,莫要回头,远远逃遁。待到数年后神力小成,或可与之较量周旋。” 南宫易闻言,早已是泪水如注,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情形来,上午那个老者所说的话,竟然都是真的,此时不正是句句得证了吗? 南宫耀雄说完,这才带着南宫易出了书房,院中的那些人见到这爷孙俩皆是泪迹斑斑,心下皆是不解。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声巨响,整个垂花门被震成了碎渣。 响声过后,从门外蓦地里飞出四个黑衣白面的童子来,那些童子虽然个头不高,但是面相上的表情却极是可怖,仿佛根本不是活人,而是刚刚从棺材中爬出来的死尸。 那四个童子身法诡异,竟然个个足不点地,就那样飘在空中。四人的单臂之上,托着一个形似庙宇又似冥殿的小轿。 那小轿通体殷红,而且还闪着盈盈的紫光。 还没等那四个黑衣童子飘至众人身边,就看见后面墙外一道金光闪射,接着,大院中便多了一个黄袍道人。 南宫泉定眼一看,不禁心中狂喜:“云恒道长,怎么是你?” 原来这个人就是名满江湖,却又忽然失踪数年的云恒。当年云恒在华山神功大会上,以“乾坤掌”“流转神功”和“离火九式”技压群雄。 可是摘得桂冠之后,这个绝世高手却忽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很多人都以为云恒自持神功高绝,只身独闯龙谷,结果葬身龙腹,却不料此刻他竟出现在了这里。 在云恒还未成名之前,有一次重伤差点不治,幸好遇到南宫耀雄,才捡回一命。此后,云恒便视南宫耀雄为再造恩师,凡有事相托,必是刀山火海也是毫不皱眉。 他失踪这几年,也偶尔会和南宫耀雄有书信来往,询问南宫家近来的一些事情。之所以今夜出现在南宫云山庄,就是半年之前,南宫耀雄在得知南宫家大祸这件事后,飞鸽传书给云恒,让他在半年后来南宫云山庄一趟。 想不到数年之后,原来笑傲江湖的一代绝世高手,竟然潜心悟道,真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大惑不解。 “四鬼抬轿!”云恒道长忽然面色一凛道。 众人闻言,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见他双手蓦然变得金光散射,身后的三把长剑唰唰唰的便自动飞了起来,直直的向那四个童子所抬得紫红灵轿刺去。 那四个掌轿童子见三把飞剑急速飞至,身形左右一晃,躲过了飞在最前面的两把剑。后面的第三把剑刚要直身向前,却见那顶灵轿忽然急急一转,接着从里面漫出一个圆球形的紫色光球。 那光球越来越大,竟将四个黑衣白面的童子裹在了其中。云恒道人的那三把飞剑,却被硬生生的挡在了灵轿之外,再难飞入半分。 云恒双掌交。合,口中念念有词,那三把飞剑蓦然胀大数倍,剑身之上燃起了清幽的火光,一时间映的大院鬼气森森。 “这是……?”南宫耀雄的一双龙钟老眼中忽然透出一丝惊讶之色,话道一般却止住了。 那顶灵轿一直就被四个黑衣白面童子单手帐着,那四个童子从来到大院一直到现在,双足都没有碰过地面,就那样直直的飘在半空中,离地面有丈许距离。 那三把飞剑分三个方向朝那顶灵轿刺去,剑光大盛离火莹人。但是,遇到那个已经散开有直径三丈的紫雾圆球时,却只能半分半分的往里面移动。 这时,灵轿周围的紫雾越来越重,紫雾之中,也渐渐开始有幽光泛出,四周的人闻见,只觉身体五脏很是难受。 云恒见状,双臂蓦然一张,身后的道袍便被猎猎的罡风震得鼓了起来。接着,云恒道人的手中便多了一支拂尘,那拂尘手柄似金非金,拂尘的尘丝似纤非纤。 众人正不知云恒道人要做什么,但见他拂尘一挥,整个人便飘了起来,不过如此,身体四周都笼罩了一层金光,仿佛在云恒道人的身体内,有无数盏明灯齐现光辉。 随着云恒道人身上的金光越来越耀眼,云恒道人的身体就渐渐的朝那顶灵轿缓缓移了过去。 就在云恒道人移到灵轿一丈开外之时,站在最前面的那两个黑衣白面童子忽然便睁开了双眼。两道南宫厉的青光,瞬间便朝云恒道人****而来。 云恒道人见状,拂尘左右一挥,两道金光当即便朝着那两道阴森的幽光迎去。 两道神光带着呼啸声急速撞去,一触之际,只听“嗙”的一声,大院两侧的墙壁和厢房便被罡气炸出两道豁口来。 此番爆响之后,云恒道人就全力催动着功力朝那顶殷红的灵轿飞去。 等到了里那顶灵轿外面有一尺距离时,云恒道人身上的金光罩便和那顶灵轿外面的紫雾罩撞到了一起。金光罩缓慢的朝紫雾罩压了过去,正一寸一寸的向里面移去。 这时,飘在后面的那两个童子也猛地睁开了眼睛,口中“霍”的一声,窜出一条像鬼火一样的火球,顺着灵轿两侧,急速向云恒道人飘来。 四周的人,此时身上的异样已近缓解,见到那顶灵轿怪招妖术不断,都暗暗地为云恒道人捏了一把汗。 那两个犹如鬼火一样的火球飘至云恒道人身前三尺远时,忽然就加速分化出十几个火球,那些火球左右散开呈网状向云恒道人周身罩去。 云恒道人周围的金光已经亮到近如白色,鬼火大网飞至金光罩前时,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云恒道人右手持着拂尘,左手掐着指诀。忽然,他指形一变,刚才朝紫雾罩射去的那三把飞剑顿时闪身回刺。几道电光之后,那十几缕的鬼火便被三把飞剑划破如烟消散。 接着三把飞剑有回转朝那紫雾罩再次急刺过去。 第七章灭门 可能是云恒道人功力消耗太快,此时,他的头顶已经升起了缕缕白气,脸上也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南宫耀雄看得真切,这种情形,正是内力枯竭的前兆。若是在这样耗下去,云恒道人十有*要力竭而死。 云恒道人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当下不再迟疑,左手指诀变换不停,右手拂尘挥洒不断。 那三把剑在紫雾罩的三个方向处猛刺无果,徒然有胀大数倍,片刻间,就仿佛房屋墙壁般宽大。 三把飞剑变化之后,蓦地里从三个方向滑到一个方向,接着竟然诡异的合并成了一把长剑。 云恒道人百会穴之上的白气更胜了,而那把合并后的长剑,显然要比刚才的三把剑厉害得多,不出片刻,就已经刺入紫雾罩半丈有余。 那把剑越往里面一动,剑身上所承受的压力就越大。渐渐地,健身都还是弯曲颤抖起来。 而云恒道人身外的金光罩在和那顶灵轿的紫雾罩相互挤压下,也缓缓地凹了进去。整个人形成的影像,就仿佛在水中的倒影,微风轻抚,便会摇曳不定。 眼看还有三尺左右就要刺到那顶殷红色的灵轿了。 只听“呷”的一声尖啸,从那顶灵轿中竟飞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来,那圆球近似人形,速度之快竟无以用语言来形容。 云恒道人见机不好,立即就要收回那把飞剑向他迎去。却不料自己的飞剑根本就赶不上那人形的分毫,还没等他提起拂尘挥去击打。 那圆球人形便已经飞至了云恒道人身前尺许处,云恒道人急忙移形换位急速闪避。可是那个圆球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竟跟着他的身影左右追击,而身后的那把剑却紧紧地跟着那个圆球,只等他速度一减,就要将他一劈两半。 云恒道人的身形在空中划了十几个弧形,但是最终却是慢了几拍。那个圆球一等追上云恒道人,就突然探出一只手来向云恒道人的后背抓去。 只听一声惨叫,云恒道人便直直的从空中掉了下来,胸口赫然出现了一个洞,那个洞的位置正好在云恒道人的胸口。 在场的人见此情形无不惊愕,像云恒道人这样的绝世高手,竟然都敌不过那顶灵轿之中的妖人,不过片刻,心脏已被那个圆球掏去,其死状只能用恐怖如斯来形容。 南宫耀雄刚才出来之时,特意将南宫易隐于身后,现在他正站在西厢房外的一根粗壮的立柱一旁,见到云恒道人惨死,心下既是惊恐又是忧虑。 忽然,他右手拇指轻弹,一阵无声的疾风便撞在了那根粗壮立柱的根部,身后南宫易所站的位置,蓦地里就裂开一个圆洞,还没等南宫易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整个身体就直直的朝下面坠落而去,耳旁隐隐有祖父嘶哑的声音传来:“莫要回头,一路向西逃去,速速!” 南宫易掉下去之后,落在了一堆干草上,一抬头,刚才裂开的地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掩合起来。然后,他就听见头顶上方人声冗杂悲鸣和叫喊不觉,还不时传来阵阵铁器交击的声音。 闻听此声,一股悲痛瞬间便涌上了南宫易的心头。他知道,此时头顶的亲人正在一个一个的离自己而去,从此人鬼殊途不再相见,以前的种种欢愉场景,就像是闪电般从他的脑海中浮现。 想到这里,南宫易不禁泪水滂沱的大哭起来。 不过盏茶功夫,头顶上方就已经变得宁静若死。 “检查一下是不是都已经死绝了!”一个铁皮碎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过了半晌,另一个声音响起:“主人,检查过了,院中所有人所有牲畜无一生还,都已彻底死去!” “一共多少人的尸首?” “禀主人,一共是九十八具尸体!” “咦” 刚才那个声如烂铁破碎般的人忽然轻叫一声。 “不是九十九个人么,怎么会少一具尸首呢?”那人疑问道。 “禀主人,够了,正是九十九具尸首!”另一个声音响起。 “好,这南宫云山庄方圆百米之外都已经散满了离魂雾,外人绝难从外面进来观瞧。现在咱们迅速离开,你们放一把火,将这南宫云山庄给我烧掉!” “是,主人!” 这句话说完,那人便转身离去。结果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见一个手下道:“主人,不好!有一具尸体是假的!” 第447章 一线生机 “假的?”那人奇怪道,“怎么是假的?” 另一个声音道:“这具尸体是用胶皮制作而成,远远望去很难辨认出真假,但是被我翻到之下,却不见尸体上有鲜血渗出,再一细看,才发现尸体是假的!” “搜!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那一个生还的人找到!”那个人声音真怒道。 南宫易听到这里,立即响起祖父刚才留下的隐隐遗言,便不敢多耽误,抹了两把泪水,径直朝着地道一端奔了过去。 走了一段路,南宫易心道:那老者说要让他往西边逃去,可是现在身处地洞之中,又如何辨得出东西南北呢? 想不明白,南宫易也不再多想,眼前最紧要的是离开这个地洞。不然,那妖人已经知道自己没有死,要是再找到这个地道,那祖父的希冀可就彻底毁灭了。 南宫易不再细想,手中拿出一个火折,顺着地道一直往前奔去。 如此整整奔了两个时辰,才看见前方隐隐有一丝亮光。南宫易心下顿时生出一丝希望来,赶忙加满气力朝那一丝亮光的方向奔去。 大约奔了两三里,南宫易来到了一处转角,转过之后,就看见地道到了尽头,头顶上方一片通明。 南宫易将包裹绑在背上,然后依着地道高低错落粗来的石台,慢慢的向上攀去。令南宫易惊讶的是,自己稍稍一用力,整个身体就飞速的向上跃起。只是两三个动作,南宫易就攀到了头顶处传来亮光的地方。 只是亮光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小洞。南宫易探头望进去,原来在洞口处有三枚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怪不得老远就能看见盈盈的光辉。 南宫易熄了火折子,将那三枚夜明珠从石壁的凹陷处抠了出来。两颗塞进了包裹中,一颗拿在手里照明继续前进。 再向前不到三十步,南宫易就看见一条窄窄的台阶往一处木门通去,这木门开的不南不北不东不西,却是朝上开的。 南宫易觉得奇怪,就伸出手去轻轻的敲了敲,只听上面出来“咚咚咚”的闷响,像是空的一样。 见此情形,南宫易身子稍稍往后一退,然后抬掌向上拍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头顶的那扇木门竟然被掌风震得翻了几个跟头,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 第八章宝函 头顶有碎屑和土石簌簌落下,扬了南宫易一头。南宫易拍拍身上的灰尘,等到头顶不再有碎木屑和石粒土沫落下,这才稍稍一提气,身子往上一窜,就跃出了地道。 由于南宫易提气太多,这一跃差点就要撞上洞外的房梁。等南宫易落足站稳,发现自己坐在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小庙,刚才一掌打出,竟将那神龛和塑像一股脑的震飞出去。自己跳出的那个洞口,恰好就隐在神龛的下面。 南宫易心中激动,刚才之所以一掌之下有那么大的劲道,全凭祖父方才让他服下的九转金丹,他现在体内所蕴含的功力,已经达到常人五十年的深度。 南宫易来不及将破碎的神龛和塑像放回原处,当下推开庙门走了出去。 其时天色黑没有大亮,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小庙之外荒无人烟,远远瞧去,连大道都看不见。南宫易不觉懊恼,都怪自己很少来祖父家,所以才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生疏。 南宫易回头看了看那间小庙,庙门的横额处写着三个字:关帝庙。南宫易忽然心中感怀,看来自己能活着逃出,还得感谢这关老爷。 方才一掌击出,动静真是不小,倘若这间小庙是在市井之中,那可要惊动四周夜侵人家了。又或者这座庙是座大庙,里面倘若有人,自己也照样会惹出乱子。 南宫易感觉精神饱满,如此奔跑的几个时辰,竟然没有一丝的困意。正在思忖之时,却见那座关帝庙一旁的门楹处刻着一排蝇头小字。 南宫易觉得奇怪,便上前一步俯身去看,只见右边的那排字写的是:东风拂南疆南疆不在。 走到左边的门楹处,南宫易俯身一看,但见上面写道:西水涤北柳北柳难来。 南宫易起身将这两副对联默念了几遍,心中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对联呢?可是忽然,他心头一喜,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有神灵护佑,这两幅对联就是再给他指引方向。 上联:东风拂南疆南疆不在。 这句中出现了两个方向性文字,一个是“东”一个是“南”,但是后面一句却说南疆不在,那就是说没有“南”字。这样的话,小庙右边的方向便是东方,反之,左边就是向西了。 南宫易弄清楚方向之后,退到关帝庙庙门前方,双膝跪倒,连口三个响头,当即起身大步流星的朝西方奔去。 一个时辰之后,南宫易来到了一处街市,此时天已经放亮,出来做生意的人也渐渐的多了。南宫易无心观望,只顾沿着街道一路往西走,前面好像就是洛阳城的西门了。 让南宫易不解的是,自己在迅速疾走的时候,街道里的人看着他竟然毫不闪躲,有几次险些都要撞上了,还是南宫易身形轻快,转身让到了一旁。 又行了一阵,南宫易来到了洛阳城西门,这个地方他感觉很熟悉,细细一瞧,才知道正是昨天走过的街道。 这时,他才忽然想起那个老者在他额头盖过了一个法印,却不知那个法印原来就是隐身用的。怪不得刚才那么多人明明看见他迎面而来,却一点闪避的意思都没有,弄得他心中直发毛。 又向前走了百步,就看见城门处站着三四十个看守城门的官兵。南宫易感觉事情有异,昨天来的时候城门处只有三四个守门的官兵,怎么今天一早就来了三四十? 而且,每个要进出城门的人,不管是谁,都要被那些官兵仔细盘查认真观瞧,好像是再找什么逃犯。 南宫易双目横扫,只见城门一侧贴着两张白纸画像。南宫易远远的运足目力看去,其中一张画像赫然就是他自己的。原来这些人是在抓捕自己?南宫易后背渗出一丝冷汗。 旋即,南宫易又想起自己额头不是还有一个法印吗?不妨直接走过去试试。 南宫易想着,抬手在额头摸了摸,但觉那个法印的痕迹正在慢慢退去,当下不再迟疑,加紧步伐朝城门奔去。 奔到那两张画像旁边,南宫易又看了看另一张画像,见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却不知是犯了什么事,竟然和自己一样,被悬赏十万两银子贴在此处。 那一众官兵还在细细的盘查着,南宫易见没有人想自己这边望来,于是瞅好空隙,轻手轻脚的朝城门外走去。 等一处城门,南宫易便提起一口气,双足如飞的狂奔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奔到了一处山丘处,感觉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便停下了脚步。 抬眼向四下一看,目之所及处皆是一片荒芜之色。南宫易舒了口气,遥想昨天一家人还悠然自得的在伏牛山下谈笑吃饭,现在却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什么江湖豪客,什么武林盟主,什么富贵利禄,转眼间便化作了轻烟,风一吹,便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那老者和祖父都说让他向西逃去,可是向西的却要逃到什么时候?以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南宫易面若死灰悲从中来,望着已经形若芥子的洛阳城,泪水又簌簌的滚落下来。 那些人在得知自己还没有死,必然要四处打问多方找寻追杀。就凭他现在的武功,想要和那些人交手,那真是痴人说梦! 但是现在既然是活着逃了出来,就不能让祖父的期望白费,也不能让南宫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就这样惨死了,自己一定要狠下心来立誓报仇。 南宫易朝着洛阳城的方向,跪下双膝拜了三拜。之后忽然想起祖父在书房时交给他的那个包裹,于是赶忙解开背上的包裹,披着清晨第一缕旭日的曙光,翻看起了包裹里面的东西。 第一件映入眼帘的事物是一封信笺,上面只书了四个字:南宫耀雄笔。 南宫易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封信笺,一篇自己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老朽南宫耀雄,字怀安,行年九十八龄,二十年前,曾于皖东琅琊山巧遇葛玄九世孙葛彤羽化,被授予九转金丹,又言及南宫家二十载后必逢大祸。 返回后,余闭关不出,近夜观天象,见紫微星黑云催压,北斗星东陷浊气,自忖南宫家恐有灭门之祸。 然因不灾祸时机,又不明其中因有,化解之方难觅,心下如火焚。略思百年之身,可传后世者有三,一为《神藏龙书》五卷,此乃三国时期,南阳卧龙诸葛孔明所寻得的宝笈,三十年前曾从一位游方道人手中得来,据其所言藉此可知仙路可凭。 然余得时虽只天命之年,却数十年难以窥觊其中奥秘,更兼书卷言简意涩,未及基础,无从参悟,故晃晃数十年,亦难有寸进。 二为图画一张,乃余览《考黄经》提及书目时所见,此书为秦汉古旧之游仙事录,内有此图。余思忖十余年未能识破之中关窍,然料定乃上古宝籍也,有宇窍灵石和隐妙仙袍深藏,然却难推测其所藏罅缝。 第九章谒语 三为四十年前,好友神面老人所赠面具两张,十数年来未曾尝试,故不知其精巧否。然观其做工,已非俗物,危机时或可一用。此外尚有银票若干,小心使用。 人生如梦春常在,一丝秋风散鸿蒙。南宫家百世豪贵,转瞬间,便已轻烟长逝。 故此,望后人低调处世,顺其自然,此仇可报则以,难成则罢,莫要强求。百年之后,红尘又进,少不了一遭风雨。” 南宫易一口气读罢,落笔之处没有题写落款,但见卷面字迹潦草,想来是仓促留书。 南宫易再探手取出那两张神面老人所赠的面具,乍看之下竟是精巧之极。一张面色蜡黄,仿佛是营养不良的贫饥之症,年约二十四五。另一张面色憔悴,已有道道褶皱,想是老人面容。 南宫易取出那个较年轻的面具,起手戴在了面容之上,竟然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的破绽,可谓是不露斤斧独运匠心。 接着,南宫易又看了看包裹中的银票,见有厚厚一沓,也不知多少,随手翻了翻,便将视线移到了那本名为《神藏龙书》的经卷上。 南宫易轻轻翻开那卷古书,但见其上写着:……所以道:归根自有归根窍,复命还寻复命关。且如此间关窍,若人知得真实处,则归根复命何难也。故曰:虚无生自然,自然生大道,大道生一气,一气分阴阳,阴阳为天地,天地生万物,则是造化之根也。此乃真一之气,万象之先。太虚太无,太空太玄,杳杳冥冥,非尺寸之可量,浩浩荡荡,非涯岸之可测,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大包天地,小入毫芒,上无复色,下无复渊,一物圆成,千古显露,不可得而名者,圣人以心契之,不获已而名之曰“道”…… 南宫易见书中所写竟是玄妙古奥的词句,当下不在多看。又拿起祖父信中所述的本《考黄经》,翻开一页,见里面夹着一副图要,便轻手取出展开。 那幅图并不是很大,大概长有两尺宽一尺的样子。图中所绘,乃是一片苍山,山下有一条湍急的小河。一轮将沉的红日兀自坠在山之右侧,山峰之上飞过三只仙鹤,引颈长鸣。 图的右侧书着五个大字:鸿蒙太境图。画之左侧,题有八句谒语: 日薄西天,月上南山。 斗转星移,白岫出焉。 宇窍灵石,宝藏自现。 隐妙仙袍,五岳可掩。 南宫易看着这八句谒语,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祖父信中所提的宇窍灵石和隐妙仙袍和这八句谒语有何关系? 第448章 八句谒语 仅从字面上来看,谒语所指的,大概就是这两样东西的藏身之地。可是自己读书虽过万卷,但这图中谒语却是一点都不能参透。 远处枯树上传来了寒鸦的哀鸣,挺入耳中,使人不觉凄凉万分。 举目四望,山野一片萧索,这种景象何其熟悉,好像是一年前和父亲南宫隐谈论诗词经书时的情形。 “易儿,等你过两年看完了爹收藏的那些经卷,我就送你去嵩阳书院去读书,那里的藏书不下百万册,绝对够你读的……” 南宫隐的话隐隐在南宫易的耳旁响起,此时,言犹在耳,但却人已天边,一股悲凉徒然便袭上了他的心头。 “嵩阳书院?”南宫易忽然想起了这个名字。自己现在解不得这八句谒语,可能是因为才识不够。若是能到嵩阳书院去习读,那可能还大有希望,那里有上百万的藏书,一定能有所收获。 另外,那卷《神藏龙书》中所记录的东西,到了嵩阳书院或许也能慢慢参透,反正现在也没有地方去,何不过去细细钻研呢? 想到这里,南宫易便不再迟疑。他将包裹中的东西全部收好,然后背起包裹便飞步如箭般朝山野西边奔去。 洛阳城离嵩阳书院尚有数百里之遥,若是徒步,那可要耗费许多时日,而且还会累的荤素不分。现在已经易容,倒不如去集市住上一晚,待第二天买上一匹马驹,再做行程打算。 南宫易一边奔袭一边思忖着,半个时辰之后,他来到了一处集市。此时正值正午刚过,集市上行人货商犹多。 南宫易自觉腹中饥饿,便向四处看了看,见不远处正好有一家客栈,当下大步走了过去。 此时正值年关,来往集市置办年货的人特别多,客栈里的人也不少。南宫易先开了一间单房,又叫了一份素面,然后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南宫易刚吃了两口,就听见隔壁的饭桌上传来了一众大汉的议论之声。 “你们听到了没有?昨夜一夜之间,武陵盟主南宫耀雄的府邸南宫云山庄竟然燃起了大火,火势之烈,里面的人竟然无一逃出生还,那情景真是惨啊!” 另一个声音道:“唉,南宫老爷子身为武林大家,向来豪爽正直光明磊落,却不想竟落得如此下场,却不知是谁下的狠手?” “这件事倒也奇怪的紧,南宫老爷子武功堪称宗师,就算那火势再大,怎么会连一个人都逃不出来?如此结局,其中定有蹊跷?” “哦,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官府和一帮诡异之人还在追查南宫家叛逆的证据,人都死光了,还要抛尸挖坟,真是造孽呀!就算说给傻子傻子都不信啊!”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南宫易听在耳中犹若又回到了昨天夜里的场景,于是匆匆吃了两口,便忍着泪水起身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南宫易无意休息,便拿出了那本名为《神藏龙书》的古籍参详起来。 那经卷虽然古朴至极,但是南宫易却认得上面的字迹。这次他是从第一页看起的,上面写的尽是一些筑基,炉鼎,铅汞,婴儿,元婴,出窍,寂灭,大劫,虚空之类的词汇。 后面又跟着一些炼己存诚、筑基培药、坎离交靖、采药归鼎、周天火候、乾坤交靖、十月养胎、移神换鼎、泥丸养慈、还虚合道等等的解说,但无一不是语言艰涩古奥难懂。 南宫易一个人坐在并不太寒冷的房子里,将那书卷上的文字逐一看了一遍,然后有用起‘印象蛛网记忆法’将所有内容深深地记在脑子里。完成这些事情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此后十几天,南宫易就一直在揣测这本《神藏龙书》里面的内容,由于已经年关,所以各家各户都忙碌着迎接新春的到来,街市上的人也渐渐地比之前赶年集少了许多。 枯藤老树,飞雪寒鸦。南宫易这些日子除了在客栈里参悟那本《神藏龙书》之外,偶尔也出去转一转。 城门处依然贴有一排被官府缉拿的要犯,其中除了一些大盗窃贼、杀人逃犯、采花淫。棍之外,剩下的两张赫然就是自己和在洛阳城西城门口处,贴的一张少年的画像。 第十章嵩阳 却不知自己和这个少年为什么会被朝廷缉拿?其他人的悬赏最多也就两万两之多,可是他和那个少年的悬赏却高达十万两。幸好自己现在有两张巧夺天工的面具,若不然,此时恐怕走就被官府抓去了。 由于南宫易打算去嵩阳书院求学,所以这几天他还向附近的一些秀才打问了一下嵩阳书院开学的有关事宜。经过询问才得知,每年的正月初八,嵩阳书院就开始招收学生,南宫易得知后,便开始掐着指头算时间。 腊月廿,南宫易偷偷回了一次洛阳城。看到洛阳城满是朝廷官兵,好似出了什么大事一样,在各条街道上来回盘查。见到这种情形之后,南宫易不敢多留,又匆匆出了洛阳城,回到了他所住的那个客栈。 如此又过了几天,在一个飞雪如梦银装素裹的晚上,终于迎来了年关的尽头——除夕之夜。 南宫易一个人在客栈里,望着外面飘飞的鹅毛大雪,心中凄凉不已。此情此景,却已是物是人非。看着看着,南宫易便低低的清吟起来。 “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 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百忧攒心起复卧,夜长耿耿不可过。 风吹雪片似花落,月照冰文如镜破。” 度过了新春之后,又过了三天,南宫易忽然想起了那天在洛阳城西城门处给自己指点明路的的算命老者,于是便匆匆赶过去寻。 可是找了整整两天,却没有见到那个算命老者的一丝身影,可能他早已经离了洛阳城了,南宫易暗中思忖道。 眼见离嵩阳书院开学招收学子只剩下四天了,南宫易回到客栈将东西收拾一下,结了帐出了客栈。 因为还在年气尚浓,街市上的货商贩夫还不是很多,许多店铺和饭馆都还关着门。南宫易寻了三条街,才找到一家出卖马匹的门市。 经过和老板的谈价,南宫易买了一匹中等的马匹,毛色呈黑色,里面还夹杂着一些棕色的杂毛。但是看着体膘和蹄子趾角,还算是一匹不太差劲的马。 付完银两,南宫易便牵着那匹马来到了街道上,又买了一些干粮和一个水袋,便跨上马背朝嵩阳书院的方向奔去。 嵩阳书院位于登封城北六里外的峻极峰下,面对双溪河,因坐落于嵩山之阳,故名。 嵩阳书院是宋代四大书院之一,与湘西善化岳麓山下的岳麓书院、赣西庐山五老峰南麓后屏山下的白鹿洞书院以及湘西石鼓县的石鼓书院齐名。 嵩阳书院原名嵩阳寺,建于北魏太和八年,隋大业年间更名为嵩阳观。嵩阳书院建制古朴雅致,中轴线上的主要建筑有五进,廊庑俱全。 南宫易经过数天的路程,终于在正月初七赶到了嵩阳书院。其时,冬雪尚未消融,清冷肃杀之气犹存,可是,嵩阳书院外却已经聚集了不下千人的报到者。 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处,有从川陕地区赶来的,有从湘鄂赣地区赶来的,还有从鲁豫皖地区赶来的。各地来的学子口音不一,初来时,很多人的脸上都带着喜色,好像终于可以进入大学府之内了。 嵩阳书院因为名气很大,所以在招收学子的时候,入学费用也是不菲。收费是一次收取三年的学费,共计五百四十两,单只一项学费,就有二百两之多。 就这,前来报到的学子还像是潮涌一样,一浪接一浪的往来赶。但是嵩阳书院每年招收的学子是有上限的,一般来说,多的时候可以招到三百人,少的时候只招收一百五十人。 只因嵩阳书院每年进士上榜的几率几很高,一般每届的进士大比都有十余人入围,在百人的进士中比例极大。故此才会有那么高的入学手续。 当然,这么多人来此求学,也都是为了有朝一日飞跃龙门,踏上仕途。那时候,白银雪花,也就不愁来路了。 今年前来嵩阳书院报道的人已经有一千八百多人,再加上现在的上千人,总数估计会在三千左右。 南宫易由于带着一张面黄肌瘦的面具,穿的也是朴素至极,所以站在人群中根本引不起别人注意。交了学费之后,南宫易用易楠的名字报道,然后拿到一张牌子,是作为测试用的。 凡是要进入嵩阳书院的学子,必须要经过初试、复试、面试三个关口才能进入,否则,这一年就算是无望进入嵩阳书院了。 南宫易拿到的进关牌上写着一千三百五十二位,想来谁一时半火也轮不到自己,便起身到附近的一处客栈住了下来,等待第二天的测试。 第二天一早,南宫易吃过早饭,就慢行缓步的来到了嵩阳书院的测试大院。其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前来参加测试的应测学子,测试还没有开始,有些人就互相交头接耳。 有问对方籍贯的,有问诗词歌赋一类的知识,还有谈及这次初试题目的。 南宫易找了一个靠后的位子坐了下来,向四周看了看,却没有和别人搭话。 过了半晌,一个山体微微发福的老者从大院的后面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沓试纸。这个人身材不高,银丝皓首,一双眼睛并不是很有神,精神也不矍铄。 那老者脚步缓慢的走到众人前面的亭台之上,然后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卷宣读了一下测试期间的纪律要求和测试时间。然后才让身旁的一个疏通将他手里的试题发给了场地里那些前来参加测试的学子,击铃之后,测试正式开始。 南宫易拿过书童发下来的试题之后,展开一看,上面共有十五道题,每道题中都会有几个空格让学生填写。前十三道,分别是从《易经》、《尚书》、《诗经》、《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左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论语》、《孝经》、《尔雅》、《孟子》这儒家十三经中取材的试题。 另外两题却是分别从韩非的《韩非子》和老子的《道德经》中提取的文题。 比如第一题,是从《易经》里面摘取的:“天尊地卑,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是故刚柔相摩,相荡。” 第二题是取自《尚书》里面的:“乃命羲和,钦若昊天,梨想历象星辰,敬授人时。分命,宅嵛夷,日暘谷。宾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 南宫易看完试题之后,便提笔疾书起来,不一会,就答到了最后一题《道德经》。 这时,测试的场地之中忽而杂音传来,南宫易转头一看,原来是有一个学子身上有夹带。在作弊的时候被监考看到了,所以按刚才的测试规则,这个人就要立即被停止考试逐出考场。 第十一章才腹 许多人都望着那个人被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请了出去,不禁摇摇头直叹息那个学子聪明反被聪明误。 南宫易回过头来,见最后一道题的内容是:“则全,则直,则盈,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心,与,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南宫易看完题后,知道第一段要填的是分别是“曲、枉、洼、敝”四字,第二段要填的分别是“善地、善渊、善仁六字”。 第449章 不取第一 可是又想,自己要是全部答对,那未免太出众了,于是就将最后一题的三个空放弃不做。 答完试卷,南宫易向试场内扫视了一眼,见抓耳挠腮者有之、摇头晃脑者有之、苦思冥想者有之、哀声叹气者有之,看起来好像极其痛苦一样。 南宫易第一个起身,将答完的试卷拿到了监考那里。监考抬眼惊奇的望了他一眼,他淡淡的一笑,当即转身走出了试场。 两天后,初试的结果被公布出来,许多人都争前恐后的跑过去围观初试的结果。南宫易也去了,当时榜前的人已经围了一大堆。 幸而南宫易吃过了一粒九转金丹,已经有了五十年的内功,当下运足目力向榜单看去。 只见出现在榜首的三个字是:姚寅酔。第二个名字是甘平。第三个名字才是他易楠。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几百个名字,南宫易却没有再仔细看下去。 那些初试就被淘汰的人,一个个好比都被的公鸡一样,一脸枯荣脑袋低耸,大有投河寻死的心情。 第三天是复试,初试通过的人就可以进入这个阶段再次进行测试。 这次的题目和上次的填空默写有所不同,所有人的题目都是一样的,都只有三句话。 第一句是:天下兼相爱,如何交相利? 第二句是:民贵君轻何为? 第三句是:无为而治有所得? 试题要求是,在半个时辰之内,从以上三个论题中选择一个作为对象,再展开一篇五百字的论述。 南宫易微微思忖,之后笔落如珠,只见墨迹在雪白的试卷上蜿蜒而行。还不到半个时辰,一张写满字迹的试卷便摆在了南宫易的面前。 等到墨迹微微风干,南宫易便拿着试卷走到监考面前交了上去。这次监考仍旧一副惊讶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南宫易微一颔首,转身出了试场。 三天后,复试的结果出来了,前去围观榜单的人仍旧很多。南宫易看见榜单上的前两位依旧是姚寅酔和甘平,自己却落到了第四位。 经过初试和复试两次测试,已经有多半的人被淘汰出局了,剩下的人大概只有四百多人。 第三场是面试,所有通过初试和复试的学子,只须带着自己的人面见国子监。 南宫易来到面试馆内,只见一个长髯如雪面色红润的老者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前是一张长方书台,旁边则是前来面试的学子。 前面的那些人,面试的问题无非都是“你是哪里人?”“看过那些著作?” “写过那些东西?”“来嵩阳书院求学又和打算?等等。 轮到南宫易了,南宫易便大步走了上去。那个老者看了看书台上的摆放的姓名牌,又看看一旁的测试成绩单,这才对南宫易说道:“你就是易楠吗” 南宫易点点头道:“学生正是!” 那老者上下观瞧了一遍南宫易,又开口问道:“你是哪里人士?” 南宫易答道:“学生乃是赣西萍乡人。” 那老者点点头道:“你的文章我已经看过了,写的很不错,从中可以看出你腹中所藏底蕴。不过你怎么如此面黄肌瘦呢?” 南宫易答道:“赣西萍乡地区,由于前些年受了水灾,庄家被淹,近年来,收成一直不怎么好。加上地薄民苦,眼见污吏横行,心内颇为不平,更兼长途跋涉,中途染病,故失内气失和,望老师见谅!” 那老者见南宫易说得诚然,便点点头给他一个拳头大小的金牌子,上面写着:甲等床设卅九! 南宫易不懂那个牌子的意思,便跑到明细栏观看,得知这个牌子乃是学子所住房间的牌号。学子所住的房舍分为甲等和乙等两种。甲等房舍是单人房舍,乙等房舍却是双人房舍。 得知这些之后,南宫易就把自己的东西从外面搬进来,收拾好房舍之后,南宫易就奔到书院管理处询问书院藏书的地方。 那个管理的先生告诉他。在授课馆对面向右拐,走出百米之后,会看到一个高三丈宽丈许的唐碑。转过唐碑在想左走两百米,就可以看到一个大门,那里就是藏书楼了。 南宫易得知了藏书楼的位置,当下便按图索骥奔到了唐碑处。转过唐碑行了两百余米,就看到一座庄严古朴的高楼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南宫易没有停步,径直朝门口走去。来到大楼外,只见两旁门楹处写着两副对联 上联是:近四旁惟中央,统泰华衡恒,四塞关河拱神岳 下联是:历九朝为都会,包伊洛瀍涧,三台风雨作高山 横幅处写着万书楼三字。 南宫易一个箭步便冲了进去,却被门口的一个管理人抬手挡住了。 “你是干什么的?”那个中年管理人问道。 南宫易见状急忙道:“我是刚刚进入嵩阳书院的学生!” 那人上下打量了南宫易一便,开口道:“读书牌呢?” 南宫易听见眼前这位中年人问他读书牌,当即不解道:“先生,学生刚到书院,许多东西还不甚明了,请问什么是读书牌?” 那中年人道:“就是在你面试之后,国子监发给你的一方拳头大小的牌子,分为甲等和乙等!” 南宫易闻言,这才知道中年人要看的就是自己的住宿牌,便从袖兜里取了出来,递给了中年人。 那中年人见他拿的是一方金牌甲等的书牌,便面露笑意道:“年轻人,不错啊,竟然拿到的是金粉甲等书牌!” 南宫易也微微一笑道:“只不过比乙等书牌高一个等级罢了,也没有什么自得的地方啊!” 那中年人闻言不赞同的摇摇头道:“这可就是你不懂了,书牌其实分为六个等级。按顺次分为甲乙两个名目。 而甲等书牌又分为金粉甲等书牌、银粉甲等书牌和铜粉甲等书牌三个位次。 乙等书牌则分为金粉乙等书牌、银粉乙等书牌和铜粉乙等书牌三个位次。 你所拿的这个书牌,已经是最高级的了!” 南宫易听完中年人的解释后,明白的点了点头道:“难道这六种书牌还有不同的作用?” 第十二章经藏 那中年人赞同道:“那当然是了。别的不说,单说在藏书楼阅读藏书,要是金粉甲等书牌,那这座藏书楼里面的所有书便可以随意阅览。若不是金粉甲等书牌,那你瞧瞧这座藏书楼的楼层。这座藏书楼一共是十二层,也就是每次一个等级,所阅览的藏书便要少上两层。” 南宫易觉得书院这样做似乎有点怪异,便道:“先生,那书院此举,是否有他的深意呢?” 那中年人呵呵一笑道:“这个是自然。你们所得的书牌,就是按照你们测试时所得成绩来划分的。资质优异者,便有心窍读懂那些非常晦涩难懂的上古书籍,资质欠佳者,就只能读懂比较晦涩难解的先秦书籍。 以此类推,剩下的人由于受资质所限,所以只能阅览那些不是很古奥的书籍。另外,书院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测试一次,然后又重新发放书牌。 这样做的目的,既是为资质好的学生腾出空间学习,又可以让那些稍微落后的学生迎头赶上,也算是一种施压激励手段吧!” 南宫易听完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那中年人见帮眼前的少年开解了一个小疑惑,想是很是开怀,又道:“拿到金粉甲等书牌可不能骄傲啊,不然迟早要被人换下的!” 说完给南宫易挥挥手,示意让他进去阅览。 南宫易作别了那个中年书管,当下便跑进藏书楼内挨个寻找起来。他来藏书楼的目的,一是要找到跟《神藏龙书》有关的古籍,然后根据古籍中的记载,然后参悟神藏龙书中所说到的法门。另一方面就是寻找在那副《鸿蒙太境图》上所写的那八句谒语。 只见藏书楼里面的藏书都放在一排排一丈高的书架上,书架呈梯形排放,每隔一段书架,书架旁就会出现一条木质台阶,是来让学生去放书用的。 书架的左右两端各摆着数百张座椅,这是供学生看书用的座椅。桌椅的前面放着八只大缸,水缸上面盖着木质的板盖。南宫易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心想可能是贮水用的。因为有的学生一旦进入藏书楼,就会深陷其中,从而不愿出去,书院此举就是为学生解决口渴的问题。 大体看了一下,南宫易就开始在书架上找起了自己想要的书籍。书架上的书籍都是按经史子集四大目录分类的,在经史子集之后,又根据年代分出不同的类别,以此类推,层层而下。 南宫易不知道自己拿的那本《神藏龙书》是属于经史子集中那一部,但想想是上古书籍,便十有*要归于经部了。 选好类别之后,南宫易便一头扎进了书海,然后如饥似渴的阅览起来。 在藏书楼的时间过得飞快,南宫易只知道疯狂阅览,却没有在意时间。一直到那个中年人进来喊他说藏书楼要关门时,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在藏书楼里阅览了四个时辰。 当南宫易走出藏书楼时,天色已经黑透,他独自来到嵩阳书院外面的面馆草草吃了一顿饭后,便回到自己的房舍了。 以南宫易此时的阅读速度,在四个时辰里,他已经看完了五百卷书籍,并且勉强记忆住了。这样的阅读速度,要是和其他学生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然而,整整四个时辰所看完的书籍,竟然没有一卷是和《神藏龙书》有关的。 回到房舍之后,南宫易先将今天所看的书籍又在脑中全部温故了一遍,确定全部已经牢牢记住以后南宫易才上床就寝了。 以后的几天里,南宫易都是每天跑到藏书楼疯狂阅览,一呆就是一整天,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与《神藏龙书》有关的书籍,再而破解那副《鸿蒙太境图》中八句谒语的内容。 直到第十二天,南宫易才在三楼的经部书籍中找到了与《神藏龙书》有关的书籍。当时南宫易非常兴奋,有了这些书籍,不愁谜题不解。 进过对那些书籍的分析,南宫易在一本名为《紫清玄集》的古籍中找到了一些东西。这卷古籍讲的是修道的一些法门,第一部分说的是道术筑基。 所谓道术筑基,主要是补足全身生理机能一亏损,同时初步打通任督和三关的径路,直至气通、全身经络通畅,达到精满、气足、神旺,为内丹仙术作准备。 第二阶段是炼精化气,也称为初关仙术(百日关)。这段功法以元精为药物,包括调药、采药、封炉、炼药、止火几个步骤,属小周天功夫。 第三段是炼炁化神,也称为中关仙术(十月关)。这段功法先要经过“大死七日”的入圜(释教称坐关或闭关)过渡步骤,随之“采大药”、“养胎”,进入无为的入定功夫。 第四段是炼神还虚,也称作上关仙术(九年关)。炼神还虚纯为性功,约九年,前三年神超内院、哺乳温养;后六年调神出壳,直至虚空粉碎,合道成仙。 南宫易收敛心神意守丹田,然后根据书中所述,将内息之中的元气缓缓地集中在了气海之中。不过片刻,他就感觉丹田之内暖意顿生。 那丝暖意慢慢的充盈了他的整个气海,又开始暖洋洋的感觉,逐渐的升温膨胀。接着那股气息越聚越多,气海之内也越来越热。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他感觉自己的气海之内已经变得灼烫不已。 然后他便将这股奔腾汹涌的气息顺着任脉的穴位依次缓缓地流过,但是由于那股气息实在是灼热奔涌不已,气息途径个个穴位的速度都是非常快的。 不一会,那股气息就已经绕着任脉和督脉运行了三个周天。南宫易心中欢喜,忽然记起自己服食过仙道葛彤的九转金丹,已经有了五十年的内力,看来第一步已经轻轻松松的完成了。 第450章 修炼神功 南宫易又按照《紫清玄集》中所说的,开始了第二步的修炼。第二步所说的是要将气海之内的气贯穿到十二正经,以及奇经八脉。 南宫易暗想,刚才自己已经将丹田之内的那股气绕着任督二脉运行了三个小周天,如此说来,目前他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剩下的奇经八脉就只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蹻脉、阳蹻脉,除了奇经八脉,那就只有十二年正经。 南宫易又像刚才一样,将内气全部聚集到丹田,等到内气灼热喷涌之时,才依次循着奇经八脉剩余的经脉缓缓输送过去。 然而这次他却没有成功,有几处穴位冲了几次都冲不开,渐渐地就感觉内气的那股喷涌之力越来越弱,最后倒感觉内息不畅内气提不上来的感觉。 南宫易又在脑中默默的回忆了一边那本书的注意事项,忽然想起,这第二步常人要修炼十余载才可能达到。自己现在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都已经不容易了,剩下的经脉还是慢慢的来吧。 第十三章神功 如此,每天除了听教授授课以外,南宫易便一边在藏书楼里一目十行的汲取知识,另一方面便是研究《神藏龙书》里面的内容。 给南宫易授受《经藏》的老者,是前任国子监。这位老者胸藏丘壑饱读诗书,每当讲起经卷一类的古籍时,便会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 和南宫易在一个听堂的人都已经是准进士了,所以各个都富有才华。听着国子监的观点,他们自己的心里也早就有了自己的看法,有的人所想到的,甚至比国子监更高明。 说完自己的见解和观点之后,国子监还会向在座的所有学生进行询问和讨论。最后,在留有一则论题,让那些学生下去后自己作文论著。有时候国子监也会将一些自己从仕时期的事情,也算是为众学生做一个激励。 有一日,国子监讲到了对联知识。就对在座的所有学生说道:“我这里有一副上联,你们谁如果有才思,不妨来对一对下联。” 那些学生听完后纷纷点头,似乎对对联都有颇深的钻研。 国子监笑着望着众人道:“我的上联是,此木为柴山山出,谁来对出下联?” 众人听完这句对联后,都不禁暗暗思索起来。这是一个拆字联,既要拆字正确又要意思通畅,看来是有点难了! 过了片刻,国子监见没有人应答,便对坐在前排的姚寅酔道:“姚寅酔,两次测试你都是榜魁,你不妨对上一对如何?” 姚寅酔点点头,起身说道:“我的下联是,木公成松个个竹。” 姚寅酔说完,国子监面含微笑的点点头,然后让他坐下。又转身对后面的甘平道:“甘平,你也来对一对如何?” 甘平起身,一脸谦虚道:“那我就试一下,可能会对的不好。” 国子监一抬手,甘平便道:“我的下联是,千里为重口口回。” 国子监听完,也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让其坐下。经过这两个榜首人物的对答,这个对联已经出现了两个下联,当然,下联不止这些。 所以,剩下的学生在佩服姚寅酔和甘平的才学之外,还在关心国子监下一个点到的人。 “易楠”国子监叫道。 听堂里安静一片,没有人应答。国子监扫视了一下所有人,之后又叫道:“易楠!” 顿了片刻,见还没有人应答,便问道:“易楠今天没有来吗?” 这时,南宫易却突然站了起来忙道:“先生,易楠到了,我就是!” 原来南宫易一时间忘了自己将名字该做了易楠,所以在国子监叫了两次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 听堂里的其他学生都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南宫易,不知道他为什么刚才不站起来。 国子监没有生气,只是打趣道:“怎么,刚才是不是去听周公讲学去了?” 南宫易尴尬的一笑道:“不是,刚才在想一个问题,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国子监道:“那好,刚才的上联你知道吧?” 南宫易点点头道:“知道,我的下联是,因火生烟夕夕多!” 南宫易刚一说出口,就看见国子监双掌击节道:“嗯,好,果然是好对联。文句顺畅,达意深刻,妙极啊!” 国子监没有让南宫易坐下,却继续说道:“我再出一个上联,你们这些学生对对看。” 说完凝神想了一阵道:“黄山落叶松叶落山黄!” 坐在前排的姚寅酔闻言,立即起身对道:“我的下联是,中山藏经楼经藏山中。” 这时,甘平似乎也不再一味谦虚了,当下起身道:“我的下联是,客来天然居然天来客。” “你呢,易楠?”国子监示意南宫易道。 南宫易故作为难,思忖了片刻后道:“我的下联是,西湖绿柳堤柳绿湖西。” 南宫易刚一说完,厅堂内的所有人便把目光头道了他的身上,很显然,他对的不仅工整,更重要的是,他的下联中诗情画意盎然于外,更比其他两位高明。 授课结束后,很多人都围过来和南宫易谈论,都夸赞他才华横溢。就连排在测试榜榜首的姚寅酔和甘平也佩服他满腹经纶。 姚寅酔开玩笑道:“易兄如此才华,真是应该入进士听堂,可惜这嵩阳书院没有。” 南宫易摆摆手谦虚道:“姚兄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如果仅凭两副对联就能轻松踏上仕途,那天下还不人人做官啊!”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南宫易出语风趣。 时光飞逝,转眼间半年便过去了。南宫易白天隐在藏书楼内饱读经史子集,晚上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跌坐练功。经过半年的时间,他的奇经八脉已经全部打通,剩下的就是十二正经了。 经过半年的修炼,他的功力已经在之前的基础上又进步了不少。有时候出去散步时,没人的时候,他就会在树梢间轻轻点水一样飞荡,那种身轻如燕的感觉,真是犹若红毛轻浮。 有一次他坐在一棵老树旁边休息,看见树上有一片叶子粘在了树身之上,便抬手拍去,想要将片叶子拍落。却不料,那一掌下去,一棵碗口粗的树身,竟被他击打出一个裂口来。 南宫易感觉惊奇,便又找了一棵直径约一尺的大树,在确定四周没有人观望的情况下,用上了八成的劲道朝那棵树的半腰处击去。 只听一声“砰”的闷响,那可大树竟然齐腰被震断了。南宫易见状心下欢喜,想不到自己的内力竟然已经宏厚至斯。 接着,他又将祖父南宫耀雄留给他的那本《精易拳经》上的招数一一使将出来,不想,拳风所至之处,地上飞上走石落叶狂舞,空气中夹杂着“呜呜”的罡风,就连左近大树上的叶子也被拳风引得簌簌落下。 打完一套精易拳之后,南宫易又想起那本《飘渺剑诀》,可是眼下有没有佩剑,又如何使得这飘渺剑法呢? 忽然,南宫易脑中灵光一闪,心道:佩剑只不过是一把利器而已,如若练习,铁剑木剑便都一样,这样说来,那树枝也就可以当做利剑来使了! 南宫易说练就练,当下脚下轻踏,整个人便朝着一株大树的树干飞去。站定之后,南宫易看见不远处有一根树枝又直又光,便飞身过去抬手一掌劈断。 拿过树枝之后,南宫易将右手手掌扣成椭圆形,然后由那根树枝的上端向下撸去,只见那根树枝上边的树皮和表面的一部分木质顷刻间便被南宫易手上的内劲刮了去。 转眼间,一根树枝便成了一把三尺长的木剑,只是没有形状,前后齐平而已。 南宫易右手握剑,左手弹出两指,飘渺剑诀的第一式,平沙落雁便使将出来。 接着,一招接着一招如狂风拂柳一样急急频出。海鹤蹁跹、随波逐流、如影随形、峰回路转、浮光掠影、惊鸿一瞥……这些招数变化万千绵绵不绝,如松之劲如风之疾如火之烈如山之稳。 不消片刻,南宫易便被自己所使将出来的剑芒罩在里面,虽然他手中所持的只是一根通体白色的树枝。但就是如此,树枝之上也散射出一道道微微的白光,白光交织之下,便形成了一片光网。 第十四章八丘 突然,南宫易的整个身体开始飞旋起来,在空中犹如一只巨大的陀螺。周围的沙石和落叶都被他剑芒所带动的气旋吸了起来,旋转不停。 “荡然无存!”南宫易突然口中喊出最后一记剑招,身体便突然向旁边的一棵大树飞去。 旋在周围的沙石和落叶霎时间也跟着南宫易朝那颗大树撞去,眼看里那颗大树只剩下两米的距离,南宫易突然就从飞卷事物中央奔了出来,而那些飞旋的沙石和树叶却直直的向大树撞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颗合抱粗的大树竟然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出一个深坑来,有许多沙石和树叶都已经嵌进了树身之中。 刚才南宫易使的那根树枝,赫然已经没入树身两尺多深,正兀自探出一段尾部,两外树身之外。 南宫易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将祖父留给他的一本拳经和一本剑诀练得如此厉害,他不知道自己达到的这个程度算不算是炉火纯青,但从威力上来讲,已经非常令他,满意了。 这半年来,南宫易已经将藏书楼里面的藏书几乎快看完了,通过对其中一本古籍的研究发现。在一本名叫《博物志》中,他发现了一些与那八句谒语有关的文字。 那八句谒语的第一句是,日薄西天。《博物志》中,关于这句日薄西天的记载的内容,有八处之多。 这八处山脉分别是,燕山、七曲、白岳、天目、匡庐、罗浮、点苍、仙岩。南宫易为了详细了解“日薄西天”的含义,当时便将这八处山峰仔细记忆了一遍。 其中,燕山位于冀北平原北侧。由潮白河谷到山海关,大致呈东西向。长六千余里,山呈褶皱断脉。北侧接七老图山、努鲁儿虎山,南侧为冀北平原。 滦河切断此山,形成峡口——喜峰口,潮河切割形成古北口,自古为南北交通孔道。,在军事中也很有地位,常常是兵家必争之地,主峰为雾灵山。 七曲山位于川中梓潼城北,古称“尼陈山”。天宝十五年,唐玄宗幸蜀途经此山时,侍臣中有人留下了“细雨霏微七曲旋,郎当有声哀玉环”的诗句,从此“七曲”之名便名扬天下,更是被道教誉为“天下第九座名山”。 自古以“东依梓林,西枕潼水”得名的川北梓潼,素有“蜀道南大门”之称,建筑辉宏。 七曲山势雄奇,峰回路转,巍巍庙宇,依崖而立,乔木垂荫,风光秀丽,素有“蜀道明珠”之称。唐代诗人李白在《蜀道难》一诗中描述的“五丁开山”的故事就发生在此。 白岳又名齐云山,是中国四大道教名山,古称白岳。位于徽州休宁城西三十里处,方圆一百平方公里。齐云山虽以“一石插天,直入云端,与碧云齐”而得名,但山势并不高绝,却崖壁直削、谷齐云山地幽深、群峰竞秀,愈见其高耸巍峨,深不可测,蹊跷多姿的峰峦洞岩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山中境内有三十六奇峰,七十二怪崖,间以幽。洞、曲涧、碧池、青泉,汇成胜境。齐云山与赣西龙虎山、荆楚武当山、川中鹤鸣山并称中国四大道教圣地.历史上有“黄山白岳甲江南”之称,又因供奉真武大帝,故有“江南小武当”之美称。 天目山,古称浮玉山,在临安城北。分东西两支,双峰雄峙,并多为怪石密林。相传峰巅各有一池,左右相望,故称“天目”。 天目山幽静深邃奇特古朴,满山都是深沟,瀑布水流发出淙淙的水声,如万匹白色的丝绢,这是天目山的第一个绝妙之处。 第451章 破解玄秘 石头的颜色青色润泽,山石的棱角透漏巧妙,用石头铺成的小路上曲曲折折,石壁高耸陡峭,这是天目山的第二个绝妙之处。即使在山谷悬岩处,寺庙都很精致,这是天目山的第三个绝妙之处。 匡庐即是庐山,位于赣西北部,最高峰汉阳峰海拔高韧百丈,东偎婺源鄱阳湖,南靠洪都滕王阁,西邻燕京大通脉,北枕滔滔长江。耸峙于长江中下游平原与鄱阳湖畔。 “长江南岸鄱湖畔,拔地庐山风景妍;峭壁陡崖飞瀑布,奇峰秀岭绕云烟”,庐山多峭壁悬崖,瀑布飞泻,云雾缭绕,山势雄伟。 传周代有匡氏兄弟七人上山修道,结庐为舍,因名庐山。又称匡山、匡庐。东汉明帝时为中国佛教中心之一。此地胜迹有白鹿洞、仙人洞、观音桥、周瑜点将台、爱莲池、三叠泉、含鄱口等。山中牯岭,又名牯牛岭,以有大块岩石状如牯牛得名。 罗浮山又名东樵山,汉朝史学家司马迁曾把罗浮山比作为“粤岳”。此处拥有九观,十八寺,三十二庵.主峰是飞云顶,壁立千仞。其山势雄浑,风光秀丽。 北宋苏东坡曾在这里作下“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桔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名句,而使罗浮山闻名于世。 相传古时只有罗山,浮山从东海浮来,倚于罗山东北,由铁桥峰相连,故名。 据《云笈七签》卷二十七《洞天福地》记载,罗浮山为道教十大洞天之“第七洞天”,七十二福地之“第三十四福地”;山中有七十二石室、十八洞天、四百三十二峰峦、九百八十瀑布与飞泉,原有九观十八寺二十二庵等道教与佛教宫观寺院点缀其间,历来许多文人墨客、方士道人纷纷前往山中游览、隐居和修炼,为其作赋吟诗,歌颂赞美。 东晋年间,丹道大家葛洪入于山中修道炼丹,采药济世,著书立说,创建九天观、黄龙观、冲虚观、酥醪观、白鹤观。 葛洪居山积年,优游闲养,笔耕不辍,著述极丰,总结了自己在研制金丹过程中所积累的丰富经验,撰写而成《抱朴子·内篇》一书,之后于罗浮山羽化而去。 据《罗浮山志》所载,秦汉时神仙家安期生曾至山修炼,宋代著名道士白玉蟾亦曾在此修道传教。 点苍山,是云岭山脉南端的主峰,由十九座山峰由北而南组成,北起洱源邓川,南至下关天生桥。苍山十九峰,巍峨雄壮,与秀丽的洱海风光形成强烈对照,其峰自北而南依次为:云弄、沧浪、五台、莲花、白云、鹤云、三阳、兰峰、雪人、应乐、观音、中和、龙泉、玉局、马龙、圣应、佛顶、马耳、斜阳。 苍山十九峰,每两峰之间都有一条溪水奔泻而下,流入洱海,这就是著名的十八溪,溪序为:霞移、万花、阳溪、茫涌、锦溪、灵泉、白石、双鸳、隐仙、梅溪、桃溪、中溪、绿玉、龙溪、清碧、莫残、葶溟、阳南。 雄伟壮丽的苍山横亘大理境内,山顶白雪皑皑,银妆素裹,人称“苍山雪”。经夏不消的苍山雪,是素负盛名的“风花雪月”之最。 第十五章塑兽 传说有一年苍山脚下瘟疫流行,有两兄妹用学到的法术把瘟神赶到山顶上,埋在在雪里冻死了。为了使瘟神不得复生,妹妹变成了雪人峰的雪神,永镇苍山。大理山河壮丽离不开苍山积雪的景观。曾有文人为其留下的诗文佳作“阴岩犹太古雪,白石一化三千秋”。 最后一个是仙岩,仙岩位于荆楚瓯地仙岩镇内,大罗山西麓。方里之间荟萃胜景,游人称便。山水诗开山祖谢灵运曾蹑屐来游,仙岩遂大显于世。 杜光庭《洞天福地记》称为“天下第二十六福地”,唐。姚揆“维仙之居,既清且虚;一泉一石,可诗可图‘的摩崖题铭尚存;宋儒陈博良曾在此聚徒讲学,朱熹为书“溪山第一”四大字坊表。 南宫易根据这八处山峰位置和特点,又把“月上南山”这谒语细细比对。经过逐一排除,南宫易去掉了燕山、七曲、仙岩这三处山峰,然后又根据八句谒语中的第三四句推敲。 “斗转星移,白岫出焉。”这两句的谒语很明显是跟星辰有关的,南宫易便根据战国时期楚人甘德、魏人石申所撰的《甘石星经》里面,所说的一些有关星象的内容,加以解读。 《甘石星经》钟提到:“太素之前,幽清玄静,寂漠冥默,不可为象。厥中惟虚,厥外惟无,如是者永久焉,期谓溟涬,盖乃道之根也。道根既建,自无生有。太素始萌,萌而未兆,并气同色,混沌不分。” 又言:“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天有九位,地有九域。天有三辰,地有三形。有象可效,有形可度。情性万殊,旁通感薄,自然相生,莫之能纪。于是人之精者作圣,实始纪纲而经纬之。八极地维,径二亿三万二千三百里,南北则短减千里,东西则广增千里。自地至天半丁八极,则地之深亦如之。通而度之,则是浑也。将覆其数,用重差钩股,悬天之景。” 最有用的还要数:“月之于夜,与日同而差微。星则不然,强弱之差也。众星列布,其以神著,有五列焉,是谓三十五星。一居中央,谓之北斗。 动变定占,实司王命。四布于方,为二十八宿。日月运行,历示吉凶,五纬更次,用告祸福,则天心于是见矣。 中外之官,常明者百有二十四,可名者三百二十,为星二千五百,而海人之占未存焉。 微星之数,盖万一千五百二十。庶物蠢动,咸得系命。不然何以总而理诸。夫三光同形,有似珠玉,神守精存,丽其职而宣其明。及其衰,神歇精斁,于是乎有陨星。然则奔星之所堕,至则石矣。文耀丽乎天,其动者七,日、月、五星是也。” 通过对《甘石心经》的推敲,又参详了几卷有关星象星辰诉述的古籍,南宫易便渐渐知道了“斗转星移,白岫出焉”的意思。 通过之前对地域的找寻,再根据后面星象的变换移动规律,南宫易发现,能够符合以上几种条件的地域便只有白岳、匡庐、罗浮这三座山脉。 这三座山一座在川北,一坐在赣西,另一座在百越之地。要是没有其他办法进一步确定到底是这三座山中的那一座,那就只好一处挨着一处找了。 谒语中第三四句意思大体是,在特定的时间,这个时间就是日薄西天的时候,这里的西天却不是指西边的天空,而是指具体的一个地方。 当站夕阳西下赶到这个地方时,就会发现明亮的圆月升上南边的一处峰顶。此时天穹中的星辰会每隔一会微微有所变化,根据星辰变化的星象,可以找到一处山洞。 这个山洞先是隐起来的,只有星辰转移之后,他才会显现出来,并且从山洞中会升起苒苒的白气。这时候,前去的人就可以进入山洞,至于这个山洞里面有没有凶险,就不得而知了。 谒语后面所说的“宇窍灵石,宝藏自现。隐妙仙袍,五岳可掩”。可能说的就是宝物的的名称和作用,其中一个叫宇窍灵石,另一个叫隐妙仙袍。 但“宝藏自现”是不是说宇窍灵石会自动出现,以及“五岳可掩”是不是说隐妙仙袍可以将事物隐藏起来,南宫易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至少已经弄清了那副《鸿蒙太境图》上所留的八句谒语的大体意思,只要看完藏书楼里面剩下的那些书,南宫易就能直接离开嵩阳书院,自己来嵩阳书院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这天,南宫易走出藏书楼时,天色还尚早,便打算一个人去外面的大街上走一走。出了嵩阳书院之后,南宫易转身朝街西方向赏心悦目的漫步而去。 街道上的行人倒是很多,又穿着华丽锦带飘风的世家公子,又姽婳婉转打扮妖艳的粉桃女子,也有穿着整体彬彬有礼的书生,大腹便便眼冒精光的商贾。 贩夫走卒推着小车或赶着马驹毛驴在街道上车水而过,叫卖声从四面冗杂飘荡。 南宫易看着那些娇花白瓷,字画乐器,还有那些买杂耍的,心里不觉豁然了许多。想来到此地半年有余,却几乎从来没有出来走动过,今天难得开怀,倒也是见识了不少新鲜玩意。 不多时,南宫易就转至了街西末端,这里的人渐渐稀少,不远处就是一条河河对岸则是一片起伏的原野。 这时,南宫易发现离自己不远处正围着一群人,不知道在瞧什么热闹,出于好奇,他也上前几步为了过去。 驻足出,但见有一个货摊,或摊上摆着数百个用泥捏成的小兽,这些小兽形状各异,或张牙舞爪,或满目乖戾,或阔步疾奔,或振翅欲飞。其形象不一姿态万千,惟妙惟肖呼之欲出。 旁边围观的人无不对那个捏泥塑的青年口中啧啧称赞。南宫易也觉的诧异,世间竟有如此心灵神巧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 那个青年由于正在俯身低头用手捏着一坨你把,并没有理会周围围观者的惊异与夸赞。 南宫易走进人群,从地上捡起一个全身鳞甲满布,大如蒲扇;通体赤黑,顶背有长列巨刺,腹下呈灰白状的龙形异兽来。 左看右瞧之后,他觉得这个异兽好像是古籍中所载的九爪孽龙。于是便对那个青年问道:“兄台,请问你捏的这个泥兽,不是不传说中混沌初开时,生于江洋大海之中的九爪孽龙?” 那个青年并没有抬头,口中答道:“看来老兄你见识倒是广博,你说的那个异兽,正是《山海经》中所载的九爪孽龙。 九爪孽龙长逾两丈,顶背有长列巨刺,坚逾钢铁,犀得无比;全身生有黑色鳞甲,大如蒲扇;刀枪不入;腹下呈灰白状;蹄爪之间常排泄奇腥粘液,山野小虫,触之即死;口吐白烟,腥咸*,毒烈无比。” 说到这里,那个青年顿了一顿道:“虽是如此,但它亦有三处致命的弱点,即左右眼和舌根。若同时击伤此三处,可致之于死地。九爪孽龙盘踞长江口外花鸟山,时常悠游于东海之中,商旅闻之丧胆。” 第十六章寸芒 南宫易闻言,心中不觉惊奇,眼前这个青年对这九爪孽龙的了解,竟深谙如斯,自己也曾熟读了《山海经》,却未曾见到有此般详细的记载,于是不禁问道:“兄台,不知你所说的这个九爪孽龙真的载于《山海经》中?是《山经》《海经》还是《大荒经》中?” 那青年依旧没有抬起眼看南宫易,只是口中冷冷道:“这个恕我不能告知,还是你自己去看吧!” 南宫易见青年不欲透露,似乎在隐藏什么,便不再询问。于是,又拿起旁边另一个异兽,观瞧起来。 这只异兽形似乌龟,但通体火红,样子也极其凶狠。南宫易心中暗道:平常乌龟性情温驯样子亲和,怎得这只乌龟却生得如此阴鸷凶残,难道是万年火龟不成? 思索不定,便当下拿起那个乌龟对青年道:“兄台,这只乌龟可是藏于北海深潭之中,白哉才出现一次的万年火龟?” 那青年显然为南宫易的见识所惊到,边抬起头边说道:“不错,这只神龟便是你刚才所说的藏于北海深潭之中的万年火龟。此龟身长尺许大小,通体火红,因万年长寿而具灵性,脖颈伸出时可达两尺之长,齿能咬金嚼铁,飞身扑人时难以提防,又可喷出红色毒雾,吸入者不治。” 南宫易接口道:“火龟腹内有火丹一枚,人服用后可以医治百病、起死回生,亦可令人返老还童或平息走火入魔等。万年火龟极为难得,每百年仅从隐藏的洞穴中连续出走七次,而且都在夜间。” 第452章 驭兽之道 南宫易说完话后,那个青年看着南宫易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疑惑道:“兄台才识广博学究天人,竟然连着两种异兽都知之甚详,却不知为何会如此面色淤疾?” 南宫易没有回答青年的话,却一直望着他的那张脸出神不已。 “兄台,我的长相有问题么?”那青年问道。 南宫易眼中惊异,转过脸望了周围的围观的人群一眼,这才低声对那个青年道:“兄台可是今年年初,卖画洛阳城西城门处的公子?” 那青年闻言先没有反应上来,只是皱眉望着南宫易。可是不过片刻功夫,那青年忽然跳起身撞开人群朝外面跑去,就连一摊的捏塑异兽和工具袋都赶不上拿了。 众人见到青年此举,心中奇怪莫名顿生,不是刚才还好好的吗? 南宫易见那青年夺路而逃,知是他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当即翻身跃过人群,足不点地的朝那个青年追去。 原来,刚才南宫易之所以说:兄台可是今年年初,卖画洛阳城西城门处的公子?其意并不是说他见过这个青年在洛阳城西城门处买过画,而是暗指当时被朝廷贴在西城门口的几个要犯画像,其中一个就是这个青年。 当时南宫易也奇怪,自己和那个少年怎么能被官府悬赏十万两银子呢?结果今天不想在嵩阳书院外面的西街尾处遇到了,只是那青年好像在脸上涂过什么,致使原来少年的脸型,开起来染上了风霜之色,从而变得像青年一样。 那个青年奔出人群之后,便快速朝一里外的河边跑去,南宫易却不急着追上他,只是在他后面不疾不徐的跟踪着。跑到长河处,那青年立即便跳上了一条小木船,然后摇起船桨向河对面划去。 南宫易追到河边,望着惊慌失措的青年,开口喊道:“兄台,你不要误会,在下来此并没有恶意,你等一等,我有话问你!” 那青年远远的听到南宫易的话后,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一个劲的将小木船划向对岸。 南宫易见青年不相信自己,当下就想从河上渡过,可是看看左近的河岸,离他最近的那只木船也足足有三四里远。要是自己奔过去在划过河,那青年有可能早就逃得没影了。 自己找他还有事询问,所以思忖之后,还是想直接提起飘过去。可是,像这条河一样宽的五六丈的距离,自己到没有试过,要是飞至半途掉了下去,那可就不好玩了。 但是除此之外有没有别的法子,眼看那个青年再有十米的距离就到对岸了。南宫易终于下定决心试上一试。 他将丹田之气上提,然后将身体放松,叫上内劲一运,整个身体便向河中飞去。南宫易源源不断的将内气输送与两胁和双腿之上,只觉身轻如燕,倏忽间就已经飞出了两丈多远。 他继续一样画葫芦,双脚在湍流的河水上轻轻点起。不一会,就追上了那青年划的小木船。 那青年见南宫易轻功如此只好,片刻间就追上了他,心中慌乱,脸上惧色顿现,双手赶忙匆匆的划起了船桨。 可是他终于是慢了许多,还没等小木船靠到对面的岸边,南宫易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小船末尾。由于那只小船本身就不大,容一个人都显得局促,现在却站上了两个人。 且南宫易落下时,刚好站在了船尾,船身受力不均,忽然便朝一边翻了过去。那个青年见状大惊,却不料被南宫易单手抓过肩膀,然后点足飞起,呼啦一声,便落在了对面的岸上。 两人刚一离开那条小木船,木船便前高后底,一个晃荡,直接就扣在了河面上。 “你杀了我们全渡的人,现在终于找到我了,又要杀我了是吧?大魔头!”那青年一煞白,语气中既含有恐惧又带着愤怒,向着一旁的南宫易咆哮道。 南宫易一脸不解的望着青年道:“兄台这句话又从何说起?我只是刚刚才见到兄台,之前,曾在洛阳城西城门处见到过兄台被官府悬赏通缉的画像,兄台为何要说我想杀你?” 那青年听南宫易这么说,心道:你就是披着人皮的魔头,我若信你,岂不是天底下最傻的白痴了。 于是恶狠狠却又怯瑟瑟的望着南宫易道:“现在我就在你的魔爪中,你要杀便杀,休想从我口中得知《万兽谱》的内容!” 南宫易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青年为什么口口声声要说自己是来杀他的,并且又说出什么《神兽谱》的事物,当即松开他的肩膀道:“兄台,我想你真是误会了,我今天只是碰巧遇见你,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已经找了你很多久了。如果我真要杀你,那刚才为何还有将你从木船上救起?” 那青年嘿嘿一声冷笑:“我难道不知道你毒计?你之所以救我,就是想知道《万兽谱》的下落,从而得知里面的秘术。别以为我看不穿你的心思,你就算今天舌灿莲花,我也不会对你说出有关《万兽谱》的半个字。 你要杀便杀,反正寸芒渡的人都已经被你们杀光了,独活我一个也徒受孤寂,其求之不得你动手呢!” “你是寸芒渡的?”南宫易惊奇的望着那个青年问道。 “我是不是寸芒渡的,你难道不知?何必在此惺惺作态一惊一乍!”青年像是讥笑又像是了无牵挂一般,全没有了方才的恐惧之色,倒显得泰然之至。 第十七章同病 “去你们寸芒渡灭门的人,是不是一个被四个黑衣白面童子抬着的灵轿?”南宫易问道。 那青年牙齿咬着下边的嘴唇,听到这句话后,那嘴唇徒然便被咬出血来,双眼中蓄满了泪水,似乎又回到了当时那出极其悲惨的情形中,喉间哽咽道:“难道不是?还不是你们这些妖道魔头所为!” 南宫易眼中忽闪不定,他以为就只他们南宫家被人灭门了,却不料寸芒渡也被那些人杀的只剩下一个独苗。 那青年见南宫易双眼闪烁不定,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在找寻折磨自己的办法,一时间也没了头绪。 忽然,南宫易深深的叹了口气,低下头喃喃道:“我以为被灭门的人就只我一个,却不想,你也和我的命运相同!” 青年见他神色晦暗,不知道片刻间南宫易想到了什么事情,却口中自喃,便小心的问道:“怎么,你又想玩什么阴狠手段?我可不怕你,随便你用出来吧!” “你知道南宫云山庄被灭门一事吗?”南宫易抬头望着那个青年说道。 那青年南宫易忽然提到这件事,当下一愣道:“怎么不知道,我想这也是你们所为吧?南宫家世代都是武林大家,做事光明磊落,对其他帮派亦是多有帮助,却不了被你们这群魔头所害,真是天理难容!” 南宫易这次没有和他争辩,只是沉声问道:“兄台这样说,想必也是见到了洛阳城西城门处贴的另一张画像了?那个少年和兄台悬赏的银两可是一样多,都是十万两。那你可知,和你同日被缉拿的那个少年,姓甚名谁?和南宫老爷子是什么关系?” 那青年摇头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我告诉你,你可好前去缉拿是吧?” 南宫易道:“那我来告诉你!那个少年姓南宫名风,乃是南宫老爷子四子,南宫隐的儿子。曾住在伏牛山下的一处宅院中,一家人幸福的过着乡野山民的生活。 然而由于那次灭门,却使得他家破人亡,从此一人飘落江湖!”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那青年惊道。 “因为我就是那个少年!”南宫易说着,将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原本面黄肌瘦的脸,顷刻间就变成了丰盈玉面英姿勃勃俊逸非常。 那青年一见之下几乎迸出了双目,没想到被自己一直认为是魔头妖人的枯面青年,竟然就是当世南宫云山庄庄主兼武林盟主的南宫老爷子的嫡孙。 青年惊愕万分的望着南宫易,口中疑道:“怎么可能?你真是南宫家幸存的后人么?” 南宫易点点头道:“我是被一位算命老者指点所救,那天才有命逃出了南宫云山庄。之后听说嵩阳书院招收学生,因有祖父交托的几卷古籍不能参透,所以才进入嵩阳书院安心求读。 转眼间,半年时间已经过去,嵩阳书院所收藏的数百万经卷,我也已经看了十之*。想是不出一两个月,便会离开此地,然后完成祖父遗嘱。” 听完南宫易的话后,那青年这才相信眼前这个俊逸少年正是南宫老爷子的嫡孙,当下一抱拳道:“南宫兄,刚才兄弟不知你的真实身份,出言有所不逊,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南宫兄莫要见怀!”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兄台说的这是哪里话,要是我,我也会对那伙妖人恨之入骨咬牙切齿。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当然不能见怪了!哦,还没有请教兄台名讳?” 那青年答道:“我复姓公孙,单名一个羽字” 南宫易当即一抱拳道:“今天能在这里遇到羽兄,真是高兴。只是愚弟有所不解,从刚才羽兄的举动来看,似乎并不会什么武功啊?” 公孙羽点点头答道:“不满兄弟,我真的不会武功,你应该听过‘一庄两阁三花坊,青衣红袖万千芒’,这句似诗非诗的话吧?” 南宫易道:“这个当然听过,他说的分别是江湖上十个有名的门派或组织。这句话最后一句‘青衣红袖万千芒’中的‘芒’,指的就是你们寸芒渡了。” 公孙羽道:“不错,十个江湖名望之中,只有我们‘寸芒渡’中人不是以武功入世的,你倒不妨猜猜看我们的绝技是什么?” 南宫易想了想道:“从刚才羽兄妙手的捏出那上百只异兽,又言及《万兽谱》这本书卷,愚弟想来,应该是何异兽有关了?” 公孙羽点头道:“不错,刚才我也是惊讶于兄弟的博学,我捏出来的那些异兽,可不是一般人能认识的。 那些异兽大多数只在《山海经》中零星的有过记载,但并不详细。所以刚才兄弟在说出那些异兽的名目和特点时,我也很是奇怪。 从刚才兄弟的话中,我才得知,原来你是熟读百万经卷的不世大儒,所以才会知道那些异兽的名目特点。” 南宫易道:“愚弟也是迫不得已才来到这嵩阳书院嗜书的,祖父在大祸将至之时,特别叮嘱了我一些事情。 只可惜当时我才学不够,未能参悟他老人家留下的古籍,所以才想在此博览群书。” 南宫易说完,又道:“如此说来,羽兄所在的寸芒渡是以驯养异兽为绝技了?” 公孙羽摇摇头道:“虽然我知道很多与异兽神兽有关的秘笈,可是我们寸芒渡却很少驯养过异兽,有的只是一些劣兽。” 南宫易不解道:“羽兄这句话该怎么讲?” 公孙羽道:“兄弟有所不知,其实这兽类也分了数种,按其厉害程度,可分为猛兽、顽兽、恶兽、凶兽、异兽、灵兽、妖兽、魔兽和神兽九类。 所谓猛兽,比如猛虎、雄狮、饿狼、猎豹等等,就是平常咱们能够轻易见到的兽类。 顽兽,是指比猛兽稍强一点的野兽,如熊狗、剑齿虎、完齿猪、长颈犀等等,这些兽类性烈残暴,要比猛兽跟厉害一点。 恶兽,是比顽兽又凶狠一些的猛兽,比如龙王鲸、狮头豹、狼头马、虎头蛇。 凶兽,则是指能从史书中找到的古兽,比如浑敦、穷奇、梼杌、饕餮等等,当年舜之臣,尧,屯兵于四门,流放四凶族浑敦、穷奇、梼杌、饕餮,投诸与四个后裔,用来抵御魑魅。《左传》《神异经》里面都有记载。” 猛兽、顽兽、恶兽、凶兽,由于其破坏力并不是很大,又不兼有灵力法力,所以被称为‘四凡兽’。 第453章 凡兽神兽 异兽,大多在《神异经》里有过简单的提及,但是很多细节和特点都没有详述。就我所知的异兽,比如白泽,号称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通过去,晓未来。不过能说人言,曾应黄帝所求作鬼神图鉴。《轩辕本纪》、《抱朴子(极言)》、《瑞应图》有载。英招,人面马身,有虎纹,生鸟翼,声音如榴。号称是替天帝看花园的神。《山海经(西次三经)》有载。 呲铁,形状象水牛,但有巨角,皮毛漆黑,以铁为食。排泄物利如刚,可作兵器。《神异经(中荒经)》有载。 第十八章凶异 傲因,类人,穿着破烂衣服,手为利爪。袭击单身旅人,喜食人脑。舌头暴长,有时伸出盘在地上休息,用烧烫的大石掷之,可杀。不过它很聪明,懂伪装。感觉极其敏锐,尤其是舌头。可推见,其反应甚快,好斗杀。《神异经(西荒经)》有载。 灵兽,是指具有灵性和灵力的凶兽,要比凶兽更为难见,古籍中的记载,相对来说也就更少见了。比如吼,形如兔,两耳尖长,仅长尺余。夔,其形状如牛,无角,身形巨大,昏黑色,但只有一只脚支撑。犀渠,样子象牛,皮毛黑色,叫声象婴儿一般,以人为食,极为凶恶。化蛇,人面马身,有虎纹,生鸟翼,声音如榴。 妖兽,这个就比较好理解了,就是妖化以后,专门行凶害人助纣为虐为祸一方的怪物。最有名的比如青狮、蝎妖、蛟蛇、獝狨、银狼、奎木狼、九头虫、玄鹤、麝獐、蚖妖。 异兽、灵兽、妖兽,由于还有很高的仙力,所以,又被称为‘三奇兽’ 而剩下的魔兽和神兽,其实原来都属于上古兽。只是在生长和蜕变中,有的受到的神性的影响,从而变成了神兽,有受到魔性的影响,就变成了魔兽。 上古有五大魔兽,分别是天魔兽毞羲(bixi),地魔兽夝碁(qingqi)、玄魔兽塰儗(haiyi)、通魔兽梊帠(diyi)易魔兽欻彧(xuyu) 神兽说来就相对多一些,比如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个叫做四象神兽。 白虎、玄武、朱雀、青龙、勾陈、腾蛇此六兽又称为上古六神。另有青鸾火凤,神鼍麒麟。 另外,龙生九子,分别是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螭吻、饕餮、麒麟、椒图、蚣蝮,这九子也都是神兽。” 听完公孙羽的解说后,南宫易像是进入了神话故事一样,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于是问道:“羽兄,这些神兽异兽你都是从哪里得知的啊?” 公孙羽道:“刚才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我们寸芒渡只要就是以驯兽、饲兽、寻兽、驭兽为主要事务,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万兽谱》中记载的。” “那你相信世间真有那些恶兽异兽魔兽神兽吗?”南宫易问道。 公孙羽想了想道:“我之前也不太相信这些,但是几年前,我父亲在苍梧山上寻到了一种异兽,虽然那只异兽是异兽中很不起眼的一种,但是却让我们真正相信,《万兽谱》上所记载的兽使,绝对都是真实存在于世间的。 你之所以没有见到,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那种机缘。你不妨猜猜我父亲在苍梧山上发现的那只异兽是什么吗?” 南宫易见公孙羽说的极为认真,便已经信了多半,此时他又让自己猜那只异兽的名目,自己当然不知道了,便摇摇头道:“还是羽兄直接示下吧!” “马交!”公孙羽得意的笑道。 “马交?是不是形其似马,白身黑尾,头有一角,利齿,四足为爪,发音如鼓声。以虎豹为食。在《山海经·海外北经》《山海经·西次四经》以及《管子》和《周书》中曾有记载的异兽?”南宫易显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公孙羽道:“不错,就是说的那个异兽,只不过真正的马交背上还生有一对飞翼。其奔跑速如风,飞翔技巧尤胜雷鹰。” “那他现在在哪啊?”南宫易问道。 公孙羽道:“异兽当然不能随随便便的现世了,我让他自己在山间游荡寻食野兽去了。马交耳力极佳,只要我声口哨,他面可以听到。” 两人说着,西边的红日已沉,周围的情形也都暗了下来。南宫易见天色将晚,便对公孙羽说道:“羽兄,不知你今夜到何处下榻?如若不嫌,可否到愚弟那边小住一晚,我还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公孙羽闻言,想了想道:“其实兄弟我的处所简陋得紧,自从那夜从寸芒渡逃脱,我便四处躲藏,生怕被那些人捉住,要不是马兄帮我,此时恐怕早已是凶多吉少!既然南宫兄有心相邀,兄弟我倒是愿意的很。” 南宫易听公孙羽说道马兄,不解道:“敢问羽兄,你刚才提到的马兄,又是什么人?难道亦是寸芒渡的人?” 公孙羽呵呵一笑道:“南宫兄想是误会了,我所说的马兄,便是马交。我俩关系无间,感情甚是亲密,所以我便称它为马兄!” 南宫易听完,也是一笑道:“想不到羽兄还有这么一个倾心相交的知己,改天我定要会会它。” 两人边说边来到河边,南宫易知道公孙羽没有武功,刚才的穿又翻在了一边,就算不翻,也难以容下两个人的重量,当下单手一扶公孙羽的右臂,提气向河对岸飞去。 片刻间,两人就踏着湍急的河水轻身落在了对岸,公孙羽见南宫易轻功如此之好,当即称赞道:“南宫兄的轻功当真是踏雪无痕水上漂,兄弟今天算是开眼了。” 南宫易道:“也只是一点皮毛而已,倒是很少用过。” 两人回到嵩阳书院的学生宿处时,天色已经尽黑。回来的路上,南宫易特意在夜市上切了五斤牛肉打了两斤的酒。 进了宿舍,南宫易便让公孙羽坐下,然后拿出熟牛肉,两人边喝酒便吃牛肉,算是晚上的夜餐吧。 不一会,五斤熟牛肉和两斤烧酒便被吃喝的尽光。吃喝完了之后,南宫易就问道:“听羽兄所言,你们寸芒渡亦是遭到了那些人妖人的残害,不知前去寸芒渡为首的妖人是谁?” 公孙羽听到这一问,心里既是愤恨又是悲哀,便道:“实不相瞒,前去寸芒渡下手的人我们谁都没有看见。但是观其妖法,却是不容江湖中人半分。 当时,我们只看见了四个黑衣白面的童子,抬着一个殷红色的灵轿,从空中径直飘了过来。那几个童子足尖离地约有一丈,以来便口吐鬼火一般的火球,追着人烧,凡是被他那鬼火碰到的人,几乎无一幸免。 寸芒渡向来以驭兽著称,可是自打我祖父那一代开始,我们寸芒渡就一直只是驯养一些四凡兽,至于三奇兽和上古兽,便一次都没有遇到过。 就连那头马交异兽,也是我父亲无意中遇见的,当时它还是一只幼崽,经我们喂养了十年之久,他才长大。除此之外,我们寸芒渡便在没有驯养过更厉害的兽种。 虽然江湖传闻,说我们寸芒渡是以驯养奇珍异兽为业,然而,事实上哪有那么多奇珍异兽容我们驯养啊。” 南宫易点点头道:“羽兄又是怎么脱险的?” 公孙羽道:“要不是那头马交异兽,我也绝对不会有幸免的可能。当时寸芒渡渡社之中,已经被那些妖人杀的死伤过半,我们驯养的猛兽顽兽恶兽和凶兽都纷纷出来扑食那些人。 第十九章遭遇 岂料这时,从那个灵轿中飞出一只紫青色的圆球,形如人脑,夹杂着风雷之势便像那些四凡兽移去。其速度之快,简直难以看清。 不一会,那些四凡兽死的死跑的跑伤的伤,终于被那妖人击散。我当时就在一处屋檐下面,见到如此情形,早已经吓傻了,却不料马交感知危险将至,便急急的服气我朝西边飞去。 当时那个妖人正在和一群群的四凡兽斗着,一时间并脱不开身。看着有东西以风雷之势从眼前飞过,便急急地追了出去,可是,他的速度到底是没有马交快,最终被马交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马交载着我飞到了一处山里,虽然我不知道那处山是什么地方的山,但是我知道,马交既然能将我载到此处,就说明这个地方是安全的。 我们俩在那座山里一直带了两个月,然后经过我对自己稍稍易容,才有重新从山里走了出来。后来我便听说了南宫云山庄也遭此横祸,想来应该是同一拨人所为。 出了山,我不可能再回到寸芒渡,便四处浪迹,一来是想打听灭门那拨人的消息,二来也是好好参悟一下我们家祖传的驭兽神录《万兽谱》。 如果将来有可能我一定要寻到三奇兽乃至上古兽来为们整个寸芒渡死去的人报仇。” 听完公孙羽的诉述后,南宫易才知道自己和他遭遇竟是一样,不仅一样,而且还是同一个人所为,一时间心潮起伏,报仇之心大盛。 便道:“那羽兄可知道你们寸芒渡是为何会被那些人狠施毒手?” 公孙羽摇摇头道:“这些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寸芒渡虽然在江湖上名气不小,可是却与世无争,并没有和哪门哪派结下怨仇。就算有,也不至于心狠到要灭门的地步吧! 南宫易同意道:“这倒也是,不过我看那些人的来头并不像是江湖上的人,多半可能会跟朝廷有关。在我们南宫家遭祸的第二天早上,洛阳城西城门处就已经贴有你我的画像,并且有朝廷的悬赏,竟达十万两之多。试问,什么人获罪能价值十万两的悬赏?” 公孙羽道:“对,我当时也奇怪,怎么寸芒渡被灭门后,自己还成了被朝廷重拿的要犯。如此说来,这件事中一定大有文章。” 南宫易微微思忖了半晌,忽然道:“羽兄,既然我,我们南宫家和你们寸芒渡都被那伙妖人灭门,那有没有这种可能,其他的武林名派,比如两阁三花坊以及青衣门、红袖乡、万象谷和千秋冢也都遭到了如此横祸?” 公孙羽道:“这个不好说,既然你们南宫云山庄和我们寸芒渡都已经身遭不测,那其他的名门大派也怕是凶多吉少。 只是,我们目前还没有其他门派的消息,如果可以,过段时间我们倒可以查一查。” 南宫易道:“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其他门派被同样灭门,那我们倒可以找寻找寻看有没有人生还。” 说到这里,南宫易忽而话锋一转道:“羽兄,要是今天我们没有奇巧相遇,那你以后又是何打算?是不是还一直在那里捏泥兽?” 公孙羽道:“不满南宫兄,我之所以来到嵩阳书院附近捏泥兽混日子,并不是一点目的也没有,其实我实在寻找另一本属于我们寸芒渡一族的古籍。” “什么古籍?”南宫易问道。 “《神兽录》”公孙羽说道。 “其实我们寸芒渡的人,原本是蛮族的后裔。早在黄帝时期,天下主要划分为四个族部,这四个族部分别是东夷族、西戎族、北狄族和我们南蛮族。 炎黄蚩尤在逐鹿大战之后,蚩尤被杀,从此南蛮一族四散离居,经过数千年的生存和繁衍,最终也和其他的族部融合在了一起。 南蛮族在蚩尤为首领时,族中曾在与外族大战中斩获了一本古卷,那本古卷便是《神兽录》。 听闻先辈们曾说,那本《神兽录》上记载着三界十方天地之间所有神兽的名目特征以及生息地方,若是能找到他,不怕大仇不报。 只是那本书是祖辈一代代口述传下来的,也不知道是否就真有那么一本书。就算有,那他又会在哪呢? 我之所以来此,就是想在嵩阳书院的藏书中翻阅一下,看是否存在有关《神兽录》的记载》。 第454章 神兽录 可是我虽然已经在此地呆了有将近三个月了,却从来都没有进入到嵩阳书院之中,若不是今夜南宫兄相邀,恐怕还是在外面的街道边角上贱卖着泥兽呢!”公孙羽说完无奈的轻叹一声。 南宫易闻言,脸上忽然浮上一丝喜色道:“羽兄今天遇到我可算是遇对人了,这嵩阳书院的藏书我虽然没有全部看完,但也看了有十之*,找寻有关《神兽录》记载的之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公孙羽道:“若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等南宫兄你将整个嵩阳书院的藏书看完,咱们便动身去其他帮派查看。” 两人一直谈到深夜,这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南宫易一早便起来买了早点,公孙羽还没有醒来,他就给公孙羽留了一张便贴,自己便去听教授授课了。 这天教授讲的是《论语》,南宫易早就把论语倒背如流了,所以教授每说一句,南宫易就能说出它的名目页数。不仅如此,南宫易对论语还有自己的见解。 比如像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这句,如果直接按照愿意解释,那他的意思是孔子说:“治理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就要严谨认真地办理国家大事而又恪守信用,诚实无欺,节约财政开支而又爱护官吏臣僚,役使百姓要不误农时”。 但是南宫易却认为不仅是千乘之国,就是百乘十乘的国家,要想人民安分守己、安居乐业,幼有所养,老有所终,邻里和爱世道大同,也必须设定法律谨守道德,君无所伐,民无所盗,恪守其理,自立根生。 就像《道德经》中所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君王只能舒缓调节人民的发展,却不能左右乃至束缚。人民如水,君王似舟,国家便是大海,君王要是一味的阻截水流斡旋不停,只能令水流激起,最后向历代王朝覆灭一样,水杨舟覆。 另外又如,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其字面意思是,子贡问他的老师孔子,说:“有什么话是可以终身奉行的吗?”孔子就回答说:“那就应该是“宽恕”了吧!自己不想要的,也不要强加给别人。” 南宫易觉得,如果只是一味的宽恕,虽然可以是是自己对被人施以仁,不将自己所厌恶的事情施加在别人身上。可是,要真正做起来,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要做到这点,就必须有水的高洁与无争。 第二十章巧手 《道德经》云: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试问,人活一世,有谁能够不有所争取呢?*常在,争强之心,争夺之心便常有。人有七情六欲,有争便有得失,便有欣喜与失落,失落生怨生悔,怨生恨悔生怒,这样必定要将自己的感情向外宣泄,而对象,往往是人或者物。 所以,真正可以受用终身,永久奉行的,应该是曲直之道怨恨之道,要以直报怨,而不是以德报怨或以怨报怨。 授课结束后,南宫易又匆匆回到了宿舍,发现早点已经没有了,公孙羽也已经离开了房间。南宫易不知道,没有他的带领,公孙羽怎么能出得了嵩阳书院? 不及细想,南宫易也出了嵩阳书院,朝前一天下午的西街末端走去。果然,嵩阳书院外面的街西,正围着许多人看热闹。 南宫易走过去,见公孙羽又来到这里捏起了他的泥兽,见到南宫易过来,挥手笑道:“昨夜在南宫兄那里有所叨扰,实在是不好意思,所以早上起来吃过早点,我便出了嵩阳书院来到了这里。想不到一到这里,就有这么多人围观,等着买我的泥兽呢?” 南宫易微微一乐:“想不到羽兄的手艺竟然还这么抢手,要不然咱们也开一个泥塑馆,专门捏这些泥兽,然后卖给喜欢他的人,羽兄意下如何?” 公孙羽知道南宫易是在说笑,便道:“南宫兄若有这等闲情逸致,我是愿意的紧。只是这里街市繁华,要想找一处位置优越的门面却是不易啊。就算找到,以我的两袖清风的样子,只能作门洋兴叹了!” 说完,两个人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围的人有的是前一天下午过来围观的人,知道之前这个捏泥塑的见了俊逸公子撒腿便跑,也不知道是何原因。怎么今天两人的关系便如此友好,像是阔别多年的旧友,再次邂逅异乡,心情颇为痛快。 公孙羽一会便售出了几十只泥兽,见南宫易站在一旁认真观察自己巧手做活,便问道:“南宫兄今天来此是不是有事?” 南宫易道:“不错,但是还是等你捏完剩下的泥巴我在给你说吧,顺便也瞧瞧你捏泥兽的手艺,指不定哪一天我也要在街头摆摊兜售了。” 清早的阳光从树梢间斑驳的洒下,由于含光的碎玉,泼洒在地上和围观者的身上。 西街的街尾有许多大树,落叶稀疏的散在地上,或黄或绿,或红或碧,让人见了不觉清爽一片。 清晨的鸟儿也在枝头欢快的鸣啼着,像是在相互打招呼,询问最近捕食的情况。 站在街尾,可以听见远处河水哗哗流淌的声音,远远望去,水花荡漾,繁星点点。 南宫易望着公孙羽的双手飞快的将泥巴来回揉捏旋动,之后又用左手托住泥巴下面,右手五指翻飞,在泥巴上来回捏动,时而手腕轻抖,如蜂鸟啄食;时而手掌急按,如推功于前;时而五指弹动,如操琴鼓乐;时而单指点缀,如蜻蜓辍水。 等右手捏的差不多了,又换在左手,左手捏了一阵又双手齐出。四周的人早就被他那精妙的指功惊得张大了嘴,双眼圆睁的望着他的双手,生怕错过了一处精彩的地方。 不消片刻,一堆的泥巴就被公孙羽全部捏成了泥兽,然后又是上色。 公孙羽见南宫易也看的出神,便道:“其实,这捏泥兽的功夫还没有上色功夫难,一直泥兽,真正要做得美轮美奂精巧绝伦,主要还是在上色这一环节上。颜色上的好,那就是饰品,要是上的不好,那就是垃圾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有余,公孙羽才终于捏完了所有的泥兽,并且上好了色。一等颜色风干,周围的人便纷纷抢购,不多时,上百只泥兽竟然被风卷云残般,全部抢空。 有的人来的晚了,没有抢到泥兽,一脸不高兴的说道:“哎呀,小兄弟,你看我都给你说过两次了,你怎么就不记得给我留一只呢?” 说着,唉声叹气的就要离去。 “大叔慢走!”公孙羽笑着喊道。 “怎么,你难道还有?”那个白衫老者忽然一脸疑问道。 公孙羽笑着从身后的青衫下拿出一只捏的栩栩如生的麒麟,抬手递给那位白衫老者道:“答应大叔的事情怎么能够食言呢!这只火麒麟就算是送给大叔的,一文钱不收。” 那老者见状,顿时兴高采烈道:“就说嘛,都已经来过两回了,说是给孙女买一只泥兽,她看见别的孩子有泥兽,自己却没有。所以,天天吵着要,结果我来了两次,都跑了空了,今天真是太感谢小兄弟你了,这下回去能够交差了。” 白衫老者一边乐呵呵的说着,一边从衣袖里摸出一粒碎银递给公孙羽。 公孙羽急忙道:“大叔,这只泥兽就算是我送给你小孙女的,不收钱的。你看你都来第三次了,我的生意能让你这样有心,真是让我荣幸啊!” 结果白衫老者却将脸一沉道:“这个怎么能行,你辛辛苦苦捏了一早上,还不是为赚些钱虎糊口,难得你还记得我付的事情,这只麒麟我就拿回去给我的孙女了,但钱你一定得收下,因为我下次还来。!” 公孙羽推辞不过,只好那一粒碎银入怀中有打算出几枚铜钱给老者找零,却见老者已经头也不回的了。 公孙羽刚想追上去那老者向后摆摆手道:“那些钱你就下吧,下次我来时,记得再给我留一只好的泥兽!” 公孙羽无奈,只好远远地答道:“大叔放心绝对没问题。” 南宫易望着空空如也货摊上,也不禁打趣道:“这位小哥,我都已经来了八次了,给你说留一个给我,怎么你又全部买完了?” 孙羽也一本正经的道:“老兄实在不好意思啊,最近泥巴涨价了,每天做出的泥兽都是有上限的,凡是来买的,都是提前预定好的。别说你来了八次,有的人来了十几次都没能买到。” 两人说完,又是一笑。这时,南宫易便问道:“你的泥兽一只能卖几两银子?” 公孙羽大嘴道:“还几两,一只就只买半两,那都已经是好的了。还是买的时候,一只最多也就卖三百文。不过今天你看见了,一只可买了一两银子。” 南宫易点点头又道:“你们寸芒渡不是驯养兽的么?你在哪学的捏泥兽的手艺?” 公孙羽便理行李边答道:“我们寸芒渡的确是只以养异兽为业,捏泥兽的手艺是没有。只是我小时候,就喜欢泥巴照着家里绘出的异兽图谱捏泥兽,久而久之便练就了这一行手巴功夫。后来在看了《万兽谱》之后,更是了解了多于恶兽、凶兽、异兽、神兽时,供捏取的泥兽也就逐渐多了起来。” “怪不多你现在的手艺能有这么好,看来你在这方面的天赋确实极高。”南宫易答道。 第二十一章习武 公孙羽整理完行李之后,忽然记起南宫易找他还有事要说,便问道:“不知道南宫兄一早过来找我所为何事?” 南宫易道:“我听羽兄你说,你们寸芒渡的人都不会武功,这是真的吗?” 公孙羽道:“嗯,这的确是真的,自从我们寸芒渡建成,就没有人习过武,因为寻找和驯养兽类原本就是极耗心血的,根本没有时间去修习武功。” 南宫易不解道:“那你们既然不会武功又怎么能捉到和驯养那些异兽呢?” 孙羽道:“其实我们寸芒渡有一套专门寻找和驯养异兽的方法,都是代代相传。我听我爷爷说,这个法门很早之前就有了。早在炎黄蚩尤在逐鹿大战之时,就曾唤出成千上万的异兽帮助他和炎黄帝作战,可惜炎黄二帝神授天命,所以,即便蚩尤找了那么多的异兽亦是没能逃脱身首异处的厄运。” 南宫易见公孙羽又提到炎黄蚩尤战,心中疑问顿起,道:“我在史册中看得,蚩尤乃是上古时代东夷九黎族部落酋长,关于他的身份,有各种不同的解释。 黄帝战胜炎帝后,在涿鹿和炎黄二帝展开了一场极其壮大的战争,史称涿鹿之战。蚩尤战死后,东夷、九黎等部族融入了炎黄部族。你怎么又说蚩尤是蛮族的族长呢?” 公孙羽道:“南宫兄说的不错,很多史书都记载着,说蚩尤是东夷和九黎部落的首领,但是在此同时,也有一部分蛮族部落也投靠到蚩尤部落之下。 中华历史上,春秋时期以来的古籍对蚩尤传说的记录相当丰富,但常有矛盾之处。根据这些记录,蚩尤是上古时代九黎部落的领袖。《逸周书》、《盐铁论》推测蚩尤属于太昊、少昊氏族。 蚩尤不是有兄弟八十一人么,他的每一个兄弟都有一个部落,也就是八十一个部落。 但是史书上却常常写着只有七十二部落。其实另外的九个部落,就是我们蛮族部落,只是由于数量较东夷族和九黎族而言,少了许多,所以一直被人们所忽略。 蚩尤在当时被尊称为武战神,曾与炎帝大战,后把炎帝打败,于是炎帝与黄帝一起联合来战蚩尤。蚩尤率八十一个兄弟举兵与黄帝争天下,在涿鹿展开激战。 第455章 上古传承 蚩尤有八只脚,三头六臂,铜头铁额,刀枪不入。善于使用刀、斧、戈作战,不死不休,勇猛无比。黄帝不能力敌,请天神助其破之。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蚩尤被黄帝所杀,黄帝斩其首葬之,首级化为血枫林。后黄帝尊蚩尤为“兵主”,即战争之神。他勇猛的形象仍然让人畏惧,黄帝把他的形象画在军旗上,用来鼓励自己的军队勇敢作战,诸侯见蚩尤像不战而降。” 南宫易听完公孙羽的话后,所有所思的点点头,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蚩尤被皇帝尊称为战神吗?那说明他就是有法力或者有神功的。 既然你们也属于蚩尤的部落后裔,按道理说,你们也应该会有武功啊,怎么还能是一点拳脚都不会啊?” 公孙羽想了想道:“其实这个问题我曾经也问过我爷爷,当时我爷爷告诉我,蚩尤在时,蛮族之内的所有人都会法力,因为要参加战斗,没有法力就只能让别人来灭掉。 蛮族之中,有一本《蛮荒经》的经卷,当时,这本经卷就是在蚩尤的手里,然后他向手下的部落成员教授《蛮荒经》中所记载的上古神功和法力。 但是逐鹿一战之后,持有被杀,很多九黎族和蛮族的部落成员都战死在了沙场上。剩下的那些人,虽然最后被黄帝收服,但是由于黄帝用禁咒禁锢了那些人的神功法力,乃至之后,蛮族的神功法力就此断绝。 蚩尤被杀,黄帝也没有找到那本《蛮荒经》,之后很多蛮族的后裔都多方寻找了那本上古经卷,但无一不是徒劳乏功。 然而,就在蚩尤死后五百年后,那本《蛮荒经》有曾在南冥之南出现过,但是不久又失踪了。 当年西汉的东方朔所著的《神异经》中,曾有过对《蛮荒经》的记载,但只有短短的十四字。其内容是:‘蛮经,蚩亡遗。南冥复现,蟒神踪,枯谷。’ 自那以后,《蛮荒经》再就没有出现过,所以,我们寸芒渡才一直是自救乏术的宗派。” 南宫易闻言,望着远处的大树,心思不定。他在想东方朔在《神异经》中所记载的那短短十四个字。 风吹柳枝轻扬,柳棉随着轻风在地上空中盘旋飘飞。阳光不太炎热的从层层的树叶中散落下来,映着南宫易如玉般的脸颊一片金黄。 不远处有鸟鸣阵阵,从这棵树上飞到那棵树上,自由而欢快。 公孙羽已经收拾完了行李,南宫易眼睛一转道:“羽兄,我想跟你说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公孙羽轻轻一笑:“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 南宫易起身道:“我想将我们南宫家的一本拳经和一本剑谱中的武功传授给你。虽然并不是什么神功秘笈,但是有武功总比手无缚鸡之力强。 咱们现在被那帮妖人追寻,若是不幸被捉,也好和他们斗上一斗。不知羽兄你意下如何?” 公孙羽犹豫道:“可是,那是你们南宫家祖传下来的武功,我要是学了,是不是有点偷学别人武功的小人行径啊?” 南宫易一拍公孙羽道肩膀道:“羽兄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偷学?这是我直接传授给你的,咱们堂堂正正的练,又何来小人行径?” 听南宫易这么说,公孙羽便道:“好,兄弟这般推心置腹,我就不再推辞了。只是,兄弟我从未学过一丝的武功,可能在这方面资质未免要差的厉害!” 南宫易拍拍自己的胸脯道:“羽兄就放心吧,嵩阳书院的藏书,再有今天我就能看完。与其这么早离开书院,还不如给你好好的教授教授。 虽然我也不能将那两本拳经和剑谱中的要领尽数融会贯通,但是给你说说我的感悟也是有用的。等你学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去查查其他门派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公孙羽道:“那就一切全有南宫兄安排,我循序渐进即可。” 南宫易春风满面道:“此时天气正好,咱们现在就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先将拳经给你,你从头至尾看上一遍,遇到不懂的地方就问我。等熟悉拳经之后,我在指导你从头练起。” 公孙羽点点头。 两人说完,便从街西尾顺道下去。一路走来,两边是夹道的大树,有杨树和柳树。树荫从上面洒下来,将中间的道路铺的一片阴凉。 大树的后面则是遍开的野花,此时正是花红叶绿之时,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花香四溢。 那些追香的蜂虫则围着花朵,像是采花仙子一样,蹁跹不已。 第二十二章通经 行了两三里,两人来到了那条河畔,举目四望,河对岸一片绿野。接着正浓的阳光,草叶之上都泛着盈盈的碧辉。 绿野之后便是一片大树林,树林里面的古树参天,但并不是多么茂密。所以,用来当做练武的地方正是妙极。 来到河畔时,南宫易依旧向上一次一样,右手一提公孙羽的左肩,一提内气,身子便轻盈的飞过了五六丈宽。 由于已经有了上一次的体验,这次南宫易提气轻飞的更加娴熟多了。上次是脚踩在河面上,借着河中浮石的力量才勉强飘过去的。 可是这次却是直接从河面上越过,就连南宫易自己也不觉一惊,想不到自己的功力有上升了许多。 树林里面没有一个人影,只有零星的鸟鸣和簌簌的风吹树叶的声音。南宫易和公孙羽到了之后,公孙羽将自己的包裹放在一旁,南宫易便拿出那本拳经,先让公孙羽熟悉一下。 那本拳经和剑谱,以及南宫易祖父留下来的那些古卷,南宫易一直是随身携带的,怕放在别处不安全。 两人找了一个比较宽大的地方,南宫易劈掌砍断了一棵树,然后将树从中间破开,做了两个比较简易的凳子。 公孙羽见装,睁圆了双眼道:“想不到南宫兄的武功已经厉害如斯,可是都是从这拳经上学来的?” 南宫易点点头道:“我身上所学的武功,便是出自这两本拳经和剑谱。只是有所不同的是,我身体之前就已经有了五十年的功力,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强的掌力。” 公孙羽不解,便问道:“南宫兄所说的,之前便有五十年的功力,难道是天生神力么?” 南宫易呵呵一笑道:“我又不是什么转世灵童,身上如何能天生附有神力呢?” 然后,南宫易便把自己如何从南宫云山庄逃出来的事情,给公孙羽讲了一遍。公孙羽闻言,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南宫兄乃是天人,出生时便身俱五十年的功力。 这么说来,那葛彤道人赠给你祖父的九转金丹当真是灵丹仙药了,吃了之后便能凭空增加五十年的功力。” 南宫易点点头道:“我想还不止于此,当时那伙妖人来到南宫云山庄时,为首的人就是望月阁主仇玺。但是,当时我祖父却说他不是仇玺,可能是妖人假扮的亦未可知。 假仇玺在来时,曾在南宫云山庄外面百米之内,都洒遍了‘离魂雾’。” “离魂雾?”公孙羽奇道,“南宫兄所说的这个离魂雾,可是世间四大绝毒之一?” 南宫易点点头:“正是此毒,我曾听父亲说过,离魂雾、忘忧怖、冥灵嗤、转轮芝,这四种毒药,就是令江湖上的人闻之心惊胆寒的世间四大绝毒。” 公孙羽一脸惊奇道:“可是,我听我爷爷说,离魂雾这种毒药的配置方法早就失传了啊,就连青衣门的人,也从来没有炼制出这种毒药,怎么那些人会有这种毒啊?” 南宫易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当时我祖父宠养的一只鸢尾貂,却的确是被那离魂雾所毒死的。鸢尾貂好像就是出自寸芒渡的吧?” 公孙羽道:“不错,鸢尾貂确是出自寸芒渡,而且是非常有名的毒物。既然鸢尾貂都被那毒药毒死,看来那个假仇玺所说的,多半是真的了。” 南宫易继续道:“我在逃离南宫云山庄之时,应该是要穿过离魂雾弥漫的地方,可是却没有一丝中毒的迹象。这说明,那枚九转金丹不仅可以增加五十年的功力,而且还能令服丹之人百毒不侵,真可是不折不扣的仙丹灵药。” 公孙羽望着树林的上空,忽然轻轻一叹道:“看来老天还是眷顾你我兄弟的,才没有让那些妖人得手。” 南宫易微笑着点头赞同,之后道:“那现在羽兄就慢慢看吧,我在旁边运功打坐一会。” 公孙羽翻看那本拳经来,从头一页一页的慢慢看起。那本拳经并没有多厚,里面有一幅幅的武功图谱,旁边还夹杂有些许注释。一页之中,含有八幅图谱,图谱一边则用蝇头小楷写着一些注意法门和技巧精妙。 南宫易坐定后,便开始将内力汇聚于丹田,然后先从任督二脉运行了三个小周天。紧接着又从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蹻脉、阳蹻脉依次运行了三个周天。 等奇经八脉全部运气走完之后,南宫易便开始从十二正经之首的手太阴肺经开始运气穿行。 这次气脉运行的很好。内气从中焦而起,穿过下络大肠,还循胃口。再从肺系,横出腋下,下循臑内行少阴、心主之前。 经过云门、中府、侠白,下肘中。又经过尺泽、孔最,循臂内上骨下廉。再经列缺、经渠、太渊入寸口。上鱼,循鱼际,出大指之端少商。 经一个时辰之后,手太阴肺经已经全部打通。南宫易心中欢喜,继续从手太阴肺经运气直上,气息奔流畅快,渐渐流入了手阳明大肠经。 手阳明大肠经的起穴是大拇指端的少商穴,南宫易将内气从少商运入,沿食指桡侧缘二间、三间,出第一、二掌骨间的合谷穴。进入两筋之间的阳溪穴处。 又沿前臂桡侧循偏历、温溜、下廉、上廉、手三里,进入肘外侧曲池、肘髎处,再经上臂外侧前边手五里、臂臑,爬过上肩,出肩峰部前边,向上交会颈部大椎穴,下入缺盆穴,络于肺,通过横膈,归于大肠。 另一支脉,却从锁骨上窝上行颈旁,循天鼎、扶突,通过面颊,出来挟口旁会地仓。再交会人中部会水沟,左边的向右,右边的向左,上夹鼻孔旁禾髎、迎香两穴,接于足阳明胃经。 南宫易打通手阳明大肠经,又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他没想到今天运气会这么顺利,两个时辰便打通了两条经脉。此时内气还算充盈,南宫易就打算在试着冲一冲足阳明胃经。 公孙羽再从打开了那本拳经,就被拳经中所绘的拳经图谱所吸引,然后又根据旁边的注释,自己慢慢参悟。 也许是天赋异禀,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拳经第一页上面所绘的八幅图谱。出于好奇,公孙羽便站起来试着挥拳击打,只听拳风呼呼,但是却没有南宫易那样猎猎的罡风。 公孙羽知道,他虽然已经将拳经的第一页看懂,可是由于他的体内没有内力,所以,就算打起来,也不会像南宫易那样裂碑开石断木劈树。 虽然如此,他心里还是极其兴奋,因为他证实了自己并不是对武学迟钝不开,一丝成就感冲击着公孙羽的内心,使他继续充满信心的向下继续参悟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公孙羽已经看懂了两页页,也就是十六幅图谱。回头看看还在运功打坐的南宫易,本想对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 但见他双目紧闭,双手交叠在丹田处,华盖之上隐有丝丝白气缓缓升起。可是见他面容红润,神色安详,知道可能是练功很顺利,便不敢打搅,自己继续看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初道 南宫易将还算充盈的内气,开始缓缓地从鼻翼旁的迎香穴运入,挟鼻上行,左右侧交会于鼻根部,旁行入目内眦,向下沿鼻柱外侧,入上齿中。 第456章 循经走脉 还出,挟口两旁,环绕嘴唇,在颏唇沟承浆穴处左右相交,退回沿下颌骨后下缘到大迎穴处,沿下颌角上行过耳前,经过上关穴,沿发际,到额前。 另一分支从大迎穴前方下行到人迎穴,沿喉咙向下后行至大椎,折向前行,直行向下一支是从缺盆出体表,沿乳中线下行再经乳根、承满、梁门、关门、太乙到天枢。 这时,南宫易渐渐地便感觉内气有些不足,他试着冲了三次天枢穴,但是都没有成功。最后感觉内气越来越虚,只得暂时放弃,将内气又缓缓地汇入丹田。 南宫易睁开眼时,已经到了下午。偏西的斜阳将淡淡的光辉从树林里洒了进来,照在他和公孙羽的身上,一片殷红。 忽然,南宫易的心中一片豁朗,不禁开口吟道:“花前洒泪临寒食,醉里回头问夕阳。不管相思人老尽,朝朝容易下西墙。 阊门四望郁苍苍,始知州雄土俗强。十万夫家供课税,五千子弟守封疆。阊闾城碧铺秋草,鸟鹊桥红带夕阳。处处楼前飘管吹,家家门外泊舟航。云埋虎寺山藏色,月耀娃宫水放光。曾赏钱唐嫌茂苑,今来未敢苦夸张。” 公孙羽正在全神贯注的参悟《精易拳经》上的图谱,听到南宫易的清吟后,一脸笑意道:“南宫兄果然是才气冲天,竟能做出如此精妙的诗词来,兄弟我真是佩服得紧啊!” 南宫易嘿嘿一笑道:“羽兄这可夸错人了,我刚才所吟的那两首诗,并非是兄弟我的杰作。前一首《夕阳》,乃是唐朝诗人韩偓所作,后面那首《登阊门闲望》,却是唐朝白居易的大作。我是作不出来这等妙文的。” 公孙羽道:“南宫兄真是过谦了,你饱读诗书,想要作出这样的诗文,那可是信手拈来罢了。” 南宫易摆摆手,转过话题问道:“羽兄将这本《精易拳经》看得如何了?” 公孙羽道:“今天不知不觉都看了三四个时辰了,现在已经看懂了八页,也就是六十四幅拳经图谱,现在还身下二十余页。我看后面有三四页是专门讲述《精易拳》的精要拳诀,并没有附图,不知道看到那里会不会很吃力?” 南宫易闻言便道:“看来羽兄的资质也是极其过人,竟然在这短短的三四个时辰内,看懂了十六式拳经。 我看要不出几天,这本《精易拳经》前面的那几十幅图谱就能全部看完。到时候,我在给你把剩下的最精要的精易拳内经指导给你。 现在夕阳欲沉,要不羽兄就先把你看懂的那十六式拳诀打给我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咱们这就回去吃饭。出来这么久了,还真是有点肚中空虚。” 公孙羽点头应了一声,接着便按照自己所理解的,将那十六式拳诀一一打了出来。 只见他起式得力,转式顺畅不滞留,拳风所致,虽然没有猎猎的罡风,却也虎劲暗含力猛施。 开始时,公孙羽打的还比较缓慢,可是渐渐地,他的拳路便渐渐加快了,其身形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起跳扑跌旋转疾退,都是轻快自如直捣入神龙出水,扎挑似火凤宣鸾,引钩若伏虎摆尾,导啄犹猛鹰擒食,口中吼声迫人。不消片刻,十六式的拳诀已经全部打完,公孙羽收腹直立,缓缓收功。 一旁的南宫易早就啪啪啪的拍起了手,口中赞叹道:“以羽兄的参悟的速度,我看有可能还会早于我的预计将这本《精易拳经》吃透。” 公孙羽听南宫易这样赞誉自己,心里也极是高兴,哈哈一笑道:“南宫兄,此刻咱们就回去祭祭五脏吧,我早就感觉饥肠辘辘了!” 说完,拿起自己包裹当先奔出了树林。南宫易也紧紧地跟了出去。一出树林,一丝轻风从林子的一端吹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此时,夕阳已经落在了重山之后,只将一丝晚霞映满了西边的天空。 两人回到街道上,找了一处夜市,点了道菜要了三斤酒。一边吃菜一边喝酒,看着大街上还在往来穿行的男男女女,两人各自说着自己以前曾经遇到过的趣事。直到酒空菜尽,两人还没有说完,但天色已经黑透,只好各自回去,等到改天再好好叙旧。 这天晚上,南宫易又将那本《神藏龙经》拿出来参悟。再次看到炼己存诚,筑基培药,坎离交靖,采药归鼎这四步时,他根据这些天看过的经卷及之前所领会的要旨,心中渐渐明亮起来。 其实这本《神藏龙经》,就是一本修道成仙的古籍,它里面所讲的,是修道的法门和注意事项。 明白这些之后,南宫易就慢慢的理解了炼己存诚的意思。 原来其要诀是要惩忿窒欲、虚寂恒诚;扫除后天之习染,独露先天之真体;使识神退位,元神呈现;息断俗缘,退藏于密。 丹家所谓收拾身心,凝神定虑,便是归中宫祖窍,养自我本来一点灵光,常应常静,二年三年,积久益善,促开玄关一窍。 而筑基培药,就是让其功法择地入圜,身心意不动,收摄精气神三宝归于中宫,时时觉照,刻刻规中,借假修真,以玄关一窍立基敛藏神炁,行抱元守一之诀。 此法纯熟,更复坐忘内视,行凝神入炁穴之功,活子时至元阳生,勃然机发,于恍惚杳冥之中,先天一炁自虚无中来。龙生于离,虎生于坎,当虚极静笃之时,将元神沉于羔穴。听其自呼自吸,采有气无质之壬水即坎中真阳,后以真意摄入中宫,与离中真阴会合。 第三部坎离交靖。则是让法要心息相依,身心不动,神羔凝结,于虚极静笃中,忽觉海底蠕动有光透出,似初三新月。或如粟如珠,照在腹部,乃金炁初现之象。而后以真意引药穿尾间,经夹脊,透玉枕,入泥丸宫,游九宫,自上腮滴下鹊桥,似醒酗甘露,沿赤道复归炁穴,行归复法,为胎息入手功夫。 第四部步采药归鼎,其实是丹家于虚寂杳冥、渊默混沌之际,顿起雷声如裂帛,丹田火热,两肾汤煎,即将药物聚于海底,以真意引转尾间,雷声轰轰透过三关,翁聚泥丸宫。 此时月窟风生,绛宫月明,两眉间内涌圆光,药物不知不觉由鹊桥下重楼,凉如冰片薄荷,沁人心脾,送归土釜。此为炼取谷神之法,取坎填离之功。 南宫易根据自己的理解得知,要想将炼精化气,之后炼气化神,就必须先将全身的经脉打通。他现在已经打通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也通了两脉,只要将剩下的十脉打通,那第一步的炼精化气就算是完成了。 南宫易心知,所谓炼精化气,就是指在炼丹药物精、气、神中,以精为基础。但元精须与元气合炼,化为轻清无质的精炁相合之物,才嫩能随河车运转,炼成丹胎。 第二十四章汇真 道家常说两句道决,那便是“三花聚顶”和“五气朝元”。三花即是“精”“气”“神”。“五气”,便是肝、心、脾、肺、肾和五行木、火、土、金、水等。 聚顶的顶,当然是指头顶的“宫会穴”,也就是道家所谓的“泥洹宫”,密宗所谓的“顶轮”和“梵穴轮”的连带关系。朝元的“元”,是指“关元穴”的部位,也就是一般所谓的“下丹田”。 所谓“五气朝元”,也就是人体内部的腑脏之气,各归原来的本位,充满、和谐、均衡而没有窒塞。 “三花聚顶”就是静坐到达精化为气的阶段。奇经八脉的通畅情况,从此渐渐到达忘去身体的感觉,周身如婴儿似的柔和轻软,非常安适妥贴,若存若亡。 此时,唯一还有感觉的便是头脑的反应。再渐渐的静定下去,眼前的目光便有返照的现象。 到此忽然会进入几同完全忘我的境界,只有头顶“泥洹宫”“百会穴”部分,感觉如天窗的开启,如阳光的透射,豁然开朗而呈现无比的清凉之感。犹如乘虚而下的一股清虚之气,下降而遍洒及于全身。然后便到达了醍醐灌顶的境界。 由于“三花聚顶”景象的呈现,或者在同一时间,或在稍息之后,忽然感觉呼吸之气自然地完全停止,周身绵软,不藉后天的呼吸而温暖怡适,丹田的呼吸这时也自然的停止了。只是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偶然的需要极其轻微的呼吸一次。 此时有如在风和日丽的景象中,微风不动,水波不兴,身心内外,天地人物,无一而非安于“中和”的本位,更不知道有我身的存在或无我身的存在,这些平时的感觉和思想,统统都自然地去得无影无踪了。 南宫易理解到这里,炼精化气的要领便掌握了。只要再打通其他十条经脉,完成炼精化气这一步,自己就能开始炼气化神的修习了。所谓炼气化神的神,便是一个人的内在元神。 南宫易盘膝而坐,将意念守在丹田处,脑中一片灵光,然后缓缓运气,先是在奇经八脉之中川流了三个周天。之后又进入到十二正经之中的手太阴肺经,出了少商穴,又流经手阳明大肠经。 像今天下午一样,内气在这两条经脉中穿行很是顺畅迅速,如无所阻隔的河水,潺潺流下,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之后,又经缺盆穴循经流入足阳明胃经。然而和上次一样,内气沿乳中线下行再经乳根、承满、梁门、关门、太乙到天枢时,便感觉内气有所阻隔,冲了两次都没有冲过去。 南宫易没有停下来,缓缓地将内气停在了天枢穴的地方,脑中微微思索,为什么两次运气到此处,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 思索片刻,他忽然想到,“孔小水不遗”这句话。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孔洞的尺寸过小,而水要是过盈,就会被自己所形成的积压之力阻住,从而不得流出。 想到这里,南宫易就将内气分成细细的一支,然后缓慢的犹如小溪流淌一样从天枢穴运过。果然,这次没有遇到那股无形的阻力,内气很顺畅的,一点一点从天枢穴流过。 在流过时,南宫易稍稍将内气增加,就像水流过小的空洞时,如果忽然增加一点流量,那个空洞便会被水的冲刷之力扩宽。经过一个半时辰的运气,足阳明胃经总算是全部打通了。 原来用了两个时辰就打通了手太阴肺经和手阳明大肠经,但这次打通足阳明胃经却用了一个半的时辰。南宫易知道,这是因为足阳明胃经上的穴位有百数之多,整个经脉可谓贯穿了半个身体,所以才会比先前两条经脉耗时一些。 此时夜深人静,嵩阳书院的其他学生宿舍早就脱衣就寝了。南宫易感觉还有精神,便在脑中思索如何加快内气的积蓄,从而能更快刚好的打通其他经脉。 他知道,越到后面的经脉越难运气,因为内气循经的线路要加长很多。这样的话,如果没有充盈的内气源源不断的供给,那就算能再怎么天资过人,也是无济于事的。 忽然,他想到了《道德经·真悟篇》一句话,“若问真铅何处是,蟾光终日照西川”。 这句话中,西为金,金亦铅,西川为金地,喻气海穴即丹田。蟾光就是月光,为阴,睁眼为阳,闭目为阴,收视返听。凝神入田,神气相抱,西川产真铅,真铅之意就是真气。 这句话的意思是,每时每刻都要留一分意念在丹田,只要有一分意念足已。丹田微温,意念不可过强过弱,火强则丹毁,火弱则丹冷。 蟾光又为眼光,西川即脐下坤地。收视返听,凝神入气,真气自生。 想到了这个好办法,南宫易这才心满意足的上床就寝了。 第二天,一等公孙羽买完泥兽之后,南宫易便和他又来到那条河对面的额树林里面,一个开始继续参详《精易拳经》的内容,另一个则接着打通十二正经的其他经脉。 第457章 初入武道 由于南宫易领悟了“蟾光中日照西川”这句话,所以,自从前一天晚上开始,他便每时每刻都留有一丝意念在丹田处,使丹田一直都保持着温热感。 一夜下来,只觉神清气爽,丹田内积蓄的真气又增加了不少。于是便接着前一天夜里打通的足阳明胃经,循行于足大趾内侧端隐白穴继续向上而行,进入足太阴脾经。 公孙羽之前在参详《精易拳经》时,总是只顾着看,很少动手练习,只在最后看完理解之后,才从头至尾的打上一遍让南宫易给他纠正错误。 但是今天有所不同,公孙羽在看完一幅图和理解完一处注解时,便动手练习一次,等这一幅拳经图谱可以熟练的打出来之后,这才开始继续参详下一副。 两人在树林中一站一坐,各自专心修炼自己的功法。不知不觉便到了下午。这天。南宫易直打通了足太阴脾经,之后没有继续向上前进。而是又把之前打通的经脉反复运气游走了数遍。在此同时,也在感觉在运气时的微微妙变化,以便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温故知新更进一步。 南宫易打坐练功完成之后,他便在一旁观看公孙羽练习拳路。看着公孙羽能将《精易拳经》中的内容理解到这种地步,心里也是非常高兴。 等公孙羽看到六页时,南宫易便指着《精易拳经》中的几幅图道:“羽兄觉得这《精易拳经》中原来对图谱的解释还能不能有所改动?” 公孙羽闻言,便望着那几幅图谱仔细看了起来。看了一阵,却是没有什么端倪,便对南宫易道:“南宫兄所说的改动是何意思?兄弟愚昧,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我之所以说改动,就是指对注解的改动。因为在我开始练习这本《精易拳经》上的武功时,开始一直都是跟着这本拳经上所写所绘的来练。 第二十五章马交 但是有一次我在练习的时候,却偏偏将几幅图的拳路打错,打错也倒罢了,但是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然后我就对比我所理解的精易拳和拳经上原本注释的精易拳,结果发现,有许多地方如果稍加改动,便能豁然开朗,进入一个全新的拳路中。 于是,从第六页开始,我便按照我自己对图谱的理解开始练习。不想,其拳路的顺畅自如以及拳劲的力道都增加了不少,所以,我才想让你看看,是否还能在原来拳经的基础上再革新一些,将精易拳的精髓探寻出来。” 公孙羽听了南宫易的话,直对他的天资啧啧称奇:“南宫兄天生就是习武的材料,能自己领悟精易拳的的奥妙那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要想让我再对精易拳进行参悟沿革,恐怕还没有温故知新,就已经先走火入魔了。” 南宫易摇摇头道:“现在你只是在练习外部功法,这个不要紧,你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来打出拳路。要是等到练习后面的心法时,那就要注意了,没有十足的把握,轻易不要尝试自己的理解,不然,后果真的很难说的。” 两人正说着,只听一声咚咚咚的鼓声从远处遥遥传来,直震的林中的树叶簌簌声响。 听到这个声音,南宫易脸色一变道:“什么东西?” 公孙羽却一脸悠然的笑道:“南宫兄不用紧张,那是马兄跑来找我了。” 南宫易听到公孙羽说道马兄,当下转惊为喜道:“马兄竟然能追寻你到这里,真是顺风耳啊!” 南宫易语毕,就见一头黑色的高头大马从远处疾奔二来,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四周的落下的树叶,被马交奔跑所引起的疾风刮起,像翩翩的蝴蝶,直追不舍。 南宫易看到马交时,它还在数十丈远的地方,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它便已经站在了两人的面前。 马交站定后,看着一旁的南宫易,眼中流露出一丝的不解。看了片刻,见南宫易并无敌意,便放松了警惕,伏下头在公孙羽的脸上舔了几下,样子极其温顺亲昵。 南宫易是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异兽,不禁心中惊奇万分。只见马交头顶生有一根尖角,如黑玉一般,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发亮,其身躯要比平常的马匹大上一圈。 一双乌黑的眼珠灵动而极具霸气,体外黑毛油亮发光,背生双翼,双翼紧紧的贴在脊骨两侧,若不细看,倒是很难发现。 张口间,只见满嘴的利齿隐在唇后,让人见之胆寒。四蹄之上,不像一般的马匹,有两个脚趾,而是紧紧收在一起的利爪。 公孙羽见南宫易被马交的形象所吸引,便道:“你别看它生的凶恶霸道,但是和我在一起,却是温顺之极。其实马交还有一个名字,叫驳。” 南宫易看着马交不住点头道:“异兽就是不一样,今天总算是开眼了。若不是马兄头顶有一只犀利的顶角,身躯比一般的宝马高大一圈,乍看之下,就只是一匹宝马而已,就是有点威武十足。” 公孙羽起身在马交的脖颈处抚摸了几下,低声在其耳边说道:“马兄,这位是我的好兄弟南宫易,以后也就是你的好兄弟,你就先和他打个招呼吧!” 马交听了公孙羽的话,忽而对着南宫易“咚咚咚”的低声叫了两遍,然后上前在南宫易的脸上也添了两口,样子像是在说,幸会幸会! 南宫易见到马交竟会如此通达人性,不觉心中兴奋,于是也抬手在马交的脖颈处轻轻抚摸了几下。 马交只是眯着眼站在那里,并没有对南宫易的举动产生反感和敌意。这样,就算是和马交行了见面礼。 公孙羽看了看马交,转脸对南宫易道:“今夜咱们不妨吃吃烤虎豹的肉,南宫易意下如何?” 南宫易知道马交善于捕食虎豹,但是这片树林之中怎么会有虎豹的踪迹呢?于是疑问道:“羽兄想让马兄为咱们捕食晚餐,可是这片树林恐怕难以掩藏虎豹的身形,又何来兽肉尝鲜呢?” 公孙羽笑而不答,轻轻拍拍马交的一侧脖颈,然后在其耳边细语几句。马交闻言,长鸣一声,便散开四蹄风也似的朝林子的尽头奔去,不小片刻,就消失在了来两人的视线中。 马交离开之后,公孙羽便又开始练习起了精易拳。从第六页开始,南宫易便将自己参悟的精易拳的图谱内容说给公孙羽,让他按照改动后的精易拳练习。 公孙羽一试之下,果然有点拳风大震的感觉,于是便从头到尾的打了起来。南宫易在旁边观看,对公孙羽的领悟能力,也是大加赞赏。 如此又练了一个时辰,两人才走出那片林子。来到外面的绿野上,四周微风拂动野草,随风轻摇。几只路过的飞鸟,在头顶一掠而过。山头是夕阳无语,一片金黄,河对面则是房舍林立的街市,热闹犹存。 过了片刻,只听马交的蹄声阵阵,然后便看见它身形如飞一般穿出了树林,向南宫易和公孙羽奔来,口中兀自叼着一头花豹的尸体。 南宫易见状,不可思议的问道:“羽兄,这只花豹不知道是马兄从什么地方捕到的?” 公孙羽也似不知一般,摇摇头道:“我只知道,这头花豹绝非是从这片林子中捕猎到的,至于具体是在什么地方,那就只有马兄自己知道了。 马兄嗅觉甚好,数十丈外就能闻到虎豹豺狼留下的气味,然后寻味而上,再突然发起进攻。往往虎豹豺狼那些猛兽,见到马兄便个个吓得忘记逃窜,全无往日的威风,只待眼睁睁的受死。” 南宫易感叹道:“想不到马兄还竟有这等本事,的确不愧为异兽啊!” 等马交将花豹的尸体叼来后,南宫易便从它口中将花豹拿下,一旁的公孙羽早就拿着一把匕首等待给花豹开膛破肚了。 两人一个人在旁边负责切肉,一人负责取拆生火。南宫易跑进树林里,运气神功,不消几下,便劈下了一堆树枝干柴,然后全部抱了出来。 公孙羽破开花豹的肚腹之后,让马交将其叼起,一人一兽来到河边,用河水将花豹尸体上的血液和内脏冲洗干净,这才又叼回来。幸而此时河边没有其他人,不然见到有人赤膊猎到花豹,指定要回去大肆宣扬一遍。 这时,南宫易早已生起了火,用两根比较粗的树枝支起了一个烤肉的支架。再用一些较细的树枝,削尖一端,将公孙羽切下的豹肉穿在上面,架在支架上便烤了起来。 两人将花豹的内脏全部赏给了马交,马交在一边当先开了荤,大口咀嚼吞食起来。烤肉需要一段时间,南宫易就和公孙羽闲聊起来有关豹肉的话题。 第二十六章传功 一旁的马交,很快就吃完了花豹的内脏,然后双眼圆睁的望着架在火上烘烤的豹肉,嘴角的口水都几乎连成了线,簌簌流下。 公孙羽见状,哈哈大笑的对南宫易道:“想不到马兄还比咱们俩馋嘴,它都已经吃过一顿了,还望着烘烤的豹肉兀自口水长流。想必也极是想品尝一下熟肉的滋味啊!” 南宫易点点头,伸手在马交俯下的脑袋上轻抚一下,笑道:“马兄莫急,等豹肉烤熟之后,我和羽兄绝对吃不完,剩下的全都留给你怎么样?” 马交似是听懂了南宫易的话,眼睛扑闪扑闪的眨了几下,口中咚咚咚的叫了几声,像是在说:还是南宫兄知道我的脾性。 等豹肉烤熟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苍穹中明月如镜星子依稀,偶尔会有倦鸟归巢的鸣叫声从树林里面穿出,引得马交频频回头低鸣,像是在逗那些小鸟玩耍。 两人一兽围着火堆,将烤好的豹肉从支架上取了下来。还未等公孙羽往上面喷洒作料,马交便当先叼起一块豹肉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直惹得南宫易和公孙羽哈哈大笑。 公孙羽的包裹里竟然藏有调味用的十三香,散在豹肉上面,两人张口一尝,倒是极为爽口。当下不再迟疑,将豹肉一块块的撕扯下来,放入口中大吃起来。 当南宫易和公孙羽吃饱后,那豹肉还剩下一大块,于是便留给了马交,不消片刻,马交便将剩下的豹肉吃得干干净净,吃完了,还不停的用舌头在嘴唇上来回****,像是意犹未尽一般。 南宫易道:“今天这顿豹肉的确是美味的紧,想来吃过那么多东西,却从未品尝过这种美食,今天真是口福不浅啊。” 公孙羽也说道:“豹肉虽好,可惜没有酒水,若是来上一坛好酒,那可真是美到极致了!” 南宫易一拍他的肩膀道:“那下次大餐时,就提前买好酒水,也让马兄尝尝烈酒的滋味。” 马交闻言,在一旁咚咚直叫,样子甚是欢愉。 吃完豹肉后,时间已经不早。南宫易便和公孙羽沿原路返回,马交则继续掩藏在它情有独钟的山林之中。 以后的十几天里,南宫易和公孙羽就每天来到这林子之中,一人打坐练功,一人参详拳经练习拳路,如此倒也悠闲自在。 待到公孙羽将《精易拳经》中的拳路全部练会之后,南宫易便开始指导他修习精易拳的内功心法。 这内功心法不比拳路容易理解,所以公孙羽开始练习时觉得很吃力。南宫易见他心中沮丧,知道内功心法遇到了无形阻力,便对他道:“羽兄想来是像之前那样练习外家拳路一样畅通无阻,那可就错了。 因为你身体内全本就没有多少内力,所以在修习内功心法时,总会觉得内气根本很难积蓄在丹田之中。就算勉强积蓄一点,在运行转化中也会迅速消耗。我知道一些炼制的丹药可以增加功力,可是现在就是没有草药和炼制法门。 另外就是,有的草药就有增加功力的作用,灵芝、雪蛤、冰蛇赤蛇内丹、人参、百年首乌、鹿茸、紫川芎等等。 第458章 药道学问 这些草药我曾在陶弘景所著的《本草经集注》和药王孙思邈所著的《千金翼方》中见到过,增加功力甚是快捷。 如果可以,咱们明天便到山里寻找一下,看有没有这一些草药。今天我就先将我自己的功力输送给你一些,你根据《精易拳经》上面的心法开始练起。” 公孙羽闻言甚是高兴,可转念一想,南宫易要是将他的功力输送给自己,那他自己的功力不就会下降吗?当下摇摇头道:“南宫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输送功力一事,还是作罢得好。我又不是急于一时,等明天找到草药之后,照样可以增加功力,我还是慢慢摸索吧。” 南宫易笑道:“我刚才只是说明天要去找那些草药,但未必就能找得到。那些草药并非寻常草药,比如雪蛤、冰蛇内丹,在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两种动物,只有在极寒之地才会出现。 在西域的天山之上和白山中,这两种动物才偶尔会现,要是能捉到一只,足可以提升功力一个甲子或百年。其他雪山雪岭中也有,只是功效就差的远了,一般只能提高三五年的功力。 另外像灵芝、百年首乌这两种草药,虽然其作用甚是神奇,可是却是极难遇到,有的人一辈子都未曾见到过。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先传给你一些功力,你也好迅速修习精易拳的内功心法。等到明天进山之后,我们在寻找草药的下落。 我知道什么山中多生什么草药,所以说,想找到这些草药,应该不是太难办到的事情。加之有你的马交给咱们跑腿,咱们就会省去许多路途。” 公孙羽听南宫易这么说,心想:看来要增加功力到还需大费周章。此时自己急欲修习精易拳的内功心法,但内力又不够。 想到这里,公孙羽这才对南宫易道:“看来要了去我现在的心愿,还只能让南宫兄大施援手。但是为了不伤及南宫兄自身,你就稍微给我传一点功力吧。剩下的,等咱们找到灵药之后,在慢慢提升吧。” 南宫易点头称是,然后让公孙羽盘膝而坐,意守丹田,双手交叠在丹田上面。再告诉公孙羽,等到自己传功时,他自己就将那股真气缓缓地汇聚丹田,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林子中寂静无声,南宫易和公孙羽两人盘膝而坐。一人在前叠手打坐,一人在后,双掌按在前者的后背,之后便源源不断的将功力从后面书送过来。 公孙羽按照南宫易所述,将那股传来的真气缓缓地引入丹田之中,渐渐地,他感觉丹田开始充盈起来,暖洋洋的,像是沐浴在阳春三月的暮光之中。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不到,南宫易缓缓的收回了双掌,公孙羽则继续汇聚着那股真气。又过了片刻,他在缓缓地睁开双眼,双目炯炯的望着远处喜道:“南宫兄,我现在的目力比以前更强了,十丈之外的发丝都能瞧得清清楚楚。不知道南宫兄刚才给我输送了多少功力?” “十年!”南宫易开口说道,声音平平无奇,像是在闲聊一样。 公孙羽闻言却是惊惧不已,急忙从地上弹了起来,转身望着南宫易,一脸震惊道:“南宫兄,你说你刚才给我传了十年的功力,是真的吗?” 南宫易怡然自得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方才你那难道没有觉察自己是怎么从地上起来的吗?” 公孙羽这才如梦初醒,方才自己心下震惊,竟是从地上轻跃而起,一下子就站在了地上。可是由于心思全放在南宫易传功的事情上,倒是没有觉察。 此时恍悟,不禁上上下下将自己全身打量一番。这才一脸担心道:“南宫兄,你怎么能如此鲁莽?你给我输送了十年的功力,那你不是要消耗十年的功力吗?这样,要是遇到高手,你可如何应对?” 第二十七章邙山 南宫易依然稳若泰山道:“我是给羽兄传了十年的功力不假,但是我自己并非就损失了十年的功力,而是只损失了五年的功力。 要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五年功力的差别还是可以从容应付的。若是对手功力实在太高,就算我不传给你功力,也照样敌不过对方!” 公孙羽蒙住了,南宫易给自己输送了十年的功力,怎么自己才损失五年的功力?心中不解,便问道:“南宫兄,你刚才说传送功力你只损失一半,这又何解?” 南宫易答道:“因为一个人修成内功之后,他的内功会以两种形式存在于体内,一种是维持自身内息运转的部分,另一种是用于汇聚爆发出去的内功。 当我给你传功时,虽然你得到了十年的内功,但是由于我是从两种内功形式中各抽取了五年的功力,所以,我才会只减少了五年的功力。 但若是传给你二十年的功力,我则要减少六年的力,以此类推,要是我将全部的功力传给你,那我体内剩余的功力就只有两成左右了。 不过减少五年功力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回复这五年的功力也会很快,最多不出两个月。” 得到这样的回答,公孙羽这才将悬起的心石重又放了下去,然后向南宫易一抱拳道:“南宫兄此慷慨,兄弟我真是无以回敬,先在此写过南宫兄了!” 南宫易摆摆手道:“既然都称我是兄弟了,那再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显得太见外了?” 两人说完,公孙羽这才又继续修炼起了《精易拳经》中后面几页的内功心法。得到了十年的功力之后,公孙羽感觉就仿佛霎时间如鱼得水。那些心法的要诀,被自己一一破解,然后按照运气的法门,渐渐推运起来。 这天,公孙羽将第一页的拳经心法领会且能够运用自如。临回去之前,南宫易叮嘱了一些关于练习后面心法应该注意的问题,和一些技巧,公孙羽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南宫易又将第二天发寻找草药的事情对他简单说了一下,这才自回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就急急的落起了一场骤雨,直到清晨时分,才云过雨霁。之后火红的太阳便从东边的天空沉沉浮出,照的万物全都披上了一层五彩霞衣。 南宫易和公孙羽说好,是在街西的河边碰头。申时左右,南宫易来到了河边,但是公孙羽还没有到。闲来无事,南宫易就想试一试这两天来武功的进步如何。 这条河虽然有五六丈宽,但是水深只不过三四丈,水中游鱼不时会从水底游上来,捕捉浅水处的游虫和水草。 南宫易将内力缓缓地运入指尖,然后对着水面仔细观察,一等有游鱼掠过,便抬指点出。只见一道白光划过眼前,直直的袭上游鱼的身体,不等游鱼逃脱,就已经从水里****而起。 南宫易顺势脚尖轻踩,南宫空飘过,将从水中激射出的飞鱼抓在手中,然后,又用内功将鱼身上的水分蒸干,再放于岸边,等待公孙羽拿着布袋过来装走。 南宫易用这种办法,在公孙羽到来之前,已经抓到了十几条鲫鱼鲤鱼和鲶鱼。 公孙羽一到,见到河岸边摆着一排已经快成干鱼片的鱼,眼中惊奇不已。便对南宫易道:“看来南宫兄的武功不仅可以用来御敌,而且还可以用来打渔啊。以后要是揭不开锅了,我就来找南宫兄帮忙!” 南宫易呵呵一笑:“这都好说,眼前最要紧的是,羽兄先得把这些鱼装起来,等见天咱们饥肠辘辘的时候,还需用他们祭五脏呢?” 公孙羽来时,带了一个装有干粮和水的布袋,另外还专门买了一个盛装草药的背篓,虽然不大,倒还是编的很精致。 南宫易已经决定,这天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距离洛阳城北两百里远的邙山。 邙山又名北芒,横卧于洛阳北侧,为崤山支脉。东西绵亘三百余里,峰高八十余丈。白居易诗云:“北邙冢墓高嵯峨”,意思是说邙山之上多丘冢大墓。 邙山是古代帝王理想中的埋骨处所,自古就有“生在苏杭、死葬北邙”的谚语。 邙山古时树木森列,苍翠如云。登阜远望,伊洛二川之胜,尽收眼底;傍晚时分,万家灯火,如同天上繁星。 “洛阳八大景”,龙门山色、马寺钟声、直沽晓月、洛蒲秋风、铜驼暮雨、金谷春晴、邙山晚眺、平泉朝游,这邙山就是其中一景。 相传老子曾在邙山炼丹,山上建有上清观以奉祀老子。唐朝诗人张籍诗云:“人居朝市未解愁,请君暂向北邙游。”亦是对邙山的赞美。 之前,南宫易就已经对邙山的大体情况了如指掌,他之所以选择邙山,就是在史书中记载,邙山多草药,易多禽兽。 两人准备好之后,便唤来马交,这一途,马交可扮演者不容忽视的角色。二百余里的路途,马交全力疾奔,大约两个时辰不到,就可以抵达邙山脚下。剩下的路,因为要在山中寻找草药,只能靠徒步前进。 马交没有走官道,因为这样的庞然大物在大道上如风似电一样疾奔,还不吓倒一大人啊。南宫易选择的是林间小道,虽然道路不是很宽阔,但是对于马交而言,却无多大区别。 两人骑上马交的背上,公孙羽在马交的后脖颈处轻轻拍了两下,然后说道:“马兄,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此话一出,马交顿时散开四蹄,鬃毛飘逸的向前疾奔而去。沿途的四野花树飞也似的向后绕转退去,南宫易和公孙羽的眼前,景象更迭飞快,仿佛天空变幻无常的流云。 一路上,偶尔也会遇到一些住在山野的农夫或出去采药的郎中,见到南宫易和公孙羽骑在一匹高头巨马的背上,如鬼似魅的从眼前闪过消失,不禁吓得不轻。有的人急急的便躲在了大树后面,有的人却一时间竟睁大双眼张开大嘴发起了呆。 再穿过一片夹道的树林之后,马交疾驰到一个大湖边,湖边有一群女子正在嬉戏玩闹,见到这两人丰神俊朗的骑着宝骑从身边掠过,不禁痴痴地望着,连湖水湿了鞋子都没有发觉。 两个时辰不到,马交便奔到了邙山脚下,郁郁葱葱的山色顿时便展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邙山之上有数道崎岖的山路,并不宽阔,车马是不能走上去的。山中古树参天怪石嶙峋,有的地方还有潺潺的溪水从山中流下,却不知道是从哪里流过来的。站在山脚下,只听山中鸟鸣不断,不是也会传来野兽的嗥哞。 南宫易指了指两人面前崎岖的山路道:“羽兄,这里是邙山的西侧,从这里上去,一片古林,里面的草药会比其他地方多一些。但是,这边少有人迹,又多野兽爬虫,所以在进去之后,咱们要多加小心。” 第二十八章珍药 公孙羽点点头道:“这个倒没什么,现在我又不像是以前手无缚鸡之力,有你传给我的十年功力,再加上我对精易拳的融会贯通,自保应该不会成什么问题。只是有一点我得询问你一下?” “羽兄有事便说,不用客气!”南宫易从腰侧便取出一把弯刀边说道。 公孙羽道:“你说的那些草药,我一个都不认识,等会上去,总不能让我站在旁边看你找吧?” 南宫易报以郝然道:“哦,我忘了告诉你那些草药的形状特点了,那现在我就说给你。 灵芝一般呈褐色,叶片为卵形,一端平截双层壁。在每瓣叶片的褐色内层产生许多针状小突起,深深地伸入叶片壁的透明外层,外层叶壁光滑。 一般分为赤芝和紫芝两种。赤芝的叶片呈肾形、半圆状或近圆状,其叶片纵横六寸到九寸,厚半寸左右 叶片之上有皮壳,皮克坚硬,颜色为黄褐色到红褐色,有光泽,具环状棱纹和辐射状皱纹,边缘薄而平截,常稍内卷 第459章 识百草 紫芝茎部为白色至淡棕色;叶片细小,为黄褐色,涩皮壳紫黑色,有漆样光泽。叶肉为锈褐色,气微香,味苦。 另外还有一种十分罕见的灵芝,叫白芝。赤芝和紫芝都一只有一片叶子,其生长时间都在百年以内,要是能长成白芝,那么其的生长时间最少就得百年以上,会长出三片叶子。之后,每增加一片叶子,就要生长三百年。 赤蛇,通体为赤红色,皮肤如火。长七尺,身粗三寸,腹部为鲜白色。活的年月长的,可以生长到十尺长七寸粗。在赤蛇头颅的顶端,生有一个圆圆的肉瘤,肉瘤为黑色,泛光。最奇特的地方是,赤蛇蜿蜒爬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股皮毛烧焦的味道,极易辨认。 人参又称黄精,一般形状为圆柱形或纺锤形,须根细长芦头短上有茎痕,即芦碗和芽苞。茎单生直立,先端渐尖,边缘有细尖锯齿,上面沿中脉疏被刚毛。 伞形花序顶生,花小花菩钟形,具五齿花分五瓣,其色为淡黄绿色。一般生长在喜阴凉、湿润的地方,正因全貌颇似人的头、手、足和四肢,故而称为人参。千年以上的人参,其状与真人极为相似。 一般的首乌,根细长,末端成肥大的块根,外表红褐色至暗褐色。茎基部略呈木质,中空。叶互生具长柄,叶片狭卵形或心形,长七寸,宽三四寸,先端渐尖,基部心形或箭形,全缘或微带波状,上面深绿色,下面浅绿色,两面均光滑无毛。 百年首乌,其根要比普通首乌粗壮,外表为血红色,叶长七寸,颜色为碧绿色,最怕水泡。 紫川芎,首先其叶片颜色为艳紫色,其根茎发达,形成不规则的结节状拳形团块,具浓烈香气。茎直立为圆柱形,具纵条纹,上部多分枝,下部茎节膨大呈盘状苓子。花瓣为白色,常为倒卵形或心形,长度极短,一般不易辨认。 目前咱们要找的就只有这几种,但未必就能找得到,先上去瞧瞧再说。” 公孙羽听完南宫易对几种草药和动物的描述后,心里默默地将其特点印在脑海里。然后对南宫易点点头,拿出背篓里面的一把药锄和弯刀,对马交吹了一个口哨,两人一兽当即便朝山上走去。 山林之外原本还是比较炎热的,但是到了山里里面,气温骤然便降了下来。参天的古树遮掉了大半的阳光,所以林子里面显得要幽暗的多。 马交走在两人的前面,双耳直直的竖起,似乎在探查周围的情形,口中是不是会发出咚咚咚的叫声,以此来警告想要趁机窜出伤人的猛兽,赶紧远远地躲开。 如此,两人边走边在林间的藤蔓和草丛中仔细搜寻,时不时会有被惊起的飞鸟或小兽四处逃窜,将原本寂静的山林,激起一阵骚乱。 两人在林间搜寻了半个时辰,只找到了一些普通的黄杞、白术、甘草、芍药,他们想要找的,却是一个都没有碰到。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邙山的山腰下,向下望去,竟是一片幽幽的树丛,零星的太阳光,仿若针尖一般细细的从层层叠叠的枝叶间穿透下来。 公孙羽见采药竟然这么不容易,便叹道:“看来要想凭空得来数十年的功力,还是不太那么容易啊。” 南宫易心中一乐:“要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千年人参百年首乌,那世间的人还不个个都成了高手,那些苦苦修炼的人,还不被活活冤死啊!” 公孙羽无奈的将药锄放在背篓里,伸手抓了抓采到的几种草药,开口问道:“南宫兄,你说咱们要是将这些药混合在一起服下,一般会增加多少年的功力?” 南宫易听到公孙羽这么问,当即忍俊不禁道:“你要是将这些草药混合服下,别说增长功力,能保住性命就算是烧香拜菩萨了。” 公孙羽闻言,一脸不解道:“南宫兄这话怎么讲?难道这么多草药竟然比不上一种草药有效?” 南宫易嘿嘿直乐道:“你说的不错,那些草药的确要比一种草药有效,但是每种草药的药性不同,可能单独用的时候,会是大补真气的良药。但若是不加选择的盲目混合在一起,每种草药的药性相互压制反冲,就可能会配成毒药来。那么你再全部服下,情况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公孙羽这才明白的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所谓配药,原来是这样啊。看来咱们还得继续往上攀越了,前面的路更不好走,南宫兄可要小心啊!” 南宫易应了一声,手中的弯刀不时挥动,将前面的树藤和杂草削断拨开,然后才继续向前搜寻。 如此又行了将近半个时辰,郁郁葱葱的山麓前面出现了一道斜斜的深谷,这道深谷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却几乎将眼前的整个山体劈成了两块。 深谷的一边,从一条光滑淤青的山壁延伸出一条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山道,山道蜿蜒了数十丈远,然后一头扎进了左侧的密密古林中。 另一边则还是幽暗的花草古木,相距这边的山体,约有*丈远。林中的的花草,似乎有异于刚才南宫易和公孙羽沿途所见的种类。就连奔跑的小兽飞鸟,也似乎比这边少了许多。 公孙羽看了看对面的幽幽密林,转过脸来对南宫易道:“南宫兄,你看咱们是抄过那面峭壁的山道向右边的山中进发,还是从这条深谷上越过去,再跑到对面的密林中寻找草药?” 南宫易没有搭话,凝神望着对面的密林,运足目力和耳力,自己的观看和探听起来对面密林中的情形。 过了片刻,他才收回目光对公孙羽说道:“我刚才看了看对面的花草,的确和这边的花草差异很大,而且有些花草是咱们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的。 第二十九章谷南 密林中很静,几乎听不到飞鸟的叫声和野兽奔跑逃窜的声音。说真的,你要是让我选,我绝对会选择到深谷另一边去看看,我总觉得,那边能让我们收获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公孙羽道:“既然南宫兄想过去看看,我也有这个想法,不如咱们现在就跃过去,探查探查那边的情况。” 南宫易摇摇头道:“这深谷的宽度将近十丈,我一个人飞过去都觉得没有十足的把握,要是换做你,绝对是不能逾越的。” 公孙羽笑着拍拍一旁的马交道:“南宫兄想是忘了马兄的能力了吧!” 马交闻言,当即伸长脖子对着前面的深谷咚咚咚的长鸣了三声,想是在炫耀自己的实力一样。 南宫易心有疑虑的望了望马交背上的双翅,回过头来对公孙羽道:“羽兄的意思是,咱们骑着马兄飞过去?” 公孙羽得意的点点头道:“兄弟我正是这样想的。” 南宫易道:“这深谷宽有十丈深不可测,马兄能将咱们俩全部载着飞过去吗?万一不行,可就是玩命了!” 公孙羽依旧一脸出有恃无恐的样子道:“南宫兄可知我在逃出寸芒渡的时候,马兄所飞的高度和路程么?” 南宫易摇摇头道:“羽兄直说吧。” 公孙羽道:“当时马兄所飞的高度,可达数十丈,一直飞了将近百里的距离。这么宽的点的深谷,也就是马兄一个起落的距离罢了。” 南宫易难以置信的望着马交,许久才一脸欣喜的说道:“马兄啊马兄,看来是我小瞧你了,那这段距离就麻烦你将我和羽兄载过去了!” 马交又是长鸣一声,接着退到深谷后面两丈处。南宫易和公孙羽见状,双双飞到马交的背上。刚一坐稳,就感觉耳边疾风掠过,马交已经跨出前蹄朝深谷奔去。 一等跃出谷边峭崖,一对宽大的翅膀便迅速张开,只在空中扇了一下,南宫易就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浪从谷中直冲上来。眼前景象眨眼一闪,马交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深谷的对岸,翅膀顺带着就紧紧的收了起来。 南宫易从马交的背上跳了下来,转身看了看马交刚刚飞过的距离,大概有十五丈远,此时他们已经在对岸密林的里面了。 两人站定后,向四周观瞧了一边。只见这边的古木要比之前那边的古木茂盛粗壮的多,古木的右侧是是凸现出来的山壁,怪石粼粼高低错落。 密林之中没有山路,全是从树上落下的枯叶,积了厚厚的一层。树木之间被条条缠绕的藤蔓交织在一起,花草遍布,高可及腰。 整个山势是向上抬起的,仰头看去,前面根本望不到尽头。 南宫易拿出弯刀我在手中,运足功力于眼前和耳边,抬手向前一挥道:“羽兄,咱们这就往前走吧,脚下留心一些,这地方鬼气森森,连一丝的声响都没有,我估计既有灵药也可能会有猛兽出没。” 公孙羽赞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越是寂静的山林之中,越久可能潜藏着杀机。” 这次,南宫易走在最前面,公孙羽跟在他的身后,马交则排在最后面。由于密林中藤蔓蔓延,杂草疯长,马交只能用它的利爪将那些藤茎抓断,这才抬腿前行。 南宫易走了大概有两百米的距离,忽然一弯腰,望着旁边一株色彩艳紫的花惊喜道:“羽兄,这边果然有灵药啊,你看,这就是紫川芎!” 公孙羽闻言,急忙上前两步,只见一株羸弱的艳紫色草药,在众杂草的围合下赫然浮出。那样子就是像深闺的少女一样,含羞娇怯。 公孙羽道:“南宫兄的眼力真好,咱们赶快割下它吧!” 南宫易摇摇头道:“草药只能挖,不能割,割断了,它的灵气也就流失了!” 说着,接过公孙羽手中的药锄,轻轻的在紫川芎的一侧,将药锄深深的压了下去,然后向上一翻,整个紫川芎便从泥土中露了出来。 南宫易捡过附有泥土的紫川芎看了看道:“嗯,不错!看来已经长了有一个甲子了!” 说着,伸手抓了一把旁边的湿土,将紫川芎的根部包好,放进了公孙羽带的背篓里了。 公孙羽道:“看来这片密林之中,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上等草药,咱们赶快分头找吧,等到天黑之前,大概还能赶回去。” 南宫易道:“咱们最好不要分头行动,这片密林诡异之极,说不定随时都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你我还是走在一起的好,你留心左边那一片,我搜寻右边这一片,就这么定了。” 决定之后,南宫易便顺着密林往上寻去,公孙羽则在他旁边一丈处跟着望向探寻。 越往上走,密林中的光线便越暗,左右的山石鳞次栉比的排开,形状各异,犹如爬出地狱的恶鬼。 南宫易细细的听着密林中的动静,手中的弯刀探在一侧,只要稍有异状,便运足内力劈出。 忽然,只听公孙羽语气兴奋道:“南宫兄,你过来看看,这株草药是什么?” 南宫易闻言转身过去一瞧,只见一株枝叶碧绿上有微毛,花色呈透明带红晕的小草映在了他的眼里。 南宫易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一股清香的气味顿时就钻入了他的鼻翼。 南宫易拿过药锄,将那株草药轻轻剜出,拿在手里对公孙羽道:“羽兄,这株草药叫六月雪,又名素馨、白马骨,因为其生于六月而得名。普通的六月雪,根茎为淡绿或嫩绿色,花瓣为白色,而且花瓣很小,最多只能存活七天时间,然后就会落败枯萎。 但是这株六月雪可能已经整整盛开了一个月有余,现在已经是七月了,它还没有丝毫凋败之状,而且根茎呈碧绿色,花瓣几近透明,估计是罕有的佳品。 六月雪味淡、微辛,是凉性草药。可用于健脾利湿,舒肝活血。” 公孙羽接过南宫易手中的六月雪,也像他刚才一样,用湿土包起了其根部,然后放入背篓之中。放好之后,两人便继续向前搜寻。 第460章 采药 大约又找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两人已经找了不下十株的草药,每一株都是不相同的功效。马交在后面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一脸喜色,也像是知道有所收获,便抬起前蹄咚咚咚的叫个不停。 就在南宫易发现第十一株草药时,草药旁边的横立的一块大石壁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石壁上隐隐的写着几个字,最上面的,好像是个“林”字,下面还有一个,因为被雨水冲刷,那个字已经看不出了,只能推断它可能是个“小”字。 南宫易觉得奇怪,便将公孙羽喊了过来,然后将自己看见的石壁只给他看。公孙羽瞧了半天,所看到的东西和他不相上下。 南宫易抬头看了看前面的排排古木,和刚刚走过来的密林相比,眼前的古木好像稀疏了一些,但是却很有顺序的排列着。那块大石壁后面,依旧是高越数十丈的岩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第三十章大蠓 既然看不出什么名堂,南宫易便打算继续向前走去。但是走在最后面的马交,却忽然竖起的双耳,凝神细听着附近的动静,就连奔走的速度都变得缓慢起来。 两人提高了警惕,向前又走了百步的距离,一条山道竟然凭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条山道是由一块块的石块堆砌成的,每块大概有三尺余长一尺余宽,一直从一棵合抱粗的大树旁向林子延伸蜿蜒进去,绕了几绕,就看不到了。 南宫易和公孙羽见状,心中大奇。要知道,在这荒山野岭,谁会闲的没事将一块块百余斤重的石块,从远处背来,在平平的铺设于此。 从那些石头的形状来看,绝非是自然的山石,多半是经过切割凿断之后才运过来的。这邙山西侧没有山道,车马根本无法上来,就算是用人工搬运,也是很难背到这的。 这些石块足有千百块之多,谁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做无足轻重的事情呢?再说了,要想来到这半边山背,就必须越过那道宽及十丈深不可测的深谷,若不是飞过来,又如何完成此项浩大的工程? 南宫易心思不定,暗想此间出现这石块堆砌而成的山道,绝对是隐有玄机。出于艺高人胆大的心里,他当先跨上了那山道,开口对公孙羽道:“羽兄,既然有人铺路,咱们不妨进去去看看,看着山路的尽头是个什么情形!” 公孙羽道:“南宫兄只要愿意,兄弟我自当挺身奉陪入内,说不一定,这山道里面会有更好的灵药呢!” 两人说完,便沿着山道一路走了进去。 这山道蜿蜒盘旋,并不是直直的通向前方。大约每隔百步的距离,便要向旁边折处一个角度。 如此折了六次,山道骤然变宽,并且出现了三个分叉,三个分叉道路所用的石块形状各不相同,但方向却是一样。 南宫易看了看,对公孙羽道:“羽兄,你说咱们应该走那条道呢?” 公孙羽还没有搭话,马交便当先奔上了第一条山道,缓步朝前走去。公孙羽和南宫易二人见装,都是吃惊不小,不知道马交此举是不是有何深意? 既然马交已经向前走去,南宫易和公孙羽只好尾随其后,继续朝前走。这条山道这了三次,然后直直的通向一处山壁前。南宫易和公孙羽到达闪避附近时,那条山道就此断绝了。 山壁的对面是一处悬崖,望去云雾缭绕看不见其中事物。但是在悬崖的下五丈远的地方,却奇奇的探出一个一丈方圆的岩嘴,岩嘴之上有一朵三瓣叶子的植物,颜色呈淡红色。急掠的崖风从四面拂来,直吹得那株植物瑟瑟发抖。 南宫易站在崖边看得真切,那株植物叶子是椭圆形,中间微微向里呈弧形凹进,样子像是人的肾脏一样。 南宫易对着那株植物忽然喃喃道:“难道这竟是一株灵芝?可是颜色怎么会是淡红色,而不是褐色呢?” 一旁的公孙羽听到南宫易的话后,也发现了那株植物。他见那株植物独自一个兀自生长在岩缝中,竟然还如此生机勃勃傲然挺立,不禁对南宫易道:“南宫兄,那株小草是什么东西啊?” 南宫易眼睛一眨,回过神道:“我估计可能是一株灵芝,但是这种灵芝我却没有见过,不敢肯定就是,看来要跳下去将其摘上来!” 说着,将药锄递给公孙羽,手里握着那把弯刀就要下去。 这时,站在一旁的马交却突然咚咚咚的名叫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株植物,四蹄在原地踏步,像是很是急躁一般。 南宫易以为马交是担心自己跳下悬崖受伤,便笑着拍拍马交的脖子道:“马兄放心,我不是要跳下悬崖,只是想将那株灵芝摘上来。” 说完便轻轻一跃,从崖边飘落下去,身子稳稳的便站在了那块探出崖壁的大石岩上。 马交见状,并没有停止鸣叫,而且还叫的更加厉害。南宫易顾不得马交,当下俯身就要将那株灵芝摘走。正在这时,只觉那块突出崖壁的大岩石猛然震动起来了,并且一阵阵低低的怒吼声从那块大石岩下面传了过来。 南宫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只觉告诉他,可能要出事了。还没等南宫易探头向大岩石下望去,就见一个黑色事物从大石岩下窜了出来,形状之大,竟比马交还要雄壮。 等那个黑色事物窜出来之后,南宫易才看清楚那是一条身粗两尺的巨蟒。那条巨蟒从大岩石下窜出之后,在外面悬空露了两丈有余,剩下的身体好像还在下面某个地方盘绕着。 巨蟒将脑袋高高扬起,一对铜铃般大的眼珠中闪烁着逼人的寒光。全身之上,鳞片遍布,厚厚的鳞甲和岩石碰撞,发出“叮叮叮”的脆响。大概是由于经年久远的缘故,蟒身之上的部分;鳞片已经脱落,下面又生出了一层黑亮耀人的新鳞片。 南宫易望着这条巨蟒,巨蟒也死死地盯着他,口中的红信不停的探出口外,左右****,口中利齿森森。 站在上边崖边的公孙羽,见到这条巨蟒也是惊惧不已,原本自己寸芒渡就是驯兽驭兽家族,可是他还没有得到父亲的真传,寸芒渡就被妖人所灭,现在面对这条巨蟒,倒是熟手无策。 身后的马交双翼微露,似乎随时都会飞起扑向那条巨蟒。 公孙羽忽然眼前一亮,他发现在那条巨蟒的额头处,有一道很深的裂纹,裂纹之中,隐有黑光,就仿佛是巨蟒的第三只眼睛一样。 “南宫兄小心,这家伙不是蟒蛇,而是上古大蠓,性烈凶残之极。他的弱点就是头顶处的那第三只眼睛,只要将其劈碎,大蠓的全身劲力便会立即消散。” 公孙羽刚一说完,那条大蠓便脑袋一仰,身子急窜,向崖边飞扑过去。 南宫易见状,急忙飞起向大蠓的后背一刀劈去。只听叮叮声响,似如铁甲撞击之声,大蠓身上的鳞甲竟然坚硬如斯。南宫易的一刀劈落,只见弯刀刀头星火点点,却丝毫没有伤到那条巨大的大蠓,反而将其惹怒。 原本那条大蠓是朝着公孙羽袭去的,可是窜至一般,忽觉身体被人攻击,于是一个回转,蠓头向下窜来,直直的要咬到南宫易的头顶。 南宫易左足一点,整个身体便飞到了大岩石的外侧临空飘起,脚下是云雾缭绕的万丈悬崖,眼前时凶狠无比的上古大蠓,情形极为凶险。 那条大蠓向下急窜之势甚为猛烈,将崖壁上的石块层层刮起,纷纷落下,顿时,大岩石四周便飞尘涌起迷迷蒙蒙。 大蠓见自己一击不中,身体再度一闪,藏在大岩石之下的多半段身体蓦然甩了出来,夹着雷霆之势朝飘在空中的南宫易扫去。 南宫易见装身体急急的放下一落,顷刻间便落下大岩石两丈距离。那条大蠓的巨尾一扫而空,击打在一侧的崖壁之上,霎时间,崖壁上的石块横飞片片坠落,细小的碎石击散出去,一枚划过南宫易的右臂,衣衫“噌”的一声就被划了一条口子,红色的鲜血当即便渗了出来,染的整条手臂都变成了殷红色。 第三十一章恶斗 这点伤口对于南宫易而言,简直就像是挠痒,可是眼下自己双足临空,双手又别无依靠,要是悬空时间太久,真气无法供给,那势必就要坠下这万丈悬崖,到时候别说活命,就连尸骨都难以找到齐全。 想到此处,南宫易抬眼向上望去,此时自己距离崖边又七丈之距,要是能飞到崖上,便有机会和这条畜生慢慢周旋。可是现在自己在下面,大蠓在上面堵住了去路,却是极为不妙。 南宫易一时间心念电转,眼睛一低,忽然可见身下几尺的地方有一个大圆洞,那圆洞的洞口直径不到一丈,却是生的光滑平整。这圆洞距离上面的大岩石约有两丈左右,刚才的那条大蠓就是从这孔圆洞中窜出来的。 此时,大蠓已经将整个身体附在参差不齐的崖壁上,尾部落在上面的大岩石上。整个身躯竟有五六丈长。 南宫易正在拿捏跃上崖顶的途径,却不料那条大蠓忽然由上至下的缠绕过来,其速度之快,的确是让人匪夷所思不敢怠慢。大蠓的身体带动疾风,扫在南宫易的脸上,竟觉隐隐生痛。 南宫易眼看要被大蠓咬到,急忙将身体一个旋转,贴在了崖壁处一条突出的石岩上,那石岩不过半尺左右,只能容一只脚站立,由于刚才南宫易旋转之势迅猛,结果刚刚踩上那块岩台不久,就发现脚下的岩台正在迅速碎裂。 还不等南宫易脚上运力跃起,那岩台就全部碎裂向悬崖下面落去。南宫易没有料到那岩台这么不经踩,整个身子便跟着那些碎裂的石块一齐向崖谷落去。 只听耳边呼呼风响,南宫易眼睛一闭,一股悲凉涌上心头。大仇未曾得报,倒先将自己的性命丢掉,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凄惨之情刚刚生出,南宫易便忽觉脚下一实,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刚才下落之势稍减,接着就觉得整个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浮起一般,又迅速的朝上飞去。 南宫易急忙睁开眼睛,却见马交双翅暴涨,正在白气氤氲的悬崖之上飞旋,见到南宫易睁开了双眼,口中不禁咚咚咚的鸣叫不已。 原来,就在刚才南宫易一脚踩空掉落悬崖之际,公孙羽心中焦急,便一拍身旁的马交,让他飞去急救向下坠去的南宫易。马交如何不懂得公孙羽的意思,当即双翅一展,腾身向崖下飞去,这才没能使南宫易坠下崖去。 马交负着南宫易在山谷上空盘旋一圈,接着,身子忽然向右一转,仰首朝压顶冲去。 大蠓虽然凶猛至极,可是却不能南宫空飞行,见到南宫易掉落悬崖之后被马交飞下救起,一时间狂怒不已,口中嘶吼着,身如盘龙一般,从崖壁处蜿蜒而上,向着公孙羽所站的崖顶窜去。 只听山涧碎石掉落之声回荡不已,夹杂着大蠓的嘶吼声,更显得可怖阴森的厉害。 公孙羽站在崖上向下一看,见大蠓朝自己窜了过来,便转身返回悬崖后面的密林,打算沿着刚才青石铺成的山道撤回去。然而让他吃惊的是,刚才一路走过来的的山道,此时却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竟然凭空消失了。 情急之下,只得往密林中奔去。没走两步,却发现那些参天的古木,相互簇拥着挤在了一起,两树之间的距离,根本不能容得一个人穿过。 公孙羽不知道就在他们刚才采药时,身后的这片密林发生了怎样诡异的变化,但此时大蠓已经从崖下窜出,整个蠓头高高仰起,森森白牙闪烁着夺人的寒光。一对眼睛已经变成了赤红色,望着公孙羽,缓缓地游了过来。 立在马交背上的南宫易远远地便望见那条大蠓向公孙羽缓缓逼去,心知不妙。正打算催促马交迅速飞过去,不想,马交救主心切,竟比南宫易更急,巨翅一拍,“嗖”一下便向那条大蠓的后背冲去。 第461章 凶兽大蠓 南宫易将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运足十成的功力挥刀向那条大蠓的头颅劈去。这时,大蠓已经张开了嘴,口中的红信如电般向公孙羽缠去。 却不料马交已经载着南宫易从天而降,南宫易手中的弯刀由于聚满了内力,竟闪出耀眼的白光来,弯刀的光焰射出一尺余长,不偏不倚的朝大蠓的脑袋劈去。 那条大蠓感知能力极强,在马交距离大蠓还有两丈远时,忽觉身后潜藏杀机,顿时收回吐出的红信,巨大的尾巴从左边横扫而起。 马交见大蠓挥动巨尾攻击,不敢硬碰硬的上前,只要身体一盘旋,又飞到了另一边。 那条巨尾由东向西的扫过,拍在了西侧的山壁上,一大块山石霎时间就被排山倒海的冲撞打落,碎屑四溅。 公孙羽见大蠓回过头去迎敌,便急忙脚下轻点,向东边飘去。公孙羽只有十年的功力,其轻功没有南宫易那么好那么快。脚步轻点之下,只飘出了两丈有余,距离那条大蠓,还是很近。 大蠓以及未遂,复又回过头来向公孙羽扑来。南宫易见状,再次运出十成的功力,站在马交的背上,向大蠓的东侧俯冲过去。 就在距离大蠓还有四丈远的时候,南宫易脚下一用力,整个人从马交的背上飞了过去,手中的弯刀刀尖朝下,银光四射的朝大蠓的后背插去。 由于马交是从大蠓的东侧俯冲的,大蠓刚才巨尾横扫,拍到了西边的山壁,一时间根本来不及收回,所以只能脑袋一侧,向南宫易的身体咬来。 南宫易开始没有躲闪,待到距离大蠓的前身还有一丈远时,忽然身体南宫空一旋,诡异的闪到了大蠓的背后,这一招是飘渺剑诀中的一式,名为“飞沙风中转”,讲求的是在瞬间是身体划出一个弧度,从而闪到敌人的背后再突然出手。 一等南宫易一闪得手,接着便手起刀落。那把蕴含南宫易十成内劲的刀尖,焰光四射,“铿锵”一声,便没入了大蠓的后背处,距离脑袋还有一丈远。 弯刀刺破大蠓身上的鳞甲时,已经变得弯曲了,幸亏南宫易是运足了内力插下去的,要不然,就他手里的那把弯刀,在于大蠓鳞甲相击之下,必定要折断为数节。 大蠓后背受伤,黑色的血液从鳞甲破碎处****而出,喷了南宫易一身。大蠓一时吃痛,猛的回过头来,见地上黑血一片,顿时更加狂怒不已。 就在刚才南宫易飞跃而起攻向大蠓的后背时,马交一个俯冲,将站在地上的公孙羽一抓提起,飞到远处的古树旁放下,然后蹙眉远观南宫易和大蠓之间的恶斗。 南宫易所趴的位置,正好是大蠓的脖颈处,大蠓就是转过头颅也是咬不到他,一时间,嘶吼之声如炸雷般响起。南宫易不敢侥幸,他知道,此时大蠓见了血,性情势必要比刚才更加狂躁,要是被它甩下背来,那情况可就糟糕了,弄不好就得在这里挖坟立碑了。 那条大蠓左右咬了几次,都没能咬到南宫易,狂怒之下,将便脑袋重重的向西侧的山壁撞去。南宫易见状,心中一凛,这畜生为了将自己甩落,竟然不顾疼痛的朝山壁撞去,看来是要玩命了。 第三十二章重伤 其实南宫易想错了,就算大蠓狠狠的撞在山壁之上,将山壁上的巨石拍落,其身体也不会受到多么重的创伤,最多就是破碎几块鳞甲而已。那大蠓身上的鳞甲比一般的铜铁都要坚硬,鳞甲之下是厚厚的油膘,为大蠓驻上了一道十分安全的保护层。 南宫易眼见要撞到山壁上了,赶紧将身体斜趴在大蠓的东侧,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那把弯刀,另一只手则扣住凸起的鳞甲,双腿紧郏蟒身。 只觉一股巨大的撞击力从大蠓的身上传来,直冲撞的南宫易险些要将五脏全部吐出来。方才,南宫易已经将内力灌注全身,用一层厚厚的罡气将自己裹了起来,若是没有那到罡气,此时就算不死,也绝对要全身筋骨尽折。 大蠓一撞之后,山壁上大块的石头便从天而降,有的砸在大蠓的头顶有的砸在大蠓的尾部,有的则落在一旁的山地上,也有不少直直的朝南宫易的脑袋砸来。 南宫易右手握着那把弯刀,左手急忙抬起,运足内力将落下的山石打落。还没等南宫易忙完,就看见那大蠓再次蓄足力气朝山壁撞去,南宫易顾不得头顶落下的石块了,再次紧紧的伏在大蠓的背上,等待着一次千钧之击。 刚等南宫易抓稳,后背就被一块大石头砸了一下,直疼的他凉气倒吸。紧接着,又是一次地动山摇的撞击,从大蠓的身体上传来,而且力量之大,远比刚才那一下要震撼数倍。 只见大蠓身上有数块鳞甲被巨大的撞击力冲起,抛向空中。南宫易经这次撞击,脑子一片空白,但是他的双手还是死死地抓着弯刀和鳞甲。 站在远处的公孙羽见装,心中如火焚烧,这样下去,南宫易迟早要被大蠓甩下身来,那时候,可就凶多吉少了! 心念至此,于是开口喊道:“南宫兄,你要砍伤大蠓头顶的那第三只眼,那样才能将其杀死,不然,等到你力竭之时,就再也没有机会伤到它了。我让马交前来帮你掠阵,你从后面爬上去!” 说完,公孙羽在马交背上一拍,马交立时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当即鸣叫一声,展开巨翅飞跃而起,朝着大蠓正面的双眼抓去。 大蠓见马交朝自己的眼睛抓来,便停下了刚才的举动,挥动巨尾,朝马交左右横扫。马交迫于其鳞甲坚硬如铁,只能在空中左右盘旋,以吸引大蠓的注意力。 这时,南宫易迅速从大蠓的东侧跃起,拔出那把弯刀,奔跃两步向其颅顶的第三只眼袭去。那第三只眼其实并不是眼睛,而是从大蠓头颅上裂开的一条罅缝。 大蠓生长超过百年,头颅之上便会裂开一道罅缝,用来吸收日月之光华天地之灵气。之后,每两百年,那条狭缝就会变宽变长,其身体之上的鳞甲也随之会便的坚硬宽大,颜色从淡紫色,一直加深到黑色。 这条大蠓身上的鳞片已经是银光透亮的深黑色,其存活时间估计已有千年之久。所以一时间,南宫易和公孙羽还不能将其降服击杀。 南宫易跃起之后,马交从空中一盘旋,刚刚闪过大蠓的南宫厉一击,忽然便朝其左眼抓去,速度之快下抓之狠,端的是电光石火瞬息之间。 与此同时,南宫易也已经跃至大蠓第三只眼睛的后面,相距那只眼睛只有两米的距离。这次南宫易运足了十二成的功力,挥刀便斩向了大蠓。 却不料,就在马交和南宫易这同时一击发出时,那大蠓猛然向上一窜,后背高高隆起,霎时便将南宫易撞的向后飞去,接着又迅速蜿蜒身体,用前身朝马交缠绕翻卷过去。 马交见大蠓应变极快,赶忙一拍双翅高高飞起。南宫易一心都思索如何在斩杀大蠓,没料到大蠓会猛然窜起,结果身体失了平衡,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像公孙羽的方向重重坠去。 幸好南宫易机敏过人,就在落地的一瞬间,将弯刀弃掉,右手运足力道往地上一撑,这才没有硬生生的摔在山石地面上。但纵是如此,南宫易忽然顿觉内气不畅,可能是下坠之速太过猛烈,内气不能及时运转,由于激涌冲撞造成的。 “南宫兄没事吧?”公孙羽急忙上前扶起南宫易问道。 还没等南宫易回答,那条大蠓已经如影随形般游了过来,鳞甲划过山石地面,发出“叮叮叮”的响声。 南宫易见装不敢怠慢,想回头躲避,却被身后的古树所阻,表情猛然惊愕。接着回过头来对公孙羽道:“羽兄,你的药锄和弯刀在哪?” 公孙羽急忙探手入背篓,从中拿出一把弯刀和一把药锄。 南宫易迅速接过药锄和弯刀,此时,大蠓已经游到两人面前三丈不到的地方了,看样子还要继续逼近。 南宫易右手拎着弯刀,左手握着药锄,“噌”的站起来。右手将弯刀向后移动,接着迅速甩出。那弯刀顿时便如飞旋的月牙,夹杂着破空的“嗤嗤”声响,直接向大蠓的右眼飞去。 与此同时,南宫易将药锄移到右手,整个身体南宫空飞起,挥动药锄向大蠓颅顶裂开的罅缝挖去。 马交原本已经向空中飞去,见此情形,也像是打算助南宫易一臂之力,双爪露出,锋利的指爪在微光下发出幽幽的寒光,接着便朝大蠓的左眼抓去。 这一下,大蠓三面环险,既要躲避双眼的攻击,又要躲避颅顶的致命一击,情急之下,将巨尾横扫在头颅前面,想以此避开三方攻击。 可是那把弯刀去势极快,而且盘旋不定,虽然大蠓将巨尾横出,亦是没有挡住弯刀的南宫厉的飞射。只听一声震彻山涧的嘶吼与咆哮,大蠓的眼睛被弯刀直接刺瞎了,那弯刀蕴含的内劲很大,而大蠓的眼睛却是极其柔软的部位,所以竟将整个弯刀没入了大蠓的头颅中。 大蠓这次受到重创,整个巨大的身体向上腾起左右摆动,马交刚要上前,结果被大蠓的身体撞到,当即斜斜的向悬崖方向坠去。 公孙羽见状,心头猛然一紧,要是真坠下去,恐怕是再难活命啊! 南宫易原本想借着弯刀的掩护,好对大蠓进行一次凶险的击杀。却不料大蠓没能挡住弯刀,身受重创后,身体发狂般甩动起来。还没等南宫易飞到大蠓脑袋前,就被其甩动的身体撞飞出去。这一撞,却是撞了个结结实实,南宫易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整个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朝东边跌下。 那大蠓一目已瞎,甩动着巨大身躯在山壁旁边不停的撞击,整个山体都似乎开始摇晃起来。南宫易跌落之后,立即盘膝而坐,将内气调匀在经脉中迅速穿行。 内气经曲骨、中极、关元、气海、神阙循任脉抵达膻中,之后又经玉堂、华盖、璇玑、天突、廉泉会与承浆。 另一股内气则经督脉的长强、命门、悬枢、至阳、灵台、陶道、大椎、哑门、风府、百会、神庭、人中抵达龈交穴。 如此贯通一次小周天之后,南宫易才缓缓地睁开眼睛,轻吐一口气,功力算是回复了五六成。 当他看到大蠓不停在来回撞击,心中再次腾起一举将其击杀的意念,当即起身飞向大蠓。 第三十三章化敌 大蠓虽是一只眼睛被弯刀刺瞎,但是另一只眼睛还完好无损,见到南宫易再次来袭,当即新仇旧恨顿生,身体一甩,便向南宫易扫来。 南宫易尝过了被大蠓撞飞的感觉,知道威力惊人,何况现在还不是冲撞,而是横扫,其力道更是胜过万钧。 于是急忙闪避,大蠓一扫而空,由于眼睛受伤,动作相较之前就慢了许多。 这时,只听咚咚咚的三声长鸣,马交忽然便从悬崖之下飞了上来,然后利爪疾出,又向大蠓的左眼抓去。 公孙羽不知马交是如何从悬崖下面飞上来的,从刚才的坠落之势来看,势必要直直的坠下悬崖,此时却又生龙活虎的飞来应战了,当真是奇哉怪也! 虽然想不明白,但公孙羽心里却是高兴,因为马交终于是没有出事。 原来,就在刚才马交坠下之时,由于求生的本能,双翅疾疾的拍了几下,却是身体下坠的力道减慢。而它坠落的地方,刚好就是在那块突出岩壁的大岩石上,所以并没有跌下悬崖去。 由于身受重击,马交一时间全身疼痛不已,虽然落在了大岩石上,却无法再次飞动。但是一转眼,它看到了那株生在岩石罅缝中的灵芝,所以便将一片叶子吞进了口中。 第462章 紫火灵芝 刚一吞下,就觉得一股强劲的暖流从身体中生生川流,马交不知缘由,一时间惊惧而起。结果,这一惊,却让他稳稳地站了起来。不消片刻,马交就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劲力,就连刚才被大蠓冲撞过部位也无疼痛之感。于是当即伸展巨翅再度飞上悬崖。 南宫易再次与大蠓较量时,心中也不禁奇怪,刚才大蠓的攻击之势何止猛烈,但是自从马交从崖下飞起,大蠓的动作就慢了不少。不仅动作慢了不少,就连嘶吼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不像方才那般高亢洪亮声震旷壁。 南宫易以为是刚才大蠓狂怒之下撞击山壁用力过多,现在多半是力竭的前兆。当下精神一震,朝大蠓的颅顶落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大蠓没有攻击南宫易,反倒身体一卷,盘绕着向悬崖边上吃力的游去了。大蠓口中的嘶吼声变了,变成了低低的哀鸣,像是在哭泣一样。 南宫易管不了那么多,要知道,如若现在不将其杀死,等会死的人可能就会是自己了。再说了,谁又能料到这个巨无霸是不是在玩什么手段呢? 想到此处,南宫易跃到大蠓的颅顶,对着大蠓的第三只眼睛劈掌砍下。然后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大蠓的前身软软的便摔了下去。口鼻之中还不停的发出低沉而又凄惨的悲鸣,仿佛将要死去的人在诉说自己的心事。 南宫易从大蠓的颅顶跃了下来,站在了它的面前。却忽然发现,那条大蠓的一只眼中,正在不停的往外涌出汩汩的泪水,顷刻间就将眼前的地面淋湿。南宫易确定那不是大蠓的血液,因为那些液体是清澈透明的。 公孙羽见南宫易一击得手,便面露喜色的奔了过去,马交也从空中俯冲而下,原本还想伸出利爪抓瞎大蠓的另一只眼睛,但见南宫易痴痴的望着大蠓,便知趣的收起了一双利爪,只是站在两人的身后,目露凶光的望着已经气息奄奄的大蠓。 南宫易望着那条大蠓巨大的身躯,对公孙羽道:“羽兄,刚才你怎么一眼就能瞧出这家伙不是巨蟒而是大蠓呢?” 公孙羽答道:“巨蟒又名森蚺,属于喜热恶兽,几乎所有的种类均有两个肺,有腰带,****前面两侧有爪状後肢残馀。体表有虹彩光泽,尤其是蜕皮之後。一般的巨蟒无毒,以咬和身体缢缩的方法绞杀猎物。 大蠓却不同于巨蟒,首先,大蠓的颅顶有一个裂缝,叫做天裂。天裂只有百年以上寿命的大蠓才会有,然后每隔两百年,天裂加深加长加宽一些。 其次,巨蟒身上一般是不会有鳞甲的,多是由身体的斑纹织成,腹部才会生有细滑的鳞片,又叫鳞皮,其作用仅仅是减轻蟒身与地面接触时的摩擦和防止体内水分散失,与蛇类相似。 最后,巨蟒存活时间远远比不上大蠓,多则数百年,上千年的巨蟒极少。巨蟒喜热,大蠓却喜阴。巨蟒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退一层皮,大蠓却不会蜕皮,而是换甲,也就是将身体上原本的鳞甲渐渐脱落,下面会生出新的鳞甲。 大蠓每换一次鳞甲,大蠓的体色就要加深一些,到最后,就变成了闪亮的艳黑色。而这两者最大的区别的却是,大蠓是异兽,巨蟒只是恶兽,中间相差两个等级呢!” 南宫易听完,这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转过身,还想继续处置被自己重创的大蠓。 正在这时,又一声嘶吼从悬崖之下传来上来,南宫易和公孙羽闻之脸色大变。南宫易心道:难道还有一条大蠓不成?是了,这大蠓也分雌雄,就此一条盘踞于此,的确有些不合常理。 正惊异之时,却看见一条碗口粗细的小蠓兽正吃力的从崖下缓缓蜿蜒上来。那条小蠓兽发出的声音和刚才大蠓所发出的一般无二,只是响度高亢不足。 小蠓兽并不畏惧南宫易、公孙羽以及一旁怒目站立的马交,只是径直的朝大蠓这边游来。 大蠓见自己的孩子爬了上来,生怕南宫易再次将杀死,便用尽全力往上一窜。奈何全身没有了一丝的气力,所以虽是想爬起,但还是没有挪动半寸。 那条小蠓兽游到大蠓的身边,不停的哀嚎,似乎知道大蠓不久便会离他而去,口中的粉红的舌头不停在大蠓的头颅上****,样子极其可怜。 南宫易见状,转过脸来对公孙羽道:“我看,还是放过这条大蠓吧。他刚才做所以攻击我们,多半是护子心切,这才要一心致咱们于死地,其实它真心或许是并无恶意的。” 南宫易之所以会如此说,一是因为眼前的事实说明的情况就是如此,二是由于他博览群书,对佛经也有不少的参悟,要是就此杀死这条大蠓,实是有些心存不善,所以才会这般开口。 公孙羽见大蠓已经奄奄一息,忽然就想到了那晚寸芒渡的灭门,一时间心潮起伏不能自己。上天可怜自己,才在那晚让自己逃脱,相较于此时大蠓的情形,又何其相似。 佛经云:一念超生,渡人自渡。此时自己要杀死这条大梦,只不过是一念间举手劈落的事情。可是如此一来,那条幼蠓多半也会死去,如此行径,的确有些歹毒。 心念至此,公孙羽点点头道:“好吧,我也不想看到他们母子双双毙命,那就放了他们吧!” 说完,公孙羽又补充道:“但要是就这样将其放过,我想出不了几天,它还是会被活活饿死的。” 南宫易叹了口气,望着大蠓的眼睛,大蠓也似是乞求的望着他,眼中的泪水还在不断的往外涌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亦难辞其咎。我是这样想的,咱们不如将这条大蠓医好如何?” “医好?”公孙羽面露异色的望着南宫易。 第三十四章外灵 “南宫兄,你刚才也是深有体会了,这条大蠓的凶悍,咱们两人绝对是难以招架的。要是将其医好之后,它翻脸不认人,又对咱们发起攻击,那可如何是好?” 南宫易没有一丝顾虑的“呵呵”一笑道:“羽兄放心,大蠓既然知道咱们对它的孩子没有恶意,自然也就不会对咱们心存仇恨,弄不好还得感激咱们呢?再说了,刚才是它先攻击咱们的,咱们可占着理。要是等医好它,它再次对咱们发狂,那就让我亲手毙了他,若不然,就让它亲口吞了我!” 公孙羽见南宫易心意已决,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向四周看看,连一块包扎的大树叶都没有,不禁对南宫易医治大蠓的心思产生了怀疑。 只见南宫易不慌不忙的将那个装有灵草药的背篓拿了过来,然后从中取出几株花草,折碎塞进了大蠓的口中。 此时的大蠓,却不像方那样才凶悍,而是温顺了许多。大蠓没有抵抗南宫易给他喂食花草,微微张口,将那些草药吃了下去。 过了茶盏功夫,大蠓抬了抬脑袋,显然,那些草药起到了作用。南宫易当下又取出几株,捣烂了敷在了大蠓颅顶的那个裂缝处,心道:幸亏刚才自己是用手劈落的,由于被大蠓重创,自己的功力只剩下了五六成,所以一劈之下,并没有劈碎那道罅缝。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大蠓的身体开始可以游动了,虽然吃力,但是却比刚才好多了。大蠓喘息着,慢慢的向悬崖边上游去,南宫易和公孙羽不知道它要做什么?只是一声不响的跟在它后面,静观其变。 只见大蠓游到悬崖边上,回过头来望了南宫易一眼,又探过头去向悬崖下的大岩石伸了伸。 南宫易顺着大蠓指引的地方望去,但见刚才自己发现的那株灵芝,竟然少了一片叶子。于是转身奇道:“羽兄,刚才咱们看到那株灵芝时,是不是有三片叶子?” 公孙羽应道:“是啊,就是三片叶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南宫易用手一指悬崖下的大岩石道:“你看,现在怎么只剩下两片了?” 公孙羽闻言向下瞧去,一看之下,那株灵芝上赫然只剩下两片叶子了,于是疑道:“哎,那一片叶子哪去了?” 这时,站在公孙羽身后的马交却“咚咚咚”的欢叫起来,像是在炫耀什么一样。 公孙羽当即明白过来,便对南宫易道:“我想,那片叶子多半是被马兄尝鲜了。刚才我还奇怪马兄明明被大蠓撞下悬崖,怎么没过多久,便有生龙活虎的飞了上来,大概是吃了那一片灵芝的叶子,恢复了伤势,这才有力气再战大蠓。” 南宫易点点头道:“看来这灵芝果然是神奇之极啊!” 此话刚说完,南宫易忽然一顿,转眼望了望身后的大蠓,对公孙羽道:“羽兄,刚才在我和大蠓再次搏斗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公孙羽想了想道:“嗯,我也有这种感觉。当时马兄刚刚从崖下飞出,大蠓就变得迟钝起来,不光动作较之前缓慢了许多,就连嘶吼声也低沉了许多。” 南宫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道:“我知道了,大蠓之所以要突然对我发起攻击,还有另一层原因,那就是他怕我摘掉那株灵芝。既然它那么在乎那株灵芝,那就说明,那株灵芝对它的意义极不平凡。 刚才我们三次夹击都不能伤它分毫,为什么刚才马兄从崖下一飞上来,我就能凭一人之力制服大蠓?” 公孙羽也似明白了什么,惊道:“南宫兄的意思是,这株灵芝难道和大蠓的命脉有所联系?” 南宫易没有立即肯定,只是开口道:“三叶灵芝少了一片叶子,大蠓便虚弱了那么多,要是被连根拔起,估计千年大蠓也就灵气消散老死此处了。我想,那株三叶灵芝应该是大蠓的灵气所结,正因如此,它才能在这没有一丝养分的岩石上生机盎然的存活。 这条大蠓已经有千年之寿,它的灵气所在,便是这株三叶灵芝。灵芝一死,大蠓所收聚凝结的灵气便会无所依托,没了灵气的充盈,以大蠓千年之寿,势必会霎时间老死。” 公孙羽闻言,同意的点点头道:“我好像在我们家传的那本《万兽谱》中也看到过类似的描述,千年大蟒也有这样的情形,不错,就是这样。” 公孙羽说完又道:“既然如此,那剩下的两片叶子咱们也就不要动了,直接给大蠓吃掉吧,这样,也可以避免被别人摘取的可能。 灵芝被大蠓吞食后,其中的灵气会融入它的内丹里,不仅不会减少灵气,而且还会使它的灵气增加不少,因为外结灵芝根本比不上内藏灵气,这一段叙述,《万兽谱》中可是有记载的。” 南宫易担心道:“那要是现在摘掉那株灵芝,那大蠓岂不立时就要毙命了?” 公孙羽笑着摇摇头道:“现在大蠓距离这株灵芝这么近,就算灵芝被摘掉,其上所蕴含的的灵气也会足以供给大蠓短时间内不会死去。 咱们只需将这株灵芝采上来,马上喂给大蠓,就不会出什么事了。” 南宫易见公孙羽说的说的郑重,就不再担心。一旁的马交看到南宫易又要跃下悬崖去采摘那株灵芝,不禁欢悦的鸣叫不已。 公孙羽知道方才南宫易身手重创,便对他道:“南宫兄,你这样下去可以吗?不行的话,就让我下去采摘吧!” 南宫易摆摆手,信心十足道:“虽然我现在只有五六成的功力,但是要从下面上来,应该还不成问题,你就放心吧。” 说完,又转过脸来摸摸大蠓的鼻翼道:“我现在下去帮你采摘灵气,没有恶意,你可不要再发狂了!” 大蠓听了南宫易的话后,巨大的脑袋缓缓地动了动,像是示意南宫易自己听明白了。 接着,南宫易轻轻一跃,便落到了那株三叶灵芝的旁边。他俯下身去,用内力将那块岩缝慢慢掰开,等到三叶灵芝的根茎全部露出来后,才轻轻地将其从岩缝中取出,并没有伤及一丝的根须。 第463章 善有善报 得手之后,南宫易向上猛然一跃,身体如急窜的飞箭,瞬间便飞上了七八丈高的崖壁,落到了大蠓旁边。 “大蠓,这是你的灵气,赶快吞下吧!”南宫易用手托着那株只剩两片叶子的灵芝对微微仰着脑袋的大蠓说道。 大蠓长信一卷,那株灵芝便被其卷进了口中,也不见喉间蠕动,就此吞下肚去。 南宫易和公孙羽对望一眼,等待着大蠓重新恢复原来的霸气。而马交却满目凶光的望着大蠓,似乎极不信任大蠓改恶从善。 过了良久,只听一声震天的嘶吼,大蠓的整个身子便高高的腾地而起,全身的鳞甲泛着鲜艳的黑色光华,巨大的身躯随着嘶吼声左右摇摆,就连被南宫易刚才刺瞎的那只眼睛,也竟神奇的开始重新愈合生长了。 不消片刻,一条比刚才还要威武雄壮霸气十足的大蠓便出现在了南宫易和公孙羽的面前。一对黑亮的巨眼之中,灵光闪动,却没有一丝的凶残之色。 第三十三章仙草 公孙羽心有惧意道:“南宫兄,你能有几成的把握保证完全复原的大蠓不会对咱们发动再次攻击?” 南宫易摇摇头道:“几乎没有把握,我只是相信它也是有感情的。方才之它所以那样绝望的悲鸣,就是因为有小蠓兽的存在,既然它能倾心护子,那么,我想他也能相信咱们的诚意。” 这时,大蠓忽然将巨大的身躯俯了下来,马交以为它要袭击眼前的两人,便对着大蠓半展双翅的鸣叫不已。 岂料大蠓俯下身躯之后,将长信吐出,在南宫易的身上来回扫动****,完全没有一丝的敌意,之后还将鼻翼靠经南宫易,抵了抵他的胸前。 公孙羽见状,一脸惊讶道:“南宫兄,看来你的感觉是对的,这条大蠓已经归顺于你了!” 南宫易笑而不答,却见匍匐在大蠓旁边的小蠓兽,见到大蠓对南宫易友善亲昵,当即也游了过来,将头颅蹭在南宫易的衣服上,不停的晃动不已。 大蠓化敌为友,让南宫易感觉很是高兴。此时他身受重创,还没有回复,便从背篓中取出一株紫川芎来,用内力将其温软,然后放入口中咀嚼咽下。 服下紫川芎后,南宫易盘膝坐在了地上,将内息调匀,然后运气游走周身经脉。如此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南宫易才睁开眼睛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南宫兄,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公孙羽问道。 南宫易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道:“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功力恢复了九成。剩下的,过两天会自动复原,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公孙羽得知南宫易伤势好转,心下总算松了一些。 这时,旁边的大蠓猛的往悬崖下面一跃,将半个身子攀在了那个大岩石上,脑袋却直向大岩石下面探伸。 南宫易见状,心中暗道:难道大岩石下面还有什么古怪?忽而心中一亮,是了,那下面不正是大蠓的洞穴吗?大蠓如此示意,是不是在告诉他,它的洞穴之中还有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南宫易对公孙羽道:“羽兄在此稍等片刻,我下去到大蠓的洞穴里面瞧瞧,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没有!” 公孙羽点头道:“南宫兄进去时切须小心,这地方诡异之极,方才我想要沿原来的山道撤出,却一时间没能找到那条山道。它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真是奇诡异常。所以南宫兄此番入洞,可要多留一个心眼,若有凶险,就速速退出!” 南宫易应了一声,就要飞身下去。不料大蠓却伸过脑袋来,将脖颈置于南宫易的面前,竟是要负着南宫易下去。 南宫易哈哈一笑,也不推辞,抬脚就跨上了大蠓的脖颈。大蠓巨大的前身向下一探,便将南宫易送至那个洞穴的洞口。 南宫易足尖轻点,跳入其中。洞内没有一丝光线,却又丝丝的凉风从里面吹来,打在脸上让人不觉清爽。那凉风之中似乎夹杂着水汽,南宫易一觉便能知晓。 漆黑之下,南宫易拿出了从洛阳城暗道中得来的一颗夜明珠高高举起,顷刻间,周围的一切便瞧得清清楚楚。 这个洞穴内部要比外部大得多,外面的洞口只有一丈方圆,但是里面却有三四丈宽,高有两丈。 南宫易缓步前行,渐渐地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大概是大蠓的排泄物和*的动物尸体。 这条圆洞极长,南宫易向前走了三四丈,还看不见洞的尽头。沿途所见,都是光滑的洞壁和落有碎石的地面。整个圆洞像是自然形成的一般,半点人工开凿的痕迹都没有。 越往里面走,南宫易就发现洞壁之上还是有深绿色的苔藓生出,太过潮湿的地方竟然还长有细小的蘑菇,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南宫易觉得奇怪,这里既然能有苔藓和蘑菇,自然就是有水道。果不其然,南宫易又走了两三丈,便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那声音很细很轻,如果不凝神细听,是绝难听到的。 这时,南宫易眼前出现了一个事物,竟将他的眼睛死死地吸引了过去。这个事物不是别的,而是一株赤芝,虽然只有一片叶子,但也是很好的灵药了。 南宫易下来时没有带其他东西,当下将脱掉外衣拿在手中。俯下身去,将那株赤芝轻轻地从岩石缝中采了出来,放在外衣中包好,接着继续向石洞里面走去。 站在崖边的公孙羽见南宫易进去这么久还没有出来,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凶险,一时间心有不安的皱起了眉头。但又觉南宫易武功深厚,要是遇到危险,脱身还是来得及的,所以又心宽了一点。 大蠓似乎毫不关心南宫易的安全,只是攀在那块大岩石上,将巨大的脑袋高高扬起,眼睛望向远处,似乎是在出神。 南宫易继续向前紧走了数丈,便看见有一道细细的水流从石洞贴壁处的小低壑处留了过来,没入了一个裂缝中。 也不知道那个裂缝有多深,这细细的水流流淌了有多久,就是不见将那道裂缝注满。 南宫易觉得奇怪,便上前看了看那道裂缝,但见其黑幽幽的一眼望不到底,就算是将夜明珠放在其上,亦是难以瞧个究竟。 如此,南宫易也就不在多耗时间,起身循着那道细细的水流一直朝前走去。走了几步,眼前一亮,又是一株赤芝生长在洞内近水的岩石缝中。 南宫易心中欢喜,只是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得到了两株赤芝,却不想里面还有什么灵芝仙草。南宫易当下迅速采摘下那株赤芝裹入外衣,接着向石洞里面走去。此时,他已经深入石洞十数丈远,却浑然不觉。 又走了数丈,那水流的叮咚声更大了些,这时南宫易才看见,不远处的洞壁上,有一个小小的泉眼,刚才在前面见到的水流,就是从这全眼中流出来的。也不知这泉眼流了多少年,泉眼外面已经被潺潺流出的水刷出了一道凹槽。 泉眼的后面,石洞道路忽然一个急转,南宫易心道:走了这么久,应该算是到头了吧。 如此想着,双脚不由自主的便继续朝那个转角走去。绕过转角,南宫易的眼中出现了一副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情形,就在那个转弯之后,有一处水潭,水潭不大,只有两丈方圆,水潭周围长满了各种灵草,有赤芝、紫芝、白色老参、紫色志远、棕色茯神、金钗石斛、蓝色龙脑香、碧色漏芦……补益的、祛风的、解毒的、利水的、清热的不一而足。 南宫易双眼几乎都要从眼眶里窜出来了,想不到这个石洞里竟会有这么多的灵药。南宫易上前俯下身仔细看了看,但见每种草药与书上记载的都略有不同,但通过叶片数目可以断定,这些草药无一不是百年之寿长成的,有的竟然已经生长了五六百年。 断定了这些草药的生长时间之后,南宫易就粗粗的估计了一下这些仙草的数量,大概有百数之多。 第三十四章鬼谷 看完那些草药,南宫易这才将视线移到了那汪潭水上。只见这潭水清澈见底,水呈碧绿色,看的时间稍微久一些,又会变成墨绿色,接着一次变为紫黑色、紫红色、红色、殷红色最后变成无色,再又回到碧绿色,如此循环往复变换不停。 南宫易一见之下,甚为惊异,世间竟然还是有这样的潭水,真是匪夷所思。但是看看潭水四周,却没有其他水流注入潭中,好像这潭水就是兀自便从地上长出来的一般。 南宫易心下不解,死水怎么还能不枯呢?心里想着,眼睛却一直在潭水中查看。忽然他发现在潭底的中央,有两个小拇指大小的孔洞。一个孔洞中正有一道碧绿色的水流缓缓涌出,另一个孔洞却像是有一丝隐隐的水流在流下去,两个孔洞水流速度相当,这才使得谭中的水不死不枯日益常新。 南宫易觉得有趣,正打算过去看看那两个孔洞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刚一抬脚,就踩在水潭边沿的一处突起的石头上。 只听“咔嚓”一声,潭水旁边的洞壁上传来了一声脆响。南宫易循声看去,只见刚才平滑的石壁上,一块一尺见方的石块从洞壁上滑到了一边。那块石壁滑出之后,原来的那个地方就露出了十几个蝇头小字。 南宫易身俱数十年的功力,此时眼里已非常人可比,远远地就看见,石壁上写的是:由此向前百步,可见圆石一围,破之藏物可现。 南宫易见那些小子都是用利刃刻成,横竖之间苍劲古意尽显,想来这个地方是有人来过了。可是既然大蠓以此为巢穴,那么,还有谁能不伤大蠓却留书于此呢? 由于好奇心,南宫易一言而行,便从那留有刻字的洞壁处,向前又走了百步之距,一转身,果然出现了一个圆球形的石头。那石头颜色深黑,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圆洞一般。 南宫易心想,这个圆石应该就是那个石壁上所提到的藏有东西的石头了。当下运足功力于右掌之上,劈掌砍向了黑色圆石。 只听“哣”的一声,圆石便裂成了三瓣,由于南宫易一致认为这个圆石是实心的,所以在刚才劈裂时运足了三成功力。却不料这个圆石内心中空,内外的石壁厚度不过寸许,南宫易运力过猛,险些将自己劈倒在地。 圆石裂开之后,从里面散出一本古卷来,那古卷卷页呈焦黄色,像是在火上熏烤过一般。南宫易弯腰捡起古卷,但觉古卷入手极其滑润冰凉,竟不是一般书卷纸质。 那古卷的外面写着四个大篆文字,南宫易胸藏万卷,自然可以认出那四个字,那四个字写的是:鬼谷秘笈。 南宫易见到鬼谷二字,便想到了春秋时期著名的阴阳家纵横家鬼谷子。 鬼谷子姓王名禅,号鬼谷子,是历史上极富神秘色彩的传奇人物,被誉为千古奇人。春秋时,常入云梦山采药修道。因隐居清溪之鬼谷,故自称鬼谷先生。 鬼谷子长于持身养性,精于心理揣摩,深明刚柔之势,通晓纵横捭阖之术,独具通天之智。他的弟子有四人功绩显著,分别是孙膑、庞涓、苏秦、张仪。 南宫易在此地竟然见到了和鬼谷子有关的书卷,一时间不敢确定此鬼谷是不是就是彼鬼谷,当即翻开那本古卷的第一页,见上面写着“鬼谷阵法,鬼谷兵法,鬼谷谋略,鬼谷真经,本经阴符七术等书目”。 南宫易点点头,心道:是了,这鬼谷真经我倒是从没有听说过,但是其他四篇的书名却是有所耳闻,那些的确是春秋时期的隐者鬼谷子所撰文卷,看来这本《鬼谷秘笈》应该就是他的遗作了。 南宫易凭空得到了一本鬼谷子的遗作,心里莫名高兴。看看四周在没有了其他东西,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走去。来到那些草药前,南宫易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外衣,根本不能将所有的草药全部裹走,于是轻点脚步,匆匆飞出石洞。 第464章 大蠓幼崽 刚一出石洞,就被公孙羽看见,还以为是南宫易遇到了什么危险,便在悬崖边上问忙道:“羽兄,这石洞里面可有什么凶险?” 南宫易跃身大蠓的脖颈之上,大蠓前身一转,就将南宫易送到了公孙羽旁边。站定后,南宫易才笑着对公孙羽道:“羽兄不妨猜猜我在这是洞内遇到了什么?” 公孙羽见他一副悠闲自在神情自若,摇摇头道:“看南宫兄的样子,好像是遇到了什么趣事?” 南宫易摇摇头道:“我们这次可发了,这个洞内有百余株名贵草药,其生长时间,都不下百余载,另外,我还得到了一本鬼谷子的遗物,等会采完草药我再好好看看。” 公孙羽闻言,惊讶万分道:“你是说这石洞里面有不下百余株的灵药?怪不得这大蠓先前要发狂般的攻击咱们,现在又给你带路寻宝,看来这地方神秘的劲啊!” 南宫易摆摆手道:“现在先别忙说别的,你把背篓给我,我下去将那些灵药采上来,等会咱们慢慢再聊。” 一旁的大蠓望着南宫易一脸喜色,竟将脑袋上下来回晃了几晃,似乎也赞同南宫易采药的想法。 南宫易接了公孙羽手中的背篓,又跳上大蠓的脖子,倏忽间回到了石洞里面。望着那些灵芝仙草,南宫易心中抑制不住的一阵狂喜,要是将这些灵药服下练功,那功力还愁不能一日千里? 南宫易眉梢一扬,再次奔到那汪水潭前,俯下身轻手地采起了草药。多了盏茶功夫,一大片的草药就被南宫易采掉了一大半。 南宫易看看背篓,见马上就要满了,又望望剩余的草药,大概还有三四十株,看来是装不下了。于是,他就在剩下的草药中,捡了几株生长时间久的采了过来,剩下的则没有再采,口中喃喃道:“这些草药生长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我不能将他们全部采光,做事须得留下余地,剩下的草药就算是给这个石洞留作纪念吧!” 说完,便拎着背篓向石洞外面走去。回到悬崖之上后,公孙羽便对着那些百年灵药啧啧称奇:“这个石洞敢情还是快风水宝地啊,竟然能长出这么多的灵芝仙草,咱们要是将他们全部吃掉,还不飞升成仙了!” 南宫易呵呵一笑道:“能不能飞仙我不知道,但是吃了这些灵药仙草,功力突飞猛进是绝对的。这么多存活了百余载乃至千载的草药,其上所含的灵气也非一般。要是服上几株,恐怕功力会增长数百年。” 公孙羽道:“方才南宫兄和大蠓恶战之时,身体受到重创,最然服食了一株紫川芎,但终究不能与这些灵药相比。南宫兄现在不妨先吃上一株,看看会有何反应?” 南宫易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倒不妨先让我现身说法,看看这些仙草的效果。” 第三十五章疗伤 说完,南宫易便和公孙羽来到了悬崖里面的山壁处,南宫易盘膝而坐,探手从背篓里取出一株赤芝,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 服下赤芝以后,南宫易便将双手交叠在丹田处,缓缓调动周身真气运转。过了片刻,南宫易只觉全身的经脉中,真气鼓荡澎湃不已,像是要炸开一样,整个身体像是被火点着的棉球,不停的向外膨胀。 站在一边的公孙羽见南宫易面部赤红,几乎就像是从火中走出来的一样,身上的一件单衣,被周身的真气冲击的向外撑开,好像是要爆炸一般,顿时心下大骇。这种样子,不知是吉是凶啊? 南宫易体内的真气越来越汹涌暴涨,虽然他已经将周身经脉的真气全部源源不断的向丹田汇聚,但是还是有点来不及。丹田的孔门已经开至最大,川流的真气就像是决堤的江河之水,咆哮着冲进丹田。 南宫易只觉体内越来越鼓胀,越来越炙热,就继续将真气川流的速度又提高了一些,想以此来减缓真气对他体内的冲击。 这个办法刚开始还起到了一些作用,但是渐渐地,也被南宫易周身的经脉又被急剧生出的真气所拥堵,就在南宫易实在控制不住的经脉中真气流动的时候,蓦然仰头朝天长啸了一声,这一啸所用的真气之足,竟将左近参天古木之上的树枝树叶纷纷震落,就连空气都显得颤颤发抖。 公孙羽见到南宫易突然举动异常仰天长啸,心中猛然一惊,不知道刚才那株赤芝的功效有多大,竟然让南宫易如此狂躁。 还没等公孙羽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南宫易“唰”的一下就从地上飞了起来,身体在空中高高跃起,朝西侧的山壁急急撞去。 只听“轰”的一声,山壁上炸开了一个大坑,碎裂飞溅的石块与沙沫****的到处都是。 公孙羽定眼看去,但见南宫易双掌横飞,距离山壁还有一丈有余,就拍下了双掌,即使如此,威力也是震天动地。 这一击过后,南宫易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又南宫空向山壁连击了四掌,直将十几方的大石从山壁上击落打碎才停下手来。从头至尾,南宫易都是飘在空中,衣袂飘飞宛如仙人。 真气释放之后,南宫易才缓缓地从空中落了下来,脸上刚才的赤红退去了,转而取代的是红润的玉面风神,双目精光四射不怒自威。 “南宫兄,你现在好地了吗?”公孙羽不敢肯定南宫易是否已经将那株赤芝的灵气化解,便开口问道。 南宫易嘴角一翘道:“经过五掌之后,我体内的真气总算是暂时平息了。刚才服食那株赤芝以后,我竟没能料到它竟然能产生如此源源不断的真气。虽然我完全打开丹田的门户,而且迅速的将全身经脉中充斥的真气汇聚丹田。 可是那些真气实在是太多了,奔涌澎湃不已,就像狂怒的江河之水,从千仞高的岩壁上****下来的瀑布,以至于我最后根本无法控制那些真气的运行。 无奈之下,我在不断在向丹田汇聚真气的同时,又将周身的数道大穴死死封住,想把那些奔涌的真气封存在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之中。 但是这样还不行,封住了之后,仍还有真气涌出,最后我才打算以爆破真气的办法疏散剩余的大量真气,不想,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公孙羽转惊为喜道:“那就是说,南宫兄已经将那株赤芝的灵气全部吸收了?” 南宫易摇摇头道:“还没有,我刚才只是将大部分的真气封在了周身经脉之中,那样比不是长久之计。要是不能及时将那些真气汇入丹田,那些真气迟早要冲开封锁在我体内四处冲撞的。 目前我感觉丹田中充盈之极,功力已经有一百年之多了,要是能将周身经脉中封存的真气全部纳入气海,估计功力会突破二百年。” 公孙羽听完不禁咋舌,一株赤芝就能提升那么多的功力,那这一背篓的草药,还不成了千年老妖了! 想到这里,公孙羽便道:“那南宫兄打算将剩下的这些草药怎么办?总不能全部吃掉吧?” 南宫易想了想道:“这些草药当然还是要服食的,但不是再是这种服食法了。我祖父留给我一本古卷,叫《神藏龙书》。 这本古卷是修道成仙用的,里面讲了如何修道的基本法门。我倒可以根据这本书修习,如果能够的修真道人的指点,或许还能把这些草药练成丹药,那时候服下,可就更容易吸收了!” 公孙羽还是第一次听说真正的修道成仙,听南宫易说的郑重,便奇道:“南宫兄,你真的相信有修道成仙的法门么?” 南宫易没有回答公孙羽的话,嘿嘿一笑反问道:“羽兄,那我问你,你相信有神仙吗?” 公孙羽摇摇头道:“这个我有点不相信,我可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仙道神人,只觉得那多半是愚人杜撰虚妄故事罢了!” 南宫易依旧笑脸灿然,一指旁边静静望着他和公孙羽的马交,道:“羽兄要是在没有见到马交之前,是否也曾怀疑过,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异兽神兽?” “这个……?”公孙羽似乎是卡住了。 “呵呵,羽兄是不是也有点说不清楚了?既然羽兄能遇到马交这类异兽,那更多的异兽便是存在的。异兽既然存在,那神兽多半也是确有其物的。 神兽与神人本为一一匹配的,既然有神兽,那也就存在神仙。咱们之所以不相信,那只是因为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我想,等咱们的功力到一定程度,才能感受到神兽神仙的存在!”南宫易旁征博引的额说道。 听完南宫易的侃侃而谈,公孙羽一时间茫然了,之后缓缓地点点头道:“或许你说的是事实,不然怎么能有人将寸芒渡和南宫云山庄灭门!” 南宫易见公孙羽神思不定,一拍他的肩膀道:“好了,现在咱们大功告成,应该回去了。在在这里耗下去,天都要黑了,我们就得在这深山里过夜了。” 说道这里,公孙羽才回过神道:“可是,现在咱们找不到返回的道路了啊?” 南宫易闻言,这才记起公孙羽刚才说的,他在对比大蠓的攻击时,竟一时间找不到出去的山道了。于是放眼望向刚才来的方向,一看之下,除了排列紧密的参天古树之外,果然再看不到方才他们来到这里时的石铺山道。 南宫易“咦”了一声道:“这才过了过久,这山道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就是啊,我刚才可吃惊不小。要是没有你及时出手相救,此时恐怕多半已经成了大蠓的腹中餐了!”公孙羽余悸未消的说道。 第三十六章留书 大蠓听到两人对话,好像知道了他们的难处,便将巨大的身躯一摆,朝对面的密林游去。 南宫易和公孙羽不知道大蠓要做什么,只是跟在后面朝密林旁边走去。 大蠓到了密林旁边,转过脑袋望了南宫易和公孙羽一眼。然后,突然将巨尾迅速甩出。那巨大的蠓尾以排山倒海力夹万钧之势狠狠的便朝密林外边的几颗合抱粗的古树撞去。 南宫易和公孙羽见状,这才明白大蠓的意思,它原来是要帮助南宫易和公孙羽上前开路。 巨尾撞在那排排古树的树身上,只听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十数丈高的巨木猛然一颤,险些要被大蠓这惊天之力撞断。古树上的枝叶受到重创,纷纷如飞雪陨星一般,簌簌的从上面落下。 大蠓一击之后,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接二连三的甩动巨尾撞击在那排古树上。撞击了十几次之后,地上落下的枝叶已经有半尺多厚了,但是那些古树却没有一棵被撞断。 南宫易和公孙羽在一旁看得心惊,要知道,方才和大蠓恶战时,大蠓狂怒之下以身体撞击山壁,巨大的石块都从山壁上被撞碎震落。可是眼前,大蠓以比刚才还要雄厚的劲道撞在这一排古木上,都已经十数下了,这些古木竟然未曾折断一棵。 南宫易看的奇怪,便捡起方才掉落在不远处的弯刀,走到那一排古树面前,对大蠓挥挥手,说道:“大蠓,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下,我试试这些古木到底是什么长成的,竟然能有这么结实。” 大蠓听到南宫易的话后,游到了一边,双目透着精光望着南宫易,似乎在等他出手。 南宫易不敢用太多的内力,怕丹田真气调用之时,体内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中被封锁的真气一时冲将出来,那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在弯刀之上只用了三成的内力,就这三成的内力,都可能比一般的武林高手十成的内力还要强劲。 南宫易挥出弯刀,只见弯刀的刀刃之上光焰暴涨,竟有两丈余盛。弯刀还没有碰到那排古木,刀刃上的光焰就已经撞击到树身了。 第465章 鬼谷秘笈 只听“噌”的一声尖锐的脆响,那排参天古木的树身之上,便斜斜的留下了一道半尺宽的刀痕,深及三尺,但虽如此,可还是没有将那排古木劈断。并且,南宫易手中拿的那把弯刀,已经断为了寸寸铁屑! 南宫易见这一排古木竟然有这么坚实,心中不禁大奇,看来硬闯是行不通的。 不远处的公孙羽见南宫易充满神力的一击,竟然也没有将那排古树劈断,不觉心中有些失望道:“南宫兄,你倒不妨看看这些古木到底是什么怪树,怎么两次冲击都没能将其砍断?” 听到公孙羽的提醒后,南宫易才将视线移到那些古木树身之上,细细一看,才发现眼前的这些参天古木,竟然都是铁桐木。 南宫易曾经在《博物志》中看见过对铁桐木的记载。梧桐树又名悬铃木,高大挺拔,为树木中之佼佼者,自古就被看重。其树身高可达二十丈之多,树冠广阔,树皮灰绿色,不规则片状剥落。 而铁桐木又和梧桐树有所区别,不仅树干挺拔高耸,就连树身也能长到合抱粗细。随着树身和树干的长高与长粗,铁桐木的木质之内会生出如铁色般的物质,这种物质坚硬无比,既有硬度又有柔性,极难砍断。 知道了眼前这些古木是生长了有百年之久的铁桐木,南宫易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要是一棵一棵的砍,还不把人给累死啊。 再说,此时他还不能调用体内贮存的真气,稍有不慎,那些强行封存于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中的真气极有可能便会冲溢而出。弄不好,就要搅乱经脉,堪有性命之忧! 南宫易退了回来,公孙羽道:“南宫兄可又其他办法从这里出去?” 南宫易摇摇头道:“眼前的情形,看来来硬的是不行的,咱们得想想其他办法才是。” 说完又抬眼朝密林望去。 只见那些古木排列有序,相互间距离似是经过量取之后才种植的。方才进入之时,由于走的匆忙没有细看这密林之中所蕴藏的秘密,现在却被困在了里面不得出去。 南宫易望了许久,忽然感觉眼前这片密林的排布形势,好像是一个阵法。他曾书读过上百万的书卷,对于古书上所载的阵法倒也全都记着,可是眼前的阵法似乎却从没有见到过。 这时,南宫易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物。便赶忙从怀中摸出那一本《鬼谷秘笈》的书卷来。刚才再翻开书卷第一页时,他曾看到过鬼谷阵法一个书目,却不想书中所说的,是不是正有眼前的这个大阵。 南宫易想着,顺手就翻开书卷的第一页,找到鬼谷阵法那个书目,然后寻着书录找了过去。 公孙羽看见南宫易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卷,书卷色如火烤通体焦黄,便上前一摸道:“南宫兄,这书卷是你祖父留给你的么?竟然用的是纹蟒之皮做成的。” 南宫易摇摇头道:“这本不是,这本书是我刚才从那个石洞中找到的,是春秋时期隐居云梦山清溪鬼谷的仙道鬼谷子的遗物。 刚才我在翻看这本古卷时,见上面有对阵法的叙述。咱们眼前的这片密林,极有可能是布成的某个阵法,我想在这本古卷上找找,看有没有对这个阵法的记载。” 公孙羽闻言,心中当即一喜道:“原来咱们前面的这片密林,是被人布了阵法,我就说刚才想找之前进来时的那条山道,却怎么也找不到。” 南宫易将那本古卷一首翻开,却忽然从古卷之中掉下一样东西来。南宫易捡起一看,见是一张黄皮纸,便打开来看。却不料那张黄皮纸原来是一封留书,书中字迹分明的写道: 余清风道人,乃鬼谷子第七世徒孙,曾与修行于此邙山西壁,惶惶二百年,后物化飞升。飞升之际,念及祖师鬼谷子遗作《鬼谷秘笈》不能授人传之,此乃祖师毕生心血之作,可通阴阳,断谋略,尽阵法,行咒符,可谓不知之作。正因此,才不想将其埋没青山就此枯骨。于是将此古卷留于邙山西壁临崖洞内,有养蠓兽作以看管。若逢有缘人穿过密林六子六甲阵,降服蠓兽,那此书就可以为他所得。切记,的此古卷者,切莫心存恶念杀戮,若不然,天道恢恢,定会报应不爽。 看完那封留书之后,南宫易这才知道,这本书是鬼谷子的七世徒孙清风道人飞升前留在此处的,像是不愿让这么经典的著作就此化为飞尘,这才设了这一阵一兽坐镇看管。 另外,从清风道人的留书中,南宫易发现,原来这个世间是真真正正存在神仙的,清风道人物化飞升,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看到这里南宫易不禁对公孙羽道:“从这封留书中,我们可以知道,世间是存在神兽与神人的,咱们没见到,只是时机还未到罢了!” 第三十七章羚牛 南宫易说完,公孙羽接过留书观看,却不料那留书之上所写的,全都是扭扭曲曲的大篆,他仔细看了看,只能勉强认识其中的几个字,比如飞升,鬼谷子,六子六甲阵等字,于是竟对南宫易的话深信不疑。 公孙羽看完,南宫易心道:眼前的这个大阵原来叫做六子六甲阵,想必《鬼谷秘笈》上应该会有所记载。 南宫易不再迟疑,当下喜上眉梢,匆匆翻阅书目找起了那个所谓的六子六甲阵。 结果一手翻出,在鬼谷阵法那一篇中,第三个阵就是六子六甲阵。南宫易不觉惊讶,想不到这么厉害的阵法,才只排在所有阵法前面。 从书中可知,那些有鬼谷子排布的阵法,从前到后逐次难度增加。自己眼前的这个六子六甲阵,是用来困住初级修道者的,可谓是极具简单的阵法了。 一旁的公孙羽见南宫易看得出神,便问道:“南宫兄,咱们眼前的这个阵法,书中可有记载?” 南宫易道:“这个阵法叫六子六甲阵,是所有阵法中很简单的一个,但是纵是如此,也能将咱们两个身俱神功的高手困住,看来江湖中人和修道成仙的那些人比起来,真是差的很远啊。” 之后,南宫易又将六子六甲阵的说明、布阵方法、出阵和入阵方法看了一遍,这才合起书卷对公孙羽道:“我已经知道怎么走出这个大阵了,你就跟在我的身后走吧!” 公孙羽道:“暂时不急,我都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将你来时蒸干的鱼肉拿来充饥了,可不要白白浪费了资源!” 一听公孙羽说饿,南宫易也忽然觉得肚内空空,自从上午一路狂奔来到邙山脚下,又漫步缓行的爬上山来,到现在,还没有进过一粒饭食。虽然刚才服食了一株赤芝,但那只是提升功力用的,并不能将其当做饭吃。 想到这里,南宫易欣然道:“还是羽兄想得周到,咱们总不能带着美味还饿着肚子回去吧,那还不成了大傻子了。” 说着便从背篓地下将那十几尾蒸干鱼肉拿了出来,自己和公孙羽一人三尾,剩下的分给了马交和大蠓。 但是大蠓看到那几位干鱼后,并没有张口吞下,却将他们用长信卷起递给了南宫易。 南宫易不知其意,还当大蠓不喜欢吃干鱼。便又将那几尾干鱼递给了旁边的小蠓兽。那小蠓兽见状,刚才给它三尾干鱼都还没有吃,就将南宫易递过来的几尾一口吞下了。 南宫易见状奇道:“大蠓兄啊,看来你不吃这几尾干鱼,是想将他们给我吃啊?” 大蠓缓缓地将脑袋上下动了动,好像是在说认可南宫易的话语。 南宫易不解道:“那你自己难道不进食?” 大蠓闻言,长身一摆,便迅速朝悬崖边上游去,其速度之快,竟比方才和南宫易恶战是还要迅捷几分。 南宫易不知道大蠓要做什么,就赶紧追了过去,想瞧个明白。可是等他追到悬崖边上时,大蠓早已消失在崖下不知了去向。 南宫易奇怪,这才多长时间,大蠓便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南宫易心中不解,又回到了刚才的古木旁边。 公孙羽一脸惊异道:“大蠓干什么去了?” 南宫易作无奈状道:“这个问题,估计现在只有大蠓自己知道了!” 说话间,却见小蠓兽并没有因为大蠓的离开而焦急发狂,依旧悠然自得的将刚刚自己给它的三尾干鱼一条条的吞了下去。 过了两刻时左右,只听悬崖之下“叮叮”声响,接着就看见大蠓嘴里叼着一头肥硕的羚牛从悬崖下面游了上来。 南宫易和公孙羽见状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口中的干鱼都还没有咽下,兀自停在了腮旁。如果说刚才大蠓消失在悬崖之下让南宫易和公孙羽大惑不解,那么现在它口中叼着一头肥硕的羚牛,则更让两人如坠五里云雾。 大蠓叼着羚牛来到了两人身旁,公孙羽余惊未消的对南宫易道:“南宫兄,这羚牛我记得是藏地喜马拉雅山处才有的兽类吗,怎地会在这里出现呢?” 南宫易摇摇头道:“这个我也知道,不过世间之大,这深山古林之中生活着羚牛倒也非什么奇天之闻。只是,那下面是悬崖,大蠓又是在那里捕到这头羚牛的?” 两人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其中的关节,要是大蠓可以开口说话,他们倒可以开口询问,可惜不能,于是只好作罢。 两人从大蠓口中取下羚牛,在用采药的药锄将其开膛破肚,然后又退掉毛皮。 南宫易来到铁桐木旁边,用药锄劈开了一棵大树的一部分枝干,截成碎木柴火。之后又和公孙羽生火烤肉。 等羚牛肉考好之后,南宫易和公孙羽又吃了一些,饮了一些清水,再将剩下的羚牛肉肉分给了大蠓和马交。 吃饱喝足之后,南宫易这才和公孙羽起身准备离开。 南宫易临行,转身对公孙羽道:“今日出师,可谓顺利直至,现在咱们水足饭饱,这就下山回去吧!” 南宫易刚说完,却见一旁的大蠓将脑袋探了过来,在南宫易眼前来回摆动。 南宫易一见,才记起大蠓还在一旁,现在他们已经采完草药,准备收兵下山。可是方才和大蠓一场恶战之后又化敌为友,现在想要离开,却也是有点不舍。 何况刚才在看到那封黄皮留书时,书中也说道,若是能降服大蠓者,便可得到此书卷。得到此书卷者,也要驯服大蠓,此意分明是说这条大蠓也要被有缘人带走。 南宫易望了望眼前这条长*丈粗有两尺的巨型怪兽,心下开始犯愁。身边有这么一个巨无霸做帮手那倒不是不好,可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又如何带在身边呢? 就这样走到街市上被人瞧见,自己都会被人瞧成怪物的。再说现在自己和公孙羽还在被那一伙不知名的妖人找寻,带着大蠓,势必会放大自己的目标,这样一来自己会更加危险。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身负百年的功力了,可是经过刚才对铁桐木发力以及看了清风道人的留书,他才发现,武功再高最终也只是个凡人,经不起那些妖人们所用的妖法击杀。 大蠓似乎看出了南宫易的困惑,不禁低下脑袋来低低的长嘶一声。 南宫易一脸苦色的抬头啪啪大蠓的鼻梁道:“大蠓,不是我不想带着你,只是你太过庞大,要是就这么直接带过去,肯定要惊动全城的百姓,所以,我想先将你留在此处,等我想好了其他办法,就过来将你一同带出去,怎么样?” 大蠓像是极不愿意南宫易的做法一样,将脑袋左右晃动不已,口中发出低低嘶吼声。 南宫易转过脸来对公孙羽无奈的一伸手道:“羽兄,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公孙羽道:“我估计这条大蠓已经将你认作了它的主人,既然你已经是它的主人了,那它势必就要一直尾随你,你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第466章 凶兽认主 你现在想一个人走,大蠓自然不愿意,我看你就带上它吧。你瞧,你有大蠓兄,我有马兄,这不是相映成趣的很嘛!” 第三十八章驭兽 公孙羽说完“嘿嘿”一笑,似乎是故意和南宫易开玩笑一样。 南宫易正色道:“羽兄切莫与我开玩笑,其实我也是想将大蠓收在身边,可是奈何它实在是太大了,被别人看到一定会说是妖怪的。 再者,有大蠓这样一个大目标,那些妖人想寻找我们,不就更加容易了吗?当初你不是也将马兄留在其他地方,自己才出现在街市上吗?” 公孙羽收起了嬉笑,露出一脸凝重道:“目前我还没有将《万兽谱》看懂,所以对很多珍奇异兽的训导方法还不太明白,如果大蠓能被你彻底驯服,什么事情都按你说的做,那这件事其实并不难。 你只需将大蠓带下邙山,所剩下藏身的事情,就可以让他自己解决了。只是你也需要做一个召唤大蠓的器物,比如我用自己的口哨,你想用什么呢?” 南宫易想了想道:“我也可以不用借助外物,我清啸一声,声音可以传出十数里之远,以大蠓兄的感知力,就算是身在百里之外,也应该能听得到我的啸声。” 公孙羽道:“既然如此,那南宫兄不妨就将大蠓兄带在身边吧,它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帮手啊!” 南宫易一皱眉道:“可是我不知道特现在是否已经被我驯服,要是下山后发起狂来,以我现在的功力,根本制不住它!” 公孙羽似是很轻松的一笑道:“这个倒没有多大困难,如果一头异兽认了主人,并且服从这个主人的一切管制,那他和主人之间就会意念相同。 比方说,你对它说话,它是能听懂你的话语的。现在大蠓就在你的身旁,你不妨试试看。” 南宫易心有疑虑的道:“羽兄,这可不是说笑啊,弄不好要出人命的,你的方法管不管用啊?” 公孙羽不耐道:“南宫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个方法虽然不是我从《万兽谱》中看懂的,却是我爷爷亲口告诉我的,这就叫‘异兽识主’。” 听了公孙羽这么说,南宫易才放下了疑虑,转身对大蠓道:“大蠓兄,你是不是已经将我认作主人了?如果是,你就过去在那西边的山壁处卷一块大石头放到我面前,就算是咱们行见面礼吧!” 大蠓一等南宫易说完,当即巨尾一摆,前身如电般向西侧的山壁游去。游到山壁旁边,四下打量一番,望着落在地面上一块最大的巨石,将巨大的身体往上一缠绕,然后便轻轻松松的朝南宫易游来,速度之快,简直不像是拖着一块巨石。 大蠓拖着巨石游到南宫易面前,身体一缩,那方巨石便稳稳地放在了南宫易的眼前,口中低嘶声不断,像是在夸耀自己的能力一般。 南宫易望见大蠓真的可以听懂自己的话,便身手在其鼻翼处抚摸道:“大蠓兄,既然你是真心和我做朋友,那我也不好再做推辞。但是你记住,下山之后,你一定要深隐行迹,以免让人看见后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你乃是奇珍异兽,寻常人自然没有见过,一旦出现,势必要惊动一方。到时候,咱们兄弟俩的日子可就都不好过了!” 南宫易说完,看见了尾随在大蠓一旁的小蠓兽,心中不免好笑。刚才自己和公孙羽还一个劲的叫大蠓为大蠓兄,可是他分明是个雌兽。 于是,南宫易又道:“虽然大蠓兄你是雌兽,但是为了顺口,我还是称你为大蠓兄,希望你不要见怪啊!” 大蠓闻言,将脑袋上下晃动不已,像是很郑重的点头一般,口中的低嘶之声,尤显欢悦。 “走吧!”一旁的公孙羽一拍南宫易笑着说道,也为刚才胡乱称呼大蠓而感到好笑。 一切事情都已经忙完了,南宫易当下按照《鬼谷秘笈》中,六子六甲阵的出入方法,脚下踏着方位,左右转折了几下,就看见了方才消失的那条方石铺成山道。 然后继续按照阵法中说的方法,大步前行。时而环绕时而转折,时而退让,时而跳跃,不到盏茶功夫,两人三兽便一齐出了六子六甲阵。 来到阵外,四周的密林依然高耸,林中凉风习习,若不是树林遮挡,想必定然会是狂风大作。苍翠的古木在竞逐着朝上面疯长而去,硕大的蓬盖遮天蔽日,只留下斑驳的天空露出来。 两人向天上望去,只见苍穹清湛微光稀疏,太阳的光斑已经消失不见,向来天色再过不久便要暗下去了。 南宫易道:“羽兄咱们还是加快脚步的好,不然回去定然要摸黑了。” 公孙羽嘿嘿一乐:“你带着那么大的一位朋友,抹黑不正是挺好吗?难不成你还想让全城的人观看你的大蠓兄?” 南宫易没有和公孙羽贫嘴,忽然眼睛一转道:“咱们不妨让马兄和大蠓兄载着咱们向前穿行,这样估计穿行速度会快得多。你先吃下半片赤芝的叶子,然后你我都坐在异兽的背上,运功调运真气。 你就将那半片赤芝转化为真气纳入丹田,我则将刚才封存在周身经脉中的真气逐一疏导引致丹田。 在穿行的过程中,你我须得以罡气罩住自身,以免被一些藤蔓树枝从兽背上扫落。” 公孙羽觉得南宫易所说甚是不错,当即从背篓中取出一株赤芝,从它的叶片上撕下一小片,将剩余的赤芝又放回背篓。 南宫易飞身落在大蠓的脑袋上,公孙羽飞身落在马交的背上,由于大蠓的脑袋和马交的后背都是比较宽大的,所以南宫易和公孙羽二人盘膝坐下后,都感觉很是平稳。 公孙羽依南宫易所言,坐定后将那半片赤芝的叶子放入口中,稍稍咀嚼,便咽下肚去。服食赤芝之后,公孙羽气沉丹田,同时也将意念收摄道丹田,然后将身体各处经脉中的真气缓缓地输送的丹田这片汪洋大海中。 过了片刻,公孙羽只觉全身经脉中真气鼓荡,生生不息。炙热感与膨胀感顿时就传遍了他的全身。 南宫易一时间还没有坐定运功,只是静静的望着公孙羽,怕他功力太过浅薄,就算只是服食了半片的赤芝,也会被汹涌激流的真气冲的难以控制。 自己若是不在一旁护法,一旦公孙羽身体中的真气涌出经脉,弄不好还会将全身经脉尽数震断,同时还会伤及五脏六腑。 正因如此,南宫易才会一眼不眨的观察公孙羽在服食过赤芝之后,全身的异状。 公孙羽按照南宫易刚才说的,那些真气刚开始喷涌时,就迅速大开丹田门户,然后将周身经脉中湍流的真气逐一导入丹田之中。那些急速流转的真气,就仿佛江河湖海的水流,循着公孙羽的周身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滔滔不绝的汇入了气海之中。 不过一会,公孙羽就感觉丹田之中温热不已,但是并不是滚烫。全身经脉中的真气还在迅速往哪里汇集,一边像是流不尽,一处像是填不满。 南宫易看着公孙羽面色红润光华透亮,气息稳重不浊不清,这才安心的盘膝运气功来。 第三十九章传说 马交和大蠓在前面快速奔跑着,小蠓兽则被大蠓叼在嘴里。南宫易和公孙羽都把罡气散开,裹住自身。那些树枝藤蔓撞到罡气上,都迅速被凛冽的罡气所斩断。大蠓和马交原本奔跑的很快,但是由于罡气的保护,南宫易和公孙羽并感觉不到一丝的风吹。 如此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大蠓和马交便来到了那条深谷旁边。南宫易已经将几处经脉中的真气缓缓地释放汇聚到了丹田,这次没有刚才那样的鼓胀灼热的感觉,只是感觉丹田和经脉之中很是温暖,就像是温泉流经了全身一样。 来到深谷前,南宫易和公孙羽同时睁开了眼睛。南宫易问道:“羽兄体内的真气可是全部都已经汇聚到丹田之内了?” 公孙羽道:“我也不知道,只觉全身真气游走畅快不足,身体暖洋洋的充满了力量,丹田之内充盈饱满,像是大海汪洋一般,注满了能量。” 南宫易呵呵一笑道:“ 看来羽兄已经将那半片赤芝的灵气全部化作真气吸收了,现在大部分真气已经从你周身经脉中汇聚到了丹田,剩下的一部分则随着体内的内气缓缓运行。 你的体内现在所蕴含的功力,已经不下五十年的了,估计没有多久,你体内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便可以打通,倒是后,功力更是一日千里!” 公孙羽听得兴奋不已,想不到十几天前他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泥塑手艺人,现在却一定成了一个绝世高手,世间之事,真是变幻莫测。今非昔比,恍如隔世。 南宫易得知公孙羽已经将赤芝灵气全部吸收,便抬眼望着那十丈宽的深谷,开口对坐下的大蠓说道:“大蠓兄,你可有办法从这里过去?” 大蠓还没有示意,却见一旁的马交将脖子伸的直直的,像是给一旁的大蠓示威一样,可是他就算再伸长脖子仰起头颅,也没有旁边的大蠓巍峨。 大蠓听到南宫易的询问后,放下口中的小蠓兽,对着深谷一边嘶吼一声。接着又一口叼起小蠓兽,身体迅速往回一缩,直直将*丈长的身体缩成了六七丈长。 南宫易不知道大蠓要做什么,难道是害怕了?正兀自想不明白时,只觉大蠓突然向前猛然一弹射,巨大的身躯就像是天空中云游的降龙,“嗖”的一声,便从十丈宽的深谷上飞窜了过去。 坐在马交背上的公孙羽也惊了一跳,就连异兽马交也是睁圆了双眼。很显然,大蠓的这一个举动,令在场的所有****都惊奇不已。 回过神来,马交也将后腿一蹬,猛然向前窜去。等窜出之后,急忙展开巨翅,只在空中拍了一下,就朝深谷对面飘去了。 南宫易只觉耳旁呼呼风响,倏忽间,大蠓便向对面的谷崖落去。只见大蠓将后尾绕成一个环形,等身子刚一落地,后尾便用力往上一扬。这一扬的力道不大不小,刚好抵去了落下时的下冲之力,稳稳的落在了对面的谷崖边上。 大蠓刚刚落定,马交便收起双翅站在了它的旁边,口中还咚咚咚的鸣叫不已,像是在炫耀自己毫不费力就能从深谷上飞越过来。 大蠓看见也不和它比拼,只是将巨大的身子一转,径直朝回去的路游去。 南宫易和公孙羽坐在两头异兽的身上,都瞧得哈哈大笑起来,这马交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从深谷往邙山下面走时,南宫易和公孙羽名没有沿原路穿行,而是走到有山道的一边。 一路经过了奉祀老子的上清观,道教寺观吕祖庵,武则天避暑行宫,中清宫以及下清宫等古建筑。 公孙羽见到那些古庙寺观,以及其他苍翠的奇花异草,心中畅然之极。其时夕阳欲沉,血红的光辉从山头泼洒过来,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墨一般,给四周的事物涂上了一层色彩。 南宫易心中一动,便对公孙羽道:“羽兄,咱们今日来的这座山名为邙山,那你可知这邙山的名字是何来历么?” 公孙羽心道:邙山就是邙山啊,难道还有什么古怪的来历不成?便对南宫易说道:“我想,这座山之所以叫邙山,就是因为山中密林纵横古木参天,进入其中的人就像是盲了双目一样,你说是也不是?” 公孙羽的话显然有点说笑的味道,说完之后,自己便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南宫易见公孙羽如此开怀,便道:“羽兄说的这一点,要是讲的话,也是可以讲得通的,但是却不是这座邙山的真正来历。” “哦”公孙羽轻应一声。 “那南宫兄不妨将这邙山的来历说一说,让我这个孤陋寡闻的小子也长长见识!” 第467章 北邙山 南宫易摆摆手道:“不敢不敢,羽兄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我虽然懂得其他东西多,但是却对驯兽驭兽这些事情一窍不通。古人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我只是精通的东西不一样罢了,实际上都是身负学问的。” 公孙羽道:“好了,要是动嘴皮子,我可说不过南宫兄你。你就直接开始说邙山的来历吧,你看,西边的太阳都已经落山了,再不说,天黑了可就没意境了!” 南宫易点点头道:“相传很久以前,昆仑山上住着一位老道和他的两个小弟子,他们整天在一个仙洞里修行。 一天,老道对两个弟子说:‘我要去天外一个朋友那里作客,这口大锅里煮的是从东海抓来的一条蟒,锅下面要不时架上柴禾烧,锅内要不时地加水,千万记住!’ 说完骑鹤而去。 这样,两弟子就天天给锅下架柴,锅内加水。一晃几百年过去了,师傅还没有回来,两个小弟子有点急了。 一天,一个弟子对另一弟子个说:‘师傅不知几百年后才回来,我俩何不下山一玩呢?’ 另一个弟子也早有此意。于是,俩人把火生得旺旺的,锅里添满了水就下山去了。一路上他们玩得开心,但总放心不下师傅交待的事,于是就在一家酒店买了些酒肉匆忙赶回。 可是,等他们返回仙洞时,那大锅下面的火早已熄灭了,锅内的水也被黄蟒喝干了。那两个弟子见状心下大惊,这可了不得了。于是匆匆跑出了仙洞朝那条黄蟒追去。 等这两个弟子一出仙洞,但见那一条黄蟒正向东海方向逃去,所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黄水道,他俩不敢怠慢,慌忙沿着黄水道追去。 这时,黄蟒也发现了他们,急忙改道向北面奔去。他俩赶忙抄近路去截,黄蟒一见乱拐一阵,又向东海奔去了。这条黄蟒蟒拐弯留下的水道,就是今天的九曲黄河。 再说师傅回到仙洞,一看锅底火已熄灭多时,锅里黄蟒不在了。连叫两个弟子也不应声,什么都明白了。他大叫道:‘两个小畜牲放走了孽蟒,使它又要祸害人间了。’立即骑鹤追去。 两个弟子追到天黑,眼看着蟒逃进了东海,正想休息,却见那老师傅骑鹤赶到。 那老师傅大喝一声:‘畜牲!你俩使黄蟒给人间留下了灾害,那你俩就永远守住这水道吧!’ 第四十章隐匿 说完,两个小弟子便变成了两座山,永远守在这水道的两边,人们就把这条黄蟒留下的黄水道叫黄河,把两个小弟子变成的山叫追蟒山。后来,黄河南岸的人们觉得追蟒山不好听,就改叫邙山,一直沿用到现在。” 听完南宫易讲述了邙山的来历,公孙羽笑道:“也幸亏那条蟒是一条黄蟒,若是换成是一只鸟鳖,那现在可就该把黄河叫做鸟河,把邙山称作鳖山了!” 南宫易闻言也被公孙羽的风趣逗的大笑不已,于是道:“羽兄说的也是,可是这世间又哪来的鸟鳖这一号畜生呢?” 公孙羽道:“当然有啊,我们家传的《万兽谱》中,就有对鸟鳖的记载。说,南极之山有河焉,河长三千六百里,宽八十丈。因河中多生游虫,故名虫河。 虫河之左又滩焉,滩上生一小兽,此兽形似老鳖,尺寸大小,鳖甲之侧有双翼,伸展两尺余长。老鳖之嘴,犹若鸟之尖喙,故得名鸟鳖。 这鸟鳖实乃灵物,虽九死却仍有一生,故又被人称作九命鸟鳖!” 公孙羽说完,南宫易叹道:“看来是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刚刚说完,忽而又心中一动,便问公孙羽道:“既然羽兄说那鸟鳖鳖甲之侧生有双翼,那可知这九命鸟鳖是否能够飞翔啊?” 公孙羽道:“会不会飞行我倒是不知道,但是《万兽谱》中记载,这九命鸟鳖的尾巴要是为人所得,服食可长寿百年,且能有一次不死。” “不死?羽兄不妨说说是怎个不死法?”南宫易奇道。 公孙羽道:“所谓不死,就是说,人死之后,还可以复生。若是这九命鸟鳖失去了尾巴,他就只剩一命了,这就说,九命鸟鳖用他的尾巴抵掉了八条命。 正因如此,九命老鳖若是遇到威胁时,会迅速将尾巴缩回鳖甲之内,宁愿死,也不会将尾巴轻易给人的。” 南宫易道:“那它不是也太笨了吧,要是人家将它杀了,再破开鳖甲,那尾巴还不是照样被人取走!” 公孙羽摇摇头道:“却非如此,有谁要是想得到死掉的九命鸟鳖的尾巴,那他就必须破开其鳖甲。但是,要是九命鸟鳖的鳖甲坏了,其尾巴会自然枯萎朽化,到时候就一点功效也没有了,而且还有毒!” 南宫易闻言,点头道:“这九命老鳖也真是忒狠了,宁死也不愿将自己的尾巴送给别人。这么说来,那就没有人能得到他的尾巴了?” 公孙羽道:“那也并非,其实九命老鳖有个弱点,就是在它展开双翼之后,它的尾巴是不能缩进鳖甲之中的。这个秘密很少有人知道,正因如此,九命鸟鳖才会不至于灭绝。” 两人别说别笑,不知不觉两头异兽便已经奔走了数十里的路程。等再过了半个时辰不到,两人三兽便从邙山之上下到了官道上。此时天色已经昏黑,官道上没有一个人影。 南宫易看了看道:“羽兄,我看咱们还是走羊肠小道吧,若是在官道上被人看见咱们身下的这两位庞然大物,还不给吓得半死,以为是遇上妖怪了!” 公孙羽也同意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南宫兄打算将大蠓兄放在什么地方呢?” 南宫易想了想道:“我知道在嵩阳书院南边,有一座不是很大的山丘,其中也多小兽,影藏大蠓倒是绰绰有余了,不妨就让它藏在那个山丘中吧!” 公孙羽道:“这也倒是可以,距离嵩阳书院不算是太远。若是晚上,还能出来和大蠓兄叙叙旧,真是妙极!” 说完,两人驾着异兽,从官道一侧的小径奔去。方才在邙山之上,虽然有山道,可是山道都是用不太平齐的石头铺成的,加之山道又窄坡度又急,所以马交和大蠓都不能急速奔走。 现在到了平地上,只见马交跑在大蠓前面,四蹄如飞的在小径上奔驰。大蠓也丝毫不逊色,紧紧的跟在马交的后面,总保持着一丈远的距离。 其实公孙羽和南宫易知道,马交虽然已经奔跑的这样快了,可要是与它尽全力时的奔跑速度相比,这个速度还是很慢的。 等到南宫易和公孙羽来到嵩阳书院南侧的那座山丘之下时,天色已经彻底黑尽,远远地望向嵩阳书院那边的街市,只见灯火点点,仿若萤虫。 此时,天上玉蟾高悬,星子疏浚,银河长泻,正是夜色如画。 南宫易下了大蠓的脖子,抬手拍拍他的脑袋道:“这些日子,大蠓兄就在这山丘之中委屈一下吧。带我打通体内其他经脉,羽兄学会拳经和剑谱上的招式与内功心法。我们就一起去打探各大帮会门派的消息。” 南宫易说完,大蠓伸出长信在他衣服上添了几添,这才依依不舍的向山丘之中游去,那条小蠓兽则跟在它的身后,口中嘶鸣不已。 接着,南宫易便和公孙羽骑着马交,追风逐电般奔到了那条河边。两人从马交背上跳下后,公孙羽让马交自己寻找藏身之所,马交咚咚咚的长鸣一声,便朝树林的方向奔去,顷刻间便消失了踪迹。 这天晚上,南宫易并没有回嵩阳书院中就寝,而是和公孙羽住在了外面的一处客栈。两人再次将体内的真气在周身运行了两个时辰,等到南宫易又将几处经脉中封存的真气汇入丹田,公孙羽将体内十二正经中的手太阴肺经和手阳明大肠经打通后。南宫易就开始给他讲了了一些关于《精易拳经》内功心法中应该注意的问题。 由于此时公孙羽体内的功力已经有七八十年之多,所以经过南宫易的说明后,他很快就领悟了其中的关节。然后按照南宫易讲的运行真气游走诸穴,会意精易拳的内功精妙。等到公孙羽将南宫易给自己解说的那些内功心法练得极为熟悉了,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寝。 之后的每一天,两人都会早早的起来跑到嵩阳书院外,街西河对面的树林里面练功。南宫易继续打通他剩下的几处正经,同时也将封存于经脉中的真气全部导入丹田之中。 公孙羽在增加功力的同时,参悟理解精易拳经内功心法剩余的部分。如此过了六七天,公孙羽才将一本《精易拳经》,由外之内的全部弄懂,而且能融会贯通的熟练运用。 此时,南宫易已经将十二正经打通了是条,由于全身经脉中所封存的真气已经彻底汇入丹田,而且可以随意调用。与之前想必,出了在外部招数上没有多大变化以外,内力却已经达到了两百年以上,若是只拼内力,估计整个武林之中再也没有他的内力宏厚了。 公孙羽将精易拳全部掌握之后,先给南宫易从头至尾打了一遍,只见他拳风猎猎,所到之处落叶狂舞。周身罡气笼罩成了一层淡红色,在演练精易拳的时候,凡是碰到他体外罡气的东西,不是变形,便是破碎。 第四十一章切磋 加上公孙羽悟到了轻功的妙处,在使将精易拳的时候,身体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动作诡变不定,力道沉稳雄劲。一直打到最后一式,公孙羽徒然间将双拳往回一缩,整个身体在空中像灵动的陀螺,急速一转,然后向面前的一棵大树冲出一拳。 这一拳力道之大,竟将那株将近一米的粗的大树齐腰打断。公孙羽了打完精易拳之后,南宫易不住的点头道:“羽兄的精易拳已经领悟的几近透彻,加上你身上所蕴含的功力,足可以和武林中任何一位高手过上数十招了。” 公孙羽闻言扬眉一笑:“我能拥有这样的神功,还不都是南宫兄的功劳?要不是南宫兄给我传授精易拳,又给我传授功力,到邙山上采集灵药仙草,我现在还不是在街西尾捏塑泥兽呢!” 南宫易也呵呵一笑,打趣道:“照这样说来,那兄弟我还是你不折不扣的师傅了?还不跪拜感谢恩师!” 公孙羽不屑道:“要是你在老上几十岁,我或许还会对你拜上一拜。可是你都没我年长,我拜你那不是乱了辈分么?” 南宫易道:“你说你比我年长,那你倒数说说你今天多大?” 公孙羽道:“我今年十八岁!怎么样,比你年长吧?” 南宫易摆摆手道:“十八岁还说自己年长,告诉你吧,我今年都二十岁了,比你年长两岁,快叫大哥吧!” 公孙羽嘿嘿一笑:“你这话要是骗那些玩泥巴的黄口小儿到可能还行得通,骗我,那真是水仙不开花,彻彻底底的装蒜了。二十岁又名弱冠,你头上的发冠在哪啊?” 南宫易一本正经的道:“前段时间手头拮据,无奈,这张嘴总要吃饭,所以将发冠当掉了!” 公孙羽见南宫易舌灿莲花,自己倒是说不过,便摆摆手道:“算了,我舌头没有你的长,扯不过你。我现在已经将精易拳全部学会了,接下来该干什么?” 南宫易道:“精易拳学完,还有一本剑谱,叫飘渺剑法。这本剑法连我自己都还没有彻底学会,你就先从前面第一式先摸索着练吧。 如今你功力已深,足以对飘渺剑法的内功心法驾驭运用,唯一差的就是,怎么去理解飘渺剑法中的精髓部分。只要你能将飘渺剑法的精髓吃透,那对于内功心法的掌握,可就容易的多了。” 公孙羽点点头,问道:“那南宫兄你目前掌握的飘渺剑法大概有几成?” 第468章 缥缈剑法 南宫易道:“飘渺剑法的所有招数我都可以灵活使出,只是在内功心法的参悟上还差一些火候,所以虽然此时功力已至臻境,可是对于飘渺剑法的威力全还不能发挥到极致。 我想不出十几天,我一定会彻底想通其中的精髓关节的。这几天你就先自己摸索着练,嵩阳书院中还有一点藏,我没有看完。 等到我看完那一点藏书,打通剩下的两条经脉以后。我就会给你指引飘渺剑法的关节,最多一个月时间,咱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其他帮派吉凶未定,咱们要查探到他们此时的情形。若是还有帮派没有遭到那些妖人的毒手,咱们倒可以将他们联合起来,然后一起对付那些妖人。若是其他帮派也已经遭遇不测,那我们就只能自己探查那些妖人的来历和底细了。” 公孙羽道:“还是南宫兄想的周密,这件事就按南宫兄所说来办,目前是壮大自己,这样才内和那些妖人拼上一拼!” 公孙羽说完,南宫易就向他伸伸手道:“来,咱们俩互相切磋一下,看看谁的身手更为矫健一些!” 公孙羽急忙摆手道:“不用切磋了,我肯定胜不了你。就凭你二百年不止的内功,我都只有挨打的份了。所以,咱们就不要切磋了!” 南宫易道:“羽兄放心,咱们切磋不是切磋内功,只是切磋拳脚,这样我就不一定比你厉害了!” 公孙羽道:“南宫兄的意思是说,只是赤手空拳的比试,不用一丝的内力?” 南宫易道:“正是,如果准备好了,我就要开始动手了!” 公孙羽心道:若是动用内力,我绝对不是南宫兄的对手,可要是只切磋外在拳脚,未必就会输给他,当即应道:“好,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出手吧!” 公孙羽说完这句话,便左足点踏在坎位正北方向,右足点踏在巽位东南方向,左手内翻右手外扬,一副正宗“精易拳”的起势已经对着南宫易摆出。 南宫易呵呵一笑道:“我要出手了!” 话语未完,就见南宫易做足轻点,向前跃起,右手自左上角斜斜的朝公孙羽的左肩劈去。 公孙羽见装,虽然是纯粹的拳脚比试,也不敢怠慢。南宫易的掌肚刚要砍在公孙羽的左肩时,公孙羽将身体忽然向下一沉,然后向后让出半尺的距离,轻轻松松的便躲过了南宫易这第一记杀招。 南宫易见到公孙羽躲掉了自己的一劈,右手刚劈至公孙羽的胸前时,蓦地里便斜劈为横砍,朝公孙羽的喉间击去。 公孙羽向后退出半步,右手一扬,挡住了南宫易的一砍,顺势左手双指疾出,朝南宫易左胸的期门穴点去。 南宫易身体一侧躲过了这一指,侧身之际,后肘猛袭公孙羽的小腹。 公孙羽下落双手,架住了南宫易的肘弯,接着就一招扫堂腿,往南宫易的下盘攻去。 南宫易微微一笑,向后一跃,满地的落叶便被公孙羽的扫堂腿划了起来,由于没有使用内力,所以那些落叶并没有被激得飞旋起来。 一等公孙羽扫过,南宫易便左手往前一挡,右手至左手下穿过,直取公孙羽的腰眼。公孙羽右手变掌为爪,上前一抓南宫易的左手则撞向南宫易的左手。 岂料南宫易将身体往前一撞,右手徒然一滑,便和公孙羽分开了。 接着南宫易出手如电,分上中下左右五个地方朝公孙羽攻去。起先,公孙羽还是悠闲应对,但是两百招之后,便开始有点左支右绌了。 南宫易的出拳速度越来越快,有时候同一个招数竟然连出三次,让公孙羽根本无法猜透南宫易的下一招会变成什么。 渐渐地,公孙羽从攻守兼备变成了攻少守多,再到最后,则变成了只守不攻。此后,又过了五十招,最后被南宫易以一招抱元归一击倒在地。 公孙羽一倒地,便身体一弹站了起来,对南宫易摇摇头道:“看来就算是在招数上,我也是还稍逊于南宫兄,这也许就是个人资质的问题,我只能领会到这个程度,而南宫兄却比我领会的更加全面深切。” 南宫易道:“原因应该不是你说的这样,我比你要早练精易拳一年多,在运用过程中自然也就比你更熟悉,等时间久了,你也会达到这样的水品的。” 公孙羽道:“或许吧,但是这样我都已经很知足了。好了我该开始练习飘渺剑法了。” 之后的几天中,南宫易上午就去嵩阳书院的藏书楼看书,下午则去河对岸的那片林子练功。一连几日天气晴空万里,有时候还有阵阵凉风袭来,让人感觉甚是清爽不已。 第四十二章启程 五天后,南宫易就看完了嵩阳书院藏书楼中剩余的所有藏书,并且,将身体中的所有经脉都尽数打通。周身经脉打通之后,南宫易忽然感觉全身像是自由畅通一般,并不需要自己刻意去运行,真气便会自主的在经脉间往复循环生生不息的湍流。 加上南宫易半年之前就已经开始用“蟾光中日照西川”这个法门练功,每天无论在什么时候,总会在丹田之内留一丝意念,使得丹田不炙不冷,一直温热。 所以,这么长的时间之后,他已经完成了炼精化气这一阶段,而是达到了第二阶段,炼气化神 此时,公孙羽的飘渺剑法也已经全部熟悉,唯一欠佳的就是,还不能将剑法融会贯通展示出来。 这段时间,南宫易不但在加强自己多飘渺剑法的理解和运用,同时也已经开始在清净的时候,将体内宏厚的真气缓缓地向元神转化。他知道这个过程若没有专门的修真者点化,很难领悟的,所以开始练习起来,也是很困难的。 除了这些,南宫易若是有空,还会将在邙山石洞中找到的那本《鬼谷秘笈》拿出来看。由于兵法策略他暂时还用不上,便从第二篇的阵法开始看起。 南宫易自从上次看懂了邙山密林中所布的六子六甲阵之后,已经对阵法有了初步的了解,并不像之前那样一知半解。所以,再看其他阵法时,并不是觉得艰涩难懂。 那本书上,阵法篇里共有七十二个阵法,从前至后依次阶梯型变难。比如第一个阵法,名叫银月撒星阵,所用的布阵的事物只要几棵树木而已。 但就是这样,南宫易让公孙羽按照自己说的进入阵内,然后又让他从阵内出来,结果等了一个时辰都没有见他从阵里走出来。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还是他自己进入阵内将公孙羽领出来的。 公孙羽见到阵法竟有这么厉害,心中赞叹不已,便问南宫易这个大阵叫什么名字。南宫易告诉他,这个阵法只是鬼谷阵法中最简单的一个,自己稍稍一看便看懂了,却不料竟有如此威力。 公孙羽听了南宫易的说明后暗道,他们自己都已经是武林中的绝世高手了,竟然都走不出这一个小小的阵法。如此看来,要是布一个大阵出来,岂不是连神仙尊者都要困在里面了。 南宫易在试了第一个阵法后,便对鬼谷阵法的作用深信不疑。于是又接着去琢磨第二个阵法。 第二个阵法名叫汲水鸳鸯阵,其难度更比前一个银月撒星阵要难上一倍,布阵时所用的东西也就多了。 这样,南宫易每天打坐炼气化神之后,就会拿出《鬼谷秘笈》来看,等到公孙羽将飘渺剑法全部融汇贯通之后,他都已经看了大半了。 这时,他们已经距离去邙山又过了一个多月。按照南宫易所说,等公孙羽将飘渺剑法融会贯通之后,他们俩便离开嵩阳书院,打算去其他门派看一看。 这天,南宫易收拾好行李,来到嵩阳书院的国子监处,向他说明了自己要离开嵩阳书院的想法。 国子监知道南宫易才学过人,在嵩阳书院时,成绩和表现都一直很好,所以此时南宫易说要离开,心中倒还有些不舍。便开口问道:“易楠,你说要离开嵩阳书院,可是已经想好了去处啊?” 南宫易一脸淡然道:“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今我只是读了万卷书,从书中了解了不少东西,但是时间真正的学问却非都在书中。所以学生打算行走天下,见识见识四方民俗以及五湖风物,也好增长一下自己的阅历。” 国子监点点头道:“如此也好,成大事者观天下,书本上的东西始终是死的,要想让它变活变通,还须自己亲身经历体验一下。不过老朽对你有个期望,你饱读诗书才学渊博,若是能考取功名,势必会上达献功国家社稷,下至造福一方黎民百姓。你可曾有这个想法没有?” 南宫易点点头道:“学生正有这样的想法,等到我游遍天下,便会前去参加科考!” 国子监一脸欣慰,向南宫易点点头道:“如此,那老朽也就不再多留你了,就祝你切一路顺风,功成名就。” 南宫易离开嵩阳书院后,便和在外面等着自己的公孙羽碰面,公孙羽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见到南宫易出来,便上前问道:“南宫兄,咱们这次离开此地,便要踏上茫茫的异乡之路,你可曾想好,咱们先去剩余八大门派中的那一个门派?” 南宫易想了想道:“据我所知,望月阁主仇玺已经不是真正的仇玺了,多半是被那伙妖人掉了包,此时身死不明。出了望月阁,那就剩下点睛阁、剑花坊、针花坊、玄花坊、青衣门、红袖乡、万象谷和千秋冢了。 这八个门派中,青衣门善于用毒,不管是不是已经被妖人所灭,咱们去那里都可能会一无所获,弄不好还有危险。 我虽然此时百毒不侵,但是你却不能抵过青衣门无色无味的暗毒,所以,青衣门咱们还是不要去了。 除了青衣门,千秋冢历来是神秘的杀手组织,就是咱们想找他们,也未必就能找得到,所以,这个组织也去掉。 剩下的六个门派,点睛阁在湘南衡阳,距离南岳衡山有三百里路程。剑花坊在冀北辽东襄平,距离辽河又四百多里。针花坊和玄花坊一个在川北一个在川西,前一个距离剑门比较近,后者距离青城山较近。 红袖乡在鲁南,背依崤山首面临西水。万象谷在巫峡旁边的一处山谷之中,那山谷平时很难被人发现,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该如何确定万象谷的位置。 从这六个门派所处的省份来看,只有点睛阁距离咱们最近。我的意思是,不如咱们就先去点睛阁看看?” 公孙羽道:“既然南宫易已近分析过了,那咱们就动身便是。不过现在天色正亮,可能还不宜赶路,等到天色稍晚,咱们在骑着马交沿官道向湘西进发,若是遇到关卡驿站,咱们就绕道而行。我估计赶明天早上应该可以赶到湖南境内。” 南宫易道:“羽兄说的正是,这次前去点睛阁,我看就不带大蠓兄了,它体型巨大,行动有所不便,就让马兄和咱们一块走吧!” 两人说完,来到附近的一和茶馆喝起了茶。直到天色昏暗夜幕四起之时,才起身来到街西的河对岸。公孙羽唤来马交,南宫易和他跃上马交后背,然后公孙羽轻喝一声,马交便像疾飞的羽箭一般,朝前面的羊肠小道奔去。 苍穹深邃,玉盘高挂,银河流澈,星子依稀。马交在羊肠小道上奔驰了半个时辰,就拐上了官道,如水的月光从天空直泻下来,冷冷的清辉洒了一地,伴随着夜出的虫子的鸣叫,以及未眠倦鸟的轻啼,南宫易和公孙羽只觉双耳旁疾风呼呼而过,有时还会撞上迎面飞来的萤蛾。 南宫易见此情形,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在盛夏的夜晚捕捉萤火虫的情形。那是童趣盎然,买到萤火虫飞舞的时候,总要拉着父亲出去在野地里帮他捕捉萤火虫。 第469章 往事不可提 捉回来之后,装在一个薄薄的纱布之中,再熄掉灯烛,就会看见一片银亮的精灵在纱布中轻歌曼舞闪闪发光。 每到此时,他便会高兴的欢呼不已,直闹的父亲佯作嗔怒的吓唬他说,在大叫大闹,晚上可有小鬼头会来将他带走。 他自小古怪精灵,这样的话不知听过了多少遍,便会不以为然的对父亲道:“要是真有小鬼头,我一早就被带走了,怎么都带了几年了,还没有带走?那小鬼头,定是爹爹编出来唬我的东西。 骑在前面的公孙羽,此时也想起了小时候爷爷教他驯服猛兽的事情。也是在同样的夜晚,同样有飞蛾蹁跹萤虫飞舞。他的爷爷将他带到一处关有一头猎豹的木笼前面,让他想办法将猎豹驯服,对他没有敌意将他当做朋友。 他是第一次和猛兽接触,当然是比较害怕的,爷爷知道他的心理,就在一旁不停鼓励他。 那头花豹匍匐在木笼里面,一双闪亮的青黄色眼球中满是凶恶的光芒,牙齿已经从血盆大口中露了出来,面目狰狞可怖。那种架势,就是随时要从木笼里面扑过来一样。 公孙羽望着那头花豹,心里有说不出的恐惧,可虽然如此,爷爷却并没有让他放弃的意思,而是一直在旁比盯着他,告诉他男子汉就应该有雄心虎胆,不能被眼前的事物吓倒。然后一边给他将一些有关英雄人物的故事,一边则指导他怎么驯服大花豹。 站了许久,他渐渐感觉血液还是澎湃,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于是便朝木笼走了一步,不想那头花豹忽的向前一扑,吓得他往后退闪不及,竟绊倒在地。 倒地之后,一种莫名的尴尬和扫兴瞬间就袭上了他的心头,他咬咬牙站了起来,决定一定要在爷爷的面前将这头大花豹驯服。 接着,他又向花豹走去,结果花豹一扑,又被吓得退了回来。如此六七次,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办法好像有点不对,便不再继续向前走。只是静静的望着花豹的眼睛,眼露和善与友好的和花豹对视交流。 如此过了一阵,那头花豹眼中的凶光与盛怒渐渐地降下去了许多。公孙羽见状,心里暗喜。旁边的爷爷也不断的点头称赞,示意他的办法是正确的。 于是,他又向前稍稍的挪了一步,但眼睛却没有离开花豹的眼睛,心中不断地对花豹道:“我是来和你玩的,不会伤害你,你也不能伤害我哦!” 令公孙羽奇怪的是,这次花豹竟然没有向前扑来,只是喉间轻轻的咕咕了两声,身体也趴在了笼子里。公孙羽见花豹没有了恶意,就将祖父说给他的口诀轻轻的念动,然后一步步的朝花豹走去。 直到他走到了木笼跟前,花豹都没有在向前扑,只是将脑袋低低的放了下去。公孙羽见装,心中暗暗对花豹说话,右手则轻轻的移到了花豹的脑袋上,然后用一根手指头在花豹的脑门上碰触了一下。 花豹没有其他反应,仍是安详的卧着。公孙羽胆子更大了,便将小手放在了花豹的脑袋上轻轻抚摸起来。花豹轻轻地低吼着,但吼声中除了欢愉并没有怒意。于是公孙羽又将手在花豹的背上抚摸了几下,回过头来对爷爷道:“爷爷,这头花豹是不是已经被我驯服了?” 爷爷望着他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是的,这是你第一次驯服猛兽,从此以后,你会更容易驯服寻常猛兽。以后,咱们寸芒渡的驯兽驭兽的功夫,就要靠你来发扬光大了!” 想到这里,公孙羽眼前一亮,原来是一只萤火虫从眼前掠过。南宫易也看到了那只萤火虫,忽然间长叹一声,似乎这一声叹息中,饱含了无数情感,温馨、欢悦、悲凉、凄冷、无奈…… 公孙羽听到后,说道:“往事不堪回首啊,若不是那些妖人,此时,我们还在各自的家里,一家团圆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呢!” 南宫易心中思绪万千,口中不禁吟道:“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千丈生白毫。一杯未尽银阙涌,乱云脱坏如崩涛。谁为天公洗眸子,应费明河千斛水。遂令冷看世间人,照我湛然心不起。西南火星如弹丸,角尾奕奕苍龙蟠。今宵注眼看不见,更许萤火争清寒。何人舣舟昨古汴,千灯夜作鱼龙变。曲折无心逐浪花,低昂赴节随歌板。青荧灭没转山前,浪风回岂复坚。明月易低人易散,归来呼酒更重看。堂前月色愈清好,咽咽寒鸣露草。卷帘推户寂无人,窗下咿哑唯楚老。南都从事莫羞贫,对月题诗有几人。明朝人事随日出,恍然一梦瑶台客。” 公孙羽听完南宫易的清吟之后,虽然并不懂他的词句中所说的意思,但觉词句凄冷悲凉,仿若霜冷长河血染夕阳,也不禁心中升起一股对亲人的无限思念之情。 想到这里,公孙羽道:“那些妖人之所以对你们南宫云山庄和我们寸芒渡,以及我们还不知道的其他帮会突施灭口,其中多半可能会有所阴谋,但是却不知是怎样一个阴谋?” 南宫易回过神来,收摄情绪道:“是啊,正因如此,所以,我一定要查出那些妖人的来历,然后为九泉之下的亲人报仇。也同时要阻止他们的阴谋,不是更多的人深受其害。” 如此,两人沿着官道披星戴月的往湖南方向赶去。一路上倒遇见了两拨和他们一样,也行赶路的人。见到一个黑影从前面迅速奔来,但是还没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一眨眼便从身边疾驰而过。吓得那些人以为是遇鬼了,个个叫喊着没命的向前逃去。 南宫易和公孙羽见了这种情形,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都仰天大笑,觉得还是世俗之人少见多怪。 马交奔跑迅速之极,整整奔了四个时辰,都未显出一丝的疲惫之色。南宫易怕马交这样长途奔袭,会上了内气,便从装着草药的布袋中拿出一株在邙山上采来的一株六月雪,喂给了马交。 马交吞了六月雪之后,感觉全身劲力十足,方才稍稍刚生出的一丝疲惫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感觉和体内源源不断生出的能量。 马交边加速奔跑便仰天长鸣几声,直震得四野树林之中的飞鸟梦中惊醒,扑扇着翅膀愣头惊飞逃逸。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一丝鱼肚白,周围的情形却更加黑暗了。南宫易知道,这时破晓之前,是一夜之中最黑暗的时候,过了此时,就是黎明的到来。 不多时,一丝金光射破了前面的黑郁郁的天空,乍眼望去,就仿佛天边裂了丝细痕。官道之中的情形便可以稍稍看清一些。两边是夹道的山势,岩崖交错突兀窜出,岩崖之上,又生有些许野花杂草,衬着那一丝的曙光,显得极为苍凉和凄美。 此时,迎面的凉风簌簌吹来,打在南宫易和公孙羽二人的脸上,感觉既是久违又是精神。 南宫易释怀的一叹道:“等到万丈霞光刺破眼前的薄云时,天就亮了。” 公孙羽点点头道:“是啊,又是新的一天,却不知会是怎样的际遇。” 不过多时,朝阳的七彩之色便如天边的金色潮浪,弥漫了整个天空,眼前的事物都被金色的霞光照的碧光泛泛,让人望之,不觉目眩神离。 等到天色大亮之后,公孙羽便和南宫易骑着马交下了官道,从一旁的小径继续前行。快到湖南境内时,两人下了马交,让马交自己隐匿在山林之内,他们俩却运起轻功,足不点地的往衡阳城方向疾奔而去。 到了衡阳城时,已经是朝阳半空,城内一片繁华景象,客栈早已开了门,四周的各种小吃和卖胭脂水粉的人甚是繁多。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有的人牵着马匹有的人担着货架,有的人推着木车,叫卖声不断。 远处有一个楼阁建筑,门外进进出出的络绎不绝,楼上的窗户正打开着,每个窗户边上都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淡妆浓抹的几近妖异。口中不停叫喊着楼下来来往往的男人,眉眼频抛兰指摇曳。 南宫易看了看,对公孙羽道:“看来前面一处妓院了,你看那些姑娘们,一大早起来就揽客了。咱们整夜赶路,我看还是先吃过饭睡上一觉的好!” 公孙羽道:“嗯,我也正是这个想法,点睛阁离此地并不是很远。咱们养足精神,在过去探个究竟。” 两人说着,便朝不远处的一家客栈走去。这家客栈名为冷香客栈。南宫易和公孙羽刚走到距离门口还有数米远的距离,便从店里跑出一个小厮,一脸欢笑的向他们躬身问道:“二位爷,这时住店还是吃饭呢?要是住店,楼上还有几间上房,包两位爷住的舒服。要是吃饭,我们店里可是有最可口的湘菜,如腊味合蒸、东安鸡子、金鱼戏莲、组胺鱼翅……” 南宫易闻言身手止住那个小厮,微微一笑道:“小二,你说了这么多,可否先让我们进去,然后在一一说来!” 那小二这才恍然大悟,尴尬的一笑道:“两位爷,实在不好意思,你看我光顾着说了,竟然忘了将两位爷迎进客栈,实在是该打该打!” 说完,转身闪到一边,右手做请状道:“两位爷,里面请!” 南宫望了公孙羽一眼,然后当先向客栈里面走去。 之间可站内几乎是座无虚席,前来吃饭喝酒的人甚是局促。南宫易大体扫了一眼,见最北角上坐着一伙头戴布巾帽子的客商。桌上放着三个包袱,也不知道是什么,其中有两个大汉身上带有两把大刀。拿货客商旁边则是两个白面书生正在相对斟酌喝酒。 南边的角上坐着五个大汉,个个虬须满脸,肌肉发达。每个人的身前各放着一把武器,样子奇特,出了一个人面前的板斧之外,其他四人的兵器都不在十八般武器里面。 五个大汉的前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大概有三十岁的年纪,一身青灰色的长袍,脸上沉静之极,眉宇间大气凛然。 旁边的那个女孩大概十四五岁,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甚是可爱,头上扎着一只鞭子,剩下的头发乌黑发亮的垂在肩上,说不出的娇美楚楚动人。 南宫易暗忖,这两人一定是一对父女了。 那个男人左手边放着一个用布包裹的长条事物,从样子南宫易可以判断,那布里面包裹的应该是一把剑。 公孙羽看了客栈里面的所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坐在西角边上的一个红衣女子身上,这女子眉清目秀秀发飘逸在双肩。一双眸子里满是春意,樱桃小口微微轻启,正在悠闲的望着店外喝茶。 忽然,眼睛一转,望见了正在盯着她看的公孙羽,不觉月眉轻扬,露出一丝的嗔怒之色。 公孙羽见状,连忙收回目光,心中暗道:这下失态了,一定要被那女子认作是色鬼了。 南宫易见距离那个中年男子的左边两米的地方还有一个空位,便示意公孙羽一下道:“羽兄,咱们就坐在那吧!” 公孙羽点点头,两人便大步走了过去,在经过那个中年男子身旁时,那个小姑娘抬眼望了南宫易一眼,不禁一愣,想是怎么会碰到这样俊逸倜傥的少年。 南宫易和公孙羽刚坐定,刚才的那个小厮便奔了过来问道:“两位爷,吃点什么?” 南宫易身手入怀,取出二两银子往桌上一放道:“你就按着这二两银子上几道菜吧!” 那小二点点头,正欲要走,忽而又问道:“那两位客官可要来一些酒水?我们这里有十年陈娘的女儿红!” 第470章 武林喋血 南宫易道:“那就来上三斤,若是这些银子不够,待会我再补些就是。” 那小厮摆摆手道:“客官不用补,这些银子足够了。” 说着,身手抓过桌上的二两银子,向店内奔去。 公孙羽又向刚才那个红衣女子望了一眼,对南宫易道:“南宫兄,那十年陈酿的女儿红却是怎样的一种酒啊?” 南宫易一笑道:“这女儿红原是著名的绍兴“花雕酒”又名“女儿酒”。中国晋代上虞人稽含《南方草木状》记载:‘女儿酒为旧时富家生女、嫁女必备物’,说起这个名字,还有一个故事呢!” 公孙羽道:“什么故事?” 南宫易继续道:“女儿红是这样来的,话说,从前绍兴有个裁缝师傅,娶了妻子就想要儿子。一天,他发现自己妻子怀孕了,他高兴极了,便兴冲冲地赶回家去,酿了几坛酒,准备得子时款待亲朋好友。 不料,他妻子生了个女儿。当时,社会上的人都重男轻女,裁缝师傅也不例外,他气恼万分,就将几坛酒埋在后院桂花树底下了。 光阴似箭,女儿长大成人,生得聪明伶俐,居然把裁缝的手艺都学得非常精通,还习得一手好绣花,裁缝店的生意也因此越来越旺。 裁缝一看,生个女儿还真不错嘛!于是决定把她嫁给了自己最得意的徒弟,高高兴兴地给女儿办婚事。成亲之日摆酒请客,裁缝师傅喝酒喝得很高兴,忽然想起了十几年前埋在桂花树底下的几坛酒,便挖出来请客,结果,一打开酒坛,香气扑鼻,色浓味醇,极为好喝。于是,大家就把这种酒叫为‘女儿红’酒,又称‘女儿酒’。 此后,隔壁邻居,远远近近的人家生了女儿时,就酿酒埋藏,嫁女时就掘酒请客,形成了风俗。 后来,连生男孩子时,也依照着酿酒、埋酒,盼儿子中状元时庆贺饮用,所以,这酒又叫‘状元红’。‘女儿红’、‘状元红’都是经过长期储藏的陈年老酒。这酒实在太香太好喝了,因此,人们都把这种酒当名贵的礼品来赠送了。” 南宫易说完,公孙羽这才点点头道:“原来这女儿红的名字是这样来的,我还以为这酒凡是女子喝了都会脸红呢!” 两人正说着,小儿便将他们要的菜端了上来三荤两素,一共是五道菜,接着又从菜盘上端下一坛酒和两个大碗来。打开酒坛的塞子,南宫易和公孙羽两人就忽然闻道了一股诱人的醇香,直入脏腑,沁人心脾。 两人舟车劳顿一夜,此时肚中早就觉得饥饿了,当下不再迟疑,双双动箸大吃大喝了起来。 吃到途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几个大汉的声音。 只听一个大汉道:“你们知道吗,听说两个月前,咱们阁主一手灭了剑花坊全坊八十一口人,但是却漏掉了一个人,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查清楚那个人是谁。” 另一个声音道:“老六,这件事情你是从何得知的?阁主出手,怎么会让剑花坊的人逃掉呢?” 之前的那个声音又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说到这里,那人的声音忽然一低,细弱蚊虫的对其他几个人道:“听说半年前,阁主去南宫云山庄灭门,结果被南宫老头给打伤了,至今为止,他的伤势都还没有复原。那次要是没有阁主上面的人帮他疗伤,估计现在他都已经归西了!” 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道:“那个南宫老头到底有什么厉害啊?都已经是半径棺材的人了,怎么还能伤的了咱们阁主呢?我不信!” 南宫易听到这些人出言对自己祖父不敬,顿时心下就升起了一股怒火,但却想继续听听这些人要说些什么,所以才忍住没有发作。 只听刚才的那个声音又道:“这你就孤陋寡闻了,你别看南宫老头子现在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但是真正动起手来,那可厉害得紧啊。听说那次阁主伤的甚重,之所以如此,两个月前在和剑花坊那个逃走的人对决时,竟然没能将其杀掉。真是可惜,不然,剑花坊还有可能让咱们几个弟兄接管。” 另一个声音道:“你可知道目前武林中十大门派已经有几个是被咱们阁主拿下了么?” 那人嘿嘿一声冷笑道:“敢情老三你是考我呢?自从半年前南宫云山庄和寸芒渡被阁主一举灭掉。剩下的那些门派早就吓得像虎口的兔子一般,彻底乱了分寸。 之后,阁主又分别灭了青衣门、针花坊、玄花坊。红袖乡因为有人识得实务,能够自然归降阁主,所以才得以没被灭门。 目前为止,除了万象谷和千秋冢这两个比较诡异的门派没有被阁主拿下,其余的大小门派要目解散要么归降,已经大半落在咱们手中。现在,咱们阁主上有朝廷庇护,下有武林臣服,实力之强,可谓是无人能比。” 这人说完,又一个声音道:“大哥,听说半年前阁主在灭掉南宫云山庄和寸芒渡时,都有一个后人得以逃脱,阁主一直在寻找那两个生还的人,不知道现在找到没有。” 那个大汉道:“暂时还没有,也是怪了,那两个臭小子逃脱之后,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阁主一直在找他们俩,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正在这时,小二又端着三坛酒来到了那些人面前,正要将三坛酒放在桌上,却听一人吼道:“奶奶的鬼,怎么现在才将酒端上来,刚才干什么去了?” 那个小二心中一惊,知道自己一时怠慢这些人,惹得这些大汉不高兴了。于是低头哈腰一脸尴尬与惊慌的连连道:“大爷,实在不好意思,刚才给后边的那两位爷台上酒了,他们已经付了钱,所以……” 还没等那个小二说完,就被旁边的一个大汉霍的站起来,一巴掌拍到在地。 小二本身没有一丝武功,这一巴掌只打的他荤素不分,半天站不起来,但是口中还连连道歉。 那个大汉打完,口中恼怒道:“你这小兔崽子,我们来得早怎么倒先给他们上酒了?你可是看到我们没有付钱,我们会赖账不成?” 旁边的另一个大汉也心中恼怒,骂道:“你这直娘贼,敢狗眼看人低,瞧我们付不起钱,分明是是不想活了么!” 说着,就起身向倒在一边的小二后背踢去。 此时,南宫易早已转过脸望向了那些人,方才就已经怒意渐起的南宫易,见到这些人恃强南宫弱,再加上方才对祖父不敬,不禁心头怒火大盛。 眼见那个大汉要踢到小二的后背了,南宫易右手手出如电,在菜盘中夹出一块碎骨,接着抬指一弹,那碎骨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对面那个女孩坐着的凳子飞去。碎骨在凳子的棱角上一撞,改变了飞行的方向,又疾疾的朝那个大汉的小腿髌骨处飞去。 只听“哎呦”一声惊叫,那个大汉便抱着右腿向后面倒去。其他大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都奇怪的问道:“老六,你怎么了?还没踢到人家,你倒先倒下了!” 语言之中既有不解又有调侃。 那个被称作老六的大汉倒在地上之后,眉头皱的老高,口中咬着牙道:“谁暗算了我,有人暗算我!” 说着将右腿上的袜子退出一些,又掀起裤腿一瞧,不禁双眼暴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当那个大汉退出小腿时,发现小腿的髌骨上出现了一个凹坑,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砸进去的。 其他人见状,心中也是一惊,只从这个凹坑的大小深浅来看,暗算老六的人,其内功已经非常深厚了。不知道此人是用什么暗算的,力道之巧,只是在老六髌骨上留了一个凹坑,却没有将其击断。 正当众人惊奇、疑惑、恐惧之时,却在南宫易对面的那个小女孩的凳子旁边发现了一粒碎骨,由于撞击,那粒碎骨已经变形。 一个大汉捡起了地上的那个碎骨,递给身旁的另一个大汉道:“大哥,你看。老六刚才是不是被这个东西击伤的?” 那个被称作大哥大汉,身穿一件蓝色的袍子,身长九尺,长得甚是威武。闻言接过那个大汉手中的碎骨,仔细瞧了瞧道:“不错,方才出手的人正是用这粒碎骨将老六打倒的。” 说完,又问那个大汉道:“老五,这粒碎骨你是在捡到的?” 老五一指那个女孩坐的凳子旁边道:“就在这小妞的脚下捡到的!” 嘴里说着,眼中不觉便望着那个女孩流出一丝淫邪来。 那个大哥拿着碎骨,眼睛徒然南宫厉的朝旁边的那个中年男子瞧去。 那个中年男子像是根本就没有瞧见拿伙大汉一般,依旧面不改色的吃自己的菜,不时还给坐在对面的女孩夹些饭菜。 那个大哥见中年男子连脑袋都不偏一下,简直就没有他们一伙人瞧在眼里,当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转身上前一步,对着那个中年男子道:“朋友,方才可是阁下出手相戏我的兄弟?” 那个中年人依旧面不改色神情自若的吃着自己的菜,眼睛抬都没有抬一下,仿若那几个大汉就是空气一般,从不是人形。 其他的几个大汉见眼前的中年男子如此无礼,其中一个当下上前道:“你他妈是聋子么?我大哥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那中年男子这才抬眼瞧了那个大汉一眼,但是依旧没有说话,看完之后,又收回目光吃起了菜。 旁边的那个大汉见此人这般狂妄自大,竟然连他们几个背景不凡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当下怒不可遏的一拍那个中年男子的桌子,直震得桌上的碗碟筷子竹筒跳了起来。 那个女孩见到这个大汉如此蛮横,当下杏眼圆睁的对着那个大汉道:“大马猴,你在这里吼什么吼?自己被人家戏弄,长着眼睛看不见,倒怨起别人来了。要吼出去后,本姑娘还要吃饭呢!” 那个大汉被女孩说的一愣,之后又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妞倒还胆大,竟然敢出口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孩看到那个大汉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的身上观瞧,更是大怒不已:“你就是大马猴,一天只知道大吼大叫。深山里容不下你,却跑到这街市上来献丑了!” 那个大汉也不生气,一脸淫笑的望着那个姑娘,对旁边的另一个大汉道:“老四,你看这妞怎么样?” 那个被称作老四的大汉,闻言也是奸笑不已道:“嗯,倒是很和我脾胃,要是今夜能……嘿嘿!” 说到这里,老四奸笑一声,眼睛直对旁边的女孩闪动不已。 还没等那两个大汉笑完,忽然就止住了笑声,接着急忙用手捂住喉咙直咳嗽不已。旁边的三个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听那个中年男子的口中吐出一个字:“滚!” 这个字说完,刚才那两个大汉竟然从喉间咳出两粒蚕豆来。几个人望着那两粒蚕豆,这才知道,就在方才,那个中年男子已经手出如电的攻出一招了。 几个大汉望着那个中年男子微微一怔,接着迅速向后退开,分别从前后左右将那个中年男子围在了中间。 南宫易和公孙羽停下的酒碗与筷子,侧脸瞧着那边的中年男子。只见那个中年男子依旧坐在自己的凳子上,身体动都没动,眼睛也不看一旁已经将自己围住的五个大汉。 五个大汉对望一眼,互相交换了眼神。接着,那个被称为老四的大汉,挥起手中的一把半圆形的环状兵器,猛地向中年男子的后背劈去。与此同时,另一个被称为老五的大汉,手持一把鞭状兵器,但鞭头处却是两个球状物,从中年男子的右侧,由上至下的打了过来。 另外两个人,手中分别拿着一支白拉杆子和一把大剪刀。那白拉杆子像是判官笔,但又比判官笔粗壮稍长一些,另一个人拿的大剪子,有两尺余长,牙口极其尖锐,要是被剪上一刀,势必会筋断骨折。 第471章 锋芒毕露 这两个人从中年男子的前边和左侧分别攻去,一个用白拉杆子直点中年男子的眼睛,另一个用大剪刀直剪中年男子的腰侧。 一时间,这四个人同时出手,而那个被称作大哥的大汉,却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的望着中年人,似乎想看看他倒是如何躲开这四面夹击的重创。 一旁的南宫易和公孙羽也望着那个中年男人,似乎也想看看他怎么才能避开这四人的贺礼一击。 就在中年男子身后的那个大汉将环状兵器刚要从上边劈下时,那中年人的整个身体连同坐下的凳子忽的向后一移,整个人便退到了那个大汉的怀中,然后右手轻起。 那个大汉的兵器没有劈刀中年男子的后背,倒是先将自己的右臂撞在了那个男子的右肩上了。 那大汉只觉自己的右臂像是摔在了大石头上一样,从指尖到肩膀处猛然痛麻不已,手中的兵器也拿捏不住。 中年男子右手起来,后肘在那大汉的小腹处轻轻一撞,大汉只觉有千钧巨物撞到了自己的腹部,整个人连呼吸也凝滞了一下,接着整个身体就直直的飞了出去,撞在了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震得墙壁上土屑簌簌落下。 中年男子刚撞飞身后的那个大汉,他右侧的那个大汉已经将长鞭挥至了他的头顶。 刚才中年男子用后肘击飞身后的大旱之后,右手刚刚抬起,那动作看似极其缓慢悠闲。 可是就在那根钢鞭刚要击打在他的头颅之上时,他的右手蓦地里却快如闪电般往右一闪,还没等其他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右边大汉刚刚挥至的钢鞭却改变了方向,反倒向自己的面门击去。眼前的情形是实在变化太快太过诡异,那大汉见状敢要闪躲,可那钢鞭的速度竟然飞快如斯,还没等他将面门移开,就被钢鞭前端的两个圆球击在了双眼上。 只听一声痛苦的惨叫从那个大汉的口中看了出来,惊得整个客栈里的人纷纷起身向外跑去。而那个大汉在被自己的钢鞭打中以后,两只眼睛上鲜血飞溅,眼球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眼眶之内,整个身子便朝客栈门外飞去。 这时,从中年男子左侧和前面攻来的那两个大汉,在一侧的大汉已经用大剪刀罩住了中年男子的前后腰,只差用力一剪,就要将中年男子拦腰剪成两段。 而在中年男子面前的那个大汉,原先是打算用那根白蜡杆子点向他的眼睛。可是瞬息间,两个弟兄便被其重伤击飞出去,心中不禁寒气徒生。于是手势一变,将白蜡杆子砸向了那个女孩的头顶。 南宫易见状心中一凛,这个大汉也太过歹毒了,眼见打不过那个中年男子,竟然要对那女孩暗施毒手。 刚才,南宫易已经从那个女孩的说话中感觉到她是没有学过武功的。所以,这一击要是让那个大汉得逞,眼前这个女孩必然要被白蜡杆子破颅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南宫易右手内功暗云,由右至左拍了出去。 只见他的右手一片金黄,徒然胀大数倍,结结实实的便拍在了那个大汉的右胁下,只听“咔嚓”声响不绝于耳,那个大汉的肋骨就已经尽数折断。口中惨呼着,身体就像是发出的炮弹一样,“嗖”的一声便向客栈的门框飞去。 只听“砰”的一声,那个大汉撞在门框上,整个门框被撞断。但就算如此,其势依然不减,直直的飞出了门外。 左侧的那个大汉见到自己的兄弟竟被如此雄劲的内力震飞出去,吓得双目暴睁大口猛张,手里的大剪子都忘了剪下去了。 不料就在那个大汉一愣之际,那个中年男子忽然左手向上一扫,右掌疾出,一掌拍在那人的胸口,那人便朝客栈的另一端飞去。 公孙羽见装,那人飞去的方向,赫然还坐着方才在那里喝茶的红衣女子。也不知道那红衣女子是否会武功,别人都已经从客栈里逃了出去,她还依旧纹丝不动的坐在凳子上啜茶。 此时那个大汉的肥大身躯正好往她的的头顶砸去,公孙羽慌忙之下,左足轻点,身子就像轻飘的柳绦一样,朝那个大汉落下的地方移去。 就在他刚刚抓住那个大汉的手腕时,却见那个红衣女子右手一扬,那个大汉便从她的头顶飞了过去。 公孙羽见装,急忙松开那个大汉的手腕,身子轻飘飘的落在红衣女子的身旁。 红衣女子听闻响声,转过脸来,却见公孙羽正一脸关心的望着她,不禁一愣,倏忽间又眼中充满厉色的对公孙羽道:“小子,你想做什么?” 公孙羽张口结舌,竟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红衣女子见公孙羽直望着她不说话,忽然怒道:“小子,看够了没有?小心我挖出你的一双招子!” 公孙羽这才尴尬的张口解释道:“姑娘不要误会,方才我见那个肥家伙朝你头顶飞来,怕砸到姑娘,这才赶过来相助。不想姑娘身手竟然如此了得,看来是在下多管闲事了!” 那红衣女子听了公孙羽的话,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觉得此人长相还是比较正气的,不像是油嘴滑舌奸邪好色之徒,于是容色稍稍缓和道:“那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多谢你了?” 公孙羽被他问得没了辩词,只是笑笑道:“在下可没有这个意思,既然姑娘没事,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着,公孙羽就要退回去。 却听到那个红衣女子道:“等等!” 接着一指方才刚刚飞过去的那个大汉道:“小子,那个人是谁,你认识吗?” 公孙羽刚才听到那几个大汉口中不停提起一个叫阁主的人,心道:武林中有名的阁主只有两个,一个是望月阁主仇玺,另一个是点睛阁主木少白。此地是湖南衡阳,距离点睛阁不远,想必这些人口中所说的阁主定然是点睛阁主木少白无疑了。 公孙羽如此推断,但也不能肯定自己的推断就是正确的,只好对那个红衣女子道:“从刚才他们说的话中,我推测,这些人应该是点睛阁的人吧!” 此话一出,那个红衣女子忽然冷冷道:“放屁!这些人怎么会是点睛阁的人呢?点睛阁在数月前就已经被人灭门了,阁中上下七十三口无一幸免,最后连点睛阁都被人一把火烧掉了。” 公孙羽闻言,心头一震,看来他和南宫易又是白跑了一趟,那些妖人做事如此狠辣不留后路,到底是所为何事呢? 公孙羽心中想着,身后却是一片安静。刚才的五个大汉,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那个被叫做大哥的大汉,双目惊恐愤怒的望着那个中年男子,而中年男子和男子旁边的女孩却抬眼望向了南宫易。 刚才南宫易突然出手将那个手持白拉杆子的人震飞出去,让中年男子惊讶不已,待一击得手后,南宫易便像个若无其事的人,依旧稳坐凳子上喝酒吃菜。 那个女孩望着南宫易俊逸的脸颊,一时间心中说不出的温馨。而那个中年男子的眼中,却是一丝赞许与感谢。 大汉望着他的四个弟兄在片刻间被这个中年男子打的四散飞去,手中的一对板斧虽然左右摆出,但却迟迟未敢劈出。整个人就像是寺院中泥塑金身的天王神将一样,站在当地动也不动。 公孙羽并没有觉得那女子口出粗言有损妙龄,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道:“看来点睛阁也已经遭遇不测了,若是这样,这些人十有*便是望月阁主仇玺的人了。可是……” 说到这里,公孙羽一顿,心道:望月阁离此上千里路遥,那个假仇玺怎么会出现在衡阳呢? 红衣女子见他话说一半却不在继续往下说,便不耐道:“可是什么?你有话一次说完,别在这跟我卖关子!” 公孙羽道:“可是望月阁主仇玺,已经不是真正的仇玺了!” “这话怎么讲?”红衣女子奇道。 公孙羽道:“此话说来可就长了,不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能这样说,我相信绝对是真的!” 红衣女子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你是听谁说的?” 公孙羽转身一指坐在自己后面的南宫易道:“我的那个兄弟!” 红衣女子顺着公孙羽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形魁梧背影俊俏的少年,正坐在不远处的方桌上慢条斯理的吃着菜喝着酒,样子极是悠然自得。 与此同时,红衣女子也看见了站在中年男子近旁一丈处的领头大汉,正在一寸寸的将板斧收回,想要退出客栈。 正在这时,只见中年男子右手五指握呈爪形,直直的朝那个大汉的胸膛抓去。那个大汉如梦初醒,猛地抬起板斧想要格挡。 却不料中年男子中途突然变爪为掌,在那板斧上轻轻一拍,继而又变掌为爪直直的抓在了大汉的胸口。接着手臂一挥,那个大汉便被中年男子拎过头顶,朝客栈外面飞去。 与此同时,从那个大汉身上掉下一个小包来。中年男子将小袋打开,看见里面除了有几十两银子之外,还有一个铁牌。出于好奇,中年男子取出铁牌,但见铁牌上刻着三个骷髅的图案,中间刻着一个“冥”字。 那中年男子取过了钱袋中的铁牌,然后将钱袋往桌上一拍道:“小二,这些银子就算是赔给你们客栈的桌椅损失。” 中年男子的声音雄宏高亢,直震得整个客栈嗡嗡直响。 刚才,那小二见众人动手打架,生怕自己被牵连其中,便慌里慌张跑进了后堂。此时听到有人喊,便缩头缩脑的从后面走了出来。 结果刚一出来,就看到不远处横着一个大汉,身上一片殷红,地上也洒着一道血迹,不禁吓得面色如土! “小二,这些银子你拿去吧,出了赔偿你们客栈的桌椅损失之外,还有就是,我对面这个朋友的酒菜钱也算在里面吧!”那个中年人声音平和的说道。 小二畏首畏尾的走了上来,看了看那个中年人,又望了望南宫易,声音颤抖道:“大侠,这位大爷的酒菜钱已经给过了!” 中年男子望了南宫易一眼,这才对小二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将这些银子拿走吧!” 那小二望着桌上放着的一袋银子,心中有些激动,看来这次客栈虽然遭受损失,但是这些赔偿却是足足弥补损失七八回了,不禁暗道:若是再有几次这样的打斗就好了! 如此想着,小二拿过桌上的银子,直对那中年男子频频躬身道谢不已。 红衣女子看见了中年男子的身手,但是眼中却没有意思的惊异与钦佩。 中年男子起身走到南宫易面前坐了下来,自己斟上了一杯酒道:“方才多谢小兄弟出手,洪某在此谢过了!” 南宫易见装,当即微微一笑道:“洪大哥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南宫易刚说完,那个女孩也笑靥如花的坐到了南宫易的一旁凳子上,樱桃小口微微一厥道:“谢谢大哥哥刚才出手,再次馨儿谢过了!” 南宫易见她声音清脆婉转,样子盈盈可爱,说话的样子却扮的像大人一样,便呵呵一笑道:“小妹妹不用客气,其实我也看不惯这些人,刚才出手,亦是一泄怒气!” 三人正说着,身后的红衣女子却面露不悦,用眼睛盯着南宫易,像是要看穿他的身体一样。 刚才,红衣女子听了公孙羽说,他听南宫易说此时的望月阁主已经不是真正的望月阁主了,就有上前询问的冲动。 此时,看见那个中年人起身坐到了那个少年的面前,也不禁想过去瞧瞧。一来想看看这个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二来也想向他确认一下刚才公孙羽说过的话! 公孙羽说完,便朝南宫易走去。红衣女子见状,也跟了过去,还没等公孙羽坐下,自己倒先抢过了方桌前的最后一个凳子。 第472章 红衣女 一坐定,就抬眼向南宫易望去,这一望,却惊了一跳,眼前坐着的,竟然是一个活脱脱的美少年。南宫易和桌前的另外两个人也注意到了红衣女子,那个女孩望着红衣女子,一脸的不高兴,好像觉得她是故意跑过来显摆自己的。 公孙羽站在旁边,望着那个中年男子和小女孩,一脸和善的问道:“这位大哥是?”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道:“在下姓洪名雪!” 接一扶那个女孩的肩膀道:“这是小女馨儿!两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南宫易拱手道:“在下易楠,这位是我的兄弟封明。” 南宫易说着,故意笑着在公孙羽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不要开口。 洪雪微微颔首道:“小兄弟年纪轻轻,竟然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真是后生可畏啊!” 洪雪刚说完,旁边的那个红衣女子便柳眉一扬道:“小子,你说望月阁主仇玺已经不是真的仇玺了,这句话可是真的么?” 此话一出,洪雪脸色微变,但是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南宫易不想这红衣女子一张口就这么泼辣蛮横,不禁一皱眉道:“姑娘又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红衣女子一指旁边的公孙羽道:“就是这小子告诉我,说是你说的,难道有假不成?” 南宫易望着公孙羽摇了摇头道:“望月阁主是真是假,对姑娘你很重要么?” 红衣女子闻言,开口道:“你管对我重不重要,我现在问你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南宫易本见这个红衣女子说话如此蛮横,本想说不知道,可是这样倒显得自己胸襟不够宽广。虽然孔子说过,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但他却不想再眼前这个红衣女子面前装深沉。 于是点点头道:“是真的,怎么了?” 红衣女子闻言,眼睛转了几转又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宫易道:“,此中有些难言之隐,恕我不能直言!” 红衣女子见南宫易还不告诉自己这件事的具体情形,当下双眼不屑的一瞧南宫易道:“不说算了,谁稀罕!” 红衣女子刚说完,就听见一旁的馨儿撇撇嘴道:“是啊,不稀罕又问人家,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馨儿刚说完,南宫易就想笑出来,但迫于红衣女子坐在旁边,这才强忍住没有没笑。 红衣女子听了馨儿的话后,目光忽然便如电一般射向了她,双颊一红的怒道:“你说谁呢?” 馨儿咯咯一笑道:“我喜欢说谁就说谁,你管得着么!” 红衣女子望了一眼洪雪,洪雪不好意思的对红衣女子道:“她从小就调皮,我管不了,有什么地方得罪姑娘,还请莫怪!” 洪雪说完,红衣女子这才消去了怒意,然后转过脸去望向别处。 此时整个客栈里面只有他们五个人,那个被洪雪震飞出去的大汉,早已经昏死过去,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客栈门外围着许多人,正在指指点点的看热闹。 洪雪在刚才听到南宫易说,望月阁主仇玺已经不是本人了,心里就微有惊异。此时见红衣女子不在询问,便对南宫易道:“易楠兄弟,你刚才说现在的望月阁主已经被人掉了包,这个消息可是真实!” 南宫易刚才听了红衣女子询问,就知道很多人还不知道仇玺被掉包的事情,此时眼前这个自称是洪雪的中年男子又再次问他,南宫易暗想:看来这个消息必须要尽快散布武林,不然会有更多的人被蒙在鼓里,以致让假的仇玺横行作恶。 想到这里,便郑重的对洪雪道:“这件事千真万确,方才洪大哥也听到那些人说起过武林中十大门派多数被灭门的消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阁主,据我猜测,应该就是望月阁主仇玺无疑! 假仇玺和一伙妖人搅合在一起,上面直通朝廷,下面独霸武林。就连半年之前,南宫云山庄的被灭门一事,也是假仇玺和那些妖人合谋而为的!” 洪雪轻轻的“哦”了一声,眼睛望向了别处,似乎这个消息还的确是有点出乎意料。 馨儿却在桌子的一旁,用手托着粉腮,双眼含水的望着南宫易。那眼中如三月桃花绽放,四月杨柳轻扬,说不出的妩媚与痴迷。 南宫易被馨儿看的不好意思,只好将眼睛一到一边,原本是躲开馨儿的视线,却不料撞在了一旁红衣女子的眼睛上。 只见红衣女子双眼南宫厉的望着馨儿,似乎对于她现在的样子极是恼怒,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她出口讥讽红衣女子的缘故。 南宫易的眼光刚一撞到红衣女子的眼睛,就赶忙要收回。却不想红衣女子感觉有异,倏然收回目光,又将目光望向了南宫易。 这一望不要紧,直惊得两人脸上一阵发热。红衣女子面若桃花俨然一片粉红,又若受惊的小鹿,眼睛忽然扑闪扑闪的眨了几下。 公孙羽见红衣女子对南宫易的眼神有点迷离,虽然猜不出是何缘故,但是心下却醋意大气,仿若自己被冷冷的晾在了一边。 就在众人各自心怀念头之时,忽听客栈外面“嗖”的一阵破空之声。接着就听到“啾啪”的一声。 公孙羽因为没有凳子,只好站在桌子一旁。听到响声后,第一跨出了客栈的门口,只见客栈外面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此时个个都将脖子仰的高高的,向天上望去。 公孙羽奇怪,也顺着众人目光的方向望去,本想瞧瞧是什么东西能吸引这么多人的眼球。 一等公孙羽一望天空,发现天空上面正有一束直直的光柱往高空飞去,速度之快,更胜羽箭。 那道光柱上升到大概有四五十丈距离时,忽然“轰”的一声从中间爆开。光柱爆开之后,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如巨伞般的彩顶,正可谓是万紫千红耀人瞳孔。 这次炸开之后,那些小的光彩火球又再次“砰”的一声炸裂。于是在天空中,又形成了一层巨大绚丽璀璨的棚顶,纵然是白天,那些腰眼的烟花也是极为醒目。 下面的围观者闻之,不觉呼声四起,个个惊异这只烟花的奇特。等两次爆炸后,只见那些五颜六色风光乍泄的彩花之中,隐隐的便出现了一弯半缺的新月。 公孙羽不知道这支烟花是谁放起的,但是收回目光时,却看见刚才被洪雪直直抛出客栈的那个手持板斧的大汉,手里正拿着一杆纸卷的圆筒。公孙羽见状,心道:是了,这支烟花一定是这个家伙放的,多半是在招呼同伴过来援手。 正在公孙羽思索之时,客栈里面的众人也都纷纷奔了出来,看到天空中的烟花时,洪雪眉梢一扬道:“琉星堂的云霄箭!” 南宫易听洪雪叫出了一句话,回头问道:“洪大哥,琉星堂的云霄箭是什么东西?” 洪雪收回目光道:“琉星堂是专门定制各种暗器和报信礼花的一个御用组织,而且对机关消息之术甚是精通。方才这支穿云而过的烟花,便是京师琉星堂精做的一种用来报信的信号,名为云霄箭。” 洪雪说完,将视线移到了那个被称作大哥的大汉身上,见他的手中正拿着“云霄箭”的外壳,心中疑道:“这个人怎么会有御用传信的云霄箭呢?” 南宫易听洪雪说这“云霄箭”是御用之物,便奇道:“洪大哥的意思是,云霄箭只是朝廷用来传信的东西么?” 洪雪摇摇头道:“这样说还不对,应该说是皇上御用的传信之物,除皇上之外,没有人能用得起‘云霄箭’。” 那红衣女子呵呵一笑,似是不忿道:“谁说云霄箭就是皇上御用之物了?若是御用,那这支云霄箭自然就应该是皇上,感情皇上就在这里?” 洪雪听那红衣女子故意与自己贫嘴,也不与她争辩,只是望着那个倒在地上已经元气大伤的大汉,心中充满了不解。 然而馨儿却听不惯红衣女子的顶撞,也唇齿相讥道:“有云霄箭就一定要有皇上么?若是皇上派出去的人,那也是可以一次传信入京的。有些人少见多怪,还说不懂装懂,真是可笑!” 红衣女子听了馨儿的话,柳眉倒竖,却又没有辩解的话语,只因为自己真的对着云霄箭不是很熟悉,就连刚才云霄箭御用的内情,也是从洪雪那里听来的,一时间张口结舌的愣在了当地。 那支名为云霄箭的烟花射入天空,爆炸后在空中停留了良久,这才渐渐地散去了。就在那些灿然云霄的烟花消散殆尽之后,一阵马蹄狂奔的声音便从不远处的街口传来过来。 只听马蹄声锵然有力,片刻间便从街口奔了过来。南宫易顺着街口望去,只见为首的一个人一身红袍,眉宇之间霸气南宫然,长长的黪发随风飘逸。胯下的那匹枣红大马昂首疾奔,口中嘶声不断。 那个红袍老者的身后跟着七个骑着黑色的马匹的青年,每个人都身穿黑色的紧身衣,腰侧挂着样式各异的宝刀宝剑,眼神中充满了杀气与冷血。 这八个人跨马从街口不多时就奔到了客栈门口,那个为首的红袍老者一到客栈门口,便猛地将手上的缰绳向上一勒。方才还狂奔疾驰的枣红大马,经这个红袍老者一勒之后,猛地将前蹄高高抬起,整个身子就直直的立在了原地。 等那匹马站定之后,身后的那七个人也已经将七匹黑色烈马停在了红袍老者的身后。 红袍老者停住马之后,眼睛扫到了横卧在客栈门外的那个大汉身上。那大汉已经眼神迷离,刚才被洪雪以内力震飞出去,他身上的数根肋骨都被震断,就连右手的经脉也被被击伤。 但是见到那个红袍老者之后,却忽然打起一丝精神来,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连一个字都没有喊出来。 “雷彪,是谁伤了你的?你的其他兄弟呢?”那个红袍老者声如洪钟的朝大汉响起。 那个大汉勉强将身体向上欠了欠,由于右手经脉受损,所以只能以左手撑起上半身。固定身体之后,大汉口中气息不定的说道:“是……是……他!” 大汉一共只说了三个字,前两个字还是能听见的,等说道最后一个字时,由于内气凝滞,竟然像是卡住了一样,张了张嘴,虽然做出了口型,但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无奈之下,大汉颤颤巍巍的将那只重创的右臂极度吃力的举了起来,指向了洪雪所站的方向。 红袍老者顺着大汉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见有五个人站在客栈的门口,中间那人便是大汉所指的。此人一身青灰色的长衣,黑色的长发束在后脑,随着过往的疾风左右飘动。眉宇之间威严凛凛,神情之上大气不凡。 红袍老者扫了洪雪一眼,又将剩下的四人各看了一眼。转过身子,忽然轻轻地一飘,便落在了大汉的身旁。然后俯下身子用三根手指搭在了大汉的寸关尺三处,稍稍一顿,眼中便露出一丝的惊异。 替大汉摸过脉搏之后,那红袍老者起身朝着洪雪双眼一眯道:“这位朋友的内功果然深厚的紧啊,竟然能将雷彪肋骨和经脉尽数震断,不知可否报个万儿过来。” 站在洪雪身边的南宫易和公孙羽,见眼前这个老者举止之间,武功已经是浑然天成,想必是刚才那几个大汉的上司了。 洪雪见红袍老者询问,当下呵呵一笑道:“在下姓洪名雪,不知老兄如何称呼?” 红袍老者一脸冷色道:“老头我姓白草字冠群,洪兄身手果然了得,竟然在一招之间就能将雷彪重伤成这样,实在是让白某敬佩不已。 可是这雷彪乃是我们阁主手下的助手,洪兄如此出手,恐怕有些不妥!” 红袍老者说话时,那七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青年均骑在马背之上,表情就跟死人一般,眼睛死死地望着南宫易等人,寒气森森。 第473章 红袍老者 洪雪收起了笑脸,沉声道:“若不是这些大汉冒犯在前,洪某亦是不会动手的。难道白兄想不分是非,只管一味护着自己的手下么?” 红袍老者突然呵呵一笑,笑声中有说不出生硬刺耳,仿佛利爪刮过铁皮的声音。南宫易双眼蓦地里圆睁,暗道:这个老家伙竟然在笑声中暗含内力,不知道身旁的馨儿是否能不能受得了这红袍老者的音煞。 南宫易抬手按在馨儿的肩头,暗暗将内力送入她的体内,与此同时,又在她的身上用罡气做了一个防护罩。 馨儿感觉到有人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本能的转脸一看,见是一旁的易楠,不禁心中暖流阵阵欣喜不已,脸上也顿时红热一片,仿佛刚刚喝了美酒一样。 红衣女子也注意到了南宫易的举动,目光南宫厉的瞪了南宫易一眼,像是极为不悦。 红袍老者笑完后,洪雪便冷冷道:“白兄的‘凝魅音’果然厉害,竟然可以再不动声色间悄然施为,果不愧为寻隙弥空暗损之极!” 原来这个红袍老者方才一笑,笑声便暗含了“凝魅音”这门音煞之功。这凝魅音是以起驭音,将内功溶在自己的声音之中,用声音音调的高低变化,来以内力震上对方的五脏和经脉。不过刚才那个红袍老者笑声中所用的凝魅音连一成功力都不到,所以被眼前的几个人轻轻松松的化开了。 红袍老者见眼前的这些人没有一个被自己‘凝魅音’所伤的,自忖这些人还倒都是有些内功基础的。 于是开口道:“洪兄这么称赞老朽,老朽可真是惭愧啊。既然洪兄伤了我们阁主的助手,那就请到阁主府上一坐,向我们阁主说上一声,也好不要让我为难!” 刚才洪雪分明是在说白冠群暗中使出凝魅音的手段有些阴损,却不料白冠群全然不在乎自己的讥讽,反倒故意说是洪雪在夸赞自己。 南宫易见这个红袍老者绵里藏针,心下当即不悦道:“老头,若是我们不愿去见你们那个什么阁主,你又能怎样?” 红袍老者又呵呵一笑,这次却没有暗中施用凝魅音,声音朗朗道:“这位小兄弟口气可真大,我们阁主相邀,诸位要是不给面子,那老头我就可得勉强将诸位留住了!” 南宫易越听越觉得这个红袍老头言语狂妄,当即不屑一笑道:“能不能留得住我们,还得看看你这老头的有没有这本事!光说不练,倒是使尽了唇舌功夫!” 红袍老者目光暴涨,口中忽然大喝一声道:“好,那就让我来领教领教小兄弟的高招了!” 说话间,身体猛然高高跃起,犹如一只俯冲的老鹰一般,五指为爪,便急急的朝南宫易抓来。 白冠群心道:就你们几个不入流之辈,还能敌得住我全力施为么? 南宫易见白冠群说话间便脚步一转,身体在原地蓦地里便倏然而起,从不像是借力从地上跃起,心中也不觉对白冠群的轻功有所赞叹。 可是,南宫易原本就是初出少年,眼见对手出口狂妄,不禁激起了他心中最原本的好斗天性,当即五指一提,就要上前和白冠群打斗一番。 南宫易见白冠群向自己飞扑了过来,正要抬手一掌击去。却见身旁的洪雪将他向后一拦,自己向前奔出,抬掌击在了白冠群的右爪上。只听“砰”地一声巨响,白冠群向后飘飞而去,洪雪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分毫。 洪雪和白冠群两人各出一招,内力相击,发出一声巨响,惊得周围围观的人张口惊呼。那红衣女子见状心中不屑,口中低声道:“都是一群少见多怪的家伙,才过了一招,有什么可惊讶的!” 虽说洪雪和白冠群只是各自对了一掌,可是这一掌却是结结实实的内力相抗。白冠群借飞扑之势袭来,原本就有一股从天而降的冲力,再加上自己的内力,着实是南宫厉之极。原想他是想将南宫易一掌击毙,却不料半途洪雪会突然出手,两人各自将内力运到双掌之上,然后猛猛推出。 虽说洪雪这一掌内力霸道,自己站在地上没有动,却将白冠群激飞出去。但是他知道,就在白冠群和自己对掌之时,分明是一触即散,并没有纠缠出手。 白冠群之所以会向后飞去,全是因为他自己瞬间撤掌的缘故。如此,能在两方内力强行施为的时候,还能从容不迫的撤掌飞离,说明白冠群的内力也宏厚之极。 一招过后,白冠群向后飘去,洪雪却脚尖轻点,如影随形的朝白冠群紧追过去。 洪雪心想,你既然不想和我纠缠动手,那我就要抢先一步出手了,到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接得住我的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白冠群见自己刚刚退回,洪雪便紧跟自己而至,时间把握可谓见缝插针,不觉流出一丝的赞叹之色。只见白冠群身子刚刚落在地上,忽然又迅速一弹,朝着洪雪飞去。两人如兔起鹘落一般,在客栈门*上了手。 由于二人都是内功高深者,所以一交起手来,就纷纷以内力相拼。两人周身上下都被隐隐的罡气所罩,一等近身相遇,洪雪右手从身旁划了一个圆弧,斜斜的朝白冠群的腋下极泉穴点去。左手横掌,却向白冠群的胸口袭去。 那极泉穴乃是手厥阴心经上面的一处重要穴位,如若受到重创,直接可以影响心脏的血液输送,所以甚是重要。 白冠群见状,右手如鹰爪疾出,抓向洪雪的左手,身子微微向左一侧,在躲过洪雪的打穴手法之后,左足弹出,踢向洪雪的小腿足三里。 洪雪见状右手变指为爪,又猛袭白冠群的腰眼。白冠群心中暗笑,你真是想的天真,就连腰眼的位置都想攻击,岂不是把我的武功瞧得太没有劲道了。 洪雪的五指还没有碰到白冠群,白冠群就感觉自己的腰眼处猛然炙热不已,立时明白洪雪一击未遂,却没有收招再发,而是中途变招朝自己腰眼袭来。 想到此处,白冠群双掌齐出,夹杂着风雷之势,向洪雪的胸口推去,方才踢向洪雪足三里的左脚,也蓦地里往回一缩。 这一变招之快,堪比灵猴攀越犀鸟朝飞,顷刻间便一气呵成,双掌之间,由于内力急涌,使得空气“唰唰”裂响。 洪雪知道,白冠群这一招内力刚劲,意在攻敌必救,所以也就不敢大意。一等白冠群的双掌推至,身体疾疾往后移去,就像是身后有人用线丝拽着他一样,其速度之快,竟胜过惊鸿留影。 在后退的同时,洪雪也将双掌提至胸前,内力由丹田运至掌心。只见他的掌心迅速便出现了一个金光闪亮的小圆球,那圆球急速的旋转着,随着洪雪内力的不断递增,那个圆球越旋越大,到最后竟然有西瓜大小。 对面的白冠群见状,也是稍稍往后一退,推出的双掌之中,一团黑色的紫气逐渐笼罩起来,随着白冠群脸色不断变化,那紫黑的雾气越来越浓。 站在客栈门口的了南宫易和公孙羽望着这二人近身相搏片刻,现在却退出一段距离,各自掌中乃是内力所聚。这次出手,全不以招数相抗,而是彻彻底底的内力比拼。 就在两个人手中的金黄色圆球和黑色雾气聚集到同样大小时,两人双双掌心中的圆球与黑气急速推出。 那两个圆球在空中一闪而过,接着就夹着嘶嘶破空之声撞在了一起。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客栈周围的铺子房屋都不觉猛的一震,房屋上面的灰尘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就在这一击结束之后,洪雪和白冠群各自双掌齐出,相距三丈的距离,两人在空中纷纷拍出数掌。边拍变躲闪,只见那些拍出的掌痕,一个个南宫空飞了过来,撞击在两人身手的房舍上面,“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四周围观的人没见到这种情形,登时吓得面如死灰,纷纷抱头鼠窜各自逃命去了。 站在一边的南宫易知道这两人现在都是在以内力相抗,虽然相距三丈之距,但是内力爆发出来的掌力却足以雄宏到裂石开碑。正因此,那些击空的掌痕,夹杂着迫人的内力,直直撞在两旁的房舍上,几乎要将房舍的大梁击垮。 白冠群带来的那七个青年,见白冠群出手和洪雪相搏,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的喜怒之色,还是像之前一样,双目森森,面无表情。 洪雪和白冠群如此打了一阵,直震得四面的房子瓦片飞落,脚下的石板块块碎裂。空气之中嗡嗡之声不断,像是怒吼的狮虎,压低了声音咆哮,只等着奋然扑起,将猎物拍倒在巨掌之下。 由于内功不断的灌注,两人的长袍都已经被罡风鼓胀的猎猎作响。满头的长发,就像是飘舞的银丝,直在脑后抖动不已。 突然,白冠群双掌一撤,分与身体两侧。那双掌五指分开,掌身之上紫气流转,不过多时,方才被两人震得飞落在地上青石上的瓦砾,都像是活了一样,朝白冠群的掌心飞去。 那些瓦砾带着“沙沙沙”的脆响飞到了白冠群的掌心一尺距离时,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就那样悬在空中。地上的瓦砾纷纷飞起,在他的双掌之间越聚越多。白冠群的容色也越来越青紫,但是纵是这样,他还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似乎在提醒洪雪小心提防。 洪雪见状,脸上一丝惧意都没有。只见他右手徒然散出数道金光来,金光在他的手掌上盈盈窜动。接着他右手猛地朝地上一压,地上那些方才被自己踩碎的青石块,便急速旋转着朝他的掌心聚拢而去。 若是从两人聚拢地上的瓦砾与碎石来说,洪雪的功夫还要稍长一些。那瓦砾原本就是掉落在地面上的,要想将其吸聚到掌心,就要将内力在手中不断运行,以至于形成一个大漩涡,如此才能有一种巨大的吸力。 白冠群虽然将那些瓦砾吸聚到掌心,但若和洪雪相较,洪雪所要做到的就更为难些。那些青石虽然碎裂成块状,但是依旧还相互挤压般铺在地面上。 若是要将这些碎裂的青石吸聚到手上,不光要克制碎石本身的重量,更要化掉那些碎石之间相互挤压所产生的摩擦。而挤压所产生的力量,却更要大于碎石本身的重量。 碎石和瓦砾分别聚集在二人掌心一尺距离处时,只见白冠群双掌缓缓提了起来,那些瓦砾也跟着他的双掌缓缓地飘至了他的胸前。 白冠群一等那些瓦砾全部聚集到自己胸前时,忽然手掌内力诡异的一转,那些瓦砾便迅速朝着一个方向旋转了起来。白冠群双掌五指微微抖动,随着内力的极具增加,那些瓦砾越转越快,带动四周的空气,发出“呼呼呼”的声音。 洪雪见白冠群故意使出一记怪招来,也不觉的新奇。只见他双掌猛的向前一划,那些碎石就仿若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推了一下,也迅速的跟着洪雪的双掌向上划去。 待到那些碎石移至洪雪的小腹附近,洪雪不像白冠群那样将碎石推在胸前,而是双掌向下用力,将那些碎石掉在空中。等碎石全部停稳之后,洪雪的眼中忽然精光大盛,手掌之下的碎石也更加诡异的旋转起来。 然而,他掌下的碎石旋转的方式却不同于白冠群。白冠群是所有瓦砾都朝一个方向齐齐的旋转。但是掌下的碎石却是各自旋转,虽然旋转方向相同,但旋转速度却有快有慢,全然像是受了不同的力。 那红衣女子也瞧见了洪雪的运功方式有异,口中不禁“咦”了一声,脸色也稍稍的露出一丝惊异。 就在这时,白冠群骤然将胸前急速旋转的瓦砾尽数以内力推向了洪雪。白冠群推出双掌之时,那些瓦砾之间便猛地渗出丝丝紫色雾气。那些雾气将瓦砾纷纷包裹,眨眼看去,那些瓦砾已经全部凝结为一方巨大的黑石,如流星陨落一般,朝洪雪撞去。 第474章 千面笑佛 洪雪见白冠群终于出手了,便将右掌向上一缩,右脚先后撤出小半步。那些各自旋转的碎石,一部分便被他的内力吸入了右掌前方。 洪雪再将左掌向左一拉,另一部分碎石就跟着左掌移至了身体左侧。其时,还有一部分碎石在没有双掌的吸引下,竟然还兀自停在半空中,全部旋转不停。 洪雪的这些动作只在瞬息间就完成了,白冠群以内力推出的瓦砾还在距离洪雪两丈余处。洪雪右掌忽然向上一拂,左掌则往上一扬,接着口中大喝一声。 这一喝犹如晴天霹雳,只震的四周嗡嗡作响。而洪雪掌中凝聚的碎石却随着喝声,分别化为三波朝白冠群推来的瓦砾撞去。 这三波碎石一前一后一中,速度相同,只是在推出时却各自相间了一瞬,但就在这一瞬之间,方才还聚拢在一起的碎石,却分成了三波,叠加着攻向了白冠群。 只听呼啸声起,洪雪推出的第一波碎石飞至白冠群推出的瓦砾前,蓦然分散成一道网状。刚刚一罩在那些瓦砾上时,就听“砰”的一声巨响,碎石与瓦砾纷纷被强劲的爆炸冲击力激飞出去。 还没等白冠群再次凝聚身边的瓦砾,洪雪推出的第二波碎石又紧接着攻向了他的身前。白冠群见状心中一凛,口中惊道:“一波三折!” 南宫易听得清楚,却不知道白冠群口中虽说的“一波三折”是什么,眼看那些碎石就要击打在白冠群的身上了。白冠群忽然将身子一甩,身上穿的那件红色长袍便迅速脱下,接着双掌在胸前划了一道圆弧,一掌在上一掌在下,掌根相抵推了出去。 那间长袍被白冠群一转,整个就撑了起来,将其周身护的严严实实,接着那件红色长袍便猎猎作响的朝第二波碎石撞去。 随着一阵“嗤嗤”声响,那些碎石击破红色长袍簌簌落在了地上。然而,第二波碎石刚刚被拦下,第三波碎石又紧跟着欺到了白冠群身前一张余处。 站在一边的南宫易忽而明白了这招“一波三折”的窍要。所谓“一波三折”,就是将内力分成三层次第层层推出。 刚才洪雪使出这“一波三折”,其意在用第一层绵柔内力,一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消掉白冠群的那一记重击。再用第二层强劲内力破了白冠群的护身罡气。因为每一层内力之间都会倍增内力,所以到了第三层内力要重创白冠群时,已经变得极为霸道。 却不知这白冠群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如何应对这最后的一击。南宫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对洪雪的敬仰之情。 站在一边的公孙羽也似乎看出了什么,望着对面打斗的两人,暗暗点头称是。 馨儿站在红衣女子的旁边,看到洪雪和白冠群打斗,脸上连一丝忧色都没有,而且还带着得意洋洋的笑意。 南宫易侧眼一瞧,不觉有些奇怪道:“馨儿,你怎么一点色都没有呢?就不怕你爹输了?” 馨儿莞尔一笑道:“你懂什么,那个红袍老头根本就不是洪哥的对手,你看着吧,那第三波飞石,他是决计挡不住的!” “洪哥?”南宫易心里不禁“咯噔”一跳,这女孩怎么会称洪雪为洪哥呢?那不是他的父亲么?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关系,南宫易一时间倒乱了头绪。 白冠群在奋力接住第二波碎石时,就已经用了全身的解数,此时第三波碎石又夹杂着千钧之势向自己打来,白冠群实在有些措手不及了。 慌乱间心道:要是我推掌相抗,虽然能阻止一些碎石,但必然会有另外一些碎石击打在自己身上。仅凭这些碎石破空之声就能判断,其上所附的劲道之强,直能断骨错筋震伤脏腑。自己虽然有护身罡气包裹,但却根本没办法格挡这些南宫厉碎石的冲击力。 想到此处,白冠群忽然将眼睛望向了那七个骑在马背上的青年。只听他口中猛地清啸一声,那七个青年蓦地全身一震,然后就从马上一跃而起,如追风之箭般齐齐的朝白冠群的身前飞去。 就在那七人刚刚挡在白冠群的身前一尺处,第三波碎石就纷纷打在了那些人的身上。那七个人被急速飞旋的石子直接洞穿而过,可是奇怪的是,他们的被石子洞穿的地方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有的石子则留在了那七个人的体内,那七个人依旧面若青霜,一丝痛意都没有。 站在对面的那些人不禁心中一真,就连那个红衣女子也不禁睁大了杏眼朝那七个黑衣青年望去。过了半晌,忽然开口道:“这七个人难道是‘不灭死尸’?” 只听站在那七个黑衣青年后面的白冠群脸凝重与惊异道:“姓洪的,‘千面笑佛’是你什么人?竟然你也会他的‘一波三折’!” 原来方才洪雪使出的“一波三折”,正是十几年前在江湖上名头很盛的“千面笑佛”魏枯雪的成名杀招。 这“一波三折”源于“千面笑佛”的“激浪涌”这门神功。其主要旨意就像是大海边的浪潮,一层一层层层递进层层互推,一次来达到生生不息而刚柔并济的攻击效果。 当年,魏枯雪在名声极盛之时,却忽然隐退不出,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没人知道他是生是死。 由于魏枯雪年轻时,在江湖上结下的仇家不少,所以,很多人都认为,魏枯雪是死于阴海七煞和天池六怪的联手攻击之下。 虽是如此传言,但是谁也没有见到魏枯雪的尸首,就连阴海七煞和天池六怪亦从未说起这件事情。 然而令白冠群想不到的是,“千面笑佛”的“一波三折”竟然又出现在了这里。一时间,白冠群心头疑云骤起。眼前的这个人年纪在四十左右,绝对不超过五十。 当年魏枯雪匿形之时,也正是三十左右。照这个时间推下来,此时,眼前的这个人和魏枯雪的年龄应该是相仿的。一个不详的念头出现在了白冠群的脑海。 洪雪望着眼前的那七个黑衣青年,脸色稍稍有异,他似乎也惊异于这七个人被乱石射穿,竟然还没有一丝的痛觉。 方才,那个红衣女子说的“不灭死尸”四个字他也是听到了。所谓“不灭死尸”,就是以活人为引,在人体内种下蛊术,等到蛊毒将这些人吞噬致死以后,这些人就被施术者控制,虽是死人,却和常人无异。其攻击力和爆发力更是相当的惊人。 更为难得的是,这些人因为已经成为了尸首,在为人控制时,就算身受重创,亦不会消减其如前的攻击力量。 白冠群见洪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心下忐忑不已,又问道:“难道阁下就是‘千面笑佛’?” 洪雪嘿嘿一笑道:“我是不是‘千面笑佛’对你很重要么?你竟然歹毒到用‘不灭死尸’来行凶杀人,当真是狠毒之极,今天要是不把你除掉,以后江湖上恐怕还要有一场不必要的横灾。” 说话间,洪雪身体猛地一跃,便飞到了那七个黑衣青年的身畔,还没站稳,就看见白冠群嘴里一阵默念,跟着,那七个黑衣青年便刷刷刷的摆成一个阵法,将洪雪围在了里面。 身形甫定,那七个人黑衣死尸便十指如钢爪一般,分前后左右上下一起朝洪雪攻来。白冠群生怕洪雪会突然冲出伤到自己,由刚才一战已经看出,自己明显不是洪雪的对手,于是当即抽身跃到一旁看起了热闹。 南宫易、公孙羽、红衣女子以及馨儿都站在一边脸上表情紧张的看起了洪雪这惊人一搏。南宫易知道,这些人既然都是死尸,那当然是打不死的。如果一直这样打下去,洪雪最终会因体力不支被打倒,那时候,他的处境就危险了。 那七个黑衣死尸出招迅猛异常,七个人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洪雪刚刚打退一人,另一人便迅速冲上来出手猛攻。 几个人在近距离打了一阵,洪雪似乎发现了什么。于是身体高高跃起,在空中南宫空挥出一掌,击在了对面一个黑衣死尸的身上,那个黑衣死尸顿时便被洪雪霸道的内力击飞出去。 接着这一掌的反冲之力,洪雪原想跃出七个死尸的合围之中。可是不料,他刚刚跃起,剩下的六个死尸一和他一样,高高的跃了起来,依旧在空中将他围在当中。 洪雪距离每个人的距离大概有半丈多,那六个死尸跃起之后,还不忘在空中和洪雪对打。洪雪见状,双手蓦地里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弧,那道圆弧宛若彩虹一闪即逝。 随即那道光弧就变成了火光,朝着右边的那三个黑衣死尸“唰”的一声蔓延迸射而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三个死尸便朝右边的房舍飞了过去,直接将一排木楼砸穿。洪雪见一击得手,依旧老调重弹,又向左边的那三个黑衣死尸划出一道火弧,又是“砰”的一声闷响,那三个死尸也跟着飞向了左边的一堵石墙,竟然将石墙撞出一个豁口来。 白冠群见到洪雪内劲如此之强,当下口中念念有词,那七个人被击飞出去的黑衣死尸,原本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可是经白冠群一催,七个人顿时就像是又活了过来一样,“唰唰唰”,从原地弹射起来,眼睛渐渐地变成了黑色,面目由方才的铁青色,逐渐变成了煞白,嘴唇殷红如雪。 乍看之下,这七个人黑衣死尸分明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南宫易看见这七个死尸瞬间就恢复了精神,仿佛刚才的攻击对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创伤,心下不禁忧虑起来。 看来要是和这七个死尸打斗,就算是将其重创,也是治标不治本。他们既然已是死尸,那就是再将它们打死一千次一万次,亦不能阻挡其继续攻击的势头。最有效的办法,还是要将白冠群拿下再说。 想到这里,南宫易眉梢一杨,目光如刀般看向了站在五丈开外的白冠群。白冠群原来还在聚精会神观看洪雪和七个傀儡打斗的热闹场面。 忽觉有一道南宫厉的光芒射向自己,转眼望去,才发现是刚才和自己言语相激的那个少年,顿时心头升起了一股怒意。可是想到这个少年的眼力竟然会有如此灼人的力道,心下倒疑惑起来。 这个少年到底是和来头?为何会与洪雪站在一起?难道是洪雪的徒弟不成? 想到这里,白冠群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凭刚才自己和洪雪打斗的几个回合来看,虽然自己的功力没有洪雪深厚,可若是换做与眼前这个毛都没长全的少年交手,却是胜算大大的有。 还未等白冠群思忖完毕,就看见南宫易犹如一片随风飘摇的落叶一样,轻轻地从地上飞起。姿势洒脱优美,宛若仙人。 站在一旁的馨儿和那个红衣女子见状,脸上都不禁涌出一丝酡红和欣赏之色。 南宫易飞起之后,人在半空中暂停了一瞬,接着身体半转,朝着白冠群的方向如闪电一般,飞驰而去。只听四周空气猎猎作响,竟是南宫易的护身罡气与空气急速摩擦发出的声音。 馨儿和红衣女子见南宫易朝白冠群攻去,一时间倒忘了和七个黑衣死尸纠缠的洪雪。两人眼中除了刚才徒生的欣赏之色以外,此时又接连生出惊异、自豪、担忧与心悸的表情。 虽然两人于南宫易只是相识片刻,或者说根本就算不上相识。红衣女子还与南宫易有过争辩和对抗。 但是此时,一等南宫易向白冠群出手时,这两个人都感觉,眼前的这个少年与自己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说不清,但这确实少女情结的衷衷体现。 两人的眼光里充满了自豪,因为眼前这个少年的身手竟是如此的俊俏洒脱完美,正如他的那一张视之让人心动如碎的面容。 第475章 心魔引 可是除了自豪以外,心底又莫名多了一丝悸动,因为白冠群的身手虽然不及洪雪,可是和南宫易相较,却是不得而知。若是南宫易受伤,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公孙羽根本没有发现眼前两个女子的神色变化,还以为此二人是为洪雪担忧呢。除了公孙羽之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投向了南宫易。 公孙羽之所以没有注意南宫易,是因为,他完全相信,以南宫易的此时雄霸至极的内力,要击败眼前那个妖异老者,完全没有丝毫疑问。故此,他才依旧观望着洪雪和七个黑衣死尸的纠缠,打算适时出手相助。 白冠群见刚才的那个少年竟忽然从空中朝自己这边急速弹射过来,而且一来之下,竟然能身携迫人的气势,真是有点出乎意料。 南宫易由空中跃下,远远地便挥出一掌,夹杂着他俯冲之势,竟将四周的飞檐流瓦稀疏吸了过去,朝着白冠群的方向击去。 那些碎石流瓦受到南宫易强大内力的吸引,在空中呜呜作响,像是夜鬼啼哭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白冠群虽然自恃内功深厚,刚才根本就没有将南宫易放在眼里,可是此刻忽然瞧见眼前这霸道的内力,脸色不觉骤变。 白冠群暗道:这臭小子看起来平平无奇,打眼一看,就只是一个小白脸。除了人长的俊俏一些,并不能瞧出其身具撼人内力。不料这一掌,仅从声音来看,就非比寻常。看来,还要小心提防,莫要掉以轻心,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 白冠群心中暗忖,手底下却丝毫未曾怠慢。南宫易还没有飞至他的身前,他便举掌相迎。与南宫易刚才南宫空挥出那一掌一触,便感觉似有千钧重量猛压过来,直觉胸中气血翻滚,一时间竟一窒息。 白冠群的双掌与南宫易的破空一掌相撞,只听“啪”的一声炸响,白冠群的整个身体不觉向后退出两米左右。 如果说,刚才南宫易破空一掌的气势让白冠群吃惊,那么当他接到这一掌时,就彻底惊愕在当场了。 这小子怎么会有如此霸道的内力?幸亏他是由空中发掌,而且还是身在一丈之外。否则,自己能否安然接下这一掌也实属没有半分的把握。白冠群额头微微渗出了一丝汗粒。 可是,白冠群额头见汗倒是小事,最让他震惊的是,他的后背就在刚才接下眼前少年的那一掌之后,便已经全部湿透。 也不知道是内力不济虚出的一身汗,还是心头震惊俱出的一身汗?但不管怎样,南宫易的第一招便将白冠群的威势战意全部压了下去,许久都不能继续浮上来。 “老头,刚才那一掌可是好受?”南宫易从空“嗖”的一声落下,但脚下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由此足见其轻功之巧运力之妙。 白冠群闻言,脸上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刚要笑说:“小子的内力倒还不弱!”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女孩拍手叫好:“封哥哥,你真厉害。你看那根烂木头一掌便被你击退了一丈远,真是朽木难雕!” 这一声喝彩正是由馨儿发出的,一等馨儿拍手喊完之后,红衣女子那双冰冷与妒忌的眼神便落在了馨儿的脸上。 馨儿用眼角的余光瞧得清楚,当下小嘴一噘,看也不看红衣女子一眼的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开心啊!” 红衣女子见馨儿不看自己训道,心中很是不爽,可是又无处发泄。正在此时,一旁的公孙羽瞧见了这两个冤家的仪容,于是就笑着对红衣女子道:“姑娘,小孩子说话都是有口无心,你不要往心里去。” 谁料,公孙羽此话刚一说完,便被红衣女子怒目斥道:“你这人好不识趣,我的事情也要你管?” 红衣女子言罢,旁边的馨儿也忽然一脸不悦道:“你小子能有多大?还说别人是小孩子,真是水仙不开花装什么蒜!” 公孙羽没能料到,自己一开口,竟然会同时得罪两个人,而且还是两个一直争嘴的冤家,此时倒还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只好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向眼前的战局望去。 白冠群被一个小女孩取笑,顿觉脸上无光。想自己出道数十年,虽然没有在江湖上留下什么太过显赫的名声,却也是不容他人小觑。 可是今天却被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少年挫败,一时间,心头的恼怒与羞愧并现。顿时脸色一沉道:“小子,既然你找****来送死,那可怪不得老子以大欺小了!” 言罢,双掌从胸前划出一道圆弧,掌中黑气弥漫,随着那黑色的浓重烟气越聚越多,白冠群身形一晃,便朝南宫易攻来。 南宫易知道白冠群一时恼羞成怒,一等白冠群挥掌攻来,南宫易身形向右一侧,瞬间便避开了他的掌风。 地上的沙石被白冠群带动的飞扬腾升不已,一掌劈过,只听南宫易刚才所站的地方,青石被掌力震得四方飞溅。 南宫易心知白冠群这一掌所含的内力已经有十成之多,虽然自己有能力轻松接下他的雄厚掌力,可是南宫易却没有那么做,他倒想看看白冠群的掌法到底有多少后招有多厉害。 白冠群见自己一掌击空,心中吃了一惊。满以为眼前这个少年一定会硬碰硬的接下自己这一掌,却不料他会闪身躲避。难道方才那一掌之时他全力一击? 可是从顷刻间他闪避自己这摧金断玉的这一掌来看,其身法之迅捷、动作之流畅、时机之巧妙,实非大家而不能做到! 白冠群见南宫易退避,当下掌风呼啸,犹如发狂的雄狮,激飞的苍鹰,下山的猛虎,入水的白鲨。顿时,双掌飞舞不定,连绵不绝的朝南宫易袭去。 四周的房屋被这雄厚的掌力震得晃动不已,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散架坍塌,眼前的景象更是飞沙走石难以睁眼观看。南宫易直觉“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青石激飞,瓦片狂舞,房舍倾倒,人影晃动。 可纵是如此,南宫易亦只是闪身躲避,毫不出手和白冠群相抗,可是身法却越来越妙,每每等到白冠群的掌力攻至身前一两寸之时,才迅速瞬间移位躲避,那掌力竟然不能伤到自己分毫。 白冠群也是越战越惊,每次眼见就要劈到眼前这个少年了,却每每被其以鬼魅似的身法逃脱,致使倾力击出的一掌,全都打在了青石或房屋之上。 正因如此,白冠群越战越觉得气愤,越气愤就越浮躁,到最后竟然似是疯癫了一样,嘴里不停的喊道:“我劈死你,我劈死你,我要劈死你!” 另一边的洪雪,和那七个黑衣死尸不眠不休的打了有半个时辰,却依旧难以摆脱其纠缠。每每一掌发出,将一人震飞出去,快快青石都已经被撞碎,但那人随即就能翻身而起,似是根本不曾被重创一般,依旧扑上去与洪雪再战。 直到白冠群心智渐渐迷离,那些黑衣死尸这才像是被减小了控制,动作和力量也渐渐的慢了小了下来。 洪雪见机会甫现,当即一招“惊涛拍岸”,运上了十成的内力,向那七个黑衣死尸拍去。这一招威力之强劲道之烈,要比刚才的那招“一波三折”还要犀利数倍。 那七个黑衣死尸刚刚向洪雪攻来,却突然被这狂霸的掌力震得四散飞起,只听“咯咯咯”的一阵声响。 公孙羽听得清楚,知道这是那七个黑衣死尸全身骨骼被震短的声响,可惜这些黑衣人都是死人,若是活人,此时绝对已经一命呜呼了。 那七个黑衣死尸向街道两旁的房屋和街道空地飞去。撞在房屋上的那些死尸,破门断木飞进了进去。 过了良久,也不见其再次来攻。洪雪见状,这才缓缓地出了一口气,转眼望向了一旁和白冠群激斗的南宫易。 南宫易一直在留意白冠群的招数,等到白冠群将全部招数都打了一遍又重复时,南宫易才哈哈大笑一声,飞身跃出了白冠群的攻击。 方才南宫易破空一掌虽然霸道强劲,可那却只用了他两成的内力。此时摆脱白冠群的攻击,刚刚站定,就看见白冠群一掌拍出,然后好似内力枯竭一样,轰然倒地。 公孙羽刚才见南宫易在白冠群的掌风下穿梭自由,如出水蛟龙程云游凤,身法简直是精妙无比。 馨儿早就欢呼不已,双手拍的山响,嘴里赞美之词喋喋溢出,直惹得旁边的红衣女子杏眼厉色乍现,桃面绯红不已。 白冠群刚刚倒下,洪雪脸上惊异非常,想不到这个叫做易楠的少年竟能引得白冠群力竭倒下。但忽然心中一亮,对着南宫易方向朗朗笑道:“好好好,好一招心魔引!” “心魔引”南宫易忽然心中生出了一个疑问,什么是“心魔引”? 那边的洪雪收手之后,大步朝南宫易走来,口中赞许道:“想不到兄弟年纪轻轻,就已经掌握了心魔引的要诀,真是应了那句自古英雄出少年的古语。” “洪大哥,不知你口中所说的心魔引是指什么?”南宫易不解道。 洪雪奇道:“兄弟方才所使的就是心魔引,难道你不知道?” 南宫易摇摇头,站在不远处的另外三个人也望着洪雪一脸不解。 洪雪眉头微皱道:“想不到兄弟你是无师自通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什么叫心魔引。 所谓心魔引,就是在你的功力远高于对手的情况下,以牵引的方式让其将招数内力源源不断的催运出来。若对方的武功是正宗的功法,也就没有心魔一说,既然没有心魔,也就无所谓引了。 但是,若对方的武功是邪派功夫,那其修炼路数自然就不会像正宗武功那样讲求稳练稳打扎根基础。因为是求速成,那些邪门功夫自然要避开正常的经络脉路跳跃飞进。 如此,便会留下许多漏洞,虽然漏洞很小。但是在与高手对决时,别人若是将其内力功法不断招引让其施展,那他功法中的那些漏洞便会渐渐放大,以至于最后反噬自己,从而不战自败。 方才,兄弟只守不攻,意在激发白冠群心中的怒气,然后全力催动功力进攻,却不料,他的心魔越来越膨胀不受控制,到最后才反噬自伤。 还好他的内力不弱,之时真气窜动,岔了经脉。与五脏六腑倒是没有造成太过严重的创伤,但纵是这样,此时他亦是无力再战。” 众人听完洪雪的话后,这才明白心魔引原来就是故意将对方意念中的心魔牵引出来,最后由自己功法反噬自己。 这时,白冠群才缓缓地从地上抬起了头,众人一见之下,发现他容色煞白,就像是死人脸上镀了一层白色的敛粉。 白冠群喘着粗气,很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死死地望着南宫易,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谁?竟然会有如此雄厚的内力!” 南宫易呵呵一笑道:“我就是我啊,你以为是谁?既然你这么问,我也倒想问问你,你口中的那个阁主,是否就是望月阁主仇玺?” 白冠群虽然力竭倒地,但听到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敢直呼主人的名讳,不禁冷哼一声怒道:“小子,我们阁主的尊名也是你叫的吗?看来你今天的确是活腻了。别以为你内力高深就敢出言放肆,我告诉你,凡是和阁主作对的人,没一个能痛快的死去。” 南宫易见白冠群对假仇玺如此尊崇膜拜,心中忽然疑问百出。这个假仇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将武林各大门派一一收复在其麾下?若是想要争霸武林倒还可以想得通,可是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能与朝廷沆瀣一气为非作歹? 想到这里,南宫易容色不改道:“既然你这白老头已经承认你口中的那个阁主就是仇玺,那也免去了我一番推想。你帮仇玺为虎作伥,想必已经祸害了不少门派了吧!今天你若能说出仇玺的所在,我倒还能放你一条生路,若不然,那就只好昭彰天理了!” 第476章 望月阁主 南宫易语毕,白冠群缓缓地将身体扶直,嘴唇微动,像是要说话一样。却不料就在这时,一个就像拉锯伐木的沙哑声音从天空中传了过来。 “黄口小儿,好狂妄的口气!不用你找了,老夫就在这里,却不知道你想找我作甚?” 此话一出,站在街道上的所有人都不觉一震,因为这个声音给人的感觉虽然像是从远远的地方传来,仿佛天外之音,但却字字清晰可辨,就好似有人在你耳边启唇轻吐。 当这句话传入众人的耳中,所有人都不觉腹内真气起伏不定,内功稍弱者,大有五脏翻滚的感觉。 这个声音甫现,众人的眼睛便齐刷刷的望向了天空。洪雪见多识广,知道此人不光只是内力深不可测,除此深厚内力之外,似乎还有一道无形的东西蕴含在刚才的声音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竟比此人所发出的内劲更要强上十倍不止。 “望月阁主既然来了,那就出来一见,何必鬼鬼祟祟的隐藏故弄玄虚?” 南宫易望着街角西边的天空运气功力喊道,脸上不卑不亢豪气万丈。四周的房舍与地面,被南宫易声音中所含的内劲震得嗡嗡声响。 “哈哈哈哈,好狂的小子!老子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跟我这样说话,既然你小子有这样的内力,又有这样的胆量,那仇某就出来会会你!” 只听这个沙哑的声音还空荡荡的在周围中来回撞击环绕,兀自绕梁不绝之时,就看见街角的西边天空上忽然急速飞来一个黑影,其移动速度绝对不逊色于刚才的南宫易。 那个黑影破空自西向东飞射过来,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待那个黑影赫然站在众人不远处的街道时,所有人才看清楚,来的这个人,脸色青紫,身穿一件紫色长袍,那长袍不同于寻常的紫色长袍,像是有一丝流动的妖异不停的在紫色长袍表面流动不已。 这个人约有四五十岁的年纪,双目凶恶,虽然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这抹笑意却与他那双凶恶阴冷奸诈的眼睛极不相符。简直就是死尸的微笑,僵硬的风干在脸上。 两道眉毛左右插天而起,末梢微微向内卷起,让人一见,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这个紫袍人就那样站在不远处的街道上,双手隐在紫袍之后。若不是那件因轻风拂动而左右飘摆的紫袍,乍看之下,此人赫然就是一尊被精雕细琢雕像。 洪雪望着眼前的紫袍人,双目紧紧地定在了他的双臂上。从刚才此人遥遥一语,便可得知,眼前的这个紫袍老者,绝对是一个极为难对付的人。 要是紫袍人现在徒然对所有人出手,自己也没有把握就能抵挡住他的攻势。正因如此,洪雪才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的双臂,随时准备与他那隐藏甚秘双手倾力相抗。 馨儿的脸上已经变得煞白,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她惧怕眼前这个妖异的紫袍人。而是她的内功是所有人中最不济的,方才紫袍人两度言语,其中都运上了深厚内力和难以捉摸的功法,使得馨儿五脏被冲,虽然没有过重伤及,但亦使她气血一窒,心头不觉大震。 公孙羽眼中除了一丝不解外,剩下的就是不由而生的愤怒。从刚才紫袍人一语惊破西角天,用内力震慑众人后,又大显功法眨眼间便来到了众人面前。 那种毫不将眼前的这些人放在眼中的邪傲举动与神色,就让公孙羽甚是看不惯。却不知这个紫袍人有何本事,竟然出口如此狂傲,眼光如此不屑? 只因紫袍人落定之后便一语不发,好似在细细琢磨眼前这些无名小辈,公孙羽这才没有当即发作。 所有人中,只有那个红衣女子神色如常,依旧是刚才那样一波不起漫不经心。除了在看南宫易的时候,有些目眩神离风情万种之外,其他时间都是悠闲自在处变不惊。 “敢问前辈,你就是望月阁主仇玺吧?”南宫易突然开口打破了这许久的沉寂。 其实南宫易是故意这样问的,假仇玺或许其他人并不认识,但南宫易却对此人甚是熟悉。 那天晚上,南宫云山庄灭门之前,前来与他的三伯伯交手的人,正是眼前这个人紫袍客。当时虽然天色已晚,但烛火灯笼的光亮却是明亮,南宫易站在母亲身后,一直在注视那个假仇玺的一举一动。 南宫易的母亲深知假仇玺武功甚高,所以就将南宫易挡在了自己身后。当时仇玺只顾和南宫易的几位伯父和说话交手,所以也明没有太过留意大院之中的其他人。故此,仇玺亦没有看见南宫易的样子。 南宫易说完,紫袍人依然狞然笑道:“你小子既然知道老夫名讳,怎么还这么出言不逊直呼老夫姓名?” 南宫易脸上丝毫没有惧意,闻言答道:“既然前辈是望月阁主,那想必是深明大理之人,可是你的这一干手下却是非不分动手伤人。却不料自己武功不济,被在下稍胜半筹,不知道阁主你应当如何处置?” 假仇玺嘿嘿一笑:“小子,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快嘴。难道你不知此时望月阁已经是武林盟主的所在么?我的手下都是我亲自选拔出来办事的,他们与你们动手,我想,十有*怕是你们犯上在先吧?” 假仇玺故意要拿出自己武林盟主的位子来压迫南宫易,故此,就连南宫易等人与自己的手下动手,也竟换做是以下犯上。 公孙羽闻言,方才的嗔怒早就忍无可忍,当即上前一步站在南宫易的旁边,对假仇玺道:“老头,别说你是武林盟主,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又怎样?你的手下做事无法,遇到我们,我们就样要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且不说你是不是武林盟主,就算是,恐怕亦是不知用什么手段背地里得来的。武林中十大门派多数被灭,却不知道是拜于哪个狂贼所为!” 公孙羽之所以要这样说,正是因为方才那几个大汉说,武林十大门派多数已经被眼前这个假望月阁主所灭门吞并。 此时,假望月阁主仗着自己势力雄厚,对眼前的五个人毫不放在心上。又自负不世神功,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 公孙羽故意说出这样一段话,既是痛斥假仇玺为祸武林,又是发泄自己的一腔怒火。 假仇玺闻言,狞笑依然,眼睛却忽然南宫厉的朝公孙羽望去,其中所蕴藏的杀机与怒意显而易见。 但是他的口中却依旧一波不起道:“小子,听你的口气,你似乎是非常有骨气也是非常有能力的? 自南宫云山庄一夜焚烧,南宫老爷子西游之后,武林盟主的位子就一直空闲着。老夫本着不让各个门派因为争夺盟主之位而刀兵相见大打出手,这才一肩扛起此番重任。 可惜,总有那么一些门派对盟主之位心存觊觎,暗地里多有挑起事端之意。老夫曾多方劝阻警告,那些门派冥却一直顽不灵。 原本望月阁就是众望所归之所,可是有些人却偏偏执迷不悟。无法之下,老夫才出手施以小小的教训,但那些门派竟然还想趁机攻灭望月阁,正因如此,老夫才不得已痛下杀手。 听你小子的口气,倒还是老夫我心怀不轨了?” 就在假仇玺眼神一侧之际,南宫易已经觉察到他身上渐渐升起的杀机,虽然他还是像刚才那样,仿佛一尊雕像一般伫立于众人前面。但南宫易感觉,他的那双隐于紫袍之后的双手,可能随时都会以迅雷不接掩耳之势攻出。 “十大门派喋血,分明是你想图霸武林疯狂之作,现在倒道貌岸然的装起好人了,嘿嘿嘿,真是奸诈之极,‘人前佛陀人后屠夫’这八个字送个你倒是一点都不夸张。 今天幸好撞到你了,免得我们四处去找,现在就让我为那些死去的武林义士报仇,为武林除害!”公孙羽一脸冷峻,双目恶狠狠的望着假仇玺说道。 假仇玺看了看眼前的这五个人,身体忽然一动,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缓缓地垂在了身体两侧,但却依然被紫袍的两条长袖遮住。 他脸上的狞笑微微减淡,抬手一扫这五个人道:“老夫匆匆到此,还真的不知道诸位有什么神功法术,听这个小子说的,你们这些人大概都是武功惊天的客人,那老夫倒还真想请诸位到府上一坐。 这个小子今日看样子是不能放过老夫了,那也好,就让老夫见识见识你的高招。其他人要是想助阵,亦可以同时出手,免得等会说我以大欺小。” 假仇玺说完话,便如电一般朝公孙羽袭取,其速度之快,站在一边的馨儿根本就难以看到他在移动。 公孙羽见一道黑影迅速朝自己攻来,当下不加思索的踏出一式精易拳的步伐方位,抬手用了八成的内力击出。 假仇玺和公孙羽一触即分,身体又迅速回到了刚才他所站立的地方。他和公孙羽只动了一招,而且速度之快发劲之猛,当真是不容小觑。 假仇玺站定之后,脸色毫无变化,仿佛刚才发出的那一记雷厉风行攻击,根本就不曾有过,仿若梦幻。 可是公孙羽接了假仇玺的一击之后,身体却平平的向后退出半丈距离,而且从他的脸色来看,这猝然的一击,也让他吃惊不小。 南宫易转过脸望向了公孙羽,其他人的目光也移到了他的身上。似乎这些人都很关心公孙羽的安危,只因眼前的这个紫袍人实在太过妖异。 “羽兄,没事吧?”南宫易问道。 公孙羽眼睛盯着前方的假仇玺道:“没事,小小一击还算不了什么。” 公孙羽虽然口中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刚才假仇玺突然发难,自己临时力敌,运了八成了内力,竟然才勉强可以和他相抗。 可是就在假仇玺撤力之时,公孙羽分明感觉,自己刚才发出的八成内力,好像有多半竟被诡异的反弹回来,这才将自己向后推出半丈距离。 之后,假仇玺便急速撤回。原本在两股强劲的内力相抗之时,撤力绝对是大忌,那样极有可能被对方奔涌霸道的内力彻底震伤。可眼前这个假仇玺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没有被公孙羽的内力震伤,反而还借着公孙羽的内力将他自己震出了半丈的距离。 当然,别人根本不知道,就在刚才公孙羽和假仇玺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他们所看到的,只是公孙羽被对方以内力推后半丈的距离,却没有造成重创。 “小子,看来你的功力也不弱啊,少说也有五十年的内力了。若老夫料想的不错,定是吃了什么丹药吧?”假仇玺一脸狡黠的说道。 此话一出,站在四周的几个人不禁同时一震。洪雪惊异的是,公孙羽才只是一个楚楚少年,怎么就会有五十年的功力?怪不得刚才和那个紫袍人一招相抗,并没有受伤。 可是南宫易和公孙羽惊异的却是,眼前这个假仇玺,竟然仅凭一招之力,就能判断出公孙羽体内所蕴含的功力。 按照公孙羽服下那半片赤芝的功效来讲,此时,在他的体内应该已经有了七八十年的功力,却不料被这个假仇玺一语道破,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他猜得并不全对,公孙羽虽然身负七八十年的功力,却并不是因为吃了灵丹所致,而是妙药在起作用。 南宫易见公孙羽不敌假仇玺,当下转过来对假仇玺道:“老头,看不出来,你的功夫也不赖嘛!竟然能将我的兄弟震出半丈,既然如此,那就让我领教领教前辈的高招。也同时看看你这个武林盟主是正品还是赝品!” 假仇玺道:“也好,你兄弟武功不济,你能这样说,想必是有过人之处。我这个武林盟主虚实如何,过招之后你自会明白,接招吧!” 第477章 火魂冰魄 之间凉风身体在空中飞速旋转,左右手中的两柄剑分以上一下一前一后也跟着旋动了起来。由于南宫易旋转额实在太快,而手中握着的两柄剑又恰恰是一柄赤红一柄莹白。 所以在急速旋转时,南宫易的周身都被那两柄宝剑的剑光罩在了里面,一白一红的两把剑,剑芒所形成的剑气竟也是一红一白。火魂殷红如血,冰魄煞白似冰。 那两柄剑的剑气随着南宫易催动内力,渐渐地扩散开来,荧光四射,照的人眼难睁。就在“鬼噬大。法”即将欺到南宫易的身前时,南宫易猛地大喝一声:“荡然无存!” 接着,只见天地之间全是剑影流光绚烂无比,那一道道长达三丈的剑芒,竟然又千万道之多,纷纷朝着假仇玺催动来的大圆环击去。 那个大圆环之中黑气氤氲,像是藏着无数恶魔的怨灵,暴怒翻滚不已。那些南宫厉的剑芒在“唰唰唰”击在大圆环之上,发出“呯呯呯”的爆响,大圆环外面的瓦片,此时倒像是由钢铁打造而成的盔甲,竟然坚硬的不能伤及分毫。 可是从南宫易这一式名为“荡然无存”的剑招里面所爆出的剑芒何止万千,简直是难以计数。随着那些一排又一排的巨刃剑芒急速冲撞在那个大圆环之上时,那圆环里面的黑气便渐渐地淡了一些。 等南宫易一招用完,剑光还在闪烁之际,又再次飞身旋转使出一招“荡然无存”。 双重的两式“荡然无存”用毕,只见方才大圆环内还浓郁的黑气,赫然已经变成了淡紫色。 剑光闪过,两柄宝剑便结结实实的截在了那个大圆环的左右,只听“砰”的一声惊天巨响。那个大圆环,被两记巨大的冲击力彻底摧毁的四分五裂,碎成齑粉化成青烟。 对面屋顶的假仇玺见此情形,实在有点难以预料,刚才还想着怎么让这个小子死的难看一些,却不料到最后,让自己引以为傲的“鬼噬大。法”竟然被眼前这个乳臭小子给破了。 愤怒、羞愧、惊诧、失落,一时间,这些感情顿时涌上了假仇玺的心头。刚才他的脸上还露着一抹狞笑,可此时,却已经僵在了那层如死人一般的表面,随风而干。 等到假仇玺看清南宫易手中的那两柄一红一白的利刃时,心头不禁一震,然后难以置信的说道:“冰火刃!真的是冰火刃!你怎么会有冰火刃?” 南宫易并不知道自己手中所握的两柄剑,赫然就是江湖上传闻的第一神兵——冰火刃。江湖上有一句名谚:赤炎峰上火魂烈,银湖潜深冰魄寒!其中火魂和冰魄,就指的是火魂剑和冰魄剑。 这两柄剑在十几年前,曾出现在江湖上,分别是由两位绝世使剑高手所持。当时,这两柄剑可谓是江湖上最厉害的兵器,故此,凡是两柄剑出现的地方,往往会无端生出一场腥风血雨。 后来这两位绝世使剑高手名气渐盛,凡是行走江湖的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一山难容二虎,两人同为使剑高手,可是谁才是真正的剑中翘楚呢?没人知道。 正因如此,这两位使剑高手就打算做一次以剑对剑的较量,获胜的一方,将赢得“剑神”的称号。 可是高手对决从来都是只论生死不说输赢,此时两大绝世剑手要一比高低,其结果当然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他们两人亦是明白其中利害,但是依然不肯退让,约定生死。 可是令所有人都很吃惊的是,这次两个绝世剑手对决的结果竟然是双双毙命。当时据说没有一个人在对决当场,传言说,那场对决异常惨烈,简直就是天昏地暗狂风乱舞地动山摇河水惊浪。 两人从早上打到晚上,又从晚上战到早上,如此无休止的大战了三天三夜,方才双双力竭而死。可是奇怪的是,两人死后,江湖上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的尸体,还有,就连他们手中的两柄神兵亦在大战之后不知了去向。 自此,十几年间,江湖上再就没有听闻过“火魂”和“冰魄”的名字。有的人都已经淡忘,十几年前那两个绝世剑手的惨烈对决是否真正有过?更甚者,有人都不能确定,这两柄神兵是否是真正有过? 可是此时在假仇玺面前出现的,不正是“火魂”与“冰魄”么?这两柄剑被合称为“冰火刃”,但是却从没有人见到过这两柄剑遇到一起。 站在街道上的其他人,望着相互凝视的紫袍人和南宫易,心中都忐忑不安。因为虽然南宫易破了紫袍人的“鬼噬大。法”,但是可以明显看出,他也是勉强做到的。若是紫袍人全力使出“鬼噬大。法”,南宫易又能有几成的把握将其破解? 没人知道,就连南宫易和紫袍人自己都不能确定,如果两人全力施为发功拼战,胜负亦难下出定论。 可是紫袍人却知道,虽然自己不能以“鬼噬大。法”顿挫南宫易,可是要是在使出一种功法,南宫易必败无疑,那就是——“紫火神术”。只因为“紫火神术”根本就不是神功,而是一门妖术。 假仇玺想到这里,心中不免稍安,脸上的狞笑失而复现。但是忽然,他又似想到了什么,神色墓地里一滞,眯眼望着南宫易一字一句道:“你方才使得是‘荡然无存’?那说明你会《飘渺剑法》了!” 假仇玺仿若自问自答道。 南宫易没有说话,缓缓地将“火魂”和“冰魄”两把神兵左右摆出,正是一式飘渺剑法的攻击之势。 “你是南宫老头的什么人?”假仇玺猛地厉声道。 南宫易像是丝毫没有惧色道:“老头,你要打就打,干嘛岔开话题!要是累了,那就先回去养养力气,等到回复气力了,再过来找我吧!” 南宫易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却已经百念丛生。假仇玺之所以问他是南宫家的什么人?多半已经从刚才自己使出的那一式“荡然无存”中,瞧出自己用的是《飘渺剑法》,因而在推断出自己是南宫家的人。 只是,这《飘渺剑法》是他们南宫家祖上传下来的功夫,由于并不是什么绝世神功,故此应该少见于江湖才对。可是这个假仇玺仅凭一招,就能识得自己的剑法出处,的确是让人费解之极。 公孙羽此时也似乎感觉到了假仇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妖异气息,而且是混合着浓郁的杀气逐渐弥漫开来。看来假仇玺多半已经看出南宫易和南宫家是有牵连的,下一步可能更要使出杀招。 “嘿嘿,小子,你不说话就说明你真是南宫家的后人!据我所知,南宫家的确还有一个后人在那天晚上生还,那个小子就是南宫老头的嫡孙,南宫易。连世间四大绝毒的‘离魂雾’都不能要了你的命,看来你还真是命硬。 自你小子逃脱之后,冥王可时时在惦记你啊,曾派我多出造访寻找,都没有找到你的藏身之所,却不料今天你自己竟送****来了。正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俗语了!” 假仇玺说完这些,脸色突然变得铁青无比,之后又转成赤红色,再转成黑紫色。如此变化了几次,忽然将右手食指竖起,口中默默念动,不过一会,就看见他的食指指尖便生出一颗黑色的小球,小球之上流电闪动,“噼啪”声不绝于耳。 下面的公孙羽见状,知道情势不好,当即腾身一跃,向着南宫易所站的屋顶飞去。口中喊道:“南宫兄,就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话一说完,公孙羽就已经站在了南宫易的旁边,南宫易转过脸来微微一笑,将左手中的“冰魄”递给了公孙羽。 公孙羽接过神兵,和南宫易分开三丈的距离,同样摆出一式《飘渺剑法》中“随波逐流”的剑招。 假仇玺一见之下,心中微微诧异。 “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到底谁是南宫家的后人?”假仇玺问道。 公孙羽冷冷道:“老妖怪,费什么话,有本事就自己来辩上一辩!” 假仇玺听了公孙羽的咒骂,也不生气,只是声音冷冷道:“那也不用分辨,我只需将你们双双打死,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别以为你们一个拥有五十年以上的功力,一个拥有百年以上的功力就能无敌于天下,我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神术!” 假仇玺说罢,右手食指轻抖,指尖的黑色闪电圆球便朝着公孙羽所站的地方追逐而去,其飞行路线竟然不是直线,而是像长了眼睛的鬼物,左右摇摆的飞驰攻击。 公孙羽见状不敢掉以轻心,当下运足十成的内力挥剑便使出一招“随波逐流”。这一招的要旨是,以剑气负于对方的劲道之上,然后再借力打力重创对手。 可是令公孙羽愕然的是,他刚刚对着那一颗黑色闪电圆球使出“随波逐流”,那颗圆球竟然闪身躲开了他的回击。接着方向一变,再次欺身而来。 与此同时,假仇玺的右手食指之上有急速生出一颗黑色的闪电圆球,手指轻抖,便朝南宫易这边飞来。 南宫易刚才也见识了那个诡异圆球的厉害,知道其中多半用了妖法,所以很是忌惮。 屋顶下面的洪雪瞧得清楚,当下也不再袖手旁观,轻轻一跃飞上了屋顶。一上去,便挥手一掌,直震得身前的瓦片飞速朝假仇玺****而去。那些瓦片分成三波,赫然又是千面笑佛“激浪涌”中的一式“一波三折”! 假仇玺见状,脸上的表情更加狂妄妖异了,大笑一声道:“这也好,你们就一起上来吧,免得待会还要我四处追赶。” 说完,假仇玺又一看洪雪,眼角一扫不屑道:“想不到阁下竟是千面笑佛的传人,不错。千面笑佛能找到‘冰火刃’,确实令我有点吃惊,这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神兵。 不过很可惜,你们总是全部神兵在手,今天也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这两柄‘双刃剑’要送给老夫,我可真是有点不好意思接下!” 假仇玺说话间,已经又在右手食指指尖汇聚了一个闪动的流电圆球,急速挥向了洪雪打出的一式“一波三折”。 站在街道中央的馨儿看到那个紫色闪电圆球正要撞上洪雪击出的一式“一波三折”,心想,以这两个人的深厚功力,紫色闪电圆球撞在瓦片上,势必要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当那三波急速飞射的瓦片飞至紫色闪电圆球近旁时,那圆球忽的便胀大了十几倍,那些飞来的瓦片与紫色圆球一触,竟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迅速膨胀的紫色圆球,一瞬间便将****而来的三波青瓦纷纷裹在了里面。那些青瓦进了紫色圆球里面之后,****的力道霎时间便化为乌有了。 洪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刚才他在使出这一式“一波三折”时,已经用了十二成的内力,其威力要比刚才和白冠群交手时,更要强劲数倍。 却不料竟被假仇玺挥来的紫色圆球,片刻间便卸去了力道。不光如此,那些飞射过去的青瓦,连一片都没有破碎,还是完好无损的裹在紫色圆球中停在空中。 此时,南宫易还和公孙羽正在攻击那两个紫色的闪电圆球。虽然两人功力不弱,但是那两个紫色闪电圆球也的确是太过诡异,就仿佛长了一对电眼。 南宫易和公孙羽以挥剑击出,那两个紫色闪电圆球便迅速闪到一边,剑光一闪,连那个圆球的分毫都不能伤及。 不过虽是如此,但南宫易和公孙羽二人的境遇却也并非有多么危险。只因那两柄名为“火魂”和“冰魄”神兵实在不同凡响,仅凭剑身之上的剑芒和挥剑划过的剑光,就足以阻止紫色圆球的攻击了。 第478章 狐假虎威 假仇玺“招”字未绝,就看见他枪身上前,十指如爪状,分左右朝南宫易抓来。那双爪之上,只见紫气氤氲,好似从五彩颜料中升华出来的图形。由于假仇玺出招既狠又快,所以十指破空,发出“嗤嗤”的轻响,仿佛着火后的硫磺。 南宫易亦不怠慢,只等假仇玺往前一冲,他便身形一晃,闪到了一旁房屋前面,这一记躲闪的身法端的是无声无息形如游龙。 假仇玺的双爪刚刚攻到,却发现南宫易已经早他一步闪到了一边,当即“咦”的一声惊异。想不到这个少年竟能躲过自己的急速杀招,假仇玺当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好俊的身法!” 说话间,他早已左脚一转右脚轻滑,朝南宫易闪过的方向袭取。 南宫易这次没有闪躲,他左足点踏在坎位正北方向,右足点踏在巽位东南方向,左手内翻右手外扬,一副正宗“精易拳”的起势已经猛然击出。 只听一声爆响,南宫易和假仇玺各自向后退出两米的距离,四掌砰然相击,闪出一道绚丽的光环,继而炸开,将两人向外震去。 馨儿和红衣女子听到爆响之后,不禁同时露出了一丝惊惧之色,眼中担忧甚浓,却是一丝也没有离开南宫易的身形。 洪雪见南宫易竟然能够安然接下紫袍人的攻击,心中的担忧也稍稍减轻了一些。从刚才紫袍人和南宫易一动手,洪雪就像上前相助,可是又不知南宫易到底功力如何,所以才打算先按捺住心头静静观战。却不料南宫易年纪轻轻,竟然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心中不免点头暗暗赞许。 假仇玺从刚才和眼前这个少年对掌就已经感觉南宫易的内力宏厚无比,绝对要远超于之前的那个少年,脸上悄然闪过一丝厉色。 接着,他有双掌齐出,脚下步伐沉稳,每踏出一步,那铺成街道的青石上便会出现一个深及寸许的脚印。这次假仇玺没有像上次那样快速闪动身形,而是缓步移到南宫易明前一丈出,才抬掌击出。 南宫易见刚才假仇玺身形缓慢,料想这次他才是真正要和自己过招了。果不其然,假仇玺的这一掌来的极快,双掌之上被紫色的光环环绕,周身上下也笼罩着一层紫气,仿佛身藏妖术一般。 南宫易继续使出精易拳中的招数,两人在相距一丈的距离两边,双掌翻飞,身体左闪右躲忽前忽后,但是双脚却丝毫没有挪动分毫。 只听两人周围“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地上的碎石被强大的内力震得飞溅不已。两旁的房屋经不住这么南宫厉的内力冲撞,纷纷散架坍塌倾倒。 开始的时候,两人出招的速度还不是太快。可是随着内力的不断催动,两人的招数便越打越快,上半身转、闪、让、躲、缩,也是倏忽之间便变换了数十次。 只见这两人的身影排排出现,模模糊糊,就仿若朦胧夜色中,雾气后面的鬼魅闪动。 忽然,假仇玺左足一点,整个身子变腾空飞了起来,向后面的房屋的顶部背向飞去。双掌轻轻一挥,变出现了两个紫色小球,向南宫易的位置****而去。 南宫易见状也不迟疑,右足一转,整个身体便像陀螺一般,迅速从地上旋转而起。南宫空诡异的一个转折,便站到了假仇玺对面的那个屋顶之上。 “南宫空换气,好功夫!只可惜,你以后就不能再用了!”假仇玺一抚长须道。 原来,刚才南宫易之所以能在空中折线移动,正是由于他南宫空换气才做到的。一般的轻功,如果在空中,就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了,所以也就做不到折线移动的效果。 可是南宫易内力深厚,真气充足,先由地面飞旋而起。等到身体滞空以后,再以真气推动身体向那排房屋的顶部飞去。 这样熟练运用真气,且能把握时机的人,除了南宫易之外,在此,恐怕就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故此,假仇玺才不禁开口赞叹。 南宫易刚刚离地,假仇玺发出的那两个紫色小球就随即飞至,只听“轰轰”的两声爆炸,地面上一丈之内的青石尽被那紫色的小球炸成了齑粉。 公孙羽和洪雪见状,心中不禁一凛,那两个紫色小球还没有拳头大,却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幸亏是轰在了街道的青石上,若是击中人的身体,那自然要胫骨寸断一命呜呼了。 南宫易甫一站定,当下右手一挥,一道金黄色的光带便朝对面房顶的假仇玺飞射而去。假仇玺似乎毫不将南宫易的攻击放在眼里,身子临空飞起,双脚急急的踢出两记。 只见两道紫色的亮光迅速便对着南宫易发出的两道真气飞去。众人虽然站在房屋下面,那四道从相反方向急速飞过,带动着猎猎的风响,竟然将下面的人的长发吹得往后飘逸。 两道真气骤然相撞,“啪”的一声,空气猛烈的一震动,这一斗,两人实力旗鼓相当。 就在假仇玺踢出两道真气之后,又在间不容发之际,双手向后一抓,房顶上的瓦片便被他吸纳在空中,接着每个瓦片像是被遥控一样,竟一字排开,在空中像蜿蜒的长蛇一样,迅速游动。 那些瓦片足有百数之多,在空中迅速游动了数圈之后,骤然间首尾相接,变成了一个大圆环。 那个大圆环赫然飞至假仇玺的身前一丈处,接着继续绕转,像是急速转动的车轮一样。 圆环中间渐渐生出了一层层紫黑色的雾气四周则变得闪闪发光,但从声音听来,就知道这个圆环之上夹杂的力量何止千钧? 南宫易不等假仇玺将圆环连续催动,当下将身后的瓦片吸纳过来,以内力在空中揉做一个巨大圆球,然后运动七成内力向假仇玺推去。 可是就在那个巨大瓦块圆球飞至仇玺的那个大圆环前面时,却“嘣”的一声炸成了千万碎片,向四周飞射而去。 洪雪和公孙羽见状,两人一前一后挡在了馨儿和红衣女子的前面。那炸裂的瓦片碎屑飞来的力道也不算小,经两人以内力拍击,纷纷如雨般掉落下来。 红衣女子见公孙羽站到自己前面有心保护她,虽然心中也觉得公孙羽人还不错,可嘴上却冷冷道:“小子,你自己保护自己吧,我不用你管!就这么几块碎屑难道还能伤得了我?” 公孙羽被红衣女子的这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看着她那丝毫没有感激的眼神,公孙羽尴尬的苦笑一下,然后又闪身站在了一边。 红衣女子见状,心里好笑,暗道:这傻瓜怎么不辩解啊?真是傻的可以。 可是红衣女子何曾想到,公孙羽之所以没有辩驳,只是因为不想和她争嘴,以至于将两人的关系搞僵。虽然两人才刚刚认识时间不长久,确切的来说,还不算认识,最多也只是见到。 可是公孙羽却感觉,他们俩绝对还会再见面的,莫名的感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一种感觉! 南宫易以内力推过去的巨大瓦片圆球,在与假仇玺的大圆环相触的一瞬间,便炸成了万千碎屑如烟花残。但假仇玺身前的那个大圆环,却丝毫没有破碎损伤。 南宫易见到这种情形,心中也不禁惊愕。以他刚才所运的内力,绝对是开碑裂石,堪比一个身负数十年功力的人全力一击。却不料这样强悍的劲道,遇到假仇玺控制的那个诡异的圆环,尽然仿佛豆腐遇上了菜刀一样,一触即碎。 不光是南宫易吃了一惊,就连房屋下面所站的其他人,也是惊愕的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如果说眼前的这个紫袍人,能轻而易举将南宫易的雷霆攻击瞬间化于无形,那此人的功力可真是深不可测。 最吃惊的人要说公孙羽,因为他知道南宫易体内此时所蕴藏的功力已经有二百多年,如此深厚的内力,睥睨武林,有谁还能出其右? 可是这个紫袍人却竟然能不费吹灰之力,眨眼之间,就能将南宫易的攻击消弭殆尽,可想而知,其实力是何等厉害何等惊人,能不让众人惊诧么? 不等南宫易思忖完毕,只见假仇玺将那个圆环催动旋转的难辨虚实,里面的紫气已经近乎黑色。圆环外面紫光闪烁,照在众人眼中直觉一阵晕眩。 就在圆环中间紫气的颜色彻底变成黑色时,站在街道中的洪雪才恍然大悟,惊口道:“易楠兄弟小心,紫袍人所使的乃是‘鬼噬大。法’!” 南宫易听到“鬼噬大。法”四字,心中忽然想起当初在南宫云山庄时,祖父在和假仇玺动手时,假仇玺也曾用过这个所谓的“鬼噬大。法”。 只是当时祖父功力太过深厚,才没有让其一举击败,但最后亦落得两败俱伤。假仇玺在受伤后,才带着自己的一干人手灰溜溜的撤走,可是南宫易的祖父也被假仇玺所使的“鬼噬大。法”重创。 此时,假仇玺又是老调重弹。虽然是同一种功法,可是已经过了一年之久,却不知假仇玺这门功法是否有所精进? 虽然难以猜测,可是仅从刚才自己迅猛一击被其轻易化解,就可以看出,这个假仇玺的“鬼噬大。法”,多半有加深了不少。 洪雪在醒悟之后,立马就道破了假仇玺的功法,之所以愕然,是因为当初听到魏枯雪说到过“鬼噬大。法”这门邪功。 但是在三十年前,这门功法早就失传了,此时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紫袍人的手中?真是匪夷所思! 洪雪一语发出,就急忙将背上的那把用青布包裹着的长剑解了下来,然后对着南宫易开口道:“易楠兄弟可会使剑?” 南宫易闻言,向下一看,见是洪雪,当即点点头道:“多谢洪大哥!” 洪雪当下不再迟疑,抬手将那把裹在布内的长剑以内力弹向南宫易。 假仇玺见状,心中冷笑道:就凭一把剑也能破得了我的“鬼噬大。法”?真是异想天开!亏你还认识这是“鬼噬大。法”,难道就不知道这个“噬”字就是吞噬所有的意思么? 假仇玺太自信了,所以他并没有抬手格挡洪雪递给南宫易的那把剑,虽然那把剑包裹在青布之中,但凡是懂一点武功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把剑,而不是别的东西。 南宫易左手一抬,便将那把剑握在了手中。此时假仇玺已经将大圆环催动推来。只听呼呼风响,南宫易身后屋顶的瓦片被那个圆环转动时所产生的强大气旋吹得满天飞舞,活像翩翩起舞的灰色蝴蝶。 就在这时,南宫易左手一抖,那把裹在青布中的事物终于才展现在了众人面前。可是那青布之中的东西,并非是一把剑,而是两把剑,两把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剑。 两把剑的剑柄之上各自雕饰着两条游动的金龙,一柄剑柄和剑身通体赤红,犹如将人血浸到了上面。但是另一柄剑的剑柄和剑身却是晶莹如玉莹白如雪。 两柄剑刚刚从青布中,南宫易便感觉到前一把灼热无比,像是让人站在了巨大火炉前,酷热难当。可是另一柄却渗出一股慑人的寒气迎面扑来,似乎要冻结周围的一切,纵使他内功深厚,也不禁眼前一寒。 “好剑!”南宫易心中不禁赞道。 忽然,南宫易的视线落在了两把剑的剑柄末端。只见两柄剑的剑柄处分别淡淡的印着两个蝇头小楷,莹白的一柄上面印的是:冰魄。赤红的一柄上面则印着:火魂。 南宫易顾不得细瞧两柄剑的样子,因为此时那个巨大的圆环已经加速想自己移过来了。他双手各执一柄剑,渐渐感觉右手中的火魂并不像之前的那样灼热炙烤了,左手中的冰魄也没有刚才那样南宫寒。 眼看假仇玺正狞笑着将那个大圆环催动过来,南宫易不及细想,直接双剑同时使出了一招《飘渺剑法》中的最后一招——荡然无存。 第479章 联手对敌 洪雪满以为自己的“一波三折”已经被假仇玺破了,心中倒是失望不少。正当他后招未发之际,却见那个包裹着青瓦和紫色大圆球忽然在空中急速旋转起来。 随着夹杂着青瓦的紫色圆球急速旋转,那个紫色大圆球竟然不可思议的朝洪雪的方向飞去。 变生肘腋是洪雪如何也不能料到的,他的“一波三折”力量之强劲,速度之迅捷,发招之偏折,绝对是精妙无比的。 可是却被假仇玺在一招之间便轻而易举的给破了,说是一招,倒还有些不确切,因为假仇玺所用的似乎根本就不是武功招数,正如他所说,那是一种神术抑或是南宫易眼中的妖术! “一波三折”不仅被破了,就连刚才洪雪运功催动的青瓦,都倒戈反噬,夹杂着风雷之势,朝着洪雪自己所站的方向袭去。 红洪雪见状,本想抬手再以“激浪涌”中的招式抵挡那声势迫人的紫色大圆球。奈何那紫色大圆球实在是太快了,还没等洪雪抬手运功,那个色大圆球就已经飞至身前。 眼看就要撞在洪雪的胸膛,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南宫易身形一晃,便顺着公孙羽的身旁滑了过来。但那个紫色圆球却在他身后纠缠不休,正要撞在他的后脑上。 南宫易已经将“火魂”侧手抬起,就要划向洪雪身前那个紫色大圆球上。却不料他忽地将“火魂”向后划出一道弧线,那道弧线之上的剑芒,刚好好结结实实的劈在了紫色圆球之上。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个圆球便灰飞烟灭了。 这时,洪雪面前的那个紫色大圆球,距离的他的胸膛已经不到一尺的距离了。 南宫易一剑破了纠缠自己的紫色小球后,手底下并没有停止。只见他的身体向后一弓,右手之中的“火魂”竟然脱手而出。那“火魂”剑在绕着南宫易的头顶飞了半圈,然后便狠狠的刺在了紫色大圆球之上。 与此同时,南宫易左掌轻推在洪雪小腹处。洪雪只觉一股强大却又绵实的内力,将自己整个身体正迅速的向后推去。 “火魂”闪动着耀眼的剑芒,犹如一道闪电一般,“唰”的一声,便刺进了紫色大圆球。 又一声“砰”然巨响,被紫色大圆球裹着的青瓦,遇到强劲爆炸冲击力,当即就朝四面八方飞射而去。由于南宫易有罡气护体,那些飞射的青瓦撞到他体外雄浑的罡气后,要么就霎时间被震为碎渣粉末,要么就直接被弹开。 洪雪在南宫易推他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南宫易意思,所以后退的时候,他也迅速催运功力,在体外形成了一道淡红色的护身罡气,这才没有被那些震飞出去的青瓦伤到。 假仇玺见状,呵呵笑道:“诸位看来,都还还真有两下子,既然如此,那就让老夫陪你们好好玩玩吧!” 假仇玺说完,墓地里双手抬起,十指纷纷向上,脸色又是一阵变化。接着,就见他十指的每个指尖之上,都生出了一个紫色的小球,和刚才一样,那些小球个个都似有流动的闪电,不停的在小球上呼呼闪动。 南宫易三人一见之下,心中一凛,个个眉头皱的老高。刚才只有三个妖异紫色小球,就已经让他们有点分身乏术,此时竟骤然生出十个那紫色鬼东西,这可如何是好? 假仇玺十指指尖上的紫色小球还没有脱手,南宫易三人也正在暗中思忖对策,照这样打下去,他们势必敌不过假仇玺。可是险境在前,哪容得了他们细想。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蓦然响起。 “你们不要再打了,赶快去逃命吧!以你们三个人的武功,根本就不是紫袍人的对手,再纠缠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三人闻言,纷纷循声望去。原来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站在屋顶下面街道上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一脸郑重,望着南宫易,双目中满是忧色。南宫易的目光刚刚触到她的瞳孔,红衣女子不觉粉颊一烫,心中莫名其妙的便丛生出丝丝娇羞之感,全部像刚才和馨儿辩驳时的强势。 南宫易见红衣女子开口提醒,虽不知他是出自何意?可是就从眼前的战局来看,己方的三人的确是斗不过眼前的这个紫袍妖人。 但是此人和南宫云山庄灭门一事甚有关联,不仅如此,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冥王,多半就是南宫云山庄遇劫的罪魁祸首。要是现在将其放走,等在想遇到,那可就实在难有机会了。 南宫易想到此处,咬咬牙,狠狠的朝假仇玺的望向望去。手底下“火魂”一甩,一记《飘渺剑法》中的“海鹤蹁跹”随着数道剑光眨眼间便疾驰到了假仇玺的眼前。 公孙羽见南宫易已经动手,当下也不多再想,右手“冰魄”在空中“唰唰唰”挽起了十几道剑花。随着剑花的弥漫,公孙羽斜斜的将身体一倒,那些剑花便顺着剑尖环环飞出。闪耀的剑花灼人双目,这一招正是《飘渺剑法》中的“浮光掠影”。 洪雪就在公孙羽使出“浮光掠影”的同时,也双手齐出,使出了“激浪涌”中的“惊涛拍岸”。这次他丝毫没有留守的意思,一出招,便催动了十二成的功力。 三人各发一招之后,齐齐从东边的房顶腾升而起,双剑成犄角之势向假仇玺戳去,洪雪则双掌齐出,以排山倒海的内力打出“激浪涌”中最强劲霸道的一式“怒嚎涌涌”。 假仇玺奖状,双手一抖,那些紫色小球便冲着空中的三人围堵过去。南宫易和公孙羽使得都是《飘渺剑法》中的剑招,唯一相差的,只是两人的功力有所深浅。两人同时使出一招“浮光掠影”之后,便在空中剑光窜动,又不约而同的使出了一招“荡然无存”。 由于“荡然无存”在使用时,自身必须是急速旋转的,此时南宫易和公孙羽手中各持着“火魂”和“冰魄”,其剑招的威力又增加了将近十倍。 两人握着神兵在空中旋转运动,剑光分为一红一白。红的就像殷红的血光,让人见之,不禁心中惊惧。白的好似千年玄冰,使人望之心中寒意顿生。 假仇玺虽然抖出了十个紫色小球,可是由于南宫易和公孙羽都在巨大的剑芒包裹之中,一时间,那十个紫色小球之中的几个,只是围着两道急速旋转的光球窜动,却没有一个敢贸然撞上去。似乎那些紫色小球也知道,眼前的两道光球极为厉害,上去就是送死。 然而洪雪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有三个紫色小球直接就朝着他身上不同的三个部位攻去。洪雪见状,双掌齐齐拍出,还没有拍到假仇玺,却先迫向那些闪动的紫色小球。红雪知道,被这些紫色小球碰到,绝对是滋味难尝,是以原本击向假仇玺的双掌,提前攻向了那些紫色小球。 可是洪雪还是失手了,他的双掌夹杂的真气虽然宏厚强劲,但是那些紫色小球会自行躲闪。他的双掌一拍出,那三个紫色小球便闪到了一边,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假仇玺身前两米处的屋顶,全被洪雪那两掌霸道的内力震破。 屋顶处出现了一个大窟窿,直径有一丈多,在那片屋顶往下坍塌时,整个楼宇都剧烈的轰动了一阵。洪雪双掌拍出,威力虽然惊人异常,可几乎什么效果都没有。洪雪这一掌亦是不留余力的催动,出掌之后,只觉内息一滞,想再次发掌,却一时间提不起真气来。 就在这时,那三个紫色小球中的一个,迅速朝着洪雪的后背撞去,洪雪来不及转身。就被那个紫色小球撞了个正着。这一击并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丝低低的闷响。 接着,洪雪就感觉自己的后背像是被万钧巨石砸中,五脏六腑为之大震,气血翻滚不已,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由于那个紫色小球是从洪雪的身后攻来的,洪雪身受重创之后,只觉全身骨骼都像是散了架,经脉也仿佛被刚才的巨震断为毫吋。身体本能的向前一扑,若自己不是朝着屋顶的方向落下,此刻多半已经从空中跌到了街道的青石板上。 馨儿看到洪雪被紫色小球击中,心中也猛然一紧,忙开口道:“雪大哥,你没事吧?” 洪雪其实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掉落在屋顶之后,整个人就趴片片残缺不全的青瓦之上。听到馨儿的声音后,勉强扭过头来对她微微苦笑一笑,正准备说自己没事,却又呕出一口鲜血来。 馨儿一片心焦,刚才的粉红桃面,此时已经变得煞白,眉头上也掀起了层层娇皱,让人目不忍视。 一旁的红衣女子见状,倒似忘记了刚才与馨儿的争辩,望着趴在楼顶一脸死灰的洪雪,忽然沉声道:“他被紫火神术所伤,此时多半已经经脉俱损,若是再被剩下两个紫色小球中的一个击中,到时候,纵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是难以救其不死。” 馨儿闻言,花容大变,难道雪大哥就要这样死在这儿吗?她不敢相信,曾经勇猛无匹的雪大哥,此时竟敌不住紫袍人的举手一击?竟然在一招之间便要搭上性命? 红衣女子回过头来,望着杏眼通红的馨儿,安慰道:“如果此时撤走,或许还能挽其性命,不然,你的雪大哥真可就没得救了。 我方才已经告诉过他们,以他们三人的实力,根本就斗不过紫袍人。可是这三个人也真够倔的,竟然还要继续斗下去,真是不自量力!” 洪雪被假仇玺发出的一个紫色小球击中,颓然跌在了屋顶之上。南宫易和公孙羽都瞧得清楚,眼看剩下的两个小球又要趁势朝洪雪击去。 南宫易和公孙羽都顾不得眼前的那个假仇玺了,纷纷急速朝洪雪跌落的地方移去。一到那里,两人剑光千点,如仙女散花般直追那些紫色小球而去。 那紫色小球只有九个,可是南宫易和公孙羽全力使出“荡然无存”后,竟划出了千万点剑光。 剑光四溢之下,仿佛奔涌的洪流,朝四面八方飞速蔓延过去。那九个紫色小球虽然能够自由闪躲,可此际剑光弥漫,哪里还能完全闪避啊? 只听“砰砰砰”的数记爆响,有五个小球已经被剑芒击破。但是还有四个小球,却趁着南宫易和公孙羽两人前招用老后招未生之际,突然一左一右的朝两人的太阳穴袭去。 这两个紫色小球夹势奔袭,正好在间不容发之际攻向南宫易和公孙羽。原本两人挥剑格挡都是来得及的,可此际两人刚刚尽全力使出一记“荡然无存”,加上方才两度接连全力出手,使得内息免得有些接济不上。 如今四个紫色小球趁虚而入,要是只格挡其中一个倒还勉强可以,但若想将两个小球全部破解,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假仇玺的脸上露出灿然的狞笑,仿佛自己的神术又一次得到了实战的认可,成就感蓦然倍增。 眼看那四个小球就要撞上南宫易和公孙羽了,可他们手中的两柄神兵却只慢了一拍挥出。只听“砰”的一声,南宫易左边的小球被“火魂”一剑斩破,公孙羽右边的小球被“冰魄”一剑斩破。 但是剩下的一个小球呢?难道要击中在两人的颅顶?“紫火神术”的威力,刚才已经在洪雪的身上彻底发挥出来,击在身体之上尚且如此,那要是击在头颅这样的重要部位,除了死,恐怕就再也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可是南宫易和公孙羽就要这样死在紫袍人的妖术之下吗?当然不会! 就在剩下的两个紫色小球正要击在南宫易和公孙羽的头颅上时,只见两道青光从空中一闪而过。那青光飞射如电,却没有一丝的声响。 眼看紫色小球距南宫易和公孙羽的太阳穴只有半尺不到的距离了,只听“嗤嗤”两声脆鸣,那两个紫色的小球便化作了两道青烟,经微风浮动,顷刻间便湮灭殆尽。 第480章 冷艳香梅 这一个变故谁也没有料到,不光南宫易和公孙羽惊立在了当场,就连刚刚还一脸灿然狞笑的紫袍人,也霎时一脸惊愕的怔怔望向了那两道青光闪现处。 就连已经奄奄一息的洪雪,见到这种死里逃生的一幕,也不禁缓缓地将脑袋转向一旁,想要看看这雪中送炭的到底是何人? 这两道青光的来源,不是由空中发出的,而是从房屋下面的街道上发出的。南宫易、公孙羽以及紫袍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红衣女子的身上。洪雪虽然也尽力转过了脑袋,可是由于他是趴向房顶方向的,此时重伤难有气力,根本看不到那两道青光是谁发出的。 对!发出这两道青光的人正是那个红衣女子。南宫易,公孙羽以及紫袍人的目光刚刚转过来,就见红衣女子身若轻纱般,倏忽间便飘到了南宫易一边的楼顶。 刚一站定,红衣女子便向南宫易开口道:“小子,要是不想早死,那就现在带着洪大侠逃生去吧。你们绝对不是紫袍客的对手,苦苦对持,无异于萤蛾投火。” “死丫头,你是何人?胆敢阻拦老夫的神术!”紫袍人忽然望着红衣女子冷冷的喝道。 红衣女子并没有理会紫袍人,只是依旧望着南宫易的脸,那张吹弹可破的俏颊上,分明写着担心二字。 见南宫易没有反应,红衣女子又峨眉颦蹙的催促道:“小子,你们现在不走,等会就算想走,可能都走不了。我能救你们一次,不能说明我能救你们两次三次。 刚才我也是勉强才破了紫袍客的法术,以你们现在的功力,根本是斗不过法术的,要是他再出手,我也没把握能管护这里所有人周全!” 南宫易听了红衣女子的话,心中也有同感。他自己身负二百多年的功力,尚且都斗不过假仇玺,何况其他人的功力还比自己弱,如此纠缠下去,多半是以卵击石的做法。 虽然假仇玺和南宫家灭门一事有莫大关系,而且,他也定是知道那个冥王的底细。可是迫于实力上的悬殊,这些事情还真要从长计议。 现在如果不保存实力,恐怕大仇未报,就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了,那可就悔青肠子了。 南宫易想到这里,眼睛微动,示意一旁的公孙羽和红衣女子准备撤走。洪雪躺在距离南宫易和公孙羽不到三丈的地方。此时都快昏迷过去了,假仇玺在洪雪左近四丈远的地方,双眼厉色乍现,似乎随时都可能出手攻击。 红衣女子柳眉轻扬,忽然身体如电般弹出,朝着洪雪趴着的地方飞去,口中道:“你们帮我挡着紫袍客,我救起洪大哥之后,咱们就离开这里!” 红衣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就急速朝洪雪飞去,与此同时,南宫易和公孙羽也跟她的身后,朝洪雪闪去。 就在红衣女子身形移动之后,假仇玺猛地双手一甩,五个紫色的闪电小球瞬间便形成一挥而来。 可就在此时,红衣女子却身子斜斜的一折,原本飞向洪雪的身形,突然就朝假仇玺攻去,速度之快,更比刚才要迅捷一倍有余。 跟在他身后的南宫易和公孙羽,顺势将洪雪拉起来。南宫易双手一推,洪雪便伏在了公孙羽的背上,之后开口道:“羽兄,你先带着馨儿离开,我和这位姑娘来断后。” 公孙羽闻言,脑袋顿时就大了,怎么让我先走呢?刚才红衣女子不是说过,就算他们一起动手,都未必能胜得了假仇玺。他若是先走,南宫易和红衣女子不就凶多吉少了吗? 想到此处,公孙羽转过脸来忙道:“南宫兄,要走一起走,要打一起打,我一个人先逃命算什么事。” 南宫易不由分说,双掌一推,便将公孙羽送出了三丈远的距离,口中道:“你们先走,留这么多人只能是添乱,我自有办法脱身,等会会找到你们的。实在不行,你就唤马兄过来!” 南宫易说完,便挥剑使出一招“峰回路转”,朝那些向自己飞来的紫色闪电小球攻去。 公孙羽虽然身负重伤的洪雪,可是以他数十年的功力,却不算是什么难事。经南宫易一推之下,他的就仿佛一只大鹏鸟,向房屋下面的街道滑去。 落地之时,身体一转,将手中的那柄“冰魄”抛给南宫易道:“南宫兄千万小心,‘冰魄’交给你了!” 南宫易的“峰回路转”讲求的是后发制人,剑光****出去之后,原是朝着那些紫色小球攻去的。可是那些紫色小球眨眼一闪,便躲过了剑光的攻击。剑光掠过紫色小球的近旁后,却诡异的划了一个圆弧,又转了回来,从紫色小球的后面逼来。 那道道剑光在空中旋出一抹耀眼的漩涡,煞是好看。紫色小球哪会知道剑光也会半途改道抄后路袭来,还没等再次闪躲,有两个就已经被强劲的剑光所带的剑气击破。 一击得手,南宫易身体微侧,左手一探,就抓住了公孙羽抛上来的那柄“冰魄”。接着,随手又使出一记“峰回路转”,打算用同样的剑招破掉假仇玺的法术。 红衣女子改变方向后,双手一点,便又飞出两道青光朝紫袍客的方向飞去。 只见紫袍客随手甩出五个紫色小球后,双掌在胸前划了一个大圆圈,一道紫色的屏障顿时便将红衣女子射出的两道青光化为无形了。 红衣女子见状,又连续拍出四道青光,可是紫袍客似乎并不在意红衣女子的攻击,脸上狞笑更胜道:“就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竟还敢在我面前逞英雄。今天你们就都留下吧,谁都别想走。” 假仇玺说完这句话后,双手朝天一划,只见一片紫色的雾气,迅速向公孙羽的头顶方向罩去。 南宫易和红衣女子见状,纷纷使出全力去阻挡那片诡异的紫色雾气。南宫易脸色一变,开口道:“羽兄小心,身后危险。” 公孙羽听到南宫易的喊声后,急忙一把抓起站在街道边的馨儿,提起全部真气朝前面飞去。 南宫易和红衣女子同时使出自己的杀招,南宫易“冰火刃”在手,直觉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两柄神兵的剑柄传了上来,于是本能的使出一招“随波逐流”。 只因“随波逐流”是《飘渺剑法》中最快捷的招数,此时那道紫色雾气朝公孙羽和馨儿罩去,或许只有这一招才能追上它阻挡它。 红衣女子则双手一碰,等双手分开之时,只见一把通体青色的气剑便凭空现了出来。南宫易顾不上惊讶,红衣女子气剑一出,便“唰唰唰”的捥出一片剑网,推动向紫色雾气飞去。 南宫易的“随波逐流”第一个碰到了那片紫色雾气,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南宫易奋力使出的一击,竟然瞬间便被那片紫色雾气化为了无形,而紫色雾气竟然几乎半分都没有损伤。 虽然南宫易拼力一击没有化解掉假仇玺的妖术,但却阻止了它前进的速度,为红衣女子的剑网拖延了时间。 就在那片紫色雾气刚要罩在从空中疾飞的公孙羽的头顶时,红衣女子的剑网便压在了它上面,两道强大的力量相触之下,发出剧烈的爆响。 公孙羽虽然在一丈外,竟也被那爆炸的冲击力震得胸中一时窒息。他强忍住五内的不畅感,依然运气飞奔,这才奔出了青色剑网和紫色雾气的冲击范围。 假仇玺在红衣女子催出剑网的同时,真个人便沿着屋顶的横梁向空中滑行而去,双手之间紫色圆球簌簌飞出,如暴雨梨花般,一半飞向公孙羽一半飞向旁边的南宫易和红衣女子。 南宫易和红衣女子怎能让假仇玺得手,顾不得朝自己飞来的诡异小球,径直朝公孙羽的方向飞去。 南宫易在飞身之际,双剑气贯长虹的使出了一招“海鹤蹁跹”,这次是情急之下使出的。又因他双手分别握着“火魂”和“冰魄”,这两柄剑原本是一热一寒,若是只用一把,发招时只能发出一种属性的威力,攻击威力固然强劲,那只是对一般的武林高手而言。 可是现在他们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是一个彻彻底底会妖术的诡异紫袍人。要是以“火魂”或“冰魄”中的任何一柄神兵发招,其威力都不会伤及紫袍人分毫。 但是现在,南宫易将“冰火刃”的寒热属性同时融在一起,并不是单单以一种属性发招,其威力增强了何止数倍?更重要的是,这两柄神兵一种为火性,一种为水性,水火交融,又生出了五行属性中的其他属性。 紫袍人的“紫火神术”原本是火性,但是经过他的调用,竟变成了木性。而南宫易所用的“冰火刃”属性相生,其中的土性可以增长木性,而木性又可以让火性变得更加强劲。 南宫易这一招“随波逐流”水火相克,相持之下生出木性,又遇到了假仇玺的木性“紫火神术”,使得“火魄”的威力不断增强。 那剑光突然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卷起房顶的千百块青瓦,铺天盖地的便朝假仇玺盖去。 假仇玺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方才自己使出“紫火神术”时,都没有出现如此情形,难道是眼前这个小子还留有后招? 其实南宫易第一次用“冰火刃”时,虽然也是以十二成的功力催动的,但假仇玺却只用了“紫火神术”的五成法力。 而“紫火神术”只有在五成法术往上时,才能转变为木性,这种情形,就连悟出“紫火神术”的人都不知道,假仇玺当然也就想不通了。 只见满天的大火席卷着房顶如飞雪般的青瓦,犹似一张天网,从假仇玺的正面盖去。 假仇玺虽然身临险境,可是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的惧色,是的,他根本就没有将南宫易的这次的完美之作看在眼里。 只见假仇玺双掌自颅顶往胸前划了一道圆弧,随着双掌划过,假仇玺的全身便被一层透明的紫气包裹起来。那些熊熊大火和片片青瓦从上至下盖落,凡是遇到那包裹着假仇玺身躯的紫色圆球罩,纷纷向两旁分散炸开,根本不能伤及其分毫。 南宫易和红衣女子见状,不敢迟疑,两人脚下生风,迅速朝公孙羽奔走的方向飞去。 躲过了南宫易的“随波逐流”之后,假仇玺左脚一点,飞离了房顶,右手向后猛地一抓,整个屋顶都被他无匹的妖术从房子上扒了下来撑在掌中。 “像这样轻易走掉,你们想的也太天真了!” 说话间,假仇玺已经在空中直线朝南宫易等人追去,其飞行速度之快,简直就像是身轻如燕,全不像托着一大片屋顶。 公孙羽身负洪雪左手又提着馨儿,飞走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南宫易和红衣女子很快便追上了他。南宫易伸手将馨儿揽了过来,右手绕过她的纤腰,将其托住。 只觉馨儿肌肤如水般柔滑,赢弱无骨。隔着单薄的纱衣,南宫易可以感觉到她那蠢蠢的体温以及紊乱的心跳。 馨儿墓地里被南宫易揽在怀中,心中当即一紧,一阵不可思议的惊讶瞬间便传遍了她的全身,使她晕眩阵阵玉面绯红。馨儿望着南宫易那俊逸的侧脸,不禁神为之夺,口中吹气如兰。 红衣女子见南宫易揽着馨儿,心中忽然对南宫易愤恨不已,眼中厉色更甚,像两道剑气一样,直直的朝恍惚之中的馨儿射来。 南宫易和公孙羽只顾向前疾飞,并没有注意红衣女子的神色。三人行动如风,不消片刻便已经奔出了喧闹的街市。 前面不远处便是城门,出了城门会有一处山丘,山丘之上多树林。南宫易和公孙羽来的时候,就曾将马交留在那里,此时若能奔至树林中,或可逃过假仇玺的追击。 南宫易如此想着,忽然觉得身后呼呼风响,转眼望去,只见一大片的屋顶正在朝自己这边猛砸过来,来势之快堪比陨星。 第481章 共同御敌 红衣女子在南宫易左后方,也已经发现了假仇玺的偷袭,不过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南宫易见状,左手“冰魄”朝着身后的巨大屋顶一扫,一道强劲的剑光便射向了那片屋顶。 原以为这一击南宫厉的剑光可以将飞来的屋顶震得粉碎,却不料,等到剑光要触及那屋顶时,从屋顶的后面竟然飞出一个人来,这个人正是假仇玺。 假仇玺一出来,便轻易的化掉了南宫易的剑光,接着身子在屋顶上借力,双手紫气闪烁,向着南宫易的身后抓来。 红衣女子知道假仇玺这一击的威力,可是她就是不出手,只是看着南宫易怎么接下这一招,似乎是故意要南宫易吃一些苦头,以消去南宫易抱住馨儿的醋意。 南宫易右手揽着馨儿,手中还提着“火魂”,只有左手尚能迎敌。眼见假仇玺的双掌就要拍在自己的后背,急忙将“冰魄”一抖,运出十二成的内力朝假仇玺的双掌刺去。 馨儿回头观望,心中满是担心,柳眉紧锁神情倏然。她在为南宫易担心,刚才假仇玺的厉害自己已经见识过了,南宫易决计不会是他的对手。此时南宫易还身负自己,不能将“火魂”和“冰魄”的威力全部使出来。而假仇玺则似是拼力一击,力道之强,一望而知。 只见南宫易剑芒越来越盛,捥出千万朵剑花,对着假仇玺生满紫气电光的双手攻去。 就在南宫易的数道剑光碰到假仇玺双掌中的紫气电光时,那些从南宫易手持的“火魂”剑中发出的道道剑芒与剑气,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具弹性的东西,竟然从假仇玺双掌之前尽数弹回。 南宫易原本就是情急之下使出这一击的,根本没有留下后招。却不料自己攻出的剑气会倒戈反噬,刚要提气抵御那些弹回的剑气,但已然不及。 那些剑气返回的速度倒似还要比南宫易发出的速度还要快,还没等南宫易提气抵御,那些剑气便对着他的后背撞了过来。 红衣女子一见,心中暗叫不好,本想出手阻拦那些剑气,但还是晚了一步。南宫易见提气不及,只好将“火魂”横在身后,那些剑气统统都击落在了南宫易手中的那柄“火魂”剑上。 纵是如此,“火魂”剑也被强大的剑气震得抖动难持,险些就要从南宫易的手中挣脱。南宫易直觉五内翻滚不已,像是被气浪狠狠地撞在了胸口,忽的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南宫易原本是在空中疾飞的,此时内息一窒,体内真气涣散,一时间根本不能提气一丝的真气,整个人连同右手揽住的馨儿,便直直的向下坠去。 红衣女子见状,急忙身形一闪,飞至南宫易近旁,一手托在他的腋下拉着他向前飞去,眼睛狠狠地望了馨儿一下。 此时,五人距离城门已经不到十丈的距离,四周来往的行人和小贩,见到这一伙人在空中飞行,个个惊得合不上嘴,面色之上尽是愕然与惧意。 城门处有十几个守城的,见到南宫易等人也都纷纷拔出佩刀予以阻挠。口中大喝道:“天上飞的人,快快下来接受盘查,不然老子砍死你!” 那些人虽然口中喊得凶狠,可是眼中却余悸频闪,随着南宫易等人的飞至,那些人便纷纷后退,往城门里面缩去。 假仇玺见南宫易被红衣女子架去,心中既是恼怒又是不解,这个红衣女子到底是何人?先前破了自己的“紫火神术”,现在又要搭救这些人,莫不是南宫家的援手或是十大门派的幸存者? 出了城门不远,就是一座小山丘,山丘之上树林遍布,这个假仇玺如何能不知道。但是他已经报着旗开得胜的心理,所以并没有太在意眼前这些人的逃离。 城门处的城墙有八丈高,一般的武林好手都不能轻易逾越,此时红衣女子和公孙羽双双负重飞行,想要飞过眼前这座城墙,倒是让人心中忧虑。 随着南宫易受伤,红衣女子就没有再度出手,只是托着他和馨儿向前急奔。而假仇玺双掌之中的紫气却丝毫都没有减弱,不仅没有减弱,倒还是加深了不少。 到了城门处,红衣女子径直朝城墙飞去。等距离城墙有半尺左右时,整个人便托着南宫易和馨儿在笔直的城墙上急速向上奔跑起来。 城门附近的商贾小贩走动行人,见到这诡异的一幕,都不禁口中呼声频出。公孙羽背负洪雪当先朝城墙上面飞身上去。可是飞到七丈高的距离,却忽然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像是被千钧重的东西拖住了,再难向上飞起一寸。 随后听到假仇玺在不远处笑道:“你们就打算这样逃出城去么,还是留下一两个人给我做客卿吧!” 假仇玺的话一说完,公孙羽便便急速朝下坠去。被红衣女子托住的南宫易听到假仇玺的声音,急忙回头望去,见到公孙羽身处险境,当下就要上前搭救。 红衣女子一眼就看出了南宫易的意思,身体刚刚翻过城墙,就将南宫易和馨儿放在城墙之上,返身回去相助公孙羽。 南宫易落定在城墙之上后,便立即盘膝运功,将紊乱的真气纷纷纳入丹田之中,重新运行游走。渐渐地,他感觉体内的不适感消失了,真气又重新在经脉中奔涌游走起来。 馨儿见南宫易闭目盘膝,知道他是在运功疗伤,所以没敢打扰。只是双眼扑闪不定,一会儿望向城墙下面,一会儿又移至南宫易的脸上,心中惊惧与鹿撞来回交错。 就在公孙羽要朝城门处坠去,假仇玺的双掌也快要袭来之时。红衣女子右手的衣袖之中忽然落下一物,那事物形似月牙却是通体莹白如光,就像是晚上高悬的新月。 红衣女子依然还在空中,手中的事物便散出了一丝傲人的寒气,就是数丈之外的公孙羽,也不觉身体一寒。 接着,红衣女子将月牙状事物催动功力往胸前一横。只见眼前一片煞白,四周映出四五个巨大的月牙,朝着假仇玺旋动飞去。 假仇玺一瞥之下,心中疑惑更甚,这红衣女子手中所持之物不是“冷月牙”是什么?“冷月牙”怎么会在她的手里? 假仇玺心念百转,但手底下并没有丝毫放松。他将手中不断膨胀的紫气电光朝着红衣女子发出的数个巨大的月牙推去。 两种诡异的影子一触之下,发出嘶嘶的轻响,接着,假仇玺推出的紫气电光便倏然散为烟气了。 红衣女子见到一击凑效,当下不再与假仇玺纠缠,一手提起公孙羽,径直朝城门外飞去。 城墙之上的南宫易,经过运气之后,体内真气又回复了平稳。睁开眼时,见红衣女子再度破了假仇玺的妖术,心中既是高兴又是不解。等到红衣女子救起公孙羽和洪雪奔出城门,南宫易便有揽起馨儿从城墙上跟了过去。 假仇玺见红衣女子数次与自己作对,而且还能破了自己的“紫火神术”,此时又拿出法宝“冷月牙”,心中的恨意渐盛。 从刚才的一击可以看出,那个红衣女子并不能熟练催动“冷月牙”发出强大的击杀力道,若是能发挥“冷月牙”的全部威力,刚才自己非受重创不可。 红衣女子只能勉强克制住自己的“紫火神术”,如果自己乘胜追击,说不定还能将“冷月牙”和这一众人全部拿下。 假仇玺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嘴角不觉露出一丝贪婪的笑意。 红衣女子刚刚将公孙羽救出城门,就听到头顶有人喊道:“往山丘树林里面走!” 红衣女子不用瞧便知道是南宫易恢复了功力,正在跟着自己飞来。 城门外面是一条官道,左边是一马平川,右边不远处就是一座山丘,远远地就能望见山丘之上苍翠一片,林影幢幢。 公孙羽被红衣女子提出城门后,虽然心中欣慰不已,可是作为大男人,让一个姑娘提在手中,自然是极度尴尬。 于是,等一出城门,公孙羽便侧脸望着红衣女子道:“姑娘,能不能松手,在下已经可以自理了!” 红衣女子眼睛一斜,瞪了公孙羽一眼,原本抓紧的纤纤素手,忽然一松。公孙羽目光还留在红衣女子脸上,却不料红衣女子说都不说便放开了手,要不是自己应变得快,此时绝对摔一个狗吃屎。 假仇玺随着红衣女子逃出城门,也紧跟着追了出去。那些守城的军官见这两人都是如鬼似魅一样从自己眼前飞过,手中虽然拿着佩刀,佩刀也已经出鞘,可是却愣愣的看着,连动一下的用力气也没有了,整个人几乎都要软倒了。 假仇玺一边追击,一边发功攻击南宫易等人。他手中的紫色小球又开始飞舞起来,紧跟着稍稍落后的公孙羽,情势极为不妙。 南宫易和红衣女子见状,纷纷出手阻挠。两人一人挥出一剑,斩向那些飞舞的紫色小球,一人手指一弹,四道青光便向后飞去。 剑光和青光与飞舞的紫色小球相撞,发出阵阵的爆炸声。可是那紫色小球有七八个之多,红衣女子固然和南宫易全力施为,也只破了半数,剩下的半数还在身后紧追不舍! 正在这时,只听一阵“咚咚咚”长鸣从山丘方向传来,除了南宫易和公孙羽,其余的人都心中惊诧。这声鸣叫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怎么如此怪异? 还没等其他人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从山丘方向迅速飞来一个黑影。起先相距比较远,还看不出什么东西,可是呼吸之间,那黑影便如雷鸣闪电一般,飞至了众人近前。 其速度之快,就连一向自负的假仇玺也汗颜,自己要是与这个非马飞鹿的东西比速度,绝对是望尘莫及。 众人见到马交奇怪的长相,心中都在猜测这个东西是什么?有什么厉害之处? 这时,公孙羽一脸自豪道:“马兄,赶快过来帮我!” 马交闻言,绕了一圈便负起了公孙羽向前面的南宫易飞去。 赶上南宫易之后,公孙羽道:“南宫兄,开些上来吧,这个妖人法术太过厉害,我们先摆脱他的追击,之后从长计议吧!” 南宫易点点头,但却没有立即坐上马交的后背,而是转过脸对近旁的红衣女子道:“姑娘,你先坐上去吧,马兄奔驰的速度很快,假仇玺应该是追不上的。” 红衣女子看了南宫易一眼,又扫了一眼被他拦在胸前的馨儿,心中顿时怨恨不已,于是冷冷道:“你上你自己上去,没有这个鬼东西的帮助,我照样也能对付得了紫袍客!” 说完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南宫易见红衣女子不领自己情,竟然宁愿和假仇玺相抗,也不愿让马交载着逃离追击,心中顿时既是焦急又是不解。 此时,众人身后的那些紫色小球已经距离他们几人越来越近了,可是红衣女子却堵着一口气,就是不想接受南宫易的好意。 无奈之下,南宫易将手中的馨儿推给公孙羽道:“羽兄,你先带着馨儿往山丘那边走,我随后就到!” 公孙羽见馨儿被南宫易推来,伸手一带,便将她轻轻地拉上了马交的后背。然后转过脸对南宫易道:“你们俩根本不是假仇玺的对手,还是一起上来吧!” 南宫易摆摆手,一指红衣女子道:“没事,我不能让这位姑娘一人身临险境,你们先走!” 这句话刚一说完,假仇玺发出的那几个紫色小球便朝南宫易的侧面攻来。南宫易见状,“火魂”和“冰魄”齐出,一招“惊鸿一瞥”化作千万光影,向那些飞来的紫色小球罩去。 红衣女子听了南宫易所说之后,心中一暖,暗想这个臭小子还是挺有情有意的,并没有将自己忽略。 但是转念一想,这小子现在之所以要和自己并肩作战,多半是由于刚才自己救过这些人,这次他帮助自己,也是出于情理。 第482章 不近人情 想到这里,红衣女子自言自语道:“唉,傻姑娘啊,人家心里根本就对你没有意思,你却还自作多情的穿凿附会,真是傻透顶了!” 眼看那四个紫色小球就要和南宫易发出的万千剑影撞到一起了,其中两个却忽然一分为二,化为了四个,剩下两个与剑影相撞,发出惊天巨响。 巨响之后,分化的那四个紫色小球突然改变方向,朝着红衣女子的身后攻去。 公孙羽将馨儿架于马交后背的前面,然后让马交在南宫易和红衣女子周围来回飞旋,并没有长身离去。 这时看到红衣女子被四个紫色小球攻击,公孙羽心头一震,便要让马交飞身相助。可是红衣女子一侧眼便知道了公孙羽的意图,当下喝道:“小子,我不用你管,你滚到一边去!” 公孙羽原本是一片好意,哪知被红衣女子临头一盆冷水。于是只好让马交停在空中,怔怔的望着红衣女子,希望她能大破那四个紫色小球! 假仇玺已经渐渐逼近,望着眼前这几个做困兽之斗的男女,心中甚是得意。这些人在他的手中,似乎就像自己的玩偶一样,一切都在自己的摆布之中。 他双手又一挥撒,十指指尖之上,纷纷飞出十个紫色小球,然后全力催动“紫火神术”。那些紫色小球在他的操纵下,排成一字长蛇,首尾相接,每个紫色小球之上都闪烁着电光,还有淡淡的光晕。 红衣女子顾不上假仇玺再次发动攻击,眼前的四个紫色小球已经夹杂着破空的轻响“嗤嗤”袭来。她手出如电,“咻咻咻”弹出四道青光,迎着那四个紫色小球撞去。 南宫易本想出手,可是红衣女子出手比他还要快,还没等他出招,那四道青光便“唰”的朝假仇玺的紫色小球击去。 假仇玺双手再次一推,刚刚在胸前旋动的十个首尾相接的小球,组成一个环形便飘向了空中。圆环之中,纵横交织着许多线条,每条线都是闪耀的紫色。 等那些线条全部交织完后,原本和红衣女子弹出的四道青光相撞的四个紫色小球,再一次分化为八个小球。 其中四个与青光相触,“轰轰轰”四声,将地上的沙土灰尘全部震飞起来。而另外四个紫色小球,却依然不改轨迹的朝红衣女子袭去。 红衣女子急忙右手一低,刚才的那个“冷月牙”便又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将“冷月牙”浮于双掌之上,然后催动功力让“冷月牙”急速旋转。 刚开始,那“冷月牙”在红衣女子的掌心之上旋转迅速,可是渐渐地,她的脸色变得煞白,掌心之上的“冷月牙”也随之减缓了旋转速度。 南宫易见到这种情形,虽然不明白出了什么问题,但从情形上来看,大概是红衣女子功力不济的原因。 红衣女子发功未遂,可前面的那四个紫色小球却依然朝着她的门面急速飞来。 南宫易不及细想,现在不出手,红衣女子多半要被那四个鬼东西重伤。 想到这里,南宫易上前一跃,左手向身后一划,右手将红衣女子一揽,顺势就要拉着她向后逃去。 与此同时,公孙羽也让马交迅速向南宫易飞去,打算载上他朝山丘方向飞去。 南宫易挥出那一剑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四个紫色小球绕过剑光依旧朝着红衣女子的后背撞去。 南宫易眼疾手快,猛地将红衣女子一推,跟着就朝向自己飞来的马交后背落去。 可是这样一来,南宫易却将自己置入了险境。红衣女子刚刚被推开,那四个紫色小球就朝南宫易击了过来。 只听“呯呯”两记声响,两个小球撞在了南宫易的后背,两个小球则被及时赶到的马交挡了开去。 南宫易被紫色小球击中,整个身子便往下坠去。红衣女子心中震惊非常,这个小子竟然为了自己,敢以自己的身躯挡住假仇玺的“紫火神术”,当真是不要命了! 红衣女子一时间心中百念丛生,惊愕、痛心、愤恨、关心一齐涌上了心头。然而此时来不及让她宣泄这些感情,因为她要救回南宫易,救回这个因自己而受伤的傻子。 红衣女子见南宫易深受重创,急忙闪身过去将其拦腰抱起。马交在受到“紫火神术”的重击后,险些带着公孙羽等人一头栽向地面,最后还是凭着一丝余力,扑闪这巨大翅膀又飞了起来。 一等红衣女子抱起南宫易,马交便飞过去将两人载起,然后使出浑身的劲力朝山丘方向飞去。 假仇玺望着这些死里逃生的玩偶,冷冷笑道:“你们进了树林又能如何?既然你们想玩,那老夫索性就耐着性子陪你们玩玩!” 说完,又急速朝马交追去。 马交由于被“紫火神术”打伤,飞行速度顿时缓慢了不少,只能勉强比假仇玺快一点。就这样,一兽一人,一前一后,沿着山丘的方向陆续而去。 红衣女子坐在马交背上之后,便将南宫易按于身前,然后双掌抵在他手背期门穴处,将真气源源不断的向他的体内灌入。 南宫易虽然重伤,但由于功力深厚,并没当场晕厥。此时见到红衣女子为自己疗伤,心中感激,于是开口言谢。岂料张口说不出一句话来,胸间仿佛压着一块巨大的石板,将声音隔在里面。 红衣女子见他嘴唇微动,当下语气稍缓道:“你先不要说话,你被‘紫火神术’打伤,现在要及时疏散体内窜动紊乱的真气,不然,这些真气在你体内四处冲撞,若是伤及五脏,可就糟糕了。” 南宫易闻言,不敢再多言语,只是勉强将心神守在丹田之处,缓缓进入打坐状态。 红衣女子道:“‘紫火神术’是一种专门岔开对手体内真气的邪功,说是法术还不一定。只有将‘紫火神术’练至九层以上,才能使出‘紫火法术’。 刚才那个紫袍客至少已经练到了十二层,所以以你们数十年的功力,亦是难以伤其分毫。 还有,如果被‘紫火神术’伤及,功力越高者,越是容易被自己体内的真气冲撞,严重者会五内俱焚而死。 但是你的体内似乎除了有强劲雄厚的真气之外,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力道在缓缓游走。之所以你的体内真气窜动而不立时伤及五脏,就是由于那道怪异的力道在疏通导引你体内流窜的真气。” 红衣女子说着,掌下亦没有松懈。南宫易只觉自己的所有经脉都被一道道细细的清流缠绕牵引降服。原本四处冲撞流窜的真气,渐渐地变得温顺暖人,沿着体内的经脉开始循道而行。 刚才还感觉胸口处像压了千斤巨石一样,让人喘息也困难,现在倒好了许多。 南宫易缓缓地睁开眼睛,说道:“姑娘,多谢你再度出手相救!” 南宫易刚说完,坐在最前面的馨儿便伸长了脖子冷冷道:“易楠大哥,你谢她干什么?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受伤。自己本事不够,倒还要拖别人后腿,真是……” 馨儿的话说到一半,却被南宫易制止道:“馨儿,不要再说了。我之所以受伤,并不是因为这位姑娘,怪只怪那假仇玺实在是功法太高。 你没有看出来吗?他要是全力击杀我们,我们原本只能做俎上肉,任其宰割。可以刚才他之所以迟迟不下死手,一是像炫耀一下自己的实力,第二则是像生擒咱们。 刚才他之所以要出手攻击这位姑娘,我想定是另有用意。至于是什么用意,我就不知道了。 但无论如何,这位姑娘都是救过我们的人,我们只要知恩图报。” 就在南宫易说道假仇玺对红衣女子出手是另有用意这句话时,红衣女子的眼中忽然一滞,神色微失。 馨儿听到南宫易的话后,虽然心中还是对红衣女子满怀不悦,但念在她刚才救过洪雪和南宫易等人的份上,还是将剩余的话咽下肚去。 一等红衣女子收回双掌,马交便飞进了山丘之上的树林中。这片树林虽然不是多么密集,但范围还是不小,足足有百里方圆。 马交一进树林,便降低高度在树木与树木的空隙中穿梭。虽然它体型巨大,可是在这狭小的树隙之间,却是如鱼得水,丝毫没有一丝的阻隔。 假仇玺稍稍比马交慢了一些,但仍是跟在其后,尾随前进。 南宫易向后望了一眼,见假仇玺距离自己一众人还有十丈距离,就俯身对马交道:“马兄,能否再快一点,先甩开那个妖人的视线,我要实行计划。” 马交听了南宫易的话,虽然自觉身体疼痛难忍,还是尽力的加速飞行,而且是在树林中曲线飞行。 与此同时,南宫易出掌轻砍,将沿途的树枝纷纷砍下,不一会,就砍了一捆。 这时,马交已经将假仇玺甩在了身后数十丈远。但因为刚才奋力疾飞,此时身体不觉虚弱不已,似乎随时都要扑落在树林中。 众人担心马交的伤势,但见南宫易说要实行计划,可是却出手砍下一捆树枝,一时间全都掉入了五里迷雾之中,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听南宫易道:“马兄,你现在可以下落休息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南宫易刚一说完,马交便无力的落在了树林之中。 公孙羽和馨儿见南宫易让马交落下,公孙羽当下急道:“南宫兄,你要做什么?那老妖马上就要追来了!” 南宫易没有回答公孙羽的话,只见他拿着一捆树枝提气在众人周围绕转飞动。不消片刻,一捆树枝便被他用完。 这时,众人赫然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原本葱葱郁郁的广袤树林,已经变成了纵横数丈的围栏了。能看到的距离,只有数丈以内的树木落叶以及藤条枝蔓野花杂草。 做完这些之后,南宫易迅速来到众人面前道:“我刚才在这里布了一个银月撒星阵,估计应该可以将假仇玺阻在外面,他在外面无法发现我们,大家现在屏息凝气,不要出声,等假仇玺离去,咱们再出阵离开!” 众人闻言,虽然惊异于南宫易会排兵布阵,但还是一声不响,大气也不出的坐在一棵大树旁边休息。但眼睛却不时朝四周眺望,生怕假仇玺忽然奔了进来。 假仇玺原本就想和南宫易等人玩玩,所以马交再着众人消失在树林中之后,他并没有急于追赶,而是运足耳力倾听四周的声响。 开始的时候,他听到有几个人的气息从自己右边的树林深处传来,于是便向右追去。 可是追着追着,那些气息声忽然就凭空消失了。假仇玺心中惊奇,刚才听到的气息起伏的声音就在这边,怎么追着追着就没有了呢? 假仇玺向四周扫了一眼,却定没有发现一丝人影之后,又重新运起耳力倾听四周的动静。 这次更让他惊奇不已,除了听到风拂树叶莎莎响的声音,就是零星落叶坠地和鸟儿啼鸣的声音。刚才起伏的气息声,现在连一丝都听不到了。 假仇玺将身形落在一株大树之上,心中暗道:这片树林少说也有数里方圆,就算那飞兽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瞬息之间就能飞出。 再说了,从它刚才飞行的速度来看,多半是被自己的“紫火神术”重伤,以刚才的飞行速度,此时根本不可能飞出自己“听风吟”的范围,为什么自己却听不到一丝活人喘息的声音? 原来这个假仇玺练有一门听风之术,名为“听风吟”。这“听风吟”示意自身功力催动耳力和感应力来发现目标的一种功法,凡是拥有“听风吟”这门功法的人。 只要功力深厚,便能听到数里之外的声响,功力越高,听到的范围也就越远。以假仇玺的功力和法术,听到方圆数十里的轻微声响是绝对没问题的,可是现在,他却听不到一丝活人喘息的声音,实在是令其匪夷所思。 第483章 银月撒星阵 假仇玺哪能知道南宫易等人已经躲进了银月撒星阵之中,这银月撒星阵乃是鬼谷子生前所创的“困天七十二阵”中的第二阵,虽然这一阵不能困仙,却足以将假仇玺挡在外面。 这个阵法较之后的七十阵则有所不及,但却可以匆忙布置。进入此阵的人,可以听到阵外一丝一毫的声响,但是,阵外的人却听不到阵内的丝毫声响。除非此人已经飞升成仙,才可能从破得了此阵。 假仇玺在大树之上没有一丝的发现,只好微微顿足,然后又向前追寻而去。 飞了一阵,口中故意运气铿锵道:“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鼠辈们,老夫已经知道你们在什么位置,如果现在不出来,等会可不要怪老夫没有警告!” 南宫易等人在银月撒星阵中听的清楚,此时假仇玺距离众人的位置,恐怕连十丈都不到,但是他就是没有发现这些人竟然躲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馨儿听假仇玺的声音后,全身不觉一震。公孙羽见状,急忙将手按在她的肩上,轻轻抬手示意她不要惊慌,假仇玺定然不会发现他们。 南宫易将视线移到了洪雪的脸上,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淤青嘴唇发紫,似乎刚才假仇玺的一击已经伤及了他的五脏。 当下上前将其轻轻扶起,然后从身上的布袋中取出一片紫芝,一撕两半。一半放入自己口中,一半放于红雪口中,以内力送入。 红衣女子和馨儿见南宫易又做出让她们不解的举动,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没有开口询问。坐在另一边的公孙羽则明白南宫易的用意,他是要帮助洪雪疗伤。 那紫芝是大补五脏的灵药,可以让衰竭的脏器重新恢复许多活力,更能让损伤的内脏自愈自强。 此时洪雪五脏被假仇玺的“紫火神术”震伤,这紫芝无疑是最好的疗伤妙药。但是因其效果和赤芝一样,不能一次服用太多,否则必回造成损不受补的结果。所以,南宫易只取了一片叶子,而且一分为二给自己和洪雪服下。 两人服下紫芝之后,南宫易迅速调理内息,然后将双掌抵在洪雪的命门穴的位置,将真气送入他的体内,带动其自身的真气绕着全身经脉游走。 洪雪在昏迷之中,忽然感觉全身像浸泡在了温泉之中,刚才的种种不适,渐渐地减轻。 接着,体内像是被注入了新的血液,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起伏,那些新的血液就逐步潺潺流动与全身。 随着那些血液的流动,洪雪感觉他全身的气力正在渐渐恢复,五内的空虚感也慢慢地消失了。一股蓬勃的气息正在自己的身体之中氤氲诞生,而且还推动者体内真气循经而上。 忽然,洪雪眼前一亮,一丝模模糊糊的影子映入了他的瞳孔,虽然看不清那是什么,但他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丝丝亮光。 “鼠辈们,你们真的不打算从树林里面出来吗?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夫出手狠辣!我只数三个数,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可要一把火烧掉这片树林了!” 假仇玺的声音沉默半晌,忽然又如山崩裂般轰轰响起。 “烧树林?”洪雪脑中忽然闪过了这三个字,猛然间双目圆睁。这次他看清楚了,他眼前正是几株参天大树和一些交织的藤蔓野花,洪雪醒了! 当听到假仇玺说要火焚树林这句话时,众人的心都不禁“咯噔”一下,就连南宫易也心中一紧。如果假仇玺要火焚树林,不知道这银月撒星阵是否能够避过大火的焚烧? 南宫易不知道,因为《鬼谷秘笈》中并没有提到此节,所以别人就更不知道了。 “是紫袍人的声音么?”洪雪忽然开口问道。 虽是内伤愈合,但是由于真气还没有彻底贯通全身,洪雪的声音听起来显然是有气无力。 一旁的公孙羽点点头道:“不错,刚才那个声音正是紫袍人的,洪大哥刚才昏迷,我们和那紫袍人斗了好久,但最终还是敌他不过,这才撤出城内。可是那紫袍人却紧追不舍,看样子是志在必得了。多亏南宫兄在此布了一个银月撒星阵将他挡在外面,现在他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洪雪涣散的眼神渐渐变的清澈,听了公孙羽的话,他抬头看了看其他人道:“大家都没事吧?” 馨儿原本想说,要不是红衣女子,大家应该都没事。可是忽然想起洪雪是红衣女子所救,现在又经南宫易运功疗伤,才内伤痊愈。于是摇摇头道:“还好,大家都没有受伤!” 南宫易见洪雪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便收功睁开了眼。洪雪得知是南宫易替他运功疗伤的,便抱拳道:“今天若非易楠兄弟出手相救,洪某多半已经命丧此处了,洪雪在此谢过了!” 洪雪说着便要起身对南宫易躬身道谢,却被南宫易急忙按住道:“洪大哥不必客气,救你性命的并非在下,而是这位姑娘,我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说着,南宫易一指旁边暗自出神的红衣女子。 洪雪又赶忙向红衣女子道:“多谢姑娘相救,洪某感激不尽!” 红衣女子听到洪雪的声音后,蓦地里“哦”了一下,然后尴尬的一笑道:“洪大哥不必客气,紫袍客作恶多端,对付他乃是义不容辞之事,又有何言谢呢!” 红衣女子语毕,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一”,的喊声。洪雪一震,忙开口问南宫易道:“刚才说要焚烧这片树林的人,就是阵外的紫袍客了?” 南宫易点点头道:“不错,咱们躲在阵内,他是瞧不见听不见的。可是如果用火焚烧树林,我就不知道这银月撒星阵能否可以起到避火的作用!” 公孙羽望着几丈外的树林,皱着的眉头忽然一展道:“南宫兄,不妨我们先将马兄的伤势医好,等会假仇玺要是放火焚烧树林,咱们就趁火飞出树林。以马兄伤好后的速度,假仇玺是决计追不上的!” 南宫易想了想,觉得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便同意了公孙羽的方法。正要从布袋中取出灵芝时,却见马交昂首阔步的走到众人面前,摇头摆尾精神异常。 众人见状都大惑不解,刚才马交不是还筋疲力竭之极么,怎么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恢复精神,仿佛刚才并没有受伤一样。 公孙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大蠓灵气所结的那一片叶子起到了奇效!” 南宫易也是一脸欢喜,看来那株灵芝还真是不可多得的神草,怪不得大蠓要以死相搏,也不让南宫易和公孙羽靠近那株灵芝。 这时,只听不远处又传来了一声“二”的喊声。 南宫易没有理会假仇玺的喊声,只是向洪雪问道:“洪大哥,你觉得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洪雪试着轻轻地发了两掌,虽然真气运行还有点慢,但是却已经畅通无阻了,便答道:“易楠兄弟放心,我走动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南宫易道:“那就好,只要洪大哥伤势痊愈,咱们就能一起离开这里。” 公孙羽看了众人一眼道:“那咱们出了这片林子后,要往什么方向去?” 南宫易挠挠头道:“这个,我也心里没底。”接着又抬起头对洪雪道:“洪大哥觉得去哪里比较稳妥一些?” 洪雪道:“既然易楠兄弟没有好的去处,那就不妨先到家师那里去吧。家师见到二位小兄弟,一定会对你二人身上所拥有的内力和潜藏的资质所大加赞赏的。” 洪雪刚一说完,就见馨儿拍手叫好道:“好好好,爹爹见到易楠大哥,说不定还会传些功法给他!” 洪雪见馨儿得意忘形,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便故意将食指放到嘴边,示意她不要大声喧哗。 馨儿这才忽然想起紫袍人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这声音要是给紫袍人听去,那自当是大为不妙了。 可是一想到南宫易要去他们那里,心中有莫名的浮上无限欢喜。懵懂的少女情节仿若一只乱奔的小鹿,直在馨儿的心里左右碰撞。 想着想着,馨儿的脸上便映上了一抹绯红,让人视之,自觉她百媚尽显娇怯可人之极。 南宫易道:“洪大哥,那不知道魏大侠现在归隐在什么地方?” 洪雪道:“家师于两个月前来到了湖南地界,现下正在湘潭清凉寺中,咱们可以一同过去,相距衡阳不是太远!” “清凉寺?”南宫易似是有点惊讶道。 “那我们贸然去清凉寺,会不会打扰魏大侠清修呢?” 洪雪微微一笑道:“那当然不会,因为家师去清凉寺并非是清修,而是去见一个人,那个人是清凉寺的主持无悔大师。” “哦,原来如此!”南宫易和公孙羽同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 一旁的馨儿见状,嘻嘻一笑道:“怎么,你们还以为我爹爹出家为僧了么?” 南宫易尴尬一笑道:“我并没有这么想!” 公孙羽则答道:“我以为,魏大侠还真的皈依佛门了,看来是我会错了意!” 馨儿摇摇头道:“那当然不会了,我爹爹要是出家,我怎么办!哎,易楠大哥,你既然不认为我爹爹出家,那你刚才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 南宫易道:“清凉寺是什么地方?当然是和尚住的地方,你是女施主,怎么能进的去呢?” 馨儿笑靥如花的摇摇头道:“我就是能进的去,却不告诉你为什么,你自己去猜吧!” 众人见馨儿旖旎姿态煞是有趣,都呵呵直乐。只有红衣女子一脸不悦的看着馨儿,之后又转眼看看南宫易,突然冷冷的开口道:“要去清凉寺你们去,我可不去!” 红衣女子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唰”的一下变得沉寂,公孙羽忙开口道:“姑娘,你别和我们一块走,怎么能出得了这片林子? 假仇玺就在阵外,以他刚才的法术来看,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咱们还是一起去清凉寺再说吧! 实在不行,到了湘潭之后,你再作打算也不迟啊!哦,忘了问了,姑娘是哪里人氏?” 公孙羽原本还想问红衣女子的姓名,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好开口,于是只好先问她的家址。 红衣女子原本就心中不悦,此时执意要走,公孙羽虽出言挽留,但南宫易却没有开口,一时间心中失落至极,当下嗔怒道:“我是哪里人氏关你小子什么事?你们要去清凉寺你们尽管去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去的,咱们就此别过!” 红衣女子说着,起身就要往阵外走去,可是走了几步,却始终找不到出口,只能绕着众人数丈方圆兜圈子。 南宫易当即起身规劝道:“姑娘,羽兄说得对,假仇玺现在就在阵外,此时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我不知道姑娘你是怎么想的,正如羽兄刚才所言,实在不行,等咱们到了湘潭之后,在分手也不迟,那时,假仇玺也不会再追杀过来。” 洪雪也接话道:“是啊,既是姑娘你有事在身,也不会急在这一时半刻吧?刚才我看这匹神兽飞行的速度之快,估计有三个时辰就能到湘潭地界!” 洪雪说完,红衣女子似是依旧没有动容,只是站在不远处呆呆的向阵外望去。 南宫易见红衣女子没有回到,便继续道:“如今,武林十大门派都已经尽数被假仇玺歼灭吞并,刚才听他所言,他背后还有一个更为厉害的幕后主人。 此人野心之大,我们目前还难以想象。他能在半年之内一举灭掉武林十大门派,又和朝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能更大的阴谋还在后面。 我之所以要去清凉寺见魏大侠,就是想从他那里打听一下有关那个被称作冥王的人。我和羽兄来衡阳,原本是想去点睛阁查探情况,但如今看来,点睛阁已经被假仇玺灭门。 第484章 撤退 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要想查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和目的,估计要从长计议!所以,姑娘要是有什么事,到了湘潭之后,大家也可以帮你办!” 其实红衣女子并不想走,只是碍于南宫易要去见馨儿的父亲,这样自己就显得太过孤单无助。无助并不是因为功力不济,而是芳心难静。 就在众人互相沉默相持之际,假仇玺终于喊完了最后一声,接着就听到假仇玺冷冷的怒道:“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就不要怪老夫没有事先警告了!” 众人听到假仇玺马上就要焚烧树林了,一时间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南宫易、公孙羽、洪雪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红衣女子的身上。 就在南宫易打算最后一次劝说红衣女子时,红衣女子蓦然转过身道:“好,我就答应你们一起去湘潭,但是我绝对不会去清凉寺!” 三人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不觉而生。馨儿虽然没有表示什么,但是紫袍人焚烧树林在即,迅速离开对谁来讲都是刻不容缓的,于是忙道:“要走现在就走吧,要是等到紫袍人放起火来,这片树林可就遭殃了!” 南宫易道:“不错,那大家就赶快骑到马兄的背上吧,我们这就从银月撒星阵中出去!” 众人闻言,公孙羽将馨儿微微一提,两人便坐到了马交的背上。接着,南宫易扶着洪雪坐了上去。 剩下南宫易自己和红衣女子,南宫易伸手道:“姑娘,不知你芳名怎么称呼?你先上吧!” 红衣女子闻言,心中一暖,想不到这小子竟然会问她叫什么名字。刚才一口一个姑娘,听在耳中的确有些别扭。 红衣女子也不推辞,当下飞身坐在上面,口中道:“我叫莫紫嫣!” 南宫易点点头,一边飞身到马交背上,一边口中说道:“好名字!咱们这就出阵!” 南宫易的话刚一说完,就听到马交“咕咕咕”的一声长鸣,接着,由南宫易指引,眨眼间便飞出了银月撒星阵。 假仇玺在树林里面来回奔走了数圈,每个一段时间才喊一声。但是前两声喊出后,树林之中仍没有一丝的异动,心中不觉疑惑,以为南宫易等人早就逃出了这片树林。 这第三声喊完原本就要离去,却不料忽然听到一阵翅膀煽动树枝纷纷断裂的声响,心头蓦然一喜道:“看来老夫的敲山震虎的手段果然管用,我倒要瞧瞧你们现在要往哪里逃?” 说着,便飞速朝声音传来的的方向追去。 马交出了银月撒星阵之后,直接往树林上边飞去,霎时间就已经飞出了树林内部,在树林上空急速朝湘潭的方向飞去。 假仇玺疾飞了一阵,发现林中的树叶还在微微摇晃,说明这些人刚逃离不就,可是凝神细听,却听不到一丝的声音,就像方才一样,除了莎莎的落叶和风声,在没有半点活人的声音。 假仇玺哪能料到南宫易等人早已飞出树林内部,在十数丈高的天空中极速前进。等他来到银月撒星阵外围时,南宫易等人早就在十数里之外了。 摆脱假仇玺的追击后,众人从天空中向下望去,见下面的树林葱葱郁郁,就仿佛一个绿色的地毯,微风拂动,起伏不已。 马交飞行速度极快,众人只觉耳旁风声呼呼灌进,眼前的景象迅速向后移去,一种说不出的自在填满了心间。 不远处彩霞万里,阳光穿过云层照在诸人身上脸上,是这些人感觉精神一震胸间豁然开朗! 洪雪坐在南宫易前面,忽然开口问道:“易楠兄弟,你说你来到衡阳是为了到点睛阁查探情况,那你之前身居哪里?” 南宫易道:“我之前在河南的嵩阳书院读书,遇到羽兄之后,我们两人才打算来衡阳点睛阁查探一下这里的情形。” 洪雪听到南宫易这么说,便道:“如此说来,易楠兄弟和封明兄弟也是知道武林十大门派被灭或吞并一事了?” 南宫易点头道:“这个自然是知道,武林中发生这么大的事,就算那些人想要掩人耳目,也是不可能。得知这些事后,我们甚是愤怒,那些人猖狂如斯,若是不加以制止,势必给武林乃至百姓引来祸端。 加之数月前我曾见过一个人,这个人的来头可非同一般!” “什么人?”洪雪问道。 南宫易呵呵一笑道:“洪大哥你从那家客栈门口到这片树林之后,心中可曾有过疑虑惑不解?” 洪雪眉头微皱,望着天边一轮红日思索了半天,才道:“易楠兄弟,不瞒你说,我心中的疑虑倒有不少,却不知道你想要我说的是哪一个?” 公孙羽坐在最前边,虽然没有转过脸来,但却一直在听南宫易和洪雪说话,现在洪雪反问南宫易一个问题,公孙羽闻言笑道:“那洪大哥不妨就将你心中的疑问全部说出来吧,看看我们这两个普通人,何以让洪大哥疑问丛生!” 洪雪道:“既然封明兄弟这样说,那我就开口了。第一个,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刚才听那个紫袍人所言,封明兄弟至少也有五十年的功力,而易楠兄弟你竟然能有上百年的功力。可是你们现在如此年轻,那些功力是怎么来的?” 南宫易道:“洪大哥,刚才你被假仇玺的‘紫火神术’重创,原本五脏都已经伤及殆尽,那你可知为什么你能在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内,内伤痊愈么?” 洪雪摇摇头道:“刚才我一直昏迷,这些事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我醒来时,发现易楠兄弟你正在帮我疗伤,想必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了!” 洪雪说完,还没等南宫易回答,就听见坐在前面的馨儿忙接口道:“洪大哥,这次你可就错了,易楠大哥刚才给你吃了半片草药,然后才用功给你疗伤的!” “哦”洪雪惊愕一声,复又问道:“那不知道易楠兄弟刚才给我服下的那半片草药是什么?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南宫易道:“刚才我给洪大哥你服下的是生长百年的紫芝,其大补五脏同时可用于身受严重内伤的人,对于五脏损伤,紫芝有着不同凡响的功效。 刚才,我给你服下紫芝后,只是运功引导疏散你体内的紊乱冲撞的真气,真正帮你疗伤的,还要数那半片紫芝。” 洪雪听完南宫易的话后,脸上惊愕的表情一时间难以恢复,口中道:“我曾听家师说起过紫芝,说这种草药极难寻到。有的采药人终其一生都不能见到紫芝的影子,上百年的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不知道易楠兄弟是怎么得到的?” 南宫易随后便把在邙山采药时遇到大蠓的事情给诸人说了一遍,众人听完,这才知道南宫易为什么会有这么深厚的功力,以及还有那极难求到的仙药紫芝。 南宫易一说起和大蠓恶战的情形,馨儿便一脸惧色,时不时会问南宫易,最后怎么了?听到最后南宫易将大蠓收服,心中既是惊讶又是欢喜,看来此行是有惊无险了。 旋即,馨儿又问道:“易楠大哥,那你的那条大蠓现在在哪?” 南宫易呵呵笑道:“怎么,你想见见它么?” 馨儿道:“听你把它说的那么厉害,我既想见它,又怕见它!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 南宫易顿了顿道:“大蠓形体巨大,不像马兄,可以在空中飞行。我来的时候,将它留在了河南嵩阳书院附近的一座山丘里面了,等忙完眼前的事情,可能回去会将它带来!” “怎么带”馨儿追问道。 众人听到馨儿这么问,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洪雪道:“易楠兄弟要是带不来大蠓,那倒可以让大蠓带着他来啊,反正大蠓奔袭速度如风似电,不见得就比他跑得慢!” 许久都未发一语的红衣女子,听着这些人说话,原本懒得理睬。可是又不甘给馨儿示弱,所以破天荒开口道:“小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南宫易见红衣女子难得开口,便道:“紫嫣姑娘有事便问,不必客气!” 莫紫嫣望着南宫易道:“我刚才如果没听错的话,那个紫袍客曾说你所用的剑法叫《飘渺剑法》,又说这《飘渺剑法》只有凌云山庄的人才会使。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南宫家的后人?” 南宫易原本是让洪雪发问的,却不料莫紫嫣从中间插话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南宫易为了不让众人猜疑,当下眉头一皱道:“我怎么可能是南宫易家的后人呢?假仇玺说我刚才所用的剑法是《飘渺剑法》,不错,我所用的的确是南宫家的《飘渺剑法》。 可是假仇玺也正因这个原因,才把我当成了南宫家的后人,紧追不放。其实我不是,我只是救过南宫家的后人南宫隐。 那是半年前的一天,我去洛阳城找一个朋友和他商量进入嵩阳书院的事。可是不巧,那天是腊月初八,他回老家山西去了。我到达洛阳城时已经是午后了,闲来无事,只好在四处转悠了一下午。 等到黄昏时分,我才去找客栈住店的。结果还没有等我找到客栈,倒先发现洛阳城内官兵列队出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看样子使出什么大事了! 我这个人向来好奇心重,便轻手轻脚的跟在了那些官兵的后面,等到一个转角时,我将最后面的一个官兵擒住,问他是要去那里! 那个官兵经不住的逼供,便开口说他们是要去凌云山庄抓人。我一听就懵了,凌云山庄乃是武林盟主南宫耀雄的府邸,这些人怎么会去那里抓人? 但是继续追问,那个小卒却再也答不上来分毫,事已至此,我只好将他安顿在一个隐蔽的墙角,然后换下他的官服混在那些兵卒中去了凌云山庄。 等我们到了凌云山庄的庄外,就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我当时没有贸然进去,因为我知道,能在凌云山庄动手的人,岂有等闲之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打斗的声音终于停止了。过了半晌,一个紫袍客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凌云山庄,身后还跟着一些随从。那个人出了凌云山庄,带头的军官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从凌云山庄外面飞来了一伙人,那些人中间簇拥着一顶灵轿,灵轿是被四个黑衣童子抬着的。 这些人还未到凌云山庄,远远地便刮起了一阵阵阴风,霎时间飞沙走石不辨灯烛。当时我尽力睁开眼瞧了一下来的那些人,可是却没能瞧得清楚。只觉那顶灵轿极其诡异,就好像不是人间的东西。 当时虽然已是黄昏暮色渐起,但那顶灵轿上却隐隐的透着一丝丝殷红的光晕,仿佛血雾一般。” 南宫易说道这里,馨儿一脸惊惧的问道:“那灵轿里面的人没有看到你吧?” 南宫易呵呵一笑道:“我想应该是没有,不然,今天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后来出什么事了?”洪雪听得认真,随开口问道。 南宫易接着说道:“那顶灵轿被四个黑衣童子抬着,夹杂着呼呼的阴风,一眨眼便飘进了凌云山庄。 刚进去不久,又有一个人穿着皂色布衣,腾空飘进了凌云山庄。当时我看得清楚,这个人的背上背着三把剑。 灵轿和那个皂色布衣人一前一后进了凌云山庄之后,我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了。因为我跟随的那一队官兵,只能围在凌云山庄的外围,大概是负责围堵和善后事宜的。 不多时,就看见凌云山庄里面光影飞动,火光闪烁,时不时还会有震耳的爆炸声和房屋坍塌的声音。纵是我自小胆大,见到这种情形也不免心中一凛,看来那顶被四个黑衣童子抬着飞进凌云山庄的灵轿中,十有*坐着一个绝世高手。 第485章 凌云山庄 当时天色已经尽黑,我又是站在所有官兵的后面。我想,凌云山庄里面可能正在发生着一场恶战,可是我又一点帮不上忙,其他官兵的眼球早就被里面的情形吸引住了。 我便趁机从队伍后面溜了出来,打算在凌云山庄四周瞧瞧。凌云山庄庄园很大,我不能靠近观察,因为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几个官兵站岗放哨。 等我加快步伐远远地绕着凌云山庄疾奔了一圈后,发现整个凌云山庄竟然已经全被官兵围的水泄不通。我不知道官兵为什么要包围凌云山庄,也不知道一前一后进入凌云山庄的那顶灵轿和皂衣人是何来历。 正当我站在凌云山庄外围的一处池塘边思索之时,却出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莫紫嫣和洪雪异口同声的问道。 南宫易显出一脸惊异道:“当时池塘边上很静,静的可以听到池塘里水蛙游动的声音。可是我却忽然听到在我身后有一丝微末的响声,等我回过头去时,发现距离我五丈远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件事物。 从他的轮廓来看,那件事物就仿佛一尊塑像,挺身负手抬头的站在那里。可是我很清楚,我来的时候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雕像。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我身后站立的乃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个人能在悄无声息之间来到我的身后,就此一点,足以说明其武功之高绝对在我之上。 我望着那个人的身影,黑夜中瞧不见他的容貌,就连他的呼吸和心跳我都感觉不到。” 南宫易说道这里,故意神色南宫厉的看了众人一眼,其他人的眼中和脸上无疑都露出了一丝的惊悸与好奇,仿佛急需知道下文。 南宫易继续道:“就在我满心诧异之时,那个人却蓦地里开口问道:‘小兵,你在这里想要做什么?’ 我虽然心中感到惊讶,但却并没有被那个黑影所震慑,当即开口笑道:‘那你在这里又想做什么?’ 那个黑影闻言,似乎有些惊讶,顿了一下道:‘我之所以在这里,就是想知道你要做什么?你从凌云山庄正门外奔至此处,不会只是练练轻功吧?’ 如果说刚才瞥见这个黑影使我有些惊讶,那当这个黑影说出我从凌云山庄正门外奔至此处时,我才算真正的被他惊住了。 此人既然能知道我从什么地方来到池塘边,也自然知道我已经绕着凌云山庄外围飞奔了一圈。可是,他又为什么不加以阻止?却为何在我思忖之时出现? 我越发觉得奇怪,便道:‘看来前辈早就盯上我了,却不知道意欲何为?’ 那个黑影道:‘说吧,你来凌云山庄想要做什么?’ 我见那个黑影说话毫不拖泥带水,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直接开口问我来凌云山庄的目的,在难辨敌友的情况下,我开口道:‘前辈问的这个问题可是有点怪了,我是官兵,当然要听从我们老爷的命令了,难不成你没看到凌云山庄四周的那些兵卒么?’ 那个黑影闻言,冷冷的一笑道:‘你说你是官兵,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们的老爷是谁?也就是这次带队的人是谁?’ 黑影的这一问,让我感到无所回答,我当时只顾跟着那些官兵往凌云山庄而去,并没有留意领头人和分派这次计划的人。 我原本想瞎蒙一个朝廷官员糊弄一下眼前那个黑影,却不料那个黑影见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倒提前开口了,他蓦然声音南宫厉道:‘小子,不要再装了,你是说不出今天带队的人官衔的,还是让我告诉你吧。负责今天包围凌云山庄的人时骁骑将军吴恙,也就是老夫我。 刚才你在洛阳城的街市上,出手倒是快捷,将我的一个部下掳走逼问,最后还穿着他的官服混进了这些官兵之中来到了凌云山庄。我并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说出此行的目的,我便会放你离开,否则,修怪老夫无礼!’ 听到这里,我方才明白此人为什么会如此胸有成竹的确定我的身份,原来在我刚刚混入这些官兵之中时,他就已经发现我了。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与他胡扯下去,便道:‘原来前辈是吴将军,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我之所以要混入这些官兵之中,就是想看看这些人打算到凌云山庄来做什么。可惜啊,他们只能站在庄外守卫,却不能进去一睹庄内情形。现在我已经说明了来意,那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我刚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却忽然感到身后猎猎风响,心中暗道:定是那姓吴的想我出手了,仅凭刚才他悄无声息的来到我身后,而没有引起我的发觉,就足以证明其武功修为多半在我之上。 于是我没有理会他的攻击,只顾着提气朝池塘旁边的一条小径奔去。那姓吴的见状,也快速追了过来,而且掌中劲力疾发,纷纷朝我的后背打来。 幸而我轻功修为不弱,在左闪右闪之下,却没有被他的掌力伤到,但周围的屋舍的外墙,却被他强劲的掌力震的土屑横飞沙尘四起。我只听耳后‘砰砰’之声不绝,于是便拼命飞奔。 等到了一个死胡同时,我怔住了。若是飞过胡同上面倒也不难,可是在向上飞行的时候,势必不能借力转向。到时候,那姓吴的要是出掌攻击,弄不好便要成为他的掌中物。 想到此处,我将心一横,便打算和他斗上一斗。” “易楠大哥,那个黑影的武功不是比你高出不少么?你和他动手,如何能讨的便宜?”一旁的馨儿脸色已经煞白,忽然开口向南宫易问道。 南宫易点点头道:“不错,但是那时已经到了无可选择的地步,我只有横下心来和他一战。就在我转身出掌之时,发现他右掌已经攻至了我的胸前,此时,我要是出手相抗,多半不及发动全力。情急之中,我心中突然一动,何不借着这姓吴的掌力飞身越过胡同? 一念至此,我将内力分为两层,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隔了一瞬的时间。果然,我的第一层内力撞到姓吴的雄厚掌力,被急速反弹回来,而我的第二层掌力又紧跟着上去。其时,我已经左脚一点,向上飞起。 一等姓吴的全部内力撞在我的右掌之上,我就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到了我的全身,纵是我之前想过可能会被姓吴的内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却也没料到此人竟会有如此刚劲的内力。 我直觉胸口瞬间窒息,接着整个身体便朝胡同上面飞去。幸亏我还留了五成的内力作为防护,所以才没有被姓吴的内力震上。 跃过胡同上面之后,我发现后面一片广袤的荒草地,其上散布着黑压压的数十棵野树,由于那天晚上没有月光,四下倒是黑暗无比。 跃过胡同之后,我并没有稍作停留,因为我感觉那个姓吴的已经向我追了过来。接着,我和他便在那片广袤的荒草地上展开了追逐战。 我没有作直线飞奔,而是来回绕着圈子,纵然那个姓吴的武功了得,但是轻功上的修为却未必就比我好。 他和我在那片荒草地上追逐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不到,时不时发掌攻击,每每我感觉耳后风紧,便闪身躲避。 半个时辰左右,我的真气已经耗得差不多了,可是他却好像并没有什么力竭之状,依然急速追赶着我。我们两人就仿佛两个夜鬼,在荒草地上飞驰,渐渐地,距离凌云山庄越来越远。 就在我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忽然,从凌云山庄的方向传来了一记急促而又尖锐的鸣响,接着,一道绚丽的烟火便直冲上了云霄,然后纷纷炸开,闪出一些图案。” 南宫易一说到那道烟花,洪雪眼中一亮道:“云霄箭?” 南宫易微微一顿道:“我想应该是云霄箭无疑了,那烟花直冲云霄数百丈高度,光亮如斯。爆炸后散成千万点五彩火星,又在夜空之中拼成一幅图案,良久方息。我今天看见那个大汉放起烟花时,也觉得惊讶,因为这烟花和我当夜看到的几乎一般无二。只是那天晚上逃命要紧,并没有细看散成的图案。” 旁边的几人都已经听的入迷了,只有公孙羽坐在前面,眼睛望着天边欲沉的夕阳,嘴角渗出丝丝笑意,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家伙还这么会编故事! 洪雪道:“如此说来,那烟花必定是京师琉星堂御制的传信烟花云霄箭了,可是这云霄箭既是御用,那么前去凌云山庄的人怎么会有那东西呢?难道凌云山庄灭门一事朝廷也有份?易楠兄弟还是继续说吧!” 南宫易点点头道:“那姓吴的听到响声后,停步向后望去,见到那烟直冲天宇散成一幅图案。顿时,转身便朝凌云山庄的方向疾奔而去,却根本不在理会我继续逃走。 当时我见姓吴的折了回去,心中一松,全身似是散了架一样,再也提不起一丝劲力。我在那荒草地上稍稍缓和了一下气息,心道,现在回洛阳城多半要羊入虎口,还是找个偏僻的地方住上一晚,等到天亮之后,就赶紧离开洛阳城吧。 思忖待定,我便朝着荒草地的一个可以望见零星灯火的地方快步奔去。可是走到半途,却发现了一个小庙,那庙宇只有一间房屋大小,外面开起来已经败落,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在那里拜过神许过愿了。 见到那处小庙后,我想,既然上天给我一个过夜的地方,当然就不能拒接好意,所以就打算临时在那间小庙里面凑合一夜。 起先我并没有休息,而是在小庙中打坐练功,正当我运功打坐了三炷香左右的时间,忽然听到寂静的庙宇中传来了‘咚咚咚’的响声。 这一响不要紧,却让我吃了一惊,我以为是刚才那个姓吴的有追了过来,正要起身查探。却发现那响声并非来自庙宇之外,而是来自庙祝神坛之下。 那声音就好像有人在敲击木板,我凝神细听,又听到神坛之下发出了‘咚咚咚’的三记敲击声,而且声音还比刚才的大。 正当我打算掀开神坛一探究竟时,神坛却蓦地里被什么东西撞了个粉碎,就连神坛之上的一尊关老爷的泥像,也被那股力道撞得飞了起来。 接着,神坛下面豁然一亮,似有千道光芒从神坛下面射了出来。我心道,莫不是真遇到神仙下凡了。 正想着,就见从神坛下面钻出一个人来。那个人手中握着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刚才神坛下面的光束,便是那夜明珠发出的。 那人爬出神坛,一抬头,甫一见我也吓了一跳。 我忙道:‘这位大哥怎么能从神坛下面钻出来?’ 那人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怔怔的望着我,从身后捡起一个包袱,过了良久才问道:‘天色已晚,这位小兄弟怎么会孤身呆在此处?’ 那人说话间,抬手向胸口一捂,脸色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甚是难看。我一瞥间,发现在他的胸口处映着一片血迹,这才知道此人多半是身受内伤了。 于是道:‘实不相瞒,在下刚才是去凌云山庄查探情况,却不料情况没探到,自己倒先被骁骑将军吴恙盯上了。 那吴恙带着一众官兵将凌云山庄围的水泄不通,我原本是想去看看凌云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被那姓吴的追着飞奔了半个时辰。 若不是方才有人放出烟花,姓吴的折返回去,估计此时我已经毙在他的掌下了。 之后我打算寻个住处投宿一夜,赶翌日天亮便离开这洛阳城。但没走出多远,就发现了这个‘关帝庙’,所以就想在此凑合一晚。没成想,竟遇到了大哥你!’ 那人闻言,神情稍稍缓和,口中沙哑道:‘原来是这样,那倒还好!’ 我见那人一身落魄样,但穿着却非破旧,反而是端庄典雅,便问道:‘那大哥你又何以从这神坛底下钻出来呢?’ 第486章 羊入虎口 还没等那人回答,我的脑海中便闪过了一个念头:此地距离凌云山庄并不是很远,这个人既然是从神坛下面钻出来的,而且手中还有那么一枚龙眼大小的夜明珠。说明神坛下面定是藏有一条暗道,而这个人的来头势必非小。 刚才有一顶灵轿和一个皂衣人飘进了凌云山庄,在他们之前,那个紫袍客也似重伤从凌云山庄败退出来。照这些线索推断,眼前的这个人或许还真的与凌云山庄有所联系。 于是我继而赶忙开口道:‘这位大哥可是从凌云山庄方向来的? 你们到猜猜此人是如何回答的?” 众人见南宫易这么问,莫紫嫣第一个答道:“敢情那个人便是凌云山庄的生还者?” 洪雪也问道:“那人既是从暗道里来,而且还身受内伤,想必是与人动过手之后逃掉的,这样想来,此人多半会是凌云山庄的。” 南宫易道:“那人一开口便说:‘我是凌云山庄的人。’ 说完这句话,那人忽然身子一软,就要跌倒在地上。我见状赶忙上前将其扶起,用手在他的寸关尺脉口一抹,发现他体内气息涣散,好像是刚刚受到重创。我从他的内息判断,那个人武功并不是很高,至少没有我的武功高。 他说完那一句话后,便昏了过去。我得知他是凌云山庄的人,心中惊奇非常,这样说来,他一定是知道凌云山庄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了。 心念至此,我不再迟疑,马上运功为其疗伤。还好,他所受的内伤并不太重,经过我一个时辰的运功,他的伤势已无大碍。没多久,他便醒了过来。 那人醒来之后,感觉身体异样,立时就明白了是我为他运功疗伤,于是向我道谢。我告诉他,凌云山庄的人个个都是英雄豪杰,能为他疗伤,根本就是荣幸之事。 之后我问了他一些关于凌云山庄的事情,听了他的描述,我才知道那个人名叫南宫隐,是凌云山庄庄主,也就是当今武林盟主南宫耀雄的四子。 他告诉我,凌云山庄那天晚上去凌云山庄的第一个人,便是今天和我们交手的紫袍人。他和原望月阁主几乎是一个人,除了脸上的颜色和穿着有所不同之外,其他地方几乎是如出一辙。 假仇玺在凌云山庄和南宫耀雄的四个儿子斗了一番,将四个人全部挫败,最后却被南宫耀雄所伤。假仇玺离开凌云山庄之后,又有一顶被四个黑衣童子抬着的灵轿飘进了凌云山庄,那顶灵轿中的人始终没有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正如我所看见的,灵轿进入凌云山庄后,有一个皂衣人也跟着飘进其中,此人是一位道士,可他却有一个名满江湖的名字,云恒。” 洪雪听到云恒二字后,脸色一愕道:“易楠兄弟所说的云恒,当年在华山神功大会上,以‘乾坤掌’‘流转神功’和‘离火九式’技压群雄的云恒?” 南宫易点点头道:“不错,就是此云恒。摘得桂冠之后,这个绝世高手却忽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很多人都以为云恒自持神功高绝,只身独闯龙谷,结果葬身龙腹,却不料此刻他竟出现在了凌云山庄之中。 那顶灵轿和云恒道人打斗了半个多时辰,最后仍不是那顶灵轿主人的对手,竟被那灵轿内射出的三个火球击杀。 南宫隐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我也可以想象,之后的事情势必是非常惨绝人寰的。 我当时问他有没有什么去处,他告诉我,目前最要紧的就是离开洛阳城,我见他和我想法相同,便问他可否同行,他当即点头答应。” 听到这里,洪雪和莫紫嫣闻言,脸上同时露出一丝不解,洪雪道:“易楠兄弟,你说的其他地方,我都还可以理解。可是南宫家的后人见到你,怎么就那么轻易告诉你自己的身份呢?要知道,凌云山庄刚刚被强敌所害,他虽然有幸逃出凌云山庄,可亦是危机四伏。怎么会如此相信你呢?” 南宫易道:“其实不光你们不解,就连当时的我也很费解,但那个叫南宫隐的前辈还是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我。以我的猜测,他当时可能自知身受内伤,行动有所不便,无奈之下才说明身份一赌。若我真不是那一伙人,他就可以凭着南宫家的名望获得一丝希望,否则,便要一了百了!” “那最后呢?”莫紫嫣问道。 南宫易道:“听了南宫前辈的描述后,我才彻底明白了凌云山庄内所发生的一切。那天晚上,我二人就在关帝庙落宿了一夜,第二天天未亮,我和南宫前辈便离了那间庙宇,径直朝洛阳城东门走去。 为了不让人认出我俩,南宫前辈特意拿出两张精致的面具,一张是老人的相貌,一张是少年的相貌。如此,我和南宫前辈便一人戴了一张来到了洛阳城东门口。 其时,那里早已聚满了官兵,将城门围得严严实实。凡是进出城门的过往小贩商贾游人,都要被其严查,没有可疑之处,才可通过。 而且,就在城门口,贴着四五张通缉要犯的画像,其中一个便是南宫前辈,还有一个则是在下。幸而南宫前辈早有准备,要不然,我俩绝对会被那些官兵捉拿在城门处。 出了城门后,我和南宫前辈又同行了数十里的路程,来到一个处集市上,那里已经不是洛阳城的地界了。我俩找了一家客栈稍稍吃了一顿饭,他问我打算往哪里去。我告诉他要到嵩阳书院去读书。 他最后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从手中的背包中取出了一本卷面发黄的册子,告诉我那本册子是一本剑诀,名为《飘渺剑法》,是他们南宫家的传下来的一种剑谱。 说完这些后,他便说要将那本剑谱送给我,当时我是坚决不收,因为我明白他的意思,想要用那本剑谱来感谢我。可是我之所以救他,却并非贪图他身上的钱财或物品,若是那样,我不成了市井小人了么? 可是他之后他说了一句话,这才使我安心收下了那本剑谱。他告诉我,那本《飘渺剑法》的内容他早已铭记于心间,只是还没有将其融会贯通。先下他带着那本剑谱或许根本就不安全,要是被别人得之,还有可能引来杀生之祸。 若是我能将那《飘渺剑法》学会,或可替他查一查对凌云山庄灭门的那些人的来路,将来若是有缘,再行后话! 听到这里,我才接下了那本《飘渺剑法》的剑谱。我和南宫前辈吃完饭后,他说要去找一个人,而我真打算去嵩阳书院,两人便就此分别。他买了两匹马,一匹给了我,之后,他向南行我向北行,就地别过。” 南宫易话说完这些话后,莫紫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洪雪道:“那之后,你和那位南宫前辈就再也没有遇见过么?” 南宫易道:“是啊,从那天一别,我便策马北上,一直赶到了嵩阳书院,正赶上那里招收新生。经过三次考核之后,才进入了嵩阳书院中。这一住,便是半年时间,直到数月前遇到了羽兄,两人才打算查探有关凌云山庄被灭门一事。” 南宫易说完,一脸黯然,显然是提起了伤心事,纵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亦是免不了那真正目睹一切的凄惨悲凉心境。 洪雪道:“易楠兄弟能有如此侠义心肠,洪某却是敬重。家师此次出山,亦是为了查找有关武林十大门派被吞并或灭门之事。我们回去,或许还能家是哪里询得一些线索。” 公孙羽道:“不知魏大侠一切可好?” 洪雪一脸安然之色,正要开口回答,却被馨儿抢道:“我爹身体好得很,功夫更比之前厉害了许多。我之前就想出来玩玩,可是他却死活不许。这次总算赶上他出山办事,这才难得四处走走看看,所到之处,真是风景多异奇美秀丽,风俗有趣乡人淳朴。” 南宫易闻言便道:“不知道魏大侠之前隐居在何处?” 洪雪面露犹豫之色,想必是有些为难。 南宫易见状,故意呵呵一笑转过话题道:“大家看,前面的彩霞多美,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彩霞,今天可是托了马兄的福气了。” 马交听到南宫易提起自己,一时间欢喜不已,巨翅挥动两下,在空中急急地盘旋了两圈,口中发出声声长鸣。 坐在马交的背上,众人向下瞧去,但见地面绿波荡漾涛叶阵阵,一片树林和一大片的绿地相接,在向晚的微风拂动之下,自然的舒卷起伏,看起来让人不觉心意清凉倦意暗消。 馨儿望着远处的彩霞,心中欢喜不已,双掌拍的哗哗响,口中惊异道:“那彩霞真是太美了,我从下到大见到过最美的景色,亦没有今天这副彩霞图漂亮秀奇。要是它就这样一直悬在天边该多好,可以永远的让人欣赏陶醉!” 馨儿之所以高兴,并非全是由于那晚霞的摧残壮丽,而是此刻他正与南宫易在一起闲谈趣事。 她之所以不想让晚霞隐去而永悬苍宇,其实亦是再说不想让此刻的情形轻易流去,因为她不知道,与南宫易此地一别,是否亦会像南宫前辈与他一样,半年不再蒙面? 如此微妙的少女情节,可能南宫易洪雪和公孙羽三人不能轻易觉察,可是对于稍微年张于馨儿的莫紫嫣如何有能感觉不到了呢? 马交在空中疾飞,周遭山丘峰峦起伏,南宫易忽而想起了手中的那两柄神兵,便将“火魂”和“冰魄”抬手还给了洪雪道:“刚才多谢洪大哥将这两柄神兵借我所用,这才使我能勉强与那假仇玺抗衡。现在用完了,也给完璧归赵了。” 洪雪道:“从刚才易楠兄弟使剑的气势来看,这两柄宝剑看来是遇到主人了。这次在我随家师出山时,家师特意将这两柄宝剑赐予我,以我我能物尽其用。 可是,家师虽交给了我一套剑诀,但我却更喜欢用他的‘激浪涌’这门功夫,是以这两柄剑虽然一直跟在我左右,却根本就没有发挥出其一丝一毫的作用。 若不是今天遇到易楠兄弟你,这两柄剑可就委屈死了。既然如此,我就将这两柄宝剑送给易楠兄弟你,也不枉它们的名声了!” 南宫易赶忙推手道:“洪大哥,这么贵重的宝物我可受不起,小子何德何能敢拥有这两柄绝世神兵,洪大哥还是收回吧!” 洪雪呵呵笑道:“易楠兄弟真是太过谦逊了,就凭我刚才目睹你和紫袍人激战时所用的剑法,已经知道你在剑术上的修为远在我之上,不光如此,你的武学潜质也非同寻常。 都说宝剑赠英雄,就凭你打算为南宫前辈一诺千金查探那些妖人的下落这份侠义,你足以配得上英雄豪侠这四字了,所以这两柄宝剑应该当之无愧的收下。否则,就让他们堕入黄土,深埋地下吧!” 南宫易被洪雪的一番话说得惭愧万分,刚才费尽心思编出的那一段故事,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是南宫家后人的身份,为此,他竟然连自己的父亲也请了出来。现在洪雪却称他为英雄豪侠,并且要将“火魂”和“冰魄”这两柄神兵赠给自己,一时间心潮起伏,尴尬至极。 洪雪忽见南宫易满面通红,以为他是决意不要那两柄宝剑,于是又补充道:“易楠兄弟不要误会,我之所以将这两柄宝剑送给你,一来是你资质犹在我之上,剑术上的造诣更是不可估量,所以,你拥有这两柄剑最为合适。 二来呢,你为人重义气更有豪侠气概,以后武林之中或许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等着你来解助,这些事情与区区两柄宝剑相比,何其之重,希望易楠兄弟可不要推辞啊!” 其他人也都望着南宫易,似乎在等着他表态,坐在最前面的馨儿伸长脖子向后看,可是南宫易一时半伙却没有接下那两柄剑。 第487章 冰火传说 馨儿终于不耐烦道:“易楠大哥,你就收下吧,我的脖子都快要扭掉了,你再不收,馨儿可要变成歪脖子馨儿了!” 众人闻言,都被馨儿的有趣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南宫易笑完后,抬手接过洪雪手中的那两柄神兵道:“既然如此,那易楠就不客气了。只是我还想问洪大哥一个问题,不知道洪大哥可否说明一下?” 洪雪道:“易楠兄弟有话便说,只要我洪雪知道的,必会知无不言!” 南宫易望了一眼公孙羽和莫紫嫣道:“传闻这两柄神兵曾被叱咤江湖的两位绝世剑手所有,后来那两人为争夺‘剑神’的称号,不惜以这两柄龙战于野。 江湖传言,那番激战曾异常惨烈,大战结束后,两位绝世剑手不知所踪,这两柄神兵亦下落不明。如此十几年间,江湖上在未曾听到过‘火魂’与‘冰魄’之名,可魏大侠又是如何得到这两柄神兵的?” 洪雪像是正在回忆一件事一样,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在我初见‘火魂’与‘冰魄’这两柄宝剑时,也是非常之震惊,当时我曾询问家师两柄宝剑的来历,可家师一直都未曾提起。 一直到数年后,家师曾带我出山到一处密林内扫墓,见到那墓的主人时,家师才告诉了我一切。” “那墓的主人难道是当年的那两大绝世剑手?”南宫易眼中露出惊异之色,随开口问道。 莫紫嫣和公孙羽的脸上也同样闪现着这样的疑问,脑袋转过来望着洪雪,等着他说出最后结果。 洪雪道:“不错,那里的确有那两位绝世剑手的坟墓,不过除了那两位绝世剑手的坟墓之外,另还有一座稍小的坟墓静静地躺在两人墓穴的中间。” “怎么会有三个坟墓?”公孙羽奇道。 洪雪面露微笑,却没有直接回答公孙羽的追问,只是说道:“是啊,当时我也奇怪怎么会有三座坟墓?当时我见左右两座坟墓前各竖着两块并不完整的青石,想是那两块青石便是两人的墓碑了。那两块墓碑上分别刻着几个字,字迹不同却满含剑气。 我见到两块墓碑上的那几个字之后,心中不禁大震。因为那些字并不是用剑或是指力刻出来的,而是用南宫厉霸道的剑气所刻。 两块墓碑之上,分别刻着两个名字——‘天聋’‘地哑’。” 众人听到这两个奇怪的名字,都不觉“咦”了一声。南宫易道:“天聋地哑?难道这两位绝世剑手都是身有偏疾的人?” 洪雪点点头道:“是的,我也奇怪这两位叱咤江湖的绝世剑手竟然一个是聋子一个是哑巴。但是经家师说明后,这个事实才被证实。” “那中间那座坟墓葬的是谁?”公孙羽紧接着问道。 洪雪摇头道:“不是谁!” “不是谁?” 众人的心中莫名中更加奇怪了,那座坟墓中难道没有埋葬尸体?亦或是埋葬的不是一般人的尸体?如果是尸体,洪雪又如何说不是谁?有如果不是尸体,为何又要为其挖出一座坟墓呢? 一时间,众人都各怀想法,纷纷猜想中间那座坟墓中的主人。 洪雪继续道:“那座坟墓前也竖着一块青石墓碑,墓碑上刻着‘剑痴’二字。那三块墓碑上的字是两个人所刻,当时我想,当然就是天聋和地哑两位前辈生前所刻了。 但令我没有料到的是,家师扫完墓却给我说了一个更为难以置信的事情,那就是天聋和地哑两位前辈并没有葬在那两座坟墓之中。” 真是越说越离奇了,两个人的墓碑都已经竖在那里数年,怎么坟墓之中还没有两人的尸体?难道两人激战之后连尸体也没有留下? “难道那两座坟墓是空的?”南宫易问道。 洪雪点点头道:“不错,不光那两座坟墓是空的,就连中间那座小坟墓中,也并没有埋葬任何人的遗骸。” 一直无语的莫紫嫣听到此处,也忍不住满心的疑问开口道:“既然三座坟墓中都没有埋葬两位绝世剑手的遗骸,那又为何在那里设三座空坟呢?” 洪雪道:“当时家师见我一脸数次露出惊愕的表情,才开口说出了一个深藏数年的秘密。” “什么秘密?”其他三人同时异声问道。 洪雪道:“家师告诉我,当年天聋和地哑两位前辈却是叱咤一时的绝世剑手,也确实为了‘剑神’的名号相约在金犀滩决战。可是等到大战那天,这两个人却遇到另外一个来到金犀滩的人,那第三个人就是家师。 天聋和地哑两位前辈见到家师后也很是惊讶,要知道,他们这次约定在金犀滩决战的事情可从来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们的家人。 却不料就在他们动手之际,金犀滩上出现了不速之客。家师没有组织那两位绝世剑手的决战,只是向他两人提了一个问题。 家师的问题是,如果天聋地哑两位前辈在不用‘火魂’和‘冰魄’能将自己击败,那家师就不会阻挠他们两人的决战,且会为不幸丧命的人置办后事送往故地。 天聋地哑两位前辈本就武功非凡,就算不用‘火魂’和‘冰魄’亦是厉害之极的人物,家师这样的一句话,显然是没有将此二人放在眼里。 两位前辈闻言既是可笑又是奇怪,这个人莫不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说出一个如此荒诞的要求? 但是眼前这个人既然这么说了,他俩倒也想见识见识其不凡之处。于是,天聋前辈率先将‘火魂’放在一边,仅用一根藤条便要与家师交手。地哑前辈则伫立一旁观看,他极是想看到这个不自量力的中年人是如何死在天聋的手中。 可是令他遗憾的是,天聋前辈在与家师大战到第五十招时,竟被家师一剑挫败,这一剑让天聋和地哑两位前辈双双震慑当场。因为家师挫败天聋前辈的剑法正是方才他所使的蚀日剑法。 蚀日剑法原有七式,每一式中又藏有七招,每一招中都含有无穷变化。可是,纵是这样曾经无匹天下的剑法,竟然会给人破掉,而且还是用自己本身的剑招。 那一战天聋前辈输的心服口服,他相信,眼前这个人,绝对有资格称为真正的‘剑神’。挫败的天聋前辈并没有就此离去,他当然想看看地哑前辈是如何败在这个人的手上,他相信,落败的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个奇人,而是地哑。 果然,地哑前辈也在和家师斗到第八十二招时,被家师一剑挫败。这一剑要比挫败天聋前辈的剑招更为精妙,因为家师不仅用的是地哑前辈破月剑法中的剑招,更为难得的是,只因破月剑法共有九式,每一式又分九招,招招眼花无穷。 就在地哑前辈使出最后一招‘盈缺圆满’之时,家师也竟然诡异的使出了那一招,不仅使出,而且还比地哑前辈的剑招更快更准更加精妙,所以,地哑前辈败了。 两位绝世剑手在一天之内双双落败,其心中的震愕是可想而知的,可是,在听到家师的一番描述之后,此二人却忽然如梦初醒恍然大悟。 家师告诉他们,世间用剑者,多被那个‘剑’字所误。他们以为做好的剑法便是人剑合一,用最好的剑,连最好的剑招。就连天聋地哑两位绝世剑手亦是概莫能外。 但是家师告诉他们,世间最好的剑招其实根本无需用剑而发,不禁务须用剑,就连剑招也无须发动。那边是无剑无招,人剑两忘的境界。届时,任何一个事物都可能为剑,任何一个想法都可为剑招。甚至是对方所用的剑所使的招数,亦是在为你而使。 天聋地哑两位前辈在听到家师的点化后,顿时胸中一片豁朗,原来他们早就被‘剑’字深深的困在了里面。他们一直以为,最好的剑配最好的剑招,才算是世间最好的剑手,哪知家师已经悟到了心剑空的地步。 那两位前辈听完家师的话后,似是对剑道有了新的领悟,虽弃掉‘火魂’与‘冰魄’从此不再使剑。 家师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席话会让这两位绝世高手放下争雄的心念,从此弃剑归隐。之后,家师才从两位前辈的口中得知,他们不仅从家师的话中悟到了剑道的境界,更是悟到了做人的道理。 两人在离开时告诉家师,他们原本是出自同一门下的师兄弟,只因两人各自习得一身剑术,不多时便名动江湖。之后两人时有交手,但胜负总是难以分明,往往只是胜得一招半式或输的一招半式。知道有一年,这两人不知从哪里得来两柄神兵,那神兵便是‘火魂’与‘冰魄’。得到神兵的一年后,两人便约定要再做最后一次决战,好决出真正的‘剑神’,结果这一战却遇到了家师。 两人说完后,各自在金犀滩上找了两块青石,随将自己的名字刻上去,说是以后就没有此二人了。然后又找来一块较小的青石,在上面刻了两个字。 离开前,两位前辈将各自毕生所学的剑法的剑谱和一件外衣留给了家师,托付家师将那三块青石分立在三个坟墓之前,然后再放出话去,就说天聋地哑二人一战双双身死。而那两柄剑,也被那两位前辈留给了家师,说是若能遇到有缘人,再将其赠之,助其一番功成。 一直到离开,那两位前辈都没有询问家师的名讳,想是已经彻底了悟了! 家师回去后,按照两位前辈的嘱托,在一片景色秀丽的树林中,开了三个空坟,其中两个空坟中,各放置着两位前辈的外衣,乃是以衣代人之意。中间那处较小的空坟中,则放着两位前辈毕生所学的各种剑术剑谱。”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两把神兵的背后还有这么一个故事。那现在天聋和地哑两位前辈是否还尚在于世?”南宫易赞叹之余忽然问道。 洪雪摇摇头:“这个家师未曾提起,据我所料,就连家师恐怕亦不会知道那两位前辈的消息。两位前辈既然已经顿悟,家师又何必前去打扰他们的清修呢!” 南宫易和公孙羽觉得洪雪说的很有道理,刚才疑惑的心,此时总算是光明如昔了。 洪雪道:“哦,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易楠兄弟你。” “洪大哥有事便问,跟我们就不要那么客气了!”南宫易爽快的说道。 或许就在洪雪一开口,南宫易便已经猜到洪雪要问的问题是什么了,所以这才没有丝毫迟疑的回答道。 “我之前在那家客栈里听易楠兄弟说,这位是你的兄弟封明。”洪雪说着一指坐在馨儿后面的公孙羽。 “可是为什么易楠兄弟却总是称这位小兄弟为羽兄呢?这其中可有什么讲究?” “是啊,小子,你们俩这是前言不搭后语,现在倒是说个所以然来!” 莫紫嫣也跟着洪雪的话语紧追道,而且语气之中甚是不满和质疑。 南宫易这次没有迟疑,直接答道:“起先我也并不知道洪大哥和莫姑娘会和我是一路人,所以,初入江湖难免要有所隐晦了。其实我的这位兄弟的真名是叫孙羽。哦,对了!我也想问一下,莫姑娘到底是哪里人氏啊?” 莫紫嫣听到南宫易问自己身份,也不知道他是对自己的身份心存怀疑还是有意打问她的信息,所以,旋即脸色冷若冰霜道:“我是哪里人氏以及我的任何事情,你小子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然……” “不然怎样?”南宫易并没有被莫紫嫣的表情震住,相反,还一脸调笑的追问道。 南宫易这一笑脸相迎,让莫紫嫣心中甚是欢喜,看来这小子还是在注意自己,刚才和那个小丫头说说笑笑,难道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莫紫嫣心中莫名掀起片片浪花,在原本少女思春的时节,迟迟不肯退去。 第488章 湘潭城 刚才他还对南宫易冷若冰霜出口生硬,此时被南宫易这一笑,惹得心思百结,怒也不是喜也不是,于是只好半嗔半喜道:“不然你会很后悔的!” 南宫易似是故意和莫紫嫣嬉闹,继而又追问道:“却不知莫姑娘口中的后悔是怎样一个后悔法?” 坐在最前面的馨儿和公孙羽见到这番情形,都心中暗骂南宫易说话不止无休。馨儿心道:刚才易楠大哥还是满脸正色,怎么此时却变得如此欢悦,竟然对那个冰块女子打趣起来。 公孙羽在刚才听完南宫易编的那个故事后,就暗骂他实在是太能吹牛了,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竟然能编出那么一个严丝合缝的桥段。就连红衣女子也被其蒙在鼓里,还真以为这小子是盖世豪侠,此时倒对他亲睐有佳。 莫紫嫣没有回答南宫易的追问,只是望着天边依然沉降的夕阳道:“我们大概已经飞了有两个半时辰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抵达湘潭?” 洪雪望着下面逐渐多起来的房屋建筑以及阡陌交通,答道:“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能飞到湘潭城了,此时夕阳已沉,等过不了多久便要暮色四起了。我看今天晚上咱们就现在湘潭城外围找一个客栈住下,等明天天亮之后再进城吧!”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会就在城外找个没人的地方下落,我会让马兄独自离开去寻找食物,咱们就到镇里找个客栈住下。三个时辰不吃不喝,的确是不好受!”公孙羽道。 洪雪呵呵一笑:“那首要问题就是先解决晚饭的事情了,不知道莫姑娘是何打算?” 莫紫嫣还在暗忖着自己的心事,被洪雪这一问,似是惊梦而醒的望了南宫易一眼道:“既然大家都决定先住宿一夜,那我也没有异议。只是,我要一个人住,到时候可不要有人打扰我。” 莫紫嫣这句话说得分明,先下就只有她和馨儿是女子,如果有可能同住,那势必也是她和馨儿同住一间。她提前这样说,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不想和馨儿这个和她屡次争吵的小丫头合屋。 幸而馨儿年纪还小,并不能听出莫紫嫣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所以才没有再度引起争端。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马交降落在了一处村镇头上,众人翻身下来之后,公孙羽对马交说了几句话。接着,马交便展开双翅,朝着一座黑压压的山丘飞去。 此时天色已然晦暗,村镇上大多数的人家都已经闭门入睡了。众人一直往镇子里面走,沿途逐渐多起了楼宇豪宅,看来此地也是有富商豪贾的。 这个镇子并不算小,除了镇口处在黄昏中看起来较为萧索冷落一些,里面却是另有一番景象。从镇口出一直往里走,原本黑暗的集镇渐渐地亮起了点点星火,越往里面,灯火和行人就越多。 街道两旁的楼宇房舍也就越多,虽是晚上,但夜市却是依旧。卖各种吃食的各种玩耍的玩意的人倒是不少,呼喊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众人来到这条热闹集镇上,心中都有些诧异。馨儿望着四周灯火闪耀楼宇林立,不禁问道:“难道咱们已经到了湘潭地界?” 洪雪望着周围的景象,脸色陈然。从刚才进入镇口所见,那会料到镇内会是如此纷扰景象。听到馨儿的问话后,洪雪微微摇头道:“这里还尚未到达湘潭地界,但也相距不远了。” 南宫易稍稍看了看周遭情形,开口道:“咱们还是先找家客栈歇脚吧,顺便叫上一些饭菜祭祭五脏。若是新奇,等吃完饭再出来走走也是可以的。” 众人都觉得南宫易说的在理,都累了半日了,的确是应该稍作歇息了。 这条街道好似绵长之极,几个人沿着街道一边向前行了两里路,一路所见尽是饭店首饰店布衣店当铺等,还有极是热闹的妓院。其名有为“万春园”“秀楼”“和春楼”等等。 虽是晚上,那些厢房的窗户却是打开如常,窗户边上站着一排淡妆浓抹妖艳粉粹之极的姑娘。口中细语如酥娇羞非常,让人望之便生魂梦之态。 进出春楼的人倒是不少,远远地就听到楼内老鸨和姑娘的声音如风飘来。馨儿自小就和魏大侠隐居山林,所以对这些事物还是第一次触目,不禁开口说道:“洪大哥,那楼阁里是一些什么人啊,怎么如此热闹?咱们也进去瞧瞧如何?”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馨儿见状,脸色一红,幸而是晚上,没人能瞧出她的羞怒之色。但是她的心里却不忿道:你们这些人可真是没趣,我就是问一下这楼阁里是些什么人,却怎个这般发笑。 南宫易忍住笑声道:“馨儿,这个地方虽然热闹,却不是咱们去的地方,咱们还是赶快找一处客栈吃饭住店的好!” 馨儿刚才被众人取笑,心中正是恼怒,南宫易这一句话可谓是碰到了钉子头上。只见馨儿小嘴一撅道:“这么多人都可以进去,怎么咱们就不能去了?我今天偏偏就要进去瞧他一瞧!” 馨儿说完,便大步找不远处的一围春楼走去。南宫易见状感觉哭笑不得,赶忙上前挡住馨儿道:“这个地方咱们真的不能进去?尤其是你这个小姑娘!” “为什么?”馨儿望着南宫易的一双眸子,不悦的质问道。 南宫易用手一指春楼门前:“你往那边看,瞧瞧有什么奇异之处么?” 馨儿顺着南宫易所指的地方望去,但见穿着各色衣裳的人从春楼的大门中出出进进,有人锦缎长袍,有人白衣素服,有人粗衣麻布,有人黄袍秀褂。 可总是如此,馨儿亦是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随转过脸来满目狐疑的望着南宫易道:“易楠大哥,你让我瞧那边做什么?那里除了高楼飞檐彩窗红瓦,好像就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有,那就是里面很热闹,我想进去看看。” 站在身后的公孙羽和洪雪闻言,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无奈,怎奈馨儿自小就跟着魏大侠不沾世俗,是以对这些事情懵懂不解倒是情有可原。 南宫易续道:“我让你看那边,并不是让你看那边的楼阁。” “哪是看什么?”馨儿更是不解道。 南宫易指着那些来回走动的人道:“看人,你瞧瞧那些人都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这次馨儿心中有的计较,立马将目光扫了过去,但见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穿着各异神色不同,但大多数人都是面带笑容极尽欢愉,似乎这个地方就是他们的乐园,能够让他们在此逍遥快活。 这次馨儿看到的似乎有些味道了,便转过脸来满怀自信和笑意道:“这次我可瞧出了名堂,那些人进出这栋楼宇时,无一不是满怀欢喜笑容荡漾,看来这地方却是是一个令人*的地方。如此,我更要进去探个究竟,看这地方能不能也让我高兴一时!” 南宫易听到这里,依然惊愕憨笑不已,想不到这个小姑娘竟会如此执念。当下不再兜圈子,对馨儿道:“除了这些事物以外,你是否还发现凡是进出这座楼阁的人,无一全都是男子,而且是成年男子!” 馨儿闻言,这才恍然大悟,于是又将目光移了过去。这次他看得真切,那些进进出出的人,确实如南宫易所言,个个都是成年男子,还有中年和老年人。 馨儿不解,遂问道:“这有什么说道么?” 南宫易点头道:“当然有啊,这个地方只能是成年男子能去的地方,且去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品行不正之人。故此,我才说你不能进去,这地方可是藏污纳垢之极!” 馨儿望着那座春楼,若有所思,既然易楠大哥都这么说,我还是不要进去为好,不然,我可能也会成为他口中藏污纳垢的姑娘。一念至此,馨儿才姗姗的倒了回来对众人道:“那好吧,咱们还是先找家客栈住下,吃些饭菜之后,若是有空,就出来瞧瞧吧!” 莫紫嫣侧眼睥睨了馨儿一下,脸上既是好笑又是讽刺,恍不觉她的神色倒是被旁边的洪雪瞧在了眼里,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人又向前行了数百米,一家名为“福顺客栈”的大招牌便出现在了众人眼中。馨儿见状,忙上前一指那家客栈道:“洪大哥,咱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洪雪看了看这家客栈,见地方倒是宽大,便点点头。 馨儿刚说完,就见从客栈里面奔出一个小厮道:“几位客官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馨儿上下一瞧那小厮,奇道:“你这小哥问的话可当真有趣,现在都已经月上柳梢头了,我们不住店难不成要抹黑赶路啊?再说了,你看我们这些人有没有坐骑,徒步抹黑也忒是少见了!” 那小厮见馨儿口头伶俐,不觉憨憨的一笑道:“这位姑娘说的倒也是,那敢情几位都是住店了?” 馨儿道:“那还有假!” 小厮赶忙伸手迎道:“几位客官里边请,我这就上去安排客房。” 南宫易等人进了客栈后,发现里面早有一些人在喝酒吃肉,这些人不是寻常百姓商贾,而是身着官服的兵卒。那些兵卒见到南宫易等人,只是斜着眼睛瞟了一下,继而又喝呼着喝起酒来。 南宫易见那个小厮要离去,忙上前拦住道:“小哥勿忙,不如先给我们上一些酒菜填饱肚子,大家都半天没有吃饭了!” 南宫易说完这两句话时,已经和那小厮来到客栈二道门的楼梯口,小厮满脸堆笑的向南宫易点头道:“客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招呼上菜。却不知客官要点些什么菜啊?” 南宫易笑道:“你们店里有什么好菜,就随便来上几道,够我们五人吃喝便是。” 小厮道:“好嘞!” 说完就要离去,却被南宫易伸手一拽道:“小哥,我想问件事情,不知道你可否相告?” 那小厮望了望南宫易神色泰然,便点头道:“客观问吧,若是不打紧的,小的自是会行方便的。” 南宫易道:“那可就多谢小哥了。我想问的是,你们客栈怎么会有十几个官兵呢?” 那小厮闻言,脸色忽的一边,眼睛向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附近后,才开口道:“听客官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南宫易道:“小哥果然是明眼人,在下的确非本地行人。” 小厮道:“这也难怪你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也不知何故,县衙发出文书,说是要捉拿几个在逃要犯。文书发出之后,整个集镇都开始戒严了,来往的街道上官兵众多,离此地不远便是湘潭地界了,听说那湘潭城更是盘查的严密,不仅动用了守城的官兵,还有外来的兵卒也赶往了城内。如此阵势,却不知道要捉拿何等要犯。” 小厮说完,南宫易眼睛一转,似乎已经明白了其中关节,连忙向小厮抱拳道:“多谢小哥解说,在先现在明白了。我还以为此地多盗匪,这些官兵是捉拿盗匪的呢!” 那小厮闻言一笑道:“不是不是,客官想是见到镇口处一片萧瑟,所以才有此作想的吧!” 说完,小厮不再迟疑,快步闪进了后厨,打算为南宫易等人持酒上菜。 南宫易回到客栈靠门口处的圆桌前,洪雪等人已经就做。见南宫易良久方回,洪雪心知他多半也是奇怪这些官兵,是以趁着点菜上酒之际前去询问那小厮了。 “怎么样?”洪雪问道。 南宫易眼睛一斜,朝着那些官兵的方向示意道:“这些人多半是冲咱们几个来的!” 一旁的馨儿不知南宫易隐语,一脸茫然道:“什么怎么样?这些人又是那些人啊?易楠大哥,你在和洪大哥说什么啊?” 南宫易拿起圆桌上竹筒中的一双筷子,反手一指侧面不远处的那些官兵,对馨儿道:“我们再说他们!” 第489章 有惊无险 馨儿见南宫易用筷子示意她,心中好奇,就要转眼望去。却被南宫易赶忙开口道:“休要观望,那些人多半是在此地探点,咱们只在此地留宿一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到南宫易的制止后,馨儿才急忙收回视线。 莫紫嫣道:“怎么,咱们才离开衡阳多久,这些人就能收到消息开始寻拿,真是奇怪之极!” 洪雪摇摇头道:“或许这些人所缉拿的,并非是咱们这些人。但以时间推算,若是飞鸽传书,这里的官府亦是有时间在咱们赶来之前派兵搜查捉拿。至于那紫袍人为什么会知道咱们会奔至湘潭,我想,十有*他是全面撒网,估计此时湖南的各府道县都已近得到了消息,这才能够立时做出反应。” “不错,除了这种可能之外,好像就没有其他更有说服力的因由了。只是现在咱们还不能确定这些人就是冲着咱们来的,还是不要轻易打草惊蛇为妙!”公孙羽道。 五人正说着,那小二便端着一个大盘子从后厨走了出来,来到五人所在的饭桌前,开口道:“几位客官,你们的才上来了!” 旋即又从大盘上捧下一坛酒道:“这是本店有名的烈酒‘火焰烧’,诸位请慢用。现在小的就去为几位客官安排客房去。” 南宫易将饭菜都取下放于桌上,言笑道:“那麻烦小哥了!” 几人望着满桌的鲜美菜肴,不禁都觉得有些饥肠辘辘。所以便不再观瞻,取过筷子品尝起来。 湘菜历来重视原料互相搭配,滋味互相渗透。湘菜调味尤重酸辣。因地理位置的关系,湖南气候温和湿润,故人们多喜食辣椒,用以提神去湿。用酸泡菜作调料,佐以辣椒烹制出来的菜肴,开胃爽口,深受青睐,成为独具特色的地方饮食习俗。 几人入口几道美味,都觉得味道鲜美爽滑无比,口中吃着依然赞叹不绝。 南宫易吃着菜,便开口解释道:“湘菜历史悠久,在热烹、冷制、甜调三大类烹调技法中,每类技法少则几种,多的有几十种。相对而言,湘菜的煨功夫更胜一筹,几乎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煨,在色泽变化上可分为红煨、白煨,在调味方面有清汤煨、浓汤煨和奶汤煨。小火慢炖,原汁原味。 有的菜晶莹醇厚,有的菜汁纯滋养,有的菜软糯浓郁,有的菜酥烂鲜香,许多煨出来的菜肴,成为湘菜中的名馔佳品。” 馨儿闻言,嘻嘻一笑道:“易楠大哥如此深谙厨艺之道,那不如就留在此处掌勺得了!” 洪雪听闻一乐:“要是易楠兄弟都要留居此处掌勺,那武林中的那些高手势必要上山砍柴以烧火做饭为业了!” 洪雪说完,将那坛名为“火焰烧”的烈酒扒开木塞,拿过一旁的一叠小碗倒了三碗道:“来,他们两个姑娘就不必喝酒了,咱们三个先喝上一碗,看看这‘火焰烧’到底是烧还是不烧!” 三人各自端起满满的一碗酒,脖子一仰,那清澈的酒水便灌下肚去。 馨儿见状,忙问南宫易道:“易楠大哥,这酒是什么滋味啊?” 南宫易一碗酒下肚,不觉豪气顿生,这酒名为“火焰烧”,果然是名副其实。三人喝下一碗酒后,只觉喉头一烫,接着一路焚火而下,好不激烈。 南宫易听到馨儿开口询问,呵呵一笑道:“怎么,你也想喝么?我告诉你,这酒的滋味就像把一碗烧红的热碳从口中灌下,然后一直烧到肚肠里面。” 洪雪也一扶嘴角的酒滴道:“不错,易楠兄弟这个比喻真是形象之极,这酒的确像火焰一样灼烫赤烧。” 一旁的莫紫嫣闻言,一脸不屑道:“我就不信有什么酒还能和烧炭相比,定是你们这些大男人再次吹嘘妄说了!” 说话之际,莫紫嫣已经抓过酒坛,往一只碗里倒了半碗酒水,众人还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见她双手捧起那半碗酒水,仰头一贯而下。 洪雪南宫易以及公孙羽三人,一时间都被莫紫嫣的举动震慑在了当场。莫紫嫣喝完那半碗“火焰烧”之后,脸上神色大变,刚才还粉红如春的脸上,顿时一片赤红,像是向晚的云霞,火红如斯。 莫紫嫣未能料到这酒还真如南宫易和洪雪二人所言的那般炽烈,一时间只感觉全身燥热无比,喉头更是灼烫难忍,酒劲一催,粉面之上绯红一片,娇艳之色顷刻间便裸露无疑。 幸而莫紫嫣身怀绝技,喝下“火焰烧”之后,忙用长袖掩住面门,然后立刻催动功力,将那半碗酒从发髻发散出去。等到一切异状消失之后,这才放下手臂露出如常的粉靥,似是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南宫易三人见到莫紫嫣一脸不遑表情,不禁同时问道:“莫姑娘,怎么样?” 莫紫嫣像是不明所以一样,佯装道:“什么怎么样?” “酒啊!”三人同时开口道。 “很平常啊!那里像刚才店小二说的‘火焰烧’那样的名副其实,就像是一般的米酒一样啊!”莫紫嫣抬眼扫视了南宫易三人一下,样子极其平静。可是心中却暗道:幸好刚才及时将那半碗酒从发髻中逼散出去,要不然,今天可要彻底下不了台了。这小子也真是的,刚才见我抓过酒坛,竟没有伸手阻拦,难道他真的以为我是海量啊? 莫紫嫣这样想着,却哪料到就算刚才南宫易想出手阻拦,也是来不及挡住她那只快如闪电且毫无先兆的出手。 三人从惊愕中回过神后,南宫易望着莫紫嫣道:“你真觉得这酒就像是米酒一样么?” 莫紫嫣一脸奇怪道:“是啊,怎么了?难道你不觉得?” 南宫易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噎住了一样,赶忙咽了口口水道:“哦,看来莫姑娘的口味确是非常人所能臆度的。既然如此,那可真是失礼了,刚才我们竟忘了给莫姑娘你倒上一碗品尝了。” 南宫易说着,便拿起那坛酒,又在四人面前的碗中各满了一碗道:“来,大家再来喝一碗!” 莫紫嫣见状,眉头皱的老高,南宫易竟然又给自己满了一碗,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了。 就在此时,那个店小二从楼上奔了下来,走到南宫易等人的桌前道:“诸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客栈只剩下两间客房了!诸位客官可能要……” 那小厮说到这里,一脸难为之色的望着众人,他的话在明显不过了,后面省去的那半句,想必就是“诸位客官可能要合住凑合一夜了。” 莫紫嫣趁着众人眼光都落到了那小厮的身上,急忙将碗中的酒水用功力吸入手掌的血液之中,继而又以神功将其化作水雾消失在空气中。这一出手只在片刻间便已完成,其他人的目光还在注视那店小二。 南宫易道:“小哥,那你们这里可否还有其他客栈?” 店小二眼中依旧露出尴尬之色道:“有是有,不过今夜都已经满客了,估计你们过去也找不到客房。或许只有我们客栈里尚且还有两间客房。” 馨儿奇道:“怎么可能?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们住进别家的客栈,才说别的客栈都已经客满了?” 那店小二转脸望向馨儿,微微露出一丝苦笑道:“姑娘这是说那的话,就算我们想留住客人,也不至于向客人撒谎吧。客人们都是有手有脚的,不妨的尽可以前去询问,我们如此又是何苦呢!” 洪雪望着那店小二,其脸上尽显老实巴交的神情,倒不像是在说谎,遂问道:“那为何今晚所有客栈会客满呢?前几天可否也是这样?” 店小二摇摇头道:“别说前几天,就是近两年内,我们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就只有今天,一下子来了好多官兵,那些府衙军处大概是住不下了,这才全都住进了客栈!” “官兵?小哥是说今夜住满你们镇上所有客栈的全是些官兵?”南宫易说话间已经侧眼瞧了不远处坐着的那一伙官兵,还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至于被那些人听到。 店小二点点头道:“不错,从今日未时开始,便有大批官兵来到镇上,可能是往湘潭去的,谁料到此却停下驻扎了。” 众人闻言,这才知道原来在他们离开衡阳之时,这里便有官兵集结,如此说来,这些官兵自然不是冲着他们几人来的。可是若不是冲他们来的,那这些官兵所到的目的又是要围追何人? 南宫易道:“既然小哥都如此说话了,想必周围的客栈也都客满难入,我们今夜就在此处入住吧。” 说到这里,南宫易侧脸望向莫紫嫣道:“莫姑娘,实在不好意思,今夜你要和馨儿同住了,希望你多照看她些。” 南宫易原是想说担待,可是话到嘴边,却觉得十分不妥,这才改为照顾。 莫紫嫣刚刚将一碗酒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迎头就碰上了南宫易的问话,一时间倒有些手足无措道:“照顾……哦,照顾是应该的!” 南宫易见莫紫嫣一改刚才的和馨儿争锋相对的姿态,心中顿时一松,看来今夜的大事算是有了解决了。 但是还未等南宫易庆幸完毕,就见莫紫嫣忽儿问道:“你刚才说让我照顾什么?” 南宫易和其他三人分别一愕然,馨儿原本就是丫头脾气,见到莫紫嫣根本就没有听南宫易说话,当下心中不快道:“易楠大哥,你不用跟她说明。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需要别人照顾,她和我各住各的!” 此言一出,莫紫嫣才知道刚才南宫易是在向她说住店之事,顿时脸色一冷道:“我之前说过,我是不会和别人同住的,难道你没有听见?” 南宫易没想到这两位姑奶奶竟然都是这般抵死不让的性子,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可是现下只有两间客房,要是全给这两位姑娘入住,那他们三个大男人势必要出去守夜了。 公孙羽看出了南宫易的无奈,于是脸色微红的低声对莫紫嫣道:“莫姑娘,你看今天情况特殊,这家客栈就只剩两间客房了,要是不挤一下,今夜还不得有人出去巡哨啊!” 莫紫嫣双眼一抬,死死地盯着公孙羽,样子冷艳非常。公孙羽乍见之下,心中不免一寒,看来自己的一句话惹怒了这位姑奶奶,现在她正盯着自己看,可该如何是好? 公孙羽被莫紫嫣盯得双颊赤热,比刚才喝了“火焰烧”还要难受数倍。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尴尬场面,本想开口替公孙羽解围,却听莫紫嫣声音一转对着南宫易道:“你们就真的相信这个小厮的话么?这里所有的客栈都客满了,谁信?” 莫紫嫣目光一缩,公孙羽这才如释负重,赶紧将桌上的一碗“火焰烧”大口饮尽,以此来掩饰自己面目赤红的窘态。 那店小二倒没有与莫紫嫣争辩,只是一指客栈外面道:“这位姑娘要是不信小的的话,现在尽可出去逐个询问一遍。居此地百米处还有一个‘承宾客栈’,两里之外另有一处‘宋悦客栈’,还有最后一家客栈位于此地十里处的十里铺,名为‘林东客栈’。” 店小二说的直白,竟然没有一丝的隐瞒。南宫易心道:既然店小二都说的这样诚然了,想必其他三家客栈绝对已经人满为患了,莫姑娘这下也应该死心了! 可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莫紫嫣柳眉一竖道:“好,多谢店小二指引,我这就去寻找客房!” 此话一出,莫紫嫣顿时起身,也不顾桌上饭菜是否吃完,径直孤身大步迈出了福顺客栈,朝着漫无边际的夜色中隐去。 南宫易本想上前阻拦,但转念一想,这姑娘如此执拗,倒不若让她出去探个究竟,自己的话未免能让其安心,她若没有找到客房自然会回来的,这样也就无话可说了。 第490章 月黑风高 莫紫嫣走了之后,南宫易对那店小二道:“小哥,你就将那两间客房为我们安排出来吧,等会我们便上去入住。” 店小二道:“这位客官,客房已经那排好了。” 说着拿出两个木质的客房牌号递到南宫易面前:“这就是那两间客房,客官等会若是需要什么,可尽管招呼小的!” 南宫易拿过两块客房牌号向那店小二感谢的一笑:“那可麻烦小哥你了!” 店小二连忙摆摆手,就此转身离去。 众人见莫紫嫣离去,虽是有心劝阻,却也无处开口言语。还好莫紫嫣的本事众人都是知道的,出了什么事情多半也能自己应付,故此,其他人又回过头来继续吃饭。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莫紫嫣如鬼似魅般出现在了福顺客栈的门口,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其他人刚吃完饭不就,还依旧坐在那张圆桌前等候着她。瞥见莫紫嫣忽然出现,南宫易原本想发笑,但又怕若怒这位尊神,便忍住笑意问道:“莫姑娘,那店小二想来也不会散谎,你这次出去想必是没有找到客房吧!” 南宫易刚一说完这句话,公孙羽和洪雪的目光便如电般射向了他,眼中提醒调笑之意尽显。 的确,南宫易虽然只是说了一个事实,但是对于莫紫嫣而言,这句话却多半是在嘲笑自己。刚才她从福顺客栈出去,接着一路飞奔,曾进入三家客栈打问住宿情况,可惜的是,那些客栈住宿情况的确如福顺客栈店小二所言,都已经客满。 无奈之下,她才面若死灰的回到了福顺客栈,却不料迎头就给南宫易一盆冷水。其实,南宫易也是无意,只是话一出口方觉大为不妥,还未等莫紫嫣脸色大变,南宫易忽而心念一起,忙笑道:“那也无妨,今夜莫姑娘就一个人住吧。我和洪大哥羽兄三人趁着夜黑出去溜达溜达,或许在守夜的同时,还能有意外的发现呢!” 听到南宫易话锋一转将客房让给自己,莫紫嫣心中刚要徒起的盛怒不觉间便已化为了无形。 “我才不稀罕你的客房,我住客栈屋顶!”莫紫嫣一边走进客栈一边说道。 此时,刚才在西南角上群聚吃喝的官兵已经上楼就寝,故此这几人说话也不必太过遮遮掩掩。 其他人听了莫紫嫣的话后,自然知道她是在说气话。公孙羽看看南宫易,又转脸看看洪雪,眼中流光闪动,似是在用眼睛告诉这两人,等会咱们就出去放哨,客房还是留给两位女尊神吧! 南宫易和洪雪当然会意,且同时呵呵笑道:“莫姑娘看来是生气了!” 继而南宫易又神色郑重的压低声音道:“莫姑娘不要误会,我们今夜真是有事出去,湘潭城外忽然涌来这么多官兵,近期之内,或许真有大事发生。此时月黑风高,我三人出去查个究竟,之后也好有所计划!” 莫紫嫣见南宫易说的不像是转移话题,这才心有所动的点了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住上半夜,下半夜你们住,我出去巡查!” 南宫易没有说话,坐在他旁边的公孙羽伸长脑袋向客栈门外看了看,然后道:“这倒不用,或许我们今天晚上亦有所行动也未可知,莫姑娘就安心休息吧。” 莫紫嫣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对公孙羽冷言冷语,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张圆桌,良久才轻声道:“你们既然已经决定,那好吧!” 五人坐在客栈靠门边的那张圆桌前,气氛似乎有点沉寂与尴尬。客栈外面的夜空之上,此时正挂着一轮圆桂,四周散布着点点星子。 此时虽是盛夏之际,但晚上的天气却并非炙热,黝黑的夜色中,夜鸟早已停止了啼鸣,只有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夜风悄然拂动,吹着零碎的树叶莎莎作响。 客栈里面的客人早已去尽,只有南宫易等人还兀自坐在里面,这样的画面倒是寥落清冷,与应有的夜色确然格格不入。 过了片刻,南宫易见外面的热闹夜市已经消失了聒噪,这才拿出那两间客房的牌号递给莫紫嫣和馨儿道:“你们俩就先上去休息吧,我们三人这就趁夜出去看个究竟!” 说完给洪雪和公孙羽二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随即起身,和南宫易一前一后的出了客栈。 莫紫嫣和馨儿拿着客房的牌号,却双双望着南宫易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分明是一脸的怅然。待那三人彻底没了声响,这二人才意兴阑珊互不相问的上楼而去。 南宫易等人出了客栈,沿着街道向前行了数百米,但见周围一片漆黑。刚才还灯火高挂的街市,仿佛一瞬间就人去楼空陷入了死寂。 公孙羽道:“南宫兄,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南宫易忽然抬手制止住公孙羽的声音,轻声吐出两个字:“有人!” 此言一出,三人便同时向身旁的一处楼顶跃起。那楼顶少说也有三四丈高,却被这三人轻轻一跃便翻身上去了,由此足见三人武功之高身法之妙。 落脚之时,三人均未发出一丝的声响。待三人伏与楼顶处的飞檐后,只听不远处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有那脚步声的节奏可以断定,来的人只有两个,而且武功一般。 过了片刻,果然有两个官兵从黑暗处走了过来,最先看到的,是他们手中持着的一盏灯烛。 只听为首的那个官兵粗声粗气道:“老岳,你他妈刚才怎么能让那妞跑了呢?咱们是奉命出来找女人的,老大可等着呢,就算那个妞长得不怎样,咱们也可以好好享受一番啊。你这猪头,怎个还给放走了?” 后面那个被称为老岳的官兵闻言,开口道:“王老六,你******刚才没有听到么?那女人可是正怀着身孕呢,你怎么连怀孕的妇人都不放过啊?刚才你也见到了,她性烈如斯,若是不堪南宫辱自寻短见,死的可就不止是一个人了!” 王老六听到那个叫老岳官兵这么说话,忽然冷冷的笑道:“哎呦,老岳你什么时候还开始吃斋念佛懂得慈悲为怀了?以前你不是也和老子一样狠么?哦,不对,你比老子还很。 想上次在泸州替王大人抄家时,你不是连他府上的幼女也不放过么?如今怎地这般仁义起来?” 那个老岳闻言,似乎胸中甚是不畅,顿了顿道:“那还不是数月前我老婆险些难产而死,若不是被一位少林大师所救,他告诫我……” 说到这里时,那个老岳忽而停住了口,似是不想再说下去了。 然而那个王老六却似故意要听后文,反开口冷冷道:“告诫你什么?是不是告诫你要所行善事,要以慈悲为怀?我呸,那种秃驴的话你也相信啊,我看你是屠夫念经,假慈悲!” 那个老岳似乎已经不想在与王老六争辩了,只是愤愤道:“随你怎么说吧,我就是不想让你抓住那个孕妇!” 只听王老六哈哈一笑道:“好,这就好了,等到了老大那里,我就说是你故意放走那妞的,到时候我看你用什么慈悲来感化老大!” 说完,两人一时无语,只是脚步逐渐加快,朝着街道的前端快速行去。 南宫易想洪雪和公孙羽挥挥手道:“走,咱们跟着这两个家伙,应该可以探查些什么!” 公孙羽和洪雪点点头同意,接着三人身形一晃,便窜上了另一处楼宇的房顶。那两个官兵虽然走得极快,可是与这三个身怀绝技的高手相比,倒还是天上地下。 盈盈皓月,渺渺星子,一处亮光沿着街道穿行了两里路后,忽然向左一折,走进了一个深巷中。月轮之上唰唰唰的三声轻响,人影闪动之时,便似三个鬼魅悄然飘动。 大约又行了茶盏功夫,那两人才来到一处开阔的大宅院门前。南宫易三人在一座房顶驻足远远望去,借着忽明忽暗的灯烛亮光,那宅院正门之上赫然写着“柳府”两个大字。 那两个官兵到了挂有“柳府”的大门前,为首的王老六上前击响了兽头门环。三声之后,大门“嘎吱”一响,门只开了一道缝隙,从中探出一个脑袋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来此所为何事?” 王老六呵呵一笑道:“老哥,我们是奉了胡将军的命前去给他找乐子去的!” 门内那人闻言,当然知道王老六口中的“乐子”是何意思,当下将两人一审视道:“既然是奉了胡将军的令,那人呢?” 这下王老六便笑不出来了,只听他支吾道:“原本我们能找来一个,可是被这厮给放走了!” 说着,王老六一指身后站立的那个官兵老岳。老岳当即上前一步,正准备开口辩解,不料门内那人道:“放你娘的屁,既然没有找到人,你们还来干什么?想找死么?” 老岳见状,又往后退了一步,刚才压在喉头的话,此时也说不出来了。那个叫王老六道闻言,低头哈腰道:“老哥,这件事没有办好,全是因为这脓包,我们还要跟胡将军回报呢,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回什么报?事都办砸了,那就只有领罚了,你们两个一起罚。”门内的人说到这里,忽然向门外一看,接着道:“不过算你们运气好,现在胡将军正在和几个要员议事,听其所言,好像事情颇为顺利。你们就不用回报什么了,赶快滚回去吧!” 此言一出,那个名叫王老六的连忙哈腰点头道:“那可真是多谢老哥了,我们这就滚!” 说完,一个人转身便奔下了大门前的台阶,但见那名叫老岳的还兀自站在那里,又赶忙转身回去将其一把拽过来,口中低声咒骂道:“你******不想活了?这位老哥好容易放我们一马,你这厮怎么像个死人一样还敢站在那里?你想死可滚远点,别连累我!” 那个被称作老岳的官兵并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挣脱王老六的拽着的手,然后一脸木色的转身离开了柳府。 南宫易见这二人离去,旋即对旁边的洪雪和公孙羽道:“看来这里可是一个据点所在,我们倒不妨去瞧瞧那个胡将军是那般模样。” 洪雪嘿嘿一笑道:“只怕易楠兄弟这一瞧之后,那胡将军立时便要模样大变了!” 洪雪说完,三人脚下轻点,身子如翻飞柳叶一般,轻飘飘的便朝柳府内厢房的的飞檐流瓦落去。三人是从侧面飞过去的,所以柳府之内虽然哨岗森严,却也没有一人发现此时已经在柳府内多了三人。 南宫易等人隔着厢房顶部的横梁向下观望,但见柳府之内灯火通明,三人虽是趁夜伏与横梁内侧,但是对于大宅内部的情形却是洞若观火一目了然。 这个柳府甚是宽大,分为前中后三个院子,前院一进门便是一处垂堂,左右各是环合的厢房。一直往前走有一道半圆形的垂门,垂门之后便是中院。中院里建有一处大花园,花园一侧是个水池,池上有拱桥绕架。 两边则有穿廊和亭台,除了这些,房舍却是不多。那花园中的花束,因为黑夜的缘故,根本瞧不分明,但模模糊糊的却是拥簇一片。中院比前院要大些,可是由于景致偏多,似乎只是用来观赏的。 过了中院便是后院,后院之内又几株不高的树木,似冬青又略不同,只让人叫不上名字。除此之外,后院还有一方石桌,两边各有两个石凳,桌上空无一物。 一排黑压压的房屋就此环绕在后院中,房舍奇特,和前院的厢房大有不同。不知什么缘故,前院中院都设有灯笼火烛,唯这后院一片漆黑,仿若人间地狱一般被人遗弃。 此时,柳府之中安静之极,只有前院的一座楼阁内微有声响,若不细听,根本辨不明方位。 公孙羽望着后院的那一排黑漆漆的奇特房屋道:“南宫兄,洪大哥,你们说这后院的一圈房屋中会藏着什么东西啊,怎么连一丝灯火都没有,也没有声音?” 第491章 深夜密探 洪雪和南宫易双双摇头,显然也是猜不透其中关窍。南宫易向来心细,见后院瞧不出什么端倪,便将视线移到了前院。 前院的厢房楼阁前面,都站着卫士,每个一两米就会有两个带刀的官兵昂首站立,神色木然。若不仔细看,那些人分明就是被雕塑在那里的神像了。 南宫易心道:这后院之中无人看管,亦没有灯火烛光,难道是一排空房子?若后面是一排空房子,那前面必然便是那个胡将军议事的所在。从那些严密盯梢的卫士来看,那栋楼阁中十有*便是议事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个胡将军是什么来头,不若先去看看,在见机行事。 南宫易想到此处,向公孙羽和洪雪微微晃了晃脑袋,口中低声道:“那座楼阁!” 公孙羽和洪雪立时会意,三人稍稍提气,侧身沿着那一排厢房的顶部点足过去,所到之处刚好是那座楼阁的顶腹处。落定之后,南宫易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当即运功于耳,伏在楼顶听起了里面的动静。 洪雪和公孙羽自然也好奇,双双一左一右的伏在楼顶凝神细听起来。 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道:“柳老弟,今日你做的这件事可谓雪中送炭呐,我们于数天前收到汝阳王的飞鸽传书,他说红尘使在到了衡阳之后,并没有立即去点睛阁,而是率先布置人马将衡阳城四处城门封锁。 做好了后续工作之后,红尘使这才去点睛阁会木少白。可惜得很,红尘使虽然把全部事宜都做得天衣无缝,但等他赶到点睛阁,将点睛阁一百一十三口人全部斩杀完毕之后,却发现只有一百一十具尸体。 也就是说,有三个人在那之前便已经离开了点睛阁,且去向不明。最关键的是,这三个人中就有点睛阁主木少白。此次汝阳王传令让我等抵达这湘潭城,虽然暂时还没有说明用意,但凭本将的猜测,多半是也是为了木少白的事情。” 那粗犷的声音说到这里,忽有一个尖细的声音问道:“将军,如此说来,木少白可是来湘潭了?” 那粗犷的声音微一沉吟道:“这个本将却不敢肯定,汝阳王和红尘使都没有给我消息说点睛阁主木少白来到此地。只是今日黄昏前,我收到了红尘使的飞鸽传书,说他在衡阳城内曾遇到过南宫家的后人,且与其交过手。从他的身手来看,所具内力可谓厉害如斯。 他让我在封锁诸进出关口时,多留个心眼,以防那些人来到湘潭。” 这时,又有一个沙哑的声应道:“南宫家的人竟还没有死绝?” 粗犷的声音道:“红尘使既然如此说了,那想必是真的了。今天晚上之所以召集大家来此议事,就是为了布置明天的大局。汝阳王为保消息不被走漏风声,就连我都没有说及半个字。只是让我带着人马来此,然后动用各府道衙门的人员,一等明天消息传来,咱们就行动。” 那个尖细的声音道:“这些事情将军就放心好了,就在你对属下说完这件事后,我便通知湘潭各地府衙,连夜调集人手,就等着将军明日口令一出,便分兵出击行动。” 那粗犷的声音道:“若不是柳爷你将事情提前打点,本将又何以说你是雪中送炭呢。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区区一个木少白,怎么会让汝阳王有如此大的动静?不光汝阳王,就连红尘使也似乎很看重这件事,真是猜不透汝阳王的心思!” 这时,一众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汝阳王神思岂是咱们能猜得到的,想必也是不菲手笔!” 只听那个粗犷声音呵呵一笑道:“不错不错,汝阳王的心思向来以剑走偏锋著称,我们也不用猜,明天自会知晓的。刚才说的事情大家都记住了吧?” 那些人道:“将军放心,一切尽在掌握!” 粗犷声道:“好!既然如此,此时天色已晚,大家就各自回去歇息吧!” 南宫易等人听到这里,纷纷起身对望一眼,然后相互点头示意。只见月光之下三道身影疾驰飞过,微风轻拂衣袂飘动,恍若三位神人下凡。 南宫易公孙羽和洪雪三人离开柳府的屋顶后,飞身落到了巷子后的一处转角。抬眼望去,月光之下柳府大门“嘎吱”一声便被人从里面拉开了。然后就从大门里面走出了五个身着官服或长袍的人,这些人出了柳府之,便朝右手边的一个巷子走去,每个人的身后又跟着两三个随身侍卫。 这些人从出了柳府之后,便不再说一句话,就好似全不认识一样,转过巷子的黑暗处,一伙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南宫易瞧着那些人,心中思绪不定。从刚才那个胡将军的话中可以听出,那个假仇玺原来身为红尘使,而且与当朝重臣汝阳王有联系。这次汝阳王飞鸽传书给这个胡将军,虽然没有说明做什么事情,但是从集结这么多的官兵来看,多半不会是小事。 点睛阁主既然没有被那个所谓的红尘使击杀,那此时自己还能打探一下他的消息。若木少白真的在湘潭,那倒不用太过费力,只须让魏大侠帮忙,定然可以找到他。 南宫易如此想着,但见公孙羽和洪雪正望着那些人出神,大概也是在想对策,南宫易道:“洪大哥,羽兄,咱们现在回去吧,你们也刚才听到那个胡将军所言,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汝阳王派给他的行动。原本我们还可以掳过一个兵卒或者官员打听一下,现在看来也只能等到明天天亮后再说了。” 公孙羽和洪雪见那几个官员消失在了黑暗处,这才回过头来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却要看看那个汝阳王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三人说完,便提身返回。此地距离福顺客栈到不是很远,天色已深,街巷的行人倒是没有几个,唯是那打更的更夫,拿着木棒正在一边敲击一边呼喊。 三人施展开轻工,不多时就回到了福顺客栈。但是两间客房被莫紫嫣和馨儿占了,所以他们三人只好飞身到福顺客栈的楼顶相坐闲聊起来。 微风如水,拂过面颊只觉清爽至极。半夜里也没有什么吵闹之声,却有点点飞虫低吟,想来是夜出觅食的。 三人闲谈了一个时辰,便一齐躺在楼顶,眯起双眼小憩起来。 不到三个时辰,便听到远处一声鸡鸣撞碎了清早的第一丝薄雾。此时天色还没有大亮,远处隐隐有发白的鱼肚,想必过不了多时,朝阳的光辉便能刺破天边的灰白迷雾,射出万道金光。 正在这时,忽然有阵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南宫易被这声音一扰即醒,凝神细听,这声音正是从福顺客栈前边的街市中传来的。南宫易心想:“就算有起得早的商贾贩夫或是买卖水果蔬菜的村人,也不至于起的这么早。这才破晓刚过,哪会有人上街走动。” 南宫易从楼顶坐了起来,旁边的洪雪和公孙羽也被这声音吵醒。公孙羽一睁眼便见南宫易端坐于青瓦之上,心中惊奇道:“南宫兄,你怎么起的如此早?” 公孙羽一张口,洪雪也觉得奇怪,但是他好像留意到远处那隐隐的吵杂声,眼睛来回转个不停。 南宫易脸色蓦然,眼睛动也不动道:“羽兄洪大哥,你们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洪雪和公孙羽望着楼下灰色的房屋和半路的青石街道,同时开口道:“怎么,你也听到了?” 南宫易点头望着福顺客栈前边的街道道:“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这么早不可能有人开市,我想……” 南宫易说道这里,洪雪接口道:“易楠兄弟的意思是,这声音是来自官府?” 南宫易没有作语,只是凝神微微点头。 公孙羽闻言,当即也坐直了身子道:“那咱们快跟过去吧,昨天那个胡将军不是说汝阳王今天给他消息么,想必此时他已经得到了命令!” 南宫易道:“那就先下去叫醒馨儿和莫姑娘,要走咱们也要一起走。” 公孙羽和洪雪点点头,旋即三人轻轻跃下楼顶。此时,福顺客栈的门还没有打开,街巷之中氤氲有淡淡的晨雾,行人一个都没有,远远瞧去,便仿若进了荒村野冢一般。 南宫易上前敲开了福顺客栈的木门,前来开门的正是昨天晚上接待他们的店小二。店小二边开门边喃喃道:“这么早就有人住店吃饭啊!” 门一开,南宫易见他睡眼惺忪,显然还没有睡醒,正在兀自做白日梦。一看到南宫易等人,店小二顿时一惊道:“原来是你们几位客官啊,怎么昨夜没有在小店入住?” 南宫易呵呵一笑道:“昨夜有事出去,没有对小哥说起,现在便要上路了!” 那店小二神情一滞,大概一时间还猜不透南宫易等人为何缘故夜半出去,竟也没有让自己看见,随后又呵呵笑道:“客官走得可真急,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招呼一声掌柜,为诸位客官结账。” 南宫易点头示意,当即不再多言,迈开大步走进了客栈,公孙羽和洪雪紧跟其后。按照昨天晚上店小二给的那两个客房的牌号,南宫易三人来到二楼紧挨着的两间客房,然后抬手敲响了其中一间客房的木门。 过了半晌,客房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红衣女子,这女子便是莫紫嫣。 莫紫嫣一见南宫易三人全都守在客房门外,心中不觉诧异道:“小子,这么早敲门做什么?” 南宫易看了看莫紫嫣,见她双眼之上毫无倦意也无惺忪之态,料想应该是早就醒了。左右无人,南宫易便直接开口道:“今天会有大事发生,官府已经有所动作,咱们跟着过去瞧瞧,看这些人要做什么!” 莫紫嫣望了三人一眼道:“昨夜可曾探查到什么?” 南宫易道:“这些事情路上再讲,现在收拾收拾上路吧!” 莫紫嫣见南宫易说的郑重其事,又见洪雪和公孙羽想她微微颔首,便不再迟疑,当即回到客房收拾起来。 接着洪雪又敲响了另一间客房的木门,知道过了半响,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谁呀,这么早就来敲门,我还没有睡醒呢!” 三人闻言不觉暗暗发笑,洪雪道:“馨儿,我是你洪大哥,咱们今天有事,现在便要上路,你快些穿好衣裳出来洗漱一下走吧。” 洪雪说完,三人便下楼。不多时,莫紫嫣已经洗漱完毕坐在了三人旁边的圆桌前,又过了许久,才见到馨儿迷迷糊糊地从楼上下来,看样子还没有睡醒。 事情紧急,南宫易也顾不上开玩笑,当即进到客栈的柜台,其时老板也刚出来,结完帐,一行五人便离了福顺客栈。 经这一阵等候,朝阳的光芒已经刺破了东边的天空,一丝丝的微微的曙光从左边仿佛的顶部打了过来,迷茫中给人一种晕眩感。 馨儿见众人走得这样急,心中很是不解与不快,嘟囔着嘴道:“易楠大哥,咱们走这么早做什么,连早饭都不吃了么?” 南宫易边走边答道:“昨夜我们曾探查了一个叫柳府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叫胡将军的人,和湘潭各处府道衙门的官员对坐议事。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今天当朝重臣汝阳王要发一道密令给那个胡将军,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他做,这才让他集结这么多的官兵于此。 刚才我听到远处有隐隐的脚步声,从声音判断,应该是有大批人员走动,这么早便出来散步的,我想除了那个胡将军之外,应该在没有别人了,所以才喊起你们前去瞧瞧。” 莫紫嫣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连汝阳王都和那些人是一伙的,那紫袍人的来头,可当真是诡秘莫测!” 公孙羽接口道:“不光如此,听那个叫胡将军所言,昨天黄昏之前他便收到了紫袍人的飞鸽传书,其中意思就是讲衡阳城的咱们与紫袍人大战的事说了一遍,又让那个胡将军多留个心眼,在做汝阳王命令的事情时,也顺便在湘潭查查咱们等人的下落。 第492章 颠倒乾坤 哦,还有,那个紫袍人原来是什么红尘使,却不知道这个红尘使是做什么的?” 三人正自说着,忽觉身后一股排山倒海搅动天地威压,从天空中猛然压下,直压得南宫易三人五脏欲碎几若窒息。 随同这股毁天灭地的威压而来的,还有一道红色的身影。但由于威压所迫,南宫易的神志已经渐渐迷蒙,所以根本没法瞧清楚那人的样子身形。 直至彻底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南宫易还隐隐听到一句话:“颠倒乾坤,转瞬一世!” 或许南宫易并不知道,就是因为这“颠倒乾坤,转瞬一世”*,他被直接送往了另一个世界。与此同时,脑海中的所有记忆,之前的所有际遇,都在那一刻,与他永远的作别了。 “砰”一声震天的巨响,从忘仙山对面的琼海上倏忽传来。只见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登时巨澜滔天漩涡滚滚。不多时,一头长着三颗脑袋的巨型妖兽蓦地里从海中腾空跃起,百丈内的海面上潮水青赤白浪翻涌。那巨型妖兽似是极为痛苦,口中发出惨烈凄绝的嘶嚎,直震得天地嗡嗡作响。 巨型妖兽来回在海浪巨涛中翻滚跃动,百丈余长的身体仿佛一艘吞天艅艎战舰,横行无忌却又显得痛苦已极。巨型妖兽三个头颅之上分别长有一根粗壮尖锐龙角,六只眼睛森寒恶毒,脊背上生有一对巨翼,巨翼每拍击一次海面,海面之上便会掀起百丈高的浪涛天海迷蒙,声势浩大震耳欲聋。幸而此时海面上空无一人,不然定要被活活吓傻。 就在那巨兽刚刚跃出海面腾空嘶吼之时,忽然,一道青影恍若流萤快逾闪电般,从巨兽的巨尾处****而起,接着蹁跹若仙人落在百丈之外的千点岸上。 只见那人长发飘逸如雪,银髯拂动,仙风道骨。一双精亮粲然的双目顾盼沉雄,身姿魁梧挺拔,虽是沉夕之年,却是俊逸豪勇一丝不减。 海风呼啸,巨浪汹涌,那人一身青衫傲立于千点岸上,仿若天神下凡,衣衫猎猎作响。 银发老者刚一驻岸,三头巨兽便如影随形般朝他张口噬来。掀起的狂澜巨浪,堪比洪水汹涌,犹若长龙出海般,倏忽便冲至老者身外三十丈处。 巨兽一对飞翼这遮天蔽日,拍动疾风飞沙走石,虽然它身近百丈余长,但观其动作之敏捷,却不亚于海中剑鱼行动自如。 此时,这巨兽趁势猛扑,三颗头颅之上,说不出的狰狞与凶悍。 那老者神情自若,依旧傲立不动。虽然手无寸铁,但却不露一丝的惧意,相反,此时他的嘴角还渗出一丝浅笑。 就在巨兽快要扑至老者身外十丈处时,老者忽然凭空飞起,双掌在胸前环合交错,紧接着五指微曲赫然推出。原本还清晰分明的他,霎时间便幻化出七八个身影,那七八个身影色彩诡异,纷纷爆出一道道三丈余宽的光柱,齐齐射向迎头撞来的三头巨兽。 只听“轰隆隆”七八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海面顷刻间像沸腾了一般,炸开了数以百计的水洞。那七八道幻化光柱轰然击在冲将过来的巨兽的三头双翼腹部,巨兽猛地吃痛,哀嚎阵阵凄惨之极。 整个巨大身躯仿佛遇到了极大的冲击力,硬生生的朝后跌落,重重的撞击在海面上,激起千丈巨澜。 老者迎风漂浮于空中,口中喝道:“三头巨翼龙兽,你在琼海为害数载,伤及数千性命,还不快快前来受死。” 原来这三头巨兽名为三头巨翼龙兽,为元泱上古九大魔兽之一,不知何时飞至琼海,从此便兴风作浪为害一方。琼海沿岸以及忘仙山左近的邦族渔人多受其害,但因其凶悍恶猛,竟无一人将其降服。直至今日方遇到这位青衫老者,赤手与之一搏。 三头巨翼龙兽被青衫老者一掌击飞跌落,恼羞成怒,一时间更加狂躁悍然。只见它晃动巨大身体,在海中游弋一圈,接着忽然拍动巨翅冲天飞起,再一次朝青衫老者撞来。 三头巨翼龙兽临空飞出三四十丈之后,三颗头颅猛地向后一缩,接着血盆巨口蓦然张开,三颗紫火麟球闪电般便从三张巨口中迅捷飞出。 那三个紫火麟球在空中互相交织火光熊熊,顺着三道完美的彩虹弧线,径直击向青衫老者。 青衫老者见状,身形鬼魅似的闪动,一时间,又幻化出五六个身影,霓光万千,照的附近海水金光莽莽。 待那三个紫火麟球倏忽而过之际,来着猛地双手齐出,双手中****出千丝万缕的炫光,好似蜘蛛吐丝贞女织布。那些霓光彩气闪电般便将三颗擦身飞过的紫火麟球包裹在内。 接着霓光翻转甩动,三颗紫火麟球蓦地里改变方向,折返朝三头巨翼龙兽的三颗头颅撞去,去势还不比来势逊色。 三头巨翼龙兽见状,急忙拍动巨翼仰天嗥叫。身侧的海水在巨翼的拍动下,就仿佛激射出的千万水矢,纷纷射向那反射回来的三颗紫火麟球。 然而,那些水矢在冲射到紫火麟球一丈余处,便纷纷变成雨滴似的,簌簌破落。而三颗紫火麟球的去势却一丝不减。 三头巨翼龙兽见状,又张开血盆巨口,再次喷出三颗紫火麟球,打算以此来挡住青衫老者的攻击。 青衫老者未等三头巨翼龙兽再次喷出火麟球,便双掌一分,胸前顿时聚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螺旋光镜。光镜越来越大,渐渐的从青衫老者的身前散出。光镜中霓光旋转紫气流动,万千彩韵交绕其中,举目之下,煞是好看。 等到那螺旋光镜扩散到三丈方圆时,老者蓦地将其甩出。螺旋光镜夹杂着丝丝破空之声,扫向海面。海面之上倏忽间便掀起了一道百丈余高的水墙,水墙由上而下形成漩涡急速流转。周围霓光飞舞,彩虹摇曳。 青衫老者双掌缓缓移动,两道光柱射向水墙,水墙在光柱的指挥下旋转自如轰隆不绝。 三头巨翼龙兽在此喷出的三颗火麟球呼啸着朝另外三颗火麟球撞来。 八十丈,五十丈,三十丈,十丈!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就要炸开了,然而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两六颗火麟球方一接触,竟然无声无息的融合到一起了,稍稍在空中凝滞一瞬,接着继续快似闪电的击向三头巨翼龙兽。 三头巨翼龙兽更加狂躁恼怒,猛地扬起身躯跃动而起,朝那逐渐逼近的水墙撞去。 海上狂风嘶吼兽鸣悲嘶,巨澜狂涌白潮滚滚。天地之间顿时黯然失色,只有一人一兽在海面上空跃动激战。 三头巨翼龙兽打算越过三颗火麟球的攻击,直接撞破水墙吞噬那青衫老者。可是只等它那巨大躯体方一高出三颗火麟球,那三颗火麟球便像是长了双眼一样,蓦然朝上撞去。 “砰”的一声巨响,三头巨翼龙兽哀嚎破空四方传响袅袅不绝,整个身躯都向上摔去。同时海面上被那三颗火麟球的冲击力扫除数十丈高百丈方圆的狂浪海啸。 三头巨翼龙兽重重的从空中跌落下来,躯体之上鳞甲残缺,三个巨大的窟窿中狂血喷涌,海面顿时便被染成了红色,腥臭四散令人作呕。 三头巨翼龙兽口中嘶吼阵阵,双翼疯狂煽动拍击,三颗丑恶凶狠的头颅左右甩动,六只眼睛凶光乍现殷红似血,三张血盆巨口赫然张开,口中白齿森然望之让人生寒。 此时,三头巨翼龙兽已经暴怒至极点,从来狂傲已极的它,何时受过这等痛处?一时间巨口开合,十数颗火麟球嗖嗖喷出,整个身躯如蛟龙出水般撞向那厚厚的百丈水墙。 “砰”的一声,水墙纹丝不动,三头巨翼龙兽又迎头猛撞。十数颗火麟球齐齐的撞在了水墙之上,水墙猛地一颤动,险些溃散崩落。 青衫老者宛如腾云仙人般漂浮于海面之上二十丈处,突然神色一凛,额头渗出一抹汗珠。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迅速变得虚弱,身体之中的血魂也在飞速减少。 “六阴绝脉!”一个念头蓦然出现在了老者的脑海中,果然,不消片刻,他就感觉自己的筋骨肌肉在逐渐僵化。一时间,沮丧与懊恼齐涌心头:“难道我竟要在降服这妖兽之前葬身此处么?” 心念至此,老者猿臂长伸,全身金光暴涨,掌中青气流转狂舞,齐齐的射向那道巨大水墙,水墙旋转速度瞬间又加快了一倍。只见海面上潮水狂澜倏忽间便被水墙吸纳融入,而水墙自身却又高涨加厚了数倍。 三头巨翼龙兽依旧不依不挠的撞击着水墙,口中火麟球喷吐频繁,嘶吼咆哮更甚方才。 青衫老者额头汗珠越来越多,头顶白气蒸蒸,心中惊道:“没想到血魂飞散的竟如此之快,没时间了,只能放手一搏了!” 那巨大水墙急速旋转,忽然白光闪烁寒气逼人,片刻间竟然崩碎成万千冰棱。冰棱如刀,寒光粼粼,旋转着齐齐朝三头巨翼龙兽射去。 三头巨翼龙兽不知那冰棱厉害,当即甩动巨体,鳞甲闪闪的狂吼嘶鸣着朝万千冰棱扑去。 原本那冰棱根本不能伤三头巨兽分毫,可是此时青衫老者将真气溶于其中,使得那些冰棱锋锐之极,堪比精钢玄铁。三头巨翼龙兽方一触及那些飞射而来的万千冰棱,蓦然哀嚎阵阵,巨躯鳞甲被冰棱不断洞穿刺破。 那些冰棱纷纷没入三头巨翼龙兽体内,顷刻间,三头巨翼龙兽便被刺成了马蜂窝,但它依旧狂嚎嘶吼着喷涌着殷红的鲜血朝青衫老者咬噬而来。 青衫老者周身气浪翻涌,身体突然有飞跃数十丈,双掌合拢状若长刃,一道百丈余长的气芒光刃倏然窜射而出,冲天崩气。 三头巨翼龙兽腾跃飞至,打算和青衫老者拼死一搏。只见那青衫老者双臂举过头顶,周身由红转黄,在由黄转青,最后再由青转紫。蓦地里七彩霓光****,头顶的气芒光刃又暴涨数十丈,声若苍宇龙吟。 一等三头巨翼龙兽迎面击来,青衫老者双手猛地向下劈落,万千光晕散射,天地俱暗,雷声隆隆。 “锃唥”一声,那百余张长的气芒光刃从三头巨翼龙兽中间的那颗脑袋上直直劈落,接着便是“砰砰”数声,“格拉拉”的一阵骨骼崩碎的声音。 三头巨翼龙兽的身躯从中间轰然炸开一分为二,两块身躯重重的击落在海面上,血雨飞溅,潮水狂澜一涌而起。顿时,整个海面上腥风鼓荡血影纷纷。 青衫老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飘落在千点岸上,口中叹道:“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拭去额头的汗珠,再看了一眼琼海,才机械似的朝忘仙山飘然而去。 忘仙山与琼海遥遥而望,山上奇花异草不计其数,主峰狮头崖飞瀑倒悬,蔚为壮观。青衫老者原本想寻找几味奇花灵草抑制血魂飞散。可是,刚一到狮头崖左近,遍全身固化再难行一步,只好倚身坐下释然顾盼。 此时,飞风吹拂,像三月早春的抚。爱,让人感觉不比舒畅。夕阳欲沉,天际璀璨的晚霞映得对面的波光粼粼的海面一片星黄,清波荡漾,浩浩数千里金光莽莽。 突然,一声尖锐的禽鸣撕裂了这原本安详宁谧的寂静。一群长翅尖喙红眼的怪禽从一片芦苇荡上空飞过,芦苇荡倏忽左右摆动。紧接着从依稀成排的芦苇荡后面走出一个全身褴褛的少年,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南宫易。只是此刻,他的脑海里空空如也,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番平淡无奇的过往。 南宫易拨开芦苇大步跨了出来,远远地瞧不清他的相貌。 怪禽飞过,南宫易望着那一群远去的身影,嘴里嘀咕了一句。芦苇荡对面是一片雪枫林,微风拂过,雪枫林银光粼粼摇曳起伏。 第493章 青衫老者 南宫易回过头来,望了望前面的雪枫林,只见那边云燕舞掠腾空翱翔,当下迈大步朝那边走去。 雪枫林后面有一座山丘,峭若刀劈斧砍险峻之极。就在那山丘的主峰一面,赫然坐卧这一位老者,道骨仙风却又不失苍劲和雄傲。 晚风煦暖,吹过左近千仞崖壁上的雪枫林,卷起漫天飞絮,洋洋洒洒四处飘荡,纷纷落在青衫老者的身边衣上。熟悉和久远的感觉,让他突然想起了年轻时的诸多事情。 这里是最能勾起他记忆的地方了,想不到岁月倏忽,造化弄人,他今日竟又来到这圣地忘仙山。此处正是忘仙山的主峰,他身边的山顶溪流汩汩流过杏林,汇成激流,从狮头崖飞泻而下,形成声势惊人的万丈飞瀑。 由于山势过高,飞瀑倾落到半山腰,便被倏忽来去的疾风吹得摇曳左右,四散西东。在山下碧幽渊边,早已见不着飞瀑,唯一可见的便是丝丝清凉水雾。 风景依旧,事已昨非。然而当年的斗志昂扬发桀骜不驯的少年,却早已变成了鹤发老朽。 再过几个时辰,暮春就要过去,春色虽不在,却有别年来。可是人要是逝去了,是否还能春风再度?念及此处,老者心中泛起一抹莫名的哀伤。落花起舞,蝴蝶蹁跹,夕阳胜火,海涛阵阵。他躺在崖边草地上,侧耳聆听不远处的流水,天际鸿鸥,心中一片澄澈。 老者对面有一株艳丽的玉杉花,花分四瓣清香宜人,可是他却不能伸手触及,那不过是三尺左右的距离。然而这三尺的距离此时却是如此渺远,但那只蜻蜓却轻盈的落在玉杉花的花瓣上。 玉杉花清香四溢,混合着四周碧草的清淡气息衬着夕阳外一抹绛红,湮灭逃逸出美妙的气味,嗅到鼻息之中盘桓心灵之间。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了,婉华灵女!他记得那个皓月初圆的夏夜,他少年成名,在此地将那玉杉花戴于婉华灵女的耳际,却被她佯怒扔掉。 那一年,他在忘仙山顶一举击败六指琴魔,少年成名,春风得意。那一夜,与群雄狂歌畅饮谈古论今,篝火****星空,开怀一夜豪情。不知此时,是否还能找到那篝火的痕迹呢? 在这雪枫林中还发生了什么事呢?他恍惚的回忆:冷叶吹寒休休下,沉水罡风狮头崖。这句诗正是当年他写在狮头崖上面的,那年,他在这狮头崖上初出邂逅年少气盛的冷风休,两人激斗百余回合不分胜负,剑刃幻影,罡风凛凛,一直到千招之后,他才在封住冷风休所有招数,迫使冷风休撤功认输。 第二年,他在狮头崖上眼睁睁的看着婵月灵女放逐囚崖鸿芜。那夜他喝的酩酊大醉心丧若死,一怒之下,第二天弃刃碧幽渊,远遁西泱,再也没有来过忘仙山,直至今日。如此算来,他竟已有百余年未曾到过此处了。 想不到百多年后,故地重游,竟恰逢血魂散尽,注定埋骨此处。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想到此处,青衫老者忽然又觉得说不出的轻松,原来放下亦是如此坦然。只是此番东来,原为一事,此事未成,又怎能安心化羽。 南宫易来到雪枫林,望着那在头顶自由盘旋的云燕,心中一阵兴奋,当下咽了一口吐沫,捡起林中的一粒石子准备对着翱翔的云雀挥臂一击。 青衫老者依旧还坐卧在山峰的一面,神情微微呆滞。遥想百余年前,他的声名便已响彻元泱,斩妖屠龙何止千数。想不到今日僵卧山野,丝毫不能动弹,竟连翻身挪位也难若登天,真是世事无常,竟诡诞如此。他越想越是觉得有趣,忍不住放声长啸。 啸声宏阔,震的林鸟惊飞。 第二章奇缘方始 南宫易原本已经瞄准,只差挥臂击落那只最肥的云燕。却不想那纷飞的云燕被这蓦然一声惊雷似的长啸彻底惊飞,一顿美餐顿时化为乌有。 南宫易双眼精光一闪,心中微微一恼,当下扔下手中的石子,朝着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疏影横斜,将他的视线尽数遮住。南宫易神色一凛,跨步向雪枫林彼端走去。 青衫老者突然一顿,闭目凝神细听不远处。远远的从雪枫林外传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不知为何,青衫老者脸上登时露出一抹喜色,但是再听片刻,却又失望的摇了摇头,叹口气仰面躺倒。 过了半晌,脚步声越来越近,南宫易衣衫破烂的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南宫易漫无目的四下张望一番,见是一个鹤发青衫神仙似的老者躺在草地上,正瞪着眼望他,便展颜笑道:“老丈,刚才是你在叫唤吧?” 青衫老者脸色煞白,皮肤之下血脉已经由红色转为黄色,听到南宫易的问话后,勉强一笑。想要张嘴说话,一时间却没有一丝余力,显然是刚才在于三头巨翼龙兽相斗时,恰逢六阴绝脉发作。 那时他执意要击杀三头巨翼龙兽,所以强自运气,才使得身体之中的血魂飞散殆尽。如今,身体异状突发,或许不多久便要气血枯竭,依山羽化了。 南宫易见那老者许久不语,又见其脸色惨白如雪肤色有异,当下俯下身子问道:“老丈可是受伤了?” 青衫老者停歇片刻,此时稍稍转好些,便笑道:“些许小伤,不妨事的!” 南宫易见老者这么说,便问道:“老丈,那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么?” 青衫老者望了一眼湛蓝色的苍穹,说道:“小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南宫易转身一指枫树林道:“我是从那边的芦苇荡过来的,原本……” 说到此处时,忽听“咕咕咕”三声响,接着又是几声,南宫易脸上浮出一丝尴尬。 那青衫老者闻声嘿嘿一笑:“原本是想打几只野味祭祭五脏是吧?却是为何没有得手呢?敢情那些飞禽走兽太聪明了,你逮他不住?” 南宫易挠挠头,释然道:“那倒不是,只是刚才老丈的那声长啸太过激烈,飞禽走兽都被你给吓跑了!” “这么说来,老朽我比禽兽还要厉害了?” 此言一出,两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方止,青衫老者便道:“我看小子你现在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正好,我也感觉肚子空空的,不如就让我叫你打几只野味吧?” 南宫易立即叫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可是刚叫道一半时,却忽然想起此时左近的飞禽走兽只怕已经全部溜之大吉了,又从何处寻去? 那青衫老者仿佛看出了南宫易的心思,便吃力的从青衫袍袖里面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紫玉瓶,道:“小子,你将这紫玉瓶里的七香粉洒在前面的花木上,等会且瞧瞧会不会有飞禽走兽来此!” 南宫易将信将疑的接过青衫老者手中的紫玉瓶上下左右仔细瞧了瞧,却没有瞧出什么端倪,只好起身依言而行。 当南宫易将那一瓶七香粉全部洒在二十丈外的草木上回来时,忽然闻到一股奇香从身后弥漫而来,那奇香仿若天界香酥人间致馨,沁人心脾游离五脏,片刻间便飘飘欲仙,几欲要飞起来一般神妙。 “小子,完了没有?” 南宫易忽然如梦初醒,睁开双眼,却惊奇的发现自己还驻足于二十丈外的草木之中,刚才的情形竟然死梦幻一般,不似真实,但鼻息中的奇香却愈加浓烈,真真切切。 南宫易转身回到青衫老者身边,将紫玉瓶还到他手中惊奇道:“老丈,你这小瓶中装的是什么药粉啊,竟然香气迷人,直让人飘若神仙,似幻似梦!” 青衫老者笑着接过紫玉瓶,忽然神色一滞道:“小子,你刚才撒了多少?” 少年道:“一瓶全撒光了啊?怎么,有问题么?” 老者闻言无奈的叹道:“哎呀,这下坏了。方才也是我没说清楚,这七香粉只需撒上一点便足以,你现在将一瓶全撒了,等一下可能要暗神夺日了!” 老者刚刚说完,就听见忘仙山四面兽吼阵阵,禽鸣纷纷。只见从四面八方的草丛碧木之间,湛蓝苍宇之上,黝黑泥土之下,各种飞禽走兽虫豸蝉蝶,纷纷向他们围拢而来,数量之多不下万千。片刻间,便有遮天蔽日,包拢大地之势。 南宫易哪见过这种情形,一时间竟傻眼了。 众多飞禽走兽虫豸蝉蝶五颜六色大小不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闻到那七香粉的冲天奇香,低嘶怒吼鸣叫聒噪,显然已是兴奋非常。 过了半晌,南宫易才一脸惊恐的问道:“老丈,你看现在咱们又该如何是好啊?” 老者望着从四面迅速冲将而来的禽兽虫豸,皱了皱眉道:“我看咱们也吃不了这些野味,就先打几只云燕下来吧!” 南宫易见老者答非所问,心中不禁焦急,道:“老丈,我看现在咱们还是别顾着吃野味了,这些禽兽虫豸要是在靠近一些,估计咱们就成了他们的口中野味盘中之餐了。我还是先背着你离开这里逃命吧!” 老者笑而不答:只是又从袍袖中取出一只白玉小瓶,然后对少年道:“小子,你先将这瓶惊风液洒在咱们周围,然后我教你怎么打猎!” 刚才的撒了七香粉,不消片刻便招来了这万千只禽兽虫豸,此时老者再让他洒下这瓶惊风液,自当不疑有他。于是,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些禽兽。由于头顶上的飞禽实在太多,多半的阳光都被遮挡住了,南宫易视力所及,只走出了三丈远,然后飞快的将惊风液洒在四周,又匆匆返了回来。 那老者点点头,示意南宫易到他身旁去。南宫易走过去之后,老者道:“转过身去,将你背上的命门、悬枢、脊中三处大穴靠在我的指尖!” 南宫易“哦”了一声转过身去,却突然又转过身来问道:“老丈,忘了问了,你说的那三处大穴在什么位置啊?” 老者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便道:“你只需将你的后背靠在我的指尖就行,再磨蹭一下,你右脚三尺外的青尾蝎可就要到你身上做客了!” 南宫易转眼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原来就在他右脚外三尺的地方,一只青尾毒蝎正在卷尾而来,气势汹汹,双钳摆动。再看四周,其他的禽兽虫豸却似在迅速四散逃逸,却不知是不是那老者白玉瓶中的清水之效。 “叫吧!”老者说道。 “叫什么?”少年瞧了一眼右脚左近的青尾毒蝎,奇怪道:“咦,它怎么脚底抹油逃了?既然他逃了,我就不用叫了!” 老者叹口气道:“谁说让你惊叫了,我是让你清啸大叫!” 南宫易不解道:“有什么区别么?还不都是用嘴吼啊!” 老者无奈,便解释道:“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全身正有一股暖流喷涌流淌,而且感觉有一股使不完的劲?” 南宫易这才感觉到,那老者的食指和中指正抵在他的后腰处,从指间不停地流淌喷涌出一股股灼热的气流,迅速传遍全身游走于经脉之间,让人说不出的舒服精神。 当下便道:“不错,老丈,这是你的神功么?” 那老者道:“我只能支持一时三刻,你现在只管纵声长啸便行,再慢一会,那些云燕都要飞走了!” 南宫易不再迟疑,依照老者的指引,引气至腹部,在上升到胸腔喉头,接着仰天长啸一声,啸声震耳欲聋响彻行云,竟和刚才老者那一声长啸不相上下。 啸声震得四处碧木花草疯狂摆动,四周砂石也簌簌作响。啸声一停,就听见“砰砰砰”的几声。南宫易闻声望去,发现左近三丈处竟落了十几只云燕。 见到此景,南宫易惊喜道:“老丈,这群笨鸟竟被我给吓懵了,纷纷自动请缨舍身为人给我们送来了晚餐。” 那老者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道:“先下知道我让你叫什么了吧?” 第494章 委以重任 南宫易嘿嘿一笑,挠挠头尴尬不已。 青衫老者道:“小子,这顿晚饭就劳烦你快去烧烤了,等烤熟之后,分些给我尝尝。” 此时,南宫易脸上的惊诧神色逐渐变为佩服与羡慕,楞了半晌,这才绽开笑脸道:“这个……这个当然够了,前辈指引,我来打猎烧火,是极是极!” 转眼一瞧刚才汹涌围拢而来的那万千禽兽虫豸,此时早已跑的没了踪影,当即向老者竖起大拇指道:“老丈刚才所言果然非虚,这万千禽兽竟都不如你,现在全都撒丫子开溜了!” 青衫老者被南宫易这一席话逗的啼笑皆非,那少年也哈哈大笑,一边拿起衣服裹了云燕一边抄淡水边走去。 南宫易手地利索,拔毛洗净,生火烧烤。老者暗暗观察他的举动,见他眉清目秀,天庭饱满,四肢修长,骨骼奇俊,竟是一个万中无一的习武奇才,心中不觉微微一动。 南宫易动作麻利,似乎本就精于烹调之道,片刻工夫,从远处便传来浓郁的烤肉香气。 南宫易见老者狂吞谗涎,笑道:“老丈莫急,这烤肉鲜味尚且不足,还需加点佐料烹上一烹。”说完,又起身走进树林。 青衫老者一日未曾进食,刚才还大战三头巨翼龙兽,虽周身经脉俱损,血魂散尽行将化羽,但闻到烤野味的香气,亦忍不住觉得腹内空洞的厉害。 过了片刻,南宫易手里抓了一把碧色青叶和黄色果子出来,放在一处凹进青岩上压榨。青衫老者毕生中有一大半工夫用于浪迹元泱,一眼便认出少年所取草果,乃是蜂花草和忘仙果。这两种草药味道酸甜而略苦,补血消淤之效。想不到南宫易竟也识得,心中不由多了几许嘉许。 南宫易将研榨出的紫色浆料均匀的涂抹在烤熟的云燕身上上,经过多次在火上翻转,四周登时弥漫起了一股令人口水狂涌的浓清香。 这时,南宫易才得意的取了几串云燕肉,递给老者道:“老丈,这云燕肉要慢烹细烤,刚才肉味还僵,现在才刚够火候了。” 青衫老者似是无奈道:“小子,老朽我刚才助你打猎,已经将全身的真气尽数用完,现在已经是气息奄奄四肢不理了。我看你就好人做到底,送我进食如何?” 南宫易神色淡然,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的诧异,但却没有计较,当下将云燕肉撕成一片一片的小块,逐一送到老者口中。 他见老者狼吞虎咽样子,笑道:“老丈,慢慢吃,后多得是。像你这种吃法,觉得这云燕的味道如何?” 起初老者一口咬下,只觉滑而不腻酥香可口,再一品味,酸辣之中有甘甜,竟不似鸟肉,而若佳肴美食。再三咀嚼,竟似有十几种滋味,简直是可口之极,无以言表。于是不禁赞道:“如此妙美野味,果真可口之极!” 南宫易道:“老丈,我见你全身肌肉虬结固化,心想应该是血液凝结堵塞,所以才加了两味草药,一则烹调这云燕的肉味,二则活血化瘀通经溶脉。” 听到南宫易的话后,老者微微一楞,旋即欣慰道:“小子,看来你是个乐于助人心胸宽广的好孩子。” 南宫易腼腆一哂道:“老丈夸奖了,我只是投桃报李罢了。倘若不是老丈真气相助颇得这顿美餐从天而降,估计今夜我还得品味这春风入肠的味道。” 语毕,两人齐声大笑。吃了半晌,老者方觉刚才的辘辘饥肠得以缓解,一股暖洋洋的气息通达周身骨骼经脉,肌肉似是有了松弛,手脚竟也可以略微活动。但青衫老者青衫老者心中雪亮,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少年见他可以动弹,也甚是高兴。 此时,老者对南宫易已颇有好感,于是道:“小子,瞧不出你年纪轻轻,倒烤的一手好鸟肉烹调出如此美味,而且还能识别奇花异草济救他人,不简单啊!” 南宫易嘿嘿一笑,得意道:“老丈这么说可就小瞧我了,我的本事可远不止这些啊,若是有空,下次我再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拿手功夫。” 南宫易打量了老者一会儿,摇头道:“老丈,我瞧你真气厉害如斯,刚才只是在我后背一戳,便能使我将那些云燕吓蒙,却怎么会在这荒无人烟的峰岭上四肢不理举步维艰呢?” 青衫老者声音淡然:“这有什么奇怪的,人生人逝花开花落,原本就是冥冥注定天道使然。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风光了百余载,难道还要贪心不足蛇吞象恋恋不舍么?” 南宫易闻言神情惊愕异常,双眉高皱:“前辈……” 青衫老者打断南宫易的话,继续悠然道:“我身上有一种隐疾换做六阴绝脉,这六阴绝脉奇诡异常,不发作之时,便如常人一般并无二致。但若发作之时,全身经脉之中的血魂便会迅速飞散,直至一丝不剩,经脉尽损肌肉僵固。 这六阴绝脉在我身体中隐伏许久,却都未曾发作,殊不知百年之后的今天,六阴绝脉忽然发作,使得我体内的血魂几乎流失殆尽,经脉也尽损,恐怕不过三个时辰,我就要全身固化,坐化此处了。” 南宫易听完老者说出自己眼下的境况时,心中大为震惊,想不到这老丈明知将死,却是通透坦然悠闲豁达,一时间心中不禁对其敬佩异常,同时亦暗自为其伤怀。 青衫老者看出了南宫易神色有异,立时知他心中所想,心道:“这性情至善为人谦和,悟性极高,筋骨又奇佳,乃是一个万中无一的习武奇才。老天让我在此处埋骨,原来也是另含深意。” 青衫老者望着少年道:“小子,你我有缘,既然相识一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弟子? 南宫易闻言一怔,想了想道:“做你的弟子?” “不错,怎么,不愿意?”青衫老者嘿然道。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不是,当然愿意,老丈神功了得,能做你的弟子可谓是小子的荣幸。” 青衫老者摇摇头道:“你这样不加思虑做我的弟子,难道就不怕我是十恶不赦的奸人么?” 南宫易心下一凛,刚才的确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仅从眼前这个老丈的言行举止来看,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个十恶不赦的奸人,当下正色道:“老丈如此谦和,怎么可能是奸人呢?我想绝技不可能,就算是,以后大不了我自裁谢罪便是。”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恩,不错,如此胆识豪情,也不枉我收你为弟子。不过事先说好,咱们可是亦师亦友哦。” 南宫易嘿嘿一笑,点点头答应。 “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父母何人?” 少年道:“我叫南宫易。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由于饥荒便过世了。” 青衫老者似是早已猜到他是孜然一身,点头道:“年纪轻轻便独自闯荡浪迹元泱,桀骜有余勇气更佳。” 南宫易道:“老丈,不知你尊姓大名?” 老者微笑道:“我叫无泱。” 倘若是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只怕会立即跳将起来,但南宫易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竟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青衫老者乃是当今元泱世界的帝君泱神,无泱氏。无泱两百多年前便已名噪元泱,斩妖除魔,被五大帝国奉为泱神。在位六十年后,元泱无为而治,黎民安居乐业。五大帝国三百六十城,人人归心。 元泱六百零二年,无泱离泱神城,孤身浪迹元泱,微服观察。此后百余年,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时有泱神济贫救人的传闻不绝于江湖。只要无泱尚在人世,元泱便太平无事,无为而治。 谁料威震元泱的泱神在途经琼海忘仙山时,竟血魂散尽,经脉俱损,形如雕塑木偶。 南宫易自小父母双亡,在乡野间长大。虽然浪迹元泱数年,但对元泱之事却是知之甚少,对无泱二字更是闻所未闻。虽然亦知泱神,却不知泱神名讳。所以听老者自报姓名,竟无丝毫诧异之色。 无泱道:“咱们萍水相逢,却很投缘,我将你收为弟子认作朋友……” 南宫易笑道:“如果如此厚爱,我南宫易便是前辈的弟子也是朋友。” 无泱哈哈大笑:“想来我无泱氏孜然一身,百余只年都从未有过朋友。想不到仙游之际,竟然又有弟子又有朋友,幸何如哉!” 他心中舒畅,笑声中不带任何凌厉劲道,但也震得花絮窸窣飞落。此时夕阳早已为隐于群山身后,幽黑色的苍穹已显出淡淡星群。 晚风送爽,两人坐在忘仙山顶,侃侃而谈,一老一少,竟如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万丈之下,海潮隐隐,四侧奇花异草,虫鸣起伏,宛若仙境。 闲谈良久,无泱觉得自己周身又开始逐渐冰冷僵硬,顷刻间双脚已经无法动弹,心知不消一个时辰,便要化为化石,当下忙对南宫易道:“小友,西游之际,老朽心无记挂,唯有一事不能安心,想要相托于小友,不知你能否答应?” 南宫易知他大限将至,顿时心中悲戚暗生,于是挺起胸道:“前辈放心,不管什么事,我一定竭尽所能帮您办到。” 无泱从腰间掏出一块紫色的赤帖,正面三个大字:泱神帖;背面一行小字:见此神帖,如神亲临。 南宫易字识得不多,更不知这是泱神信物,此帖一出,十万里元泱大地无敢不从。 无泱神色凝重道:“南宫易小友,此事相关重大,稍有闪失,便会有城池覆灭国破家亡,十万黎民深陷火海要受兵戈之祸。” 南宫易吃了一惊,刚要寻问,却见无泱已撕下一幅衣裳,咬破食指,在衣帛上血帛几行,然后将赤帖包在血帛中,折叠递给南宫易。无泱道:“你必须在将此赤帖、血帛送到西南遮龙山,交给一个叫做玄风天尊的人,让他在八日之内赶到乌桓城。” 南宫易听得糊里糊涂,问道:“倘若我找不着玄风天尊,或者他根本不在呢?” 无泱道:“那么你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在八日内赶到乌桓城,把这个赤帖交给乌桓城的城主曲伏。” 南宫易将这几句话默记于心,问道:“遮龙山和乌桓城在哪里?” 无泱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径自从怀中掏出一本蟒皮书,交给南宫易。 那册书仅巴掌大小,但厚可达两百余页。封面出书着五个大字:万里元泱图。图里面尽是密密麻麻蝇头小楷,还插有许多地图。 无泱道:“我浪迹元泱两百年,绘成此图。记述元泱九百余山、三百六十城的地理位置脉络形理、奇花异草与凶禽妖兽。倘若你想去任何地方,或是寻找任何东西,不妨查查此书。” 南宫易大喜:“有这本书可是再好没有了。” 无泱见他如获至宝,喜不自胜,心中也颇为欢喜,原以为自己化羽归西,此书将永无传人,不想还能如此,倒也宽慰。 接着,无泱又从怀里取出两本蟒皮书,交给南宫易道:“这两本书便当是为师传给你的秘笈吧,和那万里元泱图你一并收好。” 南宫易见一本封面为《奇花甄鉴录》,一本封面为《乾坤五轮书》,笔迹与《万里元泱图》相同,也是无泱亲笔所着,心中欢喜,但突然想到这是老者临终遗物,不由又是一阵难过,眼眶登时红了。 无泱拍拍他的头,笑道:“傻小子,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这些都是天地之间的至理,你又何必如此伤怀呢?倒像是个伤春少女!” 南宫易却不知羞愧,更是悲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 无泱叹道:“你我亦师亦友,原本我要传你一些神功法术,也算是入门之礼,可惜我经脉俱损四肢固化不能行动,纵有一身神功法术,也是难以教你一二或是输送进你的体内。” 第495章 三大宝物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羊皮囊,递给南宫易,笑道:“这里还有四十九粒无泱神丸,倘若受伤或中毒,一粒便足以让你化险为夷。每服一粒,可以蓄气养神,增长功力,不过不可服用过勤。” 南宫易对武学内力一无所知,但也知道囊中乃是不世奇药,又惊又喜又悲。无泱道:“这三本书中最让我得意的乃是《奇花甄鉴录》,世间奇花异草,属性功效,皆是相克相生之法,都略有备注。南宫易小友,你对奇花异草颇有天分,很合我的胃口,这本书传给你,也是再好不过的事。” 他面容一正,续道:“只是有句话你当牢记在心。《奇花甄鉴录》乃是救人之书,万万不可用于害人。” 南宫易点头称是。 无泱道:“这本《乾坤五轮书》,眼下对你来说太为古奥艰涩,所以并不一定要多看。倘若你将来有志武学,倒可以研习。” 他迟疑了一下,又道;“不过终究太过深奥,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忧。” 南宫易将三本书包好,纳入怀中。 无泱道:“山下碧幽渊有一种名为追风的异兽,可日行千里。此处去遮龙山三百余里,去乌桓城两千余里,没有坐骑,以你的脚力在七天内赶到,就算不饿死也要累死。” 无泱见南宫易满脸迷茫之色,知他丝毫不懂降伏异兽之法,便又道:“每种凶禽异兽都有弱处可制,你只需发现并制住它的弱点,它就乖乖听命。不过伏兽的根本之道,还是在于与它灵犀相通。但这可是一门大学问,一时半刻可学不会。” 无泱顿住,在地上画了一只头生三角身体如狮似虎的怪物,在它脖颈处画了一个圈道:“追风兽的弱点在于它颈处的赤色鬃毛。你只需翻到它背上,牢牢抓住鬃毛,死不撒手,不消片刻,它就老老实实,指哪去哪啦。” 当下无泱又教了南宫易几招简易工夫,如何腾身跃上追风兽的后背,如何稳住身形至于其背,如何抓鬃抱颈驰骋疾奔。 南宫易生性聪明,一学即会,模拟演衍,竟不差分毫。 无泱望了望四野,只见皓月在空,云淡风轻,黑压压的树林如波浪起伏,心中微微悲凉,笑道:“南宫易小友,时间不多啦。你先服一粒无泱神丸,再到碧幽渊降伏追风兽,赶到遮龙山去吧。” 南宫易与他相识虽不过半日,但一见如故,说不出的投缘。自己自父母双亡,独自浪迹江湖,几无朋友。今日好不容易交了一个忘年老友,更蒙他赠赐奇书灵丹,可谓半师之恩,心中早已将他当成双亲作古后的至亲之人。 岂料他竟只有片刻性命。此时一别,以后便在永无相见之日。如此一想,登时心丧若死,泪水挥洒。 无泱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躺在草地上,仰望漫天星辰,手里攀下那枝玉杉花,放在鼻前深深一吸,叹道:“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日月星辰,与我同泯,夫复何求!” 南宫易泪眼朦胧,伸手去擦拭,却涌出更多泪来。迷蒙中看见一粒斗大的流星缓缓划过。无泱再没看他,低声吟唱起一首陌生的曲子。 南宫易心中悲痛,跪下朝无泱叩了三个响头,转身大踏步向山下走去。一直走到半山腰,依然听见无泱断断续续的歌声。 “优昙一现……莫道是飞花碎玉,奈何随风去……一宿残颜。……谁人与共……玉露只影细数……不消一醉……沧海桑田……比翼青天。” 第三章碧幽谷渊 此时夜色正深,星汉无语,林风簌簌。四周漆黑一片,南宫易黑灯瞎火的借着隐隐月光清辉,一手扶着近畔的草木岩石,小心翼翼向山下走去。心中不住的想无泱此刻是否已经血液淤塞形如僵人,又是一阵阵难过。 他摸了摸怀中的三本秘笈和泱神帖,心道:“前辈临终重托,无论如何也要代他完成。他说此事干系重大,牵涉数十万黎民的性命,却不知是什么事?遮龙山的玄风天尊又是何人?” 心中一大团的疑问,冒泉涌水般崩了出来,受人重托的责任与强烈的好奇心交织一起,使南宫易重新振奋精神。 忘仙山山高万仞,倘若如此一步步摸黑下山,即使到第二天正午,也到不了山下。况且南宫易走了一日的山路,未曾好好休息,此刻正值午夜,疲惫困乏。南宫易走了半晌,困倦之意更盛,眼皮不由自主的上下打起架来。一个打盹,不料脚下踩空,整个身体顿时便朝山下摔滚而去。 南宫易只觉天旋地转,自己横竖左右的翻滚,身体不断的撞在草木与碎石上,剧痛中变向,继续滚落,猛然头部重重撞在一个岩石上,登时晕了过去,就此不醒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方才悠悠醒转。他张开眼,只见玉蟾半悬,清辉普照,头顶树影枝桠,仿佛要压落下来。 南宫易头上身上没有一处地方不痛,伸手去揉脑后,殊不料方刚一动弹,身下藤蔓忽的一陷,接着又猛地一沉,继而再向下疾落了数丈! 南宫易心中大惊,双手胡乱一抓,紧紧抓住一条粗长的藤蔓,用尽周身力气抱住,下落之势方才稍减,又落了丈余这才稳住。南宫易惊魂未定,小心翼翼转头朝下望去,这一瞧之下,顿时魂飞魄散。原来他竟悬空在万仞绝壁之上! 身下只有崖岩上长出的数根枝叶与藤蔓,交错成网,将他堪堪托住。下面便是碧幽渊,幽冷寒碧之气,隔了老高都能令他全身生出鸡皮疙瘩全身打颤。 左侧十余丈处,从狮头崖倾泻的狮须瀑宛如天河倾落,到此处已经化为弥漫的水雾氤氲开来,偶尔夜风吹过,便带来丝丝水滴,清凉彻骨。 南宫易素来胆大,但这次也不免心中发毛。他左右旋顾,周围尽是油石绝壁,青苔满布,滑不留手。此处离最低的崖顶少说也有数十丈,要想攀爬上去,难若登天。 而碧幽渊距此也有百余丈高,且不说碧幽渊之中有什么凶禽妖兽,单凭此时的感觉,这碧幽渊不是寒冰之地也是森冷****。若是这样摔下去,单凭这高度,到了渊底只怕全身都要被摔得碎成零件。 南宫易弓起身子,双脚盘在藤蔓上,腾出左手,摸了摸怀中的泱神帖和三本书,见都未丢落,稍感放心。但自己亲手制成的青箫却不知掉到何处,一时间,颇为懊恼。 眼见皓月逐渐西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自己双手酸疼难当,一点点向下滑去,南宫易心下甚急,心道:“要是只我一人死在这里,那也罢了,但方才接受前辈的重托,若要因我而耽误,那便是千万不能。倘若这件事当真关系国破家亡以及数十万黎民的生死存活,那可确实糟糕至极!” 南宫易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定下来,闭目寻思。他突然想起无泱所赐的无泱神丸,右手、双脚紧紧钩住藤蔓,左手入怀,摸到那个莽皮囊,用食指与中指夹出一粒。 月光下,那紫色的黄豆大的丹丸看起来毫无特别之处。南宫易来不及细想,就将无泱神丸塞入口中。无泱神丸入口即化,片刻间一股暖流从咽喉滚落,转瞬间通达全身经脉。 南宫易觉得气海蓦地升起一股炽烈热火,如火山熔岩般席卷全身,炽热从气海直贯胃部、肝胆、心脏、咽喉,最后直冲华盖。那股热力汇达头顶,便如当头一个闷雷,在百会穴处炸开。南宫易忍不住啊的一声张口呼喊,一道赤色的火气竟然从口中喷出。 南宫易又惊又奇,只觉周身无不燥热,低头看去,双臂皮肤竟如流岩一般起伏,仿佛下面有惊涛骇浪气流蠢蠢涌动。皮肤迅速由白转黄,再转赤。 如此反复了茶盏工夫,那股奇异的炙热在周身周转了七遍,方才逐渐淡却下来。皮肤也逐渐转赤为棕,又由棕转为正常肤色。但气海仍能感到一团热气在上窜下跳。 南宫易精神大振,神采熠熠,只觉双目突然明亮了许多,周身也似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他心中惊喜交集,忍不住大叫了三声。叫声铿锵洪亮若山崩地裂,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于山壑之间久久不息,就连崖顶林鸟也被这声惊天的吼叫惊的振翅远遁。 南宫易大为得意,想不到自己竟也有如此响遏行云的吼声。当下备感振奋,没来由的充满了信心。他突然想起平日在林中,看见猿兽抓着树枝摇摆飘荡的情形,灵机一动。眼下别无他法,只有如此放手一搏了。他将怀中的赤帖书籍灵丹掖好,紧紧的扎在胸腹之间,而后双手握紧藤蔓,向下疾滑,脚尖不断在崖壁上顿点,稍做减缓。 南宫易只觉耳边风声呼呼,树枝藤蔓不断的刮打在脸上,身上,仿若皮索抽得周身隐隐生疼。但生死关头,也顾不得许多了。一边低头下望,瞧见藤蔓已经接近末梢,连忙伸手抓住其他藤蔓,身体一荡,继续下滑。 过了盏茶工夫,南宫易已经颇为熟练,藤蔓转手之间,竟也悠忽飘荡,颇有猿兽从容游荡之态。他心中既是紧张又是兴奋,禁不住大声呼喊、清啸。 不料还未欢喜多久,便肘腋徒生。就在距离碧幽渊仅仅二十余丈处时,突然“呼啦拉”一声破空巨响,碧幽渊黑暗的渊底忽然冲起了一只黑影,离得近了,才看见是一头巨大的黑色怪兽从渊底迅猛飞起,径直朝南宫易猛冲去。 南宫易大吃一惊,来不及低头看所来何物,便被那怪兽狠狠撞中,周身顿时如被千钧之锤击散了架,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身子也高高抛起。那怪兽一声长啸,倒似颇为欢愉,立时如影随形,又急撞而来,南宫易方甫落下,又被冲撞得朝天抛起。如此反复多次,怪兽欢声更盛。 南宫易在空中颠来倒去,急速上抛摔落中,勉力凝神细看。那怪兽全身黝黑,似鹿非鹿,头顶长了一对巨大的肉。球,在碧幽渊下面的黑暗中迅速遨游。怪兽头身体巨大全身黝黑,正是这大肉。球撞得他七荤八素。 南宫易在空中转身之际,猛地调用气海之气,攥紧拳头,发力向怪兽那对肉。球之间的息肉打去。怪兽低头撞得正欢,瞧也不瞧,自己迎将上来,登时打个正着。 南宫易吃了无泱神丸后,经脉初畅,神力大展,一拳击出,已有惊人之力,这肉。球间的息。肉又是怪兽身体脆弱之处,以强击弱,软硬即分。 怪兽痛吼一声,重重摔落,撞在岩壁上,跌跌撞撞,掉入碧幽渊中。南宫易只觉拳头火辣辣生疼,心中却是惊喜莫名,没想到以自己的小拳头,竟能击败这偌大的怪兽。 但攻击之时,人在半空,一拳击出来不及抓取藤蔓树枝,身子便已笔直的往碧幽渊中摔去。 身体尚离碧幽渊数丈之时,便已感到刺骨的森寒之气,南宫易猛地打了一个冷战,心中暗道:“下面千万可不要是寒冰坚岩,不然我可要做捶肉饼了。 正暗自祈祷着,忽觉一丝阴寒湿气扑面而来。未及细想,只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整个身子便已向森冷的碧幽渊中的寒水深处沉去。 迅雷不及掩耳,变故太快,南宫易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沉入碧幽渊下几丈处。冷冰冰的水从鼻中、口中一齐灌进来,全身如坠冰窟,双手双脚本能的在寒彻的潭水中胡乱扑腾。 幸而南宫易水性极好,加上刚服过纯阳属性的无泱神丸,此际正是热血沸腾,片刻之后,在这冰冷的潭水中,他已能自在的潜游,睁开双目视物。 水潭不如想象中那般深,周遭也未看见其他怪兽。南宫易死里逃生,喜不自胜,在水里惬意的舒展身体,来回潜泳。向东游了片刻,突然发现不远处潭底闪闪发光,近了一看,竟是满地水晶,交相辉映。 第496章 碧寒潭 南宫易一口气已将用尽,当即拔水而起,跃上碧幽渊中的岸边。刚一上岸,他便蓦地看见西北方的巨岩后面隐隐闪烁着珠光宝气。 南宫易好奇心大涨,想要过去瞧个究竟。当下越过满地的藤蔓坚岩,向幽幽光亮的地方奔去。到了发光处后,南宫易大吃一惊,一条赤色凶兽正在仰颈嘶吼。那怪兽朝他走来,但行了几步,便被婴臂粗细的钢索紧紧拉住,不能再前进分毫。南宫易一见之下,下的嘴巴张的老大,险些尖叫出声,当即拔腿就跑。 碧幽渊三面靠悬壁飞崖陡壁,一面对着山谷草地。此时月亮已经悬挂在西边的山腰树梢,雪白的的月光照在碧幽渊中的寒水上,荡漾着清冷的光辉。 跑出二十丈左右,南宫易看见西北面岸边,那只似鹿非鹿正在甩头,抖落水珠,听见声响,立即抬起头,看见南宫易正瞪眼瞧它,立时吓得呜鸣一声,掉头撒开四蹄,转瞬间逃了个无影无踪。 南宫易哈哈大笑,大感得意。见到这怪兽并没有向自己发起攻击,顿时好奇心起,不知这家伙是否就是无泱所讲的追风兽。心下镇定之后,又转身回去,打算仔细观瞧观瞧那头怪兽。 皓月如银,清辉从空中照射下来,周围的一切看起来清晰了许多。那只赤色凶兽倒像一只麒麟,周身上下遍布鱼鳞,腮上长了一对龙鳃,微微舒张。头顶只有两根精钢一样的尖角,双目赤红如焦碳,脖颈颇长,唇上两条兽须摆舞不停,仿若狂舞的疾风。张口嘶吼时,利齿交错,霸绝异常。 怪兽颈上被婴臂粗的黑色钢索紧紧锁住,只能在方圆三丈内行走。那怪兽见南宫易去而复返,甚是激动,不住的朝他冲来,被钢索勒住,仰首奋蹄,嘶吼不已。 南宫易毕竟年幼,又未曾见过这等异兽,不知吉凶,心中不免忐忑。但是见它为巨锁所缚,眼巴巴的瞧着他,不住的悲鸣,不由起了怜悯之心。南宫易从小受过颇多苦头,因此见人受苦,感同身受,极易激起同情心。 黄昏时,在忘仙山顶邂逅无泱,便是因此与他相识相交,结下一段奇缘。此刻见这怪兽囚于这碧幽渊的谷中,心中恻隐,倘若自己被囚禁于此处,纵使不被饿死,那也要被活活闷死。 南宫易游到怪兽近处,仔细端详那粗大的钢索,寻思如何将它解开。那锁链似是由百炼精钢与其他东西合炼成,在皓月光辉的耀射下,闪烁着暗灰色的光泽。南宫易咬牙用力扯了几次,钢索纹丝不动。 南宫易虽然服了无泱神丸,但一来自己素无功底,平白添了神力,也不知如何调使。二来此钢索乃是几十年前一个铸兵奇人所铸,所用材料,乃是黑寒山巅的千年黑寒奇铁。莫说是南宫易,纵然是元泱豪雄中超一流好手,也不一定能赤膊将钢索断开。 南宫易无奈,只好又歇息了一阵,接着又上去拉扯那奇铁黑索。但是来回试了十余次,终究没有拉动分毫。那怪兽似乎也颇为沮丧,嘴里“呼呼呼”的发着风啸之声,垂头丧气。 无奈之下,南宫易抬眼四顾,只见皓月清辉所及处,不是青岩巨石,便是幽幽藤蔓草木,连一个可以借用的东西都没有。南宫易放开那婴臂粗细的钢索,望了望那怪兽乞求与可怜的样子,决意到其他地方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弄断黑寒索的东西。 当下轻轻的拍了拍那怪兽的后背,转身沿寒水岸边的山壁走去。 南宫易边走边看,却没有发现一件可以利用的东西。正要转身再回去,突然身体猛地一震,感觉就是像被巨锤砸断了脊椎一样,整个人“噗通”一声,便跌入了寒水之中。 南宫易忍着剧痛感觉又好气又好笑,看来是刚才那家伙埋伏在这里,趁机报复自己了。南宫易沉入了寒水之底,等闭住气睁开眼时,发现水底几丈开外的幽暗之中,有奇异的光芒一闪即逝。但眩光之强,竟胜过遍地高悬苍穹的皓月。 南宫易心中大奇,不知那里有何物事,竟能发出如此炫目的光晕,于是朝那里游了过去。 游到近处,方才发现竟是一柄玄色铁刃,斜斜插在潭底的软泥之中,外表看去,无甚希奇之处,却不知先前的眩光从此刃何处发出。 南宫易轻轻一提,就将那铁刃拔了出来,那铁刃竟是一柄长不过三尺的普通铁刃,沉于水中已久,锈迹斑斑。只有刃柄上刻了“情殇”二字。既是情殇,那想来也不是拿来削铁断玉的。 南宫易原想用此刃断开钢索,但这一看之下,大失所望,将铁刃抛了出去。铁刃在水中悠悠荡荡的飘了会儿,最后斜斜落下。南宫易刚要转身,却被眼前一幕震得目瞪口呆。只见那情殇刃如弱柳扶风,飘忽间,竟然没入一块潭底巨石,深达尺余。 第四章蚀日神兽 南宫易精神大振,游到铁刃旁边,双手握住刃柄,用力将铁刃拔出。其时一道月光斜斜射入潭底深处,南宫易将刃身一转,登时闪过一道眩目的光芒,他举手挡住眼睛,缓缓的移开手掌,赫然看见铁刃身上刻了两个小字,在月光下微微泛着碧色的光晕。定睛看去,竟是无泱二字! 南宫易惊愕之下,险些呛了一口水,当下手抱铁刃浮上水面。此时月将西沉,星辰稀疏,天色极黑,再过一阵,天便要亮了。 南宫易在月下仔细端详,那情殇刃刃身果真有无泱字样,反转过来,另一侧刃身隐隐也有两个字:婵月。 此刃原是二百余年前,玄风帝国神姬婵月灵女的佩刃,也是玄风帝国八大神兵之一。当年婵月灵女在琼海邂逅无泱,两人一见钟情。婵月灵女将情殇刃送给无泱,一表爱慕。无泱在情殇刃上用玄冥指刻下两人名字,当作矢志不渝的见证。 但是五大帝国神姬必须为清心寡欲断绝情丝,保守处子终身不嫁。婵月灵女为此被玄风帝国元良会放逐囚禁鸿芜。而无泱身为泱神之尊,竟不能触犯五大帝国之约,救释心爱之人,只能目睹婵月灵女放逐囚崖鸿芜,独自在忘仙山顶喝得酩酊大醉。 那****心丧若死哀伤至极,便将情殇刃抛入碧幽渊中远遁西泱。孰料此刃在潭底沉睡两百年,竟在无泱化羽之日,为误入碧幽渊的南宫易所发掘。两人缘分,实是命运使然。 南宫易自然不只此刃来历,但是瞧见无泱二字,却也猜得出此刃必与无泱有极深渊源,心中惊奇喜乐,不可言喻。想到此刃主人,此刻怕已在山顶化为僵人,顿时又悲从中来。他爬到岸边,双手捧起情殇刃,跪下又朝忘仙山峰顶扣了三个响头,唏嘘不已。 月轮西转,夜色将霁。南宫易决计要将怪兽救从碧幽渊谷中救出出,便去寻找追风兽,收服上路。他心中一喜,转身快步朝困锁怪兽的巨岩奔去,很快便来到那怪兽身边。 那怪兽远远望见他口中的情殇刃,便惊恐不已般向后倒退,一直退到水底崖壁。口中发出“呼呼”的风啸悲鸣,全然没有起初威风八面的样子。 南宫易心想:“此刃必是收降异兽的利器,所以它才这么害怕。” 想到此处,他将情殇刃握在左手,放至背后,慢慢走上前,伸手在那怪兽的脖颈上不断抚摩。那怪兽起初十分惧怕,但也不敢躲闪,缩着头任由南宫易抚摩。 过了盏茶工夫,怪兽见南宫易满脸微笑,只是不住的摩挲它的脖颈,似乎并无恶意,惊惧之意稍减,开始放松下来。 南宫易暗中一乐,心道:“原来这异兽和普通野兽也没什么区别。就象农人家里养的大公鸡一样,陌生人只要过去,定要被它飞扑上来狂啄,但是只要你给他好处亲近一会儿,它便跟我成了老熟人。 待到怪兽完全放松,南宫易这一口气也差不多憋到了尽头,于是挥起情殇刃,用尽周身气力向钢索上斩落。 那怪兽见他挥刃,嘶声狂吼,向左侧奔去,恰好将钢索绷得笔直。亮光一闪,南宫易在水中听见“澎”的一声闷响,手心发麻,虎口震得隐隐生痛,情殇刃从手中震飞。 刃锋与钢索的撞击之力在水中掀起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将南宫易飞出去五六丈远,虽然是落在了草丛中,但亦是将他摔得七荤八素。 等清醒头脑回头一看,巨岩下那头赤红怪兽早已经不见踪影了,钢索已经被斩断,兀自委顿在地。 但是情殇刃竟也断成两截,刃锋那一半直没入岩石中,另一半则横亘在一旁的藤蔓上。南宫易拾起情殇刃,心中怅惘,想不到此刃掘出不过片刻,竟成了断刃,心中颇为歉疚。他将断刃衔在口中,挥手向上游去。 南宫易站起身想要四处查看,但刚一站起,方觉得周身疼痛酸软,疲惫不堪。他将断刃插在一旁,重重跌坐在草地上。这一日所遇事情匪夷所思,奇事一桩桩接踵而来。他活了十余年,浪迹已久,但所有经历相加,也不如今日这般大喜大悲,惊心动魄。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见一声怪异的嘶吼,扭头望去,碧幽渊巨岩下的那只赤色凶兽从左侧丛林电窜而出,疾风般向他扑来! 南宫易大吃一惊,正要伸手去拔情殇断刃,已被怪兽扑倒在地! 那怪兽两前蹄夹住南宫易两肋,让他丝毫动弹不得,歪斜着脖颈,低着头瞧他。怪兽双眼如赤炎火麟般滴溜溜转个不停,张着嘴,龇着牙,楞乎乎瞪了他半晌,略有所思。南宫易苦笑,心想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怪兽突然仰天长啸,似乎颇为欢快;猛地垂下头来,张开大嘴,朝南宫易头上压了下去。南宫易闭上双眼,自认倒霉,想起无泱重托,更是后悔不已。 南宫易忽觉一条湿漉漉的东西在自己脸上、额上摩挲不已,一股股热气直喷到自己眼脸上来。南宫易睁开双眼,看见原来竟是那怪兽的舌头在自己脸上乱。舔,心中惊诧不已。心道:“莫非这怪兽还有捕食还有所讲究,要先将猎物洗静后进食?” 但那怪兽舔了他半天,仍未有咬他的迹象,只是一味的吐舌舐舔,口鼻中发出“呼呼呼”的响声,竟似毫无恶意。 怪兽呵出的热气弄得他瘙痒难当,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那怪兽将脖颈朝后一缩,歪着头瞧他,咧嘴发出“呼呼”风啸之声,仿佛在学他一般。 南宫易又惊又喜,试着探出手,在它脖颈、头部摩挲。那怪兽并不退缩,眯了眼任由他抚摸,倒象温良驯服的小鹿。怪兽侧过头,伸出舌头舐他手,极是亲昵。 南宫易大喜,想来这怪兽也知情知义,感恩图报。南宫易搂住怪兽的脖颈,冷冰冰的鱼鳞贴在皮肤上甚是舒服。那怪兽甚是欢喜,不住的摇头摆尾,口中发出“呼呼”风啸般的吼声。 南宫易忍俊不禁,拍拍它的头道:“你是在吹风还是在说话?要是吹风还学得挺像的?” 此言一出,又自觉荒唐,于是哈哈的大笑起来。 南宫易一夜未眠,破晓之际已经疲惫之极,再兼有惊无险死里逃生,欢喜不尽,紧张心情逐渐放下,困意旋即蠢蠢欲动起来。过不多时,便抱着怪兽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正午。阳光灿烂的照耀着,蓝天流云,山崖环绕,狮头崖如水汽氤氲的仙境,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荀光。 如此向上仰视,仿佛在俯瞰一口深湖。有一刹那,南宫易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揉着眼睛,从草地上爬了起来,碧幽渊底寒水碧波泠光,周侧奇花异草。身旁一只满身龙鳞的赤色双角兽正瞪着赤红的双眼看他,见他醒转,呼啸不已。 第497章 望仙山 见着这过目难忘的怪兽,南宫易这才将昨日之事一一想起。看看烈日悬空,想起无泱重托,南宫易大叫一声“糟糕”,跳将起来,摸摸怀中事物,所幸都在。 蟒皮书上的字不知是用什么颜料所写,在水中浸泡许久,竟然没有一字洇开。莽皮囊中的十五颗无泱神丸也一粒未失,泱神帖倒是更加坚硬,敲起来有金属之声。 南宫易翻开《万里元泱图》,按图索骥,查到忘仙山,在地图附近仔细搜寻,果然看到在忘仙山西南方向标有遮龙山三字。乌桓城则在忘仙山东北方临海之处。 想起无泱所说,此处离遮龙山三百余里,离乌桓城两千余里。倘若寻访不到玄风天尊,从南复折而向北,路程相加,少说也有两千五百里,要在八日内赶到,可真是望山跑死马。不知无泱所说的追风兽又在何处呢? 南宫易四下眺望,碧幽渊谷中的寒水漫过岸边巨石堆,在凹洼处汇聚为溪流,蜿蜒西南,一直流过西南的山谷。 溪水所经之处,水草犹为丰茂,以南宫易流浪素久获得的经验,这溪流附近必是动物出没,饮水栖息之地。哪知他引颈眺望了许久,也不见一只动物出现。 南宫易暗暗纳闷,难道此处竟是死谷?那么昨夜的那只怪鹿兽又逃到哪里去了? 南宫易和双角兽沿着溪流向西南走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见远远的有几只全身长鬃,双耳倒竖犹若风翅一般的怪兽在溪边垂颈饮水。 南宫易大喜过望,心想这必定是无泱所说的追风兽了!只要收服一只,便可日行千里,八日内完成重托,自是不在话下。 南宫易正待发足奔去,双角兽却已嘶吼一声,向追风兽飞驰去,速度之快,竟似身边突然卷过狂风,劈过闪电。 南宫易大为意外,岂料奇怪的事还在后头。那几匹追风兽听见双角兽的独特嘶吼,登时抬头四顾,瞧见双角兽冲来,竟吓得四散奔逃,一只年幼的追风兽惊慌失措,前蹄绊倒,全身瘫软,竟不能再爬起来。 双角兽刹那间便冲到小追风兽前,瞧也不瞧它一眼,径直飞奔,不过片刻便追上两匹骏健的追风兽,还未如何,那两匹追风兽便奋蹄长嘶,惊惧不已。双角兽一声怪吼,两匹追风兽立即卧倒,低声悲鸣。 南宫易张大了嘴,一时间合不拢来。 原来这双角兽乃是碧雨帝国异兽蚀日兽,性烈难训,极为凶猛,并且奔跑如飞,远胜追风兽。 这只蚀日兽数十年前在琼海之滨为害甚众,被一路经此地的铸兵奇人用两根黑寒奇铁所铸的钢索降伏,困在碧幽渊谷中的涤魔石下。几十年来,蚀日兽在碧幽渊谷中,咬死许多异兽,尤以追风兽为众。残存的异兽,除去少数凶顽之物,无不远远辟易,连碧幽渊涤魔石百丈之内也不敢靠近。 南宫易虽不知究竟,却也猜出这双角兽乃是大大的出奇。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因同情之心救出的水底怪兽,竟是如此了得。冥冥之中如有神助。 蚀日兽受困几十年始得自由,心情极好,竟不咬噬追风兽,而是转身朝着南宫易昂首睥睨,颇有得意炫耀之态。南宫易哈哈大笑,冲它吹了一声口哨,蚀日兽立即飞奔回来。 南宫易拍拍它的头,与它亲昵片刻,用情殇断刃在蚀日兽颈上残余的黑寒奇铁钢索上奋力削磨,反复十余次,钢索方才断落。蚀日兽欢鸣不已,头颈在南宫易身上来回磨蹭,湿漉漉的舌头又朝南宫易手上添来。 南宫易连忙躲闪,笑道:“再添皮都要脱掉了。双角兄,我想请你带我去遮龙山,怎么样呀?” 蚀日兽似是听得懂他的话,连连点头,又发出那哈哈之声。 南宫易大喜,用无泱所教招式,翻身上了蚀日兽的后背,叫道:“那我们就翻出这碧幽渊谷,全速向遮龙山前进吧!” 第五章泱神传人 蚀日兽在呼啸长嘶声中,扬蹄飞奔,瞬息间便奔出十余里。山谷中只听见南宫易连连惊叫“兽兄慢些,我要吐了!”,声音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了。 艳阳高照,花香鸟语,碧幽渊谷中又恢复了宁静。 那只怪鹿兽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探头探脑一阵,确定蚀日兽已经去远,欢鸣声中,重重跃入碧幽渊中,溅起老高的水花。 南宫易骑在蚀日兽背上,只觉耳边风声猎猎,两侧树影急速倒退,简直就要拉成一条直线了,此等情景,宛如在云端飞行。 初时,南宫易深怕自己被甩出去,一手反握情殇刃,一手死命抱住蚀日兽的脖颈。但蚀日兽飞奔时极为平稳,毫不颠簸,过了些须时候,南宫易已敢松手,随着蚀日兽的节奏前行。 出了碧幽渊谷,便是一片平原,草长莺飞,流云飞舞,迎面吹来的初夏燥热的轻风,带着阳光的温暖气息,南宫易精神为之一振。 他原本豪爽桀骜,又是十几岁的少年,忧愁难过之事从不隔夜。昨日与片刻至交的无泱生死之别的感伤,今日已经淡了许多,再兼屡屡死里逃生,奇遇连连,又交了一个奇特的异兽朋友,心中颇为兴奋。 阳光普照,暖风拂面,顿时心情大好,开始高声唱歌。蚀日兽合着他的歌声,偶发呼啸欢鸣。 平原上许多野兽乍听见蚀日兽的叫声,便远远的惊惶四散,闻风逃遁。 南宫易心中得意,自小四处流浪,看见凶猛野兽,总得老远躲避,唯一骑过的动物,便是一匹野驴,但是骑不到十步,就被它颠簸跳跃,抛下背去,周围伙伴无不笑得前俯后仰。 虽然他心胸广阔,并不因此与元泱野驴记仇,但毕竟乃人生窘事一件。而今日,骑坐这双角异兽,莫说野驴,就连狮子老虎也无不辟易,当真是睥睨苍生威风八面。 自忘仙山往遮龙山,沿途三百余里,尽是平原与大小丘陵,沿途极少有人家落户。惟有经过一处山脚下时,有几处猎户。 蚀日兽脚程极快,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南宫易见前方丘峦起伏,大河横亘,河西几座高山卓然而立。山顶云雾缭绕,黄昏斜阳,将西侧山峰镀了一层金黄,宛如仙山。南宫易心想,三百里路程,以蚀日兽脚力,理应到得了。 当下拍拍蚀日兽的头颈,示意停下。从怀中翻出《万里元泱图》,再仔细查看。上面写道:“忘仙山向西南行将五百余里,名为遮龙山。山上有四座山峰,东侧大河横亘。四座山峰长有许多针树,中峰之上有一处银湖。” 眼前景物与书中描摹并无二致。南宫易将书收好,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一路上,只在路过一片果林时,他顺势摘下一些桃子果腹。此时已近黄昏,早已消化得差不多了。他决定先吃了晚饭,再上山寻找玄风天尊。 但是附近极目望去,并无果林,也未见走兽。倒是倦鸟归林,叫声啾啾。想起无泱清啸一声便能震落十余云燕,南宫易决定依样画葫芦,也仰天长啸。 岂知虽然他啸声颇响,漫天却无一只云燕掉落,过了半晌,倒是一滩鸟屎疾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他的衣衫。 南宫易见状哈哈大笑:“熊鸟,熊鸟,你都被我吓得尿屎齐流那也罢了,还敢拉屎弄脏我的衣裳。你可知这件衣衫我只穿了五年,又没有可以替换的,现在洗了我不就成了衣不蔽体的野人了么?” 那蚀日兽不知是否听懂了他自嘲之语,也跟着“呼呼”风啸,似是欢呼一般。 南宫易拍拍蚀日兽的头,不料听见自己独自咕咕直叫,尴尬一笑道:“兽兄,看来咱们得下水捕鱼烧火做饭了,你听,五脏都开始起义了。” 当下将怀中物件与断刃丢在地上,一夹蚀日兽的腹部,呼啸声中,一人一兽风驰电掣,高高跃起,跳入大河之中。 南宫易与蚀日兽水性极好,水中鱼儿既多且肥,不一会儿工夫,便捕了十余条两尺来长的鲤鱼,一一抛上岸去,任其在岸上乱蹦乱跳。 蚀日兽饿极,在水中肆意舒展身体,如腾蛟兽般扭摆来去,口如闪电,牙似霹雳,瞬息间便吞了七八条大鱼。 南宫易*的爬上岸来,取了情殇断刃,到附近树林里东挥西砍,拿着宝刃充柴刀,收罗了一捆树枝,兴冲冲的生火搭架。 他见衣衫上鸟粪尘土遍布,索性将衣服除下,只穿了一件底。裤。将衣裤在水里洗净,悬挂在木架上烘晾。 他十余年来在山林荒芜之地流浪,过得都是这种生活,早已训练得手脚麻利,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将鱼开膛刮鳞,串在树枝上烤得喷香。 再涂上些自制佐料,开口大嚼。蚀日兽从河中跃上来,甩甩身上的水,闻得烤鱼香味,兽须大动,一路小跑过来,探个头在南宫易身旁,红眼瞧瞧南宫易,又瞧瞧烤鱼,发出呜呜声响。 南宫易见状哈哈大笑:“兽兄,你还没吃饱吗。咱哥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可千万别客气。” 蚀日兽点头呼啸欢嘶,当真毫不客气,风卷残云,将余下的十余条鱼吃了个干干净净。 南宫易打个饱嗝,正寻思着怎么上山寻找玄风天尊,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阵阵蹄声,蹄声密集,隐隐还有呼喝之声。南宫易连忙穿上衣服,将无泱赠送之物藏在怀中。 只见北边尘土飞扬,蹄声越来越响,一行皂衣大汉驾着追风兽如疾风般席卷而来。 蚀日兽闻得追风兽气息,顿时昂首呼啸长嘶。那群追风兽听得叫声,奋蹄惊嘶,原地乱成一团。为首一个玄衣少年大为恼怒,扬索呼喝,其他大汉也纷纷挥鞭策马,追风兽群惊惧之下,方才小步前行。 这行队伍,约有三十余人,最前两骑,乃是一个老者和那个玄衣少年。老者枯瘦如槁木,简直就是半进棺材的人了,但一双碧绿的眼睛深凹下去,满面木无表情,背上斜斜插了一具桃木筝。 那少年细眉斜眼,长得不丑,却是满脸暴戾神色,他每挥一索,追风兽臀部上便要多上一道深色血痕。 后面数十大汉皂衣劲装,背负大刀,虽然高矮胖瘦不同,但神情木然,服装一致,倒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行人奔到近处,追风兽瞧见蚀日兽昂然而立,又是一阵惊慌。 玄衣少年皱眉“咦”了一声,奇道:“蚀日兽!” 那老者脸上闪过一道诧异神色,犹若死人的碧眼朝南宫易身上瞟来。南宫易被他瞧得有些发毛,却故意挺起胸,硬着头皮与他对望。 玄衣少年策马扬索,走到南宫易身前,居高临下冷冷的望着他,满脸倨傲神色,道:“小毛贼,你这蚀日兽是从哪里得来的?” 南宫易瞧他虐待坐骑,飞扬跋扈,已然厌恶,听他如此发问,更加心中有气,翻了翻白眼,叉手于胸前道:“你怎地自己不去问它?” 玄衣少年勃然大怒,喝道:“小王八,你找死!” 语毕,挥索便要当头劈下。蚀日兽昂首扬蹄,高高站起,发出一声怪异的怒吼。众追风兽登时肝胆欲裂,惊惶乱窜。玄衣少年索子还未落下,坐下追风兽已经受惊立起,扭首后退,险些将他掀下马去。 玄衣老者一声长啸,震得南宫易耳中隆隆作响,众追风兽登时安静下来,垂头站立。 老者眼望南宫易冷冷道:“大伙儿将追风兽的耳眼蒙住,别受了蚀日兽的惊吓。” 众人闻言,纷纷取出布棉,将追风兽双眼蒙住,耳朵塞上。 玄衣老者瞥了南宫易一眼,见他虽然衣衫褴褛,但英姿勃勃,往那儿叉手一立,满脸不在乎的微笑似乎有恃无恐,还真不知他是何方神圣。 当下朝玄衣少年微微一弯腰道:“少主,前面就是遮龙山。玄风天尊御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事要紧。” 第498章 蚀日兽 玄衣少年对那老者颇为尊重,虽然满腔怒火,却也强自按捺。点点头,朝身后大汉道:“咱们走。” 临行之际,扭头恶狠狠的瞪了南宫易一眼,冷冷道:“小子,咱们走着瞧!” 众人叱喝声中,众兽奔腾,烟尘飞舞,朝遮龙山奔去,玄衣少年还不忘回头瞪了南宫易两眼。 南宫易吁了一口气,拍拍蚀日兽笑道:“兽兄威风八面,救我一次,咱哥俩两不相欠。” 又突然想到,刚才那些人神色匆匆,听刚才那玄衣老者所言,似乎也是去找玄风天尊的。自己对玄风天尊身在何处了无所知,遍山寻访也非上策,不如跟着这行人,让他们为自己带路。 当下对蚀日兽道:“兽兄,咱们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瞧瞧他们去哪里找玄风天尊。”蚀日兽中之灵,听得懂人言,连连点头。 南宫易笃定蚀日兽能听懂他的言语,甚是欢喜,提起断刃,翻身上了鹿背,任它行走。蚀日兽一路嗅闻追风兽气味,并不着急赶上,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其时日落西山,夜幕已经缓缓降临。 遮龙山四峰对立,中有狭长山谷。那一行玄衣人进了山谷,又弯了老大一个弯,才在第三座山峰前停下。南宫易悄悄的跟在后头,停在一块巨石后面,静心观察。 天色还未全黑,但山谷中远较外面为暗,朦朦胧胧,瞧得并不真切。依稀望见山下古柏林立,有一青岩山门,正中三个大字遮龙峰。玄衣人全部下马,整顿衣冠。 玄衣少年朝山上朗声道:“拜月阁山月关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见玄风天尊。” 山上寂无回应。玄衣少年停了片刻,又大声说了一遍。一连三遍,都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玄衣少年与玄衣老者面面相觑。老者沉吟半晌,低声说了几句,玄衣少年点点头,又朝山上大声说道:“拜月阁山月关有家父书信及薄礼一份,需要面呈玄风天尊。望请准许山月关冒昧上山。” 山上依旧无声无息。玄衣少年望了老者一眼,老者点点头。玄衣少年一边大声呼喊:“既然玄风天尊默许,那山月关就冒昧上山了!” 一边与老者及两个挑着担子的玄衣大汉朝山上走去。余下大汉围成一圈,在遮龙峰山门前站住。 遮龙峰虽不太高,却颇为陡峭,尽是悬岩峭壁,惟有山门处有一条斜斜的石道迤俪而上。要想登上此山,似乎惟有此道。但山下几十个玄衣大汉团团把守,他们断然不会让自己上山。想到此处,南宫易不免有些计穷。 南宫易四下顾盼,遮龙山四峰相对,但彼此独立,并未联为一脉,要想从其他山峰绕道而行,似乎也不可能。 蚀日兽掉头,朝西侧山峰奔去。南宫易吃了一惊,想要拉它却怎么也拉它不住,只好弯下身来,伏在蚀日兽的身上,任它驰骋。 山势颇陡,古柏灌木枝丫横生,蚀日兽如履平地在茂密的林间飞闪跳跃,向上疾奔,竟比兔子还要敏捷。 南宫易伏在蚀日兽背上,将其紧紧抱住,枝丫树叶狂风暴雨般扑面而来,抽得他头上背上隐隐生疼。偶尔回头后顾,便见下面云雾缭绕,树影憧憧,周侧竟就是万丈悬壁飞崖,不免心中发毛。 奔了约莫半个时辰,天色已黑,皓月初升,月光透过林木斑斑点点的照射下来。突然蚀日兽一声低啸,后腿轻轻一蹬,腾云驾雾般高高跃起,越过松林。南宫易一声惊呼,在半空中逗留了不过片刻钟,便稳稳的落在平地上。 此处仅仅方圆二十余丈,几株古柏傲然而立,巨石桀然。苍穹辽阔,一弯皓月挂在东侧古柏之梢,眼下竟是这座山峰的峰顶。 蚀日兽朝着东侧低声嘶鸣。南宫易朝东仔细凝望,与此峰相隔二十余丈,也是一座雄伟山峰。以方位来看,应当便是遮龙峰。 南宫易拍拍蚀日兽头颈,苦笑道:“兽兄,你难道想从这里飞过去吗?” 那蚀日兽闻言竟然连连点头,低鸣应对。南宫易顿时楞住,忽然哈哈大笑,胸中升起万丈豪情,反手握住情殇刃,双臂合围,紧紧抱住蚀日兽脖颈,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一次飞龙在天吧,希望不要死龙落地!” 蚀日兽低嘶一声,四蹄如飞,在瞬息间加速,猛然顿挫跳跃,再度高高飞起。 南宫易只觉心跳突然停止,耳边呼呼风声刹那间也充耳不闻。万物寂然,星辰停转。他低头下望,只见下面林海茫茫,云横雾锁。 千丈高空,他一跃而过。 突然全身一震,差点翻了下去。他这才发现已经到了遮龙山顶。蚀日兽欢声长嘶,昂首踢蹄,颇为得意。南宫易这才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南宫易纵身从蚀日兽背上跳了下来,坐在地上与蚀日兽相对哈哈大笑。 几番绝处逢生的历险,使得这一人一兽奇异的友情更为坚固,也使得这个年仅十余岁的少年胆识备增。 在地上歇息了片刻,南宫易方觉心跳渐渐平息下来。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笑道:“兽兄,咱们赶快去瞧瞧吧。不知那几个家伙找着玄风天尊没有,咱们可不能落在他们后面。”蚀日兽点头,与他一起朝山下走去。 山顶一条石径蜿蜒而下,想来就是山脚下那条石道。南宫易与蚀日兽沿着石径朝下走了颇久,依旧没有看见任何房子。 周围尽是古柏,苍劲挺拔,月光斜斜照下,人在松间月下行走,飘飘欲仙。突然听见淡淡的汩汩山溪声。南宫易喜道:“咱们沿着崖溪望下走,定能找着玄风天尊。”当下循声觅去。 高山上无井可汲,更无河水。若有人家居住,必在山溪附近。 南宫易穿过一片低矮的松林,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前方巨石错落,青草岑参,一道清澈的山溪“哗哗啦啦”的潺潺流将下来。 南宫易顿觉口渴,跪在山溪边,双手掬起一捧水,喝了起来。溪水极为清凉甘甜,由唇入腹,立觉全身清凉,精神大振。蚀日兽也弯下脖颈喝了半晌。 沿着山溪望下走,山溪汇聚,成了一条山溪。两边古柏渐少,竹子倒越来越多。溪边草地石隙长了一丛丛茂密的青竹。 南宫易素来极喜竹子,又好管乐,昨日自己的那枝青竹萧不慎落在忘仙山上,懊恼不已,此时见着竹子,当真令南宫易欢喜不尽。 他挥舞情殇断刃,斩落一截竹子,三下五除,便作成一枝青竹萧。他握着青箫在月下端详半天,心中欢喜,朝蚀日兽得意道:“兽兄,你腾云驾雾的工夫很是厉害,但是作短箫的工夫那可不如我啦。”蚀日兽扭头不理,甚是不屑。 南宫易将青竹萧插在腰间,突然想起一事,于是又砍下一截竹子,将情殇断刃往竹子里一插,断刃恰好插入。竹子坚韧,断刃虽然锋利,却也不能自己破竹而出。南宫易将情殇刃插在自己右腰,顾盼自雄,哈哈大笑。 又朝下走了片刻,山溪右拐,在巨石之间蜿蜒盘旋。出了巨石阵,豁然开朗,一个银白的大湖出现在他们面前。南宫易和蚀日兽不约而同一声低呼。此处想来便是《万里元泱图》中所说的中峰银湖。 湖水清澈,松竹四合,对面竹林憧影中依稀可以看见有亭阁楼台。 南宫易大喜,想必此处就是玄风天尊居所。当下一人一兽蹑手蹑脚,绕湖向亭阁处走去。亭阁皆取古柏原木与竹子建成,未施脂漆,也无勾心斗角,流檐飞瓦,仿佛只是随心搭建,随手架成,但月光下瞧来,素面朝天,别有韵味。 南宫易与蚀日兽沿着亭阁,走过长廊,绕过竹楼,登上檀木高筑,极目远眺,未见有任何人影。当下又走入后面的花苑之中。花苑仅有三进,围墙也不高,但是屋中寂寂,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竹影,月舞西墙。 南宫易与蚀日兽在花苑中站了半晌,心中怅惘,不知何去何往,突然隐隐听见东南方传来若有若无的箫声。 箫声寂寥悠远,悠然摇曳彷如玉蟾清辉,但那曲调跌宕回旋,苍凉刻骨,竟似是在哪里听过一般。 南宫易颇有音律天赋,对管弦之曲更是无师自通,此时听见这天籁箫声,登时心头大震,心道:“元泱竟有如此箫声!莫非便是玄风天尊?” 他听了片刻,更加心醉神迷,佩服的五体投地。当下与蚀日兽循声觅去,想要看个究竟。 第六章天仙灵女 他敛声屏息,每一步都分外小心,穿过一片竹林,沿着一道矮矮的竹墙朝东南走去。箫声越来越近,那悲凉之乐径直打入他的心中。 南宫易越听越觉得这曲子似曾相识,当下在竹墙下驻足苦苦回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是了!这是昨日无泱与他分别之际唱的那首曲。顷刻间,心中狂喜:“莫非老前辈并没有死,也赶到此处寻找玄风天尊来了?” 南宫易再也按捺不住,发足狂奔,蚀日兽紧紧相随。 箫声渐转高亢,如午夜潮生,浪急风高。陡然急转而下,如秋风萧瑟,似春雨绵绵。曲声由高转低遂变得低沉,几次回旋,余音袅袅,终于复归寂寥。 南宫易越过竹篱,转过亭阁,大叫道:“无泱前辈,是你么?” 眼前湖水澄清,月桂荡漾,湖边竹榭,有一缕焚香,袅袅而上。南宫易四下打量,竹叶横斜妙姿婆娑,古柏高拔乱枝横空,夏虫如织,却哪有半个人影? 南宫易心中没来由泛起惆怅悲凉之意,心想难道前辈竟不肯见他一面,亦或是前辈终究还是死了?那这箫声呢?焚香犹在,自当不是幻觉。难道竟是前辈的魂魄在此地为他舞箫吗? 蚀日兽瞧他满脸空荡失落,低声嘶鸣,在他身上磨蹭。南宫易拍拍它的头,慢慢走入湖边竹榭,在那石桌边坐了下来。桌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紫玉寸鼎,玲珑剔透,鼎中紫色粉末,紫烟缭绕不绝。这香味闻起来说不出的奇怪,淡远的幽香若即若离,超然出尘,倒象是方才的箫声。 竹榭中除此紫玉寸鼎,别无他物。竹榭外正南,一堵八丈余高的峭壁桀然而立,将银湖南角隔为两半。月光照在峭壁上,南宫易瞧得分明,那壁上竟有数十斗大的字。但这字不是刃器所刻,竟是隐隐凸起,当真匪夷所思。 南宫易勉力读了十余字,“啊”的一声,大为惊异。那壁上文字乃是:“ 优昙一现,红颜将晚,莫道是飞花碎玉,奈何随风去。八百载鹤发,一宿残颜,千般梦谁人与共? 深更雨眠处,玉露只影细数。九万樽琼酿,不消一醉,清泪寥落。韶华如水,沧海桑田,便纵瑶台仙人,比翼青天。 这壁上文字赫然便是无泱昨日所唱之曲。 南宫易回想那箫声,合着曲调低声唱来,到迂回低婉处,不知为何竟有热泪夺眶而出。他擦擦眼泪,从腰间解下青竹萧,放至唇边,悠悠扬扬吹将起来。 他生性洒脱桀骜,因此这悲凉之曲由他奏来,清越婉转,哀而不伤。昨日无泱唱此曲时固然已超脱生死,拈花笑对日月星辰,但心中却依旧怀有错悔当年的遗憾。 南宫易虽然不知他那刻所思所想,然而由这箫声、歌词中也隐隐体会出一番人生苦短,岁月情殇的悲凉。虽然青箫简陋,技法质朴,但天性颖悟,他的箫声较之无泱歌声与之前箫乐,别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尤其在这银湖竹榭之畔,林间皓月中听来,如清泉漱石,晓风朝露,更有出尘乘风,飘飘欲仙之感。 突然身后有箫声扬起,错落合韵。 南宫易欣喜若狂,回头叫道:“前辈!” 然而月下竹间,所立之人并非无泱,却是一个白衣女郎。 南宫易一见之下,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天旋地转,口干舌燥,说不出一句话来。那白衣女郎低首垂眉,素手滢玉,一管白玉洞箫横陈于唇。月色淡雅,竹影班驳,宛如梦幻。 第499章 白衣女郎 白衣女郎放下洞箫,抬起头来。南宫易啊的一声,手中青箫“咣当”掉在地上。 月光斜斜照在白衣女郎的脸上,分不清究竟是月色照亮了她,还是她映亮了皓月。那张清丽的面容,如她箫乐一般淡远寂寞,仿佛旷野烟树,空谷幽兰。 南宫易脑中一片空白,天地万物一片死寂。只听见自己“卜通卜通”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蚀日兽竟然也呆若木鸡,震慑于白衣女郎的绝世容颜。 白衣女郎瞧见他不过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似乎也颇为诧异。淡然道:“方才的短箫是公子吹奏的吗?”声音清雅一如她的容色。 南宫易浑然不觉,只在心中喃喃自语:“元泱竟有这般好听的声音。天仙灵女!她一定是天仙灵女!” 白衣女郎见他失魂落魄,盯着自己呆看,微微蹙眉道:“公子?” 南宫易年值十四,正是情窦初开之时。此刻见着这白衣女郎,刹那间情根深种,从此不能自拔。她那蹙眉之态,于他眼中看来,更是勾人心魄,不能自已。他心中卜腾乱跳,胡思乱想,口中突然楞楞的说道:“难怪,难怪!” 白衣女郎道:“难怪什么?” 南宫易脱口道:“只有天仙灵女才能吹出这等仙乐!” 白衣女郎微微一笑。宛如冰雪初融,春暖花开。南宫易目夺神移,膝下发软,险些一交坐倒。 他自觉失态,颇为狼狈,心中不住的对自己说道:“镇静,千万要镇静。我须得让天仙灵女姊姊瞧见我英姿勃发的样子,可不能这么一副贼头贼脑的流浪儿样。” 当下一挺胸膛,负手而立。突然想起:“是了!我还是斜侧着身子比较好看。”于是又微微侧过身体,目光炯炯的望着那白衣女郎。 白衣女郎见他片刻间扭动身子,摆了数个造型,心中不解。 正待说话,突然看见他腰间所悬断刃,轻轻“咦”了一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变得迷离起来,看着南宫易缓缓道:“公子,你这柄兵刃是从何处得来?” 倘是别人问起,南宫易还要考虑种种事端,但由她口中问来,他哪里还有半分隐瞒?当下道:“这柄兵刃是我从一个寒潭深处捡来的。可惜为了给我这位朋友开锁,把兵刃给砍断了。” 蚀日兽听他说到自己,立时驱身向前,在白衣女郎身前做傲然挺拔状。 白衣女郎点头道:“蚀日兽被万千愁用黑寒山两根黑寒奇铁所铸的钢索困在碧幽渊里。你的内力不够,否则也不会将这情殇刃折断。” 南宫易原来对自己毫无神功素不在意,但此刻听她说到自己内力不够,竟然说不出的难受,脸上登时红了。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我南宫易定要练出一身神功法术,可不能让她小瞧了。” 白衣女郎道:“不知公子可否让我将这柄兵刃瞧上一瞧?” 南宫易连忙将断刃拔出,刃锋倒转,用手指捏住刃锋,恭恭敬敬的上前递给白衣女郎。 未到两丈之内,便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其香宛若空谷幽兰,无可名状,生平闻所未闻。 南宫易心道:“倘若我每天都能闻着天仙灵女姊姊身上的香味,便是神仙我也不做。”突然想到,天仙灵女本就是神仙下凡,要是不做神仙,又如何能嗅到这等香味,看来以后要加紧苦修,好成为像天仙灵女姊姊一样的逍遥! 白衣女郎伸出左手,月光下看来玲珑剔透,软玉温香,只此一手,便比南宫易所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美上千分万分。 南宫易正在心中赞叹不已,忽见那纤纤柔荑如兰花般舒展开来,自己手中断刃立时如长了翅膀般与空中缓缓飞过,径直落到白衣女郎手中。 南宫易心中折服不已。 白衣女郎握住断刃,轻轻一抖手腕,刃上斑斑铁锈尽皆簌簌掉落。两尺长的断刃周身淡青,在月光下亮起一道青芒。 白衣女郎盯着刃端上的“无泱”、“婵月”,怔怔看了许久,突然一粒泪珠滴了下来,落在刃锋上,沿着刃锋滑落到草地。 南宫易吃了一惊,大为着急,不知她因何事伤心,想要发问,但又不敢开口。 白衣女郎低声道:“情纵惘,刃无殇。这柄兵刃原是我国八大神兵之一,想不到这两百多年的流离辗转,竟然是沉没在碧幽渊之底。” 南宫易虽听不明白,但也隐隐猜出此刃与白衣女郎有莫大渊源,见她睹物伤情,心中也跟着万分的难受,说道:“既然这把情殇刃原是天仙灵女姊姊的,今日就物归原主吧。只是这,这情殇刃已经被我弄断了,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白衣女郎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刃断情伤,这也是天意,与你不相干。这柄兵刃在潭底两百年,被你得到,可见上天注定你与此刃有缘。”她左手一展,断刃又平空缓缓飞回,恰好插入南宫易腰间绿竹刃鞘。 白衣女郎妙目凝视南宫易,道:“只是此情殇刃本为玄风帝国神器,不能落入其他诸国手中。不知公子是那国人氏?” 南宫易茫然道:“哪国?我从小漂泊不定,浪迹天涯,自己也不知道算是哪国人。” 白衣女郎点头道:“既然如此,公子就将此刃收好,不要轻易示人。倘若有人瞧见,公子便说自己是玄风帝国人,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南宫易见她关心自己,心中幸喜得如同要插翅高飞一般,自是痴痴应诺。 白衣女郎瞧了一眼地上的青箫,道:“公子又是从何处听得这首黯然*曲?” 南宫易一楞,立即醒悟她说的乃是无泱所唱的曲子,心道:“原来这首曲子叫做黯然*。名字倒也好听。” 当下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在忘仙山顶邂逅无泱,如何接受其临终重托,如何掉入碧幽渊等诸般事宜,一字不漏的说与白衣女郎听。 白衣女郎听得无泱血魂散尽,在狮头崖物化,花容微变,极为惊讶。她听得无泱临终前高歌黯然*曲时,不知为何,美目中竟有滢滢泪光。 南宫易自然不知,这黯然*曲原是四百年前的玄风帝国神姬歌思芙媛所做,知者甚少,能奏唱者更是凤毛麟角。 两百余年前,玄风帝国第七十二位神姬婵月灵女与无泱相爱之时,曾将此曲教与无泱。 其时二人为五大帝国元良会所迫,盖因神姬沉于凡俗之情,大大悖于五大帝国金科戒规,何况所爱之人竟是泱神。 两人逃避众人追索,来到无泱至交玄风天尊的御苑遮龙山。在这银湖绝壁上,无泱以玄冥指刻下两人合作的歌词。 三个月后,无泱被迫离开婵月,在忘仙山顶眼睁睁的望着婵月被放逐囚崖鸿芜,从此天隔一方,鸿雁难寄。正因此故,当白衣女郎听见有人也能吹奏黯然*曲时,极为讶异,便以双箫共舞。 白衣女郎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公子到遮龙山乃是为了寻访玄风天尊了?” 南宫易喜道:“天仙灵女姊姊认识玄风天尊吗?” 白衣女郎淡然道:“自然认识。” 南宫易大喜道:“那能否请天仙灵女姊姊带我去拜见呢?”心中想到可以和白衣女郎多呆一会儿,登时大乐。 岂料白衣女郎却道:“可惜近年来,玄风天尊圣主神龙见首不见尾,萍踪飘忽不定,我也寻他不着。” 南宫易心下失望,正要说话,白衣女郎又道:“不知公子是否介意将泱神血帛借我一看?” 南宫易心中犹豫,受人重托,他自己尚不敢启开血帛细看,更勿说借与人观。但他瞧见白衣女郎端庄素雅,一双澄澈的眼睛坦然的望着他,心中登时软了。他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血帛,递给白衣女郎。 白衣女郎隔空取到,双手展开。南宫易瞧着她的脸容,心中颇为好奇,不知信中写了什么。 那白衣女郎微微皱了皱眉,沉吟不语。她将血帛折好,隔空递还南宫易,道:“公子,纵使这血帛交与玄风天尊圣主,恐怕他也不会随你去乌桓城。” 南宫易奇道:“啊?这是为什么?” 白衣女郎道:“此中原因错综不已,一时半伙也说不清楚。公子不是要去乌桓城报信么,到了乌桓城你自会知道。” 南宫易心中大为着急,突然想到一法,咳嗽道:“那么,不知天仙灵女姊姊能不能陪我去一趟乌桓城呢?” 白衣女郎微微一笑道:“这个,却是不能。” 南宫易此番心中失望,竟远比听得玄风天尊不在为甚。 正当他搜肠刮肚,彷徨无计之时,突然听见银湖对岸,远远传来洪亮的声音:“拜月阁山月关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见玄风天尊圣主!” 白衣女郎微微皱眉道:“拜月阁的人来了,咱们避上一避。” 南宫易听得山月关的声音,心中正感败兴,听见她此话,心中大喜,尤其是那“咱们”二字,令他心花怒放,心想:“原来天仙灵女姊姊也讨厌他们。”连忙点头答应。 白衣女郎衣袂飘飞,行云流水,刹那间已经到七八丈外。南宫易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他凭空拔起,随着白衣女郎一路飞去。心中又惊又喜,倒突然觉得这山月关来得颇有道理,自己可以和天仙灵女姊姊多呆上片刻,蚀日兽紧随不舍。 白衣女郎带着南宫易转了几弯,进了那三进的花苑,到后庭里停了下来。南宫易忽觉那气流突地消失,身子望下一沉,两脚稳稳着地。 白衣女郎淡淡道:“他们不会进到此处。咱们就在这避上一会儿吧。” 南宫易心中欢喜,心道:“莫说是一会儿,天仙灵女姊姊就是想呆一辈子,在下也是老死奉陪?” 然而那白衣女郎将他望西侧的竹丛间轻轻一推,自己却飘到东侧的竹下,再不言语。 南宫易大为扫兴,正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却听见那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朝这边走了过来,只得作罢。 他所藏身的竹丛恰好斜斜对着花苑的三进大门,可以看见门外的那半面影墙和几株古柏。月光透过古柏枝叶照在影墙上,那树枝影子纤细挺拔,仿佛天外飞仙一般。 第七章傲世狂人 过了片刻,脚步声很近了。南宫易立在花苑竹林之后,透过竹叶间隙与重重大门远远望去,只见那玄衣少年山月关与玄衣老者及两个大汉从银湖边上出现,神态恭敬的缓缓走来。 南宫易拍拍蚀日兽的头,冲它一笑,心道:“还是蚀日兽脚程快,先前瞧他们不可一世的神态,还当是什么绝顶高手呢,岂知走起路来比缺胳膊少腿的残废还慢的要死。”蚀日兽知他所想,兽须轻舞,得意之态溢于言表。 南宫易不知,玄风天尊冷风休为人孤高自傲,亦正亦邪,喜怒无常。元泱素有“玄风天尊怒,天地荼”之说。 山月关等人未得玄风天尊应诺,而登上遮龙山,原已心中忐忑,岂敢再大步上山? 山月关等人走到花苑前,躬身而立,不敢再上前。山月关又大声报了几回,花苑中自然杳无回应。 这花苑乃是玄风天尊居所,是遮龙山禁中之禁。山月关自然不敢进来,只是垂手在门外静候。玄风天尊脾气孤傲难测,常常闭门拒客。 元泱大地中盛传,当年泱神无泱氏游玩九沄境,路经遮龙山,特上山造访玄风天尊。而玄风天尊闭关练功不肯出来招待,无泱氏见状心下无奈,只好苦笑飘然而去。泱神之尊,两人交情之深,尚且如此,何况山月关之流。 故而山月关虽怀疑玄风天尊是否就在风府中,但一则使命未就,二则凭玄风天尊之性,即使无人回应,也不敢断言定然不在风府中,纵有千般不耐,也只能藏在肚里,满脸恭敬的站在门外。 南宫易初时还兴致盎然的瞧着他们木塑般的伫立门外,一动不动,但瞧到后来,逐渐兴味寡然。 第500章 美人如仙 而身边白衣女郎身上的淡淡幽香又不断的钻入鼻息之间,一路痒到心里。他悄悄的转头看去,只见白衣女郎立在绿竹下,青丝飞舞,衣袂飘飘,似有所思,仿佛仙人谪落凡尘,看得不由痴了。 忽然想到:“倘若她真是天仙灵女姊姊,便终究要回到天上去的。那我岂不是再也见她不着了?”如此一想登时心中大痛,泪水险些涌将上来。 他却不知道那白衣女郎此刻心中也正在想他,白衣女郎心中春水乍皱,涟漪阵起。日前上遮龙山,原只是游览至此,顺便拜诣玄风天尊,不想未遇玄风天尊,却遇见这奇怪的少年。 瞧他破落邋遢,不过是普通流浪儿,但不知为何,自己初一见他,便有亲近之感,仿佛自己弟弟一般。这种感觉生平从未有过,当真是怪异已极。是因为他也能吹得《黯然*曲》么? 能将这曲子吹得这般动听而有生气的,寥寥无几,想不到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无意间竟能获得本帝国的情殇刃,吹得黯然*曲,可见命中注定他与帝国中的因缘造化。泱神在忘仙物化,竟然托付于他,也是因为泱神瞧出他的特别之处么? 想到此处,她眼波流转,朝他望去,见他两眼微红,咬牙切齿,紧攥双拳,心中微感诧异。 南宫易心中正想:“倘若她当真是天仙灵女,要回天界,赶明儿起,我就拜师做神仙,就算是追到九天之外凌霄之上,我也要见她一见,闻闻她的香气。” 白衣女郎想道:“他这般难过,是因为想起泱神了吗?没想到泱神竟然会在狮头崖上物化。倘若元泱诸国知道这件事,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难道他是明知将死,才到那狮头崖上么?当年他在那里眼睁睁瞧着姑姑被放逐囚崖鸿芜,今日又在那里物化。这一切都是天意么? 倘若姑姑知道泱神最后还唱着那首曲,她的心里会不会欢喜一些呢?泱神将《乾坤五轮书》都传了给他,自然已经是将他认为传人了。 但他年纪轻轻,神功法术全无,单身行走元泱之境,却怀有秘笈神丸,那不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危险之极么?况且乌桓城之行,凶多吉少,他却丝毫不知道。” 不知为何,她心中素来静如止水,微澜不惊,今日竟波涛汹涌,对这陌生少年的险恶未来,担心不已。而这种莫名的担心不知由何而来,更令她困惑茫然。 两人正各自胡思乱想,忽听见远处半山腰上又隐隐传来兵器交加与呼喝之声,都是微微一惊。风府宫外的山月关与玄衣老者也是脸上变色。究竟是谁如此大胆,敢在遮龙山上擅动干戈? 山月关“啊”的一声,想起山下自己布兵把守,倘若有人已经到了山腰,自然是一路杀将上来的。自己手下在遮龙山下动手倒也罢了,但到了山腰还在叮叮当当斗个不休,打搅了玄风天尊的清梦,那不是死路一条么?脸色顿时变得说不出的难看。 但是眼下自己已经恭立风府宫外,倘若再跑开去看个究竟,只怕玄风天尊更为不喜,心中进退两难。 南宫易望着白衣女郎,无声的张嘴问道:“来人是谁?可是玄风天尊圣主吗?”白衣女郎微微摇头。 那刀兵之声越来越响,突然有人喊道:“******乌龟儿子王八蛋,什么玄风帝国神地,我看倒成了狗贼的地盘了。”这声音粗豪洪亮,就若霹雳惊弦一样。 在玄风天尊御苑,竟然有人语言如此不敬,山上众人无不吃惊。 山月关再也按捺不住,几个翻身如闪电般朝那里奔去,口中厉声道:“大胆狂徒,玄风天尊御苑,竟敢口不择言,还不丢下兵器,听从玄风天尊处置!” 那人哈哈大笑:“小狗贼,什么时候轮到你给冷风休拎臭鞋了?老子还偏要骂!冷风休,你这个老乌龟!” 白衣女郎粉靥薄嗔,似乎想要出去,却终究忍了下来。 南宫易心中想到:“想来这冷风休便是玄风天尊了。不知他和天仙灵女姊姊是什么关系?这胆大包天的人又是谁?敢在这里这般说话,倒也是个英雄好汉。” 那人哈哈大笑,叫道:“冷风休老乌龟,我来了!” 瞬息间,远处一连传出几声闷响,接连有人倒地,一个灰袍汉子高高跃上银湖边的高阁。 那灰袍汉子身高九尺,浑身鲜血,站在竹楼之上,神威凛凛,宛若天神。他乜斜着眼,瞧着玄风天尊花苑哈哈狂笑:“冷风休,一别三十年,你还是这般薄情寡义,故人拜访,却躲在在屋里不敢见人。是怕见了我,羞臊你的乌龟皱皮么?” 山月关喝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如此猖獗!快跪下受死!” 身形闪动,已然攻到灰袍汉子身侧,一条丈余长的长索朝他当头劈下。他自打私登遮龙山,这几个时辰以来忐忑不安,手下阻挡外人不住,竟在半山腰刀兵相向,更是犯了玄风天尊御苑大忌。 此刻灰袍汉子硬闯遮龙峰,正给了他转嫁责任的良机。是以博尽全力,务求将灰袍汉子一举拿下,交由玄风天尊处罚。 灰袍汉子瞧也不瞧他一眼,听得他长索甩到,只是斜斜挥出一掌,口中犹自笑道:“冷风休,多年不见,你竟然堕落如此,倒和拜月阁狗贼朋比为奸,可笑可笑!” 山月关见他轻飘飘挥出一掌,一股强劲已极的力道突然狂风般卷来,自己蓄劲发出的长索突然倒卷,竟朝自己脸上打来。 惊怒之下,身子向后倒翻,借着袭来的力道,卸去攻击之力,但仓促应变,双脚着地不稳,被那力道逼得一连退了七八步,颇为狼狈。 山月关自小傲慢霸道,器量狭小,得其父荫蔽,未尝吃亏,更是骄横日盛。此次自动请缨,出使遮龙山,乃是为了一建功勋。殊不料出师未捷,险些在这灰袍汉子上栽了个大跟头,恼羞之状,莫可言表。 那玄衣老者瞧见公子吃亏,知晓他的脾气,朝着灰袍汉子冷冷道:“阁下这一掌狂沙刀芒气大力小,中看不中用。想来你就是乌桓城的狂人屠鸿海了?”他此言一则为山月关遮羞,二则打击灰袍汉子的士气。 灰袍汉子哈哈大笑:“不错。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更名,乌桓城狂人屠鸿海便是我!” 山月关听了心下微微一凛,想起月前父亲在拜月阁曾说,乌桓城除城主曲伏之外,有两大高手,神功法术俱臻一流之境,是琼海顶儿尖的人物,这狂人屠鸿海便是其中之一。当时他听来毫不服气,眼下来看,果有过人之处。 山月关少年得志,一身神功由父亲在内的拜月阁八大高手倾囊相授,法术亦得父亲指点,颇有造诣。而且天资不错,所以年方十七,但一身功夫颇为傲人,乃元泱少年一代中的高手。 他自视甚高,偏狭狂妄,今日虽一击遭挫,但恼羞惊怒迅速转变为雪耻的强烈愿望。当下扬索冷笑道:“大胆狂徒,少主适才念在玄风天尊御苑有犯玄风天尊圣主,未发全力,你当少主怕了你么?” 灰袍汉子置若罔闻,从身上撕下一幅衣襟包扎肋间伤口,大声笑道:“冷风休老乌龟,你怎地越活越是胆小,龟缩在屋里不敢见人么?” 声音洪亮清晰,一字不漏的传入花苑中白衣女郎和南宫易的耳朵里。 南宫易偷偷瞄了白衣女郎一眼,见她玉靥绯红,眉目之间怒意隐隐,知她恼怒灰袍汉子狂言辱及玄风天尊。 他性子开朗仗义,素来景仰侠义狂放的英雄,今夜见灰袍汉子单枪匹马径闯玄风天尊禁地,威风凛凛,谈笑伏敌,早已大为心折。 见着天仙灵女姊姊不喜,心中颇为矛盾,暗暗担心天仙灵女姊姊一怒之下,出手对他。虽然那灰袍汉子功夫了得,只是要与天仙灵女姊姊动手,只怕……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笃定白衣女郎神功惊人。 但那白衣女郎虽然心中恼怒,但她素来不喜现身人前,更厌恶与人动手,是以怒则怒矣,却按捺不发。 山月关见狂人屠鸿海置若罔闻,心中震怒,转身朝着花苑恭恭敬敬抱揖道:“玄风天尊明鉴,非山月关想在遮龙山禁地妄动刀兵,只是这狂徒目中无人,一再辱及玄风天尊。山月关忍无可忍,这才恳请玄风天尊准许山月关将这狂徒拿下教训。” 山上所有玄衣人尽皆朝花苑作揖行礼。 南宫易心道:“免礼免礼。小爷我还比你年轻虽然名气大了些,但也不至于让你如此当众叩拜,这让我如此消受得起!” 玄衣老者朝山月关作揖道:“公子,杀鸡焉用牛刀。这等货色,只需属下出马便可,何必劳动公子大驾?” 山月关旨在亲手雪恨,冷冷道:“不必。”转身朝狂人屠鸿海走去。 狂人屠鸿海浑当没有看见,只是大声呼喝玄风天尊名讳,见花苑中始终毫无反应,已经颇感不耐。 山月关身形一变,仿佛突然折了三折,刹那间如闪电般冲天飞起,手中长索在空中一抖,朝狂人屠鸿海脑门劈下。 这一式乱天索与先前那一记看起来毫无区别。狂人屠鸿海依旧瞧也不瞧一眼,斜斜挥手一掌击出,也依旧是先前那式狂沙刀。 但是长索到狂人屠鸿海头上丈余处时,突然发出凌厉的破空呼啸之声,那乌黑的长索瞬息弯曲,盘旋,猛地膨胀了四倍有余,索梢突然亮起两道幽碧的光芒,既而一道艳红色舌信急弹而出! 那条索子竟然在刹那间变成了一条长两丈余长,宽半尺的黑色巨蠓! 南宫易大吃一惊,眼前景象见所未见,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待要掩口,已然不及。蚀日兽也不禁发出一声怪异的嘶鸣。 巨蠓仿佛破皮出茧,全身涨裂鳞甲闪耀,头部陡然间又涨大一倍,碧眼森寒,突然眯起,张开血盆大口,白牙森森,红信吞吐,向狂人屠鸿海“嘶嘶”咬下! 狂人屠鸿海“咦”了一声,似乎颇为惊诧,双手飞舞,接连十记“狂沙刀”,激起漫天狂风,将黑色巨蠓微微一阻。 但是先前招式已老,太过轻敌,变招时劲道虽发,却不足以却敌。当下再不迟疑,双足一顿,猛地将竹楼踩塌,轰然一声,落到地上。 巨蠓如影随形,刹那间从破洞窜下,弓身弹旋,穷追不已。狂人屠鸿海一招受制,先机尽失,只得双掌盘旋,护住周身,疾风般奔走,觅隙反击。 山月关立在湖边松枝上,淡青色的月光照耀下,玄衣飞舞,面色惨白,说不出的诡异。他满脸冷森森的微笑,五指屈伸弹舞不已。 南宫易瞧得片刻,心中大惊,难道那巨蠓竟是依照他的手指姿势,变换身形,步步追逼么? 山月关当真便是以指控蛇,借兽发力。 这恶古血蠓乃是碧雨帝国最为凶顽的十八异兽之一,与南宫易的蚀日兽齐名。当年在引怖山为山月关之父、碧雨帝国四大。法术师之一的拜月阁雨侯昊凡收服,用北冥火鳞蚕丝震敝,成为拜月阁七绝之一。 雨侯昊凡对次子山月关溺爱有加,将这恶古血蠓索作为他的兵器,并独创“恶古血蠓指”,只需读取震敝诀,解开恶蠓震敝,便可以施展“恶古血蠓指”,隔空弹指,控制恶蠓的每一步进攻。 而这恶蠓自震敝中出来,凶性更盛,再得“恶古血蠓指”的内力,更加狂性大发,威力远胜于初。 山月关冷笑道:“狂徒,以你米粒之光,竟敢与日月争辉。你身上已有七处伤痕,流血不止。只要有血腥之气,便可以激起恶蠓的狂性。倘若你现在乖乖束手就擒,我还可以将你递交玄风天尊发落。否则再过片刻,你就得葬身蠓腹,死无全尸!” 第501章 屠狂人 从山下赶将上来的拜月阁众人围在银湖边,纷纷附和呵斥:“姓屠的,就凭你那一点本领,在我们公子面前便如蚂蚁一般,公子只需一个手指便轻轻捏死了你!” “我们公子气量恢弘,慈悲为怀,你还不快快叩头感谢大恩大德?” 狂人屠鸿海哈哈狂笑:“老子纵横元泱,什么怪兽没有见过?莫说区区这么一条小虫,就是盘龙火凤,还不是照样给老子拔光了羽毛,烤成秃火鸡吃?” 话虽如此说,但是手上却越觉吃紧。狂人屠鸿海千里单骑,不知闯过了多少险关,才来到遮龙山。片刻未休息,就自山下一路杀将上来,身上连受七处重伤,精疲力竭,已如强弩之末。此刻先机尽失,步步受制,要想反败为胜,谈何容易? 山月关大怒,口中念诀,右手如狂风疾舞。恶古血蠓狂性大发,如黑色霹雳,连连吐信舞尾,发起一连串的猛烈攻击。 狂人屠鸿海左脚后撤,突然一脚踩空,登时身子微微一晃。便是此时,那恶古血蠓突然弹跃而起,如钢杵般的尾部电扫而至,狠狠拍在狂人屠鸿海胸膛! 狂人屠鸿海只觉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射出来,身子被震得朝后飞出,重重撞在一株古柏上。 南宫易又是“啊”的失声惊呼。 这声惊呼比先前那声还要响些,花苑外众人都转头瞧来,心中均想:“玄风天尊院中还有别人么?不知这人是谁?竟然为屠狂徒担忧?” 南宫易自觉失态,转头瞧了白衣女郎一眼,见她一双妙目正凝视着自己,脸上一红,心道:“天仙灵女姊姊不喜欢这灰袍汉子,我这般担心,不知她高不高兴?” 但是心中确实为狂人屠鸿海暗暗担忧,要想讨好白衣女郎,而将灰袍汉子视为敌人,自己又万万不能办到。当下转过头,透过竹隙,屏息观看。 狂人屠鸿海撞在古柏上时,左手顺势一拨,身形盘旋,如游蛇般蜿蜒绕行,刹那间窜到古柏之梢。 山月关听见花苑中惊呼之声,只道是玄风天尊一方有人担忧狂人屠鸿海生死,当下稍感犹豫,没有立即乘势攻击。恶古血蠓盘在树下,仰颈吐信,嘶嘶不已。 狂人屠鸿海想要大笑,一张口却又喷出一口鲜血,咳嗽几声,勉力笑道:“妙妙妙,这条小虫肌肉强壮,做羮一定好吃。” 山月关不怒反笑:“狂徒,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朝花苑望了一眼,见里面寂然无声,心想:“不知玄风天尊是否顾念旧情,不忍置他于死地?倘若如此,我便废了他双手两足,然后交给玄风天尊处置。” 一念及此,山月关便接连舞动“恶古血蠓指”,十指前后左右摆舞变换,那恶古血蠓的攻击身形也跟着狂舞起来。 第八章神仙也助 狂人屠鸿海坐在树顶古柏树枝之上,眼见那恶蠓缓缓游动,环绕树干,游走上来,心中苦涩:“难道历尽千辛万苦,来到此地,连玄风天尊的面都未见上一面,便当真要葬身于这恶古血蠓的腹里么?嘿嘿,冷风休,你果然是一点未变,绝情寡义!” 想到自己身负的重任,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大丈夫死则死矣,只是乌桓城十几万性命都悬在我的手中,倘若在这里送命,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见乌桓城数十万父老?” 当下运气气海,积聚力量。但他受伤颇重,且疲惫不堪,以目前残余之力要想施放法术必将两败俱伤。若以神功周旋,要击败这恶古血蠓也是难如登天。 恶蠓游走到距他丈余处,猛然高高弹起,在半空中突然又增大了尺许,张开大口,呼的一声喷出数十颗幽蓝的冰屑,朝狂人屠鸿海****去。 狂人屠鸿海双足一顿,身如弯弓朝下翻去。那恶蠓似是候着此举,闪电般蜿蜒卷尾,立时将狂人屠鸿海紧紧缠住! 狂人屠鸿海只觉胸间一闷,已然被那恶蠓团团缠住,动弹不得。那恶蠓弯下头来,碧目光芒闪动,大口嘶的张开,獠牙交错,红信在他脸上舐触,口涎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南宫易看的掌心尽是汗水,眼见这豪勇的狂人受制于恶蠓,性命不保,心中极为焦急,想要央求白衣女郎出手相救,但也知道她甚为讨厌屠狂人,定然不肯相助。 以他自己的身手,要挺身救人,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说是救人那是扯淡,说是喂蠓还差不多。 正焦急无计,听见山月关冷笑道:“屠狂人,你敢只身闯遮龙峰,对玄风天尊口出不敬之语,我还当你有多大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狂人屠鸿海被那恶蠓越勒越紧,仿佛肋骨都要被绞碎一般。他想要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拜月阁众玄衣大汉七嘴八舌道:“什么乌桓狂人,被公子爷轻轻一勾手指就好比一条土狗。” “早劝你投降认输,还口出狂言,当真是贱骨头。” “我若是你早就羞得一头抢地尔了。” 狂人屠鸿海纵横元泱数十年,何曾受过这等鸟气?功力大损之下,一时轻敌,为一毛头小子所乘,又遭这一干小人奚落,心中怒发如狂。 他心道:“罢了罢了,今日纵是经脉俱损横尸于此,也要将这群狗娘养的贼杀个干干净净!” 山月关心中得意洋洋,说不出的畅快,轻飘飘从松梢一跃而下,朝花苑走去。 突然听见狂人屠鸿海一声雷鸣般的怒吼,众人失声惊呼。他转头望去,大吃一惊。只见那狂人屠鸿海也不知施了什么法术,竟然将恶蠓震飞。 恶蠓在半空中发出痛苦的嘶嘶声,全身突然长出悠长的白丝,以惊人的速度,裂肤破肚,蔓延生长。 狂人屠鸿海全身鲜血,昂首站在血泊中,对着朗朗皓月发出一声雄狮般的啸吼。众人大惊,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 玄衣老者变色道:“白发三千丈!” 原来狂人屠鸿海盛怒之下,竟然冲破自己经脉,用这震荡之力,震开恶蠓,而后咬破舌尖,使出玄风帝国的水火相伤法术“白发三千丈”。 他口中喷出的血滴如利矢般射入恶蠓身体,在其体内异变为藤蔓,迅速生长。这法术是玄风帝国法术中七大水火相伤法术之一,攻击之时,对方伤害有多重,对自己的反噬亦有多大。若非情不得已,没人会出此下策。 狂人屠鸿海借此余勇,喝道:“小狗贼,你他娘的有种再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说话间,隔空挥出三记狂沙刀,气势凌厉无匹,山月关挥掌抵挡不住,右肩被劈中一记,登时血流如柱。山月关大骇,腾空翻越,口念异兽诀,手弹恶蠓指,想要调度恶蠓攻击屠狂人。但恶蠓周身为白丝所缚,不能动弹。 拜月阁众玄衣人眼见少主人在屠狂人接连不断的狂沙刀下,狼狈奔逃,纷纷拔出背上的长刀,呼喝着蜂拥向前,向狂人屠鸿海攻去。 玄衣老者从背上取下桃木筝,双手急抚,响起怪异的筝鸣。筝鸣如陡壁飞瀑,险滩急流,夹带金属之声。不知从哪突然卷起一阵阴冷的狂风,古柏摇摆,竹枝簌簌。 恶蠓身上的丝藤突然纷纷断裂,扑簌簌的掉在地上。恶蠓昂首吐信,尾部在地上重重一击,又有数十白色缠丝自体内掉落。 玄衣老者筝鸣更急,一波一波如狂风暴雨。筝鸣如浪,隐隐可见碧色光弧一道道向狂人屠鸿海飞去。 狂人屠鸿海掌风凛冽,狂沙刀飞舞不断,刹那间便砍倒了五六名玄衣大汉。但那光弧射到,不得不全力阻挡。 玄衣老者这玄筝光影威力无匹,转瞬间便将狂人屠鸿海迫住。狂人屠鸿海本已是强弩之末,奋余勇而做最后一击,但三鼓气竭,又被以逸待劳的玄衣老者背后偷袭,只能苦苦硬撑。 山月关乘势逃脱,咬牙切齿,弹舞“恶古血蠓指”,调动伤痛未愈的恶蠓当空扑落,向四面受敌的狂人屠鸿海张口噬去! 狂人屠鸿海狂笑声中全力挥出一记狂沙刀,将那恶蠓打得凌空翻起。但肋下空门大开,立时被玄筝光影几中,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持不住,晃然倒地。 十几柄长刀齐时向屠狂人身上斩落。 南宫易心中怒极,再也按捺不住,大叫道:“住手!” 拜月阁众人大惊,刀锋在离狂人屠鸿海数寸处纷纷顿住,筝鸣也立时顿止。 这些人中谁也没有听过玄风天尊的声音,但玄风天尊花苑素来乃禁中之禁,两百多年来只有泱神无泱氏与玄风帝国神姬曾经进去过,既然院中有人,竟然当是玄风天尊。 虽然这声音听起来甚为年轻,但玄风天尊驻颜有术,声音如同少年也是可能,故而众人只道玄风天尊发怒。 山月关立时一念震敝诀,右手曲起。那恶古血蠓猛地在空中一抖,瞬息间变成一条丈余长的黑索,飞回到山月关手上。 山月关将长索往腰上一别,恭恭敬敬的拱手道:“不知玄风天尊圣主有何吩咐?” 南宫易原不过瞧他们以多欺少,手段卑劣,怒极之下脱口而出。一呼出口,心中则暗呼糟糕,正不知如何收尾,听得他们将自己误认为玄风天尊,顿时福至心灵。 索性大喇喇的说道:“你们将这姓屠的抬到门口来。” 他不敢回头看白衣女郎,心道:“天仙灵女姊姊,救人要紧,冒犯之处你就原谅则个吧。” 山月关心中恨恨,连忙称是。几个玄衣大汉将狂人屠鸿海抬起,朝花苑走去。 狂人屠鸿海迷糊中听得声音全然不似玄风天尊,心中虽然纳闷,但与玄风天尊已然三十年未见,声音改变亦未可料。 难道三十年未见,他当真变化如此之大,便连这冷酷的性情也转变了么?倘若如此,那自己总算不虚此行。他心中疑惑,口中犹自勉力大骂不绝。 南宫易瞧见他们将狂人屠鸿海抬到门边,便又道:“你们都退下去,转过身去。” 众人纳闷,但不得不遵命行事。 南宫易瞧他们恭恭敬敬的退到十丈开外,立即奔到大门口,想将狂人屠鸿海拉进院子,关上大门。岂知他刚奔到狂人屠鸿海面前,狂人屠鸿海便满脸惊诧,惑然问道:“小子,你是谁?” 山月关与那玄衣老者听得声音,隐隐觉得不妙,悄悄回头一瞥。这一看之下,登时变色。山月关喝道:“怎么是你?” 南宫易见已穿梆,粲然笑道:“不是我你觉得会是谁?” 山月关心中惊疑不定,这小子为何会在这里?难道他竟是玄风天尊圣主的亲密之人?或者他就是玄风天尊圣主?想到黄昏时自己曾对他飞扬跋扈,登时冷汗涔涔而下,但仔细瞧来似乎又无此可能。 玄衣老者心中起疑,依玄风天尊圣主脾性,断然不会救屠狂人。而且屠狂人适才在外辱骂不止,倘若玄风天尊在这花苑中,早已出来将他大卸八块了。况且玄风天尊圣主素好干净,几有洁癖,又怎会让这衣衫蓝缕的小子呆在他的花苑中?心中更是老大的怀疑。 当下拱手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南宫易正色道:“在下姓孟,单名一个叔字。你叫我老叔即可。” 山月关冷笑道:“老输?” 南宫易笑道:“哎。乖侄子,叫老叔干什么哪?” 狂人屠鸿海听得哈哈大笑,口中又流出鲜血来,心里却对这少年多了几分好感。 山月关方明白着了这少年的道,嘴上给他讨了个乖,心中怒极,几欲上前一索抽将下去。 玄衣老者道:“恕公子,恕老夫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你是玄风天尊圣主门下哪位门生?” 他话说的虽然还客气,但是语气中已经隐隐有威胁之意。 南宫易心中大喜,知道他们仍无把握,哈哈笑道:“我只是一个下人,给玄风天尊圣主他老者家端茶倒水,烧菜做饭。什么门生门熟的,我可谈不上。”蚀日兽昂立在他的旁边,也跟着“呼呼”长笑。 第502章 恩怨由来 南宫易转过身,从怀中那皮囊中掏出一粒无泱神丸,故意大声对着狂人屠鸿海道:“喂,这是玄风天尊圣主让我给你的丹丸,你服下吧。” 狂人屠鸿海听得是玄风天尊所赠,正要拒绝,却见南宫易背对拜月阁众人,对他眨眨眼,无声的张口型道:“这跟玄风天尊无关,你放心服下吧。” 狂人屠鸿海一楞,心中已对这少年产生莫名的信任,当下张嘴将那丹丸吞了下去。刚一入口,便觉一股热流沿喉而下,暖洋洋的炙得全身好不舒服。心中大喜,知道这是疗伤宝药,当下运气调理。 山月关与玄衣老者瞧见南宫易赐丹丸给狂人屠鸿海,心中俱是大惊,倘若这少年当真是玄风天尊门人,将丹丸赐予屠狂人,那则表示玄风帝国与乌桓城的三十年恩怨烟消云散。他们远赴千里,部署几个月的计划也将全部落空。 玄衣老者虽然极为怀疑这少年身份,但是他既有异兽蚀日兽,便定有不同常人之处,眼下又自玄风天尊花苑中出来,纵然不是玄风天尊圣主门生,只怕也与玄风天尊圣主有莫大渊源。 眼下唯一办法,乃是想方设法确定玄风天尊是否就在花苑中,倘若在,则一切按旧;倘若不在,那只能试试这少年的身手,瞧瞧他是否玄风天尊圣主门人。 当下玄衣老者朝着花苑作揖道:“小人拜月阁。牧雄括,与少主人拜诣仙山,向玄风天尊圣主转呈雨侯的一份薄礼与书函。雨侯有命,务请小人将书函亲手交到玄风天尊圣主手中。不知玄风天尊圣主能否现身?也好让小人回去有个交代。” 南宫易道:“玄风天尊圣主他老者家正在睡觉,你有什么东西,老叔可以帮你转呈。” 玄衣老者牧雄括盯着他瞧了片刻,见他大大咧咧,殊无委琐心虚之态,淡然道:“这书函事关重大,必须亲手交到玄风天尊圣主手中。” 南宫易扬眉大声道:“这么说,你是不相信我喽?” 牧雄括正是等他这句话,微微拱手道:“不敢。只是老夫从未听说玄风天尊御居中又多了一位少年英雄。如此重大之事岂能轻率了之?” 南宫易“咦”了一声,故作讶异道:“奇哉怪也!听你的意思,玄风天尊圣主就连找一个端茶倒水的小厮,也得先过问你老头一声么?” 牧雄括淡淡道:“老夫没有这个意思。倘若公子想证明自己身份,那容易的很。只需随意施展几招,让我们开开眼不就成了么?” 他不等南宫易推辞,便朝一个玄衣大汉道:“马六,你去向恕公子讨教几招,也好有个长进。” 马六上前拱手道:“恕公子,请赐教。” 南宫易心中暗暗叫苦,以他的神功玄衣大汉应诺一声,走到门前,恭恭敬敬杀只野猪那都是大大的困难,要打败眼前这强壮如山的七尺大汉,除非那大汉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主。 况且他肚中雪亮,这阴鸷的老头要验证的不过是他的身份,纵使他鬼使神差打败马六,但施展的不是玄风天尊所具神功,依旧是凶多吉少。到时大蠓猛兽一起扑将上来,那可糟之极已。 他虽然胆大,但此刻也不禁头皮发麻,进退维谷。 忽然耳边听到一个淡淡而幽雅的声音:“你放心去吧。只要放松肌肉自然而为即可。” 南宫易吓了一跳,张目四顾,突然想起这是白衣女郎的声音,心下狂喜。 眼见众人置若罔闻,只是盯着他等候回话,他心中立时明白过来:“是了!定是天仙灵女姊姊用什么法术,只让我一个人听到她的声音。她让我放心去和这大狗熊过招,定是要帮我了。” 想到有天仙灵女姊姊撑腰,他登时如有神助。仰起头挺起胸膛,龙行虎步的下了台阶,往门前一站,双手叉立,道:“赐教可不敢当,舒展舒展筋骨,也好健身。” 马六面无表情,依旧是恭敬的口吻:“得罪了。” 话音刚落,身形闪动,一连六拳击向南宫易头部。南宫易虽然自小常与其他流浪儿撕斗,但与真正的武人动手却是生平头一遭。眼见刹那间拳影如风闪电般朝自己脸部击来,心下惊慌,想要挪步已然不及。 心中正呼:“糟糕,我的鼻子!” 却听见白衣女郎声音在耳畔低声道:“不要动,他这六拳全是虚招,要探你虚实。” 果然每拳离南宫易面部寸许之距便立即变向,始终在周围环走。但那凌厉的拳风还是抽得他脸上隐隐生疼。 六拳之后,马六又狂风暴雨般接连打出四十九拳,但依旧虚张声势,将触即止。 过得片刻,南宫易逐渐镇定下来,面露微笑,做逍遥状。心中却想:“天仙灵女姊姊既然讨厌屠狂人,却又为何肯帮助我?” 却不知白衣女郎也在心中问自己。屠狂人自三十年前那场事端后,便与玄风帝国成为死敌,玄风帝国元良会将乌桓城众人列为公敌,决不往来,这已是玄风帝国的明令。 今夜屠狂人千里单骑,闯过重重关隘上遮龙山,必是为无泱血帛中所说乌桓城生死存亡之事。但他甫一上山,便出言不逊,骄狂之态素为可恨,自己原决意任其自生自灭。 但目睹南宫易出于侠义之心,挺身而出,心中不免微妙。待到南宫易为牧雄括所逼,势成骑虎,自己竟不知为何忍不住又破例出手相助。 这其中或多或少有对狂人屠鸿海铮铮傲骨的惺惺之意,但更多的恐怕是对南宫易的莫名关心。 马六知晓牧雄括的心意,既然不知这少年身份,不敢立下杀手,不若虚张声势,投石问路。岂料他围着南宫易打了数百拳,竟都被他看穿,只是悠然自得的叉手望他,动也不动,看来这少年果然胆识过人。 围观众人也是颇出意料之外,山月关心道:“想不到这小毛贼竟然也有如此胆色。” 而大门之内,狂人屠鸿海服了至圣灵丹,稍一调息护理,便觉气息大畅,气海内真气涌起,精神大振。虽伤口无法立即愈合,周身仍有疼痛之感,但比之先前已是天上地下。 他运气循脉,发觉内力竟已恢复了五六分。不知是何灵丹妙药,功效如此神奇,这陌生少年的大恩当真无以为报。 狂人屠鸿海睁开双目正好看见马六在南宫易四周游走,掌影叠舞,而南宫易满脸微笑怡然自得的巍立不动,不由大声叫好,心道:“这少年不知是何人,难道真是冷风休新收的门人么?小小年纪便胆识过人。” 马六猛地大喝一声,欺身突进,双掌齐发,一式“开石裂碑”,掀起滔滔掌风朝南宫易拍去。 事起突兀,狂人屠鸿海失声道:“小心!” 南宫易卒不及防,心中吃了一惊,掌风猛烈,还隔三尺之距,自己却如被重物重重撞了一般,心中刚喊:“天仙灵女姊姊救我!” 忽觉一股奇异的力道从背后卷来,将自己凭空拔起,向后上方高高飘去,事起仓促,还未回过神来调整一个优雅的姿势,已经身在半空,口中呀的叫了一声,双手在空中乱抓。 众人见他突然臀部一撅,朝后上方飘起,刹那间便到半空,张牙舞爪,都又惊又奇。 惊的是这叫花子般的少年竟然有如此轻功,奇的是他竟以臀部带动全身,人在半空如苍鹰搏兔,姿势怪异,却不知这是什么功夫? 马六瞧他一下便跃到五六丈高处,半晌不下来,只是手脚乱舞,口中念念有辞,只道他是蓄劲待发,心中不由起了畏惧之心。 南宫易从未遇过这等事情,自己突然便到如许高处,脚下空无一物,只觉一股凉飕飕的感觉直从脚底麻到大腿根处,心突突乱跳,险些便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耳边又响起白衣女郎的声音,似是忍俊不禁:“公子别怕,我不会让你摔下来的。你只管放松便是。” 南宫易原非胆小之辈,只是从未有过身不由己悬在半空的感觉,而且卒不及防,故而才有此狼狈之态。听得白衣女郎所言,心中大定,脸上一红:“我这脓包状可都让天仙灵女姊姊瞧在眼里了。不成,需得打点十二分精神,即使跌下去,也得潇潇洒洒。” 当下借着那力道,抬头挺胸。白衣女郎复道:“公子小心,我要放你下去了。”话音未落,南宫易突然觉得脚下一空,急速下落,险些又要惊呼出声。 耳边风声呼啸,人影疾闪,忽然觉得那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的双脚抬起,人犹在半空,双足自动连环弹踢。足尖忽然碰到一个物体,既而双脚急速交替踢到那物事上。有人发出惨叫声。然后自己稳稳落到地上。 他脑中兀自嗡嗡做响,甩甩头方才清醒过来。只见那玄衣大汉马六已在十丈开外的地上,四脚朝天,口吐鲜血。众人瞠目结舌的瞧着他,一个玄衣大汉看得呆了,大张嘴巴直发愣。 狂人屠鸿海拍掌叫好:“好一招平沙落雁!” 牧雄括心中迷惑不解,瞧他歪歪扭扭自半空冲下,刹那间连环踢腿将马六踢出老远,力道惊人,似是玄风帝国玄风天尊所修的平沙落雁,但那姿势也太过怪异,难道竟是新创的招式么? 南宫易想不到糊里糊涂间便将这七尺大汉踢得不醒人事,又惊又喜,当下笑道:“你不是挺能打的么?刚才狂的张牙舞爪,怎么现在我才踢了几脚就倒地装死了。老头子,你还要我教你几招么?” 牧雄括未探出他的虚实,却比先前更为糊涂了。眼前事关重大,不确定这少年的身份,便不能确定玄风天尊对屠狂人与乌桓城的态度,可谓全局关键。 当下干笑几声道:“公子果然好身手。不过这几下封神腿五大帝国之中皆有,也不能证明你便是玄风天尊圣主门下。如果公子不介意,老夫倒想与公子切磋几招。” 南宫易有白衣女郎幕后相助,胸有成竹,虽然瞧见他玄筝光影威力惊人,但心下丝毫不惧,正要答允,望见山月关恨恨的盯着他,不由怒从心起,哈哈一笑道:“我素来尊重老者,岂能这般欺负你?那个什么关月开月山的,瞧你是个可教之才,老叔我便点拨点拨你吧。” 山月关微微一楞,心中恼怒,那偏狭暴躁的性情立时压过了先前的顾虑:“小叫花子,你是不是吃了大蒜,口气倒是挺大,少主我就让你长长见识?” 他不顾牧雄括的眼色暗示,冷冷道:“恭敬不如从命。恕公子,我便来讨教讨教你的惊世绝学。” 南宫易嘿嘿一笑,将腰间断刃呛然拔出,登时亮起一道眩目的光芒。牧雄括见多识广,瞧见这断刃大吃一惊,失声道:“情殇刃!”众人听见无不耸然动容。 情殇刃乃是玄风帝国八大神兵之一,竟然在这流浪儿般的少年手中!这神秘少年究竟是何人?竟然持神器,居圣地,难道真是玄风天尊身边的要人?此番惊异远过于先前。 山月关瞧见这情殇刃,气焰登时又馁了一半。原本将信将疑的心中,又开始相信这少年是玄风天尊门人。倘若如此,自己纵然胜了他,只怕于玄风天尊面子也大大的不好看。但若败了,岂不折了拜月阁的威名?大战在即,这可是折损士气的行径。 可是话已说出,那是不能收回了,否则更是言而无信,辱及拜月阁。唯一之道,就是倾尽全力,平衡得当,与这少年斗个平手,那么自然皆大欢喜。倘若几招下来,瞧出他不是玄风天尊圣主门人,那可丝毫不能客气,将他大卸八块,方解心头之恨。 一念及此,山月关恭恭敬敬的横索拱手道:“恕公子,咱们点到为止。” 南宫易刚大踏步上前,忽然听到白衣女郎冷冷的声音:“恕公子,谁让你自作主张,点名道姓和他打啦?我不是早与你说过,这柄兵刃不要轻易出示么?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么你就自己和他动手罢,我可帮不了你啦。” 第503章 美人相助 她先前传音入密,又以内力遥控南宫易施展“平沙落雁”,原是担心南宫易毫无神功,将被打得惨不忍睹。孰料这小子竟然得意忘形,自不量力,要与山月关过招。 要与人过招那也罢了,偏偏又要亮出情殇刃。这流言一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南宫易今后还有宁日么?她心中担忧之下,竟然一反常态,嗔怒不已。 南宫易听见她语含薄怒,登时大为焦急:“哎呀,我只顾自己威风,却将天仙灵女姊姊的话抛到脑后,她自然要生气了,这该如何是好?”竟然丝毫没有想到,倘若白衣女郎不帮他,他怎生在山月关索下避过几招。 来不及多想,山月关一索已然抽到。 山月关这一索原是“恶古血索”的起式“恶蠓吐信”,意在试探而不在伤人,他心中对此战颇存顾忌,这一索更未发出全力。 岂料这一索斜斜劈下,南宫易竟然闪都未闪,当肩被劈了个正着,立时通的一声,单膝着地。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都是“啊”的一声。 山月关更是始料未及,他这一索击下之时,脑中甚至都已想好后面应对的十几式,对方会如何如何闪避,自己又要如何如何趁胜追击,殊不料这一下就给眼前的小叫花定了位。 时间仿佛凝固了,众人楞楞的瞧着两人。南宫易觉得肩头火辣辣的疼,拍拍裤腿,站直身笑道:“多谢。我这一身衣服好久没洗了,难得你这侄儿乖巧,帮你老叔扫扫灰尘。” 牧雄括电眼如炬,心道:“没想到你小子这般不济。就这么一索便漏出了底细。想来这柄兵刃多半也是捡来的。只是为何能跃到半空如许之久?封神腿也如此威力?”他虽然老奸巨滑,也一时不能猜透。 牧雄括暗暗给山月关使了个眼色,山月关再不答话,阴沉着脸,反手又是一索。 这一索比先前要快了几倍,南宫易只觉乌光一闪,左腿已被索子卷住,然后自己便腾空飞起,眼前皓月松枝、亭台楼阁急速乱晃,通的一声,背部猛。撞在地上,剧痛攻心,全身犹如散了架一般。 山月关没想到这一击竟又如此容易得手,心道:“这小子究竟是扮猪吃象,还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哼,倘若真是猪鼻子插葱,我便将他打成疣猪!”当下抢身上前,左右挥索,如狂风暴雨般向南宫易劈头盖脸的打去。 南宫易瞬息间便被打出七八道索痕,衣衫本就褴褛,这一阵下来,更是丝丝缕缕,衣不蔽体。所幸他服了无泱神丸后,纯阳真元沈于气海,一经激发,立即从经脉护罩全身,所以虽然疼痛异常,皮开肉绽,却未有内伤。 南宫易性子顽强,一边跳脱,拿手臂、断刃抵挡,一边笑道:“好舒服,好舒服,乖侄子按摩的老叔我好生舒服。” 狂人屠鸿海原以为南宫易必有不俗的神功,岂料几个回合下来,依旧只是挨打,心中大为着急,喝道:“小狗贼,你这狗娘养的欺负一个小孩作甚?来来来,再与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语毕,弹身跳起,正待向山月关冲去,却忽觉气海一痛,经脉紊乱,真气在体内乱窜,全身酸软,登时又一跤坐倒。 原来他此刻体内真气正在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中游走调理,这一急起身,登时岔气,虽无大碍,却又得一时半刻方能起身。 狂人屠鸿海正焦急,突然身边一道赤影急掠而过,那蚀日兽怒嘶长鸣,如狂飙般向山月关扑去。 南宫易见白衣女郎始终不来救他,心中起了自怜自艾之意,倒希望自己在她面前被打得狠些,不知她瞧见了心中会怎生想? 瞧见蚀日兽冲来,笑道:“兽兄,你别上来,瞧我怎样调教我乖侄儿。” 蚀日兽顿足嘶鸣不已,极是担心。 南宫易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难过:“南宫易啊南宫易,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人?会让天仙灵女姊姊为你担心?在她眼里你不过是个小毛贼而已。” 转念自此,心中疼痛不可自抑,哈哈大笑。山月关心中越来越肯定,这小叫花子先前不过是故弄玄虚而已。心中恼怒更盛,冷笑道:“小子,你的嘴皮子倒比骨头还硬!” 当下猛然增加力道,出索也更加刁钻诡异,刷刷刷一连三索,索索抽中南宫易面颊,最后一索抽在他嘴唇上,登时肿起老高,鲜血长流。 南宫易只觉湿热的鲜血从额上流入眼中,满脸火辣辣疼痛得宛如皮都被揭下来了一般。他心中难过愤怒,用手擦拭鲜血。 瞧见眼前黑影纵横,又是几索打来,当下猛地迎索而上,左手当空一夺,掌心*如被劈断,竟然将那索稍抓住,右手断刃奋力朝前砍去。 众人都是“啊”的一声,惊异无比。 山月关大惊,原以为他不过束手待毙,岂料轻敌之下,竟被他不顾生死抓住索子,闪电般攻来。 山月关身形一转,堪堪避过,但左袖被削去一块,臂上也被划破一道口子,鲜血长流。山月关惊怒之下,一脚猛踹,正中南宫易胸口,顿时将他踢飞到丈余外。 南宫易一边抚住胸口咳嗽,一边想要大笑,却笑不出来。 蚀日兽悲嘶一声,奔到南宫易身边,弯下脖子,舌尖在他脸上舔来舔去。 山月关用手指蘸了蘸自己的鲜血,放在嘴中尝了尝,恨恨的瞪着南宫易,一步步逼将上去。 狂人屠鸿海用力迫住乱窜的真气,豆大的汗珠流了满面,森然道:“小狗贼,你他娘的倘若敢动他一根寒毛,屠谋便将你大卸八块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山月关哈哈狂笑,挥手一索抽在南宫易腿上:“屠狂人徒,你都已是半入棺材的人,还敢说这种狂不死的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少主我不仅要动他寒毛,还要将他大卸八块,瞧你能将我怎样?”又是两索重重朝南宫易脸上击落。 南宫易闭眼微笑,心中枯涩。忽然一股强大的力气将自己朝后一拉,既而向上抬起,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地上。他心中大喜:“天仙灵女姊姊!天仙灵女姊姊!” 众人大为惊奇,眼见他躺在地上,气息奄奄,怎地突然生龙活虎跳将起来?正疑惑间,只见南宫易疾进如风,拳如雨点,脚若闪电,刹那间将山月关打得东倒西歪,向后跌跌撞撞退了十余丈! 山月关心中惊怒、迷茫、困惑,一片混乱,突然耳边听见南宫易气喘吁吁的笑声:“侄子不肖,竟敢目无尊长,老叔今天就教训教训你,吃老叔一掌!” 山月关右颊突然烈火炙烧般疼痛,瞬时肿起老高。 又听见南宫易笑道:“嘴巴够长,需得缩短一些,先吃一个嘴巴子再说。” 接着,嘴唇如被烙铁几中,疼痛得麻木不已。 最后听到南宫易笑道:“心地太坏,老叔替你修理修理。” 胸膛又重重被踹中一脚,登时剧痛攻心,腾云驾雾般的飞了起来,就此不醒人事。 皓月高悬,四野沉寂,惟有风声入林,虫鸣如织。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变故实在太为突然,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片刻前,山月关还趾高气扬,对着几已不能动弹的南宫易横眉扬索,孰想片刻之后,两人竟然掉了个个。南宫易这闪电般的连环进击实在太过快速,匪夷所思。 场上众人惟有牧雄括与狂人屠鸿海隐隐瞧出了些须端倪。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南宫易先前明明已气息奄奄,竟能瞬息间龙腾虎跃,一招制敌,太过蹊跷。 先前封神腿击败马六,也颇有可疑之处。唯一的解释便是,定有人在背后以法术或高强内力遥控南宫易。 牧雄括瞧了一眼狂人屠鸿海,见他也正惑然的向院里望去,心下登时一片雪亮。他挥挥手,众玄衣大汉立即抢身上前,将山月关抬到一旁,敷药包扎。 南宫易借着白衣女郎的力量,刹那间便打倒了骄横不可一世的山月关,心中快慰无比。想到天仙灵女姊姊终究还是看不得他挨打,出手相助,心中更是欢喜不尽。 他正想掉头朝拜月阁众人得意微笑,岂料白衣女郎的力量突然消失,脚下一软,坐在草地上。蚀日兽欢嘶不已。 牧雄括朝着花苑朗声道:“何方高人,能否现身一会?” 他此刻心中已然笃定院中的那人定然不是玄风天尊。依照玄风天尊脾性,必不会暗中相助,而不现身。但此人竟能控制南宫易,瞬息击倒山月关,绝非常人。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究竟是谁。 院中寂然无声。 狂人屠鸿海嘿嘿笑道:“可笑,可笑之至!打不过别人,便用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法子来遮羞么?” 牧雄括心中怒极,但心想那人似敌非友,神功极高,倘若当真斗起来,只怕自己也未必是对手。 况且山月关伤势不明,己方士气低落,明显处在下风,惟有暂时避上一避。这屠狂人先由得他猖狂,方圆千里,己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还怕他插翅飞走么? 当下拱手向那院中神秘人道:“不知拜月阁何处得罪了阁下,竟与我等为难?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倘若拜月阁无意间有冒犯之处,还请阁下多多担待。” 等了片刻见仍无反应,只得道:“既然如此,青山长在,绿水长流,总还有相会的时候。今日我等就此别过。” 言毕挥手而退,众玄衣人抬着山月关朝山下走去,来去如风,转眼间便走得干干净净。 狂人屠鸿海气息已大大顺畅,勉力爬起,朝南宫易走去,拱手正色道:“小兄弟,大恩不言谢。屠谋这条性命是你拣回来的,今后但有差遣,只要不违背良心,屠谋一定替你办到。” 南宫易浑身无力,脸上伤口仍在*辣的作痛,连连摆手,龇牙咧嘴的笑道:“你的性命可不是我救的……” 他正要说“是天仙灵女姊姊救的”,耳边又听见白衣女郎淡淡的说道:“公子,你我相逢之事请勿向第三人说起。”顿了一顿,低声道,“这人是乌桓城的来使,你将泱神的血帛交与他便可。元泱险恶,公子请多珍重。” 南宫易心中一凛,难道她在与我告别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猛地从地上跃了起来,朝院里奔去。奔得甚急,在大门处绊了一跤,连滚带爬的向前冲去。只见院里月光如水,竹影摇荡,哪有半个人影?幽香犹在,丝丝缕缕钻入百转愁肠。 他心中大痛,脑中一片空茫,望着那摇曳的青竹,眼泪模糊了双眼。少年多情,这一夜邂逅,竟让他自此永生难忘。 突然不知从何处飘来寂寥悠远的箫声,如孤云水影,若有若无,远远的去了。难道是天仙灵女姊姊再与他做最后的告别么? 南宫易悲从心来,发足狂奔,撞在狂人屠鸿海的身上,不及说话,又朝外奔去。月影班驳,树木在身后倒退。 他奔到那湖边竹榭内,空空荡荡,惟有石桌上紫玉寸鼎,焚香依然袅袅轻扬。 南宫易想起那白衣女郎,将那紫玉寸鼎捧起,仔细端详,心中越发难过,不知今日一别,日后还有相见之日么?泪水登时流了满面。 心中难过、迷茫诸多情感涌将上来,周身疲乏疼痛,过不多时,伏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待到他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上午。阳光普照,湖光盈盈,桌上紫玉寸鼎焚香已尽,但那特殊的香气依旧萦绕周围,昨夜的事情登时一幕幕回忆起来。 南宫易猛地坐起来,瞧见竹亭外银湖边,狂人屠鸿海在串烤鱼片,蚀日兽在湖中惬意的游着,时而猛地扎入水中,叼出一尾鱼来。 狂人屠鸿海见他醒来,回头笑道:“小兄弟,你肚子饿了么?过来吃条鱼吧。” 南宫易将紫玉寸鼎望怀里一塞,应诺一声,跳出竹亭,还未到湖边,突然湖水四溅,全身尽湿,蚀日兽从湖中闪电般扑出,将他扑倒,舌头在他脸上舔个不停,欢鸣不已。 第504章 泱神 南宫易接过狂人屠鸿海抛来的鱼片,咬了半片在嘴里,将剩余半片塞入蚀日兽口中。 狂人屠鸿海道:“小兄弟,我瞧你身上宝贝不少,却似乎不会神功,这是为什么?” 南宫易知他神功甚强,火眼如炬,瞒他不住,当下不好意思的一笑,便将这几日之事说与他听。 南宫易见他是一个磊落汉子,又是患难之交,全无隐瞒。只是根据昨夜白衣女郎嘱咐,将她略去不说,而换成一个玄衣人。 狂人屠鸿海听得无泱物化时,失声大惊,半晌惨然笑道:“没想到泱神竟然死在忘仙山上!原本还想请他支持公道,现在可糟啦。” 再听到无泱血帛,托南宫易交到玄风天尊与乌桓城曲伏手中,脸上变色,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兄弟,我便是从乌桓城来的,能将这血帛给我看看么?” 南宫易早已知道他是乌桓城的人,又听天仙灵女姊姊证实。想他不远千里来此找玄风天尊,只怕确与无泱托付自己的事情大大有关,当下便将血帛与泱神帖交与狂人屠鸿海。 狂人屠鸿海只瞧得片刻,便热泪盈眶,但脸上却欣喜若狂,他跳将起来,一把抱住南宫易道:“这回不光可以保住乌桓城更重要的是城内十几万黎民百姓都有救啦!小兄弟,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星!” 南宫易心中虽然老大的疑惑,但瞧他这般欢喜,心下也不禁快慰。 狂人屠鸿海有些不好意思,松开手笑道:“小兄弟,我一高兴就忘形。泱神这封血帛,可是乌桓城里十几万黎民的救命天书啊。” 南宫易心想自己任务总算完成了一半,但却不知血帛中说的是什么事,当下问道:“屠大哥,你说这封血帛可以保住乌桓城更重要的是城内十几万黎民百姓都有救啦,这是怎么回事?” 狂人屠鸿海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兄弟,既然你是泱神的使者,不如你还是随我去一趟乌桓城,路上我将这前后因果讲给你听。” 他生怕南宫易不去,又加了一句,“乌桓城是元泱一处非常美丽的海城,好玩得紧。你到了那里可是我们的贵客。” 南宫易本就浪迹天涯四方安家,习惯了到处流浪,听说那里好玩,登时大感兴趣,心想反正无泱便是要让他将这血帛交与乌桓城主曲伏的,眼下又多了一位开路者,那是再好不过啦,当下点头应允。 狂人屠鸿海大喜,道:“太好了!救人如救火,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咱们现在就出发!”他将血帛包裹泱神帖,依旧交还南宫易。 两人骑上蚀日兽,向山下走去。蚀日兽见狂人屠鸿海这个粗眉大汉要跨将上来,似乎颇不乐意,跃腾蹦跳极是恼火。两人骑上来后,它又猛烈颠簸了一阵,险些将南宫易抛下去。费了半晌工夫,蚀日兽方才不情不愿的朝山下奔去。 山路极陡,下山时远比上山惊险,所幸蚀日兽没再使性子,奔跑如飞,又平又稳。有几次腾越时,南宫易身上无力,险些颠下背去,被狂人屠鸿海在背后拉住后领,方才稳住。 两人一兽有惊无险的奔了不到半个时辰,终于下了遮龙峰。 狂人屠鸿海对这路途了如指掌,抄最近的路朝千里之外的乌桓城奔去。 出了遮龙山,又到那万里平川上。万里碧野,东北天地交接处黛青山脉蜿蜒起伏。 狂人屠鸿海指着那远山道:“以蚀日兽的脚力,今天日落前,我们定然可以赶到那惘神山。” 一路平坦,云淡风轻,蚀日兽跑得飞快。 途中,狂人屠鸿海断断续续将乌桓城、玄风天尊与拜月阁之间的原委说了出来。 三十年前,乌桓城原也是玄风帝国一处城垣,乃是玄风帝国与碧雨帝国在琼海的相邻处。乌桓城主曲伏、狂人屠鸿海等人当时皆是玄风帝国中颇有声望的年轻勇士,列身当时“元泱十八虎”。 元泱六百五十三年,碧雨帝国碧雨天尊闭关苦修,将国中之事交于神姬鹧鸪贺凤与通天法灵碧雨天君恒天共掌。 当年年末,碧雨帝国芜菁城因揭露通天法灵碧雨天君恒天意欲趁机蛊惑碧雨帝国国中部分元良会成员暗中篡夺碧雨天尊之位而被灭城,城主袁世空被杀,其妻携子女及千余城民为躲避这横来之祸前去奔投玄风帝国。 玄风天尊因不愿与碧雨帝国在此事上结下怨恨,便以昔年五大帝国元泱书规定五大帝国不得干涉彼此内政之事为由,断然拒绝收留这千余无家可归的受难黎民。芜菁城妇孺老弱闻讯,自知已成无根之草,便纷纷投海殉身明志。 曲伏和狂人屠鸿海等人心中不忍,便将剩余难民收入乌桓城。恒天虽碍于玄风天尊之面,未再追究,但玄风天尊以为乌桓城此举明显是未将自己这个一国圣主放在眼里,乃是对他的大大不敬,一怒之下在元良会议中决议将乌桓城众人逐出玄风帝国,从此以后与玄风帝国再无瓜葛,老死不相往来。 无泱为免乌桓城遭受兵戈之祸,特下令封乌桓城为“桃花源城”,意为与世俗隔绝的世外桃源,自给自足独立于元泱五大帝国之外。 自此之后的数年中,五大帝国中皆有大量受难黎民慕名涌入乌桓城,乌桓城因此成为难民的聚集所、豪雄的栖身地。因一旦进入此城,便要背上与五大帝国相对立的悖逆之名,从此将永不能返回五大帝国之中。故乌桓城除了“桃花源城”的雅号外,还有别称“东流水”。 南宫易听得津津有味,道:“屠大哥,这么说乌桓城里全是不受五大帝国欢迎的人喽?” 狂人屠鸿海哈哈笑道:“那也不一定。不过很多人确实都是不满国内的统治,才投奔乌桓城的。但是乌桓城也并非人人都可以进来。倘若是在国内作恶多端而被追捕赶杀出来的,我们自断断不会收留。” 南宫易道:“那么泱神血帛中说的又是什么事呢?屠大哥你又为何到这遮龙山来寻找玄风天尊呢?” 狂人屠鸿海神色一滞,道:“一个月前,乌桓城外琼海上,时有凶狂海兽祸及沿海的百姓的生命安危,沿海的百姓都说那凶兽乃是海中狂物陛霸海鲸兽。” 南宫易奇道:“陛霸海鲸兽?那是什么东西?” 狂人屠鸿海道:“那是碧雨帝国的一头异兽,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凶兽。所以当时曲城主就带了一些豪壮勇士出海,想将这禽兽降伏击杀了。但出乎意料的是,那次出海没有遇见陛霸海鲸兽,却遇见了元泱九大凶兽之一的碧眼金睛兽。传说这等凶兽一旦出现,元泱之中必要兵戈横生,乃是天下将乱的预兆。” 南宫易惊得吐舌道:“竟有这等厉害!” 狂人屠鸿海道:“那日曲城主拼着命斩杀了碧眼金睛兽,自己也受了极重的内伤。我们原以为这事已经了解。 岂料过了半个月,狗贼拜月阁来了使者,竟然说那碧眼金睛兽是拜月阁的帝国神兽,曲城主杀了凶兽,便是完全没有将拜月阁放在眼中,挑明了是想与拜月阁为敌。当时,那使者便向我们发出了两组交战的战约。” 南宫易早已瞧拜月阁万二分不顺眼,同仇敌忾,怒道:“辣块妈妈的,哪有这等蛮横不明事理的人!” 狂人屠鸿海冷笑道:“狗贼要是分得实非明理,那还叫什么狗贼?拜月阁昊凡那个老狐狸,瞧见曲城主身受重伤,乌桓城群雄没有龙头首领,竟然悍然乘火打劫,真他亲娘的不是个东西。” 他越说越生气,猛地一拍大腿道:“不过最可气的还是属冷风休的那老乌龟。乌桓城上上下下许多人不管怎么说,当年都是玄风帝国中人,也是他的国人臣民。你要是记恨之前的事情,大可以将我和曲城主置之不理,但这些黎民原本就置身事外又手无缚鸡之力,你可不能不救吧?可是这个老乌龟竟然对狗贼说,乌桓城和玄风帝国早就割袍断义再无瓜葛,就算老死也不相往来,这件事碧雨帝国怎么处理,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南宫易这才恍然道:“所以屠大哥这才大老远跑来向玄风天尊讨个公道?” 狂人屠鸿海道:“对。老子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杀了数百狗贼兵卒,这才赶到遮龙山。谁想那个缩头老乌龟不敢见我也就罢了,竟然脚底抹油,趁早溜得没影了,真他亲娘的不是个东西!” 南宫易点头道:“敢情泱神那张血帛,也是让玄风天尊出面化解这场事端了?” 狂人屠鸿海叹道:“想来泱神听说了这事,原本想亲自赶到乌桓城阻止兵戈,却不料天命使然,在忘仙山顶血魂散尽。不得已之下,才将此事托付于小兄弟,遣你拿着血帛请冷风休出面乌桓城解围。” 南宫易皱眉道:“眼下咱们没找着玄风天尊,这血帛还有用么?” 狂人屠鸿海释怀一笑:“当然有用。这封血帛加上泱神帖,那便是泱神亲临。即使没有冷风休,昊凡也要乖乖的退兵。” 正说话间,突然西北边雷声隐隐。两人抬头上望,苍宇万里,艳阳高悬,哪有变天的迹象。 雷声滚滚,越来越响。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西北边山脚处突然冒起阵阵烟尘。蚀日兽昂首长嘶,极为兴奋,似是预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狂人屠鸿海面色微变,翻身落地,伏下身,将左耳贴在地上听了片刻,跳起身来道:“不好!像是大批恶兽群朝这里奔来了,咱们得快走,不然定要被那些狂奔的怪兽踏成肉泥。” 南宫易无觉惊惧,倒是大感兴趣,朝烟尘四起处张望不已。 狂人屠鸿海跃上蚀日兽背,双腿一夹蚀日兽肚腹,想催它快跑,岂料蚀日兽丝毫不理会,只是原地打转,嘶鸣不已。南宫易拍拍它的脖颈,方才恋恋不舍的朝着东北方小跑。 东南方向的烟尘越来越浓,声音越来越响,南宫易终于听清,那不是雷声,确实是千万兽蹄同时奔跑发出震天巨响。 蚀日兽欢声长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吼声。 南宫易心中好奇,转头眺望。那尘土迎风怒卷,遮天蔽日。突然,从那灰蒙蒙的尘土间,奔出了一只巨大的恶兽,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成千上万的恶兽瞬息间同时涌现!夹带着漫天尘土和震天巨响,向着他们犹如狂风怒涛般席卷而来。 万千蹄声如狂风骤雨,震得大地仿佛都开始晃动起来。万千嘶吼鸣叫声此起彼伏,如同惊涛骇浪震得南宫易的双耳嗡嗡作响。 两人一兽急速狂奔,左侧,空前的怪兽群如怒海般汹涌奔流着。 狂人屠鸿海大声道:“这些恶兽不知受了什么惊骇,才会这般玩命的狂奔。” 南宫易从未见过这等壮观场面,心中激动远胜于恐慌,忍不住大声长啸。 狂人屠鸿海心想:“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不知道这兽群冲将上来,要是不能及时躲开,就会被它们踏成肉泥。嘿嘿,我屠谋号称狂人,竟然比不上这小子啦。” 他微微一笑,也仰天长啸。啸声激烈壮阔,在这一片宏声巨响中竟然清晰激越。 蚀日兽听见二人长啸,登时也昂首长嘶。那奔在最前面的数十只恶兽离他们尚有千丈之遥,听见蚀日兽的叫声突然惊慌失措,乱做一团,惊叫不已。 后面的兽群涌将上来,登时将它们踏倒。一时间悲鸣四起,尘土迸扬,兽群如撞击在礁石的巨浪,四面八方的奔散开来。 蓦地从东南边远远的传来奇异的嚎哨声,宛如鬼泣狼嚎,说不出的难听可怖。兽群听见嚎哨声惊惧更盛,继续潮水般向东边涌来。 狂人屠鸿海眯了眯眼,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碧雨帝国第一妖女媚姑。” 第505章 妖女媚姑 之后又转过脸对南宫易道:“小兄弟,这吹嚎哨的是拜月阁的魔女,这些恶兽都是她驱使着布成的万兽狂奔阵。” 南宫易大感兴趣,道:“碧雨帝国媚姑是什么人,竟然能够驱使这千万恶兽布成大阵?” 狂人屠鸿海哈哈大笑:“她是什么人,让我说,他就是狂傲的鸟人,而且还是母鸟人……”原本他还想说什么,但一想南宫易还是毛头小子,当下住口嘿嘿而笑。 南宫易瞧他笑得怪异,心下更为好奇。当下道:“屠大哥,不如咱们去会她一会?” 狂人屠鸿海哈哈大笑,摇头道:“小兄弟,倘若是平时,我定然带你去见识见识。只是今日我们身上这神贴血帛太过要紧,什么也比不上及时赶回乌桓城重要。” 南宫易虽知如此,但毕竟心痒难搔,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驱使这千万恶兽布成如此汹涌大阵? 距离惘神山不过十余里了,日已西斜,晚霞如火,流转变幻。那群恶兽越来越多,越来越近。跑在最前的是数十只刃翅虎,一面奔走,一面滑翔。朝后望去,各种恶兽皆有,一大半是南宫易见所未见的恶兽。 嚎哨声接连响起,越来越近,兽群惊声悲吼,相互践踏,瞬息间便有数百只追风兽、裂狼被恶犸兽象等巨大怪兽踩倒,淹没在万千蹄掌之中。 嚎哨声越来越响,兽群惊怖益盛,竭力狂奔,突然又有数十只恶兽力竭摔倒,登时被踩成肉泥。 南宫易瞧得心下不忍,骂道:“辣块妈妈的,见过布阵的,却没有见过这等布阵的,哪有这种玩命式的布阵。” 狂人屠鸿海嘿嘿笑道:“小兄弟,她要玩的命,可不是那些异兽,而是咱们。” 南宫易“咦”了一声,诧异不已。 狂人屠鸿海道:“狗贼怕我们乌桓城搬救兵,在派出使者之前,已经在乌桓城方圆千里内布下了重重阻兵。老哥哥我来的时候就是杀了几披狗贼闯过来的。” 南宫易笑道:“难道这魔女会算命,竟然能看见咱们在这里么?” 狂人屠鸿海道:“法术中原本就有六神通,其中天眼通便是能观望千百里,要瞧见咱们那也不是不可能。况且昨夜,小狗贼被你打成重伤,牧老贼灰溜溜的撤走,必不甘心,定然要在这里布下大阵阻兵。” 南宫易艺虽不高,胆却颇大,听了倒颇为兴奋,乐道:“屠大哥你神功盖世,小弟我洪福齐天,加在一起百战百胜,怕他作甚!” 狂人屠鸿海豪气大生,仰天大笑:“小兄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便和我屠狂人一样胆大包天。” 突然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一个是无知毛孩,不知天高地厚,一个是狂妄白痴,自吹自擂,加在一起必死无疑!” 声音来自后上方,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半空中一个半雕半人的怪兽咕咕而叫,满面狰狞。 南宫易心中微惊,口中哈哈笑道:“屠大哥,这个鸟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狂人屠鸿海嘿嘿笑道:“这是狗贼的传信鸟人,专门探查情报通风报信的直娘贼,是狗贼里第一等下贱的东西。” 原来这鸟人名叫毛枭,乃是拜月阁的禁卫卒,因罪受罚,而被昊凡用法术震敝,变成似鸟似人的妖人,专门用来刺探消息的传信使。性情阴鸷,喜欢传播流言蜚语。非但在其他四帝国中臭名昭著,即便是在国内,也深为人深恶痛疾。 毛枭大怒,咕咕而叫,突然扑将下来,它不敢袭击狂人屠鸿海,只是向南宫易探爪抓去。 狂人屠鸿海哼了一声,右手屈指而弹,指尖上突然出现一粒绿色光球,****而出,登时将毛枭打个正着。 鲜血****,那怪兽惨叫一声,扑腾翅膀,朝上疾退,“咕咕”而叫声中去得远了。 眼见已到惘神山脚下,狂人屠鸿海道:“小兄弟,这畜生定然报信去了。眼下狗贼势众,咱们倘若还这么朝前走,只怕要落入他们的埋伏中。不如我们分头走。老哥哥我先去引开狗贼,他们不知道你身上的血帛,定然想要拿我。你先越过这惘神山,到山阴东面的那个翠烟湖等我。我带狗贼兜个圈,明日一早必在那里与你回合。” 南宫易知道他担心自己受累,这才冒险引开追兵,倘若自己不答应,只怕他更为着急,且徒然浪费时间,当下点头答应。 狂人屠鸿海拍拍他的肩膀:“小兄弟,能认识你当真是我屠谋的福气。”他顿了顿道:“老哥哥还想向你借这蚀日兽一用。它脚程极快,定然可以甩开狗贼。” 南宫易抚摩蚀日兽脖颈,在它耳边道:“兽兄,这位屠大哥是我们的好朋友。你一定要带他脱险。明天一早咱们再见面。”蚀日兽扭颈嘶鸣,极是不舍。 狂人屠鸿海叹道:“小兄弟,不知道你有什么魔力,这蚀日兽原是碧雨帝国极为凶顽的异兽,许多狗贼也伏它不住。怎地就与你这般亲热?” 当下从怀中取出裹一人大小的苍黄衣袍,道:“这是隐妙仙袍,你只需将自己披在身上,旁人便瞧不见你。你先披上它,在山上避上一避,待到狗贼过去了,你再翻山来寻。” 南宫易心道:“屠大哥倘若自己披上便没有危险,却将它给了我。这等好朋友,真是没得说。”当下点头接过。 狂人屠鸿海回头瞧那兽群越来越近,排山倒海的涌将过来,当下道:“事不宜迟,明日翠烟湖相见。” 说完,双臂一振,将南宫易高高抛起,稳稳的落在惘神山的山脚巨石上。 蚀日兽昂首奋蹄,嘶鸣不已,在原地转了几圈,方才恋恋不舍的朝东面电驰而去。 南宫易脚下巨石离地约有六丈高,正是绝佳的观景台。四周碧木环合,夕阳挂梢。他索性坐了下来,将那隐妙仙袍围住全身。 过了半刻钟,那兽群奔得近了,南宫易觉得身下巨石都开始颤动起来。 兽群未到,尘土先行。刹那间狂风卷舞,灰蒙蒙的尘土漫天席地盖了过来,南宫易只觉周遭一片昏暗。 万兽奔腾,大地震动。 突然一只刃翅虎闪电般掠过,既而是第二只,无数的怪兽掠过。 南宫易从未在如此近的距离瞧见如此多的怪兽齐头狂奔,心脏仆仆乱跳,兴奋不已。他突然想起了几年前在琼海险崖上俯瞰怒潮的情景。浪淘不同,壮观仿佛。 他的耳边轰隆隆作响,除了强烈的震动与嘈杂的嘶吼声,什么也听不见了。脚下兽群如流,汹涌呼啸,追风兽、顽熊狗、古巨蜥、恶犸兽象……穿梭如流,偶有巨大不知名的怪兽奔腾而过,所夹带的凛凛狂风险些将南宫易卷倒。 跑在中间的是数百只小山般的恐兽,所过之处飞砂走石,山上木叶簌簌。一只霸王恐兽前脚绊倒,狂吼一声,如山石崩塌,阻在路中。 惊嘶四起,后面灵巧些的动物纷纷转向,如潮水般分流,但动作稍微迟缓的,避之不及,登时踏将上去,那霸王恐兽怒吼声中,巨尾横扫,立时将踩上来的猛兽甩飞出去,两只野猪重重撞在山岩上,摔将下来,又被如潮的兽群纷至沓来,登时毙命。 那诡异的嚎哨声更加近了,每吹一声,兽群便惊惶狂乱,自相践踏。一只板齿豹!狂性大发,悲吼声中长鼻卷舞,将周围的其他猛兽卷住,四下乱抛,一只三角狮被高高抛起,落下时正好撞在一只盾刀背犀的犀角上,立时肚破肠穿。南侧一只野斑牛受了惊吓,低颈狂冲,猛地将利角扎入前方马狐的后臀,马狐长嚎声中,一口咬在旁侧裂狼的脖颈上。 兽群一片混乱,如乱石急流,盘旋周转。猛兽狂性大发,相互对战,转眼间又有数十只野兽被顶杀、被抛起。一只健硕的猎豹猪被恶犸兽象用力甩起,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碰的摔在南宫易身前,四脚抽动,眼见是不活了。 南宫易喃喃道:“多谢恶犸兽兄!小弟今夜的晚餐算是有着落了。” 话音甫落,又有几只野兽被摔将上来,堆在一起。 头顶突然咿呀有声,几只风神翼龙隼张翼滑翔,从头顶掠过,趁势俯冲,双爪抓起南宫易眼前的猛兽尸体,呼啸而去。 嚎哨声越来越近,兽群狂奔,后面的数百只猛兽惊骇若狂,竟然自己猛。撞山壁,倒地身亡。 过了一刻钟,兽群怒潮终于奔流而尽。尘烟漫舞,声如潮去。几十只跑在最后的猛兽悲鸣不已,纷纷倒地,双目哀怜的瞧着后方,全身簌簌发抖。 南宫易心中升起寒意,不知那狗贼媚姑究竟有何等手段,竟让这些狂野的异兽如此俯首为她驱使左右? 嚎哨声连绵不断,鬼哭狼嚎,南宫易觉得心跳变得奇异起来,竟随着那嚎哨声忽而乱跳,忽而停顿,一丝痒痒的感觉从心肺处缓缓升起,爬过胸腔,爬过嗓子眼,又向脑中爬去。 南宫易心中一凛:“这嚎哨之音好生古怪,让人听了全身都不舒服。”当下用手指死死堵住耳眼。虽然犹能听见嚎哨声,但那瘙痒难过之意已大大缓减。 却见那数十只野兽却开始满地打滚,发了狂般的嘶吼悲啸。 突然那嚎哨声停了下来,猛兽立时停止嘶叫动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了一般。南宫易缓缓松开手指。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忽然听见了轻缓有序的脚步声,听来象是几十只巨型猛兽一道行进的声音。 然后响起一个慵懒娇媚的声音:“那蚀日兽倒跑得真快,我布的万兽阵竟都不能追上他。” 声音甜腻入骨,南宫易砰然心动,忍不住想瞧瞧发出这般动听声音的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刚一探头,便吓了一跳,只见数十只巨大的怪兽昂首并进,每只怪兽皆高五丈,恐头犀身,周身铁甲遍布,四蹄有刺,脊背两侧巨翼收合。每只犀恐兽的耳朵都用丝绵堵住。犀恐兽上均坐着一个玄衣人,背负长刀。瞧那装束,似是拜月阁狗贼。 他突然眼前一亮,差点吹出一声口哨。那群犀恐兽正中,一只格外高大狰狞的黑色恐兽,昂首睥睨,极为倨傲,恐背上赫然坐着一个美艳绝伦的妖娆女子。 那女子银发如雪,肤白胜玉,穿着紫纱长袍,衣衫低胸露出一大块雪白的肌肤,****在望,一个碧玉环子为纽扣,在腰下裁开,莹白修长的*一荡一荡。 她双眉如画,秋瞳剪水,浅浅的一抹微笑,瞧起来风情万种,妖冶动人。耳垂有两个银色的耳环,细细一看,竟是两条长三寸的冰蚕。 这女子比之天仙灵女姊姊,虽不如她清丽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但美艳妖娆,浮凸勾人,更为鲜活,尤其对少年男子更有莫大的魅惑力。 南宫易看得口干舌燥,突然瞧见她纤腰斜斜挂着一支赤青色的透明青龙角,突然心中一凛:“难道这美女便是屠大哥所说的碧雨帝国媚姑了?方才的嚎哨声也是她吹出的么?” 却听头顶又传来“咕咕”之声,那人鸟怪兽毛枭扑扇着翅膀,落在一只恐兽的颈上,朝着紫衫女子恭声道:“媚姑,屠狂人骑着蚀日兽朝东南方去了,那男孩却不见了。” 紫衫女子格格笑道:“屠狂人是想和我捉迷藏么?我可累啦,叫牧雄括陪他玩儿吧。那男孩么,伤了山月关,总得找到他给山月关赔礼才是。” 她突然眼波一转,朝南宫易瞟来。南宫易大吃一惊,连忙缩身后退,忽然想起自己裹着隐妙仙袍,心中稍定。 但那紫衫女子媚眼如丝,竟朝着他嫣然一笑,酒窝深深,眼中仿佛要滴出水来。南宫易心里乱跳:“难道这魔女竟会瞧得见我么?”但瞧见那妖冶的笑容,登时目眩神迷,脑中空白。 紫衫女子微笑着望着他的方向,樱唇微启,齿如编贝,轻轻的咬了咬丰盈鲜艳的下唇,右眼轻轻一眨,突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拍恐兽脖颈,电驰而去,远远的抛下一句:“屠狂人就留给牧雄括,我可不管啦。” 第506章 不幸被擒 众人扬索,犀恐兽奔驰如飞,尘烟弥漫,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毛枭咕咕而叫,盘旋腾空,朝着东南方飞去。 过了半晌,烟尘渐渐散去,满地的恶兽缓缓的爬了起来,茫然四顾,一瘸一拐,渐渐走得干干净净。 远远的又传来嚎哨凄嚎之声。 南宫易长吁了一口气,将隐妙仙袍取下卷好,满腹心事的朝山上走去。不知那魔女方才是瞧见了他么?倘若瞧见了,又为何不将他擒住呢?屠大哥和蚀日兽能否逃出狗贼的追堵呢?他猛地甩甩头,心想眼下当务之急,便是找一条捷径,穿过这惘神山,明日天亮前,赶到山阴东北的翠烟湖。 当下南宫易从怀中取出《万里元泱图》,找到惘神山那页查看。“惘神山上多莹瑕。有古木群,形状犹如杨树却有赤色纹理赤,其汁似墨,名为芹木,可以伏获兽。弱水遁出,往东北流注于玴海,于山阴汇成苍翠泊烟之湖,湖中多见晶贝,多产茹鱼……”他心中大喜,只要找到那弱水临泉,顺流而下,便可找到那翠烟湖。 南宫易于山野中流浪甚久,熟知山形水势,很快便找到了惘神山上唯一的临泉,顺流跋涉。 泉水清澈,游鱼可见,泉底果然遍布晶贝。南宫易拾了一些晶贝边掷边走,瞧见林木苍翠,间夹红色文理的芹树,想起书中所述,拔出断刃在这芹木上轻轻划了一道口子,登时冒出一股殷墨色的汁液,流淌如浓墨。他探头舔了舔,味道酸甜,倒也颇为爽口。 此时日已西沉,暮色渐重,南宫易不由加快了步伐。 这一路上未见任何野兽,连归林倦鸟也未见一只。想来是让那紫衫女子的嚎哨给吹跑了。 那紫衫女子瞧来那般美艳动人,难道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么?南宫易想到那紫衫女子的风姿,又砰砰心跳。 他在心中不住的将这紫衫女子与昨夜的白衣女郎相比较,相比之下,还是白衣女郎让自己更为倾倒,确非紫衫女子所能及。 但紫衫女子的诱惑力鲜活生动,也是不可抵挡。他猛地举起手狠狠的摔了自己一个耳光,喃喃道:“屠大哥身处险境,你却记挂着追杀他的魔女,当真是混球一个。” 抬头望去,月朗星稀,已是入夜,不知屠大哥摆脱了狗贼没有? 他一路胡思乱想,顺流徒徙,不知不觉又走了两个时辰,终于越过惘神山,来到那东北面山脚的翠湖。惘神山山势不高,弱水汩汩,幽然成湖,湖水漫过周遭巨石,蜿蜒成溪,迤俪朝东。 翠湖周围尽是高挺茂密的芹木,枝叶参差,层层叠叠,暗影投潭,只有湖中心被皓月照得雪亮,宛若翠烟,想必便是翠烟湖了。 翠烟湖西一块巨石桀然兀立,石上平整宽阔。当下南宫易双手一撑,跃上石去,在那巨石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他双手枕于脑后,翘着二郎腿,仰望星群。凉风习习,枝影婆娑,两天来从未这般放松过。他想着这两日来的奇特遭遇,无泱、白衣女郎、屠狂人、拜月阁狗贼、紫衫女子、蚀日兽……困意逐渐涌将上来,过不多时,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仿佛听见有人呢喃之声,温柔娇媚,身在梦中也不由面红耳赤起来。 南宫易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石上空荡,并无他人,环首四顾,大吃一惊,“啊”的一声惊呼。 翠烟湖中碧水荡漾,月光照得明亮,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正凭空漂浮在翠烟湖中央两丈处的翠烟里,她侧头垂首,长长的眼睫毛垂将下来,腰身盈盈,不堪一握。莹白的脖颈衬着如雪的长发,发丝一直垂到洁白的臀处,随风飘舞。远远望去,那女子就仿若九天神女。女子一边用梳理着自己飘逸银白的秀发,一边低低的哼着他梦中听到的似歌非歌的呢喃,双眼怔怔的望着自己,将于吞噬一般。 南宫易看得久了,嘴巴大张直流口水。忽觉有些不真切,揉了揉眼睛,确定这并非梦境。心中突突乱跳,长了这么大,从未见过这样看一眼直教人发慌的美艳女子,一时间连呼吸都险些停止。 那银发女子缓缓地抬起头,月光倾泻在她妖媚的脸容上,美目流盼,唇如花开,痴痴笑道:“小鬼头,还没瞧够吗?” 艳若桃李,妖娆夺目,赫然竟是那紫衫女子! 南宫易目瞪口呆,冒出一身冷汗,刹那间心中转过千万个念头,这魔女是无意间到此,还是故意在此等候?难道她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倘若如此,屠大哥是否已经落入狗贼的手中呢?自己是应该立即逃之夭夭,还是静观棋变? 目光四扫,不见其他玄衣人,只有那只黑色犀恐兽昂首伫立潭边。瞬息间他作出了决定,事已至此,只能镇定应变,探出魔女口风,再觅机逃走,或者寻法救出屠大哥。当下索性双手撑在身后,笑嘻嘻道:“如此天上仙子,难得遇见,怎么能不多瞧几眼呢?” 那媚姑格格笑道:“啊呦,年纪轻轻口甜舌滑,倒真讨人喜欢。” 她缓缓转过身,正面对他,双臂高高举起,到脑后盘卷秀发。姿势曼妙,更显****丰盈,南宫易瞧得五内起火口干舌燥,差点没喷出血来。 媚姑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似乎颇为欢喜,双眼火辣辣的盯着他,眼角眉梢尽是春意。却不知南宫易虽年少情迷,但绝非单纯好色之徒,这关键时刻,更加收敛心猿意马。这神魂颠倒的模样倒有七成是装扮出来,迷惑媚姑的。 媚姑格格笑道:“小鬼头,白天在哪惘神山前,你是否就已经在偷偷的剽窃姊姊了?” 南宫易心中一沉,暗呼糟糕,却故意诧异道:“惘神山前?难道神仙姊姊在山上看见我光屁股打狼么?” 媚姑啐了一声道:“小鬼头,既然知道我是神仙姊姊,还想骗我吗?你身上传出的阳刚血气怎么能瞒过我的神嗅呢。” 原来这媚姑乃是碧雨帝国拜月阁昊凡的妹妹,琼海楼兰国国主,芳名寰姬芙,善御恐、因其美艳绝伦妩媚元泱,故号媚姑。 但她声名最昭著之处却是痴情男子,尤喜豪勇俊美的男子。她天赋异禀,可以在很远的地方感觉到男子存在的阳刚气息,并可以根据阳刚气息的浓淡辨别出男子的各种身体特征。 是以下午南宫易虽然隐身,却依然被她发觉。她感觉着南宫易身体存在的阳刚气息,立即大为倾倒,那气息中有说不出的炽烈阳刚之魅,虽然是个极为年轻的男子,但那炽烈阳刚的气息竟比世间所有男子的阳刚之气更要奇异百倍。 故而她虽猜出这隐身少年便是打伤侄子山月关的流浪儿,却不忍当众将他擒下,支开手下后,独自循息而来,在翠烟湖处将他觅着。 当时瞧见南宫易躺在巨石上,虽已睡熟,衣衫褴褛,却掩不住勃勃英姿,登时芳心大动。 南宫易不明就里,心中纳闷:“感觉得道我的阳刚气息?在遮龙山我可是打了不少母云燕烧烤吞食的,怎么还会有那么强的阳刚之气?”说着,他低下头不住的嗅闻自己周身。 寰姬芙格格娇笑,花枝乱颤,身上曲线也起伏不已。 南宫易用手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暗暗道:“南宫易,屠大哥生死未卜,你可不能被这魔女迷惑。” 寰姬芙痴痴笑道:“小鬼头,既然你觉得身上有奇异气息,不如下来姊姊给你洗洗身子吧。”说着,从翠烟湖的半空中缓缓地飘入湖中,紫衫也竟像蒜皮一样轻轻地从那诱人莹白的玉体上倏忽滑落。 南宫易一双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起义蹿跳出来,但想起怀中的无泱血帛与泱神帖,这两件东西事关重大,万万不能被魔女见着,当下强按住砰砰的心跳,结结巴巴道:“神仙…神仙姊姊,我奶奶说不能和陌生人太过亲近。” 寰姬芙格格笑道:“小鬼头,那你奶奶有没有不让你和神仙姊姊太过亲近呢?” 南宫易挠挠头道:“这个……我奶奶倒是不曾说过。” 寰姬芙眼波如水,闪闪发亮,柔声道:“小鬼头,是不是怕姊姊看到你的光屁股啊?没事,你光屁股打狼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了,没什么羞涩的。你身上的阳刚之气太重,若是遇到歹人,恐怕会有性命之忧,还是脱了衣服下湖来让姊姊帮你好好洗洗去去味,好不好?”语声沙哑,听得他心痒难搔,连骨头都酥软下来。 南宫易血气方刚,再也无法抵挡,当下继续装傻道:“神仙姊姊,我在山上光屁股打狼的时候,你看到的是我的屁股,现在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你还是转过身去,我再脱衣服” 寰姬芙抿嘴而笑,转过身去。南宫易以最快的速度从怀中取出血帛、神贴、经卷,突然抓到那白衣女郎留下的紫玉寸鼎,登时心中大震,白衣女郎那寂寞清丽的脸容宛在眼前,顿觉眼下自己是如此龌鹾不堪,羞惭之念大起,楞在当场。 却听寰姬芙柔声道:“小鬼头,这湖水快要凉了,你还没有好么?” 南宫易猛地清醒过来,口中胡乱应诺一声,将所有东西用隐妙仙袍裹好,塞到一旁的青岩下的隙缝里。 然后正要想逃之夭夭,先避上一避,又听见寰姬芙格格笑道:“小鬼头,你怎么这么慢,难不成是衣服的扣子太多不好脱?不若就让姊姊帮你脱衣吧!” 南宫易忽觉一股强大的力气如旋风般卷来,将他的衣服刹那间尽数剥离,落叶般散落一地,他就这么赤条条的站在月色中,站在那个妖媚女子的视线里。 南宫易面色通红,忽然看见寰姬芙的耳垂上的两条冰蚕动了动,乌光一闪,臂上一痛,俯首望去,那两条冰蚕竟已咬在他的手臂上。 南宫易大吃一惊,抬头望向寰姬芙,忽然头昏眼花,天地旋转,一股炽热之气自气海妖异的窜起,顷刻间燃遍全身。 寰姬芙缓缓升上水面,踏波款款行走,沙哑的声音在南宫易耳边回荡:“小鬼头,七情六欲雪冰蚕会让你快乐似神仙的。尽管放松缓缓呼吸,让姊姊帮你洗洗身子带你去美梦幻境中去遨游一番……” 南宫易周身火热,血脉贲张,眼前的景象逐渐变成了粉红色。幽蓝色的苍穹,金色的月亮,桃红色的美女,银发飘摇,周遭一切变得迷乱不堪。 他听见自己沉重而快速的心跳,急促的喘息,喉咙与小腹仿佛有烈火在燃烧。 欲念如狂,世界纷乱,他听见寰姬芙格格的娇笑声,闻到浓郁的体香,触手滑腻,感觉到曼妙的肢体如游蛇般缠绕上来,湿润温暖的嘴唇压在了自己的脸上。 脑中轰然一声,发出一声奇异的怒吼,用尽周身力量,仿佛要将这怀中的女人碾碎! 玉蟾氤氲,晚风低唱。翠烟湖中水波摇曳,岸边那只黑色的犀恐兽冷冷的瞧着,巨大的尾巴带有韵律的来回晃动。 第十一章欲罢不能 南宫易迷迷糊糊中,那股奇异的欲。火越烧越烈,头脑混沌,双手本能的搂紧怀中的女子,胡乱吻去。耳边听到那格格的笑声、喘息声、呻吟声,更让他意乱情迷,不能自已。 寰姬芙双耳上的那一对冰蚕,是有名的七情六欲雪冰蚕,乃是碧雨帝国第一通天法灵碧雨天君恒天在玴海寻着,送给寰姬芙的。 寰姬芙以七七四十九种情药混合,制炼出当世无双的第一春欲****,日夜喂服这两条七情六欲雪冰蚕,更使得雪冰蚕针牙毒腺中尽是春欲****。 一经咬中,情。欲高涨而不能自抑,非得立时寻欢不可。寰姬芙以这两条雪冰蚕为红娘,等待自己中意的男子颇具时日,不想今天却派上大用。 南宫易正欲。火熊狂,忽然听见两声淡淡而清远的箫声,余音袅袅,逝如陨星,刹那间低沉寥落终不可闻。 第507章 欲罢不能 他心中大震,如醍醐灌顶,瞬时清醒:“天仙灵女姊姊!是天仙灵女姊姊!糟糕!倘若被她瞧见我与魔女这样,我有何面目再去见她?”心中羞惭后悔之念翻腾汹涌,刹那间竟盖过了鼎沸的情。欲。 在这一刻间,下午对白衣女郎与紫衫女子的比较瞬息有了结果。他猛然狠狠的一口咬在自己的左臂上,剧痛与血腥使他刹那间更清醒了一些,用尽周身力量将怀中温软滑腻的胴。体朝外猛推,耳中听到寰姬芙讶异的惊呼,背下一滑,被反推力送下巨石,“扑通”一声,冰凉彻骨,掉入那翠烟湖之中。 湖水森冷,烈焰般的欲情瞬息冷却下来。南宫易在水中舒展身体,潜泳了一阵,让周身冷却下来,脑中也逐渐清晰起来,想到那两声突然响起的箫声,立时冲出水面,大声叫道:“天仙灵女姊姊!天仙灵女姊姊!” 苍穹碧辽,树影四围,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听见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小鬼头,是在找我么?” 南宫易心中大喜,扭头望去,心立刻又沈入谷底。寰姬芙全身****坐在石沿,双腿摇荡,笑吟吟的瞧着他。 他心中失望,又是一阵难过,天仙灵女姊姊定是瞧见我放。荡不堪,生气走了。天地缈缈,又能上哪里找她解释去? 他猜的不错,那白衣女郎虽然在遮龙山上与他悄然而别,但终究牵挂,不知他是否能平安到达乌桓城,在山下徘徊许久,又尾随而来。 她远远的跟在后面,只想护送他一程。岂料他竟把持不住,与那魔女缠绵,虽然是七情六欲雪冰蚕之祸,但终究不可恕,恼怒之下,想拂袖而去,但思虑再三,终于以箫声千里传密警醒,然后飘然而去。 寰姬芙见他被七情六欲雪冰蚕咬噬,情浓似火,欲发如狂时竟能突然抽身而去,心中惊诧之极,十年来这可是第一个。想不到这少年竟有这等自制力,可谓异类。 当下不恼反喜,心中暗暗道:“果然是人中龙凤,难怪阳刚之气这般奇异,可绝不能让他逃走另寻钟情之人。” 寰姬芙见他失魂落魄的浮在潭心,怔怔不语,只道他年少,未见过这等场面,茫然无措,当下招手笑道:“小鬼头,快来姊姊这里呀。水里太凉,姊姊帮你暖暖身。” 南宫易此时心中难过茫然,想到天仙灵女姊姊将从此小瞧自己,永不理会,心如刀绞,忽然觉得万事了无生趣,再也懒得回答。 寰姬芙叫了数声,见他只是不答,不由着恼,难道这小鬼头当真吓傻了吗? 寰姬芙娇嗔道:“小鬼头,你要在这水里待到天亮吗?” 南宫易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与狂人屠鸿海的约定,心道:“是了!我需将她稳住,待到天亮,屠大哥来此,必能将我救走。” 当下振作精神,故意摇头做害怕状道:“神仙姊姊,你那两条冰蚕好生古怪,咬上一口,全身像是浇上了炭水,烫的人全身火烧心里直发慌,我可不敢上去了。” 寰姬芙格格一笑:“胆小鬼,小小冰蚕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你可真有趣。好了,既然你不喜欢它,姊姊就将它们丢了。” 说着,果真伸手将那两条冰蚕摘下,抛了出去。手法奇准,两条冰蚕齐齐落入恐兽背上皮囊之中。她喜欢南宫易益盛,心中竟也不愿倚助七情六欲雪冰蚕,想凭自己的妖媚,让这少年在裙下称臣。 南宫易还是摇头道:“神仙姊姊会使法术,让我浑身发热,生病似的,又舒服又难受。再说,我奶奶也不让我抱光溜溜的女娃,要让她知道了,非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不可。” 寰姬芙柔声道:“傻瓜,姊姊这不是法术,这是神术,让你作神仙一样遨游天际。” 但任她如何引诱,南宫易只是装傻充楞,胡扯八道。起初寰姬芙还笑吟吟的挑逗,摆出各种让人血脉贲张的姿势引诱,见他始终呆子似的不解风情,终于越来越着恼。 生平也不知有多少男子一瞧见她,便惊为天人,死乞白咧要做入幕之宾却被自己拒于万里以外。今日倒好,栽在这个黄毛小子的手里,成了殊无吸引力的石雕美人。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涌上她的心头,与体内那依旧沸腾的情。欲交织在一起,又怒又急之下,险些将这小子强掳于石榴裙之下。 南宫易见她柳眉微蹙,阴晴不定,心下也暗暗发虚,生怕她恼羞成怒,两条冰蚕又飞将上来,咬上几口,从此一失足成千古恨,无颜再见天仙灵女姊姊。 当下大声道:“神仙姊姊,我上去了,但你可不能又用法术让我身上像是浇了炭水一样灼烧难受。” 寰姬芙大喜,素手招展,使出“春风化雨”,将南宫易从水中*的吸了过来,跌到她的怀中。 南宫易正要逃开,已被她蛇一般的玉臂搂个正着,伸手去推,岂料正好按到那两堆软香滑腻的峰峦上,大惊之下只好松手,登时压到寰姬芙的身上。 寰姬芙双臂将他紧紧抱住,在他耳边痴痴笑道:“小鬼头,现下这么不老实,就不怕你奶奶骂了吗?” 南宫易情急之下,想起山里的猎户在打猎时要是遇到人熊降伏不了,而人熊又咆哮追击的避无可避的时候,便倒地装死,从熊嘴之下逃脱性命。今日情景仿佛,故技重施,当下双眼一翻白,口中吐出一口白沫横倒装死。 寰姬芙一楞,只道自己力道太大,将他搂得昏将过去,心疼不已,连忙松了一松,将他小心翼翼的平放在巨石上,自己侧卧,轻轻将他抱住。 一边掌心用劲,将真气输入他体内,一边在他耳边轻吻低语:“小鬼头,你可醒醒,别吓坏姊姊啦。” 南宫易只觉一股真气窜将进来,在自己五脏六腑游走,说不出麻痒,她又在耳边亲吻呵气,支持片刻便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 寰姬芙大喜,亲了他脸颊一口道:“小鬼头,让姊姊白担心。” 南宫易见她满脸欢喜,语出真心,心中一楞,也有些感激。他突然打了个呵欠,道:“神仙姊姊,我困了,明天一早,还要上山还要继续打狼呢。” 寰姬芙由他胡说八道,嫣然道:“好,姊姊就陪小鬼头睡觉。” 当下玉臂舒展,抱住南宫易,将头靠到他的耳边,右腿横跨,压在他的身上。南宫易不敢多想,将头一歪,过一会儿,鼾声大起。 寰姬芙心中泛起奇异的感觉,如此亲近的与一个男子贴在一起,臂股相缠,气息互闻,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月光如水,林涛隐隐,身旁这年轻男子的呼吸心跳清晰可闻,那阳刚醇香的男性气息丝丝脉脉窜入鼻息,令她说不出的喜乐安平,过不多时,竟也沉沉睡去。 南宫易只是假寐,并未睡着。鼻息间尽是浓香腻嗅,耳朵被她的发丝与气息弄得痒不可挡,那柔软温暖的肢体缠绕周身,令他砰砰心跳。 心想这魔女对他似乎也并无恶意,只是天生多情而已。但自己似乎已对天仙灵女姊姊情有独钟,因此无论如何也得守身如玉。 月已西沈,再过一个多时辰,天便要亮了。倘若天亮时屠大哥来到此处,将他救出,那固然是好,但若是屠大哥已经落入狗贼手中,自己岂不是坐以待毙么? 不若眼下乘着魔女睡熟,先悄悄逃走,到天亮时再设法回来与屠大哥会合,说不定还能设法救出屠大哥也未可知。 当下悄悄的将寰姬芙的手臂轻轻抬起,搁到一旁,翻身下了青岩,探手入石隙,将那用隐妙仙袍裹住的一包宝贝掏出。穿上破裤,正要蹑手蹑脚的离开,突然看见那只巨大的犀恐兽冷冷的瞧着他,心中一动。 想起万里元泱图中所说,这惘神山上的芹木的汁水可以降服凶禽妖兽,想来也可以驯服恶兽。倘若如此,自己便可以用这芹木汁水驯服犀恐兽后,逃之夭夭。 不及多想,当下拔出断刃,在一株芹木上划出一道口子。刃锋入木,“扑”的一声轻响,在这拂晓时听来格外清晰。 寰姬芙翻了个身,口中呢喃了一声。 南宫易心中一紧,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过了片刻,见她甜寐依旧,方才抽出断刃,用竹刃鞘盛了那汁水,悄悄朝那恐兽走去。 恐兽瞪着双眼,似乎颇为奇怪,不知他要作甚。 南宫易也不知怎样用这芹木汁水驯服怪兽,招呼它低下头来正想喂取芹汁将其降服,却听见身后寰姬芙冷冷的道:“小鬼头,想要逃走么?” 南宫易心下大惊,却转头笑道:“仙姑的这头野驴好生奇怪,长了一身鱼鳞。敢情和水里的鱼是相好吗?” 寰姬芙曲腿坐在巨石上,只是冷冷的瞧着他,眼中竟似有泪光。她咬牙道:“你们臭男人不管大小,都是薄情寡义,又想乘着我睡着,一走了之吗?” 这“又”字颇为奇特,南宫易思绪如飞,心道:“难道这魔女从前被人甩过么?这可糟之极矣。老帐新帐岂不都算到我头上了么?” 寰姬芙突然探手在空中虚抓一把,又是那式春风化雨,气流如旋,将南宫易从地上拔起。 南宫易眼前一花,已然重重跌到巨石上,摔得浑身散架一般。 寰姬芙探手去抓他的胸口,“咦”了一声,似乎颇为惊异。 南宫易暗呼糟糕,果然,寰姬芙闪电般从他怀中掏出了那包东西,打开一看,花容失色,失声道:“泱神帖?” 她瞧着南宫易,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仿佛第一次看见他一般,道:“小鬼头,这泱神帖你从哪里得来?” 南宫易心想事已至此,只有孤注一掷了,当下曲臂枕头,翘起二郎腿,笑道:“原来你也识得这泱神帖。见到泱神帖,那便是见到泱神。美人妹子,还不跪下扣头接驾?” 寰姬芙心中惊疑不定,难道这小子竟真是泱神传人?倘若如此,听牧雄括所说,他与乌桓城屠狂人在一起,岂不是拜月阁的敌人么?那么泱神的意思呢?难道也是帮着乌桓城? 寰姬芙格格一笑,百媚横生,先前那幽怨愤懑突然无影无踪,纤纤玉指托住南宫易下巴,望上一抬,瞧着他的双眼,痴痴笑道:“小鬼头,花样倒挺多。你以为姊姊会相信你么?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这么一块烂木头,随便刻上几个字,便想骗吃骗喝么?” 南宫易叹道:“原以为美人妹子只有身上的某些地方大,没想到最大的却是胆子。泱神帖也敢拿来开玩笑,当真是厉害。” 寰姬芙瞧他不怀好意的朝她胸上瞄来,笑吟吟的啐了他一口,道:“还当你真是个老实巴交的小鬼头,原来也是个油嘴滑舌的小鬼头。瞧你这德行,泱神还会让你拿着他的神贴去玄风天尊御苑么?你吹得牛皮我可不信。”当下又翻看其他东西。 南宫易瞧她要翻开那张血帛,便嘿嘿笑道:“这可是泱神的密令,随便乱瞧要被挖出眼珠的。美人妹子眼睛这么漂亮,还是好好保护的好。” 寰姬芙哼了一声,笑道:“小鬼头,拿泱神吓唬我,了不起么?你不让我看,我还非看不可。” 但心中终究畏惧泱神神威,只是随意一展,便又合上。举起那盛装无泱神丸的皮囊,瞟了一眼南宫易,见他满脸微笑的瞧着自己,便探入手指,夹出一粒丹丸。 紫色黄豆大的丹丸,无甚味道。寰姬芙闻了片刻,不知是何丹药,从眼角里偷瞧南宫易,却见他翘首期盼,嘴角偷笑,似是盼她将药丸吞进去一般。 殊不知南宫易生怕她识出这无泱神丸,这热切之态乃是伪装出来,让她为难的。寰姬芙将那无泱神丸在指尖上旋转个不停,媚声道:“小鬼头,这药丸又是什么东西?” 第508章 情为何物 南宫易正色道:“这是泱神用元泱数万神花圣草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炼制出来的无上神丹,吃了可以神功大、增法术巅峰、驻容养颜,长生不老。美人妹子,这可非常适合你的脾胃啊。” 寰姬芙听了颇为欢喜,正想抛入口中,忽然领悟:“这小鬼头必是想让我吞下这毒药,好逃跑。”哼了一声道:“小鬼头,这么好的神丹,我可不能趁火打劫据为己有,还是你全吃了吧!”当下用手挤开他的口,将那袋药丸尽数倒了进去。 南宫易来不及反抗,那四十八粒无泱神丸便滚入口中,忽觉喉咙里窜起一条火龙,瞬息间滑入腹中,熊熊燃烧,蔓延至五脏六腑! 气海内原已沈寂下来的那股真气又腾地窜起,刹那间全身仿佛掉入火山烈炎之中,热炎贯脑,他啊的一声仰天长呼,一道紫气火舌冲天飞起。 寰姬芙瞧得花容失色,又见他周身皮肤如波浪般翻涌起伏幻化不定,瞬息间由白转红,由红转紫,由紫转青,由青转白,反复不已。 那一张俊逸的脸猛然间变为紫青,面目扭曲,说不出的可怖,他昂首振臂,狂呼不已,周身肌肉突然膨胀,须臾间全身增大了一半有余。 寰姬芙心中大惊,极为懊悔,想要上前,却见他怒吼一声,一掌击在那巨石之上,轰然声响,石屑飞溅,尘粉纷扬,那巨石竟然被劈成了齑粉。但他这一掌击下,自己也晃了几晃,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无泱神丸乃是无泱历游元泱,采集数百种至贵奇花异草精制而成,至圣至阳之药,一粒便可贯通经脉,养气聚神,增加神力。四十八粒齐齐入腹,实在太过刚猛,真气瞬息汇聚如火山激涌,不仅将周身经脉尽数打通,便连骨骼肌肉也刹那间极度张扬。 这四十八粒丹丸转为四十八道真气,与二日前的那道潜埋真气一起,以排山倒海之势,在他体内周转不息,宛如怒浪冲堤,稍有隙缝便要决堤迸流。 倘若是经验老道的高手,可以凭借体内已有的内力,将这真气导引至气海及其他蕴气之处,逐一化解吸纳,大增内力。 但南宫易素无经验,更无内力,只能任凭这四十八道霸道以极的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皮肤竟如波浪般翻涌不息。 体内的狂热与骨骼、肌肉暴涨的疼痛使他几欲发狂,胡乱间拍出一掌。 这一掌击出,登时将真气导引至掌心,力量雄浑无匹,立时将巨石击碎,但那反冲之力撞将上来,南宫易便如被四十八股巨浪同时击中一般,刹那间只觉得气血翻涌,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听到寰姬芙焦急呼喊与抽泣声,就此人事不知。 天昏地暗,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才重新醒转。体内烈火熊熊,四肢却冷如冰雪,簌簌发抖。喉咙依旧如火烧般。他勉力睁眼四望,四围漆黑,鼻息中尽是甜香滑腻的成熟女人体味。 寰姬芙全身在颠簸起伏,震得他腹中更为难受。他扭动了一下脖子,方才发现自己竟是枕在两个浑圆柔软的峰峦之间。 耳边听到寰姬芙惊喜得发颤的声音:“小鬼头,你醒了么?” 突然眼前一亮,阳光刺眼,他连忙将眼睛闭上。过了半晌方缓缓将眼睁开。阳光明媚,寰姬芙那张妖艳的脸上满是欢喜、担忧、急切与懊悔的神色,杏目中泪光盈盈,突然扑簌簌的落下泪来。 她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伸手揩拭脸上的泪珠,道:“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啦,姊姊可担心坏啦。” 南宫易喉中干渴,发不出声来,只是伸手指指自己的嘴。寰姬芙柔声道:“想要喝水么?” 于是取过一个羊皮壶,小心翼翼的放到他的唇边,先滋润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缓缓的倒了进去。 清凉甘甜,竟是花蜜。****入腹,体内燥热稍有缓解,精神也振奋了一些。他这才发现自己是斜倚在寰姬芙的怀中,全身被紫色轻纱裹住,两人骑着犀恐兽朝前飞奔。寰姬芙抱住他的腰,朝上扶正,他坐直了,四下环顾。 阳光耀眼,树木倒掠,只瞧得片刻就头昏眼花,烦闷恶心之意涌将上来,腹内那燥热之气直贯脑顶,登时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夜里。他斜斜靠在一株榕树上,榕须在夜风中轻轻摇摆,面前一条大河,河水波光粼粼。 寰姬芙在河边清洗某物,身侧横亘了一只小山般大小的凶兽尸体。瞧见他醒来,寰姬芙欢喜不已,跑过来朝他说话。但他耳中轰隆作响,竟一句话也听不真切,只瞧见她美艳的笑靥上沾了点点污泥,仿佛春泥桃花。 南宫易微微一笑,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泥点,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怔怔的望着他,眼泪又扑簌簌的落下来。 南宫易体内热浪翻滚不息,寒热不定,正想说话,胸口又被几道真气狠狠撞着,窒闷之下,又昏迷过去。 迷迷糊糊间,听到寰姬芙的呼唤,感觉到柔软的手指轻轻分开他的嘴唇,温软湿润的嘴唇压在他的嘴上,将一股冰凉苦涩的液体灌了进来。 南宫易昏昏沈沈,也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依稀觉得靠在寰姬芙的身上,软玉温香,依偎着跑了很长的路。也不知吃了多少研磨成液体的东西,或酸或甜或苦,有时还掺杂着她冰凉的泪水,苦涩的滋味在舌根泛开,一滴滴渗入他的心底。 第三次醒来时已是破晓后的黎明,他躺在软绵绵的羊毛毡上,头枕在寰姬芙修长柔软的腿上,寰姬芙痴痴的瞧着他。 晨星寥落,微风拂然,朝露在草地上闪闪发亮。东方露出鱼肚白,万缕霞光突然冲天而起,一轮艳红的红日激涌而出。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仿若镀上了一层金光,她眼角的那滴泪珠滑过冰肌如玉的脸颊,在旭日下闪过七彩的眩光。 南宫易呆呆的瞧着她,心想:“倘若她不是碧雨帝国的魔女,倘若我没有遇上天仙灵女姊姊,定要亲她一亲,将她的眼泪吻去。” 这时,心中突然大痛,那狂热的真气刹那间又如即将爆发的火山奔涌游走,他啊的一声大喊,再度昏迷。 此后断断续续醒来多次,有时瞧见寰姬芙在研磨一些奇异的花果,有时瞧见她在清洗凶兽体内取出的各种内丹,有时瞧见她怔怔的望着他,双眼粉红犹若水杏。 恍惚之间又吃下许多奇奇怪怪的果酱汁水。冰凉的汁水滑过咽喉,全身清凉,体内那无比燥热之气也逐渐停息。 是夜醒来之时,雷声滚滚,彤云翻卷,暴雨倾盆。他与寰姬芙坐在一个透明的紫色光球里,雨水击打在光球罩上,不能渗漏进来,径自下滑。寰姬芙纤腰笔直,盘腿而坐,双手抵在他的胸上,一股清凉的力道源源不断的涌将进来,周身运转,将他体内的真气导引得川流不息,舒服之极。 他突然发觉她的肩膀与手臂上多了十几条细长的血丝,恍恍惚惚想来,逐渐记起曾瞧见她近身搏杀巨大的凶兽,剖取凶兽体内的内丹。 难道这血丝便是与凶兽相搏时留下的么?可她有驭使万兽的青龙火焰哨为何又要亲身相搏呢?诸多困惑涌将上来,迷糊间又沈沈睡去,梦中隐约感受到吹气如兰的气息和潮湿温暖的吻。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轰隆声接连响起。电光照得南宫易沈睡的脸如玉石雕琢一般,脸上微微挂着一丝无邪的微笑,是在梦中想着她么?寰姬芙温柔的望着南宫易,痴痴的想。 十五年来,自己再也未曾爱上任何男人,想不到今日竟然对这十四岁的少年如此动心。 那日见南宫易发狂倒地,她心中懊悔,恨不能是自己吞下那四十八颗药丸,为此难过不已,竟然痛哭失声。此后只要瞧见南宫易在梦中痛苦呻吟,她便忍不住心如针扎,流泪难过。 这三天流的眼泪竟然比十五年间加起来还要多上数,难道命中注定她要与这少年有一段缘分么? 这少年体内四十八道霸道已极的真气,冲击肆流,如果不加引导,三日之后必然五脏六腑、周身骨骼碎裂而死。 当日她以内力疏导他体内真气时,竟然被那雄浑的真气震飞出数丈之外。劲力之强,当真匪夷所思。这几日带着南宫易四处奔走,杀死了二十头巨型异兽,生怕青龙火焰哨的凌厉声音,重伤南宫易。 为此,她不得不徒手搏杀二十头凶兽,取它们的内丹与诸种奇花圣果混合,研磨成清凉敛气的药水,****喂他服下,这才将那至刚至烈的真气逐渐降解。 每夜至阴时分,她便要与他赤身相对,以自己体内纯阴真气引导他体内的纯阳真气缓速周转循经流转,将那四十八道真气散布到气海以及全身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 今夜疏导之后,那四十八股真气已逐渐化入他经脉与气穴之中,日后只需每日运气导引,便可逐渐吸纳为用。 只是他伤病一好,会不会又象那夜那般,悄然离去呢?想到此处,她登时心中剧痛,眼泪又不自禁的涌出。 昨日她禁不住好奇,展开泱神的血帛偷看。她冰雪聪明,稍加推断,便猜到来龙去脉。但想到泱神已死,她非但没有丝毫庆幸,反而有说不出的担忧。以他表哥的性情,倘若知道泱神已死,真会善罢甘休么? 这一夜她坐在南宫易的身侧,思绪万千,柔肠百转,直至天明。 第十三章元泱豪雄 第二天南宫易醒来时,晴空万里,阳光媚好。体内那兴风作浪的真气已大为安分,虽仍偶有窜起,但那郁热烦闷之气已一扫而空。气海内热息周转,精神熠熠。 他依旧是靠在寰姬芙双。乳之间,那甜美的气息扑鼻而来,令他砰然心动。悄悄抬头一望,寰姬芙正盯着他抿嘴微笑,妖艳依旧。只是脸容颇有些憔悴,想来这几日奔波转徙,很是劳累。 南宫易心中暗暗感激,泛起异样的感觉,忍不住侧头吻在她雪白柔软的胸脯上。 寰姬芙“啊”的一声,浑身酥软,竟然满脸飞红,有些害羞,伸手重重的掐了一把南宫易的大腿,嗔道:“讨厌!小鬼头一醒来便这般不老实。” 南宫易吃痛,口中乱叫。寰姬芙大惊,但见他嘴角微笑,方知上当,挥手轻轻的抹了他一耳光,啐道:“病好了么?这般精神。早知不替你医治,让你再昏上三天。” 南宫易微笑道:“伤在我身,痛在你心。我要是再昏迷,美人妹子岂不是要哭干眼泪么?” 寰姬芙格格笑道:“美得你么?什么美人妹子神仙姊姊的混叫,姊姊叫寰姬芙,可记住啦。” 南宫易道:“寰姬芙?这是什么名字,又急又浮的。” 他挺挺胸道:“我叫南宫易。” 寰姬芙痴痴笑道:“我看你是光屁股打狼,当真是胆大不害臊!” 此言一出,两人哈哈大笑。 他们正坐在犀恐兽的背上,奔跑如飞,四野尽是高高低低的树木和起伏不定的丘陵,鸟语花香,蝶舞蹁跹。 以太阳的方位来看,他们正往正北方而去。南宫易想起与狂人屠鸿海的约定,自己身上的重要信物,乌桓城的使命,登时清醒过来。 自己昏迷三天,眼下距八日之约不过两天了,心中大急,问道:“甘露姑姑,咱们这是上哪儿去?” 寰姬芙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你是想赶到乌桓城去么?” 南宫易心想:“我们终究还是敌人。”心下微微难过,点头不语。 寰姬芙沈默片刻,低声道:“小鬼头,你可知乌桓城已被数万碧雨帝国兵围困,几日内便会破城么?你要赶去,那不是自寻死路?” 南宫易道:“受泱神重托,不能不去。” 寰姬芙心想倘若他当真去了乌桓城,那便是与碧雨帝国全体为敌,纵然哥哥碍于泱神之命,暂且退兵,但这梁子一旦结下,将永无化解之日。自己与他日后再相见,想要如同今日,只怕也永无可能。 第509章 不忍分别 想到此处,心如刀绞,咬咬嘴唇道:“只要你进了乌桓城,那便是碧雨帝国的敌人,此后永无宁日。 不如……不如将那泱神帖交与其他人,然后跟我一道回楼兰国去吧?” 南宫易瞧她目光热切,粉靥上满是期盼哀求的神色,想起这三日来她的诸多好处,心中一软,险些便要脱口应允。 但猛然警醒,倘若自己随她而去,必将辜负泱神所托,而且一场战祸将无法避免。当下狠心摇头。 寰姬芙心中失望,说不出的难过,却展颜格格笑道:“小鬼头,你当姊姊真稀罕你吗?我这就把你丢到乌桓城去。你可别后悔,将来再见到姊姊,可没这么好福气,让你又亲又抱的啦。”掉转犀恐兽头颈,朝乌桓城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南宫易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难过,这三日间,两人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南宫易的心中,此刻的寰姬芙也远非起初的那个冶。荡的魔女了。倘若当真就此别离,他也会思念不已吧。 两人强按心中的惆怅,说说笑笑,一路飞奔。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晚苍山脚下。寰姬芙道:“再往东五百余里,便是乌桓城地界。前面有个客馆,今晚我们便在那里歇脚吧。” 其实四百里路程,以犀恐兽脚力,当夜便可赶到,但她实在不愿立刻与南宫易分离。 南宫易笑道:“正好,我肚子也饿啦,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正说话间,南边响起呼喝声,蹄声急促,尘烟漫舞,两人扭头望去,只见一行各色衣裳的大汉骑着追风兽等异兽疾驰而来。 寰姬芙微微诧异,元泱中五大帝国服色各异,决不混淆。除了五大天尊与五大帝国神姬、通天法灵外,惘云帝国国人穿着青色,玄风帝国国人穿着白色,碧雨帝国国人穿着玄色,天焰帝国国人穿着红色,惊雷帝国国人穿着黄色。 每国中寻常国人服色纵有变化,也是在国中律法允许范围之内。譬如她可以穿着深紫以及黑为主色的花纹衣服。但如这行人这般服色各异,五彩斑斓而成一队的,实在罕见。五大帝国中人若非特别缘故,绝少混杂,不知他们是谁。 那行人奔得甚快,转眼就从他们身边略过。瞧见一银发艳女穿着紫色长袍,将一个俊秀的少年裹在怀中,都颇为诧异,纷纷回头。 一个大汉瞧见寰姬芙腰间的青龙火焰哨与耳垂上的七情六欲雪冰蚕,面色大变,低声嘀咕了几句,众人都似很为吃惊,又掉头望去,但目光中多为鄙夷神色。 寰姬芙知道他们认出自己身份,对于五大帝国中视自己为妖媚魔女,她早已********,不以为忤。但今日瞧见他们不屑的目光,却不知为何羞惭恼怒,登时便想发作。 那行人不敢多看,策马扬索,绝尘而去。 南宫易心想自己必定也被他们认为狗贼,而且还是寰姬芙的玩物,心中微微有些尴尬,旋即又想:“南宫易,寰姬芙为你吃了这么多苦,费尽周折方才将你救过来,你却在乎这些人的想法,以此为耻,当真是禽兽也不如。” 当下故意大笑道:“这些人当真可笑,没见过俊男靓女么?这等羡慕。” 寰姬芙脸色稍霁,格格笑道:“你很美么?我看你是臭美得紧。” 两人不愿超过那行人,于是让恐兽缓步慢行。但过不多久,身后叱呵声起,又有一批各色衣服的人策马奔来。与他们擦肩时,均露出鄙夷的神情,但忌惮寰姬芙,不敢多瞧,匆匆忙忙的朝前奔去。 短短一刻锺时间,竟有四批这般装束的大汉经过。 第十四章敬重有加 寰姬芙恍然大悟,格格笑道:“小鬼头,这些家伙跟你可都是一伙儿的,也是去乌桓城帮忙的。” 南宫易“咦”了一声,道:“我瞧里面还有穿玄色衣服的,那不是碧雨帝国的么?” 寰姬芙哼了一声道:“那都是从碧雨帝国里叛逃出来的。五大帝国中好些人,不愿受帝国律法束缚,或者犯了事,在国中呆不下去了,便从国中逃出来,做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这些人便是野鬼啦。”原来这些人都是从各地赶来的元泱豪雄,去乌桓城助阵的。 寰姬芙瞟了他一眼,叹道:“都是些蠢蛋,明知是火坑,还要望里跳。” 南宫易微微一笑。寰姬芙道:“被他们瞧见你和我一路,只怕你到了乌桓城,也没好果子吃啦。” 她右手一弹,将路边一株翠碧柳叶打得来回震动,左手轻轻抓住树枝,右手五指曲张弹跳,瞬息间便从树叶中抽出一大团绿丝。 南宫易见她手指穿梭不停,抽出一捆又一捆的绿丝,甚为不解,问她她只是笑着不答。 过不多时,只听她道:“够啦。” 纤纤素手从绿丝间穿过,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术,手臂一振,便抖出了一卷青色布匹。 她歪着头抿嘴笑道:“我给你做的这件衣服,你可不许丢掉。要是下回我瞧见你穿了其他衣服,我可不睬你啦。” 南宫易方知她是给自己做衣服,笑道:“要是这衣服洗了呢?我岂不是要光屁股?” 寰姬芙不理他,双手来回飞舞穿梭,三下五除竟真的织出一件青衫,将南宫易从怀中拖出,套入那青衫之中,大小肥瘦竟恰到好处,令南宫易啧啧称奇, 寰姬芙白了他一眼道:“抱了你几天,连你的尺寸都不知道么?” 两人相对大笑,南宫易从她温软香腻的怀中出来,不知怎地,竟隐隐怅然若失。两人整顿衣冠,骑在恐兽上继续前行。 日落时,两人来到客馆。那客馆颇大,有两层楼,俱是用风暴木建成,倒象是一个城堡。门外栓了百余匹追风兽,里面人声鼎沸,甚是热闹。 两人将恐兽牵到门前,众追风兽纷纷惊嘶让开。进了大门,厅堂内百余大汉的目光齐刷刷的瞧了过来,面色纷纷大变,互相使使眼色,手都轻放到兵器上,这些汉子一大半尽是先前路上遇到的豪雄。 寰姬芙袅袅娜娜的走了进去,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牵着南宫易的手,径直到角落里的空位坐下。 众人见她似无敌意,只管与那青衫少年谈笑,叫了堂倌点酒菜,稍稍放心,均想:“这魔女单枪匹马,即使真动起手来,咱们也不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下众人纷纷恢复原状。 过不片刻,客馆内刃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消失殆尽,众人又开始觥筹交错,喧闹谈笑,竟逐渐忘了在那角落之中还有一个驾御百兽的碧雨帝国媚姑。 南宫易已经数日未曾好好吃过东西,酒菜一上来,便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寰姬芙瞧得吃吃而笑。 南宫易被四十八道真气冲透经脉,又扩张肌肉骨骼,虽然眼下肌肉恢复原状,但所需能量却大大激增,是以胃口更增。 寰姬芙心想:“倘若能永远这么待在他身边,瞧他这么吃我烧的饭,什么楼兰国主、碧雨帝国圣姬,我全不做啦。”想着想着,竟不由得痴了。 忽然听见一个大汉大声道:“咱们这一路也不知闯了多少关,才来到这里,经过的八座玄风帝国城,竟然一座也不让我们通行。他亲娘的个熊,难道玄风帝国真和狗贼凑一块了吗?” 他抱拳笑道:“诸位碧雨帝国朋友,我可不是说你们。”十几个玄衣汉子笑着举杯示意。 一个灰袍汉子道:“段兄弟,乌桓城和玄风帝国的梁子都结了三十年,没有帮着狗贼围攻乌桓城便不错啦。” 那姓段的大汉愤愤道:“他亲娘的个熊,封锁所有捷径,不让咱们过境,那可不是帮着狗贼打乌桓城么?” 一个玄衣汉子道:“我听碧雨帝国的朋友说,牧老贼带着月关少主去遮龙山找玄风天尊,岂料遮龙山上上下下连个人影都没有。想来是玄风天尊不想摊这趟混水,带着玄风天尊门人躲起来了,牧老贼倒是在山上遇着了乌桓城的屠狂人。” 南宫易听到他们谈及屠狂人,登时竖起耳朵倾听。 那灰袍汉子笑道:“段老大我也瞧见啦。前天在惘神山下,他骑着蚀日兽在等人,还帮我们宰了几个狗贼呢。” 寰姬芙心中一动,笑吟吟的盯着南宫易,心想原来那****在那里等他。南宫易微笑不语。 那姓段的大汉笑道:“要是牧老贼和屠狂人打起架来,这一战倒有得瞧啦。” 一个黄衣汉子沈吟道:“屠狂人跑到遮龙山找玄风天尊,倒真是奇怪,只怕这次乌桓城真是困境重重。” 众人都纷纷点头,面有忧色。那灰袍汉子又道:“曲城主杀碧眼金睛兽时受了重伤,前些日子听说在海上和狗贼对峙时又死了好几个大将,眼下城里人心惶惶,都觉得碧眼金睛兽的凶兆难以化解。” 众人又纷纷感慨一阵,均是担忧眼下乌桓城的局势。这些人自四面八方赶来,路上得了不少消息,又是一路闯将过来的,是以对目前形势颇为了解。 南宫易听了一阵,大约知晓了全局。乌桓城是琼海湾的一个海滨城池,海上已被狗贼包围,切断交通贸易,陆地上又尽是狗贼的阻兵,玄风帝国城境连日封闭,禁止交通。乌桓城已经是重兵围困下的孤岛。 但这些人明知前途凶险,仍是义无返顾的前去增援,这份侠义委实难得。南宫易不由对他们增加了许多好感。 姓段的汉子对那黄衣大汉笑道:“武冰兄弟,这次西边狗贼最多,你能冲得过来当真了得。” 黄衣大汉武冰脸上一红,叹道:“段兄弟笑话了。倘若不是路上有高人相助,我哪能到达这里?” 那****与十余个豪雄约好同行,到了断臂山时,被碧雨帝国的狂兽群冲散,又遇到百余名拜月阁狗贼,激斗良久逐渐不支,危急之际被一个白发男子所救。 听到此处,又有几十个人齐声惊呼,纷纷道:“那白发男子是否带着一个小姑娘,腰间插了一支银珊古玉箫?” 武冰大奇道:“正是,难道你们也瞧见他了么?”这几十个大汉七嘴八舌,十分惊异。原来这厅堂中竟有六成人都受了白发男子的援助。 武冰皱眉道:“那位高人所施的神功与法术,似乎也是碧雨帝国的。颇为高明。武某生平见所未见。” 碧雨帝国的豪雄中也有人受过那白发人的援助,纷纷点头,大家猜了一阵那人的来历,遍数碧雨帝国中声名显赫的豪雄,均对不上号。 南宫易心想:“这人腰间插了一支银珊古玉箫,倒和我是同好。” 忽见寰姬芙满脸奇怪的神色,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想着什么,颇为好奇,问道:“寰姬妹子,你在想什么?” 寰姬芙痴痴笑道:“没什么。” 此时外面忽然卷起一阵狂风,窗户乒乓大作。窗外彤云蔽月,树影摇曳。追风兽惊嘶不已。众人纷纷起身,面面相觑,难道是狗贼追来了吗? 过了片刻,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青衫汉子牵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姑娘的手走了进来。那男子长长的白发束于脑后,面目清俊,嘴唇之上的两撇髭须俊逸挺秀,满脸萧索寂寞,青衫鼓舞,腰间斜斜插了一支银珊古玉箫。 厅里鸦雀无声,众人目瞪口呆的瞧着那白发男子。 南宫易心想:“难道这便是他们所说的白发人么?这可巧了,说风便是雨。” 只见他虽然落寞憔悴,但眉目之间有说不出的高贵之气,令人不敢逼视。那小姑娘冰雪雕琢,小仙女一般,双眼滴溜溜的四下转动,牵着白发男子男子的手,左顾右盼,对众人的表情似乎觉得颇有有趣。 武冰上前三步,一揖到底,大声道:“武某断臂山遇困,多亏恩公相救,大恩没齿难忘。恳请教恩公尊姓大名,也好日后在家中立牌烧香。” 第510章 白发如雪 这时,受他援救的数十人纷纷上前,恭恭敬敬作揖求教。 白发男子淡然笑道:“乡野村夫,贱名不足挂齿。身在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诸位豪侠无须挂怀。” 他这几句话淡淡说来,却有不可违抗的力量。一时间众人不敢再多询问,只是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慢慢退回到自己座位上。 那白发男子眼光一转,恰好朝南宫易这里望来。目光如电,停在寰姬芙的脸上,突然显出微微惊诧的神色,稍纵即逝。 南宫易心中一动,眼角余光处看见寰姬芙正笑吟吟的盯着那男子。 白发男子拉着小姑娘,径直走到南宫易桌前,坐了下来。寰姬芙目光温柔如水,微笑道:“好久不见。” 那白发男子也微笑道:“好久不见。” 他笑起来的时候胡子微微上翘,虽然脸容落寞依旧,但如阳光乍现,温暖灿烂。 南宫易心中又惊又奇,难道他们二人早就认识么?瞧寰姬芙这般欢喜的模样,难道竟是旧相好?南宫易心中突然感到酸溜溜的一阵疼痛。 众人心中惊惧远胜南宫易,这白发男子倘若与这碧雨帝国魔女是故交,那么岂不是成了他们的敌人么?此人神功法术深不可测,是友则大福,是敌则大祸。 那小姑娘似乎对寰姬芙颇为不喜,皱着眉头道:“你是谁?是我爹爹的老姘头么?” 屋子里的其他人均竖长了耳朵,似乎急欲知道寰姬芙的回答。 寰姬芙先是一楞,旋即笑得花枝乱颤,朝白发男子道:“这是你女儿么?年纪小小,便晓得吃醋啦。” 那小姑娘哼了一声,指着南宫易道:“我吃醋?我看他才在醋坛子里泡过呢。他瞧着我爹爹的时候,浑身都冒酸气。” 南宫易一口酒还没来得急咽下,却被这一句话呛得喷了出来,洒了自己一身,忙不迭的擦拭。 寰姬芙格格娇笑,素手悄悄捏了一把南宫易的大腿,笑道:“是么?我可没瞧出来。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翻了翻白眼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发男子拍拍她的头,道:“管教无方,对她太过迁就,就成了这刁蛮性子。” 寰姬芙笑道:“你对女孩还是这般束手无策,当年这样,现下对自己女儿还是这样。” 她凑到南宫易耳边,柔声道:“小鬼头,他可是我青梅竹马的老相识,你别喝醋,只管喝酒。” 南宫易被那女孩当面拆穿,颇为狼狈,听得此言,脸上微红,却听那白发男子微笑道:“这位小兄弟是你的朋友么?最近受了什么伤么?” 寰姬芙道:“被你瞧出来啦,他体内有四十八道真气,每日翻江倒海的折腾。” 白发男子伸出右手,搭在南宫易的脉上,岂料手指甫一接触南宫易的脉搏,立刻被震得朝后一缩。 寰姬芙痴痴笑道:“我可是被震飞了好几丈呢!” 白发男子点头道:“小兄弟,你体内真气极强。这原本是好事,但你丝毫不懂御气调息之法,眼下虽然真气被分散镇住,但这也非长久之计。倘若真气被激发出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危及性命。” 南宫易笑道:“我的性命是寰姬妹子帮我捡回来的,多活一天便赚一天。” 白发男子道:“那也无需这么悲观,只需学习御气方法,每日调息,时日一久,就自然化为己用。只是在这之前,不要与人争强斗胜,如果遇到内力极强的高手,激起你体内所有真气,那便有危险了。” 他语速缓慢,说话间自有一种让人镇定相信的力量。南宫易点头称是。 厅内众豪雄见他们四人低声谈笑,似乎颇为亲密,尤其瞧那魔女时而与少年耳鬓厮磨,时而与那白发男子眉目传情,心中均是大大不安。 虽然碧雨帝国媚姑的威名如雷贯耳,但未亲眼目睹,故而还不如何畏惧,但那白发男子神鬼莫测的功夫,却是历历在目,想不敬畏都难。 众人正心中揣揣,忽然又听见窗外狂风大作,树木倾倒,远远传来急促的蹄声,门外追风兽惊嘶阵阵,突然一阵狂风卷了进来,客馆的烛灯全灭了。 一片漆黑中,众人纷乱骚动,蓦然听见一声怪异的筝鸣铿然响起,筝鸣如险浪狂涛,隐隐夹杂金属之声,听来尤觉诡异。 南宫易心下一凛,这筝鸣仿佛在哪里听过!忽听一个碧雨帝国豪雄叫道:“是牧老贼!拜月阁的牧老贼追来了!” “呛啷”拔刀声响做一片,那姓段的汉子叫道:“他亲娘的,老子跟他拼了。” 众人纷纷叫骂,群情激愤,对狗贼穷追猛打的行径极是愤怒。 突然一盏灯亮了,群雄回头望去,只见那白发男子手里举着烛火,立身道:“大家先别急着动手,那人是来找我的。” 众人都有些意外,一个玄风帝国豪雄叫道:“他来找恩公的麻烦,那便是找咱们大伙儿的麻烦,咱们更加不能放过他了!”众人轰然应诺。 白发男子微微一笑道:“诸位放心,他不是来找我打架的,大家都先把兵器收起来吧。” 群雄面面相觑,终于勉强将刀刃插回鞘中,堂倌连忙将灯重新掌上。 筝鸣铿锵,阴风阵阵,烛火摇曳,众人的影子在墙上长长短短变幻不停。那蹄声越来越近,侧耳倾听,少说也有数百之众。 南宫易心想这牧雄括在遮龙山上对自己颇为恼恨,自己又借天仙灵女姊姊之力重伤小狗贼,此番相见,不知他会怎样。 寰姬芙与自己坐在一旁,岂不是让她为难么?转头看她,烛光下她的脸艳若桃李,水汪汪的眼睛正温柔的凝望着自己,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嘴角眉梢满是浓情蜜意。 蹄声如暴雨般卷席而来,狂风卷舞,烛火明灭不定,众豪雄屏息凝神,手依旧按在刀柄上,掌心满是汗水。 门前黑影层层掠过,兽吼马嘶,半晌才停息下来。转眼间碧雨帝国数百人便将这客馆团团围住。 蓦然,筝鸣突顿,响起一个苍老而阴冷的声音:“牧侄子,六叔不远千里来看你,也不出来迎接么?”果然是牧雄括的声音。 那白发男子淡淡道:“十二年前我与牧家已经恩断情绝,六叔难道忘了么?” 碧雨帝国豪雄中有人失声道:“牧战野!你是玄天浪涛刃牧战野!” 第十六章诱之以利 听得此语,众人无不耸然动容,先前的诸多困惑也一扫而空,武冰等人更是长长吁了一口气。 玄天浪涛刃牧战野十年前是元泱无人不知的名字,碧雨帝国青年一辈中超一流高手。年仅二十之际,便以一记“玄天浪涛刃”击败当时风头极健的天焰帝国第三高手伏羲氏。并曾在三天内孤身连败天焰帝国六大世家十八位高手、五位通天法灵,被誉为“元泱英年俊彦第一奇人”,是碧雨帝国年青一辈中的图腾式人物。 牧战野身为碧雨帝国七大世家,牧家中年轻一代的翘楚,被碧雨帝国寄以厚望。当时碧雨天尊破例出关,亲自召见他,御封为监军帅,并要将次女下嫁,风头之盛,一时无俩,声望直追碧雨帝国四大通天法灵。 岂料他竟然辞婚不娶,挂冠而去。牧家大怒,国中元良逼他为驸马,他坚决不从。虽然碧雨天尊宽厚,不以为忤,但他却因此被牧家所恶。 元泱六百七十四年,碧雨帝国冬归城反对通天法灵恒天,被定为乱党。碧雨帝国围剿冬归城,牧战野本为右军使,但他却下令三军,辟易千里,让冬归城众人从容离去。 恒天盛怒之下,夺其官爵,削为平民。牧家更是借此将他逐出家门。 此后牧战野行踪不定,成为碧雨帝国豪雄。两年间,传闻他降伏一百三十一头异兽,四处行侠仗义,击败五大帝国中诸多行为不端的高手。 元泱六百七十六年,他应邀参加惘云帝国神姬潮阁圣后的潮阁琼酿会后,在神藏山山顶消失,从此杳无音信。 元泱中关于他的传闻有很多,但大多都是说他在潮阁琼酿会后,被碧雨帝国九大高手围攻,已葬身神藏山。今日这些豪雄中虽然也有见过牧战野的,但他当年风流倜傥,喜穿乌金长衫,腰挂七尺长的玄天浪涛刃,绝不似今日模样。是以竟没有人认出。 众人均想:“不知他为何头发尽白?又为何不再用玄天浪涛刃,而改用银珊古玉箫?” 牧雄括道:“血浓于水,哪能这般说断便断?”他停顿了一下道:“这十余年你杳无消息,老夫人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前些日子有人在断臂山附近瞧见你,老夫人知道后,无论如何也要让我将你带回去。” 牧战野自小母亲病故,由他姥姥带大,情同母子。十二年前他离开牧家,唯一不舍之处,便是再难与他姥姥相见。牧雄括自然对此了然在胸,故意以此为说词,诱他回国。 果然,听牧战野道:“老夫人这些年身体可好?” 牧雄括叹道:“你走后她便卧病不起。这几个月病情日重,只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牧战野面色微变,忽然听见寰姬芙传音入密格格笑道:“你可莫听他骗,老夫人身体结实得象牛,再活个百八十年都没问题呢。” 大门缓缓推开,牧雄括慢慢的走了进来。客馆群雄怒目相对。 牧雄括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瞧见寰姬芙与南宫易,微微一楞,碧眼光芒一闪,皮笑肉不笑的揖手道:“属下参见媚姑。” 寰姬芙懒洋洋的道:“免礼了。你这一路奔波,也很辛苦,坐下吧。” 牧雄括点头称是,却不坐下,道:“这小叫花子没和屠狂人一路,属下还以为躲到哪儿去了,没想到竟被媚姑抓住。媚姑神机妙算,属下佩服之至。” 他心想寰姬芙极好男色,必是将这少年收作面首,自己抢先一步开口,再向她讨这少年,她也不好意思不给。 岂料寰姬芙格格一笑道:“牧雄括,我可不知道他是谁。我来这是和牧大哥叙旧的。你们叔侄重逢,就这么点话说么?” 牧雄括道:“我和牧侄子多年未见,当然有许多事要好好聊聊。所以特地来请六侄同我一道回北冥山,与牧老夫人、叔伯兄弟团圆。” 姓段的汉子哈哈笑道:“什么团圆,还不是怕牧大侠帮着乌桓城和你打架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道:“打不过人家,就搬出老夫人,嘿嘿,厉害厉害。” 牧雄括听若罔闻,盯着牧战野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六侄,只要你重回北冥山,向老太太磕头认个错,咱们不就又成一家人了么?只要咱们团结一心,牧家重整旗鼓的日子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牧战野微微一笑道:“六叔的建议很好。我一定会随你回北冥山的。” 牧雄括心中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众人则大吃一惊,便连寰姬芙也甚是惊讶。 牧战野顿了顿,道:“不过这里到北冥山七千余里路,处处都是碧雨帝国的军队,一路上太不太平。只有等到哪天这些军队全撤走了,我才能安心回去。” 众人松了一口气。牧雄括心中大怒,眯起双眼,冷冷道:“牧侄子,十余年不见,你这胳膊肘外拐的毛病怎么还是没能改上一改?恒天君宽厚慈悲,****你返回碧雨帝国,官爵复位,俸禄双倍,这等机会可是千年一遇。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女儿着想吧?” 话中威胁之意暴露无遗,众人听了无不激愤,却听那小姑娘嗤嗤笑道:“我可不想回什么北冥山,和你住一块儿,瞧着你连饭都吃不下去呢。” 众人哈哈大笑。牧战野淡然道:“六叔,我习惯了粗茶淡饭,布衣草履,消受不了荣华富贵,恒天的好意心领了。至于我想去哪里,什么时候回北冥,那可是我的自由,旁人管不着吧?” 第511章 泱神帖 牧雄括冷冷一笑道:“你的臭脾气当真是一点也没变。恒天君的脾气你也知道,非友即敌。既然你执意与本国相抗,帮着外人说话,那我们也没有法子。六叔仁至义尽,你自己多保重吧。” 他转身朝着众豪雄冷冷道:“两天之后,拜月阁便要与乌桓城开战。这条道路已经封锁,这客馆天亮以前将被夷为平地。诸位倘若想旅游,尽可以去其他地方,别掺和到这浑水里来。” 众人大骂,一人道:“他亲娘的,老子不去乌桓城,难道去你家旅游做客吗?” 有人语出粗俗,道:“想来你老婆定然好客得紧,那咱们便勉为其难,光顾光顾罢。” 牧雄括只是不理,转身朝寰姬芙躬身道:“媚姑,属下先行告退。” 寰姬芙还未说话,却听见南宫易冷冷道:“且慢。” 众人朝南宫易身上望去,不知这少年是何方神圣,突然大喇喇的说话。牧雄括心想瞧你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当下回身冷冷的瞧着他。 南宫易听牧雄括喋喋不休说了半晌,威逼利诱,尽是要让牧战野转投碧雨帝国,不帮着乌桓城,心中老大不耐,再听到他口吐狂言,要将这里夷为平地,更是心头火起,心想:“辣块妈妈的,不出点镇得住场面的东西,还压不了这老家伙满嘴的猖狂之气。” 南宫易挑了挑眉毛道:“恕少爷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这夷平客馆,攻打乌桓城的命令,是你下的呢?还是碧雨帝国恒天君下的?” 牧雄括冷冷道:“老夫可没这权力,自然是恒天君。” 南宫易皱眉道:“不知是恒天君大呢?还是泱神大?” 牧雄括微微一楞道:“泱神大。” 南宫易哈哈笑道:“不知道牧老爷子识不识得字,认不认得这枚帖印呢?” 说着,从怀中缓缓掏出泱神帖,高举过头。 厅中众人无不吃惊,牧雄括变色道:“泱神帖!” 南宫易突然厉声道:“见此神帖,如泱神亲临!牧老儿,还不跪下听旨!” 牧雄括措手不及,只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心中惊疑之极,转过千百个念头:“这小子怎会有泱神帖?是了,难道在遮龙山上,藏在院中的神秘人竟是泱神么?”脸色登时惨白,说不出的难看。 见牧老贼跪立当场,形势急转而下,众人心中无不大快,但没有一人敢笑出声来,心中均是惊喜困惑不已:“这少年是谁?为何竟有泱神帖?” 南宫易嘴角微笑,口中却依然厉声道:“泱神有令,碧雨帝国所有军队立即退回自己领地,永不进攻乌桓城。敢违抗者,五大帝国一同讨伐!” 牧雄括大惊,又听到南宫易懒洋洋的声音:“牧老贼,听明白了么?还不领旨?”他只得伏地磕头领旨,缓缓站了起来。群雄大喜,微笑相望。 南宫易眼见自己一出手,便化解了一场浩劫,心中得意,挥手道:“行啦,你退下吧,赶紧带着狗贼走得越远越好。恕少主要吃饭啦,瞧见你便大大没了胃口。” 一边朝那小姑娘挤眼微笑,小姑娘格格笑个不停。 牧雄括心中怒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转身走了出去。群雄轰然大笑,窗外蹄声骤响,人影闪动,转瞬间偃旗息鼓走了个干干净净。 群雄欢欣鼓舞,极为振奋。纷纷上前向南宫易行礼,南宫易一生中还从未象今日这般受众人瞩目,心中得意,偷眼望去,瞧见寰姬芙掩着嘴吃吃而笑。 武冰道:“乌桓城真是得道多助,想不到连泱神也出面帮忙。不知少侠怎生称呼?” 南宫易颇有些不好意思,报了姓名,于是众人纷纷以“孟少侠”称呼,一时间弄得他面皮微红,连忙喝酒掩饰。 客馆老板是个矮矮胖胖的老头,原以为这客馆将被狗贼清除,正心中揣揣,岂料奇峰突起,形势陡转,自己的生意又得以保全,狂喜之下几乎痛哭失声,大声宣布今日所有酒菜免费。 群雄更加大喜,三五成群,觥筹交错,喝得烂醉。酒一入肚,胆子登时便大了,与牧战野、南宫易开始称兄道弟。 牧战野不惯与人热络,只是杯到酒干,并不说话,但心中却也颇为欢喜,心想倘若此事这般了结,那当真再好不过。但心却又隐隐有一丝莫名的担忧,总觉得以恒天、昊凡等人的脾性,此事不会这般轻易了结。 南宫易天生海量,又素喜交朋友,立时与那群豪雄混得火热。短短数日内,自己奇遇不断,竟从一个流浪儿变成众人景仰的“少侠”,犹如梦幻。 突然想起寰姬芙,转身四下寻找,却见她俏生生站在屋角,烛光黯淡,瞧不见她的脸容,只看见银发飘舞,赤足如雪。 第十七章各自为战 南宫易心中一荡,朝她走去。 寰姬芙瞧他满脸通红的走来,心想:“这个小鬼头已经亮出了泱神帖,那就是与碧雨帝国势不两立啦。终于到了相别的时候,从今往后,我还能再见着他,和他这般亲热的说话吗?” 想起这几日肌肤相亲,朝夕相对,从今后相见渺茫,心中又如刀绞一般,泪水再也禁不住,夺眶而出。 烛光将她的粉靥映得明明灭灭,一粒泪珠晶莹剔透,悬挂在下巴上盈盈欲坠。南宫易心中疼惜,伸手去擦拭,说道:“甘露姑姑,怎么又掉泪啦?” 寰姬芙扑哧一笑,纤指忽然伸出,白皙红粉的指甲在如玉的掌心一划。手掌之中顿时便出现了一道血痕,渐渐地,那血痕中渗出的鲜红血滴开始收拢汇聚于她的掌心。寰姬芙抬起眼,泪水嫣然的忘了南宫易一眼,然后手中霓光流转,那丝丝血滴竟然在她的掌中缓缓凝结成一颗心的殷红血晶。 寰姬芙从头上轻轻拔下一根银发,从那心形血晶珠间穿过,串成链子,然后替南宫易挂在脖颈上。 南宫易笑道:“这是什么?” 寰姬芙低声道:“小鬼头,这是姊姊为你打的印章。只要今后你能日夜挂在胸前,姊姊便欢喜不尽啦。” 南宫易明白她是在与自己告别,心中大痛,酒意全消,紧紧抓住她的素手,想说话脑中却一片混乱,什么也说不出来。 寰姬芙强忍心中的酸痛,微笑道:“小鬼头,你都将泱神帖亮出来,从今往后,姊姊可是你的敌人啦。” 她朝牧战野瞧了一眼,他与那小姑娘正盯着他们。 寰姬芙脸上绯红,道:“我已经和牧大哥说过了,他这一路上会好好保护你。到了乌桓城,他会教你御气调息的法子,你好好练,将这体内的真气都化解了,那时就有本事啦。” 南宫易怅然道:“我还能见到你么?”寰姬芙格格一笑:“要是你想姊姊了,可以偷偷到楼兰国来找呀,你不是有一本《万里元泱图》么?” 南宫易点头,忽然望着她耳上的七情六欲雪冰蚕笑道:“这两条冰蚕可别再随便飞来飞去乱咬人啦。倘若遇到别人,可没我这般老实。” 寰姬芙吃吃而笑:“小鬼头,你吃醋么?” 她的咬了咬嘴唇,眼波一片迷蒙,竟比美酒还要醉人,柔声道:“人心险恶,小鬼头,你多保重。”红唇如花,轻轻压在南宫易的唇上。 南宫易心中一片迷茫,忽然想起天仙灵女姊姊在与他离别之时说的也是相似的话,眼前美人如玉,吹气如兰,樱唇辗转,丁香暗渡。 他突然心想:“我究竟是喜欢这个魔女多一些呢?还是喜欢天仙灵女姊姊多些?”脑中混乱,一时竟无法呼吸。 那香甜的唇瓣蓦然离去,纤纤玉手也从自己手中抽离。耳边听到寰姬芙银铃般的笑声,只见她银发飘舞,衣袂如飞,刹那间便到了门外。恐兽嘶吼,蹄声如雨,瞬息远去。 南宫易追到门边,屋内人声鼎沸,杯盏碰错,屋外风吹树浪,月隐黑云,人影全无。只有一缕幽香犹在怀中。 夜风阴冷,彤云聚散,寰姬芙骑着犀恐兽电也似的狂奔,面颊冰冷,珠泪纵横。直到奔离客馆数十里处,她才放任自己肆意的哭出来。心中难过悲痛,竟远盛于自己的预估。 十余年前那人抛离自己,绝情远去时,她也如今日这般伤心。她原以为自己的眼泪已于那时流尽,想不到十余年之后,自己竟又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如此难过。所不同之处,当日是那人悄然离去,而今日却是她自己抽身而退。 以她脾性,断断不会让自己心爱之物徒然失去。但不知为何,始终未曾想过将南宫易强留身边,带回楼兰国去。虽然他要将南宫易强行带走易如反掌,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与南宫易在一起时,只盼着他能快乐,他笑了,她比他还要欢喜;他难过了,她比他还要伤心。 这感情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不可思议,短短三天内便情根深种,不能自已。难道是因他身上那魔魅的气味么?还是上苍注定他是她的第二次劫难呢? 在客馆中瞧着众人将他蜂拥,斗志昂扬之时,她突然觉得自己距离他好生遥远,仿佛他注定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这种宿命的无奈竟比被抛离更令她疼不可抑。 原想与他一道渡过难忘的最后一夜,但她于那刻发觉,倘若自己在他身边待到第二天黎明,她将再无法离去。她的命运会不会比这十年更为悲惨呢? 咸涩的泪水流过面颊,滋润着她的嘴唇。南宫易的气息还在唇间缠绕,但是明日这味道将逐渐淡去,终将消失甚至无法记忆。想到此处她心中更为难过,猛地一拍恐兽,恐兽嘶吼,狂奔而去。 突然恐兽惊惧嘶鸣,猛然顿住,险些将寰姬芙掀飞出去。前面的林间小路上,雾气迷蒙,影影绰绰站着一个玄衣人,面目被一个戏子脸谱罩住,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精光四射。 戏子脸负手而立,盯着寰姬芙叹了一口气道:“你喜欢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喜欢那个来历不明的流浪儿?” 寰姬芙仰起粉靥,泪光闪闪,冷冷道:“我偏就喜欢他,你管得着么?” 戏子脸道:“平日你怎生任性都也罢了,但这次事关重大。那小子身上的泱神帖来历殊为可疑,又拿此令要挟咱们,决计不能放过。倘若不能生擒,那便让他连发丝也不能剩下一根。” 寰姬芙粉靥凝霜,叱道:“你敢!”肩头颤动,极是生气。 那戏子脸道:“就算我念着你,不对他下手,旁人也会放过他么?天君的命令,又有谁敢违抗?” 寰姬芙冷笑道:“好。眼下他和牧战野在一起,我倒要瞧瞧你们能拿他如何。” 戏子脸道:“牧战野大逆不道叛出帝国,天地不容,给他改新的机会,又不识好歹,那也是非死不可。” 他顿了顿,盯着寰姬芙一字字道:“倘若你现下回去,将他们擒住,那便是奇功一件。” 寰姬芙冷冷道:“倘若我不回去呢?” 戏子脸凝望她半晌,叹道:“你为何这等固执。那小毛贼有什么好?你非要帮着他?” 寰姬芙咬唇道:“十玉年来我就喜欢了这么一个人,你为什么偏要杀他?” 她眼中珠泪欲流,忍不住哽咽道,“倘若他死了,我……我……”喉中窒堵,竟说不出话来。 戏子脸摇头道:“你便是再伤心也没有用了。”他的目光望向客馆方向,飘渺游离,低声道:“此刻那里只怕已经血流成河。” 烛火摇曳,那粒心形血晶珠在烛光下剔透欲滴,南宫易轻轻抚摩着,心中依旧是迷茫一片。 忽然瞧见那小姑娘手托着腮,饶有兴味的盯着他看,大眼扑闪扑闪,满脸尽是狡狯的微笑。 南宫易脸上一红,道:“你笑什么?” 小姑娘道:“我左瞧右瞧也瞧不出你好在哪里,怎地她就那么喜欢你?哎,女人心海底针。” 牧战野叱道:“馨儿,你小姑娘家知道什么。” 那女孩馨儿道:“我可不小啦。再说这小鬼头又有多大?那还不是和爹爹的老姘头又亲又抱的么?” 第512章 饮血无名 牧战野拿她没辙,只有苦笑,朝着南宫易摇头道:“小兄弟,小女素来口不择言,你只当没听见便是。” 南宫易正要回答,忽然窗外卷进一阵阴风,将桌上蜡烛吹灭。窗外不知何时彤云漫布,黑压压的笼罩上空。树木摇摆,越来越剧,整片树林开始翻卷如浪。追风兽惊嘶声此起彼伏。狂风大起,飞沙走石,黄蒙蒙的一大片席天盖地卷了进来。 客馆内的烛光登时全熄灭了。众豪雄已喝得脸红心跳,咬着舌头道:“怎地今晚风刮个不停?堂倌,快来掌灯!” 牧战野忽然起身,气运气海,沉声道:“大伙儿小心,有敌人来了。”声音虽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众人登时为之一醒。 屋外风声呼啸,“克啦啦”倒了几株大树。突然听见四面八方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凄厉狞邪,悠悠荡荡,说不出的可怖。群雄酒意全消,纷纷拔出兵器,骂道:“什么东西,在这里装神弄鬼!” 牧战野道:“天焰帝国的朋友,请点燃邢天火。大伙儿背靠背围成一圈,听我号令。小兄弟,你和馨儿站在圈子里面。” 众豪雄对牧战野极是敬仰,欣然从命。群雄围成一圈,将南宫易和馨儿护住。几个天焰帝国豪雄点燃一个暗紫色的火折子,火焰跳跃,任凭狂风卷舞,越烧越亮。 那凄厉的嚎叫声越来越响,仿佛就在窗外、头顶。阴风阵阵,众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将起来。 牧战野大声道:“故人来访,为何藏头缩尾?出来罢。” 一人冷冰冰的道:“一别十年,牧兄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突然哭声四起,狂风怒舞,“蓬”然巨响,几只巨大的麟蚺也似的东西破墙而入,尘土激扬,那几条东西纵横飞舞,突然向上卷起,勾住屋梁。“ 咯哒哒”巨响声中,偌大的客馆屋顶蓦然被硬生生拔起,如稻草般被卷得七零八落,在空中飘舞。四壁迸飞,桌椅哗啦啦倾倒,陡然腾空飞起,从众人头顶掠过,飞到远处的树林中。 刹那间,众人周围空荡无物,站在一片空旷的平地上。 众人“啊”的一声,齐声惊呼,只见夜色下,一只巨大无比的妖兽昂然而立,蓝幽幽的巨眼如鬼火燃烧。那妖兽高约五丈,通体血红,身形如巨大白虎,八条硕大的兽尾如麟蚺般游走跳动,想来适才撞破墙壁、卷走屋顶的便是这八条兽尾。口中数排森白利齿獠牙在夜光中闪闪发光。 凶虎兽上坐着一个紫衫男子,长得倒算清秀,只是那张脸煞白得接近透明,青筋条条可见,眼睛似闭非闭,偶一张开,精光暴射。身形瘦长,坐在凶虎兽上如弱柳扶风,随时会被刮倒。 他腰上挂了一柄长约九尺的黑刃,刃身如他一般细长。四周五十余颗水晶鬼头环绕飞舞,水晶鬼头黑洞洞的双眼似有荧火闪动,口中竟发出惨烈的凄号之声。 碧雨帝国豪雄见到此人,脸上纷纷变色。此人姓血,无名,所以叫做血无名。性格阴鸷嗜血,胸襟狭隘,睚眦必报。居于玴海冰蟾宫,年幼时因练神功法术曾深潜海中,不知为何差点溺水而死。元泱传闻他实已溺死,现在的这个不过是他的亡魂而已。故又有人称“亡魂血无名”。 他每杀一人,必取其头骨,制成“亡魂魄使”,据称可以震敝死者亡灵,御鬼杀人。被他的亡魂魄使咬中则必死无疑。坐骑异兽是玴海八尾凶虎海兽,碧雨帝国凶兽,嗜杀成性,勇悍绝伦,性子倒是与他自己颇为相近。 十二年前他忽然消失,不知所踪,想不到今日却出现在这里。 牧战野淡淡道:“十二年前万丈峰一别,以为血兄当洗心革面,没想到一点长进也没有。早知如此,当日我便该废你经脉。” 听得此言,众人隐隐猜出血无名昔年的神秘失踪必与牧战野有关。 血无名面色微变,依旧冷冰冰的说道:“只要牧兄有本事,莫说废我经脉,今日就算连在下的区区性命送与牧兄又有什么打紧。” 他将十二年前的那一次败战视为生平奇耻大辱,十二年潜藏玴海,日夜苦练便是为了一雪前耻。眼下见牧战野当众揭短,心中怒极。 牧战野原非如此刻薄之辈,说此话不过是为了激怒血无名,见他已然动怒,便又道:“既然血兄如此慷慨,那么牧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缓步走出,昂首立身。 血无名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奇异的桃红,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竟比那水晶鬼头发出的悲嚎还要可怖。 他森然道:“牧战野,血某十二年来每时每刻都在等待今日。当年听说你葬身神藏山,血某简直痛不欲生。上苍有眼,要让你活到今日。” 阴风惨淡,彤云压顶。十数枝邢天火束光芒闪烁,照得血无名的脸上阴晴不定,恍如鬼魅。五十余只水晶鬼头凄号旋转,在空中盘旋成一道圆弧,随着血无名的手指缓慢飞舞。那八尾凶虎海兽巨尾扬舞,体内红光明暗闪烁,发出低沉而怪异的吼声。 阴风呼号,森冷的寒意丝丝渗入众人体内,四周尽是腥臭之气,令人烦闷欲呕。 群雄甚为紧张,屏息静观。南宫易感到那腥臭之气如波浪般,一道道汹涌拍来。体内的真气自然而然被微微激起,热流在经脉缓缓周转,过得片刻,那烦闷之意稍减,气浪的排击感也不如先前明显。他突然想起馨儿,便移身挡在她的前面。 血无名手指一转,那五十余颗水晶鬼头突然散开,漫天旋转,厉嚎着向众豪雄、南宫易等人扑下。 牧战野喝道:“全部后退!”十指飞弹,十道青光闪动,将冲在最先的十个水晶鬼头射中,如事先计算好了一般,撞在后面的骷髅上,乒乒乓乓击得冲天飞起。 便在牧战野弹指之际,八尾凶虎海兽突然怒吼一声,前冲疾冲,五只巨大的白尾以雷霆之势猛击而下。 同时一道亮光一闪,血无名的黑刃向牧战野当头斩去。这一刃看似平平无奇,却包含诸多变化,更有开山裂地之力。 众人惊呼,血无名这声东击西的狡计虚中有实,又可谓一石二鸟。 牧战野闪电般掠起,在五条巨尾的空隙间穿过,五条巨尾击在地上,轰然巨响,尘土石块四下激溅,地上赫然多了五道深一丈余的裂坑。 刃光迎面劈到,牧战野屈指一弹,一道青光电射刃锋。火光激迸,强大的气浪将两人震得向后退去。 牧战野借势后掠,在十丈之外站稳。血无名如树叶般飘忽不定,又轻飘飘的回到八尾凶虎海兽身上。两人心下均是一凛,适才这一击,看来并无普通之处,却已发出至少八成的力道,竟不能将对方击倒。 牧战野衣袂翻飞,真气流转不息,周身衣服朝外鼓起。 十二年后再战,血无名的内力虽有长进,但武器与招式似乎并无变化。但他并不因此掉以轻心,倘若血无名没有必胜的把握,又怎敢来此挑衅?他必是将杀手锏暗藏,待他轻敌大意之时蓦然攻击。当下凝神戒备,瞧他有何后续之力。 血无名刃光纵横,八尾凶虎海兽巨尾如麟蚺飞舞,向牧战野接二连三的攻去,每一击皆是千钧之力。地上尘土岩石四下飞溅,尘烟弥漫。牧战野只守不攻,外人瞧来似是他为血无名迫住,不断闪避而无还手之力。 水晶鬼头在空中翻滚哀号,突然又疾冲而下。众人兵刃飞舞,叮叮当当将水晶鬼头击飞,水晶鬼头去而复返,鬼哭神号的不断攻来。 第十九章万刃归宗 南宫易与馨儿站在中心,被众人保护得颇为安全,透过重重人影,望见牧战野游龙般闪舞,在八尾凶虎海兽的巨尾与道道雪白的刃光中腾挪闪避。 馨儿不住的叹气,南宫易奇道:“你叹什么气,担心你爹么?” 馨儿摇头道:“这病痨鬼的功夫也太过稀疏,砍砍柴,捕捕鱼哪,那也罢了,要与我爹爹斗,哼哼。” 她噘个嘴哼鼻音的模样颇为有趣,南宫易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与寰姬芙分别后的郁闷之意稍解。 人影翻飞,巨兽嘶吼,转眼间那两人便斗了一百余合。血无名除了最初一刃气势滔滔之外,随后一百余刃虽然刃势凌厉,但如银蛇吐信,蓄劲不发。牧战野也是如此。两人只是互相试探,未尽全力。 牧战野瞧微笑道:“血兄这十二年潜心苦练的,就是这么一点雕虫小技么?” 血无名脸色转为惨绿,冷笑道:“牧兄也未有什么长进呀,倒是嘴上功夫犀利了不少。” 突然手臂也转为惨碧之色,通身泛起幽绿的光晕。手腕一抖,“嗤”的一声响,那长刃突然断裂,漫天刃光迸散为点点银光,急风暴雨般朝牧战野射去。 牧战野双掌拍出,气浪翻涌,将那漫天银珠倒射回去。血无名手腕转动,银珠刹那间凝集,竟然重新聚合为那柄黑刃,黑刃仿佛融化了一般,在空中如水一般的流动,上下左右,回旋如意。 众豪雄瞧得目瞪口呆,碧雨帝国豪雄中有人呼道:“万刃归宗!冰蟾宫的万刃归宗!” 血无名傲然道:“正是万刃归宗。牧战野,今日我要拿你的血来祭刃。”刃光如水,倾泻回旋,聚散分合,无孔不入。瞬息间将牧战野全身罩住。 万刃归宗是碧雨帝国冰蟾宫的法术,据说已经失传五百多年。这种法术由冰蟾宫第三代宫主海十三所创,可以将一刃幻化为千万道光影,却又不消减每一道光影与一刃的威力,就仿佛同时受到千万把刃招的攻击,当是凌厉异常。 只因此招将刃运转如意,聚散随心,但其主要的一点还是实质性的那柄刃,如此便会一刃破,万刃破,故而得名万刃归宗。这万刃归宗有“碧雨帝国第八神兵”之誉。 之所以失传,据说是因为五百年前的冰蟾宫主认为“万刃归宗”太过妖异,练此法术,需将自身经脉倒转,使得血液冷热不定,以自身的血液的顺流、逆流、聚散离合来控制手中之物的变化。 万刃归宗消耗真元极大,倘若自身真元减弱到不足以控制万刃归宗时,手中液体倒流至体内,周身血液逆转,非死即伤。不知血无名从何处觅回法术心经,冒险修炼。 万刃归宗已经四百年未现于元泱,知者虽众,见过者却没有一个,更不用说知晓如何破解了。 牧战野促不及防下,被刃光逼迫,处于下风。刃无形而聚散无常。刃光如水银泻地,分流合聚,不可阻挡。虽然神功卓绝,但刹那之间衣袖仍被刺穿了十数个洞。 而那八尾凶虎海兽九爪扭转飞扬,又让他不得不分心两用。 血无名面目扭曲狂笑不已,万刃归宗光芒纵横,道道银光划破夜色,仿佛要刺透彤云而去。 周遭树枝断折纷飞,在尘土中旋舞。而树梢草地的夜露被万刃归宗吸引,四面八方凌空飞起,汇聚而来,漫天晶莹,巍为壮观。那万刃归宗凝集露水,越来越大,越来越长,蚀骨银带般飘舞不定。 众人瞧得手心满是汗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相比之下,那些呼啸而来、凄嚎而去的亡魂魄使倒没让他们这般担心,刀刃挥舞,便可将它们击飞。 大半的时间都在紧张的观看牧战野与血无名的对决。那姓段的汉子叫做段毅,与南宫易已颇为熟稔,不住口的与他解说诸种险恶之处,南宫易听得入神,心想不知我何时才能有这么一身功夫? 馨儿却大为不屑,只是摇头叹息,倒象是非常担忧血无名一般。 突然众人齐齐惊呼,那八尾凶虎海兽九爪并飞,将牧战野全身紧紧缠住。血无名狂吼声中,万刃归宗猛然炸开,在空中弹吐回旋,变成无数道刃光从四面八方****向牧战野。他这一刃倾力而发,势在必得。刃即是光,而且是圆转如意、变化多端的光。 第513章 玄天浪涛斩 突听牧战野大喝一声,周身衣裳暴涨,隐隐青光护住通体,“扑”的一声,八条巨大白尾如受雷电击打般蓦然收缩。八尾凶虎海兽发出一声狂烈的痛吼,朝后疾退。牧战野右臂衣袖“嗤”的裂开,一道青色的气体破衣而出。 馨儿拍手笑道:“爹爹的玄天浪涛刃出鞘啦!” 众人又惊又喜,心下均想:“牧大侠的玄天浪涛刃不是长六尺,白如冰雪么?怎的今日只见青气?” 正迷惑间,只见牧战野右臂挥舞,那道青光蓬然纵横,气旋飞舞。 万刃归宗无数道强劲无比的刃光突然在空中迸碎,飞花碎玉般洒落开来,落入气旋之中,回旋斗转,又被那道青光吸附。猛然间那青光暴涨十倍,将万刃归宗尽数吸纳,变成一道长四丈余的无形长刀。 牧战野侧身昂立,右臂高举。气旋回转,青光吞吐,无形长刀迎风傲立。 血无名面色惨碧,满脸惊愕,突然捧住胸,喷了一口鲜血。他倾尽全力砍下的这一刃,居然被牧战野轻而易举的化解,所有滔滔真气竟被他的“玄天浪涛斩”一举吸纳。十年不分寒暑的苦练眼看付诸流水,心中颓唐悲愤远比内伤的疼痛为盛。 众人欢呼雀跃,鼓掌叫好。那漫天水晶鬼头仿佛也在刹那间失去力量,突然自半空纷纷跌落,在地上翻滚呼号。 血无名盯着牧战野,眼中失落、悲愤、难过、惊疑、仇视诸多神色闪烁不定,咳嗽道:“这便是你的玄天浪涛斩么?” 牧战野淡淡道:“牧某的玄天浪涛斩不过是这十年在琼海上百无聊赖时随心所创,比不上冰蟾宫万刃归宗博大精深。 但是比血兄略强之处,在于牧某一腔正气,所以气刃不可阻挡。 而血兄的光刃虽然气势滔滔,但是心不正气不纯,故而无根。倘若血兄能摈除心中邪念,必可练成浩然正气,那万刃归宗打败小弟也不无可能。”他苦口婆心,仍希望血无名能就此领悟,斩断心魔。 血无名哈哈狂笑,森然道:“随心所创的功夫便要比我冰蟾宫数百年的法术更强么? 牧战野,你未免也太狂妄了!”他脸色由惨碧转为苍白,又逐渐泛起一丝艳红之色,全身簌簌发抖,摇摆不定。 段毅等人哈哈笑道:“血老鬼,你也不必怕成这样吧。” “原来不是血老鬼,是胆小鬼。”众人对血无名原本就是鄙夷多于畏惧,此刻更是讥嘲笑骂,不绝于口。 血无名厉声长笑,全身突然滩了下来,仿佛液体般熔化了。众人惊呼声中,那八尾凶虎海兽的头顶蓦然裂开,竟将血无名整个吞了进去。 八尾凶虎海兽嘶声狂吼,周身陡然膨胀,又忽然缩小,八条巨大的白尾胡乱翻舞击打,将几块巨石轰然击裂。 有人突然醒悟,惊道:“****寄体和合*,这病痨鬼要和八尾凶虎海兽寄身合体!” 众人正议论不已,忽听四周狂风怒啸,隐隐有凶兽嘶吼,林间落叶嘶鸣,黑影鬼魅闪动,仿佛有千军万马隐伏其中。 第二十章戏面诡人 彤云层层翻涌,如同海浪般汹涌奔腾。阴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发丝飞舞,凌乱如她的思绪。 寰姬芙七十二处大穴被制,惟有头颈还能转动。她被戏子脸横置于恐兽背上,素面朝天,动弹不得。恐兽极惧那戏子脸,向客馆狂奔。 戏子脸道:“如果你这些天,没有给那小子疏导真气,耗费真元,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被我制住?哎,你这多情的性子,何时才能改上一改?” 寰姬芙冷冷道:“我宁可多情,也不愿象你这般无情。” 戏子脸嘿然不语。寰姬芙咬牙道:“如果南宫易和牧大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便回楼兰国,终身不再踏进元泱!” 戏子脸过了半晌,沈吟道:“倘若他们识时务,投诚咱们,那倒可以网开一面。但牧战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怕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距离客馆已经十分近了,还未听到任何杀伐之声。戏子脸心道:“难道牧战野这般不济,这么快便被拿下了么?”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当下一掌拍在恐兽背上,恐兽惊嘶狂奔。 奔到客馆周侧处,戏子脸大吃一惊,寰姬芙瞧不见前面的景象,但见他目中惊诧的神色,登时放下心来,格格笑道:“他们已经走了么?你的伏兵都是泥塑么?” 眼前树木断折,残垣断壁,地上深坑纵横,横七竖八的倒了许多人,一片狼籍。突然天上咕咕而叫,正是那人鸟毛枭。 毛枭扑簌翅膀,落在地上,伏首颤声道:“主人,那牧战野极为了得,血无名和血鬼幽灵军都拿他不住,让他们跑了。” 戏子脸厉声道:“他们朝哪里走了?” 毛枭极为害怕,颤声道:“他们似是担心东边有埋伏,向北边走了。” 戏子脸喃喃道:“好一个牧战野,朝北走了,当真有胆有谋。” 客馆东面不到两百里便是乌桓城的海岸,如是常人,必定望东而去。正因如此,碧雨帝国已经在东面布下至少三道防线,守株待兔。 岂料牧战野不往东,也不往西,竟往碧雨帝国的大本营、北边而去。其时,碧雨帝国征调之兵大多布于东西两翼,阻断来自惊雷帝国、天焰帝国和惘云帝国的豪雄援兵。 北边由于是自身势力范围,反倒处于真空状态。牧战野原为碧雨帝国监军帅,熟知碧雨帝国用兵之道,度势行兵,避实就虚,让碧雨帝国伏兵候了个空。 戏子脸道:“血无名怎生败给牧战野的?” 他十年未见牧战野,不知他究竟如何,需要问个明白。 毛枭道:“血无名的万刃归宗起初将牧战野打得落花流水,眼见便要将他杀死,岂料牧战野突然使出什么玄天浪涛斩,竟然将血无名的万刃归宗吸了过去。” 戏子脸点头道:“以气为刃,不愧是牧战野。血无名这样就败了么?” 毛枭道:“血无名自然不甘认输,又与八尾凶虎海兽****合一,变成一个八尾凶虎海兽和牧战野相斗。但是不过战了三合,便被牧战野的玄天浪涛斩劈断兽甲,砍掉一只手臂。” 寰姬芙听得格格娇笑,道:“原来堂堂冰蟾宫主连牧战野三招都抵挡不住,你们的伏兵可当真了得。” 其实血无名施展****寄体和合*之时,自己已因光刃倒流、血液逆转而负内伤。他性子偏执,执意为之,自然大败。 戏子脸大为惊异,望着地上那被劈为两半的八尾凶虎海兽,半晌道:“血鬼幽灵军呢?” 毛枭朝那地上横七竖八的众人瞧了一眼,道:“他们死伤很多,没能拿住牧战野。让他带着五大帝国反贼朝北边跑了。血无名象是极受打击,径自朝东走了。血鬼幽灵军大多赶着去追杀反贼,现在恐怕已在百里之外。” 戏子脸突然哈哈大笑,道:“客馆往北,便是惊羽山,东南西北都是我碧雨帝国雄兵。牧战野呀牧战野,我倒要瞧瞧你有何本领,能逃出千。” 惊羽山南北两千里,阻断东西。山高千仞,西侧如被巨斧所断,峭直险峻,不可攀援。 传闻大禹治水成功后,抵达惊羽山附近,当时心中幸喜,手中刚好有一把乾坤神斧,便兀自将斧头随手望地上一劈,结果竟将惊羽山砍成两段。是以两千余里的山系,竟如被从中劈断一般。 惊羽山西侧是万里荒原,虽有森林河流、局部丘陵,但是一览无余,无所依伴。 牧战野等人奔到这惊羽山西侧,那便极难东进,进入乌桓城了。唯一东进的方法便是向北绕过惊羽山,再南折向东;或是重新杀回客馆,朝东挺进。 况且距拜月阁与乌桓城开战之日仅有两天,纵然牧战野朝北拐过惊羽山,再朝东朝南,抵达乌桓城,那也是八天之后的事了。八天之后,乌桓城已灭,南宫易手中纵有泱神帖,又有何用? 想到此处,戏子脸心情大畅,朝毛枭挥手道:“你继续跟踪牧战野,有任何异状,立即回报。” 毛枭点头领令,松了一口长气,展翅咕咕而去。 戏子脸低头瞧着寰姬芙微笑道:“没法子,还得借你青龙火焰哨一用。” 彤云散尽,月朗星稀,众豪雄骑着追风兽,风驰电掣的朝北疾奔。众人均是十分兴奋,谈笑风生,回味适才的那一场大战。 段毅哈哈笑道:“他亲娘的,好久没杀得这般痛快了,跟着牧大侠真是惬意!” 牧战野抱着馨儿,策马微笑道:“拜月阁不会轻易放过咱们,他们知道南宫易兄弟身上有泱神帖,定然会想方设法将我们赶到乌桓城之前除掉,杀人灭口。” 武冰摇头道:“拜月阁这些狗贼可当真胆大包天,连泱神的使者也敢追杀。” 牧战野道:“雨侯昊凡当然没有这个胆量。但是恒天野心勃勃,什么事作不出来?” 南宫易听他们说了许久,心中迷惑,插口道:“恒天是碧雨帝国的通天法灵么?” 牧战野道:“正是!此人三十年前代掌国中大事,便党同伐异,将元良会中反对他的人尽数赶出。碧雨帝国两百余城中有四十余座城的城主被扣以谋反之名,全家问斩。这些年,国中剩下的侠义之士寥寥无几啦。”说到难过处,微微摇头。 武冰道:“牧大侠,碧雨帝国这次围攻乌桓城,以碧眼金睛兽为借口,实际上打得又是什么主意呢?” 众人心中都有这个疑问,乌桓城不过是元泱的一个小城,又在琼海之上,并无重大战略意义,何以碧雨帝国倾力而出,志在必得呢? 牧战野瞧了众人一眼,忽然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离开国中,做一个四处漂泊的浪人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回答。南宫易听来,大多是因为国中日益*,少数国中贵戚与通天法灵权力日大,元良会名存实亡,黎民日益清苦等等。 牧战野点头道:“但是三十年前,乌桓城未独立于五大帝国之外时,所有浪人只能在五大帝国边境处游猎为生。人数少得很。自从乌桓城成为桃花源城后,豪雄集聚,元泱归心,声势一天比一天浩大起来。” 众人纷纷点头,倘若没有乌桓城作为精神归宿,他们中又有多少人有勇气与国中决断呢? 牧战野道:“乌桓城号称桃花源城,吸纳五大帝国所有豪雄,早就被五大帝国仇视。如果不是当年泱神下诏庇佑,恐怕早就被灭城了。这几年泱神飘忽不定,元泱上尽是他已经化羽登仙的传闻。泱神一死,元泱无主,谁能继任呢?” 南宫易道:“敢情那个恒天老鬼想做泱神么?” 牧战野微笑道:“想做泱神的又何止他一人。但是泱神可不是单凭武力便可以自封的。需要有让元泱臣服的德行。既然五大帝国都视乌桓城为眼中钉,那恒天便将它铲除了。这样一来,他不是成了五大帝国的英雄么?” 牧战野平日不喜多言,众人只道他不善言辞,岂料此番听他分析局势,入情入理,均大为佩服。 牧战野道:“恒天此次唆使拜月阁动兵,还想试探泱神。倘若他还在世,必会阻止。那么,他纵然退兵,也会在五大帝国中留下美名。” 众人眼睛都齐刷刷的朝南宫易望来。 南宫易一楞,忽然醒悟,心想:“泱神物化这件事如果眼下传扬出去,大伙儿恐怕都要着慌。要是落到狗贼耳朵里,乖乖隆地洞,那就更加不得了。” 当下哈哈笑道:“恒天简直是做梦,泱神身体结实的很,前些日子他把泱神帖交给我时,还在琼海游泳抽龙筋玩呢。” 众人闻言大喜。牧战野道:“所以咱们必须在这两日内赶到乌桓城,南宫易兄弟和这泱神帖可都不能有半点闪失。” 众人道:“这个自然。孟少侠是乌桓城的救星,也是咱们豪雄的救星。” 第514章 千里围杀 南宫易微笑不语,瞧见馨儿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这一路上不管众人说什么话,她都充耳不闻,只盯着他看,仿佛他脸上有什么好玩的物事一般。 此时天已将亮,身后的血鬼幽灵军好象也并不敢追将上来,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牧战野道:“拜月阁要调兵追来,没有那么快。咱们先就地休息,养精蓄锐。等到明日再带他们捉迷藏。” 众人轰声叫好,纷纷下马,在树林里休息。 南宫易倚着树干盘腿休息。众人喝了许多酒,走了很长的路,又激斗良久,都已颇为疲惫,此刻又有牧战野相伴,心中大定,不一会儿便沈沈睡去。 南宫易想起这几日的奇遇,想起天仙灵女姊姊,想起寰姬芙,心中波澜起伏,丝毫没有困意。低头瞧着胸前的心形血晶珠,手指把玩,想到寰姬芙的音容笑貌、体态浓香,不由痴了。 忽听旁边一人笑道:“瞧你这么宝贝,干吗不放在嘴里含着,怕化了吗?” 南宫易回头一看,只见馨儿双眼明亮,脸上依旧是那狡黠的微笑。 南宫易笑道:“小姑娘知道什么。快睡觉吧。” 馨儿鼻头一皱,吐舌道:“好了不起么?明日我也划破手掌弄几滴血珠挂在胸前。” 当下侧头假寐,偷偷睁开眼瞧见南宫易依旧怔怔的看着心形血晶珠坠,忍不住又重重的哼了一声。 南宫易脑海中尽是白衣女郎与寰姬芙的脸容笑靥,耳边回响的也尽是两人的言语笑声。心中一片迷茫紊乱,怎么也睡不着觉。当下从怀中掏出泱神帖把玩,又掏出《万里元泱图》在邢天火束下翻看。 他想查查眼下方位,按书上所述,眼下当在惊羽山西侧。书上写道:“由此往北四百里,名为惊羽山。南北狭长两余千里,西侧如被斧斫,桀然而断。古籍记载,是为大禹治水方成后所劈。其势险峭,不可攀越……” 忽听南边远处隐隐传来凄厉的嚎哨声,时断时续。南宫易一楞,突然跳将起来,心中大喜,失声道:“寰姬芙!” 众人纷纷醒转,满面惊疑。 武冰道:“这不是媚姑的青龙火焰哨么?” 南宫易喜道:“正是!一定是她放心不下,又赶来找我了。” 馨儿哼了一声道:“好生臭美。” 青龙火焰哨号声凄烈,众人听了心中觉得莫名惊惧。牧战野沈吟道:“南宫易兄弟,只怕这次来的不是寰姬芙。” 话音未落,南边远远地传来滚滚闷雷。众人举头望天,颇感诧异,南宫易却突然一惊,脱口道:“兽群!有兽群朝这奔来了!” 牧战野道:“是了,定是有人取了寰姬芙的青龙火焰哨,驱使兽群布成万兽阵来追赶咱们。事不宜迟,快点走吧。” 群雄心想以媚姑神功法术之强,竟被人夺去青龙火焰哨,此人定是了不得的人物。只有南宫易明白,寰姬芙定是因为这几日为他疗伤,大耗真元,才会被人所制,心下更为歉疚。 众人翻身跃上追风兽,呼喝鞭策,朝北疾奔。 追风兽听到身后传来的赤甲苍恐兽嚎哨,颇为惊惶,不待众人催促,撒开四蹄狂奔。 其时正是破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虽然在旷野之上,无所遮挡,但二十步外一片漆黑,群兽疾奔,也颇为惊险。众人大声呼喝,以免互相撞上。 身后嚎哨声隐约不断,那千军万马的群兽奔腾之声也越来越近,如春潮怒水决堤奔腾。 如此狂奔了半个时辰,东侧苍宇渐亮。向东望去,已可以看见数十里外的惊羽山如黑色巨蟒绵延不绝,迤俪南北。黑红色的云团在山顶翻涌,几缕金光刺破云层。苍宇逐渐变成湛蓝色,明艳纯净。 突然万缕霞光破云而出,惊羽山镶上一层闪闪的金边,天地陡然明亮。满天的云层也镀为金红色,朝霞流舞,变幻莫测。 过得片刻,一轮红日从黛色群峰跳出,冉冉上升。 万里荒原一片金光,晨风清爽。众人精神大振,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纷纷仰天长啸。 南宫易瞧得有趣,也气运气海,仰颈长啸。体内真气随着经脉滔滔周转,这一声啸呼竟然声透长空,绵绵不绝。 众人大奇,佩服不已,心道:“原来孟少侠身怀神功,却不轻易示人。” 南宫易又惊又喜,忍不住又试着运气调息,几次下来,一声比一声高亢。 待到后来,馨儿颇为不耐,道:“行啦行啦,看把你得瑟的,千里外的母猫都被你引来了。” 南宫易这才作罢,但他对于调息运气终于有了粗浅的认识,心中欢喜不尽。 时值初夏,万里荒原碧草没膝,繁花似锦,东侧是千仞绝壁,西侧是矮矮的丛林,一望无际。正北远处,丘陵如碧浪起伏。旭日艳丽,苍宇如镜,流云飞舞不息,百余骑在这辽阔的荒原上急速驰骋。马蹄踏下花草纷飞,蝴蝶蹁跹随来。 众豪雄心情极佳,谈笑风生,有人叫道:“他姥姥的,倘若没这可厌的狗贼,今日咱们倒可以在这里好好打猎,晚上打打牙祭,简直是极。” 段毅道:“兄弟,咱们今日就将狗贼当禽兽宰了,抽筋扒皮。” 众人大笑,有人叹道:“要是狗贼个个都如牧老贼、海血鬼一般,那可大大不妙。吃了不蹦牙,也要拉肚子。” 南宫易瞧着前面锦缎似的大地,心想:“倘若能在这荒原之上与天仙灵女姊姊或是寰姬芙并肩驰骋,游猎为生,那比神仙还要快活。” 又奔了半晌,身后的群兽奔腾之声越来越响,嚎哨声也越发洪亮起来。众人扭头望去,只见南边烟尘滚滚,黑压压的一片猛兽如潮水般席卷。天上数千只风神翼龙隼尖声长叫,密密麻麻的飞来。 段毅骂道:“他亲娘的,狗贼果然给我们送野味来了。” 南宫易笑道:“不如咱们索性掉头,将它们冲个七零八落。”群雄哈哈大笑,摩拳擦掌。 牧战野眼睛一亮,目露嘉许之色,缓缓道:“此计大妙。那兽群是受了身后青龙火焰哨的驱使,才布成万兽阵发了狂的朝前飞奔。倘若咱们继续朝北走,以追风兽的脚力,终究要被兽群追上。 那时淹没其中,危险得紧。倒不如掉头南行,至多与兽群擦肩而过。我以玄天浪涛斩开路,大伙儿小心跟上,应该不成问题。只要到了万兽阵的背后,那便安全了。” 众人面面相觑,从未有人想过正面冲撞万兽阵那发狂的兽群,便是南宫易,适才所说也不过是一句戏言。 群雄想了片刻,觉得此计虽然冒险,却出其不意,而且似乎也要远较这般没命价的奔逃安全。不由热血沸腾,齐声叫好。对牧战野的敬佩之意又增加了几分。群雄便要掉转马头,朝南冲去。 牧战野道:“且慢。此刻这万兽阵气力很足,来势汹汹。咱们要正面冲撞需冒极大风险。眼下它们距离此处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咱们放慢追风兽的速度,以逸待劳,等它们精疲力竭之时,再掉头冲撞。” 群雄称妙,于是依照牧战野所言,用布帛将追风兽双耳紧紧堵上。听不见那赤甲苍恐兽嚎哨,追风兽登时大为平定,缓缓而行。 突然苍宇咿咿呀呀嘈声四起,众人回头望去,见那数千风神翼龙隼已经如彤云般铺天遮地的飞了上来。风神翼龙隼是极为凶猛的禽恐兽,双翅尽展时可达丈余,喜在平原上猎杀奔跑的动物。 眼下为青龙火焰哨所驱,更是狂性大发,大半风神翼龙隼双爪上均抓了一只猛兽,并不啄食,飞得半晌又高高掷下,摔得骨断肠破,然后再捕猎其他猛兽。这数千风神翼龙隼赶将上来,必要俯冲攻击群雄。 众人纷纷回身弯弓搭矢,“刷刷刷”如漫天飞蝗接连不断的射出。风神翼龙隼群中不断有鸟轰然坠落,重重摔在草地上,尘土飞扬。但那风神翼龙隼数量实在太多,瞬息间虽有数十殒命,大多数仍展翅滑翔,前赴后继的涌来,眼看便要飞到群雄头顶。 牧战野大喝道:“大伙儿用刀刃招呼,砍它脚爪便可。” 说着,自己掉转马头,突然全身衣裳鼓舞,右臂挥扬,“嗤”的一声那“玄天浪涛斩”又迎风怒放。 这次的玄天浪涛斩长两丈余,青气回旋,在旭日下变幻着七彩的光芒。 漫天风神翼龙隼呼啸着俯冲而来,瞬间犹如刮起一道狂风,草地上的花草贴着地皮翻涌起伏。 追风兽长嘶,鬃毛飞舞。众人眼睛被狂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用手挡在额前,眯眼望去。那彤云般的风神翼龙隼群顷刻飞到面前。 牧战野大喝声中,玄天浪涛斩暴涨丈余,青光飞舞,彩眩闪烁,半空中宛如蓦然起了一道无形的光墙。 “仆仆仆”连声骤响,凄厉的叫声连串而起,鲜血****,羽毛纷飞,转眼便有数十只风神翼龙隼撞到玄天浪涛斩的光墙上,自行送命。 牧战野气刀纵横,挥舞如风,众人瞧得眼花缭乱,只觉那狂风突止,尽皆被玄天浪涛斩挡住。 玄天浪涛斩是牧战野在琼海沧浪岛时,每日在海浪中所练而成。起初以玄天浪涛刃阻击潮浪,后因玄天浪涛刃在海啸中断折,索性弃刀,以手御气,而成玄天浪涛斩。 玄天浪涛斩既在海浪中练成,抗冲击能力原就极大,以抗击海啸之力,来阻击这数千风神翼龙隼,虽非牛刀宰鸡,也相差无几了。 漫天风神翼龙隼簌簌陨落,尖叫之声不绝于耳,转眼间荒原上便堆积了厚厚数百只风神翼龙隼的尸体。风神翼龙隼群突然分成三块,试图从上方与牧战野左右两侧掠过,再蓦然集结,俯冲向众豪雄。 牧战野喝道:“孽畜找死!” 玄天浪涛斩再暴涨一倍,卷舞翻飞,刹那间又斩杀数十风神翼龙隼。漫天血雨,在阳光下闪着妖艳的光泽。但凶禽太多,终有不少绕过玄天浪涛斩怪叫着向群雄俯冲而去。 漫天的翅膀、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如网一般撒了下来。众人拔刀斫砍,鲜血四射,羽毛簌簌飘落。南宫易也拔出情殇刃,胡乱挥砍。 突然众人失声惊呼,两只巨大的风神翼龙隼怪叫着疾扑南宫易。劲风凛冽,腥臭扑鼻。众人想要扑救已然不及。 南宫易惊慌之下,右掌拍出,体内真气突如火山般喷发,急速周转,滔滔热力如长河奔腾,刹那间汇聚到右掌之上。 “砰”的一声响,距离南宫易尚有四尺之远,那两只风神翼龙隼便被雄浑无匹的掌风击得向后抛飞,重重撞在原野上,脚爪抽蓄,翅膀扑腾,眼见是不活了。 众人大声叫好,就连牧战野也不禁露出惊诧的神色。南宫易素无根基,竟然能无师自通,调气发力,一掌击死两只风神翼龙隼,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众人正惊佩不已,南宫易突然身形摇晃,“呀”的一声摔下马去,众人失声惊呼,其中以馨儿的叫声最为响亮。 第二十二章奇兵百出 原来适才这一掌击出,掌风击在风神翼龙隼身上,反弹回来激起巨大的气浪,登时将南宫易拍下马去。 南宫易跳了起来,哈哈大笑,心中欢喜之意难以言表。见又一只风神翼龙隼扑来,呼的又是一掌拍出。岂料这一掌未能调动真气,眼前一花,突然衣领一紧,被那风神翼龙隼抓了起来。凌空飞起,天旋地转,刹那间便到了三丈余高处。 耳边众人呼声不绝,忽然听到牧战野声音:“南宫易兄弟,双手抓住它的禽爪,气沉气海,以千斤坠的身法往地上落。” 南宫易猛一吸气,平定住砰砰心跳,双手上探,牢牢抓住那风神翼龙隼的禽爪。凝神聚气,想着“气沉气海”四字,周身真气缓缓流转,逐渐汇聚到气海处。 心中惊喜,猛地一沉气下坠,脚下如悬了千钧之物一般,陡然下沉。那风神翼龙隼惊叫声中,几只风神翼龙隼展翅飞来,伸喙啄向南宫易。 第515章 突出重围 突然青光四闪,鲜血溅了南宫易一身,那几只风神翼龙隼连叫也来不及叫上一声,便被玄天浪涛斩劈成了两半。 南宫易抓住风神翼龙隼的禽爪,向地上缓缓降落。风神翼龙隼禽爪踢弹,甩不开他,便用力拍翼,猛地上升了丈余。 南宫易心中一慌,真气四散,登时又腾云驾雾的被那风神翼龙隼向北拖去。蓝天流云摇摇欲坠,大地荒原急速倒退。 牧战野一字字的大声喊道:“小兄弟,你的真气可以控制几十只风神翼龙隼,不要着慌。只管聚精会神的调气,以千斤坠的身法将它拖到地面来。”他似乎并不着急出手相助。 馨儿大急,拽着牧战野的衣裳道:“爹爹,你快将他救下来呀。” 牧战野一边挥舞玄天浪涛斩,斩杀不断扑来的风神翼龙隼,一边淡淡道:“他自己可以下来。” 馨儿泪眼盈盈,大发娇嗔道:“你瞧他都快变成风筝了,哪会下得来呀!” 话音未落,便见南宫易拽着风神翼龙隼缓缓下沉,这回任它如何挣扎,也不能上升分毫,越落越快,终于通的一声,连人带鸟,落在草地上。馨儿这才放下心来,破涕为笑。众人齐声喝彩。 南宫易将那风神翼龙隼朝外一抛,竟将它摔出了六丈有余,骨折而死。十几年来从未想到自己竟然能有这惊人之力,南宫易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迷茫。 群雄大振,抖擞精神大战风神翼龙隼群。翼龙隼飞翔,追风兽奔腾。玄天浪涛斩气势如虹,无可抵挡,不知杀了多少风神翼龙隼。 南宫易初通调息御气之道,虽不能将体内真气的威力发挥至极至,但对付这翼龙隼兽却已足矣。双掌胡乱挥舞,气浪澎湃,登时击倒了一只又一只扑来的风神翼龙隼。 心中自得惊喜,比之前些日在遮龙山顶借白衣女郎之力击败山月关,又大大不同。体内真气流转,逐渐随心所欲,越使越是顺畅,绵绵不绝,意到力至。打到后来,忍不住仰天长啸。 刀光刃影中,只有一人的眼光从使至终,绝无旁顾,只是盯着南宫易看。那便是馨儿。她坐在牧战野的身前,目不转睛的瞧着南宫易,心如鹿撞,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她自小跟着父亲在沧浪岛长大,从未见过外人。 此次来到中原,南宫易是她瞧见的第一个年龄相近的男孩。但他又绝不似一个孩子,虽然年仅十五六,但豪侠洒脱,倜傥之态已经可见,而且笑容可亲,叫人见了忍不住欢喜。自己不知不觉中对他便有了亲近之意,记挂之心。 方才瞧见他被风神翼龙隼抓至半空,她紧张得连欣都要跳出咽喉来。着急害怕,生平从未有过。也是在这一刻,她突然发觉,这认识不过一日的少年已在她心中占有颇大的位置。 馨儿一抬头,忽然瞧见父亲看着自己,嘴角微笑,登时无缘无故的双靥飞红。但是却无法让自己的眼光从南宫易身上移开去。 又过了片刻,风神翼龙隼群终于嘎嘎悲鸣,展翅高飞,向北涌去。遍地堆积的尽是鸟尸,几乎有千余只。群雄欢声高呼,击掌相庆。 这时南面的发狂兽群已经奔得颇为近了,蹄声震天动地,嘶吼声、悲鸣声、呼啸声如波浪相击,嘈杂而又整齐的席卷来。尘土弥漫,冲在最前的兽群横着瞧来,至少有六里长,潮水般汹涌滂湃,气势汹汹。 群雄高声呼啸,拍马北行,一边回头顾望,等候最佳的反击良机。 阳光在观天镜上闪烁着眩目的光芒。戏子脸骑着恐兽迎风立在南边一座百余米高的山丘上。 此处眺望,一览无余,正是指挥作战的绝佳的将台。透过长四尺的观天镜,他可以清清楚楚的望见众豪雄在荒原上策马奔腾的场景。 瞧见众豪雄突然放慢速度,闲庭信步般悠然而行,戏子脸心中疑惑,忖道:“牧战野,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嘿嘿,这次不管你怎生困兽犹斗,也是徒劳了。” 观天镜缓缓移动。西侧千里丛林隐隐有尘烟滚动,东侧惊羽山峭立绵延,南侧万兽阵驰骋,如潮汹涌。脚下山底,数千铁骑列队而立,旌旗招展,追风兽嘶鸣。 戏子脸放下观天镜,低头瞧着寰姬芙微笑道:“你说以数万发狂的野兽布阵、两万精锐之师去围猎这百余乌合之众,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呢?” 寰姬芙心中焦急忧虑,脸上却桃花灿烂,格格笑道:“在小小一个客馆,你还抓他们不着。到了这万里荒原之上,哼哼,我倒要睁大眼睛仔细瞧瞧。” 戏子脸左手把玩青龙火焰哨,嘿然不语。 苍宇上传来咕咕叫声,毛枭招展翅膀落在地上,伏首道:“所有军队都已奉命集结,各就诸位。请主人下令。” 戏子脸淡淡道:“开始合围,捉取瓮中之鳖。” 众豪雄正缓步而行,忽然瞧见西北侧数十里外的丛林中尘土飞扬,迷迷蒙蒙中出现了好多旌旗,猎猎招展。隐隐有巨象嘶鸣声。 “定是狗贼的伏兵。”众人正猜疑,一个眼力甚尖的碧雨帝国豪雄叫道:“他亲娘的,是狗贼的蝠首夜叉!”南宫易眯眼望去,阳光之下,许多旌旗上果然写着“蝠首夜叉”四个字。烟尘卷舞,蹄声如织,不知有多少人马从那里狂奔而来。 段毅见南宫易不知此人,便稍加解释。蝠首夜叉是碧雨帝国玴海环象城的城主,善使丈余长的环牙暴槊,有万夫不挡之勇。之所以称蝠首夜叉,乃是因为身上有青翼蝙蝠的麟纹,又为青蝠之首,故而得名。 据说蝠首夜叉一只手掌便可盖住顽熊狗的头部云云。麾下环象铁骑一千环象铁骑骁勇骠悍,有“碧雨帝国第五精锐”的美誉。也是碧雨帝国历年来与他国交战的百胜之师。但从眼下的烟尘旌旗来看,来者似乎远不止八百铁骑。 众人勒马不前,纷纷望向牧战野。牧战野沉吟道:“环象铁骑善于野战,这荒原辽阔,正是他们最为擅长的战场。咱们与他们硬拼,定然不是对手。眼下只有立即掉转方向,冲过万兽阵,让万兽阵将环象铁骑冲散。咱们再掉头跟随在万兽阵的后面……” 群雄拍掌称善,笑道:“是极是极!借刀杀人。狗贼给咱们送来这群开路先锋,怎能不好好利用?” 当下群雄掉转兽头,用布帛将追风兽的眼睛蒙住,策兽扬索,立在追风兽上呼啸着朝南边疾奔而去。 青龙火焰哨急促的吹奏着,万兽阵如潮,漫野狂奔而来。大地震动,宏声巨响,诸种野兽发狂嘶喉的声音四面八方的响彻天地。迎面扑来的狂风中灰蒙蒙的尘土夹带着兽群的腥臭气息,仿佛海浪将他们吞没。 群雄甚是激动,呼啸着拔刀疾行。南宫易感到周身热血都已沸腾,一齐涌将到头部来,大声长啸。但在这一片轰鸣声中,连自己的叫声都听不见了,耳边轰隆作响,转瞬间已经被尘烟吞没。隐隐约约瞧见,馨儿从前面回头,一双明亮的大眼正凝望着他。 戏子脸透过观天镜望去,瞧见众豪雄突然勒马掉头,排成一字长队,利矢一般射向万兽阵之中。大吃一惊,忍不住“咦”了一声。他原想以万兽阵逼迫豪雄北行,再以环象铁骑等万余精兵迎头痛击,将彼等一举歼灭。 岂料这行人竟然掉头冲向万兽阵之中,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虽然心中不信他们能冲透发狂万兽阵的冲击包围,但万一被他们奏效,全盘计划都将落空。 第二十三章横行无忌 这牧战野果然胆大心细,擅出奇兵。不但功夫卓绝,更是难得的将才。难怪当年被誉为“元泱英年俊彦第一奇人”。倘若今日让他逃脱,必是极大的祸患。 戏子脸心中震动,挥舞令旗,山下数千精兵在牧雄括等人的率领下,策马疾奔,朝北冲去。 寰姬芙已经能微微动弹,但浑身乏力,无法抢回青龙火焰哨。瞧那戏子脸失声惊呼,挥动令旗,知道事态必有变化,当下取过观天镜,勉力坐直,举镜远眺。 万里荒原,尘烟滚滚。一行百余人风驰电掣向南疾奔,西北部万余铁骑冲出丛林,向南狂飙挺进,影影绰绰看见环象恶猛,旌旗如林。向南望去,数万兽群,密如蚂蚁,翻卷如潮,,黑压压的急速移动,眼看着便要与那行人交接。 寰姬芙心急如焚,四下搜索,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半立于追风兽背上,衣袂飘飞,神采飞扬,不是南宫易又是谁? 突然欢喜、难过、担忧一齐涌上心头,不能自抑,玉箸纵横,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低声道:“小鬼头,不知天高地厚,这等威风么?” 南宫易生平从未见过这等壮观场面,几日前在惘神山上观眺群兽狂奔,已觉惊心动魄,但比之今日身处其中,又不能同日而语。漫天席地的烟尘将苍宇丽日遮得昏黄一片,耳边什么声音也听不清,只觉得山崩地裂,有如几万个锣鼓、嚎哨一齐奏响。 前方兽群巨浪般层层涌近,依稀瞧见不少猛兽力竭倒地,被万千蹄掌践踏而死。巨象、顽熊狗、鼋兕、恐兽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澎湃如潮,转眼即将淹没群雄。 牧战野立身大呼:“大伙儿排成六人一队,跟在我的后面。兵器全部朝外,天焰帝国的朋友在最外面,点起刑天真火。”字字清晰可闻。众人齐声得令,迅速变阵,狂风般挺进。 牧战野右臂陡然高举,“嗤”的一声,青气回旋,光芒吞吐,玄天浪涛斩再次出鞘。他猛然大喝一声,右臂正劈前方。玄天浪涛斩暴增至五丈余长,当空掀起狂飙巨浪,迎头斩入奔在最前的兽群之中。 “砰”然巨响,仿佛海潮中突然掀起巨浪,十余巨兽被玄天浪涛斩劈成几段,飞至半空,血雾弥漫。兽群惊嘶声中,向两边翻涌,登时大乱。 万兽阵两翼恶兽自相践踏,悲鸣嘶吼。牧战野玄天浪涛斩大开大合,光芒万丈,刹那间杀便开一条血路,带着群雄冲入茫茫万兽阵之中。 两百里以外的山丘上,戏子脸望着牧战野带领群雄在万兽阵内左冲右突,所向披靡,瞧得目瞪口呆,极为惊异,一时间竟连青龙火焰哨都忘了吹奏。如潮的万兽阵竟被牧战野如此轻而易举的切入,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寰姬芙格格笑得花枝乱颤,道:“哎哟,这便是你的天罗地网么?我瞧不怎么结实,被乌合之众一冲就破。” 戏子脸不搭理她,举起青龙火焰哨继续呜呜咽咽的吹将起来。 寰姬芙痴痴笑道:“你这是什么哨?难道是过节时的锁啦么?” 那戏子脸虽然功力极高,但对于吹哨驭兽却是一知半解,仅能以这青龙火焰哨的恐怖叫声逼得万兽阵发狂,没命的狂奔。 但如何分解调度,转向合围,进行诸多阵势上的变化,那便一窍不通了。倘若是寰姬芙吹这青龙火焰哨,众豪雄纵有通天之能,要想从这万兽阵中逃离去,决无可能。 戏子脸熟知寰姬芙性情,那群人中,一个是她的情之所系,一个是青梅竹马,要让她吹这青龙火焰哨,她便是死了也不愿意。要真把这青龙火焰哨给了她,她定然立即驱散兽群,让他们逃个干干净净。 当下不管她如何冷嘲热讽,只是不理,气运气海,驭兽狂奔,冀望能将众豪雄踩死于乱蹄之下。 寰姬芙举着观天镜眺望,芳心乱跳,极是紧张,脸上却言语嫣然,极尽挖苦之能事。兽群狂奔,众豪雄如同一叶扁舟在万里怒浪中跌宕沉浮,迎风破浪。 牧战野的玄天浪涛斩狂飙般将众兽分离,所到之处,兽惊如狂,死伤无数。两翼刑天真火熊熊燃烧,将狂奔而过的猛兽隔离于数尺之外。 第516章 当一面 南宫易被众人护在中心,但他时而挥掌,将斜冲而至的猛兽击退,那劲力颇为惊人。寰姬芙又惊又喜,难道他已经学会调息御气的方法了吗? 南宫易策马飞驰,两侧狂风凛冽,腥臭。逼人。群雄仿佛掉进风暴中的大海,在惊涛骇浪中逆风奋进。 举目望去,尽是各种恶兽闪电般掠过,在咫尺之距交错。那尖锐的青龙嚎哨越来越激越,群雄中不少人不得不撕下布帛塞住耳朵。万兽阵越加发狂,咆哮着自相践踏、相斗。 无数的野兽或力竭倒地,或被撞倒,瞬息间便被身后涌来的兽群踩成肉泥。 恶犸兽群呼啸而过,突然几只野猪被高高抛起,从众人头顶越过。顷刻间又有几只猛兽被挑起掷出,一只巨大的狮子重重撞入豪雄队中,登时将边侧天焰帝国豪雄手中的邢天火束撞飞,狮子继续撞来,被两个豪雄的长矛猛然刺穿身体,悬挂半空。 既而奔来的数十只环象恐兽比那恶犸兽还要狂烈,长鼻卷舞,接二连三将前面的野兽抛出,四下散落。两只獠牙虎当空摔落,径直向南宫易撞来。 南宫易运气挥掌,掌风到处,将其击飞。群雄刀刃挥舞,护住上空,一会儿功夫,又挑飞了十数只落下的猛兽。 突然众人惊声长呼,左前方三只丈余高的环象恐兽受惊转向,并肩狂奔,巨掌扬舞,向他们疾冲过来。牧战野冲在前面,玄天浪涛斩正挥斩正前方的那几只巨型恶犸兽,一时间竟没有瞧见。 几个玄风帝国豪雄挺起长矛,猛然刺去,环象恐兽来势极猛,兼之皮糙肉厚,奋力刺出的长矛不能伤它分毫,倒险些将豪雄震落马下。一枝长矛扎在恐兽肚子上,来回摇荡,另外两枝嘎然断折。 环象恐兽狂吼声中,长鼻猛抽而来,立时将一个豪雄拦腰卷住,眼看便要抽离甩出。南宫易大喝一声,不顾一切的从马背上越起,右手拔出情殇断刃,奋力斩下。亮光一闪,两尺余粗的象鼻竟被硬生生砍断。 那豪雄惊魂未定,耳边听到断鼻恐兽的痛吼,另外两只环象恐兽已咆哮着撞了上来。 南宫易从半空摔下,被两个豪雄抄个正着。眼见情势危急,南宫易大声道:“将我抛起来!” 两人将他望前抛出,身在半空,南宫易暗暗道:“上苍助我!”御气游走,内息流转,刹那间将浑然真气引至掌心,“呼”的一掌朝那环象恐兽拍去。 掌风凛冽,如狂风忽起,刑天真火摇曳中,那两只环象恐兽被击个正着,竟硬生生的朝后退去,蹄掌在地上拖出几道深深的印痕。后面的恶犸兽群狂奔上前,长长的獠牙正好扎入那环象恐兽的腹中,环象恐兽嘶声痛吼,侧身翻倒,又被兽群潮水般踏过,登时殒命。 南宫易自半空落下,正好骑在一名豪雄的追风兽上。众人击掌叫好。突然脚下一震,追风兽嘶鸣,绊到几具野兽尸身上,翻身摔倒,又将两人高高抛起。 黄土飞扬,两人身在半空,轰隆声中,听到咿呀怪叫,几只巨型蝠禽恶兽拍翼飞来,猛地将两人抓起,朝北飞去。南宫易反手一刃将那蝠禽恶兽双脚斩断,又猛地一掌将另一只蝠禽恶兽打落下去。他这刃术掌法虽然胡乱使出,全无章法,但真气浩然,力道惊人,竟是不可抵挡。 群雄将二人接住,欢声长呼。 经此混乱,南宫易心中大定,自信更是成倍增长。虽然周侧万兽狂奔,惊天动地,但已不如起初那般扰乱心境。浑身热血沸腾,沉浸于兴奋与狂喜之中。想当年连一只野驴都不能奈何,被它抛得满地打滚。今日挥洒如意,斩杀风神翼龙隼,击退象鼻兽,万兽阵中高歌猛进,风光之极。 两百里外,有一人比他还要欢喜。寰姬芙放下观天镜,笑靥如花。 仰头望着戏子脸,叹了口气,缓慢而骄傲的说道:“你瞧见了么?那个少年便是我喜欢的小流浪汉。他的名字叫做南宫易。你可千万别忘啦。因为过不了多久,这个名字就要享誉整个元泱。” 第二十四章不堪一击 烟尘滚滚,狂风卷舞,牧战野一马当先,气刀如虹,凛凛神威直若天神。他神力惊人,那玄天浪涛斩接连挥舞了一个时辰,竟无半点光芒减退之意,反而气势更盛,所向披靡。海潮般的狂兽也不知被他斩杀了多少,群雄势如破竹,一路杀将出去。 如此冲锋陷阵狂奔了一个时辰,终于即将冲出兽群。众豪雄大声欢呼,士气高涨,心中均是说不出的畅快。 忽然前方战鼓咚咚,嚎哨阵阵,似有千军万马包拢上来。几个骑术精湛的豪雄站立于追风兽之上,极目远眺,瞧见四十余里外,又卷起一线白浪般的尘烟,旌旗猎猎,呼声隐隐。定是狗贼的追兵赶上来了。众人大骂“杀不完的狗贼!” 牧战野大声道:“出了万兽阵,咱们立即掉头。”群雄齐声答应。有人笑道:“咱们来回颠倒,和狗贼捉迷藏玩儿,气也将他们气死!”众人哈哈大笑。 这百余五大帝国豪雄原是由各地自发跑来的,素无一齐协同作战的经验。经此一日一夜,患难与共,彼此间都产生了极深的信赖感和默契,同心协力,又有元泱奇侠牧战野指挥调度,已是行动统一、变幻莫测的精兵。 昨夜五大帝国豪雄突围北行,已大大出乎戏子脸意料之外,今日突然南折冲透数万狂兽的冲击,更加让戏子脸目瞪口呆。 但这二者相加都不若戏子脸瞧见群雄再次北折所感到的惊讶。他原以为牧战野定是打算乘己不备,杀个千里回马枪,冒险突出群兽包围,然后向东南杀出去。 所以下令南部数千精兵列队稳步北行,以逸待劳,歼灭牧战野疲惫之师。岂料牧战野等人竟然又掉头朝北,让自己的计划再次落空。自己布下的兽群陷阱,反倒成了他们的开路先锋。 震惊之下,不禁再次涌起对牧战野的敬畏之心,忖道:“果然是胆大包天,神鬼莫测。当今国内,实无将帅可与之匹敌!” 寰姬芙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格格笑道:“好戏看完了,不陪你玩啦。你的部下实在太过差劲,不看也罢。快将青龙火焰哨还我,今日我便回楼兰国去。乌桓城的事我可不想再管了。” 戏子脸嘿然一笑道:“你先别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场。你的牧大哥还在我的手掌心里,我不急着一下捏死他,先慢慢的收拢起来,倒要瞧瞧他怎生插翅飞出去。” 他想牧战野狡计多端,倘若再这般急于求成,只怕还要被他瞅空脱身而去,不若稳扎稳打,将其包围后,逐步缩小包围圈,待其精疲力竭,然后一举歼灭。 当下戏子脸招来毛枭,授以密令。然后吹响进攻嚎哨,牧雄括等人听得号令,立即下令三军,急速前进。 群雄尾随兽群之后,登时大感轻松。但追风兽原非强壮耐力的异兽,狂奔了这许久,早已精疲力竭,倘若再奔下去,必将倒地。 当下豪雄纷纷从腰间抽出套兽索,呼喝着抛掷出去,将前方强壮的狂兽套住,然后腾空跃起,坐到那狂兽背上。再以布帛塞住猛兽的耳朵,减轻它因青龙火焰哨受到的发狂苦痛。 南宫易虽然真气充沛,却不知纵气腾越之术。瞧见众人都轻轻松松的越到奔驰中的猛兽身上,自己却是一筹莫展,不由有些心急。牧战野以简单的口令稍加传授,再略微鼓励。 南宫易胆大聪明,一学即通,当下深吸一口气,将真气提到头顶两臂,猛地用力朝前跃起。 只觉耳边风声呼呼,眼前一花,已在半空,忍不住大声惊呼,急速落下,恰好骑在一只斑牛身上,被它奔腾颠簸,上下跌宕,惊险万状,险些翻将下去。 馨儿先是失声惊呼,既而伏在刃翅虎的背上格格笑个不停。 那万兽阵移动极快,虽然碧雨帝国追兵纵马狂奔,但与万兽阵的距离仍是未见缩短,始终在四五十里之间。群雄并肩驰骋,心情极佳。 北面蝠首夜叉等碧雨帝国精兵,不敢与发狂的兽群正面冲击,不得不朝后退去。过不多时,蝠首夜叉得到毛枭所授的戏子脸密令,当下兵分两路,一路朝北继续退去,一路则退回西面丛林之中。 冀望兽群过后,斜背面插上,对众豪雄重新形成合围之势。青龙火焰哨也停了下来,四野偃旗息鼓,只有呼呼风啸、群兽奔腾的声音。兽群受青龙火焰哨驱使才发狂似的奔跑,听不见嚎哨,自然逐渐平息下来。如此又奔了小半个时辰,兽群开始四下逃散。 时近黄昏,荒原上群兽都已逃湮灭逃逸尽。残阳如血,晚霞满天,万里平原上花草凋零,足迹狼籍。一无遮挡,远远可以看见西面、北面、南面均有碧雨帝国围兵层叠逼近。但他们似乎并不急于压近,而是保持阵型,互为犄角,要将群雄困在惊羽山下。 这一日群雄南北折返将近千里,虽将狗贼的部署完全打乱,逃出生天,但终究未能到达惊羽山北端。要想越过这陡立千仞的绝壁,东谪乌桓城,绝无可能。纵然牧战野能攀上这惊羽山,翻山而去,群雄则惟有在山下束手就擒而已。 若要强行突出碧雨帝国包围,寡众悬殊,胜负不战已分。想到此处,群雄心中都颇为忧虑,日里欢悦的心情大打折扣,纷纷望向牧战野,不知他是否有脱敌妙计。 牧战野见众人情绪渐转低落,微笑道:“碧雨帝国追兵的气焰已经被咱们大大削弱,决计不敢追得太紧。今夜咱们到惊羽山下稍做休息。到黎明时再朝南杀出去。他们只道我们要北行,定然在北面加强兵力。 后日便要与乌桓城开战,南面精兵今夜定要调遣大半到乌桓城海岸。咱们再杀个千里回马枪定然奏效。” 自昨夜以来他屡出奇计,应验不爽,众人敬佩不已,听他说要乘夜再向南杀出,虽有疑虑,但都点头领命。 当下众人索性朝东而行。碧雨帝国追兵见他们突然又东折而去,都大为不解,疑窦丛生,只能继续朝东逐渐包拢。 日落时群雄已到了惊羽山下。长河落日,风箫马嘶,河畔炊烟袅袅,众人开始烧烤炙肉。碧雨帝国追兵则在二十里外安营扎寨。一时间荒原上重又恢复安宁祥和的景象。倦鸟归林,蝙蝠横飞,暮色逐渐降临。 群雄颇为疲怠,吃了些烤肉后,精神方才重新振奋起来,篝火熊熊,谈笑风生。南宫易烧了两只烤全裂狼,脂香四溢,美不可言。 众人吃得狼吞虎咽,险些连舌头也咬断吞入肚中,一边撕扯大嚼,一边赞不绝口。段毅大叹携带的美酒在兽群中洒落,惋惜不已,又破口大骂狗贼,累得他连美酒都喝不成。 馨儿长居海岛,不喜食这膻腥之物,虽然肉味浓香,亦不肯一试。 南宫易对她颇为喜欢,便又跳入大河中捕了十几尾鱼,烤成草香鱼再送给她吃。馨儿极是欢喜,一连吃了两条鱼方才止住。 牧战野笑道:“南宫易兄弟,真不知你有何法术。她素不喜欢吃东西,今日竟吃了这许多,当真是奇怪。” 馨儿小脸通红,怒道:“那还不是你手艺太也差劲?若是有南宫易大哥一成,我也不会这般瘦啦!” 她柔弱的身子在晚风中瞧来更为不盈一握,颇为令人起怜。牧战野天不怕地不怕,似乎惟独怕女儿,惟有苦笑。 南宫易哈哈笑道:“倘若如此,那可再简单不过了。以后每日三餐便包在我身上,将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他身性洒脱,随口说来,却令馨儿大为欢喜,歪着头嫣然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赖皮!” 南宫易笑道:“只要你不嫌弃我烧的菜难吃便可以了。要是将来你吃腻了,那也不许反悔,要捏着鼻子灌下去。” 第517章 神器震敝 牧战野微微一笑,走了开去。馨儿见父亲走开,突然脸上一红,笑道:“那你便捏着我的鼻子,帮我灌下去吧。” 南宫易原不过将她看成小姑娘,随意谈笑,忽然发觉落日余辉映照在她的粉靥上,红晕如霞,皱起的鼻头说不出的娇俏可爱,不由微微一楞,只笑了一笑,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牧战野走到河边茂密的竹林中,在遍地的竹叶上坐了下来,从腰间取出那枝银珊古玉箫,在手指间轻轻把玩了一会儿,放到唇边吹将起来。 箫声清越孤高,如皎皎皓月,浩浩清风。众人都在篝火边高声谈笑,只有南宫易听到那箫声登时大为倾倒,心想:“箫如其人,牧大侠的箫声都如此超然出众。”当下缓缓走上前去,坐到那竹林间倾听。 火云聚散,暮色渐深。苍茫苍穹与万里荒原连成一片。原野上篝火熊熊,欢声笑语。淡淡的箫声中,一弯皓月从惊羽山顶缓缓升起。 清风徐来,月影疏淡。南宫易盘腿坐在满地竹叶之上,低头闭目聆听箫声。突然地上竹叶沙沙作响,一阵独特的清香扑面而来,闻那气味,当是馨儿无疑。 馨儿蹑手蹑脚的走到南宫易身边,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月光照在南宫易俊秀英挺的脸上,眼睫浓密,嘴角挂着一丝魔魅的微笑。 她芳心乱跳,丝毫听不到父亲清幽孤绝的箫声,满耳都是自己砰砰的心跳,装作听箫,眼睛滴溜溜的瞧着南宫易,心想:“南宫易大哥长得跟爹爹一样俊,难怪那个魔女会喜欢他。不知他喜不喜欢那个魔女?” 瞧见南宫易颈上的那粒心形血晶珠,小小的心里蓦然又起了酸溜溜的感觉。 牧战野一曲既终,微笑道:“南宫易兄弟也喜欢舞箫么?” 南宫易睁开眼,不好意思的笑道:“只是胡乱吹吹,比起牧大侠那可不知道差了多少倍。” 馨儿听说他也会吹箫,登时来了精神,跳了起来,便要去抢牧战野的珊瑚笛,让他吹上一曲。 南宫易笑道:“不用,我吹惯了青竹箫的。” 当下挥刃斩了一枝竹子,迅速斫成一支光洁滑。润的青竹箫,冲着馨儿一笑,放到唇边吹将起来。 箫声低沉悠扬,比之牧战野少了一分孤高,多了一分欢快跳脱,宛如林间黄莺、山中飞瀑,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清凉如洗。曲子并不复杂,乃是南宫易随心吹来,但是变化多端,婉转莫测,常在意想不到之处出惊人之音,高亢低回浑然天成。 一曲吹罢,林外响起成片的掌声与叫好声。原来群雄也为他明亮高亢的箫声吸引,他们虽不通乐理,但那箫声欢乐愉悦,尤其在这困境之中更为鼓舞人心,是以大受欢迎。 馨儿拍手笑道:“爹爹,你输给南宫易大哥啦!这么多人都叫好呢。”南宫易连忙摆手不敢。 牧战野脸上神色奇异,目光炯炯的望着南宫易,微笑道:“南宫易兄弟当真是曲音奇才。牧某有一曲,曲调晦涩,不知南宫易兄弟能否与我一同吹奏?” 南宫易一听有难奏之曲,登时来了兴致,连连点头。当下两人面面对坐,牧战野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用一块石子压了,放在南宫易的面前。 羊皮纸上写满了上古音符组成的曲子。南宫易年幼时四处流浪,曾跟从一个老乐师漂泊了一阵,是以对这这些音符倒不陌生,但这一看之下,登时“咦”了一声,抬头诧异的望着牧战野。 牧战野微笑道:“南宫易兄弟是否觉得这首曲子无法吹奏?” 南宫易展颜道:“既然有人写得出来,那便必定可以吹奏。” 两人将洞箫放至唇边,微一点头,一齐吹将起来。 箫声方一奏起,便如峭崖险浪,高陡铿锵,登时将众人吓了一跳。这曲子馨儿常听父亲奏起,但每次吹得一半,便突然止住,对这怪异艰涩的曲子,她倒是没有任何惊异,兴致勃勃的盘腿坐着倾听。 箫声高越,竟如海啸般一浪高过一浪,虽不刺耳,但听起来宛如周身被巨浪高高抛起,还未落下,便又被更高的巨浪抛掷更高处,令人说不出的紧张难受。 突然之间,箫声急转而下,一泻千里,又成绝壁飞瀑、惊涛骇浪。竹林沙沙作响,竹叶随风狂舞。 狂风忽起,满地竹叶卷舞纷飞,众人闭眼伸手格挡竹叶,忽觉自己便如在险浪狂涛之中,被狂泻而下的水浪冲得摇摇晃晃,功力稍差的豪雄突然一跤坐倒。 箫声疾响,风狂雨骤,巨浪滔天。忽然箫声回转,如瑶河九连环,山路十八盘。每一转都在至为险要之处陡然折回,豁然开朗,如急流小舟在蜿蜒险滩中从容摆渡。每次转弯之后,箫声越高,逐渐又成起初那节节攀升的巨浪之势。 群雄耳边风声呼呼,睁眼望去,竹林乱舞,月光暗淡,林外大河突然波澜汹涌。内息翻涌,忍不住要去抵抗这险急箫声,但越是抵抗越是觉得体内翻江倒海,说不出的难受。 箫声在最高处,突然如山洪爆发火焰暴涌,一齐炸将开来,又如千里雪崩江流归海,汇成怒江春水。箫声绵绵浩荡,长河奔腾,迂回百转。呼听巨浪澎湃,惊涛裂岸,乱石穿空,千雪迸放,似是到了淼淼琼海,万里汪洋。 海啸狂风,滔天巨浪,风暴一阵比一阵可怖。突然铿然脆响,风停浪止,一切嘎然停顿。 众人睁眼望去,南宫易不好意思的转了转手中断为两截的青箫,笑道:“这竹子忒不结实。” 牧战野跳将起来,满脸欣喜,大笑道:“是极是极!黎明突围定然成功!” 众人从未见牧战野这般狂喜,听得他所说之话,尽是既惊且喜,纷纷站了起来。 牧战野拍着南宫易的肩膀笑道:“南宫易兄弟,你当真是上苍派来的不世奇才!乌桓城有救了!” 牧战野素来稳重,极少如此盛誉一人,南宫易受宠若惊,只是微笑。瞧见馨儿又惊又喜的大眼睛,更加有些不好意思。 牧战野玩转手中的珊瑚玉箫,笑道:“南宫易兄弟,这银珊古玉箫可不是普通的银珊玉箫,而是琼海海神送给牧某的一件震敝。” 众人闻言都大为惊讶。元泱时,各国皆有神器,神器分为三种:一为祭天神器,称为天宝,一般由国中神姬掌管。二为驭兽神器,称为震敝,一般由通天法灵掌管。三为斗斗圣器,称为战乩,一般由五大天尊掌管。震敝和封印为同宗法术,但震敝却要比封印更加艰涩神奇,是以修习的人多以震敝为主。 五大帝国中神器多有流失,此又另当别论。震敝神器的神奇之处,便在于它可以震敝异兽乃至人类,将其收纳变化为各种物事。这枝银珊古玉箫既然是琼海震敝,是元泱五大帝国之外的神器,必定也有震敝的异兽。 牧战野道:“这枝银珊古玉箫震敝之物,不是普通的异兽,而是四百年前,被泱神广闻成之击杀于琼海之滨的银珊鼍龙兽的魂魄。” 众人失声惊呼,极是惊异。银珊鼍龙兽乃是四百年前现身元泱的九大魔兽之一,出现时倾灭十八城,江河泛滥,黎民颠沛流离。广闻成与之大战五昼夜方将其杀死,但也因此大耗真元,在此后与吞天鼋龙兽等凶兽的对决中力竭而死。 牧战野道:“当年的琼海九大海师悄悄将银珊鼍龙兽埋在深海,割下它的银珊角,作成这枝银珊古玉箫。又以这枝银珊古玉箫震敝它的魂魄。” 武冰道:“难怪。银珊鼍龙兽是死于惊涛骇浪之中,要解开震敝,御使它的魂魄,便要吹奏出惊涛骇浪般的震敝曲。” 这其中的道理便与寰姬芙的青龙火焰哨是一样的。当年青龙被碧雨天尊击杀,取其角制成震敝,吹奏时御使其魂魄,从而驾御百兽。 牧战野点头道:“正是。这曲子是当年目睹泱神击杀银珊鼍龙兽的九大海师凭借当时记忆合力写成。但却从未有人能将它吹奏出来。便是牧某,也无法完整吹出。所以这震敝也从未解开。” 他望着南宫易叹道:“想不到南宫易兄弟极富天才,竟能将这世间第一艰涩的曲子毫不费力的吹奏下来,倘若不是这青竹箫太过脆弱,突然断折,牧某今日必定可以随着南宫易兄弟将曲子吹完,解开震敝。”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对南宫易又多了一分由衷钦佩之意。馨儿目光闪闪,竟是欢喜的神色。 牧战野微笑道:“南宫易兄弟既有极强的音律天分,体内又有充沛真气,若由你用这珊瑚笛吹奏这碧海潮生曲,必定可以驭兽伏敌!”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盯在南宫易身上,惊佩、期待、欢喜交揉混杂。突然有一人的眼光越过南宫易头顶,怔怔的瞧着惊羽山崖,脱口道:“那,那是什么!”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惊羽山离地两丈余高处,赫然多了一道宽三尺高丈余的狭长裂缝,月光照得一片雪亮,裂缝边隐隐刻了几个白字:桃花源。 地上碎石尘土堆积,想来这裂缝原是被岩石密密实实的塞挡起来,被适才牧战野与南宫易的箫声合奏的声浪震裂落地,重现天日。 桃花源?这三字好生熟悉。象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南宫易皱眉苦想。是了,昨夜在《万里元泱图》上瞧见过这三个字。当下从怀中掏出《万里元泱图》,翻到惊羽山这一页,果真看见“由此往北四百里,名为惊羽山。南北两千里,西侧如被斧斫,桀然而断。古籍记载,是为大禹治水方成后所劈。其势险峭,不可攀越。其东有桃花源洞,相传为大禹一拳洞穿。长五里余,可由此穿越天壁……” 南宫易心中狂喜,振臂呼道:“咱们可以出去啦!” 众人瞧见那隙缝之时,心中隐隐已有侥幸之意,听得南宫易喜极狂呼,纷纷大喜,有些豪雄竟在地上翻起筋斗来。 众人突然全部噤声,段毅低声笑道:“他亲娘的,可别让狗贼听见啦。” 另一人笑道:“明日狗贼大军压近一瞧,咦,这些豪雄怎地全没了踪影,难道都长了翅膀飞走了吗?哈哈,那时咱们已经到了乌桓城里喝酒吃肉啦。”众人轰笑。 当下惘云帝国豪雄施放幻镜真气,在那桃花源洞隙前立起一道六丈来高的幻境结界,远远望去,那裂缝丝毫瞧不见,倒是影影绰绰看见山下或坐或躺倒了许多豪雄。众人则绕过那幻镜,跃上桃花源,次第朝里走去。 第二十六章五轮盘龙 洞中一片漆黑,湿气甚重,鼻息之间尽是青苔的气味。牧战野走在最前,手持邢天火束,侧身朝里走。洞中空气稀薄,倘若是寻常火束早就熄了,但那刑天真火却甚是奇怪,反倒越燃越亮。 南宫易觉得空气有些窒闷,当下运转真气,热力游走,烦闷稍减。手所触处,那洞壁青苔遍布,极为湿滑。脚下尽是碎石,每踩一步便咯吱直响。 馨儿毕竟是小姑娘,对这黑暗神秘的山窟颇为害怕,虽然跟在父亲身后,却常常杯弓蛇影,发出尖锐的惊叫声,一边朝后缩退,躲到南宫易的怀中。南宫易不得已,只好拉着她的手朝里走。 馨儿的小手被南宫易紧紧握住,感觉到他温暖的掌心和好闻的气息,心中逐渐平定下来,又羞又喜,脸上发烫。竟然渐渐忘了这是在一个陌生神秘的石窟中,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望下走,心中倒希望这条黑暗的道路永远没有尽头。 突然听见丁冬丁冬清脆悦耳的滴水声,众人心中大喜,倘若前方有水,则确实必有出去的道路,当下回头传递讯息,纷纷加快了步伐。 火光摇曳,洞中明暗不定,南宫易心想:“世事当真难以预料,八日之前,我还是在忘仙山上游荡的流浪儿,今日竟与这些英雄好汉一道去拯救元泱桃花源城。 第518章 世外桃源 短短几天认识了这许多朋友,莫名其妙得到一身真气。上天对我,那还真是不错。不知道寰姬芙眼下怎样了?天仙灵女姊姊又在哪里呢?这往后的日子,难道便如同这山窟般神秘不可猜度么?” 水声越来越响,湿气越来越重,突然眼前一亮,前方竟是个可容纳数百人的宽敞石窟。 一道亮光从那石窟大堂的正顶直直的照射下来。南宫易抢前几步,抬头望去,顶上竟是一个方圆丈余的天然窟室,由千仞高的惊羽山顶径直破入这桃花源中。 此时月正中天,由这窟室朝上望去,竟恰巧可以看见如一轮弯月。山顶临泉经这窟室汩汩流下,一丝丝滴入脚下的石沟之中,汇成窟室内的小潭水,朝东流去。 那泉水流到东侧峭壁,竟从峭壁下高不盈尺的石沟中流了出去。掣火四顾,偌大的窟室除了这顶上千仞窟室与东侧的尺余石沟之外,竟然别无出口。 过不多时,群雄陆续进入这大窟室中。众人查遍四壁,都未找到任何出口或是机关。要想从这窟室或是从那水沟出去,除非变成小鸟鱼虾。时间流淌,大家不由又开始沮丧起来。 牧战野站在东侧峭壁旁,沈吟不语。突然伸手在峭壁上反复敲打,回音空旷。众人登时大喜,叫道:“这峭壁之后必有通路!” 牧战野沈吟道:“奇怪。但这峭壁不象是岩石,难道其中另有玄机么?” 当下他示意众人远远避开,缓步走到距东侧峭壁丈余处,右臂高举,嗤的一声,玄天浪涛斩吞吐出鞘。 群雄远远的避开来,将双耳塞上,屏息静观。 牧战野低喝一声,右臂猛冲,青光蓬然,玄天浪涛斩以雷霆之势朝前刺去。 “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石土飞溅,窟室四壁石头簌簌落下。 尘烟散尽,众人举起火束望去,出乎意料之外,东侧峭壁并未被洞穿,只是震落了一地的石块,露出青黑平滑的平面来。豪雄中有人吃惊道:“玴海混金奇寒铁!这山壁是玴海混金奇寒铁!” 牧战野面色凝重,点头道:“定是有人用玴海混金奇寒铁将这出口完全封住。以我的玄天浪涛斩,还不足以劈开混金奇寒铁。” 南宫易凑身上前,借着火束的光芒,看见混金奇寒铁上竟刻了一行小字:玄冰横隔,雨风勿扰。玄风帝国冷风休、碧雨帝国纪戊空盟誓于元泱六百七十二年。 众人方知,这混金奇寒铁竟是五十年前玄风帝国玄风天尊与碧雨帝国碧雨天尊在此划地为界时,立下的界碑。玄风天尊、碧雨天尊在惊羽山划界之事素无人知,想来是他们不欲妄动刀兵,而私下在此盟誓立界。但这和平之举,今日竟害惨了为桃花源城的和平奔走的豪雄们。 牧战野道:“这混金奇寒铁之后必定便是惊羽山的东侧。只要打通这混金奇寒铁,咱们黎明前便可以赶到乌桓城。”但要如何打通,却是一件大大的难事。众人在窟室坐了下来,冥思苦想。 南宫易心想,不知泱神的《万里元泱图》中有无破解之法。当下又翻出书来,反复查找。《万里元泱图》原是记录元泱各地地理风俗、宝藏异兽的奇书,书上记录混金奇寒铁乃是用惘云帝国玄铁在天焰帝国刑天真火中以玄风帝国风暴木喂之,炼烧三十八年,再以惊雷帝国彩雷土包裹,最沉入玴海,由碧雨帝国玴海寒冰自然寒化七十二年方成。 因此混金奇寒铁兼有五大帝国特点,刚柔并济,极难断折,是元泱煅烧兵器的极佳原料。因所产甚少,用混金奇寒铁制成的兵器寥寥无几。 他又反复翻了几遍,方才看到玴海经上有一行小字写道:“混金奇寒铁既以五大帝国神材铸成,则惟有五轮和合方能破之。” 明白这个缘由后,南宫易心中大喜,但不知五轮和合为何意,突然想起那本《乾坤五轮书》当下又翻出来,仔细查找。 《乾坤五轮书》果有一章名为《五轮和合》,定睛看去,只见那上面写道:“五轮相变相消相斥相吸,无某一至强之法。元泱无敌之术,在于抛除成见,五轮和合。 然当今元泱,五大帝国壁垒森严,各轮其是。要寻一通晓五轮之人,何其难矣。倘若五大帝国归心,以五大帝国人杰,手脚相接,肝胆相照,经脉互连,必可成浩然正气,则无坚不摧,无敌元泱矣。” 南宫易大喜,将这页拿与牧战野看。牧战野皱眉思索,道:“五轮和合,无坚不破,牧某早已听说。只是要将五轮和合,则必要寻找五个神功几乎一样的五大帝国勇士,运功相接导传真气,否则真气稍弱的一人,必将被四道真气合力冲陷,极为凶险。” 南宫易原本欢喜的心情登时被浇了一头冷水。要找五个功力几乎一模一样的人,那可极不容易。 突然牧战野目光一亮,低声道:“南宫易兄弟,牧某有一个方法可以一试,不过可能要你冒上巨大风险。” 南宫易大喜道:“冒险我不怕,只要大家能冲出这惊羽山,赶到乌桓城,便是粉身碎骨我也愿意。” 牧战野点头,微笑道:“果然豪侠风范,难怪泱神会将此事托付给你。”当下牧战野将众人召集,说出他的大胆设想。 他要五大帝国豪雄按五轮各自列队,盘地而坐,以手掌抵于前一人后背。然后按玄风、天焰、惘云、惊雷、碧雨的五轮规律,惘云帝国第一人将手掌抵于碧雨帝国最后一人的后背,天焰帝国第一人将手掌抵于惊雷帝国最后一人的后背,如此排成一字长队,碧雨帝国列于队伍最前,而他又列于碧雨帝国最前。 他将五大帝国相生导引的浩然五轮真气经导自己的经脉,再输入南宫易的体内。由于南宫易原非五大帝国中人,体内强势真气也非五大帝国中任意一种,想来应不会受五轮相克之苦。 而他体内无属性的强大真气,恰恰可以如大海一般吸纳五轮真气,而汇成浑然一体的强大力量。 唯一忧虑之处,便是南宫易是否能调动掌控汇聚而来浩然真气。倘若这真气无法及时导引攻击到那玴海混金奇寒铁上,而在南宫易体内爆炸的话,不仅他一人经脉尽碎,所有人都要经脉断裂,非死即残。 众人面面相觑,颇有忧虑。段毅跳将起来大声道:“老子这条命本就是拣回来的,要不是牧大侠,早就死在好几回了。他亲娘的,就算死在这里,总算有个墓穴。”众人被他一激,豪气顿生,纷纷跳将起来,决意殊死一拼。 第二十七章别开生路 当下牧战野将南宫易叫到一旁,竟将自己毕生所学的“激浪涌”调息御气的口诀毫无保留的教与南宫易。口诀简单,仅有百余字,但其中深意自非一刻便能领会。牧战野拣其至关紧要之处细细教诲,南宫易生性聪明,一听即懂,恍如醍醐灌顶,喜不自胜。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南宫易在牧战野传授下,自行导引体内真气,果觉流畅通达,随心所欲,比之日里又强了十倍有余。以他之天资、体内真气,再加上牧战野的叫佐,可谓一日千里。南宫易心中狂喜,自知便这半个时辰里,自己已上了数个台阶。 牧战野见他已基本弄通要诀,可以导引真气,这才让众人布成“五轮盘龙阵”。 南宫易盘膝坐在混金奇寒铁墙之前,闭目调息,凝神气海。“天人同方,气如激浪”,他心中默颂这八字,缓缓将真气流转起来。 其时月已西偏,那月光虽不能射入洞中,南宫易却在意念中感受到那新月清辉。体内真气如同午夜潮生,周转澎湃,在经脉中汹涌如海。 突然背上一热,一道热力、两道热力、三道热力……无数道真气滔滔不绝的从后背涌将进来。那些真气在他体内周转,汇入他体内的真气之中。他逐渐可以辨认出五种不同的真气。五种真气相生而来,首尾循环,越生越强,仿佛五道河流汇入大海,虽然浪花激溅,波涛汹涌,但终于汇成浩荡大洋。 体内真气如潮水般越涨越高,越流越急,撞击得他五脏六腑难受不已。毕竟他刚刚学会“激浪涌”,虽是不世天才,但要在这短短时间内,完全学会控制这海啸般的真气,那也殊无可能。 牧战野见他衣服鼓舞,吃的一声破了一道口子,既而又破了一道。全身簌簌摇摆,知道他难以驾御体内真气,当下运气进入他的经脉,帮他周转真气。 牧战野此举极为危险,对方体内真气远远大于自己,稍不留神,被对方失控的真气涌将进来,则经脉立碎。他只运气片刻,额上便冒出黄豆大的汗珠来,涔涔而下。 馨儿站在数丈之外,瞧见父亲面色惨白,从未有过的吃力,心中担忧害怕,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众人绵绵一线,尽是面色惨白,惟有南宫易周身衣衫鼓舞,头颈通红。突然听见南宫易一声大喝,双掌齐齐拍出。 只听轰然巨响,如十万个焦雷齐鸣,众人耳中塞了布帛,却仍被被那嗡嗡的震鸣声震得几欲晕去。浩大的气浪狂涌上来,登时将众人抛飞出去,撞落在各个角落里。 馨儿尖叫声中,山窟内石屑如雨,仿佛整座山要崩塌一般。尘烟弥漫,什么也瞧不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方才悠悠醒转。睁开眼瞧见的,便是东侧混金奇寒铁墙上两丈方圆的口子。月光如水,从那洞口流淌进来。 众人齐声欢呼,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拥抱。元泱至为坚硬柔韧的混金奇寒铁墙竟被他们合力击破。只要五大帝国团结,五轮和合果然可以无坚不破。 南宫易坐在地上,看看自己的双手,再看看那混金奇寒铁墙,心中百感交集。适才发出那一掌时体内真气如火山激涌,情景仿佛数日前误服所有无泱神丸一般。 但多亏牧战野在背后适时发出一掌,将他所有真气推到双掌掌心,导引释放出巨大的力量。 回头寻找牧战野,他正牵着馨儿的手,微笑着朝他走来。馨儿挣脱父亲的手,奔到南宫易身边,满脸担忧道:“南宫易大哥,你没事吧?” 南宫易一楞,哈哈大笑道:“我现在再好也没有啦。” 群雄大难不死,彼此情谊又增加了几分,纷纷过来拉起南宫易,谈笑甚欢。 段毅笑道:“孟少侠,你这一掌可把咱们大伙儿的气都给出啦。真他亲娘的过瘾。” 有一惘云帝国豪雄从地上拣起混金奇寒铁的断片,眉飞色舞道:“是极是极!平白得了这许多混金奇寒铁,可以打上几把快刀啦!” 众人大呼赞同,纷纷将地上的混金奇寒铁纳入袖中。有些没拿到的,便讨了一块混金奇寒铁,在那墙上乱凿。 群雄谈笑声中,朝外走去。晚风皓月,豁然开朗。弯月虽已西斜,但还未被山顶遮盖,月光将眼前照得一片明亮。 四野开阔,桃树离合,不知名的野花绚烂的开了一地,花瓣上的夜露闪闪发光。从洞中流出的山溪汩汩而下,注入山下的小溪之中。 眼前安宁寂静,万籁无声,只有淡淡夏虫交织着丁冬流水。想起山的那一侧,当真有恍若隔世之感。南宫易没来由的蓦然想起遮龙山上,瞧见的那刻在峭壁上的歌词:“优昙一现,红颜将晚”。人生变幻莫测,竟比那浮云还要无常。 群雄喜乐安平,下了山,在那溪流边饮水洗漱,歇息下来。众人心中如释重负,说不出的轻松,喝了几口甘甜的泉水,便倒头而睡。这一觉睡得颇为香甜。 虽然不过一个时辰,便被牧战野叫醒,但众人尽皆觉得精神大振,仿佛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量。 第519章 群英汇聚 南宫易翻查《万里元泱图》,对众人道:“是极。此地距离乌桓城海岸只有五十里。” 牧战野点头道:“眼下咱们没有坐骑,不过不打紧,不到天亮,那幻镜不灭,碧雨帝国围兵不会发觉。咱们步行,天明时必定可以到达。” 当下众人朝东疾行。南宫易起初不知提纵之术,不知如何轻身纵跃,群雄中几个擅长轻功与飞行术豪雄倾囊相授,过不多时,南宫易竟也能提气疾行。奔了一个时辰,他已运用自如,甚至可以腾云驾雾的长距跳跃,心中欢喜难以描述。 黎明时分,终于到达海岸边。海上彤云横锁,晨星寥落,乳白色的朝雾弥漫在海滩上,阵阵海风侵寒入骨。 群雄正要四下寻找海船,忽听海上传来嚎哨声,突然白雾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几十艘舳舻,矢也似的飞来。“嗖嗖嗖”矢如飞蝗,破空射来。群雄不知来者是敌是友,连忙拔出兵器格档。 牧战野长声道:“沧浪岛牧战野,拜诣乌桓城曲城主!” 乱矢顿止,有人大声道:“倘若是牧大侠,请借玄天浪涛刃一观。” 牧战野当下挥舞玄天浪涛斩朝海中斩去,轰然巨响,海浪****十余丈高,漫天洒落。 那几十艘舳舻所在海面却仅微波荡漾。海上那人喝彩道:“果然是牧大侠!小人乌桓城莫万良,适才多有得罪。” 牧战野道:“两军交战,谨慎为上。不知曲城主身体康复了么?” 寒暄交谈中,乌桓城的艅艎战舰战舰已急电般驶到海边,当下众人上前相互抱揖,自报门庭。那莫万良是个高瘦的男子,两眼炯炯,瞧起来十分精明干练。 他正与牧战野相谈,听见南宫易自报姓名,耸然动容,上前跪倒道:“乌桓城全城上下感谢孟少侠冒死前来相救。泱神洪恩,何以为报!” 南宫易吃了一惊,连忙将他扶起。交谈之下,这才明白那日狂人屠鸿海等他不到,一路寻将回去,到了乌桓城将此事禀报后,又带了数千精兵出城寻找。 南宫易笑道:“惭愧惭愧,那****被楼兰国媚姑所擒,所以屠大哥寻不着我。屠大哥的伤全好了么?” 莫万良道:“托少侠洪福,已经康复。要不怎会这么生龙活虎的四处寻找少侠呢。”众人大笑。 于是众人纷纷登上龙舟,朝乌桓城划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朝雾散尽,彤云开处,一轮红日自海上跳出。万里绿海,金光粼粼,众人沐于阳光之中,谈笑风生。 突然馨儿极为兴奋,拽着南宫易的衣襟,手指前方叫道:“南宫易大哥,你瞧那是什么!”东南碧海中,一座海岛耸然而立,海岛上一座雄伟瑰丽的城池傲然矗立。 那城池似以白玉、水晶、珊瑚砌成,借势构筑,高十余丈。飞檐流瓦,勾心斗角。在旭日下光泽变幻,剔透玲珑,宛如梦幻。 莫万良笑道:“这便是乌桓城了。虽然比不上沧浪岛有趣,但也好玩的紧。” 群雄纵声欢呼。南宫易心中兴奋,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这元泱桃花源城。 阳光灿烂,碧海金光。咸湿的海风徐徐吹来,将连日来跋涉的疲惫一扫而光。快舰如飞,向着乌桓城疾驶而去。 第二十八章桃源乌桓 这一日是乌桓城里几年来最为热闹的一日。早有探兵艅艎战舰战舰如梭,赶回乌桓城将泱神传人莅临的消息传遍全城。 十几万城民万人空巷,都涌到城门港口争相一睹泱神传人与玄天浪涛刃牧战野的风采。群雄刚从港口登陆,便听到礼花轰鸣,黑压压的人群站在海岛、城垣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群雄激动,振臂狂呼。南宫易心中更是如海潮澎湃,周身热血沸腾,连日来的艰辛困苦登时忘得一干二净。 乌桓城除了城主曲伏重伤无法出门之外,其余所有将领尽皆赶到港口迎接,一行十六员大将尽是高大魁梧的大汉,雄姿英发,洒落豪爽,众豪雄也不禁大为心折。 乌桓城众将听莫万良引见南宫易,立时纷纷拜倒。南宫易虽知他们乃是因自己泱神传人的身份,感激圣恩,方才行此大礼,但心中难免揣揣,颇为不好意思,连忙一一扶起。 众人自报姓名,乌桓城群雄听得牧战野大名时,无不耸然动容,喜形于色,纷纷恭敬行礼。双方中有些乃是相识多年的故人,此次重逢,更是欢喜不尽。 人头耸动,姓名繁杂,一时间南宫易也记不住许多名字,倒是一个红胡子大汉长相雄奇、名字有趣,叫做严筮,一下便记住了。 南宫易笑道:“这名字当真有趣。岩石。倘若与人打架,无须动手,只需倒头砸将过去,便能将对方砸懵。” 众人大笑,心想:“这少年使者果然如屠大哥所说的那般可亲。”心下对他有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严筮哈哈大笑,他说起话来有些口吃,张大了嘴,发不出声,眨巴了半晌眼睛才挤出一句话道:“砸倒了他,他还、还、还得给我捶、捶背钱呢!”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当下乌桓城群雄拥簇着南宫易、牧战野等人朝城里走去,人潮退让,欢声雷动。 南宫易耳中不断听到有人议论道:“这便是泱神传人么?果然少年英雄。”“啧啧,如此年纪,便长的如此俊逸,真是……”他竟已是乌桓城的传奇英雄。 南宫易朝众人微笑,神采飞扬,魅力更增,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放眼望去,不少年轻美貌的少女挤在人群里,秋波频传的望着他,南宫易禁不住砰砰心跳。 突然一只柔软滑腻的小手抓住他的手掌,低头望去,正是馨儿。她撇了撇嘴道:“瞧你得意的连叫什么都记不得啦。见了美貌姑娘,便将你甘露姑姑姊姊忘了么?” 南宫易一楞,这小姑娘尖牙利嘴,自己常辩不过她,这次又被她噎了个正着,只好装做没听见。她的手拽得甚紧,抽不出来,便只有任她缠着自个儿朝里走去。 南宫易虽然不过十五六岁,但自小流浪,成熟颇早,兼之误服四十八粒无泱神丸,骨骼肌肉都膨胀变化,倒似十六七岁的少年。他与馨儿走在一起,一对璧玉,直如兄妹,不知羡杀了多少乌桓城父母。 乌桓城依岛筑城,鬼斧神工。城墙雄伟,昂首望去,桀然天半,楼台瑰丽,眩光迷离,瞧得众人目不暇接。 南宫易更是事事新鲜。一路上,莫万良指点建筑,给南宫易等人导游解说,诸多故事典故,大长见识。 这乌桓城原是四百多年前,玄风帝国玄风天尊采琼海银珊礁、海神殿水晶与神藏山雷石筑成,原为玄风帝国祭天圣地。后因玄风帝国南迁,这乌桓城便逐渐成为玄风帝国在琼海上的要塞。 城墙堡垒乃是由三百年前第一巧匠公输盘设计,坚固雄伟,有琼海第一城池之美誉。同时又极为典雅瑰丽,一砖一瓦尽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城中极为整洁清雅,街道全由一尺青方岩与海滩宇星沙铺成,两侧便植丈余高的琼海珊瑚树与元泱各地的奇花异草。 城中民居错落有致,尽是方凌石与风暴木与海洋砂岩所建,镶嵌水晶窗户,但风格变化多端,或为舞榭歌台,或为环廊御苑,虽然相差颇大,却颇为和谐。 原来这三十多年来,众多豪雄归集乌桓城,其中颇多能工巧匠,是以楼房式样翻新出奇,曲伏又素来宽容自由,海纳百川,城中建筑更加风格多样,方圆十里的海滨城池竟是元泱所有建筑的微缩与集合地。一路走来,更是令群雄大开眼界。 蓝天白楼,绿海红树。水晶窗在阳光下闪烁着眩目的美丽光芒。 城中黎民随着他们浩浩荡荡的走在后面,城中黎民夹道欢迎,他们服饰装束不已,各有缤纷风格,丝毫不受当时帝国律法限制,均是满脸欢喜之色。 如此走马观花走了半晌,来到城东聚英堂,这是乌桓城接待贵宾之处,也是昔年碧雨帝国神姬及玄风天尊体察明情时的御驾行宫。 聚英堂坐落城东巨岩之上,巨石悬空,朝琼海探出数十丈。苑中楼台俱由水晶与沈香木建成,如一座座透明的四方盒子,玲珑剔透,异香扑鼻。 莫万良等人安顿好众豪雄之后,方才告退。群雄连日奔波,终于安全抵达乌桓城,身心稍一放松,那困乏之意立时便像春草一样探出头来。当下各回房间,吃了些美味果品,沐浴后回房休息。 南宫易的房间恰好对着南面大海,打开水晶窗,下面是一片艳红的珊瑚林,火焰般燃烧到海边。金黄色的沙滩迤俪环绕,碧浪一*涌上来。 阳光微醺,海风沁心。南宫易凭窗眺望了好一会儿,这才去休息。心中兴奋,翻来覆去,脑中尽是这几日发生的奇事,又看了半晌心形血晶珠与那白衣女郎的紫玉寸鼎,方才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莫万良等人已在聚英堂等候,请南宫易与牧战野到碧木楼会见曲伏。两人随着莫万良朝城中走去。 一路上不少人认出泱神传人与玄天浪涛刃,又纷纷行礼。南宫易学着牧战野一面拱手回礼,一面走去。过不多时,众人便到了一座古朴的白丝木楼房前,想来便是曲城主府邸。但看起来颇为普通,甚至远不如一些民宅富丽堂皇。 大门口两个卫兵见是莫万良,连忙将大门打开,进屋通报。片刻后便有一个年约十三的少年大步走出,拜倒道:“家父受伤,行动不便。曲风扬代父接迎泱神传人大驾。” 南宫易连称不敢,将他扶起。那少年抬头瞧见南宫易,轻轻“咦”了一声,似是对他如此年轻颇为惊讶。两人年纪相仿,身高虽是南宫易高了半个头,但瞧来相差不大。 曲风扬古铜色皮肤,肌肉结实,脸上眉目英挺,颇有傲气,看上去远较他年龄为大。南宫易笑道:“我和你差不多大,你叫我南宫易便是。” 曲风扬道:“不敢。” 他瞧见牧战野白发飘飘,青衣鼓舞,恭恭敬敬的道:“这位想来就是玄天浪涛刃牧叔叔了?小侄慕名已久,今日始得拜见,三生有幸。” 他谈吐恭敬有礼,更加与他年龄不大相衬。牧战野道:“果然虎父无犬子。贤侄年纪轻轻,便有大家风范,难得。” 众人边说边望里走。里院更为朴素,四院环合,庭中种了几株梧桐,蝉声密集。众人随着曲风扬掀开布帘,进了主房。 房中颇为宽阔,阳光透过水晶窗照射进来,一个中年汉子斜躺在床上,形容憔悴,但一双虎目仍是光芒闪闪。 他笑道:“泱神传人、牧兄大驾光临,在下不能远迎,真是抱歉之至。” 牧战野道:“曲城主孤身独斗碧眼金睛兽,为民除害,这才受伤,如此一说,可要让牧某汗颜啦。”曲伏大笑。 南宫易见他受伤如此之重,且强敌兵临城下,犹自如此乐观,大为心折。 曲伏目光炯炯望着他,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破马长矛百征战。屠狂人的赞誉果真一点也不假。” 南宫易笑道:“屠大哥厚爱了。其实真正的英雄豪杰是这四面八方赶来的豪雄。明知前途凶险,依旧一往无前。那才是真正的难得。” 曲伏点头微笑,道:“不知泱神他老者家还好么?” 南宫易心中诧异,心想难道屠大哥竟没将此事告诉他么?突然明白,狂人屠鸿海必是担忧这消息影响城中士气,且血帛与泱神帖还在他身上,下落不明,公布此事不到时机。想不到他瞧起来粗豪,却也颇为心细。但眼下他已经来到乌桓城,此事无须再隐瞒。 当下肃容道:“实不相瞒,八日前泱神已经在忘仙山上物化了。”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惊呼。便连牧战野也陡吃一惊。 第520章 万众狂欢 南宫易朝牧战野拱手苦笑道:“牧大侠,昨日形势紧张,我怕说出来之后,士气受到打击,所以才不得已说谎。” 牧战野点头道:“南宫易兄弟,你做的很对。” 曲伏怅然若失,半晌方道:“是吗?这真是元泱黎民的损失。” 南宫易从怀中取出泱神血帛与泱神帖,交给曲伏道:“这是泱神临终遗命,下令碧雨帝国罢兵退回本国的神谕。” 曲伏展开血帛,才看得片刻,热泪便滚滚而下。 曲伏折起血帛道:“此事关系重大,暂时不能让外人知道泱神驾崩。等到让碧雨帝国退出乌桓城附近,撤走军队签署合约之后,我们再昭告元泱。” 众人点头称是。当下群雄又聊了一阵,曲伏脸色越转难看,豆大的汗珠淌了一身。 牧战野知道他身受重伤,勉力支撑了许久,微弱的真气已经散开,当下拍拍南宫易起身告辞。 曲伏笑道:“乌桓城黎民今夜要宴请诸位。万良、曲风扬,你们带着两位到海滩上赴宴吧。”莫万良与曲风扬躬身领命,带着两人退了出去。 众人来到西面珊瑚海滩时,夕阳已被对岸惊羽山吞没,淡蓝的苍穹中星辰隐隐,凉风习习。沙滩上人头涌动,一堆堆的篝火熊熊燃烧,映红了张张笑脸。馨儿远远瞧见他们,便一路奔了过来,一只手拉住牧战野,一只手拉住南宫易,朝里走去。 沙滩上欢声笑语,人们围坐篝火烧烤海鲜,喝着自酿的美酒。年轻的豪雄们与姑娘围着篝火,跳着舞蹈,五弦琴的欢快旋律响彻沙滩。 南宫易一边为众人烤炙拿手的焦骨鱼,一边与周围豪雄谈笑。突然轰声巨响,众人掉头望去,远处山峦有人燃放烟火,一道道绚丽的烟花划破苍穹,漫天绽放。沙滩上逐渐沸腾起来,欢呼声霍拳喝酒的声音此起彼伏。 爆声连响,幽亮的苍穹突然开满了烟花,次第绽放,如波浪蔓延,色彩缤纷,光怪陆离。阵阵海浪,徐徐晚风,南宫易手中端着烤鱼,一转头瞧见馨儿正笑吟吟的望着他,秋波迷离,在篝火的照映下,跳动着火焰的光泽。 那眼神这般熟悉,又这般动人。让他想起了谁,又忘记了谁。心中砰砰乱跳,一阵迷茫,手指一松,烤鱼掉在了沙滩上。 乌桓城的夏天就在这群雄合欢狂歌畅饮的烟花之夜中悄悄来临了。 第二天凌晨,莫万良率领五百名精兵携血帛与泱神帖直奔拜月阁围军大本营,出乎意料之外,前日还旌旗林立、帐篷密布的拜月阁三军,今日竟已空空荡荡,人影全无。只有灶坑碳块,依旧星罗棋布。 莫万良领军朝南疾驶,沿途经过九个拜月阁营地,但无一不是如此。想来定是狗贼眼见狙击牧战野、南宫易不成,知道大势已去,索性悄然偃旗息鼓,连夜拔寨撤退。当下莫万良引兵回撤。 乌桓城军民听得狗贼撤退,无不欢欣鼓舞,又大大热闹了一番。曲伏仍有所疑虑,又陆续派遣九路探兵,侦骑四出。终于确定所有狗贼围兵昨夜已全部撤回碧雨帝国境内。 傍晚时所有探兵全部返回乌桓城,狂人屠鸿海也率领数千精兵赶回城中。狂人屠鸿海刚登上港口,便有人报泱神传人已安全到达,蚀日兽虽未听见南宫易的名字,却似乎已闻着他的气息,欢声长嘶,昂首踢蹄,险些将狂人屠鸿海抛将下去,然后猛地撒开四蹄,欢鸣着朝城里狂奔。 众人见屠狂人在一匹似虎似龙的异兽上颠簸乱舞,大呼小叫,无不好笑。 南宫易正与群雄在集贤院中吃饭,忽听得外面远远传来欢嘶之声,大喜过望,跳将起来,朝门外奔去。刚奔到院中,赤影一闪,狂风卷来,已被某物扑倒在地,一条湿哒哒的舌头随之舔将上来,将他从头到颈,彻底扫上一遍。温热的鼻息喷得他瘙痒难当。 南宫易哈哈大笑,双臂将他搂住,道:“兽兄,可想死我啦!” 那蚀日兽嘶鸣不已,似是在说:“我也想死你啦。” 突听有人气喘吁吁的笑道:“这个畜生,闻见你的气味,就发了狂似的乱奔,将我跌得一身泥。” 抬头望去,一个大汉浑身泥土,笑呵呵的站在门口,正是狂人屠鸿海。 南宫易大喜,两人曾患难与共,此番重逢,更为亲热,如相识多年的老友般嘻哈聊天。苑中群雄闻得声音,纷纷出来,当下互为介绍,俱极欢喜。 馨儿瞧见那蚀日兽,颇为喜欢,上前抚摩它的头,笑道:“南宫易大哥,它是你的朋友么?长得可真奇怪。” 南宫易笑道:“正是,不过他可傲慢的很,和一般人不往来。” 岂料那蚀日兽似是对馨儿颇为喜欢,眯了眼任她抚摩,低嘶不已。南宫易大为讶异,馨儿则得意不已,格格笑个不停。 当夜,乌桓城再次全城欢宴,曲伏也勉力出场,与南宫易、牧战野等赶来援助的群雄敬了数十杯酒,这才告退。 此后十余日,乌桓城依旧侦骑四出,始终未见碧雨帝国有何异动。曲伏又派遣五路使者将泱神圣谕分别送至五大帝国圣山元良会,一场战祸就此出人意料的消弭于无形。 和平既定,自第三日起,便有豪雄陆续告别而去。南宫易与牧战野也欲告辞,却被曲伏等乌桓城军民苦苦挽留,几次人已到了码头,又被拉了回来。 盛情难却,何况南宫易素以四海为家,离开此地,也不知将往何去,馨儿又在岛上玩得乐不思蜀,是以两人决计在乌桓城中住上一段时日。 既已在乌桓城住下,牧战野则索性以沛然真气,帮助曲伏疗伤,重新打通、修复他的经脉。南宫易对医药素有兴趣,又得了无泱的《奇花甄鉴录》,四下寻找疗伤奇药。 岛上五大帝国豪雄带来的诸多奇花异草中,不少符合药方。南宫易每日清晨熬上一壶药,到中午时给曲伏服下。如此双管齐下的治疗,过得几日,曲伏大有好转之势。举城上下,都颇为欢喜。 曲伏之子曲风扬,虽然起初颇为矜持,与南宫易相遇时温文有礼,但毕竟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时日一久,便露出原形来。 南宫易又素来外向开朗,极易与人交成朋友,十几日下来,曲风扬已与南宫易勾肩搭背,嘻哈谈笑,竟成了颇为要好的朋友。但是在长辈面前,他依旧恭敬有礼。 跟随曲风扬的一帮少年听说南宫易诸种壮举,佩服的五体投地,每日围着他,缠着他说些路上趣事。南宫易连比带划,口沫横飞,叙述间不免有所夸大,直听得众少年眉飞色舞,啧啧称奇。 关于天仙灵女姊姊与寰姬芙一节,南宫易只是轻描淡写的提过,但已令众少年干吞谗涎,悠然神往。 只是那馨儿也是终日跟着南宫易,形影相随,直如兄妹。南宫易一则颇为喜欢她,二则苦于摆脱无法,只好由她。众少年见她是玄天浪涛刃牧战野的千金,也是大献殷勤。加上她娇俏可爱,更被众人奉若公主。 这一日南宫易正与众少年说到如何与群雄摆成五轮盘龙阵,击破坚不可摧的玴海混金奇寒铁。 手舞足蹈之下,运气气海,猛然提气,挥手向身边一块巨石拍去。突然气海处热气陡升,体内数十穴道猛地真气激爆,在体内急速汇成滔滔洪流,刹那间急剧膨胀,忽然在体内逆转,不随掌心导引出去,转而直冲脑顶,双耳轰然一声巨响,大吼一声,直直摔倒,人事不知。 原来他到乌桓城十余日,除了寻找花草熬药,便是终日与曲风扬等人满岛游玩,竟无一日练习“激浪涌“,调息御气。 体内浩然的真气加上残余庞杂的五轮真气长久不得疏导,又开始在经脉间胡乱游走。被他这般猛然调气,登时岔乱,汇成自行乱转的真气,互相冲撞。 瞬息间他无力疏导压抑,登时便被那崩爆的真气撞晕过去。好在他适才发力之时,还未倾尽全力,是以反冲之力未达危险的境地。 南宫易昏倒,登时引起一片混乱,曲风扬被他父亲重重责罚了一顿,十日不许出门。城中名医纷纷赶到聚英堂为他诊断。但甫一搭脉,便被震飞,伤筋断骨,不一而足。 幸而牧战野及时赶到,将他真气疏导分散回各处大穴,这才避免体内失控的真气将他经脉震伤。南宫易一连休养了五日,方才好转。每日上门看望之人络绎不绝,五大帝国灵丹妙药堆满了他的床头。馨儿则终日与蚀日兽一起,陪在他的身边,晚上瞧他睡下后才恋恋不舍的回房去。 第三十章神功激浪 这一日南宫易睡至半夜,忽听有人轻扣房门。当下起身开门,正是牧战野。他低声道:“南宫易兄弟,你随我来。” 此时皓月中天,苍穹似海,海浪声声,南宫易心中诧异,不知何事,但依旧掩上门,尾随而去。 牧战野领着他绕过聚英堂,穿过珊瑚林,到了海滩上。海风咸湿迎面扑来,耳中尽是海潮汹涌滂湃的宏声巨响。深蓝色的大海层层叠叠涌起排排巨浪,万马奔腾般卷向海滩,又朝后梭然退去。如此反复,不一会儿便淹没了百余米的海滩。 是夜正是月上中天之时,也是这个月海上激浪最盛之时。 牧战野道:“南宫易兄弟,那日在桃花源里,我教于你的《激浪涌》还记得么?” 南宫易方知他半夜拖他来此,是重新传授他纳息御气之道,想到自己这些日耽于玩乐,乐极生悲,不禁有些面红,点头道:“记得。”当下将那百余字的口诀脱口而出,琅琅背诵了一遍,一字未差。 牧战野点头道:“很好。这激浪涌其实不过是我在沧浪岛,日夜于激浪海潮中练功时,所创的纳息御气的方法。原没有什么希奇。但是对于南宫易兄弟眼下的情形,却是再也适合不过。” 南宫易那日在洞中学了皮毛,便进展神速,自知此言非虚。虽只百余字,但博大精深,不明白之处仍然甚多,倘若他倾囊相授,自己必受益极深。 当下喜道:“那可再妙不过!”跪下朝牧战野拜倒。 牧战野将他扶起笑道:“你我并非师徒,不必行此大礼。咱们颇为投缘,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再说答应了寰姬芙的事情,岂能失信?” 当下与南宫易一道坐在沙滩上。皓月当空,海风咸涩,他淡然说来,逐步讲解这激浪涌的精妙之处。 牧战野道:“激浪涌所练的不是真气流转,而是意念随心所欲。倘若要修习真气流转,就得从最为简单的纳气练起。但你体内真气充沛,已经足够了。你需要修炼的是,如何以念力驾驭运用真气。真气不管有多少种属性,但其实质却都似江河水流一样。 绝崖飞瀑也好,冰融春水也好,要想熟练运用浩然真气,就得先将其汇水成溪,再聚合为江河。所有江河支流交汇处,必是水势湍急最为凶险的所在,稍不留意,便要长堤溃断。这便好比你体内真气,来自不同属性,不同地方,在经脉间游走,要想汇合,必要相交,但相交之时,便是至为凶险的时候。稍有不慎,经脉便要被震伤冲断。” 南宫易感同身受,连连点头。 牧战野道:“倘若水势太过凶猛遄急,势必要毁坏甚至冲垮河堤。你可知如何才能将这支流顺利汇合,而不让河堤毫发无损么?” 南宫易沈吟片刻,目光一亮道:“是了!倘若我能将这河堤抬高加厚加宽,多一处回旋的余地,自然便能使得支流顺利汇合!” 牧战野微笑道:“正是如此。因此随时随地改变经脉,便是激浪涌的第一要义。” 南宫易颇有茅塞顿开之感,连连点头。 牧战野道:“经脉便如河道,不能阻挡河流,阻挡则崩。而应因势利导,变化如意,将这滔滔江水导引到你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第521章 激浪心法 南宫易皱眉道:“可是经脉又怎能改变呢?” 牧战野道:“你要知道,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气由血生,血随气走,百血入心,驰骋调和。如此,经脉可以由你的心念来调整。” 牧战野不急着教他心念力的方法,又往下说道:“瑶河九曲,千古长存,便是因为她常常改变河道的缘故。只是这九曲之处,其实早已不一样了。但瑶河、洪江,并非至强的水流。” 南宫易道:“至强的水流自然是这海洋。” 牧战野颔首道:“正是。不管江河如何泛滥,到了这海洋中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要想将五湖四海的真气浑然合一,你便要有大海般的容量。” 南宫易瞧瞧自己的肚子,又瞧瞧波涛汹涌的海洋,笑道:“我的饭量至多是两斤牛肉而已。” 牧战野微微一笑,右手指在南宫易气海处:“你的大海在这里。” 他盯着南宫易困惑不解的脸,一字字的说道:“要想运气必先用意。意守气海,将它变为万里汪洋。所有真气到此,便如江河入海。那时无论是冰泉还是山溪,都不过是海洋的水滴而已。” 南宫易在心中不断重复:“经脉是河渠,气海是汪洋。意随心动,意动气行,气随意走。” 反反复复念了几十遍,只觉得这道理仿佛十分浅显,却又说不出的艰深。 他先前诸多苦痛,便是因为体内真气太盛,如瑶河泛滥,冲击全身,倘若能将周身真气如江河般导入气海气海,那自然妙不可言。 但是气海方寸之地,如何容下许多真气,他脑中仍是一团迷雾。当下相问。 牧战野指了指中天圆月,又指了指呼啸奔腾的大海,微笑不语。 南宫易心中更加糊涂,心想:“难道这与天地星辰有关么?”突然心中一动,隐隐想明白了某处,但又说不出来。 海浪轰响,激浪高涨,逐渐已漫到他们脚边。 牧战野道:“你瞧这大海,平常时和风丽日,微波不惊,但一旦发怒起来,便海啸狂风,不可抵挡,什么岩石大山,也挡她不住。但是,南宫易兄弟,你知道这日夜的两次巨大激浪潮汐是因何而起么?” 南宫易摇头。 牧战野淡然道:“那是因为这天上的日月星辰引起的。” 南宫易大为奇怪,心想:“日月星辰引起激浪?那天地之力岂不是要引得地动山摇地火迸发么?” 牧战野道:“元泱所有星象家观测到,每逢星光涨盛之夜前后,必然有较大海浪潮涌。虽不知因何缘故,但是必定与这日月星辰有关。日月星辰离地千万里,竟能影响大海浪激涌潮汐涨落。你的念力为何不能控制你体内的真气呢?” 这句话如青天霹雳,登时将南宫易震得楞住。 牧战野道:“真气汇集气海,就象百川流入大海。你的意念就象日月星辰,每日影响大海浪涛的变化,将真气回涌到全身经脉,循环周转,再回到海洋之中。感应天地之力,化而为一,万里汪洋,涨退随心,恣意来去,这就是激浪涌的修炼之道。” 南宫易听得心跳如鹿,热血沸腾,连呼吸仿佛都突然停顿。仿佛眼前黑布陡然被揭,突然瞧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光明世界。 牧战野道:“以意御气,以气养意。在每日的激浪中接纳江河百川,循环周转,所以大海才会有这样的活力与能量。” 他见南宫易满脸顿悟的狂喜,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不过是极为粗浅的道理,激浪涌原也不是什么艰深难懂的神功。眼下你体内诸多真气,如钱塘大潮,肆意奔流。倘若不知控制,必成大害。但若是持之以恒,每日两次修炼激浪涌,则可以将它纳入气海气海,化为己用。” 南宫易听到“持之以恒”四字,不由面上又是微微一红,笑道:“牧大侠放心,我一定每日认真练功。” 牧战野微笑道:“如此便好。月有盈缺,但修行却不可以偏废。激浪涌的根本在于修炼你的意念力。倘若你意念坚定强大,如琅琅皓月,那你体内真气激浪自然可以随心所欲。” 他突然微举右臂,“嗤”的一声,青色真气蓬然冲出。牧战野道:“玄天浪涛斩的气旋出鞘,是因为我的意念迸发。它力量的强弱决定于我意念的坚定与集中。” 只见玄天浪涛斩随意吞吐回旋,忽大忽小。 他接着道:“但是修炼意念的方法,只能意会而无法言传。有九字口诀你可以牢记于心:意气海,念空满,气不散。你的意念力扎根于气海气海,但力量却可以传达千里之外。” 意守气海,力达千里。这是何等境界。南宫易悠然神往。 倘若是其他人听到牧战野的这一番话,定然要大大吃惊。盖因其时元泱,分为“气”、“念”两修。勇士豪雄崇尚练气,追求以气御刃、御气飞行的境界。而通天法灵则崇尚念力,以念御物,天人合一。念气两立,不能混修,乃是上古遗训。 虽然元泱中许多豪雄亦会法术,譬如曲伏便颇为精通法术,但仍是念气双修。打破“念气”界限,以意御气,以气养意,实是闻所未闻。 南宫易素无经验,自然不会有惊疑排斥之念,是以对这奇异的御气之术,反倒理解得甚为透彻。 牧战野又在沙滩上,用手指画出人体周身大穴及经脉图,道:“你体内真气被寰姬芙与我,分别蕴藏在奇经八脉中的四十八处大穴。但这只是权宜之计,需得由你自己将这四十八处真气,逐步吸纳入气海气海。因此你需将这经脉与穴道图熟记于心。”逐个指点南宫易身上各穴,直至他能准确无误的一一说出。 当下牧战野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道:“南宫易兄弟,以后之事,我可无法再帮你什么了。需得由你自己慢慢领悟,逐步将真力消解。你天资极好,想来不是难事。但千万记住,贵在坚持。” 他望望天上皓月,又望望汹涌海浪,道:“今夜激浪极剧,你可以好好感应这天地间的玄机。等到海水漫过你膝盖之时,便可以回房休息了。” 牧战野不再言语,径自转身回聚英堂。南宫易独自一人,盘膝坐在沙滩上,面对圆月激浪,心中波涛汹涌,默念激浪涌口诀:“……运气先用意,意随心动,意动气行,气随意走。百川入海,气入气海。气如激浪,意如星辰。天人合一,以意御气,气如激浪……” 当日在桃花源洞中,时间紧迫,牧战野不过授其口诀,拣紧要之处解释。仓促间他虽然天资绝顶,但也不过学会皮毛而已。今夜听他深入浅出,娓娓道来,再复颂这口诀,登时心中一片了然,喜不自胜。比之当日初窥门径的狂喜,又多了一分顿悟的澄宁。 南宫易摈除心中杂念,意守气海。耳中轰鸣的潮声逐渐淡去,心中一片宁静。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气海处空空荡荡。 他脑中尽是牧战野所绘的经脉与穴位表图,渐渐得竟然当真感到自己体内经脉纵横,如江河流淌。 诸多真气宛如湖泊一般,隐隐鼓动。当下集中意念力让膻中穴的真气随着经脉朝气海流去。过了半晌,那真气竟然当真缓缓流动,朝气海涓涓而来。 前些时日,他御气调息,是以气御气,偶有以意御气,也是无心之作。但今日以刻意以意念力控制真气流动,却是从未有过。虽然气流缓慢,但意到气随,滔滔不绝,此中畅快自如,远非当日被气所御,真力乱转可以比拟。 南宫易又惊又喜,热流真气圆转随心,终于流入气海处,果然如江河入海,瞬息空荡。 真气周转,气海激浪。气海处隐隐如大潮涨起,又缓缓退下。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腿上冰冷,睁开眼一看,波涛如雷,白浪滚滚,已经涌到他的腿上。 月如玉盘,清辉普照,海面上一道长长的白光,摇曳波荡。他心中说不出的宁静欢悦,仿佛已与这午夜大海同化一体。 第三十一章耀月苍刃 此后二十余日,南宫易每日涨潮退潮之时,必悄悄来到海边沙滩,盘膝修行这“激浪涌”。他悟性甚高,很快便将其精要了然于心。只是还有些微地方始终不得其解,想起牧战野所说,一切需靠自己慢慢领悟,便暂不焦急,循序渐进。 三日之后,体内真气已经可以随意缓慢周转,此后进展神速,一日千里,逐渐将体内三处穴道蕴藏的浩然真气吸纳入气海之中。但他体内真气实在过于强沛,要想完全消解,并非一月之功所可以奏效。 白日与众豪雄相处之时,南宫易也向他们讨教五大帝国功夫。泱神传人相求,自然无人敢不应允,纷纷倾囊相授。南宫易东学一招,西学一式,一个月下来,也学了不少庞杂的五大帝国神功。 想起无泱授于他的那本《乾坤五轮书》,便取出来翻阅。但那语句太过艰涩,只瞧了片刻,便头昏眼花,于是又收起不看。闲时则依旧与众少年漫岛游玩。 乌桓城的之内凉爽而美丽,岛上城民保留元泱昔时平等之风,虽对曲城主等十分敬仰,却是由衷钦佩感激而生,决非敬畏之故。生活颇为悠闲,渔猎耕种,知足安乐,没有任何严酷律例束缚,迥异于其时元泱其他城邦。 岛城中少女美丽多情,对这年轻俊秀的泱神传人颇为钟情,常有少女尾随南宫易,或是在集贤院门前远远的候着。若非那古灵精怪的馨儿终日跟随南宫易,形影不离,只怕早有许多少女要上前与他搭讪了。 南宫易瞧见那些美貌少女,虽然难免心动,但不知为何,想起白衣女郎与寰姬芙,登时便有了歉疚之意,那荡漾的心波登时又被对她们的思念代替。偶尔失眠之时,便将那玛瑙紫玉寸鼎与心形血晶珠取出来,睹物思人,神飘万里。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飞快。转瞬间便到了八月十五。 八月既望,是元泱的苍刃节。这一日是元泱中所有勇士搏杀猛兽,祭祀苍刃真神彪现豪猛的时刻。尤其对于元泱年轻孩儿来说,这也是迈入成年的狂欢典礼。每一年的这一天是仅次于春节的盛大节日。 八月既望正午之前,所有人都需将猎杀到的猛兽拉到城中心的猎场上,由元良们评鉴,定出最凶猛难训的猛兽。 猎杀它的主人也将被赐予耀月苍刃,评为当年苍刃真神钦点的苍刃勇士。乌桓城中历年来的苍刃勇士都成了现今的肱股人物。譬如狂人屠鸿海曾搏杀灵鲨鲸兽,莫万良曾活擒海龙兽。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所有少年都跃跃欲试,梦想由此一战成名。但是也总有许多少年因此葬身兽腹。成长是需要用鲜血和勇气来证明的。 眼见离苍刃节只有五天了,各家张灯结彩,筹备庆典。城中勇士纷纷出海或登陆元泱,寻找最凶猛的野兽。便连狂人屠鸿海也忍不住与少年人一较高下的少年豪情,悄悄驾船朝琼海而去。只有莫万良等人犹豫再三,留下来照看曲伏。 南宫易极想随着群雄出海,但是一来他是泱神传人,倘若有个闪失,谁也担待不起,;二来馨儿又终日跟在他身旁,他要出海,她只怕也斩钉截铁要跟着去。 是以群雄虽与南宫易交好,但谁也不敢带他出搏杀伏兽。几日来不断瞧见一些交好的少年扛着顽熊狗得意洋洋的回城,心中又是懊恼又是羡慕。 到了十四日,有人在琼海上瞧见数月之前的陛霸海鲸兽,消息传来,登时举城震动,半日间又有许多人结伴出海,想将它收服。南宫易听了更加心痒难搔,但也只能徒呼奈何而已。 八月十五正是海浪激涌,当夜南宫易到海边时,海潮汹涌,已经漫过柏木林,惟有聚英堂南墙下的那一片礁石仍高矗于波涛之上。 第522章 背地出海 当下涉过海水,攀上礁岩,在一块平坦而较少贝壳的岩石上盘膝坐下,继续修行激浪涌。 海浪澎湃,层层叠叠的涌将上来,激撞在礁石上,轰然巨响,拍击起两丈多高的浪花,密雨般洒落。海潮轰鸣,狂风呼啸。黑漆漆的海面上巨浪奔腾,仿佛整个海平面在不断摇曳倾斜。 苍穹彤云遍布,那轮圆月在飞涌的云层中穿梭。 南宫易在礁石上坐了片刻,始终定不下神来,风浪越来越大,海水又涨高了近丈,就在他脚下数尺处汹涌咆哮。 突然远远地望见东面的沙滩上有几个黑影推着一艘潜蓬舳舻朝海中而去,心中登时起了警觉之意,立即提气跃下礁岩疾奔,口中喝道:“是谁!” 那几人登时一楞,回过头来,月光照在他们脸上竟是曲风扬与四个甚为要好的少年。其中两个是孪生兄弟,一个叫苗文正,一个叫苗武正。另外两个一个高大强壮,叫小七,末一个虎头虎脑,叫做胖熊。 曲风扬吐了一口气道:“南宫易,怎地是你。我还道是莫六叔呢。” 原来这几日曲风扬也总想下海捕猎异兽,但自从数月前在海上撞见碧眼金睛兽后,莫万良等人便坚决不让曲风扬轻易下海。 昨日听说陛霸海鲸兽出现,曲风扬再也坐等不住,乘着夜里莫万良等人忙于准备明日庆典之时,偷偷溜将出来,约了四人一道出海,想在明日正午之前,将陛霸海鲸兽寻着驯服。岂料刚到沙滩便被南宫易撞见。 南宫易瞧他们神色,登时心中了然,故意嘿嘿笑道:“你们胆子倒不小,竟然背着曲城主和莫统领悄悄下海。要是现在被抓住,明日庆典可别想看啦。” 曲风扬等人面面相觑,苦着脸连连作揖。南宫易心中暗笑,声调一转,道:“不过,倘若你们带上我一起出海,自然就没人知道了。” 众少年大喜,曲风扬皱眉半晌,终于伸手与南宫易击掌道:“好!但是到了海上你可得听我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得被关上一辈子了。” 南宫易大喜,欣然应诺。 当下众人一道将船推到海面上,纷纷跳入舱中。这艘潜蓬舳舻共有八个位置,十二支划桨。状如蚕豆,涂满海鲸油,可以将船顶的簸箕状盖子收拢沉入水底,透明的水晶离合胶窗经得起飓啸风浪,是性能极佳的中小型沉水潜蓬舳舻。 狂风啸舞,海浪涌来,将潜蓬舳舻冲得摇晃不已。众少年都是久经风浪的海岛男儿,迅速入座合舱。曲风扬坐在船尾掌舵。 南宫易从未坐过这种沉水舳舻,瞧着两舱壁缓缓合拢,终于完全封闭,透过船尾与船头的树脂化石窗还能望见外面的海面,大感新奇。关氏兄弟四少年训练有素的将船撑离岸边。 白浪接连拍打,在水晶离合胶窗上留下阵阵白沫。船身急剧摇荡,过得片刻,已经进入海上。 众少年运桨如飞,潜蓬舳舻迎风破浪,如梭前行。 曲风扬颇有乃父之风。镇定自若,一边掌舵转向,一边下令调速。张弛有道,节奏掌握的颇为挈合,潜蓬舳舻在风浪间有惊无险的冲了出去。 潜蓬舳舻出了港湾,风浪减缓,船速更快,朝东方急速前进。出了乌桓城二十海里,风浪转小,但隔窗望去,仍是巨浪滔天。 船身在波涛中跌宕起伏,震得南宫易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说不出的难过。 曲风扬见他脸色难看,扬眉笑道:“这点小风浪你便经受不起了么?” 南宫易强笑道:“我?嘿嘿,这船摇来摇去,真是说不出的舒服。要是再猛烈些,正好可以翻筋斗。” 暗暗运转激浪涌,御气流动,烦闷欲呕之意登时大减。众少年见他强撑,无不哈哈大笑。 又行了十余海里,狂风大减,海面平静了许多。彤云离散,皓月藏露不定。海面上明明暗暗,波光聚合。 突然胖熊叫道:“那是什么?”众人望去,海面上悠悠荡荡漂浮着一个黑色的东西,相隔十余丈,月光迷离,瞧不真切。当下齐力摇桨,飞速靠近。 相距两丈时,终于看清乃是一具尸体。众人将舷舱摇开,用桨将那尸体勾近。一看之下,曲风扬等人大吃一惊,齐齐惊呼。这死者竖眉怒目,面上满是悲愤神色,竟是三日前出海的乌桓城第一舵手翻天蛟。 翻天蛟为人和蔼,又与曲风扬等人极为熟稔,并有航海技术的师徒之谊。蓦然见他浮尸海上,惊骇悲伤登时涌上众人心头。胖熊“啊”的一声号啕大哭。 曲风扬咬牙皱眉,忍住心中悲痛,将翻天蛟拉上船来,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但极为奇怪,周身上下竟看不出一个伤口。海上鲨鱼、鲸兽甚多,倘有细微伤口,也早被瓜食得一干二净。 倘若是被劲浪沉船,卷入海底,以他水性,保命自然不在话下。即算是被海水淹死,肺中腹内自当有大量积水,但他全身并不浮涨,显然是被杀死之后才落入海水中的。究竟他是怎么死的?众人心中疑窦重重。 苍穹似墨,海水如烟,云雾漂移,冷风咻咻。海水四溅,冰寒彻骨。皓月当空,光晕昏暗,显得说不出的凄凉惨淡。 第三十二章陛霸海鲸 一阵冷风吹来,众人全身鸡皮疙瘩泛起。万里波涛,冷月无声,众人环身四顾,彤云翻滚,海浪渐起,仿佛有妖魔鬼怪藏身于憧憧黑影之中。南宫易虽然胆大,也不禁有些发秫。 突然海面上又出现了几十个横亘的黑影,随着海浪悠悠荡荡的飘来。曲风扬抓起观天镜凝神眺望,低呼一声。众人立知不妙。那几十个黑影竟然全是浮尸。飘得最近的几个,在月光下瞧得分明,正是乌桓城里的水手,其中两个与曲风扬颇有交好。 潜蓬舳舻随波飘荡,众人木立船上,心中惊怖。不过片刻工夫,海上又飘过几十具浮尸,无一不是乌桓城中人。人人都是体无伤痕,死不瞑目。 半个时辰之内,竟飘过百余具浮尸。众人心尽皆陡然下沈,仿佛突然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海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些饱经风浪的水手,竟会无一例外的神秘死亡? 苗文正捏紧拳头道:“一定是陛霸海鲸兽!翻天蛟大叔他们定然是被它的双翼拍死的。” 曲风扬沈声道:“倘若是被凶兽袭击,即使没被撕裂,也必定被震断骨骼、内脏。翻天蛟大叔不是死于妖兽之手,而是死在法术之下。” 他自幼随着父亲东奔西走,眼界颇宽,在少年中素有威信,听他如此说,众人都纷纷点头。 南宫易心中隐隐有不详之感,脑中瞬息间闪过无数念头,仿佛想到了什么,但思绪混乱,竟无法缕清。 忽听苗武正低声说道:“瞧他们都死不瞑目,难道死时含冤,愤怒不甘么?” 南宫易突然灵光一闪,诸多疑问刹那间浑然而通,脱口道:“狗贼!一定是狗贼!” 众人一惊,曲风扬目光闪动,脸色大变:“是了!定是狗贼的奸计!” 南宫易霍然站起,大声道:“狗贼要进攻乌桓城!他们并未死心,当日撤兵不过是缓兵之计,要让我们放松警惕。想乘着这几日城里勇士四处寻找海兽,筹备苍刃节,岛上兵力空虚时,大举进攻!” 曲风扬一拳击在船舷,道:“不错!他们定然已经埋伏在海上,只要我们有人出海,便以多攻少,用法术击杀。” 南宫易越想越是挈合,道:“今夜又是月圆之夜,潮汐大涨。乌桓城的城垣被海水一压,顿时要矮上几分,这对他们来说,恰好是可以借用的地利,乌桓城城墙一失更易攻破。曲风扬,乌桓城最矮的一处城墙在哪里?” 曲风扬道:“在南面。曾经被海啸毁坏过,大潮时城墙离海面只有一丈!”众人面面相觑,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毕竟年轻,虽然猜出事情大概,但仍有众多细节之处推断不出。饶是如此,冷汗已涔涔而出,顷刻间爬满全身。 曲风扬道:“立即返航,如果来得及,马上下令全城戒备!” 众人应诺,各就诸位,正要圆舱返航,突然海面狂风大作,拔起数丈高的大浪,险些将潜蓬舳舻掀翻。 这时,南面十余丈外,蓦地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海水疾转,强大的引力将潜蓬舳舻朝漩涡吸去。 曲风扬喝道:“海里有凶兽,大伙儿将船身稳住,千万别翻了!”从腰间取下震兽弩,张弓搭矢,嗖嗖嗖接连三矢,径射旋涡中心。 矢如闪电,突然海面上洇开几股血丝。凭空一声暴吼,漩涡迸炸开来,巨浪滔天,船身剧晃,险些翻倒。 这潜蓬舳舻设计的颇为巧妙,船底纵轴以青铜木贯穿,重心极稳,风浪虽大,却也不易翻倒。 众少年纷纷挽弓搭矢,瞄准那巨浪开裂处。浪涛盛放如菊,狂吼声中,一只巨大的怪兽冲天飞起,破云而去。 南宫易抬头望去,那怪兽在二十余丈高的空中霍然张翼,状如海蛇,长三丈余。背鳍尖锐如刀,头有两对犄角,肉翼巨大。蓦然甩颈张口,獠牙交错,红信吞吐。小七叫道:“陛霸海鲸兽!” 想要寻它之时,踪影全无,不想与它相遇时,偏生跳将出来。 曲风扬喝道:“放矢!”众人连珠矢发,****如雨。那陛霸海鲸兽怪叫一声,突然收翼,半空曲弹,闪电般猛冲下来,其势汹汹。以此高度、重量,这般冲将下来,直若泰山压顶,立时要将这潜蓬舳舻击得粉碎。 眼见飞矢没体,却不能阻挡它分毫,南宫易登时起了好胜之心,笑道:“好畜生,让南宫易少爷会会你!” 他胆子极大,这些日子修行激浪涌进展神速,正想试试修行成果,猛然凝神提气,顿足跃起,矢也似的朝陛霸海鲸兽电窜而去。 众少年惊呼失声,想要阻拦已经不及。只有住手停矢,眼睁睁的瞧着他撞向陛霸海鲸兽,心跳如撞。 曲风扬心中暗暗喝彩,被他激起豪勇骠悍的本性,忖道:先杀了这妖兽,再全力返航!当下道:“将船摇开十丈,只要那妖兽一下来,便射它双目,别伤了南宫易!”众人领命,八桨齐飞,瞬间便冲到数丈开外。 南宫易体内真气瞬息爆发,刹那间便冲跃到七八丈高处,抬头望见那陛霸海鲸兽红目凶光暴射,巨口尽开,朝自己猛冲而来。突然福至心灵,左脚脚尖在右脚脚背上一踏,半空翻腾,朝左上空斜斜急窜。 众少年大为惊诧,这一招乃是曲伏所创的“临空舞”,难度极高,南宫易竟然也能从容作到。其实南宫易从未见过“临空舞”的功夫,不过是身处其境,突然随心而创。 陛霸海鲸兽突然在空中一顿,双翼横展,巨尾电扫,开山裂地之势朝他拍去。 南宫易此时虽已真气充沛,但所学招式却是东鳞西爪,不成系统。好在反应灵敏,且真力极强,随意使出的招式都已威力惊人。 眼见那巨尾扫来,身在半空躲避不得,索性将真气调至双掌,一式碧雨帝国最寻常的“排山倒海”拍了出去。但这最为寻常的招式由他使来,竟威力惊人,凭空卷起排山倒海的气浪。 巨尾狂风被他的双掌真气击得朝后反涌,真力重重击在陛霸海鲸兽的腹上,妖兽吃痛狂吼,张口喷出一道黑色的毒液。 南宫易身形下落,不顾三七二十一,接连又是三招“排山倒海”,掌风如墙,毒液尽数反弹飞溅,喷在陛霸海鲸兽的身上,登时青烟缭绕,熔出几十个巴掌大的洞来。 陛霸海鲸兽痛极嘶吼,曲身急速朝下坠落,想潜入冰凉的海里减轻灼烧的痛苦。倘若由它入海,只怕后患无穷。 南宫易身形也在急速下落,灵机一动,真气灌顶,猛地朝下一冲,反手抄起妖兽的长尾,右臂挥舞,将巨尾紧紧缠住。往上一拉,顿挫它下落之势,口中喊道:“曲风扬!” 第523章 陛霸海鲸 “吃吃”破空之声接连不断,妖兽双眼立时被十余枝长矢射中。曲风扬猛地从船中跃起,踏波疾行,右手从潜蓬舳舻中反拔出一柄六尺长的弯刀,然后反手向后一甩,那柄六尺长的弯刀“呛”的一声拉长为一杆十尺长的横刀。 陛霸海鲸兽嘶声狂吼,巨尾摆舞,将南宫易甩落,继续猛冲大海,即将入海之时,曲风扬踏浪冲到,大喝一声,奋力朝妖兽颈上斩落。妖兽双目尽盲,不能视物,但感到那锋锐无匹的杀气风声,惊吼声中,胡乱摆尾。 刀光一闪,鲜血激溅,陛霸海鲸兽悲声狂吼,大浪滔天。大刀刀锋夹在它颈骨之间,再也不能斩下半分。 曲风扬立时撒手,朝前翻跃,堪堪避过它巨尾袭击,翻身骑在它的头颈上,重重撞入汹涌的海浪之中。波浪激溅数丈高,十余丈外的潜蓬舳舻急剧摇荡。 南宫易随之跃入海里。 这几下一气呵成,兔起雀落,四少年瞧得眼花缭乱,都忘了喝彩。直到两人一兽掉入波涛汹涌的大海,才击掌叫好。 掌声刚响起,波浪四涌,那陛霸海鲸兽又冲天飞起,曲风扬死死抱住它的犄角,右手拔出一柄短刀,挥臂扎入妖兽犄角间的息。肉。那处正是妖兽大脑与神经中枢所在,剧痛若狂之下,妖兽震天嘶吼,奋力将曲风扬甩飞。 海浪中人影一闪,南宫易越过陛霸海鲸兽的头顶,顺势抓住卡在它颈骨的大刀刀柄,绕着它的脖颈朝下一旋,“喀嚓”一声,登时将妖兽头颈硬生生斩断。狂兽无头之躯在半空展开巨翼,胡乱扑扇了半晌,这才从空中重重掉落。 南宫易与曲风扬从海中*的越出,被四少年拉上船去,跌坐在船舱内不断喘气,将陛霸海鲸兽的头丢在一旁,相对击掌大笑。 一个真气超强,一个勇悍绝伦。这只肆虐琼海的妖兽竟然被他们二人合力在瞬息间杀死,今年的苍刃勇士非他们莫属了。 海风呼啸,风中尽是血腥的气息。圆月高悬,浪潮更急。 众少年掉转船舵,朝乌桓城飞速划去。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要在狗贼进攻乌桓城之前到达! 距离乌桓城仅有二十海里时,曲风扬下令圆舱下潜,沈到海面下十丈处,换上螺旋桨全速前进。 虽然有一根透气管伸到海面以上,但舱内依旧浑浊闷热。曲风扬一边透过船尾的折叠镜探测前方,一边掌舵。四少年半伏着,全力摇桨。 南宫易坐在潜蓬舳舻头座,透过水晶离合胶窗朝外眺望。前方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见。只有在咫尺之距,看见一些海鱼蹁跹游过。 曲风扬等海岛少年,自小便在风浪中长大,乘坐沉水舳舻航行更是不知多少次,早已练得海底视物的好眼力。在这一片混沌漆黑中,曲风扬至少可以看见五丈外的东西。 海面波涛汹涌,海下却极为平静。因此虽然改为手摇桨,但船速却快了许多。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曲风扬吐了口气道:“大伙儿加把劲,再行五海里,便是无缝之穴了。” 第二十八章狗贼来袭 众少年神色大为放松,轰然应诺。原来乌桓城海岛距海面*丈处,有一个极为秘密的窟穴,可以连通到城内地势稍低的淡月潭。 打开那“无缝之穴”的暗门,便可以随着海水冲涨到湖中去。尤其涨潮之时,外面海水水位线大大高过淡月潭,由外而入更加轻而易举。 众少年将所有桨都抽回舱中,那根通气管也缓缓收回。只在船头处迅速弹出两杆钢锥似的精铁,用来撞开“无缝之穴”道的暗门机窍。众人点燃刑天潜水灯,仔细检查所有船缝,稍有漏水,便以水晶离合胶立即封好。 舱内烛光摇曳,众人脸上神色不定,心中又是期盼又是忧虑。南宫易与曲风扬双目对望,适才的合力协作,已使两人对彼此增加了更多的信赖感,惺惺相惜之中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兄弟般的情谊。 “无缝之穴”将至,乌桓城的命运可能就将由他们改变。紧张、期待、恐惧诸多情感混杂翻涌,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了出来。相视一笑,隔空击掌示意。 突然船身急晃,陡然倾斜,又飞速打转。众少年惊呼声中,曲风扬抢到折叠镜前一看,脸上微微变色,忍不住骂道:“他奶奶个毛鳖虾蛋!狗贼来了!” 众少年立即将刑天真火熄灭,南宫易透过水晶离合胶窗,眯起眼睛向外眺望,只见海中灯光点点,影影绰绰似有无数沉水舳舻环绕四周。猜测果然成真,众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不悲反怒,胸中激起拼死一博的豪情。 潜蓬舳舻突然失控,急速被吸入一个涡流中,舱内众人登时东倒西歪,骂不绝口。南宫易心中一沈,忖道:“难道狗贼已经发现‘无缝之穴’,打开暗门机窍了么?”窗外黑影飞闪,火光东西,那些沉水舳舻也被吸入涡流,一道急旋飞转。 船身翻转螺旋,不断的撞到旁边的硬物上,继续飞也似的冲去。突然窗外一片漆黑,“砰”的一声,船头撞在岩石上,震得众人翻倒在地。 此后,船身不断磕磕碰碰,朝前上方疾行。好在潜蓬舳舻极为结实,只有某处裂缝有海水涌入,喷到胖熊脸上,立时又被小七用子母蜡封好。 那暗涌道果然已被打开,海水挤压冲进密道,形成急速旋转的涡流,将闸门外的船只都卷了进来。 黑暗中听见曲风扬忽然冷冷的说道:“城里定然有内鬼!” 这“无缝之穴”极为隐秘,要开启这暗门机窍更是难上加难。若非里外呼应,狗贼纵然发现,也绝难开启。听得此话,众少年沈默不语,城中居民相互亲爱,直如家人,要他们相信为家人出卖,实是痛苦之至。但眼下局势,又不由得他们不信。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潜蓬舳舻突然如被巨浪冲击,高高抛起。窗外一亮,月光透过水晶离合胶窗倾泻进来,黑影闪烁,周侧又有许多沉水舳舻被高高冲起。船身在最高处暂停了刹那,然后便笔直下落,重重的砸在淡月潭中,直将众人震得险些昏厥过去。 曲风扬不待船身停稳,便开舱跳出,叫道:“南宫易,你带他们去找莫六叔,我去救我爹爹!”他孝心极重,担忧父亲安危,丝毫等待不得,踏浪飞奔,早去得远了。 四周已经火光熊熊,杀声震天。淡月潭中泊了几十艘狗贼潜船,湖心波浪喷射,一艘又一艘的狗贼船只破空冲去,又高高落下。瞧这情形,狗贼也刚刚到来。周围船只中接连不断的跃出黑色劲装,背负长刀的狗贼,奔上岸去。 突然有人厉声喊道:“乞丐小儿,过来找死!” 南宫易转身望去,只见一个细眉斜眼的玄衣少年满脸杀气,挥舞长索,从十余丈外踏波冲来。正是拜月阁少阁主山月关。 众少年纷纷拔刀骂道:“臭小子,不想活啦,对南宫易大哥没大没小,吃饭吃多了想吃刀子么?” 南宫易心中一动:“这小狗贼来得正好,捉了当人质,到时叫他老爹往东,他还敢往西么?” 当下眺望他身后,只有一个骨瘦如柴的小老头和一个凤眼旖旎的美貌少女,却不见那玄筝光影牧雄括。 那美貌少女正顿足道:“山月关,不可造次!” 山月关奔到五丈开外,猛地一连七索电扫而至。倘若是一月之前,南宫易定然中索落水,狼狈不堪。但今日早非故人身手,竟避也不避,气定神闲的斜眼看他,口中笑道:“不肖侄子,见了老叔就这般敬礼么?” 突然伸手一掌拍出,气浪狂涌,登时将那七索化为无形。 山月关下盘陡然被那浩然真气击中,登时酸软疼痛,“扑通”一声双膝跪在船板上。 山月关那日被他三拳两脚打得不醒人事,引为生平奇耻大辱。后来得知南宫易是假借他人之力,更加咬牙切齿。 今日蓦然邂逅,怒不可遏,见他船上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只道是手到擒来,可以肆意****。岂料被他轻挥一掌,便将自己打得跪倒在地。心中又惊又惧,险些晕了过去。 南宫易笑道:“这才象话,来,给老叔磕上三个响头。”右掌隔空拍击,山月关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浪朝自己头颈猛然压下,“啊”的一声,不由自主的在船板上连叩了三个响头。 众少年哈哈大笑,山月关心中羞愤、惊愕、暴怒不能自抑,大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竟然昏了过去。 其实以他的法术神功,未必不是眼下南宫易的对手。虽然南宫易真气超强,但临敌经验不足,招式寥寥,更不会丝毫法术。倘若山月关全力以赴,斗到百招之后,就可占到上风。 但他小觑南宫易,太过托大,一旦失利,又心浮气躁,不知所措。这才被南宫易一招击倒。 狗贼大乱,纷纷奔来。那美貌少女惊叱道:“喂,臭小子,你想对山月关怎样?” 说着娇躯一拧,蜻蜓点水,疾飞而来。 南宫易对四少年低声道:“你们快往南走,去找莫六叔。我抓了这小狗贼,到点睛阁会合。” 四少年对他极为崇拜,更无犹豫,应诺一声,飞也似的的穿船踏水,朝北岸跑去。 南宫易朝前疾冲,反手抄起山月关将他扛在肩上,提气奔跃。迎面撞上那美貌少女,听她喝道:“快放下山月关!”声音虽然凶巴巴的,却是说不出的娇媚。 南宫易心中一荡,将山月关朝她抛去,笑道:“美女有托,敢不照做?这臭小子我就给你!”那少女一楞,似是没想到他这般爽快,当下伸手接住。 南宫易乘势冲过,探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滑腻柔嫩,幽香袭人,笑道:“好香。” 那少女惊叫一声,山月关登时松手下落。 南宫易反手抓住,又扛在肩上,身形一转,到了少女左边脸颊。咫尺之距,看见那少女粉靥飞红,连耳根都成了红紫色,那凤眼睨来,娇怯动人。登时心中大动,赞道:“这边也是一般的香!” 少女惊叫声中,全身酥软,险些坐倒在地。南宫易哈哈大笑,扛着山月关飞奔而去。 突然前方有极为森寒彻骨的真迎面气袭来,南宫易心中一凛,猛地将肩上的山月关甩到身前挡住,右手拔出情殇刃横在山月关脖颈上。 那道凛冽无匹的杀气立时顿止。 南宫易定睛望去,却是那骨瘦如柴的小老头,手上握了一支蓝色冰柱般的拐杖,不住的咳嗽。 南宫易笑道:“大家听好了,我胆子小得很,一害怕手就会抖。手抖不要紧,但是万一不小心切下我乖侄子的头颅来,那就不好了。”众狗贼投鼠忌器,全都不敢上前。 那骨瘦如柴的小老头慢慢的抬起头来,五十来岁光景,面黄肌瘦,但一双眼睛却是光芒暴射。 他朝南宫易笑了笑,道:“年轻轻轻手就会抖,那到了我这年纪可怎么得了?” 南宫易突然觉得头昏目眩,一阵森寒之气蓦然袭来。右手顿时冰封僵住,“咯拉拉”一阵脆响,右臂连着断刃竟刹那间裹上一层墨色坚冰,再也不能动弹。 那骨瘦如柴的小老头嘴里喃喃自语,南宫易却渐渐的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觉得那股奇怪的寒气越来越盛,从右手经导经脉,向他周身传去。蓝色冰封迅速蔓延,从他手臂一路冒将上来,顷刻间便到了他脖颈处。 南宫易猛地集中意念,心中一惊,忖道:“不知这骨瘦小老头用的是什么妖法,这等厉害。眼下形势危急,需得一招将他击败。” 当下意守气海,默颂激浪涌。气海气海的真气如大潮瞬息涨起,在全身经脉游走,将侵袭而入的寒气逐步逼退,登时暖和起来。 却不知此刻那骨瘦小老头的心中,比他还要惊异百倍。骨瘦如柴的小老头是碧雨帝国玴海冰封谷主人封尘冷,元泱素有“冰封震,元泱冷”之谚。 第524章 汤贼来袭 冰封真气独步元泱,也是碧雨帝国现今仅次于四通天法灵的十大幻法师之一。手中冰封刃是收罗了万千玴海寒虫魂魄的震敝,一经释放,便如千万寒虫同时附身,缠绕结丝,顷刻间便可将人冰冻而死。 以他适才释放的冰封真气之强,南宫易这等年纪的少年早该冻成冰柱。岂料竟只能将他局部封住。这少年体内真气之强,当真匪夷所思。 最令他惊异之处乃是,这少年周身经脉被冰封真气侵入之后,竟能一丝丝将寒气迫出。当下封尘冷不敢怠慢,默颂震敝诀,墨色妖光流离变幻,从冰封刃****而出,千万冰蚕魂魄刹那间附到南宫易的身上,隐隐看见白丝飞舞,冰封随之迅速凝结,登时将南宫易全身封冻。 南宫易虽不能动弹,但意念如流,瞬间调配气海真气直冲左臂。登时犹如钱塘大潮,汹涌奔去。这是激浪涌中颇为难懂的“浪淘沙”,即将气海真气于刹那间掉转到某脉线中,攻其一点,不计其余。 南宫易原先并未完全参透,但此时此景,全身封冻,惟有几处脉线尚通,当时恍然大悟,全力一博。 众狗贼欢声长呼。那美貌少女站起身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南宫易,突然脸上又是一红,恨恨道:“封法师,你快将这臭小子敲成冰块!” 南宫易突然纵声长笑:“我成了冰块,你岂不是要守寡么?我怎么舍得。”周身冰封突然寸寸崩裂,四面八方激迸开来。左掌如雷,突然朝封尘冷胸口拍去。 众人大惊,那封尘冷反应极快,瞬息间向后滑出十丈有余,饶是如此,仍被那重锤般的真气当胸敲上一记,胸闷欲炸,气血翻涌,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南宫易偷袭成功,猛然提气,闪电般朝岸上狂奔,大声笑道:“恕大爷带侄子冲浪去了。”步履如电,转瞬间便消失在茫茫海面之上。 第二十九章雨侯昊凡 封尘冷心中惊惧惶惑,这少年体内真气竟远远超出他的估算,竟只能用“高深莫测”四个字来形容。 那蓬然的爆发力与气流突如火山爆发,倘若这少年知道如何善加利用,适才自己空门大开,只怕早已命丧当场。全身冷汗涔涔而出,暗呼侥幸。十年闭门冰封谷,元泱中竟是人才代出,自己此番重出的雄心立时被浇了一头冷水。 南宫易扛着山月关一路狂奔。城中四处都是乱兵怪兽,血光胜月。那玲珑剔透、各逞风姿的五大帝国建筑诸多已被放火烧着,残垣断壁,尸横遍野,满目创痍。路上竟瞧见不少相识的死者,状极凄惨。南宫易心下难过,大为愤怒。 元泱和平既久,他从未经历刀兵之祸。眼见这妇孺无辜,惨遭屠戮,心中枯涩滋味实难言喻。想起当日在忘仙山顶,泱神所说的刀兵之祸,登时心有戚戚。恰巧山月关悠然醒转,方才呻吟出声,便被南宫易盛怒之下一掌击昏。 许多玄服狗贼迎面奔来,平添怒气,纷纷被他一掌击飞。体内真气浑然流转,与海上大潮同声契合,气势极盛。南宫易每一掌拍出都有开山裂石之力,所到之处,无不披靡。越打越是顺手,信心愈足,心中悲愤之意稍解。 狗贼认出他肩上所扛之人乃是拜月阁少阁主,无不变色,纷纷通声传令,四下围聚。转眼间便有数百只碧雨帝国怪兽轮番攻来。南宫易体内真气遇强则强,一经触爆,便源源不断,不可收拾。 且心中正是愤怒之时,出手毫不留情,竟将凶兽打得悲嘶狂吼,四下逃窜。真气之强频频超乎自己意料之外,足不点地,杀透重围而去。 这一路搏杀,使得他信心倍增,对战经验亦大大增加。真气运用也更为圆熟流畅。 南宫易奔出珊瑚林,心想狗贼突袭乌桓城,必定全力攻击曲伏府邸,务求速战速决。而曲伏府中眼下必有乌桓城群雄拼死保护,牧战野只怕也在其中。 自己倘能及时赶到,以山月关为人质,便可以引领群雄从容退去,甚至胁令狗贼退兵也未可知。当下气势如虹,径直向曲府杀将而去。 远远的瞧见曲府门外黑压压的尽是狗贼,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泼不进针扎不进,每人手中高掣火束,火光冲天。最外一圈是数百铁骑倚立巨大怪兽,碎步兜转。 南宫易意念集中,御气双足,猛然高高跃起,腾云驾雾般飞掠腾越,故意纵声长笑道:“拜月阁狗贼,瞧瞧这是谁!” 言罢,挥舞山月关,将他抡来舞去,当作兵器般使用。众狗贼哗然惊呼,生怕伤了少阁主,登时收了兵器,如浪潮般朝两边卷开,任他冲入曲府大门之中。 南宫易飓风般冲了进来,立身环顾,只见院中东西两列人正默然对峙,他恰巧站在中心。 只听到一声清脆而欢喜的叫声:“南宫易大哥,你可来啦。”又有蚀日兽欢嘶之声。循声望去,馨儿骑在蚀日兽上,满脸喜悦。旁边牧战野白发飞舞,衣袂飘飘,朝他微微一笑。再过去便是莫万良与曲伏、曲风扬。 对面牧雄括等诸多狗贼将领二十余人参差站列,中间一个戏子脸长身而立,瞧不清他的表情,但月光下那双眼睛精光四射,仿佛要穿透人心。 众狗贼将领见南宫易扛着山月关都不禁讶然失声,不由自主的瞧向那戏子脸。 南宫易心思极快,忖道:“难道这戏子脸便是什么拜月阁的雨侯昊凡么?” 当下又将那情殇刃横在山月关颈上,啧啧道:“我这乖侄子细皮嫩肉的,不知道经不经得起这一刀?” 那戏子脸淡然笑道:“这倒奇了,家兄百年前便已登仙,犬子怎么又多了一个老叔出来?” 南宫易心想:“你果然便是这龟孙子的老爹,那可再妙不过。” 当下哈哈笑道:“是极是极,难怪早上一起来便左眼乱跳,原来今日咱们要兄弟相认。当真是天大一桩喜事。”言下之意,我是这个小子的老叔,你是他老子,那我当然是你老哥了。馨儿格格而笑,曲风扬满脸愤怒的脸上也不禁突露莞尔之色。 众狗贼无不怒形于色,但戏子脸未开口说话,谁也不敢抢上一句。那戏子脸丝毫不着恼,微笑道:“是么?那倒值得大大庆贺。不知阁下扛着犬子,这般辛苦,所为何事呢?” 南宫易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带着乖侄子刚冲完浪。乖贤弟,只要你立时退兵,乖乖的回到拜月阁去,为兄便将侄子送还去。要不然喀嚓一声,我少一个侄子,你少一个儿子,那岂不糟之极矣。” 戏子脸雨侯昊凡哈哈大笑,道:“年轻人有胆有略,难怪家妹寰姬芙这般喜欢你。” 他停住笑声,和声道:“南宫易,倘若你现下弃暗投明,加入碧雨帝国,一道将这元泱叛逆之臣灭了,立时便是碧雨帝国的英雄,元泱的英雄。今后前途似锦,封官晋爵,无可限量。与家妹寰姬芙,更可以时时团圆,岂不是天大的美事么?何苦垒卵自危,与覆巢同下?” 馨儿叫道:“呸!我瞧你年纪老大不小,怎地这般不知羞耻,难怪戴着唱戏的脸谱,敢情天生便是做小丑的命?南宫易大哥丝毫不喜欢你的魔女妹妹,更不会与你这些狗贼狼狈为奸。” 南宫易哈哈笑道:“乖贤弟,你瞧,这是连小小姑娘也明白的道理,你怎地还这般糊涂不知,亏你活了那么一把年纪,为兄都为你汗颜的厉害!” 众狗贼大怒,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拔刀喝骂。雨侯昊凡摇头叹息,道:“与小姑娘一般见识,南宫易,你可让老夫失望之至。”说到“之至”时,突然衣衫鼓舞,如水流般涌动。 南宫易突觉自己宛如沈入海水深处,窒息郁闷,心肺直欲迸炸开来。周遭尽是极强真气,从四面八方朝自己挤压过来。而自己体内真气竟被瞬间禁锢,全身酸软,连手中断刃也几乎把捏不住。心中大惊,这雨侯昊凡果然有些门道。 馨儿惊叫声中,牧战野与曲风扬同时抢身冲出,与此同时,狗贼众将也闪电般冲上,刀光刃影,真气纵横,恶战在刹那间爆发。 南宫易强忍窒息之意,想要集中意念,但满耳都是奇异的波涛汹涌声,仿佛魔咒呢喃不休,自己竟丝毫不能集中意念运气抵御,倒是头疼欲裂昏昏欲睡。 雨侯昊凡知道这少年体内真气惊人,倘若被他爆发出来,那便无法保证爱子的平安。 是以突然发难,以“狂沙舞风神术”抢先控制他的意念,使其念力散乱不聚,真气禁锢体内无法调动运用。然后再以“汪洋澈”真气将他全身真气压迫住,务求瞬间将其击倒。 雨侯昊凡身为当今之世“元泱十大通天法灵”之一,念气双修,已臻超一流之境。以他真气、念力之强,同时释放,虽仅三成力,已决非眼下的南宫易所能抵挡。 南宫易只觉头昏脑涨,全身都要被挤爆一般,难受已极。 突然听到牧战野的声音如金石般破入那片波浪之声,一字字的说道:“南宫易兄弟,意守气海,运气涌泉。”他以激浪涌真气千里传音,切破雨侯昊凡的真气,将南宫易震醒。 南宫易登时一振,心想:“是了,我全身上下被老狗贼的真气罩住,唯有加下踩着地面没有被控制!”当下强振精神,勉力调动意念,默诵浪淘沙,将气海真气朝双脚涌泉穴导去。 雨侯昊凡的汪洋澈真气虽将南宫易真气镇住,不能外逸,但由气海至涌泉穴的经脉由于未受压迫,仍然畅通无阻,是以不能防止他将气流导引脚底。 雨侯昊凡只觉这少年体内自然反激的真气越来越弱,气海也渐转虚空,只道他已经受不起汪洋澈重压,崩溃在即。 院内牧战野玄天浪涛斩纵横交错,大开大合,将狗贼诸将迫得节节后退。曲风扬虽然年轻气弱,却是勇悍绝伦,大刀挥舞,与莫万良一道将围将上来的狗贼击退。但寡众悬殊,胜负已分。 雨侯昊凡眼见胜券在握,微笑道:“玄天侯,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你现下反戈认输,重回本国,恒天君自会不计前嫌。你依旧是玄天侯、监军帅。” 牧战野淡然道:“玄天侯、监军帅那就免了。倘若碧雨帝国今日起革弊除陈,刀兵不兴,不用你邀请,牧某自然会回去。” 雨侯昊凡叹道:“既是如此,我只能将牧兄的尸骨带回北冥山了。” 突听南宫易大喝一声,竟提着山月关,冲天而去。脚底真气直如破天气浪,将他推出汪洋澈真气的包围。 众人大惊,雨侯昊凡更是惊诧莫名,心中登时返起一股寒意。没想到自己稍一分神,竟让他乘隙溜走。这小子真气之强,机狡万变,实在大出意料之外。假以时日,岂不是碧雨帝国大敌? 南宫易跃到院中古柏树顶,将情殇刃抵在山月关咽喉,笑道:“昊凡我儿,我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泱神圣谕,你竟然敢违抗,难不成想造反么?倘若你再不退兵,嘿嘿。” 说着,手上稍一用劲,刃锋登时没入山月关咽喉三分,鲜血长流。 众狗贼失声惊呼。山月关疼的醒将过来,脸上变色,叫道:“爹爹!” 经此变化,雨侯昊凡再也不敢小觑这少年。爱子性命命系他手,自然冒险不得,但倘若受他要挟,岂不令元泱人笑话?当下淡然道:“你假冒泱神传人,捏造圣谕,欺骗五大天尊,这大罪比之造反又如何呢?” 他转身对曲伏说道:“曲城主,一个月前,泱神早已在忘仙山顶羽化。有人瞧见南宫易将泱神泱神帖偷走,伪造血帛。这幕后指使之人,应当不是你吧?” 曲风扬大怒,骂道:“老乌龟!你含血喷人!” 馨儿叫道:“南宫易大哥偷东西?当真可笑。瞧你贼眉鼠眼,一脸小丑模样,我看哪,你才是天生做小偷的料吧?” 第525章 破碎山河 雨侯昊凡毫不理会,径直道:“玄风帝国元良陆少白在忘仙山上亲眼所见,那还有假么?乌桓城为保全自身,竟出此奸计,人神共愤。拜月阁受命于天,起兵平乱。别说牺牲犬子,即使全城战死,又有何惧?” 他说的大义凛然,倒真如是义军一般。曲风扬气得面色煞白,直欲上前拼命,被牧战野拉住。 雨侯昊凡突然喝道:“莫万良,还不动手!” 那莫万良突然将刀横在曲伏脖颈上。众人大惊,过了半晌曲风扬才嘶声叫道:“你这个奸贼。原来你是乌桓城的内鬼!” 曲伏脸上惊诧困惑,叹道:“莫六弟,这是为何?” 莫万良面如死灰,低声道:“曲大哥,我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有对不起你了。” 曲伏扬眉怒道:“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乌桓城十几万父老乡亲黎民百姓!倘若想要曲某性命,只须说上一声,曲某随时引颈将头颅割了给你又有何妨?但为何连累城中父老乡亲?” 莫万良颓然不语,面有愧色。 雨侯昊凡嘿嘿笑道:“乌桓城已被我碧雨帝国大军攻下,你们困兽之斗,又有何益?” 南宫易喝道:“老狗贼,快将曲城主放了,否则恕少主可真没耐性了!”他再一用劲,刃锋登时又进了三分,山月关痛得大叫。 雨侯昊凡盯着牧战野道:“我有一个建议,不知玄天侯愿不愿意?” 牧战野道:“倘若依旧是劝降的话,那便不用说了。” 雨侯昊凡道:“南宫易把犬子放了,我便任由南宫易、令嫒和曲公子走出这扇大门。” 他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然适才言语豪壮,但实是不敢以此相赌。况且此刻城中尽是碧雨帝国围兵,他们三个少年未必逃得出去。 曲风扬厉声道:“老狗贼,你当少主像你一样,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辈么?” 牧战野沈吟半晌,突然在馨儿耳边低声细语。馨儿不住的摇头,泪珠晶莹,夺眶而出。 牧战野摸摸她的脸颊,拭去她的眼泪。又以“传音入密”对南宫易和曲风扬同时说道:“眼下乌桓城虽被攻破,但仍有许多弟兄在外狩猎。要想夺回乌桓城,首先便要保存实力,将失散的豪雄们召集起来。咱们一起受困此处,定然凶多吉少。倒不若你们先行离去,暂时到琼海沧浪岛避上一避。我一定会和曲城主到那里与你们会合。” 南宫易知道此言非虚,这雨侯昊凡功力惊人,又有如此多狗贼围困,且曲伏落在他们手中,倘若自己三人在此,恐怕只会拖累。倒不如先离开此处,说不定牧战野心无旁骛,反倒可以伺机救出曲伏,再与他们会合。他对牧战野极为信任,当下点头。 牧战野又蠕动嘴唇传音说了半晌,曲风扬却是死也不肯,只是摇头。 曲伏突然大喝道:“曲风扬,曲家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你怎能如此婆婆娘娘,不成大事!” 曲风扬全身一震,回头望向父亲。父子二人对视半晌,曲风扬这才稍作迟疑,缓缓点头。但方一点头,双眼登时便红了。一个多月来,南宫易首次瞧见曲风扬如此动情脆弱,将心比心,不由替他难过。 当下牧战野道:“好。既然昊凡雨侯这么说,咱们便一言为定。”隔空伸掌。 雨侯昊凡点头道:“一言为定。”隔空击掌为誓。 南宫易在山月关耳边低声道:“侄子,今日暂且饶你一命。下次看见老叔,赶紧逃得远远的罢。”轻轻一送,将他推下树去。早有狗贼涌上前将他接住。 南宫易哈哈一笑,跃下古柏,与曲风扬并肩而立。 牧战野传音入密道:“此去沧浪岛两千余里,海上多凶险。你们一定要小心。到了岛上,馨儿极为熟悉,你们先安顿下来,不必担心。我和曲城主快则十日,慢则一月也会赶到岛上与你们会合。南宫易兄弟,我这支银珊古玉箫你先拿去,当日那首碧海潮生曲你还记得么?” 南宫易点头。 牧战野传音道:“那便再好不过。倘若我和曲城主一月后仍未回到沧浪岛,你便拿这支珊瑚笛到东面五百余里的银珊屿去找琼海海神,吹奏这碧海潮生曲,他定会借兵给你们。那时你可以带着海神兵到乌桓城附近海域寻找失散的豪雄,共商复城大计。” 牧雄括冷冷道:“牧侄子,再不让他们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牧战野从腰间取下银珊古玉箫交给南宫易,拍拍南宫易与曲风扬的肩膀,传音道:“乌桓城复城大举,就在你们肩上。不必儿女情长,务必以大局为重。只要齐心协力,重建桃花源城便指日可待。”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馨儿就交给你们照顾了,多谢!” 南宫易与曲风扬齐齐点头,跃上蚀日兽的脊背。曲风扬回头瞧了一眼父亲,见他嘴角含笑,目中满是赞许期待之色,心中悲愤、难过、担忧诸多情感一起涌将上来,险些便要哭出声来,猛地回头道:“走罢!” 南宫易抱紧馨儿,叫道:“兽兄,走了!”蚀日兽长嘶声中,昂首踢蹄,急电般冲出门去。 馨儿回头叫道:“爹爹!爹爹!”泪眼朦胧中,瞧见门外狗贼潮水般涌入院中,墙里玄天浪涛斩冲天飞起,在苍穹中划过一道眩目的光芒。 蚀日兽蹄下生风,一路狂奔。沿途望去,火光冲天,刀光刃影,呼喝厮杀之声遍野传来。满地尸体,屋败楼破,一片狼籍。曲风扬悲不可抑,撕破衣裳,立在蚀日兽背上嘶声狂吼。 突然“嗖”的一声,一枝利矢破空射来,从背后贯穿曲风扬左肩。曲风扬怒吼一声,抓住矢头,将那长矢硬生生拔了出来。 鲜血飞溅中,他猛然转身,抓起震兽弩,弯弓搭矢,瞄也不瞄,劲射而去。后面传来一声惨呼,偷袭的弓矢手当胸中矢,翻身落马。 南宫易回头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狗贼铁骑追将上来,矢如飞蝗,密集射来。当下叫道:“兽兄,今日看你如何与飞弩赛跑!” 那蚀日兽嘶鸣声中,猛然加快速度,竟在刹那间奔出数十丈远,那数百枝长矢纷纷在他们背后数丈处落地。 曲风扬站立蚀日兽背上,弯弓射矢,连珠不断。他天生神力,矢程范围远胜常人,瞬息间竟射死了数十名狗贼,将他们吓得不敢上前。蚀日兽又奔得极快,不一会儿将就追兵抛得不见踪影。 一路上追兵不断,前边又时不时杀出阻兵。南宫易双掌飞舞,杀开一条血路,曲风扬矢无虚发,逼退追兵。过了小半时辰,三人一兽终于甩开追兵,冲到岸边。 此处礁岩峭立,突兀嶙峋,地势凶险,绝非善所,是以没有狗贼登陆。波浪汹涌,击打礁石,宏声巨响,震耳欲聋。 曲风扬跃下蚀日兽背,纵跳横跃,没入礁石之后。过了片刻,摇了一艘沉水舳舻出来。原来他常常偷偷出海,生怕长辈得知,便藏了一艘性能极为良好的沉水舳舻在这险滩之内。想不到今日竟派上用场。 当下南宫易抱起馨儿,拉着蚀日兽跃下水去,翻身爬上沉水舳舻。船身极小,蚀日兽上来后,几已无法圆舱。情势危急,远远的又有追兵杀来。两少年不及多想,便各摇两桨,飞也似的的朝海上划去。 浪大风急,苍宇中彤云密布。海天交接处,一道闪电陡然亮起,将苍茫大海照得一片明亮。 回首望去,乌桓城岛上,火光熊熊,映红了半边苍穹。梦幻般瑰丽的元泱桃花源城竟就此被付之一炬。西边彤云开处,一轮昏黄皓月清冷无语。 突然雷声隆隆,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风急浪高。沉水舳舻在暗淡的大海上摇曳不定,宛如他们三人此刻的心情。前方海天一片不分左右,仿若巨兽之口等待食物送入。有一刹那,他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秋高气爽,旭日微醺,幽蓝的大海上金光莽莽。海风轻拂,空气中一片咸涩却又夹杂着一丝桂香。鸿芜囚崖北面临海的飞崖上,一株桂树正自傲然绽放,一个骨瘦如柴小子正在崖边一脸猥琐的垂钓。 他坐在距离崖边丈余处,远远地探头探脑的朝崖下张望。手里握着一柄两丈长的大刀,以刀为竿,在刀梢系着一根金光闪闪的细丝。这钓鱼丝颇为奇怪,瞧来不过三四根发丝般粗细,但在海风中竟纹丝不动,笔直的没入海水之中。 这骨瘦如柴的小子身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盘膝而坐,闭目摇头,口中念念有词,膝前零落摆了几个黑色的石子。 那骨瘦如柴的小子满恋焦急不耐,道:“九死一生,你到底卜准了没有?当真是在此处么?” 那老者徐徐张开双眼,怒道:“自然卜准了。我布衣神相九死一生一日十卜之中,定能卜对一卜。先前九次都都死翘翘了,这次定然错不了。”他言语斩钉截铁,不容一丝回寰。 那骨瘦如柴的小子突然来了气,骂道:“你这老妖怪总是信口雌黄。他亲娘的,昨日上你当,在黄树林里待了一天,狐狸没打着不说,屁股还险些被镯铃珠蛇咬上一口。今日要再如此,老子今晚就将你烤了吃。” 那老者九死一生皱眉道:“倘若不是昨日被水七娘搅局,将卜卦铜钱捣乱了,又怎会发生那等事,怎能因你的屁股坏了我布衣神相的清誉。” 听到“水七娘”三字,那骨瘦如柴的小子突然打了个寒噤,不住的回头张望道:“他亲娘的,那婆娘忒可恨。要是她发觉老子拿了红娘线钓鱼,那今天就不是我吃剑鳍鲤,而是剑鳍鲤吃我了。” 九死一生摇头道:“放心放心,我替你卜过,你是死在流火飞矢之下,剑鳍鲤没那口福。” 骨瘦如柴的小子骂道:“他亲娘的,你才死在流火飞矢之下。” 骨瘦如柴的小子又四下探望了半晌,道:“不成,老子信不过你。老妖怪,你再卜上一卜。” 九死一生大怒道:“元泱中谁不知道我九死一生奉天而卜,十卜之数万不更改,难道你想让我遭天谴么?告诉你此地必有大剑鳍鲤上,便决计错不了!” 骨瘦如柴的小子见他如此勃然大怒,也只好作罢,口中依旧喃喃道:“他亲娘的,好不容易那九个妖怪洗澡去了,水七娘又睡得死沉。倘若今日钓不到剑鳍鲤,又不知要等上多久了。”想到剑鳍鲤鲜美的肉味,他不禁狂吞谗涎。 两人坐在崖边又静候了半晌,仍是毫无动静。骨瘦如柴的小子将那红娘线拖将上来,凑到面前一看,红娘线上系了一支巨大黝黑的铁甲上那只五尺余长的闻香鲫完好如初。 九死一生吓了一跳道:“你胆子也忒大了,偷了水七娘的红娘线、谷镇的青龙偃月刀也罢了,怎地连那老妖婆的闻香鲫也、也……倘若让她知道了,你还有活路么?” 骨瘦如柴的小子瞪眼道:“舍不得鞋子套不得狼。不用这闻香鲫做饵,剑鳍鲤会上钩么?难不成把你这老骨头丢到海里去?” 那九死一生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两人对望片刻,哈哈大笑,当下又将那鱼饵甩入海中。 突然红娘线震动,骨瘦如柴的小子大喜,颤声叫道:“来了来了!”他已数月未尝吃着剑鳍鲤肉,早已谗得食指大动。 九死一生跳了起来,趴到崖边向下眺望,只见崖下碧波涌动,一道黑色的三角鱼鳍破浪摆舞。看起来果真是一条极大的虎鲨剑鳍鲤。 九死一生颇为得意,眉飞色舞道:“我布衣神相九死一生卜十必能中一,这条虎鲨剑鳍鲤的鱼翅可得归我。” 骨瘦如柴的小子叫道:“他亲娘的,你卜个卦就要鱼翅,那我偷了这些东西来钓鱼,岂不是要龙胆么?” 第526章 流落他乡 情急之下,真气稍泄,险些被那剑鳍鲤拖下崖去。大叫一声,双腿稳住,使足吃奶的力气将红娘线朝岸上拉起。 突听不远处有人尖声叫道:“白吊鬼,你好大胆子,敢拿老娘的红娘线来钓鱼!” 那骨瘦如柴的小子闻声魂飞魄散,转头一看,一个紫衫女子飞也似的奔来,背后一个九尺来高的大汉气喘吁吁的紧随其后。 骨瘦如柴的小子白吊鬼连呼糟糕,正要抛掉红娘线逃之夭夭,又听那紫衫女子喝道:“你要敢把红娘线丢了,老娘将你剁成肉丝!” 白吊鬼叫道:“水七娘,你怎地这等小气,大不了将鱼翅分你便是!” 那水七娘冷笑道:“你当我象你般谗嘴么?你这种男人,自私自利,只顾享乐,第一个该杀!”话音未落,已奔到十丈之距。 白吊鬼见势不妙,突然闪电般跃起,想要溜之大吉。慌乱中却忘了手中还握着那柄特别的刀柄鱼杆。突觉杆子那头如有千钧之物剧烈震动,陡然下坠,突然想起那端乃是是虎鲨剑鳍鲤,大叫一声,被凭空拉去,空中翻滚,朝崖下落去。 水七娘怒道:“想逃到海里,哪有那么便宜!” 右手一扬,一道银丝破空飞舞,牢牢的缠在白吊鬼的身上,想将他拽回。但他下坠之势极为猛烈,再被那数千斤重的虎鲨剑鳍鲤猛烈挣动,登时将水七娘倏然拉得如矢般窜起,一道尖叫着朝崖下跌去。 水七娘身在半空,电光石火间左手一甩,又是一道银丝破空飞舞,立时缠在那九尺高的大汉身上,口中叫道:“谷镇,拉我们上来!” 那大汉谷镇猛地一个马步,银丝绷直,朝前滑了几步后纹丝不动。水七娘与九死一生下落之势登时止住。 九死一生却大喜,叫道:“我算得没错吧,我算得没错吧!上午第四卜说你们两人红娘线相系,生死两忘。你们还要杀我,当真是不识天意。” 白吊鬼骂道:“你奶奶的,快将我们拉上来。” 谷镇大喝一声,双臂交错后拉,竟将两人连着那海中虎鲨剑鳍鲤硬生生一寸寸拔起。 虎鲨剑鳍鲤癫狂剧震,那红娘线极为坚韧,反复震荡丝毫没有断裂迹象。 九死一生只是袖手旁观,不住的连声道:“可惜可惜,今日十卜已满,否则倒可以帮你们卜卜吉凶。” 那谷镇天生神力,全身青筋暴起,面目涨红,肌肉虬结膨胀,憋着气边拉边朝后退。过不多时,已将两人拉了上来。 水七娘一上来劈手就给了白吊鬼一记耳光,喝道:“死老鬼,活得不耐烦了么?” 那白吊鬼对她颇为忌惮,抚着脸干笑道:“要是活得不耐烦,又怎会变着法儿给大家钓鱼吃?” 谷镇抢上前从白吊鬼手中夺下那长斧杆,脸上气得通红,指着白吊鬼道:“你!你!”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猛地一跺脚,双臂挥舞,竟将那虎鲨剑鳍鲤高高甩起。 碧浪开处,一条青灰色条纹状的虎鲨剑鳍鲤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圆弧,阳光在红娘线上闪烁耀眼的光芒。 虎鲨剑鳍鲤在空中摆尾,越过众人头顶,重重砸在六七丈外的桂树林中,登时咯拉拉压倒了一片灌木。剑鳍鲤翻腾弹跳,尘土飞扬。 谷镇仰面倒地,又立即一跃而起,将红娘线从斧杆上解了下来。 白吊鬼和九死一生瞧见那剑鳍鲤五丈余长,活蹦乱跳,早已按捺不住,叫道:“快将它宰了!” 谷镇审视青龙偃月刀,确定无恙,方才提刀朝那虎鲨剑鳍鲤奔去。 众人都已许久未吃鲜美的鱼肉,纷纷奔上前去。只见那剑鳍鲤似是极为痛苦,背上裂了一条两尺长的口子,鲜血长流,甚是奇怪。 谷镇大喝一声,挥舞青龙偃月刀朝剑鳍鲤的巨口猛斩而下,那剑鳍鲤巨尾横扫,竟不能将他长刀拍开,“扑吃”一声,巨口被青龙偃月刀一劈为二皮肉翻卷,大刀径直砍到颚骨处方才顿住。 虎鲨剑鳍鲤痛极,发狂似的弹跃横摔,谷镇不得已将大刀拔出,朝后跌了几步。 虎鲨剑鳍鲤腹身处被谷镇劈开,挣跳之下,劈开的巨口越来越大,突然“哧啦”的豁开一个大口,一个蚕豆状的东西从那裂口中滑了了出来。 众人齐声惊呼。虎鲨剑鳍鲤凌空一个翻越,将那东西猛地甩了出来。那物在空中打转,猛然撞在地上,朝后滑了数丈方被灌木丛卡住,竟是一只小型沉水舳舻浮游圆舱! 水七娘等人面面相觑,突然又是“啊”的一声惊呼,只见那浑圆的透明舱囊突然嘎嘎数声开始从中间裂开,接着,从破裂处兀自跳出一只赤火麒麟似的怪兽,甩颈摇头,嘶鸣不已。 旋即又有两个少年跳将出来。一个俊逸挺拔,英姿勃勃,一个雄武骠悍,眼神凌厉。两人又从舳舻中拉出一个冰雪美丽的小姑娘。三人不断的咳嗽喘气,似是在鱼腹中待得颇久,呼吸不畅。 虎鲨剑鳍鲤弹跳了一阵,终于匐地不动。白吊鬼等人瞧得呆了,他们阅历颇丰,但这等情形倒是第一次瞧见。 只有那九死一生突然狂喜道:“第二卜!今日第二卜你们还记得么?天外来客,福星毕至!他们定然就是贵人,来救咱们了!” 这几个不速之客自然便是南宫易、曲风扬、馨儿与蚀日兽。 他们在琼海上漂流了月余,舟小浪大,虽有方向标指引方向,但终于还是被海风吹得稍有偏离。好在这一月来,琼海还算风平浪静。 三人一兽白日划船,夜里圆舱休息,任尔东西。常常是早上醒来时,发现又偏离方向数十海里。饶是南宫易真气充沛、曲风扬天生神力,也禁不起这般折腾。 海上行程寂寞,每有凶险。每日必要邂逅三五种凶兽,南宫易与曲风扬合作无间,再加上蚀日兽相助,倒也有惊无险。 第三十二章鸿芜雷电 一月下来,二人对于擒降凶兽大有心得,功夫也颇有长进。万里汪洋,终日以生鱼果腹,偶有海鸟飞过,便射将下来,用刑天真火烤熟。因此倒也衣食无缺。只是想到城破人亡,前路渺茫,难免郁郁不乐。 尤其馨儿,此前从未与父亲分离,依赖心极重,虽心态早熟,却仍不免孩子心性,常常伤心哭泣,便是梦中也每每泪流满面。 南宫易与曲风扬瞧了均是大为不忍,只能劝慰或转换注意力。大赞牧战野神功无敌,定能平安脱险云云。馨儿对父亲本就极有信心,听得久了,对父亲的牵挂担忧也逐渐缓解。 曲风扬经此变故,性情大变,终日寡言少语,偶有欢颜。只有南宫易天性开朗,颇为乐观,每日变着法儿逗馨儿开心。如此十余日,馨儿的难过之意稍解,但对南宫易的依赖心却越来越重。 两日前午夜,海上风雨大作,险浪滔滔。为避免沈船,曲风扬、南宫易只好圆舱,三人一兽局促在舳舻中避浪。岂料一只海啸滔天,潜蓬舳舻被海啸巨澜拍中,撞在一处礁石上碎成了数片。无奈之下,众人一兽只好全部钻入用来逃生的救生舱中。 可是他们刚刚躲入救生舱逃出狂澜,却又遇到了一只巨大的虎鲨剑鳍鲤。虎鲨剑鳍鲤饥饿难当,嗅到救生舱中三人吃剩的海禽鲜鱼的血腥味,竟狂性大发,将整艘救生舱囫囵吞枣的咽到肚里。 好在救生舱极为坚硬,除了个别地方为它利齿戳穿之外,并未受到大的破坏。只是在它胃中无法开舱,那气味又极是难闻。只好用通气管贯穿鱼背,虽偶尔可以带来新鲜空气,但大多时候都是在海里,不断有海水灌将进来。 若非南宫易、曲风扬水性极佳,想法设法将新鲜空气兜在皮囊中,供馨儿呼吸,她早已不能支持两日之久。 虎鲨剑鳍鲤被救生舱的通气管刺穿脊背,吃痛在海里乱游,时沈时浮,人鱼对峙两昼夜,来到鸿芜囚崖之滨。那虎鲨剑鳍鲤饥饿难当,闻见闻香鲫的香味便不顾一切的咬住不放,是以便有了这破膛露舱的奇怪一幕。 水七娘等人狐疑的盯着南宫易等人,又看看那蚀日兽,心中惊疑不定。南宫易咳了半晌,只觉新鲜的空气源源不断的吸入鼻息,登时大畅。听到那老头大呼小叫自己一行是解救他们的贵人,心中一沈,抱拳微笑道:“在下南宫易,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白吊鬼诧道:“这是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 他脸上露出奇怪已极的神色,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好笑好笑,竟有人莫名其妙到了此处,还不知道……” 九死一生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底,说道:“诸位神人莫怪,此人就是因为四处偷盗、胆大妄为,才被放逐囚禁此处。” 听到“放逐囚禁”四字,曲风扬突然面色大变,沈声道:“难道这里是鸿芜么?” 九死一生道:“正是。神人被剑鳍鲤带到此处,那定然是天意如此,要你们将我们救出苦海了。” 曲风扬的心登时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心中又是悲凉又是滑稽,只觉世事荒诞,莫过于此。悲苦之下,竟仰天哈哈大笑。 原来这鸿芜乃是元泱四大放逐囚崖之一。五大帝国中严重违反帝国律法的罪人,除了碧雨帝国之外,许多都被放逐囚禁至此。 盖因此处无所凭借,四面汪洋茫茫,既非碧雨帝国,又无舳舻艅艎战舰,绝无可能逃回元泱。况且这鸿芜囚崖上有九只巨大的凶禽雷电鹜──鸿芜雷电镇守,倘有人想逃出岛去,必被这“鸿芜雷电”鸟竞相攻击,饱受折磨后再抓回丢到鸿芜擎天神峰上,受烈日灼雨的暴晒浸泡。 这鸿芜雷电原是玄风帝国圣兽,也是七百年前玄风帝国玄风天尊沈碧鸿降服的上古神禽。当年沈碧鸿路经琼海时与海军交战,虽大败琼海八恐,却也精疲力竭,耗尽真元。 到这鸿芜囚崖的鸿芜中休息,结果由于伤势太重,在巨峰擎天之上羽化登仙。雷电鹜哀鸣绕空不散,就在这鸿芜中栖息下来。 由于沈碧鸿身前严肃刚正,疾恶如仇,元泱元良会便将这鸿芜定为元泱思过囚崖。所有大罪之人便可被放逐囚禁此地,由沈碧鸿刚正不阿的魂魄与雷电鹜共同看守。 元泱中所有人谈到鸿芜二字,无不色变。只要一上此岛,便永无离开之日。余生漫漫,只能与穷山恶水相伴。这大陆上禽兽本少,附近海域除了偶有虎鲨剑鳍鲤海怪出没,其他鱼类忌惮雷电鹜,都不敢靠近。 因此在这大陆上除了每日吃些野果,就只有期盼有剑鳍鲤上!。剑鳍鲤虽然肉质糙厚,但在囚崖罪民口中尝来,已是少见的美味了。 南宫易不知道鸿芜之名,但听那老者所言,又见曲风扬仰天狂笑,心中也猜到大概,想到阴差阳错,竟到这么一个所在,不免也有些沮丧。 却听那水七娘喝道:“小子,有什么可笑的?” 曲风扬心中气苦,家仇国恨犹未报,自己又被困在这囚崖上,满腔怨怒之气正无处发泄,当下狂笑道:“我笑你又如何?” 水七娘大怒:“小子找死!” 银光一闪,红娘线将曲风扬周身缠住,挥手一掌朝曲风扬脸上摔去。 两人近在咫尺,那水七娘出手奇快,直如鬼魅,南宫易来不及相救,眼见这一掌便要击在曲风扬脸上,。忽听天上传来“唦唦”怪声。 水七娘面色大变,硬生生住手。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九只赤红的凶禽从东侧高高的山头飞了过来,在空中鸣叫盘旋。 白吊鬼苦笑道:“他亲娘的,真是倒霉,九个妖怪一来,这条大剑鳍鲤又要白白浪费了。” 那凶禽长得甚为奇异,长两丈,巨翼横张时,直如雷电闪现。眼大如盖,赤光幽然,如许高空,犹清晰可见,瞧来令人不寒而栗。这凶禽自然便是雷电焕翅鹜。 第527章 雷电鹜 九只雷电鹜唦唦怪叫,隐隐有威胁之意。水七娘虽然蛮横,但似乎也颇为畏惧,当下抽回红娘线,狠狠的瞪了曲风扬一眼,大踏步朝回走。谷镇三人尾随其后。 突然三只雷电鹜怒鸣三声,闪电般俯冲下来,朝白吊鬼扑了过去。所经之处突然热风狂舞,炎浪灼人。馨儿险些被那热风刮倒,南宫易抢身上前,将她护在怀中。 白吊鬼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两大块剑鳍鲤肉,丢在地上。原来他经过虎鲨剑鳍鲤尸体身边时,以极快的速度割下了几块鱼肉,藏在身上。 众人均未发觉,却逃不过雷电鹜的锐眼。雷电鹜落地扑翼而立,连声怪叫。白吊鬼将衣服解开,抖了抖,示意没有藏匿。一只雷电鹜突然振翼拍去,登时将白吊鬼击得横飞出去,重重摔在数丈开外。 馨儿低声道:“南宫易大哥,这几只凶禽是什么?这等凶悍。” 曲风扬道:“雷电鹜。便是传说中可以驱使左右雷电的神禽。” 那三只雷电鹜唦唦叫着,朝他们三人踏步走来。曲风扬道:“南宫易,小心。它们定然将我们认为是放逐囚禁到这里的新囚,要给我们下马威。” 话音未落,那三只雷电鹜突然奔跑起来,朝他们怪叫着扑了过来,水七娘等人回身伫足观望。 南宫易道:“曲风扬,左边那只归你,右边那只归我。兽兄,中间那只就归你了。”两人少年气盛,心中又满是愤懑之意,竟丝毫不惧。刹那间提气纵越,左右奔袭。蚀日兽兴奋嘶鸣,奔到馨儿身前。 雷电鹜还未冲到,但那热冽的气浪已经席天盖地的卷了过来。 南宫易调动激浪涌,瞬息间将真气调至最为猛烈,呼的一掌拍出。“蓬“的一声巨响,那只雷电鹜怪叫着冲天飞起,赤红色羽毛纷纷扬扬。南宫易也被相交的气浪震得朝后飞出。 曲风扬被那凶禽巨翼拍中,吐了一口鲜血,身形一晃。不退反进,大喝声中,双手将那雷电鹜巨爪硬生生抓住,奋起神力猛然举起,狠狠朝地上砸去。那雷电鹜勃然大怒,拍翼振飞,登时将他拉到半空。 水七娘等人尽皆骇然,没想到这两少年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神力。虽然曲风扬眼下受制,但他竟能捱受巨翼一击而不倒,并瞬息反攻,将雷电鹜举起,剽悍至斯,令人刮目。 蚀日兽与那雷电鹜跳跃厮斗,打得难分难解。南宫易担忧曲风扬,大喝一声,调气浪淘沙,聚气涌泉,高高冲起,瞬间跃到了那雷电鹜的身侧,猛地伸臂将它巨颈抱住,气沈气海,如坠千斤,竟一寸寸将凶禽连同曲风扬,朝地上降落。 这一招乃是当日在万里荒原上与风神翼龙隼厮斗时所用的千斤坠。故技重施,虽然风神翼龙隼远非雷电鹜可比,但他也非昨日之人,真气强盛,因此仍是奏效。 余下七只雷电鹜怪叫着飞翔而来,巨喙狂啄,登时将两人全身扎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巨翼击打,反复数十次,终于将曲风扬击昏。但他昏迷中双手依旧如钢铁般死死抓住雷电鹜的双爪。 南宫易仗着体内超强真气,以右臂格挡,将雷电鹜的巨翼拍击力一一化解。但那雷电鹜实在太过凶猛,远胜于此前他所遭遇的任何怪兽,而且*只轮番攻袭,终于渐渐不支,被两只雷电鹜一左一右抓住双臂,横空飞掠。 馨儿大为焦急,眼见南宫易、曲风扬被那凶禽群抓走,越过苍宇,消失在东山之颠,心乱如麻,又叫又跺脚,珠泪纵横。 白吊鬼等人见状,不由起了怜惜之心,水七娘年届四十,膝下无儿,更是没的起了慈母之意。 他们被囚困于鸿芜,受这雷电鹜的气久已,只是无力反抗。今日见这两少年骁勇剽悍,竟与雷电鹜殊死恶斗,大有同仇敌忾之意,心下都颇为敬佩。当下纷纷奔上前来。 水七娘柔声道:“小姑娘,不要担心。这些凶禽一定是将他们带到那儿去了。我们这就带你去找去。” 第三十三章巨峰擎天 众人在鸿芜十余年,第一次瞧见水七娘这般和颜悦色,都是又惊又奇,心道:“嘿嘿,从今往后,这母夜叉也有了软肋。” 南宫易低头下望,百丈之下,烟波浩淼,碧浪粼光。周侧疾风劲舞,刮得双耳生疼。倘若从这里摔将下去,纵然不被水浪拍死,身上的血腥味也立即要引来群海鲸兽,凶多吉少,当下反手紧紧抓住凶禽巨爪。 但那鸟群似乎并无将他们抛掷之意,继续展翼高飞,拎着他们越过山峦。 南宫易眼前一亮,险些惊呼出声。只见东山那一侧,山谷环绕,中有极大的湖泊,纵横千丈,水汽蒸腾,竟是温池。湖泊左近有一座直插云天的雄峰。雄峰好似一柄矗地巨剑,环围百丈有余,其上峭壁飞岩参差交错,峰壁赤红,盈盈似火。 雷电鹜唦唦鸣啼,拎着他们飞向那擎天巨峰。飞得越近,南宫易心中便越加惊异。那高耸天峰难道竟是传说中琼海的定海神针吗?一座山峰要长到如此高耸擎天,非得数万年以上。 忽然听曲风扬道:“这便是九百年前天柱掉落,物化成的擎天巨峰了。传说他是万峰之主,世间天柱。”原来他已经醒转。 南宫易道:“这些雷电鹜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话音未落,突然双臂一松,被那两只雷电鹜丢了下去。脚下空荡无物,耳边风声呼呼,从百丈高空径直往下落去。 心中大惊,左右环顾,擎天巨峰之上狂风呼啸,空气如炽,沙石飞舞狂转不断刷打到自己的脸上。当下调气气海,猛地向右一跃,抓住一端横生而出的岩棱,震荡颠伏,半晌才顿住。 曲风扬也被几只雷电鹜啄得松开双手,掉落在比他低了六七丈的峭壁横石上。当下南宫易朝下攀缘跳跃。那九只雷电鹜在四周盘旋,唦唦怪叫着猛扑过来,劈头劈脑的一阵狂啄,南宫易左格右挡,仍是被啄得鲜血长流。先前的伤口再被啄着,更是剧痛攻心。不得已在树上跳跃躲避。 曲风扬也被几只雷电鹜群起围攻,索性朝上攀爬,想与南宫易会合。那雷电鹜在两人周围盘旋不停,分四面夹击两人。南宫易和去又无奈,只好顺着擎天巨峰的峭壁险峰往上爬,一旦他停止不前,那怪禽便会飞身啄击。 曲风扬攀到南宫易身边,两人背靠背,格挡雷电鹜的攻击,实在不成,便攀跳避藏。 突然听见下面有隐隐人声,低头下望,擎天巨峰矗立百丈,屹立于蒸汽湖泊之外,湖水蒸汽腾然,白雾氤氲。向北望去,避过参差不齐的山岩峭壁,瞧见北侧陆地上,不知何时已站了黑压压的数千人,想来都是鸿芜囚崖的囚民,到这看热闹来了。 忽然看见站在最前的赫然有馨儿与蚀日兽,那水七娘等人也站在一旁。馨儿脸上满是焦急担忧的神色,不断的呐喊,但是隔得太远,什么也听不见。 南宫易与曲风扬一同苦斗半晌,浑身是伤。南宫易道:“曲风扬,这样下去,咱们非被啄死不可。不如一起跳到湖水中去。只要上了陆地上,便不至这般施展不开,无法还手。” 曲风扬咬牙道:“好。宁可摔死,也远胜于被野鸟啄死来的痛快。” 当下两人连挥数掌,逼开雷电鹜,大喝声中,一道踏上险峰峭壁,发足飞奔,到那险峰的飞岩一端,猛地提气跃起,向数十丈之外的温池湖泊跳了下去。 雷电鹜迭声怪叫,四面八方俯冲而来,猛地探爪将两人衣衫抓住,往上拖去。南宫易拔出情殇刃,朝雷电鹜爪上斩去。 那几只雷电鹜突然尖叫,似乎颇为惊异,当下松爪,任由南宫易朝下笔直落去。在空中盘旋鸣啼一阵,又同那几只雷电鹜一起,拎着曲风扬朝擎天神峰飞翔而去。 南宫易心中一楞,突然了悟,这些凶禽既是玄风帝国玄风天尊神禽,自然识得这玄风帝国神器,是以不敢冒犯。 登时大为后悔,早知如此,在那擎天神峰上时,只需亮出此刃比画一通,只怕它们便立即得乖乖的将自己二人送到岸上。眼下曲风扬被它们重新拖回那触天巨峰之上,援救无方,徒呼奈何。 正懊恼间,突然白雾迷茫,“扑通”一声,水花激溅,已经掉入那雨水之中。水温暖烫,如千百只手温柔的抚摩全身,浑身流血的伤口竟立时愈合结疤。 他心中大喜,原来这温池湖水还有这等奇效,当下索性缓缓沈入湖底,肆意舒展,只觉周身气血流畅,疲怠尽消。一口气即将憋尽之时,方才向湖面浮去。 刚浮出湖面,便听到一片欢呼之声,岸上那一群被放逐囚禁的囚民,见他们如此悍勇顽强,已将他们视为英雄。 再听得那九死一生不断的大呼他们是卦中解救众人的神人,虽然那九死一生卜卦极不灵验,但众人心中都希望这一卜能意外命中。因此见他平安无恙,都极为欢欣。 南宫易方甫爬上岸,馨儿便又哭又笑的奔了过来,扑入他的怀中。 南宫易笑道:“傻丫头,这么多人瞧着,也不害羞么?” 馨儿哭道:“我才不管呢!倘若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她话语坚定,倒是让南宫易吓了一跳,心想:“她父亲生死未卜,眼下孤苦伶仃,定是已将我视为最亲的人,今后须得好好照顾她。” 众人围上前来,呼呼噜噜的问个不休,大抵都是赞扬之余,询问他是由何处而来。 南宫易心思极快,脑中飞转,忖道:“这些人被困在这鸿芜颇久,日夜都想着离开。我们想要脱离此地,必定要与他们团结一心,才有法子打败这些凶禽。眼下曲风扬又极为危险,更得靠大家帮忙。这九死一生说我们是神人,倘若否认,只怕大大影响士气,倒不如将错就错,借此团结群雄,想办法离开这荒凉之地。说不定这些人对将来复城大计大有帮助也未可知。” 主意已定,当下从怀中掏出那柄泱神帖,高高举过头顶,运气气海,大声道:“在下南宫易,这位姑娘是玄天浪涛刃牧战野的千金,树上的那位乃是乌桓城曲城主的公子曲风扬。我们三人奉泱神之命,到这鸿芜大赦。所有犯罪之人,只要改过自新,便可以重获自由,离开此地。” 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瞧那泱神帖决非假冒之物,牧战野、曲伏又都是元泱中响当当的人物,素以追崇自由正义闻达元泱,他们子女为泱神传人倒颇为可信。 一时间面面相觑半晌,心中狂喜,爆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南宫易大喜,心中一动,接着大声道:“但眼下元泱中发生大变,我们三人是冒生命危险,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此地。只因狗贼恒天生怕诸位回到元泱闹事,竟然造反,攻打乌桓城,百般刁难我们,想让诸位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一个大汉怒吼道:“恒天那个奸贼!剁碎了他!” 群雄中没有碧雨帝国囚民,对狗贼素没好感,当下群情激奋,齐声狂吼:“剁了恒狗贼!” 馨儿听得又惊又喜,想不到南宫易竟能在片刻间将这群囚民变为反对狗贼的力量。 岛上这些囚民尽是元泱重犯,虽有不少凶顽之徒,但大半都是因触犯五大帝国律法,或抵怒元良会方被放逐囚禁至此。 他们对五大帝国统治层原就极为不满,尤其怨恨恒天,一经南宫易点拨,同仇敌忾的怒火登时便熊熊燃烧起来。 南宫易心中振奋,大声道:“对!要想获得真正的自由,我们就必须团结起来,打败狗贼!” 众人狂吼道:“团结起来,打败狗贼!” 曲风扬在擎天神峰上远远听见下面巨浪般的狂呼声,扭头望去,只见南宫易斗志昂扬,挥斥方遒,数千人不断振臂高呼,心中大奇,不知这臭小子用了什么法术,竟突然成了群雄领袖。 第528章 擎天神锋 寻思间,那雷电鹜又狂风骤雨的攻袭来,他不得已又在树枝间跳跃闪避。 曲风扬游斗躲闪半晌,突然发现一个极为奇怪的事情,只要他往擎天神峰峰顶攀爬,雷电鹜便止住攻击,盘旋飞翔。但倘若停止不前,特别是顺着峭壁往下跃落,必定遭到极为凶猛的啄击,直至将他逼得向上攀缘为止。 曲风扬心中一动:“难道这些雷电鹜是想让我攀不上峰顶么?” 雷电鹜突然齐声鸣啼,似乎知他心中所想,大有赞许之意。仰头望去,飞岩突兀,险壁横斜,狂风鼓荡,飞沙石栗不断卷舞。越过巍峨的岩峰,可以看见擎天神峰冲天而去,没入青天流云之中。 顿时心道:“辣块妈妈的毛鳖虾蛋,要攀到这神峰的顶部不知要多少年。”登时烦躁泄气。 雷电鹜唦唦乱叫,又纷纷振翼扑来,群起而攻之。曲风扬不得已又向上爬去。如此反复数趟,曲风扬被激起好胜之心,狂野的血液周身沸腾起来,大喝道:“你们这些野鸟,当我攀不上神峰绝顶么?” 雷电鹜扭头扑翼,呜呜怪叫,似乎颇为不屑。 曲风扬大怒,喝道:“你奶奶的毛鳖虾蛋!我要让你们瞧瞧曲风扬的本事!”当下猛地提气,迅速朝上攀爬跳跃。 雷电鹜唦唦大叫,在他身侧不断盘旋,似乎在鼓励,又仿佛在嘲笑。 曲风扬这一月来心中郁闷,无处发泄,受这雷电鹜所激,一面大叫狂吼,一面飞速攀登,胸肺间愤懑之气化为强烈动力,倒是大为舒畅。他身手敏捷,勇猛剽悍,在这擎天神峰飞岩险壁之间跳荡攀登,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反而越来越勇,越攀越顺。 众人齐声怒吼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淡越轻,终于淡不可闻。耳边只有猛烈呼啸的狂风,枝叶沙沙震响的宏声。 雷电鹜环绕着他飞翔鸣啼,没有再攻击。只有当他停住休息过久时,才有几只扑上来,乱啄一通,逼他继续上攀。但那啄击比之先前已大大温和,倒象是鼓励催促一般。 不知攀了多久,曲风扬已觉周身乏力,口干舌燥。且已有一日一夜未尝进食,腹中饥饿难耐。神峰之上空气炙热干燥,置身其中就仿佛站在荒漠火焰旁,别说是水,便是一丝一毫的湿气也是没有,曲风扬口干舌燥喉头几乎要生火冒烟了。 几只雷电鹜突然呀呀四散飞去,不过多时,口中衔了一串野果,落在他的身旁,将野果凑到他手边。曲风扬一楞,接过野果,道:“多谢!”当下大嚼,甘香美味,热力直达全身。 休息片刻,那九只雷电鹜又扑翅鸣叫,催促他继续攀登。曲风扬精神大振,灵猿飞鼠般左右腾越,朝上攀缘。他心想:“这群雷电鹜似无恶意,但不知要我爬这擎天神峰作甚,难道从这里可以离开鸿芜么?”登时大振,越想越有可能,当下力量更足,飞速攀越。 第三十四章燃眉之急 身侧流云飞过,雾气缭绕。不知不觉已到云端之上。往下望去,云海茫茫,擎天神峰似是由云中长出一般。阳光耀眼,将那云海被襄成万里金浪。此等景象见所未见。曲风扬停住观赏片刻,听到雷电鹜催促之声,这才向上爬去。 他腾身纵越,双手攀住一侧飞岩,突然“咯拉拉”一声脆响,飞岩陡然松动滑落,他猛地朝下疾落,眼花缭乱,风声呼啸,刹那间看见身下岩壁上竟有一个纵横六丈的巨大裂洞,还未反应过来,便掉入其中。 急速下落,眼前漆黑一片,头顶还听见雷电鹜振翅鸣啼。倏然头部撞到一个硬物,登时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南宫易等人伫足观望,见曲风扬竟不断往上攀越,终于没入云层中,与那雷电鹜一道消失不见,心中焦急诧异。馨儿与曲风扬相识两月余,尤其这一月来海上漂泊,朝夕相处,也颇有感情。 虽不象南宫易那般令她欢喜牵挂,但也是心中极好的朋友。眼见曲风扬消失无影,心下大急,摇着南宫易的双手道:“南宫易大哥,快想想法子救他下来。” 南宫易心想:“这擎天神峰高得直插云霄,要从山脚攀岩上去,那决计来不及了。需得找个象那飞禽翼兽般的异兽,将我驮到树顶,才能救他下来。” 当下转身问众人道:“诸位英雄,岛上可有什么飞得到高空中的异兽吗?” 群雄相互询议,忽听白吊鬼叫道:“南宫易使者,有倒是有一个,不过……” 南宫易大喜,见他吞吞吐吐,讶道:“不过什么?” 白吊鬼看看众人,道:“不过那里太过凶险,只怕那位曲风扬使者还没救出,你又……” 馨儿“呸”了一声道:“什么凶险的地方我南宫易大哥没去过?你倒是说说哪里怎么个凶险法?” 白吊鬼苦笑道:“其实那里也没什么,只不过住着一个老妖婆,养了一只冰绒鸳、几条闻香鲫。” 岛上群雄纷纷面色大变,水七娘厉声道:“死老鬼,你疯了么?那老妖太平日里就招惹不起,倘若被她知道使者的身份,那不更加了不得!” 南宫易心中大奇,什么人听说泱神传人不敬反怒? 馨儿眼睛一瞪,脆生生道:“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哼,就算南宫易大哥她不怕,咱们这么多人一道过去,她也不怕么?”众人相互观望,颇为尴尬。 人群中走出一个玉面丰神的青衣男子,笑嘻嘻的朝着馨儿一揖道:“姑娘,在下尹黄。” 馨儿见他虽然容貌俊美,但眉宇间有说不出的邪气,没来由起了厌憎之心,皱眉不理。 青衣男子不以为忤,施施然道:“这老妖太极为厉害,而且脾气不好。一发脾气,就要杀人。这些年死在她手里的人可比死在雷电鹜下的多多啦。所以大伙儿都对她敬而远之。不过她豢养的那只冰绒鸳确是少有的异兽,常常载着她在海上到处飞行。” 南宫易心中更奇,这老妖太倘若有这等异兽,为何不飞到天涯海角,还终日待在这鸿芜中?好奇心大盛,更想见识一下这神秘人。 当下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定要去会上一会,向她借冰绒鸳一用。” 众人面有难色,这少年是泱神传人,自己能否自由系于他身,倘若他有个闪失,离开这鸿芜只怕永无希望了。与其如此,倒不如团结一心,与那老妖太搏上一搏。 当下几个大汉大声喊道:“好。我愿意随使者同往。他亲娘的,难道她比烛狗贼还厉害么?” 众人心中一凛,均想:“是了,倘若我们都不能团结起来,将她打败,又怎能与烛狗贼对抗,夺得自由!”豪气顿生,纷纷大声附和。 南宫易大喜道:“好。咱们这就走吧!”当下群雄拥簇南宫易、馨儿,浩浩荡荡朝南而去。 一路上南宫易与众人交谈,方知这群雄中,竟有极多原是五大帝国中身居高位的要人。便是那瞧来最为不济的九死一生,原也是惊雷帝国的三大巫士,因为接连卜卦错误,引得惊雷帝国水尊忍无可忍,大怒之下放逐囚禁到鸿芜。 那水七娘原是惊雷帝国神姬潮阁圣后座下的十大侍女之一,因与一男子偷情,后又遭抛弃,性情大变,恨尽元泱男人。竟以红娘线绞杀负心人。偏生那负心人又是惊雷帝国元良会元良的侄儿,所以被放逐囚禁至此。 那谷镇自称是谷神的第五十六代孙,因神力惊人,在惘云帝国中官拜大将军。岂料酒后大醉,以青龙偃月刀误断琉璃神盏,被放逐囚禁鸿芜。 白吊鬼原是玄风帝国中将,生性好偷,又通法术,号称普天之下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瞧见别人的宝贝便心痒难搔。结果被仇人所骗,误偷玄风帝国圣器风神钟未遂,被玄风帝国元良发现,故被放逐囚禁。 水七娘指着那青衣男子尹黄,悄悄的嘱咐馨儿,今后对他敬而远之。盖因此人好色成性,自诩风流,凡是美貌女子总要费劲心机勾搭上方才罢休。 越是难以弄到手的女子,越是让他心动。他也不知有什么魔魅之力,总能逃得猎物欢心,因此十次中倒有九次能够得手。 他原是惘云帝国最年轻的元良,极富智谋。但便是因为好色,声名狼藉,被逐出元良会。后来竟想勾引神姬潮阁圣后,立时被她废去周身真气,放逐囚禁鸿芜。先前瞧他色咪咪的盯着馨儿笑,多半又是不怀好意。 群雄中也有穷凶极恶、甚为凶顽之徒。例如豢养凶兽龙蟒的元吉,原就是天焰帝国极恶的凶徒,虽然在战场上勇不可挡,但在国中也是作威作福,杀人如麻。所以被天焰帝国斗圣降伏后驱逐鸿芜。 这些人无一不是跺跺脚风起云涌的角色,但被困鸿芜多年,饱受凶悍难当的鸿芜雷电鹜折磨,凶性都大有收敛。南宫易此时望去,丝毫瞧不出他们疯狂凶悍的本性。 一路上谈谈笑笑,很快便到了一个小山谷。到那谷口时,众人都有些变色,纷纷裹足不前。水七娘低声道:“圣使,前面便是黄泉谷。” 南宫易点头,牵着馨儿的手朝里走,众人缓缓随行,鸦雀无声。 此时已是日枕西山,苍宇黪然,玉黛群山起伏如浪。谷中一条小河平静奔流,曲折北来。两岸绿草如茵,青竹绵绵,远远望去如绿雾缭绕。河边竹林中有一间竹屋,炊烟隐隐。瞧来殊为平静清幽,怎么也不象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的居所。 南宫易运气气海,抱拳朗声道:“晚辈南宫易,冒昧拜访前辈。” 谷中了无回应,只有水流潺潺,鸟声寥落。群雄屏息四顾,南宫易又抱拳喊了数声,仍是杳无回应。 九死一生弯腰颤声道:“圣使,我已算过,今日不宜出门访友,不如我们挑个良辰吉日再来登门拜访?” 馨儿见他害怕的神情颇为有趣,格格娇笑,伸手捏住他鼻子,笑道:“九死一生,你倒是算一算我会不会将你的鼻子捏断?”群雄莞尔,紧张的气氛登时缓解。 南宫易回身朝众人说道:“诸位,我先独自一人去拜访拜访前辈。倘若有什么异状,你们再来援救不迟。” 众人都对那老妖太颇为忌惮,听说无须入谷,都松了一口气。但又担心他一人进去凶多吉少,面有忧色。 馨儿拉着南宫易的手,也要进去,南宫易无奈,只好牵着她朝谷中走去。 河水清唱,两人沿着溪流朝南走去。蝴蝶蹁跹在馨儿头顶环绕。身侧河水清澈见低,卵石点缀,偶有数尺长的闻香鲫悠然穿梭。青草的绿色气息迎面扑来,将周身浊气一涤而尽。 南宫易心道:“这山谷清幽绝佳,主人遍植青竹,怎会是好杀成性的魔头?” 正为那神秘的老妖太叫屈,突然听见一个柔媚的声音淡淡的道:“我让你们进来了么?” 那声音慵懒动人,说不出的好听。 南宫易一楞,止步恭敬作揖道:“晚辈南宫易,冒昧造访,请前辈恕罪。” 那声音依旧淡淡的道:“瞧你这般有礼貌,我便原谅你吧。剁下自己的双手双脚爬回去,我饶你一条性命。”声音温柔,但话语却是极为蛮横。 南宫易一楞,还未说话,馨儿已经哼了一声道:“瞧你声音这般好听,我便原谅你吧。割下自己的舌头不说话,我就饶你一条性命。”她依样画葫芦,大喇喇的姿态倒让南宫易忍俊不禁。 那声音淡淡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这般没有规矩。我替你父母管教管教。” 南宫易心下一凛,将馨儿拉到身后,凝神戒备。突然山谷中香风大作,竹林乱舞,一个淡绿色的人影从竹屋中倏然闪出,刹那间便飘到南宫易身前。 南宫易叫道:“前辈,得罪了。”丝毫不敢怠慢,调动周身真气,双掌飞舞,径直拍出。 第529章 婵月灵女 那人影一晃,消失不见,耳边听到那娇媚的声音道:“真气倒是很强,可惜掌法太差。” 南宫易面上一红,笑道:“岂止是太差,根本是全无章法。”环身四顾,掌风纵横,将馨儿护在怀中。 馨儿做鬼脸道:“跑得倒是很快,可惜胆子不是太大。”话音未落,突然右臂被拉住,朝外拖去,失声尖叫。 南宫易大吃一惊,探臂将馨儿拉住,欺身向前,猛地拔出情殇刃,一刃向那紫影劈入。 刃光如电,那白袍人“咦”了一声,极为惊异,猛地朝后滑了十余丈,又鬼魅般在南宫易左侧停住,厉声喝道:“无泱是你什么人?” 南宫易心中惊诧,转身望去。只见三丈开外,一个紫罗轻纱女子蹁跹而立。她满头白发高高挽起,眉淡如烟,秋瞳剪水,肌肤滢玉白腻胜雪,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貌女子。 南宫易想起先前水七娘所言,再见她这般疾言厉色,心中稍有犹豫,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晚辈南宫易,乃是泱神传人。” 谷外众人闻言无不变色,暗呼糟糕。 那紫罗轻纱女子冷冷道:“既是泱神传人,来这鸿芜作什么?” 南宫易心想事已至此,只有一条路走到底了,当下道:“晚辈奉泱神之命,来鸿芜大赦。所有鸿芜重囚,都可以重获自由。” 紫罗轻纱女子道:“那么如此说来,我倒要感谢你了?” 南宫易微微一楞,硬着头皮笑道:“这个……既然全岛大赦,当然无所谓谢与不谢。” 紫罗轻纱女子突然爆出银铃般的笑声,直笑得花枝乱颤,喘不过气来,边笑边道:“他大赦我?那我还得对他感恩不尽了?” 南宫易见她似乎极为欢喜,似乎又极为悲伤,说这话时又是愤郁又是难过又是凄凉,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馨儿原想出言讥嘲,但不知为何,一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难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紫罗轻纱女子半晌才止住笑声,低头看着河中游鱼,嘴角浅笑,突然道:“你可知这水里的闻香鲫多少岁了么?” 南宫易一楞,不知她此言何意,探头一望,那清溪中一条六尺余长的闻香鲫摆尾悠游,道:“瞧来得有十几年了吧?” 紫罗轻纱女子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这是两百多年前,我在忘仙山下的碧幽渊捕获,带到此处的,她的六十代孙都比你大啦。” 南宫易大惊,如此说来,眼前这紫罗轻纱女子少说竟有两百多岁了么?除了满头白发如银雪,她周身瞧来不过二三十岁的光景,这可当真古怪的紧。 南宫易突然心中一动,忘仙山碧幽渊?元泱竟有这般巧的事?隐隐之间他似乎了悟到什么,却又始终无法猜透。 馨儿在沧浪岛上住了十年,对于珍贵的海鱼水兽倒是大有了解,点头道:“这闻香鲫是最长寿的海鱼,可以跟灵龟相比。不过你有两百多岁么?我瞧多半是瞎说。” 紫罗轻纱女子淡淡一笑,道:“小子,你回去告诉无泱,拜他恩赐,我在这鸿芜已经呆了两百多年,早就老得哪儿都不想去啦。倘若真想离开这里,还要等到今天么?” 落日余晖,照映在她那傲寒俊冷的面容上,笑容凄美哀伤,一时竟让南宫易心为之动神为之夺。 紫罗轻纱女子转过身,缓缓的朝山谷内走去,紫衣飘舞,倚风出尘,那背影说不出的落寞,说不出的凄凉。 谷外众人见状,诧异之余心中石头落地,都长长吁了一口气。 馨儿心里却是莫名的难过,没来由的对这紫罗轻纱女子充满了同情怜悯。小手紧紧的抓着南宫易,低声道:“难道是泱神伤了她的心么?” 她冰雪聪明,又有女人的直觉与惜惜相通的本能,这无心之语倒是突然惊醒了南宫易。 南宫易心中一动,莫非这紫罗轻纱女子当真与泱神有瓜葛么?当下从腰间取下珊瑚笛,放至唇边,悠悠扬扬吹将起来。曲调缠绵凄切,正是那首“黯然*曲”。 “优昙一现,红颜将晚,莫道是飞花碎玉,奈何随风去。八百载鹤发,一宿残颜。千般梦,谁人与共? 深更雨眠处,玉露只影细数。九万樽琼酿,不消一醉,清泪寥落。韶华如水,沧海桑田。便纵瑶台仙人,比翼青天。” 他原本生性开朗,纵使悲凉的曲子由他吹来也是哀而不伤。但不知为何,眼见这紫罗轻纱女子凄伤之状,想到当日无泱在狮头崖高歌情景,心中难过悲苦,这曲子此番奏来,竟是忧伤欲绝,直如杜鹃泣血,雨打残荷。 那紫罗轻纱女子蓦然木立,犹如刹那间化为冰山岩玉。 谷外众人又惊又奇,不知圣使此举何为,但听了半曲,都纷纷觉得凄凉难过。尤其水七娘,莫名想到自己情殇际遇,悲从心起,扑簌簌落下泪来。 馨儿虽然年幼,但是心态却颇为早熟,听了片刻,也是莫名柔肠百转,珠泪纵横。 南宫易一曲将终,又回到那句“八百载鹤发,一宿残颜。千般梦,谁人与共?”,反复回转,余音绕梁。 晚风低语,竹林簌簌。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紫罗轻纱女子冷冷道:“小子,是他叫你吹这曲子的么?”语声森寒刻骨,听来令人不寒而栗。 馨儿心中发毛,忍不住往南宫易身上靠去。谷外众人更是纷纷变色,凝神屏息,只要她一向南宫易动手,便立时上前援救。 南宫易低声道:“晚辈有幸曾在忘仙山顶,听见泱神临终前唱过此曲。” 声音很低,谷外众人听不真切,只看见紫罗轻纱女子突然全身颤动,猛地转过身来,面色雪白,道:“什么?” 南宫易道:“泱神已于两个多月前,在狮头崖物化。他最后唱的,便是这首曲子。” 紫罗轻纱女子怔怔站立,皱眉不语,一脸茫然,仿佛一直没有听懂他所说的意思。 过了良久,才缓缓绽开笑容,蓦然一粒泪珠从眼角淌下,既而两颗、三颗,满脸玉珠纵横。她就这般伫立风中,含泪而笑,宛如带雨梨花,风中盛放,分不清究竟是欢喜还是悲伤。 这个紫罗轻纱女子便是两百年前,因与泱神相爱,触犯帝国律法而被放逐囚禁鸿芜的玄风帝国神姬婵月灵女。 当年无泱贵为元泱泱神,号令五大帝国,却不敢违抗帝国律法,竟眼睁睁瞧着情人被放逐囚禁鸿芜。她登上囚船,东放汪洋的那一刻,已经柔肠寸断,心如死灰。 对于她来说,元良会或者帝国律法,都不是最痛恨的。最痛恨的是,那个爱她、却无力为她抗争的男子。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死了。 这两百年来,居住于荒山穷海的鸿芜,她以为已经将往事淡忘。但是每次听说无泱二字,便会悲怒不可抑,乃至于大开杀戒。青春不再,韶华逝去,但是那一份难以释怀的悲苦却越来越浓。 这时听说无泱已死,突然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空荡荡,所有恨的、爱的、牵肠挂肚的,转瞬间烟消云散,一片空茫。 也在这一刻,她才突然发觉,自己对无泱的那一份情感原来依旧那般炽热。现在,许多东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临终前唱的这首曲。 这么多年他的挚爱和悔恨都由适才这个少年的箫声中传达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为重要呢?她被放逐囚禁的这两百多年中,他不也在自我放逐囚禁么? 心中从未这般波澜汹涌,也从未这般宁静平和。山谷夜色初降,晚风清凉,鲜绿清新的青草气息如河流般在体内流淌。她冰凉的泪珠接连不断的划过笑靥,一粒一粒的滴入草地中。 谷外众人见婵月灵女又哭又笑,心中惊疑不定,都极是担心。以从前经验来看,这将是她大开杀戒的征兆。 九死一生搜肠刮肚的回想今日卜算的十卦,好象除了贵人临门那一卜外,其余九卦都是大凶之卦,当下连连摇头道:“糟之极矣!老妖婆要发威了。” 蚀日兽嘶鸣一声,突然飞奔入谷,水七娘等人想要阻拦已经不及。 然而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却见婵月灵女脸色大转柔和,缓步向前,低声询问南宫易。南宫易恭恭敬敬的一一回答。两人说话声音俱都极小,隔得甚远,众人无法听清。 婵月灵女突然朝谷外众人瞥来,众人均是一凛,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婵月灵女转头低语,突然微笑起来,似是与南宫易颇为亲热。 两人谈了一会儿,一齐朝谷内竹屋走去。馨儿一蹦一跳的与蚀日兽跟在后面,满脸惊喜,还回过头朝众人扮了一个鬼脸。 众人大为惊佩,想不到这喜怒无常的女魔头在圣使面前竟变得如此温婉。也不知被他施了什么法术。对这少年圣使的敬畏之心登时又平添了几分。 谷镇、九死一生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对目相望。 白吊鬼喃喃道:“他亲娘的,人长的帅还当真占便宜。尹黄,你比起这圣使那真成了老白脸啦。”尹黄微笑不语,心中却是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谷镇涨红了脸,半晌才猛地一跺脚,喜道:“圣使连婵月灵女都能收服,要带我们离开这里就更不在话下了!” 众人欢声长呼,长年的放逐囚禁生涯眼见将要结束,竟有不少大汉喜极而泣。 南宫易、馨儿随着婵月灵女进了竹屋。婵月灵女纤指轻弹,几道青光闪过,屋内六盏水晶灯立即明亮起来。 竹屋素雅洁净,地上铺着绿竹席,松木茶几上一个琉璃寸鼎香雾缭绕。南宫易等人席地而坐。蚀日兽在外候着,眼巴巴的瞧着他们。 馨儿瞪大双眼,环顾道:“想不到你这么凶霸霸的,住的地方倒这么雅致。” 此时她已不惧怕婵月灵女,说话更加放肆。南宫易拿她没辙,只好装做没听见。倘若是从前,婵月灵女听到这句话,只怕馨儿已经在海里喂剑鳍鲤了。 但她现下心中微波不惊,静如古井,只是微微一笑,道:“南宫易,我将冰绒鸳给你,你怎么救出你的朋友呢?” 南宫易喜道:“倘若前辈将冰绒鸳相借,晚辈便可以乘鹤飞到那擎天神峰顶,将曲风扬接下来。” 婵月灵女嫣然一笑,道:“南宫易,你可知这鸿芜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困住这么多穷凶极恶的五大帝国罪人么?” 南宫易道:“是那九只凶禽么?” 婵月灵女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那九只凶禽纵有再大本事,毕竟只是异兽而已,怎能与这几千人抗衡?” 馨儿奇道:“那是什么?难道这岛上还有其他怪兽么?” 婵月灵女道:“是那座擎天神峰。” 南宫易和馨儿齐齐“咦”了一声,颇为惊异。 婵月灵女道:“那座擎天神峰相传是九百年前天柱坠落所化。当然这不过是传言而已。但是这树确实颇为古怪。” 馨儿更为好奇,道:“怎么个古怪法?” 婵月灵女道:“每次我驱鸳飞行,到了百里之外,还能听见擎天神峰岩壁飞沙震动的声音。 那声音好生奇怪,就象有人在不断的念咒语一般。念力极强。倘若换了别人,决计飞不出鸿芜囚崖十里。要么坠海而死,要么乖乖的回去。” 馨儿脸色有些发白,不由自主的往南宫易身上靠去。南宫易大为好奇,道:“难道这座神峰也会法术么?” 婵月灵女道:“天峰自然不会法术。但是天峰里面只怕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南宫易笑道:“不知什么东西,竟有如此威力。难道那天柱竟然生有灵魂,前辈意思,是那天柱的魂魄在作怪了么?” 婵月灵女叹了一口气,道:“倘若真是天柱魂魄,那便好了。但天柱都已经坠落近千年了,纵是生有灵魄,也早已风烟散尽消弭于天地之间的浩浩正气里,为何还困宿在这擎天神峰中?” 第530章 玄风真诀 馨儿紧紧的贴在南宫易身上,闻见他熟悉好闻的气息,心中的害怕之意稍减,强笑道:“那会是什么?” 婵月灵女出神的沉吟片刻,道:“我想可能是上古神器,说不定便是那雷电鹜的震敝。” 南宫易更为迷惑。 婵月灵女微微一笑,素手一弹,樱纯微启,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低声吟唱一般,说不出的好听。“ 呛然”一声,南宫易竹鞘中的情殇刃倏然出鞘,凌空飞舞,在空中摇曳生姿,仿佛佳人翩然起舞。 南宫易、馨儿瞧得目眩神移,暗暗称奇。婵月灵女纤指轻拂,在松几上哆哆轻敲,突然吐气如兰,轻声念诀道:“南蛮径流卜休游……” 那情殇刃断折处忽然有青光冲天而起,照得南宫易须眉皆碧。屋外狂风陡起,蚀日兽惊声嘶鸣,昂首踢蹄。 一个碧绿色的针锋鸟的精灵竟从情殇刃中飞了出来,蹁跹舞动,在松几上落了下来,身不盈寸,剔透玲珑。南宫易从未见过此等情形,大惊失色。 这情殇刃跟随他已有数月之久,想不到竟藏了如此玄机。倒是馨儿相形之下见多识广,脱口道:“风精灵!” 婵月灵女点头道:“正是。她是风精灵,被震敝于这情殇刃里。只要解开震敝诀,她就可以出来了。” 南宫易奇道:“前辈怎么知道?” 婵月灵女淡淡一笑,手指一曲,那情殇刃隔空落入她的手中。她将刃身一转,手指抚摩那“婵月”二字,道:“这柄兵刃便是当年我给无泱的信物。” 南宫易与馨儿“啊”的一声,众多疑惑这才顷刻烟消云散。南宫易起身行礼,歉声道:“晚辈不知,多有失礼,请前辈莫怪。这柄兵刃还请前辈收回。” 婵月灵女淡然笑道:“不知者不罪。这刃与你既有缘分,还是由你收着吧。” 南宫易推辞再三,这才收下。心中一动:“不知前辈与天仙灵女姊姊有没有渊源?” 突然想到两百年前婵月灵女便已被放逐囚禁此地,怎么可能认识白衣女郎?暗骂自己愚蠢,重新坐了下来。 婵月灵女又默念震敝决,将风精灵收回断刃中,道:“这便是神器震敝,他就像封印一样,原本是同宗法术,但是由于震敝要远比封印强大厉害的多,所以多为人所喜。它可以将一些异兽乃至人类的精神力量、魂魄吸纳其中。只要解开震敝决,就可以驾御这种精神力量,使神器自身的威力发挥得更加强大。” 南宫易当日在惊羽山下,曾经听牧战野说过银珊古玉箫中震敝银珊鼍龙兽之事,也曾在遮龙山顶见过山月关解开恶古血蠓的震敝,因此对这神器震敝也稍有了解,当下点头。 婵月灵女从头发上摘下一支莹白的紫玉发簪,道:“这紫玉发簪便是冰绒鸳的震敝,只需默念解震诀,你便可以将冰绒鸳释放出来。” 她将发簪轻轻的往馨儿头上一插,笑道:“这发簪跟了我一百多年了,今天便送给你罢。” 南宫易大喜,馨儿也是又惊又喜,颇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低声道:“谢谢前辈。” 她少有感谢别人,今日开口不免有些忸怩。婵月灵女与南宫易不禁莞尔。 婵月灵女道:“只是那擎天神峰中不知是什么上古震敝。倘若它封住的是极凶的凶灵,以它念力之强,只怕冰绒鸳和风精灵都不是对手。你们要想救出朋友,可要冒一冒险啦。” 南宫易点头笑道:“有了冰绒鸳,那便方便得多啦。如若可以,我倒想立即就去。” 婵月灵女微笑道:“你这般重情讲义,真是难得。无泱总算有些眼光。眼下你丝毫不知震敝法术,倘若那树中当真有上古震敝,你冒然前去,极是凶险。明日我便和你们一道去罢。” 南宫易大喜过望,有她相助那真如虎添翼,连连称谢。 婵月灵女淡淡笑道:“你先别这般欢喜,还未必能将你朋友救出来呢。”当下婵月灵女开始教授南宫易与馨儿震敝法术最为基本的常识。 婵月灵女原是两百年前的玄风帝国神姬,精擅祈天法术,此番娓娓道来,深入浅出,听得南宫易眉飞色舞,大长见识。 震敝法术乃是法术中极为高深的法术。所谓震敝,便是以超强的精神意念力控制异兽或人类,将其魂魄或是精神力禁锢于某种神器中。 震敝时默念的口诀便是震敝诀。一旦将其震敝,便如同将刀刃收入鞘中,今后可以随时“拔鞘”御使。 但要解开震敝,御使其物,除了将震敝诀倒背外,还需要有至少与震敝之人震敝时相等的念力。否则不但不能将震敝解开,还有可能反被震敝御使。 这便是为何元泱中有许多解不开的震敝的缘故,或是因为震敝诀失传,或是念力不及从前的震敝人。 南宫易真气极强,念力也相应不弱,但对于意念力修行法,由于牧战野并未传授,只是自己直觉感悟而已。 当下婵月灵女传了他修行念力的“风云诀”,要他每日背诵修炼,增强精神意念力。这风云诀洋洋数千字,讲的都是聚敛念力,以意御意的法子。 更妙的是,字行韵律隐隐吻合念力调节的规律,默诵之时便可以自动修炼念力的聚散。 南宫易平白又得了元泱中人梦寐以求的玄风帝国风云诀,福泽之厚,连他自己也惊喜不已。 不知怎地,起初在谷中瞧见南宫易之时,婵月灵女便有莫名的欣赏喜欢之意,一直未下重手。待到后来南宫易出示情殇刃、吹奏黯然*曲、告知无泱之事,她更加感到与这神奇少年的奇妙缘分。 况且自己被放逐囚禁两百多年,国禁之念早已淡薄。此时了无牵挂,更加无所禁忌,是以竟将这玄风帝国至为隐秘的震敝法术与风云诀倾囊相授。 南宫易天资佳绝,一听即懂,更加令她欢喜。两百多年自我封闭,今日始得释放,心中畅快不下于南宫易醍醐灌顶的欣喜。 起初馨儿还听得津津有味,但过了片刻,便觉得这法术还不如南宫易的侧脸来得引人入胜,于是便歪着头抿嘴微笑偷瞧南宫易。 南宫易聚精会神、领悟时粲然微笑、深思时眉头微蹙的神态都是那般的迷人。有时抓耳沉吟的表情也能让她忍不住捂嘴偷笑,心中满是暖意。 渐渐的,婵月灵女说什么话都听不见了,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南宫易每回头看她一眼,微笑一次,她便心跳加速,双颊火热。 她不住的想:“哎呀,他瞧见我在偷看他了……” 连忙扭头装做侧耳倾听之状,每每被婵月灵女眼波流转,暧昧的一笑,登时又脸红心跳,仿佛被她的锐利眼光看穿了少女心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婵月灵女才将震敝法术以及风云诀传授完,南宫易虽还有许多疑问,但也只有留待日后自己修行时慢慢参悟了。 南宫易舒展了个懒腰,这才发现馨儿已经伏在他的膝盖上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在莹白的脸上投下一道弯影,嘴角还噙着一丝甜蜜的微笑。 南宫易微笑道:“她已经两天没好好睡过觉啦。”突然困意涌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婵月灵女微笑道:“南宫易,你也好好睡上一觉,天亮时我再叫你罢。” 南宫易困倦难当,呵欠连连,当下颇为不好意思的一笑,伏在茶几上沉沉睡去。 婵月灵女瞧着两人,心中泛起久违的柔情。窗外秋虫低鸣,夜风轻拂,水晶灯摇摇曳曳,她坐在一地的月光中,想起了很多事情。 几百年的光阴倏然而逝,只剩下这个寂静安详的初秋之夜。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耳边又响起了很多年前的那首曲子,呢喃的夜风在她的耳根厮磨缭绕,宛如他的话语,他的呼吸。 她就这么盘膝而坐,闭目微笑,直到天明。 第三十七章脱胎换骨 第二天清晨时分,婵月灵女将二人叫醒,与蚀日兽一道向谷外走去。 到谷口时看见群雄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犹在酣睡。他们昨夜不见南宫易出来,虽料想必定是婵月灵女传授他心法,以便击败雷电鹜,救出曲风扬。 但仍不免心下忐忑,都不敢回去,竟就在谷外席地而睡。那条大剑鳍鲤已被白吊鬼等人拖到此处,吃得精光,只余下庞大的骨架横亘在河边,在旭日下显得颇为滑稽。 听见脚步声响,众人纷纷揉眼爬了起来,见是婵月灵女随着一道出来,满脸的喜色登时僵住,欢呼声也卡在咽喉中,面面相觑,颇为尴尬。 南宫易见众人野宿等候,心中颇为歉疚,当下抱拳笑道:“昨夜委屈诸位了,真是抱歉之至。” 众人连连摆手道:“圣使哪里话!”只有尹黄目光暧昧的朝南宫易与婵月灵女身上扫了扫,虽一言不发,但心中不堪的想法已经昭然若揭。 婵月灵女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登时将他吓得朝后退了三步,低头看脚。 南宫易朗声道:“诸位英雄,今日对于我们,对于元泱来说,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因为今日,我们所有人都将重获自由!” 他运气气海,一字字说来,斩钉截铁,铿锵有力,直冲云霄而去。众人一楞,狂喜欢呼。 南宫易望了婵月灵女一眼,接着微笑道:“大家不必奇怪,灵女是我们的朋友,她要与我们一起到那擎天神峰上,对付雷电鹜!” 众人大喜,这老妖太的本事众人都有耳闻目睹,有她相助,要打败雷电鹜绝非难事。当下群雄欢呼之声更盛。 婵月灵女微微一笑,心想:“这小子年纪轻轻,倒当真会蛊惑人心。” 群雄欢声高歌,簇拥着南宫易三人,士气高昂的朝雨池擎天而去。 九死一生匆匆忙忙从怀里掏出那几枚黑色铜币,口中念念有词,往地上一抛,略一查看,大喜道:“吉相!吉相!万事亨通!”还在欢喜,已被谷镇提起衣领,拎小鸡般凌空拖走。 一行人到雨池边时,太阳已经半隐在擎天神峰巍峨峭壁之后了,万道金光透过岩壁,照耀得众人睁不开眼来。 远远看见那九只雷电鹜又在洗澡。五只在雨池数十丈之外的擎天神峰峭岩上,四只则在雨池里来回游弋,环颈梳理赤色羽毛,样子看起来极为悠闲惬意。 瞧见众人浪潮般涌来,竟似理也不理,依旧鸣叫着振翼泼水,甚是欢快。 水七娘低声道:“这九个妖怪在洗澡时,只要你不招惹它们,它们定然不会干预你作任何事。” 南宫易笑道:“这个习惯倒是好得很。” 婵月灵女淡淡道:“咱们这就去吧。” 伸手从馨儿头上摘下那支紫玉发簪,轻念解震诀。那紫玉发簪突然微微一动,既而如菊花盛开般瓣瓣舒展,在阳光中曲伸了一会儿,果然成了一只小小的白鸳模样。 那小白鸳展翼扑翅,从婵月灵女手心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逐渐变大,过了片刻竟变成了一只长一丈、浑身白羽直如冰雪的飞鸳,在雨水上踏波飞行,欢声鸣叫声中落到婵月灵女身边。 婵月灵女抚摩它的头,微笑道:“此一别,你我各自珍重。”话语中颇有些感伤,回头对南宫易道:“咱们走罢。” 南宫易应诺一声,向群雄抱拳道:“在下先和灵女到树顶上,将曲风扬使者救出。大家就请原地等候吧。” 众人轰然应诺。馨儿也想同去,却被南宫易强行留下,气得撅起嘴跺脚不已。 当下南宫易随着婵月灵女一道跃上冰绒鸳背脊,冰绒鸳悠然展翼,朝空中飞去。那冰绒鸳飞得又稳又快,须臾间已到流云之间。往下望去,碧海青山倒退如飞,数千群雄宛如黑蚁。 冰绒鸳绕着擎天神峰向上盘旋飞舞,南宫易睁大双眼,期盼能在岩壁罅缝之间瞧见曲风扬。婵月灵女紫袖飞舞,香风倒卷,所过之处云雾离飞,奇岩傲立。两人瞧得分明,始终了无发现。 第531章 脱胎换骨 冰绒鸳越飞越高,穿透几重云层,但仰头望去,那擎天神峰依旧直插云霄,看不见峰顶模样。云海茫茫,红日仿佛都已到了他们下方。 南宫易心中颇为忧虑,难道曲风扬已经掉下去了么?否则昨日那群雷电鹜不断追啄,今日却怎会在雨池中如此悠闲的洗澡呢? 婵月灵女似乎猜到他的想法,淡淡道:“放心罢。如果掉下去,必定会被雨水浮起来,决计沈不下去。”南宫易心下稍安。 但他们又朝上飞了许久,仍然未达峰顶,也始终没有瞧见曲风扬。太阳越来越热,烤得南宫易浑身冒汗,婵月灵女倒是冰肌玉骨,清凉无汗。但倘若再往上去,只怕真要被太阳强光晒伤,而且那冰绒鸳似是颇为畏惧强热,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当下两人稍做计议,决定盘旋下行,再仔细的寻找一遍。以曲风扬之力,纵然昨日起不眠不息,也决计到不了这么高处。惟有重新朝下搜索了。 冰绒鸳清鸣声中,缓缓朝下转向飞翔,继续环绕穿行。这次婵月灵女闭目运转风云诀,以念力搜索方圆数百丈之内的热息与精神力。除了身侧南宫易强炙的真气与念力外,依旧毫无斩获。 过了半晌,两人一鹤已经到了离地几十丈处。岸边众人瞧见依旧只有两人,都颇为失望。那九只雷电鹜并排立在树梢上,仰头望着两人,唦唦乱叫,叫声欢愉,颇有幸灾乐祸之意。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偌大的擎天神峰竟然剧烈震动起来,众人惊呼声中,雷电鹜尖叫扑翅,盘旋飞舞。 峭岩险壁上的飞沙石粒,灰尘土屑激扬卷舞,遮天蔽日。南宫易与婵月灵女也是蓦地吃了一惊,冰绒鸳展翼急速滑翔,从四下参差交错的飞岩之间飞离出来。 雨池湖面蓦然波涛汹涌,擎天神峰东侧的湖面猛地喷起冲天巨浪,一条人影如离弦之矢倏然朝天疾射而去。滔天浪花中,雷电鹜唦唦怪叫,次第盘旋,瞬息加速,形成一道直线朝那人飞去。 那人在空中突然翻了个筋斗,稳稳当当的落在横崖之上。 南宫易“啊”的一声惊呼,陆地上群雄也是纷纷失声惊呼。阳光照在那人的脸上,眉目英挺,斗志昂扬,赫然正是曲风扬。他浑身衣衫破裂,肌肉纠结,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背负一柄青长刀,六尺余长,锈迹斑斑。 曲风扬仰天长啸,犹如青天霹雳,震得众人双耳隆隆。南宫易又惊又奇又喜,曲风扬虽然勇悍绝伦,但体内真气远不如他强,但就适才这一声长啸来看,似乎真气极为充沛。这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昨日曲风扬从那烈岩石窟掉下,重重撞在一件事物上昏了过去。过了半晌方才悠悠醒转,头疼欲裂,眼前一片漆黑。 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这黑暗,环身四顾,十几道巴掌大的光线斜斜射入。借着这微弱的光柱,他这才逐渐看清四周。周围是一个纵横约有三十余丈的巨大石窟,四侧窟壁皆有不少裂纹碎洞,阳光便从那裂洞中射入。 仰头上望,顶部空洞直达十余丈高,上小下大,如莲藕一般。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倘若不是自小练得一身钢筋铜骨,只怕早已归西。 前方五丈处有一个丈余宽的黑洞,想来是继续通向下方的。曲风扬四顾半晌,要想向上跃出去,绝无可能。四壁裂缝虽然颇多,但决计不能挤出去。 而这擎天神峰坚硬容易钢铁,以他目前的真气,想要豁大那裂缝,也是难于登天。眼下唯一的方法便是继续往下走,看看是否能有出去的通道。运气如何,也只有赌上一赌了。 曲风扬爬起身,小心翼翼的朝那黑洞走去。黑洞幽深不见底。曲风扬摸摸身上,那刑天真火的火折子早已不知掉到何处,一咬牙,摸索着探脚往下触碰。 那黑洞壁沿粗糙,凹凸不平,颇多立脚之处,曲风扬慢慢的缘壁往下爬。一股股冷风阴森森的从下吹了上来,遍体侵寒。曲风扬大喜,倘若下面有风窜入,则必有出口,精神大振,一步一步的蹬踏攀缘。 如此向下攀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十指皮破血流,钻心疼痛。膝盖、脚踝酸软酥麻,颇为难耐。 曲风扬自到这鸿芜囚崖来,便在不断的厮斗、攀缘,虽然神力惊人,耐力极佳,也不免有疲惫之感。但他意志极为坚强,不断的鞭策自己,咬紧牙关在这黑暗莫测的石窟中继续下行。 突然一道微弱的光芒从左侧斜斜射入,他借光下望,下面似乎又是一个莲藕状的石窟,当下屈膝跳跃,稳稳的落在那石窟中。这石窟比之上面那个小了许多,光线也远不如前者明亮。 石窟突然有亮光一闪,循光望去,左侧洞壁上赫然插了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形状甚是古怪。 曲风扬走上前去,借着微光打量。那物长两尺余,剩下一半插在石窟壁中,状如长刀,弯弯曲曲,两面都有刀锋。但刀柄狭长,并无护手。触手冰凉,敲之铿然有声,似乎是青所制。曲风扬在那刀面上抚摩,锈迹班驳,凹线纵横,交织成神龙纹样。 从洞壁斜射入的微光照耀在那青刀上,登时亮起道道眩目的幽光。 曲风扬想将这青刀拔出来看看,但试了几次都纹丝不动。曲风扬素来自诩神力,登时起了好胜之心,当下转身背对青刀,双手过顶,恰好反握住刀柄,气运气海,奋起神力,大喝一声,猛地挥臂拔刀。 第三十八章玄风天尊重生 突然嗡嗡巨响,他拔刀而出,失去重心,向前跌跌撞撞扑倒在地。 石窟刹那间光芒纵横,一道金色光芒电窜而起,在他四周飞转周旋,手中青铜长刀也倏然脱手飞出,在半空急速旋转。耳边蓦地响起一阵狂笑声,与那刀锋破空、气体横流的响声混在一起,险些将他震得晕去。 那笑声滔滔不绝,将曲风扬震得一跤跌倒,惊异之下转头四顾,只见那金色光芒急速盘旋,猛然凝结成一个金色闪闪的元婴,仔细分辨,那金色闪闪的元婴竟有眉有眼五官俱全。那笑声竟似是从那金色闪闪的元婴“口”中发出来的。 曲风扬一跃而起,喝道:“何方妖怪,竟敢在此装神弄鬼!” 那金色闪闪的元婴依旧哈哈狂笑,过了半晌才道:“老夫我原本就是鬼,又何来装神弄鬼之说!小子,你又是何人?” 曲风扬傲然道:“少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乌桓城曲伏之子曲风扬!” 那金色闪闪的元婴一楞,喃喃道:“乌桓城曲伏,那是什么人?” 曲伏名振元泱,曲风扬对父亲又极是尊敬,闻言大怒,冷笑道:“连曲伏都不知道,你这妖怪太也差劲。” 那金色闪闪的元婴哈哈大笑,突然道:“曲伏?难道是曲纵洋的子孙么?” 曲纵洋乃是七百年前玄风帝国元良,正是曲风扬上祖。 曲风扬微微一惊:“这妖怪怎知上祖名讳?” 当下喝道:“妖怪,曲家上祖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乱叫的?” 那金色闪闪的元婴嘿嘿笑道:“叫他名讳又如何?倘若他见到我还得跪下磕头呢!” 曲风扬听他辱及先人,登时大怒,喝道:“妖怪找死!”想要拔刀,但腰间弯刀早已丢得不知去向,不及多想,猛然冲上前,双掌拍去。 那金色闪闪的元婴纵声长笑,倏然回转,到了曲风扬身后,道:“好小子,果然是曲家男儿。嘿嘿,没想到我等了七百年,竟等到曲纵洋的后人,当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曲风扬听他称赞曲家,火气顿时消了一半,转身冷冷道:“妖怪,既知曲家男儿,还不跪地磕头投降。” 那金色闪闪的元婴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倒是和我当年很象。好,好,好,天意使然,也不枉我在这臭虫尸骨内这七百年的好等。” 曲风扬听他动辄言称七百年,颇觉蹊跷,突然想到一个传闻已久的人,登时心中大震。 金色闪闪的元婴见他脸上变色,嘿嘿笑道:“小子,你现在知道老夫是何方神圣了么?” 曲风扬心中惊疑不定,但也不敢再口出不敬之语。 那金色闪闪的元婴悠悠荡荡的落在曲风扬面前一米之处,朝那疾转不已的青刀喝了一声:“定!” 那青刀登时笔直落下,嵌入洞底。光球嘿然道:“小子,你可知这擎天神峰是由什么东西而化的么?” 曲风扬道:“元泱传闻,是九百年前天柱坠落物化而成的。”眼下尚不知这金色闪闪的元婴身份,是以他此番的回答已无先前不敬语气。 金色闪闪的元婴“咦”了一声,突然狂笑不已,道:“可笑可笑!这臭虫尸骨竟然成了天柱坠落所化了?哈哈,这可真是驴头上长角,怪事一桩哪!这臭虫被我整死,竟然还能化作天柱坠落,奇哉怪也!” 曲风扬心中大震,听他言中之意,乃是自称七百年前玄风帝国玄风天尊沈碧鸿了。 当下大声道:“曲风扬虽不再是玄风帝国男儿,但是玄风天尊乃是万人景仰的神人,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玄风天尊,可有什么凭证吗?” 那金色闪闪的元婴笑道:“曲家什么时候不再是玄风帝国中人了?难道这七百年竟有这般大的变化么?嘿嘿,你竟然是曲家儿郎,怎地连玄风帝国八大神兵都不认识么?” 那柄青长刀突然应声飞起,平平的落在曲风扬的手上。曲风扬低头望去,那刀面上突然闪起隐隐的金光,竟是“屠龙”二字。 曲风扬大惊,青刀险些脱手掉地。这青刀竟果真是玄风帝国八大神兵之首的屠龙刀!屠龙刀又称“倚天刃”,乃是上古神器,由鸿蒙神女封天余下的神女石中炼取的钢魄所制。刀属风性,富灵力,辅助玄风帝国玄功法术使用,可以屠龙开天斩杀万物,所以称为屠龙刀或倚天刃。 屠龙刀一向为玄风帝国历代玄风天尊身前御器,刀在则如玄风天尊亲临。自从七百年前沈碧鸿在琼海大战其时的八大恶恐,力竭物化在擎天神峰之上后,这屠龙刀便不知所踪。 其后两代玄风天尊惟有以元泱第一名匠欧冶子打造的青刀为替代,作为玄风帝国身前御器。但是那青刀虽然材质极佳,做工考究,亦是上佳神器,比之屠龙刀,终究相去太远。 玄风帝国七百年间四处寻找屠龙刀下落,始终无功而返,没想到竟在这擎天神峰的石窟之中。 那金色闪闪的元婴嘿嘿笑道:“元泱至尊,宝刀屠龙,号令玄风,莫敢不从。小子,见屠龙刀如见玄风天尊,你还不拜见孤家?” 曲风扬抱拳道:“晚辈曲风扬参见申老前辈。但是曲家自三十年前起。已不再隶属玄风帝国,所以不能再行拜礼,还请前辈恕罪。” 那光球奇道:“曲家当真脱离玄风帝国了?那可当真是我们的损失。既然如此,你就免礼罢。” 曲风扬听他如此说,登时大喜,心中对这七百年前的玄风天尊大生好感。 曲风扬道:“元泱中相传前辈物化在擎天神峰之上物质所踪,没想到竟能亲身拜见,曲风扬真是有幸。” 他见这玄风天尊尊重曲家,他言语顿时变得十分恭敬。 那金色闪闪的元婴沈碧鸿道:“嘿嘿,这是命中注定之事,没有什么有幸不有幸的。说我物化在擎天神峰上不知所踪倒是不假,但是说这臭虫的尸骨是天柱坠落而成,那可当真是胡说八道世间奇闻了。这擎天神峰其实是琼海金鳞恶恐所化。” 曲风扬大为好奇,道:“是七百年前琼海八大恶恐之首的金鳞恶恐么?” 沈碧鸿道:“除了他还会是谁?当年我经过琼海,瞧见这八头恶恐肆虐风浪,短短一个时辰内竟掀翻了三百余艘渔船,祸及四周渔民国人上千,老夫盛怒之下,就与那八头恶恐动上了手。” 第532章 玄风天尊 曲风扬素来对这搏杀凶兽之事极感兴趣,何况是这史上极为经典的一战。当下盘膝坐下,兴致勃勃的听他述说。 沈碧鸿道:“那八头恶恐极为凶顽,与他们斗了一日一夜,遍体是伤,方才将四头恶恐杀死。” 他见曲风扬极感兴趣,不由也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说将开来,如何如何施展法术,如何如何浴血奋战,诸多细节之处讲得尤为逼真凶险。 曲风扬遥想当日沈碧鸿在惊涛骇浪中叱咤风云,降龙伏魔的英雄气概,不禁悠然神往。这琼海八恐虽不属于元泱凶兽,却是海外臭名昭著的恶兽,八恐齐飞,比之当日自己与父亲搏杀碧眼金睛兽的情形又不知凶险了多少倍。 原来沈碧鸿当年孤身斗八恐,血战五日五夜,终于搏杀了七头恶恐,只有金鳞恶恐眼见不妙,向东北逃逸。沈碧鸿虽然身负重伤,却依旧奋力追杀。一人一恐一路激斗来到当时的囚崖鸿芜。 其时鸿芜只有巨大的鸿水湖,尚无今日这直插云天的擎天神峰。那金鳞恶恐到了鸿水中,伤势大愈,竟更为凶猛。 其时沈碧鸿精疲力竭,念力不足以震敝金鳞恶恐。无奈之下,奋起余威,竟施用“风云诀”与玄风水火相伤法术,先释放屠龙刀中震敝的九只雷电鹜,再将自己魂魄脱离躯体,进入屠龙刀,人刀合一,破入金鳞恶恐躯体之内,将其刹那间震敝,石化为擎天神峰。但同时,他也将自己的魂魄震敝于这屠龙刀中。 这七百年来,金鳞恶恐的魂魄虽然早已被震敝而逐渐消亡,但他的自己的魂魄也无力自我解震,便这般禁锢于屠龙刀之中,不得超脱。虽然躯体早已化为尘土,灵魂念力却在屠龙刀里残存。这其中的痛苦,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 那九只雷电鹜忠守主人,哀啼不散,在这鸿芜囚崖上栖息下来,想方设法解震沈碧鸿的元神。 是以七百年来,每有人来到这鸿芜,雷电鹜便要将他叼衔到擎天神峰上,驱之上攀,只望能进入石窟,解开沈碧鸿的屠龙刀震敝。 期间虽偶有进入者,但竟没有一人能将屠龙刀拔出,自然也就无法解开震敝。 曲风扬吃惊道:“这么说来,这擎天神峰竟是金鳞恶恐所化的了?” 沈碧鸿道:“那当然,金鳞恶恐是元泱第一大的凶恐,除了它,谁能化为这般高的巨峰?” 他嘿嘿笑道:“元泱中人竟认为这妖树是我所化,真是可笑之至。” 曲风扬茫然道:“倘若如此,这震敝必定极为难解,怎地我竟能拔出?” 沈碧鸿喝一声道:“动!” 那屠龙刀在曲风扬手中陡然旋转,刀柄恰好落入他的双手中。 沈碧鸿道:“小子,看看你的手臂。” 曲风扬低头望去,大吃一惊,只见两道青光从刀柄处传入自己双手,沿着经脉一路窜将上来,双臂顷刻间青光纵横。乍一看去,竟宛如与刀连成了一体。 沈碧鸿道:“要解开这屠龙刀震敝,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知道我的震敝诀,并具有极强的意念力,要么天生风魄,可以以魄通神。” 曲风扬道:“如此说来,我只能是第二种了?只是这天生风魄又是什么意思?” 沈碧鸿道:“人天生有五种风火云雷水五种灵性,各有强弱。 上古创世之初,五大帝国群便是以此而分。玄风帝国中人虽也有其他属性能力,但风属性能力最强。其中又有极少数人天生具备极强的风魄能力,可以感应万物中风属魄力。如果修炼玄风法术,就可以以魄通神。几千年来,有这等能力的人寥寥无几。” 他金色闪闪的元婴跳动,那双“眼睛”盯着曲风扬,一字字道:“小子,你就是其中一个!” 第三十九章元神寄 曲风扬猛地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双臂与屠龙刀,又望向沈碧鸿。沈碧鸿道:“这屠龙刀原就是通灵神器,一到你的手中,立即便灵意相通,轻而易举的被你驾御,所以你才能将它一下拔出。” 曲风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惊喜欲爆。沈碧鸿乃是玄风帝国玄风天尊,自然不会说错。如此说来,自己竟是千载难逢的天生风魄,可以随心御使这玄风帝国第一神器! 沈碧鸿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别高兴得太早。以你目前的念力和真气,只是能够舞动屠龙刀而已,要想自由驾驭,称雄元泱,你还早着呢。” 曲风扬脸上微微一红,心中一动,沈碧鸿刚正侠义,倘若能得他相助,传授自己玄风法术,对于复城大计,必然大有裨益,当下拜倒道:“曲风扬身怀血海深仇,誓要打败狗贼,重建元泱桃花源城。势单力薄,恐怕难以完成重托,恳请玄风天尊教诲,传授玄风法术。” 沈碧鸿不知元泱中发生之事,当下曲风扬一一道来。 沈碧鸿点头道:“原来如此。嘿嘿,你想重建乌桓城,那便是与五大帝国为敌。小子,我是玄风帝国中人,为何要帮助你呢?” 曲风扬不擅口才,一楞,咬牙大声道:“曲风扬虽然愚钝,但是相信元泱只有正义之说,没邦族之分。眼下元泱五大帝国分立,各国内有邦族中饱私囊极为*。黎民流移失所国破家亡,苦难极深。只有乌桓城里,所有人平等友爱,如同家人。曲风扬只想打败奸邪之徒,重新建立一个和平自由的城邦。前辈正直侠义,倘若你是曲风扬,不知道会怎么做呢?” 他自小在乌桓城里长大,耳濡目染尽是平等自由的言论,这番话虽然简短,却是正气凛然。 沈碧鸿一楞,大笑道:“好小子,说的好!嘿嘿,我是玄风帝国玄风天尊,却偏偏要帮你这玄风帝国叛徒。” 曲风扬大喜,拜倒不起。 沈碧鸿道:“可惜我真身已经化尘,元神在这屠龙刀中七百年,今日释放出来,不需几日恐怕就会逃逸殆尽。” 曲风扬大急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么?” 沈碧鸿笑道:“生老病死,自然之事。我已经多活了七百年,难道还要再活七百年吗?小子,眼下唯一的方法,便是让我的元神进入你的体内,借你的身体多活几天。” 曲风扬大喜道:“如此甚好!” 沈碧鸿道:“最多四个月,我的元神也会从你的身体湮灭出去。但是仍然会有不少意念力与真气留在你的体内。这四个月里,我会尽我所能,教你玄风法术和其他的一些功夫。能学会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曲风扬心中激动,长拜不起。 沈碧鸿道:“小子,握紧屠龙刀,可别撒手。” 曲风扬双手紧握刀柄,突见沈碧鸿那金色闪闪的元婴急速旋转,朝后飞去,猛然后折,化为一道金光刹那之间冲入屠龙刀之中。 金光如电,穿过屠龙刀,径直窜入自己右臂。经脉宛如有一道热流陡然涌入,汹涌澎湃,耳边轰然作响。那道热流如春江怒水,刹那间游走全身,在经脉间旋绕了数十转才在气海处沈寂下来。 曲风扬又惊又喜,道:“前辈,你已经进去了吗?” 从气海处传来沈碧鸿的声音,道:“小子,你这身体也忒局促,手脚都腾挪不开。我帮你舒舒筋骨。” 曲风扬正疑惑,突觉气海处有雄浑真气陡然膨胀,将周身骨骼肌肉撑得仿佛要爆炸一般,难受已极。 曲风扬悍勇顽强,咬牙坚忍。那真气越来越强,眼见周身青光纵横,肌肉陡然鼓起,骨骼宛若被突然拔长,咯咯直响,剧痛攻心。 沈碧鸿赞道:“好小子,果然不愧是曲家男儿!”但那真气却丝毫不减,猛地又涨大了几分,周身骨骼“格拉拉”一阵脆响,肌肉浑然四处鼓起,衣裳瞬息间纷纷撑裂,丝缕飘扬。 剧痛中突听“呼”的一声,一道*辣的气流从气海贯入脑顶,脑中轰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之时,脑中如澄海清风,神清气爽,全身精力充沛,举重若轻。低头望去,自己竟陡然长高了尺数余,肌肉虬结魁梧,最不可思议的乃是,周围原本漆黑的一片,竟然变得明亮起来! 听到体内传来沈碧鸿的笑声:“小子,我替你打通了紫风神瞳,舒展了筋骨,是不是舒服很多哪?哈哈。” 曲风扬一楞,紫风神瞳?视野虽然明亮,却隐隐蒙着一层淡淡的紫色。难道这便是父亲曾经提起的玄风帝国“紫风神瞳”么? 紫风神瞳不仅可以在黑暗中看得光亮清楚,还可以借此行使诸多法术,例如“清风摄神法”。 曲风扬大喜,道:“多谢前辈!” 沈碧鸿嘿嘿笑道:“谢我什么?你自己有紫风神瞳,我只是帮你打通了而已。” 这时树干裂缝中有光影一闪而过,曲风扬瞬息间便看得分明,竟是南宫易与一个美貌的白发女子骑在一只雪白的仙鹤上盘绕飞过。 曲风扬大喜道:“前辈,是我的朋友来找我了。” 沈碧鸿道:“那咱们就出去吧。七百年了,也不知外面的世界变得怎么样了。” 当下曲风扬在沈碧鸿的指引下,朝下面的树洞纵跃而去。他有了紫风神瞳,这漆黑的树洞中极为明亮清晰,又有沈碧鸿的元神真气,往下探寻丝毫不费气力。过了不久,便到了树底。 这擎天神峰既是金鳞恶恐所化,他们所在之处,自然便是金鳞恶恐的肠胃了。当下曲风扬将屠龙刀背负,真气流转,陡然间奋起神力将那一方巨岩拍得粉碎。 曲风扬乘势游龙般窜了出去,浑身真气随着一声大喝在石窟内爆引开来,岩壁崩飞中,他高高的跃上了擎天神峰的窟外岩壁。 众人目瞪口呆,既惊且奇。这少年昨日与那雷电鹜苦斗之时,真气远不及此刻鼎盛,也不知他因祸得福,究竟有了什么际遇。 那九只雷电鹜环绕曲风扬盘旋飞舞,唦唦乱叫。曲风扬大喝一声,从背后缓缓的拔出了那柄奇形怪状的青长刀。刀长六尺,通体红锈,在阳光下一道青芒幽幽闪过,划入曲风扬的手臂之中。 数千群雄中不少都是玄风帝国中辈分颇高的显贵,见到那屠龙刀无不面色大变,失声惊呼。 白吊鬼大叫道:“屠龙刀!”他这一声高呼,其他国的群雄也都纷纷变色。 白吊鬼极为识货,元泱诸多宝物他无不了然于胸,对于其中的真伪辨别更是举世无双的高手。听他如此惊叫,定然错不了。但玄风帝国遗落了七百年的至尊神兵,怎会在这个少年小子的手中? 那雷电鹜见了屠龙刀,竟无不欢鸣。曲风扬依照沈碧鸿,低声念震敝诀,大喝一声,屠龙刀呼呼旋转,那九只雷电鹜突然化为九道闪电,倏然化入屠龙刀中。 这是曲风扬第一次震敝神兽,心中惊喜,忍不住又仰天大笑。 玄风帝国群雄中有人叫道:“玄风天尊!他一定是申天尊重生!” 玄风帝国中人对于刚正豪侠的沈碧鸿极为尊敬,纵然这批玄风帝国罪人也是如此。眼见曲风扬神威凛凛,手持屠龙刀,瞬息收服困扰了他们多年的雷电鹜,都是又惊又佩,都不由相信这少年确是沈碧鸿重生。当下竟有许多玄风帝国中人齐齐拜倒。 南宫易瞧得好笑,回头却望见婵月灵女也是满脸惊愕。她贵为神姬,自然知道这屠龙刀,但这并非她至为惊讶之处。 曲风扬体内青光隐隐,似有极强的风属元神,意念之强,竟让她的精神力也为之波动。曲风扬高举屠龙刀时,青气由刀入体,浑然一气,竟是罕见的天生风魄。 这少年虽然还不过七尺之躯,临风傲立,竟有说不出的霸气,难道果真是沈碧鸿重生么? 众人震惊揣测中,听到馨儿脆生生的叫道:“曲风扬,你还不下来,我仰得脖子都酸死啦。” 雷电鹜既被震敝,那擎天神峰周侧的奇异念力也突然消除。虽然岛外沧海茫茫,但终究有法子离开此处。想到此处,群雄无不欢欣鼓舞。 第533章 元神合一 当日下午,白吊鬼等人又齐心协力钓了几只烈鲸鲨剑鳍鲤庆贺。奇事好事接踵而来,不知为何,鸿芜附近海域的各种鱼类突然多了起来,这一下午,群雄竟捕钓了数以万计的各类海鲜,直令众人心花怒放。 数十年来众人从未这般万事顺心,想来这三个少年果真是贵不可言的福星。 当夜,群雄在岛上欢宴,除了婵月灵女未来外,所有人都在雨水湖边纵情欢庆。 曲风扬悄悄的将南宫易拉到一边,将昨日奇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听得南宫易又惊又喜,弯下腰来敲敲曲风扬的气海,低声道:“晚辈南宫易叩见前辈。” 果听那里边有人喝道:“小子,别打扰我睡觉!”南宫易愕然,两人对望半晌,哈哈大笑。 南宫易与曲风扬误入鸿芜,原以为将终身受困此处,不料竟各有奇遇。两人不由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有上苍庇佑,那还有什么值得畏惧? 当下两少年!肩搭背重回席中,与众人以山溪代酒,佐以佳肴,谈笑共欢。馨儿坐在两人之间,背倚蚀日兽,吃得极是高兴,左顾右盼,格格笑个不停。 皓月当空,秋风凉爽。这元泱第一荒芜囚崖,这一夜竟成了人间天堂。 第二天清晨,南宫易三人前去拜谢婵月灵女。到山谷谷口喊了几声,均杳无回应。一路走去,觉得有些古怪,那河流中的闻香鲫竟都已不知去向。 待到了那竹屋中时,才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东边屋壁上赫然刻着一首以手指指力刻写的“黯然*”。 第四十章沧浪岛 人去楼空,晨风吹窗。想起昨日她对冰绒鸳所说的“此一别,你我各自珍重”,明白她那时已经下定决心已经离开此地了。 琼海苍茫,不知她去了何处,但她必是不愿让人知道行踪才不告而别。南宫易、馨儿与她相识虽不过一日,却已有亦师亦友的缘分,想到她孤身一人,漂泊天涯,都不禁有些怅惘。 中午时分,南宫易将群雄召集至雨水湖边。此刻群雄早已将南宫易、曲风扬视为神明,恭敬遵从。 南宫易道:“诸位英雄。眼下元泱中兵乱四起,乌桓城已经被狗贼攻破了。倘若我们现下回去,敌众我寡,只怕不消几天,大家又要被狗贼赶回到这鸿芜囚崖来。” 一人叫道:“他亲娘的,怕他作甚!老子这条命是圣使捡回来的。圣使叫我往东,我还能往西么?” 另一人叫道:“正是。老子在这岛上待得都快变绿发霉了,正好让狗贼替我洗上一洗。”众人哈哈大笑。 南宫易笑道:“多谢诸位。咱们齐心协力的和狗贼斗,那是没错。不过眼下时机未到,这没把握的仗,咱们先不打。” 谷镇叫道:“圣使,我听你的。你想要我怎样,你便直说罢。”众人轰然应和。 南宫易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和大家说说我的计划。我和曲风扬圣使先到沧浪岛去找寻玄天浪涛刃牧战野,然后设法再将乌桓城的弟兄们集结起来。 你们先守住这鸿芜囚崖。只要你们不离开这里,狗贼定然不会与你们为难。我们一找到失散的朋友们,便立即赶回这里。到时我们兵强马壮,重建乌桓城,再和狗贼决一死战!” 群雄面面相觑,他们在这里待了几十年,此时枷锁已除,实是恨不得能立时离开。但圣使说的也颇有道理,他们原是五大帝国罪人,倘若就此回到元泱,以数千人对抗数十万人,定然凶多吉少。 况且他们不识水性,大海茫茫,想到元泱也是难若登天。唯一方法便是团结更多的人,一道重建一个桃花源城,招聚元泱豪杰,与狗贼乃至其他四大帝国抗衡。 当下白吊鬼叫道:“圣使说的有理。咱们都忍了几十年啦,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有人阴阳怪气的说:“可不是么。再说眼下这海上物产丰富,日子好过得多,有些人也不必干等十天半月的钓那粗糙的大剑鳍鲤啦。” 众人哈哈大笑。白吊鬼笑骂道:“你奶奶的,胡半山,昨晚吃得最欢的是你罢?” 南宫易见众人都无异议,颇为欢喜,笑道:“如此最好。” 群雄原不过是乌合之众,但眼下同仇敌忾,竟颇有凝聚力。当下众人又嚷嚷着要推选首领,大家议论半晌,轰然推举南宫易为“鸿芜城城主”,曲风扬为通天法灵,便连馨儿,也被众人好说歹说推为“神姬”。 流浪儿出身的城主、略通法术的通天法灵和十岁的神姬,便在群雄的欢呼声中诞生。 南宫易、曲风扬倒是有些措手不及,狼狈的推辞了半晌,九死一生叫道:“圣使,你乃是上天派遣来解救我们的,你做这鸿芜城主可是再也适合不过了。曲风扬使者是申天尊重生,做这通天法灵那也是绝无争议。咱们好不容易能团结一起,要是你们不做这带头的,换了别人来做,有谁能服呀?” 众人轰然称是。南宫易心想也是,这数千人都是极为凶悍狂野的枭雄,彼此要互相敬服还真不是易事。眼下他与曲风扬是众人的天赐救星,极具威信,倘若一味推脱反而不好。再说若真能将这一干猛士招致麾下,对于乌桓城复城大计,大有裨益。 南宫易与曲风扬对望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当下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推辞啦。” 众人欢声长呼。 南宫易道:“不过咱们需约法在先。咱们是讨伐狗贼的自由之师,可不能做比他们更不得人心的恶事。如果有哪位作了伤天害理的事,可就别怪南宫易不客气啦!” 他知道这群家伙凶顽难训,需得好好约束,否则别说重建自由之邦,可能不需几月就千夫所指,臭名难覆了。 群雄轰然应诺。南宫易与曲风扬击掌微笑,月余来的胸中郁闷之气一扫而空。馨儿笑吟吟的瞧着两人,蚀日兽也欢嘶不已。 当下南宫易让众人推选代领袖,以便他们不在之时不至群龙无首。群雄嘻嘻哈哈互相推委了一阵,才选出几个德高望重的人来。一个是当年天焰帝国的大元良洪流落,由于贪财被人陷害,放逐囚禁至此,但除生性铿吝之外,为人倒颇为和蔼公正,因此被推为大元良。 一个是谷镇,勇猛憨直,大家都颇为喜爱,被推为鸿芜圣将。九死一生号称布衣神相,能卜出泱神传人,奇功一件,令人刮目,虽然从前卜卦十卜九空,但还是被起哄推为神卜圣师。 出乎南宫易意料之外的是,那好色成性的尹黄竟被公推为监军圣师,便连对男人、尤其薄幸男人恨之入骨的水七娘也投举推他。他的智谋似是公认第一。四人中由洪流落为首。 之后又按照年龄性别,组成三军。巾帼神军由水七娘统领,旭日神军由谷镇统帅,烈日神军则由惊雷帝国铁骑将军说文率领。制度既定,群雄又设宴欢庆,狂欢了一夜。 到了第二日中午,南宫易、曲风扬与推选出来的领袖计议后,定下详密计划,这才放心上路。南宫易从馨儿头上拔出玛瑙簪,变为冰绒鸳。 然后依照婵月灵女传授的震敝法术,用情殇刃将蚀日兽暂时震敝。三人骑上鸳背,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盘旋飞翔,又绕着鸿芜囚崖飞了几圈,这才向西南方向飞去。 冰绒鸳飞得极快,日落时已在数百里外的小岛上。当日他们离开乌桓城时,乘着潜蓬舳舻偏离了不少方向,又被烈鲸鲨剑鳍鲤吞入腹中朝南而行,到了鸿芜。 因此距离沧浪岛其实也有两千余里之遥。好在眼下御空飞行不大会受风浪影响,依照司南与《万里元泱图》,取直线而飞。 第二日黄昏时分,三人一鸳已到了沧浪岛。 残阳如血,云霞变幻,海鸥蹁跹飞翔。沧浪岛碧木苍翠,黑石白沙,虽远不及鸿芜大,但却比之美了百倍。 馨儿回到故居之地,极为欢喜,在冰绒鸳背上半立起身里大声呼喊:“爹爹!爹爹!” 他们离开乌桓城已有月余,依照当时牧战野的说法,他当已带着曲伏到沧浪岛与他们会合。 是以馨儿人在半空,已经迫不及待的呼喊起来。曲风扬心中的期盼、焦虑也是丝毫不下于她。 冰绒鸳缓缓降落在白色沙滩上,三人跳了下来。还不待南宫易将冰绒鸳震敝,馨儿已经朝岛上狂奔而去。南宫易、曲风扬急忙紧随追上。 三人绕过石礁断崖,穿过一片数里方圆的木林,来到一个紫竹楼阁前。小溪轻吟,倦鸟归林。但那紫竹楼阁门扉紧闭,檐角蛛网,似乎也颇久没有人住。 馨儿怔立片刻,冲上前推门喊道:“爹爹!” 楼阁内木桌竹床,尘灰满布,空荡无人。夕阳从竹窗斜斜照入,尘粒在光柱中飞舞。馨儿呆呆的站着,泪珠一粒颗掉落。 南宫易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抚摩着她的头低声道:“傻丫头,哭什么。咱们比你爹爹先走,还费了这许久工夫才到。你爹爹和曲城主还要寻找失散的豪雄,自然不会这么快到啦。” 馨儿擦去眼泪,大声的笑道:“对,我爹爹厉害的很,那些狗贼哪里是他对手。他一定是找其他豪雄去了,过几天就该回来啦。” 话虽这般说,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惊惶忧虑,泪水忍不住又涌了出来。 曲风扬心中也是惊忧交集,虽说牧战野神功盖世,但父亲身受重伤,又落在叛徒莫万良手中。雨侯昊凡跻身元泱八大通天法灵,法术无边,手下又有众多一流高手。 牧战野要想从重围之中,顺利将曲伏救出,实是难如登天。纵然他能杀出重围,自己父亲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当日自己离开乌桓城时的一丝侥幸之意,此刻显得如此渺茫无望。越想越是焦虑悲郁,心肺欲裂,直想捶胸狂呼,一解悲郁闷气。但他生怕令馨儿更为伤心,咬牙隐忍不发,拳头紧攥,鲜血自指缝间一丝丝滴落。 耳中听到沈碧鸿低声道:“小子,曲家男儿都是流血不流泪。没有什么过不了的困难。眼下你爹生死如何,还难说的很,何必担心?嘿嘿,就算死了,那也是响当当的好汉,有什么可难过的?这般哭哭啼啼的,可不是让狗贼瞧了笑话么?” 曲风扬心中一震,忖道:“是了。我爹即算死了,也是光耀千古。我该做的,应当是向狗贼讨还血债,建立无拘无束的桃源乌桓!怎能哭哭啼啼的伤心难过,没的辱没了曲家的声名!”当下满腔郁闷都化为怒火与豪气。 南宫易正担心曲风扬悲怒难抑,转身看见他虽双眼怒火欲喷,但面容上却是说不出的平静,只是淡淡道:“咱们先住下,等上一段时日。” 南宫易拍拍他的肩膀,对着馨儿展颜笑道:“不管怎样,咱们总算是到了沧浪岛了。估计过不多久,牧大侠、曲城主就会带着大批英雄好汉来和咱们会合了。咱们赶紧将这岛上好好收拾收拾,可别到时牧大侠问你:‘馨儿,你叫大伙儿睡哪儿哪?睡在沙滩上看星星数月亮吗?’” 馨儿扑哧笑道:“你当天上有几个月亮?还要你去数上一数!” 当夜三人将紫竹楼阁收拾了一番,烧了些近海捕来的鲜鱼蟹蚌,吃完饭后便在这紫竹楼阁中就寝。南宫易、曲风扬翻来覆去,心中想着牧战野的事情,思绪波涛起伏,睡不着觉,当下悄悄的起身出了紫竹楼阁。 月光如水,照在馨儿熟睡的脸庞上,秀眉微蹙,粉靥酡红,细细的汗珠沁在小小的鼻尖上,仿佛在梦中还在担忧一般。 两人对望一眼,均是心下难过。这小姑娘从今往后,只怕当真是无依无靠,他们只有竭尽全力,好好的照顾她了。两人替她擦去汗珠,掖好薄被,掩门朝沙滩上走去。 第534章 一线生机 海潮阵阵,随着月光层层漾来。苍穹晴朗,树影班驳,两人无言的走在通往沙滩的林间小径上,仿佛正走向一条不知未来的道路。 那一夜,南宫易与曲风扬在沙滩上坐到天明,谈了诸多事情。两人相识虽然不过两个多月,但意气相投,患难与共,彼此都已肝胆相照,极为信赖。 在鸿芜囚崖的际遇更将两人的友情拉近了一步,同时也注定了在未来的日子里,要一起为同一个目标奋斗不息。这一夜长谈,更是使得二人在许多事情上的看法达成了一致。 此后的一个月里,南宫易、曲风扬、馨儿便一直在沧浪岛上留守等候。白日里,曲风扬入海捕鱼,留岛守侯。南宫易则带着馨儿驱鸳飞翔,四下打探乌桓城群雄的消息。 但沧海茫茫,人烟稀少,除了鸿芜,始终没有找到落难的豪雄,更勿论牧战野与曲伏。虽偶尔也能发现一些偏僻的岛国,但岛上居民大多是荒芜蛮人,言语不通。而两人长得俊逸美丽,又骑乘冰绒鸳,每每被认做仙人,受琼海蛮人万众膜拜。 因此每日回到岛上时时常带回一些化外蛮人赠送的土特产品。 最初十几日,南宫易与馨儿还能谈笑风生,纵横千里,领略琼海汪洋壮阔美景。但始终杳无音信,不由日益担心。 馨儿也一日比一日消瘦,笑靥渐少,就连话语也少得出奇,瞧得南宫易二人甚为心疼怜惜。到了后来,南宫易决计冒一冒险,让曲风扬留在岛上与馨儿相伴,自己则夜半起身,孤身驱鸳,朝东北乌桓城方向飞去。 往东千里,接连经过三个岛国。四处打听,岛民都仅知道元泱乌桓城被碧雨帝国攻破,据说已被屠城,但是否有人逃生,便一概不知了。 南宫易索性再往东行,还未达乌桓城,远远的一些小岛上,都已是玄旗招展,尽是碧雨帝国城邦。海上尽皆是游弋的碧雨帝国艅艎战舰。南宫易虽然胆子奇大,却也不敢再冒然前行。 当下南宫易向南绕行,悄悄降落在一处小岛上。半夜里伺机抓获一名碧雨帝*官,逼问再三,他竟也不知道牧战野、曲伏的生死。 原来那日他们走后,牧战野浴血奋战,杀了众多狗贼,苦战中却被雨侯昊凡乘隙制住。牧战野突以水火相伤法术一举脱身,并将雨侯昊凡击伤。 混乱中,牧战野救出曲伏杀出重围,身披四十余处轻重伤跃入海中逃逸。但是他们伤势极重,且那夜风浪极大,多半凶多吉少。 此后一个月里,碧雨帝国又对方圆五百里的海域封海查寻,一无发现。唯一的解释便是两人已经葬身鱼腹。虽然如此,雨侯昊凡仍不敢稍有放松,继续封海搜寻,希望能找找尸体遗物。 南宫易听得喜忧交集。心中隐隐觉得,以牧战野与曲伏的能耐,应不至于被海鱼吞噬。但既身受重伤,也绝无可能在狗贼密集的搜寻中潜海一月不出。 倘若他们尚且生存,又在何处呢?牧战野智计百出,每每出人意料之外,这回是否也是他的计谋使然呢?南宫易思忖再三,也理不清头绪,当下挥掌将那碧雨帝*官击昏,依旧悄悄骑着冰绒鸳西返而去。 回到沧浪岛,南宫易将这消息告诉二人,他们一听之下,均是悲喜参半。但既然连狗贼都未发觉两人尸体,则生死不能定论。 既然如此,两人能生还的可能性只怕更要大些。三人互相勉慰,虽然这消息并非喜讯,但比之此前心中的那无望的忧虑,却是强了几分,也给他们留下不少想象中的希望。 南宫易突然心中一动,道:“牧大侠喜出奇兵,当日在惊羽山就是将狗贼骗得七荤八素。我想他们多半不在海上,可能还在乌桓城某处藏着。” 馨儿喜道:“是了是了,南宫易大哥说得没错,我爹爹定然还在乌桓城里,是以狗贼以为他们已经跳海,不会留心岛上。” 曲风扬对牧战野不太了解,但对这推测却颇为动容,也是喜动颜色,点头不已。 当下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越想越有可能。曲风扬一拍大腿道:“倘若真是在乌桓城里,他们定然可以平安无恙。岛上有许多秘密暗道,四通八达,狗贼想找到他们难如登天。” 他又皱眉道:“但是眼下狗贼一直封海,想要出来也不是件易事。” 南宫易笑道:“这元泱有无缝之网么?只要狗贼稍一放松,他们便可以从容离开。” 馨儿叹道:“可是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看见爹爹呢。” 南宫易道:“咱们不必太过担心了,只需好好在这岛上待着,他们必定能找上来。” 曲风扬点头道:“不错。眼下要紧之事,便是赶紧练好功夫,同时好好将鸿芜囚崖群雄团结调教,作为复城的主力。” 他与南宫易这一月来,一有空便商量这鸿芜囚崖群雄之事。这群人个个都是桀骜不训的狂徒,要令他们彻底心悦诚服还需要强大的神功法术与刚柔并济的治军手段。 眼下两人虽然暂为“鸿芜城城主”和“通天法灵”,但这两项条件,秉心而论,还不足以驾御群雄。 南宫易点头道:“正是。咱们要想方设法将一切准备好,待到牧大侠与曲城主回来时,便可以立即计议复城大计。” 三人讨论了半晌,订下今后的计划。南宫易加紧修炼“激浪涌”,曲风扬则加快修行“玄风法术”。毕竟沈碧鸿在他体内的元神已经日益衰微,再过一个多月便要逃逸殆尽了。至于这刚柔并济的治军本领,只有找机会向洪流落等人慢慢讨教了。 猜度断定,计划谋立,三人均是兴奋不已。 自此日起,三人便安心的住在沧浪岛上,潜心练功。曲风扬每日清晨便到海边树林里,借树风魄气,修行玄风法术。 他天生风魄,对玄风法术的诸多艰深玄奥之处倒是一听便懂,快于常人百倍,威力也极易发挥出来。 博大精深的玄风法术竟只用了一个月时间便基本传授完毕。沈碧鸿教得兴起,将玄风帝国中其他诸多秘密的法术念诀都一股脑儿传了给他。曲风扬也颇为争气,一点即通,学得如饥似渴。 南宫易则每日盘膝坐在海边的礁岩上,感应天地海浪激涌,以心达意,以意御气,将体内蕴藏的诸多真气一一化解。调气运息之余,也不忘了修行婵月灵女传授的震敝法术。真气日盛,震敝法术也日益圆熟。 待到第八日时,已能在瞬息间将蚀日兽震敝入情殇刃中。此后进展更为神速。 馨儿则每日骑着蚀日兽在岛上东游西荡,时而到树林里看看曲风扬,时而到海边瞧瞧南宫易。见两人都学得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她也只好拉着蚀日兽在海滩上捉乌龟玩了。 日子便这般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初冬时分。 这日曲风扬又如同往日般到树林里修炼,刚坐下不久,便听到沈碧鸿微弱的声音淡淡的说道:“小子,老夫天命已至,元神魂魄守不了多久就要湮灭逃逸了。” 曲风扬大惊,心中不由涌起难过之意,但四个月前,他便已知道这一刻终将来临了,是以虽然难过却并不太过突兀。 沈碧鸿嘿嘿笑道:“小子,你做得非常好,比老夫我预料的好得多。这些法术你都已经掌握得*不离十了。” 曲风扬半晌才低声的说道:“前辈大恩,来世必报!” 沈碧鸿喃喃道:“来世,嘿嘿,不知这古怪世界,可真有来世么?” 这不见容貌的前辈在自己体内四个月,脾性又与自己颇为相似,曲风扬内心深处早已将他当作另一个父亲一般。 眼下临将大别,不知为何,素来坚强的曲风扬竟突然悲不可抑,仿佛破城别父的悲苦都在这一刹那同时涌将上来,心中酸楚,眼泪夺眶而出。 沈碧鸿诧道:“咦,你怎地又哭了?这可当真有趣的紧,曲家男儿也会这般触景生情么?” 曲风扬哽咽道:“前辈……” 沈碧鸿笑道:“那些笨蛋说你是我重生投胎,这话倒是不假。我的元神湮灭逃逸后,大部都会留在你的体内。可不是重生于你了么?既然咱们魂魄合一,那又有什么难过的?”他话语中颇有些凄凉,但也有些须快慰。 曲风扬拭去眼泪道:“是。” 沈碧鸿道:“再过一个时辰,我的元神便要湮灭逃逸出去了。到时你务必要以‘风回路转’,将逃逸的元神紧紧收纳回你的元灵之中,否则不但魂魄白白浪费,就连老夫都要变成孤魂野鬼啦。”他这调侃令曲风扬忍不住展颜而笑。 其时已是初冬,琼海上气候虽较湿暖,但树林木叶也颇多凋枯,随风簌簌。曲风扬坐在落叶堆中,风吹叶舞,遍地悲凉。 远处海潮鸥啼,寂寥淡远。沈碧鸿的元神再也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淡淡说道:“小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来生再会了。” 曲风扬突觉体内有什么东西陡然崩裂,四下湮灭逃逸,几道气体从自己七窍中逃逸出去。曲风扬默诵“风回路转诀”,意守元灵,收纳四散的魂魄元神。体内真气乱转,如惊涛骇浪,翻涌不息。千万零碎的魂魄元神宛如漫天星辰急速朝自己元灵中央汇集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曲风扬缓缓睁开眼睛,强忍心中的难过与怅惘,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仰望苍穹,凄风森寒,白日当空,湛蓝的苍宇中仿佛有几道白气悠然划过,消逝无踪。那是不是沈碧鸿的元灵正朝天界而去呢? 秋去春来,不知不觉三人已在这沧浪岛上住了半年。半年里牧战野与曲伏依旧杳无音信,三人望穿秋水,热切盼望的心情也逐渐淡却下来,又慢慢被担心忧虑所取代。 南宫易、曲风扬曾经冒险飞抵乌桓城附近三次,但也都一无所获。担忧之余,只有找出千万理由聊以自慰。既然没有确定的消息,他们也只能在这岛上继续等待下去。 第四十二章鸿芜城 半年间,拔野与曲风扬进展神速,两人几乎都已将体内的外来真气纳入气海,化为己用。 虽然曲风扬的真气依旧不如南宫易充沛,但他盖因吸纳了沈碧鸿涣散元神,而且自小意志坚卓,性格刚毅,意念力的修行却比南宫易强了几分。 曲风扬与南宫易都已习晓玄风法术,所不同之处在于,南宫易只知道最为根本的“风云诀”与最为高深的震敝法术。其他诸多法术,虽然曲风扬屡次想教予南宫易,都被他以沈碧鸿秘密私授、不能外传而谢绝了。 是以两人的法术能力相较,也是曲风扬略胜于南宫易。曲风扬的玄风法术早已十分圆熟,欠缺的只是更强的念力控制与经验而已。南宫易的震敝法术也越发纯熟,那一柄情殇刃也不知震敝了多少海兽鱼虾,引得蚀日兽一瞧见他拔出断刃,就嘶鸣着落荒而逃。 曲风扬与南宫易俱是聪明绝顶、天纵英才的人物,但是曲风扬更加坚忍卓绝、心无旁骛,毅力也远胜于南宫易。是以这半年间,曲风扬勤学苦练,进步比南宫易还要快速。对屠龙刀的掌控也越发得心应手,甚至已经可以在十丈之内以气御刀。 而南宫易生性自由散漫,除了每日两个时辰铁打不散的激浪涌与风云诀修行,其余时候则视心情而定。 每每或是陪着馨儿漫岛游玩,或是骑着蚀日兽海中嬉戏,终日倒有大半时光花在玩乐上。 两人初时交手过招,常是南宫易取胜,但到了后来,却是曲风扬稍胜半筹。南宫易、馨儿见他一日比一日强大,都由衷的为他欢喜。 两人闲来无事时,便时时下海擒蛟掳兽驭禽捕捉飞鸟,牛刀小试,拿它们来演练新学会的神功与法术。 第535章 圣城鸿芜 两人的配合也日益默契,彼此都已到了无须开口,只需眼色甚至意念力便可以感应的程度。最为快活之事莫过于合力擒拿琼海烈鲸鲨剑鳍鲤,取其巨鳍烧成美味的鱼翅雨,与馨儿一道在白沙滩上吹着海风,喝雨谈笑。 馨儿与他们两人也日益亲密,直如兄妹。常常对两人呼来喝去,“小厮”使唤。高兴起来,又掐又拧那也是常有的事。 虽然时常牵挂父亲,但有两人做伴,日子也过得颇为快乐。对南宫易的倚赖与那莫名的少女情愫也在不断滋长,有时也不自主的流露出来,只是南宫易当她是小孩,从来没有多想罢了。 这日,南宫易与曲风扬从驱禽在苍宇中捕捉了一直碧翎金燕,笑哈哈的飞到岸上来。曲风扬笑道:“今晚可以吃一顿鲜美的燕窝粥。” 南宫易笑道:“我看倒不如养起来,还可以吃几顿金燕蛋。” 两人嘻嘻哈哈的将碧翎金燕丢在拴在紫竹阁楼的飞檐上,南宫易突然“咦”一声奇道:“这是什么?” 那碧翎金燕的利爪上竟刻了一行大字:鸿芜大乱,圣使速归。 两人耸然动容,难道是鸿芜群雄以这法子求救么?南宫易俯身细看,抚摩了一阵,沈声道:“是新近刻的,只怕是真出事了。” 曲风扬咬牙道:“难道是狗贼找上门来了么?” 两人对望一眼,霍然起身,奔回紫竹阁楼。两人将馨儿藏好,嘱咐她无论如何不可出屋,直至他们回来为止。 馨儿吵着要随两人前去,但见南宫易脸色一沈,竟罕见的对她加以训斥,登时吓得不敢支声,直到他们掩门而去,才涌出委屈的泪水。 当下南宫易与曲风扬骑乘冰绒鸳,全速飞翔,将近黄昏时便到了鸿芜囚崖。高空盘旋,只见岛上炊烟袅袅,人群往来悠闲有序,怎么也不象经受大乱的模样。 两人疑惑不已,于是又环岛飞行,四下探看,均无意外景象。四周海域也没有任何狗贼船只。 突然岛上有人瞧见他们乘鹤盘旋,大喜欢呼道:“是圣使!”登时人人抬头,挥臂欢呼。南宫易驱鸳徐徐降落,群雄涌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南宫易笑道:“大家还好罢?”群雄轰然应好。 白吊鬼钻了出来,笑道:“城主、曲法灵,你们是瞧见碧翎金燕还是大嘴乌鸦啦?” 南宫易见他们笑得暧昧,隐隐猜透,笑道:“怎么,是九死一生卜卦估运卜到的么?” 众人哈哈大笑,白吊鬼道:“那倒不是。尹监军圣师生怕你们一去不回,这才叫弟兄们在捕捉到的碧翎金燕和大嘴乌鸦的利爪上刻了字放飞空中,希望你们瞧见后,早日回来看看。” 众人轰然道:“这一个月我们少说已经刻了几十只碧翎金燕个大嘴乌鸦啦。” 曲风扬这才知道上当,心想这一群家伙竟然连城主、通天法灵也敢欺骗,当真是胆大包天,但想来也颇觉好笑,不禁笑骂道:“辣块妈妈的毛鳖虾蛋,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众人对他有些畏惧,颇为惶恐,连称不敢。突然远处欢呼长啸,又有许多人涌了过来。 尹黄挤开人群大步而入,拜倒道:“大家记挂城主、曲法灵,不知平安否,属下这才出此下策,还望城主、曲法灵恕罪。” 南宫易笑道:“我们自当恕你罪,不过那些碧翎金燕和大嘴乌鸦答应不答应可就不知道了。”群雄轰笑。 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鸿芜囚崖,群雄纷纷赶来,洪流落、谷镇等人也前来拜见。寒暄之后簇拥着两人朝雨水湖边走去。 两人到了湖边东侧山谷中一看,大为诧异,只见周环山峰,遍布石窟,石窟外以木石垒成墙楼,大小百余个山窟楼城,火束熊熊,暮色中颇为壮观。 洪流落笑道:“城主、曲法灵,这是尹黄的点子。咱们既然以鸿芜为城,自然要有防御工事,否则狗贼来攻,那就大大不妙。是以请惘云帝国的弟兄们将这山谷凿通,这百余山窟四通八达,纵然狗贼攻进来,也决计叫他们出不去。” 南宫易、曲风扬点头微笑,心想这尹黄瞧来色眯眯的惹人生厌,竟果然颇有智谋,不枉众人选他为监军圣师。 群雄拥着两人朝山窟里走去,出忽两人意料之外,那山窟竟极为宽敞明亮,原来除了有刑天真火的长明灯外,山壁上还凿有许多采光孔,以坚硬的树脂化石为窗,落日余晖从光孔中射入,光怪陆离。 山窟千折百转,引到一个由五间大堂组成的极大山窟,窟囊之大,如将整个山腹掏空了一般。 南宫易赞不绝口,尹黄笑道:“这多亏了鸿芜圣将谷镇,他和惘云帝国的弟兄那可真是一等一的开山高手,这么多的山窟只花了四个月便大功告成。” 南宫易又大赞一番,谷镇挠头腼腆嘿嘿而笑。 大堂中装饰得颇为华丽,琉璃灯沿窟壁婷婷挂立,地上铺满了翎羽兽绒作为毛毯,玛瑙石的桌椅粲然生辉,最为巧妙之处在于头顶竟是可以活动的山壁,一按机关,顶壁旋转打开,只余下方圆数十丈的水晶透明离合胶悬在头顶,浅蓝苍穹,淡淡星辰清晰可见。 群雄入座,酒菜纷纷端了上来,颇为丰盛。自从沈碧鸿元神附入曲风扬身体,雷电鹜归位屠龙刀,擎天神峰上的强大念力登时消失,附近的海兽鱼蟹都敢游来,海产自然丰富起来。 南宫易与众人谈笑圣宴一阵,眼见大家平安,无所牵挂,而心中又记挂馨儿,便想在午夜前赶回去。 正要开口,曲风扬仿佛知他心意一般,在他耳边低声道:“南宫易,我想先留下来。毕竟这里群龙无首,时日一久只怕人心便会涣散。倘若我在这里压阵,一来可以稳住人心,二来也可以与他们更为熟稔,慢慢将他们收编成精锐之师。” 他复城心切,不愿失去这支重要力量。既然身为“通天法灵”,自当树立极高的威信,否则他日复城圣战之中,何以服众? 南宫易心想也是,眼下牧战野等人音信全无,倘若当真遇难,他们依旧在沧浪岛上苦苦候守,未免不智。 而且这帮悍勇之徒本是一盘散沙,时日稍短,还能和睦共处;久无首领,只怕离心内讧,生出其他变化。 倒不若一人留守沧浪岛,一人到这鸿芜囚崖上领袖群雄。倘若牧战野真能到来,那自然最好。如果始终没有消息,也能率领强悍的精兵,扛起复城大旗。 而曲风扬自小受父亲教诲,禀性刚毅,年纪虽轻,已有乃父之风又混熟于行伍,对于约束军纪,建军组队,都要强他许多。 当下南宫易缓缓点头,起身朗声道:“诸位弟兄,南宫易半年来虽不在此处,但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大家。”群雄轰然叫好。 南宫易道:“只是南宫易早已对玄天浪涛刃牧大侠有所承诺,重托在身,不能不分心两顾。” 有人道:“城主说的是,男子汉大丈夫,信义最为重要。” 南宫易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南宫易还得赶回沧浪岛,等候牧大侠与乌桓城的弟兄。” 群雄轰然,议论纷纷,都颇有沮丧之意。 南宫易笑道:“不过,曲风扬曲法灵会留下来,与大家一起防范狗贼。而我只要一有牧大侠消息,就会赶回这里。” 群雄这才热闹起来,重新举杯相庆。但是在他们心中,仍有些失望。南宫易亲切豪侠,又是泱神传人,有一种奇特的魅力,颇受爱戴。 曲风扬虽是申天尊重生,但毕竟只是玄风帝国玄风天尊。虽然他豪勇无匹,收服雷电鹜,但众人多是敬畏,比之对南宫易的由衷喜爱又有些不同。不过,有申天尊的重生在此,也总要让众人心安一些,玄风帝国群雄更是欢呼出声。 群雄继续欢宴,南宫易敬了大家十余杯花酒后,才推杯而起,向众人告辞。群雄纷纷起身,将他送到谷外。 南宫易与众人挥手惜别,又与曲风扬拥抱,互拍肩膀勉励告辞,想到今后相见机会变少,两人都有不舍之意。 正要解震冰绒鸳,只见水七娘大步上前,低声道:“城主,七娘有一不情之请。” 南宫易一怔,笑道:“说罢。” 水七娘道:“七娘想随城主前往沧浪岛,伺候神姬。” 南宫易一楞,明白水七娘喜欢馨儿,想与她相处。正好岛上平日里少了一个陪伴馨儿的人,有她同往,倒要方便许多。 水七娘见他沈吟,又道:“七娘原是惊雷帝国姬潮阁圣后的侍女,对于神姬礼仪之道很是了解。神姬年幼,若无人辅佑,对此一无所知,也……” 南宫易笑道:“说的甚是。那你便随我同去罢。”水七娘大喜拜倒。 当下南宫易与水七娘驱鸳翔空,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盘旋飞舞,消逝在黯然的苍穹中。 第四十三章五轮书 第二天,南宫易在沧浪岛木屋旁又搭建了一座简陋的小木房,原是打算自己搬出来住,让水七娘陪着馨儿住在大木屋里。 岂料馨儿死活不同意,分开住了几日,她竟夜夜睡不着,无奈之下,只好让水七娘搬到那小木屋里,自己则依旧与馨儿同住。 水七娘暗暗摇头,馨儿虽然年幼,但再过两年便是豆蔻少女,难道他们还要这般住着么?这神姬的清誉岂不糟之糕矣?她久为潮阁圣后侍女,对这礼仪看得极重,那日请求同来此处,便是担忧这对少年混住,日后坏了馨儿神姬的声名。 但馨儿原就任性,在此事上更是拒不妥协,南宫易拿她没辙,水七娘自然更不能说什么了。 馨儿对水七娘也颇为喜欢,自小无母,有这么一个亦母亦友的人相伴,也合她心意。 于是水七娘平日就为她梳洗打扮,还作了几套洁净的长衣礼服,教授诸多礼节。馨儿不喜欢繁文缛节,却佩服水七娘的妙手,被她一点拨装扮,更加清丽脱俗,便如小天仙灵女一般。 而南宫易每每赞不绝口,令她芳心窃喜。故而对水七娘那其他繁琐礼仪虽不喜欢,也不一味抗拒了。 如此过了月半,海上浩浩荡荡驶来了五艘艅艎战舰,巨旗招展,赫然写着“鸿芜”二字。南宫易惊诧下驱鸳乘空查看,只见艅艎战舰上密密麻麻,果真尽是鸿芜群雄,正朝他挥手欢呼。原来曲风扬担心南宫易三人,决计遣人相伴。自南宫易走后,便率领群雄伐木制舟。 他自小在海滨长大,精于此道,玄风帝国、惘云帝国群雄中也有颇多能工巧匠,稍加传授便融会贯通。不到十日,群雄便造制出第一艘能下水的艅艎战舰来。此后速度越快,十几日间便造出了五艘能载百人的艅艎战舰。 曲风扬暂别洪流落等人,精选五百精兵,满载诸多食物、用品,朝沧浪岛进发。此行一来为南宫易输送生活必备品、构建房屋,二来为他们带去些人马,以保安全,三来试航一番,将来可以组建更为强大的海军。 群雄长年未尝离开鸿芜,是以虽然俱不识水性,仍十分兴奋,欣然随曲风扬前往。海上近二十日,风平浪静,仅有一次小风浪。群雄在曲风扬教授下,司职水手,各就诸位,倒也似模似样。将到沧浪岛,群雄更是心情欢畅,禁不住狂呼乱叫起来。 南宫易大喜,驱鸳蹁跹落到艅艎战舰之上与群雄欢聚。 群雄登岸之后,生怕惊扰“神姬”,便在海边安营扎寨。艅艎战舰之上的物品源源不断的运到岛中。 馨儿瞧见曲风扬也极为欢喜。当夜群雄在海边大肆欢庆,这素来清净寂寞的沧浪岛登时变得热闹起来。 第二日起,群雄中的众能匠便开始伐木盖楼,在原先的木屋附近,搭建了众多房屋楼台,坚固美观,比之南宫易搭建的木棚不知强了多少倍。 第536章 万众拥戴 仅半月工夫,便建起了星罗棋布的岛上小城。小城布局颇具巧思,馨儿居住的木屋被层层包拢,如众星拱月,既安全隐蔽,又丝毫不遮挡从木屋内向外眺望的视野。 在紫竹楼阁西侧,又建起一座稍大的神姬木塔,水七娘及十余女子便居于其中,作为神姬的侍女团。而南宫易则依旧与馨儿同住于紫竹楼阁之中。 此后,曲风扬又在沧浪岛附近海面航行,训练群雄驾船航海的本领。如此过了近月,待到一切井然有序,曲风扬方才带了一百人,驾一艘艅艎战舰离去。 岛上留下四百训练有素的鸿芜军,护卫城主与神姬。谷镇、九死一生也都留在沧浪岛上,住在紫竹楼阁附近的楼台中。 群雄便在岛上安居下来,平日或出海渔猎,或随南宫易、谷镇训练。南宫易性情开朗随和,身为城主却全无架子,与众人打成一片。说是训练,倒大多是嬉闹聚乐。所幸谷镇等将约束较严,四百鸿芜军才不致变成散兵游勇。 人多热闹,但馨儿倒更怀念与南宫易、曲风扬三人相处的日子。那时虽然寂寞些,但倒时常可以与南宫易、曲风扬玩耍。如今曲风扬在千里之外,南宫易又常被群雄拉走,见面的机会减少了许多。 水七娘等人则终日教授诸种礼仪,有些颇为有趣,倒也罢了,但有些实是枯燥无味,惹得她不胜其烦。 曲风扬常常每隔两三月,便引领群雄驱动艅艎战舰来沧浪岛探望。每次曲风扬来时,三人都有了些变化,这种变化非但没有平添隔膜,减损彼此的友谊,反而更增添了相互间的新鲜感。每逢这时,三人便在木屋里联床夜话,谈论这段各自的诸多新鲜趣闻,通宵达旦。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是一年过去了。南宫易、馨儿已习惯了与群雄共同的海岛生活,虽然牧战野等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但这已经不象当日那般令他们焦急忧虑了。虽然想起之时仍会担忧难过,但很快便被其他人与其他事打断。 南宫易依旧修行风云诀与激浪涌,进展虽不如初时那般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但也颇为神速。况且与四大帝国群雄朝夕相处,也从他们处学了许多五花八门的功夫。每次曲风扬来时,两人便在沙滩上拆招,互有胜负。但法术相较,仍是曲风扬略胜一筹。 这日南宫易与馨儿从海边礁岩下捉了一只小乌龟,兴致勃勃的往沙滩上走,远远的瞧见十几个汉子在沙滩上面红耳赤争得不可开交。 馨儿叫道:“喂,你们在吵什么哪?” 那十几人回头瞧见馨儿、南宫易,登时住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神姬、城主,我们在讨论五大帝国中究竟那国的法术、神功要强一些。” 馨儿一听来了兴致,笑道:“哦,那你们认为哪一国最强呢?” 一个马脸大汉大声道:“自然是天焰帝国最强。” 南宫易一眼认出他乃是天焰帝国的孔离,心直口快,善使离火刀,极为骁勇。 旁边几个汉子叫道:“胡说甚么,天焰帝国的法术遇到碧雨帝国法术,那就是哪边凉快哪边去啦。” 惊雷帝国的千胡畔抢道:“嘿嘿,我们惊雷帝国法术那可是碧雨帝国克星,由此说来,自然是惊雷帝国法术最为强大。” 玄风帝国的几个汉子又叫道:“风动雷,风动雷,惊雷帝国法术再厉害,又怎比得上玄风法术?” 南宫易熟习玄风法术,知道其威力,正要开口称是,忽听另外几个白衣的惘云帝国汉子摇头笑道:“此言差矣。天上的风是怎么生成的,是云吧?没有云,哪来的风?惘云帝国的法术那才是元泱第一。” 孔离哈哈大笑,道:“要是这么说,那还是我们天焰帝国第一。在厚的云,也挡不住太阳的万道火光,最后白不给全部刺穿消散啊?”群雄轰然,登时又喋喋不休的吵将起来。 馨儿听得格格直笑,道:“你们争罢,争出个第一我请他吃海鲜。” 说着,拉着南宫易蹦蹦跳跳往木屋走。南宫易却是被他们说的颇为困惑,心下茫然,难道五轮相斥,竟果真没有最强的法术吗?来不及多想,已被馨儿拽到数步开外,摇摇头笑着走开。远远的还听见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争吵声。 当夜,南宫易躺在床上时,脑中不知为何竟是群雄关于五轮神术的争论声,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忽然想起当日无泱送给自己的那本《乾坤五轮书》,说不定那里边便有解答。当下蹑手蹑脚的下床,从柜中包裹里找出那本《乾坤五轮书》。一不小心,“当”的一声,一个紫玉寸鼎从包裹中滑出,掉在地上。馨儿轻叹了一口气,咕哝几声,翻身继续睡着。 南宫易见没将她吵醒,轻吁一口气,拾起那紫玉寸鼎,突然想起是那白衣女郎所留,胸口登时如被大锤重重一击,险些透不过气来。 自遮龙山一别,已近两年。期间变化殊多,他早已不再是当日那个匿身院中,需由她来庇佑的少年了。 这些日子,挂心的事情太多,竟绝少想起她来,此刻她那绝世容姿刹那跃入脑海,未尝模糊,反而更为清晰,一时间意乱情迷,不由痴了。 忽然又想起寰姬芙,那音容笑貌、浓情蜜意一幕幕闪过,又是甜蜜又是感伤,一粒心砰砰乱跳。 过了良久,南宫易摇摇头,将她们从脑海中驱走,将紫玉寸鼎收好,取了《乾坤五轮书》,掩门出去。 月色如水,夜风微凉。南宫易走到海边沙滩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打开邢天火折子,翻看《乾坤五轮书》。书中分为九卷,前两卷是总论,其后五卷各自介绍五轮,最后两卷乃是注意事项。 文字颇多深奥艰涩之处,南宫易逐字逐句的看那总论,上面写道:“……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分五轮。所谓五轮者,玄风、天焰、惘云、惊雷、碧雨五者,乃宇宙之根本,分化繁衍,遂成大千世界。 而天地大。法,便在于五轮之道。又五轮之属性归于五行,且一一对应!五行之道,有相生相克、相斥相吸、相衍相变之说。相克即玄风克化碧雨、碧雨克化天焰、天焰克化惘云、惘云克化惊雷、惊雷克化玄风。相生即玄风济生天焰、天焰济生惘云、惘云济生惊雷、惊雷济生碧雨、碧雨济生玄风。” 南宫易心想这原是元泱人尽皆知之事,难道这《乾坤五轮书》费劲心力讲述的便是这些么?微有失望之意,跳过几行,往下看道:“……人言五轮神术必定据此相生相克。此大谬也。” 突然语气陡变,峰回路转。南宫易一惊,续看道:“君不见烈火涸水,洪水决堤乎?此则火亦可克水,水亦可克土。拘泥五行者,比拘泥于五轮相克之论,此乃刻舟求刃耳。五轮根本之道,非相克,非相生,而在于相化也。” 南宫易大奇。当日在乌桓城始,他便从众多豪雄处听说五轮相克相生的大法,铭刻于心,岂料这金科玉律今日竟被评为谬误。而这五轮相化又是什么?好奇心登时大盛,兴致勃勃的往下读阅。 “五轮之所属为五行,故五行之理亦通于五轮。以薪火之力,可以沸锅雨。然以薪火之力安能沸湖海焉?非火不可克雨,乃其势不足矣。 五行五轮相克相斥在于彼此之势,势不敌则意不达果不生。其势不足该当如何?惟有变化矣。以强势克者之属,敌等势之被克者之属,则被克者不敌。以弱势克者之属,敌强势克者之属,恐克者之属不敌,是为反克。等势克者之属,敌等势被克者之属,则敌矣。倘能化等势被克者为等势克者之克者,则可反克。如以等势之火,敌等势之雨,火必被克。但倘能化火为等势之云,则可以反克。 五轮通于五行,故五轮之道归于五行,相生相吸,相克相斥皆为相同。 玄风济生天焰,是因为玄风性温暖,天焰隐伏其中,鼓玄风而生天焰,所以玄风济生天焰。天焰济生惘云,是因为天焰灼热,所以能够生烟为惘云,玄风被熏蒸后就变成青烟水雾,烟雾即惘云,所以天焰生惘云。惘云济生惊雷,因为惊雷需要惘云相遇击鸣方出,惊雷依附于彤惘云,惘云相遇,惊雷始出,无惘云既无惊雷,所以惘云济生惊雷。惊雷济生碧雨,因为惊雷鸣之后必有惘云碧雨而下,碧雨靠受惊雷击生,奔惊雷而骤雨,所以惊雷济生碧雨。碧雨济生玄风,因为碧雨有温热寒凉,冷热不均而热者上冷者下,冷热相动,方有玄风出,所以水济生玄风。 五轮相斥相克含义:是因为天地之性。众胜寡,故碧雨胜天焰。精胜坚,故天焰胜惊雷。刚胜柔,故惊雷胜玄风。专胜散,故玄风胜惘云。实胜虚故惘云胜碧雨。 是故,惊雷旺得天焰,方成器皿。 惊雷能生碧雨,碧雨多惊雷止;强惊雷得碧雨,方挫其锋。惊雷能克玄风,玄风多惊雷缺;玄风弱逢惊雷,必为消散。惊雷赖惘云生,惘云多惊雷埋;惘云能生惊雷,惊雷多惘云变。 天焰旺得碧雨,方成相济。 天焰能生惘云,惘云多天焰晦;强天焰得惘云,方止其焰。天焰能克惊雷,惊雷多天焰熄;惊雷弱遇天焰,必见销熔。天焰赖玄风生,玄风多天焰炽;玄风能生天焰,天焰多玄风焚。 碧雨旺得惘云,方成池沼。 碧雨能生玄风,玄风多碧雨缩;强碧雨得玄风,方泄其势。碧雨能克天焰,天焰多碧雨干;天焰弱遇碧雨,必不熄灭。碧雨赖惊雷生,惊雷多碧雨浊;惊雷能生碧雨,碧雨多惊雷沉。 惘云旺得碧雨,方能疏通。 惘云能生惊雷,惊雷多惘云变;强惘云得惊雷,方制其壅。惘云能克碧雨,碧雨多惘云流;碧雨弱逢惘云,必为淤塞。惘云赖天焰生,天焰多惘云焦;天焰能生惘云,惘云多天焰晦。 玄风旺得惊雷,方成福顺。 玄风能生天焰,天焰多玄风散;强玄风得天焰,方化其顽。玄风能克惘云,惘云多玄风息;惘云弱逢玄风,必为倾陷。玄风赖碧雨生,碧雨多玄风漂;碧雨能生玄风,玄风多碧雨缩。” 第四十四章龙兽珠 南宫易又惊又喜,忖道:“是了!碧雨与天焰相伐,并没有必定的结果,在于两者的‘势’谁强谁弱。如果天焰处于强势,自然可以战胜碧雨。如果处于等势,化火为惘云,就可以战胜雨。即使处于若势,化天焰为碧雨,也可以处于不败境地!” 这道理其实极为简单,但是众人受元泱五轮相克论所囿,无人逆向思考,作出这惊世骇俗的推断来。但是火又如何转化为水或土呢?既然万物皆有五轮属性,难道这五轮属性也是可以改变的么?南宫易脑中又忽然一片混乱,接着往下看去。 “……万物均有五属灵性,因强弱而分五轮。风属之物,并非全无天焰、惘云、惊雷、碧雨四性,相较弱耳。而其五轮属性无时不在变化之中,此则何以沧海为桑田也。五轮相化,便是以意念力控制某物或自身之五轮属性,调整变化,顺应时势也。言易行难,若无极强之念力、五轮修行之体验,自然无法作到。上古至今,能五轮变化者,不过九人而已。” 看到此处,南宫易方知这五轮相化竟是凌驾于五轮神术之上的艰深法术。要想随心所欲改变五轮属性,不但需有震古烁今的念力,还要对五轮神术都有所掌握。 南宫易失笑喃喃道:“倘若真有这么一个人,他早已无敌元泱,又何必修炼这五轮相化的法术?”但是想到竟有九人能如此随心所欲的变化,直如神仙,仍不禁悠然神往。不知无泱自己是否便是其中一个呢? 第537章 龙兽珠 南宫易继续往下看,“欲五轮相化,必先修五轮之意。五轮之玄风、天焰、惘云、惊雷、碧雨,其根本为‘生’、‘伤’、‘修’、‘败’、‘亡’也。即生长、患伤、修弥、溃败、消亡五道耳。五轮为万物之基,亦为万物之律。” 南宫易暗暗点头,这世间万物哪一个不是生长、患伤、修弥、溃败、消亡,而魂魄永恒?想来这也是五轮神术的各自精髓根本。他飞快的回想“风云诀”与玄风震敝法术,果然尽皆符合“生长”之道。而牧战野的“激浪涌”虽非法术,却也是尊崇“修弥”。 南宫易此时对这《乾坤五轮书》已极为笃信,突然想起当日无泱说起此书时的告戒“太过深奥,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忧”,心中一震。迟疑了片刻,忖道:“只是看看总不打紧吧?”继续往下翻阅。 第二卷开始,便是讲述五轮神术的各自精要处。无泱果然是不世奇人,学贯五轮,对五轮神术的概述极为精简扼要,一语破的。虽然文字颇多艰奥难解之处,但是南宫易也能猜出个大概。 仅此管中窥豹已令他心跳如撞,惊喜若狂。第三卷的玄风法术中果然讲到“风云诀”,虽未将其原文一字不差的列出,但精义丝毫无误,且更为鞭辟入里,南宫易许多尚未明白之处,登时冰消雪融。南宫易越看越是惊异,越看越是狂喜,元泱五大帝国的至圣秘籍竟然都被囊括于这一卷蟒皮书中。 虽然书中并未涉及五大帝国法术的具体修炼之术及口诀,炼意不炼术,但根本已得,何患枝节。隐隐间南宫易又有些窥窃他人宝物的愧意。 不知不觉间晓风晨露,寒意袭人。海潮涨起,东方渐露鱼肚白。南宫易竟在海边看了一夜。他心中兴奋,丝毫不觉倦意,倒想在沙滩上仰天狂呼,抒解狂喜心情。 此后南宫易每日手不释卷,仔细揣摩。不过十余日,已能倒背如流。他只是研习五轮神术的念力修炼之道,并不急于参详“五轮相化”之术。对于其中玄风法术的念力修炼,更是反复参透。顿觉天地突宽,宛如迈入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奇妙世界。风云诀与激浪涌中所有疑难之处逐渐迎刃而解,修行又有一日千里之势。 南宫易原想将这《乾坤五轮书》与群雄共享,但想到无泱的告戒,以常人修行悟力,窥此宝书,急于求成,只怕极易走火入魔,反而不妙。 于是暂未公开,只是每日细读哪一国法术炼意之道,有所感悟,便寻来该国豪雄,旁敲侧击加以点拨。群雄只道是南宫易自己领悟,都大为骇然,惊为天人,对他除了爱戴之外更日益增添敬畏之意。 曲风扬到来之时,南宫易也是旁敲侧击的将玄风法术中的精要处与其讨论,曲风扬也道是他凭空悟出,大为钦佩。两人的法术由是都快速精进,进步之大,有时连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斗转星移,瞬息又是两年时光。 四月初八,沧浪岛柳絮纷飞,落英缤纷。岛上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明日便是鸿芜城神姬馨儿的成年仪式,也是正式挂冠神姬的盛大日子。这可是九死一生卜了十次才算出来的良辰吉日。 清晨方始,众人便在水七娘等人指挥下,忙着四下布置。谷镇率领百余人在岛东的平地上建造最后三栋木阁,因为今夜曲风扬将带着几乎所有人马赶到沧浪岛为馨儿贺庆。 自从一年前曲风扬以屠龙刀砍伐擎天神峰上的阴沉木,建造至为坚固的艅艎战舰以来,他从未离开鸿芜一步。半个月前,三艘可容纳千人的艅艎战舰正式下水,鸿芜群雄将乘坐这艅艎战舰前来参加神姬盛典。 沧浪岛西南面的礁石群上,一个英姿勃发的魁梧少年盘膝而坐,眯着大眼向海上眺望,颈上一粒心形血晶珠在阳光下闪烁七彩的光泽。 突然远远的传来一个少女清脆的叫声:“南宫易大哥,他来了么?” 那少年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娇俏动人的紫衣少女笑靥如花的朝她奔来,雪白的赤足在浪花里跳跃如鱼。 这少年便是南宫易,那少女自然便是馨儿。 南宫易摇头笑道:“没来。你偷偷的溜出来,不怕七娘责骂吗?明天便是神姬了,还这么胡闹。” 馨儿格格笑道:“她正忙得昏天黑地呢,哪还记得看住我呀。”纤足一点,身形曼舞的跃了起来,在空中优美的一个翻腾,衣裳开舞,露出雪白秀美的大腿。南宫易连忙转过头,装做没有看见。 突然听见“哎哟”一生,转头望去,只见馨儿身在半空,也不知怎么扭到了脚脖子,突然径直摔了下来。 南宫易大惊,连忙闪电般跃起,稳稳的将她拦腰抱住,落在沙滩上。低头望去,她正笑吟吟的盯着他,软玉温香,莹白丰盈的胸脯起伏不已。 南宫易脸上一热,正要教训她,却被她柔软的双臂揽住脖颈,凑到耳边吐气如兰的低声说道:“蠢蛋,我是故意的。” 南宫易又气又恼,喝道:“胡闹!”手臂反转,熟悉已极的将她翻了个身,顺手就往她臀上拍去。这一招娴熟流畅,也不知演用过多久,馨儿每每顽皮之时,便被他这般拍上一记,再好好责罚。 但他这一掌拍到半空,却无论如何也拍不下去。她的臀部曲线优美,再也不是几年前那个干干瘦瘦的小姑娘了。 馨儿扭头格格笑道:“你怎么不打啦?我都快忘了被你巴掌打的滋味啦。”双腿还不住的甩荡,到似是十分期待一般。 南宫易一直将她瞧做妹妹,却也禁不住心中一荡,双手一转,将她稳稳的立在地上,笑骂道:“都是大姑娘了,羞也不羞。” 馨儿叹气道:“真的不打么?下次你可没这么好的机会啦。” 南宫易笑道:“胡说八道。你可是神姬啦,以后说话可不能这般没分寸。让人听见了笑话。” 馨儿挽住他的手臂,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笑吟吟道:“对旁人哪,我当然不会这么说话。别人要想打我屁股,我就先给他个大嘴巴子。” 南宫易轻轻挣脱一下,见她揽得甚紧,只好作罢,道:“对我也别这般胡言乱语。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要是让七娘听见了,非得让我搬出紫竹楼阁不可。” 岛上近四年,两人竟始终同住一楼。这两年馨儿发育极快,尤其这一年间,迅速由一个黄毛丫头出落成水灵丰盈的天仙。 虽然水七娘私下说过多次,馨儿却始终不肯和南宫易分铺而睡。年纪稍大,刁蛮习性稍减,但惟有此事仍如当日般决不妥协,谁要言论立即翻脸。因而水七娘也无可奈何,只有终日絮叨。 好在岛上群雄一来对这等事并无腐见,而来对南宫易极具信任,决计不会想歪了去。只有尹黄来过几次,曾有含沙射影的议论过,被水七娘眼睛一瞪,也不敢再说。 馨儿撅嘴道:“七娘其他都好,就是这点唠唠叨叨最为烦人。” 她突然笑靥如花的道:“咱们不说她啦。南宫易大哥,明日你会送我什么礼物?” 南宫易暗呼糟糕,咳嗽一声道:“礼物?” 馨儿见他装傻神色,登时跺脚大发娇嗔道:“好啊!你竟然连礼物也忘了!曲风扬大哥早就说要送我琼水冰蚕衫,你要送我一个比这更好的!” 南宫易最怕瞧见她哭闹,见她眼眶一红,鼻头一皱,似乎又有千万泪水哗哗涌出,连忙道:“好好好。你说什么我便送你什么。” 馨儿抱住他的手臂笑道:“这还差不多。” 突然望见万里碧波之上,有水柱冲天而起,****到百丈高空才四散落下,竟是一只百余丈长的巨大海龙兽。 馨儿拍手笑道:“海龙兽!是了,我要海龙兽的龙兽珠做我神姬金冠的珠子!” 南宫易皱眉道:“好好一条海龙兽,杀它作甚?” 馨儿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跳着道:“好啊,你说话耍赖!说好我要什么便给什么的!” 眼光瞥见南宫易颈上的心形血晶珠,哼了一声,眼珠一转道:“也好。倘若你没本事取龙兽珠,那便将这个血珠给我。”突然伸手便要去抢。 南宫易身形一转,早已到她身后,叹气道:“怕了你啦。”伸手从她发上摘下紫玉发簪,念诀解震为冰绒鸳。 馨儿拖住他的手,也要一同骑上鸳背,南宫易正色道:“海龙兽凶猛的很,你还是乖乖的呆着罢,不然我就什么也不送你了。” 馨儿颇不情愿的嘟嘴道:“那好罢。” 南宫易抚摩冰绒鸳的脖颈,冰绒鸳欢鸣声中翩然展翼,低低的划过汹涌波涛的海面,朝着百里之外的巨大海龙兽飞去。馨儿俏生生的站在沙滩海浪之中,海风吹拂,满头秀发随着衣裳飘飘鼓舞,挥手欢呼。 第四十五章海精灵 远远的,东南海面上出现了几艘巨大的艅艎战舰,猎猎巨帆上绣着“鸿芜”二字。船上传来此起彼伏的隆隆鼓声,嚎哨长吹。馨儿喜动颜色,又跳又叫。曲风扬的船队终于来了。 红日当空,碧波万里。从空中俯瞰,那汪洋上跳耀的漫漫金光眩目神迷。东南的鼓声与嚎哨声夹杂在呼啸的风声中,振奋人心。 南宫易望着那雄伟艅艎战舰,猎猎巨帆,大声长笑道:“曲风扬,看看我们谁先拿到龙兽珠!”声音雄浑浩荡,清晰的传到众人耳中。 沧浪岛上群雄一楞,得知鸿芜群雄已到,欢声长呼,纷纷放下手头之事,朝沙滩上奔去。 远远的听见艅艎战舰上传来雷鸣般的欢腾声,曲风扬那久违的笑声蓦然响起:“南宫易,那你可吃亏啦。你只有一只冰绒鸳,我却有九只雷电鹜。” 话音未落,只见九只红色巨鸟如红霞般四射迸散,自船上腾空飞翔,唦唦乱叫,朝着那海龙兽疾飞而去。 南宫易拍拍冰绒鸳的脖颈,笑道:“鸳兄,人家瞧不起你,你可得争气,别丢了你我的脸面哪。”冰绒鸳仰颈长鸣,巨翼招展,闪电般飞去。 岛上群雄已经奔到沙滩上,前呼后拥的伫足眺望,你一言我一语的道:“你们说是曲法灵先得到呢,还是咱们城主先得到?” 孔离叫道:“我瞧多半是城主!” 千胡畔专门与他抬杠,虽然心中也看好南宫易,却故意摇头道:“那可未必。曲法灵是申天尊重生,厉害得紧。” 玄风帝国群雄纷纷附和。群雄好赌,争不过片刻已在沙滩上下注赌博。盘口开为一比八,竟是大多看好南宫易。 九死一生见猎心喜,连忙悄悄的撒开铜钱卜上一卜,眉花眼笑的挤进人群中将宝贝尽皆压在曲风扬上。岂料“十卜九死一生”九死一生这一注压下,登时将下注曲风扬的群雄吓坏,纷纷移注南宫易,盘口登时变成一比十。 水七娘走到馨儿身边,见她笑若桃花,眼神闪闪,说不出的期待欢喜,淡淡道:“神姬,你希望谁先拿到龙兽珠呢?” 馨儿脱口道:“自然是南宫易大哥!”转头瞧见七娘奇怪的目光,脸上一红,笑道:“曲风扬大哥已经准备礼物了,这个龙兽珠就留给南宫易吧。” 远目极眺,只见那九只雷电鹜如红霞般急速流舞,眼看距离海龙兽只有数里之距了,冰绒鸳却还在远处展翅飞翔,馨儿心中大急,顿足不已,合手于口前,纵声长呼道:“南宫易大哥快些呀!” 南宫易大笑道:“莫急,瞧我怎么赶上去。”突然俯身紧贴鸳背,双臂舒展,合在冰绒鸳两翼上,猛然随着鸳翼上下拍舞,沛然真气滔滔输出,鸳翼拍击力登时大增,陡然间加速十倍,闪电般划过苍宇。 南宫易、曲风扬一南一西向着海龙兽急速夹击而去,那海龙兽乃是极为凶猛的巨型异兽,张口怒鸣,突然转身朝着南宫易飞速游来。 第538章 海之精灵 南宫易笑道:“曲风扬,就连它也向着我,你是没戏唱啦。” 曲风扬叫道:“那可未必!”突然喝叫一声,九只雷电鹜迅速排成一字长阵,曲风扬猛然跃起,足尖急点,在雷电鹜背上踏足疾奔,到了最前一只雷电鹜时,猛地一顿足,矢一般窜了出去,刹那间竟冲到了海龙兽精灵尾上空。 南宫易叫道:“好!”喝彩声中,却见那海龙兽怒吼摆尾,精灵尾重重击打在海面上,掀起冲天巨浪,曲风扬被那浪涛击中,高高抛起。 曲风扬笑道:“好畜生!” 那海龙兽精灵尾摆舞,突然向上翻卷拍出,犹如黑色巨浪,挟带千钧之力朝身在半空的曲风扬击去。 岛上船上群雄纷纷惊呼,这海龙兽体长近百丈,巨尾便有二三十丈,曲风扬身在半空避无可避,若被它击中,立时粉身碎骨。 却听曲风扬喝道:“好,咱们便来比上一比!” 猛然挺胸展臂,仰天长呼,刹那间全身青光护体,幻碧螺旋不休。玄风真气瞬息爆放。 “呼”的一声,曲风扬双掌拍出,两道青光真气陀螺般旋转射出,与那巨墙般压来的海龙兽精灵尾撞个正着。气浪激爆,海涛冲天。那海龙兽悲鸣一声,巨尾重重甩落在海中,又激起滔天大浪。曲风扬借着气浪反冲之力,翻身腾越,落在海龙兽背上,朝龙兽头疾奔去。 南宫易喝彩一声,猛然高高跃起,踏波逐浪,在波涛上急速点足飞奔,往海龙兽巨口冲去。 那海龙兽怒吼一声,蓦然张开巨口,宛如凭空裂开一个纵横四十丈的血洞,尖牙交错,红舌跳动,万顷海流登时飞速倒卷,形成巨大旋涡,倒倾入海龙兽巨口之中。‘南宫易笑道:“不入兽腹,焉得兽珠?你倒是体恤我。” 索性随波逐流,乘着那激旋的海流往海龙兽巨口中冲去。刹那间便被海浪吞没,消失在那巨大的黑洞中。 群雄惊呼,馨儿更是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曲风扬叫道:“我来也!”腾空而起,高高越过海龙兽头顶,突然翻卷倒掠,没入滔滔巨浪,随着海鱼虾米一道卷入海龙兽的口中。 眼前一片漆黑,水流急涌,任意东西。南宫易猛地往下一沈,直冲到底,脚下柔软,当是海龙兽舌头无疑。当下气沈气海,双腿如钢铁浇铸,牢牢立在海龙兽舌面上,任海流激荡,再也不移动分毫。 闭气屏息,凝神聚意,施展“天瞳神术”,双眼外鼓起赤红的真气,定睛望去,茫茫红色中依稀瞧见身旁不断有鱼虾海兽川流不息,流入海龙兽黑漆漆的喉中。 偶有章鱼撞到他的身上,八只触角齐时将他紧紧缠住,但是过不片刻,便一一脱滑,被急流冲入海龙兽腹中。 忽然臂上一紧,被人紧紧抓住,听到曲风扬笑道:“南宫易,别来无恙?”回头一看,虽然朦胧间瞧不真切,却依稀辨出正是曲风扬。他比之一年前高大许多,已近九尺,比自己高出半个头来。 斜眉入鬓,目光如电,英气逼人,唇上留了两撇小胡子,倒有些当日牧战野的模样。南宫易大喜,反身将他抱住,两人久别重逢,极是欣喜。 南宫易吐气笑道:“再过一会儿我这口气就憋到头啦。比比谁先拿到龙兽珠吧。”两人击掌微笑,猛地一个扎子,拔地而起,随波逐浪冲入海龙兽咽喉之中。 一路冲涌,撞在柔软的腔壁上,反弹疾转,继续朝下冲去。突然前方水流遄急,竟是一个落差极大的“飞瀑”,想来已经到了海龙兽腹口的尽头。 前方宽敞,竟有空气。两人猛地吸了一口气,虽然腥臭咸湿,却聊胜于无。两人童心突起,哈哈大笑声中,猛然向前滑出,呼叫着落在巨大的海龙兽的肚腹之中。 海龙兽的肚腹宛如一个巨大的湖泊,四壁褶皱,不断的挤压蠕动。数不清的海兽鱼虾在海水与肚腹黏液中搅动,腥臭难闻之气极为刺鼻。 曲风扬皱眉道:“辣块妈妈的毛鳖蛋,这个洗澡池也太不干净。” 南宫易哈哈大笑,抬头四顾,道:“龙兽珠应当在肝脏处。咱们还是从这里出去罢。”他右手指向前上方鲸胃的入口处。 曲风扬道:“早知如此,就不下来啦。” 他突然眨眼道:“南宫易,咱们的比赛还没结束哪。” 蓦然直直的拔身跃起,刹那间翻身跃上海龙兽食道,大笑着消失无影。 南宫易笑道:“让你一程又有何妨?”提气纵越,跃入腹口,一边想着肝胆的位置,一边飞奔。 曲风扬紫风神瞳洞察秋毫,一无障碍,早已奔得不知踪影。 南宫易正寻思着如何抄捷径赶上,突然眼前人影一闪。拔野笑道:“追上你了,你往哪走?” 猛地电窜跃出,一下将那人影扑倒。南宫易张开双臂,将那人紧紧箍住,正要说话,突觉不对。怀中之人柔软滑腻,异香袭人,丝丝长发弄得自己脖颈上发痒。双臂箍处,丰盈柔软,竟是一个体态曼妙的*女子。 南宫易大惊之下,连忙松手,那女子倏然从怀中滑走,一道冰凉的感觉从自己胸膛上摩娑而过。 南宫易天瞳凝神,“啊”的一声惊呼,只见那女子横亘在数尺之外,秀发倾垂,斜斜住凝脂****,颔首垂眉。双颊酡红,大眼闪烁不定,悄悄的从发梢下望着他,如碧叶卷莲、烟波垂柳。竟是一个楚楚可怜的绝世丽人。 南宫易眼光往下一扫,又是“啊”的一声惊呼。只见长发遮处,那馨儿蛮腰到了丰臀处竟逐渐变为青碧色的精灵尾。这娇羞动人的女子竟是只美艳绝伦的精灵。 那海精灵听见他的惊呼,脸上更红,咬了咬嘴唇,慌乱的将精灵尾朝身后藏去。 南宫易道:“你是谁?” 那海精灵咬唇摇头不语。 南宫易奇道:“你不会讲话么?” 那海精灵仍是摇头不语。 过了半晌才低头怯怯的问道:“你是谁?”那声音犹如弱柳扶风、晨露曳草,说不出的好听,说不出的让人心疼。 南宫易心中咯!一响,仿佛冰块在春风中融化,莫名的对这海精灵生出怜惜之意,微笑道:“在下南宫易,住在附近的沧浪岛上。” 那海精灵低声道:“那么你不是鲨牧国的人了?” 南宫易一楞,露出满贝叶牙齿,粲然笑道:“你瞧我象是鲨牧国的么?” 那海精灵迅速的扫了一眼他的脊背,舒了一口气,颇为害羞的一笑,娇靥飞红。 那笑容绚丽逼人,南宫易目夺神移,心旌摇荡,勉力收束心神,道:“姑娘是被这海龙兽吞进来的么?” 那海精灵轻轻摇头,柔声道:“我是住在这里的。这海龙兽是我的宿处。” 南宫易大奇,这纤弱的精灵竟是住在凶猛的海龙兽体内,当真是匪夷所思。 他笑道:“如此说来,我可是不速之客啦。” 海精灵低声道:“你不是坏人,自然是欢迎的。”声如蚊吟,几不可闻。 第四十六章沦落人 南宫易砰砰心跳,咳嗽了一声道:“你这宫殿里,只有你一人居住么?”将这凶猛巨大的海龙兽说成“宫殿”,他不禁有些好笑。 那海精灵刚要回答,忽听黑暗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小子,这里不欢迎外来客人,你快走罢。” 南宫易循声望去,依稀看见又有几只精灵滑行而来,为首一人似是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妪。 那海精灵偷偷瞟了一眼南宫易,咬唇道:“姥姥,他,他不象是坏人。” 那精灵姥姥斥道:“人心险恶,你知道什么!快回去。” 那海精灵低低应了一声,却不动弹。老妪身后几只精灵,竟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虽比不上那海精灵楚楚动人,却也各有娇媚之处。她们似是从未见过南宫易这般伟岸英俊的年轻男子,躲在姥姥身后好奇的瞪着他,秋波频传。 南宫易从未听说寄居于龙兽腹中的精灵,又见那姥姥对外人极为忌防,颇觉蹊跷,好奇心大盛。 当下行礼道:“前辈,在下不过是寓居沧浪岛的豪雄。今日想取这龙兽珠作为送与朋友的贺礼,并无恶意。” 那姥姥冷冷道:“倘若你取走龙兽珠,这海龙兽便要死了。我们又住到哪里去?你这不是恶意是什么?” 南宫易一楞,笑道:“这龙兽珠我也不是非要不可。既然海龙兽是你们的寄身处,晚辈怎敢造次?” 姥姥冷笑道:“你嘴里倒似是涂过藻蜜。要骗骗这些小丫头那也罢了,嘿嘿,要骗我就嫩了些。” 她似是认定南宫易乃是一个油滑贼人,任他说什么,就是不信。 南宫易突然想起曲风扬已奔去割取龙兽珠,失声道:“糟糕!” 海精灵颇为紧张的盯着他,道:“怎么了?” 南宫易道:“我一个朋友已经去取龙兽珠啦,我需得去阻止。” 海精灵道:“我带你去。”南宫易不及多想,抢身将她抱起,发足飞奔。 那精灵姥姥喝道:“小子,想耍诈么?”拐杖横扫,狂风卷舞,将南宫易阻住。 南宫易道:“前辈,得罪了。”右手一拍,劲气如带,随着掌势盘旋,将姥姥拐杖朝外一分一甩。 那姥姥丝毫未料到这年纪轻轻的小子竟有这等强劲的真气,大惊之下气息翻涌,身不由己得朝左边横飞出去,即将撞到海龙兽食道腔壁时,突然稳稳的站住,并未如料想中那般狼狈跌倒。 微微一楞,知晓乃是南宫易手下留情,扭头望处,他早已抱着海精灵不知踪影。 美人在怀,吹气如兰。那冰凉滑腻的精灵尾软软的搭在臂弯,带来一种异样的感觉。南宫易低头望去,那海精灵正偷偷的看着他,触见他的目光,登时娇靥飞红,转开头去,羞不可抑。 南宫易心中一荡,忖道:“生平所见过的女子,她可是最害羞的了。”微微一笑,道:“还是笔直往前么?” 海精灵“恩”了一声,脸上又是莫名的一红。 突然前方疾风凛冽,迎面扑来。南宫易心中一凛,凝神聚气,正要严阵相待,忽觉那股念力颇为熟稔,脱口道:“曲风扬?” 前方那人道:“是我。这里甚是奇怪,好象住了不少……” 话音未落,瞧见南宫易怀中海精灵,“咦”了一声笑道:“好小子,我不过是撞到一个精灵,你倒干脆,抱到怀里啦?” 海精灵听见有人,早已又惊又羞,便要从南宫易怀中挣脱。 南宫易将她轻轻旋转放在地上,拉住她柔软的小手,笑道:“你莫害怕,这是我的好友。” 海精灵在海龙兽腹中生活许久,能在黑暗中视物,鼓起勇气打量那九尺高的男子,强壮剽悍,满身狂野傲然之气,虽然较之南宫易亲切倜傥大为不同,但是却也是正气浑然,让人放心。当下羞怯的点一点头。 南宫易笑道:“他叫曲风扬。可是你叫什么名字呢?我还不知道哪。” 那海精灵低声道:“我是精灵国的七公主,叫做倾灵。” 曲风扬奇道:“精灵国?是琼海上的七十二屿精灵国么?” 海精灵倾灵吃惊道:“公子知道精灵国么?” 曲风扬道:“从前听家父说过。精灵国盛产水晶珠,体内的精灵珠更是元泱至宝。” 倾灵低下头,突然眼圈一红,泫然欲涕,低声道:“便是这精灵珠害得我家破国亡。” 南宫易与曲风扬对望一眼,正要说话,忽听有人喝道:“倾灵,这等事岂能对外人胡说八道!” 正是那精灵姥姥带着众精灵赶到。倾灵吓了一跳,急忙将手从南宫易手中抽出,站到一边。 南宫易已然猜到几分,道:“难道有人窥测精灵珠,动兴兵戈,你们这才避到这海龙兽腹中么?” 精灵姥姥怒道:“小子,你知道得这般清楚,还说不是鲨牧国的探子么?” 曲风扬见她乖张蛮横,心中有气,冷冷道:“前辈,我们从元泱流浪至此,也是亡国之臣。你信不信随你。南宫易,咱们走罢。”大步便要往外走。 第539章 天涯沦落 精灵姥姥冷笑道:“哪里能由你说来便来说去便去?交出龙兽珠,自断舌头、双手。剜出眼珠子,我便让你们活着离开。” 曲风扬大怒,哈哈狂笑道:“给你些颜色便要开染坊。老太太,在下敬你一把年纪才以礼相待,难道你便倚老卖老口出狂言么?” 眼神突变凌厉无匹,射向精灵姥姥,周身突然青光爆长,变幻迷离。众精灵都不由一惊,朝后退了一步。倾灵虽然有些发抖,却移身挡在姥姥面前。 南宫易见曲风扬狂性一触即发,真气如矢弦上,笑道:“姥姥别见怪,他便是这般强牛脾气,吃软不吃硬。我们决计不是鲨牧国的探子……” 那精灵姥姥感到曲风扬凌厉霸气的真气,已经暗暗心惊,气势稍馁。但听了这话,仍是嘴硬道:“你们能游入海龙兽肚内,纵然不是鲨牧国的探子,也必是元泱狗贼。狗贼与我仇深似海,我便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让你们活着出去。” 南宫易心中一动,哈哈大笑。姥姥怒道:“小子,你笑什么?” 南宫易道:“原来咱们是同仇敌忾,那便好极。姥姥,我们都是元泱乌桓城的臣民,被狗贼用奸计攻破城池,这才被迫流亡琼海。” 乌桓城极为著名,四年前城破一事更是元泱皆知。精灵姥姥惊疑不定的瞧着他们,冷笑道:“凭空之辞,有什么证明?” 曲风扬傲然道:“乌桓城曲城主之子曲风扬,一言九鼎,何需证明!”他气势森然,字字如斩钉截铁,令人不由得不信。 姥姥沈默半晌,厉声道:“好!我便姑且信你们一回。倘若你们是狗贼探子,将今日之事透露半点风声,我便是化做厉鬼,也决不放过你们!” 将身一侧,道:“将龙兽珠留下,你们走罢。” 曲风扬右手一抛,一粒直径盈尺的透明圆球落到南宫易手中。 南宫易歉然道:“得罪了。”将龙兽珠递交给精灵姥姥。 她伸手夺过,道:“倾灵,你们都随我进去。”不再看南宫易,转身便走。 倾灵回头望了一眼南宫易,目中满是不舍之意,脸上又是一红道:“南宫易公子,后会有期。”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去。 南宫易心中一荡,连头也忘了点。那几个海精灵也纷纷回眸掩嘴而笑,凑到倾灵耳边说了几句话,倾灵登时连耳根也红了,疾步前行。 南宫易突然大声道:“前辈,不知你还想在这海龙兽腹中蜗居到什么时候呢?” 那精灵姥姥微微一停,又继续前行。南宫易哈哈笑道:“国破家亡,苟且偷生。难道这便是精灵国的国训么?” 精灵姥姥大怒道:“住口!小子,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们只剩二十几个老弱妇孺,怎么与鲨牧贼和狗贼相斗?” 曲风扬冷冷道:“当日我们离开乌桓城时也不过是三个孩童。眼下却已有六千义军。莫说是二十多个老弱妇孺,便是只剩你一个,只要诚心复国,又有什么成不了的事?” 南宫易道:“不错。得道者多助。元泱之中被狗贼所害的何止千万,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我们四年来一直在寻找乌桓城的弟兄,只要时机一到,便要揭竿而起。姥姥,既然同仇敌忾,为何不同心协力呢?” 他话语至诚,说得精灵姥姥木立当场,肩头微微颤动。 突然有人尖声道:“姥姥,姥姥,不好啦!鲨牧贼和狗贼追来啦!” 众人大惊。精灵姥姥喝道:“你们带着倾灵藏起来!”闪电般朝海龙兽巨口滑去。 南宫易与曲风扬对望一眼,心中同时都升起一个念头,微笑击掌,朝外奔去。 巨口开处,亮光照耀,眩目的阳光在海龙兽尖牙上闪烁七彩光芒。众人奔到海龙兽喙沿,向外眺望。 万里碧波,天蓝如海,不计其数的烈鲸鲨跃海腾空,破浪前行。每只烈鲸鲨背上都骑了二三十人,呼啸狂呼,朝这奔来。曲风扬紫风神瞳瞧得分明,人人精瘦,满口獠牙,手中长弓利矛,当是鲨牧国人无疑。 更远处,十余艘狗贼艅艎战舰将鸿芜三艘艅艎战舰巨舰团团围住,飞矢如雨****而去。隐隐听见鸿芜与沧浪岛上群雄怒骂如潮,显是已经与狗贼交上了手。 南宫易、曲风扬胸中万丈豪情都在这刹那激涌,并肩而立,仰天狂啸,声如怒海飓风,方圆五百里内众人都被震得变色大惊。鸿芜群雄辨得两人声音,知道他们无恙,心中大宽,又惊又喜,长声欢呼。 南宫易、曲风扬的七千鸿芜军与狗贼的第一战,就这远离元泱的漫漫琼海上爆发。 第四十七章逐鹿军 拜月阁元甲坐在指挥舰的高台上,海风劲舞,背后“雨”字大旗猎猎招展。他一身劲装,背负割鹿刀,瘦长的脸上满是冷傲剽悍的神色。 拜月阁素以海军闻达元泱,元甲的逐鹿海军更是碧雨帝国六大精锐海军之一。虽不过十二艘艅艎战舰,五千海军,却是以一挡百,称雄琼海。即便是琼海海神的海神军,在海上遭遇逐鹿军,也不得不稍稍辟易。故有“宁遇鲸虎,莫逢逐鹿”之说。 此次元甲远征琼海,一则为了辅助鲨牧国缉拿精灵国公主,获取精灵珠;二则游弋琼海,肃清乌桓城余孽。 自去年以来,碧雨帝国海军连破琼海八国,代以傀儡君王,操纵四万里海域,百夷来朝,声威大振,隐然有傲视五大帝国的圣尊之态。倘若能将精灵国公主抓获,取得精灵珠,则海精灵余党不得不俯首称臣。如此一来,琼海的最后一个小国也尽在掌握。 月前探子侦听到海精灵藏身于海龙兽之中,元甲便率领逐鹿军与鲨牧国烈鲸鲨海军遍海搜寻海龙兽下落。 岂料今日方甫发现海龙兽行踪,却遭遇这三艘巨艅艎战舰,战旗上的“鸿芜”二字令他大为震惊,难道是鸿芜罪囚已然逃脱出来,做了这琼海的海盗么? 当下竟顾不得围杀海龙兽,下令舰队将鸿芜艅艎战舰团团围住。相互骂阵中得以确定这艅艎战舰上众人赫然便是鸿芜众囚。登时矢如飞雨,石如流星,朝鸿芜船上围攻而去。 逐鹿军身经百战,训练有素,进攻层次分明,有条不紊,虽然船身远小于鸿芜巨舰,但攻击力却远胜于彼。 鸿芜军虽然在曲风扬的训练下,已能攻防有序,但原非谙熟水性之人,又未经过实战考验,遭遇这虎狼之师,登时手足无措,乱做一团。顷刻间便溃不成军,各自为战。 元甲正心中得意,忽然听见从远处传来两声高亢雄浑的长啸声,震得耳中隆隆作响,直破云霄而去。 鸿芜船上众人原已溃乱慌忙,斗志低落,听得这吼声却是欢声雷动,精神大振。元甲心中骇异,不知是谁,竟有如此雄浑的真气?当下抓起观天镜,极目远眺。 只见那海龙兽巨口中,两个魁伟少年并肩而立,英伟挺拔,神威凛然。 元甲心中又惊又奇,脑海里迅速的将元泱所有少年英杰的名字身份转了个遍,却不能与这两个少年对上号来。况且单以这啸声来看,这两少年真气之强,远在所有元泱青年俊少之上。 正惊诧间,只见那两少年互相击掌,猛然高高跃起,踏浪御波,疾飞而来。 一个俊逸倜傥的少年朝鲨牧国鲨群冲去,另一个狂野剽悍的少年则横眉怒目朝这里闪电般奔来。 元甲放下观天镜,冷冷道:“颈翼隼,别让他过了警戒线。” 四个肩胛长了巨翼翅膀的似隼似人的怪兽躬身领命,徐徐退下。到了船舷突然振翼高飞,怪叫着朝曲风扬飞去。 金光盈盈,海波摇曳,咸湿温暖的海风刮在脸上,又痒又麻。 曲风扬踏浪疾奔,心中波涛汹涌,家仇国恨刹那间如洪水决堤,令他几乎窒息。他大吼声中,提气纵跃,玄风真气瞬间绽放,青光迷离,凛冽的杀气将脚下碧浪劈得朝两旁翻涌。 前方两只烈鲸鲨夹击跃来,众鲨牧兵叱呵叫骂声中,利矢长矛如漫天暴雨,密集射来。 曲风扬避也不避,双掌直推,青光蓬然,气浪飞舞,登时将矢矛击得冲天飞起。足尖飞点,闪电般从烈鲸鲨间隙间冲过,双掌两翼挥舞,随意挥洒,刹那间便将烈鲸鲨上的众鲨牧兵打得四下抛落,坠入浪花之中。 曲风扬一路披靡,毫不恋战,径直奔向狗贼艅艎战舰。 忽然苍宇传来咕咕而叫,仰头望去,四个人鸟怪兽拍翼俯冲而来。 元泱中这种人隼怪兽颇多,大半却是当年五大帝国罪囚,被施以震敝,成了这等怪兽。 但这四个却是不折不扣的海上颈翼隼国人,巨翼有力,手足俱全,更天生勇悍。瞧他们金甲银铠,火目獠牙,手中分别握了斧戈矛棍,曲风扬突然想到当年父亲所说的元泱掌故,明白这四个颈翼隼人,乃是拜月阁元甲的家奴。想来这狗贼舰队竟是威镇元泱的逐鹿海军。 强敌在前,曲风扬反而激起冲天斗志,振臂狂呼,突然反手从背上拔出屠龙刀。呛然一声,青光暴射,一道青气从刀背闪入曲风扬右臂之中,刹那间玄风真气飞旋激转,人刀合一,屠龙刀恍然成了他手臂的延伸部分。 四个颈翼隼人怪叫声中,盘旋飞舞,斧戈矛棍夹带狂风之势,蓦地以雷霆万钧之力齐齐攻下。 曲风扬不退反进,大喝一声,屠龙刀反撩而上,青光劲舞。“砰”的一声巨响,那四个颈翼隼人怪叫着朝上翻起,刀戈矛枪脱手飞出。 曲风扬哈哈大笑道:“妖怪儿孙,也敢与爷爷争锋!” 突然踏浪高高跃起,左手闪电般掐住一个颈翼隼人的脖颈,“喀嚓”一声,竟将之生生折断。 曲风扬热血沸腾,狂性大发,英挺的面目上突然满是狰狞神色。眼光如电,朝余下那三个颈翼隼人扫去。他们饶是勇悍无匹,却也吓得魂飞魄散,惊惶扑翅,怪叫着朝上空逃去。 这四个颈翼隼人原是兄弟,凶悍之极,经过元甲调教,更是成了一等一的杀人利器。这十余年来死在他们手中的元泱豪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岂料今日竟被曲风扬一招打得大败,仅以左手,便折杀其一。远处船上,元甲大骇,手中的观天镜险些掉了下去。这少年究竟是谁,竟然勇悍如此? 他转头望去,只见另外那个少年也如虎入羊群,谈笑间兔起鹘落,仅用双掌便将鲨牧国烈鲸鲨海军打得七零八落。心中蓦地升起一股寒意,想不到这琼海之上,竟是藏龙卧虎。 但他素来冷傲凶顽,这怯意稍纵即逝,起身道:“传令,加紧进攻敌船,一柱香内将叛贼拿下。”众将轰然应诺。 元甲冷冷的望着急速奔来的曲风扬,嘴角牵起一丝冷冷的笑容,喃喃道:“小子,我倒要瞧瞧你有何手段。” 缓缓行到船头,道:“转舵,全速航行。”众桨如飞,艅艎战舰矢一般朝曲风扬驶去。另外十一艘艅艎战舰则将鸿芜艅艎战舰团团围住,进攻更剧。 鸿芜船上,群雄见南宫易、曲风扬所向披靡,斗志大盛,原先慌乱之态立时烟消云散。尹黄站在监军台上,挥旗示意。左右两舰缓缓朝两翼退开,主舰则徐徐后退。 逐鹿军见瞧他们溃乱慌忙,不堪一击,早起了轻敌不屑之心,此时见敌舰后撤,只道是敌军溃逃,登时穷追猛赶,一路追将进来。 鸿芜军形成品字形不断后移,逐鹿军虽然依旧包围追击,但有七八艘艅艎战舰如利矢般切入鸿芜军三艘船的空隙。 尹黄见时机已到,猛然挥舞令旗。登时战鼓咚咚,嚎哨长吹。群雄呐喊声中,三艘鸿芜巨舰突然朝里收缩,将六七艘狗贼艅艎战舰夹在其中,不断收缩挤压。逐鹿军轻敌冒进,想要撤出已然不及,鸿芜巨舰又远较他们高大,登时被困在其中,夹得动弹不得。一艘船被巨舰挤得翻倒,众狗贼纷纷掉入海浪之中。 第540章 战而胜之 洪流落喝道:“好好招待客人,可别怠慢了!” 鸿芜群雄哈哈大笑,叫骂声中矢如飞蝗,石如雨下,居高临下朝狗贼艅艎战舰猛攻不已。天焰帝国群雄纷纷将赤炎火麟、烈焰弹抛将下去。狗贼众舰避无可避,登时燃起熊熊大火。船上一片鬼哭神号之声,许多狗贼纷纷跳水。 围在外侧的狗贼艅艎战舰虽然心急如焚,不断射矢、投发巨石,但势单力孤,以下攻上,杀伤有限。 如此激斗半晌,被围困中隙的六七艘狗贼艅艎战舰被纷纷击沈。鸿芜巨舰虽有损坏,却并无大碍。 尹黄复又传令调行,三艘巨舰缓缓变阵,互为犄角,朝着余下的五艘狗贼艅艎战舰撞击而去。 双方追逐激战,鸿芜军船身高大,士气高涨,稳占上风。但逐鹿军虽然伤亡惨重,却极为悍勇,依旧顽斗不休。一时间也不能决出胜负。 曲风扬距离元甲主舰只有数十丈之遥,横刀踏浪,厉声道:“乌桓城曲风扬,今日要为众兄弟姐妹报仇!”声音高亢激越,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众狗贼闻声大惊,元甲心中也是蓦然震骇,这勇悍绝伦的少年竟是当年乌桓城的少城主么?那么想来那另外的少年必是再三辱及山月关的泱神传人南宫易了? 元甲惊骇立逝,突然心中狂喜,雨侯缉拿这二人久矣,想不到竟在这琼海上撞见。倘若能将他们擒下,那便是奇功一件! 当下仰天大笑道:“小贼,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妄进来,你这是自寻死路,可怨不得别人了!” 突然背上割鹿刀呛然出鞘,桀然纵横,远远望去,犹如一只青黑甲蟹,张牙舞爪一般。 曲风扬大喝道:“狗贼元甲,今日曲风扬拿你下酒!”倏然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漫天飞矢中,他如海豚般破浪而入,冲入汹涌的碧波之中,朝着敌船飞速游去。 碧浪激荡,暗流汹涌。元甲站在船头,冷冷的瞧着海面,背后割鹿刀自动张舞。 突然“蓬”的一声,船身甲板陡然裂开一个三丈长的口子,木屑飞射,海水从那裂口中激涌激涌。 青光旋舞,一道人影从水花中冲天跃出,厉声喝道:“虾兵蟹将,快来受死!” 凛冽的杀气如狂风般卷袭,船身剧烈摇荡,众狗贼纷纷变色,向后跃开。 元甲面色突变青紫,低叱一声,割鹿刀自动翻转到双手中,四下****,陡然间暴长十倍,如九只甲钳一般挥舞交错,朝曲风扬倏然斩去。割鹿刀乃是琼海琉璃铁制成的震敝,内封玴海十兽,也是碧雨帝国神兵之一,十割齐发,威力惊人。 元甲自恃甚高,对战之时极少十割齐舞,即便是当年与琼海神蛟对决之时,也不过用了六割而已。而今日一出手便是十刀,可见对曲风扬的忌惮极深。 第四十八章相对锋 刀光折叠交错,纵横飞舞。“嗤嗤”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刀气及处,断木横飞。曲风扬怒喝声中,屠龙刀大开大合,如霹雳般斩落。面对割鹿刀霸道凌厉之威力,他竟然丝毫不避让退缩,反以更为凶霸暴烈的气势迎头痛击。 “当!”一声巨响,轰然如雷。元甲只觉虎口如被雷电击中,震得双臂麻痹,割鹿刀险些脱手。那雄霸已极的冲击力撞得体内气血翻涌,禁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元甲心中大骇,这少年破船而出,从空中落下,真气已如强弩之末,竟然犹可瞬息鼓勇,将自己击退!以这交手的力量来看,他的真气竟远远在自己预估之上。 元甲喝道:“给我拿下!” 众狗贼见这少年竟一刀将元将军击退,都是大为惊骇,但军令如山,虽然心中惊惧,仍不得不鼓起勇气,四面八方围攻上来,各种兵器如狂风暴雨般朝曲风扬击去。 元甲乘隙调息,忖道:“这小贼真气极强,倘若与他硬拼,只怕未必是他对手。” 他天性冷傲剽悍,素不服输,虽被曲风扬一刀击退,却反而激起好胜悍烈之心,无论如何也要寻法将曲风扬打败。 正寻思间,忽听曲风扬一声大吼,巨响声中,众狗贼呼号怪叫,纷纷向外跌去,诸多兵器冲天飞起。 曲风扬又只一刀便将众妖击退。 他扛刀肩上,冷冷的望着元甲道:“狗贼头,你就这么一点本事么?” 元甲极为自傲,听他言语中满是鄙夷蔑视之意,登时大怒,冷冷道:“小贼,今日不取你头颅,元某誓不为人。”踏步上前,真气鼓舞,割鹿刀在手中旋转不息。 忽听有人笑道:“曲风扬,需要帮手么?” 两人扭头望去,一个俊逸洒落的少年正踏海蹁跹而来,正是南宫易。 曲风扬哈哈笑道:“杀只鳖甲还需要两个人么?你倒比我还快。” 南宫易衣袂飘飞,轻飘飘的落到船头,拍拍双手笑道:“那些鲨牧贼实在太过差劲,我还没舒展筋骨,他们就全西里哗啦掉海里了。” 他扫了元甲两眼,摇头笑道:“果然是只小鳖龟,想来也没有什么膏黄,我不跟你争啦,去剁了那些臭鱼烂虾做鱼油罢。”竟瞧也不再瞧元甲一眼,纵身向远处激战中的逐鹿海军奔去。 元甲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险些气炸了肺,怒极反笑,仰首狂笑道:“好好好,狂妄小贼,接招罢!” 说罢,割鹿刀脱手飞出,如十条海莽在空中盘旋飞舞,刀锋破空,气势滔滔,威力比之先前一招又大了数倍。 元甲十指曲伸弹舞,割鹿刀在空中随其节奏劈砍斫刺,正是“以气御刃”之术。 曲风扬屠龙刀挥舞,“叮叮当当”将割鹿刀不断击飞,但那割鹿刀去而复返,始终在他周遭霍霍飞舞。刀势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犹如层层铁桶将曲风扬笼罩其中,迫得他不得而出。稍有空隙,割鹿刀立时如水银泄地,破入攻击。 以一刀击十刀,纵然天生神勇,待到百余招后也必定险象环生。果然,过了五六十回合后,曲风扬似已有忙乱之态。众狗贼呼喝叱骂,挺舞长矛四面围冲而上,乘隙攻击。 曲风扬哈哈大笑,喝道:“清风索!” 左手掌心突然喷出一道三尺长的金光,浓碧浅绿幻舞不息,周围两丈余内的柚木甲板突然“格拉拉”的一阵脆响,刹那间分崩离析,片片木板朝他掌心飞去。奔得最近的十余狗贼一脚踏空,惨呼着掉落下去。 百余片木块在他掌心处陀螺旋转,突然聚合,拧成一道直径近尺的巨绳。曲风扬左臂一振,手腕抖转,那条巨绳登时如麟蚺般盘旋腾空,蓦然将割鹿刀紧紧缠住。漫天刀光刹那顿住。 曲风扬大喝一声,闪电般冲出,当头一刀朝元甲斩下。 电光石火间,曲风扬竟已冲出割鹿刀之困,反以屠龙刀向元甲发出致命一击。 元甲原先的诸多算盘、绵绵后招全部落空。大骇之下身形朝后疾退,凝神聚气,割鹿刀“蓬”的挣断巨绳,呼啸着朝曲风扬后背斫来。曲风扬毫不顾及,屠龙刀气势如虹,依旧电斩而下。 元甲原是想以割鹿刀的攻击,迫得曲风扬回防,岂料他剽勇至斯,一无反顾,心胆俱裂之下浑身真气倾注于涌泉,奋起全力,朝后飞窜。曲风扬大喝声中,屠龙刀划过一道圆弧,刀气凌烈,竟将元甲右臂齐肩斩断! 鲜血喷射,元甲痛吼一声,捂住肩膀,翻身跳入漫漫汪洋。曲风扬刀光回转,气浪激卷,将那割鹿刀抡得高高飞起,掉入浪花之中。 众狗贼魂飞魄散,没命的奔逃,纷纷弃船跳海。曲风扬胸怀大畅,昂首横刀,哈哈大笑。 远处,南宫易在狗贼船上谈笑披靡。鸿芜群雄激奋欢腾,纷纷从艅艎战舰上跃入敌船,追杀穷寇。落水狗贼潜入海底,原想将鸿芜艅艎战舰凿破,在水中与鸿芜军决一胜负。 岂料这三艘鸿芜巨舰乃是以擎天神峰所制,坚硬逾钢,不能损伤分毫,无奈之下只能大呼倒霉,逃之夭夭。 犹有三艘狗贼船负隅顽抗,但听见鸿芜群雄欢呼曲风扬斩杀元甲,斗志立颓,或是弃船而逃,或是转舵败走。 这一战不过半个时辰便告结束,竟是乌合之众的鸿芜军大获全胜。碧雨帝国六大精锐海军之一的逐鹿军被击沈八艘艅艎战舰,俘获两艘,仅有两艘得以保全。伤亡之惨重,为数十年来仅有。 两军交锋,这结果实是太过匪夷所思。但是逐鹿军骄狂轻敌,而鸿芜巨舰坚不可摧,尹黄指挥得当,曲风扬、南宫易又勇不可挡,这结果也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岛上群雄欢呼雀跃,馨儿更是又叫又跳。过不多时,三艘巨舰彩旗招展,拖着两艘俘虏来的狗贼艅艎战舰缓缓靠岸。那只巨大的海龙兽竟也尾随鸿芜军慢慢的游到岸边。 巨口开处,几尾美丽的精灵与一个精灵老妪并肩而立,更衬得年轻貌美,娇艳夺人。南宫易与曲风扬也已站到那精灵群中,相互微笑低语。 群雄瞧见鲸口中的精灵,都是大为惊诧,议论纷纷。 馨儿虽然也颇为疑惑,但只道是曲风扬带来的,并未多想,笑着奔入海浪里,踮高了脚,朝着南宫易与曲风扬挥手致意。 岂料南宫易竟丝毫没有瞧见,径顾与一个最为娇怯清丽的精灵站在一处,不知说了什么,那精灵立时低下头去,连耳根也涨得通红,回眸悄悄的看他,嘴角眉梢,尽是绵绵情意。 旁人没有注意到,馨儿却是瞧得分明,登时心中如遭重锤,泛起一股酸涩的滋味,跺足咬牙,恨恨道:“臭南宫易,你当是钓鱼么?这么有趣?” 当下大声叫道:“南宫易!我的龙兽珠呢?” 这一声气运气海,叫得甚是响亮。众人都望了过来,俱是一震,心想:“竟有这般美貌的姑娘!” 曲风扬扭头望去,只见碧浪白沙,一个紫衣少女叉腰而立,粉靥罩霜,眉目含嗔,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曲风扬脑中顿时轰隆一声,一片空白,耳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过了良久,才听见纷乱嘈杂的声音、呼啸的海风以及自己怦怦怦怦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声。 只听南宫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馨儿妹子,这海龙兽可是她们的寄居处,我再改送其他东西给你罢。” 曲风扬心中大震,这少女竟是馨儿么?一年不见,她竟已从黄毛丫头出落成这般俊俏动人的女子! 正又惊又喜,却听馨儿怒道:“答应好的事岂能耍赖?我不管,我就要这龙兽珠!” 精灵姥姥突然开口道:“孟少侠,你们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这区区龙兽珠又有何足惜?” 曲风扬、南宫易大破狗贼、鲨牧军,无形中乃是救了她们,感激敬佩之下,说话语气大为客气。 南宫易笑道:“姥姥不必客气。小姑娘,哄一哄便忘了。” 当下拍拍曲风扬,道:“走,带你去见见这丫头。”曲风扬心跳加剧,随着南宫易纵跃奔去。 馨儿见一个英俊挺拔桀骜不驯的少年与南宫易一道奔来,从那眉目间猜到当是曲风扬,久别重逢,原当高兴才是,但眼见南宫易适才与那精灵那般亲热,早已气得提不起任何兴致来。瞧得他们奔到眼前,突然飞起一脚,往南宫易小腿上踢去。 南宫易对她了如指掌,见她肩膀微沈,立时挥手一抄,将她的小腿捞个正着,轻轻一拖,拉了过来。倘若是平时,馨儿必定乘势偎入他的怀中,但今日怒气勃发,素手疾挥,又是一掌朝南宫易脸上打去。 南宫易笑道:“胡闹,这么多人瞧着哪。”右手将她皓腕握住。 馨儿与他相隔不到两尺,冷冷的瞪着他道:“你也知道这么多人瞧着,怎么一点也不知羞?”眼眶一红,突然落下一粒泪来。 第541章 贼人诡计 南宫易云里雾中,不知她所说之意,见她突然掉泪,登时心软,松开双手笑道:“好啦好啦,今晚我不睡觉,给你逮条比这还大的海龙兽去。” 馨儿听他温言抚慰,更觉委屈,索性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含糊道:“谁稀罕呢。” 曲风扬站在一旁,颇觉尴尬,瞧着馨儿雨打梨花一般,自己心中都要碎了。这剽勇暴烈的少年在馨儿面前竟判若两人,仿佛成了温良驯服的绵羊一般。 心中暗暗回忆一年前的馨儿,怎么也无法将那刁蛮狡狯的小姑娘与眼前这俏丽少女联系起来。眼见南宫易、馨儿两人极为熟稔、亲热,突然有些后悔这一年未回沧浪岛。 南宫易笑道:“好啦好啦,再哭眼睛便要变成水袋子啦。” 馨儿破涕为笑。南宫易瞥了一眼曲风扬,笑道:“曲风扬刚来,你便这般号啕大哭,是要赶他走么?” 馨儿甩开南宫易的手,转头莞尔道:“曲风扬大哥,好久不见啦。” 眼角犹有一滴泪珠,晶莹剔透,如桃花朝露,于晨风绽放。 曲风扬目眩神迷,呆了一呆,笑道:“是,好久不见了。”心跳如撞,生怕让他们听见了,连忙朝后退了一步。 馨儿格格而笑,心情好转,朝南宫易扮了个鬼脸道:“还是曲风扬大哥好。”曲风扬登时面红耳热,心跳更剧。 艅艎战舰靠岸,群雄欢呼,相互拥抱招呼,数年未见,许多好友都极是兴奋。岛上客房已全部建好,水七娘等人纷纷引领群雄朝岛中走去。众精灵在陆地上行走不便,便依旧待在海湾沙滩上。 南宫易为诸将引见精灵姥姥与倾灵,轮着馨儿时,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冷冷的斜睨着倾灵道:“原来是个公主,难怪这精灵尾也要比别人的漂亮些。可惜终究是不是人。”话中带刺,众人自然听得分明。 精灵姥姥等惊愕恼怒,但顾及南宫易与曲风扬,便隐忍不发。 倾灵适才瞧见她与南宫易诸种神态,只道二人是热恋情侣,心中正莫名的暗暗酸痛,被她这般嘲讽,脸色顿转苍白,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尹黄见状早已猜到大概,连忙打个哈哈道:“倾灵公主,尹某常闻‘元泱红粉满天霞,不及琼海精灵花’。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倾灵脸上泛起红晕,低声道:“尹将军见笑了。” 尹黄登时浑身骨头大酥,色心又起,瞧见精灵姥姥冷冷的目光,咳嗽一声笑道:“这位姥姥可是精灵国国母么?既然咱们同仇敌忾,日后自当好好亲近亲近。” 精灵姥姥眼光老辣,他心中不堪的想法哪能逃得过去?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 南宫易等人再三邀请众精灵到岛上歇息,她们都以行动不便为由相拒。无奈之下,只得任由她们在海湾休憩,先行告退。 路上南宫易见馨儿依然微微撅着嘴,老大不情愿,笑道:“好啦,都快是神姬了,还这般耍小孩脾气么?” 馨儿哼道:“言而无信,薄情寡义。今日我算是把你看透了。臭南宫易,你可记着,欠我一个宝物呢!” 她说一句,南宫易便点一个头,微笑称是。 馨儿突然停步,拉住曲风扬的手,笑靥如花道:“曲风扬大哥,你给我带的礼物呢?” 素手柔软滑腻,幽香盈袖,曲风扬失魂落魄的发愣道:“礼物?是了,礼物!” 他突然竟有些结巴起来,道:“我给你带了两大包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馨儿大喜,眉花眼笑,冲着南宫易一抬头,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又揽住曲风扬的手臂,笑吟吟道:“自然喜欢啦!快告诉我都是什么东西?” 这百余丈的路,曲风扬便如在云端行走一般,飘飘忽忽,欢喜得连说了些什么也记不清了。 南宫易在一旁看得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没想到狂野剽悍的曲风扬在馨儿面前竟然成了舌头打结、只会一味傻笑的呆子。突然心中一动,摇头微笑,心中淌过一片暖流。 数十丈外,倾灵望着南宫易三人的背影,眼光始终不能从他身上移开。春风煦暖,阳光如醉,岛上的落英东西摇曳的随风飘落,五颜六色的花瓣缤纷的落在她的发上、肩上,又随风卷舞,落到淡蓝的海波上荡漾。她望着三人绕过巨石,没入树林之中,不禁有些痴了。 精灵姥姥无声无息的游到她的身边,叹气道:“傻孩子。你是精灵,他是人哪,这是上天注定的,不胡思乱想了。” 倾灵慌乱的转身,红脸道:“姥姥你在说什么呢。” 精灵姥姥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心中对这精灵美人的未来,突然充满了莫名的忧虑。 当夜,群雄便在海滩上设宴,大肆狂欢。篝火熊熊,觥筹交错,欢笑喧腾之声远远的传到海上。 南宫易、曲风扬、馨儿以及众将,与众精灵围坐在海边,精灵姥姥絮絮而谈。原来乌桓城被攻破之后,碧雨帝国便据此为海军基地,操演海军,游弋琼海。每寻衅与海上小国宣战,大破之,而后改立国王,以为傀儡。 鲨牧国、趔趄国、大月国则依附狗贼,大肆欺压周邻。雨侯昊凡以为惘云帝国潮阁圣后贺寿为由,向精灵国强索国宝定神精灵珠。精灵国主不肯从命,狗贼便派遣逐鹿军与鲨牧国一道侵凌精灵国七十二屿,大肆屠戮。国主战死。 不得已之下,精灵姥姥将定神精灵珠藏入七公主倾灵腹中,带着诸公主匿身海龙兽巨腹逃离。 精灵姥姥每说一句,白吊鬼便要愤愤的骂道:“他亲娘的!”愤慨的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一番话下来,坛中美酒大半到了他的腹中。 群雄识破他的诡计,一时间人人都义愤填膺,做怒不可遏之状,纷纷抢着以喝酒表示对狗贼的无限愤慨。 馨儿颇为好奇,道:“定神精灵珠?那是什么东西?” 倾灵看了一眼姥姥,低下头,双手捧于口前,樱唇微启,一道异香扑鼻而来。 群雄本已喝得酩酊大醉,闻着这香气,立时清醒过来。只觉那芬芳之气醇厚浓郁,直冲脑顶。 众目睽睽之下,倾灵红着脸,轻轻的吐出一粒一寸大小,浑圆透明的珠子。 那珠子宛如水晶,淡淡的绿色,但中心竟有一尾小小的精灵在自由自在的遨游,微小的气泡叠串冒起。从不同的角度望去,那珠子、水泡、小精灵都变幻各种绚丽的光泽。 众人瞧得目瞪口呆,白吊鬼张大了嘴,半晌才道:“他亲娘的,元泱竟有我没见过的宝物。” 馨儿喜道:“这里面的小精灵又是谁?当真有趣。” 倾灵低声道:“那精灵便是我。” 众人大奇,定睛凝望,那小精灵果然与倾灵分毫不差。 精灵姥姥道:“定神精灵珠除了可以定神、驱毒、吐纳真气之外,还有一个最为奇异的功能,便是镇守元神辨明真我,在任何困惑面前永不迷失。” 她见群雄满脸茫然,又道:“精灵珠中的小人,乃是自己魂魄所聚。任何人只需将这精灵珠吞入肚中片刻,再吐出来时,便可以瞧见另外一个自己藏身于这精灵珠之中。 这便是你最为倘诚的元灵,倘若你有任何迷惑、难以思忖的问题,只需问他,他便会依照你内心给你最坦率而不加修饰的回答。” 洪流落点头道:“世间太多诱惑之事,有时人连自己内心真正需要什么都无法察觉。嘿嘿,年岁越大,便越是迷失自我。” 他语中颇有沈重慨叹之意,似乎在暗指自己。馨儿格格笑道:“洪老爷子,既是如此,你不如把这精灵珠吞下去,再吐将出来,瞧瞧你最需要的是什么?” 洪流落哈哈笑道:“我怕我知道之后会更加失落。” 南宫易微笑道:“如此说来,倾灵,我可以问这精灵珠一个问题么?”言中颇有调侃之意,倾灵大羞,连忙将精灵珠又咽了回去,情急之下,连脖颈也羞成了桃红色。 众人哈哈大笑,只有馨儿面色大变,悄悄伸手,在背后狠狠的拧了一把南宫易的手臂。 南宫易吃痛,微笑忍住,忖道:“这小丫头怎地还是这般小孩脾气,非得众人眼光围着她转。倘若不是中心,便要吵闹。” 他与馨儿朝夕相处,直如兄妹,仍是将她当成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般。对于馨儿时时的真情流露与眼下的吃醋,都并未深入寻思,只当作孩童脾性。 曲风扬已渐渐从最初的对馨儿惊艳震撼中复苏过来,坐在她的身边,那幽香丝丝脉脉缭绕鼻息,心跳砰然,不敢转头看她。 听精灵姥姥说了半晌后,心中一动,皱眉道:“元泱五大天尊素来对元泱之外的邦族毫置之不理,认为是化外之族,蛮夷之邦。狗贼为何会大动干戈吞并琼海各国呢?” 众人都是一凛。白吊鬼道:“这有什么希奇?琼海素来是瑰宝集中之地,单单海神殿,便不知道有多少希奇宝贝。他亲娘的,要是老子是碧雨天尊,早就乖乖隆地洞的抢个精光。还要东偷西窃,这般辛苦作甚?”群雄哄然笑骂不已。 南宫易脑中转得飞快,突然道:“泱神登仙之后,由谁即位?” 众人一楞,洪流落道:“泱神并非常设之位,只有五大帝国元良会上公推出来的五大帝国中威望最高的人才能担任。亦或是在五大天尊论法大会时,击败五大天尊。但即便如此,也得声望隆重,令元泱人心悦诚服才成。” 南宫易道:“下一届五大帝国元良会何时召开。” 洪流落原就是国中元良,对此谙熟,屈指算道:“五大帝国元良会每十五年一次,但可由泱神随时召开。下一次当在后年六月。” 南宫易点头微笑道:“是了。恒老贼果然想做泱神。”众人都大惊,一片哗然。 第五十章群英会 南宫易道:“当日在荒原上逃亡时,牧大侠曾经说过,恒老贼侵灭乌桓城,乃是为了沽名钓誉,做五大帝国出头人,谋求他日篡取泱神之位。果然不假。但今日看来,这不过是他的第一步棋而已。” 群雄纷纷问其详。南宫易道:“既然这泱神之位,只能在五大帝国元良会上公推,他自然想想尽方法在此前出头露脸,成为五大帝国共同利益的代表。他灭了乌桓城,那是替五大帝国出了口闷气。 接着乘机据此地,大举攻灭琼海各国,逼迫百夷来朝,哈哈,那又是什么目的?”他故意卖了关子,目光炯炯的盯着曲风扬。 曲风扬拍腿道:“是了!抬高自己的威望,凌驾五大天尊之上!” 尹黄点头缓缓道:“当今元泱,天焰天尊闭关不出,玄风天尊失踪,碧雨天尊执著神仙道,惊雷天尊庸弱无能,惘云天尊也在闭关修炼。恒天法术神功,原本就称雄元泱,倘若此时百夷来朝,声望日隆,两年后的五大帝国元良会非推他做泱神不可。” 南宫易嘿嘿笑道:“这就叫让人做嫁衣。” 洪流落嘿然道:“城主说的极是。常言说‘内圣外王’,恒老贼倒是反其道行之,‘外王内圣’,嘿嘿,厉害。” 精灵姥姥怒道:“为了你们元泱泱神之位,便要血洗琼海么?” 南宫易道:“姥姥息怒。我们既然已经摸清他的如意算盘,那还能让他得逞么?这么多无辜性命,决计不能白白牺牲。” 精灵姥姥一顿拐杖道:“好!小子,凭你这句话,从今往后,精灵国所有军民便听你调遣!” 馨儿翻了个白眼,喃喃道:“一共便十几人,调遣起来倒是方便的很。” 南宫易装做没有听见,笑道:“是极!”起身大声道:“诸位兄弟,从今日起,咱们鸿芜军便与狗贼针尖对麦芒,处处对着干,决计不能让狗贼的算盘打得叮当乱响!” 群雄本就是诸多恶习的草莽,对这与人捣乱之事最是欢喜,当下狂笑着轰然应诺。 第542章 悠悠我心 曲风扬听得胸怀大畅,大笑道:“是极是极,恒老贼从今往后可没好日子过啦。辣块妈妈的毛鳖虾蛋,今日把狗贼的逐鹿军打了个落花流水,瞧他们日后还敢不敢在琼海横行无忌。” 尹黄道:“这个……只怕不出八日,他们便要卷土重来。” 洪流落点头道:“狗贼既已知道曲法灵与城主还在人世,而且与我们鸿芜重囚合流,必定要全力征讨。何况我们今日一战,已是大大羞辱了他们的脸颜,扰乱了恒老贼部署的全盘计划,岂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只怕是要大张旗鼓,倾力而出。” 尹黄道:“从这里返回乌桓城最快也需半月,倘若是人鸟报信,则五日可到。乌桓城至少有两支狗贼海军,若是立即出发,最快十八日后便可到达。” 曲风扬见群雄面面相觑,都有忧虑之色,喝道:“来的正好,敢来八百,我就杀他一千!” 南宫易笑道:“正是。我们以逸待劳,又是正义之师,此战必胜。再说咱们还有十八日部署准备哪。到时非杀得狗贼片甲不留,全变血鬼!” 群雄哈哈大笑,纷纷叫道:“喝酒喝酒。” 南宫易笑道:“大伙儿别喝的太多,明日可是咱们馨儿神姬的重要仪式,总不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为她举行神姬盛典吧?” 群雄轰然称是。曲风扬的心突然咯噔一沉,蓦地想到元泱所有神姬,必须是处子之身,终身不得嫁娶。 今日未见到馨儿之前,并未多想此节,只是想到既是独立之城,则必须有神姬,而鸿芜中的女子不是凶霸的泼妇,便是妖娆的荡女,惟有馨儿才能胜任这圣洁之位。 但见面之后,心神俱震,重未开启的少年情愫陡然如春藤缭绕,不能自已。 倘若馨儿果真登上神姬之位,岂不是,岂不是……他猛然甩了一下头,心如刀绞,不敢再想下去。无意间瞧见水七娘那又是忧伤又是迷茫的眼光正怔怔的望着馨儿。 水七娘原是惘云帝国神姬潮阁圣后的侍女,对于神姬二字的含义,谁也没有她来得清晰。与馨儿朝夕相处四年,早已将她视如自己女儿一般。 神姬乃是极为尊贵无上的职位,倘若馨儿能成为真正的神姬,那她比谁都要感到荣耀。 但身为神姬必须清心寡欲,断绝情根,水七娘原本就恨尽元泱薄幸男子,以为男人无不如此,因此不觉得终身不嫁有何不妥之处。 但她深悉馨儿之心,知她对南宫易早已情根深种,还是孩童之际便魂牵梦萦,生死以系了。是以直到今日,她还未对馨儿说出身为神姬的关节处。瞧着馨儿整晚目光都萦系于南宫易身上,随着他的喜怒哀乐而一颦一笑,她的心中更为忧虑,极是矛盾。 但她却没有瞧见,在这跳跃的篝火与柔和的月色中,还有一个少女的眼光,也从始到终,没有离开南宫易片刻。 篝火燃尽,海风微凉。群雄高歌着四下散去,纷纷回房休息。众精灵也悄然朝海湾中的海龙兽游去。 皓月清辉,在海面上粼粼荡漾。望着姐妹们在冰凉的海水优美的摇曳,倾灵轻轻的摸着尾上那银光闪烁的鱼鳞,心中的忧伤淡淡如这月色。 她的精灵尾曲线柔美,素来为姐妹所艳羡,在诸多精灵国少年精灵的心中,更是不可触及的美梦。 然而她今日却对这美丽的精灵尾充满了莫名的厌憎。尤其当她听到馨儿在南宫易面前冷冷的说到“终究不是人”时,眼泪几乎便要夺眶而出。那一刹那,她多么想拥有一双纤美的*,哪怕是平凡的腿也好呵。 回眸望去,海滩上早已空无一人。远处岛上,烛光辉煌,隐隐还能听见笑声与歌声。她突然觉得自己离那个世界是这般的遥远。轻轻的摇摆,潜入水中,让咸涩的海水冲去刹那之间涌出的泪水。倾灵朝着海龙兽款款游去。 南宫易扶着曲风扬跌跌撞撞的朝他的客房走去,笑道:“他亲娘的,瞧你这般威风盖世,原来酒量也不过如此。” 曲风扬适才想着馨儿之事,心中郁闷,与人接连碰杯,终于喝得烂醉。 恍惚间听到南宫易声音,咕哝几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过了片刻,竟鼾声大起。 南宫易将他背到屋中,往床上一抛,喃喃道:“本来还想和你小子聊个通宵,现在却要听你呼噜么?” 他摇头微笑,忽然听到有人“当当”的敲着窗子,出门一看,却是馨儿。 馨儿眼珠转动,眼眶内满是泪水,悲悲戚戚的望着南宫易,突然“哇”的一声哭将起来。 南宫易连忙捂住她的嘴,四顾左右苦笑道:“姑奶奶,深更半夜哭哭啼啼,倘若被人瞧见,还道是我欺负你呢。” 馨儿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揽住,哽咽道:“你们全在欺负我!” 南宫易拍拍她的背笑道:“真是胡说八道。这岛上哪一个人吃了龙心熊胆,敢欺负馨儿神姬哪。” 听见“神姬”二字,馨儿竟似突然悲从心来,号啕大哭。 南宫易连忙用肩膀挡住她的嘴,不断的轻拍她的背部抚慰。温言笑道:“又怎么啦?还是怪我没给你龙兽珠么?” 馨儿抬起头,眼泪汪汪的道:“我不做神姬!” 南宫易吓了一跳,笑道:“这倒奇了,从前你不是欢天喜地的叫嚷着要做神姬么?怎地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馨儿怒道:“那是叫你们给骗了!从前你可没告诉我,说神姬不许……不许嫁人!” 说到最后四字,双颊禁不住泛起红晕。 南宫易不熟五大帝国之规,对此节也从未听说,也是蓦然吃了一惊。脑中飞转,适才馨儿随着七娘一道走,难道是七娘告诉她的么?口中却仍是笑道:“敢情馨儿想嫁人了么?” 馨儿“扑哧”一声,破涕为笑道:“你才想嫁人呢!” 南宫易笑道:“那便是了。既然眼下不想嫁人,就勉为其难先委屈委屈作几天神姬。哪天馨儿想嫁人了,再拍拍屁股嫁鸡随鸡,做纺婆织女。你看如何?” 馨儿喜道:“这样可以吗?”突然秀眉微蹙道:“可是刚才听七娘说,做了神姬便得清心寡欲,不能中意任何一个男子了。” 南宫易哈哈笑道:“那是元泱神姬的规矩。咱们鸿芜军本就是造反的自由之师,哪能遵循那些繁文缛节。鸿芜神姬想嫁人便嫁人,自由的紧。” 馨儿登时眉花眼笑,跳将起来,揽住南宫易的脖子道:“还是南宫易大哥好!”那丰满柔软的胸脯紧紧的压着南宫易的胸膛,巧笑倩兮,幽香入鼻。 南宫易心中突然腾起奇异的感受,立时将它按捺下去,掰开她的双手,将她放在地上,笑道:“好啦,现下可以回房睡觉了吧?” 馨儿突然想到某事,花容一变,娇嗔满面道:“还有一件事。” 南宫易道:“深更半夜,还有什么事?” 馨儿恨恨的瞪着他,冷冷道:“你就是猪鼻子插葱,装象!随我回房去。”一拧身,朝着那紫竹楼阁走去。 第五十一章不了事 月色如烟,交织在淡淡的夜雾中。树影横斜,花香迷蒙。小树林中杜鹃夜寐,潺潺流水叮咚低吟,宛如梦幻。 馨儿那婀娜的身姿在夜色中瞧来,仿佛是花树的精灵,轻摇曼舞。南宫易微微一笑,突然有些明白,何以曲风扬会被这个小丫头震得张口结舌,直如呆子。 这条路自海滩,经过树林,抵达紫竹楼阁。四年间,他们已不知走过多少次。常常是南宫易在海边修炼激浪涌,馨儿伏在他的膝上睡着了,他小心翼翼的将她一路抱回去。也记不清有多少次,他半夜猎杀海兽归来,瞧见馨儿伏在路口的那块树桩上等他等得睡着了。 刹那间,许多温馨甜蜜的回忆涌将上来,蓦然有时空错乱之感,仿佛四年的时光突然凝聚为这一条短短的路、这个夜雾凄迷的晚上。为什么忽然会有这样的感觉呢?难道是馨儿明日便要成为神姬了么?南宫易有些恍惚,摇摇头,微微一笑,继续随行。 “吱嘎”一声,馨儿打开屋门,回首冷冰冰的道:“快进来。” 南宫易望了望水七娘等人的楼阁,低声微笑道:“明日便是你的大典,可不能再这般混住啦。要是让七娘瞧见,又要絮絮叨叨了。” 馨儿啐道:“你不是自由之师么?我是自由神姬,想怎样便怎样,旁人可管不着。” 南宫易怕她气恼之下,大哭大闹,反倒惊动了群雄,只好苦笑道:“是,是。谨遵神姬之命。”素手一晃,香气袭人。早被揪住衣领,拖入了紫竹楼阁之中。 屋内空空荡荡,只有两张木床孤孤单单的沐于月光之中。馨儿的众多东西已被搬到不远处的神姬御苑,明日起,便要在那里起居休息。 南宫易环顾四围,雪白的月光照了一壁,冷清箫索,他的心中突地有些失落。自明日起,他便要一个人在这紫竹楼阁之中了。转头望见馨儿冷冷的瞪着他,泪光盈然,当下笑道:“神姬女神,有何吩咐啊?” 馨儿咬牙道:“你倒真会装蒜,为什么不给我龙兽珠?还不是瞧见那条精灵有几分姿色,想讨好她么?” 南宫易叹道:“都快成神姬了,说话怎么还这么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馨儿怒道:“我说的不对么?瞧你看着她,口水都要流成河了。跟她说话时,笑得嘴都差点裂过耳根了,恨不能钻到她的耳朵里和她说话罢?” 南宫易这日激斗甚久,又喝了许多酒,本已有些困乏,被她这般絮絮叨叨的一说,忍不住困意上涌,打了个呵欠。 馨儿见状更怒,气得眼圈都红了,哽咽道:“你和她说话便那般有趣,和我说话便要瞌睡么?” 南宫易最怕见她哭,登时醒了一半,笑道:“傻瓜,倘若你是想要龙兽珠,我明日,不,现在便给你捉头海龙兽,怎么样?” 馨儿顿足道:“你当我真稀罕龙兽珠么?我,我……”她突然眼珠一转,道:“好,倘若你真想将功折过,你便将那定神精灵珠取来送我!” 南宫易皱眉道:“越来越胡闹啦,那是人家的国宝,犹如玉玺一般,怎能随便索走。”他见馨儿嘴巴一扁,便要哭将起来,连忙上前将她搂住,温言抚慰。 馨儿每每要哭闹之时,只要被他揽在怀中,则必定止住。这招屡试不爽,今日也是立竿见影。 馨儿被他揽在怀中,闻着那熟悉的气息,感觉到那坚实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心情登时平静下来。伏在他的胸膛上,听见他的心跳,感觉与他如此之近,欢喜之余又不免有些害羞。 耳中听到南宫易的柔声抚慰,但声音越来越是含糊,过不多时只剩下咕哝声。再过片刻,抱紧自己的双手渐渐的松了下来,接着竟响起轻微而香甜的鼾声。 馨儿微微有些着恼,但想到他抱着自己睡着,突然又有些甜蜜害羞,心道:“这个大木头,竟象马一样,站着也能睡着。” 当下轻轻的挣脱出来,将他架住,朝着木床吃力的移去。馨儿小心翼翼的将南宫易放在床上,吁了一口气,抹抹沁出的香汗。 南宫易躺在月光中,嘴角微笑,满脸无邪,犹如一个孩子一般熟睡着。 馨儿心中泛起柔情,忍不住“扑哧”一笑,轻声道:“一骂你就睡着,倒巧得很。”展开薄被,轻轻的为他盖上。 南宫易不知在梦中梦见了什么,突然眉毛舒展,嘴角笑意更深。馨儿坐在床沿,痴痴的看着他沈睡的脸庞,那俊逸挺秀的脸容、无邪温暖的微笑让她一阵阵的心疼。 明夜此时,她就将在神姬御苑中独对西窗弯月,以后还能这般与他同处一室,整夜厮守么?虽然她在七娘面前胡搅蛮缠,非得继续和南宫易同住下去,但内心深处也洞彻明白,两人都已非孩子,又非亲属,决计无法再这般混住了。 第543章 肝肠寸断 想到此处,心如针扎,忍不住低声道:“南宫易大哥,南宫易大哥。”声音温柔缠绵,竟比窗外那杜鹃还要凄切几分。 南宫易浑然不觉,酣睡如旧。 馨儿柔肠百转,轻声道:“南宫易大哥,倘若不是你要我做什么神姬,我决计不做。我只想象从前那般终日在你身边,陪着你。做了神姬,可就不能这般随意啦。” 她望见南宫易脖子上的那颗心形血晶珠,那是多年前寰姬芙临别的泪水所化。难得他竟终日悬挂颈前。她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酸痛醋意,想将那心形血晶珠扯将下来,丢出窗去。 但触及那冰冷的心形血晶珠时,突然住手,毕竟那只是一粒珠子而已。低声道:“在你心里,究竟是谁更为重要呢?你是将我当成了妹子,还是喜欢的人呢?”眼泪突然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她擦去眼泪,微笑道:“我可真傻了,你醒的时候,不敢问你,睡着的时候,却这般自言自语。难不成想让你在梦中听见么?今晚七娘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她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要是我喜欢你,将来一定会伤心难过,生不如死。她可真会胡说八道,当我是小孩般吓唬么?我告诉她一点也不喜欢你。” 她叹了口气,幽幽道:“南宫易大哥,我当然是骗她的。其实在我心里,唯一喜欢的人便是你。四年前看见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喜欢上你了。你可知道么?” 这些话憋在她的心中许多年,始终无人倾诉。在这两人共处的最后一夜,柔情汹涌,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难过,竟如洪水决堤一般不能遏止。 馨儿轻轻的在他身边躺下,侧着身,对着他熟睡的侧脸痴痴的凝望,右手抱在他的胸前,柔声道:“这些年爹爹始终没有回来,其实我心中早已知道他多半是死了。” 说到此处,泪水忍不住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哽咽道:“若不是你始终陪着我,我多半也要伤心的死啦。每次我提起爹爹,你怕我难过,总要紧紧的抱着我。在你温暖的怀里,我就将什么难过的事都忘了。” 她突然扑哧一笑,柔道:“大木头,其实有时我是故意提起爹爹的,伤心的样子也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因为我想让你紧紧的抱着我。可是这半年来,你抱着我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是被你看穿了吗?” 她叹了口气,低声道:“从前你生我气的时候,便要打我的屁股,高兴的时候,便要拧我的脸,怕我难过的时候,便要抱着我。可是现在,不管我怎么惹你生气,你也不打我啦。和我说话的时候,也要隔着几尺的距离。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让我到你的床上来。 前些日子,夜里又是打雷又是下雨,你也不让我到你的床上躲上一会儿。你的心就这般狠么?那次我可真生了你的气,赌气要永远不理你呢。可是没过一天,又忍不住和你说话了。” 她把头枕在南宫易的肩上,叹气道:“明日便是神姬盛典,从此不就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和你在一起了,到时你想要我来也是不成了。南宫易大哥,你会想我么?从今往后,每夜我想你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想到此处,她突然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那即将到来的无变黑暗与孤寂,更使得她感到眼下身旁的南宫易,是这般的真实,这般的让她疼心痛肺、柔肠寸断。 馨儿托着腮,凑在南宫易的脸旁,怔怔凝视。那浓密而弯卷的睫毛、那挺直的鼻梁,还有那优美上翘的嘴唇,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 在今夜之前,他是属于她的。但是在今夜之后呢?那羞羞怯怯的精灵女子,会不会乘隙占据他的心呢?以后会不会出现其他各种妖艳女子呢?酸酸痒痒的感觉从咽喉向腹内滑去,那种莫名的揪心的疼痛又突然爆发,撕心裂肺,疼痛得几欲窒息。 馨儿突然低下头,闭起眼亲了南宫易的嘴唇一口。柔软的嘴唇、温暖的鼻息,她如遭电击一般,心砰砰剧跳,脸腾的红了,脖根处也*辣的。迅速的抬起头来,不敢睁开眼睛。 第五十二章多少情 那股强烈的疼痛也陡然消失。但是体内突然隐隐作痛,一股温暖而麻痒的火焰从下而上,遍及全身。 这种感觉也曾经有过,每次在南宫易怀中时,便常有这种麻痒难言的疼痛,象是一种莫名的渴求,然而她却束手无策。有时仅仅瞧见南宫易,或是被他瞧见,也会突然被这疼痛击倒。 今夜这种感觉犹为强烈,仿佛千万只蚂蚁一点一点的咬噬上来,直进入她的心里。馨儿红着脸,低声道:“南宫易大哥,南宫易大哥。”吐气如兰,钻入南宫易的耳中。他似乎被那气息弄得有些痒,皱皱眉头,探手抠了抠耳朵。 馨儿的心中突然起了一个奇异而大胆的念头,那念头方起,那股麻痒疼痛的火焰宛如浇上热油,陡然窜起,如熊熊烈火般烧遍全身。 她嘤儜一声,仿佛要将那奇怪的感觉驱逐出去,却适得其反,感到那团烈火顺着咽喉烧了上来。脸颊滚烫,周身火热。紧紧贴着南宫易胸膛的身体宛如突受电击,颤抖不已。 馨儿意乱情迷,思绪一片混乱,体内的那团火越烧越旺。迷茫中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身边的这个男子,是她倾心爱慕的心上人,而今夜是他们能这般厮守的唯一一夜。她突然哭了起来,低声道:“南宫易大哥,我要将一切都给你。” 南宫易朦朦胧胧之间,听见耳边温柔的呢喃与哭泣声,香甜温热的气息不断的钻入自己的耳朵,又麻又痒。 梦中想到定然又是馨儿前来捣乱,咕哝一声道:“馨儿别闹。”那奇怪的声音顿时静止,就连耳边那气息也仿佛突然消失。南宫易翻了个身,又沈沈睡去。 梦中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与曲风扬、馨儿三人在海滩上嬉闹。暖暖的阳光,和煦的春风,呼吸中尽是海水与鲜花的味道。白色的沙滩细腻柔软,踩在脚下说不出的舒服。仰望蓝天流云,聆听海潮鸟鸣,这种感觉如此宁静祥和,如此幸福。 突然之间天边彤云滚滚,天色陡然变暗,曲风扬站在礁石上望着远方,浪水一阵阵的朝他击打。 他竭力的呼喊曲风扬回来,但曲风扬似乎并没有听见,突然回头望了他一眼,笑了笑跳入汹涌的波涛之中。 而馨儿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望着他笑。突然景象变换,他置身于一片繁花似锦的草地上。 环身四顾,阳光眩目刺眼,依稀看见一个白衣女郎在远处微笑着看她,突然她的脸变成了寰姬芙。 他满心欢喜的朝她奔去,跑得近了,探手抓去,只抓到一缕青烟。寰姬芙的笑容在空中越来越恍惚,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他心中又是焦急又是难过,转头间瞥见倾灵,还有一些瞧不见脸容的女子,在对岸的草地中坐着,温柔的望着他微笑。正要泅河而去,突然听见背后的喊叫声:“南宫易大哥!南宫易大哥!” 回头望去,却是馨儿朝她狂奔而来。突然间她跌倒了,他心中疼惜,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朝她跑去。 馨儿爬了起来,满脸泪痕,又笑又哭的叫道:“南宫易大哥!南宫易大哥!”他跑上前去,紧紧的将她抱住。 忽然觉得怀内滑腻柔软,低头一望,馨儿竟只穿着一衫单薄的诃子。大骇之下,连忙将她朝外一推。 但是馨儿却如蛇一般缠了上来,将他紧紧的缠住,在他脸上哭着亲吻,呻吟似的呢喃道:“南宫易大哥!南宫易大哥!” 叫声温柔哀切,缠绵入骨。那股少女的幽甜清香丝丝脉脉钻入鼻息心肺之中。潮湿的、柔软的嘴唇在自己脸颊、嘴唇与脖颈之间游走,当那两瓣花瓣终于紧紧的贴在自己的唇上,丁香暗渡,****流转,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喘息。 柔软滑腻的双臂将自己紧紧抱住,那两堆浑圆香软的峰峦磨蹭自己胸膛,挤压、辗转,每一次肌肤相触都要带来如此战栗的激动。滚烫的肢体在自己怀中扭舞,仿佛一重重巨浪,接连不断的卷来,要将自己彻底吞噬。 南宫易体内的欲。火如火山般引爆,几乎烧得自己意识模糊。但心中一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声的喊道:“她是馨儿!是你的妹妹!” 眼前突然晃过了牧战野的脸容,既而又晃过了曲风扬的脸,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但是却可以感觉到那一重愤怒。 怀中那香滑温软的胴。体紧紧的贴着自己,温柔的哭泣与呻吟声在自己的耳边回荡,一声比一声勾人魂魄,不能自已。这感觉如此真实又如此无法抗拒。 “南宫易大哥!南宫易大哥!” 南宫易突然“啊”的一声大叫,猛地挥手重重的摔了自己一耳光,坐了起来。脑中浑浑噩噩。脸上*辣的疼痛,高高隆起。 突然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南宫易大哥,疼吗?” 南宫易闻声大骇,困意全消,猛地睁开眼睛。月光如水,馨儿孜然一身的坐在床上,脸上泪痕点点,眼光中满是关切之色,撞到他的眼光,突然露出娇羞之色,低下头去。那雪白娇美的身体一纱敝之,呈露在月光中,也呈露在他的面前。 南宫易惊骇之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脑中飞速的回想。但只记得将馨儿抱入怀中,此后之事,再无任何印象。难道竟是他喝醉了,迷糊中竟作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么?低头望去,所幸自己衣裳虽然凌乱,但是似乎还未突破最后关卡,一粒心略微松弛一些。 但那罪恶感与愧疚之心却有增无减,又重重的挥手摔了自己几巴掌。馨儿大惊,连忙上前将他手掌拉住,柔声道:“南宫易大哥,这不关你事,是我…是我自己情愿的。”突然羞不可抑,低下头去。 南宫易目光触及处,秀发凌乱,樱唇微破,那纤细莹白的脖颈上吻痕遍布,心中羞惭无以复加,转头道:“馨儿,对不起。我一直都只把你当做我的好妹妹,不料今日竟作出这等禽兽之事。我…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馨儿脸色突变苍白,全身微震,颤声道:“南宫易大哥,你说什么?” 南宫易胡乱的抓起枕边的衣裳,抛给馨儿,摇头道:“好妹妹,哥哥对不起你。明日便是你神姬盛典,还好现在大哥还没有铸成大错,一切都还不晚。”心中羞惭责悔,难过已极。 馨儿心如万针齐扎,疼不可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南宫易大哥,你不用自责。这一切都是我……我一厢情愿的,不关你事。”苍白的脸上泛起奇异的潮红,*辣的羞意与隐隐的恐惧交织在一起,一粒心宛如在黑暗的深渊中半悬着。 南宫易颇为讶异,刹那间明白了她的少女情意,全身大震。猛地回头,瞧见她薄纱轻掩的身体,又立即别过头去。思如潮涌,惊似洪涛骇浪。回忆诸多事情,突然一一明白。 半晌才温言道:“好妹子,想到你明日便要成为鸿芜神姬,从此端庄典雅不若从前,大哥心中又何尝舍得你?” 馨儿的心砰砰直跳,甜蜜害羞瞬间涌上心头。 却听南宫易道:“大哥对你的爱护喜欢照顾,并非是含有男女之意的爱护。从一开始,大哥只是将你当做好妹妹一般对待,爱护照顾亦不出兄妹之情,此心天地可鉴。大哥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倘若将来你有了喜欢的人,不愿做这神姬之位,大哥定然为你做主。今夜之事,都是大哥的错。所幸大错还未铸成,希望你不要因此记恨……” 他背着身,瞧不见馨儿的脸色,他每说一句,馨儿的脸色便要苍白一分。 第544章 生又何苦? 突然,馨儿起身推门向外冲去。南宫易心中一惊,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虽说此时极难面对她,但亦不敢迟疑,紧跟着追了出去。 馨儿满心孤寂与委屈,就仿佛一直被人遗弃的木偶玩具,从此冰冷凄然无所依靠。她一路向海边狂奔,抽泣着泪水滑落,迎着咸涩的海风四散飞舞。 南宫易思如乱麻,紧紧从后面追过来,却又不敢奔过去将她揽入怀中,像从前那样轻抚安慰。 冷月无声,清辉寥落洒下,潮水方退,海滩上还是柔软潮湿的海沙。馨儿肆意狂奔,忽然脚下一软旋即跌到在柔软的沙滩上。 南宫易紧随而至,望着跌到的馨儿,若在以前,势必已经冲上去将她拦腰抱起。可是现在,他除了怔怔的望着她不知所措,能做的,只能是心中一丝丝的蔓延触痛,僵若石人一般驻足一旁。 馨儿缓缓的爬起来,瘫坐在沙滩上,涛声隐隐,心跳阵阵,却是满腔心酸与无奈。 听到南宫易刚才的那些话后,她已经全无血色,怔然不语,全身簌簌发抖。南宫易的话似乎越来越远,似乎从空茫无边的黑暗中传来,他的背影也越来越飘忽,远得不可触及。 她的心就这般一点一点的沈入万丈深渊寸寸崩裂,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话语,只有呼啸的风声。 暗夜中,一个声音发狂似得在她的耳边震响:他一点也不喜欢你,只当你是妹妹。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肆虐,逐渐变成讥讽嘲笑的阵阵魔咒,仿佛全岛群雄都在戏谑她的一厢情愿。 不知过了多久,那空洞茫然、黑暗寒冷的感觉突然变成尖锐的痛楚,犹如万矢钻心,疼得她突然呻吟一声,弯下腰去。 南宫易听见声响,吃了一惊,附身看见她惨白的脸上黄豆般的汗珠滚滚落下,全身不断颤抖,心中大惊,连忙上前将她扶住,不住的问道:“怎么了?” 那疼痛撕心裂肺,突然一股彻骨的悲伤如山洪爆发,视线模糊,泪珠一粒一粒的掉落下来。 南宫易手足无措,不断的追问:“馨儿,你怎么了?” 她摇着头,双手攥住一把细沙,紧紧的不愿放手,然而,那些细沙还是从她的指缝间手心中扬扬洒落,任她的指甲刺破手掌鲜血长流。那些细沙就仿佛此时眼前这个喜欢的人一样,抓不住收不回!顷刻间,她泪如泉涌,蜿蜒流下,费劲力气才颤抖的说道:“我好难过。” 南宫易瞧着她浑身发抖,泪水不断的淌落,牙齿格格乱撞,心中焦急难过,突然间竟一筹莫展,只能紧紧将她抱住。她浑身冰凉,但额头竟是滚烫。 南宫易手忙脚乱的帮她套好衣裳,道:“我去叫春妙回来。”春妙回乃是惊雷帝国巫医。 馨儿不断的摇头,颤声道:“南宫易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只当我是妹妹,从来没有一点其他的喜欢么?” 第五十三章终成空 那目光哀怜恳切,南宫易心如刀绞,怜惜之心大盛,忍不住便要答应。但是突然心中一凛,自己确实只将她视为妹妹,倘若出于怜惜而哄骗,将来岂不是更要伤她的心么?当下硬起心肠,咬牙道:“是。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妹子。” 馨儿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荡然无存,仿佛悬壁飞崖边上的人揪落了最后一根稻草,蓦然发现,自己倾力所注的,竟丝毫承受不住自己的托付,那凄裂的难过苦痛仿佛雷电般劈落。 馨儿喘息摇头,泪水倾注,想说话却发不出声,过了半晌才颤声道:“七娘说的一点也不错,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为何不一刀杀了我,也胜于让我受这无穷无尽的痛苦。” 南宫易心如刀割,难过之下,泪水险些夺眶而出。想要紧紧的抱住馨儿,却被她费尽力气推开。 馨儿瘫坐沙滩之上,冷月惨淡,映着她忧伤孤寂的俏脸,海风吹来,头发凌乱摆舞。她曲膝抱身,不住的颤抖。那悲切、苦痛、凄凉、愤恨的眼光盯着他,颤声道:“你好!你很好!” 她望着清冷的月色,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凄然绝望。突然她拔出发髻上的冰绒簪,用尽周身力气,狠狠的扎入了自己心窝。鲜血四溢,如玫瑰般在冷月下无声绽放。 南宫易大惊失色,狂呼声中,抢身上前,已然不及,那发簪已经没入胸中。惊骇难过之下,手足无措,抱住馨儿大声呼喊,泪水顷刻间模糊了视线。 馨儿望着他,目光涣散迷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声如游丝的道:“南宫易大哥,我要让你这一生一世都记着我,好吗?”一口气续济不上,脖颈微摇,粉靥含笑,就此香消玉殒。 南宫易脑中一片迷乱,轰隆做响,张大了嘴,发不出声,喉咙如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悲苦悔恨如巨石压顶,喘不过气来。 刹那间往事历历,涌上心头,馨儿的音容笑貌在眼前、耳边激荡。低头望去,泪眼朦胧中,她那清丽的容颜上泪痕满布,嘴角那丝微笑又是凄凉又是嘲讽。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仰天大吼,发出痛切的哭声。 不远处烛光摇曳,人声鼎沸,脚步声此起彼伏,原本寂静的海滩,顿时被喧声四起,许多人涌了过来。烛光迷蒙,南宫易抱着馨儿头昏目眩,什么人也瞧不见,只是不住口的喃喃道:“馨儿死了,是我害了她。” 清晨的阳光从那石窟中斜斜的照射进来,石窟外一角蓝天碧海,流云悠悠。又是一个晴朗而温暖的四月早晨。而洞内却冰寒彻骨,宛若寒冬。 这是沧浪岛上的冰窟。纵横五六丈的洞中堆砌满了大块大块的冰块,那是碧雨帝国群雄以“玄冰法术”所制的人造冰。四壁水晶灯发出的光芒在这冰寒之气中,也有些森冷幽碧。中心的水晶棺里,馨儿安详的躺着,嘴角还牵挂着那丝说不清是欢喜还是凄凉的微笑。 众人都已陆陆续续退了出去,只有七娘、洪流落等人依旧站着。七娘心中伤心之盛,几如当年情殇之时。在她心中,馨儿犹如女儿一般,乃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当她瞧见南宫易抱着馨儿在屋内茫然乱走之时,她几乎便要晕厥过去。然而她知道,自己的难过伤心,只怕犹远远不如身边的这两个少年。 这两日来,南宫易不吃不喝,就这般呆呆的站在水晶棺前。这开朗乐观的少城主竟如同忽然变成了一尊石塑。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性情暴烈的曲法灵曲风扬,除了那夜狂吼着一路飞奔,将海边的百余巨石击成粉末之外,这两日来竟殊为冷静。 七娘扭头望去,瞧见他木无表情的立在一旁,但那眉目之间,隐隐有说不出的悲伤,宛如冰封春水,暗流激涌。 曲风扬站在风口,听见石窟外汹涌的潮声,海鸥啼鸣,直想仰天狂吼。这种悲伤痛苦,比之国破家亡又截然不同。即使已隔两日,仍是这般疼痛而不能自抑。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这种痛苦是不应该属于他的。那日初回沧浪岛,震撼于馨儿的娇俏容光之时,他也已隐隐瞧出,馨儿对南宫易的一腔柔情。 那夜目睹馨儿死于南宫易怀中,以他对南宫易和馨儿的了解。事情原委无须南宫易开口解释,便已青红皂白,了了历历。 他又能如何呢?从前馨儿原就与南宫易更为亲热一些,这些年芳心暗许,最终以死相托。他不过是一个局外人而已。 自小他已习惯将强烈的感情深埋心中,快乐的、痛苦的都是如此。即使是南宫易,亲密如兄弟,能与他分享的,也不过是快乐而已。 那夜有一刹那,他直想全力痛打南宫易,但是瞧着他失魂落魄,空茫无措,他知道南宫易的痛苦远胜于他。 毕竟南宫易与馨儿是朝夕相处,彼此之间有着太多的回忆。这中深厚的情感积淀,比之他的那蓦然爆发的柔情,又大大的不同。 对于比他更为伤心的兄弟,对于一段与他无关的感情,他又能如何呢? 那一夜他从木屋狂奔而出,真气爆裂,经脉紊乱,一路上撕吼奋力,所到之处木石俱裂,但那种苦痛却丝毫没有减轻。直到这一刻,纵使他为了平定众人的忧虑,将所有的情感深深埋入心底,依旧无法遏止那阵阵爆发的隐痛。 而咫尺之隔,南宫易怔怔的望着水晶棺中的馨儿,脑中一片空茫,依旧沈浸在那沈痛、迷茫的悔恨中。直到此时,他依然无法相信,馨儿真的已经死了。 这两日来,他脑中一片混乱,浑浑噩噩,什么也记不得了。若不是曲风扬一声大喝,将他惊醒,只怕他还要抱着馨儿漫无目的的走下去。 在他耳边,反反复复的响着馨儿的话:“只当我是妹妹,从来没有一点其他的喜欢么?”他原本非常笃定的心里,竟逐渐逐渐的迷惑起来。 馨儿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银铃般的笑声始终响彻不停。他对馨儿,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呢?想的越久,便越是糊涂,这种困惑又变成揪心的疼痛。 洞口人影一闪,倾灵怯怯的随着精灵姥姥走了进来。两人在陆上行走颇为不便。 水七娘迎上前轻声道:“你们是来瞧馨儿的么?” 精灵姥姥摇头道:“我们是来救她的。” 声音虽然不大,却如雷鸣一般令众人一震,南宫易、曲风扬齐齐“啊”的一声,猛地转头道:“你说什么?” 精灵姥姥嘿嘿道:“只要不是魂飞魄散,总有法子救回一命。” 南宫易、曲风扬心中均是蓦然狂喜,但又突然沈了下去,惊疑的面面相觑。 曲风扬沈声道:“姥姥,倘若你有法子让馨儿死而复生,曲风扬便是将性命送给你也无怨言。” 精灵姥姥嘿嘿一笑道:“小子,你的命太硬,送给我我也要被你克死。”转头对洪流落道:“赤元良,你见多识广,难道竟没有听说过回生的圣药么?” 洪流落皱眉道:“传说中倒有不少可以起死回生的圣药,但是多半要以玴海、神藏山、珚海等诸多宝物仙草混制数年而成。即使眼下能将这些仙草灵丹尽数收齐,但也需费历三五年才能制成。待到那时,纵然有效,馨儿也早已魂飞魄散。” 洪流落见南宫易满脸困惑,便又解释道:“城主,人体便如神器,将魂魄震敝其中。一旦这‘神器’损坏,则魂魄湮灭逃逸,回归天界。倘若有回生圣药,修复人体神器,再辅助以招魂法术,或许能令亡者重生。但这需在魂飞魄散的刹那间完成,否则神游万里,想要招回那是绝无可能。” 南宫易突然心中一动,颤声道:“是了!倘若这魂魄并未湮灭逃逸呢?” 洪流落道:“那自然还有一线生机。” 南宫易心中狂喜,道:“馨儿自杀所用的冰绒簪乃是震敝神器,依照震敝法术来说,她的魂魄当被震敝其中,并未散去!” 曲风扬闻言也是狂喜,却见洪流落摇头叹道:“话虽如此,但这冰绒簪终究不是灵力强盛的神器,最多将她魂魄困住七天,便要开始湮灭逃逸。七天之内,我们要从何处寻来这回生圣药?” 精灵姥姥缓缓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嘿嘿,不知道南宫易城主与曲风扬法师有没有这样的决心和本事呢?” 曲风扬与南宫易齐声道:“自然有!” 精灵姥姥点头道:“如此便好。嘿嘿,你们对精灵国有大恩,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她朝倾灵点点头,倾灵低下头,从口中吐出那颗幻光流离的定神精灵珠,走到南宫易身边,将精灵珠递给他,柔声道:“南宫易城主,虽然这精灵珠不能令馨儿姑娘起死还生,但是却能暂时凝聚馨儿姑娘的魂魄。纵然一年半载,也没有大碍。” 第545章 海族 众人都大为惊异,南宫易又是吃惊又是感激,这精灵珠乃是精灵国国宝,亦是象征权力之物,她们竟然就这般借了给他,而且归还之日遥遥无期。 精灵姥姥嘿然道:“你先别急着谢我。我借你精灵珠乃是有条件的。” 南宫易、曲风扬道:“姥姥请说。”精灵姥姥道:“倘若他日馨儿姑娘当真起死回生,你们便要尽力帮助我精灵国复国!” 南宫易与曲风扬对望一眼,心下大为轻松,两日来首次微笑道:“一言为定!” 精灵姥姥微笑道:“这精灵珠并不能救馨儿性命,不过暂缓她魂飞魄散而已。要想起死回生,两位还得去琼海海神殿。” 众人齐声惊呼,洪流落皱眉道:“琼海海神殿?难道去向琼海海神讨定海珠么?” 第五十四章定海珠 琼海海神乃是元泱之外、琼海之中的圣主,统辖九万里海域,有“元泱第七尊”之说。言下之意,除了元泱泱神与五大帝国五大天尊之外,以他为最大。但这琼海海神素来见首不见尾,正邪难分。 相传为赤甲苍恐兽修行化为人形,法术神功,深不可测。属下龙帅不计其数,多有凶暴恶名者。七百年前,玄风天尊沈碧鸿殊死相斗的,便是当时海神的六位兄弟。以玄风天尊之威,竟也只能两败俱伤。 精灵姥姥道:“正是。嘿嘿,倘若能讨得定海珠,佐以鲛人泪、还魂草,送吞馨儿腹中,再以两位的真气、法术,便可以令她魂魄归位,起死回生。” 她故意叹了口气道:“只是这鲛人泪乃是深海中难得一见的神物,定海珠更是海神殿至宝,你们想要取回,那可难得紧了。”连连摇头,惋叹不已。 南宫易知她出言相激,微笑道:“姥姥放心。别说是琼海海神殿,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要将这定海珠取回。” 知晓馨儿有救,他登时精神大振,恢复常态,话语之间又回复那从容不迫,斩钉截铁的气势来。 洪流落等人却是面有忧色,微微摇头。以传说中琼海海神的脾性,哪能将这定海珠拱手送出?海神势力之强,不在五大天尊之下。这两少年倘若真去,那不是虎口拔牙么? 南宫易口中念着“琼海海神”四字,越觉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苦思半晌,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是了!牧大侠曾让我拿着银珊古玉箫去找琼海海神!” 心中登时狂喜。洪流落等人不知此节,但见他满脸喜色,顿知有了转机,又惊又喜。 当下南宫易将当日乌桓城城破之时,牧战野让他先行,假以时日候不着他们之时,以这银珊古玉箫为信物,去找琼海海神借兵等等诸端,说与众人听。 这些年来,南宫易、曲风扬先是苦等牧战野、曲伏,无望之下,刻苦修行,盼望有朝一日带领群雄复城。倒是将这节忘了。若非精灵姥姥提及,绝难想起。 众人俱是大喜,倘若牧战野真与海神有如此交情,馨儿还生倒有六七成把握。曲风扬更是忍不住昂首长笑,洞中轰鸣,众人纷纷捂住耳朵。 洪流落道:“如此是极。刻不容缓。城主不如尽快动身。” 南宫易点头道:“我去取了银珊古玉箫,便去寻琼海海神。” 曲风扬刚开口道:“我随你去……” 却听洪流落道:“曲法灵,你去只怕不好。你是申天尊重生,申天尊与海神之间有七百年的过节。倘若海神见着你的屠龙刀,感觉你的玄风真气,只怕反倒不妙。况且狗贼随时要来进攻,若城主、法师都不在岛上,士气要大打折扣。” 曲风扬犹疑不觉,心中极想与南宫易一道寻回定海珠、宝物,救起馨儿,但洪流落言之成理,权衡之下,沈声道:“洪元良说的是。” 当下拉了南宫易,走到一旁,冷冷道:“臭小子,倘若此次救起馨儿后,你再这般对她,我决计饶不了你!”双手用劲,紧紧的掐住南宫易的肩膀,两眼直直凝视着他的眼睛。 南宫易心中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曲风扬松开双手,低声道:“去罢。” 南宫易将精灵珠交到水七娘手中,心中百感交集,正要与众人告别,却听倾灵道:“南宫易城主,我随你去罢。”讶异间回身望去,只见倾灵红着脸,鼓起勇气道:“我对这琼海颇为熟悉,由我带路要快一些。” 精灵姥姥叹气道:“也罢。就让她教你‘鱼水吟’吧。想去琼海海神殿,必须在水里自由游行。” 南宫易不及多想,点头道:“那有劳倾灵姑娘了。”当下转身向众人告辞,又与曲风扬交代了岛上诸种防御工事,这才出洞而去。 南宫易先返回木屋中取出银珊古玉箫。那银珊古玉箫空置已久,蒙上灰尘。南宫易摩挲银珊箫,想起牧战野,心中愧疚更盛。飞奔出屋,一路与群雄稍作招呼,便奔往海边与倾灵会合。 当下倾灵先教他海精灵族独特的水下呼吸法:鱼水吟。所谓水吟,即可在水中自由行动,而新鲜气体通过毛孔渗入。 倾灵道:“其实海水中,也有许多的空气。只是寻常人无法呼吸得到。鱼以两鳃呼吸,我们自然没有。但是我们有皮肤。” 她瞧见南宫易望着她,心中羞怯,一边说一边两颊绯红,连语调也不自然起来。当下别过头去,道:“鱼水吟便是将水中的空气从皮肤毛孔之中吸入经脉,再传送到肺中。” 南宫易天性颖悟,又研习了两年的《乾坤五轮书》,一听之下,立时觉得这与碧雨帝国法术中的“龙鳞诀”颇为相似。倾灵传授的口诀也甚为简单,参照“龙鳞诀”,立时便烂熟于胸。 当下南宫易照着那口诀,潜入海中,运行真气。只觉周身毛孔突然完全打开,千万缕凉气冲了进来,沿着经脉缭绕奔走,汇集到心肺,清新凉爽,妙不可言。丝毫没有在水中郁抑的感觉。浊气从体内传至鼻息,逃逸出去,冒出无数的气泡,在眼前闪过,极为有趣。 南宫易又惊又喜,在水中自由游动。他原本水性极好,现下更是如虎添翼。 突然旁边黑影闪动,扭头望去,却是倾灵在水中蹁跹摆舞,尾随而来。她嫣然的望着南宫易,红晕泛生,似是对他这么快便学会了鱼水吟极为嘉许。精灵尾轻摇,悠然旋转,带着南宫易朝着东面三百里外的银珊屿游去。 海水湛蓝,游鱼蹁跹。他们从珊瑚丛中穿插而过,向着更深处的海底游去。 海底白沙绵延数里,然后是一片裂谷和山峰。许多生平见所未见的珍奇植物浮光掠影,交错而过。 碧绿色的海藻在海水中缓慢的招展,宛如依依垂柳。海蛇、章鱼、诸多海兽在周围四侧懒洋洋的游过。色彩斑斓的鱼群倏然北往,倏然南折,错肩而过时如狂风卷过。 在这异彩纷呈的深海中恣意遨游,犹如在空中飞翔一般。南宫易虽然水性极佳,但这等境界却从未体验过。得知馨儿尚有转机之后,心情已大为好转。在这海中逍遥游片刻,更是郁闷全消,过不多时已用手势与倾灵谈笑起来。 倾灵瞧见他复转开朗,心中颇为欢喜。见他忽然接连眨眼,满脸微笑,手势奇怪,猜了半天才得知,他说的乃是“这海中最为美丽精灵就是你”。 登时又是害羞又是隐隐的失落,红着脸佯作不知,朝前游去,忖道:“在他心中,我终究还是一只精灵。”心中顿感刺痛。南宫易只道她害羞生气,连忙追将上来,微笑作揖,接连赔礼。 突然一只巨大的蝾螈舒张巨翼,滑翔而来,翼稍轻轻的拂过南宫易的脸颊,又麻又痒。 正愕然间,望见倾灵掩嘴而笑,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却不好意思开口,终于轻轻比画道:“谁让你取笑我,它就摔你耳光啦。” 她温顺腼腆,极少这般玩笑,刚一比画完,便两颊飞红,逃也似的翩然游舞。 两人就这般一路遨游谈笑,倾灵初时颇为拘谨,但到得后来,也逐渐放开。并肩翔游,偶尔偷偷的瞥上一眼南宫易的侧脸,心中便要砰砰跳得厉害。她心中突然希望这三百余里的路程,远远没有尽头。 前方珊瑚礁如密林交织,艳红似火,想来便是牧战野当日所说的海神殿入口所在。南宫易转头望向倾灵,她微微点头。当下两人朝上浮游。 破浪而出,金光耀眼。万里苍宇下碧波摇曳,白鸥飞翔。环首四顾,东方数里处一片银珊屿巍然耸立,倒如海上城池一般。倾灵低声道:“那便是传说中的海神殿大门。这方圆百里之内都是海神禁地,平日里谁也不敢轻易进来。” 南宫易正要说话,忽听巨浪汹涌,有人喝道:“何方狂徒,胆敢嬗闯海神殿宝地!”接着便有轰然应诺声如山崩地裂般同时响起。倾灵惊骇之下,花容失色,不自禁的朝南宫易怀中靠去。 四周碧波翻涌,掀起三丈余高的水墙。水墙上无数尖耳凸睛,肩胛长有鱼鳍的人形怪兽迎浪而立。手中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参差交错,纷纷对着南宫易二人。 为首一个十尺来高的彪形大汉长了两条触须,在唇上摆舞不停,满脸威严之色,踏在一只巨型海鳖上,反手握着一柄金光闪闪的叉子,喝道:“见了巡海蛟兽,还不跪下?” 倾灵虽然颇为害怕,但是瞧见他满脸严肃,极是威武,却偏生长了两条触须,站在一只呆头呆脑的巨型海鳖,甚是滑稽,忍不住便要笑出声来。却听南宫易忍俊不禁,哈哈笑将起来。 那巡海蛟兽乃是海神殿海域内的封疆大吏,各大岛邦族臣民见了他无不惊惧失色,素来横行惯了,岂料今日方甫摆出这威武之势,却被这少年嬉笑,登时大怒,喝道:“给我拿下!” 那群尖耳凸睛的兵卒轰然应诺,踏浪迎波,排山倒海的围了上来。 南宫易笑道:“这便是海神的待客之道么?”双掌洒落飞舞,浩然真气如飓风忽起,蓬然卷舞。 众海卒忽觉狂风卷来,水雾迷蒙,吹得自己睁不开眼。而脚下波浪倒卷,惊呼声此起彼伏,不由自主的朝着后方跌跌撞撞的疾退而去。 那巡海蛟兽见这少年随意挥洒,便狂风卷浪,将众海卒冲退十余丈,心下大骇。只听南宫易微笑抱拳道:“在下鸿芜城城主南宫易,特来拜会琼海海神。还请尊驾通禀一声。” 巡海蛟兽喝道:“大胆!海神日理万机,神仙也似的人物,哪有工夫见你这等草民。” 南宫易微笑道:“还请尊驾通禀,便说是故人牧战野的朋友,有要事求见。” 那巡海蛟兽听得牧战野三字,似是楞了一楞,眼珠转动,目光狐疑的在两人身上打量了半天,冷笑道:“牧大侠的朋友?嘿嘿,他早在四年前便已死了。难不成你是从冥王爷那儿过来的么?” 南宫易轻轻拔出银珊古玉箫,在手中玩转,道:“此物乃是海神送与牧战野的震敝神器,以此为信物,当不会有假罢?” 那巡海蛟兽哈哈狂笑道:“可笑,当真可笑。这岛上到处是珊瑚,随便作成这么一枝银珊古玉箫便想混进海神殿么?” 众海卒也跟着哈哈大笑。 那巡海蛟兽突然面色一变,冷冷道:“我瞧你多半是元泱奸细,想要混入海神殿捣乱罢?” 话音未落,突然闪电般扑了上来,三叉戟飞舞,朝着南宫易全力攻去。众海卒齐声轰鸣,四面八方围攻上来。 倾灵吓得尖叫一声,眼前一晃,已被南宫易抱在怀里。他低头笑道:“不用怕,瞧我怎么钓鱼捕虾。” 那笑容温暖亲切,眼神有说不出的安定之力。她一粒悬着的心登时放了下来。低头望去,见他的左臂穿过自己腋下,横亘在她胸前,坚实的肌肉挤压着自己的双丘,酥麻的感觉登时由此传遍全身。 第546章 大显身手 她“啊”的一声低呼,满面潮红,浑身酸软无力,如小鹿般偎在他的怀中。一粒心突突乱跳,一时间周遭什么也听不见、瞧不着了。 海潮狂舞,兵刃纵横,倾灵浑然不觉,她只瞧见南宫易那俊逸的侧脸在阳光下的剪影,听见他的笑声。 心中想到:“倘若能永远这般在他怀中,刀山火海,也没什么可怕的啦。”双颊滚烫,心中叹气道:“我可真是着了魔啦,一点也不知道害臊。他与馨儿姑娘玉璧似的一对,又怎会将我瞧在眼里呢?我不过是个精灵罢了。”想到此处心中疼痛,险些便要难过得落下泪来。 她瞧了瞧自己那银白色的精灵尾,正紧紧的贴在南宫易的腿上,吓了一跳,急忙朝外卷起。满脸绯红,悄悄的瞥了一眼南宫易,见他正谈笑退敌,丝毫没有注意,这才放心。又想道:“姥姥说精灵若要化为人形,便要缩减几十年的寿命,受无穷无尽的苦痛。但是…但是倘若能变作一个真正的女人,与他一起,哪怕是端茶倒水,铺床叠被,远远的瞧着他、陪着他,我也愿意…” 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听见南宫易笑道:“得罪了!”抬头望去,那巡海蛟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唇高高肿起,衬着那两条触须更是惹人发笑。 那三叉戟被南宫易用断刃削得成了长矛,其他海卒则远远的躲了开去。倾灵再也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掩住嘴,歉声道:“对不住,我可没有笑话你的样子。” 那巡海蛟兽又惊又怒,恨恨道:“狂贼,你够胆就莫走!”拖着“长矛”,一跺龟背,那海鳖缓缓的沈入海中。众海卒也虚张声势的喝骂一通,逃之夭夭。 南宫易哈哈而笑,转头望向倾灵,突然发觉自己的左臂紧紧的箍在她的胸脯上,立即松手。倾灵“啊”的一声,羞不可抑,退开数步,忖道:“糟啦,他定然将我想成不知羞耻的人啦。”又急又怕,不敢抬头望他。 却听见不远处有人鼓掌格格笑道:“好生了得。俊小子,难道你不怕他带了海妖恐兽来找你报仇么?” 南宫易二人循声望去,那珊瑚礁上坐了一个紫衫赤发女子,正朝他拍掌微笑。海风吹处,紫衫飞舞,露出雪白的肌肤。那金色的长发飘散起伏,美艳的脸上酒窝深深,一双碧绿的大眼如海水般清澈。妖娆美丽,竟不在寰姬芙之下。 第五十五章海神殿 那赤发女子斜斜的倚在珊瑚礁上,举手投足风情万种,说不出的美艳动人。 南宫易笑道:“我倒是怕他一去不回头,没人给我带路。” 赤发女子格格笑道:“这倒奇啦。从来只有听说‘宁下黄泉,不入海渊’,今日倒是第一次瞧见有人这般不要命的。你这般如此年纪,便长的如此俊逸,真是俏,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身边的这个美人着想哪。难不成想让她守寡么?” 倾灵登时大羞,想要解释,却声如蚊吟,只有自己听得清。南宫易哈哈笑道:“她温柔可爱,天仙似的人物。我哪有这等福分。我是来找海神借东西的。” 倾灵又是甜蜜又是失望,担心那赤发女子又谈到自己,索性躲到南宫易身后。 那赤发女子大奇,格格笑道:“到海神殿来借宝?你的胆子也忒大啦。”她碧眼流转,突然似有所悟,击掌道:“瞧你这般风流俊俏,难不成是借了宝贝,讨佳人芳心么?” 南宫易不知为何,对这陌生的美艳女子,竟有说不出的亲切感,宛如早就相识一般,笑道:“姊姊当真是神机妙算,一下便被你猜着了。” 那赤发女子听得他喊“姊姊”二字,登时眉花眼笑,吃吃道:“俊小子,你的嘴倒真甜,想不喜欢你都不成。” 突然红影飘动,刹那间便到了南宫易身旁。一张粉靥竟只隔了数寸凑在南宫易面前,眼珠转动,将他上上下下瞧了个遍,笑吟吟的不说话,倒似是在鉴赏什么至宝一般。 咫尺之距,南宫易瞧得分明,那赤发女子虽然美艳绝伦,皮肤白腻,但那眼角已有些许尾鱼尾纹。 但这非但没有减损她的魅惑力,笑起来时反倒平添生气,仿佛那一双碧眼也会游动一般。身上阵阵浓烈的体香犹如八月桂花,遍山齐绽。 赤发女子笑道:“俊小子,不知你想要借的是什么宝贝?” 南宫易微笑道:“定海珠。” 那赤发女子似是吃了一惊,既而格格娇笑,道:“臭小子,你可知道那定海珠是什么么?” 不待他回答又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痴痴笑道:“那可是海神纳气修炼的元神寄体,若是没了这个,海神可便要大打折扣啦。” 南宫易心中一动,笑道:“姊姊倒是对这海神殿之事颇为熟悉么。” 赤发女子笑吟吟的白了他一眼道:“臭小子,想让姊姊帮你么?姊姊倒是想帮你,可惜帮不成啦。你的胃口忒大。” 南宫易笑道:“好姊姊,你只要将我带进海神殿便成了。” 赤发女子秋波流转,素手朝外一指,格格笑道:“有人帮你带路来了。” 突然雷声四起,万里晴空陡然变暗,彤云翻卷,黑压压的低垂下来。冷风突来,彻骨侵寒。海涛一阵阵的掀起。 倾灵低声道:“一定是海恐兽来啦。” 南宫易笑道:“姊姊……”转头四顾,那赤发女子竟已不知所踪。 狂风怒舞,海浪蓦然高高抛起,一道闪电亮过,天地俱白。“轰隆隆”巨响声中海面突然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急速回旋。 突然怒浪****,那旋涡犹如突然炸将开来一般,八头巨大的海恐兽展翼嘶吼,破浪跃出。 八头海恐兽比翼滑翔,遮天敝日,在半空中形成一个黑色的巨大屏障。八头海恐兽颈上都套了婴臂粗的青铜索,齐齐拉着一辆巨大的青铜车辇。 从下望去,只看的见十六只极大的轮子在空中飞转。隐隐听见车上传来呢喃与呻吟之声。那声音骚媚入骨,此起彼伏,倾灵登时面红耳赤,几欲钻入海中。 突然战鼓咚咚,无数人齐声怒吼。满海波涛汹涌澎湃,蓦地现出数千精壮海卒,横眉怒目,气势如虹,比之那巡海蛟兽所带领的海卒,又不知强了多少倍。旌旗林立,迎风招展,旗上一个“海”字,直欲乘风破去。 战鼓突止,吼声齐住。一切都立时寂静下来,只有那猎猎海风,伴随着浪荡妖媚的呻吟喘息声。 南宫易见倾灵又羞又怕,心中怜惜,微微一笑,将她重新轻轻揽入怀中。倾灵脸上一红,但见他的左手仅仅扶在自己的肩膀上,稍稍放心,却又隐隐有些失望。 那八驾海恐车辇缓缓的降了下来,稳稳的落在波涛上。海恐兽扭颈嘶鸣,恶狠狠的瞪着南宫易。战车宽大,镂金饰玉,极尽奢华。丝绸帘幔随风倾舞,倒不象是战车,宛如巨床一般。 那巡海蛟兽从阵中奔出,踏浪奔到战车前,跪倒道:“禀韦爵爷,喧闹生事的便是这小子。” 帘幔缓缓拉开,倾灵“呀”的一声,羞得脖颈尽赤,掉头躲在南宫易的怀中。只见那战车上春意盎然,六七个俊俏妖艳的美貌女子玉体横陈,众女中间躺了一个玉冠俊年,修长魁梧,面目英俊,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那玉冠俊年懒洋洋的坐直身体,颇有兴致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南宫易一番,瞧见倾灵,登时眼放异彩,挑眉笑道:“小子,你倒是艳福不浅,怀里的海精灵真是绝代尤物哪。” 南宫易只道他要说出什么话来,闻言倒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倾灵羞恼交集,眼圈登时红了。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比不上阁下艳福齐天。” 那玉冠俊年笑道:“既是如此,我将这七个小美人与你交换海精灵,如何?” 那七个美艳女子纷纷娇声不依,粉拳连捶。但媚眼扫来,瞧见南宫易俊秀挺拔,洒落自如,登时又暗暗秋波频传,倒真似是期盼被交换一般。 南宫易哈哈大笑道:“阁下倒真会做便宜买卖,我这海精灵乃是元泱无双的至宝,别说是七个人,便是将普元泱的珍宝一并取了来,我也决计不能交换。” 那玉冠俊年嘿嘿笑道:“瞧不出你倒是多情种子。是极是极,咱俩可是同好。这样罢,只要将这小精灵借我一夜,我便带你进海神殿。瞧见什么宝贝,只要你喜欢,便尽可以拿去。这总可以了罢?” 倾灵大惊,一粒心忐忑乱跳,却听南宫易笑道:“海神我是一定要拜见的,但她却是千金不卖。” 倾灵又惊又喜,低声道:“南宫易城主,多谢你啦。” 那玉冠俊年嘿嘿笑道:“那我就没法子啦。这般美貌的精灵,既然交换不到,那便只有抢啦。小子,好好看住你的宝贝。” 突然战鼓咚咚,巨浪开处,八头四丈余长的獠牙海恐兽怒吼扑出,夹带狂风,朝南宫易当头扑下。百余精壮海卒在四名玄衣大汉的率领下疾风般围涌而上。 南宫易心道:“倘若不露出几下真工夫,将这群小丑镇住,便要没完没了的纠缠不清。擒贼先擒王,拿住那色鬼,逼他带我进入海神殿。” 当下大喝一声,突然周身真气浑然膨胀,远远望去青光护体,气浪回旋。那八头獠牙海恐兽被那瞬息爆发的真气镇住,竟然半空摔下,夹了尾巴,缩颈彷徨,低声呜鸣不已。众海卒也是惊疑不定,气势顿减。 南宫易长笑道:“我倒要瞧瞧你有什么手段,能抢得我的宝贝去。” 手臂一转,将倾灵抱起,双足一点,踏浪疾行。右手翻转,青光如刀,一道锋锐无匹的杀气冲天而起。虽然这气刀威力尚不及牧战野的玄天浪涛斩,但已足以震慑海卒。 那八头獠牙海恐兽悲鸣一声,竟蜷成一团,簌簌发抖。南宫易长笑声中蓦然腾空而起,气刀随意翻转,身形如电,刹那间已经冲入海卒之中,刀光刃影瞬息闪起。 南宫易虽被那狗仗人势的巡海蛟兽与这荒淫好色的韦爵爷弄得微有怒意,又求速战速决,但此行终究是来求人借宝,况且那海神又是牧战野旧友,是以并未亮出断刃,仅以气刀破敌。 气刀纵横飞舞,瞬息间已将众海卒斩得潮水般退却。 南宫易闪电般穿过海卒阵群,朝着那八驾战车掠去。战鼓声中,又有数百海卒蜂拥而上,重重阻兵依次形成八道关卡,掀起层层巨浪朝南宫易扑去。 玉冠俊年坐在战车上,笑嘻嘻的观望着,手持金樽,一口一口的浅啜。那七个美女蛇一般缠上来,纷纷娇声道:“爵爷,那个精灵有什么好?竟然舍得用我们去换。” 玉冠俊年哈哈笑道:“你们女人懂得什么?女人的价值在于拥有她的男人。你瞧那小子,定然不是个简单人物。他的女人自然也就身价百倍。” 他色眯眯的笑道:“这样的小美人,要是品上一品,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一个柳眉女子撇嘴道:“倘若他带了一只母猪来呢?” 玉冠俊年拍拍她的屁股,笑道:“我也得讨了来,好好琢磨琢磨,究竟是怎样的母猪得他如此厚爱。” 正说话间,南宫易已经闪电般杀透重围,乘风踏浪疾奔而来。 那玉冠俊年微微一楞,叹道:“果然好身手!十鲸海兽!”十个长身壮汉闪电般跃出,交错奔跃,到了距离南宫易二十余丈处,突然齐声长啸,身形突变,化为十头鲸海兽,横空怒吼。 南宫易哈哈笑道:“来得正好。”手指一弹,“呛锒”一声,断刃情殇倏然离鞘破空,旋舞不息。南宫易凝神聚气,默念震敝诀,大喝一声,那断刃迎风龙吟,光芒四射。十头腾鲸海兽悲鸣声中,竟如落叶随风,刹那间便被吸入那断刃之中。 第547章 韦爵爷 南宫易衣魅飘飞,长啸声中已然扑到。八头海恐兽狂嘶怒吼,展翼高飞,口中喷出道道剧毒水浪。南宫易避也不避,浑身真气瞬息怒放,金光护体,迷幻流离。那道道剧毒水浪喷到光墙上登时四下激溅,反射到海恐兽身上,登时皮焦肉烂。 海恐兽痛吼声中,南宫易如急电般窜起,破过两只巨大的龙翼,翻身跃上战车。情殇刃如影随形,刃气凌厉,直指玉冠俊年眉心。 众美女失声尖叫,但那脸上却是丝毫惊慌失措的神色也瞧不见,纷纷媚眼如丝,似笑非笑的朝南宫易望来。众海卒尽皆骇然,战鼓顿止,就连那狂风也似乎在刹那间停顿。 那玉冠俊年击掌微笑道:“佩服佩服。果然是少年英雄。” 南宫易见他临危不惧,不由也起了敬佩之心,笑道:“承让了。在下并无恶意,只不过想请阁下带我进海神殿而已。” 那玉冠俊年笑道:“贵客光临,何其荣幸。”左手朝前一指,海上巨浪陡生,朝两旁裂开,形成一条宽阔的水上大道,直抵银珊屿。 漫天彤云突然散尽,红日耀眼,苍宇如镜。那水上大道金光粼粼,银珊屿上一道紫气冲天而起。 水道两侧碧浪翻滚,海卒分列,旌旗猎猎。八头海恐兽振翼长嘶,并肩齐步,御波踏浪,朝着银珊屿上那道紫气奔去。 南宫易见那韦爵爷如此爽快,倒也颇为出乎意料,当下手指微勾,青光顿敛,断刃倏然归鞘。 韦爵爷扬眉道:“小子,你这么快还刃入鞘,就不怕我暗算你么?” 南宫易微笑道:“倘若如此,那就只能怪我自己有眼无珠了。” 韦爵爷哈哈笑道:“好!气度不凡,难怪这个小精灵会这般钟情于你。” 倾灵闻言大羞,眼圈微红,蹙眉道:“这位爵爷,倘若你再这般胡说八道,我可要生气啦。” 韦爵爷见她含羞薄嗔之态,更是神魂颠倒,杯中美酒险些泼将出来,连声道:“是是是。” 突然又是摇头又是叹息,斜睨身后众女,笑道:“你们全被比下去啦。” 众女不依声中,海恐车辇已经闪电般跃上银珊屿。那紫气流转变换,如巨大光柱旋舞不息。奔得近了,可以瞧见那紫光竟是从银珊屿中心一个裂开的珊瑚礁石窟中射出。巨窟森然,寒气逼人。隐隐瞧见浪水翻涌其间。 韦爵爷道:“小子,此处便是海神殿入口。倘若你不会水中呼吸,还是乘早打道回府罢。” 南宫易微笑道:“有劳爵爷了。”见这韦爵爷虽然好色,却是颇为光明坦荡,不由增加了几分好感。 海恐车高高飞起,破入光柱之中,一时间紫气迷离,众人须眉皆赤。刹那间一道强大气旋陡然而生,从裂洞中吸纳众人。车身剧震,笔直落下。水花激溅,眼前一花,随即一片黑暗。冰冷的海水瞬息吞没了众人。 漆黑中水流迎面激撞,如狂风卷席,将众人冲得跌跌撞撞。南宫易生怕倾灵被急流卷走,反手将她紧紧抱住。那光洁滑腻的身子在自己怀中不住的战抖,依稀可以听见她那小鹿般的心跳声。 南宫易想起几日前,在海龙兽腹中的第一次相遇,她也是这般****一身的被自己抱在怀中,心神荡漾。 黑暗依旧,佳人依旧,然而心情却不一样了。想起那凄凉微笑着、静静躺于水晶棺中馨儿,南宫易登时一阵疼痛。蓦然升起的欲念与绮想,登时被歉疚与自责所替代。 倾灵突然感到他的手臂陡然僵硬,不自觉间将自己朝外推开两分,心有灵犀,仿佛察觉到他内心所想,慌乱羞怯之中,又是说不出的难过与哀苦。当下轻轻的从他怀中挣脱出去,只是挽住他的手臂。 不知过了多久,车身猛烈摇晃,似乎已经触底。再过片刻,眼前突然一亮。 八驾海恐车在青沙遍地,紫藻飘摇的海底峡谷奔跑着,两旁壁立千仞,绵延万里。紫草海珊,奇花异卉,遍布周围。阳光投射到这海底,只剩下微弱苍白的光芒。 倒是青沙草隙中的颗颗珍珠,宛如星星一般,闪烁如灯,照亮这黑暗的海底。 寂静无声的海底,连蹁跹鱼群都显得有些寂寞。偶尔有几只海兽经过,远远的瞧见海恐车辇,便立即无声的逃离开去。 绕过巍然高耸、遍植珊瑚的海底高山,便是一片极为开阔的海底平原。一座雄伟瑰丽的海底水晶城扑入眼帘。 巨大的琉璃紫晶罩如天幕一般,将万里海神殿罩于其内。琉璃紫晶罩上镶满数以万计的珍珠明贝,犹如海底星空,熠熠生辉,将海神殿照得明亮。 雪白的深海紫翡翠和赤红的焰珊瑚,交错叠砌,构成雄伟巍峨的城墙与大殿。蜿蜒曲折,气势恢弘。海金琉璃飞檐,层层叠叠,犹如万千金焰,在海底燃烧。交错林立的楼台宫榭,紫晶砂窗镶嵌在巨大的礁石间,折射出七彩幻光,晶莹剔透。正中八层城垣,一块赤青色乌金大匾以龙眼夜明珠石镶出“海神殿”三字。 城垣上众多海卒瞧见韦爵爷一行,立时行礼致意。韦爵爷站起身来,微笑挥手。 南宫易当日见着乌桓城之时,心神剧震,只道已是元泱第一城。但这海神殿瑰丽雄奇,竟犹远在乌桓城之上。 正目眩神迷之间,那琉璃紫晶罩突然缓缓拉开一丝罅缝,海水倒涌,激流回旋。海恐车风驰电掣,吮吸间冲入那沉海铁城门之中。身后海卒也随之涌入。 陡然间听见仙乐飘飘、人声如沸。前方城门突然打开,嚎哨长吹,数百海卒如潮涌出,夹道欢迎。原来这琉璃紫晶罩内竟然没有海水,全是新鲜的空气,因此便如陆上天空一般,可以听见诸种声音。 韦爵爷哈哈大笑,车辇径直奔入城门。南宫易仰望城垣,只觉巍伟雄奇,宛如要压将下来一般。穿过城门,便是宽敞大道,一路上瑶宫玉宇、琼花碧藻,直如仙境。 所经之处,众人无不对韦爵爷躬身行礼。瞧他们满脸纳闷惊诧,想来都是猜度这车辇上的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大喇喇的坐在韦爵爷身旁。相形之下,倾灵的清丽容光,倒没有那般引人注目了。 过了两道城门之后,众海卒不再尾随,自行分列退散。只有八名禁卫骑着海兽,随车驰骋。到了一座碧玉翡翠的宫殿前,海恐兽收翼嘶鸣,住足不前。车上众女也一改常态,敛首垂眉,连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口。 宫门前八个金色铠甲大汉躬身道:“见过韦爵爷。” 韦爵爷翻身下车,笑道:“小子,此处便是海神神王的神殿禁地。随我来吧。” 南宫易微笑道谢,想起众人所说,海神喜怒无常、正邪难分,又有无边法力,心中不禁也有些紧张。当下牵着倾灵下车,随着韦爵爷朝神殿里走去。 殿门之内,翡翠圜墙。花苑中,海杉木与诸多说不出名字的海底奇花异草,错落丛生,绚丽斑斓。琉璃小路曲径通幽,紫晶珠与海明珠在琉璃下闪闪发光,人行其上,如履彩虹。几株海底乔木上,色彩艳丽的海禽啾啾而鸣,更添寂静。 分花拂柳,穿林过河,便是一座五层高的瑰玮阁楼。隐隐听见丝竹之声,绵绵缭绕,若有若无。几个盛装宫女瞧见韦爵爷,都是面泛红晕,碎步上前,行礼低声笑道:“韦爵爷,神王和诸位王爷大臣,都在行宴,就等你啦。” 韦爵爷笑道:“你们怎么不上去陪哪?难道是想见我想得吃不下饭了么?” 诸位宫女纷纷笑啐道:“越来越没正经了,让神王瞧见了,非剁了爵爷的舌头下酒。”推着他道:“快上去罢。”似乎方才发现南宫易与倾灵,面面相觑,都是讶然之色。 韦爵爷笑道:“这是爵爷的客人。别拿媚眼勾人,他可是有了主的。”众女纷纷笑叱,推搡他前行。韦爵爷顺手摸了诸女几下,方才容光焕发的带着南宫易与倾灵朝楼上走去。 紫玉台级迤逦而上,壁上水晶旋转灯镶嵌萤火珠,光彩粲然。那丝竹乐声越来越响,杯盏交错、笑语晏然。 眼前一亮。宽阔的大殿中,灯光眩亮,人影憧憧,数十丽装舞女彩带飘飘,衣魅曼舞。地上是由冰蚕真丝织成的七色地毯,富丽堂皇。两侧玉石栏杆上嵌着串连夜明珠,与顶梁、天花板上的紫晶砂、萤火珠交相辉映,五光十色。 华服贵人分坐两列,杯盏交欢,谈笑融融。远处正中的玉床上,一个王者侧身倚肘,兴致勃勃的瞧着舞蹈,身侧珠光眩目,照得南宫易有些睁不开眼来。 韦爵爷大声笑道:“小爵来迟,还请神王恕罪。”丝竹顿止,舞女回旋退避。 韦爵爷与众人招呼,欣然入座,望着南宫易笑道:“小子,你不是要来拜见海神神王么?还不行礼?”厅中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的扫向南宫易。 南宫易拉着倾灵大步上前,微微躬身行礼道:“在下鸿芜城主南宫易,代玄天浪涛刃牧战野拜见海神神王。”厅中众人听见“牧战野”三字,都是一片哗然。 突然听到一个娇媚无比的声音道:“免礼。你入座罢。” 南宫易登时大震,霍然抬起头来,定睛望去。那玉床之上,慵懒斜倚的王者,赤发碧眼,紫衫如藤,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赫然竟是先前海上遇见的赤发女子! 第五十七章银珊箫 难道传说中神秘莫测、正邪难分的海神竟是一个女子么?南宫易瞠目结舌,又惊又奇,隐隐的又有些须欢喜。当下微笑道:“原来是姊姊,那可当真再好不过。” 数百年来,见着海神,斥骂者有之,求饶者有之,阿谀奉承者有之。但说出这么一句话的,却只怕是不仅空前,而且绝后了。 一时间,厅上众人勃然惊怒,纷纷喝骂道:“大胆小贼,想找死么?” “无耻狂徒,海神殿之中哪容得你放肆!” 更有性情狂烈者,便要掀起桌子,提刀和他拼命。 海神格格一笑,道:“大家都坐下罢。既然能进得了海神殿,便是贵客。这般待客,传了出去,岂不是堕了我海神殿的声誉么?” 众人这才止住,但都是怒容满面的瞪着南宫易。 南宫易丝毫不已为忤,微笑着朝海神躬身谢礼,拉着倾灵昂首入座,在韦爵爷的身边坐了下来。 韦爵爷拍拍他的肩膀,啧啧道:“连神王都敢调戏,小子,你的色胆比我还要大啦。” 管弦齐奏,轻罗曼舞,大厅上僵硬肃杀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两个侍女莲步轻移,款款上前,为南宫易和韦爵爷斟倒美酒。南宫易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是脸上却毫不在乎,与韦爵爷谈笑自若,觥筹交错。 那韦爵爷似是与他颇为亲热,一面敬酒,一面低声向他介绍厅中众人。 这大殿上的七十二人无一不是琼海琼海国中的皇亲国戚与朝中重臣,每一个都是跺跺脚山河变色的人物。南宫易对元泱、四海之事知之不多,倘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已听得脸上变色。但于他听来,却与阿猫阿狗并无二致。韦爵爷见他面不改色,对他的钦佩与激赏之意又增加了几分。 南宫易扫望众人,见彼等尽皆冷眉怒色,朝自己看来,心道:“此次海神殿之行只怕没有那么顺利。事关馨儿性命,倘若实在不成,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抢了定海珠去。” 目光移到海神身上,恰好撞见她笑意盈盈的眼光,当下微笑举杯,遥遥致意。 一曲既终,众舞女缓缓退下。海神嫣然笑道:“南宫易城主,琼海海神殿虽然鄙陋,但也不是随意可以进得来的。你能到这翡翠阁上,也真难为你啦。” 南宫易微笑道:“亏得爵爷指引。” 韦爵爷笑道:“神王,侄臣愚笨,被他擒住带路,丢了神王的颜面。还请神王恕罪。” 第548章 海神 此言一出,大殿上众人都大为惊异。只道这少年是韦爵爷的朋友,岂料竟是如此。韦爵爷虽非海神殿中第一等高手,却也绝非泛泛之辈,竟被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制住。当下对这陌生的俊秀少年不由起了一丝忌惮之意。 南宫易微笑道:“爵爷好客,故意让我的。” 海神格格笑道:“小爵,我瞧你多半是看上了人家身边娇滴滴的海精灵,这才故意输给他,诱敌深入罢?” 大殿上众人哈哈大笑,纷纷望向倾灵,见她清丽绝俗、羞怯动人,心动之余,都觉得以韦爵爷的性子,这个推断多半成立。 韦爵爷笑道:“神王圣明。侄臣虽然技不如人,但这美人却是决计不能松手的。” 海神笑吟吟道:“我看你是白费心计啦。” 她眼波流转,盯着南宫易微笑道:“南宫易城主,你说代牧战野来看我,这可是真的么?我有好些年没瞧见他啦。” 左席一位瘦元良者冷冷道:“神王,牧战野四年前已经战死于元泱乌桓城,这小子信口雌黄。” 南宫易适才听韦爵爷介绍,知道此人名叫樊尚空,乃是琼海国七大元良之四,性情冷傲。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樊前辈,牧大侠战死与否,还无定论,你不必急着断言罢?在下有幸与牧大侠共过患难。 四年前,乌桓城被狗贼奸计攻破之时,牧大侠将这枝银珊古玉箫交给在下,让我以此为信物,拜见海神。在那生死存亡之时,牧大侠想到的唯一一人便是海神神王。受人之托,纵然是刀山火海,在下也不敢不来。”他不动声色的一句马屁果然拍得海神大为欢喜,笑靥如花。 南宫易将腰间银珊箫轻轻拔出,高举过顶,朗声道:“这枝银珊古玉箫便是从前海神神王送与牧大侠的神器。人在箫在,总不会有错罢?” 银珊箫艳红似火,在珠光宝气辉映之下更是眩目夺人。众人都认得那银珊古玉箫,默不作声,面面相觑。 一个十尺来高的大汉哼了一声道:“这枝银珊古玉箫确实是双角兽玉箫。但是是不是牧战野给你的,谁也不知道。我瞧你多半是狗贼的奸细,想拿这个银珊古玉箫到海神殿来耍弄阴谋。” 众人纷纷附和道:“正是。” 韦爵爷低声道:“这汉子是琼海四大猛士之一的蒙哥桧,难缠的紧。不用理他,否则他便要和你比武。” 话音未落,那蒙哥桧已经大踏步的走到厅中,朝海神拜礼道:“神王,牧战野是琼海国的好朋友,惨死元泱,弟兄们都不平的很。倘若这小子当真是牧战野的朋友,那自然就是我们的贵宾。但如果是狗贼的奸细,那便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海神殿。” 海神盯着南宫易,嘴角牵起一丝微笑,道:“蒙将军,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呢?” 蒙哥桧大声道:“既然这小子说牧战野将银珊古玉箫交给他,那他自然会懂得驭使银珊鼍龙兽的法子了。倘若他能用这银珊古玉箫,挡住海神天鼓与海神编铙,他便是牧战野的真正传人。否则,便大卸八块,以泄愤恨。” 海神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南宫易,嘴角笑意说不出的动人,似乎在询问他的意思一般。 南宫易绽开一个魔魅的微笑,倏然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推案起身,笑道:“一言为定。” 倾灵久居琼海,对海神天鼓与海神编铙的威名如雷贯耳。那海神天鼓乃是以海上凶兽“海貔雷兽”的筋腹皮为鼓,珚海“饕餮龙兽”的脊柱为槌,制成的海神天鼓。每击一下,声音可传至千里之外,连环槌击,如地震海啸,所向披靡。海神编铙乃是以玴海混金奇寒铁与琼海震海石制成,威力仅次海神天鼓。铙鼓齐鸣,威力之盛,不可想象。 倾灵面色雪白,不顾众人眼光,不断的拉拽南宫易的衣服,低声道:“南宫易城主,你…你别去。” 南宫易微微一笑,低声道:“放心,我的命硬得很,什么鼓也震不裂。”轻轻的握握她的手,大步走到厅中。 倾灵心下大急,泪水在眼眶中不断的打转,鼓起勇气,转头柔声对韦爵爷道:“爵爷,你心肠好,帮帮南宫易城主罢。” 韦爵爷见她楚楚可怜哀求的神情,心软之余,又微微有些醋意,摇头笑道:“这小子可当真是好福气。”咳了一声道:“你放心,一有危险,我便让神王下令停止。” 倾灵低声道:“多谢你啦。”但心中仍是说不出的担忧害怕,砰砰乱跳,朝厅中望去。 那蒙哥桧喝道:“抬海神天鼓!”另一个彪形大汉也大步走到蒙哥桧身旁,喝道:“抬海神编铙!” 这汉子浑身黝黑,颧骨高耸,额上微微有隆骨如犄角一般,正是琼海五大猛士之一的烛照汶。海神军中,海神天鼓与海神编铙素来由这两人击奏,但同时共鸣,却是百余年来第一次。 数十大汉吃力的将一个纵横近丈的红色巨鼓抬到厅中,又有数十大汉将一套三十余只黑漆漆的编铙抬了上来。那编铙不小心撞到玉石柱上时,发出一声铿然的巨响,登时将众人震得微微一晃,脸色极是难看。 倾灵被那声音震得险些晕了过去,若非韦爵爷扶住,已经倒在席上。 编铙与天鼓方甫放下,众大汉便急速退了出去。厅中众人纷纷取出海蚕丝的布帛塞住耳朵。蒙哥桧与烛照汶也缓缓的将双耳塞住。只有海神与南宫易丝毫未动。 海神微笑道:“南宫易城主,这铙鼓厉害得紧,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啦。” 南宫易点头笑道:“是。”暗暗意守气海,御气经脉,真气四下游走,护住周身。脑中飞速运转,回忆当日牧战野传授的碧海潮生曲。那曲子虽然极是怪异艰涩,但南宫易对于音律,素有天才,越是奇怪的曲子越是过耳不忘。 沈思片刻,那曲子已经了然于胸。当下微笑道:“两位,请罢。” 那蒙哥桧大喝一声,全身暴长,面目狞恶,真气鼓舞,华服飘飞,右手猛地高举粗大的王龙槌,重重的击打在海神天鼓上。 轰然巨响,如万千焦雷瞬间齐鸣。倾灵虽然塞住双耳,仍被那巨大的声浪击得气血翻涌,烦闷欲呕。 瞧见南宫易猛然一震,仿佛便要摔倒,心中大急,想要大声呼唤,却发不出声来。 烛照汶双手疾舞,震海石狂风暴雨般在海神编铙上敲击,宏声巨响中,气浪排山倒海的肆虐拍击,与那震天裂地的海神天鼓交织共震,犹如山崩海啸,不可阻挡。 南宫易只觉千万股巨浪分合离散,从四面八方狂烈的撞击自己。耳膜轰然作响,仿佛便要炸裂。 当下气随意转,蓬然真气陡然汇集双耳,那空茫疼痛之意登时舒缓。凝神聚气,真气如滔滔江海周身流转不息,过得片刻,耳边那万千焦雷锣鼓之声逐渐淡去,隐隐可闻而已。 但自己真气越盛,越是坚如磐石,便越是觉得那四面的气浪暴烈汹涌,撞击得自己五脏六腑颠来倒去,经脉仿佛都要错位一般。声音虽然越来越小,但那攻击力却越来越强。 蒙哥桧与烛照汶的每一次重击,都如同千军万马齐齐踏将上来。周身骨骼被那气浪摧拉撞打,咯咯作响,似乎随时都要散架。 倾灵见他东倒西歪,面色惨白,浑身发出奇怪的声响,心焦如焚,频频的望向韦爵爷,只盼他出言制止。 但他皱眉凝神,目光炯炯的盯着南宫易,没有瞧见她哀怜的眼神。 蒙哥桧与烛照汶见南宫易仍不倒下,心中又是惊诧又是敬佩。这少年真气之强,当真少见。 眼见海神、众元良在座,挟海神天鼓与海神编铙之威,倘若久战不下,岂不是太没面子。两人对望一眼,颔首示意。 只见蒙哥桧调起瀚海真气,蓦地高高跃起,呼喝声中,双手齐齐敲下,一道巨大的红色气旋在那海神天鼓上蓦然爆放,如弯刀闪电狂舞激旋,疾劈南宫易胸腹之间。 与此同时,烛照汶穿梭跳跃,刹那间奏响所有编铙,隐隐可见三十余道气浪如层层巨浪,倏然汹涌,将南宫易吞没其间。 第五十八章俊英杰 厅内真气狂烈,整个翡翠阁都剧烈震动起来,珠光摇曳,白玉栏杆忽然断裂。 厅中众人被那瞬息怒爆的真气撞得气息乱涌,都不由自主的微微朝后滑动。 倾灵强忍疼痛,定睛望去,只见南宫易突然低叫一声,朝后上方高高抛起,面色煞白,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倾灵失声尖叫,泪珠瞬息模糊了视线。 南宫易被那狂暴已极的气浪四面夹击,犹如长堤浪决,再也抵挡不住,被撞得高高跃起。经脉紊乱,翻江倒海,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但说也奇怪,这一口鲜血喷出之后,烦闷之意立消,身在半空飘摇跌宕,无所依伴,却比之先前苦苦硬撑要舒适百倍。仿佛刹那间成了一叶扁舟,在那万千气浪中随波逐流,虽然惊险万状,却并无翻船之忧。 南宫易心中大奇,还不待细想,蒙哥桧与烛照汶又是一阵风雷疾鼓、暴雨编铙,气浪滚滚,横扫而来。南宫易真气护体,意念如铁,猛然将真气积聚右掌,迎面向那铙鼓混合真气劈去。 一道青光从掌沿蓬然暴吐,急电般劲射而出,将那汹涌气浪从中斩断,挟带风雷之势呜呜呼啸,击撞向蒙、烛二人。 这一式“擎龙风雷刀”,乃是玄风帝国神功之中最为霸道的手刀,大开大合,如惊雷忽响,万物勃生。加上他雄浑无匹的风云诀真气,更是无坚不摧。素以威霸之势称绝琼海的海神天鼓与海神编铙,竟也被他瞬息破入。 那蒙哥桧与烛照汶面色大变,喝了一声:“来的正好!”,猛地将那海神天鼓与编铙竖起,“风雷刀”重重撞在海神天鼓与海神编铙上,登时“哐嘡”一声,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众人眼前一花,只瞧见千万道气浪光环冲天而起,四下乱撞。 大厅一阵剧震,珠光摇曳,玉石崩裂,冰封石案也相互碰撞。众人惊呼,被那四逸的气浪拍击得仰身而倒。 韦爵爷心中大惊,立时翻身将倾灵压倒,覆在她的身上。与此同时,几道真气激卷而来,掀起一张冰封石案,蓦然撞击在他的后背上。韦爵爷虽有真气护体,却也忍不住痛吟一声。 倾灵突然被他压在身下,只道他乘乱非礼,惊惶羞愤,便要挥手打他耳光。 见他脸色痛苦,蓦地恍然大悟,感激愧疚之下,这一巴掌便顿在半空,柔声道:“你…你没事罢?” 韦爵爷见她眼波温柔,满脸关切,兰馨之气缠绕鼻息,登时心花怒放,神魂颠倒,那疼痛早已微不足道。 正要回答,却见她蓦然惊醒,奋力将他推开,惊呼道:“南宫易城主!” 回头望去,那“擎龙风雷刀”撞击在海神天鼓与海神编铙上,激起的巨大声响气浪,急速回旋,反复折转,尽数打在南宫易的身上。南宫易登时又被击得高高抛落。倾灵心中大痛,哭着叫道:“住手!” 然而厅中宏声巨响,这一声娇弱的呼叫,连她自己也听不真切。 南宫易被这一击撞得极重,险些便要晕死过去。在半空翻转之时,又感到那万千气浪、强霸已极的力道在周遭澎湃流转,自己随势起伏,任意东西,相较之下,反倒没有那般痛苦。 突然心中一动,如醍醐灌顶:“是了!无泱《乾坤五轮书》中所说的‘五轮相化’、‘因势力导’便是指得这个么?以弱势之力与强势之力对抗,倘若直攫其锋,必定不是对手,只能顺其之势,借力消力,先求自保。 我真气虽强,却仍难以与这海神天鼓、海神编铙匹敌。除非能一举将锺鼓击碎,否则这般强行为之,必定要被这反击之力累死。眼下唯一的方法,便是化身其中,以柔克刚!” 第549章 碧海潮生曲 当下精神大振,闭目凝神,以意念感应身外纵横四逸的真气。左侧有三道气浪席卷而来,右侧有四道气浪,头顶有三道气浪,脚底有两道气浪。 他默默在心中计算,然后立时调气气海,将真气积聚于左脚脚底。十二道真气齐齐撞将上来,未遇他的护体真气,便自相撞击消解,果然是左下方的真气仍有盈余。南宫易非但未受其害,反而借着那股气浪飘然而起,说不出的舒服。 南宫易大喜,依法炮制。虽然起初之时,仍有些应接不暇,但稍过片刻,便已运转自如,游刃有余。真气在体内迅速流转,借助体外最强气浪,消除其他方向的撞击力。如此在空中悠悠荡荡,如风中鸢筝、海里游鱼。 厅中众人见南宫易虽然被气浪卷舞其中,忽东忽西,极尽惊险之状,却始终未有大碍。他的脸上更是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来,似乎对这一战,已有了必胜的把握。众人心中惊疑不定,对这神秘少年敬畏之心越来越深。 韦爵爷见倾灵紧张焦虑的翘首观望,叹了口气,在她耳边大声说道:“小美人儿,不用担心啦,你的南宫易城主厉害得紧,一时半刻死不了。” 倾灵听不见他的声音,犹自紧张的望着南宫易,咽了一口香津。那雪白修长的脖颈韵律的收缩,瞧得韦爵爷登时胸闷气堵,险些喘不过气来。 又过了片刻,南宫易对这辨析真气、调气借力已经圆熟自如,任凭蒙哥桧与烛照汶将那海神天鼓、海神编铙敲得震天响,他也随波逐流,安然无恙。当下将银珊古玉箫在指间玩转,旋舞一番放置唇边,运气气海,开始吹奏《碧海潮生曲》。 锺鼓海啸山崩的浑浑宏音之中,突有艰陡峭厉之声铿然响起,如乱石穿空,惊涛裂岸,破云而去。众人俱是一惊,突然明白南宫易已经奏响了《碧海潮生曲》。座中众人大半都曾听过此曲,当下凝神倾听。 箫声激越冷峭,如冰峰冷月,险崖飞瀑。在那汹涌雄浑的鼓声、铙音之中,历历入目,阵阵在耳。 蒙哥桧与烛照汶天生神力,见南宫易始终逍遥不倒,反以高越箫声回击,听那韵律,果是至为艰涩的《碧海潮生曲》,都是既惊且佩,奋起真气,敲锺击鼓。 一时间,鼓声如风雷裂谷,千壑回声,锺声当当,似汪洋海啸,席卷千里。 厅中众人纷纷盘膝闭目,意气相守。韦爵爷悄然御气,将倾灵护在瀚海真气之内。瞧着她那雪白脖颈,飘摇发丝,在声浪中弱不禁风的翘首之态,心中泛起久违的柔情。 这海精灵的的一颦一笑,有如巨大魔力,让他心旌摇荡,不能自已。这一刻,厅内的惊心之战,于他来说,宛如千里之外的寂寞风雨。 南宫易箫声越来越高,越来越陡,犹如随风绕行华山,瞬息千里,峭崖陡壁,咫尺鼻息。 那鼓声重如泰山,每一次击打都有如地震,铙声越急,狂风起浪,所向披靡。 大厅之内,早已一片狼籍,石案四倾,栏杆断亘,夜明石也洒落了一地。 众人只觉风声呼啸,气浪卷舞,眼睛都睁不开来。若非气沈气海,早已被连地拔起,随风卷去。心中惊骇,对这少年的身份已经渐少怀疑,但那忧惧之心却油然而起。 以他今日之年纪,竟已有如许惊人的真气与念力,假以时日,四海之内,又有谁是他的敌手? 但惊骇之甚,莫过于蒙哥桧与烛照汶二人。他们几已竭尽全力,以二人真气,挟此海神天鼓、海神编铙的神威,寻常一流高手早已被震碎内脏骨骼而死。 但这少年不但浑然无事,竟还能从容调御真气,吹奏这艰涩高亢的怪曲。那箫声如利刃尖刀,劈入锺鼓之声中,滔滔不绝攻袭而来,难以抵御。稍有不慎,便要岔气乱息,经脉倒错。 箫声节节攀升,从容折转,到那最高处时,突然如熔岩齐喷,冰峰崩舞,四下炸将开来。千万种声音齐齐奏响,宛若万马奔腾、千江汇海。刹那之间,那海神天鼓突然顿挫,海神编铙蓦地失声。 蒙哥桧与烛照汶面色青紫,脸上、臂上、身上肌肉被诸多气浪推挤得奇形怪状。两人悍勇,虽然被压至下风,却猛然一声大喝,站起身来,鼓起真气,发狂也似的敲击铙鼓。 突然一阵狂啸,那海神天鼓、海神编铙上蓦地亮起道道白芒,亮光闪耀之间,一只巨大的黑色海貔雷兽从那鼓中狂吼着跃出,口吐霹雳,肩夹狂风,朝南宫易扑去。 几乎便在同时,数十只似恐非恐的海兽从编铙中奋蹄昂首,摆尾跃出,从四面八方夹击南宫易。 在这紧要关头,蒙哥桧与烛照汶解开海神天鼓与海神编铙的震敝,释放出困于其中的凶猛兽灵,意图一举击倒南宫易,保存颜面。海貔雷兽虽非元泱九大魔兽,却也是极为暴烈凶猛的海上凶兽,魂魄被困既久,直如疯狂。 南宫易在空中悠然旋转,衣袂飘飘,清雅洒落,宛如仙人。倾灵心如鹿跳,突然撞见南宫易的眼光,登时晕生双颊,慌乱无措。南宫易的目光突然望向海神,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十指跳动按捺。 箫声如大地崩塌、海潮倒灌,倏然压过了海神天鼓与编铙。排山倒海的箫声中,一道红影一闪,自那笛中冲天飞起。既而一声惊雷般的怒吼,震得梁栋簌簌摇晃。 众人齐声惊呼:“银珊鼍龙兽!” 半空之中,一只巨大的魔兽昂然而立,周身赤红,似虎似犀。头顶上一支弯月般的银珊角傲然而立,蓝幽幽的双目在夜明石照耀下,凶光闪烁。 魔兽仰颈怒吼,白牙森然,神威凛凛,大有君临元泱,惟我独尊之势。那海貔雷兽与众海恐怪兽登时骇然惊服,伏地低首,哀鸣不已。 箫声铿锵激越,浩瀚奔腾,那银珊鼍龙兽嘶吼纵跃,蓄劲待发。 蒙哥桧、烛照汶摇晃踉跄,双臂如负千钧。突然“蓬”的一声巨响,烟尘弥漫,几张石案应声而裂。循声望去,那海神天鼓竟被箫声霍然击破,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忽听海神格格笑道:“好一曲碧海潮生,能将此曲吹成这样的,除了牧战野,也没有几个啦。”声音柔媚,却压过所有乐声,清清晰晰的传到众人耳中。 南宫易心道:“撒网捕鱼,见好就收。”当下箫声激越高亢,吹奏震敝曲。那银珊鼍龙兽仰天狂吼不已,突然间身形扭曲,化为青烟,被吸入箫中。 箫声顿止,厅内一片寂静。只听见众人面色青紫,呼吸与心跳声节律大失。蒙哥桧、烛照汶面如死灰,跌坐在大殿之中,茫然的盯着南宫易,半晌才道:“我输了。” 第五十九章唇齿寒 大厅之内寂然无声,珠光摇荡,照得众人脸上阴晴不定。南宫易将银珊箫斜斜插回腰间,上前扶起蒙哥桧与烛照汶,微笑道:“两位将军真气极强,小弟是占了神器的便宜,倘若没有银珊箫,早就丢盔弃甲了。” 虽然银珊箫确是极厉害的神器,但海神天鼓与海神编铙也并非简单之物。众人眼中自是瞧得分明,纵然没有银珊古玉箫,蒙、烛两人要想将他击败,也无可能。见他坦荡谦逊,语出真诚,都不由心生好感。 蒙哥桧、烛照汶向他邀战,原是恶意,但见他大获全胜,没有丝毫傲慢骄矜之态,反而为他们保全颜面,都是羞惭感激。 海神拍掌笑道:“胜而不骄,果然是少年英豪。蒙将军、烛将军,你们能与牧战野的弟子相斗这么久,已经了不起的很啦。下去领一斛珍珠罢。” 蒙哥桧与烛照汶听她话语中并无责怪之意,登时大为宽慰,感激的望了南宫易一眼,退回席中。 韦爵爷微笑着鼓起掌来,角落内零零落落响起掌声,既而掌声越来越响,连成一片。樊尚空等元良也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南宫易微笑抱拳,退回座中。倾灵柔声道:“南宫易城主,你没受伤罢?”眼神言语之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海神笑吟吟的道:“贵客光临,可不能怠慢啦。来人哪,好好收拾,重新设宴。”厅外众海卒、侍女鱼贯而入。片刻之间,厅内焕然一新,灯光粲然,宝气珠光。 管弦再起,歌舞升平,轻纱罗衣的舞女蹁跹曼舞。适才音律对决,肃杀之势恍若隔世。 海神嫣然道:“南宫易城主,此次来我海神殿,除了代表玄天浪涛刃拜会我之外,还有什么事吗?” 南宫易微微一楞,心道:“在那银珊屿旁,你不是听我说过了么?”微笑道:“在下此行,想向海神借用定海珠……” 话音未落,管咽弦断,乐声顿止,“乒伶乓啷”之声大作,众人手中酒盏摔落一地。海神殿群雄面面相觑,脸上惊愕神色比之此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海神故作讶然道:“什么?是定海珠么?”但她凝望南宫易的眼睛之中笑意盎然,颇有捉狭之意。 南宫易见众人惊怒交集的瞪着他,好不容易才有的融洽气氛荡然无存,就连韦爵爷也装做没有看见他,歪着头只顾喝酒。心中知道此事果然不易,但纵然再难,也非借不可。 当下点头道:“正是。” 樊尚空冷冷道:“南宫易城主,你虽然是牧战野的弟子,是海神殿的上宾,但也该知道适可而止。你道这定海珠是馒头包子,可以随便拿走的么?” 南宫易微笑道:“倘若是玉石珍珠,我又何必到这海神殿中来借取?实不相瞒,牧大侠的独生女儿眼下魂不附体,只有这定海珠才能起死回生,救她性命。” 众人对牧战野颇为敬重,闻言尽皆失声,面色稍霁,但仍是满脸不以为然之色。 一个长眉齐肩的老者缓缓道:“南宫易城主,牧大侠是我们极为佩服的好朋友。他的女儿既有生命之威,我们也情愿鼎力相助。只是这定海珠乃是琼海海神殿的镇殿之宝,更是海神玺珠与元神寄体。倘若没了这定海珠,便如人无魂魄。” 他望了一眼南宫易身边的倾灵道:“这位姑娘,想来是精灵国的了?以你国国规,能将精灵珠给予旁人么?” 倾灵一粒芳心始终萦系于南宫易身上,悄悄的打量他的脸容姿态,突然听见那老者朝她发问,登时吃了一惊,红着脸有些慌乱。听他说完后,鼓起勇气柔声道:“南宫易城主对我国有大恩,所以我已经把精灵珠给他啦。” 这回答出乎众人意料之外,那老者始料未及,颇为尴尬,咳嗽道:“此两者情景不同,又另当别论。南宫易城主,倘若是其他宝物,只需你开口,便随意拿去。但这定海珠,关系琼海国上下、海神权威,恕难从命。” 这老者乃是琼海国第一元良、珚海海师椟柽坤,素有威信,即便是海神,也要对他的敬重三分。他此言一出,那几乎便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南宫易望向海神,她依旧嫣然的盯着他,穿音入密,笑道:“俊小子,别打姊姊的主意。早说过啦,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倘若你能说服他们,瞧在牧战野女儿的面子上,我便将这定海珠借给你。” 南宫易忖道:“她说两不相帮,那便是大大的帮我了。我该如何说服这些元良呢?是了,倘若救活馨儿,关系琼海国存亡,他们总不能不借罢?” 当下福至心灵,站起身来,脑中飞转,口中朗朗说道:“椟前辈,我此行来借定海珠,不但是为了解救馨儿,更是为了消弭琼海国眼前的千年大劫。” 众人云里雾中,不明所以。樊尚空冷笑道:“危言耸听。小子,你当我们是小孩子,随意吓唬么?”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樊前辈,你见多识广,能给大家讲讲眼下的海上局势么?”樊尚空冷笑不语。 550.第550章 海神神少 南宫易道:“当今元泱,泱神已死,战乱纷争,和平之势早已荡然无存。 ..”</br></br>一个矮小的汉子嗤嗤冷笑道:“那是元泱之事,与我琼海国何干?”</br></br>南宫易听韦爵爷介绍过此人,知道他虽然面目猥琐,却是海神军中的四大元帅之一鼍龙归庞童。当下微笑道:“归大帅,这自然与琼海国大有干系。”</br></br>他缓步走到厅中,一面搜肠刮肚的理清纷乱的思路,一面微笑道:“泱神化羽,神位空悬,五大帝国中想做泱神的人不计其数。但坐这泱神之位,不仅要神功盖世,还要众望所归。第一条容易得紧,但这第二条便难啦。”</br></br>蒙哥桧对他颇为敬佩,见众人诘难敌意,有心相助,点头道:“那是自然。未来数年之内,元泱上有得战打啦。”</br></br>南宫易笑道:“蒙将军说的不错。但依我之见,元泱的内战只怕还得在数年之后,而烽烟最快燃起的地方,却是这元泱外的琼海。”</br></br>众人更加疑惑,纷纷皱眉。归庞童久征沙场,精于兵法,听他所言与常理相悖,当下冷笑不止。</br></br>椟柽坤皱眉道:“南宫易城主,此话怎讲?”</br></br>南宫易道:“泱神羽化不久,倘若便急不可耐的挑起战事,以武力强行称霸,那不是成为众矢之的,千夫所指么?眼下五大帝国之中,虽然以狗贼惘云帝国最为强大,但要想以一国之力,称雄元泱,也绝无可能。妄起战事,只会引火烧身,被其他各国联合消灭。”</br></br>海神笑吟吟的瞧着南宫易舌战群雄,从容不迫,眼光中满是激赏之意。</br></br>南宫易见众人默然无语,又道:“既不能发起内战强行称王,又想提高威望。倘若诸位是五大天尊,又会怎么做呢?”</br></br>他目光炯炯的扫望座中群雄,一字字的道:“唯一的方法,便是朝元泱之外掀起战事,逼迫外邦来朝,外王而内圣!”声音虽不大,却格外清晰有力。</br></br>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耸然动容。</br></br>南宫易道:“元泱五大帝国素来对元泱之外的邦族毫无兴趣,认为是化外之邦,蛮夷之地。但狗贼何以要倾尽全力,覆灭乌桓城?又何以以此为据点,四年之内,大肆东侵,接连破了琼海八国?”</br></br>众人面色凝重,深以为然。</br></br>南宫易道:“琼海八国已经全部被灭。诸位,你们以为接下来狗贼会向谁宣战呢?”</br></br>椟柽坤缓缓道:“南宫易城主的意思是,狗贼要向海神殿宣战了?”</br></br>南宫易斩钉截铁道:“正是!琼海国与元泱素来不两立,从前划海为界,井水不犯河水。但倘若狗贼能打败琼海国,纳入臣邦之内,岂不是鼓舞元泱大振声威么?恒狗贼必定成为元泱英雄,两年后的五大帝国元良会上,泱神之位还逃得出他的掌心么?”</br></br>南宫易此时思路清晰,脑中一片澄明,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眼下狗贼占据八国,互为犄角,已对海神殿成包围之势。</br></br>狗贼兵强马壮,高手众多,士气高涨,属于颠峰状态。以眼下情形,倘若狗贼突然开战,归大帅,以你经验,海神殿胜算又有几何呢?”他突然望向归庞童,大声问道。</br></br>归庞童措手不及,先前那蔑视之态早已烟消云散,皱眉半晌,才低声道:“最多四成。”</br></br>众人登时变色。归庞童为海神骁将,他这般说自然不会有假。</br></br>樊尚空道:“倘若如此,大敌当前,我们更不能将定海珠借与他人。”</br></br>南宫易微笑道:“是么?数日之前,我们鸿芜军在沧浪岛海域大破狗贼鲨牧国联军,狗贼逐鹿军被我击沈九艘,俘虏三艘,仅有两艘得以逃脱。这等战绩,诸位以为如何呢?”</br></br>众人大为惊异,狗贼逐鹿军威震琼海,竟遭如此败绩?归庞童道:“倘若真是如此,南宫易城主,你们鸿芜军便是无可匹敌的精锐之师。”</br></br>南宫易笑道:“承蒙归大帅夸奖。在下与鸿芜城曲法灵曲风扬,都是乌桓城里逃出来的,乃是狗贼的眼中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四年来,我们以复城为己任,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击溃狗贼,粉碎他们的阴谋。</br></br>天道酬勤,我们终于众志成城,广纳群雄,组成了一支实力不弱的海上舰队,与狗贼抗衡。但是孤掌难鸣,如果海神殿与我们能并肩联合,同仇敌忾,在琼海之上互为援引,要打败狗贼,那不是轻而易举么?”</br></br>第五十八章海神少</br></br>众人听得砰然心动,他们亲眼目睹了这少年城主的绝世神威,倘若鸿芜军当真大败逐鹿军,那么他所率领的鸿芜军,确是一个极有强大的盟友。与他们结盟,即使狗贼果真大举入侵,也多了一道强有力的屏障。当下都暗暗点头。</br></br>南宫易道:“只是前几日,牧大侠之女馨儿,即将登位鸿芜神姬之时,忽遭意外,眼下魂魄游离,极为危险。</br></br>倘若不能在狗贼进攻之前,将她救活,士气必定大受影响。鸿芜军只怕立时要分崩离析。”</br></br>他语气低沈哀痛,众人颇受感染,更增同情之心。神姬在于一国中的地位是极为重要的,犹如精神旗帜一般。一旦有什么意外,实是大失士气。</br></br>南宫易道:“所以我这才冒昧造访,借琼海定海珠。借定海珠与否,不仅关系牧大侠独女的生死,也关系到鸿芜军的存亡,更关系到琼海国的安危。诸位元良,此中轻重得失,还请仔细斟酌。”</br></br>众人交相议论,面有难色,偷瞧海神,她依旧是那般浅笑吟吟,不置可否。</br></br>椟柽坤沈吟道:“南宫易城主所言甚是。但是国有国规。定海珠绝不外借,这是琼海国祖上遗训。我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能违背部祖训行事哪。”连连摇头叹息。众人也是默然无语。</br></br>南宫易瞧他们神色,知道终究白费口舌,心中失望沮丧,无以复加,不住暗暗骂道:“当真是榆木疙瘩,活人岂能被死规勒死?”但帝国律法森严,徒呼奈何。</br></br>忽听海神格格笑道:“帝国律法之中确实规定定海珠绝不外借。但是倘若南宫易城主成了琼海国之人呢?”</br></br>众人大惊,纷纷起身。南宫易心中惊喜迷茫,知道事情有了转机。</br></br>海神盯着南宫易,嫣然笑道:“南宫易城主,我做你母亲,不会嫌我年纪大罢?”</br></br>此言犹如春雷海啸,一时间将众人震得尽数楞住。</br></br>南宫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半晌才明白过来,惊喜若狂,连忙拜倒,大声道:“儿臣叩见母皇!”</br></br>这一语既出,不仅众人惊诧震骇,便是海神自己,也是有些始料未及。</br></br>在那琼海之上,瞧见南宫易俊逸风流,谈笑之间,轻伏巡海蛟兽,海神已是莫名的喜欢。觉得与这陌生少年之间,说不出的亲切,仿佛早就认识一般。</br></br>瞥见他腰间的银珊箫,登时大为震撼,立时猜到他与牧战野之间,定有非同寻常的关系。</br></br>四年前,传闻牧战野战死乌桓城之时,她极是伤心难过,侦骑四出,一无所获。只是得知一个少年带着牧战野的独女,逃离生天,此后音信全无。稍加推断,便可料知南宫易当是那神秘少年无疑。</br></br>惊喜之下,便想上前相问,岂料这少年胃口极大,竟是为了定海珠而来。虚实未定,她自然不能轻易相信,更不能将定海珠率意相托。</br></br>是以索性借韦爵爷之手,加以试探。不料这少年一路凯歌高奏,无所阻挡,轻而易举便进了海神殿之中。</br></br>大厅之上,箫声孤峭,飘飘若仙,神采飞扬,举手投足大有牧战野出尘洒落之态,令她着迷锺爱。再见他思路开阔,口若悬河,只言片语便直入人心,智勇兼备,更是大为激赏。</br></br>但这钟爱欢喜,绝不同于当日对牧战野的痴迷,倒是莫名之间触动了她的母性情弦。</br></br>听闻他借取定海珠,乃是为了救活牧战野之女,她早已犹疑心动,只是定海珠事关重大,若不能说服众元良而一意孤行,也决非君王之道,是以隐忍不发。</br></br>眼下既然群雄毕服,只是碍于帝国律法之囿,自然该是她出手相助之时了。定海珠乃是琼海国神物,非海神及神少不能使用。</br></br>唯一的方法,便是认他为子。这个想法闪过脑海之时,连她自己也颇为惊异。但是刹那之间她便打定主意,脱口而出。</br></br>群臣震骇,木立当场,张大了嘴,合不拢来。</br></br>海神却是大为轻松,心中隐隐有些得意:“我的心思,岂能让你们猜了去。”</br></br>听见南宫易惊喜拜倒,遥呼“母皇”,欢喜之余又有些遗憾──转眼之间,便从姊姊成了母皇。韶华老去,莫以此为快。</br></br>但想到这可爱迷人的少年忽然便成自己的儿子,又有些腼腆害羞,双颊微烫,格格笑道:“起来罢。”</br></br>两人这一番做作,众人瞧在眼中,岂有不心知肚明之理?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但外国陌生少年忽然成了神少,无论如何,终究是大大的不妥。</br></br>那椟柽坤沈声道:“神王,南宫易城主虽然少年英雄,但终究并非本国中人。突然之间立为神少,只怕也与帝国律法不符。此事关系重大,还请神王三思。”</br></br>琼海国群雄纷纷道:“请神王三思。”</br></br>只有韦爵爷蒙哥桧等人颇有喜色。</br></br>海神蹙眉冷冷道:“我收谁为儿子,立谁为神少,又和帝国律法有什么抵触了?”</br></br>她的语音突转冰冷,桃花般的笑脸刹那冰冻。海神脾性瞬息万变,欢喜时温柔似水,暴怒时海啸山崩。</br></br>众人登时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只有椟柽坤不顾群臣眼色,道:“神王要纳子,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但神王要立神少,却是要参照帝国律法,依法而行。”</br></br>海神见他执拗,虽然心中恼怒,但念及他的身份,也无可奈何,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br></br>椟柽坤道:“依照帝国律法,琼海国神少需由本国之内贵戚后裔选出,德智勇缺一不可。以目前南宫易城主来说,他既是神王之子,自是贵国子裔。智勇双全,谦恭礼让,那也合适的很。只是……”</br></br>海神道:“只是什么?”</br></br>椟柽坤道:“只是帝国律法之中写得分明,想成为海神神少,必须得收服琼海之上最为凶猛的异兽。以此作为献给全国的重礼。”</br></br>海神皱眉不语,当年她便是降伏裂海吞天兽,威镇四海,才被立为神少。倘若南宫易越过此节,纵然强登神少之位,也难伏人心,必有后患。她眼波一转,朝南宫易望去。</br></br>南宫易点头微笑道:“椟前辈,不知当今海上,最为凶烈的异兽是什么?”</br></br>椟柽坤缓缓道:“距此五千里有一处海山,名为洪滔山,山海水域之中有一凶兽,名为天吼兽。”听得天吼兽二字,厅中众人突然面色大变。</br></br>流云飞扬,碧海波荡。长翼鸥群啼鸣清脆,逐浪掠影。飞鱼破浪而出,乘风滑翔。远处白鲸吐浪,青鲨游弋。</br></br>突然波涛汹涌,海面上蓦地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巨浪冲天,一辆六驾海恐车昂然跃出。龙车上一个玉冠俊年依红偎翠,与一个英气勃发的俊秀少年语笑晏然。十余骑海龙铁骑破浪踏波,两翼奔袭。</br></br>为首一个大汉恭声道:“神少殿下,韦爵爷,此处已是风雷海,再往前二百里,便是洪滔山。”</br></br>那俊秀少年笑道:“蒙将军,眼下称我神少可有些太早啦,等我降伏了天吼兽再说罢。”</br></br>那大汉蒙哥桧应声退后。韦爵爷哈哈笑道:“南宫易,也不知你有什么魅力,竟能让素来谁也不服的蒙哥桧对你这般敬佩。嘿嘿,就连神王见了你也这般神魂颠倒,居然收你作了儿子,厉害,厉害。”</br></br>南宫易笑道:“爵爷莫非吃醋吗?”</br></br>韦爵爷哈哈大笑道:“我是神王的侄子,一向颇得宠幸,不过你小子一来,就将我的风头抢得精光,吃醋那是难免的啦。”</br></br>本书来自 /book/html 551.第551章 天犼 周遭四个美女格格娇笑,媚眼横飞道:“能让爵爷吃醋,这倒当真了不得。”</br></br>韦爵爷拍拍南宫易的肩膀,不怀好意的笑道:“其实神王的醋那只是老醋,不吃也罢。但那海精灵的醋,倒当真让我难受的紧。南宫易兄弟,未来神少殿下,咱们一见如故,你便将她当作见面礼送给我罢。”</br></br>南宫易扬眉笑道:“爵爷,瞧你也是花丛老手了,怎地说出这般不入流的话?美人岂能随便赠与?有本事便赢得她的芳心。”</br></br>想到适才分别之时,倾灵那依依难舍的温柔姿态,他也不禁有些砰然。若非此行险恶,他还真难以拒绝。</br></br>韦爵爷叹道:“女人心,海底针。偏偏你又象磁锤一般。要想大海捞针容易,从你这里抢过来就难喽。”</br></br>众美女瞟着南宫易吃吃而笑。倒真象铁针遇石,想要依附而上。</br></br>正谈笑间,忽然平空响起一声惊雷,众女花容失色,尖叫连连。八头海恐兽昂首惊嘶,扑翼不前。万里晴空,何处响惊雷?</br></br>蒙哥桧沈声道:“神少殿下,韦爵爷,这便是天吼兽的吼声了。”虽然南宫易尚非神少,他却丝毫不顾,径自呼之。</br></br>南宫易心道:“难怪这天吼兽被称为‘琼海第一凶兽’。这一声吼叫便远胜于海神天鼓与海神编铙。”一路上韦爵爷对于天吼兽狂躁的介绍,此时才有初步的理悟。</br></br>众龙铁骑勒缰不前,待命而发。韦爵爷那玩世不恭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凝重神色,道:“闭耳潜行。”</br></br>众人领命,纷纷以海绒棉塞住耳朵,并互相封点穴脉,暂时失聪。便连那海恐兽,也蒙上黑色头套,塞住双耳。南宫易也学韦爵爷,将双耳塞上。众人之间,保持六尺内的间隔,互以传音如密交谈。</br></br>准备完毕之后,一行人方才潜入海中,朝着洪滔山方向匀速行进。</br></br>第三十四章天吼兽</br></br>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南宫易等人已到洪滔山岛附近海域之内,当下缓缓上升。方甫露出水面,便闻得狂雷霹雳般的吼声,虽然双耳塞住,封闭穴脉,仍是震耳欲聋。</br></br>海面波涛激荡,狂风卷舞。虽是烈日晴空,但水汽迷蒙,一时间也瞧不真切。过了片刻,才方十余里处,一座孤岛桀然耸立,山势险峻陡峭,兀石嶙峋,光秃秃的石崖上,只有一株瑶木傲然挺拔。</br></br>那阵阵风雷巨响,便是从那山中传出。</br></br>侧耳倾听,四周远处也传来巨响之声。群雄环首四顾,险些叫出声来。只见五十里外,百余艘艅艎战舰横海环绕,将洪滔山围锁其中!船上旌旗招展鼓舞,尽是“碧雨”二字。隐隐可以望见人头攒动,刀戈林立。</br></br>一艘最大的艅艎战舰上,主旗猎猎,船舷百杆战旗上金字眩然,“泪芳姑”三字历历分明,登时令琼海国群雄为之色变。</br></br>韦爵爷抓起观天镜,缓移扫望,传音如密道:“果然是狗贼!他们来此处作甚?”</br></br>蒙哥桧皱眉道:“难道他们算准了我们的行程,到这里截击吗?”</br></br>众人尽皆骇然。</br></br>南宫易心中一动,恍然道:“是了!他们定然也是冲着这天吼兽来的!倘若用这天吼兽皮作成战鼓,不知是否强过海神天鼓?”</br></br>众人大骇,韦爵爷微微变色,点头道:“不错。贼果然蓄意已久,多方准备,想向我们开战。”</br></br>蒙哥桧冷笑道:“来的正好,能抢得天吼兽去。”</br></br>南宫易接过观天镜,凝神眺望。只见那主舰指挥台上,一男一女傲然而坐。那老的是一个白发老者,仙风道骨,须眉飘飘,手中一个银光镜滴溜溜的在指间旋转。</br></br>那女子也正以观天镜眺望他们,缓缓的放下观天镜,柳叶似的秀眉秋瞳荡漾,容貌艳若桃李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微笑。</br></br>韦爵爷微笑道:“南宫易磁锤,这朵花还是不要摘的为妙。这可是一带毒刺的蛇蝎玫瑰哪。这女人芳名雨燕婢,外号泪芳姑。据说多情的很,只要她的姘头死了,一定要落泪不已。只可惜她的姘头都是被她杀死的。嘿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br></br>南宫易忍俊不禁道:“她倒和爵爷是绝配。”</br></br>韦爵爷苦着脸道:“最难消受美人恩,还是免了罢。”</br></br>他颜色一整,沉声道:“你可千万别小她的舰队可是碧雨帝国六大精锐海军之一。六年前,归庞童的海军就曾被她杀得大败。”</br></br>南宫易点头道:“那个老头又是谁?”</br></br>韦爵爷眯起眼,道:“此人更为厉害。叫做‘福兽齐天’水色千秋。是狗贼十大通天法灵之一,妖法厉害的紧。最为擅长的,便是驯服元泱异兽,所以才有这么一个外号。单就驯兽而论,他可以和狗贼媚姑寰姬芙天焰帝国焱炘并称元泱第一。”</br></br>南宫易听见寰姬芙三字,登时心潮激荡,心道:“一别四年,不知她怎样了。”</br></br>韦爵爷见他怅然若失,只道他在苦思良策,便住口不语。</br></br>当是时,狗贼战鼓咚咚,嚎哨长吹,缓缓向洪滔山与琼海国群雄逼近。</br></br>阳光灿烂,兵刃眩舞,光芒耀眼。狗贼艅艎战舰破浪疾驶,全速航行。转瞬间便只相距十里之遥。众龙铁骑纷纷拔出长刀,回头望向韦爵爷与南宫易,只要他们一声令下,便要策龙飞翔,拼死厮杀。</br></br>南宫易微笑道:“大家且慢。他们是冲着这天吼兽而来的,只要我们不阻止,必定顾不上与我们相斗。我们倒不如先放松放松,坐山观虎斗。”</br></br>韦爵爷笑道:“这等好戏岂能错过。大伙儿把刀子收好。今天爵爷请你们喝好酒。”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十几个酒杯,一一掷到众人手中。美女醇酒,一时春意融融。</br></br>数里之外,狗贼主舰指挥台上,水色千秋放下观天镜,皱眉道:“那不是琼海国韦爵爷么?他到此处干什么?”</br></br>那泪芳姑雨燕婢若有若无的笑道:“我瞧多半也是为了天吼兽而来。”</br></br>水色千秋莞尔道:“就凭这十几个人?那可真是笑话啦。嘿嘿,韦爵爷这个人虽然荒唐,还不至于如此罢?”</br></br>雨燕婢冷笑不语。但心中也不相信这十几人便敢来此降伏天吼兽,多半是巡海游弋至此。</br></br>水色千秋沈吟道:“眼下咱们还没与琼海国翻脸,姑且不必理会他们。否则打草惊蛇,得不偿失。”</br></br>雨燕婢素来对自己的海军极为自傲,丝毫未将十余琼海国铁骑放在眼里,当下冷冷道:“那是自然。区区蝼蚁,又何足惧?”心中却想:“待到降伏了天吼兽,再将那色鬼活擒,一并带回玴海。”</br></br>雨燕婢令旗翻转,船行更快,眼三里便是洪滔山。突然之间,嚎哨悠扬,百余艘艅艎战舰上齐齐射出无数火矢,在苍宇上拖过千万道红线,呼啸破风,接连不断的射到岛上。顷刻之间,岛上火光冲天,石山灌木,尽皆陷于火海之中。</br></br>火焰跳跃蔓延,随风卷席,青烟滚滚,映得蓝天碧海赤红如霞。水色千秋迎风昂立,手中千秋琉璃盏闪闪摆动,一道刺眼的金光电射而出,照在洪滔山上,所映射之处,火势突增,烈焰滔天。</br></br>琼海国群雄出神凝望,一时连酒也忘了喝了。韦爵爷叹道:“千秋琉璃盏果然是第一等的宝物,只可惜被千秋老妖拿来虐畜,当真是大材小用。可惜可惜。”</br></br>那火海之中蓦地传出惊天动地的狂吼声,犹如百声春雷同时在耳边奏响。众人头痛欲裂,摇摆踉跄。几十个真气稍弱的狗贼惨呼着从船头落下。</br></br>猛然间,一道黑影从火光中高高跃起,划过一道圆弧,在半空中突然顿住。众人脱口惊呼:“天吼兽!天吼兽出来了!”</br></br>黑影背光,瞧不仔细,只大的黑色轮廓横空掠过,突然周身闪起刺眼的光芒。刹那之间狂风大作,闪电陡然劈落。滚雷声声,在天际响起。天地突暗,彤云滚滚,冷意森森。</br></br>那天吼兽在空中昂首怒吼,海上登时炸起六七丈高的巨浪,将一艘狗贼艅艎战舰掀翻。狂风呼呼肆虐,浪花如雨点般密集洒落,彻骨清寒,惊涛骇浪。</br></br>蓦地又是一阵发疯也似的惊雷,槌打海天万里。苍宇中彤云沈甸甸的压将下来,仿佛就在头顶,触手可及。</br></br>闪电雪亮,照得分明,那天吼兽长约三丈,通体青灰,形如狮恐兽而无利爪,双耳尖长倒竖,双目似火如血,只有四条粗壮的后腿,如擎天巨柱,巍然不动。眼珠血红,火光四射,似乎愤怒已极。周身上下时而发出太阳般的耀眼白光,照得众人睁不开眼来。</br></br>那天吼兽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又是一声裂石崩云的怒吼,单腿摆舞,急电般飞跃。雷声轰隆,天昏地暗,暴雨哗啦啦的倾泻而下。洪滔山上的火光逐渐熄灭。</br></br>天吼兽怒吼声中,猛然跃入汹涌波涛之中。漩涡激转,海水如沸腾的锅水,立时四下炸将开来,十余丈高的波浪瞬息翻涌,如道道巨墙以闪电般的速度朝四周推进。狗贼艅艎战舰跌宕摇摆,眼被巨浪吞没。</br></br>雨燕婢娇叱一声:“避水神珠!”手指弹舞,一道白芒划过漆黑的天幕,电光石火,没入怒浪狂涛之中。突然之间,隐隐有白光冲天而起,那十余丈高的水墙登时崩塌回落。</br></br>南宫易奇道:“那是什么?”韦爵爷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嘿然笑道:“玴海碧雨帝国神器,避水神珠。可以将海水旋转吸纳,自由运用。倘若没有避水神珠,他们怎敢来收伏天吼兽?”</br></br>话音未落,那道白光又冲天飞起,呼呼旋转,回到雨燕婢手中。</br></br>狗贼见万顷巨浪瞬息平灭,登时士气大振,战鼓狂擂,嚎哨长吹。</br></br>彤云密布,暴雨倾盆。海天茫茫,雷声隆隆。那天吼兽入海之后再不出来,狗贼艅艎战舰层层推进。几艘艅艎战舰从琼海国群雄身边驶过,仰头上望,众狗贼铁盔罩耳,全身劲装,弓弩羽矢,只待天吼兽出现。</br></br>南宫易与韦爵爷忽觉战车摇晃,突然被掀了起来,海恐兽嘶鸣,众铁骑也是失声惊呼。众人转身四顾,这才发觉自己已在一个巨大的紫黑巨网之中。紫黑巨网坚韧,闪闪发亮,乃是以玴海寒海蛛丝所织。寒海蛛丝上也不知涂了什么物事,极是黏粘,海恐兽被缠住,再也挣脱不开,嘶声悲鸣,状极痛苦。</br></br>定睛一海蛛丝上尽是细小的银色小虫,迅速蠕动。群雄惊骇,有人叫道:“残木血蚓!”</br></br>那残木血蚓乃是玴海深处的虫子,只要依附到鱼虾身上,立时分泌极为黏粘之物,溶入其体内,食血吸髓,极为可怖。紫黑巨网的稍端系在诸艅艎战舰的船尾回轮上,正不断的拉拢收起。</br></br>敢情百余艘艅艎战舰撒开巨网,将天吼兽赶入海中之后,便逐步收缩拉拢。这方法虽然简单,却是极为有效。</br></br>南宫易等人惟有弃海恐兽青铜战车,跃出紫黑巨网,跳入海水之中。</br></br>忽听一声狂吼,海浪激溅,天吼兽冲天跃起。闪电中众人晰,它的四条腿上已被寒海蛛丝缠住,无数的残木血蚓吸附在它的脚上,无法甩脱。狗贼齐声欢呼,纷纷收网。</br></br>那天吼兽跃到半空被寒海蛛丝拖曳,笔直落下,登时又掀起狂风巨浪。艅艎战舰缩围,大网一点点收起。天吼兽怒吼跳跃,突然如矢一般窜向最近的一艘艅艎战舰。</br></br>“碰”的轰然巨响,那艅艎战舰登时被撞得粉碎,惊涛怒浪,将片片船板卷得漫天散落。众狗贼惨呼掉落。天吼兽嘶声怒吼,狂风暴舞,巨浪奔腾,顷刻间又有两艘艅艎战舰掀翻。但那避水神珠立时呼啸飞出,将汹涌澎湃的海势平定下来。</br></br>如此拉锯反复,狗贼又沈了近十艘艅艎战舰,方才将天吼兽紧紧缠住。战鼓声中,万千飞矢疾射天吼兽,都集中射往头部背脊,盖因腹部皮筋需留存作鼓。</br></br>本书来自 /book/html 552.第552章 水色春秋 但那天吼兽皮质极为坚韧,虽然狗贼飞矢俱是以混金奇寒铁所制,却不能伤之分毫。 . d t . c o m反倒激起它的狂怒。震天雷吼穿透众人头盔,登时将震百余狗贼震得肝胆尽裂。</br></br>狂风暴雨之中,一人骑着水龙艅艎战舰横空掠过,手中青铜镜高举过头,亮起一道眩目的金光,照在天吼兽的头上。天吼兽赤红的双目在金光中交织着愤怒悲伤恐惧无助彷徨,仰头狂啸,吼声凄厉。</br></br>南宫易瞧见天吼兽的眼神,心中大震。不知为何,刹那间他竟宛如读懂了天吼兽的心情。无辜受戮,绝境彷徨。他突然想起了当日乌桓城里无辜受难的黎民,那横亘的尸体,焚毁的家园。一股悲郁愤怒的火焰瞬息从气海升起,随着沸腾的热血烧遍全身。</br></br>水色千秋在水龙艅艎战舰上闭目念诀,嘴露微笑。他的这面千秋琉璃盏中已不知收纳了多少凶灵猛兽,今日又要将这琼海第一凶兽摄魂纳魄,震敝其中。意念如潮,滔滔不绝,顺着那道金光直破天吼兽魂魄深处。</br></br>那天吼兽果然极为凶猛,顽抗不休,魂魄挣扎跳跃,冲撞攻击,在他的意念力下殊死战斗。</br></br>水色千秋号称“福兽齐天”,以训兽称绝元泱,在碧雨帝国中念力之强,稳居前十。是以此次才被委以重任,与泪芳姑一道偷袭流波,降伏天吼兽。此次围捕也是由他策划布局,调虎离山,层层围堵,稳扎稳打,一举收伏。</br></br>但唯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便是这天吼兽太过狂野凶暴,被避水神珠镇压寒海蛛丝缠住之后,竟还能杀伤如许多人,在他千秋琉璃盏的念光之下,居然扑剪跳跃,虎虎生风。当下意气相生,凝神震敝,以至刚至强的念力,朝天吼兽发出猛攻。</br></br>突然一道银光一闪,没入天吼兽肩胛之中。那天吼兽痛极狂吼,惊雷骇浪,气势滔滔。诸多狗贼发狂落水。</br></br>水色千秋虽被那声浪震得难受,却乘着天吼兽精神分散之机破隙而入,刹那间将其控制,猛然向千秋琉璃盏内吸去。天吼兽悲吼声中,一点一点的被那金光吸起,缓缓移动。</br></br>水色千秋见胜券在握,舒了一口气,回头望去,只见雨燕婢倚立船头,手持偷天神弓,朝他淡然一笑。知道是她以幻日血矢破入天吼兽体内,乱其心志。心中有微微有些不悦。</br></br>狗贼欢呼鼓舞,嚎哨破云。突听一人冷冷道:“对一只野兽也这般卑劣奸诈不折手段,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那声音低沈愤怒,字字清晰,在暴雨雷鸣中传来,隐隐夹带雷霆之威。</br></br>众狗贼倏然变色,叫骂不已。水色千秋循声望去,一个青衣少年踏波破浪,瞬移而来。俊逸挺拔,衣袂飘飞,宛如海上仙人。但那眉目之间却是说不出的愤怒,杀气狂涌,凛冽逼人。</br></br>雨燕婢站立船头,临风破浪,凝望这少年。适才在观天镜中瞧见他与琼海国群雄之时,便有一个奇怪的感觉。这个少年绝对不同凡响。他与那号称海外第一风流人物的韦爵爷并肩而立,神采风姿竟有过之而无不及。秀木于林,过目难忘。</br></br>眼下相距仍有百丈,就可感觉到他那凛冽浩然的真气,仿佛这海上狂狼劲风,呼啸卷舞。</br></br>琼海国之中,究竟有哪个少年俊彦有如此风范?突然想起不日前,元甲惨败于曲风扬南宫易乌合之众下,心里蓦地升起一种强烈而寒冷的不祥预感。</br></br>水色千秋与天吼兽的念力之战已到关键时刻,只需再凝聚意念,一盏茶内便可将其收伏。</br></br>当下对雨燕婢使了个眼色,闭目聚意,心无旁骛,将天吼兽吸向千秋琉璃盏中。雨燕婢令旗飞舞,登时矢如雨下,石如飞蝗,朝南宫易射去。</br></br>闪电雷鸣,南宫易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充满了嘲讽与轻蔑。衣裳鼓舞,隐隐青光旋舞其中。雨水未触及他的衣服立即便飞花碎玉般的四溅开去。</br></br>第一支飞矢射到他身上时,突然金光爆绽,宛如一朵莲花绽放,光芒瞬间暴涨。那飞矢铿然飞起,直破云层而去。顷刻间,万千飞矢触光弹射,仿佛雨丝倒窜,流星纷纷。</br></br>南宫易飘飘若仙,在风雷雨浪之中踏步穿行,飞矢辟易,雷电失色。</br></br>雨燕婢的心蓦地剧烈跳动起来,这俊少愤怒的眼神冷淡的微笑宛若天人的凛凛神威,忽然之间比这电闪雷鸣,比这天吼兽怒吼还要深刻强烈,直破她的心中。</br></br>她手扶船舷,一股麻痒的热浪从气海辗转全身,妖艳的脸上泛起奇异的绯红。</br></br>她微笑着咬紧银牙,突然好想将这少年勒在怀中,咬得粉碎。这个念头方甫闪起,便令她兴奋得浑身颤栗,猛然挽弓驭矢,“嗖”的一声,朝南宫易狂飙电射。口中喝道:“杀了他!”</br></br>幻日血矢呜呜作响,在风中旋转飞行,挟起一道凌厉已极的气旋,闪电般射到。众多狗贼纷纷从船上跃下,驾驶舳舻,呐喊呼啸,朝南宫易蜂拥而去。</br></br>琼海国群雄面色微变,陡然揪心,都暗暗为南宫易捏了一把汗。这魔女素以“蚀骨银带血矢避水神珠”称绝元泱,气旋幻日血矢威力极为惊人,以天吼兽之悍勇,亦被它乘隙射伤。不知南宫易要如何避开?</br></br>南宫易哈哈大笑:“米粒之火,也放光芒!”不退反进,身形更快,如狂风般迎进。</br></br>手指一弹,一道金光****而出。碰然厉响,光芒爆舞,那气旋幻日血矢突然一顿,由矢簇朝后裂开,瞬息间变为八瓣,弹入风中,转眼不知西东。</br></br>众人纷纷色变,雨燕婢只觉那股既麻且痒的热浪直冲头顶,心中狂躁不能自抑,猛地将那避水神珠含入口中,清凉遍体,欲念全消。但那嘴角的莫测笑意却越来越深。</br></br>那天吼兽悲吼之声越近低沈,在金光中辗转挣扎,眼被纳入千秋琉璃盏里。</br></br>南宫易凝神涌泉,真气旋舞于脚底,闪电般朝水色千秋冲去。艅艎战舰战舰纵横,无数狗贼乘浪阻住去路。</br></br>飞矢迎面****,长矛戈刀,四面八方围攻而来。这支“芳姑军”,乃是碧雨帝国七大海军之一,训练有素,骁勇善战。若论勇悍,可列元泱十大精锐。且兵多将广,万余之众同心协力,可沈山倾海。</br></br>以南宫易一人之势,能否披靡所向,将天吼兽从水色千秋手上夺回?琼海国群雄担忧焦虑,只待韦爵爷一声令下,紧随相护。</br></br>但韦爵爷却乜斜众人一眼,悠然笑道:“你们担心什么?倘若这点本事都没有,怎地做海神神少?”</br></br>却见南宫易光芒卷舞,真气纵横,“呛然”一声,断刃出鞘,一道白光闪电般劈入万倾波涛。海潮轰隆,浪花沿着白光两翼激卷而起。惨呼声中,两艘艅艎战舰被刃气倏然斩断,血雾喷洒。</br></br>南宫易断刃挥舞,光芒纵横,瞬息粉碎七艘舳舻,穿越五十余丈,破浪而去。</br></br>狗贼纷纷落入海中,被寒海蛛丝卷住,残木血蚓吸肤入骨,惨叫凄厉,目不忍睹。</br></br>海水冲天激涌,暴雨如注。狗贼杀声如雷,前赴后继。</br></br>南宫易眼见天吼兽困兽之斗,危在旦夕,那愤郁怒火越燃越炽,忖道:“倘若再这般手下留情,不能震慑这群亡命之徒。”心如钢铁,猛然大喝道:“挡我者死!”</br></br>声如雷霆,震撼千里,刹那间连那风雷狂浪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冲在最前的十余狗贼被这一声大喝震破肝胆,惨呼落水。</br></br>断刃“碰”的一声,暴长光芒,南宫易默诵潮汐诀,体内真气瞬息爆涌。双臂握刃,疾如闪电,斜劈入海。</br></br>“轰隆”巨响,远远望去,仿佛那海面也被刹那劈为两半。数十艘舳舻或被刃气粉碎,或被巨浪掀翻,悲声惨呼,不绝于耳。</br></br>南宫易只觉那真气如长虹贯日,破体而去,这一刹那,仿佛自己也不能控制,身不由己,随着那断刃凌空飞起。借势空中踏步,狂飙掠进。心中又惊又喜,知道自己已初步达到“刃气互御”的境界。</br></br>海潮悲奏,雷电似鼓。</br></br>眼见与水色千秋只有九丈之遥,南宫易长啸声中,手腕一抖,断刃脱手飞出,万钧雷霆,狂风卷舞。那断刃突然光芒四射,一声怒吼,一只赤火麒麟似的怪兽从刃中飞出,在空中昂首奋蹄,朝水色千秋扑去。</br></br>水色千秋与天吼兽苦苦纠缠,即将大功告成,却感觉到那股凌厉的杀气急速挺进,森森寒意直令全身鸡皮疙瘩泛起。心中惊怒,不知那雨燕婢缘何迟迟不动手。</br></br>突觉杀意凛冽,吹得自己须眉乱舞,怪叫声中,某物疾扑而来。心中惊骇,念力为之稍溃,那天吼兽立时怒吼着朝后退了几尺。</br></br>水色千秋立刻凝神聚意,意念如绳,将天吼兽周身缚住。左手屈指微弹,真气劲射。蚀日兽被那真气击中,痛吼一声,高高跃起。但那断刃却如急电般从后射到,刃气破风,“嗤”的将水色千秋的衣袖洞穿一个小孔。</br></br>水色千秋大骇,张开双眼,见那断刃青光舞动,径刺自己眉心。立时右手微移,千秋琉璃盏金光若电,猛地击在断刃刃锋。铿然龙吟,光芒四溅,那断刃冲天飞起,在空中盘旋。</br></br>千秋琉璃盏既已移开,天吼兽乘势逃脱,狂吼声中落入滔滔怒浪。</br></br>南宫易正要御使断刃,凌空进击,忽然周海水飞溅,千万颗水珠笔直跳起,宛如无数珍珠倏然串在一处,回旋流舞,变成一道荧光闪动的蚀骨银带,猛地卷了上来。措手不及之下,南宫易双掌翻飞,真气如风狂舞,将那蚀骨银带吹成万千水珠。</br></br>但那千万颗水珠在黑暗中粲然生光,蓦地又聚合为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南宫易周身紧紧缠住。</br></br>忽听右侧船头,传来清脆如泉的笑声:“管你是龙是虾,到了我这网里还想出得去么?”</br></br>那笑声虽然甜美,却说不出的冰寒阴冷,又隐隐带着说不出的黑暗的喜悦。循声望去,眼如月眉,艳若桃李,正是泪芳姑雨燕婢。</br></br>她适才隐忍不发,便是等待最佳时机,务求一击中的。南宫易奔袭突围,直至倾力掷出断刃,难免真气有些续接不上。她便乘隙施放蚀骨银带,将其束缚。</br></br>雨燕婢的蚀骨银带是其称雄元泱的五大法宝之一,归根结底,仍是借助沈于体内的避水神珠,释放碧雨法术,以神器真气御使海水为网,聚散无形,分合随心,与血无名的万刃归宗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有避水神珠相辅,威力自当强于那万刃归宗。</br></br>南宫易只觉那蚀骨银带缠绕,奔转不息,刹那之间便将自己全身紧缚。当下意如皓月,真气如潮,瞬间怒放,想要将那蚀骨银带崩散。岂料那蚀骨银带柔韧无匹,纵被真气迸裂,立时复合凝聚,紧箍之意更盛于前。一时之间,被那蚀骨银带箍得动弹不得。</br></br>水色千秋功亏一篑,恼羞成怒,对这少年又惊又惧,决意先将其收伏,再倾力对付天吼兽。冷冷道:“小子,既然你想代这禽兽受死,那老夫便送你归西吧。”</br></br>千秋琉璃盏金光眩然,笔直的照在南宫易的脸上。</br></br>南宫易只觉得光芒耀眼,剧痛攻心,仿佛一把利刃当头劈入,直至心骨,登时眼前一片混沌。</br></br>恍惚之间,瞧见无数的凶狂恶兽从那金光之中狂奔而出,咆哮嘶吼,巨口獠牙交替咬下。那疼痛爆涨欲裂,意念仿佛被无数獠牙无数利爪撕扯得粉碎。又有一股极强的涡旋吸力将自己连根拔起,朝那千秋琉璃盏中吸去。</br></br>琼海国群雄惊怒失色,只见南宫易全身动弹不得,满脸痛苦,被那束金光硬生生拔起,一寸一寸的朝千秋琉璃盏中移去。</br></br>那蚀日兽怒嘶长鸣,旋风般撞向水色千秋,却被泪芳姑幻日血矢倏然射穿肋腹,悲鸣着掉入海中,被寒海蛛丝缠住。残木血蚓瞬息附上身去。</br></br>本书来自 /book/html 553.第553章 克敌制胜 韦爵爷也再忍耐不住,低声道:“动手罢。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br></br>忽见海水迸涌,光芒四射,天吼兽狂怒着一跃而出,也朝那水色千秋猛撞而去。巨口开处,一道雪亮的闪电陡然劈出!</br></br>水色千秋骂道:“畜生找死!”</br></br>却不敢直攫其锋,衣衫飘舞,霍然避开。泪芳姑接连五矢,又射中天吼兽。那天吼兽悲声怒吼,却再不退却,忽然转身扑入那金光之中。“轰”然巨响,金光陡然被天吼兽切断,南宫易立时朝下坠落。</br></br>迷迷蒙蒙之中,南宫易瞧见天吼兽悲鸣着被那金光朝镜中吸去,那双火眼始终望着自己,滢光眩然,又是感激又是愤怒又是哀伤。海</br></br>狂风咆哮,雷声轰鸣。他突然记起了当日忘仙山顶,狮头崖上,无泱所说的那句话:“伏兽的根本之道,在于与它灵犀相通”。在这刹那之间,他似乎与天吼兽灵意相通,能够感觉到它的呼吸它的愤怒和那骄傲狂野勇猛不羁的灵魂。</br></br>第六十章破敌群</br></br>狂浪滔天,海潮滚滚,一道闪电横空掠过,天地轰雷。</br></br>南宫易急速下坠,下面便是那横亘汪洋的巨大紫黑巨网,残木血蚓在蚕丝上闪着幽冷妖艳的光芒。天吼兽那感激愤怒哀伤的眼神,令他蓦地从混沌中清醒。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反而突然放松下来,原先那愤怒奔腾的情绪,瞬息间又化为从容不迫的念力。</br></br>蚀骨银带在周身循环流转,越缚越紧,他的意念可以感受到那丝丝海水旋转奔流,相互激撞的微小声音。</br></br>刹那之间,南宫易突然灵机一动,心道:“是了!我怎地如此之苯?在这汪洋之上,与避水珠的蚀骨银带对抗,那不是如同与大海对抗么?只有因势力导,随形变化,才可以百战不殆。”当下精神大振,凝神聚意,辨析那蚀骨银带流转的方向与力道。</br></br>一股强大而奇异的念力,从那魔女雨燕婢的腹中旋转发出,源源不断的将周遭海水聚入强大的真气流之中。交缠聚合,急速飞转。避水神珠乃是御水神器,借力使力,压制强势真气,是其最为玄奇之处。</br></br>南宫易体内真气一旦在与之激生抵抗之力,立时有更多的海水交缠真气成倍困缚镇压。抵抗越强,那困缚之力便也越强。南宫易心下分明,微微一笑,已有计议。</br></br>当下意如星辰,气似激浪,瞬息涌起。磅礴真气随着体外蚀骨银带的流转方向飞速旋转,身体也随之旋转。</br></br>那蚀骨银带困缚压迫之力登时倾消大半,越转越快,刹那之间便已超过那蚀骨银带的速度,反而以他的气海为轴心,由内朝外,带动蚀骨银带急速飞旋。旋转真气既强且快,蚀骨银带纷纷四下甩飞抛散,纵然立时回聚凝合,也被真气再度震飞。转眼之间,那蚀骨银带竟已消散大半。</br></br>雨燕婢心中惊异,脸上却依旧是那妖娆阴冷的笑容。真气运转,腹内避水神珠突然飞速逆向急旋,波涛汹涌,海水飞聚,登时又形成更为浑厚的蚀骨银带。</br></br>南宫易也立即随之逆转真气,身体反向旋转,刹那间借着避水神珠的旋转真气,如陀螺般朝她飞旋而来。</br></br>南宫易体内真气浩瀚无垠,如瑶河十曲天池来。雨燕婢只觉体内避水珠越转越快,逐渐为他的节奏所控制。</br></br>惊怒之下,便想挽弓取矢,将他射死。但自己的真气仿佛刹那间被吸入避水珠,又顺着那旋转真气被抽纳到南宫易体内一般,浑身酸软无力,连血矢都拿不出来。</br></br>众狗贼只道南宫易被蚀骨银带制住,束手就擒,欢呼鼓舞,号声长鸣。但韦爵爷蒙哥桧等人却逐渐露出惊喜期盼之色。</br></br>南宫易如飓风般卷舞奔掠,四周卷起巨大的螺旋蚀骨银带,浪涛飞洒,转眼间便冲到狗贼主艅艎战舰头。周围狗贼被那急速飞旋的蚀骨银带卷入,登时惨呼一片,四下抛落。</br></br>雨燕婢眼前一花,身不由己的离地而起,被吸入那蚀骨银带漩涡之中。耳边轰鸣,全身转瞬湿透。</br></br>忽听南宫易低声笑道:“得罪了,借姑娘樱口小用。”话音未落,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温暖的嘴唇立时压到她的唇上,舌头顶开她的贝齿。一道强霸已极的真气便从她的口中涌入。</br></br>蚀骨银带急舞,天旋地转。雨燕婢又惊又怒,隐隐之中又有说不出的欢悦,脑中一片混乱。</br></br>黑暗中,那暴虐干渴的欲念又从腹中汹涌而起,贯穿每一处经脉与肌肤。直想纵声哭泣,将这少年紧紧抱住,撕咬成碎片粉末。然而全身绵软,虚脱无力。</br></br>她恍惚间感到那少年的体内真气急旋,传来强大的螺旋吸力,将自己腹内的避水神珠一寸寸的吸起。雨燕婢蓦地惊醒,这才明白他的意图用心。惊怒交集,却丝毫无计可施。猛然间,避水神珠滑过唇舌,被南宫易倏然吸入。</br></br>南宫易大笑道:“美人,多谢了。”气旋突止,蚀骨银带崩散。</br></br>雨燕婢急速落下,重重的撞在船板上,周身骨骼疼痛若散。她心中又是羞愤又是惊异,空洞茫然,五脏六腑仿佛被瞬间掏空一般。眼角忽然流出一粒泪来,冰冷的泪水滑过面颊,让她初次觉得自己如此脆弱。</br></br>南宫易一击得手,立时瞬移转向,朝着水色千秋与天吼兽急速掠去。雷声轰响,雨暴风狂。水色千秋坐在水龙艅艎战舰上飘飘若仙,千秋琉璃盏金光眩目,天吼兽的头已被纳入千秋琉璃盏中,脚上绞缠的寒海蛛丝网也被一点点的拉起。</br></br>众狗贼见他兔起雀落,势不可挡,闪电般击倒泪芳姑,逍遥而去,都是惊惧交加。一时间楞在当场,目瞪口呆,连嗥角战鼓都忘了舞捶。琼海国群雄惊喜莫名,击掌长啸。</br></br>南宫易手掌翻舞,断刃飞旋,落入掌心。默念震敝诀,意念如潮,蚀日兽从浪中冲天飞起,身上已经附满残木血蚓,悲嘶不已。南宫易抚摩它的头,道:“兽兄,多谢你了。”</br></br>一掌拍在它的背上,绵绵真气瞬息涌入,登时将所有残木血蚓震得尽数飞出。他毫不停顿,将蚀日兽震敝入刃中,继续踏浪飞奔。</br></br>与水色千秋相距不过十丈之际,南宫易拔出银珊箫,横置唇边,悠扬吹奏。箫声狂野,如银蛇乱舞,虎啸山林。他以意念感受天吼兽的精神,即兴吹奏,随心所欲。</br></br>滔滔真气随着箫声肆意激扬,高亢恢弘,箫声犹如魔咒,将南宫易的强大念力源源不断的切入天吼兽体中。</br></br>这正是五轮神术中皆有的春风化雨法术,即感应彼此意念,灵犀相通,以神器传达念力,遥相作用。春风化雨法术凶险之处,在于感应双方需完全灵犀相通,且彼此绝无恶意。否则必受重创,魂飞魄散。</br></br>南宫易仅与曲风扬试过此法,并不圆熟。但眼下形势危急,也顾不得许多了。</br></br>水色千秋听那箫声狂野愤怒,宛如一只桀骜不逊的猛兽在旷野上肆意奔跑呼啸,又如同江河泛滥,恣意喧嚣。层层巨浪般的真气移山倒海之势撞击而来,冲得自己气血翻涌,如风中垂柳,浪中扁舟。</br></br>这少年真气之强,已有领教,但此番力道之强,竟似更胜于前。双耳虽早已塞住,但仍可清晰听到那恣肆的箫声。</br></br>最为惊骇恼恨之处,箫声中似乎有一股极强的念力破入千秋琉璃盏的念光,抚摩触动天吼兽业已被千秋琉璃盏镇住的灵魂,不断的唤醒,不断的鼓舞。</br></br>片刻之间,那天吼兽混沌的意念似乎已逐渐苏醒,那狂暴怒嚎的灵魂,仿佛逐步融入箫声,随之跌宕奔腾。</br></br>他的念力在碧雨帝国中可排前十,借这千秋琉璃盏的威力,又增加三倍有余。以如许强劲的念力,竟似也控制不住那天吼兽的复苏。那少年念力之强,竟似不在自己之下。</br></br>箫声急促,天吼兽的魂魄在那迅疾狂野骄傲的韵律中迅速解冻。强健巨大的身体,在金光中有力的挣扎跳跃,昂首怒啸。吼声如焦雷连奏,刚猛无匹,几将水色千秋震得肝胆尽裂。</br></br>箫声越来越热烈高亢,天吼兽的吼声也更加骇人心魂。海上狂风巨浪,肆虐咆哮,都随着那箫声与怒吼肆虐奔腾,没有避水神珠的镇压,这吼声与风浪变得无以抵挡,众狗贼艅艎战舰飘摇倾摆,险状迭出。</br></br>水色千秋惊怒交集,集中意念,聚力反击。以他的真气念力与经验,再加上神器千秋琉璃盏,单一较量,或可胜之。但同时与南宫易及这“琼海第一凶兽”对峙,却是力不从心。</br></br>箫声狂肆,吼声震铄,手中的千秋琉璃盏竟逐渐抖动起来。那箫声吼声与强大霸烈的真气交织在一起,宛如巨浪翻涌,将他淹没其中。三股念力互相交扯,相持越久,水色千秋便越是落处下风,心中惊畏之心越盛。</br></br>众人远远的瞧见那天吼兽在千秋琉璃盏金光之中曲伸舒展,逐渐昂立,甩头奋蹄,气势轩昂。</br></br>南宫易洒然而立,悠扬吹箫。依稀可以瞧见,那箫声在风雨之中,如同青色光环,一道一道的击向水色千秋。而水色千秋身形飘摇不定,须眉乱舞,如落叶随风,千秋琉璃盏在手中微微震动。</br></br>南宫易此曲吹来完全没有苑囿,依据自己与那天吼兽精神的共鸣处恣意吹奏,酣畅淋漓,快意无比。只觉自己的念力宛如潮水般随着那箫声卷涌到天吼兽身侧,与它那狂野的魂魄在风雨中喧嚣共舞。滔滔不绝,呼啸恣肆。</br></br>天吼兽欢愉跳跃的念力,与自己相呼相应,将那强悍凶暴的千秋琉璃盏念光打压得寸寸退却。体内真气也随心所欲,由这箫声收放自如。</br></br>水色千秋的意念力被那交叉汇合的两道念力迫得缩微后退,太阳穴剧跳作痛,头疼欲裂。</br></br>天吼兽的魂魄就这般一点一点的从他的掌控中滑落出去,突然之间,听到那天吼兽一声震天裂地的怒吼,千秋琉璃盏剧烈震动,险些脱手飞出。意念瞬息崩溃,感觉到箫声中那股强大的力量,终于将那天吼兽从金光之中硬生生的劈手夺去。</br></br>天吼兽高高跃起,仰颈怒啸,雷声暴响,光芒万丈。顷刻间海上波涛狂舞,巨浪滔天。艅艎战舰翻倾,狗贼被那吼声震死落海者不计其数。而那箫声突然变得欢悦激昂,仿佛碧海晴空,风行万里。</br></br>第六十一章海莽师</br></br>水色千秋面如槁木,双目怒火欲喷,却又惊惧交加。他精擅驭兽之术,素以此自傲,但今日竟被这无名小子以箫声将这天吼兽反驭而去。羞怒之盛,莫以此为过。半晌才沙声道:“小子,你究竟是何人?”</br></br>风舞长袖,衣带如飞。南宫易傲立于浪尖之上,将那银珊箫悠然反转,斜斜插入腰间,微笑道:“鸿芜城主,南宫易。”</br></br>西北边吹来的海风温暖而咸湿,夹带着浓郁的花香。由舷窗向南眺望,烟波浩渺,流云变幻。那沧浪岛在旭日下照耀下,金树银花,如同海上仙山。</br></br>远远望去,依稀可以瞧见刀兵旗帜,隐伏其间。岛西巨石之上,一个伟岸少年傲然而立,从观天镜中望去,狂野剽悍,满脸桀骜不羁的神色。虽然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却隐隐有君临元泱的霸者风范。</br></br>沙河子坚沈吟不语,放下观天镜。船舱之内众将齐刷刷的望着他。他眼元甲,道:“元将军,你所说的自称曲伏之子的小子,便是他么?”</br></br>元甲冷冷道:“生平奇耻大辱,怎会忘记?”</br></br>众将骚然,冷傲自负的割鹿刀竟然当真便是败在这个黄毛小子手中。不知这小子有何能耐,竟能元甲的手臂斩下一只来?</br></br>沙河子坚点头道:“既然是曲伏之子,那便无论如何也要拿下。”</br></br>众将闻言大喜,跃跃欲试。</br></br>曲风扬与当日那泱神传人南宫易,四年来一直是碧雨帝国缉拿的第一等要犯,倘若能将之绳缚,青云直上指日可待。</br></br>本书来自 /book/html 第554章 海战 沙河子坚的“海蠓军”乃是号称元泱第三的海军劲旅,不仅有几十艘千人艅艎战舰一万八千精兵百余强将,还有八十余名练咒巫老,乃是碧雨帝国瑰晶城称雄西南海域的根本。以此兵力当足以横扫这琼海小屿。 前日邂逅逐鹿残兵之时,海莽众将见骄狂跋扈的逐鹿军惨败,心中大有幸灾乐祸之意,对这飞来战功,都心痒难搔,极是觊觎。当下日夜兼程,几十艘艅艎战舰将这琼海小岛团团围住。 但这沙河子坚别号“千载海蠓”,素以谨慎著称。带领海军六十余年,从无败绩。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便是从不打任何没有把握的战。 对峙一夜,竟然按兵不动。沙河子坚轻轻敲打桌子,沈吟道:“这场恶仗非打不可,只是还需望闻问切谨慎行事,务必一举灭之。” 旗下部将对他性情了如指掌,听他此言,必是仍在犹豫不决。 果然又听他道:“此次我们出征琼海,乃是为了与泪芳姑的大军互为援引,猎杀天吼兽制成战鼓,然后再与元将军的逐鹿军三方齐出,攻袭琼海国。 眼下元将军逐鹿军被鸿芜匪寇所乘,而泪芳姑的大军又迟迟不来会合,形势极不明朗。鸿芜匪寇底细不明,不知是否与琼海国暗中勾结。倘若我们此时贸然进击,如果不能将贼寇一举拿下,又被琼海国所乘,那便是全盘皆输。” 元甲冷冷道:“依照沙将军之意,什么时候才是最佳进攻时刻呢” 沙河子坚清癯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摸了摸雪白的长须,道:“围而不攻,伺机待发。倘若泪芳姑的大军顺利归来,挟天吼兽皮鼓之威,大举进攻,唾手可得。即使泪芳姑的大军不能顺利会合,也可等到这帮贼寇精神懈怠,斗志消磨之后,予以突袭。” 正说话间,忽听远处西边海上传来惊天动地的雷鸣怒吼声。船中众人大震,脸上不约而同的绽放出欣喜之色,起身叫道:“天吼兽泪芳姑回来了”纷纷奔出船舱,冲到甲板上凭栏眺望。 浩浩汪洋之上,远远的出现了数十艘巨大的梭形艅艎战舰,如鲸兽破浪,疾驶而来。 众人奇道:“那是什么艅艎战舰”突然纷纷变色,失声道:“琼海国赤甲苍恐艅艎舰” 沙河子坚抓起观天镜眺望,果见“海”字大旗在每一艘艅艎战舰上猎猎招展,船头又都立了一竿小旗,似乎是“南宫易”二字。 狗贼惊怒失措,纷纷向沙河子坚请命。沙河子坚脑中飞转,眼下与琼海国尚未翻脸,又不知泪芳姑的大军与天吼兽的究竟,自然不能蛮撞行事,当下下令道:“东侧艅艎战舰让道,但是别让琼海国艅艎战舰进入沧浪岛海域。” 诸将领命,分赴各船就位。 沙河子坚与元甲指挥主舰,朝西疾驶。百桨齐飞,舰尾莽骨旋急速飞转,船速极快,片刻间便已进入东侧防线。 沙河子坚气运气海,朗声说道:“碧雨海莽沙河子坚,奉命剿拿元泱鸿芜罪臣。路经琼海宝地,未及拜访地主,失礼之处,还请见谅。”真气充沛,远远的传抵到众人耳中。 赤甲苍恐艅艎舰乘风破浪,一人高声道:“琼海之上,琼海国神域。神域之滨,琼海国之臣。海神神少南宫易,奉命安邦定海。妄进疆界者,请速退出,否则格杀勿论。” 那声音雄浑高张,真气极强,伴着那语调说来,铿锵有力,气冲云霄。 众狗贼面色大变,听这语气,竟是公然敌意。琼海国素来不与碧雨帝国正面为敌,纵有纠纷,也多以琼海国让步告结。今日何以一反常态 却听沧浪岛上欢呼雀跃,喧嚷之声宛如浪潮,细细辨去,似乎在喊“南宫易城主”。 沙河子坚心下惊疑,此南宫易难道便是彼南宫易么倘若如此,这“海神神少”又是怎么回事突然脑中一片混乱,隐隐之间感到一种不祥的惧意。 身侧元甲高举观天镜,突然面色大变,恨恨道:“果然是这小子” 沙河子坚透过观天镜望见,对方主舰的船头上,一个俊秀挺拔的少年神采飞扬的临风而立,倜傥风流。 身侧几个人中,一个声明昭著,乃是那好色成性的风流韦爵爷。一个海精灵容颜清丽,似是正在缉拿的精灵国公主倾灵。还有一个赤发碧眼的妖娆女子倚立栏杆,风情万种,却不知是谁。 沙河子坚心道:“那韦爵爷既与南宫易小子站在一处,想来定是已经狼狈为奸,决心助他了。也不知泪芳姑究竟如何琼海之上,孤军作战,腹背受敌,只怕不是海贼的对手。” 正犹疑间,却陡然瞧见那舰头竟然还有一只四腿如柱,双耳狭长倒竖,双目喷火的巨大青狮恶犀凶兽,正在昂首怒吼。登时焦雷并奏,狂风怒舞,平静的海面蓦然卷起滔天巨浪,先前的吼声果然是由这凶兽传出的。 沙河子坚等人大惊,难道天吼兽竟已落入琼海国手中了么 突听南宫易纵声长笑道:“老乌龟,你在等泪芳姑和千秋老妖么他们早就落花流水逃之夭夭啦。” 沙河子坚面色大变,心道:“倘若泪芳姑的大军未败,我此时撤走,那是为了避其锋锐,等候援引,合情合理。但若是泪芳姑果真落败,天吼兽陷于他手,我再撤退,那便是临阵惧敌,罪不斩首。” 当下高举令旗,传令变阵进攻。 号角劲吹,战鼓疾擂。狗贼立时变化海蠓大阵,三十艘艅艎战舰结成圆形环阵,封堵在沧浪岛的港口。六十余艘艅艎战舰蜿蜒迤俪,如游蛇般穿梭变化,朝海神军攻去。 当日南宫易在风雷海上纵横穿行,一举击败雨燕婢,夺得避水神珠。又以“春风化雨法术”感应天吼兽元神,用自创箫曲击败“福兽齐天”水色千秋,大挫狗贼士气。其后天吼兽咆哮雷霆,肆虐风雨,将士气低落的泪芳姑的大军震得大溃。 而数路海神军在海神授意之下,由归庞童等人率领,悄悄尾随南宫易等人而来,一则有危急之时可以援手,二则可以目睹这未来的海神神少如何降伏“琼海第一凶兽”。 恰逢泪芳姑的大军军心大乱,四下溃散之际,当下予以迎头痛击,重创这狗贼劲旅。泪芳姑与水色千秋被海神军打得大败,朝东南退却,一溃千里,与原定狗贼三军会合之处相距数千里,是以迟迟不能来临。 那天吼兽与南宫易灵犀相通,又感恩于他,是以丝毫没有费力,便极为驯服的随着南宫易与海神军返回海神殿。 众人目睹南宫易孤身纵横泪芳姑的大军,叱咤风雷,夺避水珠破千秋琉璃盏,连挫狗贼两大高手,更兵不刃血,驯服第一凶兽,都是叹服的五体投地。纵有若干顽固保守者,对海神立南宫易为神少仍有微词,但慑于海神龙威,又不敌众人舆论,也只能沈默接受。 第二天海神殿之中进行盛大的神少加冠庆典,万里海域,各国贵人无不登门恭贺。场面浩大,极尽荣焉。 诸多家有明珠的贵国,都对这海神神少眼波频传,春风暗度。但南宫易心中牵挂馨儿,恨不能立时揣带定海珠,飞回沧浪岛,对万千粉黛的似水柔情,都置若罔闻,视而不见。 第六十二章恐蛇斗 南宫易在败跪海神前受冠的那一刹那,突然有些恍惚,自己这无家无国的流浪儿四年间遍历奇遇,今日竟在琼海海神殿中成为海神神少。 当年年幼,在山野泉溪之间流浪,但求三餐温饱,自由自在,哪曾想过会有今日世事难料,命运无常,一切恍如梦幻。身边的红衫翠袖玉带高冠蓦然变得虚幻而不真实起来,宛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惟有当海神柔软而冰冷的手指轻轻拍拍他的脸颊,低声笑道:“乖小子,起来罢。”他才突然醒悟,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茫然。 加冠庆典的第二天,南宫易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返回沧浪岛。海神也极想瞧瞧牧战野的女儿是怎生模样,于是亲自点带五千精兵,乘坐六十余艘艅艎战舰,浩浩荡荡的朝沧浪岛出发。 南宫易伫立船头,见狗贼艅艎战舰迤俪而来,风帆猎猎,大战在即,听那战鼓喧天,嚎哨欢鸣,心中极是兴奋。想到无须多久,便可以让馨儿起死回生,心中激动欢跃更是无以言表。 当下转身对海神道:“娘亲,儿臣想立即飞往沧浪岛。” 海神格格笑道:“这般心急么也好,我也急着想看看牧战野闺女的模样。”当下取下发簪震敝,念诀变为一条赤甲苍恐兽,乘兽东飞。 南宫易解震冰绒鸳,拉上倾灵,与众人稍作道别,便乘鹤蹁跹而去。海神舰队则由归庞童指挥。 冰绒鸳欢声啼叫,展翅高飞。南宫易翘首前方,只见沧浪岛上空万道朝霞流离变幻,红日跳跃,层云尽染,大海金光粼粼,就连倾灵的脸颊头丝都成了金黄色。 晨风鼓舞,将她的长发吹得四下飘舞,拂在他的脸上,又麻又痒。想到她为不顾安危,不远万里,陪伴他遨游海底,探访琼海,心中不禁又是感动又是歉疚。 倾灵察觉到南宫易正在看她,红了脸不敢回头。他的左臂紧紧的揽在她的腰上,自相识以来,这种姿势已不知有几回了,但每一次都令她慌乱甜蜜,全身酥软。 眼下与他共乘一鸳,脖颈间感受到他呼吸的温暖气息,感觉相距如此之近,就连心与心的间隔,也不过咫尺而已。突然生怕自己急剧的心跳让他听见,登时脸上红霞更盛。 晨风拂面,喜乐安平。忽然想到片刻之后,一旦到那岛上,馨儿醒来,姥姥在侧,自己与他之间,将再无这等亲密的时刻,不禁又大为心痛,那欢愉甜蜜的心情逐渐暗淡下来。 南宫易并不知道,就在这数十里的距离,怀中少女的心情,竟比天吼兽吼声下的大海还要跌宕波折。 天吼兽怒嚎,流云崩散,巨浪激扬。万里高空之上,南宫易三人穿云翱翔,那冰绒鸳与赤甲苍恐兽虽然塞住双耳,听得天吼兽吼声,仍不自禁的随其节奏起伏摇晃。 南宫易暗暗将真气传入倾灵体内,护罩她的双耳。真气在她耳稍流转,麻痒难当,倾灵忍不住便咯咯笑出声来,心中害羞,脸上更添酡红艳色。 海神微微一笑,传音入密道:“臭小子,你这般无意之中的温柔多情,可要害煞人家啦。” 南宫易微微一楞,微笑着传音道:“娘,我可没有这般意思。” 海神摇头笑道:“傻小子,你若有这般意思那倒罢了,偏偏你有心无意,动不动这般撩拨,把人家惹得意乱情迷,你却若无其事。若无倾花意,何必弹飞絮。你哪,若是对人没有兴致,还是离得远远的罢。” 南宫易被她那句“若无倾花意,何必弹飞絮”说得心中大震,茫然不语。他对倾灵确是有喜欢爱怜之意,但是这种情感是否就是真正的爱意呢他生性开朗洒脱,对人热情体贴。对其他大事都明晰决断,惟有这感情之事,犹疑不诀,难分彼此。 突然心中一沉,忖道:“是了,馨儿今日如此,只怕也是被我无意间的多情所累。”寰姬芙馨儿以及那白衣女郎的身影陡然涌上心头。这些人中,究竟哪个才是自己生死难忘此生不渝的所爱呢一时间脑中一片迷乱。 突听前方怪叫连连,穿云透雾,凝神望去,却是百余飞翼妖禽展翅高飞,疾驰而来。 海上波涛汹涌,天吼兽吼声如霹雳穿空,震耳欲聋。虽然众狗贼早已塞紧双耳,但忍不住面色惨白,左摇右晃。真气不济者,早被震碎肝胆,轰然倒毙。 沙河子坚心中极是担忧,海神军以天吼兽为天鼓,气势极甚。己方纵然不被那天吼兽声震得溃败,也军心散乱,士气不堪。 ... 555.第555章 如有神助 但此役关系重大,倘若败北,则天吼兽失却,琼海重为琼海国控制。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数年来的部署完全打乱。即便他日集结重兵,卷土重来,天时地利不再,胜负更难预料。当下猛然咬牙决意,将那雪藏了十年的神器使将出来。</br></br>沙河子坚身经百战,内心虽然忐忑,面上却是镇定自若。挥舞令旗,开始传令舰队。仰头上望,瞧见南宫易三人蹁跹!翔而来,心道:“这小子既为海神神少,便是敌酋。只须一举拿下,以为人质,则此战不殆。”</br></br>虽曾听闻元甲说起,这少年纵横汪洋,大破鲨牧军。但鲨牧军终究是三流军队,即使真有这般能耐,也未必能说明什么问题。他瞧了瞧身边的四翼妖隼将羽决珍,低声授命。</br></br>羽决珍早已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得令大喜,反握巨鳞斧,带领百余四翼妖隼振翅翔空,拦截而去。</br></br>这百余四翼妖隼,原都是碧雨帝国罪臣,被震敝法术变为这等模样,只等戴罪立功,回复原身。眼下既有如此大好机会,都是精神大振,呼啸呐喊,气势汹汹。</br></br>眼见那群四翼妖隼喧嚣呐喊,层层围涌而来,海神嫣然笑道:“乖小子,这群蚊虫嗡嗡乱叫的好生讨厌。你能否过去将他们清除,还娘亲一丝安宁。”</br></br>南宫易微微一笑,道:“不知娘亲打算让我用几招清除他们?”</br></br>海神斜着眼望他,格格笑道:“要是超过三招,娘亲就让你这个无用的儿子回去海底捉虾捕鱼,再重新找上一个神少。”</br></br>南宫易莞尔道:“那可难啦。要是再找一个像我这样的,估计天崩地裂都不可能了”</br></br>海神格格笑道:“当真臭美的紧。”</br></br>笑声中,那四翼妖隼群已经围攻而上。飞矢从四面八方****而来。南宫易微笑闭目,凝神以念力感应,瞬息间察觉有百余枝长矢从四面八方破空疾舞。</br></br>当下真气急转,聚入腹内的避水神珠,刹那之间从那避水神珠中朝四面八方弹射出百余道强劲已极的真气。</br></br>青光爆舞,四散****。那百余枝长矢突然顿挫反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逆返电射。惨呼迭起,血光迸溅。瞬间便有五十余个四翼妖隼反应稍慢,被自己射出的飞矢贯胸而死。另外三十余人侥幸躲过,却吓出一身冷汗,瞠目结舌,振翼不前。</br></br>避水神珠最大奇效便是弹压对方真气,逆向镇伏。南宫易凭借此珠,借力打力,身形丝毫未动竟就杀了对方近半人。</br></br>不仅众四翼妖隼匪夷所思,便是海神也不自禁露出激赏惊异的神色,格格笑道:“这算半招。乖儿子,还有两招半呢。”</br></br>南宫易睁开眼,对着众四翼妖隼笑道:“退一步海阔苍宇,你们何必自取灭亡?”</br></br>那群四翼妖隼惊怒交加,但想到自己已被震敝,倘若再临阵脱逃,回去之后必是生不如死。当下怒吼狂啸,挥刀挺矛冒死杀来。</br></br>南宫易瞧着他们悲苦恐惧愤怒交集的神色,心中却起了不忍之意,加之数日来心情极佳,当下笑道:“天界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偏进来!”</br></br>双手一弹,漫天之中突然多了许多细小的白色丝线,随风卷舞,突然四下暴射,闪电般穿入众四翼妖隼巨翼之间。</br></br>刹那间众人痛呼不迭,双翼上陡然绽放无数白色丝线,急速生长,转瞬间便如白绫将众四翼妖隼双翼紧紧捆住。羽翼受缚,立时不能飞翔。狂呼乱叫,齐齐朝下坠落,蔚为壮观。</br></br>这正是玄风帝国法术“白发三千丈”,原是极为凶险的水火相伤法术,但一则眼下南宫易念力极强,二则这群四翼妖隼念力不济,是以未尽全力,便一网打尽。</br></br>南宫易探头笑道:“不知从这等高处落到水中,是什么滋味?”</br></br>海神见他心生怜悯,手下留情,摇头笑道:“想不到我这心狠手辣的琼海海神竟有你这般软心肠的儿子,一世英名全毁尽啦。”</br></br>倾灵突然吃惊道:“南宫易城主,那是什么?”</br></br>三人低头下望,只见漫漫琼海巨浪飞扬,狗贼舰队依旧飞速蛇行,但所有船板上空无一人,狗贼都已躲入舱板之内。</br></br>惟有主艅艎战舰头,沙河子坚长身伫立,左臂套握一个青色的鳄状盾牌,右手一条银亮的鱼棱索似银非银,在风中扭舞如蛇。身边割鹿刀元甲十几员贴身侍将以及百余练咒巫老盘膝而坐,神情凝重。</br></br>那恶蠓舰队首尾相接,高空下望,竟真似一条巨蠓迤俪海波之上。南宫易瞧了片刻,皱眉道:“好生奇怪,这舰队的行进仿佛是随着那鱼棱索的节奏变化的。”</br></br>南宫易突然想起当年在遮龙山顶,山月关御使恶古血蠓之事,心下一凛,忖道:“难道这舰队也是震敝么?”</br></br>抬头撞见海神含笑的眼光,她似是的心思一般,笑道:“不错。这便是沙河子坚的玴海海蠓震敝。他终于忍不住要使出来啦。”</br></br>四十年前,玴海海底一条巨大的海蠓横行称霸,兴风作浪,祸害碧雨帝国。碧雨天君恒天下令将其降伏。碧雨帝国六大海军齐力合剿,历时三月,终于在腾蛟海将其降伏。</br></br>而其间功劳最大者,便是沙河子坚。为行奖赏,恒天将这海蠓之骨剔其骨髓,熔入混金奇寒铁,制成十段蠓骨索,以为神器。而将那海蠓的巨骨分而截之,作为海蠓军的艅艎战舰龙骨。</br></br>如此一来,十段蠓骨索便成了御使这蠓骨震敝的神器。只需以这蠓骨索,便可以唤醒海蠓魂魄,使整支舰队成为凶猛无敌的海蠓。</br></br>沙河子坚得此神器,除却在玴海演练,始终未得施展。一来原本素无敌手,二来想雪藏这神器,到危急时刻作为杀手!使将出来。眼下面对虎狼海神军,凶兽天吼兽,惟有舍命一搏了。</br></br>沙河子坚以一己意念,联合百余巫老的念力,贯注于这鱼棱索上,务求将其发挥最大效力。</br></br>正意念如潮,交缠汹涌。忽见前方两侧叫声不断,扑簌簌的落下几十四翼妖隼来。众人大惊,抬头上望,那一恐一鸳早已蹁跹而去。</br></br>第六十三章舰舟覆</br></br>沙河子坚原本以为以南宫易一人之力,在那高空之上必不是众四翼妖隼的对手,为寻稳健,他已将所有四翼妖隼尽遣而出。</br></br>岂料片刻之间便这般迅速的打道回府。眼下舰队中已无飞翔将士,惊骇悔痛,徒呼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三人乘鸳翔龙,腾云而去。</br></br>前方天吼兽咆哮,巨浪滔天。与海神军相距以不过五里,忽见海神军舰队降下猎猎风帆,两翼大桨缓缓回撤,所有将士也退回舱板之下,似乎准备圆舱下潜。</br></br>沙河子坚缓缓道:“全部回主舱,各就诸位,下潜前行。”</br></br>众将巫老纷纷得令,刚要入舱,忽听见前方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一个巨浪拍打上来,船身剧晃,众人险些跌倒。循声望去,面色大变,失声惊呼。</br></br>只见海神军诸舰也已首尾拼合,浑然一体。阳光耀眼,海上金光迷离。倏然望去,那舰队蜿蜒盘卷,宛如一条巨大的赤甲苍恐兽破茧而出,仰天怒啸。巨浪狂涛,无风自舞,随着那巨大赤甲苍恐兽的韵律蔓延喧嚣。</br></br>沙河子坚瞳孔收缩,半晌方沈声道:“赤甲苍恐兽震敝。这便是琼海海神的赤甲苍恐兽震敝。”</br></br>众将相视骇然,突然觉得万里晴空仿佛阴霾遍布,那声声天吼兽怒吼猛烈的敲打在他们的心口。</br></br>当是时,东方隐隐传来咚咚战鼓与呜呜号角之声,杀声隐隐,风声咻咻。转头望去,那青蓝海浪之上,朝霞流舞,红日如火,白鸥惊飞,一道淡淡的青光冲天射起。几在同时,一声雷霆也似的长啸穿云而去。</br></br>那声长啸真气霸烈,在天吼兽巨嚎与风浪声中犹听得清晰分明。</br></br>南宫易笑道:“曲风扬又忍不住啦。”俯首远眺,只见沧浪岛海湾中,三艘艅艎巨舰以品字型急速前行,撞沈了两艘狗贼艅艎战舰。但那环型舰阵极是坚固,层层阻挡,浑然铁桶。艅艎巨舰虽然坚硬逾钢,却也一时突破不得。</br></br>那道青光在阳光中眩目迷离,闪烁暴舞。跳跃穿梭于狗贼诸舰之间。所到之处,鲜血横飞,势如破竹。自是曲风扬的屠龙刀无疑。</br></br>海神听闻南宫易谈及曲风扬,知道是自由之邦乌桓城的少城主,对曲伏的凛然正气她素有钦佩之意,眼见其子如此神勇,也颇为欢喜。</br></br>东面海上轰然巨响,却见那海神军艅艎战舰已逐渐蜕变,在波涛中飞扬卷舞,鳞甲眩目,赫然是一条巨大的赤甲苍恐兽。</br></br>南宫易又惊又喜,笑道:“原来咱们也有这般的震敝么?”</br></br>海神颇为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那只老乌龟只道他的海蠓震敝是秘密武器,难道不晓得这海里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么?他的海蠓军来了,你娘岂能不留上一手?”</br></br>这赤甲苍恐兽震敝乃是琼海四大震敝之一,与银珊箫等不同之处,在于它的解震神器是定海珠。定海珠之为琼海镇宫之宝,乃是由于其中聚收了所有海神的元灵。当世海神只需将定海珠纳气修炼,便可以强化自身的念力与真气,还可以御使诸多震敝。</br></br>九百年前的琼海海神,与赤甲苍恐兽同化合体,大战玄风帝国玄风天尊力竭而死。其元神困于那赤甲苍恐兽体内不得逃逸。</br></br>琼海国将那元神以定海珠收纳之后,截取赤甲苍恐兽龙骨,作为艅艎战舰的主骨。一共一百一十九艘龙骨艅艎战舰,合称赤甲苍恐兽震敝。</br></br>九百年来,除却三十五艘龙骨艅艎战舰毁坏之外,仍有八十四艘。此次海神远征,为防范狗贼海蠓震敝,特点取赤甲苍恐兽震敝随行。</br></br>南宫易听得精神大振,笑道:“原来如此。以恐斗虫,胜负早就定啦。不知娘要几招方能将这海蠓打败呢?”</br></br>海神见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白了他一眼,笑道:“臭小子,你猜呢?”</br></br>沙河子坚等人早已退入舱中,围坐在主舱之内,念力齐聚,蠓骨索霍霍作响。艅艎战舰首尾之间碰然有声,巨骨相接,灵动异常,宛如巨蠓突然复活一般。</br></br>十年来,海蠓军在玴海演练海蠓震敝不下三十次,每一次都斗志昂扬,军心振奋,然而这一次每人心中却都是说不出的恐惧与忧虑。盖因赤甲苍恐兽震敝乃是海神震敝,见赤甲苍恐兽如见海神。难道海神竟也在此次的敌舰中么?</br></br>虽然此次远征,早已准备与赤甲苍恐兽震敝一决高下,但原拟三军齐发,吼鼓助阵。眼下孤军两翼作战,天吼兽在彼一方,情形艰险,均怀忧虑。</br></br>海上风浪狂舞,突听一声奇异的怒啸,碧蓝的苍宇蓦然闪过一个巨大的赤色恐头,怒目獠牙,神威凛凛,倏然而逝。那赤甲苍恐兽震敝已经彻底苏醒,在万里高空之上海神腹内定海珠的作用下,赤甲苍恐兽元神透过六十艘艅艎战舰的巨骨,汇聚凝合,破体而出。</br></br>赤甲苍恐兽张牙舞爪,卷舞呼啸,与天吼兽怒吼交相呼应。海上登时风浪大作,波涛倾舞。</br></br>那海蠓震敝也在瞬间解开,六十余艘狗贼艅艎战舰浑然天成,甩舞自如。突然高高跃起,在半空划过一道悠长的弧线,重重的冲入惊涛骇浪之中,激起十余丈高的水墙。入水之后,犹如一条巨大的海蠓,扭舞摆动,在海中蜿蜒穿梭,朝着赤甲苍恐兽震敝急速游去。</br></br>天吼兽怒吼,猛地从那赤甲苍恐兽头的主舰上跃落海中,光芒闪耀,如日落月出。与此同时,赤甲苍恐兽冲天而起,在空中盘卷弹舞,如同利矢般径直射入海中,海面上登时出现巨大的漩涡,急速旋转,顷刻间便将那摆舞的恐尾吞没。</br></br>高空之上,冰鸳赤甲苍恐兽盘旋飞舞。往下眺望,海面上风平浪静,宛如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倾灵又是担忧又是好奇,睁大了眼珠屏息翘首。</br></br>本书来自 /book/html 556.第556章 大战 每过片刻,海面上便会突然漾开一个巨大的涟漪,一直扩展数百里。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涟漪忽东忽西,变化莫测。 南宫易凝神聚意,却能感觉到三股凛冽的真气穿透万倾波涛,直贯长空。那三股真气似乎在海中交缠撕斗,极为惨烈。每一次撞击便从海底传出地震般的撼力,波动涟漪。咫尺之距,一股鼎盛狂冽的念力从海神腹中滔滔不绝的注入海底,其势之强,令南宫易也为之诧异。 突然“轰隆”巨响,海面犹如炸将开来一般,倾灵尖叫声中,那巨大的海蠓紧紧缠绕着赤甲苍恐兽冲天飞起,海水如暴雨般洒落。 赤甲苍恐兽狂吼,突然转头狠狠的咬在那海蠓的身上。海蠓曲弓身体,猛然缩紧,张开森然大口,红信吞吐,朝赤甲苍恐兽反噬,竟然一口将赤甲苍恐兽巨头吞入口中。 倾灵失声惊叫,突觉失态,飞红了脸掩嘴不语。海神冷笑道:“一条小蚯蚓也这般猖狂。”樱唇微启,异香扑鼻,一粒透明浑圆的珠子带着一缕紫气飞了出来,在她唇外停住,旋转不已。 这定海珠与精灵珠颇为不同,珠内晶莹剔透,浑无一物。海神吐气如兰,定海珠滴溜溜的转动,在阳光下仿佛一粒悬而未落的雨珠。海神闭目凝神,唇边牵起淡淡的微笑。那定海珠悠然转动,紫气缭绕。 海蠓在半空中将口张到最大,一点点将赤甲苍恐兽吞入腹中。那赤甲苍恐兽陡然将巨尾一摆,瞬息间钻入巨蠓肚内。 倾灵惊胆跳,想起船上的诸多人,不由自主的为他们担心,焦急得连眼圈都红了。心中只不住的念道:“上苍保佑。” 海神虽未睁眼,却似乎瞧见她的神情,格格笑道:“傻姑娘,你瞧瞧我怎生拿这蚯蚓喂鱼。” 只见那海蠓巨腹鼓胀,有物蠕动其中,在空中停顿了片刻,重重的朝海上落去。犹在半空,那海蠓突然发出一声痛苦已极的嘶叫,“蓬”的一巨声,腹皮陡然崩爆,片片飞扬。赤甲苍恐兽狂啸怒舞,电冲而出。 海蠓悲嘶声中,颓然坠落。赤甲苍恐兽张牙舞爪,横空摆尾,凭空卷起一阵狂风,流云飞散,吹得倾灵摇摇欲坠,若非南宫易左臂抱住,早已掉了下去。 倾灵面红耳赤的坐直了身体,芳心乱撞,掠了掠头发,定神朝下望去。却见那麟蚺已被龙尾拦腰切断,变成两截,急速坠落。 离海面尚有十余丈之时,浪水分翻,天吼兽踏浪而出,抖擞精神,仰颈一声霹雳也似的暴吼,那两截蛇身登时被震得分崩****,四下散落。 这一刹那,一道光影横空掠过,倏然逃逝。漫天的海蠓断体忽然变成了艘艘断裂的狗贼艅艎战舰,碎木迸溅。 海蠓震敝被破,元神湮灭逃逸,那幻象也登时灰飞烟灭。六十余艘艅艎战舰竟只有二十余艘尚存,在碧波上摇曳荡漾。遍海波涛之上,尽是船桅碎木,重伤狗贼,呻吟之声闻达千里。 海蠓军横行海上数十年,只此一败,但竟就败得颜面全无。 狗贼主舱之内,沙河子坚的蠓骨索铿然碎裂,叮叮当当掉了一地。众练咒巫老被那强大的真气撞得横陈在舱内的每一个角落。有些真气稍弱的,面如金纸,七窍流血,眼见是不活了。 沙河子坚面色惨白,脑中轰隆作响,体内真气岔乱奔走。握着蠓骨索的手不住的颤抖,心如死灰。原以为挟海蠓震敝之威,与赤甲苍恐兽尚有一搏,即便不敌,也可以从容逃逸。岂料竟在几个回合之中,便被杀得片甲不留。 几十年心血毁于一旦,懊丧悲凉无以此为甚。半晌方低声道:“传我号令,下潜回撤!” 二十余艘狗贼艅艎战舰缓缓沈入海底,偃旗息鼓,悄然而去。 赤甲苍恐兽飞舞,天吼兽欢鸣。海神微一张口,将定海珠吞入,格格笑道:“走罢。去战野的宝贝女儿。” 南宫易初次见着如此巨大的震敝对战,适才以意念感应,洞悉彼此念力真气的激斗过程,大有收获。 当下微笑道:“数来数去,娘杀条蚯蚓也用了五招,可大大的不如我啦。” 海神啐了他一口笑道:“臭小子贫嘴。” 东边海上杀声震天,狗贼海蠓大阵在曲风扬与艅艎巨舰的猛烈冲击下,逐渐崩溃。再听闻西边远远的传来琼海国群雄欢呼之声,明白大势已去,登时斗志全无,溃散奔逃。 鸿芜群雄远远的望见冰绒鸳翩然飞来,大喜欢呼。一时之间,琼海之上欢腾如沸。 南宫易三人方甫落到船上,便被群雄团团围住,欢笑问候之声盖过了海风巨浪。 南宫易与曲风扬拥抱拍肩,离身指着海神笑道:“众位兄弟,这是我娘,琼海海神。” 群雄登时鸦雀无声,惊疑之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适才远远听见南宫易自称海神神少,只道是他虚张声势唬敌之计,岂料竟果真如此。 但瞧那海神赤发碧眼紫衫雪肤,妖娆绝世,又怎象传说中的凶暴海神?可那吟吟浅笑之间既有风情万种,又不怒自威,令人不敢逼视。 面面相觑半晌,均想南宫易断然不会以此为玩笑,方齐声道:“拜见琼海海神。” 人群中只有水七娘突然失色,厉声道:“怎么是你?” 第六十四章惊天秘 这一声厉喝又是惊疑又是愤怒,众人纷纷掉头朝水七娘望来,心道:“这个恶婆娘当真泼辣,在海神面前也这般大呼小叫。” 海神眯起眼瞧着她,突然嫣然笑道:“原来是你,十年不见你可老多啦。” 水七娘见众人惊异不安,眼色连连,突然想起这妖娆女子乃是海神。先前惊异恼恨,脱口而出,现下气势登时大馁,颇有悔惧之意,但素来好强,众目睽睽之下仍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侧身不答。 南宫易知道海神虽然笑靥如花,却是喜怒无常,当下连忙笑道:“原来你们认识么?这倒巧啦,七娘是馨儿的侍娘,是馨儿最为敬重的人了。”言下庇护之意昭然若揭。 海神格格笑道:“是么?这倒真是巧得很啦。” 洪流落等人与水七娘交好,连忙恭身道:“海神奔波辛苦,请到岛上休息罢。” 海神格格笑道:“免礼啦。还是先去救醒馨儿姑娘吧,省得我的乖儿子没日没夜的记挂。” 南宫易面上微红,装做没有听见。众人均面露微笑,觉得这海神倒不似传说中那般可怖,颇为美丽可亲。 海神方一举步,感受到曲风扬身上的霸烈真气,面色微变,瞟了他一眼,微笑道:“你是曲伏的儿子,却怎么有沈碧鸿那个老混蛋的玄风真气和屠龙刀?” 琼海国素来恨极沈碧鸿,若非瞧在南宫易与曲伏的面子上,她早已龙颜震怒。 曲风扬微微一楞,听她喊沈碧鸿老混蛋,登时大怒,脸上的笑容立时消逝,冷冷道:“申老前辈与我同在,他中有我,我中有他。” 海神扬眉笑道:“是么?今日的巧事可真多啦,我和他可有七百年的宿怨哪。”言语温柔,但其中杀机却是凌厉逼人。 曲风扬素来桀骜不逊,吃软不吃硬,闻言怒意更甚;但突然想起馨儿仍需定海珠相救,硬生生将怒火压了下去,淡淡道:“那好办的很,救了馨儿之后,要杀要剐,悉从尊便。” 岂料海神不怒反笑,格格笑道:“果然是曲家儿郎。嘿嘿,只是瞧不出还是个多情汉子。”上上下下瞄了曲风扬一番,啧啧赞叹,倒将曲风扬弄得面红耳赤,云里雾中。 众人舒了一口气,连忙领着海神往冰窟走去,洪流落等人则带领军士在岸边等候迎接海神军。 到了冰窟之外,众人纷纷止步,南宫易曲风扬水七娘拥簇海神进入洞中。寒气逼人,光线暗淡,惟有水晶棺处有一道淡淡的七彩光芒闪烁跳跃,乃是馨儿口中所含的精灵珠散射的幻光。 海神走到水晶棺边,端详半晌,摇头道:“她和她娘长得不象,还是象牧战野多些。” 南宫易等人大奇,讶然道:“你知道她的母亲是谁么?” 海神“噫”了一声,满脸惊诧地扫了他们一眼,将目光停留在水七娘脸上,似笑非笑道:“你们竟不知道么?” 南宫易见她望着水七娘,神色暧昧,心中狐疑。眼见水七娘脸色刹那青白,又突转红紫,惊疑困惑,喃喃道:“难道…难道…馨儿竟是…” 猛然摇头,大声道:“这决计不可能!” 海神格格笑道:“世上之事,偏生便是这般的巧。馨儿就是十年前我抢走的孩子。当日在我怀中时,她也是这般沉睡,可是模样却变得多啦。” 南宫易曲风扬越听越是惊疑,心中隐隐觉得此间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仿佛一团巨大的彤云缓缓的移将过来,沉甸甸的压在头顶,然而你却不知道它何时下雨,雨落何方? 水七娘脸色转为惨白,目光恍惚,直楞楞的盯着棺中沉睡的馨儿,仿佛这是初次瞧见她一般。 海神扬眉笑道:“倘若不信,你可以掀起她的衣裳瞧瞧。十年前你给她换了多少次衣服,总忘不了她左肩下的那一点桃叶红吧?” 水七娘颤抖着将馨儿的衣服掀起,立时面色青紫,说不出的难然历喝一声:“魔女!我与你拼了!”银光一闪,红娘线急电般的射出,朝海神脖颈飞去。 奇变陡生,南宫易曲风扬都是大吃一惊,抢身上前,想要阻止。却见那红娘线突然崩散,水七娘闷哼一声,重重的撞在身后的岩壁上,昏了过去。 南宫易疾奔上前,探手鼻息,虽然气弱游丝,却无大碍,心下稍宽。 海神格格笑道:“傻儿子,娘怎会下这重手。只是瞧着她讨厌,让她睡会儿觉罢了。”款款上前,走到棺边,开始替馨儿运气活络经脉。 南宫易曲风扬站在一旁,心中迷雾团团:“馨儿到底是谁的孩子?难道竟是水七娘与牧战野所生么?海神为何又在十年前抢走馨儿?她们与牧战野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但眼见海神已开始救治馨儿,心中虽有万千疑窦,却不敢出言相问,生怕万一一点错失,引得海神大怒,拂袖而去。 海神瞟了他们一眼,痴痴笑道:“你们愁眉苦脸的干吗哪?怕我害了馨儿吗?”唇如花开,紫气渺渺,定海珠缓缓的飞了出来。冰窟之内满室异香,一片明亮。海神的容颜在定海珠映衬下更加莹白娇艳。 随着海神的兰馨气息,那定海珠缓缓的移动到馨儿唇瓣上,轻轻一震,便没入她的口中。洞中的亮光陡然收敛,复归黑暗。只瞧见一团柔和晶莹的亮光缓缓的在馨儿的脖颈里滑动,轻轻巧巧的到了她的腹中,在气海处寂然不动。 海神柔荑轻摇,吐气如兰。馨儿气海处的那个光球随之慢慢转动,隐隐可以瞧见万千彩光散射开来,绚丽变幻,令人意夺神移。水晶棺与窖内冰雪被映射得光怪陆离,峭壁上众人脸上都是光彩变幻飘忽,直如仙境。 馨儿静卧棺中,面色详和宁静,美丽如仙。腹中的光芒幻彩旋舞不息,更添神秘。南宫易曲风扬屏息凝神,心跳从未这般快速过。 海神纤指微弹,九滴“鲛人泪”与九株“还魂草”磨研的紫水珠破空飞出,划过美丽的弧线,轻轻的落在馨儿的樱唇上,登时如花间朝露,倏然而化,流入她的口中。 洞内彩光变幻,真气流转。南宫易曲风扬逐渐感到似乎有万千念力从那定海珠中散发出来,悠扬飘舞,恣意西东。而一道沉睡中的念力从馨儿口中所含的精灵珠内渐渐苏醒,在那道道交缠的念力作用下飘离出来,缓慢的游舞,到了定海珠之内。再经由定海珠,散入气海经脉,游走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馨儿的脸色渐转娇艳,肌肤上所附的一层薄薄的冰霜也慢慢融化。在黑暗中,隐隐可以瞧见鼻息之间呵呼出淡淡的白汽来。 本书来自 /book/html 557.第557章 定海珠 南宫易曲风扬心中狂喜,两个刚强的男儿竟突然止不住夺眶的泪水,无声的相互击掌拍背,瞧见彼此仓皇拭泪的狼狈模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定海珠缓缓的飞出馨儿的嘴唇,光芒一闪,吞入海神的口中。 海神凝神闭目,将念力真气缓缓收敛。过了片刻,格格笑道:“好啦,你们的馨儿妹子又回来啦。” 南宫易拜倒道:“多谢母皇。” 曲风扬也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海神大恩,永铭于心。曲风扬之命,随时候取。” 海神将南宫易拉了起来,瞧着曲风扬笑道:“免了罢,倘若要了你的命,我儿子还不要记恨我么?”三人相视而笑。却听墙角低声呻吟,水七娘已然悠悠醒转。 南宫易上前扶起水七娘,笑道:“七娘,馨儿已经没事啦。” 水七娘颤声道:“什么?” 但眼中欢喜之色倏然而逝,转头恨恨的盯着海神,怒火欲喷。 曲风扬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海神,馨儿的母亲究竟是谁?” 突听水七娘厉声道:“魔女,倘若你敢说一个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声音怨怒凄厉,黑暗中听来,让人不寒而栗。 海神格格笑道:“冥王和我是老姘头,你化成了鬼又能对我如何?你不让我说哪,我就偏生要说。” 水七娘全身战抖,气得说不出话来,猛地扑了上去。却被海神隔空一点,气血阻凝,登时动弹不得。 海神瞧着馨儿,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轻轻的叹了口气,笑道:“牧大哥,当日你要发誓,决不将此事说与第三人听。但眼下却有第四第五人,总可以说了罢?那贱人对你那般薄情寡义,你护了她十几年,也该够啦。” 水七娘虽周身动弹不得,但面上表情扭曲,眼中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又是悲伤。 海神轻轻微笑,自言自语道:“这贱人忍心这般对你,你却痴心不渝,念念不忘,始终给她留了颜面。我可没有这般好的忍耐力,我偏偏要教全元泱人都知道她的嘴脸。”声音温柔,但在七娘耳中听来,却比这冰窟冰雪还要寒冷三分。 海神转身望着南宫易曲风扬,目光炯炯,微笑道:“馨儿的亲生母亲,便是当今元泱的第一神姬。神藏山,潮阁圣后。” 此语一出,冰窟中的空气仿佛都已冻结。南宫易与曲风扬惊骇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转身去娘,却见她又是愤怒又是痛苦,嘴角在不断的抽搐。 水七娘乃是潮阁圣后侍女,十五年前方被放逐鸿芜,以时间推断,在馨儿出世之时,她当还在潮阁圣后身边。 南宫易熟知水七娘脾性,对潮阁圣后极是忠心耿耿,往日里能触使她大怒之事只有两件,一是负心男子,二是对潮阁圣后不恭。眼下见她这般神情,两人再无怀疑。 曲风扬低声道:“可是元泱神姬必须是处子之身,倘若馨儿是潮阁圣后之女,潮阁圣后又怎能有今日地位?” 海神冷笑道:“这贱人为了今日地位,连女儿和牧大哥都不要啦。如果不是她那同母异父的惊雷天尊哥哥替她百般掩饰,十五前就该被放逐囚禁到鸿芜了。” 元泱之中,神姬乃是各国极为神圣的标志,如同圣王图腾一般不可侵犯。倘若神姬非处子,则犹如全国受辱,不但那男子要被桀刑处死,神姬也逃脱不了被放逐囚禁的命运。以当年泱神无泱氏之地位威望,虽自身得存,却也只能目睹婵月灵女放逐鸿芜。 海神望着棺中的馨儿,面色渐转柔和,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时光过得可真快,转眼便是十几年啦。这些事情还象是昨日刚刚发生的一般。” 第六十五章潮阁母 她心中浪潮激涌,往事历历。十五年来,这些事情她一直默默的藏在心里,无人倾吐。牧战野失踪之后,悲痛交织,这种回忆更成了时时刻刻的折磨。 这一刻,面对馨儿与水七娘,难过委屈愤怒爱怜的诸多情感一齐涌将上来,如同漩涡一般将她绞入其中。那回忆更是喧腾如沸,不吐不快。 海神坐在棺沿,轻轻的抚摩馨儿的脸庞,柔声道:“她长得可真象她的爹爹。这微笑的神情瞧起来也是这般的寂寞。让人不住的心疼。十七年前,我初次在玴海瞧见牧大哥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的微笑。” 她顿了顿,眯起眼微笑道:“那天我和几个元良使女,去玴海的花解岛,路上遇上了狗贼。一共四十多艘艅艎战舰将我们团团围住,为首的就是他和那只姓元的王八。他站在船头,青衣长衫飘舞不停,那笑容又是落寞又是孤单,俊得让我的呼吸一下都停顿啦。” 她似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瞟了南宫易一眼,格格笑道:“你娘年轻的时候也美得紧,喜欢我的男人多得象海上的鱼,也有好多俊俏的,可是我一个也瞧不上眼。这命中注定的事,当真是想改也改不了呢。” 南宫易笑道:“娘眼下老了么?要不是我是你儿子,也快要忍不住追你呢。” 海神脸生红晕,笑着啐了他一口道:“你可没牧大哥俊,最多算个候补。你别打岔。我说到哪儿啦?” 她停了停,续道:“是了,我瞧见牧大哥第一眼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今生今世,非他不嫁啦。臭小子,你别笑,你娘没羞的很,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她白了南宫易一眼,又道:“他们一共只有十几个老弱妇孺,就微微一笑放我们走啦。哼,我瞧多半是得好则怎么老冲着我笑呢? 那个姓元的王八不乐意了,说:‘玄天侯,你每次都这般心慈手软,空手而归,难怪别人笑你是泥土心肠,一冲就垮。’ 我这才知道,他就是那时鼎鼎大名的玄天侯牧战野。从前我听说狗贼玄天浪涛刃厉害得紧,以一记玄天浪涛刃就打败了天焰帝国的伏羲氏,三天之内打败了天焰帝国的十八位高手和五个通天法灵,人人都说再过几十年,他就元泱无敌啦。 没见到他以前,我心里不服的很,心想一个臭男人,未必见得就是我的对手。岂知那天见了他,就被他一个微笑迷得神魂颠倒啦。”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仿佛在遥想牧战野当日的魔魅风采,微笑道:“牧大哥不顾老王八的话,还是将我们放走了。我站在船尾一直,心里在想,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就是不做这海神也不打紧。” 南宫易与牧战野曾共经磨难,又有授业之恩,在他心中,早已将之视如父亲师傅一般。被海神的话语勾起回忆,遥想万里荒原,牧战野运筹帷幄,谈笑伏兵,心中也是激情澎湃。 海神道:“自那日以后,我便常常一个人去玴海,只盼能再遇见他。可惜那半年之内,竟然一次也没有瞧见。那半年里,我天天想,夜夜想,象着了魔一般,元良们都说我是中了狗贼的蛊邪了。哼,那群老家伙,又怎能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呢。” 她突然温柔的微笑起来:“上天总算待我不薄,终于让我遇见他了。那天海卒来报,有人擅闯海底花园,正和紫甲青王蛭斗在一处。我和几个将军连忙赶去。没想到竟然就是他。我的时候,他也瞧见我了,还对我笑了。他一定是认出我啦。我欢喜得紧,心想他果然没有忘记我。 可是那几个将军笨得紧,没有瞧出我的心思,竟然还围上前和他相斗。哼,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三下五除打得落花流水。只是他瞧着我的时候,似乎也有些发傻了,竟然被那紫甲青王蛭蜇了一下,中了剧毒。起初我担心的很,后来又欢喜起来,因为他中的毒只有我才能解,这样我就可以将他留下来啦。” 她柔声道:“我用解药帮他解了毒,却故意加大了解药的分量,这样他又中了解药的毒,需得另一种解药方能救治。我告诉他,要想解这毒,就得循环解毒,在海神殿待上九天。我想只要他待上九天,我定然有法子让他死心塌地的爱上我。他仿佛我的心思,笑了一笑,就同意了。” “海神殿里的人许多和牧战野交过手,没有一个胜过他的,瞧见我将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入宫去,都惊呆啦。他听见众人喊我神王时,也是十分的吃惊。 后来有一次,他对我说:‘倘若那****知道你是海神,定然要将你拿到催眉山去。元良之位,指日可待。’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他心软的很,又喜欢我。再说,他当真要拿我的话,后来的机会可多啦。” “在海神殿里,我问他:‘为什么来这琼海海底,是为了找我吗?’我这话当真是自做多情,不害臊的紧。可是当时我****到玴海,找了他半年,心中真希望他也在这般地找我。 不料他笑了一笑说,是来找比目泪的。比目泪是琼海海底罕有的宝贝,湛蓝色的比目泪,一丝桃红的比目线,壳里有一粒紫黑水珠和一粒透明的水珠。瞧起来就象是美人含泪的眼睛。” 南宫易突然想起,当年在海滩上时,馨儿突然缠着要他下海找比目泪,难道便是这个比目泪么?当时没有找到,馨儿赌气,撅着嘴生了两天的闷气。 后来自己吹了一夜的银珊古玉箫,才重新哄得她开心起来。想起她气嘟嘟的模样,他不禁莞尔。 海神叹气道:“当时我可没想到,他找这个比目泪是送给那个贱人的。哼,为了那个贱人,他竟然不远万里,孤身到琼海海底,冒这等风险。我问他,要这比目泪干什么。他说要送给一个人。那时我的心就一下沉了下去。 他没有瞧出我的表情,还高兴的说,那人和我一样,都是美丽温柔的女人。我当时虽然很不高兴,但第一次听他夸我,还是十分的欢喜。心想终有一日,能让你只喜欢我一人。所以那时心里酸疼,脸上却还是装出欢喜的神情。 可是他说错啦,不管是那个贱人,还是我,都一点也不温柔。倒是他自己对待女人温柔的紧。他的心肠好,总将旁人想的太好啦。” 海神蹙起眉头道:“原来他在那年的潮阁琼酿会上遇见那个贱人,就和她偷偷的好上了。那贱人住在神藏山上,从来没有瞧见过大海,他便挖空心思讨她欢喜,想找到这比目泪,让她听听比目泪吹将起来时,那宛如海浪的声音。当时他守口如瓶,始终不跟我说这个女人是谁。我只道他怕我一怒之下将她杀了,岂料他是担心毁坏了那贱人的清誉。” “我听他说那贱人如何的美丽,如何的温柔,心里越来越生气,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 我说:‘我同你只是陌生人,你跟我说这些干吗?’ 他有些难为情,笑笑说,这些话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一直憋在心里。但瞧见我时便觉得十分亲切,觉得我与他青梅竹马的一个妹子十分的相似,所以没有帮我当作海神,只当作妹子。 他可真会胡说八道讨人欢喜。我大了他好多岁,却说我象他的妹子。我听他这般说,心里顿时又软了下来。哼,要是当时我知道他那妹子便是那楼兰国的国主,钟情男色的媚姑,我可就要生气啦。” 南宫易心头大震,知道她所说的便是寰姬芙。寰姬芙与牧战野自小关系极好,无话不谈,宛如亲兄妹一般。 听海神说牧战野将她当作寰姬芙,心中温暖,忖道:“娘与寰姬妹子,果然有些相似。”不禁面露微笑。 海神道:“我问他:‘那日在玴海,你放我走也是因为我象你妹子吗?’ 他说也是也不是。 我说:‘那眼下你知道我是海神,又被我下了毒,你害怕吗?后悔么?’ 本书来自 /book/html 558.第558章 女人心 他微笑着不说话,那笑容还是那般的寂寞。 .嘿嘿,女人的心真是脆弱,的笑容我的心忽然间就碎了,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欢喜,直想紧紧的抱住他,将他融化。那一瞬间,我决定,无论如何我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心。” 海神突然转过头来望着南宫易道:“你们男人总是说,女人心,海底针。但是你们的心不也是难琢磨的很么?儿子,你倒是说说,怎生才能得到男人的心呢?” 南宫易与曲风扬面面相觑,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既突兀又迷茫。纷纷苦笑摇头。 海神叹道:“是了,我忘了你对感情之事彷徨无计,连自己喜欢哪个女人也不清楚,问你是白问啦。” 怔怔的出了会儿神,续道:“那时我从没有喜欢过一个男人,也不知道怎生讨一个男人的欢心。心想,凭我的美貌和真情,总能打动他罢?那个贱人,我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哎,年轻的时候太过骄傲轻敌,所以才错失了最好的战机。” 海神道:“他在海神殿里待了九天,我就在他身边陪了九天。所有的元良将军都知道我喜欢上狗贼,忧虑的很。每日轮番派人来劝说我,都被我轰了出去。有些被我拒绝过的将军对他恨之入骨,想方设法给他难堪。只要我离开他片刻,便有人找来挑衅。但他瞧在我的面子上只是微笑着不说话。有一次那姓石的将军辱骂得很了,他忍不住出了手,一个手指就将那笨蛋打得三个月爬不起身来。” “九天以后,他的毒全好了,要离开海神殿了。我那时傻气得紧,竟真的送了一只比目泪给他。心想既然已经大方了,那便索性大方到家罢。他目泪欢喜得不行,说改天也回送一个礼物给我。我想起他说的,那贱人是惊雷帝国女子,便故意说那好啊,不过我想要神藏山的雷音石,自小生活在海里,还从没见过高山上被风雷气息氤氲的石头呢。那雷音石是神藏山的一个圣景。他笑了笑,什么都没再说就走了。” “他走了以后,我便开始后悔了。没日没夜的想他,想起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说的每一句话。那九天里的每一刻都成了我反复回忆的时光。我开始变得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因为一些小事大发雷霆。” 她微微一笑,颇为苦涩,“我这喜怒不定的名声,便是那时落下的吧。” “这样又过了半年,我以为永远也瞧不见他了,对他又是牵挂又是怨恨,好几回想要挟带全国之兵,攻到玴海去,将那薄情人抓回海神殿。这想法当真可笑,可是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就会变得荒唐傻气了。 第六十六章心酸事 有一天晚上,我外出回来的时候,在珊瑚礁上瞧见他。他身上好些伤痕,冲着我微笑,手指上还滴溜溜的转着那颗雷音石。” 海神道:“瞧见他的时候,我突然就哭了起来,那一刻我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爱他爱得这般刻骨铭心,脆弱得连一点欢喜与快乐也禁受不起。他瞧见我哭了,立即就慌了阵脚。嘿嘿,女人的眼泪当真是什么也抵挡不住的利器。可是那时我太年轻啦,傲气得很,不懂得好好利用这个武器。是了,是不是因为如此,在他的眼里,我一直是一个坚强而独立的女人,所以不需要他去爱怜和呵护呢?” “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给我那颗雷音石,和那贱人吵了一架,又在神藏山山待了几个月,才悄悄的取下了这颗雷音石。他那一身的伤,便是在下山时与惊雷帝国的震法灵雷公震兹相斗时留下的。他对我的情意,难道真的只是对妹子么?男人的心,都是这般的云里雾中,瞧不清楚吗?” 她叹了一口气道:“那时我又是欢喜又是感动,以为在他的心里,我终于有了一个位置。以后的两个月,是我这半生里最为快乐的日子。他一直在琼海疗伤,除了陪我之外,也与其他元良将军们渐渐的熟稔起来,常常与好些海神殿勇士一道去降伏琼海的怪兽。 大家都对他佩服得紧,瞧见他来了之后,我的性情大为好转,对他抗拒之心也就越来越淡。南宫易,就在那段日子里,我将你身上的这枝银珊箫送了与他。每天夜里,他用这银珊古玉箫吹的曲子当真好听。” 海神素来自我率性,敢爱敢恨,这些事随想随说,坦坦荡荡,丝毫羞怯回避之意也没有。 起初曲风扬还颇有些尴尬,但听到后来,也逐渐自然起来。但他对这儿女情意的缠绵反复知之甚少,只盼着早些听到馨儿的身世,是以有些不耐。 而南宫易素来景仰牧战野,又生性多情,听得出神。心想:倘若是我,只怕也是弄不清吧。 海神轻轻摇头道:“倘若这一生能永远活在那两个月里该有多好。但是世间之事,永不能尽如人意。我们的探子得到消息,原来那半年中狗贼帝国内发生了叛乱,恒老贼让牧大哥率兵镇压,岂料他竟然将他们放走。恒老贼一怒之下将他削为平民,他又被家人赶出家门,他已经是无家可归啦。难怪他在我身边时,虽然微笑欢喜,但那笑容里依旧是说不出的孤独。” 海神道:“有一日清晨,我和他在琼海上游玩,突然从西边飞来两只雷火鹤,在他头顶盘旋鸣叫。那两只雷火鹤与他极是亲热,给他捎来了一张羊皮短笺。 那时我可真傻,竟然瞧不出那便是贱人的两只雷火鹤。他后极是欢喜,说要去见那贱人,准备与她一道远走高飞,到没有其他人的海角天涯去。 我听了之后仿佛被雷电劈着,难过得喘不过气来。但是那时我骄傲得紧,不肯低头哀求他。心都碎了,脸上却仍是若无其事。嘿嘿,骄傲的自尊,当真是一件愚蠢可笑的事。他的心那般软,倘若我当时哀求他,不知他还会不会去呢?” 海神摇头低声笑道:“多半还是要去的吧。在他的心里,终究还是牵挂那个贱人胜于牵挂我。他急着去见那贱人,竟就立即与我匆匆告别,骑上那丑陋古怪的雷火鹤,朝东飞去。 我呆呆的站在海上,望着他一点点的消失在云层里,想到他可能永不再回来,心里就仿佛被千万把刀齐齐绞碎,再全部掏空。那天我在琼海上掀起了从未有过的风暴和海啸,淹没了不计其数的岛屿和村庄。嘿嘿,南宫易,你娘当真是个又笨又凶的女人。” 南宫易听得心下难过,微笑道:“我可丝毫不觉得。后来呢?” 海神微微一笑,道:“那天之后,我便决定将他忘了。但越是这般想,越是难以淡忘。有时常常会突然出现幻觉,宛如他就在我身边,朝我微笑一般。我开始自言自语,与幻觉中的他说话,时而欢喜,时而难过,时而怨怒。 元良们都怕啦,悄悄的到处派人打听牧大哥的下落。但是过了两个月后,他就突然回来了。满脸疲惫,就连笑容中也是充满了倦怠的神色。他告诉我,那个贱人的哥哥阻止了他们,那个贱人为了家人已经和他从此了断了。他想不出天地之大,哪里还有他容身的地方,所以又回到了琼海。” “我的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以为他与那贱人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我想尽了办法要让他高兴,就连从前宁折不弯的骄傲,也开始变成温柔的讨好。可是无论我怎样的努力,他似乎都高兴不起来,在我身边的,仿佛只是他的躯壳,而他的灵魂,还停留在万里之外的神藏山山里。” “我终于开始变得不耐烦了,寻衅与他吵架。然而他却一丁点吵架的火气也没有。嘿嘿,独自一人生气发怒是何等的无趣。日子就这般平淡的过去,我和他依旧这般不明不白的待在一起。我究竟是他的什么人呢?我不清楚,海神殿中所有的人都不清楚,就连他自己,我想也是决计不清楚罢。我越来越害怕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心想,可能这一生,我都永远没有战胜她的机会了。” “一年以后的一天,元泱上突然传来消息,惊雷帝国神姬潮阁圣后要开潮阁琼酿会了。那潮阁琼酿会素来是元泱各国国中贵戚王侯的盛事,除了风月调笑比武会友之外,还要乘隙进行****,扩大各自的影响力。嘿嘿,我当然不知道那贱人竟就是潮阁圣后,更不知道他们两人便是在四年前的潮阁琼酿会上相识的。那****听见这个消息,突然脸色大变,到了傍晚的时候,突然告诉我,他要去见那贱人最后一面。” “我心中难过愤怒,几乎刹那便要崩溃。但我依然还是让他走了。嘿嘿,他不知道我早就在他身上下了‘万里灵犀嗅’,不管相隔多远,我都能凭着‘灵犀蜂’找到他。我心里愤怒好奇,想要瞧瞧这让他神魂颠倒的贱人究竟是怎生模样,于是就悄悄的远随他身后。” “我随着他横穿了整个元泱,到了神藏山山下。又随着他绕行千里,从背后山脊攀行上山。到了神藏山宫时已是夜里,山上烛光通明,极是热闹,到处都是来往的贵戚与仆从。他到了那玉潮池的亭阁之中,似乎以传音入密说了什么话,然后便悄悄离去。我猜想他必是与那贱人约好在何处相见。于是又随着他离开。” “那夜神藏山上五大帝国显贵极多,他声明显赫,不愿被人识出,始终在黑暗里穿行。到了后山一处极为隐蔽的石亭里,他便坐了下来。我远远的藏在石隙里,等着那贱人来。他在那石亭里徘徊不息,我从未见过他这般焦虑。” “也不知等了多久,那贱人始终没来。山上的烛光慢慢的熄了,远远的听见更梆已经敲过了三更,那贱人依旧没来。牧大哥起初还来回彷徨,到了后来已渐渐失望,如磐石般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我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快慰,心想你终究该死心了吧?但没有瞧见那贱人,我也有些失望。” “那夜月光很亮,我清楚的瞧见牧大哥的脸上那空茫落寞的神情。他忽然笑了起来,仿佛在自嘲一般,说不出的哀伤,让我的心一阵阵的抽疼。突然之间,一阵风吹来,我瞧见他的满头黑发仿佛被月光所镀,竟逐渐变成雪白。我心中难过,再也忍不住,便想跳出去紧紧的搂住他,将他带回琼海。” 她脸上突然变色,蹙眉冷冷道:“岂料就在此时,从那山上突然跳出九个人来,朝牧大哥急速攻去。那九人身手极是厉害,又都会法术,齐齐出手,立时将那石亭炸成粉碎。” 她咬牙切齿道:“那个贱人,为了那神姬之位,竟然绝情如此。不来相会便也罢了,竟设了埋伏,要将牧大哥置于死地!” 南宫易与曲风扬齐齐失声,却听洞角一人厉声道:“魔女你含血喷人!神姬宅心仁厚,作不出这等卑鄙之事。” 水七娘的经脉已经活络开来,听到此处忍不住怒声辩驳,但气血翻涌,声音仍是十分微弱。 海神冷笑道:“是么?那贱人宅心仁厚,会这般对待牧大哥么?” 她年龄虽较牧战野为大,但两人脾性上却宛如兄妹,是以习惯这般称呼,在水七娘面前一时也改不过来。 水七娘怒道:“那日…那日…”想说什么涨红了脸却说不出来。 海神冷冰冰的道:“怎么?说不出口了么?那日那贱人不是和那个惊雷帝国元良的儿子在床上厮混么?” 水七娘倏然变色,怒目结舌,不住道:“魔女你!你知道什么?” 海神怒极反笑,格格道:“我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嘿嘿,当时我瞧见牧大哥站在石亭之中,满脸厌倦疲怠,竟然躲也不躲。那九个狗贼齐齐出手,石亭登时碎了,牧大哥摔到峭壁上,依旧没有还手躲避。只是躺在地上冲着他们笑。我知道他定是心如死灰,了无生趣,索性让那贱人将他打死。 本书来自 /book/html 559.第559章 他年情 那九个狗贼见他不躲闪,反而都楞住了。 一时没有再出手。那时我又是愤怒又是伤心,一切都不顾了,冲将出去使出定海珠震敝,将那九个狗贼杀了四个,乘乱抱着牧大哥飞奔下山。” “山上的灯一盏盏亮起来,不断的有人呼喊,那五个狗贼没再追来。我抱着牧大哥一面哭一面跑。 他在我怀里不断咳嗽,微笑着说:‘傻姑娘,别哭了,再哭今年就要干旱了。’ 嘿嘿,他连气都喘不上了,还要开这种玩笑。我将他抱到一个隐蔽的山窟里,取出定海珠给他含着,然后去找那贱人算帐。我知道他定然不肯告诉我那贱人究竟是谁,于是故意骗他说,我已经见着那贱人,这就找她算帐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立时便着急了,说:‘你别去,潮阁潮阁苑里高人极多,去了只怕出不来了。’我这才知道,那贱人竟然就是惊雷帝国神姬潮阁圣后。” 第六十七章他年恨 “牧大哥情急之下晕了过去,我心中怒火如沸,将他藏好,便往山上飞奔。路上我抓着一个厮仆,问出潮阁潮阁苑的方位,将他杀了,径直赶去。那潮阁苑在飞翅崖边上,背临深渊。 我攀着峭壁进入宫中,又杀了一个仆婢,问出那贱人的居所。刚到那房间附近,便听见里面有奇怪的声音,嘿嘿,你猜我瞧见什么?我瞧见那贱人正和一个半裸的男人在床上厮混!” 海神愤怒森然,那冷冷的眼光盯在水七娘的脸上,让人不寒而栗。 水七娘颤声道:“你知道什么?那禽兽…” 海神抢道:“嘿嘿,你也晓得那叫禽兽么?我听那男子淫笑道:‘就许那牧战野与你生个大胖娃儿,便不许我么?’ 那贱人竟然说:‘牧战野我见都没见过,****何事?’ 那男子说:‘我今日在玉潮池里听见你和牧战野的话啦,嘿嘿,你忘了我有耳神通么?’ 那贱人竟然笑着说:‘那人是牧战野么?我可从没见过。’ 那男子又说:‘嘿嘿,那七娘抱着的女娃儿,难道是你一个人生下来的么?’” “我听那贱人生了牧大哥的女儿,竟然丝毫不让他知道。夫妻恩情丝毫不念,不仅派人伏杀,还与老姘头在床上调笑,气得险些连肺也炸了。 一脚将门踢飞,冲将进去。那贱人瞧见我竟然还能笑得出来,问我是谁,念力强的很。我见她长得倒算端正,但上下举止傲慢得紧,丑事被揪竟然还若无其事。那旁边的禽兽长得满脸下流之态,恶心之极,她竟为了这等货色要杀牧大哥,当真是令人作呕。” “我说:‘贱人,牧大哥等你了半夜,你不去便罢了,为什么派人去杀他?’ 那贱人突然面色一变,冷笑着说:‘牧大哥?哪个牧大哥?我怎地不认识?’ 我更加恼怒,说:‘你连他都不认识,便和他生下一个小孩,这倒有趣的紧。’ 那贱人说:‘神藏山圣地,哪容得你胡说八道?’ 嘿嘿,与人苟且龌鹾,竟然还自诩圣地,厚颜无耻,当真是元泱无双。 那男子涎着脸笑道:‘你们别争了,我去七娘那儿将女娃儿抱来,咱们瞧上一瞧,不就清楚了么?’ 那贱人一听变了脸色,突然手里一抖,飞出一根银丝将那男子脖颈缠住。我见她要杀人灭口,更加恼怒,这贱人当真心如蛇蝎,刚刚与他苟且云雨,转眼便置于死地。当下冲上前想要救下那男子,留做活证,将这贱人的嘴脸曝露于普天之下。” “岂料那贱人本事不弱,见我比她强了几分,接连使了五个法术,从我眼前逃掉。那潮阁苑原就是她的地盘,我要与她捉迷藏定然寻她不到。当下突然想到,将那贱人与牧大哥的女儿抢走。一来那是牧大哥的骨肉,二来有她在,他日定可拆穿这贱人的面目。 我出了房间,又抓了一个婢女,问出水七娘的居所,一路飞奔,冲到她的房里,果然瞧见她与一个女婴睡在夹层的隔室里。” 南宫易曲风扬忍不住转头朝水七娘瞧去,水七娘微微颤抖,怒道:“魔女,你害得神姬母女不得团聚,还敢胡言乱语!” 海神冷笑道:“是么?嘿嘿,那贱人敢告诉元泱人,馨儿是她的亲生骨肉么?这般自私自利的贱人,不将女儿杀了便算是良心尚存了。” 水七娘怒极,却说不出话来。潮阁圣后当年确实不敢认这女儿,是以想假以时日,宣称在山下拣着这遗弃女婴,再行抚养。不料尚未三个月,便被海神抢走,音信全无。 海神冷笑几声,又道:“我从这女人手中抢了馨儿,便飞奔下山。当时山上极乱,我一个女子,丝毫没有引起旁人注意,很快便回到洞中。 牧大哥见着馨儿,极是欢喜。原来一年前那贱人与他分离时,便说已有身孕,但执意堕胎。不想还是生了下来。我们连夜下山,在江上漂流了几天,又改走陆路,回到琼海。” “牧大哥在舳舻之上,逼我发誓,决不将这秘密说与第三人听,嘿嘿,可是她忘了,女人原就是反复无常,说话不作数的。他与馨儿在沧浪岛上住下,不肯与我回到海神殿。我见他始终袒护那贱人,又与他吵了一架。 那夜他竟然告诉我,今生今世,他唯一喜欢的,便是那女人。不管她是否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嘿嘿,那贱人负他如此,他竟依然这般痴心不渝。我伤心愤怒之下,说了绝情赌气的话,回了海神殿。从那以后的十四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四年前,他托巡海蛟兽告诉我,要带馨儿回神藏山山见她母亲一见。我没有理他。没想到他西赴元泱,便卷入乌桓城之争,下落不明,生死难测。” 她目中泫然,低声道:“我找了他四年,什么也没有寻见。嘿嘿,南宫易,那日在琼海上瞧见你,我还真以为是他重生呢。” 南宫易曲风扬黯然不语,被她那低徊的言语,重新勾起对乌桓城的回忆。 水七娘在洞角浑身颤抖,满脸抑郁犹豫,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魔女,这原是潮阁圣后嘱托的秘密,不能公之于众,但我决不能这般任你污蔑神姬。 不错,馨儿确实是潮阁圣后的女儿,但即便是我,也不知道她的父亲竟是牧大侠。十五年前,神姬突然要进地坤窟闭关修行,国人只道是她在修行极深的仙术。过了九个月,某天夜里,惊雷天尊突然叫醒我,说是有一件极为秘密的事需要我帮忙。” “我随着他进了地坤窟,才发觉神姬竟是临盆生产。惊雷天尊便是要我做这产婆来了。我虽然惊骇,但是神姬对我恩重如山,若非她从前相救,我被那负心汉子遗弃后早就不想活了。不管是什么事我也愿意为她去做。将馨儿接生下来之后,我便将她藏在隔房里,每日哺养。 这秘密守了近三个月,那惊雷帝国元良的儿子歌赖又来骚扰我,我拼命抵抗之下,不小心触动机关,移开了隔板,让他瞧见了馨儿。那畜生极是奸猾,立时想通了馨儿乃是神姬的女儿,便以此要挟我,将我,将我玷污了……” 水七娘忆及往事那丑恶一幕,忍不住流下泪来,面上愤怒羞耻交集,颤声道:“我只道这畜生得了便宜便会守口如瓶。岂料他竟又以此要挟神姬,日夜纠缠。那日潮阁琼酿会上,他又要挟神姬,倘若不从他,他便要将这秘密公之于众。神姬想以缓兵之计周旋,便将他带入房中。” 水七娘指着海神怒道:“岂料被你这魔女一搅局,弄得更为糟糕。神姬无奈之下将他杀死。而你…而你竟又从我怀中将馨儿抢走! 我几日之内,两次负神姬所托,所以才在元良会上自己顶下罪状,编出那禽兽歌赖与我相恋,遭到抛弃杀他泄愤的谎言。若非神姬极力救护,我早被杀死,怎能在鸿芜苟活今日。” 水七娘胸口起伏,极是激动,大声道:“你说神姬要伏杀牧大侠,这决计不可能。她冒着天大的风险,将馨儿生下来,这种情意还值得怀疑么?若非她被歌赖缠住,必定会与牧大侠相会!” 海神冷笑道:“说的好听。她会为了牧大哥抛弃神姬之位么?倘若会,又何必这般躲躲闪闪,遮遮拦拦?” 水七娘怒道:“神姬是国中圣位,怎能为一己之私令全国蒙羞?” 海神突然格格而笑,花枝乱颤,正待反唇相讥,忽听水晶棺内传来轻轻的呻吟声。 众人大惊,既而大喜,围身上前。只见馨儿柳眉微蹙,脸上满是颇为痛楚的神色。海神面色登缓,微笑道:“再过一夜,她便可醒啦。” 南宫易等人大喜,曲风扬颤声道:“已经完全恢复了么?” 海神傲然笑道:“那是自然,否则要定海珠干吗呢?她的真气还会比从前强上几分呢。” 南宫易曲风扬心中欢喜不能自抑,海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走罢,将她带回屋里好生照顾。可别让她再死第二次啦。” 南宫易脸上一红,应诺称是。抱起馨儿与众人朝石窟外走去。七娘怅然若失,心中百感交集,怔立半晌方才缓缓的跟了出去。 阳光眩目,晴空媚好,众人心中那抑郁悲凉之意一扫而空。远处琼海国群雄与鸿芜群雄早已颇为熟稔,欢声笑语,闻达千里。 南宫易将馨儿口中的精灵珠轻轻的取出来,交与倾灵,微笑道:“多谢你了。” 精灵珠浅碧流离,其中犹有一个淡淡的馨儿身影。那是她残留于内的魂魄。倾灵苍白的脸上泛起晕红,低头接过精灵珠,目光中又是温柔又是淡淡的哀伤。 明日起,韦爵爷与谷镇圣将等人便要领军攻打狗贼与鲨牧军,帮助海精灵复国了,但她的心中却不知为何没有那般的欢喜。沧海茫茫,今后她还能不能瞧见这张温暖的笑脸呢? 她不敢直视南宫易的眼神,生怕被阳光和他的笑容刺痛泪腺。微微一笑,转身随着姥姥朝海上走去。 第二天清晨,南宫易突然被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惊醒,蓦地坐起身来。眺望窗外,苍宇湛蓝,海面漆黑。东边彤云滚滚,裂缝处金边如带。正是旭日将出未出时。 忽听外面传来嘈杂喧闹之声,有人喊道:“馨儿神姬不见啦!” 南宫易大惊,跳将起来,狂奔出屋。御气飞掠,转瞬间便到了水七娘房外。屋内屋外人头耸动,语声鼎沸。海神曲风扬等人也已尽皆赶到。人人脸上俱是担忧凝重的神情。 七娘面色苍白,木坐椅中。海神伸手递给南宫易一张羊皮纸。上面用彩岩粉写了几行小字,正是馨儿的字迹。“七娘,昨日在水晶棺中,我其实早已醒来了。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原以为爹爹死后,你和南宫易大哥是我唯一的亲人。没想到我还有一个娘亲。 你说的没错,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便是生不如死,那天听见南宫易大哥说的话,原已觉得生无可恋。但是现在不同了,我要去找我的娘。不管走多远的路,我一定要找到我的娘亲。” 南宫易全身大震,羊皮纸险些脱落。转头望去,曲风扬也是面色苍白。此去神藏山何止万水千山,路程艰险自不必说。元泱眼下又值大乱,她一个少女孤身远行,以她脾性,凶险可料。 两人对望一眼,心中焦虑如焚,同时浮起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找到馨儿。倘若劝说不得,也得将她安全护送到神藏山去。 海神叹道:“早知如此,昨日便当在她身上涂上万里灵犀嗅。她取走了冰绒簪,以冰绒鸳的翼力,现在当还在琼海之上。你们乘坐雷电鹜快去追罢,这里之事由我做主,不必担心。” 南宫易与曲风扬心下大安,与洪流落等人略为交代数句,便并肩奔出屋去。 海上彤云绽破,红日激涌。西边天际,风起云涌,烟波浩渺。他们要乘鸟飞翔,穿越苍茫琼海,重归元泱。 本书来自 /book/html 560.第560章 东旭城 以玄风天尊重生的身份搅局,夺得这玄风天尊之午后刚过,暮春的阳光懒懒的照在落红河上,波光粼粼。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河边杨柳伫立,花香鸟语。东旭城内最大的客馆就在这落红河旁。 从客馆西面窗口向外眺望,正好可以瞧见阴沉木与青淮木掩映中的黄色城墙。一条齐整的方解石大道从城门口蜿蜒绵延到客馆。两旁雪枫树挺拔,绿叶颤动。暖风拂面,满城飞絮。 东旭城是玄风帝国三大城之一,城墙雄伟,乃是坚铁石石砌成,坚固美观,称绝元泱。城内多雪枫树阴沉木与青淮木,故又称“青雪城”。城外万顷良田,南面依山,北面伴水,富甲西北。所居之地又是西北交通要冲,玄风帝国最大的官道便穿城而过。东旭城五万人家,俱多殷实,故而其时有“紫气游仙羡东旭”之谚。 城主西光吋,乃是玄风帝国两大通天法灵之一,尊号艮法灵,国中威望之高,仅次玄风天尊与大元良。 四年前玄风天尊忽然消失无踪,迄今杳无音信。一年之后,国中将行元良会公选,而传闻西光吋便是第一人选。 倘若如此,则东旭城便可成玄风帝国新都。虽是传言,却令城中黎民颇为振奋,街头巷尾议论之事莫非如此。而新闻话资汇集来源处,自然便是南来北往客歇脚聊天的客馆。 此时客馆之内早已坐了许多人,多是玄风帝国各地的城使,经此向南,往玄风帝国邀月湖蒲风城为玄风帝国另一位通天法灵巽法灵贺寿。巽法灵亦是明年玄风天尊的有力人选,是以各城城主亦不敢有丝毫怠慢,尽皆派遣亲信赠予重礼。 众人正兴致勃勃议论路上的新鲜事,忽然有人笑道:“哎哟,有人卖柴火来了。” 众人向窗外望去,只见两个少年从城门口走来,一个少年格外高大结实,肩上扛了一大捆柴木,那捆柴火少说也有数百斤重,但由他扛来丝毫不见费力,但扛着如许大的柴木招摇过市却颇为出奇。 另外一个少年腰上插了一枝银珊古玉箫,俊秀洒落,满脸微笑。 众人这一路上目睹听闻的怪事多了,自不将这情景放在眼中,晒然一笑,继续口沫横飞,高谈阔论。那两个少年径直进了客馆,在西南角靠窗处坐下,招呼茶水,凝神倾听。时而交换眼色,微微一笑。 他们自然便是南宫易与曲风扬。 两人从琼海至此已有十余日,一路打探馨儿消息。但所经之处,众人瞧见他们骑乘的雷电鹜与曲风扬背上的屠龙刀,无不变色逃逸。 屠龙刀乃是玄风帝国第一神器,七百年后重见元泱,竟然在一陌生少年的身上。此事重大,自然令他们既惊且疑,奔跑报信。是以两人不但丝毫没有打听着馨儿的消息,反而成了玄风帝国众人的众矢之的。 三日之内,连连遭遇五支追兵。两人寻人心切,不愿纠缠,以辟易为主。到得后来,索性将那巨大的屠龙刀藏入一大捆木柴之中,由曲风扬扛着提气瞬移奔行。 自小耳濡目染,曲风扬对于玄风帝国城邦的典故传闻了如指掌,知道东旭城繁荣,其客馆更是方圆千里内消息最为灵通之地。当下由南宫易查询《万里元泱图》,赶将而来。 两人凝神聚意,将众人的说的每一句话听得清楚分明。 只听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子道:“你们倒说说,明年的玄风天尊之选,究竟谁的胜算更为大些?” 另一个面色晴子的胖子阴阳怪调的说道:“冠宇声,我瞧谁都有可能,就你们塞班城布城主没这福分啦。连家里的三个老婆都管不过来,还管元泱么?” 众人轰然大笑。那冠宇声却不生气,笑道:“他亲娘的,矮冬瓜,你知道个屁,家里老婆就好比国中的元良,能尊重元良的那才能做玄风天尊哪。” 众人哈哈大笑道:“是极是极,布城主家的元良果然长得老得很。” 冠宇声嘿嘿笑道:“布城主自然没有这个野心,可是你们的主上可就不同啦。淳袁枚,这些日子你们冯城主隔三差五的往卿竹城跑,这城里元良家的房子,可都吧?” 一个黝黑魁梧的汉子微笑道:“房子倒没有瞧够,只是布城主的脸倒是瞧够了。每次都被布城主抢先一步,惭愧惭愧。”众人又是哈哈轰笑。 南宫易与曲风扬听了片刻,便心下了然。他们在讨论明年推选玄风天尊之事。似乎除了艮法灵巽法灵之外,尚有四个城主也是颇被人选。而众城使之间也因此互相拆台讥嘲。那塞班城的布泸定与冷光城的冯博萼,俱是玄风帝国颇为出名的人物,当年与曲伏也有颇深的交情,但忌惮玄风天尊,乌桓城之战时都未敢派遣援兵。 曲风扬听到这二人的名字,脸上稍起怒意。南宫易感觉到他念力的波动,洞悉其心,微笑着传音入密道:“想要小小地报仇那还不简单,只需明年搅了他们的局,不让他们称心便是。嘿嘿,先听听他们还讲些什么。” 曲风扬闻言,想到“搅局”也不由起了顽皮之心,觉得破坏他们的好事的确好玩的紧,心下怒意大减,微笑着喝了一口茶。 那淳袁枚道:“这推选玄风天尊之事,是威望与能力,无论是谁,需得能团结全国上下,令人心服口服才行。” 众人点头称是。淳袁枚道:“其实最有实力的人选,咱们大伙儿也心知肚明,除了艮法灵和巽法灵,只怕是没有第三人啦。”一个银髯老头点头道:“这话说的是,除了他们两位,要想找出大伙儿都打心眼里佩服的,可就没有了。但是他们两位谁能做玄风天尊之位,眼下还难说的很。” 冠宇声笑嘻嘻道:“卓老头,依我灵的可能性最大。早十几年他就是公推的东泱第一通天法灵,管理城邦的能力又出众的很。你瞧这东旭城里,风调雨顺,黎民安居乐业,嘿嘿,这等太平景象,想不服都不成。” 矮冬瓜又怪声怪气的道:“我瞧未必吧?巽法灵的蒲风城那也是富庶得紧。再说,你们没听说婵月灵女重生给巽法灵送神樽之事么?” 听得“婵月灵女”四字,南宫易登时一凛,与曲风扬对望一眼,心中均道:“难道婵月灵女终于还是回元泱了么?” 众人轰然,有人奇道:“原来你也听说了么?我这一路上也是听许多人说过此事。” 众人哗然道:“婵月灵女重生?当真么?那又是谁?” 阴阳鬼道:“我可没有瞧见,但这一路上的村民都在传扬此事。说是瞧见一个天仙似的姑娘骑着当年婵月灵女的冰绒鸳……” 忽听!啷一声脆响,众人掉头望去,只见那两个古怪少年满脸怪异的表情,似乎又是狂喜又是惊虑。那背着一大捆木柴的少年,已将手中的茶碗捏得粉碎,鲜血自指缝流下,却丝毫不自知。 另外一个少年骂道:“辣块妈妈的,老板,你这是什么猫尿茶?快给少主换壶好的来!” 那背着一大捆木柴的少年也喝道:“再拿这等难喝的东西,老子就不是捏碎你的碗,而是拆你的房了!” 众人见他们凶神恶煞,自己重任在身,不便招惹,都纷纷转过头去继续谈论。客馆茶倌赶忙过来,为两人换碗上茶。 曲风扬适才听得矮冬瓜说的那“婵月灵女重生”分明是馨儿,心中剧震之下,真气蓬然,竟将茶碗震碎,所幸南宫易随机应变,没有引起众人疑虑。暗呼惭愧。 两人心中惊喜交集,暗暗击掌,侧耳倾听。 那矮冬瓜续道:“婵月灵女被放逐鸿芜,已有两百多年了,纵然不死也是老妖婆啦。娘长相,又决计不是婵月灵女。那不是婵月灵女重生又是什么?” 众人啧啧称奇。矮冬瓜道:“最为出奇之事还不是这个,听说那婵月灵女重生前些日子竟然到蒲风城登门拜访巽法灵,送了一件宝贝给他做贺礼。” 他突然压低声音道:“听说那宝贝便是国中的神器碧霄玄风樽!” 众人尽皆变色,卓老君皱眉道:“碧霄玄风樽失踪已有三百余年了,难道竟在婵月灵女手中?只怕这消息有假罢?” 阴阳鬼变色道:“嘿嘿,难道我骗你不成?实话说罢,巽法灵府中有我的好友,他们可是亲眼瞧得分明!”众人面色更为凝重,相觑不语。 南宫易与曲风扬心中大奇,搜肠刮肚想了半晌,也想不出馨儿离开沧浪岛时带走了什么杯子,难道群雄中有谁藏了这么个宝贝,被她拿去了不敢吱声么? 即便如此,她寻母心切,又为何改道将这杯子送与素不相识的巽法灵?两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心中隐隐觉得十分不妥。 淳袁枚沉吟道:“倘若果真如此,那便是说巽法灵有婵月灵女重生相助,又有本国失而复得的神樽。嘿嘿,明年的玄风天尊推选,只怕胜负难料了。” 冠宇声嘿然笑道:“这倒有趣的紧,短短十数日内,凭空跳出个婵月灵女重生,又跳出个申天尊重生。” 第六十九章故人来 众人中有些人大惊道:“什么?” 冠宇声诧道:“你们不知道么?前几日在落絮城附近,许多人瞧见两个少年骑着雷电鹜,背着屠龙刀。落絮城主还派了几批人马去捉拿呢!” 他面色懊恼,讪笑道:“他亲娘的,早知你们不知道,我便不说了。嘿嘿,这屠龙刀要是让我们布城主拿着了,那玄风天尊之位只怕也有得一搏啦。” 众城使脸上瞠目结舌,惊疑不定。屠龙刀乃是玄风帝国第一神器,倘若被任一个玄风天尊候选人拿着,那都是极强的砝码。有人咽了口口水,突然抓出信鹰,匆匆写了几行字,放飞窗外。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取出传信异禽,往自己城内放行。一时之间,群禽飞舞,鸟声震天。 曲风扬传音入密,笑道:“他亲娘的,没瞧出我这般受欢迎。我倒不如去争这玄风天尊之位罢了。” 南宫易心中一动,喜道:“曲风扬,你说的是!倘若你位,那乌桓复城,还不是指日可待么?” 曲风扬此话原不过是玩笑,但听南宫易这般一说,立时心神大震。两人对望一眼,慢慢的浮起笑容,心中又是兴奋又是期待。 此时客馆之外恐兽怒吼,车轮辚辚。众人转头望去,又是一行人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乃是一个银发赤足的美艳女子。阳光中她款款而入,黑丝长袍鼓舞不息,身姿妖娆,若隐若现。腰肢扭舞之间,一个淡青色的弯哨韵律的摆动。 那张妖冶绝世的脸上秋波流转,浅笑吟吟,耳稍两只冰蚕卷舞曲伸,红信吞吐。万千风情,眩目神移,连这午后的阳光也相形暗淡无光。 南宫易“啊”的一声,胸口如遭千钧重击,天旋地转,刹那间喘不过气来。想要起身呼喊,却脚下酸软,张口无声。狂喜激动忧伤瞬息涌上心头。周身气血狂涌,如巨浪拍岸,那声声重击都在他胸腔积堵,化成一个无声的呐喊。甘露姑姑,我终于又了! 众人变色屏息,心跳如鹿,万千眼光齐刷刷的盯在寰姬芙的身上,只觉喉咙干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刹那间客馆内寂然无声,只有窗外那声声鸟啼伴着寰姬芙衣衫窸窣之声,摩擦得众人心中又酥又痒。 寰姬芙格格一笑,对着窗边的一桌人,弯腰柔声道:“这里有人坐么?” 那声音慵懒柔媚,消魂刻骨,众人听得心神剧颤,心道:“倘若能让她在我耳边这般轻轻的说上一声,便是立时聋了我也愿意。”就连那须发如银的卓老头也张大了嘴呆呆的望着,手中的茶碗突然落地。铿然脆响,将众人从迷蒙中惊醒。 本书来自 /book/html 561.第561章 仇人 那桌七人宛如大梦初醒,站起身来连声道:“没人没人,请坐请坐。 ”站得太急,登时将桌上的茶碗尽皆碰倒,泼了一身。 寰姬芙掩嘴格格而笑,玉葱似的的手指间,红唇如花,贝齿胜雪。 那七人了。周围众人恼妒不已,只怨自己挑位置时太也没有先见之明,暗呼倒霉。 眼见众人痴迷之态,曲风扬皱眉不语,心中鄙夷。忽然感觉到身侧南宫易的意念急剧波动,真气鼓舞,登时大惊,转头望去。 却见南宫易满脸狂喜激动张口结舌的神色,比之先前得知馨儿消息,竟不知强了何许倍。 正自诧异,突然心头一凛,恍然大悟:“是了,难道这魔女便是南宫易从前所说的寰姬芙么?” 首次宫易如此失态,不禁暗暗好笑。蓦然心下又是一沉:“这小子对魔女如此迷恋,难怪对馨儿薄情了。”想起馨儿伤心自尽之事,对寰姬芙登时起了莫名的厌憎之心。 南宫易心中激动,喉中如被什么堵住一般,发不出声来。寰姬芙那柔媚的声音就在耳边激荡,巧笑嫣然,宛如梦幻。心潮汹涌,热泪突然模糊了视线。 耳边忽然听曲风扬嘿然道:“南宫易,定下心来。”一道温暖的真气从背上传入自己经脉,暖洋洋游走全身,焦躁狂喜之心立时大为平定。 南宫易心中一凛:“是了,她此行必有原因。先有谁与她一道来。” 丁零琅琅一阵脆响,寰姬芙身后又走上来三人,走在最前的是一人穿着暗紫长衫,颇为俊俏,只是木无表情,一时间辨别不出究竟是男是女。手腕脚踝都套着晶莹透明的铃镯,呛然悦耳。耳朵鼻子上也镶嵌了两个极为精美的翡翠饰环。雪白的长发用七十二只镯铃珠套住,行走之间,摇曳飘舞。 紧接着进来的是一个俊俏少女,凤眼旖旎,轻纱蒙面。但那眉目之间,却是说不出的抑郁和哀伤。 南宫易心中一动,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一般,但一时记不起来。心中又老是记挂寰姬芙,不能静心回想。忍不住又往寰姬芙身上望去,忖道:“不知她现在瞧见我,会是怎样?”心中温暖,嘴角牵起一丝微笑。视线再也不能从她身上移开去。 最后一个乃是身高十尺,虎鼻阔口的巨汉,他进门之后,只能弓腰而行。那大汉弯腰等得不耐,大步上前将那七个汉子同时提将起来,喝道:“走不动了么?老子送你一程。”,双臂一振,远远的丢了出去。然后径自坐了下来。 众人大惊,眼见那大汉如此横蛮,都大为不忿。纷纷起身,手按刀柄。 寰姬芙格格笑道:“哎哟,真对不住。七位豪侠,可摔疼了么?” 那七人本已撞得骨骼散架,椎心疼痛,直欲跳起拼命,但听得这娇媚温柔的声音,登时周身酥软,那疼痛立时烟消云散,笑道:“不疼不疼,坐得久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这厅中众人,无一不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使者,但震撼于寰姬芙的容光风情,竟心旌摇荡,不能自已。 直到寰姬芙四人坐下之后,瞧见她那如雪银发赤青色的青龙火焰哨,才有人突然想起传闻中颠倒众生的楼兰国主,失声道:“你是媚姑!”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心中大骇,面面相觑。自四年前乌桓城之夏以来,雨风两国大为友好,但彼此之间,终究心存芥蒂。不知寰姬芙远赴东南,所为何事,众人心中登时起了疑虑。 寰姬芙嫣然一笑,正待说话,突然肩头一颤,全身仿佛僵直了一般。她的脸徐徐朝南宫易的方向别转些许,又立时顿住。 南宫易从斜后侧望去,瞧见她的脸色突然变得雪白,耳上的七情六欲雪冰蚕蜷缩不已。意念凝集,可以感受到她那陡然波动的念力。 南宫易惊喜,难道她已嗅觉到自己身上的气味了么?热血登时涌上头顶,心狂跳起来。 但寰姬芙凝结了片刻,却缓缓地掉过头去,低声与那白袍人谈笑。厅中众人也逐渐回过神来,却仍是忍不住往她身上瞧去。先前的话题竟再也没有人提起,仿佛所有的兴趣都被这妖娆多情的媚姑所吸引。 南宫易心中砰砰直跳,只等着寰姬芙回眸,但她始终没有转过头来。瞧着她与那不男不女的白袍人低头密语,颇为亲密,南宫易的心中突然又酸又苦,慢慢的沉了下去,心想:“难道她已经辨认不出不出我身上的奇异阳刚之气了么?”登时心如针扎,忍不住大口大口喝了半碗茶。 曲风扬瞧着他失魂落魄之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道:“这小子当真是着了魔女的魔了。哼,这魔女妖艳放荡,又哪及得上馨儿万一?南宫易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想到馨儿一腔柔情尽数萦系在南宫易身上,微感苦涩。当下凝神倾听众人言语。但众人不知是顾及寰姬芙,还是为其所迷,都极少交谈,只顾偷偷的从眼角里偷瞄媚姑。偶有交谈,也是味同嚼蜡,不知所云。 南宫易一时间竟将馨儿之事忘得一干二净,眼中耳内,尽是寰姬芙的音容笑貌。见寰姬芙半晌依旧没有转过头来,心中酸楚,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道:“堂倌!你这茶怎地还是又馊又酸,难道还是老猫的隔夜尿么?” 他这一声故意叫得极为响亮,用足真气朝寰姬芙耳中传去。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掉头,惟独寰姬芙动也不动,宛若没有听见一般。 那凤眼少女瞥了南宫易一眼,突然蹙起眉头,轻轻的“咦”了一声,眼波中又是迷茫又是困惑。 南宫易却浑然不见,瞧着寰姬芙如磐石般丝毫不动,优雅的低头啜茶,心中一阵急剧的酸痛,忖道:“相隔四年,她终究是将我忘了。” 第七十章相见欢 突然心中一动:“是了!我怎地这般愚笨,这四年里,我的声音早已完全变了,她哪能辨别得出。”心中登时重新欢喜起来。片刻之间,患得患失,悲喜交替。 那堂倌忙不迭的跑将上来,给南宫易换新茶,赔笑作礼,却见他熟视无睹,只是直楞楞的瞧着前方,忽而皱眉,忽而微笑,不由呆住,苦笑着望着曲风扬。 曲风扬挥挥手让他下去,又瞪了众人一眼。众城使被他那凌厉的目光一扫,不由得心下发寒,纷纷转回身去。 曲风扬被南宫易弄得有些不耐,心道:“这小子为了这魔女神魂颠倒,真是不长进。”正要说话,却见南宫易嘴唇微动,心中一凛:“这小子终究沉不住气了。” 南宫易原本要比曲风扬沉稳镇定得多,但是见着寰姬芙之后,心潮激涌,竟然方寸大乱,判若两人,喜怒乐哀溢于言表。 眼见寰姬芙始终没有瞧见他,再也按捺不住,朝着寰姬芙屏息凝神,传音入密道:“甘露姑姑,我…我是南宫易,你还记得么?”心下紧张之极,竟然有些口吃。 寰姬芙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在那白袍人耳边浅笑低语,相谈甚欢。倒是那凤眼少女始终直勾勾的盯着南宫易,蹙眉不语,似乎在冥思苦想。 南宫易一粒心不断下沉,反复说了几遍,寰姬芙都纹丝不动,依旧巧笑嫣然,那柔媚的笑声此刻听来竟是说不出的刺耳。 他心中蓦地一阵凄苦,不住的想:“她是已将我忘了呢?还是故意装做不认得我?”只觉得胸腔窒堵,抑郁不畅,那股酸疼逐渐变为刀绞般的阵痛,和大雾般空茫的悲凉。 难过之下,心绪纷乱,竟想立时起身,到她身边质问。曲风扬知其心意,连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硬生生拖在了椅子上。 那凤眼少女突然“啊”的一声,霍然起身,指着南宫易娇叱道:“我记起你是谁了!你便是数次三番羞辱山月关的臭小子!” 南宫易立时恍然,记起四年前乌桓城破之日,曾与山月关及这少女打过照面,当时自己怒极之下,还乘隙轻薄过她。难怪适才见她之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心中微惊,但立时恢复平静,隐隐间竟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莫名快意。 众人被她这一声惊喝骇了一跳,纷纷朝南宫易望来。那白袍人也木无表情的朝他望来,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突然精光暴射。 南宫易此时心中竟反而大为平定,淡然微笑,对所有的眼光都熟视无睹,只是直直的凝望着寰姬芙银发似雪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寰姬芙终于缓缓转过头,眼波流转,凝固在他的身上。 那张桃花般娇媚的脸上又是爱怜又是欢喜又是凄伤。那淡淡的微笑,深深的酒窝,分不清是悲是喜是怨是怜的眼神,瞬息间将南宫易卷入晕眩的漩涡。 窒息迷乱之中,她那温柔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心里缭绕回转:“小鬼头,姊姊的暗示瞧不出来么?这里危险得紧,赶快走罢。” 相别四年之后,这竟是寰姬芙对南宫易说的第一句话。 适才方甫走进客栈,她便隐隐有一种极为奇妙的预感,这种预感便宛如当日在翠烟湖,月夜沐浴,初识南宫易之时一般。 当她坐在桌前,春风穿窗过堂,那缕奇异而又久违的男性阳刚之气钻入鼻息,撕心裂肺的疼痛与狂喜,如同一柄利刃刹那间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部寸寸割裂。那一刻她几乎便要喜极而泣,不顾一切的转身朝那朝思暮想的情郎狂奔而去。 然而她不能。 自从四年前乌桓城之夏以来,南宫易便一直是碧雨帝国追缉的重犯。而在她身边的这个白袍人,乃是瑶河真仙凝霜。凝霜这个名字两年前还无人能知,但两年之后已经位列碧雨帝国十大幻化法师之首。 自从牧战野之后,这是唯一一个少年得志,窜升如此之快的人物。虽然年纪轻轻,神秘莫测,但他的法术之高却超乎想象。否则以恒天行事之谨慎,也决计不会让他负责这一次的任务。 她唯一能作的,便是竭力收敛自己的情感。虽然这咫尺天涯的每一刹那,都让她感觉比这四年还要漫长。 当她听见南宫易那一声大叫,那阳刚之气和富有磁性的嗓音令她禁不住便要回头去相别四年,他究竟已是怎生模样。几年深埋的相思,仿佛都在这一刹那破土而出,瞬间肆虐蔓延,参天摩云。 但她终于不敢。 听到南宫易传音入密的时候,体内突然爆发的阵阵痉摩的剧痛让她险些要弯下腰去。若非多年的修行,使她费尽周身念力弹压住泪水与欲望,她早已崩溃于这种甜蜜而痛苦的折磨。 她多么希望南宫易立时离开呵,但又生怕他真的离开。人海茫茫,这样的邂逅,会不会成为一种永诀呢? 当此刻,她竭力调整好所有的呼吸,缓缓转身望见南宫易的时候,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南宫易微笑着坐在角落里,透过窗子,阳光正好照着那张光芒四射的脸。俊逸的眉毛,闪闪发亮的眼睛,那温暖而又满不在乎的笑容。一切仿佛变了,又仿佛没变。她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欢愉与宁静。 窗外阳光灿烂,春风煦暖,悠扬的白絮卷着落花,在苍宇与碧木之间自在的飘舞。四年后的暮春下午,她在东旭城的客馆与南宫易重逢。 南宫易心中温暖甜蜜,几欲爆裂。突然之间仿佛万缕阳光全部照在自己身上,周身上下充满了充沛的力量。直想起身昂首狂啸,将那欢喜之情传达四海八荒。 他微笑着摇摇头,凝望着寰姬芙,传音入密道:“今日就算有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决计不走。” 寰姬芙见他语气坚决,镇定自若,心中泛起异样的柔情,似乎第一次发觉,他已不再是当日那稚嫩少年。双颊之上,竟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滚烫。 本书来自 /book/html 562.第562章 出手 再也说不出劝他离开的话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凝霜一动手,自己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他救离此地。 客馆中众人惊疑的望着南宫易与寰姬芙视线交合,无语微笑,隐隐之中都察觉到那诡谲而暧昧的气氛。瞧着寰姬芙那娇艳欲滴的粉靥,光彩照人,竟比先前还要美艳三分。 白袍人凝霜木无表情的望着南宫易,突然道:“昊琳仙,你没有认错么?”声音竟然娇柔悦耳,仿佛少女一般。 那凤眼少女盯着南宫易,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红晕,低声道:“就是他,决计错不了。”凝霜淡淡道:“既是如此,那便请他随我们回玴海做客吧。” 话音刚落,那巨汉便起身离座,大踏步上前,探手往南宫易衣领上揪去。南宫易仿佛没有瞧见一般,动也不动,依旧望着寰姬芙微笑。寰姬芙嫣然一笑,正待出手,却微微怔住。 那巨汉手指探伸到距南宫易颈子三寸处时,突然听到众人失声惊呼,有人冷冷道:“滚回去罢。”衣领一紧,自己竟被离地抓起,小鸡似的抛了出去。 众人瞠目结舌,只见那背着一大捆木柴的少年站在南宫易身边,傲然斜睨。这十尺高的巨汉竟被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手横着提起,高举过顶,抛飞出去。 巨汉被重重的摔在客馆墙上,登时梁木簌簌,尘土飞扬。他哇哇大叫着跳将起来,如泰山压顶朝曲风扬猛然飞撞去。 曲风扬哈哈笑道:“当真是不识好歹。” 左臂一抡,单拳击出。一道蓬然青光从拳上倏然奔舞,以雷电之势重重的击在巨汉身上。“扑”的一声闷响,那巨汉冲天飞起,“格喇喇”的撞破客馆的屋顶,破顶而去。 客馆中惊呼四起,尘土漫舞。灰蒙蒙一片中,只有南宫易寰姬芙凝霜三人动也未动。 众城使挟带各自的礼物,飞也似的四下奔逃,翻窗越门,朝街上奔去。四周行人眼见一个庞然大物撞破客馆屋顶,直飞上天,俱是惊呼迭迭,伫足观望。 那庞然巨物飞到半空,停了片刻,又急速下落,“咯嚓”一声压断了一根粗壮的阴沉木树枝,又“吃噶”一声撞破了一个木屋,摔在地上。 尘土飞扬,那巨汉跳了起来,叫道:“力气真他奶奶的大!”突然仆倒,再也动弹不得。 曲风扬许久未曾这般痛快的打过一拳,仿佛自馨儿离岛西行以来的郁闷都随这一拳瞬间释放,说不出的舒坦。昂首振臂,仰天狂吼,客馆屋顶的断木登时应声轰然掉落。 寰姬芙嫣然道:“小鬼头,你的朋友当真厉害。” 南宫易微笑道:“咱们走罢。”目不斜视,起身朝寰姬芙走去。 昊琳仙“啊”的一声,朝后退了一步,胸口起伏不定,脸上红潮更盛。 却听那白袍人凝霜淡淡道:“诸位就想这样一走了之么?” 娇婉动听的声音倏然在南宫易右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一道妖异的真气如万蛇交错,离合缠旋,自右前方闪电般攻来。冰寒彻骨,满室如冬。 黑影一闪,浓香袭人,寰姬芙格格笑道:“真仙手下留情。” 纤纤素手如花绽放,真气激舞,将那冰寒妖异的真气尽数挡住。“哧”的一声轻响,紫气缭绕,半空突然凝结一层冰霜,甭散碎裂。 寰姬芙低吟一声,朝后疾退。南宫易大惊,抢身伸手将她拦腰抱住。 方甫触及那柔软腰肢,便觉一股强盛的凝冰真气猛然袭来,迅速由指尖传达周身经脉。促不及防之下,竟然被震得退了几步。心中微惊:“这阴阳鬼好生邪门。” 凝神聚气,气海如潮,将那妖异的真气瞬息逼退。抱住寰姬芙,身形疾转,借势将她身上经受的寒气一一卸散。低头望去,只见她眼波温柔,嘴角含笑,嫣红的娇靥之上,罩了一层淡淡的冰霜。被他真气一激,化为细细的水珠,飘摇掉落。 第七十一章杀机现 寰姬芙欢喜道:“小鬼头,原来你的真气已经这般强啦。” 凝霜悄然立在墙角,白发如雪,铃铛呛然,叹息道:“媚姑,你这又是何苦?” 曲风扬虽不喜寰姬芙,但见她适才为了南宫易,仓促间竟舍身格挡,对她痴情也不由起了一丝敬意。移步挡在两人身前,冷冷地凝望着凝霜,护体真气瞬间爆涨,金光流舞。 寰姬芙微微打了个寒战,微笑着传音入密道:“傻瓜,你还不是他的对手,快走罢。只要我挡着,他决计不敢对你怎样。” 南宫易心旌摇荡,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低头往她那颤动的双唇上吻去。 香唇柔软,丁香暗渡。寰姬芙低低的发出一声欢愉的呻吟,全身瘫软,双手懒洋洋的勾在他的脖颈上。那温腻浓郁的体香如海浪般卷席包裹,登时将他吞没。 南宫易用尽周身力气,紧紧将她抱住,脑中轰鸣一片,周围一切仿佛都变成了纷飞的碎片。猛烈的相思犹如烈火,瞬息激涌。 一簇又一簇的烈火迅疾窜烧全身,在他的咽喉处崩爆,化作声声喜悦的喘息。他的贪婪的吸吮着那甜蜜而柔软的舌尖,在阵阵的颤动中,席卷每一处香甜的肌肤。 当他亲吻那冰冷的耳垂,冰蚕蜷缩,那滚烫的脸颊烙痛他心灵的深处。这一刻,他是如此粗暴又如此脆弱。 突然,一粒冰冷的泪珠滑过她的脸颊,流入他的耳中。 南宫易抬起头来,凝望着寰姬芙。她温柔的微笑着,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珠,低声道:“你当真将我的血晶珠挂在胸前呢。” 南宫易微笑道:“可惜你给我织的青衫破啦,只能穿在里面。” 寰姬芙眨眨眼,痴痴笑道:“是么?让我瞧瞧。”手指微勾,挑开他的领口,脸上忽然变得滚烫,竟然有些害羞起来。 客馆内尘土犹未散尽。窗外阳光灿烂,树叶沙沙作响。恐兽嘶鸣,蹄声如织,有人远远的喊道:“城主就快来啦。” 寰姬芙面色微微一变,低声道:“你快走罢,否则就来不及啦。” 南宫易正要答话,突然有人笑道:“贵客远道而来,西某未能及时相迎,恕罪恕罪!”笑声雄浑浩荡,震得众人双耳轰隆作响。 突然管弦齐奏,乐声大作,有人长声道:“艮法灵到。” 客馆大门缓缓尽开,一行翠衫少女袅娜碎步,鱼贯而入。其后又有十余青衣乐师悠扬吹奏,徐徐行入。众人分列两旁,目不斜视,乐声顿止。 一个蓝袍中年翩然而入,拱手笑道:“西光吋接驾来迟,万请媚姑真仙恕罪。”只见他头戴青网罩,面如紫玉,斜眉入鬓。几缕长须,随风飘飘,顾盼之间,神采飞扬。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 曲风扬心下微惊,难道他便是艮法灵西光吋么?自幼曾听父亲说,玄风帝国除了玄风天尊冷风休之外,神功法术第一的人物,便是东旭城艮法灵西光吋。没想到今日竟然遇上了。正寻思间,那西光吋目光突然一转,正好与他视线撞个正着。 西光吋目光一闪,又瞥了他背上巨木一眼,面色微变,眼中精光大盛。 曲风扬只觉一股锋锐无匹的真气闪电般劈来,心中一凛,护体真气又涨三分。心道:“此人玄风真气果然厉害。” 凝霜淡淡道:“艮法灵躬身亲迎,折杀凝霜。” 西光吋哈哈大笑,瞟了角落中的昊琳仙一眼,双眼中光芒一闪即逝。见她脸色雪白,扭过头去,便微微一笑,转身望着寰姬芙笑道:“相别五年,媚姑风姿更胜从前,这不是羡杀神仙么?” 寰姬芙格格笑道:“艮法灵也是越来越年轻啦,再过几年岂不是要喊我姊姊么?”两人相对大笑。 南宫易心中微微不悦,却发觉寰姬芙右手背负,在他掌心上反复写下两个字。凝神感受,竟是“快走”。 他微微一笑,也用手指在她柔嫩的掌心写道:“一起走。”寰姬芙微微摆手。 西光吋瞥了南宫易一眼,笑道:“媚姑,这两个少年英雄也是你们带来的么?” 寰姬芙潸然一笑,正要回答,却听凝霜道:“自然不是。萍水相逢而已。” 西光吋微笑道:“是么?我正奇怪碧雨帝国之中,怎会有玄风真气如此强霸的英雄。” 凝霜淡然道:“玄风真气么?这倒当真出奇的很,艮法灵不妨自己问问他们。”施施然坐了下来。 他忌惮寰姬芙,终究不愿亲自动手,听得艮法灵弦外之音,自然乐得顺水推舟。 曲风扬哈哈大笑道:“阴阳鬼,你倒乖巧,自己不动手,想要借刀杀人么?”凝霜置若罔闻,慢慢啜茶。 寰姬芙抓住南宫易的手,又反复写了“快走”二字。南宫易将她手指轻轻合起,握在自己的掌心。 西光吋笑道:“两位小兄弟,能将那巨捆木柴中的东西借西光吋一观么?” 曲风扬面对强敌,心中燃起熊熊烈火,傲然道:“有本事便来取吧。” 西光吋微笑不语,朝前缓趋两步,突然衣袖鼓舞,赤青真气蓬然四溢。 南宫易曲风扬登时感觉一股狂风巨浪也似的无形真气瞬息劈头盖脸,急卷而下,顷刻间将他们压得呼吸不得。 曲风扬心中大骇,当下凝神聚气,猛地将那山岳般沉重的气浪朝上推起,借势朝后疾退,勉强冲出那真气的层叠包围。 两人对望一眼,始知今日遇上了生平从未见过的劲敌。不敢再有任何轻敌之意,凝神聚气,凛然戒备。 西光吋目中闪过讶异之色,微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他这一记“斗转星移”力拔万钧,随意而发,极是突然,原以为至少可令这两个少年立时屈膝跪下,岂料竟被他们瞬间反弹。这两少年真气之强,实是匪夷所思。心中惊疑更盛。 寰姬芙格格笑道:“艮法灵你也有趣的紧,竟然屈尊和两个孩子较劲么?倘若传扬出去那可真成了笑话啦。” 西光吋微笑道:“媚姑有所不知,这位少侠身上竟有敝国申天尊的玄风真气,背上所负的巨捆木柴中,又似乎有极为霸道的神器。事关全国,不得不问。” 西光吋瞧着南宫易二人,微笑道:“只要二位将这巨捆木柴中的东西留下,说清事情原委,愿走愿留,西光吋决不为难。” 一边说话,一边踏足上前,衣裳猎猎鼓舞,气势如泰山压顶。那真气竟如潮浪更迭,节节攀升,成倍成倍的增长。每行一步,南宫易二人便觉得那排山倒海压迫而来的真气又强了十分。体内真气竟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只能随着他的步伐,一步步朝后退去。 片刻之后,隐隐可见一道巨大的青光真气,在两人头顶匀速旋舞,一点一点的朝他们弹压下来。客馆之内的碎木瓦砾竟如被涡漩所吸,缓缓的卷入其中,就连窗外白雪似的飞絮也悠悠扬扬的卷舞入内。 那道真气越来越强,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风雷之声。寰姬芙花容微变,随着南宫易朝墙角退去,凝神辨析,只待一有机会便出手相援。 南宫易二人心中惊骇越来越盛。四年来两人在琼海之上未遇强手,破狗贼三大海军伏洪涛天吼兽之后,颇有坐井观天之意。今日竟被这西光吋未曾出手,便压得尽处下风,始知天外有天,那妄自尊大的狂傲心性登时大敛。 但两人都极为好强,遇挫不馁,反而激起强烈的好胜之心。意守气海,真气浑身游走,寻隙反击。 南宫易心道:“无论如何,今日也要和寰姬妹子一道离开此处。但此人深不可测,那凝霜又非善类,倘若硬拼只怕难以全身而退。眼下先机尽失,节奏被他掌控。需得先扰其心志,乱其真气,伺机反击。” 当下气运气海,哈哈大笑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告诉你又何妨?他便是七百年前的申天尊重生,今日来此,便是要辅佐巽法灵登上玄风天尊之位!” 本书来自 /book/html 563.第563章 双锋 西光吋面色大变,这几日探子接连传报屠龙刀重现元泱,今日方进客馆,便感受到曲风扬身上那强霸的玄风真气与一道极为奇异的神器灵力,那灵力宛若传说中失踪七百年的玄风帝国第一神兵屠龙刀。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心中惊喜不言而喻。 倘若果真是屠龙刀,且为自己所得,则明年的玄风天尊之选,更是胜券在握。眼下听这少年话语,竟似是果然如此。但他们若是当真辅助巽法灵,则事态尽变。一时之间,竟意念浮摇,真气稍散。 南宫易大喝道:“曲风扬!动手!”真气爆舞,乘隙闪电般跃起,断刃呛然出鞘,一道白光以惊天裂地之势朝西光吋电斩而下。 与此同时,曲风扬大喝一声,那巨捆木柴突然爆炸开来,青光飞舞,屠龙刀如狂龙飞电。“砰”然巨响,梁柱瓦砾粉碎迸散,客馆瞬息崩塌。 尘烟曼舞,街上行人尖叫奔走,门外恐兽受惊嘶吼狂奔,立时踩死数人,撞倒两株阴沉木,冲出城去。一时间城门内外一片骚乱。 混乱之中,突然筝鼓鸣奏,铿然悦耳。几道人影冲天飞起,穿林过河,瞬息间便无影无踪。 南宫易紧紧抱着寰姬芙,提气瞬移疾行,两旁树影倒掠如飞,惊鸟四起。 阳光眩目,光影班驳。他倏然跃出茂密树荫,又忽然穿入横亘枝丫,仿佛海豚穿波逐浪,瞬息千里。身后曲风扬呼啸而来。 寰姬芙环手抱住他的脖颈,突然翻身到了他的背上,突然咬住他的耳垂,吐气如兰,格格笑道:“能从西光吋手上逃走,姊姊还真小。” 南宫易心中畅快,哈哈笑道:“有你在,我可没有心思打架啦。只好撒丫子开跑了。” 曲风扬笑道:“他亲娘的,若不是你撒腿就跑,我今天非要杀个痛快。”他适才一刀逼退西光吋,豪兴正起,便被南宫易传音入密唤走,颇有不甘之意。 寰姬芙摇头笑道:“你们也太小。从客馆逃出是被你们瞅了空子,要想逃出他的掌心那还早哩。” 话音甫落,前面突然卷起一阵狂风,林木倾摇。“格喇喇”巨响声中,枝飞叶舞,飞砂走石。 有人哈哈笑道:“知我者,当真非媚姑莫属。” 南宫易大惊,左脚蓦然勾住一棵树枝,倏然旋转,在枝丫处立住。曲风扬则跃上枝头,踏在两片树叶上,起伏跌宕。 前方空旷处,草木稀疏,飞花落叶。一个蓝袍中年负手而立,满脸微笑,温文尔雅,赫然便是西光吋。 第七十二章艮法灵 西光吋负手微笑而立,袖袍飞舞,长须飘飘。那随意洒落之态,由南宫易眼中是无懈可击。巍然如山岳,莫测如汪洋。气势恢弘,虽身在下方,却宛如在万仞崖顶俯瞰他们一般。被那精光暴射的眸子一扫,两人心中突然遍生寒意。 红日高悬,木叶蹁跹,周围树木以一种奇怪的韵律倾摇摆舞。南宫易曲风扬只觉那股奇异的浩荡真气宛如从树林中的来去的疾风中滋生,汹涌倍长,四面八方压迫而来。刹那间两人仿佛陷身狂涛巨浪,有些身不由己。连脚下枝叶也开始随着西光吋真气的节奏缓缓摆动。 寰姬芙传音入密道:“西光吋的风啸真气极为厉害。你们倘若再不动手,只怕便没有出手的机会啦。” 南宫易曲风扬修行“风云诀”四年,虽未大成,但对其中原理却了如指掌。玄风帝国“风云诀”真气与其法术一般,都是着重“借化”。即借助天地间万物的风属灵性,纳其灵力为己用,环环相生,永不涸止。 这三人都是修行风云诀的高手,但经验之老道,运用之熟巧,相去万里。西光吋显然已出神入化于此道,利用这树林中无穷无尽的风属魄力,纳入自己真气之中,倍增倍强。 西光吋微笑道:“物非所属还是不要得的好,放下屠龙刀,我决计不难为你们。” 语声中仿佛有一种魔魅之气,在两人耳边嗡嗡震响,难受已极。 曲风扬猛地气运气海,哈哈大笑道:“说的是极,物非所属,你还是莫得的好。” 突然反手拔刀,手与刀柄方一交接,几道金光立时从那红锈斑斑的青㭎刀锋上疾闪而过,旋舞流转,没入曲风扬右臂经脉。刹那间刀手宛如合为一体,青光暴舞,眩目已极。 曲风扬昂首狂呼,一道碧色气浪从口鼻之间冲天而起,长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瞧瞧这刀是谁的本分之物?” 屠龙刀迎风怒斩,龙吟海啸,青光如狂龙出海,立时将四面八方那笼罩的玄风真气击得激涌开来。 西光吋笑容不改,心中却是大为震骇。难道这小子竟是天生风魄,可以以魄通神么?或者当真是申天尊重生之身?心中登时泛起寒意。 南宫易意念如潮,感受到对方意念突然波动,真气遮天盖地之势稍有松懈,心中大喜,意念所及,真气飞舞,那断刃情殇呛然出鞘,倏然在手。 青灰色的刃锋在阳光下闪过夺目的白芒,霸气冲天。笑道:“断刃情殇,专门劈柴。朽木西光吋,快来受死。” 西光吋面色微变,笑容也突然凝结。那铁刃虽然锈迹斑斑,且断了半截,但那灵力与刃气锋锐无匹,极为强烈,定是丢失了两百余年的神器情殇无疑。 心中既惊且喜,难道上天如此眷顾,竟派了这两个小子将玄风帝国丢失数百年的两大神器,一齐送到他的手中么?心花怒放,险些便要大笑出声。 南宫易曲风扬乘他心中狂喜,真气溃散之机,齐齐越起,纵声长啸,一左一右,朝他夹击而去。南宫易断刃直刺,真气透过刃身,急速前冲,化为锋锐无匹的刃气,直指西光吋眉心。曲风扬双手握刀,青光怒舞,横扫千军。 两道青光如腾蛟兽呼啸,急电奔雷,刹那间狂风乱舞,树木突然断折。 两人配合无间,降龙伏兽数以百计,但却是头一次共同对战超一流的强敌。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彼此可以感受到那狂野喧嚣的念力,如万象齐头肆意奔腾。 西光吋微笑道:“屠龙刀情殇刃,嘿嘿。” 长袖挥舞,一道青晃晃的真气瞬间涨爆,如同一个青赤的光圈破空飞舞。“轰”的一声,先与那断刃刃气迎面相撞,那冲天刃芒登时缩敛。 南宫易只觉一道强劲已极的气浪迅息透过刃尖,冲向自己经脉。大惊之下右臂疾转,在半空一个筋斗,卸避开来。 寰姬芙“啊”的一声,抚住胸口。虽然明知南宫易已非当日那处处需要她保护的少年,但仍是情不自禁的担心,紧张忧虑,竟胜过自己亲身对决。 那光圈既而右转,“呼”的一声撞在屠龙刀上。青光四爆,那光圈突然化做带形真气,随着西光吋的手指流转,闪电般缠绕,朝曲风扬手臂奔去。 周围林木急剧摇曳,那道真气突然大了十余倍,宛如层层铁索,将曲风扬手腕缠卷,朝外夺去。 曲风扬喝道:“想抢么?没那么容易!”真气陡然冲到右臂经脉,肌肉猛然膨胀,“扑”的一声闷响,西光吋那道真气竟被震散。 西光吋赞道:“好!”突然啧啧叹道:“两位如此大好身手,何不加入东旭城,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他心中稳操胜券,虽对这屠龙刀情殇刃志在必得,却不急不缓。双袖挥舞,漫天真气卷引狂风,树木摇摆,落叶遮天蔽日。 南宫易笑道:“老风妖你身手不错,何不加入重生玄风天尊麾下,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朽木虽不可雕,但劈柴烧火还是可以的。”足尖疾点,瞬移奔行,抱刃朝他冲去。 曲风扬哈哈笑道:“正是。你既是玄风帝国通天法灵,见了重生玄风天尊还不跪下领命?这般没上没下,成何体统?”屠龙刀交叉怒斩,青光纵横,树木迸裂乱舞。 寰姬芙又是担心又是欢喜,时而蹙眉,时而微笑。一双妙目从始至终都凝注在南宫易的身上。心道:“小鬼头,真不知天高地厚,这般光景还爱胡说八道。”嘴角却忍不住微笑。 却不知南宫易这些年大为成熟,那浮脱的少年脾性早已大减,他这般戏谑西光吋,一则是为了将其激怒,乱其心志。二则是与寰姬芙久别重逢,心中欢喜,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又宛如变成了四年前的那个少年。 南宫易曲风扬两人心意相通,一边刀光刃芒,凌厉纵横,一边唱和搭档,横加戏谑。但那西光吋却气定神闲,微笑不语,单袖挥舞,轻描淡写便将两人的进攻化解开去。 三人转眼之间便交手数十回合,西光吋依旧只守不攻,他稳如泰山,真气如狂风卷舞,南宫易二人始终在五丈开外,攻不进来。 南宫易曲风扬心中越来越惊,西光吋虽然只守不攻,却仿佛一直在进攻一般。那密不透风的磅礴真气,随着狂风不断增生,遇强更强,将他们压得颇有窒息之感。 曲风扬的屠龙刀每一记都有开山裂石之力,但触着他的真气,便宛如泥牛入海,空空荡荡。两人空负一身气力,却无处使将。 南宫易突然心中一凛,“是了!这定是‘风云诀’中的‘风生浪’!我们鼓起再大的风,都宛如替他起浪。攻击力越大,反弹力便越大,再加上这四周疾风的灵力,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越来越强。” 他对风云诀早已烂熟口诀,但于其中若干至为艰深处,尚没有真正参详透彻。便如这“风生浪”,如何借他人之风,起自己之浪,而反攻于人,始终不得甚解。眼下与艮法灵西光吋苦斗之时,身处其中,突然领悟。 突然又想到当日在风雷海苦斗雨燕婢之时,她便以那避水神珠借助海水之力,将自己弹压住,自己真气越强,被避水神珠反弹的力道也就越强。归根结底,亦与这“风生浪”有异曲同工之妙。 南宫易冷汗涔涔:“这老风妖真气极强,又通晓风云诀,在这林海之中与他对抗,那便如同在汪洋之上与避水神珠对抗一般。” 当日他因势力导,随形变化,打败雨燕婢虽非侥幸,却有两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其一他的真气远在雨燕婢之上。其二雨燕婢其时正全力进攻。 眼下这西光吋真气绝不在自己之下,并且以守为攻,有势无形。他纵然想随形变化,也无边无迹可寻。 曲风扬蓦地一声大吼,双手反握屠龙刀,斜劈而上,青光吞吐三丈余,狂扫电舞。 “轰隆”巨响,四周十余丈内犹如爆炸一般,草木折断横飞,飞叶如雨,巨石土块冲天暴射。地上陡然裂开一道两丈余深的裂坑,如游蛇般随着那道强烈的青光急速蜿蜒延展,朝西光吋冲去。 南宫易大惊,暗呼不好。只见那道青光闪电般撞上西光吋无形真气墙,登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光芒爆涨,如巨浪般疯狂回卷。自己登时便被狂暴的冲天气浪瞬息掀起,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阴沉木上。虽有护体真气及时弹护,仍然眼冒金星,全身剧痛。 曲风扬从地上跳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不怒反笑,哈哈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老风妖果然有些门道。” 寰姬芙失声惊呼,粉靥雪白,闪电般奔到南宫易身边,一迭声道:“你没事罢?” 南宫易瞧她花容失色,泪眼惶急,笑着捶了一下树干道:“我没事。这这根烂木头忒可恨,好端端的来撞我。” 寰姬芙破涕为笑道:“胡说八道。你不撞它它怎生撞你?” 南宫易心中突然一动,登时大喜,抱住寰姬芙轻轻一吻道:“好姊姊,你说的对!我不撞它它又怎生撞我!”跳了起来,笑道:“曲风扬,无风不起浪。咱们不刮风,且么作浪。” 本书来自 /book/html 第564章 不敌 当是时,背后蓦然冷风阵阵,遍体侵寒。南宫易曲风扬忽觉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转身望去,夕阳欲沉,树影班驳。一个白发飘摇的白袍人分花拂柳,悄然走来。手腕足踝,铃镯叮当,说不出的悦耳,说不出的寂寞。 凝霜的铃镯随着白发悠然飘舞,叮然声中,隐伏着某种奇怪的韵律。那股冰寒彻骨的真气,随着铃镯的节奏徐徐扩张。人犹在数十丈开外,但那刀锋般锐利的真气却已迫在鼻息。 在客馆之中,以寰姬芙的法术功力,竟连凝霜的一掌都有些承受不起,此人的莫测,亦令南宫易暗暗心惊。由此时他所散发出的真气来看,其势妖异凌厉,变幻无端,深得碧雨真气之三昧。 南宫易与曲风扬对望一眼,倒抽一口凉气。前有艮法灵西光吋,后有雨侯凝霜,刹那间他们又重新陷入当世两大超一流高手的包围之中。 西光吋仅以巍然气势,便令他们无所适从。再加上这个神秘的凝霜,他们要想从这树林中突围而出,实是难如登天。狂傲剽悍如曲风扬,有一瞬间,心中也不由泛起寒冷的惧意。 西光吋微笑道:“媚姑,你还是劝劝这两位小兄弟罢。正是春光尚好之际,何必如此执着,甘做投火萤蛾?” 第七十三章战双锋 寰姬芙嫣然一笑,叹道:“艮法灵可太抬举我啦。这小鬼头素来就是不听话的紧,你要他往东,他偏生往西reads();。我可没有法子啦,只能瞧他怎么办我便跟着怎么办罢。谁让这般我喜欢他呢?” 她眼见形势危急,再也顾不得任何忌虑,索性落落大方说将出来。款款转身,瞥了凝霜一眼,抿嘴笑道:“你们要这刀呀刃的,我可管不着。可是若是伤了他一根寒毛,我便不依。”语声温柔俏皮,仿佛在撒娇一般。 西光吋一楞,哈哈笑道:“媚姑果然真性情。”摇头叹道:“若非这一刀一刃关系全国上,我又何必与两个孩子为难?”心想:“这魔女钟情男色,显是又被这小子迷了魂窍。嘿嘿,不伤他毫毛,我便取不得屠龙刀情殇么?” 心打定主意,右手一弹,一个淡绿色的翡翠转轮从袖中旋转飞出,呜呜作响。 寰姬芙微笑着传音入密道:“小鬼头,小心啦。这西光吋的法宝翡翠旋天轮,也是玄风帝国的神器。好象能催生万物风属灵性,厉害得紧。” 南宫易点头微笑,传音道:“曲风扬,这次只要能逃得出去,便算是我们赢了。” 曲风扬点点头,扬眉笑道:“南宫易,阴阳鬼还是烂木头,你先挑吧。” 南宫易笑道:“断刃专砍朽木,这老风妖自然归我啦。”他大踏步上前,情殇刃斜斜举起,遥指西光吋眉心。 曲风扬转身斜睨凝霜,哈哈大笑道:“你倒乖巧,将这不男不女的阴阳鬼留给我么?”将屠龙刀扛在肩上,昂首傲立,满脸不屑的神情。 凝霜宛若没有听见一般,在一株雪枫树立住,枫花飘舞,从他四周掠过。他低头轻轻的吹掉粘在衣袖上的一丝枫花,雪白的长发优雅的在空中划过一个缓慢的圆弧,七十二只镯铃珠突然飞散,长发如波浪般鼓舞。双袖开处,手如兰花轻拂,七十二只镯铃珠在风中回旋环舞,忽聚忽散。凝冰真气随之变化不息。 西光吋笑道:“孟少侠,领教了。” 突然狂风大作,四周砂石冲天而起,树木急速摇摆。那只淡绿色的翡翠旋风圈绕着他的手指飞转不已,隐隐可见无数道碧绿的光弧离心甩飞而出。 那道道光弧卷引狂风,逐渐形成节奏统一的巨大光旋,呜呜呼啸。四周树木枝叶摇舞,仿佛有丝丝青气被卷入其中。 他先前以势凌人,蓄劲不发,旨在试探虚实。现胜券在握,又与南宫易一人对战,立时全力以赴,务求一举夺得屠龙刀与情殇刃。这一“天地飞旋”竟以全身念力,施法飞圈,再辅助玄风真气,催生风魄,发挥最大的威力。 滔滔真气如万顷汪洋刹那倒注,在南宫易周围形成气势万钧的巨大漩涡,聚力于其右臂握刃的手腕上。南宫易只觉右腕仿佛被巨力突然拧转,倘若不随之转动,便要立时断折。大骇之,周身真气瞬息流转,因势力导,如陀螺般横空疾转。 但那旋风圈真气极强,又倍生倍长,以他雄浑无匹的真气,竟也如沉溺汪洋,一时间竟随波逐浪,窒息惊骇。体内真气绕转之速,竟似永远超赶不上那旋风圈,为其所制。手腕越来越紧,忍不住便要撒手丢弃断刃。 寰姬芙站在数丈开外,虽未被转生真气卷入,却仍可感觉那强力激旋的凛冽真气,耳边风声隐隐,眼前青光纵横,无数丝缕碧气从树梢草地游离漂移,纳入那转生光旋之中。 眼见那旋风光圈越来越强,南宫易卷溺其中任意旋转,右臂如被绞拧一般,心中忧惧焦急,那两条七情六欲雪冰蚕也随之蜷缩吐信reads();。 曲风扬虽然背对南宫易,但瞧见瞬息间青光飞舞,光怪陆离,背后真气如飓风卷席,心中也咯噔一响,几乎忍不住回头望上一望。 然而那妖邪诡异的凝冰真气在他四周变幻游离,宛如千万只蛊虫伺机待发,令他芒刺在背,不敢与轻易的松懈之意。 凝霜木无表情的望着曲风扬,双手交叉于胸,纤细的手指诡异的曲张,七十二只镯铃珠飞舞飘动聚散离合,相互碰击之时发出叮叮悦耳的声响。如高山溪流,寒谷幽泉。声声交织,仿佛在击打着自然编钟。 曲风扬的耳廓随着声响移动变化,虽然他丝毫不懂音律,却也觉得那乐声说不出的好听,宛如潇潇春雨敲击他内心深处,汇聚成溪,在他周身经脉徐徐流转。通身凉爽畅快,体内真气也开始随着那节奏奔流起来。 恍惚中,凝霜空茫的眸子突然变得有生气起来,如春水碧波,荡漾流转。那张冰雪般的脸颜也突然融化,盈白娇嫩,红唇似火。脸上缓缓的漾起娇媚的笑容,眉目之间,情意绵绵。 那张脸如同水中倒影,不断摇曳幻化,又逐渐变成了馨儿的笑靥。似乎是馨儿顾盼嫣然,柔声细语。 曲风扬心中大颤,惊喜不已,便想缓步朝她走去。脑中突然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道:“南宫易!她喜欢的是南宫易呀!” 那冰凉的韵律丝丝脉脉,幽然渗透,朝着他气海气海汇集而去。 曲风扬迷蒙之间,突然心中一凛:“险些着了这妖人的道!”当立时意守气海,心中澄明,“轰”的一声将那冰寒的乐律从耳中清除。 气海真气猛然膨胀,随脉激涌,将侵入体内的妖气寸寸逼退。纵声大笑道:“阴阳鬼,凭你这张海胆脸,也配施这等魅魂之术么?当真可笑之极!”笑声中真气霸冽浩荡,四周业已压迫来的凝冰真气突然朝后退散。 凝霜雪白的脸上突然泛起桃红,那空茫的眼中突然闪过惊讶恼怒之色。他的“天魅幻影”虽非其最为凶霸的神功法术,但几年来对战之时屡屡奏效,不战而屈人之兵。 适才乘着曲风扬担忧南宫易,稍一分心之机锲入,原已渗入其神思之间,只待进入元神,不料却被曲风扬立时反击逼退。这少年瞧来狂野剽悍,却原来也机警细心。那强韧的意念力与雄沛的真气都令他为之震惊。 曲风扬想到被这阴阳鬼魅惑以馨儿幻象,心中暴怒,突然升起凌厉的杀机。狂笑声中,真气急速流转,周身金光旋舞。一道刺眼的青光从屠龙刀上划入手腕,周身经脉仿佛被金光映照,一闪即逝。 曲风扬双臂握刀,飞旋疾斩。狂风怒啸,气势威猛如山崩地裂,正是当年申天尊所创的“屠龙刀决”。 远远望去,一道金光在斜阳中电斩而,漫天的淡白色的凝冰真气突如水波剧荡,周围树木都倏然如水中倒影,摇曳变形。“哧”然细响,刀光破空处紫气弥漫,冰霜四溅,那无形的真气罩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刀瞬息破入。 那道闪电般的刀光挟带滚滚风雷,猛劈凝霜。青光狂飙般卷舞。 凝霜十指交叉,衣袖猎猎。那七十二只镯铃珠倏然聚合,盘旋飞转,一道白光从环环中间穿梭缭绕,蜿蜒如白色巨蠓。那条镯铃珠光蛇蓬然怒舞,猛地将那刀光紧紧缠绕住,首尾朝外分扯。铿然脆响,刀光竟似被瞬间绞扭reads();。 曲风扬只觉一道阴柔强烈的真气猛然将手中屠龙刀向外缠夺,自己情不自禁的被那吸力朝前拖去。 突然心中一动,喝道:“阴阳鬼,这屠龙刀便送给你!”真气回旋,屠龙刀脱手飞起,冲天龙吟。 西光吋见那屠龙刀如青龙飞天,呼啸而去,心中微微一惊,那横旋狂舞的旋风圈光旋真气也随之稍稍一滞。 南宫易念力如织,立时大喝一声,聚神于腹内避水神珠,真气如河流汇海,急速聚合。真气在那避水神珠处聚汇之后,立时沿着那转生光旋相反方向,飞速旋转。 与此同时,林中突然响起一声苍凉而怪异的嚎哨声。阴沉木,树影闪烁,阳光碎舞。寰姬芙斜举青龙火焰哨,仰颈长吹。紫纱丝袍纷飞如浪,银发如烈火跳跃。雪白的赤足在夕晖中盈白透明,宛如冰雪。 与那纤细的脚趾相距不到三丈处,翠绿草皮四翻卷,突然“吃”地裂开几条巨大的裂口? 青龙火焰哨那苍凉而诡异的响声方甫响起,众人便觉有一丝麻痒烦躁之意从胸腔经喉,往头顶贯去。众人心中一凛,立时真气调聚双耳,凝神激斗。 南宫易心中默诵“风生浪诀”,真气自避水神珠处急速汇流旋转,逆向飞旋。磅礴真气瞬间撞上那旋风圈的光旋,“轰”的一声巨响,青光激爆,巨大的气浪将南宫易撞得冲天飞起。 旋风圈呜呜回旋,光芒陡减。西光吋轻飘飘的朝外翻出,长袖卷舞,将旋风圈纳回袖中,失声道:“避水神珠!” 南宫易借助避水神珠的神力,施展“风生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巧借旋风圈之力,才将西光吋击退。但饶是如此,自己也被那反撞之力击得气血翻涌,险些经脉滞堵。 心中对这西光吋的真气法术,更是起了惊佩之意。哈哈大笑道:“我的法宝多的是,老风妖,怕了吗?”转身在林木间穿梭辟易,一边借助避水神珠自护,一边寻思破解旋风圈之道。 却听曲风扬突然喝道:“九电齐闪!”那屠龙刀在空中“呼呼”乱转,突然一道雷电从刀锋处闪过,既而青光激闪,眩目无匹。 忽然怪叫震耳,风声仆仆,九只赤红的凶禽从屠龙刀中展翼怒飞而出! 雷电鹜呀呀怪叫声中,急风暴雨般朝凝霜围攻而去,十八只巨翼掀起滔滔气浪,尖喙齐张,九道雷火闪电如矢怒射。 凝霜双手招展,七十二只镯铃珠突然如花崩散,冰寒之气“丝丝”作响。那九道闪电雷火矢突然顿住,瞬间被冰雪所裹,火焰凝结,带着冰霜雪柱,呛然落地。 雷电鹜呜呀怪叫,被那森冷无匹的真气击得朝后飞舞。立时又拍翼猛击。这雷电鹜乃是玄风帝国圣禽,极为凶猛,翼力千斤,一时间凝霜也莫能奈何。 曲风扬凝神聚气,一道金光在眉目之间回旋闪舞,照得须眉皆绿。右臂霍霍挥舞,一脉真气自气海直达五指,金光纵横,屠龙刀随之在空中突然转向,大开大合,随意自如,刹那间朝凝霜连斩七十二刀。 他在故意失刀之后竟能立时解开雷电鹜震敝,并以气御刀,突施反击。其念力真气实在匪夷所思,胆量之大,也令凝霜微微蹙眉。但他依旧徐急随心,以手御环,以环御气,将曲风扬的猛烈进攻一一化解。 第565章 久别念 正激斗间,只听寰姬芙那青龙嚎哨越来越诡异凄烈,鬼哭狼嚎。众人虽有真气护耳,仍是说不出的难过,那狂躁郁闷之意逐渐又爬将上来。 林中狂风卷舞,漫天树叶遮天蔽日。夕阳已逐渐西沉,嚎哨悲凄凌烈,更添诡异苍凉。树木“格拉拉”脆响,登时又断折了数十株。林中忽生白雾,四弥漫。冷风飕飕,嚎哨声中隐隐听见有猛兽嘶吼。 寰姬芙黑色丝袍飞舞不息,银发飘舞,雪白的赤足轻轻朝后退了两步。草地上那突然裂开的几道裂缝“各拉”一声,又陡然如游蛇般蜿蜒裂开十余丈。几道黑色的烟雾袅袅的升腾上来。从那裂缝中隐隐传来怪异的吼声。 众人只觉脚大地突然开始震动起来。绿草贴着地皮倾摇乱摆,震动越来越大,仿佛有万千猛犸巨象狂奔而来。突然之间,四周传来风雷般的嘶吼与蹄声,交织纷沓,震耳欲聋。茫茫白雾之中,暮色冰凉,鼻息之间尽是腥臭之气。 曲风扬南宫易正游走激斗,忽听寰姬芙传音入密道:“别打啦,快到我身边来。” 两人大喝一声,竭尽全力将对手迫退一步,闪电般撤退,一左一右立在寰姬芙身侧。雷电鹜怪叫声中,屠龙刀光芒如电,瞬息回到曲风扬手中。 当是时,狂风怒啸,白雾崩散,吼声蹄声树木倾倒之声大地震动之声交相缠织,宛如怒海狂涛,将林中五人卷溺其中。 突然大地迸裂,响声如爆,黑雾冲天射起,腥臭刺鼻。迷蒙中听见怪异的狂吼声,无数黑影从道道裂缝中激窜而出。 曲风扬紫风神瞳瞧得分明,那无数黑影尽是生平从未见过的妖兽,身形如虎豹,遍身坚盔鳞甲,尾如狂蟒钢索。目闪红光,獠牙盈尺,巨口张处黑雾喷吐。 青龙火焰哨急促刺耳,如密雨残荷,险滩急浪reads();。那诸多怪兽狂声嘶吼,在寰姬芙三人身侧环游奔走,如春江怒水,将西光吋凝霜隔离在十丈之外。 南宫易曲风扬正惊喜间,又听树木塌崩,蹄声如潮,四面八方都响起惊天动地的吼声。白雾缭绕,忽有一只巨大的刀牙狮猛冲而出,既而黑影憧憧,如狂风怒浪。无数怪兽围涌而来。 刹那之间,林中树木倾折大半,犀恐兽刀牙狮追风兽恐兽顽熊狗怒鼋黑熊豹等无数凶怪野兽仿佛从天而降,在鬼哭狼嚎的青龙嚎哨中发狂奔腾,围绕寰姬芙奔走,既而海啸般朝着凝霜与西光吋卷席而去。 空中咿呀乱啼,抬头望去,无数鸟群如彤云般黑压压的扑将来,层层叠叠朝凝霜西光吋啄去。 南宫易大喜,叫道:“好妹子,还是你了得,这些怪兽都被你驯得服服帖帖。” 寰姬芙轻移短哨,嫣然笑道:“可惜就是你这只怪兽驯服不了。” 那深深酒窝,风情似酒,刹那间令南宫易心荡神移,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的纤柔细腰,轻轻一捏。寰姬芙格格一笑,由他搂住,继续吹奏那青龙火焰哨。 曲风扬原对寰姬芙并无好感,又因馨儿之故,颇为憎恶。但见她为了南宫易,几次三番不惜与国人乃至西光吋翻脸,情深意重,心中也不由起了敬意,对她的恶感也越来越淡。心道:“想不到人言钟情男色的媚姑,竟是这等重情讲义的女中豪杰。” 西光吋面色微变,笑道:“媚姑,咱们是老朋友啦,不必如此罢?” 长袖如飞,旋风圈呜呜飞转,金光旋舞,那狂冲而上的兽群触着金光,立时血雾喷洒,悲鸣惨呼。但兽群被青龙火焰哨驱使,如中魔发狂,前赴后继汹涌冲击。 寰姬芙格格笑道:“西艮法灵,对不住的很,改日寰姬芙定然登门道歉。不过以艮法灵之威,这些怪兽岂能难得住你?”哨鸣呜咽,那地底冲出的鳞甲虎形怪兽怒发如狂,呼啸着朝西光吋与凝霜冲去。 怪兽黑雾喷吐,所经之处,木叶蔫枯,花草萎谢。这怪兽乃是穴居于地底的毒獠甲虎,性情凶猛无匹,口中喷射的毒雾极为强烈,群攻之时即使恶犸兽象兽也无不辟易。 西光吋不敢大意,真气运转,旋风圈飞舞激旋,瞬息间杀死数九只怪兽。但那毒獠甲虎闻着血腥味,更加发狂,不知死活的猛冲围攻,毒雾弥漫,西光吋也被迫稍稍后退。他心中恼怒,转眼看凝霜,却见他木无表情,似是对寰姬芙相助仇敌也无可奈何。 寰姬芙乃是碧雨帝国通天法灵雨侯昊凡之妹,素来又甚受碧雨天君恒天的喜爱,便连这青龙火焰哨也是恒天亲手所赐。 且身为琼海楼兰国主,物产丰富,年年进贡之物又大得诸元良喜欢,人缘极好,在碧雨帝国之中,便如公主一般,地位极尊。 凝霜虽然近年窜升极快,很受宠幸,但终究仍是幻化法师,地位势力仍在寰姬芙之。是以虽然寰姬芙胳膊外拐,凝霜也不敢如何。 寰姬芙笑道:“真仙艮法灵,我们先走一步啦。改日再见罢。”蹁跹如飞,拉上南宫易朝南奔去。 曲风扬南宫易哈哈大笑道:“你们慢慢斗兽罢,恕不奉陪。” 曲风扬一声呼啸,雷电鹜穿过漫天鸟群,翱翔俯冲reads();。三人凌空翻越,骑上鸟背,冲天飞起,朝南急速飞翔。 低头望,漫漫林海中白雾弥漫,鸟群盘旋。忽然一道强烈的青光冲天射起,血雾飞洒。一道人影方甫跃起,又被密云般的鸟群舍生忘死的挡住,不得不落了去。 南宫易笑道:“有得他们忙活的啦。只是可怜了这些禽兽。” 曲风扬嘿然不语,回想适才之战,心中百感交集。在琼海苦修四年,原以为已可纵横元泱,岂料此次重回元泱,便险些受制于人。忽觉前途荆棘坎坷,还有说不尽的艰难险阻。 但他素来坚韧好强,心中迅速又涌起万千豪情,突然昂首狂呼。南宫易知他心意,胸中激荡,也纵声长啸。 暮色苍茫,蝙蝠飞舞。青龙火焰哨凄洌破云,随着雷电鹜逐渐远去,消失在茫茫群山之后? 入夜时分,彤云蔽月,天上突然起淅淅沥沥的雨来。南宫易三人逐渐放慢飞行速度,寻找歇脚之处。雷电鹜盘旋片刻,曲风扬望见远处一间残破的祭祀殿,隐于林木之间。当三人驱鸟俯冲,穿过一片树林,径直飞入祭祀殿之中。 那祭祀殿年久未修,残破不堪,所供祭坛非玄风帝国神诋或是圣兽,倒象是当地土地。蛛网横梁,尘土遍布,许久没有人来过了。三人在角落处打扫干净,升起火来。 南宫易与曲风扬到林中抓了几只肥硕的野兔,拔毛洗净,到庙中烧烤。过不多时,三人便围坐篝火吃了起来。 南宫易曲风扬心情欢畅,谈笑间已经各自吃了大半只,寰姬芙瞧着篝火南宫易神采飞扬的脸,火光跳跃,雨声淅沥,只觉一切宛如梦幻,心中突然又悲又喜,微笑道:“小鬼头,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南宫易笑道:“就象这五味兔肉一般,有时甜蜜,有时苦涩。”突然传音入密道:“只是想你的时候便酸溜溜的难受。”这句话语出真诚,低声温柔,听在耳中说不出的缠绵。 寰姬芙登时双颊飞红,心中甜蜜欢喜,笑啐道:“胡说八道。”想起他竟拿野兔比喻,不由又格格笑了起来。 曲风扬微微一笑,心想:“他们久别重逢,有好些话要说,还是先避上一避。”当起身道:“这野兔太不经饱,我去弄些羚羊,烤上一烤。”拍拍南宫易的肩膀,走入细雨之中。 南宫易瞧他没入黑暗之中,转头眨眼笑道:“现就剩我们两人啦。”移坐到寰姬芙身边,伸手朝她纤腰上搂去。 寰姬芙全身酥软,格格笑着避转开去,痴痴笑道:“小色鬼,夜黑风高的,想干什么?”突然双颊滚烫,竟象个害羞的少女般,心中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第七十五章温柔乡 南宫易心中一荡,将她紧紧搂住,咫尺之距盯着她,目光炯炯,笑道:“想了你四年,你说我要做些什么?”轻轻的吻在她粉嫩的脸上。 寰姬芙嘤儜一声,心跳如鹿,全身如棉花般瘫软来,倒在他的怀中。媚眼如丝,双颊似火,脑中突然一片迷糊。鼻息中尽是他那浓烈而独特的男子气息,丝丝脉脉钻入九转柔肠,令她千折百转,意乱情迷。 恍惚中他那滚烫的双唇刷过脸颊,温柔地压上自己的双唇。那柔软而肆虐的舌头强行撬开她的贝齿,肆无忌惮的闯将进来,翻江倒海。当那湿润的舌尖滑过柔软的腔壁,她忍不住那崩溃的欢悦,发出一声哭泣般的呻吟reads();。 寰姬芙十几年来,用妖媚惑术不知迷倒多少苍生大众,早已进退自如,心如冰雪,但此刻在南宫易怀中,突然仿佛又成了当年那不经世事的少女。 在客馆之中,被南宫易吻着之时,盖因强敌环伺,心中仍有三分清醒。而此时,暮雨潇潇,篝火窈窕,两人独处,万千柔情如洪水决堤,不由浑然忘我,沉溺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寰姬芙才轻轻的推开南宫易,捋捋凌乱的云鬓,抚住滚烫的双颊,笑道:“小鬼头,四年不见,功夫长进啦。” 南宫易微笑道:“那还不是你在梦中教我的么?” 寰姬芙将他耳朵轻轻一拧,似笑非笑,柔声道:“我瞧是你背着我勾三搭四学来的罢。” 夜雨垂阶,篝火温暖。两人偎依在祭祀殿里,南宫易将这四年际遇一一述说。他原本口齿伶俐,说将起来更是惊心动魄,一波三折。寰姬芙虽然明知他定已逢凶化吉,但每到关键枝节,仍是忍不住担忧惊惧,感同身受。 南宫易说到馨儿为他自杀之时,稍稍犹豫,仍然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寰姬芙默然微笑,低声道:“她倒是与她爹爹象得很,都是这般痴情不渝。”南宫易见她并未吃醋,这才松了一口气。 寰姬芙眼波一转,微笑道:“她这般喜欢你,你喜欢她么?” 南宫易未遇见寰姬芙之前,心中也无数次问过自己,每一次都想得迷乱不已。有时清楚分明,有时又糊涂混沌。 但今日在客馆之中邂逅寰姬芙后,突然心中一片澄明,当吻了她的发鬓,低声道:“我当她便如妹子一般,就好比牧大侠对你。这种疼爱与对你的喜欢决计不同。” 寰姬芙脸上一红,眼中满是欢喜的光芒,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南宫易揽住她的香肩,心中欢悦平静,继续往说去。 但说到馨儿身份时,想起这原是牧战野竭力不让世人知道的秘密。虽然寰姬芙与他与牧战野关系都非同寻常,但终究是他人秘密,稍一顿挫,终于没有说出来。只说馨儿被救醒之后,不辞而别,东赴元泱。 寰姬芙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们千里迢迢赶到东旭城,便是为了找她么?” 南宫易点头道:“她脾气强得很,又素来任性惯了,孤身远行,只怕会有麻烦。今日在客馆中听说她被认做婵月灵女重生,去了蒲风城给巽法灵送贺礼,当真古怪得很。” 寰姬芙皱眉道:“去了蒲风城?再过几日,便是巽法灵的寿庆,五大帝国都有许多贵客要去贺庆。到时城内龙蛇混杂,她一个姑娘家可危险得紧。” 南宫易沉吟不语,心中计划着今晚立时动身。计议已定,心稍宽,微笑道:“好妹子,这些年你过得怎样?到东旭城来难道是算准了要和我相会么?” 寰姬芙格格笑道:“臭美。我这些年看不见你,过得快活得紧,可惜没过几天好日子,又让你撞上啦。” 南宫易笑道:“是么?”手上用劲,将她纤腰勒紧。 寰姬芙“哎哟”一声,吃吃而笑。 566.第566章 线索 这四年她为了这南宫易,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在国中的超然地位也因此下滑。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日夜相思,其中酸楚,从为向人倾吐。 此时相聚,心中欢喜无限,再也不愿回想那些时光。微笑道:“这次北上,我是送昊琳仙到东旭城来啦。” 南宫易道:“昊琳仙?便是今日那个少女么?” 寰姬芙道:“便是她。她是我表哥昊凡的长女,从小便和我亲热的很。” 她叹了口气,道:“大哥要她嫁给西光吋,所以我才一路送她下来。” 南宫易大奇,诧道:“什么?那西光吋瞧来也好些岁数了,这不是荒唐得紧么?” 寰姬芙摇头道:“昊琳仙也不情愿,那又怎样?归根结底,终究是恒天君的旨意。一个女孩家,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么?” 南宫易心中对这少女登时起了怜悯之意。忽然领悟,道:“是了,恒老贼是想支持西光吋做玄风天尊么?” 寰姬芙“扑哧”笑道:“傻瓜,无论是西光吋,还是巽法灵,都是极有可能的玄风天尊人选。恒天君自然谁也不想拉下。巽法灵的寿庆,他可是请神姬前去祝贺呢。” 南宫易点头道:“这个老妖倒奸滑得很,两面讨好。” 正说话间,忽然火光摇曳,阴风阵阵倒卷而入,雨丝蒙蒙,在火光中如珠帘散舞。庙外树林沙沙作响,隐隐听见兽吼马蹄。 南宫易伏地侧耳倾听,似有无数人马正潮水般朝此处涌来。南宫易笑道:“辣块妈妈的,定然又是那老风妖追来了。” 当下两人将篝火扑灭,隐身藏到泥像之后。若是西光吋亲至,这泥像自然阻挡不了他的法眼。 二人此时心中喜乐安平,原也无意藏匿。在这泥像之后,倒是不愿被人打扰。 南宫易突然心想:“糟了,不知曲风扬眼下在哪里,千万别让他们撞见。” 蹄声如潮,越来越响,远远听见有人喝道:“仔细搜索,莫错过一寸地方。” 树林中潮湿黑暗,斜风细雨,枝摇叶舞。曲风扬坐在一株阴沉木下,呆呆的抬头望天。那密密麻麻的枝叶间一片迷茫黑暗,他紫风神瞳虽然锐利,也只能瞧见林梢之上彤云翻涌不息。 他穿过灌木林,又翻了一座小丘,在这片林中坐定,突然觉得有些凄冷落寞。不知此时此刻,馨儿在做些什么呢?心中登时有些隐隐作痛。 想到南宫易此时正与寰姬芙围坐火边,谈笑晏然,更是百感交集,又是替他欢喜,又是暗自悲凉。 当年在琼海之上,他也与南宫易一般,将馨儿视为妹子,呵护疼爱,没有参杂一丝其他念头。后来复仇心切,便留在鸿芜,训练雄兵,一心一意早些复城雪恨,于情感之事,从未多想。 但那日相隔一年,海边初见馨儿,登时被震得失魂落魄,不能自已。于那一刻起,便情根深种,难以割舍。 对南宫易忍心相负馨儿之事,他虽然隐有怨怼,但心中将南宫易当作亲兄弟般,虽有怨艾,见他比自己更为难过,诸多话语便更说不出口。只盼馨儿复活之后,两人能好合如初。 岂料馨儿性烈,一走了之,南宫易又心另有属,而那寰姬芙情意绵绵,便是自己瞧了,也禁不住有些感动。自己的期愿想来也终究是镜花水月。 他心中分明,馨儿的一腔柔情只怕是永无回复之日了。想到此处,心中大痛,起身昂首挺胸,深深呼吸。在心中大声道:“曲家儿郎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怎能这般婆婆娘娘,纠缠不休。”但想到馨儿孤身独行,无依无靠,顿时又是一阵揪心。 忽然叶木沙沙,风声簌簌。他耳郭一动,听见远远的传来轻快而迅速的脚步声,象是有人提气飞奔,穿林而来。心中一凛,难道是风妖追来了么?双眼微眯,青光暴然。只见远处树枝摇曳,果然有人轻飘飘的踏叶疾行。 枝叶间透下的星点微光,洒落在那人身上,倏然闪过。他突然目瞪口呆,全身颤抖,心中如爆炸般的狂喜,几乎便要大呼出声。那人身形曼妙,粉靥如花,赫然便是馨儿? 第七十六章真亦假 那少女身穿碧罗裙衫,飘飘若仙,瞬息之间便从曲风扬眼前疾掠而过。曲风扬紫风神瞳极是锐利,善于夜视,虽然暗夜密林,但电光石火之间便瞧出当是馨儿无疑。 心中狂喜,正要呼喊,却见那紫衣少女回转头来,朝他嫣然一笑,竖指噤声。 那笑靥娇俏动人,秋波之中满是盈盈笑意。曲风扬瞧着那玉葱纤指与桃色花唇,登时如遭电击,神魂俱醉。相隔虽不过一月,却已宛如隔世。 曲风扬心中突突乱跳,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连双手也不知往哪里摆放才好。想要说话,见她噤声,便说不出口。 刹那间心想:“是了!她定是瞧见南宫易与媚姑了,所以才匆匆逃走,不想让他们知道。”心中登时一阵难过。 这时,远远的传来奔雷般的蹄声,兽吼隐隐,人声嘈杂。曲风扬心中微微一惊,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风妖来得好快。嘿嘿,偏生在这个时候。” 馨儿冲他眨了眨眼,笑吟吟的轻摇素手,突然又转身如青风卷舞,朝东南踏树疾行。 曲风扬大急,当下传音道:“馨儿,你往哪里去?” 馨儿置若罔闻,奔得更急,刹那间便到了数十丈外。 曲风扬不及多想,立时调息提气,瞬移纵跃,疾追而去。心道:“她见了南宫易与媚姑亲热的模样,定然伤心欲绝,决计不能让她有任何意外。”打定主意先将她追回,再与南宫易会合。 曲风扬真气流转,滔滔不绝,脚下宛如被飓风所托,闪电般的奔行。树木枝条刷刷扫来,他顾也不顾,只管全速前冲。“沙沙”声响中,无数枝叶撞着他的护体真气,登时脆然断折,纷然落了一地。 但馨儿似乎奔得更快,犹如林间精灵,在枝叶之间飞舞穿行。 曲风扬狂奔半晌,始终与她相隔三四十丈,心中诧异:“怎地馨儿风行术如此厉害?”当下运气周转,加快步伐。 两人闪电般风行飞跃,转眼间那滚滚蹄声与喧嚣人声都远远地抛在身后,逐渐不可听闻。树影急速倒掠,花香瞬息而没。蒙蒙雨丝扑面而来,冰凉惬意,说不出的舒服。 曲风扬紧随馨儿身后,心情渐转畅快,连月来担忧焦急之心,在这清凉夜雨中逐渐松弛下来。 但瞧着她黑发飘飞,碧罗裙衫如云飘舞,雪白的赤足在枝梢间跳跃跌宕,心跳又逐渐急促起来。心想:“呆会儿将她追回后,说些什么才好呢?”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说不出的紧张。 曲风扬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惟独见了馨儿之时拘束紧张,说不出话来。眼下虽未交谈,但仅想象交谈情景,便心跳如撞,汗流浃背。 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疾行了半个时辰,出了那片树林,穿河越岭,到了一个大峡谷之中。 苍穹依旧暗云翻卷,细雨纷飞,只是风势逐渐转小。两侧山峰怪树横亘,枝丫冲天,影影绰绰如同万千怪兽隐伏其间。巨石桀然横空,沙砾遍地,颇为荒凉。山中偶尔传来凄厉的兽吼,寥落孤单。 细雨渐止,彤云离散,一弯皓月在云层中穿梭。峡谷之中立时大转明亮。 馨儿突然停住,慢慢转过身来。叉着腰,笑吟吟地道:“臭小子,老这般跟着人家干什么?想打坏主意么?”声音如山溪漱石,清脆动听。 曲风扬在距离她三丈处停住,刚要开口,登时一阵紧张,喉咙仿佛被噎住一般,半晌才涨红了脸,呐呐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馨儿“噫”了一声,似乎没有听清。粉靥上慢慢的漾开笑容,在月光下宛如昙花绽放,格格笑道:“你这人好生有趣,瞧你老实巴交,说出话来却是活脱脱要气死人。”她叉起双手,盯着曲风扬微红的脸,笑吟吟道:“要是我不随你回去呢?” 曲风扬望着她那如花笑靥,杏眼秋波,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不敢正视她双眼,咳嗽了一声道:“你要找你娘,那也未尝不可,只是独自行走,终究不妥。不如随我回去和南宫易会合后,一道去神藏山找你娘去。” 馨儿格格脆笑道:“你倒体贴得紧,怕我遇上坏人么?”突然素手招展,嫣然道:“你过来。” 曲风扬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欢喜,踏步上前。离她丈余之时,闻到一缕奇异的幽香钻入鼻息。心中一凛,想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突然想起,馨儿身上的体香是一种甜蜜的清香,而绝不似这种略带妖异的消魂幽香。 心头猛然大惊,蓦地意念一紧,全身鸡皮疙瘩同时冒起,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迫在眉睫。大骇之下不及多想,真气瞬息爆涨,冲天飞起。 银光暴舞,如星河飞泄,从他脚下瞬间穿流。竟是数以千计的细针同时射出。那万千银针劲射十余丈远,没入一排龙爪槐中,那七八株槐树由上而下,瞬息枯黄蔫缩,萎然倒地。 曲风扬翻身落地,惊怒交集,喝道:“你究竟是谁?” 凉风飕飕,庙外兽吼马嘶,细细辨去,似有数百骑彷徨围转。 南宫易与寰姬芙藏于泥像之后,肌肤相贴,气息互闻,均是说不出的喜乐安平。庙外风雨,全然不在心上。 南宫易搂着寰姬芙柔软的纤腰,隔着薄薄丝袍,感受到那温热滑腻的肌肤,登时心旌摇荡。情热意摇,索性缓缓移动手掌,朝她那浮凸温软的臀部摸去。 寰姬芙格格低笑,迅速将他手腕掐住,顺手一拧,令他动弹不得,柔声道:“臭小子,想乘火打劫么?”声音细如蚊吟,在他耳边温热麻痒,又是舒服又是难受。 南宫易心痒难搔,刹那间施展玄风法术中“移神换位”的神功,轻而易举将手掌脱离出来,穿过她的腋下,将寰姬芙抱在自己怀中。 寰姬芙动弹不得,全身酥软,“啊”的一声,任由他上下其手。喘息道:“小色鬼,你学了法术,便是派这个用场么?” 南宫易咬住她的耳垂,笑道:“可不是么?今天才知道学以致用的妙处。” 外面人声益响,有脚步声朝祭祀殿中而来。寰姬芙全身滚烫,簌簌发抖,贝齿咬住下唇,忍住欢愉之声。勉力侧耳倾听,不去理会南宫易得寸进尺的探索。 过了片刻,将他手掌按住,在他耳边吹气道:“别闹啦。外面那些是天焰帝国的探子。” 南宫易微微一楞,一面摩挲,一面低声道:“好妹子,你这般神机妙算,瞧都不瞧也能知道么?” 寰姬芙拧了拧他的脸颊,白他一眼道:“傻蛋,姊姊走南闯北,这个口音还听不出来么?”那妩媚风情令他登时神魂颠倒。 南宫易一口将她手指咬住,血脉贲张,****如炽,解开她的衣襟,探手朝里摸去,双手划过那如玉双丘。寰姬芙登时犹如触电般,吸了一口气,几欲晕厥。眼波如春水乍破,迷光摇曳,手指颤抖地抚住他的脸,任由他轻薄。 正春风暗渡,风光旖旎,忽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喊道:“樊将军止步。” 那脚步声登时停住。过了半晌又有一人策马飞奔而来。先前一人讶道:“穆将军,是你?” 那后来一人低声道:“樊将军,找到那婵月重生了。” 那樊将军“咦”了一声,似是颇为讶异。 祭祀殿之中,南宫易闻得“婵月重生”四字,登时大震,瞬间清醒,所有动作立时停顿。凝神聚意,侧耳倾听。 那穆将军凑过身去,附耳低语,声音极低,但仍是清清楚楚的传入南宫易的耳中。 只听那穆将军道:“今日有人在毕方城附近瞧见那魔女,启爵爷带人围堵,已将她困在城郊。眼下所有侦骑都已回撤,将军也请立时回兵。” 本书来自 /book/html 567.第567章 囚禁 樊将军讶然道:“这倒奇了,不是说那魔女去了蒲风城么?今日我在山外还瞧见那魔女,是以一路追将过来。 ” 穆将军怫然道:“决计不可能。那魔女已从蒲风城出来了,又回去干么?定是你们瞧错了。况且大元良也下令所有进入玄风帝国境内的侦骑立即退兵。此事关系重大,不能传扬出去。倘若这般大肆张扬,跑到玄风帝国地盘来搜寻,岂不是自己先将底细抖搂出来么?” 那樊将军似是比穆将军低了一阶,虽心有疑虑,但听他这般笃信,也不敢反驳,沉吟道:“既然大元良有令,我即刻退兵。” 穆将军道:“这便是了。眼下当务之急乃是查明那魔女底细,将紫霄天焰樽寻回来。没有证据之前,不宜与风妖立时冲突。” 寰姬芙“咦”了一声,在南宫易耳边低声道:“那紫霄天焰樽是天焰帝国极为宝贵的神器,难道竟被馨儿那丫头拿走了么?倘若如此,这祸闯得可就大啦。” 南宫易心中大震。 祭祀殿外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阵,那穆将军才匆匆引兵离去。 片刻之后,庙外兽吼马嘶,蹄声骤响,那樊将军也引兵如潮退去。 南宫易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疑又是糊涂,喜的是无意之中竟让自己得到了馨儿的消息,疑的是以馨儿神功如何能将天焰帝国神器拿走,糊涂的是此中诸多关节尚不清楚,不知来龙去脉。 寰姬芙蹙眉道:“这件事好生可疑。那紫霄天焰樽乃是存放于天焰帝国焱虹城的溶金阁内,防卫极为严密。莫说是馨儿,即便是元泱第一神盗妙手空空,也决计偷不去。” 南宫易沉吟道:“确是蹊跷。但若不是馨儿拿去,他们又何必大张旗鼓,四处搜寻,不惜悄悄潜入玄风帝国境中?眼下莫衷一是,不知馨儿究竟在毕方城还是在蒲风城中。” 他只觉心中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关切到馨儿,他竟难以冷静思考。 寰姬芙眼波流转,道:“现下我们知之甚少,枉加猜测徒劳无益。倒不如等得曲风扬回来后,咱们分头寻找。找到馨儿之后,真相自然便能大白。” 南宫易点头道:“事不宜迟,我这便去找曲风扬。” 当下跳了出来,连衣服也来不及整理,便匆匆奔了出去。寰姬芙微微一笑,随之奔出。 细雨潇潇,四处一片寂静。南宫易二人奔寻半晌,始终没有瞧见曲风扬,心中焦急担忧。 南宫易皱眉道:“奇了,这小子会跑到哪里去呢?” 寰姬芙见他心焦如焚,知他担忧馨儿,恨不得立时动身,将她寻到,当下痴痴笑道:“傻瓜,着急有什么用。 我瞧不如这样,你先随着天焰帝国探子赶到毕方城,个婵月重生究竟是不是馨儿。 我且在殿中等上一等,若是曲风扬回来了,便让他到蒲风城去寻找馨儿。” 南宫易道:“那若是曲风扬一直没有回来呢?” 寰姬芙道:“倘若他明日正午之前,还未回来,多半是真的遇到风妖了。那我便去蒲风城寻找馨儿,一路上正好打探曲风扬的消息。” 南宫易心中虽知惟有如此,但想到与她相逢不及一日,又要分别,登时大为不舍,犹疑道:“那我们几时再见?” 寰姬芙格格一笑,摸着他的脸颊道:“傻小子,舍不得姊姊么?八日之后,我们再到这庙中相见。” 南宫易心中大宽,微笑道:“一言为定。” 寰姬芙嫣然道:“一言为定。快些去吧,否则便要赶不上他们啦。” 第七十七章相思蚁 银光眩目,瞬息之间又是万千细小银针漫天射来。曲风扬惊怒之下,掌风狂冽,登时将之尽数震飞。馨儿银铃般的笑声中,素手挥舞,不住的****各种暗器。一时间,如百花怒放,星雨飘零。 那些暗器花样繁多,或回旋,或拐弯,或绽放,层出不穷。 曲风扬护体真气瞬间绽爆,青光流离周转,纵有暗器回旋曲折,透过他的掌风,也被那玄风真气震得冲天飞起。 馨儿格格笑道:“瞧你这般愣头愣脑的,原来也有些本事。” 曲风扬喝道:“你到底是谁?”双掌一分,将一蓬蒺藜刺震开。不退反进,探手往她身上抓去。 馨儿嫣然道:“你说我是谁呢?”突然将丰盈****朝前一挺。 曲风扬见她巧笑倩兮,娇俏可人,分明便是馨儿,心中登时又是一片迷茫。 忽然发现触手所及竟是柔软双峰,大惊之下,连忙将手收回,涨红了脸道:“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馨儿脸上闪过诧异之色,咯咯笑道:“你这小子当真没趣,鬼鬼祟祟的跟着人家,赶也赶不走。现在便宜送到面前,却又偏偏不愣头回缩,真是个木头儿。” 声音娇柔悦耳,尤其那“木头儿”三字,温柔缠绵,听得曲风扬仆仆心跳,面红耳赤。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爪虚张半空,颇为尴尬。 馨儿抢前一步,挺胸相迎。 曲风扬“啊”了一声,连忙连退几步,状甚狼狈。馨儿掩嘴格格娇笑,眼波流转,道:“木头,你既不敢碰我,又老跟着我干吗?”俏丽的脸上亦嗔亦喜,风扬登时呆住。 一时间呼吸不畅,心道:“是馨儿,一定是馨儿!但她为什么认不得我了?难道是中了摄魂术了么?” 心中登时一亮:“是了,定然是中了心魔引妖术!她定是遇见了妖人,中了邪魔,才变得这般模样。她一人孤身独行,不知吃了多少苦。”想到此处心头大痛。 馨儿见他呆呆地瞧着自己,颇觉有趣,侧着头笑吟吟道:“木头,你怎么不说话?” 曲风扬心下难过,低声道:“馨儿,你…不认得我了么?” 馨儿歪着头瞧了他片刻,笑道:“好象有些脸熟。” 曲风扬大喜,颤声道:“你想起来了么?” 馨儿突然面色凝重,侧头冥思苦想。突然拍掌道:“是了!你是…” 曲风扬心中咯噔一响,满脸喜色,但等了半晌,仍是没有下文。 馨儿蹙眉喃喃道:“奇怪,好生脸熟,就是想不起来。”她盯着他道:“你走进些,让我好好瞧瞧。” 曲风扬心跳如鹿,走到她的身边。馨儿探头到他的面前,相距不及一尺,鼻对鼻,眼对眼。那黑白分明的杏仁大眼滴溜溜的望着他,嘴角含笑,芬芳温热的气息惹得曲风扬一阵阵发痒,心中起了异样的感觉,立时又面红耳赤起来。 馨儿“扑哧”一笑,柔声道:“你是大木头。”那眼波如水温柔,笑容似花绚烂,绵绵情意,脉脉动人。曲风扬只觉目眩神迷,脑中一片混乱,仿佛突然掉入她那眼波的汪洋,卷溺窒息。心中紧张欢喜,几要晕厥一般。 突然念力一动,仿佛又感到一丝妖异凌厉的杀气闪电而至,心中一凛,突然觉得胸前一痛。 低头望去,登时大骇。只见一只七彩的鳞虫,似蝎非蝎似蟑非蟑,荧光眩目,钻入自己左胸之中。待要伸手去拔,已然不及。 馨儿紫风般飘卷退开,格格笑道:“木头,我自然认得你啦,你便是元泱第一号木头儿。”那笑声婉转动听,但此刻在曲风扬的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刺耳妖邪。 左胸剧痛,如被万千蚂蚁齐齐咬噬。意念如潮,感到那鳞虫已钻入自己心中。 曲风扬惊骇之下,真气聚集心脏,想要将那鳞虫逼震出来,但方甫用力,便觉万矢钻心,几欲晕去。 他猛吸一口气,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吼道:“魔女!你!你!”说了几个你字,便觉胸肺剧痛不能忍抑,再也说不出话来。 馨儿格格笑得花枝乱颤,道:“木头,你知道这虫子是什么么?叫做‘听心相思蚁’。从今往后,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的喜怒哀乐也全部操在我的心上啦。只要我高兴,随时随地都可以让你痛不欲生。你说,是不是有趣得紧呢?” 曲风扬心中疼痛欲裂,眼前一片缭乱,几乎便要跌倒在地,费尽余力,嘶声道:“魔女,你究竟是谁?”突然膝下一软,趴倒在地。 馨儿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蹲下侧身,瞧着他格格笑道:“你不是认得我么?怎么又忘啦。” 那张桃花般的笑脸逐渐模糊,如水波摇曳。就在曲风扬即将昏迷之前,他奋起力气,伸手抓住馨儿的衣襟,将那“万里灵犀嗅”涂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曲风扬才幽然醒转。残月西山,晨星寥落,已是将近黎明时分。凉风扑面,朝露冰冷,他从沙砾地上缓缓的爬了起来,脑中一片混乱。 过了片刻,才将之前之事一一想起。四下张望,馨儿早已不知踪影。而自己背上屠龙刀,怀中之物毫发无损。想来她将自己弄昏,只是为了摆脱追缠。 摸摸心口,似乎并无异样,当下真气流转,往心中逼去。突然心脏如遭蛇咬,痛彻骨髓,他大叫一声,又一跤坐倒,喘息不已。意念集中,果然感到心脏之中,仍有一个东西在缓缓蠕动。 饶是他胆大包天,也不禁冷汗遍体。心中寻思:“这‘听心相思蚁’究竟是什么蛊虫?难不成真没有破解的方法么?” 他调息运气,游走经脉。只要不用劲于心脏,便与从前毫无两样。他心下稍宽。心想,那少女明明便是馨儿,音容笑貌一无二致。但浑身上下极为诡异,身上的香味也妖邪独特,迥然两异,又仿佛是另外一人。但天底下竟真有这般相象的人么? 况且听海神与水七娘所说,馨儿乃是独生,因此决计不会是馨儿素未谋面的姐妹。曲风扬越想越是糊涂,心中难过焦急。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便是那少女确实是馨儿。被妖人法术操纵后,脱胎换骨,成了心狠手辣的杀人工具。 想到此处,曲风扬心中非但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更加忧惧。决意尽快将馨儿找到,破解邪魔园囿。 当下站起身,从怀中取出灵犀蜂。手掌刚一张开,那灵犀蜂便迅速振翅,朝西北方向飞去。那灵犀蜂飞得甚低,乘雷电鹜追踪未免不便,当下曲风扬紧随灵犀蜂,瞬移疾行。 过不多时,红日激涌,霞光如火,山壑之中一片金黄绚烂。满地沙砾都闪闪发光。曲风扬无心风景,奔行愈速。 穿过狭长山壑,便是漫漫山林。满山遍野乔木林珊,宛如青云,幽幽万里,风吹摇动。他随着灵犀蜂乘风疾行,翻山越岭,毫不歇息。如此奔行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个幽壑。翠竹林立参差数里,清风拂面,些须倦意立时烟消云散。 突然闻见淡淡的腥臭之味,在这淡雅清新的竹林之中犹为刺鼻。曲风扬心中一凛,见灵犀蜂忽然急速振翼,闪电飞行,心中更是大震。馨儿定然便在这片竹林之中!当下按捺心中的狂喜与忧惧,循味狂奔。 绕过鬼斧神工的巨大青岩,便隐隐听见“嘶嘶”之声。再往前奔了百余丈,眼前一亮,山势豁然开朗。前方两个峭壁似被巨斧劈开,百余丈高的岩壁之间仅有尺余宽的罅缝。峭壁之上青苔遍布,滑不留手。一道白练也似的飞瀑倾泻而下,竹林之前,清湖幽然。 清湖前的草地上,四条五尺余粗六丈余长的金色麟蚺盘蜷昂首,嘶嘶吐信。 那四条麟蚺尽是紫脑红目,浑身披覆金黄色鳞甲,银白的腹部一条紫黑的细线从下颚直贯尾部,巨口开处,獠牙森森,黑雾吞吐。赫然便是传说中至为凶猛的金鳞毒森蚺。 这种金鳞毒森蚺嗜食猛虎恐兽,凶残无匹。比之寻常麟蚺又多了两样非同寻常之处,一是它的护身金鳞甲,二是巨毒迷雾。 四条金鳞毒森蚺形成四方形,将一个紫衣少女围在中心。那紫衣少女杏目乱转,似乎颇为忌惮,赫然便是馨儿。瞧见曲风扬飓风般赶到,拍手笑道:“木头,你来得正好,快将这四条小虫杀了!” 本书来自 /book/html 568.第568章 女妖 曲风扬沉声道:“你站着别动。 ”一步步朝前走去。靠近他的那条金鳞毒森蚺感觉到震动,立时回转,高高昂起巨头,嘶嘶吐信,碧目凶光怒放。曲风扬反手缓缓将屠龙刀拔出,金光流转,青气隐隐吞吐。 曲风扬凝神戒备,一时间忘了馨儿正在注目凝望,自然而然又回复了那桀骜霸冽的气势,右手斜握屠龙刀,步步踏近。人刀浑然合一,杀气逼人。他体内的风魄与屠龙刀风魄瞬息交合,光芒突闪,登时使得周围竹林沙沙摆舞。 那金鳞毒森蚺被那凛冽的杀气迫得有些惊惧,但凶性张狂,猛地嘶鸣一声,象利矢般****而出,绿雾朝曲风扬迎面喷去。馨儿失声道:“木头,小心毒雾!会弄瞎眼睛。” 曲风扬“咄”的一声,猛呼一口真气,那绿雾登时倒卷,尽数喷在麟蚺身上。但那麟蚺红甲坚厚,毫发无损,猛扑上来,便要将曲风扬缠住。 曲风扬意念澎湃,默念“风啸天下”,突然那金鳞毒森蚺头顶自行破裂,一股鲜血喷将出来,如红花开落。麟蚺痛吼声中如木柱坠地,瞬息毙命。 那余下三条金鳞毒森蚺怪叫一声,突然齐齐弹射,朝馨儿咬去。馨儿惊叫惶急,似是对这等丑怪之物颇为厌惧。 曲风扬大喝一声,闪电般窜出,左手将馨儿拦腰抱住,冲天翻跃,右手屠龙刀青光电舞。 右侧那条金鳞毒森蚺“扑吃”一声,巨甲应声而破,血肉翻卷,刹那间成了两段在半空蜷卷掉落。 曲风扬身形疾转,顺势又是雷霆一刀,从最后一条麟蚺头顶斫落,“喀嚓”一声,如劈柴一般,将剩下的那两条金鳞毒森蚺劈成两片,落入清湖之中。污血翻涌,清湖顷刻成了暗黑色,浮上数十尾鱼来。 馨儿吐了吐舌头,笑道:“瞧不出你这个木头倒是杀蛇的好手。”那气息吹在曲风扬的脖颈上,温热麻痒。 曲风扬连忙将手松开,退开数步。正要说话,突然感到一股凛冽浩荡的念力与真气从背后席卷而来,漫地木叶突然沙沙作响。 曲风扬大惊,难道是那西光吋追来了么?回身望去,却见竹林之中,一个赤袍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他走路的姿势颇为奇特,迟缓而笨拙。面色苍白,目光茫然,仿佛始终在眺望极远处的苍宇,又仿佛沉睡未醒,偶有精光暴闪而过。 那赤袍男子低声道:“魔女,把东西交出来。”声音低沉,嘴唇张也未张,竟似是从肚子里发出来的。言行举止,竟宛如鬼蜮僵人一般。 第七十八章赤袍人 那赤袍人诡异至极,周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魔魅气息,每踏一步,草地上就多了一道已被烈火灼烧的足印,身侧红光闪烁,热浪迫面而来。 曲风扬念力感应,心中惊异更甚。这男子瞧来仿佛恶蜮行僵,但体内念力真气却如万里汪洋,深不可测,相隔甚远,便觉万千炉火在周围旋绕一般。 那天焰真气刚烈炽猛,竟比他遇见的所有天焰帝国豪雄都要强上千倍百倍。想来必定是天焰帝国中某位高手。他脑中迅速追想,一时无法将传闻中的任何一位天焰帝国英豪与他联系起来。 见馨儿花容微变,双目中闪过惊惶之色,情不自禁地朝他身上靠来,曲风扬心中一动,忖道:“馨儿这般害怕,难道这赤袍怪人便是对她施放妖法,累她变成如此的魔头不成?” 方自思量,便听见馨儿突然在他耳边颤声道:“就是他!他……他又来啦!蛐蛐,我好生害怕!” 曲风扬听得“蛐蛐”一字,登时如五雷轰顶,全身僵硬。普天之下,这绰号只有他与南宫易馨儿三人才知道!听她颤声唤来,震骇之余蓦然狂喜,心中叫道:“馨儿,果然是你!” 刹那之间什么都抛到了脑后,胸中激荡,猛然转头望去。见她目中满是惶急哀怜之色,敢袍人。心中一凛,又忖道:“果然如此。辣块妈妈的鳖毛蛋,管他什么妖怪,今日非让他有来无回!”想到馨儿被此人妖法控制若此,心中怒极。 当下霍然挡在馨儿的前面,豪情激涌,浑身真气瞬息绽放。屠龙刀转舞,蓄气斜指,如岳峙渊停,神威凛凛。背后清湖被他真气所激,水波涟漪,荡漾不绝。 那赤袍人停了下来,目光空洞,仿佛穿透了曲风扬,际海角,沉声道:“屠龙刀?你是申天尊的什么人?”声音颇是惊诧,但脸上仍是纹丝不动,木无表情。 曲风扬冷冷道:“情如父子,恩逾师徒。”金光从刀刀泛起,光芒一闪,直没手腕,继而全身青光纵横,真气爆涨。 那赤袍人喃喃道:“情如父子,恩逾师徒?想不到沈碧鸿的传人竟做出这等事来,嘿嘿。”说得颇为沉痛,倒似是对他十分惋惜一般。 曲风扬怒极反笑道:“妖怪,你倒是恶人先告状!沈碧鸿三字也是你能叫的吗?” 馨儿在他耳边颤声道:“臭蛐蛐,这个妖怪就交给你了,我先走啦!” 突然香风鼓舞,闪电般掠起,逃之夭夭。她风行术极佳,刹那间已经从那峭壁之间的罅缝穿过,到达百丈之外。 曲风扬好不容易方才寻着她,见她又要逃走,心中登时一急。突然想到她衣裳上尚有万里灵犀嗅,总能将她找到,稍稍一宽,当下决意先彻底击败这诡异难测的赤袍人,再全力追寻馨儿。 赤光一闪,热风狂卷,那赤袍人竟在刹那之间从他头顶越过。 曲风扬正没好气,喝道:“下来吧!”移形换影,翻身斜掠,正好挡住他的去路,双手猛挥,屠龙刀青光耀舞,一式“风回路转”当头砍下。 周围竹林乱摆,狂风大作,转瞬间化做金光万道,齐齐汇集到那刀气之中。屠龙刀青光爆涨,如青龙矫舞,霹雳横空。 曲风扬天生风魄,修练风云诀又有四年,对于吸纳万物风属魄力,化为己用,已有小成。与艮法灵西光吋一战后更是大有收获,眼下瞬间御气挥刀,御使竹林中风属魄力更为自如。 这一刀近在咫尺,力势猛烈。刀风凛冽锐利,“嗤”地一声,那赤袍人的长袍已经裂开。 热风陡卷,赤袍人随手一拍,曲风扬只觉得一股令人窒息的炙热气浪犹如火海般倏然涌来,胸中一窒,气海仿佛有一道烈火猛然窜起,直贯头顶。 “轰”地一声闷响,头脑犹如要炸开一般,眼前一片赤红,饶是他紫风神瞳明察秋毫,这刹那间间也任何东西。 那酷热真气排山倒海猛击怒卷,从他真气最弱处奔入,一时双臂酥麻,屠龙刀竟然反弹而起,自己如被巨力猛推,朝后摔落。 曲风扬身在半空,心中大惊,此人究竟是谁?不避不让,随意一掌竟就将自己硬生生震飞!一招受挫,好胜心与狂野本性登时激发。瞬间立意,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截下,让馨儿从容逃离。 当下意念凝聚,真气运转,藉着那狂飘气浪冲天翻起。五脏六腑虽然犹如翻江倒海,气血不畅,但已巧妙地游过气浪中最为凶险凌厉的几处浪尖,安然无恙。 曲风扬凌空翻转,稳稳地落在峭壁间的凸石上,吸了一口气,仰天长啸道:“好妖怪,果然有些门道!” 玄风真气周身流转。“蓬”地微响,青气缓缓游走,丝丝缕缕闪入青㭎刀锋,又丝丝缕缕返转手腕,周转全身经络。远远望去,人刀合一,屠龙刀仿佛已成了他肢体经络的延伸部分。 山高百余丈,峭岩横亘。他横刀屹立罅缝之间,犹如天神当关。头发在狂风中飘摇乱舞,青㭎刀锋迎风自响,呜呜不绝。竹林摇曳,青波起伏,青气随风四合,在他身旁环绕不息。 那赤袍人瞬移停在半空,赤袍鼓舞。那赤红色的真气在他周围吞吐不定,热浪逼人。 空洞的眼神凝滞了半晌,缓缓道:“果然是申天尊传人!天生风魄,嘿嘿,奈何要助纣为虐?” 曲风扬桀骛不逊,听他言语相辱,语气又是鄙夷又是惋惜,怒上加怒,哈哈大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无耻妖怪,用妖法胁迫弱女子,穷追不舍,还敢含血喷人。” 赤袍人微微一楞,沉声道:“小子,你知道她是谁吗?” 曲风扬听他语调森寒,颇有深意。心中一凛,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心中登时起了不祥之感。旋即按捺不安之意,哈哈笑道:“当真可笑!我四年前便识得她了,妖怪,还想挑拨吗?” 赤袍人嘿然道:“原来如此,竟是一丘之貉!”手足不动,竟突如离弦之矢冲天飞起,宛如苍宇之下突然卷过赤色狂风。 曲风扬喝道:“妖怪,想过此路,除非先将曲风扬打败!”周围青气突然吸入经脉,电掠而起。大吼声中,屠龙刀迎风怒劈,青光陡暴五丈,呼啸而出。 这一刀淡无奇,甚至比之先前一刀声势还有不如。但是真气尽数内敛刀锋,蓄势而发,一旦崩爆,则威力不可想象。 赤袍人腹中发出哈哈大笑,右手手掌倏然张开,掌心上突然跳出一团青紫色的火焰,摇曳跳跃。手指一合,那团火焰登时聚敛,瞬息延长平展,“呼”地一声,变成一柄六尺余长的炽焰火刃! 红光闪动,那炽焰火刃闪电般撩击屠龙刀。曲风扬只觉那炙热狂浪又汹涌卷来,光芒刺眼,轰然巨响。剧震之下,两臂酥麻,虎口震烈,屠龙刀险些脱手飞出。 曲风扬被那炽焰火刃夹挟之狂烈气浪震得经脉不畅,真气翻涌,又猛地朝后摔跌,重重地撞在山壁上,“轰”地暴响,岩石崩飞,幽潭中水花四溅。 曲风扬心中震骇讶异,紧贴在峭壁上,调息转气,瞧着那赤袍人木无表情地挺立半空,手腕随意转动,那炽焰火刃吞吐异化,忽而变成赤炎火麟,又忽而变成长矛,心中突然大震,脱口道:“炽日神焰!” 第七十九章炽日焰 他自小便曾听父辈说过,各国真气法术都有超卓独特处,其中天焰帝国的天焰真气中,有一种“炽日神焰”,可以化气成火,化火为诸多兵器,随意演化,操纵自如。 当世元泱,能御使炽日神焰的,不过是天焰帝国五人。一个是天焰天尊炎癸旭,一个是离法灵焱炘,一个是斗圣伏羲氏,一个是神姬烈焰灵女,还有一个在三十年前已经羽化登仙。 眼下天焰天尊闭关修行尚未出关,决计不会是他。烈焰灵女也是绝无可能。难道这赤袍人竟是离法灵焱炘或是斗圣伏羲氏吗? 那离法灵焱炘位列元泱十灵,法术神功均是超一流之境,直可御鬼通神。但他银髯白须仙风道骨,喜持青龙杖行走,与眼前这个怪异的男子实是相去甚远。 而斗圣伏羲氏,传闻身高十尺,虬髯满面,手持赤炎神戟,也和眼前之人大大不符。 那么这人究竟是谁呢?为何竟有如许威猛真气,又能以炽日神焰一招逼退自己?曲风扬越想越是出奇。 那赤袍人见这一刀无法伤他分毫,似乎也颇感诧异,“咦”了一声道:“小子,你很不错,有些沈碧鸿传人的样子。但是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快快让开吧!” 曲风扬好胜狂野,越是受挫越是能激发他的斗志。听他这般说,心中狂性更发,哈哈大笑道:“妖怪,你的炽日神焰也很不错。可惜你遇上的是我曲风扬。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还是快快回去吧!” 赤袍人空洞的双眼突然焰光大盛,腹中传来哈哈大笑声,赤袍鼓舞,右手曲伸,“呼”地声响,炽日神焰又变成宽大巨长的炽焰火刃,迎风斜劈,那炽焰火刃突然变形,七重赤黄各异的光波倏然撞来! 曲风扬也哈哈大笑,足尖在岩壁上一点,疾冲而出。瞬息间气调气海,玄风真气如春江怒水,通过经脉流经手腕,汇入刀身。 本书来自 /book/html 569.第569章 对手 刹那间屠龙刀青光眩舞,“呼”地一声暴长四丈余,夹卷猎猎狂风,呼啸斩下,正是屠龙刀决中的“亢龙有悔”。 林中翠风大作,“喀啦啦”脆响声中,十几株碧竹拔地而起,从急剧摇摆的竹林中飞出,随风乱舞,急速冲来。草丝漫空飞舞,在青气青风中旋转飘摇。 曲风扬这一刀几已将他体内的玄风真气发挥到极致,刀势真气都太过刚武霸烈,竟在抽调吸纳四周青风魄力时,将青竹碧草连根拔起。 “蓬”然闷响,那七重赤光竟被他一刀斩破,登时迷离涣散。曲风扬只觉当胸被那天焰真气猛击一记,几乎喘不过气来。屠龙刀青色刀锋突然变成红紫色,滚烫无比,“嗤”地一声,曲风扬双手手掌登时被灼伤,白气腾绕,那灼烧炙痛直入心肺。 电光石火间,曲风扬大吼一声,咬紧牙关,双手猛地握紧刀柄,玄风真气随意而走,冲过掌心十指,没入刀柄。口中默念“龙跃于渊”,烧伤皮肉登时痊愈。 猛地一个空中踏步,双臂回抡,积聚四面八方旋转汇来的青风魄力,又是一声大喝,挥刀电斩而下,一道青色光波从青㭎刀锋上离心甩出,闪电般射向那赤袍人眉心。 赤袍人“咦”了一声,沉声道:“好小子!”炽日神焰在掌中陡然变形,红光耀目,倏然变成八尺方圆的圆形紫光神盾。 那青色光波“轰”地撞在光盾上,立时应声没入,那光盾微微摇荡,立时又恢复原状。力势千钧的屠龙刀光波竟被轻而易举吸纳相融。 曲风扬卷引狂风,挥刀猛攻而至。那紫光神盾的灼热之气迫得他险些睁不开眼,一片红光之中,他全力怒斩。 赤袍人依旧瞬移挺立半空,不闪不避,右腕一抖,炽日神焰化为一道赤红长索,眩舞缭绕。“噗噗噗”闷响声中,将屠龙刀紧紧缠住,朝右翼一分一扯。 曲风扬刀法承继“屠龙刀决”,将其霸道刚猛发挥到极致。但那屠龙刀乃是至灵神兵,曲风扬虽是天生风魄,但终究修为不足,尚不能真正将屠龙刀的所有玄妙灵力激发出来,反而有时会为刀所控。 他一刀挥出时常太过刚猛,不遗回旋余力,灵活不足,是以与超一流高手相战之时,往往被人以柔克刚,将屠龙刀缠卷。遇艮法灵凝霜如此,遇这赤袍人亦如此。 曲风扬这一刀登时砍偏,数道光波从刀锋上甩出,直冲草地水潭。巨响声中,水花冲天激溅,那草地被青光劈开巨大的裂口,土石飞扬。 紫红长索上闪过一道刺眼至极的紫红光芒,没入屠龙刀。屠龙刀上登时红光爆涨,一道幽暗的红焰闪电般沿着刀锋朝曲风扬的手腕冲去。 曲风扬只觉一道炽热锋锐的真气瞬息间从刀身破入手腕,仿佛火焰利刃劈入自己经脉,饶是他勇猛剽悍,也猛地出了一身冷汗。倘若被赤袍人的炽日神焰直破气海,自己非死即伤。大惊之下,鼓起浑身真气,沿着那道经脉汹涌冲出。 两道真气狭路相逢,登时在他胳膊处冲撞爆炸。胳膊突然鼓起,皮肤“嗤”地裂开,一道血矢冲天射起。那道红光倏然退却,金光从伤口处吞吐逸射。 那道紫红长索也被屠龙刀上陡然爆涨的青光震得松散开来,如赤练蛇般伸缩环绕,闪电般从屠龙刀上撤回。 两人都微微一晃。曲风扬抱着屠龙刀翻身跃上峭壁的罅隙,将涌到喉头的一口腥甜鲜血吞了下去。胳膊上的伤口倏然愈合,但皮肤却仍在鼓动跳跃。 这一次真气相交,表面上瞧来似是曲风扬占了上风,将敌人炽日神焰震退,但那赤袍人丝毫未损,曲风扬经脉却被震伤,一时间手臂酸软剧痛,就连屠龙刀都有些拿捏不住。 曲风扬仰天长啸,真气随之流转,修复经脉。其时苍宇中流云悠悠,远山如碧髻螺旋,七彩阳光透过那峭壁裂缝,眩目迷离。他心想,馨儿风行术不亚于他,想来此刻当已在数十里之外,心中稍定。 斜眼睨去,那赤袍人空洞的双目似乎正在凝视他,手中炽日神焰摇曳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曲风扬此刻已经明白,此人深不可测,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要想将他击败,然后再去追寻馨儿,只怕是没有可能了。 他桀骛好强,昨日不敌艮法灵西光吋与那瑶河真仙凝霜,心中郁闷之余,尚有些恼怒不服。但经过这一夜思量,早已调整浮躁心态。 今日不敌这神秘赤袍人,已少了那狂妄尊大的郁怒之意,只是化为更强烈勇猛的斗志。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全力阻截这赤袍人,让馨儿逃至安全之地。缠斗一阵后,自己再伺机脱身,放飞灵犀蜂追寻馨儿。 心中计较已定,哈哈大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好痛快!妖怪,再和曲风扬爷爷战上三百回合!” 那赤袍人摇头笑道:“小子,你当真是难缠得紧。”双手在身前划过一个大圆弧,徐徐合掌,转磨之后握拳分开。双臂尽伸,手掌缓缓张开,“噗”地一声,双手掌心都跳出一团炽日神焰。火焰竟比先前更为猛烈。 曲风扬凝神聚意,抖擞精神,但左臂经脉已被震伤,难以将真气经此调聚,当下索性将所有真气迅速汇集右臂,单手握刀。念力如织,感受到那炽热雄浑的真气从赤袍人掌心进入炽日神焰,随着那火焰旋风圈,四下扩散开来,在空中缓缓旋转。忖道:“他发出炽日神焰的那一刹那,体内真气不能立时后继,正是我全力进攻的最好时机。”当下全身肌肉紧绷,犹如在弦之矢,一触即发。 第八十章短兵接 赤袍人突然右手一抖,那团炽日神焰闪电般射出,破风呜呜作响,在阳光中变成一道紫红色的巨大光矢,迳射曲风扬。 曲风扬大喝声中冲天飞起,那道炽日神焰所化的光矢“轰”地一声穿透数十丈厚的峭壁,尘上滚滚弥扬。 曲风扬踏步前冲,真气齐聚屠龙刀。一道雷鸣闪电从刀身上闪过,继而青光眩目,响起一阵咿呀怪叫声。“扑扑”风响,九只巨大的红色凶禽从青㭎刀身里振翼怒飞,四下冲开。 一时红风卷舞,赤影蔽日。 屠龙刀当空狂劈,几道碧青光波从刀锋上甩出,呼啸破空,接二连三地朝赤袍人斩去。与此同时,那九只雷电鹜咿呀怪叫,倏然电冲而下,猛击赤袍人。 红光漫舞,那余下的一道炽日神焰化作炽焰火刃,纵横劈斩。突然狂风卷袭,空中闪起一道又一道的火焰。那青赤光波被火焰撞着,立时化为一缕青烟。雷电鹜素来好食赤炎火麟,但不知为何竟对这火焰颇为忌惮,鸣叫声中纷纷振翅避开。 刹那间,两人已在空中激战了数十回合。那赤袍人瞬移挺立半空,动也不动,只是双臂挥舞,炽焰火刃如长虹贯日赤蛟腾空,刀光及处,火焰狂舞,劲风凛冽。 曲风扬瞬移术远不及他,只能在空中翻腾踏步,时而跃回峭壁凸处折转回还。屠龙刀霸气十足,二十刀后威力更是惊人,风声呼啸,青光电舞,不断有竹子拔地而起,飞卷半空。雷电鹜狂风暴雨般地朝赤袍人攻去,但被他毫不费力一一化解。 两人的刀法都是纯阳刚猛,大开大合。所不同处,那赤袍人刚中带柔,每每于力道极为霸猛烈处,突然折转,衍生无穷变化。而曲风扬则是开山裂地,无一不穷周身之力,但那刚猛无匹的刀气光波,被那炽焰火刃或是红光一阻,往往难以破入。 曲风扬又战了数十回合,只觉周围烈焰炎风,层层叠叠压得自己越发喘不过气来,自己腾挪跳跃的空间也被那无形的天焰真气圈拢得越来越小,那炽焰火刃似乎越来越威猛,每一刀都比先前一刀更为锐利猛烈。 远远望去,曲风扬在一片隐隐红光中瞬移苦战,青光虽然气势极甚,却极少能突破那天罗地网般的淡淡红光。而那炽日神焰变幻自如,刀法绚丽多变,团团火焰幻生幻灭。 清湖碧草竹林花木的丝丝青气越来越少,终于渐渐止息。竹林青草轻摇缓摆,曲风扬的屠龙刀光芒也逐渐转小。雷电鹜被红光隔绝于外,极难攻入,振翅扑翔,怒鸣不已。 曲风扬左臂经脉尚未痊愈,真气无法全身回圈,周遭青风魄力又被截断,更见吃力。 又十余招,他已经由攻转守,全力格挡炽焰火刃刀气,以及那忽然凭空生出,怒射而来的漫天火焰。饶是他意志坚卓,也已经有难以招架之感。咬牙心道:“多撑得一刻,馨儿就可以多安全一分。”振奋精神,竭力激斗。 突然身后“呜呜”怪响,他耳廓一动,眼角扫处,那道火焰矢夹带风雷之势,从那峭壁破孔中猛冲而出,劲射而来,转瞬间已经朝他后心射到。 大骇之下不及多想,曲风扬猛然调转真气,霍然拧身挥刀,光芒四射,剧震若裂。屠龙刀“轰”地一声与那火焰矢相交,他被那气浪所推,身不由己地朝后疾退,突然左肩一疼,一道血矢****而起,已被炽焰火刃轻而易举地劈中。 曲风扬仰天狂吼,屠龙刀交错纵横,光芒爆舞,奋力将八道火焰四道刀光击退。肩上皮开肉绽处,宛若烈火灼烧,疼不可抑。扭头一瞥,果真有一小团青色火焰在伤口跳跃不已,裂伤越来越大。 那赤袍人道:“小子,还要战吗?” 曲风扬哈哈狂笑道:“这点微末伎俩便想吓唬曲风扬吗?”默念“龙跃于渊”,血流虽止,但那灼烧疼痛感却无丝毫减轻。他顾不得太多,屠龙刀纵横交错,霹雳雷鸣,将那惊天动地的“屠龙刀决”淋漓尽致地挥舞开来。 赤袍人腹中叹息道:“小子,为了那魔女,你这是何苦?” 突然气势大甚,真气犹如怒海狂涛,一浪高过一浪,劈头盖脸地打将过来。炽焰火刃密如暴雨,绵绵不绝,无孔不入。那道火焰矢则四周游弋,变幻莫测,与漫天火焰一起回圈攻袭。 曲风扬心中陡起寒意,此人果然深不可测,竟还有如许功力未曾发挥。但他虽惊不乱,精神反而益加抖擞。念力如织,极力抵挡。玄风真气迷幻流离。 赤袍人嘿嘿笑道:“小子,你的玄风真气越盛对我越是有利。难道沈碧鸿竟没有教你吗?” 曲风扬心中一凛,冷汗涔涔,暗骂自己:“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怎地如此之笨!五轮之道玄风济生天焰,我玄风真气越强,他的天焰真气受激也就更强。他的真气原本就强过我,如此一来我更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当下迅速寻思,寻找良策。 曲风扬素爱霸气刚猛的武学与法术,五轮中至刚至猛的,乃是崇尚“绵延”的玄风帝国真气念力与崇尚“毁灭”的天焰帝国真气念力。 但五轮常律乃是玄风济生天焰,倘若火属真气原本就强于风属真气,二者硬拼,定然是火属真气越来越强盛。尤其高手相争时,这更是殊为重要的差距。 南宫易当年将《乾坤五轮书》与曲风扬分享之时,曲风扬虽大有感悟,且烂熟于胸。但他素喜威猛之道,受成见所囿,笃信相克相生之说,对于“相化”之道,始终没有了悟。 而南宫易虽未参悟到“五轮相化”的境界,却已悟出随形相化因势利导的道理,比之曲风扬犹盛了数分。 曲风扬心中电光石火间也想起那《乾坤五轮书》上所说的总诀,但他一时之间仍是想不出破解之道。心中困惑,越见着急。不住地想道:“难道风火相争,风属就注定处于劣势?” 刹时全身大汗淋漓。 他心旌微摇,念力浮动,突然“嗤嗤”两声,左腿右臂又各中一刀,鲜血喷射。赤袍人喝道:“小子,还不弃刀投降!” 本书来自 /book/html 第570章 真相 红光乱舞,刀气纵横。刹那之间“嗤嗤”之声大作,曲风扬全身上也不知被砍了几道口子,鲜血四处喷涌,宛如血人一般。 但那赤袍人似是手留情,一破即止,伤口都只有寸许深,虽然灼烧得厉害,却无性命之忧。 突然红光一闪,那火焰矢蓦地变成紫火长索将曲风扬右臂缠住,硬生生一绞,万缕红光从那紫火长索上没入他的手臂。 曲风扬手臂烧灼彻骨,经脉也仿佛被烈火焚烧,剧痛攻心,险些晕去。曲风扬咬牙不语,猛地奋起神威,大吼一声,将紫火长索稍稍震开,闪电般拔出屠龙刀,朝后疾退。 但那紫火长索又迅息变成一个火圈,从而上,当胸擂在曲风扬胸口。胸前一窒,气血翻涌,周身经脉彷佛瞬间紊乱。他朝后高高飞起,仰头喷出一口鲜血;血珠在阳划过优美的圆弧,然后被那狂风卷得纷扬洒落。 雷电鹜悲鸣哀啼,齐齐扑翅俯冲,纷纷伸喙将他叼住,放在一只雷电鹜的背上,围成一圈朝上空飞去。 赤袍人叹了口气,双臂一收,漫天赤红登时消失,那两道炽日神焰也倏然回到他的掌心,变成两团跳跃的淡蓝色火焰,慢慢隐入掌心,消逝不见。 曲风扬周身火烧燎原,经脉内真气乱窜,气海剧痛,全身骨胳都要散架一般,意识也渐转迷糊,只是想到:“那妖怪怎地不杀了我,却放我一条生路?” 第八十一章惨伤败 苍宇烈日当头,白光耀眼,温热的午风从四周刮过,雷电鹜悲鸣之声越来越淡越来越远。流云悠悠扬扬地飘了过来,他彷佛也被托在云端,轻飘飘地四处飞扬。朦朦胧胧中想着馨儿,不知她眼逃到哪里了?想要爬起身来,却全身乏力。 方甫侧转身子,体内一道热冽真气从气海直贯心肺,似乎击到那“听心相思蚁”,登时痛彻骨髓,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重新醒来之时,已是星辰满天。夜风轻抚,一粒夜露从草叶上徐徐滑,落在他的脸上。几只萤火虫光芒闪烁,从他眼前飞过。 他躺在单地上,鼻息之间尽是青草绿叶的气息。周身那烈火烧灼的疼痛感已经大大减轻,但体内经脉依旧紊乱不堪。 曲风扬突然想起馨儿,猛地坐起身来,真气乱流,险些将他击得再度昏厥过去。四周林木森森,黑影幢幢,他是在林中的一片草坡上,西侧数丈,便是一条宽三丈的山溪,自山坡婉蜒而,穿林奔流。 突然“咿呀”之声大起,九只暗红色的巨禽欢鸣声中大步朝他飞奔而来。雷电鹜将他负载到此处后,便分开驻守各处,警戒守卫。 见他醒来,都极为欢喜。众雷电鹜将他团团围住,扑翅欢鸣,坚硬的喙尖在他身上轻轻碰触,极是亲热。一只雷电鹜将两只山鸡摔在他的面前,又用巨爪踢踢,碧眼炯炯地看着他。 曲风扬虽然仍甚为虚弱,但腹内早巳饿极,喜道:“是极,多谢鹜兄了!”忽然又嘿嘿一笑道:“可惜南宫易不在此处,要不然就有美味的山鸡吃了。” 当大材小用,以屠龙刀将山鸡开膛破肚,在山溪中洗净。到林中折了些枝木,由雷电鹜喷火烧着,烤将起来。 吃完烤山鸡,精神大振。曲风扬又调息养气了一个时辰,这才将体内岔乱的真气一一复导归位。虽然经脉多处被震伤,但那赤袍人似是手留情,未尽全力,是以尚能修养调复。只是想要痊愈,也需八九日的认真调理。 曲风扬将白日之事回想了一遍,心中疑惑。那赤袍人不知是天焰帝国中的何方神圣,真气念力竟然如此惊人。瞧他阴阳怪气,宛若恶蜮行僵,诡异难测。而馨儿又那般惧怕他,当是妖怪无疑。 只是他为何又对自己手留情呢?细细回想起来,那人似乎并无恶意,否则也不必等到百招开外,才将自己击败。 最后那一击,只需再威猛三分,或是连环进击,自己必定全身经脉尽断,非死即残。 曲风扬百思不得其解,越感困惑。突然又想起南宫易,不知他眼身在何处,情况如何,想来他正在四寻找自己吧!倘若今日有他在,两人联手而斗,说不定便能将那赤袍人打败。 正思量间,怀中寒海蛛丝囊突然“噗噗”乱响,那灵犀蜂似是闻着了什么气味,极是兴奋,四处乱撞。雷电鹜也突然警觉,仰颈四顾,咿呀鸣叫。 曲风扬一楞,难道是灵犀蜂闻着了万里灵犀嗅吗?心中大喜,立时竖指噤声。那雷电鹜甚是慧灵,登时住声,扭颈相望。 曲风扬拍拍众鸟脖颈,拔出屠龙刀,悄无声息地将雷电鹜震敝入刀,然后探手入怀,掏出寒海蛛丝囊。 丝囊刚解开,灵犀蜂便“嗡”地一声,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振翼朝坡顶上飞去。 曲风扬抬头望去,星空璀璨,黑漆漆的山冈如睡龙卧虎。草坡连着森林,绵延向上,泉水清脆的声音在石后林中叮咚传来,一直断续绵连,消逝在山顶巨石之后。 曲风扬心中砰砰乱跳,随着灵犀蜂瞬移奔掠,朝上疾行。 灵犀蜂沿着清泉朝上飞行,曲风扬紧随其后。泉水在星闪闪发光。进入森林之后,树影横斜,水声潺潺,叶木沙沙作响,夏虫与夜鸟鸣叫之声不绝于耳。 曲风扬紫风神瞳紧紧盯着灵犀蜂,在树木山溪间穿越奔行。 突然那灵犀蜂霍然停顿,在夜风中振翼不前,而后猛地俯冲而,直扑清泉,曲风扬随之望去,心中猛地一跳,只见一条紫罗纱巾被溪水冲刷,浮沉漂流,辗转而,被一根枯树枝勾住,摇摆沉浮。 那不是馨儿的纱巾吗?曲风扬心中大震。果然,灵犀蜂嗡嗡声中猛地扑在纱巾上,欢鸣不已。曲风扬将纱巾捞起,瞧瞧上方,惊疑不定。难道馨儿出了什么事吗?或是已被那赤袍人抢先一步寻着?心中寒意大盛,将纱巾一拧,放入怀中。朝上狂奔而去。 灵犀蜂也嗡嗡地乱舞了一阵,振翅前飞。 将近坡顶时,曲风扬突然听见若有若无的歌声。那歌声妖媚而欢悦,在寂静的山林中,合著汩汩泉水,更觉动听。但曲风扬的心却突然沉了去,这歌声与馨儿俏皮婉转的歌喉大相迳庭,殊无相似之处。 夜风吹来,林木花草的清香之中,还有一种奇异的幽香,妖媚诡异,与那歌声颇为相似。 曲风扬眉头一皱,这香味好生熟悉,好像在那里闻过一般。突然心头一震,是了,便是昨夜遇见馨儿时她身上的香气! 刹那间心中狂喜,又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当敛息屏气,轻飘飘地跃上了坡顶,隐身那块巨石之后。 坡顶开阔,约有数百丈方圆。四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巨树,参天摩云。星光从那层层叠叠交相掩映的枝叶之间渗漏来,斑斑点点地洒落在草地上。林中光线颇暗,夜雾氤氲,幽深模糊。但在曲风扬的紫风神瞳瞧来,却是亮如白昼。 泉水在林中迤逦曲折,水气迷蒙。一株铁木桐上,悬挂着紫色的罗纱女装,随风飘荡。那妖媚的歌声便是从铁木桐后发出的。 灵犀蜂嗡嗡飞去,穿过水气夜雾,停落在那紫衣上,再也不动。 曲风扬心跳如狂,那紫衣定是馨儿的衣服。气味也与昨夜一致,只是为何歌声会相去甚远? 正思量间,忽然眼前一亮,宛如当头被千钧一击,身子一晃,几欲坐倒,浑身热血直贯头顶,心跳如狂,喉咙之中似有烈火焚烧,连忙咬牙,将头别转开去。 一个女子长发飞扬,雪白一身地站在泉水之中。那浮凸有致的胴.体映衬着闪烁不定的水光,在刚硬挺直的树木丛中柔和暗淡的星光之,彷佛一个暗夜的精灵。 曲风扬虽然也曾见过裸体女子,但眼前之人却是他月余来朝思暮想于内心深处牵挂惦念的女子。馨儿在他心中,圣洁可爱,决计不能亵渎。这一瞥之,热血若沸,心中却蓦地起了羞惭自责之意。他的紫风神瞳极是锐利,想要将这一幕从脑中抹去却已不能。 突然心中微微一动,那女子好像并非馨儿!霍然回头,屏息望去。 那女子已经穿好衣服,黑发飘舞,衣裙缦系,****欺霜胜雪,裙角在夜风中起伏不定,莹白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 她正略有所思地凝神望着素指上停留的那只灵犀蜂,玉颈转动,四探看。 那女子柳眉斜挑,一双杏眼清澈动人,尖尖的瓜子脸上满是吟吟笑意。果然不是馨儿,眉脸与馨儿倒有五六分神似,身材也相差不远,但却比馨儿多了几分妖媚,少了几分纯真。眼波流动之间,妩媚娇俏,夺人魂魄,曲风扬心中也禁不住喀登一响。 见她不是馨儿,曲风扬蓦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大感失望,继而疑窦丛生。这女子分明不是馨儿,但那妖异幽香绵绵不断,身上所着又确是馨儿罗衫。她究竟是谁?馨儿又在哪里呢? 曲风扬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仿佛那夜雾氤氲,在林间不断弥漫。 紫罗轻纱女子眼波流动,朝他藏身处瞟来。曲风扬避也不避,直直地凝望她,想到馨儿不知身在何处,心中大痛。 突然想到,这女子既然穿着馨儿的罗衫,必定与馨儿有瓜葛,或许她知道馨儿落也未可知,当决意索性将她拿来质询。 正要现身,却见那紫罗轻纱女子格格一笑,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穿过茂密林木,朝山急速飞掠。 第八十二章鱼浑水 霏霏细雨止时,南宫易终于赶上了那樊将军的侦讯卒部队。寰姬芙的妖烧芳香尚萦绕在他鼻息,但他却不敢分心思念,凝神聚意,瞬移穿行,远远地紧随其后,生怕惊动了耳目警觉的侦讯卒。 天焰帝国侦讯卒连夜行军,马不停蹄,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在一处丘陵河边稍作休息。饮马歇息之后,又匆匆上路。这次便不再丝毫停歇。 南宫易乘着天色黑暗,天焰帝国侦讯卒迤逦前进之时,突然追上最末一名侦讯卒,将其击昏,然后迅速换上他的行装,策骑追上前行部队。那追风兽对南宫易银珊箫内散逸出的气息颇为惊惧,不敢嘶鸣反抗,服贴疾行。 那侦讯卒的行装甚是独特,几将整个脸面全部罩住,只露出双眼与鼻孔,盖为侦察之时防止被人认出。 拜之所赐,南宫易穿上这行装之后,其他侦讯卒却也辨别不出。有人招呼,他便点头含糊回答。一路之上,众人匆忙赶路,竟没露出丝毫马迹。 第二日接近晌午时,侦讯卒已经越过玄风天焰两国的边界,回到天焰帝国领土之内。越过那伫立的分界塔之后,众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令官挥旗示意慢行,南宫易心中却是焦急难耐,恨不得立时插翅飞到那毕方城中。众人缓行一阵,在马上吃了干粮,喝了些水,这才重新策马疾行。 到了午,众侦讯卒终于奔到了官道之上,道路平坦,奔驰越快。两旁山丘渐少,沃野千里,村庄星罗棋布,人迹越见稠密。 微风吹来,麦浪稻香,道旁雪枫树沙沙作响,白絮纷扬。南宫易久未见着这等平和美丽的田园景象,心中紧张牵挂之意稍稍放松。 突然背后叱喝之声大作,蹄声密集。一声怪异至极的嚎哨破空奏响,有人喝道:“让开让开!”回头望去,却是一队百余人的铁骑急速奔来。人人紫衫黑帽,座怪兽尽是赤炎火麟兽,瞪目嘶吼,四蹄如飞。最前一人扛着长旗,“苍炎”二字鲜红跳跃,直欲迎风怒舞。 侦讯卒连忙朝两旁辟易,躲避甚急,一个探子勒不住追风兽,“哎呀”一声大叫,被抛马背,压倒了田里的一片稻子。 第571章 心酸 那群火麟兽铁骑哈哈大笑,热浪狂风也似地袭卷而过。瞬息之间,南宫易感受到一股极为凌厉威霸的真气迫面而来。受那真气所激,他经脉内的护体真气也突然绽爆。忽然想到眼的身份,立时聚意气海,将真气尽数收敛。 只见一个赤袍男子擦肩飞驰而过,“咦”了一声,转头朝他瞥来,目中精光大盛。 那威霸的真气赫然便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想来也是感应到南宫易身上的真气,颇为起疑。 南宫易心一凛,故意装做畏惧猥琐之态,那男子微微皱眉,又瞥了他一眼,回身疾驰。右袍扎在腰间,空空荡荡,竟是独眼人。 火麟兽铁骑狂飙也似的从夹道中呼啸而过,刹那间已经遥遥远去,只剩漫天烟尘,滚滚散布。 待得他们不见踪影,众侦骑军这才重新聚拢,策马疾行。南宫易旁边的一个侦骑似乎愤愤不平,咕哝道:“他奶奶个熊的,苍炎卒便这般了不起吗?每次都得给你让行。” 南宫易含糊道:“他奶奶个熊的,忒小看咱们了。那个独眼人是谁?” 那探子讶异地瞪了他一眼,道:“他奶奶个熊的,你是乡来的?苍炎君焱礼你也认不得吗?” 南宫易笑道:“原来是他。”但心里依旧不明白他是谁,直骂他奶奶个熊的。 正说话间,身后蹄声密集,又有数百铁骑风驰电掣地追将上来。回头望去,俱是蒙面劲装,与他们装扮并无二致,想来也是天焰帝国侦讯卒。 果不其然,双方似是颇为熟稔,相互招呼。那为首的一名紫衫蚀骨银带汉子呼喝声中,纵马奔到樊将军旁,并肩疾行。 南宫易凝神倾听片刻,陆陆续续听得前因后果。原来这后来的紫衫汉子姓千,也是天焰帝国侦讯卒将军之一,与樊将军是颇有交情的老友。 此次天焰帝国神樽失窃之后,国中大乱,焱虹城元良会盛怒之,竟将离法灵焱炘囚禁,并限期寻回神樽。 自昨日听闻启爵爷在毕方城郊寻得婵月重生之后,大元良启扈仑迅便火速令十三路侦讯卒赶至毕方城候命。除了樊将军部之外,已有数千精锐侦讯卒四面八方赶赴而去。 又听樊将军提到那独眼人焱礼,南宫易心一凛,更是凝神聆听。原来那焱礼乃是离法灵焱炘之弟,也是国内仅次于焱炘的神职高官苍炎君,排名天焰帝国九君之首,所率苍炎卒,专司神职兵事,护卫神器降伏圣兽等等。那焱礼沉默寡言,但对部却颇为骄纵,是以那樊将军与向将军都对他颇为不满。 到得毕方城外时,太阳已经西斜大半。群山环合,碧数似浪。那赤红色的城墙掩映在护城河边的密林之中,护城河青水如带,环绕不绝。吊桥高悬,城门紧闭。城垣上彩旗猎猎,鼓舞招展。 毕方城乃是天焰帝国与惊雷帝国的交界城邦,由此往西北数里,便是惊雷帝国领地。相传当年天焰帝国圣鸟赤火毕方飞经此处,掉落两根火焰翎,变为两株荫蔽数里的巨树,是为火焰木,乃元泱绝无仅有。 七百年前天焰帝国天焰天尊封这两株火焰木为圣树,这毕方城也因此成为天焰帝国八大圣城之一。是以虽然地形不是非常险要,但素来为天焰帝国所重。 此时城外护城河外岸,帐蓬遍布,井井有条,一共十八路侦讯卒五千余众都已经日夜兼程赶到候命。元泱五大帝国,碧雨天焰两国的侦讯卒系统最为庞大。天焰帝国共有四万侦讯卒,除了驻扎在本土的两万八千名之外,还有一万两千名隐藏在四国境内,及时侦查一切消息。侦讯卒独立于军队之外,仅听命于天焰天尊与大元良。 此次城外竟齐齐聚集五千侦讯卒,足见天焰帝国对神樽与婵月重生一事的谨慎。 樊将军与那向将军将部安置好后,策马扬索,迳自朝中心大帐奔去,那里正是十八路侦讯卒将领的临时集合地。 侦讯卒纪律严明,虽然数千人交错安扎,却是井然有序,寂然无声,除了风啸兽鸣,竟没有丁点声音。 南宫易随着众侦讯卒迅速搭起帐蓬,而后按序列队休息,静候命令。南宫易与那中心大帐隔得太远,虽然凝神倾听,但终究没有耳神通,只能断断续续听得只言片语。 那十八个将军都颇谨慎,不敢多言,听了半晌,竟还没有适才在路上盗听得多,只好作罢! 当索性四眺望,观察地形。毕方城坐落在群山之中,四处可以藏避逃逸的地方颇多,那城墙不过五丈来高,前面又有层层密林,自己若要强行越入,或是从城中掠出,也是轻而易举。 但不知城内究竟有多少敌人,眼又不知馨儿落,若迳行闯入,打草惊蛇,反倒不好。完全之计是先藉机混入城中,寻着馨儿之后再偕其闯出重围。 计议已定,收敛心神静观其变。过了片刻,心中又开始挂念馨儿,不知她现在城中何处,可曾吃了苦头没有?正胡思乱想间,只听毕方城垣上,有人吹奏嚎哨,长声呼道:“启爵爷有令,请十八路将军进城商议!” 城门徐徐打开,吊桥也缓缓地放了来。 中心大帐内的十八个将军大步奔出,纷纷翻身上马,策马列队,朝城中行去。南宫易心中一动,此时正是天赐良机! 脑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及多想,立时翻身上马,策马狂奔,口中喊道:“樊将军!” 樊将军闻声勒马转头,见来人乃是自己部,沉声道:“什么事?” 南宫易奔到他身侧,低声道:“属有极为重要的事禀报。” 樊将军瞧了一眼那勒马不前讶然回顾的十七位将军,皱眉道:“等我从城中出来再说吧!” 南宫易道:“那就来不及了,是关于神樽的消息。” 樊将军面色微变,犹豫刹那,但邀领奇功的念头瞬息间便占了上风,当回头抱拳道:“诸位将军还请暂留,樊某马上赶来。”当随着南宫易策马奔入南侧密林之中。 南宫易绕过一块石丘,确保众人已经决计瞧不见了,这才翻身马,故作神秘道:“将军,属发现那神樽原来还在焱虹城内!” 那樊将军吃了一惊,道:“什么?” 南宫易趋身上前,似乎要附耳相告。樊将军弯身,刚探过头去,忽觉腰上头上齐齐一麻,登时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南宫易低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要是知道了还能告诉你吗?” 迅速将他身上的军服剥了来,套在自己身上,戴好帽子蒙起脸,整冠束带。然后将那樊将军横绑在追风兽背上,重重抽了马臀一索,追风兽吃痛,长嘶声中扬蹄狂奔,转眼消失在密林深处。 第八十三章紫霄天焰樽 南宫易翻身上马,不紧不慢地从密林中出来,十七人急着进城,心中惴惴,不疑有他。那向将军道:“老樊,快走吧!”他口中含糊咕哝一声,随着那十七人匆匆朝城中奔去。 方甫奔进城门,便见一条宽约五丈的方解石大道笔直朝前,直抵一个颇为开阔的中心大院。那大院正中,是两株极为巨大的怪树。虽然高不过四丈,但那荫盖甚是密集宽阔,方圆近百丈都在它荫蔽之。树干青紫巨大,树叶片片修长火红,犹如毕方翎羽一般随风摇曳,在夕阳映衬之,宛如漫天烈火,熊熊燃烧。 大院周围,乃是井然有序的街道以及高矮参差的楼阁大院西面,一座六层的紫金塔楼巍峨矗立,檐角弯弯,破云而去,檐数百盏琉璃灯在风中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街道两旁,都是紫衫白刃的天焰帝国士兵,所有的居民想来都已接着禁令,闭门不出,就连猫狗也绝少见着。广场西侧,路上见着的那百余名苍炎卒骑在火麟兽上,四张望。 他们脸色已经颇为不耐,但似是对此处某人也颇为畏惧,一扫先前张扬嚣张之态,没有丝毫言语。 南宫易心中一凛:“那独眼人焱礼已经来了吗?”想到那人真气极强,是个高深莫测的大敌,倘若有他在此,要救走馨儿只怕又多了许多困难。心中登时起了谨慎之心。 众人骑马行到那塔楼前,纷纷翻身马,将缰绳交递与上前的士卒,整顿衣冠,朝塔楼大门走去。 楼中士兵倒是不多,一楼大厅只有八个紫衫汉子立在四角,身高九尺,不苟言笑,腰间长刀紫鞘黑柄,霸冽之气逼人而来。 南宫易想起适才在路上,险些因为暴涨的护体真气被那独眼人焱礼看出破绽,当不敢怠慢,立时凝神敛气,气沉气海,随着众人小步朝楼上走去。 走在楼梯上,南宫易意念积聚,四感应。刹那间探到楼上当有九人,分列四周。 其中五人真气极为霸烈,充盈周围,另有一人空空荡荡,真气若有若无。 刚登上二楼,便听见一人道:“大家辛苦了,请入座吧!” 众人齐声道:“多谢爵爷!”循序在边上长椅中坐。 南宫易心道:“这便是那个启爵爷了。”悄悄一瞥,只见那人是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男子,紫衣红带,颇为高大,坐在椅中亦有六尺余高。红色络腮胡子,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看来极为威猛。 那启爵爷坐在北侧,左边是一个紫衫少女,坐在阴影之中,面色苍白,淡蓝色的大眼睛,如春水波荡,相貌极美。但却如风中弱柳,娇小嬴弱,满脸倦怠已极的神色。 少女身旁,坐了一个骨瘦如柴的汉子,满脸堆笑,颇为和蔼可亲,眼光转扫间,偶有精光暴闪。 西面临窗处,坐的正是那独眼人焱礼,身后站了两个苍炎卒,满脸傲色。焱礼周身紫衫被阳光照得金光闪闪,木无表情,冷冷的望着南侧。南宫易顺着他的眼光朝南望去,心中剧震,险些便要喊出声来。 一个紫罗轻纱少女软软地坐在长椅上,夕辉斜照,尘粉漫舞。发鬓凌乱,粉靥上满是嗔怒怨恨,那眼角的一滴泪渍在阳光中泛着眩目的光泽,嘴角挂着冷冷嘲讽似的微笑,不是馨儿又是谁? 自那夜她哀痛自尽之后,迄今已有月余。这短短的月余时间,当真有如隔世。此刻终于又见着她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那嗔怒之态如此鲜活如此真实,仿佛从前生气时的样子。刹那间心中狂滔怒卷,欢喜愧疚难过齐齐涌将上来,将自己吞没。 见她脸容憔悴,泪渍犹在,也不知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南宫易心中大痛,忖道:“好妹子,无论如何,今日大哥也要将你救出去!” 启爵爷道:“冉全东詹楚雄,你们当日不是见过那盗走神樽的婵月重生吗?瞧清楚了,可是她吗?”声音真气充沛,煞是好听。 十七将军中两个汉子应声而起,端详了馨儿片刻,行礼道:“爵爷,就是她,决计错不了。” 馨儿柳眉一竖,冷笑道:“我有见过你们吗?瞧你们长得这般丑恶,若是见过了,想忘也忘不了。” 那两个苍炎卒喝道:“魔女放肆!” 启爵爷将手一摆,温言道:“姑娘,我请你到此处并无恶意,只是想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若你真是清白,更无须害怕。” 馨儿哼了一声,道:“将我封闭经脉,困在这里一天一夜,恐吓威胁,还说没有恶意?当真可笑!别这般惺惺作态哄骗我,姑娘见过的世面多啦!” 启爵爷哈哈笑道:“你这般古灵精怪,我骗得了你吗?” 馨儿道:“知道就好!瞧你也不是傻瓜,我早告诉你啦,我两个哥哥一个是海神神少,一个是玄风天尊重生,厉害得紧,识相的话就快将我放了,否则他们追到这里,你就有得苦头吃啦!” 第572章 任性 南宫易听她说到自己,心中激动,那愧疚爱怜之意随着周身热血直达喉头,几乎便想立时出手。 启爵爷笑道:“我不威胁吓唬你,你也别威胁吓唬我,咱们心平气和的将事情说得一清二楚,若真不是你所为,我马上放了你,再给姑娘好好赔礼谢罪。” 馨儿听他说得客气,便“哼”了一声。 启爵爷沉吟道:“姑娘,你所乘的那只冰绒鸳,可是婵月灵女的吗?” 馨儿道:“是又怎样?” 启爵爷笑道:“那可不妙。那夜有人瞧见你骑着冰绒鸳在溶金阁上盘旋。单单人长得相像那或许是巧合,但冰绒鸳乃是少见的圣物,要寻着一只一模一样的,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馨儿叹道:“瞧你长得挺聪明,怎地却是个海瓜脑袋?要想信口雌黄,栽赃陷害,别说是一只冰绒鸳,百十只都编得出来。” 她口齿伶俐,语音清脆,虽然着恼生气,但说起话来依旧说不出的好听。 南宫易听得忍不住微笑,这小丫头口尖嘴利的,想要在辩驳中讨得她的便宜那是难了。但瞧那启爵爷似乎毫不生气,反倒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真挚,心中不由对此人生了些许好感。 那焱礼突然冷冷地说道:“爵爷,证据确凿,不必听她狡辩抵赖了!圣主三个月后便要出关了,眼下当务之急是问出神樽的下落。” 那启爵爷眉头微微一皱,正要说话,身边那紫衫少女淡淡地说道:“事关重大,倘若果真不是她所为呢?我们去哪里寻那神樽?”她的声音也如她人般,娇怯淡雅,仿佛一阵风吹来,每个字都会吹散一般。 焱礼道:“炎尚公主,她自己早已招认了身份,大家又都曾亲眼瞧得分明,那还错得了吗?” 詹楚雄点头道:“属下赤炎神瞳修行了二十年,黑夜中目视十里之外,纤毫可见。这姑娘就是盗走神樽的婵月重生,决计错不了。”那詹楚雄素以为人耿直著称,听他这般说,众人都微微点头,大以为然。 炎尚公主淡然道:“这可奇了,她的神功法术这般不济,在城郊被我大哥手到擒来,挣脱不得。以这等身手,要从焱虹城溶金阁盗走神樽,那不是笑话吗?” 馨儿怒道:“臭魔女,你才不济呢!姑娘我昨日累了,不小心中了你们的圈套。否则凭你们那三脚猫的工夫,能困得住我吗?” 焱礼道:“有了冰绒鸳,飞上阁顶轻而易举,如果再有内应,即便神功法术稀疏平常,也能盗去。” 炎尚公主蹙眉道:“内应?那日塔内由离法灵镇守,难道你认为是他吗?” 第八十四章千般谜 焱礼冷冷道:“我自然希望不是!焱炘虽然是我大哥,但此事关系太大,如果当真是他,我也决计饶他不了。”语气斩钉截铁,凛然正气,似有大义灭亲之意。 那笑脸可掬的胖子笑道:“人说苍炎君执法严明公正,今天看来果然不假。” 起身道:“不过公主所说也有道理,此事牵涉太广,只怕有一个极大的阴谋藏匿其中。咱们需得仔仔细细问清楚了,可不能冤枉了忠良。”他这一捧一褒,俱是两边都没有得罪。 启爵爷道:“说的是!”手上一抖,展开一幅丰皮纸,那上面用七彩画笔描画了一只紫霄天焰樽,殊无特别之处,只有樽中似有一点火苗跳跃。启爵爷道:“姑娘,这只神樽你见过吗?” 馨儿瞥了那羊皮纸一眼,粉靥上倏然闪过诧异之色。众人见她神色,心中都是猛然大震,便连南宫易心里也突然一沉,暗呼不妙。 馨儿道:“自然见过!我交给蒲风城的巽法灵了。” “什么!”此言一出,如雷霆霹雳,众人同时霍然起身,面色大变,一时之间,空气仿佛突然冻结,连彼此心跳呼吸之声都清晰可闻。 南宫易心中震骇,但要他认为馨儿平白盗走神樽,送予素不相识的巽法灵,他却是决计不信。想到当日在客馆中听闻馨儿为巽法灵献上玄风帝国圣器碧霄玄风樽,突然心中一动,隐隐觉得一种不祥之感如浓雾缓缓笼罩而来。 馨儿见他们这般表情,似乎觉得十分有趣,竟然格格笑将起来,道:“这是玄风帝国的碧霄玄风樽,自然是给玄风帝国中人啦!你们这般激动干吗?” 众人愕然道:“碧霄玄风樽?”南宫易闻言更是震骇,脑中疑云密布,但一时之间却是迷乱不已。 焱礼冷冷道:“魔女,现在狡辩太迟啦!巽法灵要你盗走神樽究竟有何居心?” 天焰帝国与玄风帝国素来有瓜葛,三百年前曾为五城九百里疆土血战十余年,各亡数十万人,结下深仇;若非后来无泱帝竭力调和,这争端还要持续下去。 自碧雨帝国与玄风帝国交好之后,天焰帝国对两国的猜忌疑虑之心更盛,泱神羽化,虽然暂无干戈,但彼此防范之意却是日渐分明。 眼下听闻馨儿将天焰帝国神樽盗献玄风帝国巽法灵,而这神樽又与三个月后天焰天尊出关之事息息相关,众人心中怎能不惊惧忧急? 南宫易虽然不明白此中关节,但瞧见众人脸色,也能猜到大概,脑中飞转,暗调真气,随时准备出手。 馨儿对他颇为厌恶,故意嫣然一笑道:“独眼怪,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 那两个苍炎卒大怒,喝道:“魔女找死!”踏步上前,便欲横加教训。 忽听启爵爷喝道:“给我退下!” 这一声大喝如焦雷崩爆,众人都吃了一惊,那两个苍炎卒更是大骇,急忙退了回去。 启爵爷冷冷道:“苍炎君,你的部下再这般目无上司,可怪不得我启烽不客气了。” 他昂立阳光之中,紫衣鼓舞,眼神突然变得极为凶猛锐利,仿佛天神一般威势凌人。 焱礼头抬也不抬,冷冷道:“爵爷对敌人温柔,对自己人却这般威风,嘿哩……” 启爵爷沉声道:“姑娘,此事关系重大,对你自己影响也将极大,希望你原原本本的说给大家听听。” 众人听闻神樽落入巽法灵之手,都有些方寸大乱,彼此之间原就有些嫌隙,在此非常关头,更加激化。 南宫易心道:“此刻众人心浮气躁,彼此又起了嫌隙,正是脱身的良机。” 当下缓缓调动真气,传音入密道:“好妹子,我是南宫易。” 馨儿闻言大震,全身虽被封闭经脉,难以动弹,却如秋风中的树叶般簌簌发抖,眼波突然迷蒙,四下流转探寻,一粒泪水倏然滑过脸颊。粉靥上凄凉、幽怨、欢喜、愤怒、哀怜诸多神情瞬间转换,脸色苍白,又转嫣红,古怪至极。 南宫易心如针扎,愧疚怜惜,传音道:“好妹子,你不用着急,我马上救你出去。” 正要运气准备瞬息救人,却听馨儿突然脆生生地格格笑道:“独眼怪,你真想知道实情吗?那我便告诉你吧!那紫霄天焰樽确实是我盗走的,只怪你们的守卫太差劲。那破杯子留着也没用,我就索性送给那个巽法灵啦!你们若想要只管去向他拿吧!” 众人听她突然改口,俱极讶异。启爵爷面色一变,甚为意外,那炎尚公主也轻轻“咦” 了一声,只有焱礼木无表情,冷冷地望着馨儿。 南宫易也是猛吃一惊,不明白馨儿何以改口,自陷困境。 岂料更为出奇的事还在后头。馨儿格格笑道:“你们猜得没错,我确实有个帮手,那便是他!”素手蓦然朝南宫易指去。 南宫易措手不及,心中惊异愕然,只见众人眼光齐唰唰地望了过来;再看馨儿,她正笑吟吟地望着他,眼神中凄凉、哀怨、快慰、兴奋,交杂波荡,柔声道:“南宫易大哥,你不是说盗走神樽之后,便和我远走高飞吗?怎么现在才来呢?”言语柔媚缠绵,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欣交缠的喜悦。 馨儿听见南宫易传音之时,心中惊异欢喜,几乎便要爆炸开来。但突然之间,又觉得说不出的酸楚悲苦,一路上的孤独伤心、为人所擒的委屈愤怒、当日被他所拒的锥心疼痛都刹那之间如春水溃堤,倒注心中。 当听他说“好妹子”之时,更是心中气苦,那种窒息的疼痛又如利刃般绞心断肠,不可遏止。 刹那之间,一切都变得了无兴味,自凌自虐的念头竟然充斥心头,只觉得被万人错毁、死在他的眼前也是说不出的快慰。片刻间那连自己都为之诧异的话语便脱口而出。 看着南宫易惊讶错愕地望着自己,心中悲苦欢愉,凄凉快慰,脸上笑容越加绚烂,但忍不住又流下一粒泪来。 厅中众人又惊又疑地盯着南宫易,一言不发,浑身真气流转戒备。那向将军突然呼了一口气,霍然起身,喝道:“你不是樊将军!究竟是何人?” 南宫易听若罔闻,只是愕然地望着馨儿,心中沉痛愧疚,忖道:“她终于还是没能原谅我,宁可赌气死在这里,也不愿被我救走。” 心中大痛,念力凌乱四溢,那沛然真气也登时随之绽爆。“嗤”地一声,护体真气被众人真气所激,立时青光隐隐。 焱礼冷冷道:“我正想究竟是那里来的高手化身樊将军,竟能将真气念力收敛得点滴全无,原来就是你,这一路上辛苦了!” 那胖子使了一个眼色,“呛然”声响,十七路将军刀光胜雪,将南宫易团团围在中央。森森寒气直指他周身要害,与那护体真气弹压吞吐,发出低微的“嗤嗤”响声。 厅内真气纵横,在阳光中依稀看见彩幻之气交错飞舞,窗外微风被真气所激,四下乱舞,登时将檐前的数百盏琉璃灯搅得叮当作响。 南宫易视若不见,按捺心中难过之意,心道:“馨儿性子倔强,倘若我一意劝她走,不知她还要说出什么话,生出什么事端来。眼下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强行将她救出此处,一个是证明她的清白。” 当下起身哈哈大笑道:“琼海海神神少南宫易,冒昧造访毕方城,多有得罪。”猛地将真气朝十七柄长刀激撞去。 青光爆舞,那十七柄长刀呛然龙吟,满厅刀光乱卷,映得屋顶四壁光芒闪烁,檐前琉璃灯登时又接连清脆作响。那十七名侦讯卒将军特长不在真气神功,哪里是他对手? “啊”地惊呼声中,四下跌退开去。 众人大骇,那十七名侦讯卒将军听得“海神神少”四宇,更是面上变色。一个月前新任海神神少孤身打败水色千秋与泪芳姑、降伏琼海凶兽洪涛天吼兽,又率军大败碧雨帝国三支强大海军,令横行汪洋的千载海蠓成了缩头王八,威名远播元泱。天焰帝国与碧雨帝国宿怨已深,虽与琼海国亦不交好,但当日听闻此事无不拍手称快。 天焰帝国侦讯卒耳目广众,对南宫易二字早已如雷贯耳。眼下听闻这少年竟就是南宫易,无不震撼。瞧他腰上斜插的银珊箫,那洒落不羁的仪态,果然与传言中的海神神少相似。 听那婵月重生所言,海神神少竟是她的同谋,将神樽盗献巽法灵,此中关系实在是有些一塌糊涂了。 塔楼下众兵听得楼上声响,都惊异互望。不知是谁传令调度,登时兽嘶马鸣,潮水般的围兵四涌而来,将广场周围团团围住。 那启爵爷虎目光芒四射,拍掌道:“好厉害的玄风真气!启烽有一件事不明,倘若阁下果真是海神神少,不知怎会有如此强劲的风属真气?” 南宫易双臂一振,将侦讯卒服饰碎裂震飞,昂首而立,神采熠熠,微笑道:“五大帝国归属在其心不在其真气。南宫易有幸在鸿芜受玄风帝国神姬婵月灵女恩惠,学得风云诀,所以才会玄风真气。”他瞧那启爵爷坦荡爽朗,大有好感,不想言语相欺。 第573章 退敌 馨儿瞧着南宫易不动手足震退众人,神采飞扬,洒落倜傥,心中又甜又酸又苦,没来由的又是一阵难过,突然有些后悔将他拖入此事之中,转而又想:“这无情无义的臭泥鳅,你又何必为他着想?”牙根咬紧,心中抽疼,颇觉快意。 焱礼冷冷道:“这倒巧了,一个是婵月重生,一个是婵月弟子,难怪要将本国神樽偷盗送给玄风帝国奸人了!” 他似是认准了馨儿便是偷盗神樽之人,听得两人的身份与关系后,心中更是笃信不已。语气森冷,浑身真气鼓舞不息,似已随时准备出手。 那两名苍炎卒本想随之大喝,但突然想起先前启爵爷的震怒之语,登时一骇,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重重“哼”了一声,反手拔出赤红的火麟刃来,作势欲扑。 南宫易哈哈一笑道:“在君子眼中无人不是君子,在小人眼中无人不是小人。” 他朝那启爵爷抱拳道:“婵月灵女两百年前便与玄风帝国恩断情绝,又怎会授意他人献宝巽法灵呢?眼下元泱无主,小人觊觎,离间撩拨之事还望谨慎明查。” 启爵爷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见他坦然相望,微笑以对,一时沉吟不语。虽然南宫易瞧来不似鸡鸣狗盗之辈,但此事太过重大,那婵月重生又改口承认,要听这陌生少年一面之词也太过草率。 炎尚公主淡淡道:“公子既然与此事无关,又是海神神少,为何假扮樊将军,混入毕方城中?” 南宫易看了馨儿一眼,苦笑道:“舍妹被人诬以此事,所以才一路寻来。”馨儿抿嘴微笑不语,彷佛眼前之事与她全无关系一般。 厅内众人均是皱眉不语,这般解释实在太过牵强,比之那如山铁证,直如鸿毛飞絮。 南宫易虽然舌灿莲花,机智善辩,但此次尚不明事情来龙去脉,对方又自恃证据在手,先入为主,想要证明清白实是大大的困难。 焱礼冷冷道:“巧言令色,若你心中无鬼,何必这般鬼鬼祟祟?能习得风云诀,纵然不是风妖,也有极大关系。给我留下吧!”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突然拔身而起,红光如电,阳光耀眼,众人眼前一花,一道烈焰似地光芒暴闪而过,炙热的狂风真气轰然席卷。 檐前琉璃灯被热气所激,立时“嗤”地一声,齐齐点燃,叮当乱响。那各色光芒在斜阳下璀璨跳跃,绚丽刺眼。 真气炙烈凌厉,力道之猛,极为罕见。南宫易心中一凛,忖道:“罢了!空口无凭,要想眼下证明难得紧,先带馨儿离开再说。”哈哈大笑,调用激浪涌,真气如海潮突涨,瞬息便集至右手,断刃应声出鞘,白光一闪,自那红色光波中倏然切入。 这一刃乃是碧雨帝国的“浪淘沙”,是南宫易在鸿芜从一个碧雨帝国豪雄处学得的。以激浪涌的御气方式,辅以祟尚变化的碧雨帝国起刃式,自然最为流畅自如。刃光如弧,真气锐利,刹那间便破入红光之中。 突然“噗”地一声闷响,那断刃竟似被什么极为强劲的吸力吸住一般,南宫易臂上一紧,险些被朝里拖去。念力一凛,仿佛有某件极为凌厉的物事朝自己疾刺而来。 大骇之下,左掌拍出惘云帝国至刚至猛的“彤云落”,青色真气掀起一道波浪,狂飙突进。轰然巨响,两道气浪并生的巨大撞击力方才勉强将彼此震退。 南宫易藉势抽出断刃,朝后疾退。那焱礼冷冷道:“雨属真气?原来你还是狗贼的探子!”长袖挥舞,袍襟开处,又是一道红光怒浪般奔卷而来。真气滔滔炙热,比之此前竟还霸道三分。 南宫易心中骇然,这几日连遇顶尖高手,这阴鸷冷酷的独眼人真气之雄浑,神功之莫测,竟远在自己预估之上。不及多想,双手握刃,陡然旋转,刃光自下而上斜撩而上,光芒暴吐,真气浩荡如巨浪回旋。赫然便是激浪涌中的“三叠浪”。 “三叠浪”将真气化为三层,彼此推攘,层叠回旋,便是防范被真气远甚于己的高手一下吸纳制住。 岂料“蓬”地一声爆响,南宫易只觉所有真气都忽然倒卷回来,连带那汹涌红光气浪一齐猛袭而来。大惊之下,立时因势利导,凝神聚意将真气调度分布,登时如叶舞狂风,被瞬间抛起,重重撞向墙壁。 馨儿忍不住惊呼失声,泪水泉涌,心中说不出的悔恨。 南宫易背脊方甫触着墙板,立刻调气背脊,如隔气垫,顺势向下闪电滑去。那狂飘也似的气浪“轰”地一声,立时将墙壁破开数尺大的裂洞。 众人“咦”了一声,见他竟能在焱礼乾坤苍炎扇下藉力消力远离险区,从容逃逸,心中惊疑更甚。但他适才那两招分明都是水属神功,圆熟流畅。这少年究竟是谁,竟能同时习得两国至高无上的心法? 焱礼目中讶意一闪而过,独袖飞卷,一支两尺余长的紫金折扇倏然而没,缓缓步近,眼中冷漠凌厉,直如浑身上下湮灭逃逸出的杀气。 他手中的乾坤苍炎扇乃是天焰帝国神器之一,以上古乾坤寒石铁制成,左面乾,右面坤。对元泱所有兵器及其卷引的真气,均可以视其乾坤两极,自行反转变化从而吸纳、排斥,随心所欲,威力极强。 适才以乾坤苍炎扇阳面吸纳南宫易断刃,又以乾坤苍炎扇阴面反击南宫易“三叠浪”,若非南宫易真气超强,随机应变,早已被反震而死。 启爵爷与炎尚公主对望一眼,颇为惊异。启爵爷拍拍扶手,转头望向那满脸微笑的胖子,轻轻点了点头。 那瘦子会意地微一颔首,轻轻击掌。楼下那七名大汉登时狂风般飞掠上来。 “呛然”脆响,七道矫龙飞电般的刀光疾斩南宫易。刀光雪亮,刀气更是炎热锐利,四下纵横,楼内满是酷热之意。这塔楼乃是以至极坚硬的金桐木,涂以坚韧防火的不破胶搭建而成,极为坚硬。但被那七道刀光所激,立时应声裂开细小的痕迹,木痕上火苗跳跃不已。 南宫易凝神穿梭,护体真气青光吞吐,在刀光之间堪堪躲避而过。 启爵爷朗声道:“苍炎七斩,采混金奇寒铁与烈火岩在火焰谷中炼成。刀魄相连,可避不可断,阁下小心了。” 他对这陌生少年的来历大感迷惑,又恐焱礼出手太过狠辣,便以自己护卫试探。但七斩仍极凶险,对他颇有相惜之意,忍不住出言提醒。 南宫易哈哈笑道:“多谢爵爷。”从四道刀光中穿过,朝后翻去。 那七道刀光越斩越快,彼此配合得天衣无缝,远远望去,七道刀光犹如一道,首尾相连,绵绵不绝。 热烈炙酷的刀气触着南宫易护体真气,“嗤嗤”作响,将他越迫越后,缩围在东边一角内。 南宫易脑中已来不及想任何问题,只是根据念力,本能地穿梭躲避,竟连调气反击的刹那时机也抽不出来。 众人远远的围观,越看越是惊异佩服。那焱礼袖手旁立,冷沦地瞧着,目中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这少年竟能在“苍炎七斩”的围攻之下,支持如许之久,毫发无损,实在是匪夷所思。 突然南宫易脚下一滑,“哎呀”一声险些摔倒。两名大汉大喝一声,刀光交织电舞,左右开弓朝南宫易腰间斩下。“嗤”地一声,绿色护体真气倏然破裂,刀光电斩而入。 馨儿心中剧痛,彷佛万矢穿心。恐惧、后悔、悲痛、担忧刹那决堤,哭叫道:“住手!不关他的事!”忽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经脉仿佛被瞬间冲开,双手一按站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苍炎斩 南宫易哈哈长笑,突然青光暴闪,一道气浪“轰”地炸将开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鼻息稍稍窒堵,耳边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刀光乱舞,“咄咄”之声大作。 凝神再望时,均心下大骇,失声惊呼。 那七名大汉木立各处,双手空空,满脸不可置信的惊异神色。七柄苍炎刀齐齐整整的竖排插在顶梁,入木三分,刀柄犹自震荡不已。南宫易反手将断刃插入鞘小,微笑道:“多谢诸位手下留情。” 启爵爷、焱礼等人瞧得分明,适才电光石火之间,南宫易突然奇迹般地爆涨真气,将那两刀开山裂石之力尽数反弹,而后顺势拔刃,移形换位,刹那间连击七刃,将众大汉手中的苍炎七斩尽数磕飞,没入梁中。若非他手下留情,这七名大汉早已身首异处。 这苍炎七斩刀魄相连,使刀之人又是同胞兄弟,彼此之间心意相通,刀刀相连。若是当真动手,全力进击,南宫易未必就能这般迅捷将其等反制。 但他们既受启爵爷意旨,刀下留了四分力,而南宫易故意露出破绽,诱使其中两人急功而入,连绵刀意刹那间自行破断。 南宫易乘机以避水神珠,鼓足真气将那两刀反荡,尔后拔刃反击。七刀刀意既断,各个击破,自然远非南宫易对手,瞬间败北。 启爵爷起身击掌道:“果然好身手!坦荡君子,手下留情,启烽感激不尽!” 长袖一挥,一道红色劲带破空弹出,闪电般将那七柄刀卷住,“噗”地微微一响,红带突收,那七柄苍炎刀应声插回众大汉鞘中。那七名大汉朝南宫易齐齐躬身,然后退回到启烽身俊。 焱礼冷冷道:“爵爷太过爽直了,我瞧他分明是奸狡小人,使诈讨巧。与那女娃儿正是奸猾同谋,决计不能放过。”踏步上前,朝南宫易走去。 馨儿怔怔地望着南宫易,脸上酡红,泪水一粒一粒滚落。在南宫易遇险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几乎便要爆炸,此时如释重负、浑身酸软无力,心中说不清是欢喜还是难过,酸楚难当。 当是时,远远地城门开启,车马辚辚,有人高声长呼道:“大元良使者驾到!” 楼内众人面色微变,纷纷朝窗外望去。南宫易心道:“此时不走可就走不成了!” 趁着焱礼等人掉头西顾之时,猛然调气涌泉,闪电般窜出,拦腰抱起馨儿,兔起鹊落,翻身朝三楼奔去。 动作奇快,一气呵成,待到众人醒觉之时,他已经抱着馨儿跃上了五楼。 怀中馨儿突然发出一声悲切的哽咽,蓦地玉臂舒展,紧紧的搂住南宫易的脖颈,将脸贴在他的耳旁。兰香扑鼻,发丝撩人,冰冷的泪水瞬间流入他的耳朵和脖于。 耳边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哭道:“南宫易大哥,南宫易大哥。”那声音悲戚缠绵,不知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低徊呼唤。 南宫易心中悲喜交集,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傻丫头,咱们回家了!”足不点地,翻身越出五楼栏杆。 突然听人暍道:“哪里走!”一道炙热真气冲天而起,犹如凭空起了一个透明的屏障,正是苍炎君焱礼。 南宫易左掌一拍,藉着那反冲之力,轻轻巧巧地朝上翻起,又上了塔楼之顶。 刹那间凝神四望,塔楼下广场众兵围涌聚集,弯弓待命,万千刀枪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眩目已极。 那焱礼如影随形,疾追在后。塔楼东南两面均有极强真气迫面而来。四面围兵,天罗地网,而馨儿发上的冰冰绒簪不见踪影,想来已是被天焰帝国收去。 南宫易左臂抱紧馨儿,意念如织,感受到那乾坤苍炎扇真气电袭而至,立时反手朝后猛挥一刃,撞着乾坤苍炎扇真气,气浪汹涌。因势利导,高高飞起,在空中瞬移踏步,清啸声中朝那巨大的火焰木掠去。 万矢齐发,飕飕破空,暴雨般朝他们射来。匆听那启爵爷喝道:“住手,不可伤了他们!” 南宫易哈哈笑道:“多谢了!启爵爷,南宫易先行告辞,日后水落石出,再登门谢罪!” 聚意避水神珠,真气瞬间绽爆,飞矢到他身前三尺之处纷纷冲天飞起,四下抛落。 第574章 突围 瞬移滑翔,刹那间便奔到了那火焰木连绵如红云晚霞的荫盖之上。 远远听见有人惊呼之声,身后那紧迫的杀气也嘎然而止。回头望去,焱礼驻立塔楼檐角,紫袍飘飘,满脸古怪的神情。 那苍炎七斩站在楼顶,面面相觑。广场上所有围兵也都放下刀枪,昂首观望。南宫易见他们都不追来,心中诧异。 启爵爷与那炎尚公主站在二楼栏杆边上,朗声道:“火焰木乃是毕方城圣树,阁下请快下来,否则将被万火灼烧,难逃生天。” 那启爵爷直爽诚挚,南宫易对他颇为信任,闻言微微一惊,果觉一股热浪缓缓迫来。 远处,斜阳在青色群峰间缓缓沉落,那余辉照在漫漫火焰木盖上,彷佛熊熊火海:微风吹过,树叶摇曳,犹如火焰跳跃。凝神望去,隐隐可以瞧见红光吞吐,那热气从树叶中蒸腾,由四面八方逼迫而来。 馨儿低声道:“南宫易大哥,这里好热。” 南宫易低头望去,见她娇靥艳红,鼻尖、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珠,发丝也湿漉漉的贴在额前、脸颊,浑身酸软无力地偎在他的怀中。心中大是疼惜,微笑道:“好妹子,这就找一个凉爽的地方休息去。”猛地调集真气,腾空跃起。 岂料方甫用气,便听耳边“呼”地一声,只觉那热浪突然爆涨为炙炎酷热的滔天烈焰,轰然烧来。 眼前一片血红,馨儿“啊”地一声,一缯秀发突然着火。南宫易大惊,将她发上火焰拍灭,真气运转,护住她周身上下,足下用气,硬生生又朝上拔高了七丈。 但那火焰立时又腾地窜烧上来,犹如道道火墙,八面迫挡。南宫易衣襟瞬息焦枯,心中大骇。立时借助避水神珠之力,调用真气,将热浪朝外迫去。但那热浪虽被暂时迫退,立时又有更凶猛的火焰扑面而来。 启爵爷长声道:“火焰木乃本国圣鸟赤火毕方的火翎羽所化,一经真气激发,便会燃烧百倍火焰。阁下这般用气,非但逃不出来,反而会被万火灼烧而死。” 南宫易放眼望去,烈火熊熊而起,滔滔汹涌,知道他所言非虚。没想到自己逃出众高手之围,却又跳入这火坑之中。颇觉滑稽,哈哈一笑,心中镇定下来。 馨儿偎在他怀中,意识逐渐混沌,双臂软软的勾住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道:“南宫易大哥,你……你别抛下我。”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淌出,被周围热浪蒸腾,立时消散。 南宫易心中一痛,将她紧紧抱住,温言道:“好妹子,我决计不会丢下你!刀山火海,也一齐闯过。” 馨儿迷蒙中心中大定,嘴角露出微笑,双颊酡红,宛若睡桃花般沉沉昏睡过去。她这几日困顿疲惫,不知经受了多少磨难,此刻心情安定,被这热气一薰,再也支撑不住。 南宫易心道:“馨儿真气不足,需得尽快离开此处。”一面护住馨儿与自己,一面飞快地思虑,寻找脱身之计。苦苦回想所学到之五大帝国法术,又思索激浪涌、风云诀、《乾坤五轮书》诸多神功。 如那启爵爷所言,自己每发真气,即便是用避水神珠反弹烈焰热气,都会激起这巨树更强的火浪,自己至多一跃能及十余丈,但这火海窜烧腾空远不止这个高度,要想迳直跃出火海,瞬移逃离,殊无可能。 但若是自己丝毫不用真气,纵然能支撑到不被烈焰烧死而定到树荫之沿,也必定身受重伤,纵使其时跳离火焰木,也必然逃脱下出焱礼、苍炎七斩等诸多高手的围击。 突然想到:“是了!这妖树既会百倍反弹,倒不如索性激起万重火浪,然后借助反推力,因势利导,看看有无可能逃走!”精神大振,瞬息间在心中定出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来。 当下真气疏导,贯通馨儿任督二脉,将自己与她周身经脉贯穿相连,雄浑真气滔滔不绝地在彼此经脉间游走,护体真气由内而外,将她完全护住。而后猛地调集周身真气,运用激浪涌,倾注右掌,“轰”地一声朝下掹拍,漫天冰寒之气呼啸奔腾,正是从碧雨帝国豪雄处学来的碧雨帝国法术“千重浪”。 这法术原本较为简单,由他使来,虽未能完全得其诀窍,但威力之大,确实惊天动地。远远望去,犹如凭空突然降霜落雪,白茫茫一片,煞是壮观。 “轰”地一声暴响,如百十个惊雷齐齐绽爆,那火焰木仿佛突然爆炸开来一般,团团烈火蓦地膨胀炸裂,刹那间放大了数十倍,赤焰乱舞,火浪冲天。那窒息热浪如狂风卷席,四下猛冲。 大院上众围兵失声惊呼,被迎面扑来的气浪闪电般击倒,狂呼乱叫声中浪潮般层层摔倒。塔楼上诸人也被那狂风吹得拔身而起,飞出好远。琉璃灯叮当乱响,四处飞散。 水火原就相克,南宫易那汹涌真气激起狂炎烈火,与那漫天冰寒之气相交,立时爆炸开来,比之先前单纯真气相激,威力十倍计。 南宫易一掌既出,立时汇集所有念力于那避水神珠,真气聚敛,全力反弹那惊天骇地的爆炸巨力,立时“呼”地一声,双耳生风,眼前一花,笔直飞起。 身在半空,念力如织,感受所有方向的力道真气,因势利导,斜斜飞起。犹如苍灵展翅,青龙翔空,破云而去。 启爵爷避开那层叠鼓舞的热浪,倚栏远眺,只见漫天红光烈焰之中,一道人影如离弦之矢冲天射起,在苍宇之上宛若黑蚁。心中惊骇,这少年真气之强、法术之高、胆子之大,可谓惊世骇俗。突然更加相信,他便是近来风头极健的海神神少。 南宫易此举危险极大,若非他真气超绝,会使那式碧雨法术,腹有避水神珠,又深谙因势利导之法,早巳被这狂烈的漫天火浪灼烧而死。但他艺高胆大,竟然在电光石火间做这惊人之举,逃出火焰木的烈焰火海。 南宫易身在高空,俯首可见漫漫火海,密蚁围兵。当下藉着那残余推力,凝神调息,空中抄步,瞬移斜冲,朝西城外俯冲逃逸。 风声猎猎,火光熊熊。忽然听见广场上传来雷鸣般的欢呼声,继而感觉到两道真气一左一后夹击而来。左翼真气空明变化,仿佛冰下暗流,捉摸不定。后侧真气霸烈雄浑,犹如沙漠狂风,移山填海。 心中一凛,稍加辨别,似乎并非那苍炎君焱礼,当下回头迅速一瞥。左翼来者,乃是一个紫衫蹁跹的少女,骑坐在一只赤红色的孔雀上,清丽如仙,雅致如画。皓腕上一对彩石链,熠熠生辉。正是炎尚公主。 背后,一条黑紫色的赤龙兽张牙舞爪,怒吼横空,其上赫然便是启爵爷。袖中红色长带倏然迎风挺直,在他手中微微振抖,立时化为一杆红缨长矛。枪尖指处,红光破空,咻咻有声。 一孔一兽,来势极快,刹那之间便只距他数丈之遥。那两道真气登时将南宫易压得遍体燥热,鼻息窒堵,护体真气相激浑身绽放。 南宫易意念探扫,心中微惊,那启爵爷体内真气之强,虽比他稍有不如,但凶霸之势更甚惊人。 那炎尚公主真气却含而不露。以三人真气,若近距离,必定相互激发,而她竟如春水微澜,捉摸不定,其真气之强只怕不在那启爵爷之下。 这两人联手,真气必在自己之上,又有震敝灵禽圣兽,御空自如,占尽上风。 而自己身在半空,受制于人,又要顾忌怀中馨儿,要想从容逃离,难比登天。眼下被他们气势所压,想要反抢先机更无可能。 启爵爷长矛呼啸,斜指上空,驭龙绕翔,沉声道:“阁下神功超绝,若这般带令妹逃离,岂不是更令我国人疑心吗?既是坦荡君子,问心无愧,何必自陷尴尬境地?” 南宫易笑道:“那独眼老儿一口咬定是我们所为,贵国对我们也怀疑得紧。眼下与其困在这里,含不白之冤,倒不如自己去查个水落石出。” 启爵爷道:“阁下言行磊落,启烽也相信其中必有隐情;但要洗清冤屈,查明真相,就需要我们同心协力。启烽保证,在未查明事情原委之前,绝对不难为阁下与令妹,只将二位当作本国贵宾。如何?”他直爽诚恳,令南宫易登时心动。 炎尚公主碧绿清澈的双眼凝注南宫易,淡淡道:“我大哥一言九鼎,海内闻名。 如果公子还不放心,那我也愿意许此承诺。” 南宫易哈哈笑道:“公主、爵爷金玉之言,南宫易岂有不信之理?”颔首道:“多谢了!”他见两人胜券在握,却不藉势凌人,大生好感。心想倘若再一味逃脱,未免猥琐狭隘,当下御气转身,轻飘飘地翻身跃上那赤龙兽脊背。 启爵爷大喜,暍道:“贵客临门,备宴!”突然又想起一事,加了—句:“也为泱神传人洗尘!”声音浩荡雄浑,震得广场上众人耳中轰隆作响。 城外众侦讯卒也都听得分明,引颈眺望,只见四人分乘孔雀龙兽,在霞光火色之中徐徐转向,朝城内降落。 晚宴依旧设在塔楼二楼。落日西沉,暮色降临,窗外西望,那火焰木的百丈荫盖依然红光吞吐,跳跃若火。衬着湛蓝苍穹,淡淡晚霞,颇为壮丽。晚风吹窗,也带来温热的气息。 启爵爷、炎尚公主、苍炎君焱礼、笑面胖子毕方城主沂源志、十七侦讯卒将军分列两旁。 南宫易与馨儿果然坐在上座,俨然贵宾之姿。旁边一个瘦高老者,乃是刚刚到来的元良会使者裴浩津。他是大元良启扈仑迅派遣的全权使者,代元良会追寻神樽下落。不苟言笑,说话缓慢,对启爵爷将疑犯恭为贵宾却是不置可否。 焱礼对眼下情形似乎颇不满意,但启爵爷与炎尚公主既已发话,也无可奈何。满脸木无表情,一言不发,只是浅浅啜酒。 那沂源志满面春风,瞧不出心里所想。十七路将军不敢多言,虽然心中各有疑虑,也只管默默喝酒。 那启爵爷启烽与炎尚公主兄妹俩乃是天焰帝国四大世家“启家”的显贵,也是当下天焰帝国大元良启扈仑迅的亲侄。两人年幼时便师从离法灵焱炘与神姬烈焰灵女。 启烽天资圣绝,又颇有君王之风,乃是备受赞誉的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天焰帝国中六大公子,以他为首,将来之前途,更是无可限量。是以焱礼、裴浩津虽然权势都颇大,但见他决意奉疑嫌为上宾,也不便执拗。 馨儿虽然已经醒转,但连日奔波,久未休息,依旧疲怠不已,被那火木烈焰一灼,一直烦闷欲呕,因而只是恹恹地倚在桌旁,脑中尚不明白为何自己与南宫易又成了座上宾。 但脑中纷乱,只要南宫易还在身侧便足够了。众人话语听在耳中只是嗡嗡作响,徒增困倦之意。 启爵爷一边喝酒,一边将此事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说与南宫易听。炎尚公主坐在灯光暗淡处,每逢启爵爷说至国中秘密之处,便偶尔淡淡地说上几句,岔开话来。 原来那紫霄天焰樽乃天焰帝国圣器,排名第一。神樽以上古紫霄石磨制而成,乃是鸿蒙火神祝融引火的宝器,天火种在神樽中万年不灭,绵延至今。 天焰帝国圣城焱虹城中,有一座国中圣塔——紫霄引火塔,相传也是当年火神祝融为引来天火而造的上古之物。紫霄引火塔乃是天焰帝国历代天焰天尊修行与羽化之地,聚敛了历代天焰天尊残余元神。 于此修行,可以感应吸纳诸天焰天尊的离逸元神,事半功倍。而紫霄天焰樽,自远古火神祝融引来天火保存于此起,便被嵌入塔顶,作为此塔的密钥。 换言之,要想开启紫霄引火塔,只能施法于紫霄天焰樽。一旦紫霄天焰樽失窃或是损坏,紫霄引火塔将永不能开启。 第575章 心魔引 三十年前,天焰帝国历来天资最高的天焰天尊炎癸旭为了练就炽日神术与天焰真气的最高境界,决意进入紫霄引火塔闭关修行。紫霄天焰樽也随着他入塔闭关,而被收藏在另一座固若金雨的溶金阁内。 三十年来,他不闻塔外之事,潜心修练,感应塔内灵力,吸纳万帝元神,当已练成炽日神术与天焰真气的最高境。三个月后,就是他出关之时。 半年之前,为了加强紫霄天焰樽的护卫,确保九个月后天焰天尊能顺利出关,元良会特地召这位列元泱十灵之一的离法灵焱炘镇守溶金阁。另外又调来重兵,层层护卫。装有神樽的圣匣钥匙又被大元良启扈仑迅封入自己体内。 但是十八日前,午夜时分,焱虹城中有众多人亲眼瞧见一个紫衣少女骑鸳从溶金阁顶飞过。那容貌装束与近来盛传的婵月灵女重生并无二致。继而启扈仑迅与焱炘等人例行巡塔之时,发现守塔神卫晕倒在地,宝盒中的紫霄天焰樽竟然不翼而飞。 启爵爷说到此处时,那裴浩津方才缓缓道:“诸位将军中有不少人在那夜守值的,你们说说吧!” 詹楚雄点头道:“那日属下在溶金阁下墙楼率部轮值,恰好瞧见……”瞥了馨儿一眼,迟疑道:“瞧见那位姑娘骑鸳飞过。” 冉全东也道:“属下在城西城垣轮值,确实也瞧见了。属下刚觉奇怪,便听见溶金阁警号大作,想要追赶却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又不禁朝馨儿脸上望去;馨儿此时已经稍稍清醒,但却不加辩驳,只是嘴角冷笑,笑吟吟地充满讥诮之意。 南宫易心想:“原来这紫霄天焰樽不仅是天焰帝国第一圣器,还是天焰天尊出关的关键,难怪天焰帝国这般紧张了。此事关系重大,需得好好地弄个明白,否则馨儿可要吃尽苦头了。” 当下微笑道:“启爵爷对南宫易开诚布公,毫不猜忌,这份心胸让人佩服得紧。投桃报李,南宫易自然也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他微笑道:“这位所谓的婵月重生,名叫“馨儿”,是玄天浪涛刃牧战野的独生女儿。” 众人“啊”地一声,脸上均是惊诧之色。 玄天浪涛刃牧战野当年为碧雨帝国玄天侯时,曾经纵横元泱,大败天焰帝国诸多高手,就连如今的斗圣伏羲氏,昔年也是他的手下败将。 天焰帝国可谓对他又怕又恨,在天焰帝国的黑名单上,他曾经位列第五,以他当时年纪,实在是旷古绝今。但后来牧战野忤逆恒天,成为元泱豪雄,又为了救助乌桓城生死不明,虽然道义不兼容,但那侠义无私之心,却是让人不自禁地敬重。 听说这少女竟然是玄天浪涛刃之女,众人无不动容,心中突然都有些动摇,以其父侠义,其女当不至于斯。 馨儿见众人听闻父亲名字都纷纷变色,既惊且佩,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欢喜,对他们的憎恶恼怒之情也莫名地消去了大半。 南宫易道:“她与婵月灵女确实曾有一段缘分,这冰绒鸳也是婵月灵女赠送于她的。” 当下将自己当年如何邂逅泱神,拜其为师受遣成为使者,如何路上相逢牧战野父女同赴乌桓,又如何城破流亡琼海,遇见婵月灵女等等诸多事情娓梶道来。 但或因立场、或因守秘,对于率领鸿芜群雄举义、馨儿何以自杀,又何以前往元泱等自然略过不提。 众人对于当年往事都有耳闻,在座诸侦讯卒将军又都是耳目广众、博闻强记之人,听他回溯那段往事,都是心有戚戚,惊心动魄。 南宫易言语之中自有一种真诚的感染力,令人听来不得不信。当年泱神传人之事便曾轰传一时,没想到便是这少年,更没想到竟然机缘巧合,他竟成了荒外琼海国神少。 馨儿听南宫易侃侃而谈往事,想到父亲生死不明,自己孤苦伶仃,以及那些快乐的、伤心的过往,登时又突感悲苦,自怜自艾,眼圈不由微微红了。 心中跌宕转辗,汹涌澎湃,仿佛在短短时间之内,又将这数年的光阴重新历练了一遍。 南宫易那魔魅的声音,听在她的耳中更加情浪翻卷,无常变化,匆而欢喜,匆而怨艾。 南宫易说完之后,楼内寂然无声,半晌启爵爷才点头道:“原来如此……” 匆听焱礼冷冷道:“这些话都是从阁下的嘴里说出来的,是真是假暂且别论。 阁下与馨儿姑娘今日方才重逢,又怎知道这十几日间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沂源志笑咪咪地道:“苍炎君说得有理!沂某倒不是怀疑馨儿姑娘存心偷盗神樽,但许多人亲眼瞧见的事情,也不会是凭空捏造的。馨儿姑娘又承认拿了神樽,送交给玄风帝国巽法灵。沂某以为,此中曲折之处,只有馨儿姑娘本人才最清楚。” 见众人纷纷点头,南宫易道:“沂城主请明说吧!” 沂源志朝裴浩津与启爵爷行礼道:“属下听说以心魔引大.法可以令人迷失本性,做出平时决计做不出的事情,过后又会忘得一干二净。馨儿姑娘或许是遭妖人心魔引利用,做出盗取神樽之举。”众人面面相觑,颇为动容。 炎尚公主淡然道:“沂城主说的也不无可能。”秋波凝注馨儿道:“馨儿姑娘,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很快还你清白,不知你愿不愿意一试?” 馨儿对她稍有好感,当下点头。 炎尚公主道:“倘若真是中了心魔引之法,你自己也必定记不起来啦!唯一的法子便是用“正心引”,再将你心魔引出,这样你便能根据我的问题,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一一回忆起来。” 馨儿瞥了南宫易一眼,见他鼓励地凝望自己,当下点头道:“你问吧!” 沂源志唤人将宴席撤去,清场焚香,就连四面窗户也二阖上。馨儿与炎尚公主对面而坐,众人环坐四周,心中都颇为紧张,拭目以待。南宫易虽然决计不信是馨儿所为,但也忍不住有些心弦紧绷。倒是馨儿此时满脸平静,若无其事。 其时元泱,法术共分“乾坤纵横神术”、“人灵控引神术”、“异兽驾驭神术”三种。每种皆有摄魂术、心魔引、御物、异化、同化、震敝六支,心魔引法术乃是其中颇为凶险的术法。盖因心魔引术乃是以自己之念力控制他人之意念,除非笃定念力远胜对方,否则极易被对方反制。不到万不得已或有必定把握,不能轻易施放。 先前审询馨儿之时,她被认定为婵月重生,念力真气虚实难定,所以天焰帝国众人不敢立时轻易施以心魔引术追询。 香烟袅袅,炎尚公主氤氲缭绕,瞧来朦朦胧胧,更像仙人端坐虚无缥缈问。 馨儿望着炎尚公主,脑中渐渐迷糊。匆觉她的双眼变得说不出的恍惚,仿佛雾锁湮树,雨笼寒江。那眼波迷蒙飘忽,一点点晕开,一点点扩大,渐渐地仿佛成了一潭春水,又慢慢地化为沧浪岛外的碧海白浪。 耳中听到那淡淡的声音:“你困乏了吗?那就好好地睡一觉吧!什么也不要想,醒来以后什么烦恼的事情就全都忘啦!”仿佛春风拂过耳楷,又轻轻地拂过心田。那酥酥麻麻痒痒的感觉,传遍全身,她忍不住发出轻轻的笑声。 旭日明媚,涛声温柔,海鸟在流云下滑翔,远处,南宫易在礁石上吹着悠扬的银珊古玉箫。 她要躺下来,躺在那柔软的雪白沙滩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阳光抚摸着她的脸庞,春风掀起她的衣角,一只小螃蟹在她耳旁急速地横行穿过,被倏然卷来的层层白浪卷回大海。悠闲舒适的海岛下午,她再也没有一点烦恼,她要在海浪与箫声中甜蜜地睡着…… 南宫易瞧着炎尚公主与馨儿不发一言,默默对坐,馨儿的脸上露出安详甜蜜的微笑,心中突然悲喜交加。这种甜蜜而无邪的笑容,他已经好久没有瞧见了。 从前在海滩上,他吹箫之时,馨儿每每前来捣乱。闹得乏了,便枕着他的腿躺下,眼睛扑眨地望着他吹箫,然后沉沉睡去,那熟睡时的笑容便是这般。那时的日子简单而快乐,虽然相隔不过数月,却仿佛已经非常久远。 正寻思间,匆听见炎尚公主淡然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元泱的?”众人均是一凛,侧耳倾听。 馨儿闭着眼,在睡梦中低声道:“一个月前。” 炎尚公主道:“你这一个月里去过哪些地方?可曾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吗?” 馨儿过了片刻,低声道:“去过好些地方,我不知道地名。见到许多古怪的人,他们瞧见我骑着冰绒鸳,起初有膜拜的,后来也有许多要追杀我的,当真莫名其妙得紧。”眉头微蹙。 南宫易想她独自一个姑娘家,素未单独出门,这一路上不知受了多少危险,心中大感愧疚,怜意大甚。 炎尚公主道:“你去过焱虹城吗?” 馨儿摇头道:“我不知道!去过好些城,都记不得啦!” 炎尚公主道:“你见过紫霄天焰樽吗?” 馨儿蹙眉,想了片刻摇头道:“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启爵爷仿佛松了一口气,但面色叉旋即凝重起来。裴浩津也眯起双眼,皱眉不语。 炎尚公主沉吟道:“你见过什么神樽吗?” 馨儿皱眉道:“神樽?是了!我见过碧霄玄风樽,已经送给巽法灵啦!” 炎尚公主道:“那杯子就像启爵爷给你看的那幅图一样吗?” 馨儿点头道:“好像差不多吧!” 众人面色大变,那裴浩津的脸色也是瞬间苍白,耳廊转动。眼下馨儿已被“正心引”唤醒潜意识,自无欺言。倘若那“碧霄玄风樽”当真如那图中所示,则必是紫霄天焰樽无疑! 炎尚公主道:“那神樽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声音依旧淡雅平定,没有些许波动。 馨儿道:“是一个老大爷给我的。” 众人忍不住低“咦”一声,纷纷竖起耳朵来。听馨儿又道:“十八、九日前,我在一处山谷中里遇见一位驼背老大爷,他浑身鲜血一块巨大的青山岩旁边,眼见已经是奄奄一息将赴黄泉。我瞧她可怜,便扶将他扶了起来,喂给她“惊梦救心丸”。” 南宫易心头一热,微微一笑。那“惊梦救心丸”乃是两年前岛上弟兄被海中紫云水母所蛰时,南宫易揣摩《奇花甄鉴录》中的花草药性,讨教怪医春妙回后,自己配成的方子。 其中一味惊梦救心花,便是馨儿与南宫易一道在鼓风瀑下找着的。忽然心头大震,蓦然想起馨儿摘着那花时,侧头红着脸说,将这味药命名为惊梦救心丸。 他当时也未多想,只道以花名好记,一笑而已。但今日陡然忆起,才发现那时馨儿对自己竟已是情根深种。 想到此处,心中酸苦,百感交集。馨儿离岛之时,竟不忘将这药带走,想来也是舍不得自己的缘故了。 只是这药只对寒毒有奇效,要拿来补心救命,那就远下能逮了。听她竟以此药用以疗伤,酸苦之中又不禁有些莞尔。 馨儿道:“那老奶奶对我说:“姑娘,你心肠真好。可是我身受重伤,已然不治,你是救不了我啦!老爷爷就快死了,但想求姑娘帮我做件事。” 我见他好生可怜,便点头答应。他说:“老爷爷这里有个东西,想麻烦姑娘帮我交到一个人的手中。” “我见她都快喘不过气来,只怕就要死啦!便又点头答应了。 老大爷继续说:“那老朽就多谢姑娘啦!这东西要给的那个人叫巽法灵,住在蒲风城。有名得很,你定然找得到的。见了面,你只须说这东西是婵月传人送给他的便可以了!”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变色。依此说来,那老妖太又是何方神圣? 馨儿道:“我听他说到婵月灵女,觉得奇怪,还想问个仔细,岂料他说得太急,又重伤已深,一口气续下上来就死了。” 第576章 迷局 炎尚公主道:“那老大爷长得什么模样?” 馨儿道:“她长得好生古怪,头上长着一个尖尖的怪角,耳朵比一般人要大的多,手里始终握着一根蛇形拐杖。” 众人大惊失色,詹楚雄失声道:“蛇杖太君!”众侦讯卒将军的脸上俱是难看之极。 原来这蛇杖太君乃是昔年玄风帝国神姬婵月灵女的侍童,相传与巽法灵有叔侄血缘。 自婵月灵女被放逐鸿芜之后,便四处流浪,八年前,蛇杖太君在寤寐谷被群兽围困,恰逢天焰帝国九路侦讯卒经过,亲眼瞧见她被群兽围食,只余血骨一具。倘若馨儿所言属实,那么这蛇杖太君八年前便没有死,当时侦讯卒便有失职之嫌。 炎尚公主道:“她给你的东西是什么?你记得吗?” 馨儿道:“便是那碧霄玄风樽,和那张图上所画的一模一样。” 炎尚公主道:“你记得是谁告诉你那是碧霄玄风樽吗?” 馨儿道:“我到蒲风城后,找到巽法灵府,说婵月传人给巽法灵送礼物来了。巽法灵和几个人见了那杯子后,都激动得很,其中一个人喊道:“是碧霄玄风樽”!我这才想起,从前听水七娘说过,那碧霄玄风樽是玄风帝国的第一圣器。没想到这第一圣器竟在我的手里啦!” 众人越听越是糊涂,南宫易也是一团迷雾。馨儿既然一口咬定那神樽和方才那图上所画一致,则必是紫霄天焰樽无疑。 但巽法灵等人见了之后,又何以大呼“碧霄玄风樽”呢?难道是巽法灵造作,故意诳骗馨儿吗?那么蛇杖太君岂下是偷盗紫霄天焰樽的嫌疑人?以她与巽法灵的关系,以及神樽的归属来看,只怕那巽法灵也与此事有莫大关系。 众人越想越是起疑,又惊又怒。那裴浩津缓缓道:“如果馨儿姑娘说的全部属实,那此事只怕是风妖蓄意已久的阴谋了。想盗定紫霄天焰樽,令天焰天尊永不能出关,让我们在两年后的五大天尊论法大会上失意而返。” 焱礼冷冷道:“究竟是不是那蛇杖太君干的,眼下断言还太早。即使是她,也必定有内应相助。” 转身运转真气,对着馨儿道:“既然那杯子不是你盗走的,为何先前又突然承认?又说南宫易是同谋?”他对馨儿始终有所怀疑,又对南宫易颇有警惕之意,即便此时仍存疑忌之心。 馨儿柳眉紧锁,似乎不愿回答。炎尚公主又淡淡地重新问了一遍。 馨儿肩头微颤,突然掉下一粒泪来,继而玉珠纵横,哽咽道:“那臭泥鳅对我这般无情无义,我是不想活啦!他……他要救我,我偏生就要死在他的眼前,让他这一生一世都永远记得我。”声音凄楚悲苦,刻骨缠绵,一声声如雷霆般劈入南宫易心头。 南宫易心中大震,那酸苦疼痛之意陡然又翻涌上来。愧疚、怜惜、难过、茫然交相跌宕,心道:“她的这番情意,我这一生一世又怎能报得过来?”想到寰姬芙的笑靥,心中更是疼痛不可抑。 虽然他此刻心中,已经分明知道情感隶属,但要他日后为情断义,将馨儿拒之千里,又觉得断断不能。一时间心潮激涌,迷茫不觉。 众人没想到这一句诘问,竟然引出了儿女情意,都微觉突兀尴尬。启爵爷咳嗽一声道:“此事相关重大,牵涉两国和睦兵戈,你们有什么建议?” 焱礼冷冷道:“其实也好办得紧,只须带上这两位贵宾,一齐到蒲风城与巽法灵当面对质便可!” 众人倏然色变,那巽法灵是出了名的火暴脾气,倘若此事当真是他所为,那也罢了,但万一其中还有隐情,则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纷纷把目光投向裴浩津与启烽。 裴浩津缓缓道:“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出发。千里速兽加急,速请斗圣雄兵震压边境,待命而发。”扫了启烽、焱礼一眼,沉声道:“我们即刻赶往蒲风城,为巽法灵贺寿。 第四章青丘美人 树影闪掠,星光乱舞,风声呼呼。 那紫罗轻纱女子风行极快,一盏茶的工夫,已经穿过树林,将曲风扬抛在数十丈后。 曲风扬本就不擅长瞬移术,又逢大战初毕,经脉受损,真气调集不能随心所欲,追赶起来极是吃力。但事关馨儿下落,心中忧急,咬牙振奋精神,穷追不舍。 紫罗轻纱女子始终不回头,匆东匆西,绕折奔行。她所选路线,均是极为凶险曲折的所在。险壁飞瀑,刺木灌丛,穿梭自如。 疾奔了半个时辰,紫罗轻纱女子突然顿住。前面天蓝如海,星辰欲坠。狂风呼卷,四壑林涛不绝。竟是个千仞悬壁飞崖,已无路可走。 紫罗轻纱女子衣袂飘飞,黑发卷舞。驻足片刻,突然奔上悬壁飞崖,朝下奔踏崖壁一路冲将下去。曲风扬想也不想,也—跃而出,陡然垂直朝下,急速踏壁狂奔。 两人前后相随,在笔直峭立的千仍崖壁上御气疾行。 紫罗轻纱女子格格脆笑,双臂一张,身形曼妙地蹁跹飞起,乘风滑翔,从对面山崖那犬牙交错的嶙峋兀石之间穿过,足尖一点,又高高飞起,转眼已到了彼山百丈开外。 曲风扬待要收势调气,瞬移追行,但方甫用气,心窝突然撕裂般地剧痛,彷佛当心被扎了数十刀,真气迸散。他低喝一声,豆大的汗珠瞬间进飞出来,全身衣裳尽数湿透。 眼前一花,全身无力,登时朝下疾速摔落。耳边听见那银铃般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万丈悬壁飞崖,白雾凄迷横锁,冷风如刀,劈面刮来。曲风扬神志稍稍清醒,咬牙强忍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猛地吸了一口气,聚意凝神,将气海真气一路调集,集结右臂,反手霍然拔出屠龙刀。 青光从手腕上闪入刀柄,刀锋亮起一道眩目的光芒。念力及处,雷鸣电闪红影乱舞,咿呀声起,雷电鹜“扑扑”飞出,盘旋绕飞,将他接住。 曲风扬心如万虫噬咬,周身每一处都随之剧痛震荡,大汗淋漓,面色惨白。咬紧牙关,不发出一声呻吟,意念积聚,驾御着雷电鹜,展翅高翔,朝着紫罗轻纱女子追去。 那“听心相思蚁”肆虐益盛,曲风扬几次险些便要疼痛得晕厥。但他凭着坚韧的意志力,竟然苦苦支撑,保持清醒,始终驾鸟紧随紫罗轻纱女子之后。 紫罗轻纱女子的曼妙背影,那拧身踏步,瞬移飞行的身姿步法,都与昨夜馨儿像极。迎风吹拂的夜风,带来她身上丝丝缕缕的幽香,也同昨夜馨儿身上的妖异体香完全一致。 曲风扬忍痛追行,心中越来越是惊疑,那莫名的不祥之感迅速扩散,竟比那钻心的剧痛还要强烈,让他喘不过气来。内心深处,那个始终不敢思量的念头缓缓浮起,越来越清晰——难道昨夜自己追逐的馨儿,不是真正的馨儿,而是这女子乔装所化? 心中剧震,许多疑惑与不解处突然冰雪消融。 这个念头昨夜便曾在脑海中闪过,但当他面对那桃花灿烂的笑靥,听到那娇脆婉转的声音,所有的疑虑便又立时风消云散。特别当他在竹林之外,听见她呼唤“蛐蛐”之时,更是心醉神迷,再无疑虑。 是了,倘若那馨儿果真是假的,她为何又知道这私密的称呼呢?心中疼痛忽然加剧,原本笃定的念头又迷糊起来。猛地吐纳真气,意守气海,屏却浮念,忖道:“罢了!多想无益,先一路追行,看她往哪里去!” 紫罗轻纱女子似是知道无法将他摆脱,索性放慢节奏,飘落在地,款款而行。 过了片刻,曲风扬心中那“听心相思蚁”怪虫也逐渐安稳下来,疼痛渐止。曲风扬调整真气,跃下鸟背,尾随其后。九只雷电鹜则昂首挺胸,阔步而行。偶尔振翅扑瘘,立时卷起阵风。咿呀怪叫,叶木簌簌,林鸟惊飞,众多麋鹿、虎兽也闻声而逃。 天色将亮,幽蓝朦胧的林中,晨雾弥漫,湿气甚重。滴下的露水渗透鞋底,洇入麻袜。举步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沙沙作响,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巨树摩云参天,藤蔓四垂。紫罗轻纱女子分花拂柳,婀娜而行,不紧不慢。那雪白的赤足,交错款摆,似乎隐隐合著某种韵律,说不出的优美,说不出的魔魅,似乎每一步都踩在曲风扬的心弦上。 她的紫色腰带上,垂悬着一个寒海蛛丝袋,曲风扬紫风神瞳望去,里面似乎是个透明色水晶似的东西,轻轻摇摆,撞击着那浮凸丰盈的臀部,曲风扬看了两眼,登时口干舌燥,不敢多望。 紫罗轻纱女子旁若无人地漫步,低低地哼起歌来。嗓音略带沙哑,低沉婉转,仿佛在他耳畔低语哼唱。偶尔顿挫的鼻音,摩挲得他耳根都有些发痒,虽听不清曲词,但那歌声妖媚温柔,似乎与先前在林中河边,裸体沐浴时所唱的一样。 曲风扬才听了片刻,脑海中就突然闪过她雪白妖娆的胴体,登时面红耳赤,一道热火从小腹直窜全身,立时收拢心神,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魔女定然不是馨儿! 馨儿怎会唱如许淫邪妖异的曲子?”一念及此,登时对这女子起了说不出的厌憎之意,她的魅惑力也似乎在刹那间荡然无存。 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漫步行走。清晨时,旭日红艳,层林染金,山林中水雾逐渐消散。曲风扬将雷电鹜震敝屠龙刀,负刀而行。 两人又如此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下了这片巍峨山林,到了平原上。 万里麦田,金穗如浪。紫罗轻纱女子从田垄上曲折穿行,沐着阳光,发丝裙角飞扬卷舞,宛若透明一般。 田中的农夫瞧见她蹁跹走过,蝴蝶追随,都怔怔地放下手中的活儿,直楞楞地瞧着,直到她消失在麦浪之中,方才回过神来。一个农夫失魂落魄地望着,手中镰刀机械似的挥舞,割着麦穗,突然“哎哟”一声大叫,险些将自己的手指上顿时便鲜血长流。 古巨蜥抬首低鸣,紫罗轻纱女子格格娇笑,蝴蝶般翩然穿梭,掠到了宫道上,朝北而曲风扬依旧远远的随行其后。见她漫不经心,东张西望,似乎随意乱逛,心中颇有些不耐,直想冲上前向她质询。 但此女妖异诡秘,并非寻常之辈,又与昨日的馨儿似有微妙关系,自己这般强行质询,只怕适得其反。既已花费这么多时间,倒不如耐心追随,瞧她能要出什么花样。 又走了半个时辰,紫罗轻纱女子突然抬头看看太阳,又低头看看影子,侧头冥思片刻,蓦地发足飞奔。赤足一点,翩然乘风而起,空中踏步,急速朝西南奔行。 曲风扬立时调息御气,全力追去。暖风吹来,麦香阵阵。突然心中一疼,那刀绞虫噬般的尖锐剧痛又排山倒海般袭来,真气崩散,汗如雨下,曲风扬“啊”地一声,险些从空中摔下。他心中骂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定是这魔女使怪!” 突然心中一凛,想起昨日那“馨儿”暗施毒手时,所说的话来,刹那间恍然大悟:“是了!这“听心相思蚁”不是能让下蛊者知道我心中所想吗?所以她才知道我叫“蛐蛐”!” 一念及此,所有疑虑全部想通,这紫罗轻纱女子定然便是昨日那“馨儿”无疑! 心中寒意大盛。突然又想,或是馨儿被妖魔附体、妖法所惑,化成这神秘女子? 但蓦地又想起当日海神在沧浪岛冰窟中曾说过,馨儿左肩上有一点桃叶红,自己昨夜瞧她洗浴时,洁白无暇,绝无此印! 冷汗涔涔而下,心中再无半分怀疑。 想到那魔女竟然能知道他心中所想的每一桩事,登时犹如自己全身一丝不挂,被她瞧个精光一般。心中狂怒,又想到这魔女竟然假扮馨儿,令他神魂颠倒,傻态百出,更是怒不可遏,当下忍痛仰天狂啸,登时数九只飞鸟被震得肝胆尽裂,扑簌簌地摔将下来。 第577章 潜逃 远处众人无不惊骇侧目。 曲风扬盛怒之下,便又想运转真气,将那“听心相思蚁”硬生生逼将出来,但是方甫用力,那剧痛攻心,登时摔落,几欲晕死。 曲风扬咬牙爬将起来,忍住那波浪般袭卷而来的剧痛,瞬移疾行。决计无论如何,也要将那紫罗轻纱女子擒住,逼问出馨儿下落。 紫罗轻纱女子衣裳漫舞,飘飘欲仙,曲风扬真气不畅,心中又剧痛若狂,始终追她不”。 前方出现了隐隐山丘,虽不甚高,但绵延不绝。穿过一条横亘的大河,对岸便是野草地,繁花似锦,一直铺陈到十余里外的山脚下。 那山脚下层层叠叠一片,都是以竹木构建的巍峨楼台,几支大旗迎风招展,似是客馆。正中一竿大旗上,写着“蒲风”二字。 曲风扬心道:“原来已经到了蒲风城境内。想来这客馆便是蒲风城的北郊十里馆了。” 元泱各大城邦,通常设纵横两条宫道。在离城邦十里外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通常都会设四个客馆,供来往之人休息,称“十里馆”。 越是大的城邦,盖因南来北往客极多的缘故,其十里馆以及城内的客馆,规模也便越大。而且十里馆也是各大城邦炫耀实力的招牌。 蒲风城乃是玄风帝国四大圣城之一,规模之大,即便是全元泱,也不过有十余个城邦可与之匹敌。是以它的十里馆气派甚大,亭台楼阁既雄伟又雅致,绵绵一片。十里馆方圆十余里都不种庄稼,开辟草地,改道河流,供来往客人的追风兽驰骋与饮食。 蒲风城既是玄风帝国圣地,高手颇多,倘若被人瞧见屠龙刀,只怕又要陷入重围,反倒让这魔女乘隙逃脱。当下曲风扬忍痛聚意,默念“游刃诀”,真气在五指间旋绕缠舞,草丝拔地而起,随着五指的转动迅速缠织成一匹绿色的丝布,迎风鼓舞。 曲风扬脚下毫不停顿,反手拔刀,左手将那绿布电卷缠绕于屠龙刀之上,将屠龙刀完全封好之后,重新反负于背,步履如飞,紧追紫衣女于。 将近十里馆时,紫罗轻纱女子放慢步履,曲风扬心中的剧痛也随之缓释。一路疾奔,他心中的狂怒逐渐平息,慢慢冷静下来。见那紫罗轻纱女子飘然进入十里馆,心道:“这魔女七折八拐到这蒲风城客馆,定有原因。” 想到连日来所听见的此城巽法灵寿庆的消息,以及馨儿敬献碧霄玄风樽的传闻,隐隐更觉不妥。当下强自按捺愤怒,敛息凝神,大步朝客馆走去。 远远的便瞧见客馆主楼里人头耸动,三层楼上都坐满了八方来客。鼎沸人声,隐隐可闻。紫罗轻纱女子如蝴蝶穿花,翮然朝楼上走去。 曲风扬收敛真气,大步而去。客馆外众兽长嘶,怪兽徘徊。少说也有千余坐骑兽在草地上吃车休息。但曲风扬刚一走进,藏于层层包裹下的屠龙刀所湮灭逃逸出的风属魄力仍是惊动了兽群,一时间惊嘶惧吼,不绝于耳,追风兽异兽纷纷奔散。 客馆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高大傲岸的少年背负绿色布裹,狂野不羁,满脸怒色,一路大步而来。所到之处,兽群惊惶辟易,草木摇摆不定。不知是何方神圣。 但客馆诸人俱是从元泱各处赶来,为元泱十灵之一的巽法灵贺寿的,连日来穿行千里,所见所闻都是奇人怪事,这少年虽然殊为特异,但也并不放在心上,纷纷回头继续聊天喝酒。 曲风扬目不斜视,迳自进了客馆主楼,穿过人群朝楼上定去。 经过东面窗口时,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子突然吃了一惊,霍然起身,指着曲风扬尖声道:“就是这小子!申天尊重生!”这一声叫喊尖锐刺耳,整个主楼突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再次齐唰唰地望了过来。 曲风扬稍稍转头,瞥了那骨瘦如柴的小子一眼,他登时“啊”地一声,吓得朝后猛退,脚下一软,坐倒在后面一人背上。曲风扬突地想起这汉子似是在东旭城的客馆中见过,叫做冠宇声。 众人纷纷起立,脸上均是古怪的神情,眼睛死死地盯在曲风扬背后的绿色布裹上,鸦雀无声,只有众人粗浊的呼吸声与心跳声越来越沉重。 这十几日内,申天尊重生背负屠龙刀纵横玄风帝国疆上的消息,早巳传遍元泱。玄风帝国第一神器重现元泱,对于眼下扑朔迷离的玄风帝国局势,自然一石激起干层浪。 倘若谁能获得屠龙刀,在明年的玄风天尊推选中,获胜的机率将极大。几日前东旭城内,玄风天尊重生大战艮法灵的消息也不陉而走,玄风帝国诸城邦城王得知这资讯之后,更是转侧难眠,生怕被艮法灵捷足先登,纷纷派遣精兵,四下追寻,盼望能于他人之前夺得屠龙刀。 而惊雷、天焰、碧雨、惘云四国,也对这屠龙刀颇有觊觎之意。泱神既死,新神待立,自然谁也不愿意他国此时团结强大。 玄风帝国玄风天尊失踪之后,各大玄风帝国城邦明争暗斗,玄风天尊重生与婵月重生的消息遍及元泱后,这种争斗更是越演越烈,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四国坐山观虎斗,都是心中窃喜,巴不得玄风帝国为了这屠龙刀自个儿打得头破血流,元气大伤。 眼下听说这少年竟就是连日来闹得元泱沸沸扬扬的玄风天尊重生,众人心中震惊、兴奋、狂喜、畏惧、忧虑一股脑儿进将出来,连呼吸几乎都在瞬间停顿。 玄风帝国众人几乎便想立时出手,将屠龙刀抢下逃之夭夭,但立即想到此处众人环伺,纵然抢到屠龙刀也未必能够生还。倒不如静观其变,等到旁人争抢得两败俱伤之时再伺机抢夺。 一时间人人都这般打定主意,是以虽然起身环伺,但却无一人动手,只是相互观望。 曲风扬此时心中,只想着一个念头,那就是抓住紫罗轻纱女子问出馨儿下落。对于周围这人山人海,重重杀机竟没有丝毫在意,冷冷地瞥了冠宇声一眼,继续目不斜视地往楼上走去。 楼梯上的几个大汉咽了口口水,情不自禁地往旁边让开,任由他大步而上。 厅中诸人面面相觑,突然齐齐围涌而上,“呛然”声中,刀刃纷纷出鞘,寒气大作。 曲风扬视若不见,充耳不闻,拾级而上。 楼上挤将过来,一看究竟的黑压压人群也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潮水般朝两旁分开。 曲风扬一步步走上二楼,冷沦地扫望了众人一眼,那凌厉剽悍的目光使得众人心中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曲风扬目光突然顿住,偌大的二楼,只有一个人未离开座,依靠南窗,托腮眺望。正是那紫罗轻纱女子。 紫罗轻纱女子转过头来,眼波流转,笑吟吟地盯着他,雪白素手托着香腮,玉葱似的手指韵律地轻敲着脸颊。眼神中满是笑意,倒仿佛与他十分熟稔一般。 曲风扬心中怒甚,但受南宫易影响,身处险境情绪波澜之时,反而更加镇定,当下嘿然而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五大帝国群雄海潮般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刀枪如林,在数丈之外科斜相指。 紫罗轻纱女子格格笑道:“臭小子,你这般死缠烂打地追着姊姊,是想吃姊姊的豆腐吗?” 曲风扬哈哈一笑道:“我对臭豆腐一点也没有胃口。”盯着她的双眼,一字字道:“只要你把馨儿的下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紫罗轻纱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彷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半晌才喘着气,笑道:“馨儿?那又是什么豆腐?竟能让你拼着性命不要,也非吃到不可吗?” 曲风扬强忍怒意以及裂心的剧痛,攥紧拳头道:“现在说出来,我决计不难为你。” 紫罗轻纱女子将头凑到他咫尺之距,眼波荡漾,吐气如兰。笑吟吟地盯着他,吹了一口气道:“我偏不告诉你!” 曲风扬大怒,再也按捺不住,意念聚集,便要施放“生风啸诀”,突然心中猛然剧痛,全身微微一颤,“听心相思蚁”又发狂似地咬噬起来。这次的疼痛远较先前为甚,心肺犹如被万矢攒穿、齿锯磨锉,真气念力登时涣散。豆大的汗珠再次淌落如雨。 众人见他突然委顿,汗出若浆,脸上虽木无表情,但脸色煞白,极是难看,显是遭了谁的暗算。心中大喜,但见别人不动,也犹豫不敢上前。 紫罗轻纱女子在他耳边腻声道:“真是恶人有恶报。瞧你以后还敢不敢偷看姊姊沐浴。” 当是时,窗外兽嘶马鸣,烟尘卷舞,叱暍声中远处又有六人呼啸而来。 客馆外有人欢声长呼道:“竹林七贤来啦!” 紫罗轻纱女子“咦”了一声,花容微微失色。 客馆内五大帝国群雄无不变色。这竹林七贤乃是蒲风城巽法灵极为亲信的悍将,“蜂翅针”石径、“开碑刀”风波恶、“紫扇刃”姚澄坠、“谭月琴”湛万盟、“动尘扇”宁元书、“蝎尾刺”刁海、“千手棍”晁乃星,七人素以勇悍团结闻达元泱。 担任蒲风城巡城使十余年,不知斩杀了多少居心叵测的奸细谍使。这七人突然离城来此,多半是听闻玄风天尊重生到来的消息,赶来争抢屠龙刀了。强龙不斗地头蛇,倘若屠龙刀在此落入“竹林七贤”手中,其他城邦将再无希望了。 众人相互对望刹那,一个碧雨帝国汉子叫道:“还等什么?快抢呀!” 众人霍然醒晤,猛然大吼,齐齐向曲风扬冲去。楼上楼下观望的群雄也发狂般地冲来,楼梯上挤作一团,“咔喳”一声,楼梯陡然断折,数十人惊叫跌落。 “轰”地一声,楼板翻飞断裂,十数大汉破地而上。一时间众人纷抢,刀刃相加,乱成一片。 “哎哟!我的耳朵!他奶奶个嘴的!”一人捂着血淋淋的耳朵,当头给了身侧汉子一刀。旁边一人怒道:“你姥姥的!”回身也是一刀。 鲜血飞溅,众人破口大骂声中先行火并开来。 冲在最前的数十大汉狂呼着挥刀冲上,突然银光暴射,惨呼四起,十几人捂脸弯腰,鲜血淋漓,双手在全身乱抓不已。后面的人冲将上来,登时将他们踏倒,长矛刀刃如雨刺来。 紫罗轻纱女子叹道:“臭小子!你得罪的人可真多。难道这些臭男人洗澡你也偷看吗?” 素手轻扬,又是一蓬银光暴闪而出。众大汉惨叫不迭,又倒下一片。 众人又惊又怒,暍道:“魔女!识相的便给我让开!” 紫罗轻纱女子格格笑道:“哎哟,我好害怕。”拍拍曲风扬的肩膀道:“我可帮不了你啦!” 衣袂飘飞,身形曼妙地飞出窗去。 众人狂呼声中一涌而上。“哧”地一声,两条丝索笔直飞出,将屠龙刀缠住,奋力向外夺去。 曲风扬捧心弯腰,痛得喘不过气来。“噗”地一声轻响,心中剧痛倏然尽消。刀枪齐至,寒气森冷。背上屠龙刀已被丝索缠住,几乎将他朝后拖起。 曲风扬大吼一声,昂然立起,青光爆舞,桌椅四下飞射,撞倒三个大汉。“嗤”地一声,那绿色丝布寸寸飞裂,青光眩舞。两条丝索登时断裂,随风卷起。 曲风扬反手拔刀,转身飞旋斜劈,电光飞舞,宏声巨响,宛如闪电惊雷,惊天动地。 正是“屠龙刀决”中的“飞龙在天”。 这一刀狂野恣肆,气势恢弘。刀光及处,鲜血横飞,十余人来不及惨叫已被硬生生斩成两段。刀势未衰,厉气纵横,又将十余人手足斩断,血肉四溅,红雨喷飞。 曲风扬心中的狂怒已经达至沸点,只觉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经由喉咙直贯脑顶,几欲爆炸。那血腥味闻入鼻息,不知为何竟让他说不出的兴奋。从未有过的凛冽杀意如潮水般将他淹没,突然仰天哈哈狂笑。 众人惊骇之下,已经全部住手,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心中升起莫名的惧意。 第578章 明抢 曲风扬猛地止住笑声,扭头朝众人瞪去。双目尽赤,面目狰狞,目光中满是兴奋而又狞恶的杀机。众人惊惧之下,纷纷朝后退却。 五大帝国群雄中多有凶悍桀骛之徒,被他这般一瞪虽然颇有惊惧之心,但立时镇定下来。 想到若能抢得屠龙刀,那便是不世奇功,功名利欲之心迅速便压过了恐惧之意,兵器紧握,凝神戒备。 一个中年长须男子缓缓道:“诸位好朋友,大敌当前,咱们玄风帝国可不能为了屠龙刀自相残杀,没的让外人笑话。”声音雄浑,清晰地传到每人的耳中。曲风扬认出此人正是东旭城时邂逅的淳袁枚。 有人叫道:“他亲娘的,说的好听。若是我抢了屠龙刀,你们能不把我大卸八块吗?” 淳袁枚道:“这位朋友,你是天焰帝国的人,若是要抢我们的神器,那自然要被我们大卸八块了。” 众人叫道:“正是!” 宗春缙道:“宗某有个建议,既可避免咱们自相残杀,又可从这冒牌的玄风天尊重生手中取回本国神兵。” 玄风帝国群雄叫道:“说!说!” 淳袁枚道:“谁先抢到屠龙刀,谁便是屠龙刀的主人。其他人若是敢突施冶矢,再行抢夺,大伙儿便将他碎尸万段。” 众人叫道:“好极!” 淳袁枚喜道:“既然如此,大家便跟着我发誓吧!”众人轰然答应,都随他一道发了一个毒誓。 玄风帝国众人先前都担心抢到屠龙刀之后,反成为众矢之的,死无葬身之地。既有这等规炬,心中都大为平定,摩拳擦掌,便欲一哄而上,抢得屠龙刀。 曲风扬冷泠地站在一旁,听众人呼叫喝喊,心中又疼又痒,躁动难耐。那陡起的杀机越来越盛,眼前一片血红,狂暴的真气宛若狂风骇浪般四处疾走。 脑中狂热混沌,只想立时挥刀杀入人群,斩个痛快。突然心中一凛:“那紫紫罗轻纱女子呢?”刹那间清醒了大半,抢身冲到窗前,朝外眺望。 万里苍宇不知何时已被彤云遮蔽。黑云从东边翻腾蔓延,迎面吹来的风中,偶尔夹杂着冰冷的雨丝。天边传来隐隐雷声。 烟尘滚滚,旷野上七骑狂飙突进,朝那紫罗轻纱女子合围而去。七人身着青袍,高矮胖瘦各异。衣裳上俱绣了一幅图案,各是青竹、翠竹、碧竹、红竹、墨竹、紫竹、赭竹,想来便是那“竹林七贤”。七人口中喝道:“魔女,快将东西交还我们!” 曲风扬道:“不知这魔女又偷盗了他们什么物事,竟惹得追兵一路。” 紫罗轻纱女子长身玉立,笑吟吟地站在翻飞的草地上,似乎并不急着逃走。待到他们奔近之时,方才笑道:“七根火柴木,什么稀罕物事,还给你们吧!”素手一挥,一只绿色的小丝囊悠然抛出,朝为首的“蜂翅针”石径丢去。 石径矮矮胖胖,骑在狮豹兽上彷佛一个水桶,左右滚动,随时会跌落下来一般。见那绿丝囊飞来,不敢伸手去接,冷笑道:“魔女,又想玩什么花样?” 肥短的手指朝空中一弹,“嗤”地一声轻响,三只淡黑色麦芒似的东西破空飞出,稳稳地将绿丝囊托住。 “轰”地一声巨响,那丝囊方甫接触蜂翅针,立时四下爆炸,光芒夺目,白烟弥漫,难闻刺激的气味急速扩散。竹林七贤“啊”地大呼,眼睛立时变得红肿,泪水狂流,一时间双目不能视物。纷纷勒缰急停,骑兽昂首惊嘶。 紫罗轻纱女子拍手格格笑道:“矮冬瓜,羞也不羞,这般老了,见了姊姊还要哭鼻子。” 柔声道:“乖,不哭,姊姊给你蜜糖吃。”十指弹舞,“哧哧”之声大作,数十道银光朝竹林七贤疾射而去。 竹林七贤虽被那丝囊暗算,一时不能视物,但双耳灵动,意念敏锐。听风辨物,迅速挥舞手掌兵器,将那暴雨般射来的诸多暗器一一震飞。 “开碑刀”风波恶大暍道:“风摧秀木!”七人齐声大暍,双臂一振,突然青光万道,破空纵横,瞬间交织成巨网,翻腾扑卷,将紫罗轻纱女子紧紧兜缠。 曲风扬熟习玄风法术,知道这“风摧秀木诀”乃是几个玄风真气与念力都相彷的人,一齐瞬间动用念力与真气,将真气卷缠四周树木花草的灵力,织成气网克敌。 竹林七贤真气相若,心意相通,使将起来电光石火,一气呵成。 眼见紫罗轻纱女子被气网缠住,动弹不得,曲风扬心中也大感快意。但想到紫罗轻纱女子知道馨儿下落,倘若被这竹林七贤抓去,只怕再难以得知。正想到此处,突然心中一凛,背后有无数寒冷凛冽的杀气,瞬息攻来。 曲风扬陡然想起身在陷境,猛地一声大暍,挥舞“屠龙刀决”,一式“神龙摆尾”,身形随着刀势拔地而起,半空拧身急旋。真气随着刀锋霸烈无匹地四下****,青光怒卷,倏然后折。 蓬然巨响中,冲在最前的二十几个大汉冲天飞起,骨肉横飞。鲜血喷舞,兵刃四落;之后的数十大汉被冲撞反弹的气浪锤击,跌撞后退。 曲风扬左肩一疼,被一竿青铜长矛蓦然贯穿,身不由己地朝后方飞起。那使矛之人显是真气极强的高手,竟然从曲风扬刀风最弱处凌厉破入。 曲风扬大吼一声,硬生生将长矛拔出,鲜血喷射。他手臂猛甩,长矛呜呜怒射,将追将上来的两个大汉前后贯穿。 曲风扬一面默念“龙跃于渊”,勉力愈合伤口,一面屠龙刀狂舞,气浪奔腾,将密集射来的诸多兵刀暗器尽数激飞,藉着那反激之力,凌空翻越,朝楼下飘落。虽然心中杀意极浓,但抓住紫罗轻纱女子乃是第一要务,是以收神毫不恋战,突围而去。 足尖方一点地,立时急弹,冲天而起,几个起落之后已在数百丈外。 群雄冲到窗口,飞瀑般汹涌跃落,浩浩荡荡疾追而来,矢石暗器滔滔下绝,往曲风扬身上招呼。 竹林七贤见一个魁伟少年闪电奔至,后面数百群雄发狂追赶,杀声震天,都是微微一楞。突然看见曲风扬手中青光眩目的屠龙刀,登时面色大变,失声道:“屠龙刀!” 他们连日来听说屠龙刀重现元泱的消息,都是将信将疑,但现在亲眼目睹,心中震骇,继而狂喜。刹那间连紫罗轻纱女子都抛到了脑后,气网登时消散,纷纷纵马朝曲风扬冲去。 紫罗轻纱女子轻飘飘地落在草地上,粉靥上满是迷惑的神色。蓦然感到一股炙热的气浪无声无息地席卷而来,心中“喀喳”一响,猛地循息望去,只见一个容色煞白的赤袍男子,徐徐走来。步履瞧起来虽然僵硬缓慢,但不知为何,速度却是极快。 紫罗轻纱女子面色顿转惨白,但迅速又恢复娇艳红润。转头四顾,格格一笑,突然蹁跹飞起,踏风而行,从竹林七贤头顶飞过,朝着曲风扬冲去。口中银铃般地笑道:“七根烧火棍,你们的冤家对头来啦!” 竹林七贤闻声后望,瞧见那赤袍人,面色大变,略一迟疑,石径喝道:“屠龙刀要紧!”七人扭头疾驰,振臂使出“风摧秀木诀”。青光交织成网,抢在群雄冲到之前,将曲风扬圈住。 曲风扬念力积聚,大喝声中,屠龙刀光芒大作,那“风摧秀木”所织的玄风真气网急剧波动,猛地被吸向刀锋。竹林七贤大骇,连心协力,将气网扯回,藉着坐骑的急速奔跑,环绕交织,将刀锋缠住。这七人乃是蒲风城中的一流高手,协力而行,更是威力惊人。 曲风扬喝道:“九电齐闪!”狂风陡起,青光迷离,九只赤红雷电鹜雷鸣闪电般展翅怒飞,那气网登时被震将开来。 曲风扬刀光飞舞,震退后面攻来的矢石,宛若离弦之矢冲天而起,人刀合一,破网而出,凌空踏足,倏然踩上雷电鹜的背脊。 雷电鹜咿呀怪叫,心有灵犀,排成一字长阵,节节升高。曲风扬足尖接连飞点,踏着鸟背瞬息上了高空。途中长臂舒展,猛地将瞬移而来的紫罗轻纱女子抱个正着。 紫罗轻纱女子“哎哟”一声就势撞入他的怀中,玉臂环合,将他的脖子揽住,格格脆笑,倒象是她候了个正着。 曲风扬抱着她稳稳地骑落在最高处的雷电鹜上,御鸟高飞。雷电鹜欢声长鸣,除了驮载他们的那只雷电鹜外,其余九只突然急剧俯冲,双翼狂烈捣动,热风鼓舞。 漫天射来的缤纷矢雨被巨翼狂风纷纷拍落。 雷电鹜怪叫声中,扑入人潮,巨翼横扫猛击,人潮大乱。刹那间百余大汉四下跌落,倒成一片,后面追将上来的人群被风势扫中,也踉踉舱舱摔倒在地。被巨翼扫中的几十人登时骨断肉裂,须臾即死。翼风中只有十几个顶尖高手退了八、九步,勉强定住身形。 雷电鹜狂风般席卷而过,盘旋俯冲,轮番横扫,那竹林七贤的坐骑也惊惧若狂,不顾驾御,惊嘶声中四散奔逃。遍地人群心胆俱寒,尤其玄风帝国群雄识得这九只凶禽乃是传说中的本国圣禽,凶猛无匹,不敢直攫其锋,连滚带爬逃了开去。少数四国高手起初街自硬撑,但终于抵挡不住,且战且退。 只有那赤袍男子双袖挥洒,步履笨拙,却极迅捷地瞬移逼近。一只雷电鹜哑哑怪叫,朝他合翼拍去,却被他轻挥一掌,击得怪叫后飞。 众雷电鹜大怒,怒啼声中争相围攻,赤袍人丝毫不为所迫,挥洒自如,一一将雷电鹜震飞开去,瞬移疾行,转眼距离曲风扬二人不过十余丈之距。 曲风扬见是那赤袍人,心中大震。昨日与他竭力激战,终究不敌,若非他手下留情,早已身首异处。他穷追不舍,自然不是为己而来,必是为了怀中的紫罗轻纱女子。 低头望去,果见紫罗轻纱女子娇靥苍白,眼中不安之色一闪即逝。此时心中更无怀疑,这紫罗轻纱女子必定便是昨日那“馨儿”。心中恚怒,冶冶道:“魔女,快说出馨儿下落,否则我便将你交与他发落。” 紫罗轻纱女子微微一颤,柳眉一扬,抿嘴笑道:“那可妙得紧,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那馨儿妹子的下落。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就再也找不着她啦!” 突然眉头微蹙道:“哎哟!你那好妹子被关着的地方一没水喝,二没吃的,倒是有下少野兽凶禽,倘若去得迟了,只怕就只剩下骨头啦!”连连叹息,倒似是十分担忧一般。 曲风扬大怒,揽住她纤腰的手臂猛地勒紧,喝道:“魔女!你竟敢要胁我!” 紫罗轻纱女子被他勒得喘不过气,通红着脸,勉力格格笑道:“臭小子,谁让你先要挟姊姊来着?” 曲风扬眼见赤袍人连连震退雷电鹜,立时便要赶到,心中迅速计较,对馨儿生死的忧惧登时占了上风,一时间也奈何魔女不得,当下仰天狂吼,暍道:“鹜兄,去吧!” 雷电鹜应鸣一声,巨翼扑翔,闪电般朝南飞去。两只雷电鹜立时鸣啼飞来,左右护翔。余下六只雷电鹜则奋力轮番截击赤袍人,迫得他无法全力追赶。 旷野上众人眼见这少年驾御雷电鹜,从容而去,心中忧急如焚。一边奔跑一边朝着空中射出诸种神兵暗器,但或是力量不逮,半空掉落,或是被两只护驾的雷电鹜轻松拨落。 眼看曲风扬与紫罗轻纱女子骑乘赤红的雷电鹜,横掠彤云密布的苍宇朝南而去,只能捶胸顿足,徒呼奈何。 彤云在头顶层层翻滚,黑压压沉甸甸,仿佛随时要砸下来一般。大风呼啸,星星点点的雨丝迎面扑来,又麻又痒。闪电怒劈,天地轰雷。 曲风扬忽然听到雷电鹜惊啼震飞,“呜呜”之声破空而来,念力及处,只觉一道炙热的赤炎气浪如矢射至。心中一凛:炽日神焰! 第579章 灭杀 猛地凌空翻身,反转坐在焕翅鸳背上。一道紫红色的火焰矢闪电射来。下及多想,猛地调集真气全力劈出一刀。 青光爆舞,“呼”地一声向两翼延展成光墙。中间刀光迳直劈向光火飞矢尖。 “嘁”地一声,那火焰矢顺势迎刀劫裂,变成两枝火矢,与屠龙刀刀锋磨擦之后,来势更猛。“噗噗”闷响,竟然硬生生穿透屠龙刀两翼光墙,擦着曲风扬的两颊飞过。风势灼热,登时将他脸上刮出两道红痕。 曲风扬大骇,这赤袍男子实在是深不可测,每次交手仿佛都远胜于前,此次的炽日神焰矢来势之快,矢势之锐,比之昨日又强了三分。 火焰矢“呼”地从他耳边卷过,突然合二为一,立时没入紫罗轻纱女子左肩肩窝。 紫罗轻纱女子“啊”地一声痛吟,突然被甩飞起来。那火焰矢瞬息间又变成赤焰紫索,将她朝后下方疾拉。 曲风扬吃了一惊,心中那好强好胜之意登时涌起,纵声长啸,奋起神威,一刀雷电般劈落,将赤焰紫索从中斩断。 恰在此时,雷声轰鸣,倾盆大雨飞泻而下。被斩为两段的紫火长索“吃”地一声登时熄灭,紫罗轻纱女子如飞絮杨花,朝下悠悠飘荡。 曲风扬急速冲落,抄手将她抱住,跃上飞翔而来的雷电鹜,朝南翱翔。雷电鹜欢声鸣啼,四下追来。 曲风扬转头望去,那赤袍人身上冒出丝丝白气,颇为狼狈地朝地上飘落,急速奔往最近的房屋避雨。他心中大奇,难道这怪人神功若此,竟然还惧怕雨水吗? 忽听怀中紫罗轻纱女子低声格格笑道:“老天爷也帮我,那病痨鬼要被雨水浇死啦!” 她面色苍白,满脸痛楚的神色,杏目迷离,长睫上沾满雨珠,扑簌簌掉落。但嘴角偏偏噙着微笑,似是对赤袍人被雨水淋浇大为幸灾乐祸。 曲风扬冷冷道:“蛇蝎魔女,老天爷岂能助纣为虐。” 见她肩窝上的伤口极为怪异,匆大匆小,由红转紫,又由紫转红,不住有火焰跳跃,热气腾腾,被雨水淋着立时“哧哧”作响。她全身发抖,寒冷如冰雪,抱在怀中也如冰柱般,丝毫不能动弹。 曲风扬心中诧异,昨日自己被那赤袍人炽日神焰所伤,遍体伤痕,虽然颇为难过,但却没有像她这般全身冰僵。 却不知一则因为他自身真气超强,又有申天尊元神附体,抗力与自我修复能力远胜常人,二则赤袍人对他手下留情,但对这紫罗轻纱女子却是丝毫不遗余力。 炽日神焰灼穿肌体之后,伤口不断灼蚀,必将伤者全身热能源源下绝地吸走。若没有及时救护,八日内寒热不定,经脉错乱,真气奔乱,则有性命之忧。 紫罗轻纱女子贝齿上下撞击,格格作响,却笑道:“臭小子,老天爷派你来便是帮我的,你不知道吗?那病痨鬼最是忌惮雨水,你带我往北边去。那里的水流飞瀑多得是。” 曲风扬原本十分厌憎她,但瞧她这般可怜,伤势又颇为严重,不知为何竟突然有些心软,冷冷地哼道:“魔女,待会儿若不说出馨儿下落,我便让你生不如死。”心中对自己计议,将这魔女伤势治愈后,便让她带着找出馨儿,之后她的生死便再也管不着了。 雷电鹜欢鸣声中,穿透茫茫雨雾,又转折朝北边飞去。 仲夏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片刻,雨势便已转小,再过一会儿,便彻底停歇。云散日出,苍宇如镜,风中满是雨后泥上的清香。 紫罗轻纱女子迷迷糊糊地道:“木头儿,快些走,那病痨鬼便要赶上来啦!”一路上她虽然昏迷混沌,但一醒转便是催促他快些御鸟飞行,生怕被赤袍人追上。 如此毫不停息地飞了几个时辰,天色将晚,两人十鸟已经到了一条蜿蜒清澈的河水上空。想起紫罗轻纱女子所说赤袍人怕水云云,曲风扬决计先沿着河水溯流而上,找一处飞瀑躲藏过夜。 果然毫不费力便找了一个绝佳的所在,峭壁如斧削,水瀑如帘挂,下方幽潭碧绿,汇水入河。四侧山谷环抱,碧木苍翠。 曲风扬驾鸟穿入飞瀑,里面是一个颇为幽深的石窟,水珠滴滴答答地从顶上落下。当下派遣两只雷电鹜衔了些干草枯枝,在石窟干燥处铺展,将那紫罗轻纱女子放在上面。又将剩下的枯枝烧着,抓了些鱼烤食。 将雷电鹜震敝好后,这才觉得周身酸疼。当下曲风扬又调息运气,稍作休息。然后验测那紫罗轻纱女子的经脉,见她体内真气尚运转正常,只是伤口蹊跷,浑身冰冷,当下心中稍定。 在那紫罗轻纱女子身边升了一簇火后,他也有些困倦。枕着屠龙刀躺了下来,听着哗哗的飞瀑声,以及林中夜鸟,叶间清风,心中逐渐平静下来。迷迷糊糊中想着南宫易,不知他眼下怎样了。过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心中“喀喳”一响,在梦中彷佛感觉到某种强烈的下安,登时醒转,霍然坐起。周围一片寒冷,火堆早巳熄了。 紫罗轻纱女子蜷在一起,簌簌发抖,脸上满是奇异的潮红;曲风扬探手一触,吃了一惊,她的额上竟是滚烫一片。略作犹豫,咬咬牙,将她抱在怀中。 紫罗轻纱女子吐了一口气,黑暗中白蒙蒙一片,尽是冰寒水气。秀眉紧蹙,浓睫颤动,楚楚可怜,神态更似馨儿。 曲风扬心中大震,想起从前初到沧浪岛,馨儿梦中也时常这般蹙眉伤心。蓦地起了怜惜之意,将她抱紧。 她似是感觉到温暖,眉头稍展,双臂紧紧抱住曲风扬的腰。柔软而冰冷的肌肤紧紧地贴在曲风扬的身上,他登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与一个女子这般亲近。 银亮的月光透过水帘,隐隐约约地照在她的脸上。水光摇荡,明明暗暗。那娇俏秀美的脸平静而甜蜜,嘴角牵起淡淡的笑容,似乎在做着一个佣懒的美梦。娇小的粉靥上再也没有白日里妖媚刁蛮的神气,更平添纯真无邪之态。 曲风扬呆呆地望了她半晌,这魔女语笑嫣然,狡猞毒辣,屡次三番对自己痛下杀手,但似乎又总留了三分情,并末乘隙将自己致于死地。否则自己只怕早已死了几次了。客馆中若非她及时缓解“听心相思蚁”之蛊,自己恐怕也已死在群雄乱刀之下。 曲风扬素来重情义,一念及此,对她的恶意秸减。但想到她伪装馨儿,利用蛊虫悉晓他心中秘密,心中又大为恼怒。不知馨儿被她囚困何处?倘若有个三长两短,那叉如何是好?想到此处恨不能立时将她摇醒,厉声逼问。 但她一介女子,身负重伤,自己九尺男儿又岂能如此?一时间瞧着这魔女的月下睡姿,心潮澎湃,跌宕沉浮。 紫罗轻纱女子肩窝处火焰跳跃,衣裳开裂,露出雪白滑腻的肌肤。曲风扬突然想起昨夜瞧见她洗浴时的情景,胸口登时滞堵,热血翻腾。强自按下那莫名的绮念,吐了一口气,摇头道:“你究竟是谁呢?” 突然听见水帘外响起一个声音,淡淡地道:“她是玴海姑墨国国主,锦毛鼠紫妙瑶。” 第五章九尾魔鼠 曲风扬闻言猛吃一惊,扭头朝水帘外望去。水瀑迷离,月光朗朗。 隔着水潭的对岸林中,一个赤袍人垂层敛首,端然寂坐,赫然便是那善使炽日神焰的神秘人。 雷电鹜曲折飞翔,途经干余里,方到此处,这赤袍人竟能丝毫无误地随后赶到,相隔不过几个时辰。真气之充沛、判断之准确,实在令人瞠目。而以自己之念力真气,竟连他何时到达此处,都不能察觉。 但最令曲风扬震惊的却是他所说的这句话。 听他之言,怀中紫罗轻纱女子竟是素以千变粉靥之名闻达元泱的姑墨国锦毛鼠紫妙瑶。 六年前曲风扬在乌桓城时便曾听狂人段聿镗说过,玴海以西有姑墨国,国人都是九百年前因罪被震敝为鼠兽之身,而流落姑墨的碧雨帝国罪臣。姑墨国主素来是机狡毒辣的妖媚女子,精善易容、蛊毒与媚惑之术。 当今国主紫妙瑶更是青出于蓝,年纪轻轻便以乔装易容术与御蛊之术名震元泱,相传她七岁时参加神藏山潮阁琼酿会,乔装易容了七十二身,竟无一人看破。至此之后声明昭著,十三岁便在碧雨天君恒天支援下继位姑墨国主。 传闻她妖美不可方物,但盖因时常变化之故,究竟真面目如何,却是知者寥寥,紫妙瑶性情如她容貌般瞬息万变,人称“千变魔鼠”;时而温柔,时而毒辣,比海上风暴还要莫测。死在她手上的冤魂不知已有多少,被她蛊毒所害的豪杰更加不可胜数,是以被时人列为元泱八大魔女之三,仅列于媚姑寰姬芙与碧幽蛊仙祝嫣红之后。 曲风扬心中惊疑讶异,这女子竟是恶名昭著的锦毛鼠?不知为何,对这赤袍人所说的话,他竟然颇为相信。付道:“是了,若非锦毛鼠,又有谁能乔扮馨儿如此之像?又有谁会如此歹恶的暗器手法、御蛊手段?”皱眉瞧了她甜蜜微笑的睡姿,心中又不自禁泛起嫌恶之意,搂紧她的双臂登时一松。 但以锦毛鼠之毒辣心性,竟屡次三番保存他性命,实是咄咄怪事。这赤袍人神秘诡异,身份不明,自然也不能就此轻信。当下沉默不语。 赤袍人道:“小子,你既是申天尊传人,又为何正邪不分,百般袒护这个千变魔鼠?” 过了半晌见他没有应答,又道:“小子,你不信我说的话吗?今晚是月逢大破之夜,你且瞧瞧这千变魔鼠的真身。” 赤袍人手掌一分,炽日神焰“呼”地眺将出来,暗黑的石窟登时一片光亮。他手指轻弹,炽日神焰徐徐延展,化作一个四方灯盏,在空中飞速流转。 四方灯盏上立时显出一轮银盘似得桂轮,清辉射在在那四方灯盏上倏然反射而入,石窟内亮如白昼。 紫罗轻纱女子在梦中轻轻呻吟一声,秀眉紧蹙,全身又蜷紧了三分。圆月清辉撒在她的脸上,过了片刻,她的脸容犹如水波般融化开来! 曲风扬大吃一惊,只见那张娇美的粉靥仿佛水中倒影,急剧荡漾摇晃。斜挑柳眉逐渐变成娥眉两点,继而又变成弯弯月眉,眼眉唇鼻变化下定,瞬息之间竟已变化成千万种模样。 那冰冷而柔软的身体紧紧地靠着自己,不断地蜷缩,不断地变小,簌簌发抖。 片刻之后,紫罗轻纱女子竟已如缩小了几圈,绵绵无力地依偎在他的怀中。突然,她那乌黑的长发逐渐缩短,颜色也渐渐转银白。曲风扬“啊”地一声惊呼,险些霍然起身,只见她那娇靥上竟然迅速长出银色绒毛来!继而玉臂皓腕、玲珑雪足都在刹那间长出细密的银绒来。 尖尖的下巴越来越尖,脸盘急剧变化,一阵水波般地摇荡之后,她竟化成一只银白如雪小巧的锦毛鼠!那毛绒绒的尾巴柔软地扫过他的身体,麻痒难当。 元泱中许多人都有“震敝兽身”。但震敝兽身的来历却大不相同。一种乃是由于家族获罪,被国中之尊或通天法灵震敝入兽身内,锦毛鼠与翼鸟人毛枭等都属此列。若三百年内不得解震,则极难恢复真身,唯有将元神寄附他人之体,才能现以人形。 此外,修为高者可以修神炼丹,还原自己原本该有的真身。姑墨国锦毛鼠便是擅长此道者,除了还原真身之外,还可以随心乔装易容变化,化成诸般模样。 另外一种震敝兽身,乃是元泱中人为了加强自己力量,与图腾圣兽、普通异兽、甚至凶兽合体,通过自我震敝,变成震敝兽身,当日血无名便曾妄图以八尾凶虎海兽之震敝兽身,与牧战野以死相搏即是一例。 第580章 鼠妖 曲风扬虽然知道震敝兽身变化之道,但却是第一次亲眼瞧见。目睹紫妙瑶花容变化不定,最终化成锦毛千变魔鼠,山中震撼之烈,非言语所能描述。 锦毛千变魔鼠轻轻地动了动,乖巧地趴在他的怀中,簌簌发抖。曲风扬惊魂甫定,犹豫了刹那,手掌轻轻地抚在她的脊背上,柔软的长毛冰寒彻骨,那炽日神焰伤口越发厉害了。 赤袍人长袖一收,四方灯盏顿时回复为紫色火焰,从他掌心没入。月光登时消散,洞内重归黑暗。锦毛千变魔鼠立时又开始变回真身,片刻之后又还原为那俏丽的睡美人。 赤袍人道:“小子,瞧清楚了吧?现下你还要帮她吗?” 曲风扬沉声道:“敢问前辈是谁?为何对她紧追不放?” 赤袍人道:“老朽天焰帝国焱炘。” 曲风扬“咦”了一声,心中大震,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果然是离法灵!难怪不是他的对手。” 焱炘乃是元泱十灵之一,元泱超一流的法灵级高手,想到自己竟然能在他手下支撑许久,实是虽败犹荣。 这般一想,心中不由起了狂喜得意之情。但突然又想到焱炘红须白发,双杖不离身,怎地成了这般模样?以他之威,何以尾随紫妙瑶这么久仍不能擒到?又何以会忌惮这区区雨水飞瀑?登时起了疑心。但若不是离法灵,又有谁能将炽日神焰御使得这般炉火纯青?心中越加困惑。 赤袍人见他沉吟不语,似是猜中他的心思,嘿然一笑道:“小子,躯壳不过是元神附体,换个躯壳便如换件衣裳容易。” 曲风扬突然想起法术中的“元灵游离附体大.法”,念力极高者可以将自己的元神分离出躯壳,寄据他人身体。但若七日之内不回真身,则真身坏死,永不能恢复,乃是极为凶险的法术,不到万不得已极少人为之。 而且寄体元神的弱点没有真身庇护,则所属五轮弱点更加败露。例如天焰帝国元神原本忌水,寄体之后更是变本加厉,遇水动辄有魂飞魄散之忧。 难道这赤袍人果然是焱炘的元神附体吗?但离法灵焱炘素以刚正不阿、长者风度著称,行事光明正大,又何以寄借他人身体做此诡异之事?当下据实相问。 焱炘微微一笑道:“小子,这原是本国秘事,不能为外人道之。但是眼下风雨将至,只怕不出数日便元泱皆知了。”他顿了顿道:“这千变魔鼠盗走我国圣器,累我被国人所困。 不得已之下,老夫只好元神分体,借这狱卒躯壳来捉拿千变魔鼠。” 曲风扬这才恍然。元神分体大.法乃是不完全脱离自身躯壳,仅分离部分元神寄据他人身体,比之完全的元神附体远为安全。但亦有凶险,如果寄据他人躯壳的部分元神,弱于那躯壳主人的元神,则不但不能控制其躯壳,反而会被其主人元神吞噬。 想到焱炘仅以这分体的部分元神,便将自己打得大败,曲风扬心中更起了震骇惊佩之意。 焱炘道:“她盗走的圣器事关重大,若不能及时取回,只怕便有一场浩劫。小子,还是将这魔女交于老夫吧!” 曲风扬沉吟下语:心中大感踌躇。这魔女狡桧毒辣,若是眼下交给焱炘,她定然不会将馨儿下落告知自己,只怕还要想方设法置馨儿于死地。但若不交还,果如焱炘所言,只怕会有大乱。虽然归根结底,天焰帝国亦是鸿芜之敌,但这般落井下石之事断断做不出来。 而且离法灵素有清誉,乃是自己颇为尊敬的人物,一时两难,无法定夺。 焱炘见他不答,叉道:“小子,看你也不像奸恶之辈,为何要屡屡救助这千变魔鼠?” 他只道曲风扬年少血气方刚,迷恋锦毛鼠美色,是以反复诘问此话,希望能令他霍然而醒。 曲风扬见他开诚布公,坦荡而谈,便也直言道:“前辈,只因我一个好友的性命悬于她手,所以不得不暂时保全她的性命。只要一找到我的朋友,定然将这千变魔鼠交与前辈发落。” 焱炘“哦”了一声,沉吟道:“既然如此,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曲风扬闻言喜道:“前辈请说!” 焱炘道:“你看看她身上可有一个寒海蛛丝囊?” 曲风扬目光一扫,在紫妙瑶腰下瞧见一个玲珑剔透的寒海蛛丝囊,点头道:“看见了。” 焱炘道:“囊中有一个紫霄天焰樽,那便是本国圣器。我取回这圣器,这千变魔鼠归你,各取所需,如何?” 曲风扬大喜,探乎伸入寒海蛛丝囊,刚刚触到一个温热的紫霄天焰樽沿,便“啊”地一声痛吟,指尖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咬住,剧痛攻心。大骇之下,想要抽出手来,却已不及。 紫妙瑶娇躯一转,将他的手掌连同丝囊压于丰臀之下,睁开水汪汪的杏眼,低笑道:“臭小子,又想乘着姊姊昏迷时非礼轻薄吗?”声音微弱断续,显是大伤未愈,刚刚醒转。 曲风扬大怒,暍道:“魔女,你胡说什么!”忍痛将手臂一振,猛地收回。紫妙瑶“唉唷”一声,滚落在地,双靥酡红,胸脯剧烈起伏,紧蹙眉头说不出话来。 曲风扬一楞,想起她重伤在身,微有歉意,但立时又重重哼了一声,朝自己手上望去。 这一看之下倒是颇为诧异,原以为是什么毒物,不想却是一只虎头虎脑的小鼬鼠,淡青色的透明皮毛,肉嘟嘟的四脚胡乱摆动,碧绿色的眼珠正滴溜溜地望着他。见他双目一瞪,登时吓了一跳,将脖颈一缩,却还是死不松口。 曲风扬凝神察觉,手指上只有疼痛之感,并无麻痒之意,心下稍安。紫妙瑶粉靥雪白,全身微微颤抖,抱卷在一处,格格笑道:“臭小子,你被相思玄鼠咬中,从此就要喜欢上我啦!” 曲风扬一惊,猛地贯急真气,直冲指尖,将那小鼬鼠弹甩出去。胀红了脸,怒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你!”这魔女若真下了****,后果不堪设想。他心中郁怒惶急,口吃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鼬鼠撞在峭壁上,脊背朝下弹落在地,四脚朝天地翻滚了一会,突然将用嘴咬住尾巴,弯成弓形,猛地往上一弹,便又翻过身去。探头探脑一阵,笨拙而迅速地朝紫妙瑶爬去。 紫妙瑶将小鼬鼠抓住,仔细查看,见未受伤这才放心。小鼬鼠伸直了脖颈,在她脸上轻舔不已。紫妙瑶格格脆笑,将小鼬鼠收回囊中,回眸笑道:“臭小子,你道我稀罕你吗?但被这相思玄鼠咬中,我也无法可想。谁让你不安份调戏姊姊来着?” 焱炘在石窟外听得分明,朗声道:“小子,那千变魔鼠狡狯得紧,你不用理她,先将丝囊里的杯子丢给我吧!” 紫妙瑶哼了一声,脆笑道:“病痨鬼,你倒奸猾得很,自己不敢进来,让这傻小子帮你拿吗?”见曲风扬踏步走来,立时探手入囊,将一件物事塞入怀中。 曲风扬沉着脸,泠冶道:“拿来!”心中愤怒不耐实已到达顶点。 紫妙瑶将丰盈高耸的胸脯朝前一挺,笑吟吟地道:“在这里,有本事就来取呀!” 雪白滑腻的肌肤吹弹欲破,浑圆高隆的雪丘,仿佛要将紫罗轻裳撑裂一般。随着她的呼吸,急剧的起伏波动。曲风扬口干舌燥,突然又想起了溪边洗浴的一幕,刹那间血脉贲张,一团热火从小腹直贯头顶。 紫妙瑶秋瞳荡漾,脸上的笑容仿佛春水涟漪,一圈一圈地摇曳开去,要将他卷溺融化。 曲风扬双目赤红,满脸古怪的神色,僵立当场。那股****熊熊燃烧,脑中昏昏沉沉。 这千变魔鼠此时瞧来,如此妩媚俏丽,可爱撩人,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喊道:“亲她一亲!亲她一亲!”直想将她抱住恣意亲吻。 忽然听见石窟外焱炘长声道:“红颜虚妄,万相皆空。小子!守住你的本心。” 曲风扬猛然一震,醒将过来,羞惭恼怒,突然心中又是一惊:“难道当真是那相思玄鼠作怪吗?从今往后当真要喜欢上这千变魔鼠吗?”冷风从洞口吹来,水珠飞散,遍体生寒,一缕彻骨寒意钻心而来。 紫妙瑶格格笑道:“木头,怕了吗?” 曲风扬收敛心神,冷泠道:“魔女,世间没有我曲风扬害怕之事。”踏步上前,猛地伸手朝紫妙瑶敞开的胸襟内探去。 紫妙瑶“嘤儜”一声,闭上双眼,挺起胸脯颤动不已,细微的喘息声在曲风扬耳中听来犹如魔魅之音。 曲风扬心跳如狂,指尖摩挲过那柔软腻滑的峰峦,不经意间又扫到颤微微的峰头秀豆,两人宛如同时被电,“啊”地一声,都是全身蓦然一震。紫妙瑶咬唇喘息,媚眼如丝,几乎便要瘫倒。 浓香腻嗅,吐气如兰。石窟外水声轰鸣,夏虫交织,仿佛在为他的手指每一次伸缩伴奏一般。 曲风扬深吸一口气,手指朝下一探,抓出那物事,猛地拖将出来。 紫妙瑶呻吟一声,斜斜地瘫软,全身无力地依靠在峭壁上,突然又狡黠地痴痴而笑。 原来曲风扬手上紧握的,乃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紫玉盘。 曲风扬方知上当,勃然大怒,大步上前夺取那寒海蛛丝囊。紫妙瑶将那丝囊往裙摆中一塞,笑吟吟道:“木头,这回还敢取吗?” 曲风扬被她戏要了几回:心中暴怒,几乎已将沸腾,暍道:“有何不敢!”竟然探手径直往她裙摆中伸去。 这一下大出紫妙瑶意料之外,双颊绋红,笑啐道:“下流!”抢先将那丝囊掏出,放到身后。 曲风扬正要上前,突然心中椎心疼痛,“听心相思蚁”蛊虫又发狂般地咬将起来。两边胸膛处犹如被千锤万锥齐击,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险些便要倒下。 紫妙瑶柔声道:“木头儿,你不顾你那心肝馨儿妹子的死活了吗?你馨儿妹子身体里的那只听心相思蚁比你心里的那只还要大上几倍。倘若你敢将这丝囊拿给那病痨鬼,我便让你的馨儿妹子立时被听心相思蚁咬死。”声音温柔动听,但语意却是歹毒无比。 曲风扬忍痛怒吼道:“你敢!” 紫妙瑶浅笑道:“我胆子小得紧,自然不敢!但你那馨儿妹子身子里的听心相思蚁敢不敢,那就难说啦!” 曲风扬急怒如狂,全身发抖,恨不能立时将她一掌劈死。 紫妙瑶笑道:“想要一掌劈死我吗?那岂不是便宜了我这恶毒魔女?是了,忘了告诉你,只要我的心脏一停止跳动,你心里、你亲亲好妹子身体里的听心相思蚁都会失控发作。我死了不足惜,要是连累你和你的馨儿妹子,那可就了不得啦!” 曲风扬心中暴怒,却又无可奈何,当下仰头纵声长啸。吼声在石窟中回旋,犹如焦雷爆奏。碎石进飞,沙尘弥漫。 紫妙瑶重伤未愈,被那吼声一震,登时面色煞白,摇晃了两下,软软摔倒,重又昏迷。 飞瀑哗哗飞泻,夏虫鸣奏,周遭又重归宁静。 焱炘叹道:“小子,罢了!要你将寒海蛛丝囊给我,实在是难为你了。” 曲风扬性子羁绊不屈,百折不挠,但在这锦毛鼠面前竟是束手无策,处处受制,首次生出失败之意。 明知魔女盗定的天焰帝国圣器必是关系重大,理应将她交与离法灵发落,但实在太过担忧馨儿安危,权衡轻重,终于舍彼护此。见焱炘不但没有怪罪,反而颇为理解,心下惭愧感激,苦笑道:“多谢前辈。” 焱炘嘿然一笑道:“先别言谢,此物相关重大,老朽非拿到不可。你要保护这千变魔鼠才能保住朋友性命,我要夺回圣器,才能保证全国安宁,咱们就各尽其力吧!” 当下不再言语,依旧坐于树下闭目养神。他无法闯入飞瀑之中,便守在其外,等候两人出来。 第581章 妥协 曲风扬心中烦闷,望着侧躺在地上的紫妙瑶、又是恼恨又是厌憎。但见她昏迷中全身犹自簌簌发抖不已:心中又不由隐隐忧虑。想要上前为她输入一些真气,方才举步,遽然惊忖:“我怎能为这魔女担虑?”立时又恨恨止步。 心想:“不知馨儿眼下怎样了?也不知她被这魔女下了什么蛊虫?”想到馨儿孤身一人被下了听心相思蚁,关押在无水无粮、凶兽遍布的凶恶之地,心中如被刀绞,几乎失控。 对锦毛鼠的痛恨之意炽热如沸,当下霍然起身,走到紫妙瑶身前,抓住她的肩膀摇晃暍道:“魔女!快说你将馨儿藏在哪里!” 他的手指恰好把住紫妙瑶的伤口,紫妙瑶呻吟一声,蹙眉醒转,面色煞白,痛得抽了一口气道:“大……木头,你抓到人家的伤口啦!” 曲风扬一惊,连忙撒手。突然又怒道:“那又怎样!”猛地又将她双肩拙住,指上真气稍稍积聚,紫妙瑶登时痛得晕了过去。 曲风扬一楞,凝神倾听,见她心跳如旧,这才放心。暍道:“装死吗?”真气滔滔不绝地透过双掌输入她的体内。 浩荡真气在她体内奔腾游走,紫妙瑶那冰冷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过了片刻又悠悠醒转。 紫妙瑶喘息道:“木头,你急什么?只要你乖乖听话,姊姊自然带你去找你的馨儿妹子。” 曲风扬真气输入她体内之后,虽然尚不能痊愈那炽日神焰的伤口,但已足以振奋精神,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曲风扬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倒是稍稍一楞,厉声道:“魔女,若再敢要花样,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紫妙瑶格格一笑道:“你这般鬼面阎罗的,小女子岂敢哪?你扶我起来。” 曲风扬伸手揽住她的纤腰,慢慢扶起。手掌紧触那柔软的腰肢,想起适才探手入她怀中的情形,心中一荡。 突然想起这魔女可以借助“听心相思蚁”察觉自己思虑,顿时脸上滚烫,连脖子也一气变得通红。 紫妙瑶痴痴而笑,笑吟吟地瞟着他不说话。 曲风扬心里发虚,怒道:“你笑什么?” 紫妙瑶右臂勾住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我笑你是个木头儿,木头儿! 木头儿!”那三声木头儿叫得情意绵绵,倒象是与他打情骂俏一般。 曲风扬心中狂跳,突然想起彼此身份,登时对自己起了羞惭憎恶之心:“馨儿未救,却与这魔女纠缠不休。”横眉森然道:“魔女,倘若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定然割了你的舌头下酒。”拨开她的手臂,霍然起身,与她隔了几尺坐下。 紫妙瑶吐了吐舌头,笑道:“好凶!倘若想要尝我的舌头,何必非要割下来?” 曲风扬一楞,方知自己出言有误,他惯于说“割你的什么下酒”这样的狠话,但此刻说来倒象是嬉戏调逗,恼怒之下,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紫妙瑶掠了掠头发,苍白的脸上逐渐有了一些血色。自言自语道:“我饿啦! 需得吃些东西。”伸手探入寒海蛛丝囊,取出了一个水晶盒子,和一团锦缎包裹之物。 那寒海蛛丝囊瞧来下过一尺方圆,却藏了不知多少东西。 她将那锦缎在地上展开,里面琳琅满目尽是各色紫纱布包扎的方块。一一摆放好之后,她歪着头,自言自语道:“吃些什么好?昨日才刚吃过海鲜佳肴,今日还是吃些清淡些的吧!” 春葱玉指勾起一个翠绿色的紫纱布方块,轻巧的剥开,里面是一个透明的紫红色事物,不知是何物所制,颤巍巍地跳动不已,一股水果清香扑鼻而来。 曲风扬不知她又想玩什么花样,当下瞥眼观望。 紫妙瑶瞟他一眼,嫣然道:“大木头,想吃吗?这是我亲手做的九香玉果膏,用九种美味野果果肉调了蜂王浆、仙露汁,在玴海冰封中做成的。 吃了之后连潮阁圣后的琼酿也不想喝啦!” 曲风扬冷冷道:“魔女,也不知是用什么毒物做成的东西,还想让我上当吗?” 紫妙瑶叹了口气道:“真是不识好人心。你心里有一只听心相思蚁就够啦!还要给你下毒做甚?” 他用三根手指优雅地将那九香玉果膏送入唇中,闭上眼睛,贝齿轻轻地咬破,一道橘红色的果汁“嘁”地一声飞溅出来。 她闭着眼脸露微笑,仿佛十分陶醉一般,半晌才睁眼叹道:“这等美味,有些木头竟然不敢尝上一尝。” 曲风扬任她说什么,只是不理。紫妙瑶又剥开其他紫纱布方块,每剥开一个,便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漫溢洞中,有些犹如水果,有些犹如山珍,也有些宛如虾蟹鲜鱼。 紫妙瑶边吃边赞叹不已。吃了四、五个,见曲风扬始终不理,似乎也有些兴味阑珊,喃喃道:“小鼬鼠,既然大木头不吃,姊姊就喂你吃一些吧!” 她将那淡青色的小鼬从丝囊中掏出,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将一个紫纱布方块剥开,展在手心。 小鼬闻着肉脂浓香,探出头,撒娇似的摇摆前行,舔了舔紫妙瑶的掌心,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紫妙瑶被它的舌头舐得酥麻,格格直笑。 喂完小鼬,紫妙瑶又将它收入寒海蛛丝囊,然后将紫纱布放回锦缎,平平整整地折好,放回囊中。 曲风扬冷冷道:“既然吃饱了,可以走了吧?快带我去馨儿藏身处。” 紫妙瑶悠然道:“我也急得很,可是外面坐了个病痨鬼,你让我怎生出去?” 曲风扬哼了一声道:“我用雷电鹜冲将出去便是。” 紫妙瑶冷笑道:“木头,那病痨鬼犹如附骨之蛆,雷电鹜能摆脱得了吗?” 外面响起焱炘的声音:“千变魔鼠,既然知道逃脱不了,便将神樽交还,随我去焱虹城认罪。或许还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紫妙瑶格格笑道:“病痨鬼,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自身都难保了,还可以留我一条性命?”朝曲风扬招手道:“木头,你过来!” 曲风扬皱眉不理。紫妙瑶挑眉道:“你不想救出你的馨儿妹子吗?” 曲风扬忍住气,起身到她身边,冷冷道:“又想要什么滑头?” 紫妙瑶“噗哧”笑道:“你就这般怕我吗?”伸手将他手掌捉住,朝自己移来。 曲风扬一凛,想要将手掌收回,但又不愿被她讥嘲畏惧云云,当下任由她抓住。 自己蒲扇般的大手被她滑腻柔软的手掌握住,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紫妙瑶嫣然道:“这才听话。”将他手掌摊开,右手纤指在他掌心上横写比划。柔嫩的指尖轻轻地滑过掌心,****之意直抵心肺。 曲风扬天不怕地不怕,却怕被人挠痒,最是禁不住这般折腾,登时哈哈大笑,猛地挣脱手掌。 紫妙瑶大觉有趣,格格脆笑道:“木头,你这般魁梧剽悍,竟然怕挠痒痒?今后我可有治你的法子啦!”伸手又去抓他手掌。 曲风扬怒道:“你觉得这般有趣吗?”将他手掌甩开。 紫妙瑶柔声道:“木头,要想快些离开这里,救出你的好妹子,就将手掌伸出来。” 声音温柔甜美,倒象是哄骗孩子。 馨儿乃是曲风扬的软肋,只要一提及,他便乖乖就范。曲风扬无奈,凝神聚气,将手掌递出。 紫妙瑶抿嘴一笑,轻轻地在他手掌上比划,曲风扬麻痒难当,数次忍不住又要大笑出声,将手掌收回,但都苦苦忍住。突然察觉她似是在他掌心写字,心下一凛。 果然,紫妙瑶纤指缓缓比划,在他掌心写了一句话,如此反覆了数遍。曲风扬凝神领会,一时将麻痒的感觉抛到脑后。她写的乃是:“病痨鬼有耳神通,咱们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曲风扬心中一震,忖道:“难怪他这么快便能追踪到此处。”当下准备传音入密回答,却被紫妙瑶迅疾用手捂住嘴巴。 紫妙瑶蹙眉望他,缓缓摇头。曲风扬猛地领悟,以离法灵焱炘之念力真气,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传音入密也逃不出他的耳朵,当下点头示意。 紫妙瑶见他领会,又继续写道:“你要想尽快找到你的妹子,便要与我约法三章。” 大眼水汪汪地凝视着他。 曲风扬心中大喜,她既然提出条件,那便是有诚意放了馨儿了。心道:“莫说约法三章,便是约法三十章都没有问题。”点头示意。 紫妙瑶嫣然一笑,又比划道:“第一章,你需得把我身上的伤患治好。” 曲风扬立时点头。 紫妙瑶又写道:“第二章,我可以带着你去寻找你的馨儿,但是你得保护我的安全。可不能和病痨鬼联手欺负我。” 曲风扬此时心情大好,微微一笑,翻过她的手掌,在她掌心写道:“你还会被人欺负吗?” 两人相遇以来,曲风扬起初以为她是馨儿,战战兢兢,魂不守舍,后来狂怒厌憎,冷言冶语,这是第一次泰然自若地与她开玩笑。紫妙瑶目光闪闪,嫣然而笑,似是十分欢喜。 曲风扬猛然一凛,怎地与这魔女如此调笑?当下收敛心神,又板起脸来。紫妙瑶撇了撇嘴,又写道:“第三章,这一路凡事你都的听我的指挥,必要时,还要为我马首是瞻。” 曲风扬皱眉,在她掌心写道:“若是让我为你做伤天害理之事,我决计不干。” 紫妙瑶白了他一眼,写道:“木头,伤天害理之事我比你有能耐,要你做什么?” 曲风扬心想也是,当下点头应允。 紫妙瑶解开胸襟,露出浑圆莹白的香肩和一抹****,慢慢地躺在地上,妙目凝视着曲风扬,示意替她疗伤。她凭藉曲风扬先前输入的真气,支撑了这么久,早已有些不支。 曲风扬吸了一口气,坐到她的身边: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倘若南宫易在就好了,这治伤之事他远比我在行。” 当下硬着头皮,查看她的伤口。那炽日神焰甚是怪异,洞穿的伤口起初并不如何大,但随着火焰烧灼,仿佛逐渐生长,现在比白日时似大了半寸。 蓝紫色的火焰在雪白的肌肤上跳跃,伤口伸缩变化,瞧起来诡异至极。 曲风扬心道:“伤口愈合倒是易事,只需用‘龙跃于渊’便可,但需得想法子将这残留的炽日神焰吸将出来。” 当下将手掌盖在紫妙瑶伤口上,调集真气,默念法诀,想将炽日神焰吸出。但试了许久,满头大汗,依旧不成功。炽日神焰宛如在她体内生根一般。 紫妙瑶面色苍白,香汗淋漓,咬住牙不发声。双手紧紧地抓住曲风扬的肩膀,十指几乎都要箍入他的肉中。 曲风扬心中焦急,突然灵光一闪,是了,怎地忘了让雷电鹜来试上一试?当下解震屠龙刀,放出雷电鹜。 雷电鹜在洞中“扑扑”乱舞,欢声长啼。昂首睥睨一阵,踱步上前,低头啄吸紫妙瑶肩上的玄火,但是尖喙如雨下,非但没有吸出火焰,反倒啄得紫妙瑶忍不住痛吟出声。 曲风扬无奈,只好将雷电鹜重新震敝,苦思他法。 紫妙瑶叹道:“木头,难道你就没长嘴吗?” 曲风扬一楞,心中陡然一喜,但想到用嘴去吸吮这魔女的肩膀,又有些忐忑。 紫妙瑶柳眉倒竖,怒道:“臭小子,你嫌姊姊的肩膀脏吗?” 她原本就有三分神似馨儿,这粉靥含嗔之态,更是酷似。 曲风扬大震,立时呆住,心中狂跳不已。稍一定神,俯身低首,将嘴唇贴上了她的肩膀。紫妙瑶微微一颤。 幽香扑鼻,那妖异甜香随着玄火一齐闪电般窜入他的喉腔,在他五脏六腑恣意游走。 滑腻柔嫩的肌肤在他嘴下微微战栗,耳边听到紫妙瑶低低的呻吟声,也不知是疼痛还是欢喜。 曲风扬体内真气超强,气海浩浩,猛吸了片刻,终于将那残留的炽日神焰连根拔起,倏然吸入气海。 第582章 伪装 炙热真气犹如烈火窜烧全身,暖洋洋地极是舒服。但那妖媚体香、柔软肢体更是惑人,饶是曲风扬意念坚卓,也忍不住有刹那神魂颠倒。 曲风扬不敢多作停留,立时抬起头来,将左手手掌重新覆上她的伤口,默颂龙跃于渊,将雄浑真气导入她的体内,积聚于肩膀伤口。 既无炽日神焰,伤口愈合便极为快速,片刻之后已经缩小了半寸。真气滔滔流转,将她体内散乱的真气丝丝缕顺,一一纳回气海,修复经脉。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紫妙瑶的伤口大为好转,几已愈合,体内岔乱的经脉真气也尽数复原,只待进一步修养调理。她的身体也逐渐温暖,浑不似先前冰寒彻骨。 曲风扬收回手掌,轻哼一声,调息吐纳。紫妙瑶坐起身,格格笑道:“木头,多谢啦!” 拖过他的手掌,在他掌心上写道:“现在我们甩开病痨鬼,去找你的馨儿妹子。” 天色将亮,朝露侵寒。焱炘坐在干燥的石头上,闭目凝神,注意四下的一切动向。 林中的鸟鸣声越来越密集,清脆婉转,雨珠似的在树枝叶隙之间激撞流转。飞瀑哗哗之声与泉水溢出水流的汩汩声交织一起,伴随着晨风入林的沙沙响声,形成破晓天籁。 他清楚地听见两里外的丛林中一只蚂蚁掀动树叶,寻找死去鳞虫的轻微声响。山的那一头,一条蛇穿过满地树叶时簌簌的动静,就连密林中一片树叶悠悠飘落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到耳中。 但是他最注意的,还是滴水窟中的每一个细微响动。 那千变魔鼠与少年已经许久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一些奇怪的“蓬蓬”响声,和石头溅射的声音,似乎在挖凿峭壁。焱炘心中一凛,难道他们想凿出密道逃走吗? 忽然听曲风扬低声喜道:“找着了!便是此处!” 魔女“嘘”了一声,掩住他的嘴,传音入密道:“可别让那病痨鬼听见啦!” 格格一笑,又传音道:“再挖上片刻,便可贯通了。” 曲风扬传音道:“魔女,出去之后立时带我去找馨儿,否则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紫妙瑶笑道:“你妹子在焰泉山好端端的睡觉呢!但若是你不听话,嘿嘿,那可就保不准啦!”曲风扬冷笑不答。“蓬蓬”之声接连响起。 焱炘微微一笑:心道:“焰泉山?千变魔鼠,还想用声东击西的狡计诳我吗?”依旧凝神倾听。 又过了片刻,那魔女低声道:“大功告成!大功告成了!”喜得连声音都有些变了。又是“蓬” 地一声闷响,巨石炸将开来。那两人似乎吓了一跳,屏息凝神都不说话。 焱炘凝神聆听半晌,那魔女终于传音道:“走吧!” 念力及处,感觉两人突然消失!心下大惊,猛地睁开双目,精光大盛。此时正是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四处漆黑一片,树影摇曳。 突然听见山的后侧传来“仆仆”响声,偶尔夹杂怪异的鸣叫声。心下一凛,只见几道黑影冲天射起,朝东西两翼分别飞去。 焱炘凝神绽放“赤炎火金睛”,瞬息问分辨出朝东怒飞的四只雷电鹜上驮了两个人,但朝西而去的五只雷电鹜上也有两个人。飞行极快,一时间竟分不出哪个才是真身。 焱炘真气鼓舞,瞬移飞起,心想:“焰泉山在东边,那千变魔鼠说这话必是引我上钩,他们定然是朝西边而去。”他这一路上吃锦毛鼠的这种恶当已不知多少,当下空中乘风踏步,朝东直追而去。 五只雷电鹜咿呀怪叫,群鸟惊飞,黑压压一片划过深蓝色的苍宇。晨风清拂扑面,焱炘紫衫翻卷,以惊人速度瞬移飞行。 就在此时,那滴水窟的飞瀑中突然探出一粒小小的鼬鼠脑袋,左右环视了一阵,慢悠悠地叼起一个小小的寒海蛛丝囊,伸了伸脑袋,朝下面清泉迳自爬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小鼬鼠在清澈的泉水中舒展四肢,甩了甩脑袋,紧咬寒海蛛丝囊,穿过巨石罅缝,顺流游入山泉中,悠然而去。 第六章与子携行 旭日微醺地撒着光辉,清风吹拂,摇落幽谷蝉鸣。山泉在树木丛林掩映下曲折流转,水光粼粼。 泉水澄澈,鱼儿游弋。那青黑色的小鼬顺着溪流磕磕碰碰地一路游去,眼珠滴溜溜转动,口中紧紧咬着寒海蛛丝囊。一只蓝色的蜻蜓从它它边飞过,好奇地稍作盘旋,而后又优雅地点水飞行。小鼬视若不见,迳直前游。 泉水绕折,在宽阔处汇聚成水湖,形成一个小飞瀑。小鼬从飞瀑上冲下,在急流中沉浮跌宕,叉沿着斜斜的山坡急剧滑下,终于来到宽阔的水流中。 小鼬从水中浮了上来,甩甩脑袋,游到岸边,将寒海蛛丝囊小心翼翼地放在单地上。 那寒海蛛丝囊动了动,口子“噗”地松开了。 一只纤美素白的玉手从那小小的寒海蛛丝囊中伸了出来,继而是另一只手,然后听到一声轻轻的呻吟,一张俏丽的脸容从寒海蛛丝囊中冒出,妙目扑眨,四下探看一阵,朝着鼬鼠嫣然一笑,倏然跃了出来。竟是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紫罗轻纱女子。 寒海蛛丝囊鼓动,“呼”地一声,又从中跃出一个轩昂少年,正是曲风扬与紫妙瑶二人。 原来紫妙瑶故意让曲风扬凿穿洞壁,在雷电鹜鸟背上缚上稻草人,而后朝东西两翼放飞雷电鹜,调虎离山。自己二人却钻入可容纳万物的“如意锦囊”中,由小鼬鼠衔着乘隙逃走。 那如意锦囊共有五只,乃是玴海寒海蛛丝与上古神树玥海柏灵木混丝所制,乃玴海神器之一。 柏灵木乃是日月星辰光华所汇之处,汲取天地精华,其丝极具神力。与寒海蛛丝混织的如意锦囊可以存放万物,隔绝两界,是以焱炘虽然神功盖世,情急之下也极难察觉两人藏匿其中,只道他们凭空消失,必是乘鸟逃逸。匆忙间又着了紫妙瑶的道。 紫妙瑶将小鼬捧在掌心,格格一笑,用鼻尖顶了顶小鼬的脑袋,柔声道:“多谢你啦!”将小鼬连同地上的如意锦囊一同放入腰间的如意锦囊中。 转身对曲风扬得意地笑道:“那病痨鬼虽然是元泱十灵,可惜脑袋木讷,丝毫不懂得绕弯儿。当真是蠢笨之极。他发现雷电鹜背上的稻草人时,只怕连胡子都要气直啦!” 曲风扬此时才知以离法灵之威,何以始终抓她不着。也不知她这一路上使了多少狡计,竟将焱炘玩弄于股掌之间。 焱炘为人耿直,素有长者之风,被紫妙瑶这般戏弄,曲风扬心中颇为不忍。想到自己因馨儿之故,明知锦毛鼠盗走天焰帝国圣器,还要与她合谋,诳骗焱炘,更是郁闷,心中颇为歉疚。冷冷道:“先别高兴得太早,他一旦追上雷电鹜,必然要回头找来。” 紫妙瑶格格笑道:“木头,那老头比你还要蠢上三分。他发现上当后定然会心急火燎地赶往东边追另外几只雷电鹜,等到他发现又上当的时候,咱们早就到了该到的地方啦!” 曲风扬心道:“不知这魔女盗走的是什么东西,必定会掀起极大波澜!等到救出馨儿之后,我需得将那东西想法子取回来,还给离法灵。” 突然想起那魔女知他心思,抬头望去,果见紫妙瑶盯着他笑吟吟地道:“木头,别胡思乱想!要拆桥也得过了河呢!” 曲风扬不理她,四下扫望。溪流宽阔,碧水澄清,两岸丹山伟岸,红石胜火,映衬着苍宇碧木,更觉绚丽如画。心中烦闷宛如被迎面清风一涤而尽,愕然道:“这是哪里?倒是美得很。” 紫妙瑶嫣然道:“木头,这便是西北第一胜景——白岳十八滩。” 曲风扬恍然,年幼时便曾反覆听岛上豪雄说过,人生至乐之事便是在十八滩上乘青竹排筏顺流而下,素面朝天,观丹水山峦无穷之景,听风声水鸣天籁之音。心中向往已久,想不到竟在今日无意成行,心中自是欢喜。 紫妙瑶对他心中所思了如指掌,拍手笑道:“咱们想到同一处去啦!反正那病痨鬼已经在千里之外,听不着看不见,咱们暂且逍遥,坐坐青竹排筏吧!” 她见曲风扬一楞,皱起眉头,便又柔声道:“木头,顺流直下便是去往你那好妹子藏身处。明日你便可以见着你的妹子啦!” 曲风扬面色稍霁,对这十八滩漂流他心仪久矣,当下不再言语。 紫妙瑶转身走入岸上青竹林,长袖挥舞,片刻间便砍倒了二十几株青竹,青丝飞舞,扎成一个小巧漂亮的青青竹排筏。 曲风扬童心忽起,也上前一道帮忙,一时间竟忘了彼此关系。两人相视一笑,将青青竹排筏推入水流,呼叫声中一齐跃了上去。 曲风扬站在筏尾,撑着长竿,将青青竹排筏划离岸边,顺流漂去。他自小在海里风浪穿行,掌控青青竹排筏实是易如反掌。 清水如纱,蜿蜓迤逦。河流清澈见底,鹅卵石遍布,鱼群摇曳穿行。两岸细沙圆石,青木绵延。峰峦起伏,嶙峋傲岸,交错横空,嵘然天半。 清风吹来,紫妙瑶乌发飘舞,素手拢住秀发,斜转回眸,嫣然而笑。曲风扬心中微微一荡,那笑靥在阳光下灿然娇媚,丝毫瞧不出平素的狡黠毒辣。 苍宇如镜,流云似水。鸟鸣婉转,蝉噪声声。竹竿在河底触石,发出清脆的笃笃之声。过了片刻,曲风扬索性躺了下来,任由青竹排筏顺势漂流。枕以双臂,眯着眼仰望苍宇,心中欢愉,喜乐安平。 潺潺水声在耳边漱洗而过,阳光在枝叶石隙间斑驳闪耀。岸边巨石下的细草拂面而来,酥麻不已,甚是舒服。 曲风扬心道:“倘若现下不是和这魔女同舟,而是与南宫易、馨儿一道,那便有多好。” 突然听见紫妙瑶冷笑一声,水花漫天泼将过来。 曲风扬愕然起身,不知她又起了什么花样。只见她杏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他,突然“噗哧”一笑,眼波变得一片温柔,摇头道:“木头,我当真瞧不出你那妹子有什么迷人之处,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傻丫头连性命也不要,真是有趣得紧。” 曲风扬面上一红,冷冷道:“魔女你知道什么?你道元泱人都像你这般无情吗?”紫妙瑶格格一笑,转过身去。 她突地“哎呀”一声,转过身来,叫道:“臭蛐蛐,你!你!”声音忽然变得清脆婉转,与馨儿的声音一模一样。 曲风扬吃了一惊,只见她娇俏动人,赫然便是馨儿! 曲风扬心中剧震,“啊”地一声惊呼,猛地站起身来叫道:“馨儿!”用力过猛,青竹排筏摇曳,险些翻倒。蓦地想起这馨儿乃是锦毛鼠所化,心中狂喜之情登时烟消云散。 紫妙瑶掩嘴笑得花枝乱颤,喘息道:“木头,木头儿!”曲风扬失望愤怒,霍然转身,奋力撑竿。 曼紫苏笑道:“你不是盼着和馨儿同舟吗?怎地馨儿来了你又反倒不高兴了?” 曲风扬不答话,只是撑竿前行,任由她百般挑逗尽皆不理。 青竹排筏辗转漂流,两岸景色变幻,如在书中穿行。 忽然听见隐隐歌声,似乎有人朝此而来。过了片刻,歌声越来越响,转弯处迎面来了一艘青竹排筏,筏上一对中年男女分坐尾首,撑竿拨水。那男子一面撑竿,一面唱歌,女子微笑着望他,眼中满是温柔情意。 想是居于此处的夫妇,溯流捕鱼。那男子望见曲风扬二人,止住歌声微微一笑。曲风扬也点头微笑,心中微痛,隐隐之中对他们大为羡慕。 不知何时自己方能大仇得报,与心爱之人这般泛舟水上,与世无争?若真有其时,那个船头女子会是馨儿吗?这念头一闪即过,沉痛茫然。 忽听一声冷笑,“嗤嗤”之声大作,一莲银针在阳光下闪烁夺目的光芒。那夫妇二人哼也未哼一声,便双双中针落水,鲜血迅速染红了清溪。 第583章 愤怒 曲风扬大骇,猛地回头望去,瞧见紫妙瑶若无其事地捏着一根银针插在发髻上。曲风扬又惊又怒,热血上涌,喝道:“魔女!你好端端地杀他们做啥!” 紫妙瑶嫣然一笑道:“你忘了我是个无情之人吗?我们可是在逃亡路上,若是病痨鬼赶到此处,向他们询问我们的行踪,那不是大大不妙吗?谁要他见过我们,那便只有死啦!” 曲风扬虽然也不是心软之辈,但眼见她滥杀无辜,这对夫妇恩爱若此,心中悲愤难当,对她更是起了强烈厌憎之心。气得微微颤抖,若非顾忌馨儿下落,早已一掌劈下。 半晌方仰天狂吼道:“罢了!罢了!” 紫妙瑶似乎见他越是生气便越发欢喜,格格笑个不停。突然起身道:“走吧!”衣袂飘飘,姿势曼妙地跃上左侧峭壁。曲风扬压住心中的怒火,随之跃起。 紫妙瑶站在崖边微笑道:“木头,你若不想我再滥杀无辜,那便化成另外一个模样。只要旁人不知道你我身份,自然就可以保住一条小命啦!” 曲风扬忍气点头。紫妙瑶款款上前,在他面前站定,凝望他片刻,笑道:“你长得这般霸道,要想易容倒当真难得紧呢!” 伸手在他脸上抚摸开来。也不知她掌心中涂了什么东西,清凉沁脾,合著那温软滑腻的手掌摩娑而来,极是舒服。 曲风扬起初还凝神警惕,但过了片刻便放松下来,任由她妙手摩挲。那盈袖暗度混合她身上妖异体香,在暖风中格外醉人。曲风扬不敢多想,只是意守气海。 过了一会儿,紫妙瑶道:“好啦!”收回手掌,跳到几步外端详,突然“噗哧”一声,笑道:“比你俊得多啦!” 曲风扬转身朝崖下十八滩望去,水光摇荡,隐隐约约瞧出乃是一个玉树临风的俊小子,眉目清秀,比之南宫易尚精致了几分,微微一楞,道:“怎地成了一个小白脸?” 紫妙瑶得意道:“如不这样,你怎能瞧出本姑娘的手段?” 她见曲风扬老大不情愿,便笑道:“你若不喜欢,那便再给你化一个?” 曲风扬想到还要被她的手掌抚摸上半晌,连忙摇头道:“罢了,就这个吧!” 紫妙瑶从腰间如意锦囊中取出另一个如意锦囊,递与曲风扬道:“你那屠龙刀太过招摇,先放在这如意锦囊中吧!” 曲风扬见她竟将这宝物坦然相予,不由一怔。当下道谢接过,将背上长刀解下放入。忽然想起那调虎离山的雷电鹜,不知它们何时能重新寻来。 紫妙瑶转过身,待到片刻后再回转时,已成了一个俊俏风流的少年,迥然两异,瞧不出一点端倪,格格一笑道:“夏兄,走吧!” 两人一路飞奔,朝北而行。曲风扬惑然道:“这不是往蒲风城的方向吗?” 紫妙瑶抿嘴笑道:“反正能见着你那馨儿妹子就是。” 曲风扬心中疑惑,见她不愿多说也只好作罢! 上了官道之后奔行益快,风声呼呼,犹如在空中飞行。曲风扬竭尽全力,方能与她并肩而行。倏然如风卷引,道路两旁之人见了无不瞠目。 一路上人潮不断,各色衣服的豪侠都有,坐骑背后都夹带着鼓鼓的包裹,显然都是各国城邦赶去为巽法灵贺寿的使者。巽法灵既是明年玄风帝国玄风天尊的继位者,自然谁也不愿对之怠慢,纷纷未雨绸缪。半个时辰之内,他们便遇见了百余名使者。 那些使者都是常年在外,见多识广之人,瞧见曲风扬二人,纷纷拱手招呼道:“夏少爷!”满脸恭敬之态。 曲风扬心中惊诧,胡乱回礼。转念一想,明白必是紫妙瑶将他易容成某个名声远播的世家公子,心中不由暗骂她多事。 有几个碧雨帝国使者见了他,更是满脸堆笑,大肆讨好,送给两人两匹极为健壮的驮龙兽。紫妙瑶老实不客气地翻身骑上,曲风扬也却之不恭,骑着驮龙兽飞驰赶路。 如此毫不停歇地奔行了一日,到了傍晚时分终于到了蒲风城外。城外十里馆早已客满,许多使者只得在客馆外搭起帐篷来。 故地重游,紫妙瑶看也不看,拉着曲风扬迳往城中奔去。 蒲风城在邀月湖北侧,坐拥万顷良田。南有鱼水富庶,北有稻米之香,极是殷气,乃玄风帝国五大圣城之一。 远远地曲风扬便望见碧墙如帷,城垣似帐。城墙上青旗招展,猎猎绵延。城墙比之前几日见过的东旭城,别有一番气派。城垣上有亮光闪动,显是有侦讯卒在以观天镜眺望来客。 紫妙瑶道:“那十里馆是寻常客使歇见之地,咱们这等贵人自当住在城中客馆。” 话音未落,城门打开,有两骑飞驰而来,口中叫道:“是玴海夏少爷吗?小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乃是蒲风城的迎客使来了。 曲风扬猛然想起,玴海有一个夏氏世家,声名显赫,一直是碧雨帝国元良会的顶梁之柱。 现今的碧雨帝国元良会中据说有四个都是夏家人。碧雨帝国大元良夏百淮的大公子夏春秋,乃是碧雨帝国四位少爷之一,性情风流,远近驰名。 那夏少爷交游甚广,在五大帝国中都有些朋友,是个很吃得开的人物。没想到紫妙瑶竟将他易容成这位夏少爷,饶是曲风扬胆大包天,头皮也不由有些发麻。当下打肿脸充胖子,胡乱应诺,寒暄一阵后随着两名蒲风城迎客使朝城中而去。 紫妙瑶道:“两位,这几日各方的客使都来齐了吗?” 那两名迎客使满脸喜色,笑道:“承蒙元泱英雄厚爱,元泱各大名城的使者几乎都来齐了。明日还会有大批英雄前来捧场。” 紫妙瑶点头道:“那便好。如果人来得少了,那就毫不有趣啦!” 两人听她这话说得阴阳怪调,都是微微一楞,曲风扬心中也是颇为纳闷。 蒲风城城垣高厚,以巨大的坚铁石砌成,通体泛着青灰色的光泽。城门高三丈余,以混金奇寒铁制门框,再加上五重厚四尺的精钢城门,给人感觉这蒲风城实是固若金雨。 大门次第打开,两侧持戈禁卫目不斜视,庄严齐整。 穿过大门,驰过一条短短的华岩大道,便是纵横交叉的街道市集。 夕阳将沉,城中仍是一片聒噪热闹景象。大街宽阔,高楼鳞次栉比,飞檐高低交错。 人流涌动,车水马龙,耳中尽是歌舞欢笑,城中夹杂许多各色服装的各城客使,在街巷人群中穿梭。 虽然余辉煦暖,夜色尚未降临,但楼阁飞檐的彩灯都已点燃,远远望去,烛光萦绕,交相辉映,喜气洋洋。 曲风扬、紫妙瑶随着迎客使在人群中穿行,绕过几个街巷,在一座高楼前停下。门前一块大匾写着“卿客馆”。早有人迎上前来,将坐骑牵到后院。 迎客使引着两人进了楼,在馆长处小声说了一会儿,走回来时满脸尴尬之色,颇为难地道:“夏少爷,眼下卿客馆所有的房间都已被订满,只剩下一间大房,能不能委屈两位……” 紫妙瑶道:“无妨!”瞟了曲风扬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们情同兄弟,正好可以挑灯夜谈。” 曲风扬心头“喀咚”一响,突然“噗噗”狂跳起来。 迎客使大喜,连连道谢,领着二人朝楼上走去。馆内已有颇多宾客,见有新客,纷纷转头望来。 曲风扬生怕又有“夏少爷”的熟人,当下扭头假装与紫妙瑶说话。紫妙瑶含笑不语。所幸一路无人认出。 那房间临靠东北,颇为宽阔,房中只有一张青木宽床。阳光透过窗棂,散射地映了一地。 迎客使走后,紫妙瑶往床上一躺,格格笑了一阵,秋波一转,痴痴笑道:“夏少爷,今晚只好委屈你和我这蛇蝎魔女同床共枕啦!” 她虽乔装易容成少年,但那眉目之间妖娆娇媚,和着这话更觉荡人心魂。 曲风扬心中猛跳,收敛心神,冷冷道:“魔女,你说带我去找馨儿,馨儿在哪里?” 紫妙瑶眨了眨眼,微笑道:“木头!”转了一个声调道:“你放心吧!她便在此处。 明日你就能见着她啦!” 曲风扬上前箍住她的手,喝道:“为什么要明日?现在就带我去见她!” 紫妙瑶叹气道:“晚见半天都等不及吗?木头,她明日才会到此处。我倒想现在就让你瞧见她,那就可以早些摆脱你啦!”见他毫不动弹,白了一眼又道:“你就会这般欺负我吗?” 曲风扬见她眼中莹光闪动,微微一楞,只道抓痛了她,撒开手冷笑道:“你倒真会贼喊捉贼。”他性子桀骛狂烈,无所畏惧,但在这千变魔鼠面前却总觉得束手束脚,自待恼火,老虎吃天难以下爪。 当下转身便想到外面透透气,却听紫妙瑶悠然道:“你现下是大名鼎鼎的玴海夏少爷,这一出去只怕就会遇见许多故交新友,他们见了你一定欢喜得紧。” 曲风扬一凛,被一群陌生人缠住倒是殊为可厌之事,倘若稍不留神泄露身份,在这即将见到馨儿的关键时刻节外生枝,更是大大糟糕;当下止步,转身走到窗边,朝外眺望。 斜阳残照,西风送晚,人群川流不息,喧声隐隐。 紫妙瑶笑道:“夏少爷站在窗棂旁边是想看外面的热闹呢,还是想被外面的热闹观看呢?” 曲风扬心中郁怒,不加理会。紫妙瑶又道:“眼下满城中都是各地客使来者,这些人素来喜欢收集情报,打探是非。夏少爷乃是名人,稍稍抛头露面,一定引人注目的很。” 曲风扬终于忍不住,怒道:“魔女,既知如此,你将我化成这鸟少爷做甚?” 紫妙瑶亳不生气,嫣然道:“木头,若不是成了夏少爷,今日你进得了蒲风城吗?” 曲风扬登时结舌,强忍怒气,坐在木椅上张口无言。 夕辉移转,暮色逐渐降临。屋檐下的彩灯随风摇曳,光线明暗不定。 紫妙瑶掌起灯,道:“你不吃些东西吗?” 曲风扬走了一日,肚中早己饿极,但此时客馆膳厅必是高朋满座,若去吃饭定要生出事端,当下闭目不答。 紫妙瑶从如意锦囊中取出昨夜那锦缎,在床上铺开,挑了一个紫纱布方块剥开,屋中登时弥漫鲜肉果品的清香。 紫妙瑶柔声道:“夏少爷,该进晚膳啦!”那鲜肉果膏在她指尖上滴溜溜旋转,香气越浓。 曲风扬正要拒绝,肚中却突然咕咕乱叫起来,紫妙瑶格格笑道:“原来你一路上你都偷捉蛤蟆吃,难怪现在不饿!”指尖一弹,将鲜肉果膏抛了过来。 曲风扬面上微红,心想自己早己被她种了蛊虫,她无须再给自己下毒,当下也不再推辞,将鲜肉果膏送入口中。脂香四溢,入口即化,那小小一块鲜肉果膏上竟似有无穷滋味,鲜美无比,食欲大振,腹中叫得更是响亮。 紫妙瑶格格笑道:“哎哟,这一路上的蛤蟆可是被你全都偷捉吃完了!”接连抛了几个紫纱布方块来。 曲风扬吃了几块,每一个都是由元泱美食取其精华制成,其味之美生平见所未见,当下不再客气,一连吃了四五十个余个仍意犹末尽,眼见那锦缎中的美食几已被自己吃尽,而紫妙瑶尚未吃过一个,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紫妙瑶颇为欢喜,笑道:“我的脾胃小的紧,三,四个便可裹腹啦!” 她挑拣了几个吃过,然后又将那小鼬鼠取出来,喂它吃了一些,这才尽数收起。 曲风扬瞧她喂食小鼬时,满脸温柔的笑容,杏目闪闪动人,爱怜横溢。想起她在滴水窟中熟睡时那纯真无邪的笑容,心头微微一震,这魔女有时纯真无邪,有时温柔体贴,有时狡黠多变,有时又心狠手辣直如疯魔,一时间脑中恍惚,真不知她那千面之后的,究竟是一张怎样的容貌。 第584章 中招 那汉子咕咕哝哝与馨儿错肩而过,擦身的一刹那,出手如电,瞬息间将如意锦囊探入袖中,若无其事地踉跄离去,动作之快,竟连南宫易也丝毫没有察觉。正胡思乱想,突然手足恶寒,一股酥麻之意迅速窜将上来,朝全身扩散。心中大骇,调气运息,但方甫运气,却更为惊骇,经脉郁堵不畅,真气丝毫不能流转。顷刻间周身经脉如被同时封闭,再也动弹不得。 紫妙瑶讶然道:“你怎么啦?” 曲风扬张大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来,心中惊怒,不知道了何人暗算。想要警示紫妙瑶却偏生说不出一个字,一时额上急出汗来。 紫妙瑶走到他身边,掏出丝巾替他揩拭汗珠,杏目一闪一闪地瞟着他,柔声道:“木头,你怎么啦?出了这许多汗?” 曲风扬瞧着她目中的狡黠之意和隐隐笑容,登时心中一沉,透彻雪亮。这魔女定然是在适才那美食中下了什么古怪之物,将他周身经脉封住。心中痛悔,明知这千变魔鼠狡猾毒辣,还是轻信于她,再次着了她的道。 紫妙瑶格格脆笑,伸手捏住他的鼻子道:“木头儿,谁让你这牛胃大的出奇,将姊姊的红酥粉也吞下去啦!”曲风扬心中怒极,双目中如有火焰跳跃。 紫妙瑶突然止住笑声,盯了他半晌,叹气道:“木头,放心吧!若要杀你又何必用红酥粉?明日你还是能见着你的好妹子。” 曲风扬目光森冷,对她的话再也不信。 紫妙瑶笑道:“信不信由得你。”伸手用力将他抱了起来,丢在青木大床上。然后自己钻上床去,斜躺在他的身边,面对面地凝望着他。 紫妙瑶突然道:“还是瞧你的脸舒服些,这夏大少爷暂且消失吧!” 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摩挲,过了片刻,素手移开时,她也己回复那原先的粉靥。那黑白分明的妙目直直地凝视他半晌,“噗哧”一笑,道:“你这般凶神恶煞吹胡子瞪眼,小心将眼珠子挤了出来!” 曲风扬恼恨无比,自己堂堂九尺男儿,一心纵横元泱,重建自由之邦,岂料竟三番数次栽在这个千变魔鼠上。连这奸猾魔女都降伏不了,如何降伏那无数狗贼? 咫尺之距,紫妙瑶那香甜妖异的气息吹在自己的脸上,眼波荡漾,笑容甜美动人。 不知这魔女究竟想干什么?突然心中一凛,只见紫妙瑶轻轻皱起眉头,眼神凝注他脸上什么地方,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往他脸上探来。指尖划过脸颊,抠下一块小小的皮痂,嫣然道:“这就好多啦!” 曲风扬松了口气,但更觉疑惑,心中“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也不知骂了多少遍。紫妙瑶用手指摩挲着他的脸,灿然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是什么东西?是谁的妈妈烧的鳖毛蛋雨这般美味?让你这般不住的叨念?” 她格格一笑,柔声道:“木头,只是和你睡上一觉,别疑神疑鬼啦!醒来时姊姊就不在啦!你就可以看见你的傻丫头馨儿了。” 她怔怔得凝视他半晌,突然脸上一红,笑道:“睡吧!”果真闭上眼睛,面对着他入寐。 曲风扬云里雾中,难道这千变魔鼠将他经脉封住便是为了和他这般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吗?这千变魔鼠行事匪夷所思,但这桩也太过莫名其妙。 烛光摇曳,照得她的粉靥忽明忽暗。双颊嫣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樱唇娇艳欲滴,彷佛月下海棠。曲风扬突然发觉她的美貌,丝毫不在馨儿之下。倘若不是那般心狠手辣、机狡多变……突然想起她听得自己心声,连忙止住,朝其他处胡乱思想。 紫妙瑶双靥突然变得绯红,睁开眼,眼波似酒流荡,低声道:“木头。”这一声几如蚊吟,细不可闻,但却是缠绵刻骨。曲风扬心中一震,如被电扫,急忙收敛心神,闭上眼晴,不敢再看她一眼。 夜风吹窗,烛泪滴垂,光影摇曳。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人声渐少,月光斜斜地流淌而入。 曲风扬闭着眼睛,始终没有睡着,身旁紫妙瑶的妖异体香飘忽游荡在鼻息流转,她的心跳忽快忽慢,呼吸声也是变化不定。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他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魔女凝视他的眼神。心中的郁怒早已逐渐消散,只是仍然疑惑不解。 突然听见响声,紫妙瑶似是从他身边坐起,在他耳边说道:“木头,我走啦!”他睁开眼,只见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衫,容貌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清雅脱俗,娇怯动人。若非她一直在他身边,他定然以为这是旁人。 紫妙瑶嫣然一笑道:“认不出来了吧?今后你瞧见我时只怕也认不出来啦!”伸手将他腰间的如意锦囊解下,笑道:“这个锦囊便送给你了。你且藏在这个锦囊里,明日一早你便能瞧见你那馨儿妹子了。过十二个时辰后,红酥粉的药劲便会完全退尽,你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突然俯下身在他脸前两寸处凝住,凝视了他刹那,嫣然道:“千万别想我哦!想我的时候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格格笑声中,将他兜入如意锦囊,紧紧收束。 曲风扬只觉得被她提了起来。透过丝缝,瞧见她将自己塞在枕头边上的罅缝里,然后吹灭灯烛,笑吟吟地瞧了自己一眼,飞身跃出了窗棂,消失在月光清辉之中。 这一刹那,曲风扬心中不知为何竟突然充满了淡淡的失落和惆怅。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只剩下他,和一壁雪白的月光。 第二天清晨,客馆伙计敲门而入,见里面空荡无人,微感诧异,只道夏少爷临时有事,不告而别。咕咕哝哝了一阵,将房间打扫干净,重又掩门离去。 曲风扬被藏于如意锦囊内,全身依旧无法动弹,心急如焚。窗外人声渐多,车马声不绝于耳。时常听见有迎客使大声呼叫,哪位贵宾客使驾到,一时人喧马啸,极是热闹。 晌午时分,又听见几骑迎客使风驰电掣地驶过,沿途高声长呼道:“天焰帝国裴元良、苍炎君、启爵爷到!” 人声鼎沸,喧闹大作。片刻之后,哒哒马蹄之声连绵而来,车轮粼粼,似乎有数十人从窗下经过。 门外走道上脚步声急促交织,隐隐听见有人在颇为兴奋地谈论。 过了一会儿,房门“吱嘎”一声开了,有人道:“姑娘,你先住这里吧!” 一个少女随着伙计走了进来。 曲风扬脑中轰然雷鸣,热泪夺眶,数月来梦萦魂牵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那少女妙目香腮,娇俏动人,正是馨儿。 曲风扬张大了嘴发不出声,想要扯开如意锦囊却没有一丝气力,心焦如焚。突然想起昨日那千变魔鼠所言,自己果真会在此处见着馨儿,心中又惊又奇,难道是那千变魔鼠走后将馨儿送到此处吗?或是那千变魔鼠当真会卜卦之术,算准了馨儿将住这个房间? 那伙计关上门迳自而去,门外人影闪动,似乎有两个大汉守着大门。曲风扬心中一动,难道馨儿是被人囚在此处不成? 馨儿坐在桌前蹙眉不语,直楞楞地瞧着窗外出了一会神,似乎满腹心事。暖风吹来,将她的发丝吹得摆舞不停,那纤细莹白的脖颈、精巧美丽的侧面,显得如此楚楚动人。 曲风扬呆呆地望了半晌,觉得比之那日在沧浪岛相见之时,憔悴了许多。从前她总是巧笑嫣然,蹦蹦跳跳犹如孩子一般,浑不似现在这般心事重重。不知她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头?想到此处、曲风扬心头大痛。 馨儿突然起身走到床前,往床上一躺,曲风扬吓了一跳!那芬芳甜蜜的少女体香扑鼻而来,登时令他心跳如狂,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馨儿侧转身,面壁出神,倒象是与他共榻相望一般。昨夜那千变魔鼠也是这般姿势、这等距离与他共枕而眠,孰料几个时辰之后,这身旁玉人竟化作了馨儿。 曲风扬从未在这等距离与馨儿相对,纵使当年馨儿年幼,三人同床嬉闹,彼此也相隔数尺。眼下伸手可触,鼻息互闻,就连她粉靥上的每一处红白都瞧得一清二楚。 曲风扬屏息凝神,生怕一呼气惊动了馨儿,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疼。这咫尺之距的相思苦痛远比任何时候为甚,心乱如麻,痴痴地瞧着馨儿,这一瞬间,世间万事都烟消云散。 突然,馨儿的双眼迷蒙雾笼,一粒泪水倏然从眼角涌出,滑过脸颊,洇湿了枕头。 继而大颗大颗的泪珠接连涌出,扑簌簌地落下。 曲风扬吃了一惊,喉咙如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心中又是慌乱又是疼痛,茫然无措,不知该做什么才好,突然又想起他什么也做不了。 馨儿擦了擦眼泪,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心事,突然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淡紫色晶莹剔透的螺号,痴痴地凝视了半晌,嘴角微笑,眼中忽又落下泪来。 曲风扬心中如遭重锤。那紫晶螺号乃是当年南宫易在海中捕杀京龙鲨时无意发现的七彩灵螺,之后便送与馨儿了。七彩灵螺身负七彩流离转动煞是好看,可用细线穿连,有一阵子,馨儿总是将它挂在颈上,舍不得脱下。 他记得有一日傍晚,三人坐在海滩上闲看日落,晚霞似火,海浪湛蓝,南宫易拿着那七彩灵螺悠悠扬扬地吹出一首极为动听的曲子。那时馨儿极是欢喜,她那闪闪的目光,灿烂的笑靥此刻回忆起来恍在眼前。 她将这七彩灵螺珍藏了许多年,即便是离岛不辞而别,也悄悄带上,此中情意再也了然不过了。曲风扬心下酸楚,一片迷茫。 馨儿将那七彩灵螺放到唇边,吹将起来。登时呜咽怪调,断续无章,她“噗哧”一笑,眼角的泪水倏然滑落,喃喃道:“原来你也只认他做主人,别人拿了你吹曲子,你就赌气不响了?” 曲风扬心中酸痛愈剧,他素来粗犷狂放,对于儿女之事毫不在行。但此时此景,却让他黯然神伤,情难自抑。 馨儿对南宫易情深一往,但那小子与媚姑之间情真意切,她注定是要成为吹不出曲调的七彩灵螺了!忽然觉得自己也便如那七彩灵螺一般。 馨儿忽然蹙起眉头,“咦”了一声,目光直直地凝视着曲风扬。曲风扬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多想,她的素手已经从枕边的罅缝里夹出了如意锦囊。她好奇地看着这寒海蛛丝袋,在手中抛了抛,嘴角露出微笑。囊内的曲风扬却被抛得四脚朝天,险些扭了脖子。 这个时候,门口有人道:“馨儿,吃饭吧!”曲风扬听到那声音,心中一楞,几乎要欢喜得崩爆开来。房门开处,果是南宫易走了进来。 曲风扬原本还担忧馨儿落在谁人之手,但见南宫易同行,悬挂了半天的心登时放了下来。 心中着急,眼下距离经脉解开还有几个时辰,如何才能让南宫易知道自己在这如意锦囊中? 馨儿见是南宫易进来,颇为慌乱,连忙起身将七彩灵螺与如意锦囊藏在身后,应道:“知道了。” 南宫易微微一笑,掩门出去,在走廊候着。馨儿将七彩灵螺藏回怀中,看了看如意锦囊,将它轻巧地系在腰带上,一荡一荡地朝外走去。 第七章风云际会 馨儿方甫出门,便有两个紫衫大汉左右跟上。馨儿瞧也不瞧一眼,迳自随着南宫易默默无语地朝楼下走去。 曲风扬心中却是一凛,难道南宫易二人已经为人所制?又见南宫易、馨儿缄默无言,偶尔眼光互撞立时双双回避开去,知道二人心结未解,心中苦涩。 南宫易与馨儿并肩而行,穿过甬道,走过长长的回廊,来到膳厅。此时正是午膳时分,厅内人山人海,杯盏交错声、喧哗声不绝于耳。 第585章 妙手 将进大门之时,一个瘦骨嶙峋的黄面汉子东摇西荡地迎面而来,人还未到,一股酒气已然扑鼻。馨儿眉头一皱,掩住鼻子朝南宫易身上靠去。 曲风扬又惊又怒,心肺几要气爆,好不容易与南宫易、馨儿会合,却被这獐头鼠目的汉子硬生生搅散。 那汉子不修边幅衣裳褴褛,衣襟之上满是油腻,合著那熏天体味,更觉臭气熏天。 曲风扬经脉封堵的几个时辰里,与两个香如幽兰的美人同床共枕,而此刻竟被这臭浊汉子袖手同行,曲风扬怒极之下不禁有些莞尔,只觉世事滑稽莫过于此。躁怒稍减,暗暗检扫经脉,期盼能尽快冲开脉络,回去寻找南宫易二人。 那汉子摇摇晃晃出了卿客馆大门,一路上众人无不掩鼻辟易,只道是流浪的乞丐乘人不备溜入卿客馆中。守馆军士更是大声怒斥,一脚踢将过来,将他踹出大门。那汉子从地上爬起来,毫不着恼,嘻嘻而笑,嘴中哼着小曲,欢欢喜喜地朝闹市而去。 正午骄阳似火,路旁高树蝉噪如鼓,青淮木叶已转为惨碧之色,随风簌簌,阳光耀眼。树下屋前尽是临时搭建的市集铺子,人流穿梭,极是热闹。 其时元泱,五大帝国各城都以耕种渔猎为本,自给自足,限禁商贸。若有缺乏,民众之间私下互换有无。元泱城邦仅有七十二城常设市集,故称“七十二巷抵一神藏”。 盖指神藏山上有元泱万物,而这元泱万物在七十二巷中也可寻到。 蒲风城市集元泱闻名,极为繁华。因其南靠邀月湖,北拥千顷田,东有俊峰险,东临汪洋阔,山珍海奇应有尽有,四方民众常到此处交换必需之物。 眼下距离巽法灵寿宴不过一日,元泱使者云集,巽法灵为了招待贵宾,更是大开商禁,市集之上琳琅满目,从未有过的热闹。 身处闹市,那汉子如鱼得水,在人群中踉踉跄跄,十指电闪,行不过百步,己将众客使的诸多宝物探入袖中。 曲风扬在他袖内东摇西荡,始终无法提前冲开经脉,索性冷眼旁观,瞧他能偷盗多少宝贝。 他在袖中望去,只见人影闪动,各式各样的鞋靴倏然晃过,一件又一件的宝物接连不停地纳入袖中。 那汉子似是知道如意锦囊的神奇,眼见袖袋已经装满,再也盛放不下,索性解开如意锦囊的系口,将宝物一股脑儿全塞了进来。白玉金石、明珠翡翠、宝冠贵带……应接不暇,直瞧得曲风扬眼花撩乱。 那汉子心犹不足,又往人群中挤去。偷了一只鸭脖,咬了几口,忽然像是瞧见了什么宝贝,登时眼放光芒,竟将那剩余的半块鸭脖也往如意锦囊里一塞,险些插进曲风扬嘴里。 曲风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待我出来之后,非塞你一屁眼鸭脖不可。” 正思量间,那汉子又将一个深海吞天兽脊椎制成的吞天法轮塞入袋中。曲风扬瞥了一眼,觉得那吞天法轮甚是眼熟,心中一动,忽听那汉子“哎呀”一声,手腕被人抓住,吞天法轮便塞不进来。 一人笑道:“他亲娘的,捉鬼捉到阎王殿来了,竟敢偷老子的东西!” 曲风扬闻言大喜,那声音赫然便是鸿芜白吊鬼!突地想起那深海吞天兽脊椎的吞天法轮正是白吊鬼的宝贝之一。 那汉子嬉皮笑脸地待要辩解,脚下一空,已被一左一右架住胳膊举了起来。袖子鼓舞,曲风扬正好可以瞧见外面,一望之下,心头大喜。只见白吊鬼身边还站了几人,分别是九死一生、水七娘、尹黄和那海神殿韦爵爷。 九死一生、尹黄、水七娘都稍作易容,想是重归元泱,生怕被人认出。但既已认出白吊鬼,他们便可一眼看穿了。韦爵爷身边俏生生站了一个女子,轻纱蒙面,只露出秋水明眸。眼中满是害羞与好奇的神色,却不知是谁。 架住那汉子的两人低声笑道:“鳖孙儿子,若不是老鬼眼尖,咱们连回去的干粮都没了。” 曲风扬立时听出乃是琼海勇士蒙哥桧与烛照汶,这两人那夜在沧浪岛上曾与他喝得大醉,彼此已经颇为熟稔,这“鳖孙儿子”更是烛照汶喜说的话。 曲风扬心中又喜又奇,不知这行人何以离开沧浪岛,来到蒲风城?想来多半是寻找他们来了。 那汉子突然“咦”了一声,奇道:“你……你不是九死一生吗?怎地从鸿芜……” 话音未落已被几只大手盖住嘴巴。 九死一生瞪大眼睛看了他半晌,指着他恍然道:“是了!你是元泱第一神偷妙手空空!” 此言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惊雷帝国豪雄妙手空空号称元泱第一神偷,无所不偷无不得手,犹喜美食,众人耳闻已久,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邋遢汉子。 白吊鬼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笑得打跌,喘气道:“有趣有趣,没想到元泱第一神偷竟然被我白吊鬼给逮住了。他亲娘的,从今往后,这元泱第一神偷的名头得让了给我啦!” 妙手空空阴沟翻船,心中暗骂,脸上却是堆笑不止。 韦爵爷笑道:“这可真是贼喊捉贼了。”旁边那女子忍不住低头“噗哧”一笑。 曲风扬突然想起,这少女分明便是精灵国公主倾灵!但她乃是精灵,怎地今日玉足纤然,莲步轻移,与常人无异? 白吊鬼哈哈笑道:“且看看这家伙今日都有什么收获。”得意洋洋地探手伸入那汉子袖中,将那如意锦囊取了出来,白吊鬼眼睛一亮,失声道:“如意锦囊?” 看了挣扎不已的妙手空空一眼,笑道:“他亲娘的,这就叫做别人树下好乘凉,如今这世道,做强盗的还是强过做小偷的。老子今后改行做强盗。” 水七娘看得不耐,伸手打了白吊鬼一个爆栗,喝道:“拿了东西便走吧!别耽误了正经事。” 白吊鬼缩头喃喃道:“恶婆娘知道什么,这才是本月的第一桩正经事哩!” 尹黄皱眉道:“且慢,这家伙偷了这许多东西,必是已在城中盘桓了数日,见过许多宾客,且问问他有没有瞧见他们。” 众人对望一眼,烛照汶、蒙哥桧齐齐低喝,将妙手空空架到路旁树下。尹黄眯着眼笑道:“妙兄,你身上都是别人的宝贝,其中有不少是各城使者献给巽法灵的寿礼,若是现下我叫上一声,让大伙儿过来招领失物,你猜猜会发生什么事?” 妙手空空苦笑道:“反正不会是好事。” 尹黄笑道:“明白就好!所以千万不要胡说八道,我们问什么你便老老实实地答来,倘若说的都是实话,我们便将这锦囊中的东西物归原主。” 妙手空空点头不已,白吊鬼听说要将如意锦囊交还,登时大感心痛,刚要抗议,被水七娘瞪了一眼便不敢吭声。 水七娘从袖中掏出一幅白布,在妙手空空眼前缓缓展开,上面赫然便是南宫易、曲风扬、馨儿的画像。水七娘凝视着他,冷冷道:“这三人你瞧见过吗?” 妙手空空假意端详了片刻,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 韦爵爷笑道:“贼眉鼠眼观天探地,一定是胡说八道。” 尹黄点头道:“爵爷圣明。”故意提高了声音朝人群叫道:“大伙儿……” 妙手空空见众人转头望来,骇得魂飞魄散,一旦被众人得知,必定乱刀齐下,成了一团肉糜。当下急忙叫道:“见过见过!就在卿客馆里!” 众人大喜,倾灵“啊”地一声低呼,眼中满是欢悦的神色。 白吊鬼笑道:“他亲娘的,老妖怪,今日你可是破天荒卜中了两卦,我看以后干脆就改名叫八死二生吧!” 九死一生在一旁张大嘴,欢喜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在元泱找了好几日,只听说南宫易、曲风扬大闹东旭城、馨儿献宝巽法灵府,诧异之余更是担心。今日九死一生卜了几卦,卜出三人俱在蒲风城,当下赶将过来,不想刚进城中,便探听得三人下落。欢喜之余,对这屡卜不准的布衣神相,都是大为称赞。 一行人喜滋滋、兴冲冲地朝卿客馆赶去。曲风扬心中大喜,原以为节外生枝,不想峰回路转,老天终究帮了自己大忙。 只有妙手空空满脸苦相,大呼倒霉。想他纵横元泱偷尽万千宝贝,今日一不留神,乐极生悲,竟然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到了门口,几个迎客使瞧见韦爵爷,都是面色微变,齐齐上前行礼道:“阁下可是琼海靖海爵韦爵爷吗?” 韦爵爷哈哈大笑道:“正是!本爵奉海神旨意,特来为巽法灵贺寿。” 玄风帝国琼海国之间,素有怨隙,彼此互相敌视已非一日;服见韦爵爷前来贺寿,所带侍从寥寥无几,虽然不似恶意,但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为首的迎客使狐疑地瞧瞧众人,勉强拱手道:“贵客光临,蒲风之幸!爵爷请进!”领着众人朝里走去。 另外两个迎客使翻身上马,急驰巽法灵府报信去了。 迎客使边走边道:“爵爷,真是对不住!你来迟一步,眼下这卿客馆已没剩下一间客房,小的到附近馆里给爵爷匀出两间?” 韦爵爷笑道:“不必啦!我们神少殿下已经到此处了,找到他再说吧!” 那迎客使心中更是骇了一跳,正寻思这海神神少究竟是馆中哪位神秘宾客,韦爵爷等人已经大步走入了膳厅之中。 韦爵爷哈哈大笑道:“诸位朋友,小爵迟到一步,大家多多恕罪!” 厅中轰然,众人纷纷回头望来。琼海韦爵爷这名字响彻元泱,不仅因为家世显赫、神功卓著,更因为那放浪不羁的名头。 五大帝国各城都有不少国中贵戚女子与他有鱼水暧昧,也正因此,他也是元泱中众多男子深恶痛绝的人物。此刻听见这泱外第一风流浪子驾到,无不瞩目。 忽见一个少女失声道:“七娘!” 身旁一个俊逸少年起身笑道:“韦爵爷,你们怎地来啦?”正是南宫易与馨儿。同席的启烽、炎尚公主等人也纷纷瞥来。 韦爵爷等人大喜,纷纷叫道:“神少!神姬!”大步上前。启烽等人原本对南宫易身份尚有些许怀疑,闻听此言,心中疑虑登时消散。 众人大奇,难道这与天焰帝国群豪坐在一处的少年竟是近来风头极健的海神神少吗?无不刮目相看,只是那少女又是何方神姬,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有人认出这少女正是婵月重生,失声惊呼。 水七娘抢身飞奔,将格挡在前的两个苍炎卒硬生生击退,与起身奔来的馨儿抱在一处。 馨儿心中悲苦委屈,投入七娘怀中,登时呜咽起来。七娘不顾众人讶异的眼光,忍不住喜极而泣,拍抚馨儿的后背。 南宫易瞧见倾灵,微微一楞,再看看她的修长双腿,更是惊诧,笑道:“真是你吗?倾灵?” 倾灵羞红了脸,低声道:“南宫易城主。”偷偷地瞟了馨儿一眼,见她冷眼望来,脸上更红,垂下头去。 韦爵爷勾住南宫易的肩膀,低声笑道:“人家可是不顾一切地找你来啦!你小子再这般缠绵不清,我可就跟你不客气啦!” 南宫易一楞,颇为尴尬。瞧了馨儿一眼,见她目光恰好扫来,触着他的目光立时又扭开头去。 南宫易咳嗽一声道:“鸿芜城如何?精灵国复国了吗?” 韦爵爷低声道:“一言难尽,回头细说。” 启烽笑道:“既然都是相识,那便一起坐吧!” 韦爵爷见是启烽等人,微微诧异,对裴浩津、焱礼等人视若不见,笑道:“启爵爷,原来是你!是极是极,上次喝酒没喝完,还剩八十坛,今日可要高歌狂饮,决出一了高低啦!” 启烽哈哈笑道:“只怕你又要借口幽会,一溜烟跑路了。” 第586章 相逢 韦爵爷哈哈一笑,迳直走到启烽与炎尚公主中间坐下,不怀好意地盯着炎尚公主笑道:“启爵爷,若是这次由炎尚公主敬酒,别说八十坛,便是八百坛,我也和你喝个精光。” 炎尚公主淡淡道:“爵爷的色胆倒比酒量要大得多了。” 韦爵爷笑道:“酒为色之媒……”正眉飞色舞,突然想起倾灵在侧,咳了一声,回头朝她望去。她目光温柔,只凝注在南宫易身上,虽然随着众人在另一桌坐下,视线却始终未曾离开他分毫。 韦爵爷眼中闪过黯淡之色,迅速又恢复笑容,哈哈笑道:“韦某原是来此与神少会合,不想启爵爷竟与神少成了朋友,一石二鸟,省得我再去焱虹城叨扰啦!” 启烽笑道:“海神神少风流倜傥,与我一见如故,已经是好朋友了。如果两位不弃,巽法灵寿宴后,还请到寒舍盘桓数日。”语言真挚,却非随意客套。 南宫易一路行来,与这豪爽坦荡的天焰帝国贵侯颇为投缘,早已有惺惺相惜之意,笑道:“是极!不将爵爷府上的藏酒喝得一滴不剩,我们就兜着回去!”三人大笑。 焱礼木无表情,喝了两口酒,起身告退;裴浩津也以一路疲顿,告退歇息。一时间走了十余人,只有苍炎七斩与炎尚公主依旧在座。白吊鬼等人毫不在意,索性移将过来。 妙手空空捉着尹黄衣袖,低声道:“我可以走了吧?那如意锦囊也请还我吧!” 尹黄正眯起眼悄悄打量炎尚公主,随口道:“走吧!走吧!” 白吊鬼悻悻地将如意锦囊还给他道:“便宜你啦!” 馨儿瞥见那锦囊,低头一瞧自己腰上,面色一变,叫道:“别走!那是我的锦囊!” 妙手空空大呼倒霉,闪电般夺过如意锦囊,朝外飞也似地掠去。 突然银光爆闪,妙手空空被无数红娘线缠住,硬生生从半空扯了下来。水七娘手腕一抖,猛地将他拖到面前,一脚踏在他的胸上喝道:“叫你别走,你没长耳朵吗?” 白吊鬼大喜,起身踢了他一脚,骂道:“他亲娘的,神姬之物你也敢偷?”劈手去夺他手中袋子。 妙手空空叫道:“你们太也无信,不是说好了还我的?” 尹黄笑道:“我说的乃是物归原主,这如意锦囊是我们神姬的,自然得归还她了。” 妙手空空苦着脸大呼上当。手中还紧紧抓住那如意锦囊不放。 白吊鬼用尽力气朝上一夺,两人死命拉扯,登时将如意锦囊的囊口拉扯开来,“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光芒眩目,诸多宝贝流水般泻了一地。 众人惊呼声中,一个九尺高的魁梧少年突然从锦囊中掉落而出,摔在地上。 “曲风扬!”“曲法灵!”“曲风扬大哥!”南宫易等人失声惊呼,霍然起身。 白吊鬼楞楞地望着曲风扬,又飞起一脚,将目瞪口呆的妙手空空踢翻,叫道:“他亲娘的,吃了恶犸兽胆了,连曲法灵都敢绑架!” 妙手空空也是云里雾中,除了自认倒霉之外,已经无话可说了。 南宫易抢身上前,将曲风扬扶起,见他除了眨眼微笑之外,全身动弹不得,心中大骇,只道他遭了谁的毒手,被拍散经脉。立时双掌齐发,调集激浪涌,将澎湃真气冲入曲风扬体内。 真气疏导之后,见曲风扬完好无损,只是经脉暂被封闭,心中大定。吁了一口气,笑骂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吓我一大跳。” 众人闻言纷纷舒了一口气。馨儿妙目凝视曲风扬,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古怪之极。 她初见曲风扬从如意锦囊中掉出,又惊又喜,见他无恙,大感放心。但突然想起不知他是何时到了锦囊中,自己在房中满腹心事、又哭又笑的模样,他难不成全看见了?顿时又羞又惊又惧,大感惶急。 这个时候,远远地听见迎客使欢天喜地地高声长呼道:“艮法灵驾到!碧雨帝国神姬驾到! 碧雨帝国瑶河真仙凝霜驾到!”众人动容,距离寿庆最后一日,当真是贵客纷杳。 南宫易一楞,笑道:“这倒巧了!”艮法灵、凝霜二人对他与曲风扬穷追不放,倘若再见到馨儿这个婵月重生,只怕更加不能放手。 眼下馨儿与天焰帝国的纠葛还未了断,曲风扬又经脉被封,自然还是退避为上。当下抱起曲风扬,对启烽等人笑道:“在下先告退了,给我这位朋友疏通疏通经脉。”起身朝后门走去。 韦爵爷、尹黄等人见状猜出端倪,也纷纷起身,绑着妙手空空朝后门出去。白吊鬼与九死一生匆忙将地上宝物一一拣入如意锦囊,大呼小叫,尾随而去。 启烽与艮法灵等人殊无来往,与碧雨帝国更是世仇,当下也推桌起身,在西光吋一行进入之前,走得精光。 进了房间,南宫易将曲风扬横放于床,手掌推拿三十六处大穴,为他打通周身经脉。那红酥粉药效极强,以两人真气之强,亦不能立时冲开,只能烛火微光,缓步而行。 白吊鬼刚进房间,立时迫不及待地蹲坐在角落里,眉开眼笑地清数那如意锦囊中的宝物,一旁的妙手空空被捆得结结实实,嘴中也被塞了破布,摇头晃脑,徒自生气。 众人各自坐下,韦爵爷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笑道:“神少殿下,此次我们可是偷偷逃出来的。回去之后,你可千万要在海神面前美言几句。” 南宫易奇道:“此话怎讲?” 韦爵爷见馨儿与水七娘全神贯注地低头交谈,这才转身背对她们,笑着传音入密道:“你的海精灵想你想得茶饭不思,花容憔悴,我见她可怜,这才偷偷带她出来的。” 南宫易闻言大震,一面输导真气,一面转头朝倾灵望去。 倾灵见韦爵爷传音,已是大为紧张,红着脸凝视二人,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口。瞧见南宫易吃惊望来,虽不知韦爵爷说了什么,心下也猜到了大半,登时羞得脖颈尽红,低下头去,心儿狂跳。 原来南宫易、曲风扬走后,海神军与鸿芜军在海神、洪流落、尹黄等人的指挥下,势如破竹,大败镇守琼海的狗贼海军,一举击溃鲨牧国海军,解救出精灵国国主等显贵,复国建城。 狗贼一时间也不敢直对其锋,只是派遣几大海军占据其他附属国,互相援引,遏止海神势力进一步东进。 精灵国复国之后,倾灵即将回国,与韦爵爷等人告别之时,心神不宁,形容憔悴。 韦爵爷乃是情场中摸爬打滚了半辈子的人物,这少女的心思哪逃得过法眼? 虽然对倾灵思念南宫易大有酸意,但一则不忍见她受相思煎熬、默默忍受,二则与南宫易颇为投契,当下忍痛狠下决心,成人之美。自作主张从海神处偷了三十六粒“妙神云肢丸”,打算将倾灵化成人形后,悄悄带回元泱寻找南宫易。 倾灵羞怯腼腆,若要直言带她寻找南宫易,只怕立时便将她吓得花容失色、逃之夭夭。是以便故意叫上水七娘、九死一生一干人,说是奉海神密旨,去元泱寻找南宫易三人。 水七娘心中记挂馨儿,自然恨不得插翅飞去。白吊鬼、九死一生早已在岛上憋得发狂,听说能去元泱,欢喜得险些撞墙。尹黄奸猾,登时瞧出名堂,但想到能重回元泱,邂逅久违的如云美女,也是心痒难搔,乐得装傻。 倾灵信以为真,丝毫没有想到为什么会让自己去找南宫易等人,惊喜羞怯之下,立时答应。这一干人等乘着海神西察之隙,骑乘蟠龙兽直飞元泱,一路打探消息而来。 那“妙神云肢丸”虽能将精灵尾化为双肢,但每行一步都痛若刀割,实难忍受。又每粒神丸效只能维持十日,十日之后若无此丸,且不能回到海中,则双肢寸寸折断崩裂。 倾灵为了能在元泱行走,竟亳不犹豫,这一路行来,每走一步都痛如刀绞,但她甘之若饴,丝毫没有蹙眉呼痛。以她之娇羞怯弱,竟能忍受这般苦痛而丝毫不形于色,实是大大出乎韦爵爷意料之外。 韦爵爷凝视着南宫易,微笑传音道:“小子,我可是将人给你带来了。你若是不要的话,我可就老实不客气啦!” 南宫易低头望向倾灵那雪白纤巧的双足,她登时羞得转过头,将双足往裙下藏去。 南宫易心中怦然而动。这娇怯的海精灵对他颇有好感,他早已明了,但此刻方知情深若此,不禁大为感动。 他性子洒落倜傥,少年时更是风流而近轻佻。对于那些对自己存有好感的女子,常常随意调笑,无意之间,让人对己情根深种,而自己却殊无察觉。 待到察觉之时,因心肠极软,生性多情,又每每分辨不清情感之属,对于佳人芳心更是不忍推却,结果伤人益深。 但自馨儿为他情死之后,打击极大,那轻佻之态大大收敛。直至那日在琼海高空,听得海神说道“若无倾花意,何必弹飞絮”之时,心中便已打定主意,此生此世绝不再做这无意多情,伤人芳心之事。 重归元泱之后,又见寰姬芙,刹那间方知情之所重乃在其身。虽然仍不忍伤馨儿之心,但对于情感所属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了。眼下面对倾灵,虽有爱怜之意,但心下明白,这爱怜之意仍然远非刻骨铭心、生死难忘的情感。 而倾灵对自己的绵绵情意,来得突然,多半是少女春情而已。假以时日,遇见他人,便自然能将这朦胧初恋逐渐淡忘。 当下微微一笑,传音道:“爵爷这般不顾海神责罚,千里迢迢地赶来,该不会也是为了我吧?” 韦爵爷笑道:“小子,你当我是兔子爷吗?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自然是为了倾灵才来的!你小子若是对她不住,我就要当仁不让伺机下手了。”他与南宫易相交之后,也学得了曲风扬这句骂语,说起来极是过瘾。 忽听曲风扬低喝一声,全身一震,猛地跳将起来。 众人大喜,纷纷上前,只有馨儿犹豫了刹那,站在人群之外。 曲风扬呼了一口长气,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好生痛快!”猛地转头望向馨儿,强自按捺五味心绪,急道:“馨儿,那魔女对你下了施了什么蛊术?” 众人大奇,馨儿也是一片迷糊,摇头道:“什么魔女?施什么蛊术?” 曲风扬一楞,登时恍然,拍案恨恨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又被这魔女骗了!”但心中却是大惑不解,倘若紫妙瑶并未给馨儿下蛊,又何以知道馨儿的行踪? 南宫易心中一动,适才为曲风扬输导真气时,察觉到心腔内有异物蠕动,沉声道:“曲风扬,你遇见什么魔女了?你心中那妖虫又是什么东西?” 众人隐隐觉得不安,纷纷凝神注视蚩尢。 曲风扬面上微微一红,将两日来所遇之事一一道来。但某些细节,比如为紫妙瑶吸吮疗伤、同床共枕等事便略过不提。 众人听得眉头大皱,都颇觉怪异,白吊鬼更是啧啧有声,连连称奇。听到那魔女竟是锦毛鼠时,韦爵爷与尹黄都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水七娘与馨儿相见之后,便听她说了被人诬指的委屈,一直心中愤愤,此刻听曲风扬说道离法灵为本国圣器追拿锦毛鼠,直觉使然,登时叫道:“一定是这个千变魔鼠化成馨儿,盗走神樽,栽赃陷害!” 众人听得纳闷,讶然道:“栽赃馨儿?” 南宫易苦笑着将馨儿如何遭遇蛇杖太君,如何受托前往巽法灵府,又如何在前往神藏山的途中被天焰帝国阻截,指告盗走神樽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曲风扬心中大震,又是愤怒又是后悔。早知那千变魔鼠盗走神樽,栽赃馨儿,自己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她截下,取回神樽。 第587章 真假 想到离法灵被自己数次阻碍,最后又中了千变魔鼠狡计,心中更是惭愧,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将神樽夺回。 这时房门轻扣,响起启爵爷的声音:“启烽有事求见。” 众人面面相觎,南宫易点头道:“来得正好。请他进来吧!”烛照汶二人疾步上前打开房门。 启烽面色凝重,掩上门环顾众人道:“适才得到巽法灵府内本国卧底的密报,馨儿姑娘那日敬献的确实是本国圣器紫霄天焰樽!” 众人大惊,倘若如曲风扬所说,锦毛鼠身上携带了神樽,为离法灵追缉,那么馨儿此前受托敬献的又怎么可能是神樽? 水七娘厉声道:“休要合血喷人!” 启爵爷摇头道:“启某也很愿意相信馨儿姑娘,但是这消息却是由巽法灵爱妾虞姬那里探得。据称此次各城敬献的礼物全在巽法灵府暗室之内,暗室钥匙除了巽法灵之外,只有虞姬才有。” 南宫易不动声色,道:“裴元良有什么打算?” 启烽道:“裴元良已经派遣信使传令屯压边境的斗圣速神军团连夜进兵,明日庆典上当庭对质之后,便要血洗蒲风城,抢回神樽。馨儿姑娘也要押解焱虹城听候发落。”众人面色大变。 韦爵爷笑道:“这是天焰帝国的军机要密,爵爷怎地随便与我们透露?” 启烽沉声道:“我来找诸位,便是因为我也相信紫霄天焰樽决计不是馨儿姑娘盗走的。巽法灵众人光明磊落,也决计不会做出这等事来。这中间必定有某种误会。倘若在明日巽法灵府上寿庆之前,不能将此事弄得水落石出,不但馨儿姑娘性命难保,玄风帝国、天焰帝国之间,只怕还会有一场战祸浩劫。” 众人不料他会说出这番话,面面相觑。脸色都大为缓和,但心中的疑虑却更加浓重。 南宫易微笑道:“多谢爵爷!我们也正好有些奇闻想说给爵爷听。” 当下又将曲风扬所说复述一遍。他口齿伶俐,说起来更加清晰明了,启烽耸然动容,沉声道:“我师父刚正稳重,倘若他说这神樽是锦毛鼠盗走,决计错不了。” 白吊鬼吐舌道:“他亲娘的,这千变魔鼠好大的胆子,连紫霄天焰樽也敢偷!” 尹黄突然转身走向妙手空空,拔出他口中的破布,道:“妙兄,若换了是你,敢从离法灵镇守的溶金阁上偷走紫霄天焰樽吗?” 妙手空空喘了口气,苦着脸道:“我就算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哪!” 尹黄回身道:“是了,元泱第一神偷不敢偷、也无法偷出的东西,这锦毛鼠为什么胆敢、而且竟能偷盗出来呢?大家不觉得是奇闻一件吗?” 白吊鬼笑道:“他亲娘的,这小子连老子的吞天法轮都偷不走,自然不敢偷神樽了。” 话音未落,已被水七娘一个巴掌打得趺了个踉跄。 妙手空空成名己久,素以胆大包天,神出鬼没著称,虽然此次阴沟翻船,大意之下乐极生悲,被白吊鬼抓住,但终究是做不得数。以他的通天本领,尚且不敢、不能从溶金阁盗走神樽,旁人自然更不可能。众人心有戚戚,皱眉不语。 尹黄道:“此事瞧来错综复杂,好像一团乱麻无从下手。其实无论多难解的麻团,都有始末两端,以及几个至为关键的结。只要抓着这最重要的头绪,耐心抽离难解之结,就能一清二楚。这事自然也不例外。” 尹黄虽然好色无行,声名狼藉,但智计多端,又是饱经风雨的老江湖,纵然以南宫易之绝顶聪明,论到阴谋诡计也是远远不如。众人听他发言剖析,都纷纷凝神倾听。 南宫易沉吟道:“尹监军圣师,以你之见,此事的始末两端是什么?” 尹黄道:“始端是为什么有人要偷窃这紫霄天焰樽?末端是紫霄天焰樽失窃之后,究竟会有怎样的后果?谁能得到好处?” 在一旁的妙手空空听了,连连摇头道:“这样一个烫山芋到手,好处数不到,横祸倒是摩肩接踵。” 众人尽皆点头,只有白吊鬼笑道:“他亲娘的,这等宝物就算是只拿过片刻,那也是过瘾得紧。”被水七娘一瞪,悻悻住口。 启烽叹道:“但是后果却非常严重!紫霄天焰樽一失,紫霄引火塔永不能开启,天焰天尊纵然御鬼通神,也无法从塔中出来。”顿了顿道:“而且随时有战祸掀起。” 南宫易心中一动,自己藏于内心深处的忧虑怀疑越发明晰强烈起来,道:“尹监军圣师,那么此事几个难解的结又是什么?” 尹黄道:“此事疑点甚多,最让我大惑不解的则是这三个关窍。其一,焱虹城固若金雨,溶金阁守备森严,塔下又有元泱十灵之一的离法灵坐镇,那盗贼是如何将神樽顺利盗走的?” 南宫易点头道:“尹监军圣师说得是,以溶金阁的守备和离法灵焱炘的本领,普天之下只怕谁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盗出来。” 启烽缓缓道:“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曲风扬沉默不语,紫妙瑶虽然机狡百变,但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摆脱离法灵盗走神樽,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尹黄道:“其二,神姬在炎尚公主正心引作用下说道,确实曾受蛇杖太君所托,将那极似紫霄天焰樽的“碧霄玄风樽”送抵巽法灵府,而且巽法灵等人见了都声称乃是碧霄玄风樽。 这么说来,至少五、六日前,神樽已经被神姬送到巽法灵府。但是,曲法灵这几日又分明见到焱炘元神分体捉拿锦毛鼠,而且一口咬定那神樽便在锦毛鼠腰间如意锦囊中。离法灵的眼力想来也不致谬误若此。” 他望着大家,悠然道:“如此一来,两个紫霄天焰樽必定有一个是假的,也必定其中一个人说了假话。” 水七娘怒道:“尹色鬼,难道你怀疑神姬说的是假话吗?” 尹黄咳了一声道:“神姬在正心引作用下,定然不可能说假话……” 水七娘不依不饶,厉声道:“那你就是说神姬若没有受正心引操纵,就要说假话了?” 众人见她爱护馨儿,胡搅蛮缠,都不禁莞尔。尹黄心中暗骂,苦笑道:“神姬怎么会说假话?但是,有时一个人说的虽然并非是假话,可话里却也并非都是真实之事。” 水七娘怒道:“那你就是说神姬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尹黄尴尬道:“神姬心地纯良,稍不留神,被奸险之徙蒙蔽也是有的。” 妙手空空连连点头道:“被小人算计,阴沟翻船之事刚刚便有一件。” 南宫易见离题越远,笑道:“七娘息怒!尹监军圣师,以你看来,究竟哪个紫霄天焰樽是真?” 尹黄道:“这个……属下不敢胡乱断言,但倘若神姬所献的神樽是真,就有第三个关窍难解:蛇杖太君为什么要将紫霄天焰樽献给巽法灵?巽法灵见了紫霄天焰樽为什么声称是碧霄玄风樽,而且大大刺剌地收了下来?” 众人沉吟不语,九死一生皱眉道:“玄风帝国玄风天尊之争已到极剧之时,难道巽法灵当真是想打击天焰帝国,拾高自己在国内的威望吗?” 启烽摇头道:“巽法灵素来光明磊落,虽然是本国劲敌,但想来也不致做这盗取旁国圣器之事。” 南宫易脑中飞转,原来混沌一片的层层迷雾已经逐渐消散开来。刹那之间,隐隐猜到大概,越想心中越是惊惧,片刻间冷汗涔涔,内裳透湿。 原想开口,但此事牵涉甚大,眼下毫无证据,纯属直觉推测,冒昧公布只怕不利反弊。 转头扫望众人,启烽目中忧虑、沉默不语,似乎想到某事,但终究不敢作出断言。 尹黄则目光闪烁,瞧他神态,只怕也已有了六、七成把握。但他老奸巨滑,自然不肯冒失揣测。 忽听妙手空空道:“倘若我说出点看法,你们能放我走吗?” 众人心中一动,这小子乃是元泱第一神偷,对于这偷盗的伎俩与心理实是最有心得,说不定由他眼中看来,当真能发现关键之处也未可知。 韦爵爷笑道:“若你说得有理,我便将这如意锦囊中的宝贝全送给你。” 妙手空空大喜道:“多谢韦爵爷了!尹监军圣师,你说的什么始末两端、什么关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要从溶金阁盗走神樽决计没有可能,除非有内鬼。” 众人哗然,启烽悻然道:“决计不可能!溶金阁守卫森严,圣匣钥匙又由启元良封存体内,即使有内鬼也决计盗不走!” 妙手空空点头道:“有离法灵在,确实不可能。但离法灵倘若不在呢?” 启烽皱眉道:“离法灵不在?”摇头道:“一直到神樽失窃为止,离法灵始终在溶金阁下,未曾离开一步。” 妙手空空道:“那么,离法灵被囚禁之后呢?” 众人大惑不解,白吊鬼“咦”了一声,道:“是了!如果神樽是在离法灵被囚禁之后盗走的呢?” 妙手空空拍手道:“正是此意!” 众人大震,蒙哥桧道:“难道那神樽当时并未真正丢失,只是内鬼使诈吗?” 启烽缓缓摇头道:“不可能!那夜启元良与离法灵以及几个元良、将军一道例行检查,圣匣之内确实空无一物。想要逃过这许多高手的法眼,万万没有可能。” 妙手空空沉吟半晌,又道:“倘若那神樽根本就不在圣匣中呢?” 众人失声道:“什么?” 启烽脸上神色大变,怔怔了半晌,霍然一拍桌子厉声道:“更无可能!那神樽乃是由启元良亲自封入圣匣后,移交到溶金阁的,难道你的意思竟是启元良是内鬼?” 启扈仑迅在天焰帝国内极富威望,法术神功都有惊人造诣,虽然极少卖弄,但人称绝不在离法灵焱炘与斗圣伏羲氏之下。 年仅四十,便以稳重智谋受众人推崇而当上大元良。他在烈家之中更有极高威仪,启烽自小便至为崇拜这位三叔。 在他心中,启扈仑迅便如同天焰天尊与恩师焱炘一般,都是神般的人物,绝容不得任何人亵渎。当日焱炘因神樽失窃案,被许多人疑为内鬼,囚禁待审,他心中坚信离法灵清白,这才悄然与妹妹炎尚公主一道出城寻找传言中盗走神樽的婵月重生。 眼下听南宫易言下之意,暗指启扈仑迅大有可疑之处,心中惊讶愤怒,比之听说焱炘为内鬼时更盛。 一时间气氛僵住,妙手空空也不敢说话。韦爵爷打了个哈哈笑道:“眼下大伙儿都只是凭空猜测,说的话多半做不得数,启爵爷也别太介怀啊!” 尹黄咳了一声道:“不错!其实这两端三窍的关键,全都系于那紫霄天焰樽。既然启爵爷得到线报,说神樽确实在巽法灵府上虞姬手中,咱们找到那虞姬,问个水落石出自然便真相大白。” 众人面面相觑,要想混进巽法灵府上,逼问虞姬,何其困难?且不说巽法灵府中戒备森严,高手如云,即便能闯入虞姬香闺,以虞姬之聪慧,要想问出此事来龙去脉,只怕也非易事。 韦爵爷突然咳了一声道:“此事便让我来试上一试吧!” 众人见他自动请缨,都颇为诧异。韦爵爷瞟了倾灵一眼,支吾半晌,苦笑道:“那虞姬,乃是我的老相识。”众人恍然,尽皆莞尔,都觉此事大有转机。 启烽大喜,突又皱眉道:“巽法灵对虞姬极为宠爱,今晚必定在她香闺过夜,爵爷想要与她相会也不容易。”沉吟道:“是了!我今夜悄悄去拜会巽法灵,一来将他尽力拖住,让韦爵爷有充足的时间,二来我索性当面质问巽法灵,弄清个中因由。” 众人相觑,均觉启烽这般太过冒险。尹黄道:“倘若他当真是幕后指使呢?” 启烽缓缓道:“以他素来的光明磊落,想必不致做这等事情。如果当真是巽法灵做了此事,我也需设法在明日两军对战之前,将神樽从巽法灵府上安全地取出来。” 第588章 内鬼 众人突然纷纷朝妙手空空望去,妙手空空冷汗直冒,干笑道:“你们这般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做什么?” 白吊鬼笑道:“这还用说吗?你将功折罪的机会来啦!” 启烽朝南宫易拱手道:“南宫易兄弟,此事启某不想惊动裴元良与苍炎君,他们眼下已经认定巽法灵主使,倘若他们闯进巽法灵府上又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来。还请南宫易兄弟与诸位帮忙。” 南宫易微笑道:“随时听候爵爷差遣。”众人纷纷笑着应和,都觉颇为有趣。 白吊鬼笑道:“韦爵爷好大的面子,幽会老相好,竟有这么多人为你开道压阵。”众人大笑。 启烽喜道:“如此便一言为定!”转身望着韦爵爷一揖到底,笑道:“今夜之事,还请韦爵爷鼎力相助!” 第六卷 第一章山雨欲来 时至深夜,皓月高悬,照得华岩石板大街一片雪白。两旁高墙迤逦,树影婆娑,夏虫如织,远处蛙声聒噪,隐隐还可听见城中客栈传来的喧哗与笑声。放眼望去,楼社烛光星星点点,不少城民还在赶着准备明日的庆典。对于蒲风城,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曲风扬伏在一株大树的枝叶之间,四下扫望。城中街道已经开始宵禁,路上空荡无人。对面便是巽法灵府的西门,精钢铁门紧闭,两盏巨大的水晶紫火盏高悬摇曳。 韦爵爷低声道:“从此处翻墙而入,过了一个水塘和大花园,便是虞姬香闺纤云筑。” 妙手空空喃喃道:“爵爷对这倒是了如指掌,像是进自家后院一样。” 韦爵爷笑道:“术业有专攻。要想得月,岂能不知近水楼台之道?” 妙手空空嘿然干笑。两人一个窃宝,一个偷香,虽非知音好友,却也是同嗅相投,对于这翻墙越禁的门径,知己知彼的道理都是心有戚戚。 曲风扬对他二人的谈话充耳不闻,眼绽青光,炯炯守望。突然低声道:“南宫易和启烽进去了。” 韦爵爷二人一凛,抓起观天镜凝神眺望。只见东北高墙上,几道人影闪电般越过,兔起鹘落,朝府中主楼迳直奔去。 院内登时灯光四起,接连有人喝道:“是谁?”那几道人影答也不答,穿梭如风。 立时又有人喝道:“大胆狂徒!给我拿下!”四面哨卫潮水似涌出,合围而去。 东墙下隐藏的十余大汉听着声响,也纷纷“呛然”拔刀,朝西边奔去。 曲风扬低声道:“走!”三人登时利矢似的飞射而出,穿过墙头,直没花园丛林。留守于暗处的两个哨卫还未出声,便被曲风扬两记指风弹得仰天摔倒,人事不省。 三人倏然穿梭,在花园中心的灌木丛中蹲下,凝神辨析周围的真气与气息,随时待发。 前方沙沙作响,两个巡卫提灯走来。曲风扬乘他们走得近时,斜斜跃出,劈空两掌,那两人闷哼一声,眼看便要萎顿倒地。韦爵爷、妙手空空闪电般抢上,架住他们腋下,移入花丛,迅速剥下他们衣裳。 韦爵爷低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可是本爵生平第一次给雄儿宽衣解带。” 妙手空空笑道:“难怪爵爷的手法还不如小的利索。”手影闪动,已将那巡卫身上衣服连带所有值钱之物剥得干干净净,穿戴到了自己身上。 曲风扬自得知那锦毛鼠盗走神樽,累得馨儿蒙冤以来,心中愤怒自责,对馨儿和那颇有长者之风的离法灵,都甚感歉疚,一直未展笑颜,只盼尽早找到紫霄天焰樽,洗刷馨儿清白。 见韦爵爷愁冒苦脸剥离那巡卫衣服,心下不耐,探手抓住那巡卫双脚,只一后扯,便硬生生从衣服里拔了出来。 妙手空空瞧得目瞪口呆,韦爵爷拍拍他肩膀笑道:“妙兄,瞧见了吧?若你不乖乖合作,曲风扬曲法灵一怒之下,便会将你的骨头从肉里这般抽丝剥茧拉将出来。” 妙手空空见曲风扬满脸狂野桀骛的神情,心中不禁打了个寒噤,喃喃道:“我瘦如火猴,浑身只有皱皮一张,这样的绝技还是免了吧!” 曲风扬迳自将衣服套上,挂好腰牌,道:“走吧!”提着灯笼,推着韦爵爷走了出去。 蟾辉似水,花馨醉人,花园中碧木参差,亭榭错落,小溪汩汩环绕。穿过嶙峋假山,沿着细石小径蜿蜒而行,一路竟无守卫巡逻之人。 远远地听见有人叫道:“狂徒大胆,竟敢擅闯巽法灵府!”又听见启烽朗声道:“在下天焰帝国启烽,与海神神少南宫易有要事拜见巽法灵。” 一时刀兵声止,四下寂然。过了片刻,听见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笑道:“启贤侄别来无恙?快快请进吧!”那声音来自颇远的正阁楼台,听来虽非震耳欲聋,却是清晰明了,历历在耳。 曲风扬三人心中大定,既然巽法灵已在主楼,这虞姬香闺“纤云筑”便大为安全了。当下快步而行。 走到内墙附近时,又听见有人喝道:“是谁?”墙头上出现十余哨卫,张弓搭弩。 巽法灵府上之内,果然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曲风扬按照韦爵爷先前教授,朗声道:“有惘云帝国少主进献瑶琴一把,曲谱十张,巽法灵命我将他带到纤云筑。” 虞姬酷爱音乐,尤喜弦音。巽法灵为她四下搜罗珍奇乐器清雅曲谱,更是人所尽知。而惘云帝国曲乐音器素有盛誉,连日来为庆巽法灵寿典,已有不少惘云帝国城邦进献乐器曲谱。 那哨卫首领凝视曲风扬二人,觉得脸面颇生,但近日城中宾使太多,士卫抽调频繁,常有新调巡卫,是以心中也不甚介意。扫望两人腰牌,丝毫无误,点头道:“进来吧!” 圆门开启,三人穿过内墙,在几名哨卫陪同下,朝前走去。 绕过假山,令人眼前一亮。碧绿的草坪犹如地毯般绵延铺展,巨石点缀,花树寥落。 草坪上星罗棋布许多暗红色的水晶灯,光晕柔和,宛如梦幻。 其间一条紫夜砂小道婉蜒曲折,通向中央青衿大湖。紫夜砂小道下乃是一条溪渠,水光摇曳,衬着水晶灯更加迷离变幻。 紫夜砂小道连着水晶彩虹桥,直达湖心突兀楼阁。那楼阁出水悬空,无所依傍。以琉璃晶、玛瑙与玥海冰封岩构建,亭亭玉立,宛若仙子。周遭错落浮立着碧绿色翡翠亭榭,犹如荷叶,层叠铺展水面。 远处湖面,水莲舒卷,芙蓉缱绻,与这纤云筑交相映衬,不分彼此。 苍宇如镜,玉蟾伏在水晶担角,玲珑剔透。一切澄澈宁静,象是飘摇于水上的清梦。 众人临风而立,水气清新,尘心尽涤。一时曲风扬三人险些连来此处的目的都记不起来,胸中杀伐之气一扫而空。 妙手空空生平狼迹无数,见过的宫殿园林不可胜数,虽然奢华远胜于此的为数不少,但这般简单淡雅,清丽脱俗的却没有几个,一时也看得呆了。 韦爵爷故地重游,许多往事涌上心头。虞姬那缠绵温婉之态,恍如眼前,心中升起暖意柔情,传音微笑道:“若非这样的洁净之地,又怎配得上虞姬?” 忽听铿然声响,从那楼阁上传来飘渺琴音。 水波荡漾,玉桂破碎。那琴音寥落悠扬,袅袅婉转。 韦爵爷微微一怔,皱起眉头,眼中闪过惊诧之色。曲风扬见他脸色有异,心中一沉,传音道:“怎么了?” 韦爵爷喃喃道:“奇怪。”传音道:“琴声寄语。你听这琴音,刚正凌厉,竟然含有杀伐之音。虞姬……虞姬何时会弹这种曲子?” 曲风扬侧耳倾听,他虽不通音律,但也听出那琴音隐隐夹带兵戈交击之音,铿然跌宕,与这柔和清雅的湖畔夜色大大相冲,心中登时也起了不祥之意。 琴音急奏,如雨打残荷,风梳怨柳。 三人提着灯笼,在那急促凌厉的琴音中朝纤云筑走去。 刀光胜雪,冷寒侵肤。南宫易、启烽、尹黄、烛照汶、蒙哥桧在近百名巽法灵府上卫兵的夹护下,沿着石阶缓缓行进。 两旁青松苍翠,玉蟾清辉斑驳地照在石阶上,随风摇动。行到一半,仰首望去,已可看见主楼巨大的飞檐堪堪破空,檐下灯笼轻轻摇摆,喜气洋洋。殿前站了数十名劲装守卫,目不斜视。 巽法灵府正阁又称“涤心苑”,古朴巍峨。此时阁内烛光通明,谈笑风生,仿佛已有贵宾。南宫易、启烽对望一眼,心下均想:不知是谁抢先一步? 带领他们前行的卫兵首领疾步上前,在阁前奏道:“天焰帝国启爵爷与海神神少驾到。” 阁中有人呵呵大笑道:“欢迎欢迎!今夜当真是良宵佳期,竟同时来了这么多贵宾!” 笑声雄浑,虽然不刺耳,但隐隐夹带风雷之势。 南宫易心想:“此人定然便是巽法灵了。”邀月湖巽法灵位列元泱十灵,乃是玄风帝国两大法灵级高手之一。年轻之时,脾性暴烈易怒,动辄以“魁伟破天锥”、“巽风啸天吼”邀战元泱。最著名的一战,乃是在琼海之滨孤身大破珚海三十六巨翼海恐兽,锥杀珚海第一凶兽雷暴天龙兽。 也曾因一己私愤,竟锥裂阳都峰,引得山崩地裂土石奔流,卷没了附近的几个村镇。五十年前,因不服泱神之尊,公然挑战,被无泱在邀月湖之上一刃击败,从此凶焰大敛,性情始转。五十年来修心养性,与年轻之时判若两人,但骨子里的豪勇刚烈,却丝毫未减。 南宫易虽然未曾见过巽法灵,但当年年幼,父母尚在之时,每逢顽皮或夜间哭闹,母亲便常唬道:“再不听话,啸天就要来啦!”那时虽不知啸天是谁,但总觉得是什么可怕的怪兽。时日久远,此时突然想来更是心中感慨,心想:“不知这巽法灵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笑声中,只见一个魁梧伟岸的老者大步而出。那老者黪发如灰,黑袍飘舞。身高十尺,龙行虎步。目光炯炯有神,脸上虽然风霜纵横,但瞧起来却是精神熠熠,丝毫不显老态。 睥睨之间,电光四射,凛凛生威。人尚在十丈开外,雄浑浩荡的玄风真气便激得南宫易体内真气隐隐共鸣。南宫易心中一凛,连忙敛息收神。 众卫兵纷纷收刀入鞘,列队退下。 老者眼光横扫,瞧见启烽登时笑道:“启贤侄几年不见,风采更胜从前。” 启烽行礼笑道:“日月在上,灯烛无光。巽法灵取笑了。” 巽法灵哈哈大笑:“启贤侄何时也学会拍马屁啦?这可不好,需罚酒三杯。” 启烽笑道:“是极,求之不得。” 巽法灵转头望着南宫易,微笑道:“这位便是新近名震元泱的海神神少南宫易吗?” 南宫易见他不怒自威但又平易近人,心中大生好感,微笑道:“不敢!南宫易奉母皇之命,特地来为巽法灵贺寿。” 琼海国与玄风帝国几百年恩怨,纠缠难解。巽法灵听说海神神少亲自前来贺寿,心中颇为诧异。换做他人,定当暗自揣测来者居心,是否有阴谋诡计。但他素来坦荡,诧异之余,却由衷欢喜,笑道:“如此多谢海神了。” 巽法灵踏步走下阶梯,勾住南宫易、启烽的肩膀笑道:“两位贤侄随我来。不过今夜老夫厅内可坐了两位贤侄的冤家对头哪!还请切勿见怪。” 南宫易、启烽一凛,笑道:“不敢。”心中暗暗猜度涤心苑中究竟是何人。 但随着巽法灵走了几步,这答案登时便了然了。阁内烛光亮如白昼,厅中四角分别站列了许多侍女,门口两翼则站了七个男子,衣上绣了松竹等图,想来当是巽法灵麾下要将竹林七贤。 厅中长桌两旁的椅子上坐了数人,左侧最前一人白色长袍,赤发飘逸,手腕足踝铃镯叮当作响,居然是瑶河真仙凝霜。他木无表情地望着南宫易,仿佛从未见过一般。 第589章 虚伪 凝霜旁边乃是一个穿着紫纱罗袍的美丽女子。乌发高髻,碧眼蓝瞳甚是清澈,粉红色的花唇牵着淡淡的微笑。十指修长纤巧,指甲血红。赤足如雪,脚趾也尽为血红色。腰上系了一条长长的银白锦带,拖曳在地。虽然着装素淡,但华贵之气却迫面而来。 对面一人头戴碧纱冠,身着蓝色长袍,面如冠玉,三络青须,赫然是艮法灵西光吋!瞧见南宫易,脸上登时露出惊诧之色,一闪即逝。 三人见巽法灵拉着南宫易、启烽大步而入,纷纷起身。 南宫易心下微惊,想不到在此时此处邂逅艮法灵凝霜,却不知这二人深夜拜访巽法灵所为何事?但有他们在此,要想按原计划那般坦然相问巽法灵,只怕是不可能了,心中不禁微微沮丧。 眼见艮法灵西光吋目中精光大盛,朝自己望来,索性傲然回视,笑道:“原来是艮法灵西前辈,幸会幸会!那日林中狩猎成果如何?” 西光吋眼中闪过怒色,微笑道:“承蒙挂念,收获不菲,就是一时疏忽,逃了两只小鼬鼠。但是不要紧,终究要被我逮到的。逮到之时,一定请南宫易公子一道来吃烤鼠肉。” 南宫易笑道:“那就先谢了。” 今夜来前,未免节外生枝,已将断刃情殇放入曲风扬腰上的如意锦囊。此刻邂逅艮法灵,心中原本担心他说出屠龙刀情殇刃之事,但见他闭口不谈,明白他不愿让巽法灵知晓此事,登时释然。 巽法灵听二人语带机锋,微微诧异。原以为这凝霜真仙与那紫衫女子才是琼海国与天焰帝国的冤家对头,岂料这海神神少与艮法灵之间,似乎也有某种过节。当下哈哈笑道:“想不到海神神少与艮法灵竟然也已认识,那可再妙不过,无需老夫再介绍啦!两位少年俊彦,快快入座吧!” 南宫易与启烽微笑道谢,大刺刺坐在西光吋身旁。尹黄三人则站在他们身后。厅角侍女衣裳飘飘,悄无声息地上前端上热茶与蔬果。 那紫罗女子碧眼流转,凝视着南宫易,似乎颇感兴趣,柔声道:“公子原来就是孤身打败水色千秋和泪芳姑、收伏天吼兽的海神神少南宫易吗?少年英雄,果然了不起得紧。” 声音温柔,高雅尊贵之中又带着亲切。 尹黄眼睛盯着那紫罗女子领口下的莹白****,吞了口口水,传音道:“她是碧雨帝国神姬贝妩岚娅,厉害得很。碧雨帝国魔女之中,她可是不多见的老处女。” 紫罗女子贝妩岚娅瞟了尹黄一眼,微微一笑,仿佛能听见他传音话语。尹黄被她一瞥,心中顿生寒意,冷汗涔涔,立时扭转目光,假意打量涤心苑中的布置。 南宫易心中一震,想道:“寰姬姊姊说得不错,狗贼果然是两面讨好,请了神姬来为巽法灵祝寿。”又想:“难道关于神樽之事,先前我想得竟然错了吗?只是她与艮法灵一道来此,难道不怕艮法灵心生怨隙?” 心中隐隐觉得不妥,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所以然来,白日里原来已经逐渐清晰的思路反倒疑惑迷糊起来。脸上不动声色,微笑道:“南宫易的些微本领,岂能真是百里法师的对手?不过是顺天道行事而已。” 贝妩岚娅微微一笑,转而对启烽道:“启爵爷,你来得正巧!今日我在路上听说了一桩与天焰帝国相关的奇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南宫易、启烽心中一凛,果听贝妩岚娅道:“据说前些日子,天焰帝国第一圣器紫霄天焰樽好端端地从溶金阁里被人盗走了,这是真的吗?我可一点也不信!”碧眼蓝瞳凝视着启烽,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 艮法灵、巽法灵俱是吃了一惊,失声道:“什么?”厅中众人目光尽数聚集在启烽身上。 南宫易、启烽原是打算私访巽法灵提及此事,不料却被她抢先道出,都措手不及。启烽心想:“不知狗贼在哪里安插了探子,这么快便得到了消息?”暗暗观察巽法灵表情,惊愕惋惜,殊无造作之态,当下缓缓道:“不错,确有此事。” 贝妩岚娅讶然道:“如此说来,这竟是真的了?”蹙眉叹息。 巽法灵皱眉道:“启贤侄,贵国发生这么大的事,却还要派你和裴元良、苍炎君来为老夫贺寿,真是让老夫过意不去。若有需要老夫帮忙之处,启贤侄尽管开口。” 倘若厅中没有艮法灵、贝妩岚娅等人,启烽便要开口相问,但此刻唯有苦笑而已。 西光吋叹道:“紫霄天焰樽乃是天焰帝国圣器,这番遗失只怕全国上下都要心焦如焚了。 四百多年前,本国碧霄玄风樽失落之时,便险些酿成了一场国中内乱。” 突然想起某事,朝巽法灵微笑道:“是了,西光吋在路上也听见一件有趣的传闻。说是一个少女自称是前神姬婵月重生,将本国遗失了四百年的碧霄玄风樽送给了巽法灵,呵呵!也不知是哪个心怀不轨之徒捏造出来的。” 南宫易心中一动,原来如此!果然要讲到正题了。 巽法灵笑道:“这倒不是捏造出来的传闻,前些日子,确有一个自称婵月重生的少女,将碧霄玄风樽送给了我。” 西光吋右手一震,杯中热茶泼了出来,又惊又喜,霍然起身笑道:“真的吗?这可真是本国的天大喜事!” 忽听“咚咯”巨响,似乎有人在用某物用力撞击巽法灵府上大门。众人吃了一惊,侧耳聆听,殿外叱喝之声突然大作,喧哗吵闹声此起彼落,越来越响。 巽法灵笑道:“今夜倒当真热闹,难道又有哪位好朋友连夜来看望我不成?”起身便往殿外走去。 众人心下诧异,不知谁这般大的胆子,竟敢在巽法灵寿典前夜这般撞门喧哗,也纷纷起身。 还未行出殿外,忽然狂风嘶吼,满殿灯烛摇曳,竟然熄了大半。 一个哨卫大步奔来,跪拜阶前道:“禀巽法灵,门外突然聚集了大批五大帝国客使,以天焰帝国使者为首,不断撞击大门,扬言要……要……”汗出如浆,竟说不出话来。 众人大奇,纷纷往启烽看去。启烽与南宫易对望一眼,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冰封般包拢上来。 “轰”地一声巨响,巽法灵府上精钢大铁门竟几将撞开。喧哗大作,人声如沸。有人厉声长呼道:“巽法灵,快将紫霄天焰樽交还我们,否则今夜便夷平蒲风城!” 琴音越来越急,越来越铿锵激越,仿佛珠玉飞弹,金石交迸。 彩虹桥下,清波荡漾,冷月无声。曲风扬三人如在暴雨中疾行,耳旁脑海,都是那簌簌琴声。 楼上一个女子淡淡道:“来者何人?” 声音清雅温柔,在肃杀的琴音中听来,更加悦耳婉转。韦爵爷全身一震,脸上慢慢地漾开笑容,眼神温柔,低声道:“一别数载,声音还是这般动听。”紧张的心情突然松弛下来。 曲风扬大声道:“惘云帝国少主,给虞姑娘送瑶琴曲谱来了。” 突然“铿”地一声脆响,弦断声止,余音缭绕不绝。湖水粼粼,银光摇曳。 过了半晌,那女子淡然道:“上来吧!” 纤云筑翡翠门缓缓打开,两个俏丽的丫头提着紫玉灯袅娜走出,脆生生地道:“惘云帝国少主使者,随我们来吧!” 韦爵爷大喜,整整衣冠,大步上前。曲风扬二人正要随行,一个穿着翠绿裙裳的丫头瞪眼道:“你们在这候着!一点规炬也没有。” 曲风扬一楞,只好和妙手空空在弯月桥倚栏站定,目送韦爵爷随着两个丫头走入纤云筑中。 “当”地一声,翡翠门重新关上,灯光晃动,朝着楼上移去。仰头上望,楼阁层叠横空,晶莹剔透,依稀可以看见人影。 两人心中微微紧张,不知韦爵爷此去温柔乡,重会旧情人,能否顺利套出口风?看了半晌,脖颈发酸,索性倚靠栏杆,静侯韦爵爷凯旋。 湖面波光轻荡,远处岸边,丛林漆黑连绵,亭台交错,烛光辉煌。 忽然听见对岸传来若有若无的喧哗声,隐隐还夹杂着兵刃交加的声音。两人心中大奇,难道竟有人跑到巽法灵府上中捣乱?或者是南宫易、启烽与巽法灵话不投机,已经交起手来? 一念即此,心中大凛。 西门附近有人大声呼喝,刀光闪烁,转眼间又有数十名侍卫朝西边奔去。 曲风扬心道:“倘若臭泥鳅和启小子当真与巽法灵动了手,那就不必客气,跳将上去,将那虞姬截走,问个水落石出。” 正思量间,翡翠门“当”地一声开了,那凶霸霸的丫头一把将韦爵爷推了出来,喝道:“走呀!还楞着做什么?”又瞪了曲风扬一眼,“当”地一声,将门关上。 韦爵爷满脸迷惘,楞楞地站了半晌,失魂落魄走了出来。 曲风扬、妙手空空不约而同地讶然道:“这么快?” 韦爵爷面上微微一红,摇头皱眉道:“奇怪!好生奇怪!” 妙手空空道:“奇怪什么?” 韦爵爷怔怔地仰头往上看了片刻,道:“时隔多年,她竟然认不得我了。” 两人大奇,韦爵爷乃是出了名的风流情种,这虞姬既是他的老姘头,即算没有余情未了、藕断丝连,也应当恨之入骨、生死难忘,怎会认不出他来? 妙手空空小心翼翼道:“爵爷,她瞧见你了吗?” 韦爵爷怒道:“废话!”他性子素来豪爽风趣,极少发怒,此刻实是大有挫败之感,有些恼羞成怒。拍了拍栏杆,摇头道:“她看见我来了,竟然丝毫没有反应,只是叫我将瑶琴乐谱放下便可以走了。” 此时远处喧哗更盛,对岸漆黑处,烛光一盏盏点燃。越来越多的巽法灵府上禁卫士卒手持火束,呼喝着朝涤心苑涌去。 韦爵爷吃了一惊,道:“南宫易、启爵爷已经动手了?” 曲风扬早已不耐,扬眉道:“他们即便不动手,咱们也要动手了!”猛地聚气气海,拔地跃起,腾空踏步,在纤云筑最低的一个飞檐上轻轻一点,又是一个翻腾,朝上掠去。 韦爵爷与妙手空空吃了一惊,只好跟着腾空跃起,朝上冲去。 曲风扬轻轻翻入窗户,临风站定。 屋内洁净整齐,素雅简单。白玉桌上横置着一张昆仑木雕琴,断弦瑟瑟,玳瑁琴甲在桌上轻轻摇晃。碧绿色的紫玉圆鼎中香烟袅袅,夜风吹来,四下弥散,玉人不知何处去。 转首四顾,南边翡翠墙,珠帘飞舞,花毯铺展,通往虞姬卧室。当下毫不犹豫,大步而去。 韦爵爷与妙手空空翻身而入,随着曲风扬迳直往虞姬香闺闯去。 方甫进入,三人大吃一惊,面色陡变。翡翠头闻香玉床头,丝被凌乱,一个丫头斜斜侧躺,心窝上插了一柄匕首。轻丝帷帐之后,又是一个丫头胸插匕首,香消玉殡,青纱裙裳,满脸惊诧,赫然便是那泼辣的丫头。身边地上,水晶石地砖已被移开,露出一个幽深的甬道。 三人心中一动,难道有人抢了先手,挟持虞姬进入暗室了吗?韦爵爷又惊又怒,从他离开纤云筑,到眼下翻窗而入,不过片刻工夫。来人是谁?竟有如此身手? 突然又想道:“是了!那奸人必定在我进入纤云筑之前,已经埋伏在此。虞姬只怕已经受他胁迫,不敢出声,所以才故意装作认不得我,好让我安全离开。” 一念及此,心中自责、懊悔齐齐涌将上来,恨不得猛摔自己一个耳光。不知虞姬眼下生死如何,心中更是惊惧莫名。 曲风扬沉声道:“就这片刻工夫,凶手必定还在纤云筑内。”妙手空空瞄了一眼那甬道入口,眼色示意。三人齐齐点头,闪电般冲到入口处,次第进入。 甬道入口极为狭窄,只容一人通过。行得二十多级台阶后,逐渐变宽。两壁邢天火灯跳跃不定,光影晃动。 第590章 奸计 石阶斜陡,曲折向下,每行一步,都都仿若空谷足音。三人生怕惊动了那凶贼,当下敛息凝神,悄无声息地朝下走去。 走了一盏茶的工夫,石阶越来越宽,前方烛光也越来越亮。以纤云筑的高度与形状,应当已到湖底。 绕过一个弯,眼前陡然明亮。前方乃是一个纵横约二十丈的大厅,四壁嵌满夜明珠与刑天火烛灯,烛光互映,亮如白昼。厅内空旷,正中巨大的翡翠台上,放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翡翠紫金盒子,荧光幽然。 三人四下打探,厅内毫无遮掩,并无他人,心中均是惊疑不定,难道这里还另有密道? 曲风扬走到那翡翠台后,眼光及处,心中大骇,失声惊呼。地上赫然躺了一具裸体女尸,乌发散乱,玉体横陈,下身处淌了一地的鲜血,身上淤伤青紫不计其数,竟似是被人强暴凌虐而死。 蓦然瞧见那女子脸庞,曲风扬脑中嗡然一响,全身大震,呼吸刹那停顿。那女子脸容清丽,眼角滴泪末干,竟是昨夜紫妙瑶离开之时的脸庞! 曲风扬脑中一片纷乱,耳旁突然响起她那银铃般的笑声,和那最后的话语:“木头,我走啦!”“认不出来了吧?今后你瞧见我时只怕也认不出来啦!”那音容笑貌、嗔怒眼神突然在眼前迷乱闪烁。 昨日馨香犹在怀,而今日……胸中登时疼痛滞堵,彷佛压了千钧巨石,喘不过气来。 热血汹涌,心中狂乱,手足无措。这一刹那,他突然惊恐地发觉,这个变化莫测的毒辣魔女,不知从何时起,竟在他内心深处隐隐占据着某一角落。 韦爵爷、妙手空空闻声而来,韦爵爷全身一颤,面色瞬间煞白,猛地冲上前将那女子抱住,失声叫道:“虞姬!虞姬!” 曲风扬猛地一震,道:“什么?她是虞姬?” 韦爵爷惨然笑道:“那还会是谁?” 曲风扬心中猛地升起强烈的不安,隐隐之中觉得甚为不妥。 突听妙手空空叫道:“紫霄天焰樽!”声音又是惊诧又是恐惧。 两人回头望去,妙手空空掌心托着那打开的紫金盒子,紫金盒中一个紫霄天焰樽,式样古朴,但已被破为两块! 紫妙瑶那狡黠的笑容在曲风扬脑中一晃而过,他灵光一闪,喝道:“我们中计了!” 拉着韦爵爷二人,朝密道狂奔而去。 这个时候,从密道处传来“轰”地一声闷响,震得三人脑中嗡然。三人面色齐变,那密道入口已被人严严实实地封上。 那人呼声未落,便有数百人跟着纵声长呼:“交出神樽,交出神樽!”叫声越来越响,大门周边聚集之人越来越多,许多五大帝国使者闻声赶来,站在周边,指指点点。 天焰帝国中有人叫道:“他奶奶个嘴的,再不开门老子就要冲进去了!”、“躲在里面做缩头乌龟吗?”、“诸位英雄都瞧见了,巽法灵做贼心虚不敢出来!” 骂声越见不堪,西光吋皱眉道:“启贤侄,原来这便是你们深夜来访的目的吗?难不成你们竟怀疑巽法灵盗走了紫霄天焰樽?” 阁前众禁卫士卒也是愤愤不平,满怀敌意地盯着启烽。 启烽还未说话,巽法灵已经哈哈笑道:“启贤侄若是怀疑老夫,又怎会深夜孤身来此? 走吧!一起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竟是丝毫不以为忤,大步朝外走去。 南宫易见他如此气度,不禁大为心折。 突听一人冷冷道:“天焰帝国裴浩津、焱礼、启诗毓拜会巽法灵。”声音立时压过喧嚣人声,清楚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南宫易心下微凛,与启烽对望一眼,难怪门外众天焰帝国使者敢如此放肆!只是焱礼、裴浩津为何突然改变计划,半夜登门? 巽法灵朗声道:“贵客临门,开怀之至!开门接驾!” 府内大道两侧的灯盏次第点燃,烛光通明。南面精钢大铁门“哐啷”一声打开,门外人流立时涌将进来,与巽法灵府上禁卫士卒挤撞在一处,推挤叫骂,乱作一团。一个天焰帝国使者不小心绊了一跤,一头撞在巽法灵府上禁卫士卒的精钢杵上,登时晕死过去。 有天焰帝国使者叫道:“他奶奶个嘴的,乌龟儿子臭王八动家伙了!跟他们拼了!”登时呛声四起,刀光闪烁,眨眼间已经乒乒乓乓杀到一处。 巽法灵突然昂首哈哈长笑,犹如晴空霹雳,轰然不绝。门口众人脑中嗡然一响,全身酥软,手中兵器叮叮当当掉了一地,脸色煞白,一时间鸦雀无声。 南宫易被那笑声激得真气乱窜,气血翻涌,心中惊佩。想当年在忘仙山顶,泱神经脉尽损,仍长啸震落高翔云燕。今日巽法灵异曲同工,一笑罢兵。以自己真气之强,竟也不能做到波澜不惊。 巽法灵笑道:“宾主应当相欢,哪有相斗的道理?大家罢手如何?” 众天焰帝国使者原本气势汹汹地冲来,被他强霸真气这般一震,气焰登时馁了大半,面面相觑,捡起兵器,退到一旁。 人群分开,一个紫衫瘦高老者和一个独眼人领着一队人并肩走来,正是裴浩津与焱礼。 巽法灵行礼道:“裴元良、苍炎君、九姑娘,我这帮兄弟不识规矩,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裴浩津道:“巽法灵言重了。我这帮弟兄也有不是之处,请巽法灵勿怪。” 语毕看见启烽与南宫易,微微一楞,进而瞧见贝妩岚娅等人,脸上又是诧异又是欢喜,行礼道:“原来雨神姬和风天君都在此处,那可再好不过!”贝妩岚娅、西光吋微笑还礼。 巽法灵微微一笑道:“裴元良是在寻找紫霄天焰樽吗?如有需要老夫相助之处,随便吩咐。” 裴元良点头道:“得罪了!今夜来此,确是要巽法灵相劝,赐还本国神樽。” 一挥手,身后两个苍炎卒将一个紫衣少女推上前来。姿容俏丽,正是馨儿。但目光恍惚,显是又被“正心引”心魔引。 南宫易心中大怒,焱礼竟然乘他与启烽不在,不顾原先约定,绑架馨儿。强按怒火,仔细扫望。 裴浩津身后站着炎尚公主与焱礼,并无水七娘等人。想必是他们突袭擒住水七娘等人,将馨儿强行带到此处。 焱礼冷冷道:“巽法灵想必认识这位姑娘吧!” 巽法灵笑道:“自然认得,这位姑娘是婵月重生。前些日子还将本国失落了四百年的神樽送还给老夫。” 焱礼冷笑道:“这可巧了,这位婵月重生偏偏又是盗走本国神樽的嫌犯。” 启烽再也按捺不住,厉声道:“苍炎礼,当日我们不是已经查明馨儿姑娘并非盗走神樽之人吗?” 焱礼冷冷道:“不错,从溶金阁上盗走神樽的或许不是她,但将神樽交给巽法灵的却是她!”一言既出,众人哄然。 巽法灵府上禁卫士卒纷纷怒骂道:“胡说八道!”、“你奶奶个大头疙瘩,掉了东西便要赖到旁人身上吗?” 裴浩津伸手一抖,又将那幅蟒皮卷图展了开来。烛光下望去,那图中神樽光泽变幻,火焰跳跃,宛如真实一般。 裴浩津道:“姑娘,你再和大伙儿说上一遍,这神樽便是你当日送给巽法灵的神樽吗?” 众人立时安静下来,纷纷凝神倾听。馨儿点头道:“是。” 众人哗然,裴浩津又道:“你将神樽送给这里的某一人,究竟是谁,还能认得出来吗?” 馨儿缓缓扫望,目光在巽法灵脸上停驻,指着他道:“就是他。” 众人又是一阵骚乱,巽法灵府上禁卫士卒怒骂不止。南宫易心中猛然下沉,此时此刻,他已经全然明白,他先前的猜测虽非全中,亦不远矣!心中森寒,冷汗爬背。转头看见启烽眼中,也满是忧虑之意。 西光吋沉声道:“裴元良,凭藉这位姑娘的一面之词,你便认定如此,岂不是太轻率了吗?” 贝妩岚娅道:“艮法灵说的是!巽法灵德高望重,决计不会做出这等事来。”众人见艮法灵与贝妩神姬开口,又立时安静下来。 焱礼冷冷道:“神姬、艮法灵明鉴,若不是有十足把握,我们又怎敢质疑巽法灵,深更半夜到此打扰?倘若巽法灵心中无鬼,为何不带我们去瞧瞧这位婵月重生送给你的碧霄玄风樽呢?” 天焰帝国众人叫道:“是极!有胆子就将碧霄玄风樽拿出来看看,你当我们是这小姑娘,这般容易被你哄骗吗?” 巽法灵哈哈大笑道:“老夫生平光明磊落,有何见不得人的事?诸位想看碧霄玄风樽,那就随我来吧!”当下领着众人浩浩荡荡朝纤云筑走去。 第二章蒲风惊变 数百名五大帝国使者随着巽法灵,浩浩荡荡经过古树参天的院子,穿过几道长廊,来到静思谭畔。玉桂高悬,清辉普照,湖光粼粼。那纤云筑静静地矗立于波光之上,冷清而寂寞。 原本喧扰的人群,面对这寂然无声的玉楼冷月,也情不自禁地安静下来,屏息而行。 南宫易紧紧地跟随在馨儿的身后,心中波涛汹涌,忐忑跌宕。此事的来龙去脉已经越来越分明,但自己的心中却殊无豁然之后的快意。 眼下先机尽失,身陷局中,想要翻盘已几无可能。唯一侥幸期盼之处,便是曲风扬与韦爵爷三人已经取得神樽,功成身退。 但倘若他们未能成功呢?不禁心下大凛。 看了看被焱礼等人夹围的馨儿,忖道:“眼下前往纤云筑,只怕凶多吉少。倘若情形不妙,我便立即将馨儿救出。那时局面混乱,人多反倒容易逃脱。” 又想:“水七娘他们定然还被关在卿客馆中,现下天焰帝国倾力而出,那里必定空虚,乃是救出他们的最好时机。”当下向身后的尹黄使了一个眼色。 尹黄心领神会,乘着众人不注意,带着烛照汶、蒙哥桧悄悄离开,赶往卿客馆。 夜风吹拂,万籁无声。众人走过水晶彩虹桥,来到纤云筑前。巽法灵仰头道:“虞姬,有贵客来了,请开门吧!”一连叫了三声,均无回应,四下死一般的沉寂。 众人面面相觑,均觉不妙。巽法灵脸色微微一变,身影闪动,刹那间瞬移飞起,直没顶楼水晶窗;有人叫道:“别让他跑啦!” 焱礼、西光吋、贝妩岚娅、凝霜等人接连掠起,疾追而去。南宫易与启烽不假思索,踏步凌空,尾随而入。 众人撞开翡翠门,潮水般涌入。惊呼之声登时大作,那晶莹精巧的石阶上竟横七竖八地躺了几具婢女的尸体,鲜血纵横滴垂。 南宫易瞧着虞姬香闺中狼藉惨状,心中惊怖,不知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见西光吋、焱礼等人也是满脸惊诧之色,更是惊疑不定。 巽法灵楞楞地站了片刻,突然嘶声大吼道:“虞姬!”叫声狂烈,楼下疾奔上楼的几个天焰帝国使者登时被震得肝胆欲裂,骨碌碌地摔滚下去,压倒了一片。 巽法灵猛地转头望向地上,右指一弹,一道菱形金光嵌入地中。他双掌螺旋,金光旋舞,“喀嚓”一声,那铜板徐徐移开,露出一块混金奇寒铁板。他双掌再一交错,那道金光缓缓转动,混金奇寒铁板随之移开,露出幽深的入口。 巽法灵迳直跳入,南宫易等人纷纷尾随而下。 巽法灵一边往下疾走,一边又以那光刀开启了三道混金奇寒铁板。南宫易心中紧张,难道曲风扬等人与那虞姬都被困在这暗室之中吗? 这三道混金奇寒铁板尽皆一尺余厚,当日自己与牧战野及众豪雄团结一致,费劲心力所打通的桃源洞混金奇寒铁墙不过半尺厚,倘若当真被困在此处,想要逃出去实比登天还难。 密道尽头,乃是一个大厅。出乎众人意料之外,那厅中空空荡荡,并无一人。正中的翡翠台上一个开启的紫金盒子,在烛光中显得孤单寥落。南宫易和启烽对望一眼,如释重负。 第591章 陷阱 焱礼冷冷道:“巽法灵,你不是要给我们看碧霄玄风樽吗?” 巽法灵面色怪异,眉头慢慢地拧到一处,眼中闪过恐惧的神色,蓦然大步朝那翡翠台后走去。众人满心狐疑,缓缓跟上。 巽法灵走到那翡翠台后时,突然全身凝固,面色煞白,低声道:“虞姬?”一连叫了几声,面色越来越白,双手竟然开始簌簌发抖。 众人心中惊疑不安,慢慢地围拢而去。突然齐齐惊呼,只见巽法灵缓缓弯下腰,抱起一个全身****、鲜血淋漓的女尸来。 西光吋失声道:“虞姬!” 一时厅中一片沉寂,只听见密道处接连不断的脚步声。 巽法灵抱着虞姬的尸体,彷佛冻僵了一般,半晌动也不动,眼神中又是凄苦又是惊怒又是迷茫。 南宫易见他那般神情,突然想起当日自己抱着馨儿尸身满岛狂奔的情景,想起那撕心裂肺的悲恸与虚实难辨的空茫。将心比心,不由替他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焱礼突然厉声喝道:“神樽呢?” 巽法灵充耳不闻,只是呆呆地望着怀中虞姬的香躯。 焱礼冷笑道:“既然这暗室的钥匙和开启方法只有你和虞姬知道,除了你,还有谁能将她杀死在此处?你以为杀人灭口,将神樽转移,便能推得一干二净吗?” 几个苍炎卒也跟着随声附和,大肆声讨。 南宫易见他殊无同情之心,落井下石,再也忍耐不住,嘿然笑道:“苍炎君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倒真是体贴得很!这里空空荡荡,连半个神樽的影子也没有,苍炎君却偏生能瞧出来龙去脉,厉害厉害。” 焱礼冷冷道:“要证据吗?那我便给大家看看证据!” 转身对竹林七贤道:“七位,当日巽法灵收到婵月重生敬献的神樽之时,你们恰好就在巽法灵身边。七位素来刚直不阿,请你们凭藉良心,告诉大家,那日紫金盒中装着的,究竟是碧霄玄风樽,还是紫霄天焰樽?” 竹林七贤脸色大变,互相望了片刻,瞧瞧众人,然后纷纷将目光投向巽法灵。 西光吋沉声道:“诸位在本国中都是正直君子,此事相关重大,万请从实道来!只要诸位说出真话,无论什么后果,西光吋愿意替你们承受。”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登时引起一片喝彩声。 竹林七贤望着巽法灵,额上沁出密密的汗珠,摇头不语。 贝妩岚娅柔声道:“七位是不敢说呢,还是不肯说?” 竹林七贤面色苍白,齐齐摇头,沉声道:“巽法灵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决计不能做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事。” 这话虽然不曾说明,却与承认巽法灵收纳紫霄天焰樽无异! 众人一片哗然,巽法灵府上众禁卫士卒见一贯严正清明、死忠巽法灵的竹林七贤也不打自招,都面如死灰,又惊又疑。 南宫易眼见启烽面色大变,当即摇头不语,示意不可相信。但启烽目光之中已多犹豫之色。 焱礼大声道:“大伙儿可都听清楚了?” 天焰帝国众人义愤填膺,再也顾不得巽法灵神威,纷纷叫道:“他奶奶个嘴的,交出神樽!” 巽法灵依旧充耳不闻,只是痴痴地望着虞姬。 焱礼朝贝妩岚娅与艮法灵西光吋、凝霜真仙行礼道:“神姬、艮法灵、真仙,今日还请诸位做个公证,以免他日元泱中有人说我天焰帝国诬陷巽法灵。”转身又喝道:“将那蛇杖太君带上来!” 众人听得蛇杖太君四字,都是窃窃私语。南宫易心下一沉,只见两个苍炎卒将一个头上长着尖尖的怪角,耳朵比一般人要大的多,手里始终握着一根蛇形拐杖老头子的拖了上来。 西光吋失声道:“当真是蛇杖太君?” 焱礼指着那老妖太,问馨儿道:“这便是那日托你将神樽交给巽法灵的蛇杖太君吗?” 馨儿目光空洞,瞧了那老头子半晌,点头道:“正是。” 众人哄然,焱礼冷笑道:“且让我们瞧瞧她的庐山真面目!”突然探手抓住那老头子的一双大耳朵,猛地向上一扯,登时将那老头子的脸面撕了起来。 众人惊呼声中,那老头子变成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书童。巽法灵府上众禁卫士卒面色顿变,有人叫道:“小豆子!” 那小豆子正是虞姬的贴身丫鬟,善于随风瞬移,极为聪明伶俐。 焱礼冷冷道:“小豆子,是你将紫霄天焰樽交给这个馨儿姑娘的吗?” 小豆子喘着气看着巽法灵,一边朝后退缩,一边哭道:“我不敢说。” 焱礼冷冷道:“你放心,我们既然能将你的小命救回来,自然也就能保你平安。” 贝妩岚娅柔声道:“小豆子,你放心说吧!” 小豆子盯着巽法灵,见他始终没有瞧过来,这才颤声道:“巽法灵……巽法灵派人偷盗了紫霄天焰樽之后,转交给我;我……我化装成蛇杖太君的模样,赶回这里的途中被天焰帝国的人打成重伤,恰好在山谷里遇见了这个姑娘,我就骗她,让她代替我将这紫霄天焰樽交给巽法灵。” 众人再次哗然,天焰帝国众人破口大骂,巽法灵府上禁卫士卒面色苍白,默然不语;其他四国使者也不禁面露鄙夷,窃窃私语。 裴浩津沉声道:“小豆子,巽法灵为什么要盗走紫霄天焰樽?” 小豆子流泪道:“我……不知道!听虞姬说,只要盗走紫霄天焰樽,就能害死天焰帝国天焰天尊,巽法灵就可以成为玄风帝国的大英雄大豪杰,明年的玄风天尊,就非巽法灵莫属了。” 众人咬牙切齿,纷纷叫骂;贝妩岚娅碧眼蓝瞳流转,凝视着巽法灵道:“巽法灵,你……” 微微叹息,说不出话来。 西光吋摇头缓缓道:“巽法灵,你这又是何苦?你可知明年玄风天尊推选,我原本就打算推举你为玄风天尊。偷盗他国圣器,这……这岂不是人神共愤吗?”话语沉痛,扼腕叹息。 凝霜等人默然不语,但脸上都显出鄙夷不屑的神色。 启烽越听越怒,目中火焰熊熊,握拳望向巽法灵,骨节格格作响。 南宫易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此时说任何话,启烽也听不进去了。 天焰帝国众人叫道:“交出神樽!交出神樽!”声音越来越响,在这厅中与密道中回荡起来,更觉震耳欲聋。 裴浩津沉声道:“诸位,本国大军已经全面压境,就在边界待命。倘若今夜不能取回神樽,明日凌晨,斗圣伏羲将率领百兽军团攻陷蒲风城,直到找出神樽为止!” 玄风帝国众人闻言大惊,眼下蒲风城中正喜气洋洋地筹办寿典,全不设防,天焰帝国伏羲氏的军团骁勇骠悍,这般冲杀进来,蒲风只怕要全城覆没。 西光吋沉声道:“裴元良,难道此事便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吗?” 贝妩岚娅也蹙眉道:“事关重大,还请贵国三思。” 裴浩津缓缓道:“只要能将本国神樽完好无损地找回来,再将巽法灵放逐泱外,永不回来,我们自当班师罢兵。” 众人纷纷朝巽法灵望去,这一看之下,俱极骇然!就在这片刻之间,巽法灵须眉皆白如霜雪,脸上的皱纹也仿佛多了数道,刹那间苍老了数十岁一般。 他突然昂首哈哈狂笑,须眉波浪般起伏,周身衣服“呼”地一声蓦然鼓胀起来。 “嗤”地一声轻响,衣服猛地裂开一道口子,继而“嗤嗤”之声大作,衣服裂成丝丝缕缕,狂舞不已。 众人双耳轰鸣,心下大骇,纷纷朝后退去。 焱礼冷冷道:“五大帝国英雄在此,还想做困兽之斗吗?” 西光吋沉声道:“巽法灵,只要你自缚请罪,在元良会上我一定会替你求情。” 巽法灵狂笑道:“想要设奸计害我也就罢了,为何要对虞姬下此毒手?”眼角突然溢出两行血泪,急速淌下。 南宫易心下大震,听那笑声说不出的悲愤,宛如惊雷滚滚,锤击在他的心头。 他生平最是敬仰英雄豪杰,又极富同情心,眼见巽法灵被小人奸谋,逼至穷途末路,心中愤慨已极。 心道:“倘若是寰姬芙或馨儿被人如此……”一念及此,不敢再往下想,愤懑更甚。 焱礼喝道:“老贼!自己杀人灭口,还想嫁祸栽赃!” 南宫易忍不住哈哈长笑道:“阁下这才叫做贼喊捉贼,栽赃嫁祸!诸位串通一气,演的一场好戏啊!” 启烽沉声道:“南宫易兄,此事与你没有关系,不要被这老贼的假面蒙蔽,卷到里面来。” 焱礼冷笑道:“爵爷当真是君子之见了。根据连日探兵快报,这小子乃是鸿芜逆贼的头子,一心要带着群贼打回元泱,他自然是盼望眼下元泱越乱越好了。他的妹子卷在此事之中,说不定便是受他指使。他一心袒护老贼,自是与老贼沆瀣一气。” 西光吋颔首道:“这位南宫易公子与他的同党盗走本国两大神兵屠龙刀与情殇刃,极是可疑!西光吋也正想请他到东旭城一坐呢!” 凝霜淡淡道:“南宫易神少也正是当年偷盗泱神帖,伪造泱神血帛的冒牌泱神传人,本国追缉他已经有四年了!” 他们每说一句,众人便骚动一阵。 启烽虽然在毕方城时,便听南宫易说过往事,知道他乃是当年碧雨帝国追缉的泱神传人。但一来自己对于乌桓城群雄暗自同情仰慕,二来碧雨帝国素为本国之敌,因此反倒与南宫易有同仇敌忾之意。 但此时心中笃信巽法灵乃是幕后指使盗走神樽的元凶,敌视之外,更有被他豪爽“假面”欺骗的愤怒,南宫易为巽法灵说话自然十分刺耳。再听众人之言,登时有些将信将疑,犹疑不决。 南宫易哈哈笑道:“不错,我便是当日泱神传人,现下的鸿芜城主、海神神少;光明坦荡,有什么不可说?可不像你们这般卑劣无耻,串通一气来要这阴谋诡计!” 他与巽法灵素不相识,虽然颇为同情愤慨,但局面已经不可扭转,原本只打算乘乱将馨儿救出。 但眼见巽法灵被奸计所陷,爱人惨死,英雄末路而小人寸寸进逼,终于忍无可忍,热血沸腾,索性站到巽法灵一边,决意助他离开此处。心中甬道:“好妹子,对不住,他们需以你为证人,一时不会对你如何。我回头定然救你出来。” 巽法灵狂笑不止,昂首长声笑道:“说的好,说的妙。没想到紧要关头撇了性命不要,敢为我啸某说话的,竟然是夙敌琼海国神少!” 突然目中电光暴射,森然道:“啸某纵横元泱百余年,快意恩仇,问心无愧。原本打算在此和虞姬颐养天年,不问世事,你们为何要逼我再开杀戒?” 目光森冷凶暴,缓缓从众人面目上移过;每人被他这般一扫,都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他的目光在竹林七贤的身上落定,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又缓缓地移到小豆子的身上。小豆子骇得面色如土,拼命往后缩去。 巽法灵盯着她冷冷道:“你是虞姬的侍童,她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死?” 话音未落,小豆子突然一声惨呼,全身“砰”的一声猛地炸开,鲜血飞喷,脑浆四溅,立时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惊骇失声,奔散开来。竹林七贤更是面色青白,纷纷后退,凝神戒备。 南宫易心下一惊,这乃是玄风法术“暴雨梨花决”,即以念力积聚对方身体中最为脆弱之处,使其周身血液与真气一齐冲破血管、肌肉,喷涌如梨花开谢。 这法术极为凶暴凌厉,但需在双方念力相差颇大、且距离极近时施放。巽法灵与小豆子相距不下十丈,身旁又有众多高手环伺,竟仍能出其不意一击杀之,实在匪夷所思。 焱礼厉声道:“老贼,想要杀人灭口吗?” 几个苍炎卒连忙护住裴浩津与馨儿,朝密道急速退去,南宫易见馨儿离开险地,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众人怒吼如潮,纷纷拔刀在手,但心中惊惧,只是站得远远地,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第592章 杀伐 巽法灵狂笑道:“泱神灵明在上,啸某今日重开杀戒实是忍无可忍,退无可退!” 突然引颈狂啸,一道浑然金光仿佛狂龙出海,怒射而出。“轰隆隆”惊天巨响,犹如万千焦雷在耳中迸炸。南宫易脑中嗡然一响,气血岔乱,心中大骇,立时凝神敛息。 厅中惨叫狂呼四起,那狂暴的吼声在这密室中回荡起来实是尤胜山崩海啸;有人怖声长叫:“巽风啸天吼!” 话音未落,双耳喷出两道血矢,抱头疯狂乱撞。众人纷纷抢堵双耳,稍有不及,立时真气贯脑,爆血横死。 金光狂舞,暴浪怒卷,真气稍差者登时如稻杆随风,拔地而起,猛然撞在密室混金奇寒铁壁上,脑壳迸裂,鲜血****。刹那间人影乱舞,血肉横飞。 巽法灵“巽风啸天吼”与琼海天吼兽、邙山怒嚎兽号称元泱三吼,惊鬼泣神,此时心中悲愤狂怒,吼将出来更是难以匹敌。 焱礼厉声道:“大家一齐动手!”紫衫飘飘,闪电般攻上;衣袖开处,赤光电舞,乾坤苍炎扇夹带炽热真气“嗤嗤”纵横飞舞,登时将“巽风啸天吼”的狂暴真气稍稍遏阻。 西光吋叹道:“巽法灵,咱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吧!”衣袖飞扬,一个淡绿色的翡翠旋风圈呜呜呼啸着旋转而出,四周登时急速旋舞碧色光弧真气。 与此同时,惊雷般的狂吼声中,又听见叮当作响,清脆悦耳的镯铃珠撞击声,七十二只镯铃珠撞击飞舞,在凝霜十指弹舞下,宛如音符般跳动。凝冰真气丝丝作响,白雾升腾。 当世三大高手齐齐出手,赤红色的苍炎真气、赤青色的玄风真气和淡白色的凝冰真气犹如三堵无形光墙,将那猛烈无匹的巽风啸天吼硬生生地迫了回去。众人耳中登时大为安静,只听见风声呼呼,隐雷阵阵。 巽法灵昂首狂笑,白发飞舞,面目狰狞。将虞姬尸体往左腋下一夹,右手手掌蓦地张开,掌心中一个桃核大小的青铜锥陡然变大,金光爆闪,化作四尺见方的巨大精钢浑圆锥。瞬息之间,身形扭动,大喝一声,精钢魁伟破天锥卷引开天辟地之势四下挥舞。 “轰隆”巨响,整个密室微微摇动,火星激溅,青烟弥漫,炙风热浪之中满是烧焦的气味。 魁伟破天锥所到之处,光芒刺眼,地动山摇。角落中来不及躲避的十几个天焰帝国中人胡乱挥刀抵挡,“当啷”声中,刀锋断作片片碎铁,闪电迸爆,立时没入他们身体,血珠四射。还来不及闷哼一声,又被那魁伟破天锥的真气狂芒打成肉酱,血肉横飞。 巽法灵哈哈狂笑道:“痛快!好生痛快!”闪电般朝前冲去,魁伟破天锥“呼”地一声,猛地撞上焱礼的乾坤苍炎扇,轰然巨响,一道刺眼绚丽的橙黄光芒冲天而起,焱礼身形微微一晃,朝后退去。 巽法灵乘势张口大吼,风雷青光怒射而出,焱礼匆忙拍掌,又是“轰”地一声巨响,面色青紫,“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急速朝后退去。 巽法灵哈哈狂笑声中,又是三锥接连攻向艮法灵西光吋。旋风圈电光飞旋,与魁伟破天锥接连撞击,发出青白色的耀眼光芒,气浪狂涌,两人齐齐剧震,身形一分,朝后退去。 巽法灵停也不停,魁伟破天锥回舞,立时又撞上凝霜叮当脆响缠绕而来的七十二只镯铃珠;镯铃珠跳跃,光芒闪烁,轰隆隆的闷响中响起流泉飞瀑似的悦耳声音。凝霜一触既退,朝后飘然远引。 巽法灵怒吼声中,魁伟破天锥若狂,瞬间又砸死几十人。穿过漫漫血雾与四下激散的模糊骨肉,霹雳雷霆般朝竹林七贤冲去。 艮法灵、苍炎君、瑶河真仙在他身侧穿梭交错,但被他发狂似的魁伟破天锥和巽风啸天吼所迫,一时也不敢直攫其锋。 碧雨帝国神姬贝妩岚娅翩然站在厅角,妙目凝视巽法灵,腰间丝带自动扭转摆舞,将激涌飞撞来的真气一一拨挡开来。启烽与炎尚公主站在另一角,面色凝重,犹豫不定。 南宫易处在满室激荡的真气狂涛之中,聚意凝神,因势利导随波不定;看得惊心动魄,心中豪气陡升,纵声长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岂能没有佳乐伴奏?”将银珊箫横置唇边,铿然吹奏。 众人耳中满是轰然巨响,风雷隐隐,镯铃珠叮当;突然又响起高昂洪亮的箫声,惊涛骇浪,穿云裂雾。 巽法灵顿觉身后箫声激越,气浪滔滔,锋锐纵横,将三大高手夹击攻来的汹汹真气登时化解部分,哈哈大笑道:“好曲子!好箫声!”身影如风,青锥电击,随着《碧海潮生曲》的节奏,狂风暴雨般地攻去。 南宫易十指跳跃,箫声宛如银河倒灌,雪山冰崩。险峭之音,高峻之势,回环攀转,迫面而来。他连日来,胸中块垒郁堵,此时真气汹涌,恣意吹奏,畅快已极。这《碧海潮生曲》狂烈险峻之势也因此发挥得淋漓尽致。 众人心中尽皆大惊,焱礼、西光吋俱是一凛,忖道:“原来这小子真气竟如此之强! 当时与我相斗之时似未竭尽全力。”对南宫易登时更起忌惮嫌恶之心。 殊不知南宫易修行玄风真气与激浪涌,体内又有避水神珠,真气遇强则强。眼下四大高手真气对抗,自然而然将他的真气超常激发。他又熟谙“因势利导”之道,善于在纵横汹涌、变化不定的真气流中借助他人真气之优势而为己用,且置身局外,自然气定神闲,更为从容。 巽法灵只觉那箫声高扬险拔,节节攀升,气势如虹,胸中悲郁暴怒之意与之共鸣,酣畅淋漓,快意无比!当下纵声狂呼,巽风啸天吼声声绽爆,如声声炸雷,惊天动地。魁伟破天锥随风海啸,无坚不摧。 艮法灵三人原本对他舍命激斗就有所忌惮,彼此之间来自三国,也并非心意相通、团结默契,真气力道无不有所保留。眼见他在箫声之下,声威更盛,势如疯魔,更加不敢与之拼死相搏,气势上登时又馁了三分。只能一旁交错纵横,游斗突袭,伺机予以重击。 箫声高亢入云,雄奇激越,突然如陨流星,迸爆倾泻,千里滔滔,急转而下。 巽法灵啸歌怒吼,青光电舞,倒海排山。刹那间巨震轰鸣,铿然脆响,几只镯铃珠****飞溅,断成片片。 凝霜面色更为苍白,嘴角沁出血丝,闪电般朝外退去。继而焱礼闷哼一声,乾坤苍炎扇险些脱手,胸前衣裳突然撕裂,被巽法灵当胸猛踹—脚,登时飞撞在混金奇寒铁壁上,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西光吋青影闪烁,旋风圈飞旋若狂,将魁伟破天锥击得朝上扬起,乘势右掌疾拍,青光激撞巽法灵胸膛,巽法灵大吼一声,避也不避,飞起一腿猛踢西光吋气海气海。 两人近在咫尺,若无一人收势,以双方真气力道,必定两败俱伤。西光吋面色微变,手掌猛然转下横扫,与巽法灵刚猛霸烈的这一腿拍个正着,气浪鼓舞。西光吋乘势朝后急退,旋风圈立时下沉,呜呜旋舞,阻住来路。 巽法灵一举击退当世三大绝顶高手,豪气干云,哈哈狂笑声中丝毫不停,魁伟破天锥狂舞,朝竹林七贤等退守在密道口附近的众人冲杀而去。 众人见他神威若此,吓得肝胆俱裂,哭爹喊娘直往上奔,与密道中驻足聆听的余众撞在一处,挤成一团,登时上下不得,进退两难。 巽法灵一锥将两个苍炎卒打得脑浆迸溅,又一脚将一个苍炎卒踢得贯胸而过,吼声若狂,八、九个天焰帝国使者惨呼声中,竟将自己堵住双耳的手指猛地插入,立时鲜血喷射,抽搐而死。 巽法灵杀得双目尽赤,心中仇火熊熊,不顾厅内残余的巽法灵府上卫士是否背叛自已,也一律格杀勿论。吼声轰隆,青锥裂地,刹那间虎入羊群,腥风血雨。 碧海潮生曲铿锵峭厉,气势滔滔,巽法灵随着那节奏大开杀戒,片刻间血流成河,尸横遍室。每一次狂吼都有肝破胆裂,每一次出锥尽皆血溅浆飞头骨破裂声、骨胳碎断声、皮肉翻卷声、鲜血激溅声、惨叫声、悲鸣声、求饶声,声声交织,撞击着众人耳膜。 南宫易看得心下不忍,正要住口不吹,忽听贝妩岚娅叹道:“大家一齐动手吧!现在的巽法灵已经不再是巽法灵啦!”丝带飘舞,悄无声息地在南宫易与巽法灵之间延展开来,宛如玄云夜幕。 刹那间,箫声犹如被快刀陡然截断,南宫易心中一凛。 那一侧箫声突然黯淡,西光吋三人闪电般重新扑上,启烽与炎尚公主稍一迟疑,也双双围攻而去。 巽法灵狂吼声中,终于一掌拍到竹林七贤中“动尘扇”宁元书的身上,“喀啦啦”一阵脆响,宁元书的周身骨骼瞬间断裂,如烂泥般瘫了下来。宁元书咬牙喘息,嘴角露出恶毒的微笑,突然嘴唇蠕动,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话。 巽法灵蓦然顿住,脸色刹那变成青白,全身颤抖。 忽然“嗤”地几声轻响,光芒暴闪,几蓬细针瞬息没入巽法灵胸膛。“蝎尾刺”刁海和“蜂翅针”石径一击得手,闪电后撤。 众人微微一楞,巽法灵如梦初醒,猛地一脚将宁元书的头颅踩得稀烂,昂首发出凄烈的狂吼。魁伟破天锥闪电般拍在晁乃星背上,登时将他打成一滩肉泥。石径被青锥余风扫中,右肩右腿齐齐碎裂,从半空摔下,昏厥过去。 乾坤苍炎扇、镯铃珠、旋风圈、烈火螭龙矛……齐齐攻到,千万道真气光芒流转,惊涛骇浪般朝巽法灵袭去。 南宫易大骇,猛然拔地而起,箫声锐利猛烈,想要突破贝妩岚娅丝带的无形气幕,但声浪一触即弹,始终无法穿过。那丝带翻卷如浪,层层叠叠汹涌而来,南宫易登时如逆风呼吸,真气猎猎迫面。 这个时候,巽法灵昂首发出狂暴已极的怪吼。突然之间,他的面目急剧扭曲变化,白发迅速缩短,沿着脖子朝背脊一路蔓延,额上双骨急剧隆起,瞬间升高拔长,成为两只龙角。 鼻子陡然变长,唇边皮肤破裂,长出两条淡青色的长须,四下摆舞;那张口嘶吼的大口也刹那变化,长出密集交错的森森白牙,血红的舌头跳跃吞吐。 “嗤嗤”之声大作,全身衣裳寸寸碎裂,迸爆飘扬,躯体急剧变长,皮肤迅速龟裂开来,簌簌落了一地,露出暗黑色的鳞甲。那精钢魁伟破天锥陡然缩为鸡蛋般大小,吞入巽法灵腹中。 众人大叫:“莫让他变成兽身!”话音未落,巽法灵已经变为一条黑色的巨翼巽风麒麟兽,张牙舞爪,嘶吼声中巨尾横扫,狂风猎卷,将诸多兵器硬生生震退开去。巽法灵躯体急剧膨胀,盘卷怒啸,声势更为惊人。 突然一声凄烈暴厉的嘶吼,魁伟破天锥闪电般从他口中****而出,宛如一道青色霹雳,直破密室西南壁角。 铿然长鸣,魁伟破天锥没入屋角,壁角登时裂开细密的裂缝。巽法灵狂啸摆身,重重击在那裂缝上,“轰”地一声巨响,片片鳞甲四散飞迸,整间密室犹如爆炸开来一般,地动山摇。 众人惊呼奔窜,只见西南壁角的混金奇寒铁壁蓦地碎裂,四下炸飞。滚滚流水冲涌而入。 这建在静思谭底的混金奇寒铁暗室,原本坚不可摧。但屋角乃是三块混金奇寒铁交接处,难免有一丝裂缝。几大高手在其中激斗良久,那裂缝己稍稍松动,被巽法灵震敝兽身这般奋起神威,全力一击,登时迸裂。 水浪席卷,将满室尸体冲起,众人大惊,纷纷朝密道上方冲去。巽法灵倏然摆舞,将南宫易陡然拦腰卷起,与虞姬尸体缠在一处,呼啸怒吼,逆着急流朝那裂口电射冲去。 第593章 乱战 南宫易心中惊喜,知道巽法灵要带他一道冲出重围,插好银珊箫,双掌飞舞,将顺着水流冲将过来的众人一一震飞。突然一个人影被水流冲卷,重重撞来,南宫易看得分明,正是那“蜂翅针”石径,心中一动,顺手将他脖颈卡住,提在手中。 水浪滔滔,瞬息间便淹没了大半密室。南宫易自从倾灵学得“鱼水吟”后,已能在水中以周身毛孔呼吸自如。此刻处于急流狂涛之中也丝毫不觉吃力。 巽法灵怒吼声中,依然冲破那混金奇寒铁裂口,宛如离弩之矢冲天而去。 刹那之间,巽法灵冲出湖面,掀带水柱巨浪,腾空破云。 南宫易回头望去,皓月悬空,湖面上漩涡急转,波光破碎;那晶莹剔透、亭亭玉立的纤云筑突然断落,仿佛玉树倾倒,香花凋零。 巽法灵府上之中,火光熊熊,到处都是奔走的人群与嘈杂声。隐隐听见有人喊道:“天焰帝国贼妖杀进来啦!”清凉的夜风中充满了烧焦的气息与淡淡的血腥味。 南宫易心中蓦地一阵悲伤,突然又有些当日与曲风扬、馨儿从乌桓城杀透重围、逃出生天的感觉。 想起与曲风扬等人约好,今夜在邀月湖南岸观月亭相候,当下抚着巽法灵遍体鳞伤之身,道:“前辈,能否一道前往邀月湖观月亭?” 巽法灵低声鸣吼,也不知究竟听见了没有。 此时,湖面漩涡又激起冲天大浪,两道人影高高飞起,口中喝道:“啸老贼,交出神樽!”一个驾乘赤炎龙兽,斜指一杆烈火螭龙矛,另一个驾御火翎孔雀,飘飘若仙;正是启烽兄妹! 巽法灵在空中稍作停顿,盘卷曲伸,张牙舞爪,嘶声悲吼,腾云驾雾而去。 几人一前一后,瞬移飞翔,片刻之后便到了邀月湖南岸,此时玉轮高悬,烟波浩渺,四下一片寂静。 巽法灵悲吼一声,躯体一松,轻轻地将南宫易丢了下去;自己卷住虞姬,宛如疾矢,闪电般没入邀月湖。湖面溅起些微水花,漾开一圈涟漪,立时又恢复了宁静。 南宫易提着昏迷的石径,轻飘飘地落到岸边,望着那微微荡漾的水波,心中百感交集。巽法灵原以邀月湖为家,此时身心交疲,心如死灰,定然是带着虞姬,重回故水疗伤去了。 仰头望去,启烽与炎尚公主也已赶到,盘旋飞舞,叱喝声中朝邀月湖急冲。 南宫易正要说话,忽听有人沉声叫道:“小爵爷!”又听见几人叫道:“城主!” “南宫易!”“神少!”心中大喜,回头望去,只见树林中走出一群人,正是曲风扬、韦爵爷与尹黄诸人。 曲风扬身边站了一个面色苍白的赤袍男子,神色甚为古怪,木无表情地抬头望着天上的启烽兄妹,适才的第一声呼喊想来便是出自他口。 启烽闻声大震,猛地低头下望,惊喜交集,失声道:“师父!” 炎尚公主也颇为欢喜,叫道:“离法灵!” 南宫易方知这赤袍男子竟是曲风扬几日里遇见的离法灵焱炘的元神附体,心中也是又惊又喜,不知曲风扬等人又是怎么与他相遇。 启烽与炎尚公主急速降落,将赤炎龙兽与火翎孔雀各自震敝入烈火螭龙矛与引火索中,拜倒道:“师父!” 焱炘将二人扶起,淡淡道:“你们这般心急如焚地冲往邀月湖,又是为何?” 启烽面色胀红,沉声道:“啸……巽法灵指使人盗走紫霄天焰樽,事迹败露,杀了众多五大帝国使者之后,逃到这邀月湖之中;徒儿正要追拿他,问出神樽下落。” 焱炘摇头道:“糊涂!”大袖飘飘,手掌徐徐张开,掌心之中赫然是紫霄天焰樽,只是已被劈为两半。 启烽二人大惊,齐齐失声,启烽奇道:“神樽……怎会在师父手中?” 韦爵爷笑道:“神樽原来是在我和曲风扬手中,你师父救了我们,自然便到了你师父手中啦!” 原来曲风扬三人被诱困在湖底暗室之后,想到巽法灵随时会到来,心急如焚,想方设法要离开暗室,但那暗室固若金雨,穷曲风扬之力亦不能洞穿。 好在妙手空空这等场面经历得多了,也颇有经验,细密寻查,找到密钥孔,百般调试,费了诸多手段,终于将暗锁解开。 但第三道暗锁甚是难解,需用真气同时作用,方能奏效。曲风扬与韦爵爷齐力贯注真气于密钥孔中,竭力尝试,仍不得打开。 恰好焱炘闻声辨气,一路追寻到此,眼见纤云筑狼藉凌乱,尸体横陈,知道有变;又听见密道传来声响,瞧见孔中传出真气,便奋起神威,里外交击,终于将最后一道混金奇寒铁板打开。 听到此处,启烽“啊”了一声道:“既然你们之前见过虞姬,那虞姬便不可能是巽法灵杀死的了?” 曲风扬摇头道:“自然不是!不过韦爵爷见到的那个虞姬,多半不是真的虞姬。” 众人奇道:“那又是谁?” 曲风扬恨恨道:“定是那千变魔鼠紫妙瑶易容乔装。” 提起虞姬,韦爵爷仍是心中哀痛,黯然点头道:“不错!是以她才会认不得我,才会弹出那充满杀伐之意的琴音。” 启烽脑中混乱,道:“那千变魔鼠为何要扮成虞姬?” 尹黄叹道:“若不是这样,又怎能混入纤云筑,将紫霄天焰樽放入暗室?” 启烽茫然道:“难道……当真不是巽法灵盗走神樽的吗?” 南宫易道:“你也说过,以巽法灵这般光明磊落的性子,又怎会做这等卑劣无耻之事?” 启烽心中翻江倒海,又将白日尹黄所说的“两端三窍”回想一遍,逐一验对,脑中迷雾逐渐消散,但那愤怒羞惭之意却越来越甚,喃喃道:“不错!这千变魔鼠手中的神樽才是真的本国紫霄天焰樽。她费劲心机乔装混入巽法灵府上,自然是为了将馨儿姑娘献上的碧霄玄风樽换成紫霄天焰樽,栽赃嫁祸给巽法灵。 馨儿姑娘当日献上的是真的碧霄玄风樽,巽法灵当然就欢欢喜喜地收下了。如此一来,尹圣师说的第二、第三个关窍就解开了。 但是,倘若馨儿姑娘献上的是碧霄玄风樽,她为何会将碧霄玄风樽认做紫霄天焰樽呢?” 南宫易道:“这便有两个可能。其一,当时那蛇杖太君多半也是由锦毛鼠化成,她给馨儿看的神樽是酷似紫霄天焰樽的假杯,当馨儿到巽法灵府上进献碧霄玄风樽时,这个假神樽又被巽法灵府上中的奸细换成了准备好的碧霄玄风樽。 其二,锦毛鼠给馨儿神樽时,使了妖法,使得馨儿将那神樽看做紫霄天焰樽。” 馨儿心地单纯,素无世故经验,以锦毛鼠等机狡滑头之辈,要想蒙蔽她,实是易如反掌。启烽点头不语。又道:“那此事的始末两端,又是什么呢?” 南宫易道:“启兄,此事结果有谁受损?” 启烽沉声道:“本国自然受损,巽法灵家破人亡,威望扫地,自然也是受损。”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巽法灵受损,明年玄风天尊之选又有谁能受益呢?天焰天尊被困,离法灵流放泱外,贵国之中又有谁能受益呢?玄风、天焰两国内乱,又有谁得利呢?” 启烽面色大变,思量片刻,沉声道:“不错!巽法灵遭此大劫,玄风天尊之位自然稳归艮法灵西光吋。玄风、天焰两国内乱,夙敌碧雨帝国自然最为欢喜。但是本国之中,本国之中……”突然大汗淋漓,说不出话来。 炎尚公主淡淡道:“倘若天焰天尊受困,再也不得而出,本国必定要另推天焰天尊,以准备两年后的五大天尊论法大会。那么除了离法灵焱炘、斗圣伏羲氏之外,最有可能的人选便是大元良启扈仑迅。眼下离法灵百受疑忌,受益者便只剩下两个了。”她淡淡说来,竟仿佛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炎尚公主看了焱炘一眼,稍一迟疑,又道:“倘若离法灵受损,还有另外一个受益者。 眼下唯一能接替离法灵之位的,便是苍炎君。” 焱礼阴惊深沉,与其兄焱炘的长者之风迥然两异。但法术修为却是天焰帝国中仅次尊、姬、灵级高手的真灵位人物。倘若焱炘当真被猜忌,剥夺国职,那么能接替其位的必是焱礼无疑。启烽蓦然想起适才在暗室之中,围攻巽法灵的诸人竟都赫然与猜测一一吻合,冷汗登时淌满全身。 焱炘缓缓道:“小爵爷,半年前我奉命镇守溶金阁时,便心中纳闷,为何以我的念力,竟始终感应不到塔中的紫霄天焰樽?但当日我想,神樽入紫金盒、恭送到引火塔中之时,俱是由启元良等一干权威元良亲眼目睹,应该作假不得。多半是紫金盒子有特殊神力,能阻断念力。” 启烽想起下午在卿客馆中,妙手空空的话语,冷汗涔涔,突然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心中寒冷惊怖,难道此事当真与他最敬重的三叔有关? 焱炘道:“每次例行检查,也都是由启元良亲自登塔开紫金盒,我始终无缘一见。那夜警哨四起,我也瞧见一个紫衣少女驱鸳从引火塔顶飞过,但她根本未曾进入塔中半步。稍后启元良率领诸位元良前来例检,竟颇为意外地让我也一道前去,不料紫金盒中竟空无一物,而前日启元良等人例检之时,言称神樽仍在紫金盒中,因此那紫衣少女与我,自然便成了最大的嫌疑。” “我被囚在狱中之时,元神离体出窍,四处探寻。说来也巧,第三夜,我竟然在焱虹城外又瞧见了那夜的紫衣少女;不过其时她的身上,已经湮灭逃逸出紫霄天焰樽的灵气。 于是我元神分体,寄托在这禁卫身上,一路追拿。但那千变魔鼠甚为狡猾,千变万化,使尽阴谋诡计,屡屡逃脱。” 听到此处,启烽心中终于恍然,最后一个难想破的关窍也由是打开。以焱炘之神威、溶金阁之守备,任何人都不可能将神樽悄悄盗走。神樽根本就未曾放入溶金阁的紫金盒中,它在半年之前就已经被隐藏在一个绝密的所在。当焱炘被囚之后,紫妙瑶就轻而易举地接过神樽,从容离去。 以时间差来计算,紫妙瑶易容成蛇杖太君将碧霄玄风樽寄托给馨儿,应当在她前往焱虹城之前。他们之所以选择馨儿做为替死鬼,多半是看中她被误认为“婵月重生”的身份。以这个身份送抵的碧霄玄风樽,绝对不会引起巽法灵的怀疑,而且能引起所有人的不觉注意。 待到紫妙瑶化成虞姬,将碧霄玄风樽换回紫霄天焰樽之后,焱礼等人就可以大摇大摆地抓着馨儿,赶往元泱使者云集的蒲风城,在群雄面前当面对质诘问。当问心无愧的巽法灵带着众人前往密室,看见被破成两块的神樽之时,他自然是百口莫辩,千夫所指。那时这一石三鸟的奸计自然就大功告成,艮法灵、狗贼与天焰帝国内鬼都各得其所,各尽其欢。 但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南宫易与曲风扬的半途杀入。原先的计划不得不因此改变。 尤其当韦爵爷与曲风扬夜会虞姬之时,化成虞姬的紫妙瑶生怕露馅,不得不铤而走险,将三人诱困在暗室之中。 躺在地上已经醒转的石径,喘息着狞笑道:“你们知道得太晚啦,眼下五大帝国使者亲眼目睹,巽法灵怎样事迹败露,杀人灭口。那紫霄天焰樽也被破成两块,想要复原也不可能啦!”哈哈狂笑。 白吊鬼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肋骨上,骂道:“他亲娘的!巽法灵对你不薄,你这个乌龟儿子臭王八竟然恩将仇报。” 石径痛得面色发紫,喘息着笑道:“那老贼自以为清明公正,他奶奶个嘴的,跟着他只能喝西北风?还有那****虞姬,每日尽给老贼出馊主意,若不是她使坏,我们又何必非将老贼逼上绝境?他奶奶个嘴的,活该被我们七兄弟先奸后杀!” 第594章 希望 曲风扬、韦爵爷听得大怒,双双飞起一脚,立时将石径脑袋踢爆,白浆红血迸了一地。 倾灵看得面色发白,扭头闭目。 尹黄沉吟道:“启扈仑迅的后一步棋,便是让伏羲氏大举攻灭蒲风城,让斗圣与巽法灵双双火拼。倘若斗圣战死,他自然心中窃喜;即使斗圣胜出,只怕也是元气大伤,那时启扈仑迅必定会再设奸计将他歼灭,如此一来,天焰天尊之位非他莫属。” 启烽面色苍白,心中又是痛苦又是愤怒,沉声道:“难道眼下便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尹黄盯着焱炘掌心破成两块的紫霄天焰樽,缓缓道:“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紫霄天焰樽重新复原,赶在斗圣与巽法灵火并之前,将紫霄引火塔打开,请出天焰天尊,主持大局。” 众人奇道:“还有法子让这神樽复原吗?”突然纷纷露出欢喜之色,面面相觑,齐声道:“泫合彩云泥!” 尹黄道:“不错!放眼元泱,唯一能让万物复原的,就只有惘云帝国圣物,汐濛山,泫合彩云泥。” 第三章月夜松林 时近黄昏,黛色群山绵绵迤逦,漫天晚霞绚烂似火,夕阳挂在路边树梢之上,暖暖的夏风吹来,枝摇叶舞,登时将阳光摇碎。 一行五骑风驰电掣般地在烟土长道上疾行,蹄声如织,尘土漫舞;低叱声与偶尔挥响的长索,划破细密的晚蝉声,就连啾啾归鸟声也仿佛被瞬间击落。 为首的两个十尺来高的彪形大汉,一面驭兽狂奔,一面警惕地四下扫望。左面一个大汉从怀中取出一张蟒皮地图,端详片刻,扭头对其后的一个男子道:“爵爷,过了前面的山脚,再行百余里,便是婵月山了。” 那男子修长魁梧,俊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意。虽然黑袍布衣,却掩不住华贵之气。 转头朝身旁的一个娇怯动人的少女笑道:“既然快到了,咱们今夜便在这山脚下过夜,不必赶路了!倾灵姑娘想必也已经累了。” 那两个大汉齐声称是,稍稍拉紧缰绳,放慢节奏。 最后一骑乃是一匹追风兽,缰绳被系在那男子恐兽的尾后。那追风兽被拖拉着跑了一日,早已累得口吐白沫,脚下踉跄。 马上一个瘦骨嶙峋的黄面汉子双手被缚,东倒西歪,仿佛随时要从马上摔下来,满脸惊惶,苦着脸道:“爵爷,我堂堂妙手空空,却被你牛羊似的拽拉了一天,传到元泱,我还能再抬起头么?” 这五人正是韦爵爷、倾灵、蒙哥桧、烛照汶与妙手空空。 韦爵爷哈哈大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倒好面子。你小子太过狡猾,昨日信你一回,险些让你溜之大吉,今日决计不能再信你啦!” 妙手空空愁眉苦脸道:“爵爷大人大量,就信小人这一回,小人的骨架都快被颠散啦!” 倾灵“噗哧”一笑,低声道:“爵爷,你就将他松开吧!” 韦爵爷见她笑靥娇羞,犹如雨后桃花,风中簌簌,登时神魂颠倒,叹息道:“倾灵姑娘的话,那是万万不敢不从的。”当下伸手轻轻一振,立时将妙手空空手上的海蚕丝索连带追风兽缰绳,一道松解开来。 妙手空空大喜,连声道:“多谢倾灵姑娘。” 韦爵爷道:“空空儿,我知道你逃跑起来快得紧,不过你别忘了肚子里的血蛭毒蛊! 跑得太远,爵爷就救不了你啦!” 妙手空空连声应是,心中却破口大骂,但想起那血蛭毒蛊发作起来的苦痛,登时打了一个寒噤,喃喃自语道:“倒霉倒霉,一失足成千古恨。偏偏又遇上这群混世魔头。” 五人驾御坐骑兽,缓缓而行。 前方突然烟尘卷舞,叱喝之声大作,闷雷似的蹄声浪潮般卷来。 五人面色微微一变,烛照汶骂道:“鳖孙儿子的,今日己是第五拨啦!” 韦爵爷道:“眼下要事在身,又在别人的地头上,咱们还是暂且避开。莫像早上那般莫名其妙起了冲突,沾惹不必要的麻烦。” 蒙哥桧与烛照汶虽不情愿,但也只有点头领命。五人策马驰入路边树林,将坐骑兽封口,屏自心凝神。 过了片刻,蹄声轰鸣,透过枝丫树叶,瞧见数百骑白衣大汉驾御诸多怪兽呼啸而过;林中树木乱摆,枝叶倾舞,仿佛蓦地刮过一阵旋风。 眼见他们去得远了,五人方才吐了一口气,策马而出。妙手空空喃喃道:“奇怪,奇怪!” 蒙哥桧道:“奇怪什么?” 妙手空空道:“你没瞧见他们头上上都缠了一段黑色布条吗?” 蒙哥桧瞪眼道:“那又怎地?” 妙手空空喃喃道:“真是蛮夷海鬼,连元泱风俗习惯也全然不知。” 蒙哥桧耳尖,喝道:“你说什么?”扬索就要当头劈下。 妙手空空忙道:“头上缠了黑色布条,那便是表示本国之内有贵人夭亡。” 众人闻言一惊,微微失声。妙手空空又道:“今日缠的是一尺黑色布条,则表示这夭亡的贵人至少是元良级以上的人物。” 瞧见韦爵爷等人惊愕的脸色,又加了一句道:“说不定便是尊、姬、灵中的一位也未可知。” 韦爵爷沉吟道:“果然有些古怪。倘若惘云帝国未发生什么大事,何以连日来我们一路撞见浩荡大军?今日一天之内,便撞见五队。而且这每拨大汉,都是去往同一个方向。” 烛照汶道:“爵爷说的是。这些日子元泱动乱频频,只怕这惘云帝国之内也安宁不了。” 蒙哥桧嘿然道:“那岂不是正好?混水摸鱼,乘着乱七八糟的局面,咱们取那泫合彩云泥也方便许多。” 韦爵爷哈哈一笑,见妙手空空满脸不以为然,嘴唇翕动,猜他又在暗骂海鬼蛮夷。 正要说话,却见倾灵仰头痴痴地望着绚丽晚霞,粉靥上是淡淡的忧虑神色,当下低声道:“倾灵姑娘,你在想什么?” 倾灵猛然惊醒,双颊微微一红,摇头不语。心道:“南宫易城主孤身一人,不知一路上有没有遇见这些怪人?也不知此时此刻,他见着寰姬芙姊姊了吗?” 那日众人在邀月湖之畔计议良久!决定兵分两路。启烽与焱炘分道赶回焱虹城,一则静观其变,倘若情势危急可以挺身援助,制止玄风、天焰两国战端;二则可以保护馨儿,虽然眼下天焰帝国众人尚不至急于要馨儿性命,但若有启烽在侧,终究更为安全。 南宫易众人与炎尚公主启诗毓一道前往汐濛山采集泫合彩云泥,粘合碎裂的紫霄天焰樽。 启烽回返天焰帝国之后声称炎尚公主为南宫易所掳,挟众人质,亦可以使得天焰帝国众人投鼠忌器,不敢伤害馨儿。 南宫易等人与启烽师徒道别后,在邀月湖边拜别蛰藏水底的巽法灵,黯然上路,但一路上,南宫易查阅无泱所赐的《万里元泱图》,发现惘云帝国疆域之内,竟然有两座汐濛山,两山之间相距数千里,不知那座才是出产泫合彩云泥的圣山?想来这也是惘云帝国为护卫七彩圣土而故布的疑阵。 九死一生与妙手空空虽然都是惘云帝国出身,但那泫合彩云泥本是惘云帝国圣物,以二人在国中身份,亦无法得知究竟所在何处。众人计议之后,不得不再次兵分两路。 曲风扬、启诗毓、白吊鬼、九死一生、尹黄、水七娘六人一行,前往南侧的汐濛山,南宫易与韦爵爷一行则前往北侧的汐濛山。双方约定三十日后在天焰帝国毕方城相聚。 南宫易记挂与寰姬芙的八日之约,孤身赶往当日的祭祀殿,与韦爵爷相约八日后在婵月山下聚首。 明日便是约定婵月之日了。 残阳如血,群山似海。湛蓝色的苍宇中蝙蝠穿梭!偶有倦鸟群飞如彤云掠过。 南宫易坐在那破落的祭祀殿前的石阶上,手指玩转着银珊箫,心中却如那被密雨般的蝉声击打的残荷。呆呆地望着层层降临的暮色,脑中一如这初夏的黄昏般空茫燥热。 他已在此处苦等了八天了,按照约定,寰姬芙昨日便应当到此与他会面。但他一夜一日眼睫不交,等到此时此刻,依旧没有见着她的影子。 八日来,心情由起初的兴奋欢喜攀转至紧张期待,再陡然下跌到此时的沮丧担忧。 几年来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但似乎都没有此次这样,在短短八日之内心境如此大起大落。 镇定如他,也不由胡思乱想。寰姬芙既已相约,必定会在此等候。但约期已过一日一夜,难道她竟已经遭了什么意外吗?想到此处,他心中登时如被霍然抽空,森冷疼痛,猛地跳了起来。 蚀日兽站在他旁边,低声嘶鸣,不断地以鼻子去蹭他的脸颊。见他突然跃起,吓了一跳,呼呼怪叫了一声。 南宫易呆呆地站着,心中不祥的预感与寒冷的忧惧越来越盛。此次寰姬芙原是与凝霜一道,为艮法灵西光吋护送准新娘而来,但却为了他,抛弃一切,甚至不惜与凝霜、西光吋为敌。倘若被碧雨天君恒老贼知道,定然不能相饶。心中大凛,胸中仿佛被巨石堵住。 又突然想到:“是了!寰姬姊姊是那狗贼昊凡的亲妹子,那恒老贼又对她喜爱得紧。 当年虽然与我那般亲热袒护,最后也依旧安然无事。想来此次也应当不会有大碍。”心中稍定,呼了一口气。 但嘴角刚刚露出一丝微笑,又陡然一惊:“糟糕!那恒老贼从前定是贪恋她的美色,才对她这般宠溺。这次寰姬姊姊为我公然叛国,老妖只怕会恼羞成怒。” 南宫易寒意大盛,方甫平定的心海登时又波涛汹涌。猛地一掌拍在身边巨石上,“轰”地一声,那巨石立时裂开,断成两半。 蚀日兽见他怔怔地站在暮色中,忽而蹙眉,忽而微笑,神色变幻不定,刚刚放松神情,却又陡然咬牙切齿,一掌将巨石震裂,大为莫名其妙。仰头望着南宫易,呜呜直叫。 南宫易浑然不觉,脑中满是寰姬芙的音容笑貌,耳边仿佛听到寰姬芙格格笑道:“小鬼头,想我了吗?” 一时间心中迷乱,双眼突然迷蒙,但她的笑靥却愈加清晰。心头酸楚苦涩,情难自已,低声道:“好姊姊,你在哪里?” 突然手上粘嗒嗒地一阵冰凉,微微一凛,低头望去,却是蚀日兽不断地****自己的手掌;见他望来,蚀日兽欢声嘶鸣,索性撒了欢似的朝他身上蹭来。 南宫易微笑道:“兽兄,你怕我担心,故意逗我吗?” 蚀日兽歪头“呵哧呵哧”地怪叫,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说话。 南宫易哈哈一笑,心中稍霁,忖道:“罢了!以寰姬姊姊的本事和地位,当今元泱,只怕也没有人敢将她如何。即便是被狗贼捉了回去,也不致有虞。”虽然这般自我安慰,但忧虑牵挂之意却丝毫未减。 环身四顾,暮色凄迷,蝉声渐稀,但林中草隙的虫豸啼鸣声越来越密集。 他心中怅惘茫然,一时竟不知该继续驻守此处,还是连夜起身,赶往婵月山去。思量片刻,转身走入破庙,转到那****与寰姬芙藏身的神像之后,以真气注指,在神像上写道:“仙姑,小鬼头去汐濛山光屁股打狼去啦。” 当日与寰姬芙初逢于惘神山下翠烟潭中,他装傻充楞之时,便与寰姬芙有如此戏语;那时敌我微妙,怎料有后来之事? 此刻回味起来,恍若隔世,怔怔地望了半晌,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茫然。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方能再见着寰姬芙呢? 蚀日兽探首扫睨,咕哝有声,仿佛它也瞧懂了一般。南宫易摸摸它的头,心潮澎湃,将银珊箫横置唇边,悠然吹奏。 箫声婉转缠绵,随心吹来,如泣似诉。庙外皓月初升,淡淡的玉蟾清辉斜斜地照入庙中流了一地,随着夜风枝影微微摇曳,仿佛在随着箫声流动一般。 第595章 新途 南宫易心中甜蜜酸楚,一边吹箫,一边缓步而出。夜鸟噤声,夏虫沉寂,只有风声簌簌,树叶沙沙。 一曲吹毕,南宫易拍拍蚀日兽,翻身跃上它的背脊,按捺心中的波涛,微笑道:“兽兄,走吧!”不再回头看上一眼。蚀日兽嘶鸣一声,撒开四蹄,朝西奔去。 蚀日兽被震敝于断刃中好些时日,早已烦闷不已。此时林野空旷,僻静无人,极为兴奋,在玉蟾清辉中急速狂奔。 林中夜雾白霾弥漫缭绕,夜露不断从树叶上滴落,洇入湿漉漉的草地中。一人一兽奔驰了一阵,突然林风簌簌,群鸟惊飞。南宫易心中一凛,只觉一股怪异已极的森寒之气穿透幽暗夜林,袅袅逼来。蚀日兽蓦地顿住,昂首嘶鸣,倒似是极为兴奋一般。 树叶沙沙作响,鸟声、振翅声此起彼伏。南宫易凝神倾听,听见远远地传来若有若无的嚎哨声。南宫易心中大震,收敛心神,细细辨去,嚎哨声之外,似有数十人在殊死围斗。刀刃相击声颇为清脆,夹着叱骂呼喝。 南宫易又惊又喜:“难道是寰姬姊姊在与狗贼动手吗?”热血上涌,欢喜得险些叫出声来。 当下低声道:“兽兄,去看看热闹。”蚀日兽最喜爱热闹,欢鸣一声,闪电般冲去。 蚀日兽一路狂奔。凉风迎面扑来,树影倒掠,夜雾聚散弥合,宛如在梦中一般。 惊鸟鸣啼之声越来越远,连密集的夏虫也渐转稀少。嚎哨声凄迷诡异,越见清晰,那阴冷妖魅之气随之逐渐浓重,逐渐森寒。 奔了片刻,南宫易狂喜的心情逐渐沉落下去。那嚎哨声妖诡凄寒,与青龙火焰哨那苍凉凄厉的声音又有所不同,多半不是寰姬芙了,心中大为沮丧。但既未见到人影,心中尚保留了一丝侥幸之意。 又奔了片刻,林中腥臭之味大盛,扑鼻而来,颇为烦恶窒闷。南宫易正心中诧异,突听蚀日兽嘿嘿怪叫,显是兴奋莫名。 又听草地上落叶簌簌作响,另有“丝丝”之声四面响起,低头四望,心中一凛,登时恍然。只见无数条碧艳蚴犹如春水怒江一般,在林中草地急速蜿蜒前行,浩浩荡荡朝嚎哨声传来之处汹涌而去。 碧艳蚴群五颜六色,斑斓各异,无一不是剧毒之物。显是有法力高强之人,以那嚎哨召唤聚集林中毒碧艳蚴。 南宫易心中好奇,不知那吹嚎哨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蚀日兽更是兴奋,撒蹄践踏,如飞前行,迅疾之间不知踩死了多少毒碧艳蚴。 毒碧艳蚴越来越多,遍地尽是碧艳蚴流。树枝迎面拂来,也每每有毒碧艳蚴从梢上坠落,被南宫易护体真气一震碎裂迸飞。 那嚎哨声越来越响,虽然诡异难听,却不似青龙火焰哨裂肝破耳,使人发狂。但那阴冷妖异之气浓如重雾,湿漉漉沉甸甸地包拢在四周,令人窒闷得透不过气来。 奔得近了,透过夜雾,影影绰绰瞧见几十人在古柏林中激斗,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中间十余人绕着一辆恐兽车,背靠背围成圆圈,奋力抵挡;周边四、五十人穿梭重叠,层层进攻。 一个碧衫少女背对着他斜倚曲松,乌发梳成万千细辫,宛如柳条随风摆舞,虽然瞧不见面目,但肌肤晶莹似雪,身材娇小玲珑,曲线曼妙,当是美人胚子无疑,嚎哨声便从她那儿悠悠然然地吹出。 耳垂上悬挂了一对紫环毒蜚,随着嚎哨悠然起舞。雪白的双足穿着薄如蝉翼的碧绿锦鞋,踩在夜露晶莹的草丛中,无数色彩斑斓的毒碧艳蚴在她脚下穿梭环合。 南宫易凝神查看,不见寰姬芙身影,心中登时大为失望,但眼见周边众人以多欺少,心中不由又起了不平之意。 当下轻拍蚀日兽脖颈,缓步靠近,在距离百余丈处停住,驻足观望。才看了片刻,南宫易便心中微惊。 这围斗的数十人,各个都是颇为高强的人物;尤其周边的四十余人,俱是一流高手。虽然尽皆玄衣蒙面,且举手投足之间,似乎顾忌身份被揭,未尽全力,掩掩塞塞,便连法术也无一人施展,但威力之强,已令人瞠目。 中间的七名男子八名女子虽大为不如,但胜在团结一心,全力以赴,虽然狼狈不堪,一时间也没有性命之忧。 中间恐兽车旁立了一个白衣俊年,身高九尺,斜眉入鬓,双眼炯炯,举止从容,气定神闲,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隐隐竟有一种王者气势。腰间斜挂的银白色的三尺利刃虽未出鞘,但雄浑威霸之气却已凛冽逼人,与他那沉敛的真气倒是大相迳庭。 他嘴唇翕动,众人便随之调整阵形,变化极快,每每奏效。显然是这十余人的领军人物。 南宫易素好侠义,眼见周边众人以强凌弱、以多攻少,心中已大为不平,又见那碧衫少女吹奏嚎哨,召集万千毒碧艳蚴,蓄势待发,更加激发锄强扶弱之心,不知不觉中已决意相助,但不知这些人底细究竟,当下按捺不发,先作壁上观。 再瞧了片刻,惊愕更盛。南宫易修行《乾坤五轮书》数年,虽然未参透其中奥义,但对于五大帝国真气的特性、运气方式以及武学特征,都已有一定了解。 此时目睹众人游斗虽不过些许工夫,已瞧出周边的四十余人虽然衣服一致,但并非一国。大半是碧雨帝国高手,其中也有真气颇似天焰帝国、玄风帝国与惘云帝国的高手。倒是中间十余人真气纯朴,尽是惘云帝国中人。 惘云帝国素以团结著称,不知此次为何援引并不如何和睦的其他三国,同时派遣高手,在这树林之中击杀手足呢?这十余人究竟是惘云帝国中什么人物?那恐兽车中又藏了什么玄机? 南宫易心中疑窦丛生,隐隐觉得又有一件极为隐密而可怖的阴谋,在自己的眼前徐徐展开。 正寻思间,忽听那碧衫少女笑道:“你们倒真谦让得紧,对付这么几个小娃子还彼此推来推去,不愿下手吗?”声音甜腻妩媚,略带磁性,宛如熟透的葡萄,又沙又甜。 众玄衣人还未答话,那白衣俊年微笑道:“蛊仙,他们想要杀我们容易得紧,可是想杀人不落痕迹,那可就有点困难了!我於莫轩即便是死了,这身上的伤口也能说出凶手的姓名来。” 一个玄衣人冷笑道:“嘿嘿,老子将你化成烟灰,瞧你还有什么狗屁伤口说话!”声音生硬,语气艰涩,显然是故意矫饰过。 白衣俊年笑道:“这位前辈第一个念头便是将我化成灰烬,想来必定是天焰帝国前辈了? 瞧你适才有几招以刀为斧,定是使惯了开山斧一时改不过来。天焰帝国中善使开山斧,又有如许功力的前辈可只有一个。你定然便是燃荆斧向问天前辈了。” 那玄衣人一楞,嘿然不语,显然已被说中。众人见於莫轩聪明若此,更为忌惮,纷纷缄默不语,进攻大转凌厉,一时刀光刃影,如暴雨倾落。 中间的白衣男子“哎呀”两声,血雨喷射,两个男子一个被割伤右腿,一个被斩伤断左腿。但两人极是勇悍,只稍稍后退,扎好伤口,立时又挺身护斗。 碧衫少女笑道:“於公子果然机智过人。既然是聪明人就别做傻事啦!倘若於公子将那七十二件紫陌花送给了我,我就让这群讨厌鬼变作毒碧艳蚴腹中之物。你瞧如何?” 南宫易心道:“原来这女子并非与玄衣人一道,想来是瞧中了那白衣俊年的什么宝贝,趁火打劫来了。” 白衣俊年於莫轩微微一笑道:“蛊仙看中了於某的这几朵紫陌花,乃是於某之幸,原当双手奉送。只是眼下这几朵紫陌花关系本国安危,还请蛊仙多加体谅。” 那向问天叫道:“蛊仙,你要那紫陌花,我们要他首级,咱们同仇敌忾,各取所需,何不联手一起上呢?” 众玄衣人对那碧衫少女似乎都颇为顾忌,只盼她能一道动手,纷纷侧耳倾听。 碧衫少女格格一笑,并不答话,又吹起那妖邪诡异的嚎哨来。群碧艳蚴在战圈之外集聚堆积,越叠越高,宛如巨浪,层层叠叠翻涌向前。曲扭穿行,相互缠绕,色彩鲜艳凌乱,气味腥臭。逼人。 众玄衣人见她虽不应承,但显然已站在己方一边。即使不愿出手相助,也断然不会扶助敌方,无不大喜。他们原本顾忌碧衫少女环伺在侧,敌我不明;又担心身份被白衣俊年拆穿,都不愿竭尽全力。 但此时碧衫少女倾向己方,后患已无。同时眼见於莫轩如此也能猜出众人身份,无不杀机陡起,索性全力以赴。心中均想,倘若今日不将这小子挫骨扬灰,定然后患无穷。纷纷竭尽全力,殊死进攻。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兵戈相交,火星激溅中,众玄衣人如鬼魅般穿梭。向问天拧头吹气,突然一道赤红火麟“呼”地喷出,登时将中间的一个白衣男子烧成飞灰。 那男子惨叫一声,双手抛去兵器朝脸上掩去,还未触及脸颊,全身已变做焦骨,“咔啦啦” 地碎裂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守在南面的两个年轻男子凄声惨叫,一个全身衣裳寸寸破裂,皮肉翻飞,鲜血****,体内蓦地长出无数银白色的长丝,转瞬间被银白长丝绞死。 另一个脑顶迸裂,鲜血、脑浆以及其他液体如喷泉飞涌,冲天怒射,红白黄绿交相混合,四下洒落。在迷雾玉蟾清辉之中看去,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众玄衣人终于使出了各自的法术,务求一举歼敌。 於莫轩道:“原来是银丝柔指绕顾长琴前辈和血鬼易贞。难道你们此行,竟是得到布城主和西月国主的首肯?” 一个瘦高玄衣人阴恻恻地笑道:“小兔崽子,西月国主还让我将你的心肝带回去呢!” 众玄衣人穿行交错,刹那间又有两名白衣男子惨呼横死。众白衣人虽然勇悍,此时也不禁露出惧色,朝后围缩,凝神护卫。 於莫轩倒是昂首而立,镇定自若,三番五次玄衣人的进击近在咫尺,他竟连眼皮也未曾眨上一下,微笑着侃侃叫破几个玄衣人姓名身份。 南宫易在远处瞧着颇为佩服,心道:“此人气宇非凡,胆识过人,倘若有机会,定要结交结交。” 玄衣人攻势益猛,白衣人又重伤了一男一女,眼见便要不敌崩溃。南宫易正要拍抚蚀日兽,冲将过去相助,却见於莫轩笑道:“诸位前辈苦苦相逼,恕於某冒犯了!” 蓦地“呛然”龙吟,於莫轩闪电般穿越众人头顶,一道银白如水的亮光划破浓雾夜色,刃气冲天而起。林中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原本白雾缭绕,已瞧不分明,此时更加一片混沌。 只听得偶有叮当脆响,闷哼之声不断,灰蒙蒙一片中突然涸散开暗红的血花。嚎哨声凄诡若哭,林内毒碧艳蚴丝丝作响,纷纷盘蜷一团,仰颈乱舞。 南宫易凝神观望,迷迷蒙蒙虽瞧不真切,但也依稀瞧见於莫轩如矫龙翔空,急电回旋,手中黄铜长刃光芒眩目,迅捷莫测,在一片混沌中如入无人之境。 心中惊喜,原来他竟是绝顶高手,真气之强似乎也不在自己与曲风扬之下,自己适才倒是徒然担心了!内心更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不知这於莫轩究竟是何方俊彦? 於莫轩微笑道:“得罪了!”又是一阵铿然乱响,“呜呜”破空之声大作,五、六柄刀刃冲天飞起。几个玄衣人闷哼一声,跳跃开去。 此时风势渐止,林中浓雾也被吹散了些,玉蟾清辉透过松枝雪白地照了一地,一切变得历历分明。 於莫轩长身玉立,站在恐兽车上,一手背负,刃尖斜斜下指,一滴鲜血自刃尖滴落。 玄衣人环立四周,又惊又怒地盯着他。突然六个玄衣人身形一晃,重重地摔在草地上,鲜血在身下迅速地洇散开来。 第596章 围攻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於莫轩道:“对不住!於某不喜杀人,但是杀人者需得偿命,否则於某又有何脸目面对自己枉死的兄弟?”那倒下的六人正是先前杀死六名白衣人的燃荆钩向问天、血鬼易贞等人。 一个玄衣人冷冷道:“原来於公子的本事这么了得,失敬失敬!既有这样的身手,又何必久久不出手,让手下徒然枉死?” 碧衫少女笑道:“老木头,这还不明白吗?於公子是要观察出你们的身份与弱点,胜券在握才好下手哪!死这么几个手下,那不是值得很吗?” 於莫轩微笑道:“蛊仙倒真会将心比心,为众人着想。诸位都是前辈英雄,於某不愿没来由的结了化解不开的梁子,所以才一忍再忍,希望诸位前辈赐於某一条生路。倘若现在大家罢手,於某定将今日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今后见面,仍是朋友。不知诸位前辈能放於某一条活路与否?” 碧衫少女格格笑道:“於公子真会说笑呢!这些人的身份都拆穿了,当真放你一条生路,今后他们还会有生路吗?於公子的记性有这么不济吗?”衣裳鼓舞,那阴冷妖魅的真气突然大盛,林中白霾又渐渐聚合起来。 碧衫少女王足轻摇,款款上前,耳垂上的紫环毒蜚随着她雪足韵律左右摇荡。林中围聚密密麻麻的毒碧艳蚴如彩色流水,也随着她的步伐朝中间涌去。 嚎哨声悠悠响起,众玄衣人见她即将出手,无不大喜,乐得坐享其成,纷纷跃上树梢,凝神观望。 南宫易心道:“不知这女子是谁?真气如此妖邪厉害?这狙击的人群中,以她最为厉害。”意念及处,竟觉得那碧衫少女的念力与真气宛如千尺冰潭,深不可测。不由又为那於莫轩担起心来。 碧衫少女走了几步,微微斜侧身子,笑吟吟地望着於莫轩。玉蟾清辉将她的脸照得莹白,南宫易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容,心中倒是大为意外。 葡萄似的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嫣红的双颊、深深的酒窝、黑白分明的大眼盈盈清澈,满含笑意;体态玲珑娇小,若不是那雪白浑圆的****、微微翘起的丰臀,瞧来倒象是十三、四岁的天真少女。 在这明媚纯洁的笑容之后,竟是这等阴邪妖异的真气。 碧衫少女嫣然一笑,素手轻轻地握着一个细长弯曲的浅绿色翡翠嚎哨,丰润娇美的双唇微微嘟起,不象是吹哨,倒仿佛在撒娇一般。 嚎哨声陡然一变,急促如密雨,陡峭如华山,激扬凄厉,破空而去。 众人眼前一花,遍地毒碧艳蚴仿佛离弦怒矢,电射而出。“咻咻”破空,随着嚎哨声四面八方暴雨般密集地朝於莫轩等人飙去;腥臭之气强烈得仿佛要爆裂开来。 於莫轩黄铜刃凌空划了个圆圈,登时一道黄光从刃尖电射激舞,倏然回旋。继而衣裳劲舞,周身黄光暴涨,“轰”地一声扩散开来。 顷刻之间,恐兽车周围仿佛罩上了银白如水的光圈。碧艳蚴矢射至光环附近,纷纷“滋”地一声从头部裂开,化为轻烟。 万千毒碧艳蚴滔滔不绝凌空弹射,前仆后继,“笃笃笃”地射在光圈上,无一例外地碎裂迸散。 众玄衣人面色大变,都极为惊愕。南宫易心中也是大为骇然。以他真气、念力之强,要鼓舞护体真气为气墙,自然不在话下。 但要围拢如许大的范围,将众人、恐兽车尽皆笼罩其内,却非借助“避水神珠”不可。想不到於莫轩的真气竟比自己还要强盛! 正惊佩间,忽听见碧衫少女笑道:“是了,我忘了你有‘九天坤鼎’啦!可不能这般陪你玩儿。” 南宫易心中一动:“九天坤鼎是什么?难道也是什么神器吗?” 碧衫少女轻吹嚎哨,呜呜咽咽,仿佛秋水落叶,瑟瑟沉浮。凄凉之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众玄衣人闻声面色微变,立时腾空翻越,急速后退了十余丈。 草地上的碧艳蚴群已经重叠覆盖,厚达数寸。听见那嚎哨声,忽然急速分流、累积重合,如巨浪般起伏澎湃。林木乱摆,悬挂于树上的许多毒碧艳蚴也随之纷纷掉落,随着碧艳蚴群急剧奔流变化。 众白衣人惊疑不定地望着周围沙沙作响、潮水般涌动的碧艳蚴群,满脸俱是厌憎恐惧之色。 六个女子面色苍白,纷纷用手捂住嘴,忍不住便要呕吐出来。一个年纪最轻的少女早已躲在旁人身后,闭上眼睛不敢看上一眼。 碧艳蚴群自动地朝一处聚集,相互缠扭在一起,堆积得越来越高,仿佛山峦般蜿蜿蜒蜒,盘绕周围。 嚎哨声突然高扬,如秋水乍破,叶随风起。林内“轰”地一声巨响,树木迸裂倾倒,众人齐声惊呼。 只见那无数毒碧艳蚴缠扭交错,蓦然冲天而起,在风中形成一条合围数十丈的巨“碧艳蚴”! 冲势凶猛,刹那间将周围树木尽数撞倒,黑压压地挡住了半边苍宇。 远远望去,那巨“碧艳蚴”高出树林老大一截,弹身扬颈,摇摆吞吐,伺机欲扑。凝神细望,那巨碧艳蚴并无双目,巨大的身躯由万千毒碧艳蚴组成,蠕动盘绕,交相缠挤。便连那不断吞吐的巨信,也是万千毒碧艳蚴交接绕卷而成。但那巨信吞吐之时,亦有青幽幽的气雾喷射弥散。 众白衣人抬头上望,见那巨碧艳蚴桀然天半,狰狞凶恶,不时地朝自己吞吐巨舌,臭气如热浪般汹涌而至,尽皆又是恐惧又是恶心。那年纪最轻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弯腰呕吐起来。 碧衫少女格格笑道:“这位姊姊胃口不好吗?我这里还有许多好玩的物事没拿出来呢!”脸上俏皮的神态倒真象是有许多宝贝想要炫耀的童稚女孩。嚎哨长吹,那巨碧艳蚴“呼”地一声张开巨口,淡蓝色的毒雾猛地如狂风般朝众白衣人喷去。 蓝雾过处,树枝陡然萎缩,就连松针也刹那蔫黄如枯发。几株巨大的曲松急速干枯,随风倒地。 於莫轩左手一弹,一粒七彩流动的透明珠子在头上转动,金光绽放,一道光弧从珠子中电射而出,将那漫天蓝雾挡在其外;“哧哧”之声大作,蓝雾触着光弧立时凝结成淡蓝色的冰晶,四下激溅,掉落一地。 碧衫少女甜声笑道:“老头子连万毒莫侵珠也给你啦?真是羡煞人了!” 嚎哨突如风雷乍起,轰隆呼啸。那巨碧艳蚴猛然扑下,巨“口”森然,无数毒碧艳蚴张舞蠕动,仿佛尖牙一般,来势凶猛,犹如泰山倾倒,巨浪排空。 於莫轩双手握刃,冲天而起,大喝一声,奋力当空劈斩。一道光芒从铜刃上闪过,没入他的双臂,他全身陡然一亮,如烈日光华。轰隆巨响,蓬然银光如水自刃尖爆炸开来,气浪卷舞,直冲巨碧艳蚴而去。 南宫易心中一动:“怎地有些像蛐蛐?难道蛐蛐天生风魄,他竟是天生云魄?” 黄光如电,砰然巨响声中立时将那巨碧艳蚴的“脑袋”洞穿,登时鲜血爆舞,腥臭激弥。 无数的毒碧艳蚴高高甩起,抛过蓝色苍穹,密雨般跌落,挂在树梢上,滑落在地。 那巨碧艳蚴立时破成两块,从空中重重砸落。但刚刚下落数丈,突然各自一振,急速化为两条巨碧艳蚴,闪电般横空卷舞,朝於莫轩缠绕围绞。 众白衣人失声惊呼,於莫轩身在半空,避无可避,立时合臂抱刃,在空中飞速旋转。 银雪刃身光芒怒放,“呼”地一声射出一道光弧,绕体旋转。继而气海处也有光芒一闪,一道稍稍微弱的光弧****飞舞,与雪刃光弧交相缠织,绕体盘旋。 “滋”地一声,两道光弧猛地绕旋拓展,合成一个光球,将於莫轩紧紧地护在其中。 那两条巨碧艳蚴堪堪冲到,倏然合二为一,闪电般将银雪光球死死缠绕。 “哧哧”声接连爆响,与银光相触之处,无数毒碧艳蚴碎爆迸落灰飞烟灭。但那巨碧艳蚴却丝毫没有松动,越缠越紧。 嚎哨声越来越急,树林中无数的毒碧艳蚴滔滔不绝地涌将出来,从树上、草地上狂风暴雨似的弹射而出,不断地加入那巨碧艳蚴之中。巨碧艳蚴急速盘旋,急速增大,缠绕得越来越紧,银雪光球竟逐渐被绞挤成椭圆,接着慢慢收缩,逐渐变成花生形状。 众白衣人心急如焚,仰头张望,汗水透过手心,流到刃柄、刀柄,又顺着锋刃滑落在地。 那五十余名玄衣人站在远处的树梢上,见碧衫少女渐占上风,俱是大喜。相互使了一个眼色,悄无声息地腾空瞬移而行,决意乘那余下的白衣人不备之时,一举歼灭。 南宫易看得心中义愤,笑道:“兽兄,一齐打架去吧!”蚀日兽早已等得不耐,欢嘶一声,摇头摆尾地高高跃起,闪电般飞奔而去。 南宫易反手拔出断刃,在玉蟾清辉下亮起一道清冽无比的白芒。真气瞬息绽放,如滔滔潮汐陡然升起,顺着经脉游走全身。 热血沸腾,八日苦等却不见寰姬芙的烦闷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高声叫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哪里来的一群鸟人,打扰了爷爷的好梦!”胡言乱语声中,蚀日兽已如风似电般斜斜掠入古柏林。 第四章碧幽蛊仙 蚀日兽长嘶声中,南宫易凌空踏步,瞬移飞行,刹那间便已超过那五十余名玄衣人,到了松林中央。 穿行之际,断刃气芒飞舞,光华眩目,奔在最前的九名玄衣人只觉腕上一震,整只手臂登时酥麻,手中兵器如同长了翅膀般冲天飞去。 其余玄衣人只觉狂风劲舞,人影闪烁,一道雄浑至极的真气瞬息间擦身而过。心中大惊,难道是惘云帝国真灵位的人物赶到了?当空顿挫回旋,纷纷落地,凝神戒备。 只见一个俊逸少年在空中微微旋转,轻飘飘地落在一只疾冲而来的赤火麒麟似的怪兽背上,面带微笑,衣袂飘飞,腰间斜插银珊箫,手中滴溜溜地转动一柄断刃,时而亮起一道刺目的光芒。 玄衣人中有几人齐齐失声,有人叫道:“情殇刃!”有人叫道:“海神神少!” 众人听得海神神少四字无不变色,那嚎哨声也微微一滞,碧衫少女大眼一转,瞟了南宫易一眼,脸上闪过古怪的神色。 南宫易哈哈笑道:“果然是树大招风啊,我的名气竟然都传到这里来了?”他刃尖斜指,对南侧的一个玄衣人道:“你既认得情殇刃,想来定是玄风帝国中人了?眼下玄风帝国大乱,阁下竟有闲情雅兴来此处趁火打劫,当真稀奇古怪。” 又对着西面的两个玄衣人道:“两位体内是碧雨真气,又识得我是海神神少,难道是琼海上被我打得落花流水的狗贼败将吗?” 海神神少南宫易近来风头极健,元泱风传他在琼海上收天吼兽、败狗贼的诸多事迹,近日又孤身闯荡毕方城,静思谭底相助巽法灵。 虽不过短短数月,却已成了元泱无人不知的人物。众玄衣人见他突然杀出,莫名其妙之余暗呼倒霉,不敢多话,凝神戒备,心中各自寻思盘算。 众白衣人见南宫易摆明是相助己方,心中都是大喜,但未得於莫轩旨意,也不敢过于亲近,只是齐声道:“多谢海神神少。” 南宫易微笑道:“不必客气。”坐在蚀日震敝兽身上,望着众玄衣人笑道:“瞧你们目光闪烁不定,满脸奸险,一定是在想:这小子也是元泱公敌,索性一道除了,立下大功一件。是也不是?” 众玄衣人中确有不少人这般盘算,但传闻中这少年极为厉害,适才那几招如迅雷急电,确实颇为可怖,心下又大为忌惮。这四十余人来自各国,虽然同仇,却未必共利。 联手对敌之时心中仍不能完全相互信赖,生怕自己多担了风险,让旁人占了好处去,这也是他们何以不能精诚团结之故。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597章 教训 眼下联合四十余人之力,未必不能将这海神神少降伏,但心中总是不敢完全信赖伙伴,生怕万一被算计,徒然作了南宫易刃下冤鬼,功劳却被抢占。况且此行目的乃是阻杀於莫轩,眼下於莫轩未除,岂敢横生枝节? 南宫易先前观望了半晌,对他们这番心理早已了如指掌。哈哈笑道:“这么好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了,你们哪位先上?” 众玄衣人面面相觑,心中踌躇不决。 南宫易笑道:“既然你们如此谦让,那么我便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已如急电般掠出,刃芒耀眼,气浪奔腾。最中间的两个玄衣人眼前一花,只觉当胸如被海浪拍卷,登时身不由己,高高飞起。后脑重重撞在古柏上,“喀嚓嚓”地撞断树干,余势未哀,继续撞倒了两株树木,脑中嗡然,全身震痹,就此晕厥。 众玄衣人大凛,交错飞掠,刀光刃气纵横如织。南宫易“嗖”地一声,鬼魅般从九道刃光中拔地而起,绕着古柏疾舞穿行。身后人影追逐,刃气飞舞,树木拦腰断截,木叶纷飞。 南宫易哈哈笑道:“捉迷藏吗?好些时日没有玩过啦!”贴着一株巨大的古柏环绕上飞,众玄衣人如影追随,刃光闪烁,那古柏刹那间也不知被砍斫了几刃。当一串人影呼啸冲入另一片树影,那株老松“喀喀”轻响,突然断为几十截,轰然倒地。 众白衣人瞧瞧空中苦苦支撑的於莫轩,又瞧瞧带着众玄衣人在林中闪电穿梭的南宫易,眼花撩乱,一时竟不知看什么才好。 南宫易突然半空翻腾,回身一刃刺出。刃芒爆涨,冲在最前的玄衣人“啊”地一声,来不及闪避,便被那道气芒贯穿肩膀,凌空倒撞,狠狠地钉在一株古柏上。气芒陡然消失,那人鲜血喷射,从树上跌落,人事不知。 南宫易拔身疾掠,继续逃逸。众玄衣人又惊又怒,兵分两路,围拢而去。 南宫易哈哈笑道:“我在这呢!”突然转身又是一刃,将奔在最前的玄衣人刺断右臂,那人惨呼一声,抓住自己的断臂急速掉落。其后的玄衣人心中惊骇,稍稍顿挫,南宫易乘机又翻身逃逸。 如此穿行环绕,时而突然回身猛击,不过片刻工夫,那五十余名玄衣人已经只剩下十八人左右。 一个玄衣人霍然醒悟道:“乖奶奶个熊的,莫再追了,这是他的奸计!” 南宫易若要一人独斗这数十高手,一时间想要取胜也颇不容易,是以故意诱使他们追击。以他的真气,自然没人能追得上他。 而这数十人真气参差不一,自然也追得快慢不一。待到他们分散之时,猛然突袭,轻而易举先破当先追兵,然后如此回圈反覆,各个击破,削弱彼方实力。 南宫易年幼时四处流浪,常常被其他小孩欺负;他打他们不过,便常常用这个法子。 眼下故技重施,大奏其效。 南宫易见他们讨乖,不再追来,猛地回身落在树梢上,笑道:“怎么?不玩了?我才刚到兴头上呢!” 一个玄衣人阴声笑道:“臭小子,我们抓你做啥?抓那群小羊羔子才是正事。”众玄衣人齐齐闪掠,直冲恐兽车而去。 南宫易笑道:“罢了,罢了!”双手握刃,腾空掠出。默诵激浪涌诀,体内真气瞬息爆涌,如怒海急流,万丈奔腾。滔滔真气直贯双臂,犹如长虹贯日,破体而去。 轰然巨响,断刃光芒爆涨,闪电般带引南宫易狂飙似的瞬移掠进。 众玄衣人只觉身后暴风呼啸,身上衣裳“呼”地一声倒卷上来,头发贴着脸颊在眼前乱舞。那雄浑尖锐的真气闪电般奔袭而至。心中大骇,猛地朝上、朝两旁拔身飞掠。 动作稍稍迟疑者,忽觉背心一凉,“哧”地一声,衣裳碎裂成寸寸缕缕,继而鲜血喷射,一道青光从自己身上贯穿飞出,肝胆俱裂,狂呼一声摔落在地,昏迷过去。 十余个玄衣人侥幸逃过,落在树梢枝头,面无人色。眼见南宫易御刃电飞,蓦地顿身回旋,降落在地,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惊惧。这少年年轻若此,竟已达到“刃气合一”的境界! 被南宫易席卷而出的林中落叶在风中飘忽,扬扬洒洒地飘落在地,一时间四野沉寂,只有那妖邪的嚎哨声呜咽依旧。 是时,只听碧衫少女的嚎哨声越发诡异凄迷,林中妖风阵阵,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轻纱。众人抬头望去,那巨“碧艳蚴”在空中急速盘旋,将银雪光球越缠越紧,眼见便要将之硬生生绞断。 南宫易心想:“糟糕,他快要撑不住了。”右手一转,断刃铿然入鞘,指尖一弹,将银珊古玉箫取出,横置唇边,激越箫声划破苍穹。 南宫易真气雄浑,又深谙音律之道,以这神器吹出的箫声,并非“碧海潮生曲”等召唤之乐,但箫声清越高扬,与那碧衫少女的凄迷诡异的嚎哨截然不同。挟带滔滔真气突然切入,登时将嚎哨的节奏稍稍打乱。 虽然那节奏仅仅打乱了一刹那,但对于高手相争来说,这一刹那已经足够。 那空中巨“碧艳蚴”稍稍一停滞,仿佛正在分辨那岔乱的嚎哨节奏,忽听於莫轩一声清啸,那银雪光球突然收缩,轰然巨响,黄光冲天****,拖曳着於莫轩直破苍穹。 巨“碧艳蚴”蓦然绞空,盘旋弹舞,在嚎哨声中急电般冲天飞射,尾追而去。 南宫易微微一笑,将银珊箫稍一旋转,重新插回腰间。 那如水银光在空中曲伸摆舞,猛地凭空爆起一声狂吼,震得众人双耳轰然。光芒爆闪,那道银雪光球突然化做一只巨大的怪兽,双角龙头,虎身龙爪狮尾,三只赤炎神瞳殷红如血,周身烈焰熊熊。 一个玄衣人失声道:“三目裂云兽!”众人色变。 蚀日兽仰着脖子,鼻中“哧哧”作响,似是大为不屑。 於莫轩骑在那三目裂云兽的背上,左手捏诀,右手精钢刃光芒电舞,那三目裂云兽随着精钢刃的变化与节奏,在空中跳跃嘶吼,猛地张开巨口朝下猛扑。 远远望去,湛蓝苍穹,淡淡玉蟾清辉,一只合围数十丈、长约二十余丈的巨“碧艳蚴”冲天飞起,张开巨口,喷出漫天毒雾;那赤红色的三目裂云兽挟带熊熊烈火,直冲巨“碧艳蚴”口中。 忽然一声怒吼,那三目裂云兽额上血红巨眼闪出一道淡紫色的电光,光柱如闪电霹雳破入巨“碧艳蚴”大口。“哧哧”声中,白烟弥漫,幽蓝色的毒雾纷纷化做幽蓝色的冰屑,纷纷洒落。 继而红光爆舞,映红了半个苍穹。那巨大的碧艳蚴头突然爆炸开来,数以万计的毒碧艳蚴轰然飞散,仿佛无数细小的蚯蚓,悠悠飘落,立时又被炙热的狂风卷溺,迅速干萎,在空中飘摇不定。 三目裂云兽仿佛一道红光没入巨大漆黑的巨“碧艳蚴”身体,那巨“碧艳蚴”登时如同被利斧劈中的枯木,一路破裂迸散,碎屑飞扬。 苍宇中仿佛焦雷连奏,暴雨倾盆。无数干枯的毒碧艳蚴“哗哗”掉落,打在树桠枝干上、草地上、众人身上,化成灰烟随风而散。 刹那之间,那数十万只毒碧艳蚴组成的巨蠓,便被这三目裂云兽冲撞成万千焦枯的碧艳蚴尸。 众玄衣人目瞪口呆,白衣人回过神来,忍不住喜悦拍掌,欢声叫好,只有那蚀日兽喷鼻怪叫,连翻白眼。 碧衫少女仰头笑道:“於公子,我可小瞧你啦!想不到你拿到这胜邪刃不过十日,竟就能将这震敝三目裂云兽使唤得这般得心应手。” 几个惘云帝国白纱少女齐声娇叱道:“魔女,公子天纵神明,岂是你能抵挡?快快滚回碧血丘去吧!” 南宫易心中一动:“碧血丘?难道这女子竟是赤元良所说的元泱八大魔女之一的碧幽蛊仙祝嫣红吗?” 其时元泱,有十位美艳绝世的女子,因行事诡异,出手歹毒,或不容于正统,而被称为“元泱八魔”;媚姑寰姬芙便是被世人列为第一的魔女,是因此故,南宫易对所谓的魔女,并无那般恶意。 想排行第一的魔女竟深情若此,痴心一片,其他魔女也未必就是传闻中那般十恶不赦,敬而远之了。 这碧幽蛊仙祝嫣红虽是惘云帝国中人,却素来离经叛道,以“元泱第六国”自居。居住于万里荒烟、寸草不生的碧血丘上。容貌甜美纯真,语笑嫣然,仿佛一个没有心机的女童,心肠却是歹毒无匹。 据说九岁之时,竟然就施毒将自己家人尽数毒死,此后逃到荒无人烟的碧血丘上,不知因何际遇,竟成了人人闻之色变的元泱第一蛊仙。 她善于调制虫蛊,御使虫蛊与元泱毒物,腰间悬挂的万蛊囊贮藏了普天之下至毒之物。一只翡鼍御蛊哨以远古至毒魔兽青血毒鼍兽的脊骨制成,乃远古神器之一。经她历淬剧毒、百经改良,威力之怖更远胜从前。 这翡鼍御蛊哨中震敝了诸多凶狂毒兽,故又有“毒步天下”的名称。七十二根飞闪无影蚊须针神出鬼没,威力无双,单单暗器修为,便在元泱前二十强之内。 祝嫣红平时居住碧血丘上,不与世人往来,唯有每年盛夏必定离山浪迹元泱,盖因其时奇花异草最多,生机勃勃,是她采集毒药的最佳时机。 每当此时,她一路行去,随意以人试毒,无论是谁,一旦被她遇上,必定成了带病的病痨子。 十三年前,她一月之内一口气以四百多人为活人炼器,试了五百多种剧毒。这四百多人中有七十多人竟是天焰帝国的国中贵戚。 杀人之后,又以翡鼍御蛊哨召唤千余毒兽,指挥若定,在天焰帝国大军夹击之下从容突围而去。便从那时起,她名扬元泱,人人辟易。 想不到竟与这元泱第二的女魔头在此处邂逅!略加推算,这魔女当已有四十多岁芳龄,但身材娇小,脸蛋又宛如女童,怎么看至多都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姑娘。 不知怎地,南宫易既知她是毒如碧艳蚴蝎的元泱魔女,但见了她那天真可爱的脸庞,始终起不了厌憎之心,反而有一种奇异的亲切感。心中正诧异何以有这种感觉,恰好撞见她移转过来的目光,当下微微一笑。心道:“我搅了这魔女的好事,她定然要怀恨在心了。” 岂料祝嫣红嫣然一笑,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甜声道:“原来你就是海神神少南宫易吗?果然俊得紧!难怪媚姑甘愿为你背叛碧雨帝国呢!” 南宫易微微一楞,想不到自己与寰姬芙之事几日内已人尽皆知,微笑不语。 祝嫣红回头望着徐徐降落的於莫轩,嘟嘴道:“於公子,你当真赖皮,打我不过就偷偷地请帮手来啦!若不是南宫易公子在一旁捣乱,令我分心,我的万碧艳蚴阵哪能这般轻易地让你破了。” 於莫轩在空中微笑道:“是!蛊仙承让了!”两人仿佛丝毫没有生死相搏过,谈笑晏然,尤其那祝嫣红竟如同在撒娇一般。 众玄衣人见碧幽蛊仙似已放弃,尽皆又惊又怒,恨恨地望着南宫易,直欲将他撕成碎片。但此刻形势大变,更加不敢上前,一时攻也不是,走也不是,进退两难,颇为尴尬。 於莫轩翻身下了三目裂云兽,大步走来,抱拳微笑道:“中云於莫轩幸会海神神少,多谢神少殿下出手相助!”众白衣人齐齐拜倒。 南宫易微笑道:“於公子言重了。南宫易路经此地,困意重重,舒展舒展筋骨而已。” 两人个头相若,站在一处都是玉树临风,英姿倜傥,心中不由都生出惺惺相惜之意,相互行礼。倒是蚀日兽与三目裂云兽大眼瞪小眼,喉中呜呜作响,满是敌意。 祝嫣红跺足道:“不打啦,不打啦!你们两个大男人加在一起,欺负我这个弱女子,太不公平!” 第598章 蛊仙 南宫易啼笑皆非,微笑道:“蛊仙这一只嚎哨胜过千军万马!咳嗽一声天地都要震上三震,区区南宫易哪敢欺负?” 祝嫣红嫣然道:“嘴还真甜呢!可惜再拍马屁也没用啦!”转头对於莫轩笑道:“於公子,你福大命大,这七十二种紫陌花还是给你留着吧!” 於莫轩听她有意放弃,心中大喜,淡淡微笑着行礼道,“如此就多谢蛊仙了!他日於某必备罕见花草,送到碧血丘上。” 祝嫣红抿嘴笑道:“那就不必了,蛊仙我从来不要别人赠送之物,费尽心思偷来抢来的东西,那才最值得珍惜。” 南宫易莞尔,心道:“这魔女倒与白吊鬼、妙手空空是知己。” 忽听旁边的一个惘云帝国碧衫少女脆声道:“公子,我们需得上路了!只怕又有追兵赶到。”众白衣人面色凝重,丝毫没有放松之色。 於莫轩微微点头,对南宫易正容行礼道:“南宫易兄,今日之事,於某永不相忘,他日定当竭力回报。只是事情紧急,不能盘桓,暂且就此别过。” 南宫易连忙回礼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於兄请便,” 於莫轩又行了一礼,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翻身骑上三目裂云兽,对祝嫣红微笑道:“多谢蛊仙手下留情。”双腿一夹,那三目裂云兽怪吼一声,闪电般奔走。 众白衣人上了恐兽车,对南宫易微微颔首微笑,扬索叱喝,车轮滚滚,转眼便消失在月色密林之中。 环立在四周的十余个玄衣人恶狠狠地瞪了南宫易一眼,立时悄无声息地尾随而去,对昏迷在地的十十余个同党瞧也不瞧上一眼。 转瞬之间,林中众人就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南宫易、蚀日兽和那素不相识的碧幽蛊仙。 碧幽蛊仙转身望着南宫易,目光闪闪,甜蜜蜜地微笑不语。指尖勾着翡鼍御蛊哨,轻轻摇荡,莲步微移,绕着他慢慢环走。 南宫易见祝嫣红笑呱呱地盯着自己,稍感尴尬,咳嗽一声,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蛊仙,咱们也后会有期吧!”转身便走。 祝嫣红格格一笑,闪电般挡在他的面前,甜声道:“南宫易,你想耍赖吗?” 南宫易愕然笑道:“我怎地耍赖了?” 祝嫣红道:“那位於公子的恐兽车里有七十二种元泱罕见的紫陌毒花,我可是冒了性命危险去抢夺的。现在被你这般一捣乱,我拿不到这罕见的七十二种紫陌花啦! 我不管,你须得赔我七十二种元泱少见的奇花毒草,否则我就赖上你啦!”跺足撒娇,殊无造作,倒像足了天真烂漫的刁蛮女童,让人不忍心拒绝。 南宫易笑道:“蛊仙,既然你想要那七十二种毒药,为何不去追於公子?赖着我又有何用处?” 祝嫣红皱起鼻子,哼了一声道:“那小子有胜邪刃和九天坤鼎,又有万毒莫侵珠,杀他太过费事,不如赖上你来得方便。”双手插腰,笑呱呱道:“你坏了我的好事,做些赔偿原也是应该的吧?” 南宫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实是无法将元泱第一蛊仙与这撒娇耍赖的小女子联想起来,笑道:“蛊仙不是从来不要别人赠送之物吗?我即便是赔偿给蛊仙,蛊仙也必定是不要的了?” 祝嫣红翻了翻白眼道:“谁要你送我东西啦?瞧你那穷酸样,也定然没有什么奇花异草。你只需陪我找到七十二种元泱奇花毒草,我就不与你计较啦!” 南宫易心想:“现下时间紧迫,须得赶去与韦爵爷会合,不能与这刁蛮女子胡搅蛮缠了。”当下微笑道:“我恰好有要事在身,只怕不能陪蛊仙了。等到事情了结之后,再任由蛊仙差遣,如何?” 祝嫣红摇头道:“那可不成!我要这七十二种奇花毒草也是紧要得很,你的事就先缓上一缓吧!” 南宫易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怎地莫名其妙地沾惹了这魔女上身?罢了!先甩脱她再说。”故意沉吟道:“这样吧!我要往婵月山去,倘若蛊仙在我到那里之前能捉得住我,我一定想方设法帮你找来七十二种奇毒,但若不能追上,那南宫易便爱莫能助啦!” 心想:“以我的真气和蚀日兽的脚力,你追得上吗?就算追上了,想要捉我那也对不住得很。” 他对于美貌女子素来心软,但此次关系重大,这魔女又非等闲人物,只有硬起心肠使些诈了。 祝嫣红眼中放光,粉靥生辉,甜声笑道:“咱们一言为定,你可不能赖皮,” 南宫易点头道:“那是自然。”脸上突然露出欢喜之色,望着她身后笑道,“於兄,你怎地又回来了?” 祝嫣红回头望去,林中玉蟾清辉皎洁,空荡无人,哪有半个人影?心中顿知上当,猛然回过头来,只见南宫易早已翻身骑上蚀日兽,闪电般奔出数十丈外,口中犹自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祝嫣红望着他消失在树林之中,嘟嘴顿足,脸上却绽开甜蜜的笑容,望了望指尖上一只淡黄透明的鳞虫,歪着头柔声笑道:“南宫易呀南宫易,你这个小滑头,以为这样就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中午时分,艳阳高照,蝉声如织。南宫易骑着蚀日兽在小径上狂奔,汗水浸透了衣裳;两旁都是碧绿的原野,青草红花随风摇曳浮动,远处山脚下有一处小镇,在正午的烈日下,仿佛海市乌桓。 一人一兽毫不停息地跑了这么久,早已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南宫易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拍拍蚀日兽的脖颈,笑道:“兽兄,咱们到那小镇再休息吧!” 蚀日兽嘶鸣一声,撒蹄飞奔。 奔得近了,瞧见村口有一处小小的客馆,里面坐了几个人,正在狼吞虎咽地吃饭。 南宫易大喜,驾御着蚀日兽疾驰到客馆之外。 那客馆恰好在小溪边上,河水邻邻,垂柳依依。蚀日兽欢鸣一声,不待南宫易翻身落稳,已经一个矢步跃入溪中,水花四溅。待重新起来时,口中已经叼了一条两尺来长的肥鱼,欢嘶不已。 众人没有见过这等怪兽,纷纷探头,小声议论。南宫易哈哈一笑,转身走入客馆,一个伙计迎上前来,笑道:“客倌要些什么?” 南宫易正要答话,却听角落里一个少女脆生生地笑道:“不用啦!我已经替他点了菜了。”声音沙甜腻人,众人只觉心口仿佛被万千蚂蚁爬过,周身几万个毛孔齐齐打开,又是舒服又是难过。 南宫易心中一凛,循声望去。角落中一个碧衫少女占据了老大一张桌子,桌上摆了十七、八盘菜肴,正托着香腮,满脸微笑,大眼扑眨扑眨地望着他,正是碧幽蛊仙祝嫣红。 她身边匍匐了一只巨大的怪兽,周身青赤色,鳞甲泛光,头顶生有一对透明尖角,脊背上一对巨翼犹如蝙蝠翅膀。。 瞧见南宫易朝这望来,立时四足一蹬,立了起来。一双大如车轮的血红眼睛直楞楞地瞪着他,过了片刻,懒洋洋地扑煽扑煽翅膀,重新匍匐在地上。 祝嫣红叹道:“你怎么现在才到?我等你半个多时辰啦!点的菜都凉了呢!”语气象是在埋怨,又象是在撒娇,旁人听来,只道是他们约好在此处见面一般。 南宫易心中诧异,忖道:“不知那巨翼双角怪是什么怪兽,竟然跑得比蚀日兽还快? 她又怎能算准了我要经过此处?”突然一动:“是了!难道是昨夜着了她的道,被她下了万里灵犀嗅之类的追踪蛊?” 真气运转,寸寸查寻,却并未发觉任何异常。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可不能让她瞧扁了。”口中哈哈笑道:“这么热的天,菜冷了才好下口。”大步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祝嫣红递过一条方巾,抿嘴笑道:“擦擦汗吧!瞧你这一头一脸的,难不成是从水里游出来的吗?” 南宫易接过方巾,笑道:“多谢。” 方巾温软芬芳,不知是她的体香还是其他什么,闻起来薰人欲醉。 心中微微一荡,正要揩拭汗水,突然想起此女乃是元泱八大魔女,元泱第一蛊仙。 自己坏了她的好事,又与她有约定在先,终究是小心为妥。当下又欲将方巾放下,但撞见她似笑非笑的眼光,和嘴角微微撇起的笑纹,心想:“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这般示弱?就算有毒又如何?”当下拿起方巾,仔仔细细地将脸上的汗水擦拭干净。 祝嫣红眼波中露出赞赏、欢喜的神情,葡萄似的脸上越发红艳动人。两个酒窝在双靥上旋转开来,甜笑道:“这才是南宫易呢!难怪寰姬芙要喜欢你啦!” 南宫易听她说到寰姬芙,心中微甜,但又稍觉尴尬。深深地闻了闻桌上的菜肴,笑道:“好香。” 祝嫣红为他盛了一碗饭,递给他,笑道:“那当然啦!这里的每一样菜都被我下了至少八种毒药,闻起来能不香吗?” 南宫易见她眼光闪闪地瞧着自己,嘴角又是那丝笑意,心道:“这魔女下毒手段高明,倘若当真要毒我,又何必在菜里下毒?就算下了毒我也可以用激浪涌真气逼将出来。” 哈哈笑道:“是吗?那更要尝尝啦!南宫易长了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这么罕见的菜呢!” 托碗举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面吞咽每道菜肴,一面赞不绝口。那称赞中虽有夸大成分,但也有由衷之意。 菜肴滋味独特,极是可口,他自己原本善于烹饪,对于膳食更有心得,这些菜必是加过什么独特的作料,才能有此翻陈出新的滋味。 南宫易腹内饥饿,胃口大开,一连吃了五碗米饭才逐渐放慢下来。 祝嫣红就这么坐在一旁,笑呱呱地望着他吃饭,仿佛比自己吃还要开心一般。 待到他放下碗筷,才笑咪咪地甜声道:“南宫易,你这个大笨蛋!这里的每一道菜里当真都下了八种剧毒,那条方巾也是用七十九种毒液淬过的。现在你的身体里至少有两百种奇毒。你已经是元泱第一号大病痨啦!” 南宫易笑道:“是吗?”祝嫣红现出酒窝,无邪地笑道:“你不相信?你的脸上是不是忽冷忽热的,开始发麻刺疼?你的肚子里是不是仿佛有千万条爬虫在慢慢地蠕动?再过上一会儿,你的全身筋骨就要开始刺痛发寒了,痛得你要死不能要活不肯。”她皱起鼻子,格格脆笑。 大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喘着气道:“大笨蛋,你以为你很是厉害是吧?” 南宫易心中一凛,果觉脸上忽冷忽热开始刺疼,肚子里也开始异样起来,继而全身筋骨开始一阵一阵的发寒刺痛,知道这魔女所言非虚,微微有些后悔。旋即又想:“这魔女当真想要下毒,即便不吃这饭菜,也难以避得开去。且瞧瞧她还有什么花样。”微笑道:“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中些小毒又有何妨?” 话音未落,全身筋骨如被猛锉一刀,剧痛攻心。最后一个字登时说不出来,黄豆大的汗水涔涔而下。 祝嫣红大眼扑眨,笑嘻嘻地道:“哎哟!南宫易公子,吃坏肚子了吗?要不要我替你揉一揉?” 朝他脸上吹了一口气,柔声道:“好哥哥,只要你答应陪我去找七十二种毒药,我就立时将你身上的毒尽数解了。” 南宫易想要回答,但觉全身筋骨千锯齐刮,仿佛筋骨和骨头在一瞬间被校碎成千千万万片。饶是他真气超强,念力如钢,也疼不可抑,险些便要弯下腰去。 强忍剧痛,心想:“需得快快摆脱这魔女,运气逼毒,或是查看《奇花甄鉴录》,寻找解开这毒药的草木。” 当下哈哈笑道:“多谢蛊仙招待!咱们的约定还没有结束呢!南宫易先行告辞了。”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第599章 中毒 祝嫣红也不追赶,只是笑道:“刚刚吃饱饭,千万慢些走。” 还未走出客馆,忽听见蹄声轰隆,兽吼人喝,大队人马直往客馆冲来。有人叫道:“乖奶奶个熊的!就是这臭小子!” 突然“咻咻”之声大作,无数飞矢朝客馆怒射而来。“笃笃笃”密雨连珠似的爆响,客馆梁柱墙壁瞬间插满了长矢,几个吃饭的汉子头也来不及抬起,便被急矢钉死在桌上。 客馆大乱,众人尖叫飞奔。那只青赤色的巨翼怪兽猛地跳了起来,双翼急速扑煽,发出“哔咻哔咻”的尖锐响声。 南宫易虽然体内剧痛,但护体真气仍然自动爆出,青光隐隐,已较平时大为减弱。 飞矢“飕飕”射来,触着护体真气立时朝天射起,没入顶梁。忍痛望去,只见数十名彪形大汉骑着巨大的恐兽以及几只恶犸兽,气势汹汹地猛冲而至。 若是平时,这一群喽罗只会引得他哂然一笑,但眼下全身筋骨剧痛,真气岔乱,情形又自不同。冲在最前的两个环象铁骑呼啸着狂奔而入,“碰”地一声将木墙撞飞,青铜长矛一左一右闪电刺来。 南宫易双手一抓,将矛尖握住。长矛一震,无法再突入分毫。恶犸兽继续前冲,那两个铁骑惊呼乱叫声中紧握长矛,被高高斜举半空,胡乱踢腿,极是狼狈。 后面的恐兽铁骑避之不及,登时撞将上来。恐兽怒吼一声,一头将两人撞飞。南宫易将长矛朝外一送,“嘁”地一声刺入恐兽双眼,恐兽痛极嘶吼,昂首扬掌,又与后面冲来的恐兽撞在一处,登时人仰马翻,在客馆外乱作一团。 那两只恶犸兽从南宫易身边冲过,长鼻挥卷,怒吼着朝祝嫣红冲去,桌椅四飞。祝嫣红哼了一声道:“鼻子甩来甩去的,美得紧?”素指一弹,两道细微银光闪电没入两只恶犸兽的长鼻。 “哧”地微响,青烟忽起,客馆内腥臭扑鼻。那两只恶犸兽的长鼻突然皮翻肉烂,一路朝头部、全身蔓延。刹那之间,两只巨大的恶犸兽竟只剩下森森白骨,犹自向前猛冲。 即将冲到祝嫣红桌前时,突然崩散,白色骨末簌簌落了一地,又迅速化成一滩黑水,转眼化为青烟,消散在空气之中。 赤青色巨翼怪兽歪着头在那滩黑水前看了片刻,偷瞧了祝嫣红一眼,突然伸出五尺余长的细舌,将几滴黑水在消融之前吸入口中。 客馆外众铁骑勒兽不前,惊声叫道:“碧幽蛊仙!” 祝嫣红格格一笑,道:“滚得远远的吧!”众铁骑惊疑不定,徘徊不决。纷纷望向南宫易,见他双眉微蹙,脸上汗水涔涔,却挂着微笑,对一切视若无睹,缓缓的从众人之间穿过,朝河边走去。 一个铁骑低声咕哝了几句,众人点头,狠狠地瞪了南宫易一眼,叱喝声中驾御恐兽朝前头奔去。 南宫易走到河边,腹内绞痛如狂,连真气都险些提不上来,大声道:“兽兄,吃饱了吗?我们走吧!”蚀日兽从水中钻出脑袋,大声欢嘶。 忽然瞧见他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上冒出,簌簌滚落,登时发出一声怪叫,猛地跃了上来。扬起前蹄,趴在他的身上,不断地用舌头舔他的汗水,口中呜呜低鸣,似乎极是担心。 南宫易生怕汗水中有毒,贻害蚀日兽,连忙将它挡开,微笑道:“兽兄,走吧,” 翻身上了蚀日兽背,朝着婵月山的方向行去。 身后传来祝嫣红银铃般的笑声:“南宫易,慢些走,我追不上你啦!”那只赤青色巨翼怪兽似乎也追了出来,双翼扑煽,发出尖锐刺耳的“哔咻”声。 南宫易想要回答,却聚集不了真气,方甫聚气气海,便觉腹内被万千毒碧艳蚴一齐咬噬,被万千刀刃一齐剁剐,险些便要栽落下去。 脸上奇痒,汗水流过,被阳光一晒,越发觉得麻痒难当。脑中又是剧痛又是昏重。 蚀日兽撒蹄狂奔,四平八稳。但他依旧觉得迎面吹来的暖风仿佛要将他吹落下去。 腹内绞痛越来越盛,每一次都翻江倒海,肝肠寸断,有几次几乎觉得被人拦腰绞断了一般。 当下默念激浪诀,意如星辰,气似激浪,强忍剧痛,将真气一点一点运转起来。但体内所中之毒极是猛烈,两百多种毒药齐齐发作,竟使得他的经脉仿佛扭曲瘫痪。 真气虽然可以勉强运转,却丝毫不足以将剧毒逼出,反倒加速了毒药在体内经脉的流转。 意念集聚了片刻,脑中越发沉重胀疼,凝集的真气又渐渐涣散开来。这一刻心中方有些懊悔,不该自负轻敌,自动往那魔女设好的陷阱里跳。 又过了片刻,全身忽冷忽热,头痛欲裂。酷暑炎日,牙齿竟然情不自禁地格格作响。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耳边风声呼呼,逐渐变成各种奇异的声响,似乎极为熟悉,但又无法辨别。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想要看清前方。但刚睁开一条罅缝,便觉阳光耀眼,脑中一阵晕眩,终于昏厥过去。 昏昏沉沉之中,听到有人笑道:“病痨子,亏你还是海神神少,原来这般不济。” 声音沙甜入骨,南宫易努力回想,却想不出究竟是谁。费尽全力睁开双眼,瞧见一个葡萄似的粉靥在自己面前晃动,两个酒窝仿佛漩涡一般,那笑容纯真无邪,逐渐变形模糊。 全身筋骨绞痛如狂,脑中亦无处不在疼痛。忽听蚀日兽一声怒吼,那沙甜的声音又笑道:“小花猫,你倒凶得紧。我偏生要逗他,气也将你气死。” 蚀日兽接连怒吼,南宫易许久未曾听见它这般震怒,迷迷糊糊地想,究竟是谁惹它发狂? 但体内剧痛,无法思考。说不出的痛楚,说不出的难受,仿佛魂魄被什么物事硬生生地从身体绞了出来。终于又昏昏沉沉地沉沦下去。 迷迷蒙蒙之间,仿佛匍匐在蚀日兽背上走了许多的路。有时停了下来,听见蚀日兽愤怒地嘶吼,听见刺耳尖锐的“哔咻”声,以及那个奇怪的女子声音。有时感觉一只滑腻温软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耳边还能听见那奇异的笑声。 当冰凉的手指撬开他的双唇,将清甜的泉水灌入口中,他突然在混沌中迷乱,一阵狂喜从绞痛的心中蔓延开来。 一刹那间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那万里荒原之上。心中不住地叫道:“寰姬妹子!寰姬妹子!” 但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来。冰凉的泉水滑过干裂的嘴唇,沿着下巴流过脖颈,多么像甘露姑姑的泪水啊!他心中狂喜迷乱,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伸出双手,将那人紧紧抱住。 突然听到一声尖叫,那人猛然从他怀中挣脱。“啪”地一声脆响,脸上突然吃了热辣辣的一记耳光。力道之大险些将他脖颈打断。 南宫易心中迷糊,难道寰姬芙竟要离开他了吗?突然感到一阵远胜于周身绞痛的苦痛与悲伤,热泪夺眶而出。 忽听那沙甜的声音恨恨道:“小色鬼,吃了耳光便哭哭啼啼,当真不知羞。”又是“哎呀”一声尖叫,怒道:“臭花猫,你再撞我,我就将你的两根尖角毒得肿成一对棒槌。” 耳边叫声逐渐模糊,但心中的悲伤却越来越甚,朦胧之间,仿佛又回到那破庙之中。 蟾辉似水,树影斑驳,冰冷的台阶上,他默默静坐。 突然之间,他心中一凛,蓦地想起所有的事情,想起那沙甜腻人的声音。腹内绞痛更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掏空。 是了!在那客馆之中,他太过托大轻敌,轻而易举中了那魔女祝嫣红的两百多种剧毒。只是,为何他仍然未死呢? 又想起韦爵爷一行仍在婵月山相候,登时更加清醒了三分。不知经脉是否受损?倘若侥幸完好,便可以再次尝试以激浪涌调集真气,将体内毒素暂时压制,然后再觅解药。 当下努力积聚意念,一寸一寸地检查体内经脉,出乎意料之外,周身经脉竟然完好无损;心中大喜,奋力意守气海,感应气海潮汐。 不料运行间,气海陡然剧痛,全身仿佛被撕裂一般,刚刚聚集的一点真气立即又分崩散去。 突然“哗”地一声,周身冰凉,似乎被冷水从头浇透。南宫易机伶伶打了个冷颤,虽然全身筋骨绞痛依旧,但意识却大为清醒。睁开双眼,忍痛四下扫望。 皓月高悬,苍松横斜,两侧飞崖陡峭,脚下便是万丈深渊,白雾穿梭,冷意森森。 咫尺之距,水声轰鸣,飞瀑滔滔飞泻;自己竟被绑在飞崖苍松之上。 第五章婵月故人 祝嫣红坐在树枝上,晃荡着双腿,神情古怪地看着他,葡萄脸上红艳欲滴,与那两条紫环毒蜚相映成趣。见他抬头望向自己,双颊突然莫名其妙地一红,啐道:“看什么?” 树下立了那头赤青色巨翼怪兽,此时正竭力的舒展一对巨大的青赤飞翼,身体弯成弓形,仿佛打了个呵欠,然后摇头晃脑匍匐下来,趴在地上,瞪着的血红巨眼凝视南宫易,若有所思。 忽听远处传来震天价响的怪叫声,扭头望去,正是蚀日兽站在对面山崖边缘,气急败坏地不断嘶鸣,中间隔了四十余丈,白雾茫茫。 它在崖边打转,发出从未听过的呜鸣声,又象是难过又象是生气。突然朝后退了几十丈,然后急速飞奔,似乎想腾空跃来。 南宫易心中一紧,叫道:“兽兄!我没事!蛊仙和我开玩笑呢!你且在那里等着。” 蚀日兽嘶鸣一声,停了下来,一路小跑到了崖边,冲着南宫易不断呜鸣。 祝嫣红格格一笑,对蚀日兽做了个鬼脸,叫道:“小花猫,我就是要整整你的主人,气死你!” 蚀日兽愤怒嘶吼,不住跳跃。祝嫣红哼了一声道:“没有貔貅兽的双翼,我瞧你怎生飞过来。” 南宫易忍住肚内的剧痛,心道:“不知现下是什么时候了?我中毒这么久,竟然经脉完好,想来是这魔女手下留情。她将我抓到此处,却不知想要如何?” 心想自己先前既已承诺倘若被她抓着,便答应陪她一道寻找七十二种奇花毒草,眼下一败涂地,狼狈不堪,只有认栽了。 况且身揣《奇花甄鉴录》,心中倒不觉得要寻找这些奇花毒草有何困难,毕竟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尽快与众人会合,寻找泫合彩云泥,粘合紫霄天焰樽,然后救出馨儿。当下叹道:“蛊仙,我输啦,那七十二种奇花毒草我立时陪你找去。” 祝嫣红格格一笑道:“病痨子,现在认输啦?哪有这么容易。蛊仙我还没有玩够呢!” 举起那翡鼍御蛊哨呜呜吹将起来。那赤青色巨翼貔貅兽吓了一跳,仆仆拍打双翼,飞到树枝上。双翼轻震,发出“哔咻哔咻”的杂讯。 山风呼啸,夜色凄迷,合着那“哔咻”怪音,这嚎哨声听起来更加诡异。突然“唏簌”声响,数百只奇奇怪怪的虫子从悬壁飞崖边上爬了上来。 南宫易自小在山林中流浪,识得其中大多都是剧毒之物,眼见那花花绿绿、彩色斑斓的一片朝自己爬来,心中也不禁有些发毛。 嚎哨声急促跳跃,如裂狼越岭,玉兔穿林。那数百只毒虫仿佛约好了一般,潮水般的围聚到古柏下,纷纷朝上爬来。 转眼间两条金环碧艳蚴已经绕住他的双腿,缓缓地盘旋滑行而上。那冰冷滑腻的碧艳蚴皮滑过小腿,登时冒起鸡皮疙瘩。 几只彩色碧血蛛与青尾蝎也不甘落后,钻入他的裤腿,麻麻痒痒一路爬上。片刻之后,他周身上下,每寸皮肤都爬满了毒虫,在玉蟾清辉下密密麻麻地蠕动,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蚀日兽嘶吼之声越来越响。貔貅兽更加愉快地煽动翅膀。 嚎哨声幽森如暗夜冷泉,呜咽断续。南宫易突觉颈上一疼,也不知被什么毒虫咬中,继而手臂、胸膛、腰腹、大腿……全身上下同时痒痛难忍,竟是数百只毒虫在他身上齐齐咬噬。 第600章 折磨 只觉体内剧痛如刀割,体外百虫齐噬,这种滋味南宫易生平想也未曾想过,疼痛如狂,心中却是突然觉得滑稽不已,竟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祝嫣红见他这等光景竟然还笑得这般畅快,脸上微微露出惊讶之色,格格笑道:“原来你是个贱骨头,越是疼痛便越是欢喜。那我索性多叫些毒虫,让你乐个够吧!” 南宫易喘着气苦笑道:“蛊仙,南宫易与你无怨无仇……” 祝嫣红皱起鼻子,哼了一声道:“谁说无怨无仇啦?冤仇似海深!” 南宫易心肠素软,对于女人更是如此。此刻虽被她害得周身绞痛,生不如死,但瞧见她那纯真俏丽的脸容,孩子般的神态,始终起不了憎恶之意,忍住疼痛,哭笑不得道:“还请蛊仙赐教。” 祝嫣红从树上一跃而下,拍拍手道:“第一,你破坏了奔仙的好事,害得我就快到手的七十二种紫陌花不翼而飞,居然还欺骗本仙之后逃之夭夭。这不是罪大恶极吗?” 南宫易忍痛苦笑道:“是是!” 祝嫣红嫣然笑道:“知错就改,这才是好儿郎。” 南宫易一口将爬到嘴边的蜘蛛吹落,苦笑道:“除了这之外,我还有什么罪过?” 祝嫣红拍手道:“对了,第二,你是媚姑寰姬芙最喜欢之人。哼!大家都说元泱八大魔女,为什么偏生是寰姬芙排了第一,我只能排到第二?这等深仇大恨,既然寻不到媚姑,就只有拿你来出气啦!” 南宫易啼笑皆非,但心中忽然觉得,倘若当真是因寰姬芙而滋生的怨恨,由自己代替承受,也是一种甜蜜的苦痛。当下微笑道:“说的也是!不知现下蛊仙的怨气消了没有?” 祝嫣红似乎突然想起一事,双靥倏然通红,连脖颈也红透,脸色一变,啐道:“自然没有!蛊仙瞧你可怜,想给你喂些水喝,竟然被你这小色鬼乘机……” 说到此处,碧雪蛊仙咬着嘴唇说不下去,但脸上羞怒交集,突然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南宫易的小腹上。他身上的数百只虫子突然迸散,坠落在地,抽搐不已。 南宫易原本便全身麻痒,筋骨内的绞痛,被她这般踢上一脚,险些便要背过气去。想起先前在迷蒙之中,似乎确实想到寰姬芙,胡乱伸手将一人搂住,想来便是祝嫣红了,心急情动,手上多半是乱摸一气。心中惭愧,倒觉得这一脚受之无愧。 忽听一声怒吼,转头望去,只见蚀日兽嘶声狂吼,飞也似的从远处狂奔而来,到了悬壁飞崖边缘,猛地高高越起,腾云驾雾,迳直冲来。 两人俱是失声惊呼,南宫易心脏狂跳,几乎便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噗”地一声,蚀日兽前蹄冲到两人所在的崖上,但后蹄却终究无法触到,力已用尽,登时向下滑落。 南宫易一声惊呼,不知怎地,蓦然真气迸爆,登时将捆绑住自己的绳子震碎,微一踉跄,朝前冲去,与祝嫣红同时抓住蚀日兽的前蹄,将它拖了上来。 蚀日兽欢声嘶鸣,将头贴在南宫易的脸颊上,湿漉漉的舌头不住地舔着他的耳朵。 祝嫣红格格一笑,道:“南宫易,瞧不出这只小花猫倒有情有义得很。” 南宫易麻痒难当,哈哈而笑,身上残余的毒虫被他笑声一震,登时簌簌而落。 南宫易“咦”了一声,这才突然发觉全身筋骨已不再绞痛,身上刺痛麻痒之感也已悄然消散。 经脉通畅,真气澎湃,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惊喜之下,念力四扫,发觉体内之毒果然已经消得一干二净。 霍然明白,适才祝嫣红嚎哨声唤来的毒虫乃是帮他吸出体内之毒,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疑惑,不知这魔女何以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当下微笑道:“多谢蛊仙手下留情。” 祝嫣红笑呱呱地望着南宫易,甜声道:“将你折腾得也够啦,蛊仙的怨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明日起便乖乖地帮蛊仙找齐七百二十种奇花毒草……” 南宫易吃了一惊道:“七百二十种奇花毒草?不是七十二种吗?” 祝嫣红哼了一声道:“你对本蛊仙犯下滔天罪行,这惩罚自然要翻倍了。” 南宫易苦笑道:“是是。”心道:“再不应承,只怕立时又要翻倍了。” 祝嫣红绽开天使似的笑容道:“这就对啦!要是再耍花样,蛊仙就将你毒得变成一只大马猴,让你和这只小花猫做伴。” 南宫易微微一笑,心道:“你道我还会那般轻易上当吗?这一路上,你给的东西我是决计不吃了。” 祝嫣红似乎瞧出他心中所想,冷笑道:“小子,你以为我非得在饭菜里下毒才能放倒你?实话告诉你吧!你今日所中的毒乃是本蛊仙独门的千里相思蛊……” 见南宫易眼光有异,脸上登时一红,“呸”了一声道:“小色鬼,你可别胡思乱想! 蛊仙这虫蛊叫千里相思蛊,那是因为被下了蛊的人,只要离开雌蛊千里之外,必定在片刻之内皮肉尽烂化成一堆白骨。” 她瞟了南宫易一眼道:“你道这虫蛊是在那客馆饭菜中下的吗?哼哼,早在那古柏林里,你要诈骗我之时便中蛊啦!那时你自以为得计,跑得飞快,可没觉得脖子上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南宫易被她这般一说,才突然记起似乎确有此事,心中将信将疑。 祝嫣红又道:“在那客馆中,毛巾与饭菜里下的两百多种剧毒,虽然每一种都足以要了你的小命,但交杂在一处,却成了那千里相思蛊的解药。倘若那时你胆怯了,少吃一样菜,你身体内的虫蛊可就解不了啦!” 南宫易倒吸一口凉气,笑道:“倘若我偏食呢?” 祝嫣红白了他一眼道:“那也是你活该。” 南宫易喃喃道:“幸好胃口好得很,否则这一生一世岂不是都要与你相濡以沫了?” 祝嫣红怒道:“你说什么?” 南宫易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倘若我一生都不能离开蛊仙一步,岂不是让蛊仙瞧了生厌?是了,蛊仙适才将这一大群虫子放在我身上,又是为何?” 祝嫣红哼了一声道:“那两百多种毒药交揉成的解药药性太猛,虽然能解那虫蛊,但在体内太久,也会蚀害经脉,让你成为一个废人。所以蛊仙我才让这些虫子替你抵命。” 南宫易微笑不语。祝嫣红见他笑得可疑,单手插腰道:“你在想什么?” 南宫易沉吟道:“我只是在想,南宫易与蛊仙素不相识,为何蛊仙会数次开恩,手下留情呢?” 祝嫣红楞了一楞,粉靥突然黯淡下来,似乎想到什么事情,妙目中露出又是古怪又是苦痛的神色,转过身望着悬壁飞崖之外的苍茫夜色,默然不语。 过了半晌,才低声道:“不错,我与你素昧平生,你又讨嫌得很。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你此刻早已死了八、九十遍啦!” 南宫易闻言一怔,心中茫然,那个人?那个人是谁?自己这几年来也不知遇见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人物,又是谁识得这魔女,令她格外留情放过自己呢? 云里雾中,想要相问,却见她俏立在崖顶风中,凝望浮云皓月,衣袖翻飞,长辫飘舞,犹如冰雪凝铸,似已痴了。 清晨,阳光透过竹林斜斜洒落,光影映照在肌肤上,都成了淡淡的绿色。鸟鸣婉转,蝉声鼓噪。晨风吹来,青竹簌簌,幽香芬芳沁人心脾。 此处乃是婵月山临西南的一处飞崖,由此向下眺望,万里碧丘,蜿蜒长河一览无遗。 倾灵抱膝坐在一蓬碧竹之下,极目远眺,眉眼之间掩不住淡淡的失望。 他们在这里等候南宫易已经两夜一日,但始终没有瞧见他的身影。无数次瞧见山下烟尘滚滚,令她芳心窃喜,但旋即便又发现不过是数百惘云帝国铁骑,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心中跌宕失落,反覆不已;短短的两夜一日竟然如许漫长,每一时,每一刻,她的心中无不在记挂着那张俊秀温暖的笑脸。 南宫易素来守诺重约,他延误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事吗?每想到此处,她心中便一阵慌乱恐惧,连忙跳将过去,不住地对自己道:“南宫易城主本事高强,福大命大,决计不会有事的。” 虽然如此,她心中记挂担忧之心却越来越盛。南宫易又怎么知道,就在他于千里之外为寰姬芙苦苦守侯之时,婵月山上,一个精灵女子也为他望断愁肠。 昨夜一夜未眠,躺在落叶席堆上,仰望深邃苍穹,朗朗皓月,听着虫声呢喃,以及稍远处蒙哥桧等人的震天鼾声,她仿佛觉得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 没有什么时候,比那时更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内心了;就仿佛在琼海之上,午夜无人的沙滩,她独自面对腹中的精灵珠一般。 皓月弯弯,逐渐幻化成南宫易微笑的嘴唇,簌簌夜风如同他的耳语笑声;“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让她的脸突然变得滚烫,生怕让几丈之外的韦爵爷听见。一想到南宫易的身影,全身立时微微颤抖,如席落叶在身下轻微响动,一再地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 那时她才发觉,原来自己是这般地喜欢南宫易啊! 回想那日,当韦爵爷神秘兮兮地告诉她,奉海神密旨,带她一道去元泱寻找南宫易时,她欢喜得快要哭出声来。即使是要远离汪洋大海,即使是要忍痛步行,都抵不上那欢悦的期待与甜蜜的思恋。 昨夜的玉蟾清辉照在她雪白纤巧的赤足上,仿佛刀割一般。为了能与南宫易并肩而行,这种疼痛她已习以为常。那美丽的脚趾,浑圆的脚踝,期许了她一种怎样虚幻的幸福? 这种幸福就仿佛海上的玉蟾清辉,仿佛触手可及,但抓在掌心的,只有咸涩的海水,和一片破碎的清冷光辉。 月将西沉,山下远远地传来马蹄声响,她再次掩抑不住心中的期待,悄悄地爬起身,坐到崖边巨石之旁,向下眺望。 皓月万里,江山朗朗;过往蹄声皆不是,她的心情仿佛在夜风中开落的野花,淡淡地芬芳,淡淡地惆怅。 霞光破晓,旭日冉冉,她的心里重新欢悦起来。那莫名的期待,随着蝉声鸟语弥散开来。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转头望去,正是韦爵爷。倾灵脸上微微一红,微笑点头。对于这风流好色的爵爷,她反倒逐渐放松起来,没有初时那般局促不安。 韦爵爷笑道:“倾灵姑娘昨晚夜测星象,今日又早起看日出,不知看出什么征兆了?” 倾灵听出他话语中的调侃之意,知道昨夜胡思乱想的模样都落入他的眼中,登时大羞,红了脸低声道:“原来爵爷也睡不着吗?” 韦爵爷见她娇羞之态,心痒难搔,但想到这小妮子在竹林中守了一夜,等的乃是那南宫易磁锤,不由又有些酸溜溜的醋意。 想他泱外第一风流浪子,生平猎艳无数,哪一个不是手到擒来,柔肠辗转?偏生这么一个娇娇怯怯的海精灵对他视如不见,偏生他对这海精灵又是前所未有的心动爱怜,偏生他与南宫易又有着一见如故的奇异情谊;失败之大,莫过于此。 不禁叹道:“青山白水,良辰美景,佳人于侧,岂能入睡?倾灵姑娘,咱们是同病却不相怜。” 倾灵朦朦胧胧听得似懂非懂,但知他风流浪荡,这句话多半不是好意。脸上一红,别过头去,只装作没有听见。 忽然听见山下箫声悠扬,清冽明澈,破云而去。倾灵全身一震,失声道:“南宫易城主,” 极目远眺,山谷之中群兽惊慌狂奔,烟尘滚滚。过了片刻,一男一女骑着怪兽并肩而来。 那少年男子骑在似虎似龙的怪兽上,横吹银珊箫,飘飘欲仙,神采飞扬,不是南宫易又是谁? 第601章 心意 倾灵欢喜之下霍然起身,大声叫道:“南宫易城主!”声音太小,被山顶呼啸的风声吹得不见西东。 韦爵爷见一向害羞娇怯的倾灵,甫见南宫易竟然忘情若此,心中更是怅然,虽明知她对南宫易情深一往,自己是了无希望,但终究难免失落之意。微微一笑,也纵声长呼:“神少殿下!” 声音雄浑,远远地传了出去。 南宫易二人听见声音,抬头望来,挥手微笑。韦爵爷轻“咦”一声,见南宫易身侧的那少女天真俏丽,不过十一、二岁光景,身段却是浮凸勾人。 明媚的大眼、眩目的酒窝,盈盈笑意纯真无瑕。只是双耳上两条曲伸摆舞的紫环毒蜚与腰间浅绿色的翡翠嚎哨,瞧起来有些诡异。 难道她便是传闻中的媚姑寰姬芙?只是瞧她的坐骑,乃是一头巨翼赤青怪兽,头上生有一对近乎透明的尖角,血眼如轮,古怪之极。 转头望向倾灵,她似乎也刚刚注意到那个女子,脸上酡红,明眸之中掩不住淡淡的失落。感觉到韦爵爷的目光,转过头来微笑道:“那便是寰姬芙姊姊吗?果然美得紧。” 心中却说不出的奇怪,何以媚姑寰姬芙瞧起来竟象是小姑娘? 韦爵爷五人骑着怪兽,呼啸着从山上一路冲下,朝南宫易二人狂奔而去。冲到只有百丈之距时,蚀日兽突然嘶声狂吼。五人的坐骑怪兽闻声惊鸣,昂首立身,继而匍匐在地。 南宫易哈哈大笑道:“几日未见,你们便行此大礼吗?” 韦爵爷跳了下来,踢了坐骑兽一脚,笑骂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禽兽忒不给爵爷我长脸了。” 蒙哥桧等人纷纷跳了下来,喜道:“神少!” 倾灵明眸凝视着南宫易,红着脸道:“南宫易城主。”又鼓起勇气,朝着他身旁的那俏丽少女盈盈行礼道:“精灵国倾灵,见过寰姬芙姊姊。” 南宫易与祝嫣红一楞,同时笑将起来。南宫易笑道:“倾灵姑娘,她不是寰姬芙,是碧幽蛊仙。” 韦爵爷与妙手空空齐齐失声,倾灵“啊”地一声,羞得双耳红透。韦爵爷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嘿然笑道:“南宫易磁锤!果然有你的。” 祝嫣红讶然道:“南宫易磁锤?这也是你的名字吗?”天真俏皮之态,惹得韦爵爷色心稍起,心道:“这元泱第一蛊仙瞧起来倒象是个雏儿,可见元泱名不副实者何其之多。” 他素来色胆包天,虽知这魔女手段毒辣,却忍不住心下骚动。 祝嫣红见韦爵爷直直地凝望自己,嫣然一笑。韦爵爷神魂飘荡,突然想起倾灵在侧,连忙敛神收心,笑道:“南宫易磁锤,你这一路欢喜快活,有人却为你念断了肠子。” 倾灵“啊”地一声,脸上更红,韦爵爷这句话的含义登时了然。 南宫易微微一笑,将这两日之事毫不隐晦地侃侃说出,听得众人无不动容。 韦爵爷皱眉道:“於莫轩?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妙手空空嘿然道:“於莫轩乃是当今惘云天尊於峥嵘的次子,是元泱里出了名的世家公子。” 韦爵爷拍手道:“是了!他手下的八个孪生丫头个个美貌绝伦,温柔体贴;一年前在紫阳城曾经与他有一面之缘。” 蒙哥桧奇道:“既是惘云天尊之子,又有谁敢追杀?”突然想起眼前的元泱第一蛊仙也在追杀者之列,登时住口不语。 祝嫣红却仿佛此事与她一点无关一般,只是笑呱呱地望着众人,手指在耳垂紫环毒蜚上缠绕不休。 烛照汶道:“鳖孙儿子,难怪这几日不断看见大队惘云帝国兵马赶路经过,想来定是接应那姓於的去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韦爵爷故意以话旁敲侧击,想从祝嫣红口中套出真相,她却只是天真地笑着,仿佛旁听大人说话的女孩一般。人群中,只有倾灵担忧地望着南宫易,心想:“他的肚子还疼吗?” 韦爵爷瞄着祝嫣红道:“神少,你答应了碧幽蛊仙替她寻齐七百二十种奇毒,不知眼下寻着几种了?” 南宫易瞧了祝嫣红一眼,苦笑道:“一种也没有寻着。” 祝嫣红格格甜笑道:“既是元泱奇花毒草,自然是极为罕见的才能算数。若是那么轻易便能找到,还叫奇花毒草?”她悠然道:“去年我走了一百三十七座山,才掘到十五种罕见的奇花毒草。那还算是运气极好啦!”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均想:“神少这回不知究底,胡乱应承,麻烦大了!这魔女纠缠上来,只怕一辈子也甩脱不得。” 只有韦爵爷倒有几分钦羡之意,笑道:“是了,我琼海海底万园圃内,养了几百味奇毒花草,倘若蛊仙有意,不如哪日我们一道回去,慢慢地一味一味地测试?” 祝嫣红笑道:“多谢啦!可惜一来蛊仙不会游泳!二来欠我奇花毒草的乃是南宫易,哪能这般让他轻易要赖推脱的?” 众人见她摆明赖上南宫易,都暗呼不妙。韦爵爷心道:“南宫易磁锤呀南宫易磁锤,你是金银铜铁,不管好坏,一概吸来了。嘿嘿……” 南宫易笑道:“答应之事,自然不能推脱。我们恰好要远游中土,索性一路寻查。” 众人听他口气,知道他尚未将此行目的告与碧幽蛊仙。 祝嫣红笑道:“那岂不是麻烦得紧?耽误了你们的正事,蛊仙于心何忍?我倒有一个简易的方法,只需去一个地方,便可以将七百二十种奇毒一道找齐。” 南宫易大喜,道:“是极!不知那是哪里?” 祝嫣红嫣然道:“离此两千四百里,元泱恶谷。” 众人正皱眉苦想这是何处所在,忽听妙手空空“哎呀”一声大叫,猛地跳起,朝外疾窜而出,撒腿就跑。 韦爵爷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好了伤疤忘了疼。” 话音未落,妙手空空已经凭空落下,龇牙咧嘴地满地打滚。烛照汶与蒙哥桧一边骂鳖孙儿子,一边大步上前拎小儿似地将他提了回来。 韦爵爷笑道:“小空儿,血蛭毒蛊又啃你肚肠子了吗?” 妙手空空捂着肚子,绽开一张苦瓜脸道:“爷爷,你就饶了我吧!被血蛭毒蛊折腾死好歹还有全尸,去了恶谷只怕连骨头也找不着了!” 众人闻言惊疑不定,素知这妙手空空双手空空,偷遍元泱,行为遍布元泱,没有他不知之处。既然对恶谷如此畏惧,那里必是极为凶险之地。当下纷纷朝南宫易望去。 南宫易从怀中掏出那《万里元泱图》,细细翻寻,道:“是了,在这里。婵月东北两千四百里,有恶冥之谷,为混沌初开之时,九天神灵鸿钧老祖之后裔亘古龙祖死后所化。凶兽妖禽出入,奇花毒草百药爰在。有恶谷十毒,生于亘古龙祖十脏,神力无穷。”翻了翻下页,并无更多描述。 祝嫣红道:“是啦!便是这处恶谷。元泱所有奇花异草,那里面全都一一样不少了,只要你带我到那里,寻着七百二十种奇花异草,蛊仙就再不与你为难啦!” 南宫易胆子素来极大,又颇为好奇好强,心道:“妙手空空如此畏惧,必定极为凶险。但眼下至为重要之事乃是赶往汐濛山采集泫合彩云泥。若能尽快摆脱这魔女,赢取时间,冒上一些风险也是值得的。”当下笑道:“一言为定。” 祝嫣红嫣然而笑,突然若无其事地从手中弹了几个药丸,稳稳地落在韦爵爷等人的手中,笑道:“你们身上中了我的离魂忘忧怖,快快吃了解药,否则肚子就要疼啦!” 众人果觉肚中割痛,不知何时着了她的暗算,心中无不骇然!突然明白,若南宫易适才拒绝前往恶谷,这魔女必定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一时间都冷汗涔涔,心中破口大骂。 众人在山下稍作休息,吃了些水果,便要起身上路。南宫易查明那恶谷方位,好在两千四百里还不算太过遥远,北折之后,再由恶谷折返东南,最多延误四、五日行程,只要路上加快脚力,还可补回一些时间。 众人翻身骑上坐骑,想要鞭策前行,岂料韦爵爷等人所骑的几只怪兽见了蚀日兽与貔貅兽之后,都肝胆欲裂,趴伏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蚀日兽见状颇为得意,顾盼自雄,欢嘶不已。倒是貔貅兽瞧起来老实温顺,没有骄傲之态,只是不住拍动巨翼,发出奇异杂讯。 众人无奈,只有舍弃这几只怪兽,与蚀日兽等一道御气飞奔。南宫易原想让倾灵骑在蚀日兽背上,不料蚀日兽似是不喜倾灵,神气倨傲,就是不让她骑上。还未坐好,便剧烈颠簸,险些将她摔落下来。 南宫易料知它定是因为馨儿之故,抗拒倾灵。无计可施,只好与倾灵一道骑乘,从后将她抱住。蚀日兽连连喷嘶,大为不屑,老大不情愿地奔跑起来。 韦爵爷等人提气而行,颇有些吃力,只有妙手空空擅长瞬移奔行之术,轻松飞快,与蚀日兽并肩而行。 众人奔行了片刻,韦爵爷喘息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好久没这般跑过了。”侧头望着祝嫣红笑道:“蛊仙,小爵与你共乘一骑,你不介意吧?” 祝嫣红格格笑道:“自然不介意,荣幸之极!”韦爵爷大喜,翻身跃上貔貅兽。祝嫣红的发辫丝丝飞舞,拂在他的脸上又麻又痒,阵阵幽香撞入鼻息。韦爵爷得寸进尺,色心大起,双手往她纤腰上抱去。 还未触到,便听祝嫣红银铃似的脆笑,手掌刺痛,突然多了七、八只色彩斑斓的怪异蜘蛛,齐齐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韦爵爷痛叫一声,甩舞不停,但那七、八只虫子死死咬住,竟缓缓地从伤口钻了进去。 韦爵爷大骇,连忙互相探手去拖拔,却觉两手突然重逾千斤,怎么也抬不起来。眼见那怪异蜘蛛尽数钻入皮肤,在手臂皮肤下蠕动,心中又是恶心又是恐惧。怪异蜘蛛爬经之处,迅速变得黑紫肥肿。 众人听得有异,纷纷望去,无不失声。南宫易笑道:“爵爷这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啦!” 想到自己昨日昏迷之中将祝嫣红抱住,竟只吃了一记耳光、中了一脚,相比之下已大为幸运。祝嫣红撞见他的眼光,突然双靥绯红,闪过羞恼的神色,想是也记起了昨日之事。 南宫易装做没有瞧见,腾身跃起,将韦爵爷双臂抓住,真气如潮,迅速将那钻入体内的怪异蜘蛛逼退。“仆仆”声响,那几只彩色怪异蜘蛛从韦爵爷手背伤口****而出,没入路旁的大树,大树顷刻蔫枯,萎然倒地。 南宫易真气运转,将毒液硬生生挤了出来,过了片刻,韦爵爷那双手臂才逐渐消退瘀肿。但疼痛酥麻却丝毫未减。 南宫易见已无大碍,撕下身上布帛,将韦爵爷双臂扎住,防止毒液回涌,然后跃回蚀日震敝兽身上。 韦爵爷这才知道祝嫣红的手段,当下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坐在背后。妙手空空瞧得幸灾乐祸,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刚笑出声,便觉肚内疼痛断肠,血蛭毒蛊疯也似的发作起来。 当下忍痛暗骂:“乖奶奶个熊的,海头青你欺软怕硬,活该倒霉。” 时近中午,骄阳火热,山谷中树木笼葱,却仍然酷暑难耐。迎面吹来的热风夹杂着鼓噪的蝉声,更觉燥热难当。众人拣了碧木浓荫的小路疾奔,方觉稍稍凉爽。 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呱呱——”的叫声,仿佛一个女子在唱歌,又宛如在呻吟。众人大奇,这是什么东西? 韦爵爷眉飞色舞道:“是极是极,这声音才是元泱至美之乐。磁锤神少,你什么时候能吹出这样的曲子,那才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哩!” 南宫易知道他多半又想到不堪之事,莞尔一笑。 妙手空空变色道:“‘招水兽’!不妙,大事不妙!” 第602章 大水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众人奇道:“怎地不妙了?” 妙手空空东张西望,道:“这妖兽一旦出现,附近必定有极大的水患,因为这妖兽本身就能感觉到大水的气息!” 烛照汶哈哈笑道:“鳖孙儿子,这么热的天,来场洪水才好呢!” 妙手空空苦着脸道:“阁下是琼海海师府里的,自然不怕啦!可是我不会游泳,大水一来只怕要做鱼饵了。”自言自语道:“不成,得赶紧找一个高山避水。” 蒙哥桧瞪眼道:“避你个剑鳍鲤头!再罗里罗嗦,就将你丢进河里去。” 那“呱呱——”怪叫声越来越近,忽听蚀日兽嘶声怪叫,跳跃不已。往前望去,山谷左侧的低丘上,长草纷摇,树木摇摆,一只巨大的怪兽正仰颈怒吼,发出那呱呱怪声。 那怪震敝兽身形似牛,全身毛纹有如紫水,两只獠牙如匕首般在正午阳光下闪耀白光。 妙手空空连呼倒霉。韦爵爷颇为失望,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便是招水兽?叫得那般动人,却偏生长得如此寒惨,可见美女无乐音,乐音非美女。” 突然想起身旁有两位美女,连忙又加了一句:“只有我身旁的两位女子,那才是音容俱佳的典范。” 祝嫣红笑道:“哎哟!可不敢当。” 忽然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箫声,淡远寂寥,如青烟袅散,春水无痕。林中蝉声顿止,万籁无声。那招水兽低鸣一声,似乎对什么物事极为敬畏,立时眯起眼睛,贴服在地。 南宫易当胸如遭重锤,晃了一晃,脑中迷乱。这箫声好生熟悉! 是了!是她,刹那之间,数年前遮龙峰上的那个月夜又潮水般卷入脑海。那白衣女郎低首垂眉,月下吹箫的飘飘姿态又鲜明眼前,浮凸如生。 她淡雅清丽的脸容,温柔动听的声音,这些年来原已逐渐淡忘,但这一刻,听见这久违的箫声,少年时的震撼与迷恋,又重新涌上心头,令他天旋地转。 南宫易霍然起身,四下扫望。青峰寥落,碧木如云,空旷的山谷中寂静无声,只有横空穿掠的飞鸟三五纵横。 那箫声突然在东边响起,飘渺悠扬,随着天际流云一起消散。 南宫易全身大震,几乎便想不顾一切,狂呼追去。但突然想起,事隔四年,那神仙也似的女子,还能记得当日那衣裳褴褛的流浪儿吗?即便他能追着白衣女郎,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一时茫然沮丧,想起那白衣女郎不沾人间烟火的容姿,登时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恶俗不堪。心情悲喜跌宕,不能自已。 众人见他站在蚀日兽背上,向东远眺,失魂落魄,脸上又是迷茫又是悲伤,心中都是大为诧异。韦爵爷心想:“这小子这般神情,那吹箫之人多半又是某根金钗玉钗了。” 觉得他艳遇之多,似乎尤胜于己,不由又暗羡一番。 祝嫣红格格笑道:“走吧!再不走有人便要变做木头啦!”南宫易回过神来,怅然若失,半晌才拍拍蚀日兽脖颈,继续前行。 朝东北行了四百余里,终于出了婵月山系。地势转为平坦,荒草连天,枯树寥落,长河干涸,人烟稀少。 时近黄昏,苍宇中不知何时布满了阴云,忽而卷起狂风,飞沙走石。 南宫易查阅《万里元泱图》,道:“再往南二百余里,就是飞霞山了,山下有水,咱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众人早已渴得双唇干裂,闻言精神大振。 入夜时分,众人终于赶到飞霞山。夜幕低垂,那飞霞山孤零零地矗立于荒原之上,甚是凄凉。山上山下长满了子桐木与青桂木,茂盛成林,与一路上荒凉的景象迥然两异。山下荆棘环绕,仿佛是天然的防护带,荆棘林内,是成片成片的山枣。 众人寻着水源,在润下开辟了一块平地,开始烧水煮食。 南宫易杀了几只野鼠,在溪边开膛洗净,又在附近寻了几种鲜果花草佐味,涂抹腌料,搭架烧烤。 这野外烧烤乃是他自小习惯的生活方式,单单野鼠一项,他便有二十几种烧烤方法。相隔多年,牛刀小试,水准丝毫不减。 倾灵在一旁替他递送东西,见他专心致志,火光下更见迷人。不由痴了,心道:“倘若能永远这般,与他狩猎耕织为生,一生一世不回大海我也愿意。” 祝嫣红红扑扑的脸蛋在火光辉映下宛如熟透的葡萄,捧着脸笑道:“瞧不出你还真是识别奇花异草的高手呢!我赖上你还真是赖对人啦!” 忽听蒙哥桧等人大呼小叫,手里倒提了一只松鼠似的野兽跑来,丢在南宫易身前,笑道:“鳖孙儿子,元泱的兔子胆子忒小,被我喝上一声竟然就死翘啦!” 众人见那野兽身形与松鼠无异,只是长了鱼一样的嘴唇,尾巴如狮子一般拖曳在地。 妙手空空见多识广,撇嘴道:“这哪是松鼠,分明是鹧虝兽。” 蒙哥桧瞪眼道:“我说是松鼠便是松鼠,”突然那怪兽跳将起来,闪电般窜了出去,转眼不见踪影。 妙手空空哈哈大笑道:“好一只死松鼠,”见蒙哥桧瞪着眼望他,强忍住笑意,卖弄道:“这鹧虝兽最好装死,瞧见有人立时倒地身亡。不过复活起来也快得紧。是了,这鹧虝兽也是极具敏感之兽,它能嗅到蝗虫大批飞舞的味道,因为它最喜欢吞吃飞蝗的尸体。哪里要是遇见它,哪里便要飞蝗成灾。” 蒙哥桧骂道:“鳖孙儿子,怎地一遇见你就不住地撞见不祥妖兽?先前是水患,现在是蝗灾,他亲娘的,我瞧这最大的不祥之兽便是你这土鳖,索性一刀宰了来得清净。” 妙手空空见势不妙,连忙撒腿便跑,直到南宫易将几只野鼠尽数烤熟了,这才蹑手蹑脚地偷溜回来。 南宫易烤的兔肉极是美味,众人吃得无不交口称赞。那妙手空空更是吃得狂吞谗涎,狼吞虎咽,不住地吮吸手指,口中叫道:“脆而不焦,滑而不腻,香入骨髓,滋味无穷。是极是极!原来神少殿下竟有这么一手!乖奶奶个熊的,我偷吃遍元泱美味,可以和这媲美的烤肉还只有潮阁圣后潮阁琼酿会上的炙兔条哩!” 突然点头道:“是了,难怪上天要让我被这两只海鳖抓住,原来其后果有深意。值得,值得!”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吃完之后,各自歇息。祝嫣红轻飘飘地跃上树枝,倚树而睡。众人走了一日,都极为困乏,不多时便沉沉睡去,鼾声四起。 只有南宫易闭上双眼,眼前晃动的都是那白衣女郎月下吹箫的身影,耳旁风声虫语也逐渐幻化成那寂寥淡远的箫声。 诸多往事纷杳而至,悲喜交织,又想起寰姬芙来。两个女子的脸容身影扑闪重叠,渐渐模糊,只有那箫声笑声在耳旁萦绕,久久不能散去。 几丈开外,倾灵侧躺在青桂木之下,凝视着南宫易夜色下的轮廓身影。夜风吹来,闻着他身上的男儿气息,听见他均匀悠长的呼吸声,心中喜乐忧愁,交杂沉浮,只盼这般光景永远没有穷尽。 第六章彭雪风雨 第二日清晨,众人一早便起身上路,继续朝西方向南行进。 阴霾的苍宇,偶尔会有一丝微风吹来,天气闷热难耐;蒙哥桧等人有些受不了,纷纷脱了上衣,赤膊奔走。倾灵大为羞怯,只有背过脸去,装做没有瞧见。 一路上万里荒原,寸草不生。那尚未干涸的河床两侧,原先散布着村庄茅舍,但眼下却变成残垣断壁,直坍塌的破落不堪,早已无人居住。龟裂的田野上,铺积了许多蝗虫的尸体。每过一阵子,便有黑压压的蝗虫如彤云掠过,在苍穹下茫然前行。众人想起昨夜瞧见的鹧虝兽,都觉妙手空空所言非虚,心下恻然。 中午光景,众人来到耿山下,稍作休息。 整座山光秃秃的一片,尽是沙石土灰,没有一根草木。坐在山下,热风吹来,登时席卷起黄蒙蒙的一片沙土。风过之后,山坡上往往露出许多玛瑙来。倾灵见那玛瑙玲珑剔透,五颜六色皆有,心中不甚喜欢,当下每种颜色挑了些许,用布帛包好,裹藏在怀中。 有时风吹沙扬,看到的不是玛瑙,而是缓缓滑动的小蛇。这些色彩斑斓的蟾蜍在炎热的沙土中懒洋洋地缓缓爬行前进,将近南宫易等人时,稍一迟疑,远远跳开绕行。 众人歇息之后,正欲前行,忽然听见山上传来“吧——哆!”的怪叫声,众人一时好奇,抬头望去,却是一只形容古怪的野兽,在半山仰头呼叫。 那怪兽长得如同一只绿色的山羊,但鼻子却像大象的一样卷曲收缩,双眼橙黄泛蓝,阴森森地颇为妖异。 妙手空空喃喃道:“今天是当真邪门,一路走来尽是遇见这些不祥的扫把星。” 南宫易道:“又怎么了?” 妙手空空摇头道:“这捕泸兽乃是乃是世间天不怕地不怕的怪兽,而且最喜欢往恐怖危险的地方跑,只要它一出现,其所在的邦族地域都必定要发生极为危险恐怖的事情。” 众人闻言也都觉有些古怪,这才仅仅走了千里不到,便接连遇见了三只扫把星妖兽。难道这惘云帝国疆域之内,果真会有什么大难动乱吗? 南宫易突然想起於莫轩,望了望祝嫣红。她抿嘴一笑,朝别处望去。明白她是决计不会说出何以有人要追杀於莫轩了。 众人不敢迟疑,稍作收拾,继续赶路。 不一会,天上的阴云越来越厚重,沉甸甸地压将下来。未到午后,天色已经极为昏暗。荒原上尘土飞扬,风中炎热之意渐渐转少,有时还夹杂着冰冷的水珠。 彤云翻滚,自西奔腾而来,瞬息弥漫千里。一道闪电陡然亮起,轰雷滚滚,远处的一株干枯老树蓦然被一击劈裂。 倾灵心中害怕,情不自禁地往南宫易怀中靠去。南宫易笑道:“这般凉爽的天气,倒当真适合赶路。”话音未落,轰然雷鸣,大雨倾盆落下。 雨声哗哗,电闪雷鸣。众人连忙运转真气,在体外筑起一道真气罡罩,雨水落在气罩上纷纷滑落。但此次雷雨来势汹汹,下了近半个时辰,非但没有减弱之势,反而越见狂猛。 妙手空空真气稍弱,最早不支,“哎哟”一声,体外罡气气罩登时消散,立刻被暴雨浇得全身湿透。蒙哥桧见状哈哈大笑,不料真气稍泄,罡气气罩登时消散,也立时被淋成落雨鸡。妙手空空插着腰在雨中哈哈狂笑。 众人索性都将罡气气罩撤去,在风雨中狂呼疾奔,甚是过瘾。只有南宫易与祝嫣红依旧以罡气护体,骑在怪兽之上风驰电掣地行进。 倾灵斜倚南宫易怀中,望着雨珠在罡气气罩之外不断滑落,心中逐渐恢复平静。眺望暴雨中的荒原,瞧着枯树倾摇,黄水蜿蜒,颇觉有趣。原来元泱与琼海是这般的不同。 一个多时辰之后,暴雨渐渐停歇,天地稍亮。但彤云丝毫没有转薄,雷声依旧。 妙手空空叫道:“山,看见山了!”北边雾霭迷蒙处,隐隐有青山雾气缭绕。众人在空旷荒无人烟的平原上走了这么久,早已不耐,眼见群山,都大为欢喜。毕竟在变幻莫测的崇山峻岭中穿行,要比这死气沉沉千遍一色的平原有趣得多了。 众人加速奔行,离群山尚有数里,便隐隐听见山中传来水流澎湃之声。南宫易道:“这里应当便是彭冰峰了。彭冰峰后的彭雪湖是几条大江汇集之地,眼下刚下完暴雨,咱们得多加小心。” 来到山脚下,水流轰鸣之声更加震耳欲聋。群山横云紧锁,细雨蒙蒙,鼻息之间都是青草与泥土的气息。众人随着南宫易穿入山谷,向南行进。 南宫易寻思天降暴雨,或有山洪,若在谷中穿行,只怕要遇到不测,当下引着众人往山上攀登绕行。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603章 酷刑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谷中险峰峭立,树木茂密。沿着山坡向高处攀爬,绕山盘旋前行。山风呼啸,冷意森森,迷蒙细雨落在发梢,脸颊带来丝丝寒意。南宫易将自己的衣裳披在倾灵的身上,凝神侧耳,生怕周遭有土石陡然坍塌。 道路泥泞,陡峭处颇为湿滑。众人行了这么久,都已有些疲惫,当下振作精神,相互援引。南宫易为患蚀日兽蹄下打滑,就将它震敝入断刃中,祝嫣红也将貔貅兽封入翡鼍御蛊哨中。 风雨更猛,鸟云仿佛就在头顶翻腾。众人沿着峭壁小心翼翼地前进,咫尺之外就是万丈悬壁飞崖。身侧大树东摇西倒,被突然卷来的一阵狂风吹刮,突然“喀啦啦”一声断折,刹那间不知飞到何处。 狂风怒嚎,仿佛要将林树连根拔起。就算众人弯腰侧身,顶风前行,仍然觉得颇为吃力。 倾灵细眯双眼,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前额,雨水从她眼睫滴落,冰冷地流入脖颈,带来阵阵战栗的寒意。 南宫易见状,微微一笑,拉住她的左手,一道雄浑温暖的真气立时从掌心涌入,流转全身。 倾灵脸上一红,低声道:“多谢。” 南宫易大声道:“前面有个山窟,我们到里边歇歇。”众人精神大振。 这个时候,突然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天地崩塌。众人大惊,循声望去,隔着蒙蒙雨雾,望见对面的两座山峰竟然蓦地崩塌,巨石飞滚,尘土蒙蒙。几道黄龙似的洪水滔滔奔腾从峭壁之间狂喷而出,飞泻而下。 山洪汹涌,以摧枯拉朽之势卷来,那两座山峰又是轰然巨响,霎时间便又矮了半截。数不尽的山石被洪水卷落,呼啸着朝山谷中汹涌冲击。 洪水仿佛银河倾落,一泻千里。激浪回旋,撞击着谷内的山石、树木,所到之处无不地动山摇,土崩瓦解。 众人站在崖边,耳中轰然震响,脚下摇晃不定,都惊惧莫名,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十几步。看着山洪爆发,疯狂肆虐,始知自然天地之伟力,远非人力可以比拟。 妙手空空喃喃道:“乖奶奶个熊的,那招水兽在千里之外的婵月山叫唤,此处竟然也有山洪爆发。” 蒙哥桧道:“多亏神少领着我们朝这山上走,否则此时多半已被这洪水卷走了。”他虽不怕水,但若被这雷霆万钧的洪水一撞,纵不溺死也要被岩石砸死。 众人心中无不凛然,对南宫易的信任钦佩又加深了几分。只有祝嫣红眯着双眼,凝望那两座山峰,嫣然自语道:“原来今日已是五月十三了,难怪呢!” 南宫易奇道:“难怪什么?” 祝嫣红瞟了他一眼,酒窝灿然:“每年五月十三,彭雪湖旁的这两座山峰定要崩动,也定然有山洪爆发。” 南宫易等人更为纳闷,待要相问,祝嫣红却不肯再说,只是抿着嘴笑道:“不问江湖风雨事,坐吟雪湖几度秋。从前之事又有几人记得?”背负双手,翩然而行。 南宫易扭头望去,峰峦清苦烟雨蒙蒙,一川薄雾弥漫四处,寂寞仿似如故。却不知那滔滔水声,愤怒咆哮,又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夜色逐渐降临,山上一片漆黑。众人在山窟中坐下,生火取暖。石窟外凄风冷雨依然不休,山洪滔滔,洞内火光熊熊,笑语盎然。 众人吃了一些野果,疲惫渐起,当下不再言语各自歇息,不知明日路上又是怎生光景?众人这般想着,又是新奇又是期待,在风雨交加中睡着。 第二天凌晨,风雨依旧。只是山洪水势已明显转小。漫天云层渐转灰白色,小雨淅淅沥沥地落着,随风乱舞。 烟雨青山,眉黛如画。众人沿途观看山中雨景,心情与昨日暴雨山洪中的狼狈焦虑迥然不同。若非急着赶往恶谷,心中倒真想慢慢观赏。 终于绕过谷崖,沿着崖势朝下走去。牛毛细雨,清凉扑面。远眺山下,青丘起伏,星罗棋布,数道大江浩荡奔流。西侧一条江水穷尽处,乃是万里烟波彭雪湖。 彭雪湖大半湖面被雾霭流云遮挡,水波渺渺,浩浩无垠。 南宫易指着彭雪湖东北的茫茫白雾笑道:“元泱恶谷,就在那白雾之后。”恶谷在望,众人指点谈笑,心情颇为舒畅。 正眺望间,彭雪湖上突然狂风呼卷,骤雨倾泻,湖心波浪翻腾,激起冲天水花。一道银光如同闪电般冲出,直破漫天云层。 暴雷滚滚,彭雪湖心风雨大作,道道银白眩光从波浪开处****而出,纵横交错,天地骤明骤暗。 突听“咿呀”怪叫声尖锐刺耳,倾灵连忙将双耳塞住。抬头望去,数百只巨大的青翼凶禽从群山之颠展翅飞出,在苍穹之下盘旋。 祝嫣红拍手甜笑道:“这倒巧啦,又遇见这群囚贼造反,看来此次连老天都帮我们呢!” 南宫易不解,讶然道:“囚贼造反?” 妙手空空见南宫易等人尽皆满头雾水,笑道:“真是海……”见蒙哥桧铜铃双眼瞪来,连忙将“头青”二字硬生生地吞了进去,道:“这彭雪湖心乃是狗贼的一个囚禁地,与元泱四大囚崖禁地不同,这里只囚禁一些不听话的狗贼。” 烛照汶道:“鳖孙儿子,那这里岂不是个国人禁闭所吗?” 妙手空空道:“对极对极!所以这里怨气十足,关押的那些狗贼又都是有本事的很,动不动就要发飙。发起飙来,这彭雪湖上就要风风雨雨,闪电雷鸣。” 韦爵爷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脾气比我海师爷还大吗?是了,那些凶禽又是什么东西?” 妙手空空道:“这里既是狗贼囚狱,这些凶禽自然便是狱卒了。” 南宫易点头道:“倒与鸿芜有些相似。” 想起鸿芜雷电鹜,登时又想起曲风扬来,不知眼下他们行进到何处?那诱使焱炘而飞走的雷电鹜重新找到他了吗? 想起曲风扬自被锦毛鼠所骗,怒发如狂且心中歉疚的姿态,又不禁有些莞尔。突然发现自己走神,便又问祝嫣红道:“蛊仙,你说连老天都帮我们,那又是什么意思?” 祝嫣红笑道:“听说这里的狱神丑奴儿乃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想要打这经过可不容易!但现下囚贼造反,他必定没空理咱们;浑水摸鱼,那不是容易得紧吗?” 话音未落,又听见暴雷轰鸣,远处大江如沸,水浪激荡喷涌,一道眩光刺目逼人。祝嫣红道:“正言此中事,便遇此中人,他来了!” 众人凝神望去,远远地瞧见一个玄衣怪人从江水中破浪而出,踏波瞬移飞行。那怪人尖头光额,赤眼深陷,唇上三捋黑色胡须飘飘扬扬,獠牙从嘴里探出微露,长臂如猿,手掌如蒲扇一般,指尖锐利如钩。背负兵器不知是斧是刀,长柄近六尺,身上还盘卷了两条巨大蜈蚣,缓缓蠕动。 相距十余里,南宫易已可感觉到那迫在眉睫的杀气。观察他身形掠处,风声水纹,真气之强竟似乎已逾自己所遇见的真灵位高手。心道:“是了,若非惊世骇俗的高手,又怎能在此坐镇桀骜不驯的罪囚?” 那丑奴儿飞到彭雪湖上,急速俯冲,踏浪疾行,狞声喝道:“你们这些臭鱼烂虾,又想找死吗?” 语音旋落,见他双臂一震,那漫天盘旋的凶禽咿呀怪叫,陡然转折,如密雨利矢似的射向湖水,刹那没入,溅起朵朵水花。 “哗啦”声中,无数凶禽旋即又自湖中冲天而起,湿漉漉地拽了数十个八尺大汉,在湖面上排成一行。 那几十个大汉双脚与琵琶骨俱被拳头般粗的混金奇寒铁索锁住,被凶禽这般猛地朝上拖扯,登时拉得笔直,连身体都有些变形,仿佛将从中断裂一般。但口中却是大骂不止,骂语极为粗野难听,倾灵才听了两句立时脖颈尽红。 丑奴儿脸上狞笑,森然道:“胆子不小啊!老子替你挖出来瞧瞧!”右手一探,五指利爪“嗤”地一声,倏忽间便没入面前一个大汉的胸膛。 倾灵虽然瞧不真切,仍然骇得花容失色,“啊”地叫出声来。丑奴儿闻声望来,眯起眼冷冷地远眺众人,双眼寒芒一闪即逝。扭过头去,缓缓地将手抽了出来,掌心中血淋淋的一物,想必便是那大汉的胆脏。 那大汉极是勇悍,膛破血流,竟仍然破口大骂不止。 丑奴儿目中凶光大盛,笑道:“我看你胆子不大,舌头倒是不小。” 言毕,将掌中血胆当空一抛,登时有数九只凶禽咿呀乱叫振翅扑抢。 丑奴儿左手将那大汉脸颊捏住,狞笑声中,右手探入他的口中,将他的舌头硬生生朝外一拽,血光四溅,舌头登时断为两截,那大汉立时昏死过去。 丑奴儿探手将他的肠子血淋淋地扯将出来,在手中把玩,嘿然道:“可惜了,昨日喂你的青藤枝叶还没有化开呢!” 他将肠子甩开,呼啸一声,漫天凶禽疾扑而下,咿呀乱啄。 鲜血****,羽毛纷扬,片刻之后,众凶禽振翅高飞,那大汉膛中空空如也,白骨森然,鲜血丝丝滴落,早已气绝。 众大汉又惊又怒,口中更加怒骂不休。一个男子骂得尤其大声,双眼怒火直喷。 丑奴儿将他嘴掰开,嘿嘿冷笑道:“你能骂得很嘛!瞧瞧你肚里还有多少货!”缠在身上的一条黑蜈蚣立时闪电般从他口中钻了进去。 那男子惨叫一声,黑蜈蚣的尾尖在他口外一闪而没。只见他喉咙处突然隆起一道,蠕动下滑;“格啦啦”一阵骨胳碎裂的声音,暴雨连珠似的响起,胸膛的皮肉突然瘪了下去。 男子惨叫声中,黑蜈蚣在他体内一路滑行,发狂咬噬。肚腹突然鼓起,又突然瘪下,当那鼓起之处朝他下身滑去之时,上身已只剩两片薄皮,前膛后背紧贴一处,在风中簌簌鼓舞。 男子叫声凄厉惨绝,听得倾灵闭眼塞耳,全身犹自簌簌发抖。蒙哥桧等人也忍不住骂道:“鳖孙儿子,这般折磨人,算什么好汉?” 南宫易愤怒至极,心道:“这丑奴儿如此折辱罪囚犯人,卑劣之极,瞧他手法纯熟,已不知虐杀了多少人!” 丑奴儿哈哈怪笑道:“你居然还叫得出声来,当真少有。” 那黑蜈蚣“嗤”地一声,从那男子****处钻出,悠然盘旋,又回到丑奴儿身上,丝丝吐信,似犹不足。 男子已只剩一张薄皮,风筝似的飘荡,气若游丝。拽住他双臂的凶禽咕咕而叫,展翅高飞,“滋啦”一声,他的身体登时碎成片片,随风卷舞,不知西东。 丑奴儿凸额通红,碧眼幽然,哈哈狞笑,形如妖魔。杀得兴起,转眼之间,手如霹雳,又将五个勇烈大汉的人皮硬生生地剥将下来。 南宫易怒火如沸,双拳紧握。祝嫣红在他耳边吐气笑道:“瞧你怒发冲冠,难道竟想多管闲事吗?那丑奴儿厉害得紧,我也未必是他对手,帮不上你啦!” 南宫易心道:“就算耽误行程,拼尽全力,也要给这妖魔一点教训。”当下忍怒微笑道:“杀鸡焉用牛刀,这等货色岂能劳蛊仙大驾?” 蒙哥桧等人正义愤填膺,见神少有意打抱不平,都大喜道:“鳖孙儿子,神少,咱们一道动手吧!” 南宫易四下眺望,见山脚下水岸环绕,穿行到对面彭冰峰后不过二十余里,当下道:“不必了,正事要紧!你们只管赶路,我收拾了那怪兽自当赶来。” 忽听轰然巨响,地动山摇,众人猛然一惊,循声望去,昨日山洪爆发的那两座巨峰峭壁竟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要崩塌一般。与此同时,彭雪湖面水势倾摇,风浪大作。 天地惊雷,轰隆不绝;狂风卷舞,彤云压顶,天色陡然变暗。 那两座巨峰峭壁爆响连连,巨石滚滚。浩渺彭雪湖上,漩涡急转,浪花层叠,又是一道眩目的银光从湖中冲天而起,仿佛一道光柱顶住倾压而下的漫天彤云。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604章 怪物 彭雪湖上的数十大汉见状大喜,虽然被凶禽以及湖底锁链紧紧拉住,却都振臂高呼。 祝嫣红抿嘴笑道:“看来你不必动手啦!有人要替你教训这丑奴儿了。” 妙手空空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是了!我怎地忘了!这彭雪湖山水交接处,镇压了一个了不得的厉害人物!难怪昨日又是地震,又是山洪,原来是他在作怪!” 倾灵好奇道:“能将彭冰峰都震动?那人是谁呢?” 妙手空空尴尬一笑道:“这个……乖奶奶个熊的……好像是百多年前的事了,我只知道那人厉害得紧,当年也不知犯了什么罪过,竟然惹动了天焰帝国天焰天尊和碧雨帝国碧雨天尊,一齐出手,将他镇压在此处。据说若不是泱神出面,早就被杀得神形俱灭了。” 众人大为好奇,不知是谁,竟能引得天焰天尊碧雨天尊齐齐出手,联合围战?又能令无泱氏为之求情? 想起祝嫣红昨日所说“不问江湖风雨事,坐吟雪湖几度秋”,定然便是指此事了!其中故事只怕只有她最清楚,纷纷朝她望去;她葡萄也似的笑靥上纯真无邪,似乎不知众人所思,只是笑道:“好戏开场罗!” 但见风卷惊雷,浪拍闪电,彭雪湖上惊涛骇浪,暴雨连绵。有人哈哈笑道:“丑奴儿孙,老子捣乱,你不敢问罪,只会挑软柿子捏吗?”声音浩荡,也不知从哪里传来,群山回荡,震得众人耳中发麻。 丑奴儿面色微变,笔直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身立住,冷笑道:“老家伙,老子瞧在昨日是五月十三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倒来挑唆闹事?” 那声音嘿嘿笑道:“丑奴儿孙,你何时变得这么体贴入微的?是了,我老啦!险些忘了!你去年被我剥了一层皮后,就有如娘儿们一样的体贴啦,”彭雪湖上众大汉哈哈狂笑,与滚滚惊雷交相回应。 丑奴儿凸额血红,整张脸都变得狰狞扭曲起来,全身肌肉暴胀,吼道:“住口!” 双手一错,将一个大汉脖颈“格啦”一声拧断。 那声音笑道:“你且再杀一个试试?”笑声森寒,在狂风暴雨之中清晰分明,令人肝胆发毛。 丑奴儿阴恻恻地笑道:“老不死,你道老子当真怕你吗?这彭雪湖上,我有生杀予夺的大权,要杀死任何一个人比捏死蚂蚁还要容易。若不是卖死了的泱神老儿面子,老子早拿你的心肝来下酒了。” 那声音讶然道:“是吗?那可千万不要客气!我被这神女石压在彭雪湖底已经百多年了,一把老骨头又被这彭雪湖水浸得松软,周身上下还缠绕了黑寒奇铁索,就连手腕上也绑着玴海玄冰盘龙链,想要伸个懒腰打个呵欠都费力得紧!你想要我的心肝还是脾胃,都尽管不要客气,刀器自备,随来随取。” 南宫易听他语气调侃,颇觉有趣,但想那神女石乃是传言鸿蒙封天之物,黑寒奇铁索与玴海玄冰盘龙链又都是至为坚韧之圣器,此人被层层缚锁,困于湖底山下一百多年,其中苦楚非亲身经历不能得知,不由心下黯然。 丑奴儿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老子不敢?他亲娘的,若不是泱神当年求情,你早被斩得神形俱灭,还容你嚣张到今日?”凶睛金光闪烁,又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实话告诉你吧!你的好日子也已不多了,眼下泱神驾崩,天焰天尊、碧雨天尊闭关,你的庇护伞早就没了。 这几年你变本加厉,年年地震山洪,还挑唆这般臭鱼烂虾闹事,早已惹得天怨人怒,恒天君已打算将你灭尽真元。过些日子,只要天君旨意一到,老子自然会拿你的心肝脾胃下酒。”语毕哈哈狂笑。 彭雪湖上众大汉纷纷大骂道:“你这狗贼,只会做恒老贼的走狗,当真是我们碧雨帝国男儿的耻辱。”、“你奶奶的乌龟王八,没胆和赤爷较量,只会拍着肚子吹大话,羞也不羞?” 丑奴儿狞笑道:“你们这干不知死活的将死鬼,以为这老头子被压在山下还真能保护你们吗?老子今日就大开杀戒,瞧瞧这老头子怎生救你们!”大吼一声,双手握住背后刀柄,猛然拔出,白光一闪,一道凶冽无比的气浪霍然横舞。 雷声轰鸣,光芒爆舞,风雨之中血雾喷洒,彭雪湖上突然被鲜血染红。那数十大汉竟被这丑奴儿突然一刀斩为两半! 凶禽咿呀怪叫,纷纷抓着半截尸体冲天飞起。那数十截半段尸体被混金奇寒铁索拖曳,锵然划过,落入湖中,血水四溅;数百只凶禽在暴雨狂风中扑翼争夺,残肢血肉漫天掉落。 这一刀摔不及防,连南宫易也没有料到,众人失声惊呼,目瞪口呆,只觉这丑奴儿之凶暴残虐实是无以言表,心中都是愤怒如炽,如那惊涛骇浪一般翻腾。 轰然狂震,那两座巨峰峭壁仿佛要炸裂开来。彭雪湖突如沸水乍溅,万顷波浪,千长巨浪,一道红光在狂雷也似的爆吼声中怒舞飞腾。 丑奴儿闷哼一声,倒掠而出。漫天凶禽尖声惨啼,带着纷纷羽毛、扬扬血雨簌簌掉落。 众人站在十余里外、数百丈高的山腰遥看,突觉鼻息窒堵,气浪拍面,脚下踉跄不稳。倾灵惊叫一声,猛地朝后倒飞,若不是南宫易与韦爵爷齐齐拉住,便要掉下万丈悬壁飞崖。 南宫易大骇,凝神望去,只见彭雪湖上空一条青色螭麟兽风雷电舞,仰颈狂吼。身上伤痕累累,缠了一道又一道的黑色寒索长链,张扬的巨爪被混金铁似的环锁扣住。身形笔直,如朝天巨柱,大半截身体被紧紧地拖扣在水中。 那两座山峰随着这青色螭麟兽的每一次摆舞而剧烈震动,摇摇欲坠。想来这青色螭麟兽就是被压在山下湖底一百来年的神秘人物。 数日之前,南宫易与元泱十灵之一的巽法灵在静思谭底并肩作战之时,巽法灵便曾突然变身,化为黑色巨翼麒麟,横扫群雄,击裂混金奇寒铁屋,呼啸突围而去。眼前这青色螭麟兽,霸烈真气,狂野气势竟丝毫不在巽法灵之下! 丑奴儿在高空之上瞬移踏步,脸上惊怒交集,突然两腮一鼓,喷出一口鲜血。显然被那青色螭麟兽风雷一击打得内伤。身上缠绕的两条黑蜈蚣突然松动,软绵绵地朝下坠落,没入汹涌湖水之中。身旁残余的百余只青色凶禽悲鸣怪啼,盘旋绕舞。 那青色螭麟兽昂首狂吼,风云变色,波浪奔腾。那两座巨峰峭壁“轰”地一声又崩塌了一块。那声音从青色螭麟兽口中发出,轰隆作响:“老子说的话,你以为是放屁吗?” 丑奴儿面部扭曲,狂怒吼道:“你奶奶的乌龟王八!老贼,老子今日先杀了你,再向恒天君禀告!” 右手挥舞,那柄奇形板斧迎风猎猎,发出隐隐风雷之声。斧长六尺,弯曲如蛇,淡青色的斧刃泛着浅浅的血红光泽。斧背沉厚,刻着奇异的八头蜈蚣花纹,在风雨暗淡之中,栩栩如生。 青色螭麟兽哈哈狂笑,赤须飞舞。 丑奴儿左手一探,口唇翕动,念念有词。彭雪湖心陡然出现一个漩涡,急旋攀升;那漩涡越升越高,逐渐成了一个十数丈老高的赤红水柱。 丑奴儿左手轻轻一拍,水柱蓦然迸散塌落,现出一个直径三丈,高近十丈的黑黝黝混金柱。混金柱周身雕刻了七头恶兽以及几个大字,闪电陡亮,那柱上大字一闪即逝:玴海寒冰混金奇铁擎天巨柱。 丑奴儿冷冷地狞笑道:“老贼,老子替你拉拉筋骨。”右手倒悬,将那奇形板斧猛然插入巨大混金柱顶端的一个边缘卡口,再顺势一转,登时紧紧卡住。双手倒握斧柄,闪电般环绕混金柱瞬移奔行。 “轰轰”闷响中,那巨大的混金柱缓缓转动,随着丑奴儿的奔行速度,越来越决。 众人远远眺望,电闪雷鸣,风狂雨骤。茫茫雾霭,浩浩彭雪,一人在空中环绕盘旋,拉动黑黝黝的混金柱急速旋转。 大浪滔天,数里之遥,一只青色螭麟兽摆舞嘶吼,气浪逼人。 那混金柱的旋转又逐渐减慢,每转动一轮,就要带动刺耳而尖锐的“喀啦啦”怪声,那声音来自湖底深处,仿佛锁链交错,束紧收缩。 青色螭麟兽身上的黑寒奇铁索越来越紧,将他的鳞甲紧紧箍住,深深陷入。身体被链锁拖拽,百经挣扎,仍逐渐朝湖底沉去。想必那混金柱牵引着那青色螭麟兽身上的所有锁链,每转动一轮,他身上的链条便要收紧一分。 丑奴儿哈哈狂笑道:“老贼,我要将你绞成寸断,埋在这彭雪湖底喂王八!” 青色螭麟兽脖颈处被黑寒奇铁索紧紧缠绕,发不出吼声,喘息笑道:“喂……你这个乌龟儿子臭王八吗?小心被我这一身老骨头噎死。” 丑奴儿狞笑道:“老乌龟,到了这当口还嘴硬!”猛地加速飞奔,混金柱急转,金属撞击交错声此起彼伏。青色螭麟兽身体被黑寒奇铁索缠紧,逐渐弓起,缓缓地沉入湖中。 湖面上的光芒登时收敛,风势渐小,暴雨也立时转变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再过了片刻,小雨也渐渐停息,微风之中,只残余些许水珠。 南宫易心中激荡,热血翻涌,扬眉道:“走吧!你们只管前行,我收拾了这狗贼便去。” 蒙哥桧等人早已瞧得怒火激涌,哪肯撒手不顾?纷纷道:“神少,咱们一道收拾这卑劣狗贼!” 韦爵爷也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两位美女在此,南宫易磁锤你难道想独揽这大出风头之事吗?” 南宫易间言莞尔,哈哈大笑,突然心中一动:“是了!既然要闹,便闹他个天翻地覆。狗贼向来四处鼓捣,唯恐元泱不乱,这次我索性将这彭雪湖闹个底朝天,将这湖底的碧雨帝国罪囚犯人全部救出来,一道寻狗贼的晦气!” 当下展颜微笑道:“不错!这大出风头的机会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咱们今日就将彭雪湖变成第二个鸿芜!” 众人闻言大喜,道:“是极!” 这几人都是胆大包天,胡作非为之辈,越是出格之事越感有趣,帮助碧雨帝国罪囚犯人造反,那更是想上一想都觉得滋味无穷、乐不可支。 祝嫣红见南宫易望来,摇头笑道:“这可不关我的事,蛊仙我只管要七百二十种奇毒。不过南宫易,你的性命在没到恶谷之前是属于蛊仙我的,可别平白丢了,否则我就要赖上你的朋友啦!” 南宫易笑道:“蛊仙,帮我照顾倾灵姑娘。”语罢纵声长啸,真气滔滔,瞬移疾行,朝山下斜斜飞去。 韦爵爷、烛照汶与蒙哥桧呼啸声中,紧紧追随,身后传来倾灵急促的叫声:“南宫易城主,多加小心!”喊了一半,突然缩住,“小心”二字已是细不可闻。 风声呼呼,南宫易回头道:“爵爷,你和班将、蒙将军到湖底瞧瞧,究竟是什么状况? 我去阻止那贼头奴儿孙。” 韦爵爷叹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自从遇见你之后,我这堂堂风流爵爷就快变成跟跑堂的小厮,打下手的啦!” 南宫易哈哈大笑:“爵爷这种风流倜傥的跟班,岂不是太喧宾夺主了吗?”笑声中真气爆涨,狂风似的奔掠而出,借着陡峭山势瞬移飞行,直扑彭雪湖。 距离那丑奴儿百丈之时,“锵然”一声,将断刃拔出,在五指之间回旋绕舞,点水踏浪,高高跃起,笑道:“恶贼奴儿,爷爷在此,快来受死!” 丑奴儿早已听见山上远远的说话声,但他眼见那只是几个毛头小子,心中不甚在意。 此时见南宫易闪电般冲到,心中方才微微一凛:“这小子是谁?好强的真气。” 侧头斜睨,见那少年英姿勃发,衣袂飘飘,右手之中一柄断刃“呜呜”绕旋,腰间斜插一枝艳红如火的银珊古玉箫,见所未见,一时也猜不出来路底细。 第605章 恶战 心想:“他亲娘的,黄口小儿,今日就算你是五大天尊十灵,敢坏老子大事,也要送你到地府重新投胎去!” 当下运转真气,“轰”地一掌划出,五指之上闪过一道黑光,玄色光弧急电般劈落,风声呼号。 南宫易心道:“这贼头奴儿孙残暴狂妄,须得一招挫其锐气。眼下他轻敌大意,正好杀他个措手不及!” 当下毫不客气,猛地运转激浪涌真气,气流奔卷,刹那间灌入右臂,直达掌心。断刃“呼”地一声紧握手心之中,一道金光微微一闪,断刃突然光芒大作。 他纵声笑道:“贼头奴儿孙,自不量力!”斜劈疾斫。 断刃气芒爆涨,陡然成了两丈余长的青色光刃,迎风怒砍,以刃为刀,登时卷引狂烈气浪,“碰”地一声与丑奴儿的那道劈空掌刀猛烈相撞。 丑奴儿只觉鼻息一窒,自己那道黑色光弧刹那崩散,一道凌冽无比的气浪当胸劈来! 心中大骇,猛地调集真气,抽开混金柱上的奇形板斧,双掌错合,闪电般拍出。碧雨真气气势滔滔,仿佛一道巨大的光盾旋转抵挡。 又是“碰”地一声爆响,气浪震舞,将他猛地朝后推去。“吃”地一声,护在身前的气盾突然裂开一个一尺来长的口子,一道锐利无匹的刃气闪电般刺入。 丑奴儿魂飞魄散,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小子究竟是谁?好生厉害!”双掌立时一夹,真气澎湃,硬生生将那刺入的刃气卡住,再猛然交错,方将那刃气绞碎。但心中惊惧莫名,原先狂妄气焰已经烟消云散。 这丑奴儿原本是碧雨帝国七大真灵之一,真气法力早已是真仙境界,只因其早年犯过,被剥夺官爵,还险些被斩杀,因认罪恳切,被恒天开恩放逐彭雪湖。 在放逐囚禁的几年间,因自恃正统,与此地罪囚犯人格格不入。在一次罪囚犯人叛乱之中,他竟协助此地狱神,斩杀起事首领,平叛有功,因而被赐还自由之身。此后他感恩戴德,更加为恒天卖命,官爵也逐渐恢复。 眼下虽然尚未升回碧雨帝国七大真灵之位,但其本事其实犹在水色千秋等人之上。这也是其何以自恃极高,骄狂暴虐之故。 以南宫易眼下的真气,最多只能勉强与他相敌,相斗一久,必定落尽下风。但南宫易乘他麻痹大意之机,借助情殇刃的神器灵力,奋起真气一招进击,将他随意挥洒的劈空掌刀须臾破碎,再挟此雷霆余威,将他仓促间调集的气盾闪电刺破,从而大大挫败了他的锐气与信心。 乘着丑奴儿惊魂未定之机,南宫易气势滔滔,又是狂风暴雨似地猛攻而来。刃气纵横,气浪澎湃,刹那间将丑奴儿逼得手忙脚乱,心中惊骇,一时竟生出些许怯意来。 南宫易痛恨其残暴卑劣,下手毫不留情,杀气凛冽,气势如虹。相较之下,丑奴儿轻敌麻痹,失了先机,此后步步受制,连调息反击的时机都没有,只能以一双肉掌相敌。 心中惊惧,气势大馁,不免有些缩手缩脚,一连百余招后仍然被逼在下风。 但他真气超卓,经验丰富,实非眼下的南宫易可以匹敌。又斗了数十招后,丑奴儿惊愕慌乱之心已经镇定下来,渐转从容。心中却是极为纳闷,不知这少年究竟是谁,又何以横插一脚,与自己生死相搏?冷笑道:“小子,你可知此处是什么所在?竟然敢到这里撒野捣乱!” 南宫易掌刃齐飞,锐气纵横,不容他有丝毫喘息余地,笑道:“自然知道,这里便是贼头奴儿孙的葬身之地。” 第七章倾山倒海 南宫易见自己从一开始在占尽先机下的全力猛攻亦不能奏效,心中对这秃头凶神的实力也不禁有些惊佩,心道:“这家伙真气极强,如此紧密的急攻都杀他不死。再这般缠斗下去,只怕要被他缓过神来。眼下恐怕须得先设法将湖底众人救出,乱其阵脚,再集结众人之力,伺机下手。” 正寻思韦爵爷三人在湖底究竟进行得如何,忽听“咿呀”之声突然大作,周围群山之颠,纷纷出现无数黑点,瞬间逼近,竟然都是巨大的青色凶禽;略一计算,竟有数千之众。 苍宇众凶禽盘旋,如密风骤雨似的俯冲而下,直扑水中。水面倾摇不定,顿时波涛汹涌般震荡起来。 过了片刻,突然水花四溅,大群青色凶禽再次从水底扑翅高飞。万千羽毛中,蒙哥桧与烛照汶并肩破浪而出,踏空翻腾。 南宫易眼角扫过,见两人身上尽是鲜血,手上弯刀也不断有血丝滴落,心中微惊,只道两人在水中遭了暗算。 但见二人振臂狂呼,精神抖擞,在半空刀光挥舞,不过片刻便斩落不少扑袭而来的凶禽,方知他们身上的血乃是凶禽黑血,心下立安。 凶禽前仆后继涌来,喙似利矢,翅扫狂风呀呀乱啄。蒙哥桧与烛照汶虽然勇悍,但也有些吃力,踏浪缠斗片刻,双臂后背连连被啄伤抓破,鲜血长流。重又潜入湖底,众凶禽盘旋呼叫,也随之扑入水中。 如此反覆数次,两人虽杀了众多凶禽,却也受了不少创伤。 水花激涌韦爵爷飘然跃出,从湖面踏步奔来,摇头传音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狗贼也忒恶毒,湖底九百多人各个都被混金奇寒铁索穿透琵琶骨,锁住脚腕,想要凿开太过困难。” 南宫易微感失望,心中念头飞闪,传音道:“爵爷,你设法将这贼头奴儿孙拖上片刻,我到湖底去看看,试着以断刃斫开混金奇寒铁索。” 韦爵爷点头道:“这等货色只管交给我,你去吧!”右手一震,袖中滑出一支五尺长的赤金杆,轻轻一抖,“呼”地一声变成一杆八尺来长的龙头赤金长矛,矛尖透明如冰雪,寒气森森,也不知用什么金属打造而成。哈哈笑道:“神少,杀鸡焉用牛刀,这条贼头奴儿孙就由我来打发吧!” 南宫易笑道:“也罢!胜之不武,还是交给你吧!” 说话间,刃气蓬然呼卷,青光大盛来去纵横,将丑奴儿蓦地迫退,猛一翻身,闪电似的没入湖心波涛之中。 韦爵爷矛尖急电迅雷,滔滔不绝地攻袭而去,丑奴儿来不及喘息,又被笼罩在闪闪金光之中。 湖水冰冷,清澈透亮。南宫易施展“鱼水吟”,借助周身毛孔呼吸,在水中自由穿行。 翩然穿梭一会,转眼已到湖底。飘摇水草之中,几根黑寒铁柱巍然矗立。几根粗大的混金奇寒铁索从那铁柱上拖曳开去。 湖底无数大汉盘腿而坐,一条混金奇寒铁索从他们琵琶骨上串联而过,另一条混金奇寒铁索则缠锁住他们的双足,迤逦蜿蜒。 众大汉见他游鱼似的蹁跹而来,都微微诧异,不知他是何许人。 南宫易传音道:“诸位朋友,我是琼海海神神少南宫易,也是鸿芜罪囚犯人的首领,乃是恒老贼的死敌。今日路过此地,当竭力帮大家离开这彭雪湖底。” 众人大喜,纷纷接耳相传,片刻之后,这湖底九百多名碧雨帝国罪囚犯人都已知道这少年乃是来解救自己的。瞧他年纪轻轻,都有些半信半疑,但既是海神神少,又能突破丑奴儿与众凶禽的封锁,来到彭雪湖底,必是有些本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众人渴望自由的强烈意愿,从未如此刻这般炽热如沸。 南宫易道:“你们有谁知道这湖底的机关吗?” 一个大汉点头道:“这彭雪湖底共有九根黑寒铁柱和一根黑寒混金柱。三条混金奇寒铁索穿过九根黑寒铁柱,将我们锁在湖底。从北往南,第三根和第八根黑寒铁柱上,各有九道混金奇铁索,如果能将这一十八道锁打开,我们便可以出来了。” 那大汉顿了顿,又指向北侧湖底深处道:“那青老爷子便是被压在彭冰峰底神女石下,全身上下缠锁着黑寒奇铁索和玴海玄冰盘龙链。一链一锁都缠绕在黑寒混金柱上,只要于老妖将黑寒混金柱的机关启动,那一链一锁就会越缠越紧,甚至将青老爷子绞得魂飞魄散身形俱灭。” 南宫易点头道:“原来如此。不知这混金奇寒铁索有多坚硬,且让我试上一试。” 意如皓月,气似潮汐,转眼间真气磅礴,直贯双臂,他大喝一声,双手握刃,朝着那拳头粗的混金奇寒铁索奋力斫下。 一道眩目青光蓬然爆闪,刃光所到,湖水朝两侧陡然狂卷。周围众大汉只觉水浪奔腾,瞬间将自己猛然抛起,又听轰然巨响,全身剧震,那混金奇寒铁索狂烈震动,将琵琶骨震得几欲断裂,痛入骨髓,登时晕厥过去。 南宫易一刃砍下,被那剧烈的反震之力震得虎口酥麻,险些翻身后退。眼见情殇刃迸了一个细小的缺口,那混金奇寒铁索也不过裂了一道细纹。 再看周围几十名大汉,双肩鲜血长流,昏死过去;心中大为歉疚,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混金铁索好生坚硬。 纵然我费尽全力,将它劈断,那时这七百多好汉只怕也被震死了大半。” 心下微微沮丧,突然想到:“是了!怎地忘了那妙手空空?他既是元泱第一神偷,对于撬锁之道必定深有研究!”心中大喜,传音道:“列位朋友,我去去就来。” 语毕,猛地弹腿,矢也似地飞射而上,“哗啦”一声冲破水面,高高跃起。 此时云天雾水,四下苍茫。漫天凶禽盘旋扑击,蒙哥桧二人逐波踏浪,叱喝激斗。 再看那韦爵爷与丑奴儿,形势已然完全变化。丑奴儿掌风呼啸,气浪如刀,将韦爵爷完全压在下风。韦爵爷虽然脸上蛮不在乎,谈笑风生,但已抵挡得颇为吃力,赤金长矛已是守多攻少。 南宫易传音道;“爵爷,再多撑片刻。” 韦爵爷哈哈大笑道:“放心放心,瞧我怎么戳他二、三十个大窟窿。”话音未落,“哎哟”一声,腿上已被丑奴儿板斧气芒扫中,鲜血长流。 南宫易哂然一笑,但瞧这光景,韦爵爷仍可支持一段时间,心下稍稍放心。踏浪腾空,瞬移急电穿行,直往谷中奔去。 倾灵满脸担忧神色,见南宫易完好奔来,悬挂了半天的心方自落了下来。祝嫣红坐在树枝上,双腿一荡一荡,满脸甜笑,似乎正瞧得有趣。“格格”一笑道:“南宫易大侠,打不过就跑了吗?” 南宫易来不及说话,一把提住妙手空空的衣领,迎风瞬移直往彭雪湖上冲去,口中叫道:“妙兄,眼下是你大出风头的时刻到啦!” 妙手空空眼见湖水波光,粼粼扑面,早吓得魂飞魄散,叫道:“南宫易爷爷,你就饶了我吧!刀山火海都去得,就是这黄雨恶水里我是万万不去。” 南宫易笑道:“性命攸关,今日你就算喊我祖宗也没用。” 断刃飞舞,顺手砍下谷中八杆长竹扛于肩上。插刃回鞘,真气积聚左掌,如电挥闪,转瞬间,那八杆长竹已被他以玄风真气结合得天衣无缝,化为长及十六、七丈的管子。 两人身影如飞,刹那已到湖上。此时湖面水气清寒,波涛扑面而来,妙手空空叫苦不迭,暗呼:“吾命休矣!”还未来得及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已经冲入彭雪湖中。 妙手空空只觉当面被水浪劈中,一片晕眩之中,鼻中、口里、双耳之内齐齐灌入冰冷的湖水,登时胸滞气岔,惊慌失措,双手双脚胡乱扑腾。 突然背后一掌拍到,一阵浩荡真气如暖流四溢,瞬息间将灌入的湖水猛地逼退出去。 耳旁听见南宫易笑道:“妙兄放心,南宫易在此岂能让你有所闪失?” 只觉鼻上一紧,突然一股清凉新鲜的空气滔滔不绝的涌将进来。心中登时大宽,睁眼望去,只见南宫易在他身旁,一手托住他的后背,蹁跹如鱼,朝彭雪湖底游去。 第606章 救人 自己鼻脸之间,不知何时套上了一杆长竹竿,直破水面之外,湖上的空气便由这竹子源源不断地吸入鼻中。 妙手空空又惊又喜,向来畏水的他,此刻竟能宛如游鱼一般在水底深处这般自在穿行,实是堪如做梦一般。碧绿透澈的水中,鱼群川流不息,青青水草在湖底青石白岩的罅缝惬意游荡。 耳边寂然无声,宁静得仿佛沉淀于午夜的梦中。原来水底竟是这般的美丽,足以让人将一切忘记。 妙手空空正心神迷醉,忽听南宫易道:“妙兄,咱们到了。”妙手空空转头望去,见数百人被混金铁索串联,缚锁湖底,“啊”地张嘴惊呼,湖水登时灌了进来。连忙将嘴闭上。 南宫易拉着他到了一根直径丈许的黑寒铁柱旁,指着那铁柱上九支硕大的混金奇铁索,道:“只需将这九道锁打开,他们就可以出来了。普天之下,除了第一神偷妙兄之外,没有第二人能将这九道锁撬开。这九百多人的性命,就全看妙兄了!” 妙手空空被他这么一吹一捧,登时飘飘然忘乎所以,得意地拍拍胸脯,满脸傲然之色。 南宫易大喜,道:“多谢了!妙兄请!” 妙手空空正要动手,突然想起一事,心道:“乖奶奶个熊的,此时再不敲上一竹杠,岂不是大蠢蛋吗?”徐徐转身,望着南宫易嘿嘿而笑。 南宫易见他目光贼忒兮兮的,突然明白,笑道:“放心吧!只要撬开这锁,我定然让爵爷将你体内的血蛭毒蛊取出来。” 妙手空空点点头,又摇摇头,笑容更为奸猾狡诈。 南宫易笑骂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倒会乘火打劫。好啦!我将将如意锦囊中的那些宝贝也一道送还给你,这总成了吧?” 妙手空空这才点头不已,笑容可掬地转身摩挲着那混金奇铁索,仔细端详。 南宫易想起先前那罪囚犯人所说,那神秘的“青老爷子”被压在南恻彭雪谷外,心中一动:“那人本事之强,与巽法灵不相上下。倘若能将他先救出来,那贼头奴儿孙必定不是他的对手。” 当下与妙手空空嘱咐几句,迳自朝南侧湖底游去。妙手空空此时已对那鬼斧神工的混金奇铁索构造大感兴趣,浑然忘我,丝毫没有听见他所说之话。直到南宫易游出百丈之外,才突然想起自己孤身一人被他丢在这彭雪湖底。 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见那数百大汉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事关一世英名,唯有硬着头皮,强自镇定,继续寻思那混金奇铁索的破解之法。 北侧湖底的湖水远比湖心浑浊,阴冷异常。黄白混沌中,南宫易瞧见一道赤金色金属铁索和两道黑色金属链在湖底拉得笔直,直指北侧湖底。正是之前捆缚青色螭麟兽的三道链子。 当下顺着那黑寒奇铁索,飞速朝前游去。 湖水阴寒彻骨,道道奇异的湖底水浪一波一波地涌将而来。这里鱼群渐少,就连水草也逐渐稀少。再游了数十丈,湖底已是一片荒凉景象,灰蒙蒙的一片,空空荡荡。 突然两道汹涌的水波夹击而来,扭头扫望,只见一左一右,四头黝黑色怪兽咆哮着猛扑而至。怪兽似犀非犀,黑鳞长毛,四爪飞舞,巨尾似蟒,血盆大口獠牙交错,“呼”地一声,喷出赤红色的火焰,穿透湖水,似矢电射。 南宫易翩然辗转,避开那四道火焰,泥鳅似的从那四只怪兽中间窜了过去。来去之间,闪电般拔出断刃,默念解震诀,蚀日兽登时从断刃之中猛扑而出,狂吼着回身朝那四只黝黑怪兽冲去。 南宫易微微一笑,迳直前游。 忽然听见一人嘿然笑道:“小子,这里可不是让你游泳玩儿的,快快走吧,别平白丢了性命。” 这说话人正是那青色螭麟兽的声音。 南宫易微笑道:“琼海海神神少南宫易,见过青老爷子。” 青灰迷蒙中,看见那条青色螭麟兽被黑寒奇铁索紧紧缠绕,弓身盘旋。大半个身体被压在湖底彭雪谷外,动弹不得。 青螭麟龙须飘舞,哈哈笑道:“海神神少?你识得我吗?拜见我做甚么?” 南宫易不以为忤,微笑道:“南宫易不知前辈是谁,只是经过此处,见于老妖暴虐凶残,心中义愤。恰好我又专爱和狗贼捣乱,所以特地来此,看看能不能帮上前辈什么忙。” 青色螭麟兽狂笑不止,喘息道:“有趣有趣!小子你不明究底,不问青红皂白,就因看着狗贼不顺眼,便要救我出去吗?” 南宫易道:“正是。” 青色螭麟兽嘿然道:“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如果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过,又怎会被这些狗屁铁索缠住,压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湖底一百多年?你就不怕老子出来第一个宰了你喂饱肚子?” 南宫易被他这么一说,倒也微微楞住。不错,这青色螭麟兽究竟是什么人物,为何被压在谷外,他尚且一无所知。倘若他当真是十恶不赦的凶徒,自己这般放他出来,岂不是太过轻率了吗? 但他自幼以来,便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无论好恶善良,总能一眼识辨。这种直觉相伴已久,从未出错。先前在山腰,见青色螭麟兽为数十冤死的大汉,愤怒咆哮,雷霆一击,便觉此人定是正直勇烈的血性汉子。盖因此故,才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要将他解救出来。 当下直望那青色螭麟兽双眼,见那双火眼坦荡无畏,带着一丝调侃与嘲弄之意注视着自己,于是微微一笑道:“忠奸善恶,从眼中一望可知。如果前辈当真是一个凶残暴虐的奸恶之人,那么南宫易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前辈碎尸万段。” 青色螭麟兽微微一楞,仰天狂笑不已,喃喃道:“想不到老子在这神女石下压了一百多年,元泱中竟出了这样的人物,有趣有趣!” 突然叹息一声,摇头道:“春秋百载,故迹难再,我就算出去了,又有什么意思?小子,你走吧!当今元泱是你们的元泱,老子在这里呆了一百多年,已不想挪窝啦!” 南宫易笑道:“眼下元泱中有趣的事情,有趣的人物越来越多,前辈在这里呆着不寂寞吗?况且大丈夫死当死于绝顶之巅,五岳之上,困死这黄雨湖底岂不是太窝囊了吗?” 青色螭麟兽眼中闪过一道霸冽之色,嘿嘿一笑,又突然转为怅惘。沉吟道:“小子,你从何处走来?” 南宫易道:“从婵月山一路朝东北到此。” 青色螭麟兽道:“那你没有经过翠涟山了?”见南宫易摇头,眼中登时露出失望的神色,低声道:“此时翠涟谷中香草遍布,山谷中的雨霖花想必已经开满山坡了吧?”声音低沉惆怅,与他先前迥然两异。 南宫易正要说话,忽听“当唧”脆响,黑寒奇铁索与支冰盘龙链突然齐齐束紧,朝右绞缠。青色螭麟兽全身一震,又被收缩了几分,从茫然中惊醒,赤炎神瞳红光,哈哈笑道:“那贼头奴儿孙又在替老子搔痒啦!” 南宫易蓦地一惊,难道韦爵爷已经支撑不住了吗?叫道:“前辈稍候!我去去就来。” 刚一转身,蚀日兽恰好扑到,摇头晃脑满脸得意神态。目光扫处,那四只黝黑怪兽已经遍体鳞伤,连浓密长毛亦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绺。见蚀日兽望来,吓得掉头就跑,转眼不知西东。 南宫易笑道:“兽兄果然了得!”骑上蚀日兽背,冲上彭雪湖面。 相隔不过一盏热茶的工夫,湖面的形势竟然又已大为改变。蒙哥桧、烛照汶两人虽然遍身是伤,却越战越勇,刀光及处不断有凶禽悲啼摔落。湖面上血光翻腾,漂了许多羽毛,引来无数鱼群争相夺食。 眺望湖心黑寒混金柱,韦爵爷身上几处伤口鲜血淋漓,左腿似乎受了重伤,一瘸一拐,但口上谈笑依旧。龙头赤金长矛金光眩舞,只是力量与气势已经大大不如。 丑奴儿狞笑不语,右手紧握那板斧长柄急速奔行,带动混金柱快速转动,绞扭黑寒奇铁索。左手随意挥洒,掌刀光芒电舞,轻而易举将韦爵爷的龙头赤金长矛化解开来;偶一反击,便攻得韦爵爷颇为狼狈。 南宫易心道:“糟糕,韦爵爷只怕撑不了多久了。就算能撑得住,由得那贼头奴儿孙这般转动混金柱,只怕不消一会儿,那青老爷子就要神形俱灭了。”当下便要驾御蚀日兽踏浪奔去。 忽觉阴冷妖魅之气随风袭来,扭头望去,却是碧幽蛊仙祝嫣红飘然乘风而至,嘟个嘴摇头叹息道:“你们这群大木头,没有本事却又偏生打肿脸充胖子。若由你们胡闹,蛊仙何时才能到得恶谷?” 说着手如兰花,接连环绕绽放。道道银光急电飞舞,朝丑奴儿怒射而去。 南宫易大喜,韦爵爷笑道:“蛊仙果然疼我,瞧不得我受欺负。”嘴上讨便宜,却又忌惮这魔女着恼之下反戈相击,连忙又加了一句道:“咱们同舟共济,患难与共,早日赶到恶谷去!” 祝嫣红哼了一声,飞闪无影蚊须针接连不断,回旋穿射,登时逼得丑奴儿停下身来,拔出奇形板斧,凝神抵挡。 南宫易笑道:“这贼头奴儿孙就交给你们啦!” 韦爵爷笑道:“放心吧!我们携手对敌,心有灵犀,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突然“哎呀”一声,受伤左腿被祝嫣红一脚踢中,险些掉下水去。 南宫易哈哈大笑,紧贴蚀日兽背脊,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直没水中。祝嫣红既已出手,南宫易心中登时大定,心想:“这魔女除了好毒、出手稍稍毒辣之外,也不见如何凶残,比之这贼头奴儿孙不知可爱了多少。” 冲到湖底之时,妙手空空正拿着混金奇铁索,抓头挠耳,满脸沮丧之色,显是尚未找出破解之法。见南宫易到来,连忙一扫颓唐,枯黄的瘦脸喜气洋洋,做出胸有成竹之态。 南宫易此时已不如先前那般着急,微笑道:“妙兄,多想想那一大袋的宝贝。只要打开这几把混金锁,你就可以带着那袋宝贝远走高飞了。这样是不是觉得心情激动,脑袋灵光得多了?” 妙手空空眼中登时放出光来,脸上慢慢地绽开笑容,传音道:“是极是极!我已经找着一些感觉了。” 南宫易笑道:“既是如此,我就不耽误你了。”朝着湖底众大汉朗声传音道:“诸位朋友,今日南宫易必定要让诸位离开此地重得自由。还请诸位耐心等上一等。”众大汉满脸欢喜,纷纷拜倒。 南宫易微笑回礼,骑着蚀日兽又往那青色螭麟兽受困处赶去。心中寻思:“有元泱第一神偷妙手空空在此,那九百多大汉的混金锁定然可以打开。 只是那青老前辈身上所缚的黑寒奇铁索却没有可以开启的关锁,又坚不可摧。身上压的神女石彭冰峰更是重逾万万斤,怎生才能将他解救出来呢?” 重回那冰冷湖底,两只紫色怪兽远远瞧见蚀日兽就跳将起来,落荒而逃。 青色螭麟兽见他回来,嘿然道:“小子,你的朋友本事不小,竟能将那贼头奴儿孙缠住。”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青老前辈,元泱没有解不开的结。这黑寒奇铁索既是由人锁上的,必定就有开启的法子,不知前辈自己知不知道呢?” 青色螭麟兽嘿然笑道:“你可知这黑寒奇铁索是由谁接锁上的吗?一百多年前,天焰天尊、碧雨天尊两人联手,贯注真气,才将这黑寒奇铁索结得天衣无缝。嘿嘿,就算你找到接处,又岂能断开?” 南宫易皱眉道:“难道当真就没有破解之法吗?” 青色螭麟兽道:“嘿嘿,当日他们锁我之时,就从未想过要将这解开。倘若只是将我肉身压在神女石下,他们岂能将我困住? 第607章 螭麟 所以他们才想了这等恶毒的法子,用这黑寒奇铁索将我锁住,又集合两人的念力,以震敝法术将我元神困在这黑寒奇铁索之内。 就算我能将这神女石山推翻,元神依旧被这鸟索中囚禁在里边,只需转动黑寒混金柱,就可以将我的元神与肉身一齐绞灭。”突然怪笑道:“这法子虽然卑劣,不过也不是全无破解之法。” 南宫易喜道:“是吗?那是什么法子?” 青色螭麟兽嘿然道:“只要能将我的元神从这黑寒奇铁索的囚狱中释放出来,自然就有法子弄断这根鸟链子。” 青色螭麟兽斜睨着南宫易笑道:“小子,倘若我能将元神寄于你躯体之内,以我的念力和真气,再加上你腰间的这件神兵,自然可以将这鸟链子斩得稀烂。” 南宫易大喜道:“如此是极!不知怎样才能让前辈元神附体?” 青色螭麟兽眯起火眼,红光爆闪,盯着他看了半晌,哈哈狂笑道:“小子,你可知我的元神远远强盛于你,如果我元神附体到你躯壳之后,赖着不走,只要我乐意,你的元神就会被我吞噬,从此魂飞魄散。” 他顿了顿,又冷冷道:“你的躯壳年轻强壮,脸蛋又长得俊美得很。我为什么还要费尽力气找回压在谷外的那把老骨头?嘿嘿,小子,你难道不怕吗?” 南宫易笑道:“我相信,前辈断断不会是这样的人。” 青色螭麟兽冷笑道:“是吗?小子,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这种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就这么相信我?” 南宫易微笑道:“不错!” 青色螭麟兽哈哈狂笑,直笑得眼泪迸溅,仿佛一生一世都没有听说过这等有趣的笑话了。过了半晌才喘息着说道:“有趣有趣,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突然沉声道:“小子,听着,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咱们两个人的元神都会灰飞烟灭。” 南宫易点头,凝神聆听。青色螭麟兽道:“这黑寒奇铁索乃是天焰帝国神兵,而你腰间的那柄情殇刃却是玄风帝国神器。五轮之中玄风济生天焰。以你的情殇刃与我身上的黑寒奇铁索相接,便可以成为你我躯壳之间的通道。我的元神便可以经由这黑寒奇铁索与情殇刃进入你的身躯。” 南宫易虽然没有修行过“元灵游离附体大.法”,但对这原理却是颇为了解。青色螭麟兽的元神被黑寒奇铁索所困,原本不能逃逸出黑寒奇铁索之外,但情殇刃恰好与烈焰赤金索相济相生,是以青色螭麟兽的元神倘若足够强大,便可以藉此桥梁,寄人他的体内。 青色螭麟兽沉声道:“倘若当我的元神进入你的躯壳之时,这黑寒奇铁索或情殇刃发生一丝震动,我们的元神就会彼此冲撞,立刻两败俱伤,魂飞魄散神形俱灭。” 南宫易心中微微一凛,情殇刃在自己之手,自己念力积聚,自然可以保证不丝毫震动。但是那黑寒奇铁索缠绕于黑寒混金柱上,倘若那时那贼头奴儿孙恰好寻机转上一转,又或是有人甚至水中哪条鱼不小心将那黑寒奇铁索碰上一碰,那岂不是倒了鬼霉? 抬眼间见青色螭麟兽长须摆动,双眼讥嘲地望着自己,心中登时升起万丈豪情,哈哈笑道:“前辈,来吧!” 蚀日兽在水中摇头嘶鸣,一口咬住他的衣襟,将他拼命朝后拖去。青色螭麟兽哈哈笑道:“小子,你的朋友在劝你别做这等荒唐事呢!” 南宫易轻拍蚀日兽脖颈,道:“兽兄,放心吧,”断刃一闪,抵在黑寒奇铁索上。 蚀日兽嘶声长鸣,气泡滚滚。眼见南宫易刃已触着黑寒链,只有舔了舔南宫易的手,依依不舍地跳了开去。 青色螭麟兽木无表情,淡淡道:“小子,你想清楚了吗?可别怪我事先没提点你。” 南宫易微笑不语。断刃笔直横举,手臂不动如石。 青色螭麟兽赤炎神瞳紧盯在南宫易的身上,瞳孔渐渐收缩。过了半晌方才叹道:“南宫易小子,你果真是个人物!”稍一停顿,纵声长啸道:“小子,我来了!” 南宫易突觉那黑寒奇铁索红光爆闪,眩目刺眼,周围的湖水仿佛刹那爆炸开来,道道水纹急速奔散。一道汹涌的气浪从断刃闪电般撞入自己掌心,沿着经脉熊熊烈火似的一路蔓延狂烧,双耳轰然一响,意识登时模糊。仿佛自己被千钧之力陡然撞击,元神在躯壳之内崩爆,险些便要离体湮灭逃逸。 神志清醒的最后一刹那,听见蚀日兽悲声嘶吼,睁开眼望去,却看见漩涡狂舞,光芒迷乱,就在这时,那黑寒奇铁索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 彭雪湖上,狂浪起伏,血雾迷蒙。风中带着淡淡的腥味。湖心白潮滚滚,丑奴儿与碧幽蛊仙、韦爵爷激斗正酣。 丑奴儿越战越惊,这女童似的娇小女子,满脸纯真甜蜜的笑容,但出手之毒辣却是生平罕见。那七十二根细如发丝的金针变幻莫测,如影追随,仿佛水银泻地,聚散无形。 以他刀风真气之猛烈,竟不能撼动其分毫。最为可怖的,却是她那阴柔妖魅的真气,仿佛森寒阴光,笼罩无垠,又如同暗夜幽灵,环伺在侧。真气之强,竟然不可预测,稍有不慎,定会被她致命猛击。 倘若只有她一个人倒也罢了,偏生那瞧起来玩世不恭的风流男子又骁勇无匹,虽然身受重伤,依然将一杆龙头赤金长矛舞得霸道凶猛,犹如骇浪狂风。两人一刚一柔,阴阳互济,登时令他备感吃力。 他在这彭雪湖上蜗居了三十年,坐井观天,今日始知江河日异,元泱中竟又出了这么多少年俊彦。不知这几个瞧来年纪轻轻的少年男女,究竟是什么人物?心中惊怒之下,更起了狂烈的杀机。 长矛狂舞,飞针纵横。丑奴儿奇形板斧光芒爆闪,狂吼声中将体内真气提升到最强境界,斧气及处,犹如霹雳惊雷,一时间彭雪湖上浪涛高溅,水花怒舞。三人在波涛巨浪之中,环绕着黑寒混金柱穿梭围斗。 丑奴儿长刀大开大阖,风雷隐隐。猛攻了十余刀后,突然低头闪电冲出,反撩一斧,“当”地一声,将韦爵爷的龙头赤金长矛震得冲天飞起。顺势当胸一脚,立时将韦爵爷踢得高高飞起,落入水花之中。 丑奴儿心中得意,拧声狂笑,凶暴狂妄之态复萌。板斧银光漫漫,全力猛攻祝嫣红,务求一鼓作气将她斩杀。祝嫣红被他怒浪飞卷似的刀板斧银光迫得不断后退,如扶风弱柳,随时都要断折一般。 丑奴儿狞笑道:“死妮子,再吃老子一斧!”斧芒光气爆涨,卷引漫天水浪,仿佛银河倒灌,轰然斩落。 祝嫣红素手交错,黄光爆闪,阴柔气浪与那狂猛斧芒光气一撞,登时被撞得迸散。祝嫣红“哎哟”一声,娇躯朝后摔落。丑奴儿大喜,呼啸声中,狂风前行,斧光交错怒斫而下。 漫漫刀光中,却见这碧衫少女突然朝他甜蜜蜜地灿然一笑,微微一楞,蓦地感觉后脑有七十二道凌厉森寒的真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射而来。心中大惊,即刻算出自己刀光还未触及那碧衫少女,就要被那蚊须针射中。 当下猛地拧身,斧光霍然回卷,登时将那一蓬金针击得冲天飞起。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祝嫣红指尖一弹,五道紫黑色气矢电射而来,惊骇之下再次斜身闪避,脸上微微一疼,那五道气矢从离他右颊两寸处擦过。 正暗呼好险,忽觉脸上奇痒,“哧”地一声,青烟升腾,脸上烧灼。低头朝湖面望去,他的右脸竟然皮焦肉烂,刹那间只剩下森森白骨。 惊怒如狂,嘶声怒吼。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是了,这天真女童当就是近二十年来声名鹊起的元泱第一蛊仙碧幽蛊仙! 明白过来之后,丑奴儿冷汗涔涔,又悔又怒,自己实在太过托大,狂妄至斯,竟连这魔女的飞闪无影蚊须针和翡鼍御蛊哨都没有认出来。 丑奴儿电光石火之间,当机立断,猛地劈斧自斩。惨呼声中,血光迸溅,碎骨飞扬,竟然一斧将自己中毒的半边脸面齐骨剁断! 祝嫣红跳了起来,拍手笑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不要脸了吗?总算还有点羞耻之心。”素手举起翡鼍御蛊哨,呜呜吹将起来。 金针呼啸,又从四面八方围射丑奴儿。他强忍锥心剧痛,左手手掌在断脸上一按,默念“碧雨震凌决”,将伤口愈合;右手劈斧,将飞闪无影蚊须针抵挡在九尺开外。 那阴寒真气随着翡鼍御蛊哨的号声跌宕奔流,在他身侧缭绕盘旋,仿佛毒蛇吐信,伺机而发。 水浪开处,韦爵爷横握龙头赤金长矛跳了出来,叫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贼头奴儿孙,爵爷我……咦!”突然一楞,哈哈大笑道:“爵爷下去洗个澡,你就变成扁头龟了吗?是极是极,再变成秃头鳖让爵爷瞧瞧。” 丑奴儿愤怒得肺都要炸裂开来,突然嘶声怒吼,“轰”地一声,全身爆射出乌黑色的光气,仿佛一团巨大的气波,四面八方猛然扩散。 湖面登时凹陷,激起冲天怒浪。四周风雨也随之纷乱卷舞。就连上空飞过的几只凶禽也尖叫着被那无形光波冲得破云而去。 丑奴儿残破头颅忽然碎裂,仿佛龟裂的大地受春雨滋润,蓬勃的新生命就要破土而出。那硕大而凸出的头额蓦地裂开,三只黑色的蜈蚣破壳而出,继而双耳、鼻孔、口中也倏然长出五只蜈蚣头。八条蜈蚣头以惊人的速度,急剧变大。凶光乍现,毒钳挥舞,丝丝有声。 强壮的躯体在“喀啦啦”的爆响中急剧变化。刹那之间,竟已变成了长着八条蜈蚣头的巨大怪兽,身如恐兽,双手化为粗长的兽爪,两腿粗似恶犸兽,鳞甲遍布。 身长近七丈,在空中霍霍挥舞。那柄奇形板斧呛然一声,急速旋转,陡然嵌入他的巨尾末端,浑然一体。 韦爵爷笑道:“叫你变成黄雨老鳖,你却变成这等丑陋怪兽,想吓唬爵爷吗?” 丑奴儿仰天狂吼,八条蜈蚣头笔直朝天,发出难听可怖的嘶叫声。蓦地长尾横扫,雷霆万钧地朝祝嫣红斩去。 他化为震敝兽身之后,真气暴增,又与那碧雨帝国神兵八蜈玄冰斧化为一体,汲取神兵灵力,威力更是倍计。这尾斧横扫,虽然简单无奇,但真气之猛烈、速度之迅疾,更是匪夷所思。 祝嫣红见他变为震敝兽身,早已凝神戒备,他方甫微动,立时闪电般朝后飘退。饶是如此,仍然被那八蜈玄冰斧的罡风扫中,“嗤”地一声,裙角撕裂开来,露出雪白纤美的大腿。一道血痕从白腻的肌肤上划过,血珠飞洒。 韦爵爷登时目眩神迷,连眼睛都有些直了。突然勃然大怒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如此暴殄天物,不知怜香惜玉,当真罪该万死!”龙头赤金长矛“呼”地一声,疾刺而出;风势滔滔,力道沉雄。 丑奴儿八条蜈蚣头齐齐扭转,猛地竖直张口,怒目挥角。巨爪一探,立时将那龙头赤金长矛抓住,向下一拗,宛如圆弓。 韦爵爷脸色胀红,终于支撑不住,仰头喷出一口鲜血,双手震脱,再次如断线纸鸢,破空入水。 丑奴儿狂吼声中,将赤金长矛冲天掷飞。长尾一震,八蜈玄冰斧铿然卡入黑寒混金柱。 巨腿踏浪狂奔,“当唧”爆响,混金柱飞转,黑寒奇铁索登时束直绞扭。 这个时候,从北侧彭雪湖上蓦地传来一声轰隆巨响。众人扭头望去,只见湖面上闪起青赤色的耀眼光芒,光晕蓦地扩散。 只见湖水突然隆起,四下迸爆,翻卷成三十余丈高的大浪,层层叠叠朝四面急速翻滚推进。 第608章 附体 又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当啷”巨响,丑奴儿全身猛地一震,嘶声怒吼,那八蜈玄冰斧嗡然弹出,混金柱飞速倒旋。湖面水花喷洒,那条黑寒奇铁索在空中悠然抖舞,重新没入水中。 漫天凶禽惊声悲啼,想要振翅飞离,却在空中乱作一团,相互碰撞。蒙哥桧、烛照汶满脸惊异,与跃出水面的韦爵爷站在一起,屏息眺望。 丑奴儿狂吼震天,八头蜈蚣乱舞,仿佛又是愤怒又是恐惧。祝嫣红踏在汹涌澎湃的浪花之上,心潮激涌,忖道:“难道……难道南宫易那小子当真……” 便在此时,北侧湖面突然再次喷涌冲天狂浪,一声怒啸犹如万千焦雷轰然绽放,众人耳中隆隆,脑内晕迷,脚下一软,几乎便要翻落水中。 北侧彭冰峰那两座巨峰峭壁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苍茫的云层之下,青色山颠蓦然崩裂,“轰隆”一声四下炸飞开来,万千巨石到处飞滚,犹如密雨般从高空陨落,湖面登时巨浪滔天。天地摇动,尘土飞舞,一片灰蒙蒙中,那两座巨峰峭壁已然化为尘烟! 巨响惊天,一块方圆数十丈的七彩巨石从那漫漫尘土石沙中高高飞起,重重摔下。 山崩地裂,四野轰鸣。 彭雪湖水仿佛突然倒卷,翻天覆地。漫天水浪中,那声怒啸万山响彻,一条巨大的青色螭麟兽冲天飞起,身躯狂舞,巨爪屈伸,破浪横空而出。 第一章药山在望 那青色螭麟兽横生飞舞,翻腾怒吼,天地焦雷,云霭崩散。 一道金色的阳光破云而出,照在飞扬腾舞的青色螭麟兽身上,将它镀得宛如一条火赤金神兽,闪闪发光。 凉风拂面,流云飞扬,百年风雨的彭雪湖终于露出了万里苍穹。群山尽染,万里波光,巨石迸落如雨,万千尘土在阳光中欢跃地飞舞。 众人仰头望去,晴天苍宇如洗,红日如火高悬,原本抑郁潮湿的心情登时烟消云散。 耳旁是高山崩塌、巨浪奔腾的轰隆巨响,心中却激动喜悦,直想大声啸歌。 青色螭麟兽哈哈狂笑道:“贼头奴儿孙,你不是要老子的命么?还等什么?” 丑奴儿八条蜈蚣头扭舞伸缩,又是愤怒又是恐惧。突然嘶声大吼,偌大的身躯竟然如闪电般怒射而出。双爪飞扬,巨尾电扫,三道淡黑色的强猛光波眩舞如狂,从三个方向攻袭青色螭麟兽而去。 真气猛烈,黑光扫处,漫天坠落的巨石轰然炸裂为纷扬碎末。 青色螭麟兽纵声笑道:“贼头奴儿孙,你就这么点儿本事么?忒让老子失望!”巨躯摆舞,赤光怒放,在空中闪起红色光弧,呼啸着旋转劈落。 只听轰然巨响,强光耀眼。赤黑光芒交织,气浪层叠绽放,蓦地扩散开来,蒙哥桧等人只觉胸口一滞,气息翻腾,险些便要跌入湖中。 丑奴儿怪吼声中朝后倏然退却。那青色螭麟兽却呼啸着穿越当空气浪,全身绷直如利矢,电光石火迳扑丑奴儿。 丑奴儿巨尾划起一道圆弧,阳光中亮起眩目森冶的白芒,“轰”地一声,那奇形板斧夹带惊天动地的气势,朝着直冲而至的青色螭麟兽当头疾劈而下。 青色螭麟兽依旧毫不躲闪,只是哈哈狂笑,巨口张处,一道清冽银白的气芒瞬间绽放。“当啷”一声暴响,丑奴儿痛吼失声,身躯摇摆,嵌于尾端的奇形板斧冲天脱飞。 黑血喷溅,那道清冽白芒击飞奇形板斧,余势末衰,迳直从丑奴儿胸口中间贯穿飞出,呼啸回旋。 众人无不动容,韦爵爷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那鸟贼鱼皮的巨大身躯扫落下来,力道何止万钧?竟被他吹了一口气就大败若此!这头青色螭麟兽究竟是何人?” 正惊讶间,却听丑奴儿嘶声狂吼,揉身扑上,八条蜈蚣头“咻咻”射出无数紫黑色寒芒,双掌直推,光波爆舞,巨尾再次狂扫而至。 青色螭麟兽哈哈笑道:“下去吧!”躯身蓦地翻卷而起,弯曲如弓,巨尾陡然弹舞电击,红光耀眼,瞬息将那漫天紫黑光芒与强猛气浪劈开,重重地抽在丑奴儿的八条蜈蚣头上。 “啪啦”巨响,丑奴儿嘶声惨呼,血浆进爆,八条蜈蚣头登时被打得稀烂。又是“喀啦”一声脆响,丑奴儿断颈碎裂,捧着心口,从腹中发出凄厉不绝的惨叫,重重地摔入彭雪湖中,激起冲天巨浪。 青色螭麟兽哈哈大笑,火须飞舞。那道细柳白芒在空中呼呼旋转,倏然被他重新吞入口中。 众人瞧得目瞪口呆,这青色螭麟兽招数瞧来殊为特异诡奇之处,明矛明矢,偏生威力狂猛,避无可避。那暴虐狂妄的丑奴儿竟两招不到,便被打得生死不知! 这个时候,湖面波涛汹涌,突然浪花逼开,无数人影大声呼叫着从彭雪湖中冲天飞超。有人狂喜长呼道:“南宫易神少!韦爵爷!你们瞧见了么?我用了半个时辰不到便将这乖奶奶个熊的十八道混金奇铁锁打开啦!” 声音尖利得意,正是元泱第一神偷妙手空空。他在彭雪湖底苦苦思索了近半时辰,终于灵光一闪,解开了第一道铜锁:此后势如破竹,片刻之间就将十四道关锁尽数打开,得意狂喜,不能自抑。 彭雪湖底群雄适才听得青色螭麟兽斩断链索,倾山倒海,冲天呼啸而去。心中已自振奋;此时一旦自由,更加欢喜若狂,簇拥着妙手空空冲出湖面,齐声长啸。 湖面翻腾如沸,不断地有人影冲出。欢呼声、长啸声、怒吼声以及多年之后重见艳阳青山喜极而泣的长号声,此起彼伏,交织如网。 有人厉声暍道:“我找到这丑恶妖怪了!” 众人望去,巨浪滔天,数十个大汉提着黑寒铁链破浪而出,铁链当啷交错,紧紧交缠着一个面目丑陋残颅凸额的半面怪人。 这怪物凶睛金光,撩牙森森,歪着脖子,右手巨爪掩着胸膛中央,污血不断地从指缝问涌流出来。正是被青色螭麟兽打成重伤、跌落湖中的丑奴儿。 丑奴儿恶狠狠地瞪着空中的青色螭麟兽,绝望、恐惧交相混杂。 无数大汉怒吼着踏浪奔来,各自抢着拽住铁锁的一端。有人叫道:“他亲娘的乌龟儿子臭王八,将这狗贼大卸八块!” 众人轰然怒吼,拉着铁索四面八方奔跃开来。 血光喷舞,丑奴儿发出凄厉的惨嚎,铁索交错飞扬,块块血肉进溅开来,四下洒落。刹那间,这镇守彭雪湖的凶神,便被始得自由的碧雨帝国罪囚犯人绞杀得寸寸飞散。 群雄齐声欢呼,快意至极。 妙手空空满脸得意的喜色,飘然掠到韦爵爷等人身前,突然眉头一皱,叫道:“咦!南宫易神少呢?” 众人心中一凛,四下扫望。人影穿梭,欢声鼎沸,却哪有南宫易的身影? 忽听空中那青色螭麟兽哈哈笑道:“你们的南宫易神少在湖底睡觉呢!现下也该醒啦!” 此时南侧湖面浪花翻涌,传来蚀日兽欢快的嘶鸣声。众人扭头望去,南宫易骑在蚀日兽背上,高高跃出彭雪湖,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踏浪疾驰而来。 南宫易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醒得晚了,错过了一场好戏么?” 众碧雨帝国罪囚犯人在湖面上纷纷拜倒,大声道:“多谢南宫易神少出手相救!” 南宫易连忙翻身跃下,回礼微笑道:“万不敢当!大家同仇敌忾,理应相助。” 众人心中之感激无以复加,依旧长拜不起,只有妙手空空心中道:“他亲娘的,这链锁分明是我解开的,你们给他下跪干什么?” 原来那青色螭麟兽适才在湖底黑寒链被丑奴儿震动之前,已经透过断刃与黑寒奇铁索,将元神寄入南宫易体内。南宫易元神被他这般猛一冲击,登时进散昏厥。 而青色螭麟兽元神寄居南宫易身体之内,集结两人的念力与真气,奋起神威,挥舞神器情殇,将黑寒奇铁索与玄冰盘龙链齐齐斩断。继而元神迅速离体,重归自己螭麟兽体内,震飞压在身上的神女石,掀翻彭冰峰双峰,冲天飞出。 青色螭麟兽既已离开南宫易体内,南宫易的元神便重新凝聚清醒。当他醒来之时,瞧见链索断裂,山峰峭壁不再,立时明白青色螭麟兽已经成功逃离。当下驾御蚀日兽冲出湖面。 岂料冲出湖面之时,大战已经结束,心中惊喜之余,不免又有些遗憾。 那青色螭麟兽在空中哈哈大笑,突然红光耀目,众人凝神再望之时,他已变成一个老者,徐徐瞬移降落。 但见他蓬头乱须,乌衫褴褛,仿佛一个落拓不羁的浪子。掐算年纪,至少当有一百六、七十岁了,但瞧起来却仍然如同三、四十几许。 虽然邋遢,但那满脸玩世不恭的微笑,眉丰间说不出是嘲弄还是忧郁的神色,都隐隐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魅力。众人瞧了片刻,均觉眼前一亮,分明是个风度蹁跹的美男子。 那老者笑道:“小子,你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为,胆子倒大得紧,将这九百多人从彭雪湖底解救出来,又助我离开此地。嘿嘿,你可知从今日开始,就算你头上有比这贼头奴儿孙更多的脑袋也要被砍个精光么?” 南宫易笑道:“前辈,南宫易的脑袋早就是悬赏之物了!到这元泱,原本就是要闹他个天翻地覆。眼下不过塌了两座巨峰而已,离我的预期还差得远呢!” 那老者扬眉大笑,道:“是极是极!无林不成景,无险不成峰。元泱中从此不再寂寞!”转身摇头长笑,踏浪而行,衣袂飘舞,转眼间已到百丈之外。 韦爵爷等人见他辞不达意,不告而别,对助他重得自由的南宫易竟连一声道谢也没有,心中都是大为诧异,觉得此人果然怪极。 南宫易见他飘然而去:心中怅然,大声道:“前辈,元泱今朝多风雨,一路且自珍重!” 那男子哈哈长笑道:“元泱之大,自有没风雨的地方。小子,你自己多保重吧!” 余音袅袅未绝,人影却已在千重青山之外。 南宫易眼见他完全消失在水天群山之际,方才转过神来。见妙手空空贼忒兮兮地盯着他,咳嗽连声,自是心下了然,笑道:“妙兄此次手脚干净俐索,立下奇功一件,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碧雨帝国群雄纷纷附和道谢,赞颂如潮,言出由衷。妙手空空心下得意,生平撬锁偷窃无数,每每遭人痛恨,从未有如今这般受万人景仰,风光受用。 突然心中一凛,忖道:“乖奶奶个熊的,拿下宝贝溜之大吉才最要紧,可别中了这小子的圈套,喝了迷糊雨糊弄过去了。”又板起瘦脸,咳嗽连声。 南宫易羌尔道:“爵爷,妙兄既已立下如许奇功,我看我们就不必再难为他了吧?” 韦爵爷瞥了那正紧张兮兮侧耳倾听的妙手空空一眼,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小于定是乘火打劫翘竹杠了!神少既然这么说了,我就饶了他吧!” 妙手空空大喜,又连连咳嗽。南宫易微笑道:“是了,那如意锦囊中的东西全都一齐给了他吧!” 韦爵爷叹道:“当真便宜他啦!” 蒙哥桧瞪了妙手空空一眼,从怀中掏出那如意锦囊中的宝贝,连带血蛭毒蛊的解蛊药一道丢给了他。 妙手空空喜动颜色,一把接住,笑道:“多谢神少、爵爷!”转身便走,突然顿住,回过身来绽开笑容道:“诸位,小的可就告辞了!祝神少一行一路顺风,无往不胜!” 韦爵爷笑道:“走吧!走吧!”突然想起一事,嘿然道:“是了,我们的行踪倘若走漏了一点风声,空空儿,不管你在天涯海角,爵爷我都要将你揪了出来喂王八。” 妙手空空打了个寒噤,笑道:“爵爷借小的一百个胆,小的也不敢。诸位朋友,告辞了!”将宝贝揣入怀中,闪电般地窜了出去,踏浪瞬移,竟比那青色螭麟兽还快。 第609章 恶谷 南宫易等人与他同行一路,于内心深处,也已将他当作朋友一般。此时见他离去,心中不禁也有些不舍。蒙哥桧喃喃道:“鳖孙儿子,跑得这么快赶去投胎么?” 祝嫣红在南宫易耳边甜声笑道:“南宫易大侠,你可遂了心愿啦!解救了这么多人。想将他们一道带到恶谷去么?哼哼,一路上浩浩荡荡近千人,那可威风得紧,惘云帝国的朋友们一定都会慕名前来拜访你的!” 南宫易自然明白她言下之意,他们此去恶谷也罢,汐濛山也罢,都是轻装快马,避人耳目。眼下惘云帝国正值怪事连连,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重要之事,倘若这般大张旗鼓,带着九百多人前行,不到半路,只怕已被惘云帝国大军冲杀得七零八落了。 心中稍一犹豫,已有了主意。当下朝那凝望他的九百多双眼睛大声道:“诸位朋友,不知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一个大汉叫道:“他亲娘的,这还用说吗?我这一条命是神少救的,自然就归神少殿下了!从今以后愿意追随神少左右!”众人七嘴八舌地叫道:“不错!我愿追随神少殿下!” 南宫易料到他们会有此语,笑道:“多谢诸位朋友。诸位的命我是不要的,但这个朋友是交定啦!” 众人齐声欢呼,都觉他平易近人,更加打定了主意。 南宫易又道:“那恒老贼是我的仇人,恰巧也是诸位的仇人。倘若诸位愿意与我一道联手打败老贼,那我再也欢迎不过。” 众人叫道:“那是自然!那老贼不死,我们又怎能有自由?” 众人被恒天关在这彭雪湖底许多年,亲人朋友多被害死,心中对恒天的仇恨痛入骨髓。听说南宫易要与他们一道打败恒天,无不欢呼。 万里晴空,阳光媚好。彭雪湖浩渺烟波之上,欢声如沸,回音响彻群山。 黄昏时分,夕阳无语,山谷东侧山坡金光灿烂,无数马尾草随风起伏摇摆。这山谷中一片荒凉,除了这种长三尺余的黄色马尾草,再也没有其他草木。放眼望去,金光摇曳,草如黄浪,倒真象是在马尾草的波涛中行进。 两骑四人在谷中悠然前行。右侧一匹赤火麒麟似的怪震敝兽身上,坐了两个少年男女,俊逸清丽,宛如一对珠帘合璧,正是南宫易与倾灵。 左侧的一只赤青色巨翼怪兽上,骑着一个脸容俏丽天真的少女和一个英俊男子,正是碧幽蛊仙祝嫣红与琼海国韦爵爷。 祝嫣红抿嘴笑道:“出了这山谷,就是一片原野,原野边缘就是恶谷啦!” 韦爵爷喃喃道:“可惜可惜,这般多走个几日几夜,岂不美得紧?” 南宫易道:“咱们走了大半日,也不知蒙哥桧他们此时已到了哪里?” 韦爵爷道:“嘿嘿,他们大队人马在深山老林里爬行,哪有我们这般神速?” 倾灵担忧道:“只盼他们不要遇上坏人才好。” 众人听她说得有趣,哈哈笑将起来。倾灵绯红了脸,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暗暗纳闷。 原来南宫易虑及大军行进,太过招摇,对此行无益,便让蒙哥桧与烛照汶率领碧雨帝国群雄先回琼海整修,顺便向海神、椟元良等人通报这月余来元泱发生的众多事情。 为了确保蒙哥桧等人安全回撤,南宫易查遍《万里元泱图》,寻了一条最为荒僻安全的道路,可直接抵达琼海。虽然这条路上绝少过往之人,但眼下元泱大乱纷起,众人心里仍不免有些担心。 将出山谷,忽然隐隐听见有万兽奔腾的声音,又听见嚎哨声声,彷佛有大军行进。众人微微一凛,祝嫣红皱眉道:“这可奇啦!谁敢到恶谷脚下这般放肆?” 蚀日兽闻着野兽气味,又开始兴奋嘶鸣。貔貅兽见状,也不甘寂寞地拍动起双翼,风声大作。 南宫易心道:“这一路走来绝少太平,不知此次又会遇见什么凶险?”众人驾御异兽,朝着谷外飞驰而去。 方甫冲出谷外,众人便吃了一惊,险些惊呼出声。 碧草连天万里,青木星罗棋布,远处五座高山巍峨矗立,彩云缭绕。 平原上干军万马,旌旗林立,群兽奔腾,井然有序。远远望去,少说也有数万之众,黑压压的望不到尽头,层层叠叠将那五座高山包围得水泄不通。 风吹猎猎,夕阳照在那密林般的旗帜上,将数不尽的“惘云”二字照得分明。 南宫易心中一凛,奇道:“惘云帝国大军?为何将恶谷包围?” 韦爵爷苦笑道:“莫不是他们的消息飞快,知道咱们大闹彭雪湖,赶来恶谷,所以到此守候吧?” 突然面色一变,咬牙切齿道:“是了,定是那只空空儿!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下次见着了,定要将他掏成空架子!” 南宫易摇头道:“决计不会!妙手空空虽然贪吃贪财,但还不至于如此。况且即便惘云帝国当真是为我们而来,也决计不可能在半日之内调集数万大军。” 韦爵爷道:“说的有理!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但这数万人哪儿下去,偏生挡在这恶谷脚下作甚?” 祝嫣红突然格格笑将起来,道:“我明白啦!你们只管放心吧!这些人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南宫易忖道:“这些日子以来,爵爷一行不住地遇见惘云帝国大军,头上都缠着黑布灵带,显是惘云帝国之中有贵人夭亡。我在那古柏林里,遇见惘云天尊少子被其他国的数十蒙面高手围攻,今日恶谷脚下又遇见数万惘云帝国大军。这中间必定有些关联。不知惘云帝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些什么,但却说不出来。看了看祝嫣红,见她笑若桃花,心道:“这魔女定然知道些内情,可却偏偏一言不发。” 心中好奇,寻思着如何从她口中套出些风声来。 正思虑问,忽听号角声声,战鼓咚咚,东侧蹄声滚滚,又有数千铁骑驾御诸多怪兽潮水般涌来。 大军之中,一杆长约八丈的铁木大旗格外引人注目。旗帆猎猎,斜斜挥舞。 那新到的数千铁骑便随着大旗指挥,有条不紊地转折前行,在恶谷脚下西面的树林中列队待命。 南宫易心道:“想来那便是惘云帝国大军的骁骑将军了,不知是谁?” 韦爵爷似是知道他的心事,随手抛来一支观天镜。 南宫易举起观天镜,凝神眺望。 刀戈如林,旌旗飘飘。铁木大旗下乃是一辆极为高大的战车,六头强壮的恐兽纹丝不动,宛如铁铸。 战车上四名驭兽将卒肌肉纠结,面色冷峻,手上一枝长近三丈的钢索斜斜上举。战车两翼,是四个手持戈矛刀斧的八尺大汉,雄厚的胸肌上纹了个古怪的凶兽图腾。 战车后端两翼,一个弓弩手手持五尺长弓,另一个近身卒左手钢盾右手横刀,昂然而立。 这十名将卒都巍然不动,若非衣袂飘舞,远远望去还道是铜铁铸成。 战车上的白银太师椅中,一个魁梧的大汉端然静坐,颧骨高隆,两目深陷,宛如恶蜮钟馗。又黑又粗的刀眉横斜入鬓,灰色双眼似闭非闭,突然朝南宫易电扫而来,亮起一道凶冽无匹的精光。 南宫易微微一惊,相隔二十余里,竟能感觉到那男子眼中陡然暴涨的锐利杀气。 虽不知他是何方神圣,但岂能示弱?当下微笑对望。 那大汉目中光芒登敛,冷泠地盯了他片刻,又缓缓闭上。蒲扇右掌,斜握铁木旗杆,佛陀似的双耳微微动弹,右手轻转,旗杆便缓缓转动,指挥大军调度。身上那宽大的白甲在风中鼓舞不息。 祝嫣红抿嘴笑道:“你瞧见那个大狗熊啦!那人便是当今惘云帝国十大将军之一的洪罗。” 韦爵爷一拍大腿叫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老色鬼! 据说他府中的七十二位……”突然瞥见倾灵一双澄澈的大眼盯着自己,连忙硬生生地将“美女”二字吞了进去,改口道:“……家将,极是厉害,嘿嘿!” 祝嫣红格格脆笑:“是么?这倒奇了,我怎地没听说过?” 南宫易瞧这情形,也猜出大概,笑道:“爵爷果然对元泱大势了如指掌。” 韦爵爷传音得意道:“那是自然!本爵浪迹元泱十余年,对元泱佳丽分布如数家珍。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倘若爵爷我哪天兴致勃发,画下一张《元泱嗅花图》,加上本爵爷的心得引注,那可比你那本破烂不堪的《万里元泱图》炙手可热得多了。” 南宫易见他厚颜无耻自吹自擂,也不禁大笑。 韦爵爷咳嗽一声,笑道:“是了,听说这洪罗很能打战,手下铁骑颇为剽悍,纪律又严明得紧,是元泱几大虎狼劲旅之一。” 南宫易虽不知此人底细,但瞧他指挥大军井然有序,战兽将卒岿然不动,果然是极有战斗力的剽悍铁骑。 祝嫣红却撇嘴“呸”了一声道:“元泱中名不副实之辈太多了!这大狗熊瞧起来精明强干,却是装腔作势。养养禽兽摆摆姿势倒也罢了,排兵布阵运兵打战,哼哼……”她那张娃娃脸上突然老气横秋,令南宫易不禁莞尔。 祝嫣红白了他一眼道:“你不信吗?那便随我来吧!倘若这一路上他们敢动你一根寒毛,那便算我输啦!”仰头呜呜吹响翡鼍御蛊哨,驾御着貔貅兽朝前缓缓行进。 蚀日兽欢声长嘶,撒开四蹄飞奔开来。 夕阳残照,暮色四合,嚎哨声凄迷诡异。谷畔下的数万惘云帝国大军突然一阵骚动,南宫易透过观天镜望去,只见那原先泥塑铁铸也似的惘云帝国将卒,脸上纷纷露出恐惧之色,朝此处望来。那铁木大旗接连挥动了三次,众士卒才恢复镇定,重新目不斜视地列队待命。 南宫易心道:“原来这魔女在惘云帝国中的声名竟是如此之响。” 南宫易两骑四人中速行进,与惘云帝国大军相距三、四里之时,听见一个又干又冷的声音道:“碧幽蛊仙,想去恶谷么?”想来便是那大将军洪罗。 祝嫣红格格笑道:“你管得着么?” 那声音冷冷道:“谷中我管不着,可是谷外我就非管不可了!到了那时就休怪本将军无情了!” 祝嫣红冷笑一声,毫不理会,只管吹奏那翡鼍御蛊哨。号声凄惨阴怖,鬼哭神嚎,倾灵听了心中发毛,直想钻入南宫易怀中。 那杆铁木大旗缓缓挥舞,惘云帝国大军宛如浪潮般朝两侧翻涌开来,自动地让出一条大道。 蚀日兽纵声长嘶,惘云帝国众坐骑兽纷纷骚动,最前的两只追风兽昂首踢蹄,惊嘶不已。突听一声雄浑嚎哨陡然响起,众兽登时安静下来,唯有两匹受惊追风兽兀自惊鸣打转,座上铁骑二话不说,跳下追风兽来,白光一闪,手起刀落,登时将兽头一气斩下。 鲜血喷射,兽头飞出一丈多远,口中惊嘶依旧。无头追风兽身朝前冲了十余丈,方才倒下。倾灵瞧得不忍,立时将眼睛闭上。 众兽慑服,任凭蚀日兽怎生嘶吼,再也没有骚动者。 四野寂静,残阳照在万千旗幡上,风声猎猎。两旁刀戈林立,光芒闪烁。号声呜咽,蚀日兽的嘶鸣声、貔貅兽的振翅声显得格外刺耳。南宫易四人从惘云帝国大军中缓缓穿行而过。 那洪罗脸色阴沉,坐在战车之上居高临下,灰色眼眸冷冷地望着南宫易四人。 瞧着南宫易满脸微笑地策兽缓行,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而荒唐的感觉:“这俊逸洒落、镇定自如的陌生少年,竟比恶谷中的那人还要危险!” 当他的眼光与南宫易相对之时,这种不祥之感便更为浓烈激荡,脑中轰然作响,仿佛瞬间预感到可怕的未来。有一刹那,他竟蓦然冲动得想要拔身而起,下令三军将这少年万矢射死,永绝后患。 第610章 十巫 但想到那碧幽蛊仙,想到此行目的与如山军令,终于全力克制,拳头紧握铁木旗杆,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地扎入手掌,沁出鲜血来。 一直到南宫易一行远远地出了军阵,他那汹涌的心潮才缓缓平静下来。汗水从背上流下,心中又是颓唐又是懊悔。 出了惘云帝国铁骑军三里开外,南宫易犹可感觉到洪罗那凌厉的眼神与刀锋般的杀意,仿佛芒刺在背。心中诧异,不知这黑熊似的大汉,何以对他如此强烈的莫名敌意。 韦爵爷哈哈笑道:“蛊仙果然了得,这数万云贼竟连正眼也不敢瞧我们一眼。” 祝嫣红得意道:“那是自然。况且在这恶谷脚下,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敢撒野么?” 南宫易又想起那日祝嫣红说道前往恶谷之时,妙手空空吓得立时逃之夭夭,不知这恶谷究竟有何奇异之处,竟让元泱中人如此敬畏?当下出言相问。 祝嫣红抿嘴笑道:“你的那本书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么?这恶谷乃是混沌初开之时的九天神灵鸿钧老祖的后裔亘古龙祖死后所化,他的头发呀、寒毛呀全长成了花花草草。 据说普天之下所有的花草树木,这恶谷中几乎全有啦!所以呢,蛊仙我才要到这恶谷中来。入谷之后,莫说七百二十种奇毒,七千二百种也不在话下。” 南宫易笑道:“可是如此说来,这恶谷也没有什么可怕之处呀?” 祝嫣红道:“谷中各种花草植物都有,自然就引来各种毒兽毒虫了。这些毒虫凶兽里,偏偏绝大多数又都是极为凶暴的毒物,倘若寻常人一不小心上了这恶谷,不到片刻钟,就连骨头也剩不下一根哩! 尤其到了夜里,所有的毒虫凶兽都要出来活动,一脚踏下,至少要踩着六、七条碧艳蚴、三、四只毒蟾蜍。” 她那沙甜欢快的声音说到这凶险恐怖之事就显得格外悦耳高扬。 倾灵脸色雪白,咬唇道:“那我们这般入谷,岂不是危险得很么?” 祝嫣红瞟了她一眼,格格笑得花枝乱颤,道:“好妹子,若是怕踩着碧艳蚴蝎,便让这两位哥哥抱你吧!” 韦爵爷咳嗽一声道:“如此凶险之事,本爵是万死莫辞了。” 倾灵绯红了脸,心中却是依旧害怕不已。南宫易在她耳边低声笑道:“放心吧!碧幽蛊仙若没有必定把握,又怎敢带我们上山?” 倾灵被他这般在耳畔吹气低语,登时一颤,浑身酥软,双颊滚烫。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但心中迷乱欢喜,早已将害怕之意忘得一干二净。 韦爵爷心下发酸,摇头叹道:“货比货该扔,人比人得死啊!南宫易磁锤一句话,竟可抵挡万千毒物。” 四人穿过一片矮矮的树林,将惘云帝国大军远远地抛在身后。数万大军虽然将恶谷围住,但距离谷畔仍有十里的距离,不敢过于靠近。 夕阳已经西垂,天色昏暗。眼见恶谷幽暗深陷,苍树迷烟,已在咫尺之遥,只需再过一片树林,便可到恶谷之畔。晚风微凉,虫声密集,四人忽然听见风中传来低低的话语声,透过前方的树林,隐隐约约看见点点火光。 韦爵爷奇道:“难道恶谷之畔下还有惘云帝*队么?” 祝嫣红甜声笑道:“他们哪敢到这谷畔?这谷畔都是等着恶谷十毒求药解毒的人。” 南宫易讶然道:“恶谷十毒?是了!《万里元泱图》上说恶谷十毒是亘古龙祖十脏所化,很有些神力。” 祝嫣红道:“对啦!那十个怪胎妖便是这恶谷的守护神,天天在这谷中赖着不走,谷中的花草全由他们霸着,谁也不许碰上一碰。这十个怪胎妖又贪心得很,恶谷中没有的花草,他们也变着法儿想弄到手,所以就想出了个不要脸的法子,在谷畔下搭棚解毒去蛊治病。” 韦爵爷奇道:“解毒去蛊治病。?” 祝嫣红哼了一声道:“可不是么?那十个怪胎妖自以为是元泱蛊毒医术最高之人,又精通奇花异草药性,就在谷畔边搭了个破棚子解毒去蛊治病。凡是前来求医的人,必须献上恶谷中所没有的奇花异草蛊虫毒物一味,然后由他们根据病情、病因以及病人身份,定出最后要给多少味奇花异草蛊虫毒物。倘若少了一味,他们也决计不医,故此,恶谷十毒又得了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号。” 韦爵爷笑道:“这倒有趣得紧,倘若那病人所要服用的奇花异草蛊虫毒物偏生也是罕见之物呢?” 祝嫣红冷笑道:“那十个怪胎妖只管出药方,不管配药,若要配药,便要与他们交换等量的罕见奇花异草蛊虫毒物。否则你就是得了药方,也是照样无药可救。” 南宫易皱眉道:“元泱哪有那么多罕见奇花异草蛊虫毒物?来这看病的人岂下是大多都不得医救吗?” 祝嫣红道:“那还用说?不过那十个怪胎妖说得也有道理,元泱奇花异草蛊虫毒物是至宝之物,相比之下,人命又值几钱?岂能为了贫贱的人命平白浪费了珍奇花草蛊毒?” 这歪理由她说来,竟是振振有辞。 南宫易啼笑皆非,心道:“是了!在这魔女心里,人命确实比草菅还要不如。” 说话问,四人已经穿林过河,来到恶谷之畔。暮色中恶谷迫面而来,幽然深远纵横广元,彷佛是一张吞天巨兽的血口,岩壁森森险峻,雾气氤氲迷蒙。 谷畔旁边是一道高五丈的茂盛古柏林沿绕山势,迤逦蔓延,将山里山外隔离开来。谷外平地上数百个帐篷星罗棋布,篝火熊熊,无数的人影在火光下拉长拉短,变幻不定。 风中满是花香与青草的气息,偶尔夹杂着说不出的腥臭之味。相较之下,篝火之上翻转的烤肉所散发的肉香,倒没有那么浓郁。 谷畔西北方,那道古柏林拱成一个两丈高的方木门,此刻方木门已经被一道棘刺堆挡住。方木门之外,是一个极为简陋的草棚,其中放了一张大岩石,充当桌子,两个圆石放在旁边,此外再无一物。 想来这便是祝嫣红所说的恶谷十毒用来解毒治病的“破牛棚子”,这四字倒果然十分恰当,南宫易触目莞尔。 草棚北侧此刻竞排了一条三、四百人的长队,蜿蜿而下,一直排到距离他们十余丈的地方。每人手中都拿了一张紫叶帖,上面用篆书写着一些数字。 南宫易四人缓缓前行,四下扫望。祝嫣红道:“这里全是等着求方解毒治病的人啦! 那十个怪胎妖夜里休息,只有白天才各抽出半个时辰解毒治病,所以他们便住在谷外,领了紫叶帖,在这排队候着呢!” 南宫易看谷外众人,多半面黄肌瘦,满脸倦容,还有一些躺在帐篷中奄奄一息。即便坐在篝火旁的众人也是面无表情,呆呆地坐着发楞,彼此之间绝少谈笑。 偶有说话,也是泪光泫然,甚至相抱痛哭,心下不由恻然。 经过那数百人的长队时,突然窜出几个贼头贼脑的汉子,探头道:“喂!要紫叶标帖吗?” 韦爵爷讶然道:“什么紫叶标帖?” 一个马脸大汉大汉瞪眼道:“这还用说?当然是看病的紫叶标帖啦!” 说着,从怀中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紫叶帖,上面写了两个篆书数字,瞧起来倒是与旁边排队众人手中的紫叶帖诊号相似。 韦爵爷笑道:“多谢了。” 伸手去拿。那马脸大汉汉子猛地退后,骂道:“乖奶奶个熊的,你当老子是你爹哪?平白无故送给你?” 另外几个汉子哈哈笑道:“乖奶奶个熊的,哪儿来的榆木脑袋。” 南宫易心下分明,这几个汉子必是专门靠卖这紫叶标帖生财的了,当下故意道:“这紫叶标帖是几号的?你想要什么数?” 马脸大汉嘿嘿道:“这位公子,这紫叶标帖是第三十六号,明日正午过后,不消半个时辰,就能轮到你,价钱好说。”伸出一个三个指头在南宫易面前晃了晃。 南宫易笑道:“三株奇花异草?还是三只蛊虫毒物?” 马脸大汉脸色一变,呸了一声道:“我要那破花草烂毒蛊烧着吃啊?乖奶奶个熊的,烧着吃也不禁饱!老子要的自然是黄金了,三百两黄金。” 韦爵爷笑骂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干嘛不下山去抢呢?” 马脸大汉斜睨他一眼,冷笑道:“你的命不值这钱么?” 说完,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紫叶标帖,在手心里拍得“啪啪”乱响道:“这个便宜,只要十两黄金,不过你得排到十日后的下午。若是那十位老祖宗心情不好,医病医到一半突然又犯神经,只怕还要拖到十几天后,到时不知你还有气没?” 南宫易指着那排队的众人道:“那他们呢?” 马脸大汉冶笑道:“你别瞧他们排得靠前,手上的紫叶标帖最早都要等到后天黄昏。前六十枚紫叶标帖,都在爷爷我这呢!” 马脸大汉容色得意的指着远处几个华丽的帐篷,道:“那不,今日来了不少贵国元良,都从我这买了诊号,明日一大早,最先轮到的是他们。” 马脸大汉嘿嘿笑道:“三百两黄金你还嫌贵?今日午后来的那位公子,出手阔绰得很,二话不说就是三千两黄金,结果来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轮上他啦!这钱财乃身外之物,命都没了,还要钱财干嘛?” 祝嫣红早听得不耐,侧过身,对着那马脸大汉嫣然笑道:“这位大哥说的是,黄金比起性命来算得了什么?” 马脸大汉见她甜如葡萄,美若桃花,早已神魂飘荡,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色咪咪地直吞口水。 突然惨叫一声,将手中的紫叶标帖丢了出去,双手刹那间变得黑肿。“扑”地一声,胳膊上的肌肉仿佛香蕉般剥裂开来,一路翻卷。血肉紫黑,簌簌掉落,片刻间一只粗壮的胳膊只剩下青紫色的骨头。 韦爵爷哈哈笑道:“这黄金拿得烫手么?” 马脸大汉汉子嘶声惨叫,众人纷纷瞧来,无下骇然。祝嫣红甜笑道:“这位大哥,明日中午之前,你全身皮肉都会溃烂化脓掉落,午时三刻一过,便会变成一具枯鬼骨啦!所以还是快快去排队吧!” 突然蹙眉叹息道:“哎呀!险些忘了,明日午时三刻之前的紫叶标帖你都卖给别人啦!”啧啧长叹,不胜同情。 倾灵看得害怕,别过头去。南宫易虽觉祝嫣红手段毒辣,但这群紫叶标帖贩子在旁人性命攸关时趁火打劫敲诈勒索,太过可恨,因此倒也觉得心下太快。 马脸大汉满地打滚,发出杀猪似的哀嚎声。 那几个紫叶标帖贩子瞧得面色大变,见势不妙转身便逃。祝嫣红冷笑道:“你们既有这么多紫叶标帖,那便好好地求药解毒治上一回病吧!”十指轻弹,那几个大汉齐齐发出惨叫声,皮肉腐烂,焦骨毕现,倒在地上疼得直欲晕去。 众人大快,虽然疾病在身,但脸上均露出难得的笑容来。 一群白衣汉子挥舞长刀从远处冲来,大呼小叫道:“乖奶奶个熊的,到恶谷来捣乱吗?” 祝嫣红格格娇笑,脆声道:“不错,蛊仙我就是来此捣乱的!谷中的十个怪胎妖听好了,元泱第一蛊仙碧幽蛊仙与无泱弟子元泱第一巫仙南宫易,来找你们的麻烦啦!” 貔貅兽急速巨翼拍动,在“哔咻哔咻”的聒噪中闪电似地穿过迎面冲来的众白衣汉子,朝谷中奔去。错身刹那,众白云汉子纷纷惨呼摔落。 蚀日兽欢声长嘶,穷追不舍。南宫易哈哈大笑:心中却大为诧异:“无泱弟子元泱第一巫仙?这魔女怎地知道我与无泱的关系?” 第二章五寸精灵佳人 貔貅兽笨拙而迅速地拍动双翼飞奔,刹那间便与蚀日兽一前一后高高地越过那古柏林,朝恶谷中狂奔而去。 第611章 精灵 不一会儿,四人已经奔上谷腰。回头望去,天蓝如海,皓月初升,谷外篝火幽幽闪烁,无数人影如蚂蚁,正仰头眺望。 风声呼啸,浓郁的花香与草木气息仿佛一阵阵气浪迎面拍来。碧木葱茏,枝哑横斜,黑影闪烁,树叶霍霍扑来,仿佛随时要抽打在脸上。 祝嫣红仰头吹哨,翡鼍御蛊哨一反诡异凄迷之音,格外了亮激越,隐隐夹带金石之声。嚎哨声在山谷回荡,铿然不绝。 倾灵想起祝嫣红所说谷中多毒虫怪兽,心下害怕,闭上眼,朝南宫易怀中缩去。南宫易轻轻将她揽在怀中,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骑着蚀日兽上遮龙山寻找玄风天尊的情景。情景仿佛,物是人非,不知此次在这恶谷之上,又会遇见怎样的人物呢? 心中又想:“这魔女何以知道我与泱神的关系?她来这恶谷中既是采集七百二十种奇毒,又何以公然向那恶谷十毒挑衅?”心中困惑,隐隐觉得祝嫣红此行远不如之前所说的那般简单,似乎还有其他隐密的原因,但一时无法猜透。 韦爵爷喃喃道:“这谷中冷清得很,哪有什么蛊虫毒物?”竟似颇为失望。 倾灵睁眼嗔道:“爵爷你……”说不出话来,脸却又红了。大着胆子四下扫望,但见树影飞掠,皓月如水,左侧山谷中林海起伏,白雾缭绕,空灵寂远,宛如仙境。哪有丝毫蛊虫兽影?心下稍安。 忽听韦爵爷惊声叫道:“倾灵!你左边是什么?” 倾灵骇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朝右后方别过头,钻入南宫易怀中去。耳旁听到韦爵爷哈哈大笑声,才知道是他故意吓唬自己,又羞又恼,突然想起自己紧紧依偎在南宫易怀中,更是低呼一声,芳心剧撞,粉靥红透。想要离开,却浑身酥软,再也动弹不得。 韦爵爷突然拍了自己一耳光,大呼后悔:“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做坏人,却便宜了这小子。” 南宫易哂然不语,见倾灵那柔若无骨的香软娇躯在自己怀中微微颤抖,睫毛颤动,仿佛想看却不敢看自己,心中大起怜惜之意。 想起在蒲风城中韦爵爷所说的那一番话,这海精灵羞怯若此,只为了能与自己见面,竟不顾双足剧痛,远离琼海,来到这陌生的元泱,碧幽渊蛊毒潭都默默相随,情致绵绵若此,不由怦然心动,双臂微微一紧。 他一时心软,这般搂去,登时又将此前硬下心肠的诸多努力化为泡影。 倾灵“嘤儜”一声,欢喜甜蜜,意乱情迷,连呼吸都似已停顿,彷佛全身都被他搂成寸寸棉絮。只觉全身滚烫似火,柔软如水,只好深深地将头埋入他的臂弯。 不知为何,晶莹的泪珠突然滑过滚烫的脸颊,一个多月来的诸种困苦委屈,在这一刹那烟消云散。 南宫易没有察觉,听那嚎哨声回荡在耳,又不自禁地想起寰姬芙来。不知此时此刻她身在何处?与她聚少离多,相处时间竟还不及这怀中精灵,心中不由一阵怅惘。 韦爵爷又惊声叫道:“那是什么?” 倾灵“噗哧”一笑,涩然道:“爵爷你又骗我啦!” 却听蚀日兽突地兴奋嘶吼,祝嫣红嚎哨声陡然高越破空,南宫易沉声道:“倾灵,这回他没骗你!” 倾灵心中“咯咚”一响,面色雪白,又是紧张又是害怕,摒住呼吸,紧紧地闭起眼睛不敢睁开来。 四周突然响起一阵阵奇异的叫声,嘈杂刺耳。夜风吹在她的后颈上凉飕飕的,彷佛有什么东西在轻舔她一般,登时寒毛直竖,险些叫出声来。 蚀日兽嘶吼之声越来越大,风声呼啸,漫山遍野都传出鬼哭狼嚎似的怪声。 倾灵心中“咚咚”乱跳,双手紧紧地抱住南宫易,忍不住想要看个究竟,当下悄悄地转过头,缓缓地睁开眼睛,一粒心险些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眼睛方甫睁开,就看见一双惨绿色的眼睛在咫尺之距,阴森森地瞪着她,登时尖声惊叫,迅速扭转过头,重新深深地藏入南宫易的怀中。 南宫易温暖的手掌抚在她的背心,微笑道:“别怕。” 那热力透过后背暖洋洋地传达全身,将阴森寒意消除殆尽。再听到他的话语,倾灵惊骇的心情立时平定下来,双靥绯红,忽然忖道:“我这般胆小没用,可要让他瞧不起了。”心里一阵刺痛,咬咬牙,定下心来,又回头望去。 一望之下,心中发毛,全身颤抖,险些便要晕厥过去。但终于忍住恐惧,睁大双眼,勇敢地四下扫望。 玉蟾清辉从浓密的树棹枝叶间筛落,斑斑点点地洒落在这密林藤蔓之中。树影幢幢,错身而过的树上伏满了各种毒碧艳蚴、八脚蜘蛛、青尾毒蝎,盘蜷勾绕,曲身弹吐。在雪白的玉蟾清辉下,鲜艳斑斓,随着祝嫣红翡鼍御蛊哨的节奏摇摆起舞,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树棺上爬满了各种见所未见的蛊虫毒物,荧光闪闪,仿佛道道流星从眼前急速滑过,伴随着嘈杂的声音不断拍打着耳膜。 突然一只色彩斑斓的巨大蜘蛛拖着银线迎面扑来,绒毛黑脚眼看便要撞上脸容,倾灵尖叫惊呼声中,却听南宫易微笑道:“放心吧!他们碰不着你。” 那七色毒蜘蛛在距离自己数寸之距,突然顿住,一道青光霍然闪动,仿佛透明的无形光墙将它挡住。七色蛛“啪”地一声砸扁进裂,绿浆横飞,贴着眼前的无形罡气护罩朝斜前方飞撞而去。 原来是南宫易的护身罡气形成光罩,将她保护其中。倾灵心下大定,虽然仍颇为害怕,但已大为从容。 眼花缭乱,无数古怪的蛊毒虫豸接连不断地从层叠的树影与横亘的树枝上飞落撞来,砸在浅绿色的护身罡气罩上,发出“仆仆”闷响,崩爆开来,花花绿绿的浆血涸散在气罩上,流淌滑落。 倾灵上山之后:心中害怕,始终不敢认真打量,此刻凝神定睛,才将这恶谷夜色瞧得分明。但越看越是害怕,越看越是心惊。在琼海碧波中生活了十几年,从未想过世上竟有这样的景色,这样的天地。美丽、诡异而又凶险,仿佛一个仲夏的深海梦魇。 他们在山腰的密林中飞驰,漫山遍野荧光跳跃,宛如无数眼睛,在黑暗中诡异地闪烁,与苍穹上疏淡的星星相比,它们仿佛才是这深山暗夜的主角。山天交接处,彩色光晕匆明匆暗,时有眩光冲天而起。 山谷里各种嘶吼、嚎叫声此起彼落,随着光晕的节奏跌宕起伏。 苍穹中无数黑影纵横闪舞,高翔俯冲。蓦然一双巨大的翅膀横空掠过,登时将天幕完全遮挡。 两旁树林幽森黑暗,幢幢黑影之中金光闪烁,不断有凶暴的吼声激荡在耳旁。 树上除了那数不尽的毒碧艳蚴、七色蜘蛛、青尾毒蝎与怪异虫豸之外,还有许多凶禽妖兽在枝叶之间交错飞行。 无数双翼拍动的嘈杂声与貔貅兽的“哔咻哔咻”声相互交织激荡。 前方树木扑面而来,黑影飞舞。时有猛兽的身影横冲而过。蚀日兽嘶吼若狂,飞也似地奔驰。 草地茂密,落叶厚积,蹄声如织,残叶翻飞,沙沙之声颇为动听。翡鼍御蛊哨号声激越,无数毒碧艳蚴虫子、以及不知名的猛兽如潮水般朝两旁翻涌,让出道来。 祝嫣红与韦爵爷骑在貔貅兽上,在右前方飞奔。嚎哨声敲星震月,满山回荡。 祝嫣红的万千长辫在风中飘荡,碧衫蹁跹起伏,仿佛这月夜深山的精灵。 倾灵心中突然一阵羡慕:“碧幽蛊仙好美呢!又这么勇敢,虽然有时让人害咱,但是又叫人忍不住喜欢她。我这般胆小没用,比起她是大大不如了,倘若有她的一半本事,南宫易城主会不会喜欢我多一些呢?” 突然双颊滚烫,忖道:“我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收敛心神,朝前望去。 南宫易一路凝神扫望,心中惊讶不下倾灵。这恶谷中果然遍地都是蛊虫毒物凶禽妖兽,大多皆为见所未见的怪兽,蛰伏暗黑丛林之中,虎视眈眈。若无祝嫣红的翡鼍御蛊哨,想要在这谷中平安而行,确是极难。 突听祝嫣红脆声道:“老毒物,躲在里面不敢见蛊仙么?”话音未落,前面树林突然穷尽,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眼前豁然一亮。 玉蟾清辉朗朗,一方合围十余丈的巨大青岩弯曲盘绕,破云而去。其上缠满了一尺多粗银白透亮的藤蔓。藤蔓之上,巨大的银白色叶子簇簇环合,密密交织,在月色中与数丈方圆的青岩浑然一体,宛如冰雪通天玉柱。 山谷中奇花异草,各色缤纷,彷佛绮丽织锦,铺绵百里。诸多见所未见的树木参差林立,彷佛无数体态婀娜的美人,在玉蟾清辉中婆娑起舞,摇曳生姿。 远处雾霭迷蒙,一条白芒似的飞瀑倾泻而下,水声轰然。这山谷空幽寂静,彷佛世外仙境。适才轰雷似的怪吼都听不见了,丑怪的毒兽也踪迹全无。 树下花间,蜻蜓蹁跹回旋,麋鹿、马头狼、斑羚兽等优雅驯良的异兽纷纷回头,耳廓转动,怔怔地盯着这四个下速之客。当蚀日兽跳踉着嘶吼起来,众异兽登时惊嘶奔逃,瞬间无影无踪。 祝嫣红跃下貔貅兽,手指转动翡鼍御蛊哨,朝那银色巨大青岩翩然走去。 忽听一个甜美的声音娇羞嘤咛地道:“死妮子,又是你么?适才在谷外大呼小叫的,倒也罢了。到了这奇秀谷,竟然也这般大煞风景地哭号,真讨厌!” 南宫易心想:“原来这叫奇秀谷?虽然风景不错,但这般直白的名宇倒少见得很。”心下莞尔。 祝嫣红呸了一声道:“不要脸的老毒物,这般矫情虚假的地方,也配得上奇秀二字么?羞也羞死了!” 另一个叮咚泉吟似的声音叫道:“死妮子,你天天和毒碧艳蚴臭虫做伴,岂能体会这奇秀的真谛?” 那娇羞嘤咛的声音突然惊咦道:“哎哟,好俊的两个小子!那女孩也美得紧呢!死妮子,你从哪里找了这些俊郎妙女的?” 祝嫣红格格笑道:“老不要脸的怪胎妖,瞧见俊小子,春心荡漾受不了了么?” 那叮咚泉吟似的声音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喜欢俊小子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了?” 那娇羞嘤咛的声音叫道:“姊姊,我喜欢右边那一个。这回你可别跟我抢啦!” 南宫易心道:“是说我么?”突觉眼前一花,耳边听见那娇羞嘤咛的声音道:“哎哟,这么看越发俊啦!” 只见一只大蜻蜓在眼前盘旋飞舞,蜻蜓上竟站了一个不盈五寸的少女,穿着清亮羽衫,那晶莹如玉的身体娇小曼妙,精致的粉靥娇美绝伦,每一处都近乎完美的精致,若非只有五寸大小,必定颠倒众生。 蜻蜓蹁跹,那艳绝少女到他鼻尖前数寸处,凝视着他笑道:“可惜嘴稍稍小了些,鼻尖也不够尖挺,否则便是灵慧艳见过最俊的小子啦!” 南宫易笑道:“多谢精灵姊姊夸奖。” 那女子灵慧艳捂住嘴惊叫道:“哎哟,声音好生动听!又要加上几分呢!” 却听那叮咚泉吟似的声音在韦爵爷处响起:“这个也俊得紧,只是一双眼睛忒下老实。”突然格格笑将起来,道:“我的胸脯很美么?怎地你的眼睛老瞄着它不放?” 南宫易扭头望去,却见韦爵爷的面前也有一只蜻蜓翩然飞舞。那蜻蜓上也立了一个五寸倾世佳人,玲珑浮凸,美艳撩人。 韦爵爷笑道:“倘若你的胸脯再放大二十倍,那便是元泱最为完美的胸脯了。” 那女子大喜,笑道:“真的么?” 却听祝嫣红格格笑道:“是不是最完美的胸脯那可难说得紧,不过一定是元泱最悠久古老的胸脯。爵爷,这个老毒物天冲纤可已经好几百岁啦!” 第612章 赌约 那两个五寸精灵大怒,齐齐娇叱道:“死妮子,住口!” 祝嫣红悠然道:“都几百岁年纪了,每天还这般装嫩,花呀草呀在脸上乱抹。瞧见俊俏的后生,便要死皮赖脸地和人调情。可惜怎么打情骂俏都没用啦!谁让你们是这么小的老毒物呢?”这几句话由她天真无邪地讲来,更是恶毒难忍。 那两个五寸精灵佳人登时大怒,蜻蜓翩然飞起,双双夹击祝嫣红,指尖曲弹,两道彩光电射而出。 祝嫣红早有防备,身影一闪,已经飘到数丈开外。彩光卷舞,她原先站立之处突然裂开,长出一株美丽的花树,刹那间高达两丈,枝叶茂密,红花怒放。 两道彩光霍然倒卷,在空中吞吐飘忽。 祝嫣红冷笑道:“老毒物,你们这点本事奈何得了蛊仙么?哼!这般生气,小心要长出皱纹啦!” 那两个五寸精灵佳人“啊”地一声,连忙摸了摸额头,笑道:“是了,我们可不能像上回那样中你这死妮子的圈套啦!一丝皱纹要用五百滴琼花仙露加四十九种不老花蕊才能消除,才不生气呢!” 灵慧艳道:“死妮子,你那年到恶谷中胡闹,若不是瞧在那些花草的份上,早要了你的命啦!今日又来作甚?” 祝嫣红道:“哼!上回你们用卑鄙的法子设计套我,胜之不武。我想来想去,怎么也不服气,所以找了我的情郎一道来恶谷重新比过。” 两个五寸精灵佳人齐声道:“情郎?是谁?” 祝嫣红飘到蚀日震敝兽身旁,挽住南宫易的手臂甜蜜蜜地笑道:“自然便是他啦!” 灵慧艳尖声叫道:“什么?” 天冲纤道:“妹妹,她骗你呢!你瞧那俊小子和那女娃儿骑在一起,多半是那女娃儿的情郎。” 倾灵闻言大羞,连忙道:“不是的,不是的。” 南宫易哈哈笑道:“精灵姊姊猜错啦!这位姑娘是我的妹子,碧幽蛊仙才是我的情人。”他虽不知祝嫣红为何一再激怒这两个五寸精灵佳人,但既答应与祝嫣红一道来此,自然得与她默契配合了。 倾灵虽知并非如此,但不知为何,听到南宫易说自己是他的妹子,心中登时疼如针刺,呼吸不畅,粉靥黯然下来。 祝嫣红笑靥如花,将头靠在南宫易的身上笑道:“听见了么?老毒物,我的情郎乃是当今元泱赫赫有名的第一巫仙、泱神嫡传弟子南宫易!” 天冲纤、灵慧艳面色微变,将信将疑地盯着南宫易。祝嫣红格格道:“你们自夸是元泱第一巫仙,可是比起我的情郎来,那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啦。” 天冲纤、灵慧艳齐声道:“死妮子,我们自然是元泱第一巫仙!” 祝嫣红冶笑道:“是不是巫仙,比上一比就知道啦!” 灵慧艳冷笑道:“死妮子,凭什么要和你比?” 祝嫣红悠然道:“谅你们也不敢!既然不敢,那蛊仙我就出谷啦!五日之内,元泱中人就都知道,在巫仙南宫易面前,什么恶谷十毒原来是恶谷十龟,缩头不出哩!” 天冲纤大怒道:“死妮子,比就比,你当这俊小子当真能赢了我们么?想要和我们恶谷十毒比试,那便照着规矩来,否则你们就得在这谷中喂毒碧艳蚴啦!” 祝嫣红拍手道:“好,照老规炬。咱们比上五个回合,每个回合由双方确定赌注。五个回合中谁胜了三回合,那便赢了。” 灵慧艳抢道:“妙得很,只怕死妮子你拿不出赌注呢!” 祝嫣红嫣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五彩琉璃瓶,玲珑剔透,在玉蟾清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玉葱似的指尖轻轻的将盖于旋开,一股异香登时扑鼻而来。 灵慧艳、天冲纤眼中二兄,惊喜对望,失声道:“玥海韶华酥!” 祝嫣红得意道:“不错。这可是如假包换的玥海归墟韶华酥,我还在里面加入了五两的焱虹城驻颜花粉和五两的鹊山长艳柳絮,以及九九八十一种养颜驻容奇花。只要抹上一次,所有的皱纹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比起你们研磨的那些美容水浆不知强了几百倍!” 灵慧艳闭着眼睛,嗅闻那风中浓郁的异香,喃喃道:“姊姊,这死妮子没有骗我们,里面加了驻颜花粉和长艳柳絮,决计错不了。” 蜻蜓飞舞,天冲纤刚刚飞近想要瞧个究竟,祝嫣红便立时将水晶石瓶盖紧,藏入怀中,笑道:“怎么?想要抢么?” 天冲纤两人对望一眼,摸了摸脸颜,齐声道:“好!我们便要这个了!死妮子,你想要什么?” 南宫易和韦爵爷三人听这三个女子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终于猜出了个大概。 想来碧幽蛊仙当年到此与恶谷十毒比试,输了之后心中不服,恰好遇着南宫易,叉不知如何知道了他与泱神的瓜葛,因此便设法让他陪同到此雪耻来了。 南宫易心道:“这魔女定然是要七百二十种奇毒了。不知他们要比试什么?怎么比法?” 果听祝嫣红道:“上回你们以卑鄙的法子取胜,骗走了蛊仙一百三十八味罕见的奇花毒草蛊虫毒物,这次我要变本加厉地取回来。若是我赢了,那我便要从这恶谷中随意挑选七百二十种奇花毒草蛊虫毒物。” 天冲纤怒道:“七百二十种奇花毒草蛊虫毒物?死妮子,你的胃口倒不小。”看了看灵慧艳,两人哼了一声道:“死妮子,你要的数目太多,我们做不了主。倘若你的其他四种赌注能让我们八位哥哥动心,莫说七百二十种,七千二百种又如何?” 祝嫣红笑呱呱地道:“谅你们也做不了主。我的赌注自然都是稀罕宝贝,但却不知那八个老毒物给不给得出本蛊仙要的东西了。” 天冲纤,灵慧艳齐齐哼了一声,道:“元泱又有几样东西是恶谷中没有的?”转身对南宫易与韦爵爷眉花开笑道:“俊小子,随我们来吧!” 天冲纤、灵慧艳立在蜻蜓上,蹁跹飘舞,朝那巨大的晶莹青岩飞去,南宫易四人跟随其后。 南宫易见祝嫣红葡萄脸上满是得意欢喜之色,忍不住传音道:“蛊仙,你说我是元泱第一巫仙,倘若他们当真要与我比试,那岂不是立时露馅吗?” 祝嫣红嫣然传音道:“好情郎,这你就不必操心了,待会儿只需照着我说的话去做便成啦!” 南宫易见她胸有成竹,想她此次必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心中略宽。且他素来胆大,对这“巫仙之争”也并不如何在意。 只是对这元泱中人尽皆敬畏的神秘的恶谷十毒颇感好奇,想要看看除了这天冲纤与灵慧艳之外,究竟还有怎样的人物。 月色清凉似水,花香浮动如风。几人骑着异兽,随着蹁跹彩蝶在奇花异树之间穿行,那些远远站着的雪裂狼、梅花鹿,瞧见蚀日兽奔来,立时又转身奔逃,到更远处停下,怯生生地回头观望。 那方参天摩云的缠藤青岩,抬头望去,皓月被粗壮透明藤蔓的银白色叶子遮蔽,荧光点点,光晕灿然,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是叶子,哪个是皓月。微风吹来,银光眩舞,仿佛满树冰雪摇落。 天冲纤、灵慧艳的彩蝶飞到树前,上下回旋。突然闪起一道五光十色的光芒四散闪耀,“仆仆”轻响,那参天摩云的青岩峭壁突然进裂开来,露出一个巨大的漆黑石窟。 天冲纤、灵慧艳道:“进来吧!”蜻蜓飘飞,没入那漆黑石窟之中。 众人微觉诧异,祝嫣红笑道:“这十个老毒物自然是躲在见不得人的石头缝里啦!走吧!” 驾御着貔貅兽昂首而入。 韦爵爷硬着头皮苦笑道:“我堂堂小爵竟然要钻石缝,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那不是变成了臭虫子了么?” 南宫易哈哈而笑:心中对那青岩巨石中的世界倒是充满了好奇,抱紧倾灵,轻拍蚀日兽的脖颈进入洞中。 刚一进入青岩石窟,眼前陡然一亮,竟已置身在另一世界。 身后依旧是那一方参天摩云的银亮青岩,只是周遭的一切都已变了。 四周都是合围十余丈的苍郁古木,重重叠叠,荫盖遮天。只有些许玉蟾清辉从浓密的枝叶间淌落,星星点点地洒落在潮湿的草地上。树林中一片死寂,除了山风刮过时呼啸的林涛。 前方乃是万丈悬壁飞崖,湛蓝色的苍穹,星辰寥落,冷风彻骨。站在崖边向远处眺望,天地苍茫,依稀可以听见十余里外惘云帝国大军驻扎处传来的丝丝兽鸣。 对面,隔着五、六十丈的茫茫白雾,乃是一道宽百丈的滔滔飞瀑,轰隆的水声激荡在山谷中,仿佛脚下的山壁也在震动。 蜻蜓眩舞,天冲纤、灵慧艳在那蜻蜓之上,似乎随时要被山风卷走。灵慧艳娇羞嘤咛地叫道:“勺儿出来!” 话音未落,众人身后的树林中便响起沙沙的声音。回头望去,倾灵立时失声低叫。只见一条合围一丈余的青色巨蠓从幽暗的树林中蜿蜒游出,从众人中间穿过,笔直地朝着对面的飞瀑横空游去。 那青色巨蠓韵律地摆舞身体,横空穿过空茫雾霭,钻入滔滔飞瀑。然后突然竖直身体,俨然成了巨大的独木桥。 天冲纤、灵慧艳对着南宫易与韦爵爷柔声道:“俊小子,过了那飞瀑,便到啦!” 四人骑着异兽,随着天冲纤、灵慧艳在那青色巨蠓身上缓缓而行。下面是万丈悬壁飞崖,空茫白雾。对面巨瀑轰响,水花扑面。 狂风呼啸,倾灵脸色煞白,闭起双眼,全身都在微微颤动。南宫易将她抱紧,忖道:“她必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才强自硬撑着。”心中怜惜之意大起。 飞瀑轰鸣泻落,水帘被山风卷舞,飞花碎玉般地激溅喷洒,宛如蒙蒙细雨,将众人笼罩。走在崖顶狂风与清寒水气之中,众人都宛如走在一个奇异的梦里。 蜻蜓蹁跹,从那飞瀑中一没而入。蚀日兽长嘶一声,迫不及待地加速飞驰,犹如离弦怒矢,倏然穿透这飘扬缟素。南宫易护身罡气蓬然涨放,将倾落扑打而来的瀑流瞬间挡开,冲入那水帘之后的世界。 曲松寥落,皓月高悬,清泉漱石,山溪蜿蜒,碧木环合,芳草萋萋,竟是一个极为幽静寥落的山谷。回身望去,只有那株巨大的银叶树挺立如故,哪有悬壁飞崖飞瀑? 南宫易心中诧异,难道适才一切竟都是那两个五寸精灵佳人的障眼法么?但蚀日兽头顶残留了几滴水珠,兽掌上还有那林间潮湿的落叶,自当不是幻觉。 正奇异间,忽然四周一点一点亮起青黄色的光芒,自近而远,朝远处树林蔓延而去,片刻间,两侧烛光通明,夹道迤逦。 南宫易凝神一看,更觉惊讶,只见那青黄色的光芒竟是由一种莲花似的透明色奇花所发出,薄如蝉翼的透明花瓣中,彷佛有无数萤火虫在翩跹起舞。 倾灵低声道:“这花好美,倒象是琼海海底的流萤明珠莲。” 灵慧艳突然乘着蜻蜓,翩然落在南宫易的肩上,颇为得意地笑道:“小女娃儿还真有眼力,这流萤长明盏乃是我七哥、八哥用琼海的流萤明珠莲和神藏山的长明紫竹笼,再加上珚海的凌霄芙蓉盏移接成的。普天之下只有我恶谷才有呢!” 南宫易大奇,想不到这花竟是三种罕见的花种移接而成。四下扫望,两旁树木也颇古怪,竟是自己生平见所未见。 但此刻细加观察,才发现原来这里的每一株树木也都是由几种乃至十几种树木移接而成,若此似彼,难怪自己分辨不出,羌尔道:“精灵姊姊,难道这里的所有草木花种也都是你七哥、八哥的杰作么?” 灵慧艳拍手道:“俊小子,你猜对啦!我那两个哥哥,每日闲时就喜欢将这谷中的花草随意移接,创造出元泱无双的奇花异。就连这谷中的虫豸动物,也有不少是他们推陈出新的呢!” 第613章 奇葩 倾灵大奇:心道:“动物怎生推陈出新?难道……难道竟是将四肢毛皮五脏六腑移取下来,随意组合而成么?” 心中大觉可怖,不敢相问。 众人一路行去,两旁花草果然颇为特异,以南宫易自小流浪山林、熟识草木的经验,能认出的也是凤毛麟角。 穿过一片古柏林,涉过一条山溪,便到了山谷中的平地。两侧山峰树影幢幢,黑暗中到处都是各色光芒,闪烁不定。此刻想来,除了诸多凶禽妖兽的眼睛之外,也当有不少是诸如“流萤长明盏”之类的奇异花草。 苍宇中黑影纵横飞掠,极是热闹,但凶禽妖兽的啸吼之声在此处却几不可闻。 前方草地辽阔,极少树木,只有两座血红的巨峰峭壁合围近千丈的巨大形状,犹如人之五脏五腑。那巨峰峭壁栩栩如生,绵延数十里,远远望去,就仿佛一个人的心肝肺脾胃肾全都横陈此处。 南宫易想起《万里元泱图》中所述:心道:“是了!这定然就是亘古龙祖大神的脏腑所化,恶谷十毒便是从这十脏衍生出的神精灵。” 巨峰峭壁狭缝间,各有五个石窟,烛光通明,七彩光晕变幻不定。其上浓荫如盖,无数藤须从上面的山壁间垂落,颇似三千白发。 谷中颇多凶禽妖兽悠然穿行盘旋,与先前奇秀谷不同,此中凶禽妖兽无一不是体形庞大、狰狞丑怪者。瞧见蚀日兽与哔咻兽嘶吼而来,也毫不畏缩,龇了龇牙,冷冷地瞪着他们。 峭壁狭缝间突然亮起几团青光,朝着他们飞来。南宫易定睛望去,那几团青光赫然都是画眉似的彩色凶禽,头顶翎羽上仿佛吊了一个灯盏,青光便是从那里发出。 南宫易笑道:“这定然又是你七哥、八哥这的流萤长明画眉了吧?” 灵慧艳笑道:“俊小子聪明得紧,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姊姊更加舍不得放你走啦!” 南宫易吓了一跳,韦爵爷哈哈笑道:“南宫易磁锤,这里风景绝佳,物产丰富,你就留在此处吧!” 天冲纤翩然落在韦爵爷的肩上,叮咚泉吟似的笑道:“俊小子,那死妮子此次定然又要输给我们,我让我那几位哥哥拿你们两个作赌注,你和他都要留在这恶谷中啦!” 祝嫣红格格笑道:“老毒物,想得倒美嘛!这个色鬼倒也罢了,我那情郎怎能便宜了你们这两个怪胎妖?” 韦爵爷苦笑道:“作法自毙啊,说来说去,到头来牺牲的还是爵爷我。” 众人随着流萤长明画眉朝那两座巨峰峭壁走去。祝嫣红道:“那八个老毒物呢?又躲在石窟暴殄天物糟蹋奇珍么?” 匆听一个声音叫道:“死妮子,怎么又是你?” 另一个声音叫道:“咦,她是谁?我不记得她了,你怎地还记得?是了,定是自从那年她定后,你就对她有意思了,从此念念不忘。” 前一个声音叫道:“你既然记不得她了,怎地又知道她那年来过恶谷?可见你才对她有意思,却又装作对她没有意思,瞧见我认出她就气愤得发狂。” 后一个声音又叫道:“我是听了你说的话,才想起这个死妮子。你刚才的声音那般大声,比找到索命断肠花还要激动,还敢说你对她没有意思?” 前一个声音怒道:“他亲娘的,谁说我激动了?我叫她一声死妮子,你就和我吵嘴,你比我激动得多了。由此可见,你才对她有意思是无疑的了。” 众人转头四顾,终于听清那两个喋喋不休的声音是从几丈之外的一只大马猴似得怪兽身上传出。那怪兽长得极像了大马猴,偏生头上又多了一个尖锐的利角,唇间獠牙毕露,四脚如虎爪。呆头呆脑地立着,木楞楞地盯着众人。 韦爵爷喃喃道:“奇怪奇怪,这头大马猴竟会自己同自己吵嘴么?” 突听那两个声音齐声喊道:“你奶奶的,你才是大马猴呢!” 大马猴的嘴突然张开,露出两个鸡蛋大小的脑袋,眼珠滴溜溜直转,盯在祝嫣红的脸上,一齐吞了口口水,突然同时转过头,用手指着对方叫道:“哈哈,我听见你吞口水了!” 天冲纤、灵慧艳齐声喝道:“七哥、八哥住嘴!为了这死妮子斗嘴,羞也羞死了!” 祝嫣红格格脆笑。南宫易见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獐头鼠目,颇为可笑,也不禁羌尔。倾灵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似乎觉得不妥,红着脸别过头去。 那两个小人从大马猴嘴里爬出来,昂然站在大马猴的头上,勾肩搭背道:“谁说我们是为了这死妮子斗嘴?我们伏矢幻、雀阴垣相亲相爱,最是喜欢斗嘴。饭可以一天不吃,但架是万万不能一天不吵……” 祝嫣红格格笑道:“一天不吵架,便觉面目可憎,言语无味。” 两人齐齐点头道:“是极是极!这死妮子竟然还记得我们的至理名言,可见她偷偷地想念我们是确定无疑的了。” 天冲纤、灵慧艳哼了一声道:“你们在这大马猴肚子里做什么?” 伏矢幻、雀阴垣得意道:“我们在这只四不像的膀胱末端扎了一根绳子,想看看它的膀胱究竟能憋尿憋上几天才会破裂。” 众人愕然,倾灵更是羞红了脸。 天冲纤、灵慧艳怒道:“你们就会瞎整胡闹。” 伏矢幻、雀阴垣齐声道:“这乃是临床试验,岂是瞎整胡闹?探究大马猴的毅力和膀胱的承受能力,是何等有趣之事!”瞟了祝嫣红一眼,又齐齐吞了口口水,道:“你们带这死妮子到这,又是做什么?” 祝嫣红抿嘴笑道:“蛊仙我带了无泱弟子、元泱第一巫仙南宫易到此,和你们重新比试。” 伏矢幻、雀阴垣齐齐不层道:“元泱第一巫仙?” 瞥了南宫易一眼,见他微笑不语,哼了一声道:“赌注呢?” 祝嫣红笑呱呱地指着倾灵道:“这便是赌注。” 众人吃了一惊,倾灵更是花容失色,红着脸说不出话来。南宫易心中惊怒,忖道:“魔女你借我的名义那也罢了,怎地将倾灵也扯进来?”当下微微抱紧倾灵,示以安抚,传音质问祝嫣红。 祝嫣红仿佛没听见一般,笑道:“这个美人儿乃是琼海海精灵,倘若你们能将她赢到,便可以尝试着如何将精灵尾接到人的身上,又或者如何将她的精灵尾化成一对玉腿。这不是有趣得很么?” 伏矢幻、雀阴垣彷佛刚刚发觉倾灵一般,眼珠滴溜溜地在她身上乱转,瞧得她局促下安,耳脖尽赤。伏矢幻啧啧道:“果然是举世无双的绝色珍品。” 雀阴垣道:“错了,错了!既是举世无双,又何必加上绝色珍品?” 伏矢幻怒道:“加上举世无双,才更显得是稀世绝色珍品!” 祝嫣红见他们又要喋喋不休地吵将起来,哼了一声道:“你们瞧好了么?” 伏矢幻、雀阴垣齐声道:“就要她了!你要什么赌注?” 祝嫣红悠然道:“简单得很,若是你们输了,就得想方设法给这海精灵换上两条最美丽的人腿。” 倾灵“啊”了一声,南宫易瞧她那又是惊奇又是害怕又是欢喜的神情,恍然心道:“原来这魔女也并非全然恶意,想是看出倾灵的心事,所以才自作主张了。” 倾灵对他一往情深,为了能将精灵尾化为人腿,情愿忍受药物带来的万般疼痛。 倘若这两个精灵当真能将她的尾巴改换为美丽的双腿,那她必定欢喜之至。 但是她身为精灵国公主,身份非同寻常,若无国主同意,又岂能如此轻率地改变为人形? 这与眼下靠药物暂时化为人形迥然不同,几与舍国叛族无异。 南宫易心中突然一凛,又想:“倘若她为了我,当真舍却精灵尾,改为人足,这份情意让我如何忍心辜负?如果她因此遭全国痛恨,我又怎能辜负?” 当即冷汗涔涔,心下大为烦恼,只希望伏矢幻、雀阴垣与倾灵皆不同意。 伏矢幻、雀阴垣大喜,叫道:“那有何难?” 灵慧艳、天冲纤却怒道:“那可不成,最美丽的人腿是我们的双腿,难道你们要砍下我们的双腿安在这小女娃儿身上么?” 祝嫣红哈哈笑道:“你们两条枯枝朽木腿就是送给倾灵,她也断断不要。”转身望着倾灵,似笑非笑道:“倾灵姑娘,你同意么?” 众人目光纷纷聚集在倾灵身上,她绯红了脸,低头沉吟,似乎也在犹豫不决。 南宫易忍不住沉声传音道:“倾灵姑娘,此事关系重大,不但决定你自己的未来,只怕还要波及整个精灵国。你需得想清楚了。” 倾灵全身微颤,眼睫抖动,过了半晌,终于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以几如蚊吟的声音道:“我愿意。”耳脖红透,不敢看南宫易一眼。 众人哗然,南宫易的心登时沉了下去,暗暗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了。只有静观其变,瞧瞧有没有转园的余地。耳旁听到韦爵爷长叹道:“恭喜神少殿下,又多了一位绝美玉人了。” 伏矢幻、雀阴垣大喜,抢道:“一言为定!” 天冲纤、灵慧艳哼了一声道:“那我们去找剩下的六位哥哥吧!”当下众人随着蹁跹彩蝶与流萤长明画眉,朝着那两座巨峰峭壁走去。 第三章恶谷十毒 玉蟾清辉疏淡,树影浮动。众人随着天冲纤、灵慧艳到了左侧那巨峰峭壁之下,两个五寸精灵佳人乘蝶蹁跹朝上面的一处石窟飞去。 伏矢幻、雀阴垣也瞬移飞行,迳直上飞。 南宫易与祝嫣红各自震敝了蚀日兽和貔貅兽,踏树而上。南宫易将倾灵抱在怀中,足尖疾点,刹那间便到了最低的一个石窟左近。祝嫣红与韦爵爷在他身边站定,见那四个神之精灵朝石窟内蹁跹飞去,便尾随而入。 石窟之内极为宽敞,窟壁上栽满了流萤长明盏与滢玉水仙花,火光跳跃,将四人的身影拉得匆长忽短,变幻不定。灵慧艳不断地折返回来,催促快行。 沿着树洞环绕上行,到了一个拐弯处,听见一个声音道:“哎呀呀!这杯琼酿芳香四溢,细细品辨,当有七道滋味,四十九重变化,岂非绝妙佳酿也!如此仙品琼酿,多亏有四弟辛勤酿造调配。贤弟,请受家兄一拜。” 另一个声音彬彬有礼道:“三哥万万不可,你若如此,岂不折煞小弟的紧?古来就有礼仪制度,只能是贤弟谦让贤兄,怎么能有这般破坏伦理纲常,兄长反叩拜贤弟的事情呢?这样万万不能,万万不能啊!” 南宫易听这两人说着莫名其妙、斯文肉麻的言语,为了一杯酒相互夸张拜谢,虽未见面,但迂头迂脑之态已可想见。 正觉好笑,又听第一个声音又道:“非也非也,四弟此言可是差矣的厉害!受到别人的恩惠,怎么能有不拜之理?虽然这只是一杯酒的小事,可是其中深情厚谊,却令家兄饮之不觉热泪盈眶,怎么能有不谢之理?” 韦爵爷喃喃道:“饮之热泪盈眶?我看是被这酒辣着了吧?” 南宫易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那两个声音“咦”了一声,道:“这笑声去不是我兄弟俩发出,也不是我俩妹子的声音,难道有客人来了?” 祝嫣红格格笑道:“吞贼疆、爽灵榆两个老毒物,是本蛊仙我来啦!” 那两人叹道:“真是可悲可叹!简直哀痛至极啊!” 南宫易拉着倾灵的手,与祝嫣红、韦爵爷并肩昂身而入。 只见一间纵横十数丈的大厅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蟒皮书卷古籍画轴,数千个紫檀方匣井井有条地摆放在左右窟壁的石架上。大厅正中央,炉火通明,五、六十个大大小小的酒樽冒着腾腾热气,满室浓郁的酒香。两个四寸高的小人穿着长袍大褂,戴着紫色羽冠正在互相作揖。 第614章 有趣 灵慧艳、天冲纤、伏矢幻、雀阴垣还未说话,那两个小人便作揖道:“噫嘻!原来是七弟、八弟、九妹、十妹也。两个时辰未见,家兄可想煞你们了,不知你们最近身体可是无恙?” 伏矢幻叹道:“你奶奶个熊的,老子身体无恙得紧,但是听了你们这鸟人鸟语,不消片刻就要头痛了。” 雀阴垣摇头道:“此言又差矣的厉害,何止头痛?全身上下,包括屁眼,没有一个地方是舒坦的。” 爽灵榆、吞贼疆正色道:“贵客临门,贤弟怎么能口出污言秽语呢?我等习医之人,又怎么能称呼那地方为屁眼?应当称之为“送往迎来之门”。你们不学无术,愚兄甚为担忧啊!” 伏矢幻笑道:“错了错了!‘送往’倒也罢了,怎地又有‘迎来’?难道三哥、四哥拉完屎之后,那屙出来的屎还会从屁眼里倒吸回去吗?” 雀阴垣点头道:“可见‘迎来’当指嘴,‘送往’才是屁眼,我等学医之人,竟然二者不分,不学无术,愚弟甚为担忧。” 爽灵榆、吞贼疆被他们这般胡搅蛮缠,倒是张口结舌,一时想不出什么来反驳,只有沉痛摇头:“胡搅蛮缠!胡搅蛮缠!目无尊长,不学无术,领愚兄悲痛之至啊!” 南宫易听得好笑:心想:“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亘古龙祖大神如此神武之人,怎地十处脏腑化出来的,竟是这么些个古怪东西?剩下四个虽然没见到,但想来也是池塘里的王八,和蛤蟆相差不多了。” 祝嫣红跺足道:“你们这般罗哩罗嗉的,要拖到什么时候才开始比试?” 吞贼疆、爽灵榆摇头道:“啰嗦的人并不是我们兄弟俩,真正啰嗦的人还没有到呢。”又探首道:“比试什么?赌注在哪里?” 祝嫣红笑道:“你们都是礼仪圣贤之人,怎地对赌注亦是如此贪婪啊?” 吞贼疆道:“亘古龙祖有云:‘君子好财也,取之有道’,好财乃人之常情。” 祝嫣红格格笑道:“亘古龙祖有说过这句话么?”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个金黄色熔丝代,轻轻地开了一条缝。一股浓郁浑厚的芬芳登时四下湮灭逃逸,那几十个酒樽中的浓香竟立时淡如清水。 爽灵榆、吞贼疆失魂落魄,满脸迷醉,眼珠定定地瞪着那皮囊,半晌方道:“此……此……此花浓香之中有清雅之韵味,浑厚之内有飘逸之神采,百转千回,变化无穷……妙不可言!妙不可言也!此花就是玥海醉人泪么?” 祝嫣红扬眉道:“老毒物,算你还有眼光。” 韦爵爷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见南宫易不知这玥海醉人泪为何物,便低声道:“玥海上有一处归墟,常年不消,那归墟中心没有海水,直抵海底深处。那海底万年灰中,长了一种奇异的神树,传说是远古时期玥海海神种下的。每日只能照到三刻的阳光,三十年才发一次新叶开一次花,每次只能采撷三十枝花朵,是当今元泱最为稀罕的酿酒奇珍了。” 南宫易恍然,但心中却更觉迷惑,忖道:“这魔女费尽心机,收集了这些罕见的东西,来与这恶谷十毒比试,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七百二十种元泱奇毒么?单单这玥海醉人泪一项,其采撷难度,只怕就远远胜过几百种奇花异草蛊虫毒物。这魔女既要与恶谷十毒比试五个回合,各定五回合赌注,不知她还要些什么东西?想来她真正想要的东西,现下还没有开口提出。” 爽灵榆、吞贼疆作揖道:“此等神品,怎么能不让我心血狂涌激动如潮呢?不知道蛊仙以此为赌注,想要索取何物?” 南宫易一凛,朝祝嫣红望去。 祝嫣红不动声色,笑道:“蛊仙自然不会太过难为你们这些老毒物,要的东西是你们恶谷中现有的。 听说前些年有人为了求药解毒去蛊治病,送了你们几株‘回梦春秋枕’,现下过了几年,也当长遍几十亩花园了吧?我只要十斤‘回梦春秋枕’,回家做一个‘回梦春秋枕’就可以啦!” 爽灵榆、吞贼疆松了一口气,齐声笑道:“蛊仙之玉体想要做‘回梦春秋枕,那可实在是‘回梦春秋枕’之幸啊!” 南宫易皱眉心道:“‘回梦春秋枕’是什么东西?难道这魔女竭心尽力想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吗?这魔女既已索要七百二十种花草,又何必多此一举,另外索取这‘红尘梦春秋’呢?”心中迷惑,只觉此事不合常理,颇为蹊跷。 灵慧艳、天冲纤、雀阴垣、伏矢幻也纷纷舒了一口气,脸上都露出欢喜神色。 灵慧艳道:“三哥,大哥、二哥、五哥、六哥呢?” 爽灵榆道:“十妹,他们都在妙手悬壶窟为今天来的那个小子医病呢。” 灵慧艳点头道:“那俊小子来头甚大,咱们一起瞧瞧残体缝合好了没有。” 六个神之精灵齐齐朝厅角的一个小门走去。吞贼疆、爽灵榆恭恭敬敬地侧身朝着南宫易等人行礼道:“请。” 四人随着六个精灵穿过一道小门,继续环绕上行。定了片刻钟,石窟越来越明亮,窟壁上的流萤长明盏也越来越多,眼前一亮,众人已经置身于又一个纵横各十数丈的大殿之中。 殿中凌乱不堪一片狼藉,四壁上也嵌了许多石头架子,但架上胡乱堆放了许多玉匣与古籍卷轴,地上四处都是奇花异草,厅角放了二十一个青陶罐子,青陶罐子周围彩色蒸汽升腾盘绕,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大殿底部的墙乃是一面透明的滢玉屏风。里面灯光更亮,恍如白昼。滢玉屏风之外,十几个男女正坐在椅子上,一个白衣男子泥塑也似的站在滢玉屏风外,动也不动。 瞧见六个神之精灵蹁跹飞翔而来,那十几个男女纷纷起身行礼。 刚一起身,看见神之精灵之后的祝嫣红与南宫易,那十几人都是大吃一惊,失声道:“碧幽蛊仙!” “海神神少!” 南宫易见那十几人身着白色衣衫,都是面容俊美的少年男女,似乎颇为眼熟,正诧异回想,却听祝嫣红笑呱呱道:“原来你们从那古柏林里逃走,是到这里来啦!” 南宫易这才想起他们竟是那夜古柏林里,与祝嫣红及几十个玄衣人相斗的惘云帝国子弟,心中一动,朝那立在滢玉屏风外的男子望去,恰好撞见他迅速回转的目光,眼光如电,风神玉朗,正是惘云天尊少主於莫轩! 南宫易登时明白何以恶谷脚下会有数万惘云帝国大军团团包围,原来是来此护卫惘云天尊少主。却不知他为何到这恶谷中来? 是了!那****苦苦护守七十二株紫陌花,不惜与祝嫣红殊死相斗,想来也是用这七十二株紫陌花做为上这恶谷解毒求药的酬劳了。却不知他为谁求医?忽然想起韦爵爷一路所遇见的服丧的惘云帝国铁骑,心中更觉好奇。 正心中思虑,那於莫轩已经大步走来,满脸惊喜之色,行礼道:“原来是海神神少!没想到竟能在此相见!” 南宫易微笑道:“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元泱竟有这么巧的事!” 於莫轩瞧见祝嫣红,又看看南宫易,脸上闪过惊讶之色,微笑道:“那日承蒙蛊仙手下留情,於某感激不尽。” 祝嫣红格格笑道:“於少主,你放心,蛊仙可不是来找你的。” 於莫轩微笑道:“蛊仙当日既已手下留情,自然不会再难为在下了。蛊仙与南宫易兄难道是那口不打不相识,终于成了好朋友么?倘若如此,那可真是可喜可贺!” 南宫易哂然一笑,见六个神之精灵满脸狐疑之色,正要说话,祝嫣红又抢道:“不错!我与南宫易神少一见如故,在那月夜松林之中携手漫步,越谈越是投机,相见恨晚,一见钟情,现在已经是生死不渝的眷侣啦!” 说着,挽住南宫易的臂弯,小鸟依人地贴在南宫易的身上,葡萄脸上满是甜蜜的微笑,抬起头柔情依依地望着南宫易。春水眼波,直欲将南宫易融化。 南宫易想起她对那恶谷十毒说过,自己乃是她的情郎,眼下比试尚未开始,这个谎言自然不能拆穿,当下搂住祝嫣红的纤腰,微笑道:“不错!多谢於兄,才使得我找到这等如花美眷。”心下自觉好笑。 韦爵爷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暗暗好笑,心道:“原来这小子便是南宫易那日在林中解救的惘云天尊少主,瞧来倒果真有几分贵国气派。是了!南宫易现下既是魔女的情郎,这海精灵自然就得成为我的如花美眷了。” 当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把搂住倾灵的柔软腰肢,在她惊呼失声之前传音道:“倾灵姑娘,眼下情势微妙,咱们可不能累得神少穿帮。” 倾灵只得由他搂住,但心中委屈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险些便要滚落下来。 韦爵爷见状,心中登时大痛,暗叹一声,将手松开些许。美人在怀,却不能恣意疼爱,沮丧之余突然想起吞贼疆、爽灵榆的话来:“悲哀如此,不亦痛矣!” 於莫轩微微愕然,笑道:“是极是极!想不到於某无意之间竟成了月老,他日两位金玉良盟之时,千万别忘了送在下一张帖子!” 南宫易心中啼笑皆非,只有作揖回礼,道谢一番。 於莫轩道:“两位到此,难道竟是……” 祝嫣红格格一笑道:“本蛊仙只是来此了解一桩旧案,於少主到此又是为何呢?” 於莫轩面上闪过悲痛之色,沉声道:“蛊仙何必明知故问?” 祝嫣红哦了一声,道:“是了,我险些都忘啦!” 南宫易极想询问,但见於莫轩不愿提起,且自己既是这魔女的情郎,她已知道之事,自己再开口相问岂非太过古怪?只有忍住。 这个时候,那滢玉屏风突然缓缓打开,众白衣人满脸紧张神色,围拢上前。 於莫轩朝南宫易等人拱手道:“於某暂退片刻。”大步走了回去。 滢玉屏风开处,两个身高不盈五寸,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精灵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鬓发如雪,道貌岸热,细眼微眯,满脸傲色。见他们出来,众白衣人纷纷拜倒。於莫轩沉声道:“他……他怎么样了?” 左侧的一个精灵冷笑道:“全身经脉尽断,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俱损,皮囊都已经被切成十几块了,你说还能怎样?” 右侧一个哼了一声道:“既然送到老子这里,还怕医不好么?他亲娘的,倘若怕医不好,趁早带上那七十二根破烂花滚下山去吧!” 众人不想就这么问了一句就惹来这般怒意,当下都不知如何开口。 南宫易心道:“这两个神之精灵好大的架子,想来就是恶谷十毒的老大、老二了。 身材这般矮胖,长得又一模一样,定是从亘古龙祖心脏所化的。” 又听於莫轩道:“是!晚辈不懂礼数,乱说话了。不知他何时能醒?” 右侧一个精灵翻了翻白眼道:“他亲娘的,老子说他能醒了吗?” 左侧一个精灵道:“你当是编麻袋做衣裳么?缝好了就能穿?”伸出指头朝於莫轩勾了勾。 於莫轩恭恭敬敬地将头低下来,耳朵靠着那精灵,脸颊几乎都已贴到地上。左侧那精灵在於莫轩的耳旁“叽哩咕噜”说了几句,於莫轩的脸上闪过喜色,继而又闪过为难与忧虑之色。 那精灵大咧咧道:“小子,知道了吗?” 於莫轩恭恭敬敬地点头道:“多谢前辈指点!” 右侧一个精灵哼道:“你们在这呆上一夜,等他伤口中的火麟棉丝线消失之后就可以滚啦!” 於莫轩等人齐声道:“多谢前辈!”起身退到一旁。 两个精灵大摇大摆地朝南宫易等人走来,瞧见祝嫣红,脸上老大下耐烦,叫道:“死妮子,刚才在谷外大呼小叫,入谷之后又吹那破烂嚎哨,他亲娘的,想让老子手术做失败么?” 第615章 斗法 祝嫣红冷笑道:“既是元泱第一神医幽精悔、胎光枉,难道还会被我的嚎哨干扰么?” 那幽精悔、胎光枉一楞,面有得色道:“说的不错!老子是第一神医,你那破烂嚎哨算得了什么?” 幽精悔斜眼上睨,盯着南宫易冷笑道:“这就是那什么泱神传人,元泱第一鸟毛巫仙么?” 南宫易见他狂妄无礼,心中有气,微笑道:“我确是泱神传人,不过“元泱第一鸟毛巫仙”么,那是阁下尊号,我又怎敢掠人之美?” 他只道这两个神之精灵要哇哇乱叫,岂料他们却露出欢喜得意的神色,笑道:“说的也是,除了我们,谁又敢自称“元泱第一鸟毛巫仙”?”他们竟听不出话里的嘲讽挖苦,只道是奉承夸赞。 南宫易愕然,哈哈大笑:心道:“原来这两个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榆木疙瘩。”韦爵爷与祝嫣红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幽精悔、胎光枉暍道:“臭小子,你笑什么?” 南宫易笑道:“我元泱第一巫仙南宫易今日有幸拜会元泱第一鸟毛巫仙,欢喜之下忍不住大笑出声。” 幽精悔、胎光枉这才知道受他挖苦,大怒之下便要变脸,却听天冲纤、灵慧艳叫道:“大哥、二哥,这俊小子是人家的客人嘛!你再这般不客气,我们就要翻脸啦!” 幽精悔、胎光枉似是对这两个妹子十分畏惧,连忙笑道:“好妹子,我们只是和这小子开开玩笑。既是你的客卿,那就是我们的客卿了。” 吞贼疆叹道:“哎呀呀!兄辈以长为尊,妹妹以次为卑,你们怎么能乱了这样的礼仪,怎么能将尊卑颠倒?这样何异于将颠倒乾坤,将天地崩裂?为兄真是为你们堪忧。” 幽精悔瞪眼道:“忧你奶奶个熊!辣块妈妈的,老子既然为尊长,那做事还能轮到你他娘的指手画脚?这他奶奶的才是颠倒乾坤,天地什么来着?” 吞贼疆、爽灵榆摇头叹息,满脸忧色,伏矢幻、雀阴垣却是大为幸灾乐祸,想是平日受这三哥、四哥的咒语多了,不胜其烦,眼见大哥教训之,都是不亦快哉。 幽精悔、胎光枉瞪着祝嫣红道:“死妮子,既是想来和我恶谷十毒比试,那便得遵照规炬。你带什么赌注来了?” 祝嫣红笑咪咪地探手入袖,缓缓地抽了一样东西出来。 众人都屏息凝望,南宫易心道:“这魔女带来的都是稀世珍宝,不知此次又要取出什么宝物来。” 却见祝嫣红握紧拳头,微微弯腰,手如兰花徐徐绽放,掌心中竟是一个古朴异常的紫玉金樽,边缘已经崩了几个缺口。 南宫易正愕然,却见那八个精灵脸上都露出惊异狂喜的神情,幽精悔、胎光枉颤声道:“这……这是岐黄悬壶樽!”霍然抬头,盯着祝嫣红叫道:“死妮子,你从哪里找来的?” 祝嫣红嫣然道:“你管我从哪里找来的?只需赢了我,这岐黄悬壶樽便归你啦!” 幽精悔、胎光枉望着那岐黄悬壶樽,满脸贪婪,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道:“死妮子,你想要什么东西?” 祝嫣红将岐黄悬壶樽纳入袖中,目光闪烁,缓缓道:“我要龙祖神爪。” “什么!”众人面色大变。八个精灵齐齐跳将起来,“叽哩呱啦”地大叫道:“死妮子,龙祖神爪是恶谷镇谷之宝,他亲娘的,你疯了么?” “哎呀呀!龙祖神爪乃是恶谷至尊圣宝,怎么能给外人呢?” 南宫易与韦爵爷对望一眼:心道:“原来这魔女兜了老大一个圈子,想的乃是这龙祖神爪。” 南宫易虽然不知龙祖神爪,但亘古龙祖乃是鸿蒙大神,又是人面龙身,想来他的龙爪应该可以避慑百邪镇压万恶奇毒无比又万毒莫侵了。他的十脏所化的神之精灵尚且是元泱第一巫仙毒神的恶谷十毒,这龙祖神爪所化之物,定然也是了不得的东西,多半还是毒中神物,否则祝嫣红也不会费尽心力,迂回若此了。 祝嫣红笑道:“原来你们已经知道比不过我的情郎,所以生怕龙祖神爪被我们取走。既然这样,不比也罢,这元泱第一巫仙的名号就是我情郎的啦!” 八个精灵登时矢口否认。幽精悔、胎光枉叫道:“他亲娘的,谁说我们会输给这臭小子了?” 灵慧艳怒道:“大哥、二哥!你骂这死妮子便是,为何要骂这俊小子?” 幽精悔、胎光枉面色涨红,尴尬道:“是!”对着祝嫣红叫道:“死妮子,你当我们当真怕了你么?” 祝嫣红悠然道:“既然口口声声说不怕我,怎地又不敢和我们比试?可笑之极。” 幽精悔叫道:“他亲娘的,龙祖神爪就龙祖神爪!不过须得加个条件。” 胎光枉道:“岐黄悬壶樽和龙祖神爪相比,够不上份量。死妮子,倘若你输了,那只翡鼍御蛊哨得一并给我们!” 灵慧艳、天冲纤拍手笑道:“是了,没了翡鼍御蛊哨,瞧你怎生下得恶谷去!” 祝嫣红格格笑道:“一言为定。” 那翡鼍御蛊哨乃是她的御蛊运毒至宝,倘若没有这翡鼍御蛊哨,想要从这遍地凶猛毒兽的恶谷下去,实是凶险之至。众人见她眼睛眨也不眨便爽快答应,心中都是颇为诧异。 幽精悔、胎光枉眯起眼,狐疑地瞪着南宫易,似乎均想:“这魔女答得这么爽快,难道这小子当真有这么厉害么?” 南宫易微笑下语,满脸高深莫测,心道:“这魔女既然连心爱的宝贝也敢搭上,想来是有必胜的把握了。”对这古灵精怪的碧幽蛊仙,他倒颇为相信其能耐,当下镇定自若,静观其变。 灵慧艳拍手笑道:“好了,既然大哥、二哥同意了,那我们便开始比试吧!灵慧艳还想早些拿到那死妮子的玥海韶华酥呢!” 吞贼疆道:“难道不等五弟、六弟回来了么?” 幽精悔瞪眼道:“与这丫头比试还需要咱们兄弟十人到齐么?” 祝嫣红笑道:“好啦!既要开始比试,咱们须得将这比试的规则说明清楚,再找上一个公证人,省得你们输了之后便要耍赖。” 众精灵怒道:“我们会输么?” 幽精悔道:“他亲娘的,这恶谷中除了我们就是你们,找谁来做公证?” 众人突然心中一动,齐齐朝於莫轩望去。 灵慧艳喜道:“是了,这美少爷不是惘云帝国的贵国么?由他来做公证,最是合适了!” 幽精悔、胎光枉叫道:“小子,你过来!” 於莫轩在一旁听他们吵吵嚷嚷了半晌,正觉奇怪,见那两个狂妄跋扈的妖精叫唤自己,便微笑道:“两位前辈是叫在下么?” 幽精悔不耐烦道:“他亲娘的,管你是在上还是在下,快快滚过来!” 於莫轩微微一笑,踏步而来。 祝嫣红笑道:“於少主,我们要和这十个老毒物比夺‘元泱第一巫仙’的尊号,还得请你作个公证。” 於莫轩道:“原来如此。” 灵慧艳、天冲纤怒道:“什么老毒物,我们瞧来很老么?” 祝嫣红不加理会,道:“这‘元泱第一巫仙’原是泱神无泱氏的尊号,但据说十八年前,无泱氏路经恶谷寻找奇花之时,被这十个老毒物设下圈套,在比试花草时输给了十个老毒物。于是从此之后,这十个老毒物就到处宣扬他们胜过了泱神,是元泱第一巫仙云云,当真是不知羞耻。” 恶谷八毒齐齐反驳,南宫易瞧他们目光闪烁,语气也不如先前来得强硬,知道此事多半属实…心道:“难怪魔女要我以无泱弟子身份来此比试,这样才名正言顺。” 祝嫣红道:“我情郎南宫易四年之前在琼海忘仙山顶,拜泱神为师。泱神化羽登仙之前,嘱咐南宫易一定要到恶谷来,与这十个不要脸的老毒物光明正大地重新比试一回,羞臊羞臊他们的老脸。” 南宫易见众人眼光朝自己望来,只有牙根一咬,笑道:“不错!泱神临终之前对此事耿耿于怀,说什么也要让我教训教训他们。” 恶谷八毒叫道:“既是比试,罗哩罗嗦讲这许多从前之事干嘛?” 祝嫣红冷笑道:“不把此事说清了,说不定你们还要耍赖呢!於少主,你可听好了,比试的规炬简单得紧,由我的情郎,泱神传人南宫易对决这十个老毒物。 一共比试五个回合,每个回合各由对方出示五种奇花异草蛊虫毒物,彼此在对方出示的这五种奇花异草蛊虫毒物中选择一种无毒的服下,倘若中毒不能自解或是不敢挑选,那便输了或是弃权输了。倘若双方都选到了五毒的或是中毒之后能自解,那么这一轮便是打了个平手。 五个回合比试中哪一方赢了三个回合以上,便赢得‘元泱第一巫仙’的尊号。倘若五个回合累计都打了平手,那就继续比试,直到哪一个回合出现胜负为止。” 南宫易大吃一惊,原以为自己不过是陪同祝嫣红与恶谷十毒比试,想不到祝嫣红竟是让自己独自一人与这十个鬼精灵对决。 他虽然对草药颇为兴趣,稭有研究,但要与这恶谷中的十毒相比,那不是丝毫没有胜算么?但又想,祝嫣红有备而来,如此安排必有道理,况且此时已弩上之矢,不得不发了。当下凝神倾听。 於莫轩点头道:“五个回合之后先赢者胜。” 祝嫣红道:“不错!每个回合比试时,双方都要亮出赌注,这一回合输掉赌注的人,就要将自己的赌注送给对方。倘若这一回合平了,那么双方赌注就自动跟递到下一轮,直到出现胜负为止。” 於莫轩沉吟道:“倘若对决中某一方误服奇蛊毒药却又不能自解,生命危在旦夕呢?” 祝嫣红淡淡道:“那就要看他自己能否撑到比试结束!如果比赛还未结束,他已经丧命,这场比赛他自然就输了。” 南宫易与韦爵爷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倾灵脸色煞白,悄悄地望着南宫易,满脸担忧的神色。 灵慧艳叫道:“死妮子真罗嗦!快快开始比试吧!” 祝嫣红冷笑道:“你急着要将龙祖神爪送给我么?” 转身走到南宫易身边,传音道:“无敌小俊朗,从现在开始,你便照我的话,一步一步地做,否则我们就算没有中毒身亡,也要被困在这恶谷之上,永生永世也出不去啦!” 南宫易见她粉靥嫣然,但眼神凝肃,从未这般认真过。心中一凛:“与她折行数千里到此,现在才真正进入最为凶险紧要的关头,只要一步走错,不仅我们危险之至,还要累及馨儿与玄风、天焰两国。” 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后悔之意,实不该不明究竟便答应与这魔女到恶谷采集奇花异草蛊虫毒物,使得眼下身陷此局之中。 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益,唯有与这魔女齐心协力,一道挫败这恶谷十毒,才能全身而退,继续前往汐濛山采集泫合彩云泥。 当下微笑传音道:“放心吧!只是我们的约定蛊仙可别忘记了,此事之后,我与蛊仙冉无瓜葛。” 祝嫣红眼中突然闪过奇怪的神色,幽怨悲戚,凄楚欲绝,稍纵即逝,盈盈一笑道:“臭小子,你当自己是什么蜜罐雪梨么?我要这般黏着你不放?” 幽精悔在一旁瞧得不耐烦,叫道:“他亲娘的,你们大眼瞪小眼的干嘛?还没开始比试,就先要生离死别了吗?” 祝嫣红格格笑道:“我们这般亲热,你这老毒物瞧得妒忌么?”突然玉臂舒展,搂住南宫易的脖颈,花唇微启,吐气如兰,紧紧地吻在了南宫易的嘴唇上。 众人吃了一惊,纷纷转过头去。天冲纤、灵慧艳齐齐怒叫道:“死妮子!当真不害臊!”伏矢幻、雀阴垣捶胸顿足,痛心疾首。而人群之外,倾灵全身一颤,脸色雪白,泪珠潸然,垂下头去。 第616章 规定 南宫易也是大吃一惊,待要挣脱,却觉祝嫣红玉臂如箍,软绵绵的身体紧紧地贴着自己。软玉温香般的双唇在他唇上轻轻辗转,柔滑的舌尖撬开自己的牙齿,一股异香扑入鼻息,耳中听见祝嫣红喘息着传音道:“臭小子,张开嘴。” 一道清凉温润的味道从自己齿缝问涌入,丁香卷舞,仿佛有一粒珠子滑入自己嘴中。 南宫易心中一动:“难道这魔女要给我什么东西吗?”微微一怔,香风倒卷,怀中空空,祝嫣红已经退了开去。 只见她娇靥嫣红,眼波迷离,嫣然一笑传音道:“臭小子,你可别想歪啦!快将你口中的这颗‘莫失莫忘珠’速速吞到腹中去!” 南宫易轻轻一咽,那珠子登时滑落腹中,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登时如长虹贯日,直冲脑顶。“轰然”一声,全身轻飘飘、空荡荡,说下出的舒服。 南宫易脑中从未有过的澄明清净,彷佛皓月清风,雨后竹林。心中又惊又喜,不知自己吞下的是什么宝贝东西,却听祝嫣红传音道:“这莫失莫忘珠可以让你记住所有事情,永不忘怀。有了它,你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这十个老毒物。” 南宫易讶然,正要细问,祝嫣红又道:“你怀中的那本《奇花甄鉴录》还在吗?” 南宫易倏然一惊:“这魔女怎地知道我有这本书?” 忽然想起:“是了!定是那日中毒,被她绑在崖顶古柏上时,让她搜到了。”伸手摸了摸怀中,见《奇花甄鉴录》仍在,登时放下心来,点头示意。 祝嫣红传音道:“那就好,你只需集中念力在《奇花甄鉴录》上,藉着莫失莫忘珠的神力,就可以将书中所有记录的花草翡翠记得一清二楚。到了比试之时,无论那十个老毒物给你看什么花草,都难不倒你了。” 南宫易灵光一闪,突然明白原来这魔女赖上自己,让自己陪她到这恶谷之时,早已将一切计划得妥妥当当。但他却不明白,这魔女那时为何不取走《奇花甄鉴录》,自己上恶谷比试,却非要让他代劳呢? 忽听那恶谷八毒大呼小叫道:“他亲娘的,好了没有?” “呜呼哀哉!岂有此理!不亦痛矣!” 南宫易此时已经一切了然:心中反而平定下来,哈哈笑道:“开始吧!” 皓月已过中天,如钩倒悬,清光普照。众人在两株手掌似的巨树问草地上团团坐定。 南宫易朝北盘膝而坐,恶谷八毒朝南环绕在他的面前;於莫轩坐在东侧,身后站了那十余个黄衣少年男女;祝嫣红、韦爵爷、倾灵则坐在西侧。中间的草地青碧异常不见一物,便是比试的擂台。 南宫易微笑闭目,念力如注,集聚在怀中的《奇花甄鉴录》上,脑中清朗雪亮,这刹那之间他已将这本书倒背如流。 四年来空闲之时,这本《奇花甄鉴录》已不知被他翻了千百遍,但从未有如今夜这般历历在目,分明在心。 於莫轩咳嗽一声道:“那么比试现下就开始了?” 祝嫣红突然叫道:“且慢!” 幽精悔、胎光枉怒道:“他亲娘的,死妮子!嘴还没亲够么?” 祝嫣红作了个鬼脸,对南宫易眨眼笑道:“阿恕,我险些将你的宝贝东西都忘啦!” 韦爵爷喃喃道:“阿恕?这磁锤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个绰号?” 南宫易见她笑得古怪,知道她必定又有什么花样,当下笑道:“可不是吗?被你这般一亲,我神魂颠倒连什么都忘啦!” 伏矢幻、雀阴垣连呸不止,吞贼疆、爽灵榆又叹道:“呜呼哀哉!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我真是为你们后辈堪忧啊!” 祝嫣红笑靥如花,从袖中又抽出了一条六尺来长的褐色九段索递给南宫易,笑道:“如此重要的比试,岂能不用你师父的惘神识毒索?” 南宫易心中不知这惘神识毒索为何物,正不知如何接腔,却听那恶谷八毒一楞,突然哈哈狂笑,抱着肚子满地打滚。就连灵慧艳、天冲纤也不胜矜持,捂着嘴撑着腰,格格笑得花枝乱颤。 南宫易听到祝嫣红传音道:“小子,快跟着我说。”当下将她传音大声复述道:“你们笑什么?亏你们号称元泱神医,竟连泱神识别奇花异草毒性药理的惘神识毒索也没有听说过吗?” 恶谷八毒越发笑得打跌,幽精悔喘息道:“他亲娘的,臭小子!你从哪里找了这么一根驾驴鞭来?惘神识毒索?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南宫易又随着祝嫣红的传音,冷笑道:“老毒物,果然是在山里呆得太久,犯糊涂了!泱神惘神识毒索亲传于我,就是为了今日和你们这十个不要脸的老毒物决个高下,一雪前耻。” 胎光枉笑得趴在地上,双手直擂草地道:“不是老子糊涂,而是无泱老糊涂啦!惘神识毒索?哈哈哈哈,莫不是赶驴车的驾驴鞭吧?”众精灵哈哈狂笑。 幽精悔爬起身来,忍住笑道:“臭小子,倘若你手中的那根烂皮索是惘神识毒索,老子这个又是什么?” 小手一拍,右侧那座巨峰峭壁顶上的石窟中突然光芒一闪,一道银白光芒缓缓地眩舞降落,平平稳稳地飘在了幽精悔身前离地一丈的空中。 那黄色光芒跳跃不定,渐渐隐退。绿草上横亘了一根六尺来长的褐色九段索,形状与南宫易手中九段索颇为相似,但是光泽圆润,银光白芒隐隐,与南宫易手中那毫无光华、形如蛇皮的九段索又大大不同。 胎光枉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喘息道:“臭小子,你这回可是丢人丢到家啦! 当年无泱在这恶谷中与我们比试奇花异草蛊虫毒物,最后一注压的就是这惘神识毒索。那老头子输了之后,这惘神识毒索就归我们恶谷十毒所有啦!他亲娘的,你居然找了这么一根破蛇皮来丢人现眼,哈哈哈哈,笑死人啦!” 南宫易心想:“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回可是穿了帮了。” 但见祝嫣红嘴角牵起一丝微笑,眼中光芒闪动,似乎胸有成竹,当下又复述她的传音,哈哈笑道:“你们这十个老毒物,当真蠢得像木头!泱神惘神识毒索是何等宝物,能随便给了你们吗?你们这根烂草绳,乃是泱神驾车时赶驴用的驾驴鞭。他亲娘的,你们用奸计骗了泱神,泱神拿个假神索送你们,两两相骗,谁也不欠。” 恶谷八毒一楞,又哈哈笑将起来。幽精悔笑道:“臭小子,你当我们是傻子么?他亲娘的,信口胡绉,就想让我们不用这惘神识毒索吗?” 南宫易哈哈笑道:“老毒物,你们用这假神索,我正求之不得哩!且让我们看看谁的惘神识毒索才是烂草绳、驾驴鞭!” 这个时候,匆听苍宇传来唦唦怪叫,南宫易心中咯地一响,这叫声好生熟悉!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树哑摇摆,弯月如钩,湛蓝的苍穹中突然横掠过几道赤红的影子。空中有人叫道:“小子,到了到了。” 另一个声音叫道:“到了到了,小子。” 灵慧艳、天冲纤齐齐叫道:“五哥、六哥!” 南宫易心道:“剩下的两个小不点总算来了。” 却听鸟声震耳,九只赤红色的巨大凶禽在空中盘旋,疾扑而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喝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再喋喋不休,我将你们拿来喂雷电鹜!” 南宫易又惊又喜,与韦爵爷一道跳将起来,叫道:“蛐蛐,怎地是你!” 雷电鹜奔雷闪电似的俯冲而下,热浪扑面;冲在最前的焕翅鸳背上,一个英挺少年昂然而坐,右手抱了一个紫衫女子,左手提了两个不盈五寸长的小精灵,满脸桀骛不驯的狂野神色,不是曲风扬又是谁? 第四章风神咆哮 南宫易心中又惊又奇,曲风扬不是与启诗毓等人前往南翼的汐濛山了么?怎地又到了恶谷?又是何时与雷电鹜重逢?瞧那随后几只焕翅鸳背上,尹黄、九死一生、水七娘与白吊鬼面色惨白,身形摇晃,显是受了重伤。 再看曲风扬怀中女子赫然竟是启诗毓,双眼紧闭,脸红似火,香汗淋漓,似乎也受了什么奇怪的内伤。顿时心中大震,不知他们这一路上遇见了什么艰难险阻? 曲风扬闻声大喜,叫道:“南宫易!怎么是你!” 尹黄等人齐声叫道:“城主!”惨白的脸上登时露出欢喜的神色。 恶谷八毒纷纷叫道:“臭小子,抓着我们兄弟干嘛?不想活了吗?” “我们是恶谷的主人,你是何人?怎么不动宾主之礼,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男,我为你们无比心痛啊!” “他亲娘的,你当我五弟、六弟是老鼠吗,一手提了两个?”却是个个投鼠忌器,一时也不敢如何。 恶谷八毒;叫骂声中,听见曲风扬手中那两个精灵叫道:“非也非也!这小子客卿,是我们请来的。” 话音未落,红影扑闪,热浪迫人,雷电鹜呼啸着降落草地,大步朝南宫易围拢奔踏来,巨喙齐啄,欢声鸣啼,甚是亲热。 曲风扬跳下鹜背,将那两个神之精灵随手一抛,不顾那边传来的尖叫怒骂声,喜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们怎地也到了此处?”瞧见韦爵爷与倾灵旁边那素不相识的祝嫣红,微微一楞。 南宫易微笑道:“说来话长。”见曲风扬将启诗毓紧紧抱在怀中,不怀好意地瞄了他一眼。 曲风扬面上一红,皱眉道:“炎尚公主身受重伤,所以尹黄才提议将她带到这里来。” 南宫易手指轻搭启诗毓脉搏,只觉一股烈猛无匹的热浪突然从指尖猛扑而来,凌乱狂肆,丝毫不似她体内修行真气。 以他真气之猛,亦被这古怪的热浪立时震得后退一步,手指如灼。心中一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曲风扬勾住他的肩膀,拉到一旁,低声将这数日发生之事二道来。 那日曲风扬一行与南宫易别后,带着南宫易所描绘的路线地图,朝着惘云帝国疆域北端的汐濛山进发。一路行去,起初三日之内一路无事。但穿过玄风帝国疆界,进入惘云帝国境域之时,蹊晓之事便越来越多。 为了不惊动惘云帝国中人,他们所行路线乃是颇为隐蔽的荒僻山林,所骑的异兽也不过是最为普通的追风兽,不敢过于招摇。 但一路行去,始终能遇见不少惘云帝国军士,多则数百,少则几十,一日中最多竟遇见了八批铁骑,上千之众。 九死一生等人瞧见这众多惘云帝国铁骑尽皆臂缠黄带,赶往同一个方向,都觉得蹊跷,纷纷猜测惘云帝国之中哪位贵人天亡。 九死一生乃是惘云帝国故人,通晓头缠黑色布袋、所系方法以及布带的长度代表不同级别的国中贵戚夭亡,但白吊鬼偏生与他抬杠,一路辩驳。 那日中午,众人在渡劫谷外的客馆歇息,九死一生正与白吊鬼为此事争执下休,客馆之外烟尘飞扬,又来了数十名白衣汉子。这群汉子听见九死一生二人气急败坏的争执之声,纷纷回头望来。 尹黄眼见来者不善,悄悄给九死一生与白吊鬼使了个眼色。 白吊鬼乖觉,当下住口,冷笑不语,九死一生背对着大门,没有瞧见众白衣汉子冷电也似的眼神,也没有瞧见尹黄的眼色,见白吊鬼突然住口,只道他终于理亏辞穷。 当下得意道:“黑色布带系在头上,黑带长三尺,那就是第一等的贵人夭亡,你这蠢老鬼什么也不知道,还在狡辩,当真可笑之至。” 众白衣汉子大步围上前来,将他们六人团团围住,冷冷地盯着,不发一语。 九死一生这才吃了一惊,低头喝茶。 白衣汉子中一个三角眼的冷冷道:“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见曲风扬等人不答,“呛然”一声拔刀喝道:“鼠头鼠脑,胡言乱语,不是叛党也是外国奸细!” 第617章 诡异 众白云汉子纷纷拔刀,一时白光乱闪,寒气扑面。 曲风扬这几日心情正自不好,馨儿又被天焰帝国擒去,一路上暗暗抑郁不乐,听见这群白衣汉子下分青红皂白便拔刀相向,心中大怒。 正要动手,却见启诗毓淡淡道:“爷台,我们只是路经此地的捕猎人,可不认识什么叛党和外国奸人。” 那三角眼的眯眼望去,见她肌肤莹白若冰雪,眉眼碧翠如春波,淡雅如画,不胜娇弱,登时目光闪动,冷笑道:“小妞妞,你手指嫩得像细腻柔滑如青葱细柳,象是捕猎的人吗?乖乖跟老子回军营,让老子全身上下好好搜上一搜,如果没有可疑的东西,老子心情又不错的话,说不定可以放你们—马。” 众大汉冷冰冰的脸上都闪过淫猥的喜色,一个汉子叫道:“姚老大,我瞧就在这里脱光了,好好搜上一搜岂不简单。” 几个大汉笑道:“不错,这等可疑之人,咱们须得一道搜查,搜得仔仔细细,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地方。” 曲风扬大怒,见水七娘柳眉倒竖,正要一起发难,匆听启诗毓淡然道:“你们都坐着,这二十八颗狗头都让我来取。” 话音未绝,只见她突然红影闪动,“哧哧”之声接连响起,血雨冲天喷涌,登时将客馆梁顶染得红梅开遍。 惨叫声中,红雾蒙蒙,二十八柄长刀当啷掉地。 启诗毓身形一闪,重新坐在椅子上,手指勾绕茶杯,轻靠唇前,姿势不变,仿佛根本没有离开过一般。 客馆中血雾迷蒙,二十八个白衣汉子的头颅已经不翼而飞了,但身体却依旧环立在众人周围,兀自不倒。那二十八颗头颅在地上“骨碌碌”地打滚,彷佛西瓜般散落四方。三角眼的头颅滚到柱子旁,眼睛眨了一眨,脸上满是惊疑与不信,自此不再动弹。 过了片刻,那二十八具无头尸体才轰然倒地,尘土飞扬。在客馆中休息的十几个汉子蓦然惊醒,惊呼着“杀人啦!”发狂似的跑了出去。 尹黄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启诗毓,曲风扬心中也是震骇惊讶。这天焰帝国炎尚公主真气内敛,有如此身手不足为奇。但她瞧来娇怯赢弱,碧绿的眼波中寂寞倦怠,丝毫不带烟火气息,想不到脾气竟是暴烈若此。 刹那之间以手腕上的紫炎引火索绞杀二十八名大汉,素手之上街且沾了一滴血珠,竟然眼睛眨也不眨,若无其事地继续端坐喝茶。心中对这美丽女子的印象,登时起了变化。 尹黄回过神来,低头望见自己茶杯之中,也溅了几滴鲜血,在茶水里泅散开来,登时打了个寒噤,暗自庆幸自己一路上并末对她有何不轨举动。 启诗毓将茶一饮而尽,淡淡道:“走吧!”款款起身,经过那二十八具尸体时,纤指弹飞,五十六道红光一闪而没,那二十八具尸体与二十八颗头颅突然燃起幽蓝色的火焰,迅速跳跃,不消片刻便化成灰烬,被风轻轻一吹,顿时消散殆尽不留痕迹。 曲风扬等人均想:“这女子瞧来娇怯怯的,手段却是如此狠辣。” 出了客馆,尹黄沉吟道:“这一路上惘云帝国军队接连不断,必定是有紧急军情,赶往某处集结。只要他们发觉这几十个大汉平空消失,必定起疑,只怕要沿着这些家伙的行进路线盘查回来。我们需得立时转变路线,避免与他们起了无端冲突。” 众人均觉有理,当下取出南宫易的地图计议,又听从九死一生的建议,选了一条与原先路线平行的山路,偏北绕行。 六人骑着追风兽缓缓而行,除了白吊鬼与九死一生一路斗嘴不休之外,曲风扬四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曲风扬想到此来元泱,莫说打败狗贼,重建乌桓城,就连馨儿也无法救出,反倒被锦毛鼠玩弄于股掌之间。 虽然意志坚毅,并未因此气馁,但想到那锦毛鼠戏弄自己的得意之态,仍是忍不住怒从心起。突然心中剧痛,宛如被当陶刺了一刀,险些从追风兽上翻落,登时一凛,又是那该死的“听心相思蚁”发狂咬噬了! 曲风扬强忍疼痛,脑中突然又响起那日紫妙瑶花枝乱颤的笑声:“木头,你知道这虫子是什么么?叫做“听心相思蚁”。从今往后,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的喜怒哀乐也全部操在我的心上啦!只要我高兴,随时随地都可以让你痛不欲生。你说,是不是有趣得紧呢?” 曲风扬咬牙心道:“难道那千变魔鼠此刻又在操纵这“听心相思蚁”吗?”心中那听心相思蚁“突突”咬了两口,倒象是在应答一般。 脑海中满是那锦毛鼠笑盈盈的粉靥,耳旁彷佛又听见她临别前的话来,“千万别想我哦!想我的时候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心中愤恨,忖道:“不知那千变魔鼠现在何处?”不知为何,想到此处时,心中竟似乎有一丝奇异的挂念。 突然听见水七娘暍道:“这是什么怪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前方树木掩映之间,一只大树懒似的怪兽在树枝上张望,棕色的脑袋毛茸茸的,眼珠橙黄色,冷幽幽地瞪着众人。脚指勾在树枝上,锐利如鹰爪。口涎从撩牙之间滴落,喉中发出低沉难听的嘶哑声。 “哎呀!”九死一生失声叫道,“不妙!大大不妙!” 白吊鬼道:“他亲娘的,你一惊一乍的干嘛?有屁快放!” 九死一生拔着胡须摇头道:“这妖兽‘伐酷’,极具灵性,它可以感觉到不久就要来临的战乱血腥尸臭的气息,乃是大大不吉之兽,所到之处必有大征戈战乱饿殍遍野。此次路上,只怕要不太平了。” 曲风扬自当年父亲曲伏杀碧眼金睛兽导致狗贼寻衅灭城以来,便对这所谓凶兽极为厌恶。 此时又正心痛如绞,暍道:“既是凶兽,留它作甚?”手掌斜劈,气刀飞旋。青光一闪,那伐酷兽叫也来不及叫上一声,立时从树上翻落。 九死一生面有忧色,从怀中掏出那几枚黄色的铜钱,在掌中卜卦,继而面色惨白,叹道:“果不其然,大凶之兆,再向前挺进不过十日,必有大难降临!” 尹黄笑道:“九死一生,行军之中严禁妖言惑众,否则当以蛊惑军心论处。再说,你既是“一日十卜,九死一生”,又怎得知就是这一卜能独活呢?” 九死一生一楞,叹道:“实不相瞒,今日我卜了十卜,每一卜都是大凶之相。相较之下,倒是这一卜稍有回旋余地了。” 曲风扬听得不耐,忍痛扬眉道:“既是大凶,担心又有何用?躲不掉避不开,那便迎头而上。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就算前有刀山火海又如何?”大声喝来,犹如在众人心中响起一个焦雷。 启诗毓回头望来,眼波流转,仿佛第一次瞧见曲风扬一般。尹黄点头道:“曲法灵说得不错,这一路凶险,担心也是没用,倒不如作好准备,迎难而上。” 九死一生不敢多言,只有愁眉苦脸驱马前行。白吊鬼捂嘴偷乐,险些落下马去。 晴空万里,烈日炎炎。众人在密林之中穿行,仍觉闷热不堪。蝉声响彻,蚊虫飞舞,心中更添烦乱。 曲风扬适才心烦气燥,言语粗鲁,心中不免有些后悔,心道:“此行凶险,众人这般低落散漫,倘若当真遇着危险那便不妙!需得找个话题,提升大家士气。” 当下道:“九死一生,你可知这一路上为何只听见你和白吊鬼拌嘴吗?” 九死一生讶然道:“有么?为什么?” 曲风扬嘿然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既是布衣神相,怎地连这也不知?你是惘云帝国,他是玄风帝国,五轮你为惘云之性他为玄风之性,有道是风卷云残,五轮相冲。眼下又是夏天,热风穿梭,流云如飞,便如此处,蚊虫知了一齐嗡嗡响个不停。” 众人笑道:“原来如此!”见一向桀骛冷峻的曲风扬一反常态,突然说起笑话,都不禁莞尔,气氛立时变得轻松起来。 九死一生宛如醍醐灌顶,豁然醒悟,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曲法灵果然天纵英才,光只言词就饱含玄机,于我大有所得,大有所得!” 众人见他一本正经,信以为然,更加哈哈大笑起来。 九死一生急道:“你们当真是半根仙骨都没有,竟不知曲法灵此言蕴藏五轮奥秘!想我九死一生卜卦无数,竟然丝毫不知将这五轮之学导入卦经之中,简直是大大的愚笨!” 白吊鬼笑道:“关于你大大愚笨这一点,无需卜卦,我们早已瞧出来了。” 九死一生摇头道:“五轮为世界根本,本来相吸相斥。付诸于五行又相生相克,才有这变化无穷的世界。比如你白吊鬼吧,在鸿芜上最怕的是谁呢?” 水七娘哼道:“那还用说吗?这臭老鬼最怕的自然就是我了!” 白吊鬼缩着脑袋,满脸不屑之色。 九死一生拍掌道:“可不是吗?七娘乃是惊雷帝国,白吊鬼是玄风帝国,五轮之中,雷出地奋,雷厉而风行。付诸于五行,七娘为惊雷之属,白吊鬼为玄风之属,惊雷克化玄风,所以白吊鬼最怕七娘。” 尹黄笑道:“如此说来,这只老鬼也该怕我了?” 九死一生道:“正是!你们想想,当年我们被囚于鸿芜上,四国英雄唯独少了碧雨帝国。曲法灵原是碧雨帝国传人,他到了鸿芜之上,立时五轮必集,大吉大利。所以才能收服雷电鹜,带我们离开鸿芜。” 他越想越是激动,越说越是得意,又道:“妙!实在是妙不可言!他日我需得好好研究这五轮相术,将曲法灵今日精言要义发扬光大。” 曲风扬哈哈而笑,心中那剧痛逐渐消散。想起当日在沧浪岛上,南宫易与他分享《乾坤五轮书》的情形来,忖道:“那书博大精深,今日想起,其中许多精要之处才有些明白。” 又听白吊鬼笑道:“难怪难怪,五轮之上惘济云生惊雷,九死一生为惘云之属,水七娘为惊雷之属,你与七娘越来越亲密,敢情是这个道理。” 水七娘喝道:“死老鬼,你找死吗?”但撑不住笑出声来。她一路牵挂馨儿,愁眉不展,此时心情方霁。 尹黄心道:“是了,五轮之中天焰克化惊雷,我为惊雷之属,炎尚公主为天焰之属,幸好我没去招惹那祖奶奶,否则此刻只怕已经被烧成灰烬化为轻烟了。” 暗自庆幸不已,心中打定主意:“从今往后,只勾搭惘云帝国女子。”想到眼下就在惘云帝国大地上,心情登时又欢娱起来。 九死一生道:“我们几人以这五轮看来,都是吻合得紧。” 白吊鬼突然低声道:“那个炎尚公主乃是天焰之属,与曲法灵岂不是水火不相容么?” 曲风扬听见,又好气又好笑,正要暍斥,却突然撞见启诗毓凝视的目光,幽深如碧潭,略有所思,不由微微一楞。 二人目光甫一接触,便由双双避转开去。耳中听到九死一生道:“未必未必!曲法灵虽是碧雨帝国,但又是玄风帝国申天尊重生,所以也算是玄风帝国中人,玄风济生天焰,所以他们当是既相济生又相克化。” 曲风扬心想:“这炎尚公主脾气暴烈得紧,倘若他们再多话,只怕也要倒霉了。” 当下喝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越说越没谱啦!”两人吓了一跳,不敢多言。 将出密林之时,忽然刮起一阵大风,树木乱摆,枝叶沙沙。前方烟上蒙蒙一片,遮天蔽日。 那混沌之中,突然响起“呜呼呜呼”的怪叫声,蹄声密集,烟尘开处,一只豺狼似的猛兽低着头直冲而来。 那怪兽周身灰毫,始末都是黑色,四道利齿犀利如刀,四腿强壮无比身长三丈,奔跑起来地动山摇。 第618章 天象 九死一生叫道:“风鳞兽!”话音未落,那怪兽已经闪电冲至,众人座下兽骑惊声长嘶,昂首踢蹄。 曲风扬喝道:“又是什么妖兽!” 他揉身张臂,在那风鳞兽擦肩冲过的一刹那,将它獠牙一把抓住,猛地提了起来。 风鳞兽那少说千斤重的肥硕身躯,登时便被曲风扬提小鸡似的拎在空中,口中怪叫,粗肥的四腿在空中胡乱踢摆。 九死一生道:“这风鳞兽天性喜欢往飓风龙卷里面钻,并且能够感觉出哪里将要出现狂风吹天,凡是这家伙出现的地方,不出十里必有飓风龙卷。” 白吊鬼道:“他亲娘的,这么热的天来点风才清凉呢!”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狂风呼啸而来。白吊鬼伸长了脖子说话,猝不及防,身体又最为瘦小,登时被吹得翻身落马,一头栽进林间水洼,脏水四溅。 众人哈哈大笑,水七娘笑道:“死老鬼,这回彻底清凉了。” 曲风扬拍拍那风鳞兽的肥硕身躯,笑道:“管他有风没风,这送上门来的晚饭可别浪费了。” 左手一张,默念法诀,五指之间青光闪动,“丝丝”作响。周围树木摆舞不停,被他抽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绳索出来。双手闪动,将风鳞兽扎扎实实地捆好,横亘在追风兽后臀之上。 众人哈哈笑了一阵,拉起白吊鬼,继续赶路。 曲风扬面色突然微微一变,从追风兽背上翻身而下,将头贴在地上侧耳倾听。大地微震,隐隐听见数不尽的蹄声。 众人面面相觑,尹黄道:“是惘云帝国追兵么?” 曲风扬起身摇头道:“不象是追风兽和猪恐兽的蹄声。”他们一路所见的惘云帝国铁骑多是以这两种异兽为坐骑,所以两人才会有如此问答。 曲风扬翻身上马道:“不管是谁,咱们都加快脚程。他们离我们街有十余里,一时半刻还追下上来。” 众人应诺,纷纷策骑急行。 出了这密林,便是一个野草摇曳的山谷,两侧谷中只有几尺来长的黄绿野草,没有任何树木。巨石突兀,在谷坡上参差林立,似乎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烈日当空,苍宇仿佛凝固了,连流云也没有一丝半缕。众人催马狂奔,汗出如浆,只有曲风扬与启诗毓真气超卓,可以控制体温,依旧如故。 行了四、五里,微风全无,酷热难耐。白吊鬼一边擦汗一边瞪了那风鳞兽一眼,喃喃道:“他亲娘的,风呢?风在哪?”那风鳞兽瞪着他哼哼卿卿地发着怪声,扭头不理。 这个时候,远处山谷突然传来低沉的“呜呜”声,仿佛千万闷雷捶击大地。循声探望,那谷壁高约数百丈,横空悬凸,巨石嶙峋,寸草不生。突然一阵尘土从那谷壁顶上出现,紧接着又是一阵黄尘滚滚漫腾。 明亮蔚蓝的苍宇蓦地被尘烟遮盖,那山顶上飞沙尘土铺天盖地,四下蔓延。“呼号”之声越来越响,远处谷坡上的长草摇曳得越来越剧烈,突然朝一面倾摇,紧贴在谷坡上起伏不定。 尹黄沉声道:“白吊鬼,你要的风来了。” 九死一生面色一变,凝望了那谷壁片刻,叫道:“糟糕!我忘了!那是飓啸丘!”众人面色登时大变,曲风扬心中也“喀咚”一响。 元泱有几处山海常有元泱飓风出没,其中之一便是这惘云帝国飓啸丘。元泱五大飓风怪尊之一的飓啸天公便住在这寸草不生的疆淮谷中。那飓啸天公虽是惘云帝国中人,却性情暴烈,自大狂妄,屡屡不服惘云帝国元良会调遣。 当年虽曾位列惘云帝国真灵位的人物,但因太过狂妄跋扈,疯疯癫癫,终于被剥夺官爵。但他也丝毫不在乎,独自住在这飓啸丘上自得其乐。 这飓啸天公生平有三好,其一烈酒,然而酒量极差。其二打架,好斗之性堪比天焰帝国斗圣伏羲氏。其三破坏。 欢喜或是愤怒时,必饮烈酒,酒醉之后必要鼓动飓风大吹特吹,看见四处狼藉,人们流离失所,他却乐不可支。 想不到众人阴差阳错,偏生打这飓啸丘经过。白吊鬼苦笑道:“他亲娘的,要嘛没风,要嘛便是这飓风龙卷。曲法灵,咱们是不是掉头避上一避?” 曲风扬沉声道:“现在转身已经来不及了,你忘了后面还有追兵么?”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身后嚎哨雄浑,裂云破空,战鼓咚咚,蹄声轰鸣,似乎有大批军队朝这里冲来。 众人勒马回望,只见那密林“格啦啦”倒了一片,烟尘滚滚,兽吼震天,无数的犀恐兽与斑牛兽以摧枯拉朽,潮水似的涌出。铁骑呼啸,刀戈如林。 有人长呼道:“前军止步!他们往飓啸丘去了,我们堵住后路,无须追击。” 白吊鬼等人面色微变。前有暴虐飓风天公,后有铁骑追兵,片刻间他们已进退维谷。 突然“呼”地一声,追风兽惊嘶,眼前灰蒙蒙一片。就在这刹那之间,耳边“浩浩”轰响,狂风已经席天卷地呼啸而来。 狂风卷舞,众人仿佛被千钧之力当胸击中,险些就要拔地而起。群兽悲嘶,九死一生坐骑突然昂首惊鸣,登时被迎面卷来的狂风拍得翻身飞起,九死一生神功低微,真气全无,登时惊叫一声如断线风筝朝空中飞去。 众人大惊,眼前尘土漫漫,瞧下真切。白吊鬼离他最近,尖叫道:“老不死!” 不顾一切地跃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抱住九死一生的右脚。风势狂猛,两人在空中只稍稍一顿,立时又一起朝后上方飞去。 水七娘尖声叫道:“死老鬼,抓住了!”银光一闪,红娘线闪电般射出,在空中呜呜打转,准确无误地将两人紧紧缠住。 但两人去势极猛,红娘线立时绷直,水七娘一声惊叫,也被拉起,随着狂风破空而去。 曲风扬大喝一声,将那风鳞兽连带绳索一起抛了出去。绳索飞卷,将水七娘拦腰缚住,手上一紧,三人连着一只豺狼似的怪兽一齐如风筝般笔直地斜挂在半空。 尹黄松了一口气,突然听见四周灰蒙蒙的沙尘烟上之中传来隆隆巨响,心中一紧,叫道:“小心!” “轰”地一声,几个纵横三丈的巨石破尘而出,雷霆霹雳似的撞了上来。尹黄立时拔身跃起,追风兽悲嘶,已被那巨石砸成了肉泥! 尹黄身在半空,真气来不及调出,便被大风呼卷,惊叫着朝水七娘三人相反的方向飞出。 曲风扬一脚踢出,将当头砸下的巨石踢得碎为几块,破空而去。借着那反冲之力冲天飞起,右手一探,气旋急舞,登时将尹黄猛地吸了过来。 曲风扬双手抓住四人,气沉气海,稳稳落地。忽然听见空中有个锤铁也似的声音叫道:“乖奶奶个熊的,哪儿来的混小子有点力气!让飓风外公逗逗你。” 曲风扬紫风神瞳青光暴射,仰头望去,依稀看见厚厚的烟尘之中,一只巨翼妖兽展翼飞来,双翼之后露出一个形似黑熊的脑袋,头顶似乎还有一枚尖角突兀欲出。 曲风扬心道:“这就是那疯疯癫癫的飓啸天公吗?” 巨翼妖兽嘶吼数声,高高飞起,消失在漫天尘土之后。 曲风扬正要将四人拉下来,忽听四周轰然巨响,彷佛天崩地裂,脚下的大地也剧烈地震动起来。 他运起紫风神瞳凝神四望,不觉大吃一惊,朦朦胧胧中看见两侧陡峭谷坡上,那原先参差林立的巨石纷纷滚落。 数百个几干斤重的大石跳跃飞滚,齐齐向自己冲来。电光石火之间,四块巨石已经撞到自己身前。 曲风扬大暍一声,将尹黄也高高举起,身形旋转,右足急踢,那四块巨石登时崩爆飞溅。 空中又传来那锤铁嗓音道:“乖奶奶个熊的,混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力气,能踢爆几块巨石?” 曲风扬暍道:“老妖怪,你能吹来几个我就踢爆几个。” 那锤铁声狂笑道:“好大的口气!小子,你比飓风外公还能吹!是极是极!今日就比比我吹的石头多,还是你踢得石头多。” 狂风呼啸,昏天黑地。无数的巨石宛如长了眼睛似的从四面八方冲来,接连不断地朝着曲风扬猛撞而去。曲风扬被那飓啸天公激起狂性,哈哈长笑,将尹黄缚在那绳索上,双腿狂风扫落叶似的四面踢踹。足尖指处,青光爆舞,真气澎湃,巨石闻声碎裂,冲天飞溅。 启诗毓骑在追风兽之上,静立一旁,紫衫翻舞,碧眼如无波湖水,苍白的粉靥漠无表情。 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飓风依旧,那冲撞而来的巨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曲风扬的双足已经隐隐酸痛,真气也有些调引不畅。原想拔出屠龙刀,人刀合一,大破这巨石狂风阵,但想到既声称只用双足,岂能改用兵刀?狂野桀骛的脾性被这飓啸天公完全激发,咬牙苦斗,口中哈哈狂笑。 又过了一阵,轰隆巨响,右侧山坡仿佛突然崩塌,数以千计的石头潮水般冲撞而来。 曲风扬呼啸声中,青气如虹,足不点地将数百个巨石接连踢飞。但终于避之下及,后背被一块六、七千斤重的巨石猛然砸中。护身罡气蓬然涨放,青光眩目,那巨石轰然化为碎末,随风呼啸无踪。 曲风扬只觉眼前一黑,猛地朝前跌出,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这当儿飓风呼啸,又有三块巨石齐齐撞来。 他气息翻涌,来下及调气,又飞起两脚,硬生生将前后两块石头击得粉碎。不及避让格挡,登时又被那最后一块巨石当正撞中。 轰然声中,青光爆舞,巨石飞溅,曲风扬仰头又喷出一口鲜血,肋骨似已断折。 五脏六腑仿佛被挤在一起,喉中鼻腔中甚至脑中,都是血腥味。耳边轰雷滚滚,听见尹黄、水七娘等人的惊呼,迷糊中听见那锤铁声嘿嘿道:“乖奶奶个熊的,小子,服了没有?” 曲风扬猛地清醒,双目圆睁,青光暴射,哈哈狂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么点海鳖蛋就向让曲风扬爷爷服输么?老子铜头铁背、金筋银骨、撞不破的玄石腹,想要爷爷服输,除非你吹断擎天柱!” 巨石滔滔,刹那间他又被六、七方巨石接连撞中。鲜血喷吐,骨胳碎裂,膝下一软险些便要跪倒,硬生生地一顿足,站立如故。 那锤铁声冷笑道:“乖奶奶个熊的,我看你的嘴还比这石头硬,这么硬的嘴,我瞧你能撑到几时!” 那“浩浩”之声大作,风势狂猛,曲风扬纵有紫风神瞳,此时望去也是天昏地暗,一片灰蒙混沌。狂风扑面,呼吸不得,一时间连方向也无法辨清。 曲风扬站在狂风之中,只觉彷佛在琼海狂涛巨浪中一般,稍下留神就要被卷溺其中。周围风声狂吼,巨石破空纵横飞舞,四面八方闪电似的交错怒射,比之先前自谷坡岩壁滚落的冲击之势,不知又要强了多少倍。 曲风扬手中紧拽那绳索,一面留神绳索上的四人不被空中飞舞的巨石撞到,一面闪避回击,将暴雨般的巨石奋力踢开。水七娘等人生怕他分心,虽偶尔被巨石擦过刮到,鲜血长流,也忍痛不发出声来。 巨石越来越多,在茫茫尘雾之中呼啸怒吼,雷霆穿梭。白吊鬼突然被一块巨石斜斜撞着后背,登时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水七娘等人大骇,恰恰又有一方巨石飞来,直撞白吊鬼而去。 水七娘三人齐齐大声惊呼。曲风扬振臂挥舞,将四人朝右扯开。方甫分神,立时被两块巨石齐齐击中,真气岔乱,痛入骨髓,气血翻腾如沸,险些便要摔倒。 这个时候,听见启诗毓淡淡地道:“追兵在后,与这老妖怪这般斗气,何苦来呢?”紫炎引火索在尘雾中化过绚丽的圆弧,宛如彩虹绕舞,倏然将水七娘四人卷住。 第619章 老妖 曲风扬大喜,当即将绳索松开,全神贯注对付那漫天乱舞的巨石。想到启诗毓所言,面上微微一红,忖道:“是了,我又犯了傻气,与这老妖怪比疯。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就算只用脚,我难道便不能反击么?” 目光瞥处,见水七娘等人已被启诗毓拉到地上,彼此扶持稳住身形,心中大定。 突然心念一动,忖道:“这老妖怪在哪里?”一面调集真气,奋力将冲撞来的巨石一一踢飞,一面凝神聚意,辨别狂风之源。风声呼啸,东西南北变幻不定,那锤铁似的声音也匆东忽西,瞬息干里。 念力及处,突然发觉南侧上空有极为强沛的念力周旋,曲风扬紫风神瞳凝神眺望,果然在重重尘雾之中发现那巨翼妖兽的淡淡身影,当下大喝一声,调集周身真气,奋起神威,重重一脚击在迎面撞来的巨石上。 那巨石“轰”地一声,完好无缺地冲天而起,闪电般朝那巨翼妖兽撞去。 “仆”地一声闷响,漫天烟尘中传出几声怪啼,那巨翼妖兽跟舱扑瘘,朝南飞去,羽毛纷扬,显然已被曲风扬这雷霆一击打中。那锤铁似的声音哇哇乱叫道:“臭小子!乖奶奶个熊的!”怒吼了片刻,突然又转为狂笑。 曲风扬哈哈大笑,身似闪电,足如霹雳,刹那间接连踢飞十几个巨石,准确无误地朝那巨翼妖兽****而去。但巨石飞到半空,立时被一道银白色的气矢瞬间射得粉碎,再也不能击中。 曲风扬此时无后顾之忧,振奋精神,越战越勇,在纵横飞舞的乱石之中闪避自如,那飓啸天公吹来几方巨石,便被他以牙还牙,反击以几方巨石。虽然仍偶有受伤,但比之先前已大大不同。 那锤铁似的声音哈哈笑道:“乖奶奶个熊的,你这混小子有点意思,飓风外公好久没玩得这么爽快啦!” 曲风扬一楞: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老子被撞得断了几根肋骨,他竟然觉得玩得爽快。” 虽然恼怒,却也忍不住哈哈狂笑。但双脚如飞,巨石仍是连环飞舞,朝空中飓啸天公击去。 迷蒙混沌中,忽然听见后方亦传来“浩浩”地呼啸声,仿佛也有狂风怒卷而来。细细听去,兽嘶禽鸣,惨叫悲鸣,封堵住他们退路的惘云帝国追兵似乎突然陷入混乱之中。 那锤铁似的声音“咦”了一声,破口大骂道:“乖奶奶个熊的,那个死女人贼婆娘又来了!” 曲风扬正诧异,不知那“死女人贼婆娘”是谁,却听尹黄失声道:“糟了,只怕是飓啸天姥来了!” 曲风扬登时恍然,心中暗呼倒霉。 元泱五大飓风怪尊中,两大飓风怪尊飓啸天公、飓啸天姥原是惘云帝国一师同门的师兄妹,俱是疯疯癫癫、狂妄自大的人物。 不知为何,几十年前这对师兄妹俩突然反目,势同水火。两人在飓啸丘附近大打出手,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方圆五百里内地面上生出的东西全被吹得不知东西。飓啸天姥愤然离开飓啸丘,在数百里外的飞流山寓居。 自那以后,两人便以相互作对为乐。一人吹东风,则另一人必吹西风,是以当地气候无常,瞬息万变。民谚有云:“天地东南,全凭飓啸天公喜怒来去,乾坤西北,且看飓啸天姥哀乐过往。” 不想那飓啸天姥早不来晚不来,偏生选了此时到来。 狂风呼号,飞沙走石。那飓啸天公已将注意力自曲风扬转移到那飓啸天姥身上,两道暴烈风潮相互猛烈对撞,登时风声啸吼,地动山摇。灰蒙蒙的尘雾上霭之中,巨石发了疯似的纵横飞撞,乱草纷扬。 白吊鬼喃喃道:“他亲娘的,比遇见一个疯子更倒霉的是什么?那就是同时遇见两个疯子。” 尹黄沉声道:“七娘,用红娘线将咱们捆在一处,围成三角。” 众人豁然付道:“是了,三角形状最为稳固。”当下众人背对背,两两并立,围成三角。启诗毓稍稍迟疑,终于也站入那三角阵形之中。 曲风扬举目望去,四面灰蒙苍茫,难以辨清方向。当下从怀中摸出吞天法轮,却见那针尖乱舞,说什么也停不下来。即便眼下能带着众人移动身形,想要从这一片混沌之中按原定路线冲出去,也几无可能。 这个时候,听见四面八方传来奔雷地震似的蹄声,悲吼声、嘶鸣声,惨叫声越来越近。漫天狂风之中,满布浓烈的血腥味,不断有残肢断臂倏然穿梭。 想是那惘云帝国追兵被卷入狂风,身不由己乱做一团,相互倾轧,随着风势惊涛骇浪似的围涌而来。 众人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惊怖,眼下一片混乱,目不视物,举步维艰,能在这狂风之中之中稳住身形已属不易,倘若那滔滔惘云帝国乱军,驾御着惊狂的犀恐兽与斑牛兽冲将过来,纵有钢筋铁骨,也要被踩成肉泥。 白吊鬼叹道:“他亲娘的,倘若南宫易城王在此就好了,他那颗避水神珠定然能将飓风定住。” 曲风扬缓缓将屠龙刀拔出,沉声道:“眼下多说无益,只有团结一心,一步一步朝固定的方向移动。只要能出了这飓风阵,即便周围有干军万马,也能杀得出去。” 众人纷纷拔出兵器,凝神戒备,依照曲风扬的号令,一步一步,顶着狂风艰难行走。 突然“呼”地一声,一粒血淋淋的人头从六人头顶闪电飞过。继而无数人影、残肢断臂在空中纵横飞舞,被呼啸的巨石撞着,登时“啪”地一声化为肉泥。 一只巨大的斑牛悲鸣声中被狂风卷起,恰好与一只犀恐兽猛撞在一处,巨骨断折,血雾喷散。 轰隆声震耳欲聋,迷迷蒙蒙之中,众人仿佛看到重重叠叠的黑影从两个方向席卷而来。野兽狂吼,蹄声如潮。 白吊鬼骇然道:“他亲娘的,老子要成鬼泥了!” 九死一生凄凉道:“难道你果真如我所卜,你要在元泱死于流火飞矢之下?” 曲风扬喝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死还未死,罗哩罗嗦地干嘛?” 大吼一声,念力如潮,真气崩爆,一道青光从那屠龙刀之上闪电般没入曲风扬手臂,全身青光绽放。“嗡”地一声龙吟不绝,屠龙刀光芒怒射,一道青光如腾蛟兽出海破空而去,刹那间将这昏暗烟尘照得青赤一片。 第五章流云深处 无数的犀恐兽、斑牛四面八方潮水似的倾轧纷畓而来,被曲风扬人刀合一的狂冽刀光与玄风真气惊吓,登时惊声长嘶,悲吼如狂。冲在最前的犀恐兽纷纷昂首踢蹄,裹足不前,后面的猛兽群与惘云帝国铁骑冲撞亡来,立时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堆积如山。 曲风扬大吼道:“给我让开!”野性大发,双日尽赤,双手握刀,朝着那涌冲而来的惘云帝国群兵怒斩而下。碧气青光,气势如虹,正是沈碧鸿的“屠龙刀决”。 青光电舞,“呼”地一声暴涨数倍,风雷滚滚,闪电劈落!当空浓浓尘雾彷佛被一刀斩断,倏然进裂。周围狂风被这雷霆刀光一卷,登时变形,绞舞飞旋。 “轰隆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猛兽人潮悲吼嘶叫,漫天喷洒艳红血光。巨石崩爆飞炸,大地进裂巨大裂缝,瞬息延伸五十余丈,猛兽铁骑纷纷跌落。 眶风血雨,曲风扬只觉那熟悉的麻痒感觉又从自己心肺之间缓缓上爬,沿着咽喉直贯脑顶。当它终于在脑中攀至顶点时,瞬间爆炸开来,周身热血刹那沸腾,真气狂野四溢。 曲风扬仰天狂吼,面目变得说不出的狞恶凶暴。屠龙刀大开大合,纵横斩斫,刀气凛冽,青光爆舞,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悲呼惨叫。 狂风更猛,水七娘等人虽与曲风扬紧紧相缚,但依然觉得无法睁眼,随时都要乘风飞去。只能凝神聚气,依靠听觉与念力,挥舞兵器将下断飞来的人头、巨石、猛兽一一格挡开来。 启诗毓闭目不动,在这一片狂乱之中凝神聆听。突然素手轻扬,皓腕上的紫炎引火索悠扬飞起,瞬息绷直,一只赤红色的火翎孔雀焰羽纷扬,从中飞出。双翼优雅拍击,冲天而起。 启诗毓轻巧挣脱红娘线,翩然腾空,立在那火翎孔雀背上,紫炎引火索如彩带环绕,朝着上空迳直飞去。 狂风怒号,启诗毓突然拔身而起,六人所组成的三角登时被打破失衡。白吊鬼“啊”地一声惊呼,冲天而起。九死一生与丰七娘齐齐惊呼,双双将他两腿抓住。 但两人身形下稳,登时也拔地而起。尹黄紧抓红娘线,想将他们拽落,甫一用力,一阵狂风卷来,立时也将他刮上半空。 惊呼声中,曲风扬蓦然惊醒,回头望去,人影闪烁,四人已在刹那间消失于尘烟土雾之中。心中大惊,狂怒如沸。 仰头上望,见启诗毓乘着火翎孔雀飘飘欲仙,在空中盘旋。心中又急又怒:“这冷面女子适才在狂风之中不加援手倒也罢了,此刻竟突然逃之天天,累得水七娘等人失衡之下被狂风刮得不知所踪。” 顿时大喝一声,真气贯注脚底,矢也似的离弦破空射去。刹那间已到了启诗毓身旁,翻身立在那凤凰之上,怒吼道:“姓启的,你在做什么?” 启诗毓绿色的眼珠缓缓转动,似乎在上尘之中寻找什么,瞧也不瞧他一眼,淡淡道:“你想在那风尘之中斗到什么时候?” 曲风扬怒道:“辣块妈妈的……你这么突然一走,累得七娘她们……” 启诗毓淡淡地道:“既然是连自己的生死也无法照顾的废物,你又何必带他们出来送死?现在不死,早晚也逃脱不得。”语气平淡,竟连一点愧疚之意也没有。 曲风扬怒得几乎连肺也气爆,这冷漠暴烈而自私的女子,实是见所未见。若非她是天焰帝国炎尚公主,馨儿的性命还需要她兄妹相帮,他早已一刀将她斩为两段。 想到水七娘、白吊鬼等人身受重伤,不知被狂风吹卷到什么凶险之地,心中抑郁悲怒,猛地一把将胸襟扯开,仰天狂吼。 这个时候,前后两股怒涛狂浪的大风呼啸夹击而至。启诗毓目光一闪,嘴角牵起淡淡的微笑。火翎孔雀清鸣声中,展翅高飞。两股狂风在下方撞击爆炸,形成强大的气旋,往地面冲去。 启诗毓紫衫飘飞,素手环合,交错螺旋。那紫炎引火索在她眼前绕飞不息,突然“哧”地一声,一方五色巨石电射而出,朝着左后方飞去。 彩石破空,风声呜呜。“轰”地一声,周围的空气突然烧着,烈焰呼啸,如流霞飞舞,彗星横空。 五色巨石飞得越来越快,火势熊熊,风势狂猛。 那混沌之中响起锤铁似的声音:“乖奶奶个熊的,这是什么东西?”“嗤”地一声轻响,一道银白色的气矢怒射而出,与那五色巨石撞个正着。 “呼”地一声,火焰崩散,气矢消失,彩石冲天飞起。但立时又陡然下沉,划过一个圆弧,朝着飓啸天公藏匿处呼啸射去。 启诗毓十指轻弹,颗颗五色巨石呼啸****,道道绚光破雾穿云,接连不断地朝着飓啸天公攻去。 白茫茫的尘烟之中听到一个老妪哈哈大笑道:“老妖怪,你什么时候招惹了启家的姑娘啦?妙得很,妙得紧,烧得老妖怪秃头光膀做乌龟!” 那锤铁似的声音吼道:“贼婆娘,等我收拾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妮子再来收拾你!”“浩浩”之声大作,无数银白色的巨大气矢密雨似的射出,将颗颗五色巨石尽数撞击得四下乱舞。 锤铁似的声音狂笑道:“死妮子,从烈焰灵女那里就学了这么点本事么?乖奶奶个熊的,连根木头也烧不着,就想放火烧山!让你瞧瞧飓风外公飓风神矢的厉害!” 第620章 恶斗 “轰”地一声,那无数光矢陡然合一,气势恢弘,如一道巨大的银白色光柱横空怒射而来。 启诗毓嘴角淡淡冷笑,双手交错,那颗颗五色巨石突然聚合为彩链,闪电卷舞,将飓风神矢紧紧缠住。彩链两端猛地一拉,登时将风矢绞为螺旋形状。 飓啸天姥哈哈笑道:“老妖怪你真好本事,被这么个小丫头要得团团转,笑死人啦!” 飓啸天公嘿嘿道:“死妮子,吃我一矢!” 那飓风神矢突然急速反旋,紫炎引火索“碰”地一声四下崩散。启诗毓全身一震,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双手虎口鲜血长流。风声呼啸,气矢急电怒射而圣。 启诗毓双手招展,紫炎引火索“呼”地一声重新聚合,回旋飞舞,但已追赶不上那气矢的闪电之势。 眼见飓风神矢锐气凛冽,迫在眉睫,曲风扬吼道:“去吧!”屠龙刀斜撩,青光怒舞,碧绿色的气浪轰然劈入那飓风神矢。 “砰”地一声,光芒耀眼,气浪滔天,气矢登时崩散。曲风扬、启诗毓被那巨大反撞之力冲击得高高飞起,火翎孔雀惊啼声中,落羽纷飞。 飓啸天姥、飓啸天公齐齐惊咦出声,飓啸天姥叫道:“这小子是哪个石缝冒出来的?好厉害的真气!哎哟,那不是狗屁不如的玄风帝国屠龙刀么?” 飓啸天公哈哈笑道:“混小子,难道你便是玄风天尊重生么?有意思!看看是你飓风外公的飓风怒斩的厉害,还是你臭屁风的屠龙刀厉害!” 话音未落,轰然声响,云层烟上齐齐裂散,巨翼妖兽拍翼飞来。兽背上一个瘦骨嶙峋的乱发老者长须飘飘,挥舞着袍袖,腰间挂了一个脏兮兮的灰白皮囊,想必就是飓风神袋了,旁边悬了一个巨大的酒葫芦,东摇西荡。鼓着腮子吹胡子瞪眼,哈哈笑道:“臭小子,接招吧!” 枯瘦树枝般的双臂陡然举起,双手之中突然多了一柄若有若无的银白色光半圆刃。 巨翼妖兽闪电飞来,错身刹那,那银白色半圆刃轰然怒斩而下。 风声雷鸣,气浪暴舞。 曲风扬奋力挡开那飓风神矢后,真气崩散,尚未来得及调集凝结,眼见飓风怪尊怒斩骤然砍至,下及多想,瞬息调转真气,再次挥刀斜撩而上。 启诗毓双手交错,紫炎引火索陡然化做石索,同时与曲风扬的屠龙刀一道急电似的扫向飓风怪尊怒斩上。 “乓!”一地一声,彩光迷离暴舞,曲风扬、启诗毓只觉双手剧震,一股狂风气浪轰然倒卷,登时将自己猛地推入其中,双耳风声呼啸,腾云驾雾倒飞出去。 隐隐听见远处传来飓啸天公那锤铁似的笑声:“过瘾!过瘾!好生过瘾!” 飓风怪尊怒斩随之响起,“呼呼”之声大作。 两人真气岔乱,不及调息,便被这汹涌狂风卷溺其中,霍然卷到万里高空。 四面苍茫,云霭漫漫,疾风如惊涛骇浪。 两人身下由己,乘风飞行,突然斜侧方一阵狂风刮来,眼见要将启诗毓卷走,曲风扬不及多想,立时伸手将她左手紧紧抓住。 启诗毓“啊”了一声,雪白的粉靥登时变得通红,想要甩手挣脱,却被曲风扬那铁钳似的指掌紧紧抓住,分毫动弹不得。 听到他厉声暍道:“再动我就丢你下去!”突然觉得一阵酥麻异样的感觉从自己指尖陡然爆炸,瞬间烈火般烧遍全身,四肢酸软无力,脸颊滚烫似火,连喉咙也蓦地窒堵。 十七年来,这是她首次任由一个陌生男子这般抓住纤手。 从小她便厌憎男子,觉得世间须眉尽是浊臭恶俗之物。倘若是平时,一个男子哪怕敢碰一碰她的衣角,也必定立刻被她化为灰烬挫骨扬灰。 但此刻,在万里苍穹之上,呼啸狂风之中,人若浮萍,漂移西东,被这桀骛剽悍的少年坚定地抓住,竟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安定感。适才大败之时,瞬息爆涌的慌张与惊惧忽地烟消云散。 十指交缠,那阳刚蓬勃之气从自己肌肤渗入,一点一点扩散到周身每一个毛孔。 这一刹那,她突然忘了身处险峻之中,自己似乎成了柳絮飞花,如此柔软,如此自由,自在飘落随风而去。 这种感觉如此突然如此怪异,仿佛久久封尘冻结的河水在阳春三月的旭日下蓦然融化,仿佛孤寂了一千年的月桂神树在萧瑟之后的月夜陡然开花。 风声呼啸,启诗毓的心中变得说不出的平静和欢愉,无力摆脱,无力思考,懒洋洋地闭上双眼,似乎要在这云层中睡着。 突听曲风扬恨恨道:“现下你高兴了吧?” 启诗毓陡然惊醒,睁开双眼,见他横眉怒目瞪着自己,不知为何,脸上突然一红。曲风扬见她雪白的脸上突然泛起奇异的潮红,转过头去,不由微微一楞。 没想到这冶漠自私而暴烈的古怪女子竟突然害羞,只道她为适才的所作所为不好意思。曲风扬心中的怒气登时消了大半,但想到水七娘、白吊鬼等人受她所累,生死末卜,不由叉怒从心起,重重地哼了一声。 却不知启诗毓脑海中在回忆他那横眉怒目的姿态。自己身为金枝玉叶,从小就没有人敢对自己大声暍斥;即便是师父烈焰灵女,对自己也是温言好语,和眉善目。 大哥启烽更是将自己视如明珠,备加呵护。十七年来,国内国外所有人见了她无下恭敬有礼,生怕说错一句话惹得她芳心不悦,只有这狂野剽悍的少年打从一开始便正眼不瞧一眼,一路上也是丝毫不加理睬。 适才在尘雾之中,竟为了那几个笨蛋对自己大声怒吼,此刻又横眉冷目。不知为何,心中却觉得他生气时的表情好生生动。 但这桀骛不驯的小子对自己似乎又不是那般冷漠无情。倘若毫不关心,他也不会在狂风之中为自己奋力抵挡飓啸天公的飓风神矢与飓风怒斩了,更不会在刚才狂风卷来之时,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想到此处,心中那奇异的感觉突然又扩散开来。 又听曲风扬恨恨道:“他奶奶……我生平可没瞧见过你这般冷漠自私的女人,七娘他们虽然与你不相熟,但好歹也行了一路,你竟然……”怒得说不出话,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启诗毓心道:“是了,他还在为那几个蠢货生气呢!适才在狂风乱石阵中,他竟然为了那几个没用的蠢货,和老妖怪斗气,平白被巨石砸了许多次,当真是蠢得像头木牛。” 想起曲风扬一手拽住四人,飞脚踢爆数百个巨石的姿态,更觉好笑,嘴角不觉露出淡淡的笑纹。 曲风扬见她侧着头不说话,嘴角含笑,登时大怒,暍道:“你这女人,究竟还有没有心肺?” 启诗毓微微一惊:心中泛起恚怒之意,淡淡道:“不就是那几个没用的家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了倒干净。”一言既出,登时有些后悔。 曲风扬大怒,只觉此女之薄情寡义不可理喻,心中怒爆,再也无法忍受与她同行,猛地将手甩开,叫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从今往后可别让我再碰见你!” 猛地一个翻身,气沉气海,不顾一切地从万里高空急坠而下。 启诗毓只觉手中一空,他已弃己朝下冲去,心中瞿然一惊,继而一阵懊悔、恐惧。他当真生气了么?竟宁可冒此危险也不愿与自己在一起?心中突然莫名大痛。 自己一人在这云里雾中随风飘行,说不出的孤单和恐惧,不知那火翎孔雀现在何处? 在这万里苍穹施展瞬移之术,实是太过危险。但稍一思量,猛一咬牙,翻身朝下坠去。 耳边风声呼啸,她迅速下坠,劲风扑面,眼睫也难以睁开。过了片刻,双眼终于能正常视物。 苍茫大地,青山万里,碧水如带,蜿蜒迤逦。她正朝着一个颇大的湖泊急速冲去,转头四顾,空中不见曲风扬踪影。心中焦急,对这相识不久的少年,竟是说不出的担忧和牵挂。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倘若,倘若他已经摔死了呢?” 心中突然如被尖针猛然扎刺,连气也喘不过来。 脑中混乱,惊怖担忧,泪水突然迷蒙了双眼,嘶声大喊:“曲风扬!你在哪里!” 狂风凛冽,自己的声音刚一传出,立时便被吹得不知西东,惶急更甚。十七年来她的心静若冰湖,即便是心中狂烈暴怒之时,脸上也是微波不惊。但此时竟是手足无措,方寸大乱。积聚真气,大声呼喊,回声千山响彻,袅袅在耳,但却丝毫没有听见回应。 启诗毓急坠而下,嘶声呐喊,竟逐渐转为哽咽之声。眼见距离湖面只有百余丈的距离,强忍心中的惊惧忧急,运转真气,霍然翻身,在空中瞬移踏步,斜斜冲去,“扑”地一声,冲入碧波清浪之中,全身湿透。藉着那水浪反击之力,斜斜踏浪跃起,足尖疾踏,蜻蜒点水似的朝岸边奔去。 终于踩到软绵绵的草地上,她膝下一软,朝前冲了几步坐倒在地。 天旋地转,过了片刻才定下心来。苍宇如镜,流云如瀑,山如碧髻,峰似青簪。微风拂动,花香扑鼻,翠浪起伏,蝉声如织,鸟鸣寥落。 这是一个美丽而幽静的夏日碧潭,空气中也满是太阳的芬芳。劫后余生,她心中竟没有丝毫欢愉之意,似乎还远没有起初在万里苍穹,牵着曲风扬的手随风飘荡时来得欢喜。 细密的草尖拂过她的手背,那麻麻痒痒的感觉直抵她的心中,竟让她忍不住想痛哭。一粒泪珠滑过脸庞,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冰凉,青漾。 她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初春的清晨,当她还是一个孩子时,独自穿过焱虹城王宫那悠长的荷塘曲廊,走入一个青竹环绕、凉意缤纷的院于。 一个美丽的女子坐在青荫下的紫竹床上,雪白的赤足旁零落地散布了几十枚黑白棋子。她问那女子在干嘛呢?那女子微笑着说在卜云自己的姻缘。她说姻缘可以卜运出来吗?那女子说既然世间一切都内上天注定,那姻缘当然就可以算出来了。 那女子让她抓紧那些黑白棋子,丢在一围清水玉坛中,然后凝视着她说:“你的姻缘属于第一个带给你眼泪的男子。” 她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决计不会喜欢上男孩,更加不会喜欢上让自己流泪的男孩。那女子笑了起来,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十七年来她从未明白。 “女人喜欢让她笑的男子,但她真正爱的,却是让她哭的男人。” 这句话突然响彻在她的脑中,记忆从未如此时这般分明。她的心猛地“砰砰”狂跳起来,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手背。难道她的姻缘当真属于这个陌生的狂野少年么?但此时此刻,他又在哪里呢? 忽然听见一人冷冷地道:“还以为你除了发怒之外,就没有其他表情了,原来还会流泪。”那声音犹如春雷在启诗毓耳旁爆响:心中狂喜,猛地循声望去。 湖畔巨石之上,一个英挺少年精赤着上身,坐在石沿,双手拧着湿漉漉的衣服,身旁横亘着青㭎龙纹长刀,满脸桀骛不驯的神色,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闪烁着亮光,正是她适才牵肠挂肚的曲风扬。 启诗毓叉惊叉喜,几乎便要喊出声来,蓦然起身,又猛地顿住身形,调整呼吸淡淡道:“谁说我流泪了,下落得太急,风刮痛了眼睛。” 曲风扬见她神情古怪,双颊嫣红,黑瞳之中又是欢喜又是害羞,与原本那冷漠的表情回然两异。心下诧异,却没有多想。 双手将衣服张开,真气灌注,白汽蒸腾,片刻工夫衣服便已干透。穿上衣服,见她依旧在怔怔地望着自己,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难道她从天上摔下来,竟摔得傻了么?”此时方注意到她身上衣裳湿漉漉的,紧贴着身体,浮凸玲珑,纤毫毕现,微微一呆。 第621章 冷漠 启诗毓见他目光有异,顺着他的眼光往自己身上望去,“啊”地一声惊叫,连忙转侧身体。 曲风扬吓了一跳,大觉尴尬,连忙也转过身去,心想:“糟糕,这恶女脾气暴烈得紧,只怕立时便要发难。”凝神戒备,等了半晌,竟不见她上前,反倒更为诧异。 启诗毓心中“砰砰”乱跳,脸上滚烫。若是往日,其他男子这般望来,她早已勃然大怒,大开杀戒。但今日被他瞧见,心中却只有忐忑与害羞之意。 与这少年仅仅半个时辰之前,还是行如陌路,但自万里苍穹飘萍无依时的刹那牵手之后,自己心情竟然陡然巨变,对他的这种奇异感觉,瞬息爆发,再也无法劫舍。 不知这便是当年那女子所预言的“姻缘”么?脸上更烫,心跳更剧。当下收敛心神,运转天焰真气,将衣裳中的水汽蒸腾得一干二净。 曲风扬见她半晌无语:心道:“这恶女喜怒无常,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眼下不能再和她纠缠,速速找到七娘他们才是正事。”所幸此次临行之前,众人已在身上涂抹“万里灵犀嗅”,眼下虽不知卒七娘等人被吹到何处,但也只有用灵犀蜂寻找他们下落了。 当下曲风扬背好屠龙刀,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灵犀蜂。手掌开处,灵犀蜂嗡嗡振翅,在阳光下盘旋了半晌,朝东南方向飞去。曲风扬跃下巨石,随着灵犀蜂踏波逐浪,朝东南而去。 启诗毓见他突然不告而别:心下大急,叫道:“你去哪里?”掠身追去。 曲风扬冷泠道:“去找那几个没用的蠢货。” 启诗毓红影飘动,刹那间追到他身旁,淡然道:“你不取泫合彩云泥了吗?” 曲风扬更怒,强忍冲到嘴边“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大步飞奔。 启诗毓微微一楞,心想:“那几个没用的蠢货在他心里当真有那么重要吗?哼!重新帮他找回来就是!”复又追上,并肩而行。 曲风扬虽恼恨她冷漠自私,但毕竟馨儿的安危仍悬于他们兄妹之手,当下也不理会,只管迳自随着灵犀蜂踏波前行。 启诗毓见他满脸冷傲神情,心中也微微有气,她这十七年来从未向人低过头,更未向人软言软语陪过不是,虽然心中明知自己所为欠妥,却不知如何表示。见了曲风扬这表情,心中那些许愧疚之意登时化为怒火。 两人一路无言,随着灵犀蜂在青山碧水之间瞬移行走,各怀心事。 启诗毓乃是趋于极端的性子,爱恨两极,要嘛冷漠如冰雪,要嘛炽热如烈火。 封闭了十七年的心门一旦在那万里苍穹的茫茫云层里打开,烈火便不可思议地汹涌激涌出来。究竟是曲风扬点燃了她这骤然爆发的滔滔情火呢?还是她自己让自己陷入这不可自拔的情网之中? 很多年后,当她再次回忆起这夏日午后的万里层云,也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 夕阳晚照,凉风习习,两人奔行了一个多时辰,转入了一片幽暗的森林。启诗毓瞧着曲风扬英挺的侧脸在残阳入林的斑驳光线中变幻不定,心中重叉渐转柔和,心想:“原来他长得也还不错。” 突然又想到,自己从未注意过男人的长相,今日竟这般盯着他看了半晌,脸上下由微微发烫。 曲风扬眼角瞥见她淡绿色的大眼一眨不眨地凝视自己,突然晕生双颊,别过脸去,心中纳闷。 他素来不解儿女心事,对男女之情也是一知半解,除了对馨儿惊为天人,痴心不渝之外,对其他女子毫不理会,哪里猜得眼下启诗毓的心事? 只觉这恶女自从半空摔落之后,就大为古,心中也懒得多想。 又奔了半个时辰,夜色降临,皓月东升。曲风扬心中记挂水七娘等人安危,恨不能立时找到,不加休息,连夜赶路。直到将近深夜,皓月高悬,两人才在山谷的长河边歇息。曲风扬抓了几尾鱼,胡乱烧烤,将就进食。 启诗毓见那鱼烤得一半焦一半生,皱起眉头不愿碰上一碰。曲风扬心中恼怒,也不管她,只管自己大嚼。 启诗毓见他吃得香甜,便扯了一片略微顺眼的鱼肉,小心翼翼地放进口中,刚一品味,立时皱眉吐将出来。 曲风扬心中暗笑,见她面无表情地去摘食附近的野果,忖道:“是极,此后顿顿吃鱼。”口中咀嚼那又苦又焦的鱼肉,登时又想起南宫易来。 那臭泥鳅烹饪手艺高超,若是与他同行,一路美食不断,且彼此谈笑风生,可比与这冷漠自私的女子同行有趣了百倍。即便是白吊鬼与九死一生喋喋不休的吵嘴声,现在想来,也是直如天上的仙乐。 两人相对无语,各自休息。启诗毓躺在树枝上,瞧着玉蟾清辉中曲风扬熟睡的脸庞,回忆今日之事,短短几个时辰,竟仿佛已是许久。 月色温柔,夜风如水,指尖酥麻犹在,心跳声声,那突如其来的烈火在心中燃烧得如此炽热。心乱如麻,浮想联翩,竟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曲风扬二人继续动身。此后五日内,两人随着灵犀蜂穿山越岭,也下知过了多少河,走了多少路。 山峦如黛,一路行去,启诗毓的情丝日益滋长,悄无声息地滋生缠绕,将她缠得越来越紧,越来越难以自拔。曲风扬却毫不知晓,冷傲依旧。 这一日晌午,两人行到一片绵延山谷之中,烈日当空,路旁碧木森然,翠碧的长叶在太阳的光辉下泛着盈盈绿光。蝉声高亢密集,热风拂面,以两人真气之强,亦觉得说不出的炎热。启诗毓苍白的脸上变得嫣红如流霞,额上、鼻尖上都沁出汗珠。 行了一阵,越来越热,风中仿佛带着炎火,谷中树叶都变得蔫黄带卷。 放眼望去,景物都已变形,仿佛水中倒影,漂浮不定。两人的衣裳逐渐开始被汗水浸湿,额上的汗珠不断地顺着眼睫滴落。 曲风扬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心想:“奇怪,怎地此地如此炎热?象是到了大火炉里。”灵犀蜂嗡嗡振翼,极是兴奋,但飞行得却越来越是缓慢。 曲风扬大喜,看来水七娘等人离此不远了。当下振奋精神,继续前行。 两人又走了半个时辰,两旁的草木越来越少,山丘也由翠碧转为暗青,继而转为枯黄色的荒丘。四周谷坡上的枯黄草木在燥热的劲风中簌簌,似乎随时都会燃烧起来。 转过一个弯,眼前是一片荒漠似的山丘,远处一座山丘高高矗立,鹤立鸡群。 数百个惘云帝国黎民正惊惶失措地相互搀扶,沿着山腰小径朝他们定来,时而回头瞥望那山丘,催促快行。 曲风扬心中一动,朝着走在最前的一个银发老妪喊道:“老者家,你们这是去哪儿?逃荒么?” 那银发老妪挥手道:“年轻人,快快回头吧!千万不要往前走了!”周围众人也啷啷喳喳地叫嚷着让他们回头。 曲风扬奇道:“难道前面有什么凶兽?” 那银发老妪摇头叹道:“比凶兽还要可怕百倍,你不知道明日是五月十三么?” 曲风扬与启诗毓听得更加不解,不知五月十三是什么大凶之日。 银发老妪道:“你们不是惘云帝国中人么?”见曲风扬摇头,便道:“原来如此。” 回身指着那石山,颤声道:“你瞧见了么?那炎炎火丘山顶上的火枫木?” 曲风扬抬头望去,赤日耀眼,那山丘顶上果然有一株巨大的火枫木。树围五丈余,道道红色纹理交错纵横,黄萼红花,树枝盘错,树叶一尺来长,红艳如火。远远望去,便如一大团烈火在山顶熊熊燃烧。 老者道:“那火枫木每年五月十三,便要喷出烈火,被风一吹,方圆百里都要被烧成灰烬!所以我们才要赶着离开此地。” 曲风扬恍然:心道:“元泱奇事果然多得紧。”叉道:“既然这火枫木如此危险,你们又何苦住在附近?” 众人纷纷道:“每年火枫木喷火之后,这周围的山丘、平原的上地都变得非常肥沃,种得粮食一年可以收上三季。” “我们眼下只是暂且避上一避,后天还要赶回这里。” 曲风扬心想原来如此,回头见启诗毓淡绿春波蹙眉怔怔凝望那山丘燃枫木,微有惧意。 正要说话,听见众人纷纷叫道:“你们赶快回头吧!今年这火枫木反常得很,说不定今日就要喷出大火来了!” 曲风扬微笑道:“多谢了!”但瞧着灵犀蜂急剧振翼,朝那炎炎火丘径直飞去,心中稍一计议,等到众人去得远了,立时提气飞掠,紧追灵犀蜂。 匆然听见启诗毓叫道:“这炎炎火丘谷中的赤霄燃枫极是厉害,你别追去了。” 曲风扬眼见即可找到水七娘等人,岂肯放弃,心道:“倘若当真是火海,我更加要抢在那毛鳖火枫木喷发之前,将他们找到救出。”当下毫不理会,瞬移疾行。 启诗毓一连叫了几声,见他不应,又急又怒,翩然飞掠,直追而去。 热浪似火,扑面而来。灵犀蜂嗡嗡低鸣,在空中东摇西荡,薄薄的翅翼上突然冒出一缕青烟。曲风扬吃了一惊,连忙将它抓住,默念“龙跃于渊”,将它受伤之翼弥合,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 启诗毓蹙眉道:“你可知这炎炎火丘赤霄燃枫是什么吗?” 曲风扬不理,四下探望,御气飞奔,朝炎炎丘谷中斜斜冲去。 启诗毓翩然相随,道:“二百多年前,我国天焰天尊长女赤霄灵女为求成仙,苦修之后到这炎炎火丘燃枫木上,由天焰天尊亲手点燃五行神火,将她烧化。赤霄灵女在这树上羽化登仙,这燃枫木残留了她的元神,所以叫做赤霄燃枫。” 曲风扬仍然不理,衣袖猎猎,转眼已到炎炎火丘谷畔。朝上望去,兀石嶙峋,犬牙交错,苍宇火树,阳光在枝叶之间耀目夺人。 启诗毓道:“这燃枫木原就是上古神树,具有灵力,再经五行神火焚烧之后,附着赤霄灵女的元神,更为厉害。从前我虽然没有见过此树,却时常听长辈反复说起,倘若路过炎炎火丘,一定要远远绕行。” 曲风扬下胜其烦,皱眉道:“那你现下绕行还来得及。”凝神提气,猛地在峭壁上点足疾行,闪电般飞掠而上。 启诗毓见他丝毫不听,三思孤行,心中大急,猛地跺足暍道:“你这傻子怎地还不明白?以我天焰帝国长辈的天焰真气,尚且不敢到这炎炎火丘,你这般贸然上山不是自寻死路吗?” 曲风扬腾越飞掠,不加回答。启诗毓见他身影越来越小,眼见就要消失在几道峭壁之后,心中焦急、郁怒、担忧、恐惧齐齐翻涌。 忽然想起那日在万里苍穹上找不着他的情景,心中登时大痛,眼泪又要涌将出来。 这外表淡雅冷漠的女子,此时竟微微颤抖,猛地嘶声大喊道:“等我一等!”突然之间,不顾一切地纵身跃起,蹁跹飘舞,朝着那魁梧身影疾追而去。 三日前蓦然滋长的红娘线,一路缠绵,终于在这一刻瞬间爆发。当她泪眼朦胧,心乱如麻,不顾生死不顾规劝将一切都抛在九霄云外,一心只想着那魁伟少年,在这陡峭的炎炎火丘岩壁上狂奔之时,她终于深深地掉入了那个从未踏足过的锦绣悬壁飞崖。 酷浪迎面吹来,彷佛熊熊烈火在舐舔着她脸颊上的眼泪,耳边呼呼风声,都化做很多年前那个陌生女人的那句谶语。 脚下的岩壁越来越烫,犹如莫名火焰,从脚底一直燃烧到心里。狂乱的心绪宛如发丝在风中茫然地飞舞,她突然忘了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有那上方的魁伟身影越来越清晰,仿佛烙印滚烫地烙在她的心底,疼痛然而肆虐地快乐。 第622章 心跳 她彷佛又回到五日前的那狂风之中,在那漫漫云端,瞧不见未来迷失而恐慌的时候,那只手突然紧紧地抓住自己。 那一刻开始,她自外而内层层进裂冰雪消融,只剩下最****而脆弱的内心。 此刻,在这滚烫险峻的山壁上飞奔着,她的心里突然变得一片澄明宁静,仿佛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这般地奔跑。 所不同的只是,她从未有如此时这般勘破自己的心情。她要追上并且永远抓住那个让她流泪的少年,抓住那只在她空茫脆弱时抓住她的手。 烈火在心中熊熊燃烧,泪水突然之间都蒸腾消散,唇边露出淡淡的微笑。 曲风扬在尖石峭壁之间闪电跳跃,眼角瞥见那团红色身影燃烧如火,一路追来,心中微微诧异,下知这冶漠自私的女子何以不顾危险地追随上来?当下不及多想,叫道:“小心那方火石!” 话音未落,一块赤红色的巨石猛然松动,朝着启诗毓砸落。启诗毓素手轻扬,将它化为粉末,微笑道:“谢谢。” 笑声虽然轻淡然而却是欢悦,曲风扬更觉诧异,这几日来这天焰帝国炎尚公主处处透露着古怪,与从前越来越不相同。但此时最为紧要之事乃是救人,双足一点,终于高高的飞上了山顶。 赤霄燃枫高三十余丈,火叶熊熊,热浪灼人,四周空气都成了淡紫色,彷佛有无数的火焰在风中跳跃。脚下的赤岩犹如热火上的油锅,烫得站不住脚。口干舌燥,头发也焦枯蜷卷起来。 曲风扬紫风神瞳青光暴射,四下眺望,整座炎炎火丘隐隐透出赤芒,跳跃不定。扫望良久,猛然一震,在北侧赤岩之旁,赫然躺着一个瘦小的汉子,正是白吊鬼! 曲风扬大喜,叫道:“老鬼!”跃到他身旁,却见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浑身擦伤多处,大汗淋漓。心中大凛,连忙探手其鼻息,见呼吸正常,方才放心。 当下将他扶起,输入真气。白吊鬼双眼睁开一条细线,见是曲风扬,登时露出欢喜之色,低声道:“七娘在下面……”话末说完,叉晕厥过去。 曲风扬凝神查看,终于瞧见下方乱石中躺着水七娘,离她数丈处躺了九死一生。 心中大喜,跳将下去,将二人与白吊鬼拉到一处。 此时热风狂舞,那赤霄燃枫左右摇摆,火叶簌簌,不断地有火花进将出来,赤岩更加滚烫。启诗毓也已赶到山顶,左右顾盼,瞧见曲风扬,登时松了一口气。 曲风扬见她碧眼凝视自己,嘴角微笑,不知在想什么,当下暍道:“楞在那里做甚?快去找尹黄!” 启诗毓一楞,微微一笑,点头而去。曲风扬见她如此顺从,倒颇奇怪:心想:“这恶女当真古怪得紧,难怪韦爵爷说‘女人心,海底针’。倘若那臭泥鳅磁锤在此,恐怕就能猜得她心中想些什么。”当下收敛心神,继续寻找尹黄。 过了片刻,启诗毓提着尹黄奔到山崖上,喜道:“曲风扬!我找到了!” 曲风扬大喜,连忙赶上前来,将尹黄接过,见他只是昏迷,心中大石登时放下。 这个时候,脚下赤岩突然猛烈震动,两人一惊,抬头望去,那赤霄燃枫摆舞如狂,热风啸卷,簇簇红叶如烈火焚烧。 蓦地“扑哧”轻响,那赤霄燃枫的火叶中突然弹出一团紫色火焰,冲天飞起! 继而几团火焰陆续飞出,在空中绽放燃烧,悠悠落下,一触着赤岩,那赤岩立时如干柴遇烈火,“轰”地一声窜起老大一团火焰! 瞬息之间,头顶“哧哧”之声大作,无数赤红火焰从赤霄燃枫上冲天飞起,落到谷中,片刻间两人周围赤火噬天,陷入无边火海之中! 第六章赤霄燃枫 狂风乱舞,漫天天焰如落英缤纷。光芒耀眼,热浪滔天,四周刹那化为火海一片。 曲风扬沉声道:“快走!”一手夹住尹黄,一手抓住启诗毓的手掌,穿过轰然跳跃的火焰,朝着水七娘等人冲去。 启诗毓纤手一紧,被他抓在那铁钳似的手中,登时全身一震,那电流也似的感觉再次流袭全身,呼吸不得,思绪不能,满心欢悦,随着他轻飘飘地朝前奔去。 曲风扬将水七娘四人捆在一处,高高地背在背上,拉起启诗毓的手,朝着谷外飞也似的纵掠,护身罡气蓬然绽放,在冲天火海中疾行穿梭。但这炎炎丘谷中的火焰太过妖异,汹涌猛烈,竟似乎能穿透他玄风真气的罡气气罩,灼烧得他脚掌、小腿生疼无匹。 天焰漫天,缤纷落下,山石随之处处爆放火焰。赤焰青芒,沿着山势急速朝下蔓延,不过片刻,炎炎火丘附近的山丘都已化为滔滔火海,那飞沙竟似也能燃烧一般。 曲风扬透过扑面而来的一团又一团火焰,看见方圆数里、数十里都化作漫漫红海,火光摇曳攒动。心中大骇。这火焰如此凶狂,只怕不消到得谷外就要将他护体气罩灼穿,自己倒还罢了,水七娘四人昏迷不醒,纵然其时不被烈火烧死,也要被烟雾呛死。 心中一动,是了!这赤岩表面炎热难耐,乃是因为受这天焰酷浪的炙烤,山道深处想必没有这般炎热。 当下将水七娘四人解下,转身对启诗毓道:“炎尚公主,你将他们护住!”拔出屠龙刀,真气贯注,奋力朝着旁边峭壁怒斩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峭壁进裂,无数的赤岩四下飞溅,穿过熊熊火焰,立时燃烧起来。曲风扬朝着那进裂处又是接连十余刀,轰鸣巨响,接连不断,石层尘土迸爆开来,化为点点火花。 眼见那裂窟已有六、七丈深,曲风扬凝神聚意,大暍一声,双手握刀反转螺旋而起,在赤芒烈焰之中折转翻身,突如怒矢,朝着那裂窟呼啸冲入,“蓬”地巨响,地动山摇,一蓬赤岩石雨从窟中暴射飞出。 启诗毓此时方知他所思,没想到他瞧着这般狂野粗犷,却是粗中有细,刹那之间能有如此决断。却不知为何那日在狂风巨石阵中反会那般傻气,拼着双脚与那老妖怪斗气?想到此处,又不禁莞尔。天焰真气螺旋盘绕,将她自己与水七娘四人护在其中。 突然听见空中传来狂风呼啸之声,隐隐竟似是一个女子在悲声哭泣一般。不知为何,那声音竟如一块楔子陡然敲入她内心深处。 周围火焰冲天,漫天赤芒,周围烈火“劈噗”作响,那哭泣似的风声在耳边回荡。启诗毓全身一震,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觉得此情此景好生熟悉,似乎从前在哪里看过、听过一般。但这感觉一闪即逝,再也回忆不起来。 回身抬头望去,只见那赤霄燃枫在烈焰狂风中婆娑卷舞,像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在万丈火焰之中眺着悲戚而狂烈的舞蹈。刹那之间,她胸口又猛地如遭重锤,那种奇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涌入脑海。 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看见那赤霄燃枫雪莲怒放,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那风声在耳边呼啸,声声哭泣印入心中。 那赤红色的光芒在空中爆炸幻化,变作一张冷艳悲戚的美人容颜,又倏然化为一只巨大的手掌,猛地向她抓来! 启诗毓大吃一惊,只觉一道强烈无比的真气犹如龙卷风般急速倒旋,那赤红色的大手猛地将自己硬生生平地拔起,朝着那赤霄燃枫急速飞去。 一时间不觉心中大骇,想要调集真气,却周身瘫软,动弹不得。眼前突然一片赤红色,意识混沌一片,就在昏迷前的一刹那,她费尽周身力气,大声喊道:“曲风扬!” 曲风扬在那峭壁石窟之内,听见启诗毓撕心裂肺的长呼声。心中大骇,猛地纵身跃出,翻上峭壁。恰好看见启诗毓随着一道强烈的赤芒直飞赤霄燃枫,赤霄火枫木干上的红色纹理突然张裂,犹如一张巨口将她吞没! 曲风扬大惊,当机立断,将烈火中的水七娘等人重新背上,闪电似地翻身钻入震裂出的幽深石窟。将他们一一放好之后,又在壁上以真气刺穿十几个气孔,这才冲出石窟,朝着那赤霄燃枫飞掠而去。 赤霄燃枫在风中招摇摆舞,树枝绽放,宛如妖魔。风声如泣,熊熊烈火随着她的节奏跳跃奔腾,一浪高过一浪地朝曲风扬拍打而来。 曲风扬凝神聚意,玄风真气浑身爆涨,青光从屠龙刀刀锋穿越少商穴、鱼际穴、太渊穴……一路沿着手太阴肺经,直贯体内,在全身经络之间熊熊奔走。 蓦然仰头狂吼,一道青光从口中冲天飞起。屠龙刀青光爆涨,玄风真气被这烈火一激更加凶猛恢弘。 曲风扬足尖一点,踏火追风,指着那赤霄燃枫喝道:“妖树!将炎尚公主还我!否则曲风扬将你砍成废柴烧火!” 那赤霄燃枫在风中摆舞,赤芒环绕,风声呼啸,发出叮咚泉吟似的哈哈狂笑声:“要来砍我么?再妙不过!最好将我砍得烟消云散,胜于再受三百载苦痛折磨。” 曲风扬凌空踏步,闪电飞到,大喝:“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吧!”屠龙刀闪动,风雷滚滚,宛如青色巨龙怒斩而下,朝着吞没启诗毓的树干位置直破而入。 “轰!”地一声,那树干纹理再次自动迸裂,一道眩目赤芒蓬然怒放,将屠龙刀青光瞬间交缠,猛地朝里拖拽。曲风扬全力劈斩,被她这般虚空拖曳,立时连人带刀拖扯而入。 眼前一黑,烈火扑面。曲风扬绽放紫风神瞳凝神查看,自己竟是在一个极大的树窟之中。那树窟之内到处是天焰跳跃,热浪灼人远比树外更盛。 这已是他第二次进入巨大的树窟,四年前在鸿芜上,被雷电鹜催促掉入擎天神峰中,与玄风天尊沈碧鸿结下不解之缘。四年之后,在这炽烈炎炎火丘之上,又进入这赤霄燃枫中,不知又会遇见怎样的人怎样的事? 耳旁突然响起那叮咚泉吟似的声音,笑声响彻洞中。曲风扬凝神四顾,只见角落中,启诗毓软软卧倒,昏迷不醒,当下冲上前去,想要将她救起。 匆觉一股烈猛火浪当胸猛击而来,真气之强,竟似不在那离法灵焱炘之下!心下大骇,仓促下猛地一掌拍出,气浪鼓舞。 “扑”地一声轻响,他的玄风真气竟被瞬间破开,一道炙热气浪从自己的掌心没入,重重地轰在体内,五脏六腑仿佛同时燃烧起来。 登时低吼一声,朝后猛趺出去,撞在树壁上滑落下来。心中惊骇莫名,这赤霄燃枫中藏匿之人究竟是谁?竟能将自己一掌击败! 那叮咚泉吟似的声音“咦”了一声,似乎极为惊讶,喃喃道:“竟然一掌也打不死?” 曲风扬听得大怒,猛地跳了起来喝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当曲风扬是蚂蚁么?适才被你偷袭,不留神着了你的道,有本事再来比比。” 那声音格格笑道:“好!这回我打的还是你的左肩。”话音刚落,那道狂烈迅猛的气浪又排山倒海地朝曲风扬的左肩猛击而来。 曲风扬此次早有戒备,气海真气澎湃而起,左拳弧行环绕飞击,一道金光“蓬” 地爆炸开来,从拳头之上怒射而出,气势如虹,正是碧雨帝国的“狂河浪涛”。 以玄风帝国真气辅以碧雨帝国变化多端的招术,威力更盛。 又是“扑”地一声轻响,那道炙热的气浪仍是闪电般将玄风真气劈开,从他拳头经由经脉直破体内。 经脉疼痛如灼,曲风扬低吼一声,再次朝后飞跌出去,落地之后双手撑地,立即跳将起来,怒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再来!” 那声音讶然道:“你是谁?竟然打你不死,好生厉害。难道……难道是你吗?” 说到后面几个宇,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曲风扬自到鸿芜之后,从未吃过这样的败仗,即便那日与离法灵焱炘的炽日神焰相斗,他也苦苦支撑了许久。 第623章 不敌 此刻心中惊怒交集,好斗好强之心大盛,说什么也要与这神秘女子斗上一斗。 那声音突然幽幽道:“断郎,是你吗?当真是你吗?” 曲风扬一楞,暍道:“要打就打,这般要诈干嘛?” 那声音又颤抖道:“是了!一定是你!你终于来找我了么?” 曲风扬听她话音凄楚,可怜之极,怒火登时消了一半,道:“我叫曲风扬,不是你说的断郎。” 那声音又道:“是你!定然是你!你……你已经重生了吗?连我也认不得啦?” 声音悲苦,如泣如诉。 曲风扬心想:“难道她也是像申天尊一样,是困在此处的哪位前辈的元神吗?” 突然想起之前启诗毓所说,一百多年前,天焰天尊长女赤霄灵女在这燃枫木上被天焰天尊以五行神火烧化成仙,难道她便是残留在树内的赤霄灵女的元神吗? 当下小心翼翼地道:“你是赤霄灵女么?” 那女子“啊”地一声,颤声道:“断郎!你记得我啦!”欢喜之下竟似要哭出声来。 “糟糕!”曲风扬心道:“这么一来她可认定我就是那什么毛鳖断郎了。”连忙否认。 果不其然,那女子道:“你不要骗我了,断郎!倘若你不是断郎,又怎么会知道我是赤霄灵女?又怎么会在今日到这炎炎火丘来找我?又……又怎么会和他一样的狂妄倔强?断郎!你一定就是断郎!” “呼”地一声,曲风扬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赤芒,摇曳之后化为一张冷艳凄美的女子脸容,凝视着他,泣声道:“一定是你!断郎!断郎!你终于来看我了!” 那团赤芒陡然逼近,咫尺鼻息,在他耳旁一声声地哭道:“你这个狠心短命的负心汉,一百多年来也不肯瞧我一眼,我当真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曲风扬大觉尴尬,进退不得,心想:“不知这前辈有什么隐密之事,倘若将自己错认为情郎,尽数说出来岂不难堪?” 当下退了一步道:“前辈,我并非断郎,也不是他的重生。”指了指昏迷的启诗毓道:“我只是来将她带离此地的。” 那赤霄灵女摇头道:“元泱决计没有这般巧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原因,今日老天让你到了这里,你一定就是断郎。” 曲风扬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她认定我是那断郎,只怕更加不能放我和炎尚公主离开此地了。” 赤霄灵女道:“你当真认不得我了么?”见他眼睛始终凝视着启诗毓,登时大怒,厉声道:“你这个负心汉,才刚刚重生便将往日之事全忘了吗?又和这个贱女人勾搭上了吗?” 曲风扬还未说话,她突然蹙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是了!这女人既然能在谷中瞧见我,定然是与我有些渊源。难道她的身上也有我传承的元神么?” 突然展颜笑道:”一是了!是不是因为她有我的元神,所以你才与她相好呢?” 曲风扬心中暗叹:“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一路行来,遇上的怎么净是疯癫痴狂的怪人?”但瞧她适才神情言语,只怕也是一个伤心人,当下倒也不忍就此驳斥。心中计议如何乘她不留神之时,抱起启诗毓逃离此地。 赤霄灵女见他默然不语,只道他已经想起前世之事,颤声道:“果然如此!断郎,你……你记起来了么?”突然“呼”地一声直往启诗毓冲去。 曲风扬大惊,喝道:“你要干什么?”猛扑上前。 赤芒一闪没入启诗毓体内,曲风扬冲到启诗毓身边,将她抱了起来,却见启诗毓“嘤儜”一声,双眼缓缓睁开,淡绿色的眼波带着泫然泪光,凝视着他。抬起馨儿素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柔声道:“断郎,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曲风扬又惊又怒,知道这赤霄灵女的元神已经寄入启诗毓体内。以她适才强猛的真气与元神来看,必定远胜于启诗毓,倘若这赤霄灵女从此赖着启诗毓的躯壳不走,启诗毓只怕永无清醒之日了! 心中大急,那启诗毓虽然自私冷漠,但毕竟是天焰帝国炎尚公主,事关重大,而且自空中摔落之后,盖是因为反省的缘故,性情大变,也已没有此前那般惹人生厌了。 如果当真就此被这赤霄灵女霸据躯体,岂不是糟之极矣吗? 赤霄灵女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凝视他半晌,泪水滚落,紧紧地将他抱住,将头埋在他的肩上,泣声道:“我等了你一百多年了,你竟忍心不来看我。” 曲风扬心中一动:“是了,先将她稳住,想法子顺着她的口风,将她骗出炎尚公主的身体,然后乘她不注意时抽身离开此地。只要冲出这赤霄燃枫,她的元神便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了。” 当下故意道:“你说我是断郎,怎地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赤霄灵女见他语气松动,大喜道:“你既已重生,前生之事原本就难以想起。但你能在今日来到这里,又记得我的名字,这便说明你心底深处还没有将我忘记。” 曲风扬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既是如此,你便和我说说我们前生之事,看看我能不能记得起来。” 赤霄灵女大为欢喜,轻轻地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曲风扬登时面红耳赤,一把将她推开来。瞧见那张粉靥嫣红,淡绿的眼波中满是绵绵情意,分明是启诗毓在含情脉脉地瞧着自己,更为尴尬,怒道:“辣块妈妈的……你这般胡来,我可要走了。” 赤霄灵女嫣然道:“从前你最喜欢我吻我的香肩,你忘了么?” 曲风扬喃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姓断的怎地如此肉麻。” 赤霄灵女哼了一声笑道:“你不仅肉麻,简直就是一个厚颜无耻的无赖!” 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第一次瞧见你的时候,真恨不能一刀将你杀了!” 曲风扬心想:“既是这等厚颜无耻、薄情寡义的无赖,怎地不早一刀杀了?累得我今日在这树窟之中如此尴尬。” 赤霄灵女轻轻地抓住他的手,柔声道:“断郎,你还记得么?那年三月我们在翠涟谷中的初次相逢? 那一年我十八岁,刚刚被元良会授以“天焰帝国圣姬”,人人都说再过九年,我就可以成为天焰帝国神姬了。 那时在我的心里,也一心只想成为全国最为高贵圣洁的女子。”叹了一口气又道:“若不是遇见你这个苦命冤家,只怕我早已经是了。爹爹让我去参加那年夏天的神藏山潮阁琼酿会,说要在潮阁琼酿会上,将我正式介绍给五大帝国王侯元良。我长了十八岁从来没有出过焱虹城,想到能去那最为盛重有趣的潮阁琼酿会,心里便兴奋得紧。 “那一年的潮阁琼酿会开得特别早,定在六月十五。五月初,爹爹还在闭关修行,让我独自前往神藏山,一路上也好增加些阅历。那时元泱还算太平,我的神功和法力又高得紧,他丝毫不担心我会出些什么事。怎知,怎知我偏生就遇上了你这个冤家。” 她温柔地凝视着曲风扬,笑得又是凄凉又是甜蜜:“我欢欢喜喜地出了城,沿着爹爹所定的路线,朝神藏山出发。一路上游山玩水,想着一个月后的琼酿盛会,心里快活极了! 在碑林城外的客馆里,我遇见了几个惘云帝国的年轻公子,他们也都是前往神藏山参加潮阁琼酿会的,听说我是天焰天尊的长女,都对我巴结得紧,要和我一道同行。 是了!一个叫游班池的白脸小子,是惘云帝国平元良的爱子,自命风流得很,一路上对我大献殷勤……” 她见曲风扬皱眉不语,只道他听了不高兴,展颜柔声道:“你可别不欢喜,那时我的心里,对男女****之事丝毫没有兴趣,见了他那嘴脸,只觉恶心得很。只是我既是圣姬,他又是惘云帝国游元良的爱子,事关两国,我也不能让他太过难堪,倘若依着我的性子,早已将他的那双眼睛挖出来喂野狗啦!” 曲风扬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怎地天焰帝国的女子全是一路的脾性?” 赤霄灵女道:“那几个小子一路跟着我,甩脱不得,我也不理他们,只管一路定去,欣赏沿途元泱景色。 经过那翠涟谷时,正是午后。香单茂密,雨霖花盛开,风中都是那甜蜜的香气,在阳光中闻来,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化开来。 我站在谷坡上,看着绚烂的雨霖花开遍谷坡,长长的绿草在风里摇摆,蜻蜓飞来飞去,再也舍下得走开。 我沿着谷坡,在翠涟谷里闲逛,瞧见山谷中有一个很大的清湖,阳光照在清湖上,晃得我的心都软了。若不是那几个讨厌的小子一路跟着,我定然要在那清湖里洗个痛快。 “便在此时,我突然听见那清湖中传来一阵阵的歌声,然后那清湖突然翻溅开来,一个光着膀子赤着双腿的男人从水潭里跳了出来,高高地越过谷坡半裸不掩地站在我的面前。” 赤霄灵女的双靥嫣红,目光闪闪地望着曲风扬,微笑道:“那就是我第一次遇见你。” 曲风扬“啊”地一声,虽然性情狂野,但听到此处也不禁颇觉尴尬,口里含糊应诺。 赤霄灵女脸上一红,突然有些害羞,低声道:“下午的阳光温暖灿烂,你……你那东西挺直高扬的撑起单薄的青衫,在阳光下怔怔的朝着我。我长了那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赤膊半裸的男子,一时间呆住了。 你似乎也没有想到谷坡上突然多了一个女人,也稍稍楞了楞。然后你竟然就哈哈大笑起来,问我:“你在这谷中偷看了多久啦?”。” 她“噗哧”一声笑道:“你说世间竟有像你这样无耻的人吗?还道自己美得紧,竟有女子会在一旁偷看这样丑怪的东西? 我当时气得险些晕了,突然赤身半裸地跳出个男人,朝我展示那么赤铜半裸的身体也就罢了,竟然一口咬定我故意在一旁偷看。 那时我可是什么也没有见过的大闺女,脾气又爆得紧,大怒之下便向你出了手。” 她红着脸微笑道:“想不到你本事高得很,轻而易举地将我的进攻化解开来,赤身半裸的身体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不仅不觉得羞愧,口中竟然还笑嘻嘻地说些疯言疯语;我气得快要哭出来了,真想将你剁得稀烂。 “便在那时,那几个惘云帝国小子瞧见了,还道是献殷勤的机会到了,连忙冲将上来齐齐向你出手。却不知我心里更加厌恶他们,这等晒心尴尬之事让他们瞧见了,倘若传到元泱之上,我还要做人么?那一刻我直想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曲风扬皱眉心想:“别人出手帮她竟还遭她这般忌恨,女人心果然比海底针还要难以捉摸。” 赤霄灵女道:“你竟似乎瞧出了我的心事,突然出手如电,刹那间便将那几个惘云帝国小白脸尽数杀死。 我见你突施辣手,不由得呆了。你笑嘻嘻地对我说:‘怎能让这几个小子毁了你的清誉?’ 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有些感激,想不到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竟然这么了解女孩的心思。不知为何,对你的恨意立时消减了许多。 瞧着你大大咧咧地插着双手站在谷坡上,忽然发觉原来你的身体肌肉竟……竟是这么的虬美。” 她呆了半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在这树里备受煎熬的时候,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脑海中出现的,十有八九都是你赤身半裸的身体,插手站在阳光灿烂的谷坡上的情景。在那一刻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男人的身体也可以如此动人。” 曲风扬听她吐露内心深处的隐密,不禁大为尴尬,一声不吭。 赤霄灵女又道:“是不是你发觉我在盯着你看呢?你竟然又厚颜无耻地笑道:‘既然眼下这里没有旁人,你也在这清湖里脱去一半让我瞧瞧,否则我岂不是大大的吃亏么?’ 第624章 赤霄 我突然清醒过来,恼怒之下,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你杀了。但你的手脚快得很,我还来下及动上一动,已经让你封住了经络。” 她碧眼春波荡漾不定,双颊流霞飞舞,轻声道:“你……你将我的衣服脱光了,一边脱一边还赞不绝口,我又羞又恼,登时昏了过去。醒来之时发觉自己光着身子斜躺在清湖中的巨石上,你就坐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动弹不得,连说话也发不出声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般受过欺负,从来没有这般无助和脆弱。心中又羞又恼又怒,恨不能立时死了,心想:‘倘若被爹爹和元良会知道了,莫说当不上神姬,只怕还要被他们关在焱虹城里,水远不能出城门一步。我的清誉、未来都毁在你的手里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流下泪来。 “你瞧见我哭了,似乎有些慌了手脚,一个劲儿嬉皮笑脸地逗我,我越发伤心,眼泪就越流越多。 你突然叹了一口气说:“罢了罢了,再哭我便要心碎了。” 说可以将我经络解开,但我需得老老实实,不可以要诈。我心想,只要我解开了经络,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你杀了,当下止住眼泪,假装答应。 “你笑嘻嘻伸手在我身上拍打了一通,将我的经络重新解开。我故意装做虚弱老实的模样,穿好上衣,随着你上了谷坡,等到你背对我的时候,我突然将师父传给我的“天青地赤珠”尽数打出。” 曲风扬失声低呼,这“天青地赤珠”他曾经听说过,乃是由天焰帝国圣器“天青火石”中提炼出天青火精,与“地赤珠”炼烧九九八十一天而成。两物都是至阳至烈暴猛之物,一旦与其它物体撞击,便会立时爆炸,蔓延成熊熊真火。突然心中一动,是了,适才从这赤霄燃枫中抛射出的天焰难道也与这“天青地赤珠”有关么? 赤霄灵女见他脸上闪过惊异的神色,凄凉微笑道:“傻瓜,倘若那天青地赤珠能将你烧死,我们又怎会有后来的冤孽?我将那天青地赤珠打出之时,心中突然一阵后悔,不知为何,竟希望你不要被那烈焰烧死。 五行神火在整个翠涟谷中熊熊燃烧,谷坡上的百合花和雨霖花刹那间都烧了起来。你站在山垣上,却周身燃烧着火焰,慢慢地转过身看着我,竟然若无其事地冲着我微笑。 突然之间,你身上的火焰尽数熄灭,周围的大火也逐渐转小。只有远处谷坡的古柏林依旧像火海似地燃烧着。 那时正是黄昏,大火映红了苍宇,和天边的晚霞一起飞舞。 “当时我吓得呆了,不知你究竟是谁,竟然连天青地赤珠也烧你不死,当下就傻傻地问你。你指着远处火焰熊熊的断壁残垣,笑嘻嘻地说:“我是在这断壁残垣谷认识你的,又是在这谷中被你烧着的。你瞧,那段折燃烧的古木照亮了整个苍宇,我就叫做断燃木吧!” 曲风扬大震,失声道:“什么?断燃木?”他曾听长辈说过,一百多年前,一个叫做断燃木的碧雨帝国浪子,曾经威震元泱,数月之内如流星璀璨元泱。当时被泱神无泱氏倚为“元泱祈雨真神”,少年得志,风光无双,甚至有人认为,无泱之后,最有希望成为泱神的,便是这突然出现的碧雨帝国浪子。但是不知为何,仅仅数月之后,他便销声匿迹,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赤霄灵女微笑道:“你现下记起来了么?你便是断燃木,元泱祈雨真神断燃木。” 她软软地靠在曲风扬的肩上,柔声道:“那时我瞧着你站在漫天晚霞、满山火光下,笑得那样玩世不恭、镇定自若,又说出这么一句荒唐的话来,突然觉得全身虚脱无力,脑中一片空空荡荡,只有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就是在那一刻,我喜欢上了你,毫无保留、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如蚊蚋,但那绵绵情意,听来让人销魂蚀骨,意夺神摇。曲风扬心中微微一荡,立即收敛心神。 赤霄灵女道:“你再也没有说话,只是插着手,咄咄逼人地凝视着我,嘴边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那时我软绵绵地坐倒在谷坡,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期待,不知你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心里在想,你眼睛贼忒兮兮的,多半又在想着坏事,倘若你过来抱我,我该怎么办呢? 正在胡思乱想,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你突然走了过来,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只是离了三尺的距离,坐在我的身旁,目不斜视,看着那片燃烧的残林断木。那时我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不知为何却又说不出的失望。 “我们就这样并排坐在谷坡上,望着火光一点点熄灭,晚霞一点点黯淡。夜风吹来,带来百合花、雨霖花的香味,也带来烧焦的气息。漫天的星星密密麻麻地闪烁着,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一般。 “你始终没再说话,脸上那嬉皮笑脸的神情也不见了,只是望着苍宇,想着心事。我当时想,这个人当真古怪得紧,做的事情总是在人意想之外。 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坐在一起,在山垣上吹了一夜的风。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 谷坡上烧焦的百合花在风里摇摆,雨霖花依旧绚烂地盛开,就连那片残木林也黑漆漆地一如昨日,只是漫山遍野,再也不见你的踪影。 “我在翠涟谷中漫无目的奔跑,跑遍了每一处谷坡。我究竟在找些什么呢? 那时我一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突然之间阳光变得如此暗淡,风中也没有丝毫的清香,这美丽的翠涟谷,对我来说,竟然变得完全两样。 “我在谷中呆呆地坐了两个时辰,直到下午才空空荡荡地下了山,朝着神藏山继续出发。一路上,我瞧见高山,就想起你虬然健壮的身体;瞧见江河,便想起你玩世不恭的眼神。有时候背后一阵山风吹来,我会突然以为是你的笑声,惊喜地回过头去。有时候独自在河边停下休息,也会忽然在水中看见你的身影。那时我在想,我一定是着了那无赖的妖术了,才会这般每时每刻地想他,心中登时一阵惊慌害怕。” 赤霄灵女突然抬起睑,淡绿色的眼珠痴痴地凝视着曲风扬,微笑道:“断郎,你究竟对我施了什么妖法?让我从那时起,一百多年间没日没夜地想你呢?” 曲风扬心中大震,对于女人心,他从不了解,但此刻听她缠绵追忆,又突然想起当日在沧浪岛上,听海神回忆往昔情事的场景:这两个女子,都是本领超卓的奇女子,但却都为情之一字,如此铭心刻骨,难以自已。对这炎炎燃枫中百年孤魂,不禁同情更盛。 赤霄灵女道:“我走了几千里路,便想了几千里的你。那时我不再关心神藏山谷中热闹有趣的潮阁琼酿会,不再关心天焰帝国神姬。我只是想,何时能够再见到你呢? 对你的思念让我越来越害怕,但越是害怕就越是难以脱离。我对自己说了不下千遍,我这般想你,是因为我恨你。下次见着你的时候,一定要千方百计杀了你。 一个多月后,我来到了神藏山。谷中已经来了许多五大帝国的元良贵戚,焱虹城的元良们也已经到了,但是爹爹还没有出关。惊雷天尊安排我们住在神藏山颠的卿客馆。 每天临窗望着万丈悬壁飞崖中,彩鸟蹁跹,白鹤飞扬,我却在思念那个开满了雨霖花和香草的山谷。” 曲风扬心中一动,心想:“不知那时她有没有遇见馨儿的母亲潮阁圣后?”突然又想到:“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一百多年前潮阁圣后尚未出世,又怎能让她瞧见?” 心中暗骂自己愚蠢。想起馨儿,自己又是一阵心旌摇荡。突然那只“听心相思蚁”又大口咬噬起来,登时痛得全身一颤。 赤霄灵女沉浸在回忆之中,没有察觉到他痛得面色发白,汗水滚落,继续道:“我在神藏山谷中住了几日,却连一次房门也没有出过,每天就这般呆呆地倚着窗户,看着万里山壑,日升日落。 那天傍晚,忽然听见房门外有人说话,那声音好生熟悉,尤其是那玩世不恭的笑声。我突然记起,那是你! 刹那间我满心欢喜,不顾一切地奔了出去。果然看见你从那崖边的空中长廊走了过去,身边还有一个妖艳的紫纱碧雨帝国女子紧紧相随。看着你们亲密低语的模样,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她突然将曲风扬的手狠狠地捏紧,颤声道:“你这个薄情寡义的无赖,就是喜欢四处留情。在潮阁琼酿会前的三日之内,我便瞧见你换了五、六个女伴,和那些贱人在一起,就那般快活么?” 曲风扬心中剧痛,又被她猛然一捏,更是难忍,正要拔身而起,却觉手上陡然冰凉,一粒泪水在他手背上溅开,继而串串泪珠接连滴落,听见她低声道:“从那时起,我便已知道你是个风流负心的男子,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像飞娥扑火,心甘情愿地陷进去呢?” 曲风扬不忍就此将她推开,当下忍痛继续坐着。心想:“那“听心相思蚁”怎地又突然发作?难道是那千变魔鼠听见我心中想什么,恼怒之下又遥控它么?” 赤霄灵女道:“你瞧见我了,似乎也颇为惊讶,朝着我笑了一笑,若无其事地搂着那贱人从我身前走过。一直瞧着你远远地消失在长廊尽头,我仍然在全身发抖,靠着房门,全身虚脱无力,脑中一片空茫,突然一个念头在我心里变得越来越分明,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那日开始,我便在神藏谷中四处找你。神藏山的客卿中,没有你的名字,原来你只是一个不知名的碧雨帝国浪子。但你又是如何混上这神藏山的呢?我花了五日,才找到你的住所。那时已经是潮阁琼酿会的第一天了,我决计在那天晚上,潜入你的房中将你杀死。 “六月十五,潮阁琼酿会在神藏山玉潮池宫正式开始,除了我爹爹街未出关,不能及时赶来之外,几乎所有的神、尊、姬,灵、国贵戚元良都来齐了,六百多人坐在玉潮池宫里,开始五年一次的盛会。 隔着玉潮池的水雾,我四处搜索你的身影,终于让我在风苏阁的角落里发现了你。这等时刻,你竟然还和两个玄风帝国贱人调笑,丝毫不把周围的客卿放在眼里。 我心中又怒又恨,恨不能立时将你连同那两个贱人烧为灰烬,挫骨扬灰。玉潮池宫中发生的其他事情,我再也没有看见、听见,一双眼睛就这样盯着你,盯着你身边的那两个贱人。 “不知道谁说了什么,你突然哈哈狂笑起来。玉潮池宫中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你的身上,你搂着那贱人,嬉皮笑脸地说:‘谁说今年元泱之内就要大旱不治,无法迎来彤云落得甘霖了?只怪五大帝国的祈雨真仙怀术太过差劲,不能衍水为云,布云成雨。’ 我这才知道众人谈论的乃是今年元泱之内芒旱之事。那年元泱千里酷热大旱,各国祈雨真仙与祈雨巫老都想尽办法求雨,但始终也求不到一场能缓解旱情的大雨。在那玉潮池宫中,多少祈雨真仙祈雨巫老,被你这般一说,那还能不动怒吗?你这狂妄放肆、玩世不恭的性子,当真是让人气恨。” 她的嘴角牵起微笑,柔声道:“玉潮池宫中当即寂静下来,每人都楞楞地盯着你,多半在想你这小子究竟是哪里来的愣头青,说话这般狂妄嚣张? 十数个五大帝国祈雨真仙站了起来,冷笑着说:‘既然阁下口气如此之大,想必要比我们这些差劲的祈雨真仙强得多了?今日元泱英雄都在这里,阁下为何不现两手让我们见识见识?’ 第625章 恩怨 你大大咧咧地笑道:‘那还不容易?只要我断燃木愿意,立时便可以让这神藏山谷外上一整日的暴雨。’ 众人听了都哗然起来。我听见你自称断燃木,心中登时甜蜜起来,对你的恨意又消了一半。” 曲风扬心道:“是了,这定然就是传说中的神藏山祈雨真神之争了。”继续凝神倾听。 赤霄灵女道:“我瞧你大摇大摆地定到玉潮池边上,空中晴空万里,心中忽然替你担心起来。 那十数个祈雨真仙冷冷道:‘倘若你不能让这神藏谷中下起暴雨呢?’ 你哈哈笑了起来,突然将手指朝我指来,说道:‘倘若不能,我就让那位姑娘将我的心肝肺尽数挖出来,以此作为惩罚拜祭天地!” 我大吃一惊,众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盯在我的脸上,神情古怪,让我好生难为情: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诧异,原来你早已在人群中瞧见我了,但不知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誓言呢?” 第七章欲焰似海 赤霄灵女道:“那十几个祈雨真仙冷笑不止,我瞧他们神情,多半想要暗地里破坏使诈,不由更加为你担心。 此时却听见泱神笑道:‘这位小兄弟,你若是能让神藏山谷外倾注暴雨,我便封你为元泱祈雨真神,专门负责元泱祈雨之事,如何?’ 众人听了更加哗然,元泱祈雨真神之位已经空缺了近五十年,五大帝国中许多祈雨巫老和祈雨真仙都暗暗觊觎,泱神竟然要将这位子许诺于你,那不是更加让人嫉恨吗? “你哈哈大笑,竟然大言不惭地说:‘那就多谢泱神了。’伸手在袖里摸来摸去,寻了半晌,抓出一个蝉翼似的紫冰晶翡翠,在空中抛了一抛,张口将它吞入。 片刻之间,你竟然化成一条巨大的青色螭麟兽,盘旋着朝空中飞去。玉潮池宫里的人们都好生吃惊,以你当时的年纪,竟能化为这样巨大的震敝兽身,那是极为了不起的事情了!我看着你飞入苍宇,心中说不出的紧张。 “那时我想,倘若你当真失败了呢?我真的要剜出你的心来吗?一想到这个念头,我全身便开始发起抖来。 片刻之前,我还在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但片刻之后,我满心期盼的,却是你能毫发无损,平平安安。 我就这般颠来倒去地胡思乱想,看着你在苍穹中飞舞,心中突然对老天祷告,倘若今日神藏山谷外倾注暴雨,我少活十年、二十年也愿意。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突然响起焦雷,一声接着一声,震在我的心上,震得我说不出的欢喜。玉潮池宫内一片骚动,神藏山已经三个多月没有降过一滴雨了。 忽然之间,不知从哪里涌来无数的彤云,在空中厚厚堆积。过了片刻,大雨倾盆落下,整个神藏山笼罩在蒙蒙的雨雾里。玉潮池宫内发出一片欢呼声,我忍不住也跳了起来,大声地欢呼,泪水下断地流出。 “你在彤云中穿梭,雨越来越大,玉潮池宫中的那些祈雨真仙、祈雨巫老们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但你却在空中哈哈大笑,重新变回人形,降落到玉潮池宫里。泱神欢喜得很,当即便宣布封你为元泱祈雨真神。但是五大帝国之中纷纷有人跳将出来,说元泱祈雨真神可不是落一场雨就能当上的,除了布云施雨术之外,还需得有其他本事,能令元泱群雄臣服才行。 哼!那些人心里嫉妒,才变着法子来阻拦你。” 她微笑道:“可是谁让你年纪轻轻,便那般狂妄嚣张呢?” “那些人里,有玄风帝国的解玺璜、惊雷帝国的龚步元、惘云帝国的鹤彭淖,甚至还有我的表哥启焙鸿,个个都是当时顶尖的高手,只有你们碧雨帝国中人,瞧见你以碧雨帝国浪子的身份大出风头,都颇为得意地支援你。可是这些人中,暗暗嫉恨你的,也不知有多少? 我心里紧张得很,你却笑嘻嘻地毫不在乎,说:‘今夜雨停之前,倘若有人能将我挫败,在下从此便不再出现在元泱。’ 那些人听了这话更加生气啦!就连那些原本不吭声的国中王侯贵戚们也变了脸色。” 曲风扬听得出神,连心中剧痛也渐渐不觉得了,心想:“玉潮池宫中聚会的,无一不是元泱顶尖人物,这断燃木竟敢说出这般大话来。段叔叔号称狂人,可是比起这个姓断的,可又不知差了多少倍。” 他素来桀骛狂野,这断燃木的行径倒是大对他的脾胃,对这素未谋面的传奇人物,不禁起了钦佩向往之意。 “众人见你这般狂妄,都着恼了,那解玺璜第一个向你挑战。他的“九天流矢”号称元泱第五神矢,岂料一连七十二矢,一矢也没有射中你,反倒被你谈笑间挥指反弹一矢,射穿了右掌。 接着便是龚步元和鹤彭淖,出手不到两个回合,便被你封住了奇经八脉,丢到玉潮池之中。他们两人快要气昏的表情我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赤霄灵女微笑道:“第四个是我表哥启焙鸿,那时他可是我们天焰帝国启家的翘楚,神功和法术都高明得紧,但是他也只抵挡了十个回合,便被你一指将噬火戟震飞。 从上午到黄昏的三个多时辰里,一共六十四名高手向你挑战,但竟没有一个能与你斗到百招之外,眼看天色将黑,我心里正暗自欢喜,不想玄风天尊冷风休竟突然起身,向你挑战。” 曲风扬听到“玄风天尊冷风休”五字,登时大怒,猛地一拍窟壁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那个老乌龟心胸狭隘,卑劣无耻!” 赤霄灵女微微一怔,喜道:“断郎!你想起来了吗?”碧眼凝视着曲风扬,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曲风扬楞了楞,含糊道:“你往下说吧!” 赤霄灵女只道他已记起部分前世之事,满心欢喜,接着道:“那冷风休……那老乌龟性子乖僻,又目中无人,想来是见你比他还要狂妄,心里嫉恨,便不顾身份向你挑战。 玉潮池宫中登时寂静下来,大家都呆住了,那些祈雨真仙、祈雨巫老却幸灾乐祸,一心等着看你出丑。我的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了,你却依旧毫不在意,插着双手满脸玩世不恭的神情。 “老乌龟正要动手,泱神说道:‘再过半个时辰天便要黑了。若是到了那时,这位小兄弟还未落败,这元泱祈雨真神便非他莫属了。’ 泱神倒真是个敦厚的长者,生怕你吃亏,先将这规则重复了一遍。 老乌龟冷冰冰地说:‘不必如此!若是百招之内不能将他挫败,这场比试就算是我输了。’话一说完,就朝你出了手。 “那老乌龟极是厉害,第一招就险些让你挂了彩。我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手心里都是汗水,一次次地在心里祷告上天,希望你能逢凶化吉。 你笑嘻嘻地左闪右避,转眼之间就已经受了七、八处伤,浑身鲜血,但脸上依旧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无赖神情。” 赤霄灵女紧紧地攥住曲风扬的手,掌心微湿,语调微微有些发抖,似乎回想起当日险状?仍然颇为紧张。 “一连斗了几十回合,你虽然遍身是伤,极是狼狈,但仍然谈笑风生。玉潮池宫里,众人见你竟能与老乌龟缠斗这么久,都极为惊讶,就连起初看你不起的一些贵戚王侯也禁下住为你叫好。 斗到第八十一回合时,老乌龟终于使出了“冷风潇潇下”,那柄青光刃刚一出鞘,便将你刺了七处重伤。瞧着你血人似的站在刃芒光之中,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么危险的时刻,你竟然大大咧咧地朝我微笑,对我传音说:‘小美人儿,你是在为我落泪么?一滴滴落在地上太过可惜,还不如将它们装在紫金盒子里送给我吧!” 我被你逗得笑了起来,但泪水却流得越来越多。断郎,你总是这么狂妄放肆,别人越是担心害怕的时候,你却越是嬉皮笑脸。我突然心想:‘倘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啦!’” 赤霄灵女叹了一口气,将头埋在曲风扬的胸前,素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胸膛,低声道:“断郎,便是在那一刻,我发觉自己喜欢上了你。” 顿了半晌,才叉道:“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从口里吐出那柄紫水晶翡翠刃,刹那之间反守为攻,向老乌龟一口气攻出了一十八招。大家都吃惊地站了起来,我也几乎下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你苦苦支撑这么久,竟还能瞬息反攻,险些将那老乌龟杀得大败。 “那老乌龟动了真怒,‘冷风潇潇下’重重地砍在你那紫晶翡翠刃上,登时将你震得脱刀翻倒,身受重伤。老乌龟朝你刺出最后一刃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以为你死定啦!我正要个顾一切地动手阻拦,却瞧见你突然伸出两根手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冷风潇潇下’夹住,以老乌龟的真气,竟也不能撼动分毫。” “玉潮池宫里的人们都看得呆住了,老乌龟眯着眼睛看了你半晌,突然抽回青光刃,一言不发地下了山。你笑嘻嘻地爬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拍拍衣服,走回到座位上。 不知过了多久,泱神忽然拍起手来,大家这才霍然惊醒,纷纷鼓掌。那些祈雨真仙、祈雨巫老又是惊讶又是愤恨,我泪眼模糊,望着你一瘸一拐地穿过漫漫人群,心里说不出的快活和骄傲。 雨渐渐地止住了,星星淡淡地闪烁,神藏山谷中的彩灯也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大家坐在玉潮池宫里继续晚宴,到处是歌舞,到处是人影,而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你却笑嘻嘻地坐在风苏阁里,一边喝酒,一边和身边的女子调笑,再也没有瞧过我一眼。断郎,你……你就是这般地薄情寡义,反覆多变,总是先将我的心带到最高最高的云霄,然后毫不留情地重重地摔落到万丈深渊里,再用万钧巨石压得粉碎。” 赤霄灵女咬着唇,目中泫然道:“我冷冰冰地坐在人群里,觉得与你隔得那么遥远,突然发觉自己先前是多么的可笑! 我是你的什么人呢?素不相识,却这般一厢情愿地为你牵肠挂肚,为了你的一两句无心调笑心醉神迷。在你眼中,我与那些女子又有什么分别呢? 瞧着你将一个女子搂在怀中,与另外一个女子放肆地低语,轻吻她的耳垂,我的心几欲寸寸崩裂随风而散,于是又开始恨你,咬牙切齿地恨你,咬牙切齿地恨我自己! “我再也看下下去了,忍着眼泪,离开了玉潮池宫,一路上想着你与其他女子在一起的情景,心如刀割,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想到你可能也在其他女子面前,那般赤身半裸地插手站着,无赖似地微笑,我突然心痛得几乎晕厥,扶着回廊的护栏,全身颤抖,泪水汹涌而出,无法呼吸,无法思想,无法挪动身体。 “突然从我身后探出一只手,手里捏了一个淡蓝色的翡翠盒,我的泪水连珠似的滴落在那翡翠盒里。 我猛吃了一惊,刚要回头,就听见你笑嘻嘻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布云施雨么?因为我专门珍集美人的珠泪。” 赤霄灵女紧紧地抱着曲风扬,哭泣道:“你这无赖,你这轻佻的无赖,明明知道我的心被你踩碎成泥,却还这般嘲笑我。” 曲风扬听到此处:心中大为不以为然,心道:“这断燃木这般折辱女子,实在有失英雄气概。”对他的钦佩相惜之意,登时打了个折扣。 赤霄灵女哽咽道:“我心里好生难过,但我素来要强得紧,岂能这般示弱?于是我用真气将眼泪蒸腾,转过身冷冷地说:‘可惜了,今日你这狗贼侥幸布云施雨,否则便可以亲手将你的心肝肺挖出来了。’ 第626章 青涩 你挑着眉毛笑嘻嘻地望着我,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说:‘你的真心话在哪里?’然后……然后你这无赖就忽然吻了我。 “你的舌头横冲直撞地撬开我的唇齿,肆无忌惮地在我的口中扫荡吸吮。突然之间我全身瘫软,泪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脑中一片迷糊,轻飘飘随着你每一次的吸吮而神魂飘荡。我多么希望就这样被你吸入嘴中,吸到身体里,和你化为一体啊! 那一刻,我仿佛忽然崩散了,粉碎了,只有心还在强烈地收缩、幸福地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放开了我,我呆呆地站着,脑中一片空白。你笑嘻嘻地递给我一根浅绿色的草,说:‘这是翠涟谷的留音石。那夜你睡着的时候,我对着山谷说了一句话,不知这你有没有听着?’ 我呆呆地接过留音石,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不怀好意地笑着,转身消失在长廊外朦胧的月色中。 “我握着草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呆呆地坐在窗边,一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一阵风吹来,留音石在玉蟾清辉中轻轻摇摆,发出细微的声音,反反覆覆,像一连串的重锤将我击倒,让我从此再也无法从这声音中逃离。 ‘我很爱你。’ ‘我很爱你。’ ‘我很爱你。’” 赤霄灵女眼波如醉,叹息道,“断郎,这就是那夜在翠涟谷谷中,我睡着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么?” 那三声‘我很爱你’叫得低徊甜蜜,缠绵入骨,听得曲风扬面红耳赤,心道:“这断燃木果然好生肉麻,但她却偏生这么喜欢,当真奇怪之极!” 赤霄灵女道:“这枚留音石从此一直在我的怀里贴身藏着,每次伤心难过之时,我就要将它取出来,在风中一遍又一遍地听着。每听上一遍,心里的疼痛便要消减一分。” 她突然微微颤抖,流泪道:“可惜……可惜在这燃火枫木上,它连同我的躯体,被化成了灰烬。倘若这一百多年,它依旧还在我身边,我也不会被这无穷尽的苦痛折磨得如此难过。” 赤霄灵女簌簌发抖,泪水浸透了曲风扬的衣襟。过了片刻,才定下神来继续说道:“那夜,我听着留音石在风中发出的声音,整个人仿佛都被融化了,泪水不断地涌出来,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欢喜和甜蜜。 断郎,从前我曾听人说过,女人喜欢让她笑的男子,但她真正生死不渝所爱的,却是让她哭的男人。难道我爱你,当真是因为你总有办法让我流泪吗?无论是使我欢喜,亦是难过?” 曲风扬皱眉不语,心中大为奇怪,只觉女人的思路果真是诡异无比,无法揣度。 赤霄灵女道:“我听着留音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你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快乐得几乎要崩爆的心情,冲出门,一路御风瞬移地去找你。在你住的崖边小屋前,我瞧见你躺在青岩上,伸展着身体,微笑着目光闪闪地望着我,似乎早就猜到我会来此。看见你的时候,我又变得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就连说些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招手让我躺在你的身边。露水微凉,我和你躺在青岩上,就如同那夜我们并排坐在翠涟谷。 星子依旧斑斑驳驳地闪烁着,在这高达万仞的神藏山顶,这些星子仿佛一伸手就能抓着。 你说:‘玉潮池宫里的那些人,就像这些星子,在苍穹上占据着显赫的地位。’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提起他们,鼓起勇气问你:‘那么,我是那一颗呢?’ 你笑了,不怀好意地说:‘你就像是那弯月儿,只要你一出现,他们就黯然失色。’” 赤霄灵女抿嘴笑道:“你这个无赖,总是知道如何讨人欢心,我明知道你是在哄我,可心里却还是说不出的欢喜。 我说:‘那么你呢?你又是苍穹中的什么?’ 你嘿嘿笑了几声,指着一粒陡然划过的流星,说:‘瞧见了吗?那一闪即逝的便是我了。’ 我的心里一阵诧异,突然觉得一种不祥的预感压得自己喘下过气来,原来你在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不知为何,那一刻我的心里突然变得说不出的难过,难道那时我也预见到我们的命运了么?那漫天的星辰在剧烈地晃动,好像随时要陨落下来,将我们压成碎末。我突然害怕起来,眼泪汹涌,转身紧紧地抱着你,说:‘我不要做璀璨的月儿!如果你是陨落的流星,我也做一颗一闪即逝的流星,和你一起陨落到没有人烟的荒野。’ 我感到你蓦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也紧紧地抱住了我。在这神藏山的山顶,在这寥落的星空下,夜风里,我忘记了所有,一心只想做与你同生同灭,永不分离的流星。” 她的脸上酡红一片,水汪汪的眼波凝视着曲风扬,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身体,柔声微笑道:“断郎,你还记得么?就在那满是露珠的青岩上,我将我的身体给了你!我们身侧几尺外,就是万仞悬壁飞崖,好几次,我们抱着滚到那悬壁飞崖边上,险些便要掉落下去。 每次我回忆那一晚时,常常会想,倘若……倘若那时我们当真紧紧抱着滚落到那悬壁飞崖下去,岂不是更好吗?就可以变成永远同生同灭的流星,谁也不能将我们拆散分开了,也不必再承受那接踵而来的万千苦痛折磨。” “隔着这一百多年,我仍然可以感觉到那夜你滚烫的雄健躯体。在那午夜的神藏山顶,我却仿佛回到春和日丽的翠涟谷里,彷佛自从那日下午,你赤身半裸地出现在我身边的一刹那起,我们便这般地紧紧相拥,再也没有分离。 破晓的时候,朝雾弥漫在悬壁飞崖山顶,云燕在我们的头顶盘旋,叫声遥远得如同来自天界。 我和你躺在云雾中,彼此若隐若现,忽然觉得,你离我那么远,远到模糊了视线。又那么近,近到藏进了心里。但似乎这晨雾消散之时,你也会随着云雾消散得无影无踪。 “太阳升起之前,我穿上衣服,悄悄地离开了那里,心中甜蜜欢跃,又带着一种奇怪的忧伤。 那日的潮阁琼酿会在六英殿举行,我穿梭在人群中,隔着无数的人捕捉你的身影,彼此遥遥相望。 断郎,那几天是多么快乐的时光啊!每天夜里,我们都要躲避众人的眼睛,在神藏山的那一个隐密的地方幽会,白天对我来说是如此漫长。 你没有和其他的女子往来,那几天里我甚更相信,你将只属于我一个人。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你都贪婪地渴求,恣意地需索我的身体。我就这般亲吻着我的肩膀肌肤,和你沉浸在甜言蜜语的世界里。 七天中,我们了解了对方的一切,除了彼此的身份与过去的生活,因为那是你不愿意提及的。而关于我的,你也丝毫不在乎。幸好……幸好我们都没有提起……” 赤霄灵女的语调渐渐低落,泪水滑过脸颊,低声道:“七天后,我爹爹来到了神藏山。那天上午,在潮阁苑的人群中,当我爹爹拉着我的手,正式地向所有人宣布,他的长女将是下一任天焰帝国神姬的时候,我瞧见你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眯着眼,带着尖锐嘲讽的微笑,转身离开了潮阁苑。 断郎,那时我的心里好生后悔,多么想不顾一切地追去,告诉你,为了你,我愿意放弃所有。但是我又怎么知道,让你下定决心离去的,并不是因为我将成为神姬。” “那天夜里,我乘着爹爹与元良在房中密谈时,悄悄地跑去找你。但是……但是我找过了神藏山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你的身影。破晓时,我站在我们彻夜缠绵的悬壁飞崖边。在冷雾中簌簌发抖,泪水肆无忌惮地流着,心想:“你终于像这夜空的星子一样,当黎明来临之际,便悄无声息地隐去了。” “在返回焱虹城的途中,我找了个借口,独自去了趟翠涟谷,谷中百合依旧,但雨霖花却早已谢了。空荡荡的山谷中,只有我一个人坐着,看着阳光下的古柏林,想着你,想着你赤身半裸地双手插腰站在火焰与霞光中,笑嘻嘻地说:‘我是在这断壁残垣谷中认识你的,又是在这谷中被你烧着的。你瞧,那燃烧的古柏的火光照亮了整个苍宇,我就叫做断燃木吧!”我在翠涟谷中失魂落魄地坐了五天,始终没有等到你。 “回到焱虹城后,我将自己关在房中,每日呆呆地坐在窗口,听着留音石在风中一遍一遍地重复你的声音,不分昼夜地想念你。 七月初七那天,我坐在窗口,听见门外人声沸腾,有人说:‘元泱祈雨真神要来启府提亲啦!’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你么?断郎?是你终于来向爹爹提亲了么?我心里欢喜得几乎快要融化开来,打开房门冲了出去,一路又哭又笑,旁人见了都以为我发疯了。” “在爹爹的望月阁中,我终于再次看见了你。你穿着赤红长袍,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阳光斜斜地照着你。我的心狂跳着,全身酸软,脑中一片空茫,相隔十数天,却仿佛分开了一生一世。 “终于,你瞧见我了,但却只是微微一笑,笑得如此陌生,仿佛我们从未相识。那时我太过惊喜,太过兴奋,并没有察觉你那冷淡微笑之后所隐藏的暗示,直到爹爹微笑着对我说:‘……元泱祈雨真神断燃木,今日来提亲,迎娶你的表姊赋纤。’ 我才突然如被雷电劈中!恍惚之中,我瞧见赋纤坐在离你不远处,你和她四目对望,笑得如此甜蜜。刹那之间,我从云端跌入谷底,置身于可怕的梦魇。我的指甲深深地掐入自己的手臂,想让自己醒来,鲜血流了出来,但为什么那疼痛却比不上我心中万一?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浑浑噩噩地在宫里走着,仿佛走在空茫的大雾里,耳边轰隆回响着爹爹的话语:‘再过三日,断燃木就要和赋纤完姻了……’ 眼前晃动着你的微笑,你和赋纤对望的眼神,你从那明媚的光辉中赤身半裸地跳到我面前的身影……我的心里如此疼痛,但却流不下泪,哭不出声。 “那天夜里,我坐在玉蟾清辉中,听着留音石一遍遍地说:‘我很爱你。’每听一次,就拿银簪狠狠地划自己一次,直到手臂上鲜血长流,我才终于发出彻骨的哭声。我多么后悔,多么后悔没有在那神藏山顶,抱着你掉入万丈悬壁飞崖去。 “天快亮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爹爹一个妾婢说过的话:‘如果想让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地喜欢你,就将天青火精、月老红线露、冰人泪和紫炎雮尘珠一起研磨,制成比翼欲焰丹让他服下。’ 天青火精与紫炎雮尘珠都是我国圣器,没有神姬与元良会的同意,即便是爹爹,也决计不能动上一动。但是为了你,为了你这薄情寡义的断郎,即便被元良会用五行神火烧死,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也管不着啦! “第二天夜里,乘着师父不在,我悄悄地将她紫金盒中的十五颗天青火精和九颗紫炎雮尘珠都偷了去,和着月老红线露和冰人泪,研磨成了十七颗比翼欲焰丹。我带着这十七颗比翼欲焰丹悄悄地来到你的房前,隔着房门,我听见赋纤的笑声。’ 她咬牙道:‘这个谄媚的死妮子,平素对男人便是投怀送抱,见了你之后更加连骨头都酥啦!’ 我听见你们在屋里窃窃私语,她不断地发出****的笑声,心里悲苦愤怒,恨不能立时将你们杀死! “我听见那死妮子说:‘今日在望月阁,我瞧你的眼神好生古怪!大伯说了我们的婚事之后,她好像快要昏厥了。哼哼,你这个色鬼,定是什么时候悄悄勾搭过她啦!’ 第627章 冤孽 第六百二十五章冤孽 你笑嘻嘻地说:‘你的疑心病倒重得很,和我相好四个多月了,还放心不下么?’ 我仿佛被重重击了一锤,原来在与我相遇之前,你竟已经和这死妮子好上了! 那死妮子冷笑说:‘我表姐性子烈得很,你可别玩火**。’ 你笑嘻嘻地说:‘她难及你万分之一,我勾搭她做甚?’ 断郎!断郎!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吗?在我的心里,我当真连赋纤的万分之一也比不上吗?” 赤霄灵女紧紧抓住曲风扬,指甲陷入他的身体,声音沙哑,在他耳边哭泣道:“我听了你们说的话,伤心愤怒,再也忍受不住,猛地一脚将门踢开,冲了进去。 你们正光着身子搂在一起,瞧见我冲进来都呆住了。那贱人突然格格笑了起来,舔着你的脸颊说:‘被我说中了吧!你果然和她有一腿。’ 你无赖似地笑着,不发一语,好像眼下之事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站在那里,心中怒火熊熊,那贱人竟然若无其事地和你吻在一起,当着我的面……当着我的面做出那不堪入目的苟且之事!我愤怒已极,终于向你们出了手! 那死妮子似乎早已算到我会出手,哈哈笑着避了开去,用她的崆峒玉镜与我斗在一起,你却笑嘻嘻地站在一旁,手插着腰看热闹。 我心中悲苦难过,万念俱灰,突然觉得了无生趣,当下将那一袋的比翼欲焰丹重重地朝你掷去,那贱人竟然乘着我不做反抗之际,将我经脉尽数封住。” 赤霄灵女目光泫然道:“你站在那里,瞧着那贱人当场折辱我,却依旧微笑着不发一语。那贱人将十七颗比翼欲焰丹拣了起来,笑着说:‘这是姊姊炼制的毒药吗?想要将我的断郎毒死?’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十七颗比翼欲焰丹一粒一粒送入了我的嘴里。” 曲风扬大吃一惊,失声惊呼。赤霄灵女凄然道:“你现在倒为我担心了?当时为何却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瞧着那贱人将十七颗比翼欲焰丹倒入我的嘴里?我看着你那笑嘻嘻的神情…心想:‘倘若我当真就这样被欲焰烧死了,你是不是会因此记得我呢?在你的心中,我和其他的女子是不是会有些不同呢?’心里突然变得说不出的快意。” “那十七颗比翼欲焰丹落入腹中,立刻烧起熊熊欲焰欲焰,我的五脏六腑仿佛刹那间被烧焦了。我动也不能动,呆呆地望着你,泪水来不及流出就被蒸腾得无影无踪。你的身影逐渐地模糊起来,周围的一切也开始摇摆飘荡,我听见你柔声道:‘傻妹子,你这是何苦?当真不做月儿,要做一闪即逝的陨星么?’ 听到你终于开口,我的心里顿时变得欢喜起来,想要回答,一团烈火从我的喉咙里喷了出来,整个世界变成了红色。” 曲风扬心道:“是了,那天青火精与紫炎雮尘珠研磨的比翼欲焰丹乃是至阳至烈的圣药,她一口气吞下十七颗,难怪会有如此可怕的天焰真气。” “这时门外响起了各种声音,许多人听到声响潮水似地涌来。我听见门被撞开了,惊叫声震耳欲聋。 爹爹一声声地喊我的名字,我张开口,却发不出声。我听见爹爹厉声质问你,你哈哈狂笑道:‘启老贼,本想五年之内让你国破家亡,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幽冥谷外的一十三条人命,我母亲的清白之身,二十一年来我的耻辱丑恶命途,今日就一并向你讨还!’ 爹爹大吃一惊,说:‘你……你是芳姑和我的……” 你喝道:‘住口!你这老贼也配喊我娘亲的名字吗?’ 那一刻,我才突然明白,原来你竟是我爹爹的儿子!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曲风扬大吃一惊:心道:“这断燃木处心积虑地扬名元泱,原来便是为了做天焰帝国贵侯的乘龙快婿,混入天焰帝国报仇雪恨,但却在无意之间犯下这兄妹****的丑迹。” 又想:“大丈夫光明磊落,报仇雪恨又何至如此?”原本对那传奇人物断燃木颇为折服,但此时却起了憎怒之心。 赤霄灵女颤声道:“断郎,那日在神藏山谷中,你突然消失,是因为知道了我们是兄妹么?你装做不认识我,忍心相负,也是因为我们是兄妹么? 断郎,断郎,我知道我不该喜欢你,可是已经太迟啦!在翠涟谷的那一场大火里,我已经将自己的心彻彻底底地给了你。 “那时欲焰狂烈,我已经看不见,听不清了!但我的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和喜悦。我不在乎你是谁,只是不住地在想,原来你不是存心负我,你对我的欢喜也是真的,想到这里,什么疼痛苦楚都变得可以忍受了! 我想要睁开眼睛看你,却看不见任何东西。隐隐约约听见无数人叫喊的声音,听见你的狂笑声,听见爹爹发狂似的怒吼,然后我便昏迷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送到这炎炎火丘的燃火枫木上,体内的欲焰仍然在炙烤着,爹爹站在树下,木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大声问他你在哪里,他什么也没有回答。师父面色苍白地和几个元良站在山腰,传音说:‘你偷窃了本国圣物天青火精和紫炎雮尘珠,又犯下****重罪,元良会要将你烧死,并将你的魂魄震敝在这燃火枫木里,经受三百载的折磨。’ 我盗定天青火精的时候,早已料知会有这一刻。对于被化为飞烟,我丝毫也不害怕。但我感到痛苦的,却是在这最后时刻也无法见着你,注定只能做一颗一闪即逝与你失之交臂的陨星。 “爹爹亲手烧着了五行神火,火焰熊熊燃烧,和我体内的欲焰相互激促着。山风吹来,我听见留音石在怀中发出最后的声音,那声音在我耳旁萦绕着,永远铭刻在我的心里。火光映红了苍宇,可是在这片苍宇里,我没有瞧见你双手插腰微笑的身影。 “我就这样被困在这燃枫木中,一百多年了,****夜夜忍受着欲焰与五行神火的煎熬,每想你一分,这欲焰就要跳跃一次,焚烧我的魂魄。” 赤霄灵女痴痴地凝望着曲风扬,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柔声道:“天可怜见,终于让你来到这炎炎火丘燃火枫木里。断郎,断郎,你可知我有多么想你吗?”滑腻的素手抚摩着曲风扬的脸颊,颤声道:“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啦!” 曲风扬心中难过,忖道:“一百多年的折磨竟不能将她的痴情减弱分毫,明知那是她的兄长,却仍然如此不可自拔地思念,这种感情也当真可怕得紧。” 心下一凛:“以她这样的性子,若是当真认定我是断燃木,只怕我和炎尚公主都再也出不去了。” 赤霄灵女浑身滚烫,软绵绵地趴在他的身上,咬着他的耳朵哑声道:“断郎!断郎!你想起我了么?在那神藏山顶,你就是这般抱着我……”素手滑入曲风扬的胸膛,朝着他的腹部滑去。 曲风扬大骇,这赤霄灵女寄身于炎尚公主躯体,欲焰如炽,倘若累积百年相思爆发于一旦,自己即算能带着启诗毓逃离此地,又有何颜面相对?当下猛地起身,将她推开,暍道:“住手!” 赤霄灵女怒道:“你……你又想离开我么?” 曲风扬脑中飞闪,突然心念一动,咳嗽道:“自然不是……不过,你将魂魄寄附到这女子躯壳中,若是与你亲热,岂不是……岂不是……” 赤霄灵女嫣然笑道:“你这个风流好色的无赖,竟突然转性了吗?说的也是,岂能让你与这女子亲热?”面上一红,道:“只是我的躯体早已化成了灰烬!只能用元神化形,想要和你亲热,却是难得紧了。” 曲风扬大喜道:“那又何妨?先让我好好瞧瞧你的模样。” 赤霄灵女闻言大为欢喜,笑道:“那我就听你的话啦!”突然赤芒一闪,在树窟中盘旋飞舞,启诗毓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 那赤芒离合幻化,变成一个冷艳凄美的女子,在半空中飘荡。洞中团团紫**焰在她四周环绕飞舞。赤霄灵女痴痴地凝望他,低声道:“断郎,你还认得我么?” 曲风扬正要说话,突然听见树外隐隐传来唦唦怪叫之声,心中“咯咚”一响,又惊叉喜,那声音分明是雷电鹜!不知这雷电鹜是循着气味飞到此处,还是被炎炎火丘的漫山火焰吸引前来饱餐一顿呢? 突然“仆仆”之声大作,那九只雷电鹜呼啸着次第冲来,猛烈地啄击赤霄燃枫。 欢声鸣啼,似乎在声声呼唤曲风扬的姓名。 曲风扬狂喜之下,心中登时作了决断,拱手道:“蛊仙,曲风扬不过是亡命琼海的一介狂徒,并非断燃木。但若是蛊仙放曲风扬离开此地,曲风扬一定替你打听那薄情寡义人的消息,他日到此告知蛊仙……” 赤霄灵女怒道:“你说什么?你还是想要离开么?” 曲风扬道:“曲风扬不是蛊仙你等待的人,自然要离开……”话音末落,赤霄灵女已经大怒道:“休想!” 赤芒一闪,朝曲风扬电击而来。 曲风扬听她述说往事,对她起了怜悯之意,是以不忍突然离去。此刻见她蛮不讲理,不由也起了怒意,暍道:“得罪了!”闪电似的跃了起来,一手抱起炎尚公主,一手挥舞屠龙刀,一式屠龙刀决狂风暴雨似的怒斩而出。 起初方进这赤霄燃枫之时,不知赤霄灵女真气强沛,与她悍然对掌,才会被一招击败。眼下曲风扬早有防范,人刀合一,借助屠龙刀灵力全力反击,赤霄灵女想要片刻间将他打败,也是绝无可能。 青光急舞,气浪汹涌,与那赤芒霍然对撞,登时轰然爆炸,无数赤**焰急速飞旋,朝着曲风扬飞射而来。曲风扬大暍一声,屠龙刀纵横飞舞,蓦地笼起一个真气光罩,刀锋转处,挟带滚滚风雷,朝着最近处的树壁怒斫而下。 “轰”地一声巨响,那树壁登时进裂开一个大洞。曲风扬大喜,抱着启诗毓闪电般猛冲而出。 身后赤芒眩舞,“哧哧”之声大作,无数欲焰穿破真气光罩,密雨般没入启诗毓身体。启诗毓猛地一震,全身赤芒爆涨,“啊”地一声,口中吐出赤红色的火焰。 赤霄灵女怒暍之声震彻双耳,曲风扬只觉身后一股狂猛无匹的真气惊涛骇浪似的奔卷而来,匆忙间回手一刀,“蓬”地一声巨响,右臂酥麻,屠龙刀险些脱手,后背如被千斤巨椎击中,腹内翻江倒海,喷出一口鲜血。 身后那股真气彷佛丝网缠绕,将他与启诗毓紧紧卷住,猛地回夺。曲风扬大暍一声,奋尽全力,硬生生地破出树壁,朝外冲去。 眼前一亮,火光熊熊,烈焰纷飞,湛蓝色的苍宇中九只赤红色的怪禽正欢声盘旋,朝着他闪电般的俯冲而下。 曲风扬大喜,雷电鹜振翼扑落,巨爪纷纷抓住他的肩膀、手臂与衣襟,猛地冲天飞起。 曲风扬与启诗毓被雷电鹜这般一扯,登时拉脱出赤霄燃枫外。就在两人即将脱身的刹那,一道赤芒在树窟处眩舞而过,启诗毓再次微微一震,随着曲风扬与雷电鹜破树而出,光芒爆闪,树窟倏然合上。 火焰喧嚣,曲风扬紧抱启诗毓翻身跃上鸟背,冲天而去,身后传来悲凄的风声。 回头望去,漫山火海,红光跳跃,那株赤霄燃枫在大火之中悲伤地摆舞,曲风扬心中突然一阵抑郁与愧疚。他怀抱自由的梦想,但面对这被震敝于燃枫木中的赤霄灵女元神,他竟无力解救,只能将她抛弃于这欲焰似海的荒凉山头,继续忍受无休止的痛苦煎熬。 风声如泣如诉,雷电鹜盘旋绕舞,朝着水七娘等人所在的峭壁山窟飞去。 红焰舞跃,天地赤掠,百里青丘尽化滔滔火海。 第628章 巫仙 第六百二十六章巫仙 曲风扬怀抱启诗毓,骑乘着雷电鹜在半空稍作盘旋,又冲入炎炎火丘烈焰之中,将水七娘四人从峭壁洞中救出。十鸟六人穿越漫天火光,冲天而去,一直飞出八百余里,方才在一处山谷降落歇息。 其时己近黄昏,夕阳欲沉,晚风清凉,曲风扬全身皮肤却依旧干疼如烈火灼烧。他将五人斜放河岸,以清水浇淋,复以真气灌输众人体内。 如此片刻,尹黄第一个醒转,随后水七娘、白吊鬼与九死一生也纷纷苏醒,劫后余生,众人都欢喜不尽。 只有启诗毓周身皮肤通红,滚烫烧灼,始终昏迷不醒。曲风扬方甫朝她灌输真气,立时被她体内一股狂猛至极的炙热气浪瞬间挈退。反覆几次,那股怪异真气反倒更为凶猛,犹如被煽动起来的烈火一般,越来越旺;众人惊骇忧虑,一筹莫展。 尹黄沉吟半晌,突然想起炎炎火丘西南九百里便是恶谷。听得恶谷二字,众人无不变色。但启诗毓体内受怪火炙烤,危在旦夕,即便是龙潭虎穴,也只有冒险闯上一闯了。 当下众人骑乘雷电鹜,全速朝恶谷赶来。 南宫易听到此处,方了解来龙去脉,皱眉道:“难道那赤霄灵女的元神又钻入炎尚公主体内吗?” 曲风扬一惊,又摇头道:“应当不是!赤霄灵女既然被震敝于赤霄燃枫内,如果没有解震神器与解震诀,决计出不了赤霄燃枫。” 南宫易点头道:“那多半是欲焰入体了。” 听见恶谷十毒一旁吵吵闹闹,南宫易笑道:“是了!你又是怎地成了那两个怪精灵的客卿?” 曲风扬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谷外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惘云帝国毛鳖铁骑。我们一路飞来,到了他们上空时,突然乱矢飞射,无数的毛鳖怪禽四面八方朝我们夹击。我一生气,便让九位鹜兄一起发威,将他们烧得落花流水。 好不容易到了这恶谷中,便看见那两个说话‘格老子’的小不点怪物站在树梢上狂呼乱叫,说雷电鹜如此神威,乃是罕见的神禽,我们是罕见的客卿,一定要请我们做客。我心想,他亲娘的,大夫要请病人做客,那不是求之不得吗?所以便随他们一道来了。” 南宫易莞尔道:“原来如此。” 却听那恶谷十毒喋喋不休地争论,尤其与曲风扬一道来的那两个榆木老毒物最为有趣,说话总是一开口就要格老子。 幽精悔、胎光枉不耐烦地叫道:“好了好了,他亲娘的,当真罗嗦得紧。”朝南宫易喊道:“小子,这大块头和这九只大乌鸦都是你的朋友吧?” 雷电鹜听他叫彼等为大乌鸦,都大为恼怒,唦唦扑翅。 南宫易笑道:“不错!但它们可不是乌鸦。” 幽精悔道:“那便妙得紧,我五弟、六弟看上这九只大乌鸦了,既然它们是你朋友,那便拿来做第三场比试的赌注。” 南宫易微微一楞,耳旁听见祝嫣红传音笑道:“你的朋友倒来得真巧!这两个榆木老毒物非毒颠、除秽乱最喜欢珍奇异兽,原以为他们会要貔貅兽和蚀日兽做赌注,岂料竟看上了雷电鹜,是极是极!” 南宫易心中一动:“不如就以医治炎尚公主做为对等赌注。”当下向曲风扬传音解释“巫仙之争”之事。 曲风扬皱眉不语,见那两个小榆木老毒物呆头呆脑,眼珠直楞楞地盯着雷电鹜,满是艳羡与贪婪的神色,心道:“罢了,炎尚公主伤势严重,事关馨儿安危,倘若能让这些榆木老毒物救治炎尚公主,委屈雷电鹜做回赌注也是值得了。”又对南宫易极有信心,点头答应。 南宫易当下将医治启诗毓之事提出,恶谷十毒浑不在意,满口答应。 胎光枉不耐烦道:“别罗里啰嗦的,快点开始吧!”众人重新回到座位坐下,正式开始这元泱巫仙之争。 於莫轩见众人都已坐定,便道:“第一场比试,请将自己的赌注拿出来放在一边。” 祝嫣红笑呱呱地从怀中取出那琉璃石瓶,放在南宫易身前,道:“玥海韶华酥美容液一瓶。”那琉璃瓶在玉蟾清辉下闪着粉红色的光晕,异香扑鼻,众人都觉精神大振。 天冲纤、灵慧艳瞧得眉开眼笑,一边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琉璃瓶收回,一边将一张蟒皮字据放在身前,道:“恶谷七百二十种奇花异草蛊虫毒物采单一份。” 於莫轩稍作验证,道:“赌注无误,请恶谷十毒先出题吧!” 天冲纤、灵慧艳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南宫易,笑道:“俊小子,准备好了吗?” 南宫易微笑叉手胸前,手掌抚住怀中《奇花甄鉴录》,想到事关倾灵与启诗毓,心中微微有些紧张,笑道:“蛊仙请吧!” 天冲纤、灵慧艳探手风中,朝着周围黑暗丛林轻轻招展。光芒闪动中,五株形状各异的奇花缓缓平移飞到,轻飘飘地落在南宫易的面前。 南宫易凝神望去,那五株奇花果然都是极为罕见之物。第一株晶莹透明如冰雪,五角飞叶层叠四片为一簇,花如挂钟,七瓣三芯,冰莹剔透。第二株赤红如血,花梗密生,萼广瓶形,口缘有纤毛,花瓣与萼齿同数互生,条形。第三株乃是形似椭圆形的花朵,边缘具钝锯齿。顶生伞房花序,球状有总梗。中央为可孕的两性花,呈扁平状;外缘为不孕花,每朵具有扩大的萼片四枚,呈花瓣状。花下有分叉,玉蟾清辉下瞧来,仿若是雪白丰满的女子肢体。第四株颇为特异,所有的茎秆交汇到一端,而那一端只开了一朵七叶花,花瓣回旋,每片花瓣上都有九种颜色,七瓣叶子共有六十三中颜色,五彩缤纷,眼花缭乱。第五株绿花红叶,花瓣细如针,红叶为葫芦形,微微带波浪形状。 南宫易自小流浪山野,见过的鲜花不计其数,但这五株却是见所未见,不由微微楞住。曲风扬等人见他眉头微蹙,不禁暗暗紧张,恶谷十毒则面有喜色,得意洋洋。 天冲纤、灵慧艳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咬着嘴唇齐声道:“俊小子,这五株奇花只有一株无毒,倘若你分辨不出来,还是放弃了吧!不必冒险吞服。” 祝嫣红黑白分明的大眼笑呱呱地凝视着他,传音道:“无敌小俊朗,静下心来,凝聚念力在莫失莫忘珠上,好好想想。想出之后,用那惘神识毒索轻抽奇花之上,然后说出它药性。” 南宫易微微一笑,凝神聚意,莫失莫忘珠在腹中急速转动。眼前轰然一亮,那《奇花甄鉴录》彷佛在他脑中一页一页急速翻过,每一行宇每一幅图都历历在目,了了分明。 突然之间,他瞧见了第二株花草的图谱,心中大喜,右手举起那六尺来长的褐色九段索,煞有介事地轻轻敲打赤红色的草茎,微笑道:“仙人玉露,味辛涩,气烈,花大毒,服之去眼膜,迎风下泪;擦癣疥癞,去毒俱妙。主治五脏邪气,治风湿关节疼痛,血瘀气阻,跌打损伤,肿毒恶疮,生发乌发。”想起天冲纤、灵慧艳酷好美容:心念一动,笑道:“是了,两位神仙姊姊是拿这仙人玉露的叶子滋养秀发的吧!” 恶谷十毒面色微变,这仙人玉露花叶两异,普通人即便见过,也难以说得这般清楚,瞧不出这小子年纪轻轻,竟果然有过人之能。 天冲纤、灵慧艳更是诧异不已,笑道:“俊小子,你当真聪明得紧,这仙人玉露的浆汁便是姊姊自制的乌发仙露啦!” 南宫易哈哈一笑,脑中飞闪,刹那间又找到第五株花草的图谱,当下挥索轻敲,大声道:“腾蛟荆花,味味涩微苦,有毒,有清热凉血,活血止痛的功效。用于疮疡,痈肿,烫伤,崩漏,身体浮肿,外伤出血,生山泽。”微笑道:“幽精悔、胎光枉两位前辈,倒是可以服些腾蛟荆花。” 众人见幽精悔、胎光枉身材肥短浮肿,果然与“主治身体浮肿”相符,无不莞尔。幽精悔、胎光枉面色发紫,怒道:“他亲娘的,有这么好笑吗?”一生气肚子更为胀大,众人更是哈哈大笑。 南宫易又连续找着了第一株与第四株的图谱,索子敲击道:“鼎钟琳芦,花瓣,味辛温。主令人悦泽,好颜色,益气不饥。花叶,味甘寒。有毒,主治五藏六腑寒热羸瘦,治黄疸,痢疾,食积,痞块,经闭”笑道:“这与仙人玉露又有些相似,不过花叶颠倒。这花瓣可以护肤美容,两位姊姊尽管多吃。” 恶谷十毒惊诧更盛,这鼎钟琳芦普天之下只有恶谷中才有,这小子初次来此,怎地了解得如此清楚?分辨有毒无毒倒也罢了,竟将花草味性每每说得如此鞭辟入里,比他们还要精确,难道当真是他手中“惘神识毒索”之功吗?幽精悔、胎光枉满心狐疑,见祝嫣红笑靥如花,甜蜜蜜地瞧着南宫易,似乎胜券在握,心中惊疑更盛。 韦爵爷等人大喜,曲风扬也是又喜又奇,虽然他知道南宫易对草药颇有研究,但要这般准确说出所有药性,却是殊无可能。适才己听韦爵爷说了祝嫣红之事,心中猜到多半与这妖邪女子有关。 南宫易敲索笑道:“这根花草就更加有趣了,叫做灿烂星辰,七叶六十三色,每一色都有不同药性功效,原本色色剧毒,但若是混在一处煎熬,药汁却有美肤之效。但是不可服用过勤,否则就要中毒啦!” 天冲纤、灵慧艳惊佩万分,凝视他的眼神更加炽热多情。灵慧艳颤声道:“好厉害的俊小子!灵慧艳当真要喜欢上他啦!” 南宫易敲击最后那株根茎草药,点头道:“就是它了。蟠桃果花,味甘温。主治脏腑精气不足,利关节,保神,益精气,坚筋骨,好颜色。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益寿。一名长生果,生于秀谷。这五种花草中,完全无毒的上品草药,便是这蟠桃果花。”将它提起,双手真气蓬然,轻轻环绕旋转,登时将蟠桃果花分成一瓣一瓣,送入嘴中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曲风扬众人见他从容过关,尽皆大喜。祝嫣红笑道:“无敌小俊朗,这蟠桃果花乃是元泱少有的奇花,他们竟这般大方地送你服用,嘻嘻,倒真是热情好客得很!” 吞贼疆点头道:“哎呀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如此简陋的居舍竟然可以迎来几位贵客,还有什么舍不得送的?” 幽精悔、胎光枉齐齐瞪眼道:“送你奶奶的熊,他亲娘的。” 於莫轩微笑道:“南宫易神少已经过了此关。现在请南宫易神少出题吧!” 祝嫣红笑道:“题目来了。”双袖一抖,五根花草笔直飞出,落在天冲纤、灵慧艳面前。 恶谷十毒齐齐“咦”了一声,满脸惊讶。幽精悔道:“他亲娘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南宫易一望之下也颇觉奇怪。那五株奇花长得极为古怪,以他对花草的常识来看,元泱决计不可能长出这等构造的花朵。 第一株奇花极似冰川花,但偏生枝叶上又生有一对形如伞状的铃铛。第二株枝茎两半极为对称,但花叶的颜色确实大为不同,倒象是取不同植物拼凑在一处。其余三根也是类此,怪异之极。 当下凝神聚意,转动莫失莫忘珠查询《奇花甄鉴录》,出乎意料之外,反覆三遍竟都没有找着与之相符的花草图谱。心中大为讶异,转头望向祝嫣红,见她眼中满是捉狭之意,突然恍然大悟。 果然,只听伏矢幻、雀阴垣叫道:“是了!死妮子,定是你学我们哥俩,将不同药性的花枝移接在一处,做成这古怪的东西!” 伏矢幻摇头叹道:“死妮子,原来你这般喜欢我,连我的喜好也学了去。” 第629章 假手 雀阴垣哼道:“你不是更喜欢给大马猴的膀胱结扎么?这花草移接乃是我最擅长的,死妮子喜欢的当然是我啦!” 两人立时又争吵不休,被幽精悔、胎光枉齐声大喝,方才止住。 天冲纤、灵慧艳愁眉苦脸地盯着这五种花草,唉声叹气道:“七哥、八哥,都怪你们,现下这死妮子也学会使诈啦!” 雀阴垣满脸得意,嘿嘿道:“这有何难?移接不同物种是我最为拿手之事了,让我瞧瞧。” 祝嫣红冷笑道:“你忘了比试规矩么?这一场可是天冲纤、灵慧艳两个老毒物的,你要是说上一句话,这一场便是我们赢啦!” 伏矢幻、雀阴垣咳嗽道:“我们只是瞧瞧,又不说话。”看了几眼,似乎已经分辨出几种,见天冲纤、灵慧艳依旧满脸愁容,不由急得抓头挠耳,跺脚不止。 幽精悔道:“九妹、十妹,用这惘神识毒索试试。”那根光泽圆润的褐色九段索缓缓地飞了起来,带着光芒四射的落到天冲纤、灵慧艳身前。 天冲纤、灵慧艳素手齐摇,彩光眩目,惘神识毒索随之飞起,索梢斜斜向下,轻轻敲击第一根奇花。敲了十余下,惘神识毒索、花草仍是殊无反应。改换敲击余下那四株奇花,也仍然毫无变化。 恶谷十毒大奇,无泱这根惘神识毒索极具灵力,只要索击任何花草,惘神识毒索上便可以出现色彩变化,从而判断花草的药味属性。自从使诈由无泱手中嬴来此索后,他们试过多次,每次必奏奇效,但像今日这般殊无反应,却是见所未见的怪事。 祝嫣红笑呱呱道:“怎么了?突然变成烂草绳了吗?”韦爵爷、曲风扬等人齐齐大笑。 恶谷十毒又急又怒,天冲纤、灵慧艳绯红了脸,素手招摇,惘神识毒索急风暴雨般地敲击那五株奇花,但是却依旧毫无反应。 南宫易也忍不住笑道:“两位神仙姊姊,这几株奇花都快被打的腹泻了。” 天冲纤、灵慧艳蹙眉瞪眼,一筹莫展。望了望那瓶玥海韶华酥,满心不甘,对视一眼,齐齐跺脚道:“拼了!”双手一勾,那株枝叶上长的极为对称的奇花徐徐飞起,横空飞渡到她们身前。 两个五寸精灵佳人站在这株花草前轻轻咬嚼,不过三口,齐齐发出痛吟声,面色惨白,翻身越翻身跃开,那株奇花登时落地。 恶谷八毒大惊纷纷围拢而上,幽精悔,胎光枉更是紧张无比,叠声询问。八毒纷纷取出解毒圣药给二人服下,过了片刻,天冲纤、灵慧艳面色才从苍白转为正常。 祝嫣红格格笑道:“这株才是无毒的,瞧清楚啦!”指风弹处,其中一株碧绿色的奇形怪草飘然而起,飞到南宫易面前。 芳香扑鼻,南宫易微笑着将它送入口中咀嚼。一股辛寒咧香直贯腹中。 恶谷十毒见南宫易泰然嚼之,回味无穷,不得不低头认输,心中却是惊疑不定,大觉古怪。 於莫轩目中也露出惊异之色,似是没有想到号称元泱第一神医的恶谷十毒竟在第一场对决比试中就败给南宫易,咳嗽一声道:“第一场比试,无泱弟子南宫易胜出。” 祝嫣红笑道:“既然如此,这七百二十种奇花异草蛊虫毒物欠据我就收下啦!”恶谷十毒满脸尴尬,口中均发出不屑之声。 伏矢幻、雀阴垣抬头挺胸道:“臭小子、死妮子,第一赌局我们是主人,你们是客卿,主人当然要让可客卿了。这一场比试我们就不会再客气了!” 八毒纷纷点头,吞贼疆与爽灵榆满脸欣慰,摇头晃脑道:“如此,幸何如之!以我七弟八弟如此不懂道德礼仪人,都懂得宾主之道!真可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为兄欣慰之至!” 白吊鬼喃喃道:“他亲娘的,九死一生,这两个老醋坛子的酸气比你还重。” 於莫轩道:“第二场比试,请双方将各自的赌注取出放在一边。” 众人眼光齐齐向倾灵望去,倾灵满脸腓红,低下头轻轻地移坐到前边,曲风扬等人不知究竟,无不骇然。韦爵爷遂回头与他们细细解说。 南宫易心中大凛,凝望倾灵,见她低首垂眉,怯生生地跪坐在玉蟾清辉里,发丝飞舞,娇躯微颤,似是不胜夜风的瑟瑟百合,心想:“这一场无论如何也必须要胜出!”心中竟突然又变得紧张起来。 伏矢幻、雀阴垣的眼珠盯着倾灵滴溜溜地乱转,口中啧啧乱叫。突然正色道:“臭小子,拿出你的毒物吧!” 南宫易心道:“不知此次祝嫣红会出什么难题?”心中陡然抽紧。 韦爵爷等人也极为紧张地盯着祝嫣红,屏息凝神。祝嫣红微笑着双袖飞扬,又飞出五株异草,旋转着落在伏矢幻、雀阴垣身前的草地上。 伏矢幻、雀阴垣采首一看,面面相觑,突然抱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口中“呼呼哈哈”地叫道:“死妮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东西呢,原来是这些野草烂菜!” 众人纷纷望去,另外八毒也哈哈笑将起来。那五株花草竟是极为普通的鸢尾胡草、墓回头草、天葵子等毒草以及一株卷心菜。 南宫易心中一沉,这不是将此局拱手让给对方吗?惊怒交集,猛地朝祝嫣红望去,祝嫣红却依旧笑得犹如桃花艳,芳香可人。 倾灵听见恶谷十毒狂肆的笑声,登时全身一颤,朝南宫易望来,眼中满是惶急忧惧的神色。南宫易心道:“不知祝嫣红这魔女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且不管她。无论如何,这一局决计不能输了,至少打个平局。争取下一场胜出,两场赌注一道赢来。” 当下收敛心神,朝着倾灵展颜微笑。倾灵见他镇定自若,这才放下心来。 伏矢幻、雀阴垣在地上打滚半晌,揉着肚子狂笑着爬起,勾肩搭背喘息道:“走,咱们吃卷心菜去。”走到那卷心菜面前,两人瞥见祝嫣红莫测高深的甜蜜笑容,突然一愣。 伏矢幻道:“他亲娘的,这死妮子怎会如此便宜我们?” 雀阴垣道:“以我的智慧猜测,此局必定有诈!” 两人齐齐点头道:“死妮子以为我们两兄弟会乐昏了头,想也不想地吃卷心菜吗?” 雀阴垣瞪眼道:“他亲娘的,我们又不是山羊,为什么非要吃卷心菜?” 伏矢幻道:“错了错了!就算我们是山羊,我们也不必非吃卷心菜。我们可以吃青草。” 雀阴垣道:“即便是青草,也分为青花草与青叶草,倘若加上移接……” 祝嫣红笑道:“怎么?你们连卷心菜也不敢吃吗?” 雀阴垣、伏矢幻瞪了祝嫣红一眼,齐齐道:“偏不上当!” 两人双臂挥舞,白光缭绕,那根惘神识毒索再次徐徐飞起,飞到那卷心菜上方,稍稍倾斜,雨点般地急速敲击。不料敲了三十余下,那惘神识毒索依旧动静全无,倒是“扑”地一声轻响,卷心菜险些被敲成了菜泥。 众人无不莞尔,祝嫣红笑得花枝乱颤,格格道:“哎哟!笑死人啦!这就是泱神给你们的神索吗?原来泱神给你们这赶驴烂草绳是来做菜泥的吗?” 恶谷十毒面红耳赤,纷纷围将上来,十双手一起挥舞,惘神识毒索“咄咄”连击,菜叶片片飞舞。 祝嫣红等人笑得伏地不起,连笑声都呛着了。倾灵见这十个神之精灵气急败坏的模样,也忍不住掩嘴而笑。 雀阴垣、伏矢幻恼羞成怒,恨恨地将惘神识毒索抛落到一旁,呸了一声道:“他亲娘的,不用这劳什子的惘神识毒索,我们一样能分辨出来。”两人凑近五种异草前又闻又嗅,脸上惊异之色却越来越浓。 伏矢幻喃喃道:“他亲娘的,怎地这鸢尾胡草闻起来却是胭脂麻草的味道?” 雀阴垣讶然道:“我这卷心菜却是金荞仁的气味。” 南宫易微微一笑,心道:“原来这魔女看准了他们的心理,虚虚实实,反倒让他们不敢轻易选择。但不知这魔女耍了什么花样,竟使得他们的惘神识毒索连卷心菜也分辨不出?难道他们手中的惘神识毒索当真是假的么?” 两人闻了半晌,越发惊诧。这五棵异草长得明明了了,但气味却是瞬息万变,有时象是此物,有时又象是彼物。 雀阴垣冷笑道:“他亲娘的,定是这死妮子种植之时,将其他异草的芳香素注入其中,弄得这般稀奇古怪。” 余下八毒皱着眉头沉吟,幽精悔、胎光枉凝望着伏矢幻、雀阴垣,嘴唇微微翕动,似是传音授密。 雀阴垣、伏矢幻竖耳倾听,突然齐声叫道:“是了!这死妮子想用这气味来吓唬咱们!卷心菜明明就是卷心菜,她以为我们不敢吃吗?” 两人哈哈大笑,大摇大摆走到那株卷心菜旁,偷瞥祝嫣红与南宫易,见他们微笑不语,心中不由又开始犯虚,踌躇不决。见幽精悔、胎光枉不耐烦地盯着他们,只好咬咬牙,张口咬嚼起来。 两人嚼了一阵,见无异样,登时大喜,放心大嚼,口中哈哈笑道:“他亲娘的,险些上了这死妮子的恶当。” 话音未落,突然眉头一皱,面色大变,双手捂住肚子“哎哟”乱叫,肚子咕咕直叫,慌不择路地朝林中跑去。 曲风扬等人哈哈大笑道:“他亲娘的,吃卷心菜也会拉肚子吗?这两只山羊肠胃忒地不好。” 八毒又惊又怒,幽精悔叫道:“他亲娘的,死妮子,你定然是在使诈!这五颗花草都让你动过手脚了!” 祝嫣红撇嘴冷笑道:“可笑呀可笑,原来自称元泱第一巫仙的恶谷十毒,乃是输了只会耍赖的蠢蛋。玴海断肠如意草竟然认不出来,非说是卷心菜,当真是笑死人了!”扬眉挥袖道:“瞧清楚了!这长得像鸢尾胡草的地锦藤,才是无毒的!”那株如鸢尾胡草似的异草又平平飞起,落到南宫易手上。 南宫易将外层剥离,送入口中,微笑咀嚼咽下。八毒满脸悻悻,但心中却是依旧惊疑,均想:“玴海断肠如意花?他亲娘的,这是什么东西?” 伏矢幻、雀阴垣半晌方回,提着裤子喋喋不休地行到半路,突然又眉头一皱,大呼小叫,捂着狂奔向树林中。 爽灵榆、吞贼疆齐声叹息:“哎呦呦!送往迎来。怎么能不称其为送往迎来呢?” 久等二人不回,遂由幽精悔、胎光枉代出其题。五株花草又是见所未见,南宫易疾转莫失莫忘珠,闭目搜寻半晌,才轻敲长索,将这五株异草的性味一一道来。 他每说出一株,曲风扬等人便大声喝彩一次、白吊鬼更仿效爽灵榆、吞贼疆的口气、摇头晃脑啧啧称奇:“哎呀呀!此他亲娘的不世天才啊?” 八毒面色更显难看,惊疑益重,眼珠随着南宫易的索子敲击而上下跳动。当南宫易终于选定无毒花草施施然吞入之时,八毒尽显颓然之色。五局之中,他们已输其二,想要保住这“巫仙”尊号,只有将此后三场尽数赢下。 倾灵见南宫易赢了此局,悬吊了半天的心方才放了下来,全身发软,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只得红着脸任由韦爵爷轻轻扶起,搀回原处。南宫易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第三场比试由那说话总是一搭一唱“格老子”的除秽乱、非毒颠对决南宫易。两人长得呆头呆脑,傻里傻气,走起路来也是踉踉跄跄。白吊鬼等人指手书脚,哈哈而笑。 非毒颠道:“格老子的,这一场。” 除秽乱接口道:“格老子的,比试对决,蛊虫毒物。” 非毒颠再接口道:“格老子的,不比试奇花异草。” 除秽乱点头道:“格老子的,这一场对决比试蛊虫毒物。” 非毒颠也点头道:“格老子的,不比奇花异草,。” 格老子的重复了半天,众人这才听清,原来他们说的乃是,这场不比试奇花异草类,而是比试蛊虫毒物类的事物。 第630章 连胜 第六百二十八章连胜 祝嫣红笑道:“不管是蛊虫毒物还是奇花异草,元泱万物都在我这无敌小俊朗的聪慧脑中,只怕你们输了又要耍赖。” 南宫易心想:“这一局关系到雷电鹜与炎尚公主,又是非赢不可的比试。只是不知这《奇花甄鉴录》中关于蛊虫毒物类的文字图谱又有多少?倘若这些妖精将伏矢幻、雀阴垣移接的蛊虫毒物取出来,那岂不难办得紧吗?”心中不由有些担忧。 非毒颠、除秽乱手掌轻拍,右侧的手掌巨树上光芒闪动,闪电似的落下五枚事物,在草地上轻轻打滚定住。 南宫易定睛望去,见那五枚事物果然都极为古怪,第一个象是鹰爪,但色泽艳丽,旁边又有两个小利爪。第二个粘稠黄白的一团不知是什么物事。第三个象是天牛虫,但身上却只有一对脚没有翅膀,脑袋之上也没有触须。第四个是一只蝴蝶,但是身上的翅膀却是蜻蜓的,周身也布满了甲克。第五个事物是一只形如老鼠的动物,有两颗脑袋三条腿,但脊背上却长有蜗牛一样的壳。 南宫易凝神闭目,在脑中飞快搜寻,但反覆了七、八遍,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与之匹配的文字图谱。 正自焦急,听见祝嫣红传音道:“笨蛋,这五个东西如果是伏矢幻、雀阴垣最近拼凑的组装鬼东西,你那《奇花甄鉴录》上自然没有啦!先对照形状,后色泽,最后气味。瞧准了,赌上一赌。” 南宫易心想:“是了,他们既是将动物肢体拼凑移接,必有瑕疵,我先用真气探出裂缝在何处,自然就可以看出原先的形状了。”当下气如青光,顺着经脉直入那褐色九段索之中,青光隐隐吞吐,轻轻敲击第一个怪爪。 玄风真气顺着竹索灌注怪角,那怪爪微微一震,登时泛起几道绿线。“吃吃”轻响,真气从这绿线中溢出,跳跃不定。 众人看得又惊又奇,不知他在做甚。祝嫣红却是心中大喜,笑呱呱地传音道:“好情郎,果然聪明得紧!” 南宫易一面在脑中那翻飞的《奇花甄鉴录》影像中,迅速搜索所有禽兽爪抓图谱,一面仔细辨析那怪爪被真气划分后的形状。不消片刻工夫,便一一辨出那怪角原来是天鹏爪移接上烈鸳爪,又转植以火鹫爪而成。 当下哈哈笑道:“烈鸳爪,味苦寒。主治百毒蛊注,邪鬼瘴气,鹤棂羽碧艳蚴毒,除邪,不迷惑魇寐。久服轻身。火鹫爪,味咸寒。主明目益气起阴,去恶血注下,辟虫蛊恶鬼不祥,安神怡心,常不魇寐。久服强筋骨轻身。嘿嘿,这两种兽角原本都是微毒之物,但偏偏移接在这天鹏爪上,就成了剧毒之物了。” 恶谷十毒微微变色,没想到他竟能将伏矢幻、雀阴垣集结元泱三大奇兽的杰作一语道破,心中惊诧畏惧之意更盛。 南宫易依法炮制,不过一盏热茶的工夫,便将三个古怪虫兽药物一一道出。只有那黄白相间的一团不知是什么,真气注入,恶臭逼人。 祝嫣红见他冥思苦想,忍不住叹气传音道:“木头,怎地突然变得傻啦!你闻那气味臭不可挡,定是那两个家伙混杂的尸血兽涎兽尿兽粪。说不定掺了他们自己的唾液鼻涕也未可知。” 南宫易吓了一跳,见那八毒目光闪烁,不怀好意,只有灵慧艳、天冲纤满脸晕红,目中不忍。再扫望远处草丛,伏矢幻、雀阴垣探头探脑,满脸紧张期待的神色,登时恍然:“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四样蛊虫毒物都有剧毒,只有这混合的脏东西却无毒,这几个老毒物,成心想要耍我了。” 南宫易心中忿忿,但又忍不住莞尔。忖道:“此局极为重要,难道我当真要将这混合了尸血兽涎兽尿兽粪脏东西吞下吗?”心中大感踌躇。 幽精悔、胎光枉叫道:“臭小子,你不敢吃么?那便是自动放弃了?” 南宫易还未回答,祝嫣红己抢道:“是,我们放弃啦!这五个蛊虫毒物中哪一个无毒?你们吃了让我瞧瞧。”说完挑眉微笑,满脸狡黠。 南宫易微微一楞,心想她必定已有对策,当下也就稍稍放心。见她以牙还牙,让恶谷十毒自食其果,心中登时大乐,笑道:“我看这五种蛊虫毒物都有奇毒,他们想要耍诈。” 八毒脸色古怪,顾左右而言他。於莫轩微笑道:“非毒颠、除秽乱前辈,倘若你们不能证明这五种药物中有一种是无毒,那么便是使诈取巧,这一场不必再比,也是你们输啦!” 幽精悔、胎光枉阳道:“五弟、六弟!吃了让他们瞧瞧!”非毒颠、除秽乱苦着脸,将那黄白相间的脏东西一点点吃了下去,恶臭弥散。 众人大笑,南宫易笑道:“送往迎来,原来两位前辈的尊口也是送往迎来门么?”恰逢伏矢幻、雀阴垣鬼鬼祟祟地回到场边,听到南宫易的话掩着嘴偷笑不已。 祝嫣红嫣然道:“该我们出题啦!”又从袖中抛掷出五样奇花。如上轮一般,那五物也都是极为普通的花草,南宫易无须借助莫失莫忘珠也可一眼分辨出。 有伏矢幻、雀阴垣前车之鉴,除秽乱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围绕那五株奇花闻嗅了半天,口中喃喃道:“格老子的,奇哉!” 非毒颠也皱眉叹道:“格老子的,怪也!” 除秽乱道:“格老子的,气味怪异。” 非毒颠也道:“格老子的,瞬息万变。” 踌躇不决之下,又将那惘神识毒索隔空提起,接连敲击。但与此前两场相同,那惘神识毒索依旧是毫无反应。 两人挑拣半晌,终于选定一株蝉蛇密花咬嚼。刚刚咬了两口,立时面色发青,弯腰呕吐起来,忙不叠地掏出解毒神丹服下。 祝嫣红笑道:“你当这是蝉蛇密花么?堂堂恶谷十毒,竟连蝉蛇密花与郁结琼花也分辨不出吗?” 恶谷十巫听她幸灾乐祸的挖苦,心中既怒又奇。眼见她将一株半枝莲花似的奇花送到南宫易面前,南宫易安然无恙地咀嚼吞咽,虽有诸多疑团,也无话可说。 第三局便以双方打平告终,双方赌注自动累积至第四场。 恶谷十毒大为紧张,即便后面两场尽数胜出,也不过是平局而已,仍然还要进行第六局甚至第七局的比试。但只要再平一场,他们这“巫仙”的尊号就要被这小子夺走了。十毒围聚一起,叽哩咕噜地密议了一阵。 第四场由爽灵榆、吞贼疆对决南宫易。两人一出场便朝着南宫易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口中喋喋不休地说了一段长文。大意是你是客卿,本该好好招待,但既是比试,关系我们十兄弟之名誉,也就只有对不起了云云。“哀声长叹”半晌,满脸沉痛之状,最后“哎呀呀”幽幽长叹一声,才向於莫轩恭敬行礼,请求开始。 祝嫣红此次出示的五样奇花都是元泱少有的珍稀之品。爽灵榆、吞贼疆头顶高冠,缓步环绕,口中抑扬顿挫,品鉴不休。 两人引经据典,唾沫飞溅,终于选定一株青色奇花。吞服之后,彼此目光炯炯,两两相望,眼见无事,这才舒了一口气,叹道:“哎呀呀!”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众人都将眼光朝南宫易望来,南宫易心道:“事关雷电鹜与炎尚公主,无论如何,此局决计不能输了。” 爽灵榆、吞贼疆道:“我们要拿出金玉药石来和你比试,这些金玉药石之中,有的误食之后必定无药可救。这位兄弟要是不能辨认,可要审慎抉择,千万不要胡乱吞食,否则性命不保。” 南宫易扬了扬手中九段索笑道:“惘神识毒索在此,决计错不了。无论是不是金石玉器,只要它有毒,轻轻一敲,全部得知。” 十毒热辣辣地盯着他手中的惘神识毒索,不胜妒羡,恨不得立时抢了过来。 吞贼疆、爽灵榆“哎呀呀!”一声,长袖飘飘,五块金元宝从峭壁旋转落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南宫易面前。众人定睛望去,“啊”地一声惊呼满面诧异,十巫满脸得色,冷笑不止。 五块金元宝竟是一模一样,都是两寸长短一寸高,光滑圆润金光盈盈,在玉蟾清辉下闪着淡淡的光泽。就连上面的凹凸地方的位置和大小也都是如出一辙。 南宫易腹中莫失莫忘珠飞旋不已,脑中《奇花甄鉴录》反覆翻转,终于找到这五块金元宝的图谱,书上写道:“七星颜琷金,味苦热。主治脏腑寒热。强筋健骨、安魂稳魄、补精益气,久服耐寒暑,不饥渴,不老神仙。作为敛尸之物,可保尸体五十载不化。”乃是金石中的极品。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相像的金玉。 南宫易集聚念力于那五块金元宝。凝神分辨,竟瞧不出一点区别来。当下将惘神识毒索轻敲五块金元宝,真气流转穿行,在五块金元宝上环绕渗透。 试了半晌,也没有发现一丝瑕疵。心中大奇,难道这五块金元宝当真是天然而成的么?形状、颜色、气味无丝毫差异,其药理性味难道当真有天壤之别? 目光朝祝嫣红瞥去,她大眼扑闪,眼中也满是迷惑之色。又见那恶谷十毒满脸得意,悠然自得,似是笃定他无法辨别出来。 南宫易心中突然一动:“即使这五块金元宝中,有一块无毒,这十个老毒物自己能分辨出么?”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哈哈笑道:“是了,定然是这块了。这块才是真正的七星颜琷金!”惘神识毒索一震,其中一块跳了起来,稳稳地落在他的掌心。 转眼留意那恶谷十毒神色,惊疑、担忧、期待、紧张都有之,果然连他们自己也分辨不出究竟那颗才是真正无毒的七星颜琷金。 南宫易心道:“管它是否有毒,就算有毒,我也用全身真气将它逼住,装做未中毒。等比试结束之后,再让洛魔女解毒。”当下一咬牙,就要抛入嘴中。 就在这一瞬间,南宫易忽然瞥见於莫轩正凝望着他微微摇头,目光一转,凝聚在第一块金元宝上。 南宫易一凛:“难道他知道哪块金元宝无毒么?”又是猛地一震:“是了!在那古柏林中,他便是以万毒莫侵珠使得祝嫣红不能奈他何。难道他现下也是以那万毒莫侵珠测出第一块金元宝才是无毒的吗?” 他与於莫轩颇有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之意,笃定他决计不会欺骗自己,当下精神大震,哈哈笑道:“仔细闻闻,好像又不是这颗。”将那块金元宝又丢了回去。竹索一抖,将第一块金元宝挑了起来,笑道:“是了!这一块才是真正的七星颜琷金,刚才和大家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 众人屏息凝神,紧张观望。只见南宫易仰颈张口,将那块金元宝陡然吞入。方甫微笑闭目,欣然吞下,突然面色大变,全身一震,双手紧紧抓住咽喉,发出痛苦的低吼声! 第二章惘神识毒索 众人大惊,曲风扬彷佛当头被敲了一板棍,全身一晃,猛地跳了起来,叫道:“南宫易!”冲了上去。祝嫣红、韦爵爷等人也纷纷跳起跃上。倾灵全身大震,泪眼盈盈,张大嘴发不出声来,脑中轰然作响,险些便要晕倒。 恶谷十毒除了幽精悔、胎光枉哈哈大笑,幸灾乐祸之外、其余八毒也纷纷露出不忍的神色。灵慧艳、天冲纤更是尖叫着飞奔而去。 曲风扬一把将南宫易扶住,双掌疾拍他的后背,雄浑真气澎湃涌入。南宫易微微一震,长身仰头,费力吞咽,面色登时好转,摆手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好大一块金元宝,险些将我卡死。” 众人登时舒了一口气,笑骂不己。曲风扬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没卡死,先将我们吓死了!” 第631章 豪赌 第六百二十九章豪赌 於莫轩微笑道:“这一回合双方又平了。五个回合虽然没有结束,但前四场比试南宫易神少赢了两回合,平了两回合,已经提前胜出,这元泱第一巫仙的名号便是无泱弟子南宫易的了。” 曲风扬等人大喜欢呼。恶谷十毒个个面色铁青,说不出话来。想不到竟彻彻底底栽在这小子身上了。 伏矢幻、雀阴垣悻悻将那惘神识毒索远远抛飞,喃喃道:“他亲娘的,若非这狗屁惘神识毒索,我早就赢了这臭小子。” 祝嫣红笑呱呱道:“我们虽然已经赢了,但这第三场比试、第四场比试的赌注还没有着落,只能在第五场比试中一并决定。不知十位老毒物还敢不敢比这第五场比试呢?” 伏矢幻叫道:“他亲娘的,死妮子,这小于拿了惘神识毒索自然占尽上风,这般比试太不公平。不比了,不比了!” 恶谷众巫纷纷叫道:“太不公平,不比了!” 祝嫣红拍手笑道:“早知恶谷十毒又胆小又无赖,输不起了。” 白吊鬼等人限着起哄,嘲笑不已。南宫易与蚩尢心中均想:“倘若不决出第五场比试的胜负,启诗毓的怪病就无法医治了,当下也跟着叫起来。 恶谷十毒气得暴跳如雷,幽精悔、胎光枉哇哇叫道:“他亲娘的,恶谷十毒乃是元泱第一神医,难道会怕你们这些乳臭小子吗?” 灵慧艳叫道:“若是要再比第五场比试,俊小子就得丢开那惘神识毒索,和我大哥、二哥公平比试。”众巫纷纷附和。 南宫易大喜,与祝嫣红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故意装做满脸为难之色,沉吟半晌,方勉强道:“既然神仙姊姊开口,那么南宫易就不用师父这惘神识毒索,与你们比试一场吧!” 众巫大喜,幽精悔、胎光枉眼珠乱转,又叫道:“倘若要比试第五场比试,你们的赌注还得加上一加!” 祝嫣红怒道:“什么?说好之事,又想耍赖吗?” 幽精悔、胎光枉道:“死妮子,你那岐黄悬壶樽怎能与我们龙祖神爪匹配?倘若加上你们那惘神识毒索还差不多!” 南宫易用这竹索比试了四个回合,知道这竹索殊无灵力,见他们眼馋此物,心中暗暗好笑。 祝嫣红满脸不情不愿,与恶谷十毒争执了半晌,方才大呼倒霉,做出重大让步,同意以这泱神惘神识毒索替代岐黄悬壶樽,做为第五场比试的赌注。恶谷十毒眉飞色舞,暗自欢喜。 当下众人坐回原位,重新开始第五局的比试。於莫轩又将规则重新说了一遍,双方将赌注各自压上。 南宫易神色恭敬地将那惘神识毒索捧过头项,口中念念有词,端端正正地放在左侧。十毒目光发直地盯着那惘神识毒索,满脸贪婪。 幽精悔、胎光枉双手挥舞,一枚一尺长的紫黑色利爪缓缓飞到众人面前,光泽隐隐,敲之有精钢声响,显是祝嫣红志在必得的龙祖神爪。 幽精悔、胎光枉冷笑道:“臭小于,倘若这五株神昙你也能分辨得出来,我就服了你啦!” 话音未落,草地突然裂开,五棵翠碧的绿芽从裂缝之中倏忽破土而出,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细枝轻舒,袅娜上升,逐渐长高展开。枝干上突然长出嫩枝,迅速生长,瞬间银白的叶子缤纷开放。 蟾辉似水,这五株翠碧的细草瞬息之间就长成了六尺高茎秆细如银丝的雪白花蕾。 众人无不瞧得目瞪口杲。一阵风吹来,五株银白的茎叶吹弹可破的花蕾轻轻摇摆,细枝上忽然次第长出粉红色的花朵,无数花瓣徐徐张开,粉红动心。又一阵凉风吹来,落英缤纷。那粉红色花瓣纷纷凋零,掉了一地。 倾灵轻呼一声,捡起一片花瓣,眼中满是惋惜的神情。突然夜风拂面,满头青丝飞扬卷舞,漫漫落红从她眼前、耳边飞过,黏在她的发鬓与肩头,略作停顿,又随风飘摇。 那五株奇花在风中急速蔫萎,刹那之间花落叶枯,萎蔫在地。只有细枝上悬了两颗艳苍翠的小果子,轻轻摇晃,色泽翠碧欲滴。 这五株奇花从破土、萌芽、茂盛、开花、怒放、结实、饱满,直至凋零枯萎,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南宫易心中突起怅惘之意,忽然想起当日在遮龙山中峰银湖小亭中,看见的《黯然销魂》的歌词来。“优昙一现,红颜将晚,莫道是飞花碎玉,奈何随风去。八百载鹤发,一宿残颜。千般梦,谁人与共……”这奇花生灭于片刻之间,人生纵有百年,相比浩瀚时空,莫亦复如是?心中蓦地一阵悲凉,怔怔不语。 祝嫣红道:“老毒物,从哪儿寻来这‘优昙婆罗花’?” 南宫易一震,心道:“原来这花果真也叫‘优昙婆罗花’!” 却听幽精悔得意道:“死妮子,你号称元泱第一蛊仙,当真是浪得虚名了。这五株花草中只有一株是‘优昙婆罗花’,另外四株乃是‘红颜随风逝’。” 祝嫣红大吃一惊道:“红颜随风逝?” 天冲纤、灵慧艳叹道:“不错!相传这是天界才有的奇花,与‘优昙婆罗花’外观丝毫没有差别,但是果实中却有剧毒。传说,在海之角、天之涯,生有一株奇花,于一弹指之间生灭消失。据说,这是天上神仙触犯天规后,要被谪落凡尘投胎化作凡物的魂魄所宿,因此这果实中都魂魄中贪嗔痴慢疑的怨蛊。” 祝嫣红眯起眼睛,凝视那五株奇花,将信将疑。“红颜随风逝”乃是传说中的神株,不想却当真出现在眼前。 南宫易见於莫轩望着那五株奇花,皱眉不语,满脸惑然。心道:“想来这天界奇花之毒,就连凡尘神器万毒莫侵珠也无法辨别出了。” 灵慧艳、天冲纤凝视着南宫易,蹙眉道:“俊小子,你可要想清楚啦!这‘红颜随风逝’乃是天界奇毒,人间可没有解救之药。即便是在这恶谷中,也找不出一味可以稍稍缓解的花草。倘若你选错了,姊姊想救你也救不得了。” 众人间言无不大凛。南宫易见祝嫣红与那於莫轩满脸都是担忧惶急之色,微微一笑:心想:“这‘红颜随风逝’,元泱蛊神祝嫣红不知,怀揣万毒莫侵珠的惘云天尊少主不知,即便是《奇花甄鉴录》中也寻不着。 天底下除了这十个榆木老毒物,只怕再没有知道的人了。倘若当真选中‘红颜随风逝’,那也是上天亡我,无话可说。” 他适才见那花草瞬间凋零之后,触动感怀,心绪大为低沉,一时间竟似对生死大为淡薄。当下微笑道:“优昙一现,红颜将晚,青春已逝,要解药何用?”便欲随便选择一株。 众人大急,曲风扬传音怒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臭泥鳅你疯了么?输了便输了,雷电鹜送给这十个榆木老毒物,不消几日就飞来找我们了,炎尚公主的病可以到其他地方……” 南宫易微笑传音道:“蛐蛐,既已答应比试,又岂能临阵脱逃?换了是你,你会么?” 曲风扬登时语塞,急怒之下猛地一掌拍在地上,“轰”地一声,登时将草地打出个巨大的裂缝来。 对着恶谷十毒厉声喝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小子若是有个闪失,我将这恶谷连带你们这十个榆木老毒物化为飞烟!” 恶谷十毒冷笑道:“原来输不起的是你们,想要耍赖吗?” 南宫易哈哈笑道:“谁说我们要耍赖?我兄弟说的只是气话。生死有命,与你们何干?与这神株何干?我就要这一棵啦!”施施然弯腰,随手将一株花草的红果摘下,往口中送去。 众人齐齐惊呼。南宫易扭头望去,见韦爵爷、白吊鬼、九死一生、水七娘满脸忧惧。祝嫣红面色苍白,倾灵紧咬嘴唇,泪眼迷蒙,曲风扬横眉怒目,又急又气。 南宫易心道:“原来我南宫易的生死,竟有这么多人为我担忧,纵然死了,也是值了!” 脑海中突然又闪过寰姬芙的含泪笑靥与那白衣女郎的身影,然后是馨儿桃花似的笑容。在这刹那间,他突然将许多似乎已经遗忘的事情尽数想起,十几年的时间浮光掠影,瞬息闪过。耳旁响彻的,都是白衣女郎寂寞淡远的箫声。 南宫易微微一笑,将那苍翠的果子送入了口中。 一股奇怪的滋味在舌上泛开,先是清淡,继而甘甜、酸涩,接着转为凄苦,又变为辛辣。当那果肉吞入咽喉,唇齿留香,余味则是淡淡的酸楚。 众人见他闭目站立,微笑不语,心中极是紧张。 忽听灵慧艳、天冲纤叹道:“傻小子,你赢啦!” 众人间言大喜、狂呼跳跃。曲风扬仰天长啸,雷电鹜在那狂吼声中冲天飞起,唦唦盘旋。倾灵泪水汹涌,心中激动得迸爆开来,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奔上前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南宫易,但终究不敢。 祝嫣红笑道:“原来如此。那五株奇花想必都是‘优昙婆罗花’吧?你们这些老毒物想吓唬我的情郎么?” 幽精悔、胎光枉翻了翻白眼道:“他亲娘的,老子又不是神仙,哪儿寻‘红颜随风逝’去?” 却听南宫易喃喃道:“酸甜苦辣,果然是饱尝人生百般滋味。”睁眼笑道:“再来一粒成不成?” 眼见众人欢悦,适才心中那悲凉森寒之意也登时消散,重新谈笑风生起来。 祝嫣红格格笑道:“好啦!现在轮到我们出题了。” 她从袖中取出五株似虫似草的事物,横铺在草地上,甜声笑道:“这五株虫蛊异草中,四株是冥灵草虫,只有一株是无毒的冥灵虫草。你们能分辨得出么?” 冥灵草虫号称元泱至毒之物,本是半虫半草,在长大之前,是为草魂,内含奇毒;长大之后则是虫魂,毒性全消,即便是当年无泱,也险些死于这冥灵草虫之下。 但这奇毒虫草偏生又不能确定其成熟期,虽然成幼虫草只是一字颠倒,却又是天差地别的属性。这两种虫蛊异草的外表、气味、味道都是一样,想要分辨出彼此,实是极为困难之事。 恶谷十毒围绕在那五株虫蛊异草面前嗅闻不己。叽里咕噜地商议了半晌,幽精悔冷笑道:“死妮子,你也想诈我们哪?这五株都是冥灵草虫。我们自然不敢吞服,这臭小子敢吗?” 祝嫣红笑道:“这么快就认输了?无敌小情郎,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将第五株虫蛊异草凭空抛向南宫易。 南宫易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今天也不知吃了几株草,都快变成山羊了。”微笑接过,放入口中咀嚼吞服。滋味辛寒苦涩,入喉如刀割,但脸上却是笑容不减。 恶谷十毒紧张地望着他,见他过了许久仍是脸色如常,心中沮丧失望,登时纷纷跌坐地上。 韦爵爷等人齐声欢呼。祝嫣红捡起那龙祖神爪悠然道:“这龙祖神爪乃是恶谷至宝,你们竟连它也输了,当真是愧对祖宗呢!” 十毒郁怒懊悔,无以复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爽灵榆、吞贼疆仰头长叹道:“哎呀呀!至宝已失,情何以堪……”“堪”字还未说出,突然被幽精悔、胎光枉齐齐跳起,分别当头击中,口中喝道:“堪你奶奶的熊啊,他亲娘的,老子让你堪!” 伏矢幻、雀阴垣也跳了起来,浑水摸鱼,却被除秽乱、非毒颠猛地指住脖子,扭做一团。一时间,八兄弟气急败坏地扭打在一处,“劈扑”之声大作。“呜呼哀哉!”“哎呀呀!”不绝于耳,只有天冲纤、灵慧艳跺足呼叫不己。 南宫易走到祝嫣红身旁,微笑道:“蛊仙,我只答应你到此处搜集七百二十种元泱奇毒。你的目的已经达到,这龙祖神爪就还给他们吧!” 祝嫣红笑呱呱地瞟着他,红扑扑的葡萄脸上酒窝深深,甜声道:“你倒心软得很!好吧!反正这劳什子神爪也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就送了你做人情吧!”竟果真将那龙祖神爪递送给南宫易。 第632章 郁闷 第六百三十章郁闷 南宫易想不到她如此干脆,倒是一时楞住,正要伸手去接,祝嫣红突然又将龙祖神爪稍稍一缩,笑道:“是了,这等宝物,也不能白白送了给你,你需得拿一样东西与我交换。” 南宫易笑道:“什么?” 祝嫣红侧头冥想,突然灿然笑道:“眼下你还没有,等到日后你有了,我自然会向你要的。” 南宫易心想:“眼下我没有的东西?那又是什么?”他心中自觉友情、爱情这一切最为在乎的东西,现在皆有。眼下所没有的东西也并非是他想要之物。因此即便那时这魔女当真跑了来取,送她也无妨。当下笑道:“一言为定!” 祝嫣红抿嘴微笑,摇头道:“傻小子,你知道你身上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那就是凡事你都太过心软,也太容易轻信别人啦!这般随口答应,知道将来会后悔吗?”嫣然一笑,将龙祖神爪递了给他。 南宫易云里雾中,见她背着双手,一蹦一跳地走开,微微一笑,不再多想。转头笑道:“十位前辈,想要回这龙祖神爪吗?” 恶谷十毒闻言登时跳了起来,盯着他齐声道:“自然想要!” 南宫易笑道:“那么你们需得答应晚辈两个条件。” 幽精悔、胎光枉喜道:“他亲娘的,别说两个,就是二十个我也答应。” 南宫易微笑道:“第一,我要你们十毒不能再以毒作恶玩闹,要改毒为医。第二,只要你们答应从今往后,免收任何草药费用,尽心尽力地为所有到谷外问诊的病人治病,这龙祖神爪我便双手奉还。” 恶谷十毒哇哇乱叫,争吵了半晌方才平静下来。幽精悔、胎光枉瞪眼道:“他亲娘的,那些家伙的命岂能抵得上这些珍稀花草?”见南宫易扬眉而笑,连忙收嘴,喃喃道:“你说弃毒从医这还说得过去,但要给那些人治病,这可难办得紧。倘若元泱所有病人部跑来找老子求药治病,老子岂不累死?” 南宫易笑道:“这有何难?你们不能著书立说广收门人,让你们弟子帮你们为黎民看病悬壶济世么?” 十毒面面相觑,纷纷大喜道:“是极是极!” 皓月盈盈,夜风簌簌。南宫易、曲风扬等人在两座巨峰峭壁之间徘徊,等候倾灵与启诗毓的消息。巨峰峭壁的石窟中光芒晃动,人影伸缩,南宫易的心也随之跳动。 韦爵爷叹道:“想不到倾灵瞧起来娇娇怯怯,关键时刻竟如此勇敢决断。”瞟了南宫易一眼传音笑道:“现在她为了你舍却一切,你可不能再负她了。” 南宫易沉默不语,耳中回响的满是海神那句“若无倾花意,何必弹飞絮”。突然又想起适才祝嫣红摇头叹息道:“傻小子,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么?那就是太过心软……”。 虽然那日与寰姬芙重逢之后,他心意已决,但面对倾灵如此深情、如此抛弃一切的生死追随,他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 适才倾灵随着伏矢幻、雀阴垣进入那巨树之时,他几次三番想要将她叫住,但突然想起那日馨儿因受拒而羞愤自刎,这精灵羞怯娇弱,倘在此时决意抛弃一切时遭拒,岂不是更加……心中烦乱,终于还是没有喊出声来。 曲风扬皱眉叹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这臭泥鳅……”又气又恼,说不出话来。心道:“当日对馨儿忍心拒绝,今日却不忍拒绝这精灵,这小于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这个时候,突听白吊鬼叫道:“倾灵姑娘出来了!”南宫易心中一震,回头望去。只见倾灵低着头袅袅娜娜地走出。韦爵爷“咦”了一声讶然道:“你……你没有换一双腿吗?” 众人纷纷凝注她那雪白纤巧的双足,丝毫分辨不出。但心想:“以韦爵爷对女人肢体的眼力,应当决计不会看错。南宫易心中又惊又喜,不知她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倾灵低头不答,红着脸从众人中间穿过,突见伏矢幻、雀阴垣从她身后追出,吵吵嚷嚷道:“喂!怎地又不换了?他亲娘的,是不相信我的医术么?” 伏矢幻埋怨道:“都是你,那双腿上的灰土都还没有擦干净,岂不是吓坏这海精灵吗?” 雀阴垣怒道:“他亲娘的,长土的那才是新鲜的,难道拿一双去年的干枯的腿吗?” 伏矢幻道:“错了错了!谁说长满土灰的最新鲜?难道尘封百年的东西也新鲜吗?”两人面红耳赤争论不休,忘了去追倾灵。 南宫易见倾灵低头朝林中走去,连忙大步追上。见她低头疾行,双颊晕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登时惊道:“倾灵姑娘,怎么了?”倾灵听他关心发问,登时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南宫易怜心大起,抓住她的手,低声道:“是那两个榆木老毒物吓坏了你吗?”倾灵咬着唇接连摇头,泪水一粒颗从尖尖的下巴上滴落。 南宫易最看不得女人掉泪,连忙伸手轻轻地擦拭她的脸颊。倾灵全身颤动,轻轻拨开他的手,朝后退了一步,红着脸低声道:“别……” 南宫易微微尴尬,微笑道:“对不住,我冒犯了。” 倾灵连连摇头,低头半晌,几次欲语还休,终于鼓起勇气低声道:“不!我……我……我愿意……”声音细不可闻,脸羞红得如熟透的葡萄,全身颤抖,那一个“你”字终于还是没敢说出来。 南宫易心中一荡,涌起无限柔情,微笑道:“我知道。” 倾灵“啊”地一声,靠在一株树上,羞不可抑,不敢抬头望他一眼。突然眼圈又是一红,低声道:“南宫易城主,倾灵真是自私,你一定讨厌我了吧?” 南宫易大奇,讶然道:“倾灵姑娘何出此言?” 倾灵低声道:“南宫易城主的心里只有寰姬姊姊一个人吧?” 南宫易一呆,脑中突然又闪过那白衣女郎的身影,一时间竟无法回答。 倾灵道:“倾灵知道,喜欢……喜欢一个人,是应该不计较自己,全心全意地为他着想,让他快乐,正所谓爱以舍为尊。”话音细微颤动,实是鼓足了万分的勇气。 “但是倾灵明知南宫易城主心中只有寰姬姊姊,却依然自私地想要……想要……想要陪在南宫易城主身边,甚至连爹爹、姥姥、精灵国的乡亲黎民都不顾……却没有想到,这样会让南宫易城主多么地为难。”说到此处,已是珠泪簌簌。 南宫易想要开口,倾灵急忙摇头道:“南宫易城主,你先听我说完。”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倾灵又胆小又懦弱,许多话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但是,但是今日再不说,只怕南宫易城主就要越来越讨厌我啦!”她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虽然依旧羞红着脸,但已经勇敢了许多。 “倾灵在那海龙兽肚子里第一次瞧见南宫易城主的时候,就像……着了魔一般,不知道害羞,每天每夜脑海里,心底里,都是你的笑脸和声音。姥姥说我是精灵,这样的念头荒唐可笑,让我不要再想了。我知道她说得对,但是……但是就像鱼儿离不开水,倾灵实在无法让自己不想你。”她不敢抬头,怯生生道:“南宫易城主,我这样不知羞耻地胡说八道,你会瞧不起我么?” 南宫易虽然早已知道这精灵的情意,但第一次听见她不顾羞涩与矜持,勇敢地朝自己吐露心事,仍不免心神大震,又是怜惜又是感动,当下摇头微笑道:“自然不会!倾灵这么勇敢,让我好生敬佩。” 倾灵红着脸道:“谢谢你。”似乎更增勇气,顿了顿,又道:“你和曲风扬大哥来到元泱以后,我的心就空荡荡的,好像连魂魄也飘散了。虽然精灵国复国了,爹爹重新回到了宫中。我也搬回了宫里。但是我的心里,一点也不欢喜。 那天爵爷笑嘻嘻地来找我,说海神圣主要我们去元泱找你和曲风扬大哥,我听了好生欢喜,恨不能立时飞到元泱去。今天想来,多半是爵爷在骗我吧! 爵爷,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我开心吧?看他平时那么风流不羁,其实却是个又细心又温柔的好人。” 倾灵低声道:“爵爷从海神圣主那里拿来‘妙神云肢丸’,问我愿不愿意忍受一些疼痛。南宫易城主,只要……只要能见到你,就算每天在刀山火海上行走,倾灵也愿意。” 南宫易见她低头红脸,将心事一点一点地吐露,心中大为感动,忍不住想要将她搂入怀中。 倾灵道:“在蒲风城见到你,我好生欢喜,那些疼痛都丝毫感觉不到了。南宫易城主,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寰姬姊姊,何况,何况即使没有寰姬姊姊,你还有馨儿神姬。倾灵从来没有奢望能……能与南宫易城主……如何。只要能默默地跟在南宫易城主身旁,远远地看着你,听听你说话的声音,倾灵就欢喜不尽了。即使你始终没有注意我,也不打紧。 “这些日子,倾灵跟着你走了好些地方,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心里始终欢喜得很。这是十几年来,倾灵最为高兴的日子了。倾灵多么想,能永远这么跟随在你的身边,哪伯到天涯海角,哪怕进火海刀山。” 她的眼泪忽然又一滴一滴落了下来,低声道:“适才在那树窟中,当那两位榆木老毒物前辈要为倾灵换上一双真正的双肢时,倾灵的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欢喜。 姥姥说过,精灵倘若要变成人,要受无穷的苦病,还要减少几十年的寿命。但是倾灵害怕的,却不是这些。 倘若要变成人,那么倾灵就将永远地离开精灵国,再也回不去了!爹爹、姥姥、那里的黎民,倾灵再也见不着了!自私地放弃一切的倾灵,会不会成为南宫易城主讨厌的负担呢?” 南宫易正要说话,倾灵含泪摇头道:“你听我说完,否则我就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啦!南宫易城主,倾灵这般一厢情愿地喜欢你,从来没有什么的奢望。我只希望能天天看到你笑对生活,心里就像你一样快活了。 但是倾灵倘若当真自私地放弃一切,不知羞耻地跟在南宫易城主的身边,即使南宫易城主不会厌憎我,倾灵也会瞧不起自己的。倾灵不想做一个让你讨厌的人,更不想因为自己,让你和寰姬姊姊变得不快乐。” 她倚在那青岩之上,眼睫潮湿,满脸泪痕,彷佛沾了雨露的夜草,在风中摇摆,瞧得南宫易不住地心疼。 倾灵擦擦眼泪,腼腆微笑道:“我当真不害臊,竟然向南宫易城主说了这些没趣的事。只希望南宫易城主心里,不要看不起倾灵才好。不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啦!明日起,倾灵便要让爵爷带倾灵回琼海,回到倾灵的世界里去,以后再也不会拿这些话来让南宫易城主心烦了。” 南宫易大吃一惊,道:“倾灵姑娘,我可丝毫没有讨厌你。我……”他虽然巧舌能辩,但这一刹那也想不出说些什么才好。 倾灵咬唇微笑道:“那我就放心啦!倾灵回到琼海,会将这些记忆好好地珍藏在心里,希望南宫易城主能尽快地救出馨儿神姬,早日和寰姬姊姊团圆。”泪珠滚动,低声道:“元泱四处都是凶险,你也多多保重。”低头疾行,从南宫易身边走过。 南宫易心乱如麻,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难过又是疼惜,猛地伸手抓住倾灵,道:“倾灵姑娘,你……”倾灵全身颤动,泪水汹涌而出,突然无声哭泣着踮起脚跟,在南宫易的嘴上迅速地亲了一亲,颤声道:“南宫易城主,我喜欢你,我好生喜欢你……” 挣脱怔住的南宫易,忍住双足刀割般的剧痛,和心中碎裂的撕疼,朝外狂奔。 南宫易怔怔地望着她纤弱的身影消失在密树浓荫之后,心中百味翻杂。 第633章 红颜 第六百三十一章红颜 忽听不远暗处,有人笑道:“想不到这小妮子平素羞怯娇弱,到了这等时刻倒勇敢果断得紧。臭小子,你还不及她呢!”声音甜美,正是祝嫣红。 南宫易适才全神贯注,竟没有发觉她也在附近。想到倾灵这一番话全让她听在耳中,心中不由微有恙意。 却见祝嫣红背负双手,笑嘻嘻地从黑暗处走出,长发飘动,碧衫飞舞,手中依稀拿了一条细长之物。 南宫易眼尖,立时辨出她手中之物正是露山十毒抛弃不用的“惘神识毒索”,突然心中一动,灵光霍闪,脑中一片雪亮。失声道:“是了!原来你费尽心机想要拿到的,不是那七百二十种奇毒,也不是龙祖神爪,而是这泱神惘神识毒索!” 祝嫣红竖起食指立于唇前,笑道:“嘘!!别让那十个老毒物听见。” 南宫易恍然道:“其实这场‘巫仙之争’无论哪方胜负,你都并不在意,能不能赢得什么赌注,你也不在意。你在意的只是让恶谷十毒相信他们手中的惘神识毒索是假的,而我这‘泱神弟子’手中的惘神识毒索才是真的,我说得没错吧?” 祝嫣红格格一笑道:“错了!我固然想要这惘神识毒索,但这‘巫仙’的尊号我在意得很,如果还能赢到赌注,那我便更加开心了!” 南宫易见她满脸纯真无邪的笑容,彷佛一个全无心计的烂漫少女,但却将自己,以及恶谷十毒全都耍得团团乱转。 他素来开朗,心中着恼之余,却又忍不住觉得滑稽好笑,叹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说得不错,我就是太过心软,太过轻信别人了。”皱眉道:“只是我还有些不太明白,在我中毒昏倒之时,你大可以将我怀中的《奇花甄鉴录》取走,自己上这恶谷与十毒比试,为何还要费尽心力,让我替你比试呢?” 祝嫣红微微一笑道:“原因多得很。第一嘛,那《奇花甄鉴录》是他送给你的遗物,虽然我很想占为己有,但却不想违逆他的意思。即便是看上一眼,我也不愿意。” 南宫易心中大奇:“他?难道这个他指的竟是泱神么?这魔女说道‘他’时,语气这般奇怪,难道……”突然心中一震,又想起那日中毒,被祝嫣红绑缚在悬壁飞崖苍松时,她所说的那句话来,“不错,我与你素昧平生,你又讨嫌得很。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你此刻早已死了八九十遍啦!”她所说的“那个人”,指的也是泱神吗? 祝嫣红道:“第二嘛!你是他的传人,由你来夺回这‘巫仙’名号,顺理成章,他如若知道,想必也欢喜得很。” 南宫易心道:“果然。这个“他”便是泱神。”心中惊奇诧异,不知这魔女与泱神究竟有何关系? 祝嫣红道:“第三,这恶谷十毒狂妄自大,倘若是我来比试,他们多半不会轻易上当;但见你这么个毛头小子,决计不会相信你有什么了不得的草药知识。 一旦你轻而易举胜了他们,他们一定笃信全是你手中‘惘神识毒索’的功劳。既然你的惘神识毒索是真的,那么他们手中的,自然就是假的啦!” 她嫣然一笑道:“你别瞧他们活了几百岁,终究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蠢蛋,头脑就似僵化石头一样,蠢得出奇呢!” 南宫易道:“是了,既然他们手中的惘神识毒索是真的,为什么又测试不出你出示的草药性味呢?” 祝嫣红得意地笑道:“这才是计划中最为关键的部分。除了第四回合中的那五株异草以外,我带来的这些奇花异草蛊虫毒物,每种都是费了八年时间,用多种奇花异草蛊虫毒物移接,在上百种毒汁中养大的。 然后再用玴海冰丝蚕的丝加上玥海迷魂岛迷魂散,将所有花草的药性全部封存在内脉之中冻结,惘神鞭打在这些花草上,隔着蚕丝与迷魂散的封存,自然什么也感应不到了!无论那十个老毒物挑中哪株花草蛊虫,都是剧毒之物。他们自然就输定了。” 南宫易大惊,道:“那么每轮结束时,你挑选的给我吞服的花草也是有毒的么?”祝嫣红白了他一眼道:“自然是啦!你要是不吞下,他们怎么会相信其中有一株没毒?” 南宫易大骇,念力凝集,真气四扫,却没有发现体内有任何异样。 祝嫣红甜笑道:“傻小子,前几****给你下的那几百种剧毒,除了是‘千里相思蛊’的解药外,也是今日这二十种奇毒花草的解药,你吃了自然不会有事啦!” 南宫易心中一宽,微微一笑道:“原来蛊仙在古柏林中见到我之时,便已计划好所有之事。”想到她迅疾缜密的思路与毒辣手段,不由既惊且佩。 祝嫣红得意道:“若不是你小子自投罗网,蛊仙还不能这般顺利地将这惘神识毒索赢回来呢!” 突然幽幽一叹道:“我在树林中听说你是南宫易时,心里又惊又喜,心想,定是他在天界助我,将你送到我的身边来啦!每次困难之时,总有他相助,没想到即便他不在了,也不例外。” 南宫易听她话语又是温柔甜蜜又是枯涩凄凉,情致绵绵,真情流露,与她平素那装扮出来的纯真无邪少女情状浑然不同,心中暗道:“难道这魔女与泱神之间竟……,只是她至多不过三十许,泱神生前已是二百多岁,这可有些奇怪了?” 但转念又想,感情之事原便是难以理解,即便她当真与泱神有些什么瓜葛,也未必是不可能之事。 祝嫣红叹了口气,道:“臭小子,见到你我好生欢喜。元泱传说他在羽化之前将众事托付给一个流浪儿,我还在想这流浪儿究竟是怎生模样?现下见了你,就知道他的眼光果然一点也不错,你果然好得很。” 说到最后一句时,脸上又恢复了纯真无邪的笑容,目中满是狡猾捉狭的神色,道:“有时我忍不住想,你究竟是不是他重生化身,为何许多地方都与他相像得紧?” 南宫易听她话中有调侃之意,不知她所说的相像是指什么,当下微笑不语。 祝嫣红柔声道:“臭小子,多谢你啦!不过以后可别这般心软、轻信旁人了。是了,这恶谷之上有一条甬道可到千里之外,明日你若不想与那洪罗冲突,便让那十个榆木老毒物带你从那甬道出去吧!”格格一笑,将惘神识毒索往袖中一藏,翩然从南宫易身边走过,迳自往谷外而去。 南宫易微微一楞,道:“蛊仙,你去哪儿?” 祝嫣红回首嫣然道:“心愿已了,自然是回碧血丘了,难道你想留住我吗?” 见南宫易吓了一跳,“噗哧”一笑道:“臭小子,说不定哪天蛊仙我觉得没趣了,想你了,又会出现在你面前呢!蛊仙可不像那个海精灵,你可要担心啦!”说罢嫣然而去。 南宫易听她言语,竟似有淡淡情意,一时呆住,只觉头皮发怵。心想:“倘若这魔女当真缠将上来,那可是坟头上耍大刀——吓死人了。” 又暗自猜想这魔女与泱神之间的纠葛,她竭心殚力,为泱神从恶谷十毒手中抢回惘神识毒索与“巫仙”尊号,其心可谓良苦。想到此处,对她的些许畏惧厌憎也不由渐渐淡去。 见她娇小的身影逐渐隐没于幽暗丛林,翡鼍御蛊哨声满山激荡,越来越远。想起一路同风雨,不知此后是否还能相会?心中不免淡淡地惆怅。 第三章相煎何急 南宫易从林中出来,曲风扬、韦爵爷、水七娘等人就纷纷围上,七嘴八舌。韦爵爷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怎地倾灵竟突然说要回琼海去了?是不是你小子说了什么让她难过的话了?” 南宫易早知众人会有如此疑问,苦笑不语。韦爵爷对他性情也颇了解,又对倾灵了如指掌,见他这般神情,心下了然,叹道:“罢了罢了,或许这样对倾灵更好些。” 南宫易道:“明日一早,爵爷你便带着倾灵,与七娘、尹黄、老鬼、九死一生一道先回琼海吧!” 水七娘闻言大急,道:“没有救出馨儿,我死也不离开元泱!” 白吊鬼与尹黄等人初回元泱不久,还未玩够,哪肯如此回去?当下也纷纷各找借口。 南宫易摇头道:“眼下元泱动乱四起,惘云帝国似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太过引人注目,反倒不利轻便行动。你们先回琼海,与海神从长计议。 最好能在我和曲风扬救出馨儿之前,先反覆滋扰玄风帝国沿岸城垣,找到并协助巽法灵东山再起,使得西光吋老妖疲于奔命,无暇顾及天焰帝国之事。” 尹黄点头道:“不错。眼下最可怕之事便是西光吋老妖坐稳玄风帝国局势,与狗贼以及天焰帝国启扈仑迅等人联合。 倘若有了碧雨、玄风两国的支援,启扈仑迅想要动什么手脚,就更方便了,即便启爵爷与离法灵也奈何他不得。一旦启扈仑迅控制天焰帝国局势,必定要以馨儿和离法灵做为垫脚石,爬上天焰天尊之位。那时馨儿便危险得紧了。” 南宫易道:“所以我和曲风扬必须尽快取回泫合彩云泥,将紫霄天焰樽粘合,抢在启扈仑迅有所行动之前,将天焰天尊从塔中解救出来。而你们必须尽早回到琼海,不断打击、扰乱风妖、狗贼与火妖的计划,证他们不能顺心如意。” 水七娘等人见他所言极有道理,一时也无话可说,虽然心中仍是老大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想到他们因为假道恶谷,已经耽误了几天时间,众人心中都忧急起来。 这个时候,忽听谷外远远地传来地动山摇的响声。众人掉头望去,却见火把晃动,那数万惘云帝国大军穿梭调动,互为犄角,正缓缓朝这恶谷脚下行进。苍宇中怪叫如潮,昂首望去,四面八方有无数凶禽盘旋飞来,鸟上有不少劲装兵卒,瞧那打扮,也是惘云帝国兵士。 众人见来者不善,心中大奇,纷纷猜想:“难道是那恶谷十毒没有将於莫轩带来之人的病情治好,於莫轩一怒之下,竟下令进攻恶谷吗?” 正胡乱猜想,忽听於莫轩叫道:“南宫易神少!”从那巨峰峭壁下昂首走来。 南宫易对他先前暗中相助颇为感激,见他走来,连忙迎上,微笑道:“适才多谢於兄鼎力相助。” 於莫轩微笑摆手道:“南宫易兄言重了,於某还欠兄台一条性命呢!”两人相视哈哈而笑。 南宫易见他笑容中略带凝重,眉宇之间满足忧虑之色,便道:“於兄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於莫轩目光开动,踌躇片刻,突然弯腰行大礼,叹道:“於某正有要事恳请南宫易兄相助。” 南宫易连忙将他扶起道:“不敢当!於兄有事只管讲来。” 於莫轩望了南宫易身后众人一眼,面有为难之色,尹黄等人识趣、纷纷道:“走!咱们瞧瞧炎尚公主好了没有。”只有曲风扬巍然不动。 南宫易笑道:“於兄,这位曲风扬,乃是我的兄弟,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於莫轩朝曲风扬微笑行礼,待要开口,皱眉凝神,似乎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微微一笑道:“你瞧见谷外那千军万马了吗?” 曲风扬嘿然道:“这么浩大的声势还能瞧不见吗?於少主的排场果然大得很。” 於莫轩微笑道:“曲风扬兄弟,不是於某排场大。洪罗将军所带的这五万精兵虽是惘云帝国英雄男儿,但这次却是来要我於莫轩命的。” 语出突然,南宫易与曲风扬齐齐惊咦一声。於莫轩微笑道:“於某虽然是惘云天尊少主,但现下却是惘云帝国全国通缉追杀的要犯。惘云帝国二十万大军在遍地追缉我,明日晌午之前,至少还会有五万大军奔袭至此。” 南宫易奇道:“为什么?” 第634章 惘云 第六百三十二章惘云 於莫轩苦笑道:“你可知我让恶谷十毒救治的病人是谁吗?是我父皇,当今惘云帝国惘云天尊圣主。” 南宫易与曲风扬又齐齐大吃一惊。元泱五大天尊之一的惘云天尊竟然死了!难怪这一路上总是瞧见披黑挂灵带孝的惘云帝国军士,难怪连日来惘云帝国境内刃拔弩张,气氛诡异。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想道:“玄风帝国巽法灵蒙冤,天焰帝国神樽破裂,天焰天尊被困,眼下惘云天尊又突亡,时间上如此之巧,难道与狗贼、风妖等都有关系吗?”心中波涛汹涌,寒意森森。 於莫轩道:“南宫易兄,曲风扬兄弟,於某知道你们此次来我惘云帝国境内,是为了泫合彩云泥。” 南宫易二人又是微微一惊,於莫轩微笑又道:“实不相瞒,前些****与父皇便在蒲风城中。那夜静思谭底大战,我们便在观战之列。 虞姬惨死,紫霄天焰樽失踪,南宫易兄拼死相助巽法灵,我们都瞧得清楚分明,心里好生景仰佩服,当时於某便极想与南宫易兄结交。可惜当时局势混乱,我们身份又极是特殊, 终于未能相识。不想几日之后,却在本国境内邂逅,果真是有缘。” 他顿了顿,又道:“当时我便想,馨儿姑娘被天焰帝国抓走,南宫易兄、曲风扬兄弟不往焱虹城,却和天焰帝国炎尚公主一道朝东南惘云帝国而来,那又是为什么?想来想去,难道竟是那紫霄天焰樽破裂了吗? 南宫易兄为了救回妹子,必定要粘合紫霄天焰樽,洗刷她的清白。炎尚公主也只有复原神樽,才能将天焰天尊从紫霄引火塔中救出。而元泱唯一能复原紫霄天焰樽之物,便是本国泫合彩云泥。” 南宫易心中佩服,微笑道:“於兄英明,一猜便中。却不知於兄当日与惘云天尊驾临巽法灵府上,却为何没有人提及?” 於莫轩嘿然苦笑道:“本国与玄风帝国芥蒂日深,巽法灵寿庆虽然广发请帖,但惘云帝国许多城邦都是悄然前往,不敢让元良会得知。 父皇与巽法灵交情甚笃,但由于身份特殊,为了避免元良会的阻拦,才与我,以及二十多个亲信乔装为普通惘云帝国使者前往蒲风城贺寿。” 又叹息道:“在静思谭底,父皇目睹巽法灵被奸计所陷,却不能施加援手,心中郁怒至极。幸好巽法灵前辈福泽深厚,又有南宫易兄相助,终于从容脱身。但是,谁想仅仅两天之后,父皇自己便道奸人毒手!” 南宫易皱眉道:“於兄与惘云天尊既是乔装身份,隐密而行,又怎会遇此不测?” 於莫轩惨然笑道:“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我们的行进路线虽然保密,但自然有人能够得悉。” 曲风扬心中一动,沉声道:“是家贼透密么?”自从当日乌桓城被莫万良出卖,他便铭心刻骨,极为敏感。 於莫轩叹道:“不错!倘若於某没有猜错,应当是家兄於梵源受奸人挑唆,做出这等逆伦之事来!” 曲风扬吃惊道:“於梵源?”惘云天尊长子於梵源乃是元泱十灵之一的“赤虬天君”兑法灵拜昆的弟子,六岁之时便曾空手降伏尹柏山荆棘兽,十三岁时以念力拔出汐濛谷中的“极霸升龙矛”,十四岁时一矛击败惘云帝国左路将军侯尹芝,十六岁官拜惘云帝国十大将军之列,勇冠三军,被全国上下视为昔年惘云帝国神灵胜皇重生。乃是元泱年青一辈中超一流的人物。即便勇悍桀骛如曲风扬,亦颇为激赏。 於莫轩惨然笑道:“家兄长我十岁,又非一母所生,彼此之间原已不甚亲近,偏偏又有小人在他身旁挑唆,捏造是非,近年来,他与我更加形如陌路。 三个月前,元良会再次提出设立少尊,大元良乌岚与家兄乃是翁婿,便提出由家兄为少尊。家兄原本就声名卓著,国人敬佩,若非他母亲是碧雨帝国中人,三年前早已成为神少。 眼下碧雨帝国在北侧虎视耽耽,国人极为担心,更加不敢奉家兄为少尊。因此便有一些元良提出立於莫轩为少尊。议言一出,立时有小人造谣生事,说家兄不能为少尊,都是我於某在暗处所为。嘿嘿,於某虽然不是圣贤人,也想登位少尊,但岂能做这种卑鄙下流之事? “家兄听信谗言,与我裂痕更深,父皇担心兄弟之争使得国内原已不平静的局面更为生乱,遂将立少尊之事搁置下来。 一月以前,父皇得知巽法灵寿诞,决定暗自前往庆贺,对外则称病不出。家兄身为惘云帝国神武将军,肩负国人安危,近来又是多事之秋,自然不能由他陪同。 于是父皇便让我带了亲信随行,一来拜会元泱十灵之一的巽法灵前辈,二来也好长些见识。 岂料这隐密消息不知怎生走漏,又让家兄得知。家兄只道父皇偏心,更加生气,半夜间入我府中怒斥责怪,愤然离去。他素来沉默寡言,如此震怒极是少见。” 於莫轩道:“我生怕父皇担心,此事便未向父皇提及。”突然重重一拍身旁巨树,叹道:“倘若我将此事告知父皇,多加防范,只怕就不会有这局面了。 父皇对外称病,暗地里与我们一道来了蒲风城,偏巧就遇上了那惊天之乱。那日情形诡诈,巧合之事实是太多,碧雨帝国神姬、艮法灵西光吋、天焰帝国焱礼这些人竟然尽数在场,实在太过蹊跷。 父皇目睹巽法灵蒙冤,郁怒至极,第二日便启程回班淳山。” 於莫轩沉声道:“岂料我们还未出玄风帝国边境,便陷入重围。所有伏兵都是来自五大帝国的一流高手,我们苦斗许久才终于突围。一日之内,连遇八支伏兵,不下千人之数。 我所带的五十余名亲信战死近半,父皇也身受重伤。那重重阻兵,虽然本领极高,但毕竟来自不同国别,彼此不相信任,又深伯被我父皇瞧出身份,许多绝招并未使出,是以我们才得以一再逃脱。” 南宫易那夜在古柏林中与於莫轩邂逅时,所遭遇的几十名玄衣人无不如此,虽然身手极为厉害,但都相互猜忌,掩掩遮遮。听於莫轩这般说,心有戚威。 於莫轩道:“当夜到了燕丹山之时,突然遭遇八个超一流高手。於某不敢妄自揣测,但这八人无一不是五大帝国仙级以上的人物。以父皇之威,亦难敌八人之力,终于被他们封住经络,动弹不得。那八人将我们制服之后,先将父皇的全身经脉震断,再将他的筋骨捏碎五脏六腑毁损,最后竟以我的胜邪刃将父皇割成八块!” 南宫易、曲风扬齐齐失声惊呼,半晌方道:“以你的胜邪刃行凶?想来是要嫁祸于你了?” 於莫轩目中泣然,沉声道:“不错!那八人杀了父皇之后,立时扬长而去。我悲痛中突然记起所携的九天坤鼎,九天坤鼎可以收摄元神,我连忙乘着父皇的元神依旧附着于胜邪刃时,将散逸的元神收纳入九天坤鼎中。只要元神未散,就算经脉尽断五脏六腑俱损骨骼粉碎躯体碎裂,也终究有法子复原。” 南宫易点头道:“是以於兄便护送惘云天尊的躯体,到这恶谷中来请求十毒救治?” 於莫轩点头道:“不错!所幸这一路行来,没有遇见像那八人一样的超一流高手。在那古柏林中,被碧幽蛊仙与那群追兵狙击时,又幸得南宫易兄相救,得以从容脱身。 进入惘云帝国境内后,本以为已过险境,不想一日之内接连遇见六批带黑挂丧的铁骑,才知道父皇驾崩的消息已经传遍惘云帝国。嘿嘿,这弑君凶手自然就成了於莫轩我了。 我们星夜兼程,避开自家军队,赶到恶谷。在谷畔下不巧邂逅一支侦讯卒,泄露了行踪。不过半日工夫,洪罗将军便调集了五万军队将恶谷重重包围。” 南宫易二人听到此处,来龙去脉已大致清楚。惘云天尊、於莫轩父子一行秘密前往蒲风城之事,除了他们自身之外,只有於梵源知道。能对他们路线了如指掌,并派遣诸多一流高手沿途狙杀的,只有於梵源、乌岚等人。 倘若乌岚与於梵源果真勾结狗贼,就更容易解释何以狙击的高手来自诸国。 南宫易沉吟道:“於兄,惘云天尊眼下状况如何?” 於莫轩摇头叹息道:“恶谷十毒虽有通天彻地之能,将父皇经脉接合骨骼稳固五脏六腑修复躯体缝合如初,但由于父玉是被胜邪刃所斩,想要使伤口愈合身体复原,除了法术之外,还必需要以本国汐濛山泫合彩云泥黏合……” “汐濛山泫合彩云泥!”南宫易与曲风扬心中剧震,突然明白於莫轩想要他们相帮的是什么了。 於莫轩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们,沉声道:“不错!南宫易兄,曲风扬兄弟,眼下我们三人想要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而且於某相信,此次父皇遇袭,必定是狗贼等外贼勾结家兄周围的小人所为。 泱神羽化之后,元泱无主,五大天尊论法大会在即,妖魔小丑自然都按捺不住要粉墨登场,是以近年来五大帝国中都是动乱频频。 曲风扬兄弟,令尊曲城主当年也是被狗贼所害,才家破城亡。南宫易兄,琼海国历来被狗贼欺压,眼下狗贼又层层进逼,冲突在即。无论怎样看来,你我三人都是同仇敌忾,为何不一道取回泫合彩云泥,联手挫败狗贼的阴谋呢?” 他这一番话简单明了,鞭辟入里,与南宫易、曲风扬二人心中所想完全一致,两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突然高高扬起手掌。於莫轩大喜,也高高地扬起手掌,三人对视大笑,击掌互鸣。 韦爵爷、尹黄等人远远地瞧见他们欢喜击掌,都大为诧异。 忽听谷外传来震耳欲声的喊声,似是无数军士以嚎哨同时喧奏:“逆贼於莫轩,阴鸷奸诈,挑拨君臣,党同伐异。窃国阴谋败露,挟惘云天尊而潜逃,欲与风妖啸某狼狈为奸,劫难元泱。啸贼溃灭,孤立无援,竟残杀君父,丧尽天良,灭绝人伦。天地俱怒,人神共愤……” 数万军士浩浩荡荡从四面八方,朝着恶谷步步逼近,距离谷畔已不过五里。漫漫火束,闪闪刀戈,兽骑似海,旌旗如林。 韦爵爷等人听到呐喊之声,无不震惊。韦爵爷嘿然道:“是极是极,神少殿下最为擅长的便是结交‘逆贼’,今日果然又结交了一个。” 又听那谷外的万千声音又齐齐喊道:“恶谷圣地,岂容逆伦奸贼藏匿?十毒圣驾,万请缚贼谷外。谷中人等,破晓前未出谷者,均视为於莫轩乱党。一经抓获,格杀勿论。” 白吊鬼喃喃道:“他亲娘的,格杀勿论?怎地咱们总是卷入这等倒霉之事?” 九死一生愁眉苦脸道:“可惜可惜,今日十卜都己卜过,无法再卜上一卜啦!” 忽听巨树上传来幽精悔、胎光枉的怒吼声:“他亲娘的,老子在这里动手术,这群稀泥混蛋大呼小叫的,存心让老子出错下不了台吗?快快叫他们滚蛋!” 非毒颠、除秽乱等人叽里咕噜地应答一通,从那树窟中悠悠飘下。 八毒怒气冲冲地瞬移飞到崖边朝下眺望。惘云帝国万千大军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警示话语,谷畔下等候明日求药解毒治病的病人被那排山例海的气势震慑,魂飞魄散,纷纷向外逃离,只有少数人依旧躲在谷畔帐篷之中。 伏矢幻、雀阴垣怒道:“他亲娘的,把老子的病人全吓跑了,老子让你们全变成病人!” 非毒颠道:“格老子的,让他们!” 除秽乱道:“全都变成病人!” 非毒颠道:“格老子的,治病累死我们。” 除秽乱道:“格老子的,他们变成死人我们不累!” 第635章 救命 第六百三十三章救命 两人一搭一唱格老子的地重复了两遍,指尖一弹,一道金光弥漫,凝集为两支一寸多长直径半寸的细小嚎哨,徐徐落到他们手上。 非毒颠、除秽乱轻摇脑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稍作酝酿,两腮突然一鼓,“咕——啾,咕——啾”,嚎哨登时发出刺耳嘈杂的尖锐杂讯。 众人吓了一跳,彷佛千万只爬虫在心头攒动,又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喉咙轻轻咬噬、说不出的麻痒难受。心中齐齐闪起一个念头,生平听过的难听杂讯,以此为最。忙不迭地将双耳塞上。 南宫易心道:“寰姬姊姊的嚎哨苍凉凄厉,祝嫣红的嚎哨诡异凄寒,但至少还有跌宕回旋的韵律,这两个榆木老毒物却是全无章法,和他们说话一样一搭一唱,不可理喻。” 那嘈杂刺耳的噪音忽大忽小,恣意跳跃,听得白吊鬼等人哭丧着脸,恨不得以头撞树,只有恶谷八毒喜笑颜开,拍手叫好。 吞贼疆、爽灵榆摇头叹道:“哎呀呀!五弟六弟这管乐的声音,真可是惊天地泣鬼神。九转缭绕直冲清霄,回旋变化激扬若瑶河。此曲当自天上来,人间那得几回闻,幸何如之!幸何如之!” 杂讯变化莫定,每一声都彷佛要将人的耳膜撕裂,心肺挖开。漫山遍野突然响起各种怪吼怒啸声,起初寥落尖利,片刻之间便如海啸雪崩,此起彼伏,声浪震天。细细辨去,少说也有数万只猛兽在一齐呼啸。势如滚滚风雷,登时将数万大军的嚎哨压了下去。 吞贼疆、爽灵榆又赞道:“哎呀呀!这样的音乐简直是天籁之音?五弟、六弟这管乐神曲,能感天动地,激发天籁之音,天若有情,都快要狂泪如雨。嘻嘻!此乐之高,堪胜高山流水,令人闻之茶饭不思,肉味难辨……”长篇大赋,滔滔不绝,比之那聒噪嚎哨,还要令白吊鬼之属痛恨发狂。 幽精悔、胎光枉齐齐探出头来,大怒道:“辨你奶奶的熊,老子叫你让他们闭嘴,你们倒和他们比嗓门吗?他亲娘的,吞贼疆、爽灵榆再唧唧歪歪,老子打得你们屎尿齐流,觴觴如流水,让你奶奶个熊的茶饭不思,肉味不辨!” 白吊鬼等人闻言大快,齐声叹道:“哎呀呀!这难道不是天籁之音?” 苍宇中“仆仆”乱响,无数凶禽从山林中冲天而起,黑压压地在空中盘旋穿梭,鸣啼怪叫不绝于耳。无数黑色之物簌簌掉落,密集如两,腥臭弥散,正是漫天鸟粪。 韦爵爷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果真是‘感天动地,激发天籁之音。天若有情,都该狂泪如雨了’。嘻嘻!” 空中凶禽越来越多,随着那噪音起落高低盘旋,环绕霆谷中空飞翔不息。黑漆漆的山谷中突然光芒绽放,五光十色,闪烁不定。 原本被万千火束映得桃红的苍穹,倏然变幻颜色,横空掠过的无数飞禽妖兽身影也镀上了瞬息变幻的层层色彩。 山谷中兽吼如狂,蹄声震动。脚下的山峰彷佛也在急剧晃动,彷佛随时会崩塌。轰然声响遍山响彻,到处都是树木折倒拖曳之声。 曲风扬紫风神瞳凝神望去,瞧见无数猛兽湖水似地从密林中冲出,将一切阻挡物撞飞,在谷内汇聚如滔滔大江,澎湃汹涌,朝着恶谷下发狂似地席卷而去。 南宫易当年在万里荒原上,曾经目睹寰姬芙以青龙火焰哨布成万兽阵御使凶禽妖兽奔腾飞翔,后来又曾与牧战野等数百豪雄纵横千里,迎面冲击发狂的万千凶禽妖兽。但二者都是在平原之上,不似今夜,万千凶禽妖兽自高山猛冲而下,挟带狂澜气势,席卷万物,宛如山洪爆发。另有一番惊心动魄的感觉。 目睹凶禽妖兽呼啸奔腾,从狭长的谷中冲泻而出,朝着谷外铁桶似的惘云帝国大军闪电冲击,南宫易等人都大感痛快,纵声长啸。高亢啸声与那尖利噪音交相呼和,众凶禽惊飞,朝外翱翔怒舞,与环绕于恶谷中空的惘云帝国空中铁骑层层冲击,登时悲啼四起,羽毛漫天纷扬,无数禽尸与惘云帝国军士纷纷从高空趺落,凄声惨呼。 於莫轩皱眉不语,轻轻一掌拍在身旁大树上,目中满是沉痛之色。南宫易心下了然,道:“於兄是在可怜这些惘云帝国军士吗?” 於莫轩沉声道:“他们都是惘云帝国的英雄男儿,元泱一等一的好汉。我们於家兄弟之争,却要连累他们抛头洒血,於某心中不安。” 南宫易心道:“这於莫轩身在逃亡,却有王者仁心,假以时日,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更起激赏敬佩之心。 却见万千凶禽妖兽滚滚汹涌,刹那之间便如巨浪般席卷到惘云帝国大军之前。惘云帝国大军肃穆严整,追风兽骑兽都已黑幕蒙眼,耳中塞棉,不知周围究竟。 洪罗铁木大旗缓缓转动,惘云帝国大军立时变换阵形,中路铁骑快速后撤,迅疾而不慌乱,两翼虎头战车朝中移动,挡在阵前。 层层曼叠三排虎头战车绵延近五里,将山谷出口包拢住,战车上兵卒将领矛卡在卡口之中,万千长矛笔直挺立。弓弩手高低层垒,错落四排,驭弩待命。投石车与风火车也缓缓地驶上前来,等待就绪。 铁木大旗朝右下一转,登时乱矢怒射,巨石如雨,朝着汹涌凶禽妖兽不停攻袭。万兽中不断有恶兽被巨石砸中,悲吼倒地,瞬间被后涌上来的兽群践踏而死。 也不断有恶兽被长矢接连射中,终于不支倒地,转眼化为肉泥。血肉迸溅,腥味弥散,兽群怒吼,冲势益狂。 轰然声响,百余只巨大的刀齿巨霸兽率先冲撞惘云帝国大军,密集的长矛立时没入巨霸震敝兽身中。巨霸兽悲声狂吼,战车被控得退了丈余,复被后面的战车卡住,终于稳住。 但由后冲上的兽群撞在那被长矛刺死的巨霸兽上,登时又将巨霸兽连同战车朝后撞退。如此反覆撞击,战车不住地朝后滑退。 有些凶猛的巨霸兽负伤狂吼,长鼻卷舞,悍然将整架战车卷起,抛甩到远处去。车上将卒惨呼叠声,不是被长矛刺穿,便是被冲涌而上的兽群撕成碎片。 刃翅虎、顽熊狗、刀牙狮等善于奔跃的猛兽纷纷从前方受伤垂死的恶兽身上越过,接连不断地扑到虎头战车上,与战车上的兵卒将领扭打嘶咬。但再要跃起之时往往被第二排战车上的军士乱矢射死。 碧艳蚴颈毒兽、金角犀等大型毒兽更为凶残悍勇,纵然被乱矢射得犹如豪猪,依旧狂吼喷毒,触者无不尖声惨叫,横死当场。 兽群中许多见所未见的奇怪凶禽妖兽奔腾飞跃,怒哮扑剪,极是凶猛。一只脊背长了两对利刃似的飞翼恶兽狂呼着飞入惘云帝国大军,蜻蜓点水般在众人头上穿行,四翼霍霍,如利刃横扫,所到之处人头滚落翻飞,鲜血喷涌****。 被惘云帝国数十名军士长矛齐齐刺穿,依旧怒吼跳跟,拍翼将长矛齐齐斩断,斩杀六、七人后方才倒地身亡。 南宫易等人站在崖顶,眺望群兽狂奔,前仆后继地冲撞惘云帝国大军的惨烈局面,心中都不免微感恻然。 伏矢幻、雀阴垣眉飞色舞道:“他亲娘的,是极是极!满地都是残肢断臂,移接的材料一年半载也不愁了!” 天冲纤、灵慧艳蹙盾道:“五哥、六哥,这些人死得好生难看。我看倒不如叫些虫子,给他们全尸吧!” 伏矢幻、雀阴垣大急道:“万万不可!再来一些断腿!” 非毒颠、除秽乱不理,闭目摇头,鼓腮吹奏,满脸怡然自得。吞贼疆、爽灵榆亦随之闭目摇头,击节赞赏。 空中漫漫鸟群将惘云帝国空中铁骑冲得溃散凌乱,盘旋俯冲,朝着惘云帝国大军宛如密雨般冲去。铁木大旗缓缓转动,后方惘云帝国军士朝上次第弯弓,矢石朝天****,凶禽妖兽横尸纷纷坠落。 但更多的飞禽闪电般冲击而下,拎起摔不及防的惘云帝国军士呼啸而去,啄破脑壳,吸食脑浆,而后丢下万里苍穹。 铁木旗前后摆动,突然“呼呼”之声大作,数十面银白色的巨帆升空摆动,银光纵横交错,旋转飞舞。天上疾扑而下的禽兽撞着这闪耀银光,登时嘶声悲啼,尸落如雨。正是惘云帝国的“招魂天帆”。 惘云帝国大军在洪罗指挥下,迅速恢复镇定,前方大军井然有序地阻击冲撞而来的如潮凶兽,后方大军则按部就班对付漫天冲击而下的鸟群。****对战,仍是惘云帝国大军稳占上风。 嚎哨声忽转嘶哑嘈杂,尖利难当,彷佛瓦砾刮扫琉璃,众人虽掩耳,仍觉心痒难搔。 水七娘突然发出一声大叫,继而倾灵尖叫一声,一路逃到南宫易身边。众人忽觉脚下冰凉,似有什么冰冷黏滑之物从脚上爬过,低头望去,只见无数的毒碧艳蚴迤逦蜿蜓,从林中游出,夹杂着万千古怪的虫子,由众人脚间穿行而过。只有恶谷八毒周围没有虫碧艳蚴穿梭。 南宫易微微一笑,正想将倾灵抱起,倾灵却眼眶一红,双颊似火,朝韦爵爷等人退去,在韦爵爷身边站定,闭起双眼,不敢下望,全身簌簌发抖。 韦爵爷看了南宫易一眼,笑道:“如此美差便由我来做吧!”不顾倾灵尖声惊叫,将她猛地扛起,抱到怀中。 倾灵面红耳赤,怯生生地瞟了南宫易一眼,想要挣脱而下,但瞧见地上层层涌进的毒碧艳蚴、青尾毒蝎、紫面蜈蚣等毒虫己厚达一尺,到了韦爵爷小腿,登时面色发白,闭上眼睛不敢乱动。 南宫易微微一笑,但心中却有些莫名的失落。 众人站在数尺厚的毒碧艳蚴、青尾毒蝎、紫面蜈蚣虫流中,毛骨悚然。滔滔毒碧艳蚴、青尾毒蝎、紫面蜈蚣翻江倒海,宛如飞瀑似的落下悬壁飞崖,在山谷中与四面八方围聚的毒虫群汇合,朝着谷外河流般涌去。凶禽妖兽、毒碧艳蚴、青尾毒蝎、紫面蜈蚣群宛如两条平行的长河,在那刺耳难听的嚎哨声中,开始了新的一轮攻击。 惘云帝国大军见无数毒虫潮水似地涌来,登时起了小小的骚动。铁木大旗挥舞两次,军阵方才稳定下来,无数火矢“咻咻”破空,直射毒碧艳蚴、青尾毒蝎、紫面蜈蚣。轰然声响,在大军与毒虫群之前,燃起了漫漫火海。 毒碧艳蚴、青尾毒蝎、紫面蜈蚣竟丝毫不惧,迳自游行。火光熊熊,青烟腾绕,风中满是烧焦的毒虫尸体的焦肉气息。但那毒碧艳蚴、青尾毒蝎、紫面蜈蚣毒虫大群涌过,大火随之熄灭,无数的毒虫蛇蝎在厚厚的毒碧艳蚴、青尾毒蝎、紫面蜈蚣的尸体上继续蜿蜓前行。 终于,毒虫蛇蝎如流水般从惘云帝国大军的下方钻入,所经之处,坐骑兽悲嘶若狂,虎头战车上将卒纷纷惨叫例下,战车严整的防线开始溃乱。 兽群欢腾,发疯似的狂猛冲击,波涛般一浪接一浪地越过战车,朝着后方的惘云帝国军士扑去。天上漫漫凶禽密雨俯冲,劈头盖脸地猛击。 招魂天帆在众凶禽接连不断的疯狂扑击下,“扑嗤”连响,破裂了十余面。登时露出了些许空隙,众凶禽乘隙猛冲而下,巨翼狂风,不断将惘云帝国兵卒将领摔得飞到数丈开外。 铁木大旗绕转挥舞,两翼的兵卒将领不断地朝中间补充,填补缺口,铁桶似的将兽群重新格挡在周边。 但对于无孔不入的汹涌碧艳蚴虫,惘云帝国一时也没有寻到良方妙计,只得一面缓缓后撤,一面派出大量兵卒将领在第一道防线与第二道防线之间迅速掘了几尺深、近丈宽的壕沟,填入火硝与赤色的硝磺石。 等到第二道防线所有虎头战车都已集结完毕,第一道防线的虎头战车、兵卒将领交替后撤,退入第二道防线预留的近百个小缺口。 第636章 追杀 第六百三十四章追杀 然后再自动融入第二道防线。但撤退的过程中,虽然井然有序,交替掩护,仍然被那兽群冲涌得伤亡过半。 凶禽妖兽、毒碧艳蚴、青尾毒蝎、紫面蜈蚣漫漫汹涌,穷追不舍。将近那长沟之时,火矢“嗖嗖”破空飞掠,纷纷射入那长沟之中,“砰”地爆响,一条五、六里长的“火龙”登时蹿跳起来,熊熊火焰将毒碧艳蚴、青尾毒蝎、紫面蜈蚣与兽群暂时阻隔在周边。长沟之中,那赤红色的硝磺石彷佛火油一般涌动,随着火光一起跳跃。 嚎哨“支嘎”刺耳,兽群咆哮冲撞,冲过火阵。猛兽双足一旦触及那硝磺石,登时化为枯骨,惨叫着宛如烂泥般拥软,直至完全陷入硝磺石中。刹那间无数的野兽悲呼痴倒,消失于沸腾的浆士中。 但兽群数目极多,奔跑太快,后涌上的兽群踩着尚未完全陷入硝磺石的兽尸飞掠而过,朝着惘云帝国大军继续冲击。而蛊虫毒物亦不顾一切地穿行烈火、硝磺石,从厚积的尸体上冲过。 惘云帝国大军依法炮制,再次徐徐后撤,在兽群与毒碧艳蚴、青尾毒蝎、紫面蜈蚣面前,又留下了漫长的深沟硫磺火阵。如此反覆,谷畔下的树林、平地上,留下了不计其数的猛兽、蛊虫毒物以及惘云帝国兵卒将领的尸体。 於莫轩再也忍不住,大步走到恶谷八毒前,躬身行礼道:“八位前辈,他们只是想要於某的性命,并无对恶谷不敬之意,还请前辈手下留情,将这些神兽蛊虫尽数召回。” 除秽乱、非毒颠依旧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吹着细柳嚎哨,天冲纤、灵慧艳叹息道:“美少爷,瞧你仪表堂堂,怎地是个大木头?人家说你是逆贼乱党,要拿你的人头呢!你倒替他们说情?真是傻得没谱啦?” 於莫轩道:“精灵前辈,想要拿我人头的,并不是这些兵卒将领,於某不忍他们枉送性命。” 伏矢幻、雀阴垣瞪眼道:“他亲娘的,臭小子,你道我们是替你出头吗?姥姥的,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竟敢跑到恶谷脚下捣乱,不给点教训那还成吗?” 南宫易微笑道:“两位说的是!这等狂徒岂能不好好地教训教训?”於莫轩一楞,不想南宫易会说出这番话来。 伏矢幻、雀阴垣正点头微笑,南宫易又道:“只是恶谷中的异兽蛊虫都是极为珍贵的宝物,那些狂徙的贱命连草菅也比不上,若是用这些珍贵神兽蛊虫去教训他们,岂不是太过可惜了吗?” 恶谷八毒齐齐一楞,道:“那倒是!” 除秽乱、非毒颠正踌躇不决,忽听谷外传来一个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蹁跹峰妙韵灵女拜会恶谷十毒。” 众人面色一变,於莫轩失声道:“妙韵灵女!” 妙韵灵女乃是惘云帝国神姬,素以公正严明著称,居于蹁跹峰上,不轻易下峰,想不到今夜竟也来到恶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惘云帝国大军潮水似地朝两旁分涌开来,一个墨绿色斑驳衫衣的美貌女子踏空而行,衣带飘飞,翩跹出尘。身后两个清丽侍女怀抱短刃,瞬移相随。 当她飘然掠至兽群上方时,汹涌呼啸的兽群突然停顿安静下来,就连那漫漫蛊虫毒物也突然停止了游动。 妙韵灵女三人瞬移疾行,刹那之间便已到了这悬壁飞崖之上。 曲风扬传音道:“臭泥鳅,这妙韵灵女据说与你的寰姬姊姊乃是死敌,你可小心了。” 南宫易大奇,待要相问,妙韵灵女已经飘然眼前。当下凝神观望,见她眉如弯月,眼似秋波,肌肤莹白如冰雪。双耳之上玉坠轻垂,盈盈生辉。纤腰如柳似芹,堪堪不盈一握,嘴角眉梢虽微含笑意,却有不怒自威的凛然之态。 於莫轩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道:“於莫轩参见妙韵神姬。” 妙韵灵女淡淡一笑,道:“你闯得好大的祸!”声音如翡翠激撞,说不出的悦耳动听。韦爵爷与尹黄但是心神尽醉,目光恍惚。 於莫轩恭声道:“神姬蛊仙,於莫轩从未做过任何恶事,无愧天地良心。”抬头坦然凝视妙韵灵女。 妙韵灵女凝望他半晌,微微一笑,转身向天冲纤、灵慧艳微笑道:“两位精灵姊姊久日不见,越发年轻美丽了。” 天冲纤、灵慧艳大喜,摸着脸颊笑道:“是吗?小妹妹你也越发俏丽了!” 伏矢幻、雀阴垣、除秽乱、非毒颠四人木楞楞地望着她,满脸痴迷,说不出话来,连嚎哨也忘了吹了。 妙韵灵女微笑道:“此行仓促,来不及准备礼物,特带了十二瓶‘明艳胜雪液’给两位精灵姊姊,还请笑纳。” 两个侍女弯腰将两方紫玉匣打开放在天冲纤、灵慧艳的面前,退了回去。 那紫玉匣中装了十二枚精美的水晶小瓶,每一个都将近天冲纤、灵慧艳一半高,天冲纤、灵慧艳大喜,笑道:“好妹妹,多谢啦!” 妙韵灵女微笑道:“聊表心意而己。”朝着除秽乱、非毒颠微微一笑道:“两位前辈,谷外敝国将士,只是奉命到此请於少主回宫而已,并无不敬之意。如有冒犯,还请前辈大人大量,多多海涵。” 除秽乱、非毒颠如梦初醒,结结巴巴道:“格老……,我们高兴,我们不生气!” 妙韵灵女灿然笑道:“那便多谢二位前辈了。” 她朝着恶谷十毒微一行礼,又转身对於莫轩道:“於少主,此次乌大元良代表元良会,请我将你带回班淳山。为了避免无辜生灵遭受涂炭,请於少主随我走一趟吧!” 於莫轩身边众黄衣男女突然一齐拜倒,哭道:“於少主受奸人陷害,蒙不世奇冤,还请妙韵神姬明察!” 於莫轩正容道:“妙韵神姬,於莫轩清白一身,坦荡无愧,原本应当随妙韵神姬即刻返回班淳山。但眼下奸贼环伺,父皇生死一线,倘若於莫轩贸然回宫,被定罪问斩是小事,贻误父皇生机却是万悔莫及的大事!还请神姬谅解。” 妙韵灵女蹙眉道:“你说什么?惘云天尊圣主还有转生的可能吗?” 於莫轩点头道:“多亏恶谷十位前辈施以妙手,才挽回一线生机。” 妙韵灵女全身一震,沉吟片刻,道:“於少主,请随我来。”腰肢摆舞,朝着树林中走去。於莫轩整理衣裳,随着那两个侍女大步跟上。 众人面面相颅,都觉於莫轩这般贸然随行太过冒险,倘若被妙韵灵女擒住绑回班淳山,岂不是万劫不复? 那些白衣男女的脸上闪过忧惧之色,只有韦爵爷浑然不觉眼前之事,犹自喃喃道:“这么白的牙齿,可是一颗颗精雕细磨而出的;此牙只许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难怪……难怪说话声音这般悦耳动听叮叮如铃。” 第四章寒冰八镈 众人远远地瞧见妙韵灵女与於莫轩在密林中传音对话,於莫轩面色凝重,侃侃而谈。妙韵灵女则时而微微摇头,时而蹙眉不语。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也可料知於莫轩必是将近日发生之事如实相告,妙韵灵女多半只是将信将疑。 除秽乱、非毒颠吹响刺耳嚎哨,将漫山遍野的兽群虫碧艳蚴迅速召回。伏矢幻、雀阴垣则又以妙韵灵女喜欢的究竟是谁展开殊死争论,口沫横飞,终于忍不住掐住对方脖子,扭打一团。 吞贼疆、爽灵榆见状悲呼“哎呀呀!手足相残,痛心疾首啊!果真是红颜祸水可以定论!” 虽然口中如此说着,但目光也忍不住紧盯妙韵灵女,咽了一口口水。 南宫易传音曲风扬,询问何以妙韵灵女与寰姬芙是死敌? 曲风扬嘿然道:“臭泥鳅,你听了可别发酸。当年在乌桓城里听碧雨帝国豪雄说过,媚姑寰姬芙喜欢的一个男人,喜欢上了惘云帝国神姬妙韵灵女。寰姬芙一怒之下曾经孤身迳闯蹁跹峰,与妙韵灵女打了一架,自此就结下了极深的梁子。” 南宫易听完心里果然有些发酸,笑道:“这倒是寰姬妹子的脾性。”心中寻思,不知寰姬芙当年喜欢的男人究竟是谁?现又在何处?想要问曲风扬,又想他多半不知,只怕还要被他嘲笑吃醋,当下作罢。 过了片刻,妙韵灵女与於莫轩并肩从林中走出。妙韵灵女叹息道:“你所说的,我会向元良会转达,但是其中荒唐之处实在太多,纵然我相信你,元良会也多半不会相信。” 於莫轩行礼道:“多谢神姬。於莫轩问心无愧,即使世人皆不相信,也有天地日月相信。” 妙韵灵女微微一笑,道:“你不随我回去,众人更加认定你畏罪之心。你想以一己之力与全国对抗吗?” 於莫轩摇头道:“於莫轩就算千夫所指,也毫不在乎。自有水落石出之日。但父皇性命攸关,却是一刻也不得耽误。” 妙韵灵女淡淡一笑,道:“那就随你了。”转身朝众人微笑道:“妙韵告辞了。”与那两个侍女一起御风瞬移,蹁跹向谷外飘去。玉蟾清辉斜照,山谷如笼轻纱淡烟,朦胧之中,她如梦中仙人,飘然而来,飘然而去。 忽听巨树上传来幽精悔、胎光枉呀呀乱叫的声音,众人这才霍然惊醒。 南宫易与曲风扬心中猛地一震:“难道炎尚公主出了什么事吗?对望一眼,齐齐腾空跃上树窟,众人也纷纷跟随。” 妙手悬壶窟中灯光明亮,众人奔到那滢玉屏风前,朝里眺望。只见正中木台上,启诗毓安详仰躺,面色红润,似已无大碍。旁边一个火炉熊熊燃烧,上悬的陶壶不断地散发出五颜六色的气体,缭绕腾空。 幽精悔、胎光枉在室内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跳踉大骂。眼见其他八毒赶到,立时转身怒吼道:“他亲娘的,谁取了老子的‘寒冰八镈露’和‘寒冰湖彻骨鲈肝’?” 伏矢幻、雀阴垣见他们暴怒,连忙叫道:“不是我!” 除秽乱口吃道:“格老子的,不是我!” 非毒颠也结巴道:“格老子的,也不是我!” 天冲纤、灵慧艳红着脸,忸怩半晌道:“大哥、二哥,前些日子,我们的‘俏艳驻容膏’还差一味‘冷露’,我们就把‘寒冰八镈露’拿去了。对不住,你们别生气好不好?” 幽精悔、胎光枉见是九妹、十妹,又听她们撒娇求饶,登时没了脾气,颓然叹道:“下回记得先和我们说上一声。” 吞贼疆、爽灵榆见他们语气松动,连忙叹道:“哎呀呀,我们愧对大哥啊。我们的‘甘冽佳酿’独缺寒冰药引,故不得己取走了大哥的‘寒冰湖彻骨鲈肝’,希望大哥多多海涵。” 幽精悔、胎光枉登时暴跳道:“他亲娘的!原来是你们这两个老醋精!你道老子的药是给你们这两个酸菜干泡酒的吗?奶奶个熊的!” 双手一弹,“轰”地一声,吞贼疆、爽灵榆的紫冠霎时被一团烈火烧着,两人“哎呀呀!”乱叫着抱头鼠窜,迳自逃出石窟而去。 众人莞尔,伏矢幻、雀阴垣更是幸灾乐祸,窃笑不已。 幽精悔、胎光枉气哼哼地盘腿坐在地上,瞪着南宫易与曲风扬,过了半晌,悻悻道:“他亲娘的,臭小子,不是老子救不了这小丫头,只是最重要的两味药都被我弟弟和妹妹糟蹋了。他奶奶个熊的!” 南宫易、曲风扬心下大惊,骇然道:“那眼下炎尚公主的情形究竟如何?” 幽精悔、胎光枉道:“他亲娘的,这小丫头究竟招惹谁了?体内有一个极为厉害的元神……” 曲风扬大惊,厉声道:“什么!赤霄灵女的元神果真又附着她身上了吗?” 幽精悔、胎光枉道:“什么耻笑、嘲笑,老子不知道。不过那狗屁元神古怪得紧,虽然在她体内,却好像被震敝沉睡,一时半刻醒不过来。” 幽精悔道:“奶奶个熊的,老子生平头一回见到这么古怪的事情。这狗屁元神定是从震敝她的神器逃入小丫头的体内。 第637章 来路 第六百三十五章来路 但是她为什么能从神器中逃出?又为什么能直接进入这丫头的体内?简直他亲娘的乱七八糟,一场糊涂!” 曲风扬心中大震:“是了!必是在我离开赤霄燃枫的一瞬间,赤霄灵女附着入炎尚公主身体。赤霄灵女说过,炎尚公主能在燃枫木外瞧见她的元神形貌,是因为彼此同出一脉,元神相互契合。因此她能借炎尚公主的躯体做为新的震敝神器,逃离赤霄燃枫!” 南宫易道:“前辈,那这元神何时会醒转?醒来之后、炎尚公主又会怎样?” 幽精悔、胎光枉道:“他亲娘的,倘若她醒来,那这丫头的麻烦就大了!” 见南宫易与曲风扬脸色骤变,又道:“嘿嘿,倘若只有这个狗屁元神那也罢了!偏生这小丫头的身体竟然还有极为猛烈的五行神火和欲焰。他亲娘的,这两种狗屁东西现下已经融入她筋骨脉络之内,想要清除是狗屁可能也没有了。” 众人大骇,曲风扬惊怒交集,一时说不出话来。 南宫易微笑道:“倘若是其他庸医自然没法子,不过到了元泱第一神医恶谷十毒手中,就算是死了十年八载,也能医活过来。” 幽精悔、胎光枉满脸得意,哈哈笑道:“臭小子不愧是无泱弟子,到底知道些道理。”咳嗽几声,道:“所幸这小丫头乃是天生焰魄,可以吸收御用火属魄力。 只要先用我元泱第一神医独门配制的‘元泱寒消丹’镇住体内热毒,避免周身经络被欲焰和五行神火烧坏,然后通过运气调息,借助‘元泱寒消丹’的药力逐步将欲焰与五行神火化为自己的真气。他亲娘的!不但无害,反而有利。” 众人大喜,南宫易与曲风扬舒了口气道:“那么……赤霄灵女的元神呢?” 幽精悔、胎光枉瞪眼道:“他亲娘的,你当老子的‘元泱寒消丹’是普通药丸吗?自然可以将那狗屁元神镇住,让她十年八载无法醒转。 嘿嘿,等她醒来之时,早就被丫头的元神吸纳得一干二净了!”得意洋洋,哈哈大笑。突然顿住笑声,满脸沮丧,恨恨道:“他亲娘的,可惜老子的‘元泱寒消丹’还差了两味药料,都他亲娘的被……” 见天冲纤、灵慧艳泪汪汪地瞧着他们,登时又叹道:“罢了罢了!你们想要救这小丫头,就得尽快找到‘寒冰八镈露’和‘寒冰湖彻骨鲈肝’,与这炉中的丹药研磨一处喂服。” 曲风扬沉声道:“在哪里可以找到?” 巫成、胎光枉还未回答,却听於莫轩朗声道:“久寒山。寒冰湖。八镈宫。” 红日冉冉,朝电流舞。苍宇澄静,流云飞扬。六只赤红色的怪禽唦唦怪叫,从流云中倏然穿过,闪电般朝着西边翱翔而去。 怪禽上分别坐了十几个少年少女,为首的乃是三个少年。一个俊逸洒脱,腰间斜插银珊箫;一个英挺桀骛,怀抱一个紫衫少女;一个丰神俊朗,眉宇神色凝重。最末一个少年身边还放了一个巨大的楠木方匣,正是南宫易、曲风扬与於莫轩。 曲风扬哈哈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那洪什么罗的,在恶谷脚下不知还要等上多久?” 南宫易笑道:“等我们取了泫合彩云泥,再回去与他们打声招呼好了。”众人哈哈大笑。 原来恶谷中有一处天然密道,地下蜿蜓近百余里,直抵落叶谷畔,相传为亘古龙祖经脉所化,只有极少数人方才知道。 南宫易听碧幽蛊仙临别前提起,因此便询问恶谷十毒。恶谷十毒见他竟连这“脉甬”也知道,都大为惊骇、更觉惊佩。于是众人在恶谷十毒带引下,连夜从那经脉中绕行到大隗谷外,轻而易举地逃出洪罗大军的重重包围。 在落叶谷外,韦爵爷、倾灵等人与南宫易分别,骑乘三只雷电鹜赶往琼海。南宫易、曲风扬与於莫轩一行则赶往久寒山,去取那寒冰湖中的彻骨鲈胆和八镈宫里的八镈冰露。 相别之时,倾灵欲言又止,只是红着眼圈望了南宫易半晌,笑容羞怯动人,眼神却是哀伤凄绝。当她随着韦爵爷驭禽西去,于半空中悄然回首,一粒泪珠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在风中破碎飞舞。 那一刻,凝望着她迅速回转的背影,想到从今往后,与她再无任何瓜葛,他的心里忽然一阵莫名的疼痛。 想起昨夜她的表白、她的泪水和她那颤抖的吻,心中更为酸苦枯涩。“南宫易城主,我喜欢你,我好生喜欢你……”那声音在他耳边一遍遍地回旋,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心底。他的心里,又开始变得迷糊起来,对这温婉羞怯的精灵,他是不是也有着某种难以割舍的情意呢? 晨风扑面,他们背向而飞,终于越行越远。但是这样的结局、对彼此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吧? 南宫易正怅然回忆,忽听於莫轩朗声笑道:“南宫易兄,曲风扬兄弟,你们真是於莫轩的贵人!不瞒两位,於莫轩也正打算先去一趟久寒山八镈宫呢!” 南宫易与曲风扬大奇,笑道:“竟有这等巧的事?” 於莫轩叹道:“可不是吗!可见你们二位定是老天派来助我惘云帝国渡此难关的。” 南宫易与曲风扬哈哈大笑,南宫易心中的怅惘逐渐消散开来,微笑道;“不知於兄去久寒山八镈宫做什么?” 於莫轩微微一笑,传音道:“向寒冰湖乐镈真仙借一只镈。” 南宫易二人大奇,道:“借寒冰八镈里的一只镈吗?”於莫轩点头微笑。 曲风扬扬盾道:“难道那钟能救惘云天尊的命么?” 於莫轩轻抚那楠木方匣,摇头笑道:“那倒不是,但是却关系到惘云帝国安危存亡,日后两位便明白了。”突然叹了一口气,怅然道:“我倒希望这寒冰镈永没有用着的时候。” 南宫易二人心中好奇,但见他不肯说,知道必有他的道理,当下按捺不问。 南宫易道:“是了,适才於兄说的乐镈真仙又是谁?” 於莫轩肃然道:“寒冰湖乐镈真仙乃是本国仅次于尊、姬、灵、真灵的真仙位一等人物,神功法术都极是厉害。所创的艳舞阵元泱闻名,实是本国罕见的奇才。当年也是元良会元良,只因太过好酒好乐好色,而最终被逐出元良会。” 南宫易笑道:“原来如此。”忽然摇头道:“可惜可惜。” 曲风扬、於莫轩齐齐道:“可惜什么?” 南宫易道:“可惜我让韦爵爷与尹黄先回琼海了。否则,以我的好乐,加上曲风扬的好酒,再加上那两人的好色,与这乐镈真仙岂不是有得一比么?”三人大笑。 谈笑间,雷电鹜唦唦鸣叫,朝下俯冲;流云离散,风声呼啸,一片雄奇高峭的山脉扑入眼帘。耳边突然听见淡淡的鼎声,清雅辽远,悠然回旋,众人心中但是一震:到了! 山高万仞,云横雾锁。被旭日镀照,彷佛滚滚波涛中的金山玉岛。雷电鹜鸣啼声中绕着群峰盘旋飞舞。群峰环立,中有深谷,其中最高峭的一座山峰北侧如利斧所劈,巍然峭立,一条银蛇似的飞瀑从峰顶飞泻而下。 於莫轩道:“这座山峰便是久寒山主峰久寒峰,那峰顶上的宫殿便是八镈宫。”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朝前望去,只见那久寒峰上碧木葱茏,彷佛翠仙云海,随风起伏。翠碧之中,可以看见一个银白色的八角宫殿傲然矗立,那镈乐声便是从宫中传出。 雷电鹜欢声鸣叫,展要朝着久寒峰滑翔而去,瞬息之间,久寒峰已扑面而来,镈乐浩荡,极为动听。 越过久寒峰对面的山巅,飞至山谷上方之时,众人陡然觉得一股彻骨森寒从下轰然而上,遍体生冷,那几个碧衫少女情不自禁地打起寒颤,牙齿“咯咯”作响。 南宫易向下望去,群峰环立,飞瀑飞泻,中间幽暗森冷。千仞之下波光摇曳,白气腾腾,似是一个水湖。 於莫轩道:“你们所要的彻骨鲈便是在这寒冰湖底。”话音未落,雷电鹜已经越过久寒峰崖石,将深谷抛在身后。 绿林碧木翻腾如浪,在下方瞬息涌过,转眼间众人已乘鸟飞到八镈宫上,环绕盘旋。 八镈宫虽名为宫,却是个不小的宫殿。银白色的琉璃瓦在旭日下折射着刺眼的光芒,八个飞檐高高弯曲翘起,檐下无数紫竹风铃叮当作响,伴着那空远的鼎鸣,煞是清脆动听。 八根雪白的紫玉柱雄伟矗立,透明色的白玉帘叶在紫玉柱之间交叠垂落,随着晨风与鼎鸣韵律地摆动。宫中不断地传出悠扬的乐曲声,以及谈笑声。 南宫易心中诧异:“难道那乐镈真仙大清早便在八镈宫里玩赏歌舞吗?” 於莫轩似是看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这寒冰八镈清晨必凝寒露,露凝之时,镈乐最为好听!所以乐镈真仙必定是每日凌晨在宫中听钟赏舞。” 却听宫中传来一个雄伟浩荡的笑声:“贵客临门,何不进来一同欣赏美人、镈乐?” 那紫玉帘叶纷纷卷起,声音“叮咚”如山溪。众人眼前一亮,只见宫内宽阔,淡蓝色的海底玛瑙石铺满地面,八个银白色的大镈悬在八个角落。 数十美女身披轻纱,胴体曼妙,一览无遗,在宫中随着悠扬的丝竹与镈乐节奏蹁跹起舞。四周九张玉案,各坐三、五人。南面中央的玉案后,坐着一个雄伟高岸的赤发男子,虽然两鬓微斑,但顾盼神飞,气势昂然。想必就是那乐镈真仙。 席间美酒醇香,缭绕鼻息。曲风扬间到浓郁的酒香,心中大喜,哈哈大笑道:“美人乐曲倒也罢了,但这等美酒却不能不尝!”第一个跳下雷电鹜,抱着启诗毓大步而入。 南宫易笑道:“美酒美人倒也罢了,但这般美妙的镈乐却是不能不听!”与於莫轩等人紧随而入。 宫中满座人物都纷纷望来,见这三个少年气宇轩昂,各有风流,都暗自奇怪,不知五大帝国哪个世家的俊彦到此? 於莫轩虽然近年国内闻名,但乐镈真仙隐居久寒山已近十年,府上清客又多是附庸风雅之辈,甚至是酒色之徙,对于於莫轩倒是无一人认得。 他进入八镈宫之前,又将胜邪刃等神器收藏妥当,是以没有一人认出。对于南宫易与曲风扬则更加无人知晓了。 乐镈真仙笑道:“是极是极,两位好酒好乐,便可算是我的知己!”击掌三声,早有人上前摆好玉案,斟满美酒,引领南宫易等人次第入席。 曲风扬喉咙干渴,闻着那清冽醇厚的酒香早已按捺不住,指尖一弹,将那酒坛封盖打开,张口吸饮,青碧色的佳酿立时破空倒流,涌入曲风扬口中。 曲风扬“啊”了一声,只觉一股清甜香冽的甘流瞬息之间滑过咽喉,在腹中奔流缭绕,“轰”地熊熊燃烧,浓烈甘香直冲脑项,彷佛周身毛孔瞬间同时打开,说不出的酣畅痛快。 曲风扬大喜,源源不断地张口吸饮,刹那之间便将一整坛美酒喝得精光。唇齿留香,舌间满是清冽甘甜之味。笑道:“是极!是极!再来一坛!”转眼又将一坛酒吸得一干二净。 众人见他方甫坐下,便急不可待地将整整两坛酒刹那吸光,面色不变,意犹未尽,都不由大惊。如此酒量,果真少见得很! 乐镈真仙大喜,笑道:“好朋友来了!快端上美酒!”几个大汉扛着八、九坛美酒摆放在曲风扬身边,曲风扬也不客气,哈哈大笑,转眼又喝了两坛,连呼痛快。 东侧一个眉清目秀的白衣男子斜着眼道:“朋友,你这般牛饮了四坛酒,分辨得出这四坛酒究竟是什么酒吗?” 曲风扬从小便嗜饮烈酒,但因其时粮食并不丰裕,酿酒实是奢侈之极。乌桓城虽远比元泱许多城邦富庶,但主要以海鱼为食,藏酒实在不多。 所幸屠狂人时常从元泱带回许多陈年佳酿,瞒着曲伏,半夜偷偷地叫上曲风扬,到海滩边豪饮。 第638章 品酒 第六百三十六章品酒 屠狂人带回的酒五花八门,曲风扬喝得多了自然也就分辨出各种年份以及酿酒水质,对于辨别美酒,倒也有一定经验。只是流亡琼海之后,一则起初无酒可酿,二则一心复城报仇,对于佳酿品鉴没有什么长进。 眼下听这白衣男子出言刁难,心中登时激起好胜之心,舌头回卷,仔细回忆辨别,嘿然笑道:“第一坛酒甘冽清香,水质滑爽,必定是十八年以上的碧雨帝国杜康城‘潋滟女儿红’;第二坛酒醇香浓后,烈劲绵薄却又不失酣畅多半是二十五年以上的‘玉泪红酥手’;第三坛醇香淡然,但是入口回环绕舌不绝余味极佳,是玉醇城的‘绕舌三日香’;第四坛……第四坛……”皱眉不语,一时辨别不出,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第四坛酒清寒幽香,有点象是玴海的‘霜寒玉冷液’,但有多了点清甜……” 乐镈真仙大笑道:“是极是极!想不到小子你年纪轻轻,不仅酒量奇佳,还有如此品鉴!难得之极!这第四坛酒乃是我用寒冰湖的早春寒液,按照玴海‘霜寒玉冷液’的方法酿制,元泱之下,只此一家,你第一次喝自然说不出啦!” 众人哈哈大笑,那白衣男子目中也不禁露出敬服之色,举杯微微笑道:“在下流马河袁四,幸会了!”一饮而尽。 曲风扬微微一楞,当年曾听屠狂人说过,元泱中有几个极能喝酒、品酒的人物,其中一个便是惘云帝国流马河袁四。此君万事不管,只管喝酒,终日背一大葫芦,倒骑梦醇兽浪迹元泱,四处取原料酿美酒。一边与梦醇兽相酌对饮,一边吟诗作赋。讨来的佳酿往往喝一半留一半,剩下那一半就地掩埋,他日重游之时,再掘出与梦醇兽痛饮。当年听了颇觉有趣,不想今日竟在这寒冰山上偶遇,当下微笑回敬。 乐镈真仙笑道:“小子,这席间美酒每一坛都有不同滋味,因此喝一坛酒,就得依据这酒的味道,听不同的曲乐,赏不同的美女,这样方能得其真髓。” 南宫易笑道:“曲风扬,你牛饮得太快啦!适才第一坛酒,应当听洞箫;第二坛酒,应当听镈乐;第三坛酒,应当听青陶埙;第四坛酒,应当听箜篌吟。” 乐镈真仙大喜道:“说得对极!这位好朋友果然是乐中高人!”转头四顾,诧异道:“今日是什么日子,竟有这等知己登门!”众人齐声大笑。 南宫易、曲风扬也放声大笑,都觉这乐镈真仙果然是豪爽可亲的性情中人,值得结交。 乐镈真仙大声道:“斟美酒,奏佳乐,上美人!”丝竹齐奏,觥筹交错,粉黛穿梭。於莫轩传音微笑道:“这乐镈真仙对朋友最是豪爽,与你们一见如故,是极!” 这时晨风吹来,镈乐清扬,风铃叮当。宫内丝竹声声,乐曲飘荡,众美女婆娑起舞,春色无边。南宫易听得心旷神怡,心道:“这乐镈真仙倒当真懂得享乐,远离尘嚣,在这高山之上,呼朋唤友,饮酒听乐赏美人。” 心中忽然有些羡慕。他素来喜好自由随意,这等悠闲逍遥的日子大对其脾胃,但自乌桓城破以来,与曲风扬两人身负重任,不知何时方能大功告成,如此逍遥快活? 突然心中一凛,想起此行目的,正要传音曲风扬,却听他大声道:“乐镈真仙,多谢美酒款待!但曲风扬来此,乃是另有他事,恳请乐镈真仙帮忙。” 乐镈真仙轻轻击掌,众美女徐徐退下,转身望着曲风扬笑道:“我这久寒峰上,除了美酒之外,只有美女与这寒冰八镈。你既不是为美酒而来,难道是为了美女与寒冰八镈而来么?”突然又摇头道:“你怀中抱着如此美人,多半也不是为了美人而来。她体内真气燥热凌乱,必有内伤,想来是要这寒冰八镈的冰露了?” 南宫易微微一楞,心道:“这乐镈真仙好锐利的思路。” 曲风扬也是一楞,道:“不错!我正是来恳请乐镈真仙赐予‘寒冰八镈露’和彻骨鲈胆的。” 乐镈真仙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彻骨鲈在寒冰湖五百丈深水,水底森寒无比。小子,你若是有能耐,想捕几条都由得你。但是这寒冰八镈,嘿嘿,不是我乐镈真仙小气,而是这八镈乃是本国神器,当年乐镈真仙行为荒唐,元良会让我在这久寒峰顶看守八镈,任何人也不许将这八镈上的寒霜带不山去。若是我乐镈真仙之物,你这等知己朋友,送你又何妨?但本国神器,元良会有令,只好对不住了。” 於莫轩等人面色微微一变,南宫易哈哈笑道:“乐镈真仙,神器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我们狂妄,只是此镈不仅关系到这姑娘性命,还关系到眼下元泱安危,因此无论如何也必须借寒冰八镈一用。” 此言一出,宫中哗然。乐镈真仙扬眉笑道:“有趣有趣。看来你不仅想要这八镈寒霜,还想将这八镈一道搬回家去喽?” 南宫易笑道:“八镈倒不必,一只就足够了。” 众人哈哈狂笑,一个高瘦的虬髯汉子喘着气笑道:“好狂的小子!他当这里是自己家么?” 乐镈真仙似乎大感有趣,哈哈笑道:“是极是极!小子,你若是想要这寒冰八镈也可以,只要能在限定时间内将这八镈从这宫中横梁上解下,你要几只都尽数拿去。” 南宫易与曲风扬对望一眼,一起站起身笑道:“一言为定。” 曲风扬将启诗毓交给於莫轩等人,与南宫易一起走到宫中,环首四顾。那八镈两两相距十丈,悬挂在八镈宫八个角落的横梁上,似是以极为坚固的混金钢索栓住。八镈深黑厚重,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每一个都有曲风扬那般高,想来重量当在五千斤以上。 乐镈真仙笑道:“两位且慢心急!如此盛大之事,岂能没有歌舞助兴?” 轻拍手掌,一群大汉将玉案美酒撤离到紫玉帘之外,管弦奏乐师、宫中众人也随之纷纷退到宫外,将双耳以寒海蛛丝棉塞上。 只有乐镈真仙依旧横案坐在宫中,自斟自饮。八个大汉鱼贯而入,在八个角落各点起一根五尺高的香柱,然后手持青铜椎,站在八镈下方。五十余丽人徐徐而入,嫣然而笑,将南宫易、曲风扬围在中心。 乐镈真仙笑道:“倘若你们能在这香柱烧完以前,将这八镈从横梁上解下,我就当作什么也看不见,随你们挑拣。但是,倘若解不下呢?” 南宫易笑道:“随你处置。” 乐镈真仙拊掌大笑:“快人快语!”突然挥手道:“奏乐!” 八位壮汉齐齐击推八镈,铿然长吟,宫外管弦齐奏,绮靡华丽,如春风过江南,百花齐放。那五十余名丽人身上轻纱曼然飘舞,雪足如雨点,在翠绿色的玛瑙石地上瞬息变幻,围绕着南宫易与曲风扬翮然起舞。 乐镈真仙笑道:“寒冰八镈,娇媚美人,是为寒冰霓裳舞。两位好朋友血气方刚,正好适合。” 曲乐悠扬,华靡冶荡,彷佛蜻蜓翮翩,绕梁三日香旋,似锦繁花千里迤逦绽放。洞箫吞咽,筝鸣绵绵,夹杂那清脆风铃,犹如少女低语,呻吟呢喃。南宫易只听了片刻,便觉得心旌摇荡,似乎无数女子在耳边柔声私语,吐气如兰。 那五十余名姽婳女子翩然穿梭,随着那绮靡曲乐韵律起舞,眉眼盈盈似水,笑靥绚烂如花。玉臂如蛇舞,****似浪涌,腰肢折转,丰臀款摆,**灵动,赤足飘飞,彷佛烟柳随风,花絮逐浪。 曲风扬虽不似南宫易善于音律,易于感动,但听了片刻,也觉得心中说不出的麻痒舒服,热血如沸。周围美女嫣然回旋,轻纱薄如蝉翼,纤毫可见,飞扬之间,****玉臂咫尺鼻息,浓香扑鼻。 他虽然并不好女色,但终究少年血性,见五十余个近乎****女子在身边辗转起舞,节奏又与那靡靡之乐浑然契合,更加血脉贲张。 突然鼎鸣铿然,八道森冷凶猛的真气闪电攻来,银河倾泻,冰峰崩塌。南宫易、曲风扬二人正沉浮于那万种风情、****之音,猝不及防,大骇之下,齐齐分身错步,避让开去。 鼎鸣悠然回荡,八道真气交错穿梭,闪电般回旋劈斩,森冷阴寒之气瞬息笼罩八镈宫。南宫易、曲风扬耳中仍是那绮靡乐声,眼前犹是玉体横陈,周身上下依旧被那节奏所控,利那间竟被无形绳索所缚,挣脱不开。 一时间心中大惊,齐齐大喝,真气爆然膨胀,双掌挥处,青光怒卷,登时将那八道真气轰然炸开。 “哧哧”之声大作,白气腾绕,冰屑飞舞。乐镈真仙拊掌笑道:“是极!果然是少年英杰!” 南宫易二人听见於莫轩传音沉声道:“这是乐镈真仙自创的‘寒冰霓裳阵’,以妖艳蛊惑的美人霓裳羽衣舞,扰乱你的视听,控制你的节奏。然后再以寒冰八镈极寒极冷的鼎鸣真气予以突袭,使你体内真气岔乱,寒热交加,动辄有经脉伤毁之忧。你们干万小心了!” 南宫易心中一凛,心想:“是了,我素好音律,相较之下更容易受这霓裳乐的干扰。”想要将双耳塞上,又想:“那岂不是让这八镈宫外的人瞧不起吗?” 当下传音道:“蛐蛐,莫管这歌舞音乐,速战速决,尽快突围将寒冰八镈取下。” 两人凝神聚意,脑中澄净,充耳不闻,视若不见,猛地高高越起,兵分两路,凌空踏步,朝着东西两翼的寒冰镈掠去。 乐镈真仙哈哈笑道:“哪有这么容易?”精钢箸在玉案上轻轻敲击,八位壮汉猛地疾捶八镈,清越镈乐接连不断地回荡激旋,重叠交织,震耳欲聋。宫外众人虽塞紧双耳,依旧觉得耳中嗡鸣,胸闷气堵,说不出的难受。一个汉子“哇”地一声,仰面而倒,喷出一口酒水血矢。 南宫易、曲风扬身在半空,突觉四周狂风卷舞,气浪激旋,刹那之间,彷佛成了网中之鱼。森冷真气白白蒙蒙,漫漫一片,陡然朝他们笼罩收缩。当下大喝一声,两道青光冲天飞起,八镈宫中金光一闪,众人须眉皆绿。 情殇刃与屠龙刀挟带惊天气势霍然怒斩。众人无不惊咦失声,想不到这两个少年竟有如许强盛的真气。眼力锐利者立时看出这两柄神兵的来历,更是大声惊呼。 乐镈真仙放下唇边的酒杯,讶然道:“屠龙刀情殇刃?” “轰”然巨响,冷气森寒,寒冰八镈急剧摇晃,声声镈乐连绵不绝,更猛更强的八镈真气四面八方地冲击而来。“叮叮”声响,飞檐诸多风铃突然迸裂飞散,被晨风卷舞到澄蓝晴空之上。 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想起当日在东旭城外的树林中,与勾芒血战的情形来。当时勾芒以旋风圈施展“风生浪”,借他们的真气反击,他们进攻越猛,受到的反击之力反而越大。 眼下情势彷佛,受困这八镈宫中,寒冰八镈将他们包围其中,他们的狂野真气爆放发出,反倒激起寒冰八镈更大的反击真气。八镈本身只是神器,并无生命,无论他们以多么强的真气攻击,都不能伤其分毫。如此下去,想在香往烧完之前将八镈祁汉索斩断,殊无可能。 两人心有灵犀,齐齐传音道:“无风不起浪。”凝神沉气,在八镈真气之间穿梭闪避。 南宫易传音不绝,将“因势利导,随形变化”的感悟临时说与曲风扬听。曲风扬登时了悟,当下与南宫易一道在纵横交错、气势凶猛的八鼎真气之间飘忽跌宕,借力回旋。 但他素来崇尚刚烈霸道的真气驾御法,对这以柔克刚之道始终没有南宫易那般随心所欲,变化无形。 宫外众人起初还带着嘲讽地微笑观看,但看到南宫易二人以屠龙刀、情殇刃对抗海冰八镈之时,已是大惊。 第639章 魔舞 第六百三十七章魔舞 再看到两人在凌厉汹涌的寒冰八镈真气中跌宕沉浮,貌似危险却安然无恙时,心中更是又惊又奇。於莫轩等人紧张的心情也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乐声一变,如月夜春江,缠绵欢悦。美人轻纱尽解,玉体横陈,嘴角眉梢春情无限;指尖勾点,赤足转舞,眼神治荡勾人魂魄。 五十余个雪白浮凸的美女随着那妖冶放浪的节奏穿梭交错,每一次回眸、每一次顿足、每一次扭腰,都与那洞箫、木筝、箜篌、翡笙声声契合,令人目眩神迷,****如沸。那低切渴盼的笑声、沙哑甜蜜的呻吟,合著箜簇弦琴,从耳中一路痒到心里,让人狂血汹涌,情难自已。 南宫易、曲风扬凝神于寒冰八镈真气,因势利导,竭力周旋。偶尔放松之时,听见那妖媚曲乐,瞥见如花美人,登时刹那失神,依顺于那霓裳乐的节奏。 而寒冰八镈真气彷佛游弋在外的八柄凌厉快刃,一旦他们稍微不慎,便霹雳闪电似地攻袭而入。饶是两人反应敏捷,真气超卓,在这寒冰霓裳阵中也颇感吃力。一时间只有闪避回旋之力,根本无暇斩断那寒冰八镈上的奇寒铁索。 寒冰八镈激荡回旋,鼎鸣忽快忽慢,节奏变化多端。八镈真气随之错舞盘旋,威势凌厉。南宫易、曲风扬每每刚要动身去斩断八镈奇寒铁索,就被这莫测的镈乐真气瞬息之间封住所有道路。 南宫易心道:“这霓裳舞以淫乐搭配妖舞,虽然不能伤人,但是节奏强烈,扰乱心志。因此节奏是其根本。倘若能……”心中一动,传音道:“蛐蛐,意守气海,一齐大吼,将他们节奏打乱,然后分头砍断八镈奇寒铁索!” 曲风扬点头。两人突然气运气海,仰天狂吼。真气澎湃,宛如晴天霹雳,焦雷滚滚。紫玉帘叶叮当飞舞,风铃摇曳脆响,八镈却依长鸣,无数道白色真气纵横交错,朝着两人呼啸而来。而宫外丝竹悠扬,曲声绮丽依旧,没有瞬间顿挫。宫内佳人起舞,胸波臀浪,媚笑嫣然,亦没有丝毫错乱。 南宫易、曲风扬大骇,这五十余个舞女与那亭外管弦奏乐师,瞧来平平常常,难道竟有如此定力,被自己这般蓦然狂吼,亦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惊骇之中,那八镈反震的滔滔真气已经交错攻到。两人转身错步,背靠背,瞬间调具真气,大吼声中齐齐双掌拍出,青光爆然飞舞,将那森冷真气硬生生迫退,冰屑簌簌掉落。 寒冰八镈真气回旋碰撞,与那八位壮汉陡然击推所发出的新一轮八镈真气相互激荡融合,形成更为凶猛的气浪,纵横怒卷,四面攻来。 乐镈真仙大笑道:“这五十余个美人与三十六个管弦奏乐师都是聋子,你们就算将天喊塌了,他们也听不见!” “什么!”南宫易、曲风扬大惊失声。这浑然天成、丝丝入扣的华丽音乐、韵律契合、节奏鲜明的妖冶舞步竟是由聋子演绎的? 两人凝神望去,宫殿外管弦奏乐师摇头晃脑,怡然自得,宫殿轻纱佳丽韵律起舞,摇曳生姿,怎么也不象是听不见音乐与节奏的聋子。 乐镈真仙嘿然道:“奏乐师与起舞女必须心无杂念,才能将乐曲舞蹈完美无缺,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我创造这‘寒冰霓裳舞’已近八年,起初无论是怎样技艺高超、意志坚定的奏乐师和舞者,听到周围声音,仍然难免有些许杂念,影响了这‘寒冰霓裳舞’的完美演绎……” 南宫易脱口道:“所以你便找了聋子来训练吗?” 乐镈真仙一楞,哈哈大笑道:“天生的聋子又怎能知道旋律与节奏?嘿嘿,我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我将精挑细选的五十余美女、八个钟椎手和三十六个奏乐师的耳朵全刺聋了。 听不见声音,就不会有杂念,没有杂念,就不会受任何干扰。所以你们今日才能欣赏这纯净完美的音乐歌舞。”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南宫易、曲风扬听他为了歌舞的完美,竟将奏乐师与舞女的双耳刺聋。言谈及此,毫不愧疚,反倒得意洋洋,二人心中大为震惊。 原本觉得这乐镈真仙豪爽好客,亲切随和,虽然恣意享受,却是善于享受的性情中人。但此时顿觉此人之自私虚伪、凶残冷酷当真世间少有。见周围妖娆佳丽笑意盈盈,翮翮绕舞。心中恻然难过,惊骇之余,对这酒色乐三绝的乐镈真仙登时起了狂怒憎恶之意。 乐镈真仙没有瞧见他们脸色突变,依旧怡然自得,轻敲精钢箸,笑道:“可惜可惜!像这般绝色的才艺女子太过难找,否则我再找上百来个,一齐刺聋了,跳这寒冰霓裳舞,那将何等壮观完美?” 南宫易哈哈大笑道:“可笑可笑!像你这等卑鄙小人,也配谈什么至高至纯的曲乐歌舞吗?” 曲风扬森然怒笑道:“不如我们也将他的狗耳刺聋了,让他心无杂念,体会体会至高至纯的曲乐。” 刹那间,两人心中怒火如沸,燃起熊熊斗志。 第五章久寒之盟 晨风吹舞,紫玉帘叮当飘卷,风铃交错。阳光斜斜照在亭内众人身上,香烟袅袅,八根香柱只剩下不到一尺高。 众人见南宫易二人突然口出不逊之言,杀气毕现,无不大惊。 乐镈真仙微微一楞,不怒反笑道:“年轻人果然是血气方刚。”又叹息道:“原本打算与你们忘年结交,一起品酒听乐观舞,可惜可惜。” 精钢箸在玉案上轻轻敲打,“笃笃”响声中,八个壮汉奋力挥椎,敲打寒冰八镈。惊涛骇浪似的八镈真气层层汹涌,瞬间将南宫易二人包围。 南宫易突然心中一动:“是了!那八个大汉、五十一个舞女、三十六个奏乐师既是聋子,自然也听不见曲乐声,他们彼此能配合得完美无间,甚至随时改变节奏,除了训练有素之外,多半还有其他玄妙之处。” 凝神四顾,突然发觉八镈宫八面紫玉帘、顶梁水晶梁以及碧绿色的翡翠瓦上,都有一道紫色光芒与一道绿色光芒在不断跳跃。曲乐韵律与舞女节奏与那红色光芒完全契合,随着红光的跌宕变化而折转改变。七个大汉击打寒冰八镈的时机与节奏则与那道赤芒完全吻合。 顺着那青光与赤芒的折射方向望去,却是乐镈真仙轻敲玉案的那双精钢箸!左手那支精钢箸上镶了一粒姹紫的水晶石,而右手那支精钢箸上则镶了一粒嫣红的水晶石。 南宫易恍然大悟,无怪乎他们能这般默契配合,不断变化,原来全由乐镈真仙指挥掌控。当下心中大振,瞧见四周舞女发髻上斜插的宝石簪钗,登时有了主意。 哈哈大笑中,从两个妖娆舞女之间穿过,手如闪电,将她们发上簪子摘下,霎时青丝飞舞,如飞瀑倾泻。 南宫易十指夹住八、九支玛瑙石发簪,在寒冰八镈真气中自如穿梭,双手恣意挥舞,笑道:“曲风扬,还不动手?” 紫晶帘、水晶梁与翡翠瓦上登时光影闪动,青光、赤芒纵横飞舞,眼花了乱。乐曲声嘎然吞咽,登时杂乱无章,说不出的剌耳难听。五十一个舞女惶惑茫然地站立在亭中,惊慌四顾,半裸的娇躯颤动不己,极是害怕。那八个壮汉也楞楞地手持寒铁椎,茫然相觑。 这华丽绮靡、天衣无缝的寒冰霓裳舞竟被南宫易以几支发簪瞬间击破。 亭外众人尽数楞住,於莫轩大喜,霍然起身,大声叫好。 曲风扬哈哈大笑,猛地纵身跃起,屠龙刀如狂雷惊电,朝着东面第一个寒冰镈的奇寒铁索怒斩而去。 乐镈真仙又惊又怒,想不到自己费尽心血编排的完美舞阵竟这般轻而易举地被破解,猛然起身一脚将玉案踢飞,喝道:“狂妄小贼!竟敢如此放肆!”赤发蓬然,目皆欲裂,暴怒已极。“嗖嗖”声响,手中那双精钢箸如闪电般怒射曲风扬后背。 亭中众舞女见他暴怒,无不吓得花容失色,簌簌发抖。有几个胆小的登时坐倒在地。亭外众奏乐师更是指尖颤动,牙齿打颤,那乐曲声忽高忽低,尖锐嘶哑交相混杂,比除秽乱、非毒颠的金号还要难听。 曲风扬狂笑道:“老贼,终于丢掉斯文面纱了吗?”半空踏步旋转,脚尖在寒冰镈上轻轻一点,回身一刀。青光爆舞,“当”地一声,那双精钢箸登时断为四截,“咣当”声中撞破翡翠瓦,冲天飞去。 南宫易见众女面色雪白,珠泪纵横,哀怜恐惧,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同情。可知这些女子、奏乐师平素稍不留神,必遭其凌虐,是以才会这般畏惧。 这乐镈真仙号称好乐好色,对待奏乐师与佳丽却是如此暴虐凶残。当下怒极反笑道:“你号称酒色乐三绝,却连对乐曲、佳人的爱护疼惜也不会,没地辱没了世间曲乐、佳丽!”弯腰将瘫软在地的一个少女抱起,拖着另外一个女子的手,将她们拉出八镈宫。 於莫轩与众侍从纷纷入内,将那些怔怔呆立的舞女扶出宫外。 乐镈真仙哈哈笑道:“狂妄小贼,老夫浸淫歌舞曲乐七十年,精通所有乐器,创造六十四种舞曲,你竟敢说老夫辱没了歌舞音乐?” 南宫易扬眉冷笑道:“舞者身之音,乐者心之声。像你这样自私卑劣的小人之心,纵使会所有乐器,所发之声也与马斯犬吠没有丝毫差别。” 曲风扬大笑柑掌道:“正是!”宫外众人个个面色惨白,纷纷朝后退却,只有那袁四自斟自饮,浑然不觉。 乐镈真仙抱着酒坛,昂然阔步走来,到东南角落,从那微微颤抖的壮汉手中将寒铁椎一把抓过,飞起一脚将那壮汉踢落十丈外的悬壁飞崖,嘿然道:“这些废物,有不如无!” 那壮汉在空中嘶声惨叫,状极凄烈。其余壮汉骇得纷纷狂奔而走。 众人惊怒交集,曲风扬吹声口哨,六只雷电鹜登时展翅盘旋,朝崖下猛冲而去。片刻之后,雷电鹜欢声鸣啼,驮着惊魂未定的壮汉飞回久寒峰顶。那壮汉被放在宫外草地上,全身簌簌发抖,半晌也爬不起来。 旭日暖暖地照在八镈宫中,透明色的玛瑙石板泛着森冷的光泽。凉风拂面,紫玉帘的倒影在石板上摇曳晃动,鼎鸣清寒旷远。 乐镈真仙叹息道:“这么美好的早晨,就被你们这两个不知情趣的狂妄小贼破坏了。”抱起酒坛猛灌几口,将那酒坛随地一仍,喝道:“小贼,今日让你们听听真正的寒冰霓裳仙乐!” “当!”地一声清鸣、嗡嗡不绝,九面紫玉帘陡然迸散,朝外飞溅。南宫易与曲风扬只觉一股森寒清冽的真气宛如激旋快刀呼呼闪电斩到,曲风扬大喝一声,屠龙刀当空怒劈,“咚”地一声长鸣,那道真气倒卷而起。 这一瞬间,乐镈真仙已经闪电窜至第二个寒冰镈前,猛然击椎。又是一声铿然长鸣,第二道锐利真气飞斫而至。他身影飞闪,在八镈之间鬼魅穿梭,镈乐激荡,竟宛如同时响起。道道真气纵横交错,气势汹汹,比之先前那八个壮汉推击发出的真气不知强了多少倍! 镈乐错落有致,跌宕回旋,忽然密如狂风暴雨,忽然疏如晓风残月。 南宫易当日在琼海海神殿与蒙哥桧、烛照汶的海王编铙、海神天鼓对决之时,那两人虽然勇力盖世,但并不善于音律,乃是借助两大神器的惊天威力,方才将南宫易一度逼得险象环生。 但今日在这久寒峰八镈宫中,乐镈真仙不仅真气雄浑,更精擅音律,这惘云帝国神器被他椎将起来,不仅气势惊人,更有极为强烈的节奏与韵律,使得南宫易与曲风扬一时心乱神迷,被他节奏所控。 宫外众人只觉气浪飞卷,森寒扑面,彷佛无数冰柱旋转飞舞,四下乱撞。 第640章 虚伪 第六百三十八章虚伪 周围草木倾摇摆舞,枝干与花叶上刹那间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露。众人大骇,纷纷退却。真气稍弱者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湮灭逃逸出的八镈真气撞得口喷鲜血,飞到数丈开外,全身寒露,簌簌发抖。 只有於莫轩十余人将那楠木方匣与启诗毓团团园住,盘腿而坐,坚如磐石。胜邪刃插在於莫轩身旁地上,一大团银白色光圈将他们尽数罩住。银白色的八镈真气撞到那银白色的光圈上,登时结为寒露,又化为清水,缓缓流下。 那镈乐层层回旋,节节攀高,宛如海啸狂潮,一浪高于一浪,嗡然回音滔滔不绝,震得众人脑中麻痹。镈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如冰山倾崩、风云狂舞,无数道白色真气在八镈宫内外缭绕急舞,团团盘旋,宛如春蚕吐丝结茧。 刹那之间,八镈宫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每一次镈乐激荡,就有无数的白气从中腾散缭绕。 山风呼啸,镈乐在群山间回荡,听在众人的耳中,竟是彻骨的清寒。夏日清晨的阳光在这万仞高山之巅,竟感觉不到些许暖意。雷电鹜在八镈宫顶唦唦啼鸣,环绕飞翔,只有当它们的翅膀扫过头顶,众人才感觉到瞬息的温暖。 於莫轩凝神聚意,借着胜邪刃与九天坤鼎的尽力形成强大的真气罩,默坐其内,想要穿透那重重浓雾似的寒冰八镈真气,观察宫内情形,但看见的,只是闪烁不定的隐约人影。耳中听到南宫易与曲风扬哈哈大笑声,以及接连不断的真气对撞形成的爆炸声。心中暗暗有些焦急,不知他们能否在那剩余的香柱烧完之前,将寒冰八镈一一解下。 忽听南宫易哈哈笑道;“老乌龟,这便是你的‘寒冰霓裳仙乐’么?曲风扬,让他听听你的‘烧烤马贼乐’!” 曲风扬大笑声中,忽然“哐啷!”脆响,彷佛惊雷崩爆,在山中嗡嗡回响。宫殿外几个壮汉原已喝得头昏脑胀,被这么一震,登时一头撞倒在地,口中犹自傻笑道:“好酒好酒!” 南宫易哈哈大笑道:“是极是极!” 曲风扬笑道:“又听我用屠龙刀在这寒冰镈上拉弦琴。” 话音未落,众人只听得“吱嘎!!”一声悠长不绝的尖锐噪音,刺耳激烈,说不出的难听。 两人谈笑风生,各种奇怪尖锐的噪音忽南忽北,层出不穷。想来是曲风扬在八镈宫内四处奔窜,以屠龙刀在寒冰八镈上发出诸种怪声。 众人大为诧异,不知这两个少年此欲何为?於莫轩突然击掌笑道:“是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心道:“适才乐镈真仙以霓裳舞扰乱南宫易与曲风扬的节奏,现下他们也以这噪音扰乱乐镈真仙的节奏,使得他无法静心敲奏。” 但不知两人何以能在八镈宫内,那狂风暴两似的清冷真气之中自由穿梭,敲击寒冰八镈? 乐镈真仙怒极,大吼道:“小贼!竟敢干扰我这完美无缺的霓裳八镈乐!”突地镈乐轰然齐鸣,震耳欲聋,急促狂暴,如山石迸裂,怒水决堤。八镈宫外森森白气陡然膨胀,冷风逸舞,丝丝作响。众人寒噤连连,纷纷朝后退去。周围树木银装素裒,一阵山风吹来,冰屑纷扬洒落。 却听南宫易长笑道:“老乌龟,我让你听听什么才是真正的音乐。”箫声悠然响起,清雅欢悦,彷佛三月桃花枝头绽放,冻泉复苏春水潺潺。在那急风暴雨的镈乐中,清亮婉转,犹为悦耳,众人顿觉精神一振。 宫殿外乐镈真仙众清客中,多为好酒好乐之人,听到这箫声无不心旷神怡,忍不住想要大声喝彩。 忽听铿然镈乐,如夜半滚滚春雷;箫声急促欢愉,宛如夜风拂面,珠玉缠绵,继而渐转清越高扬,跳跃跌宕,犹如青山碧水,鸟鸣蝶舞。 那排山倒海、冷意森森的鼎鸣,在众人耳中逐渐淡了下去。倒是那偶尔响起的尖锐嘶哑的刀锋磨钟之声,颇为刺耳。 箫声温暖欢悦,如野渡无人,空谷骤雨,又如碧野无垠,繁花点点。或低婉缠绵,或高昂开阔,但都是愉悦跳脱,让人寒意尽消,如沐春风。 寒冰八镈的森寒镈乐越来越淡,越来越轻,惭渐也转为悠远空旷、浩荡连绵。彷佛早春草原,呼啸卷过的风声,虽然微带寒冷,但却带来了春的消息。 八镈宫外那盘旋缭绕的白色真气渐渐消散,四周树木花草也逐渐停止奇异的摆动,冰霜逐渐消融,顺着叶梢、树干丝丝滑落。绿叶红花沾着微微滚动的霜露,在阳光下更显娇艳。 於莫轩心中大喜,看来乐镈真仙已经被南宫易的箫声节奏所控,不知不觉之中寒冰八镈所发出的声音也变得阳春白雪。 正自欢喜,却听八镈宫中传出乐镈真仙狂怒的吼声:“小贼找死!”突然八镈齐鸣,重新发出那狂暴森冷的洪声巨响。 南宫易长笑道:“既然你不知悔改,那便让你听听真正全无杂念的乐曲吧!” 又听得曲风扬纵声大笑,继而“哐啷”巨响,彷佛久寒峰瞬间爆炸开来一般。众人但是耳中嗡然,眼前一黑,登时朝后摔倒。 “哐哐”巨响连绵不绝,八镈宫内传出乐镈真仙撕裂人心的惨叫,继而“砰”地一声,宫殿顶上翡翠瓦崩射飞散,一条人影冲天飞去。 “当——当——”声响,似乎有什么千钧之物重重摔在地上。箫声袅袅,终于细不可闻。 阳光耀眼,碧木如浪。八镈宫外白雾似的真气逐渐消散。群山之间依旧响彻着空暄清冷的镈乐,悠远而又漫长。 众人从地上爬起来,惊疑不定地朝里望去,只见寒冰八镈全部落在地上,将透明色的玛瑙石板砸得粉碎。南宫易与曲风扬坐在两个寒冰镈上,身上寥寥落落几处伤痕,鲜血滴落在地。宫殿八角上的八根香柱犹未烧尽,香烟袅袅。 於莫轩大喜,跳将起来,大步走入,笑道:“好一春水流箫曲!” 南宫易与曲风扬跳下钟来,哈哈大笑。南宫易笑道:“那老乌龟被曲风扬用寒冰镈震声了双耳,不知道逃到哪个深山老林里感受全无杂念至高至纯的乐曲去了。” 於莫轩想到此人乃是惘云帝国镇守寒冰八镈的真人,但咎由自取,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禁有些黯然。 乐镈真仙众清客树倒猢狲散,纷纷下山。袁四叹息道:“不知明日还能喝到这般的琼浆玉露吗?”对着曲风扬微微一笑,背起大葫芦,牵着那梦醇兽低歌浅唱,缓步下山,状甚潦倒孤单。 久寒峰顶顷刻之间冷冷清清,南宫易见五十一个美女披着轻纱在阳光中簌簌颤抖,茫然四顾,神色又是恐慌又是凄凉,心中大为难过,心道:“我赶走了乐镈真仙,对她们究竟是好还是坏呢?”想要询问她们家住何处,却想起她们根本无法听见,心中更为难受。 於莫轩瞧出他的心思,叹息道:“南宫易兄放心,眼下於某虽然流亡元泱,无法照料这些女子。但在距此一千二百里的杜月山,却有我的忘年交;我可以将这些女子暂时托付他照顾。” 南宫易大喜,笑道:“如此甚好!” 曲风扬将八镈上的寒冰露吸下,放在恶谷十毒装盛“元泱寒消丹”的玉瓶中,吐了口气道:“现下只差那彻骨鲈胆了。” 於莫轩轻拍寒冰镈,目中露出犹豫不定的神色。叹息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高二寸,直径一寸的银白小鼎,放在地上。南宫易心想:“难道这便是那神器九天坤鼎吗?” 於莫轩默念法诀,双手环绕着九天坤鼎缓缓转动,两道银白色的真气从他掌心发出,螺旋环舞,将那九天坤鼎慢慢带动。 过了片刻,九天坤鼎中发出一道涡漩银光,笔直地照在一个寒冰镈上。那寒冰镈迅速晃动,突然一震,被那银光吸起,越来越小,旋转着纳入那九天坤鼎中。 於莫轩将九天坤鼎收入怀中,亲自扛起那楠木方匣,转身对一个少年侍从道:“金忠尔,将这剩下的寒冰七镈重新放回去吧!”金忠尔恭声领命,带着众侍从入宫挂镈。 南宫易、曲风扬则抱起启诗毓,与於莫轩一道向寒冰湖而去。雷电鹜欢声啼鸣,在地上大步奔踏,两翼开路。 寒冰湖被久寒山群峰环绕包围,在千仞崖底。四人骑乘雷电鹜飞翔于群山之间,向下眺望。依稀看见水波摇荡,森冷白气腾腾弥散,寒意彻骨。 南宫易翻开《万里元泱图》,读道:“寒冰之湖,水深五百丈,森寒彻骨而不冻结。五百丈之下有彻骨鲈鱼,其味甘美,肝液凄寒极苦,可以入药。有稳神固魂之效。” 曲风扬嘿然道:“五百丈?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不知那水下面还有些什么东西?罢了罢了,管它龙潭虎穴,我先去了!” 说完,将启诗毓抛到南宫易怀中,骑着雷电鹜朝下闪电俯冲,瞬间没入森冷白雾之中。突听“扑通”一声,水花激溅,只剩下雷电鹜鸣啼不己,在白雾之中盘旋绕舞。 南宫易笑道:“这厮好生心急。”与於莫轩一道驾御雷电鹜朝下俯冲。峭壁忽闪,寒风劲舞。冷雾扑面,白气聚散。彷佛刹那问从盛夏进入冬天。 突然瞧见一大片深绿色水面摇曳波荡,撞入眼帘。以南宫易真气之强,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两人身上、眉毛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雷电鹜鸣啼扑翼,在寒冰湖水面盘旋。湖水直径将近五、六里,寒雾蒸腾。四面峭壁坚陡,滑不留手。雷电鹜的叫声在四壁回荡。飞瀑倾泻,在三百丈外的岩壁前隔起漫漫水帘。仰头上望,白露缭绕,青天一角,彷佛坐井观天。 忽然水浪冲天,一道人影高高跃起,跳到焕翅鸳背上,哈哈大笑,叫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快走!”正是曲风扬。 话音未落,寒冰湖水面突然爆炸,无数条赤黑色的蟒头飞弹曲伸,朝南宫易四人抓来。迅疾如闪电,刹那间将南宫易、於莫轩拦腰缠住。南宫易、於莫轩吓了一跳,闪电拔刃,将那蟒头斩断。 鲜血喷射,那断蟒头稍稍后缩,突然水花喷舞,又有更多的蟒头暴弹而出。南宫易三人哈哈长笑,驾御雷电鹜冲天飞起。转头望去,苍茫白雾之中,碧浪奔腾,赤黑色蟒头条条张舞,彷佛深秋怒放的白菊。 曲风扬纵声长啸,回头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原来这寒冰湖底,还藏一头八首巨蟒怪。” 南宫易哈哈大笑,笑声中四人六禽已经冲出了群山顶颠,在苍宇盘旋。阳光刺眼,流云如瀑,心情似乎好久没有这般放松。 中午时分,众人将八镈宫收拾干净,在崖边搭架烧烤。曲风扬、南宫易将启诗毓横放在八镈宫内,开始喂药。 南宫易将“寒冰八镈露”与彻骨鲈肝研磨后,按照恶谷十毒所嘱咐的比例加入那“元泱寒消丹”中,然后以真气化成半溶药浆,送入启诗毓口中。刚一入喉,她滚烫的肌肤立时变得凉爽起来,体内烈火也瞬息冷却。 南宫易、曲风扬大喜,当下将真气疏导入她体内,将她体内散乱的真气重新导入经脉,循序旋转。如此片刻,她体内那狂乱湮灭逃逸的欲焰与五行神火逐渐化散,流转为真气,在全身经络暂时隐伏下来。 再过了片刻,启诗毓嘤儜一声,徐徐张开了眼睛。碧眼有如幽潭,满是困惑迷乱的神色,低声道:“我……我这是在哪儿?” 曲风扬喜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可算是醒了!这是久寒山久寒峰。” 瞧见曲风扬惊喜交集的笑脸,启诗毓微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心中“咯登”一响,泛起欢喜甜蜜之意,忖道:“原来……原来他这么关心我。”念头刚起,突然“啊”地一声,身体内彷佛有十七、八处火焰同时熊熊燃起,疼痛欲死。 第641章 治伤 第六百三十九章治伤 南宫易与曲风扬齐齐大惊,连忙四掌齐拍,真气滔滔输入,将那体内烈火镇压下去。 当下曲风扬将那日发生之事一一道来。他不善表述,说起来难免有些结结巴巴,但启诗毓却浑不在意,碧眼凝望,唇边微带淡淡笑意。 曲风扬原本说得便有些尴尬,见她似笑非笑地凝视自己,更加觉得不好意思,心中纳闷:“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她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启诗毓那日被赤霄灵女元神附体,虽然起初元神崩散,但过了会儿就重新聚结凝合,对后来所发生的事情,其实却是记得分明。赤霄灵女说的每一句话她也记得一清二楚。 想到当日被附体之后,依偎在曲风扬的怀中,间着他身上的气息,抚摩他的身体,心中登时酸甜交加,又是害羞又是欢喜。体内欲焰登时又燃烧起来,喉咙干渴,心跳如狂,痴痴地望着曲风扬,嘴角微笑,心中却在想着当日的旖旎情景。 南宫易在一旁瞧得分明,他不似曲风扬对男女之情极为钝感,看见这般光景,心中一动,惊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冷面美人喜欢上蛐蛐了吗?”心中大觉不可思议,但是又暗暗为曲风扬欢喜。 他这兄弟对馨儿的情意,自己何尝不知?但馨儿那刁蛮倔强的性子,想要转变喜欢曲风扬,却是绝无可能。倘若这炎尚公主能让曲风扬尝到两情相悦的滋味,也未必不是好事! 想到此处,嘴角不禁露出微笑,当下乘着两人不注意,起身走开,迳自到八镈宫外与於莫轩众人一起烧烤那彻骨鲈与那巨大八首巨蟒的一段脖颈。 曲风扬好不容易将这几日发生之事讲完了,吁了口气道:“所以你从现在起,每天都必须运气调息,将体内欲焰与五行神火化入经脉。还必须集调念力,将赤霄灵女附在你体内的元神化为自己的元神。是了!关于炼神还虚这种方法,我有一点经验,可以教你。” 自与启诗毓在炎炎火丘赤霄燃枫烈焰**患难之后,他对这天焰帝国炎尚公主的印象稍有转变,同时又有愧疚之意。若不是当日从赤霄燃枫内冲出时未加留神,她也不会被赤霄灵女元神附着,更不会被那么多欲焰与五行神火击中。因此见她醒转,快慰之余,想尽力帮她尽快痊愈。 但他的关怀与愧疚,到了启诗毓的眼中心里,却变了另外一番滋味。她心甜如蜜,淡淡微笑。旭日明媚,雷电鹜在亭外欢啼不已。山顶午风吹来,风铃叮当,帘影摇曳,她似乎也要随之飘起。 镈乐回荡,一声声拨弄着她的心弦。体内的欲焰越烧越烈,疼痛己极。但她的心中,却是无限的欢喜。 众人围坐在八镈宫外吃着烤蟒蛇串与彻骨鲈,纷纷对南宫易的手艺护不绝口。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山谷中传来奇怪而恐怖的叫声,彷佛人猿被顽熊狗吞噬时发出的凄惨呐喊。那叫声在谷中回荡,撞到寒冰八镈,登时发出嗡嗡不绝的恐怖声响。 於莫轩侍从中的几个碧衫少女脸色突变,面面相觑。众人纷纷起身,四下探望。雷电鹜蓦地唦唦乱叫,展翅飞起,高低交错,朝着斜对面山峰飞去。 众人望去,只见那峭壁之上,有一株盘曲古木,突兀斜伸。树枝上坐了两只似豹非豹的怪兽,遍体黑色长毛,瞳孔碧绿,嘴如紫色禽喙,朝着他们怒目大吼。那恐怖而凄烈的叫声便是由它们发出的。 曲风扬奇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是什么怪兽?” 於莫轩面色凝重,摇头叹息道;“果然是乱世多凶兆。这怪兽叫做‘兹凶兽’,这种兽很是凶残且胆子很大,天生就能感应出恐怖血腥的气息。所以,很多人都将其视为凶兆异兽,倘若其出现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十有**会发生血腥凶残的恐怖事件。” 南宫易点头道:“我们这一路行来,途中不断遇见凶兆异兽,看来现在的元泱,只怕是不会太平了。” 曲风扬冷冷道:“四年前,我爹在琼海击杀‘碧眼金睛兽’时,元泱四处便在传言元泱大乱。嘿嘿,以我瞧来,这些凶兽出现不出现,有什么毛鳖关系?不过是正好给那些蓄谋作恶的人找了一个借口而已。” 於莫轩叹道:“不错!雨侯昊凡当年便是以此为借口,悍然围攻乌桓城。当时其余四大帝国不愿为了特立独行的乌桓城与狗贼翻脸,又岂能知道,狗贼便是在那时开始,部署了今日元泱大乱的格局?恒天老谋深算,厉害之极。” 南宫易点头道:“狗贼占领乌桓城,做为打入琼海的楔子。这四年间,逼令琼海大半番国臣服,气势极盛,想要外王内圣,威服元泱,在五大天尊论法大会中占得上风。狗贼占据了这些海岛,还可以对玄风帝国形成犄角合围之势。一旦发生冲突,几面夹击,轻而易举!” 於莫轩嘿然道:“但是这些年狗贼处心积虑做的最为卑劣凶险的事,却不是这些。” 倘若几个月前,南宫易听到这句话,可能还有些云里雾中,但这数月来纵横元泱,耳闻目睹几起阴谋,已是深有体验,道:“不错,倘若是明刀明枪地和其他四大帝国动手,狗贼未必就能占得上风。因此狗贼便处心积虑地分化瓦解其他四大帝国,在各国国内制造矛盾,证各国动乱纷争,它在一旁养精蓄锐,坐收渔利。” 於莫轩负手踱步道:“眼下玄风帝国大乱,巽法灵被狗贼和风妖……”看了启诗毓一眼,见她侧头凝望着曲风扬,浑不在意,便道:“……以及天焰帝国中某些奸人联手扳倒。即使西光吋能如愿以偿地当上玄风天尊,这几年之内他也要忙着收拾烂摊子,防止巽法灵旧部和其他势力反抗。玄风帝国可谓元气大伤,无力与狗贼争雄。” 南宫易道:“而天焰帝国紫霄天焰樽失窃损坏,天焰天尊受困,离法灵被囚,大元良启扈仑迅即便阴谋得逞,在五大天尊论法大会前当上天焰天尊,得到最大好处的依旧是狗贼。少了天焰天尊与离法灵,天焰帝国想要与狗贼争泱神、争元泱天下,实在是太难了!” 启诗毓似乎此时才听到,淡淡道:“那也未必。启扈仑迅心机深沉,决计不肯依附狗贼之下。倘若他当了天焰天尊,自然也有与狗贼争夺元泱的打算。以他的本领,加上斗圣伏羲氏,狗贼想要讨得好去,也不容易。” 她虽然明知启扈仑迅奸恶,但毕竟是自己三叔。况又她素来维护天焰帝国尊严,听到南宫易此语,忍不住抬杠驳斥。 曲风扬扬眉道:“是吗?狗贼四大通天法灵、九大真仙,高手之多是天焰帝国的四倍有余。倘若天焰帝国少了天焰天尊和离法灵,嘿嘿……” 启诗毓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曲风扬只道她会反驳,岂料她淡然一笑便没了下文,倒觉得有些诧异。 南宫易暗觉有趣,咳嗽一声,道:“即便我们能及时将神樽复原,将天焰天尊从紫霄引火塔中释放出来,天焰帝国也少不了一场内战。纵然天焰天尊获胜,天焰帝国也是元气大伤。所以无论天焰帝国事态最终怎样,得益最多的,依旧是狗贼。” 於莫轩苦笑道:“玄风帝国、天焰帝国遭了暗算,接下来自然就是我惘云帝国了。狗贼勾结乌元良、蛊惑家兄、弑杀父皇、挑起内乱,於某虽然孤身流亡,但说心底话,惘云帝国中支援我的元良与将军也为数不少。 倘若於某当真要与家兄同室操戈,只需振臂一呼,自然会有呼应的大军。但是这样一来,就如南宫易兄所言,无论哪方获胜,都是狗贼乐于见到的结果。” 曲风扬扬眉道:“既然如此,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於莫轩沉吟不决,叹道:“我也一直在犹豫,倘若再不有所动作,乌元良与家兄必定会将支援我的人全部以乱党论处,或者用其他罪名禁锢,那时我孤立无援,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冀望于夺取泫合彩云泥,救活父皇,终究是太过冒险。但是,要我召集惘云帝国忠义之士,与家兄对决,我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嘿嘿,总是希望他能霍然觉悟,一起把臂握手,对付狗贼奸谋。” 南宫易心道:“手足相残,却是于心不忍,难怪他会这般犹豫不定。不过倘若再不决定,只伯全国都要遭殃了。” 正思虑间,却听启诗毓淡淡道:“手足相残确是极为痛苦,若再不下决断,只怕惘云帝国黎民就会遭受更大的痛苦了。”南宫易吃了一惊,微笑不语。 於莫轩目光炯炯地盯着启诗毓道:“那么炎尚公主呢?启元良是公主三叔……”启诗毓不等他说完,便淡然道:“倘若有机会,我会亲手杀了他。” 众人见她语气坚决,面容平淡,都微微吃惊。曲风扬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恶女心狠手辣!不过换了是我,一样是绝不手软。” 突然想起莫万良来。这莫六叔自小便极为疼他,当他是亲生儿子一般,在他心中,莫万良也是除了父亲之外最亲的亲人,但想不到将乌桓城出卖给狗贼的,偏生是他。 那日自己亲眼目睹此情此景时,心中愤怒痛苦直欲发狂,想到此处,怒火如沸,周身骨骼暴响,青筋爆然。 於莫轩猛地一拍身边巨石,脱口道:“说得好!”眼中瞬间闪过凌厉无匹的神色。突然心中一动,笑道:“南宫易兄,昨夜在恶谷中,你我三人击掌为誓,一起挫败狗贼阴谋,合力取到七彩士。今日在这久寒峰上,又多了一位盟友……” 曲风扬与南宫易“啊”了一声,齐齐将目光凝集在启诗毓身上。 於莫轩正容道:“炎尚公主,眼下元泱动乱频仍,全由狗贼一手谋划,卑劣险恶可谓人神共愤。南宫易兄与曲风扬兄弟矢志打败狗贼,重建桃花源城。於某也立志挫败狗贼,保护惘云帝国太平无事。我们都是同仇敌忾,何不携手同盟,一起打败狗贼,还复元泱和平世界?” 启诗毓淡淡笑道:“原来你们以为,凭藉我们几人之力便可以打败狗贼吗?”言语中含着淡淡的嘲讽之意。 曲风扬最看不得她这冷漠孤傲之态,扬眉傲然道:“不错!南宫易是海神神少,背后有琼海国鼎立相助,又有鸿芜群雄做为生力军,在琼海上已足以与狗贼抗衡。於兄倘若能平定乱党,就可以凝集惘云帝国力量,与狗贼对抗。如果加上天焰帝国,三大力量融合,自然就可以打败狗贼!” 启诗毓见他满脸桀骛自负的神情,心中早己一片迷乱,他说的什么反倒没有听得清楚。温柔地望着他,微笑不语。 南宫易微笑不已,心道:“原来她当真喜欢上蛐蛐了。只是蛐蛐也是个榆木疙瘩,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她?” 於莫轩见她有所松动,微笑道:“炎尚公主,狗贼力量强大,要是其余四大帝国单独与它对抗,绝无胜算,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将其击溃。令兄启爵爷,於某曾有幸结交,一见如故。於某知道他对狗贼所为也深为不平,既是同仇敌忾,自当连理同枝……” 启诗毓淡淡一笑,深深地望着曲风扬,突然道:“好!”干脆利落,再无二话。 於莫轩大喜,笑道:“是极!那么我们就在这久寒山久寒峰盟誓,惘云帝国、天焰帝国与琼海国,团结一致,肝胆相照,一齐打败狗贼,还复元泱和平!” 南宫易与曲风扬也极为欢喜,终于有了同道盟友,从此不再孤独前行。 当下四人在久寒峰上焚香立誓,击掌为盟。当曲风扬的手掌覆盖到启诗毓手背时,宛如一道电流窜过她全身。 第642章 云泥 第六百四十章云泥 刹那间她又想起那万丈云层上的握手,心中甜蜜悸动,苍白的脸上泛起娇艳的嫣红。 於莫轩哈哈笑道:“是极!数日以来,就以今日最为欢喜。”目光闪动,朗声道:“走吧!我们去汐濛山取出泫合彩云泥!” 午后时分,艳阳高照,暖风拂面,南宫易众人骑乘雷电鹜朝汐濛山进发。 南宫易与曲风扬以“剥茧抽丝诀”编织巨网,缚在六只雷电鹜脚爪上。那五十一名名舞女佳丽便坐在丝网中。她们从未在如此高空飞翔,见脚下悬空万丈,群山倏然掠过,耳边风声呼啸,都骇得面色苍白,紧紧抱作一团,闭上眼睛不敢下望。 南宫易、曲风扬、於莫轩在久寒山上击掌为盟,心中都十分快意,一路谈笑风生,兴高采烈。南宫易见启诗毓一双妙目始终凝视曲风扬,原本苍白冷漠的脸上带着淡淡微笑、无限温柔,心中颇觉有趣,不知她何时、何以喜欢上自己这桀骛不驯、粗枝大叶的兄弟?忍不住想要传音告诉曲风扬,但念及这小子爱钻牛角尖,倘若不喜欢启诗毓,只怕立即恼羞成怒,对着启诗毓黑脸白眼,适得其反。当下索性在一旁微笑着静观其变。 过了小半时辰,忽听下面传来“呼呱!!呼呱!!”的怪叫声,如海浪跌宕,此起彼伏。众人朝下望去,碧山深浅辗转,星罗棋布。一座高峻险峰上,飞瀑山溪,跌宕成河,沿着山势汹涌而至山下谷底,蜿蜓缭绕。 河中探出无数赤黑色的鸟头,密密麻麻,影子闪闪,对着上方齐声嘶鸣。那呼呱之声便是由这河中的万千赤黑鸟发出。 河水突然齐齐翻涌,无数赤黑鸟冲天飞起,朝他们****而来。五十一名舞女佳丽虽然听不见那震耳欲声的怪叫声,但蓦地瞧见千万赤黑鸟齐飞,狰狞扑来的可怖场面,都吓得尖叫不已。 南宫易见那万千怪鸟通体赤黑,但都身子中间两侧各长了一对如蝙蝠一般的翅膀,凶眼恶光,颇为狞恶,见了雷电鹜竟然也不畏惧,大为奇怪。 於莫轩皱眉摇头道:“这腾喾山赤地乌已经十年没有出现,今日竟如此狂肆,看来今年果真是天生乱相,妖兽横行。”微微叹息,甚是忧虑。 曲风扬喝道:“孽畜找死!” 屠龙刀一闪,口念“腾龙摆尾决”,青光卷处,飞冲在前的数十赤地乌登时悲鸣惨呼,全身爆裂,鲜血喷舞。 启诗毓微微一笑,十指兰花绽放,避火链索轰然飞出,绚光飞舞,众人眼前一花。又听“呼”地一声巨响,半空火焰狂烈,熊熊燃烧,火苗倏地直窜到众人眼前。空中那近千只赤地乌登时葬身火海,悲鸣震天,如雨坠落。 众人都猛然一惊,想不到启诗毓念力、真气竟然如许猛烈;便连启诗毓心中也是大吃一惊,突然醒悟:“是了!定是因为赤霄灵女的元神和欲焰、五行神火的缘故!” 心中大喜,又蓦然一凛:“如此强猛的念力与真气倘若不能及时化归己有,而在体内乱窜爆发,那岂不可怕之极?” 她自苏醒以来,眼里、脑中就一直只有曲风扬,直到此时才想到自己体内寄附的元神与烈火真气。想起国中长辈一再提起五行神火与赤霄燃枫的可怖,心中不禁寒意更盛,不知自己未来,会因此而改变吗? 雷电鹜见着烈火,欢声长啼,巨翅扑扇,就要往火中钻去。被曲风扬大声喝止,方才恋恋不舍地继续朝前翱翔。 朝西一路飞去,碧木绿草越来越少。过了冯玉山后,土丘万里,苍黄大地,枯树寥落,江湖干涸。漫漫四野都是动物与饥民的尸体。从高空望去,田地龟裂,满目疮痍。依稀可以看见蚂蚁似的逃难人群,沿着干涸的长河朝东缓缓而行。方圆千里,尽是大旱景象。 众人心情渐转沉重,南宫易自小流浪,最怕灾荒之年,见到这荒旱景象,心中颇为难受。 於莫轩讶异道:“一个月前,我与父皇从班淳山出发时,这里还是绿野千里,怎地……怎地不到一个玉蟾清辉景,就成了这般景象?” 众人闻言都极为诧异,心道:“难道当真是元泱大乱的不祥之兆么?” 继续朝西飞行,过了数百里,终于渐转青绿。经过跖孤山时,众人听见一阵阵牛号似的声音,破空裂云,一声声凄厉诡异,钻入耳中。在这夏季烈日之下,众人竟觉毛骨悚然。 於莫轩霍然变色,沉声道:“病瘟兽!” 南宫易循声凝神扫望,瞧见山顶一株枯死的古松上,一只似豹似狼的牛角怪兽正仰着头沉声嚎叫,粗壮的索尾随着那凄厉嗥叫的节奏,飘荡摆舞。 曲风扬冷冷道:“倒真巧了,一路上果真凶兆不断。这病瘟兽最喜欢以腐肉死尸为食,且天性不惧瘟疫。凡是它出现的地方,必定有瘟疫流行。” 继续朝西飞去,果真荒无人烟,尸横遍野,方圆百余里的黎民似乎都已死绝。 於莫轩面色悲威,忍不住流出泪来,欲语还休。南宫易与曲风扬也不由心生悲凉。泱神未驾崩之前,元泱无为而治,富庶安乐。一旦羽化登仙,几年之间,烽烟四起,动乱连连,天灾人祸四处可见,太平盛世不复在了。 众人无语,朝西飞去,沿途景象莫不是荒凉惨淡;纵有人烟,也是寥落东西,毫无热闹景象。 将近傍晚,雷电鹜飞至光山下下。名遮月山,却是草木笼葱,碧绿千里,山脉绵延环合,腾河东横山前,朝东蜿蜒浩浩奔腾。河北三里处,一座繁华城镇,倚山伴水,傲然而立,正是遮月城。 於莫轩面上终于露出欢愉之色,微笑道:“我与遮月城主端木云乃是忘年知交,今夜就在此处休息,将这些女子托他照顾吧!”当下众人驱鸟俯冲,在城中降落。 城中黎民眼见六只雷电怪禽唦唦乱叫,从天而降,巨翅煽动,热风鼓舞,都惊慌失措,四下逃散。 曲风扬一耀而下,拍拍雷电鹜,笑道:“鹜兄,你们这强横傲慢的性子需得改上一改,没地吓坏了旁人。” 南宫易笑道:“它们这性子不是与你像得很吗?” 众人谈笑,随着於莫轩朝端木云府走去,城中众人无不辟易。 将到端木府门前,卫兵远远地瞧见於莫轩,登时面色大变,狂奔入府通报。过了片刻,一个老者疾步而出,不敢抬头,迳行拜倒在地,颤声道:“於少主速速请回!” 众人适才见那卫兵脸色,便觉有异,此时见状更觉不妙。於莫轩沉声道:“季老,发生了什么事?” 老者不敢抬头,低低颤声道:“乌元良和於长少主将所有与阁下交好的元良、将军等大人物全部召集入班淳山软禁,不去的皆以乱党论处。端木将军昨日刚刚动身,现在遮月城内,到处都是乌元良的探子。”众人大凛。 季老突然大声道:“国中都在传言圣主被於少主挟杀,於少主眼下是本国缉拿的第一号要犯,乌元良下令,见到於少主立时逮捕,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言毕起身,颤巍巍道:“来人,将这逆贼叛党拿下!” 数百军士立即从府中涌出,将於莫轩等人团团围住。口中呼喝,手里刀戈轻轻刺探,被南宫易、曲风扬等人随意拂扫,立时“叮当”掉落满地,众军士“哎呀”大叫,也随之纷纷倒地,说什么也爬不起来。 季老叫道:“逆贼还不束手就擒?”拔刃冲上前来,突然一跤跌倒,叫道:“哎呀!逆贼好厉害的真气!” 南宫易、於莫轩等人还未动手,数百军士已经自动摔倒在地,到处打滚惨呼。 季老大声道:“我们奉命擒拿逆贼於莫轩,但是逆贼叛党太过厉害,我们想拿却拿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跑了。是也不是?”众军士捂着肚子满地打滚,齐声应是。 南宫易等人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於莫轩低声道:“多谢!”眼眶微微红了。 这些人这般做作,遮月城的探子岂会瞧不出来?稍有不慎,他们便有性命之忧。他们冒死也不刀戈相向,这份情谊怎能不令他感动。 当下正要大步离开,忽然想起一事,传音道:“季老,这五十一位女子烦请你照料。”季老微微点头,待到他们转身跃上雷电鹜,便爬起身呼叫着挥刃追赶。 众军士也纷纷起身追去,张扬做作一番,见他们远远地飞上了苍宇,才放心地返回,将那群女子护送入端木府之中。 夕阳欲垂,暗黑色的云层翻涌如浪,夕阳晚霞一点点被吞噬其中。炎热潮湿的晚风迎面吹来,说不出的郁闷难受。众人骑乘在雷电鹜上,盘旋飞舞,眼看夜幕一点一点降临,心中却茫然如那漫天穿梭的蝙蝠,不知该往哪里飞去。 南宫易见於莫轩满脸沉重疲怠,知他对这同室相残的权谋奸计厌倦已极,多半还在担心那些因为与自己交好而被软禁的众人安危,当下微笑道:“於兄,令兄既将那些人软禁,想必不会再对他们如何,你不必太过担心了!” 於莫轩叹息道:“家兄可能不会,但乌元良阴沉凶狠,就难说得很了。” 金忠尔怒道:“既是如此,我们便连夜赶往汐濛山,取了泫合彩云泥救活圣主,让他出面作主!”於莫轩目光一闪,沉吟不语。 曲风扬皱眉道:“於兄弟,你在担心什么?” 於莫轩摇头沉声道:“我突然想起,他们既然会将恶谷重重包围,多半也会在汐濛谷外屯集重兵,等候我们现身。” 众人面色大变,众侍从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金忠尔失声道:“应当不会吧?乌元良又怎会知道我们前往汐濛山?” 於莫轩道:“昨日在恶谷中,我和妙韵灵女说过,父皇被斩成数段,但经恶谷十毒救治,已有复活之机。倘若元良会从妙韵灵女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必定能猜测出我们急需泫合彩云泥,复原父皇身躯。依照乌元良的脾性,多半会连夜派遣大军,在汐濛谷外重兵埋伏,等着我们送上门去。” 曲风扬哈哈笑道:“於兄弟,怕什么?辣块妈妈的鳖毛蛋,管他干军万马,曲风扬照样杀他个人仰马翻!” 於莫轩摇头道:“曲风扬兄弟,惘云帝国虽然不是五大帝国中最为强者,但是也有不少能人异士。家兄师父拜昆,便是‘元泱十灵”之一的‘赤虬天君”。倘若有他在汐濛谷外,我们几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曲风扬扬眉傲然道:“那也未必!就算打他不过,我们照样可以骑乘雷电鹜,掘了泫合彩云泥杀出重围!” 於莫轩叹息道:“但我担心的是,此时汐濛山中上上下下,只怕已经找不到一寸泫合彩云泥了!” 众人大惊,旋即又想;倘若乌岚会想到派遣大军埋伏汐濛谷外,自然也会将谷中的泫合彩云搜罗干净,於莫轩纵然杀出重围,也是空手而归。心中都大为沮丧。 南宫易在一旁听了半晌,突然心中一动,喜道:“是了!於兄,不知惘云帝国一共有多少军马?” 於莫轩道:“铁戟军十二万,虎头战车军六万,飞禽军六万,步卒军十八万,大约有四十多万。” 南宫易点头道:“这四十多万中,又有多少是可以随时调动的?” 於莫轩沉吟道:“我国地处玄风、天焰、碧雨、惊雷四大帝国之间,因此边境驻扎的大军通常是不能随意调动的。四条对外边境线各驻扎六万大军,班淳城是圣城,又有五万大军驻守城外。各城邦的常驻军大约有二十万。因此能随时调动的大军约莫是八万左右。” 南宫易微笑道:“这就是了!此时在恶谷脚下已经聚集了不下五万大军,倘若乌岚要在汐濛谷外埋伏,必定会将剩下的三万军队尽数调去。” 第643章 回城 第六百四十一章回城 於莫轩道:“不错!以乌岚的性子,必定还会从附近城邦甚至班淳城抽调军马,组成大军,在谷外埋伏包围。” 南宫易道:“班淳城距离汐濛山有多少里?” 於莫轩道:“大约八百余里。” 南宫易笑道:“是极!既是如此,我们何不乘此良机,声东击西,转道攻入班淳城中?”此言一出,众人大震。 曲风扬拍腿叫道:“不错!此时那里兵力空虚,毫无防备,我们突然袭击,必然能大获成功!”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喜色。於莫轩目光闪动,喜道:“是了,即便汐濛谷外的大军赶回班淳城,八百里路至少也得一夜才能赶到。 一夜时间,只要能制住乌岚与家兄,说服元良会,救出软禁在城中的诸位同道朋友,就可以控制住局势。那时再救父皇,也方便得多了!” 突然眉头一皱,望着南宫易与曲风扬摇头道:“不成!倘若失败了呢?那时於某非但无法给三位泫合彩云泥,只怕还要连累三位做阶下囚,平白搭上性命。此事风险太大,即便要去,也决计不能带上三位。” 南宫易与曲风扬哈哈大笑,南宫易道:“於兄,我们既已在丰谷中击掌为盟,彼此之间就已经利益攸关。又不论日后如何共同对付狗贼,倘若你不能扭转乾坤,稳定惘云帝国,我们又怎能取到泫合彩云泥?又怎能复原紫霄天焰樽?” 启诗毓淡淡道:“南宫易神少说的极是,眼下你能否平定乱党,早已不止关系惘云帝国安危,和我天焰帝国也密切相关。” 於莫轩见他们执意同去,眉头稍稍舒展,沉吟片刻,大声笑道:“好!既是如此,那於莫轩就多谢诸位了!” 众人大振,曲风扬纵声长啸,精神亦亦,雷电鹜也随之唦唦长鸣,驮着众人朝着西北方向飞翔而去。天际彤云滚滚,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涌来。日薄西山,尚未消散的一点余辉将那厚重的彤云镶上了一道金边。汹涌彤云之上,苍宇流彩变幻,绚丽而又妖异。 雷电鹜在高空急速飞行,一个时辰之后便已到了班淳城上空。当下徐徐盘旋,穿过漫天翻滚的厚重彤云,朝城中飞去。 夜色已深,四下一片漆黑,只有曲风扬紫风神瞳瞧得最为分明。波光闪闪,三条长河从南而北寂静奔流,将班淳山夹在其中。 班淳山虽然只有四五百丈高,但山势极为陡峭,山的东面笔直斜立,如被刀劈,极难攀缘而上,可谓天险;北侧稍稍平缓,树木茂密,有山路蜿蜓而下。 山下下便是惘云帝国圣城班淳城。高培迤迩,城垣险峻,面积颇大。城外一道宽六、七丈,深不见底的裂沟沿着城培蜿蜓包拢,一直延伸到班淳山东面绝壁之下。 曲风扬听长辈说过,惘云帝国班淳城的护城河深近一百丈,一旦跌入便永不得出。河底布满“飘渺云波”。这“飘渺云波”乃是由惘云帝国第一圣物“幻化云霓”中提炼出的奇物,与其他任何东西混合粘黏,可以根据惘云帝国神功法术,突然生长增殖,或者突然消减浓缩。 因此这护城深河可以在瞬息之间被底部“飘渺云波”填满,成为平地。也可以在敌军攻击之时,突然消散化为深沟。 城中漆黑,只有寥落烛光。凝神望去,可以看见街道纵横,房舍鳞次栉比,街上空无一人,显是宵禁甚严。 班淳山半山腰上,巍峨宫殿连绵拥簇,倚借山势,悬空而建。宫殿中烛光辉煌,人影开动。 於莫轩指着那宫殿道:“那便是惘云天尊飞云殿与元良会,现在烛光通明,多半正在开会,乌岚与家兄一定在其中,我们必须以最怏的速度将他们制住。” 雷电鹜低俯盘旋,於莫轩指着城中四角的四个高大培楼说道:“那是屯兵栏,平时约有两万士兵屯扎其中。”又指着城外五个单独的巨大方形城垣道:“除此之外,五岳城平时还有三万精兵驻扎。” 众人扫望,那驻兵楼与五岳城上,只有几个哨卫巡逻走动。 雷电鹜悄然盘旋,风声猎猎,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深巷中偶尔传出的犬吠,显得格外的清晰刺耳。偌大的班淳城竟彷佛是死城一般,在这黑暗中蛰伏如巨兽。凄迷的烛光摇曳不定,透着森森诡异之气。 南宫易低声道:“奇怪,怎地城中一个人也瞧不见?如此非常时刻,应当有人巡夜才对。” 於莫轩皱眉道:“是了,怎么连飞禽巡夜卫也瞧不见?难道乌岚将整城的兵都调往汐濛山了么?” 众侍从都大觉古怪,这班淳城上空,原本有五千飞禽巡逻兵昼夜不停,围绕着班淳山四周绕行。但今夜,除了这九只雷电鹜,空中再无任何飞禽的身影。 启诗毓淡淡道:“只怕是他们已经设好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众人心中一凛,都生起莫名的寒意。曲风扬的心中却变得说不出的兴奋,热血沸腾,嘿然道:“既已来了,即便是有天罗地网,也要闯他个天翻地覆!” 众人被他这般一说,登时豪气陡增。 南宫易心中却颇有悔疚之意,声东击西,转道攻击班淳城,乃是他的提议。倘若这城中当真埋伏了千军万马,那岂不是累了於莫轩吗?心道:“这乌岚等人都是老奸巨滑之辈,我这般托大,未免有些小瞧元泱英雄了。” 於莫轩似乎瞧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南宫易兄,倘若这班淳城中当真设了天罗地网,汐濛谷中就更加插翅难飞了!这是我们眼下唯一的法子了。” 南宫易见他殊无怪责之意,心中感激,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助他制住那乌岚与於梵源。当下微笑道:“说的是。於兄,你已经决定了吗?我们唯你马首是瞻。” 於莫轩霍然起身,站在焕翅鸳背上盘旋下冲,望着那迅速迫近的黑暗城市,心中波涛汹涌。突然昂首挺胸,纵声高呼:“班淳城父黎民,我於莫轩回来啦!”声音浩荡嘹亮,在这一片死寂之中显得格外清楚,回声激荡。 曲风扬等人热血沸腾,也纷纷起身拔刀,仰头高呼。六只雷电鹜唦唦啼叫,如烈火般呼啸卷过,朝着半山腰的宫殿闪电掠去。 “轰”地一声爆响,一道七彩的光弹冲天飞起,划过漆黑苍穹,刹那间将天地照得一片雪亮。 “呜!!”一声苍凉的嚎哨在山巅破空而去,继而嚎哨四起,战鼓咚咚,漫山遍野响起雷鸣般的吼声。 漫漫黑暗的班淳城突然亮起了一片烛光,继而一盖一盏地亮了,迅速蔓延开来,刹那之间就成了一片烛光辉煌的光之汪洋。 无数的人影从城垣、楼阁、山下树林中涌出,手持火束与明晃晃的刀戈,宛如瞬间解冻的滔滔江河,向着班淳山下汇集而去。刀光与火光交相映衬,耀眼夺目。黑压压的人头耸动云集,少说也有三、四万之众。 南宫易等人站在雷电鹜上,迎着呼啸狂风急速飞掠,下方是瞬息例掠的漫漫火光、滔滔人海,耳中满是嚎哨战鼓、震耳欲声的如潮呐喊,禁不住豪情激涌,齐声呼啸。热血滚滚,将生死恐惧尽皆抛在脑后。 他们是自投罗网,但他们要将这网硬生生撞破! “咻咻”之声大作,无数火矢密集如雨,四面八方朝他们汹涌怒射! 南宫易哈哈长笑,聚意凝神,腹中避水神珠急速飞转,道道真气瞬间爆放,四处射来的火矢登时猛一顿挫,在空中逆转,朝着相反方向电射而回。惨叫连声,火光四起。 曲风扬长啸声中,与启诗毓齐齐挥臂,青光赤光瞬间怒放,“轰”的接连爆炸,火矢四下崩散,流火飞窜。“轰隆”一声,几座高阁登时燃烧起熊熊烈火。楼上的弓弩手惨叫着纷纷坠落。 於莫轩胜邪刃陡然出鞘,银白色气芒冲天而起,继而他气海处亮起一道金黄色的光芒,倏地绽爆为巨大的光圈,将周围几只雷电鹜一起护罩其中。火矢射来,撞到那光圈登时断裂熄灭,簌簌掉落。 六禽欢声长鸣,忽高忽低,俯冲高扬。俯冲之时巨翅横拍,扫过之处,狂风炎烈,无数惘云帝国军士周身轰然着火,悲呼不迭。 六道红影闪电飞掠,朝着班淳山呼啸而去。 嚎哨长吹,班淳山顶突然爆炸似的冲起无数黑影,在空中交错盘旋,划过无数道圆弧,闪电似的朝南宫易等人冲来。 金忠尔叫道:“飞禽军!” 话音未落,那无数黑影已经狂飘般席卷而来。“唆唆”声中,矢石迎面怒射,力道沉雄迅猛。冲在最前的一个於莫轩侍从避之不及,“扑”地一声,当胸被一矢贯穿,登时后仰摔了下去,被下面万千长矛霍然刺穿。 南宫易四人的护身罡气光罩瞬间绽放,矢石四下乱撞飞溅。 怪吼震天,幢幢黑影在众人身边急电闪过,刀光似织,矛戈如林,在错身的刹那狂乱刺来。真气之强猛、速度之迅疾,比寻常军士不知强了多少倍。 惘云帝国班淳城飞禽军乃是从惘云帝国所有军队中干里挑一,并由惘云帝国各将军轮流训练的精锐之师。他们座下飞禽也是精挑细选的极为凶猛的禽鸟,又经特殊训练,见着雷电鹜这样的凶禽竟丝毫没有畏惧退缩之意。 南宫易、曲风扬大喝声中,一左一右,自两翼冲出。屠龙刀、情殇刃风吼雷鸣,青光怒舞,两道绿色光波莲然旋斩。 “轰隆”巨响,交错飞过的六个惘云帝国飞禽军惨叫掉落,兵器连着手臂被斩落,血光飞洒。紧随冲来的两只钩翼龙被曲风扬屠龙刀余势横扫,斩为两段,哀鸣悲啼,轰然掉落。 玄风真气凌厉纵横,青光眩目,刹那之间,两翼冲过的四十余名飞禽军士残肢横飞,血雾喷洒,惨叫翻落。 於莫轩居中在前,他不忍与本国军士相残,只是以胜邪刃和九天坤鼎发出强大的真气光罩,将迎面冲来的飞禽军撞得四下踉跄跌落。 启诗毓居中殿后,紫衫飘舞,苍白的脸上淡淡微笑,翠绿的双眼之中燃烧起烈火般熊熊炽热的杀意。 体内的欲焰与五行神火,彷佛被四周的火光与纵横的火矢瞬间点燃,尤其当她瞥见曲风扬倚鸳横刀,神威凛凛,如入无人之境时,喉咙心肺犹如火烧炙烤,那股炽热的真气从经络潜伏处轰然跳跃,化成滔滔不绝的力量从她的双手逸出。 掌心中浮起淡红色的火焰,妖异地跳耀着,辟火神索在她雪白的手腕上自动地旋转。 当那些从他们上下两翼错身而过的飞禽军纷纷盘旋扭转,闪电似地疾追而来时,启诗毓嫣然一笑,雪白的脸上突然飞过红霞,辟火神索绚光流舞,盘旋飞出。她掌心突然喷出淡墨色的红光,与那辟火神索缭绕交织,轰然呼啸。 “砰!”辟火神索突然爆炸开来,与那玫瑰红光交错飞舞,在空中化为一只巨大的火翎孔雀。翎羽绽放,眩目缤纷。迎面冲来的十余名飞禽军凄声惨嚎,从火翎孔雀中继续穿行飞出,变成十几具****白骨,前冲两三丈后突然粉碎,被狂风吹得无影无踪。 启诗毓心中兴奋狂喜,这“九霄引火诀”原本还要再练十年方能使出,而且即便使出,威力也远没有这般强猛。赤霄灵女的元神与两大天焰帝国圣火真气,使得她的念力、真气几日之内便强猛了数倍!杀机更盛,皓腕挥舞,素手招展,那只火翎孔雀在空中飞翔怒舞,所向披靡。 火光熊熊,杀声震天。雷电鹜鸣啼声中,翱翔穿越,距离那惘云天尊飞云殿已不过两百丈之遥。 曲风扬已经杀红了眼,哈哈狂笑道:“风啸怒嚎!”屠龙刀斜下疾斩,全身陡然爆起青光,一道赤青色的气芒沿着经脉直没屠龙刀,在刀锋处亮起一道弧形翠光,“轰”地一声,脱刀怒舞而出,瞬息爆涨,化为五丈余长的光刀,呼啸旋转。 第644章 阴谋 第六百四十二章阴谋 “轰隆隆!”凭空如惊雷达爆,右翼冲在最前的五个六翼恶鹞隼铁骑,哼也来不及哼上一声,突然连人带禽四下迸爆!鲜血、脑浆、断肢、残羽一齐飞散开来,红白缤纷,飞扬洒落。 青色光刀继续急速飞舞,倏地怒卷,其后八、九名飞禽军惨嚎一声,胸膛齐齐爆裂开来,血矢冲天飞射。金光余势未衰,旋转急舞,直破下方人群。登时轰然巨响,惨叫迭声,断头飞舞,血雾蒙蒙。那条小巷突然化为一道深坑。 突听嚎哨连吹,战鼓停息。满城呐喊之声登时停顿。前仆后继,蜂拥冲来的飞禽军也突然在空中转向,远远地掉头朝着班淳山顶飞去。 刹那之间,沸腾的班淳城偃旗息鼓,寂静无声。狂风呼啸,无数火束“噼啪”作响,雷电鹜欢声啼鸣,此外再无任何声响。 一个男子长声道:“於莫轩,你倒行逆施弑君杀父,给交奸党,勾结外国,兴乱反叛,天地不容。今夜竟敢引领外贼,突袭本国圣城,屠戮国人,更加罪不可赦。放下兵器,立时自缚请罪,便留你全尸。” 於莫轩朗声道:“乌元良,你说我弑杀父皇,以我之力,能杀得了父皇吗?倘若是我杀的,我又为何要将他送往恶谷救治?此外,於某想请教乌元良,又为何一路派遣军队阻截?难道不知道父皇危急,片刻也延缓不得吗?到了恶谷之上,为何又费尽心机加以阻挠?” 乌岚道:“於莫轩,圣主英明神武,若非身边至亲之人,怎能将他谋害?你大逆不道弑杀君父,明知圣主无法复活,就惺惺作态,想要延误时间掩盖罪行。元良会一致决定将你缉拿问罪,乌某与诸位将军才兴兵申讨。嘿嘿,罪证确凿,还想抵赖反咬一口吗?”言辞凌厉,语气平缓,果然是个厉害人物。 雷电鹜越飞越近,南宫易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半山腰的惘云天尊飞云殿。大殿之外的楼台下,一群白衣紫冠的元良正迎风而立,当中一个不胖不瘦的老者银髯随风浮动,风度雍容,正是乌岚。 於莫轩道:“父皇经恶谷十毒妙手医治,复活在望;倘若你我都问心无愧,为何不等他醒来之后问个一清二楚呢?” 一语既出,全城哗然;隐隐听见满城兵卒将领都在悄声议论。 乌岚哈哈笑道:“於莫轩,倘若圣主当页能够复活,在恶谷之上,神姬与洪罗将军便当瞧见。你妖言惑众,想要拖延时间,等待乱党援兵吗?” 於莫轩斜抱楠木方匣,朗声道:“今日班淳城中的六万飞云神卫,都可为你我作证!!倘若乌元良问心无愧,请取出半斤泫合彩云神泥,於某立即复原父皇圣躯,等他醒转道明真相!” 乌岚冷笑道:“好生狡猾的奸贼!你悄悄派遣乱党大军,昨日之前己将汐濛谷中泫合彩云泥尽数收取干净,今日便这般大言不惭地信口开河,想要陷我乌岚于不义吗?” 南宫易等人大惊,果如於莫轩所言,这乌岚不但已将泫合彩云泥尽数掘走,还倒打一耙,栽赃於莫轩。如此一来,想要以泫合彩云泥救活惘云天尊,几无可能!於莫轩众侍从愤怒己极,纷纷大声怒斥。 於莫轩轻轻摆手,面色凝重,沉声传音道:“多说无益,我自有分寸。”众侍从这才安静下来。南宫易、曲风扬见他这等时刻还能镇定自如,心下佩服。 雷电鹜盘旋飞舞,已到惘云天尊飞云殿琉璃瓦顶。那惘云天尊飞云殿倚山悬空,气势恢弘,外观古朴厚重,颜色素朴,没有多余修饰,但却显得格外浩大壮观。 飞檐平直豪阔,金色琉璃瓦在万千火束映衬下光芒闪烁。主殿巍峨,钢牙炉石砌成的悬空平台上,站立了三百余人,其中一百个乃是精壮近卫,横刀持矛,虎视耽耽地抬头上望。 乌岚等百余元良倚栏远望,神色各异。人群中还站了一个淡赤色紫水长裳的美貌女子,正是惘云帝国神姬妙韵灵女,柳月似的美目凝视於莫轩,深如幽潭。 她的身旁昂然站立一个九尺男子,金冠栾带,形如雕像,但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凛冽夺人的杀气。 於莫轩耸然动容,朝着那玉冠俊年行礼恭声道:“大哥!” 那男子沉默不语,但目中陡然亮起寒芒,冷冷地暴射在於莫轩的脸上。南宫易与曲风扬对望一眼,心道:“这就是惘云帝国惘云天尊长少主於梵源么?” 雷电鹜徐徐降落,在那大殿之外的楼阁下站定,巨翅扑扇,扭头鸣啼,炎热狂风蓦地卷起,众惘云帝国禁卫军纷纷抢身站在众元良之前,凝神戒备。 彤云翻滚,黑压压地在头顶奔腾。大风呼啸,空气潮湿闷热,众人都觉彷佛被什么罩住鼻息,压住心肺,烦闷得喘不过气来。 满城火光漫漫闪烁,无数兵卒将领仰首眺望,寂静无声。突然一道闪电劈过,天地一片雪亮,惊雷滚滚。 於莫轩将怀中楠木方匣恭恭敬敬地横放在地上,伏身叩了三个响头,眼眶突然微微泛红。众人也朝着那楠木方匣纷纷拜倒,有人忍不住痛哭失声。 於莫轩擦擦眼角,起身朝着众元良朗声道:“诸位元良,当今元泱风雨飘摇,动乱频发。惘云帝国天灾不断,又添人祸。倘若在这非常时刻,不能摒除成见,消绝朋党,团结一致,必要遭受灭国之难!” 一个瘦如柴骨的元良冷笑道:“於少主,天灾好办,人祸难消。眼下我国这空前的人祸大难便是由你引起,只要将你论罪问斩,自然就能团结一致,度过难关。” 其他几个元良纷纷应和,怒道:“於莫轩,你灭绝人伦,还敢惺惺作态?倘若还有一点羞耻之心,便当在圣主龙体之前自刎谢罪。” 乌岚眼中闪过得意神色,大有幸灾乐祸之态,淡然道:“於莫轩,你听见了么?你灭绝人伦,千夫所指,快快交出本国两大神器,在这六万兵卒将领王公大臣面前自刎谢罪吧!” 下方漫漫人群中突然有几个人振臂高呼:“将这个逆伦狗贼千刀万剐处死!”声音零落回应,越来越多,片刻之后,四万人齐声怒喊:“将於莫轩千刀万剐处死!”声震天地,四下回荡。 於莫轩昂然道:“於莫轩磊落坦荡,无愧良心,无愧天地。倘若当真要於莫轩一死,才能换取全国团结安定,於莫轩死又何妨? 但於莫轩现在却绝不能死!於莫轩不怕死,於莫轩怕的是,圣主冤屈血恨不能大白元泱,怕的是小人得道,举国灭亡!”他气运气海,掷地有声,压过那如潮声浪,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乌岚猛地一拍晶岩石栏,厉声阳道:“无耻奸贼,舌灿莲花,混淆视听!金忠尔!将你一路所见如实说来!” 金忠尔“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颤声道:“诸位元良,金忠尔虽为於莫轩近身侍卫,但一直以来亲眼目睹他倒行逆施,卑劣行径,心里一千一万个看不起,不敢与他同流合污……” 众人大吃一惊,於莫轩众侍从又惊又怒,厉声道:“奸贼!你……你胡说什么!” 南宫易与曲风扬也猛吃一惊,南宫易突然忖道:“是了!倘若於莫轩身边没有内鬼,乌岚与於梵源又怎么知道惘云天尊路线?於莫轩一路上又怎会接连不断地遭受阻截?乌岚在这班淳城中设下埋伏,多半也是他通风报信。” 曲风扬最恨内鬼,双眉倒竖,杀气毕现,忍不住便想将金忠尔一刀斩断。但想到如此一来,反而落人口实,说是杀人灭口,当下强行忍住,“呸”地一声,恨恨唾了金忠尔一口。金忠尔后背被他唾沫击中,登时如道重击,痛入骨髓。猛地一晃,险些连话也说不出来。 於莫轩双目闪过惊讶痛悔的神色,旋即变得微波不惊,极是平静。只是冷冷地盯着金忠尔。 金忠尔颤声道:“……一个月前,於莫轩对我们说,圣主想要立长少主为少尊,他必须采取行动。那日圣主到於莫轩府中,於莫轩让人下了极为强猛的虫蛊,将圣主制住,威逼圣主立他为少尊。圣主痛心疾首,死也不答应……” 他每说一句,於莫轩众侍从便要“呸”上一声,怒喝道:“狗贼含血喷人!”乌岚等人则冷笑不止。 金忠尔道:“於莫轩无计可施,又怕罪行败露,一不做二不休,将圣主绑架,带着我们连夜赶往玄风帝国蒲风城。於莫轩说,那蒲风城的巽法灵,乃是他的援党,只要由他保护,挟圣主发号施令,就可以慢慢控制惘云帝国局势。 岂料……岂料那啸老贼偷窃天焰帝国神樽的事情败露,被天焰帝国中人逼问之下,恼羞成怒,与艮法灵、苍炎君等人大打出手,结果一败涂地,逃之夭夭。 於莫轩见啸老贼大势已去,惊慌失措,又带着我们到处逃窜。到了燕丹山,圣主醒来,大骂於莫轩逆伦妄为,於莫轩恼羞成怒之下,竟然将惘云天尊圣主全身经脉震断五脏六腑俱损骨骼捏碎,最后用这胜邪刃将圣主斩成八段!” 众元良登时哗然,纷纷怒骂。 金忠尔擦了擦额上的汗,胆战心惊地瞥了於莫轩一眼,发抖道:“於莫轩杀了圣主之后,心慌意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突然又想了个法子,让金杰尔赶回国中,四处召集那些平素和他结交的乱党,证他们配合起事,一起篡夺大权。 安排妥当之后,於莫轩又惺惺作态地带领我们去恶谷,故意做作示人,他要救活圣主。然后又到处散播谣言,说是长少主与乌元良指使人杀死了圣主。” 乌岚冷笑道:“果然是贼喊捉贼,用心险恶。”於梵源冷冷地盯着於莫轩,目光森寒。 金忠尔道:“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决定就算是死,也要将这恶贼的奸谋告知元泱。 於莫轩突然淡然道:“请问你一直在我身旁,是如何将我的奸谋告知元泱的呢?是用这‘一线牵玉如意’吗?”右手高高举起,手中握了一把一只半尺长的碧绿色的玉如意。 金忠尔大吃一惊,猛地一摸袖子,失声道:“怎地……怎地到了你手里?” 於莫轩朗声道:“乌元良,这‘一线牵玉如意’乃是你三年前在神藏山外收来的宝贝,怎么会到了金忠尔的手中?难道这玉如意竟有翅膀,能自己飞到金忠尔手中,让他给你通风报信吗?” 金忠尔脸色大变,汗水涔涔而下。乌岚冷笑道:“小贼,不错,这‘一线牵玉如意’是我瞧出你狼子野心,早就交给金忠尔,嘱咐他你有异动之时告诉元良会。起初念你旧情,他一直不敢大义灭亲。但后来实在忍无可忍,才用这‘一线牵玉如意’将你的无耻逆行尽数转告。” 於莫轩微笑道:“是吗?原来是你早就给他的。” 乌岚冷笑道:“你还想反咬一口吗?金忠尔,还有什么?乘着今日元良、神姬都在,一股脑儿全讲出来!” 金忠尔颤声道:“然后……然后……於莫轩便证那些乱党逆贼赶往汐濛山,将山中的泫合彩云泥尽数收走,彻底断了圣主的生路。他……他又与天焰帝国逆贼与琼海国逆贼以及乌桓城余党勾结,想要纠集乱党,一路杀入班淳城,将诸位元良以及长少主全部杀了,篡夺大权。” 乌岚厉声道:“於莫轩!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数万兵卒将领高声怒喊,震得众人耳中轰鸣。 於莫轩微笑不语,徐徐扫望那沸腾狂怒的人群,眼中映衬着那熊熊火光,又是愤怒又是哀伤。 南宫易对曲风扬传音道:“只要一有异常,就立时动手,先将於少主救离此地。”曲风扬点头。 这个时候,突听远处一声轰鸣,一道银白色气芒冲天飞起,在彤云之中爆炸开来,白光四射。 第645章 逆贼 第六百四十三章逆贼 城外响起几声雄浑的嚎哨,继而战鼓轰隆,吼声震天,似乎有千军万马正朝班淳城围拢而来。 城垣上一个守夜巡逻兵尖声惊叫:“贼军来袭啦!城外一大批贼军正在包围班淳城!” 突然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轰雷滚滚。惘云天尊飞云殿中众人的脸容瞬间被照得雪亮,乌岚等人惊怒交集,抓起观天镜朝城外远眺。 南宫易、曲风扬等人心中大喜,纷纷凝神远眺。城外天地苍茫,无数的火束高高举起,火海涌动,千军万马有条不紊地渡过两条长河,汇集一处,朝着班淳城聚拢而来,沿着护城沟外岸,层层叠叠列队周边。 嚎哨高亢破云,战鼓轰隆震天,兽吼声、铁蹄声、兵卒将领呐喊狂呼声此起彼伏,声威之盛,远在城内六万兵卒将领之上。 那吼声越发整齐分明,听在众人耳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奸贼乌岚,党同伐异,蛊惑军心,勾结外贼,谋弑惘云天尊,污蔑贤臣,诛害异己,大逆不道,罪不可赦!” 有人叫道:“雍月河陈霸……”另一人叫道:“点江山窦启友……”又一人叫道:“桂明谷黄维度……”又一人叫道:“单云山莫从之……”接连不断,约莫有十八、九人大声自报姓名,最后才齐声叫道:“共讨奸贼乌岚,恢复朝纲,昭彰天理,以平民怒!” 每有一人自报姓名,乌岚脸色便难看一分,听到最后几乎已愤怒得扭曲起来。这一十九人都是惘云帝国极为重要的城邦将军,手握重兵,其中八、九人更是惘云帝国真仙、真灵位高手。 乌岚为了防止於莫轩聚众作乱,早已将平日与他交好的众将军、城主尽数软禁。原以为其他城主既非於莫轩党羽,当不会叛乱,不想他们竟然在这当口引兵聚结,公然支援於莫轩。 眼下自己的精锐部队与顶级高手大半都在汐濛山,来不及回调;即便及时赶回,城里城外的军队相加也不过十万之众,而这十八人所带军队亦有十五万之巨,胜败难料。 心中之愤怒恐惧几乎将要爆炸,猛地一拍栏杆,指着於莫轩厉声喝道:“小贼!你妖言惑众,结党叛乱,现在还想狡辩么?” 於莫轩扶栏远眺,热泪盈眶,哈哈笑道:“是极!果然是公道自在人心!乌元良,你关押软禁我的亲信部下志同好友,以为就能软禁压制元泱人心么?” 南宫易与曲风扬大喜,启诗毓那雪白冷漠的脸上也露出微笑,众侍从更是大声欢呼不已。 乌岚喝道:“来人!将这逆贼叛党拿下!”那数百精锐禁卫军大声呼喝,潮水似地涌将上来,刀光闪动,将南宫易、於莫轩等人团团围住。山下下的兵卒将领也纷纷呐喊着涌了上来,层层叠叠包围惘云天尊飞云殿。 曲风扬哈哈大笑道:“这些毛鳖虾蛋怎么经饱?”探手将八、九支猛刺而来的长矛抓住,猛地连人带矛拎了起来,重重地摔打在栏杆上。 血光迸溅,惨叫悲呼。五、六个禁卫军来不及反抗便被打得脑浆迸裂,血肉模糊。另外几个被撞断肩骨腿臂,惨叫着松手掉下栏杆,登时撞在悬栏下的凸石上,骨断脑裂,红白飞溅,横死当场。 曲风扬将手中长矛霍然甩出,“嗖嗖”怒舞,四、五个禁卫军立时便被长矛贯穿,倒飞而出,钉死在培壁上。 启诗毓淡然微笑,素手挥舞,辟火神索四下****,从六、七个禁卫军咽喉、大脑穿过,呼啸盘旋,又从五、六个禁卫军的后脑穿回,刹那间重新凝结为神索,回到她纤弱雪白的手腕上。 那十余个禁卫军鲜血喷射而出,瞪着双眼自己看了片刻,才惨叫一声仆倒在地。 两人谈笑之间便毙杀了二十余个骁勇禁卫军,众惘云帝国元良无不变色,纷纷朝后退却。众禁卫军也惊骇失色,只是围集在外,呐喊刺探,不敢轻易上前。 南宫易心中一动:“这乌岚乃是此中首恶,奸谋大半出自他手,倘若能将他立时拿下,叛党便群龙无首,这四万兵卒将领也毫不为惧。” 当下笑道:“乌元良,城外的将士这么想见你,你是不是该出城与他们见上一面?”大步朝乌岚走去。 众禁卫军刀光闪动,矛戈挥舞,纷纷攒刺而来。南宫易双掌飞舞,青光爆射,气浪澎湃,刹那间将他们尽数打飞。微笑着飘然穿入元良群中,探手往乌岚抓去。 突然听见一人冷冷道:“你以为这惘云天尊飞云殿是什么地方?可任由你自由来去么?” 一股雄浑气浪迎面拍来,如惊涛呼卷,山岳压顶。南宫易微微一惊,笑道:“惘云天尊飞云殿是光明坦荡之地,所以容不得这种小人。”真气爆放,猛地一掌拍出。 “轰”地一声巨响,一团灰白色的气芒爆炸开来,南宫易只觉全身一震,彷佛被雷电劈中,鼻息窒堵,气息翻涌,不得不朝后倏然退去。 凝神望去,一个紫冠男子昂然而立,冷冷地望着他,目中开过阴鸷的神色。浑身上下绽放出灰白色的真气,光芒隐隐,气势凌厉,整个人宛如一杆锐利长矛,锋芒直指鼻息。正是於莫轩长兄於梵源。 南宫易心中一凛:“这厮好强的真气!” 於梵源冷冷道:“你就是近来那极为嚣张的海神神少吗?” 南宫易哈哈笑道:“嚣张不敢,但是海神神少确是区区在下!”大步而上,再次探手往乌岚抓去。 於梵源目中寒芒暴涨,喝道:“回你琼海去吧!”一掌拍出,手臂上突然白色光芒缭绕,一道螺旋气芒“呼”地一声朝南宫易怒射而来。与此同时,手掌一转,掌心吞吐,“吃”地一声,一杆飞旋缠龙黄金戟突然出现,从那赤色的飞旋气芒之中反向旋转,暴冲而出! 於莫轩失声道:“极霸升龙戟!南宫易兄小心!” 曲风扬心中一凛,闪身向南宫易冲去。 这於梵源号称惘云帝国大神胜皇重生,擅使的兵器便是当年胜皇的神兵极霸升龙戟。极霸升龙戟又称极霸升龙矛。 上古之时,惘云帝国境内有八条赤碧麟凶龙兽肆虐作恶,惘云帝国大神胜皇与八条恶龙兽血战八昼夜,将之擒服,以玥海天幕之铁将八条恶龙兽震敝,在天焰帝国五行神火中炼为飞旋长矛,故称“极霸升龙矛”。 又因为此矛刺出之时,矛身与外飞旋光芒逆流如震天之戟,又有惊天裂地之势,因而又称“极霸升龙戟”,号称元泱九大名神兵之二,也是惘云帝国八大神兵之一。 胜皇羽化登仙之前,为防八条赤碧麟恶龙兽冲破震敝再次作恶,此戟被他刺入汐濛山惊云石,直没到底。 近千年来,始终无人能将此戟拔出。而十四年前,年仅十三岁的於梵源竟以念力将极霸升龙戟从惊云石中轻而易举地拔出,轰动全国上下。这素来难以驾御使用的极霸升龙戟在他手中竟是得心应手,威力无穷。 自此,他被称为胜皇重生,名扬元泱。十四年来,於梵源苦练极霸升龙戟,又经“赤虬天君”拜昆悉心调教,气候大成。近年来,他已可将这极霸升龙戟收放自如,使得随心所欲。 南宫易只觉气息窒堵,八道狂猛已极的气旋逆向飞转,形成难以想象的巨大锋芒锐力,朝自己电刺而来。心中微凛,哈哈笑道:“极霸升龙拳!”聚意气海避水神珠,气如潮汐瞬间汹涌而起,双手霍然逆向交错旋转。 “轰”地一声,滔滔真气经由避水神珠直灌掌心,刹那爆发,八道弧形真气在他双掌之间闪电回旋,逆向飞转,直接撞上极霸升龙戟的双旋气芒! “砰!”八道青色光弧闪电般破入八道赤色光芒之中,登时轰然巨震,爆炸开来。彩光眩舞,气浪飞卷,南宫易与於梵源齐齐后退,围立附近的十余个禁卫军惨呼飞趺,登时晕死。众人胸闷气堵,纷纷后退。 一道人影却如疾风入林,矢也似地冲入那爆炸开来的光波之中,雷霆般的大喝道:“吃我一刀!”青光飘舞,彩色光波霍然炸开,那道青赤气芒已惊天裂地之势朝着於梵源怒斩而下!正是曲风扬。 众人大惊,於莫轩叫道:“曲风扬兄弟,手下留情!” 曲风扬疾身扑入,迅雷挥刀,将尚未来得及喘息的於梵源彻底隔离南宫易,使得南宫易可以从容擒拿乌岚。 於梵源厉喝道:“好刀!”身形未稳,竟悍然挺戟电刺,双旋气芒轰然飞舞,戟尖到处,突然爆开橘赤色的光浪,倏地化为八条巨大的赤碧龙兽头,交缠飞旋,怒目狂吼,龙须飞扬。 “轰隆!”屠龙刀狂冽气浪陡然劈入那八兽气旋之中,再次爆开七彩光波。曲风扬宛如当头被劈中一棍,剧痛攻心,朝后翻去,口中狂笑道:“好过瘾!”那於梵源也闷哼一声,朝后疾退。 刹那之间,惘云天尊飞云殿中,当世三大年青高手已经闪电交锋。於梵源虽然勇悍威猛,但与南宫易与曲风扬两大高手交迭对抗,却也强捺不住。适才尚未调顺真气,被曲风扬这般全力怒斩,一连退出十余步方才站定,心中惊骇莫名。 南宫易使出“极霸升龙拳”时,早已计算好方位,蓄势后退。被巨震的气浪一推,因势利导,顺势朝右后方退去。 就在曲风扬强行冲入,挥刀与於梵源悍然对决之时,他脚下一转,鬼魅般穿入元良群中,真气飞舞,将抢身格挡的众人轰然震开,探手一抓,己将乌岚衣领抓住。右手一拍,抵在乌岚后心,哈哈笑道:“乌元良,请大家住手如何?” 电光石火之间,乌岚竟然已被他制住。变化之快、之易,连南宫易都觉得有些诧异。惘云天尊飞云殿内众人都己楞住,城中的士兵也登时沉寂下来,只有城外那如雷呐喊、澎湃战鼓响彻依旧。 乌岚冷冷道:“小子,你以为能这般轻易地抓住我吗?” 话音未落,南宫易忽然觉得心中猛然一跳,周身寒毛瞬间竖起。一股深不可测的浩浩真气从后上方朝自己压迫而来,彷佛万钧泰岳陡然压顶,又彷佛突然沉溺于汪洋深处,全身压迫,几将挤爆。 那真气浩荡无边,刹那间如银河倒灌,无孔不入,将他全身上下紧紧包围住,只要他稍有不慎,立时就会破体而入,将他彻底击溃。心中大骇,不知来者是谁? 耳旁听见城中六万兵卒将领雷鸣般的欢呼声:“赤虬天君!赤虬天君!” 南宫易心中大凛,难道这以念力和真气陡然压制住自己的神秘人物竟是元泱十灵之一,於梵源的师父,惘云帝国赤虬天君拜昆吗?他蓦地想起乌桓城城破当日,被雨侯昊凡以念力、真气瞬间制住的情景。微微后悔,不该如此大意。 当下凝神聚意,默念“风云决”,轻吐一口气,气凝为镜。透过那幻光镜,瞧见后上方,一个赤发长眉、颧骨高耸的赤袍老者飘然半空,蓝色瞳孔冷冷地盯着自己,嘴角纹路奇异扭曲,森寒刻骨。 衣裳鼓舞,枯瘦的双手斜斜下举,两道赤色光从掌心绽放,纵横交错,将自己全身罩住。 於莫轩面色微变,微笑道:“拜天君,乌元良的性命也在南宫易神少手中,不如你们一起松手,如何?” 乌岚冷笑道:“这小子的真气能一下将我震死吗?只要他稍稍动弹,拜天君就让他挫骨扬灰,连寒毛也不剩一根。於莫轩,想要救你朋友,现在就交出神器,领罪受死。” 南宫易哈哈笑道:“於兄,我这骨头硬得很,想要化成灰还难着哩!你放心吧!”瞥见曲风扬眼色,心中了然,微微点头。 突听曲风扬喝道:“六电齐闪!”屠龙刀轰然劈斫,赤青色的光芒倏地飞出四丈有余,急电般破入拜昆双掌真气之中!六只雷电鹜唦唦狂吼,夹引火焰狂风猛扑拜昆! 第646章 突围 第六百四十四章突围 “乓!”屠龙刀青光断切拜昆真气,立时弹起剧烈反震。曲风扬“呼”地被那倒撞气浪瞬间击中,高高飞撞横梁。 “轰隆!”横梁顿时断折,屋顶猛地向下一沉,尘土弥漫。众人失声惊呼。 那浩浩真气被屠龙刀破斩,稍一波动,南宫易立时因势利导,将周身真气陡然沉灌双足,借助拜昆那强压下的山岳真气,猛地躺倒,从乌岚胯下倏然穿过。 “咔嚓!”一声,他原先站立处的晶岩石地板蓦地被拜昆真气洞穿,碎石迸飞。 拜昆双掌交错,霍然挥舞。无数道赤色光爆然怒放,犹如红日乍现,光芒眩目。七只雷电鹜唦唦乱叫,被赤色光击中,红羽纷扬,盘旋飞舞。 南宫易刚从乌岚胯下穿出,立时翻身耀起,呛然一声,断刃横亘乌岚脖颈之上。但刃锋刚刚触及乌岚皮肤,乌岚便突然被一道赤色光吸纳,朝着拜昆方向,闪电似的倒退飞出。 与此同时,两道赤色光从乌岚身后穿出,轰然交织,击在情殇刃断刀上,气势万钧,断刃嗡然龙吟。 南宫易登时朝后飞退,重重撞在惘云天尊飞云殿另一个横梁上。他因势利导,立时绕着横梁缠绕飞舞,将力量卸去大半。饶是如此,仍然痛入心肺,腹内翻江倒海,真气险些岔乱。 众元良远远退开,面露微笑。於梵源从地上缓缓站起,脸上杀气更盛,但嘴角却牵起冰冷的微笑,充满了嘲讽讥诮之意。 城中六万兵卒将领高声狂呼:“赤虬天君!赤虬天君!”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将城外的鼓声、号声压了下去。 轰雷滚滚,黑云压顶。漫漫云层彷佛就在惘云天尊飞云殿飞檐之上。风,依旧潮湿而闷热地鼓舞。 拜昆飘然半空,面无表情,双目深邃如无底洞。双掌斜斜下举,赤色光吞吐不定;赤发飘舞,宽袍摆舞,身在十余丈外的空中,那无形的真气却如山岳巨浪般令人迫在眉睫,如影随形,彷佛浓雾弥漫,潮湿而压抑,令众人喘不过气来。 南宫易轻飘飘地跃下,与曲风扬并肩站在一处,面露微笑,满不在乎地凝望着拜昆,心中却是颇为骇然。 曲风扬目中火焰熊熊,扬眉传音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毛鳖好像比西光吋那老贼还要强上几分!” 南宫易知他又动了好胜之心,但眼下形势不妙,不能恋战缠斗,正要传音,却听曲风扬大吼一声,再次闪电般拔身冲起,凌空踏步,转眼间冲到拜昆五丈之距。双手握刀,霍然倒卷,交叉猛斩,一记“见龙在田”朝拜昆狂澜斩去。 於莫轩大吃一惊,叫道:“曲风扬兄弟小心!”南宫易见曲风扬不顾生死,竟敢冲到拜昆如此近距相战,也是骇然大惊,猛地调集真气,气聚涌泉穴,怒矢似的电射而出。 呛然龙吟,断刃倏地闪起一道青芒,陡然爆涨,从断刃处鼓舞怒射而出,“轰”地变成一道四丈余长的金光,冲天而起。 南宫易真气呼卷,气刃互御,刹那间人兵合一,从右斜侧方向朝着拜昆呼啸电射而去。 与此同时,红影开动,启诗毓蹁跹瞬移飞舞,辟火神索“碰”地怒射弹飞,一道红光从她掌心电射冲出,与那辟火神索交错飞扬,“轰”地一声,在半空中幻化为巨大的烈焰火翎孔雀,朝着拜昆的左斜侧方猛击而下。 刹那间,三人几乎同时朝着拜昆发出全力猛挈。 “轰!”苍宇中突然响起一个惊雷。闪电将空中四人照得雪亮分明。 拜昆幽蓝双眸闪起两点银光,嘴角纹路陡然扭曲,全身突然冒起一圈赤色光气芒,顿了一顿。“呼”地一声、周身爆射出刺眼的金光,无数道赤金色真气从他气海处乱窜飞舞,倏然奔至掌心。 “噗噗”两声轻响,掌心中的赤色光蓦地大盛,霍然飞卷,形成两柄五尺长的银芒气刃。 於莫轩大喝道:“小心排云气芒刃!”猛地高高跃起,朝着拜昆踏空冲去。胜邪刃呛然出鞘,赤色光冲天射起,刃锋所指,彤云突然变成惨白色,四下崩散。 拜昆低喝一声,眼中银光霍然暴闪。双掌交错,真气光刃赤芒爆舞,齐齐斩上曲风扬怒劈而来的屠龙刀。 “轰”地一声爆响,曲风扬闷哼一声,面色惨白,断线风筝般地飘摇坠落,一道血线从他口中喷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 雷电鹜尖声鸣叫,交错俯冲,将急速坠落的曲风扬及时托住。 南宫易、启诗毓惊声大叫中,那排云气芒刃又旋转飞舞,电光石火间撞上南宫易的情殇刃。 南宫易想要因势利导,却来不及计算那迅雷急电似的真气力量与方向,只能聚意气海定海珠,爆引全身真气,与之殊死对撞。 “轰隆!”眩光流舞,火星四溅。 南宫易只觉两股雄浑真气从刃尖瞬间破入自己双掌,沿着经脉狂肆攻袭而入。体内真气还来不及调集到最大,便被封堵在自己经脉之内爆炸开来。 全身五脏六腑彷佛瞬间变成粉碎,骨架也似乎顷刻摇散,刚一张口,喉间那股腥甜之意便化为血矢喷出。就连意识也彷佛被瞬间击碎。 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不知蛐蛐怎样了?”便也朝后翻身坠落,如浮萍般在风中飘忽。 耳旁听到雷电鹜的鸣叫声,背上撞到温暖之物,似是被雷电鹜凌空接住,然后便昏迷不觉。 拜昆微微一震,目中闪过讶然神色。排云气芒刃急速回旋,在空中“轰”地一声,交错扭舞,化为一个巨大的赤色龙兽头,呼啸怒舞,猛然撞上启诗毓的烈焰火翎孔雀。 轰然巨响中,烈焰火翎孔雀登时化为片片红光,彩石崩散。启诗毓嘴角沁出一口鲜血,翻身退却。若非拜昆的排云气芒刃连斩曲风扬、南宫易两大高手,真气已如强弩之末,她只怕也要立时重创。但这余势之威已令她痛入骨髓。 辟火神索霍然倒卷,在她皓腕上集合为链。“曲风扬!” 她强忍尖锐疼痛,腾空嘶喊,心中惊骇、恐惧、悲伤如浪潮汹涌,相形之下,那彻骨疼痛倒丝毫算不得什么。凌空拧身踏步,闪电般掠到那焕翅鸳背上。 眼见曲风扬昏迷不醒,面色惨白,她心如刀绞,张惶失措,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接连不断地滴在曲风扬的脸上。 体内欲焰霍然跳跃,熊熊燃烧,体内越发疼不可抑。猛一咬牙,不顾周围一切,调息拍掌,为曲风扬输运真气。 风声呼啸,轰雷滚滚,城内六万兵卒将领欢鸣鼓舞。 六只雷电鹜驮着南宫易三人,在於莫轩身边环绕盘旋,唦唦鸣叫。於莫轩凌空擎刃而立,望着拜昆,瞳孔渐渐收缩。一滴冰凉的雨点打在他的额头,急速滑落。继而是第二滴、第三滴。豆大的雨点不断地打落。 又是一阵龙吟似的雷鸣,震得所有人双耳岿然一惊。接连几道银光闪过将城里城外照得亮如白昼,於莫轩心中悲凉苦涩,徐徐环视。雨越来越大,密集的雨帘交错斜舞,迷蒙之中,他望见惘云天尊飞云殿中,众元良欣悦欢喜,窃窃私语。 他望见乌岚阴冷而得意的眼神,望见於梵源冰寒刻骨的眼睛,看见妙韵灵女嘴角淡淡的笑意,看见城中漫漫火光跳跃如光海,看见每一个兵卒将领狂喜迷乱的神情。 转身望去,雷电鹜悲声鸣啼,南宫易与曲风扬重伤昏迷,犹未醒转。启诗毓为曲风扬输气疗伤,满脸水珠纵横滚滚,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而班淳城外,嚎哨裂云,战鼓震天,十九路援军潮水般地聚合,随时准备度过长沟攻城。 暴雨滂沱,郁热潮湿荡然无存,森冷寒意透过那万千雨矢穿入他的心中。 乌岚大声道:“於莫轩,你大势已去,逃不出班淳城了。倘若你还有丁点愧疚悔改之意,就应当就地投降,说服城外的叛军散去。否则你不但有弑君杀父的大罪,更是挑唆本国分裂内乱的千古罪人!” 突然一拍栏杆,喝道:“来人!将乱当缉拿出来!” 山下众兵轰然应诺,一群禁卫军提拥着七、八十人走到惘云天尊飞云殿下的空地上。那七、八十人蓬头乱发,衣裳褴褛,周身伤痕累累,琵琶骨与脚踝上都被混金铁链穿过,无法直身行走,只能在泥泞之中跪膝前行。 其中几人已经奄奄一息,无法挪动。旁边禁卫军立时怒声呵斥,飞起一脚,将他踢倒,拽起他的头发在泥泞中拖曳而行。 於莫轩凝神望去,大惊失色,泪水汹涌而出,叫道:“端木大哥!司马元良!上官将军……”一连喊了七、八十个名字,怒火欲沸,心如刀割。 这七、八十人无一不是与他平素交好的国中大人物,这几日被乌岚召集到班淳城软禁。没想到乌岚如此狠毒,竟将他们折辱至此,心中悲愤狂怒,无以复加。 乌岚冷笑道:“於莫轩,倘若再不认罪投降,我就在此将这些乱党就地正法!” 於莫轩全身颤抖,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但他知道乌岚此言绝非恫吓。那七、八十人纷纷哈哈大笑,费尽全力道:“於少主,你莫管我们,赶快逃走!号令元泱义士,剿除这些乱党逆贼,为圣主、为我们、为那些死去的将士百姓……报仇雪恨。”众禁卫军拳打脚踢,这段话断断续续半晌才说完。 於莫轩心中狂怒,喝道:“住手!”乌岚冷笑着挥挥手,众甲兵退到一旁。 妙韵灵女柔声道:“於少主,事到如今,你就不必犹豫不决了。难道你当真愿意看到,惘云帝国因为此事纷争迸裂,永无宁日吗?” 於莫轩悲从心来,仰天哈哈大笑。突然顿住笑声,长声道:“好!我於莫轩认输了!”声音浩荡,穿透雨声喧哗、嚎哨战鼓,清清楚楚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天地突然寂静,嚎哨、战鼓陡然停息。雨声哗哗,不知过了多久,城内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於莫轩众侍从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於莫轩又大声道:“於莫轩可以立即交出神器,自缚投降。但是有三个条件。第一,我要乌元良答应我将今夜这些无辜之人立即释放,我这三位受伤朋友,也请立即放他们离开此地。第二,此时城外十九路城主将军所带兵卒将士,我要你一概赦为无罪,永不追究。第三,我要与我大哥单独面谈半个时辰。只要元良会答应於莫轩这三个条件,於莫轩便任由元良会处置!”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惘云天尊飞云殿中,众元良稍稍谈论片刻,乌岚转身道:“好!一言为定。”森然道:“倘若你敢耍诈,我就将这几十个叛党千刀万剐处死。城外的十九路叛军,也休想有一个活命。” 於莫轩冷冷道:“一言为定。”跃到南宫易三人所在的雷电鹜上,朝着犹自昏迷的南宫易与曲风扬恭恭敬敬拜了一拜,黯然道:“两位兄弟,於某对不住了。” 转身又对启诗毓恭敬行礼道:“多谢炎尚公主鼎力相助,此情此意,於莫轩永远铭记在心。” 启诗毓冷冷道:“你就这般认输送死么?你以为他们当真会信守承诺么?早知你是这样,曲风扬和南宫易的血就不该为你这懦夫白白而流。” 於莫轩微微一楞,惨然笑道:“生死由命,倘若於莫轩注定不能逃过此劫,那也是天要亡我。乌岚当着这六万兵卒将领承诺,想来也不至于反悔。炎尚公主,你们快快离开此地,回到天焰帝国去吧!”再次向三人拜了一拜,哈哈大笑,飘然跃起,朝着惘云天尊飞云殿飞掠而去。与启诗毓错身之际,突然闪电般丢了一个小紫金盒子在她的怀中。 雷声轰鸣,暴雨倾盆。满城的火束逐渐熄灭,只有星星点点的邢天火束依旧在黑暗中跳跃。 第647章 真相 第六百四十五章真相 於莫轩在那惘云天尊飞云殿悬栏边上站定,回首眺望,微微一笑。又朝着装盛惘云天尊尸首的楠木方匣拜了三拜,这才起身,与於梵源一前一后走入通往惘云天尊飞云殿密室的甬道之中。 南宫易迷迷蒙蒙之中,听见惊雷滚滚,在耳边轰然连奏。狂风夹着密集的雨点迎面抽打着,脸颊隐隐生疼。混沌中想要激发护身罡气,将密雨挡开,但刚一运转真气,全身经脉便如火生疼,真气岔乱狂奔。 这才想起自己与赤虬天君对决之时,被他的排云气芒刃震伤经脉,勉力张开双眼,滚滚黑云在头顶急速奔腾,一道闪电突然亮起,将黑云破成两块,眼前猛地一阵雪亮。 风声怒吼,雨如流矢密集穿梭,南宫易登时明白,原来自己在雷电鹜的背上,于暴雨狂风中急速飞翔。心中蕞地一凛:“适才不是在班淳城中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眼下正往哪里去?” 突然听到咫尺之距,启诗毓惊喜颤声道:“曲风扬!你醒了吗?”又听见曲风扬“哎哟”一声,恨恨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骨头被这老虬蛇打断了几根。”启诗毓柔声道:“不要紧,我已经帮你接好了。” 南宫易念力扫探,发觉自己的肋骨果然也断了两根,但是启诗毓显然没有理睬。大觉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笑之下,真气乱窜,撞着震伤的经脉与断骨,痛彻心肺,登时又忍不住呻吟起来。 曲风扬听见他的笑声,大喜道:“臭泥鳅!你还好吧?” 南宫易喘息笑道:“好得很……”原想说:“……只是没人帮我接骨疗伤。”但瞧见启诗毓那苍白中透着嫣红的脸色,觉得与她开这般玩笑不妥,便又微笑住口。 曲风扬虽然受伤最重,但由启诗毓运气调理了许久,伤势大为好转,一骨碌爬起身来。奇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启诗毓淡淡道:“於莫轩已经认输了,束手就擒,我们现在回焱虹城。” “什么?”南宫易、曲风扬大吃一惊。当下启诗毓将他们昏迷之后发生之事简单描述,曲风扬又惊又怒,叫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毛鳖疯了吗?” 南宫易心中一动:以启诗毓的性子,以及焱虹城眼下的危急形势,没有取到泫合彩云泥,她又怎会离开班淳城,返回天焰帝国?当下脱口道:“炎尚公主,泫合彩云泥呢?你拿到了么?” 启诗毓微微一怔,碧眼微眯,凝视着南宫易,淡然一笑道:“在这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紫金盒子,道:“於莫轩进入惘云天尊飞云殿之前,将这一紫金盒子的泫合彩云泥给了我。” 金玉六棱紫金盒,玲珑剔透。闪电亮起,隐约可以看见淡绿色的紫金盒中有色彩缤纷的软土。这便是他们费尽周折想要得到的汐濛山泫合彩云泥吗? 曲风扬失声道:“什么?”又惊又喜,突然大怒,厉声喝道:“你!你拿了泫合彩云泥,就不顾别人死活了吗?” 启诗毓淡然道:“他好端端地自己去送死,我能拦得住吗?”曲风扬语塞,但想当时情境,且不论六万兵卒将领,但就一个赤虬天君,启诗毓就莫能奈何。 南宫易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又无法说出。心中思绪混乱,忖道:“於莫轩是什么时候拿到这泫合彩云泥的呢?既然已经有了泫合彩云泥,为什么不救活惘云天尊,却自投罗网,甘愿认输?” 重重疑窦瞬息涌来。突然灵光一闪,叫道;“蛐蛐、炎尚公主!我们立即赶回班淳城!” 启诗毓淡然道:“此刻赶回去已经大迟了。” 南宫易微笑道:“不迟!倘若鹜兄飞得快些,咱们还来得及看上一出好戏!” 曲风扬皱眉道:“什么好戏?” 南宫易微笑道:“倘若我猜得不错,便是引蛇出洞乱臣贼子诛灭、忠臣蒙冤昭雪的好戏。” 曲风扬听得云里雾中,他素来相信南宫易的判断力,当下大声呼叫雷电鹜。启诗毓心中微微一动,刹那之间,也明白了这紫金盒泫合彩云泥所代表的全部意义,但是心中,仍然有些许怀疑。 雷电鹜在风雨之中突然转向,欢声鸣叫,穿透蒙蒙雨幕,朝着东南班淳城方向全速翱翔。 雷电鹜顺风飞翔,速度极快。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三人六禽便已飞到了班淳城外。 雨势转小,但放眼望去,仍是天地苍茫,烟雨迷蒙。黝黑的班淳山蹲距于黑暗之中,城里火光寥落,星光点点,欢呼之声却是震耳欲聋。 城外十九路大军密集包围,偃旗息鼓,一片死寂。火束舞动,城外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哀戚沉重。 南宫易吐了口气,微笑道:“是极!咱们赶上了。”雷电鹜长啼声中,纷纷越过班淳城高峻雄伟的城培,再一次冲入这惘云帝国圣城之中。 城中兵卒将领听见唦唦怪叫,纷纷仰头。见这六只怪禽横空飞掠,纷纷叫骂:“乖奶奶个熊的,不想活了吗?” “他亲娘的,宰了他们给於逆贼陪葬!” 但是惘云天尊飞云殿中一片寂静,无人理会这去而复返的不速之客。既然没有命令,城中兵卒将领也只管叫骂,不敢动手挑衅。 雷电鹜在班淳城上空盘旋飞舞,南宫易三人居高临下,瞧得分明。惘云天尊飞云殿外的宽阔殿台上,香柱焚烧,烟雾袅袅。 众惘云帝国元良围着那楠木方匣团团环坐,乌岚、妙韵灵女与赤虬天君坐在木箱两侧。周边是百余个禁卫军,持矛伫立。人人面色肃穆凝重,似乎都在等待重要时刻。 这悬空平台乃是惘云帝国元良会通知重要法令与决议的地方,眼下众元良、神姬、天君毕集,自是为了惩处於莫轩。 通往密室的甬道口外,两名身高九尺的刽子手,赤膊怒目,右肩扛刀昂然屹立。脸上以红血涂成狞恶可怖的鬼脸。显然,他们便是即将对於莫轩行刑的刀斧手。 曲风扬皱眉道:“於少主还没出来么?臭泥鳅,你说的好戏又在哪里?” 南宫易微笑道:“只要於少主一出来,好戏自然就开场了。” 过了片刻,惘云天尊飞云殿中突然有人长声叫道:“逆贼於莫轩己到!” 众元良纷纷转头,城中兵卒将领骚动沸腾,纷纷狂呼呐喊:“杀了於逆贼!杀了於逆贼!” 南宫易三人屏息观望,只见甬道精钢大铁门打开,於莫轩昂然而出,脸上依旧挂着镇定从容的微笑。 於梵源在他身后缓步而出,木无表情地斜步走到元良群中。两名刽子手将於莫轩押送到众元良围坐的殿台中央,让他面对装盛惘云天尊尸首的楠木方匣跪下。 乌岚冷冷道:“答应你的三个条件都已经实现,你现在可以认罪受死了。”起身大声道:“奸贼於莫轩,灭绝人伦,弑君杀父,勾结外贼,意欲篡逆,罪不可赦,当千刀万剐处死!” 他每说一句,众元良便轰然应诺,城中兵卒将领便狂呼叫好,说到“千刀万剐处死”之时,城中欢腾如沸,两个刀斧手大步上前,就要将於莫轩朝飞云殿殿台外侧拖去。 忽听有人沉声道:“且慢!”声音如惊雷暴响,每个人的耳中都是嗡然一震。 众人大惊,又听“轰!”地一声,惘云天尊飞云殿殿台正中的楠木方匣突然爆炸开来,一个人影从中飘然跃出! 众人哗然,突然有人尖声叫道:“惘云天尊!是惘云天尊圣主!”刹那间整个班淳城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凝聚在那人身上。 香烟缭绕,那人负手巍然而立。白袍飘舞,脸如赤玉,络腮长须飘飘若飞。长眉入鬓,细眼开合,满脸微笑,气势凛然,不怒自威。 众元良面色大变,惊喜交集,齐齐拜倒,颤声道:“拜见圣主!”城中兵卒将领目瞪口呆,慌不迭地纷纷拜倒,齐声高呼道:“拜见圣主!” 这四个字平素也不知说了多少遍,虽然事起仓皇,出乎意料,但依然说得整齐划一,声浪震天动地。 城外十九路援军瞧不见城中情景,听见这呼喊之声,又惊又喜,乱作一团。有人纵声长笑狂呼,嚎哨纷乱,战鼓狂震。片刻之后,才在几声尖锐嚎哨的指挥下,一齐排山倒海地欢呼道:“拜见惘云天尊圣主!” 曲风扬惊喜交集,叫道:“惘云天尊不是要用泫合彩云泥才能……”突然想起於莫轩给启诗毓的那一盒七彩士,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这脑袋快比得上毛鳖了!於莫轩既然已经有泫合彩云泥,自然早就用泫合彩云泥复原了惘云天尊的圣躯。但他是什么时候得到泫合彩云泥的呢? 惘云天尊飞云殿中形势陡然巨变,乌岚面色惨白,突然转为激动欢悦的神色,哽咽道:“太好了!自传说圣主遇险以来,我们都心如刀绞,度日如年。长少主更是难过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现在圣主安然无恙,简直像做梦一般……” 惘云天尊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不知这梦是美梦呢?还是噩梦?” 乌岚吃了一惊,正要说话,惘云天尊已经转身望着那面色苍白的於梵源,微笑道:“梵源,脸色为什么这般难看,瞧见我怎么像瞧见鬼一样啊?” 於梵源目中闪过羞怒的神色,昂然抬头,冷冷道:“只是吃惊罢了!” 惘云天尊哈哈大笑道:“吃惊?孤家也吃惊得很!想不到我亲生儿子竟会伙同奸党,勾结外贼,对我下如此毒手!”一语既出,乌岚与於梵源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 乌岚面色变幻,嘿然道:“不错!於莫轩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举国上下无不震惊!”众元良也齐声应是。 惘云天尊嘿然微笑,转身对着拜伏在地的於莫轩淡然道:“莫轩,可有此事吗?当着众元良、神姬、天君,以及这么多兵卒将领的面,你都老实说了吧!” 於莫轩拜道:“是!儿臣不敢有丝毫隐瞒。”徐徐起身,脸上欢喜,眼圈却是通红。转身朝着惘云天尊飞云殿外走去,瞧见南宫易三人骑着雷电鹜在空中盘旋,微笑示意,似乎早料到他们会返回一般。 於莫轩从怀中掏出那九天坤鼎,双掌赤色光吞吐,将九天坤鼎轻轻交错旋转。一道白光冲天而起,一口赤黑色的乐镈缓缓旋转,自鼎中飞出。越转越快,越变越大,飞到半空之时,已经变成一口巨大编镈。 众元良变色道:“寒冰镈!” 於莫轩朗声道:“不错!这便是本国神器,久寒山寒冰八镈中的一只神镈。诸位想必都清楚得很,寒冰镈内寒冰露具有极为神奇的作用,寒冰露出生之时,可以将周围声音全部存留在这寒冰镈中。 只要旋转这寒冰镈,就可以将当时的存留在其中声音丝毫不差地释放出来。适才在青云阁内,我用‘凝魅决’将大哥与我的谈话尽数存留于这寒冰镈中,现在我就转动寒冰镈请大家听个明白。” 於梵源全身巨震,面色瞬间惨白,乌岚见状,登时也是面色陡变。 於莫轩手指一弹,一道银白色光急射寒冰镈,“当啷”清鸣,悠悠不绝,寒冰镈顿时便飞速旋转起来。在寒冰镈旋转的嗡然长吟中,突然响起清晰的对话声,响彻百里,楚楚在耳。众人凝神倾听,第一个声音赫然便是於莫轩。 “大哥,这里再无旁人,有些话我需要与你说个明白。” 镈乐长彻,响起於梵源冷冷的声音:“说吧!” 於莫轩沉声道:“你我少尊之争时,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无不忍气退让,为的便是兄弟和睦,全国安宁。但你为什么要勾结狗贼、火妖、风妖,截杀父皇,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又为什么要栽赃嫁祸于我?” 第648章 恶人 第六百四十六章恶人 又听於梵源厉声喝道:“住口!若不是你在父皇面前争宠,挑拨离间,我早就是神少了!又何必和你针锋相对?何必……何必对父皇做出这等事来!这一切全是由你引起!” 众人哗然,众元良惊怒交集,纷纷朝於梵源望去。於梵源面色苍白得接近透明,木无表情,那双阴寒刻骨的眼睛紧紧盯着於莫轩,充满了狂冽阴森的仇恨。 曲风扬大喜,笑道:“原来於小子取这寒冰镈竟有这等妙用!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你能算得出吗?” 南宫易微笑道:“这可出乎我的意料了。”突然想起飞往久寒峰的途中,於莫轩怅然所说的那一句话来:“我倒希望这寒冰镈永没有用着的时候。”想来在那一刻,他已经布好今日之局了。他竭力避免兄弟相残,但终了还是不能摆脱这样的命运。 於莫轩神色黯然,凌空弹指,银白色光芒电舞,寒冰镈铿然而鸣。镈乐中听见於莫轩道:“我知道你虽然恨我,但是对父皇,一定下不了这样的狠心。勾结外贼,弑杀父皇,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还做不出来,一定是乌元良挑唆你做的,是也不是?” 於梵源冷笑不答。 於莫轩叹道:“大哥,你道乌元良当真是为你着想吗?你双手染上父皇鲜血,在他手中,这就成了日后要挟你的最大把柄。 他勾结外贼,扶持你登上少尊之位,不过是要将你做为傀儡罢了!倘若你敢忤逆他意,他必定会将今日之事尽数推在你的身上。 到了那时,你以为惘云帝国黎民会让这勾结外贼,弑君杀父的逆子奸臣做少尊、做惘云天尊吗?那时他可以策动元良会,轻而易举地将你废去,由他欢喜再立一个新的少尊。” 於梵源冷冷道:“你当我傻子么?想要挑拨离间?乌元良对我恩重如山,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於莫轩叹息道:“大哥,你怎地就如此冥顽不灵?乌元良连父皇都敢逆伦弑杀,日后还不敢对你下手吗?这种奸恶之徙,你竟认为他对你恩重如山?” 於梵源森然道:“住口!乌元良设计杀死父皇,还不是被你所逼?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你挑拨离间,进谗陷害,坐视不理束手待毙吗?你勾结国中小人,朋比为党,乌元良不得已之下,才与碧雨帝国、玄风帝国、天焰帝国义士联盟。今日格局,都是由你一手促成的!”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大哗。三万兵卒将领沸沸扬扬,有人叫道:“杀了乌岚、於梵源这两大逆贼!” 登时数千人跟着起哄,继而全城兵卒将领雷鸣般地齐声大吼。刀戈长矛的杆柄整齐划一地跺在地上,形成富有节奏的呐喊。城外十九路援兵也齐声呼喊,交相呼应。 南宫易、曲风扬三人骑乘雷电鹜在空中盘旋,眼见城里城外合二为一,同心同力,都是说不出的振奋欢喜。 惘云天尊望着乌岚与於梵源,微笑道:“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可说么?” 乌岚脸色青白不定,见事已至此,索性冷笑道:“你们父子二人联手设计圈套,诬陷忠良,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惘云天尊哈哈大笑道:“果真是卑劣无耻,无以复加。” 於莫轩微笑道:“若不是妙韵灵女看穿你们的卑劣诡计,将七彩士送到恶谷之上,父皇与我只怕都要被你奸贼的阴谋暗算。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上苍总算是帮着正义之士。” 南宫易此时方才恍然。原来妙韵灵女那夜奉元良会命令到恶谷中劝降时,己将泫合彩云泥送与了於莫轩。 想必那时於莫轩也己知道自己的亲信侍从中有内鬼,所以绝口不提此事,故意将计就计,透露风声假称需要泫合彩云泥,借内鬼之口,诱使乌岚将大军调往汐濛山。然后转道久寒山取寒冰镈,突袭班淳城。 南宫易突然想到,傍晚在遮月城外,自己提出声东击西突袭班淳城时的情形来。此刻想来,当时於莫轩早已有调虎离山,突袭班淳城的计划,见自己与他不谋而合,便不动声色,顺水推舟。 转念又想,或许於莫轩当时便是故意引导自己的思路,帮他做出这个决定也未可知。想到此处,不知为何,南宫易的心中升起大大的不悦感觉来。 是了,城外的十八路援军多半是他之前已经策应好的。或许当真如金忠尔所言,是那叫金杰尔的侍从四处奔走联系。又或许,便是妙韵灵女四处召集而来,以她的身份与地位,做这事情应当易如反掌。 倘若班淳城防守薄弱,他便可以引领大军控制住局势。那时乌岚派遣在外的诸多军队群龙无首,也只有俯首称臣。 即便班淳城内重兵埋伏,於莫轩也有备用之计。那便是与乌岚等人周旋,故意提出与於梵源单独面谈的条件。 一方面使得於梵源放松警惕,当他是垂死之人而将真相和盘托出;一方面以缓兵之计拖延时间,等到惘云天尊醒转。 然后再以寒冰镈将於梵源招认的真相告知大众,使得他们众目睽睽之下无处遁形。 南宫易想道:“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吗?乌岚的计谋铺垫了这么久,终于还是百密一疏,被於莫轩抓着机会,瞬间逆转生死。” 但隐隐之中,又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乌岚的阴谋伙同四大帝国,有条不紊丝丝入扣,理应没有破绽。但是相较之下,似乎於莫轩更为深谋远虑、成竹在胸。在这样的奸谋算计之中,竟然能如此镇定,部署全局。 远远地瞧着沸腾的漫漫人海,瞧着惘云天尊飞云殿中的於莫轩,南宫易突然觉得离他们好生遥远。不知为何,心中原先那欢悦幸喜之意逐渐消散,竟转变为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怀疑。 彤云消散,雨势渐止,但那阴雾却依旧笼罩上方;身在高空,冷风吹来,极觉彻骨侵寒。 第九卷 第一章迫在眉睫 第八卷完※※※ 第九卷内容预告: 惘云天尊的突然出现,於莫轩以寒冰镈召揭乌岚与於梵源的罪行,瞬间扭转形势,兵不血刃,成功平叛。为了稳定局势,免生波澜,惘云天尊除了对乌岚等首恶严惩之外,对于其他从犯,一概采取怀柔手段,既往不究。即便是於梵源,於莫轩也以“受奸人挑唆,非其本愿”为由,代之求情。 惘云天尊便也顺水提舟,只将他软禁起来。那拜昆乃是元泱十灵之一,神功法术之高,不在惘云天尊之下,是以惘云天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他是局外之人。 拜昆乃是识时务之人,当下便与乌岚乱党划清界限。当乌岚绝望中想要借助法器逃离时,被他闪电般打断双腿,并震断其周身经脉,以示对惘云天尊的忠诚。 乌岚乱党见拜昆尚又如此,登时也争先落井下石,大数话位首恶的罪行。一时间众人纷纷做迷途羔羊如梦初醒状,群情激情,痛心疾首。专门专门掌管司法的丰元良捶胸顿足,悔不当初。痛哭流涕之余,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列举乌岚等人罪状,洋洋洒洒成万言书。惘云帝国历年冤假错案一时昭雪,大至弑君谋臣贪赃枉法,小至杀人越货鸡鸣狗盗,原来幕后所有阴谋指使都是乌岚。 众人恍然大悟,义愤填膺,纷纷唾面怒骂,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沉冤既明,君臣共欢。第二日乌岚部署在汐濛山的大军赶回,见此情状也纷纷倒戈,便连围守在恶谷脚下的洪罗等数万大军也闻讯归降,乌岚叛党至此被完全镇压。 南宫易三人也因协力平叛,而被引为惘云帝国客卿。惘云天尊父子盛情邀请三人盘桓数日,并请国中名医为二人疗伤。 但不知为何,於莫轩那诚挚而明朗的笑容,似乎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令南宫易心中有些异样的不安,当下便以天焰帝国事态紧急,无暇逗留为由,第二天午后带着泫合彩云泥飞离班淳城,迳直往焱虹城而来。 到了翠涟谷中空时,紫霄天焰樽从启诗毓怀中不慎坠落,南宫易三人只得下坠山谷,四处寻找神樽。搜寻半晌,方在那水潭中找到,当下索性在这山谷中稍做休息。 南宫易两人谈了片刻,见太阳已过中天,一齐跳将起来。南宫易微笑道:“炎尚公主,走吧!咱们也歇得差不多啦!” 启诗毓怔怔地凝视着曲风扬,碧眼幽然,苍白的脸上满是奇异的潮红。曲风扬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皱眉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她患温病了吗?” 南宫易大觉好笑,低声悠然道:“温病?是了,我瞧多半是你小子的雷电鹜热气太盛,比这毒日头更厉害的缘故。” 曲风扬见他神情,知道他多半在胡说八道,哈哈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当堂堂天焰帝国炎尚公主是豆腐吗?她又冷又硬,比玴海的玄冰厉害得多了。”声音极响,登时震醒启诗毓,一字不漏地传到她的耳中去。 启诗毓眼眶一红,心中酸苦:“原来在你心中,我还是一块又冷又硬的玄冰么?”刺痛难抑,起身淡淡道:“走吧!” 曲风扬嘿然而笑,朝着雷电鹜叫道:“鹜兄,走吧!” 南宫易摇头苦笑,心道:“这蛐蛐简直是个海鳖壳,不撬不开。”他素来怜香惜玉,对女人极是心软,见此情状,不由对启诗毓大起同情之心。 启诗毓刚要转身,突然周身一震,心中猛地有一种强烈而奇怪的感觉,令她狂喜而又恐惧。霍然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红影从翠涟谷北面山谷冲天而起,在阳光下闪过眩目的光芒。 那道人影在半空中突然顿住,似乎朝她望来。阳光刺眼,她看见那人穿着破旧的赤红长衫,莲头乱须,彷佛乞丐一般。 但那满脸玩世不恭的神情却好生熟悉……那人讶异地望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朝着东南焱虹城的方向闪电飞去。 启诗毓低吟一声,胸口如遭重击,脑中瞬间一片混沌。体内的赤霄灵女元神倏地剧烈震动起来,耳边突然响起无数的声音,彷佛许多笑声、说话声、哭声交缠于狂风中,蓦然穿耳而过。天旋地转,阳光耀眼,登时人事不知。 南宫易、曲风扬见她怔怔地凝望着自己二人身后的苍宇,双颊嫣红,目中闪过迷茫狂乱、恐惧狂喜的神情,突然直直朝后倒去,都是大吃一惊。 急忙冲上前将她扶起,仰头望天,苍宇澄净,流云悠扬,哪有什么异状? 南宫易心下诧异,忖道:“难道听了蛐蛐适才这句话,竟然气得昏倒了吗?” 却听曲风扬喃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敢情当真患了温病。” 两人为她输气调息,但是大吃一惊;不知为何她体内的赤霄元神跳跃震动,极为兴奋,原本调入奇经八脉的欲焰与五行神火真气,又重新在经络之间乱窜起来。当下凝神替她调息理气。 过了片刻,启诗毓悠悠醒转,却满脸迷茫,丝毫记不得发生了什么。见曲风扬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心中蓦地一阵难过,起身淡然道:“走吧!” 三人骑乘雷电鹜,朝东南而飞。焱虹城越来越近,曲风扬想到即将救出馨儿,心中极是激动,但又有些许紧张怯意。 前方是一条峭壁突兀的绵延峡谷,两壁黑土白岩,碧木茂密,山东北折返西北,绕成一个弯曲的弧线。启诗毓淡淡道:“过了这黑白峡谷,就是本国境内了,距离焱虹城不过八百里。”南宫易与曲风扬俱大喜。 这个时候,突听黑白峡谷中传来凄厉的兽吼声,此起彼落,交相呼应。暖风迎面吹来,满是腥臭之气,如浊浪阵阵扑面,令人烦恶欲呕。 又听“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从东北面峭壁突兀的绵延峡谷中传来,宛如钱塘大潮,奔腾将至。众雷电鹜极是兴奋,盘旋缭绕,唦唦乱叫。 第649章 乱兽 第六百四十七章乱兽 南宫易凛然道:“看来又有许多兽群来了。” 元泱中倘有大量不同国种的兽群一齐狂奔,通常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有极大的自然灾害。其二,有惨烈的战事发生。将近焱虹城,突然听见万兽齐奔的蹄掌声,三人不由均生不祥寒意,当下缓缓降落在峡谷南面的谷壁上,察看究竟。 狂风卷舞,腥臭逼人,满山的碧木倾摇摆舞,青草起伏如浪。三人站在谷壁上,向下眺望,隐隐觉得万兽狂奔的强烈震动,经由脚下谷壁传导体内。心跳如狂,血液也仿佛随着那狂猛的节奏汹涌流动起来。 吼声震天,蹄声越响。北侧峡谷突然冒起滚滚烟尘,一大群顽熊狗、虎头羊、恶嘴豹等野兽混杂着惊嘶狂奔。 “蓬”地飞出几十株断木,枝叶纷飞;百余只巨大的犀恐兽猛冲而出,长鼻甩舞,将断树与中小型猛兽不断地重重抛出,尖利的犀角上还残留着皮毛血肉。 紧接着成千上万的犀恐兽汹涌冲出,无数的野兽被它们抛撞在两侧的山石上,血肉猛象恐兽群怒吼狂奔,每一只恐兽上,都骑坐了一个怒目野蛮的恶汉。个个黑额灰毛,阔嘴撩牙,赤身半裸,身上也有黄白相间的虎头花纹,腰部围着一串绿叶环。奔行之时,绿叶翻动,黑额起伏,极为丑陋。 虎纹莽汉嘶声狂叫,嘶哑难听,似乎在欢呼,又像在怒吼。手持巨型弯弩,矢如长矛,“嗖嗖”怒飞,将犀恐兽抛摔出的猛兽陡然穿透。 矛矢在空中染血呜呜飞舞,突然盘旋转折,回到众虎纹莽汉手中。虎纹莽汉身后,恐兽背臀上,横堆了许多动物尸首,显是一路劫掠所得。 烟土滚滚,万余虎纹国的恐兽铁骑如怒海狂浪,从山谷中呼啸穿行,朝着东南方向狂奔而来。 启诗毓面色雪白,冷冷道:“这些都是元泱南蛮虎纹莽汉,被天焰天尊下令生活在元泱南蛮古林大漠,不知为何今日竟敢越境闯入元泱中原。” 其时元泱,除了雷风雨火云五大帝国外,也有诸多蛮夷国,或臣服五大帝国,或游离元泱中原四境之外。这元泱南蛮虎纹国便是极为凶残剽悍的蛮夷国,善于御使猛兽,以犀恐兽为坐骑,曾经纵横元泱南蛮,所向披靡,也是天焰帝国的一大边患。 一百多年前被天焰天尊打得大败,又惨遭天焰帝国“圣焰元帅”启天丌的灭族杀国屠戮,几乎一蹶不振,彻底臣服,自此隶属元泱南蛮古林大漠部,由现下的天焰帝国“刑火元帅”统领,一向不敢异动。不知为何,今日竟敢大张旗鼓,越境肆虐。 突听嚎哨呜呜怪响,“霍霍”之声大作,虎纹莽汉怪叫声中,无数矛矢破空怒射而来。虎纹国恐兽铁骑已经发现了盘旋于上空的三人六禽。 曲风扬哈哈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当我们是这些猪狗牛羊,任你宰割吗?” 呼啸声中御鸟俯冲而下,雷电鹜见猎心喜,唦唦怪叫纷纷闪电扑击。南宫易心中也不由起了少年顽性,这些虎纹国铁骑气焰凶狂,教训教训也好,当下也与启诗毓御鸟俯冲而去。 青光爆舞,矛矢纷纷断折,冲天激撞。雷电鹜巨翅横扫,炎风红光如飓风卷席。兕犀恐兽悲吼声中,被巨翼狂风拍得翻飞而起,无数虎纹莽汉咿呀怪叫着摔落在地,被万兽蹄掌踩得肚破肠烂,登时殒命。 曲风扬纵声长啸,屠龙刀金光怒放,横扫千军。鲜血****喷舞,溅得两壁红岩黄土斑点血红。恐兽悲嘶,虎纹莽汉惨叫……当他哈哈大笑着御鸟冲天飞去时,虎纹国铁骑已经乱做一团。 峭壁突兀的绵延峡谷中,最前的铁骑突然纷纷被斩成两段,断头恐兽朝前狂奔十余丈,撞在两壁山谷,颓然倒地,血柱从断口喷涌不息。 巨尸堆积,血流成河。轰然连声,惊吼怒叫,恐兽铁骑相继撞在一处。无数虎纹莽汉被撞得朝前抛出,飞到半空时正好被后面怒射的如雨矛矢穿透,流星般飞舞,纷纷钉在远处岩壁上,悬挂摇摆。 启诗毓打从见着这虎纹国铁骑的一刻起,心中就突然有些不祥之感。心想:“虎纹国千里辗转,自东北穿绕黑白峡谷,奔向西南方,其目的地必是焱虹城无疑!难道焱虹城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心念一动,俯身探手,猛地抓起一个虎纹莽汉,与南宫易、曲风扬一道冲天飞去。 雷电鹜唦唦欢鸣,盘旋绕舞,冲上高空。如雨矛矢呼呼追射,到了半空纷纷掉落。虎纹国惊叫怒骂了半晌,无计可施,只好移开前方尸体,继续奔行赶路。但气焰已大为收敛。 曲风扬、南宫易哈哈大笑,心情畅快。见启诗毓用手掐住那虎纹莽汉,用奇怪的蛮语冷冷逼问,那虎纹莽汉哑哑乱叫,极是凶悍。 启诗毓脸色突然微变,目中闪过疑虑之色,猛地松手,将那虎纹莽汉丢下万里苍穹。转头望着南宫易二人,淡淡道:“这蛮鬼说,是启扈仑迅让他们赶往焱虹城的,除了虎纹国外,还有元泱南蛮九个小国,也都在近日调兵赶往焱虹城。” 南宫易二人面面相觑,心中齐齐闪过一个念头——焱虹城必有大变!心中大凛,当下刻不容缓,骑乘雷电鹜朝焱虹城急速飞去。 雷电鹜穿行极快,刹那间将下方的虎纹国远远地抛在后头。 飞到距离焱虹城五百里的马嵬峰时,突然瞧见数以千计的天焰帝国国人在天焰帝国铁骑两翼护送下,朝着西南毕方城方向缓缓撤离。人群绵延数里,老弱妇孺占了大半,俱都张惶忧惧,心事重重。 三人心中惊疑更甚,当下盘旋俯冲,想向天焰帝国铁骑盘问究竟。 黑白峡谷中众人听见雷电鹜唦唦叫声,纷纷抬头上望。天焰帝国铁骑勒马盘旋,认出鸟上骑坐的启诗毓,登时面色大变。 一个禁卫厉声喝道:“是叛贼启诗毓!她果然来了!”一声令下,矢羽纷纷怒射而上。 启诗毓又惊又怒,驾鸟俯冲而下,势如狂风,矢羽辟易。雷电鹜唦唦怒啼,巨翅横扫,立时将那禁卫连人带兽一齐拍飞,重重地摔在十余丈的草地上。那禁卫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正要逃跑,雷电鹜擦身飞过,狂风凛冽,登时又是一跤坐倒。 启诗毓探手一抓,拎住他的衣领直冲苍宇。 风声呼啸,那禁卫只往下看了一眼,立时便魂飞魄散,闭起眼睛全身打颤。 启诗毓淡淡道:“我现在问你话,你回答时只要有一个字是假的,我就将你丢下去。” 启诗毓的脾气在天焰帝国乃是出了名的外冷内爆,那禁卫早有耳闻,闭眼颤声道:“小……小人不敢。” 启诗毓道:“谁说我是叛贼?”语气森冷。 禁卫牙齿格格乱撞,道:“启元良说炎尚公主、启爵爷和离法灵勾结鸿芜叛党和琼海国妖贼,又和啸老贼沆瀣一气,盗走了紫霄天焰樽,乃是……乃是本国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 南宫易与曲风扬对望一眼,心中大凛:“启扈仑迅果然阴狠,终于还是抢先动手了!”原以为启扈仑迅尚不至于怀疑启烽与启诗毓,即便怀疑,也不会这么快下手。馨儿可以暂时由启烽保护。但是,现下启烽身为阶下囚,馨儿岂不是大为危险吗? “是了!”南宫易低呼一声,陡然醒悟——既然惘云帝国乌岚乱党与启扈仑迅等人也有勾结,自然早有人将启诗毓与自己、曲风扬一道相助於莫轩,取得泫合彩云泥的情形透露给启扈仑迅。以他的老谋深算,当然可以猜测出他们取泫合彩云泥所为何事,所以才抢先动手,阻止他们将复原的紫霄天焰樽送回焱虹城! 启诗毓冷冷道:“焱虹城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将这些国人带往哪里去?” 禁卫道:“苍炎君……啊,不!离法灵两日前夜观星象掐指推算,测算出明日凌晨丑时,天焰窟将会苏醒爆涌。 元良会说天焰真神震怒,乃是因为国中叛贼勾结外人,盗窃走神樽。因此……因此启元良决定由离法灵举办祈天盛典,将那盗走神樽的童女馨儿做为祈拜天地和天焰真神的供品,投入天焰窟中……” “什么!”南宫易与曲风扬齐声惊呼,曲风扬一把掐住那禁卫的脖子,吼道:“你奶奶的鳖毛蛋!你说什么!”禁卫登时面红耳赤,吐出舌头,赫赫乱叫,眼白直翻。 焱虹城之所以为天焰帝国圣城,乃是因为城中天焰窟是元泱境内屈指可数的焰窟之一,相传为天焰帝国上古神灵天焰真神死后所化,自上次大爆涌以来,它已经沉寂了八百七十六年。恰逢每次爆涌之时,国中必有重大之事,所以有“天焰真神震怒”之说。 南宫易连忙拉开曲风扬,沉声道:“你掐死了他,找谁打问线索去?” 曲风扬一凛,恨恨松手,面目狰狞,怒火欲喷。 那禁卫被他瞪得肝胆俱裂,尿水涔涔,渗透了半边裤子,抓着脖子说不出话来,半晌方哑声颤抖道:“今夜丑时,离法灵要在天焰窟口设立祈拜天地和天焰真神的法坛,进行祈天盛典。启元良担心祭奠失败,天焰窟又要大爆涌,因此让城中黎民全部撤离。” 启诗毓淡淡道:“启爵爷和离法灵呢?” 禁卫牙齿格格乱撞,摇头道:“不……不知道。他们应当是囚禁在炎火炼狱中,启元良还未下令将他们处死。” 启诗毓淡然道:“看来你只知道这些了。继续赶路吧!将天焰帝国黎民带到安全地方去。”手指一松,那禁卫登时往下掉去,手足乱摆,嘶声狂叫,险些晕死。 突然发觉已经稳稳当当地骑坐在原先的坐骑兽上,丝毫末损,这才知道启诗毓手下留情,力道用得恰到好处。 惊魂未定中,颤声拜谢道:“多谢炎尚公主!”带着瞠目结舌的众士兵,策兽前行。 曲风扬咬牙道:“今夜丑时!我们现在只有不到四个时辰了!”大喝道:“走!”驱鸟疾飞,朝着焱虹城闪电般地飞去。南宫易与启诗毓御鸟追上,并肩翱翔。 狂风猎猎,流云飞散,三人倏然穿行,瞬息千里。 南宫易思绪如飞,忖道:“那启扈仑迅知道我们取得泫合彩云泥,必定要想方设法阻挠我们救出天焰天尊。但他会怎么做呢?在紫霄引火塔附近埋伏重兵等待我们现身么?除了这个笨法子外,他还会有什么法子呢?……为什么会预测出天焰窟爆发,遣散天焰帝国国民呢?” 突然灵光一闪,失声道:“不好!”转头问启诗毓道:“炎尚公主,请问紫霄引火塔在何处?” 启诗毓道:“在天焰窟山腰。” 南宫易沉声道:“倘若我猜得没错,启扈仑迅不是要祈拜天地和天焰真神,阻止焰窟爆发。恰恰相反,他是想要引爆天焰窟!” 曲风扬讶然道:“引爆天焰窟?那烈毛鳖疯了吗?” 启诗毓面色瞬间苍白,缓缓道:“不错!他定是想要抢在我们赶回焱虹城之前,引爆天焰窟,藉助无坚不摧的焰窟熔岩,将紫霄引火塔彻底毁灭!” 她极为了解三叔,适才听说启扈仑迅将天焰帝国国民调离焱虹城之时,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被南宫易这般一说,方才恍然醒悟。 曲风扬大骇,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老贼为了做天焰天尊,连圣城圣塔都敢尽数毁了吗?” 这念头实在太过荒唐,但启扈仑迅既然敢联合外国,盗走紫霄天焰樽,这种疯狂之事想必也做得出来。 启诗毓低声道:“焱虹城现在必定已经空空雨荡,我们想找一个人做公证也是不成了。” 他们原本计划赶回焱虹城元良会,将紫霄天焰樽出示给众元良,众目睽睽之下,启扈仑迅想要扣下或毁坏紫霄天焰樽都绝无可能。 第650章 祭天 第六百四十八章祭天 但眼下启扈仑迅以天焰窟即将爆发为由,将城中的贵侯元良、兵卒将领黎民百姓尽数遣散,城中留下参加祈天盛典的,必定都是他的亲信高手。 即使南宫易三人在天焰窟爆发之前拿着紫霄天焰樽赶到,也无人为他们做公证,只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这一招釜底抽薪可谓阴毒之极,彻底断绝了南宫易三人的后路。 南宫易缓缓道:“他明知我们必定要想方设法解救馨儿,所以故意以馨儿做为诱饵。启爵爷与离法灵已被囚禁,单凭我们三人的力量,在这等紧迫的时间里,想要开启紫霄引火塔,同时又救出馨儿,实在难于登天!” 曲风扬又急又怒,事关馨儿安危,脑中登时一片混乱,忽然想起一事道:“是了!天焰窟既然已经沉寂了八百多年,启老贼又怎能将它引爆?” “倘若以本国的天青火精混合其他天焰帝国圣器,投入焰窟中,再以真灵位高手的天焰法术与真气激化,就可以在焰窟内部引爆极大的能量,促使熔岩大肆爆涌。” 启诗毓碧翠的双眼凝视着曲风扬二人,苍白的脸透明如冰雪,低声道,“这定然就是今夜祈天盛典的真正目的。” 三人心中寒意森森,背上沁出颗颗冷汗,狂风吹来,遍体侵寒。饶是镇定如南宫易、狂傲如曲风扬,这一刻也是恐惧茫然,手足无措。 此时此刻,焱虹城内必定已经戒备森严。他们三人能在短短几个时辰中,扭转干坤,救出馨儿、天焰天尊、焱炘、启烽,阻止天焰窟爆发吗? 南宫易聚意凝神,努力摒除脑中馨儿如花笑靥、银铃笑声,心中不住地对自己呐喊:“静下心来!决计不能乱了方寸!” 但馨儿的笑脸与声音是如此鲜明,一次又一次地钻入脑海,让他几乎要失控狂吼,过了半晌,方才逐渐平定下来。闭眼沉思,嘴角习惯性地露出微笑。 曲风扬全身火燎火烧,心中焦躁狂怒,想要嘶声怒吼,但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觉胸口仿佛堵了一块东西,郁闷已极,恨不能伸手将心肺尽数掏将出来。眼见南宫易逐渐镇定,微笑沉思,他焦躁如狂的心态才开始渐渐平稳。 三人神色各异,满怀心事,御鸟飞行。 南宫易沉吟半晌,突然睁眼道:“他们既然以馨儿为祭品,多半会将天青火精捆缚在馨儿身上,用她做为引爆天焰窟的导火索。所以我们要阻止天焰窟爆发,就必须先捣乱祈天盛典,救出馨儿。” 启诗毓淡淡道:“那么天焰天尊呢?” 南宫易道:“倘若焰窟不爆发,紫霄引火塔自然就安然无恙。因此破坏祭祀人典,救出馨儿才是关键。” 曲风扬脱口道:“不错!只要阻止焰窟爆涌,启老贼的阴谋就得逞不了!” 启诗毓犹豫半晌,缓缓点头。南宫易见她没有异议,精神一震,道:“但是我们在救馨儿之前,却必须要虚张声势,解救天焰天尊。启扈仑迅最怕的便是我们将天焰天尊放出来。 只要紫霄引火塔附近一有风吹草动,他定然就会调集大量高手防护,那么祈天盛典的防守力量自然就会相对削弱,我们要救出馨儿自然就容易些。” 启诗毓蹙眉道:“但以我们三人之力,想要骚扰紫霄引火塔,声东击西,救出馨儿姑娘,只怕是飞蛾扑火。” 曲风扬眉头一拧,正要发话,却听南宫易微笑道:“不错,单凭我们三人,确实难了点,所以我们必须先救出离法灵和启爵爷!我们五人联手,想要阻止启老贼就有五成胜算。况且现在启老贼忙于防守紫霄引火塔和祈天盛典,对他们的防护必定最小。” 曲风扬、启诗毓心中一振,启诗毓突然眼睛一亮,道:“是了!还有一个人……” 南宫易脱口道:“烈焰灵女!” 烈烟行徐徐道:“不错,我师父烈焰灵女!” 烈焰灵女乃是天焰帝国神姬。神姬专司国中祈天祭祀的典礼仪式。启扈仑迅以天焰窟即将爆发为由,驱散贵侯军民,但却独独不能请走神姬。即便今夜的祈天盛典由新任离法灵焱礼主持,也少不得有烈焰灵女在场。 烈焰灵女素以典雅稳重,公平慈爱著称,又是启诗毓的授业恩师。倘若启诗毓能将事情真相告白,说服她相助,立时便胜算大增。 三人心中登时振奋起来,眼见艳阳西斜,时间不多,纷纷长啸催促雷电鹜。雷电鹜怪叫声中,振翼高翔,朝着三百多里外的焱虹城急速飞去。 将近焱虹城时,为避免被人觉察,三人驾御雷电鹜沿着山势低空疾飞。树影横掠,石崖扑面,穿过几个高峭的山头,终于看见了天焰帝国圣城焱虹城。 透过奼紫嫣红的碧木花枝,远远眺望,峰峦起伏,碧木如海。群山之中,一座高峻的青翠巨峰巍然矗立。山顶古木摩云,白雪饶莽,黑烟缭绕。半山赤树红花,绚烂如霞,风吹摇摆,又如火焰轻舞,妙曼一片,正是天焰帝国天焰绝峰。 天焰窟外,城垣险峻,暗红色的砖墙在碧木掩映下显得分外夺目。远远望去,如一条火龙在群山之间婉蜒穿梭。焱虹城面积极阔,环山而建,气势雄伟,足有班淳城十倍之大。 其时元泱有“至险神藏山,至深海神殿,至富蒲风城,至雄焱虹城”之谚,盖因焱虹城倚借四周山势而建,雄伟高峻,中立天焰窟,更添威仪雄霸之气。 焱虹城的壁砖又都是取自天焰窟冷却的岩流、熔雨,涂上天焰帝国特制的“烽烟引”之后,只需点上一把火,整个焱虹城的城垣之外顿成漫漫火海,而且永不会将岩石本身灼蚀。 倘若有敌军想要攻城,面对这熊熊火焰的城垣,也是无计可施。所以焱虹城才被称为“元泱七十二名城”中的第七名城。 此时夕阳将歇,已是接近黄昏。晚霞如血、苍宇似海,相互映衬之下,这天焰窟更显得说不出的雄瑰壮丽。 南宫易三人骑乘雷电鹜,环绕焱虹城缓缓飞行,寻找入城的隐密路径。启诗毓素手遥指,低声介绍城中主要建筑及其布防。 城垣上士兵寥落,想必除了撤离的大部兵卒将领外,启扈仑迅都已将可信赖的精锐羽林禁卫调往山顶和紫霄引火塔了。整座天焰帝国圣城,几乎已经成为一座空城。 启诗毓指着天焰窟北面山腰的一座赤金塔道:“那便是天焰天尊闭关修行的紫霄引火塔。” 南宫易、曲风扬一凛,凝神眺望。那赤金塔屹立于艳红如火的火树金花之中,高约十五丈,共分九级。式样古朴庄重,玲珑剔透,赤红如冰血,全由血饮石砌筑而成。 塔顶八个飞檐弯弯朝上,塔刹如梭,宛如雪莲绽放。阳光下,台基、覆钵、宝匣、相轮历历在目,赤金塔身反照四周火云烈焰似的花树,金光流离,如天界大雄宝殿。 此时塔下山垣刀戈晃眼,林木丛中站了数百个劲装羽林禁卫。赤金塔上空十余只双头怪禽盘旋飞舞,尖锐的叫声清楚地传入他们的耳中。 曲风扬眯起双眼道:“将紫霄天焰樽放到那塔刹上,就可以打开这塔了吗?” 启诗毓摇头道:“开启这紫霄引火塔需有专门的法诀。除了尊、姬、灵之外,国中只有我知道这法诀。”顿了顿道:“只是我从未试过。” 南宫易仰头眺望那天焰窟巅,心中默默测算紫霄引火塔与山顶的距离。 环绕焱虹城飞翔了数圈之后,南宫易与曲风扬已将焱虹城的建筑布局与方位牢记在心。三人寻着一处羽林禁卫稀少、颇为隐密的城垣,准备入夜时分从那里越入。 日薄西山,彩霞漫天,蝙蝠在空中茫然飞舞。 眼看着夜色一点一点地降临,晚风渐冶,南宫易、曲风扬的心中,却越来越发炽热。 湛蓝色苍穹中,淡淡的星辰已经寥落出现,天焰窟顶的白雪在星光下折射着幽冷的光芒。一条红光跳跃的火线沿着山腰,徐徐向山顶蜿蜒绕行,鼓乐声断断续续,苍凉而诡异。 启诗毓道:“巫老和巫祈们开始上山了。” 南宫易与曲风扬心中一紧,曲风扬哑声道:“馨儿……馨儿也在里面吗?” 启诗毓见他这般紧张,心中微微妒怒,淡淡道:“通常祈拜天地三天前便已沐浴更衣,焚香入棺,放到天焰窟口处了。” 曲风扬大怒,喝道:“什么?那她岂不是三日没吃没喝了吗?” 启诗毓淡然道:“为了确保祈天洁净,自然不能进食。不过你们放心,三日前她就已经被圣药昏迷,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事。” 曲风扬听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语气冷漠,更为恼怒。想到馨儿已经昏迷三日,心中焦虑更盛,恨不得立即驾御雷电鹜飞到天焰窟顶,将馨儿救离险地。 南宫易心中亦疼如刀割,馨儿素来娇惯,到这元泱之后备经磨难,原本以为复原紫霄天焰樽之后,可以轻松将她救离,岂料反倒使她身处险境。也不知这些日子被火妖如何折磨?心中不敢去想,咬牙握拳,仰眺山巅,暗自心道:“好妹子,今夜我们一定将你救出来!” 虫鸣如织,流萤飞舞,焱虹城已经完全笼罩于夜色之中。天焰窟顶烛光通明,山顶血焰堆积处,无数道彩光冲天射起,光柱在深蓝的苍穹中纵横交错。鼓乐喧哗,隐隐可闻。 南宫易霍然起身道:“走吧!”三人翻身骑上雷电鹜,穿过急速拂动的花草、横斜凌乱的碧木,悄无声息地朝着那焱虹城飞去。 这时,皓月刚刚初升,东方天际清辉一片,透过树梢扬扬洒落,斑驳琐碎。 第二章心如磐石 皓月东升,清辉普照。六只雷电鹜贴着山头高低起伏,在树影中低低飞掠,转眼便到了焱虹城垣下,突然展翅滑过墙沿,鬼魅般穿入城中。 南宫易三人轻飘飘地跃下鸟背,曲风扬将雷电鹜震敝入屠龙刀,随着启诗毓高窜低掠,在屋舍街巷之间闪电穿梭,朝着城西烈焰灵女的“无相小筑”飞掠而去。 偌大的焱虹城中空荡无人,长街冷落,空巷清幽。两侧阁楼高低错落,夜风吹窗,柴扉摇荡,寂静得如同梦魇。玉蟾清辉照在瓦顶、巷墙,清冷如霜,三人影子倏然穿过。 启诗毓对焱虹城了如指掌,穿掠拐折,一气呵成毫不停顿。转眼之间便已到了城东“无相小筑”外。 “无相小筑”坐落于城东的一座青丘之上。谷中碧木密集,花草缤纷,山溪迤逦。青丘顶上风琳木如火如荼,烂漫成片,仿佛云霞栖山,因而得名。风琳木高低交错中,两座暗红色的闻馨木阁楼婷婷而立,飞檐流瓦,仿佛火苗跳跃。晚风拂面,带来阵阵幽香。 南宫易三人足不点地,直接自街巷墙沿瞬移飞掠,斜斜穿入山丘东面的暗影中。几个纵跃,便已到了“无相小筑”中。 阁中红墙起伏,碧木交辉,珊瑚迎立,石径蜿蜒,颇为幽深雅致。 一阵夜风吹过,花木簌簌,流萤飞舞,闻馨木宫的烛光突然一盏盏亮了起来,四周响起一片悠扬的音乐。杀气锋寒,芒刺在背,三人周身的寒毛陡然竖起! 三人心中蓦地一沉!难道烈焰灵女竟也是启扈仑迅的同党吗?刹那间心如沉到渊底。 突听周围响起一片哈哈狂笑声,其中一个女子格格而笑,笑声妖艳淫.荡,骚媚入骨,南宫易、曲风扬登时莫名地面红耳赤。 启诗毓淡淡道:“什么妖女魔怪,竟敢闯入无相净地?” 又听另一个女子叹道:“既知是无相净地,你怎敢将这外国贼人带到此处?”那声音轻柔和缓,极为动听。 启诗毓面色一变,低头恭声道:“师父!” 南宫易、曲风扬心中一凛:“这便是天焰帝国神姬烈焰灵女吗?” 第651章 控制 第六百四十九章控制 丝竹声声,曲乐悠扬,“无相小筑”中突然烛光通明,一片透亮。墙沿上人头攒动,每个都是极为奇怪的鳖背人,秃头尖耳,手拉长弩,但弦上却空无一矢。 几列彩衣南蛮艳女从四周红墙半圆垂门鱼贯而入,或短笛横斜,或筝琴怀抱,语笑嫣然,媚眼横飞。 闻馨木宫的房门次第打开,六个人从中缓步而出。左首第一人乃是一个矮胖如石的老者,面若死人,不见生气,正是南宫易当日见过的天焰帝国元良裴浩津。 第二人紫衫曳地,雪肤明眸,端庄典雅的脸上满是淡淡的哀伤,当是天焰帝国神姬烈焰灵女。 第三人乃是一个姿容曼妙,妖冶艳丽的红衣南蛮女子,柳月蛾眉轻卧,翦水秋瞳般的大眼勾魂摄魄,浅笑荡人。红衣如一张蝉翼负在娇躯之上,以三根鹤羽穿夹,里面空无一物,轻罗摆舞之间,****丰臀若隐若现。手上提了一支黑琵琶,随着步履节奏前后摇荡。 第四人长得如同一只巨大的大马猴,红眼如血,恶狠狠地瞪着南宫易三人,双腮鼓鼓,好似藏了几颗核桃。一双长满灰毛的猿臂机械似得垂在膝前,双掌大如蒲扇。 第五人仿佛一只秃鹫,遍体棕羽长翎,面目狰狞喙端如锥,一双巨大的双翼缓缓张开,稍稍扑搧,又缓缓合上。双翼之下,一对长臂肌肉虬结,手中紧握一黑一白的两个倒刺满布的狼牙棒。 第六人似人似鳖,四肢俱全身体上生有一块鳖甲,秃头短腿别加上负着一把样式诡异的弓弩,一脸死气沉沉地望着南宫易三人,沉默不语。 启诗毓嘴唇翕动,向南宫易与曲风扬传音介绍这六人身份。原来后四人都是元泱南蛮九个小国的蛮夷国高手,那红衣鹤翎女子,便是素以歌舞著称元泱的南蛮艳雯国四大国主之一的艳香冷。擅长媚惑术与黑琵琶矢,外表骚媚,却是极为凶残狠毒。 那大马猴似的丑汉,是元泱南蛮蛮猿族的第一高手星猿熊,喜食活人血肉,凶猛无比。狂性大发之时,骨骼分裂异化,更加勇不可挡。 第五人是元泱南蛮环鹫族的鹫爪悾,环鹫国与琼海四翼妖隼族相同,都是天生怪异,并非因先祖罪罚而受困震敝兽身。性情残忍,以掳掠为生。这鹫爪悾是族中第二高手,行动快如鬼魅,双锥重逾山岳,擅长捕猎术。 第六人乃是墙沿上那数百名鳖背人的国主,元泱南蛮鬼映国的国主魅映。鬼映国擅长魅影矢,矢势如鬼似魅,凌厉奇准,乃是元泱第一等的射手,魅映更是以“神出鬼没”称绝元泱南蛮。 当年元泱南蛮各邦族中,以虎纹国之狂肆声威,亦不敢对鬼映国的边境有秋毫之犯。 烈焰灵女是元泱五大神姬之一,修行一百四十六年,神术真气无不是元泱超一流高手境地。以她的本领,南宫易、曲风扬、启诗毓想要联手将她打败都几无可能。 何况在班淳城与拜昆对战之后,南宫易、曲风扬经脉之伤还未痊愈,再加上这四个勇悍凶残的元泱南蛮蛮人、数百魅映人射手,南宫易三人今夜莫说救出馨儿、天焰天尊,想要逃离这“无相小筑”都难如登天! 身陷重围,强手环伺,南宫易却不怒反笑,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与曲风扬内伤未愈,炎尚公主又是烈焰灵女的徒弟。以烈焰灵女一人之力就足以对付我们,但启老贼竟然派了这么多人,想必他对烈焰灵女还不很放心。”既然敌人有隙,想要逃离便有机会。 当下施施然地环顾众人,微笑道:“晚辈海神神少南宫易冒昧拜会烈焰灵女,不想竟惊动这么多朋友。敢情诸位都喜欢这‘无相小筑’的风光,饭后到此散步吗?” 裴浩津冷冷道:“南宫易神少可真会说笑话。本国炎火炼狱里的朋友们每天愁眉不展,南宫易神少不妨到那里给他们解解闷去吧!他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南宫易哈哈笑道:“如此说来,裴元良天天哭颜丧眼、愁眉不展,一定是从炎火炼狱里逃出来的喽?” 曲风扬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送他回大牢吧!” 裴浩津是启扈仑迅的亲信,倘若先发制人,抓他为人质,不但可以冲出重围,还可逼问出眼下的情势。两人心意相通,突然闪电般冲出,青光电舞,一前一后,朝裴浩津掠去。 红影晃动,一道烈火似的真气轰然击来,周围仿佛突然卷起烈焰狂风。耳边听到烈焰灵女柔声道:“两位既是来拜会烈焰,又岂能反客为主,肆意妄为?” 南宫易、曲风扬被那真气拍击,立时奋力翻掌,藉着冲撞之力,乘势冲天飞起,朝着闻馨木宫的楼顶掠去。口中笑道:“主人既然这般不好客,我们便只有先行告辞了!” “嗖嗖”轻响,玉蟾清辉中亮起无数道淡青色的光影,四面八方朝着南宫易二人怒射而去。魅映人魅影矢瞬间同时脱弦,连珠密雨,无影无形。 南宫易踏风疾旋,念力感应,借助避水神珠之力,将魅影矢纷纷倒射而回。青光倒窜,缤纷夺目,魅映人纷纷缩头,鳖背上“咄咄”之声大作。十几个魅映人闷哼一声,从墙上仰头跌落。 南宫易二人哈哈大笑,凌空踏步,跃上房顶朝北奔去。 烈焰灵女淡淡道:“既来之,则安之,到寒舍喝杯淡茶再走吧!” 蹁跹飞起,红袖翻飞,素手一弹,一面赤红色的银盏急速飞旋翻转,在玉蟾清辉下闪起一道红芒,仿佛飞焰激舞,悄无声息,朝着南宫易与曲风扬射去。 启诗毓站在花苑之中,面色苍白,身形微颤,失声道:“飞焰流霞盏!曲风扬小心!” 飞焰流霞盏乃是天焰帝国神器之一,相传上古大神鸿蒙神女在珚海观落日飞焰,心中喜欢,便以珚海银沙为灯盏,将飞焰紧数收入灯盏之中,以便时时观赏。鸿蒙神女羽化之后,飞焰流霞盏也不知所踪。 九百年前,天焰帝国神姬曼洛玲在珚海海底掘得此盏,又加入天青火精与风旋清,威力更盛。烈焰灵女得此神盏一百多年,法术真气多浸淫于此,对飞焰流霞盏的掌控使用,可说古往今来无出其右者。 曲风扬突听“飞焰流霞盏”心中登时大凛,大喝一声,双手拔出屠龙刀,回身怒斩。青光爆舞,气浪狂烈,闪电般破入那飞焰赤光之中;但是那赤光稍稍波动,继续如水纹一般漾入,“嗤嗤”轻响,如丝带般将曲风扬周身卷缚。 曲风扬周身一紧,险些连呼吸也不能通畅,心下大骇,猛地气运气海,真气四爆,想要将那赤光震开。 孰料玄风真气刚一溢爆,立时如江河入海,滔滔不绝地被吸纳入那赤光之中,赤光爆涨,眩目回旋,将他捆得严严实实,丝毫动弹不得! 南宫易大骇,登时了悟,这飞焰流霞盏的焰光带便如泪芳姑雨燕婢的蚀骨银带一般,都是借助反弹真气,聚散无形,遇强更强。 曲风扬以刚猛之力强行突围,正好受其所制。当日自己在琼海之上,能“因势利导”反旋泪芳姑的避水神珠与蚀骨银带,乃是因为自己的真气远在泪芳姑之上,所以才能侥幸胜之。 但烈焰灵女的真气远胜自己二人,又有这天焰帝国神器飞焰流霞盏,自己即便有避水神珠,想要仿效当日之法,未必能奏效。 刹那之间想不出更好的破解之道,只有传音道:“蛐蛐!因势利导,随形转动!”自己则瞬移穿梭,躲避飞卷而来的第二道飞焰。 曲风扬大喝声中,体内真气随着那飞焰带的旋转方向急速飞旋。身体飞转,刹那间从红光之中脱身飞出,冲天而去。 烈焰灵女紫衫飘飞,飞焰流霞盏翻卷飞旋,道道飞焰纵横怒射,“嗤嗤”破风。曲风扬避之不及,刹那间又被团团缚住,从空中重重甩落。烈焰灵女低叱一声,飞焰流霞盏突然亮起一道眩目无匹的五色飞焰,脱杯怒飞而出,在空中突然变形为巨大的火翎孔雀,朝着曲风扬当头击去! 启诗毓与南宫易齐声惊呼,这正是天焰帝国的“赤炎火翎孔雀诀”!以烈焰灵女的真气、念力以及这飞焰流霞盏之威,这烈火真气形成的五色火翎孔雀比之启诗毓的火翎孔雀不知强了多少倍!曲风扬全身被缚,内伤未愈,真气不畅,倘若被其击中,重则殒命,轻则经脉伤毁。 启诗毓魂飞魄散,叫道:“师父手下留情!”不顾一切地瞬移飞掠,辟火神索爆然飞舞,瞬息之间与她掌心迸飞出的赤光真气交织怒放,形成赤光火翎孔雀,朝着烈焰灵女那只五色火翎孔雀猛撞而去。 与此同时,南宫易闪电般掠到,眼见火翎孔雀已经咫尺鼻息,不及多想,猛地迎身挡在曲风扬身前。气如潮汐,瞬息飞涌,避水神珠飞旋转动,大喝声中,蓬然真气爆起绿色光球,耀眼刺目,从他双掌中倏然冲出。 “轰!”那只五色火翎孔雀猛地将斜冲而来的火翎孔雀撞得光碎形裂,苍穹中突然绽开绚丽缤纷的彩色光晕,仿佛涟漪一般刹那间层层荡漾开来。 启诗毓“啊”地一声,嘴角沁出鲜血,猛地朝后飘飞。 五色火翎孔雀稍稍晃动变形,立时又雷霆闪电般撞上南宫易仓促间发出的玄风光波。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冲撞声,那赤青色的光波轰然炸裂,几道绚光冲天射起。 南宫易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撞到身后的曲风扬。两人朝后翻飞,重重地往花蒲中摔去。“喀嚓”一声,压断了一株大树,摔在卵石小径上,痛得齐齐呻吟失声。 启诗毓见曲风扬龇牙咧嘴,“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接连不休,心中反倒安定下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险些便要汹涌流出。 曲乐大作,“咻咻”密响,魅映人魅影矢再次暴雨怒射。四道人影飞冲而出,朝着躺在地上的南宫易与曲风扬扑去。元泱南蛮四大高手适才一直袖手旁观,直到此刻才乘隙偷袭。 南宫易二人被烈焰灵女的真气火翎孔雀撞得真气岔乱,虽然经脉并未再受损伤,但一时间也无法以避水神珠将密雨似的魅影矢反弹****。 当下一面忍痛凝神,真气鼓舞,将射来的魅影飞矢震落开来;一面翻身跃起,背靠背,调息戒备。 星猿熊率先攻到,大吼一声,泰山压顶,两只巨大的手掌当头拍下,十爪如钢刀,锐利生风。 曲风扬正怒火如沸,见这丑怪猩猩当头扑下,红眼狰狞,口涎涔涔,更添厌憎怒意,吼道:“滚你奶奶的大毛鳖!”猛地翻身飞腿,闪电般穿过星猿熊的两只大爪,一脚迅猛地揣在他的丑脸上。 星猿熊想不到他受伤之后竟然恢复如此之快,骠悍至斯,丝毫不及闪避。 “喀嚓啦!”一声脆响,星猿熊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痛吼,巨大的身躯冲天飞起。鼻梁骨和右颧骨已经被曲风扬一脚踢得粉碎,右眼珠竟然朝外挤飞,带着血丝与绿脓划过半空,落在一个艳雯国蛮女的****之间。 血红色的眼珠在那莹白粉嫩的肉.球中间跳了一跳,夹在****中,狰狞地瞪着那蛮女。蛮女大骇,尖声大叫,忙不迭地丢了手中乐器,手指乱弹,将它弹飞。 星猿熊剧痛攻心,十爪掩脸乱抓,变形的脸上血痕遍布,痛声狂吼,更如疯魔。重重地摔在一株大树上,登时将树干打得粉碎。 曲风扬哈哈狂笑,身形一转,屠龙刀电舞,狂飙似的撞上鹫爪悾当空砸下的雷霆双椎。“轰隆”巨响,嗡嗡不绝,鹫爪悾双手发麻,身不由己地朝后翻了三、四个筋斗,方才顿住,急忙振翅翔空,心中大骇。 曲风扬适才不明究底,被烈焰灵女制住,险些身受重伤,心中已是羞怒交集,狂性大发。 第652章 锁心 第六百五十章锁心 被元泱南蛮众高手乘隙围攻,脑中更加怒火熊熊,烧得双目赤红。狂野真气瞬间爆发,倍增倍长。 电光石火之间,一脚踹飞体重逾千斤的星猿熊,连气也不喘,又是一刀将鹫爪悾震飞。骠悍狂野的气势,登时将花蒲中众人震住。 启诗毓盈盈妙目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曲风扬,嘴角淡淡微笑,但泪水却终于淌落下来。瞧着曲风扬狂野怒吼,在魅影矢雨、艳雯歌舞之中纵横来去,将元泱南蛮高手打得不住后退,心中暗自欢喜。 突然听见烈焰灵女传音叹道:“冤孽!到清秋阁去,我有话要对你说。”启诗毓心中一凛,不敢抬头望她,猛地飞身掠起,朝着花蒲外飘然飞去。 烈焰灵女假意叱道:“你往哪里走?”红影飘飘,紧随在后。 裴浩津闻声变色,立时也翻身越起,紧迫而去,但刚越过墙沿,却见蟾辉似水,四野空荡,山下城舍街巷空幽冷寂,哪有半个人影? 启诗毓瞬移疾飞,刹那间便掠到半山的清秋阁中。烈焰灵女如影追随,突然双袖一振,“哧”地一声,四周蓦地晃动,如水波荡漾,一道透明的光墙将二人笼罩其中。 而此时远处,裴浩津恰好掠出墙沿,四下张望,瞧不见她们的身影,在墙外踌躇片刻,又跃回“无相小筑”中。 烈焰灵女施放幻觉仙法中的“紫炎东隐”,四周之人在一刻钟内瞧不见她们身影,也听不见她们的谈话。 启诗毓见烈焰灵女凝视自己,脸上又是哀伤又是失望。她自小师从烈焰灵女,心底将她视为母亲一般,乃是天底下唯一一个让她敬畏的人。见她这般神情,心中登时大为惶惑紧张,跪倒在地,低声喊道:“师父!” 烈焰灵女叹息道:“诗毓,你……你太让我失望啦!” 启诗毓心中委屈、难过同时一道涌将上来,泪水涔涔,颤声道:“师父!弟子没有叛国!三叔他……” 烈焰灵女摇头道:“我知道。” 启诗毓一怔,她知道?既然知道又为何帮着裴浩津一道捉拿他们?她失望的又是什么?心中一阵迷惑,又蓦地一跳,晃过一个念头,苍白的睑颊登时变得通红。 果听烈焰灵女淡淡道:“你体内的天焰真气、欲焰真气是怎么来的?” 启诗毓脸色煞白,嘴唇翕动,低声回答,声音细如蚊吟。 烈焰灵女喝道:“大声一些,我听不见!” 启诗毓全身一震,自小到大,烈焰灵女慈爱和蔼,不管她做错什么,从未疾言厉色;她这般发怒,更是见所未见。委屈、害怕,泪水更加汹涌而出,大声道:“我……我去了炎炎火丘赤霄燃枫。” 烈焰灵女猛地一颤,脸上闪过悲伤、痛苦的神色,缓缓道:“果然如此。”声音低沉悲凉,竟似伤心已极。 启诗毓惶恐、担忧、难过、畏惧一齐翻涌,交相陈杂,心中突然一阵后悔,忖道:“早知师父这般难过,我便不上那炎炎火丘了……” 但忽然又想起曲风扬那桀骛不驯的脸容和那愤怒的神情,心中登时一阵颤动。蓦然觉得,即便是此刻时光倒转,瞧见曲风扬冒着危险冲上炽热的炎炎火丘,她多半还是会不顾一切地紧随而去。 见她茫然望着前方,碧翠的泪眼中闪过柔和的光泽,苍白的脸上突然一片嫣红,烈焰灵女心中登时“咯咚”一响,淡淡道:“你体内的元神是赤霄的吗?” 启诗毓微微一震,点头应是。当下将这些日子发生之事一一讲述,自己对曲风扬的微妙感觉自然略过不提。但说到“曲风扬”二字时,声音忍不住有些波动,眼神也变得柔和朦胧起来,仿佛春池吹皱,涟漪荡漾;就连嘴角也不自觉地漾出温柔的笑意。 烈焰灵女心中大震,先前那强烈的不安在这一刹那得到了证实。炎尚公主自小便是爱恨两极,情走偏锋的性子。孤傲冷漠,自小除了对她与启烽之外,从不关心其他任何人或事。 她提到曲风扬时,那不自觉变化的眼神、笑容与声音,以及念力的强烈波动,都是从未有过之事。 那勇武桀赘,狂野如不驯凶兽的少年,究竟是怎样的人物?竟能在短短十余天之内,彻底震碎并融化启诗毓冰山似的心扉?竟能让启诗毓方才不顾一切,甚至不惜冒犯恩师尊严而拼死相救? 烈焰灵女的心里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恐惧,难道一百多年前那令她悲痛欲死的一幕,注定偏偏要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重演吗? 烈焰灵女凝神敛意,淡然道:“曲风扬?就是你适才拼死保护的少年吗?” 启诗毓脸色“唰”地苍白,又突然变得嫣红一片,低声道:“是。” 从师父那平淡而奇特的语气中,她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被其锐眼完全洞悉。害怕、愧疚、羞涩、欢喜交叠翻涌,心中说不出的紧张。 但等了片刻,却不见任何下文。悄悄抬头,看见烈焰灵女正怔怔地凝望着自己,神色疲倦,竟似乎在刹那间苍老了许多。启诗毓心中难过、惶惑,低声道:“师父?” 烈焰灵女叹了口气,摇头道:“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的师父。你走吧!和那曲风扬走得越远越好,今生今世,永远不要回来了。” 启诗毓宛如当头挨了一棒,脑中轰然作响,心中迷乱,哭道:“师父!我……我绝不离开你!” 烈焰灵女淡淡道:“在你心中,你还当我是你的师父么?” 启诗毓哭道:“我自然当你是师父,我……我……”泪水汹涌,喉咙堵住,想说却不知说些什么,心中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 烈焰灵女目中突然泛起一丝泪光,厉声喝道:“既然当我是师父,我说的话你为何一句也听不进去?我告诉你多少次,决计不要去炎炎火丘,决计不要靠近赤霄燃枫!可是你听了么?” 启诗毓泣声道:“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烈焰灵女怒道:“你知道错了,现在知错有什么用?难道还有以后?眼下赤霄的元神,还有那天焰、欲焰都已经到了你的体内,你知道从今往后,要受多少苦痛折磨么?”说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流出两行清泪。 启诗毓此时方知师父乃是担心自己,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又是羞惭,哭道:“师父……” 烈焰灵女瞧着启诗毓哭得这般难过,心中怜惜疼爱,叹道:“你……好生糊涂啊!”探手轻抚她的头发,摇头道:“一百多年来,我只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你,一个便是你体内的赤霄灵女。 当年你师姐赤霄灵女,天资远胜于你,却和你一样的性子,情走偏锋,爱恨两极。结果因为一段孽缘,终于落得生死两难的下场,在赤霄燃枫里忍受几百年的煎熬。难道……难道你也要像她一样吗?” 启诗毓全身一震,又听烈焰灵女说道:“当日我眼睁睁看着天焰天尊将那孩子焚烧于五行神火中,仿佛那烈火也烧在我身上一般。神姬必须心如磐石,但是那一刻我却忍不住痛哭失声。 我知道天焰天尊的心底比我更痛苦,但是她是圣姬,是未来的天焰帝国神姬,一言一行都关系到全国的荣辱。她……她不能不死啊!” 言语虽然依旧平静,但是却带着说不出的哀痛。烈焰灵女素来典雅从容,启诗毓极少见到她如今夜这般喜怒哀乐强烈波动。 烈焰灵女摇头道:“赤霄在五行神火中那淌着泪的笑脸,始终在我脑海中挥散不去。她为了那段孽缘,竟至死不悔!喜欢一个人,竟会让她决断地抛弃这世间的一切吗?我的心中竟然有些害怕,倘若第二个弟子也是这样呢? 于是自那以后的一百年里,我再也没收过任何弟子。但是我终于老了,不能永远做这天焰帝国的神姬。十七年前,我重新开始寻找合适的传人。” 烈焰灵女叹道:“但是神姬与天焰天尊、元良不同,必须由天生焰魄的女子担任,而这女子又必须是长相清秀,聪明伶俐的童女,最重要的是,她绝对不能像赤霄那样! 我在全国少女中足足挑了五年,才在你父母的葬礼上发现了你。那时厅堂中一片悲伤,你哥哥启烽伏在父母的灵柩上痛哭不己,而你却笔直地站在一旁,眼中没有一滴泪水。我非常惊讶,心想:“只有这样坚强冷漠的女孩,才能做心如磐石的天焰帝国神姬。”于是我选中了你。 启诗毓心中微震,又想起曲风扬几次三番说的话。难道自己当真是一个冷漠而自私的人吗?心中刺痛难过。 烈焰灵女道:“我将你带回‘无相小筑’,传给你所有的神功法术、以及神姬的礼仪。十三年来,看着你一点一点成长为圣姬,我的心里说不出的欣慰、骄傲。只希望你能尽快地替代我,做这天焰帝国一百三十八城的神姬。” 启诗毓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师父希望我成为神姬,我也是一心一意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烈焰灵女的瞳孔渐渐收缩,摇着头淡淡道:“但是你还是辜负了我的期望,步赤霄后尘,舍弃全国,舍弃神姬的责任,喜欢上了一个狂野浪子……” 启诗毓思绪狂乱,泪水一粒颗掉落,几乎立时想要答应师父,从此再不惦念曲风扬,但话到唇边,立时心痛如刀割,险些岔过气去。 只觉得倘若今生今世当真再也无法见着曲风扬,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这一刹那,周身的欲焰突然沸腾起来,烧得她痛入骨髓。 见她迷茫苦痛,泪水滚滚滑落,烈焰灵女心中又是疼惜又是难过又是忧惧。多么想紧紧地抱住她,就此放手,不再逼迫她啊! 但是事关全国荣辱,眼下又值天焰帝国存亡时刻,决计不能感情用事。当下硬起心肠,淡然道:“你一贯坚强,见了他之后,就变得这般脆弱吗?难道你忘了做为天焰帝国神姬,必须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吗?” 启诗毓脑中飞闪过十几年来的一幕一幕,烈焰灵女亦母亦师的教诲,殷切期望,从前的点点滴滴都在这瞬间变得如此鲜明,仿佛绳索一般将她紧紧捆缚,无法动弹,不能呼吸。 她点着头,张开嘴,却发不出声。泪水一粒颗流入口中,在舌间迅速泛开,是那么地苦涩。 烈焰灵女强忍心中的难过,凝视着启诗毓,一字字道:“你是神姬传人,是未来的天焰帝国神姬。我决不能让你像赤霄一样,为了一个玄风帝国的狂野浪子,抛弃整个国家!” 她从袖中缓缓地掏出一个小巧的翡翠戒指,低声道:“孩子,为了你,为了天焰帝国的神圣尊严,为了天焰帝国一百三十八城的黎民,我要将你的情丝永远封禁。” 无相小筑中,南宫易、曲风扬与元泱南蛮众凶激斗正酣,逐渐控制了战斗局势。 曲风扬狂野剽悍之性已经被完全激起,屠龙刀狂舞,青光纵横。花蒲中狂风四起,碧木随之韵律摆动,丝丝脉脉的青光从四面八方涌入屠龙刀之中,刀光越来越强猛,每一次挥出都如风雷呼啸,地裂山摇。众凶节节后退。 数百名魅映人在墙沿不住地射出密集的魅影矢雨,准确无误地穿过众人身形交错的空隙,往南宫易、曲风扬的身上射去。 倘若是旁人,对付这魅影矢未免有些吃力,但南宫易借助腹中避水神珠之力,反击得轻巧自如。 道道淡光****反弹,仿佛长了眼睛般射回原处,逼得众魅映人每发一矢,就必须将脑袋缩入鳖背中,直听得“咄”地一声,飞矢击回在鳖背上之后,才敢重新探出头来。 但南宫易反击时的力道远远强于来势,因此许多魅映人虽然缩头及时,但被一矢击中后,仍然从墙沿飞跌而下,震得晕厥不醒。 第653章 对战 第六百五十一章对战 如此过了一阵,墙沿的众魅映人越来越少,余下的缩头缩脑,威力也大大减小。 艳雯国众魔女在外游离不定,曲乐鹤翎,扰乱南宫易与曲风扬的意志,时而以乐器中隐藏的暗器与兵器突然袭击。 但她们曲乐的媚惑力远不如久寒峰上众失聪美女的“寒冰霓裳舞”,暗算突袭虽然凶残毒辣,但对南宫易二人亦没有多大威胁。 南宫易怜香惜玉,不忍对这些女子痛下杀手,经常是在身形交错时,将彼等经络穴道封闭,令其动弹不得。 但曲风扬狂性已发,顾不得是男是女!屠龙刀刀气及处,常常有艳雯国女子被当场斩杀。南宫易瞧得不忍,索性清啸一声,冲入众女群中,十指如风,将她们如木头般一一封住经脉击倒。 片刻之间,花蒲中满地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鸾凤魔女,墙沿上也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秃脑伸缩。元泱南蛮六恶虽然凶狂,但此时也不禁露出畏怯之意。唯有星猿熊被曲风扬一脚踢碎了半边脸,怒发如狂,嘶吼激斗。 南宫易见烈焰灵女与启诗毓消失这么久还未回来,心道:“以烈焰灵女的本事,要擒住炎尚公主无须这么久。难道……”嘴角泛起微笑,倘若自己先前猜测无误,烈焰灵女应当是友非敌。 当下振奋精神,仰望皓月,笑道:“蛐蛐,咱们时间不多了。将他们全收拾了,去找炎尚公主!” 曲风扬长啸一声,突然周身急速旋转,如同陀螺般冲天而起,扬眉喝道:“我先宰了这只打不死的乌鸦!” 言毕,嗡然龙吟,青光怒舞,闪电般划过一道圆弧,朝着鹫爪悾怒斩而下。鹫爪悾怪叫声中,奋然挥锥,两只狼牙棒“呜呜”声响,黑光飞舞,猛然格挡。 “当唧!”青光飞处,那两柄狼牙棒招架不住,轰然倒下,鹫爪悾一声惨叫,已被自己双锥击中脑袋。“喀啦” 一声脆响,颅骨迸裂,脑浆横飞。继而那道青光继续急电般当头劈落,黑色狼牙棒如黄瓜般裂开,在空中翻成两片,重重砸落在地。青光挥过一道弧线,带着几滴血珠虚劈当空。 鹫爪悾的身形在空中顿了一顿,突然裂成了两半,鲜血朝天怒射。 曲风扬哈哈狂笑,空中踏步,朝着魅映喝道,“鳖毛蛋,现下到你了!” 魅映骇得魂飞魄散,倏地朝后疾退,挽弓纵矢,“咻咻”连响,无影无形疾射曲风扬面额。 曲风扬哈哈笑道:“牛毛细雨,一吹就散。”紫风神瞳金光怒放,默念“暴雨梨花决”,突然“哧”地一声轻响,一道淡淡青光射到他眼前时蓦地顿住,猛地翻成数瓣,彷佛香蕉皮般朝后剥落。曲风扬猛一鼓腮,吹了一口气,那青光登时“嗖”地朝着魅映飞去。 魅映连忙空中翻身,光头与四肢刹那间缩入鳖背之中。“噗哧”一声轻响,青光没入那鳖背中,穿透飞舞,一直洞穿了两株碧木,才在赤墙上顿住,嗡然震动。 魅映痛吟一声,一道血矢从鳖背中喷出。鳖背朝下,“当”地掉在地上,滴溜溜转动半晌,突然伸出脑袋,在地上一顶,翻过身去,飞也似地窜上了墙沿,逃之夭夭。满墙的鳖背人也纷纷尖叫,消失得一干二净。 南宫易青光爆舞,将艳香冷的黑琵琶矢瞬间震散,金光一闪,断刃轻轻地架在艳香冷的脖颈上,笑道:“美人还是安心鼓乐跳舞来得可爱。这刀呀刃的,可别再沾手了。” 艳香冷花容失色,格格笑道:“俊哥哥嘴甜手辣,真讨人喜欢,姊姊还会找你。”娇躯一拧,红蝶般蹁跹飞舞,刹那间消失在赤墙外、夜色中。 星猿熊突然仰天狂吼,双手不住地捶击胸膛,獠牙森森,口涎滴落。“喀啦啦”一阵连珠爆响,他的骨骼突然暴长了两倍有余! 骨节浑隆,灰毛密集,全身上下倏地闪过一道褐色的金属光泽。十爪如三尺弯刀,在玉蟾清辉下闪着冷冷光泽,交错闪舞,朝着曲风扬大步冲来。 南宫易正要上前,曲风扬笑道:“臭泥鳅,这猩猩还是归我!”将屠龙刀缓缓插回后背,昂然而立,双拳紧握,骨节爆响。 星猿熊嘶吼着狂冲而来,每一步踩下,都是轰然巨响,地动山摇。 待他冲至一丈开外时,曲风扬吼道:“这回是你的左脸!” 猛地凌空飞起,闪电般踢出一脚,整个人如利矢似地穿透星猿熊十爪的雷霆夹击,再一次重重地踹在这大马猴的左脸上。 “喀嚓”脆响,星猿熊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左脸登时粉碎。左眼珠与数十片碎骨一道射入后脑,冲破颅骨,带着丝丝脑浆一齐飞出。 曲风扬右脚再顺势一踩,朝后翻身落下,狂飙似地冲入星猿熊肋下,真气爆舞,齐聚右拳,大吼一声:“回你的大漠里去吧!”轰然电击而出。 “当”地一声脆响,仿佛击在钢板铜石上一般,曲风扬登觉拳头刺痛钻心。星猿熊嘶声悲吼,冲天飞起,朝着山外急速飞去。 身在半空,右肋突然裂开,几根血红的断骨蓦地刺穿黑毛,凌厉交错体内,然后周身响起裂骨碎声,皮肤纷纷裂开,黑毛之中突然生出千丝万缕的黑丝,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缭绕,将他紧紧束缚。 但是在这些黑丝将他勒死之前,他已经被那道可怕的气劲打碎了心肺,魄散魂飞。 裴浩津木无表情,站在墙角,眼见元泱南蛮群凶的重围在南宫易、曲风扬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以他一向的沉稳镇定,此刻也不由感到森寒惧意,面色大变,正要腾空逃离,忽听烈焰灵女淡淡道:“这便是你们请来的元泱南蛮高手吗?” 紫衫飘舞,烈焰灵女飞焰带缠卷着启诗毓从红樯外翩然跃入,明眸扫望花苑狼藉场面,微露诧异之色。 她没想到以元泱南蛮六恶、数百魅映人之力,竟会这么快一败涂地,对这两个少年更为刮目。 启诗毓低着头,眼眶微红,苍白的脸上又恢复为最初冷漠的神情。 裴浩津大喜,不顾她语中的讥诮之意,朗声道:“这两个小贼凶顽异常,请神姬将他们擒下。” 曲风扬杀意凌厉,与南宫易并肩而立,哈哈笑道:“回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他适才被烈焰灵女瞬间制住,兀自羞怒交集,眼见她回来,决计无论如何也要一雪此耻。 忽听启诗毓传音淡淡道:“我师父已经知道启扈仑迅的奸谋,要和我们一道阻止。你们装做失手被擒,她就可以将我们押送到炎火炼狱里,救出我大哥和离法灵。” 南宫易大喜,自己的推测果然不假,微笑传音道:“此计大妙!”朗声道:“蛊仙,适才我们兄弟念你是天焰帝国神姬,所以才谦让于你,这一次绝对不会客气了。”对曲风扬使了一个眼色,朝着烈焰灵女踏步而去。曲风扬一楞,强忍怒气,哈哈大笑,也装腔作势冲上前去。 两人呼喝声中,穿花蝶舞,围绕着烈焰灵女激斗不休,屠龙刀情殇刃光芒爆舞,在月色中亮起一道接一道眩目青光。气势惊人,瞧得裴浩津眼花缭乱,他的神功法术都稀疏平常,以他眼光看来,三人确在殊死决斗无疑。 突然飞焰流霞,“哎呀”连声,南宫易与曲风扬齐齐被烈焰灵女飞焰带缚住,动弹不得,口中犹自愤愤大骂不绝。 裴浩津大喜,心道:“烈焰灵女毕竟是国中顶级人物,这两个小贼丝毫不是对手。”又想:“先前竟然想以那元泱南蛮六恶和几百魅映人看住烈焰灵女,实在是忒也小瞧她了。”老脸微红,大声道:“还请烈焰神姬将几个小贼捆往炎火炼狱,等到今夜祈天盛典之后,听从元良会发落。” 南宫易、曲风扬大喜,口中怒骂不已。烈焰灵女淡淡道:“这三个贼子已经束手就擒,还请裴元良向元良会通报一声。” 裴浩津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道:“是,辛苦烈焰神姬了。” 烈焰灵女不答,牵起三人,朝外走去。 裴浩津突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之事,心中一凛,叫道:“且慢!”大步上前,念力四扫,在南宫易、曲风扬与启诗毓三人身上搜查一遍,却没有感应到紫霄天焰樽,心中惊怒,正要喝问,却听南宫易哈哈笑道:“你找紫霄天焰樽么?倘若在我身上,我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进这焱虹城吗?” 裴浩津大怒,烈焰灵女淡淡道:“到了炎火炼狱之中,自有人会问出神樽下落来;裴元良不必费心了。” 裴浩津微笑道:“不错,只要进了炎火炼狱,就是石头都要开花!”当下恭敬行礼道:“烈焰神姬请吧!” 望着烈焰灵女四人出了“无相小筑”,消失在幢幢树影之后,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冰冷而狰狞的微笑,喃喃道:“只要你们进了炎火炼狱,有没有紫霄天焰樽又有什么打紧?” 他抬头了望苍穹,皓月如钩,悬挂在朦胧山顶青淮木梢,距离祈天盛典已不到两个时辰了。 第三章矫龙难缚 烈焰灵女紫衫飘舞,三条飞焰带吞吐飘忽,缠缚着三人朝着城中高峻的天焰窟走去。 长街空荡无人,玉蟾清辉斜照,青石大道都成了惨白色。潮湿闷热的夜风吹来,寥落的落叶在街巷之间翻飞不已,偶尔一只野禽倏然穿过,悄无声息。 远远地听见天焰窟顶传来的悠远乐声,断断续续,隐隐约约,伴随着四人空洞的脚步声,显得说不出的寂寥落寞。 烈焰灵女淡然传音道:“不要出声!这城中到处都是蹑声人,蹑声人对声音极为敏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落入他们的耳朵里。” 南宫易三人心中一凛!元泱南蛮蹑声人闻名已久,但却从未见过。相传在元泱南蛮栖风古垣形成的万里横斜草木中,生活着数以千万计的蹑声人。 蹑声人外表为其实为虫形,却有人脸,身不盈寸,却有着极强的生生存与繁衍力。生活在丛林草木之中,是极为贪婪的肉类掠食者,大到巨霸兽,小至跳蚤,无不是他们的腹中食物。 蹑声人生性凶残多疑,耳目聪灵,对千里之外的风吹草动也了如指掌。行动迅捷无比,善于团队合作,能从口中喷出各种毒雾,手指如毒爪,是天生杀人利器。 蹑声人是元泱南蛮蛮夷邦族中最小却也是最为难缠的一国,当年天焰帝国倾尽全国之力,也不能将他们消灭,反倒因此损失惨重,不得已只有招降加以利用。 想不到启扈仑迅竟然将他们招入焱虹城中,做为最独特的侦讯卒部队。曲风扬紫风神瞳青光流离,四下扫望,果然发现半启的门扉、摇曳的窗子以及那巷墙的阴影之中,都有小若虫蚁的身影瞬间忽闪而过。 南宫易心想:“适才进城时虽然小心翼翼,定然还是让这些蹑声人瞧见了。有这些附骨之蛆跟踪,行动大大不方便。” 正寻思间,耳旁听到启诗毓的传音。原来适才在那清秋阁中,她已将启扈仑迅勾结狗贼、风妖、云逆之事告知,并将复原的紫霄天焰樽交与烈焰灵女。 但烈焰灵女早已猜到此事,只是焱虹城中大半都是启扈仑迅的势力,焱炘与启烽又已被囚禁,她势单力孤,难以扳倒启扈仑迅,是以唯有装聋作哑,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静候时机。然而启扈仑迅对她依旧十分疑忌,借故不让她插手祈天盛典,而由焱礼主持。 启扈仑迅猜到启诗毓、南宫易三人进城之后必定会去找烈焰灵女援手,便令裴浩津调集元泱南蛮妖人紧随烈焰灵女。倘若她与启诗毓三人联手,就立时将他们一道拿下。是以适才在“无相小筑中”,烈焰灵女不得已才对他们动手。 烈焰灵女淡然传音道:“你们猜对了一半,但是启元良的目的还远不止于引爆天焰窟、谋弑天焰天尊。” 第654章 魔兽 第六百五十二章魔兽 南宫易、曲风扬心下大奇,难道那启老贼还有什么比这更为出格的阴谋? 烈焰灵女传音道:“天焰窟内的禁魔轮震敝了本国千年前的上古魔兽金睛赤甲苍恐兽……” 启诗毓与曲风扬脑中灵光一闪,齐齐失声,不由对望一眼。两人目光对视的刹那,启诗毓面容瞬息苍白,翠眼中突然闪过悲戚欲绝的神色,别过头去。 曲风扬微微一楞,心想:“她的神情好生古怪,见了她师父之后反倒变得这么伤心吗?” 南宫易不知这金睛赤甲苍恐兽究竟是何方神圣,愕然四顾,曲风扬传音稍加解释。 原来那金睛赤甲苍恐兽是千年前元泱的九大魔兽之一,肆虐天焰帝国元泱南蛮,使得天焰帝国千里赤地,九年荒旱。元泱三百五十四年,天焰帝国天焰天尊等四十九位顶级高手与之激战八日七夜,终于将它制服,震敝入天焰帝国神器天焰禁魔轮里,镇在天焰窟中。天焰禁魔轮是阴阳神轮,由天焰盘轮与收魔盘轮契合而成,彼此感应,威力无穷。 天焰盘轮震敝金睛赤甲苍恐兽,被镇在天焰窟中;而收魔轮则做为解震神器与震敝诀一道被藏入溶金阁中。 烈焰灵女传音道:“天焰收魔轮与震敝诀一直藏在溶金阁中,由离法灵焱炘守护。但自从离法灵被元良会以勾结外贼盗窃紫霄天焰樽的罪名囚禁之后,收魔轮与震敝诀就不翼而飞。 本国之中,能在溶金阁内来去自如的人,除了离法灵、天焰天尊与神姬之外,只有启元良。因此这收魔轮与震敝诀定然是他乘着离法灵被囚之时取走的。” 南宫易心下凛然,点头传音道:“天焰窟一旦爆发,天焰天尊驾崩,焱虹城成了一片焦土,金睛赤甲苍恐兽重新肆虐,元泱南蛮妖邦族乘势劫掠,天焰帝国又要陷入空前劫难。 那时启老贼以收魔轮震敝金睛赤甲苍恐兽,收服入侵的元泱南蛮九大恶族妖邦,平定大乱,自然可以建立空前威信,由他出任天焰天尊也就顺理成章。” 曲风扬大怒,传音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敢情这些元泱南蛮妖邦族竟是启老贼故意招来捣乱的!” 烈焰灵女传音道:“启元良当年曾任元泱南蛮圣将,这些恶族妖邦对他极为畏惧。此次由他亲准入境,南蛮自然乐得乘火打劫。” 四人一边传音入密,一边瞬移飞掠,转眼间距离天焰窟不过两三里距离。山势险峻,迎面压迫,仰望如此高山,自身渺小之感油然而生。 远远望去,半山烛光辉煌,紫霄引火塔在玉蟾清辉与烛光的交相辉映下,金光闪闪,五色变幻。树影浓荫之间,刀光耀眼,漫漫一片,镇守兵卒将领似乎比黄昏时多上一倍。 南宫易传音道:“前辈,眼下城中的兵力部署究竟如何?” 烈焰灵女淡然传音道:“启元良此次蓄谋已久,志在必得。除了将元泱南蛮九大恶族妖邦招入焱虹城外,还调遣了各地数十位一流高手。眼下紫霄引火塔由本国两大真仙位真法幻师噩梦连夜和说一不二,以及十几位元泱南蛮妖人镇守。” 听到“说一不二”与“噩梦连夜”这两个名字,曲风扬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旋即露出兴奋之色。这两人乃是天焰帝国七君中的两位极富盛名的真仙位真法幻师,成名极早,在元泱境外的珚海,也被贡为海上诸神之列。 “说一不二”精擅缠火法术,神功超卓,居住在珚海一个小小的岛洲上,但方圆一千八百海里的环围国都要对之朝贡,所行礼仪不下于朝贡天焰天尊。 “噩梦连夜”号称“扬焰真人”,居住珚海极风岛,传说每当他吹响“凶火龙缠蟒”,则珚海之上便要掀起惊天巨浪。这两人都是极为狂妄自大的人物,想不到启扈仑迅竟能将他们同时招抚。 曲风扬传音道:“那么天焰窟顶上呢?,又有什么高手?” 烈焰灵女道:“启元良、苍炎君焱礼、聚焰真人卜璐业、雷火双煞,以及元泱南蛮各国高手。” 烈焰灵女轻描淡写,将她所知的城中兵力部署一一道来,三人越听越是震惊。仅就她所知,天焰窟顶便有不下二十名一流、超一流的高手,近五千名剽悍南蛮妖军。 紫霄引火塔下两大超一流高手、十余一流高手,以及近三千名南蛮妖军。以这样的兵力,单凭他们四人,决计难以救出天焰天尊或是馨儿来。 众人心中都更加觉得,最为稳妥可行的方法,便是潜入炎火炼狱,救出焱炘与启烽。磨刀不误砍柴功,有焱炘与烈焰灵女相助,赤火四真便不足惧。 南宫易心道:“启扈仑迅为了今夜的‘祈天盛典’,借故遣散城中军民,将‘赤火四真’与元泱南蛮九大恶族妖邦尽数调来,部署周密,对我们防范有加,定然经过了详密计划……” 突然之间,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越来越发强烈。总觉得适才裴浩津让烈焰灵女将他们带往炎火炼狱时太过爽快。难道在那炎火炼狱中,也已经安排好了圈套吗?一念及此,登时冷汗涔涔。 但是倘不能将焱炘救出,即便有烈焰灵女相助,以四人之力要彻底破坏启扈仑迅的周密阴谋,对付这诸多高手,胜算仍然不高。 况且眼下万千蹑声人虎视眈眈,势如在弦之矢,不得不发。即使那里是火海刀山,也只有闭眼往里跳,搏上一搏了!又想:“眼下炎火炼狱中的防守必定最为薄弱,即便启扈仑迅猜到他们最先营救焱炘,也不敢做此豪赌,将大部分兵力埋伏在炎火炼狱中。”思及此,心中稍定。 这时,听见天焰窟顶传来一声怪异刺耳的嚎哨,继而鼓乐阵阵,密集如雷雨,跳跃如火焰,高低跌宕。伴着呜呜咽咽的刺耳嚎哨,妖邪诡异,南宫易几人无不听得心中发痒。 烈焰灵女澄净明眸中飘过一丝阴云,脸上微微露出惊异之色,淡然道:“他们将时间提前了。” 南宫易、曲风扬闻言大骇,烈焰灵女道:“现在山顶已经开始祈天盛典的前礼,推算起来,我们只有不到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了。” 众人心中急怒交加,寒意森冷。耳中鼓声激越,密集如雨,仿佛一声声捶击在他们心上。 当下四人急速飞掠—片刻之后出了街,到达天焰窟西侧山下。 既出巷道,四周房屋寥落,碧木增多;大路逐渐转为崎岖小路,凹凸不平,两旁野草荒芜。 沿着山势迤逦而上,怪石嶙峋,犬牙交错,时有巨石突兀横斜,挡住去路。两旁古木密集,浓荫如盖,玉蟾清辉透过枝丫叶隙,斑驳洒落。流萤飞舞,虫声如织,山顶的乐鼓声被山石隔挡,反倒淡远模糊起来。 绕过一个峭壁陡崖,终于来到了天焰帝国关押重犯的炎火炼狱。身在飞崖,山风呼啸,万丈裂谷横亘眼前,裂谷中赤炎吞吐,映照着两侧山壁。对岸壁立千仞,中有黑寒奇铁索悬桥连接,峭壁上,一个巨大的石窟森然豁开,上书“炎火炼狱”四字,红光闪闪。石窟中,一扇黑寒奇铁门正往上徐徐打开。 数十名赤甲禁卫疾奔而出,在石窟外拜倒,齐声道:“恭迎烈焰神姬圣驾。” 烈焰灵女淡淡道:“起来吧!”翩然而行,拖着南宫易三人从那黑寒奇铁索悬桥上走过。悬桥摇曳,叮当作响,一股炽热炎气直冲脑顶。裂谷下突然响起惊涛骇浪似的怪吼声。 南宫易朝下望去,只见那裂谷中火焰熊熊,无数碧艳蚴、青尾蝎、紫面蜈纠缠盘绕,密密麻麻地蠕动,数十条巨大的火蟒突然矢般地怒射而上,长信卷舞,似乎想将他们卷落,但始终构不着,当空坠落,吼声益响。 四人从悬桥而过,迳直穿入石窟,朝里走去。数十名禁卫紧随而入,黑寒奇铁门“铿唧”一声紧紧合上,四人的心中猛地一紧,窟壁上的两排火光随之蓦地一暗,重新跳跃奔窜。 前方幽深曲折,烛光窜跃,明暗不定。刹那间,四人心中都闪过一丝茫然与寒意。他们究竟是走了一条捷径呢?还是自投罗网?但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就算前面是鬼蜮冥府,也只有拼死一闯了。 窟壁凹凸不平,光影跳跃,脚步铿锵,石窟回响。洞中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尽是极为雄壮骠悍的铠甲禁卫,瞧见烈焰灵女纷纷拜倒。前方黑寒奇铁门次第打开,转眼间便过了五道厚达三尺的机括铁门。 南宫易与曲风扬一面行走,一面留心观察,将所有经过的机括铁门以及路线牢记于心。大约每一百五十步便有一个三尺厚的黑寒奇铁门,每道门都有二十名铠甲禁卫镇守。 窟壁两侧每隔几丈便有一个由黑寒奇铁杆隔拦的深穴,穴中必有一只极为狂猛的凶兽,听见众人脚步声,立即狂吼着冲到黑寒奇铁杆前,跳腾嘶叫。启诗毓低头不语,苍白的脸上木无表情,一路行去,犹如恶蜮行僵一般。 一个铠甲禁卫快步上前,弯腰随行,恭声道:“神姬,这些要犯关押何处?” 烈焰灵女道:“他们与焱炘、启烽是一伙的,将他们关在一起,待到今夜祭祀之后,一起发落。” 那铠甲禁卫连声应是,抢在前面引路,带着众人曲曲折折,往山腹深处行去。 “铿啷”连声,黑寒奇铁门在身后次第关闭。 过了片刻,石窟渐宽,烛光明亮,又过了一扇黑寒奇铁门后,四人便来到了一个极大的厅堂中。厅堂四壁各有两条甬道,幽深延伸,厅中坐了百余名精壮铠甲禁卫,瞧见烈焰灵女连忙起身行礼。 烈焰灵女四人随着那铠甲禁卫朝着东侧的甬道行去,甬道狭窄,只容一人通过,两壁都是青黑平滑的黑寒奇铁,在烛光映照下闪烁刺眼的白光。烈焰灵女将飞焰带蓦然收起,押送三人随着那禁卫往里走去。 眼看即将见到焱炘与启烽,四人心中都不由得紧张起来,决意只要一见到离法灵与启烽,便立刻救出他们,杀出重围。 铠甲禁卫突然站定,恭声道:“到了。” —人随之在狭窄的甬道中站定。那铠甲禁卫伸手在墙上轻轻地拍了拍,“当当!”空洞的声音清脆响亮。 不知为何,南宫易的心中突然升起强烈的不祥预感,周身寒毛陡然竖起。 正要提醒三人,忽然一凛,眼花缭乱,头顶似有千钧巨力陡然压下!继而脚下蓦地一空,摔不及防,立时掉了下去。 眼前一花,耳中听到曲风扬等人的惊呼声,心下大骇,立时拔身疾跃,却已不及!一头撞到冰冷坚硬的黑寒奇铁壁上,脑壳仿佛要炸裂开来一般,剧痛攻心,重重地摔在地上。 南宫易又惊又怒,猛地翻身跃起,赤炎神瞳凝神,四下扫望,只见四周漆黑一片,依稀可以看见身处斗室六壁浑然合一,竟是一个毫无罅缝的矩形方盒。手指弹击,翁然闷响,尽是厚逾两尺的黑寒奇铁壁。 突然听见有人笑道:“四位辛苦了,启扈仑迅恭候多时。”声音亲切和蔼,彷佛就在耳边激荡。 南宫易心中猛地一沉,终于还是被老奸巨滑的启扈仑迅候了个正着!刹那间,心中沮丧、懊悔、恐惧、愤怒交相混杂,大喝一声,猛地拔出断刃,激爆周身真气,重重地砍在黑寒奇铁壁上。铿然脆响,火星四溅,黑寒奇铁壁却是毫发无损。 他震退一步,跌坐在地上,心中寒意森冷,仿佛刹那间掉落深不见底的悬壁飞崖,心中自责懊悔,恨不能狠狠地搧自己一个耳光。自己自恃聪明,但与这老谋深算的奸人相比,终究相差太远。 自己谋划的每一步,无不都落在启扈仑迅的算计中,他不费一兵一卒,利用他们欲速则不达心理,仅以一个甬道机括关窍,就将他们尽数擒获! 第655章 巧舌 第六百五十三章巧舌 又听见启扈仑迅笑道:“烈焰灵女,你以神姬之尊竟然勾结外贼,盗窃神樽。现在紫霄天焰樽就在你身上,可谓人赃并获。等到今夜祈天盛典之后,启某便会请元良会给你一个了断。” 突然哈哈笑道:“是了!倘若你们活不过今晚,被天焰窟神惩罚处死,那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他话音刚落,就响起嗡嗡嘈杂之声,象是烈焰灵女的声音,似乎又交杂了曲风扬的怒吼声,但杂乱模糊,听不真切。 南宫易又气又怒,想到眼下距离祈天盛典不过一个多时辰,馨儿即将被这群奸人做为祭礼投入焰窟,登时如遭重锤,恐惧悲痛,猛地跳将起来。嘶声狂吼,眼泪竟然忍不住流了出来。 悲怒之下,真气如海啸狂潮,汹涌澎湃,拳打脚踢,青光爆舞,接连不断地撞在黑寒奇铁壁上,火光爆射,“磅啷”轰响,震耳欲聋。 真气在狱室之中反弹****,大部分又回击到他的身上。但那火烧火燎的剧烈疼痛,竟比不上他心中万一。泪水滚滚,狂呼怒吼,连嗓音都变得嘶哑起来发狂似地打了半晌,只觉身心交瘁,精疲力竭。喘着气,颓然坐在地上,汗水与泪水一齐从面颊上流下。 南宫易呆呆地坐了半晌,想着馨儿的笑脸,心中抽疼,一下接着一下,如此强烈而迅猛,仿佛心被一瓣一瓣地撕裂开来,烈火在喉咙熊熊燃烧,干渴而疼痛,弓起身子,捧着头在黑暗中无声痛哭。 好多年了,好多年没有像今日这般失控无助过。这一刻,他似乎又变成了从前那迷茫无助的孩童。当他父母双亡,初次在山林中流浪,迷失于荒凉而陌生的暗夜时,他也是这般抱着头无声痛哭。 滚滚热泪滑过脸颊,脑中不断地闪过馨儿的一颦一笑。她调皮俏丽的笑靥,插着腰说话的刁蛮神态,温柔痴情的眼神,撒娇时可怜巴巴的神情,还有那夜伤心欲绝、迷乱苦痛的眼睛……南宫易喉咙窒堵,哭不出声,喘不过气。 心中不住地想:“难道又要失去她了吗?但这回倘若是死于焰窟烈焰之中,就算他有通天之能,收齐元泱复活神丹,也不能将她救回来了!” 心中痛不可抑,猛地站起身来,调整呼吸,将岔乱狂暴的真气逐渐收纳回拢。心道:“南宫易!倘若你再这般婆婆娘娘痛哭流涕,又怎能救出馨儿来?”狠狠地摔了自己一个耳光,大吼道:“馨儿!我要出去!我要救你出去!”这般怒吼了几声,心中那抑郁悲痛之意才烟消云散。 南宫易深吸一口气,绽开一个笑容,嘿嘿干笑几声。然后又哈哈大笑,笑声越来越响,由起初的枯涩干涸逐渐变得圆润欢悦起来。哈哈大笑了一阵,心情登时大为轻松,微笑道:“启老贼,你用这么个铁笼子就想困住南宫易吗?” 心想:“是了!我既然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自然就能再从上面出去。只需找到机括关窍,或是找到裂缝,就可以贯注真气于断刃,将它撬开。” 突然想到那日在彭雪潭底,青老前辈以断刃斩断天焰赤晶索,震塌彭冰峰的威霸气势,心中大振,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虽然我比不上那青老前辈,但离开这破笼子当不是什么难事。” 精神大振,决计先仔仔细细搜索一遍这黑寒奇铁狱室,找出机括关窍所在。当下气如潮汐,瞬间涌至右手指尖,又以天焰帝国法术“长明决” 在指尖烧起一团火焰。他虽然不善天焰帝国法术,但真气强猛,指尖火光也颇为明亮。当下轻轻跃起,真气蓬然,吸附在顶壁上,借着手上的光芒,一寸一寸地检查扫视。 寻了片刻,终于在顶壁与周围四壁交接处发现细密的裂缝,心中大喜。忽然想起当日在无尘潭底,巽法灵便是以魁伟破天锥猛然击裂黑寒奇铁壁的交接处,然后再以巨尾猛扫将之击碎,冲出重围。心中登时又是一阵振奋,连忙拔出断刃,贯注真气,想要插入罅缝之中。 但那罅缝极为细小,试了半晌始终不得刺入,心下沮丧。 这个时候,隐隐又听见启扈仑迅的说话声,虽然声音颇小,但却丝丝脉脉钻入耳中。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欢喜地险些大呼出声,一个筋斗从顶壁上翻落,微笑着喃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南宫易你当真吓得傻啦!既然能听见那老贼的声音,这破盒子中就必定有通气孔!” 当下借着指尖跳跃的亮光,循着声音来处,在斗室中细细查寻。念力毕集,很快就找到了那声音来处。在两面墙壁的交接处果然有三个细小的圆孔! 大喜之下,又想以断刃撬此,但刃锋太阔,依旧插不进去。当下又想以指尖灌注真气,将这细孔震裂,试了几回却殊无效用。 正旁徨无计,忽听狱室外面有细微的“嗡嗡”振翅声在耳旁萦绕,定眼细瞧,过了半晌才发现是一只苍蝇在通气孔外面飞舞盘旋。那苍蝇时隐时现,绿头白翅,透过通气孔,只见它绕着外面的孔眼停歇不定。 南宫易不禁莞尔道:“苍蝇兄弟,看你的样子,是想进来瞧瞧里面的情形了?正好,老哥我刚要出去,不如你进来我出去,咱们换上一换,如何?” 那苍蝇依旧环绕飞舞,朝着外面的通气孔飞旋不已。南宫易笑道:“怎么?你是进不来么……” 忽然,南宫易心念一动,猛地顿住呼吸,惊喜莫名:“是了!倘若我是苍蝇岂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刹那之间,心中闪过一个极为疯狂的念头——以“元灵游离附体大.法”将元神想办法附在这苍蝇上,从通气孔中离开此地! 心下狂喜,哈哈大笑道:“是极!苍蝇兄弟,难道你竟是上苍遣来助我脱险的吗?那就赶快飞近一些,停住不要动,我让你参观这里面的情形,参观完之后,你则带我离开此处!” 突然想到,这“元灵游离附体大.法”乃是极为凶险的法术,念力极高者虽然可以将自己的元神脱离出躯壳,寄据他人身体。但若十日之内不回真身,则真身坏死,永不能恢复。 而且附体之物的元神的弱点没有真身庇护,则弱点益弱。倘若所附之身孱弱,对附体之物的元神也无庇护作用,极是危险。所以这“元灵游离附体大.法”虽然了得,不到万不得已极少人为之;像他这般想要寄体于小小苍蝇的,更加是空前疯狂。 南宫易心道:“倘若寄体于这苍蝇之后,被一个真气强猛的人一掌击来,避无可避,岂不呜呼哀哉?” 这炎火炼狱之内,强手环伺,倘若运气不佳,以苍蝇之躯命丧他人掌下,那可是冤枉之极。又或者在自己附体之物的元神救出自己的真躯之前,真躯已遭火妖毁灭,那么自己岂不是成了孤魂野鬼么?心下不由踌躇起来。 沉吟片刻,突然心想:“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登时冷汗遍体。时间紧迫,当下不容多加思索,心道:“即便是化做苍蝇扑向烈火,也只有搏上一搏了!”更不迟疑,双目死死的盯着那只苍蝇,只等他再一次停在外面通气孔左近,便用真气将其吸了进来。 当那只苍蝇被南宫易捂在手中后,他轻叹道:“这一次可就全仰仗你老兄了!”说完,凝神聚意,默念“元神离体寄体诀” 念念有词,耳边轰然作响。然后一切杂音逐渐消隐,越来越寂静,终于听不见任何声音。脑中一片空灵,突然之间,意识飘飘,仿佛整个人悠扬飞起,如同三月春草,随着东风钻土探出。 元神积聚,似滔滔江水汹涌澎湃,顺着经脉直抵指尖,又由指尖集聚于一只小小的苍蝇体内。 青光霍霍,从周围急速闪过。他仿佛飞翔在一个深不见底的甬道中。 脑中又是轰然一响,忽然听见“嗡嗡”振翅之声,然后眼前一亮,重新清醒。眼前是五个包拢的手指,而自己果然成了指掌中的苍蝇! 南宫易心中又惊又喜,但想到自己首次使用这“元灵游离附体大.法”,竟然就化做一只苍蝇,又不禁觉得滑稽。哈哈大笑,却成了嗡嗡低哼之声。 当下从“自己”的五指之间挤了出去,振翅飞翔,绕着自己真身飞了一圈,见自己真身微笑闭眼怔怔站立,略有所思,更觉好笑。嗡嗡声中,朝着那最近的一个通气孔飞去。 南宫易在一个通气孔边缘立住,嗡嗡嗡的扑打翅膀,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那数尺长的通气孔竟仿佛成了几百丈的狭长甬道,从彼端透来刺目的亮光。启扈仑迅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响。 所幸虽然寄体苍蝇,但念力真气都随着元神附着这小小昆虫之上。南宫易聚集真气,在通气孔中急速行进,刹那之间便到了彼端出口。 烛光耀眼,南宫易煽动翅膀,突然升起扑向那烛光的念头,难道这是苍蝇本性?辣块妈妈的,萤蛾投火也就罢了,苍蝇怎么也想要投火送命?当下顿住身形,莞尔微笑,嗡嗡作响。 仔细打量,这里也是一间斗室,和适才自己所待的并无二致。只是四壁上多了四盏明灯,室内亮如白昼。 狱室中盘腿坐了两人,面对着自己的是一个温文俊雅的中年老者,身着赤黄色长袍,长眉入鬓,目光炯炯,唇上两撇青须整齐挺秀,笑容亲切和蔼,令人如沐春风。 而背对自己的那人披头散发,双手双脚都被黑寒奇铁链锁在地上,动弹不得,一时也看不出究竟是谁。 只听那赤袍老者说道:“……眼下大局已定,你又何苦如此固执……”南宫易听那说话声音,登时惊怒交集,这风度蹁跹的老者赫然便是启扈仑迅! 启扈仑迅道:“烽儿,在我眼中,你始终便如同我的亲生儿子一般。咱们叔侄一场,你难道竟要帮着那些不识时务的外人么?” 南宫易猛地一喜,难道这背对自己之人,竟是启烽么?那人冷冷道:“从前在启烽心中,你的确如我父亲一般,对你敬爱有加;但今日在我眼里,你却是连一只狗也不如!狗尚能明辨是非,忠心护主,你却连这起码的是非忠奸也不能做到!”声音刚直响亮,果然是启烽。 启扈仑迅不以为忤,微笑道:“烽儿,以你看来,什么才是真正的是非忠奸呢?四十年前天焰天尊闭关修行,国中无人主持大事局,朝纲之上群臣无首。启某责无旁贷,日理万机,几十年来,为天焰帝国兴国安邦,为黎民鞠躬尽瘁。眼下这繁荣稳定的太平盛世,难道不是我启某之功吗?我对天焰帝国究竟是忠还是奸呢?” 启烽道:“你从前所为对本国呕尽沥血贡献极大,大家看在眼中,这功劳谁也抹杀不去。但是,三叔,你今日为何又要做出这些不忠不义、大逆不道的弑君篡位之事呢?”口气稍稍缓和。 启扈仑迅摇头道:“烽儿,你错了!我是忠于天焰帝国,但不等于要忠于天焰天尊。炎癸旭任天焰天尊近两百年,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天焰帝国黎民过上了几天好日子?不过是一介穷兵黩武的偏赖武痴而已! 他闭关修炼之后,我好不容易平定元泱南蛮,避绝刀兵之祸,带着全国黎民狩猎鱼耕,缔造了这太平之世。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这番心血重新毁在他的手上吗?忠于这种蛮勇偏赖武痴,对本国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他这番话说得不急不缓,但却颇有力量。南宫易虽然不知天焰帝国之事,但见启烽一时语塞,知道多半不是胡诌捏造。心想:“原来这老贼自以为是天焰帝国的莫大功臣,不愿将自己成果拱手让给重新出关的天焰天尊,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做出这等弑君篡位的事来。” 第656章 败落 第六百五十四章败落 启烽沉默片刻道:“三叔,纵然天焰天尊有不足之处,但他也非凶暴偏赖武痴。你身为大元良,带领元良会辅佐他乃是权责所至;他有不是之处,加以规劝、阻止,君臣同心,岂不是更好吗?” 启扈仑迅嘿然道:“烽儿,你想得太过简单了!炎癸旭不适合做一个帝国尊王,只适合做一介武夫。在他心中,最为重要的乃是无敌元泱,两百多岁的人,仍然争强好胜如毛头小子。 眼下泱神登仙,元泱无主,恒天君野心勃勃,炎癸旭一旦出关,必定要与他争这元泱第一的名头。嘿嘿,倘若他侥幸胜了,那也罢了,但倘若他输了呢?难道当真让恒天君做泱神之位么?到了那时,本国岂不是成了狗贼的藩属?以恒天君的脾性,我天焰帝国还会有好日子过吗?烽儿,难道全国一百三十八城、数百万黎民的前程幸福,都要萦系在一个偏赖武痴身上吗?” 启烽道:“三叔,天焰天尊闭关修行四十年,未必就像当年般好胜。再说即便他出关之后,想与恒天君争夺元泱第一,那也不过是法术神功法术上的对决。泱神之选,最重要的乃是德高望重,即便天焰天尊败北,也不见得恒天君就能做泱神。” 启扈仑迅微笑道:“傻小子,你太不了解炎癸旭了!倘若炎癸旭在五大天尊论法大会时挑搠恒天君,以恒天君老奸巨滑之性,必定会诱使炎癸旭做出诸如,倘若败北便认他为泱神之类的承诺来。炎癸旭自以为元泱第一,定然一头栽进圈套之中。一旦败北,天焰天尊所做的承诺,难道我们天焰帝国还敢不认吗?” 启烽道:“既然元良会知道天焰天尊的好胜脾性,齐力阻止他挑战恒天君便是!五大天尊论法大会上,只要我们团结其他几国,不以武力争胜,推选出德高望重的前辈做泱神,恒天君又能奈我们何?” 启扈仑迅哈哈笑道:“烽儿,恒天君几年来蓄谋已久,背后也不知部署了多少奸谋,其他几大帝国早已被他整得元气大伤,更有许多软骨奸人成了他的奸细爪牙。炎癸旭在五大帝国之中人缘素来不好,你以为他复出之后,能团结元泱英雄扳倒恒天君吗?他的权谋心智,与恒天君一比,便如孩童一般,定然要被恒天君耍得团团乱转。” 启烽沉默不语,南宫易暗暗心惊道:“糟糕,这启扈仑迅辩才伶俐,启烽千万不要被他说服了……”正暗自担心,突听启烽厉声道:“不管怎样,你也不该做出这等弑君篡位大逆不道之事! 你勾结外贼毁坏神樽,陷害忠良,眼下竟然又要引爆天焰窟,毁灭圣塔、圣城,谋弑天焰天尊!当今元泱,动乱四起,恒老贼又虎视耽眈,你这般党同伐异,自相残杀,岂不是正中他下怀么?倘若天焰天尊、离法灵当真因你而死,圣城毁灭,境内大乱,本国才是真正的元气大伤,更加没有和恒老贼对抗的能力!” 南宫易舒了口气,又听启扈仑迅微笑道:“烽儿,天焰帝国眼下的盛世是由我所创,你认为我忍心将它毁灭吗? 不错,我的确做了这些事。但我将城中的国民尽数迁走,你当我是什么用心呢?神樽已经被九丫头复原了。圣塔、圣城毁灭了,倘若能挽救整个天焰帝国,那又算得了什么? 恒天君老奸巨滑,但也太过自大,他以为启某只要能坐上天焰天尊之位,就心甘情愿依附于他,为他做任何事。嘿嘿,我正是要给他这种假象,让他当我是胸无大志的小人,瞧我不起。 眼下国中虽然乱象频繁,但实力并无多大损耗,等我坐上天焰天尊之位,就可以团结五大帝国义士,一步步实行我的计划。嘿嘿,烽儿,到了五大天尊论法大会之时,你就会明白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细眼之中光芒闪烁。南宫易心中一凛:“这老贼计谋深远,忍辱负重,也不愿依附恒老贼之下。他们当真是狗咬狗,两嘴毛了。 也不知对于往后之事,他还做了什么样的布局?“他向来自恃聪明,但见识了乌岚、启扈仑迅、恒天等人的奸谋,方才知道自己与他们相比,终究是不经世事的少年。 虽然在事后能猜出真相,但倘若当真与他们即时斗智交锋,多半还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但他素来开朗达观,虽然知道自己与这些老奸巨滑之徒相去甚远,却并不因此妄自菲薄。心中暗甬道:“从今往后,须得格外小心,不能太过轻信,着了这些奸人的道。” 启烽冷冷道:“原来三叔不仅要做天焰天尊,还想做元泱泱神。” 启扈仑迅坦然微笑道:“不错!当今元泱,劫难纷陈,倘若没有称职的泱神,几年之内,元泱将回归战乱时悲惨恐怖的乱世情形!难道你忍心看到元泱苍生大众流离颠沛、哀鸿遍野的场面么?三叔我有济世雄心,也有治世之才,自然责无旁贷。” 南宫易心中骂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果然是厚颜无耻,大言不惭。”不知不觉中,振翅飞出,朝着墙上的一盏明灯飞去。 启烽怒道:“好个责无旁贷!当真是冠冕堂皇!难道为了救济元泱,就可以不择手段,丧尽天良吗?” 启扈仑迅面色微变,缓缓道:“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必定不拘小节。倘若能使元泱和平,元泱黎民安居乐业,就算死数万人、数十万人,又有何妨?启某的个人毁誉,又算得了什么?” 启烽被他说得一时语塞,怒不可遏,却又说不出话来。 启扈仑迅温言道:“烽儿,你是我们启家年轻一代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个,三叔对你,一直抱有极大期望。倘若你能助三叔一臂之力,将来三叔做了泱神之后,这天焰天尊之位还逃得出你的掌心吗?那时我们启家便是元泱第一显赫世家……” 启烽冷冷打断道:“倘若你光明正大地救济元泱,就算是明着与炎癸旭争夺天焰天尊之位,我也会义无反顾地支援你。但是你这般耍尽奸谋,不择手段,启烽化作厉鬼也要与你为敌!”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再无丝毫转圜余地。启扈仑迅耸然动容,脸上笑容渐渐退去,眉宇之间尽是说不出的凄凉失望。 半晌才徐徐叹道:“烽儿,难道你当真要帮着外人与三叔为敌?”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瞥向振翅飞来的南宫易,摇头道:“你瞧见了吗?苍蝇向来都是避明就暗,但这只苍蝇却一直围着这灯烛盘旋飞舞,区区苍蝇都知道弃暗投明之理,烽儿你当真连那只苍蝇也不如吗?” 南宫易见他疾电似的眼光猛然瞥来,心中陡地吃了一惊,见他不过是拿自己做个比方,方才放下心来。索性展翅盘绕那盏明灯嗡嗡飞舞。 启烽淡淡道:“启烽正因为要弃暗投明,才宁做围火苍蝇,也绝不做觅暗的仓鼠,决议于三叔你各自为战分庭抗礼,。”语气虽转平缓,但却更为坚定不移。 启扈仑迅身体微微一震,叹道:“好……”连说了几个好字,再说不出其他话。这个时候,有人在上方轻叩黑寒奇铁壁,铿然回响。 启扈仑迅皱眉道:“什么事?说!” 那顶壁徐徐打开一道罅缝,探出一个铠甲禁卫的脑袋。南宫易心中一紧,紧张狂喜,想要立时振翅飞出。但生怕惊动启扈仑迅,功亏一篑,当下强忍心跳,盘旋飞舞。 那铠甲禁卫传音说了几句话,启扈仑迅的面色登时一变,立时又恢复正常。 南宫易心中一动:“难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吗?”突然一喜:“莫不是母皇带着韦爵爷等人赶来焱虹城救助了?”心中砰砰乱跳,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太过荒唐。一时之间也猜测不出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启扈仑迅缓缓道:“烽儿,你好生考虑考虑,倘若你改变主意了,三叔随时欢迎你回来。只是时间不多了,你多保重吧!”转身便欲跃出。 启烽突然拜伏在地,“通通”叩了三个响头,额上鲜血淋漓,大声道:“三叔,这三个响头是答谢你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启烽父亲早亡,十几年来蒙你眷顾栽培,情同父子,原想好好报答于你,让你后半辈子无所忧虑。 但从今日起,启烽与你恩断情绝,势不两立!倘若今夜启烽侥幸不死,他日相见之时,必要取你项上人头!”说到最后几句时,眼圈通红,语声已有些哽塞。 启扈仑迅眼眶突然微红,哈哈大笑,喃喃道:“恩断情绝,势不两立!好……好!”欲言又止,淡淡道:“倘若你在天界见着你的父亲,便转告一声,说三弟对他不住,没能将你抚养成材。”纵身一跃,再不后顾,大步朝外走去。 南宫易心中一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猛地聚集周身真气,在那黑寒奇铁顶壁即将关闭的刹那,振翅闪电般穿出,冲到那狱室之外。 第四章祈天盛典 “铿”地一声脆响,南宫易刚刚飞出那狱室,黑寒奇铁壁便闪电般关上,南宫易舒了一口长气,振翅嗡嗡飞舞。 飞到甬道外的厅堂中,看着百余名天焰帝国禁卫在厅堂中来回穿梭,启扈仑迅带着一行禁卫军消失在重重闸门之后,心中砰砰直跳:“现下如何救出其他人呢?” 蓦地闪出一个念头:“是了!既然我可以寄体于这苍蝇体内,自然也可以寄体于这些禁卫身上! 只要以‘心魔引诀’控制他们的元神,自然就可以找出开启这些黑寒奇铁密室的方法。” 当下精神大振,四下扫望,发觉一个老鼠眼的禁卫似乎是这里的长官,颐指气使,飞扬跋扈地命令周遭禁卫。 南宫易心道:“是极,就是你了!”嗡嗡地朝那老鼠眼飞去。 老鼠眼正指着一个小个子禁卫瞪眼喝道:“他奶奶个嘴的,还不快去检查侧山壁的甬道!这般磨磨蹭蹭的,想被天焰熔成焦碳吗?” 飞起一脚,踹在那禁卫尖瘦的臀上。那禁卫连滚带爬地与几个禁卫朝右侧的甬道奔去。周围禁卫见了,纷纷低头疾行。 老鼠眼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骂道:“他奶奶个嘴的,你们这群鳖孙子,老子踢一脚,你们才走一步,害得老子被启元良这般训斥,全他亲娘的丢进青蝎紫蜈谷里喂赤火毒虫去!” 南宫易嗡嗡地飞到他的头顶,轻轻地停在他的后脖颈上。老鼠眼兀自谩骂不休,挤成几条肥肉的脖子颤动不已。南宫易念力集聚,默诵“元神离体寄体诀”。 青光一闪,那老鼠眼突然“哎哟”叫了一声,全身猛地一震。众禁卫转头望来,见他满脸古怪的神情,脸色变成猪肝色,抬起手掌,似乎想要拍击脖颈但却拍不下去。 口中“赫赫”喘了一会儿,脸色方才缓转。双眼一瞪,喝道:“他奶奶个嘴的?瞧什么!还不做事去?”众禁卫心内暗骂,纷纷走开。 满厅众人却不知此老鼠眼已非彼老鼠眼。南宫易寄体其内,顾盼自雄,暗暗好笑。念力四扫,又以“心魔引术”迳自进入那老鼠眼昏迷的元神中竭力搜寻,过了片刻,终于查明焱炘、烈焰灵女等人被囚禁困囿之地。 原来适才自己四人走入的那条甬道机括关窍遍布,其下是五十四间黑寒奇铁壁的密室,所有要犯都被困在其中。 继续在老鼠眼的元神中追查,南宫易越来越惊讶。原来这炎火炼狱之内格局错综复杂,既有一个至为坚固的安全密室,也有许多构造巧妙的铁盒炼狱,那些铁盒炼狱中不仅关押了焱炘等人,还有一百多名反对启扈仑迅的天焰帝国元良和将军。 第657章 天焰 第六百五十五章天焰 丑时祈天盛典过后,天焰窟便将剧烈爆涌,那时启扈仑迅及其党羽便立即逃入这炎火炼狱的中心坚固密室。同时将大牢靠近山侧的甬道机括关窍打开,让爆涌出的烈火熔岩从那裂口中流入,透过机括关窍甬道,将困在大牢内的焱炘、烈焰灵女等人尽数烧死。 片刻之后,南宫易已对炎火炼狱布局了如指掌,起身喝道:“他奶奶个嘴的,启元良有密令,你们这些鳖孙子快快跪下!” 厅中众禁卫吃了一惊,纷纷转身跪下。启扈仑迅对这老鼠眼极为信任,又时常有临时密令,是以虽然突兀,却并不怀疑。 南宫易道:“速将所有铸铁狱室打开,将逆贼全部提出来,赶到中厅来。等到焰窟爆涌之时,将他们祭献给天焰真神,” 此言一出,众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都不敢起身领命。南宫易喝道:“他奶奶个嘴的,还不快去!想让我踹你们么?” 一个瘦猴似的铠甲禁卫嗫嗫道:“神姬和那几个逆贼都没有黑寒奇铁链捆绑,这般……这般打开牢门,我们还有活命么?” 南宫易哈哈大笑道:“他奶奶个嘴的,你怕死,老子就不怕死吗?倘若那些逆贼生龙活虎的,老子还敢放他们出来吗?启元良英明神武,早已给他们下了万毒虫蛊,此刻他们都像死狗一般趴着,你怕什么?” 众禁卫互相观望,仍然面有惧色。南宫易皱眉喝道:“他奶奶个嘴的,你是怀疑启元良的能耐吗?” 众人吓得连称不敢,一个大汉忍不住道:“烈统领,这等重要密令,为何刚才启元良没有提起?” 南宫易大怒道:“他奶奶个嘴的,那你是怀疑老子假传命令了?”闪电般跃出,当空一脚踹在那大汉的肚子上。 那大汉惨叫一声,抱着肚子倒飞出七、八丈外,口吐白沫,昏迷不醒。南宫易生怕露馅被众人瞧出,故意选了国中最为平常的“烈日炎炎”。 岂料众禁卫面色大变,纷纷拔刀,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 原来这老鼠眼神功法术都极为稀疏平常,不过仗着是启家中人,奸猾狡变,又善于揣测启扈仑迅的心思,才被委以重任,做这炎火炼狱中的统领。 南宫易适才所下的命令实在太匪夷所思,已经引起众卫土的猜忌,这一脚又太过强猛,与老鼠眼迥然两异,牢中守卫都是极为谨慎之人,登时便知道大事不妙。 南宫易心道:“糟糕,这一脚可是欲盖弥彰了!这些禁卫不足惧,但若是在救出蛐蛐等人以前,被他们移动机括关窍,或是搬来救兵!那就大费周折了。需得将他们尽快击倒!” 当下哈哈狂笑,真气雄浑震荡,在这山腹密室中更是震耳欲聋。众禁卫面色煞白,身形颤动,十几个真气稍弱者登时昏厥倒地。 南宫易大笑声中闪电飞掠,在厅堂众禁卫之间穿梭如蝶。双掌飞翻,青光爆舞,强猛的玄风真气在厅堂中纵横交错,凌厉披靡;轰然震响,血光迸飞,众禁卫纷纷闷哼倒地。 事关重大,南宫易不敢有丝毫手下留情,片刻之间,这一百多名天焰帝国禁卫便被打得经脉尽碎,人事不知,横七竖八倒了满地。 炎火炼狱内最为凶悍强猛的狱卒乃是守卫大门狭长甬道的众禁卫,这中厅之内因为已有坚固牢狱以及遍地机括关窍,狱卒反倒不是太过剽悍,大多是忠于启扈仑迅的亲信羽林禁卫。南宫易大发神威,登时便将他们尽数撂倒。 几名真气稍强的禁卫跌跌撞撞朝外狂奔,口中胡乱呼喊。南宫易喝道:“哪里走!”一脚将地上的禁卫挑起,再凌空抽射。 “轰”地一声,那禁卫旋转飞舞,闪电般撞在那几个禁卫身上。惨叫迭声,骨骼爆裂之声此起彼落,刹那间几名禁卫尽数倒毙,鲜血喷洒在青黑光滑的黑寒奇铁壁上,道道血线倏然下滑,眼见是不活了。 石窟甬道以黑寒奇铁闸紧密相隔,声音传不出去,除非甬道中的禁卫开门而入,否则决计不会发觉铸铁狱室中厅的变故。 南宫易环视满厅狼藉,心中不忍。凝神聚意,念力搜索,确定厅堂之内已经没有其他禁卫,这才朝着那牢狱甬道狂奔而去。 他已从那老鼠眼的元灵中查得开启各牢狱的方法,当下率先奔到曲风扬掉入的牢狱顶上,运转直气,轻轻拍打黑寒奇铁壁内隐藏的机括关窍,口中默念法诀。 铿然一声,脚下的黑寒奇铁壁缓缓移动,朝两旁分开。南宫易大喜,叫道:“蛐蛐!”但俯头望去,里面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惑然心想:“难道不是这一间吗?” 但在老鼠眼元灵中反覆搜寻验证,当是此间无疑,心中又惊又急,时间紧迫,来不及多加思索,唯有尽快将其他人救出。 当下将关闭自己的那间牢狱打开、救出自己的真身、用手抵住真身后背,施展“元灵游离附体大.法”,瞬息间元灵回附真身之内。睁开双眼,见一切恢复如故,自己又成了“南宫易”,心中欢喜不已。 依法炮制,将烈焰灵女的牢狱打开。黑寒奇铁板刚刚移开,赤影一闪,一道雄浑真气迫面击来。 南宫易早有防备,闪电让开,口中叫道:“前辈,是晚辈南宫易!” 烈焰灵女“咦”了一声,极是诧异。飘然立定,环首四顾,见厅堂之中惨烈场面,更为惊诧,只道有什么高手前来相救。 南宫易来不及多加解释,匆匆将开启牢狱机括关窍的方法与口诀相告,两人合力将启烽、焱炘等人一一救出。 启烽、焱炘等人见到南宫易与烈焰灵女之时,无不惊喜交集,宛如梦幻。几个年迈元良原以为逃生无望,此时竟忍不住老泪纵横,哈哈大笑起来。 焱炘真身与那日在蒲风城所见到的面色苍白的赤袍男子迥然不同,乃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银髯如雪,慈眉善目,颔下长髯犹如龙须一般,煞是威武。 他周身上下都被玄冰混金锁链紧缚,琵琶骨也被黑寒奇铁索穿过,丝毫动弹不得。传说中离法灵叱咤风云的那对盘龙杖却踪影全无,想必已被启扈仑迅收走。 南宫易以那老鼠眼身上的密钥,将焱炘等人身上的锁链一一解开。到启烽身前时,笑道:“启兄怒斥启老贼,大义凛然,舍生取义,南宫易好生佩服。” 启烽满脸惊讶,笑道:“难道南宫易兄有眼神通、耳神通吗?” 南宫易哈哈大笑道:“我哪里那等本事?不过化做了一只愣头苍蝇而已。” 众人听他竟然寄体苍蝇,从通气孔逃离,心中又是讶异又是佩服。虽然元泱中能施展“元灵游离附体大.法”的人并不在少数,但想得到、并敢于将自己元神寄托于偌小昆虫之上的,却是绝无仅有。 这少年的胆识气度、随机应变的能力,令众人无不肃然起敬。焱炘叹道:“南宫易小子,从今日起,这元灵游离附体大.法就境界全新,迥然两异了!” 众人听说启烽在启扈仑迅软硬兼施下,始终不为所动,与之割袍断义,势不两立,纷纷动容。 启扈仑迅与启烽的叔侄情谊乃是全国闻名,想不到启烽在这关键时刻,竟是如此深明大义,宁愿慷慨赴死,也不愿昧心享受富贵荣华。 众元良中原本有许多恨屋及乌,对启烽没有什么好感的,今日无不刮目相看。 众人遍寻炎火炼狱,却始终找不着曲风扬与启诗毓的踪影。烈焰灵女蹙眉凝立,沉吟半晌,欲言又止,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南宫易心下焦急,忖道:“难道那牢狱之中,竟有什么其他密道,他们二人早已从那逃走了么?” 时间紧迫,无法继续搜寻。正心中志忑,忽然听见厅堂甬道之中传来“哐嘡”巨响,那道黑寒奇铁门缓缓打开。吼叫呼喝之声登时轰然响起。 众人心中一凛,屏息凝神,纷纷调集周身真气,满室红光青气,一触即发。 突然听见有人沉声喝道:“焱炘老匹夫,你给我出来!”声如惊雷,震得众人心中陡一悸颤,满厅烛光瞬间暗淡。 五道人影闪电飞入,笔直地撞在铸铁狱室的黑寒奇铁壁上。“喀嚓”脆响,脑浆鲜血四下飞溅,尸体滑落,委然顿地。接着又是几道人影飞闪而入,接二连三地撞在四壁上,鲜血迸飞。 一个元良大喜,颤声道:“是伏羲将军!” 众人尽皆大喜,南宫易心中一凛,斗圣伏羲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却不知是怎生模样?又有人突然惊道:“他……他是来和离法灵火拼的么?” 诸人的脸色又齐齐大变。南宫易心下诧异:“难道伏羲与焱炘有隙吗?” 惟有启烽满脸微笑,低声道:“他果然来了!” 斗圣伏羲少年成名,十岁时在元泱南际有神秘际遇。一个白发老者赠送他失传一千年的天焰帝国神器“苍狴赤炎神戟”,十七岁时便以这苍狴赤炎神戟连败国中八位真仙位高手。 十九岁时击败当时的天焰帝国厉波真人而被拜为天焰帝国骁骑大将军,轰动元泱。此后纵横元泱,罕遇敌手。 当年虽因法术不足,而未被列入天焰帝国真仙之列,但真气念力早已震烁全国。又曾率百十精骑,横扫元泱北漠万余蛮军,平定暴乱,威震元泱,故被称为斗圣伏羲。 元泱好事之人将其称为仅次炎癸旭的天焰帝国第二高手,排名尚在离法灵焱炘与烈焰灵女之上。此排名虽不能当真,但亦可见世人对其推崇。时至今日,虽尚不是元泱十灵之一,但其真元修为,却已经是神级高手。 伏羲虽勇猛好斗,战功赫赫,但素来孤僻骄傲,在国中人缘不佳,即使素有长者风度的焱炘,也对他的目中无人越来越不能容忍,逐渐交恶。 唯有启扈仑迅对他极为赏识,极力拉拢。在他举荐下封官加爵,平步青云,是以他与启扈仑迅交情颇深。 伏羲生平只败过一次,十七年前碧雨帝国侠少牧战野孤身横扫天焰帝国诸城,在川沙城邂逅二十岁的伏羲,两人俱是当年风头极健的少年高手,引领南北风骚,领袖青年俊少。 因此那一战有人称之为“元泱英年俊彦第一奇人之战”。激战九百余回合,最终牧战野以智计诱使伏羲冒进,并以一记玄天浪涛刃将其击败。 此战之后,天焰帝国中与伏羲交恶者莫不称快,离法灵焱炘想借机规劝伏羲收敛狂妄傲气,却反被他视为讥讽,大怒之余竟与离法灵焱炘结下深仇,从此势同水火。 八日之前,伏羲奉元良会之命,率领麾下斗圣速神军团越过风火边境,攻袭蒲风城。军令如山,此时当在激战之际,怎地突然折回焱虹城中? 难道启扈仑迅临时将他召回,对付离法灵焱炘吗?以他与离法灵关系之恶,此时突然出现,自然议厅堂中方甫逃脱的众人心生寒意。 刹那间惨呼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禁卫接连不断地抛飞撞入,横死当场。一道赤影一闪,众人面前赫然多了一个赤袍人,昂首睥睨,双手各提了一个天焰帝国禁卫。瞧见众人站立厅中,面上微露诧异神色。 那人身高不过七尺,一眼望去,竟似是一个精雕玉琢般的姽婳绝伦的似女俊少! 乌发丝丝飞舞,皮肤莹白如雪。俏丽妩媚的粉靥上,柳月双眉斜挑,妙目黑白分明,眼梢微微斜吊,傲气凌人。 嘴唇鲜艳如花瓣,脖颈修长优美。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秀美,就连手指也如同春葱一般纤长透明。只是眼神凌厉,睥睨之间自有一种狂傲霸气,让人瞬间忘了他的秀丽姿容。 赤袍轻舞,腰上左悬青铜方盾,右手中持有一柄九尺长的战戟神兵,式样古朴厚重,戟锋赤青流光,其上火纹隐隐。在烛光映照下,人如奇玉,赤袍似火,身在数丈开外,霸冽真气却己如刀锋,迫在眉睫。 第658章 伏羲 南宫易大奇,心道:“难道他竟是斗圣伏羲吗?传闻中伏羲不是身高十尺,虬髯满面,手持天焰真神戟吗?怎地竟是一个似俏丽淑女的俊少?” 却听焱炘缓缓道:“焱炘在此,不知斗圣有何赐教?” 南宫易大震,果然是伏羲!想不到传闻中勇猛无敌的斗圣竟如此秀气,仿若春闺处子,启烽似是看出他的惊诧之意,当下传音解释。 原来伏羲因自己长相太过俊美,不够威慑,在交战或与人交锋之时,必定要戴上凶恶的人皮面具,并以真气念力将周身骨骼倍增暴长,变成一个身高十尺,满面虬髯的伟丈夫。 伏羲将手上两人随意一抛,冷冷道:“既已出来,还赖在这里做甚?想等着进棺材么?”清脆悦耳,但却如他的睑容一般冰冷骄傲。 众人微微一楞,难道伏羲竟是专门来救焱炘出去的么?伏羲与离法灵水火不容,焱炘遭囚,危在旦夕,他原当拍手称快才是,怎地凭空出现,硬生生闯入炎火炼狱解救焱炘? 焱炘道:“伏羲将军此刻不是该在蒲风城么?怎地违抗军令到此?” 伏羲俊俏的脸上殊无表情,听若罔闻,朝着焱炘身后的烈焰灵女与诸元良微一行礼,沉声道:“几日前,启烽爵爷给伏某寄来密函,说启扈仑迅调离斗圣速神军乃是为了勾结外贼,弑君谋反。伏某查明,确属实情,因此已将斗圣速神军全部调回。” 他言语冰冷,虽对神姬及诸位元良说话,仍然颇为傲慢。但众人早已司空见惯,闻言大喜,才知原来竟是启烽之功。 众人原以为以伏羲重义的脾性,必定站在启扈仑迅一方,不想他竟如此深明大义,不计前嫌,毅然赶回拯救焱炘等人。 众元良齐声喜道:“伏羲将军投诚举义,苍生之幸!” 焱炘微笑不语。启烽大步上前,微笑着深深鞠躬行礼道:“多谢伏羲将军了。” 伏羲冷冷道:“伏羲要多谢启爵爷,使我免做千古罪人。” 烈焰灵女道:“伏羲将军,眼下外面形势如何?” 伏羲道:“元泱南蛮九个小国蛮兵已经层层包围焱虹城,正与我斗圣速神军激战。启扈仑迅已经提前开始祈天盛典,不消多久,天焰窟就要开始爆发了。” 众人骚动,南宫易一震,心陡然揪紧,脑中空茫一片,楞了刹那,失声道:“馨儿!”猛地发足朝外狂奔。 启烽等人惊声呼喊,也纷纷朝外奔去,唯有伏羲凝立片刻,反倒转身朝牢狱中走去。烈焰灵女见状大奇,转身道:“伏羲将军,你做什么?”众人纷纷伫足留步,回首观望。 伏羲淡淡道:“伏羲违抗军令,私自调回斗圣速神军,乃是死罪。”大步走入牢狱之中。 众人大急,一个元良道:“伏羲将军,你大义之举,何罪之有?眼下形势危急,你正当报效国人,岂能画地为牢面壁自困?”众人纷纷附和。 伏羲摇了摇头,淡淡道:“启扈仑迅虽是巨奸,但对伏羲有大恩。我既已有负于他,岂能再与他直面对抗?但若对他手下留情,又有负国人。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在这炎火炼狱中,等候胜者赐罪。” 众人听他竟为启扈仑迅守义,无不焦急,纷纷婉劝,伏羲却闭目昂立,俊俏的脸上木无表情,不再说话。 眼见窟壁震动,土石簌簌掉落,众人更加着急。焱炘微微一笑,道:“走吧!他是决计不会改变主意的。”率先朝石窟甬道奔去,众人摇头叹息,也追随其后。 启烽朝着伏羲拜了三拜,这才起身朝外冲去。 烛光闪掠,飞速后退。石窟甬道之中尸体遍布,都是被伏羲一路闯入时所杀。这时甬道突然一阵震动,碎石尘土扑簌簌地掉下。 南宫易飞速狂奔,耳中听不见丝毫声音。心里不住地呐喊:“快!快!我要救出馨儿!”闪电似地奔跃,片刻之间便已穿过数十道闸门,冲出炎火炼狱外。 山风迎面扑来,清冷透骨,湛蓝的苍穹中星辰寥落,皓月高悬。南宫易瞬移穿行,悬桥摇曳,叮当脆响,瞬息之间便已冲到百丈之外。 蓦地想起,那祈天盛典乃是在天焰窟顶,自己这般狂奔,可是往谷外冲去了。猛地顿住身形,茫然四顾,一时找不到上山之路。 心中焦急,忖道:“倘若蛐蛐在此便好了,骑乘雷电鹜瞬间就到山顶。”心中猛地一凉,也不知曲风扬眼下究竟如何?一时之间,心乱如麻,焦躁难耐。 调整呼吸,凝神聚意,四下打量,只见一只鹤翎隼展翅滑翔,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落在对面峭壁的大树上,扑翼迈步。心中一动:就以它为坐骑吧! 当下气如激浪,刹那间集聚到脚底涌泉,猛一踏步,凌空而起,瞬移飞行。衣袖翻飞,飘飘若仙,足尖在风中飞踏,须臾间便掠到那峭壁巨岩上。 巨岩摇晃,那只鹤翎隼回过身来,侧头睥睨,巨翅缓缓拍动,充满敌意地尖叫不已。 南宫易只一探手,就将它脖颈抓住,翻身跃上它的巨背,指尖在它身上轻轻一按,喝道:“走吧!”鹤翎隼吃痛,登时尖叫扑翅,冲天飞去。 天旋地转,狂风凛冽。那只鹤翎隼翻转跌宕,想将南宫易摔下万里苍穹,但南宫易手指如铁箍一般将它脖颈勒住,身体又宛如磁锤附铁,紧紧相贴,丝毫甩脱不得。 南宫易与雷电鹜相识数年,对于灵禽禽兽的习性了如指掌,知道如何令其服贴领命,听从指挥。 这鹤翎隼不过是普通猛禽,驯服起来更为得心应手,只奋力挣扎了片刻,终于悲啼声声,不再反抗,老老实实地展翅高飞,朝着白雪皑皑的天焰窟顶飞去。 此时,焱炘、烈焰灵女等人刚刚冲出炎火炼狱,恰好瞧见南宫易骑在那鹤翎隼上,盘旋飞舞,朝着山顶疾翔而去。 当下烈焰灵女指挥部署,由飞虎等左右将军护送诸元良冲出焱虹城,转移到安全之处,她与启烽以及四十余名天焰帝国将士赶往紫霄引火塔,竭力尽快救出天焰天尊。离法灵焱炘则追随南宫易赶往天焰窟顶,阻止祈天盛典。 焱炘也不迟疑,瞬移飞行,真气将尽之时便点踏峭壁尖石,提气继续飞行。赤袍飘飘,越来越远,转眼之间,已经如一细小黑点,在苍穹与天焰窟壁之间绕飞穿行。 飞虎将军等人领着数十名元良与十余名各路将军迳直冲下山,朝着最近的东侧城垣冲去。 烈焰灵女、启烽以及那四十余名天焰帝国将士则御气腾空飞掠,沿着山壁绕行,朝天焰窟那一侧的紫霄引火塔掠去。 身在万里苍穹,狂风扑面,险峭尖石,错肩飞掠,横松曲树,鼻息咫尺。一人一禽,绕着天焰窟急速飞翔。 风声过耳,从山顶传来急促鼓乐,如飞瀑轰鸣。从谷外传来震天杀声,似海潮隐隐。 赤炎神瞳凝神,俯身望去,焱虹城中火光熊熊,原本冷清寂寥的空城,不知何时竟变得喧哗热闹起来。纵横交错的巷道中,无数天焰帝国铠甲禁卫手持火束匆匆奔掠。如此高空望去,犹如蚂蚁般密密麻麻地攒动。 城外,万山起伏千丘盘绕,玉蟾清辉如雪。数万赤甲铁骑如山洪一般四面八方涌至,冲击着焱虹城,正与两倍于己的南蛮妖军惨烈交战,应当便是斗圣伏羲连夜带回的斗圣速神军了。 那数万南蛮妖军之中,有白日里见到的虎纹国,有大马猴般的蛮猿族,还有许多见所未见的南蛮妖军,彼此呼应,纵横穿梭,将斗圣速神军分割成几块猛烈围攻,骠悍无匹。 城垣上,近万魅映人弯弓射矢,淡光交错,斗圣兵卒将领纷纷应声落马,在这魅影矢的偷袭下伤亡极大。 突然几团彤云从下方掠过,黑压压地扑向城外。南宫易凝神望去,竟是环鹫族的南蛮妖军,呀呀怪叫着轮番俯冲偷袭,所到之处,斗圣速神军铁骑纷纷翻身落马。 伏羲的斗圣速神军团虽是骁勇善战的精锐之师,但陷入元泱南蛮九大恶族妖邦的立体重围之中,也一时有些溃乱。 战鼓震天,号角裂地。旌旗倾倒,战兽如潮。双方在焱虹城外,环绕城垣浴血奋战。 鹤翎隼越飞越高,狂风愈冷,那遍野杀声也逐渐淡远,终于湮灭逃逸于耳旁的猎猎风声。 而山顶上传来的鼓乐声越来越发清晰,鼓声沉重而又急促,百鼓齐奏,如万兽奔腾,千山雪崩。 嚎哨声此起彼落,高低跌宕,伴随着嘶哑怪异的弦声,宛如险滩飞瀑,让人又是心焦又是提心吊胆。 南宫易听了片刻,只觉得心里仿佛被万千蚂蚁咬噬,烦乱之意沿着心肺朝着喉咙一路爬将上来,奇痒难当。焦虑如狂,恨不能将心从口里掏出来砸个稀烂。心中一凛,念力集聚,将那狂躁鼓乐摒于双耳之外。 越飞越高,低头望去,焱虹城如蟒皮图画,在谷外蜿蜒。火光片片,无声跳跃。城里城外激战的大军,都成了一片混沌红色。 鹤翎隼哀声悲鸣,速度逐渐缓慢,似乎已经无力飞高。南宫易抬头望去,山崖黝黑,嵘然天半,一株参天古木枝影横空,覆盖厚厚白雪,犹如在向他招手一般。南宫易心中默一计算,距离山顶当还有三四百丈。 当下拍拍那鹤翎隼的脖颈,蓦地纵身跃起,朝山崖掠去。但身在如许高空,犹如无根浮萍,一阵狂风吹来,险些将他吹得翻身下坠。连忙气沉气海,左手翻飞,默念“剥茧抽丝诀”。崖壁上的几株古柏登时青光飞舞,倏地结成一道绿丝索,飞到他的手中。 南宫易猛地拖拽那丝索,凌空踏步,稳稳地扑到山崖壁上。真气从掌心滔滔涌出,如壁虎一般紧贴在峭壁巨岩上。然后脚尖一点,倏然上窜。纵横交错,瞬移飞掠,朝着山顶冲去。 南宫易腾空翻飞,终于跃上那横空参天古木的枝头。树枝一震,白雪簌簌飘落,鼓乐声震耳欲聋。 那鹤翎隼在下方尖声鸣叫,盘旋飞舞,见南宫易朝它微笑挥了挥手,才舒展双翼,朝谷外滑翔而去。 南宫易从那参天古木轻飘飘地跃下,踩在厚厚的积雪中,四下眺望。 玉蟾清辉冷冷,白雪皑皑苍茫,苍劲的古柏在雪中傲然屹立。远处冰沿之后,鼓乐喧天,无数道彩光冲天而起,纵横交错,将苍穹照得五色变幻,光怪陆离。雪地上映照着那些绚丽光柱,异彩纷呈,幻化无方。 南宫易心道:“不知馨儿现在如何?”强忍心中的紧张焦虑,收敛心神,踏雪无痕,朝着那冰沿之后飞掠而去。 到了那冰沿之上,眼前陡然一亮。皓月高悬,雪峰环立,左近碧水,渺渺波光,前下方竟是一个纵横各五百多丈的大银潭。 银潭四岸火光闪烁,数千名羽林禁卫正随着那喧嚣鼓乐的节奏顶礼膜拜。每一次起身,都将某物抛入银潭中,涟漪四起。 银潭上九九八十一颗七色火玄晶悬空飘摇,散发出绚丽夺目的光芒,形成一道道光柱,冲天交错。潭水在火光、彩光、玉蟾清辉、雪光的层层辉映下,闪耀着千变万化的波光。 银潭潭心有一个巨大的空心漩涡,正急速飞转,滚滚浓烟便从那漩涡中缭绕腾空。南宫易心下一凛,原来这银潭就是天焰窟的焰窟口了。 银潭北边,有一座八角玛瑙亭子,亭子四周旌旗飘摇,在峰顶的劲风下猎猎作响。亭子的正北边有一座悬空的白玉石桥,宽余一丈,两侧凭栏上都雕有一对一对的玉石兽头,看起来煞是威武。 白玉石桥一直延伸到银潭中央漩涡处三丈,白玉桥两侧,八十一面大鼓两行排开,每个大鼓前都有一个羽林禁卫大汉以同一节奏奋力敲鼓。数百名嚎哨手和弦奏乐师围坐其后。数百名铠甲禁卫在外侧层层卫护。 第659章 救人 临近潭心的水晶祈天祭坛上,横放着一个玄铁木制成的案台,案台之上放着宽高两尺长约半丈的滢玉彩玄棺。案台之前,一个独眼赤袍老者缓步而走,念念有辞,周围香火四焚,烛光摇曳。 南宫易猛地一震,那赤袍老者正是苍炎君焱礼,那么馨儿呢?馨儿是在那滢玉彩玄棺之中吗?一时心中狂跳,喉咙干渴,掌心满是汗水。 从四周雪峰山顶到银潭岸边大约有五十丈高,积雪深厚。南宫易生怕纵跃而下时冲势太猛,使得雪块崩落,惊动众人,当下瞬移飞行,朝着那铁桐木案台悄然飞掠。 为了避免对岸众人瞧见,他又施展“风云决”,在身前挡起一道白色幻光,映衬背后雪景,难以察觉。 南宫易轻飘飘地到了银潭边的雪地上,正要朝那铁桐木案台冲去。 忽然听见银潭中传来惊天动地的轰响,整个天焰窟仿佛突然震动起来,只见四周雪峰巍巍震动,轰然巨响,白雪滚滚迸落,仿佛银河奔泻,白浪翻腾,又如同万千匹白马齐头并进,从四面山巅奔腾冲下。 南宫易大凛,猛地朝前疾冲,掠至三十余丈外。身后轰轰震响,回头望时,雪雾漫天纷扬,适才站立之地已经成了厚达七、八丈的雪丘,蒙蒙白雪扑面而来,登时将他罩成一个雪人。 潭边众人骇然惊叫,纷纷起身。有人颤声尖叫:“天焰真神发怒啦!天焰真神发怒啦!”起初叫声寥落,片刻之间无数人附和惊叫,张惶失措。银潭边登时乱做一团。 鼓乐声轰然震天,将众人的惊叫狂呼逐渐压了下去。潭边众赤袍人茫然四顾,见四周白雪纷扬,渐渐消散,心中稍稍安定,乱哄哄地站了片刻,又重新各司其职。 南宫易猫腰疾行,刚掠出数十丈,又听见一声惊天动地地巨响,这一声竟比适才万峰雪崩更为震耳。扭头望去,心下大骇。 只见银潭仿佛突然炸开,波涛汹涌,大浪朝岸上劈头盖脸地打来。潭心陡然冲起数十丈高的巨浪,浪花飞涌翻裂,一道十余丈宽的火光竟从那巨浪之中冲天飞起! 巨浪滚滚,潭面仿佛突然炸开,白汽蒸腾,无数道水浪冲天激涌,朵朵浪花开处,道道火光如红矢倏然破空。 刹那之间,银潭上纵横交错,都是熊熊火柱,红光冲天,火苗仿佛在万里苍穹跳跃吞吐,****苍穹。 银潭瞬间化为火海。八十一颗七色火玄晶在漫漫火光中跳动,光芒互映,银顶冰壁、湛蓝苍穹都被映照得姹紫嫣红。浓淡各异的红光在苍穹、银顶与银潭中瞬息变幻,绚丽而妖异。 众人都被吓呆了,瞠目结舌地站着,木楞楞地仰头望着那数百道火柱红光。 又是震天动地的一声爆响,整个银潭仿佛迸炸开来,所有水浪都朝天倾倒,化做蒙蒙雨丝洒落,但到了半空便被漫漫火光蒸得踪影全无。银潭突然干涸了近半,千万道火光如火碧艳蚴乱舞。 众人此时才惊声狂呼,朝着四周溃散狂奔,任由那鼓乐声如何发疯似的狂奏,也不敢再回头望上一眼。 无数羽林禁卫朝着南宫易狂奔而来,错肩飞掠,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满脸惊怖狂乱,不住地叫道:“天焰真神发怒啦!天焰真神发怒啦!”人流汹涌,朝着四侧山路会集拥簇。 南宫易呆呆地望着那万千冲天火光,如红龙怒舞,周身突然冷如冰窟,一阵难以形容的恐怖之意袭上心头——天焰窟既然已经开始爆涌,难道馨儿已经被投入这天焰窟口中了么? 刹那间惊惧如狂,咽喉仿佛被谁扼住一般。朝后踉跄退了几步,猛地一把揪住错身飞奔的一个赤袍汉子,厉声喝问道:“馨儿呢!馨儿在哪里!” 他惊怒恐惧之下,俊脸都已扭曲变形,在这熊熊火光以及绚幻彩光的映衬下,狰狞恐怖如恶魔。 那汉子被他单手提在半空,手脚乱舞,骇得面色青白,哭道:“什么馨儿?我不知道!” 南宫易一楞,喝道:“你们用来做祭礼的那个姑娘呢?现在在哪里?” 那汉子指着那铁桐木案台,颤声道:“在祈天祭坛的案台上!在那祈天祭坛上!” 南宫易耳中轰然一声,蓦地一阵狂喜,喃喃道:“还来得及!”将他随手丢开,猛地提气飞掠,瞬移疾行。 心中突然明白,这天焰窟还未真正爆发,之所以冲起这么多火焰,多半和这几千羽林禁卫适才抛入的东西有关。那些东西想来便是用以激发天焰窟烈火熔岩的天青火精。这些天焰帝国白痴被启扈仑迅和焱礼所骗,投入天青火精还不自知。 人潮汹涌,川流不息。银潭接连不断地迸炸,巨浪冲天,火焰吞吐,渺渺碧水顷刻间化为滔滔火海。尖叫声、哭喊声、爆炸声、水浪声不绝于耳,与那急促密集的鼓乐声嘈杂交织,震得每人直欲发狂。 南宫易闪电般凌空飞掠,终于跃上了那铁桐木案台。数百卫土齐声呼喝,潮水般涌来,刀光戈影,在火光映照下,纷乱刺眼。 南宫易大吼道:“滚开!”呛然声中,断刃倏地出鞘,“呼”地一声,一道三丈余长的翠绿色的光芒急电横斩。 冲在最前的三十余名禁卫只觉眼前青光耀眼,猛地顿住,然后在那震天杂讯之中听见一声“嗤” 地轻响,突然觉得自己腰部一阵冰凉。低头望去,看见自己突然朝上飞起,而自己的下半身却还站在原地。鲜血像那火光一样冲天喷涌,断裂的肠子在半空中悠扬舒张。 嘶声狂吼中,温热的鲜血喷溅入他们的眼睛和口中,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 南宫易怒吼狂啸声中,金光电舞,刃气冲天。惨叫迭声,鲜血激涌飞溅,断头残肢接连不断地高高抛起,落入浪水与火海之中。此时此刻,他心中已经没有丝毫怜悯之意,只有一个念头如烈焰一般熊熊燃烧:“救出馨儿!挡我者死!” 血肉飞溅,尸身横舞,天焰帝国禁卫肝胆欲裂,终于彻底崩溃,狂呼逃散。 此时银潭中火光冲天吞吐,水浪却越来越低。片刻间,偌大的银潭只剩下原来的八分之一。干涸的潭底水分迅速蒸发,土地以极快的速度龟裂开来。 四周银顶上的冰雪急剧融化,滚滚雪水如飞瀑一般飞泻,将朝上奔逃的天焰帝国兵卒将领毫不留情地冲卷下来。 南宫易在那狭长的铁桐木案台上狂吼飞奔,一粒心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远远地看见那个祈天祭坛,看见铁桐木案台上的那方滢玉彩玄棺。 焱礼围绕着那玄玉棺,在熊熊火光中梦魇般地绕行,道道火龙在四周冲天飞舞,艳红色的光芒将铁桐木案台的栏杆映照成淡淡的红色,从他身旁两侧急速后掠。 两旁的大汉闭着双眼,满脸惊怖地敲打着巨鼓,奏乐师们那变调而嘶哑的乐声合着滔滔风声从他耳旁呼啸卷过。 热火与狂风扑面而来,汗水从他额头上滚滚流下。一百五十丈……一百丈……七十丈……四十丈……距离那滢玉彩玄棺越来越近了,他的心狂猛地跳跃着。 倏然之间,他的耳中听不见任何声音,红色天地瞬间寂然无声。 火光在四周无声地跳跃着,两旁的大汉寂静地奋力敲打巨鼓,只有自己的心跳如此猛烈,“咚!咚!咚!”一下接着一下急剧撞击着,整个天焰窟仿佛在随着自己心跳的节奏剧烈震动。 突然,两道人影从左右两翼扑闪而来,白光晃动,两道凌冽无匹的真气朝着他电斩而下。就在这时,远处焱礼突然飘舞衣袖,朝着那滢玉彩玄棺射出一道眩目红光! “轰”地一声巨响,那滢玉彩玄棺翻转飞起,在漫天火光中悠扬地划过一道弧线,朝着银潭中心那巨大的漩涡落去! 南宫易惊怒交集,狂吼道:“馨儿!”断刃以轰天炸地之势卷起怒爆金光,猛然劈斩! “当”地脆响声中,那两人朝后疾退。南宫易气血翻涌,硬生生腾空纵跃,不顾一切御气飞掠,眼见那滢玉彩玄棺缓慢而悠扬的翻转,朝着潭心火光一点点坠去,心中惊怖焦狂,几将窒息。 那两人喝道:“哪里走!”交错飞起,白光漫天飞舞,滔滔真气仿佛大网将他周身罩住。 这个时候,听见有人叫道:“住手!”一道赤影从众人头顶疾掠而过,闪电般直冲焱礼而去,白发如银,银髯飘飞,正是离法灵焱炘。两条矫龙似的红光从他掌心怒舞飞扬,迤逦穿梭,向那半空翻飞的滢玉彩玄棺卷去。 焱礼的乾坤苍炎扇“呼呼”旋转,蓦地闪起两道迅猛红光,犹如快刀一般朝着焱炘的真气带怒斩而出。 “轰”地一声巨响,光芒耀眼,四道红光一齐崩散。 焱礼身形闪舞,乾坤苍炎扇卷起千万道赤光,犹如开屏孔雀,翔龙火翎孔雀,滔滔真气巨浪澎湃,刹那间将离法灵焱炘呼啸卷缠。 南宫易惊怒欲狂,周身真气汹涌奔流,瞬息毕集双臂,双手挥刃,吼道:“亢龙有悔!”青光爆舞,一道赤青色的气旋从刃锋上陡然飞旋轮舞,轰然脱刃飞出,“呜呜”旋转着破入那二人的白光气网。 “蓬——”几声闷响,那道碧青气旋在白光中突然爆炸开来!无数碎刀漫天飞舞,鲜血翻飞,那二人惨叫一声,朝着两旁跌飞翻落,掉入漫漫火海之中。 滢玉彩玄棺慢慢地转动,朝着潭心徐徐坠落。在隐没于冲天火焰那一刹那,南宫易清晰地看见,馨儿安详地躺于滢玉彩玄棺中,俊俏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在沉睡,做着美梦一般。 突然间,他想起了当年在沧浪岛上的无数个夜晚,她斜倚自己身旁身旁,紧抱着自己傻傻的微笑酣睡,小脸上也满是这样温柔而惬意的安详。 他仿佛听见她格格的笑声,看见她从床上一骨碌爬起,趴在他的身上,大眼一眨一眨地笑道:“南宫易大哥,我又梦见你啦!” 刹那间他仿佛被雷电劈中,嘶声大吼道:“馨儿!”不知从哪里来的惊天力量,竟如弩矢一般冲天射起,高高地越过激战中的焱炘与焱礼,踏空飞翔,朝着潭心不顾一切地飞去。 滢玉彩玄棺在鼓乐声中韵律地转动,慢慢地,慢慢地没入冲天火柱,朝着那纵横十丈的赤红色热浪漩涡悠扬坠落。 热气扑面炙烤,火焰疯狂跳跃,滢玉彩玄棺终于掉入那漩涡之中,瞬间无影无踪。 南宫易狂吼声中,如矫龙腾空入海,穿越漫天红苗,猛地冲入那深不见底的天焰窟口中! 四周一片漆黑,启诗毓背靠着冰冷光滑的黑寒奇铁壁坐着,听着曲风扬在黑暗中怒吼狂啸狂呼,心中又是疼痛又是悲凉。 他们已经被困在这炎火炼狱的密室中将近半个时辰了,曲风扬始终怒狮般地不住狂吼,屠龙刀飞舞,在黑暗之中焦躁地奋力砍斩,暗室中闪起一道又一道耀眼的青光。轰然巨响声中,他嘶哑的吼声与浊重的呼吸清晰可闻。 一道金光闪起,她忽然看见曲风扬狂乱惊怒的眼睛,就如同一只被围捕受伤的困兽,绝望、悲怒而恐惧。 启诗毓心中陡然一震,一向桀骜不驯、骠悍无畏的曲风扬,竟然也会如此恐惧吗?一路行来,屡有困境,但他向来遇挫不馁,在逆境之中更为顽强好胜,从未见过他如此刻这般失控与无措,竟似乎快要崩溃一般。 那脆弱而悲伤的神情,令她心里一阵悸动,刹那之间泛起汹涌的柔情,直想将他紧紧地揽在怀中。 而这时,心突然开始剧烈地抽痛,经脉中的欲焰狂涌肆虐,那瞬间奔腾蔓延的干渴烧灼的痛楚令她忍不住低声呻吟。蓦地,她想起在清秋楼阁中师父所说的话来。 “孩子,为了你,为了天焰帝国的神圣尊严,为了天焰帝国一百三十八城的黎民,我要将你的情丝永远封禁……” 第660章 强敌 那一刻,在距离曲风扬三十丈外的清秋楼阁中,一枚翡翠戒指已将她的情丝完完全全的封禁。那道十尺红墙、百丈青崖,注定将是她此生此世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从今往后,当她的情丝无声蔓延伸缩时,那枚翡翠戒指所造起的无形情丝结界封禁,便会紧紧地将她那丝火热而又青涩的情丝箍制收缩,让她疼痛得无法呼吸。 她站起身来,扶着冰冷的黑寒奇铁墙,热泪倏地滑过脸颊。心剧烈地抽疼,烈焰灵女淡淡的言语仿佛犹在耳边回旋。 “有一天,这个情丝结界封禁会自然消失。到那时,你的情丝便会枯萎消散,从此之后,你便不会再有丝毫疼痛,因为那时你已将他完全忘记。” 赤青的刀芒接连闪起,曲风扬的身影如挺拔虬松,稍纵即逝。 有一天,她真的将不能再记起这个少年吗?真的将忘记这短暂而大悲大喜的日子?忘记万丈云层中的刹那携手?忘记炎炎火丘火海中的缠绵情意?忘记久寒峰上,她张开眼时看到的那张惊喜的笑脸? 忘记那酸涩苦辣的痛苦与悸动么……? 她的心剧烈而迅猛地抽疼,但这回不是来自封禁,而是来自她悸动的内心。全身颤抖,泪水一大颗一大颗地滴落,她怎么能将他忘记啊! 这第一个肆无忌惮地闯入她春园心扉的男人,桀骜、狂野,甚至连她的心事都没有察觉。是他给她充满肃杀的心带来三四月的春风,给她惊雷,给她骤雨,给她从来没有尝过的苦涩清泪,给她强烈而鲜明的五味。 在他之前,她的世界是沉寂的荒原。但是,终有一天她要遗忘眼前的、过去的一切,相逢对面不相识……忽然之间,她倒希望这撕心裂肺的痛楚能永生永世地持续下去。 赤青的刀芒纵横飞舞,曲风扬嘶哑的吼声在她耳中涸散,麻痒而疼痛。 在这黑暗的斗室之中,她和曲风扬不过咫尺之距,但她为什么觉得这般遥远?彷佛彼此隔着苍茫的汪洋。看不见,摸不着,她为了这个狂野的少年,心旌狂澜跌宕沉浮,受了这么多的煎熬,然而他却丝毫不知道。 上苍为什么让她的情丝系上封禁结界,又让她与这少年在黑暗*处一室?但是如果外面的世界当真在片刻之后毁灭,他们注定在这暗室中同生共死,这种结局岂不是要比那心如坚铁相顾却不相识来得好吗? 她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嘴角露出苦涩而甜蜜的微笑。 这一刻,她根本不在乎生死,不在乎天焰窟是否爆发,焱虹城是否覆没,她只想在这世界毁灭之前,在自己将他遗忘之前,在他的怀中告诉他:“自从飓啸丘万丈云层中指掌交缠的那一刹那,她就毫无保留,彻底地喜欢上了他…… 在这黑暗之中,在这瞧不见未来的光影,她忘记了骄傲,忘记了矜持,双颊滚烫如火烧,心疼痛地跳动,扶着黑寒奇铁壁,微微颤抖地朝着曲风扬走去。 突然“当”地一声爆响,曲风扬猛地挥刀斩在黑寒奇铁壁上,火星刺眼飞溅,他朝后跌走两步,恶狠狠地望着那刀痕遍布的铁壁,又猛地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铁壁上,发出一声狼嚎似的绝望怒吼狂啸。 屠龙刀上闪过一道幽碧的青光,照在他狂怒的脸上。一粒虎泪从他的眼中倏然滑落,滴落在地板上。 启诗毓蓦地全身僵硬,似乎听见那颗泪水撞击黑寒奇铁壁时,也同时撞碎了她的心扉,破碎飞溅的声音盈盈在耳。 他竟然哭了? “当啷”一声,屠龙刀掉在地上。曲风扬楞楞地站着,双眼突然红了,咬着牙,强忍住夺眶的泪水,仿佛忽然失去了周身的力气,靠着铁壁缓缓地坐在地上,低声道:“馨儿……”声音痛楚而又恐惧。 脑中轰然闷响,启诗毓全身大震,呼吸不畅,心猛地撕裂抽疼。 原来他是因为那个刁蛮的少女,因为她,才如此疯狂失控,如此脆弱绝望。他的泪水,竟也是为她而流的…… 启诗毓全身颤抖,泪水汹涌,靠着冰冷的铁壁,大口大口地喘气。 那酸楚刀割的裂痛恣意地凌虐,心中空茫、愤怒、痛苦、委屈、妒恨、自嘲、悲苦……犹如沸水一般翻腾着。欲焰烧灼,泪水刚刚流下,便被滚烫的面颊蒸腾为白汽,倏然消逝。 四周如此黑暗而冰冷,这一刻,她仿佛一株弯腰的竹子,心空了,而感觉断折。 她突然无声地笑起来,肩头在黑暗中抽搐。自己是多么可笑啊!这般一厢情愿的默默暗恋,一厢情愿地在喜怒悲苦中跌宕沉浮。 为了他,险些如赤霄灵女一般,舍弃一切,生死相随。但是在他的心中,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唯一关心的,是那刁蛮的女子。 突然之间,她是如此深切地痛恨自己,痛恨馨儿,痛恨曲风扬,痛恨所有的一切。心中那剧烈的疼痛化为尖锐的恶意,咬着牙,淡淡道:“原来你在担心馨儿姑娘吗?现在祈天盛典想必已经开始了,你担心也没有用了。” 曲风扬听她言语中颇有幸灾乐祸之意,登时狂怒,猛地跳将起来,喝道:“你说什么!若不是你今日在翠涟谷中掉了神樽,耽误了半天,我们早就救出馨儿了!” 启诗毓听他盛怒之下竟然迁怒自己,心中恚怒益甚,淡淡道:“不是你们说到这大牢里解救离法灵的吗?倘若直接去山顶,只怕早就救出你的馨儿妹子了。” 曲风扬愤怒得说不出话来,冷冷道:“罢了,和你这般冷漠自私的女人,有什么可说的?”面容在屠龙刀青光映照下,显得冰冷坚硬如钢铁,眼中满是厌憎的神情。 启诗毓心中剧痛,仿佛被人当胸戳了一刀。在他心中,自己仍然是个冷漠自私而讨嫌的女人! 心中刺痛悲苦,恨不能就此死去。万念俱灰,了无意义,强忍夺眶的泪水,淡淡道:“我本就是个冷漠自私的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曲风扬一言既出,心中微微有些后悔。毕竟她在班淳城中,也曾经竭力救过自己。当时自己被赤虬天君的排云气芒刃一击斩成重伤,经脉毁损,若不是她及时输气修复,又怎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复原大半? 但此时心中焦怒,听她淡淡地说出这样的风凉话,自是怒不可遏,一时间又变成在陌生人前的那冷酷姿态。虽微有悔意,但要他收回这些话却是不能,当下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般无言相对、倚立对壁,默默地各想心事。 启诗毓的心中越来越悲凉,周身冰冷。炽烈的欲焰仿佛瞬间熄灭了,就连那剧烈的心痛也开始变得低缓起来。 她觉得自己犹如深秋的火翎孔雀木,刚刚结出的涩果就被寒霜打落,悲冷的秋风让她逐渐僵硬逐渐冰冷,直至大雪覆盖全身。 曲风扬低着头,全身僵硬绷紧,忽而浓眉紧锁,忽而咬牙切齿,双目金光闪烁,复杂苦痛的神色浮光掠影,瞬息变化。拳头紧握,似乎要捏出血来,神经质地一下一下地击打着倚靠的黑寒奇铁壁。 “碰!碰!碰!”拳头击打在黑寒奇铁壁上,发出空洞而沉闷的回响。玄风真气一团团地爆散开来,在黑暗中洇散开青赤色的光晕。 突然“铿”地一声脆响,曲风扬只觉背后一空,险些仰面跌倒。那面黑寒奇铁壁竟突然朝后打开! 曲风扬大吃一惊,回头望去,一股炙热气体轰然扑面。一条幽深曲折的甬道豁然眼前,远远转弯处,隐隐有红光跳动。心中猛地一阵狂喜,难道自己适才这一连串的捶击竟在无意中触动了密室的机括关窍吗? 启诗毓面容苍白,妙目中闪过讶异而困惑的神色。突然一震,失声道:“这是通往天焰窟内部的“地狱之门”!” 原来炎火炼狱之内,机括关窍遍布,许多暗门错综相连。这些暗门乃是国中的极高机密,只有掌管刑罚的大元良和大牢的总统领才清楚地知道。启诗毓曾听说大牢的每一间密室都至少有三个出口。 一个是正常的狱门,一个是通往其他狱室的连接通道,方便狱卒尽快到达炎火炼狱的每一个狱室,还有一个便是通往天焰窟内部的“地狱之门”。那是处决死刑极犯的机密暗门。 看那暗门之中焰火吞吐,热气腾腾,必定是通往炽烈的天焰窟内部! 曲风扬微微一楞,但见那黑寒奇铁壁突然又开始缓缓合上,电光石火间,脑中闪过馨儿的嫣然笑靥,热血轰然直灌脑顶。 不及多想,猛地抓起屠龙刀朝暗门中冲去,喝道:“就算前面是火海,也胜于在这等死!”身形如电,瞬间穿过即将合拢的铁壁,朝着那炙热的暗门狂奔。 启诗毓骇然叫道:“你疯了吗!”但见黑寒奇铁壁徐徐关闭,眼看要将他的背影完全隔绝在外,心中刺痛,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一咬牙,猛地闪电般穿出,翩然掠过。 “噗”地一声,紧紧闭拢的黑寒奇铁壁将她的裙角夹住,登时撕裂开来,她丝毫顾不得了,炙热的气息如热浪层叠拍击,将她脸上的泪水瞬息蒸干。 曲风扬狂奔于前,披发乱舞,不知被那背影,还是被热气与火光刺痛眼睛,她的泪水不断地涌出,不断地化为轻烟消散。 凹凸不平的岩壁在远处火光映照下,光影变幻,显得如此诡异而捉摸不定。迎面的气息越来越酷热,仿佛火苗窜跃,****着脸颊。赤光逐渐变亮,狰狞地吞吐着,扩散着,像张开的巨嘴,要将他们吞噬。 这是一条死亡甬道,但她却义无反顾地选择,只是因为前面的那个狂野少年啊!那个肆虐地闯入她的心扉,将一切捣乱后又扬长而去的冷酷少年。那个无情无义,对她的汹涌爱意视如不见,恣意践踏的无情少年。 片刻之前,他刚刚将她的心撕成粉碎,但她为什么依旧难以割舍?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个身影却越来越加清晰。那身影,让她痛入骨髓,几欲窒息。 在她的耳中,蓦然响着那渺远暮春午后,美丽的陌生女子所说的话。“女人喜欢让她笑的男子,但她真正爱的,却是让她哭的男人。” 自从与他相遇,她就像暖春中融化的万丈坚冰,所有的冷漠与骄傲都融成了汹涌泪水。融化了,流干了,只剩下浮萍般跌宕的内心。 前方,赤光跳跃着,漫漫火苗倏地从拐弯处窜出。热风滚滚拍来,眼前一片红光,耀眼眩目。 启诗毓紧紧追随着曲风扬,绕过漫长暗窟,穿过熊熊烈焰,终于来到地狱一般炎热恐怖的天焰窟内腹。 热浪扑面,烈焰烧灼,曲风扬与启诗毓猛地顿住身形。他们站在窟壁内壁的悬壁飞崖上,前方是纵横将近五里的巨大窟壁,下方仅仅三十丈处,滚滚的赤红色烈火熔岩如怒海一般地翻腾汹涌着! 轰然巨响声中,艳红色的烈火熔岩忽而旋转,忽而欢腾,涡流似的推挤着、牵拉着,无数的气泡冒将上来,绚丽的火浪冲天激涌,窟壁四壁红光闪耀。 空气灼烧地仿佛随时会爆炸一般,两人站在悬壁飞崖边上,看那红海涌动,赤光跳跃,脸上似乎都要迸裂开来。热风卷来,两人的头发迅速焦枯蜷曲。 突然一阵雷鸣般的爆响,烈火熔岩飞涌爆炸,道道火舌倏地高窜怒舞,猛然冲到极高处。烈火熔岩火浪四处喷飞,曲风扬与启诗毓急速后退,窟壁中迸炸飞舞出无数道亮红色的弧线,“咻咻”声中,闪电似的怒射在四壁。 两人身边的岩壁白烟腾腾,刹那间被灼烧出无数个深孔,深孔中红光亮晶晶地闪烁,仿佛宝石,过了半晌方才熄灭。 每隔片刻,那烈火熔岩就要汹涌喷炸一回,火舌赤浪冲天飞舞,红线纵横交错,空气中满是焦臭的气息。 第661章 精火 数以百计的青赤色透明晶状物从上方纷扬飘落,如紫雨一般洒落在沸腾的烈火熔岩火海里,没入之时,每每闪耀刺眼白光,烈火熔岩陡然汹涌,发出闷雷似的响声。 启诗毓低声道:“天青火精!祈天盛典果然已经开始了!” 曲风扬惊怒交加,启扈仑迅果然以天青火精投入天焰窟之中,做为引爆天焰窟的导火索。不知馨儿究竟如何了? 启诗毓心下酸楚,淡淡道:“馨儿姑娘定然还没有投入这烈火熔岩中,否则这天焰窟即刻便要爆涌了。 此刻焱礼等人必定尚在以念力法术激发烈火熔岩。” 曲风扬心中稍定,沉声道:“我们要如何才能出去?” 启诗毓抬头道:“唯一的出路,便是那顶上的天焰窟口。” 南两人抬头望去,四十丈高处,有一个直径五十余丈的裂口,窟壁内冲天激涌的火龙光柱,有些便从那裂口中爆涌冲出。裂口之外,红光眩目,依稀可以看见高远苍穹。 曲风扬精神大振,虽然有四十丈高,但要御气飞出并非难事,何况纵然瞬移术火候不足,尚有玄风帝国神禽雷电鹜。 只是必须在这窟壁内的烈火熔岩火浪喷爆的间隔空隙中冲出,否则一旦被烈火熔岩火舌击中,掉入那滚滚沸腾的火海,只怕连骨头也找不着一片。 当下凝神聚意,紫风神瞳瞬息绽放,扫望观察那天焰窟口与四壁地形。突然双眼微眯,奇道:“那是什么?” 启诗毓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窟壁内那漫漫红光火柱之中,有一个暗红色的法轮在急速转动,边缘与周围火热的空气磨擦,登时爆放出蓝青赤色的眩目光芒。时而通体红光爆绽,仿佛太阳一般刺眼不可逼视。 曲风扬心中一凛,突然升起尖锐强烈的不祥之意:“难道是它?呼吸登时停顿。” 曲风扬见她面色苍白,碧眼中闪过惊怖的神色,登知不妙。沉声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启诗毓闭起眼睛,念力集聚。全身猛地一震,朝后退了一步,蓝瞳中光芒大作,脸上潮红一片,香汗涔涔,颤声道:“是禁魔轮!” “禁魔轮?”曲风扬微微一楞!突然一凛,霍然想起这禁魔轮正是一千年前,天焰帝国天焰天尊等四十九位绝世高手费尽心力,用来困住上古魔兽金睛赤甲苍恐兽的震敝神器! 先前烈焰灵女说过,启扈仑迅今夜进行这祈天盛典的另一重要目的乃是以收魔盘轮开启禁魔轮震敝,释放出禁魔轮中震敝千年的金睛赤甲苍恐兽。 启诗毓低声道:“这禁魔轮原本应当在天焰窟烈火熔岩深处,但现在已经快要到天焰窟口了。倘若出了天焰窟口,禁魔轮的震敝神力就要大大减弱,即便念力不够,启扈仑迅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打开震敝!”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嘶怒吼狂啸,窟壁中猛烈震动,红岩如雨陨落。烈火熔岩“轰”地爆炸开来,无数道红色的滚烫液体如腾兽出海,钻入四周岩壁,白烟腾绕。 曲风扬、启诗毓脚下的岩石突然崩塌!两人惊呼一声,朝着那狂肆沸腾的赤红烈火熔岩急坠而下! 万千火焰倏地从两人身旁飞窜而起,怒吼狂啸咆哮。赤焰红光将启诗毓苍白的脸映照得犹如桃花海棠。 原来上苍竟是注定让他们同葬于这滚滚烈火熔岩之中么?刹那间,她心中的恐惧竟忽然变成说不出的喜悦,嘴角竟牵起淡淡的笑容。 曲风扬大吼一声,左手猛地抓住她纤白皓腕,右手屠龙刀电舞,金光冲天,六只雷电鹜欢鸣怒舞,红羽纷扬,赤影纵横,几只巨爪猛地抓住两人衣服与手臂,闪电般朝上冲去。 这时,烈火熔岩突然剧烈爆涌爆炸,赤红色的火浪液体纷纷怒涌飞溅,在二人的脚底闪电上冲。 雷电鹜唦唦怪鸣,电光石火间窜入岩壁的甬道之中。 身后轰然巨响,窟壁之中一片艳红,绚丽的赤红色火光巨浪冲天,欢腾喧嚣地冲出那天焰窟口,在数十丈高的空中迸炸为耀眼的火浪红雨。 雷电鹜唦唦乱叫,在两人之间昂首阔步,尖喙不断地啄击曲风扬的脸颊。曲风扬搔痒难耐,哈哈大笑,左手依旧紧紧地握着启诗毓的皓腕。 启诗毓全身酥软,绵绵无力地斜靠在岩壁上,满脸潮红地凝视着曲风扬,突然,一大颗泪水从眼眶中滚落,刹那间化为一缕轻烟无影无踪。 正是这铁箍似的手,当日让她在万丈高空挣脱不得,从此再也不能摆脱?而今日,又在最逼近死亡的时刻,将她从沸腾的烈火熔岩上救出。 这一瞬间,她所有的怨怒妒火都烟消云散。汹涌的柔情在她的心中春藤缭绕,四下蔓延。 突然,上方又传来那惊天裂地的狂吼,窟壁再次迅猛震动,更多的碎石迸泻陨落,砸入沸腾的烈火熔岩中。雷电鹜昂首振翅,唦唦大叫。两人抬头望去,面色倏地大变。 只见那飞旋的禁魔轮突然光芒大涨,眩目的白光中闪起一道赤红色的暗影,猛然扩散,瞬间爆舞而出,在空中咆哮飞扬,赫然是一只周身赤红的巨大凶兽! 那怪兽宛如一只火麟兽,但是十倍于火麟兽,通体红光,赤焰红鳞,巨睛龙吻,马身牛头,虎鼻狮眼,鬃髯如烈焰般舞动摇曳火光耀眼。张开巨口嘶声咆哮,獠牙森森,涎水从牙隙、舌间滴落,一团赤炎火麟从口中轰然喷出。 巨尾如蟒,其上也如燃烧着火焰,横扫之间炎风怒舞。四爪则依旧是四道赤红色的光柱,收束于那禁魔轮中。 一股狂烈炙热的炎风随着它的跳跃嘶吼,在窟壁中雷霆扫荡,狂风到处,岩石飞迸,烈焰高窜。 启诗毓缓缓道:“这便是本国上古魔兽金睛赤甲苍恐兽。” 曲风扬扬眉冷笑道:“我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家伙,原来也不过如此。” 启诗毓微微一笑,柔声道:“眼下它还困在禁魔轮中,所以威力只发挥了万分之一。” 曲风扬微微一惊,原来这魔兽还没有逃出震敝,就已经有如此狂肆威力。 果然,金睛赤甲苍恐兽嘶声狂吼片刻,突然扭曲收缩,如一道红光收纳回那飞速旋转的禁魔轮中。 启诗毓道:“眼下这魔兽已经在震敝中挣扎了,说不定何时便会冲将出来。事不宜迟,我们要尽快离开此地,阻止启扈仑迅将这魔兽解震出来!” 曲风扬突然想到馨儿,霍然起身,呼啸一声,道:“鹜兄,此次又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雷电鹜唦唦乱叫,昂首睥睨,煞是得意。 曲风扬与启诗毓稍稍计议,决定在烈火熔岩烈焰方甫爆涌完之时,御鸟冲天逃离。由于间隔时间极短,必须一气呵成,瞬间飞到百丈以上的高空,方能成功逃出此地。 当下二人骑乘雷电鹜,凝神聚气,静候时机。 “轰隆隆!”一连串闷雷似的巨响,炽烈烈火熔岩炸涌翻飞,光柱交错,火浪冲天。就在窟壁中的漫空火焰刚刚消散之时,曲风扬一声呼啸,雷电鹜唦唦怪鸣,驮着二人闪电般轮旋腾空,朝着上方那天焰窟口怒舞飞翔。 火光跳跃,热浪逼人。 眼花缭乱中,那天焰窟口已经迅速逼近,越来越大,越来越分明。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在那窟口之外,赤焰漫天,星辰时隐时现。他们甚至已经可以听见喧嚣的鼓乐声,急促如风雷,密集似暴雨,隐隐约约还可以听见惊恐的呐喊声、呼叫声,漫山遍野,此起彼落。 这个时候,头顶八、九丈处的禁魔轮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怪声,一道道赤红色的妖丽光芒离心飞旋,光幻流离。 “蓬”地一声巨响,那禁魔轮朝上陡然飞高数丈,与此同时,那声狂暴的惊天怒吼狂啸又轰然爆炸,在两人耳中嗡然震响! 乱石飞溅,纵横急撞。雷电鹜怪鸣声中,巨翅狂风鼓舞,曲风扬护身罡气蓬然爆放,将飞射而来的乱石一一震飞。 上方剧烈震动,仿佛整个窟壁要崩塌一般。宏声巨响中,一团赤红色的光芒爆炸开来,在空中飞舞澎湃,幻然变化,登时又化做那巨大凶狂的金睛赤甲苍恐兽! 狂风扑面,热浪烧灼,那青光晃得两人双眼生疼。雷电鹜不甘示弱地怒吼狂啸鸣叫,巨翼搧动烈猛炎风,纵横飞舞,朝着那金睛赤甲苍恐兽猛然撞去。 金睛赤甲苍恐兽蓦地低头扫望,赤红色的恶目倏地爆射出凌厉红光,猛地张开巨口,狂吼咆哮,一团巨大的赤红色赤炎火麟从森森獠牙之间闪电射出,朝着两人飞撞而来! 赤炎火麟轰然电射,狂风怒卷,风雷呼啸。 雷电鹜唦唦狂叫,极是愤怒。两只雷电鹜不等曲风扬拔刀,早已如闪电般一左一右交错冲出,朝着那赤炎火麟交错撞去。 雷电鹜素来喜欢吞食火焰,这么大的赤炎火麟在它们眼中想来更是极品美味。 那两只雷电鹜怪鸣迭声,俯冲扑翔,左边一只抢先冲到,猛地将赤炎火麟吞入口中,轰隆一声,那只雷电鹜突然发出赤红色的光芒,全身一震,羽毛纷扬,歪着脖子鸣叫几声,似乎费了些力气才将那赤炎火麟吞入。 另外那只雷电鹜颇为懊恼,对着金睛赤甲苍恐兽呜呜乱叫,在空中飞旋,似乎在等它发出第二颗赤炎火麟。 这当儿,曲风扬二人已经冲到金睛赤甲苍恐兽的身侧。金睛赤甲苍恐兽怒吼狂啸狂啸,猛然回身跳跃,两只前爪竟然从禁魔轮中跳出,嘶声怒吼狂啸,朝着两人扑来;恶目慑魂,火浪扑鼻,森然巨口瞬息咬噬。 唦唦怪鸣声震耳欲聋,曲风扬身后又冲出两只雷电鹜,左右交错,卷起赤焰炎风,朝着金睛赤甲苍恐兽撞去。 轰然巨响,怪鸣怒吼狂啸不绝于耳,红羽纷扬,火光飞窜。突然一声震天狂吼,两只雷电鹜怪鸣退开,似乎不敌金睛赤甲苍恐兽。 众雷电鹜登时大怒,除了驮着两人的那两只之外,五只雷电鹜齐声怪鸣,扑打啄击,朝着金睛赤甲苍恐兽发动狂猛进攻。刹那间,玄风帝国神禽与天焰帝国神兽展开殊死搏斗。 而曲风扬二人便乘着这空隙冲天飞起,御鸟朝着不到五丈高的天焰窟裂口飞去。 那天焰窟裂口就在眼前了! 裂口外红光火柱冲天跳跃,仿佛无数火龙在交错怒舞。爆炸声、鼓乐声、呼喊声交相混杂,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看见上空黑影一闪,一个滢玉彩玄棺翻转坠落,朝着他们迅速撞来,雷电鹜齐齐鸣啼,倏然避让,那滢玉彩玄棺翻转着从两人之间错身坠落。 突然,当那滢玉彩玄棺错身翻转的瞬间,曲风扬看见一张俏丽刁蛮的少女面容,安详地躺在针织银丝毛毯上,火光映照着她的粉红笑靥,弯弯的长睫在眼睑间投下优美的阴影,仿佛正在作一个悠长的美梦,那是他朝思慕想,日夜牵挂的容颜。 曲风扬全身大震,失声叫道:“馨儿!”启诗毓蓦地一惊,转头望去,看见那滢玉彩玄棺翻转急坠,刹那间已经从金睛赤甲苍恐兽与五只雷电鹜身边错落,迳自往沸腾翻涌的烈火熔岩火海中冲去! 曲风扬肝胆欲裂,猛地大喝一声,驾御着雷电鹜闪电般冲下,左手翻舞,默念“剥茧抽丝诀”,身上的衣服“丝丝”作响,刹那间化为一道青光,经由他的手掌闪电般飞扬卷舞,朝那滢玉彩玄棺缠绕而去。 而此时,裂口上响起一声惊雷似的大吼:“馨儿!”叫音未落,又有一道人影急电般坠落,朝着滢玉彩玄棺电冲而去。启诗毓在与他错身的一刹那,分明辨出,正是南宫易。 两道人影前后飞掠,瞬息从启诗毓身边冲过,她的心中蓦地升起一阵微微的凄怨妒意。 赤红色的烈火熔岩沸腾涡旋,气泡翻腾,眼看着又要爆发爆涌。 第662章 险域 在那窜越的火苗与热气中,滢玉彩玄棺突然融化,化成淡青赤色的碎玉与透明的液体,朝着滚滚烈火熔岩如雨滴落。 “轰”地一声,烈火熔岩上爆起淡青赤色的光芒,仿佛层层巨浪向上翻涌,又蓦地变成泡沫,纷扬离散。 馨儿翻转身体,在火光中舒展肢体,仿佛在风中飞翔的鸟,水里遨游的鱼。 青光飞舞,曲风扬的玄风丝带牢牢地缠住馨儿,猛地将她往上扯去。 南宫易急速下落,大喜叫道:“蛐蛐!怎么是你!”狂喜之下,连声音都已经颤抖起来。 曲风扬亦是大喜,叫道:“好泥鳅!你也逃出来了吗?”不及多说,奋力拉拽,将馨儿朝上拖去。 这个时候,窟壁中红光跳跃,热气中火苗飞窜,那根玄风丝带突然“哧”地一声断裂开来,馨儿娇躯辗转,又朝下急速坠落。 曲风扬双臂长伸,猛地坐倒在雷电鹜上,大骇若狂。南宫易喝道:“我来!”蓦地真气灌注脑顶,犹如怒矢疾射,倏地从曲风扬身边掠过,直冲烈焰火海。 南宫易左手翻飞,身上的衣裳也刹那化为青光赤带,迤逦翻飞,将馨儿陡然缠住。火苗跳跃,热浪汹涌,馨儿的发丝根根蜷曲焦枯,嫣红的娇靥香汗淋漓,眉尖轻蹙,花唇微启,似乎在喃喃呼喊着什么。 南宫易心中一酸,叫道:“好妹子,我来了!”电冲而下,丝带飞卷,将她盘桓上拽。但是火势太猛,空气中都是炙热火苗,那丝带登时又“嗤”地断裂开来。 南宫易不顾一切地疾冲而下,伸手一把抄住馨儿细腰,不及多想,真气蓬勃爆放,叫道:“接住!你们快走!”猛地将她朝着紧随飞来的曲风扬抛去。 曲风扬猿臂长伸,登时将馨儿接住。见南宫易避无可避,即将坠落沸腾的烈火熔岩赤海中,而自己鞭长莫及,心中大骇,失声叫道:“臭泥鳅!”热泪夺眶而出。 漫漫火海,赤红色的烈火熔岩翻滚沸腾,涡旋急转,炽烈的气浪扑面而来。南宫易脑中思绪飞闪,突然瞥见悬于自己脖颈间的那颗寰姬芙泪珠坠倏然融化,从银发丝上滴落,眼见要蒸腾为轻烟,心中大急,猛地探出左手将它一把抄住,默念碧雨帝国的“三尺冰封诀”,将它化为坚硬的冰晶。 而这时,火焰倏地跳跃,烧着了他的头发和衣裳,他距离那欢腾的烈火熔岩,已经不足两丈。 南宫易电光石火间闪过一个念头:那日在天焰帝国毕方城的火焰木上,自己是以碧雨帝国“无风千重浪”激起火焰木滔天火浪,然后因势利导逃离生天。现下唯有故技重施了!只盼自己这么一来,不会将这即将爆涌的天焰窟提前引爆…… 当下大喝道:“蛐蛐快走!”周身真气如激浪瞬息调集,滔滔灌注于右掌,默念“无风千重浪诀”,猛地朝着晃动沸腾的烈火熔岩红海一掌击下! 手掌中蓦地爆放蒙蒙冰霜白气,夹带着雄浑汹涌的真气,宛如千重万重雪白巨浪刹那崩爆,轰然撞上那赤红色的沸腾火海。 “轰隆隆!”窟壁中奔雷震天,山崩地裂,巨石横飞怒舞。 所有的烈火熔岩仿佛尽数翻飞炸起,火光冲天,耀眼夺目,如同万千巨龙同时怒舞腾空。到处是高窜的火光红浪,到处是翻飞的滚烫烈火熔岩。红线纵横飞舞,“哧哧”之声大作,窟壁中白烟瞬间弥散。 南宫易因势利导,藉着这反撞产生的惊天巨力,闪电似地腾空射去,与曲风扬一起,在无数火柱烈焰之中穿行绕舞。 火势极是凶猛,烈火熔岩飞溅。两人护身罡气蓬然怒放,但瞬息之间,身上依旧被烧灼了不少伤痕。然而这烧灼的疼痛,比起救出馨儿的欢愉,实在算不得什么!曲风扬将馨儿紧紧护在身下,与南宫易一道纵声狂呼。 雷电鹜在熊熊烈焰之中欢声啼鸣,不住地吞食赤炎火麟赤焰,振翅高飞。 南宫易翻身跃上飞翔而来的一只雷电鹜,拍拍它的脖颈,哈哈笑道:“走吧!” 这个时候,那禁魔轮在空中轰然急转,道道赤红色光波离心甩脱,越来越强,飞涌而上的火柱、烈火熔岩仿佛被利刃倏然削断。 那金睛赤甲苍恐兽也变得越来越大,烈火鬃毛飞扬,嘶吼声声如狂,团团赤炎火麟从它口中爆飞而出,几只雷电鹜怒啼声中纷纷败退。 眼看着那金睛赤甲苍恐兽后腿中已有一只从禁魔轮中挣脱,启诗毓失声道:“小心!金睛赤甲苍恐兽要出来了!” 金睛赤甲苍恐兽低下头来,血红色的恶目愤怒地瞪视着从漫漫火焰中飞翔而来的南宫易与曲风扬,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吼声,獠牙交错,涎水不住地滴落。 突然震天狂吼,红鬃犹如蓦地爆炸开的烈焰,一团巨大的火焰“轰”地一声从它的巨口中爆涌而出,朝着南宫易三人射来。 火焰狂舞,半空中突然卷起狂烈的滔天烈焰,熊熊烈浪犹如千万座巨峰突然迸爆,带着惊天动地的巨响,朝着南宫易三人当头压下。 南宫易与曲风扬齐声大喝,猛地四掌齐推,金光爆涨,迅猛的真气如刀锋般迎空怒斩,破入那滔天火焰之中。 “轰”地一声巨响,玄风真气四下崩散,那漫漫火焰爆炸开来,竟在刹那间增大了一倍有余,汹涌的气浪当空拍下,红光眩目。 雷电鹜尖叫怒啼,竟被硬生生朝下拍落了近丈!而南宫易与曲风扬亦被强猛得难以想象的巨浪迎头痛击,只觉得眼前一黑,气血翻涌,身形剧烈摇晃,险些仰面摔下鸟背。 两人心中大骇,自己二人内伤未愈,摔不及防,被这魔兽迫退倒也罢了,这雷电鹜之强猛,在神兽圣禽之中当属超一流,竟也被这金睛赤甲苍恐兽瞬间击退。 两人对望一眼,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知道当日天焰帝国何以纠合天焰天尊等四十九位绝顶高手之力,方能将这魔兽震敝入禁魔轮中。眼下这妖兽尚未完全解震,就有如此惊人之威,一旦从禁魔轮中逃离出来,岂不是要元泱大乱吗? 禁魔轮呜呜旋转,红光旋舞,紫气纵横,那金睛赤甲苍恐兽嘶吼挣扎,仅有一条后腿在轮中,颗颗赤炎火麟从它口中怒射飞舞,所到之处,窟壁迸裂,山石激舞。 通往上方天焰窟口的道路,已经被这天焰帝国千年前的上古魔兽完全封住。 与此同时,窟壁中的烈火熔岩开始剧烈地翻滚沸腾,一大串一大串的气泡滚滚冒出,巨大的漩涡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烈搅动,那青赤色的光芒在烈火熔岩之上翻腾成泡沫似的巨浪,道道火浪喷射腾空,烈火熔岩发出“呼呼呼”的巨响,蓦地上涌,刹那间就涨高了七、八丈。 天焰窟在这极大地炽热膨胀中,巨焰吞吐不定,热浪席卷,显然已要彻底爆涌了。 第六章怒火焚情 “轰隆隆!”天焰窟顶传来接连不断的闷雷轰响,烈焰灵女抬头望去,火光映红了整个苍宇,看见滚滚黑烟如彤云蔓延。众人一时间忘了格斗,目瞪口呆地望着山顶,都流露出惊恐万状的神情。 突然,几百颗艳红色的天焰窟弹“丝丝”破空飞扬,在空中划过道道优美的弧线,纷扬陨落。其中一粒流星似的飞速冲来,正好没入烈焰灵女身旁一个元泱南蛮妖兵的头颅。 “嗤”地一声,白烟缭绕,那妖兵嘶声惨叫,发狂似地伸手抓挠,翻倒在地,在草丛中打了打滚便伸腿断气。 天焰窟开始微微震动,四周碧木纷摇,林海起伏。那些云霞般漫漫一片的火树红花,在漫天红光映衬下显得越加绚烂,仿佛团团烈焰,在半山熊熊燃烧。紫霄引火塔如烈焰金阁巍峨矗立,在赤树焰光之中闪着金色光泽。 塔下人海漫漫,刀戈森然。无数的天焰帝国禁卫与元泱南蛮妖兵潮水般包拢围攻。 烈焰灵女素来平定如止水的心中,此刻也不禁涟漪阵阵,眼看天焰窟即将爆发了,但她依旧不能冲透这些阻兵,这紫霄引火塔下的守军,竟远远超出她的估算。 除了那说一不二、噩梦连夜两大真仙位高手外,赫然还有古浪城城主古浪刃尧骆、玥海城真法幻师丘葛冷云、元泱南蛮三十八位穷凶极恶的高手以及至少五千名的混合铁骑。 酣战半个时辰左右,自己从炎火炼狱中带来的四十几位将士已经尽数阵亡,只有她与启烽二人在与这些叛贼苦苦激战。 虽然敌军亦被斩杀千余人,元泱南蛮众凶也伤亡过半,但她想要在天焰窟爆发之前冲透这重重阻截,开启紫霄引火塔,却是难如登天。 眼下启烽被尧骆、丘葛冷云、六大元泱南蛮妖人以及数百禁卫围攻,险象环生。而她亦陷入千余禁卫的包围,周遭那矮胖的噩梦连夜与高瘦如竹的说一不二如影随形,交替进攻。 噩梦连夜的“凶火龙缠蟒”风势猛烈,真气凌厉,忽而化为青赤色光刀,狂风暴雨般地劈斩。说一不二的那对火碧艳蚴索飞扬卷舞,诡异难测,动辄有致命之击。当世两大真仙位一流高手的夹击,即便以她的修为本领,亦觉得颇为吃力。 如此苦斗不休,纵然能安然无恙,也无法接近紫霄引火塔分毫。 形势危急,只有奋起全力一搏了!烈焰灵女轻叱一声,素手翻飞,右掌掌心突然跳出一团青赤色的火焰,摇曳跳跃,倏地延展开来,化为一柄五尺余长的炽焰火刃,青赤色的光晕闪烁夺目,吞吐伸缩。 天焰帝国禁卫中有人惊声大叫:“炽日神焰!”话音未落,那炽焰火刃红芒爆舞,划过数十道绚丽的圆弧,接连不断地斩在噩梦连夜的“凶火龙缠蟒”之上,“噗噗”轻响,青光朵朵飞舞,气浪澎湃,噩梦连夜闷哼声中朝后倏地退却。 说一不二大喝一声,双掌交错念诀,火碧艳蚴索双双电射,朝着烈焰灵女飞去。“轰”地一声,两条火碧艳蚴索突然幻化为两只巨大的赤火恶蠓,交错弹舞,巨口森然咬噬。 烈焰灵女蹁跹瞬移飞翔,红袖飘舞。左手张处,飞焰流霞盏闪起眩目红光,“呼呼”声中破空旋转飞舞,道道飞焰赤光如缤纷霓虹,倏然将那两条赤火恶蠓紧紧缠住。 那炽焰火刃在她素手中眩目旋转,“嗤”地一声化为一道红火焰矢,“咻”地破空****,风雷霹雳般电射说一不二。 说一不二默念法诀,手掌翻飞,两条赤火恶蠓却丝毫无法动弹。眼见火焰矢呼啸怒射而来,心中大骇,猛地飞腿横扫,一道红光从他腿上绽爆而出,“轰”地直撞那道火焰矢。 “砰”地一声爆响,红光炸散。说一不二周身一震,面色陡然苍白,松开双手,朝后疾退。赤火恶蠓登时被飞焰光带缠绕着朝后飞去。 烈焰灵女红影飞闪,乘着噩梦连夜与说一不二左右撤退的刹那良机,从千百人潮头顶掠过。飞焰流霞盏红光电闪,无数道飞焰纵横飞舞,所到之处,兵器纷纷断折,鲜血飞溅,惨叫迭声。 说一不二喝道:“哪里走!”掌心中突然亮起两个赤黄色的气芒,仿佛两条金碧艳蚴跳跃缠舞。手掌交错,旋转摩挲,火光隐隐爆涨。 烈焰灵女飞焰带缠绕的两条赤火恶蠓突然腾空飞扬,彼此交缠绕舞,猛地将飞焰带层层收卷,朝后拖去。与此同时,噩梦连夜的“凶火龙缠蟒光刀”呜呜呼啸,闪电破空,朝着烈焰灵女的背影当头斩下。 烈焰灵女头也不回,飞焰流霞盏急速旋转,“噗嗤”一声,缠绕住赤火恶蠓的飞焰带登时崩断,赤火恶蠓猛然朝后脱离飞舞。右手一翻,那道炽日神焰“呼”地变成巨大烈芒火盾,倏然防护在她头顶。 “乓!”一声爆响,凶火龙缠蟒光刀朝后弹飞。 第663章 烈女 烈焰灵女衣袂飘飞,红云般朝着紫霄引火塔飞掠而去。炽日神焰化做烈芒火盾,青光耀眼,防护在后。飞焰流霞盏旋转飞舞,飞焰纵横,开路在前。 噩梦连夜与说一不二一左一右,闪电追去。凶火龙缠蟒光刀与火碧艳蚴索光芒电舞,在夜色中绽放眩目红光,千变万化,刹那间又将烈焰灵女苦苦缠住。 天焰窟顶,天焰窟中央裂口,道道赤红色的天焰窟火珠如血雨火矢,密集喷射而出,在彤红的苍穹绚烂绽放,如漫天烟花,炽烈狂风鼓舞肆虐。 启诗毓骑着雷电鹜在上空轮旋,穿梭于一道道赤焰火矢之间,面色越发苍白,心中惊骇紧张。倘若曲风扬三人不能及时突破金睛赤甲苍恐兽,冲出天焰窟口,那沸腾的烈火熔岩爆涌轰炸之时,曲风扬纵有铜头铁臂,也只能化为一滩血水! 天焰窟口外,那喧嚣的鼓乐声风雷急奏,透过爆炸声、燃烧声、风声与惨叫声,急促地敲击在她的心头。她嘶声叫道:“曲风扬!乘着金睛赤甲苍恐兽还未解震,快些冲上来!” 南宫易与曲风扬齐齐大吼,御鸟直冲,屠龙刀情殇刃在窟壁的漫漫火光中闪起赤青艳红的冲天光芒,犹如两道闪电轰向金睛赤甲苍恐兽。 金睛赤甲苍恐兽伏身狂吼,七、八个赤炎火麟爆射飞舞,轰然连响,夹带着汹涌不绝的狂肆气浪疯狂地怒拍夹击。屠龙刀情殇刃的凌厉刀气被那层叠真气热浪冲击,登时溃散开来,在窟壁中四下迸飞,碎石飞舞。 南宫易三人再次被那赤炎火麟气浪硬生生迫得朝下跌落。 窟壁中轰然巨响,烈火熔岩迸炸着,汹涌着,仿佛无数只巨大的毒蟒红信不断****,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狂野肆虐。片刻之间,那烈火熔岩火海又增高了近十余丈。 南宫易三人六禽,朝着金睛赤甲苍恐兽接连不断地冲击,但每一次都被它的烈焰与气浪迫退。眼见那烈火熔岩越来越汹涌,随时都将爆发,两人的心中也不禁焦躁起来。 曲风扬怒火沸腾,喝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畜生!”他蓦地将馨儿抛到南宫易的怀中,叫道:“臭泥鳅,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去缠住这畜生,你带着馨儿先从旁边冲出去!” 南宫易一楞,怒道:“你疯了吗!与这畜生缠斗,即便不死,也要被这烈火熔岩烧化了!” 曲风扬吼道:“少罗嗦!你送走馨儿再来救我便是!” 不等南宫易回答,狂吼道:“大野猫,让曲风扬爷爷宰了你烤肉串!”驾御着雷电鹜急电上冲、屠龙刀如狂飙般怒斩而上。 金睛赤甲苍恐兽大怒,怒吼喷火,火光爆舞,气浪如锤,登时将曲风扬打得喷出一口鲜血。但他怒吼狂啸叫骂,飞身扑上,竟然奇迹般地冲过一团汹涌的赤炎火麟气浪,跃到了金睛赤甲苍恐兽身旁。 “蛐蛐!”南宫易大吼声中,泪水模糊了视线,嘈杂轰响中,他听见上方传来启诗毓哭泣般的尖叫声。 曲风扬朝着南宫易怒喝道:“快走!”闪到金睛赤甲苍恐震敝兽身侧,挥舞屠龙刀,一式“亢龙有悔”朝着金睛赤甲苍恐兽雷霆万钧地斩下。 金睛赤甲苍恐兽红鬃怒爆,猛地转身一爪打来,红光电舞,曲风扬刀锋气芒尚未触及妖兽,已被那一爪打中肩膀,登时横飞后跌,猛撞在岩壁上,嘴角沁出血丝,肩膀仿佛迸裂了一般,痛入骨髓。 “轰!”巨响连连,赤红色的滚滚烈火熔岩突然爆涌爆舞,从南宫易身边缤纷窜过。 南宫易咬牙道:“蛐蛐,我马上回来!”抱着馨儿,叫道:“鹜兄,走吧!”那只雷电鹜冲天飞起,另外五只雷电鹜则齐齐怒叫着扑向金睛赤甲苍恐兽。 曲风扬叫道:“红鬃短腿猫,爷爷在此!”鬼魅般掠来,与众雷电鹜一道围住它缠斗。金睛赤甲苍恐兽狂怒之下,甩头拍爪,登时将曲风扬与几只雷电鹜打飞。 南宫易便乘此时,怀抱馨儿,驭鹜电冲。情殇刃猛地破开禁魔轮的青赤色旋光,穿过那剧烈震动的光波,冲天飞去。含泪低头望去,曲风扬浑身血痕,正怒吼狂啸着与妖兽激斗。下方,艳红的烈火熔岩疯狂翻腾,即将狂肆喷爆。 他咬牙昂首,心道:“蛐蛐,千万支撑住!”抱紧馨儿,终于冲出了天焰窟口。 曲风扬见南宫易带着馨儿飞出那裂口之外,心中方自舒了一口长气,金睛赤甲苍恐兽腾越狂吼,剩余的那只后腿也即将脱离禁魔轮。 狂吼声中,回身扑剪,两只前爪一齐拍下,红光气浪迸爆开来,登时将两只雷电鹜打得尖叫退开。那狂猛气浪卷舞如紫风,轰然冲向曲风扬。 曲风扬大喝一声,奋尽全力挥出威力强猛的屠龙刀决,但金光尚未在刀锋上扩散开来,那道青赤色气浪便轰然撞至。 曲风扬只觉双臂酥麻,屠龙刀险些脱手飞出,当胸遭受重锤,仿佛身体被打得粉碎。眼前一黑,喉中腥甜,脑中一片迷糊,周身经脉如烈焰燃烧,蓦地朝下坠落,耳边听到启诗毓的哭叫与雷电鹜的悲鸣。炙热的气浪与火焰从下方汹涌拍来,似乎在欢呼着将他吞没。 窟壁中爆响轰鸣,火光狂烈,烈火熔岩飞溅。几只雷电鹜猛地抓起曲风扬,在跳跃狂吼的金睛赤甲苍恐兽与滚滚沸腾的烈火熔岩之间旁徨。烈火熔岩节节升高,红苗奔窜,雷电鹜所能周旋的空隙越来越小…… 启诗毓嗓子已经沙哑,全身剧震,泪水汹涌。体内的欲焰从未如此刻这般猛烈沸腾,炙烤着她的五脏六腑,炙烤着她寸寸绞断的柔肠。心扉在猛烈地扩张,每一次震动都被封禁牢牢箍束,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金睛赤甲苍恐兽就要出来了!这天焰窟也即将爆发爆涌!那时焱虹城方圆数百里,都将成为一片烈火地狱。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世界已经被金睛赤甲苍恐兽封闭于这天焰窟中,将先焱虹城而毁灭。 刺眼眩目的火光剧烈地闪耀,雷电鹜在火光中悲啼飞舞,那只金睛赤甲苍恐兽咆哮着,跳跃着,即将从禁魔轮中跃出。金红色的禁魔轮,在那妖兽的上方缓缓旋转,一道道青赤色的光弧悠然飞舞。 她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呢?天地轰鸣,天焰窟剧烈震动。 启诗毓苍白的脸客突然涸开娇艳的红晕,翠绿色的眼波变得说不出的柔和。低声道:“曲风扬,曲风扬……”突然从雷电鹜上一跃而下,仿佛一团燃烧的烈焰,蹁跹飞入那红光闪烁的世界。 迷糊之中,曲风扬突然听见金睛赤甲苍恐兽一声愤怒的狂吼,费力地睁开眼睛望去,只见那只巨大的烈焰魔兽在空中陡然扭曲,化做一道红光收入禁魔轮中,唯有巨头和前爪依旧在狂怒地扭舞拍打。 而那禁魔轮正被一个紫衫女子紧紧地抱在怀中,流星般地朝下坠落。 轰鸣爆响,火光耀目。红影闪掠,刹那交错。 那紫衫女子从他身边蹁跹掠过,在彼此交错的刹那,他看见那莹白娇艳的面容上,一双春水似的眼波温柔地凝望着他,一粒晶莹的泪水透过弯弯的睫毛,在风中飞散成淡淡的轻烟,嘴角的笑容甜蜜而又悲凉。 曲风扬心中震动,突然想起她是谁了,奋尽全力伸出手,想要将她的手腕抓住,但他这次抓到的,只是一掌空茫的热风和跳跃的火浪。 启诗毓急速坠落,素手朝着他笔直地伸展,青葱似的手指在空中慢慢的曲收,泪水一粒接一粒地涌出。 曲风扬想要大声呼叫,喉咙中却干灼如火烧。眼前红光缭乱,他的意识又渐转模糊。 火光熊熊,那凄伤的笑容、化为轻烟的泪水,终于消失在漫漫火海,但却烙印在曲风扬昏迷前的脑海中。 天焰窟顶轰雷滚滚,黑烟厚厚堆积,一道又一道艳红色的火光破天而去,缤纷的天焰窟弹如红色流星雨般漫天滑落。 天焰窟急剧震动起来,山腰上的铠甲禁卫们面面相觑,全身颤抖。噩梦连夜喝道:“杀了这两个叛贼,咱们立即离开此地,否则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众铠甲禁卫战战兢兢地齐声呼应,发狂似地朝着烈焰灵女与启烽涌去。 红光冲天,霞带缠绕,烈焰灵女所到之处,鲜血喷射激涌,惨叫声不绝于耳。 叛贼潮水似地涌上来,无数的刀戈,无数的矢石在眼前迅速晃动。启烽长矛飞舞,也不知挑死了多少元泱南蛮妖兵与天焰帝国禁卫,身上鲜血染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 尧骆的古浪刃与丘葛冷云的开光狂钺在身旁穿梭飞舞,热浪真气汹涌交织。启烽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但胸中的怒火与豪勇之气却是越燃越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有多少敌人,一定要杀透重围,救出天焰天尊!” 窟顶接连不断地轰然巨响,半山崖上悬空的巨石突然迸裂,轰隆隆地滚落飞砸下来,一路磕磕碰碰,夹带着越来越多的落石,跳跃着砸入混乱激战中的兵卒群。登时“咯咯”地压倒了一片,鲜血、脑浆冲天激溅。 两个巨石当头朝烈焰灵女砸来,烈焰灵女右手翻转,炽日神焰化做巨大烈芒火盾旋转腾空,将巨石挡飞开去。 便在此时,噩梦连夜的凶火龙缠蟒光刀与说一不二的火碧艳蚴索齐齐攻到,烈焰灵女飞焰流霞盏一转,飞焰破舞,将凶火龙缠蟒光刀瞬息缠住,但是却来不及避开火碧艳蚴索。 “啪!”两道火碧艳蚴索破入烈焰灵女的护身罡气,重重地抽在她的左肩与后背。烈焰灵女周身剧震,檀口微张,一道血线喷飞而出。赤衣倏地迸裂开来,露出一大块雪白的肩膀与后背,在两道深凹的血痕映衬下,更显得晶莹白腻。 说一不二素来好色,登时****如焚,双目尽赤,笑道:“原来老妖婆的皮肤还光滑得很!”火碧艳蚴索接连飞舞,狂风暴雨般密集抽打。 烈焰灵女被他两索击中,真气崩散,虽然立时翻转炽日神焰飞旋格挡,但仍然被他抽中数索,登时衣裳褴褛,寸缕飞扬。说一不二哈哈淫笑,精神大振,真气滔滔,碧艳蚴索纵横。 烈焰灵女大怒,念力毕集,后背衣裳复合如初。真气汹涌,飞焰流霞盏猛地亮起绚丽无匹的七色飞焰,闪电般电射说一不二。 说一不二不敢硬接,立时抽身飞退,但噩梦连夜的光刀却乘势破入,登时又将烈焰灵女迫得险象环生。 烈焰灵女急怒之下,被噩梦连夜二人乘隙反制,登时落于下风。 忽听有人哈哈大笑道:“炎癸旭啊炎癸旭,原来你这老匹夫也有今日吗?”声音如惊雷连奏,几十个天焰帝国禁卫脑中嗡然一响,登时倒地昏厥。 众人大惊,回头望去,只见紫霄引火塔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紫青长袍,蓬头垢面,乱发如柴,满脸玩世不恭的笑容,双手插着腰在紫霄引火塔下绕走。 明明是个邋遢乞丐,但眉宇之间神采飞扬,众人只看了半晌,便觉得他又分明是个风度蹁跹的美男子。 烈焰灵女蓦地一楞,觉得此人好生睑熟,但这危急关头却记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但是心中莫名地狂跳起来,充满了强烈的不安。 噩梦连夜喝道:“给我拿下!”数百个禁卫狂呼呐喊,汹涌冲去。 那青袍人哈哈狂笑道:“老子在这里拜访故交,你们这些乌龟王八捣什么乱?”“呼”地一掌拍出,掌心爆出眩目无匹的红光,刹那间迸炸为狂猛气浪。 “轰”地一声,一大片红光气浪呼啸卷过,周围碧木纷纷“喀嚓”倒折,断木飞舞;冲在最前的数百多名铠甲禁卫惨叫声中冲天飞去,四下抛落。 第664章 青衣 悲呼迭起,有的被尖利的树枝贯穿,有的迳自落下万丈悬壁飞崖,有的被凸出的崖石撞死,血流成河,尸横满地。侥幸不死的,也悄悄从草丛中爬起,溜之大吉。 众人大骇,就连烈焰灵女、说一不二这些超一流高手的心中,也充满了莫名的震骇。 此人仅以这随意挥洒的一掌就可以将数百名铠甲禁卫击飞,真气之强,竟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强上几倍。 那青袍人嘿嘿笑着,环视众人,突然望着烈焰灵女笑道:“这位灵女仙姑,你不是要打开这紫霄引火塔,请炎癸旭出关吗?眼下天焰窟就要爆炸,再这般拖延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烈焰灵女淡淡道:“多谢提醒。”猛地朝紫霄引火塔掠去。 噩梦连夜、说一不二又惊又怒,喝道:“站住!”猛地疾扑而上,光刃与火碧艳蚴索瞬间卷起惊天动地的天焰真气,排山倒海似地朝烈焰灵女猛攻而去。众铠甲禁卫杀声狂吼,纷纷阻截烈焰灵女。 青袍人笑道:“这么多须眉男儿一起对一个女流之辈下手么?老子还真看不过去哩!”身影一闪,蓦地冲来,双掌一翻,红光怒舞。 “轰!”地一声巨响,惨叫悲呼,无数人影炸飞开来,血雨喷飞。 噩梦连夜、说一不二只觉眼前一晃,那人竟已冲到身前,双手随意拍舞,两道红色气浪当空冲来,正好撞到他们的凶火龙缠蟒光刀与火碧艳蚴索。 “轰隆!”一声巨响,噩梦连夜与说一不二全身剧震,面色惨白,腹内宛如翻江倒海,郁痛已极,身不由己地朝后飞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方觉得胸中那窒堵之意消散开来。 青袍人讶然道:“好本事,原来天焰帝国之中又多了这许多高手吗?”飘飘飞舞中,双掌横扫,红光流转迸扬,众铠甲禁卫断木落叶似地四下乱飞。转眼间又死了两百多名元泱南蛮妖兵与天焰帝国铠甲禁卫。 噩梦连夜、说一不二惊怒交集,众人也都瞠目结舌,呆呆站立,心中均想:“这人究竟是谁?” 启烽又惊又喜,此人虽然身份不明,但眼下看来似友非敌。有他相助,噩梦连夜、说一不二再也不能阻止烈焰灵女开启紫霄引火塔! 烈焰灵女翩然飞舞,瞬移飞行,转眼已经掠到紫霄引火塔脚下。 噩梦连夜阴鸷的脸上一对鼠眼贼芒闪烁,沉声道:“朋友,此事乃是我们天焰帝国家事,能否请高抬贵手,由我们自己了断?” 青袍人哈哈笑道:“嘿嘿,可惜这事也是我的家事,我也想亲手了断,所以是非管不可。” 噩梦连夜、说一不二惊怒如沸,眼见烈焰灵女腾空飞掠,就将到达紫霄引火塔顶,倘若被她打开这圣塔,放出天焰天尊炎癸旭,他们还有活路吗?当下杀气陡生,齐声喝道:“那就对不住了!” 噩梦连夜“呜呜”吹奏凶火龙缠蟒,一道青赤色炎风“轰”地一声,从那嚎哨中鼓舞冲出,旋转天锥龙卷,越来越大,越来越高。 周围碧木急剧摇摆,众铠甲禁卫面色大变,纷纷后退。地上的砂石、残枝、飞叶、断木,以及残肢断体沙沙移动,轻轻跳跃,然后猛地冲天而起,四面八方汇集到那青赤色炎风中。 启烽面色微变,噩梦连夜的锥天龙卷螺威势强猛,一旦被其卷入,任你有通天之能,也要被绞杀成寸断飞出!只是这锥天龙卷螺每用一次,对真元的消耗极大,必须精心修养三、五个月方能恢复。看来噩梦连夜此番是要与这青袍人一决生死了! 说一不二全身金光隐隐,衣裳鼓舞,眼中厉芒闪烁,缓缓咬破手指,将鲜血涂在那火碧艳蚴索上。火碧艳蚴索不住地抖动,突然发出呜呜怪鸣声。 他手指一弹,两条火碧艳蚴索在空中绞扭飞舞,突然发出刺眼金光。众人凝神再望时,两条火碧艳蚴索已经变成了一条巨大的三头金焰恶蠓,红信卷舞,口喷烈焰。 说一不二的火碧艳蚴索乃是取珚海凶兽三头金焰恶蠓的两根脊骨制成,以毒血涂之,诵念法诀,就可以唤醒恶蠓骨中的凶神,并以自己的念力完全掌控恶蠓灵,发动凶猛攻势。 只是这法诀对元神的消耗极大,倘若元神虚弱之时,稍有不慎,反而会被三头金焰恶蠓的凶神反噬,是以不到万不得已,说一不二也不会使出这法诀来。 锥天龙卷螺来势越来越猛,蓦地扩张为直径八、九丈的龙卷风,呼啸着朝那青袍人冲去。 与此同时,那三头金焰恶蠓半空翻腾,闪起耀眼金光,突然飞窜到草地上,紧贴着起伏不定的绿草,闪电般朝青袍人滑去。 杀声震天,两千名铠甲禁卫在尧骆、丘葛冷云等人的率领下,朝着紫霄引火塔围涌而去。矢石如雨,纷纷射向在塔顶临风而立的烈焰灵女,而将启烽孤身一人抛离在火树红花丛中。 青袍人哈哈笑道:“果然有些本事!” 突然张口吐出一道耀眼白芒,白芒弹飞,迳自飞入那急速旋转、当空压迫而下的锥天龙卷螺中。那青赤色的龙卷风中突然闪过刺眼夺目的白光,仿佛玉龙飞舞,银河倒泻。 “砰”地一声,锥天龙卷螺炸飞开来,无数的砂石、残枝、飞叶、断木与残肢暴雨般地纷飞溅射,宛如矢石一般射入那漫漫人海中。众卫土纷纷惨叫,横死当场。 噩梦连夜两腮陡然鼓起,仰天喷出一道血雾,重重跌坐在地,面无人色。 说一不二大吼一声,那三头金焰恶蠓金光闪动,猛地将青袍人紧紧缠住,两个巨头伸缩弹舞,猛地朝他喷出一团烈焰。 青袍人哈哈大笑,那烈焰在他身上熊熊燃烧,他竟若无其事。右肩耸动,突然从恶蠓绞缠中脱出,猛地抓住那三头金焰恶蠓的七寸。说一不二“啊”地一声,脸如金纸,吐舌不已,朝后疾退,险些摔倒。 那道白芒在空中悠然翻转,闪电般劈下,没入三头金焰恶蠓的身躯,光芒迸爆。“喀嚓!”三头金焰恶蠓倏地断为两截,飞回到说一不二的手中。 青袍人大笑声中,松开右手。说一不二面色惨白,跪坐在地,心中沮丧恐惧无以复加。 这个时候,只听“轰隆隆!”接连巨响,整座天焰窟都在猛烈震动,无数的山石轰鸣滚落,密雨似的砸向山腰上的众人。两千名铠甲禁卫惨呼声中,纷纷被砸成肉酱血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滚滚黑烟在山顶突然扩散,闷雷连响,天焰窟顶蓦地喷出无数红青赤色的火焰,冲天激涌。 冲天红光中,无数道艳红色的弧线仿佛红色菊花般怒放,纵横飞舞,流星雨般地滑过苍宇,缤纷如烟花。那赤红色的火浆在空中扩散开来,猛地急剧落下,落在谷中,沿着陡峭的山势汹涌冲下。 众人魂飞魄散,狂呼道:“天焰真神发怒啦!”再也顾不得任何事情,数千兵卒将领一哄而散,朝着谷外没命狂奔。 噩梦连夜与说一不二对望一眼,神色大喜。真气迸爆,腾空掠起,瞬移飞行,朝着城外飘飘飞去。 启烽仰望着那滚滚黑烟与赤金色的苍穹,望着那汹涌爆涌的滚烫烈火熔岩与冲天烈焰,心下大骇,焱炘与南宫易终究还是没能阻止天焰窟的爆发! 猛地转头望去,紫霄引火塔顶光芒耀眼,层层金色光晕扩散开来,紫霄天焰樽在金光中缓缓转动。 烈焰灵女临风而立,赤衣飘飞,口中尚在默默念诀。启烽不由大为焦急,心猛地吊到嗓子眼上,随时都要蹦出来一般,暗暗不住地叫道:“快些!再快些!” 山顶上黑云滚滚翻腾,层层叠叠向上翻涌,仿佛无数黑色的巨浪在空中汹涌蔓延。艳红色的火焰冲天跳跃,熊熊火光映照在那黑云上,黑云下方顿时变成亮红色。 那艳红色的黑云在山顶闪闪发光,翻滚着,奔腾着,越积越厚,仿佛蓄劲待发的空中巨浪,随时要汹涌奔泻一般。 “天焰流云!”启烽心中大凛,他曾经听长辈说过,天焰真神暴怒时,天焰窟中就会喷出这种恐怖的天焰流云,其流动的速度远远胜过普通的烈火熔岩,但温度比烈火熔岩还要高上百倍。当这炽烈的天焰流云沿着山垣朝下汹涌席卷,就会像烈焰飓风一样地肆意横扫,毁灭一切! 轰雷似的爆响声中,滚滚天焰流云开始逐渐压下,仿佛无数黑红色的巨兽汹汹奔腾,狰狞咆哮,随时要冲将下来。 那青袍人仰天大笑,朝着紫霄引火塔摇头道:“炎癸旭,你让我等了一百多年,自己竟做了缩头乌龟么?嘿嘿。”笑声愤怒悲凉。突然冲天飞起,穿过漫天缤纷飞舞的道道红线,在金赤色的苍穹下飘然飞行,转眼不见踪影。 启烽听他话语好生奇怪,不知此人究竟是敌是友。但此时已无暇多想,仰头观测那层层压低的漫天天焰流云,不住地扭头扫望紫霄引火塔,心焦如焚。 “轰隆隆!”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响,仿佛天瞬间崩塌。启烽心猛地一紧,抬头望去,面色大变,惊呼失声。 那漫天天焰流云黑压压红彤彤地翻腾着,猛地迸炸开来,沿着天焰窟顶汹汹如狂地往下冲泻! 轰雷爆奏,仿佛海啸巨浪,无数白热光芒的巨大浪头层层翻涌,咆哮奔腾,又仿佛千万只巨大的赤焰怪兽齐头咆哮,嘶鸣奔驰,以飓风般的惊人速度汹涌滚下。炽烈的气浪轰然扑面,无数的巨石、滚烫的碎屑暴雨般地倾泻下来。 启烽心中震骇,护身罡气迸放,—头叫道:“烈焰神姬!天焰流云来了!” 烈焰灵女听若罔闻,衣袖飘飞如浪,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辞。紫霄引火塔幻光流舞,忽而金光闪闪,忽而红光冲天,忽而白光爆射。 突然苍宇中传来唦唦怪鸣,在那喧嚣奔腾的滚滚天焰流云前,六道红影闪电般急掠而来。 启烽凝神望去,大喜叫道:“师父!南宫易兄弟!曲风扬兄弟!” 雷电鹜欢鸣怪鸣,交错翱翔,刹那间就已飞到启烽眼前。雷电鹜上坐着的,赫然正是焱炘、南宫易、曲风扬与馨儿,只是曲风扬与馨儿似乎都在昏迷之中,焱炘面色惨白,仿佛受了不轻的内伤。 原来在那天焰窟顶,当南宫易飞出天焰窟口,将馨儿放到岸边安全处,再赶回天焰窟口解救曲风扬时,正好看见六只雷电鹜护送着昏迷中的曲风扬从天焰窟口腾空飞出。 南宫易四下扫望,看不见启诗毓,也看不见那狂嘶咆哮的金睛赤甲苍恐兽,心中登时猜到了大概。 这时天焰窟已经开始迅猛爆涌,天焰窟弹纵横飞舞,烈火熔岩汹涌飞溅。情势危急,不容多想,南宫易带着昏迷的馨儿与曲风扬御鸟逃离,穿越山顶之时,正好遇见焱炘。 焱炘在那祭台上与苍炎君激战,将其制服,一时心软不忍下手,却反被焱礼所乘,打成重伤。 当下四人一齐骑乘雷电鹜,赶在山顶那漫天天焰流云汹涌翻滚之间,飞下了天焰窟。 启烽心中一凛:炎尚公主呢?待要相问,却听焱炘沉声道:“天焰天尊呢?” 话音未落,上方又是一阵山摇天崩,赤金浓黑的彤云在山顶滚滚蔓延,漫山天焰流云怒吼狂啸呼啸,层层巨浪轰然卷舞,泡沫翻腾,沿着悬壁飞崖斜坡赤磷滚落。如雪崩;如飞瀑;如千万狂兽凶猛疾奔怒舞。 炽烈灼烧的气浪飓风席卷,所到之处,碧木山石“轰”地化为灰烬,四下崩散。一大块横斜半空的崖石突然碎裂,在那蒙蒙白浪中化为无数沙砾,瞬间消逝。 那天焰流云裂浪高低跌宕,翻腾滚进,倏地掀起百丈高,崩山裂地地冲泻而下,眼看就要将他们迎面吞没! 众人大骇,南宫易叫道:“快走!”一把将启烽拉上雷电鹜,雷电鹜齐声欢鸣,朝着城外展翅怒飞。启烽回头叫道:“烈焰神姬!” 第665章 天尊 忽听一声迸雷似的爆响,震得众人蓦地一抖。转头循声望去,见那紫霄引火塔冲天飞起,塔下红光紫气蓬勃飞舞,一道人影急电般冲出!烈焰灵女赤衣飘飞,横斜瞬移而来,明眸熠熠,脸上又是欢喜又是倦怠。 众人大喜,紫霄引火塔终于打开了,心中又是一紧,那人便是天焰天尊吗? “轰隆隆!”巨响声中,狂云裂浪雷霆万钧冲泻而至,无数赤色凶兽似的浪头咆哮着猛扑而下,包卷吞噬那闪闪发光的紫霄引火塔。 只见那人在空中纵声怒吼狂啸,声如狂雷,山石迸飞。双掌翻飞,一道狂猛红芒陡然迸爆,冲天狂舞,“轰”地一声,在空中化为一条巨大的火恐兽头,呼啸着撞向那汹涌澎湃的天焰流云浪。 焱炘缓缓道:“是他!”语气中掩不住欢喜激动。启烽、南宫易尽皆大喜。 “轰!”地一声惊雷爆响,那百丈高的滚滚云浪竟然被那道红光打得朝后崩散飞舞,撞到后涌而至的滔滔雪云,登时轰然连响,在空中掀起数百丈高的恐怖巨浪,绵延翻滚,如千万巨兽腾空跃舞,在半空稍稍停顿,突然狂冲而下。 那人哈哈大笑,就在天焰流云浪停顿的刹那间,双手舞诀,全身绽开姹紫嫣红的绚丽光芒。那紫霄引火塔猛地金光爆舞,倏地化成三尺来长的小塔,闪电般向那人飞去。 那人长啸声中,将紫霄引火塔收入袖中,与烈焰灵女一道朝外急电飞翔。两人赤影飘动,瞬息间便飞到数百丈之外,宛如红霞流云,不知所踪。 滚滚天焰流云狂啸着汹涌席卷,在半山崖猛地崩炸开来。地动山摇,雷鸣滚滚。南宫易众人驭禽翱翔,回头望去,浩浩天际尽是滔天云浪,轰然四爆,千里奔焰。 漫山遍野、数百丈高的天焰流云裂浪,以飓风海啸之势,在他们身后翻腾追涌,在赤金色苍穹与黑红色滚滚鸟云映衬下,犹如银狮怒马,崩焰春雷。 炎风炙浪铺天盖地,火光红线纵横闪舞,轰然雷鸣中,众人长声呼啸,骑乘雷电鹜冲天翱翔,刹那间已飞到十余里外。 第七章百年情仇 轰雷不断,热风呼啸鼓舞,无数约丽红艳的天焰窟弹“咻咻”破空,在南宫易等人身边纵横飞舞,将他们的面容映照得红光跳跃。 回头望去,距离那天焰窟已有数十里之遥。血红色的苍穹中,滚滚黑云从天焰窟顶爆炸翻腾,直冲起数百丈高。黑云红光闪烁,同时又镶镀着耀眼白边,层层汹涌,妖艳而诡异。 每一次轰雷爆响,那汹汹黑云就要膨胀爆炸近一倍。 山顶汹涌爆涌的红光将那赤黑色妖云映照得光怪陆离,变幻莫测。密集缤纷的赤红火线从彤云层中飞溅抛射,飞到数里甚至数十里外的地方。 黑云翻滚着,突然一层一层地崩塌,化为耀眼的金光流云,如巨浪一般从天焰窟顶沿着陡峭山垣,西面八方翻涌奔腾,倾泻而下。一浪高过一浪,前仆后继地狂飙席卷。整座赤炎谷中仿佛雪崩一般,红雾纷扬。 天焰流云怒吼狂啸着汹涌卷舞,所到之处,一切崩飞碎裂,烟消云散。滚滚雪云白浪如山洪一般冲卷着焱虹城,高阁街巷宛如泥捏纸糊,纷纷坍塌迸飞。 那巍峨的溶金阁、险峻雄伟的红色城垣,也在天焰流云的汹涌冲击下轰然倒塌。裂浪滔滔,城垣红砖随波逐流,朝城外卷舞,蓦地纷纷燃起赤红火光。 刹那之间,这元泱第七名城便被天焰窟瞬间爆发的天焰流云夷成一片平地。 重重云山雪海倾倒翻腾,继续朝着城外绵绵青山席卷而去。火光冲天,城外群山之间万兽惊嘶狂奔,九大邦族妖兵、天焰帝国兵卒将领以及伏羲的斗圣速神军纷纷溃散,惊呼呐喊,朝着周边飞也似地逃命。 漫漫人海在山谷中汹涌奔流,旌旗纷纷断折倾倒,有些铁骑纵兽疾奔,直往附近的山垣高处逃去。 在峭壁突兀的绵延峡谷与岔口,无数人冲得太急,纷纷抢撞在一起,登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无数铁骑被高高抛飞,手足乱舞惨叫摔落。万兽互相践踏冲撞,血肉成泥,悲呼惨嘶,凄厉入云。 滔滔云浪急速翻滚,刹那间冲入最近的山谷之中,数千名铁骑凄声惨叫,瞬息淹没,再也不见丝毫身影。山谷中满是滚滚银云白浪,汹涌的云浪激撞在山谷转弯处,层层涌起,刹那之间冲上了高高的山垣。 在那山垣上勒马回望的数百元泱南蛮妖兵齐齐惊叫,坐骑兽昂首踢蹄,还未来得及奔跑,已被那炽烈的滔滔云浪倏地吞没,几根漆黑的焦骨悠然抛起。 天焰流云怒吼狂啸着、翻腾着,四下喧嚣横扫。千山崩火,万里红光,漫山遍野都是凄厉的惨嚎。 南宫易等人在万里苍穹,迎着炙热狂风朝下观望,眼见那滔滔白浪在万山之间呼啸奔腾,势不可挡,心中俱是惊怖莫名。自然伟力一至于斯,以人的力量,实在是难以抗衡。 启烽摇头惨然叹道:“圣城尽毁,本部族数万精兵又被这天焰流云片刻之间吞灭大半。损失惨重,难以估量。”又皱眉怅然道:“也不知伏羲将军在炎火炼狱中怎样了?” 南宫易心下也不由黯然,突想炎尚公主之事尚未告诉于他,心中更觉惨淡。犹豫片刻,正要开口,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怒吼狂啸声,登时将天焰窟迸爆的轰鸣巨响压了下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数里外的空中,两个赤衣人乘风蹁跹飞掠,南宫易凝神望去,左首一人雪肤明眸,典雅端庄,正是烈焰灵女;右首那人乃是个魁伟老者,银发似雪,赤须戟张,虎目电眼光芒爆射,令人不敢逼视。 右首那赤袍人周身亮起眩目青光,突然又是一声惊天怒吼狂啸。衣袖飞处,一个晶莹如冰雪的琉璃塔冲天飞舞,蓦地闪起耀眼金光,倏然幻化膨胀,变成那气势巍峨的紫霄引火塔,“呼呼”旋转着朝下方群山猛冲而去。 两道光芒浓淡变化的紫芒,从那赤袍人掌心闪电般交错射出,映照在紫霄引火塔刹上。 紫霄引火塔刹上登时亮起一圈眩光,朝着塔底轮旋绕舞。那两道青光眩目流离,一圈一圈的红青光环从塔刹绽爆,轮绕飞舞,直没塔底。 紫霄引火塔登时彩光变幻,散射出无数道眩目金光。一时间,那赤金苍穹、熊熊烈焰也相较失色。 紫霄引火塔急速旋转。在群山之间川流翻腾的滚滚裂浪流云,突然湮灭逃逸出千万缕淡淡的红光,四面八方飞射汇集,吸纳入紫霄引火塔中。 万道紫气红光,如江河入海,绵绵不断汇集而去。空中嫣红姹紫,绚丽缤纷,煞是好看。 随着被紫霄引火塔吸纳的红光越来越多,越来越耀眼夺目,下方那汹涌奔腾、呼啸千里的天焰流云纷纷萎缩,原本翻涌高达百丈的浪头层层崩塌,逐渐收缩,速度也越来越慢。 南宫易心下骇然,此人念力真气好生可怕,竟能以这神器紫霄引火塔为容器,丝丝缕缕吸纳那汹涌天焰流云中的天焰魄力,使得这气势狂猛,席卷一切的天焰流云乖乖俯首称臣! 万里苍穹之下,那数万狂奔逃逸的天焰帝国兵卒将领与元泱南蛮妖兵见着这奇异景象,无不立马横戈,抬头仰望,惊骇莫名。一时间,漫山遍野暂时沉寂下来。 突然有人尖声叫道:“天焰天尊圣主!是天焰天尊圣主!” 千山登时沸腾,马鸣兽嘶,群兵骚动,斗圣速神军纷纷下马俯首拜倒,就连那叛军中也有大半张惶四顾,战战兢兢拜伏。“拜见圣主” 之声群山响彻,闻达千里。 南宫易一凛,原来此人便是元泱五大天尊之一的天焰天尊炎癸旭,难怪竟有如此本事! 元泱南蛮妖兵惊惶失措,乱作一团。天焰天尊炎癸旭的名字如雷贯耳,在元泱南蛮威名远布,各妖部族对他又怕又恨。此时见他竟然已经出了紫霄引火塔,并在这万里高空之上,以法力遏止天焰窟天焰流云的狂猛气势,惊惧更盛。一时间进退两难,六神无主。 天焰天尊哈哈大笑,声音雄浑如铜锺。青光滔滔不绝地映照在紫霄引火塔上,紫霄引火塔蓦地发出一声铿然长鸣,空中万千光芒登时迸散。琉璃塔“呼呼”旋转,瞬间化为三寸玲珑宝塔,收入袖中。 他傲然迎风而立,神威凛凛。在高空之中徐徐俯瞰,虎目如电,扫望之处,众卒无不畏惧慑服。元泱南蛮众妖兵惊恐万状,不敢仰视。天焰天尊嘿然不语,突然转身与烈焰灵女朝着南宫易等人急速掠近。群兵震慑,不敢妄动,犹自长拜不起。 焱炘与启烽大为欢喜,齐齐行礼,恭声道:“拜见圣主!”南宫易也微微躬身行礼。 天焰天尊与烈焰灵女衣袂飘飞如云霞,滔滔真气迫面而来,周侧炎风竟如被快刀瞬息破开,刹那间便到了众人身旁。 天焰天尊虎目光芒电舞,迅速扫望众人一遍,朝着焱炘微笑道:“离法灵,好久不见了!你的盘龙杖怎地不见了?脸色有些不好哪!是掉了盘龙杖摔跤了么?” 焱炘微微一笑道:“盘龙杖被启元良收走了,脸色不好是受了一点小伤。圣主挂心了。” 天焰天尊嘿然道:“启扈仑迅连你的盘龙杖也敢收走,难怪敢对孤家下手了!嘿嘿。”转头凝视启烽,虎目中光芒大盛,缓缓道:“你就是启盛乾的孙子吗?” 启烽恭声应是。天焰天尊打量他片刻,点头道,“果然是少年英杰,听说启扈仑迅要你造反,你宁死也不肯?” 启烽道:“是!启家是天焰帝国英烈世家,决计不做叛部族之事。” 天焰天尊哈哈大笑道:“好,好得很,嘿嘿,启扈仑迅听了你这句话,羞也要羞死了。”突然咦了一声,红眉微皱,右手闪电般搭在启烽的手腕上,虎目中闪过古怪惊讶的神色。点头笑道:“是极!” 焱炘与烈焰灵女的脸上均露出欢喜的微笑。南宫易心下纳闷,却见天焰天尊碧眼光芒朝他扫来,瞳孔微微收缩,嘿然笑道:“小兄弟,多谢你帮忙复原本部族神樽,否则孤家就要在紫霄引火塔中做千年孤魂野鬼了!” 南宫易正要答话,却听空中传来雷鸣般哈哈狂笑声:“炎老贼,出了紫霄引火塔,你一样要做千年的孤魂野鬼!”那声音愤怒怨恨,听来好生熟悉。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仰头望去,只见一个青袍人从远处闪电飞来,蓬头乱须,衣裳褴褛,双眼光芒如电,正是适才协助烈焰灵女将众叛贼阻挡开来的神秘人物。 漫山遍野的兵卒将领纷纷抬头仰望,心中惊惧,不知是谁如此狂妄放肆,竟敢对炎癸旭说出这等话来。 南宫易大喜,叫道:“青前辈,怎地是你!”那青袍人正是当日南宫易在彭雪潭底救出的青色螭麟兽!心中灵光一闪,是了,他当年便是被天焰天尊与惊雷天尊一道震敝压困在彭雪潭底的,今日必定是找天焰天尊麻烦来了。 天焰天尊脸上倏地变色,双目中刹那间闪过惊怒、懊悔、悲凉的神色,衣裳猛地鼓舞不息。 烈焰灵女突然一震,低声道:“原来是你!”直到此刻,她方才将这个神秘人物的身份想起来,心中那强烈的不安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青袍男子蓦地瞥见南宫易,颇为惊讶,哈哈笑道:“小子,原来是你!哪里有大乱,哪里就有你,是极是极!” 天焰天尊冷冷道:“想不到黑寒奇铁索也困不住你。一百多年的囚崖生活,竟然也不能使你有些许悔改。”碧目如电,虬髯张舞,周身红光隐隐闪烁。 青袍男子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悲愤,厉声道:“悔改?老子悔改什么?断燃木就算被压成肉泥,绞成碎末,吹得神形俱灭,也绝不悔改!” 第666章 孽缘 听得“断燃木”三字,南宫易“啊”地一声惊呼,陡然剧震。电光石火间,当日曲风扬所转述的赤霄灵女的所有回忆在脑中飞闪而过,刹那间恍然大悟。 忖道:“青前辈震敝兽身是青色螭麟兽,赤霄灵女所说的断燃木震敝兽身也是青色螭麟兽。青前辈每年在五月十三时必定要狂怒发作,赤霄灵女也必定在那一天爆涌炎炎火丘烈焰……我早该想到青前辈便是当年的元泱祈雨真神断燃木了!天底下哪有这等巧合之事。”心中懊恼,暗骂自己太过粗心。 天焰天尊厉声喝道:“住口!若不是你,孤家又何必亲手将赤霄烧死!若不是你,炎家又怎会出此……出此丑事!你这大逆不道的小贼,竟然丝毫不知悔改!”狂怒之下,银发如烈焰燃烧飞舞,虬髯根根怒立。 炎癸旭当年最为锺爱的,便是爱女赤霄灵女。但因为断燃木与她的****丑闻,为元良会所不容,不得不忍痛大义灭亲,亲手将赤霄灵女烧死在炎炎火丘,并将她元神震敝入赤霄燃枫遭受五百年的折磨。 他心里的痛苦,难以形容,无人倾诉,狂怒之下,联合惊雷天尊将断燃木擒住,若非断燃木是他的私生子,若非自己有愧于他们母子,他早已将他碎尸万段。 今日圣城遭毁,叛贼猖獗,心中正自恼恨,又听断燃木说对此事绝不悔改,更加愤怒如沸,凛然杀气登时贯胸而起。 断燃木全身一震,哈哈狂笑,嘿然道:“老贼,若不是你犯下滔天罪行,又怎会有后来之事?嘿嘿,你连亲生女儿也能下得了毒手,当真是禽兽不如。” 森然道:“今日我要替娘亲、赤霄妹子,向你讨还百年血债!”张口喷吐,一道清冽翠芒闪电飞出,在空中亮起一道光弧,悠扬落在他的掌心。 那是一片翡翠似的苍翠色叶子,在漫天红光与纵横飞舞的天焰窟弹映照下,晶莹剔透,仿佛在他掌心缓缓流动一般。 “嗤”地一声轻响,那苍翠色翡翠叶忽然化开来,水光摇曳,蓦地变成一柄七尺来长的盈盈弯刀。刀锋淡绿,如春水流动,风影摇摆。 南宫易心道:“这便是断燃木的紫晶翡翠刃么?当日他便是从口中喷出此刀,将那丑奴儿瞬间击败。” 天焰天尊面色大变,眼中突然一阵懊悔悲凉。缓缓道:“炎癸旭此生快意恩仇,杀人无数,从来没有什么后悔之事;唯一后悔的,便是当年幽冥谷外犯下的错事……” 断燃木厉声喝道:“住口!老贼,此刻惺惺作态,是不敢和我比决生死吗?” 天焰天尊仰天长笑,半晌方道:“好!好极!咱们的事,就在今日做一个了断吧!”周身红光大涨,一道紫气从他头顶破云而去。 焱炘与烈焰灵女齐齐道:“圣主!眼下叛军未除,大难犹在,不可轻言个人生死!” 天焰天尊嘿然笑道:“既是上苍注定让他此时前来找我,便是要我此时与他了断。天意如此,又岂能违抗?再说,当着这数万兵卒将领的面前,我又岂能容他张狂?”瞬移踏步,赤袍飘舞,朝着断燃木掠去。身后烈焰灵女等人的呼喊再也不顾。 南宫易心下暗叹,这父子二人都是狂傲激愤之人,眼下这番血战必将是生死对决。他对那断燃木颇有好感,但又不希望在这非常时刻,天焰天尊有什么三长两短。 一时间心里颇为矛盾,只盼二人就此收手。突然心中一动,叫道:“断燃木前辈,你的性命是我救出来的,这可没错吧?” 断燃木微微一楞,哈哈笑道:“小子,你想让我罢手不打吗?”不等南宫易回答,便又大笑道:“小子,断燃木欠你甚多,什么都可以答应,但只有这一条恕难照办。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让我罢手!” 纵声狂吼,风雷滚滚,紫青长袍猎猎飞舞,周身红光鼓舞不停。头顶之上,也有一道赤光冲天而起,漫天火光登时暗淡。真气之强,竟似不在天焰天尊之下。 天焰天尊、焱炘等人的眼中都闪过惊讶之色,以这破体真气的强度看来,断燃木的真气至少已有元泱真仙位高手的水准。 当年在神藏山潮阁琼酿会上,他便一战成名,惊动元泱英豪,时隔一百多年,在那黑暗的彭雪潭底,他又有了什么样的进展和造诣? 天焰天尊冷冷道:“想不到将你压在彭雪潭下,反倒让你修炼出更强的真气。” 断燃木哈哈笑道:“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还要感谢你吗?”那柄紫晶翡翠刃突然泛起潋滟水波,刃锋上蓦地散发出无数眩目光芒。 “轰”地一声巨响,紫晶翡翠刃迎风怒斩。炎热的艳红色空气仿佛被突然破开,“嗤嗤”轻响,当空狂风如水纹般荡漾,一道清冽翠芒倏地从中破出,蓦然爆涨为十余丈长的狂冽碧光气芒,向天焰天尊轰然斩下! 光气狂厉,南宫易身在二十余丈外,犹自感觉到那锐利无匹、威猛霸道的杀气,开山裂地般破体斩来。身上的护身罡气倏然自动绽放,摇曳伸缩。陡然一震,仿佛被当胸击中,竟被那刃气余威撞得朝后飞退了十几丈。 雷电鹜唦唦怪鸣,竟也不敢再往前飞。南宫易心下大骇,忖道:“倘若是我,这一刃能不能抵挡得住呢?”一时间掌心满是冷汗。 天焰天尊碧目爆光,虬髯怒张,狂笑声中,双掌窜起青赤色的火焰,倏地化为两柄七丈余长的烈焰刀芒,红芒电舞,雷霆横空。 “轰”地一声惊天巨响,一团白炽光团蓦地爆炸,无数白矢似的气芒四面八方电射飞舞,苍宇中蓦地扩散开一圈圈淡赤红色的光漪。两人微微一震,都硬生生地挺住,没有移动分毫。 南宫易与启烽只觉狂风扑面,气浪凶猛,险些便要朝后摔去,立时气沉气海,稳住身形。凝神再望时,断燃木与天焰天尊已经狂雷闪电般地激战开来。 两人瞬移飞掠交错,紫气冲天飞舞,红光漫空迸扬,紫晶翡翠刃与炽日神焰在空中接连激撞耀眼光芒。两人的真气与招式皆是刚猛霸烈,大开大合,彼此之间又是怒恨交织,务求一决生死,因而每一赌局都是毫不退避的硬碰硬交锋。 气浪崩飞,光漪荡漾,气芒对撞时的爆炸声,如惊雷滚滚,接连不断,相形之下,天焰窟迸爆的巨响反倒听不真切了。 群山遍谷,万千兵卒将领翘首观望,惊骇益甚。斗圣速神军众兵卒将领见此人竟能与天焰天尊激战许多赌局而未露败象,都是骇讶万分。叛军与元泱南蛮妖兵则心存侥幸,暗自期盼这不知来历的断燃木能重创甚至斩杀天焰天尊飙怒。 漫天火光化做千万缕紫气,如飞焰,如丝纱,环绕着两人轮旋飞舞,绚丽夺目。渐渐地,两人的周围仿佛春蚕结茧,轮绕起一大团的赤红色丝光。每一次震动,那红光丝茧便迸裂涣散,但立时又缠绕如初。两人吸纳的赤焰魄力旗鼓相当,相互交织,反倒成了密不可分的气网。 南宫易瞧了片刻,心中惊佩之意越来越盛。这两人乃是当世超一流的天尊位、法灵位人物,交手精彩纷呈,妙招层出不穷,对他领悟御意、御气之道大有裨益。 脑中飞闪,回忆《乾坤五轮书》所记述的天焰帝国法术与神功的特点、窍门,一边观望,一边验证揣摩,一时间只觉得醍醐灌顶,诸多不甚明白之处在这时都纷纷豁然开朗,心中惊喜交集。 南宫易一面观战,一面替曲风扬输导真气,调理经脉。过了片刻,曲风扬低呼一声,睁开双眼,看见南宫易与馨儿都安然无恙,面色大为缓和。南宫易大喜,正要将他扶起,却见他面色一沉,失声道:“炎尚公主!” 启烽正凝神观战,心中紧张,听到“炎尚公主”三字登时惊震,心中突地寒意森冷,急问道:“曲风扬兄弟,舍妹怎么了?”烈焰灵女也倏地转头凝神倾听。 曲风扬惨然道:“她……她掉进天焰窟烈火熔岩里了!” 众人大骇,启烽如遭电击,周身剧震飘摇,险些便从鸟背上摔下。他与启诗毓自小父母双亡,相依为命,感情极深,此刻听说妹妹香消玉殒,震惊悲痛,脑中空茫一片。 烈焰灵女面色惨白,怔然不语,心中宛如刀绞矢攒一般。南宫易虽然早已猜到,但听曲风扬亲口说出,仍是心中骇然难过。 眼见启烽虎目通红,脸色煞白,知他难过已极。将心比心,当日馨儿殒命之时,自己也是痛不欲生,因此心中大为怜悯,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轰”地一声巨响,断燃木与天焰天尊交错退开。光芒刺眼,启烽险些被那亮光刺激得流出泪来。听那声声爆响如雷贯耳,他突然从悲痛中惊醒:“眼下形势危急,还不是放纵悲伤的时候。” 当下强自收敛心神,木然道:“原来如此。”便不再说话,咬牙凝神,观望天焰天尊与断燃木的生死决战。 曲风扬话一出口,登时气血翻涌,脑中迷糊。朦胧中鲜明地想起在那天焰窟腹中,与启诗毓错身而过的最后一刻。她那凄伤而甜蜜的笑容,凝视他的温柔眼波,化为轻烟的泪水,还有那只朝他笔直伸出,兰花般落开的手……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 他迷迷糊糊地想:“那自私而冷漠的女子,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刻不顾一切地从上跃下,抱着禁魔轮跳入烈火熔岩之中呢?蓦地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她是为了救他,才与那金睛赤甲苍恐兽翡翠俱焚吗?”刹那之间,心中陡震,真气岔乱,重又昏迷。 南宫易感觉到他念力强烈波动,真气仿佛爆射的天焰窟,杂乱而沸腾,心中大惊,气如激浪汹涌导入,在他周身经络奔流不休。 忽听断燃木一声怒吼狂啸,继而是轰鸣震响,青光冲天。南宫易转头望去,只见那红茧飞焰崩飞如雨,断燃木冲天而起,白光横舞,紫晶翡翠刃破空飞翔,呼呼旋转着没入他的口中。 一道耀眼白芒从他喉间直贯腹中,继而全身上下突然爆射万道红光,昂首振臂,仰天狂吼,身体蓦地拉长变化,红鳞眩目,巨尾摆舞,刹那之间变做那巨大青色螭麟兽,在空中怒吼狂啸飞扬。 南宫易心中一凛,他变为震敝兽身,那便是执意要一决生死了。元泱各部族法术都分为“乾坤纵横神术”、“人灵控引神术”、“异兽驾驭神术”三种。每种皆有幻术、心魔引、心正引、异化、同化、震敝六支。 衍化为震敝兽身便是“异兽寄衍大.法”中至为重要的一种,通常念力高强之人会将自己与凶兽异兽神兽魔兽同化合体,以自己的念力控制震敝兽身,将二者的元灵与真气合二为一,从而发挥出与震敝兽身特点最为相符,但威力倍计的可怕力量。 以“寄衍大.法”化为震敝兽身对战,真元消耗极大,若不能在短时之内击败敌人,自身元神转为虚弱,就有可能被合体的异兽或魔兽元灵反噬,从而被震敝兽身控制,难以回复人身。断燃木此时变幻震敝兽身,自是要与天焰天尊立时决生死了。 南宫易曾见他以青色螭麟兽之身,掀翻压覆的彭冰峰,在三招之内将凶厉的丑奴儿打得生死不知,威力之猛,令他瞠目。 但天焰天尊毕竟远非丑奴儿所能比拟,在紫霄引火塔中修行四十年后,缠火法术与真气更当是元泱顶尖之人。 虽然断燃木被压于神女石,彭雪潭底一百多年,因祸得福,真气修为更有长进,但与闭关四十年复出的天焰天尊对决,究竟能有如何结果呢?南宫易的心中,蓦地开始为断燃木担忧起来。 第667章 九曜 遍山兵卒将领惊呼声中,天焰天尊纵声长啸,“轰”然爆响,七道赤赤红光突然从他头顶、四肢与前胸、后背逸射飞出,在他周身上下缭绕轮旋,光芒绚丽,流离变幻。 他右臂斜斜上举,右手握拳,拇指与无名指哔咻道青光突然环绕手臂急速轮舞,轰地一声冲天飞起,在他上方化为一条巨大的青光火龙,咆哮飞舞。 众人大惊,焱炘、烈焰灵女齐齐失声道:“青光九曜神术!”惊喜交集。 南宫易蓦地想起《乾坤五轮书》中说到,天焰帝国之中有一门御气神功叫做“青光九曜神术”。 所谓“九曜”乃是指天上日月与金木水火土五星组成的北斗七星以及两个辅助的星君。 天焰真气到了至高境界,便可以将真气化为青龙日曜象、白虎月曜象、朱雀金曜象、玄武木曜象、白泽土曜象、腾蛇水曜象、勾陈火曜象、鸾凤计都象,火麟罗睺象九种星象形状的真气气斩,随着手势与法诀恣意变化,每一种星象气斩都是至刚至猛。 因此这“青光九曜神术”可谓元泱最为威猛狂霸的真气神术。天焰帝国中古往今来,练成此神术的也不过六人而已。而且没有一人练成九曜齐御的境界,最多也只能发出北斗七曜气斩神术。 断燃木怒吼狂啸声中,横空弹舞,巨尾卷起一道赤红色的眩目光弧,以惊天裂地之势朝着天焰天尊轰然电扫。 天焰天尊喝道:“逐日青龙曜!”那条火龙嘶声狂吼,随着他的拳头指向,怒飞而出。巨大的龙头青光破空怒舞,闪电般撞向断燃木雷霆巨尾。 “轰隆隆!”整个苍穹仿佛突然波荡起来,一团艳红色的光波在两条巨龙相击的时刻猛烈崩爆开来,强烈的青赤色光漪层层漾开,倏地扩散。 漫山遍野仰头观望的兵卒将领,只觉得青光耀目,睁不开眼睛,忽然觉得一道道强猛的冲击波当空猛冲而下,接二连三地冲撞而来。土石迸飞,无数坐骑兽昂首惊立,将背上铁骑摔下地去。战马惊嘶,凶兽悲吼,登时骚动溃乱,旌旗乱舞。 天焰天尊接连怒吼狂啸道:“赶月白虎耀!白金朱雀曜!碧木玄武曜……”手势急速变化,忽而环合为圆,忽而弯曲如钩,赤红色的天焰真气滔滔不绝地经由手臂直破入空,在那赤金色的苍穹中急电狂舞,迅速变幻。 青光忽然变成巨大的火翎孔雀,忽然变成狂野的巨大白虎……紫芒爆舞,真气气斩幻化为七种凶兽,排山倒海地层叠猛攻断燃木。速度快如闪电,声势远胜风雷。 以南宫易的眼力望去,漫漫青光冲天崩爆,仿佛有七只赤红色的巨大凶兽在同时围攻断燃木一般。 断燃木怒吼狂啸狂啸,猛地卷舞飞腾,赤红色的光芒蓦地迸炸爆舞,那青光九曜神术齐齐撞在红光之上,发出海啸飓风般的震响。断燃木在青光之中发出狂冽凄恻的吼声。 强光耀眼,赤红青紫,层层光晕轰然扩爆,赤金色的苍穹忽地变成五彩缤纷,光怪陆离。就连赤炎谷中汹涌升腾的滚滚黑云,也蓦地变成七色重彩,亮光夺目。 断燃木悲吼声中,一道清冽白光从他巨口喷出,如彗星横空,电射天焰天尊。 天焰天尊适才毕集天焰真气将“青光九曜神术”同时崩爆,真元大耗,不料断燃木在如此重创之下竟能反戈一击。 惊骇震异,大吼一声,右臂转折,右拳中指飞弹,使出“青光九曜神术”中最为厚重的“黑水腾蛇曜”。 雄浑青光在他拳头上崩爆飞出,幻化为巨大的狂舞腾蛇凶兽,但青光尚未完全成型,那白光已如急电般破入青光之中。 “嗖!”地一声,青光崩爆涣散,那耀眼的白光从天焰天尊前胸没入,后背飞出,倏地直冲幻彩流光的苍穹,在炽烈的狂风中呜呜旋转。 天焰天尊微微一震,迎风傲立,哈哈狂笑道:“紫晶翡翠刃!好一把紫晶翡翠刃!”周身上下蓦地亮起艳红的光芒,全身仿佛瞬间透明。“噗噗”之声大作,身上喷出无数道血矢。 众人大骇,烈焰灵女与焱炘惊呼声中,齐齐飞掠上前。天焰天尊想要伸手将他们推开,但却猛一摇晃,朝着下方飘摇坠落。 烈焰灵女飞焰带绚光流彩,将他蓦地缠卷,拖曳上来,默念“浴火缝合诀”,将他周身伤口蓦地封合。但他体内经脉错毁,绝不是一时半刻所能恢复的了。 南宫易惊骇瞠目,断燃木明知缠斗必定不是天焰天尊对手,竟然诱使天焰天尊同时崩爆“青光九曜神术”,然后乘他真气不及汇集的刹那,毕尽全身真气,发出紫晶翡翠刃。这自杀式的两败俱伤打法,由他使将出来,即便是天焰天尊,也是避无可避。 断燃木在空中哈哈狂笑,扭曲摇摆,蜕化还原为人形,随风跌宕,似乎随时都要掉落。蓦地将那紫晶翡翠刃吸回腹中,嘿然冷笑道:“老贼,你这青光九曜神术原本可以将我打得粉碎,为何突然假惺惺地大发慈悲?” 天焰天尊虬髯张扬,碧目之中闪过奇怪的神色,又象是伤心又象是欢喜,喘息着嘿然笑道:“杀了你还不容易?孤家何必急着杀你?不过下次你就没有这般好运气了。” 断燃木张口大笑,却真气不继,猛地朝下急坠。南宫易大惊,连忙让一只雷电鹜俯冲而去,将他横空救回,驮到他的身边。 断燃木被那“青光九曜神术”毁伤经脉,真气狂乱,伤势不在天焰天尊之下。适才逞强坚持,没有及时修复,伤势更重。当下南宫易为他输导真气,初步修复经络。 这个时候,突听天焰窟顶传来前所未有的猛烈震响,仿佛整座山都迸炸开一般。众人望去,只见一道红青赤色的光柱从山顶冲天喷舞,那滚滚黑云忽然迸裂开来,朝着四周坍塌爆散,犹如滔滔巨浪在空中倏地平展蔓延。 红青赤色的光柱中,有一道人影淡淡地闪过,隐没于层层彤云中。 继而天焰窟剧烈震动摇晃,闷雷滚滚。 “轰隆!”一声惊天巨响,山顶蓦地迸炸开来!火光冲天,万千巨石崩飞狂舞,彤云朝着四面八方汹涌翻腾。由蒙蒙的云层烟雾之中,传来一声泣鬼哭神的震天狂吼,彤云崩散,火光倾摇。 那吼声凄厉凶恶,说不出的恐怖,众人心中突然一阵森寒。南宫易的寒毛竟也不由自主地竖立起来。 他心道:“这吼声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蓦地灵光一闪,失声道:“金睛赤甲苍恐兽!” 叫声极响,众人登时大震,脸色陡变。曲风扬听见“金睛赤甲苍恐兽”七字,也突然惊醒,挣扎着爬起身,朝着天焰窟望去。 血红色的苍穹,黑云滚滚奔散,山顶红光摇舞,灰白的云雾逐渐散开。突然又是一声怒吼,众人蓦一打颤,只见天焰窟顶又是一阵猛烈摇动,万千火光迸炸爆发,冲天喷射。 忽然,一道眩目的赤红色光芒在山顶轰然怒放,光芒剧烈摇曳变幻,突然收拢变成一只巨大的火麟魔兽,在血红色的苍穹中昂首狂吼。红鬃怒舞,白牙森然,那赤红色的恶目如霹雳爆闪。 震敝了一千年的上古魔兽金睛赤甲苍恐兽,终于冲出了天焰窟。 刹那间,众人心中一阵惊惧森冷,漫山遍野一片寂然。南宫易与曲风扬蓦地对望一眼,心中惊怒悲凉,原来启诗毓拼死抱住禁魔轮冲入天焰窟烈火熔岩,竟还是不能阻止这妖兽逃逸猖狂。 金睛赤甲苍恐兽在空中跳跃狂吼,惊雷滚滚,一粒颗巨大的赤炎火麟从它口中喷出,呼呼燃烧着,划过道道红光,抛散在焱虹城中。那一片焦黑瓦砾登时重新燃烧起熊熊火光。 忽然听见那金睛赤甲苍恐兽的身上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微笑着一字字道:“启扈仑迅拜见圣主。圣主圣明,烈焰灵女、离法灵焱炘、启烽,还有那两个琼海国奸细,都是偷盗神樽,触怒天焰真神的罪魁祸首。还请圣主遵从元良会决议,将这些叛党尽数清剿。”声音和蔼,雄浑有力,赫然竟是启扈仑迅。 叛军与元泱南蛮妖兵登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呼啸呐喊:“启元良!启元良!启元良!” 南宫易心中暗叹,终于还是让这奸贼得逞,控制了金睛赤甲苍恐兽。这金睛赤甲苍恐兽凶狂难挡,困在禁魔轮中时,就凶悍若斯,令自己、曲风扬联合六只雷电鹜之力亦不是其对手,此番逃离震敝,凶焰更炽。 眼下天焰天尊、焱炘、断燃木与曲风扬尽皆重伤,单凭自己、启烽与烈焰灵女,只怕也难以驯服这上古魔兽。心中寒意森森。 天焰天尊强行运气,哈哈狂笑道:“启扈仑迅,你竟敢命令孤家?嘿嘿,你这叛贼,孤家第一个灭了你!”想要甩脱烈焰灵女与焱炘,却浑身乏力,经络如火烧火燎。 启扈仑迅微笑道:“圣主,你怎地不分忠奸,庇护奸佞?元良会的决议在你眼中也不值一顾吗?那可当真让我们这些忠良义士寒心了。” 天焰天尊怒极反笑道:“你奶奶个熊的!忠良义士?你这奸贼,谋弑孤家,陷害忠良,毁灭圣城,释放魔兽,涂炭生灵,还敢自称他亲娘的忠良义士?孤家要将你投进千重火海!” 启烽再也忍不住,厉声喝道:“启扈仑迅,你对得起启家祖宗,对得起天焰帝国黎民吗!” 金睛赤甲苍恐兽咆哮跳跃,朝着南宫易等人踏风飞驰。启扈仑迅骑坐在妖兽背上,左右手中各有一个赤红色的黑寒轮与玄铁轮在呜呜旋转,口中微笑道:“天焰真神发怒,圣城被毁,乃是由你们这些逆贼偷盗神樽引起。 若不是我启某及时赶到,制服这金睛赤甲苍恐兽,本部族便要遭受千年浩劫了!黑白分明,你们竟然还敢信口雌黄?炎癸旭,你这昏庸暴君,竟然与这些乱臣贼子勾结,与全部族为敌,太令我们失望了。” 天焰天尊怒极而笑,真气岔乱,剧痛攻心,登时连笑声也发不出来。 叛军纷纷狂呼:“杀了这昏君,另选天焰天尊!”遍野斗圣速神军大怒,纷纷怒斥回骂。 双方原本交错混杂着狂奔逃命,后来又观望天焰天尊与断燃木激战,一直相安无事,此时一触即发,立时又开始混战起来。杀声震天,骂声不绝。 断燃木真气稍顺,哈哈狂笑:“老贼,你残暴刚愎,才会有今日的众叛亲离。”喘气不已。 启扈仑迅微笑道:“听到了么?这便是元泱呼声。今日启某就顺应人心民意,将你们这些偏赖武痴暴君,乱臣贼子就地正法。”和蔼坦荡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是森寒入骨。 天地轰雷爆响,天焰窟上的火光熊熊喷舞。彤云沸滚,又化做漫漫天焰流云沿着崖窟四坡汹涌奔腾。 赤金色的苍穹中,那金睛赤甲苍恐兽驮着启扈仑迅,狰狞狂吼,卷挟赤红色飓风,朝着南宫易等人闪电冲来。 启扈仑迅赤袍鼓舞,手中双轮呼呼旋转。细长的双眼在红光映照下,跳跃着凛冽的杀意。 黑云翻滚,火光冲天,闷雷似的巨响接连不断地从那天焰窟口崩爆而出。滔滔天焰流云依旧汹涌澎湃,沿着山垣四面冲将下来,但声势比之先前已经大为转小。 焱虹城内漫漫废墟,火光熊熊。城外漫山遍野,战鼓狂鸣,杀声震天。斗圣速神军被数倍于己的妖兵、叛军分割包围,浴血苦战。 七只雷电鹜驮着众人,在万里苍穹唦唦轮旋。望着启扈仑迅驾御金睛赤甲苍恐兽急速逼近,那凛冽的杀气如狂风席卷,众人周身寒毛不由陡然竖起。 南宫易心道:“天焰天尊与断燃木两败俱伤,经脉错毁,离法灵牢中百受折磨,又新添重伤,烈焰灵女为了打开紫霄引火塔,真元大耗。蛐蛐又受了重,眼下能全力一战的,只有我和启爵爷了。” 第668章 狂澜 他心下明白,单凭两人之力,想要阻挡这千年妖兽的凶威绝无可能。目前唯一稳妥的方法,便是众人骑乘雷电鹜飞速逃离此地,养精蓄锐之后再卷土重来。 却听焱炘低声道:“圣主,不如暂且退离此地,伤势好转之后再做计议……” 天焰天尊斜了他一眼,冷冷道:“离法灵!你可糊涂了!我们这般退走,那不是认输吗?下面作战的兵卒将领岂不是士气大损,一败涂地吗?孤家宁可战死,也绝不临阵脱逃!”语气坚定森冷,焱炘微微摇头,不再说话。 南宫易暗自叹息,天焰天尊果然如启扈仑迅所说,太过暴烈狂妄而好强,宁折不弯。机会稍纵即逝,此时不走,只怕再也脱身不得了。 启扈仑迅微笑道:“暴君乱臣,还要做困兽之斗吗?” 语毕,轻飘飘地从金睛赤甲苍恐兽的背上跃下,瞬移凝立,嘴唇翕动,双轮霍霍飞转。金睛赤甲苍恐兽嘶声狂吼,周身红鳞蓦地亮起眩目的青光,赤鬃迸炸,火尾摇摆,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怒吼狂啸着电扑而来! 怪吼如轰雷贯耳,妖兽在空中红光爆胀,体形增大一倍有余。恶目血红,撩牙森森,前爪猛扑,彷佛赤红色狂飙当头席卷。 青光扑面,炽烈炎风轰然鼓舞,三颗巨大的赤红赤炎火麟呜呜呼啸着从它巨口中喷射而出。 南宫易抖擞精神,叫道:“鹜兄,美味来了!”驱鸟电冲。 与此同时,启烽与烈焰灵女也闪电般御鸟冲出。三只雷电鹜怪鸣着交错飞舞,蓦地将那三颗巨大赤炎火麟迎面吞入“轰”地一声! 赤炎火麟入腹,三只雷电鹜红光爆闪,惊呜剧震,唦唦怪鸣着朝后上方笔直倒撞飞去。南宫易与启烽被那赤炎火麟挟带的狂猛真气陡然拍击,来不及反应,当胸如遭重锤,随着雷电鹜朝后跌撞飞去。 烈焰灵女从鸟背上翩然飞起,瞬移踏空,掌中飞焰流霞盏急速飞转,数十道绚丽飞焰纵横交错,耀眼飞扬,刹那间如织锦巨网张罗于半空之上。 “噗”地一声闷响,金睛赤甲苍恐兽当头撞入那绮丽飞焰网。飞焰飞舞,缠绕轮旋,刹那间将它紧紧捆缚。金睛赤甲苍恐兽狂吼跳跃,挣脱不得。 众人大喜,烈焰灵女的飞焰流霞盏以柔克刚,一旦缠缚极难逃脱。南宫易与启烽大喝声中,驾御雷电鹜双双电冲。情殇刃呛然出鞘,金光爆舞,刃气如虹,与启烽的长矛红光一道朝着困在网中的金睛赤甲苍恐兽攻去。 启扈仑迅微笑道:“米粒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天焰盘轮与收魔盘轮铿然相击,妖丽青光层叠绽放。金睛赤甲苍恐兽闻声昂首咆哮,红光怒放,瞬息爆涨。“轰”地一声震天巨响,飞焰流霞盏冲天飞起,飞焰带迸散碎舞,彩光流离,漫天缤纷。 烈焰灵女低叱一声,口角沁出血丝!脸色煞白,如风荷摇曳,水萍浮沉,悠悠荡荡朝下坠落。雷电鹜怪鸣着俯冲轮旋,将她稳稳接住。 魔兽巨头横甩,火鬃飞扬,一道赤红赤炎火麟怒射而出,撞在启烽的长矛上。 “嗤”地一声轻响,长矛突然变成纷扬粉末。赤炎火麟继续轰然电射,迳破而入,启烽大骇之下闪身挥掌,天焰真气汹涌拍击。“砰”地一声,启烽连人带鸟,再次冲天飞去,所幸退避及时,并无大碍。 南宫易叱喝声中,刃气急电刺射,倏地没入那妖兽右颈。妖兽怒吼狂啸狂啸,右爪横扫,红光及处,情殇刃碧翠真气登时崩断。 南宫易只觉右手一沉,一股极大的力量将自己瞬间卷落。惊骇中立时聚意凝神,以避水神珠刹那反向运气。借着魔兽右爪拍击巨力霍然绕过雷电鹜脖颈,重又翻身跃上鸟背,冲天飞起。 金睛赤甲苍恐兽跳跃狂吼,口中赤炎火麟喷飞爆舞,朝着天焰天尊猛冲而去。 天焰天尊被断燃木的紫晶翡翠刃毁伤周身经络,唯右手手阳明大肠经无碍,当下奋力毕集真气,沿着手三里、阳溪、合谷诸穴直贯食指商阳穴,“呼”地一声冲出汹涌紫气。 那道紫气在掌心飞舞跳跃,陡然化为一道青赤色的火焰。大喝道:三才烈焰!掌心炽日神焰轰然爆射,化做一道赤红色的火焰矢急冲金睛赤甲苍恐兽。 焱炘与烈焰灵女齐齐叱喝,奋力挥掌,两道炽日神焰左右流星飞舞,光芒眩目,刹那间并入天焰天尊的火焰矢中。轰然爆响,三道炽日神焰并为一体,青光怒放,化做极大的光火矛呼啸破风,朝着金睛赤甲苍恐兽的巨口雷霆般飞射而去。 风声怒吼狂啸,青光电舞。 金睛赤甲苍恐兽张口狂吼,红舌卷舞,口涎横飞,竟然一口将那青光火矛吞入肚中! 一道耀目青光从它口喉直冲腰腹,通体红光闪耀,背上蓦地突起尖锐之物,似是那光火矛将要破身飞出。魔兽吃痛,跳跃甩舞,那道青光霍然迸散,消失无形。 众人大骇,天焰天尊、离法灵与烈焰灵女乃是当今天焰帝国三大顶尖高手,任何一人的炽日神焰都足以称雄元泱,罕逢敌手;虽然眼下俱身受重伤,但以“三才烈焰”化而成的炽日神焰也当威力无穷,岂料竟被这妖兽若无其事地一口吞入! 金睛赤甲苍恐兽原本就是天焰帝国上古魔兽,凶厉无匹,因而当时才被列入元泱九大魔兽;以当时天焰帝国天焰天尊及四十九余位高手之力,方能将其降伏,凶焰之炽远非寻常妖兽可以比拟。 在这赤炎天焰窟中震敝千年,解震时又恰逢天焰窟爆涌,汲取颇多焰魄,凶焰更厉。 众人惊骇瞠目,唯有断燃木哈哈大笑,岔了气,兀自喘息低笑不已。 金睛赤甲苍恐兽巨舌舔了舔上唇,红目凶光大炽,怒吼狂啸一声,乘风闪电奔跃,继续朝着天焰天尊猛扑而去。 天焰天尊扬眉狂笑道:“好畜生!”猛地推开焱炘,大喝一声!银发扬舞,虬髯戟张,周身经脉青光爆闪,无数赤红色的细线在经络游走,汇集头顶,突然化为冲天青光。 “倾天赤虹!”众人齐声惊呼,面色瞬间惨白。原来这“倾天赤虹诀”乃是天焰帝国水火相伤法术,通常经脉受损,犹如河道崩坏,无法凝集调使其气。 但这法术可以将浑身元神真气强行渡过断损的经脉,毕集一处,并在刹那间倍增倍长,奋力出击。只不过真元崩爆时,对自己受损经脉会有极大创伤,动辄有肉身毁灭之虑。天焰天尊狂怒之下,终于不顾一切,暗自立誓要将这妖兽彻底击败。 启扈仑迅淡然笑道:“蛮勇武夫,自取灭亡。口念法诀,双轮飞舞,道道眩光从轮沿离心飞射。金睛赤甲苍恐兽狂吼声中,高高跃起,朝着天焰天尊猛扑而下。巨口张处,咆哮如雷,一道金红色的火柱爆舞怒射。 天焰天尊碧眼光芒爆射,大喝道:“逐日青龙曜!”七道赤赤红光突然从他头顶、四肢与前胸、后背湮灭逃逸轮旋,光芒绚丽,流离变幻。右拳冲天猛击,手指捏诀变幻。 “轰”地一声,赤红色真气如光环,层层叠叠绕着手臂飞舞毕集,刹那间从他拳上怒爆飞出,化为一条巨大的赤红色光火龙,咆哮着电射金睛赤甲苍恐兽! “轰隆!”红光崩舞,青光火龙闪电般破入金红色的光柱,呼啸着撞在金睛赤甲苍恐兽上。又是一声轰雷巨响,青光火龙爆裂开来!化为几段青光。金睛赤甲苍恐兽发出狂暴的痛吼,硬生生被打得冲天飞起,红鳞片片迸飞,带着漫漫血珠在风中碎裂飘舞。 启扈仑迅闷哼一声,险些倒栽下坠,猛地顿住身形,瞬移凝立!将喷涌到嘴边的腥甜鲜血吞了回去,心中惊骇难以言表。 南宫易、启烽大喜,高声喝彩,但众人惊喜稍逝,忧虑又生。天焰天尊虽然奋起神威,将金睛赤甲苍恐兽一拳击退,反震之力必对他的经络也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只是他好强自大,隐忍不发。但这等经络重伤越是硬捱便越是可怕。 天焰天尊哈哈狂笑声中,真气气斩轰雷连舞,赤光冲天变幻。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白泽、腾蛇、鸾凤七种狂猛凶兽气芒疾风暴雨般围攻金睛赤甲苍恐兽。 真气狂猛霸冽,风雷滚滚,每一次劈出都犹如天崩地裂,比之先前与断燃木的激战竟似乎更强猛数倍!众人驭禽远远环绕,犹自感到四下冲涌而来的强烈冲击波。 金睛赤甲苍恐兽跳踉怒吼狂啸,横冲直撞,始终不得跳脱。片刻间鳞甲碎裂,鲜血激扬。 巨大的青光白虎咆哮,巨颚轰然咬入金睛赤甲苍恐兽的侧腹,血雾喷涌。魔兽痛吼声中,挥爪横扫,却被碧光青龙乘隙瞬间缠缚全身,动弹不得。 天焰天尊哈哈大笑,喝道:“青光九曜神术!”拳诀变幻,漫天赤红光芒突然崩爆开来,刺目闪耀,天地失色。那七只青光烈焰巨兽齐声咆哮,闪电般朝着金睛赤甲苍恐兽撞去! 金睛赤甲苍恐兽悲声狂吼,恶目之中首次露出恐惧之意。启扈仑迅始终微笑的脸上也首次露出了惊惧与惶恐。众人惊喜交集,屏息凝神。漫山遍野混战的兵卒将领亦纷纷住手,紧张抬头仰望。 那七只青光巨兽即将撞到金睛赤甲苍恐兽时,突然齐齐顿住,作势欲扑。天地彷佛倏然静止,众人的心随之猛地抽紧,紧张观望。 南宫易一凛,蓦地升起不祥之感,回头望去,只见天焰天尊面如金纸,右手微颤,虎目涣散无神,心下大骇:“难道他已经油尽灯枯了吗?” 突听天焰天尊低喝一声,那七只巨大青光烈焰凶兽忽如水纹一般荡漾开来,刹那扭曲涣散,倏地化为七道青光飘摇跌宕,继而迸裂离碎,漫天逸射! 众人大惊,回头望去,只见天焰天尊凝立不动,虬髯颤震,嘴角牵起怪异的微笑,似乎想要大笑却发不出声来。 “轰”地一声闷响,红袍陡然碎为丝丝片缕,****崩散。周身肌肉如微波起伏不定,青光隐隐闪烁。突然“嗤嗤”连响,皮肤接连不断地绽破,再次喷出冲天血雨,随即笔直地朝后坠落。 焱炘、烈焰灵女与启烽大骇失声,猛地御鸟飞去,将他接住,三人齐施法术,终于将浑身伤口暂且封住。 三人齐齐对望,脸上又是悲戚又是忧惧,他经脉尽毁,已永无修复的可能了。而且肉身崩坏,元神残损,动辄有神形俱灭之忧。 天焰天尊与断燃木对战之后,周身经络伤毁甚巨,好强之心使得他不顾一切地施放水火相伤法术,又使出至为强霸的青光九曜神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终于被自己崩爆的真元反震重创。 金睛赤甲苍恐兽惊魂甫定,昂首咆哮。启扈仑迅微笑道:“偏赖武痴暴君,逆天行事,终于自取灭亡。” 群山遍谷的叛军与妖兵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纷纷叫道:“杀了他!杀了他!”声浪浩大,士气高涨。 天焰天尊乃是叛军心中最为畏惧的人物,但他既已重伤失败,自然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斗圣速神军一时震骇愤怒,茫然无措,但士气已大为低迷。 启扈仑迅长声道:“启扈仑迅今日顺应民心天意,斩杀这无道暴君,以祭天焰真神灵!”双手一振,天焰盘轮、收魔盘轮铿然相击,彩光迸射。金睛赤甲苍恐兽嘶声狂吼,在震天欢呼声中,朝着天焰天尊飞奔而来。 南宫易大惊,倘若天焰天尊当真被这魔兽所杀,那么叛军益加肆无忌惮,且不论他日能否拨乱反正,自己几人今夜想要逃出这焱虹城重围都了无可能。 正要抢身上前,忽听远处天焰窟顶轰雷滚滚,翻腾汹涌的黑云之中传来一声欢悦的哭泣。声音清冽婉转,透过宏声巨响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第669章 奸佞 彤云忽然崩散开来,一道青光破舞而出,光芒耀目,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影闪电般疾射而来,瞬间已到了金睛赤甲苍恐兽之前! 那人双掌翻飞,两道赤红色的汹涌真气轰然飞舞,在半空化为巨大的火翎孔雀,鸣啼振翅!重重地迎面撞在那狂奔而来的金睛赤甲苍恐兽巨头上。 “轰”地一声爆响,绚烂的七彩流光波动崩散,金睛赤甲苍恐兽头上血肉模糊,狂吼着倒飞而出。那人轻飘飘地退飞数丈,瞬移回转,在天焰天尊与焱炘等三人面前站定身形。 众人震骇,鸦雀无声。 那人赤罗轻裳飘飞,肤如冰雪,深蓝色的眼珠如春水荡漾,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象是欢喜,又象是忧伤,赫然正是启诗毓! “妹子!”启烽猛地跳将起来,惊喜失声,大笑着张臂抱去,泪水汹涌而出。启诗毓淡淡一笑,避了开去。 众人尽皆惊喜交集,烈焰灵女缓缓站起身来!淡雅的脸上也不禁露出欢喜的笑容。南宫易大喜,心中悬挂了半天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 曲风扬迷迷糊糊听见南宫易喊“炎尚公主”,登时一震,猛地睁开眼睛,瞧见她俏立风中,安然无恙,大喜若狂。蓦地起身,真气乱窜,剧痛攻心,登时又迷糊倒下。迷蒙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启诗毓似是而非,眉目神态竟似有些陌生…… 启诗毓对着烈焰灵女盈盈行礼,低声道:“师父!” 烈焰灵女陡然一震,失声道:“你!” 启诗毓微微一笑,又朝着天焰天尊凌空拜倒,泪珠滚滚落下,颤声道:“爹爹!” 一言既出,众人大震,惊愕相觑。南宫易失声叫道:“你是赤霄灵女!” 众人登时恍然。远处躺在雷电鹜上的断燃木闻声剧震,面色突地赤红,强自支撑着立起身来,凝神眺望。 原来启诗毓与赤霄元神皆是天生焰魄,一旦置身烈焰,周身上下就能自动形成焰魄护体光罩,将外来的炎火隔绝开来。 况且赤霄元神在赤霄燃枫熊熊的五行神火煎熬了百年,对于火焰的防御韧性可谓元泱无双,除非有比她体内更猛烈的五行神火炙烧全身,否则不会有任何伤害。是以启诗毓抱着禁魔轮跳入滚滚烈火熔岩,竟可毫发无损。 当年断燃木被赤霄灵女施法焚烧全身而安然无恙,也是因为天生焰魄的缘故。 在汹涌滚烫的烈火熔岩内,天焰窟的强盛焰魄与启诗毓体内的五行神火交相呼应,并为后者所吸引。丝丝脉脉地融入天生焰魄的启诗毓的经脉之中,其效力犹如有一个焰魄真元极为强盛的超一流高手,将所有的真元输入她体内一般。 短短的半个时辰里,她体内尚未消融的五行神火、欲焰都与滔滔而入的天焰窟焰魄真元尽相融合,导入奇经八脉。她体内的赤霄元神被这汹涌而入的焰魄真元逐渐唤醒,终于暂时取代了她昏厥的真身元神。 赤霄元神完全苏醒之后,便随着喷涌的烈火熔岩一齐冲出天焰窟口外。此时她体内真元之强,犹在焱炘、烈焰灵女之上! 天焰天尊眯起双目,凝望着赤霄灵女,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却抬不起手来。嘿然笑道:“原来是你这无法无天的丫头!赤霄燃枫和爹爹的震敝诀也困不住你吗?嘿嘿,可惜这次爹爹没法将你关回那赤霄燃枫中了。” 赤霄灵女泣声道:“爹爹!” 天焰天尊嘿然道:“傻丫头,你哭什么?爹爹将你的孤魂困在赤霄燃枫一百多年,你也不恨我吗?” 赤霄灵女眼见他形神将灭,悲痛难抑,摇着头说不出话来。在她心中,天焰天尊与断燃木都是至为重要的,比自己生命还要珍贵的人。 赤霄燃枫中,备受煎熬的日子里,她也常常会切齿痛恨亲手将自己烧死受难的天焰天尊,但这一刻,当她相隔百年之后重见父亲,恰值他将死的边缘时刻,所有的苦恨都荡然无存,只剩下由衷的敬爱与无穷的悲痛。 众人黯然默立,心中都颇为难过。烈焰灵女心中格外苦涩难言,相隔百年的两个爱徒,此刻竟然同处一身,在她咫尺之外,而她们所倾心爱慕的两个男子,偏偏又都身受重伤,停驻在旁。命运滑稽,竟将他们穿梭百年,交会在这个风雷怒吼狂啸的暗夜。 忽听启扈仑迅淡然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赤霄灵女,****叛部族的炎家孽女!”笑声冷淡,充满了讥讽与轻蔑。 天焰天尊突然青筋暴起,怒吼狂啸道:“住口!”愤怒如狂,面目尽赤,颤动着想要立起身来。 启扈仑迅哈哈笑道:“父子成仇,兄妹****。做出这等丑行,还想要掩蔽元泱英雄的耳目吗?” 漫山兵卒将领无人知道当年往事,听到启扈仑迅此言,登时哗然。启烽大怒,喝道:“住口!” 天焰天尊狂怒之下,大喝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众人大惊,焱炘低声道:“圣主,这奸贼故意激你动怒,你可别着了他的道。” 天焰天尊心底岂会不知?但他素来心疼赤霄,此时垂死之际与她重逢,心中懊悔愧疚,无以复加。听得启扈仑迅这般侮辱,登时怒不可遏。 赤霄灵女缓缓起身,冷冷地望着启扈仑迅,蓝瞳中闪过凌厉的杀机。 启扈仑迅微笑道:“赤霄灵女,今夜倒真巧得很,你的哥哥刚刚找到你父亲寻仇,你又出现了,一家团圆,可喜可贺。” 南宫易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老贼好生奸诈,故意以这来扰乱赤霄灵女阵脚。” 赤霄灵女果然一震,立时环身四顾,蓦地望见远处那轮旋飞舞的雷电鹜上,断燃木懒洋洋地躺着,正神情古怪地凝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了狂喜!又充满了悲痛,嘴角依旧是那让她朝思暮想、生死难忘的满不在乎的笑容。 脑中登时如春雷并奏,风雨齐鸣,呼吸顿止,心跳停息,就连周身的血液也似乎瞬间凝固。眼前空茫一片,无法思考。 突然,一阵抽搐的疼痛狂喜如天焰窟崩爆,泪水倏地模糊了视线,这是她想了一百多年,从未有一刻淡忘的人啊…… 众人屏息凝望,见她的脸色蓦地雪白,继而变得酡红一片。全身微微颤抖,眼波温柔,痴痴地望着断燃木,泪水倏然滑过脸颊,一道又一道,嘴唇翕动,低声喊道:“断郎……”声音沙哑,彷佛刹那间被体内烈焰炙干。瞬移踏步,缓缓地朝断燃木走去。 这个时候,南宫易忽见启扈仑迅面露冷笑,嘴唇翕动,心下大骇,惊叫道:“小心!”话音未落,那金睛赤甲苍恐兽已如闪电般疾扑赤霄灵女! 启扈仑迅老奸巨滑,眼下天焰天尊一方唯有这突然出现的赤霄灵女真元最强,况且赤霄灵女是天焰天尊、断燃木、烈焰灵女至为关心的人,而她眼下所附着的躯体启诗毓,又是启烽等人极所关爱的。 倘若将她一举击杀,不仅除去大敌,还可彻底毁灭天焰天尊等人的士气。是以故意以断燃木扰乱赤霄灵女心智,然后再驱使金睛赤甲苍恐兽予以突袭。 众人骇然惊呼,烈焰灵女与南宫易、启烽齐齐抢身冲上,飞焰流光、情殇刃气、天焰真气卷起数道红紫青绿的光芒,闪电般射向狂风般卷席的金睛赤甲苍恐兽。 “嗖嗖”连响,烈焰灵女的十数道飞焰带瞬间卷住魔兽,但她真元大损,被魔兽奔跃一震登时崩散开来。 与此同时,南宫易的刃气如青光霹雳倏然洞穿妖兽腰腹,鲜血喷飞,启烽的赤火掌风也将它打得红鳞迸飞。但那妖兽毫不闪避,怒吼狂啸着迳直扑向赤霄灵女。 天焰天尊与断燃木不约而同地奋力起身,怒吼狂啸道:“小心!” 赤霄灵女这才如梦初醒,眼神依依不舍地望着断燃木,嘴角微笑,蓦地回身挥掌,依旧是那“赤炎火翎孔雀诀”。 但为时已晚。红光爆舞,尚未化为那巨大的火翎孔雀!金睛赤甲苍恐兽已经咆哮着扑入。巨口张处,七颗巨大的赤炎火麟电冲而至,轰然破开赤霄灵女双掌上怒放的天焰真气! “嗤嗤”连响,眩光四射,七颗赤炎火麟接连不断撞在赤霄灵女的胸上,刹那没入,她身上登时亮起耀眼的赤红光芒。 这一瞬间,周身骨骼看得历历分明,体内纵横交错的赤红色经脉,被那七道肆虐乱撞的赤炎火麟冲击得扭曲崩断。 众人惊声大叫,金睛赤甲苍恐兽狂吼着当头撞入,赤鬃飞舞,巨爪抡拍。轰然巨响,光芒崩爆,赤霄灵女低哼一声,高高抛飞而起,体内的赤红色经脉如乱麻交缠,无数的赤色光晕在她经络炸裂闪耀。 众人的心也随着她高高地抛起,重重地落下。天焰天尊与断燃木一齐发出嘶心裂肺的悲吼声,父子二人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相似。 断燃木狂吼声中,双臂齐振,周身蓦地红亮,无数道青光怒射开来,张口喷飞一道清冽白芒,如闪电一般没入金睛赤甲苍恐兽的背脊! 妖兽痛吼乱跳,高高立起身子。那道白芒忽然破肚飞出,穿过漫天血雾,呜呜旋转,蓦地回到断燃木的手上。妖兽嘶吼震天,继续朝着赤霄灵女扑去。 南宫易心下暗叹,断燃木受伤太重,否则以他这紫晶翡翠刃的惊天之威,这魔兽早已非死即残。 赤霄灵女空中悠然翻转,突然双手一张,掌心中跳起两团青赤色火焰,倏地化为一杆耀眼赤火金矛,“呼”地一声当空急刺,迅雷急电没入金睛赤甲苍恐兽的血盆大口! “炽日神焰!”众人骇然惊呼,当今元泱原本只有天焰天尊、离法灵焱炘、烈焰灵女与斗圣伏羲才会使出这炽日神焰来,岂料赤霄灵女竟能在经脉错毁之下,轻而易举地使出来。 她当年吞服比翼欲焰丹后,真元强盛,今日又在天焰窟内汲取了众多焰魄上神真气都变得强霸无匹,丝毫不逊未受伤时的天焰天尊。 虽猝不及防下被妖兽及其赤炎赤炎火麟撞伤经脉,但由于她在赤霄燃枫五行神火的烈焰中煎熬了百余年,焰魄防御的韧性超强,是以仍能藉机反弹,刹那间将体内的五行神火与赤炎焰魄化为炽日神焰,迎头痛击。 金睛赤甲苍恐兽惊吼立身,双爪乱拍,却已不及。血光冲天,炽日神焰轰然穿过它的撩牙血舌,从它后脑贯穿而出。 但那魔兽凶顽勇悍,剧痛之下狂怒益盛。猛地甩头挣脱,随着启扈仑迅天焰收魔盘轮撞击的节奏与隐隐念颂的法诀,飞腾扑剪,朝着赤霄灵女疯狂进攻。 这个时候,又听远处空中传来此起彼落的呼啸声,南宫易等人扭头望去,心下大震,前后左右各有两三道人影瞬移飞掠而来。 东面领先的那人骑乘烈焰火麟兽,独眼挥舞乾坤苍炎扇,阴骛冷漠的脸上隐藏着阴暗的喜悦,正是苍炎君焱礼。其后两人俱是元泱南蛮妖部族打扮的大汉,骑着三头恶鹫兽,横握黑寒长矛,满脸凶狂。 西面两人,一个枯瘦如柴,凌风踏步,手持淡青赤色的璇罗索;一个矮如冬瓜,脚踏两条赤红色的巨蠓,手中挥舞一对长索,正是“扬焰真人”噩梦连夜与“恶蠓幻真”说一不二。 南面两个紫衫女子冷艳傲慢,骑乘雷鹰兽,各持一柄长五尺的长刃,乃是天焰帝国飞刃双煞。 北面三个凶蛮男子,骑乘青色丑怪的飞禽,各持鎏金樘、混金棍与虎头斧,呈品字形包抄飞来。 漫山叛军见状士气更振,欢呼狂吼,鼓号破空,在令旗指挥下,潮水似地倾泻猛攻斗圣速神军,一时势如疯虎,将斗圣速神军冲击得溃乱离散。 南宫易心下大凛,对方新添天焰帝国三大幻真、双煞,再加上元泱南蛮五妖,以眼下己方实力,与之相去甚远,莫说反败为胜,能逃离此地已属不易。但天焰天尊又顽固好强,决计不肯逃离,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吗? 第670章 秘境 天焰天尊哈哈而笑,喘着气道:“这群叛贼奸党以为孤家不行了,便大着胆子露脸了吗?嘿嘿,孤家让他们有来无回……”突然招手叫启烽过来,低声道:“烈小子,你很好,孤家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启烽茫然不解,恭声道:“是。” 身旁的焱炘与烈焰灵女面色微变,低声道:“圣主!” 天焰天尊嘿然笑道:“你们在万千人中选中了这小子,不也是为了有今日吗?嘿嘿,早一些迟一些,也没有什么区别。” 焱炘沉声道:“圣主,启烽的经脉与真元只怕暂且还不足以承受……” 天焰天尊微微摇头道:“没有时间了,唯有如此赌上一赌。” 烈焰灵女与焱炘对望一眼,满脸忧虑,但也唯有缓缓点头。 南宫易与启烽都颇为迷惑,不知他们所言何事。眼见焱礼等人四面围来,赤霄灵女又被金睛赤甲苍恐兽逼迫得险象环生,心下都大为焦急。 却听断燃木一声大喝,猛地站起身来,乱发飞舞,青光冲天,青衫长袍片片飞扬,露出修长而肌肉纠结的躯体!神威凛凛。 右手紫晶翡翠刃轻轻一振,水光清辉摇曳波荡,哈哈笑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妖魔小丑,都给我回到冥神府去吧!”踏空飞起,苍穹中蓦地亮起无数道刺眼白芒。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无数道白芒如暴雨飞射,四下怒舞。急速围聚而来的焱礼等人纷纷格挡,真气纵横飞舞。“轰隆”连声,除了天焰帝国三仙微微后移之外,其余七人都霍然倒卷,飞出十余丈外。 众人见他重伤未愈,竟以一人之力,将四面群雄瞬间逼退,无不大骇。赤霄灵女眼角视线一直牵绊在他的身上,见他大发神威,芳心大喜,笑呵呵地在魔兽扑剪之间曼妙穿梭,眼波温柔地凝视着断燃木,眨也不眨,脸上放出柔和的光彩。 南宫易又惊又喜,心道:“断前辈既与天焰天尊势不两立,怎地又肯相助?是了,定是担心赤霄灵女的安危,所以才出手相救。” 他虽然明知断燃木与赤霄灵女乃是兄妹,畸恋不容于世,但不知为何,却十分同情二人,隐隐之中倒希望他们能好合如初。 忽然又想,断燃木被青光九曜神术打成重伤,眼下以水火相伤法术强自硬撑,不知又能撑到几时?不由又为断燃木暗暗担心。 噩梦连夜与说一不二吃过断燃木的亏,识得他的厉害,见他神威依旧,登时肝胆欲裂,惧意横生,一时不敢上前。 那五个元泱南蛮妖人素来蛮勇,不识好歹,恼羞成怒之下纷纷怒吼狂啸着交错扑来。两个持黑寒长矛的元泱南蛮妖人驾御三头恶鹫兽闪电冲至,黑寒长矛轰然怒刺,两道乌光爆射而出。 断燃木哈哈大笑,瞧也不瞧他们一眼,左手凌空弹指,两道赤芒倏地飞射而出,登时粉碎乌光气芒,将那两个蛮汉打得冲天飞起。 紫晶翡翠刃横天虚劈,一道弧形白光呼啸卷舞,“当”地脆响,闪电般斩断北面攻来的重金锤,倏然破入,血光喷舞,一粒人头冲天飞起,在空中眨了眨,发出半声凄厉的惨呼。 余下那两名元泱南蛮凶汉登时魂飞魄散,混金棍失手掉落,瞠目结舌,不知进退。 南宫易看得舒畅之极,大声叫好,胸中豪情激涌,笑道:“断前辈,彭雪潭上没能和你一起斩妖除魔,这次万万不能错过了!”取下银珊箫,横放唇边,悠然吹奏。箫声高峭险厉,正是“碧海潮生曲”。 断燃木哈哈笑道:“是极是极!南宫易小子,今日咱们便听着曲子,杀尽妖魔!”仰天狂吼,紫气轰然爆舞。 天焰天尊微微一笑,眼中闪过痛悔之意。转头望了望赤霄灵女,见她眼角眉梢柔情脉脉地望着断燃木,对周围一切视如无睹,即便是与金睛赤甲苍恐兽缠斗,竟也是心不在焉,心中悲苦,沉声低叹:“冤孽……” 神情波动剧烈,又是难过又是欢喜又是悔恨,猛一收神,对焱炘与烈焰灵女厉声喝道:“开始吧!” 烈焰灵女与焱炘点点头,四掌相对,默念法诀。四道紫气交相缠绕,化做火旋流转。紫霄引火塔从天焰天尊的袖中缓缓飞出,倏地吸入螺旋紫气中,急剧轮旋,越夹越大。 紫霄引火塔上旋飞舞,徐徐变大。启烽抬头望去,看见塔底赤红彤紫,光芒变幻,深不可测。天焰天尊突然奋力抓住他的手,嘿然道:“小子!准备好了吗?一起去这塔中世界吧!” 启烽还来不及回答,只觉眼花缭乱,无数彩光流离飞舞,从塔底湮灭逃逸飞射,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似乎将自己蓦地拔起,朝塔中闪电冲去。 光芒耀眼,眼不能视物。耳边风声呼呼,他隐隐听见南宫易的箫声如银顶崩炸,银河倒灌,又听见一声狂烈震天的凶兽怒吼狂啸,然后便晕眩空白,人事不知。 第二章九天离火焰 不知过了多久,启烽只觉耳边一片宁静,心中说不出的安祥澄明。微风倏然轻抚他摩挲着脸颊,温柔得如同母亲的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冥冥之中触及启烽心底最深处的那汪湖水,让他莫名地想要笑,想要哭。他蓦地睁开眼睛,四下环顾。 皓月高悬,流萤飞舞。 他站在一个横亘于虚空中的飘渺光晕之中,周围都是紫色的火焰,摇曳不定。光晕之外火焰之后,便被无尽的黑色所吞噬,置身其中,仿若置身巨兽腹中。头顶是淡蓝色的如水流波,直通天际不知所止,时间一长,那淡蓝色的如水流波又好像不存在一样,似梦似幻亦真亦假。 俯视下方,透过那若有若无的光晕霓虹,可以看见深不可测的黑暗,彷佛随时要跌落下去一般。心中突然一阵寒悸,这场景好生熟悉!象是久违的梦境。刹那间森冷的恐惧爬遍全身,忍不住想要大声呐喊。 突然听见天焰天尊的声音从虚无缥缈间传出:“你见过这里吗?” 启烽急速转身,四下扫望,不知何时左侧的火焰后面出现了一条幽远已极的光束回廊,那回廊渺远无比,好似在另一个世界,又好似梦魇一样不真实。 天焰天尊便倚立于幽远霓光回廊的一侧凭栏处,身体也如同那回廊一般,霓光闪烁,似有似无。一蓬流萤从他身体内无声地穿过。心中又惊又怕!点头道:“这里好生熟悉,像是梦里到过似地。” 天焰天尊嘿然道:“梦里?人生虚渺,究竟何时是梦里,何时又是梦外?” 启烽听他说话的声音无比苍凉,与先前那狂傲的姿态迥然两异,彷佛换了一个人,心中更觉诧异惊恐。 他胆子素来颇大,刚直勇敢,但此时在这虚幻如梦的地方,如万里苍穹中的一粒微尘,心中无依无傍,说不出的害怕。 微风拂动,盈然飞萤闪闪飞舞,穿过那水晶透明的廊顶,在他身旁环绕轮旋,然后穿过他的身体,飞到外面那黑暗的虚空。 他冷汗遍体,将手探入流萤飞过的身体,发现竟然轻而易举地伸了进去。自己竟与天焰天尊一样,化做了霓光幻影一般的躯体。他猛地退了几步,失声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不是紫霄引火塔内里吗?” 天焰天尊道:“这里是破碎虚空,是传说中人间与天界的通道。嘿嘿,可是天界在哪里呢?孤家在此修行几十年,却没有看见半扇通往天界的大门。” 启烽心中“咯咚”一响,破碎虚空!据说人的肉身毁灭之时,元神便要通过破碎虚空回归天界。想不到紫霄引火塔竟是通往破碎虚空的通道!但天焰天尊为何要带自己来此呢? 正疑惑间,听见天焰天尊淡淡道:“启小子,你在想孤家为何要带你来此吧?” 启烽一凛,点头恭声称是。天焰天尊嘿然一笑,指着那天上的皓月道:“那是什么?” 启烽心下疑惑,他既如此相问,答案必不是月亮,但想不出其他回答,当下依旧恭声道:“皓月。” 天焰天尊道:“小子,你再看清楚一些。” 启烽凝神眺望,忽见那洁白玉蟾水波般荡漾开来,“轰”地一声,突然成了一团赤红色的烈焰!启烽大吃一惊,猛地朝后退去。那天焰熊熊燃烧,越来越大。 天焰天尊嘿然道:“小子,这是天焰元灵的本真九天离火焰。” “九天离火焰?”启烽脑中轰然一响,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蓦地灵光一闪,是了!儿时曾经听启扈仑迅说过!传说创世之初,宇宙间分为大罗界、天界、破碎虚空、人界、冥界。 天界有十大元灵,分别以三魂七魄的形式出现,这十种元灵分别是三魂:天魂元灵,地魂元灵,命魂元灵。七魄:雀阴魄元灵、天贼魄元灵、非毒魄元灵、尸垢魄元灵、臭肺魄元灵、除秽魄元灵、伏尸魄元灵。 三魂七魄交合五行,则汇聚为五大元灵:惊雷元灵、玄风元灵、碧雨元灵、天焰元灵、惘云元灵。五种元灵又有五种真灵,分别为九天震雷吼、九天巽风斩、九天坎雨断、九天离火焰、九天兑云环。 这五大元灵为元泱万物元灵魂魄的源主,如日月一般逸射发散出各自的元灵,附着于天地万物之上,万物始有灵力。 人界万物,尤其灵长之人,因自身体内附着的五大元灵比重不同,而分为惊雷、玄风、碧雨、天焰、惘云五大归属五大帝国。肉身毁灭之后,弱小的元灵回归天界五大元灵,融合后重新分散逸出,强盛的元灵则直接登入大罗界,成为永恒的个体元灵,而腐朽的元灵则堕落于冥界,难以返回天界,更无法登入大罗界。 回归天界,融合湮灭逃逸的元灵重新轮回衍化人体,即为来生。大罗界不灭元灵重新进入人界,附着人体,即为重生。 这“五界元灵论”,启烽当年曾听启扈仑迅说过,心中也是将信将疑。想不到今日自己竟果真置身于破碎虚空,目睹遥远而又迩近的九天离火焰。 天焰天尊道:“小子,你可知离法灵与烈焰灵女为什么挑中你们兄妹做为徒弟么?” 启烽道:“启烽曾听师父提及,我们二人天生焰魄,颇为少见。” 天焰天尊道:“嘿嘿,岂止是颇为少见?简直是震古烁今。” 启烽一震,天焰天尊向来自大狂傲,极少褒誉他人。既然说出这般话,那必有其道理。心中不由一阵狂喜。 天焰天尊又道:“人体因经脉与脏腑、气海不同,所附着的五大元灵也有所不同。本帝国中人的身体构造注定了附着的天焰元灵要多于其他四元灵。但其中又有一些人天生焰魄,附着的天焰元灵远胜他人,生来便可以御火通神。 这些人数百年也不过寥寥几个而已。这些人中又有些许天焰元灵犹为强盛的,只需九天离火焰感应激化,就可以成为千古难逢的焰魄金躯。”他凝望着启烽,赤须戟张,似笑非笑道:“嘿嘿,孤家便是一个,你兄妹二人恰巧也是。” “焰魄金躯!”启烽听他说得一半时已经猜到,但亲耳听他说出,仍不免心神大震。古往今来,有焰魄金躯的,莫不是天焰帝国圣贤人物。 除了当年的天焰帝国神灵火神祝融氏与当今的炎癸旭之外,屈指数来也不过六人而已。即便以他师父离法灵焱炘之真元元灵,也不过是天焰真身,比之焰魄金躯仍远有不如。想不到自己兄妹二人竟有如此福气。又惊又喜,说不出话来。 天焰天尊缓缓道:“离法灵与烈焰灵女将你们兄妹收为徒弟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了你将是未来的天焰天尊,而你的妹妹将是未来的神姬。” “什么?”启烽大吃一惊!启诗毓将为神姬,他亦有耳闻,但他将为天焰天尊传人,却是今日首次听说,又是从天焰天尊口中说出名震撼不可谓不大。 第671章 传道 一时间惊讶、狂喜、担忧、恐惧一齐在心头交杂翻涌。 天焰天尊微微一笑道:“你很好,不仅天资奇佳,又刚直厚道。这次启扈仑迅叛乱,你宁死不从,临危不惧,果然没有辜负离法灵的期望。听说平素也爱民如子,将来会是一个好君主。嘿嘿,孤家做了两百多年的天焰天尊,世人骂我黩武穷兵,狂妄自大,现在想来确实很有不对之处。将来这一百三十八城的黎民幸福,就交付给你了。” 启烽听他淡淡说来,又是欢喜又是凄凉,知道他明知形神将灭,在嘱托交接。一代霸绝天焰天尊,终将登仙化羽,心中震撼,说不出的难过,低声道:“圣主!” 天焰天尊抬头眺望那绚烂耀目的九天离火焰!嘿然道:“不知今夜,孤家是要登入天界呢?还是返回这一团烈焰之中?”声音竟有些凄凉。指着那在漫漫虚空中无声飞舞的闪闪流萤,肃然道:“瞧见了吗?这些便是本部族先辈残留于破碎虚空的元神。千万不要小看这些荧光,他们是连接你与天界、大罗界的唯一桥梁。” 天焰天尊转身凝望着启烽,一字字道:“孤家带你到此,就是要借助这九天离火焰的神力,以及这些残留的先辈元灵,唤醒你体内的天焰元灵,让你脱胎换骨,成为焰魄金躯!” “轰”地一声爆响,光芒万丈。 焱礼、噩梦连夜、说一不二齐齐翻腾倒退,断燃木微微一震,横刀哈哈大笑。众人见他又是随手一刀,便将三仙雷霆万钧的围攻刹那迫退,无不惊骇。 却不知断燃木心中正暗暗叫苦。他以“回光源涌决”水火相伤法术,勉强将周身经脉暂时接通,但重伤未愈,体内真元损耗极大,适才几次看似轻松的刃势已经耗费了极大的真元,眼下莫说将这天焰帝国五大高手打败,能支撑小半时辰已属奇迹。 焱炘与烈焰灵女环绕着紫霄引火塔凝神施法,无暇他顾。南宫易以狂浪险峰般的箫声阻挡飞刃双煞与元泱南蛮六恶的围攻,护卫曲风扬等四人,一时也无法相助;若不能将这三仙击退,他又怎能救出赤霄灵女? 心中焦躁,眼角瞥去,看见赤霄灵女虽被金睛赤甲苍恐兽逼迫得险象环生,但一双妙眼始终凝望着他。脸上淡淡的笑容,淡淡的泪痕,撞见他的目光,她嫣然一笑,双靥飞霞,喜洋洋的神情一如往昔。 断燃木心中痛如刀绞,泪水蓦地涌了上来,仰天哈哈狂笑,将那涌到眼眶的泪水重新压了下去,心中狂喜、悲凉、苦痛、无奈……翻江倒海。 相隔一百零八年又九日,他终于见到了她。虽然人已昨非,但那眼波神情却丝毫未改。 当他听见南宫易的叫声,望见启诗毓真身的时候,心中霍然明白,为什么今日下午在那翠涟谷谷中邂逅这女子时,会有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时他只道是自己对赤霄的强烈思念,让他故地重游时产生的幻觉。如果那一刻他已知道沉睡于这女子体内的,有他生死爱恋的元神,他还会不会怀着满腔悲愤怒火赶到这焱虹城中,与自己的父亲,自己铭心刻骨的仇人对决呢? 当他狂怒地与炎癸旭决斗之时,心中究竟是想着自己含冤死去的母亲多些呢?还是想着那被天焰天尊亲手烧死的妹子情人更多些呢? 在彭雪潭底暗无天日的一百多年里,让他痛不可抑的,不是压于身上的万丈高山,不是寸寸绞紧的混金锁链,而是那双烈焰般炽烈、春水般温柔的眼睛,那双在赋纤房里那熊熊欲焰中悲苦凄绝的眼神。 在他耳边,时时刻刻响彻的,是那神藏山顶的星夜,她在耳畔哭泣的低语。“我不要做月儿。如果你是瞬间闪过的流星!我也做一粒闪现的陨星,和你一起坠落到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去。” 那温柔的话语曾经在神藏山顶的夜色里揉碎了他充满仇恨的冰冷的心,他几乎便要放弃一切,放弃恩仇,与她一起做平行飞舞,永不分离的闪逝陨星。 但天意弄人,她竟成了他同父异母的亲生妹子。当他在潮阁苑看见炎癸旭拉着她的手,向众人宣布他的女儿,将是下一任的神姬时,他几乎便要窒息昏厥。 对炎癸旭的仇恨从未有如那一刹那般炽烈,是他令母亲含冤而死,又是他令自己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子。 一百多年黑暗的炼狱,他怀着怎样深重的罪孽啊!但让他恐惧的是,明知是罪孽,却深陷沉沦,难以自拔。 翠涟谷里的相识,神藏山顶的日夜,赤霄在欲焰中含泪欢喜的笑靥……每一刻的回忆都如千万座彭冰峰压在他的头顶,让他喘不过气来,让他苦苦累积的防线瞬间崩溃。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纵然那是千夫所指,万世唾骂的沉沦。 在黑暗中,他无数次地默想:“如果上苍让时间倒转,他可以重新选择,他会让时间在那神藏山顶的朝雾中静止,然后与她一起乘风飞去,到没有人相识的天涯海角,哪怕那里荒无人烟、荆棘遍地……” 在今夜之前,他本已了无生意。原想拚死杀了炎癸旭后,从此天涯流浪。但此刻,狂喜与强烈的求生意志如烈焰一般在他心中燃烧。 嘿嘿!苍天有灵,竟能听见他心中的呐喊么?这该死的老天原来也不是那么冷酷可恨。这次,他决计不能让赤霄再受到一丝的伤害。 “好妹子,再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断燃木心中自语,仰天大笑,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眼下经脉毁伤,大敌环伺,不敢与她即刻接近,免得扰乱心志。 凝神敛意,努力将赤霄灵女的眼波从脑中抹去,想道:“一群兔崽子忒也可恶,等到老子经脉修复,将他们一个个大卸八块。”心中恨恨,计议道“罢了!先一刀杀了那短腿花猫,再做打算。” 却听焱礼冷冷道:“原来元泱祈雨真神也不过如此。吴苍炎半个时辰之内就可取你首级!” 他阴骘深沉,不似噩梦连夜、说一不二被断燃木先前吓破了胆,始终战战兢兢。与断燃木交手中察觉他的真气一次比一次衰弱,跳脱游移,料想他重伤未愈,必不久捱。 倘若将断燃木杀死,他必定威震元泱,坐这离法灵之位众人也再无异议。当下乘着噩梦连夜与说一不二尚未察觉,口出狂言,抢先下手,以揽巨功。 火麟兽怒吼狂啸,奔踏飞来。红袖飞舞,暗红色的乾坤苍炎扇破空飞出,急电怒射。 断燃木大怒,哈哈笑道:“兔崽子,几天没漱口了?好大的口气!”傲气上涌,紫晶翡翠刃霍然怒斩;白光耀眼,凛冽的气芒呼啸破空,如霹雳横扫。他这一刃殊无花俏,直来直去,真气狂霸惊人。 “嗤”地轻响,乾坤苍炎扇突然半空反卷,朝后疾退。狂风随之例卷,红光乱舞。 断燃木微微惊咦,只觉一刃劈空,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拖拽。自己这一刃力道猛烈,彷佛突然劈入漩涡,登时被倒吸卷溺。 倘若他未受内伤,丝毫不会畏惧,多半是大吼着不顾三七二十一!一刃劈入,直取这兔崽子性命。但眼下真元不过平素的十分之一,不敢大太托大!猛地凝神沉气,将刃气蓦地反卷收回。 焱礼脸上蓦地闪过阴冷的狞笑!喝道:“狂徒受死!”手掌蓦地拍出,那乾坤苍炎扇呼啸翻转,猛地增大数倍,闪电般疾刺而入。红光爆舞,炙浪滔天,汹涌真气如霹雳飞虹。正是他最为霸冽的“四海沉浮尺”。 断燃木微微一惊,哈哈大笑,紫晶翡翠刃反撩而上。 “轰”地一声巨响,气浪崩爆,光芒怒射。 乾坤苍炎扇冲天飞起,呜呜乱转。烈焰火麟兽惊吼跳跃,焱礼仰头喷出一口鲜血。断燃木哈哈大笑,突然朝后翻倒,蓦地向下坠落! 赤霄灵女脸色大变,尖叫道:“断郎”不顾一切地朝他瞬移飞去。 焱礼先以乾坤苍炎扇阴面吸引拖拽断燃木的紫晶翡翠刃,然后乘着他将刀芒反卷收回时,将乾坤苍炎扇转为阳面,奋起全身真气使出“四海沉浮尺”。 断燃木原本已经真元大耗,收刃之后立时再行出刃,真气更加不逮。焱礼身为天焰帝国七君之首,真气念力都是天焰帝国翘楚,若在平时自然远不是断燃木对手,但此刻力量悬殊,又施以奸计,这一交手,占了老大的便宜。 刃尺相交,断燃木余下的真元都被刹那打散,剧痛攻心,真气岔乱,经脉又崩断开来。虽然强自硬撑着大笑,却终于抵受不住,朝下坠落。 焱礼大喜,收敛崩散的真气,冷笑道:“原来连我一招也招架不住!”驱策烈焰火麟兽,朝断燃木冲去,乾坤苍炎扇呼呼飞旋,半空翻转,随着他的指尖电射而下。 众人大诧,噩梦连夜与说一不二更是惊异。那断燃木凶狂无匹,虽然受伤,但真气尚足,又怎会被焱礼一尺打落。他们原本对焱礼颇有轻视之心,以为不过凭藉其兄焱炘,才扬名元泱,排列于他们之上,但此刻不由起了凛然敬畏之意。 启扈仑迅哈哈长笑,天焰盘轮、收魔盘轮蓦地合二为一,彩光飞旋,铿然清鸣。金睛赤甲苍恐兽狂吼声中扭闪挪跃,朝着赤霄灵女侧后方猛扑而去。 赤霄灵女牵挂断燃木生死,心乱如麻,不及闪避,登时被那妖兽轰然撞中,巨头双爪齐齐拍在她的背上。 红光爆舞,一道气浪蓦地炸裂开来。赤霄灵女闷哼一声,口喷鲜血,青赤色元神霍然震出体外,险些破体崩散。反手一掌,赤气如电,将紧随而来的妖兽迫退。身形如落叶般悠然飘飞,猛地一沉,朝着断燃木飞去。红袖翻飞,将断燃木紧紧抱住。 雷电鹜唦唦怪鸣,交错飞行。两只雷电鹜轰然齐撞,硬生生将焱礼的乾坤苍炎扇震退,另一只展翅俯冲,将紧紧相拥的断燃木与赤霄灵女稳稳接住。 叛军欢腾,士气高涨。斗圣速神军群龙无首,天焰天尊等人又连遭挫败,士气大转低迷,逐渐有溃乱之势。 这个时候,却听那箫声激扬高越,浩浩奔舞,忽然万山倾倒,千江沸腾。平空蓦地一声狂雷崩爆般的怒吼狂啸,众人心中大震。彤云崩散,狂风顿止,漫山遍野混战的兵卒将领心神为之震颤,蓦地停止,纷纷仰天眺望。 南宫易骑乘在雷电鹜上,横吹银珊箫。箫声高昂奔泻,气势如虹。一只巨大的红色怪兽在他头顶昂然怒吼狂啸。那怪兽如红色裂天苍猊,头顶上一只天锥似的银珊角凛然激立,幽蓝的恶目在火光映衬下更显狰狞凶恶。深红色的厚褶皮如钢盔铁甲,巨尾如矢一般笔直竖起。突然仰颈怒吼狂啸,一团青光从森森白牙之间喷射而出。 九天离火焰刺眼闪耀,微风中带着奇异而温暖的香味,彷佛冬日里晒过太阳的棉被,将启烽紧紧地包裹。那无尽的逆光幻影回廊,四周黑暗的虚空,以及那闪烁飞舞的流萤元神,让他意识飘渺,似乎随着环绕的荧光缓缓飞起,在破碎虚空的虚空中柳絮般地漂浮。 耳中听到天焰天尊的声音,象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遥远而清晰。“启小子,孤家要在天焰元灵尚未湮灭逃逸之前,进入你的体内,用春风化雨法术复苏你的天焰元灵;不知道你眼下的经脉和真元能否经受得起?嘿嘿,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启烽迷迷糊糊地回答,又听见天焰天尊说道:“意守气海,不要让我的元灵冲散了你的元灵。”眼前青光红芒绚烂闪耀,突然头顶一热,彷佛有万道暖流汹涌注入,惊涛骇浪似地冲卷而下。 启烽“啊”地一声呻吟,立时意守气海,凝神聚念。 第672章 破关 那滔滔暖流醍醐灌顶,在他周身经脉奔腾游走,汇集到气海气海,波荡回旋。过了半晌,脑中听到天焰天尊的声音:“睁开眼睛,凝视九天离火焰,随我念法诀。” 启烽睁开双眼,朦胧中看见九天离火焰如一团青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似乎就在自己的身前,触手可及。 听到天焰天尊朗朗说道:“大罗九天,万灵归元,阳魂阴魄,其出玄窍。九天离焰,吾神之源,天道冥冥,灵犀相引,混沌万里,纵横乾坤……” 启烽随着他朗声复述,凝神注视那九天离火焰。突然,那无尽回廊之外的漫天流萤如银河飞旋,从他身边环绕汇集,悄无声息地化为一条银光闪烁的荧光彩虹,朝着那熊熊燃烧的九天离火焰蔓延伸展。 心中“咯咚”一响,似乎有春芽破土,花蕾绽放。一种奇妙的感觉随着天焰天尊声浪的每一次跌宕而生长蔓延。 忽然,他慢慢地飘起,沿着那流萤编织的虚空彩虹神桥徐徐飞向九天离火焰。无数萤光在他脚下、在他头顶、在他周围环绕闪烁,眼花缭乱,引导着他朝那耀眼的青赤色光球急速飞去。 疾风扑面,他飞行得越来越快,流萤元神犹如流星雨般在他四周飞掠而过。鼻息中满是奇异的香味,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中充满了温暖而幸福,彷佛将要回家的浪子。 青光跳跃,天焰天尊的元神在他的体内随着那火焰跳跃的节奏而摇曳激撞。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撞击,他的体内彷佛都有什么迸裂开来。彷佛无数的春草争先恐后地穿透潮湿的大地,在惊雷与细雨中招摇生长。 突然“轰”地一声闷响,恍惚中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崩爆开来,耳中蓦地听见无数的声音,象是风声、笑声上有无数熟悉而陌生的说话声,彼此交织,混淆难辨,继而眼前突然一亮,在那流星般飞舞的萤光之后,那原本漆黑一片的虚空中,霍然出现了无数的影象。 险峻奇峰、漫漫云海、落日长河、树梢皓月……无数瑰丽风景在四周变幻闪过,在这些生平见也未见的地方中,站立着众多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无数的面容在他咫尺之距飞闪而过,错身的刹那,耳中还能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呼喊与话语。 那些人究竟是谁呢?似乎记得,又似乎遗忘。为什么他的心中突然充满了莫名的快乐、悲伤、狂喜与感动?启烽苦苦地思索!在万千幻象中急电飞舞。 突然他明白了。 他是在飞往回归的路上,这些影象都是他生命过往中难以忘怀的剪影,隐藏在他天焰元灵的最深处。当此时,无限接近九天离火焰的时刻,这些深埋的前生往事一一破土摇曳而出。 青光闪耀,天旋地转,无数个声音在他心中一齐轰响,天焰天尊的声音如惊雷般滚滚奔腾。突然心中一紧,眼前豁然开朗,光芒刺目,一种强烈疼痛而又快意的感觉崩爆开来。他仰天大吼,似乎瞬间破体而出…… “银珊鼍龙兽!”众人突然想起这不可一世的凶狂怪兽,与那传说中四百年前为害甚巨的元泱九大魔兽之一的妖兽并无二致。没想到一夜之间,竟在这高空上出现了两大魔兽,心中均寒意陡生。 双角兽肆虐跳跃,吼声如狂,蓦地从南宫易头上呼啸掠起,恣意咆哮冲撞。 南宫易这“碧海潮生曲”也不过吹奏过几回,对驾御这妖兽的法门仍然不甚明了,只能照着那曲子一路吹去,是以究竟能否完全控制这妖兽,又能让这妖兽发挥几成威力,心中也没有太大把握。 心想:“这‘碧海潮生曲’既是震敝之曲,主要在于震敝解震,如何驾御这魔兽,恐怕与这曲子也没有太大关系。倒不如依照那日在风雷海上与天吼兽灵犀感应的法子,感应这双角兽的元神,然后恣意吹箫。” 心中突然一凛,稍转踌躇。春风化雨法术乃是感应彼此立思念元神,灵犀相通,辅以神器传达意念,遥相感应。 但其凶险之处在于双方彼此绝无恶意,一旦一方突然反噬,另一方元灵处于不设防状态,必深受其害,动辄有魂飞魄散之忧。这银珊鼍龙兽凶狂不羁,未必就如当日天吼兽,感恩之下,灵犀相通;倘若它突然发狂反噬,那岂不糟之极矣? 正寻思间,听见焱炘在耳旁传音道:“小子,驭兽之道,在于心意相倾,灵犀相通。了解它的心思,才能加以诱导,随心驾御。老朽眼下真元不足,无法降伏那金睛赤甲苍恐兽,传你‘爱生通法决’,能不能驾御这双角兽,降伏金睛赤甲苍恐兽,就看你的造化了。” 南宫易大喜,离法灵焱炘与媚姑寰姬芙、碧雨帝国水色千秋并称当今元泱三大驭兽神人,独创的“爱生通法决”在五大帝国春风化雨法术别具一格,即便是泱神的“《乾坤五轮书》”上也不见记载。他既肯倾力传授,自是自己的大福气。 再者,焱炘所言与泱神当日所说的伏兽根本之道完全一致,深得己心,远比那水色千秋以千秋琉璃盏镇伏控制凶兽的魂魄来得正大得多,当下传音拜谢。 离法灵焱炘一面与烈焰灵女施法紫霄引火塔,一面传音授教“爱生通法决”。那法诀不过两百余字,文辞浅白,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宛如楔子一般打入南宫易的心中。所述精义便是如何感应妖兽元神,爱而生通,当爱心变得无限大时,就会到达生命的圆满——天地同根、万物一体,将心比心,以意策应。他听一句,在心中复述一句,欢喜不胜。片刻之间,便将那“爱生通法决”烂熟于胸。 当下默念法诀,凝神感应银珊鼍龙兽的元神心智。他天资奇佳,又极富同情之心,对这春风化雨法术可谓一点即通。当日在风雷海上收伏天吼兽,对于与妖兽的彼此感应,已颇有心得,此刻得了焱炘真传,更是醒酬灌顶,了然于心。念力及处,对双角兽的精神全然洞悉。 南宫易心中大喜,箫声突然急促汹泻,滔滔不绝。银珊鼍龙兽震天狂吼,声浪如雷,口中青光连接爆舞,轰然击中那挥舞断山斧的元泱南蛮妖人。那凶汉哼也未哼,头颅便如西瓜般炸裂开来,断颈上连皮带血,摇晃了刹那,直挺挺地掉落下万里苍穹。 银珊鼍龙兽闻见血腥,狂性更发!轰地闪电奔跃,乘风飞冲。元泱南蛮众凶的飞禽坐骑惊叫怪吼,肝胆欲裂,发狂似地四下奔窜。那提着黑寒长矛的凶汉转身迟了一步,登时被银珊鼍龙兽的银珊角霍然刺入。 凶汉嘶声痛吼,被银珊鼍龙兽贯穿拱起,银珊角透胸穿过三尺来长,鲜血喷射,汨汨四溢。在空中手舞足蹈,如小鸡一般被那双角兽高高甩出,半空抽搐,早已殒命。那坐骑飞禽悲呜哀叫,巨翅簌簌,不敢动弹。 箫声狂野恣肆,如奔雷锤击怒海,激起千层巨浪,万顷波涛。双角兽肆虐狂吼,刹那之间青光爆吐,又连杀数人,巨口森然,硬生生将两只飞禽撕扯成碎片。飞刃双煞花容失色,双双后退。 启扈仑迅适才见焱炘口唇翕动,南宫易面带笑容,猜到多半离法灵传授这小子什么驭兽秘诀,心下恚怒。突然一凛,离法灵与烈焰灵女在那紫霄引火塔旁施什么法?蓦地灵光一闪,是了!定是在帮炎癸旭与启烽借助塔中历代天焰天尊的元神灵力修复经脉,补充真元。 寒意彻骨,冷汗爬遍全身。倘若被炎癸旭那老妖怪喘过气来,重新从塔中杀出,金睛赤甲苍恐兽也未必是他对手。惊骇之下,蓦地想出一个点子来,当下高声道:“先将这一对无耻****的狗男女杀了,祭奠天焰真神明!” 天焰盘轮、收魔盘轮呼呼旋转,金睛赤甲苍恐兽狂吼着甩鬃摆尾,拍开雷电鹜,疾扑断燃木与赤霄灵女。 腥风血雨,咫尺鼻息。金睛赤甲苍恐兽的森森撩牙眼看就要咬到。断燃木与赤霄灵女躺在雷电鹜上紧紧相拥,四眼相对,悲喜交集,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睹。此时就算天崩地裂,他们也看不见,听不着了。 南宫易哈哈笑道:“启老贼,咱们针尖对麦芒,鸡蛋碰鸭蛋。看看究竟是你的长鬃野猫厉害,还是我的双角龙兽威风!” 箫声一转,如霹雳风雷,气势凌厉。双角兽轰然咆哮,蓦地转身俯冲,闪电似地撞向金睛赤甲苍恐兽。 迅雷不及掩耳,两只妖兽刹那间撞在一处。 轰然巨响,气浪翻腾。众人惊呼声中,只见鲜血漫天喷射,银珊鼍龙兽的珊瑚巨角深深地扎入金睛赤甲苍恐兽的侧肋之间,牢牢卡住,不得挣脱。金睛赤甲苍恐兽痛吼如狂,蓦地一爪横扫在银珊鼍龙兽的厚甲上。银珊鼍龙兽也是一声狂吼,猛地翻震开去,厚甲竟然裂开一个大口,血肉模糊。但它凶悍无匹,依旧死死地顶着不放。 金睛赤甲苍恐兽剧痛之下,凶性大发,红睛喷火,巨头甩摆,张开血盆大口,猛地一口咬住银珊鼍龙兽的脖颈。数十只长刀一般锋锐的撩牙瞬息破开双角兽血黝黑钢甲盾,深深地切入颈骨之中,红血如山洪爆发,喷飞到十余丈外。 南宫易喝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开你膛,破你肚!”箫声狂冽激越,银珊鼍龙兽怒吼狂啸声中,猛地甩头扭颈,朝下一划,弯弯长长的银珊角蓦地将金睛赤甲苍恐兽的侧肋破开一道十尺来长、七尺余深的大口子,皮开肉绽,血如飞瀑。 金睛赤甲苍恐兽痛叫狂吼,猛地咬牙甩头,将双角兽的脖颈咬去一小半。两只魔兽剧痛狂怒之下,跳跃纠缠,撕斗一处。惊天怒吼不绝于耳,皮肉纷飞,鲜血汹涌,一时间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箫声激越高亢上云裂雾,天焰盘轮、收魔盘轮铿锵交击,风雷隐隐。两只旷古魔兽在高空上、炎风中咆哮相斗,声震天地。漫山遍野的兵卒将领只觉耳膜震痹,心跳如狂。 众人凝神屏息,紧张观望。只有断燃木与赤霄灵女浑然不觉。 两人肢体交缠,咫尺相望。在这万里苍穹之上!突然忘了一切,忘了生死。眼中看到的,只有对方百感交织,热泪盈眶的眼睛,耳中听到的!只有彼此急剧狂乱的心跳。 那温暖而熟悉的气息,像春风一般渗入彼此的肌肤,震颤着传导入各自的心里,所过之处,犹如春草蔓延,百花齐放。 百多年中,那****夜夜所想要倾吐的千言万语,此刻突然不知从何说起。张开嘴,风刮在舌间口壁,热辣辣地生疼二直痛至心里。汹涌的思绪,突然都化为滚烫的泪水,接连不断地划过脸颊。 过了半晌,赤霄灵女方才颤声道:“断郎!断郎!我又是在做梦吗?” 断燃木心中悲苦,轻轻地擦去她滚滚落下的泪珠,微笑道:“好妹子,不是梦,如果是个梦,我们就永不醒来。” 赤霄灵女叹息一声,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道:“适才我真担心是个梦,不敢叫你,不敢走近你。因为每次梦中将要触着你的时候,总是突然醒来……”温热的眼泪流入断燃木的耳中,似乎是她在无声地倾述百年的相思。 断燃木心中甜蜜、苦涩、欢悦、疼痛,直想将这怀中的女子紧紧抱住,揉碎了,融化了,镶嵌一体,永不分离。体内剧痛,经脉火烧火燎,但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欢畅。 远处天焰窟喷爆,轰雷滚滚,那血红色的苍穹、黪灰色的滚滚云层,还有那光耀奔腾巨浪似的云层,此时看起来,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动人。热泪突然模糊了视线,他要将这一刻、这一刻所有的美景,永志于心。 这个时候,启扈仑迅嘿然微笑,眼神蓦地扫望焱礼等人。 第673章 兽搏 焱礼、噩梦连夜、说一不二微微点头,心领神会,突然朝着焱炘、烈焰灵女,以及那不断转动的紫霄引火塔疾冲而去。数道红光气浪汹涌呼啸,瞬间崩爆。 南宫易心中蓦地一凛,这老贼故意以金睛赤甲苍恐兽引开银珊鼍龙兽,然后再乘我无力回顾之时,让三大真仙击杀毫无防备能力的焱炘与烈焰灵女……当下大喝一声,银珊鼍龙兽冲天飞起,狂吼着朝三大真仙冲去。 启扈仑迅笑道:“鸡蛋鸭蛋还没碰完,阁下又岂能逃之夭夭?”金睛赤甲苍恐兽咆哮如雷,青光爆舞,轰然扑到银珊鼍龙兽的背上,一口咬住了它的另一半脖子。双角兽嘶声痛吼,甩舞跳跃,挣脱不得。 眼见三大真仙的天焰真气已经急电奔雷般朝着焱炘与烈焰灵女围攻而至,南宫易再也不及多想,猛地御鸟转身,电冲而去,但为时已晚,他的心蓦地沉到谷底。 忽听一声山崩地裂似的惊天爆响,紫霄引火塔蓦地急旋冲天,姹紫嫣红,溢光流彩;无数道眩目的霓光闪电四射,耀眼夺目。一团赤红光从那霓彩绚芒中崩爆开来,蓦地化为一道十余丈长的弧形红光,犹如长刀一般迎风怒斩! “轰!”空气波荡,当空如被霍然劈开。一股惊天动地汹涌而凌厉的炙热气浪纵劈而下,三大真仙的三道赤红光猛地迸碎开来。焱礼三人闷哼一声,口喷鲜血,齐齐朝后面翻飞跌落! 青光眩目,气浪迸飞。众人只觉胸闷气堵,纷纷后退,心中大骇:这是什么真气刀:威力竟比炽日神焰还要强猛数倍! 紫霄引火塔霓光万丈,照得众人睁不开眼来。忽听有人在那霓光中哈哈狂笑道:“孤家的这一记“九天离焰斩”如何?”声音如铜钟铿然,正是天焰天尊飙怒。 漫山遍野的混战兵卒将领惊骇莫名,纷纷震颤拜倒。启扈仑迅骇异惊恐,一时愕然。就连那金睛赤甲苍恐兽也一时楞住,松开口来,歪着脑袋瞪视紫霄引火塔。 焱礼、噩梦连夜、说一不二三人面无人色,冷汗涔涔;心中惊惧,无以言表。适才三人的攻击,毕集全力而一发,势在必得;但被天焰天尊这“九天离焰斩”迎头痛击,所有真元瞬间粉碎,经脉震裂,就连元神都似被震飞体外。 伤势之重,至少三五个月方能恢复。天焰天尊神威,一至于此,三人恐惧沮丧,想要逃走,但经脉俱断!两腿发软,一步也迈不开来。 焱炘、烈焰灵女面露欣慰欢悦之色,齐齐行礼道:“参见圣主。” 南宫易大喜,长吁一口气,悠然吹奏震敝曲,重伤的银珊鼍龙兽仰天怒吼狂啸,蓦地扭曲波荡,化为轻烟似的红光,吸入箫中。 赤霄灵女微微一震,也从浑然忘我的境地中猛地惊醒。转头凝视紫霄引火塔,欢喜无限,低声道:“爹爹!”这二字听在断燃木的耳中,宛如尖刀刺扎,剧痛无匹,心中百感交集,深切的恨意又陡然升起。 赤霄灵女明白他的心思,温柔地望着他,紧紧地箍住他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眼波如许温柔,断燃木心中登时一软,森冷恨意突然缤纷崩散,暗自叹道:“罢了罢了!”心中打定主意,只要炎癸旭不再与他们为难,他便带着赤霄灵女离开元泱,再也不管这俗世情仇恩怨。 一时间鸦雀无声,就连天焰窟也仿佛突然静止。众人纷纷凝望着那眩目的异彩霓光,心中或欢喜,或惊恐,或懊悔,或恐惧。 炎癸旭生性张狂暴烈,对敌冷酷残虐,眼下既然能使出这天焰帝国第一真气大法—“九天离焰斩”,必定经脉痊愈。既已痊愈,必定快意恩仇,大开杀戒。一念及此,无论何等凶顽之人,心中也冒起丝丝凉气。 青光弭散一个年轻的紫衣俊少从七彩霓光中缓缓瞬移而出,高大威猛,虎目电光横扫,不怒自威,紫红长发随风飘逸如火焰熊熊燃烧,正是启烽。 众人微微一楞,屏息翘首。但始终不见天焰天尊出来。却听启烽哈哈笑道:“不用找了,孤家在此。”声音雄浑,正是天焰天尊的嗓音。众人恍然,原来天焰天尊元神附体在启烽之上了。 以他的天焰元灵,辅助以启烽的完好经脉与天生焰魄,难怪可以使出适才这惊天动地的九天离焰斩来。众人心中大凛,惧意更深。 启扈仑迅表面不动声色,暗自忖道:“那偏赖武痴分明经脉俱断,形神将灭,怎么又会使出这‘九天离焰斩’难道他当真恢复如初了吗?” 心下大凛,突然心中一动,又转念想道:“是了!这偏赖武痴好强之极,拼死也不愿认输。多半明知将死,附着于烽儿身上,装神弄鬼,妄图毕其功于一役,吓退我们。” 九天离焰斩与普通的真气刀法不同,必须由具备极强天焰元灵的人积聚念力,才能感应、吸纳四周的焰魄,化为光斩。 而且每一斩使出,都极耗真元,若元灵虚弱之时,使这九天离焰斩不啻于自损元神,甚至有亡魂丧魄之忧。 天焰天尊以“倾天长虹”对战金睛赤甲苍恐兽之后,形神断散,命不久长,此时使出这等气势狂猛的真气刀来,对原本虚弱的元神更是重创。是以启扈仑迅才会有如此推测。 他推算得不错。在破碎虚空中,天焰天尊已将残余元神与天焰元灵全部用于复苏沉睡于启烽体内的天焰元灵,引导着它穿过萤光元神形成的虚影彩虹神桥,无限接近九天离火焰。 当启烽的天焰元灵受九天离火焰激化感应,逐渐苏醒的同时,天焰天尊自身虚弱的元神已经在虚影神桥的急速飞行中迅速湮灭逃逸。最后残留的,不过是最为核心的天焰元灵。 启烽的天焰元灵开始苏醒之后,虚影神桥自动崩散,他们又回到横亘于虚空的那无尽回廊上。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内,天焰天尊将所有能传授的,都通过天焰元灵传授给了启烽,包括那惊神泣鬼的九天离焰斩。 但天焰元灵的完全苏醒并非一蹴而就的,而需要长时间不断地修行,才能逐步地复苏。终其一身,能将天焰元灵复苏六成,已是旷古绝今。 以天焰天尊之神威,其体内元灵眼下也不过苏醒了不到五成而已。因此,启烽虽已成为焰魄金躯,天焰元灵开始苏醒,但真元的总体修为却远未大幅飙升。以他的天焰元灵,虽已可御使九天离焰斩,但要击溃叛贼与那金睛赤甲苍恐兽却殊无可能。 天焰天尊不甘于被这群叛党所乘,一心要亲手复仇,斩杀这巨奸与魔兽。又想到单凭启烽之力,尚难以击退群贼,因此他索性寄体启烽,聚结自己残余的所有天焰元灵,吸纳先前收入紫霄引火塔中的赤炎天焰窟的狂冽灵力,使出九天离焰斩,务求一举灭敌。但他的元灵终究虚弱了太多,否则以适才一刀之威,早将焱礼三仙当场斩杀。 启扈仑迅心道:“倘若这偏赖武痴当真恢复,想要活命也殊无可能!唯有放手一搏,赌上一赌。” 当下微笑道:“好一刀‘九天离焰斩’启某倒想好好领教领教。”赤袍猎猎,双手翻飞,天焰盘轮、收魔盘轮呛然飞旋,在他两眼中间急速旋转。眼中光芒爆闪,天焰盘轮、收魔盘轮嗡然不绝,一道红光从他眉宇之间霍然闪过,周身突然闪耀刺眼的光芒。 南宫易见焱炘、烈焰灵女面色微微一变,心道:“这老贼不知使得什么妖法,看来也颇为不弱。” 启扈仑迅身为天焰帝国大元良,除了家世显赫,智谋百变,素有威望之外,念气双修,虽然平时深沉内敛,极少张扬,但焱炘等人知其一身真元造诣,尚在焱礼等人之上。 他这“魅焰魔瞳决”乃是启家独门的水火相伤法术,以双眼凝聚念力,感应神器,从而将神器法力与自身的念力激化到最大的限度。 焱炘、烈焰灵女心中了然,此刻天焰天尊的元灵已经大大减弱,启扈仑迅倘若当真以这水火相伤法术孤注一掷,御使金睛赤甲苍恐兽殊死而战,天焰天尊未必就能降伏那凶焰正炽的妖兽。 天焰天尊元神哈哈狂笑道:“是极,孤家也想领教你究竟有何能耐,竟敢有如此野心!”启烽双手缓缓虚握一处,“轰”地一声闷响,一道数尺长的红光从他虚握的双手中爆射而起,吞吐闪耀。 南宫易心中一动,忖道:“九天离焰斩似乎与炽日神焰不同,倒有些像牧大哥的玄天浪涛斩,都是以意念聚集真气、魄力,化为虚空的真气斩。” 又想起当日在乌桓城海滩上,牧战野所说的话来:“意如星辰,气如激浪!以意御气,以气催意……玄天浪涛斩的气旋出鞘,是因为我的意念力出鞘,它力量的强弱决定于我意念的坚定与集中……意守气海,力量却可传达千里之外。” 他修行“激浪涌”已有数年之久,但气旋始终远远不及牧战野的“玄天浪涛斩”,此刻见着天焰天尊的“九天离焰斩”时,突然有了更加深刻的领悟。 心道:“原来元泱武法之道,都是相通的,这九天离焰斩与玄天浪涛斩都是以念御气,不同之处在于九天离焰斩还可以聚集身体之外的自然灵力……” 突然又想:“既然九天离焰斩可以集结焰魄,为什么玄天浪涛斩便不能感应雨魄甚至风魄呢?”突然灵光闪烁,从前想也未曾想到的地方,此刻于眼前豁然开朗。 正惊喜沉思,忽听嚎哨激越,战鼓震天,东南边群山之中传来浪潮般的兽蹄声与隐隐的呐喊声。众人微微一凛,纷纷循声探望。 只见十余里外的山野之间!火光漫漫跳跃,旌旗猎猎飞卷!无数的骑兽分错会集,整齐有序地朝着焱虹城奔来。凝神望去,少说也有四万之众,尽皆白衣白旗,竟是惘云帝国铁骑神兵。 众人大诧,天焰帝国与惘云帝国素来划界两立,井水不犯河水,何以今夜惘云神军铁骑竟越境相犯? 又听得东南上空有人朗声道:“班淳城於莫轩,谨奉父皇惘云天尊之旨!率铁骑神军四万五千人前来听候天焰天尊调遣,剿灭奸党……”南宫易等人大喜,斗圣速神军发出雷呜般的欢呼声。 叛军登时一阵骚动,启扈仑迅面色微变,纵声道:“偏赖武痴,你竟然勾结云贼,里应外合,违逆帝国律法,该当何罪!” 五大帝国自元泱初年便会盟列定“元泱五大帝国和平共处法约”起,便约定彼此绝不干预内政,五大帝国之事,惟有泱神有权统辖管理制约协调。外通异部族与越境干预,都是“元泱五大帝国和平共处法约”中明令禁止之事,违者五大帝国有权共讨。 却听於莫轩朗声道:“天焰天尊明鉴,本部族日前所发生之叛乱,系本部族内鬼与贵部族启扈仑迅元良阴谋所为。口供确凿,人证俱在。惘云天尊听本部族内鬼招供,启扈仑迅元良有篡位弑君之心,残害忠良,党同伐异之实。 惘云天尊虑及五大帝国同技,且唇亡齿寒,怎能坐视不顾?特遣莫轩到此听候天焰天尊调遣。倘若天焰天尊不许,莫轩即刻率军南返。” 话音未落,东南滚滚彤云之中,冲出数十道驾御恐兽飞禽的人影。为首一人丰神玉朗,气宇轩昂,正是於莫轩。 天焰天尊元神哈哈大笑道:“惘云天尊如此情义,孤家岂能推却?多谢贤侄。今日土火义士,一起讨伐奸贼,还两部族太平!” 於莫轩朗声道:“莫轩领命!” 南宫易等人大喜,齐声长啸。斗圣速神军亦欢呼啸歌,与急速涌近的惘云帝国大军彼此呼应!士气大振。 启扈仑迅大怒,没想到惘云帝国内乱方定,竟敢多事插手,自己精心部署的局面眼看便要被这惘云帝国援军彻底打破,一时狂怒懊丧,无以复加。 第674章 后援 当下杀气灌顶,厉声道:“无道偏赖武痴,天怨人怒,竟敢勾结外贼,戕害部族人。启某今日替天行道,取你元神祭奠天焰真神!” 火眼金睛红光大作,天焰盘轮、收魔盘轮彼此逆向飞旋,彩光绚芒****飞舞。金睛赤甲苍恐兽赤鬃崩炸,红鳞闪耀,怒吼狂啸声中掀卷狂风,朝着天焰天尊电冲而来。 天焰天尊元神狂笑道:“炎癸旭元泱无敌,何况这区区长鬃野猫!” 突然天地轰雷,无数道赤红色光芒从赤炎天焰窟喷涌的烈焰、滚滚翻腾的彤云、喧嚣澎湃的天焰流云、满城燃烧的烈焰中冲天飞起,彷佛飞焰万道闪耀飞舞,化过漆黑赤金的天幕,一齐汇集到启烽真身紧握的双手中。 “轰”地一声,那道九天离火焰刀突然爆涨为三十丈长的赤红光斩,跳跃着,吞吐着,绽放着夺目的绚丽光芒。光斩周围一圈圈地漾开姹紫嫣红、由浓转淡的光晕!远远望去,彷佛赤虹横空,流光溢彩。 炙热的真气在空气中熊熊燃烧,南宫易等人头发、衣裳无不瞬间焦枯,纷纷远远地退开,心中震骇。那股凛冽的杀气迳直从万里苍穹汹汹劈落。千山万谷,万人仰目,忘了彼此间的撕斗,紧张眺望。 天焰盘轮、收魔盘轮“当”地一声冲天狂舞,无数道赤红色眩光的离心飞旋。金睛赤甲苍恐兽青光爆射,蓦地增大了十倍,化作三十丈高五十丈长的庞然怪兽。魔兽仰天咆哮,刹那间冲到启烽真身头顶,巨口森然,覆天盖地,朝着他当头咬下。 无数赤炎火麟轰然喷舞,巨大的红色光柱急电般怒射而下,将启烽瞬间吞没。 “轰隆!”下方的山垣被那红光照耀,登时崩炸开来,巨石狂舞,血肉飞溅,坐骑兽惊嘶狂奔。 天焰天尊元神狂笑震天,就在那魔兽巨口即将吞没启烽真身的刹那,那九天离焰斩轰然倒卷,冲天反劈。红紫缤纷,光芒眩舞,刺眼的亮光如巨大的闪电陡然闪过夜幕。 众人睁不开眼,纷纷以手遮目。 忽听“哧”地一声轻响,那魔兽发出崩雷般的狂吼。 突然那狂吼似乎裂成了两半,刹那间又化为无数凄绝的颤音,在万里高空、千山万谷轰然回荡。 众人逆光凝神望去,只见漫天青光中,那妖兽犹如碎裂的瓷器,突然片片迸飞,四面八方爆炸开来。 南宫易赤炎神瞳凝神,隐隐看见妖兽炸裂处,一道淡淡的青光倏然扭舞,悄无声息地收入那急速旋转的紫霄引火塔中。 启烽真身凝立半空,双手虚握,九天离火焰斩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波动着,闪耀着,终于消逝无形。天焰天尊元神哈哈长笑,声音雄浑浩荡上似犹有余勇。 过了片刻,众人才突然醒悟过来。斗圣速神军轰呜欢呼,千山响彻;叛军则如泥塑木雕一般,瞠目结舌,动弹不得。 启扈仑迅全身微微一晃,嘴角突然不断地涌出鲜血。缓缓地抬起手,将嘴角的血丝擦去,木无表情,淡淡道:“好刀!可惜你纵然元泱无敌,还是一个蛮勇残暴的偏赖武痴,元泱不是靠九天离火焰刀来征服的。启扈仑迅纵然背负千古骂名,也决计不能让天焰帝国一百三十八城黎民的前程断送在你这偏赖武痴之手。”转身瞬移而行,缓缓向下飞去。 众人微微一楞,见他身受重伤,一败涂地上然犹不认输,不由微有佩服之意。细细想来,他所说的那句话听来竟似也有些道理。 炎癸旭在位两百多年来,屡兴兵戈,征服元泱南蛮,虽神功甚着,但黎民怨言不断。两百多年,天焰帝国疆土虽不断扩大,但不似惘云帝国、惊雷帝国太平安乐,也远不如碧雨帝国欣欣向荣。 倒是他闭关修行的四十年间,启扈仑迅恩威并施、平定元泱南蛮,又大力治水,垦田拓荒,黎民安居乐业,部族中太平兴盛。刹那之间,众人心中都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倘若当真由启扈仑迅做天焰帝国天焰天尊,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启烽猛地收敛心神,喝道:“叛贼站住!跪下受死!”踏空瞬移,大步朝启扈仑迅追去;启扈仑迅听若罔闻,依旧徐徐飞行。 焱礼等人随之纷纷逃逸。众叛军潮水般退却,在令旗指挥下,慌而不乱,朝着东南方向汹涌撤退。 启烽正要提速追去,忽听天焰天尊叹道:“罢了,随他去吧!以我们现下兵力,也擒他不住。”嘿然而笑,喃喃道:“蛮勇残暴的偏赖武痴?嘿嘿,炎癸旭纵横元泱两百年,在世人心中原来便是如此的模样吗?”声音渐转虚弱。 他适才这一刀劈出!几已耗尽了所有的元灵,为了吓退叛军,又奋力大笑,此时早已油尽灯枯。 众人大惊,纷纷围上前去。赤霄灵女大惊,叫道:“爹爹!”御鸟飞去。 断燃木心中“咯咚”一响。炎癸旭是他这一生中最为痛恨之人,从前也不知想象了多少次他惨死是的情形。但今日见他元神将灭,心中原本应当快意才是,但不知为何突然无限怅惘,莫名地感到一阵悲伤。 一团淡淡的青光从启烽体内溢出,在风中飘摇不定,隐隐化做天焰天尊的身形。众人在空中拜倒,叫道:“圣主!”南宫易侧身让开。 天焰天尊元神嘿然而笑,道:“孤家此次出关,原想以青光九曜神术和九天离焰斩无敌于元泱,让天焰帝国在其他四大帝国之前扬眉吐气。岂料竟只打败了一只小小的长鬃野猫,便成了孤魂野鬼。嘿嘿,当真令元泱英豪笑话了。” 焱炘道:“圣主击杀金睛赤甲苍恐兽,驱除乱党,那比元泱无敌更为重要。” 天焰天尊元神道:“是吗?”叹了口气,道:“孤家原以为自己这一世英豪无敌,死而无悔;但今日将死,才知道他奶奶个嘴的,先前所做的竟都是狗屁不如。” 众人低声道:“圣主!” 天焰天尊元神嘿然道:“难道不是吗?孤家征伐元泱,惹得黎民怨怒,民心尽失,在他们心中,孤家竟不过是一介蛮勇偏赖武痴。”微微顿了顿,道:“孤家自私暴虐,连累生平最爱的女子惨死,又亲手烧死最为疼爱的女儿,就连我的儿子,也成了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嘿嘿,我这一生,究竟想得到什么呢?” 赤霄灵女流泪道:“爹爹!” 南宫易在一旁听得恻然,天焰天尊一世英豪,未了竟连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也不能明了。突然想起当日与曲风扬在幻象窟中观赏海市蜃楼的场景来。 看了那迷糊半醒的曲风扬一眼,心道:“蛐蛐说那幻象窟所显示的幻景,是每人心中的梦想;但那梦想是不是就如流光幻影一般虚惘呢?”心中突然生起莫名的悲凉之意。 天焰天尊元神在风中急速摇曳,众人大惊,团团围住。天焰天尊叹道:“不必挡了,就随风化为微尘吧!”又淡淡道:“天焰天尊之位,就由启烽继任。他仁厚刚直,远胜于我。离法灵、烈焰灵女,你们多多辅佑他吧!” 启烽在破碎虚空中知道此事早已注定,且正值部族中大乱,也需有新任天焰天尊主持大事,当下不再推让,拜倒低声道:“多谢圣主。启烽绝不辜负厚望!” 天焰天尊元神摇曳不定,凝望了赤霄灵女与断燃木片刻,叹了口气,道:“你们好好的吧!”话音未落,元神飘忽闪耀,突然破碎开来,在风中飘散无踪。 赤霄灵女失声大哭,众人惊骇沉痛,说不出话来。就连断燃木的脸上也突然闪过困惑苦痛的神色。偃旗息鼓,斗圣速神军漫山遍野木然怔立。 南宫易又想起恶谷中的“黯然销魂”来,以天焰天尊之元灵,竟也脆弱如那花草。心想:“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难道这些真是上苍注定的么?竟连泱神、申天尊、天焰天尊这样的高人也不能幸免。”心下黯然,暗自嗟叹。 忽听断燃木失声道:“妹子!”众人一凛,只见赤霄灵女面色惨白!突然如牡丹颓倒,翠柳折腰…… 这个时候,风声呼啸,惊雷滚滚!远处天焰窟的火焰狂肆地爆涌,漫天彤云茫然飞舞。夜将尽了,而黑暗却依旧久散不去。 清辉如水,月满西楼。夜风吹来,风铃叮当脆响。从这玄风塔楼的三楼朝西眺望,火焰木的百丈荫盖就如天焰窟的火焰一般,暗红色的层叠树叶翻涌如浪,在淡蓝的玉蟾清辉中闪着冷艳的光。 南宫易推开窗子,果然看见曲风扬独自一人坐在回廊上,提了一葫芦的酒,边往喉中倒灌,边怔怔地出神。南宫易翻过窗子,跃到他身旁,笑道:“小子,又偷了什么好酒,躲着自个儿偷喝?” 曲风扬见是他,嘿然一笑,将酒葫芦抛给他,道:“沂源志那瘦猴鬼的酒,烈得紧。” 南宫易咕噜喝了两口,赞道:“好酒!”舒舒服服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曲风扬道:“馨儿睡着了吗?” 南宫易目中闪过黯然之色,点头道:“这两****一直困得很,早早睡了,想来是那催眠药太过霸道。”瞥了曲风扬一眼,微笑道:“这两****怎地愁眉不展?每夜到这来喝闷酒?” 曲风扬脸上微微一红,嘿然不语,半晌方含糊道:“泥鳅,你说此刻炎尚公主的元神苏醒了么?” 南宫易“咦”了一声,心中恍然:原来这小子也不全然是榆木疙瘩。微微一笑道:“翠涟谷清风皓月,她也该醒了,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曲风扬面色蓦地微红,瞪眼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担心什么?”抢过南宫易的酒葫芦,猛地灌了一口酒。 南宫易微笑不语,心中却泛起惆怅之意:炎尚公主元神苏醒之时,则是赤霄灵女元神离散之日。断前辈与赤霄灵女之间,终究只能是有缘无份了。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吧? 那日在焱虹城的高空上,赤霄灵女数番被金睛赤甲苍恐兽重创,元神早已如风烛飘摇。若不是因为与断燃木重逢,欣喜欢悦,强自苦撑,早已魂飞魄散。 天焰天尊登仙,她意动神摇之下,元神更为虚弱,险些便要破体离散。幸而断燃木及时发现,强行将她元神封回启诗毓体内,但饶是如此,她亦只能强撑数日。 断燃木悲恸之下,决意将她带往翠涟谷两人最初见面的地方,静静度过最后的余光。待到赤霄灵女登仙之后,再将启诗毓真身送回启烽等人身旁。烈焰灵女等人虽不愿意,但启烽既已同意,他们也无话可说。 启扈仑迅败北,率叛军连夜退往敬阳成。那里地势险要,储备丰富,又接近元泱南蛮,乃是他部署了几年的大本营。 此夜之前,他亦已将诸多王亲贵侯、部族中显要尽数迁往敬阳成中,早已计划在焚毁焱虹城之后,以此为都。 启烽与於莫轩两军会合之后,整顿军队,解救伤兵。待到天焰窟渐息,启烽又亲自从炎火炼狱中请出安然无恙的斗圣伏羲。以准天焰天尊身份,赦免其罪,并念其及时舍义平乱,立有巨功,加封其为定国大元帅。伏羲领封,自此唯启烽马首是瞻。 大军整顿完毕,众人商议之后上即向毕方城进发。毕方城为天焰帝国圣城,城主沂源志与启烽素有交情,位置又临近惘云帝国,以之为都城,极为适合眼下形势。南宫易见曲风扬、馨儿昏迷不醒,无法东行。且天焰帝国形势尚不明朗,遂随同启烽一道赶往毕方城。 沂源志闻风远迎,又规劝与之交好的附近城主,纷纷投诚,启烽大军便在毕方城内外驻扎。众人欲立时奉启烽为天焰天尊! 但启烽自知资历不足,尚难以服膺人心,因此坚决不肯立时登位。 第675章 忘情 在众元良与斗圣速神军前,挥刃立誓,不灭启扈仑迅!则绝不登天焰天尊之位。众人无奈,只有改称其为“焰烽天尊”,并四遣令使,往天焰帝国一百三十八城颁发焰烽天尊旨谕,号令诸城主奉焰烽天尊为尊,共同讨伐逆贼启扈仑迅,恢复天焰帝国和平。 但天焰帝国诸城之中,大多城主与启扈仑迅交情甚笃,且审时度势,启扈仑迅羽翼广大,远占上风,因此十成中倒有六、七成纷纷转向投靠启扈仑迅。余下的三、四成中又有近半保持中立,因此支援启烽的,不过是天焰帝国南面十余城而已。 两日之后,启扈仑迅在敬阳成迫使元良会通过决议,推选他为新任天焰天尊,定敬阳成为京都圣城,立焱礼为离法灵,幽若灵女为神姬。 碧雨帝国、玄风帝国纷纷遣使敬阳成道贺,公然支援启扈仑迅。惘云帝国则以启扈仑迅策动惘云帝国叛乱为由,支援毕方城焰烽天尊,并由神少於莫轩亲率大军,暂时驻守毕方城援助。四大帝国中唯有惊雷帝国保持中立。 天焰帝国南北两立的格局由是形成。 几日内,敬阳成请战之声不断,好战将士均想一举剿灭焰烽天尊!收揽巨功。但启扈仑迅素来谨慎,无完全把握之事,必不贸然而行。 启烽兵力虽然不过八万,但伏羲斗圣速神军骁勇善战,又有惘云帝国大军支援,绝非轻易可以击溃。他既定的战略方针乃是与玄风帝国西光吋携手,出其不意,腹背夹击,闪电攻陷毕方城。 然而西光吋未登玄风天尊之位,巽法灵势力犹在,部族中动乱纷立,无暇南顾。况且连日来,琼海海国频频骚扰玄风帝国海岸,试图联络巽法灵,合力对抗西光吋。值此重要关头,西光吋自然不敢贸然南下。 因此启扈仑迅虽已集结叛军三十万、元泱南蛮妖兵十八万,却始终按兵不动,静候良机。叛军中桀惊张狂的将士等得不耐,请缨不断,启扈仑迅始终不准,并下令私自出兵者立斩无赦。军令如山,诸将不敢有任何妄动。 而毕方城内,启烽方甫登焰烽天尊之位,也忙于稳定局面,巩固人心,暂时无力南下讨贼。当下叔侄双方就此划界对峙,蓄积力量,各候时机。 过了几日,於莫轩见毕方城暂无危险,而惘云帝国中仍有诸多事情尚未处理,便领兵辞行,留下大将常先率部两万协助镇守。 那夜毕方城中举城大宴,为於莫轩饯行,众人大醉方休。启烽、南宫易等人一直将於莫轩送出数十里方归。一路上相谈甚欢,彼此又重行约定久寒峰之盟,立誓共讨狗贼,还复元泱和平。 南宫易在毕方城内为曲风扬疗伤,五日之后,曲风扬的经脉基本修复,已经可以自行运转真气疗伤了。 焱礼的祭祀催眠药甚为厉害,馨儿始终沉睡不醒。南宫易极为担心,终日守候榻前,以真气念力,护守其元灵。馨儿迷睡之中,偶有梦言呓语,多是呼喊牧战野与南宫易的名字,南宫易听了更觉心疼。 到了第五日夜里,馨儿终于从昏迷中醒转,南宫易、曲风扬大喜,又寻了一些解毒花草煎熬之后喂其服下。如此过了两日,她的神志才渐转清明。 馨儿醒来之后,盖因余毒未清!连日怔然不语。瞧见南宫易、曲风扬,神态矜持漠然,彷佛殊不相识一般。尤其对南宫易,始终冷若冰霜。过了两日,倒是与曲风扬偶有说笑,对南宫易的态度越来越发冷淡,倒让曲风扬有些受宠若惊,不明所以。 南宫易料想她必是着恼当日自己没有将她从焱礼等人手中救出,虽然当日情势紧急,敌众我寡,自己无力解救,但心中仍然颇为愧疚,累她受了这么多苦楚,他心中早已自责痛骂了不知几千几万句。 若在从前,他必定搜肠刮肚说笑话逗她开怀,或将她抱在怀中温言抚慰。但自从馨儿那夜为他自杀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变得微妙起来,彼此共处之时,两人都颇觉尴尬,难以恢复从前那无拘无束的兄妹似的关系。机智而巧辩的南宫易,忽而变得笨口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却不知馨儿心中固然着恼,实则暗自期盼他能像从前那般抚慰自己。即便是轻轻抱住自己,说一些体贴温柔的话语,也能让她破涕为笑,阴云尽散。 但见他始终欲言又止,好不容易开口说的话,也是寡然无味的道歉之语,心中气苦,更加冷淡不理。 南宫易瞧她板着脸不理不睬,滑到嘴边的话便又吞了回去,一筹莫展,旁徨无计。 馨儿见他如此,更为委屈悲苦,咬着牙暗暗怒骂:“南宫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臭泥鳅!”每骂一声,心中的气苦酸痛便加深一分。恶性循环,两人之间犹如隔起无形的冰墙一般。 每夜馨儿吃完晚饭,不愿面对众人,便早早地回房歇息。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望着摇曳的烛光,想着从前在沧浪岛上与南宫易同室窝睡,亲密无间的美好时光,悲苦难当。 玉蟾清辉从窗外斜斜地照入,虫声如织,隐隐地听见远处的欢声笑语,觉得自己彷佛被整个世界抛弃遗忘了一般,孤苦伶仃,自怜自艾,泪水浸湿了枕席。 有时听见南宫易的脚步声远远地从回廊上传来,先是心中一紧,继而狂跳起来,连忙擦干眼泪,侧转身子装睡。心中期盼南宫易能像从前那般将她拦腰抱起,揽在怀里,温言抚慰。 但南宫易轻轻开门之后,每每伫足凝望片刻,便又吹灭烛光,轻轻锁门,将她独自一人关于黑暗之中。 听着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心中凄苦,泪如泉涌,忍不住将头蒙在被中呜呜咽咽,委屈地抽泣起来。 南宫易浑然不知她女儿心态,只道她一则余毒未清,脑中混沌不明,二则气怒未消,怨艾犹在,是以索性由得她去。 倒是觉得曲风扬连日来闷闷不乐,心下颇为诧异担忧。今夜从馨儿房中出来,又寻不着曲风扬,料想他定然又去了那紫兰阁的回廊上喝酒,当下一路寻来。果然在这找到曲风扬。 南宫易听曲风扬适才这话!方知他在担忧启诗毓,想来这小子见启诗毓冒死相救,才知她情意深重,榆木疙瘩由此长出嫩芽来。伸手从曲风扬手中夺过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酒,微笑道:“瞧你这几日魂不守舍的!还不是在担心她吗?” 两人虽然是无话不谈的兄弟,但从前说起感情之事,多半是南宫易滔滔叙述,曲风扬静静聆听。盖因曲风扬个性虽然桀骛狂野,对于男女感情之事却颇为腼腆,更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从前一心复城,对异性殊无兴趣,后来迷恋馨儿!也只暗暗放在心里,几日回想启诗毓为了他竟然抱着天焰盘轮、收魔盘轮跳入滚滚烈火熔岩,既震撼又迷惘。 自己与她虽然也算一路风雨,但看不惯她自私冷漠,始终恶声恶气对之,想不到她竟然会为自己牺牲若此!他素重情义,骇异之余,又颇为感动迷惑,不知她为何会作出这等举动来? 心底深处,也不免对自己从前所为羞惭愧疚,担心她能否安然无恙。此时听见南宫易突然一语道破他的心事!不禁面红耳烫,支吾不语。 南宫易见他窘态,大感有趣,哈哈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小子也会不好意思吗?” 曲风扬扬眉欲语,又突然顿住。叹道:“他亲娘的,我是在担心炎尚公主,但可不是你小子想的那样。” 南宫易笑道:“我想的哪样?” 曲风扬也不禁笑了起来,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这泥鳅脑中都是污泥黑垢,龌龊不堪。”伸手抢过葫芦,喝将起来。 南宫易见他开怀,微笑道:“炎尚公主对你好得很,你担心她也是应该的。” “噗嗤”曲风扬喷出一口酒,咳嗽笑道:“臭泥鳅,你是不是想让我喷你一脸酒水?”与南宫易这般玩笑之后,闷闷不乐的心情大为好转。 南宫易微笑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从前没瞧出来吗?炎尚公主对旁人冷冰冰的,对你可是温柔得很。倘若当日换了是我在天焰窟之中,她决计不会冒死相救。” 曲风扬面色胀红,嘿然不语,脑中突然想起启诗毓平素望着他时的眼神,从前丝毫没有留意,此时想起,果然觉得温柔如春水,与看着别人时大不相同。 又蓦地想起启诗毓坠入烈火熔岩前含泪的眼睛,凄伤、温柔而甜蜜,心神大震,如遭电击。难道果如南宫易所说,炎尚公主是因为喜欢自己才这般舍命相救吗? 这几日反覆寻思,虽然隐隐之间,也猜到一些大概,但总觉得这般猜想太过荒唐,他对启诗毓向来冷面白眼,她为何会对自己情有独钟呢?怔怔半晌,摇头道:“我与她素无瓜葛,她又怎会……嘿嘿。她多半是感激我当日在赤霄燃枫中救了她,才会舍命救我。” 南宫易道:“那可未必!女人的心思难猜得很,她喜欢你说不定便是因为一个你看来无足轻重的理由。” 曲风扬对南宫易素来信服,况且这南宫易磁锤对女子又极有魅惑力,经验颇丰,听他这般说,心中又相信了几分。生平之中!首次有一个女子对自己情深如此,震撼感动,更觉愧疚。刹时面红耳赤,抓起葫芦又是咕噜一通猛喝。 又听南宫易道:“你小子喜欢她吗?”曲风扬一震,险些呛着,见南宫易目光炯炯,不似在玩笑,当下皱眉欲语,正要否认,但想起她的深情厚意,不禁砰然心动。铁石心肠,刹那间也不禁泛起温柔之意。 忽然脑中又掠过馨儿的俊俏姿影,登时心跳如狂,口干舌燥,启诗毓的面容立时渐转模糊。 南宫易对他了如指掌,见他神情古怪,怔然不语,知道其心中必定还是喜欢馨儿,对启诗毓至多不过是感激、感动而已。 将心比心,暗自叹道:“便如我对馨儿妹子一般,明知她一腔深情,但终究只当她是好妹子。嘿嘿,就如海神所说,我们男人的心也当真难以琢磨得很。”想到馨儿这几日对自己冷若冰霜,心下一阵难过。 这个时候,忽然听见有人高声叫道:“炎尚公主回来啦!炎尚公主回来啦!”南宫易与曲风扬一震,一齐霍然起身,向下眺望。心中均想:“当真巧了,说到就到!” 广场上烛光纷纷燃起,人声喧哗,无数人从附近涌出,启烽与烈焰灵女等人也从红尘阁冲了出来。 城门次第打开,数十名恐兽侦骑急驰而入,沿途叫道:“炎尚公主回来了”见着启烽、烈焰灵女等人,纷纷翻身跃下,拜倒道:“炎尚公主已在两里之外,即将入城。” 启烽大喜,众人也纷纷欢呼起来。曲风扬心中巨石落地,一阵欢喜,但突然又紧张起来,竟有些不知该如何与之面对,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岂能这般扭捏作态,让人笑话?该如何便如何,顺其自然。即便她当真喜欢我,又与我何干?救命之恩,日后相报便是。”当下昂然挺胸,不再多想。 过了片刻,果见一个紫衫女子蹁跹瞬移飞行!从城垣上掠了进来,轻飘飘地落在广场中心。玉蟾清辉斜照,面容莹白如冰雪,双眼淡绿,春水似的波荡。徐徐转身,四下扫望,眉目之间,似有一丝迷惘,正是炎尚公主启诗毓。 众人欢呼,启烽大喜,抢身上前道:“妹子,你没事了吗?” 她微微一笑,摇头不语。抬头望见倚立楼栏杆的曲风扬,忽然顿住,妙目凝视,动也不动。 曲风扬骇了一跳,心“咯咯”一响,无端地乱跳起来。 第676章 孤旅 却见她怔然凝望了他片刻,目中闪过迷惘困惑之色,刹那之间似乎在追索什么,然后又恢复成冰雪般冷漠的神情,扫过南宫易,朝其他人望去。 南宫易、曲风扬微微一怔,她这眼神冷漠迷惘,与原来的温柔脉脉大不相同,倒象是恢复为从前初识的炎尚公主。南宫易喃喃道:“奇怪,她竟象是认不得你了。” 曲风扬怔了半晌,仰头喝了一口酒,嘿然道:“那岂不好吗?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早说她对我没有什么了,都是你这小子在胡乱猜度。”紧绷的心情登时放松下来,但不知为何,心中又颇有些失落和酸苦;甘香的美酒喝在口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启诗毓与烈焰灵女、焱炘等人见过,一一行礼,随着众人朝城南红尘阁走去。仪态举止果然又恢复如从前一般,冷淡冰凉,与数日之一别判若两人。 南宫易心下诧异,拉着曲风扬道:“走吧!救命恩人回来了,总得亲自拜谢才是。”曲风扬点头,当下两人跃下紫兰阁,尾随而去。 蟾辉似水,馨儿伏在床上悲悲切切地抽泣了许久。泪眼朦胧,瞧着被玉蟾清辉照得雪白的墙上,树影摇曳不停,极似南宫易挺拔的侧影,心中更加悲苦难当。 突然又想起了沧浪岛上挂冠神姬的前夜,南宫易所说的那句话来,“我对你的喜欢,绝不是那男女之爱;我只将你当做最为疼爱的妹子一般……”那寒冷彻骨的凄苦与悲痛,登时又如冰霜一般封冻全身,就连泪水也彷佛被瞬间凝固。 那夜她乘着冰绒鸳从沧浪岛逃离之时,心中原已打定主意,今生今世再也不去想那无情无义的臭泥鳅。但自从那日在孔翎阁上与他重逢!顿时又如雪崩春水,情难自已。 这些日子与他相处之时,虽然冷若冰霜,但心中每时每刻,无不在期盼着他能如往日般,呵护疼爱自己。 隐隐之中,甚至觉得,哪怕他依旧只是将自己当做最为疼爱的妹子一般宠溺,她也会欢喜不已。但是,那可恨的泥鳅竟不知为何变得如此迟钝,彷佛连疼爱她的勇气也没有了。 难道自己在他的心中,竟是这般的疏远陌生而惹人厌憎吗?想到此处,心中如被万千尖锥刺扎!泪水瞬间解冻,汹涌四溢。 馨儿颤抖着擦拭脸上滚滚的泪珠,从怀中取出那七彩灵螺。艳红色的半透明的螺窍在玉蟾清辉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夜风吹来,七彩灵螺发出细微的声响,象是哭泣,又象是叹息。 她将螺壁紧紧地贴在脸上,一阵惬意的冰凉,鼻息之中,彷佛闻着海浪的芬芳。想起南宫易在夕阳海滩,乱发飞舞,吹奏七彩灵螺的情景,心痛如割,意乱情迷。 夜风轻拂,纱帐摇曳,馨儿觉得浑身冰凉,蜷起身子,在玉蟾清辉中簌簌发抖。自己的影子在白壁上微微颤动,如此孤单。她又想起从前与南宫易同室窝睡之时的情景来。 半夜醒来,或晚上睡不着时,她便会悄悄地挠痒南宫易,或是用手在玉蟾清辉下杯弓蛇影,瞧着墙壁上那各种虫兽的形象,伸缩着“咬噬”南宫易的脸颊屁股,便掩嘴格格低笑,或是强忍砰砰心跳,偷偷地亲吻墙壁上南宫易脸颊的侧影。 当自己的唇影轻轻地与南宫易的脸影错合之时,她的心彷佛要跳出嗓子眼来。那甜蜜、快乐而害羞的感觉,如今想来竟已如此渺远而不可视。今生今世,只怕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日子了。 孤单人影摇曳,半壁清辉玉蟾。馨儿怔怔地在夜风中独坐半晌,自怜自伤,忽而心乱如麻,忽而万念俱灰。茫茫人世,竟是如此寂寞无依,心中凄苦,觉得世间之事了无兴味。泪水冰凉流淌,突然喃喃呜咽道:“臭泥鳅,你当我稀罕你吗?我要找娘亲去。” 心中一振,登时温暖起来。彷佛浓雾中的木筏突然看见渔火,沙漠中的行人蓦然望见绿洲。是了!在这纷扰尘世上,她并不是孤独一人。神藏山潮阁圣后,那不正是她千里迢迢来这元泱的目的吗? 一时间心中重转振奋欢喜,恨不能立时便插翅飞往神藏山去。她素来任性妄为,行事随心所欲,当下便欲连夜离开此地。转念又想:“这般一走,那臭泥鳅多半又要担心着急了。也不知他还能不能找得着我?” 不由踌躇起来。又恨恨地呸了一声,喃喃道:“那没情没义的泥鳅,就是要让他急得找不着东南西北才好呢!哼,倘若他当真记挂我,就算将元泱翻个底朝天,也要将我找着。”想到明日南宫易发现自己再次不告而别,必定手足无措。“噗嗤”一笑,心中快意无比。 这个时候,忽听见窗外有人叫道:“炎尚公主回来啦!炎尚公主回来啦!”人声鼎沸,步履纷织。馨儿跳下床来,朝外眺望,只见无数的人影从窗外掠过,朝着孔翎阁附近奔去。她心中一动,混水之中最易摸鱼,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当下再不迟疑,收好七彩灵螺,推开窗子,轻飘飘地跃了出去。 花苑中玉蟾清辉疏淡,树影参差。她立在梧桐树之后,等得汹汹人流过往之后,方才跃出卿客馆的篱墙,朝着城东奔去。 到了城东角楼之下,街巷寥落,四处无人,城垣的岗哨也只顾着朝外巡望。馨儿心下稍安,自发髻上拔下冰绒簪,默念解震诀,将冰绒鸳从簪中放出,轻轻跃上鸳背,驱之高飞。 鸳声清亮,羽翼如云。等到众岗哨发现之时,冰绒鸳早已一飞冲天,横掠皎皎皓月,寥寥苍穹,朝着西北方向倏然飞去。 红尘阁中,人头攒动。红尘阁虽名为阁,其实却是极大的宫殿,位于城东避嘉山之西,绵延数里。飞檐流瓦,纵横交错,极是雄伟。此处原是毕方城主沂源志的府邸,但焰烽天尊以毕方城为都之后,这里便改为焰烽天尊御宫与元良会大殿。 今夜焰烽天尊在此宴请群臣,酒宴近半,便闻听炎尚公主归来,众人纷纷离席前往迎接。 众元良见启诗毓回来,都颇为欢喜。启诗毓乃是神姬传人!人所共知,当日其真身被断燃木带往翠涟谷,众人都不免有些担心。 那断燃木乃是天焰帝国恨敌,又正值与赤霄灵女生离死别,倘若在赤霄灵女元神离散之前,或有心或无意,发生什么苟且之事,破坏了启诗毓冰清玉洁之躯,岂不糟之极矣?所幸烈焰灵女传音告之众人,启诗毓臂上守宫砂鲜红依旧,众元良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断燃木与赤霄灵女在翠涟谷相伴数日之后,赤霄元灵逐渐湮灭逃逸。今日清晨,启诗毓突然醒来,见睡在断燃木腿上,惊怒交集,竟将重伤未愈的断燃木再度打伤。 断燃木见赤霄已死,心如死灰,也不还手,只哈哈笑着将近日之事告之。启诗毓惊疑不定,撇下断燃木,朝毕方城一路赶来,途中屡与叛军相遇,凭藉体内强霸的烈焰魄元大开杀戒,慑敌突围,时近深夜终于赶至。 曲风扬与南宫易站在人群之外,隔着无数的人头,看着启诗毓冷淡微笑,与众人一一行礼,突然觉得与她如此遥远。数天之前的诸多情景,现在想来竟然恍如隔世。 启烽一眼瞥见南宫易与曲风扬,招手喜道:“南宫易兄弟,曲风扬兄弟,快快进来,孤家正遣人去找你们呢!” 南宫易、曲风扬微笑应诺,分花拂柳,从退让开的人群中大步走入。启诗毓转过身,碧翠眼波淡淡地望着曲风扬二人,微波不惊,彷佛毫不相识一般。 曲风扬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酸苦,想道:“也不知你是当真忘了呢?还是故意装做认不得我?”想起当日启诗毓舍命相救,心潮汹涌,热血灌顶。不顾众人环伺,突然单膝跪倒,昂然大声道:“炎尚公主救命之恩,曲风扬永志不忘!” 众人大多不知当日启诗毓舍命相救曲风扬之事,见平素桀骛冷酷的曲风扬竟然大礼言谢,无不哗然。 启烽也吃了一惊,突然一凛,难道当日启诗毓竟是为了解救曲风扬,才掉入烈火熔岩之中的吗?他对自己妹子素来了解,性子冷漠极端,若非极为重要之人,决计不会丝毫理会,更不用说舍命相救了。 心中“咯咚”一响,登时猜到大概,脸上不禁泛起惊喜的笑容,但立时又心下一沉,皱眉不语。 曲风扬虽然桀骛不驯,但豪爽勇武,重情讲义,与自己亦颇为投缘,倘若素来冷漠的妹子对他倾心,美事玉成,他这做兄长的自然也替妹子欢喜。但他立时又想起启诗毓注定将是孤独一生的神姬命运,顿时黯然叹息,担忧不已。 启诗毓凝望曲风扬,碧眼中茫然困惑的神色一闪而过,淡淡道:“我救过你吗?” 众人更加讶然,唯有烈焰灵女明眸流转,眼中闪过黯然而欢喜的神色。 她与启诗毓见面的刹那,念力横扫,便已探知炎尚公主的封禁已经消失,想必启诗毓在天焰窟烈火熔岩之中,剪熬沸烤,又被赤霄灵女元神与天焰窟灵力汹涌冲击,终于将封禁法力激化,提前令她遗忘了与曲风扬的情事纠葛。 祸福相倚,启诗毓为了解救曲风扬,舍身跃入赤炎天焰窟,却偏偏修炼成了强霸无比的烈焰魄元,又彻底地将曲风扬遗忘。事态之发展,无不顺遂烈焰灵女的心意,让她欢喜莫名。但心底深处,又有着淡淡的愧疚与悲伤。 曲风扬一楞,难道她当真忘了吗?启诗毓淡然道:“我连你是谁也认不得,又会救你呢?阁下想必是认错人了。”声音淡雅而冰冷,宛如在曲风扬头顶当头浇下了一盆雪水。 曲风扬徐徐站起身来,心中惊疑,又想:“是了,难道是她脸皮薄,生怕旁人知道,所以才装做不识得我吗?”但见她目光冷如霜雪,神情不似作伪,心中一沉。与南宫易对望一眼,狐疑惊诧。从启诗毓掉入烈火熔岩的那一刻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刹那间,两人的心中齐齐涌起这个疑问。 南宫易心知有异,但有眼下天焰帝国众元良皆在,纠缠于此未免不妥。轻轻捅了一下曲风扬的肘臂,微笑道:“炎尚公主予人大恩,不记于心,果然是贵人风度。” 烈焰灵女淡淡道:“南宫易神少与曲风扬公子复原本国神樽,救出天焰天尊,对敝国也有大恩,相形之下,小徒的所为算不得什么。这点小事上是请曲风扬公子忘了吧!” 曲风扬、南宫易微微一怔,觉得她话中似乎另有深意。曲风扬微微恙怒,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曲风扬岂是知恩不报的人!”正要说话,被南宫易轻轻拉住,听他笑道:“前辈说的是,大恩不言谢,他日必当竭力以报。” 众元良纷纷笑道:“南宫易神少客气了!神少的大恩,我们全国当铭记在心才是。” 启烽微笑道:“不错!南宫易兄弟、曲风扬兄弟,两位对我天焰帝国的大恩重于天焰窟!舍妹之事,就不必挂于心上了。” 众人微笑称是。启烽拉着南宫易与曲风扬二人入席,焱炘、烈焰灵女、众元良也一一人席而坐。启诗毓与烈焰灵女坐在一处,恰好隔着大殿,坐在曲风扬的对面。 管弦声起,胱筹交错,众人言笑甚欢,唯有曲风扬皱眉不语,凝望着启诗毓,兀自心道:“难道是在烈火熔岩中烧损元神,才将往日之事忘了吗?但倘若是失忆,又何以唯独记不得我呢?”心内七上八下,百味混杂。 自他得知启诗毓对他情深意重,生命相与,心中便大为震撼,对她亦不免有了一丝莫名的情愫。 虽然远不如对馨儿那般神授魂与,但也有温柔感激之意。此时见她忽然判若两人,冷漠如此,似将从前事尽数忘却。惊异之余不免颇为失落。 第677章 追寻 启诗毓见他始终凝视着自己,目光动也不动,登时秀眉轻蹙!眼波中闪过微微的怒意。曲风扬一凛,那眼神冷漠而厌恶,彷佛将他视为什么可厌憎的怪兽一般。 他素来狂傲自尊,心下登时也起了恼怒之意,转头不再看她。蓦地心想:“难道那日在天焰窟中,我昏迷之下出现了幻觉吗?这女人根本不曾冲下来救我?是了,这女人这般自私冷漠,又怎么可能舍命救我?什么对我有意思,多半是那泥鳅胡说八道,乱自揣测。” 这般一想,登时释然,但是心中那失望苦涩之意,不知为何却更为强烈。当下自斟自饮上连喝了十余杯烈酒,由喉入腹,都如同火烧刀割一般,心中却依旧空洞而酸涩。 突然之间,熊熊火光中,启诗毓那含泪而凄伤的笑容再次映入脑海之中。如兰花般渐渐曲张、渐渐闭拢的手,破碎而迅速蒸腾的泪水,温柔、甜蜜而凄苦的眼神……这一切如此真实,如此强烈,让他猛然震动,杯中的美酒险些泼将出来。 心乱如麻,一时间此情彼景,似是而非,真幻难辨。蓦地忖道:“罢了罢了!她救我性命乃是毋庸质疑之事,我岂能因她记不得我,就这般胡乱猜测?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记不得我岂不是更好吗?都是那臭泥鳅胡说八道,让我有这等莫名其妙的想法。” 当下打定主意,不管她究竟是否当真记不得自己,乐得与她保持眼下的距离。至于那救命之恩,日后自当竭力相报。一念及此,心下登时轻松起来!不再多想,只管仰头喝酒。 酒过三巡,突听殿外有嘈杂之声。恐兽长嘶,有人在殿外叫道:“城东守城哨兵有要事相报!” 众人一惊:“难道竟是叛军绕道东面杀来了吗?”管弦声止,鸦雀无声。 一个传信骑兵疾步而入,在殿外阶前拜倒道:“适才城东四十八岗守城哨兵望见一个女子骑着冰绒鸳从城内飞出,朝东南而去。飞凤铁骑追往拦截!却已迟了一步。夜色中瞧不清楚,但象是馨儿神姬……” “什么!”南宫易与曲风扬大吃一惊,霍然起身;曲风扬足尖一点!闪电般越过众人头顶,朝外疾冲而去。南宫易抱拳道:“诸位请便,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人影已在数十丈外。 南宫易三人乃是天焰帝国客卿,馨儿又因天焰帝国之故备受磨难,听闻她不告而别,启烽等人哪里还坐得住?纷纷起身,随着南宫易二人奔出大殿之外,朝城东的卿客馆疾奔而去。 数百人浩浩荡荡,如狂风般卷过方解石长街,迳直奔入卿客馆中。守馆兵卒将领见焰烽天尊、离法灵、神姬以及诸多元良同时奔来,无不惊诧骇然。 南宫易与曲风扬焦急若狂,四下搜寻。门扉摇荡,半窗皓月,屋中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 风声呼啸,缕缕云雾从眼前耳际穿梭飞掠。天地苍茫,夜色凄迷,馨儿心中又涌起孤寂惶恐之意。 此去神藏山天遥地远,万水千山,其间不知多少险恶风雨。她孤身一人能平安抵达吗? 当日从沧浪岛孤身飞离之时,初生之犊不怕虎,了无畏惧,但连续经历风波险阻之后,始知谨慎。远处怪云暗雾,离合变幻如妖魔乱舞。 冷风刮来,心中忽然一阵寒冷惧意,直想立刻掉头回转,重新赶回毕方城中,等到天明之后,再与南宫易、曲风扬一道上路。 心念方动,眼前便彷佛看见南宫易嘲讽的笑容,似乎听到他在耳旁不屑地说道:“傻丫头,早知你要回来啦!”心中凄苦,咬牙忖道:“臭泥鳅,你当我离开你便活不下去吗?我偏要独自一人找我娘亲去!”仰起头来,大声道:“什么妖魔鬼怪,我才不怕呢!”但泪水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当下赌气忍住恐惧之意,驱鸳高飞,迎风远遁,一路东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转亮。晨星寥落,淡月隐隐。回头望去,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又飞了片刻,万道飞焰突然从她身后怒射而出,漫漫云层都被镀上黄金之色。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麻酥酥的,先前的寒冷畏惧之意顷刻烟消云散。 馨儿满心欢喜,透过飞扬云絮俯瞰大地,只见千山绵延,奇峰峭立,碧水如带,迤逦其间。万里江山,雄奇瑰丽,比之从前一路所见,别是一番光景。 旭日阳光中,苍骛迤逦南飞,翼兽左右盘桓,尖叫怪呜狂云裂雾。冰绒鸳欢啼不已,在金山云海之间瞬息穿行。 冰绒鸳飞行极快,半日间便飞了数百里。晌午时分,阳光炎热,馨儿香汗淋漓,腹中饥饿。当下驱鸳低飞,到附近山林中寻觅野果果腹。 冰绒鸳轮旋飞舞,在一处溪流潺潺的山谷中降落。馨儿在山垣上寻了一些蜜桃等野果,在溪边洗净,饱食一餐。红日高悬,空谷寂寂,清脆鸟呜伴着汨汨流水,更觉幽静。 馨儿坐在草坡树影之中,望着一双蜻蜓蹁跹飞舞,突然又是一阵难过,泪水无端地滴落下来,心道;“原来蜻蜓也这般快活。”冰绒鸳独脚傲立,见她突然落泪,白翅扑扇,在她背上轻轻拍拂,弯下长颈,清鸣不已。 馨儿破涕为笑,抚摩着冰绒鸳的长颈,柔声道:“鸳姊姊,你在安慰我吗?” 她与这冰绒鸳相伴数年,早已如闺中密友一般,无话不谈。当年蚀日兽还因此大吃其醋,对冰绒鸳颇怀敌意,每每见之,必咆哮追击。 冰绒鸳鸣叫数声,轻轻啄击她的脸颊。馨儿叹息道:“你说我的脸皮太薄,难道还要我先给那臭泥鳅低三下四吗?” 冰绒鸳摇头鸣叫。馨儿心下一酸,低声道:“鸳姊姊,倘若他有你说的一半好,我也不会赌气离开啦!” 蜻蜓翻飞,缠绵绕舞。馨儿怔怔地凝望着,泪水又扑簌簌地滚落下来。也不知那狠心短命的臭泥鳅,此时寻来了没有?突然心下一阵后悔,应当在屋中留下一些线索,好让那泥鳅、蛐蛐方便寻来。 正胡思乱想,忽听天上传来唦唦怪鸣声。馨儿蓦地大喜,脱口道:“雷电鹜!”心中欢喜难抑,跳将起来,循声眺望。 密集枝叶参差环合,露出一角苍宇。苍宇之下,高峰险峻,黑岩突兀,叫声便是从那山峰后传来。 馨儿突然心想:“倘若那臭泥鳅从空中飞过,没有瞧见我,那该如何是好?哼!难道还要我挥手叫他吗?门儿都没有。”噘嘴又想:“是了,我驱鸳从他身边飞过,他若是叫我,我便故意装作听不见,气也将他气死。”抿嘴微笑,凝神翘望。 唦唦叫声越来越近,突然几道黑影从高峰之后转折飞出,闪电般冲入这山谷之中。馨儿眼尖,立时瞧见那几道黑影乃是六只黪灰的怪禽,巨喙如锥,红睛胜血,头顶一个黑色的裂纹,灰翅飞羽如刀,平展之时竟有五丈余宽。腹下一对利爪,前长后短。此时后爪微曲,前爪上则勾了一大团淡黑色的锦袋,如蚕蛹一般微微颤动。 馨儿心中大为失望,喃喃道:“臭泥鳅,早知不是你了。”突然一阵委屈酸苦,泪水又涌了出来。冰绒鸳独立侧头,低呜不已,似乎甚是怜悯。 忽听那怪禽嗷叫连声,抬头望去,一只怪禽悲呜怒吼狂啸,突然从半空笔直摔落,重重地砸在山谷溪流之中。水花四溅,怪禽抽动了几下!不再动弹,血水迅速涸散开来。 余下的六只怪禽俯冲而下,围绕着那只鸟尸轮旋片刻,后爪纷纷在它身上探扫。见它确已毙命,这才唦唦叫着冲天飞起,朝西边翱翔而去。 馨儿跃下山垣,走到那怪禽尸首旁,蹲下察看。那凶禽横亘在溪流中,上游的清水汨汨冲刷,从两旁化为血水流下,腥臭难当。馨儿蹙起眉头,捡了一根树枝,拨弄那怪禽尸体巨翅。“嗤”地一声,树枝竟被怪鸟的利翅倏然切断。 馨儿吃了一惊,凝神望去。见那巨翅之上,根根翎羽黪灰发亮,犹如利刃一般。方知这怪禽羽翼犹如万刀齐攒,极是锋利。当下小心翼翼地拨开它的翅膀,瞧见怪禽肋腹之间,插了一技长矢,直没矢羽。想来这怪禽不知在何处中了一矢,强撑着飞到此处,终于不支身亡。 馨儿心下好奇,这怪禽瞧来力气极大,双翼又是天然利器,不知是谁竟有如此能耐,能一矢穿入其肋腹之中。当下小心地探手握住那矢羽,猛一用力,将之拔出,坐倒在地。矢长六尺,颇为沉重。矢簇为缤铁所制,矢身青铜,上刻“战矢”二字。 馨儿蹙眉道:“战矢?”她年幼时便听父亲叙述元泱名人掌故,元泱着名射手也历历可数,但从未听说战矢之名,想来是荒乡僻壤中的无名矢手。 当下也不在意,用那长矢挑拨怪禽爪中紧抓的黑锦袋。怪禽巨爪抓得甚紧,勾拨了半晌方才将那锦袋挑开。 冰绒鸳突然大声鸣叫,尖喙勾拖馨儿衣领。馨儿微微一凛,知道这灵禽必是预感到什么不祥之事。难道这锦袋之中竟藏了什么可怕凶险之事吗?馨儿心中登时害怕起来,但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用那长矢与树枝小心翼翼地勾开锦袋,定睛望去。 “啊!”馨儿惊叫一声,面色煞白,猛地丢开长矢与树枝,踉踉跄跄朝后疾退,蓦地坐倒在地。 那黑锦袋中竟是一个一丝不挂的裸体男婴孩!从高空摔下,头颅碎裂,肢体骨骼也断为数截,脑浆混合鲜血,红白一片,双目圆睁,满是惊怖恐惧的神色,眼角泪珠未干。 馨儿倏地感到一阵唔心,腹内翻江倒海,弯腰干呕起来。呕了片刻,突然觉得莫名的恐惧害怕,悲从心来,低声颤动哭泣。冰绒鸳白翅扑扇,轻轻抚摩,低呜不已。 馨儿哭了半晌,逐渐平定下来。想到那男婴孩惨状,心下恻然。突然心想:“是了!那余下的六只怪禽也都抓了这么一个锦袋,难道其中都是金童子吗?”她虽然任性自我,但自小受父亲与南宫易影响,颇有侠义之心,想到这些孩童被怪禽掳走,死生难料,心中登时大凛。 不知这些怪禽何以掳掠金童子?倘若是以之为食,又何以以锦袋包裹?袋中金童子又何以一丝不挂?一大串的疑问蓦然跳入脑海。馨儿咬唇思虑半晌,理不出头绪,心烦意乱。 猛一顿足,痛下决心,对冰绒鸳道:“鸳姊姊,咱们追踪那些怪禽,瞧瞧它们究竟要将那些金童子带到哪里去!”她心中担忧那些金童子生死,一时间将自己的安危与东行目的抛在脑后。 冰绒鸳摇头鸣叫。馨儿插着腰,脆声道:“鸳姊姊,你这就不对啦!咱们行走元泱,自当见义勇为,拔刀相助,怎能贪生怕死!坐视不理。”这番话说得豪气干云,连自己的面颊都滚烫起来。冰绒鸳侧头独立,沉吟半晌,点头鸣叫。 馨儿大喜,搂住冰绒鸳的脖颈,笑道:“走吧,”翻身跃上鸳背,朝着东边天际急速飞去。 冰绒鸳往东急速翱翔,空气逐渐转冷,竟似逐渐从盛夏进入初秋,又从初秋进入深秋、初冬、腊月一般。 地势越来越高,四下高山尽皆巍然高矗,如斧削刀劈,彼此之间竟毫不相连。山峰之上,碧木渐少,白雪覆盖。偶有绵绵绿色,也是苍松寒木。越往东去,绿意萧索。千山暮雪,如翡柱交错矗立。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看见了那六只怪禽。馨儿匍匐在鸳背上,紧紧尾随其后。 又飞了半个多时辰,迎面吹来的狂风越来越冷,风沙交集!彻骨冰寒。太阳西斜,阳光虽然灿烂依旧,但却丝毫不能驱散寒意。馨儿真气稀疏平常,勉力聚气凝神,依旧冻得簌簌发抖。 第678章 雪域 俯瞰苍茫大地,尖崖林立,裂谷纵横,白雪厚积;青灰色的山峰断岩错层,苍松寥落,万里冰寒,连飞鸟都似已绝迹。 寒风呼啸,馨儿牙齿咯咯乱撞,花瓣似的香唇已经冻为青紫色,手臂紧紧抱着鸳颈,似已冻僵,动弹不得。眼睫上竟也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交睫之时,冰消雪融,如泪水流淌。 心中微微后悔,早知这六只凶禽要飞到这等酷寒之地,她便不跟着飞来了。但转念想到那金童子的惨状,登时热血如沸,振作精神。忽然心中一动:“哎呀!难道这里是东泱雪域族吗?” 她小时曾听父亲说起,元泱中最为酷寒荒芜的,除了玴海之外,便是东泱雪域族。雪域族绵绵万里,尽是犬牙尖山,草木稀少,一年四季都如冬天一般寒冷。 当地妖兽众多,多以食人为生。雪域族九大悍族,勇猛善战,比起元泱南蛮各国与玴海蛮夷更为凶悍。 雪域九大邦族与惊雷帝国有宿怨,但四十年前惊雷帝国惊雷天尊碧鲁洪渊以赤诚之心换得九大邦族首领信赖,在牟阳山中以天地为盟,九大邦族臣服惊雷帝国,永世交好,从此干戈息止,雪域太平。 但雪域族最为着名的,却不是“雪域合议”,而是“雪域八妖”。元泱历代“九大魔兽”中,必有雪域妖兽。其中又以“玄甲螭麟兽”、“雪域青眼饕狮兽”等八只妖兽最为著名。 这八只妖兽的元神虽被元泱历代英豪震敝于雪域众山之中,但仍时有肆虐,危害苍生。相传这些妖兽都是上古雪域神灵的衍尸所化,所以雪域九大邦族对这些妖兽又敬又惧又恨,奉彼等为国中上古圣兽,虽然妖兽元神已被震敝!但恭敬有加,每年一祭祀,不敢有丝毫怠慢。 馨儿心道:“这六只凶禽想来也是雪域凶禽了。”只见那六只凶禽唦唦乱叫,在万千险峰尖崖之间高低穿梭,朝着远处一座极为险峻的高峰飞去。 那座高峰寸草不生,霜雪遍覆,万仞绝壁之上,尽是累累巨石,道道隙缝。唯有山顶雪地之中,一株古木如盖,傲然横空。 六只凶禽在那高峰周侧环绕轮飞,怪鸣半晌,排成一行飞入山峰东侧的凹陷罅缝之中。馨儿驱鸳飞翔,尾随而去。 飞霜狂舞,砂石崩飞,无数灰蒙蒙的沙诗毓雨、雪沫冰屑从那群峰飞崖上随风卷舞,劈头盖脸地打来。馨儿用袖子遮住脸颜,眯眼望去,只见山崖凹陷处,有一道幽深漆黑的入口,狭长窄小,众凶禽便是从这隙洞中飞入。 馨儿心中微有惧意,不知那幽黑之中是什么世界。但事已及此,岂能半途而废?当下硬着头皮,咬牙驱鸳飞去。 到那洞口之时,一股阴风从洞中呼啸而出,腥臭扑鼻。馨儿身子一晃,险些被薰得摔下鸳背,连忙紧抱冰绒鸳,稳住身形。冰绒鸳避过那阵阴冷腥风,优雅地飞入洞隙之中。 眼花缭乱,突然一片黑暗,鼻息之间尽是血腥恶臭,烦闷欲呕。馨儿心中砰砰直跳,屏息凝神,从怀中掏出鸿芜天焰帝国豪雄所赠的“引火岩”,借着那跳跃的荧光,四下扫望。 两壁凹凸不平,地上深浅不一,正前方乃是一条幽深曲折的甬道。馨儿深吸一口气,忖道:“这些凶禽难缠得很,找到那些金童子之后,立刻带上他们逃出洞去。”强忍恐惧之意,将冰绒鸳震敝入簪中,高举引火岩,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里走去。 阴风呼号,恶臭逼人,馨儿三番五次几将呕吐出来,生怕呕吐之声在这甬道中声音激荡,惊动那些凶禽,当下强自忍住,蹑手蹑脚地前行。 自己的影子在窟壁上拖曳跳跃,变幻无常,犹如鬼怪一般。洞中不断地传出隐隐约约的怪鸣声,咕咕作响,鬼哭狼嚎。馨儿心中害怕,呼吸都不敢太过大声。 她这一生中都在父亲与南宫易的庇护之下,从未孤身一人在如此凶险之地行走过,心中越来越害怕,几次想要掉头跑出,举着引火岩的手逐渐开始颤抖起来。 心中突然想起南宫易的温暖笑容,登时如一道暖流流过全身。咬唇心想,倘若南宫易大哥在此,握着他的手望里走,什么恐惧害怕都可以抛在脑后了。 又想起南宫易对自己的疏远冷淡,泪水滚滚,心痛如绞,忖想:“那臭泥鳅对你这般无情无义,你还想他作什么?若不是他这般对你,你又怎会孤身一人跑到此处?都整整一日了,也不见他追来,想必又在那些歌女舞娘的怀中得意忘形了。只怕他连你长得什么样也记不得了……” 心中剧痛,蓦地倚壁抽泣起来。冰寒的窟壁,阴冷的怪风,衣裙摆舞,周身侵寒。她孤单一人站在这山窟中,只觉得元泱之大,自己竟是如此孤立无助。一时间从未有过的悲凉涌上心头,无声哭泣,分外伤心。 哭了半晌,又自心想:“这世上竟没有一个人关心我,我便是死在这里,又有谁会在乎?” 想到此更加悲苦难过,肝肠寸断。突然觉得倘若自己当真被这凶禽吃了,悄无声息地埋葬在这洞中,从此冥冥归去无人管,也是快意无比之事。 自怜自伤,又想:“不知那臭泥鳅日后得知,会不会有伤心愧疚之意?”想象南宫易到这山窟中,抚尸痛哭的情形,竟觉得快慰起来。抹干眼泪,心念自乱一阵,心中那害怕之意倒大大减少。 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引火岩,朝里走去。 走了片刻,石窟渐宽,前方隐隐有亮光闪烁。馨儿吓了一跳,将引火岩收入怀中,凝神屏息,贴着窟壁,蹑手蹑脚地朝里移走。忽然前方传来唦唦怪鸣声,一股狂风扑面而来。 馨儿一惊,见前方正好有一处凹入的石窟!连忙拧腰侧身,躲入凹处。黑影扑闪,唦唦怪鸣,那几只凶禽飞也似地狂奔而过,硕大的身躯在这狭窄的窟内穿行奔掠,竟如游鱼一般轻快自如。凶禽奔跑极快,丝毫没有瞧见阴影中的馨儿,转眼之间似已出了石窟外。 馨儿如释重负,正想大步奔入,突然又想:“不知洞中还有其他怪兽吗?”猛然一凛,娇影微顿,悄移莲步,朝里走去。 绕过几个峭壁,终于来到一个颇大的石窟中。石窟钟乳垂石,犬牙参差,四壁许多彩色晶石闪闪发光,将洞中照得光怪陆离。窟壁镂空,相临许多稍小窟壁。数十个黑色锦袋以晶莹细丝吊在半空,微微蠕动。 馨儿吃了一惊:“难道那些凶禽竟抓了这么多金童子吗?” 当下奔上前去,从怀中取出惊雷帝国豪雄所赠一寸长的“鱼肠短匕”,青光一闪,“嗤”地一声低响,将锦袋轻轻划开。果不其然,一个三四岁左右的*金童子立时应声掉落,被她稳稳接住。 那金童子似已受了过多惊吓,瞪大眼睛,直楞楞地看着她,竟连哭喊也发不出来。馨儿怜意大起,将他轻轻地平放在地,抚摸他的头发。见她眼中恐惧之意稍减,这才移身到其他锦袋旁,以“鱼肠短匕”将锦袋一一割开。 片刻之间,便从锦袋中取出二十余个*金童子。这些金童子个个眉目清秀,珠圆玉润,都是难得的金童之身,但似乎都受了极大惊吓,张大嘴,始终发不出声音。 馨儿心道:“这里一共不下七十个金童子!怎能一次带走?倘若雷电鹜在此就好了。”心下大为烦恼。又不知那些凶禽何时回来,倘若不能及时将这些金童子转移到石窟外,遇到凶禽,则前功尽弃,说不定自己当真也要搭上一条性命。 正蹙眉思虑,忽然发觉地上的二十几个金童子惊怖地望着她身后,张大了嘴,哭喊不得。 这个时候,一阵阴风从背后刮来,脖颈森冷,彷佛一条黏滑冰冷的毒碧艳蚴从脊背往下爬行,寒毛直竖,周身鸡皮疙瘩立时泛起。 她大吃一惊!猛地转身望去。空空四壁,锦袋摇动,哪有半个人影? 馨儿吁了口气,惊魂甫定。转过身来,却见那二十几个金童子恐惧地凝视她的身后,有的竟前后失禁。耳旁蓦地阴风阵阵,竟似有人在耳边吹气一般,心中“咯咚”一响,登时升起森寒怖意。 强忍恐惧,摒住呼吸,微微侧头,朝斜后方瞥去。光影一闪而逝。但那凹凸不平的地上,赫然竟有两个人影!上个长发摇曳,乃是自己;但另外一个飘移波荡,竟似鬼魂一般。 馨儿“啊”地一声大叫,心彷佛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握紧那鱼肠短匕,朝身后猛然刺去! 手腕蓦地冰凉,彷佛被什么铁箍箍住,动弹不得。馨儿惊怖如狂,突然想起“玄风法术”中的“移花接木”,默念法诀,手腕鬼魅翻转,闪电般抽离出来,蓦地掠出数丈之外,转身颤声斥道:“何方枯鬼妖魅,竟敢放肆!” 那人似乎没料到她竟能突然脱身,“咦”了一声,征然而立,呆呆地望着她,没有再躲藏闪避。 馨儿凝神望去,大吃一惊,尖叫一声,朝后退去,紧紧地靠在峭壁上,倒抽一口凉气,恐惧得几将哭出声来。 那人宛如鬼魅,身体漂移不定,阴风吹来,身形跌宕变形。绿幽幽的脸上,血污斑斑,双眼出已然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原本是鼻子的地方,只剩下黑黝黝的两个小洞,嘴唇嘴唇早已不知去向,舌头却兀自耷拉在外,牙齿森然,口涎不断地从豁嘴滴落。肚腹破裂,血肉模糊,肠子似乎早已不翼而飞,一望之下,竟是空壳血腹。 两只手臂残缺不堪,白骨错落,正笔直地朝馨儿伸出,十指张舞;一双只剩下白骨的残腿轻飘飘地朝前移动,平直地朝馨儿飘来,口中发出沙哑而低沉的“吖吖”之声,象是喘息,又象是呻吟。 馨儿又是惊惧又是恶心,泪水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转,险些哭出声来。双手颤抖着紧握鱼肠短匕,两腿发软,几乎便要瘫坐在地。 那枯鬼妖魅黑洞洞的眼眶凄凄惨惨地望着她,口中吖吖作响,口涎从豁嘴与舌头上不住地滴落,肠子悠荡摇摆,悄无声息地朝她飘移而来,腥臭阴风随之扑面卷舞。 馨儿尖叫一声,厉喝道:“不要过来!”折刀乱舞,泪水扑簌簌滚落。 被她这般蓦然哭叫,那枯鬼妖魅竟似吃了一惊,顿住身形,喉中发出低沉的嘶哑声响,白骨十指缓缓收拢下垂,畏缩不前。 馨儿心中惊怖狂乱,后悔害怕,茫然不知所措。忽然想起当年在沧浪岛海域,被一只睛恶鲨所追时,南宫易所说的话来:“傻丫头,越是危险之时,你越需要镇定,切切不可自己慌了手脚。或许它还更怕你呢!” 当下强自镇定,凝神聚意,挺直了身子,动也不动,冷冷地凝望着那枯鬼妖魅。但那枯鬼妖魅实在太过恶怖,盯了片刻,忍不住想要弯腰干呕。 那枯鬼妖魅“吖吖”低呜,似乎被她瞧得不好意思,缩起头来,黑洞洞的眼眶翻动,不敢直视馨儿。见馨儿妙目瞥向他的空掉的腹部,蹙眉嫌恶,掩嘴欲呕。白骨双手连忙遮遮挡挡,彷佛想将那摇摆于体外的血淋淋骨架与腐肉掩回去。 对峙半晌,那枯鬼妖魅始终畏缩不敢上前,怯生生地望着馨儿。馨儿胆子稍壮,刁蛮淘气之心又起,心想:“这恶怪似乎也胆小得紧。我且吓他一吓。”突然尖叫一声,挥刀疾冲上前。 那枯鬼妖魅果然骇了一跳,倏地朝后退去,如绿风飘舞,在石笋岩洞之后飘忽游荡,空洞洞的双眼兀自发出青光,悄悄打量馨儿。 馨儿惧意大消,格格笑道:“原来你是个胆小鬼!”正得意洋洋,忽听那枯鬼妖魅发出一声轰隆怪吼,黑洞洞的眼眶崩爆,血舌飞探,蓦地增大数倍有余,狰狞可怖地闪电扑来! 第679章 枯鬼 馨儿大骇,尖叫声中,胡乱一刀刺出。绿风扑面,腥臭难当,她的鱼肠短匕穿入那枯鬼妖魅体内,竟如穿越一缕烟雾。枯鬼妖魅怒吼狂啸着从她头上扑过,湿答答的口涎和血红的粘液密雨般滴落。馨儿尖叫不已,瘫坐在地,险些是厥。 那枯鬼妖魅瞬息穿掠,在她身后发出凶狂的怒吼狂啸,“劈噗”之声大作,似乎与什么怪兽殊死搏斗。 馨儿蓦地回头望去,只见那枯鬼妖魅狂暴吼叫,正与一条麟蚺缠抖,森森骨爪紧紧箍住那麟蚺的七寸,使之动弹不得。麟蚺则亦将他死死交缠,一口咬住枯鬼妖魅体外的肠子,死命拖拽。枯鬼妖魅眼自翻滚,狂吼一声,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残缺不全的利齿如尖刀般瞬间没入麟蚺体腹! 麟蚺发出震耳痛吼,突然剧烈抖动起来。枯鬼妖魅眯起双眼,“嘘嘘”有声,贪婪吮吸不止。那麟蚺的碧艳蚴皮蓦地皱起,如波浪般急速起伏!忽而鼓起,忽而塌瘪。刹那之后,麟蚺软绵绵地趴倒在地,只剩下扁扁的碧艳蚴皮。其中血肉,竟被那枯鬼妖魅吸粥似的吸到体内。 枯鬼妖魅眯着双眼,血污大口****有声,意犹未尽地从黑黝黝的鼻洞中喷出两道白烟,然后打了一个响嗝,腥臭夺人。麟蚺的血肉从他悬挂于体外的肠子裂口不断滴落,红白稀软,堆积一地。 馨儿再也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枯鬼妖魅听到声响,彷佛突然惊醒,猛然翻动黑洞洞的眼眶,探爪抓起那薄扁的麟蚺黑皮,轻飘飘地朝馨儿移来。喉中吖吖怪响,似乎在同她说些什么。 那枯鬼妖魅丑恶若此,馨儿惊怖交集,连忙朝后退去,突然泪水滚滚,凄声大叫:“南宫易大哥!南宫易大哥!”一时恐惧悲苦,难过已极。 那枯鬼妖魅连连摆手,吖吖嘶叫,甚是焦急。见馨儿哭得雨打梨花,玉箸纵横,他似乎也颇为恻然,放下双爪,垂头丧气,不敢上前。 馨儿所有的委屈、伤心、难过、恐惧似乎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索性伏地大哭。满地的金童子骇然讶异地望着她,泪水滚滚,却哭不出声。 馨儿哭了半晌,悲苦稍减,突然想起那恶怪怎地还没扑上前来,当下抬头望去。只见那枯鬼妖魅怯怯地望着她,极是狼狈。见她抬头望来,连忙举起那软绵绵的麟蚺皮,咧嘴微笑。黑洞洞的眼眶左右晃动,森牙毕现,血盆大口咧到耳际,长舌耷拉摆舞,这一笑比哭还要可怖。 馨儿忍不住又是一声大叫,朝后退缩。 枯鬼妖魅喉中吖吖半晌,突然探出白爪,在空中轻轻比画。爪尖划过之处,金光闪烁,在空中形成一句话,赫然是“这条麟蚺想要吃你,我把它吃了。”写完之后,畏畏缩缩地望着馨儿,不再言语。 馨儿微微一楞,难道适才这枯鬼妖魅暴怒扑来,竟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与这麟蚺搏斗么?心下又是骇然又是难以置信,但那强烈的恐惧之意却已大大消散。馨儿咬唇道:“真的么?” 枯鬼妖魅见她不再害怕,喜色浮动!表情却更显狰狞,连连点头。 馨儿又奇又疑,慢慢地爬起身来,心道:“这怪兽不知是什么枯鬼妖魅!半人半鬼。”心中又想,既然这枯鬼妖魅并无害己之心,赶紧带上这些女孩离开此地。 这个时候,忽听石窟外远远地传来凶禽唦唦叫声,又听见一声似乎颇为痛苦的怒吼狂啸。馨儿一震,全身刹那凝固那些凶禽回来了! 枯鬼妖魅也彷佛蓦地震骇,满脸恐惧,喉中吖吖连响,双爪突然急剧舞动。“哧”地连声轻响,馨儿身上的紫裳登时抽丝剥茧,瞬间迸散开来,光芒闪动,在她周身之外轮绕飞舞。 馨儿又惊又怒,喝道:“你干什么?”话音未落,那枯鬼妖魅骨爪飞舞,一道金光击中馨儿咽喉,馨儿只觉脖颈冰凉,彷佛突然被冰封凝固,登时说不出话来。那冰凉之意从喉咙瞬间弥漫全身,登时周身麻痹,动弹不得。 丝丝缕缕从衣裳剥离飞舞,顷刻之间,她只剩下贴身亵衣,雪白一身地站在山窟中。而那紫裳抽离出的丝线则在她身外团团包里,犹如春蚕结茧,将她紧紧缠缚其内。枯鬼妖魅白爪一指,锦袋高高飞起,青丝缠绕顶壁,将馨儿稳稳当当地吊在半空。 馨儿惊怒恐惧,这枯鬼妖魅好生奸狡,竟乘着自己不备突施暗算。透过锦袋的交织空隙,看见那枯鬼妖魅白爪不断舞动,地上的二十余个金童子又纷纷被缠缚人都已破裂的黑色锦袋中。金光闪动,锦袋接二连三地高高飞起,吊在半空,轻轻摇荡。 阴风阵阵,凶禽叫声越来越近。枯鬼妖魅将窟内收拾干净,见一切恢复如初,惊慌的神色方才安定下来,黑洞洞的眼眶滚动,瞟了馨儿一眼,忐忑不安,飘飘悠悠地到了甬道洞口,低头垂臂。 唦唦怪鸣声中,几只巨大的黪灰凶禽阔步奔入,前爪上都提了一个黑色锦袋。众鸟扑翅乱飞,锦袋横舞,一一悬挂在顶壁之下。凶禽挂好锦袋后,纷纷收翅倒悬,后爪勾在岩壁凸石上,彷佛猊蝠一般摇曳轻摆。 却听甬道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带着一种妖异的节奏,若有若无,彷佛猫过横梁,雾锁大江。不知为何,馨儿的心突然抽紧,森寒恐惧之意油然而生。屏住呼吸,透过锦袋空隙朝外凝望。 “呜呜”风号,一道森冷白气从洞口蓬然飞舞,那枯鬼妖魅在洞口旁侧随风摇摆,战战兢兢,满脸惧意。阴风鼓舞,一个青衣男子摇摇晃晃地从甬道中走了进来。一股莫名的阴冷肃杀之气登时如浓雾一般弥漫于山窟中,馨儿不由打了个冷战。 那男子鼻骨如剑,面目清秀,脸色苍白。斜长的双目,灰白的眼珠,顾盼之间眼神凌厉凶恶,又彷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苦痛和厌倦。他冷冷地瞟了一眼那枯鬼妖魅,迳自走到山窟之中。枯鬼妖魅黑洞洞的眼眶翻转,簌簌发抖,飘忽尾随。 青衣男子经过馨儿那锦袋时,突然凝身,鼻翼微微耸动,灰白的眼珠冷冷地瞥了馨儿一眼。馨儿大吃一惊,心跳瞬间停止,血液也仿佛突然凝固,大气不敢出,闭上眼睛,害怕得不敢朝外观望。那枯鬼妖魅也骇然惊怖,骨爪微颤。 青衣男子徐徐扫望了其他锦袋一眼,冷冰冰地道:“今日就只有这些么?” 枯鬼妖魅“吖吖”连声,似乎颇为畏惧。 青衣男子双眉一拧,灰白的眼珠中爆射出凶厉无匹的光芒,右手闪电般探出,猛地箍住那枯鬼妖魅的咽喉,手掌上登时间起一道耀眼银光。 枯鬼妖魅嘶声惨叫,青烟缭绕,黑色的身形动荡不已。馨儿大骇,若非喉咙被那枯鬼妖魅以法术封住,早已尖叫失声。 见那枯鬼妖魅痛苦难当,不知为何,竟颇为担忧同情。那些黪灰凶禽见状唦唦惊叫,纷纷扑翅冲出甬道,一路怪鸣着朝外飞冲。 青衣男子突然大叫一声,松开右手,坐倒在地。枯鬼妖魅“吖吖”叫着奔跃开去,惊惧匍匐于地。青衣男子面容扭曲痛苦,嘶声狂吼,又象是在大声嚎哭,吼声悲郁、狂怒、痛苦、哀恸,在山窟中荡如轰然巨钟。 馨儿心中狂跳,屏息而望,越看越是心惊,骇然若木。 那青衣男子悲吼声中,全身骨骼“嘎嘎”作响,剧烈耸动变形,皮肤龟裂,满脸长出青紫色的绒毛,嘴唇瞬间裂为三瓣,牙齿迅速变长。 “嗤嗤”连声!衣裳寸寸撕裂,全身彷佛灌气般地急速膨胀,片刻间便成了四丈余高、五丈多长的庞然怪兽!与此同时,遍体错落长出青紫、深黑的粗长毛发,如野草破土蔓延。尾骨飞速延长,青毛缭绕生长…… 蓦地一声凄厉吼声,青衣男子爬起身来,碎衣迸飞,赫然成了一只巨大的狮身妖面的怪兽! 只见它昂首怒吼狂啸,虎步缓行,头颈几已碰到山窟顶壁。一双灰睛凶光爆闪,巨口张处,上撩牙竟长达六尺余,如森然长刀;刀牙交错,厚厚长长的舌头上,满布肉刺倒钩。 全身紫毛黑纹,斑斓华丽,毛长三尺有余,拖曳在地。两丈余长的青尾忽而蜷卷,忽而绷直,扫过之时如风雷电舞,岩石应声崩碎。 馨儿心中骇异,惊怖莫名,突然想起传说中雪域妖兽。是了,这是青眼饕狮兽!青眼饕狮兽乃是兽中极恶,狮身妖面,凶狂好斗,至死不休? 其中又尤以雪域青眼饕狮兽最为凶暴,这种妖兽极为稀少,青毛黑纹,长牙钢尾,是自古以来的雪域八大妖兽之一。但最后一只雪域青眼饕狮兽早在九十年前已被雪域群雄杀死,震敝元神于凶妖谷中,今日又怎会在这洞中见着呢? 正惊疑不定,却见那青眼饕狮兽悲声狂吼,长尾横扫,裂石崩壁,地动山摇。 洞中剧震,尘土弥漫,青眼饕狮兽嘶吼连声,轰然倒地,偌大的怪兽竟蜷缩在地上颤抖不休。皮毛波动,突然纷纷迸裂开细小的裂口,脓血流淌。疼痛如狂,遍地打滚,巨尾胡乱扫舞,登时又是一阵天崩地动。 那枯鬼妖魅在一旁看得簌簌发抖,白爪飞舞,将几个锦袋解下,徐徐横空,送往那妖震敝兽身前。 妖兽颤抖着探出兽爪,将锦袋撕裂开来。囊中金童子惊怖欲狂,张大嘴,无声地号哭。 青眼饕狮兽灰睛中凶光闪动,张口狂吼,兽爪一分,竟将那****金童子刹那撕成两半! 馨儿眼前一黑,险些昏厥。心中惊怒如狂,泪水滚滚而下。 却见那妖兽喉中“呵呵”闷响,眯眼大嚼,格格有声,口涎流了满地。金童子那细嫩的断肢残体被交错刀牙瞬间绞碎,鲜血喷溅。长舌翻卷,连骨带肉一点不剩地吞入腹中。 妖兽口中“吧嗒”作响,舌头一卷,将唇边残渣舔净,睁开恶目,寒光闪烁。兽爪撕处,两个锦袋都被抓裂开来,两个金童子在囊中瞧见适才惨状,都已惊吓得尿水失禁,一个男婴不过四五岁大小,被妖兽狞厉的目光瞪视,登时吓得昏死过去。 雪域青眼饕狮兽眯起双眼,兽爪抓起另一个金童子,将他送入口中。那金童子惧怖之下,竟然号哭出声,震天动地。妖兽大怒,尖牙错落,将那金童子的天灵盖硬生生咬切下来。 脑浆迸飞,鲜血****,金童子惨叫一声,全身抽搐,不再动弹。妖兽长舌探入金童子脑中,贪婪吮吸,将白浆一一吸尽,然后兽爪一探,将半头金童子整个塞入口中,眯起双眼,格格大嚼。 馨儿骇怒交集,恨火熊熊,若非被那枯鬼妖魅以法术封闭经脉,早已不顾一切地割开锦袋,冲出去与那妖兽拼命。见那枯鬼妖魅战战兢兢地垂立一侧,猥琐不堪,心中更加恼恨愤懑。 这枯鬼妖魅适才对自己颇为留情,还道是他良心未泯,不想竟是如此助恶肆虐的卑劣小人。倘若自己一旦脱身,首先杀了那枯鬼妖魅,再杀这妖兽,祭奠这几个金童子亡灵。 正咬牙切齿,花容变色,突然想起自己真气稀疏平常,倘若当真与之相搏,只怕也是“喀嚓”一响,被这妖兽咬得粉碎,成为它腹中美餐。又想到自己也如那些金童子一样,被捆缚于锦袋之内,等着送命,不知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那熊熊怒火登时又化为无穷无尽的惊惧。 忧惧之下,泪水簌簌,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南宫易的身影。这薄情寡义的臭泥鳅,过了大半日了,竟然还不能找到自己!或许他此刻还在哪个天焰帝国女子的烟花帐里,美孜孜地消魂,丝毫不知自己身处险境……想到此处,馨儿更觉伤心痛楚,突然觉得还不如被这妖兽一口吃了来得干净。 第680章 饕狮 那妖兽顷刻之间吃了十五、六个金童子,竟连骨头也没有剩下一根。恶目光芒大作,精神熠熠,懒洋洋地直起身来,打了个呵欠。在洞中徘徊了数圈,蹲踞在地,耸动双耳,然后寂然不动。周身紫毛油光发亮,闪起淡淡的白芒。 突然白芒大盛,光晕荡漾,妖兽倏地如水波幻化,重新变成一个裸身男子蜷伏于地。阴风四起,散落窟内各处的衣裳碎片纷飞杳来,在那男子周围环绕飞舞,一片片飘落拼合,转眼间又化做完整的青袍,将他紧紧包里。 那妖人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枯鬼妖魅垂手而立,大气也不敢出。 馨儿心道:“究竟是这妖人化做了青眼饕狮兽,还是青眼饕狮兽化成了这妖人?” 她虽知元泱之中,会变幻震敝兽身的人亦有不少,但今日亲眼见这妖人变化,仍然颇为骇然惊讶。又想:“这妖怪此刻睡着,倘若现下能出得这锦袋,立刻将他一刀杀了!” 但周身经脉被严实封闭,真气流动不畅,连手也抬不起来,心下沮丧,见那枯鬼妖魅畏缩胆怯,恨恨忖道:“也不知这恶怪使了什么妖法,过得多久经脉才能通畅?” 心中默算时辰,此时当已是黄昏。那臭泥鳅与笨蛐蛐也应当赶来了吧?心里好生后悔,没有在这路上留下些什么蛛丝马迹,否则也好让他们顺藤摸瓜,一路寻来。 又想:“那臭泥鳅诡计多端,倘若当真想要追寻自己,岂有找不到的道理?” 心下大宽,牙根痒痒,轮算着南宫易来了之后,怎么给他脸色看。但转念又想:“倘若那臭泥鳅找不到此处呢?那妖怪醒来之后,腹中饥饿,万一拿自己果腹……”寒意森森,又不自禁地害怕起来。 心念自乱,心中又是恐惧又是委屈又是难过,泪水涔涔而下,伤心不已。 又过了片刻,忽然听见洞口外传来巨物振翅之声,隐隐夹杂着呐喊呼啸。馨儿猛地一震,又惊又喜,侧耳倾听,那叫声稍纵即逝!辨别不出究竟是否南宫易、曲风扬。 正忐忑不安,听见那声音越来越近,彷佛有巨鸟迳自飞入石窟甬道之中。巨翼扇动之声此起彼落,“仆仆”连响,一只巨大的血青翼猊蝠兽从甬道闪电飞入,绕壁轮旋,倒悬在青衣妖人头顶。 馨儿大失所望,蹙眉心想:“这不知又是哪里来的怪兽。”她对毒虫、妖物之类丑凶禽兽均有莫名厌憎之心,见这青翼猊蝠兽体长近丈,双翼完全张开时足有四丈宽,猊首黑肉、獠牙刀爪、青翼透明、丑恶之极:当下扭转头颈,不愿再看。 那青翼猊蝠兽收起巨翼,微微抖动,红光眩目,刹那间竟化为一个瘦小结实的狰狞妖少,背负青红铁刃,轻飘飘地跃落在地。 馨儿大震:“心念一动,只盼那狰狞妖少是青衣妖人的仇敌,追寻到此,与之火并。 但见那枯鬼妖魅伫立一旁,木无表情,似是与之相识,心中一沉,侥幸之意荡然无存。突然又是一凛,想起传说的雪域八妖中,便有一只青翼猊蝠兽,百余年前食人心肺、喝人脑髓,作恶无数。后来被雪域群雄围剿,乱矢射死在冰峰顶巅,元神亦被震敝于窟壁之中。难道这只青翼猊蝠兽便是当年那只吗?” 想不到今日在这山窟之内竟接连遭遇两大雪域妖兽!但它们分明已被毁灭肉身、震敝元神,又怎能复活呢?又为何躲藏在这山窟中?又何以抓了这些金童子?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果腹吗?馨儿又是害怕又是惊疑,隐隐中觉得其间必有什么颇为可怕之事,当下凝神察看。 狰狞妖少蓝眼长眉,满脸冷酷凶悍的神色,负手而立,低头望着青衣妖人,嘴唇翕动,不知说了些什么。 青衣妖人微微一震,彷佛突然惊醒,缓缓地爬起身来,冷冰冰地道:“青嚣鬼?果然来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阴冷而又欢悦的神情,一闪即逝。 狰狞妖少点头不语。青衣妖人又低声问了数句,狰狞妖少只是点头或摇头,不发一声。馨儿凝神倾听,只听见“神姬”、“祭天”、“蛮老”等词;其中夹杂许多暗语,语意听不连贯,无法揣测。心中大是好奇,不知这两人在说些什么。 青衣男子轻轻击掌,灰眼光芒大盛,冷冷道:“是极!受了这么多苦,等了这么多年,便是为了今日了!”衣裳鼓舞翻飞,心中激动,真气随之蓬然四溢。转身对那枯鬼妖魅说道:“这些娃儿已经分好了么?” 枯鬼妖魅“吖吖”连声,点头不已,骨爪比画一通。青衣男子袖袍飞舞,一个青紫色的丝袋从掌心飞出,袋口翻卷,射出一道耀眼银光,阴风大作,洞中悬挂的锦袋急速摇摆,悬结的丝带纷纷断裂,“呼呼”连响,锦袋密雨般地飞向那银丝袋,瞬间没入。 顷刻之间,窟内只剩下十来个锦袋,轻轻摇晃。青衣男子目光徐徐环视,从这剩下的锦袋上一一扫过,馨儿心跳如狂,连忙闭上双眼,屏住呼吸,不敢与他对视。 过了片刻,听那青衣妖人淡淡道:“走吧!”“仆仆”连声,步履飘忽,终于复归一片宁静。 馨儿慢慢地睁开双眼,透过锦袋空隙朝外望去。见那枯鬼妖魅在甬道洞口悠荡,探头朝外张望,似乎如释重负。转头望了她一眼,倏然飘来,骨爪一张,馨儿所在的锦袋登时飘然落地,自动翻裂开来。 馨儿穿着亵衣白玉玲珑地站在黑色锦袋中,见那枯鬼妖魅直楞楞地望着自己,又羞又怒。 枯鬼妖魅突然醒悟,“吖吖”叫了几声,转头不敢看她,指爪比画,“嗤嗤”作响,那锦袋青丝飞舞,绕着馨儿轮旋穿梭,片刻之间又变为一件紫衣,蹁跹飘然。 枯鬼妖魅转过头来,爪尖一点,金光闪烁,馨儿“啊”地一声,喉咙的冰冷之意瞬间消融,全身麻痹感也随之消散,霍然起身,怒视枯鬼妖魅,娇叱道:“你是人是鬼?”原想挥舞鱼肠,乘隙偷袭,但转念一想,这枯鬼妖魅既将自己放出,似无恶意,当下隐忍不发。 枯鬼妖魅舌头摆舞,“吖吖”作响!口涎飞溅。见馨儿满脸厌憎,登时一楞,黑洞洞的眼眶翻动,似乎颇为羞惭。忸怩片刻,朝后飘退,爪尖在空中比画。金光连绵,形成“伥魅鬼使”四字。 “啊!”馨儿失声醒悟。传闻被恶怪杀死之后吞噬留其骨骸之人,他的魂魄必将为伥魅鬼使,从此便会诱骗其他人给怪兽,助替之觅食。 除非此怪兽殒命,否则其魂魄永不能超脱,故世间有“伥魅鬼使”之说。想来这枯鬼妖魅便是被这恶兽青眼饕狮兽所吞杀的伥魅鬼使冤魂。 这伥魅鬼使浑身血污!开膛破肚腹内空空,手腿白骨森然,想必被青眼饕狮兽吞杀时,死状凄惨。 馨儿虽然任性妄为,但却颇为善良,极富侠义心肠,见这伥魅鬼使惨状,心下恻然,厌憎之意逐渐转为同情之心,也不再害怕。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伥魅鬼使畏缩羞怯,见她非但没有厌惧,神态反而转为温柔,登时大为欢喜,抓头挠耳,白爪比画,写道:“司徒浩南。” 馨儿心念转动,曾听牧战野说过,雪域九大邦族中便有一族司徒姓,以金幻恐狮为图腾,想来这伥魅鬼使司徒浩南便是此氏族中人,当下发言相问。那伥魅鬼使司徒浩南大喜,接连点头,似是没料到她竟也知道雪域司徒一氏族。 一人一魅这般交流了片刻,馨儿方知这伥魅鬼使身世。原来这司徒浩南乃是司徒氏族元良司徒云律之子,年仅十九,颇为勇武,又精通雪域法术。 数月前雪域族凶兆横生,传闻妖兽将肆虐横行,司徒浩南与众少年见猎心喜,想要借此一战成名,当下瞒着父母结伴潜往凶妖谷。 岂料到了凶妖谷外,恰逢地震,二十五人中立时被压死了十九人!余下六人又相互失散。司徒浩南孤身入谷,夜半便遭遇这恶兽青眼饕狮兽,惨遭戮噬,从此成为冤魂鬼使。 馨儿心下怜悯,忽然想起一事,眨眼道:“既是伥魅鬼使,你为何不将我送给那青眼饕狮兽充饥?还要将我从那麟蚺下救出?” 司徒浩南黑洞洞的眼眶乱翻,忸怩不安,摇头不语。馨儿追问再三,他才比画道:“你像是天上的天仙灵女,可不能让这些恶怪吃了。” 馨儿一怔,又是吃惊又是欢喜又是感激,嫣然道:“谢谢你。” 这一笑犹如春风徐来,牡丹盛开,俊俏不可方物。司徒浩南黑洞洞的眼眶直楞楞地瞪视,豁嘴大张,痴痴凝望。 若是平时,馨儿见着这等丑怪枯鬼妖魅痴痴相望,早已恶向胆边生,将之大卸八块了。但此时一则同情这伥魅鬼使命运,二则感激他相救之恩,只是抿嘴一笑。 司徒浩南虽为伥魅鬼使,但毕竟时日不久,良性尚未泯灭,爱美之心尤在。他生平从未见过这等俊俏的少女,初见馨儿,便为之神魂颠倒,震撼莫名。是以不自觉间,便拼死相救,并且甘冒被青眼饕狮兽识破玄机、毁灭元灵的危险,将馨儿藏入锦袋之中。 此刻见她殊不嫌弃,渐转温柔,还笑若桃花,登时魂飞魄散,觉得即便为她立刻元灵消亡也心甘情愿。 馨儿突然想起那些金童子,秀眉颦蹙道:“你既是被青眼饕狮兽所害,又怎能帮他害人?这些女孩岂不可怜!” 司徒浩南见她嗔怒,顿时蔫萎,极为羞惭,“吖吖”低声。馨儿心想,他既为虎怅,元灵已青眼饕狮兽控制,倒也不能全然怪他,当下道:“那两个恶怪是什么人?抓这些女孩来做什么?” 司徒浩南全身一颤,簌簌发抖,只是摇头。馨儿见他恐惧害怕的猥琐之态,登时有气,怒道:“你不敢说吗?” 忽听一个冰冷的声音淡淡地道:“他自然不敢说,只要我眨一眨眉毛,就可以让他灰飞烟灭。” 馨儿大震,猛地扭头望去,那青衣妖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甬道洞口,灰色的眼珠冷冷地望着自己,目光凶厉冰寒,如冰刀直刺馨儿心中,馨儿恐慌骇异,不由朝后退了两步。 但蓦地想起南宫易所言!越是面临强敌,越是不可示弱,当下强忍惊惧,抬头挺胸,傲然相望。素手负背!紧握折刀,掌心满是汗水。 司徒浩南“吖吖”大叫,铜铃白眼几将凸出!满脸怖意,突然匍匐在地,不断叩头。 青衣妖人嘴角一撇,冶冶笑道:“要我放了这丫头,你道自己是鬼蜮冥神吗?鬼魅使,既然你喜欢这丫头,我便成全你,让她化做伥魅鬼使,终日与你相伴便是。”话语阴森,馨儿不寒而保,握刀的手竟不住地颤抖起来。 司徒浩南大骇,“吖吖”狂叫,连连摇头,又连连叩首。 青衣妖人灰眼寒芒爆射,冷冷道:“小丫头,到我肚子来做客吧!”右手一探,指爪如钩,森冷寒光瞬间爆放。馨儿只觉呼吸蓦地窒堵,一股强大的螺旋吸力猛地将自己拔地拉起,凭空拽去,当下惊骇欲狂,大声尖叫。 司徒浩南“吖吖”狂呼!猛地跳将起来,如绿风碧雾横扫而过,重重撞向青衣妖人。此举突兀,快逾闪电,青衣妖人亦未料想他竟胆大若此,摔不及防之下,右手已被司徒浩南一双白爪紧紧抓住,虎口一痛,这伥魅鬼使竟然不顾一切地咬住他的手掌。 青衣妖人剧痛攻心,掌中光芒登时收敛,惊怒交集,大喝一声,银光一闪,左手急电般扼住鬼使咽喉,将他猛地拉扯开来。司徒浩南眼口翻动,“吖吖”有声!咬得甚紧,虽被扯开!但那青衣妖人的虎口竟被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来,鲜血直流。 第681章 搭救 青衣妖人怒吼狂啸狂啸,飞起一脚,白光爆舞,踢在司徒浩南破裂的肚肠上,鬼使凄厉惨叫,青光涣散,倒飞而出,彷佛瞬间碎裂迸散,又刹那愈合如初。 馨儿重重摔在地上,骨骼犹如散开一般,惊惧迷茫,知道那伥魅鬼使少年再次冒死救了自己。泪眼迷糊中,瞧见司徒浩南朝着她翻转黑洞洞的眼眶,白爪比画,直指里侧山窟顶壁,心中一动:“难道那里面竟有逃生出口吗?” 却见那青衣妖人昂首咆哮,脸目突然裂变开来,撩牙交错,周身膨胀,紫毛破体蔓延,又将变成那凶暴可怖的妖兽青眼饕狮兽。馨儿尖声大叫,想要爬起身,但两腿发软,站不起来。 此时那青衣妖人已经幻化成巨大的人面恶虎,紫毛黑纹,巨爪长尾,仰颈凶吼。蓦地扭头,灰睛凶芒怒射,朝馨儿望来。 馨儿用尽周身力气爬了起来!朝洞中奔去。青眼饕狮兽狂吼声中,长尾如钢索卷扫,闪电般划过一个圆弧,将馨儿拦腰缠住。馨儿尖叫一声,纤腰仿佛被陡然折断,剧痛难忍,面色煞白,连气也喘不过来。 司徒浩南见状大吼,漆黑鼻洞中蓦地冒出森冷白气,猛地朝青眼饕狮兽疾风般冲去。 馨儿颤抖着双手齐齐抓起折刀,真气聚集,猛一咬牙,将那青眼饕狮兽长尾瞬间削断! 青眼饕狮兽痛极狂吼,长尾登时朝后弹飞蜷缩。这个时候,司徒浩南已经闪电扑到,白爪张舞,将青眼饕狮兽脖颈攀住,怒吼狂啸一声,张开血盆豁口,残缺尖牙猛地咬入妖兽颈中。 “嚎——嗷!”青眼饕狮兽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兽爪横拍,千钧霹雳般扫中鬼使脑袋,司徒浩南的怪头登时粉碎半边,绿浆横飞,连那耷拉的舌头也被一齐打飞。司徒浩南紧紧咬住妖兽脖颈,死不松融。 馨儿大声惊叫,泪水汹涌,怔怔伫望,见司徒浩南颤抖着伸出白爪,指向洞中深处,似乎在催促她逃跑,更加悲伤难抑。 想不到这萍水相逢的伥魅鬼使,竟如此情深意重。突然明白,倘若自己再不乘隙逃离,司徒浩南只会遭受更多折磨。当下抹去泪水,发足狂奔。 身后传来妖兽狂吼,继而是一阵惊天动地的裂响,整个山窟剧烈地震动起来,碎石簌簌。 馨儿不敢回头,含泪咬牙,奔入洞中深处,仰头四望!果然瞧见顶壁上有一处狭窄的裂缝,四尺来宽,直通山顶,眩目的亮光晃得她张不开眼。 馨儿突然想起水七娘给她的红娘线,当下颤抖着在怀中胡乱探寻,抓出那红娘线,在丝梢系上折刀刀柄,朝顶壁罅缝中抛去,但丢了几回,都不能抛出山顶罅缝。心中焦躁恐惧,顿足不已。 回头望去,轰然巨响,那半堵窟壁突然粉碎,乱石激飞,一声惊雷似的咆哮险些将她震得晕倒。烟尘碎土中,那灰毛黑纹的妖兽如狂风霹雳狂吼奔来,所过之处尖石岩壁无不迸散碎裂。 馨儿大骇,用尽周身真气,猛地将红娘线高高抛起。白光一闪,折刀拖曳着红娘线笔直地冲出山顶罅缝,“咄”地一声,牢牢钩住。馨儿凝神聚气,默念“飞天留影决”,猛一用力,尖叫着朝上电冲而去。 此时,那妖兽堪堪冲到,咆哮声中,巨爪轰然拍击,山裂石崩,顶壁轰塌一块。馨儿闪电上冲,尖叫不止,脚掌火辣辣地生疼。低头望去!见那妖兽暴躁旁徨,突然仰头怒吼狂啸,长尾倏地弹射而上,但恰好与她差了数寸,重又蜷缩收落。 妖兽巨尾弹扫,山石迸裂坍塌,反而将馨儿身后的裂缝严实堵住。 耳旁呼呼风啸,身体不住地撞到缝壁凸石上,剧痛攻心。眼前豁然一亮,狂风扑面,终于到了山顶。 苍穹如碧,晚霞似火,万里群峰,如撩牙般将残阳吞没。酷寒漠漠,银蛇狂舞,寒风吹来,身后雪松震动,雪沫纷飞扑面,清寒入骨。 馨儿挣扎着爬起身来,担心那妖兽追来,慌忙收拾红娘线、折刀,从头上摘下冰绒簪,解震冰绒鸳。鹤声清明,灵禽从簪中闪电飞出,绕着古木飞了一周,轻盈地落在雪地中,曲爪独立,扭颈扑翅。 馨儿跃上鸳背,叫道:“鸳姊姊,快走吧!”冰绒鸳呜叫一声,白翅煽动,优雅滑翔,朝着西边飞去。 飞霜劲舞,馨儿冻得簌簌发抖,想起那伥魅鬼使多半已被妖兽打得魂飞魄散,登时一阵难过。珠泪划过脸颊,立即凝冻为两行冰珠。 忽听身后传来唦唦怪鸣,回头望去,赫然色变。十余只黪灰凶禽高低起伏,急速包抄追来。 那群凶禽来得甚快,转眼之间便冲到周围。错落夹击,纷纷横撞、俯冲,想要将馨儿抓获。 眼见一只凶禽闪电般从头顶冲下,四只怪爪张舞探来,馨儿大惊,掏出鱼肠短匕,全力挥斩,砍中巨鸟长爪。鱼肠短匕极为锐利,登时将鸟爪斩断。那凶禽哀呜一声,朝上冲去。 馨儿惊魂未定,又见两只凶禽唦唦叫着左右夹击而来。当下故技重施,挥舞鱼肠短匕劈斩凶禽禽巨翅。突然想起那凶禽巨翅如万刀攒集,甚是锋利,念头方甫闪过,便“当”地一声脆响,手臂酥麻,虎口震裂,险些从鸳背上翻落。鱼肠短匕冲天飞起,高高地划过一个弧线,掉入万丈山崖之中。 馨儿暗呼糟糕,紧紧抱住冰绒鸳脖颈,催促飞行。冰绒鸳突然一声悲呜,左翅洁白的长翎竟被一只凶禽错身之际以锋锐刀翅削断数尺。 冰绒鸳一阵摇晃,登时失去平衡。馨儿尖叫一声,倏地从鸳背上滑落,双手紧紧地钩住鹤颈,双足悬空,迎风摇荡。 凶禽唦唦大叫,交错俯冲,一只巨大的黪灰凶禽短爪一探,抓住馨儿背心衣裳,将她猛地朝上拖去。 馨儿尖声大叫,费力抓住鸳颈,但终于抵受不住那凶禽的惊人气力,眼看就要被它拖上半空。 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呼”地一声轻响,彷佛有什么锐利之物破空怒射而来。 寒风凛冽,在万里苍穹极目远眺,千仞石崖,摩天银顶!参差错落,漫漫无垠。群山之间,横云断雾,凄清落寞,唯有西边天际晚霞如飞,给这酷寒雪域的黄昏点缀些许亮丽之色。 南宫易、曲风扬分坐两只雷电鹜,并肩齐飞,电眼四扫,追寻馨儿踪迹。雷电鹜唦唦长呜,对这冰寒雪域极为不喜。 馨儿此次再度不告而别,颇出二人意料之外。因为事先并未在她身上涂抹“万里灵犀嗅”,因此仅能依赖当日在蒲风城中涂抹其身的残留余香,由灵犀蜂一路追踪到此。 但那残香相隔甚久,原已颇为疏淡,馨儿乘鹤在高空中飞行一日,香气更加稀薄。灵犀蜂飞到此处,茫然轮旋,再也找不出准确方位。 四下眺望,万里酷寒,千丘一色,哪里去找她的踪迹?这雪域之地,妖兽众多,馨儿孤身到此,极是凶险,需得尽快将她找到。想到此处,两人不免有些焦急。 南宫易翻查万里元泱图,沉吟道:“此处往东百余里便是雪域族境内古窑屯,屯中有七个相邻的村寨,咱们去那里打听打听。” 曲风扬点头,咬牙道:“听说雪域族有许多青翼猊蝠兽,夜间出没,馨儿千万不要撞上了。” 两人心急如焚,驱鸟东飞。 穿掠百里群山,果然看见荒凉的裂谷之中,有几处村寨!迤逦相连。两人大喜,驱鸟俯冲,曲风扬突然“咦”了一声!扬眉道:“那是什么?” 南宫易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只见一片黪灰色的彤云远远地横空掠过,由北而南,速度极快。凝神定睛,那团黪灰彤云竟是由数百只巨大的黪灰凶禽组成,唦唦有声,俯冲低掠,朝着那古窑屯飞去。 南宫易自小流浪山林,熟知飞禽走兽习性,见那群黪灰凶禽长相狞恶,成群结队,来势汹汹,多半是掠食凶禽。南宫易心中蓦地升起不祥之意,嘿然道:“只怕是一群空中盗匪,咱们去看看!” 雷电鹜唦唦怪鸣,驮着二人急速飞翔,速度之快,远胜黪灰凶禽十倍。 山崖交错,裂谷扑面,转眼间便到了那村寨上空。暮色苍茫!依稀看见村寨屋舍之间,无数人影奔跑如飞。突听有人喝道:“架弩开弓!” “咻咻”破空之声大作,无数飞矢如暴雨倒灌,攒集飞射。南宫易二人微吃一惊,护身罡气蓬然爆放,金光轮旋绕舞,矢雨纷纷错乱冲天。 “嗤”地一声轻响,一枝长矢竟然穿透护身罡气!直射曲风扬胸肋!曲风扬惊咦一声,叫道:“果真劲矢!”手如闪电,双指一夹,蓦地将它钳住。 但那矢来势凶猛,力大势沉,以曲风扬之威猛,亦觉得双指火辣辣地剧疼!险些夹它不住。曲风扬心下微惊:“想不到这雪域族小寨之中,竟也有如此英豪人物!”低头望去,那长矢铜杆铁簇,上刻“战矢”二字。 南宫易清啸一声,凝神聚意,运转避水神珠,真气纵横飞舞,将矢雨绵绵倒射拨落。雷电鹜唦唦呜叫,巨翅横扫!炎风卷舞,飞矢木杆纷纷焦枯。 惊呼四起,有人叫道:“格老子的,吃我一锥!”轰地一声巨响,风声迸裂,一粒直径八尺的精钢鎏金锥呼啸撞来,直取曲风扬头颅。 曲风扬念力及处,计算出这钢锥之力凶猛霸烈,直可开山裂石,以护身罡气不足以防范。哈哈笑道:“好大一个锥瓜!”左手化为掌刀,“呼”地一声,青光狂舞,一记“擎龙风雷刀”破空斩出。 “当”地一声脆响,气浪迸爆,嗡嗡龙吟。那精钢鎏金锥悠然飞起,突然裂为两半,竟如被劈裂的西瓜一般,坠落在地。那人失声惊叫,连喊了几声“格老子的,”说不出话来。 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已冲破矢雨刀戈,雷电鹜唦唦怪鸣,降落在地,昂首睥睨。众人惊惧,潮水般退让开去。 南宫易环视四周,身在灰岩古原,周围石屋错落,小巷纵横,数百名汉子身穿毛皮劲装,背负钢盾,腰悬长刀,弯弓搭矢,又是惊惧又是佩服地望着他们。 一个漆黑壮实,如铁塔般的九尺大汉,手里拎着那裂为两半的鎏金锥,骇异地看看精钢锥,又看看南宫易。 他的身旁,站了一个身着恐皮衣装、背负双刀的男子,面容清俊,气宇轩昂,神情中隐隐有倨傲之色,似是此中领袖。 恐皮男子右侧,昂然站立一个身着兕皮斜襟长衣的瘦削少年,斜挎一弓一弩!腰悬青石色金兕号,手上还握着奇形弯弓,弦如满月,矢簇瞄准曲风扬,动也不动。 曲风扬眼尖!瞧见他腰间矢筒上刻了“战矢”两个小字,不由扬眉“咦”了一声,想不到射出那雷霆一矢的,竟是这样一个瘦削少年,当下大起怜才之意,对那少年微微一笑。那少年冷冷地望着他,连睫毛也不颤动一下。 南宫易见众人重重环伺,一触即发,心想:“这些人严阵以待,不知在防范什么?难道是那些凶禽吗?”抱拳微笑道:“诸位英豪,在下南宫易,与我兄弟曲风扬一道来自琼海。路经雪域族族,只是为了寻找我们失散的妹子,绝无恶意。” 众人见他笑容亲切,言语诚挚,敌意稍稍消融。恐皮男子双眉稍展,正要说话,忽听空中唦唦怪鸣,震耳欲聋。 众人一凛,抬头望去,暮色苍穹中,黑漆漆的鸟群如彤云盖顶,呼啸卷席,朝着村寨猛冲下来。 恐皮男子喝道:“放矢!”众人纷纷昂首弯弓,弦如霹雳,矢似惊弦,“嗖嗖”怒响,千矢齐发。 凶禽雷呜,风卷电舞。漫漫黑色刀翅拍击横扫,“叮当”爆响,矢羽竟如被快刀斩断,纷纷断折四落。唯有兕衣黑少等寥寥数人,矢去如风雷,倏然贯穿几只黪灰凶禽,将其半空射杀。 第682章 凶鹫 南宫易心中一凛,想起适才在空中查看《万里元泱图》时,瞥见书中有云:“由牟阳山再往东六百五十里,名叫钱璐山,山上多有翅刃凶禽,其形似鹫,头上有一道黑色裂缝,钩喙红睛,羽翅如刀,是食人凶禽……”脱口道:“翅刃凶鹫!” 恐皮男子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不错!这些便是雪域食人凶禽,想不到你来自琼海竟也认得。”弯弓怒射,一只翅刃凶鹫应声坠落。 翅刃凶鹫群怪鸣着铺天盖地直冲下来,眼见便要冲到众人头顶。恐皮男子喝道:“盾牌!” 众人纷纷伏地,蜷缩在青钢盾牌之下,彷佛海鳖一般,唯有恐皮男子与兕衣黑少,以及那使鎏金锥的铁塔壮汉傲立如故。 恐皮男子见南宫易二人仰头张望,伸手抛给他们两只盾牌,沉声道:“翅刃凶鹫羽翼如快刀,你们还是暂时躲避一下吧!”对两人显然已无敌意。 曲风扬将盾牌抛开,笑道:“那你们为什么不伏在地上?” 恐皮男子傲然道:“我段干寅虎宁折不屈,又怎能为这些凶禽破例?” 曲风扬大笑道:“说得好!想不到这雪域村寨,竟有不少英雄豪杰!”呛然拔出屠龙刀,纵声长啸,声如惊雷,千山响彻。 众人脑中一震,几乎晕倒,心下大骇!那铁塔似的黑汉对曲风扬极是敬佩,骇然道:“格老子的,敢情今日来的竟是天吼兽吗?” 南宫易哈哈长笑,心中豪情大起,暂时将挂念馨儿的忧虑抛却开来,拔出腰间情殇刃,抬头仰望呼啸卷席的翅刃凶鹫群,凝神戒备。 古窑屯众人适才目睹二人神威,早已颇为敬畏,此刻见他们拔刀相助,无不大喜。 这个时候,众翅刃凶鹫轰雷乱叫,层层叠叠猛扑而下,狂风卷舞,腥臭之气轰然扑鼻。黑漆漆的漫天翅膀如钢刀交错,“叮当”作响。 兕衣黑少扬眉轻叱,矢如连珠,咄咄破空,五只翅刃凶鹫巨翅横扫不及,登时凄声惨叫,被长矢贯穿倒飞而起。 与此同时,那铁臂壮汉吼道:“格老子的!”半只精钢鎏金锥呜呜飞扫,虎虎生威,在空中抡起无数道青色光圈。 两只翅刃凶鹫扑入其中,登时被打得脑袋迸碎,血肉横飞,激溅出大量腥臭粘液。 雷电鹜唦唦怪鸣声中,突然朝天冲起,炎风猎猎!瞬间破入漫漫鸟群。南宫易、曲风扬齐声大喝,两道数丈长的碧翠光芒冲天爆舞,轰然声响!闪电般切入纷织交错的黑色羽翅。 “叮当”脆响,凶禽惊啼,层叠巨翅被那两道金光刹那绞碎!漫漫血雨激天喷爆,断羽残翎四射横飞,如利刃般“咄咄”作响,没入村寨墙舍、碧木之中。 刹那间,漫天鸟群崩炸开来,哀呜悲啼,血肉飞舞。七道红影夹带炎热狂风穿透重围,冲天飞去。二十余只巨大的凶禽残体扑簌簌地掉落,砸在众人的背部盾牌上,如冰雹石雨,“当当”作响。 但那翅刃凶鹫极是凶悍,虽被南宫易、曲风扬迎面重挫,毫无惧意。轰然轮旋,瞬间聚合,继续猛冲而下。 众人见无数翅刃凶鹫扑翅冲下,纷纷蜷缩钢盾之下,不敢探头。长爪纷扬,刀翅纵横,腥臭气浪轰然压卷,六、七百只巨大凶禽层叠俯冲,呼啸着袭击众人。 数百双黪灰翎羽劈空斩斩,如万刀挥舞,接连砍劈在众人背部的钢盾上,“当当”激奏,如暴雨残荷,绝壁飞瀑。三、四人手足未藏好!登时被众翅刃凶鹫刀翅瞬间斩断,凄声惨嚎,鲜血喷溅。 翅刃凶鹫闻着血腥味,更加发狂,纷乱尖叫,四爪勾抓,试图将青钢盾牌掀起。但众人紧紧抓住,拉扯不得,只有两人手足松动,登时被几只翅刃凶鹫猛地连人带后拖到空中,还未来得及反应,刀翅缤纷乱斩,血肉横飞,已然毙命。凶禽纷纷冲击抢食,扑翅探爪,喙如雨下,残尸顷刻之间瓜分得精光。 恐皮男子段干寅虎与兕衣黑少、铁臂壮汉背靠背围在一处,傲然而立。铁臂壮汉大吼声中,半只鎏金锥轰然扫舞,在周边划起凛冽光弧,迫得众鸟不敢贸然迫近,段干寅虎、兕衣黑少矢如飞雨,接连射杀八、九只轮旋在外的凶禽。 众翅刃凶鹫狂风暴雨般地转折冲到,前仆后继地扑向段干寅虎三人。“当当”连响,唦唦鸟呜,铁臂壮汉的鎏金锥打碎了两只翅刃凶鹫的脑袋之后,粗大的铁链蓦地被众鸟刀翅斩断。周边阻挡一失,翅刃凶鹫登时从四面八方疾冲扑到。 段干寅虎大喝一声,双手闪电般地从背后拔出两柄黪灰的黑寒奇铁长刀,霍然飞舞,迎面将一只翅刃凶鹫斩成三段。兕衣黑少挥舞那奇形长弓,竟如长刀一般砍斩。 原来那弯弓以混金所制,外翼锋锐尖利,远胜普通刀刃。铁臂壮汉虽失鎏金锥,勇悍如故,嘶声大吼,挥动厚背钢刀,与扑击而来的凶禽殊死相斗。 南宫易与曲风扬在空中稍稍轮旋,立时驱鸟疾冲而下。身在半空,眼见段干寅虎三人在密集层叠的凶禽围击之下,临危不乱,浴血而战!心中都起了敬佩之意。 这三人虽然真气平平,但勇猛果敢,当真是一等一的好汉!尤其那段干寅虎,颇有大将之风,激斗凶禽之余,眼观八方,呼喝命令。 藏在巨盾下的众村民,听他号令,忽然弹身跃起,挥刀斩杀凶禽,然后又迅速伏身藏于盾下。如此反覆,也杀了颇多翅刃凶鹫。 曲风扬呼啸声中,两人六鸟电冲而下,青光爆放,刀芒如虹,登时又将密集鸟群瞬间杀得溃散。众雷电鹜巨翅横扫,炎风似火,硬生生拍死了许多翅刃凶鹫。雷电鹜杀得兴起,索性喷出熊熊赤炎火麟,将凶禽烧得焦头烂额,七零八落。 暮色苍茫,村寨古原上血流成河,众翅刃凶鹫纷飞,刀光闪烁。遍地都是残肢断体,与抽搐的禽骸。南宫易、曲风扬乘鸟反覆冲杀,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断翎缤纷。 但翅刃凶鹫极是凶顽,殊无畏惧退缩之意,依旧层叠轮聚,潮水进攻,攻势更加凶狠凌厉。段干寅虎等人浑身鲜血,都已多处受伤。 南宫易心道:“对于我和蛐蛐,这些凶禽虽不足惧,但这些村民却大大不同。凶禽凶悍,一时杀之不尽,相斗一久,村民难免多有伤亡。” 突然心念一动,忖道:“是了!群雄之中必有龙头,群鸟之中也必有鸟王!只需杀了鸟王,鸟群自然溃乱,便可速战速决。” 当下凝神扫望,果然发觉鸟群之中,有一只巨鸟格外庞大,顶上黑色裂痕也足有其他凶禽的黑色裂痕三倍之大,它叫声特异,虽然亦有冲锋陷阵,但多轮旋其外,以刀翅扑扇的方向和叫声“领军”众鸟冲击。 南宫易大喜,笑道:“就是你了!”气如激浪,青光迸舞,断刃呼啸脱手,如急电一般怒射而出。 “哧”地一声轻响,鸟王发出一声凄恻狂怒的哀啼,巨大的双翼寸寸碎裂,断羽纷扬。断刃倏地切入那鸟王脖颈,悠然旋转,划过一道圆弧金光,又破空飞舞,稳稳地落到南宫易的手中。 鲜血****,鸟王的断头高高抛起,被狂乱众鸟的羽翅瞬间斩成粉末。 群鸟悲啼,突然溃乱,纷纷冲天而起。 段干寅虎大喜,喝道:“放矢,” 众村民掀盾起身,弯弓怒射。矢雨急飞,众凶禽惊乱之下,纷纷中矢掉落。众人大喜过望,矢如连珠暴雨,破空呼啸,转眼之间,竟就射杀了百余只翅刃凶鹫。 翅刃凶鹫惊声哀呜,冲天飞舞,在空中集结成彤云,朝着西边急速飞去,片刻间便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 众村民惊喜若狂,振臂欢呼,声如雷呜。他们与这些凶禽交手许多次,从未有如今日这般大获全胜,欢愉狂喜,莫可言表。对这从天而降的两个天神似的少年,都不由感激佩服。 村寨街舍纷纷亮起火束明灯,石门洞开,妇孺老弱潮水似地涌出,围聚在古原上雀跃欢呼。几个拄杖老者是村寨德高望重的元良,在众人扶持之下,颤巍巍地向南宫易、曲风扬二人道谢不止。 南宫易二人连忙回礼,但雷电鹜却大剌剌地昂首睥睨,不屑一顾。村中巫老伏地拜天,感谢上苍与雪域神灵派来两个天神人物,解救此番大劫,众村民也纷纷下拜,极尽虔诚。 原来数月以来,雪域中厄兆连生,无数早已绝迹的妖兽妖禽纷纷现身,肆虐作恶。 这食人凶禽翅刃凶鹫原本早在数十年前便被围杀得不剩百只,不知何故,近来竟突然集结数千只,四处为恶,尤喜掳掠金童子。 凶禽一旦抓到金童子,便以特异妖法将金童子衣裳化为锦袋,然后将他捆缚其中,掳掠飞走。 近来附近村寨不知已被这些凶禽劫掠了多少清秀金童,古窑屯也接连失踪不下五十名金童子。仅仅今日,翅刃凶鹫群便攻击了古窑屯五次。 古窑屯迫不得已,只有坚壁清野,老弱妇孺尽数藏在石屋之中,由七村大元良段干青尓之子段干寅虎精挑细选出数百名勇猛壮士,在这村寨古原上严阵以待。 段干寅虎抱拳笑道:“两位恩公所骑的神禽颇为特异,段干寅虎只道是雪域凶禽,所以大为冒犯,还请恩公恕罪!” 南宫易、曲风扬笑道:“恩公可不敢当!如不嫌弃,叫声兄弟便是!” 段干寅虎大喜,当下拉了那兕衣黑少与棕熊似的汉子,以及诸多好汉与二人认识。 原来那兕衣黑少名唤战矢,乃是八百里外长崎村寨元良之子,长崎村寨善骑射!战矢更是其中翘楚,他与段干寅虎乃是好友,今日特来相助。 那棕熊似的汉子叫做犹鲁斯,亦是附近村寨的勇士,和段干寅虎私交甚笃。他对曲风扬极为佩服,当下便称曲风扬为大哥,喜不自胜。 村寨元良纷纷邀请南宫易、曲风扬在村中暂住,参加今夜的欢庆。 南宫易摇头笑道:“多谢元良美意,只是舍妹眼下生死不明,挂心不下,需得尽快将她找到。” 段干寅虎道:“南宫易兄弟,不知令妹长得什么模样?我们这些兄弟连日来在各处村寨奔波,路上或许见过也未可知。” 南宫易将馨儿的形容外貌描述一番,众人交头接耳,七嘴八舌。 战矢突然道:“今日在来这里的路上,我见到几只翅刃凶鹫抓了一个紫衣少女飞往凶妖谷,或许便是你的妹子。”众人齐声惊呼,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南宫易、曲风扬又惊又喜,道:“凶妖谷?” 段干寅虎沉声道:“两位兄弟,凶妖谷乃是雪域族族各种凶禽妖兽聚集之地,传说中的雪域八妖都是震敝在那凶妖谷之中。近来那里的妖兽越来越多,极为危险……” 曲风扬变色道:“那还等什么?南宫易,快走吧,” 南宫易抱拳道:“多谢了!诸位朋友,救出舍妹之后,我们再来登门道谢。”当下便要驱鸟前往凶妖谷。 段干寅虎突然叫道:“且慢!”回身朝他父亲拜倒道:“这两位恩公对我们村寨有大恩,他们既有困难,岂能坐视不理?孩儿想随他们一同前往,听候他们调遣。” 众人轰然,那凶妖谷乃是极为凶险之地,若无通天之能,去那里不啻于送死。段干青尓点头道:“去吧,不可堕了我雪域男儿的威风。” 众人鸦雀无声,段干寅虎乃是拔祀元良的独子,此去生死难料,他竟殊无劝挽,连眉头也不蹙丝毫,这份胸怀度量让人钦佩无已。 段干寅虎微微一笑,傲然道:“必不辱雪域豪杰声名。”转身大步而去。 战矢一言不发,紧随其后。犹鲁斯叫道:“格老子的,犹鲁斯是打猎高手,岂能少了我!”也追了上去。 南宫易、曲风扬心下感激,虽然这三人未必能帮大忙,但这番心意又怎能推却?微笑道:“好兄弟,走吧!” 第683章 除恶 五人骑着雷电鹜,在村寨上空徐徐轮旋几圈,在众人的呼喊声中冲天飞去。俯瞰下方,夜色迷茫,村寨屋舍模糊难辨,荧光点点,那呐喊之声越来越淡,终于弥散于呼啸的狂风中。 灰蓝色的苍穹中,皓月如钩,穿梭于彤云雾霭之间。万里酷寒,千山暮雪,在玉蟾清辉中泛着凄冷的光泽。六只雷电鹜唦唦叫着,急速翱翔。 段干寅虎三人从未骑坐过灵禽在如许高空飞翔,颇不适应,犹鲁斯更是惊呼乱叫,他爷爷不已。飞了片刻,在南宫易二人教授下,三人逐渐掌握驾御之道,慌乱心情逐渐平定下来,反而大觉有趣过瘾。 向东疾飞,冰寒益甚。漠漠寒山交错高矗,霍然倒掠,瞬息千里。过了半个时辰,五人终于飞到凶妖谷群山附近。 凶妖谷群山由北而南,绵延数百里,其间险峰无数,如刀劈斧砍,交错层叠,将雪域隔绝东西两翼。 凶妖谷往东,便是更为荒凉之地,五千里高原裂谷,终年积雪不化,寸草不生,是毛寒绝地。再东五千里,便到了元泱东涯,比邻玥海。 五人轮换远眺,见那凶妖谷群峰错落绵延,如万千凶兽参差蹲距。山天交接处,赤金艳紫的妖云怪雾汹涌起伏,阴风惨淡,时有白光从黝黑山颠破云而出。 突然响起一阵尖利怪异的吼声,继而千山沸腾,怪鸣怒吼狂啸,此起彼伏。 南宫易、曲风扬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元泱中原恶谷。恶谷中虽有万千凶兽,但终究不过是几座山峰,远不如这数百里千沟万壑。心中忧虑,不知何处方能寻到馨儿踪迹。 南宫易心想:“大凡凶禽妖兽聚居,必种群族界。那些翅刃凶鹫必定是聚集凶妖谷哪一处,若能找到翅刃凶鹫栖息之地,就不难找到馨儿了。当下吩咐众人,御鸟前行,注意寻找翅刃凶鹫。 战矢闻言,也不说话,取下青石恐兽号!放在唇边,唦唦吹将起来。南宫易、曲风扬吃了一惊,那嚎哨声洪亮高彻,极像翅刃凶鹫叫声。 犹鲁斯笑道:“格老子的,这是战矢兄弟的拿手绝活,能模仿各种凶禽妖兽叫声。” 段干寅虎笑道:“岂止是模仿?他会许多种凶禽妖兽语言。” 南宫易二人大喜,道:“那他现下在说些什么?” 段干寅虎道:“他在说:这里献祭了好多金童子,大家快来抢呀!迟了连童毛都没了!” 南宫易、曲风扬对望一眼,愕然而笑。 突听凶妖谷中传来震天价响的唦唦声,竟是翅刃凶鹫! 南宫易一楞,笑道:“果然来了!”对这瘦削少年更起好感。转头望去,只见东南一座险峰上,突然冲天飞起漫漫鸟群,在山顶飞旋积聚,怪鸣着朝他们急速飞来。玉蟾清辉下瞧得分明,那些凶禽黪灰翎羽,头颅之上有裂缝,凶眼如恶,巨翼似刃,正是翅刃凶鹫。 曲风扬扬眉道:“是那处峡谷了!走吧!”众人驱鸟疾飞,纷纷拔出兵刀武器,凝神备战。 翅刃凶鹫群唦唦怪鸣,越飞越近,放眼望去,少说也有千余只。南宫易道:“一咱们不必恋战,冲过去便是。”众人点头。 片刻之间,那漫天翅刃凶鹫已经轰然冲到。曲风扬迎风站立,大吼一声,一记屠龙刀决,屠龙刀奔雷电舞,“呼”地一声,卷起三丈余长的耀眼青光,旋风似地朝着翅刃凶鹫群迎头斩落。 起初在屯子中,他生怕刀势余威伤及村民,是以未尽全力,但此刻在万里苍穹,全无顾忌,这一刀的威力远胜之前十倍有余。 “轰!”鸟群迸炸开来,血肉飞舞。 与此同时,南宫易的断刃也呛然出鞘,挟带惊天刃气,纵横飞舞,道道金光如闪电破空。鸟声悲啼,不绝于耳,漫天中,都是翻飞纷扬的断羽残肉、喷飞激溅的鲜血浆液。 段干寅虎三人又惊又佩,始知两人神威一至于斯。豪情激涌,发矢挥刀,高歌猛进。禽骸簌簌,密集如雨。 刹那间,六禽五人便杀开一条空中血路!呼啸而去。翅刃凶鹫群虽然凶悍,亦被杀得溃乱不堪,在空中茫然飞舞,不敢追击。 寒风卷舞,空中的血腥之气急速弥漫。千山万壑响起狂暴喧嚣的吼叫呜啼,无数黑影冲天飞起,遮天蔽月,振翅拍翼之声如惊涛骇浪。 漫天翅膀扑扇交错,朝着南宫易等人汹涌冲来。曲风扬凝神望去!风神翼龙隼、凶黄雕、鳄蚓飞犬……数以万计的飞禽凶禽如层层巨浪一般,咆哮围涌,要将他们吞没其中。 南宫易豁然道:“是了,我们这般冲杀,反倒弄巧成拙,血腥气味只会引来更多凶兽。” 当下叫众人围集一处,与曲风扬合力施放“道入幻境”。“哧”地轻响,五人周围蓦地闪起幻光镜气,由外望去,彷佛五人六禽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数万飞禽呼啸冲来,忽然不见目标,登时乱作一团,漫天乱舞。南宫易二人的“道入幻境”并不圆熟,又要护罩住这么多人,只能支援片刻。 当下不再迟疑,乘着凶禽妖兽茫然慌乱之际,蓦地急速下沉,从万千凶禽妖兽下方倏然穿过,闪电般朝着翅刃凶鹫栖息的山峰飞去。 玉蟾清辉雪亮地照在巨峰峡谷西侧,尖崖兀石!白雪堆积,峭壁陡峰,冰霜覆盖。五人乘鸟在那处峡谷中四处环绕飞舞,寻找翅刃凶鹫栖息藏匿之处。 曲风扬蓦地看见飞崖环合凹陷处的阴影之中,有一个巨大的山窟!凝神望去,那山窟洞口的积雪中散落了些许黑色长翎,当是翅刃凶鹫的刀羽无疑。众人大喜,驱鸟电冲。 洞口高六丈,宽五丈,尖石错落,彷佛巨口撩牙,择人而噬。腥臭阴风扑面狂舞,无数细碎之物纷扬飘忽,定睛凝望,竟是骨骼碎屑。众人一凛,登时升起强烈的不祥之意。曲风扬闪电似地朝里冲去。 南宫易拍拍众雷电鹜脖颈,道:“鹜兄,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去去就来。”领着段干寅虎、战矢与犹鲁斯朝洞中奔去。 山窟极大,黑漆漆的一片,南宫易以天焰帝国法术“长明决”在指尖烧起一团火焰,带着三人紧追曲风扬。山壁上尽是粘滑腥臭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难忍的恶臭。 山窟甬道转折向下,极为陡峭。四人飞速冲下,又绕过转弯的甬洞,追上了曲风扬。一路狂奔,转眼间又奔了数里之距,算来当已到了窟壁深处。沿途望去,高阔的洞中四壁粘滑,有暗绿色的液体徐徐流下,除此别无一物。 下行甬道越来越陡,脚下粘滑,每一抬脚都能拖起许多暗绿色的粘液荧丝!犹鲁斯不胜其烦,低骂不已。 转过一个狭窄的甬道,眼前蓦地一亮!前方乃是一个极大的山窟,洞中飘浮着无数淡蓝色的珠子,如虫子一般轻轻颤抖蠕动,围绕着一根直径丈余,顶立正中的青紫石柱团团飞舞,发出幽幽金光,像是万千浮动的灯盏,将洞中照得青光碧影,颇为亮堂。 段干寅虎奇道:“玥海映月蛹!这些怪虫怎地会跑到这凶妖谷里来了?” 玥海映月蛹乃是玥海两栖怪虫,既可在海底最深处以海藻、浮游生物为生,也可在岛屿陆地生存,甚至可以寄居于巨大海鱼、凶兽的体内,依靠其食物残渣生存。性喜群居,发出幽金光芒,在深海每每引来无数鱼群。 犹鲁斯突然大叫道:“格老子的,怎么……怎么那些金童子全在这里!”浓绿浅碧,幻光流离。山窟中高高悬挂着将近千只黑色锦袋,轻轻摇晃。 众人又惊又喜,误打误撞,竟然在这些凶禽的老巢中找到数月来雪域各邦族被掳掠走的金童子。 南宫易、曲风扬一边大叫:“馨儿,”一边挥舞手掌,真气纵横,将所有锦袋轻飘飘地切落下来,割裂查看。遍地锦袋中,尽是清秀圆润的裸体金童子,最小的约莫两、三岁,最大的也不过四、五岁。个个圆睁双目,骇然惊恐,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显是受了极大惊吓,又被人以妖法封住经脉,动弹不得。 南宫易、曲风扬手如闪电,目如流星,割开了九百余只锦袋,始终没有瞧见馨儿,心中焦急忧惧,莫可言表。忽听战矢说道:“就是她了!” 南宫易二人大喜,叫道:“馨儿!”疾风掠进,俯身望去。一看之下,大失所望。那少女乌发凌乱,身着青赤色亵衣,颈上悬挂碧云项锁,丰腴洁白,面容秀丽,一双碧绿的蓝瞳中泪光隐隐;虽然有些惊慌怯惧,但却掩不住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之气。并非馨儿。 那少女看着众人,眉尖轻蹙,碧眼蓝瞳中露出恐惧之色,但迅速又变成矜持高贵的神态。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姑娘莫怕,我们是来救你回家的。”他的笑容温暖亲切,天生有着让人安心信任的魔魅之力,那少女碧眼蓝瞳中闪过害羞的神色,娇靥嫣红,轻轻点头。 曲风扬皱眉道:“战矢兄弟,你白日时见到的便是她吗?” 战矢点头道:“是她。”他飞矢神准,自然眼力清晰锐利,既然这么肯定!当不会有错。南宫易、曲风扬心中一沉,转身继续寻找。 但寻遍洞中九百八十多只黑色锦袋,始终没有发现馨儿。南宫易二人心中失望已极,心中沉重恐惧,思绪凌乱。当下将众金童子经脉一一解开,登时哭声大作,响彻窟壁。 段干寅虎三人在九百余金童子中找到各自村寨失踪的婴儿,极是欢喜。待到众金童子恐惧稍减,哭声渐止,南宫易等人逐一询问众金童子身份。 年纪大些的纷纷说出自己姓名,家住何地,但年幼金童子张口结舌,夹杂不清!唯有暂且作罢。众人依据众金童子所述,在各自黑色锦袋上写下记号,留待出了石窟之后一一返送回家。 当众人问到那被战矢误以为馨儿的少女时,她瞥了南宫易一眼,低声道:“我叫汝鄢箐婈,爹爹是雪域族族主汝鄢暮雄。” 段干寅虎三人大吃一惊,脱口道:“雪域族箐婈郡主!”见她颈上碧云项锁刻着箐婈二字,更无怀疑,微微弯腰行礼道:“雪域族族民段干寅虎、战矢、犹鲁斯拜见郡主殿下。” 雪域族族主汝鄢暮雄,为人谦和慈祥,在九大邦族中享有极高声望。以段干寅虎之倨傲不羁、战矢之冷峻骄傲,亦颇为折服尊敬。听说这少女竟是汝鄢暮雄掌上明珠雪域族箐婈郡主,登时肃然起敬,躬身行礼。 忽然,远远地听见山石窟外突然响起唦唦叫声、密集嘈杂的扑翅声以及轰雷般的怒吼狂啸声。 众人一惊,南宫易道:“走吧!那些凶禽妖兽要冲进来了!” 曲风扬找寻不到馨儿,正自焦急气恼,眼中厉芒大盛!怒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杀不尽的毛鳖猫狗!” 众金童子见他瞬间彷佛变做另外一人,竖眉嗔目,森然杀气破体而出!都吓得不敢哭叫。 南宫易传音叹道:“蛐蛐,你这小子又来了!走吧!莫吓坏了这些金童小子。”当下让曲风扬取出那如意锦囊,施展法术,将众金童一一吸入如意锦囊中。如意锦囊果然暗藏乾坤,收纳了九百余名金童子竟干瘪如故,只是抓在手中颇为沉重。 那雪域族箐婈郡主说什么也不愿到那宝袋中去,众人想她以公主之尊,自然不愿屈驾蜷缩于小小丝袋,也不敢勉强。 南宫易见她衣不蔽体,楚楚而立,当下默念“缤纷缠丝决”,十指跳动,将她脚下锦袋瞬间交织成青赤色长裳,披覆其身。雪域族箐婈郡主脸上红霞涌动,目中感激,低声道谢。 这个时候,上方甬洞震响如狂,尖叫声、扑翅声、蹄掌声、怒吼狂啸声如惊涛骇浪,奔雷倾泻,轰然撞击窟壁,地动山摇,说不清有多少妖兽凶禽冲袭而下。 第684章 老巢 众人微微色变,洞中殊无回旋之处,任南宫易等人有通天之能,也绝无可能在数万凶狂禽兽的冲击之下安然无恙,独善其身。但若要朝上冲出洞口,更无可能。 曲风扬大喝一声,挥舞苗刃,崩雷闪电似地砍向窟壁,想要硬生生劈出一个出口来,岂料那窟壁竟极为坚硬,被曲风扬这般巨力猛砍,仅仅迸开一道寸许深的裂缝。 曲风扬惊怒,调聚真气,奋力劈斩十余刀,山壁震动,裂纹数道。众人一筹莫展,唯有四下探望,寻找其他出口。 眼见那万千恶兽凶禽即将奔泻冲至,南宫易突然发觉角落山石凹处,有直径丈余的隐秘甬洞,大喜过望,带着众人朝下疾奔。 南宫易见那雪域族箐婈郡主殊无神功根基,又矜持骄傲,不愿段干寅虎等人扶持,下冲时险状百出,几番险些跌倒,当下也不多话,拦腰将她抱住!搂在怀中,朝下飞速冲去。 雪域族箐婈郡主“啊”地一声,低声道:“放我下来!”南宫易只当没有听见,疾冲如飞。雪域族箐婈郡主自小金枝玉叶之体,从未在男人怀中待过,被南宫易这般紧紧抱住,登时呼吸急促,心跳如狂,挣扎不得,终于软绵绵地蜷在他的怀里。淡蓝色的双眼盯着南宫易侧面,长睫颤动,似羞似怒。 甬道轮旋转折,斜陡光滑,众人奔行片刻,索性坐落在地,呼啸着冲滑而下,拐弯时则以手掌轻轻撩拨山壁,控制方向。滑行如飞,身后群兽巨响如浪潮汹涌相随。 如此过了一柱香的工夫,眼前突地一亮,赫然到了甬道尽头。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蓦地狂风扑面,身下一空,大叫着腾云驾雾,冲到半空之中! 皓月如钩,清辉普照,山影横斜,眼花缭乱。耳旁寒风呼啸,脚下万丈虚空,众人失声大叫,朝下笔直坠落。仰头望去,飞崖嵘然天半,黑洞幽然,他们便是从那悬空飞崖的甬洞突然掉入这山谷深渊。 曲风扬大声呼啸,惊雷似的在群山间回荡。忽听上方唦唦怪鸣,六只雷电鹜倏地冲出顶崖山石,欢鸣着俯冲而下,有惊无险地将众人稳稳接住,滑翔飞舞。 犹鲁斯瞪大双眼,俯瞰那凛凛深谷,抚胸叫道:“格老子的,这些火鸟若是来迟半步,老子可就成了夹肉泥了!” 众人惊魂甫定,哈哈笑将起来。雪域族箐婈郡主想要挣脱南宫易,但看见下方雾霭飘渺,迷茫一片,登时头晕目眩,微微颤抖着依靠在南宫易怀中,闭眼不敢下望。 冷风彻骨,衣单裳薄,簌簌发抖,不自觉间更往他怀中钻去。南宫易鼻息之间,尽是少女清幽体香,心中微微一荡。蓦地想起馨儿,不知她究竟在何处?大难逃生的欢愉登时大减。 突听后上方轰然怪鸣,彷佛天地崩塌;众人转身仰望,失声惊呼。无数凶禽妖兽凶禽如同飞瀑飞泻,从那飞崖洞口冲涌而出,在空中纷乱展翅,轮旋飞舞,蓦地朝他们呼啸冲来。 曲风扬大怒,御鸟反冲而上,屠龙刀电舞,大开大合,青光纵横飞旋,风雷怒吼狂啸。那冲涌而来的凶禽妖兽撞到凛冽霸道的气旋刀芒,登时被绞得血肉横飞,碎羽纷扬。南宫易恐他有失,大声呼唤,曲风扬又斩杀了数九只凶野飞禽,方才乘鸟追来。 战矢、段干寅虎飞矢如电,掩护曲风扬安然退回。 雷电鹜飞行极快,转眼间便将洞中冲涌追击的漫漫飞禽凶禽抛在数百丈外。偶有凶禽狂兽嚎叫追来,便被殿后的曲风扬手起刀落,斩成数段。 但凶妖谷中猛禽妖兽俯拾皆是,闻着血腥气味与人身气息,纷纷出洞离巢,四面八方围涌而来。一时间清寥苍穹、朗朗皓月便被万千巨翅黑影层叠遮挡,狂乱叫声嘈杂骚躁,千山响彻。 众人调整阵形,由南宫易、犹鲁斯冲锋在前,段干寅虎、战矢护守两翼,曲风扬依旧殿后护卫。一时刃气如虹,刀似奔雷,两翼弯弓霹雳弦惊,所到之处血雨淋漓,兽尸缤纷。雷电鹜炎风狂舞,在漫天飞禽包击中迤逦穿梭,逐步突出重围,向东飞去。 凶禽妖兽越来越多,前仆后继,围追堵截。南宫易心下诧异,雷电鹜乃是玄风帝国神禽,凶威炽厉,这些雪域飞禽纵然凶狂,原当有所畏惧,辟易退让才是。 但这些妖兽飞禽层叠阻击,对雷电鹜竟似毫无惧意,实是咄咄怪事。更为出奇的是,这些凶禽进攻包抄极富章法,错落有致,倒象是经受严格训练的精兵勇将。 “难道有人在暗中奴驭这些妖兽吗?”南宫易心中突然一凛,冒出这个奇怪的念头来。但凝神倾听,殊无嚎哨等调度之音。 正四下探望,忽听远处空中传来一声惊天铜锣,群兽嘶吼!车轮滚滚。有人鼓掌叫道:“何方英豪如此了得!竟能在凶妖谷中来去自如。” 南宫易等人循声望去,只见西南苍穹,彤云暗雾之间,一列华丽的碧云飞辇,在二十八驾巨翼飞天兽的牵引下,闪电般飞来。 转眼之间,那飞车距离众人不过数十丈之遥。 飞辇长九丈,宽四丈,高三丈,形如艅艎战舰,辇身雕花镂金,极尽奢华,纹刻成飞龙彩凤、祥云瑞雾的图案,无数宝石镶嵌其中,琳琅闪光,迷离眩目。 两侧各有八个琉璃窗棂、八条斜长光滑的平衡飞翼和十六只巨大的黑寒奇铁飞榖。一眼望去,虽然富丽堂皇,灼灼夺目,却显得太过招摇庸俗。 车首五名华服大汉并肩驾车,手持软玉恐筋索,霍霍飞舞,十八只巨翼飞天兽吃痛,咆哮怒飞。六名大汉身后,乃是一个瑶玉栏台,一个身着黑衫锦袍的臃肿青年扶栏而立。 那臃肿青年眉目清秀,但脸上苍白浮肿,显得萎靡不振,彷佛惺忪未醒,看见南宫易怀中的雪域族箐婈郡主,目光突然一亮!痴痴相望。雪域族箐婈郡主秀眉轻蹙,别过脸去。 那臃肿青年身后站了两个青衣人,一胖一瘦。瘦一点的人是一个枯瘦老者,左手悬着一面巨大的黑金钢盘,右手指尖玩转一根青㭎判官笔。胖一点的人长了一张国字脸,丹凤眼悬梁鼻,微笑负手而立。 数百只飞禽轰然狂舞,朝着那飞车狂风暴雨般冲去,被枯瘦老者蓦一震盘,震得哇哇乱叫,飞散开来。 那盘声妖异奇特,彷佛含着某种恐怖的节奏,众人的心中都不由有些发毛。层叠围涌的万千飞禽听到那盘声似乎颇为惊恐,怪鸣着轮旋纷飞,不敢再贸然突进。 犹鲁斯怒目圆睁,“呸”了一声道:“我道是谁,又是这雷妖小子!惹花浪子。” 南宫易听他语气中满是鄙夷不屑,奇道:“这臃肿青年是惊雷帝国中的什么人?” 段干寅虎冷冷道:“他是当今惊雷天尊少主,名叫碧鲁丹羽。只会酒色作乐,极为没用,想必是到雪域城安抚人心的。” 南宫易微微一惊,心道:“原来他竟是馨儿的表哥。”心念一动,正要细问,又听那臃肿青年碧鲁丹羽笑道:“诸位英豪,外面天寒地冻,如不嫌弃,到我辇中小聚如何?” 南宫易见段干寅虎等人满脸鄙薄厌恶,便要开口婉拒,忽听一个少女脆生生地怒道:“臭狗熊,倘若他们进来,我便从这里跳下去!”那声音清脆婉转,极是熟悉。 南宫易、曲风扬如五雷轰顶,全身大震,猛地起身叫道:“馨儿!”惊喜若狂,齐齐御鸟飞冲,朝那飞车掠去。 飞车前门蓦地打开,一个披着白狐皮毛大衣的少女冲到瑶玉栏台之上,跺足怒道:“谁让你们过来了!臭泥鳅,臭蛐蛐,都滚回琼海去。”俏睑含慎,珠泪盈盈,不是馨儿是谁? 南宫易二人心惊胆跳了一日,现在方才放下心来。见她泪水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委屈气苦,料想她必定受了什么折磨,心中都大为疼惜。南宫易心下惭愧,苦笑着温言道:“好妹子,你……你没事吧?” 馨儿见他怀中竟又坐了一个陌生的秀丽少女,心中气苦更甚,泪水忍不住簌簌落下,哽咽道:“我才不要你们假惺惺地讨好呢!早干嘛去啦!” 碧鲁丹羽讶然笑道:“原来你们竟是兄妹吗?那可再巧不过了!诸位英豪,都请到辇中说话吧,” 南宫易微笑道:“多谢了。”正与曲风扬并肩飞去,却见馨儿足尖一点,果真朝着万丈深渊急跃而下。 南宫易知她性子刚烈,言出必践,因此早有准备。见她身形方动,立时便驱鸟俯冲而下,将她接个正着。 馨儿被他蓦地拦腰搂在怀中,闻着那熟悉的气息,登时全身酥软,呼吸不畅。但瞥见身边那秀丽少女也斜倚在他怀中,醋意大发,咬牙哭道:“你救我作甚?趁早让我跳下去,大家都干净。” 南宫易怀中抱了两个女子,众目睽睽,馨儿又这般哭闹不止,大为尴尬。无奈之下,只有臂上微微使劲,将馨儿柔腰一紧! 附耳低声道:“好妹子,别闹啦!我们天南地北找你一日了,担心得很。这姑娘是无意间救得的雪域族郡主,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后半句话最为紧要有效,馨儿果然止住哭声,眼角瞥见那公主淡蓝双眼正好奇地望着她,殊无敌意,而南宫易的手也不过轻轻挡住她的纤腰,防止她跌落,当下怒意稍减,冷冷道:“我才管不着呢!没人问你!你急着解释干么?做贼心虚吗?”但语气已大转柔和。 南宫易不加理会,手臂上又搂得更紧些,低声道:“好妹子,我们以为你被凶禽抓到山窟中,所以才赶到此处。你没事吧!” 馨儿被他搂得喘不过气,软绵绵全身乏力,心中乱跳,听他温言抚慰,登时又流下泪来。但这泪水中既有委屈,又有甜蜜,比之先前的悲苦酸涩大大不同。 南宫易见她气已消了大半,这才御鸟飞到碧云飞辇旁侧,怀抱两女,与曲风扬一道跃上瑶玉栏台。 碧鲁丹羽哈哈笑道:“阁下能在千万禽兽围攻中回旋如意,已是大大的了不得。但能怀抱一对潋滟碧玉,周旋自如,那更是一等一的绝顶人物。哈哈,同声相求,同声相求,”亲自拉开前门,恭请南宫易等人进入。 南宫易生怕这臃肿青年胡言乱语,又惹怒馨儿或是曲风扬,连忙微笑称谢,招呼段干寅虎等人一同进入。 但段干寅虎三人似乎极为厌恶碧鲁丹羽,满脸嫌憎,摇头不前,依旧乘鸟在两侧轮旋。南宫易心想雪域九大邦族多半与惊雷帝国有宿怨嫌隙,也就由得他们,当下与曲风扬四人一道进入飞辇之中。 金盘响彻,万兽辟易。六名大汉挥舞长索,驾御二十八驾飞天兽碧云飞辇,呼啸而去。段干寅虎三人六禽环绕飞辇,紧紧相随。 车厢极为宽大,金玉绫罗,富丽堂皇,比之外观更甚。地上铺了厚厚的银绒虎皮地毯,四壁炉火熊熊,温暖而舒适。 除了五十名精壮铠甲禁卫军,车中竟还有四十九位男装美女,吹奏悠扬丝竹。无边舂色,暖意融融,比之车外天寒地冻,相去万里。 碧鲁丹羽见南宫易、曲风扬望着那诸位男装美人,满脸诧异,便哈哈笑道:“见笑见笑!碧鲁丹羽奉旨巡抚民心,原本不能携带眷属美女,但路途凄冷寂寞,岂能没有佳人音乐?所以就女扮男装,权且当她们男人就是。” 南宫易、曲风扬啼笑皆非,心道:“此人果然荒唐得紧。” 碧鲁丹羽领着众人在车中蠓皮软椅上坐下,特意将雪域族箐婈郡主安排在自己身侧,然后又亲自为众人一一斟酒,举杯笑道:“在这酷寒之地,竟能结识诸位英豪美女,实为碧鲁丹羽之幸!”色咪咪地望了一眼雪域族箐婈郡主,一饮而尽。 第685章 色少 众人也纷纷举杯浅啜。曲风扬舌尖方触到酒水,目中一亮,赞道:“好酒!”仰头一饮而尽。 碧鲁丹羽大喜,连忙唤来一个美女,专门为曲风扬斟酒,曲风扬毫不客气,酒到杯干。待到后来,嫌那女子斟酒太慢,索性自己抱起坛子痛饮。众人见他海量,无不惊服。 碧鲁丹羽笑道:“惭愧,还未请教两位英豪大名?” 南宫易微笑道:“不敢。在下南宫易,这位乃是我兄弟曲风扬。” 碧鲁丹羽面色微变,那长颚汉子和枯瘦老者也齐齐一震。碧鲁丹羽道:“莫非是海神神少与乌桓城少主?” 南宫易笑道:“正是。” 碧鲁丹羽霍然起身,行礼叹道:“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近来元泱都在盛传两位传奇,碧鲁丹羽正仰慕不已,不想竟能在此遇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南宫易连忙也起身回礼,曲风扬则微一点头,依旧痛饮。他对这惊雷天尊少主无甚好感,不愿理会。又恰逢与馨儿相聚,紧张尴尬,是以只管喝酒。 那长颚汉子与枯瘦老者也上前拜见,曲风扬听见二人名号大为震动,肃然起身回礼。 原来那两人都是惊雷帝国中位列惊雷帝国真仙位人物的顶级高手,成名极早。长颚汉子名叫俞屠熔,枯瘦老者叫做嵇康敕。俞屠熔居维旸谷中,人称“火麟飚”,盖因其变异震敝兽身乃是飞翼火麟飚兽,所使的“金耀旋环”为惊雷帝国神器之一。 “千钧翼”嵇康敕居符惕谷中,所使“龙吟天盘”乃是闻名元泱的驭兽神器,传说以谷神青龙偃月刀残铁制成,虽不及寰姬芙“青龙火焰哨”、水色千秋“千秋琉璃盏”,但驭兽威力之强猛,在雪域罕有匹敌。 众人坐定,碧鲁丹羽笑道:“出行之前,我请巫老测算吉凶,他说此行必遇贵人!逢凶化吉,敢情便是两位了!” 原来数月以来,雪域怪事不断,接连有妖兽横行,凶兆频传,雪域族诸多绝迹的妖兽纷纷重现人世,四处为害。 又有谣言称,惊雷帝国暴虐统治业已触怒雪域神灵,是以降下诸多妖兽枯鬼妖魅。倘若雪域九大邦族仍不觉悟起义,则必将山崩地裂,水灾泛滥,震敝的雪域八妖也将苏醒,引领九大邦族重夺往日自由。 随着妖兽越来越多,谣言甚嚣尘上。有人传言,已经看见雪域八妖中的雪域青眼饕狮兽、青翼猊蝠兽、九头凶鹋等踪迹。 数月以来,又有成千翅刃凶鹫四处掳掠金童子,引得人心惶惶,怨声载道。个别雪域村寨已经有人公然反叛,扬言要逼迫雪域族族主汝鄢暮雄退位,由九大邦族元良重新推选族主,与惊雷帝国重新对抗。汝鄢暮雄不得已之下,决定提前举办大典,祭祀雪域神灵。 惊雷天尊、潮阁圣后颇为忧虑,便遣惊雷帝国神少碧鲁丹羽代表惊雷天尊,前往雪域城参加祈天盛典,沿途剿除妖兽,安定人心。 但知道碧鲁丹羽素来荒唐胡闹,便又派遣俞屠熔、嵇康敕两大稳重深沉的高手一路辅佐。嵇康敕驭兽之术雪域第一,此次由他陪行再好不过。 碧鲁丹羽乘坐碧云飞车,一路曲折而行!沿途击杀肆虐恶兽!解救雪域黎民,倒也赢得不俗口碑。今日绕道凶妖谷时,在周边山峰撞见翅刃凶鹫攻击馨儿,当下俞屠熔飞舞“金耀旋环”,杀了凶禽,将馨儿救人飞车之中。 听到此处,南宫易、曲风扬方知竟是碧鲁丹羽等人救了馨儿!心中感激不已,连忙起身道谢。 碧鲁丹羽哈哈笑道:“两位客气了!斩妖救人原本就是我此行目的,应当的!再说馨儿姑娘这般美丽可爱,岂有不救之理?”馨儿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得意地笑将起来。 碧鲁丹羽笑道:“不瞒两位,我与馨儿姑娘颇为投缘,倒象是从前见过一般。两位没来之前,我正想收她做妹妹呢!” 馨儿哼了一声,妙目凝视南宫易,叹道:“那倒不必了,我的哥哥已经够多啦!” 南宫易知她所指,心中苦恼,佯做不知。又想!碧鲁丹羽与馨儿果然有血缘之亲,是以才会如此投缘。但馨儿身世关系潮阁圣后荣辱,自然不能就此说穿。 碧鲁丹羽哈哈大笑,见雪域族箐婈郡主始终不发一言,优雅跪坐,高贵而又楚楚动人,他不由心痒难搔,笑道:“这位姑娘难道也是南宫易兄的妹子吗?” 南宫易正要说话,雪域族箐婈郡主已经淡然道:“小女子汝鄢箐婈。主父尊号适才承蒙少尊齿及。” 碧鲁丹羽等人大吃一惊,连忙行礼。馨儿轻蹙眉尖,心想:“哼,这可巧了!上回是精灵国公主,这回是雪域族郡主。” 雪域族箐婈郡主道:“父皇听说神少将奉旨巡游九大邦族,欢喜得很。族中臣民也都在翘首齐盼少尊驾到。” 她矜持文雅,言语不急不缓,颇为得体。碧鲁丹羽说话口气不由随之恭谨起来,原本色咪咪的眼神也变得庄重严肃。 相谈片刻,众人得知雪域城中近日正筹备欢迎碧鲁丹羽一行,但厄兆连连,有巫老测算,碧鲁丹羽将为雪域族族带来空前浩劫。 前日午后,雪域族箐婈郡主在宫中午睡之时,突然飞来数百只翅刃凶鹫,将她瞬间掳走,辗转千里,关入这凶妖谷山窟之中!若非南宫易等人相救,不知何时方能重见天日。 碧鲁丹羽慨叹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非南宫易兄追寻馨儿姑娘,误入这凶妖谷中,又怎能救出公主?倘若公主出了什么差错,流言蜚语就更要甚嚣尘上了。”众人都深以为然。 众人饮酒倾谈,各述连日际遇,都觉其中怪异可疑之处颇多。那些翅刃凶鹫何以掳掠众多金童子?又何以将这些金童子集中在那山窟之内? 馨儿所遇的青衣妖人与玄衣妖少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何以能化身为雪域八妖中的两大妖兽?他们与那些翅刃凶鹫之间,又有什么神秘关联?……诸多疑问纷至杳来,始终不能参透。 俞屠熔沉吟道:“我看多半是什么妖人在幕后捣鬼,制造诸多事端,想要挑唆雪域九大邦族与惊雷帝国重陷战乱。” 南宫易心中一动,与曲风扬对望一眼,两人心中同时想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近来玄风帝国、惘云帝国、天焰帝国连连出现内乱,都与狗贼有关,难道此事也与狗贼有关?” 但此事关系甚大,惊雷帝国在五大帝国之中,又素来中立,与其他四大帝国无甚磨擦,倘若没有足够证据,决计不能胡乱猜测。 嵇康敕道:“所幸南宫易神少救得雪域族箐婈郡主与近千余金童,只要我们将这些孩子送回各自村寨,再将箐婈郡主护送回雪域城,自然就可以平定民心,谣言不攻自破。” 众人纷纷点头。碧鲁丹羽鼓掌道:“好!就这么办吧!”转头望着南宫易、曲风扬笑道:“勇救雪域族箐婈郡主与近千余金童子,两位此番可是雪域族与惊雷帝国的恩人客卿了。” 第二天,碧云飞辇一路飞行,南宫易等人将众金童子从如意锦囊中一一抱出,送抵各自家中。村寨黎民既惊且喜,感恩莫名,对着南宫易、碧鲁丹羽等人顶礼膜拜。飞辇高空远去,犹可却见山谷中挥舞的万千手臂。 一日之间,南宫易等人就送还了四百余名金童子。第二日,众人又将余下的五百余名金童子安全送抵各自村寨之中。 雪域村民原本对惊雷帝国颇有敌意,对那荒唐疏懒、沉溺酒色的神少碧鲁丹羽更无好感。但这两日下来,两百多个村寨、数十万雪域黎民,对碧鲁丹羽、惊雷帝国印象大为改观,南宫易、曲风扬的大名更加如雷贯耳,铭刻在心。 段干寅虎三人沿途相伴,见那碧鲁丹羽虽然荒唐放纵,但言语磊落、热情豪爽,倒不似传说中那么不堪,有时见识决断,都颇有可观之处,因此对他的恶感也逐渐消散。 起初碧鲁丹羽呼唤他们入车共饮美酒,他们置若罔闻,甚为不屑。但到了后来也逐渐松动,经南宫易与碧鲁丹羽再三邀请,终于也忍不住浓郁酒香的诱惑,到那飞辇中与曲风扬并肩而坐,狂喝痛饮。 送走全部金童子之后,段干寅虎三人请言辞退,却听雪域族箐婈郡主柔声道:“此次救出近千余金童子,三位壮士也有巨功。还请三位随我前往雪域城,听候父皇封赏。” 段干寅虎三人虽非醉心功名利禄之辈,但闻言能得国主亲自接见,并赐以无上荣誉,都不由心动。又想能与南宫易、曲风扬二人这般痛饮美酒,同往雪域城,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当下答谢应允。 飞辇东北而行,第二天黄昏到达雪域城。雪域城坐落于牟阳山中,山势险峻,依山建城,高低错落,数峰相望,倒象是十余座毫不相连的雄伟城堡。但城堡之间,或有飞索吊车相连,或有山甬密道连接,往来密切。 牟阳山中碧木虽不茂密,但比之一路经过的雪域各冰原荒山,却是绿意盎然,直如桃源仙境。 时值盛夏,山顶冰雪素裹,峰外繁花似锦,青荫连天。雪水消融,从峰崖化为飞瀑,蜿蜒成清泉流至谷外裂谷,奔腾为清澈长河。无数三角豹、刺爪虎、斑纹麝遍布草坡河岸,俯头嚼草饮水,仰颈悠然长呜,怡然自乐。 早有侦讯卒探子将数日之事传遍雪域城!城中黎民俱极欢喜,与礼官一道,终日在城外夹道迎候。 这日黄昏,城垣岗哨与山垣上的黎民瞧见等候多时的碧云飞辇腾云驾雾而来,纷纷欢呼雀跃,挥手致意。 飞辇盘桓数圈,徐徐降落在东峰主城古原。臣民围涌欢呼,雪域族族主汝鄢暮雄亲自率领元良、群臣到殿外相迎。 汝鄢暮雄身形矮胖,白发碧眼蓝瞳,脸庞红润,满脸微笑,甚是和蔼。见碧鲁丹羽一行自车中步出,连忙拜倒行礼,群臣随之拜伏。 碧鲁丹羽疾步上前,将他扶起,笑道:“族主乃是碧雪域万民圣主又兼前辈,这般大礼岂不是折杀碧鲁丹羽吗?” 汝鄢暮雄微笑道:“少尊代表惊雷天尊圣主,不远万里,平除恶兽,救出近千名孩童,孤家这点礼节与之相比算得了什么?”群臣纷纷称是。 当下彼此引见介绍,雪域君臣瞧见雪域族箐婈郡主安然无恙,不胜欢喜,对南宫易、曲风扬二人接连拜谢。 众人进了主城大殿,礼仪拜会之后,汝鄢暮雄命礼官将碧鲁丹羽、南宫易等人各自接引到卿客馆中歇息。君臣出殿,恭送南宫易一行上了飞索吊车,目睹他们进了对面萤惑楼,方才遥遥行礼,退回殿中。 入夜之后,又有礼官将南宫易、碧鲁丹羽等人引领到剑池峰大殿,参加盛大的酒宴。剑池峰高万仞,群峰环立,各有飞索相连。 山风鼓舞,夜雾飞扬。剑池峰大殿在半山腰上,倚山临渊,气势巍峨。殿外篝火熊熊,亮如白昼,数十名御厨正在篝火上翻转烧烤各式野味,脂香浓郁,漫山可闻。 殿内贵侯满座,元良云集,见南宫易、碧鲁丹羽一行步入,纷纷起身行礼,南宫易等人也微笑还礼,在礼官引导下次第入座。 编钟铿然,丝竹齐奏,悠扬的乐曲声中,酒宴正式开始。 众人遥相举杯,各尽其欢。汝鄢暮雄似是颇为了解碧鲁丹羽秉性,席上美酒都是陈年佳酿,虽不及碧鲁丹羽飞辇中携藏美酒那般甘醇,却也是元泱罕见。 席间蹁跹起舞的数十艳丽无一不是国色天香,虽然罗裳严实,但玉腿飞扬之间,仍是春光无限。碧鲁丹羽大喜,拍着桌子,附和那音律节奏,浅斟低唱,颇得其乐。 碧鲁丹羽原本还略有收敛,但酒过三巡,微有醉意,逐渐故态复萌! 第686章 奸计 哈哈大笑,对着席间众贵夫人比手画脚。虽有俞屠熔、嵇康敕悄悄拉扯,传言规劝,亦无济于事,放浪形骸,颇为失态。 南宫易与曲风扬、段干寅虎等人斛筹交错,言笑甚欢。与雪域族箐婈郡主坐在一处的几位贵国女子悄悄指点南宫易等人,交头接耳,低声询问。时而吃吃低笑,眼波飘荡,不住地望来。 曲风扬、段干寅虎与战矢只管喝酒,视若无睹。南宫易微笑举杯,遥遥相敬,唯独犹鲁斯被瞧得面红耳赤,热血沸腾,飘飘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馨儿喝了几杯琼浆,觉得甘香清冽,不由又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双靥桃红!浑身滚烫,软绵绵地斜靠在南宫易身上,痴痴直笑,彷佛轻飘飘地在云端一般。 南宫易见她醉得脸如葡萄,红得要滴出水来,兀自格格乱笑,心下怜爱疼惜,忍不住如当年一般,掐了掐她的粉靥,笑道:“快些醒来,想要赖在这里吗?” 馨儿双手挽住他的臂弯,小鸟依人,眼波水汪汪地流转,痴痴笑道:“南宫易大哥,你背我回去,我要靠在你身上睡。” 南宫易微微一楞,黯然不语,知道她迷蒙之间,定然又时空错乱,只道犹是从前。馨儿格格笑道:“你……可不许打呼噜,每次在我耳旁吹气,吵也……吵死啦,”口齿含糊,头枕在南宫易腿上,心满意足地闭眼微笑,迷糊睡去。 她这两日经历甚多,疲怠已极,现下喝了烈酒,头昏目眩,又在南宫易身侧,再无顾虑,登时沉沉睡着。 南宫易心下怜惜、酸苦,突然想起当年与她亲密无间的种种情状……想起夜半醒来,她搂着自己甜笑酣睡的幸福姿态。 想起她趴在自己身上,吐气如兰,格格娇笑的脸颜,想起她淘气时钻入自己怀中,耍赖撒娇的可怜巴巴的神情,想起她红着脸偷偷轻吻自己脸颊,发现自己睫毛颤动时,惊叫着翻身装睡的情景……那些甜蜜的往事瞬间一一闪过脑海,她的浓情蜜意如这杯中烈酒,入口甘醇酸甜,却又如热辣辣的刀子一般将他的五脏六腑生生搅乱。 曲风扬在一旁听得分明,心中黯然苦涩,仰头痛饮,不再多想。他对馨儿痴情一往,但偏生在她的眼中,自己便犹如空气一般。今日重逢,馨儿的眼光自始至终一直萦系在南宫易身上,唯有三次望见自己。其中两次视若无睹,一次嫣然一笑。那嫣然一笑令他当即神魂颠倒,险些将酒水泼在身上。 馨儿凝望那泥鳅的目光,温柔、甜蜜而忧伤……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是了,果然有些像炎尚公主从前凝望自己的眼神……曲风扬一凛,蓦地又想起启诗毓来。纷乱往事,幕幕掠过。想起那夜启诗毓陌生冰冷的眼光,突然心中大痛。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高声叫道:“雪域族神姬圣姬沉鱼、落雁驾到!”丝竹顿止,舞女退列两旁,众人纷纷起身。 南宫易、曲风扬也各自从沉思中醒来,对望一眼,随之起身,心下大奇,从未听说哪一国、一国有两位神姬。 馨儿被南宫易拉起身来,迷迷糊糊地说了几句呓语,抱着他的手臂继续沉睡。 微风徐来!冷香扑面。众人均觉神色一醒,精神大振。铃铛脆响,两个紫衫女子携手而入。左边那女子高挑修长,乌发飞扬,凤眼呢喃,樱唇欲滴,艳若桃李,冷如冰霜;额头与****上,都绣了一朵美艳鲜丽的牡丹。 右边那女子俊俏绝伦,巧笑嫣然;一双桃花似的大眼徐徐扫过众人,每人都彷佛被闪电劈着,口干舌燥。与曲风扬目光相接之时,两人突然齐齐一震。 曲风扬蓦地一阵晕眩,心中狂跳刺痛,一种强烈而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这女子好生熟悉!虽是初次蒙面,却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那女子嫣然而笑,眼波又从曲风扬脸上移过,向段干寅虎等人瞥去。 忽听“当”地一声,碧鲁丹羽手中的青铜酒杯摔在地上,目光直直地瞪着那两个女子,吞了口口水,醉醺醺地哈哈大笑道:“谁说雪域族没有佳丽?这两个可要胜过我婢妾百倍了!” 厅中哗然,左侧那女子闪过凌厉的怒色,右边的女子却只掩嘴格格而笑。碧鲁丹羽更加神魂颠倒,跨过案桌!竟就想要扑上前去。 殿中众人轰然喧哗,雪域族族群臣的脸上都露出愤怒已极的神色。这沉鱼、落雁乃是九大邦族神姬和圣姬,冰清玉洁,不可亵犯。 碧鲁丹羽竟敢这般公然调笑,还想动手动脚,侮辱之大实是难以忍受。若非他是惊雷天尊之子,这两日又救了公主与近千余金童子,殿中众人只怕早已围涌上来与之拼命。 俞屠熔、嵇康敕大惊,连忙双手挥舞,真气飞涌,将他缠绕拖回。碧鲁丹羽大怒,呼喝不止。俞屠熔、嵇康敕满脸尴尬,不得已指尖一点,白光闪耀,将他经脉封住。南宫易、曲风扬等人站在碧鲁丹羽身旁,感受众人凌厉愤怒的目光,亦颇觉尴尬。 俞屠熔、嵇康敕将碧鲁丹羽扶住,朝众人躬身道:“神少殿下酒醉失态,并无冒犯之意,还望族主、神姬圣姬、众元良恕罪。” 汝鄢暮雄咳嗽一声,微笑道:“神少连日奔波,太过辛苦,所以有些不胜酒力。快快扶他坐下休自心吧!” 两神灵女徐徐穿过大殿!在汝鄢暮雄左侧坐下。众人纷纷坐下。南宫易见曲风扬呆呆地望着那神姬圣姬,动也不动,连忙将他拉下,低声道:“怎么了?” 曲风扬凝望那神姬圣姬,皱眉苦苦沉思,哑声道:“奇怪,那神姬我象是在哪里见过。” 南宫易心下惊讶,正要相问,却听馨儿低声咕哝道:“我的口好渴……”眼睛惺忪扑眨,悠悠醒转。 南宫易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转头望去,那两个神姬圣姬正低声对汝鄢暮雄说些什么,汝鄢暮雄满脸愕然,蹙眉不语。 两位神姬与圣姬面色不悦,又接连说了一阵,汝鄢暮雄面色愈发苍白,轻轻摇头,沉吟半晌终于大声道:“诸位请稍稍安静,沉鱼神姬有要事宣告。” 殿中寂然,众人目光齐齐凝聚在那冷艳的紫衫女子身上。沉鱼徐徐起身,冷冷道:“牟阳山中来了身负不祥之兆的客人,雪域神灵发怒了。瘟雉张狂,烎鸮横行,潮崖山的冰雪融化了,朱水中流出紫黑的污血,血谶潭水在冻结。”众人哗然,目光纷纷转向碧鲁丹羽,又是厌憎又是惊恐。 段干寅虎见南宫易与曲风扬满脸茫然,低声道:“神姬一定是从映雪峰血谶潭中看见这些可怕的厄兆。”当下稍稍解释。 原来瘟雉是雪域人面雉身的妖禽,烎鸮是红毛黑爪的鸮形妖兽,它们一旦出现,往往过不了多久战乱即将来临。潮崖山是传说中雪域神灵归化之处,谷中朱水是雪域圣水,突然流出污血,则表示雪域族将有刀兵之祸。 南宫易心想:“这神姬说的身负不祥之兆的客人!自然指的是碧鲁丹羽了。”俞屠熔、嵇康敕泰然自若,扶着醉醺醺、嬉皮笑脸的碧鲁丹羽巍然而坐,对众人目光与低语置若罔闻。 这个时候,忽然狂风呼啸,殿外惊呼连连。篝火摇曳纷灭,烧烤的牛羊鹿肉冲天飞起,几个御厨惨呼声中,被暴风卷下万丈深渊。 一股冰寒妖风迫面而来,殿中烛光昏暗跳跃。众人惊叫狂呼,玉案倾倒,杯盏狼藉。贵夫人们吓得花容失色,抱在一处簌簌发抖。只有碧鲁丹羽鼓掌大笑,发出嘶哑之声。 殿外妖云怪雾迷离飞舞,阴风怒吼狂啸。馨儿蓦地惊醒,抱紧南宫易打了一个寒噤。又听见半空中传来清脆的“嗛嗛”怪鸣声,由远而近,瞬间便到了大殿檐外。 有人惊叫道:“鹣鹣鸟!”话音未落,两道黑影倏然冲入大殿之中。众人惊叫不迭,纷纷后退。那两道黑影“嗛嗛”脆叫!在横梁大柱之间轮旋飞舞。 烛光忽然转亮,众人瞧得分明,那两道黑影赫然是两只接连一处的凶禽,三尺来长,形状如鹤,两禽一青一赤,羽毛光滑亮丽,每只鸟只有一只耳目和一只羽翼,身体紧密契合,两只脚爪钩缠一处,比翼飞翔。 众人面色惨白,有人惊恐之下叫道:“咎征!果然要有咎征了!” 馨儿拍掌叫道:“鹣鹣鸟!”心中极是兴奋。 她突然想起当年父亲曾经说过,元泱中有一种奇异的鹣鹣鸟,不比不飞,必须结对才能比翼飞翔。这种凶禽出现的地方,必定发生极为可怕的咎征,即洪水滔天。 但除了咎征之外,它还能带来奇妙的姻缘。得到鹣鹣鸟的男女,将像它们一样永结同心,比翼齐飞;因此它们又叫做“冰人神禽”。 刹那间馨儿心中一动,狂喜难抑,拉着南宫易的手叫道:“南宫易大哥,快抓住它们!”话音未落,鹣鹣鸟嗛嗛连声,倏地俯冲,朝着殿外闪电飞去。 馨儿大急,猱身顿足,拉着南宫易迭叫不已。南宫易见馨儿满脸激动狂喜,殷殷期盼,好久没有看见她这般渴切的神情了,心中泛起温柔之意,微微一笑,拉着馨儿朝外电冲疾追。 众人也纷纷起身,朝外奔去。殿外飞矢纷飞,想要将妖禽射落,但那鹣鹣鸟极是灵巧,在矢雨中比翼飞舞,安然无恙。 南宫易拉着馨儿奔到飞崖边上,冷风狂舞,夜雾凄迷,鹣鹣鸟优雅地划过一道弧线,破空而去。倏然北折,在云层下低徊轮旋,鸣叫不已。馨儿急道:“南宫易大哥,快抓住它们,莫让它们逃走了!” 南宫易微笑道:“你和曲风扬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伸手摘下她发髻上的冰绒簪,解震出冰绒鸳,翻身上了鸳背,一飞冲天,疾追而去。 众人轰然,仰头眺望。只见南宫易骑乘冰绒鸳,如仙人一般飘飘洒落,转眼没入云层之中,不知所踪。半晌,众人方才陆续退回大殿,只有馨儿依旧站在崖顶,衣袂飞舞,脸上红霞汹涌,嘴角牵挂着甜蜜而企盼的笑容。 曲风扬叫了馨儿几声,馨儿头也不回,只是微笑道:“我在这等南宫易大哥。” 曲风扬无奈,心中又惴惴想着那神姬圣姬落雁,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强烈不安,翻腾汹涌,当下便让犹鲁斯看住馨儿,莫让妖风将她卷落崖下,自己则与段干寅虎、战矢随众人回到殿中。 众人纷纷入座,曲风扬凝望着落雁,见她笑呵呵地望着自己,眼波荡漾,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越发强烈,烦躁不安,苦苦回想。 忽听一人大声道:“神姬,你说这里来了身负不祥之兆的客人,究竟是谁?” 众人纷纷凝望碧鲁丹羽,都觉这答案昭然若揭。不料那沉鱼玉臂舒展,手指突然指向皱眉苦想的曲风扬,冷冷道:“就是他!来自元泱的身负不祥之客。” 寒风呼啸,冷意彻骨,南宫易乘鹤飞翔。朔风吹来,冰霜结面,在他护身罡气激化下,迅速融化为雪水,蒸腾消散。 鹣鹣鸟“嗛嗛”怪鸣,穿云透雾,急速飞翔,冰绒鸳竟然始终追之不上。南宫易微微惊诧,好胜心大起,又想起馨儿适才那惊喜企盼的眼神,决计无论如何,也要将这鹣鹣鸟抓住,送给馨儿。 一路西北高飞,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飞霜更冷,彤云厚积,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下方云海翻腾,滚滚汹涌!他竟如同被包夹在层层云雾之中。再过片刻,漫天纷纷扬扬地飘起鹅毛大雪。 冰绒鸳清呜高啼,在漫漫雪絮中穿行飞舞。雪花扑面,悠扬卷舞,在南宫易发上、身上厚厚堆积,来不及消融,便又被急速覆盖,逐渐凝结为冰块。南宫易每隔片刻,便运转真气,将肩肘膝盖等处的冰块簌簌震落。 第687章 伊人 鹣鹣鸟怪鸣声中,突然俯冲。南宫易驱鸳紧随,彤云破散,银光万点扑面。穿透漫漫云层,朝下方曲折冲去。 云雾离散,豁然开朗。雪花缤纷,冰晶飞扬,一座雄伟高峰迫面而来。险峰陡立,尖石如刀,虽然积盖厚厚冰雪,依然如同出鞘利刀,棱角凌厉,突兀磷岫。忽然,脚下出现了一座座山丘冰峰,那鳞次栉比的玉峰冰山,排布有序隐隐有形,仿若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大阵,气魄宏伟,瑰丽异常。 鹣鹣鸟环绕峰顶,怪鸣轮旋,突然降落在一片纵横二十丈的苍翠色翡翠叶上。那片冰晶平整光滑,显是山顶银潭被冰雪凝结所成。 南宫易心下暗喜,心道:“只要这凶禽停下,到了七丈之内,我便可以用三尺冰封诀将它们冻住。当下驱鸳缓飞,不惊动那鹣鹣鸟,徐徐降落在距离它们十余丈寒冰外的冰晶上,将冰绒鸳震敝入簪,收入怀内,然后蹑手蹑脚地朝那鹣鹣鸟靠近。 鹣鹣鸟扑打翅膀,双爪钩缠,一齐用另外两只爪子跳动,在冰潭上笨拙地跳动,发出“嗛嗛”叫声。大雪纷扬,凶禽的身上顷刻间覆满白雪,宛如一只胖乎乎的三头雪鹤,在淡绿色的冰面上跳跃,时而两头相对,尖喙对啄,自得其乐。 南宫易缓缓上前,屏息凝神,正准备要施放三尺冰封诀,那鹣鹣鸟突然尖叫几声,摇头抖落冰雪!倏地朝天飞去。 南宫易猛吃一惊,笑道:“哪里走!”飘然跃起,闪电般冲出,默念法诀,森森白气从双手指尖急电飞舞。 那鹣鹣鸟尖叫一声,蓦地冻为冰鸟,笔直坠落。南宫易生怕将它们摔伤,连忙瞬移踏足,俯冲而下,双手一抄!将它们牢牢接住。 但这番转向疾冲,用力过猛,刹那间已经撞到冰面。“喀嚓””声,冰屑迸飞,潭面虽未破裂,但脚下一滑,身不由己朝前冲去。 天旋地转,磷昀尖石迎面撞来,南宫易轻叱一声,左掌拍出,想要藉着反撞之力弹起身来,岂料一掌击出,青光到处,那突兀崖石突然迸裂开来!黑洞幽然,彷佛一张巨口,蓦地将南宫易吞噬。 南宫易促不及防,急速向脚下天然巨阵落去。眼前一黑,已经掉入巨大峰阵中深不见底的窟壁之内。冰寒彻骨,四壁光滑,他头部朝下,飞速下滑,似乎是在一个狭窄的凝冰暗洞中斜直坠落。待到他回过神时,至少已在百丈深处。 南宫易正计算着如何顿住身形,在这狭石阵山窟中反转身体,以碧雨帝国冲天术朝上冲出窟壁,突然“咚”地一声,头部撞在坚冰上,眼冒金星,那冰石则倏然迸碎。 眼前一亮,彩光眩目,突然掉入一个空荡荡的山窟中。眼花缭乱,手足乱舞,忽然扑倒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清幽冷香倏地钻入鼻息之中。 南宫易唇齿及处,两片花瓣柔软湿润,气如幽兰。耳畔低吟细碎,似怨似怒。大吃一惊,蓦地明白自己正压在一个女子身上,忙低声道:“对不住!”猛地抬起双臂,支起身来。 南宫易低头望去,“啊”地一声低呼,突然间轰雷贯顶,天旋地转,险些晕厥。 身下女子白衣胜雪,肤如凝脂,清丽脱俗的粉靥上,眉如淡柳笼烟,眼似皓月清波,正又惊又诧又怒地望着他,赫然是当年在遮龙峰上的天仙灵女姊姊! 山窟中彩光流离变幻,数百只烟紫色的飞萤交织飞舞,异香扑鼻,一切宛如梦境。 南宫易脑中轰然作响,天旋地转,刹那之间呼吸不得,泥塑一般地冻结着,木楞楞地望着白衣女郎清丽容颜,脑中一片空白。 心绪迷乱,口干舌燥,哑声叫道:“天仙灵女姊姊!”但那一声呐喊在他喉咙中窒息封堵,仅仅化为沙哑而低沉的呢喃。 白衣女郎那双清澈妙目直直地凝视着他,既惊且羞,似怨似怒。窟壁诸多彩珠的眩光映射在她的面容上,晕光绚然,如雪夜银花,碧海珊瑚。那清冷淡远的寒香丝丝脉脉钻入鼻息,如此悠远,又如此迩近。 淡淡的幽香在他的体内悠扬绕走,仿佛春风徐拂,海浪轻摇。突然之间,他彷佛又—到四年前的那个月夜,寒蟾似雪,竹影横斜,佳人玉立,低首垂眉,一管洞箫清寒寂寞……那淡雅寥落的箫声、悠远飘渺的冷香穿透了四年的时光,铭心刻骨,从来不曾淡忘。 白衣女郎蹙眉凝视,妙目中闪过奇异复杂的神情。羞怒交集,俏睑薄嗔,馨儿素手颤抖地抵住他的胸膛,想将他推开来。南宫易大梦初醒,低头下望,“啊”地一声,面红耳赤,热血瞬息灌顶! 那白衣女郎衣襟半解,素胸如雪,依稀可以看见浑圆玉峰急速起伏,峰顶红珠正在抑制不住的微微颤动。软玉温香,春色满怀。南宫易心跳如狂,热血如沸,连忙扭开头去,挺臂起身,想要立时离开。 但匆忙狼狈,手指无意中扫过白衣女郎的玉峰红珠,白衣女郎蓦地玉靥晕红,花唇微启,发出一声低低的颤抖呻吟。 娇喘声中,冷月冰潭似的眼波忽然冰消雪融,如春水般急剧波荡。双臂倏地抱拢,软绵绵地搂住南宫易,纤腰曲挺,一双滢玉似的嫩白大腿濑洋洋地勾夹住他的腰腹,如大蜘蛛般将 第688章 春色 春娘脆笑,啐道:“胡说八道!” 语调淫邪妖异,听得南宫易面红耳赤。他出神聆听,手上不由得放松了些,白衣女郎蓦地挣脱开来,腰身一挺,抱着他滚落虎头珍珠玉榻下。“当”地一声,虎头珍珠玉榻角上的紫玉鼎被瞬息打翻,春欲弥漫。 石窟外三人吃了一惊,那“少主”试探着叫道:“娘子?”白衣女郎嘤儜一声,象是哭泣又象是呻吟。 南宫易怕她发出什么声响,引得外面三人冲将进来,不及多想,蓦地低头封住她的花唇,将那一声欢愉的叹息堵在丁香贝齿之间。 春娘笑道:“你的娘子已经变成****啦!” 少主嘿然淫笑,道:“有了春娘的灵丹妙药,朽木多半也要逢春生情。”三人哈哈大笑,极为猥亵。 南宫易心下大怒,忖道:“天仙灵女姊姊果然是被这****陷害。却不知那两人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惊怒之余,心中蓦地一阵欢喜,松了一口长气。适才虽然猜到白衣女郎是为春欲粉物乱性,但未得验证,始终无法释然。此刻得知白衣女郎如此妖冶,果然不是出于本性,心中的疑虑立时消散。 却听第三人尖声笑道:“就算没变成****荡妇,她已经手无缚鸡之力,少主想要她往东,她还能往西么?” 少主笑道:“鸩娃此言差矣,我恒水流堂堂伟丈夫,岂能做这种强人所难之事?这种****情事,需得两厢情愿,才能得其妙处。” 顿了顿又道:“再说娘子体内八十一种淫邪欲蛊一齐发作,若是少主我不舍身相救,岂不是要累她香消玉殒吗?”三人又是一阵淫笑。 南宫易越听越怒,直想踢开洞门,将门外三人砸成肉酱。但白衣女郎听若罔闻,只管懒洋洋地抱着南宫易的脖颈,转辗蜜吻,发出断续的叹息与呻吟。 玥海春娘痴痴笑道:“现下时辰已到,你的心上人必定已经浑身酥软,****中烧,只等着你好好地疼惜啦!” 那鸩娃尖声笑道:“少主岂是怜香惜玉之人?只怕明日我们再来时,已经认不出这娇羞嘤咛的娘子了!” 少主嘿嘿笑了几声,悠然道:“我费尽心力才得到玄天灵女,岂能如此暴殄天物?” 南宫易大吃一惊,全身蓦地僵硬。玄天灵女!难道天仙灵女姊姊竟是当今玄风帝国神姬玄天灵女独孤菁菲么?突然想起当日在遮龙峰上邂逅她的情景,诸多细节贯穿一处,豁然而通。是了!倘若她不是玄风帝国神姬,当日又岂敢贸然闯入玄风天尊御苑?又何以会吹奏《黯然销魂曲》?……心下大骂自己糊涂愚蠢,无以复加。 却见玄天灵女双眼紧闭,长睫颤动,双靥娇羞欲滴,声喘吁吁,楚楚动人之态令南宫易心中又是震颤又是迷乱,心想:“天可怜见,让我在这淫邪狗贼玷辱天仙灵女姊姊之前,赶到此处。我南宫易拼了性命不要,也决计不能让天仙灵女姊姊的清白有丁点受损。” 蓦地想起自己这般赤身裸体地与玄天灵女交缠一处,已经大大污损了她的清白,登时脸上一红羞惭愧疚,想要挣脱开去。 但玄天灵女受那欲粉所激,正浓情似火,意乱情迷,怎么也不松手,反倒勾缠双腿,将他腰部牢牢夹住。 南宫易被她这般紧紧缠抱,登时又有些心猿意马,****中烧。好不容易闭上双眼,凝神咬牙挣脱开去,玄天灵女又发出哭泣一般的呻吟,南宫易大惊,连忙又俯身将她樱唇堵上。 香甜柔嫩的舌尖立时探入,在他唇齿上刷过,麻酥难耐,耳畔细碎娇吟,吐气如兰,南宫易小腹中登时又窜起熊熊****。 心中一阵迷乱、欢喜,想不到时隔四年,竟能与梦萦魂牵的天仙灵女姊姊这般稀里糊涂地裸身缠绵。造物弄人,往往在意料之外。 忽听那两只鹣鹣鸟连声低啼,扑翔踉跄,在银绒虎地毯上交颈欢好。心中突然又是一动:“世人都说鹣鹣鸟乃是冰人神禽,今日它们将我引到此处,难道……难道我和天仙灵女姊姊之间……”心中狂跳,呼吸瞬间停顿。 四年前在遮龙峰上初见玄天灵女的刹那,他便已情根深种,铭心刻骨。四年来虽然际遇连连,跌宕历练,逐渐少有想起之时,但这份情感却如陈酒佳酿,被他埋入心底最深处,历久弥香。当此刻骤然开启,沉淀已久的相思爱慕登时令他醉意薰然。 却听那鸩娃尖声道:“玄天灵女处子之躯,神姬真元!少主若能将她体内真元吸尽,那就可列入九大真仙宝座了。”语气中隐隐有些妒羡。 玥海春娘笑道:“列入九大真仙宝座有什么了不得?恒天君他日坐了碧雨天尊之位,少主摇身一变不就是碧雨少尊了吗?那可比什么九大真仙有趣得多啦!到了那时普天之下哪个美女不是囊中之物?这玄天灵女不要也吧,” 南宫易正自意动神摇,闻言又是大惊!敢情这少主恒水流竟是狗贼恒天的儿子吗?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自己现下身在何处。 在玥海与惊雷帝国雪域之间,有一处山脉名为玉屏山,玉屏山中有七十二座雪丘玉峰,传闻是上古天神布的一处巨阵,名为玉屏七十二地煞阵。此阵虽在惊雷帝国境内,却是狗贼族域。当年碧雨天君恒天便是这玉屏山天君。恒天南迁之后,想来这玉屏山便由其子继承了。 又听恒水流嘿嘿笑道:“春媚娘是在吃醋吗?放心放心,他日恒水流登上少尊之位,纳你入宫便是。”语气傲慢狂肆,颇有洋洋得意之态。 玥海春娘呸了一声,竟似颇为喜悦。 南宫易心下恚怒益甚,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寡廉鲜耻,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杀机顿起,直想起身杀出石窟,将他们尽数杀了。 但转念又想,敌众我寡,未必就能讨得好去。自己败了倒也罢了,但若累得天仙灵女姊姊重落贼人掌心,那可是万劫不复的惨事。当下强忍怒意,寻思脱身之计。 眼光四扫,洞中除了那石门之外,别无罅缝。看来唯有从自己掉落下的那个石窟冰孔返身冲出了。 但那石窟冰孔似乎是太过狭窄,又极为陡滑高长,想要抱着玄天灵女一起逃离,似乎有些难度。稍作计议,决定带着玄天灵女一前一后从冰孔中冲出。 却听那鸩娃咳嗽道:“时辰差不多了,春媚娘,咱们走吧!可别搅了少主的好事。” 玥海春娘一笑,道:“是了,他都迫不及待啦!”与那鸩娃一道告辞。恒水流也不挽留,待到脚步声远去,便转身朝洞门走来。 南宫易听他脚步临近,心中一凛,既来不及抽身逃离,唯有凝神戒备。身下玄天灵女纤腰摇扭,轻吮他的舌尖,发出低低的呻吟。一只手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右手往那发胀的温软玉峰摸去。 南宫易心旌摇荡,但强敌将至!连忙收敛心神。心念一动,蓦一咬牙,将她经脉尽数封住。 脚步声在石窟门外顿住,恒水流徘徊数步,发出低沉淫亵的笑声,哑声喃喃道:“娘子,我的神仙娘子,今夜瞧你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雄浑的声音中夹杂着急迫的渴切,阴暗的喜悦。说到最后几字时,连声音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玄天灵女动弹不得,但体内躁动邪气仍在急速游走,满脸红潮,滢玉双峰急剧起伏,水汪汪的大眼中满是诧异,似乎不明白何以将她突然封住。眼波荡漾,闪过哀怜、苦楚与炽烈欲望交织的诸种神情。 南宫易不敢多看,闭起眼将她白衣重新穿上,然后迅速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裳,左臂舒展,将她抱在怀中。蹑手蹑脚走到洞门左侧,顺手一点,将地毯上打滚的那对鹣鹣鸟凝为冰块,探手吸到掌中,藏入如意锦囊中。然后轻轻地拔出断刃,守在门侧。 “格拉拉”地一声,石门霍然打开,一个九尺高的玄衣男子大步冲了进来,作势欲扑,喜滋滋颤声道:“好娘子,少主来了!想死我了!” 眼见洞中彩光眩然,虎头珍珠玉榻上却空无一人,登时僵住。就在这一刹那,后脑一凉,一柄森寒断刃己经抵住了他的脖颈,听见一个少年笑道:“既然想死,那我成全你便是。” 南宫易脚尖一踢,将石门瞬间关上,断刃刺入恒水流粗壮的脖颈,渗出几丝鲜血。笑道:“恒小贼,慢慢转过身来,转得快了,休怪我这断刃将你头颅切割下来。” 恒水流又惊又怒,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但念力探扫,发觉那神秘少年真气极强,手中断刃又是玄风帝国神兵,当下不敢蛮撞,乖乖转身。南宫易断刃则依旧抵在他的脖子上,缓缓划过一道血痕。 那恒水流高大强壮,浑身虬结的肌肉似乎要绽裂一般。头顶黑紫冠,颧骨高耸,悬梁高鼻,碧绿色的马脸大汉深陷两旁,满脸狂妄跋扈之色。额上左右各有一寸突起,仿佛一对犄角。 银紫丝绸长衫上绣了许多暗金色的花纹,富丽堂皇,但穿在他的身上却显得颇为怪异突兀。腰间悬挂一柄镶满宝石的玄冰混金利刃。 那双贼眉绿眼惊怒交集,恶狠狠地打量着南宫易,仿佛想将他撕成碎片。冷冷道:“你是谁?竟敢私闯玉屏山!吃了巨霸兽胆吗?”似是突然看清那断刃,面色骤变,叫道:“情殇刃,臭小子,你是南宫易!”目中凶光毕露!杀气更甚。 南宫易见他受制于己,竟然跋扈凶悍若此,心中怒意更盛,右手轻送,断刃又突入恒水流脖颈数分,将他抵得鲜血长流,接连后退。微笑道:“不错,我就是拳打狗贼恒天,脚踢拜月昊凡的南宫易。你挟持玄风帝国神姬,意欲不轨,难道吃了海龙兽胆吗?” 恒水流面色微变,马脸大汉中凶芒一闪而过,哈哈笑道:“玄天灵女乃是玉屏山贵客,什么挟持不挟持?分明是你这下三滥的琼海淫贼妄图以欲粉迷惑蛊仙,想将她从玉屏山中挟持而走,被我发现之后,又想来胁迫我……” 南宫易听他居然反咬一口,不由怒极而笑,道:“是么?既然你盛情邀请,那我就要挟要挟你吧!”金光一闪,刃如游龙,真气蓬然飞舞,瞬息间将他周身经脉尽数封住。 心想:“须得先逼他交出天仙灵女姊姊所中的欲毒春蛊解药。”对这狗贼厌憎之至,毫不客气,真气毕集,雷霆般飞起一腿,重重地踹在恒水流的小腹上。 “砰”地一声闷响,恒水流低吼一声,平空飞起,倒撞在虎头珍珠玉榻上,登时将虎头珍珠玉榻撞得粉碎。他周身经脉被封,动弹不得!被南宫易这般猛击,险些连五脏六腑都迸碎开来。 面色青紫,险些晕厥。但他素来凶悍跋扈,竟不服软,喘着气恶狠狠道:“小子……老子非拔你的皮,抽你的筋……”话音未落,又被南宫易当腹一脚踢得说不出话来。 南宫易微笑道:“解药呢?” 恒水流头上青筋爆起,犄角胀大了近寸,碧眼蓝瞳凶光闪动!哈哈狂笑道:“你迷倒了玄天灵女,却来向我讨解药,真是笑话……”南宫易二话不说,青光一闪,将他右手小指闪电斩落。 鲜血****。恒水流惨叫一声,惊疑、狂怒、恐惧、不可置信地盯着南宫易。他仗着自己是恒天之子,素来跋扈凶狂,横行霸道,从没人敢假以颜色,更莫说赐以皮肉之苦了。孰料这少年竟胆大若此,敢残伤其肢体! 南宫易性子温和,颇为心软仁慈,若在平素,他断断不会下此辣手。但他奉玄天灵女为不可亵渎之神明,爱慕膜拜,眼见恒水流等人竟用如此卑劣手段妄图污其清白,登时怒不可遏。 第689章 怒火 又听闻这恒水流乃是老贼恒天之子,更加鄙夷厌憎。新恨旧怒一齐涌上心头,哪里还能手下留情? 南宫易扬眉笑道:“我的耐心可没这般好。你的指头也没这么多吧?” 恒水流剧痛攻心,汗珠涔涔滚落,咬牙狞声道:“小子,你斩我一根手指,我就斩你一只手臂……啊!”惨叫声中,又被南宫易剁去一只耳朵。 南宫易笑道:“咦?我只有两只手臂,岂不是大大吃亏?是了,我现在割掉你的耳朵鼻子,那你可就不能斩我的手臂了!实在不行,我就将你十指尽数剁了,你又能拿什么来砍我手臂?”断刃在恒水流右手中指上稍稍比划,微笑道:“解药呢?” 恒水流痛得几欲晕去,狂吼道:“****奶奶的深穴谷渊!没解药!” 南宫易刃光一闪,又将他无名指与食指齐根斩落。鲜血喷射,银绒虎地毯上尽是斑斑红点,宛如雪地寒梅。 不想那恒水流虽然卑劣淫邪,却极是倔强傲慢,被砍去三根手指,犹自大骂不绝,倒令南宫易颇为诧异,心下不由起了些微佩服之意,也不愿继续折辱毫无反抗之力之人。心中一软,便想带着玄天灵女离开。 但低头望见玄天灵女双颊似火,眼波如醉,心下一凛:“事关天仙灵女姊姊清誉,决计不能对这淫贼留情。” 当下刃锋一转,在他胯间摇摆比画,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伤断你手指五官忒便宜你了!我看你也毫不吝惜,那我就将这孽根直接剁了,以免在横生害人,如何?” 恒水流面色大变,连汗水也仿佛瞬间凝结。森寒刃气迫在两腿之间,一股冷冷杀气直贯脑顶。他知道这少年虽然满脸亲切微笑,但下手却极是狠辣,言出必践。关系子孙大事,快乐之源,任他凶狂倔强,也不由惧意横生。 南宫易微笑道:“解药呢?”断刃一送,立时将他裤裆撕裂。恒水流大骇,登时崩溃,叫道:“没解药!玥海春娘的七情春欲丸无药可解!” 南宫易厉声喝道:“无药可解?元泱哪有不解之药!”刃锋一撩,“嗤”地一声,恒水流腿上血丝横流。 恒水流惊惧欲狂,大吼道:“只有********,才能清除春毒!否则三十六时辰之后,必定经脉爆裂、热血迸涌而死!” 南宫易见他惊怖恐惧,满头大汗,知道他此时必不敢说谎。心下失望,怒意登生、喝道:“畜生!”一脚飞踢在他下颔上。恒水流闷哼一声,险些将自己舌头咬断,直板板冲天飞起,撞在洞顶,鲜血四溅,重重摔落在地,昏迷不醒。 南宫易怀抱玄天灵女,提刃而立,心中茫然,忖道:“难道当真要以合欢之法,才能解救天仙灵女姊姊吗?”心中狂跳,面红耳赤。 看见玄天灵女玉臂上鲜红的朱壁砂,登时大为羞惭,又想:“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在心念自乱什么?天仙灵女姊姊乃是玄风帝国神姬,冰清玉洁之躯,断断不可玷辱。倘若我如此作来,岂不是与这****一样吗?” 旋即又想:“但若不如此,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天仙灵女姊姊登仙吗?”心下混乱,踌躇不决。 这个时候,突听背后“嗤”地一声轻响,两道凌厉杀气闪电冲来! 南宫易此时心乱如麻,丝毫没有防备。体内真气被杀意所激,蓦地破体而出,倏地化为碧翠光弧,绕体飞舞。却听“嗤嗤”连声,似有无数锐气破入护身罡气之中。 南宫易大吃一惊,紧抱玄天灵女拔身前冲,断刃急电般回身飞舞,但为时晚矣,背心微痛,酥麻难当,似是瞬息之间中了数十剧毒暗器。心下大骇,大喝一声,念力积聚,避水神珠霍霍飞舞,真气四冲。 “嗖嗖”之声大作,无数黑芒被激得缤纷乱舞,急速没入四壁之中。刺入背部的数十毒器也被瞬间激弹射出。 只听一个女子脆笑道:“哎呀!好俊的小子,好俊的身手。” 又一个尖利的声音冷笑道:“俊个屁!中了我‘碧蛛血精’,不消一个时辰就变成绿幽幽的碧血蛛了。” 赫然竟是先前石窟外的玥海春娘与什么鸩娃。南宫易大惊,不知这二人从何处进入。旋身落定,凝神望去,只见五丈开外,一孩童一少女并肩而立。 那女子银发似血,身材高挑,雪白丰腴。笑呵呵的桃形俏睑上,彩眉弯弯,媚眼如丝,春意盎然。身着鼠绒紫袍,衣襟半掩,露出高耸的粉丘。脚蹬狐皮长靴,莹白的大腿上纹绣了一朵百合,娇羞夺目。 腰间悬挂了一只小巧的蟒皮锣,右手上横持犀角北斗钎,当是元泱八大魔女之一的玥海春娘。 那孩童乃是一个身高不过三尺的侏儒,粗眉虎眼,微有鸡胸驼背,仿佛一个稚嫩娃儿。但眼神凶狠凌厉,满脸暴戾神色。右手正握着一柄七彩孔雀翎,急速旋转。两人浑身上下,湮灭逃逸出凶厉怪异的真气,强占先机,气势凌人。 “碧蛛血精?”南宫易心中一凛,突然想起《奇花甄鉴录》上曾提到此毒,乃玥海碧血蛛的剧毒血精,一旦见血,则昏厥不醒,一个时辰内内脏由内至外开始腐烂,而且还长出丝丝碧绿的绒毛,犹如碧血蛛一般,长则一日,短则三个时辰,必定损命。 唯有以紫罗兰混合珚海曼头陀花,吞服外敷方能解之。南宫易心中微起惧意,念力四扫,但除了背部微有酥麻刺痛之外,别无他感。惊诧疑惑,那碧蛛血精一旦入体,则浑身搔痒剧痛,却不会殊无感觉。难道这侏儒是在恫吓自己吗? 玥海春娘眯起双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南宫易,啧啧有声,媚声道:“这般俊俏的小子,若是真成了碧血蛛那就可惜啦!” 南宫易哈哈笑道:“就这么几根海蟹似的小针,一丁点碧蛛血精,也能奈何我么?”思绪飞转,寻思如何乘隙冲出,再以真气迫出奇毒。 侏儒冷笑道:“臭小子不知死活。你当我妖蛊鸩娃的孔雀翎扇是扇风蒲扇么?他亲娘的,中了我六十四种奇毒,还敢口放狂言。” 南宫易心中又是一凛,妖蛊鸩娃?这名字倒象是在哪里听过一般。是了!似乎也是玥海九大幻真之一,乃是雪域第一用蛊高手。因豢养玥海碧血蛛、极冻银碧艳蚴、紫面蜈蚣、炽炼银蛇、欲毒蟾、青尾恶蝎、蜂蛊蛭、玥海毒蟹等数种雪域至毒恶虫,提其血精毒,制数百虫蛊,故称妖蛊鸩娃。手中孔雀翎扇中藏匿万千毒器,杀人于无形之中。 南宫易心中寒意更盛,但念力四扫,始终没有发现体内有何异状,惊疑不定,忖道:“怪了,难道他的奇毒如此特异,中毒之后也察辨不出吗?” 妖蛊鸩娃见他眼中闪过困惑惊异之色,尖声冷笑道:“臭小子毒已攻心,逼不出来了。我数三声,你必倒地!”孔雀翎扇手中飞转,森然道:“一——二——三!” 话音未落,南宫易面色果然骤变青紫,大叫一声,仰身跌倒,抽搐不已。银光飞闪,数十道碧血蛛冰丝从孔雀翎扇中离心飞舞,将南宫易连同玄天灵女紧紧缠住。 妖蛊鸩娃尖声笑道:“他亲娘的,都说南宫易小子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想不到阴差阳错,竟让咱俩抓住了。”极是得意。 玥海春娘腰肢扭摆,到南宫易身前,俯身下望。彩眉一挑,笑呵呵道:“小哥儿,姊姊真想好好疼疼你哩!可惜你砍了少主三根手指一片耳朵,眼下便是神仙也保不住你啦!” 侏儒尖声怒道:“骚春娘!罗里罗嗦什么?还不去救醒少主?” 玥海春娘依依不舍地瞟了南宫易一眼,走到恒水流身旁,柔荑疾点,将他经脉解开,腻声道:“少主,少主,你没事吧?”痴痴笑道:“我们昨日偷偷掘了这暗洞,想看看你和玄天灵女欲死欲仙的模样,想不到竟派上了大用场,抓住了这厮。” 原来南宫易无意间由峰顶冲落进这玉屏七十二地煞阵中的山窟大殿冰孔,竟是玥海春娘与妖蛊鸩娃为了偷窥恒水流****玄天灵女而挖掘出的密道。 适才两人等到恒水流进入窟内之后,立即赶往山顶,沿洞滑下,想要窥视春光,不料却恰好瞧见南宫易制住恒水流的场景。 当下乘着南宫易背对冰孔,怔怔出神之机,齐齐出手,以孔雀翎扇和犀角北斗钎发出诸多毒器,暗算成功。 恒水流大吼一声,猛地跳将起来,喝道:“****奶奶的深穴谷渊!老子剁了你!” 他被南宫易这番折辱,狂怒已极,身形电冲,左手一闪,挥舞利刃朝着南宫易怒斩而下。 突然青光爆舞,蛛丝飞扬。南宫易哈哈大笑,一跃而起。“轰啷”地一声巨响,恒水流大吼一声,高高飞起,再次撞在洞顶坚壁,喷出一大口鲜血。手中利刃突然断为两半。 南宫易故意装作毒发倒地,等到恒水流毫无戒备,欺身进入时,猛地以断刃斩断碧血蛛丝,闪电反击,登时将恒水流打成重伤。一击得手,大笑声中,气如激浪,断刃似电,滔滔不绝朝着恒水流进攻而去。 玥海春娘与妖蛊鸩娃大吃一惊,蓦地抢身冲上,犀角北斗钎呜呜激响,孔雀翎扇旋起绚丽金光,万千毒芒密雨****。南宫易一声清啸,刃气如惊涛狂雷,金光纵横迸爆,山窟内碎石四射飞舞。 “轰”地一声,三人齐齐后退。恒水流惨叫一声,跌落在地。妖蛊鸩娃二人发出的毒针暗器被南宫易断刃气芒格挡,纷纷反弹,不少竟射入恒水流体内。 南宫易哈哈大笑道:“你们连恒天之子也敢谋弑,敢情是不想活了!” 妖蛊鸩娃、玥海春娘又惊又怒,倘若恒水流当真因此而死,他们确实罪责难逃。 突然“蓬”地一声巨响,山窟石门崩炸开来,平空一声惊雷爆吼。南宫易只觉身后狂风卷舞,万钧之力当头压下! 山风鼓舞,满殿烛光摇曳。 沉鱼玄衣飘飞,铃铛脆响,纤指笔直地指向曲风扬,冷冷道:“就是他!来自元泱的身负不祥之人!”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惊,纷纷失声低呼。 满殿愕然,唯有曲风扬怔怔凝望落雁,兀自皱眉苦想,浑然不觉。突见众人目光突然齐齐集聚在自己身上,这才欔然惊醒,不知发生何事。 心中正自诧异,又听沉鱼高声道:“今夜,我看见血谶潭水沸腾了,潭面的巨大涟漪便是他的样子。这是雪域神灵的预警,这两个来自元泱的男子,将为我们雪域带来最为可怕的灾难!我以雪域神灵的名义,将他们赶出雪域九大邦族的疆域!越快越好!” 满殿骚动,众人惊怖低语,有人叫道:“将他赶出去!赶出雪域族!”登时又有十几人附和,此起彼落。 曲风扬闻言大怒,便想拍案而起。段干寅虎连忙将他拉住,低声道:“曲风扬兄弟,对神姬、圣姬万万不可无礼!” 曲风扬强行忍住,嘿然不语,仰头痛饮坛中美酒。其实对于去留他丝毫不在意,只是听那沉鱼大放厥词,无中生有,方才震怒难抑。大怒之下,倒忘了与那落雁似曾相识之事,也没有瞧见落雁笑盈盈的望着他的温柔眼波。 雪域族箐婈郡主盈盈起身,淡然道:“沉鱼神姬,倘若汝鄢箐婈没有记错,去年四月初八,冻结的血谶潭水中也出现了映出了人的样子?” 沉鱼冷艳的脸上微微变色,冷冷道:“不错!那是来自神藏山的乌元良。” 雪域族箐婈郡主道:“乌元良为我们九大邦族带来了诸多荣誉和财富,可是我们的贵客呢!” 沉鱼勉强道:“不错。” 雪域族箐婈郡主点头道:“既然两次情形相同,沉鱼神姬圣姬又怎能断定此次曲风扬公子会带来极大的灾难呢?” 第690章 围城 众人讶然低语,微微点头。沉鱼冷冷道:“郡主殿下,是在质疑沉鱼的预言吗?” 雪域族箐婈郡主摇头道:“汝鄢箐婈怎敢对神姬有不敬之心?只是曲风扬公子一行在凶妖谷中救出汝鄢箐婈与近千名金童子,于我雪域九大邦族皆有大恩。倘若我雪域族不予答谢,反倒将其贸然驱逐出境,岂不是让元泱英豪耻笑我雪域族忘思负义吗?” 雪域九大邦族素重信义,知恩图报,听雪域族箐婈郡主这般说,无不凛然,徐徐点头。 沉鱼凤眼中闪过恼怒的神色,冷冷道:“如此说来,公主殿下倒宁愿触怒雪域神灵了?” 雪域族箐婈郡主淡然一笑道:“汝鄢箐婈岂敢?只是希望以客卿之礼招待曲风扬公子一行,三日之后再将他们恭送出境。” 众人心下均觉此乃两全其美之良策,纷纷颔首,只有一个高瘦老者摇头道:“公主殿下此言差矣,曲风扬公子虽对我九大邦族有大恩,但事关雪域神灵之喜怒,岂能因小失大?” 这老者乃是九大邦族元良会中的三大元良之一司徒云律,极有威望,平素缄默少言,但每出一言必定为人所重。众人原已倾向雪域族箐婈郡主所言,听他这般说,又有些摇摆不定。 曲风扬心下早已不耐,哈哈狂笑,昂然起身道:“雪域族箐婈郡主,多谢盛情款待。曲风扬不过路经此地,可没打算在这里赖着不走。既然有许多不便,等我兄弟回来之后,即刻告辞。” 被他这般一说,殿中众人反倒颇感羞惭,纷纷出声挽留。汝鄢暮雄叹道:“曲风扬少侠,这可真是对不住了。近来雪域怪事连连,神灵时有震怒之象。祈天在即,我们不敢有大意之处。不如明日起,请诸位稍稍退避,等到祈天盛典之后,孤家焚香扫榻,恭迎大驾。” 话音未落,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满殿烛光突然熄灭,漆黑之中“乒乓”乱响,石案倾倒,酒肉飞溅。酒爵樽俎、鬲瓯篡董叮当乱撞,四下横飞。众人惊叫连声,乱作一团。 殿外天昏地暗,妖云滚滚飞舞,阴风怒号。尖叫声中,有人颤声叫道:“你们听见了么?那……那是什么声音?” 众人一凛,凝神倾听,隐隐听见呼啸的风声中传来崩雷似的怪异声响,越来越近。曲风扬心中突然升起强烈的不祥之感,满殿寂然,鸦雀无声,众人遍体侵寒。 突听殿外哨兵尖声惊叫:“凶兽,好多凶兽朝这飞来了!”殿内殿外登时犹如鼎沸油锅炸将开来,一片骚然。 连日来,常有成千妖兽围袭雪域城,杀人吸髓,掳掠金童子。雪域城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是以听说又是凶兽来袭,无不张惶色变。有人大叫道:“铠甲禁卫军队!铠甲禁卫军队快来护驾!”火束耀耀,殿外数百兵卒将领持戈潮水似的涌入。 曲风扬突然想起馨儿还在崖边,心下大惊,蓦地跳将起来!闪电般朝外掠去。段干寅虎与战矢也随之奔出。 狂风呼啸,沙石枝叶扑面而来,夹带着冰冷的雨点以及浓重的腥臭之气。人流汹涌,崖上众人惊叫踉跄着朝殿中奔去。 曲风扬凝神四顾,彤云汹汹压顶,群山之间夜雾苍茫,依稀可以看见馨儿俏立在崖石上,紫衣翻飞鼓舞。犹鲁斯在她身侧,呆呆地站立着,仿佛泥塑一般。曲风扬心中一宽,飞奔上前,叫道:“馨儿!快回来!” 馨儿听若罔闻,娇躯在狂风中摇摆如弱柳浮萍,仿佛随时要掉落飞崖一般。 曲风扬大急,闪电般冲去。段干寅虎叫道:“犹鲁斯,快将馨儿姑娘拉回来!” 犹鲁斯身体摆了摆,突然笔直倒地,咽喉鲜血汨汩,手足抽搐,苍白的脸上满是狂怒苦痛的神情。 众人大吃一惊,却听一声凄厉狞恶的尖啼,一道红影从飞崖下冲天飞起,腥风鼓舞,馨儿随之拔地飘摇飞去! 曲风扬紫风神瞳瞧得分明,那青赤飞影竟是一只巨大的青翼猊蝠兽,双爪拎着馨儿!横空狂舞。 曲风扬惊怒交集,便欲冲天追去,但见犹鲁斯命在旦夕,连忙疾冲上前,默念“龙跃于渊”,将他咽喉伤口封住。犹鲁斯口中“吖吖”作响,瞪大眼睛,费尽力气,含糊道:“格老子的……是青翼猊蝠兽!……曲风扬兄弟,对不住……”话音未落,已自昏迷。 曲风扬拔身而起,目中闪过狂怒凶厉的光芒,吼道:“妖怪哪里走!” 屠龙刀电舞,红光爆闪,六只雷电鹜怒啼振翅,轰然破空。曲风扬瞬移冲天,稳稳地翻身坐在雷电鹜背上,朝着那青翼猊蝠兽闪电追去。刹那间便冲入滚滚彤云之中。 崖上众人惊骇莫名,纷纷拜倒,颤声叫道:“青翼猊蝠兽!青翼猊蝠兽苏醒啦!”青翼猊蝠兽乃是传说中的雪域八妖之一,被雪域九大邦族奉为上古圣兽。 生性凶厉,极具魔力,以吸食人畜之鲜血脑髓为生,传闻其牙中含有邪魔妖毒,为其吸血者,必定蜕变为嗜血枯鬼妖魅,任其驱使。昔年雪域群雄费尽周折,付出惨重代价方才将这妖兽射杀在冰峰顶颠,并将其元神震敝入凶妖谷。 近来雪域怪事连连,多有人畜惨死,状如被青翼猊蝠兽等妖兽所杀。四处纷纷流传盖因惊雷帝国暴虐统治,雪域神灵极为震怒,故而解开雪域八妖震敝,引领九大邦族举义。 不久之前,许多人皆声称见着青翼猊蝠兽、雪域青眼饕狮兽等传说妖兽,谣言更加甚嚣尘上,举国惶惶。今日,众人亲眼目睹青翼猊蝠兽现身剑池峰,心中恐惧骇异可想而知。 混乱中,沉鱼尖声叫道:“看吧!青翼猊蝠兽抓走了那来自元泱的魔女!这是雪域神灵的旨意!”众人心中无不凛然。 这个时候,千山万壑迷雾之中响起震耳欲聋的狂吼声,如惊涛狂浪般四面八方冲击围涌。不知有多少凶禽飞禽汹汹而来! 雪域城众峰警钟长鸣,诸峰哨楼上的刑天真火接连燃起,在茫茫夜雾中闪闪跳跃,凄迷而诡异。众人惊骇难抑,奔走推挤,乱作一团。 一人大声叫道:“妖兽离剑池峰尚有数里,大家不要慌乱,快随着完颜大帅从后殿通道下山!”声音镇定自如,正是那司徒元良。众人稍稍安定,在众雪域铠甲禁卫的疏散下,朝着大殿之后涌去。 剑池峰大殿坐落山腰,倚山临渊,大殿之后便是巍巍险峰。殿后飞崖有一通道,直通窟壁,迤逦而下,可至山下。窟壁中又凿有极大的厅堂密室,亦可用于躲藏避难。平素这通道并不经常开启使用,此时形势危急,正好派上用场。 段干寅虎与战矢抱起犹鲁斯,对望一眼,也跟着人群朝殿后奔去。毕竟犹鲁斯受伤甚重,保护其安全乃是现下最为紧要之事。 彤云澎湃,层叠压下;夜雾凄凄,茫茫缭绕。人潮汹涌,那完颜大帅率领数十名铠甲禁卫狂奔在前,拥簇着汝鄢暮雄父女、两位神姬圣姬、碧鲁丹羽、嵇康敕、俞屠熔以及众元良、贵国匆匆忙忙朝通道入口奔去。 绝壁峭平如斧削,纵横两丈的黑寒奇铁门紧紧闭拢,三道混金铜大锁巍然不动。完颜大帅抢身上前,掏出巨钥开启,手指颤抖,半晌方才一一打开。 狂风怒吼狂啸,沙石飞舞,滔滔彤云在头顶奔腾滚卷。千万凶禽妖兽咆哮声如惊雷,如海啸,如山崩,越来越近,惊天裂地。大殿似乎被震得簌簌发抖,几块巨大的铜石瓦突然迸裂。 段干寅虎抬头望去,黑茫茫一片,丝毫不见曲风扬与雷电鹜身影,心中焦虑,心道:“难道曲风扬兄弟已经遭了那妖兽的毒手吗?”心中寒意凛然。 完颜大帅喝道:“开门!”十个铠甲禁卫齐声大喝,胀红了睑,将那厚重的黑寒奇铁门徐徐拉开。 “嗷呜!”突听一声凶暴狂吼,众人耳中嗡然,险些晕倒。“砰”地一声巨响,黑寒奇铁门轰然震开,那十个铠甲禁卫凄声惨叫,冲天飞起。白光爆闪,一股腥臭狂风从那绝壁通道之中呼啸而出! 完颜大帅长刀还未拔出,只觉青光狂舞,眼前一花,突然脑顶热辣辣地生疼,“喀嚓”一声轻响,腥热的脑浆混着鲜血迸飞四溅。从头到腰,半身被击得模糊粉碎,哼也未哼,倒地身亡。 众人惊呼声中,又有五、六个铠甲禁卫悲呼抛飞,瞬间殒命。那青光风雷电舞,咆哮疾扑,朝着汝鄢暮雄凌空冲去! 众人大惊,叫道:“护驾!护驾!”数十名铠甲禁卫长戈尖矛交错纷刺,将汝鄢暮雄父女团团护住。“轰”地一声巨响!一道青光如雷霆霹雳,当空怒扫。众铠甲禁卫惨叫迭声,断戈四舞,血肉横飞,登时崩溃四散。 那道青光在半空发出撕裂人心的恐怖怪吼,卷起银光旋风,朝着汝鄢暮雄迳直扑下。 突听“嗖”地一声,一支铜杆铁矢破空电舞,直没青光之中!血珠飞溅,那道青光发出凄厉的吼声,在空中稍稍一滞,蓦地舞动银光,朝着汝鄢暮雄轰然扫落。劲风如刀,汝鄢暮雄登时仰面摔倒。 雪域族箐婈郡主花容失色!叫道:“主父!”猛地扑在他的身上,以自己馨儿娇躯阻挡。众人大惊失声。 战矢低叱一声,霹雳弦惊,又是连珠三矢怒射而去。那道青光愤怒咆哮,炫光迸爆,三支长矢登时平空断裂。 但身形稍稍扭转,那道青光登时有所偏差,轰然击打在汝鄢暮雄身侧。“蓬”地一声,棱石迸飞,地上竟裂了一个一丈多宽,五尺余深的裂隙! “吃”地一声,雪域族箐婈郡主被那青光真气扫及,背上衣服寸寸撕裂,雪白的脊背上登时现出十数道赤红色的淤痕,低吟一声,昏迷不醒。 那道青光在汝鄢暮雄身旁昂然落定,狂声怒吼狂啸。众人凝神望去,无不惨然变色,纷纷怖声惊呼,连滚带爬,踉跄后退。十几个胆小的,竟连腿脚也挪动不得!面色惨白,簌簌发抖,尿水涔涔。 俞屠熔与嵇康敕低“咦”一声,大为惊诧,架住烂醉如泥的碧鲁丹羽,急速后退,与沉鱼、落雁以及诸多贵国一起,退缩到层层铠甲禁卫组成的人墙之后。 那道青光赫然竟是一只四丈余高、七丈多长的狮身妖面的凶兽,灰睛凶光爆放,巨口血盆,刀牙森森,两支上獠牙长达六尺余长!青毛黑纹,长毛拖曳在地,两丈余长的紫毛长尾如钢索直立。左侧肋上插了一支长矢,鲜血滴落。 兽爪轻轻刨地,喉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周身上下,蓄劲待发。一股凶厉恐怖的妖气如那彤云浓雾一般,压迫在众人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段干寅虎与战矢心跳瞬间停止,倒抽了一口凉气,仿佛突然掉入深不见底的冰窟。这妖兽竟是雪域八妖中极为暴戾可怖的雪域青眼饕狮兽,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内,剑池峰上竟先后出现了雪域八妖中的两大妖兽! 而这雪域青眼饕狮兽竟从封闭的通道中突然奔袭而出。难道此前的一切传闻都是真的吗?雪域神灵果然已经震怒了吗?众人心中都说不出的惊疑害怕。沉鱼站在人群之中,冷艳的脸上殊无表情,红唇翕动,默默念诵着咒语。 众铠甲禁卫远远地围成一圈,惊慌恐惧,手中戈矛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眼睁睁望着妖兽昂然站在昏迷的汝鄢暮雄父女身侧,此起彼伏地大声呼喝着,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雪域青眼饕狮兽灰睛冷冷地盯着段干寅虎与战矢,口涎丝丝滴落,突然怒目圆睁,狂声咆哮,周身闪起一道耀眼的银光。众铠甲禁卫肝胆欲裂,情不自禁地朝后退去。 段干寅虎与战矢心中惊惧,但却巍然不动,冷冷地瞪着那妖兽,掌心汗水淋漓。那妖兽眯起灰眼! 第691章 破敌 突然又是一声惊雷似的狂吼,八、九个铠甲禁卫魂飞魄散,再也抵受不住,大叫着回身便跑。 战矢眉尖一蹙,突然拧身弯弓,“嗖嗖”连响,矢如流星,立时将那奔逃的八、九个铠甲禁卫瞬间射杀。段干寅虎厉声怒喝道:“雪域男儿,岂有这等胆小怕死,不忠不义的懦夫,” 数百个铠甲禁卫齐齐一震,脸上都闪过羞惭的神色;雪域诸元良、贵国也不禁微感尴尬羞赧。想不到如此紧要关头,敢与妖兽对峙,解救族主的,竟是今日方甫到来的乡下小子。一时之间,众人对这清俊高大的恐皮男子与那瘦削缄默的兕衣黑少都不由起了敬佩之意。 段干寅虎从背上缓缓拔出那两柄黑寒奇铁长刀,大声喝道:“诸位雪域兄弟,今日正是我们为雪域九大邦族尽忠之时,一起同心协力,救出族主圣王、君主殿下,将这妖兽杀了!”纵声高歌,在战矢的连珠飞矢掩护之下,朝着妖兽电冲而去。 段干寅虎的歌声悲壮苍凉,高亢激越,正是雪域九大邦族的共同战歌,众铠甲禁卫听得热血如沸,刹那间豪情激涌,将生死置之脑后,齐声高歌,潮水似的朝妖兽汹涌冲去。 雪域中人性情多勇烈,极是剽悍。之所以对这些妖兽如此畏惧,乃是敬畏雪域神灵之故,隐隐之中觉得,这些妖兽既是由雪域神灵解震复活,倘若冒犯,则就是逆抗雪域神灵,万死不足赎之。 如此一来,心中已自胆怯,再见到妖兽凶威凛厉,更加惊惧难抑,是以不战而溃。但此刻目睹段干寅虎与战矢英勇无畏,一至如斯,心中羞惭之下,纷纷激起豪勇本性,决意殊死战斗,不辱雪域男儿的声名。 雪域青眼饕狮兽大怒狂吼,长尾横扫,银光爆舞,登时将八、九个铠甲禁卫拦腰打断。众铠甲禁卫怒吼狂啸着汹涌围上,前仆后继地挥斩刺砍。长戈利矛闪电交错,被那妖兽迸放的白光一震,纷纷断裂****,反弹没入诸多铠甲禁卫的体内,惨叫之声此起彼落。 段干寅虎数次五番被那妖兽震退,眼见妖兽拧身错步,刹那间无法回转,大喝一声,乘隙冲到,黑寒奇铁刀朝着妖兽侧腹双双怒斩而下。刀光如电,气势万钧。他臂力惊人,这两刀威猛霸冽之极,全力而击,志在必得。 妖兽突然扭头,怒吼狂啸若狂。气浪爆舞,段干寅虎脑中轰然一响,当胸仿佛被巨锤猛击,剧痛如狂,蓦地大喝一声,退也不退,硬生生怒斩而下。 “轰!”妖兽遍体绽爆耀目青光,段干寅虎大叫一声,被震得冲天而起,手中双刀挥洒两道血线。 众人见那妖兽竟被段干寅虎所伤,无不大喜。段干寅虎重重掉落在人群中,接连喷出两口鲜血,强忍断肠剧痛,跳将起来,哈哈大笑道:“原来这畜生也不过如此!” 众铠甲禁卫齐声欢呼,士气大振。完颜大帅被妖兽瞬息所杀,军中无首,不免乱做一团,但此时见段干寅虎如此神勇,都不自禁地将他视为长官一般。在他率领下高歌猛进,层叠进攻。 妖兽暴怒已极,跳跃嘶吼!蓦一甩头,獠牙如刀,瞬间将数人咬为两段。兽爪横拍,钢尾卷舞,在人群中如狂风闪电,恣意肆虐。众铠甲禁卫接连不断地被妖兽撕裂咬杀,四下抛飞。惨叫悲呼之声不绝于耳,那高亢激昂的战歌声,显得异常雄浑悲壮。 段干寅虎颇有大将之才,自小带着村中少年猎杀雪域猛兽,极有狩猎经验。今日这妖兽虽然远非寻常猛兽可以比拟,但方法却是大同小异。 眼见妖兽凶厉,己方伤亡惨重,寻思道:“眼下当务之急乃是从这妖兽旁侧救出汝鄢暮雄父女,不必与之缠斗。”当下指挥若定,围而不攻,激怒妖兽徐徐朝北侧转移。 当那妖兽距离汝鄢暮雄有两丈距离时,段干寅虎一声大喝,南侧众兵立时围涌而上,架起汝鄢暮雄与雪域族箐婈郡主朝后奔退。 岂料那妖兽竟似脑后长了眼睛,突然回身闪电奔跃,狂雷怒吼狂啸,一道眩目的青光气浪从它巨口中喷爆而出。众卫土惨叫声中,睑容仿佛被重锤砸碎,蓦然扭曲碎裂,鲜血****,四下抛飞。 汝鄢暮雄身在半空,被那气浪扫中,登时“仆”地一声闷响,冲天飞起,喷出一大口鲜血,软绵绵地摔落,恰巧撞在一杆断戈上,“嗤”地一声,戈尖直没腹中,身体抽动了刹那,再也没有动弹。 众人尽数惊呆,半晌才发出惊怒的吼声,蜂拥而上。嵇康敕、俞屠熔大吃一惊,身在异地,他们第一要职乃是保护碧鲁丹羽,不敢丝毫大意;是以虽目睹汝鄢暮雄危急,亦不敢贸然上前援手。 眼见众兵即将救离汝鄢暮雄,正自暗暗松了口气,岂料奇变陡生,猝不及防,他们再想出手相救也丝毫来不及了。心中大凛,倘若在此非常之时,汝鄢暮雄暴毙身亡,只怕雪域族族不消三日便会陷于大乱。 此时大风呼卷,木石横飞,剑池峰上空阴云惨雾,鬼哭神嚎,那震天怒吼狂啸之声铺天盖地,万千凶禽飞禽似乎近在咫尺。雪域诸王侯贵戚面面相觑,惊慌失措。 忽听剑池峰西侧陡斜的栈道上,传来整齐划一的呼喝声,千余名铠甲禁卫在数位仕将的率领下由谷外赶来。 与此同时,周围数峰之上,也各有数百精兵经由山峰之间的飞索悬车,穿透茫茫迷雾会集而来。 那雪域青眼饕狮兽银尾飞卷,光芒迸爆,众铠甲禁卫断头折腰,歪斜倾倒,丝毫近身不得。 妖兽灰睛凶光如电,蓦地昂首咆哮,獠牙如长刀森然夺目,巨大兽爪高高抬起,朝着汝鄢暮雄猛击而下,众铠甲禁卫失声惊叫,想要拼死相救却已不及。战矢的连珠飞矢还未到妖物震敝兽身一侧,便被青光激得冲天迸断。 “当啷”一声震天盘响,众人头晕目眩,踉跄跌倒。一道隐隐金光闪电般击中雪域青眼饕狮兽,妖兽全身一震,青光乱舞,发出一声狂吼,倏地跳将开去。 “龙吟天盘!”众铠甲禁卫大喜欢呼。嵇康敕右手疾舞,青㭎判官笔密风急雨般敲击着龙吟天盘,发出轰然巨响,妖异而奇特的节奏,在这飞崖狂风中听来,更加急促险恶,催人欲狂。 众人心惊肉跳,纷纷撕下布帛,塞住双耳。眼尖之人隐隐可以看见,无数道淡淡的金光从龙吟天盘上飞舞怒射,将妖兽团团交织。妖兽狂吼奔跃,始终挣脱不得。 段干寅虎大喜,强忍剧痛,俯身急冲,在横七竖八的遗骸中将汝鄢暮雄与雪域族箐婈郡主双双夹起,急速冲回。妖兽目光瞥及!暴怒如狂,但被龙吟天盘真气所困,围囿不得而出,突然狂声怒吼狂啸,巨头倏地膨胀,一道圆形白光从口中怒爆而出,硬生生突破龙吟天盘金光真气,朝段干寅虎狂飙电射! 战矢低叱声中,又是接连三矢,电光石火之间尽数射在那圆形白光上。“仆仆”连响,飞矢突然凝为冰封,铿然断折。 那白光其势不减!“砰”地一声撞在段干寅虎后心,光芒一闪,段干寅虎大叫一声,重重摔下,全身僵直,转瞬间凝固一层厚厚的坚冰。 众铠甲禁卫蜂拥而上,将他扶起,连声呼叫,段干寅虎面色青紫,昏迷不觉。几人将汝鄢暮雄、雪域族箐婈郡主抬到一旁,检查汝鄢暮雄鼻息心跳,竟依旧在微弱活动!众人大喜,稍稍心定。 嵇康敕惊怒交加,喝道:“好禽兽!”盘声密集,真气倍增,与那青眼饕狮兽交缠恶斗,难解难分。他手中龙吟天盘生平不知降伏了多少雪域恶兽,从未遇见过如此凶狂暴戾的妖兽,穷尽浑身解数,竟也不能将之降住。 这个时候,妖风恣肆,腥臭逼人。彤云飞涌迸裂,白雾逸扬离散,突听狂吼如雷,震耳欲聋。无数飞禽突然破云狂舞,黑漆漆地漫天轮旋!放眼望去,少说也有数万之众。 众人大骇,环身四顾,凶禽妖兽层叠飞翔,巨翅交叠纷织,尖叫怪吼,嘈杂刺耳。忽然如银河倒泻,轰然俯冲,怒吼狂啸着朝剑池峰上的众人汹汹猛攻。 众人大惊,纷纷弯弓射矢。如雨飞矢漫天****!数百只凶禽妖兽悲鸣着簌簌跌落。但相较之下,伤亡凶禽妖兽不过九牛一毛。转瞬间漫天飞禽便呼啸而至,如彤云一般轰然席卷,冲天飞起。 悲呼惨叫被淹没于狂雷似的兽吼中,数百铠甲禁卫顷刻间便被扑杀数十,另有数十名铠甲禁卫被漫漫妖兽拎抓至半空,手足乱舞,被万千凶禽妖兽轰然争相撕扯啄食,刹那间只剩下森森白骨,被狂风吹得不知东西。 那群凶禽妖兽方甫冲天而去,又有数千飞禽怪吼着层层扑击。如此回圈,如滔滔狂浪,层叠汹涌。远远望去,剑池峰犹如笼罩在滚滚彤云之中,又如在险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众铠甲禁卫团团围集,护卫汝鄢暮雄与诸神姬圣姬、元良,高唱战歌,挥舞戈矛,殊死相斗。每一次兽群俯冲扑击,便如风暴席卷,一片狼藉。断头破膛的铠甲禁卫们仿佛风中麦杆,怆然断折,成片成片地倒下。 腥风血雨之中,战歌却越发嘹亮,悲壮雄浑,伴着惊天锣声,响彻这雪域暗夜。 漫漫凶禽妖兽,轮旋冲击。诸将战死,段干寅虎重伤昏迷,众兵失却号令,不知去从。 嵇康敕虽是雪域驯兽第一高手,但与这青眼饕狮兽苦苦缠斗,龙吟天盘真气萦系其身,稍稍分神,便有被妖兽瞬间反噬之忧,是以无暇他顾,空有龙吟天盘,却不能将万千凶禽妖兽奈何。 众人心中都是雪亮:“如此死守唯有死路一条”。 司徒元良高声长呼道:“大家围成方阵,冲到暗洞中去!”众铠甲禁卫齐声答应,朝着山壁暗洞缓缓移动。 飞禽群鸟似是知道他们目的,纷纷尖啼怒吼,滔滔冲击,万千翅膀在暗洞入口之前簌簌交织,封住去路。凶黄雕、风神翼龙隼诸多凶禽轮旋飞舞,狂猛俯冲;鳄蚓飞犬、风神翼龙隼等妖兽索性轮旋立地,扑煽翅膀,跳跃扑击。众铠甲禁卫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俞屠熔皱眉心想:“倘若再不出手,众人都要命丧于此了。”喝道:“千钧翼,我来对付这孽畜,你将这些凶禽妖兽驱赶开来!”右手白袖蓬然卷舞,“呼呼”怒响,一道白色光轮呼啸轮旋,朝着青眼饕狮兽疾撞而去。正是他的金耀旋环。 青眼饕狮兽狂吼声中,巨尾如崩雪悬河,挟带耀眼青光,轰然怒击在金耀旋环上。“轰隆”巨响,金耀旋环呜呜,笔直破空,登时将上方飞舞的众凶禽绞杀得断羽缤纷,血肉模糊。青眼饕狮兽被风轮与龙吟天盘齐齐一击,巨尾飞扬,悲吼后退。 乘着这一刹那的空隙!俞屠熔与嵇康敕相互交替,由俞屠熔挥舞金耀旋环,压迫青眼饕狮兽凶狂气焰,而嵇康敕则抽身而退,对着漫天凶禽妖兽轰然敲击龙吟天盘。 锣声高越激烈,破云裂雾,滚滚云层被那隐隐金光摩擦,登时亮起眩目的闪电。万千凶禽妖兽悲啼如狂,轰然冲天。 那凶暴的风神翼龙隼、鳄蚓飞犬被锣声所激,也纷纷悲吼溃散,朝着高空层层退却。刹那间,剑池峰大殿之后的空地上,只剩下那凶狂无匹的青眼饕狮兽依旧在怒吼狂啸奔跃。 众人大喜,急速奔向山壁暗洞。 突见一道绚丽金光破云而出,天地陡然一亮。狂风呼啸,震天的悲吼中,隐隐响起若有若无的弦琴之声。那声音合着说不出的杀伐暴戾之气,在这暗夜听来,更觉诡异凶残。 嵇康敕面色突变,被那埙声侵扰,节奏登乱,青㭎判官笔敲击在龙吟天盘上,竟然发出失调的噪音。 第692章 诸妖 埙声悠然低鸣,似乎淡不可闻,却又仿佛无处不在。越来越快,节奏跳跃急促,阴邪可怖。遥遥望去,漫天凶禽妖兽惊啼狂吼,纷乱交错,突然崩泻汹涌,仿佛天幕坍塌,不顾一切地冲涌而下,发狂似的朝着众人倾压扑击。 嵇康敕大喝一声,龙吟天盘激昂高越,千山响彻。漫漫飞禽发出凄冽的悲鸣,崩散开来,密雨似的簌簌陨落。在空中乱作一团,茫然交错。 彤云之中,那道绚丽的金光以一种妖异的韵律,跳跃闪烁。埙声森冷,如寒山夜雨,极地悲风。嵇康敕蓦地大叫一声,虎口震裂,嘴角沁出一丝鲜血。锣声刹那间竟被埙声压倒! 众人惊呼,沉鱼尖声叫道:“雪域神灵!这是雪域神灵的螭麟兽骨埙!” 众人闻言大凛。 传闻上古之时,雪域神灵归化潮崖山,尸首化为诸多凶禽妖兽。其中最早出现、也是最为暴戾凶狂的,便是玄甲螭麟兽。 那妖兽周身玄麟甲,坚不可摧,头顶钻天骨极具魔力,在雪域危害极重。雪域九大邦族受其所累,苦不堪言,神姬圣姬祭祀祈祷雪域神灵将此妖兽收服。 雪域神灵遂重生为一个无名神女,在雪域群雄围猎妖兽之时,以缝衣骨针化作神器镇妖神柱,将妖兽震敝于凶妖谷中,并剔其颅骨,凿为埙腔,取其眼瞳,以作埙环,制成螭麟兽骨埙。 无名神女以这螭麟兽骨埙慑服雪域诸兽,使得雪域重归太平。而后将此埙赠予雪域族族主,做为镇族之宝,自己则乘云归去。九百年前,九大邦族大乱!雪域族族主被叛军所杀,藏于雪域城的螭麟兽骨埙也随之不翼而飞,再也没有听闻下落。 想不到竟然重现于此夜此地。众人心中震骇凛然之余,纷纷忖道:“那吹奏骨埙的人又是谁?当真是雪域神灵吗?” 漫天凶禽妖兽狂吼悲啼,顺从那妖异的节奏,仿佛万千急矢,倾盆暴雨,轰然冲袭。 众铠甲禁卫猝不及防,刹那之间惨叫四起。漫漫鸟群如彤云般发狂冲击,鲜血****,断肢飞扬。 嵇康敕惊怒若狂,他生平驱兽降魔,罕逢敌手,究竟那埙声是何人所奏,竟能将自己龙吟天盘压倒,驱使凶禽妖兽发狂攻击?难道果真是雪域神灵?心中升起强烈的不祥之感。 当下蓦地大吼,施放水火相伤法术,奋力聚意凝神。一道白光从他手心没入青㭎判官笔,又绽爆为一条耀黑洞洞的眼眶蛟,怒吼狂啸着撞击在龙吟天盘上。 “当啷!”仿佛山崩地裂,鬼哭神泣。万道金光从盘上冲天怒射。漫漫凶禽妖兽悲呼哀啼,炸将开来,万千翅膀缤纷扑煽,朝着高空仓皇飞散。 众人惊魂甫定,司徒元良大叫道:“撤回大殿!”话音未落,那埙声急奏,如冰霜雪雨,迫面而来。漫天凶禽妖兽呼啸轮旋,再次交相会集,犹如几道黑色的龙卷风,朝着剑池峰急速冲来。 众人不敢恋战,急速后撤,退回大殿之中。 嵇康敕白衣鼓舞,枯瘦的脸上,皮肤竟如波浪一般急速起伏,细眼光芒大作,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白光。锣声崩雷裂电!浩荡雄浑。 彤云中的那道眩目金光突然笔直地照射在龙吟天盘上,“铿”地一声巨响,金盘剧荡,嵇康敕瘦小的身躯簌簌震动。这个时候,那埙声蓦然拔高,如飞瀑,如崩雪,凌厉凛冽,咄咄逼人。万千凶禽妖兽发狂吼鸣,无数道黑影急电扑落。 嵇康敕闷哼一声,平地飞起,倒撞在身后崖石,鲜血狂喷。众人大惊,正要冲出大殿相救,漫天凶禽已然密集扑至。 兽吼如狂,大殿瓦顶“笃笃”爆响,仿佛无数冰雹急速击打。万千黑影扑朔迷离,四壁窗口的水晶石铿然碎裂,翅羽扑闪,凶禽接二连三地俯冲而入,均被凝神戒备的铠甲禁卫及时击杀。 嵇康敕与俞屠熔尚在殿外,众人不敢关闭殿门,一面高声呼唤,一面以弩矢射杀意欲从殿门冲入的漫漫凶禽妖兽。 嵇康敕面色惨白,颤抖着爬将起来。眼前黑影漫漫,尖叫怪吼如密集雨声,突然头上一痛,竟被一只凶黄雕悍然啄击。继而眼花缭乱,全身剧痛,鲜血四射,弥漫的血腥之气令围击而来的凶禽妖兽更加发狂,刹那之间己如血人一般。 他经脉伤毁,无力反击,一生驯兽无数,今日竟反被这些禽兽如此折辱;心中狂怒,哈哈大笑。 俞屠熔惊怒交集,大喝一声,金耀旋环轰然电舞,光芒迸爆,巨大的冲击气浪将青眼饕狮兽硬生生迫退。乘势飞掠,金耀旋环风雷怒吼狂啸,将围击嵇康敕的密集凶禽妖兽打成肉酱血泥,悲鸣四逃。 正要扶起气若游丝的嵇康敕,撤回殿中,却听身后传来惊天狂吼,一股凛冽杀气汹汹冲来。俞屠熔心下大骇,猛地回转金耀旋环,毕集全力,呼啸飞舞。 雪域青眼饕狮兽闪电奔窜,突然贴地俯冲,避过风轮的雷霆猛击,揉身飞扑,怒吼狂啸声中,巨尾如霹雳一般当头劈向俞屠熔。 俞屠熔不及回避,唯有奋起神威,凝集周身真气,双拳朝上并击。岂料那妖兽极是奸诡,突然起身咆哮,巨大兽爪奔雷横扫。 俞屠熔大惊,再要变招却已不及。“轰”地一声,被那兽爪拍个正着,登时拔地横飞,重重撞在崖石上,浑身鲜血淋漓,徐徐滑落。 青眼饕狮兽昂首狂吼,状如枯鬼妖魅。万千凶禽妖兽轰然电冲,如黑丝织茧,刹那间将俞屠熔与嵇康敕紧紧包拢于内。 众人惊怒悲惧,为妖兽气焰所慑,竟不敢出殿相救。俞屠熔与嵇康敕乃是惊雷帝国真仙位高手,两人之力,便远胜于殿中数百之众。两人尚且如此,何况他们? 司徒元良沉声道:“关门吧!” 众人正要动手,突听空中传来一声惊雷怒吼狂啸!一个英伟剽悍的少年,驾御六只赤红的雷电鹜闪电冲来。斜眉入鬓,目光如电,满脸桀骜狂野的神色,浑身鲜血,犹如凛凛天神,正是曲风扬。 “轰”地一声爆响,南宫易闪电格挡,右臂酥麻,断刃几乎拿握不住。喉中一甜,“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前冲。紧紧将玄天灵女护在怀里,心中大骇:“究竟是什么枯鬼妖魅,力道如此狂猛?” 身后狂吼如雷,扭头望去,竟是一个身高丈八的青毛巨兽。身形如棕熊,长臂粗硕胜猿,巨掌如扇,四爪如狮,钢钩铁趾,血盆巨口,一对獠牙颇为特异,如犀角般朝前交错翘立,铜铃血眼狰狞无匹。 青毛巨兽咆哮声中,大步跳跃,双掌雷霆猛击,朝着南宫易节节进逼。这畜生巨力惊人,青光卷舞,每一次拍击必定碎石裂壁。且钢筋铁骨坚不可摧,以南宫易的滔滔真气与情殇刃之锋利,短时之内竟不能将其奈何,反倒被它迫得高窜低伏,颇为狼狈。 妖蛊鸩娃大喜,在南宫易与那巨兽之间鬼魅游走,孔雀翎扇忽而旋转,忽而收拢,万千毒器神出鬼没,偷袭电射,逼得南宫易更为险象环生。 玥海春娘将恒水流拉到一旁,以真气迫出体内毒器,接连不断地朝他口中喂服诸种解药,恒水流浑浑噩噩,转眼之间便吞下了数百颗丹丸,原本紫黑的面色逐渐恢复正常。 这个时候,石窟外大呼小叫,吼声不断,似乎又有众多****朝此处赶来。 南宫易心下暗惊,瞄了一眼怀中脸如桃花,眼似春水的玄天灵女,忖道:“再不冲出此地,只怕要大大不妙。” 纵跃跳脱,凝神察看,见那青毛巨兽虽然大步跳跃,但每次行动都是跳跃前进,而且是前面双爪先着地,而后两爪再着地,四脚着地之后,势必要闭上一次眼睛,如此反覆前进。 南宫易心中一动,计上心来。当下默算它的跳跃节奏步伐,待它方甫跳出前面双爪时,猛地聚气涌泉,闪电似地从它身下俯身冲过。 巨兽狂吼,长臂抡扫,堪堪从南宫易头顶扫过。想要拧转硕大的身躯,追赶南宫易,但步伐已老,这般闭上双眼蹿向前面,硬生生一拧登时失去重心,“轰”地一声重重倒在地上!登时如小山一般将妖蛊鸩娃阻在一旁。 南宫易哈哈大笑,抱着玄天灵女电冲而出。妖蛊鸩娃大怒,尖叫一声,孔雀翎扇蓦地急旋飞转,骤然收缩,怒射而出。南宫易头也不回,断刃回旋,青芒轰然电舞,“当”地一声挡个正着。 被刃气所激,孔雀翎扇倏地打开,五颜六色,缤纷飞舞。南宫易小腿、背心忽然一痛!已经附上了五十余只大小各异的彩色虫子,吸附蠕动,震飞不得,瞬间没入南宫易肌肤,在皮下鼓动扭舞,缓缓爬行。 南宫易双腿、背心蓦地麻痹,全身乏力,登时仆然倒地。妖蛊鸩娃尖声厉笑道:“我的附骨之蛆如同肚中蛔虫,你就等着被吸干脑浆骨髓吧!” 南宫易心下大惊,哈哈笑道:“区区小虫,何足道哉!我留着喂鸟去吧!”咬牙聚气,起身朝外冲去。 妖蛊鸩娃、玥海春娘齐齐一怔,想不到他被附骨之蛆钻体噬咬,竟然还能聚气逃离,心中的惊异更盛,心中不由都冒起一个念头:“这小子果然了得,竟有如此能耐!”猛一定神,背起恒水流朝外疾追,口中呼喝不已。 南宫易双腿发软,眼前昏黑,豆大的汗珠簌簌滚落,几次便要摔倒在地。心中那念头却越发清晰:“决计不能让天仙灵女姊姊落在他们手里!”聚意凝神,调集浑身真气,跌跌撞撞朝外冲去。 甬洞幽深,烛光炫然,许多石窟交错参差,不知哪条才是通往山外的捷径。窟壁烛光摇曳,无数呐喊声、脚步声回音激荡!潮水般席卷而来。 眼见真气不畅,难以为继,且体内那数十只附骨之蛆又己钻入血脉之中,朝着五脏六腑游去,奔行越快,血流越速,这些附骨之蛆将越快到达五脏六腑之中。 南宫易心中一动,念力积聚,默念解震诀,叫道:“兽兄,出来吧!” 白光一闪,嘶鸣如雷,蚀日兽跃落在地,欢鸣跳跃,回身朝南宫易奔来,龙须扬舞,撒欢磨蹭。 突然发现南宫易怀中的玄天灵女,赤炎神瞳一亮,张大了嘴,喉中呜呜鸣叫,摇尾欢嘶,极是兴奋。 南宫易微微一笑,心道:“原来你也这般喜欢她吗?”翻身跃上蚀日兽背,叫道:“兽兄,走吧!看到有人就冲他个落花流水!” 蚀日兽欢嘶一声,闪电般冲出。它久未出来,早已憋得不耐,又遇见久违的玄天灵女,欢愉激动,莫可言喻。 玉屏山在临近玥海雪域之地,气候苦寒,因此在窟壁中凿壁穿洞,筑成行宫。岩窟众多,错综复杂,犹如迷宫一般。 蚀日兽一路狂奔,蹄舞如飞。南宫易怀抱玄天灵女,凝神调气,想要将体内的四十余只毒虫迫出。迎面正好冲来数十名素衣大汉,利刃闪闪,火束跳跃。蚀日兽嘶吼一声,旋风般冲卷而入,刹那间便将众人撞得东倒西歪,披靡而去。 南宫易强忍浑身麻痒刺痛,蓦地探手提起一个素衣大汉,喝道:“出口在哪里?”素衣大汉被他指掌掐得透不过气来,满脸惊惧,吖吖乱叫,手指朝斜前方的石窟口指去。南宫易随手将他抛落,抱紧玄天灵女,伏在蚀日兽背上,疾冲而去。 奔行片刻,又遇见十余名素衣大汉,南宫易再抓获一人!逼问出口,那大汉惊慌失措,比画的方向与先前一人并无二致。当下南宫易再不迟疑,催促蚀日兽急速狂奔。 数十只附骨之蛆在血脉中急速游动,被南宫易真气所迫,时退时进,僵持不下。半身麻痹,手腿酸软,心中焦急不已。 玄天灵女软软地躺在他怀中,浑身滚烫,春毒已经越烧越烈。 第693章 春色 水汪汪的眼波春水迷乱,脸颊娇羞似火,若非经脉被封,必定已经缠绵而上。 身后传来妖蛊鸩娃的尖利叫声以及恒水流的狂声咆哮,左右两侧的窟壁中又有汹汹真气夹涌而来,显是又有不少高手围追而至。 玉屏山七十二地煞阵是碧雨天君恒天的发迹之地,现下又是其子恒水流的行宫,是以高手云集。南宫易念力扫探,便知两侧涌来的众人中,至少有五、六人真气极强,丝毫不在妖蛊鸩娃等人之下,心中微凛。 若在平时,南宫易单身独斗妖蛊鸩娃或玥海春娘,决计不在话下。遭遇强敌断断不会就此逃之夭夭。 但此时身中剧毒,全身乏力,怀中又抱着玄天灵女,诸多顾忌,不敢与彼等缠斗。当下轻拍蚀日兽脖颈,加速飞驰。 前方蓦地一亮上见是一个颇大的洞口。石窟外白雪纷扬,清光普照,狂风呼啸卷入。蚀日兽长声欢嘶!疾冲而去。 身后有人叫道:“他逃不了啦!前面便是断天崖!” 众人欢呼,“嗖嗖”连声,无数矢石飞射而来。南宫易浑身麻痹,真气不畅,无法以气反激,凝神聚气,奋力挥刃将矢石一一格挡开来。但手臂酸软沉重,如悬千钧,终于有所不逮,“扑嗤”一声,被一支黑寒奇铁矢贯入后背,直没矢羽。 低呼一声,剧痛攻心,险些便从蚀日兽背上翻身落下。 众人欢声长呼,有人叫道:“不许发矢!切莫伤了玄天灵女!”风声凛冽,似乎有四、五个幻真位高手同时奔跃窜掠,朝着南宫易疾追而来。法咒绵绵,念力滔滔,如海浪呼卷。 南宫易体内真气突然奔岔四逸,如群碧艳蚴乱舞。双腿蓦地“咯咯”脆响,凝结一层坚硬冰封,与此同时,热血沸涌,不住地冲击着血脉皮肤,将欲破体而出。 南宫易大骇,知道必有数大高手同时施展妖法,念诵“三尺冰封诀”、“惊涛骇浪诀”与“暴雨梨花决”。 眼下自己念力涣散、真气岔乱,若要强行对抗,必定不是对手。眼见距离那洞口只有七、八丈之遥,当下凝神聚意,默诵激浪涌,猛地将浑身真气毕集于右臂,断刃青光激舞,回身疾刺而出,大喝道:“兽兄!看你的啦!” “轰隆!”五丈余长的金光刃芒与身后缤纷涌来的念力真气霍然激撞,绚光爆舞,气浪崩飞。窟内乱石怒射,块垒坍塌。蚀日兽长嘶声中,被那狂猛气浪推送,登时霹雳闪电一般平直飞窜,刹那之间便已冲出石窟外! 南宫易奋起全身真气,使出天焰帝国的“一飞冲天焰”,便是要藉这反撞激爆之力,尽快逃出洞穴。 但他此时真元哀竭,不比往常可以因势利导,从而不伤分毫,激爆中被巨力撞击,背上又遭石雨迸锤,登时痛不可抑,骨骼内脏仿佛都寸寸碎裂,大叫一声,紧紧曲身护住玄天灵女,随着蚀日兽破空冲出。 这石窟口平素乃是玉屏山七十二地煞阵宫中抛丢废弃之物的暗窟,暗窟口之外,便是玉屏山绝壁,万丈深渊。 寒风狂舞,冰霜雪屑缤纷缭乱,南宫易两人一鹿蓦地随风冲天而起!又倏地朝下疾坠而去。 千山万谷,天旋地转。 南宫易凝神念诀,突地一声大喝,冰绒鸳清鸣嘹亮,从簪中振翅狂舞,翔空轮旋,蓦然俯冲,将南宫易二人稳稳接住。南宫易抱紧玄天灵女,强振精神,默念法诀,情殇刃青光闪舞,蚀日兽在半空发出一声嘶鸣,倏地被吸纳震敝于断刃之中。 彤云压顶,滚滚奔腾。大雪茫茫,纷扬飘舞。冰绒鸳急速俯冲,忽然高翔,朝着万千冰山白崖之间的空隙,迤逦飞去。群山之间,尽是冰河水泽,倒影参差,越发显得飞崖险峭,嶙峋突兀。 南宫易适才重伤之下的解震、震敝,已将费力凝集的神念尽数耗尽!此刻精疲力竭,真气涣散。那数十只跗骨之蛆如鱼得水,在血脉内急速溯游。转瞬之间,他****以下已无知觉,双臂也酸软无力,唯有借助下巴之力,方能将玄天灵女紧抱怀中。 忽听后上方怪鸣汹汹,扑翅声如狂风骤雨。回身望去,漫漫数百只奇形飞禽怒吼狂啸追来。飞禽上尽是玉屏山狗贼,刃芒刀光,在冰雪清辉的映照下耀耀夺目。为首数人,除了恒水流、妖蛊鸩娃与玥海春娘之外,还有三个长得颇为丑怪的汉子,真气凌厉逼人,想来也是玥海八厉中的人物。 南宫易暗暗叫苦,此时身中奇毒,重伤无力,一旦被玉屏山狗贼追上,唯有束手待毙。他素来乐观镇定,但此次关系玄天灵女贞洁生死,不免心旌大乱。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倘若狗贼追上,便以水火相伤法术激发周身真气,拼死护卫玄天灵女突围而去。 恒水流大声咆哮,在风雪中听来更觉刺耳之至。有人叫道:“先杀了那只冰绒鸳!”“嗖嗖”连响,几件奇形神兵破空飞舞,在真气驾御之下朝着冰绒鸳包抄围攻而来。 冰绒鸳长声鸣叫,冲天电飞,瞬间没入厚积的云海。“仆仆”轻响,电光星火,一柄冰晶棱光刃和一只青铜半月环率先穿透云层,呼啸射来;继而巨霸兽斧、白铁利刃……纷纷裂云穿雾,奔雷狂舞。 冰绒鸳在云浪雾海中高翔低冲了片刻,终于躲避不开,被那青铜半月环蓦地错身击中翅膀,悲啼声中,倏地翻转,险些将南宫易二人抛下背去。 那冰晶棱光刃亮起眩目无匹的白光,光芒如闪电般怒射而来,冰绒鸳登时被洞穿,鲜血喷射,刹那凝结为嫣红冰晶,纷纷铿然掉落。冰绒鸳苦苦强撑,哀鸣悲啼,奋力飞翔。 南宫易又惊又怒,纵声笑道:“狗贼狗贼,只敢对鸟儿下手,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话音未落,那赤铁利刃与巨霸兽斧齐齐斩在冰绒鸳的侧腹,“咄”地一声,几已入骨。冰绒鸳再也抵受不住,扭颈望了南宫易一眼,悲鸣着朝下急速摔落。 南宫易脚下一空,登时随之坠入万丈虚空。心中恐慌惊怒,蓦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上苍注定要我与天仙灵女姊姊同葬于此吗?”一念及此,心绪倏然平定下来,隐隐中倒觉得颇为喜悦安乐。 奋力凝神,默念震敝诀,将重伤的冰绒鸳瞬间吸纳。低头望去,玄天灵女眼波如醉,红唇鲜艳湿润,饱满欲绽。想起适才与她****缠绵的旖旎春光,心中激荡,忍不住俯首吻在她的唇上。 雪花片片飞舞,不断地落在南宫易、玄天灵女的发鬓、脸颊,丝丝寒意沁入心脾,雪花融化了,泪水一般流淌而下。 两人紧紧相拥,急速坠落。风声迅猛,冰霜飞舞,刹那间便化为一对雪人。四唇交接,被冰封冻住,就连呼吸也仿佛被瞬间凝固。 “轰”地一声巨响,南宫易二人撞在一座巍峨冰峰的斜坡上,雪屑迸飞,激起漫天白浪。冰寒彻骨,倏地陷入丈余厚的积雪中。 二人从如许高空急落激撞,斜坡上方的累累积雪登时剧震崩塌。轰然连声,整片冰沿突然塌落,惊雷迸奏,万千雪狮咆哮着席卷冲下。 恒水流等数百人驭兽追至!遇此雪崩,不得不勒缰盘桓。遥遥望去,只见万千银丘,彤云雾浪。隐隐看见南宫易二人被激涌的裂浪高高抛起,又被后方更高更猛的白涛雪雾瞬间拍击掉落,刹那之间便吞没于汹涌的滚滚雪滔,再也瞧不见任何身影。 眼前漫漫白雪,目不视物。南宫易二人身不由己,被裂浪卷溺,跌宕奔泻,突然重重撞在一块巨石,眼前一黑,几欲晕厥。迷迷糊糊中被巨力推送,高高飞起,突然身下一空,掉入一道狭长的罅缝中。“扑”地撞在冰寒的坚冰上,急速下滑。 大片大片的雪块当头落下,眼前一片漆黑。两人紧紧抱着,朝下翻滚滑落,顷刻之间,接二连三地撞在巨石坚冰上,终于脑中嗡然,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方才悠悠醒转。周身骨骼仿佛散裂开来,疼不可抑,经脉火辣辣地烧痛。睁开双眼,突见黑暗中一双惨碧色的巨眼阴森狞恶地瞪着自己! 猛地大吃一惊,双手一撑,朝后疾退,继而本能地当头劈出一掌,金光爆舞,那双巨眼登时迸碎开来。 南宫易突然一惊,蓦地一喜:“怎么又恢复了强沛真气?”念力四扫,身上酥麻痛痒之感荡然无存,血脉内那数十只毒虫也丝毫感觉不到了。虽然经脉有几处伤毁,体内亦有重伤,但气海中真气充沛,比之先前可谓天壤之别。心下惊喜诧异,不知发生了何事! 殊不知当日碧幽蛊仙为了令他能在恶谷“巫仙之争”中击败恶谷十毒,在他体内下了数百种罕见剧毒,以为疫苗。 自那时起,他已是几近百毒不侵之身。妖蛊鸩娃的奇毒虽然厉害,也只能暂时麻痹南宫易的经脉气血,不能造成真正伤害。那数十只附骨之蛆抗争良久,业已不支,终被他血中剧毒所杀,化为脓血逸出体外。 南宫易突然想起玄天灵女,心中一凛,不及多想,霍然起身,默念长明决,指尖上登时窜起一道火光,将四周照得明亮。 环首四望,身在巨大的长形洞穴之中。四壁皆是坚冰,滑不留手。不远处躺了几具极大的尸骨,象是巨兽残骸。其中一具头骨粉碎,两只巨大的绿眼被打得残缺不全,当是适才自己所为。 南宫易心下惊诧,不知这里又是什么所在,何以有许多猛兽尸骨。心中牵念玄天灵女,极是焦急,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借着指上火光,四下凝神扫望。 绕过一个弯儿,终于发现了玄天灵女,心下大喜,连忙抢身上前。她斜斜地倚靠在冰壁上,半身陷在冰雪里,双眼紧闭,双颊依旧艳如云霞。再过去数尺,白雪厚积,凝成坚硬冰块,将甬洞严严实实地封住。 想来方才那场雪崩将二人冲卷到山谷罅缝内的山窟之中,倾泻而下的冰雪堵住石窟出口,凝为冰壁,将二人封在这山窟暗壁之内。 南宫易此时最为关心的乃是玄天灵女的安危,一时间也不去想究竟身在何地!究竟如何才能离开此处。见她仅是昏迷,并无大碍,舒了一口长气。 连忙将她掘出,脱下身上的衣裳,小心翼翼地裹在她身上,轻轻横放于身旁。将周围的巨兽尸骨一一拾来,搭架燃火,磷光火焰奔窜跳跃,洞中登时一片光明。 玄天灵女在冰雪中掩埋了许久,经脉又被封住,半身都已冻僵。南宫易将她经脉尽数解开,与她双手掌心相抵,将浩然真气滔滔传入到她体内。她气海之内依旧空空荡荡,殊无真气,十二经脉中那七情春欲丸所衍化的邪热之气仿佛被冰寒所镇,大大微弱;但余丝缭绕,缓缓游走,驱之不散。 再一留神,却令南宫易大为惊诧。在她奇经八脉之中竟然隐隐散落蕴藏着极为强沛的真气,只是奇经八脉似乎被什么妖术或是奇毒所制,宛如瘫痪一般。其中真气各自沉淀散落,始终不得凝合。 这等情形诡异之极,见所未见,南宫易心下惊疑,猜想多半又是那妖蛊鸩娃与玥海春娘使出什么卑劣方法所为,当下运气疏导,想要将她奇经八脉中的真气引入气海之内。岂料那些真气被他所激,立即涣散迸飞,始终不能汇集输流。一时之间,也莫能奈何。 过了片刻,玄天灵女低吟一声,徐徐睁开双眼。南宫易大喜过望,叫道:“天仙灵女……”突然脸上滚烫,“姊姊”二字竟叫不出口。屏息凝视,心跳如狂,忖道:“不知她还认不认得我?”掌心满是汗水,极是紧张。 玄天灵女目光迷离,徐徐移转,妙目凝视在南宫易的脸上,双靥娇羞在火光映衬下赤红欲流,蓦地嫣然而笑。 第694章 斩杀 那笑容清丽之中又带着说不出的鹤翎之意,南宫易不由得目眩心迷,意夺神摇。心下一凛,蓦地想起恒水流所言,知道她体内春毒果然尚未消除,神智依旧混沌不清。 玄天灵女素手闪电般拽住南宫易衣领,蓦地将他拉扯伏低,嘤儜一声,往他唇上咬去。南宫易“啊”地一声,唇上剧痛,她腻声低笑,丁香温柔地卷扫,轻吮伤口。酥麻难耐,热血登沸。 南宫易知她情热如火,不敢缠绵,强自收敛心神,奋力抬起头来,低声道:“天仙灵女姊姊,对不住了!”手掌轻拍,不得已又将她经脉重新封住。 心中一动,忖道:“她体内邪气汹涌,必是春毒所激。倘若能将这邪气疏导出体外,或许便可解开春毒。”当下握住她的双手,绵绵不绝地将真气输入其体内。 南宫易微微一震,只觉那邪气受自己真气所激,仿佛被狂风刮卷的山火,猛地高窜蔓延,熊熊焚烧。玄天灵女“啊”地一声呻吟,妩媚娇婉,脸上红艳更甚,水汪汪地瞟着南宫易,娇喘吁吁,鼻尖额沿渗出细细香汗,更觉娇媚动人。 南宫易意守气海,默念激浪涌,真气分流运转,想将那邪气从她经脉间逐一导出。但适得其反,那邪气汹汹澎湃,溢出十二经脉,滔滔转入奇经八脉。奇经八脉中散落的真气随之蓬然乱舞,登时使得邪气****气势更猛,在任督二脉四逸奔窜。 玄天灵女娇躯微颤,欲焰炽烈,呻吟声听在南宫易耳中,直如魔魅仙音,心旌乱摇。心中一凛:“是了,春毒乃是激发元灵之中最为原始的欲望,从而诱发肉身之内气血异常流转。其源在心,而不在气。自己舍本逐未,反倒将春意邪气激得更为迅猛。犹如非但无助,反倒有害。” 一念及此,猛地将真气抽回,踉跄后退。 当下南宫易又以“春风化雨法术”感应玄天灵女元神,想以念力安定其心,驱除躁动春念。岂料玄天灵女元神之强犹在他之上,不但不能奏效,而且险些反受其制,亏得反应极快,见势不妙立时撤回念力,凝神自护。 南宫易思忖再三,心道:“罢了!先寻出解除春毒的药石,出洞之后,或能解之。” 当下抖擞精神,借助莫失莫忘珠之力,在脑海中迅速查找《奇花甄鉴录》中所记载的可解春毒的奇花异草药石毒物。粗粗忆寻,便有三百多种。 但这些奇花异草药石毒物多是中下之品,多有剧毒。而自己丝毫不知玥海春娘的七情春欲丸由什么春草淫花所制,倘若不能对症下药,只怕春毒未解,反受其他剧毒所制。 心下大为颓丧,后悔先前未能逼令玥海春娘说出极乐丹的秘方。但转念又想,既然那恒水流惊骇之下脱口说出此药无解,只怕即使逼问出方子,也不能破解之。 一时旁徨无计,回身望去,只见玄天灵女软绵绵地斜躺着,胸脯剧烈起伏,眼波摇荡,勾魂摄魄地望着自己,嘴角眉梢尽是绵绵春意。 南宫易心中砰砰乱跳,扭头不敢再看,忖道:“难道这春毒果真无药可解吗?”躁乱焦急,抽身而起。 徘徊数步,心中一动,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可真急昏了头啦!只要能出得这山窟,还怕没人能解出这方子么?恶谷中的十个老毒物!还有那古灵精怪的碧幽蛊仙,他们都欠了我人情,这小忙不会不帮吧?”自顾自说了一通,心下喜悦,转身便往那山窟暗甬出口奔去。 岂料这山窟位于那山垣狭窄罅缝数百丈之下,洞口被雪崩卷落的漫漫冰雪严严实实地封堵,在这极寒的天气中!早已凝固为厚达两百余丈的坚冰,硬逾钢铁。 南宫易凝神聚气,奋力挥掌,冰雪四溅纷飞,但也不过迸开一尺来深。南宫易鼓舞真气,接连不断地奋力劈斩了一个时辰,终于沮丧放弃。 心存侥幸,只盼那山窟之内尚有其他出口,当下又奔回山窟之中,在周围四壁仔仔细细、寸寸查寻,但念力真气所及,发现四壁竟然都是厚达百十丈的坚硬峭壁。以他眼下真气,若想凿壁逃生,至少需花费八、九日。纵使自己能坚持到那一刻,玄天灵女只怕早已爆血身亡了。 南宫易茫然而立,乐观镇定如他,此时亦不免有些沮丧惊慌。凝神聚意,心念一动,忖想:“倘若天仙灵女姊姊真气无损,我们两人合力,凿穿这窟壁或许只需一两日即可。” 想到此处,不由苦笑起来。原本是为了解救玄天灵女,才急于寻找脱身之计。但眼下反循逆转,倒成了唯有先解救玄天灵女,才能离开此地。 思绪飞转,一时无计。突然想起断燃木被压在彭雪谷外百余年,竟能倾山倒海脱身而去,此刻想来更增敬佩之心。 又想起恒水流所说,要解救玄天灵女,除了与之合欢,别无他法,否则三十六个时辰之后,她必定经脉寸断、热血迸爆而死。心中一紧:“眼下身困冰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了?倘若不能尽快救之,只怕……”心中寒意大盛。 回头睨望,正好撞见玄天灵女水汪汪的眼波,见她含情脉脉,眼波流转,娇媚无限,南宫易登时目眩神迷,仿佛突然沉溺于温柔的水波。 呆了一呆,突然想到:“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天以鹣鹣鸟引我救出天仙灵女姊姊,又让她身中七情春欲丸,与我困在这冰窟之中,便是注定让我与她……” 一念及此,心中“砰砰”狂跳,怔怔地凝望着玄天灵女,口干舌燥,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视线缓缓下移,滑过她莹白优雅的脖颈、高耸起伏的胸脯、纤柔扭转的腰肢、白色群裳下露出的那一截冰雪似的纤美玉腿……心中仿佛有无数只蚂蚁爬过一般,麻痒难耐,忖想:“……既然天意如此,我岂能违抗?” 突然之间热血轰然冲顶,跨步朝玄天灵女走去。见他神情古怪地走来,玄天灵女似乎颇为欢喜,笑呵呵地凝视着他,红霞飞舞,娇媚难言。 南宫易大步走到她身边,被她眼波凝视,登时做贼心虚,面红耳赤,呼吸不得。支吾道:“天仙灵女姊姊,我……你……形势如此,不得不……”张口结舌,语无伦次。脑中混乱,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 心中紧张之至,定定神,不敢望她,迳自弯腰去解她的衣襟。隔着衣帛,指尖碰触她柔软的胸脯,玄天灵女登时发出一声低低的欢愉呻吟,听在耳中,柔腻入骨。 南宫易双手颤抖,笨拙地鼓捣了半晌,解不开一个钮扣,心跳如狂,大汗涔涔而出。突然看见她臂上的朱壁砂,呆了一呆,羞赧难耐,猛地抽了自己的一个耳光,回身便走,低声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南宫易,你这般乘人之危,与那龌龊不堪的恒淫贼又有什么区别?” 当下远远地走开,在冰窟中不住徘徊。眼见玄天灵女眼神迷乱,娇吟若渴,脸上红霞越发娇羞,仿佛要滴下水来,南宫易心中剧跳,迷乱踌躇,忖道:“但……但这关系天仙灵女姊姊生死,倘若再这般犹豫不决,天仙灵女姊姊岂不是要爆血身亡吗?眼下最为紧要的,便是救下天仙灵女姊姊……”遂又转身朝她走去。 但将近她身旁之时,瞧见那晶莹玉臂上赤红鲜艳的朱壁砂,登时又大为气馁,掉头急走,喃喃道:“天仙灵女姊姊乃是玄风帝国神姬,天仙似的人物,贞洁之躯至为重要。我这般污她清白,那不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么?即使能救得她的性命,也必不合她的本意……” 如此反覆旁徨,来来回回了十余趟,始终不敢碰触她的肌肤。偶尔瞧见玄天灵女春波荡漾的娇媚目光,登时****如沸,忍不住便想上前。但到了她身前却又鼓不起勇气来,心中自责惭愧,逃之夭夭。 在他内心深处,玄天灵女便如天上神仙一般高贵圣洁,凛然不可侵犯。从前思念寰姬芙时,每每热血奔沸,甚至遐想与她如何亲热欢好,抵死缠绵。 但想到玄天灵女时,却从来不曾夹杂任何邪念,至多有时傻楞楞地想道:“倘若能握住她的纤手并肩瞬移飞行,该有多好啊!”即便在少年春梦之中,也不敢对她有任何不恭。 今日阴差阳错,莫名其妙地掉入她的怀中,稀里糊涂之下,险些便酿成大错。缠绵之际,心中固然兴奋惊喜,更多的却是羞惭自责。 然而他毕竟是血肉之躯,正值年少,这般****交缠,肌肤相亲,怀中佳人又是梦中伊人,难免****焚身。虽然强忍诱惑,不敢有过分之举,但对这一向敬如神明的玄天灵女,也不免有了从未有过的遐思绮想。 此时与她困守冰窟绝境,咫尺天地,生死难料,这欲望更加炽烈如沸,何况玄天灵女身中七情春欲毒,无计可施,不合欢则死。这更加成了绝大诱惑,以及他自我安慰,鼓舞勇气的借口。 但玄天灵女终究远非其他女子,一想到当年月夜,她低首垂眉,月下吹箫的飘飘若仙之态,看到她鲜红如血的朱壁砂,南宫易登觉自己龌龊不堪,竟要玷污如此圣洁之物。终于不敢上前。 不知过了多久,巨兽骨架燃烧的火焰渐转暗淡,冰窟之中重归阴暗冰寒。冰壁映照着幽暗的火光,忽明忽暗地跳跃着,仿佛南宫易此刻的心情。 玄天灵女软绵绵地斜躺着,娇媚慵懒,如春睡海棠。胸脯急剧起伏,双眼直勾勾地瞟着南宫易,呼吸声磁沙浊重。 南宫易心弛神荡,转身抱头,苦恼已极,恨不能纵声大吼。从怀中如意锦囊里掏出那对冰冻的鹣鹣鸟,苦笑道:“两位鸟前辈,是你们将我引到那山窟中的,你们倒是说说,该如何是好?” 心念一动,低声道:“鸟儿啊鸟儿,倘若你们当真是上天派来的冰人神禽,就再给我指点迷津吧!”默念法诀,将它们身上冰封陡然融化,放到地上。暗暗忖道:“若是果真要我与天仙灵女姊姊合体,方能解救她的春毒,便往她那儿跳去。否则便指点一处,让我全力凿穿窟壁。” 鹣鹣鸟僵冻已久,一时不能动弹,微微颤动,几将摔倒。过了片刻,方才簌簌震动翅膀,两脚勾缠着原地蹦跳起来。 南宫易凝神屏息,心中砰砰直跳。鹣鹣鸟扭颈四顾,嗛嗛脆叫着,相互对啄,始终没有移动。 南宫易心下焦急,苦笑着喃喃道:“鸟前辈,你好歹走上一走呀!”鹣鹣鸟似是听懂了他的言语,突然欢鸣着朝甬洞黑暗的一侧蹦蹦跳跳而去。 南宫易“啊”地一声,心突地下沉,颇为意外。忽然间酸苦咸涩,百味交杂,竟觉得说不出的沮丧和失望,但隐隐之中,又有一些如释重负的轻松。 正迷茫怅惘,蓦地心中一紧,只见那两只鹣鹣鸟伫足观望,探头探脑一阵,竟然转身朝着玄天灵女大步跳去,欢鸣不已。南宫易心中狂跳,倏然起身,紧张观望。 鹣鹣鸟奔了一半,又蓦地停顿下来,仿佛故意逗弄南宫易一般,嗛嗛直叫,却不再移动分毫。 南宫易心中剧烈忐忑,脑中也是一片混沌,不知究竟该盼望鹣鹣鸟奔往玄天灵女身旁呢,还是企盼它们尽快回身转向。 但见鹣鹣鸟相互嬉闹片刻,突然又蹦跳着朝玄天灵女奔去,这次毫无停顿,转眼便到了玄天灵双腿之间。 南宫易全身一震,呼吸登时停顿,又惊又喜,呆呆地凝视玄天灵女,心中不住地道:“原来……这果真是上天的旨意吗?” 玄天灵女眼波横流!清丽的脸上酡红如醉,满是迷乱燥热的神情,湿润饱满的娇羞红唇,宛如鲜花在风中簌簌颤动。 第695章 解围 突然,那柔嫩的花唇突然迸裂开来,几道血丝蓦地渗出,瞬间滑过下颔,接连不断地滴下。 南宫易大吃一惊,猛地冲上前去,手指抚在她的唇瓣,默念法诀,将伤口刹那愈合。念力及处,发觉她体内的邪气汹汹狂肆,潜伏于奇经八脉中的浩浩真气也如惊涛骇浪般在经络内胡乱奔走,热血奔沸,在诸多血脉脆弱处迅猛冲击,将欲爆涌。 南宫易大骇,突然明白:“是了,她经脉被封,但体内春毒邪气却不受所控,反倒将沉淀的真气撩拨得四处乱撞,再不解开经脉,只怕立时便要爆血身亡!” 他修行激浪涌久矣,知道经脉犹如河道,倘若河床封堵,又遇暴洪,则必定水灾泛滥。当下再不迟疑,迅速解开她周身经脉。掌舞如飞,真气滔滔,将玄天灵女体内真气分流疏散。 那邪气受他所激,犹如火上浇油,轰然倒卷,声势更猛。 玄天灵女低吟一声,双腿勾缠,素手拖曳,将他猛地拉入怀中。南宫易吃了一惊,想要抽身离开,但她勾缠甚紧,挣脱不得。 伸手推揉,触手及处,皆是滚烫滑腻的肌肤。心跳如狂,想要移开手掌,但那凝脂软玉却仿佛有巨大的魔力,将他手掌紧紧吸住,不能移开分毫。 玄天灵女轻声呻吟,眼波融化,低低地颤声道:“抱我,抱紧我……”那柔媚诱人的声音仿佛天魅魔音一般,动人心魄,无法抗拒。 南宫易脑中嗡然一响,狂血顿时涌至华盖,大叫一声,千种顾虑、万般忌惮刹那间尽数抛到九霄云外,双臂猛地将她一搂,仿佛要将她的纤弱腰肢尽数裹进自己的身体。 玄天灵女簌簌发抖,手臂勾绕他的脖颈,发出嘤咛低回的叹息,仿佛极度渴求,又仿佛在更强烈地挣扎。那纤细的指掌顺着南宫易的背脊冰冷下滑,指尖蓦地在他的后背划过几道血痕,那狂热迷乱的温馨,瞬间将南宫易压制已久的浩浩****撩拨到涌射的境地…… 第四章雪域暗夜 彤云离散,群鸟惊飞。 雷电鹜欢鸣振翅,宛如七团雷电烈焰,从漫天彤云与飞禽之中破舞而出。曲风扬浑身鲜血,手中屠龙刀碧血斑斑,怀抱昏迷的馨儿,仿佛从地狱归来的天神。睁目怒吼狂啸,如惊雷霹雳,周围众飞禽无不惊慌辟易。 众人既惊且奇,先前见他尾追青翼猊蝠兽而去,心中都笃定凶多吉少,不料他竟能从那妖兽爪中将馨儿救回,俱大出意料之外。四下探望,并不见青翼猊蝠兽踪影,难道竟被这少年击杀了吗?心中更是大为震动。 两只雷电鹜唦唦怪鸣,如炎风炙浪雷鸣电闪,率先冲入俞屠熔、嵇康敕周侧的凶禽妖兽群中,巨翼横拍,将众凶禽妖兽顷刻驱散。 青眼饕狮兽大怒,狂吼高跃,猛扑雷电鹜。红影扑煽,青光跳动,转瞬间杀到一处。那青眼饕狮兽极是凶狂,以两只雷电鹜竟亦不能将其奈何。众雷电鹜唦唦乱叫,扑将下来,一齐围攻,方才将它硬生生迫退。 曲风扬大吼声中,御鸟电冲,直扑青眼饕狮兽。屠龙刀金光电舞,猛劈妖兽头颅。妖兽被众雷电鹜所困,发力不得,大怒之下甩头咆哮,巨头倏地急剧膨胀,周身青毛蓬然怒绽。红舌跳跃,一道圆形青光迸爆狂舞,激撞在屠龙刀青光上。 轰然巨响,青光波碎裂散,赤青色的刀芒以雷霆之势继缤怒斩而下! 青眼饕狮兽惊吼声中,巨尾悍然横扫,青光如电,又是一声爆响,闪亮耀眼。 狂风狂舞,一串血珠悠然飞洒,半截青毛断尾飘摇抛落。雷电鹜怪鸣震飞,冲天盘桓。 那青眼饕狮兽昂首立身,发出一声凄恻狂怒的悲吼,急速奔跃,突然高高跃出飞崖,在苍茫迷雾之中划过一道淡淡的弧线,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声悲吼回音犹在,于群山之间袅袅回旋。 众人瞧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雪域八妖中如此凶狂的青眼饕狮兽竟被这凶神恶煞似的少年一刀斩断巨尾,逼得跃入山壑崖底!半晌,殿中众人才爆发出雷鸣似的欢呼声。只有那沉鱼面罩寒霜,冷艳的双眼中又是愤怒又是恐惧。 其实以曲风扬之力,决计不能将青眼饕狮兽一刀杀伤逼退,只是那妖兽与嵇康敕、俞屠熔两大真仙位高手激战良久,真气都已损耗极大,又被雷电鹜逼迫纠缠,不能尽发凶威,仓促间被曲风扬全力怒斩,登时败退。 滚滚彤云如海浪奔涌,埙声更急,渐转凄厉高亢,节节辗转,高攀而上。空中千万凶禽妖兽随着那埙声层叠交错,如同巨涛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在空中形成滚滚攀升的黑色浪头。埙声折转到至高处,突然急促崩散,滔滔而下。千万凶禽妖兽轰然崩塌,汹汹俯冲,排山倒海直扑而下。 曲风扬纵声呼啸,御鸟拎起嵇康敕与俞屠熔,闪电似地冲入大殿之中。司徒元良吁了一口长气,叫道:“关门!”众人轰然领命,将厚重的精钢坚石殿门迅速关闭。 大门方甫闭拢,“砰砰”暴响,无数飞禽发狂似的撞击而来,前仆后继,似要将精钢坚石大铁门撞破方才罢休。 大殿顶部、四壁亦“砰砰”激响,密集嘈杂!令人心烦意乱。众铠甲禁卫刃拔弩张,死守四壁窗口。万千飞禽怪鸣怒吼狂啸,汹涌挤入,登时被恭候已久的矢雨戈林纷纷击杀,片刻间,窗口内外便堆积了厚厚的尸骸。 如此对峙了一阵,万千凶禽妖兽那风狂雨骤的攻势才逐渐减退下来,但依旧黑漆漆地盘桓在剑池峰上空,随着埙声节奏,时而发动猛烈攻击。殿中众铠甲禁卫始终凝神戒备,不敢有丝毫大意。 曲风扬充耳不闻,盘膝坐在殿中为馨儿疏导真气。众雷电鹜在他身侧昂首睥睨,煽动赤红巨翼,交错阔步。 此时众人对他颇有敬畏之心,见他面色凝重,都不敢上前,远远观望。过了片刻,见馨儿无恙,曲风扬面色稍缓,吐了一口长气,站起身来。转而查看段干寅虎、俞屠熔、雪域族族主、雪域族箐婈郡主等人伤势,以“龙跃于渊”愈合伤口,疏导真气。 再过片刻,段干寅虎第一个醒转,大叫一声,跳将起来,笑道:“曲风扬兄弟,多谢了!” 众铠甲禁卫对他颇有好感,见他并无大碍,都是大喜。战矢冰冷的脸上闪过欢喜的神色,大步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又转身对着曲风扬蓦一行礼,道:“谢!”他冷漠缄言,这竟是曲风扬听他所说的第一句话,可惜只有一个字。 突见馨儿蜷起身子,低吟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尖声叫道:“青翼猊蝠兽!又是那只青翼猊蝠兽!”花容失色!声音惊慌恐惧。 突然发觉自己乃是在大殿之中!众人正惊诧望来。撞见曲风扬那极是关切的眼光,这才蓦地记起适才已被他所救。 曲风扬驾御雷电鹜在彤云中直追数十里,方才拦截住那青翼猊蝠兽,浴血奋战,重伤那妖兽,将她救下。 馨儿神色稍定,但面容依旧苍白,对着曲风扬嫣然一笑道:“曲风扬大哥,亏得你来得及时,要不然我就见不着你啦,” 曲风扬面上一红,微微忸怩,嘿然道:“可惜让那妖兽逃了。”心想:“倘若你有些许闪失,我上天入地也要将那青翼猊蝠兽剁成肉酱。” 但这些话根本不敢说出口来。蓦地心中剧痛,耳旁似乎听到一个女子淡淡的冷笑。心中一凛,四下扫望,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朦朦胧胧说不分明。 却听馨儿蹙眉道:“也不知南宫易大哥遇见这些凶禽妖兽没有?那鹣鹣鸟抓着了吗?” 段干寅虎笑道:“南宫易兄弟神功盖世,这些凶禽妖兽遇见他多半也要溜之大吉。” 馨儿嫣然道:“那倒也是。”眼波流转,仍有担忧之色。 此时雪域族箐婈郡主也已醒转,见主父昏迷不醒,心下焦虑悲苦。但她性子外柔内刚,知道眼下形势危急,群龙无首,自己身为族中郡主,决计不能失态慌张。当下不动声色,镇定自若地与诸元良低谈,计议脱身之计。众人见她镇静若此,不由暗自敬佩。 曲风扬、段干寅虎与战矢与众铠甲禁卫并肩而战,阻击前仆后继、纷涌而来的万千凶禽妖兽。 众禁羽林铠甲禁卫气大振,高唱战歌,同心协力,原先残留的慌乱惧怯逐渐荡然无存。殿中诸雪域王侯贵戚慌乱的神色也稍稍安定,但见沉鱼落雁冷笑不语,满睑不以为然,他们心中又不免直犯嘀咕。 倘若传言当真,这诸多妖兽是雪域神灵以螭麟兽骨埙唤来惩罚九大邦族的,他们这般抵抗岂不是更加触怒雪域神灵吗? 迷雾中,群峰之间的飞索急剧摇荡,无数雪域铠甲禁卫从其他诸峰赶来救援。万千飞禽凶禽哓哓而叫着俯冲扑击飞索悬车,惨叫迭起,无数人影纷纷跌落茫茫白雾之中。 而西侧飞崖,千余名铠甲禁卫沿着栈道向剑池峰大殿汹涌而来,齐声高歌,或张弓怒射,或执盾横戈,突破凶禽飞禽的重围,欲与死死相守大殿的铠甲禁卫会合。 苦战片刻,剑池峰上也不知堆积了多少凶禽妖兽、铠甲禁卫的骨骸,血流成河,迤逦其间。山风狂舞,满是浓重的血腥之气,令人闻之欲呕。 埙声突然复转幽淡,似有似无,袅袅飘忽。万千凶禽妖兽嘶吼怪鸣,轰然冲天而起,环绕剑池峰盘桓飞舞了片刻,齐齐向南面苍宇飞去。 一番激战之后,这些恐怖的飞禽终于撤散了。 众人大喜,齐声欢呼。大殿精钢坚石大铁门大开,援兵纷纷围守殿外。 忽听一人叫道:“那是什么?”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茫茫夜雾中,那万千凶禽妖兽闪着淡淡的妖异蓝光,盘桓交错,组成一种奇怪的阵势,凝神细辨,竟是一行古怪的字符。继而又徐徐变幻阵形,组成另外一组文字,如此反覆,周而复始。 沉鱼、落雁蓦地低声惊呼,花容惨淡。诸元良中也有几位年长者失声变色,纷纷拜倒。 众人惊诧,心中隐隐觉得不妙,虽不明白所以,也唯有随之拜倒。只有曲风扬、馨儿站立如故,那碧鲁丹羽则醉醺醺地指着凶禽妖兽哈哈大笑。 过了片刻,字阵崩散,数以万计的凶禽妖兽重新织成巨大的黑幕,掠过苍穹,渐渐隐入迷雾之中。轰雷似的嘶吼鸣啼逐渐远去,终于淡不可闻。 雪域族箐婈郡主蹙眉道:“司徒元良,那文字究竟是什么?”司徒元良满脸恐惧,沉声道:“郡主殿下,那……那是雪域上古文字!说的是……说的是……”声音颤抖,竟然说不出话来。 “既然司徒元良不敢说,那便由我来说吧!”沉鱼徐徐起身,冰寒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冷冷道:“这些字是雪域神灵透过凶禽妖兽传达给我们的神谕!” 众人哄然,随即鸦雀无声,伏地聆听。沉鱼道:“雪域神灵震怒了。因为他的子孙已经忘记了当年雪域九大邦族在沙哈之漠上立下的雪域百兽之盟!” 曲风扬心中一动,突然记起昔年听屠狂人所说的元泱掌故。自古以来,雪域便是荒凉险恶之地,九大邦族先祖在穷山恶水之中顽强生存,磨练出剽悍勇猛、自由团结的精神。 千余年之前,九大邦族族主在沙哈之漠以百头雪域妖兽的头颅和心肝,立下永世和睦无战的盟约,从此雪域各族团结如兄弟,自立自由,做雪域的主人,因此被称为“雪域百兽之盟”。 千余年以来,九大邦族便是以这盟约紧紧团结,共同对抗外国,即便是强大如惊雷帝国,也始终无法令之臣服。一直到四十年前,惊雷天尊碧鲁洪渊以赤诚之心,化解惊雷帝国与九大邦族的恩怨,友好共处,方才使得九大邦族心悦诚服地归附惊雷帝国。 第696章 毁约 众人凛然,心道:“难道雪域神灵当真是要我们撕毁雪域合议,反抗惊雷帝国,重新谋求独立吗?” 雪域九大邦族素讲信义,当年九大邦族国长一诺千金,与惊雷天尊化干戈为玉帛,臣服惊雷帝国,乃是铁般的事实。四十年来双方虽偶有磨擦,但总算相安无事。 何况惊雷天尊素以泱神所授的“无为而治”为安邦之策,给予九大邦族极大的自由与自立,遇灾年天难,也每每供给九大邦族诸多食粮,颇得民心。倘若突然要撕毁盟约,公然造反,于情于理都颇为不合,因此心下都大觉为难。 见众人面面相觑,均有难色,沉鱼目中闪过愤怒的神色,冷冷地道:“雪域神灵的神谕已经明示了,如果雪域九大邦族忘记了先圣的祖训,甘愿做失去尊严和自由的奴隶,他将让潮崖山的大水冲卷大地,复苏雪域所有的枯鬼恶魔凶灵,将九大邦族彻底毁灭!” 众人大骇,望了望那醉醺醺的碧鲁丹羽,又纷纷望向司徒元良等人。雪域族箐婈郡主缓缓道:“神姬圣姬明鉴,倘若这些枯鬼恶魔妖兽是神灵派遣的,为何又会掳掠九大邦族的金童子?” 众人一凛,却听沉鱼冷笑道:“司徒元良,你说吧!” 司徒元良沉声道:“神谕中提及,要化解眼前大劫,除了遵从‘雪域百兽之盟’之外,九大邦族必须以九百九十九个九九重阳午时出生的金童子为祭品,在潮崖山祭祀雪域神灵。” 众人纷纷惊咦,沉鱼冷冰冰地瞥了曲风扬一眼,道:“现下你们都知道了吧?雪域神灵让翅刃神鹫进献祭品,却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不祥之人阻止,震怒之下,才会御使万千神兽神禽到此,发出神谕警告。” 曲风扬听她这般说来,自己几人反倒成了有意冒犯雪域神灵,为九大邦族带来灾难的罪魁祸首,心中不由大怒,若非被段干寅虎死死拽住衣袖,只怕立时便要发作。 馨儿格格笑道:“原来你们的神灵这般有趣,养了一大群的凶禽妖兽来害人。”见众人变色,怒目相向,馨儿吐了吐舌头,笑道:“哎呀!我说错话了吗?但是这样的神灵,依我看哪,不贡也罢!” 沉鱼厉声道:“住口!神灵威严,岂容你黄毛丫头放肆!” 馨儿笑呵呵地便要反唇相讥,却听雪域族箐婈郡主道:“此事相关重大,需得由元良会商议,并经族主同意才行。”眼下事态危急,汝鄢暮雄偏生昏迷不醒,危在旦夕,众人都不由得暗暗担心。 沉鱼冷冷道:“那是自然。”转身对着诸元良道:“今夜我们将在映雪峰圣宫彻夜祷告,平息雪域神灵的怒意。但明日太阳升起之时,一切必须要有所定夺。”不再理会众人,款款朝外走去。落雁瞥了曲风扬与馨儿一眼,似笑非笑,蹁跹随行。 大殿中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司徒元良沉声道:“众位元良在此即时商议。”转身喝道:“御医怎地还没到!” 一时间满山铠甲禁卫长呼:“传御医!” 曲风扬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转头朝外眺望,彤云渐散,一弯皓月正在中天。不知此时此刻,南宫易怎样了? 午夜时分,剑池峰大殿内外已被清理干净。众雪域元良在大殿中激烈争议,而御医便在大殿一角为汝鄢暮雄、俞屠熔、嵇康敕等重伤者熬药及施救医治。曲风扬一行则随礼官回到西峰卿客馆各自歇息。 曲风扬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不能入寐,心中忐忑,脑海中满是落雁似曾相识的盈盈笑容。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朦胧之中,自己四处寻找馨儿心急如焚,见到南宫易,大喜追询。南宫易漫不经心地指着悬壁飞崖道:“不是在那儿么?”果然瞧见馨儿站在崖边,伤心欲绝,似乎随时要跳落。心中惊怖,大叫追去,馨儿只是不理。 将近三丈时,馨儿突然朝下坠落。曲风扬惊悲如狂,大声吼叫,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奇迹般地抓住馨儿的手臂。 馨儿抬头望他,笑容温柔,泪眼滢滢,竟突然变成了炎尚公主启诗毓的睑容。曲风扬楞楞怔住,忽然间,启诗毓的睑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蓦地化为锦毛鼠紫妙瑶鹤翎娇俏的容颜,笑呵呵地眨眼道:“认不出来了吧?今后你瞧见我时只怕再也认不出来啦!” 曲风扬心中剧震,大叫道:“是你!”惊怒恐惧,不知为何,竟又夹杂了莫名的欢喜。突然惊醒坐起,浑身大汗淋漓。 蟾辉似水,将他的身影投射在霜雪白壁上,满室寂寥冷落。 曲风扬楞楞地坐了片刻,想起梦中情景,突然醒悟,叫道:“是了!果然是你!”那落雁虽然面容陌生,但眉目神情,分明是锦毛鼠紫妙瑶! 这魔女所到之处必有狗贼之阴谋灾祸,此次化身落雁,难道当真又与狗贼有关么?心中大凛,寒意遍体。猛地跳下床来,便欲将隔壁的段干寅虎等人复苏,但转念又想:“罢了!等臭泥鳅回来再说。先去看看那魔女有何阴谋!” 当下悄然跃出卿客馆,穿行纵跃,到了悬壁飞崖边上。解震雷电鹜,乘鸟飞翔,悄无声息地穿云透雾,绕过群峰,朝映雪峰神姬圣殿飞去。 映雪峰虽非雪域城中最高之峰,但山势峭直险峻,却是诸峰翘楚。山顶血谶潭,渺渺清澈,乃是两神姬圣姬通灵神明,请示圣意的神水。 神姬圣殿依潭临渊,大殿之后就是万仞绝壁,在这凄迷夜雾中远远望去,仿佛悬空楼阁,仙人居所。 映雪峰半腰,琼楼玉宇,倚山蜿蜒,是雪域族的王宫圣殿,族主汝鄢暮雄平素便居住其中。此次碧鲁丹羽来访,为表尊贵之心,汝鄢暮雄也特别将他安排在王宫的别院之中。 曲风扬知此处戒备最是森严,当下施放“风云决”以道入幻境隐身,朝着峰顶神姬圣姬殿飞翔而去。 山风凛冽,皓月仿佛就在头顶薄雾中穿梭。曲风扬轻飘飘地落在神姬圣姬殿外凸出的崖石边缘,恰好可以透过水晶石窗,望见殿内情形。震敝雷电鹜,凝神探望。 神姬圣殿内空空荡荡,并无一人。圣宫内冰砖翡翠,雕梁画栋,紫盏盈火,富丽堂皇。梁上悬挂了四十九只翡翠飞旋风铃,叮当作响,清香随风飘散。九只巨大的翡翠紫玉鼎各置一角,异香缭绕。天蚕丝幔张罗拖曳,绮罗织锦,交叠其间。 圣宫正中,有一九角白金圆坛,其上昂然蹲踞着八兽金刚炉,赫然以雪域八妖为金刚炉纹,八只兽头趴伏在炉沿,栩栩如生。鼎中水波荡漾,白汽蒸腾,想来便是盛自血谶潭的神水。金刚炉周围,放置了八十一个寒海蛛丝铺垫。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曲风扬心下诧异,那沉鱼既说要在圣宫中彻夜祷告,怎地空无一人?突然看见大殿西角丝幔轻拂,一双穿着薄丝鞋的纤美秀足隐藏其后。心中一动:“那不是‘落雁’的脚吗?”喜怒交集,心底恨恨道:“魔女,此次决计不能让你逃脱!”轻轻地打开窗子,翻身而入。 凝神敛气,急速滑行到那丝幔之侧,蓦地拉开幔帘,手如闪电将她脖颈扼住,低声喝道:“魔女,看你往哪里走!”突然“啊”地一声惊呼,蓦然松开手,朝后退了几步。 丝幔之后,一个****女子软绵绵地应声瘫倒,雪白丰腴的胴体上布满青紫血淤,下体血迹斑斑,俊俏的面容苍白如冰雪,双眼圆睁,愤怒悲苦,泪珠犹在,早已气绝多时。 曲风扬木立当场,脑中一片晕眩。难道这魔女当真就这样死了吗?究竟是谁杀了她?惊骇难过,心绪狂乱。 心底突然闪起一个念头,忽然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蓦地一凛,心中暗呼:“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险些又中了这魔女的奸计!” 当日在无尘潭底,初见虞姬尸首,他也道是紫妙瑶香消玉殒,震骇难过,结果被那魔女所陷,险些成了奸杀虞姬的替罪冤魂。 当下弯腰俯探落雁的面容,真气流转,无隙可入,果然不是易容变身。心中大石登时落地,暗自舒了一口长气。 脑中飞转,恨恨道:“是了,这魔女必是故技重施!又想设套害人……”一念及此,怒气冲冲。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为什么我得知死的不是那魔女时,心里却反倒这般欢喜?难道……” 心中大凛,蓦地又想:“是了,这魔女作恶多端,我一心要亲手将她擒住,为巽法灵、离法灵两位前辈,以及馨儿妹子出气雪恨,自然不能容她轻易死了。” 但心中隐隐觉得自己这般推断太过牵强。不敢多想,转移念头道:“不知这魔女此次想要陷害的又是谁呢?” 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圣宫铜门“当唧”一声,徐徐打开。曲风扬吃了一惊,突然冷汗遍体,暗呼糟糕。眼下自己站在落雁香躯旁,若是让雪域族族人瞧见,那可是跳进瑶河也洗不清了,难道这魔女早已算准自己要来此地,故意安排好了陷阱让自己望里跳么? 惊怒交加,不及多想,轻轻将落雁遗骸扶起,自己飘身跃上横梁,施放道入幻境,隐身藏匿。 铜门开处,一个紫衫女子翩然而入,姿容俊俏,顾盼生辉,正是紫妙瑶易容所变的落雁。她在门口站定,朝着殿外柔声道:“难得少尊殿下如此诚心,要与我们共同祷告神灵。快快请进吧!” 又听见一个含糊的声音笑嘻嘻道:“那……那是一定的。神姬的神灵,不就是我的神灵么?嘻嘻……分……分什么彼此?”薰天酒气,遥遥可闻,正是那极好酒色的惊雷帝国神少碧鲁丹羽。 曲风扬心中一凛,登时明白:“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原来她要栽赃嫁祸的,乃是这惊雷帝国少尊,” 他虽然桀骛粗犷,却绝非粗枝大叶之辈,此时电光石火,登时想得分明。倘若雪域族族人“亲眼目睹”本国两神灵女之一的落雁,被这好色的惊雷帝国神少在圣宫中奸杀,必定群情激愤,怒不可遏。 再有今夜的“千万凶禽妖兽神谕”作祟,稍经撩拨,必定揭竿而起,与惊雷帝国重燃战火。不用多想,也可断定这必是狗贼的又一阴谋,意欲挑唆惊雷帝国境内内乱,削其实力。 却听紫妙瑶微笑道:“少尊说的是!雪域九大邦族与惊雷帝国本是一家,何分彼此?”言语嫣然,与碧鲁丹羽一同走了进来。守在殿外的铠甲禁卫轰然呼喝,圣宫青铜大门徐徐关闭。 碧鲁丹羽原本白胖的脸上此时犹如猪肝色,显是酒醉未消。眼睛色咪咪地盯着紫妙瑶,涎着睑笑道:“姊姊找我到这殿中,究竟有什么事?现在没有旁人,可以说了吧?”动手动脚,就欲将她抱住。 曲风扬大怒,原本对这酒色少尊无甚好感,此刻见他身处陷阱,浑然不觉,犹自这般急色,不由更添厌憎之心,隐隐中倒觉得倘若他当真因此而死,也是咎由自取。心中一动,突然明白今夜的万千飞禽,何以会竭力攻击嵇康敕与俞屠熔二人。 这两人头脑清醒冷静,修为高强,若有他们在,决计不能轻易地将碧鲁丹羽诱入圈套之中。此时二人重伤之下昏迷不醒,再无障碍。这碧鲁丹羽醉意醺醺,引他入局,实是易如反掌。 紫妙瑶格格一笑,从他臂下问了开去,嫣然道:“你猜呢?”娇媚入骨,瞧得碧鲁丹羽浑身骨头酥了大半,踉跄着探手抓去,口齿含糊,笑道:“我猜姊姊是喜欢上我了,要找我说悄悄话吧?” 紫妙瑶痴痴而笑,穿花舞蝶般地闪避,将碧鲁丹羽逐渐引到隐藏落雁遗骸的丝幔前方。 第697章 雷少 碧鲁丹羽心痒难搔,笑道:“好姊姊,你……你逃不走啦!”张臂扑去,登时“嗤”地一声,将丝幔撕裂,正好将落雁尸身压于身下。 碧鲁丹羽头昏眼花,只道已将紫妙瑶压住,“咦”了一声,喘气笑道:“你倒脱得快!让哥哥好好抱抱。”上下其手,忽然觉得有异,伸出手掌,见手上满是淋漓鲜血,讶然咕哝道:“还……还没进去呢!怎地就沾了一身血?” 紫妙瑶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连圣姬也敢亵渎!” 突然纤手闪动,银光飞舞。碧鲁丹羽“啊”地一声,轰然倒地,登时昏迷不醒。曲风扬紫风神瞳瞧得分明,紫妙瑶适才刹那之间射出数十枚冰针,入体消融。也不知针上有什么毒物,瞧碧鲁丹羽呼吸浊重,应当尚无大碍。 紫妙瑶突然笑呵呵地转头朝横梁上望来,单手插腰柔声道:“木头,看也看够啦!还躲在上面做什么?还想偷看姊姊洗澡吗?” 曲风扬一凛,想起这魔女在自己心中下了“听心相思蚁”蛊虫,岂能不知自己身在此地?但他原本也无意继续藏匿,当下绽破道入幻境,一跃而下,厉声道:“魔女,又想用这奸计害人吗?” 紫妙瑶也不回答,水汪汪的桃花眼凝视着曲风扬,笑呵呵地摇头叹息道:“木头,过了这么久才认出我么?姊姊真是白疼你啦!”眼波温柔,俊俏难言。 曲风扬瞧得心下怦然,猛一敛神,冷冷道:“嘿嘿,倘若先前认出,你还有命在吗?”但心中的怒意不知为何却消散了许多。 紫妙瑶抿嘴笑道:“原来男人更加口是心非呢!嘴上说得这般凶霸霸的,心里……” 突然晕生双颊,柔声笑道:“木头,刚才这胖子要来抱我时,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当时曲风扬心中怒极,竟恨不能将碧鲁丹羽一脚踢飞出圣殿窗口,此刻被她揪出提及,不免有些恼羞成怒,面上一红,说不出话来。 他与这魔女周旋之时,每每处于下风,空有一身神功,却无处使将出来。反倒常常被她牵着鼻子走,喜怒哀乐,仿佛全操纵在她的手心一般。 紫妙瑶见他面红耳赤,气急败坏,似乎颇觉有趣!“噗哧”一笑,柔声道:“木头!” 曲风扬心中恼怒,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与这魔女胡搅蛮缠什么?将她抓了去见雪域元良会就是。”闪电探手,抓向紫妙瑶,喝道:“魔女,乖乖地随我来吧!” 紫妙瑶“嘤儜”一声,避也不避,任由他抓住皓腕脉门,软绵绵地往他怀里倒来,低声笑道:“木头,你想带我去哪儿?” 曲风扬见她毫不闪避,倒颇为意外,蓦地一凛,想起当日被她这般欺身暗算,当下不敢大意,左手一探,将她另一只手腕也瞬间扣住,反扭身后。 紫妙瑶“哎哟”一声,柳眉微蹙,贝齿咬唇,似乎颇为吃痛。曲风扬心中一紧,情不自禁地松了几分。 紫妙瑶喘了一口气,回眸嫣然道:“臭小子,总算还知道心疼姊姊。”曲风扬大怒,蓦地一使劲,将她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紫妙瑶脸色雪白,鼻尖上沁出细微的汗珠,微微喘气,说不出话来。曲风扬冷冷道:“魔女,倘若再胡说八道,我就将你的经脉震碎。” 正要发力封住她的经脉,突然心中剧痛,那“听心相思蚁”蓦地疯狂咬噬!曲风扬闷哼一声,眼前昏黑,几欲晕去,全身酸软,险些摔倒;紫妙瑶乘势轻巧脱身,巧笑嫣然,素手飞舞,将他周身经脉尽数封住。 曲风扬三番五次栽在她这“听心相思蚁”之下,心中狂怒懊丧,无以复加。悔不该心慈手软,未将这魔女一招制住。想要大声怒吼狂啸呼喊,却发不出声来。只能僵直地躺在地上,郁怒如狂。 紫妙瑶蹲下身来,朝着曲风扬怒意勃发的面容吹了一口气,格格笑道:“木头,这些日子不见,你还是这般楞头楞脑的,当真可爱得紧。” 曲风扬一听,更加急怒攻心。他虽然性情暴烈,但自小勇武果决,颇有大将之风,数年来更以领袖群伦,打败狗贼,重建乌桓城为己任。 岂料壮志未酬,却被这碧雨帝国千变魔鼠屡屡玩弄于股掌之间,动辄称之“木头”、“楞头楞脑”,焉能不气炸了心肺! 紫妙瑶微笑道:“说你木头,你不高兴么?”玉葱指尖轻轻地在他脸上划过,顺着他的鼻梁缓缓而下,在他嘴唇处停住,微微一颤抖,叹息道:“你和那南宫易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凭你们微薄之力,也想与恒天君抗衡吗?那不是木头又是什么?” 曲风扬一凛,此事果然与恒老贼有关!想到这魔女屡屡助纣为虐,心下愤怒,怒目相向。 紫妙瑶嫣然道:“木头,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那夜在蒲风城纤云筑上,我可是用琴音提醒过你和那色鬼韦爵爷啦!原以为你们会知难而退,岂料竟然傻头傻脑地闯将上来……你说说,你是不是一个木头儿?” 紫妙瑶笑道:“今夜见着你时,我给你使了那么多个眼色,你这木头也瞧不出来吗?我让沉鱼将你们赶走,那也是让你别搅这趟浑水,自找麻烦。你这木头儿,怎地连这也猜想不到?” 突然面色一沉,冷笑一声道:“是了,我险些忘啦!你旁边坐着你的傻丫头馨儿好妹子,又怎会注意到其他之事?”倏地站起身来,重重踢了曲风扬一脚。 这一脚刁钻力大,踢在曲风扬经脉交接处!剧痛攻心,险些岔气。 紫妙瑶恨恨地瞪了曲风扬半晌,忽然格格笑将起来。过了片刻,又幽幽叹了口气,歪着头凝视曲风扬,怔然半晌,喃喃道:“不识好歹的臭小子!姊姊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放了你么?只怕多半还要和我捣乱。是了,还是将你交给恒天君吧……” 曲风扬心中怒极,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臭魔女,惺惺作态什么?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曲风扬难道还怕你吗?” 紫妙瑶哼了一声道:“臭小子,当真落到恒天君手里,哪有杀剐那么容易?” 目中突然露出恐惧之色,一闪而过。脸色阴晴不定,怔怔出神,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木头,木头!非要这么一头撞将进来,我就是想要放了你也不成啦!” 这个时候,殿中八角白金圆坛突然“喀”地一声轻响,徐徐转动。紫妙瑶花容微变,眼波中刹那间闪过诸多神色,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蓦一咬牙,从腰间取下如意锦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曲风扬装入袋中,悬挂腰间。 白金圆坛移转开一个巨大的黑洞,三个人影从石窟中跃了出来。曲风扬在如意锦囊中凝神观望,为首一个紫衫女子高挑冷艳,形容傲慢,正是沉鱼。 身旁乃是一个青衣妖人,脸色苍白,双目斜长。灰白的眼珠,闪烁着凌厉凶恶的光芒,又仿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苦痛和厌倦。身后一个瘦小结实的狰狞妖少,背负青红钢刃,冷冰冰的脸上满是杀气。 曲风扬心中一凛,不知何以,总觉得那青衣妖人与狰狞妖少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那三人见了紫妙瑶,纷纷行礼道:“紫国主。” 紫妙瑶笑道:“汝鄢大巫、宣将军,伤势都不打紧吧?” 青衣妖人和狰狞妖少道:“有劳紫国主挂心,眼下已无大碍。” 紫妙瑶笑道:“那曲风扬下手好生狠辣,两位辛苦了。” 曲风扬心下诧异,难道这二人竟是为自己所伤?却听那玄衣少年冷冷道:“若非紫国主只吩咐宣古努将他引开,宣古努又怎会留他活命?” 青衣妖人淡然道:“紫国主放心,这断尾之恨,汝鄢尹杰他日定当十倍相报。” 曲风扬心中剧震,蓦地明白:“这青衣妖人与狰狞妖少原来竟是雪域青眼饕狮兽与那青翼猊蝠兽!敢情那青翼猊蝠兽突然掳走馨儿,也是紫妙瑶调虎离山之计了。”心中更为愤怒。 紫妙瑶笑道:“也许这一天无需等太久啦!” 这句话竟似是说与曲风扬听的。曲风扬大怒,心中怒骂了千万遍“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暗自打定主意,只要那魔女将他从如意锦囊中取出,他就以水火相伤法术冲开经脉,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这些魔女、魔怪杀个干净。 沉鱼瞥了一眼压在落雁裸尸上的碧鲁丹羽,冷笑道:“这****果然自投罗网来了。玥海春娘的春心酿果真厉害,让他在众元良前大大地出乖露丑。现下谁也不会相信他是清白之身了。” 曲风扬闻言恍然,方知碧鲁丹羽在剑池峰大殿时会酒醉忘形,一至于斯,原来也是中了他们的圈套。想那碧鲁丹羽虽然荒唐,原本也不至如此。 汝鄢尹杰冷冷道:“惊雷帝国以这等货色为少尊,竟还想统治雪域,也只有汝鄢暮雄那等懦弱的老糊涂才会甘愿受他欺压。” 紫妙瑶格格笑道:“再过几日,这一切就完全转变啦!” 沉鱼与汝鄢尹杰对望一眼,冷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欢喜的笑容,眼波中竟满是温柔之意。 汝鄢尹杰灰白的眼珠中闪动着欢悦的神色,徐徐道:“恒天君大恩,雪域九大邦族没齿难忘。” 紫妙瑶嫣然道:“那倒不必,只盼汝鄢大巫做了族主之后!别忘了当日惊雷帝国带来的屈辱和辛苦,也别忘了碧雨帝国乃是贵族的朋友。这就成啦!” 汝鄢尹杰三人肃然道:“决计不敢!” 曲风扬大凛,原来这震敝兽身为青眼饕狮兽的汝鄢尹杰,竟想取汝鄢暮雄而代之!今夜他埋伏在那剑池峰暗窟中,突袭汝鄢暮雄,想必也是筹谋良久了。 眼下汝鄢暮雄生死一线,族中无主,他与沉鱼等人里应外合,制造连串事端,煽动叛乱,自当可以藉所谓雪域神灵的神谕,顺理成章地篡位夺权。 有了这汝鄢尹杰,狗贼就有了打入惊雷帝国疆域的楔子,遥遥操纵,令惊雷帝国疲于应付。雪域九大邦族自古便令惊雷帝国头疼不已,好不容易有了四十年的和平时光,现下又要永无宁日了。 虽然曲风扬早已猜到狗贼的险恶用心,但此时听来仍倍觉惊怒。 紫妙瑶转头了望窗外,笑道:“汝鄢大巫、宣将军!咱们走吧!时候已不早啦!” 汝鄢尹杰与宣古努点头应从。紫妙瑶踢了一脚碧鲁丹羽,笑道:“可惜赶着去见蛮老,看不成好戏啦!否则倒真想看看这****中了玥海春娘给我的欲炎冰针,醒来之后会变成怎生模样。” 沉鱼冷笑道:“醒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不敢猜度,但他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沉鱼倒是极有把握。” 紫妙瑶格格一笑,道:“走吧!”蹁跹飞起,朝窗外掠去。宣古努红光爆闪,化做那巨大的青翼猊蝠兽,瞬息之间已在殿外绝壁盘桓。紫妙瑶与汝鄢尹杰翻身跃上蝠背,朝着北面的茫茫夜雾飞去。 寒风彻骨,白雾弥散,群峰飞速闪过。远远地,从那神姬圣姬殿中传来沉鱼凄厉的呐喊。 紫妙瑶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低头望了望腰间的如意锦囊,眼波在凄迷的玉蟾清辉中,显得如此莫测。 第五章无量蛮老 夜雾凄冷,玉蟾清辉暗淡,青翼猊蝠兽一路北进。 忽然听见兽吼鸟啼之声,铺天盖地,从如意锦囊的寒海蛛丝缝间筛落。曲风扬朝外眺望,险峰怪崖,参差错落,黑漆漆如千万凶禽妖兽蹲踞,竟又回到了凶妖谷。 怪鸣震天,无数黑影从千山万壑飞掠而出,遮天蔽月,浩荡飞来。曲风扬蓦地一凛,隐隐听见埙声铿然,破空袅袅,赫然便是今夜在雪域城驱使千万凶禽妖兽围攻剑池峰的螭麟兽骨埙! 青翼猊蝠兽穿过漫天凶禽妖兽,笔直地朝东南的一座险峰飞去。 第698章 大敌 数千只翅刃凶鹫从那山峰蓬然炸飞,于苍穹唦唦怪鸣,盘桓翔舞,仿佛在迎接他们一般。曲风扬认得那山峰正是前几日与南宫易、段干寅虎五人一齐救出九百金童子的地方。心中更觉诧异,不知紫妙瑶等人来此处作甚。 埙声越来越近,曲风扬远远地看见,在那飞崖洞口、满地冰雪中!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正低头吹埙。白发飘飘,须眉共舞,就连衣袂也似乎随着埙声韵律起伏。 那白发老者见紫妙瑶等人飞至,按埙起身,哈哈笑道:“紫国主,好久不见,风姿更胜从前。老朽聊奏一曲,恭迎芳驾。” 紫妙瑶格格笑道:“水色千秋,我瞧你是想炫耀这新到手的螭麟兽骨埙吧?” 那白发老者哈哈而笑,指尖将那骨埙轻轻一挑,骨埙便稳稳地贴在他的掌心。那骨埙莹白如冰雪,在玉蟾清辉下闪着冷冷的光泽,八个埙孔光芒闪烁,极是耀眼。 汝鄢尹杰从青翼猊蝠兽背上轻飘飘地掠到飞崖石窟口,微笑道:“福兽齐天千秋真仙的驭兽之法果然元泱无双,若非千秋真仙相助,今夜绝难大获全胜。” 这老者赫然便是当日在琼海上被南宫易打得大败的碧雨帝国九大真仙之一的“福兽齐天”水色千秋。曲风扬登时恍然,心想:“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原来竟是这老妖。难怪以嵇康敕的龙吟天盘亦不是其对手。” 水色千秋位列九大真仙,念力极强。精擅驭兽之道,与媚姑寰姬芙、离法灵焱炘并称元泱第一。 当日在风雷海上,与天吼兽相斗良久,真元损耗不少。又过于托大自负,对南宫易不放在眼中,否则决计不会被南宫易轻易击败,蒙受奇耻大辱。 水色千秋持须笑道:“汝鄢大巫过誉了。那嵇康敕也是个厉害角色,若不是你与沉鱼神姬相助,让老朽得了这神埙,要想如此顺利也非易事。”哈哈而笑,眉目之间,却难掩得意之态。 突听一声狂吼,众人只觉得耳边爆起连串惊雷,险些站立不稳。腥风狂舞,从石窟中呼啸冲出。地动山摇,四壁剧烈震动,脚下的山石竟如波浪般颠伏。“轰”地一声闷响,石窟出口周沿的如牙尖石突然交错叠合,高六丈,宽五丈的山窟竟蓦然闭拢! 汝鄢尹杰大喜,颤声道:“玄甲螭麟兽!” 紫妙瑶拍手笑道:“玄甲螭麟兽解震复活,蛮老也该出来啦!” 曲风扬登时醒悟,原来这座奇形险峰竟然就是雪域第一妖兽玄甲螭麟兽被震敝而成的震敝兽山!这山窟想必就是那妖兽的巨口了。前几日自己数人竟是在妖兽的肠胃之内救出近千余金童子,又是从那妖兽的排泄口冲出险境。又想,难怪当日自己倾尽全力!以屠龙刀神力亦不能凿壁而出。 水色千秋嘿然道:“蛮老早已出来了,正大发雷霆呢!” 汝鄢尹杰“啊”了一声,颇为紧张,问道:“是……是因为九九十九个百金童子之事吗?” 水色千秋道:“不错!适才蛮老怒不可遏,极是吓人。我刚—来,便命我即刻驱使翅刃凶鹫为他找些金童子应急。” 四人一边谈说,一边沿着那陡峭狭窄的暗洞向下行走,峭壁上粘滑腥臭的绿色液体徐徐流淌,恶臭逼人。 紫妙瑶蹙起眉头,素手掩鼻,说道:“蛮老这几日接连施法,真元大损,难怪要找些金童子补补。以他的脾气,倘若不发怒那才叫可怕呢!” 曲风扬听他们说起九百九十九个金童子,心中凛然,凝神倾听,又暗自揣测,不知那蛮老究竟是谁。 汝鄢尹杰恨恨道:“都是那两个小贼,多管闲事,将我们辛辛苦苦搜罗来的金童子尽数劫走。”顿了顿,又道:“好在紫国主随机应变,假借神谕,让九大邦族元良会替我们搜罗金童子。眼下一切顺利,应当不会延误蛮老大事。” 水色千秋微笑道:“老朽已经禀告过蛮老了,他听了甚是欢喜,直夸紫国主聪明机智。” 紫妙瑶格格一笑,道:“是吗?那可多谢千秋真仙啦!” 汝鄢尹杰与宣古努似乎也舒了一口大气。 曲风扬心道:“不知那蛮老要九百九十九个金童子作甚?”突然想起馨儿前日说到,这妖兽青眼饕狮兽吞噬金童子的凶残惨状,心下大寒,怒意横生。 过了片刻,青光幽然飞舞,万千玥海映月蛹从暗石窟中团团飞出,照得水色千秋须眉皆碧。有人叫道:“紫国主和汝鄢大巫来了!” 紫妙瑶格格娇笑,大声道:“姑墨国紫妙瑶拜见无量蛮老。” 远远地听见一个圆润的声音笑道:“古灵精怪的紫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知规知矩啦?”悦耳动听,竟似是一个孩童。 曲风扬心下大震,原来这蛮老竟是元泱十灵之一的无量蛮老傲兀!碧雨帝国四大法灵中,除了碧雨天君恒天之外,便以无量蛮老最为了得。 此人生性乖僻,生平绝少踏入元泱,是以威名虽着,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可称元泱十灵中最为神秘的人物之一。生有三目,第三目生于右掌之中,为“通天目”,可观天探地震魂夺魄。 手中丈二长的劈魔斩号称元泱第三神斩,仅排在申天尊的屠龙刀与赤虬天君拜昆的排云气芒刃之下。生平最为出名的一战,便是与泱神无泱的玥海之战。 传言一百八十年前,他因犯下恶罪,引得无泱震怒,追至玥海,大战九百回合后,方才将其斩去左足,逼迫他立誓此生永不踏入神藏山以东的元泱疆土。 但他当年所犯的重罪究竟是什么,元泱中却无人得知。自那以后,元泱中再也没人见过他的踪影。 紫妙瑶笑道:“见了蛮老,还有谁敢放肆?借我一千个胆也不敢呢!”稍一迟疑,纤手突然在脸上一抹,登时变作一个姿容平淡的女子,与水色千秋等人步入玄甲螭麟兽的食道之中。 巨大的石窟内翠光流动,无数玥海映月蛹荧荧飞舞。石窟中立了六人,俱是玄衣男子,瞧那装束,当是狗贼无疑。 其中一个枯瘦的恶目男子瞧见紫妙瑶,登时眯起双眼,光芒闪烁,失魂落魄地移转不开视线,紫妙瑶化身变做的平庸女子,对他而言竟似是绝世美女一般。 曲风扬撞见这男子的目光,登时起了嫌恶怒恨之心,竟有一种将他双眼剜出的冲动。 曲风扬心道:“无量蛮老既然在此,这几人便应当是玥海八厉中的人物了。” 玥海八厉传闻乃是无量蛮老亲自调教的门生,个个都是念气双修的幻真位高手。其中兽爪无常、玥海春娘、妖蛊鸩娃等人犹为著名。心中凛然戒备。 那顶立正中,直径丈余的青紫石柱荧光闪烁,宛如透明。石柱之中,一个胎包徐徐转动。曲风扬定睛一看,方才发现那个胎包竟是一个蜷缩一团、抱膝绕转的孩怪。那孩怪全身莹白透明,皮肤光洁,血红经脉纵横遍布。 两眼紧闭,手臂脚足肥短如婴孩,头顶之上竟昂然傲立了一根尖锐的玉锥,血管轮绕,头颈血红,颇为可怖。曲风扬看了数遍方才确信那是这孩怪的通天髓脉,心中骇然。 汝鄢尹杰、宣古努疾步上前,朝着那石柱中的童子拜倒,恭声道:“雪域族汝鄢尹杰、宣古努拜见无量蛮老。” 曲风扬吃了一惊,方知这童子竟然就是无量蛮老。但瞧他模样,分明只是个七、八岁的妖异孩怪,怎地竟有两百余岁的年龄? 那无量蛮老光洁圆阔的额头突然裂开,绽出一只幽蓝色的双目,寒芒闪烁。曲风扬心中一凛,只觉得那只眼凌厉如电,仿佛瞬间穿透了自己一般,突然有些头昏目眩,真气翻涌。 无量蛮老右掌中的通天目徐徐转向,凝视汝鄢尹杰、宣古努。两人如芒刺在背,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冷汗浃背。 过了片刻,无量蛮老淡淡道:“很好。你们都是有勇有谋的雪域志士,将来雪域九大邦族可就要靠你们了。快快请起吧!”声音甜润,但此刻曲风扬听来,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森寒之意。 汝鄢尹杰、宣古努恭声称谢,缓缓起身。 紫妙瑶轻移莲步,格格笑道:“几年不见,蛮老更加年轻啦!下次见着蛮老,岂不是要我抱着你吗?”众人莞尔,却板着脸不敢笑出声来。 曲风扬心道:“这魔女果然胆大包天,竟敢取笑无量蛮老。是了,听段叔叔说过,这无量蛮老修炼的阳邪神.术,可以驻容养颜,想不到竟然可以返老还童。” 无量蛮老哈哈笑道:“小丫头,胡说八道。”但声音极是欢悦,殊无不喜之意。 此时,那双紧闭的眼睛方才徐徐张开,青紫色的眼珠转动几圈,盯着紫妙瑶上上下下打量,道:“紫丫头,每次见你都是不同的模样。今日若不是先打了招呼,嘿嘿,我这只通天目只怕也认你不出。” 紫妙瑶笑道:“我这等庸花俗柳,哪进得了蛮老法眼?” 无量蛮老嘿然道:“千变粉靥紫妙瑶,什么时候成了庸花俗柳了?”青紫色的眼珠凝视着她枯淡的面容,点头道:“小丫头,你乖巧得很,老夫今天真元大耗,急需补给。要是你依旧千娇百媚,老夫****中烧之下,多半就顾不得过往交情,老实不客气拿你采补了。” 曲风扬蓦地大震,难道这老妖修炼的竟是采补金童子真元的淫邪妖法?脑中轰然,突然明白他们何以要搜罗近千金童子了,敢情是供这老妖吸噬纯阳真元,原本对这位列元泱十灵的玥海狗贼还有敬畏之心,闻言立且即荡然无存,转为强烈的厌恨鄙夷之意。 心中蓦地一沉,倘若雪域九大邦族误信那所谓的千万凶禽妖兽神谕,将九百九十九名金童子做为祭品,岂不是……心中登时惊惧狂怒。 曲风扬又听无量蛮老、紫妙瑶等人说了片刻,越听越是心惊。零零落落,交相凑合,终于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听出了个大概。 原来那汝鄢尹杰乃是雪域族族主汝鄢暮雄的表弟,原本是雪域九大邦族的祭天法师,与沉鱼、落雁并列为雪域三大巫老。 但他生性偏执,与沉鱼、宣古努等人自视为雪域志士,认为雪域族族与惊雷帝国缔结盟约,臣服后者,乃是违背了“雪域百兽之盟”的不义之举,自甘为奴。对此深恶痛绝,引以为恨。 为了推翻汝鄢暮雄,将九大邦族重新从惊雷帝国中分裂,汝鄢尹杰等人暗自广结党羽,组成“古兽宫”。蓄养妖兽,四处肆虐,进而挑拨离间,造谣生事,无所不用其极。 但因惊雷帝国怀柔安抚,始终不能得逞。有一次行动失败,元良会查出驱使妖兽为恶的主谋竟是汝鄢尹杰,大为震怒,将其驱逐,无奈之下,汝鄢尹杰等人转而勾结玥海狗贼,妄图借其力谋取九大邦族独立。 与狗贼勾结之后,百经商议,定下“李代桃僵”的诡计,即借助雪域神灵的威名与雪域八妖的恐怖震慑力,造谣挑唆,引得九大邦族与惊雷帝国决裂。 汝鄢尹杰、沉鱼盗来当年震敝八大妖兽的震敝诀,再由无量蛮老施法,解开诸兽震敝。 无量蛮老将雪域青眼饕狮兽、青翼猊蝠兽等妖兽的魂魄转而震敝入汝鄢尹杰、宣古努以及玥海八厉等人的体内,使得他们具备了极为可怖的震敝兽身,变化自如,肆虐害人。 同时,水色千秋则在凶妖谷豢养妖兽,四处为虐。而古兽宫在九大邦族各大村寨散布谣言,声称雪域神灵不满九大邦族违背“雪域百兽之盟”,屈从惊雷帝国暴虐统治,将要解震八大妖兽,引发大滔天洪灾,毁灭九大邦族。一时人心惶惶,将信将疑。 他们算准惊雷帝国必定会派遣重臣安抚九大邦族民心。 第699章 奸谋 是以计划当惊雷帝国安抚使到达雪域城时,驱使解震开来的雪域八妖与其他诸多妖兽将汝鄢暮雄、惊雷帝国招抚使等一并击杀。 将九大邦族与惊雷帝国推向分裂的边缘,然后再通过祭祀,假借雪域神灵的名义,鼓吹九大邦族以汝鄢尹杰为国主,举义反抗惊雷帝国。 但当他们得知所来的惊雷帝国安抚使竟是极好酒色的碧鲁丹羽时,大喜过望,稍稍更改计划。 汝鄢尹杰、沉鱼将不相合作的落雁做为大礼,送与无量蛮老****奸杀。然后让紫妙瑶化身于她。待到水色千秋御使的万千凶禽妖兽将汝鄢暮雄、俞屠熔等人重伤之后,隐藏于元良会中的古兽宫成员便大肆鼓噪奉承雪域神灵之命,即时举义。 同时,紫妙瑶则以心魔引术勾引那已被玥海春娘的春毒迷药弄得迷迷糊糊的碧鲁丹羽,将他诱入圣姬圣宫,伪造他奸杀落雁的现场。然后再让沉鱼大声呼救,将九大邦族对惊雷帝国的仇恨不满燃至顶点。 一切都按照既定计划顺利进行。唯一意想不到的岔子,便是从天而降的南宫易与曲风扬。他们竟然阴差阳错地救走了近千金童子,又在不自觉间搅入了这场雪域暗斗之中。 原来那无量蛮老修炼的阳邪神.术虽然厉害,却必须以每年九九重阳午时所出生的纯阳金童子的真元修补。解震八大妖兽,尤其是解震玄甲螭麟兽,需耗损极大的真元,因此,汝鄢尹杰、水色千秋等人御使翅刃凶鹫四处掳掠金童子,送抵无量蛮老轮驻的玄甲螭麟兽山内,供其吸噬纯阳真元,修炼阳邪神术。 眼下石窟中的那根玄色精钢柱就是当年无名神女震敝玄甲螭麟兽的镇妖神柱。那日南宫易、曲风扬等人误入玄甲螭麟兽山窟时,无量蛮老正在其中闭关施展解震妖法,不能破柱而出。当他今日终于解震妖兽,从镇妖神柱冲出关时,才发现近千金童子都已不翼而飞,登时怒发如狂。 曲风扬听得惊怒交集,心中暗自懊悔:“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倘若那日知道这老妖在石柱内闭关,便将他斩个泥水酱雨稀巴烂!” 众狗贼嘀嘀咕咕了片刻,无量蛮老不耐烦道:“鬼狼,少主怎地还没来?” 一个三角眼的赤发中年趋前一步,似笑非笑道:“蛮老,少主今夜在玉屏山招待玄天灵女,想必也该赶来了。” 曲风扬心中一凛,忖想:“原来他便是兽爪无常。”兽爪无常鬼狼是玥海八厉中最为臭名昭著的人物,狡诈凶残,其震敝兽身乃是玥海上的至恶凶兽九爪裂狼。 无量蛮老通天目光芒一闪,瞥了紫妙瑶一眼,嘿然道:“是了,我险些忘了。少主夙愿得偿,还亏得紫丫头帮忙。”紫妙瑶微笑不语。 曲风扬心念一动:“玄天灵女?难道竟是那玄风帝国神姬吗?”见无量蛮老银眼邪光闪动,语气暧昧,登知不是好事。心中恨恨道:“不知这千变魔鼠又做了什么恶事。” 忽听石窟外传来唦唦怪鸣声,众人相互使了几个眼色,面色突转轻松。水色千秋微笑道:“蛮老,翅刃凶鹫回来了。” 过了片刻,十几只翅刃凶鹫扑翔冲入,爪上各抓了一只黪灰锦袋。绕着镇妖神柱飞了一圈,将黑色锦袋抛落,又怪鸣着朝外飞去,一刻也不敢停留。 无量蛮老目中光芒爆闪,一道蓝光闪电似地从那通天目中射向地上的锦袋,“嗤”地一声,黑丝飞扬,缕缕迸散,露出藏匿其中的粉嫩金童子。那十几个金童子大多三、四岁年纪,个个白嫩光洁,俊美可爱,双眼泪光滢滢,惊惧欲狂。 鬼狼喉结滚动,笑道:“恭喜蛮老,这十几个秀美金童子然都是上品。” 无量蛮老哼了一声,突然从那镇妖神柱中蹦了出来,仿佛一个孩怪一般,风驰电掣地奔到一个金童子身旁,通天目冷冷斜睨,血红的髓脉高高上扬,狰狞可怖。那金童子骇得面色煞白,几欲晕厥,泪水滚滚涌落,张口号哭却发不出声来。 水色千秋低咳一声,众人纷纷转身,只有鬼狼紧紧盯着,眼睛眨也不眨,极是兴奋。曲风扬心中惊怒骇异,不敢相信眼前将要发生之事。难道这老妖当真恶毒无耻,一至于斯,竟忍心摧残如此幼小的金童子吗? 无量蛮老喉中发出低沉的咆哮,突然探手抓起金童子的双臂,倏然分开,头顶一沉,那尖锐血红的髓脉应声破入金童子的眉心! 金童子发出一声撕裂人心的尖叫,鲜血喷射,立时晕厥。众人均有黯然不忍之色,紫妙瑶闭起双眼,扭过头去。 曲风扬脑中嗡然,险些晕厥。眼前一片血红,那麻痒难耐的杀意从心肺沿着咽喉,直贯脑顶。从未有过的悲愤狂怒宛如烈焰一般熊熊燃烧,将他炙烤得仿佛要爆炸开来。真气汹涌地撞击着经脉,要将封闭阻碍之处尽数冲开。 无量蛮老急速挺动,银眼充血,龇牙咧嘴,状如枯鬼妖魅。那金童子昏迷不醒,全身簌簌颤抖,脑门出一大滩鲜血脑髓缓缓地洇散开来。 过了片刻,无量蛮老突然低喝一声,猛地立起,那金童子登时被挑得半悬空中,腰肢后折,双臂下垂,斜斜拖曳在地。 金童子突然急剧颤抖,隐隐之中,一道红光从他头颅前闪过,没入无量蛮老的体内。 继而那金童子全身转为青白,再转为黑紫,眼圈灰黑,软绵绵地从老妖身上滑落,瘫软在地,不过片刻,全身萎蔫干煸只剩一张薄,皮微风浮动,片片飞散。 曲风扬悲怒欲狂,泪血夺眶而出。自乌桓城破以来,他还从未有如今日这般愤怒。钢牙紧咬,几欲碎裂。 无量蛮老低吁一声,周身红光隐隐,脸上焕发出淡淡的光彩。又转身走到第二个金童子身旁。那金童子目睹惨状,早已骇得肝胆欲裂,见他走来,浑身哆嗦,泪水纵横,突然双眼翻白,张大了嘴动也不动,竟生生吓死。 无量蛮老冷冷道:“真不济事。” 依旧将那金童子裸尸双臂一分,猛地将髓脉刺入他的眉心,鲜血脑髓登时喷溅了一身。吸噬片刻,将其残存的纯阳真元蓦然吸纳,抛丢在地,迳直朝下一个金童子走去。 眼见无量蛮老片刻之内便残杀了—名金童子,攫取真元,曲风扬再也按捺不住,怒发如狂,当下便欲以“移花接木决”,调用奇经八脉中的真气,强行冲开经脉,冒着经络重伤的危险,与这老恶贼殊死相搏。 突然,紫妙瑶的纤指隔着如意锦囊急速飞点,将他奇经八脉完完全全封住,令他刚刚冲涌而起的真气又立时被紧缚,想是通过“听心相思蚁”得悉他的心思,连忙先下手为强。曲风扬郁怒益甚,心中怒骂不已。 这个时候,站在鬼狼身侧的一个马脸男子,耳廓蓦地转动,恭声道:“蛮老,玥海春娘和妖蛊鸩娃来了。” 话音未落,果然听见暗石窟中有个鹤翎的声音和尖细的嗓子同时叫道:“春娘、鸩娃拜见蛮老。” 无量蛮老“哼”了一声,也不应答,只顾吸噬手中那昏迷金童的纯阳真元。 玥海映月蛹幽然飞舞,环绕着一男一女从暗洞走了进来。那女子身着狐皮大衣,身材高佻,雪白丰腴。桃形粉靥上媚眼流转,春意盎然。腰间悬挂了一只小巧的蠓皮锣,右手横持犀角北斗钎,正是元泱八大魔女之一的玥海春娘。妖蛊鸩娃尾随其后,眼神凶狠凌厉,满脸暴戾神色,孔雀翎扇斜插背后。 两人见无量蛮老正在吸噬金童子的纯阳真元,似是习以为常,也不再说话,只管以眼神与众人一一招呼。 无量蛮老脑颅一挺,将那金童子真元纳入体内,吁了一口气,方才淡淡道:“少主呢?舍不得起身吗?” 春娘与妖蛊鸩娃一齐拜伏在地,媚声道:“蛮老,玉屏山中出事了!那琼海南宫易小子将少主打成重伤,又将玄天灵女抢去了!” 众人大惊,纷纷失声道:“又是那个南宫易?” 春娘道:“可不是吗?也不知他从哪里冒将出来。” 当下将南宫易如何平空出现,制住恒水流,她与妖蛊鸩娃又如何及时赶到,与之大战,又如何让他瞅了空子,抱着玄天灵女逃之夭夭,被雪崩埋没之事一一讲述。 众人听得耸然动容,水色千秋面色铁青,眼中直欲喷出火来,颤声道:“那小贼……又是那该死的小贼!” 他在琼海上被南宫易反夺天吼兽,英名尽扫,对这少年可谓切齿痛恨。听闻他在玉屏山出现,惊怒交加,恨不能立时将其擒杀。 曲风扬一边聆听,一边惊喜难抑,直想哈哈大笑,适才的狂怒稍稍缓解。但是又颇为疑惑,不知南宫易何以会到了玉屏山之上,救出玄天灵女。 但听到南宫易二人受困雪崩,不免又大为担心。转念心想:“臭泥鳅胆大心细,即便埋在雪谷外,也必然能寻隙逃离。”他对南宫易极有信心,忧虑稍减。 无量蛮老眯起双眼,缓缓道:“那小子中了你们的剧毒,竟然还能在你二******爪恐狼的夹击下逃出玉屏山七十二地煞阵?难道他年纪轻轻,竟已练成了百毒不侵之身通天彻地之能了吗?”沉吟道:“少主伤势如何?” 玥海春娘道:“被那小子斩了三根手指割去了一只耳朵,又重伤了经脉,只怕要调理两三个月才能缓过来呢!” 众人大凛,恒水流乃是恒天君的爱子,受此重创,恒天必将震怒。倘若迁怒他们护卫不周,那就惨之极矣了。 玥海春娘与妖蛊鸩娃见无量蛮老凝视自己,目光闪烁不定,心中发虚,只怕他一怒之下要向自己二人问罪。 来此途中,二人早已商议妥当,一旦形势不妙,索性乖觉引咎,争取从轻发落。当下颤声道:“属下护卫不力,请蛮老赐罪。” 无量蛮老哼了一声道:“你们及时赶到,才救了少主一命,居功甚伟,何来罪过?起来吧!” 玥海春娘与妖蛊鸩娃大喜,齐齐道:“多谢蛮老。”慢慢地爬起身来,冷汗涔涔。 无量蛮老道:“这么说来,那南宫易被雪崩困在潮崖山中了?” 妖蛊鸩娃道:“正是!玉屏山七虎正调集人手,遍山搜寻。” 玥海春娘笑道:“那小子受了重伤,玄天灵女又中了我的****毒,两人都无多少真气,被困在寒冰酷雪下,多半早已冻死了。” 无量蛮老冷冷道:“是吗?倘若他们侥幸不死呢?”众人心中凛然。无量蛮老又道:“那南宫易倒也罢了!玄天灵女,嘿嘿。” 玥海春娘与妖蛊鸩娃听他语意阴冷森寒,心中惊惧,面色惨白,连忙拜伏道:“是!属下立即赶回潮崖山,倾力寻找!” 无量蛮老冷冷道:“眼下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一点大意。既然少主重伤不能来此,老夫便迁就迁就他,去玉屏山会合便是。”顿了顿,通天目寒光怒放,森然道:“顺便会一会那个无所不能的南宫易。” 众人精神大振,齐声道:“蛮老亲临,必定手到擒来!”曲风扬心中怒骂不已。 无量蛮老的通天目突然朝紫妙瑶腰间的如意锦囊瞧来,嘿然道:“紫丫头,你这如意锦囊里装了什么东西,怎地有如此凛冽的杀气?”众人目光纷纷望来。 曲风扬骇然一惊,闪过一丝惧意,旋即升起冲天怒意。凝神聚意,默念“移花接木决”,决计拼死一击。 紫妙瑶娇躯微微一震,笑道:“蛮老眼神好尖,这也让你瞧出来啦!”将如意锦囊轻轻一抖,曲风扬应声掉落,重重摔在地上。 众人看见他背上所负的屠龙刀,吃惊道:“屠龙刀!这小子……这小子是乌桓城曲伏的儿子,和那南宫易一道惹是生非的曲风扬!” 第700章 妖女 紫妙瑶笑道:“不错!他就是咱们全国上下通缉了四年的要犯。我原想悄悄地带到玴海,献给恒天君邀功请赏,没想到还是没能瞒过蛮老的法眼。” 众人哄然,想不到本国第一等通缉要犯竟悄无声息地落在锦毛鼠的手里,都大为妒羡。 汝鄢尹杰、宣古努面色微变,他们深知这少年剽悍神勇,心下暗自诧异,不知紫妙瑶何时将他一举收服。 曲风扬怒目圆睁,冷冷地瞪着紫妙瑶,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惊怒、悲苦、难过。这一刻他才发觉,在他内心深处,竟隐隐一直不相信这魔女当真会出卖自己。被她从袋中抖落的瞬间,惊异远远大于愤怒,周身冰寒,仿佛置身冰窟。 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这种的念头好生滑稽,这魔女奸狡毒辣,冷酷无情,又怎会对自己网开一面?心中莫名一阵剧痛,张大嘴,无声狂笑。 紫妙瑶眼波中蓦地闪过黯然苦痛的神色,不敢触及他的目光,扭过头去。 无量蛮老嘿然道:“原来他就是玄风帝国曲纵洋的子孙吗?紫丫头,倘若你能将那南宫易也一齐捆了去玴海,那可当真是奇功一件。恒天君欢喜之下,必会赐你‘元灵珠’。” 紫妙瑶双颊晕红,极是欢喜。但瞥了曲风扬一眼,瞬息又转为苍白黯然。 鬼狼大步走来,笑道:“原来这便是玄风帝国的第一神兵屠龙刀吗?今日倒得好好见识见识。”探手去抓屠龙刀。 曲风扬虎目圆睁,大吼一声,握住刀柄。碧气从头顶轰然冲起,刹那间奋起神威,以水火相伤法术将封闭的经脉霍然贯通。汹涌真气蓬勃呼啸,从气海滔滔滚卷,抵转手少阳三焦经。金光从手臂上耀眼闪烁,直没屠龙刀;青钢刀锋亮起眩目无匹的青光,铿然长吟。 刹那之间,曲风扬已经人刀合一,狂吼着一跃而起,强忍经脉灼烧裂痛,朝着鬼狼狂飙怒斩! 众人骇然惊呼。鬼狼大吃一惊,措手不及,十指指尖倏地爆放出十道黪灰色的真气,交错如兽爪,轰然下击,撩恰扑挡。 “扑哧”一声,鬼狼的气爪应声破碎,血光迸现,惨叫着朝后摔出,胸膛上已被刀气劈出一道五寸来深的殷红伤口。猝不及防之下,想以赤手真气阻挡屠龙刀,实是无异螳臂当车。但他甚是乖滑,眼见不妙,立时借助反撞巨力全力后撤,是以虽然狼狈,却无性命之忧。 众人大骇,无量蛮老银目之中闪过惊诧的神色。鬼狼乃是玥海八厉中最为厉害的一个,竟被这小子一刀杀得如此大败! 曲风扬厉声喝道:“天杀老贼,吃爷爷一刀!” 屠龙刀旋转狂舞,卷起龙卷风似的金光,风雷狂吼,一式“离火燎原”朝着无量蛮老当头劈下。“离火燎原”乃是屠龙刀决中极为霸冽的刀法,对于自身真元的损耗极大,若非两人对决的生死关头,不可轻易用之。 但此刻曲风扬以水火相伤法术冲开自身经脉,原本已身负重伤,无法久支。而他面对的又是元泱十灵之一的无量蛮老,只能毕其功于一役,务求将他一举击倒。 刀光眩目,气芒裂舞。石窟中漫漫玥海映月蛹被刀气所激,登时缭乱迸射,光芒闪烁,簌簌满地。“轰”地一声,几块巨石化为烟尘,弥漫扬舞。 无量蛮老男童般肥短洁白的身躯赤身半裸地站在青赤的刀光中,动也不动,嘴角牵起一丝微笑,嘿然道:“这就是元泱玄风帝国第一神兵吗?”右掌中的通天目蓦地怒射出一道刺目黑芒,如刃一般破人曲风扬霸冽凌厉的刀芒。 曲风扬只觉神迷意夺,念力倏地涣散,狂霸刀芒登时收敛消逝。无量蛮老哈哈大笑,笑声凛冽妖异,震耳欲聋。 曲风扬元灵恍惚,仿佛看见无数道黑芒四面八方怒射而来,如惊雷闪电般破入自己体内,周身蓦地撕裂一般的疼痛。大叫一声,被那巨大的冲击力推得高高飞起,撞在峭壁上,眼前艳红,血腥味急速弥散开来。 众人齐声赞道:“蛮老大.法,元泱无双!”无量蛮老得意地哈哈大笑。紫妙瑶身形微微摇晃,面色苍白,双眼迷蒙。 曲风扬摇摇晃晃爬了起来,虎目斜睨,哈哈狂笑道:“我还道玥海老妖的通天目和、动天啸。有什么了不得,原来不过如此。” 众人微诧,想不到在无量蛮老这般重击之下,他竟能如此迅速地站起身来。无量蛮老嘿然笑道:“是吗?这么说来,老夫可不能让你失望喽!”!右掌中通天目凶芒爆放。 曲风扬刚刚聚敛的念力登时又粉碎迸散,只觉得耳中轰然一响,一片空茫;一股妖邪真气乘势汹汹冲入,排山倒海,恣意奔腾,烈焰狂飙似地冲卷周身经脉。体内连珠爆响,他原已伤毁的经脉瞬息土崩瓦解,错乱碎断,灼痛如狂。 曲风扬痛不可抑,狂吼一声,轰然倒地。众人笑道:“都说这小子颇有能耐,到了蛮老手上,原来不过是一个废物。” 曲风扬周身仿佛寸寸碎裂,真气岔乱奔走,火烧火燎;意识迷糊,恍恍惚惚瞧见人群里紫妙瑶的面容,摇晃波荡如水纹一般。心中突然说不出的愤怒悲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巨大力量,突然强撑着站了起来,**着笑道:“废物?我瞧这杀牛刀也不过是废铜烂铁……” 众人见他居然还能爬起,不由大诧。无量蛮老笑道:“老夫倒要瞧瞧是你的嘴硬,还是骨头硬。”左手轻轻一弹,紫芒如电飞舞,直没曲风扬右腿膝盖。“喀喳!”脆响,膝盖骨登时粉碎。曲风扬闷哼一声,晃了晃,单膝轰然着地。 无量蛮老笑道:“我道你还是钢筋铁骨,原来你的骨头也不过像豆腐一样,一捏就碎。”众人纵声大笑。 笑声轰然回荡,众人的面容在眼前摇晃变形,宛如枯鬼妖魅。曲风扬剧痛如焚,脑中昏沉,心中狂怒,那念头却越来越清晰:“就算是死在这里,也要站着死!”左腿强撑,用尽周身力量,缓缓站起,勉力大笑道:“天杀老贼,除了对手无寸铁的小金童下手,也就只敢夹夹豆腐了!你辣块妈妈的鳖毛……” 话音未落,无量蛮老嘿然冷笑,十指如飞,黑光纵横飞舞,曲风扬衣裳寸寸碎裂,周身骨骼“嘎嘎”作响。刹那之间,他双膝、双踝、琵琶骨……尽数碎裂,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钢牙紧咬,不发出一声疼痛的**。 曲风扬心中又惊又怒,眼前一切仿佛噩梦一般。他的大半经脉已被震碎,真气虚弱游移。颤抖着想要爬起身来,但两踝、两膝骨胳都己碎裂,软绵绵地拖曳在地。 突然之间,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孤单而虚弱,仿佛酷寒极地的一根秋草,在狂风中独自飘摇。 心中悲凉苦涩,突然想起了南宫易……想起了他温暖的笑容,想起了和他、馨儿一起,在乌桓城、沧浪岛度过的无忧月。那苍宇流云,碧海金沙,沙滩上的夕阳,月夜掉落海中的飞石,沙滩上熊熊的篝火,馨儿的笑声,南宫易从海中高高跃出时手中提着的海鳖,联床夜话时跳跃的烛光…… 恍惚之中,似乎闻着了那咸咸的海风,潮湿而又温热。仿佛听见馨儿叮咚泉吟似的笑声、南宫易悠扬的银珊古玉箫……那些时光仿佛触手可及,但却隔得如此遥远。 突然,他仿佛听见南宫易在耳旁大声叫道:“蛐蛐,站起来!不要倒在这些恶贼的脚下!”他蓦地振奋精神,嘿然低笑,喃喃道:“臭泥鳅,我怎么会向这些货色认输?” 石窟中鸦雀无声。众人瞧着曲风扬浑身血污,**着以两肘之力,试图从地上支撑爬起,心中不由都起了异样的震惊惧怕之意。人群中,紫妙瑶面色煞白,指尖不住地颤抖。 曲风扬蓦地大吼一声,以屠龙刀斜斜抵住地上的岩隙,用尽全力站了起来。斜着眼睛,冷冷地望着众人,想要大笑,却发不出声。**着“呸”了一口,冷笑道:“一群卑劣无耻的天杀狗贼!就算爷爷的厉鬼不来收拾你,我兄弟……兄弟也要提你们头颅,给老子沽酒来喝……” 无量蛮老妖瞳凶光怒放,大喝一声:“找死!”右掌轰然拍舞,一道汹汹黑芒狂奔飞卷,朝着摇摇欲坠的曲风扬直撞而去。 第六章柳暗花明 鹣鹣鸟欢悦地鸣叫着,火光跳跃,两人的身影在冰壁上迷离变幻。**声、**声、衣帛撕裂声……交缠着巨骨燃烧时“噼啪”的脆响。 南宫易贪婪地**她的唇瓣、脖颈,沿着那弧线不断下滑,粗暴地拉动她凌乱的衣襟,在她雪白浑圆的香肩上流连辗转。 玄天灵女弓起身子,仰起头,声声**,星眼迷离。当他将头深深地埋入**冰沟,玄天灵女突然缩紧身子,紧紧交缠,颤栗着发出哭泣似的**…… 南宫易呼吸浊重,喉咙火烧火燎,大口吮吸着巍巍**上翘立的红珠,滚烫的双手摩挲着她的腰肢与大腿,紧紧地抵住她柔软的臂膀。那灼烧的温度穿透薄薄的衣帛,在她体内瞬息引爆痉挛的狂潮。 玄天灵女颤声**,绵软无力地瘫倒在他的身下,任由他将周身白衣粗暴剥离,任由他饥渴而狂热地**她的身体,任由他的指尖挑拨她生命的琴弦,弹奏甜蜜而痛楚的旋律…… 他狂野迷乱的眼神,贪婪的舌尖,火热的手掌、坚硬的身体……每一次的接触都带来如许恣肆的颤栗。她的身体崩爆了,融化了,又燃烧为熊熊的烈焰,只想和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少年男子一起进入那赤红狂野的炼狱…… “嗛嗛!嗛嗛!”突然听见几声清脆的怪鸣声,几滴冰冷的雪水接连不断地滴落在南宫易的脖颈上。 南宫易微微一震,顿时清醒,刹那之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忽然瞥见身下玄天灵女薄纱褴褛,**横陈,那对莹白**与纤细的脖颈上布满了赤红的吻痕……所幸雪臂之上,那颗朱壁砂依旧鲜红夺目。 突然悔疚羞惭,无以复加,猛地抽身后退,重重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周身****登时消减,赧然低声道:“天仙灵女姊姊,我……” 头顶冰凉,又是一串的雪水接连滴落。南宫易抬头望去,只见鹣鹣鸟盘桓飞舞,不断啄击着顶壁的一角,嗛嗛怪鸣,极是兴奋。它们啄击之处,冰雪消融,断线珍珠般滴洒飘落。 南宫易心中一动,蓦地大喜,脱口叫道:“天仙灵女姊姊,我们可以出去了!” 玄天灵女腻声低吟道:“为什么要出去?你……你进来吧!”声音娇媚入骨,素手一拉,将他扯得压落在自己身上。 南宫易此时已经大为清醒,但被她滚烫柔软的肢体紧紧交缠,仍不禁心驰神荡。竭力收敛心神,歉然道:“天仙灵女姊姊!对不住了。”重新将她经脉封住。 这时,鹣鹣鸟尖叫欢啼,突然低飞缭绕。“轰”地一声,冰雪簌簌崩落,登时将南宫易二人埋在雪堆之中。顶壁上露出一个三尺余宽的黑漆漆坚冰口。 原来南宫易先前仔细查寻四壁,却独独忘了顶壁。那顶壁上的洞口被两尺余厚的冰层封堵,兽骨火焰燃烧了这么久,冰窟内温度逐渐升高。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缠绵之时,燥热欲焰与湮灭逃逸真气不住升腾,使得那坚冰口冰层渐渐融化。被鹣鹣鸟这般轮番猛啄,登时迸裂开来,连带着顶壁上的冰雪一齐掉落。 南宫易抱着玄天灵女跳将起来,大喜笑道:“两位鸟前辈,多谢了!”见那鹣鹣鸟啄击顶壁之时,便已猜到其后必有出口,岂料还不必自己动手,鹣鹣鸟便已经代劳开出一条路来。惊喜之余,心中突然觉得,这两只凶禽果然是冥冥上苍派来相助的神禽。 第701章 菩提 鹣鹣鸟傲然鸣叫,绕飞一圈,落在南宫易的肩膀上。相互啄击,梳理羽毛,一副怡然自得、恩爱欢好之状。 虽不知那洞口究竟通往何处,但纵有凶险,也远胜于在此束手待毙。 南宫易低声道:“天仙灵女姊姊,再忍上一忍,只要出了这窟壁,定然有法子可解你体内之毒。”默念三尺冰封诀,玄天灵女身上登时凝结一层三寸余厚的冰封。 她体内热血奔沸,这般冻结之后虽然仍会涌动,但流速甚缓,支撑个两、三日当无问题。 当下南宫易再不迟疑,抱紧玄天灵女轻飘飘地跃入那甬窟之中。四面漆黑,寒气森冷,南宫易左手指尖以真气燃光,指引在前,凝神戒备,一步步往前走去。 狭窄的甬洞倾陡上斜,迤逦曲折,四壁光滑,尽是冰封。顶壁冰柱如犬牙参差,在火光映射下变幻着幽冷而眩目的光泽。 洞窟之中,飘浮着森森白气,如大雾一般弥散聚合。越往上行越是冰寒,南宫易头发皮肤之上,逐渐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鹣鹣鸟冻得簌簌发抖,不住地煽动翅膀,抖落冰屑,嗛嗛叫声也开始颤抖起来。再过了片刻,索性振翅飞舞,在南宫易身前身后盘桓缭绕。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冷雾离散,南宫易打了个寒噤,心中却是一阵惊喜:“既有冷风,则必有出口。”精神大振,聚气涌泉,朝上急速滑行。 半个时辰之后,暗洞越来越宽,但那白气冷雾也越来越重,五步之外便是一片苍茫,虽有真气燃光,亦不能远视。南宫易飞速滑行,突然脚下一绊,险些摔倒! 心下微凛,凝神望去,竟是森森白骨。以那骨架结构来看,当是鲸鲨之类的巨型海兽。心下大奇,不知何以在这窟壁冰窟之中竟能遇见海兽骨骸。 再往上行,所遇的骸骨越来越多,无一不是海中巨鱼凶兽。骸骨尽皆完好无损,有些竟连皮肉犹自尚存。 南宫易心中惊异更甚,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当下转动莫失莫忘珠,思绪飞转,查找《万里元泱图》中相关记述。 突然一凛,当是这里了:“玉屏山西北五百三十里,便是潮崖山。潮崖山之中多是湖潭。也是多奇禽、凶兽、海兽的地方,几乎全是奇异禽兽。 潮崖山千仞,冰雪覆盖其上。山腹中空浩荡,状如流孔金樽,故又名樽眼丘。相传此山贯通玥海,水觞觞而出,仿若银河天泉。故昔年雪域诸邦族备受水患之苦,雪域神灵神域雪老以魂魄天晶化出神玺,物化在此,至此洪涛乃止……” 南宫易心下大震,洞窟中多海兽骸骨,难道这潮崖山当年果真通达玥海吗?此山去玥海尚有遥遥数千里,倘若当真如此,那也太匪夷所思。又想,此山既名樽眼丘,又有大水出处,想必谷中必有出口。振作精神,继续前行。 这般上行许久,森冷益甚,以南宫易之浩然真气,亦觉得刻骨侵寒。气温越低,途中横陈的鱼兽骸骨保存得越加完好,待到后来,竟是皮肉鳞片丝毫无损,栩栩如生。 雾气茫茫,暗洞逐渐转小,盖因水气附着四壁,长年累月冰壁雪柱越积越厚之故。某些转折之处犹为狭窄,南宫易不得不蓄气挥掌,硬生生劈出一条道路来。 甬窟愈冷,南宫易反倒愈加放心。盖因玄天灵女体内躁热汹汹的春蛊邪气,在这冰寒森冷之中逐渐镇定,流速甚缓,仿佛进入冬眠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腹中饥肠辘辘,咕咕的叫声在这空空荡荡的冰石窟中听来更觉格外清晰刺耳。南宫易自从当年遇见泱神之后,已没有尝过这般饥寒交加的滋味,此刻颇有重温旧梦之感,自觉有趣,莞尔而笑。 鹣鹣鸟嗛嗛尖叫,有气没力地扑翔,停落在他的肩膀上,再也不愿挪动。 低头望去,玄天灵女凝结于冰柱之中,长睫闭拢,脸颊嫣红,娇媚动人,仿佛在作着慵懒甜蜜的美梦。 南宫易神魂震荡,目光不能移转,想道:“倘若能与天仙灵女姊姊终生厮守,就算出不得这潮崖山,又有什么打紧?”回想今日与她两次缠绵欢好的情景,虽然最终都咬牙苦苦忍住,但那肌肤相接,唇齿相依的消魂滋味,已足以令他神魂颠倒。 心中砰砰乱跳,喉咙麻痒难当,蓦地一阵冲动,直想将她冰霜解开,亲上一亲。但心下明了,自己能自控一次、两次,第三次却绝无把握了。当下连忙转移念头,强迫自己不再多想。 鹣鹣鸟在他耳旁不住地叫唤,他心中一动,想起馨儿。这丫头此刻只怕还站在那悬壁飞崖顶上,迎风等待吧?想到她缠着要这凶禽的面容姿态,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笑容忽然凝结,蓦地明白了当时她索要这鹣鹣鸟的缘由和那痴情心意。心中黯然,暗自叹息。心想:“倘若……倘若这丫头喜欢的是蛐蛐,那便两全其美了。”但心中却明白,以馨儿的性子,要改而喜欢他人,是断无可能之事。 馨儿极是顽固,从前在沧浪岛上,他为她抓了一只极为可爱的雪翅海鸥。馨儿喜欢之极,偷偷在它的一支脚趾上刻了一个“孟”字,用绳子系住拴在笼子里,每日亲自抓了海虫蚯蚓喂它。 空暇之时,常常拉了他一道在沙滩上放遛雪翅海鸥,一玩便是一个下午。有一天,那雪翅海鸥不知何故竟从鸟笼无声中逃逸,南宫易翻山倒海也寻它不回,馨儿伤心欲绝,赌气几日不吃东西。 无奈之下,南宫易又寻了一只大小形状差不多的雪翅海鸥,哄骗馨儿。岂料馨儿见那雪翅海鸥的脚趾上没有“孟”字,便立时将它摔到窗外。哭着说,她要的只是那只逃走的雪翅海鸥,即便是金鸥银鸥,也是无法替代。 南宫易一面向上滑行,一面心念自乱,腹中倒不觉得有那么饥饿了。颈上的泪珠坠冰冷地贴着皮肤,令他突然想起寰姬芙来。心中砰然,蓦地一阵甜蜜酸苦,忖道:“不知寰姬姊姊现下究竟怎样了?” 转念想到寰姬芙生死不知,自己竟然与玄天灵女恣意缠绵,并将她忘得一干二净,登时大为愧疚羞惭,面红耳赤。 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寰姬芙与玄天灵女之中,自己喜欢的究竟是哪个呢?”登时一阵迷惘。 这个时候,鹣鹣鸟忽然拍翅尖叫,极为兴奋。南宫易猛地回过神来,蓦地闻到一股淡淡的清甜果香,登时勾起辘辘饥肠。南宫易大喜,难道这山窟即将到头,其外便有野果鲜味么? 鹣鹣鸟尖叫着扑翼腾空,在冷雾中笨拙地飞舞,急不可待地朝着前上方飞去。南宫易紧紧相随。 滑行片刻,却见鹣鹣鸟欢啼着扑落,在甬窟边侧的地上不住啄击。南宫易抢身上前,阵阵异香扑鼻而来。凝神望去,却见一道三尺来宽、五寸余厚的石状藤蔓沿着窟壁迤逦蜿蜒,仿佛一条巨大的冬眠森蚺。 鹣鹣鸟跳跃其上,欢声啄食,仰颈吞咽。南宫易心中惊奇,难道这藤蔓竟可以吞食么?弯腰掰下一一段,放到鼻前轻轻嗅了嗅,一股清甜甘香钻入鼻息,如醍醐灌顶,神清气爽。又惊又喜,放入口中咀嚼。“咔嚓”脆响,那藤蔓坚硬无匹,极是难嚼。 南宫易心中一动,真气聚集掌心,金光流转旋舞,那藤蔓登时破裂开来,其间出现了一枚血红色的果粒,仿佛一粒宝珠一般在掌心巍巍颤动。 他张口吸食,“咻”地轻响,立时滑入肚中,瞬息之间,一股异香自腹中轰然直灌脑顶,如午后热浪,懒洋洋、暖薰薰地在周身经脉中流转,说不出的惬意舒服。 南宫易大喜,当下依法炮制,以掌心真气将石状藤蔓破开找出其中的血红果粒吸食吞服,顷刻间便吃了许多,登觉精神熠熠,浑身上下仿佛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损伤的几处经脉也不再那般烧灼生疼了。心中惊喜,不知这石状藤蔓究竟是什么宝物。 鹣鹣鸟怪鸣着跳到他的掌心,密雨般地啄食。南宫易掌心被啄得发痒,忍不住哈哈大笑。 当下将玄天灵女的冰霜解开,小心翼翼地将血红果粒喂入她的口中!以真气输送入腹。她柔媚眼波凝视着南宫易,兰馨之气吹在他的掌心,酥麻搔痒,令他忍不住又有些神魂飘荡,几次三番想要亲亲那娇羞鲜嫩的红唇,唯有强行忍住。 喂服完之后,为了避免自己受她所诱,心中绮思欲念不能自抑,便又将她重新凝冰封冻。抱着她与那鹣鹣鸟继续向前滑行。 冷雾凄迷,森寒入骨,鱼兽尸身参差林立。南宫易沿着那石状藤蔓迤逦而上,走了约莫两个多时辰,疲倦之时便揪下一段石状藤蔓,将其破开取出里面的血红果粒吞食。 同时亦解冻玄天灵女,给她喂服血红果粒。越往上行,越发觉得隐隐之中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巨大压力,无形地笼罩着,越来越沉重,越来越令人透不过气,艰于呼吸。 南宫易体内真气受其所激,不断地翻腾汹涌,但血液的流速却越来越缓慢,头发、皮肤上凝结的寒霜急速增厚,过了小半时辰,竟成了雪人一般。 鹣鹣鸟的鸣叫声越来越低,终于细不可闻,在他肩上化为一对冰鸟。南宫易微微一笑,将它们放入怀中的如意锦囊,全速滑行。 爬了许久,南宫易忽然发现正上方突然亮起眩目的白光,心中大喜,聚气涌泉,电冲而起。 漫漫白光,眼花缭乱。突然闪起绚丽无匹的五彩光芒,一股巨大的森冷压力如三山五岳当头骤然盖下,南宫易上冲之速过快,这般蓦一冲撞,还来不及调整真气,便觉脑中轰然,眼前一黑,重重地朝下摔去,人事不醒。 曲风扬蓦地觉得心中狂痛,“听心相思蚁”发疯似地朝心底钻去。大叫一声,仰身跌倒。“呼”地一声,黑芒狂舞,无量蛮老的掌风堪堪从他头顶轰然掠过。 “轰!”峭壁迸裂,碎石激舞。曲风扬被那迸爆的狂风冲卷,倏然飞起,横撞在峭壁上,满身鲜血,犹自**狂笑。 忽然听见一声惊天狂吼,天摇地动,土石簌簌陨落。原来这玄甲螭麟兽虽已解震,仍值沉睡之中,被无量蛮老这般一掌击中,登时吃痛惊醒。 妖兽咆哮摇摆,窟内天旋地转,众人踉跄。曲风扬突然被震得高高飞起,不偏不倚,朝无量蛮老飞撞而来。曲风扬身在半空,心念一动,蓦地调集残余真气,怒吼狂啸一声,奋力挥舞屠龙刀,借势怒斩! 众人齐声惊呼,想不到这小子垂死之人,竟然剽悍若此。紫妙瑶柳眉一蹙,娇叱道:“臭小子,当真是不想活啦!”纤手闪动,万千银光蓬然飞舞。 “嗖嗖!”漫漫光芒缤纷错乱。 曲风扬只觉周身突地一阵冰凉,麻痹沉重,身不由己地重重摔落。周身皮肤须臾间转为黪灰色,麻痹冰冷,剧烈颤抖,愤怒地瞪视着紫妙瑶,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来。 视线如雾笼纱掩,迷蒙一片,依稀看见众人的身影,摇曳不定。脑中嗡然震响,听见无量蛮老嘿然笑道:“紫丫头,你这针上涂了几味剧毒?瞧他都快成了黑鬼了。” 又听见那魔女格格笑道:“黑鬼?哪能这般便宜他?不出三个时辰,他连一根骨头也剩不下啦!” 曲风扬意识渐转模糊,心中迷乱,迷迷糊糊地想道:“我要死了吗?”忽然一阵害怕。他生平从不怕死,但这一刻,如此接近死亡,那股森冷的惧意还是游虫般爬上心头。 人影纷乱,声音嘈杂。朦胧中看见一只手探了过来,将他手中屠龙刀硬生生拽走。他奋力想要抓住刀柄,却无丝毫力气,被那人猛踹一脚,登时松开手指,眼睁睁地看着刀柄从自己的手心滑走。 第702章 陷阱 周身冰冷僵硬,渐渐失神。浑浑噩噩之间,听见有人笑道:“将他丢到谷外去,瞧瞧能毒死几只凶黄雕。”迷糊中仿佛被人抬起,摇摇荡荡,过了片刻,天旋地转,终于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曲风扬迷迷蒙蒙地醒转,浑身冰冷僵硬,毫无知觉,喉中却犹如烈焰燃烧一般。耳边狂风呼啸,鬼哭狼嚎之声悠长飘荡。心中一凛:“我已经死了吗?这是在鬼域冥界吗?” 费力睁眼,眼前漆黑一片。过了片刻,才隐隐看见上方暗影交错,似乎是尖崖利石。远远地,几点幽蓝的火光淡淡地跳跃,在虚无缥缈中静静燃烧。寒风吹来,自己似乎在悠悠飘荡,落叶卷舞,贴伏于他的脸颊,又倏然飘飞而去。一群黑影从上方忽地急速掠过,腥臭逼人。 他睁眼看了片刻,便觉晕眩难忍,又闭上双眼。心里迷糊忖想:“这里又黑又冷,浑身上下没有丁点知觉,难道果真是死了吗?”心中蓦地一阵悲凉。混沌之中无法多加思考,又自沉沉昏迷。 再次醒来之时,浑身剧痛,仿佛所有骨骼、肢体都已寸寸断裂,又如万千火焰在体内炙烤焚烧,疼不可抑。曲风扬低声痛吟,心中一动,蓦地一阵狂喜,既然身体如此剧痛,那便是没死! 猛地睁开眼睛,旭日明媚,眩目刺眼。他想抬起手掌遮挡阳光,但琵琶骨剧痛难忍,手臂软绵绵地移动不得,这才想起自己几大关节骨骼已经被那玥海老妖敲碎。当下唯有眯起眼睛,费力地移转视线。 过了片刻,曲风扬方才逐渐适应这强烈的光线。徐徐四望,白日当空,应是正午,苍宇如镜,万仞峭壁四周环合,冰山雪崖,摩云参天,自己宛如在井底一般。 山风吹来,脊背生凉。侧头往下望去,猛吃一惊,身下万丈深渊,自己竟是悬空而卧!一张巨大的银光丝网纵横交错,牢牢地萦系在周围的峭壁山岩上,将他稳稳托住。 心中一阵迷惑,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来,难道自己被诸狗贼从那玄甲螭麟震敝兽身内抛落,竟这般凑巧,掉到这奇异的巨网上吗? 曲风扬死里逃生,心中说不出的欢愉喜悦,一时也不及多想,纵声高呼,回音激荡,袅袅不绝。 方喊了几声,周身便疼痛得如同要迸散一般,喘息不已;想要调息聚气,但经络大都碎断,真气无以为继,只得作罢! 忽听头顶传来尖利的怪鸣声,几只巨大的凶黄雕与尸臭鶓在高空盘桓,想来是被他那几声高呼招来的。 众鸟见猎心喜,猛地疾冲而下,朝他俯冲抓来。曲风扬一凛,下意识地想要运气挥掌,方甫用力,断骨锥刺,体内真气在碎裂的经脉间岔乱奔走,剧痛攻心,大叫一声,险些晕去。 劲风鼓舞,腥臭扑面,那几双巨大的翅膀扑煽着从头顶掠过,众鸟突然纷纷惊啼,盘桓环绕,冲天飞去,头也不回地逃之夭夭。曲风扬心下愕然,蓦地想起昏迷前所听见的话来——“将他丢到谷外去,瞧瞧能毒死几只凶黄雕。” 曲风扬心下登时恍然。是了,自己身中千变魔鼠巨毒,竟连贪婪的凶头鹫与尸臭鶓也要退避三舍。心中大觉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 心中一动,突然想起那千变魔鼠说的话来——“黑鬼?哪能这般便宜他?不出三个时辰,他连一根骨头也剩不下啦!” 不知自己业已昏迷多久?即便中毒之时,是昨夜三更,此时已是正午,其间也远不止三个时辰。何以自己竟依旧毫发无损? 心中狐疑,难道那魔女下手之时竟估错了分量?突然又想,之前周身麻痹冰冷,殊无知觉,当是中毒无疑,但何以眼下竟殊无麻痹僵冷的感觉呢?难道那巨毒到了自己体内,竟因为某种缘由自动消散了吗?越想越是迷惑。 心念自乱了片刻,头脑逐渐昏沉起来,重又迷糊昏睡。 再度醒来时,已是黄昏。夕阳斜斜地照在西侧峰顶,在冰雪的反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湛蓝色的苍宇已经隐隐可以看见点点星辰,鸟群横掠,咿呀鸣啼,山风凄冷,寒意彻骨,他躺在深崖下的巨网中,随风摇荡,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般。 周身剧痛难忍,口干舌燥,喉中烈焰熊熊燃烧,腹中咕咕直叫。曲风扬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才想起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了。看着鸟群从上空掠过,仿佛都成了烤得皮焦肉嫩的烧鸡。 饥肠辘辘,不能动弹,徒呼奈何。喃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早知昨晚在剑池峰上就多吃几斤牛肉了。”想起昨夜宴席上的酒肉,更觉饥渴难耐。 蓦地一凛,不知眼下雪域族族的局势如何了?馨儿等人尚在雪域城内,臭泥鳅也不知回去了没有?倘若局势一旦为狗贼与古兽宫所控制,他们处境必将极为危险。以臭泥鳅之力,似乎也不是那玥海老妖的对手……越想越是焦躁,恨不能立时插上翅膀飞回雪域城。 但眼下全身几无一处可以动弹,倘若屠龙刀未失,雷电鹜在此,那就好了。想起被狗贼抢走的屠龙刀,更加怒恨难平。 “曲风扬——”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似有似无的呼喊。曲风扬一凛,全身僵直,心中狂跳,凝神倾听,依稀听见群峰之间有一个女子的声音,由远而近,在不住焦急地呼唤他的名字。 曲风扬狂喜,心道:“难道是馨儿和臭泥鳅找到此处来了吗?”挣扎着奋尽全力,纵声高呼应答。岂料他方甫呼喊,那声音登时止住,再无声响。 山风凛冽,禽鸣唦唦,残阳斜照在酷寒群山,四下一片寂然。 曲风扬等了半晌,再也听不见那声音,心下焦急,忍不住又大声呼喊。但除了那悠然激荡的回声,并无任何回答。曲风扬心下不由一阵狐疑,难道适才竟是自己耳中错觉么?又或是自己果真已经到了鬼域冥界,这声音乃是女无常招魂之声?心中突起寒意。 过了片刻,忽然又听见山顶传来惊喜焦急的叫声:“曲风扬!曲风扬!”曲风扬原本狂喜之心却蓦地沉了下去,一股无名怒火熊熊窜将上来。此次相隔极近,听得分明,那声音娇媚悦耳,赫然竟是锦毛鼠紫妙瑶! 一道妖娆的黑影倏地从苍宇掠过,朝他闪电般地瞬移俯冲。来势太快,狂风鼓舞,从那山峰峭崖穿掠过时,积雪凝冰瞬间迸散,漫天簌簌飘落。 紫罗鼓舞,青丝飞扬。眉眼盈盈,满是欢喜欣悦的神色。虽然那面容素昧平生,但从适才的声音与眼神,曲风扬却可断定确是紫妙瑶无疑。 曲风扬心中狂怒,料想这魔女定是借助“听心相思蚁”之力,得知自己尚存人世,此番追来,多半是想将自己擒往玴海邀功请赏。 紫妙瑶轻飘飘地落在丝网上,眼圈一红,拍拍胸脯,格格笑道:“臭小子,早知你死不了,害我自担心了一场。” 曲风扬心中更怒,这魔女将自己害得生死两难,竟还惺惺作态,哈哈狂笑道:“你担心什么?担心曲风扬死了,你拿不到封赏吗?” 紫妙瑶双颊一红,继而变得苍白,妙目中闪过愧疚羞怒之色,迅即脆笑道:“木头,怎地变得聪明了?一猜就着。” 曲风扬不知何以,一见着她便觉得说不出的怒恨,这种恨意之深切,竟比对那玥海老妖还要强烈。双眼瞪视着她,仿佛要喷出火来,若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子,必定顿生骂意。 紫妙瑶不以为意,笑呵呵道:“这般咬牙切齿地,想要吃了我吗?可惜你连咬我的力气也没啦!”蹲下身,柔软的素手在他身上轻轻摸索。 曲风扬面红耳赤,怒道:“魔女,滚开!” 紫妙瑶啐道:“一身糙皮臭肉,你当我喜欢摸吗?” 曲风扬怒极,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骂,紫妙瑶只是不理。曲风扬被她柔腻冰冷的手指摸得浑身寒毛直乍,又是舒服又是难受,忽然心中一动,知道她在检查自己的伤势。 紫妙瑶脸色越来越加苍白,恨恨道:“死老鬼!”倏地站起身来。蹙眉瞪了曲风扬半天,咬着花唇道:“木头,明明打不过人家,非要那般逞强!现下好啦!你的奇经八脉、十二经络都差不多被震断啦,关节骨头也被震得粉碎,瞧你还能不能神气。” 曲风扬听她话中语气又是伤心又是嗔怪,颇为奇特,心下纳闷,冷冷道:“那不是正合你意么?半死不活的,想逃也逃不走,只能随你摆布。” 紫妙瑶眼圈一红,突然流下泪来,恨恨地瞪着他,蓦地飞起一脚,正中他腰腹。曲风扬登时疼入骨髓,仿佛要迸爆开来一般,咬牙苦苦忍住。 紫妙瑶见他龇牙咧嘴的模样,竟似觉得颇为有趣,破涕为笑,嫣然道:“你说得不错!从今天起,你就要乖乖地听我摆布,否则就休怪姊姊手下不留情。” 曲风扬疼得说不出话,汗水涔涔,心中暗骂:“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这魔女什么时候手下留情过?” 紫妙瑶仿佛没有听见他心中所想,转头四望,怔怔出神。此时夕阳将落,最后一缕飞焰照耀着山顶冰雪,反射在她的脸颊,莹光润玉,熠熠生辉。寒风吹来,紫罗飘飘,皓腕如雪,赤足似玉,倒象是雪域中的神人仙姑。 曲风扬一呆,忘了身上的疼痛。心中一荡,忖想:“这魔女千变万化,也不知她的真实面容究竟是什么模样?”立时对自己这般想法起了羞惭之意,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魔女长得什么模样干你何事?就算貌比天仙,也是个恶妖毒妇。” 紫妙瑶征然出神,眼波中犹疑不决,过了半晌,似乎下定决心,转身笑道:“走吧!”弯腰将他抱起。 曲风扬只觉那股销魂蚀骨的异香轰然扑面,蓦地已在佳人怀抱之中。头脸倚处,正是那柔软丰满的香丘,一种异样的感觉登时袭上心头。心跳加剧,呼吸窒堵,怒道:“放我下来!” 紫妙瑶指尖一点,脚下丝网登时冰消雪融,无影无踪。如玉赤足,瞬移凝立,笑道:“木头,这里高达万丈,若要放你下去,就成了蛐蛐肉泥饼啦!”蹁跹踏舞,瞬移飞行。 飞崖扑面,风声呼呼。紫妙瑶抱着曲风扬在冰冰峰壑之间急速穿行,将众多飞翔的巨鸟瞬间抛到身后。 曲风扬动弹不得,只有让她抱住,心中羞恼气恨,无可奈何。那妖异的幽香在鼻息绕走,万千发丝在他脸上轻轻拂扫,相隔薄裳,玉峰波荡……令他禁不住血脉贲张,浮思绮想。心下更觉羞惭恼恨,暗自怒道:“这魔女何不将我放入如意锦囊中?” 紫妙瑶脸上一红,只不搭理,双臂稍稍用力,将他夹得更紧。她瞬移术极是高明,怀抱魁梧伟岸的曲风扬,竟依旧轻飘如飞鸳,飘舞飞掠,瞬间穿过万重银丘。 皓月初上,千山暮雪,万里酷寒。紫妙瑶脸色嫣红,鼻尖上沁出细小的汗珠,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忽然踏空俯冲,朝一座巍峨冰峰掠去。 玉蟾清辉雪亮,照在半山一处凹陷处,竟是一个洞口。两只冰鸬从石窟中阔步而出,扑翅睥睨,警觉地朝他们望来。眼见紫妙瑶闪电般冲到山窟边缘,那两只冰鸬大怒,左右夹击,巨翅横扫。 紫妙瑶格格笑道:“这般不好客的主人,不要也罢!”银光一闪,那两只冰鸬登时摇晃倒地,稍稍抽搐,不再动弹。 紫妙瑶将曲风扬斜靠在窟壁,笑道:“我也累啦!先在这歇上一夜,明日再上路吧!” 曲风扬冷冷道:“上路?去哪儿?” 紫妙瑶眨了眨眼,嫣然道:“不是说了吗?将你擒到玴海邀功请赏。” 这一路东行,少说已有六、七百里,决计不是飞往玴海。 第703章 途中 曲风扬知她胡说,也不多问,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这山窟是冰鸬的窝巢,外小内大,勺子形状,石窟中铺了许多枯草羽毛,虽然腥臭,却颇为温暖。紫妙瑶想将两只冰鸬踢下飞崖,心念一动,转头笑道:“木头,想不想变做一只鸟人?” 曲风扬伤势极重,一路飞行,早已颇为疲惫,饥寒交迫之下,更加没精打采,也不理会,迳自闭目养神。忽听“仆仆”连响,碎声不绝,忍不住睁眼望去,只见那两只冰鸬光秃秃地横卧在地,粉红色的皮肉上寸毛不剩。 紫妙瑶一脚将那两只秃鸟踢落飞崖,手中赫然已多了一件宽大的银绒长袍,嫣然道:“穿上这件绒袍,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鸟人啦!”将那绒袍披在他的身上。 曲风扬惊愕之下,颇觉好笑,正要回答,忽听石窟中黑暗处传来“啾啾”悲鸣声,凝神望去,石窟中角落竟有几只小冰鸬畏畏缩缩地探头探脑。想来是那对冰鸬的子女,目睹父母被杀,惊骇哀鸣。 紫妙瑶“咦”了一声,走上前去,将那几只小冰鸬抓在手心,凝视片刻,叹息道:“真是可怜。”随手将它们抛出了石窟外。凛冽寒风中传来淡淡的哀啼。 曲风扬大吃一惊,怒道:“你这是干嘛?” 紫妙瑶奇道:“它们既无父母,迟早也得饿死,说不定还会让其他冰鸬吃了。这般摔死,岂不是落个干净?” 曲风扬听她振振有辞地说出这番歪理,一时语塞。心中气恼,忖想与这心狠手辣的魔女多说也是无益,当下怒气冲冲地闭上眼睛。 忽听紫妙瑶喜滋滋地叫道:“哎哟!这里还有冰鸬蛋哩,木头,想吃一个吗?” 曲风扬怒道:“不吃!”但腹中却偏偏“咕咕”乱叫起来,他整整一日未曾进食,早已肚皮紧贴脊梁骨了。 紫妙瑶笑道:“木头,元泱就你爱逞强。”从如意锦囊中掏出一个琉璃玉壶,纤手将蛋壳敲破,将那蛋清蛋黄一并倒入琉璃玉壶中,转眼间便将鸟巢中的十几个冰鸬蛋尽数敲破倒入。轻轻摇晃琉璃玉壶。那琉璃玉壶不知是什么宝贝,小小一支,竟容得下许多东西,丝毫没有溢出。 过了片刻,她又从如意锦囊中取出一个莹白玛瑙圆格方盘,将琉璃玉壶中的浆液轻轻地倾注在格盒中。玉蟾清辉下望去,那莹白玛瑙圆格中,十八格方形蛋液凝固为颤巍巍的透明元软膏,颜色如琥珀,煞是好看。曲风扬看了一眼,肚中叫得更响。 紫妙瑶托着那莹白玛瑙圆格方盘送到曲风扬身旁,笑道:“吃吧!”脂香扑鼻,勾人馋涎。曲风扬想到她转眼间霸占鸟巢,杀其一家,心中有气,扭头不吃。 紫妙瑶哼了一声,叹道:“当真是木头!这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你不吃它,自有人吃。再说,你杀的凶禽妖兽还嫌少吗?与我又有什么区别?” 曲风扬一楞,无言以对。紫妙瑶乘此当儿,忽然将他脸颊一捏,挤开口来,右手轻抖,将玛瑙方盘中的蜜膏尽数滑入他的口喉之中。拍手格格脆笑。 曲风扬惊怒之中,觉得一股腥脂浓香瞬间滑入,颊齿之间,余味甘美,腹中大觉好转。 紫妙瑶手指将他唇角残余的蜜渍拭去,笑道:“好吃吗?” 曲风扬气恼不答。紫妙瑶微微一笑,又从如意锦囊中掏出诸多紫纱布包装的软糕,剥开来亲手喂他。曲风扬腹中饥饿,再难忍耐,又怕她依法炮制,强行硬灌,便不再抗拒,自己咀嚼吞食。 那些软糕或清甜,或甘香,有肉脂,亦有水果,花样翻新,滋味鲜美。想来是这魔女以适才制作糕点的法子,将诸多食物做成这美味糕点。 曲风扬一连吃了五十余块,腹中饥饿感方始减少,眼见所剩无几,而那魔女尚未进食!心下不好意思,摇头不吃。 紫妙瑶双靥一红,笑呵呵地甚是欢喜。又捧了一掌冰雪,以真气化开,送到曲风扬唇边喂服。雪水清凉,从她玉葱似的指间流下,隐隐带着她身上的芬芳,流过曲风扬干渴的咽喉,汨汨而下。 透过那水流与指掌,可以看见她娇媚温柔的目光。曲风扬心中莫名一荡,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心中忽然想,这魔女昨日使诈将自己擒住,献给无量蛮老,又亲手发出万千毒针,险些将自己毒杀……但今日却似乎毫无恶意,眉眼之间颇为温柔友善。一日之隔,判若两人,这魔女之瞬息万变,远远不止那张容颜。想了片刻,身上疼痛疲惫,困乏不已,眼皮不住交叠。 紫妙瑶喂他吃完,自己也吃了几块软玉蜜糕,喝了些雪水,剩下的糕点依旧包起,放入如意锦囊中。见曲风扬困顿,迷糊欲睡,推了他一把,道:“木头,先别睡,将体内的碧血蛛赶出来再说。” 曲风扬迷迷糊糊地道:“什么碧血金蛛?” 紫妙瑶也不答话,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水晶瓶,轻轻抖动,登时掉出几只金色的虫子,在玉蟾清辉下徐徐蠕动。紫妙瑶素手轻煽,登时一股又似浓香又似恶臭的气味迅速弥漫开来。 曲风扬登时清醒了几分,正自皱眉诧异,忽然鼻中发痒,接着喉咙、耳朵麻痒难耐,心中蓦地一凛,险些大叫出声。 只见二十余只拇指大小的碧血色的金蜘蛛闪电般从自己口鼻、双耳爬出,飞也似的朝那几只虫子冲去。紫妙瑶眼疾手快,皓腕一抖,那小水晶瓶又立时将虫子与诸多金蜘蛛尽数纳入。 曲风扬骇然,醒了大半,怒道:“这是什么妖虫?怎会从我体内爬出?” 紫妙瑶横了他一眼,浅笑道:“若没这些玴海碧血金蛛,你早就没命啦!” 曲风扬凛然道:“玴海碧血金蛛?” 蓦地明白了几分。玴海碧血金蛛乃是玴海的一种水陆怪虫,性喜寄居,身具奇毒。一旦进入寄生体,所寄生的人、兽必中毒昏迷,一两个时辰内心跳呼吸尽数停止,全身发黑,宛如死了一般。 但再过两个时辰,毒素消散,人、兽便可渐渐恢复正常。那碧血金蛛还有一桩殊为奇特的本事,只要遇见极为肆虐的狂风或是极度寒冷的境地,便会立时吐丝结网,牢牢地巩固在附近的礁石或是其他阻挡物上,进行自我保护。 紫妙瑶悠然道:“昨夜我射到你体内的冰针上,涂的都是这碧血金蛛毒与碧血金蛛卵。要不是这些碧血金蛛,你早被无量蛮老打成蛐蛐泥啦!” 曲风扬心下恍然。昨夜那群狗贼必定以为自己已死,于是将他从玄甲螭麟兽上抛落。而寄居于他体内的碧血蛛卵急速孵化之后,在下落时扑面狂风的刺激下,立即吐出碧血金蛛丝,结成巨大的丝网,将自己牢牢托住。 曲风扬一直不明白何以能死里逃生,此刻方知真相。心中惊疑、困惑、感激……百感交集,怔然半晌,沉声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紫妙瑶笑道:“你当我想救你吗?如果你死了,我得的奖赏岂不是要大打折扣吗?那些老混蛋、小混蛋眼红嫉妒,想要让我赏赐泡雨,哪有那么容易!” 曲风扬闻言大怒,心道:“这魔女果然不怀好意!”正自忿忿,心中突然一动!又觉得这魔女倘若当真要捆着自己往玴海领赏,断然不会将自己带往这雪域东荒极寒之地。更不会这般小心地照顾自己,生怕自己捱饥受寒。 紫妙瑶突然满脸绯红,“呸”了一声,道:“臭小子,你可别心念自乱!你这般病恹恹的废人一个,即便送到玴海,也显不出我的能耐。只要你伤势好转,我就提着你领功请赏去啦!” 曲风扬听她说得勉强,殊无道理,心中更加糊涂。但他素来知恩图报,重情讲义,这魔女不管什么目的,总是将他从那玥海老贼手中救了出来,即便要将自己擒往玴海也无话可说。当下沉声道:“大恩不言谢,容我以后相报了。” 紫妙瑶面上又是一红,别开头去,轻声道:“木头。”这一声叫得颇为轻柔深情,缠绵刻骨。曲风扬心中蓦地一荡,连忙移念他想。 一时间两人无话,各坐一处。石窟外寒风呼啸,曲风扬身上的羽衣轻轻飘舞,心中浮想连连。冰雪莹光,照得窟内亮堂。紫妙瑶玄衣起伏,侧脸如镂雕冰砌,脸颊晕红,长睫颤动,仿佛也在想着心事。 玉蟾清辉斜斜地照入石窟中,将紫妙瑶与曲风扬的身影交叠一处,曲风扬望着那雪白窟壁上,两人重叠变幻的身影,心中蓦地闪起一个奇怪而可怕的念头:“这一生一世!他怕是要与这魔女紧紧纠缠一起,永无分离之日了。” 第七章地老天荒 第二天清晨,曲风扬尚在沉睡,便被紫妙瑶凶霸霸地一脚踢醒,疼得钻心入骨,忍不住叫出声来。心下恨恨,这魔女忽而温柔,忽而凶狠,比雪域的天气还要无常。 紫妙瑶面罩寒霜,又换了一张陌生的粉靥,冷冷道:“臭小子,快些上路!还作什么美梦呢?” 被她这般一说,曲风扬蓦地想起适才梦中,正与馨儿、南宫易于琼海沧浪岛上嬉闹,阳光煦暖,绿浪轻摇,心中喜乐无匹。那般光景,当真恍如隔世了。 紫妙瑶面色越发阴沉,冷冰冰地也不与他说话。一言不发地抖开如意锦囊,将曲风扬硬生生地塞入袋中。曲风扬重伤之下,被她这般胡捣,登时痛不可抑,心下怒骂不止。 紫妙瑶格格笑了一阵,面色稍霁,将如意锦囊挂在腰间,想了想,似是担心飞行时不慎掉落,当下将袋子塞入怀中。咬唇笑道:“臭小子,好好待着,不许心念自乱!”轻飘飘地跃出洞口,在灿烂的阳光中冲天而起,瞬移飞行。 曲风扬挤在那如意锦囊内,夹于深深的****中,紧贴那两座柔软滑腻的玉峰,挤压推送,异香入脑,岂能不有些许遐想?透过丝袋罅缝,清楚分明地看见那凝脂莹白的玉峰、嫣红翘立的红珠,登时心跳如狂,唯有闭目凝神而已。 每逢他稍稍神魂飘荡,紫妙瑶立时以素手隔着衣裳打一个爆栗,笑着喝道:“臭小子,又在想些什么!”曲风扬尴尬恼怒,强自敛神,苦恼不已。 虽在如意锦囊中,但根据光影方向,曲风扬亦可判断紫妙瑶一路朝东飞行。风声凛冽,偶有漫天禽鸣瞬间交错。心下凛然,方知这魔女的瞬移之术如此高强,竟可在高空定向飞掠,殊不疲惫,直与仙人无异。 想起当日自己与她初逢之时,用尽全力,穷追不舍,方才勉强追上。今日想来,那时多半是她故意逗弄自己,这才不曾摆脱。否则若无雷电鹜相助,单凭一己之力,绝难将她追上。 如此飞行了半日,正午时分,紫妙瑶徐徐降落,将曲风扬从如意锦囊中抖落。曲风扬眼前一亮,放眼四顾,心下惧然。 天高地远,恶寒入骨,曲风扬真气涣散,虽穿着雪羽长衣,仍忍不住簌簌发抖。漫漫冰原裂谷,一望无垠,寸草不生,冰雪积覆,视线所及,都是死寂的青紫。身旁数丈之遥,一条宽达八、九丈的巨大裂缝自西而东,迤逦缭绕。 其下冰层坚厚,隐隐可以看见淡青色的河水缓缓流动。几只酷寒海鸥在冰河上跳跃,仰颈鸣啼,以长喙啄击冰层,试图啄食冰下游鱼。 白色的太阳在正空悬挂,殊无暖意。几只雪白的凶禽高高盘桓,远远地去了。忽然一阵狂风吹来,漫天冰霜雪屑,错乱缤纷。紫妙瑶飞扬的青丝与乌发上,瞬间沾满了青紫的冰屑,被她轻轻甩头,立时飞花碎玉似地飘落。 曲风扬心下茫然,道:“这里是雪域绝境吗?” 紫妙瑶回头嫣然道:“不错,再往东八千里,就是‘地老天荒了’。” 第704章 天荒 后,剥其皮制成大衣,切其肉以为冻肉。 曲风扬见她穿上彩狐裘衣之后,银装素曲风扬心中一动,道:“地老天荒?我们便是去那里么?去那里作甚?”他蓦地想起雪域族族刃拔弩张的局势,想起南宫易、馨儿的安危,心下不由大为焦躁。 紫妙瑶又是嫣然一笑,狡黠地眨了眨眼道:“到了那里,你自然便知道啦!” 曲风扬满心狐疑,但此时身如废人,无可奈何,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郁闷恼怒,心中暗自期盼南宫易早些回到雪域城,将馨儿等人救离险境。至于雪域族存亡,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了。想到自己与这魔女独在万里酷寒之地,也不知何去何从,蓦地一阵从未有过的凄凉悲苦。 紫妙瑶见他在飞霜中冻得面色发青,不住地颤抖,笑道:“真是个没用的木头,这般弱不禁风。”突然拍手笑道:“算你运气好,那里有一只雪域绝境恐虎!”突然飘然跃起,穿过一阵冰风雪雨,朝着冰河裂缝的北岸飞去。 曲风扬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般,牙齿格格作响,关节碎骨剧痛难耐。他这一生中从未有如这几日这般狼狈颓唐;经脉尽断,骨头粉碎,即便是不死,也是一个废物。 昨日死里逃生,庆幸欢悦,还未想到此层。此时在这雪域极地,形只影单,天地同悲,突然觉得万念俱灰。冷风刮来,眼睛被雪屑钻入,刺痛难忍,热泪登时涌将出来。 彻骨侵寒,心下蓦地一阵悲凉。觉得从前的万千豪情,面对蜃景时的梦想,此刻竟距离自己这般遥远。天遥地远,他不过是这风霜雪雨中的一粒微尘罢了! 这一刹那,只觉万事索然无味,竟觉得倒不葬身此处,被冰雪掩埋,从此冷月寥落,冥冥归去无知无觉的好。 他虽性情桀骜坚韧,屡遭挫折,败而不馁。但此次打击非同小可,形如废人,又被碧雨帝国魔女操纵于掌心,可谓生平最为脆弱之时。身处绝境,茫然之下,那钢铁似的意志也不禁瞬间崩溃。 突然听见紫妙瑶在远处格格脆笑,拖着一只肥硕的巨头银虎跃了过来,“轰”地一声,将那巨头银虎丢在曲风扬的面前,笑道:“我还道绝境恐虎是什么了不得的凶兽,原来和你一样,是一个经不起半点挫折的废物。” 曲风扬一楞,怒道:“你说什么!” 紫妙瑶笑道:“我说错了么?这只傻恐虎也不知怎地疏忽大意,竟将后腿脚掌夹在裂缝里,挣脱不得。大概受了几夜风雪之苦,冻着了脏腑。见我来抓他,竟老老实实不做反抗,岂不像你这垂头丧气的孬种模样?” 曲风扬听她语气中极是鄙夷,登时面红耳赤,羞恼无已,怒喝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说谁是孬种?”狂怒之下,竟欲起身争辩,脚踝剧痛,登时又坐落在地。想起自己骨骼断碎,竟连站立也不能够,心中突地一阵沮丧,颓唐不语。 紫妙瑶冷笑道:“瞧瞧你,我没说错吧?断了几根骨头经脉,便如断了脊梁骨一样,连头也抬不起来啦!” 曲风扬心下悲怒,被她这般挖苦,竟是说不出的难受,惨然大笑,笑声凄厉凶狠,冰河上的海鸥海燕纷纷惊飞逃逸。 紫妙瑶冷笑几声,轻轻一掌击在绝境恐虎的脖颈上,那熊闷哼了一声,不再动弹。紫妙瑶指尖“嗤”地冒出气芒光刀,沿着绝境恐虎的脖颈割开,一路下滑,切开一个大口子,轻轻巧巧地将恐虎绒皮剥了下来。 口中悠然笑道:“我从姑墨国来元泱时,听好些人说,近来元泱上出了几个了不得的年轻高手,把元甲、水色千秋尽数打败了。说什么其中一个便是当年乌桓城曲伏的儿子。又说这小子得了申天尊的真传,十分厉害。我还以为当真出了什么绝顶人物呢!心想,哎呀,若是将这小子擒到玴海,那不是天大的功劳吗?” 曲风扬听她提到父亲名讳,登时一震。紫妙瑶瞟了他一眼,冷笑道:“哪知道竟是这样一个软骨头的废物,被无量蛮老吼了几声,举手投足之间,打断了骨头不说,连志气骨气都没啦!这样的不入流货色,恒天君真是太过高估了!” 她那鄙夷不屑的话语如尖针般刺入曲风扬的心底!痛不可抑。脑中一片晕眩,蓦地想起父亲的教诲,想起城亡当日的嘱托。又想起在沧浪岛上,意志消沉时受申天尊所激,所发出的豪言壮誓。心中剧震,愧疚羞惭! 脸面轰然滚烫,蓦地在心底一声大喝:“曲风扬!你是响当当的曲家男儿,申天尊的传人,岂能如此意志薄弱?连这魔女也瞧你不起!” 紫妙瑶嘴角微笑,口中叹道:“原本还指望将这什么了不得人物擒回玴海,讨个赏赐,现在看来,这等货色要当真擒了回去,只怕还要遭人笑话哩!” 曲风扬大怒,昂然喝道:“魔女!谁说我曲风扬没了志气骨气?不就是断了经脉、碎了骨头吗?就算是没了性命,也要化做厉鬼找恒老贼和那玥海老贼算帐!” 紫妙瑶“噗哧”一笑,妙目水汪汪地凝视着他,笑呵呵地道:“是吗?你可别骗我哦,我的赏赐官爵,可全系在你身上啦!”素手一抖,将那张恐虎皮披在曲风扬身上,上下打量,笑道:“还真合适。” 曲风扬一楞,全身大为温暖,心底突然冒出个奇异的念头:“难道这魔女竟是在故意激我吗?”心下恍惚迷惑,咳嗽一声,低声道:“多谢了!这张恐虎皮……很暖和。” 紫妙瑶也不理他,微微一笑,迳自在雪地上挖了一个深坑,将那绝境恐虎的油脂丢入,以真气摩擦燃着,“轰”地一声,登时窜起老高的火焰。 然后将绝境恐虎四掌掌心之内,以及他处嫩肉剜出,放在坑中炙烤,过了片刻,脂香浓郁,惹得远处的凶禽纷纷飞来盘桓,鸣啼不已。 当下两人围着火堆吃了一顿虎掌虎肉。紫妙瑶见他不能大力咀嚼,手也艰于活动,便将虎肉撕成丝条,喂他服下。 曲风扬面红耳赤,大是尴尬,但见她落落大方,心想:“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这般拘泥小气,岂不是连这魔女也不如了?”当下道谢,由她喂服。接连几次,唇舌不小心碰触到紫妙瑶滑腻柔软的手指,两人都蓦地一震,脸上绯红,转开头去。 吃完之后,紫妙瑶又剜了一些幼嫩的虎肉,以轻纱纸包好,藏在如意锦囊中。这一路朝东,越发荒凉酷寒,食物自是益少,格外珍贵。 曲风扬身着厚绒虎皮,刚刚又饱餐一顿,周身上下大为暖和。见紫妙瑶衣裳单薄,在风中如细柳招摇,心下突地不忍,便想解下虎皮披在她的身上。 他心念方动,紫妙瑶便脸上一红,逃了开去,笑道:“木头,我才不要这虎皮呢!”眼波流转,在他身上瞟过,格格笑将起来。 曲风扬一呆,愕然道:“你笑什么?” 她嫣然道:“你呆头呆脑的,真像一只虎崽子。” 曲风扬听她话语妩媚,心中蓦地又是一荡。低头望去,冰上映照出自己的身影,毛绒绒、圆滚滚地坐着,笨拙古怪,果然颇为逗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之下,心情大转舒畅,又恢复了许多精神。 歇息片刻,紫妙瑶重又将他装入如意锦囊,塞入怀中,腾空而起,朝西瞬移疾行。他们方甫离开,盘桓于上空的冰鸬等凶禽便纷纷疾冲而下,怪鸣迭声,扑翅跳跃,争抢那残余的熊肉尸骸。 飞霜鼓舞,天地苍茫,冰雪铺天盖地;一路东进,天气越发苦寒难耐。 日落时分,他们到了雪域冰原大峡谷。青紫色的大地上,巨大的裂缝纵横交错,宛如田陌。他们在一条冰河裂谷下歇息。 暮色苍茫,晚霞绚丽,残红的夕阳在雪地冰原上悬挂着,殊无暖意。湛蓝的苍宇纯净而明亮,但当狂风卷着冰雪从头上掠过!登时便成了白蒙蒙的一片。飞禽哀号,远远地听见不知名的凶兽嘶吼的声音,苍凉入骨。 紫妙瑶在峡谷峭壁上凿了一个小洞,可供两人盘膝坐下,躲风避寒。当她去峡谷冰缘上凿冰捕鱼时,曲风扬便坐在那石窟中,远远眺望。 冰风呼啸,雪屑纷飞。隔着那漫漫碎玉珍珠,看着紫妙瑶玄衣飘舞,在峡谷冰缘上或跳跃,或蹲踞,忽然拎起一条青紫的鲱鱼,朝他挥手,发出欢愉的叫声……曲风扬的心中仿佛突然冰雪融化,那森冷戒备的敌意也一点一点地消逝散去。 当夜,紫妙瑶将捕到的峡谷冰缘鲱鱼制成鱼干,喂服曲风扬。两人紧紧相依着坐在石窟中,听着石窟外飞霜鼓舞,寒兽悲吼,都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离开元泱越远,两人之间的隔阂、壁垒便仿佛越加淡薄,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域绝境,天底下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苍凉的寂寞和茫然的恐惧,无边无际地包拢着。无形之中,竟觉得彼此象是相识了多年的故交一般,熟稔而日渐亲密。 尤其在这窄小的石窟中,两人相隔数寸,肌肤相贴,呼吸互间!就连彼此的心跳也清晰可闻。那感觉如此奇特,又如此动人,仿佛彼此倚靠,相依为命。 睡到半夜,曲风扬发起烧来。全身滚烫,但体内却是说不出的冰寒冰凉,不住地颤抖,迷迷蒙蒙说起胡话。朦胧中依稀觉得,紫妙瑶以手掌化了许多温热的雪水,灌到他的口中。温暖光滑的身体游鱼般钻入虎皮,将他紧紧抱住。 那滑腻香软的肢体,滚烫而温柔,奇异的幽香让他忘了冰寒和疼痛。耳边迷迷糊糊地听她似乎在低声说些什么,听不分明,只觉得仿佛舂风吹过,花语呢喃,耳中温热麻痒,又是舒服又是难受。 他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仿佛又回到了琼海的柔软沙滩上,海风摩挲,阳光普照,波海潮声,绿浪轻摇……依稀中觉得如此安全,如此宁静,再也不必去思索什么。终于微笑着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之时,紫妙瑶已改易了一张粉靥,在冰河上巡回捕鱼。想起昨夜之事,曲风扬恍惚若梦,似真似幻,但见紫妙瑶若无其事,与他说话时神态语气毫无异样,心下虽然疑惑,也不好意思开口相问。两人吃了些鱼干之后,继续东进赶路。 如此过了两日,离元泱已越来越远。四处冰天雪地,寸草不生,连冰缘也越来越难寻到。好在紫妙瑶当日贮存了不少鱼干,聊以充饥。有时偶尔撞见雪獭、鼬鼠、绝境恐虎等雪域绝境猛兽,便被紫妙瑶猎杀烤食。 曲风扬经脉、碎骨虽然未见好转,依旧不能动弹,但气血通畅,也已能自己嚼食,但有些兽肉太过硬韧,依旧由紫妙瑶撕烂了,用手喂他吞下。 白日午时稍稍停顿,吃完午餐之后便又匆匆赶路。夜里则在裂谷等挡风处,挖掘洞穴过夜。 到了第三日夜里,冰原上寻不着峡谷,紫妙瑶便掘了一个深坑,又以三尺冰封诀在顶上筑起弧型冰盖,只留几个通气孔。夜里风霜雪雨,咄咄有声,两人藏在其下,倒也喜乐安平。 途中曲风扬数次相问究竟去往何处,紫妙瑶只是笑道:“地老天荒。” 曲风扬心下更加茫然。身负重伤,在这雪域绝境上飞行了数千里,心中隐隐地早已不抱希望能尽快赶回元泱。只是不知这魔女究竟意欲何为? 但瞧这光景,她又似乎毫无恶意。女人之心,实在难以猜度。狂风酷寒里,每每想起南宫易、馨儿等人,便觉焦躁忧虑,但身在万里之外,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如何? 再往东去,酷寒难耐,紫妙瑶也有些不支,所幸当日遇见几只雪域七彩狐,捕杀之裹,妩媚俊俏。 第705章 软禁 不由呆了一呆,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雪域的野兽们瞧见咱们,只道是一只虎和一狐在一起狐假虎威哩,心底一定大叫古怪。” 紫妙瑶见他开起玩笑,甚是欢喜,笑呵呵地更加娇媚动人,啐道:“它们若是看见你这只虎崽子只会坐倒在地,还要我这七彩狐抱来抱去,就更觉得古怪啦!” 曲风扬面上一红,颇为尴尬。他桀骛不驯,自恃狂野丈夫,但现下非但不能动弹,还要这娇娇弱弱的魔女照顾,确是颇为荒唐古怪之事。紫妙瑶见他神色突转黯然,心下微微后悔,当下笑着岔开话题。 寒风狂凛,紫妙瑶逆风飞行几日,逐渐疲惫不支。这日在空中恰好撞见几只朝南飞来的雪域寒雕兽,当下抓住一只,以蛊虫控制其脑,骑乘寒雕兽继续东进。 一路东去,虽然荒芜绝寒,但两人说说笑笑,倒也不寂寞。在这浩瀚无边的冰雪高原,远离元泱,远离了彼此的阵营,那些过往恩怨都变得飘渺淡薄起来,如此微不足道、轻如云烟。在这死一般沉寂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此刻身边的这个人更加重要了。 天气渐转恶劣,风雪交加,曲风扬的心情却逐渐地好转起来,焦躁狂野的杂念,仿佛也如同冰雪一样沉淀下来。只是周身断骨在极寒之中越来越加疼痛。 紫妙瑶似乎也判若两人,虽然依旧每日变幻脸颜,但态度却越来越发温柔。曲风扬生平之中,从未有一个女子如此细心而体贴地照料过他,想不到这第一个,便是将自己几次三番害得生死两难的女魔头。有时曲风扬常常会想,在这魔女变幻的容颜下,究竟是一张怎样的脸? 但花无百日好,月有盈亏时,紫妙瑶隔三差五仍会莫名其妙地大发脾气,尤其当曲风扬沉思,回想某些往事时,紫妙瑶便会突然嗔怒,一脚朝他断骨伤痛的地方踢去。 正当他痛不可抑,惊诧恼怒之时,她常常又会格格脆笑,回嗔作喜,满脸桃花似地替他按摩。 那温柔甜蜜之意倒令他受宠若惊,面红耳赤,心下纳闷不已。那被强掳来做为坐骑的雪域寒雕兽见状,则每每眯起双眼摇头晃脑,唦唦乱叫。也不知是幸灾乐祸呢,还是与曲风扬一齐感叹女人之心? 这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虽然仍是彻骨冰寒,但比起前几日已大为好转。两人继续朝东飞进。高空中吹来的狂风,竟带着微微的咸意,隐隐听见隐约的海潮。 曲风扬在紫妙瑶怀里的如意锦囊中,正自打盹,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又作起琼海的美梦,忽然听见紫妙瑶叫道:“木头!咱们到啦!”声音极是喜悦。 雪域寒雕兽的欢鸣声中,曲风扬被紫妙瑶从袋中拉将出来,放眼望去,大吃一惊! 苍宇红日之下,缈缈碧海,无边无际。远处海天交接处,流云翻涌,急速飞扬。时值正午,漫海金光耀眼,照得曲风扬头晕目眩,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惊奇欢喜。 低头扫望,脚下大地冰雪斑驳,绿意隐隐。起伏的沙丘上,依稀的灌木寥落生长。岸边黑礁错落,海鸥飞翔。道道白色的浪花层层叠叠地涌向灰白色的泥滩,呼啸着,冲刷着,瞬息倒退。后面的裂浪飞速冲涌,将先前的泡沫刹那淹没。 紫妙瑶粉靥上光彩飞扬,笑道:“这里便是‘地老天荒’了。” 曲风扬登时明白,自己二人眼下竟是在雪域之荒。突然一凛,难道这魔女竟是要将自己擒给玥海老妖吗? 紫妙瑶叹息道:“木头,若要将你送与蛮老,前几日直接往潮崖山去便是,何苦兜这么一个大圈子?” 曲风扬被她点破,登时不好意思,嘿然而笑道:“眼下已到了天荒,究竟要做些什么,总可以说了吧?” 紫妙瑶抿嘴笑道:“你随我来便知道啦!”驱鸟向下冲去,在海边礁石下落定。抱起曲风扬,跳落到泥滩上,将他轻轻放下。突然伸手剥他的衣服。 曲风扬吃了一惊,叫道:“你干什么?” 紫妙瑶格格笑道:“想瞧瞧赤条条的你,不成吗?”纤手灵动,转眼便将虎绒皮衣从他身上剥离。 曲风扬惊怒交集,挣扎着想要将她推开,但方一用力,全身疼痛欲碎,瘫软无力。 紫妙瑶脸蛋嫣红,柔声笑道:“乖乖的别动。”双手轻轻一扯,将他的底裤也拉了下来。 曲风扬惊怒欲狂,险些晕去。心中大骂,口中却是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一阵海风吹来,透骨清寒。 紫妙瑶眼波流转,极快地偷瞥了一眼他的身体某处,脸颊瞬息酡红,痴痴笑道:“臭小子,今日才算扯平了。那日在谷中树林里?你可没少偷看姊姊洗澡。” 曲风扬一楞,突地想起当日初见她时,尾随到林中,无意窥视到她洗浴的情形,登时脸红心跳,尴尬无语。脑中忽然闪过她在月色中雪白妖娆的浮凸身影!蓦地热血偾张,小腹之下竟倏地昂然挺立。 紫妙瑶吓了一跳,脸蛋红透,胸脯剧烈起伏,别着头恨恨啐道:“瞧你故作老实,原来也是个轻薄无赖之徒。” 曲风扬羞惭尴尬,满嘴苦水,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若不是你要剥我衣服,又怎会如此?” 紫妙瑶脸上又是一红,“呸”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想看吗?美得你了!” 曲风扬面红耳赤,恨不能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却听紫妙瑶恨恨道:“木头,你莫急,我这就给你挖个大洞。”果然弯腰蹲下,在他身旁的泥滩上挖掘起来。 过了片刻,便在不远处的淤沙中挖了一个十尺来长,三尺来深的长形泥洞,底部前高后低。 而后站起身来,拍拍手,似喜似怒地盯着他,突然“噗哧”一笑,脸上又蓦地一红,笑道:“你不是要找个洞钻进去吗?那就来吧!”小心翼翼地将他拉扯过来,斜斜地推到那泥沙地穴中,头上脚下斜靠其中。 然后忙不迭地将掘出的烂泥红沙尽数倒回,又在上面来回踩踏,压得严严实实。泥滩沙堆说不出的柔软温暖,身子陷在其中,极是舒服。 紫妙瑶瞧他全身埋没浅水淤沙中,只有脑袋露在淤沙之外,神情煞是有趣!不由得格格笑将起来。弯下腰,面对面地凝视着他,痴痴笑道:“你这个大鸟人,大笨虎,现在又成了埋在淤沙里的大地鼠,” 曲风扬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索性闭上眼睛不理她。心下直犯嘀咕,这魔女千里迢迢将他带到地老天荒,竟就只是为了将他埋入淤沙中吗? 忽然额上一凉,麻痒无比。睁眼望去,只见紫妙瑶沾满烂泥的馨儿玉指正在他脸上乱画,桃花也似地格格脆笑:“既是个地鼠,总得有些鼠尾、鼠耳才是。”龙飞凤舞片刻,左右端详,格格直笑,甚是得意。 笑道:“好啦!木头,我不陪你玩啦!”将手指上的烂泥在他脖子上胡乱地蹭擦了一通,起身翩然而去。 曲风扬吃了一惊,大叫道:“魔女!你去哪里?” 紫妙瑶笑而不答,掠到他身后,似是往南面海岸而去,远远地听见她的歌声,越来越淡,终于细不可闻。 曲风扬埋在这淤沙之中,周身不能动弹,连头颅也不能转动,心中惊怒交集,又带着一丝惊慌。这几****一直与这魔女在一起,彼此相依,但此时突然不见她的身影,心中竟然蓦地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又象是恐惧,又象是失落,说不出的难过。 情急之下,大声呼喊,但海风呼啸,波浪声声,却听不见那魔女的应答。心下更急,嘶声狂吼,继而怒骂,但任他如何高呼大叫,一无回应。到了后来,喉咙干渴嘶哑,如火烧一般,所发出的声音连自己听了也觉得难听。 心中空空荡荡,浑无着落,蓦地一阵悲凉恐惧,难道自己当真被这魔女丢弃在这地老天荒了吗? 看着雪白的浪花从左前方不住地翻涌奔腾,层层逼近,心中测算,不过一个时辰,那潮水必定便要淹没自己。他水性虽好,却无南宫易的“鱼水吟”,在水下至多能支撑两个时辰,等到潮水退却时,多半已被溺死。 心下悲苦,忖想:“想不到我曲风扬堂堂琼海男儿,竟会被海水淹死,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突觉滑稽,仰天哈哈狂笑,笑声沙哑,在海风中弱不可闻。 夕阳将垂,流云飞扬。海水涨高了许多,离他已不过十丈之遥。滚滚海浪奔腾飞涌,溅起的腥咸浪花溅落在他的面容唇角,倒给他带来殊为熟悉的感觉。 心道:“是了,我生于琼海,难道上苍便让我死于玥海吗?”他极爱海洋,心中忽觉倘若溺死于海中,倒是远比其他死法来得美妙多了。想到此处,抑郁的心情竟突然放松开来。 晚霞明媚,海上金光耀眼。清凉的海风摩挲着他的脸颊,不知何以,竟让他想起那魔女的手来。想起这几日同行,那魔女对自己温柔照顾,突然心中怦然。 正自心念自乱!忽然看见一只半尺来长的沙斗龟从远处礁石下杀气腾腾地冲将出来,飞速横行。 又有一只斑点沙斗龟倏地从另一侧冲出,与它撞在一处,登时你来我往,口齿飞撕咬前爪舞动,在沙滩上杀将起来。 曲风扬在海岛生活已久,素知沙斗龟与那蛐蛐儿一般,彼此之间极是好斗,稍加挑拨便要你死我活。当年他小时,常常与胖熊、苗家兄弟等玩伴抓了沙斗龟,蓄养相斗,极是有趣。今日在这垂死之时,竟然瞧见如此熟悉的一幕,不由心下温暖!微笑着入神观望。 那斑点沙斗龟似是不敌对手,前爪忽地被那只沙斗龟的口齿咬住,蓦一绞扭,险些断折,登时就此败下阵来,拖曳着那将断未断的前爪一路溃逃。那得胜者也不追赶,耀武扬威地将头颅前爪高高举起,然后一溜烟往南面岩礁底下钻去。 那只斑点沙斗龟逃到距离曲风扬几尺处,也不怕他,迳自以另一只前爪在淤沙上乱掘,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埋了进去。 曲风扬看得大奇,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难道你打输了竟没脸见人了吗?” 那沙斗龟不理他,埋在泥中,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四下乱转。 曲风扬看了片刻,正觉无趣,却见那斑点沙斗龟突然钻将出来,急速挥舞着两只前爪,朝着那只沙斗龟藏身的礁石杀去。 曲风扬惊“咦”一声,那沙斗龟的断爪竟然合好如初!心中蓦地一凛,又是一跳,继而一阵掩抑不住的狂喜。突然之间,明白何以紫妙瑶要带他来到此地,将他掩埋在这淤沙之中了!敢情这玥海海滩的烂泥竟有神奇之效,可以将断骨愈合如初! 原来这魔女不远万里将自己带到此处,竟是为了医治自己的重伤。一念及此,他忽然怔住。百感交杂,心绪混乱。 只是这魔女为何要救治自己呢?隐隐之中,似乎想到一个答案,但这答案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刚一触及,立时面红耳赤。喃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在心念自乱什么?” 这个时候,听见远处传来紫妙瑶欢愉的歌声,悠扬飘荡,如仙乐一般钻进曲风扬的耳中。她果然没走!曲风扬登时一阵狂喜,忍不住便要高声呐喊。忽然一凛,脸上滚烫,将即将脱口的狂呼硬生生地吞咽回去。 紫妙瑶蹁跹从他头顶越过,俏生生地落在他的身前,手中提了一串青紫色的海带和那支琉璃玉壶。脸上红扑扑的,嫣然道:“傻蛋!适才叫姊姊干嘛?才走开便想我了吗?” 曲风扬心中升起一股温柔之意,想要开口却支吾难言,猛地大声道:“多谢你……”但剩下的话却不知如何说才好。 紫妙瑶脸上一红 第706章 治伤 “哼”了一声道:“傻蛋,你谢得太早啦!我早说过了,要将你的伤治好了再送到玴海领赏。你当我是可怜你么?” 曲风扬虽然脾气暴烈,却不是木头,听出她不过是故意以此为托词。心下感激,但楞楞地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紫妙瑶“噗哧”一笑,低声道:“傻蛋!”突然看见海水漫将过来,吃了一惊,叫道:“哎哟!幸好回来得及时。”当下又在更远些的淤沙中掘了个地穴,将曲风扬从那淤沙地穴中抱出,移转到彼处去。 转移之时,一阵海风吹来,险些将曲风扬衣裤吹走。紫妙瑶惊叫一声,眼疾手快将它抓住,却不可避免地又碰触到他的小腹,登时又是一阵娇叱怒喝。 好不容易将曲风扬放置妥当,紫妙瑶转身在淤沙上又掘了个坑洞,从如意锦囊中取出一个紫玉砂鼎,将那些青紫色的海带一一放入。然后又从那琉璃玉壶中倒出百余只色彩斑斓的毒虫,大多曲风扬见所未见,想来是她适才在海中采集的罕见毒物。 众毒虫在泥滩上缓缓蠕动,相互交噬,状极丑恶。紫妙瑶兰花玉手将这些毒虫一一捉了丢进紫玉砂鼎中,然后又抓了烂泥淤沙填入。未了,又从如意锦囊中取出十几个玉瓶,一一倒了些汁水到那紫玉砂鼎中,然后将盖子旋紧,埋入淤沙深坑。 曲风扬瞧得诧异,忍不住道:“这是什么东西?” 紫妙瑶笑道:“是吃光你五脏六腑的蛊虫!”曲风扬知她胡说,但见适才这些举动,又的确象是制作蛊虫,心下犯疑。 黄昏时,紫妙瑶到海中捕了十几只巨大的玥海鲱鱼,做成鱼干,喂曲风扬吃了,然后自己又吃了些,合着彩狐裘衣,在曲风扬身旁躺下休息。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紫妙瑶的声音便越来越小,逐渐不再回答。她这一日似是颇为疲惫困乏,皓月东升之时便已沉沉睡去。 曲风扬心绪纷乱,难以入眠。睁着眼睛,头颅露在泥滩之外,仰望苍穹,想到碎骨断经终于可治,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欢悦。 灰蓝色的苍穹中,星辰淡淡寥落,半盏皓月雪亮地照在这地老天荒,仿佛冰雪敷盖。夜鸟从海上飞来,漫漫地掠过苍穹,怪鸣着朝东面的沙丘灌木飞去。 海潮响彻,浪花飞溅。湿漉漉的泥滩映照着寒蟾、星辰的倒影,突然被白浪飞舞,然后又摇摇晃晃地波荡重现。 夜风冰寒,海水卷不到的沙滩上,结了薄薄的冰霜。咫尺之距,紫妙瑶沉睡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上、黪灰柔顺的长发上,也凝结了淡白的薄霜。 在玉蟾清辉下看来,她的睡姿如此无邪美丽,纯净得仿佛是一个漂浮于海上的梦。一阵风吹来,冰屑簌簌,掉落在她的脸颊,融化成清水,缓缓流下。 曲风扬心底忽然泛起汹涌的柔情,喉咙中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直想伸手将她脸颊、秀发上的冰霜掸去。但是他不能动弹。 远远的,似乎有什么海鸟在波涛中鸣叫,婉转悦耳,虚无缥缈,伴着海潮,伴着寒风,伴着冷月。不知什么时候,他睡着了。 这一夜,他没有梦见馨儿,却梦见了他和紫妙瑶在那冰原峡谷的壁石窟中,紧紧相依。石窟外大雪纷扬,覆盖了整个世界。 此后几日,曲风扬依旧天天掩埋于泥滩之内,每隔三个时辰,紫妙瑶便要将他转移一个地方,盖因海泥中的药力已经耗光。 如此三日之后,曲风扬的琵琶骨已经大为好转,双臂略可抬动,甚至已经可以抓取食物,自己进食。 但紫妙瑶却不让他多加动弹,依旧亲手喂他。玥海中怪鱼甚多,味颇鲜美,而且多半有助伤势恢复。由此制成的鱼干滑爽鲜香,极富弹性,曲风扬吃得大为开怀。 但经脉的恢复却迟迟未见进展,想来这玥海海泥虽然可以愈合骨伤,但对经络却并无关键疗效。但曲风扬却毫不沮丧,盖因只要能恢复行动,便可以逐步调息运功,慢慢修复经脉。即便是要花费数年时光,也在所不惜。 到了第八日夜间,吃过鱼干后,紫妙瑶将那深埋的紫玉砂鼎挖将出来,旋开盖子,探手其中,徐徐拖出一条似蚕非蚕,似蜈非蜈的毒虫,仰颈吐信,刀角交错。暗红色的甲鳞,散布着点点蓝斑,碧艳蚴一般的身体上竟有百对足趾,尾后一根弯刺如银月倒悬,左右颤动。 紫妙瑶喜道:“成啦!”将它托在掌心,送到曲风扬面前,笑道:“傻蛋,张开嘴。” 曲风扬吃了一惊,正讶然欲问:“难道你要我将它吞下去?”嘴方张开,紫妙瑶的素手已经闪电般地盖到他的嘴上。 口中一滑,一个冰冷的东西蓦然穿入,瞬间滑入肚中。曲风扬瞠目结舌,张开大嘴,惊怒交集地瞪着紫妙瑶。紫妙瑶妙目凝视着他,脸上似笑非笑。 突然腹中一阵剧痛,仿佛肝胆肠胃瞬间被咬断吞噬一般。曲风扬大叫一声,面色红紫,继而惨白,汗水如雨,涔涔滚落。那穿肚断肠的剧痛烈不可挡,曲风扬几欲发狂,怒吼狂啸嘶喊,直想破土而出。 见他剧痛若此,紫妙瑶脸色也变得微微苍白,素手紧紧将他按住,不住地柔声道:“忍一忍,再忍一忍吧!” 但那剧痛越来越烈,翻江倒海,曲风扬疼得喘不过气来,钢牙咬得格格直响,狂吼一声,险些晕倒。 紫妙瑶的手温柔地擦拭着他涌落的汗珠,轻轻地捧着他的脸,眼波中也有些害怕,颤声道:“乖乖地再忍一会儿,马上便好啦!” 这个时候,忽然听见一个人笑道:“想不到锦毛鼠紫妙瑶也会这般温柔,这小子当真是艳福不浅。”笑声阴冷,又带着邪恶的喜悦。 “谁?”紫妙瑶花容失色,蓦然起身。曲风扬心中大骇,狂痛中奋力凝神,转头望去。只见玉蟾清辉下,泥滩上,一个枯瘦的三角眼的中年青衣男子鬼魅般飘忽站立,恶目上满是诡异的邪笑,手中耀月苍刃闪烁着耀眼的白芒,正是当日在凶妖谷中,所遇见的玥海八厉中的人物。 第十二卷监天玉玺 第一章地河乾坤 迷迷糊糊之中,南宫易听见若有若无的箫声,寂寥淡远,刻骨苍凉。心中蓦地一阵欢喜,喃喃道:“天仙灵女姊姊……天仙灵女姊姊……”突然惊醒,大声叫道:“天仙灵女姊姊!” 周身麻痹僵硬,血液彷佛凝固了一般,一时之间就连脖颈也无法转动。凝神察探,心中大喜,周身经脉竟已痊愈完好,只是经络气血似是被极为冰寒之气镇住,暂时不能运转。当下一边气随意转,缓缓调息;一边叫道:“天仙灵女姊姊!” 箫声顿止,万籁俱寂。皓月高悬,星辰寥寥,两侧雪崖冰壁高矗峭立,耀射着清冷的光芒。竟是在一个寂静而狭窄的冰山雪谷之中。 南宫易心中忽地一阵迷惑,依稀记得自己从那窟壁暗洞跃出之时,四周乃是窟壁内壁,怎地竟到了这露天的山壑中? “你……你醒啦!”耳畔突然响起一个清雅温柔的声音,继而一张清丽绝世的面容扑入眼帘。一时皓月失色,冰雪无光。 南宫易见她安然无恙,心中大喜,叫道:“天仙灵女姊姊!” 玄天灵女“啊”地一声,一双剪水秋瞳,满是欢悦欣喜之意,低声道…“你叫我天仙灵女姊姊?你认得我吗?” 南宫易一呆,旋即恍然,暗自忖道:“是了,隔了四年,我变化如许之大,她自然认不出我了。”但不知为何,心中仍然一阵失望,微笑道:“我……在下南宫易……四年前曾经在遮龙峰上见过神仙姊姊一面。”心中紧张,只盼她能立时想起。 玄天灵女低声道:“南宫易?……遮龙峰?”粉靥上一片茫然。南宫易心中如遭重锤,蓦地一阵失望酸苦:“原来她竟连一丁点也记不得了。在她心底,我原不过是一粒微尘罢了!” 玄天灵女微微摇头,怅然道:“对不住,我什么也记不起来啦!”明眸凝视南宫易,又道:“公子既然识得我,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吗?为什么会与公子在一起?这里又是何处?” 南宫易又是一楞,脑中嗡然一响:“是了!难道她竟然失忆了吗?”心中凛然惊骇,思绪飞转:心道:“难道又是那些狗贼施了什么妖术法术,让她记不得从前之事?”忽然一阵欢喜:“原来她并非单单记不得我,实是中了妖法失忆的原故!” 见他脸上闪过惊诧、愤怒、欢喜诸般神情,怔然不语,玄天灵女心下诧异,又低声呼唤了他几声,南宫易方才如梦初醒,沉吟道:“从前之事,神仙姊姊当真一点也记不得了吗?” 玄天灵女轻摇蛲首,低声道:“不错,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南宫易呆呆地望着她,心中砰砰乱跳,口干舌燥。突然冒起一个古怪的念头:“难道天仙灵女姊姊失忆,也是上苍冥冥中安排的吗?她记不得自己的身份,便不再是玄风帝国神姬,也不必守身独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定要让她恢复记忆?带着她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逍遥自在?” 玄天灵女站起身来,白衣飘飘若飞,叹息道:“原来你也不知道。”玉蟾清辉照着她的面容,迷茫凄婉,楚楚动人。身影孤单落寞,彷佛要随风飘去。 南宫易忽然一凛:“南宫易!你这般自私卑劣,岂是大丈夫所为?”热血上涌,大声道:“你是当今玄风帝国神姬——玄天灵女独孤菁菲!” 玄天灵女娇躯微微震动,低声道:“玄风帝国神姬?玄天灵女?”眉尖轻蹙,秋瞳波荡,反覆低吟了数十遍,失望烦恼,摇头叹息道:“我记不起来啦!” 南宫易心中一动,喜道:“神仙姊姊,我怀中有一个紫玉寸鼎,是当年在遮龙峰上你留下的……” 玄天灵女冰雪透明的指尖轻轻一点,南宫易的衣领登时翻开,紫玉寸鼎从如意锦囊中徐徐飞出,落到她兰花般的掌心。 莹白剔透的紫玉寸鼎在她掌心缓缓旋转。玉蟾清辉折射,眩光流舞。玄天灵女的容颜在折光照耀下变幻不定,终于黯然摇头,指尖轻弹,将紫玉寸鼎徐徐送回南宫易怀中。 南宫易心下失望,体内真气越转越快,终于将冰封的经脉尽数冲开,“啊”地一声,跳了起来,周身冰屑簌簌掉落。从腰间拔出情殇刃,倒递与她,说道:“此刃乃是玄风帝国神兵,那夜你曾让我好好保存,你还记得吗?” 玄天灵女握住刃柄,妙目凝视良久,摇头道:“是情殇刃吗?但为何又断为半截?” 见她依旧浑然不觉,南宫易心下一阵难过怅惘,想起那时月夜,她手握断刃,黯然神伤的情形,南宫易更是心潮汹涌,低声道:“情纵惘,刃无殇。此刃原是贵国当年神姬婵月灵女送与泱神的定情之物。婵月灵女因情得罪,被放逐琼海鸿芜囚崖,泱神黯然伤怀,将此刃抛入碧幽渊,因缘际会,被我得到……” 玄天灵女微微一颤,秋波荡漾,沉吟道:“婵月灵女?” 南宫易见她似是想起某事,心中一喜,但见她目光渐转迷茫心中又不由得沉了下去。忽然心念一动,从腰间取出银珊古玉箫,悠扬横吹。 箫声清越宛转,如幽泉呜咽,空林风语,说不出的苍凉凄伤。 蟾辉似水,一阵寒风吹来,冰屑纷飞,随着箫声节奏,韵律飞舞。 玄天灵女怔然而立,出神倾听,白衣翻涌,乌发飞扬,竟似是痴了。不知何时,妙目中湿光点点,一粒泪珠倏然滴落,低声呢喃道:“优昙一现,红颜将晚,莫道是飞花碎玉,奈何随风去。八百载鹤发,一宿残颜。千般梦,谁人与共? 第707章 天涯 深更雨眠处,玉露只影细数。九万樽琼酿,不消一醉,清泪寥落。韶华如水,沧海桑田。便纵瑶台仙人,比翼青天。” 素手一颤,断刃铿然没入坚冰石岩。 玄天灵女柔荑舒展,五指开落,掌心突然凝聚起莹白光气,滚滚卷舞,倏然化为一支玛瑙洞箫。斜倚于唇,十指辗转,合著南宫易的箫声,一起吹奏那《黯然*曲》。 短箫清幽激越,洞箫苍凉悠远,交相跌宕,缠绵刻骨。两人四目凝视,突然悲喜交集,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在很远很远的从前,两人就曾经这般临风齐奏…… 山风鼓舞,万千冰晶银魄在玄天灵女、南宫易四周萦绕飞舞,在玉蟾清辉中闪着点点银光,彷佛萤蛾,彷佛飞雪。 一曲吹罢,余音袅袅不绝。漫天冰屑悠然飞舞,缓缓落地。半晌,两人两两相望,彷佛被冰雪凝铸一般。 玄天灵女玉靥泛起淡淡的嫣红,低声道:“这曲子好生熟悉,听了让人莫名的伤心。” 南宫易道:“神仙姊姊,你记起些什么了吗?” 玄天灵女蹙眉思忖片刻,摇头道:“我记得这曲子的曲词,却记不得在哪里听过了。” 南宫易心下失望,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不知那些狗贼使了什么妖法,竟然这等霸道!” 玄天灵女道:“公子说我是玄风帝国神姬玄天灵女,却不知公子又是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吗?我们为何会在此处?”虽然心中殷切,这一连串的问题依旧问得淡雅而从容,殊无急促之态。 当下南宫易将四年前自己如何邂逅泱神,如何在遮龙峰与之相遇,又是如何从乌桓城流亡琼海……等事,择其要点,一一道来。至于馨儿身份,则略过不提。 说到自己追踪鹣鹣鸟,到了玉屏山,遭遇身中****毒的姑射仙丑时,南宫易不由大感尴尬,面红耳赤。 见玄天灵女晕生双颊,妙目中微有愠意,连忙咳嗽道:“神仙姊姊放心,南宫易虽非君子,却绝非浮浪狂徒。并末对灵女有……有不敬之举。” 他与白纱褴褛的玄天灵女狎呢良久,虽未污其处子之身,却已有肌肤之亲,“无不敬之举”可谓含糊之至。心中暗自羞惭,脸烫得彷佛燃烧起来。 玄天灵女秋波流转,瞥见臂上朱壁砂鲜艳依旧,羞恼神色一闪即逝。脸上忽然又是微微一红,低声道:“鹣鹣鸟?” 南宫易道:“正是。”突然想起它们尚在如意锦囊中,连忙探手入怀,将它们小心翼要地掏出。 鹣鹣鸟簌簌发抖,脖颈四下扭转,“嗛嗛”低叫。突然扑煽翅膀,抖落片片冰屑,一只朝着南宫易,一只朝着玄天灵女,欢快地鸣叫起来,极是兴奋。 南宫易吃了一惊,忖道:“鹣鹣鸟如此激动,难道当真表示我和天仙灵女姊姊……”心中狂跳,瞥望玄天灵女,却见她粉靥嫣红,眼中满是羞嗔之色,两人目光对撞,齐齐扭开头去。 南宫易定了定神,又继续往下述说。玄天灵女蹙眉道:“公子说我中了玥海春娘的****春蛊,除了……除了男女合欢之外断无可解,那么为何我现下安然无恙?说我中了奇毒,经脉内全无真气,为何我现下真气充沛,经络丝毫无损?” 南宫易心中大凛,适才他见玄天灵女醒来,极是激动,一时间竟没有想到此节,被她这般质询,登时说不出话来。思绪飞转,亦是迷惑不解。 玄天灵女见他张口结舌,又道:“你说我们被雪崩困在窟壁之内,为何又突然到了这山壑之中?”语气渐转冷淡,似已有怀疑之意。 南宫易叹了口气,苦笑道:“神仙姊姊,此中奥妙,南宫易实是不知。”见她秋水明眸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双眼,似乎想要看到他内心深处,心中一跳,凝神坦然相迎。 玄天灵女凝望他半晌,眼中疑虑之意稍稍消散,轻轻点了点头,道:“倘若你说的都是真话,我要多谢你啦!” 南宫易松了口气,心中忽地一阵委屈。在这清丽绝世、素雅端庄的玄天灵女身前,他竟彷佛又变作了当年那个意乱情迷、忐忑不安的少年;心中紧张,患得患失。 两人默然无语,各自沉吟。 南宫易四下扫望,这冰壑极是狭窄,最阔处不过七丈来宽,两壁陡立千仞,险峻之极。地势倾斜,东高西低。回首上望,东边远处又是一座高峻险峰,冰雪其覆,崖项至高处有一凸出的巨石,其中黑黝黝状如洞穴。 南宫易凝神细望,险些笑出声来。那山高大修圆,果真如酒樽一般,凸出的石岩便象是酒樽的樽眼。心中一动,忖道:“是了!想来我们便是从那樽眼中掉出来的!” 忽听鹣鹣鸟“嗛嗛”乱叫,极是欣悦。南宫易扭头望去,见那对凶禽簌簌振翅,摇摇摆摆地朝下方飞去。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对望一眼,一齐飘然追去。 鹣鹣鸟欢声呜叫,绕过横亘的冰崖,朝左飞去。冷风鼓舞,南宫易二人忽地闻到一股奇异的幽香,腹中登时一齐“咕咕”乱叫起来,方感饥饿难耐。南宫易忍不住微笑,见玄天灵女玉靥绯红,知她脸薄,连忙真气运转,将腹内叫声弹压住。 雪地之中,冰壁之侧,几株矮矮的碧杉参差而立。那碧杉高不过八尺,红藤绿茎,开满了七色异花,清香扑鼻。 那花儿共分七瓣,各为赤橙黄绿青蓝紫,斑斓眩目。树梢上悬挂了樱桃似的红果子,光滑红润,轻轻摇曳。 鹣鹣鸟扑翅飞到那菩提树枝头,脆啼欢鸣,啄食红果。南宫易笑道:“你们倒真是觅食的一流好手。”伸手将红果摘下,以掌心真气擦尽,便欲递与玄天灵女。 玄天灵女微微摇头,纤手曲伸,“哧哧”轻响,枝头七色花缤纷飞舞,轻飘飘地落在她的掌心。一道浅青赤的真气螺旋飞舞,七色花登时化为颤巍巍的冰花玉翠,晶莹剔透。 见南宫易楞楞地凝视着自己、她脸上微红,转过身去,掩袖将冰花送入口中。她饮食之时,姿态极是优雅,左手衣袖遮挡口唇,右手指间真气夹取冰花,低首垂眉,目不斜视。 南宫易心道:“原来神仙姊姊吃的竟是冰花仙果。”稍一定神,咬了一口血红果粒。唇齿清香缭绕,果肉又酸又甜,略带着一丝淡淡的青涩,竟似五味俱全,美不可言。入喉之时清凉甘甜,如山溪汨汨,五脏六腑暖洋洋说不出的舒服。 南宫易精神大振,心中欢喜:“不知这是什么仙果?”当下又接连吃了十余个,腹中饥饿稍减,神清气爽。 玄天灵女又吃了几朵五色花,便不再进食。妙目凝视南宫易,见他狼吞虎咽之状,嘴角微微牵出一丝笑意,别转头去。心中又升起那奇异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虽已记不得从前之事,但不知何以,先前醒来见着这少年时,竟觉得十分熟悉,似乎早就认识一般。凝视他双眼、与他说话时,这种感觉犹为强烈。 是以虽然他所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她仍是情不自禁地颇为相信。隐隐中总觉得,这少年似乎与自己有着极为重要的关连,他断然不会欺骗自己。 鹣鹣鸟突然尖声鸣叫,从枝头俯冲而下,在冰地上“咄咄”啄击。南宫易笑道:“你们又发现什么了?”虚空劈掌,真气蓬舞。 “轰”地一声震响,冰块四射,一股血红浆液冲天喷涌****,蒸汽腾腾,异香弥漫;血红在半空急速凝固,化为无数血红果粒抛洒掉落。 南宫易吃了一惊,蓦然认出这血红果粒竟与樽眼丘腹中的血红果珠并无二致。 潮崖山冰壑气候苦寒,那血红浆液喷涌了片刻,便凝固冰结,将冰层破裂处重新封堵住,彷佛一株血红色的菩提树,伫立在雪地中。 南宫易伸手瓣下一块,以真气破开露出血红果粒,送入口中。奇香贯脑,暖流遍体,果然是那窟壁中的奇妙果粒,大喜道:“灵女,这便是我所说的血红果粒了!” 玄天灵女浅尝一口,轻“咦”一声,颇为诧异,低声道:“难道……这竟是血菩提果吗?” 南宫易讶然道:“血菩提果?那是什么东西?”腹中莫失莫忘珠飞转,也记不得《奇花甄鉴录》中有这么一种血红果粒。 玄天灵女淡淡道:“传说当年雪域神灵魂魄散化,镇住潮崖山大水。他的躯干化成了这菩提树,血液化成了血菩提果,人若是服了这菩提树花果,便可以修补气血,受益无穷。” 南宫易恍然道:“是了,我的经脉之伤必定是吃了这血菩提果方才痊愈得如此神速!”心中一跳,忖想:“莫非天仙灵女姊姊体内毒素也是由这血菩提果化解的吗?” 玄天灵女道:“但这不过是元泱传说,见过菩提树与血菩提果的人少之又少,想不到……想不到今日竟让我们遇见了。” 南宫易笑道:“既然上苍如此眷顾,那我们可不能辜负了他的美意了。”当下将血菩提果一一化开,饱餐一顿。玄天灵女微微一笑,也低头服食。 这个时候,忽听一阵“轰隆”巨响,狂风大作,漫漫冰雪从两壁高崖滚滚而下,崩塌冲泻。两人吃了一惊,真气蓬然飞舞,形成青赤色的光罩气弧,将飞瀑狂浪似的雪石冰屑一一震飞,顺着冰壑朝南边汹汹冲落。 玄天灵女妙目瞥望南宫易,粉靥上闪过讶异的神色,似是没有想到他的真气竟然如此充沛。两人朝南望去,只见潮崖山峰顶一道七色炫光冲天飞起,扩散为道道眩艳光弧,在苍穹中如涟漪一般荡漾开来。潮崖山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巨响连连,两壁的冰雪也应声崩塌,喧嚣奔泻。 狂风咆哮,冰壑中更为森寒,七色炫光从潮崖山顶上荡漾到冰壑上空,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登时铺天盖地倾覆而下,竟如山岳压顶,将南宫易迫得有些呼吸困难。鹣鹣鸟在两人的护体光罩中上窜下冲,尖叫跳跃,倏然钻入南宫易的怀中。 玄天灵女花容微变,蓦地低声道:“监天玉玺” 南宫易心中一动,按《万里元泱图》所言,当年雪域神灵为了镇住潮崖山洪涛,以元灵魄力化为监天玉玺,档在潮崖山顶上,洪涛方才停息。难道这潮崖山的震动果真是由监天玉玺引起?这可怕的巨大压力竟是源自于斯? 心中忽然又是一动,想起当时与玄天灵女一起从窟壁暗洞高高跃起时,依稀看见一个巨大的七彩玉墙,耀射出层层叠叠的绚光。自己便是被那绚光中心所发出强猛森冷的压力击昏的……难道那七彩玉墙便是监天玉玺吗?却不知自己与玄天灵女,何以能从那监天玉玺下逃出? 正思忖问,雪崩滚滚,来势汹汹,合著那神秘的巨大压力更加气势万钧,饶是他们真气强沛,亦觉得有些摇摆不定。 如此僵持了片刻,潮崖山的震动逐渐转弱,苍穹中那涟漪般扩散的道道七色炫光也逐渐收缩。笼罩于两人头顶迫在眉睫的可怕压力亦随之骤减。 两人正自暗舒长气,忽听一声惊天爆响,地动山摇。潮崖山峰顶乱石飞舞,彩光冲天,无数道绚光倏然扩散。那巨大的压力又如山岳崩塌,银河泄地,轰然拍下! 万仞冰壑彷佛被瞬间压碎,峭壁蓬然炸舞,冰雪巨石漫天错落飞扬,白蒙蒙的一片,不见天,不见地,只听见狂暴的轰然怒响。 南宫易凝神聚气,奋力抵御,犹觉那压力寸寸逼迫,彷佛要将他硬生生挤入冰地之中。 “喀嚓”脆响,脚下的冰岩迅速裂开。冰壑中雪流汹涌,从他与玄天灵女的四周喧嚣奔腾,万千巨石当头砸下,被他的真气反撞弹起,又被那巨大的重压当空拍得四下乱撞,发疯似的撞在两侧冰壁,惊雷暴响。 第708章 第七百灵得救 “轰!” 南宫易二人脚下突然一空,地上冰岩蓦地坍塌开一个巨大的裂缝。惊叫声中,被那重压轰然拍撞,登时朝下摔落。 匆忙间南宫易心念一动:“不管下面是什么地方,决计不能和天仙灵女姊姊失散!”热血上涌,猛地伸手抓住玄天灵女的皓腕。玄天灵女微微一震,想要甩开,却又忽然作罢。 两人手拉着手急速掉落,无数冰石银雪汹汹压下,眼前倏地一片黑暗,想来冰岩裂缝已被随后冲落的冰石封堵凝结。 “咕咚!”一声,突然掉入冰寒彻骨的涡流中,口鼻双耳登时灌入无数冰冷的水,朝下倏然沉去。这冰壑之下,竟是汹涌奔腾的地河激流。 南宫易下意识地施展“鱼水吟”,周身万千毛孔齐齐张开,水中的空气源源不息地涌入,随着真气在周身经脉恣意流转,渗入血脉,流入心肺。他自从倾灵学得这鱼水吟后,在水中直如游鱼一般逍遥自在。这地河虽然湍急汹涌,比起琼海汪洋实是相去万里,刹那间他己惬意舒展开来。 忽然发觉玄天灵女手臂轻颤,体内真气乱走,冷水倒灌。心中一凛,明白她不谙水性,仍自闭气强自苦撑。纵有通天本领,在这冰寒水里也是一筹莫展,当下紧抓她的手腕,朝上浮去。 岂料那地河涡流中有一股极为强大的涡旋吸力,将他们猛地沉溺其中,螺旋飞舞,朝前顺流急冲。南宫易奋起神力,跌宕沉浮了许久,竟始终不能突破周围的涡流,甩脱吸力冲出水面。 眼见玄天灵女手臂越来越发绵软,体内真气岔乱,渐渐不支,南宫易心中大骇,蓦地将她抱入怀中,将口唇压在玄天灵女的唇瓣上,经脉间的空气如江河入海,尽数经喉到口,湮灭逃逸而出,再滔滔不绝地输入她的口中。 玄天灵女微一颤动,倏然睁开双眼,脸颊绯红,又羞又怒,便欲将他推开。南宫易被她这般愠怒地一瞥,登时面红耳赤,连忙松开。 心中一动,突然想出一个法子,右手拍在她后心,真气流转,挟带着清新空气涌到掌心,又没入她的体内,直抵心肺。 玄天灵女蓦一震动,方知他适才冒犯之举乃是为此,舒了一口长气,妙目凝视南宫易,歉然传音道:“公子,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南宫易微笑摇头,想起与她温存缠绵的旖旎春光,心中忽地一阵酸苦:“倘若当时天仙灵女姊姊神智清醒,定然宁死也不会让我碰触。”其实这答案他早已知晓,但此时想来仍是情不自禁地失望落寞。 涡流湍急,吸力强猛,两人身不由己顺流螺旋而去。南宫易掌心始终如磁锤附铁,紧紧贴在玄天灵女的后心,将空气源源输入。心道:“不知这地暗涌为何这等古怪?难道也是因为那监天玉玺的神力吗?不知要将我们带到哪里去?” 突然想起雪域城中,曲风扬、馨儿等人仍在守侯自己,心中一凛:“在潮崖山窟壁中耽搁了许久,不知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蓦地想起自己到达雪域城的前夜,空中尚是一弯钩月,而适才所见的皓月,竟是一轮玉蟾!难道转眼间竟己过了十几日?心中登时寒意大盛,冷汗遍体。 不知过了多久,涡流越来越急。南宫易心道:“倘若在这地河涡旋中随波逐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雪域城?须得设法离开此地才是!” 心念一动,精神大振,暗骂自己好生愚蠢,传音道:“神仙姊姊,我腹内有避水神珠,咱们可借神珠之力,冲出涡流!” 玄天灵女“咦”了一声,颇为诧异,传音道:“是极。”又沉吟道:“只是这涡流好生古怪,多半是受监天玉玺神力的左右。也不知避水神珠能不能胜过监天玉玺?” 南宫易道:“权且试试便知。”当下凝神聚意,辨查涡流的旋转之势,蓦地倒转避水神珠,周身真气如陀螺般急旋飞舞,激爆而出。 “轰!” 涡流崩乱,旋力骤减。两人低喝一声,借着避水神珠的反旋之力,朝上急冲。 水花四下激舞,两人倏地冲脱湍急涡流,险些撞上坚硬的峭壁。真气蓬然,贴着峭壁滑出十余丈,方才将那旋冲的巨力消殆干净。 水声轰隆,回声如雷。 南宫易赤炎神瞳凝神,四下扫望,蓦地吃了一惊。此处乃空荡窟壁,两人此刻竟是站在窟壁内壁的悬壁飞崖上。窟壁正中,那滚滚涡流拔地飞涌,彷佛巨大的翡柱,笔直地朝上方旋转冲去。 南宫易昂首上望,水雾茫茫,看不清究底。涡流水花离心飞甩,四壁湿漉漉地甚是滑腻。 侧头望去,玄天灵女白衣飞舞,蹁跹若仙。在水中如许之久,竟不沾一粒水珠。南宫易心中怦然,将手掌从她背心收回。 玄天灵女嫣然一笑道:“多谢公子。”那笑容如黄昏疏影月夜莲花,清丽夺目。 南宫易心眩神迷,热血涌动,只觉得若能天天见到她的笑靥,即便是刀山火海也甘之若饴。低声道:“能为灵女效犬马之劳,乃是南宫易之幸。” 玄天灵女微微一笑,眼波流转,凝视着对面峭壁,道:“那处山壁最为薄弱,我们便从那里出去吧!” 南宫易突然忖想:“一旦离开此地,天仙灵女姊姊必定要离我而去!”心中登时大痛,险些连呼吸也岔乱。 玄天灵女见他凝视自己怔怔不语,神情迷乱,玉靥微微一红,低声道:“公子?”南宫易蓦地醒悟,胡乱回应一声,面红耳赤,终于忍不住道:“出了此地,不知灵女将去哪里?” 玄天灵女沉吟不语,半晌方低声叹道:“我也不知道呢!”出神片刻,又道:“公子说我是玄风帝国神姬玄天灵女,又有许多奇怪遭遇……可惜我全都记不得了。我想……我想去往雪域九仙山,寻找浮世玉,或许能记起从前之事。” 南宫易一震:“九仙山?是红尘丘吗?” 传闻神藏山以东,雪域苍凉之地,有巍峨高山,更有九座宛如天仙玉女的神峰,故名九仙山。其山日落霞光万丈,轻烟渺渺,音韵四具,仿若红尘万丈,故又名红尘丘。山有红颜、俗尘两大险峰,传说为天界门户。红颜峰与俗尘峰之间的山壑,即是溪壑,又称溪谷。据说当年玄风帝国玄风天尊沈碧鸿就是在这溪壑之中降伏雷电鹜,震敝在屠龙刀中。 玄天灵女点头道:“正是。九仙山红颜峰顶的柏灵木下,有忘情溪和浮世玉。据说喝了忘情溪水,能将此生所有难过之事悉数忘记;在浮世玉上枕卧而眠,却可以将前世今生之事尽数记起。” 南宫易突然记起,当年在琼海沧浪岛沙滩上观望日落时,曲风扬体内的申天尊元神曾经慨然低叹:“他奶奶个嘴的,老子漱溪枕玉,却不能忘喜忘悲,超然物外……”想来那所谓的“漱溪枕玉”说的便是这忘情溪和浮世玉了。 遥想申天尊当年,枕卧浮世玉上,了悟前世今生,漱饮忘情溪水,忘却情仇恩怨,不禁悠然神往,大觉快哉。 突然灵机一动,脱口道:“灵女,我正要往神藏山去,神藏山、九仙山都在东泱,不如携行同往?” 玄天灵女妙目凝视着他,淡淡道:“公子要务缠身,不必了。” 南宫易急道:“此去九仙山,路途遥远,多有风险。神仙姊姊孤身前往,又失却记忆,倘若遇到心怀叵测的旧仇故恨,岂不危险?南宫易横竖同路,送灵女一程又有何妨?” 玄天灵女沉吟片刻,微笑道:“既是如此,我就先行道谢了。” 南宫易大喜,忍不住纵声长呼。窟壁内登时如焦雷连奏,嗡嗡震鸣。见玄天灵女诧异地凝视自己,不由略感尴尬,哈哈笑道:“灵女,咱们先出了这儿再说吧!” 此时满心欢喜,精神大振,足尖一点,飞也似地踩着湿滑的山壁冲到对面。反手拔出情殇刃,轻轻一刺,立时没入山壁之中。真气灌往,手腕微抖,顷刻间便切下老大一块。 过了片刻,断刃一空,一道光线霍然射入。南宫易大喜,笑道:“成了。”刃锋劈斩,凿开大洞,揉身跃出。 “唆!”突然脖颈一凉,一道锐利无匹的刀光疾劈而来! 南宫易心下一惊,身形电舞,从刀光下瞬息绕过,指尖在那人手腕脉门上一扣,轻而易举地将其手臂反转制住;那人闷哼一声,立时晕厥。 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南宫易神少,是你!”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南宫易立时辨出那声音,也是一阵讶异,笑道:“原来是汝鄢箐婈郡主!”转头望去,一个华服玉冠的美丽少女优雅而立,湛蓝色的大眼中满是欣悦的神色,正是雪域族郡主。 此处烛光绚丽,高堂大厅,富丽堂皇;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角炉火熊熊,极是温暖,竟似是汝鄢箐婈郡主的香闰。却不知顺着涡流冲卷,何以竟会到了此地?南宫易心下大为惊异,惑然不解。 汝鄢箐婈郡主惊喜稍逝,又恢复矜持之态,正要开口相询,瞧见石窟中又翮然飞入一个清丽如仙的白衣女郎,登时吃了一惊,低呼失声。 南宫易笑道:“箐婈郡主,这是玄风帝国神姬玄天灵女。” 玄天灵女凝身而立,淡淡一笑。汝鄢箐婈郡主见她清丽脱俗,果然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蛊仙,心中登时起了仰慕倾羡之意,盈盈行礼。心下好奇更盛,不知南宫易何以竟带了这么一个蛊仙,破墙而入。 忽然“啊”了一声,道:“难道神少已知雪域城中情势,这才……这才另辟蹊径,从这里悄悄进来吗?” 南宫易奇道:“雪域城中什么情势?”又笑道:“我这可不是另辟蹊径,实是误打误撞,唐突佳人,还请箐婈郡主不要见怪。” 汝鄢箐婈郡主失望道:“原来神少还不知道吗?” 南宫易见她神色言语有异,心中一凛,道:“难道我走了之后,雪域城中出了什么大事么?” 汝鄢箐婈郡主面色雪白,碧眼蓝瞳中泪光澧然。忽地盈盈下拜,泣然颤声道:“雪域族将有覆国大难,恳请南宫易神少仗义相助!” 南宫易大吃一惊,她矜持高贵,突然含泪行此大礼,必有隐情。连忙将她扶起,温言道:“公主放心,凡是南宫易能力所及,必定全力相助。” 汝鄢箐婈郡主眼波中露出感激羞怯的神情,低声道:“神少大恩,汝鄢箐婈永铭在心。” 南宫易收敛心神,微笑道:“箐婈郡主请细细说来。” 他笑容温暖,自有令人镇定的神奇力量。汝鄢箐婈郡主蓦然波动的情绪登时平定,道:“神少走了十几日,城中局势大变。现在雪域族可谓风雨飘摇,危在旦夕。那夜你驱鸳走后,突然来了数万只凶禽妖兽,围攻剑池峰大殿,主父……主父被妖兽青眼饕狮兽打成重伤……” 南宫易吃惊道:“族主眼下没事吧?” 汝鄢箐婈郡主眼圈一红,轻轻摇了摇头:“他受伤极重,眼下仍在昏迷之中。”继续道:“惊雷帝国使者俞屠熔、嵇康敕两位仙人为了救主父,也被打得生死难料。多亏曲风扬公子及时赶回,和段干寅虎等义士一道将万千凶禽妖兽赶退。” 南宫易心中一沉,脱口道:“曲风扬受伤了吗?”他深知这小子打起架来,最是凶狂不要命,当时情形凶险,只怕两败但伤。 汝鄢箐婈郡主摇头道:“没有。只是……”迟疑片刻,低声道:“只是那夜之后他也忽然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南宫易大吃一惊,心中寒意凛冽,失声道:“什么?”见汝鄢箐婈郡主面有愧疚之色,忙收敛心神,忖想:“蛐蛐本领不小,应当不会有事。我这般失态,反倒惊吓了箐婈郡主。” 第709章 百兽 当下微笑道:“这小子多半藏在别处,等候时机。箐婈郡主不必担心,继续往下说吧!” 箐婈郡主低声道:“那数万只凶禽妖兽临退之时,在空中组成雪域神灵的神谕,说雪域九大邦族忘了祖辈的雪域百兽之盟,自甘为奴,神灵要引发潮崖山洪涛,召集雪域妖兽,将九大邦族毁灭。 “神姬说道,若要平息神灵怒意,必须遵照雪域百兽之盟,独立于惊雷帝国之外,并且……并且收罗九百九十九个九九重阳午时出生的金童子,送往潮崖山做为祭礼。” 南宫易皱眉道:“潮崖山?”与玄天灵女对望一眼,心中升起强烈的不祥预感。 箐婈郡主道:“主父重伤,无人能够做主,众元良便在剑池峰大殿中召开元良会讨论,两位神姬圣姬则在圣宫中祷告。到了半夜,发生了一件可怕祸事。” 声音微微颤抖,低声道:“映雪峰圣姬圣殿外众铠甲禁卫亲眼瞧见,惊雷帝国神少碧鲁丹羽纠缠着落雁,一路走进圣姬殿,说要与她一起祷告。 过了片刻,殿中突然传出沉鱼圣姬的惨叫与呼救声。殿外铠甲禁卫冲入查看,发觉……发觉碧鲁丹羽赤着身子,满身鲜血,而落雁赤身躺在地上,已被奸杀……”说到最后,红霞似火,又羞又怒,碧眼蓝瞳中泪珠已在不住地打转。 南宫易骇然失声,皱眉道:“碧鲁丹羽少尊虽然好色,但是断然不会这么糊涂吧?”隐隐中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心中那不祥不安之意越发强烈,蓦地失声道:“巽法灵!”突然之间,种种疑惑彷佛冰消雪融,此事多半又与狗贼有关! 箐婈郡主见他又怒又喜,神情古怪,便道:“南宫易神少,此事确有颇多古怪可疑之处,你……想到什么了吗?” 南宫易摇头道:“你先说吧!” 汝鄢箐婈郡主点点头,又道:“圣姬被碧鲁丹羽少尊****杀害,大伙儿都义愤填膺,吵嚷着要将他杀了祭奠神灵。 但他是惊雷天尊之子,倘若当真将他杀了,只怕立时便要引起大战。众元良争论不休,一时也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来,便先将碧鲁丹羽少尊关押在密牢之中。” 南宫易道:“馨儿、段干寅虎他们呢?” 箐婈郡主叹道:“沉鱼说神少一行乃是身负不祥之人,惹怒神灵,所以将馨儿姑娘、段干寅虎等义士都关入密牢之中。” 南宫易虽然业已猜到,但心中仍不免有些担忧恼怒,点头道:“箐婈郡主请继续说吧!” “那夜血谶潭水沸腾不息,空中又来了万千凶禽妖兽,发疯似的攻击雪域城。黎民们都害怕得紧,躲进窟壁暗洞。沉鱼警告元良会说,这是雪域神灵动怒的征兆,必须尽快将冒犯神威的碧鲁丹羽少尊杀了,引领九大邦族起义。” 她蹙眉道:“但是这些年来,惊雷帝国对我们颇为照顾,九大邦族黎民都无造反之意。这般逆乱,未免师出无名。况且惊雷帝国实力远胜于雪域九大邦族,当真要打起战来,九大邦族必定生灵涂炭,苦不堪言。 元良会中,许多人不敢答应。赞成的人与反对的人比起来,仍是少数。因此决议始终不得通过。 “这般僵持了三日,妖兽越来越多,不仅雪域城遭灾,九大邦族诸多村寨都备受妖兽侵害。眼见妖兽越来越多,快要支撑不住,派往惊雷帝国求救的使者又都被妖兽吃了,大家心里都害伯起来。司徒元良提议以血谶潭水寻找雪域神灵的重生之身,带领大伙儿度过难关。 “岂料血谶潭水中出现的影像竟是当年雪域三大祭司之一的祭天大巫汝鄢尹杰,也是我的表叔,他早年便是为了挑事对抗惊雷帝国被驱逐出雪域城。众人无法,只好请沉鱼以法力将他招来。 汝鄢尹杰到了之后,召集了城中数百名壮士,施展法术,血战了一天,将妖兽尽数赶跑,大家都对他极为敬服,都说他是无所不能。元良会当日便奉他为雪域大巫,恢复爵位俸禄。” 南宫易脑中思绪飞转,已经粗略地猜出大概。听她话语中对这汝鄢尹杰隐隐有不屑之意,微笑道:“公主认为此人如何?” 汝鄢箐婈郡主迟疑道:“主父对他曾有评价,认为有雄才大略,但是太过偏激暴戾,喜欢走旁门左道。我只是觉得,他此时突然出现,实在……实在太过凑巧。”似是觉得如此评人是非,颇为不该,面上一红,不再往下说。 南宫易点头道:“那么他登上雪域大巫之位后,又做了什么事?” 汝鄢箐婈郡主道:“他与沉鱼一道向元良会施压,说若要平息雪域神灵怒气,随得平安,必须遵照千万凶禽妖兽神谕,立即将九百九十九名金童子送往潮崖山,并且斩杀碧鲁丹羽少尊,尽快举兵,分疆裂土。 此时他已颇有威望,元良会中不少人转而支援他。但仍是主张保持现状的人更多一些。最后,元良会同意将九百九十九名金童子先送往潮崖山,碧鲁丹羽之事,再另外议定。” 南宫易面色微变,皱眉道:“元良会竟答应将千名金童子送入虎口?”苦笑摇头,沉吟道:“那么现在局势如何?” 箐婈郡主道:“汝鄢尹杰说,倘若不在明日决定,雪域八妖将会尽数复活,玄甲螭麟兽会随着潮崖山大水一起肆虐雪域。城里人心惶惶,都害怕得紧。 汝鄢尹杰从城中挑选了三千名铠甲禁卫做为‘铠甲神禁卫’,直接听从他的指挥。派遣这些铠甲禁卫软禁那些倾向惊雷帝国的元良们,监控一言一行。”指了指那被南宫易制服,昏厥在地的铠甲禁卫,说道:“这铠甲禁卫便是他遣来监视我的。”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就不必对他客气了。”飞起几脚,踢中他的腰肋,将其经脉尽数封住。脚尖一勾,踢入床底。 汝鄢箐婈郡主忍俊不禁,微笑道:“不知神少又怎会与蛊仙从这墙里破洞而出?” 南宫易望了玄天灵女一眼,脸上微微一红,笑道:“说来话长……” 忽听屋外嘈杂声大作,有人“咚咚”猛敲精钢大铁门,叫道:“箐婈郡主,不好了!惊雷帝国大军兵临城下,已经将我们团团包围了!” 南宫易等人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汝鄢箐婈郡主高声道:“你说什么?” 门外铠甲禁卫惊慌喊道:“惊雷帝国大军已经将我们团团包围了!各元良都已赶往神姬圣殿,请箐婈郡主殿下移驾前往!” 南宫易与汝鄢箐婈郡主对望一眼,心潭翻腾汹涌,也不知是喜是悲。眼下雪域族族人心惶惶,乞和求战者,大致相括,形势极为微妙。惊雷帝国大军压境,则令局势如矢在弦。 元良会要么立时释放碧鲁丹羽,大开城门,捆缚汝鄢尹杰等人请罪。要么拥立汝鄢尹杰为首,以碧鲁丹羽为人质,当即举兵造反。倘若是后者,今夜雪域城必定血流成河…… 门外铠甲禁卫见箐婈郡主不应答,接连大声催促。汝鄢箐婈郡主碧眼蓝瞳凝视着南宫易,似乎在等他定夺一般。 南宫易思念微动,心中已有了计议。微微一笑道:“箐婈郡主,走吧!咱们去会会那无所不能的雪域大巫汝鄢尹杰!” 汝鄢箐婈郡主对他颇为信赖,见他轻松自如,成竹在胸,登时放下心来。嫣然一笑,碧眼蓝瞳中却情不自禁地掉下泪来,再次盈盈行礼,低声道:“多谢神少,多谢神姬。” 第二章沧海月明 玉蟾皎皎,清辉漾漾。玥海波涛汹涌,层层白浪轰雷奔腾,冲卷着灰白色的泥滩。 那玄衣男子怪异地笑着,利刃在手中呜呜旋转,亮起一道道眩目的白芒。身形如鬼魅飘忽,朝着曲风扬、紫妙瑶缓缓走来,所过之处,淤沙上竟浑无足迹。 紫妙瑶彷佛突然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鱼刃雷厉’血豺。”探头四望,笑道:“蛮老呢?没随你一道来吗?” 血豺嘿然笑道:“紫国主只管放心,蛮老他们都在万里之外呢!” 紫妙瑶笑道:“血幻真这话说得好生古怪,蛮老没来,我为什么要放心?”她巧笑倩兮,音容妩媚,瞧得那血豺有些魂不守舍,一味嘿然怪笑。 此时曲风扬腹中如绞,肝肠寸断,恨不能立即从泥滩中冲出,跃入冰冷的海中消减这炽烈的痛楚。身上痛不可抑,心中却是历历分明。 眼下玥海狗贼为了雪域族族之事,几已倾巢而出,这等紧要关头,这鱼刃雷厉竟突然出现于此,绝非偶然。 倘若当真是由无量蛮老指使,则岂不意味着诸狗贼业已怀疑紫妙瑶吗?眼下被这狗贼抓个正着,她处境之凶险,可以想见。一念及此,曲风扬心中蓦地一阵惊怒担忧。 血豺盯着曲风扬,凶光闪烁,故作讶然道:“咦?这小子不是被紫国主毒针打得死透了吗?怎地又活过来了?难不成是我眼花了?” 紫妙瑶瞟了曲风扬一眼,格格笑道:“血幻真电眼如炬,怎会瞧错?他就是那曲风扬小子。那****回到凶妖谷时,发现这小子竟然没死,活蹦乱跳地在山里奔走,料想他必定是有什么辟毒宝物,诈死逃生,于是就一路追拿他去啦!费了老大的气力,才在这玥海边上将他擒住,眼下正要给他下蛊,绑回玴海呢!” 血豺哈哈怪笑道:“是吗?想不到竟有人能在蛮老与紫国主的合击之下逃生,这可有趣得紧了。” 紫妙瑶翩然转身,有意无意地挡在曲风扬的前面,笑道:“是啊!我也纳闷得很呢!想不到这小子瞧来呆头呆脑的,竟有这般能耐。”眼波流转,嫣然道:“是了,血幻真怎么也回到玥海来啦?难道雪域族之事已经彻底平定了吗?” 鸣扈嘿嘿道:“巧得很,紫国主那日前脚刚走,血豺就奉蛮老之命,后脚跟去。” 紫妙瑶若无其事地笑道:“是吗?那可真巧啦!” 血豺缓缓移近,利刃韵律地旋转,杀气凛冽,逼人而来。嘿然道:“还有更巧的事!那日在凶妖谷中,血豺恰巧看见紫国主飞到天井崖下,救起了一个快死了的小子。又恰巧看见紫国主带着这小子瞬移飞舞,一路朝玥海而去。 血豺眼神不好,依稀看出那小子象是死透了的曲风扬,心中老大的奇怪,所以就忍不住一路跟来了。” 声音阴冷,似笑非笑,三角绿豆似的小眼死死地盯着紫妙瑶的粉靥,彷佛要洞穿她的内心一般。 曲风扬心中大凛,这狗贼一路跟踪,必定瞧得分明,任由紫妙瑶如何狡辩抵赖也是无济于事了。突然想到连日来,自己与紫妙瑶说话相处的诸般情状都落入这狗贼的眼中去,心中蓦地一阵莫名的狂怒。大吼一声,强忍剧痛,便想不顾一切地冲出淤沙,将其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紫妙瑶突然回身,纤巧秀足闪电般压在曲风扬的肩膀上,登时让他动弹不得,笑呵呵道:“臭小子,又想胡闹吗?”传音叹道:“木头,你能斗得过他吗?现在蛊虫发作,正是最为凶险关键的时刻,千万不要乱动。否则我可不管你啦!” 曲风扬剧痛焦躁,怒发欲狂。但听了她的娇媚话语,竟如清水浇顶,瞬间冷静下来:心道:“是了,眼下我连蚂蚁也踩不死一只,又怎地与这狗贼相斗?重伤未愈,这般冒失地跳将出来,非但无益,反倒给她增添顾忌。她机灵得很,定有法子对付这狗贼。”当下意守气海,强自忍住。 紫妙瑶回眸笑道:“原来血幻真早就瞧见我啦!既是如此,为什么不和紫苏打个招呼呢?那不是太过生分了吗?”叹了口气,嫣然道:“既然被你瞧见,那我就说实话吧!不错,是我将这小子救活了。 第710章 灵珠 我早就说过啦!要靠他向恒天君领赏,讨那元灵珠呢!要是被蛮老这般一掌打死,我的封赏岂不是泡雨了吗?” 血豺嘿然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忽地又皱眉道:“是了,血豺这一路上瞧见曼国主似乎对这小子关心得很,抱在怀里嘘寒问暖,亲手作羹雨。嘿嘿,想不到杀人如麻的紫国主对囚犯竟是这般温柔体贴吗?奇怪奇怪,有趣有趣。”嘿嘿干笑,竟似大有妒意。 曲风扬又是一阵大怒,倏地面红耳赤,便要大吼恕骂;突然看见玉蟾清辉下,紫妙瑶粉靥跎红,娇喔羞怒之态,美艳不可方物,心中“咯咚”一响,竟似看得呆了。 心中一阵乱跳,想到一路上的温柔旖旎,呼吸窒堵,那羞恼愤怒竟突然变为说不出的甜蜜之意。 紫妙瑶格格笑道:“原来血幻真竟是在吃这小子的醋吗?既然如此,你也乖乖做我的囚犯便是。” 血豺那张三角绿豆恶目蓦地胀为赤红色,在夜色中说不出的丑陋险恶,干笑不语。在距离紫妙瑶五丈处站定,咳嗽一声,嘿然道:“紫国主,咱们已经兜了万里路了,现下就不必再兜圈子了吧?” 紫妙瑶嫣然道:“既然血幻真有话要说,只管开口便是。” 血豺嘿嘿干笑数声,沉吟不语,一双三角绿豆眼在她的身上不住地打转。过了片刻,方才咽了口口水、涎着脸道:“紫国主是明白人,难道还不明白血豺的心思吗?” 紫妙瑶妙目中倏地闪过羞怒神色,凌厉杀气稍纵即逝。曲风扬听得又是愤怒又是纳闷,心道:“这狗贼不知想要挟什么?”腹内又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汗水涔涔。 眼见紫妙瑶俏立风中,笑呵呵低头不语,玄衣翻飞,玲珑毕露。血豺恶目上闪过怪异的神色,整张脸彷怫都因激动而扭曲了一般,往前走了一步,嘎声道:“紫国主,只要你答应了我,今日之事,我便忘得一干二净,决计不向旁人提起……” 紫妙瑶仰头笑道:“倘若我不答应呢?” 血豺一楞,目光陡然森冷,咕咕笑道:“那也无妨。血豺他日拜见蛮老之时,自会将近日所见所闻,一一如实禀报。” 紫妙瑶格格笑道:“是吗?也不知蛮老是信你多些呢!还是信我多些?” 血豺阴冷地笑了几声,左手从怀中掏出一只青紫色的八翅怪虫,嘿然道:“蛮老即便不信血豺,也应当相信这‘捉影蜂’吧?这一路上,它可是双眼闪个不停啊!” 紫妙瑶花容瞬间惨白,笑容也突然凝住了一般。曲风扬剧痛欲狂,迷糊中觉得这“捉影蜂”的名字好生熟悉。 蓦地一凛,突然想起元泱中有一种罕见的奇蜂,传闻它闪动百目之时,便可以将当时所见的情景影全部以彩光聚集在空气中,清晰可见仿若还原。 此蜂有数百个瞳孔,每个瞳孔有能够闪烁捕捉光影情景的能力,而后还能在闪动百目之时,将那些光影情形重新散射出来,因而这种奇蜂名为“捉影蜂”。 曲风扬惊怒之下,清醒大半。这狗贼倘若己将自己二人一路情形影印于那捉影蜂的千百瞳目中,紫妙瑶纵有千张嘴,也辩不分明了。 海潮阵阵,海浪层层汹涌。潮水倏然淹没了紫妙瑶的赤足,又倏然退却。紫妙瑶低头望着自己雪白的脚趾,笑而不语,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血豺转头望望苍宇那轮皓月,嘿然道:“紫国主,我跟了你们足有十日了,你可知我为什么偏偏挑了今晚现身吗?” 紫妙瑶脸色雪白,依旧笑而不笞。 血豺怪笑道:“嘿嘿,今夜是月蟾大破之夜,再过几个时辰,紫国主再神通广大,也要变成一只锦毛鼠。血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要抓住一只小鼠,总不是什么难事吧?” 突然语锋一变,厉声狞笑道:“紫妙瑶,若是识相,就乖乖地脱光了衣服让老子玩个痛快!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就将你先奸后杀,连带着这臭小子一起剁成肉泥!”面目突转狰狞凶怖,周身玄衣蓬然鼓舞。 曲风扬此时方知这血豺竟是妄图以此要挟,玷辱紫妙瑶。熊熊怒火轰然灌顶,气得险些爆炸开来,双目尽赤,狂吼道:“狗贼找死!” 血豺大怒,右手一抖,那利刃“呼”地一声,破空飞出一道雪亮的刀芒,闪电般斩入曲风扬头侧的淤沙。 “砰”地巨响,沙泥迸溅,曲风扬只觉一股锐痛直刺骨髓,与体内蛊虫裂痛相激,险些晕去。他这一刀只是虚晃,倘若当真发力,曲风扬眼下避无可避,早已被劈为两半。饶是如此,其气芒锋锐,也令现下的曲风扬大吃不消。 紫妙瑶格格脆笑,花枝乱颤,嫣然道:“血幻真为何对紫苏这般不依不饶?” 血豺听她温言软语,面上的煞气不由又淡了下来,嘿然道:“紫国主,谁让你这般撩人?那日血豺在玴海玄甲螭麟兽身内见了你,连魂魄都找不回来了。嘿嘿,那时我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尝尝你的滋味。”说到最后几字,竟连声音也颤抖起来。 紫妙瑶笑道:“是吗?那你便过来吧!”粉靥高仰,水汪汪的眼睛勾魂摄魄地望着血豺,浅笑呵呵。 血豺嘿然摇头道:“嘿嘿,紫国主身上少说藏了千儿八百只蛊虫,血豺就算长了一千个胆也不敢靠近。” 紫妙瑶痴痴笑道:“胆小如鼠,又想摘花,又怕刺扎。”眼波流转,柔声道:“血幻真,你究竟想怎样呢?” 血豺咽了口口水,干笑道:“紫国主,你乖乖儿地衣服脱光,丢得远远的,千万别耍什么花招。”手中利刃虚晃,对准曲风扬的头颅。 紫妙瑶笑道:“咱们可把话先说清楚啦!这小子是我的聚宝盆呢!你若是伤了他一根寒毛,我可就不客气啦!” 一边说着,一边轻解罗衫,紫罗轻裳倏然滑落,仅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烟紫色亵衣站在雪白的浪花中。 玉体玲珑,浮凸有致,楚楚动人,********。 曲风扬脑中嗡然一响,心中悲郁狂怒,想要怒吼狂啸制止,却痛得发不出声来,经脉断裂处,如刀割火焚,彷佛可以听见无数块垒崩散粉碎的声音。 海风吹拂,亵衣翻飞,春光妙处隐隐若现。血豺全身僵硬,木楞楞地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一对三角绿豆小眼紧紧地盯在紫妙瑶冰雪莹白的胴体上,顺着那纤美的脖颈一路下滑,那浑圆骨感的肩头,优美的锁骨,隐藏于桃红薄纱之下的高耸玉峰,不盈一握的腰肢,雪白丰美的臀部,修长曼妙的双腿……目中欲焰熊狂,喉中发出低沉的怪响。 潮水倏然涌至,浪花飞卷,那烟紫色的亵衣倏地被白沫卷落,随浪飘摇而去。 紫妙瑶一丝不挂地站在海中,站在淡淡的月色里,彷佛一树梨花,簌簌风中,美得令人瞬间窒息。 曲风扬怒不可抑,体内彷佛突然迸爆炸裂,发出一声凄列的嘶吼,恨不能将血豺的双眼挖将出来。那熟悉的凛冽杀意在他喉中、脑顶熊熊焚烧,让他喘不过气来。强烈的恨意在心中浓缩为越来越鲜明的呐喊,要将这无耻狗贼碎尸万段! 血豺颤声道:“是极!是极!”左手连弹,黑光飞舞,接连不断地打在紫妙瑶的身上,紫妙瑶低哼几声,动弹不得,周身经脉己被他尽数封住。紫妙瑶格格笑道:“老色鬼,你将我经脉封住作甚?难道你喜欢抱着一个木头吗?” 血豺喘息着怪笑道:“你太过狡猾,还是小心为好。抱着木头就抱着木头吧!老子也管不得了!”手中利刃忽然旋转,贴在背上,形如鬼魅,闪电般朝紫妙瑶飘去。 曲风扬吼道:“狗贼,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曲风扬爷爷就将你撕成碎片!” 血豺理也不理,倏地掠到紫妙瑶身旁,徐徐绕走,喘息着瞪眼上上下下地凝视,手指颤抖地搭上了她雪白滑腻的肩头。 紫妙瑶格格脆笑,挣脱不得。眼波凝望着曲风扬,双颊酡红,瞬间苍白,别转头去。 曲风扬震天怒吼狂啸,眼角迸出血丝,整张脸扭曲可怖,狰狞如凶神枯鬼妖魅,哑着喉咙厉声大骂。一阵海涛汹汹卷过,登时将他和他的喊声一齐淹没。 那冰冷咸涩的海水瞬间拍来,砸在曲风扬的脸上,却浇灭不了熊熊恨火。海水在舌根徐徐泛开,说不出的咸涩。 浪花朦胧中,看见那血豺的手爪颤抖着在紫妙瑶莹白的肩膀上摩挲,朝着巍巍玉峰摸去,心中苦怒悲愤,恨不能生啖其肉,渴饮其血。狂怒之下,全身竟剧烈震颤起来。 蓦地一声大喝,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竟从淤沙中跳将出来! “啊!”紫妙瑶惊叫一声,血豺也猛吃一惊,住手凝神戒备。 曲风扬惊怒狂喜,一齐袭上心头:“难道自己的伤势竟己好了吗?”刚一念及,体内狂裂剧痛,几将晕厥,踉跄着摔倒在地。 血豺松了一口气,阴冷怪笑道:“小子,你嫌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么?老子就让你看个明白。” 黪灰的手爪猛地抓住那浑圆的玉峰,紫妙瑶微微一颤,发出一声低吟,脸上羞怒之色一闪而过。 曲风扬怒吼狂啸着强自撑起,朝血豺冲去。侧面浪涛飞卷,轰然一声,登时将他掀翻在地。 血豺哈哈淫笑,恣意的揉搓着紫妙瑶的玉峰,斜睨曲风扬,嘿然道:“紫国主,这小子不是你的囚犯吗?怎地看见你和我亲热,竟连性命也不要了?” 紫妙瑶咬着嘴唇,眼波温柔地凝视着曲风扬,悲喜交集。 海潮悲奏,浪潮怒涌。曲风扬咬紧牙关,喷火双目盯着血豺,一言不发,缓缓地爬起身来。那目光中充满了狂肆的恨意与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血豺明知他眼下形同废人,却还是忍不住感到一股森冷彻骨的惧意。惧意瞬间变成羞恼愤怒,咕咕怪笑道:“小子,你给我乖乖地躺着看吧!” 右手凌空疾劈,黑光破舞,当头击在曲风扬额顶,曲风扬闷哼一声,鲜血长流,身形微晃,再次摔倒在地。 海浪倏然卷过,迅速洇开猩红之色。 紫妙瑶大惊,粉靥“咧”地惨白,连声呼叫,曲风扬昏迷不醒。血豺妒意横生,冷笑道:“紫国主对这小子倒关心得很……” 紫妙瑶扭过头来,妙目森冷地凝视着血豺,淡然笑道:“血幻真,我可是说过啦!若是他少了一根寒毛,就别怪我不客气……” 血豺突然大怒,重重一个耳光,将紫妙瑶击倒在地,喝道:“贱人!老子忍你够久啦!你以为自己了不得吗?有恒天君撑腰就谁也不放在眼里?他亲娘的,勾结外贼,还敢这般气焰嚣张,老子今日倒要看看你怎么神气!” 紫妙瑶脸颊潮红,胸脯急剧起伏,格格笑道:“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血豺狞笑道:“想吓唬我?老子一不做二不休,将你先奸后杀!嘿嘿,横竖有这臭小子做替死鬼。”拉着她的手臂在海水淤沙中急速拖行,到了曲风扬身前数尺之处停下,飞起一脚踢在曲风扬的肚腹上,喝道:“他亲娘的,起来!” 曲风扬猛一颤动,徐徐睁开眼睛。血豺蓦地揪住他的头发,硬生生提了起来,指着紫妙瑶狞笑道:“你不是喜欢这贱人吗?好好看看老子怎么玩你的女人!” 狠狠地将他的头摔在淤沙上,又猛踹了他一脚,曲风扬弓起身子,疼得龇牙咧嘴,泪水也禁不住冒将出来,心中怒火狂沸欲炸。 血豺喘息着瞪视着紫妙瑶,狞笑道:“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俯身指住她的脖颈,往她花唇上咬去。 曲风扬悲怒狂吼,突觉喉中一甜,数百紫黑色的血块迸飞而出,体内忽觉空空荡荡,剧痛全消。刹那之间,任督二脉竟似霍然贯通,继而阴阳二脉也突然畅通…… 第711章 威胁 这个时候,血豺即将触及紫妙瑶花唇,紫妙瑶突然盈盈一笑,目光中闪过怨毒、欢喜、愤怒的神情。 血豺心中荡地一惊,视线所及,突然看见一只紫黑色的飞虫闪电似的从她的两瓣花唇间飞出,倏地没入自己口中! 血豺大骇,突觉喉中一疼,宛如刀割刃剐,声带竟瞬间断裂。继而一团毒辣烈焰轰然卷下,直冲肠腹。紫妙瑶银铃般的笑道:“这‘蝎之吻’味道如何?” 血豺惊怒如狂,嘶声怪鸣,奋力一掌朝着她桃花似的笑靥上拍落。 突听曲风扬一声大吼,闪电似的跳将起来,左手如钢钳铁爪,蓦地指住血豺的脖颈,将他硬生生提起,右手双指如流星飞舞,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血豺双眼之中。 “哧!”血矢飞射。血豺嘶声惨叫,双掌轰然猛击,黑光爆舞,激撞在曲风扬胸腹。曲风扬闷哼一声,口喷血雨,冲天倒飞,口中却哈哈长笑:“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好痛快!”双手一捏,将指缝间的两颗眼珠挤得粉碎。 血豺双目黑洞幽然,满脸血痕,手爪乱抓,发出鬼哭狼嚎似的悲吼。突然反手拔出利刃,朝着半空中的曲风扬飞旋怒斩! 紫妙瑶失声惊叫,连忙默念蛊诀。血豺惨叫一声,立时仰天跌倒。 但那利刃业已脱手飞出,破空狂舞,在玉蟾清辉下闪起玄铁轮眩光。刀势如风雷,“嗤”地一声,不偏不倚,霍然劈中曲风扬脸额,入骨三分,镶嵌着震动不已。 鲜血喷溅,曲风扬眼前一片血红,头颅犹如迸裂开来一般。大吼一声,奋力将那利刃生生拔出,想要朝那血豺掷去,但体内方甫通畅的几道经脉又蓦然断裂,真气瞬间荡然全无,重重摔倒在浪花之中。鲜血汨汨,将潮水急剧染红。 冰冷的海水四面波荡包围,曲风扬剧痛欲死,混沌中听见紫妙瑶尖叫道:“木头,快将头埋到淤沙中!” 曲风扬不敢迟疑,当下竭尽余力,将脸额紧紧贴在柔软的淤沙上。细腻柔软的淤沙泥水,温柔得如同紫妙瑶的手,伤口的剧痛登时消减。 那血豺厉声痛吼,在海潮中茫然旋转,散发血污,形如枯鬼妖魅。突然怪鸣一声,周身肌肉急剧波动,骨骼锐变,灰色毫毛纷纷破肤而出,瞬息间化为一只人面双翅血豺,冲天飞起,在海风中胡乱飞舞,怪鸣迭声。 紫妙瑶娇叱道:“哪里走!”口中念念有辞。血豺在半空张开巨翼,发出凄冽的悲啼,通体血红透明,剧烈搏动。突然“砰”地一声巨响,那只幽绿色的怪虫从他背脊破撞而出,直冲霄汉。 血豺嘎然惨啼,毛羽迸飞,血肉激溅,四下迸炸爆舞。刹那之间,只余下一具森森白骨。白骨依旧舒展飞扬的姿势,在夜风中停顿片刻,蕞地化为纷扬的粉末。 紫妙瑶躺在海潮中,格格脆笑,欢愉快意。忽然看见漫天横飞洒落的血肉之中,竟有一只青紫色的八翅怪蜂低低掠过,发出嗡嗡的叫声,朝着东边飞去,赫然是血豺的“捉影蜂”! 紫妙瑶面色骤变,心彷佛突然停止跳动一般,失声道:“糟糕!”想不到血豺临死之际竟提前将这捉影蜂放飞逃离!倘若这怪蜂按他指使,飞回无量蛮老等人的手中……心下惊怒惶急,不敢再往下想。但此时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捉影蜂从头顶飞过,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镜水似的玉蟾、疏淡的星辰,在深不可测的苍穹中耀射着冷冷的光。她僵直地躺在冰寒的海水里,潮水已经淹没到她的耳际,满头乌发在海涛中迷乱地漂浮荡漾。周身冰凉,恐惧懊悔,脑中一片空茫。 突然心想:“是了,我真是吓傻啦!这里到凶妖谷,途中万里银装雪域,捉影蜂这般弱小,又怎能飞到?即使不被风雪冻死,也必定成为冰鸬雪鸟的腹中之物。”一念及此,心中登时欢喜起来。但隐隐之中,仍有一丝顾忌担忧。 蓦地想起曲风扬生死不知,猛地一凛,方甫放下的心又立时高悬起来。寒意凛冽,急忙大声呼喊。接连喊了数十声,四下浑无应答,只有海浪声声,鸥鸟鸣啼。凝神聚意,竟连他内心的听心相思蚁也感应不到了。 紫妙瑶越发焦急恐惧,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那木头吃了血豺一刀,已经……已经死了吗?” 心中突然如尖刀刺扎,痛不可抑,险些透不过气来,尖声大叫:“曲风扬!木头!你……你可别吓我!快些回话呀!” 如此又叫了数十声,仍是一无回应,她心里更加慌张害怕,一面大叫,泪水一面接连不断地涌将出来。 风声呼啸,浪涛层叠铺卷。水花迷蒙中,星辰摇摇欲坠,夜幕彷佛要崩塌下来一般。她竭尽全力大声呼喊着,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嘶哑,终于连自己也听不分明了。 周身在冰寒的海水里颤抖,无边的黑暗的恐惧,空茫地包拢着,彷佛那越涨越高的潮水,要将她彻底吞噬。 海潮汹涌,一阵大浪冲来,将她朝岸上推送,继而又蓦然回卷,将她拖曳着浮萍般朝海中漾去。 正跌宕沉浮,突然臂上一紧,竟被人牢牢抓住。紫妙瑶吃了一惊,转头望去,“啊”地一声,哭出声来。 那人眉目英挺,面色苍白,正是曲风扬。自右额头到左眼角,被血豺的利刃斜斜地砍了极深极长的一道血红刀痕,伤口虽己被泥滩愈合,但皮肉裂开,歪歪扭扭,连挺拔的鼻梁也断了一个缺口,说不出的难看可怖。 紫妙瑶心中大痛,想要伸手抚摸他脸上伤口,却动弹不得,恨恨道:“杀千刀的血豺,早知如此,便不让你死得这般痛快啦!”心下难过,泪水滚滚,柔声道:“木头,还疼不疼?” 曲风扬费力地摇摇头,哑声嘿然而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来。此时他体内经脉重归断裂混乱之态,真气岔乱奔走,酸软无力。唯有右手紧抓紫妙瑶的手臂,牢牢钳握,不知何处来的力气。 紫妙瑶破涕为笑道:“木头,谁让你这般莽撞地与他拼命?”听见他心中所思,忽然脸上酡红一片,极是欢喜,低声道:“傻蛋,他哪能占得了我的便宜?” 曲风扬呆呆地凝视着她****的身躯,苍白的脸上突地赤红。想到那血豺竟恣意地揉摸她的肌肤,心中愤恨怒火又熊熊跳窜,忖想:“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怎地那时突然没了气力?否则便先将那狗贼的爪子砍下,再剁成肉酱。” 紫妙瑶眼中蓦地闪过羞恼愤恨的神色,突然得意地格格笑将起来。曲风扬大为纳闷,皱眉望她。 紫妙瑶笑道:“木头,难道我只会变脸不成?”脸上又是一红,却不往下说。 曲风扬恍然,这魔女在那血豺步步紧逼之时,多半已经移花接木。那血豺所触及的她的肌肤,自然已非其身了,心中莫名地大喜,那抑郁愤懑之意登时烟消云散。 紫妙瑶脸上更红,娇羞欲滴,呻了他一口,道:“你这般欢喜作甚?难不成觉得自己吃了什么亏吗?”话语娇嗔,脸上却笑呵呵地颇为欢喜。 曲风扬陡然大震,心里忽然一阵惊慌迷乱,忖想:“是了,那狗贼摸了魔女的身体,我为何会这般狂怒?得知那狗贼摸到的不是她真正的肌肤身体,我又为何这般庆幸?难道……难道……” 自与紫妙瑶重逢以来,这念头他便一直隐隐地藏于心底深处,偶有想到,也觉得荒谬可笑,立时移念他想。 若在从前,他素来不知、不想男女之事,一心叱咤元泱,重建乌桓城,即便有今日际遇,即便当真喜欢上这碧雨帝国魔女,多半也是懵然不觉。 但暗恋馨儿之后,初知其中甘苦。与炎尚公主一段无由而始、无疾而终的因缘,更加让他逐渐懂得深究反思。 此刻,被她一语点醒,登时如五雷轰顶,蓦地呆住。想到这一路八千里雪域绝地,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诸端情景,想到血豺纠缠她时自己狂怒欲爆的心情,那念头登时越来越发鲜明,心中突然升起惊惑惶恐之意。 正自慌乱惊恐,体内蓦地又是一阵剧痛,爆胀欲呕,难受之极。喉中腥甜,“哇”地一声,猛地又喷出数十块紫黑色的血淤来,漂浮于潮水上,趺宕摇漾。 紫妙瑶不忧反喜,笑道:“好啦!好啦!我给你喂的那‘玥海诸恶蛊’还当真有效呢!” 曲风扬心中一凛,那玥海诸恶蛊乃是传说中极为可怖的虫蛊,一旦进入人体,便顺着气血经脉四处疯狂咬噬,最后沿着脊柱钻入脑中,吸食脑髓,令人疯魔而死。 紫妙瑶笑道:“木头,我要害你只需那‘听心相思蚁’便绰绰有余啦!这诸恶蛊虽然可怕,却刚好能救你的命呢!你体内经脉被无量蛮老打得断裂混乱,一塌糊涂,四处都是淤血,倘若不能将这些血块取将出来,纵有神丹妙药,也不能将你经脉修复。” 顿了顿道:“而这诸恶蛊到了你体内,恰好替你将混乱的经脉一一缕顺归位,又可将你的淤血尽数吞吃干净,岂不是妙得很吗?” 曲风扬又惊又喜,心道:“原来先前任督诸脉霍然贯通,竟是这诸恶蛊虫的功劳!” 紫妙瑶道:“是啊!你的任督二脉虽有损伤,却幸亏没被蛮老震断。诸恶蛊吃尽二脉中的淤血后,这两脉自然便贯通啦!只是你太过心急,非要与血豺拼命,结果反而将这几处经脉又震伤啦!”妙目凝视着曲风扬,嘴角微笑,不住地叹气。玉蟾清辉下瞧来,说不出的妩媚俊俏。 曲风扬征怔地望着她,想着这魔女对他的绵绵情意,心底彷佛有什么慢慢地融化开来。 先前的困惑惊慌逐渐转为温柔之意。那桀骛狂野的脾性又复苏起来,突地忖想:“是了,即便我当真喜欢这魔女,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又有什么见不得人么?”如此一想,心头大快,豁然开朗。 但突然之间,脑中又掠过馨儿的如花粉靥,心中蓦地又是剧震,猛一摇头,暗自忖道:“罢了罢了!我想馨儿妹子作甚?她喜欢的始终是臭泥鳅。即便不能与臭泥鳅一起,也断然不会将我看在眼里。辣块妈妈的鳖毛蛋,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即断,岂能这般粘粘糊糊,分不清明?没地让人笑话!”但心中仍是一阵酸苦,又想:“此生此世,我只将她当作好妹子便是……” 这时一阵大浪卷来,紫妙瑶“啊”地一声大叫,险些从曲风扬手中甩脱。曲风扬大惊,探出左手,奋力抓住紫妙瑶的另一只手臂。两人登时被汹汹波涛荡起,随波逐流,朝海中飘去。 波涛澎湃,数次三番险将两人分开。曲风扬精疲力竭,业已有些不支。但想到身在茫茫玥海之上,一且分开,只怕永不能相会了,唯有咬牙紧握双手。 紫妙瑶嫣然道:“木头,你抓得我疼死啦!”凝神聚意,默念法诀,“嗤嗤”连响,曲风扬身上的衣裳登时抽丝化缕,破空穿海,缭绕飞舞,刹那间将二人紧紧缠绕住。 万里皓月,星汉无声。海上风声呼啸,邻光波荡。 他们四目对望,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近的距离,肌肤相贴,呼吸相闻,听不见周围的风浪,只听见彼此怦然的心跳。 “听心相思蚁”在曲风扬的心里轻轻噬咬着,那麻疗而甜蜜的疼痛,第一次带给他难以名状的幸福。紫妙瑶温柔的眼波,嫣然的笑容,彷佛成了比玥海风浪还要凶猛的漩涡,让他沉溺其中,忘了呼吸,忘了思考。 这一刻,他们似乎忘了玥海汪洋风波险恶,忘了前途茫茫祸福难测,两人在此起彼落的巨浪中跌宕沉浮,高一潮,低一潮,不知要飘到什么时候,也不知要飘到什么地方去…… 第712章 围战 大风鼓舞,檐钤乱响。 “铿锵”一声,郡主闺苑精钢大铁门蓦地打开,门外铠甲禁卫纷纷后退。南宫易身着雪域剑豹长袍,头戴宽沿皮詹,化身为看护汝鄢箐婈郡主的铠甲禁卫,昂首而出。他的身材与那晕厥的铠甲禁卫相近,帽檐又压得甚低,将半个脸遮挡在阴影之中,乍看之下分辨不出真假。 众铠甲禁卫不疑有他,纷纷行礼道:“潘铠甲禁卫使!”南宫易大剌剌也不还礼,微微一笑,心道:“原来你姓潘,难怪要翻倒了。”侧身让开,汝鄢箐婈郡主与玄天灵女款款而出。众铠甲禁卫又纷纷行礼,齐声高呼。 玄天灵女一袭白衣,翩然飘舞,只是面上蒙了雪域贵国女子特有的蚕丝面纱,看不清脸颜。饶是如此,犹觉容光清丽,不可逼视。情势紧急,众铠甲禁卫只道是哪一贵国女子,心中也不起疑,拥簇着汝鄢箐婈郡主三人,沿着回廊朝宫殿西门外的古原走去。 雪域圣殿依山对渊,座落映雪峰半山飞崖之上。宫殿外沿十里长的回廊飞檐流瓦,气势轩昂,如玉龙蜿蜓,迤逦延伸至峰顶。在这回廊之上,一览众山小,可以将北面万里风光尽收眼底。 南宫易凝神远眺,玉蟾高悬,清辉万里,远远地可以看见不计其数的惊雷帝国大军四面八方向雪域城包涌而来。雪域城群山下下,火光点点,漫山遍野,如星海奔泻,瞬息百里。 万千旌旗猎猎卷舞,彷佛浪潮一般翻涌前进。刀林戈海在玉蟾清辉与火光映衬下,闪烁着漫漫眩光。坐骑兽嘶鸣声,军号声,战鼓声,大军整齐行进时所发出的闷雷似的响声,在群山之间激荡缭绕,声势惊人。 牟阳山群峰诸堡烛光通明,人影惶惶。各峰之间的飞索急剧摇荡,吊车交错,万千铠甲禁卫征遣调度,各赴城堡戍守。 南宫易凝神倾听,透过诸多喧闹嘈杂的声响,隐隐可以听见从雪域城各个角落传出的尖叫声、呼喊声以及孩童惊恐的哭声。 回廊之外便是万丈悬壁飞崖,崖边均以雪域青锡铸以栏杆飞索,层叠防护。栏杆与回廊之间,凿有一条宽达两丈的栈道,环绕山势,轮转迂回,直抵血谶潭。但这栈道极为斜陡,乃是宫殿铠甲禁卫与圣宫铠甲禁卫的上下之道。 此时漫山狂风呼啸,人影纷乱,栈道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手持长戈利刃的铠甲禁卫,呼喝呐喊,声如鼎沸。 见到汝鄢箐婈郡主一行,纷纷躬身行礼,状极虔诚。汝鄢暮雄极受雪域族族众人爱戴,这秀丽矜持的郡主也深受众人敬爱。 前方人潮纷纷辟易,南宫易等人出了回廊牌门,朝宫殿东门外的古原上走去。 古原上有一纵横各九丈的琉璃塔坛,雄伟华丽,是名“天祭坛”。天祭坛所倚背的峭崖山壁上,有七十二个巨大的滑轮,吊动十二辆铜车,直达崖顶。 雪域贵戚、元良如欲上映雪峰峰顶,必须先由其他山峰坐飞索吊车到这映雪峰天祭坛,再由滑轮金辇送至峰顶。 此刻古原上四处都是凝神戒备的戎装铠甲禁卫。数十名元良、贵国正在众铠甲禁卫的护卫下,次第从各峰飞索吊车中走下,随着人潮涌上天祭坛,进入滑轮金辇。 当南宫易三人进入最后一辆金辇,众铠甲禁卫奋力将车门关闭,迅速后退,大声朝上方呼喊。 “锵当”一声,金辇蓦地震动起来,徐徐悬空上升,越来越高,很快越过了宫殿屋担,将密密麻麻的铠甲禁卫们远远地抛在下方。 从铜车中向外眺望,可以瞧见牟阳群山之间,蚂蚁似的惊雷帝国大军里三层外三层,将雪域城分割、包围得水泄不通。阵形井井有条,纹丝不乱。 过了片刻,战鼓军号齐齐顿止,星河似的火束渐渐熄灭,万千旌旗在黑暗中汹涌舞动,彷佛江河暗流涌动,静静地等待着最后进攻的时机。一场血腥大战迫在眉睫。 南宫易心想:“奇怪,惊雷帝国大军既已包围雪域城,为何不派遣使者入城招降?又为何不调遣高手营救碧鲁丹羽等人?反倒偃旗息鼓,这般静悄悄地在城外等候?难道要等着雪域城自动投降吗?”许多疑问从脑中接连闪过,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狂风呼卷,寒意森森。汝鄢箐婈郡主心里忽地一阵害怕,忍不住闭目暗暗祷告,脸上却依旧是微波不惊。 南宫易微微一笑,心道:“这姑娘瞧起来娇娇弱弱、却端地坚强勇敢,倒有些像馨儿妹子。”想起被囚禁于密牢中的馨儿等人,又想起下落不明的曲风扬,心中不由泛起忧虑之意。强自收敛心神,转而忖想眼下局势,以及救脱之道。 正自沉吟,转身望去,却见玄天灵女倚窗而立,发丝飞舞,薄纱下的面容在玉蟾清辉中迷茫而神秘,那双澄净秋水眨也不眨地凝望着他,似有所思。 南宫易心中剧跳,一时竟不敢迎视。忖道:“只要有天仙灵女姊姊做件,便是火海刀山也不足惧。”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 “锵”地一声巨响,金辇又是一阵剧烈震荡。汝鄢箐婈郡主蓦地睁开眼睛,低声道:“到了!” 车门蓦地打开,几名身着剑豹长衣,腰悬利刃的神军铠甲禁卫躬身道:“公主请入殿!”小心翼翼地将汝鄢箐婈郡主掺扶出,领着三人朝神姬圣殿走去。 映雪峰顶上颇为辽阔,草地上灌木连绵,高树参差错落。松间皓月,叶梢风声,花香浓郁袭人。在这映雪峰顶颠,只能隐隐地听见群山间的喧哗声,彷佛远离尘世的仙山,飘渺而静谧。 众元良、贵戚在数十名神军铠甲禁卫的护卫下,神色凝重,各怀心事,默默地穿过古柏林,沿着血谶潭朝神姬圣宫走去。 血谶潭水光潋滋,潭心汹涌沸腾,白浪如花,层叠盛放。水声汨汨,流离彩气从浪花中袅袅波荡,变幻不定。潭畔每隔五丈便站了一个持戈的神军铠甲禁卫,昂然而立,目不斜视,见了众元良也不行礼。 汝鄢箐婈郡主低声道:“镇守映雪峰圣宫的两千三百名神军铠甲禁卫都是汝鄢尹杰亲自挑选出来的,只听命于他,即便是元良会也调度不得。” 南宫易点头:心中微微一凛,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厮封堵映雪峰栈道,将众元良请入神军铠甲禁卫的重围,多半是想倘若不成,便以武力威服了。” 八十一名女子身着九色锦毛貂裘,头戴犀角,脸上书了诸多古怪的图案,正手提青铜烛灯,低声吟唱着奇怪的歌谣,在潭边一块高凸的巨石上顶礼膜拜。玉蟾清辉下望去,说不出的凄迷诡异。 汝鄢箐婈郡主又道:“这是神姬的仆从,正在圣灵祠拜雪域神灵。” 南宫易四下扫望,心念一动,忖道:“这血谶潭在映雪峰峰顶,难道先前那涡流竟是一直通往这潭底的吗?”念力积聚,探扫潭底,果然发觉有一股强大的涡流急速飞旋。又惊又喜,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 众人绕过血谶潭,沿着翡翠大道步入圣宫。 殿内银灯灿然,流火绚亮;山风穿殿鼓舞,梁上九十九只琉璃珠风铃叮当作响,清香悠扬。八只巨大的翡翠紫玉鼎异香袅袅,火鳞蚕丝幔轻舞飘扬。 圣宫正中九角水晶圆坛上,八兽金刚炉中白气蒸腾,幻化出人形图案。琉璃鼎周围,放置了九十九个寒海蛛丝铺垫。一个颐长高瘦的青衣男子正拜伏在丝垫上,对着琉璃鼎念念有辞。神姬沉鱼玄衣飘舞,冷冰冰地绕着八兽金刚炉行走,手如兰花,不断地将青赤色的粉未弹入八兽金刚炉中,“嗤嗤”连响,激起一阵阵青烟。 大殿四周,环立了六个服色各异的陌生人,低首垂眉,默然不语。南宫易心中一凛,念力所及,察觉他们身上真气澎湃汹涌,颇为惊人。这六人瞧来普通平常,却都有接近幻真位的实力。 汝鄢箐婈郡主低声道:“青袍人便是雪域大巫汝鄢尹杰;另外六人是他挑选出来的神卫首领。” 听见众人的脚步声,那青衣男子汝鄢尹杰缓缓站起,平举双臂,衣袖鼓舞。斜长的双目陡然睁开,灰白的眼珠寒芒怒放,冷冰冰地道:“以神灵的名义,欢迎你们。雪域九大邦族的命运,将在今夜此地,由你们决定。”他苍白而清秀的脸上,突然泛起奇异的桃红。 众元良纷纷行礼,步入殿中,在寒海蛛丝垫上次第盘膝而下。九大邦族三大元良司徒云律、赫连铁树、桑占明坐在最前,汝鄢箐婈郡主故意挑了偏僻的角落处坐下,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则坐在她的身后。 汝鄢尹杰轻轻拍了拍手掌,圣宫大门徐徐关闭。百余名神军铠甲禁卫绕着圣宫内壁整齐奔跑,沿壁一一站定。丝幔缓缓地拉开,将众元良与神军铠甲禁卫隔绝开来。 汝鄢尹杰灰白的眼珠冷冷地扫视众人,森然道:“在今夜元良会开始之前,我要奉神灵的旨意,诛灭三个背叛雪域九大邦族,向惊雷帝国通风报信的叛贼!” 众人哗然。保元良沉声道:“十日之前,碧鲁丹羽少尊奸杀落雁圣姬的当夜,我们已经下令全城封锁,不许走漏一点风声。岂料今夜惊雷帝国大军竟然还是兵临城下……”摇了摇头道:“此去神藏山五千余里,穷山恶水,惊雷帝国大军日夜兼程,也需六、八日方能到达;若非内鬼通风报信,惊雷帝国行动断然不会如此神速!” 汝鄢尹杰冷冷道:“司徒元良说的不错,漏风的墙向来都是从里凿的洞。这几日,我借助神灵灵力,在雪域族族境内布下十道明关、十道暗卡。空中飞禽、林中猛兽,都是我的耳目。雪域族族内每一个角落的动静,都清晰无遣地显示在这八兽金刚炉的金光之内。”顿了顿,目光厉芒大作,一字一顿道:“仅仅五日之内,我便截到了三十二封发往神藏山的密信;这三十二封密信竟都是来自三位赫赫有名的雪域元良!”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南宫易心道:“这厮当真胡说八道。即便当真有通天法力,有眼神通、耳神通,也不可能将数千里境地上发生的事情,锱铢记下。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多半是故弄玄虚,作势恐吓。” 汝鄢尹杰冷冷道:“倘若诸位不信,我便请这八兽金刚炉显现叛贼的真容。”双手轻拍,两道青光照射在琉璃鼎上。琉璃鼎嗡然长响,闪起柔和的光晕。水气缭绕,逐渐变幻成一个人的面容,细眼钩鼻,长须飘飘。 众人大惊,失声道:“郜元良!” 一个老者愤然起身,怒道:“汝鄢尹杰小子,你这般陷害我意欲何为?”细眼圆睁,长须倒立,狂怒己极,正是那琉璃鼎水气显现之人。 汝鄢尹杰冷冷道:“郜元良,八兽金刚炉乃九大邦族沟通天界的神器,你还想狡辩什么?”灰眼凶光一闪,喝道:“杀!” 丝幔飞舞,几个神军铠甲禁卫闪电似的冲出,利刃电光错舞。“哧哧”轻响,几道血矢迸射飞舞。殿中数名王侯贵戚女子尖声惊叫,登时晕厥。 郜元良身形微晃,哼也未哼一声,怒目凝立。突然“喀嚓”一声裂成几块,迸落在地,头颅“骨碌碌”地转动,迳直滚到汝鄢尹杰脚下,艳红的鲜血迅速涸散开来。 神军铠甲禁卫拾起断裂的尸首,迅速退下,丝幔倏然合上。 刹那之间,郜元良竟已身首异处。众人震慑骇畏,面面相觑,心中都升起森森寒意,不知另外两人又是谁?汝鄢箐婈郡主柳眉紧蹙,愤怒已极,低声道:“郜元良稳健诚实,决计不会违背元良会约定,私自通风报信……” 汝鄢尹杰将郜元良的头颅提了起来,抛入八兽金刚炉之中,蒸腾的水汽瞬间都成了紫黑色。 第713章 合谋 冷冷地扫望众人,淡淡道:“另外两个人,还需要我用八兽金刚炉显现出来么?” 十几个元良突然齐齐跳了起来,怒吼狂啸大叫,朝殿外冲去。 汝鄢尹杰嘴角闪过阴冷的笑意,霍然起身,厉声喝道:“原来你们都有份吗?杀无赦!”丝幔飞扬,神军铠甲禁卫交错闪掠,刀光雪练般飞舞。 人影合欢,惨叫声此起彼落。鲜血冲天****,四下飞溅,瞬间将大殿横梁屋顶染得斑斑血红,神姬圣殿竟突然成了刑场。 南宫易心中一动,又惊又怒:“是了!这厮好生奸狡!必定不知是谁通风报信,是以故意装腔作势,以幻法术陷害郜元良,诱使报信的元良自动现身。在元良会开始之前,假借雪域神灵之名杀一儆百,自然逼得众元良对其言听计从。” 厅中鸦雀无声,冰砖翡翠上血水横流,梁顶鲜血不住滴落,殿中弥漫着腥臭欲呕的杀气。众神军铠甲禁卫拖着尸首残肢,从众人中穿行退却,拖曳出道道血迹。转眼间,八十余名元良、王侯贵戚只剩下六十多人。 丝幔围合,紫玉鼎烟雾袅袅,却除不去血腥恶臭之气。汝鄢尹杰淡淡道:“奸贼已除,我们开始吧!” 众元良惊怖互望,颤抖着将自己衣服上沾染的鲜血揩去,冷汗遍体,说不出话来。 沉鱼冷艳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嘲讽之色,冷冰冰地道:“当日神灵降下神谕,斩杀淫凶碧鲁丹羽,举兵反抗暴政,诸位元良争论激烈得很。眼下雷族奸贼大军压境,诸位元良反倒没有话要说了吗?” 汝鄢箐婈郡主面色雪白,又气又怒,肩膀微微颤抖,忍不住便要起身说话。 南宫易连忙将她手腕轻轻拉住,传音道:“箐婈郡主稍安勿躁!且瞧瞧他们要耍出什么花样,再作反击不迟。” 汝鄢箐婈郡主深吸一口气,定下心来,脸上一红,将小手轻轻抽出。 南宫易恍然不觉,心道:“以我和天仙灵女姊姊之力,要想制服汝鄢尹杰等人,应当不是难事。只是眼下最为紧要的,乃是洗清碧鲁丹羽冤屈,查明并拆穿汝鄢尹杰的奸谋。否则即便杀了汝鄢尹杰,这一场糊涂战还是非打起来不可。 汝鄢尹杰凝视着司徒元良道:“司徒元良,你是九大邦族大元良,这等紧要关头,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众人纷纷屏息凝望司徒云律。他是族中极有威望的元良,一言一行,对元良会乃至族人,都有不可言喻的影响。尤其此刻,族主昏迷,局势风雨飘摇,他的声望与影响力便越发彰显出来。 司徒元良沉吟道:“老夫这几日夜不能寐,日不能食,左思右想,觉得此事好生为难。”众人一凛,纷纷凝神倾听。 汝鄢尹杰不动声色,“哦”了一声,点头道:“这等大事,自当细细权衡。但现在惊雷帝国贼兵临城下,诸位元良还是尽快做个决断为好。” 司徒元良道:“眼下惊雷帝国数万大军将雪域城团团围住,而我城内兵力,却不过两万三千人。前些日子与凶兽激战,又折了三、四千壮士,伤了五、六千人。算来算去,眼下当真能上阵打仗的,不过七、八千人而已。以这区区七、八千,要与惊雷帝国数万虎狼之师对阵,岂不是以卵击石吗?” 众元良交头接耳,点头称是。汝鄢箐婈郡主大喜,低声道:“司徒元良终究是九大邦族大元良,坦直敢言。有他出面,事情便有转机啦!” 汝鄢尹杰淡然道:“我们难道不能固守城池吗?” 司徒元良摇头道:“眼下正是盛夏,城中贮存的陈粮只够支援两个月。惊雷帝国大军现下围而不攻,多半是想逼迫我们耗尽粮食之后,乖乖开门投降。” 众元良纷纷点头,赫连铁树缓缓道:“司徒元良说的不错,惊雷帝国大军无须攻城,只须困守此地,不出两月,我们便支撑不住了。” 司徒元良又道:“倘若这一战败了,惊雷帝国大军杀进城来,必定要大肆屠城,那时全城黎民必定不能幸免。”摇头叹息。众人面色惨白,黯然无语。 汝鄢尹杰冷冷道:“原来你们是打算开门揖盗,就此投降了?” 司徒元良摇头道:“那倒不是。碧鲁丹羽少尊奸杀落雁圣姬,此乃雪域九大邦族奇耻大辱。即便我们忍气吞声,想要息事宁人,惊雷帝国多半也会担心丑闻传达元泱,败坏神藏山声誉。以潮阁圣后的性子,只怕即使我们开门投降,惊雷帝国大军仍然会大肆屠城。”顿了顿,叹息道:“到了那时,只怕不仅雪域城变为荒坟,九大邦族所有村寨也都会被惊雷帝国大军烧杀干净。” 众人骇然,但转念一想,也觉得不无道理。南宫易心下诧异:“这司徒元良兜来转去,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一个枯瘦元良忍不住道:“依司徒元良之见,难道我们横也死,竖也死,横竖难道都是死吗?” 司徒元良听若不闻,迳自沉吟道:“这些日子我想来想去,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总觉情势凶险莫测,非我辈凡人所能猜度。但是,那夜在飞云间眺望潮崖山之时,我忽然想到一事,登时豁然开朗,放下心来,当晚便睡得从未有过的香甜。” 众人齐声道:“不知元良想到了什么?” 司徒元良微微一笑,朗声道:“我突然想,冥冥之中,自有雪域神灵为我辈凡人安排一切。我们想到的,他早已想到;我们想不到的,他也已想到。既是如此,我们这般徒自心念自乱又有何益?只需照着神灵的旨意,团结一心地去做,自然便可以逞凶化吉,遇难呈祥!” 众人一楞,心中一阵迷糊,方知他兜了这么一圈,竟是站在汝鄢尹杰一边,支援举兵反抗。汝鄢箐婈郡主花容惨白,眼中突然涌出热泪,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失望。 南宫易适才听司徒云律说话口气,己渐觉不妙,但听他最后陡然折转,仍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心道:“这老狐狸好生奸猾,这么一来,众元良想要反驳也不成了。” 满殿之中,只有玄天灵女微波不惊,超然局外。 桑占明微笑道:“司徒元良说得不错,雪域神灵无所不知,元泱万事尽在他掌控之内。他既然几次三番降授神谕与神姬、雪域大巫,要我们反抗雷族奸贼暴政,必定已为我们安排了极好的局势。我们只需照神谕而行,必可打败雷族奸贼,重夺自由。” 汝鄢尹杰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众神卫齐声大呼:“打败雷族奸贼,重夺自由!打败雷族奸贼,重夺自由!”大殿中回声激荡,震得几个年老体弱的元良不由得颤抖起来。 众元良见九大邦族三大元良中,竟有两位转而支援汝鄢尹杰,大感骇讶。那些原本便鼓噪着要与惊雷帝国对抗的元良则喜动颜色,大声呼叫附和。眼见大势己定,众元良也不再言语,只是眉宇之间,都是惨然忧惧之色。 汝鄢尹杰道:“是极。神灵瞧见我们万众一心,必定欢喜得很。”霍然起身,大声道:“既然大家主意已决,我们这就去将那淫凶碧鲁丹羽杀了,祭告落雁在天之灵!用那狗贼的血祭祀九大邦族战旗,向雷族奸贼宣战!” 众人大吃一惊,寂然不语。倘若碧鲁丹羽被斩,则雪域九大邦族与惊雷帝国之间的血恨必将无法化解,你死我活,别无他路。一旦战败,雪域九大邦族必将被屠戮干净。 见众人踌躇不决,汝鄢尹杰蓦地沉下脸,冷笑道:“怎么?你们还想留着那狗贼的性命,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南宫易皱眉心道:“这厮忒也阴毒,杀了碧鲁丹羽,便是将九大邦族逼上绝境。那时九大邦族想不拼命都不成了。” 桑占明道:“雪域大巫明鉴,那淫徒罪大恶极,万死莫赎,我们恨不能生啖其肉,渴饮其血。但眼下雷族奸贼大军压境,有这淫徒在手做为人质,他们便投鼠忌器,不敢放肆,我们打起战来,自然也大占便宜。因此,依我之见,倒不如先留着他的狗命,等打退了雷族奸贼再将他千刀万剐处死……” 众人纷纷点头,却听沉鱼冷冰冰地道:“桑元良,你不是说了吗,我们只要照神谕而行,必可打败雷族奸贼。神谕上说得分分明明,必须将这凶狂淫徒处死,祭奠落雁圣姬的在天之灵。” 桑占明苦笑道:“这个……这个……神谕上的确说过,要将这淫贼处死。但并未说明何时处死,我们根据形势做些变通,也无不可。”众人纷纷附和。 南宫易心中一动,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当下传音汝鄢箐婈郡主,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汝鄢箐婈郡主全身一震,秀目疑惑地凝视着南宫易,见他微笑点头,这才心怀纳闷地站起身来,依照他的授意,大声道:“桑元良此言差矣。那淫贼碧鲁丹羽必须立即处死!” 众人一惊,纷纷扭头望来,见说话的竟是汝鄢箐婈郡主,更为讶异。汝鄢尹杰与沉鱼对望一眼,惊异狐疑,不知这小妮子何以会一改初衷,站到他们这一边。 汝鄢箐婈郡主道:“这淫贼罪不可赦,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他不足以定军心!眼下正是与惊雷帝国奸贼生死大战之际,倘若不杀这淫贼,难免有些将卒会有侥幸之心,想要借这淫贼的狗命换取短暂的和平。军心不定,民心不定,这场战不打也已经输啦!” 汝鄢尹杰灰眼光芒闪烁,突然鼓掌道:“说得是极!想不到郡主殿下竟有如此精辟见解。” 众人面面相觑,暗自苦笑。汝鄢箐婈郡主又道:“现在惊雷帝国贼兵临城下,情势危急,最为紧要之事,使是鼓舞士气,团结军心。汝鄢箐婈恳请雪域大巫,将那淫贼立即押往血谶潭,进行大祭,在神灵的见证下,用这淫贼的头颅和鲜血祭祀九大邦族战旗!” 汝鄢尹杰徐徐扫视众人,嘿然道:“众元良还有什么高见吗?” 众人相顾无语,见他眼中杀气凌厉,知道倘若再驳斥推脱,只怕立时有血光之灾,当下纷纷道:“箐婈郡主所言极是。” 汝鄢尹杰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潮,缓缓起身道:“既是如此,咱们便立即前往密牢,将那淫贼押出,举行祭旗大典。” 映雪峰密牢在血谶潭北面离冰岩之下的窟壁之中。密牢参照蚁穴而建,四通八达,犹如迷宫,但牢中四壁都是由黑寒奇铁所制,极为坚固,水渗不入,火烧不化。一旦进入这密牢,便如进入坟墓,与世隔绝,终日只能与死寂、黑暗为伍。 离冰岩嵘然横空,如巨兽欲扑。四周怪树参差交错,玉蟾清辉斑点筛落,幽暗而静谧。众元良随着汝鄢尹杰等人到了密牢之前,沉鱼以咒语念力将那离冰岩挪栓开来,露出一个一丈见方的暗洞。 一路下行,一连开了七道精钢坚石铁门,方才真正进入狱室之中。狱室黑暗潮湿,拾级而下,迂回陡峭,空气中满是霉臭腐烂的气息,闻之欲呕。相隔五丈方有一盏微弱的烛光,幽然跳跃。 汝鄢箐婈郡主掩住口鼻,在南宫易耳旁蚊声道:“南宫易神少,你想强行劫狱吗?” 南宫易微微一笑,传音道:“劫狱?那不过是莽夫行径,即便救出碧鲁丹羽,也洗脱不了他的清白,化解不了两国干戈。我自有法子,箐婈郡主放心便是!” 汝鄢箐婈郡主心中好奇,但周围耳目众多,不好再相问。 众元良在神军铠甲禁卫的夹护下,鱼贯而行。他们从未来过这地府鬼狱似的幽暗密牢,心中不由忐忑惊慌。恶臭薰人,那些华服贵妇面色苍白,掩鼻蹙眉,在神卫搀扶下战战兢兢地行进。 第714章 玄天 唯有玄天灵女白衣如云,冰清玉洁,在这幽暗浊臭的狱室石窟中默默而行,彷佛雪莲出污泥而不染。那清丽淡雅的风姿让南宫易望之顿生宁静祥和之意,心中倾慕敬爱更盛。心道:“与天仙灵女姊姊比起来,烈焰灵女、妙韵灵女、贝妩岚娅都要差得多了。” 众人在黑暗中行了一阵,前方的烛光逐渐亮了起来。转折处乃是一方铁木巨门,六个狱卒见众人来到,连忙起身行礼,领着汝鄢尹杰朝里走去。 远远地听见嘶哑凄冽的怒吼狂啸叫骂声,此起彼落,在暗石窟中回声激荡。众人又走了片刻,那狱室甬道越来越宽,烛光渐亮。隐隐看见两壁凿了许多山窟,以黑寒铁柱围隔成囚室。许多浑身血污的重囚被困在囚石窟中,嘶声怒骂,狂乱地挥舞着手臂。 众元良心惊胆战地从囚室间的通道走过。诸囚犯哑声吼骂,从铁栅后探出万千手臂,张舞着抓向众人,被狱卒的索子抽中,登时纷纷惨叫缩手。诸囚骂声不断,忽然唾沫喷飞,朝着众元良如雨射来。 众元良惊叫声中,狼狈格挡,意恼怒斥;诸囚哈哈狂笑,越发张狂,有些人甚至跳上栅栏,将口水向牢狱之外纷纷散落,衣袍半裸猥亵嬉戏。众贵妇失声尖叫,羞情难当。 汝鄢尹杰似乎无意阻止,回头瞥望,灰白的眼珠闪过嘲讽与得意的神色。 南宫易心想:“这厮知道众元良金枝玉叶,最怕吃苦,是以故意带他们到这黑暗狱室中来,杀鸡骇猴。又藉这些凶狂囚徒恣意羞辱他们,让他们今后乖乖听话。” 想到“金枝玉叶”,忽地想起馨儿已被关押在这狱室密道多日,不知她又受了什么委屈?心中怜惜愧疚,恨不能立时见着她的身影。 当下凝神扫望,仔细搜索两侧囚洞,突然一凛,惊喜难抑,险些便要叫出声来。前方右侧昏黑的囚窟内,一个紫衣少女盘膝坐在荒草席,冷冷地望着众人。娇喔满面,俊俏动人,正是馨儿。南宫易见她安然无恙,似乎未吃什么苦头,心中暗自悬挂了半天的巨石终于落地。 当下传音道:“好妹子!好妹子!我来救你出去!”馨儿一震,粉靥上露出惊喜之色,跳下大石,奔到铁栅旁朝外眺望搜索。蓦地望见南宫易顶开毡帽,对她眨了眨眼,嘴角微笑。 馨儿登时大喜,桃花似的笑容一闪即逝,眼圈一红,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泪水忍不住簌簌滚落。 南宫易知她着恼自己再次救驾来迟,见她掉泪,心中大痛。忽然想起怀中鹣鹣鸟,连忙探手将那凶禽的脑袋轻轻地提了出来,传音笑道:“好妹子,你瞧这是什么?” 馨儿眼睛一亮,破涕为笑,粉靥上光彩横溢。秋波流转,望见昂然而过的汝鄢尹杰,登时面色大变,倏地朝后退了几步。 南宫易吃了一惊,急忙传音道:“怎么了,妹子?” 馨儿似乎突然想起南宫易就在身旁,惊慌稍减;柳眉一蹙,嗔怒勃发,以唇语说道:“南宫易大哥,这臭小子就是那只妖妄青眼饕狮兽!那日在凶妖谷中想要吃我的就是他!” 南宫易一惊,继而忍不住笑将起来,传音道:“是极!好妹子,今日我便替你教训这畜生。瞧我怎生将他打回原形。” 馨儿大喜,突然瞥见南宫易身后的玄天灵女,心中“咯咚”一响,笑容突地僵住,一种莫名的强烈不安和恐惧,瞬间从心头爆炸开来,彷佛巨大的阴影刹那笼罩了她的世界,一时呼吸急促,脑中一片混乱。 不知何以,这陌生而清丽如神仙的女子,竟比这幽黑阴暗的地道,比那狮身妖面的凶兽,比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要令她害怕。彷佛倏然掉入万丈雪壑,悬浮而无着落…… 南宫易见她楞楞地凝望着玄天灵女,粉靥上阴云密布。心下不由一凛,传音呼唤了她几声,也无应答。眼见众神军铠甲禁卫催促前行,不能停留,遂温言传音道:“好妹子,你只管放心,我很快便救你出去。” 馨儿听若罔闻,面色雪白地凝视着玄天灵女,眼中闪过害怕、厌僧、敌视、迷惘诸多奇怪的神情。 南宫易等人远远地绕过石柱,即将消失在八角石门时,仍可看见她石像似的凝立不动,微微颤抖。 玄天灵女传音道:“公子,那是你的妹妹吗?她认得我吗?那眼神好生古怪” 南宫易心下猜到大概,却不敢明言,唯有苦笑传音道:“她多半将灵女认作其他人了。” 忽听汝鄢尹杰道:“诸位元良,那淫贼便是关在此处。” 南宫易转头望去,只见前方峭壁上镶嵌了一个黝黑的黑寒奇铁门,门上悬了九道混金奇铁索,八个彪形大汉手持戈矛站在门旁。这密牢通体由黑寒奇铁所制,深嵌在山窟之中。唯有黑寒奇铁门上,留了一个长宽仅为两寸的方洞,乃是递送食物饮水的所在,也是密牢唯一的通风口。 汝鄢尹杰喝道:“打开!”八个彪形大汉连忙各掏出一枚去金锡钥匙,将混金奇铁索一一打开。沉鱼飘然上前,铃铛脆响,法诀吟唱。过了片则,“当啷”一声,那黑寒奇铁门自动震开,众大汉吃力地拉拽铁门,胀红了脸,将之徐徐拉开。 精钢大铁门寸寸移转,众神军铠甲禁卫高举火束,亮光跳跃,斜斜照耀着黑暗而幽深的密牢。 “锵”地一声,精钢大铁门尽开。众人突然怔住,瞠目结舌,冷汗涔涔流淌。 烛光明亮,偌大的密牢中空空如也,哪里有碧鲁丹羽的身影? 第四章脉脉此情 黄昏时候,落日熔金,晚霞织锦。沧海上万里灿灿金光,迷离眩目。万千白鸥如流云飞舞,脆声鸣叫着从紫妙瑶的头顶掠过。 她站在黑色的礁岩上,碧蓝色的水浪接连不断地涌过雪白赤足,沾湿了飘飞的青赤色衣裙。冰凉潮湿的海风吹动一头秀发,如海浪般起伏。 紫妙瑶徐徐转身,朝东北眺望,阳光照射她的妙目秋波,闪烁着变幻不定的光芒。突然,她的眉尖轻轻蹙起,瞳孔收缩,目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 只见珚海西面,风起云涌,一道淡淡的白光破浪而出,在半空划过圆弧,消逝不见。 紫妙瑶的粉靥蓦地雪白,咬了咬嘴唇,跃下礁石,蹁跹飞舞,掠过金赤色的沙滩、野花纷摇的草地,穿入矮矮的树林中。 分花拂柳,疾飞如风。转瞬间紫妙瑶便到了几座石屋前。几个孩童在门前地上玩耍,瞧见她翩然奔来,纷纷起身叫道:“姊姊!”紫妙瑶嫣然一笑,轻轻摸了摸他们的头发,闪入一座石屋中。 夕阳从一方石窗斜斜射入,微尘飞舞。曲风扬坐在石床上,正自凝神调息,听见声响,立即睁开眼睛。他脸上疤痕斜斜歪扭,伤口虽然巴平整许多,仍是颇为显眼可怖。见紫妙瑶神色慌张,奇道:“怎么了?” 紫妙瑶花容惨淡,蹙眉道:“他们果然来了!” 曲风扬吃了一惊,跳下床来,沉声道:“当真是那玄甲螭麟兽吗?” 紫妙瑶螓首轻点,顿足恨恨道:“那该死的血豺!都是我太过大意,竟让他将捉影蜂放走。这下……这下可好啦!”心中害怕,声音竟轻轻颤抖起来。 两人在这玥海小岛上业已四日了。 那日二人在玥海上随波逐流,被海水冲到这黑礁屿上。岛上渔民是玥海碧雨帝国人,淳朴善良,只道两人是其他岛上的渔民,出海遇难,便将他们救起。 醒来之后,紫妙瑶为了掩饰身份,便信口胡认,说自己乃是玥海精绝国臣民,而曲风扬则是月氏国的壮士,两人彼此倾心,却受双方国国素有嫉恨,因此将曲风扬面容毁伤,又将二人捆绑一起,抛入海中喂鱼云云。 当时玥海确有精绝国与月氏国,传闻两国始祖原是一族两兄弟,由于遭遇海难,被海浪抛到孤岛之上。天神恐二人无后,便又以海啸将两位秀女国的女子冲到两座海岛上,令之婚配繁衍。 但不巧的是,数年之后,精绝国主在出海围猎时,恰巧遇到了月氏国国后出海寻珠,精绝国主见月氏国后妖娆美丽不可方物,当下便一见钟情将其掳上岛想要纳其为妃。 月氏国主见国后寻珠久去不归,便派人出海寻找,结果便获悉国后被虏的消息。侦讯兵将此事告诉月氏国主之后,国主怒不可遏,立即变发兵征讨精绝国欲救国后。 精绝国主在知道月氏国大兵压境的消息后,不敢怠慢,当即也出兵迎战。两国激战海上三天三夜,精绝国方才战败投降。月氏国主救出国后之后,原本要处死精绝国主,然而却意外发现精绝国主竟是当年自己失散的同胞兄弟。 但夺妻之恨纵是兄弟亦难消除,故此,月氏国主虽然没有处死精绝国主,但从此和同胞兄弟情断义绝。并立下一道禁令,凡是两国臣民,不得通商不得来往不得通婚,违令者,必受凌迟处死。 盖因此故,淳朴的小岛渔民听完紫妙瑶叙述,都信以为真,啧啧摇头,大为同情。紫妙瑶乘势请求岛民,万万不可泄露二人行迹,否则被精绝国、月氏国抓回,再无生还之机。众渔民纷纷称是,尽皆守诺不言,并将二人安排在渔民孙老头家里养伤。 孙老头将自己夫妻二人所住的石屋空出,让与曲风扬、紫妙瑶居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曲风扬不由有些腼腆尴尬。 好在那石床极大,两人并躺,中间尚空了数尺,曲风扬方甫躺下,便斜倚床沿,鼾声立起。 紫妙瑶在床上翻来覆去,心念自乱,听他酣睡之声,又是恼恨又是欢喜,想着与他这番莫名其妙、阴差阳错的因缘际遇,心中悲喜忐忑,如屋外潮声翻涌不息。 此后接连数日,紫妙瑶以“玥海碧血金蛛”将曲风扬体内残留的淤血尽数清除干净,又借蛊虫之力疏通经脉,将错乱的经络归位。然后为他逐步疏导真气,修复经脉。 到了第三日,曲风扬己可以自己运气调理了。虽然十二经脉断裂伤毁之处甚多,但幸而奇经八脉大多完好,且在那玥海淤沙中调养了数日,颇有疗效。只要认真运气调息,不出两个月也可尽数痊愈。 曲风扬念及南宫易等人,每每心焦如焚,一心尽快恢复,赶回雪域族与他们会合,因而足不出户,全力修复经络。 紫妙瑶见他无碍,极是欢喜。但他脸上伤口因未能及时以“龙跃于渊”等法术愈合,留下了颇为难看的疤痕,曲风扬毫不在意,紫妙瑶却郁郁不乐,每日寻些海草海泥,合著稀奇古怪的蛊虫,想要将伤口愈复。虽有好转,但依旧不甚理想。紫妙瑶嗔怒之下不免又将那血豺怒骂一番。 这岛上极少来客,因而众人对这殉情落难的爱侣都极是热情。那孙老头一家更是好客,竭尽地主之谊。 面对这些质朴岛民,曲风扬忽然想起从前在乌桓城的快乐时光来,心中难过,更加下定决心,尽快恢复经脉,寻找南宫易,筹谋乌桓城复城大业。 这天傍晚,众渔民归来时纷纷谈论海上遭遇的怪事,皆称在西珚海面瞧见一只巨大的妖兽,利爪如精光灿然,周身鳞甲彷佛玄冰坚铁,兴风作浪,蔽日遮天,一口便吞了两只五丈余长的海龙兽。说到可怕处,竟皆汗出如浆,战栗不敢言。 紫妙瑶与曲风扬闻言大惊,倘若真如他们所述,那妖兽必是玄甲螭麟兽无疑!难道无量蛮老诸狗贼竟已见着捉影蜂的泪珠,知道来龙去脉,这才派遣雪域八妖中最为凶烈的玄甲螭麟兽追至玥海吗? 曲风扬虽然吃惊,但他胆子素大,又桀骛不驯,倒并不如何害怕,只是觉得狗贼行动忒也迅捷,远在自己估算之上。 第715章 将战 紫妙瑶乃碧雨帝国中人,深知无量蛮老手段,亦深知背叛碧雨帝国的下场,因此不由忐忑不安。今日一早,便忍不住到侮边逡巡观望,岂料守候一天,果真看见那妖兽的身影,一时惊骇恐惧、张惶失措。 曲风扬见她害怕,肩头竟在微微颤抖,心生怜惜,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头,道:“说不定那妖兽并非来找我们的……” 紫妙瑶怒道:“木头,眼下雪域族一片混乱,蛮老正要用这妖兽之际,若非追拿我们,又怎会将这妖兽遣至玥海?” 曲风扬嘿然道:“即便如此,这玥海上岛屿何止万千,它寻着此处时,我们早已回到雪域族族了。” 紫妙瑶叹道:“木头,蛮老称霸玥海两百年,莫说找人,便是当真要在海底捞起一根针,也是眨眼间的事。”忧心忡忡,眼波中又是害怕又是紧张。 曲风扬与她相识以来,从未见过她这般慌乱恐惧过,心中怜惜之余,隐隐又有些生气,狂傲之气油然而生。皱起眉头,心底暗想:“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那妖兽来了又如何?我虽然伤势未好,也可将它抽筋扒皮……” 紫妙瑶“噗哧”一笑,白他一眼道:“臭小子,你道妖兽是蛮牛吗?这般轻易抽筋扒皮?” 忽然听见屋外一片嘈杂,人声鼎沸,有人哭喊道:“步元良死啦!被那妖兽吃到肚里去啦!” 曲风扬、紫妙瑶大吃一惊,那步元良为人谦和,德高望重,虽不过五十,却已是岛上的国长,对他们二人百般照顾,乃是大大的好人。难道果真被妖兽吃了?曲风扬又惊又怒,立时冲出门去。 屋外已经聚集了数十老弱妇孺,个个面色苍白,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汉子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不住追问。那汉子抹着袖子哭道:“快别问我,都去海滩上看看吧!” 众人闻言纷纷朝海滩上奔去,十几个小孩远远地跑在前头,大呼小叫。曲风扬与紫妙瑶高飞低掠,绕过众人,眨眼间便到了海边沙滩。 海滩上早已围了两百多人,号哭怒骂之声远远可闻。曲风扬、紫妙瑶挤开人群,朝里望去,只见早晨出海的四十余艘渔船,眼下只有五、六艘歪歪斜斜地泊在岸礁之下,三十几个汉子精疲力竭地躺在沙滩上,不住地大口喘气,满脸惊骇,身上血污斑斑,连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 周围的岛民悲不可抑,抹泪不止。从他们的怒骂与议论中,曲风扬得知,今日出海的八十余人满载而归时,在南面海上遭遇玄甲螭麟兽。那妖兽大发淫威,当下便兴起狂风巨浪,掀翻了十余艘渔船。 步元良等人被抛到半空,迳直落入那妖兽口中,连骨头也未吐出一根。这幸存的众人,若非当时相隔甚远,见势不妙及早回头,只怕也早己成了妖兽的腹中之物了。 一个青年怒道:“他亲娘的,赤水教平时收纳赋税时遍海都是他们的海鲸舰,今日恶怪一来,却一个人影也见不着了!” 众人亦纷纷怒骂,一个老者喝道:“休要胡说!让蛮老听见了,那还了得!”众人面上俱闪过惊恐之色,默然不语。几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虽愤愤不平,但也不敢再多嘴。 紫妙瑶听到“蛮老”二字,脸上也不由煞白。似乎不胜海风的凉意,往曲风扬身上靠去。 那老者乃是岛上另一个极有威望的程元良,见众人无语,又道:“一得到消息,元良会已经派了王五、张晨他们赶往赤水教请援去了。如果一切顺利,明日赤水教应当有幻真来此降伏恶怪……” 那几个青年愤愤道:“赤水教人一来,不知又要勒索些什么了!”、“要珍宝鱼虾那也罢了!只怕又掳掠女人、孩童。”、“他亲娘的,这些混帐比恶怪还要贪狠!” 程元良顿着盘龙杖,又是一声大喝,怒道:“住口!又要惹祸吗?”悲怒之下,连白须也翘立起来。半晌,叹了口气道:“明日赤水教人来时,都将家里的女人、孩子藏起来吧!别让他们瞧见了。大家都别在这待了,快扶他们回家,热些酒压压惊吧!” 曲风扬心下怒极,忖想:“想不到狗贼如此可恨,对自己国民也这般压迫!倘若他们知道这妖兽便是玥海老贼指使来的,还不知要怎生害怕!” 众人默默地扶起海滩横七竖八躺着的汉子,各自散去。 程元良见曲风扬咬牙怒目,犹自凝立当地,不由得微微摇头,拍拍曲风扬的脊背道:“年轻人,回去吧!生气也没有用,普天之下,哪里不一样呢?只要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受些委屈也就罢了!” 曲风扬怒极之下脱口道:“元良,你放心,明日我去将那妖兽杀了,祭奠步元良的亡灵!” “什么?”紫妙瑶与程元良齐齐失声。曲风扬待要说话,却被紫妙瑶蓦地一拉衣襟,甜声笑道:“程元良,你别见笑。他这人就是这般莽撞。” 程元良微微一笑,拄杖慢慢离去。 残阳将落,艳红色的火烧云在蔚蓝的海面熊熊跳跃,朝着海岛急速飞来。海风冰冷,寒意森森;暮色苍茫,黑暗即将笼罩玥海。 当夜,岛上众人心情郁郁,各自闭门在家,默默地吃了晚饭,早早歇息。 孙老头一家的三个孩子原本极是爱闹,吃饭之时,非要纠缠一起,花样百出。但今日见父母面色阴沉,也不敢多说话,低头扒饭。偶尔对曲风扬两人做个鬼脸,低头偷笑。 紫妙瑶心事重重,视若无睹,倒是曲风扬与平时无异、不时瞪上那些孩子几眼,逗得他们越发来劲。 吃完饭后,孙老头将众人带到屋中,费力掀开一块厚重的地板,露出黑黝黝的密窟入口,对紫妙瑶道:“姑娘,明日一早,你就和我家里的,还有这几个小兔崽子,一起躲到这密窟里去;等那些赤水教人全走了,你们再出来吧!” 紫妙瑶嫣然称谢,眼中忽然闪过极为古怪的神色。曲风扬一凛,无缘无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众人相对无语,坐了一会儿,各自歇息。 是夜寒风鼓舞,气温骤降。曲风扬将石窗用巨石堵上,狂风从罅缝刮入,呼啸若狂,彷佛万千个婴儿的号哭之声,让人听得不寒而栗。 紫妙瑶呆呆地倚培坐在石床内侧,入神地想着心事。曲风扬极少见她如此缄默,知晓她必定仍在忧惧那玄甲螭麟兽之事。心中一动,温言道:“不必多想了,明日咱们离开这里便是。” 紫妙瑶眼睛一亮,又倏然暗淡下来,摇头道:“木头,也不知那妖兽现下在哪里出没,倘若被它撞上,那就自投罗网啦!” 曲风扬心想:“撞上正好,我便抽他筋……”忽然想起她能听见他的心语,连忙移念他想。 紫妙瑶勉强一笑,道:“罢了!先睡吧!”侧身躺下,面壁合衣而睡。 曲风扬指风弹灭烛光,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在石床上仰面躺下。屋中一片漆黑,狂风呼号声、海浪肆虐声、远处隐隐约约的孩童哭泣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交织成急促而不安的旋律。想到今日之事,他心中忽而愤怒,忽而感慨,思绪万千。 忽然想起程元良那句悲凉的话来:“普天之下,哪里不一样呢?只要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受些委屈也就罢了!”心中一阵难过愤慨。 遥想这些日子横穿元泱,一路所见景象,不论是玄风帝国、惘云帝国还是天焰帝国,抑或是惊雷帝国、雪域与这玥海碧雨帝国,黎民的日子大多艰难困苦。战乱来时,更加苦不堪言。 五大帝国虽然体制各有不同,碧雨帝国、玄风帝国乃城邦、小国以及诸邦族的联合;惘云帝国、天焰帝国王权相对较大,统治井井有条;惊雷帝国无为而治……但都已远离从前元泱盛世时,不分贵贱,众人平等友爱,无拘自由的情景。 眼下五大天尊、国中显贵、元良、小国主、城主……等人的特权日益明显,动辄压迫国民,奴役驱使。各国黎民但求平安,忍辱负重,过着日益凄惨而悲苦的日子。 这些远离元泱的玥海小岛上的碧雨帝国渔民,淳朴善良,与世无争,除了面对风波险恶、妖兽魔怪,竟还要忍受本国如此的压榨和欺压…… 曲风扬越想越是愤慨,越想越是不平。又想起从前乌桓城中,人人友爱互助,亲如手足的情形,此刻更觉那是何等不易。也越发了解何以父亲、乌桓城竟成了五大帝国显贵的眼中钉、肉中刺。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等我重建乌桓城,便将这岛上的黎民一齐迁去。” 心念自乱一阵,脑中越发清醒,睡不着觉。斜眼望去,见紫妙瑶蜷身背对自己,娇躯竟在微微颤抖。心中一震,她竟是这般害怕无量蛮老吗?想到她为了救自己,冒叛国之嫌,杀同国高手,终于招惹来大祸,心中不由大为歉疚。 心生温柔,突地一阵冲动,想要将她抱紧。当下假意睡着,打了几声呼噜,故意朝里翻滚,就势将手臂搭在她的肩头。紫妙瑶周身蓦地僵硬。 曲风扬心中砰砰直跳,怕她听见心语,凝神不想,只是装睡。紫妙瑶轻轻地动了动,翻转身体,似乎在偷偷瞟他。 曲风扬鼾声轰隆,又朝里侧翻,将她紧紧搂住。紫妙瑶“啊”地一声,想要挣脱,却被他搂得甚紧,动弹不得。 曲风扬触手柔软,突然醒悟竟是她的胸脯,心中狂跳。他生平从未这般主动搂抱过女子,适才也不知何以,见她楚楚可怜,一时激情如沸,鬼使神差地做出这等举动,面上滚烫,尴尬不己。但势成骑虎,唯有装傻到底。 却听紫妙瑶低声叫道:“木头!木头!”曲风扬凝神聚意,呼噜大作。紫妙瑶一连叫了十几声,见他殊无反应,便不再呼唤。轻轻地将他的手从胸脯移到腰上。 过了片刻,曲风扬见她再无动静,便悄悄地睁开左眼,恰好撞见她凝视自己的眼光。吃了一骛,正慌不迭地想要闭上,忽地想起这石屋中光线极暗,她没有紫风神瞳,瞧得远不如自己分明。当下左眼眯起细缝,悄悄打量。 紫妙瑶怔怔地望着他,略有所思,眼波中苦痛、慌乱、犹豫不决,神色极是古怪。突然伸手轻轻地抚摩他脸额上的疤痕。 曲风扬心中愈发狂跳起来,连忙闭上眼睛;只觉那冰凉的指尖沿着伤疤从上往下,又自下往上反覆滑过,麻麻痒痒,险些要笑出声来。 那指尖蓦地一顿,柔软滑腻的小手徐徐覆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着。那感觉如此温柔,如此惬意,彷佛晓风拂面,彷佛海浪浸洗。曲风扬全身都随之放松,过了片刻,竟觉得困意重重,迷迷糊糊地便要睡去。 忽然脸上一空,紫妙瑶将手抽了回去,继而抱着她的手也骤然变空。曲风扬迷蒙中吃了一惊,蓦地睁开左眼,只见紫妙瑶曲膝抱腿坐在石床上,满脸悲伤迷乱,簌簌发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角竟有一粒泪珠无声地滴落。 曲风扬大惊,正要起身相问,却见她擦去眼泪、调整呼吸,徐徐躺下身来。翻来覆去,浑身颤抖依旧,忽然抓起他的手紧紧地压在自己急剧起伏的胸脯上,彷佛要借他之力压住什么一般。曲风扬面红耳赤,只好继续装睡。 紫妙瑶蜷起身,颤抖得越发厉害,又猛地坐起身来,以一双桃子似的红肿眼睛怔怔地凝视着他,神色变幻不定。曲风扬心下纳闷,大起怜意,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过了片刻,紫妙瑶又自躺下,辗转翻侧了一会儿,又坐起身来。如此反覆,足有三、四回。瞧她神色不定,颤抖不停,似是想到什么可怕之事,难以安定平静。 第716章 爱恨 末了,她蜷着身,移到他咫尺之侧,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紧贴脸颊,秋波直直地凝视着。相隔太近,曲风扬不敢睁眼,突然觉得手臂一阵冰凉,竟是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滴落洇散。心中大痛,怜意难抑,忍不住便要睁眼。 突然心中一阵空前撕裂的剧痛,宛如要迸爆一般。曲风扬低叫一声,汗水滚滚,蓦然睁眼,紫妙瑶不知何时已退到角落,蜷身而坐。粉靥上玉箸纵横,秋波悲痛狂乱,扭头不敢瞧他。 曲风扬心中裂痛欲死,喘不过气来,想要呼唤她,却发不出声。那“听心相思蚁”虽然发作过许多次,但从无一次有如今夜这般狂肆,彷佛心已被它咬成碎片。 撕心裂肺,几欲昏厥。他脑中一阵茫然,不知紫妙瑶何以不加援手?却见紫妙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花容惨淡,泪水涟涟,手中多了一柄四、五长的匕首,明晃晃地闪耀着,朝他走来。 突然之间,他豁然明白了:“她要杀自己!只有杀了他,她才能免于受叛国的重罚。” 曲风扬惊怒交集,蓦地感到一阵比那“听心相思蚁”还要狂肆千倍万倍的剧痛!心似乎瞬间迸散了,碎裂了,又被三山五岳压成粉末……惊愕、悲凉、冰寒、苦痛,交织成从未有过悲苦裂痛。 紫妙瑶居高临下地站着,周身不住地颤抖,手中的尖刀也随之不住地颤抖,泪水如断珠檐雨,滚滚滴落。 冰凉的泪水击打在曲风扬的手上,迅速地化开。丝丝清凉,沁入心脾。 曲风扬撕痛沸裂的心忽然奇异地平静下来。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何怨艾?若不是这魔女相救,自己早己死了不下三次了,即便今夜死在她的手中,又有何妨?倘若自己一死,当真能换得她的性命,又有何妨?不知何以,想到自己一死能换她生命,心里竟是说不出的快意。 剧痛迷蒙之中,视线如水波一般**,她也彷佛水中花、镜中月,瞧不见她的面容。但是即便是看得清,所见的也不过是她的易容罢了。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多么想好好地看一眼她的真实容貌啊!在这变幻莫测的十亿化身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真身呢?” “当”地一声脆响,紫妙瑶手中的尖刀铿然掉在石床上。她蓦地跪倒,伏在曲风扬的身上悲切痛哭,泣声道:“我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啊……” 曲风扬心中剧痛嘎然而止。 她伏在他的胸膛上,抽泣恸哭。滚烫的泪水烧灼着他的皮肤,耳旁听着她哽咽的呢喃,曲风扬亦真亦幻,一阵迷糊。心中悲喜不定,缓缓张开手臂将她紧紧抱住。他抱得那么紧,彷佛要将她勒入臂弯,彷佛要与她并为一体。 紫妙瑶剧烈地颤抖着,“嘤儜”一声,软绵绵地贴伏在他的身上,双臂勾缠住他的脖颈,将螓首低埋在他下颌,一任泪水汹汹流逝。 两人就这般紧紧相抱,也不知过了多久,紫妙瑶的身体不再颤抖了,却变得滚烫而柔软,彷佛要融化开来一般。 突然满脸绯红地朝曲风扬下方瞄了一眼,“噗哧”一笑。曲风扬面红耳赤,想要推她下来,紫妙瑶却低吟一声,红着脸蛋勾缠双腿,贴得越发紧了。 曲风扬心中砰砰乱跳,被她香软滑腻的身体压得心猿意马,热血喷涌。想要将她强行推开,却又舍不得分开半寸。脑中迷糊混沌,不知为何她突然下不得手,不知为何两人竟变得如此如胶似漆的亲热,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欢悦甜蜜,身下的石床冰冷坚硬,却让他彷佛置身绵软飘忽的云端。 紫妙瑶在他耳边软绵绵地道:“木头,你……你当真想看我的真容么?”秋波似羞似喜地凝视着曲风扬。 曲风扬心跳加快,蓦地紧张起来,嘎声笑道:“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看的是不是真容?你可是千变粉靥!” 紫妙瑶盈盈一笑,柔声道:“我长得丑得很,怕吓坏了旁人,所以才天天移骨易容呢!木头,你还想看吗?” 曲风扬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痕,微笑道:“有我这般丑吗?”紫妙瑶嫣然一笑,跪起身来,指尖一弹,将烛光点亮。 满室光明,平添暖意。紫妙瑶突然脸上一红,有些害羞,笑道:“木头,你将眼睛闭上,我叫你看时再睁开来。”又加了一句道:“不许偷看!要不姊姊我就不理你了。” 曲风扬笑着闭上眼睛,又是紧张又是期待。过了片刻,听见她低如蚊吟地说道:“木头,好啦!”当下徐徐睁开眼晴。心跳顿止,呼吸停滞,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全身****地跪立在烛光里,彷怫初生的婴儿,莹白而娇嫩。 水墨的长发似水一般的倾泻而下,在莹白似玉的肌肤上流动着。尖尖的俊俏粉靥如莹玉温润,略显苍白。弯弯的斜挑眉,妙目清澈动人。花唇吹弹欲破,笑起来的时候,酒窝也彷佛旋转起来。 清澈而明艳,彷佛傲寒腊梅、冰河红叶,与平素谈笑杀人的姿态迥然两异。与曲风扬那夜初窥她沐浴时的模样倒有几分相似,但仔细一看,却又大大不同。 曲风扬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目光再往下移去,登时热血灌顶,脸烫心跳,其玲珑曼妙,竟远胜于那夜在玥海边上所见的**。那血豺碰触的果然不是她的真身!心中忽地一阵庆幸欢喜,口干舌燥,目光险些移转不开。 紫妙瑶低声道:“普天之下,除了我父母亲,就只有你瞧过我的真身啦!”晕生双颊,更加娇羞动人。 曲风扬一楞,心中欢喜得直欲爆炸开来。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半晌方道:“是吗?很好,很好!” 紫妙瑶忍俊不禁,笑道:“好什么?真是个木头。”喜洋洋地靠着曲风扬躺了下来,也不害羞,就撂起****的左腿,缠在曲风扬的身上,玉臂软软地搭在他的胸膛,似悲似喜地凝视着他。 曲风扬心下欢喜难言,与她四目对望,心跳得彷佛要蹦出嗓子眼来。 这时屋外狂风怒吼狂啸,从石窗罅缝间挤入,呜呜号哭;烛光不住地跳跃,紫妙瑶脸上的笑容也彷佛在波荡一般。 曲风扬道:“你……你冷不冷?” 紫妙瑶嫣然笑道:“好冷!冻死我啦!木头,快抱紧我!”泥鳅般往他怀里钻去。 曲风扬童心忽起,伸手拖来被子,蓦地展开,抱着紫妙瑶躲在被下,笑道:“果然好冷!难道是冬天来了?” 紫妙瑶格格直笑,与他在被中滚作一团。嬉闹片刻,忽然抱紧曲风扬,重重地吻在他的唇上。 曲风扬脑中轰然一响,天旋地转,瞬息之间,彷佛从肉身躯壳中破体而出,随风飘摇,轻飘飘地在空中飞翔。那柔软香甜的舌尖轻轻地叩开他紧闭的唇齿,像火苗一般跳动着,****着,燃起他体内的熊熊烈焰,带给他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迸爆的幸福、恣肆的甜蜜…… 突然,滚烫的泪水汹涌地流淌到他的脸上,流入他们辗转合欢的唇舌中,温热而咸涩。曲风扬猛吃一惊,正要相问,紫妙瑶抱着他的脖颈,哭道:“木头,对不起,我……我先前竟想要杀你!” 曲风扬听她竟是为此自责伤心,心中温暖,想不出安慰的话语,只是紧紧地将她抱住,笨拙地拍抚她****的背脊。 紫妙瑶哭了半晌,渐渐平定下来,有些不好意思,抬眼望他,红着脸道:“我这般又哭又笑又闹的,可真像个傻子啦!” 曲风扬连连摇头。紫妙瑶破涕为笑,捶了捶他的胸膛,笑道:“木头!咱们一个傻子,一个木头,倒真是一对呢!”脸上又是一红。 曲风扬心中一甜,忽然一阵恍惚,忖道:“当日与这魔女初逢之时,又怎会想到有今日?” 紫妙瑶软软地躺在他的怀中,低声道:“木头,对不起。今日我也不知是怎么鬼迷心窍啦!想到那妖兽、蛮老和天君,就害怕得紧,所以……所以……” 曲风扬见她又开始簌簌颤抖,心下激荡,将她紧紧搂住,道:“好妹子,有我在,你再不用害怕了。” 紫妙瑶一楞,嫣然道:“木头,你叫我什么?” 曲风扬适才心情激荡之下脱口而出,刚一出口,便觉得面红耳烫,听她笑着相问,登时有些羞赧,嘿然不语。 紫妙瑶笑靥如花,低声道:“好哥哥,我喜欢听你这般叫我。”粉靥突然绯红,彷佛要洇出水来。 两人心中均是砰砰乱跳,甜蜜欢喜。 紫妙瑶低声道:“木头,其实我最害怕的,不是恒天君、蛮老取我性命,而是再也拿不到元灵珠了。” 曲风扬皱眉道:“元灵珠?”突然想起在凶妖谷中,似曾听无量蛮老提起,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紫妙瑶道:“那是恒天君特制的奇异丹药,服了之后,可以解除震敝兽身震敝,真真正正地变作常人。” 紫妙瑶低声道:“九百年前,我祖上因为犯了碧雨帝国禁律,整个国家的臣民被碧雨天尊震敝于锦毛鼠身,放逐到琼海姑墨。如果没有碧雨天尊的赦免解震,我们世世代代都要做这半人半妖的下贱畜生,做这让元泱人瞧不起的震敝兽身罪人……”她瞟了曲风扬一眼,黯然笑道:“你别瞧我是姑墨国主,但在国人眼里,却是猪狗也不如的罪民。若不是恒天君护着我,又有谁会瞧得起我?” 曲风扬听得难过,但元泱中鄙视震敝兽身罪民却是事实,即便是他,也觉得那不过是连禽兽也不如的凶兽而己。想要安慰她,一时却找不着该说的话,又听她颤声道:“做了这震敝兽身罪人,终日受人轻贱,隔三差五忍受震敝钻心痛楚……生不如死。但这些也都罢了,真正可怕的却是,你的元神被震敝在震敝兽身中,永不能逃逸出来,当震敝兽身消亡时,你的元神也要随之毁灭!” 曲风扬心下凛然,元神封于物,物灭则神灭,不能逃逸而出。震敝法术最为可怕之处,使在于此。元泱震敝兽身之罪人,若死前不得解震,必定神形俱灭。倘若七百年内不得解震,则其身受震敝之人永不能回复人身。 紫妙瑶道:“所以从那时起,我们家国中的每一个人都盼着能将功折过,变回人身。大家都拼死为碧雨天尊效力,希望能得以赦免。可是转眼过了七百年,三代碧雨天尊却始终没有解开我们的震敝兽身震敝。” 她泫然道:“七百年过去了,这震敝兽身震敝再也解不开来啦!我们虽能依仗变化法术,保持常人形状,甚至变成各种模样,但是一旦肉身毁灭,便元神迸散,就连孤魂野鬼也做不得了!”心中害怕,又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 曲风扬将她紧紧抱着,听她颤声说道:“老者们都说天地乾坤所划五界,元神轮回不休。死了之后,不管是去大罗界演化来生,还是去天界重生,甚至是堕入冥界之中,都有元灵知觉。但是我们却在五界轮回之外,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了……”泪水滚滚,抱住曲风扬哽咽道:“我不是怕死,但我真的好怕死了之后什么也留不下,甚至是一丝记忆!” 曲风扬心中剧震,他虽然时常幻想自己死时的壮烈情状,但极少想到死后情形。听她这般说来,心中也不由闪过一丝森冷惧意。 紫妙瑶颤声道:“八十年前,恒天君以诸多奇花灵草制成了‘元灵珠’。只要服了这神珠妙丸,就可以解除震敝,重复人身,死了之后,元神也可以回归大罗界中。我九岁那年,娘亲累积功劳,终于从恒天君那里得到了这神丹,化作人形。 那天夜里,我亲眼看着她赤身**地在从震敝兽身中解脱出来,就像蝴蝶蛹破茧而出,好生美丽。( 就爱网) 第717章 受迫 她又哭又笑,欢喜得像要发疯一般。我的心里,又是快乐又是羡慕,打定主意,总有一天也要和娘亲一样,变成真正的人。 “这些年,为了讨恒天欢喜,取得元灵珠,我也不知做了多少恶事,有些时候,连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但是一想到元灵珠,一想到能回复人身,重得不灭的元神,我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那日在凶妖谷里,我好生犹豫,不知是否该将你献给蛮老。可是那老鬼眼尖,竟然瞧了出来,我一时糊涂,就将你抖出来了。木头,你……你恨我吗?” 见曲风扬摇头,她嫣然一笑,又道:“但当那老贼要将你打死时,我的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伤心难过,突然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你救转过来……曲风扬心潮澎湃,回想这些日子与她横穿万里雪域的情景,竟觉得已是许久之前的往事,与她之间,竟似有一种沧海桑田的奇异感觉。彷佛早已相识,早已相知。 紫妙瑶道:“昨日听说玄甲螭麟兽追至这里,我的心里说不出的害怕。心想,即便能在老贼手下逃生,今生今世,只怕再也不能得到元灵珠,回复人身了!”剪水秋瞳中珠泪滚滚,望着曲风扬凄然笑道:“我……我反反覆覆想了许多遍,终于决定拿你的人头去见恒天君,可是……可是我终于还是下不了手。” 曲风扬热血涌上喉头,将她紧紧抱住,嘎然道:“曲风扬这条性命本就是你救回来的!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只管拿去便是。” 紫妙瑶摇摇头,泪水不住地滴下,低声道:“我杀人如草菅,为什么偏偏对你下不了手?难道……你当真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吗?” 曲风扬生平之中,从未与一个女子这般耳鬓厮磨,肌肤相贴,从未有过这般两情相悦的幸福与喜悦,听她情意绵绵的话语,闻着她兰馨芬芳的气息,飘忽不定若在梦中。心中又是感动又是迷惘,忖道:“却不知她究竟喜欢我什么?难不成这一切果真是命中注定的吗?” 紫妙瑶脸上一红,破涕为笑,轻阵道:“臭小子,谁说我喜欢你啦?你这榆木脑袋、又臭又硬、一点就着的臭木头……”突然眼圈一红,纤指轻轻地抚摸曲风扬脸上的疤痕,低声道:“木头,现在元泱之大,再没我容身之地。我只能和你这烂木头绑在一处,载沉载浮了。你……你可不能撇下我不管……”说到最后几字,娇靥红艳似火,声音柔软如绵。 曲风扬心中激荡,忖想:“她数次三番救我,不惜叛国亡命,不惜神形俱灭……这等情深义重的女子,曲风扬岂能负她?她是人也罢,是妖也罢,曲风扬今后必定真心以待,绝不相弃!” 紫妙瑶听见他的心语,全身微颤,极是欢喜、妙目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颤声道:“木头,你可别骗我。” 曲风扬微微一笑,脸上有些发烫。 紫妙瑶大喜,笑呵呵地咬了一口曲风扬的耳朵,腻声道:“臭木头,你可别骗我。若是今后反悔,我就将你劈成木条当柴烧!” 曲风扬喜忧交杂,想不到自己竟会在此时此地对这样一个魔女做出如许承诺。人生无常,又有谁能料想?突然之间,脑中闪电般掠过馨儿的身影,继而又掠过炎尚公主含泪的笑脸,心中微震,怅然若失。 紫妙瑶突然翻身骑到他的身上,娇嗔满面,喝道:“臭小子,你在想谁?” 曲风扬暗呼糟糕,皱眉道:“想想也不成吗?” 紫妙瑶怒道:“自然不成!从今往后,你的心里只许想我一个人。刚说完的话,你便想要反悔吗?” 曲风扬傲然道:“谁说我要反悔?曲风扬说过的话几曾更改过?” 紫妙瑶面色稍缓,妩媚的大眼恨恨地凝视着他,怒道:“那你还想那些臭女人作甚?” 她柳眉凝怨,妙目含嗔,高耸浑圆的玉峰傲然翘立,巍巍颤动,说不出的娇媚动人。曲风扬心中一荡,忽然想起她正裸身骑在自己腰胯上,脑中轰然一响,周身血脉喷涌。 紫妙瑶“啊”地一声惊呼,娇躯陡然僵硬,红着脸吃吃笑将起来。软绵绵地伏贴在他的身上,媚眼如丝,柔声道:“木头,你想要做什么?” 曲风扬狂野的血液瞬间沸腾,猛地将她翻身压倒,双手抓起被子,覆盖其上。 被子不断剧烈地颤动着,从中传出含糊的喘息呻吟声,分不清究竟是呻吟还是喘息,是浅笑还是低泣…… 屋内春夜溶溶温馨已极,烛光摇曳满眼迷蒙。屋外狂风呼号惊涛起伏,鬼影暗礁彻夜不息。 第五章以牙还牙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空空荡荡的黑暗狱室,半晌说不出话来。南宫易与汝鄢箐婈郡主对望一眼,心中又惊又奇又喜,这黑暗狱室坚不可破,戒备森严,碧鲁丹羽如何逃了出去?难道有什么高人在他们之前赶到此处,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救走了吗? 汝鄢尹杰泥塑似的呆立门外,突然颤抖起来,蓦地大吼一声,手如闪电,将一个黑暗狱室门卫的脖颈掐住,悬空拎起,厉声喝道:“人呢?那淫贼跑到哪儿去了?” 他面目扭曲颤动,灰眼凶光暴射,形如枯鬼恶魔,说不出的狰狞可怖。众元良心生惧意,忍不住朝后退了几步。 那门卫惊怖骇异,极力摇头。汝鄢尹杰暴怒已极,白衣鼓舞,大喝一声,手指蓦地并拢,硬生生将他脖子掐断。血矢怒射,断头冲天,那庞大的身躯轰然掉地,鲜血横流。 众人惊骇,纷纷后退。汝鄢尹杰伸出那沾满鲜血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余下的七个门卫,冷冷道:“你们说,那淫贼藏到哪儿去了?”那七个大汉惊惧欲死,簌簌发抖,想要挪步却迈不开脚,尿水涔涔流下。 一个大汉鼓足勇气,颤声道:“雪域大巫明鉴,我们兄弟镇守此处,从未离开半步,片刻前刚刚给那淫贼送了酒饭,当时他还直嚷酒水太淡……” 汝鄢尹杰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大步走入黑暗狱室内,将石案上的酒杯与灯盏一一抓起,凝神察看,面色惊疑不定。蓦地将酒杯、食器摔掷于地,厉声道:“难道那小子竟化成了轻烟,从我们眼皮底下飞走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颤栗不敢回答。 南宫易心中大快,但亦猜想不透碧鲁丹羽究竟如何逃离此地。传说元泱中有一种至高无上的法术,叫做“乾坤大挪移”,元灵念力极高者,若参透此术,则可以瞬息之间渺移千里,不留痕迹。但这法术不过传说事,从未有人当真修练成功。碧鲁丹羽沉溺酒色,念力稀疏平常,决计不会这通天神术。 正自诺异猜想,忽听玄天灵女淡然传音:“那人还在这黑暗狱室之中。” 南宫易吃了一惊,回头望她。她淡淡一笑,妙目凝视着黑暗狱室右上角,传音道:“这里必定有某位高人,以法术将碧鲁丹羽漂浮于囚室顶部,又用念力极高的道入幻境将他藏了起来。” 南宫易赤炎神瞳凝神,仔细察那囚室顶部,心中猛地一跳,果然发觉彼处光影有些异常。念力如织,细细辨查,终于隐隐看出一个淡淡的人影。 南宫易研习《乾坤五轮书》,对元泱五大帝国的障眼法均有所了解,惊雷帝国的“道入幻境”、碧雨帝国的“水月洞天”、惘云帝国的“海市蜃楼”、玄风帝国的“风卷云残”……都是各有所长的法术,其特征自然也不尽相同。以此刻那光影的变化来看,似乎是惘云帝国的“海市蜃楼”。 南宫易正自诧异,忽听一人传音笑道:“南宫易兄弟好强的念力,这也逃不过你的眼睛!”那声音温文说文,颇为欢悦,听来极为熟悉。 南宫易又惊又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佝偻驼背的白发老者正在朝自己微笑。那人虽貌不惊人,但目光如电,从容不迫,果然是惘云天尊少主於莫轩所化! 南宫易大喜,传音道:“於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言既出,已知答案。 果听於莫轩微笑道:“说来话长。简而言之,便是来救碧鲁丹羽少尊的。”他身边站了一个贵国女子,蒙着轻纱,看不清面容,但肤如冰雪,腰肢纤细,当是美人无疑。一双新月明眸正凝视黑暗狱室,樱唇翕动,显是在念诀施法。 南宫易心中一动,肃然传音道:“敢问那位是神姬妙韵灵女么?” 於莫轩传音道:“正是。若不是妙韵神姬出手,以我的念力,又怎能将碧鲁丹羽少尊瞬间藏起?”目光炯炯,凝视着玄天灵女,恭声传音道:“不知这位灵女是否玄风帝国神姬玄天灵女?” 南宫易微笑传音道:“正是。於兄的眼力好生锐利。” 於莫轩道:“南宫易兄弟取笑了。元泱能一眼看穿妙韵灵女障眼法,又清丽若此的神仙似得佳人,便只有玄风帝国神姬了。” 其时元泱盛传五大神姬之中,潮阁圣后法力最为高强,其次便是碧雨帝国神姬贝妩岚娅与玄风帝国神姬玄天灵女。相较之下,妙韵灵女与烈炎灵女稍弱一些。是以於莫轩方有如此推断。 南宫易正要说话,却听一元良颤声道:“雪域大巫,碧鲁丹羽少尊定然是被惊雷帝国高手抢先救走了!我们……我们……”汝鄢尹杰转身冷冷地望着他,那元良骇惧难抑,情不自禁地朝后退去。 汝鄢尹杰苍白的脸上艳红如血,突然哈哈大笑,手指蓦地一指,厉声喝道:“你们瞧瞧那是谁!” 众人转身望去,惊呼失声。人群之外,一个身着黑衣长袍的臃肿青年委顿在地,正是碧鲁丹羽! 汝鄢箐婈郡主惊“咦”一声,粉靥上满是失望的神情。南宫易与於莫轩忍不住便想转头,查看碧鲁丹羽是否仍在黑暗狱室之中。却听妙韵灵女传音道:“切莫回头观望。那是假的,是这巫祝的虚幻法术。” 南宫易登时恍然,暗呼险些上当。这汝鄢尹杰好**猾,猜度解救碧鲁丹羽之人必定在场,故意以此扰其心智,诱之露出破绽。即便无效,也可装傻充楞,将这冒牌的碧鲁丹羽祭旗,逼迫不明究底的雪域族族民退无可退,舍命相战。 果然,汝鄢尹杰灰眼光芒大作,瞬间四下扫探。未见异动,脸上闪过失望愤怒的神色,与沉鱼对望一眼,厉声道:“众神军铠甲禁卫听令!”众兵轰然应诺。 汝鄢尹杰道:“将这淫凶奸贼,连带那日与他同来的一干贼党,一同押往血谶潭畔,祭旗拜天!” 南宫易一惊:“这厮难道猜到我在此处?想以馨儿妹子、段干寅虎等人将我逼出来。”嘴角微笑,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又瞧瞧谁将谁逼出原形。” 众兵得令,高高扛起“碧鲁丹羽”,呼喝而行。众元良神色各异,满腹心事,无语随行。 妙韵灵女纤手轻舞,黑暗狱室顶上那道淡不可见的光影徐徐滑落,倏然移到於莫轩脚下。 於莫轩长袖轻摆,倏地将碧鲁丹羽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入“九天坤鼎”中,然后疾步赶上南宫易,与之并肩而行。南宫易悄然传音,将於莫轩与妙韵灵女介绍给玄天灵女与汝鄢箐婈郡主。汝鄢箐婈郡主听说碧鲁丹羽已经被救,心中大喜,但脸上却竭力不露声色。 汝鄢尹杰缓步而行,灰眼冷冰冰地扫望众人。南宫易等人凝神敛气,装作愁眉苦脸之状。 於莫轩传音道:“此人奸狡凶厉,乃是雪域族古兽宫的首脑,惹是生非,挑拨离间,极是难缠。” 南宫易一凛,诧道:“於兄何以了解得这般清楚?” 於莫轩道:“前些年,雪域古兽宫妄图挑拨神藏山与本国的仇隙,被本国的专司情报收集的飓啸天姥查了出来,顺藤摸瓜,将这群恶徒的底细查了清楚。 第718章 圣会 但此乃惊雷帝国内务,无根无据,不敢轻率呈报惊雷天尊,所以一直隐忍不发,暗暗关注彼等举动。” 南宫易心道:“飓啸天姥?难道便是蛐蛐那日所说,在飓啸丘中与飓啸天公大战,引得狂风肆虐的神秘女子吗?” 於莫轩传音道:“前几****与妙韵神姬一行前往神藏山,参加今夏的‘仙果会’时,飓啸天姥八百里加急密信,传报古兽宫勾结玥海狗贼,在雪域族族作怪,将碧鲁丹羽少尊囚禁,准备起兵叛乱……” 南宫易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又与狗贼有关。” 於莫轩道:“我与碧鲁丹羽少尊略有浅交,知他虽然风流,却断不是这般荒唐之人,必是奸人陷害。于是令飓啸天姥立即赶往神藏山送信,我与妙韵神姬当即转折此处,化身为雪域元良,伺机救出碧鲁丹羽少尊,却不想在神姬圣殿中先瞧见了南宫易兄弟…… 两人边走边传音交谈,南宫易也将连日遭遇择其大概,告诉於莫轩。於莫轩听他说到与玄天灵女误入暗河,竟顺着漩涡到了牟阳山时,微微一楞,恍然道:“是了!这定是元泱中传说的“魔祖之甬”!” 南宫易讶然道:“魔祖之甬?” 於莫轩见他不知,当下传音解释。传说上古之时,上古大神鸿蒙神女在归化之前,曾与魔祖大战于混沌之野。经过十天十夜的激战,魔祖被亘古龙祖大帝击杀。之后,其身体化为混沌大地,其肠绵延地下,成为四通八达的兹独暗河。 这纵横交错的兹独暗河颇为神秘,河中漩涡旋力极强,一旦溺入,极难脱身。数百年前,惊雷帝国五万大军入侵雪域,突然不知所踪。两年之后,惊雷帝国侦讯卒方才在雪域绝境的裂谷暗河中,发现漂浮的三万具遗骸。 此事当年震动极大,世人尽说惊雷帝国大军必是出师不义,惹恼了鸿蒙神姬,这才掉落“魔祖之甬”尽数淹死。九大邦族闻讯大喜欢庆,惊雷帝国则足有百年不敢发兵东进。 南宫易点头道:“原来如此。” 於莫轩微笑传音道:“南宫易兄弟,当日在恶谷中,咱们便是借助亘古龙祖之肠逃出洪罗大军的包围,想不到你今日又做了一回穿肠之事。”两人莞尔。 南宫易突然想起那千名金童子之事,心下疑虑,问道:“是了,於兄可知无量蛮老要千名金童子做什么?” 於莫轩脸上闪过愤怒的神色,传音道:“那老贼解震雪域八妖,真元耗损,要以金童子纯阳真元滋补……” 南宫易摇头道:“不对。倘若只是如此,又何必将千名金童子送往潮崖山?”想起今夜在潮崖山所见的奇异景象,心中那莫名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隐隐之中,总觉得还有一桩极大的阴谋没有被参透。 众人正行走间,忽听上方暗洞传来厮杀、呐喊与惊叫声,有人狂呼道:“惊雷帝国奸贼来啦!惊雷帝国奸贼来啦!”众人大惊,登时尖叫乱奔,一片混乱。 於莫轩微笑传音道:“这六个侍童怎地现在方才动手?”原来他早已安排六个孪生侍童潜伏于映雪峰顶上,算准时间制造混乱,妙韵灵女便可乘乱将碧鲁丹羽收入“九天坤鼎”中。 南宫易一喜:“眼下情势混乱,正好依计而行。”传音道:“是极,我和玄天灵女先行一步!於兄,你与妙韵灵女、郡主随那汝鄢尹杰只管参加祭旗大典,瞧我怎么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於莫轩与汝鄢箐婈郡主心下诧异,正待相问,南宫易已经紧抓玄天灵女的手腕,大呼小叫,状极惊恐地随着人流朝上方飞速狂奔,转眼便不知踪影。 玉蟾如银,古木横斜。映雪峰顶上风声呼啸,人影纷乱。无数神军铠甲禁卫持戈横刀,朝着离冰岩围涌而来。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跃出黑暗狱室暗洞,乘乱冲出人流,朝着离冰岩后的峭崖奔去。玄天灵女轻轻一挣,抽脱手腕,低声道:“公子要去哪里?” 南宫易微笑道:“灵女随我来了便知。”身如闪电,转瞬间便到了崖边。玄天灵女略一迟疑,翩然随行。 山风凛冽,彷佛随时要将人吹落崖下。南宫易突然一跃而下,足尖飞点,在峭壁上如履平地,朝下急速飞掠;玄天灵女蹁跹乘风追随。 两人绕着飞崖斜斜抄掠,转瞬间便到了映雪峰南面。南宫易蓦地在一块凸出的尖石上站定,迎风远眺。南崖半谷中,雪域王宫琼楼玉宇,迤逦盘桓,回廊空空荡荡,寒风吹彻。漫漫铠甲禁卫沿着栈道层叠布防,紧张地向谷外守望,却无一人回身顾盼。 南宫易笑道:“是极!灵女,走吧!”两人瞬移直下,悄无声息地从众铠甲禁卫身后掠过,飘然隐入宫殿之中。迎风穿过空荡回廊,绕了两个弯儿,便到了汝鄢箐婈郡主阁门前。南宫易双手轻送,金门无声开启。 玄天灵女心下更为诧异。但她对这少年有着一种莫名的奇异信任,知他一言一行,必有其道理,当下也不再相问,随着他一道闪入房中。 南宫易将那墙上封好的裂洞重新震破,轰隆水声登时响彻房中。玄天灵女大奇,心道:“难道他要重回漩涡中吗?” 南宫易似是听见她的心语,笑道:“不错,我们正是要顺流而上,到一个极为有趣的地方去。” 两人掠出洞口,重回窟壁。水珠飞溅离甩,扑面而来。南宫易在那湿漉漉的窟壁窟壁上站定,正待跃入旋转澎湃的急流中,忽然手上一凉,竟是玄天灵女轻轻握住他的手掌。那素手柔若无骨,滑腻冰凉,南宫易心中怦然狂跳,险些便要摇晃掉下。却听玄天灵女淡淡一笑,低声道:“又得劳烦公子了。” 心中一震,方知她是要自己在漩涡中时,将空气从手掌传入她的经脉、心肺之中。惊喜之意登时消减,微感沮丧,微微一笑,抓紧她的小手,叫道:“走吧!” 两人破空疾冲而出,“轰”地一声没入那巨大的涡旋水柱,随着滚滚洪流朝上方螺旋飞舞。 两人手掌紧紧相握,气泡串串湮灭逃逸而出,缤纷乱舞。碧蓝色的漩涡中,玄天灵女乌发飞扬,白衣飘飘,不沾一粒水珠,彷佛在空中翩然飞行。妙目微眯,长睫颤动,清丽的面容上闪动着淡淡的笑意。 即使在这样湍急的漩涡中,她依旧如此从容淡雅、彷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蛊仙,美得令人窒息。 南宫易喉咙彷佛被谁扼住一般,心中百感交杂,突然想起怀中那凝冰封冻的鹣鹣鸟,想起它们在茫茫风雪中比翼齐飞,交颈欢鸣的情景,竟觉得眼下二人在水中牵手并舞的情形彷佛相似。但何时能与那鹣鹣鸟一般,心手相连,在万里长天恣意翱翔呢? 心念自乱中,漩涡越急,猛地将他们高高抛起,朝上方冲去。南宫易一凛,凝神聚意,蓦地反旋腹中避水神珠,冲脱急流吸力,游鱼似的蹁跹舞动,朝着斜上方飘去。 碧水透彻,白玉翡柱似的漩涡旋转飞舞,将无数泡沫水流朝四周离心甩脱。两人远离中心,舒展随意地朝上方漂浮。 玄天灵女仰头望去,透过湛蓝水波,瞧见波荡晃动的苍穹、皓月,闪闪的星辰,彷佛温柔而美丽的梦境,心中惊奇欢喜,不知身在何地。再往上悬浮了片刻,依稀看见周围模糊的树干巨石,交错纷乱的人影,突然一凛,明白自己竟是在血谶潭里! 皓月高悬,四周银灯流火,彩光绚亮。血谶潭水滚滚沸腾,闪动着妖艳而眩目的粼粼波光。千余名神卫环绕潭畔,凝神戒备。神姬圣殿与血谶潭之间的平地上,数十名元良、王侯贵戚匍匐在地,凛然敬畏地凝望着潭边那高凸巨石。 七十二名玄衣巫老一边吹奏犀角,一边环绕潭边那高凸的巨石,跳着一种奇异的舞蹈。巨石之上,一杆铁木大旗猎猎招展,纹绣了八种图腾凶兽,正是雪域九大邦族的“八神兽战旗”。八十一名鼠绒巫女手提青铜烛灯,围着战旗不断地膜拜叩首,发出咿咿呀呀的奇怪叫声。 巨石之下,“碧鲁丹羽”、馨儿等十余人被黑寒奇铁链锁在潭畔,刀斧手逐一站立旁侧。“碧鲁丹羽”委顿不醒,段干寅虎与犹鲁斯等人高声大骂,战矢冷然不语,只有馨儿神情古怪,忽而微笑,忽而蹙眉。 突然嚎哨长吹,神军铠甲禁卫列队夹道,肃然举戈。汝鄢尹杰、沉鱼昂然从殿中步出,穿过铠甲禁卫戈阵,白衣鼓舞,黑袍飘飘,并肩缓缓走上巨石。潭边千余名神军铠甲禁卫一齐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汝鄢尹杰高举右手,轻轻一摆,喧哗立止。角声悠扬,汝鄢尹杰二人缓缓跪伏,对着血谶潭顶礼膜拜。众女祭司、巫老、元良纷纷随之拜伏叩首,口中念念有辞。 “轰!”一声震耳欲声的巨响,地动山摇。 潭心忽然爆炸开来,狂浪旋卷,掀飞到数十丈高,在半空蓦地炸将开来。浪水如暴雨倾盆,瞬间将众人浇淋得如同落雨鸡一般。众人骇然变色,失声惊叫:“雪域神灵!雪域神灵发怒了!” 潭面沸腾,接连爆响,巨浪滔天迸射。站在潭畔的神军铠甲禁卫被怒浪飞卷,避之不及,纷纷惨叫落水,转眼不见身影。众人大骇惊叫,纷纷朝后退却。 汝鄢尹杰与沉鱼对望一眼,惊讶莫名,突然闪过一丝喜色,高声叫道:“你们都瞧见了?雪域神灵在震怒,他要我们杀了这淫贼,杀光谷外的万千惊雷帝国奸贼……” 众神卫狂呼:“杀了这淫贼!杀光惊雷帝国奸贼!”呼喊声远远地传了出去,在群山之间激荡。雪域城中众人听了,也随之呐喊起来,响声越来越大,如轰雷滚滚。 汝鄢箐婈郡主拜伏在人群中,娇躯微颤,眼光所及,始终不见南宫易身影,不由焦急起来在,她身旁的於莫轩微微一笑,传音:“郡主放心,南宫易兄弟定有法子。”汝鄢箐婈郡主脸色煞白,蹙眉不语。 汝鄢尹杰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高高举手,示意众人安静。大声叫道:“我,雪域神灵的奴仆,代表雪域神灵的意旨……” “轰隆”巨响,潭心忽然又迸爆开来,一个焦雷似的声音蓦地喝道:“奸贼妄语!”竟是从潭心狂浪中传出!众人登时愕然,继而惊骇狂喜,拜伏在地,齐呼“神灵显露!” 这血谶潭是雪域族族圣潭,传说与潮崖山相连,是雪域神灵死后,鲜血流聚所化。巫老、神姬可从血谶潭中聆听神灵意旨,窥知世间万事。但众人亲耳听见神灵的声音,却是千年来头一道,岂能不惊喜欲狂?心中均想:原来神灵的声音竟是这般动听! 汝鄢尹杰与沉鱼大吃一惊,森冷恐惧如浓雾一般笼罩全身。二人假借雪域神灵神谕,难免做贼心虚,惴惴不安。此刻听见这声狂雷怒喝,心中登时升起一个至为害怕的念头:“雪域神灵终于震怒了!”一时间,手腿酸软,连呼吸也不畅起来。 那声音厉声喝道:“大胆汝鄢尹杰、神姬沉鱼,假借我之神谕,挑拨离间,陷害忠良,欲置九大邦族子弟于水深火热之中,良心安在!” 众人大惊,纷纷朝巨石上的汝鄢尹杰、沉鱼望去。汝鄢尹杰心中惊怖,冷汗涔涔而下,想要狡辩却发不出声。 那声音又喝道:“你集结叛党,勾结玥海狗贼,假借我的名义,解震八大妖兽,荼毒黎民,其心可诛!你与沉鱼狼狈为奸,党同伐异,****杀害圣姬落雁,栽赃惊雷帝国神少,意欲挑动干戈,罪不可赦……” 汝鄢尹杰、沉鱼惊慌恐惧,面如死灰,听着那声音历数自己的奸谋罪行,脑中一片空白。 第719章 神明 众人见他们在台上拜伏不起,微微颤抖,心中更加起疑,越来越发相信雪域神灵的灵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相事实。 雪域神灵的声音雄浑浩荡,在群山回响,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夜风呼啸,牟阳山中一片寂静。众人凝神倾听,那声音每说一句,众人心中的疑虑便陡消一分,而心中的愤怒却逐渐炽烈焚烧。 雪域神灵喝道:“你为了取悦碧雨帝国奸贼,竟残虐本族臣民百姓,假意我的旨意,奉送千名金童子任由无量老贼残害!当真丧心病狂,连禽兽也不如!” 馨儿蓦然狂喜,倏地抬起头来。这次她听得分明,那声音阳刚而略带磁性,正是南宫易的嗓音!心中欢悦得意,忍不住格格笑出声来。段干寅虎、战矢等人也但是一楞,惊愕莫名。 人群中,汝鄢箐婈郡主、於莫轩等人也听出其中玄机,纷纷大喜。只是心中暗自诧异,不知南宫易何以能在千余名神军铠甲禁卫的戒备下,神鬼不觉地潜入血谶潭中? 血谶潭畔,众人惊慑愤怒,大气也不敢出,馨儿那叮咚泉吟似的笑声显得格外清晰突兀。汝鄢尹杰蓦地一凛,隐隐觉得不妙。 南宫易又喝道:“司徒元良,你身为九大邦族三大元良,竟不分忠奸善恶,助其为虐,忒也糊涂。” 司徒元良颤抖拜伏道:“小臣知罪!” 南宫易又道:“司徒元良,你可知你的幼子司徒浩南是怎生死的么?” 司徒元良听他提及爱子,登时老泪纵横,颤声道:“他……他数月前私自前往凶妖谷狩猎,遭遇雪崩……” 南宫易道:“要真是那样,也倒罢了!你那孩儿其实是被这汝鄢尹杰所化的妖兽青眼饕狮兽生吞活吃,化作伥魅鬼使,做人不得,做鬼不能!” 众人哗然。司徒元良对雪域神灵深信不疑,又惊又怒,颤抖着站起身来,嘶声叫道:“汝鄢尹杰!你这恶贼!” 汝鄢尹杰脑中灵光一闪,想到馨儿当日在凶妖谷目睹司徒浩南伥鬼冤魂,想到她适才得意欢喜的笑声,突然了悟。心中惧意登时烟消云散,暴怒放狂,起身哈哈狂笑道:“司徒元良,你好生糊涂!你道他当真是雪域神灵么?这奸贼潜伏水中,胡言乱语一番,你们便信以为真吗?” 南宫易毫不理会,厉声道:“司徒元良,你不过死了一个儿子,便这般痛心。你可曾想过那千名金童子的父母?想过这几个月来雪域黎民所受的万千苦痛?可曾想过一旦稀里糊涂地与惊雷帝国开战,又要枉送多少性命?身为雪域元良,你便是九大邦族黎民的衣食父母。你这般对得起自己的万千子民吗?” 他字字惊雷,震得司徒元良瞬间清醒,心中羞愧苦痛,恨不能一头撞死。诸元良中,有受汝鄢尹杰等人利诱胁迫的,听了这一席话,也大觉惭愧,齐齐惨然道:“神灵显灵!”一时间众人拜伏,齐声高呼。 汝鄢箐婈郡主惊喜难抑,微笑道:“南宫易神少……好生了得!” 於莫轩目光闪动,微笑道:“不错!率领大军攻城略地不算什么,能化干戈为玉帛才是本事。若能兵不血刃,平定乱局,那才更加了得。” 妙韵灵女眼波流转,瞟了他一眼,露出浅浅的微笑。 司徒元良蓦然跪倒,颤声道:“雪域神灵!小臣明知沉鱼、汝鄢尹杰狼子野心,却受其蛊惑,甘为爪牙。眼见他们勾结外贼,戕害忠良,却昧心不闻不问,甚至助之肆虐,引得天怨人怒,大劫卷至……小臣……小臣实在罪该万死!” 众人见他自承罪孽,无不轰然。与汝鄢尹杰、沉鱼有染的诸位元良也纷纷拜倒,颤栗请罪。 汝鄢尹杰狂怒已极,厉声长笑道:“你们这一群老糊涂,当真蠢如猪豚!”突然面目狰狞,大喝道:“来呀!将这些糊涂老匹夫尽数拿下!” 众神军铠甲禁卫中大多是古兽宫徙,齐声应诺,刀戈晃动,潮水似的朝神姬圣殿前的众元良涌去。惊呼尖叫声登时迸爆,众元良愤愤大骂。 南宫易哈哈笑道:“奸贼,被拆穿阴谋,恼羞成怒了吗?” 汝鄢尹杰闪电似的冲到馨儿身旁,手掌飞舞,抵在她的后心,厉声道:“狗贼,再不出来,我就将她打成肉酱!” 众元良此时见他凶相毕露,心中再无怀疑,恼恨愤慨,高声喝骂。众神军铠甲禁卫齐声喝止,将刀戈架在众人脖颈。汝鄢箐婈郡主蹙眉欲语,见於莫轩微笑摇头,便止住不说。 却听南宫易哈哈笑道:“奸贼,我便让你见见我的法身!”潭面轰然冲涌,白浪旋转翻飞,如雪蓬层层绽放,一个白衣女郎冲天而起,衣袂飘飘,殊不沾水。 众人登时寂然,鸦雀无声。玉蟾清辉下,碧浪翻涌,那女子翩然瞬移,清丽不可逼视。雪衣鼓舞,周身上下彷佛笼罩着淡淡的光晕,柔和静谧,光彩夺目。 众人脑中空茫,紧绷的心弦突然放松下来,变得说不出的恬静愉悦,心中都升起一个念头:“世间竟有这等美丽的神灵!” “叮叮当当”之声大作,众神军铠甲禁卫瞧得痴迷,杀气尽消,手中兵器纷纷落地。 汝鄢尹杰蓦地清醒,厉声喝道:“你们疯了吗?快将兵器捡起来……”话音未落,身旁潭面忽然迸炸溅射,一道青光轰然狂舞,霍然击中他的肩膀。 汝鄢尹杰痛吼一声,鲜血喷射,瞬间冲天倒掠。沉鱼尖叫声中,瞬移踏行,紧迫而去。 一道人影从血谶潭中电冲而起,哈哈笑道:“不错,我不是雪域神灵,我不过是路经此地的过客。”翩然站在巨石之上,将馨儿轻轻横放。那人青衣飘舞,神采飞扬,右手悠然旋转,将断刃插入腰间竹鞘。 “海神神少!”众人无不讶然。馨儿格格娇笑,正自欢喜,但瞥见踏浪飞来的玄天灵女,粉靥上突然阴云笼罩。 汝鄢尹杰站在圣宫飞檐上,以法术愈合伤口,厉声道:“你们瞧见了吧?这小贼冒充神灵,挑拨离间,罪该万死!” 南宫易哈哈笑道:“冒充神灵?却不知是谁几次三番假借神灵旨意,犯下滔天罪行?我这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面容一整,肃然道:“雪域神灵不在这血谶潭内,也不在那潮崖山之上,而在诸位的心里。扪心自问,便可知道神灵的神愉。” 众元良面露羞愧之色,纷纷掉头,对着汝鄢尹杰、沉鱼怒目而视。 汝鄢尹杰放声狂笑,苍白的脸通红扭曲,厉声道:“老匹夫!现在惊雷帝国奸贼大军压境,你们以为立地投降,惊雷帝国奸贼便会放过你们么?惊雷帝国奸贼一旦进城,便会将雪域城人畜花草,毁灭得一干二净!” 忽然“轰”地一声巨响,围住众元良的数十名神军铠甲禁卫惨叫跌飞。於莫轩昂然振臂,恢复真身,微笑道:“雪域大巫此言未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诸位元良,请再看看神峰下面。” 众人惊疑,不知这轩昂少年又是何方神圣,但听他语含玄机,纷纷奔行数步,朝崖下眺望。 皓月清辉朗朗,薄雾消散,群山历历,谷壑了了。众人瞠目结舌,木然怔立。先前漫山遍野的惊雷帝国大军竟突然踪影全无,彷佛刹那间蒸发得一干二净! 南宫易心念一动,己知所以。於莫轩微笑道:“众位元良,多有得罪了。在下惘云帝国於莫轩与鄙国神姬妙韵灵女……” 众元良齐齐惊呼,纷纷恭敬行礼。 於莫轩躬身回礼,续道:“……路过宝地,听闻贵族有奸人作崇,妄起干戈,不得已之下,想到一个唐突之举。借助‘九天坤鼎’之力,以道入幻境之术造出千军万马的虚声幻影,逼迫这奸人汝鄢尹杰就范。” 众人登时恍然,这才知道那惊天动地的万千军马,竟是他们以神器施放的障眼法,又是敬佩又是惭愧。当时夜色昏暗,观之闻之,实是栩栩如生。但最重要的却是,众人心中都极为担心惊雷帝国大军到来,是以一见这等景象,登时便慌乱失措,不及细想。便连南宫易与玄天灵女,也被瞒了过去。 南宫易心道:“於兄果然稳健缜密,即便在黑暗狱室之中,也不急于告诉我那惊雷帝国大军亦是障眼法。他这一招实在高明,略施小计,占尽先机。”想起当日他在班淳城内,面对险恶逆境,从容不迫,诱敌入瓮的情形,心中更起敬佩之意,忖想:“若论智谋,他实在我上。” 於莫轩道:“不想这奸人孤注一掷,竟想杀害碧鲁丹羽少尊,妄图藉此逼得两方邦族势同水火,水无化解之日。莫轩无奈之下,方与妙韵灵女乔化为元良,潜入黑暗狱室,将碧鲁丹羽少尊救出。” 众元良听说碧鲁丹羽已被救出,无不轰然,又惊又喜。司徒元良朝着南宫易与於莫轩伏倒在地,大声道:“多谢两位少年英豪、妙韵灵女慨然相助,将我等糊涂老朽点醒,使得九大邦族黎民免受无妄之灾!”众元良纷纷拜倒,齐声道谢。 南宫易、於莫轩等人连忙回礼,一一搀扶而起。 群山之间,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想来是雪域士卒、黎民听见之后,欢腾雀跃。众元良心下惭愧,均想:“族人日子过得好好的,谁也不想造反。倘若当真中了那些奸贼圈套,生灵涂炭,那这罪责可就大了。” 汝鄢尹杰、沉鱼站在檐顶,眺望那空荡群山,方知被於莫轩戏耍得团团乱转,心中惊怒欲狂。又见众人视他为无物,殊不理会,心中更加怒不可遏。蓦地哈哈狂笑道:“好!好!好小子!你们当这般便能赢了我吗?” 南宫易微笑道:“阁下此言好生奇怪,难道你竟要以万千人性命做为输赢的赌注吗?” 汝鄢尹杰冷冷道:“性命?倘若是忘祖忘宗,像牛羊一样的苟活着,这样的性命有何足惜?我正是要让九大邦族黎民知道如何才是珍惜自己的性命。” 灰眼凶厉闪光,傲然道:“南宫易,我听说你与那曲风扬带领鸿芜群囚造反,发誓打败碧雨帝国,要重建桃花源城,心里还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英豪,将你视为有胆有识的同道中人。今日一见,才知也不过是奴性十足的猥琐匹夫!” 南宫易一楞,心中微怒,哈哈笑道:“不错,我们的确立誓重建蜃搂城,建立一个无拘无束人人平等的泱外桃园。但我们光明正大,从不用卑鄙无耻的阴谋诡计,更不会牺牲自己兄弟姐妹的性命来达成目的。你这般自私卑劣,将万千性命视为卑贱之物,由你独断专权重建出的氏族便是平等自由的么?况且,即便当真脱离了惊雷帝国而自立,你以为便不会陷入狗贼的摆布之中吗?” 汝鄢箐婈郡主淡然道:“南宫易神少说的极是!阁下口口声声说要创建君臣平等的雪域氏族,但你不问雪域九大邦族黎民愿不愿意脱离惊雷帝国臣邦,不问九大邦族黎民愿不愿意卷入战端,就自以为是,独断专行地牺牲万千黎民的性命与家园,来达成你一人的目的。请问,这便是阁下所要谋求祖宗遗命吗?” 众元良纷纷点头,眼中均露出激赏的神色。汝鄢箐婈郡主又道:“你听见适才城里的欢呼声了吗?眼下九大邦族黎民安居乐业,谁想要卷入战乱之中?你既然奉求平等自由,便当尊重他们的意愿才是。 倘若有一日,惊雷帝国当真压迫得黎民们怨言四起了,元良会自当商讨是否分立。那时即便是刀山火海,九大邦族黎民齐心协力,又有什么怨艾?舟水共济方为太平,那才是真正的平等。” 她不紧不慢,淡淡说来,但条理明晰,均在要害,众人听得大点其头。 第720章 作祟 南宫易微笑不语,心道:“她矜持害羞,但关键时候勇敢果决,颇有大将之风。” 於莫轩鼓掌笑道:“好一句‘舟水共济方为太平’!说得是极!郡主殿下果然是明君圣贤之后。” 众元良微笑称是。几个元良心下更加惭愧,想自己英明一世,竟不如一个小丫头想得透彻分明。 汝鄢尹杰大怒,厉声狂笑道:“黄毛丫头竟敢教训我?当真可笑!这些愚钝山民,他们又知道什么是无上的自由与追求呢?便如一群绵羊一般,终需有头群龙之首,方能引领着他们走到该去的地方……” 南宫易微笑道:“或许如此。可惜阁下并非那头群龙之首。龙头是须由群龙公认挑选出来的。” 这时峰顶栈道上传来呼喝呐喊与兵器交错的声音,不计其数的雪域铠甲禁卫在卫长的带领下,冲涌而上,将封守栈道的神军铠甲禁卫冲得落花流水,节节后退。 众神军铠甲禁卫眼见大势已去,纷纷丢下兵器,颓然投降。唯有几十个汉子翻身跃上大殿檐顶,与汝鄢尹杰一起作困兽之斗。 汝鄢尹杰与沉鱼眼见辛苦数年布署的大好局面一朝破灭,所有努力付诸流水,怒恨交集,恨不能将峰顶众人砰尸万段,敲骨吸髓。 汝鄢尹杰大怒,厉声道:“南宫易,我是不是雪域的龙头,咱们且走着瞧。但你那兄弟曲风扬却已经成了一条落地死龙了!” 南宫易大吃一惊,叫道:“你说什么?” 汝鄢尹杰狂笑道:“那小贼不识好歹,十日前在凶妖谷里,已经彼无量蛮老和锦毛鼠打成了剧毒肉酱!今日想来都好生痛快!” 南宫易脑中嗡然一响,胸口如遭重击,险些便要摔倒。馨儿怒道:“白皮凶妖,你胡说什么!曲风扬大哥厉害得紧,岂会被人打死!” 众元良纷纷叫道:“将这叛贼拿下!”无数铠甲禁卫潮水涌至,矢如飞雨,朝着大殿檐顶怒射而去。 南宫易猛一定神,心道:“是了,一定是这奸贼想以此扰乱我的心智……” 汝鄢尹杰白衣鼓舞,狞声大笑,用足真气,一字字地朗声说道:“是极!既然你们愚顽不化,甘愿做惊雷帝国奸贼奴隶,那我便让雪域神灵降落兹独洪涛,将你们尽数消灭干净!”声音阴寒凶厉,众人听得不寒而栗。 南宫易一凛,似乎听到什么不祥之意,正思绪飞转,忽听血谶潭面发出震耳欲声的爆响,一道滚滚水柱如狂龙出海,呼啸腾空,直冲出数十丈高! 汝鄢尹杰哈哈狂笑道:“是极是极!玄甲螭麟兽说到就到!看看咱们谁笑到最后!”轰然巨响,神姬大殿的翡翠瓦顶突然坍塌,烟尘滚滚,汝鄢尹杰等人瞬间消失。 众人蜂拥而至,推开殿门朝里冲去。精钢坚铁大门刚刚打开,澎湃巨浪便如万千白马怒吼狂啸冲出,登时将众人卷溺抛飞。又是一阵轰然巨响,整个神姬圣殿土崩瓦解,顷刻之间,被道道水柱巨浪冲得迸散飞舞。九只翡翠紫玉鼎悠然飞舞,破浪而出,在玉蟾清辉下相互撞击,发出铿然长鸣。 血谶潭彷佛发狂一般,掀起冲天狂浪,滔滔不绝地朝天喷涌,四下盖落。转眼之间,映雪峰顶上水流滚滚,竟如江河交错。众人惊呼乱喊,掩护着元良们朝下退却。有人怖声长呼:“雪域神灵发怒啦!” 南宫易站在漫漫水雾之中,想着汝鄢尹杰的那一番话,心中不祥之意越来越浓。玄天灵女、馨儿、段干寅虎、汝鄢箐婈郡主、於莫轩等人纷纷围涌而来,连声催促。 “砰”连声爆响,峰顶土地蓦地炸裂开来,一道裂缝如狂蛇急速乱走,“哧哧”之声大作,无数水柱从裂缝喷涌狂舞。片刻之间,峰顶上水浪四处喷飞,竟如万千银索腾空乱舞。众多铠甲禁卫惨呼声中被大浪倏然卷飞,直落下万丈深渊。 水龙冲天,浪滔滚滚,神姬圣殿已成一片汪洋。大水汹汹奔腾,从崖顶轰然冲落,形成巨瀑飞河,朝着谷外喧嚣肆虐。 南宫易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万里元泱图》上描述潮崖山时说道:“潮崖山中空浩荡,状如流孔金樽,故又名樽眼丘。相传此山直通玥海,洪涛轰轰而出,如九天银河倒灌。故昔年雪域诸国备受水患之苦,雪域神灵神域雪老以魂魄天晶化出神玺,物化在此,至此洪涛乃止……” 想起今夜在潮崖山时,所见到监天玉玺震动的奇异景象。想起自己从那潮崖山掉入那“魔祖之甬”,竟随着漩涡到了牟阳映雪峰;想起汝鄢尹杰将千名金童子送往潮崖山;又想起适才汝鄢尹杰所说的怨恨之语……刹那问,万千疑点豁然贯通,一个模糊但却极为可怕的阴谋浮出脑际。 南宫易蓦地失声大叫道:“监天玉玺,他们要解震潮崖山监天玉玺,打通玥海与雪域族的兹独暗河,借助魔祖之甬,淹没雪域!” 第六章玥海狂龙 曲风扬醒来之时,已近第二天晌午时分。阳光透过石窗的罅缝,在地上投射出几道眩光,风声依旧在呼号,但比起昨夜已大大减弱。 甜蜜而芬芳的气息萦绕鼻息。侧头望去,紫妙瑶的粉靥埋在他的臂弯,乌发凌乱,樱唇挂着浅浅的笑意,酒窝若隐若现。玉臂软软地横亘在他的胸膛上,雪白的大腿曲横在他的腹部,彷佛在睡梦中仍要将他紧紧勾缠。 想起昨夜风雨,曲风扬心中又是一阵狂跳,又是怅惘又是欢喜。忽然觉得身下冰凉,凝神望去,竟是一小滩鲜血,接近床沿处已凝结为薄薄的红冰。 曲风扬一楞:“难道她竟是处子之身?”惊诧之中,又带着莫名的欢喜,心中怜惜之意更甚。 蓦地想起今日狗贼将至,心中一凛,猛地坐起身来。紫妙瑶迷迷糊糊地腻声咕哝了几句,又将头枕在曲风扬的小腹上,含笑甜睡。曲风扬见她脸如海棠,娇媚慵懒,心中怦然,忍不住俯身轻吻她的脸颊。 岂知刚触到她的肌肤,紫妙瑶便忽然睁开妙目,低声笑道:“木头,你想偷占便宜吗?” 曲风扬心中一荡,笑道:“既是我的女人,怎么能是偷占便宜?”猛地吻在她的唇上。紫妙瑶闻言登时全身瘫软,“嘤儜”一声,软绵绵地任他上下其手。 蚩尢情热如火,缠绵片刻,想起狗贼冰龙之事,连忙收敛心神,与她分开,说道:“咱们起来吧!也不知那些狗贼什么时候来到。” 紫妙瑶双颊赤红,水汪汪的眼中满是柔情蜜意,腻声道:“木头,狗贼来了,孙老头夫妇自会来叫醒咱们……” 曲风扬突然一凛,皱眉道:“是了,眼下已是正午,孙老头怎地还没有敲门?” 紫妙瑶一怔,眼中闪过不安的神色,蓦地直起身来。 当下两人穿了衣裳,推门而出。厅堂中空空荡荡,石桌上殊无往日备好的食物。连声呼唤,却了无应答。 两人对望一眼,心中不祥之意愈发强烈,直奔孙老头夫妇的石屋。石门半掩,轻轻一推,紫妙瑶登时发出一声惊呼,朝后退去。 只见孙老头一家六口,横七竖八地躺在石床上、地上,个个面色黑紫,瞪眼张口,神情惊怖,鲜血从七窍流出,凝为赤红的冰柱,死去已有多时。 曲风扬面色铁青,愤怒欲狂。怔立片刻,大步上前,颤抖着将那小男孩从地上抱起。那孩子死时恐惧痛楚,脸颊上还有一粒冰冻的泪水,将化未化。想起这几****调皮可爱的笑容,四处蹦跳奔跑的身影,曲风扬的喉咙彷佛被谁扼住了一般,脑中空茫狂怒。 紫妙瑶颤声道:“一定是狗贼来过了!”曲风扬陡然一震,轻轻放下那男孩的尸首,朝外狂奔。 屋外旭日明媚,碧绿的树林在海风中倾摇摆舞,蝉声如织。青草摆舞,野花摇曳,远处坡势起伏,石屋错落。时值正午,偌大的海岛上竟悄无人声,除了风声蝉语,便是可怕的死寂。 曲风扬朝着停泊渔船的港湾奔去。海浪奔卷,白沫飞扬。数九只木舟安静地停泊在港内,随着波浪飘摇起伏。 紫妙瑶翩然追来,粉靥煞白,低声道:“没人出海……”两人心中恐惧越来越盛,回身朝着村里疾掠而去,一面大声呼喊。 风声呼号,蝉声如织。村寨街巷冷落,石屋寂然,空无人语。正午的阳光照在青石板上,闪耀着惨碧的冷光。 两人在巷子中站定,恐惧森冷,隐隐带着一分侥幸之意。 曲风扬猛地推开一道石门,冲进屋中,登时僵住。地上躺着六、七具尸首,尽皆七窍流血,惊怖惨死。曲风扬又怒又惧,浑身颤抖,蓦地一掌将石门击得粉碎。 当下大步流星,逐门逐户地搜寻。每看一户,心中便冰冷一分,待到曲风扬推开最后一个石屋的大门时,心中悲痛暴怒,直欲发狂。全岛一百三十八户人家、五百七十一人一夜之间竟全部死绝!老者、小孩、妇女……死状大多相同,头脑崩裂四肢俱断,只有六七个是七窍流血而死,惊怖狂乱,痛楚已极。 曲风扬想到这几日以来,岛上村民的热心相待,想到他们温暖而真挚的笑颜,全身剧颤,悲不可抑,突然仰天发出嘶哑的狂吼。声如惊雷,木叶乱飞。 紫妙瑶见他昂身怒吼狂啸,血红刀痕狭长,说不出的狰狞可怖,心下害怕,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低声叫道:“木头,你……你这般好生吓人。” 曲风扬听若不闻,只是嘶声悲吼。心中那悲怒仇恨越来越加炽烈,如同天焰窟一般汹涌爆涌。蓦地转身朝海边飞掠而去。 紫妙瑶失声道:“木头,你去哪里?” 曲风扬厉声喝道:“我要先杀了那妖兽,再去赤水教!” 紫妙瑶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慌恐惧之色,大声呼喊阻止,曲风扬只当未听。紫妙瑶蓦一顿足,咬牙追去。 海风呼啸,巨浪滔天。曲风扬掠入港湾,解下一艘铁木船的缆绳,收锚起桨,便欲出海。 紫妙瑶飞也似的追到,将缆绳紧紧拽住,叫道:“木头,你疯了么!你经脉尚未痊愈,真气不畅,那妖兽又远非普通妖兽,你……你这般莽撞,不是自寻死路么?” 曲风扬目皆欲裂,喝道:“大丈夫言出必践,有所必为!我昨日答应了程元良,岂能自食其言?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先将这妖兽碎尸万段!” 紫妙瑶道:“那好。但终需养好了伤再说吧?若是你出了意外……又有谁给这些乡亲报仇?” 曲风扬厉声道:“等我养好伤势,那妖兽说不定便找不着了,这血海深仇又要等到何时能报?” 紫妙瑶顿足道:“木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乌桓城被攻灭,你不也忍到现在了吗?” 曲风扬怒道:“乌桓城是我自己之事,自然可急可缓。但这些村民为了救我,惨遭横祸,我若是顾忌自己性命,畏头缩脑,又怎对得起五百七十一条性命!”厉声道:“况且狗贼与我不共戴天,我今日正要直捣赤水教,将这些奸狼阴狗杀个干净!” 紫妙瑶又气又急,万般苦劝,曲风扬只是不听。紫妙瑶急得泪珠打转,怒道:“木头,赤水教中高手众多,又有许多凶厉的妖兽,你……”眼圈一红,哭道:“你若是出了意外,我……我也不想活啦!” 曲风扬闻言心中“咯咚”一响,登时软了下来。蓦地想到全村老少横死的惨状,恨炎怒火立时又直贯脑顶,满脸暴戾杀气,喝道:“放开!” 紫妙瑶紧抓不放,珠泪滚滚而下,哭道:“木头,你怎地就不明白我的心思?我不要你去送死!我不要你死!” 曲风扬狠下心不看她,沉声道:“你若不随我出海,便在这岛上等我。待我杀了妖兽,捣了赤水教,自会回到岛上找你。” 第721章 妖兽 蓦地双臂一震,青赤色的真气蓬然鼓舞,将缆绳瞬间震断。大浪冲来,铁木船轰然荡起,随着波涛朝海外漾去。 紫妙瑶顿足哭道:“站住!”曲风扬充耳不间,奋力划浆,破浪穿涛而去。 苍宇流云飞舞,青海碧浪狂涛。铁木船在风浪中如电穿行,片刻便冲出百丈之遥。曲风扬远远地听见身后传来紫妙瑶的哭叫声,被潮湿而迅猛的狂风撕裂得淡不可闻。心中绞痛,深知今日一去,或许永无相见之时,热泪险些便要夺眶而出,忍不住扭头望去。 却见滔天巨浪中,紫妙瑶紫衣飘舞,瞬移踏浪,如落叶飘摇飞卷,跌宕追来。粉靥雪白,玉箸纵横,咬牙哭道:“木头,你非要逼我说出来吗?岛上村民并非都是赤水教人所杀,村寨中的乡亲多是被海兽所杀,当时只有孙老头和吴老头两家躲过海兽残害。我自知那海兽必是无量蛮老派来的,既然海兽已至,不过多久无量蛮老的人便会来此。我为了不让咱们的行踪暴露,所以才用虫蛊将……将剩下的孙老头和吴老头全家全都毒杀!” “轰隆!” 这个时候,晴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惊雷,狂风悲吼,大浪怒啸。曲风扬彷佛蓦地被雷电劈着,周身倏然僵硬,直楞楞地回头望去,惊怒、疑惑、悲痛、伤心交相杂陈,哑声道:“你说什么?” 紫妙瑶脸色煞白,忽地一阵害怕后悔,但话已出口,索性大声喊道:“孙老头和吴老头全家都是我杀的!不干赤水教的事。今日赤水教来人,我怕他们将我们供了出来,所以就乘着破晓你熟睡的时候,将他们全部杀了!” 曲风扬泥塑一般地站着,不可置信地望着紫妙瑶,忽然想起吴老头孙老头全家面目发黑七窍流血而死,正是中毒的样子。 当下双目中突然燃烧起熊熊怒火,面目扭曲狰狞,双拳紧握,周身骨骼“啪啦啦”爆响。咬牙切齿,嘎然道:“魔女,他们……他们救了我们,待我们恩同再造,恩德如此深厚,你……你竟然恩将仇报……”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悲怒之下,眼角竟沁出血泪来,两行血泪滑过眼角处的狭长血红刀痕顺着脸颊滴落,显得说不出的凶恶狰狞。 紫妙瑶站在浪尖上东摇西摆,仰头颤声道:“不错,我是恩将仇报。但在这世界上,我在乎的,只有你我两个人的性命。你说我自私也罢,恶毒也罢,我决计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我们……” 曲风扬大吼道:“住口!”眼中凶芒大盛,脖颈青筋暴起,森然道:“我当初真是瞎了这双狗眼,竟会和你这样恶毒恐怖冷血无情的魔女同流合污!我若不杀了你告慰孙老头吴老头全家冤魂,就让我曲风扬死无葬身之地!”暴吼声中从铁木船上冲天飞起,如青龙狂狷,雷厉风行。 紫妙瑶眼前一花,突觉杀气迫面,心中大惊,想要避让却已不及。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召唤听心相思蚁将他杀死!”但电光石火间想到他惨死的情景,登时心如刀绞,娇躯剧颤。泪水潸潸,闭眼仰头,凄然笑道:“好吧,你杀了我吧!” 曲风扬如遭电击,大吼一声:“罢了罢了!”突然旋转着冲天飞起,掌中螺旋真气轰然电冲,将席卷翻腾的巨浪击得碎沫飞扬。翻身跃回铁木船头,仰天狂吼,如滚滚惊雷,波涛辟易,飓风失声。 曲风扬连吼了十几声,心中悲怒稍解。在船头跪倒,对着黑礁屿的方向磕了十个响头,大声道:“孙老吴老,你们在天之灵可见,这魔女于我有数次救命之恩,倘若我杀了她,便是忘恩负义。曲风扬不能亲手取这魔女头颅向你们谢罪,但曲风扬定当杀了那妖兽,为死难的乡亲报仇雪恨!” 愤然起身,全力划浆。忽然心中剧痛,“听心相思蚁”狂肆咬噬起来,如万矢齐捞,险些晕厥。 听见紫妙瑶颤声道:“我绝不让你平白枉去送死!” 曲风扬心中狂怒登时燃至沸点,蓦地将真气调聚右手,大喝一声,霍然化手为爪,迳直插入自己胸膛! 紫妙瑶失声惊呼,险些被巨浪掀翻。 鲜血喷射,曲风扬大汗滚滚,咬牙又是一声大喝,血丝飞扬,硬生生将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左手颤抖着插入扩张跳动的血脉之中,闪电似的将那七彩蚁蛊“听心相思蚁”从中夹出,陡然夹为粉碎! 紫妙瑶心中抽搐剧痛,大叫一声,真气陡然近散,被狂浪卷入波涛之中。泪眼迷糊,心中悲伤、恐惧、后悔、担忧……彷佛这海上的八面狂风,将她吹得不知西东。 恍惚中,看见曲风扬嘶声怒吼狂啸,将心脏倏然送入胸膛血洞,以法术封住。又将那“听心相思蚁”重重抛入怒海惊滔。迎着风浪,站在船头冷冷地斜眼望她,厉声喝道:“从今日起,我曲风扬与你这魔女恩断情绝,再无任何瓜葛!” 紫妙瑶“啊”地一声低吟,心中绞痛,泪水汹涌而出,周身彷佛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而剧痛……大浪奔腾,她什么力气都没了,像飞花、像泡沫,随波沉趺右浮。眼睁睁地看着曲风扬驾船消失在碧涛白浪中,听着海潮悲奏,海鸟低嘶,脑中空茫,只是在重复地想着一个烧灼而冰冷的念头:“从今往后,她又将是孤独的一人。” 白日当空,苍宇无云。玥海上风浪渐小,水天一色,碧波苍茫。 曲风扬划行许久,嫌那铁木船破浪太过缓慢,索性将它扛在肩头,瞬移踏浪飞行。到得累时,再将那铁木船放下,跳入舱中稍作休息。他一怒之下,将心挖出,受伤颇重,虽然以法术愈合伤口,但气血依旧不很通畅。如此踏浪奔行了半个多时辰,早已过了村民所说的妖兽出没之地。 四下极目远眺,风平浪静,海鸟飞翔,偶尔有海龙兽喷水,飞鱼滑行,此外再无动静。曲风扬心下失望,忖道:“那妖兽不在此地,究竟会去哪里?是了,倘若当真是来寻找我们的,多半会到附近岛屿一一查寻。” 突然一凛:“难道那妖兽当真已去了黑礁屿?”蓦地想到紫妙瑶仍在岛上,心中陡然一紧,寒意大盛,直欲返身冲回。立时又想:“那魔女咎由自取,我已与她殊无瓜葛,替她担心作甚?”恨恨转念他想。 但脑海中满是紫妙瑶娇媚俏皮的笑靥,挥之不去,越发心烦意乱。心脏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吐了口气,收敛心神,喃喃自语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妖怪,我就不信你不现身。”当下将铁木船横放在波涛上,双臂后枕,仰天躺在船舱之中,决意在此相候。 旭日明媚,暖暖地照在他的身上。微风拂动,潮湿咸涩,带着熟悉的海洋气息。曲风扬重伤末愈,又自添新创,在海上踏浪奔行许久,已有些不支。此刻漂浮海上,仰望苍宇,困乏之意立时涌将上来,过了片刻便沉沉睡去。 迷糊之中,彷佛已追回到黑礁屿上。放眼望去,岛上人流如梭,喧闹欲沸,所有村民竟都活转了过来。 正自欢喜,忽然瞧见众村民愤怒地瞪着他喊道:“就是他!杀了这混小子!”一齐挥舞着渔叉砍刀追了过来。心中惊诧,但不愿与众人动手,回身狂奔。 忽然瞧见紫妙瑶被绑缚在海边巨石上,无量蛮老、八厉围在身旁,哈哈狂笑。那血豺竟然末死,淫笑着捏住紫妙瑶的脸颊,朝着他叫道:“小子,你的女人在我们手里,老子想捏成方的、圆的、扁的,都不干你什么事……” 曲风扬心中大怒,吼叫着冲去。无量蛮老等人狂笑声中,突然变为巨大的玄甲螭麟兽,咆哮甩尾,将紫妙瑶打得粉碎! 曲风扬惊怖悲痛,大叫一声,蓦地坐起身来。旭日明媚,满海金光,一只停在船舷上的鸥鸟吃了一惊,鸣啼振翅,仓皇逃离。曲风扬惊悸未定,想起梦中紫妙瑶哀哭呼喊的情景,心如针扎,冷汗遍体。 紫妙瑶为了救自己,叛国杀血豺,早已走上不归路。倘若当真被妖兽及群魔抓住,必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是落在那****无量蛮老的手中……曲风扬心中森冷,猛地站起身来。倏然又想到昨夜自己心中立誓,对紫妙瑶永不离弃,而仅只一夜,便将她孤身丢弃在孤岛之上。心中登时起了羞惭愧疚之意,蓦地一阵冲动,便欲扛起铁木船赶回黑礁屿。 突然想到黑礁屿上六百多个村民横死的惨状,登时怒意勃发,恨恨忖道:“那魔女作孽多端,万死难赎其罪!”思忖再三,心道:“罢了,我先将她送到安全之处,从此便不再管她生死!” 计较已定,翻身踏浪,将铁木船扛于肩上,御气急速飞奔。 碧浪起伏,金光闪开。万千飞鱼从他身边倏然掠过,在阳光下闪耀着无数道银亮的弧线,遥遥破入碧浪之中,绽开朵朵雪白的水浪。不知名的巨大海兽钻出海面,引颈长啸,灰色的鸟群在它头顶盘桓。 曲风扬心下焦急,丝毫不顾海上逍遥美景,瞬移急速飞奔。忽听远远地传来女子惊惧的叫声:“救命!救命!”心中一凛,循声望去。 却见北面海上,白浪滚滚,迤逦而去。凝神再听,那叫声婉转悦耳,却非紫妙瑶。曲风扬心道:“难道是什么海兽害人吗?”当下毫不迟疑,立时折转,疾追而去。 海浪轰然炸开,一个凶兽冲天飞起,竟是一个纵横五丈有余的水蝎。蝎身之上彩纹斑驳,巨眼旋动,双钳张舞,口中喷出黑墨。六脚在海浪上飞速横行,朝西逃去。 曲风扬眼尖,瞧见那水蝎左钳上分明夹了一个一尺余长的冰壳水蛭、色彩斑斓绚丽,但冰壳中却非水蛭,而是一个极为美艳的小人女子!那女子瞧见曲风扬登时大喜,挥手呼喊不已。 曲风扬高高掠起,将铁木船往空中一抛,翻身跃上。足尖一点,借势疾冲,转瞬间跃到那水蝎脊背上。水蝎团团乱转,脚爪齐挥,却构触不着。 曲风扬心道:“经络初好,正好拿你活动活动筋骨!”大喝一声,蓦地一掌化为手刀凌空怒斩。 青光轰然飞舞,如利刃疾砍在水蝎脊背上。“喀嚓”一声闷响,那水蝎的脊背登时迸碎开来,绿油油的蝎浆血肉如落英飞舞。那水蝎怪鸣一声,朝海里沉去。 曲风扬抄身飞掠,左手一弹,金光如电,将那巨钳瞬间击断。反手接住冰壳,一气呵成,稳稳地落在漂浮旋转的铁木船上。 那小人女子瞧着水蝎沉入海底,拍手笑道:“活该!”凝视曲风扬,脸蛋红扑扑地笑道:“小女子冰壳蛭人国香舞,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曲风扬心中一凛,原来她竟是传闻中的玥海冰壳蛭人。 玥海冰壳蛭人身高不过尺许,生长在冰壳里,适应生存能力极强。勇敢团结,遇到攻击之时,群体作战,极为凶猛。手上有吸盘,可牢牢吸附于任何物体之上。背脊上三只尖角,可以喷射出极烈的毒液,熔化一切物体,麻痹敌人神经。 一旦钻入敌人体内,据之不去。是以虽然外表娇小柔弱,却是极为难缠可怕的国群。这冰壳蛭人女子若非落单,被水蝎紧紧钳住,动弹不得,多半毋需曲风扬相救。 曲风扬心中记挂紫妙瑶,不愿停留,说道:“既然姑娘已经没事,我便告辞了。” 香舞叫道:“公子且慢!”见曲风扬诧异望来,脸上一红,笑道:“不知公子将欲何往?” 曲风扬指了指东北方向。香舞“哎呀”失声,摇头道:“那里危险得紧,公子切莫过去!” 曲风扬一凛,脱口道:“难道妖兽在那里吗?” 香舞奇道:“妖兽?是了!玥海上的许多妖禽海兽都被吸到大漩涡里去了。 第722章 冰螭 若不是我们逃得快,这次也要完蛋啦!”心有余悸,忍不住拍了拍丰盈的胸脯。 曲风扬皱眉道:“漩涡?” 香舞道:“是啊!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漩涡,把海龙兽海鲸、大鱼小虾全部都吸进去了。我们逃得快,不过偏生遇上那群该死的海青蝎,险些要了我的小命呢!” 曲风扬心下大奇,自己从黑礁屿过来之时,虽然风浪甚大,但绝无漩涡影子,难道又是那妖兽使得怪吗?当下精神大振,便要前往。香舞听他要去彼处,粉靥煞白,连连劝阻。 正说话间,忽听鸟声如雷,轰鸣阵阵。转头望去,只见苍宇中突然彤云弥漫,急速飞移,定睛望去,竟是黑漆漆的鸟群,惊慌失措,汹汹飞掠。 东玴海面上白浪滚滚,无数海鲸高飞低掠,在海面上滑翔撞击,乱冲而来。继而是无数飞鱼、海恐兽,成群结队破空穿舞。 过了片刻,波涛越发汹涌,突然之间海面上多了无数的海兽巨鱼,在海面飞速穿行,发出此起彼伏的怪鸣声,乘风破浪而来。 香舞花容失色,叫道:“公子,瞧见了吗?它们定然都是逃避那漩涡而来的。” 突听许多人迭声叫道:“香舞!香舞!”却见一只巨大的恐兽鲸喷吐着冲天水柱,急速游来。斑纹糙皮上附着了万千冰壳蛭人、贝壳,壳内尽是不及尺许的冰壳蛭人,男女老少一齐不住地挥手,极是欢喜。 香舞大喜,对曲风扬笑道:“公子,我的国人来啦!” 突听一声轰隆巨响,海面突然掀起数十丈高的浪培,无数鱼兽怪鸣声中,被抛飞而起,相互撞在一处,血肉横飞,簌簌掉落。 曲风扬大喝一声,右手抓起铁木船,左手抓握香舞栖身的冰壳,借着那惊天海浪狂嚣之势,穿过缤纷交错的鱼兽遗骸,朝后上方疾冲而去。 香舞失声惊叫,只见那恐兽鲸被高高抛摔,凌空翻滚,无数冰壳蛭人纷纷尖叫掉落。 突然,平空响起一声震天裂云的狂吼,令人肝胆尽裂。浪墙坍塌,海面陡然迸炸,冲涌起数十丈高水浪。漫天白沫中,一条巨大的狂霸玄甲金鳞妖兽腾身甩尾,张牙舞爪,冲天飞起。 巨浪滔天,鱼兽悲呼辟易。那妖兽身长五十余丈,周身玄麟金甲,寒光闪闪,如轮血眼,撩牙森森。四爪如冰月利刃,隐隐带着淡淡的血色,张口狂吼,长舌跳跃,狰狞凶厉。 “玄甲螭麟兽!”曲风扬惊喜狂怒,脱口而出。 玄甲螭麟兽狂吼声中,翻腾电冲,巨口突然变大数倍,将恐兽鲸一口吞入。“哧哧”轻响,撩牙没入斑纹鲸皮,鲜血****数丈来高。恐兽鲸剧烈挣扎,附着其上的冰壳蛭人纷纷摔飞落海,仍有不少苦苦吸附其上,状极惊险。 玄甲螭麟兽咆哮,仰颈甩身,巨口撕咬,恐兽鲸悲鸣声中被倏然吞入。附着鲸兽的数百名冰壳蛭人也随之消失在那血盆巨口中。香舞掩口惊呼,泪水荡地流了出来。 那玄甲螭麟兽意犹未尽,飞舞怒吼狂啸,蓦然朝身在半空的曲风扬电冲而至。巨尾轰然横甩,惊涛狂浪飞卷高射,曲风扬只觉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铺天盖地地猛撞而来。避无可避,唯有奋尽全力抵挡,借势后退。但真气方甫激生,胸膛便如被万钧重击,大叫一声,喷出一股鲜血,冲天摔飞。 玄甲螭麟兽狂吼声中,巨尾接连飞甩。方圆十里之内,万千水柱冲天喷涌,碧浪如道道巨墙倾摇崩塌,鱼兽被旋风激浪掀带,破空乱舞,血肉迸飞。曲风扬如麦杆似的飘摇悬浮,险象环生。香舞更是惊叫迭声,手轮紧紧吸住曲风扬的左臂不放。 曲风扬苦撑片刻,方知紫妙瑶所言非虚。在这妖兽之前,他唯有逃避之功,殊无反击之力,心中暗惊:“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难怪这妖怪是元泱九大魔兽之一,竟和那金睛赤甲苍恐兽不相上下。”热血上涌,斗志被激得越发昂扬,心道:“这妖兽银角之下、两眼之间的那块红斑必是其要害,老子将他剜出来!” 蓦地怒吼狂啸,背负铁木船,踏风穿掠。从玄甲螭麟兽巨尾下卷舞翻过,冲天而起,怒矢似的电射到玄甲螭麟兽的额头。右手真气鼓舞,五道青光从指尖爆射飞舞,朝着妖兽两眼间的软肉全力击下。 玄甲螭麟兽如雷咆哮,那巨大的银角突然绽出一道汹涌的银光,霹雳似的怒射在曲风扬身上。曲风扬“啊”地惨叫一声,周身彷佛被利刃突然劈开,迸飞碎裂,身不由己地朝后游荡飘去。 玄甲螭麟兽怪啸声中,曲身腾舞,巨尾当头砸下!曲风扬此时任督二脉灼烧似裂,剧痛欲死,丝毫不能调集真气闪避,眼睁睁地看着那银光白弧夹带凶厉狂风劈头击来,却徒呼奈何。 正暗呼糟糕,忽听香舞吹出一声清亮的口哨,海浪飞溅,无数冰壳蛭人驮着冰壳小屋,倒射冲天,“咄咄”连声,紧紧地吸附在妖兽玄麟甲上。 众冰壳蛭人一齐发出清亮口哨,如蝉声如织。六根吸管纷纷从壳内弹出,绿浆喷射。妖兽突然发出凄冽狂怒的嚎叫,周身陡然抽紧。金黄色的玄麟甲上冒出万千道青烟,这至为坚硬、连屠龙刀、情殇刃也只能伤之毫紫金盒的玄麟甲,竟被万千冰壳蛭人的毒液灼穿出无数小洞! 玄甲螭麟兽痛极号啸,顾不得曲风扬,在空中发疯似的乱舞,巨尾蓦地击在海面,狂浪冲天,将曲风扬卷得朝后翻滚。 玄甲螭麟兽曲弹腾舞,竭力将众冰壳蛭人甩脱,但这万千小人紧紧吸附,只有少数被簌簌震落。妖兽狂吼声中,忽然一头栽入玥海,波涛汹涌,消逝无踪。 曲风扬在波浪上疾冲出数百步,方才调整过来,体内剧痛稍消。但任督二脉又受重伤,绝非一时可以修复。低头对香舞道:“多谢!” 香舞格格笑道:“你先救了我一命,这下总算是扯平啦!” 这个时候,惊涛飞涌,绿浪摩云,玄甲螭麟兽笔直冲天飞去,在空中忽然一震,逸射出万道金光。众冰壳蛭人惊叫声中,纷纷被金光弹射抛落,只有百余名勇悍小人儿依旧苦苦吸附在玄麟甲上,再次喷出烧灼毒液。 玄甲螭麟兽怒号,利矢似的俯冲而下,恰好朝曲风扬扑来。 腥臭寒风轰然鼓舞,妖兽巨口张裂,如纵横十丈的血红山窟迎头罩下!密集撩牙彷佛万刀交错,红信如赤蟒狂舞,恶臭涎水似雨洒落。 曲风扬不怒反喜,大喝:“来得正好!”右手抡舞铁木船,倏地卡在它巨口之间。 “当!”铁木船极是结实,被玄甲螭麟兽双颚夹击,竟仍坚韧地支撑了刹那。电光石火,撩牙交错,就在铁木船即将弯曲迸碎的瞬间,曲风扬夹抱香舞,奋起周身真气,闪电般冲入玄甲螭麟兽口内。这玄甲螭麟兽被众冰壳蛭人所制,剧痛难忍,威力大减,因此竟被曲风扬啾空从牙隙间穿过。 曲风扬当年在琼海,与南宫易一道不知降伏了多少恶恐妖兽,经验颇为老到。与这等妖兽相斗,最为危险的便是在其体外之时,若能顺利进入其口腔之中,反倒大大安全。倘若能进得玄甲螭麟兽肝脏,取其兽元珠,无论它有多么凶狂,也立时变得服服贴贴。 玄甲螭麟兽的独角魔力极烈,周身玄麟甲坚不可摧,长牙锐利可破钢铁,巨尾有开山裂地之神力,他当下重伤未愈,若在妖震敝兽身外恶斗,不出三十合,非死即伤。是以见它狂乱中巨口咬来,反倒大喜,乘势冲入其口中,寻机入其肝脏,取其灵珠。 曲风扬凝身站定,长舒一口气,凝神聚气,右手挥舞“屠龙刀”,金光呼啸,怒斩在挥卷而来的玄甲螭麟兽长舌上。 “碰!”长舌断裂,血光喷舞。那玄甲螭麟兽痛极狂吼,声浪从喉中轰然冲出,如狂风澎湃,登时将曲风扬冲得重重撞在上颚。妖震敝兽身内除了那舌头之外,无一处不是坚硬逾钢。曲风扬在它口中东飞西撞,痛得骨架彷佛要震散一般。 蓦地运转真气,收住身形,在玄甲螭麟兽口颚上贴滑游走,趁着玄甲螭麟兽嘶吼方毕的刹那,倏然冲入它的咽喉,朝下迳直飞掠。 玄甲螭麟兽剧痛摆舞,时而上天,时而入海。曲风扬在它体内奔窜,亦是东摇西撞,若非护身罡气极强,早己撞得残肢断体。香舞吸附在他臂膀,尖叫不断。 曲风扬紫风神瞳碧芒绽放,洞悉毫紫金盒,奔行片刻,终于到了玄甲螭麟兽肝脏处。远远地便瞧见一粒直径两尺的透明兽元珠在肝脏中韵律跳动,闪耀着柔和的光晕。曲风扬大喜,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瞧你现在还能如何猖狂!” 正飞身掠去,突然寒毛直乍,心中一凛。前方、左右,三股可怕的锐利杀气轰然冲到! 曲风扬念力及处,发觉右侧敌人最为脆弱,大喝一声,朝右电冲。双掌翻飞,两道翠青光弧从掌心交错飞舞,合掌旋斩,倏地化为一道凛冽光刀,向那人呼啸怒斩。 “轰”地闷响,曲风扬全身剧震,任督二脉有如迸裂一般。那人大叫一声,朝后败退。 曲风扬强忍剧痛,急旋转身,将香舞推送到安全的角落。真气鼓舞,气刀如奔雷海啸,猛地将左侧那人砍得跟舱奔退。 最后那人嘿然道:“好小子,难怪蛮老杀你不死!”突然炫光怒放,曲风扬眼前一花,元灵倏地溃散,剧痛攻心,全身彷佛炸将开来一般。那炫光耀眼迷乱,恍惚之中,听见无数凶厉的猛兽嘶吼,似乎瞧见无数狞厉妖兽从炫光中狂奔而出。 天旋地转,自己彷佛被那炫光连地拔起,陷入耀眼的涡漩,朝着炫光中心冲去。万千妖兽咆哮着向自己扑来,无数血盆大口当头噬下,森然撩牙如万刀交错,利爪尖角西面八方围攻而来。刹那间,他彷佛被撕成了碎片,痛得连知觉也迟钝起来。 迷迷糊糊之中,忽地想起——这是千秋琉璃盏!是水色千秋驭兽吸魂的邪恶妖器。心中大凛,倘若被这炫光吸入妖盏中,只怕再也没有生还余地。 香舞从冰壳中采出头来,却见黑暗中,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微笑而立,手中一面琉璃盏耀射绚丽晶光。 曲风扬翻卷摇摆,在那道炫光下苦苦挣扎,一点一点地朝千秋琉璃盏中飞去。两个玄衣男子怪笑着袖手旁观。香舞心中暗暗担心,突然想出一个主意,悄悄地绕过众人身后,悄无声息地爬去。 曲风扬大喝一声,凝神聚意,心无旁骛,竭力朝后方飞退。但那炫光犹如坚韧绳索,将他紧紧缠缚。他站在炫光中剧烈震动,衣袂翻飞,突然“嗤”地撕裂开来,断布碎帛陡然被吸入千秋琉璃盏中。 元泱中高手相争,最为忌讳的便是念力的直接对决。盖因念力相近者,如此缠斗必定两败俱伤。而若是念力弱于对方,稍有不慎,元神为之所控,便有魂飞魄散之忧,极为凶险。 水色千秋自恃念力高强,借助千秋琉璃盏的妖力,其念力更是倍增倍长,是以毫无顾忌,妄图将曲风扬一举收入镜中。 却不知曲风扬天生风魄,意志又极是坚定,念力之强犹在南宫易之上。此刻经络虽有多处重伤,但斗志昂扬,念力积聚,反倒比平素更加鼎盛。 水色千秋一时之间也不能将他震敝纳入,心中讶异恼怒。想起当日败给南宫易的羞辱,不敢大意,聚精会神,全力以赴。 那两个玄衣男子瞧得老大不耐,但深知水色千秋的脾气,不敢上前相助。一人笑道:“千秋真仙,眼下正事要紧,不必与这小子较劲斗狠。” 另一人笑道:“曲风扬小子,你看看她是谁?还不乖乖投降?” 第723章 被俘 曲风扬心中一寒,忍不住转头望去,脑中轰然一响,遍体森冷,如坠万丈冰崖之中。只见那两个玄衣男子之间,绑了一个紫罗轻纱女子,乌发凌乱,衣裳破碎褴楼,雪白的肌肤上尽是道道血痕,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折磨。 粉靥上淤紫了一块,脸颊高高隆起,泪眼盈盈,哀伤、欢喜、凄凉、担忧地凝望着他,经脉被封,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来。正是锦毛鼠紫妙瑶。 水色千秋蓦地一声清啸,炫光震动,曲风扬闷哼一声朝后摔飞。 水色千秋大袖飘飘,将千秋琉璃盏收纳其中,哈哈笑道:“说得不错,有紫国主在手,我又何必动用千秋琉璃盏?” 第七章监天玉玺 曲风扬识得那两个玄衣妖人正是玥海八厉中的人物,以此二人,再加上水色千秋,自己决计讨不得好去。要想救出紫妙瑶,更是难如登天。 思绪飞转,哈哈狂笑道:“这魔女害得我几乎丧命,我****夜夜都想着要剜她的心,吸她的血。没想到她也有今日,竟被自己人整治如此,是极是极!大快我心!” 紫妙瑶嘴角微笑,妙目凝视着他,满是赞许的神色,但眼角却忍不住流下一粒泪来。 水色千秋摇头微笑道:“紫国主,你听见了吗?你为了这小子,连性命也不要,他竟然如此薄情寡义!我见了都替你难过。” 那身形微胖的玄衣妖人阴森森地笑道:“千秋真仙此言差矣!这小子既然不是紫国主的姘头,但我们就更加不必客气了。这一路征途遥远,单调乏味,不如让紫国主陪我们解解闷吧……” 那八字胡须的玄衣男子拍掌淫笑道:“魑虎幻真说的是!魅豸久闻姑墨锦毛鼠骚媚入骨,颠倒众生。可惜被天君护着,连蛮老都只能暗吞馋涎。现在她成了阶下囚,咱们再不尝鲜便没机会了。”说着轻浮地捏了一把紫妙瑶的脸颊,与魑虎幻真一起哈哈淫笑起来。 曲风扬大怒,双目尽赤,那股麻痒之意又从心肺缓缓地爬过咽喉,一点一点直贯脑顶,恨不能将那脑满肠肥的胖子魅豸一掌拍成肉酱。 水色千秋微笑不语,嘲讽而挑衅地盯着他,长袖鼓舞,千秋琉璃盏在袖中呜呜旋转,伺机而发。 曲风扬强忍怒意,哈哈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玥海八厉果然色胆包天,连浑身虫蛊的锦毛鼠都敢轻薄无礼,曲风扬甘拜下风。” 魑虎幻真与魅豸幻真对望一眼,哈哈大笑。魅豸喜人斜眼淫笑道:“小子,多谢关心。要摘花儿,哪能不拔刺?这骚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早被我们震得一干二净,担保连一只蚂蚁也剩不下了。” 魑虎幻真抓住绳索,陡然一拽,登时将紫妙瑶吊了起来。她周身紧缚,衣不蔽体,这般高高吊起,更加凹凸浮现,令人血脉愤张。 魅豸幻真喘息道:“是极是极!”双手一振,真气飞舞,紫妙瑶身上残破的衣裳登时簌簌掉落,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身子。 曲风扬再也按捺不住,怒吼狂啸道:“住手!” 魑虎幻真阴笑道:“怎么?小子,你也想尝尝味道吗?” 魅豸幻真笑道:“那有何难?不过只怕要排在我们两兄弟后头了!”哈哈狂笑着伸手朝紫妙瑶颤动的****抓去。 紫妙瑶恍然不觉,只是怔怔凝望着曲风扬,泪水接连不断地滑过脸颊。 曲风扬暴怒已极,那麻痒之意在头顶轰然炸开,狂吼声中,便欲出手。 突然,玄甲螭麟兽发出一声凄切恐惧的哀嚎,腔壁剧震,疯狂甩动摆舞。众人一惊,只见玄甲螭麟兽肝脏间的兽元珠竟被一个蛭人国女子以触角急速切下,藏入冰壳之内。 那女子瞟了众人一眼,格格笑道:“好大的珠子,香舞正好研磨成珠粉,护肤养颜。”飞也似的逃离。 三个狗贼又惊又怒,此行他们怀着极为重要的任务,这玄甲螭麟兽乃是关键,若被那冰壳蛭人取走兽元珠,误了正事,后果不堪设想。水色千秋沉声道:“抓住她!”魑虎幻真与魅豸幻真倏然交错,朝着香舞消失之处闪电追去。 曲风扬大喝一声,闪电飞掠,真气轰然鼓舞,化为气旋光刀,朝着水色千秋当头斩下。水色千秋长袖挥舞,千秋琉璃盏脱手飞旋,金光汹涌迸爆。 曲风扬气刀登时粉碎,当胸被金光劈中,鲜血狂喷。哈哈狂笑道:“多谢了!”借着那撞击的巨大冲力,螺旋飞舞,蓦地抱住紫妙瑶,急电穿掠,转瞬不知踪影。 曲风扬紧抱紫妙瑶,高窜低掠,忍住经脉震伤的剧痛,左手翻飞,将她经络一一解开。紫妙瑶“啊”地一声,双手双脚如八爪螃蟹般勾缠,紧紧将他抱住,滚烫的泪水潸然流淌,悲悲切切泣不成声。哭道:“木头,我以为你不会管我啦!” 曲风扬心中大软,但想到黑礁屿村民的死状,又猛地硬起心肠,将她硬生生拉开,冷冷道:“紫国主,我与你再无瓜葛,请你自重。” 紫妙瑶低声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见曲风扬冷冰冰地不理她,自顾御气狂奔,便又搂住他的脖颈,柔声道:“好哥哥,我……我做的不是,我错啦!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敢啦!你就原谅我吧?” 见她怯生生地望着自己,软语哀求,泪汪汪的眼中满是可怜巴巴的神色,曲风扬心中登时又软了下来,忍不住便要出口答应。 但旋即又想:“这魔女生性自私凶残,杀人不眨眼,随口应承之事岂能相信?”怒上心头,当下冷冷的哼了一声,任她如何哀怜乞求,只是不理。 紫妙瑶见他冷若冰霜,面无表情,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心道:“倘若那听心相思蚁还在他心中便好了。”想起他午时硬生生剜出自己心脏,疾言厉色所说的那句决裂话语,心下难过,泪水扑簌簌掉落,黯然低声道:“你当真不愿再理我了吗?” 曲风扬紫风神瞳凝神探望,见水色千秋尚未追来,忖道:“是了,那老贼必是忌惮我们两人携手,不敢追来。”心下稍宽。 紫妙瑶见他始终不理自己,又是伤心,又是失望,突然之间觉得万事了无兴趣。心道:“你既然不愿理我,又何苦来救我?倒不如让我死了干净!”悲苦难抑,泪水汹涌而出。 曲风扬奔行片刻,想起香舞,蓦地顿住。心道:“那小丫头若是落到狗贼手里,必定生不如死。她冒死救我,我岂能置她不顾?”当下又转身飞速奔掠。 紫妙瑶见他忽然回头,心中诧异,蓦地明白他必定是为那尺许美人而去,心中登时升起强烈的妒意。 忍不住便想喝问曲风扬与那三尺美人有何瓜葛,竟使得她甘愿以死相救,但知道倘若相问,曲风扬必定更加怒不可遏。 心道:“他已经和我恩断情绝,再找任何女子也与我不相干了。”一念及此,心底如万针齐扎,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玄甲螭麟兽狂肆翻腾,天旋地转,忽然听见澎湃的水声,轰雷作响,似乎极为猛烈的漩涡从妖兽口中涌入。曲风扬一凛,猛地将紫妙瑶紧紧抱住,喝道:“屏住呼吸!”话音未落,轰然震响,滔滔狂流飞旋冲卷,如银河恣肆,将二人瞬间卷溺,朝着玄甲螭麟兽肚腹疾冲而下。 那漩涡来势凶猛,两人螺旋跌宕,身不由己,转瞬间便冲卷到玄甲螭麟兽胃部,高高抛落。 恶臭薰人,玄甲螭麟兽胃囊中黄浆沸腾,气泡滚滚,白气蒸腾,无数鱼兽尸首骨骸翻涌沉浮。曲风扬知道这妖兽胃液必定有极为可怕的腐蚀力,一旦落下,必被烧灼重伤。 蓦然看见那顶立正中的巨大青紫石柱,大喝一声,与紫妙瑶一齐踏空抄步,扑到那石柱上。不料身体方触石柱,陡然一空,竟被吸了进去,跌坐其中。 曲风扬又惊又喜,起身环顾,突然明白这青紫石柱便是当年雪域神灵镇伏妖兽的神堑。石柱中空透明,上方幽深,不知通往何处。 隔着石柱朝外望去,只见滚滚漩涡如飞瀑一般倾泻而下,无数的鱼兽如雨坠落,在妖兽胃液中蹦跳了片刻,便化为森然白骨。 紫妙瑶惊魂未定,一时也忘了哭泣。曲风扬见她怔然不语,脸上泪珠半悬,玉胴半裸,血痕满布,心中怜意顿起。哼了一声,将自己衣裳脱下,丢给她,皱眉道:“你怎会遇上这玄甲螭麟兽?” 紫妙瑶见他终于关心自己,心中悲苦委屈登时爆发,抓着衣服又哭了起来。哽咽道:“你……你终于舍得理我了吗?”抹着眼泪,抽抽咽咽地说道:“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在海里漂浮,孤苦伶仃,恨不能立即死了。心想,倘若现下玄甲螭麟兽来了,那才好呢……” 曲风扬心中忽地一阵羞愧,忖想:“她虽然有千般不对,但终究是个女子。我这般将她独自丢弃在险境,实在也太不该。” “我在海里漂了许久,心里想着你孤身去找玄甲螭麟兽,凶多吉少,心底说不出的害怕。于是就一路追来。心底打定主意,倘若你要见了面赶我走,我便远远地跟着就是。到了此处,远远地便瞧见这妖兽,瞧见它将一艘铁木船吞了进去。 那船上的一个男子,身形和你极像,我只道是你,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恐惧,险些……险些……” 紫妙瑶眼圈又是一红,刚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低声道,“险些便晕了过去。想到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你,彷佛天地突然坍塌了。那一刻,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着要从那妖兽的肚子里将你救出来…… “我发了疯似的冲进玄甲螭麟兽的肚子,四处寻找你。迎面却撞见了千秋老贼和玥海三厉。他们见了我极为诧异,笑着问我到这里作甚,是不是来找他们的。 我心里发虚,只道他们早已瞧见了血豺的捉影蜂,所以才故意这般发问;又担心你的生死,着急之下,脑袋也糊涂啦!想着先发制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他们突然出了手。 曲风扬一凛,心道:“难道他们奴驭玄甲螭麟兽到琼海,竟不是来找我们的吗?” 紫妙瑶道:“那肥胖幻真最为差劲,被我立时杀了。但千秋老贼奸狡得很,见势不妙就使出了千秋琉璃盏。我打他不过,又正心浮气躁,便被他们抓住了。 千秋老贼气急败坏,逼问我为何下此毒手。那时我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瞧见那捉影蜂,回到玥海也并非为了追缉我们。心里好生后悔,只怪自己太过卤莽。” 曲风扬心中大震,百味夹陈。这魔女狡黠多变,心细如发,若不是记挂自己生死,慌了手脚,又怎会如此莽撞失态? “千秋老贼见逼问不出,便以心魔引大.法套我说出了真相。” 紫妙瑶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低声道,“想不到……想不到这些日子我千般忧虑,万般担心,这个秘密竟还是从我自己的口中说了出来。世间之事,有时真是滑稽呢!” 曲风扬默然不语,心道:“从今往后,她当真只能流亡元泱了。” 这个时候,轰然巨响,连绵不断。那妖兽又开始剧烈震动,急速旋转。漩涡滔滔喷涌,胃液翻腾,四处飞溅喷涌。蓦地天旋地转,那石柱底儿朝上整个翻转过来。 曲风扬与紫妙瑶惊呼一声,朝着那石柱幽森的另一埠翻滚落去。 晨曦破晓,红霞似火,苍宇如镜。万里酷寒大地,也被染上了淡淡的金红色。冰山银顶闪耀着七彩光泽,玲珑剔透。群山之间,鸟群鸣啼,横掠长空,与流露共舞。 寒风鼓舞,衣袂翻飞。南宫易与玄天灵女骑乘冰绒鸳,高空翱翔,似乎要出尘登仙一般。於莫轩与妙韵灵女骑乘在凤翼金雀上,紧紧相随。 第724章 山崩 四人穿云瞬移,急速朝东南方向的潮崖山飞去。远远地听见群山中传来闷雷巨响,滚滚不断。众人极目远眺,只见东南地动山摇,银顶摇摇欲坠,狭长的冰壑突然崩裂,乱石冰块冲天炸舞,无数道白色水柱喷涌****,犹如万千银白狂蟒破土而出。 於莫轩面色微变,沉声道:“糟糕,咱们来得迟了!”话音末落,那山崩地裂之势蓦然扩大,冰壑崩炸,急速绵延,两翼冰峰纷纷坍塌,水龙冲天狂舞。远远望去,彷佛一条巨大的恶兽咆哮怒吼狂啸,电闪冲来。 妙韵灵女蹙眉道:“那也未必。倘若监天玉玺被解开,只怕远不止这般声势。”众人凛然。 南宫易心中忧惧,心道:“不知眼下馨儿、公主等人已经撤到牟阳山了么?” 昨夜在牟阳山映雪峰峰顶,血谶潭水突然汹涌爆涌,大有淹没雪域城的汹汹之势。南宫易福至心灵,猜出狗贼的阴谋,敢情竟是要解开监天玉玺,贯通玥海到潮崖山的暗甬,将玥海之水引入魔祖之甬,水淹雪域。 他一语道破之后,众人竟皆震骇,深以为然。一旦这玥海通道被贯通,即便雪域九大邦族逃出生天,方圆千里也必成汪洋,重现当年雪域水灾的惨状。 九大邦族中人不明究底,必定以为乃雪域神灵降怒之故,恐惧之下,多半听从古兽宫蛊惑,从此与惊雷帝国为敌。 但这些倒还罢了,最为重要的,是玥海狗贼从此多了一条直抵碧雨帝国国境的地底捷道,他日若起干戈,狗贼从此甬道浩荡杀来,当真是防不胜防。 雪域九大邦族众元良始知玥海狗贼与古兽宫的险恶用心,无不愤慨震怒,誓死与之敌对。当下众元良推举司徒元良与汝鄢箐婈郡主为临时大元良与临时国主,全权调遣雪域族民百姓。 南宫易遍查《万里元泱图》,标出魔祖之甬大致的分布图,与於莫轩、妙韵灵女稍作计议,决定立即飞往潮崖山,全力阻止无量蛮老等狗贼。 而汝鄢箐婈郡主等人则立即带领雪域军民朝东撤退,到远离“魔祖之甬”、极为坚固雄伟的的牟阳山辟易水灾。 南宫易原本担心馨儿缠着同去,岂料她竟一反常态,乖巧听话,只是在众人面前,笑呵呵地搂着南宫易的脖颈做出十分亲昵甜蜜的情状,让南宫易大感尴尬。尤其在玄天灵女面前,让南宫易更觉慌乱失措。 但分别之际,当他轻轻将馨儿从怀里推开时,分明看见她眼中刹那间闪过凄楚欲绝的神色,彷佛春水吹皱,美玉破碎。南宫易心中惊讶,待要细查时,她却已笑着跳了开去,若无其事地甜笑挥手。 回想馨儿那反常的情状,又想起身后飘飘欲仙的玄天灵女,心乱如麻。忽然听见玄天灵女淡然说道:“公子,大敌在前,须得心若冰清,万物归浄。不可心猿意马。” 南宫易一凛,肃然道:“灵女说的是!”当下凝神聚意,调息真气。 一路行去,山崩地裂之声越来越震耳欲聋,高空下望,千山之间水龙乱舞,长河澎湃,恣肆奔流。以此冰寒天气,竟不能使得滚滚流水冰冻凝结。 终于远远地瞧见潮崖山,巍然而立,冰雪晶莹,如剔透金樽。忽然一阵惊天巨响,潮崖山峰顶冲起道道五彩光弧,盘桓绕舞,如涟漪扩散,绚光夺目。 潮崖山蓦地剧烈震动起来,巨石迸飞,冰雪滚滚,山顶似乎朝上掀起了刹那,又轰然落下。上空七彩炫光陡然变亮,急速荡漾扩散,彷佛无数道彩色光浪从苍宇中呼啸奔卷,四周高山登时迸裂坍塌,雪崩阵阵。 四人呼吸一窒,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轰然拍来,森寒入骨,衣袖鼓舞不息。众人大凛,相隔如许之远,竟仍能感觉这监天玉玺的巨神灵力。 妙韵灵女蹙眉道:“於少主,只怕需得借你的‘九天坤鼎’一用啦!” 於莫轩恭声道:“是。”从怀中掏出一只不盈三寸,方圆两寸的莹白小鼎,恭恭敬敬地双手奉给妙韵灵女。 妙韵灵女樱唇翕动,默念法诀,织指一点,那九天坤鼎悠然飞起,翻转倒立,在她指尖之上旋转绕舞。 妙韵灵女紫水轻衫猎猎鼓舞,双耳的紫晶耳坠叮当激撞,发出悦耳声响。道道赤色光从她指尖环绕逸飞,陀螺似的交织缠绕,将那九天坤鼎包拢其中,急速飞旋。 过了片刻,九天坤鼎发出铿然清鸣,徐徐上升,越来越大,终于变作直径三丈的巨鼎,在四人头顶缓速盘桓。淡淡的赤色光从九天坤鼎沿离心飞甩,将四人笼罩其中。 “哧哧”连声,赤色光飞舞处,寒气凝为冰霜,簌簌掉落,潮崖山的七彩炫光冲卷而来的冰寒巨压登时烟消云散。 南宫易微微一凛,心道:“原来这九天坤鼎如此厉害,竟可以与监天玉玺抗衡。”他曾经瞧见於莫轩使过这神鼎,虽知此乃神器,却不曾想到威力一至于斯。 九天坤鼎呜呜旋转,如影随形。四人振奋精神,驭禽疾掠而去。 到了潮崖山周围,雪崩山裂的巨响轰然不断,冰晶雪雾茫茫一片。山顶七彩炫光流离变幻,瑰丽雄奇。那重逾山岳的森冷压力不住地激撞九天坤鼎,发出嗡嗡长鸣,冰霜凝结,簌簌陨落,从鼎下四望,犹如冰雪纷扬。 南宫易道:“狗贼若要解开监天玉玺,必藏在窟壁之中。我们从金樽的孔眼进去。”四人驱鸟绕飞,盘桓直上山顶。 那潮崖山樽眼处峭岩高凸而立,斜斜横空,樽眼幽森,冷气蒸剩。 於莫轩低声道:“也不知里面有多少狗贼,咱们藏在这鼎里直冲进去。” 众人点头,震敝神禽,贴身站在九天坤鼎中。妙韵灵女默念法诀,九天坤鼎倏然飞转,陀螺似的冲天飞去,陡然折转,怒矢般疾射入潮崖山樽眼之中。 陡然一片漆黑。九天坤鼎铿然长吟,叮当激响,彷佛有无数金属巨物迎面猛撞。四人在鼎中,亦被震得真气蓬然,破体逸射。 轰然雷鸣,铜鼎忽地剧震,硬生生朝后挫退。四人大惊,齐声叱喝,四道猛烈真气轰然鼓舞,将铜鼎陡然前推,继续流星疾进。 四下蓦地明亮,终于冲入潮崖山窟壁。森冷刺骨,血腥恶臭之气扑鼻而来。九天坤鼎冲天而起,呼呼旋转,罩着四人徐徐下落。 这窟壁极为广阔,纵横各约三十余丈,四壁冰雪其覆,凹凸不平。地上是银白色的冰石,犹如一面天然的巨大宝镜,冷气森森。隐隐可以看见冰中凝结的诸多鱼兽海怪,参差错落。想来那冰潭便是通往玥海的甬道。 冰潭上凝结了斑斑血点,映射着七彩炫光,耀目迷离。冰潭北侧,有一个纵横五丈的幽森石窟甬道,想来便是当日南宫易与玄天灵女跃出的石窟出口。 南宫易四人抬头扫望,齐齐惊怒失声。 在他们头顶,一个纵横各五丈的莹白巨玉悬浮半空,急速旋转,离心飞甩出道道绚丽的光弧。九天坤鼎被那绚光巨力所压,铿鸣不止。 一个周身****、莹白肥润的男童两眼紧闭,环绕着莹白巨玉旋转飞舞。手足肥短,嘴唇微微翕动。皮肤光洁透明,内脏血脉历历可见。头顶之上那根尖锐髓脉,肉块纠结,沾满鲜血,至为狰狞丑恶。 一道淡黑色的光芒从髓脉中爆射而出,贯穿入一个****金童子的眉心印堂穴,鲜血脑浆顿时****而出涔涔流下,又从那金童子后脑的风池穴处冲出,穿入第二个金童子的眉心印堂穴……如此回圈,首尾串连,将九百九十九个****金童子贯穿一线,绕着莹白巨玉飞旋环转。 九百九十九个金童子周身苍白无血色,满脸痛楚惊怖,瞪着双眼簌簌发抖。道道红光脑浆从众金童子的眉心印堂穴滚滚涌出,沿着那淡黑色的光芒连绵不绝地涌入妖童髓脉之内,在他经脉间奔腾游走,闪耀成妖异的紫黑光晕。 那紫黑光芒自他经络汇入白肥的双臂,又从掌心迸爆鼓舞而出,彷佛两道黪灰的腾蛟兽,盘桓绕舞,将那莹白巨玉紧紧绞扭,一寸寸地往上飞旋拔去。 窟壁顶壁四周,七只妖兽团团飞转,雪域青眼饕狮兽、青翼猊蝠兽、青狮天犀、翅刃凶鹫、雪域冰蟒、翻天妖恐、金角鼋龙兽组成奇怪的七极大阵,环绕着莹白巨玉跌宕飞舞。七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从众妖震敝兽身内发出,投射在冰潭之上,形成一种特异的图案,耀耀夺目。 这情景瞧来说不出的诡异可怖,众金童子如恶蜮行僵的凄惨惊怖之状更令众人骇怒交集。南宫易怒得浑身颤抖,心想:“难道这男童便是玥海老妖吗?” 忍不住便想要拔出情殇刃,冲将过去直取其命。突然想起玄天灵女所说的“心若冰清,万物归浄”;猛地一震,强按怒火,凝神聚意。玄天灵女凝视着他,淡淡一笑,转过头去。 南宫易念力如织,寸寸扫探窟壁中的细微情形,蓄势待发。但稍一扫探,心中更是骇然。那监天玉玺冰寒压力之强盛,超乎想象。常人若在石印之下,定被压为冰块碎屑。 而那无量老妖位居元泱十灵,体内的念力真气果然极是惊人,相隔甚远,却激得自己体内真气乱窜奔走,双掌中的碧雨真气直可移山平壑。以自己眼下之力,绝非其对手。何况顶壁七大妖兽凶焰狂炽,一旦肆虐,也是极为可怖的威胁。 妙韵灵女柳眉轻蹙,新月似的眼波中闪烁着罕见的杀意,冷冷道:“这无量老妖果然要吸纳九百九十九名金童子的纯阳真元,助长他阳邪神.术的法力,解震监天玉玺。” 这个时候,滔滔黑芒从玥海老妖的掌心澎湃激舞,光芒越来越强,将那监天玉玺激得飞速旋转,缓缓上移,距离顶壁己不过四丈之遥。 彩光流离甩脱,越来越快,狂肆地飞撞在窟壁上,窟壁剧震,冰块乱迸,顶上的山壁“喀嚓”一声,蓦地裂开一个长长的罅缝。 於莫轩沉声道:“此时再不动手,只怕来不及了。” 众人心中凛然,若被那老妖将监天玉玺拔起,冲出潮崖山顶壁,那冰潭必定立时迸裂化解,滔滔海水也将汹涌爆涌。到了那时,想要再将潮崖山封住便难如登天了。 妙韵灵女传音道:“当务之急,是先逼迫无量老贼中止解震,决计不能让他贯通玥海水道。於少主,你与南宫易神少一道干扰那无量老贼,我和玄天灵女尽力以九天坤鼎镇压住监天玉玺。只要无量老贼真气一断,监天玉玺归位,我们四人立即全力围击无量老贼。”众人点头称善。 四人一齐低声叱喝,妙韵灵女与玄天灵女携手翩然飞起,各有一只手掌凌空抵住莹白鼎内壁。那九天坤鼎蓦地发出清越长鸣,霍然急旋,冲天而起。与此同时,南宫易与於莫轩从鼎下闪电掠出,交错飞舞,朝无量蛮老急速冲去。 方甫冲出,绚光耀目,南宫易立时便感觉到一股山岳般的森冷压力当头盖下,脑中嗡然,周身血液彷佛瞬间凝结。这感觉果然与那日从潮崖山窟壁跃出之时极为相似! 但此次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被这巨压陡然拍晕。当下凝神聚气,腹中避水神珠逆向飞旋,奋力朝上冲去。 岂料那监天玉玺的压力亦蓦地加强,硬生生将他压了下去。刹那间顿在半空,时高时低,跌宕不定。 九天坤鼎冲到监天玉玺上方时,忽地反转正立,横亘于监天玉玺与窟壁顶壁之间。被监天玉玺绚光激震,嗡然鸣响,赤色光轮转,四周冰屑簌簌纷飞。“当!”地一声脆响,监天玉玺蓦地止住上升之势。 於莫轩悬浮半空,赤色光笼罩全身,突然清啸一声,怀抱胜邪刃笔直冲起,陡然折转,矢也似的破入七彩炫光之中,喝道:“无量老贼受死!” 第725章 胜邪 胜邪刃尖蓦地爆涨眩目赤色光,轰然电舞,直冲无量蛮老。 那无量老贼哈哈大笑,声音圆润如婴童:“於峥嵘的家教忒也差劲,竟敢对长辈这么说话吗?”光洁滑润的额头突然裂开,幽蓝的通天目怒爆寒光。 於莫轩心志溃乱,眼前一片迷糊,又听一声轰雷震喝,当胸如遭千钧铜杵,喷血后退。重重摔在冰壁上,冰霜凝结,动弹不得。 众人失声惊呼,但此刻情势危急,牵一发动全身,不敢援手。 妙韵灵女淡淡道:“傲兀,你若敢伤了於少主,惘云帝国势必填平玥海。” 无量蛮老笑道:“妙韵丫头,你倒当真霸道,只许这小子伤我,便不许我教训教训他吗?玥海九百万里汪洋,只怕你惘云帝国没这么多七彩霞云呢!” 黑芒冲涌,如怒龙咆哮,监天玉玺陡然一亮,彩光爆射,无数道光弧四下狂啸冲撞。窟壁中光芒眩目,“轰”地爆响,冰石炸飞,四壁崩开无数裂缝。 南宫易只觉眼前一黑,被一股飞旋巨力狠狠地摔了出去,重撞在凹凸不平的冰壁上,周身僵硬,痛彻心肺。继而又被那狂肆的飞旋压力猛一推送,沿着冰壁朝右边飞出。 监天玉玺倏地上旋,绚光撞在九天坤鼎上,震耳欲聋。那青铜鼎摇摇晃晃,朝上街起。窟壁顶壁“喀啦啦”闷响,又裂开极大的罅缝。 妙韵灵女与玄天灵女在九天坤鼎中飘飘旋舞,真气滔滔不绝地输入九天坤鼎中,玉鼎雪色光更盛,一寸寸将那监天玉玺又压了下去。 南宫易被那飞旋巨力撞得四处奔走,气息翻涌,难受己极。凝神感受那巨力的飞旋方向,心中一动:“难道那****和天仙灵女姊姊到了此处时,便是被这飞旋压力推出窟壁之外吗?”念力探扫,暗自计算。 果不其然,倘若从那幽森的石窟裂口跃出,正好被监天玉玺打落,沿着窟壁内壁飞旋飞舞,到了那“孔眼”出口时,恰好会撞着一块凸出的巨大坚冰峭岩,反弹折转入“孔眼”之中,被窟壁中的压力挤出潮崖山,滚落山壑之中。 南宫易心中恍然,方知昨夜自己何以会在那冰壑之中。又想:“但天仙灵女姊姊那日分明身中****毒,全无真气,怎地从这掉落之后,反倒变得安然无恙,真气充沛呢?” 却不知玄天灵女当日受玥海群妖暗算,最为关键的却非体内所中的诸种剧毒。以她之念力真气,单纯****毒又焉能奏效?只是中了奸计,被狗贼以妖法封堵,辅以奇效剧毒,封锁其念力,分流疏散经络真气,令之形如废人。 但这监天玉玺神力惊人,连数千里滔滔海流都可以瞬间镇压冰封,何况区区妖法毒药。 当南宫易抱着她从石窟樽眼跃出之时,被监天玉玺迎面激撞,作用其身的妖法登时荡然无存,血液中的剧毒也被森寒压力冻结沉淀。妖法既解,滚落冰壑之中,念力真气逐渐恢复,犹如冰河解冻,自动流转。 而在那幽暗石窟中,南宫易喂她吞服的许多血菩提果,又是修补气血、驱邪化毒的神药,对其恢复、排毒极为有效。诸多因素交掺一处,使得她昏迷不醒的十日之内,真气回转充沛,剧毒尽消。 此间巧合之处甚多,南宫易一时间又怎能参破?当下凝神敛意,不再多想,转而苦思如何破入监天玉玺气压中,阻止无量蛮老。 忽然想起当日与天焰帝国焱礼激斗时,险些被他那忽阴忽阳的乾坤苍炎扇击得大败,心中蓦地一动:“是了!这飞旋巨力乃是以监天玉玺为中心,旋转飞舞。若能使它这朝外的压力化为朝内的吸力,逆向绕转,岂不是刹那间便到了中心吗?只是如何才能使这压力转化为吸力呢?” 心道:“这监天玉玺为惊雷之属。惊雷与玄风相斥相克,我适才以玄风真气相抗,自然被排斥推开。是了,惘云衍生惊雷,惊雷衍生碧雨,难怪适才於兄能冲入这监天玉玺中!倘若我以激浪涌调集碧雨真气,再借助避水神珠之力,逆向发力呢?”心中一喜,精神大振。 当下意如星辰,气如激浪,避水神珠逆向飞旋,真气环绕周身,疾旋鼓舞。“哧”地一声轻响,果然如被强力所吸,急速飞旋,朝那监天玉玺冲去。又惊又喜,大喝声中,情殇刃呛然出鞘,青光狂舞,疾刺无量蛮老。 无量蛮老嘿然笑道:“小子,你就是南宫易吗?老夫今日送你去冥界,和你兄弟曲风扬做伴!” 南宫易大吃一惊,如遭重棒。心神震颤,难道汝鄢尹杰所说竟是真的吗?这个时候,无量蛮老碧眼蓝瞳光芒怒射,又是三声“动天啸”,轰鸣震响,气浪迸飞。 南宫易眼前一黑,全身如被雷电劈着,痛得彷佛要裂散开来一般,闷哼一声,朝后飞去。刹那间感觉不到身上那火烧火燎的剧痛,心中惊怒悲惧,不住地想道:“难道……难道蛐蛐当真被这老妖杀了吗?”苍茫黑暗的森冷寒意笼罩全身,呼吸不得,剧烈地颤抖起来。 心想:“是了!定是这老妖诳我,让我分神。”但隐隐之中,又觉得无量蛮老再过卑劣,终究是元泱十灵,一代宗师,又何须用这等法子?心中迷乱惊怖,忽然感觉到全身上下那深入骨髓的裂痛,交缠着森寒恐惧,如万矢穿心…… 迷糊之中,听见玄天灵女略带焦急的声音,在他耳旁说道:“心若冰清,万物归浄!”但那悲痛狂怒如惊涛骇浪在心中翻腾欲沸,如何又能静得下来?滚烫的热泪汹涌而出,烧灼着他的脸庞。 惊骇、悲伤、暴怒、痛苦……形成比那监天玉玺飞旋力还要强猛的漩涡,让他卷溺其中,脱身不得。熊熊杀意如烈焰般焚烧全身,眼中直欲喷出火来。 南宫易蓦地狂吼一声,喝道:“你奶奶的鳖毛蛋!”硬生生顿住身形,气如汹涌潮汐,逆转飞舞,再度疾冲而去。断刃龙吟不绝,刃气纵横,青光狂舞,朝着无量蛮老狂风暴雨般地攻去。 无量蛮老哈哈狂笑,气浪飞舞,右掌魔眼蓝光如电,心魔引夺魄。两人身处绚光气旋中,顺着那飞旋轨道飞舞,每一次错身,必定光芒爆舞,气浪如炸,转瞬间已激战了五十余合。 那无量老贼真气惊人,堪与断燃木相比,南宫易虽然竭尽全力,亦不能将他奈何,心中狂怒渐渐消减,凝神聚意,寻觅良机。 无量蛮老虽仅以通天眼和“动天啸”便抵挡住南宫易风暴似的狂攻,但同时还要逼退风云两神灵姬的九天坤鼎,不啻于与当世三大高手同时对抗,亦渐感吃力,一时无暇解开监天玉玺。 心中惊怒,对这少年的蔑视也逐渐转为妒恨之意,心中甬道:“这小子今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杀机登起。 玄天灵女见南宫易暴怒渐消,逐渐平定下来,心中也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忽然发觉一件奇事:无论无量蛮老怎生与自己四人激斗,那七大妖兽始终摆作奇怪的阵势,团团飞转,不加援手。 心中一动,凝神观望那七只妖兽的阵势,又俯身观望七兽所发的光芒在冰潭上的投影。看了片刻,越发觉得有些像八极大阵,只是中间尚少了一个中柱。她虽然已经失忆,许多事情想不起来,许多事情亦记得朦朦胧胧,但此刻瞧见这八极大阵,心中隐隐中似乎想到什么,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正自苦苦沉吟,忽然看见那冰潭上竟多了一个青紫的光点,恰巧填入那缺的八极大阵中柱!八点光芒倏然闪亮,组成绚目至极的八卦极阵。“轰”地一声,八道各色眩光从冰潭反射冲起,闪闪照耀着监天玉玺。 “静极思动!”玄天灵女突然脱口而出。是了!这乃是玥海阳邪神.术中至为厉害的法术,又名“八极乾坤”。即以九大高手组成八极大阵,积聚念力,再由另一个念力至为厉害的高手,将八人念力合为一体,发挥出至为强大的精神念力。 玥海老妖哈哈狂笑道:“不错,正是静极思动!”左手突然往后一抽,一道白芒从掌心怒射而出,轰雷滚动,刹那间化为一柄一丈七尺长的气芒长刀,迎风狂舞。 玄天灵女失声道:“劈魔斩!公子小心!” 话音未落,无量蛮老长声狂笑,银光轰然迸爆,朝着南宫易一击斩落! “呼”地一声巨响,那飞旋绚光似乎都被劈魔斩劈为两半,彩光破碎纷摇,雪光气芒如海啸山崩,瞬间倾盖揆到。 南宫易心中一凛,寒毛直乍,突然升起凛冽的惧意。恐惧一闪而逝,想起曲风扬,热血上涌,哈哈大笑道:“既是劈魔斩,便留给无量老贼你自己吧!”真气瞬息激涌,避水神珠倏然旋转,奋起周身之力,握刃怒斩。 “当啷!”青赤色的刃光突然粉碎,那雪亮的气芒轰然膨胀,奔雷狂舞。 南宫易叫也未叫,仰天翻倒,衣裳倏然裂开,一股血矢从胸膛激射喷涌。被监天玉玺森冷绚光压迫,登时凝结为弯曲的血柱。当他重撞冰壁上时,那道冰冻血柱方才铿然碎裂,四下飞溅。 玄天灵女娇躯一震,粉靥蓦地煞白。 无量蛮老狂笑声中,劈魔斩轰然横扫,卷起耀眼光弧。闪电般反旋上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砍在九天坤鼎上。 “当啷!”九天坤鼎铿然长鸣,朝后上方倒撞而出。玄天灵女与妙韵灵女周身一震,气血翻涌,嘴角登时沁出血丝。 这个时候,无量蛮老震天大吼,劈魔斩白光波荡,倏然化入掌心,两道强猛的黑芒真气破掌飞舞,再次重重撞在监天玉玺上。右掌中的通天眼亮起眩目的紫芒,倏然投射于莹白巨玉上,与那八极大阵相互辉映,光芒爆涨。 轰然巨响,监天玉玺剧烈震动,彩光四射,朝上电冲而去。 “砰!”连声爆响,窟壁顶壁四下迸裂,道道阳光笔直射落。窟壁狂猛震荡,四壁接连裂开,冰石乱舞,云雾滚滚。 南宫易迷糊之中,看见冰潭忽然裂开,无数淡绿色的冰块冲天飞射,撞在窟壁内壁,碎为粉末。冰潭中接连传来剧烈的震响,继而听见“轰轰”巨响声,似乎有滚滚水流正在澎湃冲卷而来。 突然地动山摇,窟壁四壁齐齐迸裂,爆炸飞射!那监天玉玺急速飞旋,冲天狂舞,参天摩云。 阳光耀眼,狂风呼啸。山顶轰然巨响,冰块缤纷飞舞,一道碧绿的水浪冲涌喷飞,继而第二道、第三道……潮崖山峰顶蓦地炸裂开来,乱石四飞,巨大的水柱笔直地冲向苍宇,在百丈高空如花一般喷涌开来,化为漫漫暴雨,洒落在方圆数十里的雪域大地。 又听一声凄切愤怒的咆哮,如晴空惊雷,裂天劈地。山顶滔滔水柱突然变形,四面乱舞。磅礴水花中,一条身长六十余丈的银角玄甲螭麟兽,曲弹电舞,高高冲起,穿云透雾。 第十三卷追风逐电 第一章天崩地裂 红日初升,霞光万丈,万里冰雪酷寒。 轰声爆响,潮崖山坍塌近半,滚滚洪流冲天狂舞,遥遥望去,如巨鲸喷水,翡柱擎天。 地动峰摇,千山崩雪,万壑冰河碎裂喷舞一时之间,潮崖山方圆数百里内尽是漫漫雪雾,滚滚波涛。 那玄甲螭麟兽在半空嘶声咆哮,翻腾甩舞,蓦地当头撞在一座高山的侧崖。银角白光怒爆,轰然巨响,峭陡的崖面应声龟裂,瞬间崩爆为累累块石,抛飞滚落。 妖兽怒吼狂啸肆虐,转眼间便击倒了数座山峰。 南宫易凝神忍痛,在漫天纵横的冰石之间穿掠闪避,停驻在一处冰崖的凸出巨石上,调息疗伤。 玄天灵女白衣鼓舞,在万千冰晶玉屑中瞬移飞掠,映衬着飞焰雪色,飘飘若仙,转瞬间便到了他身旁,美目凝视,低声道:“公子!你没事吧?” 第726章 老妖 见她目光中满是关切的神色,南宫易心中大喜,那点疼痛登时感觉不到了,笑道:“那老妖行将朽木,手脚酸软,能奈我何?”但想到曲风扬被这老妖所杀,心中悲怒又起,欢喜之意转瞬荡然全无。 忽听空中惊雷暴响,震耳欲聋。两人抬头望去,只见监天玉玺在风中呜呜飞旋,银光飞舞,四周乱石碎如齑粉飞扬。 无量蛮老哈哈大笑道:“南宫易小子,你倒和那曲风扬小子一样的嘴硬,老夫这就送你去鬼蜮冥府和他相聚。” 他在高空中盘膝而坐,身下气旋飞舞,如铺垫一般将他凌空托住。双手捏诀,口唇翕动,周身光芒闪耀,通天目闪起幽碧寒光,笔直地照射在监天玉玺上。 雪域青眼饕狮兽、青翼猊蝠兽、青狮天犀、翅刃凶鹫、雪域冰蟒、翻天妖恐、金角鼋龙七大妖兽与那玄甲螭麟兽组成八极冲天阵,围绕着无量蛮老,遥遥飞转。八道绚光从八大妖震敝兽身内兽元珠射出,在监天玉玺底部映射出先天八卦图案。 南宫易悲怒已极,哈哈笑道:“无量老贼,你吃了洋葱么?好大的口气。南宫易爷爷将你打出五界之外,让你连鬼蜮也做不得!”断刃长吟,便欲踏风冲去。 玄天灵女将他轻轻拉住,蹙眉道:“公子且慢!这人念力好生厉害,又有七只妖兽相助,我们谁也敌他不住。” 南宫易心里何尝不知?只是想到曲风扬,悲愤郁怒,恨不能生啖老妖之肉,一时冲动失态。 这个时候,妙韵灵女与於莫轩也瞬移而来,凭空凝身,与南宫易二人并一立戒备。 於莫轩面色苍白,显是受伤不轻,但神色依旧从容镇定,殊无害怕之意,低声道:“南宫易兄弟,曲风扬兄弟天生风魄,非同常人,决计不会这般轻易出事。必是这老妖的分神诡计。” 南宫易心神凌乱,脑海中浮光掠影,不住地闪过曲风扬的脸庞身影,突然悲伤难抑,热泪险些夺眶而出,勉力笑道:“於兄说的是!”但心中志忑难安,却是丝毫未减。 玄天灵女突然轻轻握住他的手掌,一股清凉真气如冷泉漱石,直贯全身,南宫易躁乱之心登时平静,蓦地一阵平和安宁。 耳旁听见玄天灵女淡淡地说道:“落花飞絮,云卷云舒,全是世事自然。倘若你的朋友已死,你难过又有何用?倘若他没有死,你担心又有何用?” 南宫易微微一震,心道:“不错。倘若蛐蛐当真遇难,我伤心又有何用?倘若尚在人世,我担心又岂不是多余?眼下最为紧要的,就是齐心协力将这无量老贼打败!” 当下凝神聚气!不再多想。 九天坤鼎在四人头顶急速飞旋,银色光笼罩,如蚕茧般紧紧绕织,四人真气鼓舞交缠,与青铜鼎浑然一体,不断地发出铿然清呜。 无量蛮老蓦地大喝一声,八只妖兽昂首狂吼,九道绚光如九方明珠齐齐闪耀,璀璨夺目。监天玉玺被九道光芒缠绕卷舞,轰然转动,朝着南宫易四人闪电般撞来! 监天玉玺荧光飞旋,如漩涡绞扭,将万千冰石卷溺其中,瞬间形成光芒绚丽的龙卷风,发出惊神泣鬼的咆哮,浩荡攻至。 南宫易四人齐声叱喝,九天坤鼎陡然变大,赤色光飞旋怒放,发出风雷霹雳的啸响。这四人俱是当今元泱顶尖高手,念力真气叠加一处,再经由这神器宝鼎激发,登时爆放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轰!” 巨响声中,绚光爆炸。那冰雪旋舞的飓风漩涡蓦地崩散开来,巨石冲天乱飞。 九天坤鼎嗡然长吟,陡然朝下方急速坠落。南宫易四人只觉眼前一黑,周身如被万钧山岳怒撞倾轧,骨骼如碎,气血欲爆,仰天喷出一股鲜血,朝着四方摇曳跌落。刹那之间,四人心中均闪过一个念头——这监天玉玺好生厉害! 无量蛮老大笑道:“静极思动,倒转乾坤!你们这几个丫头小子,竟想与老夫争锋!”声音浩荡,千山震响,得意已极。 他以九百九十九名纯阳金童子的真元,修练成第八重阳邪神.术,真元远超玄天灵女等人,再与七只雪域妖兽的兽元珠回应相激,御使翻天神印,力量之强,可谓通天彻地。以玄天灵女、南宫易等四人合力,竟也不能抵受一击! 无量蛮老志得意满,哈哈狂笑道:“可惜可惜,两个标致的美人儿,就要变成肉泥。”通天目幽光狂耀,御使监天玉玺,朝着南宫易等人再度呼啸冲撞而去。 四人在风中跌宕飘摇如苇杆,周身如被冰封,丝毫动弹不得,一旦一被击中则必死无疑。 眼见那巨大莹白玉玺旋转冲来,南宫易心中微起恐惧之意,霍然忖想:“难道我竟要死在此地吗?”转头朝玄天灵女望去,正好撞见她的目光,清澈澄明。 南宫易心道:“人生如花落,黯然独*。能与天仙灵女姊姊共登天界,也不枉此生了。”突然变得说不出的轻松,嘴角微微泛起笑容。 当下低喝一声,奋力冲开小半经脉,在半空转侧踏步,挡在玄天灵女身前,真气四溢,心道:“纵使我不能挡住监天玉玺,也不能让这神印毁损了天仙灵女姊姊的半分容貌。” 玄天灵女微微一怔,继而嫣然一笑,眼波如春江冰裂,满是淡淡的温柔之意。 这个时候,忽听玄甲螭麟兽悲声狂吼,痛苦已极。蓦地冲天飞起,从那八极冲天阵奋力甩脱而出。 缠绕着监天玉玺的八道绚光登时迸断了一道。监天玉玺旋转下冲之势极为迅猛,突遭变故,登时失去平衡,右侧一沉,呼呼乱转着疾撞在一座险峰飞崖上。 轰隆爆响,那险峰登时炸裂飞射,化为漫天石雨。 另外七只妖兽在空中惊吼悲呜,兽元珠彩光登时崩散。那监天玉玺神力极强,唯有无量蛮老联合八大妖兽,施放“静极思动”方能掌控。此时玄甲螭麟兽蓦然撤出,阵形登时失衡,七大妖兽抵受不住监天玉玺下坠摇摆之势,纷纷踉跄溃退。 无量蛮老惊怒交集,双手掌心碧雨真气电舞,将监天玉玺硬生生拉住,口中呼喝,令众妖兽立时回归阵位。 却见那玄甲螭麟兽绞扭咆哮,发疯似的摆舞曲弹,突然发出震天狂吼,银角光芒闪耀,不但不复归原位,巨尾反倒闪电似的朝着无量蛮老扫击而去! 奇变陡生,众人又惊又喜,心亦猛地吊了上来,俱颇为诧异,不知那玄甲螭麟兽何以突然反噬? 无量蛮老瞿然色变,大喝一声,右掌中通天目幽光暴涨,闪电似的射向妖兽巨尾。他念力真气都萦系于监天玉玺上,一时之间竟不能全数撤出,力图以魔眼妖力稍稍阻挡玄甲螭麟兽,再全力格挡。 玄甲螭麟兽怪吼,独角银光霹雳飞舞,将那通天目蓝光击得粉碎,巨尾停也不停,狂飙怒扫。 无量蛮老一时狼狈无措,眼中凶光怒放,大吼声中,掌心凶光突然消失,被迫放弃监天玉玺。白光眩目,从两掌中轰然迸爆,化为两丈余长的劈魔斩,卷舞起汹涌气芒,呼啸着斩向玄甲螭麟兽巨尾。 “轰隆!” 光芒爆射,气浪四涌。南宫易等人被那冲击波所撞,身不由己朝后震飞。 半空中绚光缭乱,鲜血喷舞。无量蛮老劈魔斩切入妖兽玄麟甲之中,卡在脊骨关节,进退不得。玄甲螭麟兽的硬甲坚硬逾钢,以蛮老之力,穿甲之后余势业已衰弱,终不能穿骨而出。 玄甲螭麟兽悲吼,以雷霆之势拧身甩头,独角银光瞬间绽爆,朝着无量蛮老当胸冲去。 无量蛮老气芒光刀被紧紧卡住,真气抽脱不得,惊怒欲狂。念力如织,通天目中闪起幽蓝眩光,急念法诀。 空中嗡然咒呜,四周万千巨石冰垒忽然集聚绞扭,在半空组成一条巨大的石龙,飞扬腾舞,闪电似的横亘于无量蛮老与玄甲螭麟兽之间,怒撞在玄甲螭麟兽银角上。 与此同时,另外七头妖兽如梦初醒,狂吼着朝玄甲螭麟兽四面冲来。 又是一阵惊天震响,那巨大的石龙蓦地碎裂为万千细石,灰蒙蒙纷扬洒舞。玄甲螭麟兽悲呜声中,锐利银角依旧重撞在无量蛮老胸口。 那无量老贼发出一声狂怒的痛吼,周身扭曲,白光爆射,在半空中顿了一顿,倏地高高飞起,鲜血从口中冲天****。白芒闪耀的劈魔斩亦蓦然烟消云散,无影无形。 被七头妖兽合力猛攻,玄甲螭麟兽亦发出凄冽的惨嚎,玄麟甲迸裂,鲜血喷涌。悲吼声中巨尾纵横电扫,将七头妖兽打得痛号溃退。 玄甲螭麟兽身若折断,嘶声哀嚎,朝下怆然摔落。轰然巨响,撞在断崖上,登时将那飞崖打得坍塌迸碎。玄甲螭麟兽瘫软无力,沿着飞崖朝下翻腾滚落。 七头妖兽惊吼声中,急速飞掠,将直线陨落的无量蛮老蓦地接住,穿过漫漫石雨,朝着玉屏山逃之夭夭。 从玄甲螭麟兽突然发难,到西侮蛮老、七兽两败俱伤,不过是瞬间之事。众人眼花缭乱之间,局势便已迥然两异。心中惊喜难言,恍然若梦。南宫易与於莫轩忍不住哈哈长笑,快慰已极。 “轰隆隆!” 这个时候,山壑谷底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震响,地动山摇,无数的巨石断木炸射飞舞,烟尘滚滚腾空。滔滔气浪狂飙似的冲天而起,将南宫易等人往上空高高抛去。 被那海啸似的巨力托撞,南宫易四人真气激窜,冰封的经脉登时解开。凌风踏步,高空下望,透过漫天翻腾的尘土,只见监天玉玺飞旋乱撞,无数道巨大的裂缝在壑谷中急速蔓延,所到之处,高山飞崖轰然崩塌,巨石狂舞,水流冲天喷涌。 原来这天崩地裂的浩瀚巨变,竟是由那失控的监天玉玺冲撞大地引起。放眼望去,滚滚烟尘遮天蔽日,万里大地犹如海浪般飘摇震荡,四处山崩地裂,兹独暗河喷飞,蔚为壮观。 众人无不动容,心道:“监天玉玺之力竟至于斯!” 於莫轩叹道:“我们竭尽全力,终究不能挽回大劫;雪域九大邦族又要吃尽苦头了!” 众人心下黯然。被监天玉玺冲撞,雪域大地满目疮痍,纵能封住潮崖山海流,也堵不住这千疮百孔的兹独暗河裂口。 何况监天玉玺深嵌地底,合众人之力亦难以将它拔出,又能拿什么来封堵潮崖山大水呢? 妙韵灵女道:“那无量老贼受了重伤,走不久远,必是藏入玉屏山七十二地煞阵中修养去了。眼下正是擒拿他的绝好时机。” 众人精神大振,南宫易喜道:“不错,只要能抓住那老贼和汝鄢尹杰、沉鱼,问出监天玉玺的震敝诀,集合众人之力,或许可以将这局势重新控制住。” 当下於莫轩默念法诀,将九天坤鼎从山壑中召回。众人各自解震灵禽神禽,骑乘其上,便欲追去。忽听千山万壑滚滚轰响中,传出玄甲螭麟兽的悲声狂吼,一道巨大狭长的白光银影从尘烟云海中冲破而出。 妖兽在半空中曲转成巨大的弩形,突然朝着艳红的拜月发出凄恻的悲号。 “蓬”然连声,周身玄麟甲蓦地裂开无数的小孔,许多小人欢呼着从裂开的玄甲碎孔中爬了出来。 於莫轩奇道:“冰壳蛭人!”众人正诧异,又听“砰”地一声轻响,玄甲螭麟兽两眼之间的红斑炸飞开来,一道青光蓬然狂舞,血花****。 玄甲螭麟兽惨嚎声中,再也抵受不住,从半空颓然摔落。两个人影从妖兽两眼间的破洞高高跃出,在断崖上站定。 飞焰照射在他们身上,历历分明。左首少年魁梧伟岸的傲岸,脸上血红刀痕狭长,狂野骠悍;右首紫罗轻纱女子妩媚俊俏,明艳动人。 南宫易陡然一震,心中惊讶狂喜,直欲炸裂开来。 第727章 险胜 大笑道:“好蛐蛐!你果然没死!”从冰绒鸳上冲天跃起,瞬移掠去;激动难抑,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那两人正是曲风扬与紫妙瑶。 原来当日无量蛮老令水色千秋等人,驾御玄甲螭麟兽前往玥海,并非缉拿曲风扬与紫妙瑶,却是为了里应外合,解开并御使监天玉玺。 当无量蛮老在密谷中逐步解封监天玉玺时,潮崖山所镇住的玥海通道内的坚冰亦逐渐解冻,距离潮崖山越远处的海冰,解冻得越为彻底。 而玄甲螭麟兽乃是雪域妖兽中至为凶厉者,玄麟甲锐利,可以穿透极为坚硬之物。由这妖兽从玥海寻到通往潮崖山的秘密海道后,顺着漩涡冲入海道,以玄麟甲穿透尚未化解的冰层;东西夹击,可以事半功倍,促使海道加速融化。 当妖兽突破到潮崖山窟壁时,蛮老便可以利用八大妖兽的兽元珠神力,施展“静极思动”,以最小之功解开监天玉玺,打通玥海兹独暗甬,并将监天玉玺纳为己用。 同时,这玄甲螭麟兽从潮崖山顶上冲天飞出,引发浩浩水灾,又契合古兽宫的预言。足可蛊惑人心,恫吓雪域九大邦族随着古兽宫反叛惊雷帝国。 这计划原本颇为缜密周详,绝无纰漏,可惜狗贼千算万算,偏偏算不到玄甲螭麟兽竟会在玥海上遭遇曲风扬与紫妙瑶。倘若单单遭遇这两人便也罢了,偏偏又遭遇了万千冰壳蛭人。 昨日在那玄甲螭麟兽体内,香舞割切兽元珠,围魏救赵,使得曲风扬二人得以逃脱。待到玥海二真追来时,她又立时抛开兽元珠逃之夭夭。 二厉所担心的不过是兽元珠,既已得回,自然也不穷追。当时玄甲螭麟兽已经进入玥海海底旋涡,水色千秋等人无暇追拿曲风扬,旋即以千秋琉璃盏作用于兽元珠,驾御玄甲螭麟兽一路冲破坚冰,朝潮崖山而去。 曲风扬与紫妙瑶被海流冲卷入玄甲螭麟兽胃中的神堑石柱中。神堑贯穿入妖兽脊柱,当妖兽进入深海漩涡时,天旋地转,两人顺着神堑石柱滚落到玄甲螭麟兽脊柱之内。 曲风扬沿着脊柱奔行,回到玄甲螭麟兽肝脏处,想要救出香舞,恰好听见水色千秋三人话语,零星拼凑,得其大概。 曲风扬大怒,但想到重伤初愈,不是水色千秋等人对手,再次贸然出手,必定徒然送命。而紫妙瑶身上的蛊主母恶虫尽被玥海二真搜去,无法以蛊制敌。 正苦无良策,竟又在妖兽脊骨内遭遇香舞等冰壳蛭人。原来他们生存在巨型海兽体内时,素喜钻入鱼兽脊柱中,钻骨吸髓。此次进入玄甲螭麟兽体内,自然也不例外。 当下紫妙瑶想出一条毒计,让冰壳蛭人以毒液蚀穿妖兽颅骨,吸食妖兽脑浆;乘其元灵狂乱时,由曲风扬以念力控制其元灵中枢,阻止妖兽穿透潮崖山。 妖兽被冰壳蛭人吸食脑浆、骨髓,果然痛不可抑,癫狂乱舞,连水色千秋险些亦难以控制。 但水色千秋号称元泱三大驭兽真仙之一,自非寻常之辈,他以千秋琉璃盏施法兽元珠,完全掌控妖兽元神,那妖兽虽然剧痛如狂,却依旧乖乖听其调遣。 眼见妖兽即将冲破潮崖山冰层,紫妙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既然不能控制妖兽元神,便退而求其次,控制玄甲螭麟兽躯体。 当下遣使众冰壳蛭人沿着妖兽脊柱排布,将吸管吸盘没入妖兽脊骨神经之中,再由自己与曲风扬以心魔引法术控制众冰壳蛭人的元神,从而掌控妖兽行动。 这一招极是毒辣,妖兽周身骨骼都被众冰壳蛭人控制,听由曲风扬二人指挥摆布,妖兽自己的元神反倒徒呼奈何。 紫妙瑶知道水色千秋念力了得,于是劝住曲风扬隐忍不发。当无量蛮老在空中得意忘形,妄图以“八极冲天阵”再度御使监天玉玺,给予南宫易等人致命一击时,曲风扬与紫妙瑶突然发难,出其不意,终于给了无量蛮老致命一击。曲风扬当日被老妖打得几乎丧命,今日假藉妖兽之手,报仇雪恨,心下大快。 玄甲螭麟兽形神两裂,几近疯狂,水色千秋等人竭尽全力,亦不能控制,眼见大势已去,唯有趁着玄甲螭麟兽摔落山壑中时溜之大吉。曲风扬等人则乘势从那玄甲螭麟兽最为脆弱的前额红斑处破体冲出。 玄甲螭麟兽被无量蛮老与七大妖兽轮番猛击,身受重伤。兽元珠为水色千秋所夺,又遭冰壳蛭人敲骨吸髓,早已垂死将亡,此刻再被曲风扬这般贯脑穿出,终于再难抵受,一命呜呼。 南宫易与曲风扬此番重逢,恍若隔世,见双方无恙,心中俱是悲喜交集。肚中各有一大堆的疑问,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互相拥抱,哈哈大笑。 玄天灵女等人驭禽赶来,於莫轩笑道:“曲风扬兄弟,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大家都在为你担心呢!” 曲风扬傲然笑道:“曲风扬的命比黑寒奇铁还硬,就凭这些狗贼又怎能杀得了我?” 转身瞥见玄天灵女,微微一楞,心中震动:“元泱竟有如此人物!”听说是玄天灵女,登时恍然,肃然躬身行礼。 曲家终究出自本国,曲风扬听说这灵女是玄风帝国神姬,那桀骜之态不由也收敛了几分。玄天灵女淡淡一笑,翩然还礼。 曲风扬心中忽然又是一动:“是了,这位灵女竟似颇为熟悉,彷佛在哪里见过听过一般……”灵光霍闪,蓦地想起觉得这女子的姿容形态,极像南宫易当年描述的,令他梦萦魂牵的天仙灵女姊姊,当下猛然向南宫易望去。 南宫易脸上微微一红,微笑传音道:“是了,就是她。”生怕被旁人瞧出端倪,转头朝紫妙瑶笑道:“这位姑娘又是谁?” 紫妙瑶嫣然一笑,正要说话,曲风扬却皱着眉头冷冷道:“素不相识,不过是在玄甲螭麟兽肚子里撞着的。” 紫妙瑶眼中蓦地闪过凄凉之色,微笑道:“是啊!我叫小瑶儿!只是玥海的渔女,与这位公子原本素昧平生,亳不相识。”转头凝视着曲风扬,柔声道:“但是在那玄甲螭麟兽肚里,公子见我孤单可怜,许诺答应要留我在身边,永不离异。公子难道忘了吗?” 曲风扬一楞,神色古怪,哼了一声也不回答。 众人愕然,但虑及其时元泱男子掳掠或收留孤身女子之事极为平常,也无疑心,唯有南宫易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聪明之至,又对曲风扬性情了如指掌,哪能看不出其中关窍。 心下又是惊奇又是欢喜又是好笑,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想不到蛐蛐平时闷声不响,却原来也是极有魅力。”但见紫妙瑶眉眼之间,隐隐带着一丝阴戾煞气,不由微微一怔。 正自诧异,却听玄天灵女低咦一声,妙目凝视着紫妙瑶,缓缓道:“姑娘,你……我们可曾见过面吗?” 紫妙瑶摇头嫣然道:“我从未来过中土元泱,灵女一定是认错人啦!” 南宫易心中一凛,突然闪起一个不祥的预感,果听曲风扬冷冷地传音道:“这魔女便是锦毛鼠紫妙瑶……” 南宫易陡然一惊,那欢喜之意登时烟消云散。想起当日巽法灵爱妾虞姬惨死之状,想起馨儿所受的磨难,心中不由怒火勃然。又听曲风扬沉声传音道:“臭泥鳅,但这魔女对我屡有救命之恩,我决计不能恩将仇报。” 南宫易微微一楞,点头不语,心中更奇,不知这些日子以来,曲风扬与这魔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决计之后找个僻静所在,再与曲风扬问个水落石出。又想:“这魔女必定与天仙灵女姊姊中计之事相关,即使不伤她性命,也得让她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众人不及多说,匆匆告别了玥海冰壳蛭人国,驭禽向玉屏山飞去。临行之际,南宫易想起潮崖山的血菩提果或许对曲风扬经脉之伤有所裨益,遂潜入滚滚波涛中寻觅。 但水势浩大湍急,遍寻山前山后,只找到些许,当下藏入怀中,冲出水面,与众人会合东行。 玉屏山距离潮崖山不过三、四百里之遥,沿途山崩地裂,冰飞石舞,滔滔水流在千万残山断崖之间汹涌泛滥,一片狼借景象。 鸟雀高翔,众人远远地瞧见玉屏山崩缺了半壁飞崖,顶上的银潭沸腾喷涌,飞瀑倒挂,一如牟阳山。於莫轩忍不住笑道:“狗贼算来算去,竟将自己也一并算计了。” 众人莞尔,南宫易微笑道:“恒老贼若是知道自己的老巢变成这般光景,定然要气歪了嘴。” 众人绕着玉屏山徐徐盘桓,找到峭崖上的入口,震敝了灵禽,凝神聚意,次第进入。无量蛮老虽然重伤,但七兽犹在,高手众多,是以众人亦不敢丝毫掉以轻心。 窟壁通道曲折缭绕,四通八达,宛如迷宫。南宫易当日虽救了玄天灵女,从此处冲出,但亦有云里雾中之感。窟壁中一片死寂,竟连一个人影也见不着。众人走了半晌,终于撞入一个极大的山窟厅堂之中。 方甫进入,腥风扑面,众人“啊”地低呼,大吃一惊。山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遗骸,鲜血涓涓蜿蜒,四壁血迹斑斑,竟似是刚刚进行了一场生死搏杀。 曲风扬奇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难道谁抢在我们之前动手了吗?” 於莫轩摇头道:“这些人大多都是古兽宫装束,想必是狗贼下的毒手。杀人灭口,死无对证。”众人凝神细看,果不其然。 忽然,一个青衣人微微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呻吟,颤抖伸出手肘,艰难地朝前方一个紫衫女子爬去。他双腿齐膝而断,在地上拖出两道血痕,状极凄惨。 而那紫衫女子衣裳破裂,玉体横陈,****血肉模糊,鲜血汩汩,以袖遮面,竟是被人淫辱致死。 玄天灵女、妙韵灵女瞧见那紫衫女子惨状,眼中均闪过羞怒不豫的神色,转开头去。众人心想:“必是那无量老贼临行大发淫威,攫取这女子的真元修补自身。”南宫易陡然瞥见白衣人的侧脸,大吃一惊,失声道:“汝鄢尹杰!” 众人一凛,凝神望去,那青衣男子果然是古兽宫首领汝鄢尹杰,这青衣人既是汝鄢尹杰,那紫衫女子多半便是沉鱼了。 妙韵灵女指风轻弹,将紫衫女子紧紧掩于脸上的大袖吹起,冷艳的面容如冰霜冻雪,额上牡丹鲜艳如故。果然是那雪域神姬。 她美目圆睁,眼角泪痕未干,羞愤、伤心、悲怒、惊惧诸般神情栩栩凝固。周身满布瘀紫血痕,左手纤指死死地扣入地底岩缝,指甲断裂,鲜血斑驳,似乎想要将什么捏碎一般。 众人对这冷傲极端的雪域神姬虽无好感,但见她如此惨状,心下不免恻然。 汝鄢尹杰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嚎叫,象是怒吼狂啸,又象是哀哭。脸色惨白,灰眼中蓦地淌出两道血泪。全身震颤,奋尽全力,想要爬到沉鱼身旁,但却再无气力。 南宫易心生怜悯,走上前去,双掌真气鼓舞,将他平平托起,稳稳地放在沉鱼身旁。 汝鄢尹杰灰眼瞥视南宫易,闪过感激的神色。转头凝视沉鱼,颤抖着将她的衣袖重新覆盖脸颜,抓住她的素手,发出痛彻心肺的号哭。那哭声凄凉悔痛,悲苦莫名。 众人心想:“原来这心似蛇蝎爪如财狼的男女,竟也是一对苦命鸳鸯。”微起同情之意。 南宫易忍不住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明知是豺狼蛇蝎之属,为何还自甘与他们同流合污!” 汝鄢尹杰嘎声惨然大笑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与豺狼蛇蝎同流合污,咎由自取,死不足惜!可惜,可惜我明白得太迟了……” 转头瞥望沉鱼,血泪倏然滑下,喃喃道:“你跟我这些年,吃尽苦头,最后还要累你枉送恶贼之口! 第728章 大巫 我当真对不起你啊!只怪我汝鄢尹杰有眼无珠!”声音突转凄厉,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蓦地将右手双指狠狠插入自己双眼,硬生生将眼珠剜了出来! 众人骇然失声。汝鄢尹杰哈哈狂笑,将自己眼珠塞入口中,咬牙切齿地奋力嚼动。 双眼变成血洞,滚滚血泪不住地流过脸庞,犹自狂笑不止,情状凄厉可怖。 於莫轩沉声道:“汝鄢大巫,你告诉我们那无量老贼逃往何处,我们替你报仇雪恨。”问了几声,汝鄢尹杰只是悲声狂笑,毫不应答。 曲风扬不耐,喝道:“到了此刻还执迷不悟,那无量老贼究竟去了哪里?屠龙刀现在何处?” 汝鄢尹杰听若不闻,森然笑道:“嘿嘿,十年呕心磨利器,到头来,却成了自割咽喉自掘坟墓……老天爷!难道我汝鄢尹杰所做之事当真是逆天背势吗?老子不服!老子不服……”声音渐转微弱,蓦地一颤,萎顿伏于沉鱼身上,再不动弹。 众人始料未及,面面相觑。 妙韵灵女蹙眉道:“罢了!那无量老贼奸猾非常,多半已经逃回玥海。咱们还是赶回雪域族,看看那里的局势吧!” 话音未落,窟壁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轰然连响,山壁开裂,土石簌簌迸落。敢情这玉屏山业已震动欲倾。 众人不敢停留,纷纷撤出。窟壁石窟接二连三地崩塌,烟尘滚滚,爆响连连。 当众人终于从断崖甬口乘鸟冲出时,玉屏山已轰然坍塌了大半。 众人乘鸟北归,朝牟阳山飞去。 苍宇澄净,红日高悬,万里雪域山崩地裂,洪水滔滔奔流,冰崖残立,寥落西东。沿途所见,无不是如许悲壮场景,众人心情越发沉重,慨叹不已。 南宫易与曲风扬传音交谈,将这些日子彼此的际遇尽数相告;听到惊心动魄处,仍不自禁地为对方捏了一把冷汗。 南宫易听曲风扬述说与紫妙瑶的恩怨,心中大震,对她的恶感逐渐淡薄,忖想:“这魔女虽然心狠手辣,但甘愿为蛐蛐放弃一切,也是个情深义重的奇女子。比起炎尚公主,也是不遑多让了!只盼她与蛐蛐在一起之后,能渐消暴戾之气,改邪归正……” 但隐隐之中,心里又有着说不出的忧惧。曲风扬本身性情暴烈桀骜,狂怒之时判若两人,杀机极重,若是今后果真与这魔女一道,说不定反受其影响也未可知。 正自沉吟,听见一阵金石激越的号乐声,从东边远远地传来。於莫轩喜道:“是神藏山的援兵!他们总算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东北苍宇彩雷旗飘飘,十余辆飞禽红车腾云驾雾,蹁跹而来。那旗上除了“惊雷”二字之外,还有“震阳”二字。妙韵灵女微笑道:“原来是青光狮神来了。” 曲风扬、南宫易俱是一凛,对望一眼,心道:“是他!”青光狮仙夏启功乃是惊雷帝国真仙位人物中的第一高手,其震敝兽身“震阳神兽”乃是人面青光狮,狂猛不可挡,威名远播元泱。其时元泱,除了“元泱十大通天法灵”之称外,尚有“七大真灵”之说,即是将五大帝国中至强的七位真仙位以上的高手列为“元泱七大真灵”,其中便有天焰帝国斗圣伏羲、惊雷帝国夏启功。 当年曾有好事者列出“元泱尊、灵、姬、仙榜”,将元泱五大帝国尊、灵、姬、仙诸高手以其法力真气排定顺序,夏启功赫然位列第三十一。虽然不足凭信,但其身为元泱顶级高手,却是毋庸置疑。 惊雷帝国既以他为使者,足见对此次雪域动乱之重视。但何以不遣大军,只派了区区几十辆飞车?难道神藏山业已知道雪域大乱平息了吗?众人心中都有些惑然不解。 於莫轩朗声道:“玄风帝国神姬玄天灵女、泱外琼海国南宫易神少、曲风扬、惘云帝国妙韵灵女、於莫轩,幸会夏真仙!” 金石之声登时停止,飞禽红车中传来一个雄浑爽朗的笑声:“原来是两位灵女和於少主!难怪此处真气如此强盛。当真是幸会了!” 一个玄衣大汉从车中昂然而出,赤发青眼,虬髯满面,极是威武。朝着於莫轩恭敬行礼道:“惊雷天尊、潮阁圣后特令夏某代为转达圣意,多谢於少主及时传信!” 於莫轩笑道:“惊雷天尊、王母太过客气了。是了,眼下雪域族叛乱已经平定,夏真仙不必心急赶路了。” 夏启功一震:“什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双耳。目光电扫众人,登时明白大概,大喜道:“这……这可当真是天大喜讯!多谢了!多谢诸位仗义相助!”喜不自胜,一再躬身拜谢。 众人纷纷微笑回礼。於莫轩笑道:“惊雷帝国、惘云帝国原是兄弟之邦,这点小忙岂能不帮?但此次若没有玄天灵女、南宫易神少和曲风扬兄弟相助,只怕麻烦不小呢!” 夏启功肃然道:“原来这两位少年英豪便是近来轰动元泱的海神神少与乌桓城少城主吗?”当下又行礼道谢。 曲风扬素来敬重英豪豪杰,对传说中威猛侠义的夏真仙颇有好感,连忙与南宫易一起回礼。 夏启功哈哈大笑道:“是极是极!想不到惊雷帝国因祸得福,结交了这么多好朋友!蒙诸位相助,夏某奉旨出使,不想路至半途,竟已大功告成。”众人大笑。 当下夏启功驱车飞来,邀请众人入厢而坐。旌旗飘飘,金石齐奏,众飞车横空穿掠,朝着牟阳山方向急速飞行。 第二章屠龙刀再现 惊雷帝国飞车系由雪域匠承国所制,构造极为细密精巧,在高空瞬移飞行,殊无颠簸摇晃之感。这十几辆飞禽红车虽无碧鲁丹羽当日的碧云飞辇那般奢华,但舒适平稳丝毫不在其下。夏真仙豪爽热情,南宫易等人坐在车中,把酒相谈,很快便熟稔起来。 夏启功听闻於莫轩以幻影大军逼的叛贼阵脚大乱,又以幻术救出碧鲁丹羽少尊,叹服不已。又听得南宫易潜入血谶潭,假扮雪域神灵,令汝鄢尹杰无所遁形,不由哈哈大笑,连称绝倒。 再听得群雄竭力阻挡无量蛮老,曲风扬终以妖兽重创无量老贼,夏启功不由肃然起敬,连连向众人拜谢。叹道:“若非诸位少年英豪智勇双全,仗义相助,这次大劫非得三、五年才能平息;那时即便江山完壁,但元气大伤,民心离散,得不偿失。能兵不血刃,消弭战乱于无形,真是多亏了诸位。” 於莫轩摇头叹道:“可惜我们终究不能阻挡无量老贼,收回监天玉玺。眼下江山狼藉,洪水泛滥,实在……实在……” 夏启功从窗口朝下眺望,哈哈笑道:“於少主,这大劫乃是天意,诸位鼎力相助,能化解如此,我们已是感激不尽了。疆土断裂可以修复,人心失掉就不能复得了。嘿嘿,这些水患虽然厉害,但只要上下一心,终可以疏导利用。” 众人见夏启功目睹车下万里大地崩山裂土,洪水滔滔,依旧面不改色,如沐春风,不由既诧且佩,心想:“元泱都说惊雷帝国如铜山铁峰,不可撼动,今日观之果不其然。” 於莫轩微笑道:“夏真仙,莫轩有些疑惑不知可问不可问?” 夏启功笑道:“於少主只管说,夏某有问必答。” 於莫轩道:“此次夏真仙前来,只带了这十几辆飞车吗?难道惊雷天尊已经算出雪域叛乱定可平息?” 众人心中都有这疑问,当下凝神倾听。夏启功嘿然苦笑,沉吟道:“罢了!此事再过几日,元泱尽知,也无甚可隐瞒的!诸位都是惊雷帝国的朋友,说出无妨。”众人听他语气凝重,心中都是一紧,隐隐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夏启功沉声道:“这几日神藏山中发生了几件极为棘手之事,眼下惊雷天尊已无大军可供调遣,只好让我带了两百余人到雪域城斡旋调解……” 众人大奇,心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竟比安定雪域族族、救出碧鲁丹羽少尊还要重要?” 夏启功道:“五日之前,本国‘鬼使神差’朝鬼、暮神夫妇在神藏山外巡查之时,发现了四具遗骸,其中一人竟是碧雨帝国恒天君的独子恒水流……” “什么?”众人大惊失声。曲风扬惊诧稍逝,捧腹狂笑道:“是极是极!那恒天老贼丧尽天良,活该他断子绝孙!”众人愕然,紫妙瑶对着曲风扬大使眼色,他却视而不见。 南宫易惊喜快慰,瞥了玄天灵女一眼,心道:“这淫贼在玉屏山中对天仙灵女姊姊图谋不轨,总算报应不爽……”但是心中蓦地又是一沉,忖道:“恒老贼只此一子,突然丧生神藏山,元泱中只怕又有祸乱横生,无怪惊雷帝国要头疼了!” 当下偷偷拉了一把曲风扬衣袖,歉然道:“夏真仙,我们兄弟与那恒水流有些过节,所以失态忘形,还望夏真仙勿怪。” 夏启功叹道:“那恒公子为人荒唐,在元泱中口碑素来不好,难怪曲风扬公子要拍手称快。”摇头苦笑道:“只是此次他是死在神藏山外,纵然不是惊雷帝国中人所为,也与我惊雷帝国关系极大。若是恒天君一口咬住不放,那就大大不妙。” 曲风扬冷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恒小贼树敌甚多,也不知惹了何方煞神?难道只因死在神藏山外,便要赖到惊雷帝国头上吗?元泱哪有这等道理?” 夏启功摇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恒公子既是死在神藏山外,我们身为地主,自然脱不了关系。无论如何,总得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恒天君一个公道才是。” 曲风扬嘿然道:“恒老贼勾结古兽宫,挑唆九大邦族叛乱,又解开监天玉玺,引来大水!罪行累累,你们不找他算帐已是客气了,还要还他什么公道?” 夏启功叹道:“眼下古兽宫众既已死绝,恒天君大可将黑锅扣在他们身上!推得一干二净,大不了再将无量蛮老做为替死鬼。但恒公子之死若不能查出前因后果,恒天君多半会说我们盲目报复,蓄意谋害恒水流。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大势兴兵问罪。”众人都知狗贼素来狡辩抵赖,当下点头不语。 夏启功又道:“那日朝鬼、暮神将恒公子三人悄悄地带回神藏山中,惊雷天尊、潮阁圣后想方设法相救,找来了惊雷帝国妙手、妙眼、妙针、妙气四大巫医,用尽仙药,也不能妙手回春。不得已之下,潮阁圣后亲自赶往中土,请来恶谷十毒……” 南宫易低“咦”一声,与曲风扬对望一眼,想起那十个古灵精怪的有趣老毒物,忍俊不禁。 夏启功道:“恶谷十毒医术果然高明,终于救活了四人中的鬼狼……” 曲风扬哼了一声,皱眉心想:“原来是他!” 夏启功道:“听那鬼狼转述,原来两日之前,他与恒公子、魅豸裴航、魑虎温凯四人带着从贼人手中夺得的屠龙刀,前往玄风帝国东旭城献给艮法灵……” “屠龙刀!”曲风扬与南宫易霍然一震,曲风扬怒道:“贼人?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那些奸贼从我手中抢去屠龙刀,竟敢反诬我是贼人?” 夏启功点头道:“原来那屠龙刀果真是从曲风扬公子手中得到的。这些日子,元泱中一直传闻曲风扬公子是苗玄风天尊重生,携带这柄玄风帝国失踪了七百年的第一神兵。 我们听那鬼狼说时,心中也有些疑惑,但非我国事,不好相问。鬼狼说他们路经神藏山外时,突然闯出一个头戴虎首面具、身高五尺不到的老顽童,闪电之间将他们尽数擒杀,抢了屠龙刀逃之夭夭。” 众人大奇,於莫轩皱眉道:“这四人乃是玥海四大幻真,加在一处也有真真仙位别高手的实力,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在刹那间将他们一并制住?” 第729章 真幻 夏启功道:“不错,能在瞬间制住玥海四大真幻的人物,至少当是‘真灵位’的顶级高手。放眼元泱,绝对超不出四十人。我们将这些人一一列出,但据鬼狼描述,这些人的身高、体态特征、神功路数无一与那虎首妖人吻合……” 紫妙瑶忍不住笑道:“人的外貌可以千变万化,这可不足取信呢!” 夏启功看了她一眼,点头沉声道:“这位姑娘所言极是,倘若当真是‘真灵位’以上的高手,要想以真气、念力暂时改变自己的身体结构,亦非难事。所以当日我们越想越是头痛,一筹莫展。偏生那鬼狼强撑了一日之后,终于元灵散灭,任恶谷十毒有通天之能,也救之不得。” 众人“啊”地一声,心想:“这鬼狼一死,可谓死无对证,要想让恒老贼相信惊雷帝国所言,就更加艰难了。” 夏启功道:“潮阁圣后尽遣侦骑,四处打探这几日路经神藏山的可疑人物,但却了无结果。谁知正当我们无计可施之时,偏偏又发生了一件极为古怪之事,那凶手竟自动送上门来。” 众人大奇,脱口道:“那凶手是谁?” 夏启功苦笑道:“说来惭愧,神藏山全谷中下,竟无一人识得那凶手路数。” 众人闻言更加诧异,神藏山卧虎藏龙,高手数不胜数,竟无一人看出凶手身份,难道那凶手竟是从天外飞来的吗? 南宫易奇道:“既是如此,夏真仙又何以断定他就是凶手?” 夏启功道:“这个……只因那厮身高正好是五尺不到,手中又攥了屠龙刀。” 众人点头道:“那可当真巧了。” 夏启功道:“那日清晨,这厮突然从神藏山外杀了上来,口中胡乱叫喊着要见惊雷天尊。手中屠龙刀砍柴般胡乱挥舞,姿势颇为可笑。但说也奇怪,他的招式看似粗陋滑稽,威力却是极大,从山下神藏山伏藏门直到半山‘归藏阁’,本国四十九名高手竟谁也抵挡不住,眼睁睁看着他疯疯癫癫地闯了过去……” 众人凛然,神藏山伏藏门直至“归藏阁”,乃是神藏山的主峰通往正殿客道,其间高手众多,单单幻真位高手,便不下十二人。此人从伏藏门而上,如入无人之境,忒也匪夷所思? 南宫易心道:“却不知此人为何要见惊雷天尊?难道与惊雷天尊有什么过节?所以抢了屠龙刀来与惊雷天尊决战吗?” 夏启功道:“那时我和朝鬼、暮神正好在中天门,瞧见那厮提着屠龙刀疯疯癫癫地冲将上来,速度极快,身形打扮,都与鬼狼所说的凶手极为相似。我们心中又惊又喜,都想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贼人竟然大摇大摆送上门来了!当下我和朝鬼、暮神夫妇一齐动手,竭尽全力,务求将这厮一举拿下。” 於莫轩舒了口气,笑道:“是极,既然这贼人已经擒住,这场祸事也就烟消云散了。” 夏启功摇头苦笑道:“哪有这般容易!那厮看起来疯癫滑稽,但形如鬼魅,竟然刹那间从我们三人夹击之下冲了出去,闪电似地朝山上冲去。” 众人大惊,夏启功乃是“真灵位”高手,朝鬼、暮神又是惊雷帝国中素以瞬移术闻名的“鬼使神差”,以三人之神功法术修为,竟让他轻而易举地脱身离去! 妙韵灵女亦悚然动容,蹙眉道:“竟有这等奇事!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夏启功叹道:“当时我们心中之惊异,远比诸位为甚。眼见他腾云驾雾般,转眼就要冲上峰顶,我们不敢迟疑,奋力疾追。在神藏山峰顶,那厮被朱鹤神禽群困住,破口大骂,狼狈逃避。转眼间被蛰了数十口,身上肿了许多大包,但竟丝毫无恙,叫骂得更加起劲。” 众人骇然,神藏山朱鹤神禽乃是一种剧毒奇鸟,身如云燕大小,巨喙似钢锥,飞行如闪电,无论多大的凶禽妖兽、碧木被它一啄,必定中毒萎蔫而死。那人被朱鹤神禽啄了数十口竟然若无其事,实在令人震惊。 夏启功道:“金犀真仙和雷豹真仙,以及数十名高手闻得声讯,都从禹迹山、方木山赶了过来,将这厮团团围住。” 神藏山脉极为雄伟高峻,南北绵延六千里,东西宽达五百余里,其中又以翡翠丘、神藏山、方木峰、御婉峰等八山十九峰为中心。惊雷帝国显贵都居住于这些山峰之上,金犀真仙与雷豹真仙乃是惊雷帝国中极为著名的两位真仙位高手。 夏启功道:“我们近百人在神藏山丘顶困住那厮,其中真仙位高手便有八人,幻真级高手至少十六人,加上朱鹤神禽、獑狴神兽等仙禽神兽,极是壮观。 那厮也不害怕,只是疯疯癫癫地大喊大叫,说惊雷天尊耍赖,将他骗倒,非要惊雷天尊出来磕头认错不可。我们听了又是生气又是好笑,惊雷天尊圣主清静寡欲淡泊名利,直如神仙,又怎会与这么一个疯子夹杂不清?” 众人越听越奇,南宫易听到“清静寡欲淡泊名利,直如神仙”,心中一动,忍不住朝玄天灵女瞥去,却见她蹙眉不语,满脸迷茫,似乎想到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南宫易心神激荡,呆呆地凝望她那清丽绝世的面容,一时间连夏启功的话语都听不真切。 夏启功道:“雷豹真仙脾气暴躁,听他辱骂惊雷天尊,登时来气,抢先动手。我们怕他吃亏,也纷纷攻了上去。”对众人苦笑又道:“惭愧!只是那厮忒也古怪,神鬼莫测,而且事关重大,总是小心为好。” 於莫轩点头道:“对付这等邪魔外道,不必拘泥细节。不知那贼人被擒住了没有?” 夏启功摇头叹道:“那厮实在太过厉害,以我们百人之力!竟始终擒他不住。但他似乎并未痛下杀手,手中屠龙刀只是扛在肩上,单以左手格挡,在众人夹击中鬼魅似的瞬移飘飞,我奋尽全力,终于伤了他的手肘。那厮哇哇乱叫,说我们惊雷帝国卑鄙无耻,以多欺少,暗示毒手,他不和我们这群混人玩了。又叫嚷着让惊雷天尊出来见他,不然他就放火烧了神藏山。” 妙韵灵女道:“夏真仙,那五尺矮人的真气、招式究竟是五大帝国中的什么路数,你们打了那么久,瞧出什么端倪了吗?” 夏启功嘿然道:“那厮真气象是玄风真气,但所使的招式全是稀奇古怪,象是玄风帝国招式,却又不尽相同,见所未见……” 玄天灵女低“咦”一声,忽然站了起来,众人吃了一惊,纷纷望她,她视若不见,满脸尽是迷惘之色。 南宫易心中一动,道:“灵女,难道你识得那人吗?” 玄天灵女怔然片刻,摇头道:“我想不起来啦!” 又徐徐坐下。众人微微失望,妙韵灵女道:“既然那人要寻找惊雷天尊,何不请惊雷天尊出来将他擒住?” 夏启功摇头道:“我们何尝不想请出圣驾?只是那日一早,惊雷天尊和潮阁圣后恰好出行,不知行踪。那厮打了半晌,突然烦躁起来,叫嚷着说和我们这群无赖混人打没意思,他要下山玩儿去了。 说话之间,便将雷豹真仙和金犀真仙一掌击退,又将朝鬼、暮神抓在手里,远远地抛了出去。我惊怒之下,变作震敝兽身相阻,他突然大喜,连称有趣,与我激斗起来,但不过三十合,就将我打得大溃……”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心道:“能将惊雷帝国五大真仙打得狼狈如此,这厮岂不是尊、灵位高手吗?”但元泱十灵中,又哪有如此疯癫的人物?众人如坠疑云迷雾,心中森然,冷汗涔涔而出。 夏启功道:“那厮见我不是他的对手,登时又意兴阑珊,胡言乱语一通,打开重围,飞跑下山。我们穷尽气力,驭禽驱兽,也追他不回,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紫妙瑶奇道:“既然他只是疾走,竟连神禽也追他不上吗?” 夏启功叹道:“不错!那厮明明只是在疾走!但却比瞬移飞行还要快捷。而且步法奇特,在山壑忽左忽右,转眼间不见踪影。” 紫妙瑶素以变化术、虫蛊和瞬移术自负,听说那人仅仅疾走,便可甩脱神禽,心中又惊又奇又疑。 曲风扬道:“这么说来,屠龙刀还在那五尺矮人手上么?” 夏启功道:“不错。那五尺矮人走后,我们越想越觉得那厮必定便是杀死恒水流等人的凶手,想到以百人之力,竟让他从容逃离,都是羞愧欲死。 当夜惊雷天尊和潮阁圣后回到神藏山,听得这个消息,极为震动,连夜召开元良会,决计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那厮抓回,绑了送到玴海请恒天君发落。 当下潮阁圣后派遣数万大军连夜出发,四处搜寻,神藏山幻真级以上的高手,也几乎倾巢而出。” 夏启功摇头苦笑道:“嘿嘿,这般动用惊雷帝国全部大军大规模行动,已是数百年未有之事,而且竟仅仅是为了缉拿一人而已,说出去只怕既令人耻笑也无人相信。” 众人凛然,均想:“不知五尺矮人从何处蹦出?何以从前竟会闻所未闻?” 夏启功道:“就在第二天清晨,飓啸天姥带来了於少主的要讯,元良会大惊。但其时主力大军都已出发,神藏山中剩下的,只有镇守诸峰的两万铠甲禁卫军。这些铠甲禁卫军乃是神藏山根本,不能随意征调,以免神藏山空虚,被奸人所乘。 但若要去境内各番国、城邦抽调兵力,至少要三日时间;即便能以最快速度组成大军,赶往雪域族族,也是八、九日之后的事情了。那时碧鲁丹羽少尊多半已横遭不测,叛军大势一成,想要镇压便极为困难。” 夏启功道:“无奈之下,潮阁圣后命我挑选了三百余名神威军,火速赶往雪域族族,若能说服九大邦族放弃叛乱自是最佳,倘若不能,便将神少救出,退回神藏山,等到大军调集齐备之后,再做打算。” 众人恍然。正说话间,隐隐听见下方传来欢呼之声,驾车的惊雷帝国汉子大声道:“夏真仙,我们已经到牟阳山了!”众人隔窗下眺,只见一片巍峨山脉上,人如蚁群,正朝着他们欢呼雀跃。 当下夏启功指挥众飞车,在山顶盘桓了几大圈,徐徐落地。方甫降落,司徒元良、汝鄢箐婈郡主就带着馨儿、段干寅虎及众元良围了上来。 司徒元良、东门黄野、桑占明等元良齐齐拜伏在地,颤声道:“臣等糊涂,听从妖人魅惑,险些做出弑杀少尊、叛国作乱等大逆不道之事,实在罪该万死,恳请使者治罪。” 夏启功从车上跳下,肃然道:“诸位元良都是九大邦族黎民的父母脊柱,一言一行,都关系九大邦族黎民的安危幸福。今后还请冷静处事,有什么难以定夺之事,扪心自问便是!只要时时刻刻想着黎民,便不会做出偏颇之事。” 众元良惭愧不已,拜伏不起。夏启功微微一笑,将众人一一扶起,朗声道:“惊雷天尊要我传旨,惊雷帝国、九大邦族都是一家,兄弟姐妹,不分彼此。哪有兄弟姐妹一争嘴,便要吵闹说分家的道理?”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惴惴不安的心情稍稍缓解。 夏启功又道:“惊雷天尊说,只要我们一家人团结一致,不管什么难关都闯得过去。发大水,不要紧,水不是给我们送来鱼虾了吗?山里土崩了不要紧,省了我们去移山填海,不是正好可以平地耕种吗?……”他善于挑动众人情绪,每说一句,众人的欢呼声浪便高过一倍,说到后来,漫山遍野都是欢呼之声。 南宫易与曲风扬等人从车上跳下,馨儿大喜,狂奔而来,拉着两人的手,笑道:“臭蛐蛐,听那病痨鬼说你死了,我可担心坏啦! 第730章 团聚 你这些天跑到哪里去了……”彷佛方南发现曲风扬脸上的疤痕,“啊”地一声,怒道:“这是哪个混蛋干的?” 曲风扬从未见过她这般关心自己,登时面红耳赤,心中乱跳,一时倒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嘿然笑道:“说来话长……” 突听紫妙瑶笑道:“曲风扬大哥,这便是你说的馨儿妹子吗?当真可爱得紧。” 款款上前,笑呵呵地朝馨儿盈盈行礼。 曲风扬见她当日害得馨儿吃了那么多苦头,今日竟若无其事,浑不相识一般,心中恚怒,重重地哼了一声。 馨儿丝毫不识得锦毛鼠真身,但她慧心灵性,登时猜出这俊俏女子必与曲风扬有着颇深的渊源。心中大觉有趣,忖道:“想不到这木头木脑的蛐蛐,竟也有人钟情欢喜。”扮了个鬼脸,笑道:“既然话长,那就以后再慢慢说吧!” 突然瞧见玄天灵女与妙韵灵女从车上翩然而下,小脸登时又阴沉下来。当下把臂缠着南宫易,温言软语,极是亲密。别人瞧在眼中,直如金童玉女一般,暗暗称羡。 南宫易微觉尴尬,偷偷瞥望玄天灵女,见她凝望着夏启功与众元良等人,殊不注意自己,心下登时一阵失望,酸苦难言。当下强振精神,移念他想。 说话间,段干寅虎、战矢、犹鲁斯等人与南宫易、曲风扬一一相见,极是欢喜。众人共经患难,这份交情更显深厚。就连那冷傲寡言的战矢,也不禁脸露微笑,稍稍健谈起来。 漫山突然响起雷呜般的欢呼,原来夏启功传达惊雷天尊谕旨,赦免涉嫌谋叛的元良的罪责,既往不咎。并将于此后数月之内,陆续运来衣粮物资,派遣诸多工匠,与雪域族民一起重建家园,疏治洪涛。 南宫易等人相视而笑,均觉心中大石安然落地,喜乐快慰。 当夜,九大邦族在牟阳山上欢庆,酒水虽然不足,但众人情绪高昂,尽兴而散。 星辰漫天,簧火寥落,众人都已各回山窟歇息。南宫易将血菩提果送与曲风扬喂服,又助他调整真气,修复经脉。 调息既毕,已是深夜,两人听着谷外滔滔洪流的轰声巨响,心潮澎湃,转侧难眠,遂又如从前在琼海岛上一样,悄悄起身,一齐坐在飞崖边,仰望苍穹,谈心聊天。 两人自离开束海,西赴元泱以来,聚少离多,各自经历之事也都应接不暇,很少倾谈过。此次重逢,都觉得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对方倾诉。飞崖俱寂,唯有海潮隐隐,两人迎风而谈,天南地北,极是快意。 南宫易叹道:“咱们来元泱这些时日,当真发生了好些事情。好在神藏山在望,馨儿总算平安无事。” 曲风扬心下怅惘,喃喃道:“神藏山,神藏山!总算是离此不远了。馨儿妹子也快要见到她娘亲了!嘿嘿,人们都说‘一入神藏深似海’,也不知今后咱们还有与她相见的机会吗?” 两人心中登起难过不舍之意。南宫易强笑道:“神藏山离琼海也不过几万里,咱们骑着雷电鹜,半玉蟾清辉景也可到了。想要见她也不是难事。打算……” 曲风扬听到“雷电鹜”,突然一凛,脱口道:“是了,屠龙刀,辣块妈妈的鳖毛蛋,离开神藏山,我需得尽快将屠龙刀找回。决计不能落入西光吋老妖的手中!” 南宫易点头道:“咱们到了神藏山,可以先打听那抢走屠龙刀的五尺矮人下落。”想起日间夏启功所说,对那老顽童登起凛然之意。 两人猜测一通,始终想不出那五尺矮人的身份来历,但他既然杀了恒水流,多半是友非敌。 南宫易又道:“蛐蛐,对那紫妙瑶,你究竟要如何处置?难道真要带在身旁,不离不异么?” 曲风扬微微一愣,目中露出痛楚难决的神色,沉声道:“那魔女对我有救命大恩。若不是她杀了黑礁屿上的两家无辜恩人,我曲风扬即便是背负元泱人的骂名,也要舍命相护,永不离异。但是……但是那许多冤魂……”胸膛起伏,浓眉竖起,蓦地一掌击在身边巨石上,摇头怒道:“一想到那些人惨死之状,我便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这一掌击下,力势万钧,巨石登时迸裂四射。 南宫易沉吟道:“她对你情深意重,为了你叛国背亲,今后必受狗贼嫉恨追杀。如果弃之不顾,实在不通情理,但若是当真与她相守不离,她这狠辣的性子,多半……”摇头道:“此事委实难以决绝,蛐蛐,你要好好考虑才是。” 曲风扬想到黑礁屿村民,余怒未消,恨恨道:“罢了,我已经考虑好了,这种恶毒魔女,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忽听一个女子格格笑道:“原来堂堂乌桓城少城主竟是一个薄情寡义、反覆无常的小人!” 两人一凛,起身循声望去,却见紫妙瑶背负双手,翩然而来。两人适才聊得全神贯注,竟没有察觉到她的脚步、呼吸。 曲风扬大怒,冷冷道:“谁说我薄情寡义、反覆无常了?” 紫妙瑶笑道:“我几次三番救你性命,你却要将我碎尸万段,这不是薄情寡义又是什么?” 曲风扬哼了一声,正待说话,紫妙瑶又抢道:“你当日明明已发誓,今生今世对我永不离异,现在又反悔动摇,这不是反覆无常又是什么?”曲风扬素重信诺,被她这般诘问,一时无话应对,满脸通红。 紫妙瑶笑道:“没话说了吧?”见曲风扬愤然不答,她的脸上倏地闪过凄楚哀伤的神色,惨然笑道:“既然你是这等薄情寡义、反覆无常的小人,我又何苦死缠着你?” 曲风扬一震,冷冷道:“你说什么?” 紫妙瑶眼圈微微一红,笑道:“在那黑礁屿上,你不是说从今往后与我恩断情绝吗?只要你为我做成一件事,你我之间便算是两不相欠,再无瓜葛了。”转头瞟了南宫易一眼,笑道:“而你的这位好兄弟,也不必担心我这魔女会连累你啦!” 南宫易微笑不语。 曲风扬听她言下之意,竟是决定与己分离,心中忽然大痛,呼吸不畅;仰头哈哈大笑道:“是极是极!你要我做什么事,且说来听听。” 紫妙瑶面色苍白,微笑道:“元灵珠!恒天君必定会参加半个月后神藏山的潮阁琼酿会,只要你能从他那儿取得元灵珠,让我解震重回人身,我便永不再纠缠你了。” 曲风扬嘿然道:“当日你为了救我,舍弃了元灵珠,今日要我还你元灵珠,再也公道不过!好,我答应你!” 紫妙瑶笑道:“那就多谢你啦!不过我可先说明了,在没有得到元灵珠之前,我依然会如影随形,缠着你不放。”眼波一转,嫣然道:“倘若你这一辈子都取不得元灵珠,那就别怪我阴魂不散啦!” 曲风扬心中一跳,冷笑道:“你放心,不会太久的!” 紫妙瑶妙目凝视着曲风扬,突然晶莹泫然,忍住即将流下的眼泪,转身急走。 自在玄甲螭麟兽体内与曲风扬重逢以来,曲风扬对她始终冷漠厌恶,令她伤心已极。在这某阳山上,见曲风扬与南宫易、馨儿等人说笑,殊不理睬自己,心中更加悲苦悔痛。 原想今夜找他好好倾谈,甚至准备放下尊严,软语哀求,答应他从此不再滥杀无辜;岂料竟听见曲风扬拍碎巨石,声称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从此敬而远之,心中凄苦悲痛无以形容。 当下反语试探,想要让曲风扬触动悔悟,岂料他竟似求之不得,一时间万念俱灰,恨不得就此死了。 南宫易瞧在眼中,心中不由起了怜悯之意。这两人明明彼此牵肠挂肚,却偏偏一个愤激逞强,一个失望心伤,越说越是僵持,以致势成骑虎。想要为之圆场,但又觉得这魔女若当真与曲风扬从此恩断情绝,又未尝不是好事,终于屡次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紫姑娘请留步!南宫易有些疑问,恳请紫姑娘赐教。” 紫妙瑶淡淡道:“是问玄天灵女之事吗?” 南宫易道:“正是。” 紫妙瑶叹了口气道:“罢了!反正我叛国投敌,早已是碧雨帝国上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也不在乎多这一条泄密通敌的罪状啦!”微微一笑道:“只是我说了出来,南宫易神少可别怪罪我。” 南宫易早已猜到她与玄天灵女之事必有关连,当下微笑道:“紫姑娘坦诚相告,南宫易感激不尽,岂敢怪罪?” 紫妙瑶转头四顾,传音道:“恒天君要帮助西光吋登上玄风天尊之位,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见二人点头,又道:“既然巽法灵已经被扳倒,接着要对付的自然便是玄天灵女啦!西光吋知道恒水流对玄天灵女垂涎素久,因此便定了一石二鸟之计,做个顺水人情。” 紫妙瑶道:“那****从蒲风城出来后,便奉命继续乔装你们的馨儿妹子,骑着一只雪鸳朝婵月山飞去。玄天灵女的姑姑是当年放逐鸿芜的婵月灵女……” 南宫易与曲风扬齐齐一震,惊讶失声。南宫易突然明白,何以当年在遮龙峰上,玄天灵女听他说到无泱物化、临终吟唱“黯然*曲”时,她会有那等古怪的反应。 紫妙瑶续道:“……玄天灵女对她又极是尊重。西光吋料定她听说婵月重生的消息必定按捺不住,于是故意遣人散布传言,说瞧见婵月重生朝婵月山飞去。玄天灵女闻讯,果然便追来啦!” 南宫易道:“是了!难怪那日在婵月山听见天仙灵女姊姊的箫声,原来她竟是被这魔女诳骗到那儿去的。” 紫妙瑶道:“我等她快追来了,又绕道东行,朝雪域飞去。玄天灵女心机单纯得很,不疑有诈,一路跟来。我知道她以鲜花蜜冻为食,就在沿途她最喜欢的花树上投下蛊卵……” 南宫易变色道:“什么!” 紫妙瑶嫣然道:“你放心,那些蛊卵都只是极微量的,并不致命。否则以她的念力还不觉察吗?” 紫妙瑶又道:“到了雪域,我将她引入玥海八厉等人布下的‘五环风雷阵’中,然后诱活她体内的虫蛊。玄风、惊雷相斥,虫蛊发作,又受几十名高手的围攻,她虽然厉害,也只有乖乖就擒。” 曲风扬怒极,咬牙道:“卑鄙无耻!” 紫妙瑶只当没听见,道:“水色千秋以千秋琉璃盏念力辅助妖蛊鸩娃的‘禁真封脉丸’,将她周身真气全部禁锢,这样她即便醒转,也不足为患。 然后那玥海春娘又给她下了八十一种烈**蛊,再灌入忘情水,送入玉屏山窟穴。一切准备妥当后,我就赶往雪域城装扮落雁。以后发生的事情,南宫易神少便比我更清楚啦!” 南宫易至此完全明白,低声道:“玄天灵女一旦失去圣贞,自然便不能再做神姬,对西光吋老妖也就没有任何威胁。而她喝了忘情水,记不起从前之事,无处喊冤,不得昭雪,只能任由恒水流、西光吋双双得偿所愿。嘿嘿,果然是一石二鸟的奸计。” 曲风扬又气又怒,这魔女屡屡助恶为虐,此番又险些害了自己兄弟的梦中神仙姊姊,隐隐之中竟觉得自己愧对南宫易。怒视紫妙瑶,厉声道:“魔女!你和玄天灵女同是女子,竟以这般不流卑劣的毒计相害,不觉得愧疚吗?” 紫妙瑶淡淡道:“我原本就是十恶不赦的魔女,你今日才知道吗?” 南宫易摇头道:“蛐蛐,紫姑娘当初仍是碧雨帝国中人,各为其主,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眼下最为紧要的,便是尽快帮玄天灵女恢复记忆,拆穿西光吋老妖的面具。” 言及此,一个念头在脑中电闪而过。倘若玄天灵女当真恢复了记忆,她便要回复为玄风帝国神姬,自己与她,更将永无可能……心中忽起茫然惴惴之意。 第731章 新主 曲风扬强忍怒气,道:“不错,西光吋老妖处心积虑想要登上玄风天尊之位,我们决计不能让他得逞!” 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寒角悲呜,有人哭叫道:“族主……族主驾崩啦!” 南宫易与曲风扬大吃一惊,对望一眼,立即朝山顶奔去。紫妙瑶等他们跑得远了,方才缓缓蹲下身子,以袖掩睑,无声地抽泣着,放任悲伤的泪水汹汹滚落。 漫山火束纷乱,人流汹涌。山顶临时凿建的“神殿”前早已人山人海,哭声一片。 原来雪域族族主汝鄢暮雄伤势过重,一路又饱受颠箕风寒之苦,既知和平安定,心无牵挂,终于过世。 汝鄢箐婈郡主止不住悲伤,哭得犹如泪人一般。南宫易等人在一旁看着也不禁有些伤感。汝鄢暮雄和蔼慈祥,深得民心。他此时过世,对于风雨飘摇的雪域九大邦族更是重大打击。 第二天凌晨,众人将汝鄢族主安葬在牟阳山顶。九大邦族悲恸,哭声响彻群山。 中午时分,雪域九大邦族在某阳山上召开元良会,推选新的族主。司徒元良以“英武仁爱,掌控大局,临危不乱,镇定斡旋,坚强表率,指挥若定”为由,推举汝鄢箐婈郡主继任族主之位。 众元良纷纷同意,汝鄢箐婈郡主推辞再三,终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登基族主之位,成为雪域九大邦族有史以来独一无二的女族主。 元良会又推选司徒元良为大元良,但司徒元良坚持推辞,众元良最终只得改推笱思长邪为九大邦族大元良,掌管元良会日常会务。 元良会论功行赏,拔擢段干寅虎、战矢等人为将军。南宫易、曲风扬、於莫轩等人,也被元良会授以“雪域族外元良”之称,邦族之外的人任雪域元良,乃是开雪域九大邦族千年来从未有过之先例。 雪域局势既定,夏启功记挂神藏山态势,不敢久留,留下百名壮士象征性地驻扎在牟阳山,自己亲自护送碧鲁丹羽少尊返回。於莫轩等人也纷纷告辞,随夏启功飞车同往神藏山,参加半个月后的潮阁琼酿盛会。 碧鲁丹羽、夏启功盛情邀请南宫易等人同行。南宫易、曲风扬私下业已决定先将馨儿送往神藏山,然后再与玄天灵女前往九仙山八骏谷,当下欣然同意。 这日午后,众人在某阳山上依依惜别,人潮漫漫,场面极是壮观。段干寅虎、战矢、犹鲁斯等人洒血热酒,与南宫易、曲风扬一齐喝过,方才挥泪而别。犹鲁斯心下难过,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临将登车之际,箐婈族主翩然走到南宫易身边,盈盈行礼,说道:“多谢南宫易神少相助,此恩此德,汝鄢箐婈今生永志不忘。” 南宫易微笑回礼。箐婈族主娇靥微红,低声道:“前路茫茫,神少保重。”衣袖飘舞,悄悄递了一个紫砂红匣给他。 南宫易还未接过,馨儿眼尖,早已一把将紫砂红匣抢过,笑道:“什么稀罕宝贝?这般掩掩塞塞的,怕被太阳晒干了吗?” 箐婈族主脸上更红,缓缓退后。嚎哨长吹,钟鼓并奏,南宫易等人纷纷上车,挥手作别。 众飞车徐徐腾空,盘桓北去。馨儿急不可待地将那紫砂红匣拆了开来,“咦”了一声,颇为失望,提起一对玉如意,丢给南宫易,笑道:“我道是什么宝物呢!原来这位美人族主骂你是个不开窍的大笨蛋。” 碧鲁丹羽笑道:“馨儿姑娘有所不知,这是雪域罕见的‘一线牵玉如意’,二人取一只玉如意,即使相隔万里,也能清清楚楚地说话儿呢!” 南宫易与曲风扬登时想起当日在班淳城内,惘云帝国大元良乌岚便曾出示这“一线牵玉如意”,声称与於莫轩的侍从金忠尔以此联系,洞悉於莫轩的计划与行踪。 众人大奇,纷纷索取了把玩细看,在车里试将起来。馨儿大喜,心想:“有了这一线牵玉如意,今后无论南宫易大哥在哪儿,我都能和他说话啦!” 突然想起神藏山将至,自己与母亲重逢之后,南宫易多半要返回琼海,那时地老天荒,相隔万里,当真唯有以这一线牵玉如意说话了!心中欢喜欣悦之情登时黯淡了下去。 第三章沉山河畔 飞车一路南行,再过一日便可到达神藏山,馨儿的心情也随之越发紧张起来。 凭窗远眺,万里苍宇,流云飞舞追逐,苍鹭盘桓,原驰蜡象,山舞银蛇,在阳光下闪耀着眩目的金光。 群山之间,高原草甸如锦缎铺展连绵,数不清的野花泫然盛放,争奇斗艳。白色的牛羊悠然草原,在谷外、在草坡、在蜿蜒的河边缓缓瞭望。狂风卷过,碧草如浪翻涌,绚丽花海汹汹起伏,落英缤纷,像绚彩的香风在高原上飘扬卷舞。 初夏的冰峰高原,色彩如此绚丽而纯净,就连高空中的寒风也显得格外的清冽,众人尘心尽涤,精神大振。南宫易、曲风扬久居琼海,未见过这等壮丽的高原景象,更是兴致勃勃。 馨儿的话却是越来越少,托着香腮,出神地望着远处高伟雄奇的冰峰,独自怔怔不语。究竟潮阁圣后长得怎生模样?她见了自己会不会相认呢?……一连串的疑问漩涡似地在她惴惴不安的心海里激荡盘桓,近乡情怯,那些原本清晰简单的念头,逐渐变得模糊而忐忑。 突听远处空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尖锐嚎哨声,铿锵破云。车中惊雷帝国群雄面色微变,碧鲁丹羽皱眉道:“奇怪,同时响起这么多海啸兽哨,难道神藏山中又发生了什么重要变故吗?” 海啸兽哨是惊雷帝国侦讯卒的预警号,声音越是高亢急促,所代表的事态便越是紧急严峻。此刻这嚎哨声声密集激越,如暴雨连珠,听得众人毛骨悚然,心下大凛。 西面、南面苍宇突然涌出几团彤云,飞速移近。凝神望去,竟是数百神速飞禽军。夏启功道:“是忠将军和党将军。”大步走到车首,朗声道:“震阳夏启功,奉圣命安抚雪域、恭迎神少而归。请问两位将军将欲何往?” 嚎哨登止,众飞禽军急速变转阵形,在空中列队行礼,齐声道:“拜见神少殿下!”一个雄宏苍劲的声音远远地笑道:“雪域平定,少尊无恙,当真是天大的喜事!”另一个铿锵有力声音大声道:“末将党金诚与忠将军奉命前往流沙缉拿那大闹神藏山的恶贼……” 众人一惊,夏启功动容道:“什么?那厮已经找到了吗?” 两只荆棘飞天狼急速掠来,其上分骑两人,左面一个老者刀眉鹰目,背负资环黑寒长刀,威风凛凛,当是惊雷帝国中以侦息术闻名的“雷雕骁骑”忠宁旭。 右面一个国字脸虎目中年,面色青红,鼻梁高悬,乃是“天冰鸬”党金诚。二人所率飞禽军俱是惊雷帝国侦讯卒中狙杀精锐,虽不过数百之众,但身经百战,骠悍团结,足可以一敌百。 两人转瞬到了飞车前,盘桓飞舞,再次行礼恭声道:“禀神少、夏真仙,今日未将得到东方侯爷和庞副帅的情报,那厮在沉山河陷入众人包围,听说玄风帝国和碧雨帝国的许多朋友也都纷纷赶到那里,要手刃此贼,夺回屠龙刀。” 众人哗然,曲风扬、南宫易大吃一惊,对望一眼,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帮风妖来得好快!倘若再不赶去,只怕屠龙刀便要落入西光吋老妖手中。” 两人心意互通,当下起身道:“神少殿下、夏真仙,那屠龙刀乃是申天尊亲手所传的神兵,关系甚大!事不宜迟,我们想立即随两位将军同往流沙,取回屠龙刀。” 碧鲁丹羽一怔,笑道:“这个容易……” 夏启功咳了一声,面有难色道:“南宫易神少、曲风扬公子,两位于我惊雷帝国有大恩,这等小事原本理当相助。只是……艮法灵既意言称屠龙刀乃玄风帝国神兵,须由其保管,我们惊雷帝国实在不便贸然介入……” 南宫易笑道:“夏真仙放心,我们只是随两位将军前往,到了沉山河之后,自然与两位将军毫不相识。” 夏启功展颜笑道:“如此甚好。”忽又皱眉道:“只是碧雨帝国、玄风帝国都在缉拿两位,你们此去岂不是太过凶险吗?” 南宫易望了紫妙瑶一眼,微笑道:“夏真仙只管放心,他们定然认不出我们,只是馨儿还要烦请诸位代为照顾。” 众人对馨儿都颇为喜爱,当下哄然应诺。 於莫轩微笑道:“南宫易兄弟放心吧!我定会好好照看馨儿姑娘的。” 碧鲁丹羽笑道:“馨儿姑娘可是我的干妹子,於少主莫非要和我抢吗?来人哪!将这小子拖下车斩了。”众人莞尔。馨儿本不乐意,闻言也不由转怨为喜,格格笑出声来。 玄天灵女忽道:“南宫易神少,屠龙刀既是玄风帝国神兵,我又是玄风帝国神姬,这责任自当推托不得。我随你们去将屠龙刀取回。” 南宫易心中“咯咯”一响,蓦地大喜,当下点头应允。 馨儿闻言娇躯一颤,当下顿足不依,也要随南宫易、曲风扬前往。南宫易好言相劝,她只是不理。南宫易答应尽快赶回,又以即将见到潮阁圣后为诱饵,她方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咬唇盯了玄天灵女一眼,眼圈一红,低声道:“南宫易大哥,我在神藏山中等你,你可别再撇下我啦!” 南宫易听她说得可怜,心生怜意,传音微笑道:“傻丫头,我们自当尽快赶来。见了你娘,可别太过激动,让旁人拆穿了身份。”馨儿点头。 当下南宫易三人与众人相别,又带上紫妙瑶一同驱鸳乘风,随着忠宁旭、党金诚等人朝东南方向飞驰而去。惊雷帝国群雄儿他们带上紫妙瑶,心下都颇觉奇怪,只有於莫轩等人隐隐猜到大概。 馨儿瞧着南宫易等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冰峰顶颠那翻腾的云层中,想着自己将独自前往神藏山,那志忑之心越发跌宕起来。冷风吹窗,彻骨清寒,悲从心来,一粒泪珠倏然沿着脸颊淌下,突然之间,觉得天大地大,前路茫茫,自己竟是如此冷落孤单。 正午时分,南宫易、曲风扬等人骑着冰绒鸳和众神禽掠过连绵不绝的西段神藏山脉,继续朝东南方向飞去。 党金诚道:“再往东南六百三十里,就是沉山河;那厮被困在河中汀渚上,四周都是各国群雄,插翅也难飞了。” 沉山河湍急之至,水流量又极大,素有雪域第一险川之称。长河上游源头乃是万仞冰川,融冰汇水,冲击下方山岩,遂成沉山河、河中六成为岩粒淤沙,三成为混黄赤水,一旦涉入,必定深陷其中,卷溺而死,大到山丘,小到人畜。 南宫易微笑道:“多谢党将军,为避免麻烦,咱们就在此分手吧!”党金诚、忠宁旭与四人揖别,率领众飞禽军呼喝疾掠,先行飞去。 南宫易见他们去得远了,转头微笑道:“紫姑娘,还请你施展妙手,将我们易容换面。” 紫妙瑶格格笑道:“原来你们叫上我这个魔女便是为了此事吗?嘿嘿,南宫易神少,你就不怕我这毒辣魔女,将你们易容成碧雨帝国和玄风帝国的其他通缉要犯吗?” 曲风扬冷冷道:“我们若是现了身,你还能独自活命吗?” 紫妙瑶看也不看他,淡淡道:“反正我不容于国人,又被哪个薄情寡义狼心狗肺的薄情郎抛弃,已经是没人要、没人怜的孤魂野鬼啦!是死是活又有什么打紧?” 曲风扬听她这话伤心气苦,心中不由也愧疚酸痛起来,当下默然不语。 说归说,紫妙瑶手上的动作却是麻利得很,转眼间便将南宫易化为一个长髯皱眉的老者,给了玄天灵女一个火鳞蚕丝面纱,又加了一件青紫色的长披风,包拢得严严实实。 第732章 和好 轮到曲风扬时,她眼中闪过怒意,突然挥手在他睑上“劈里啪啦”摔了十几个耳光,直打得他脸颊红肿,火辣辣地生疼。 曲风扬知她多半是故意藉机如此,但心中有愧,忍怒不言。 紫妙瑶忍不住笑道:“原来你的脸皮当真厚得很。”素手飞舞,将他化为一个浮肿丑陋的胖子,上下打量,格格脆笑,怨怒稍消。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紫姑娘果然是妙手通神。”突然想起一事,道:“是了,这冰绒鸳太过招摇,必被玄风帝国众人认出。”当下震敝冰绒鸳,与曲风扬共骑四爪雪雕,玄天灵女与紫妙瑶则分骑两只长翼天冰鸬,朝着东南方展翅高飞。 一路飞行,冰峰高原,冰川碧潭浮光掠影,风光壮丽,美不胜收。但四人各有所思,无心欣赏。 如此又飞行了一个时辰,忽然听见西面空中传来咻咻似的吼叫声,竟是数百玄风帝国饮风鹋飞禽军急速飞来。为首一个青衣中年,长眼阔鼻,面目黝黑,双耳如鼠,不甚好看,耳垂上两条黑蜈蚣摇曳曲伸,腰间悬挂一柄奇异的弯月血饮刀,耀耀闪光。 玄天灵女秀眉微蹙,蓦地脱口道:“夜猫豸!”众人一凛,黑炎夜猫豸是玄风帝国中顶尖真仙位高手,亦是玄风帝国元良会中的执法元良,与艮法灵西光吋交情甚笃。 性情残酷凶厉,其弯月血饮刀有惊天裂地之威,每出必饮人血。念力法术高强诡异,玄风帝国中人对之极为敬畏,西泱素有“夜猫睁眼,闻风丧胆”之说。此次他来雪域,必是为了屠龙刀而来。 夜猫豸听见玄天灵女的声音,耳廓一动,碧眼蓝瞳如电射来,南宫易等人凝神敛气,顾左右而言他。 夜猫豸虽觉那声音有些熟悉,但眼下急着赶往沉山河,见这几人颇为面生,只道是他国中素仰自己威名的小辈,当下也不在意,倏然电掠而去。 南宫易见他们远去,方惴惴道:“灵女,你既已想起夜猫豸的名字,难道已经恢复记忆了吗?” 玄天灵女摇头道:“只是觉得此人好生面熟,突然想起他的名字。但他是谁,究底如何,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南宫易“哦”了一声,心中竟突然舒了口气,隐隐有些欢喜。蓦然一震,忖道:“为什么我听说玄天灵女没有恢复记忆,反倒这般高兴?是了,我怕她一旦恢复为玄风帝国的神姬,对我冷淡疏远,再无可能……再无可能如当日在潮崖山窟壁之中那般旖旎缠绵。”脸上微红,登时起了羞惭之意,心道:“南宫易呀南宫易,你不以大局为重,不为天仙灵女姊姊着想,反倒存如此私心,当真是卑劣已极。” 正自自责,却听曲风扬沉声道:“咱们快些走吧!黑炎夜猫豸既已赶去,只怕有众多高手已经到沉山河了!绝不能让屠龙刀落入西光吋老妖之手!” 南宫易霍然惊醒,点头咬牙道:“不错,决计不能让西光吋老妖奸计得逞!”当下驱鸟高飞,紧随玄风帝国飞禽军而去。 又飞片刻,终于俯瞰望见一条赤色长河滚滚奔流,朝着东南方喧嚣而去。河宽二、三十丈,险流湍急,飞浪咆哮。几只飞鸟低掠而过,登时被沙浪拍卷掉落,哀呜声中不知踪影。 众人精神大振,终于到了沉山河,逆流而上,就可见到那杀死恒水流、抢走屠龙刀、大闹神藏山的神秘人物了! 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后方传来阵阵鸟鸣兽吼,又有几批玄风帝国与碧雨帝国的飞禽军汹汹而来。各飞禽军首领真气充沛,遥遥便可感应,至少都是幻真位的人物。 越往西行,越多各国飞禽军会集追击。其中高手众多,不乏五大帝国著名人物。紫妙瑶如数家珍,一连道出六、七个狗贼高手姓名。其中“飞天留影”穆赖飞、“虎爪神猿”阎继善、“白发双螭”宫羽淳等人凶名犹为昭著。 南宫易等人心中微凛,忖道:“纵使今日能从那五尺矮人手中抢得屠龙刀,只怕仍逃不了一场恶战了。” 前方冰峰连绵,破空横亘,峰顶流云翻涌,滚滚不息。山垣上开满了姹紫嫣红的各式山雀,绚丽斑斓,如彩云缭绕,织锦铺延。沉山河从山口之间怒涌奔泻,轰声巨响中,隐隐可以听见山后传来的喧声闹语。 南宫易四人随着各国飞禽军穿透重重云雾,越过冰峰峰顶,眼前陡然开阔,鼎沸喧声如雷贯耳。 草甸绿野一望无际,沉山河狂野奔腾,浩浩荡荡。两岸数千名各国侦骑团团围集,兽嘶马鸣此起彼伏。空中又有数千名侦讯卒飞禽军盘桓飞舞,层层叠叠地彤云盖顶。千夫所指,乃是沉山河中一汀渚。那汀渚方圆不过八丈,中有一株赤色的干萎参天古木,枯枝如筋骨弯曲似盘蛇。树下横七竖八躺了三十几具遗骸,服色各异,惊雷帝国、玄风帝国、碧雨帝国皆有之。 一个身高近五尺不到的童孩正蹲在汀渚边缘,将头埋入沉山河中,四周浑浊河水急速倒旋排开,清澈的河水似是急速被他大口吸入。童孩身边斜斜插了一柄弯弯曲曲的青㭎长刀,在阳光中耀射碧幽眩光,正是屠龙刀。 南宫易见到之前被描述的神功法术奇高的五尺矮人,竟然是一个背影依稀的童孩,不禁大为惊愕。 曲风扬重见屠龙刀!如故友相逢,心中狂喜激动,直欲驱鸟俯冲,将之拔出。 南宫易微笑道:“蛐蛐别急,先看看情形再说。”四人徐徐下落,夹杂在群雄之中。 空中地上,数千人对着汀渚上的童孩背影齐声怒叱喝骂,但无一敢轻举妄动。想来在南宫易等人来此之前,群雄已经吃了不少哑巴亏,是以围而不攻,蓄势待发,叫骂不已。 众狗贼骂声最是难听,将那五尺孩童的十八代祖宗逐个问候了个遍,险些便要追溯到鸿蒙神女。但那五尺孩童置若罔闻,只是埋首沉山河,狂吸痛饮。 一个碧雨帝国汉子叫道:“他爷爷的贼猫野狗,这乌龟孙子在这里喝了足足半天,咱们就干等了半天,他要是在这里喝上一年,难道咱们也要乖乖等上一年?” 众人纷纷附和,叫道:“他亲娘的贼眉狗,大伙儿齐上,将这狗贼剁成肉酱!” 但叫了半晌,仍是无人第一个上前。 南宫易询问身旁的玄风帝国侦讯卒,方知这巨汉几个时辰以来,埋首河中,不闻不问。但众人一旦围攻上前,立时被他护身罡气震得非死即伤。迄今为止,已有少说百余人被他震落沉山河,枉自送命。众人惊惧,不敢上前,只将他围困其中,苦候援兵。 此时云集的三国高手越来越多,南宫易念力扫探,暗暗心惊。数千精锐勇士中,幻真位以上的高手便有二十人之多,其中真仙位高手便有四人,分别是玄风帝国的黑炎夜猫豸,碧雨帝国的“飞天留影”穆赖飞、惊雷帝国的朝鬼、暮神夫妇。四人各据一方,扼住汀渚巨汉的去路。另有大量高手正源源不断地赶来。 正自僵持,突听一人厉声喝道:“天君有令,能取此贼人头者,立封‘平乱君’,赐金银万两!”说话之人脸似山羊,细眼如缝,撩牙微露,正是“飞天留影”穆赖飞。些言一出犹如一石击起千层浪,众狗贼登时哗声四起,蠢蠢欲动。 又听一人冷冷道:“艮法灵有令,能夺回屠龙刀者,立封‘屠龙护法’,赐骁骑将军职位。”正是玄风帝国执法元良夜猫豸。玄风帝国群雄闻言亦喧声大作,纷纷磨拳擦掌。 那身着青袍,长相俊美的朝鬼、暮神夫妇对望一眼,面有忧色,齐声道:“诸位朋友稍安勿躁。此贼当日大闹神藏山,绝非寻常之辈,以我们之力或许尚不能将他擒缚,不如等到惊雷天尊圣主赶到此处,再齐心合力将他拿下……” 南宫易等人微微一凛,想不到元泱中最为神秘,如孤云野鹤去留无迹的惊雷天尊竟也要现身此处。 众人哗声四起,纷纷叫道:“鬼使神差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咱们几千人一齐动手,还宰不了这狗贼吗?”、“杀鸡焉用牛刀?这等杂碎,何须等到惊雷天尊前来?” 雨风群雄盘桓调动,俯冲试探,叫喝着便欲动手。“白发双螭”宫羽淳咕咕怪笑道:“你们都这么谦让,老子就不客气了!”驱鸟倏然电冲而下,伸臂张弩,“呼”地一声锐响,一道黑光如流星疾舞,破空怒射。 曲风扬悚然动容,沉声道:“出水双螭!”这宫羽淳乃是碧雨帝国六大祭坛之一的黑水城城主,能成为镇守祭坛的名将,自是法术神功臻于一流之境的高手。 他的“出水双螭”号称元泱第一神弩,神弩以三百年前玴海妖兽獠牙鼍龙螭的螭骨所制,其弦系獠牙鼍龙螭神脉,出水矢以玴海奎木狼骨磨砺而成,一旦离弦,势不可挡,纵是厚达一寸的黑寒奇铁也必被一矢洞穿。曲风扬久闻盛名,今日方得一见,心中一紧,竟为那五尺孩童担心起来。 众人狂呼,纷纷驱鸟疾冲而下,如彤云陡然压下。“嗖嗖”破空之声大作,无数飞矢暗器如密雨般朝着那五尺孩童射去。 那五尺孩童姿势不变,依旧蹲距在地,俯身埋首河中,大口灌水,汨汨有声。浑浊湍急的漩涡冒起串串巨大的气泡。 出水矢破空狂舞,狂风呼啸,刹那间已冲至五尺孩童后背。“哧”地一声轻响,五尺孩童衣裳破裂,金光蓬然溢射。出水矢蓦地一顿,竟突然弯曲,反弹冲天飞旋,闪电似的没入一只食人恶雕的腹部,从它背上狗贼的头顶贯穿飞出。 这个时候,飞矢如暴雨倾盆撵盖,那大汉的身上突然绽爆出耀眼的青光。“仆仆”连响,飞矢冲天乱舞,缤纷飞扬,去势比来势还要凶猛凌厉。冲在最前的众飞禽军避之不及,登时纷纷惨叫摔落。 南宫易心下骇然,倘若换了是他,借助避水神珠之力,或可将这些飞矢一一反弹****,但力道决计无法如此强劲凛冽,更不能仅靠护身罡气,便将“出水双螭”瞬间震弯反弹。此人真气之强,果然匪夷所思! 众人又惊又怒,乱叫道:“他奶奶个嘴的,这厮使妖法!”、“他祖宗的乌龟儿子臭王八,和他拼了!”千鸟展翅狂舞,层层叠叠如银河奔泻,轰然冲下。电光石火间,已有数十名飞禽军抢先冲到,长矛铁戈纷**错,朝着老顽童疾刺乱砍。 那五尺孩童突然抬起头来,闭着眼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嘿嘿而笑。 “当唧”连声,那些长矛铁戈尚未触及五尺孩童身体,便铿然断折,四下乱飞,没入周围飞禽军体内。鲜血冲天****,几十名飞禽军悲呼惨叫,连人带鸟摔飞跌入沉山河中,沙浪激涌,再也没有浮起。十几个侦讯卒被震甩而出,霍然贯穿悬挂在枯萎的参天古木上,满脸惊怖神情,抽搐不已。 那五尺孩童徐徐睁开眼睛,一对灰色的大眼珠滴溜溜乱转,衬着那张娃娃脸、稀稀落落的黄须,竟象是一个混世顽童。蓦一仰头,似乎突然瞧见漫天冲下的如雨飞禽军,呆了一呆,起身拍手大笑道:“有趣有趣,我当只有鸟会飞,今天居然连人也飞起来了!” 众飞禽军惊怒狂吼,前仆后继地层叠冲击,纷纷被他碧绿的护身罡气震得断戈碎刀、自相撞击残杀。 那五尺孩童仰头笑嘻嘻地观望,手足丝毫不动,转眼间又有近百飞禽军被他真气震飞,惨呼着摔落沉山河中。 宫羽淳怒极怪笑道:“飞螭电矢!”驱鸟俯冲,弩如霹雳弦惊,黑光爆舞,锐风呼号,九支出水矢同时怒射而出,犹如九只巨蠓呼啸怒吼狂啸。 第733章 怪孩 五尺孩童笑道:“有趣有趣!”大手凭空一抓,黑光迸裂,蓦地将九支出水矢轻而易举地抄在手中。歪头端详片刻,随手抛落,只抓了一支留在手中,当作挠痒棍,在脊背胡乱挠动。一边眉飞色舞,乐不可支。 宫羽淳羞怒攻心,大吼一声,身形摇晃,险些晕厥。众人骇然惊怒,一时不敢再莽撞上前,纷纷冲天盘桓。 南宫易适才瞧得分明,这汉子探手抓矢,所使的功夫分明是玄风帝国中的“风飞龙爪手”,其真气强沛惊人而生机勃勃,亦当是玄风帝国的玄风真气。心下一动——难道这五尺孩童果真是玄风帝国中人吗? 这个时候,呼喝四起,十几道身影电冲而下,杀气如狂风卷舞。众人大骇,纷纷朝后退却。凛冽真气纵横飞舞,“哧哧”轻响,那汀渚参天古木陡然碎裂迸飞,两岸草木亦纷纷断裂纷扬。刹那之间,黑光、青光、白光眩目缤纷,令人眼花缭乱,不可逼视。 曲风扬紫风神瞳凝神望去,漫漫绚光中,黑炎夜猫豸、“虎爪神猿”阎继善、“飞天留影”穆赖飞、虎鹤双煞等十六名幻真位高手四面八方迅猛围攻,电光石火间已将那五尺孩童困在其间,真气交错狂舞,兵刃纷乱,以他眼力之锐利,刹那间也不能将各人招式看得透彻明晰。 那五尺孩童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猿臂挥舞,青光闪耀,如腾蛟兽奔跃飞绕。 突听“仆仆”几声闷响,碧雨帝国“斩鬼斧”罗馗、“阎罗斩鬼斧”时简之突然被抛飞甩出,怪鸣着朝沉山河中掉落。 沙河怒吼狂啸,巨浪高卷,两人险些卷溺其中,亏得相互拍掌借力,瞬移踏步,方才狼狈不堪地从狂肆的沙浪中穿掠而过,摔倒在岸边草丛乱石之中!惊骇恐惧,只觉手脚酸软,再也不敢上前。 五尺孩童兴致高昂,似乎觉得颇为有趣,嘻嘻哈哈地在众人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中跳脱闪掠,极为轻松。形如鬼魅,双手闪电似的抓住某人衣领,将他高高抛摔而出,片刻之间,又有五位幻真位高手被他丢到汀渚之外。 南宫易越看越奇,这五尺孩童所使的神功无一不是玄风帝国中至为基本简单的功夫,虽然有些走形变样。其双手提人衣领,四下抛飞的招式乃是玄风帝国中至为简单的“扶风助柳”,但由他使来,竟是妙到毫颠,避无可避。 几位幻真位高手到了他的手中,竟如幼禽小兽,任他摆布。单单这一看似简陋的招式,在他手上便有了无穷之变化,令人望而生畏。 南宫易研习玄风神功四年有余,今日始知其中奥妙,一至于斯。 曲风扬仇视狗贼,对玄风帝国中人当日自相残杀,暗算巽法灵之举亦颇为厌憎,是以在一旁看得大呼痛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众人朝他怒目而视,但都以为他是另外两国中的人物,正值同仇敌忾之时,心下虽怒,却也不敢动手教训。 朝鬼、暮神面色凝重,摇头低叹。他们在神藏山中已经领教过这五尺孩童的厉害,是以方才不敢轻易动手。但眼看雨风群雄竭力苦斗,倘若再坐壁观望,未免落人口实,有失地主之风范,当下齐声道:“得罪了!”率引五位惊雷帝国幻真俯冲而下,加入战团。 五尺孩童哈哈笑道:“有趣有趣!人越多越好玩!” 夜猫豸大喝道:“狂贼找死!”碧眼蓝瞳凶芒厉烈,青衣鼓舞。狂风忽起,两岸草木倾摇摆舞,无数金光从草甸中飞旋冲出,漩涡似地汇入弯月血饮刀中。那血饮刀蓦地亮起眩目至极的血红光芒,轰然怒卷,电斩而下。 与此同时,穆赖飞等人纷纷大喝,奋起全力,气芒纵横破舞,组成交错飞旋的巨大光阵,彷佛要将那五尺孩童绞成肉末! 轰然巨响,沉山河被众人真气所激,蓦然冲天喷起道道巨浪。众人只觉咽喉窒堵,呼吸不得,坐骑兽惊嘶狂奔,神禽纷纷悲鸣高飞。 只听那五尺孩童不住地叫道:“有趣有趣!”突然“砰砰”乱响,一道雄浑霸冽的金光冲天狂舞,群雄所布的气芒光阵倏地破裂,缤纷闪耀。 惨叫叠声,几道血矢怒射洒落,人影纷乱,闪电似地朝两岸倒掠飞跌。 “轰隆”一声巨响,那汀渚突然炸裂,黄沙碎石四射飞窜。沉山河咆哮奔卷,登时将碎裂残余的汀渚吞没。五尺孩童“哎呀”叫了一声,不胜懊恼,凌空踏步,飞拣到沉山河左岸的人群之中。 众人惊骇乱叫,坐骑兽踢蹄仰立,潮水似地朝后奔退,远远避让开来。 夜猫豸、穆赖飞与朝鬼、暮神等人摇摇晃晃站在两岸,面色惨白,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纷纷坐倒在地,只有夜猫豸犹自强撑。众人见那五尺孩童仅仅一刀便将三大帝国的五仙八厉尽数震飞,打得站立不得,无不骇然。 大浪淘沙,轰声雷鸣。众人屏息敛神,心中骇异,无以复加,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更无一人敢破口喝骂。 南宫易与曲风扬对望一眼,又是惊讶又是佩服,这五尺孩童真气念力之强,神功之精妙,臻于尊、灵位高手之境,玄风帝国中除了玄风天尊、巽法灵、艮法灵,又有谁有如此惊人神功? 却见玄风帝国群雄个个惊疑骇异,想必心中也是大惑不解。转头再看玄天灵女,她蹙眉沉吟,秋水飘渺,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狂风吹来,沙浪飞卷,两岸青草摇曳起伏。鸟羽簌簌,坐骑兽惊嘶,天上元泱数千名三大帝国精锐侦讯卒惊疑不定,团团乱转,弯弩搭矢,横刀持戈,再次陷入僵持之境。 五尺孩童站在纷摇的绿草中,衣裳破裂褴褛,但身上却殊无伤痕。右手倒提屠龙刀,霍霍乱转,低头打量周身,娃娃脸上尽是懊丧愤怒神色,叫道:“他奶奶个嘴的,你们动手归动手,干嘛往我衣服上抹泥巴?不玩了不玩了!”愤愤不平,转身大步便走。 众人一楞,想不到他竟然忽出此语,大剌剌地掉头离去。 夜猫豸冷冷道:“阁下留步!” 五尺孩童怒道:“干嘛?” 夜猫豸道:“阁下所使的神功,尽是本国玄风神功。敢问阁下与我玄风帝国有何渊源?”众人凛然,侧耳倾听。 五尺孩童奇道:“渊源?哪里的渊哪里的源?我是玄风帝国风神镇人,会玄风帝国神功有什么奇怪?” 众人哗然,这厮果真是玄风帝国中人。狗贼中不少人怒叫道:“他爷爷的贼猫野狗,枉我们这般支援你们玄风帝国,你们竟然纵人行凶,杀我少尊!”、“贼他爷爷的王八蛋,原来你们狼狈为奸,想要耍我们吗?” 曲风扬大快,笑道:“是极,骨头没啃到,他们倒先互相咬了一嘴毛,真是活该!”众人大怒,转而对他怒骂不止。 夜猫豸冷冷道:“诸位稍安勿躁,待我问清了再下定论,莫中了敌人的离间奸计。”他虽已受伤,但真气仍极充沛,声如冷钟响彻,众人不由得安静下来。他当下又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五尺孩童狐疑道:“你问我尊姓大名干嘛?你这老家伙适才往我衣服抹泥巴,最是奸诈,问我尊姓大名必有奸谋。”搔头沉吟,眼珠一转,叫道:“是了!你想用‘移魂射名术’害我,嘿嘿,我才不上当呢!”自觉拆穿了彼方奸计,叉臂而立,得意洋洋。 夜猫豸忍住气,冷冷道:“阁下念力这等了得,我的移魂射名术又怎么害得了你?” 五尺孩童一怔,得意道:“说的也是。”咳了一咳,大声道:“既然如此,我就将我的尊姓大名告诉你好了。你听好了,我的大名叫做……叫做……”见众人凝神倾听,突然“噗哧”一声,哈哈笑道:“叫做……你祖宗的!” 夜猫豸一楞,众人亦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五尺孩童捧腹狂笑,胀红了脸喘气道:“你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气炸你个老王八!”自得其乐,直笑得满地打滚。 众人愕然,啼笑皆非,心道:“他亲娘的,难道这家伙竟是个傻子?” 夜猫豸大怒,心道:“这厮装疯卖傻,不敢透露姓名,必定是故意冒充本国中人,滋生是非,想在艮法灵婚礼之前离间碧雨、玄风两大帝国。” 当下森然道:“夜猫豸乃是玄风帝国执法元良。阁下既然是本国中人,那便乖乖地跪下伏罪,否则……” 那五尺孩童突然跳了起来,嘻嘻笑道:“否则怎样?难道你要叫沈碧鸿来逮我吗?”众人一楞,大惑不解。 曲风扬愕然道:“沈碧鸿?”心中大奇,此人为何竟会提起八百年前的玄风天尊姓名? 五尺孩童突然挥舞屠龙刀,青光绽爆,雷电似的劈入身前大地。轰然炸响,土石冲天,登时迸裂开一道巨大的深缝,沉山河水澎湃冲来,在他身前冲涌起数丈高的沙浪,众人骇然后退。 五尺孩童手腕一转,将屠龙刀扛在肩上,脸红脖子粗,大声叫道:“他奶奶个嘴的,我正等着他来呢!他要是不来,我就将这屠龙刀……将这屠龙刀扳成两段!” 众人惊愕,面面相觑。那五尺孩童怒道:“他奶奶个嘴的沈碧鸿,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元泱第一耍赖使诈的王八烂鳖……”滔滔不绝,大骂不止。 曲风扬听他辱及申天尊,登时大怒,正要起身喝止,却被南宫易拉住,沉声道:“等等!事情有些古怪,看看情形再说。” 五尺孩童见众人呆呆站立,错愕茫然,更加恼怒,叫道:“他奶奶个嘴的,沈碧鸿这缩头乌龟,被我拿了屠龙刀也不敢追来。呸!现在知道怕我了吧!居然勾结碧鲁云长那老鬼,使出这等阴险卑鄙的法子,他祖爷爷的毛鳖王八……” 五尺孩童“咦”了一声,突然又指着惊雷帝国群雄叫道:“是了!碧鲁云长那老鬼呢!怎么还没来?他奶奶个嘴的,难道也是怕见了我心里内疚吗?不对!那老鬼阴险狡诈,寡廉鲜耻,又怎么会内疚?他祖爷爷的,定是和沈碧鸿那臭王八一起筹划什么奸计,哼!这次我才不上你们的当哩!” 众人听他胡言乱语,更觉云里雾中,茫然错愕。碧鲁云长乃是惊雷帝国八百年前的惊雷天尊,亦是终结元泱千年战争,缔造五大帝国和平的首位泱神,德高望重,万人景仰,这厮没地提起他干嘛?而且竟还一味地辱骂诋毁。 众人听得心下愤怒,朝鬼、暮神忍不住大声道:“碧鲁泱神八百年前便已登仙化羽,阁下这般出言不恭,意欲何为?” 五尺孩童一楞,哈哈大笑道:“碧鲁云长你这个奸猾老王八,不敢出来见我便罢了,怎地还要作践自己,自称死了八百年?他奶奶个嘴的,当我是白痴吗?” 夜猫豸冷冷道:“申天尊和碧鲁惊雷天尊都是八百年前元泱响当当的英豪好汉,阁下装疯卖傻,辱骂先人,未免欺人太甚!”玄风帝国、惊雷帝国群雄早已义愤填膺,闻言无不怒骂喝叱。 五尺孩童大奇,满脸迷茫,嘿然道:“八百年前?他奶奶个嘴的,你们又在把我当三岁婴儿哄吗?” 喃喃自言自语一阵,怒吼狂啸叫道:“他祖爷爷的毛鳖王八,沈碧鸿!碧鲁云长!你们都给我滚出来!我才不上你们的当哩!又想合起来骗我吗?” 众人见他焦躁狂怒,气急败坏,不似作伪,心下生疑,不由渐渐止住喝骂。面面相觑,心中突然升起凛冽寒意,难道这厮当真是八百年前的人物? 忽听一人大声叫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八百年前和申天尊争夺玄风天尊、追风逐电的风神儿!” 风神儿追风逐电 那声音清雅动听,正是玄天灵女。 第734章 风神 此言一出,众人犹如油锅鼎沸,轰然喧哗。曲风扬心中大震,蓦地想起当年屠狂人所说的一段本国逸事,脱口道:“是了!我怎地就没有想起他来!” 数千人中唯有南宫易茫然不解,当下曲风扬择其大概,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 原来这风神儿乃是八百年前玄风帝国的一个传奇人物,无父无母,据说是某日狂风大作,飓风催开风神镇城内的一株千年神枫,他由古神枫中的一颗巨卵中蹦出来的。生而能行会言,神力无穷,被当地居民视为妖怪,抛入山林中;二只人熊将其收养,他便随之在山野间流浪。 到了十四、五岁时,也不知在山野间吞食了什么灵芝仙草,疾走如飞,神力惊天。又偷学了玄风帝国猎户的粗浅神功,疯疯癫癫,专与猎户作对,被众猎户称为“风神儿”,即元泱一种极是少见的瞬移神兽的名字。 元泱天历九百七十年八月,天焰帝国大举进攻玄风帝国,势如破竹,五天挺进三千余里,迫至风神镇城下。其时风神镇城中仅有守军两千八百,面对四万天焰帝国虎狼之师,不战已败。城中元良正计议投降,孰料一件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陡然扭转了战局。 天焰帝国大军为逼迫风神镇城军民投降,悍然纵火烧山,风神儿养母人熊葬身火海。狂怒的风神儿冲入天焰帝国大军阵营,杀敌无数,折断三军大旗,杀死天焰帝国主帅、当时极富盛名的“焰天神戟”焰天涯。火军大乱,风神镇守军乘势以精锐兽骑掩杀,大败之。 此役之后,风神镇城主力排众议,封风神儿为三军主帅——追击天焰帝国大军。风神儿疯疯癫癫,虽无良方妙策,但熟悉附近山野地形,勇猛无匹。且行事不按章法,每每出人意表。率领千余之众,屡出奇兵,大破天焰帝国残军,尽夺失地。风神儿由此名闻元泱,人称“老顽童”风神儿,天焰帝国兵卒将领对之闻风丧胆。 当时沈碧鸿少年得志,即玄风天尊之位不久,玄风帝国大元良汲汪海等人对他不服,诽谤陷害,一心将沈碧鸿推下玄风天尊之位。 汲汪海听说风神儿之事,大喜,决计将这疯疯癫癫又心地淳朴的风神儿推上玄风天尊之位,便于自己的控制。 当下将风神儿骗至圣城,由几大真仙位高手共同传授玄风帝国法术、神功。风神儿虽然疯疯癫癫,对于武法之道却是天纵奇才,半年之间便将这些神功法术尽皆融会贯通,并将招式做了诸多改变,威力更增。 汲汪海勾结其时的艮法灵郏任阔,言称风神儿诞于古神枫巨卵中,乃风魄之身、玄风天尊重生云云,逼令沈碧鸿让出玄风天尊之位。 玄风帝国内忧外患,登时大乱,沈碧鸿为平息纷争,稳定民心,被迫在元良会上同意与风神儿决战,胜者为玄风天尊。风神儿虽无跃升玄风天尊的野心,但被汲汪海所骗,觉得此事好玩得紧,加之好胜心颇重,遂欢喜不迭地答应。 元泱天历九百七十三年五月,玄风帝国请来惊雷帝国惊雷天尊碧鲁云长与碧雨帝国碧雨天尊印泰青做公证。 沈碧鸿、风神儿两人在琼海小岛上激战了五天五夜,始终分不出胜负。到了第四日正午,忽然狂风卷舞电闪雷鸣,天地黑暗,巨澜咆哮。 众人惶恐惊惧,只道是上苍不满玄风帝国内乱,天威震怒。当下元良会下令制止二人之决斗,由神姬、众祈雨巫老祈天祝祷。 风神儿正斗得兴起,哪肯善罢甘休?吵嚷着要和沈碧鸿比试个高低。玄风帝国群雄无奈,只有联手将他拿下,囚入地底。 雷鸣电闪停霁之后,元泱气候反常,冷热不定,旱涝同生,玄风帝国万里沃野竟颗粒无收。 天焰帝国虎视在侧,黎民怨声载道,国中上下一片恐慌。汲汪海与郏任阔乘机再次进谗,声称天生异相皆因妖妄害族、天神震怒而起,逼迫元良会立时罢免沈碧鸿玄风天尊之位,改由天生风魄的风神儿继位。 玄风帝国元良显贵虽对那疯疯癫癫的风神儿是否为天神神谕尊主颇有疑虑,但沈碧鸿登位以来,天灾不断,战乱纷争,国人多有微词。沈碧鸿若无惊世之举委实难以服众,当下同意放出风神儿,与沈碧鸿再行一场彼此不相交手争斗的比试。 众祈雨巫老认定天灾祸难均由狂风雷电反常出现引起。而狂风雷电反常出现,乃是雷电火神禽雷电鹜渎职懈怠之故。若能将这九只雷电鹜收伏,天道规律便会恢复正常,元泱也将风调雨顺。 于是元良会便让沈碧鸿与风神儿二人进行一场旷古绝今的“追风逐电”大赛,谁先将九只雷电鹜收伏,便是救民于水火的风魄真身,玄风帝国自将奉其为玄风天尊,永无二心。 风声传出,五大帝国轰动,元泱争睹。当年六月,风神儿与沈碧鸿同时从琼海出发,瞬移追风逐电。风神儿疾走如飞,比沈碧鸿瞬移飞行还要快上数倍,远远地便将他抛在后头。汲汪海等人暗自窃喜,以为胜券在握。 不料风神儿疯疯癫癫,果真是追着呼啸狂风和天上不时闪现嘣响的雷电。有时候当午后太阳炽烈的悬于苍宇之时,他只好坐地焦急的等待狂风雷电。等日入彤云密布狂风雷电骤起之时,他则来回在东西苍宇间的闪电下疾走如飞,但却不知所从。惊天雷电从东边嘣响闪现时,他便瞬移朝东疾走;惊天雷电从西边嘣响闪现时,他又赶快瞬移朝西疾走。如此东西往返,反覆不已,半月间竟仍在玄风帝国境内。一时传为世人笑柄。 汲汪海气恼之余,接连以神禽传讯暗示风神儿,他方才醒悟,连呼上了狂风雷电的恶当,改而朝东狂奔。 一路疲惫饥渴,吸干数条长河,方才追至雷电鹜所在的八骏谷。但此时沈碧鸿早已到达八骏谷,降伏雷电鹜。惊雷天尊碧鲁云长在云集九仙山的群雄面前,宣布沈碧鸿获胜。 风神儿愤愤不平,大叫大嚷,要与沈碧鸿重新比过。群雄视其为小丑,纷纷指责大笑。风神儿大怒之下动手杀了几人,登时引起大乱,群雄围攻,竟让他突围逃走。 数日之后,风神儿听说沈碧鸿在神藏山拜会惊雷天尊,当下莽撞闯上神藏山,吵闹着要与沈碧鸿再行比试。沈碧鸿不胜其烦,便在神藏山中与他再度斗法比试。也不知比试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风神儿大叫大闹,说惊雷天尊与沈碧鸿合谋使诈,耍赖害他。 当下在神藏山中大闹一场,身负重伤,突围逃走,从此不知所踪。 他自扬名元泱,到追风逐电败北,再到突然失踪,不过短短三年的时间。当时正值元泱天历最后一百年,风起云涌,豪杰并争,也不知出了多少英豪人物。他的崛起犹如苍宇中一颗瞬间闪亮滑落的陨星,虽然绚烂,但是短暂。随着时日推移,渐渐被人忘记。 此后十年,沈碧鸿领袖玄风帝国群雄,励精图治,大败天焰帝国八雄的九万雄兵,缔结东南和平盟约。又屡屡击退琼海强敌琼海国的滋扰进攻,成为元泱霸主。使得琼海五十六国纷纷百夷来朝,威镇元泱,成为历代玄风天尊中威名最为卓著的一位。 事过境迁,玄风帝国中人对沈碧鸿顶礼膜拜,奉为神明,却再也没有人记起当日与他追风逐电八骏谷,争夺玄风天尊之位的“老顽童”。更没有人想到这疯疯癫癫的神秘人物竟会在八百年后,重现雪域神藏山。 南宫易听到此处,方才明白大概。但是这风神儿为何会在当日突然消失,音讯全无?又为何长生不死,竟会在八百年后重现元泱?音容外貌年轻如故?此中疑惑,实在难以理解。 此时四周喧声如沸,众人惊疑迷惑,叫骂怒喝不叠。风神儿却抓头搔耳,满脸茫然,不住地喃喃自语道:“他奶奶个嘴的,八百年?难道我这一觉竟睡了八百年?” 穆赖飞厉声喝道:“老顽童,我们碧雨帝国与你无怨无仇,你杀我们恒天君的公子作甚!” 惊雷帝国中有人叫道:“一定是他当日对惊雷天尊圣主怀恨在心,所以故意在神藏山外杀恒公子!想要嫁祸神藏山!”众人纷纷附和。 穆赖飞心有戚戚,见风神儿苦苦沉吟,置若罔闻,登时大怒,又指着他怒喝质问。风神儿蓦地抬头,奇道:“咦?老糊涂蛋,你是问我吗?” 穆赖飞更怒,喝道:“到了此刻你还敢装疯卖傻!若不是你杀了恒公子,这屠龙刀又怎会到你的手中!” 风神儿大奇,讶然道:“什么横公子竖公子?我杀那东西作甚?” 众狗贼怒不可遏,恨不能万矢齐射,乱刀并斩,将他剁为碎块;但知他神通,终究不敢轻举妄动,口中怒骂不已。 玄风帝国群雄齐声叫道:“老顽童,快将屠龙刀交出,跪下伏罪!” 风神儿心绪混乱,听众人喧哗大叫,头痛不已,蓦地大吼一声:“住口!”轰然巨响,犹如惊雷贯耳。 凶禽妖兽惊狂,众人身形摇晃,头晕目眩,真气稍差者立时从神禽、坐骑上翻落,即刻陨命。 风神儿怒吼狂啸道:“他奶奶个嘴的,定是沈碧鸿和碧鲁云长的奸计!你们这些王八烂鳖串通一气,又想来骗我?快叫沈碧鸿、碧鲁云长出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声如狂浪,恣肆冲击,众人晕眩欲呕,大骇之下纷纷朝后退却。 南宫易真气虽然强沛,但靠得甚近,亦有眩晕之感,心下大凛。四人之中,紫妙瑶真气最弱,被他这般陡然狂吼,登时一震,软绵绵地朝下摔倒,曲风扬大惊,闪电般腾空飞掠,骑在那长翼天冰鸬的背上,抄手将她倏然揽住,掌心抵住她的后背,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导而入。 紫妙瑶低吟一声,悠然醒转,见曲风扬将她紧紧抱住,满脸尽是紧张担心的神色,心中蓦地一阵酸苦刺痛,这几日的委屈悲苦齐齐涌上心头。泪珠打转,咬牙道:“你不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吗?何苦救我?”俊俏的面容上,伤心、凄楚、愤恨、委屈……交织叠闪,楚楚可怜。 曲风扬心中剧颤,爱恨交集,正要说话,忽听风神儿大吼道:“沈碧鸿!你这个老乌龟臭王八!只会做缩头乌龟,见了我就躲得没影没踪,有胆的就出来,和我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 曲风扬原本就对申天尊敬如己父,听风神儿屡屡出言不恭,心中已自不悦,此时正意乱情迷,心浮气躁,再听得风神儿如此叫骂,登时勃然大怒,再也按捺不住,纵声大吼道:“老顽童,申天尊早已登仙,想要打架就来找我曲风扬吧!”怒发冲冠,真气蓬然溢炸,衣裳鼓舞,假面登时碎裂迸飞。 南宫易暗叫不妙,心中叹道:“臭蛐蛐的脾气怎地越来越暴烈冲动了!” 事已迟矣,碧雨、玄风两大帝国侦讯卒果然立时认出曲风扬,失声叫道:“曲风扬小子!” “他亲娘的,是姓曲的小子!莫让他跑了!”数千弯弩倒有大半立即转而向他瞄准。 风神儿一愣,仰头望去,见他昂然骑乘长翼天冰鸬,怀抱俊俏女子,脸上狭长血红刀痕狰狞,浑身尽是桀骜狂野之气,神威凛凛,面对万千飞矢殊无畏惧,心中突然生出亲近之意,嘿嘿笑道:“咦!小子,你是谁?我为何要和你打架?” 曲风扬傲然道:“我是申天尊的弟子,也是他重生之躯。你不是要找他比试吗?只管来找我便是!” 紫妙瑶花容失色,低声嗔道:“木头,你疯了吗?你的伤病未好,哪里是这疯癫老儿的对手?”但心下却是了然分明,曲风扬的强牛脾气一旦发作,千匹马也拉他不回了。 第735章 旧事 风神儿瞪眼道:“沈碧鸿重生?此话当真?” 玄风帝国群雄纷纷叫骂道:“他奶奶个嘴的,臭小子竟敢冒充申天尊重生,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忽听一个清雅的声音淡淡地说道:“曲风扬公子确是申天尊重生,你们都把弓弩放下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清丽绝世的白衣女郎骑乘天冰鸬,飘然出尘,正是玄天灵女!玄风帝国众人骇然失声道:“神姬灵女!”纷纷放低弓弩,肃然行礼。 事已至此,南宫易也不必再伪装,伸手撕下假面,哈哈长笑道:“不错,由玄风帝国神姬亲口证明的玄风天尊重生,还会有假吗?” 玄风帝国群雄又是一阵哗然,心中大奇:“神姬怎会与这两个小子混在一处?” 夜猫豸等人又惊又怒,纷纷行礼道:“不知灵女芳驾亲临,冒失之处,还请恕罪。” 玄天灵女此时虽然还未恢复记忆,但对自己的身份却已不再怀疑,当下微微点头,道:“风神儿前辈是本国奇人,曲风扬公子是玄风天尊重生,你们都别难为他们了。”玄风帝国群雄纷纷恭声领命。 穆赖飞厉声道:“玄天灵女,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这老顽童杀了恒公子、抢走屠龙刀,大闹神藏山,显是妄图在三大帝国之间滋事生隙。你却对他百般袒护,意欲何为?南宫易小子与曲风扬小子乃是碧雨、玄风两大帝国的共同仇敌,你与他们厮混一处,偏袒庇佑,又是什么意思?” 他疾言厉色,咄咄逼人,竟丝毫不将玄风帝国神姬放在眼里。玄风帝国群雄虽对碧雨帝国有所忌惮,但对神姬则奉若神明,闻言亦不禁大怒,纷纷喝道:“他奶奶个嘴的,老糊涂蛋,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叫嚷声中拔刀弯弩,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一时之间,数千群雄乱作一团,惊雷帝国侦讯卒夹在其中,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大为尴尬。 风神儿东张西望,大感有趣,拍手笑道:“要打架了吗?有趣有趣!” 众人闻言一凛:“是了,我们今日是为了捉拿这厮来的,岂能自相残杀?”当下怒目相视,缓缓放下兵刃。 穆赖飞哼了一声道:“玄天灵女,今日我们奉天君之命缉拿杀害恒公子的凶手,难道你要袒护这厮,让我们空手而回吗?” 南宫易笑道:“谁说风神儿前辈是凶手了?等来龙去脉查得一清二楚了,阁下再下结论吧!”众狗贼大怒,纷纷乱叫。 玄天灵女淡淡道:“南宫易公子说的不错,风神儿前辈是不是凶手,尚无定论;倘若他当真是,我又怎敢庇护?” 穆赖飞冷笑道:“倘若他不是凶手,屠龙刀又怎会在他手中?” 众狗贼纷纷附和。一时喧声鼎沸,又吵作一团。风神儿却似眼前之事与他殊无关系一般,哈哈大笑,拍手连称有趣。 紫妙瑶心中一动,传音道:“木头,我有一个法子,能让你轻轻松松得回屠龙刀,脱离此地,又能赢了这老顽童,为申天尊出气,还能查明恒小贼横死的真相。一石三鸟,你想不想听?” 曲风扬一愣,知她诡计多端,哼了一声道:“又是什么卑鄙狡计……” 紫妙瑶脸色一沉,冷笑道:“是了,我卑鄙。你是磊落汉子,只管光明正大地被这疯子打死好了!瞧瞧这冰峰高原,有没有野豺狼凶黄雕为你收尸。” 曲风扬见她娇嗔,心中反倒软了下来,冷冷道:“且说出来听听。” 紫妙瑶花唇翕动,传音说了片刻,曲风扬紧蹙的眉头徐徐舒展开来,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却听众狗贼叫道:“老顽童,识相的就乖乖招供,说出你是怎么拿到这屠龙刀的?” 风神儿哈哈笑道:“奇哉怪也,屠龙刀是沈碧鸿那臭王八的宝贝,我怎么得到的,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呸!偏不告诉你们!哈哈,急死你,气炸你!” 曲风扬大声道:“老顽童,我是申天尊重生,这屠龙刀是申天尊亲手传了给我的。你快将这屠龙刀还给我,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这屠龙刀你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风神儿眼珠滴溜溜乱转,叫道:“是了!你是臭王八重生,我要和你重新比试!” 曲风扬嘿然冷笑道:“就怕你没胆和我比呢!像你这等手下败将,和我比一百次,必定输上一百次。” 风神儿大怒,哇哇乱叫。 曲风扬又道:“老顽童,你要是有胆子,就把屠龙刀还给我,在这些人面前,和我堂堂正正地比试比试。” 风神儿气得青筋暴起,跳踉叫道:“他奶奶个嘴的,臭小子,你当我怕你吗?”右臂一甩,“呼”地一声,将屠龙刀抛出。 玄风帝国众人哄然惊叫声中,曲风扬大喜,轻松抄臂,将屠龙刀紧紧抓在手里。屠龙刀嗡然长吟,青㭎刀锋登时亮起一道眩目的绿芒,倏然化为一条赤青光线,没入曲风扬手臂经脉之中;刀手相连,浑然一体。 屠龙刀失而复得,欣喜欲狂,曲风扬忍不住昂首狂呼,浑身陡然闪起耀眼金光。赤青刀芒破锋而出,吞吐不已。 玄风帝国众人失声道:“九天巽风斩!”先前玄天灵女说他是玄风天尊重生,众人原还将信将疑,但此刻无不凛然相信。夜猫豸惊怒骇惧,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风神儿精神大振,也纵声狂呼,雷霆怒吼狂啸浩瀚汹汹,瞬息将曲风扬的呼号声压过,声浪所及,沉山河巨浪狂舞,草木倾摇断折,远处冰峰顶颠忽地剧震,轰隆巨响,滚滚雪崩倾泻而下。凶禽妖兽慑服,众人面色煞白,纷纷塞住双耳。 风神儿大为得意,止住吼声,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快认输吧!” 曲风扬哈哈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嗓门大就了不起吗?这么说来,琼海的风雷天吼兽岂不是元泱第一?” 风神儿瞪眼道:“那你想比什么?” 曲风扬道:“八百年前,你是追风逐电输给申天尊的。今日你要是不怕丢脸,就和曲风扬再比试追风逐电吧!” 风神儿不怒反笑,捧腹道:“臭小子,我疾走起来比天上的神禽还快,你想和我追风逐电,那不是阎罗殿前装无常——自寻死路么?哈哈,臭王八,大傻瓜!”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在一旁听得迷惑不解,不知曲风扬意欲何为,但见他胸有成竹,遂定下心来,静观其变。 风神儿狂笑半晌,揉着肚子喘气道:“有趣有趣!咱们就比追风逐电好了。不过你小子可不许耍赖!” 曲风扬嘿然道:“就怕你输了翻睑不认帐呢!” 风神儿怒道:“他奶奶个嘴的,我会输给你这小子?” 曲风扬冷笑道:“倘若输了呢?” 风神儿胀红了脸,连呸了几声道:“要是输给你这臭王八,我任凭你处置。” 曲风扬哈哈大笑道:“诸位都听清了?老顽童,若是你输了,你就将如何得到屠龙刀之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那个横公子竖公子是不是你杀的,也老老实实地告诉大家!” 众人一凛,侧耳倾听。 风神儿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到底说完了没有?还不开始啊?” 曲风扬嘿然道:“这里人太多,咱们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始比试。老顽童,有本事追上我再说吧!”屠龙刀突然青芒怒放,唦唦怪鸣声中,七道红光冲天飞舞。 曲风扬叫道:“臭泥鳅,走吧!”抱着紫妙瑶瞬移电冲,稳稳地跃上一只雷电鹜的鸟背;雷电鹜欢呜声中,破云而去。 南宫易哈哈长笑,拉着愕然不解的玄天灵女一齐跃上雷电鹜,与曲风扬一道朝东南疾掠。 风神儿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我来追你们喽!”纵身飞掠,瞬息之间便奔出数百丈之外,紧随六只雷电鹜,朝着东南面巍峨连绵的冰峰冲去。 猝不及防,五人转眼间已经冲出重围。夜猫豸大怒,喝道:“这两个奸贼使诈绑架神姬,抢走屠龙刀,莫让他们跑了!” 众人如梦初醒,齐呼上当,大叫道:“抓住他们!”漫漫飞禽军如彤云涌动,鸟鸣如雷,轰然穿掠。沉山河两岸的猛兽铁骑亦松缰扬索,大呼小叫,齐头并进。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南宫易四人驭禽高飞,回头望去,三大帝国数千侦讯卒已被远远地抛在后头,但那风神儿却依旧在万里苍穹之下的碧绿草甸上狂奔紧随,殊无疲惫之态。四人骇然,方知当年他追风逐电传闻并非虚假。 南宫易叹道:“这位风神儿前辈虽然呆头呆脑,疯疯癫癫,但真气之强,瞬移之快,果然是匪夷所思。蛐蛐,你要与他追风逐电,只怕没什么胜望。” 紫妙瑶嫣然道:“不可力敌,难道还不能智取吗?要想赢这呆呆傻傻的老顽童!可没有南宫易神少想得那般困难。”当下笑呵呵地将她的计划说了出来。 原来紫妙瑶定下的乃是偷梁换柱,瞒天过海之计。 在与风神儿正式开始追风逐电比赛之时,先故意选择一条“几”字形的曲折路线,分段进行比试。 而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则乔化成曲风扬与紫妙瑶的模样,等到曲风扬与风神儿开始比试后,直接取捷径飞往下一个转折点。任风神儿再快,也不可能在多绕了一大圈的情况下,抢在南宫易两人之前到达。 同理,当风神儿与南宫易奔往下一个转折处时,曲风扬与紫妙瑶迳直再飞往下一个转折处,在那里等候风神儿。 如此来回两次,任凭风神儿跑得多快,他们总能抢在他的前头到达终点。而以紫妙瑶的易容变化之术,风神儿决计辨认不出两对“曲风扬”与“紫妙瑶”的区别。 南宫易听得忍俊不禁,哈哈笑道:“此计大妙!风神儿前辈就算长了四条腿,那也是非输不可了。” 曲风扬尴尬道:“只不过……这法子设套使诈,未免有些胜之不武。” 紫妙瑶冷笑道:“那老顽童当年与申天尊打了五昼夜,尚且分不出胜负,狂奔起来比你飞得还要快,若不取巧,你以为你可以胜得了他吗?若不取巧,你能让他心服口服!将屠龙刀还给你吗?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说出如何得到屠龙刀的吗?”曲风扬被她说得气结,无言以对。 南宫易微笑道:“紫姑娘说的不错,兵不厌诈!以当日申天尊和惊雷天尊的神威,尚不能让风神儿前辈心服口服,今日若不用巧计,只怕他还要纠缠不休。 况且他若不说出如何得到屠龙刀,碧雨、玄风、惊雷三大帝国只怕永远不会放过他。我们对他并无恶意,就当与他开个玩笑吧!” 望了一眼玄天灵女,笑道:“咱们原本便要去九仙山八骏谷,顺路与风神儿前辈这般比试腿脚,倒也有趣。”众人童心大起,无不莞尔。 当下紫妙瑶施展妙手,将南宫易与玄天灵女乔化成自己与曲风扬的模样,四人对照,犹如临水观镜,哈哈大笑。 玄天灵女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她素来修心忍性,微波不惊,但与南宫易等人同行以来,解颐开怀,心中也欢悦了许多。 南宫易运转莫失莫忘珠,遍查《万里元泱图》,选了一条去往九仙山八骏谷的曲折道路,将一路转折的地点详细告诉曲风扬、紫妙瑶。曲风扬二人将这些地点与方位背得烂熟于胸,又向南宫易要了一支“一线牵玉如意”,以便随时联系。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四人告别。曲风扬与紫妙瑶驱鸟下飞,在冰峰下下的冰河边等候风神儿。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则骑乘雷电鹜,迳直飞往预定路线的下一个转折处——地翅丘。 东南飞行,越过几条绵延的雄伟山脉,冰峰寥落,人烟稀少,茫茫草原越见荒凉;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分骑两只雷电鹜,高飞低掠,自在穿行。 第736章 地翅丘 夕阳无语,几只苍鹫悲凉呜叫,稀稀落落地掠过湛蓝色的苍宇,朝着东南天际的两座陡峭山峰飞去。 南宫易道:“那里便是地翅丘了,咱们到那地翅丘虎齿崖等风神儿吧!”玄天灵女点头不语,白衣飘飞,那清澈淡远的幽香瞬间钻入南宫易的鼻息,令他心神俱醉。 这千里路程,两人并肩齐飞,微觉尴尬。虽然极少交谈,但南宫易偶尔偷瞥她的侧脸,闻着她的气息,已觉得说不出的欢愉快乐,飘飘乎云端,雨雨乎流水。 微风轻拂,漫野绿草起伏如浪,牛羊若隐若现。两人驱鸳从草原上倏然低掠而过,犹如在海中劈波踏浪,扑鼻而来的,尽是阳光、泥土与青草的混合气息,那气味如此芬芳如此熟悉,彷佛母亲的手,温柔地抚过南宫易的脸颊,令他瞬间窒息。 苍宇流云,闲散错落的石屋,摇曳起伏的碧草,斑斓的野花,呜咽流淌的小溪,蹁跹起舞的蜻蜓,夕阳下袅袅的炊烟,牛羊悠远的低鸣,还有这温暖而芳香的气息……这画面如此遥远又如此迩近,象是记忆深处朦胧的故土,又象是梦中一再返回却永无法抵达的远景。 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童年往事,想起了与曲风扬并肩坐在幻象窟中看见的宁静美景……心中震颤,又想起连月以来,在元泱上经历的阴谋、杀伐……登时觉得说不出的疲惫厌倦,忖道:“不知何年何月,能帮助蛐蛐打败狗贼,重建乌桓城?大功告成之日,我便到这地翅丘的草原上牧马青山外,与心爱之人过着平淡而快乐的日子。” 想到“心爱之人”,心中蓦地剧跳,偷偷望了玄天灵女一眼。倘若她果真愿意与自己一道远离纷扰元泱,在这纯净美丽的冰峰草原相依为生,拂箫扬笛悠然为乐,那是何等逍遥快活!即便是神仙他也可以舍却不做。 但是隐隐之中,他又觉得似她这等清心寡欲、飘然出尘的天上神仙,决计不会坠降凡尘,与自己这等浑浊不堪的俗世男子牧马放歌。潮崖山窟壁中彼此温柔缠绵的情景,此生此世,只怕永将是回忆了!心下忽然大痛,一阵怅然。 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愿意放弃一切,追随自己到荒无人烟的地老天荒,过平静而逍遥的生活呢?是了,寰姬芙定然愿意! 想到寰姬芙,南宫易的心中登时一阵温暖,周身的血液似乎都热烈地涌动起来,嘴角微笑,心下甜蜜。若能与她共骑蚀日兽,驰骋冰峰冰川之下,吹奏青龙火焰哨牧马放牛,此乐何及!一时心驰神荡,不能自已。 突然想到当日与寰姬芙分别之后,音讯全无,也不知平安否,心下登时一阵担忧愧疚。蓦地想到:“是了!我可当真傻了,怎地忘了向紫妙瑶询问寰姬芙姊姊的近况?” 心下一阵冲动,当下便想取出“一线牵玉如意”与曲风扬二人联系,忽然想起玄天灵女便在身侧,而当年自己在惘神山水潭与寰姬芙欢好之时,玄天灵女便曾恼恨拂箫示警,挥袖而去。 倘若今日自己在她身前急不可待地询问媚姑下落,岂不是更惹她烦厌?当下犹豫,决计趁着玄天灵女不在身旁时,再询问紫妙瑶。 这个时候,忽听玄天灵女淡淡道:“公子,我们到了。”雷电鹜扭颈瞪视南宫易,脆声呜叫。 南宫易霍然惊醒,四下扫望,方才发觉雷电鹜已经停在地翅丘虎齿崖外。青山相对出,夕阳残照来,光秃秃的峭壁上红光隐隐,映射着流动的晚霞。狂风鼓舞,从山口呼啸而出,遍体尽生寒意。 当下两人绕山旋飞,在西北半山的一株古木下,找了一个幽深的避风洞穴,坐等风神儿。 南宫易寻了些干柴生火,又打落几只东飞的燕雀,拔毛去脏,在火上烤熟;皮焦肉嫩,脂香四溢。两只雷电鹜早已等得不耐,抢先啄食起来,间或欢声呜叫,颇有赞许之意。 南宫易笑道:“你们运气好,和我一路;跟着蛐蛐的几位鹜兄可就命苦了,只能茹毛饮血。” 他将寻来的草料调味辅佐,切了最为香嫩的一块给玄天灵女。玄天灵女闻着那腥味,秀眉微蹙,低声道谢,摇头不吃。 南宫易心下失望,又想起先前的梦想,更觉沮丧,忖道:“天仙灵女姊姊不食人间烟火,连飞禽之肉尚且不吃,又怎会甘愿与我做草原牧民?” 一时意兴阑珊,美味的燕雀之肉到了口中也味同嚼腊。当下随便吃了几口,便全部送与雷电鹜。雷电鹜求之不得,振翅欢鸣。 皓月东升,夜色苍茫,寒风呼啸,群鸟悲啼。 地翅丘在元泱东南,每年春秋,候鸟都由此穿梭迁徙。地翅丘北面数里,便是倾天湖。倾天湖方圆百里,清波浩渺,是群鸟生育及蜕换羽毛的栖息地,风起之时,潭水荡漾,万鸟齐飞,煞是壮观。 此时风声呼卷,南宫易在这半山峭壁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万千鸟禽呜叫振翅的声音。 玉蟾清辉凄迷,星辰暗淡;向下眺望!草野茫茫,景物朦胧,一切如同隔纱横雾,瞧不真切。 南宫易二人在虎齿崖上中静候许久,眼见月亮越升越高,风神儿却始终没有来到,玄天灵女眉尖轻蹙,似乎有些不耐。 两人近在咫尺,半晌相对无语,不免微微有些尴尬。但南宫易搜肠刮肚,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生怕一开口便笨嘴笨舌,唐突佳人。与其他女子一起之时,他每每可以妙语连珠,谈笑风生,偏偏与玄天灵女独处时,他便如石头人般,脑中一片空茫。 玄天灵女默默而坐,怔怔地凝望着升上古木枝梢的皓月,似乎在想着心事。白衣飘舞,面容在玉蟾清辉下漾着淡淡的柔和光晕,一尘不染,清丽如仙,南宫易登时有些自惭形秽,不敢逼视,心中酸苦,暗叹道:“天仙灵女姊姊原非尘世间的人物,我却想着能和她厮守终生,当真是痴心妄想。” 忽听玄天灵女低声道:“公子,如你所说,你我只有一面之缘,为何当日在玉屏山之上,公子情愿舍命相救?为何当那监天玉玺击来之时,公子甘愿挡在我的身前?又为何愿意一再相助,护送我前往九仙山八骏谷?”这些疑惑她藏在心中已有数日,今夜与南宫易二人独处,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南宫易脑中嗡然一响,热血上涌,当时便忍不住想要大声喊道:“那是因为我喜欢你!自从四年前看见你的那一刹那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但是心潮汹涌,始终鼓不起勇气,支吾其辞,半晌方才哑声说道:“神仙姊姊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南宫易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玄天灵女妙目深深地凝视着他,微微一笑道:“是吗?”似乎微有失望之意。 南宫易心中狂跳,蓦地一阵冲动,忽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因为我……” 见玄天灵女清澈秋水向他望来,勇气登时消殆得无踪无影,那自卑羞怯之意立时又在心头汹涌泛滥,口干舌燥,余下的半句话再也说不出来。 玄天灵女见他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不由忍俊不禁,莞尔道:“因为什么?” 笑容清丽眩目,犹如深山月夜,水流花开。南宫易脑中晕眩,蓦一咬牙,正要不顾一切表白,又听她低声叹息道:“虽然我记不得从前之事,但那日在潮崖山雪壑初次见到公子时,却有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 南宫易心中一震,说不清是惊愕还是狂喜,周身寒毛刹那间都随着耳朵一齐竖了起来,凝神倾听。 玄天灵女道:“看见公子的面容,便觉得说不出的亲切熟悉,彷佛早就认识了一般。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却对你说的每一句话,情不自禁地相信……” 南宫易心中怦怦乱跳,脸烫如火烧,惊喜害怕,手指微微颤动,心中想到一个几乎不敢想象的念头,巨大的狂热幸福感像夏日午后滚滚云层在头顶盘桓压低,随时准备化为狂肆的暴雨倾盆而下。 玄天灵女抬头望他,见他雕像壁画似的呆呆站立,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娇靥微微一红,稍稍迟疑,柔声道:“……这些天和你同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在我心里,公子就象是……就象是我的弟弟一样……” 南宫易耳中轰呜,如被雷电劈着,脑中混乱一片,半悬的心急速沉落。玄天灵女见他身子微微一震,面色变得惨白,只道他对自己这番唐突言语尴尬生气,登时羞红了脸,歉声道:“公子,对不住。我……”却不知改说些什么才好。 南宫易失望悲苦,意冷心灰,一片空荡苍茫。突然想起当日在沧浪岛上拒绝馨儿时的情景来,想起她含着泪的哀怜而期盼的眼神,想起她颤声所问的话:“南宫易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只当我是妹妹,从来没有一点其他的喜欢吗?” 刹那之间,蓦然明白她当日的苦痛与悲楚。 玄天灵女既将自己当做弟弟,那便如自己将馨儿当做妹子一般,永无心仪相爱的可能了。心如刀割,越发难过,有一刻竟恨不能痛哭失声。 这个时候,心底有一个声音突地大声喊道:“南宫易呀南宫易,你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天仙灵女姊姊肯将你当成弟弟!这是何等美事!元泱多少人求之不得,你不但不受宠若惊,竟然还哭头丧脸!真辣块妈妈的鳖毛蛋!” 心中一动,想道:“天仙灵女姊姊是玄风帝国神姬,冰清玉洁之身,此生早已注定不能有男女之情、****之念。如果能做她的弟弟,常常与她说说话,见见面,那也是快活如神仙了。” 一念及此,心中稍稍宽慰,当下强自振奋精神,展颜笑道:“承蒙神仙姊姊错爱,南宫易受宠若惊。这可真巧了!其实在我心里,也一直将灵女当做姊姊一般,如果灵女不嫌弃,今后我就冒昧叫灵女做姊姊了。” 玄天灵女见他突然之间阴霾尽去,满脸欢愉,虽微感诧异,心下却也松了口气,颇为欢喜。红霞泛起,嫣然道:“原来我和公子之间果然有一段缘分呢!” 两人对望一眼,脸上都是一红,一齐笑了起来。先前那无形的隔膜登时荡然无存。 这个时候,忽听见一声高亢悦耳的啸声,破空袅袅。雷电鹜蓦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唦唦乱叫,南宫易一喜,脱口道:“风神儿终于来了!”旋即立觉不对,这啸声激越动听,似是女子所发,绝非风神儿。 玄天灵女花容微动,低声道:“这啸声好生熟悉!”当下两人悄然出洞,循声远眺,狂风狂舞,茫茫草原起伏如海,一个模糊身影疾电般从西北方飞掠而来,白衣飘舞,紫水点点,远远望去,立见如一株寒梅在半空腾飞疾掠一般。 南宫易凝神望去,微吃一惊。那人青丝飞扬,眉目如画,肌肤晶莹似雪,竟是一个典雅高贵的清秀女子。 她来势极快,转眼间便到了地翅丘外;凝立山口,秋波四扫,衣袂翻飞如浪,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皓月如银,从半山处俯瞰,依稀可以看见她的面容,端庄秀丽,眼眸淡瞳,如海水一般清澈透明。临风而立,宛如蛊仙飘飘欲飞,只是脸罩寒霜,双眉颦蹙,姿容煞气,让人平生敬畏之心。衣袖鼓舞,纤手低垂,十指真气缭绕逸舞,地上碧草随之出现涡旋形状,绕转起伏。 南宫易心下暗惊,这女子真气之强,当在真仙位之上,放眼整个元泱世界,有如此修为的女子决计不超过三十人,她究竟是谁?这等雍容华贵的女子为何深更半夜,独自一人到这荒山野地?她等的人又是谁呢?一连串的疑问在脑中沉浮跌宕,好奇心大起。 第737章 各怀鬼胎 那流花紫衫女子耳廓微动,秀眉一扬,目光如电,蓦地朝谷中扫来。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微吃一惊,当下不敢多想,连忙凝神敛气,生怕溢散的念力、真气将她惊动,泄露行踪。敌我不明,暂且静观其变。 雷电鹜唦唦乱叫,在崖边扑翅,昂首阔步。流花紫衫女子只道夜鸟栖山,稍适放心,凝神北望。 这个时候,忽听见地翅丘东南方传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啸声,那啸声凄寒凌厉,带着说不出的诡异阴寒之气,似人非人,似兽非兽。 南宫易正自诧异,又听见山南传来阵阵禽鸣兽吼,此起彼落,滚滚而来,亦如啸声一般凄厉阴冷,竟象是从鬼域冥界发出的一般。在这阴风呼啸的暗夜中听来,震耳欲聋,肝胆皆寒,犹觉阴森可怖。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寒毛直乍,对望一眼,心中均泛起不祥之感。当下沿着飞崖边缘御气绕走,倚山俯瞰。一望之下,险些惊骇失声。 东南苍穹阴霾惨淡,妖云暗涌,一大片凶禽黑漆漆地汹涌飞来,少说也有数千之众。玉蟾清辉雪亮,照得分明,那群妖禽个个都是血肉模糊,双目幽碧,身上还时隐时现的闪动着幽蓝的鬼火,竟全都是鸟禽尸骸!残翼血皮腐肉断毛着附,双翼机械挥动,一齐发出凄诡森冷的号哭声,朝着地翅丘飞动涌近。 狂风恣肆,草浪汹汹。万千凶禽妖兽之下,数百只巨兽尸骸轰隆怒吼,在荒原上齐头并进,腐臭熏天血光缤纷,撩牙交错,在玉蟾清辉中闪着森寒的幽光。 狂奔的腐臭妖兽中,两只玴海食恐象奔突在前,其上坐了两个灰袍汉子,双眼翻白,面色如雪,幽灵似的飘忽摇摆,木无表情,张口号啸。适才那凌厉森寒的怪啸竟然就是出自他们之口。 两人手中各抓了一条巨大的黑寒奇铁寒索,两条寒索紧紧地缠绕在一只巨大的青背鼍兕兽颈间。那青背鼍兕兽倒是皮肉俱全,赤角碧眼蓝瞳,面目狰狞。 幽黑色的鳞甲寒光盈盈,胸腹部有一处伤口,皮肉翻涌,鲜血虽已凝结,但仍有许多尸蛾鬼虫吸附其上,缭绕飞舞。 青背鼍兕兽悲声嘶吼,四爪如飞,拖动着那两只食恐巨象腐臭妖兽风驰电掣地狂奔。 一切恍如梦魇,诡异可怖。寒风中弥散着强烈的血肉腥臭之气,闻之欲呕。玄天灵女蹙眉屏息,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不语。 妖魅的夜雾从东南凌波摇曳的倾天湖上,悄无声息地急速弥漫扩散,瞬间将湛蓝的苍穹遮挡大半。那阴湿冰寒的诡魅气氛,就如同茫茫夜雾般笼罩而下,压得南宫易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中惊疑不定。 眼见万千凶禽妖兽腐尸汹涌掠来,南宫易悄然将雷电鹜震敝入断刃,施放“道入幻境”,将玄天灵女与自己包拢其中,凝神观望。 众凶禽妖兽腐尸到了地翅丘中空时,轰然盘桓,团团乱转,号哭声如暴雨淋漓。与此同时,数百腐臭妖兽潮水似的冲过山口,咆哮着环绕奔走,将那流花紫衫女子层层围住。 尸臭扑鼻,阴风涌动。 流花紫衫女子动也不动,衣裳鼓舞,纤腰丝带飞扬,银白色的翡翠长笛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秋水明眸冷冷地望着那食恐巨象上的两个灰袍汉子,嘴角微笑,露出淡淡的鄙夷神色,淡然道:“原来是你们抓了狻猊兽,飞信雷火鹤,诱我到此地吗?”声音温雅婉转,如清泉漱耳,说不出的动听。 南宫易心中一动,想起《万里元泱图》所说,雪域镜心湖中,有惊雷帝国狮头神兽,名为狻猊兽,难道便是这凶兽吗?但是那雷火鹤又是什么?突然心中大震,想起当今世上,最为著名的飞信神禽乃是神藏山潮阁圣后的双雷火鹤,难道……难道这流花紫衫女子竟是潮阁圣后吗? 一念及此,呼吸险些停顿,蓦地又想起元泱传闻,潮阁圣后常穿流花紫衫,佩带翡翠长笛,善于笛啸……无下与眼前这女子一一吻合。心中狂跳,又惊又喜:“难道她真是馨儿的母亲吗?”凝神细看,她的面容秀丽典雅,与馨儿那俊俏调皮的姿容殊不相似。此时想来,馨儿果然是更像牧战野一些。 凶禽妖兽腐尸盘桓,亡兽咆哮,那两个灰袍汉子木然端坐,幽蓝闪光的眼眶翻上,神情呆滞,竟似没有听见她的话语。 那流花紫衫女子眉尖轻蹙,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一个女子远远地柔声笑道:“烟影妹子,他们只是冥蜮,听不见你说的话,你可别生气。” 南宫易大震,果然是潮阁圣后!潮阁圣后芳名碧鲁烟影,盖因她出生之时,漫山遍野都是紫烟水影,绕山十日不散。又因其姿容妙美水烟朦胧,故取名碧鲁烟影。只是自她十五岁登任神姬以来,惊雷帝国皆称之为“潮阁无上圣母”,故元泱人也尊称为“潮阁圣后”,而不敢直呼其名。 玄天灵女闻言亦微微一震,动容传音道:“是了,我想起来啦!她是惊雷帝国神姬潮阁圣后。” 南宫易此刻再无怀疑,心中惊喜难言,想不到竟会在此处邂逅馨儿生母,心中一动:“究竟谁这般大胆,竟敢直呼潮阁圣后名字?”循声望去。 东方苍穹中,一个身着紫绒鼠裘长袍的美丽女子蹁跹飞来,衣袂飘扬,冰肌如雪。碧眼蓝瞳波荡,花唇淡紫,漾着浅浅微笑,温柔亲切,素淡之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华贵之气。 南宫易登时愕然,她赫然竟是碧雨帝国神姬玴海灵姑贝妩岚娅! 此女落落大方,亲切随和,但似乎心计颇为深远。当日在蒲风城静思谭底,南宫易以《碧海潮生曲》相助巽法灵时,曾经与她间接交手,知道她真气极强,那根青丝索行云流水,极是厉害。以他目前之真气念力,依旧远非其对手。 不知她今夜到此,又有什么目的?南宫易隐隐之中感觉今夜必有某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凝神聚意,生怕错漏了一个微小细节。 突然忖道:“想不到今夜在这荒凉的地翅丘外,竟然聚集了元泱三神灵姬。我南宫易倒真是有福了。”忍不住微笑。 潮阁圣后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贝妩岚娅姊姊。那封飞笺想来是你传给我的了?” 南宫易心下大奇,忖道:“近来雪域叛乱,烛鼓横死,风神儿大闹神藏山,不知贝妩岚娅给了潮阁圣后一封什么飞笺?竟能使得潮阁圣后不顾一切,独自追到此地?” 贝妩岚娅翩然飞舞,在南宫易对面的山峰立住,微笑道:“烟影妹子这两年深居简出,若不是这封信,贝妩岚娅想要见烟影妹妹一面都难得紧呢!” 潮阁圣后道:“再过半月便是潮阁琼酿会,那时只要贝妩岚娅姊姊愿意,便可以和我同床说上几天几夜的知心话……” 贝妩岚娅嫣然道:“可是有些话是不能在潮阁琼酿会上说的。说了出来,只怕烟影妹妹要生气呢!” 潮阁圣后淡淡道:“是么?却不知是什么话?” 贝妩岚娅微笑道:“那些话在飞笺里已经说得很清楚啦!到了这地翅丘外,妹子你就可以见到生平之中最想见到的人。”又嫣然道:“那个人当然不是姊姊我了。那一袭青衫,几枚神藏山中的雷音石,妹子难道都认不出来了吗?” 南宫易心中一跳,一个朦朦胧胧的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热血倏然上涌。但这想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当下定神倾听。 潮阁圣后神色不变,淡淡道:“姊姊说的好生奇怪,我生平之中最想见到的人乃是我的祖母,可惜她早就登仙了,难道姊姊还能让她在世阳间吗?” 贝妩岚娅微笑道:“原来妹子的记性果然不太灵光。那人虽不是天外神仙,却偏巧刚刚在世阳间。” 南宫易听得心中仆仆乱跳,呼吸急促。玄天灵女在一旁见他神情古怪,微感诧异,当下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南宫易凝神聆听,竟然没有察觉。 贝妩岚娅低头道:“冷血!无情!你们让潮阁圣后看看他的模样。” 那两个灰袍汉子闻言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号,徐徐点头,四臂齐振,将手中黑寒奇铁寒索猛地朝外一拉一绞。 那青背狻猊兽嘶声狂吼,猛地昂首立起,上跃下冲,奋力甩头。那两个灰袍汉子木立不动,嘴唇翕合,幽蓝闪光的眼眶冷冰冰地凝视着狻猊兽,几道黑光从他们身上闪耀跳跃,闪电似的穿过黑寒奇铁寒索,射入狻猊体内。 狻猊发狂悲吼,银鳞闪闪,光芒大作,周身突然扭曲变形。炽光耀眼,蓦地化为一个男子身形,昂首怒吼狂啸。那男子青衫飘舞白发飞扬,清俊的面容满是痛楚神色,竟然是“玄天浪涛刃”牧战野! 南宫易脑中轰然,张口结舌,全身瞬间僵硬。这念头片刻之间他虽然已经想到,但此时亲眼所见,仍犹如被雷电当头劈中。 一时之间,也不知是惊是喜是悲是怒,心潮狂涌,无数的疑问排山倒海、劈头盖脸地倾落下来。牧大侠倘若未死,这些年又在何处?为何会变做这妖兽狻猊?又为何会落在狗贼的手中…… 此时狂风怒号,山口呜呜震动。凶禽妖兽腐尸盘桓疾冲,鼓噪狂叫。腐臭妖兽团团奔走,怒吼狂啸咆哮,地翅丘外仿佛瞬间沸腾。 潮阁圣后泥塑似的站在凶禽妖兽尸骸重围之内,面色苍白,惊骇、悲伤、愤怒、欢喜……诸多神情汹涌交叠,流花紫衫猎猎鼓舞,翡翠长笛叮当脆响。 望着牧战野在黑寒奇铁寒索绞缠下剧痛颤栗,悲吼如狂,她忍不住颤抖起来,一粒泪珠倏然从睑颊滑落。 贝妩岚娅微笑道:“烟影妹子,现在想起来了吗?是不是觉得有些眼熟?” 潮阁圣后陡然惊觉,蓦地蹙眉闭眼,面容迅速回转平静。过了片刻,睁开眼睛,冷冷地盯着贝妩岚娅,淡淡道:“想不起来。不知他是谁?犯了什么罪?要遭受这等折磨?” 贝妩岚娅摇头叹道:“看来妹子的记性当真是越来越不好啦!十八年前,在神藏山的潮阁琼酿会上,是我亲自将他牵线给你的呢!” 潮阁圣后微微一笑道:“每次潮阁琼酿会上我见过的人犹如谷中的草木,苍宇的飞鸟,多不胜数,我又怎会独独记得他一个?”此时她已大转平定,言语温婉柔和,就连睫毛也没有丝毫的颤动。 贝妩岚娅笑道:“是吗?这番话他若能听见,不知会有多么心痛呢!好妹子,普天之下,或许没有其他人知道你和玄天侯的情事,但是我,却是打从一开始,便知道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你又何必瞒我?” 潮阁圣后摇头微笑道:“姊姊是在说梦话吗?为何我一句也听不懂?” 贝妩岚娅不怒反喜,柔声道:“既然听不懂,我就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说给你听吧!你可知当年在潮阁琼酿会上,我为何要将他牵线给你吗?”碧绿的眼波突然冰寒如冰,一字一顿地微笑道:“二十年前,我将他牵线给你的时候,便在等着这一天。” 潮阁圣后微笑不语,纤指缓缓转动,白色的真气如水雾缭绕指尖。 贝妩岚娅微笑道:“我要亲眼看着你们如何相恋,看着你们劳燕分飞,看着他怎么痛苦沉沦,再亲自将你们的丑事抖露给元泱的每一个人听。我要亲眼看着你如何身败名裂,被惊雷帝国放逐囚崖,看着他如何受千夫所指,被千刀万剐而死……” 听她温柔地微笑着,说出至为森冷恶毒的话,令南宫易突然心底恶寒,冷汗涔涔。想不到这亲切华贵的碧雨帝国神姬竟是这等阴毒邪恶的女人。 心中又是惊骇又是不解:“她为何要这么做呢?难道仅仅是为了整垮惊雷帝国吗?” 第738章 圣后 想到她二十年前便精心布局阴谋等着这一天,心中寒意更盛。 潮阁圣后微笑不语,似乎她所说的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贝妩岚娅微笑道:“十八年前的潮阁琼酿会上,当他自以为瞒过了所有的人,偷偷地来找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好生欢喜。原想等你们悄悄相会时一并擒住,将你们这一对奸夫****送到玉潮池边上,让五大帝国显贵、元泱豪杰,看看你们这虚伪而卑劣的丑行。” 叹了口气道:“可惜,你太过绝情,竟然连一面也不肯和他相见,让我埋伏在那里的九位杀手平白扑了一个空。那琼海国海神又不知从何处跳将出来,生生将他救走。” 南宫易心中一凛:“原来当日在神藏山中,伏击牧战野的九大杀手竟是这魔女派遣的!娘亲记恨于潮阁圣后身上,果然是错怪她了。” 潮阁圣后依旧微笑不语。 贝妩岚娅道:“当日听说牧战野在乌桓城战死,我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以为此生此世,都不能将你们的丑行昭告元泱了。想不到上苍有眼,竟让牧战野活下来了。也不知通过什么海底暗涌,不偏不倚,竟在四年之后将他送到了镜心湖里,送到了这些冥蜮的手中。”心下得意欢喜,忍不住格格大笑,碧眼蓝瞳闪烁,柔声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好妹子,我想不赢都不行呢!” 南宫易突然想起当年自己与曲风扬为了擒捕深海鼍,曾经随之卷入海底暗涌,抛甩到数十里外的海面,忖道:“难道当日牧大侠果真是被海底暗涌吸走的吗?但若是如此,又何以会在四年之后活着进入镜心湖呢?”百思不得其解。又想:“既然牧大侠未死,曲城主、屠大哥他们不知怎样了?” 潮阁圣后摇头微笑,淡淡道:“姊姊这番话当真好生奇怪,我与玄天浪涛刃牧大侠不过数面之缘,光风霁月,又有什么丑行怕你拆穿?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贝妩岚娅姊姊和牧大侠沸沸扬扬的传闻,据说姊姊当年苦恋牧大侠,却三番五次横遭拒绝,险些跳玴海自尽呢!也不知是真是假?” 贝妩岚娅玉靥微红,碧眼蓝瞳中闪过羞恼愤恨的神色,微笑道:“不错!当年我的确是瞎了眼,竟然喜欢上这绝情寡义的狗贼。现在只有你我二人,这些陈年往事,又有什么不敢提的?” 她顿了顿,望着那业已变为狻猊、在锁链中悲吼挣扎的牧战野,目光冰寒,微笑道:“那年他一战击败天焰帝国斗圣伏羲,三天内孤身纵横元泱南蛮,连败天焰帝国四大世家十八位高手、五位真仙真灵,风头一时无两,就连碧雨天尊也破例出关,封爵加赏。嘿嘿,那时他少年得志,风流倜傥,碧雨帝国的少女哪一个不对他崇拜欢喜?碧雨天尊的女儿也恨不能以身相许!哪像今日这般人鬼难分,禽兽不如?” 那两冥蜮似乎听出她话语中的恨意,蓦地将锁链抽紧,旋扭绞缠。磷火爆射,狻猊昂首挣扎,发出凄冽惨痛的怒吼狂啸,碧眼蓝瞳中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又是痛楚,终于抵受不住,轰然倒地,嘶声悲嚎。 南宫易大怒,狂血灌顶,险些便想冲跃而出。玄天灵女猛地将他的手腕拉紧,摇头示意,传音道:“咱们听见了她们的秘密,不可现身。” 南宫易心中一震,忖道:“是了,潮阁圣后与那魔女都是神姬,这些秘密直比她们的性命还要重要。眼下贸然出去,非但于事无补,她们多半还要合力围攻我们,杀人灭口。” 一念及此,冷汗涔涔,暗呼侥幸。当下朝玄天灵女感激地一笑,这才发觉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早已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那滑腻温软的感觉如雷电似的钻入他的心底,登时神魂飘荡,心里又“突突”地乱跳起来。玄天灵女见他失魂落魄地望着自己,微微一怔,粉靥泛起淡淡的晕红,微笑着朝下望去。 只听贝妩岚娅冷冷地笑道:“我当时太年轻啦!一时鬼迷心窍,竟也对他痴恋不已,每日想方设法地讨他欢心,心里打定了主意,为了他我情愿立即放弃神姬之位,地老天荒相追随。 那日在玴海的旺角岩上,他淡淡地拒绝我的时候,我心中难过悲苦,恨不能投入海中,让海兽将我咬碎吞吃干净。但我突然想到,若这般自寻短见,岂不是平白让元泱人笑话吗?对他又哪有一分一毫的损伤?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终有一日也要让他伤心欲绝,身败名裂,受元泱人笑话唾骂而死!” 潮阁圣后眼中闪过古怪的神色,微笑道:“原来贝妩岚娅姊姊果然是因爱生怨,由怨埋恨。不过这是你和牧大侠之间的事,何苦拖我搅这趟浑水?” 贝妩岚娅叹息道:“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他偏偏只喜欢你呢?二十年前的潮阁琼酿会上,我看见他打从第一日起,便目不转睛地望着你。你的身影到了哪里,他的眼珠子便转到哪个方向,我知道他一定是喜欢上你啦! 我突然想到,你是惊雷帝国的神姬,倘若他和你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不是有趣得紧吗吗?他心气高傲,眼中不揉沙,这等百年一遇的机会,我又岂能错过?” 她碧眼蓝瞳凝视潮阁圣后,紫唇浅笑道:“这些年我日盼夜盼,朝思暮想,都在想着有这么一天。 原本打算在潮阁琼酿会上,揪出这薄情寡义的汉子,当众拆穿你们的奸夫****的丑闻。但是转念一想,这负心汉已经变得****不分,生不如死,我的恶气也该消了。而我对烟影妹子又向来喜欢得很,要我做出这等事来,真有些于心不忍……” 潮阁圣后淡淡道:“姊姊有话便直说吧!” 贝妩岚娅笑道:“妹子果然聪明得很!其实以我个人之力,又怎能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若没有恒天君的密旨,今夜我又怎敢约妹子到此处?只要你在此次的潮阁琼酿会上,宣布与我碧雨帝国结成盟友,一齐悄悄杀了於峥嵘,从今往后共同对付那些不识好歹的云贼,今夜你就可以将牧战野带走。他是生是死,全部由你做主,你们之间的事,我也自会忘得一干二净。” 南宫易大怒,心道:“果然又是恒老贼的奸计!他当日在惘云帝国兴乱未遂,贼心不死,竟想着这等卑鄙之计。潮阁琼酿会在神藏山举行,惊雷帝国倘若当真要暗杀惘云天尊,自然胜算极大。惘云帝国无主,人心一乱,碧雨妖贼、惊雷帝国、玄风帝国三面夹击,任凭惘云帝*民再神勇,也抵敌不住。” 潮阁圣后纤指缓缓收起,又缓缓地张开,微笑道:“我已经说啦!牧大侠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既是碧雨帝国中人,是生是死,自然不能由我做王。惘云天尊是惘云帝国之主,他的生死自然也不能由我做主。不过潮阁琼酿会却是在神藏山中,我既是地主,自当不能允许有宾客横遭不测。” 贝妩岚娅柔声叹道:“那真太可惜啦!既然如此,今年的潮阁琼酿会上,我将带一块浮世玉,让元泱英豪豪杰一齐看看‘玄天浪涛刃’的前世今生。那时妹子在浮世玉中看见自己的影像,想必有趣得很。”浅笑呵呵,目中寒光四射。 潮阁圣后微笑道:“牧大侠之事我自是管不着,悉从尊便。不过这狻猊却是我惊雷帝国神兽,岂能容姊姊随便锁缚带走?还请姊姊将它还给我。” 莲步轻移,朝着狻猊行去。真气四逸,流花紫衫狂云似的舞动,所行之处白光隐隐,青草贴地起伏。四周腐臭妖兽凶禽狂吼乱啼,团团紧围。 南宫易体内真气被她一激,险些奔腾逸舞,心中一惊,立时弹压调息。 贝妩岚娅格格大笑道:“好妹子,有本事就只管拿去吧!” 那两大冥蜮突然纵声怪啸,驱使猛狩腐臭妖兽朝相反方向狂奔。黑寒奇铁寒索陡然绷紧,磷火眩目耀射。 狻猊脖颈被陡然绞扭,扭曲欲断,发出凄冽惊怖的痛嚎。光芒迸放,凶兽突然又再度扭曲幻变为牧战野形状,辗转苦痛,嘶声狂吼。 南宫易愤怒难过,忍不住又想冲出,救起牧战野,但终于强行忍住。心道:“等到她们松懈时,我蒙起脸,以最快的速度救走牧大侠便是。”一念及此,心中稍定,凝神观望。 潮阁圣后碧蓝色的眼中蓦地燃起熊熊怒火,紫衫鼓舞,如闪电般朝牧战野冲去。 漫天凶禽妖兽腐尸鼓噪狂鸣,突然急风暴雨般俯冲围袭,四周骸兽怒吼狂啸号哭,似潮水般的冲卷而上;刹那之间,潮阁圣后便陷入万千白骨尸骸的层层围攻中。 漫漫服饰腥肉中,突然发出一声激越高亢的啸声,如冰河进裂,巨浪激舞。“喀嚓”脆响,四周树枝纷纷断折,漫天骨末纷扬,如白雾弥散。南宫易只觉脑中轰然,心中陡然一紧,肝胆俱寒,刹那间竟升起冷冷怖意。 凶禽妖兽腐尸骸骨恍若不觉,依旧咕咕而叫着汹涌围攻。 贝妩岚娅笑道:“烟影妹子,这些恶蜮毫无知觉,可不怕你的‘裂天笛音’。”(注:鬼蜮,鬼和蜮都是暗中害人的精怪。蜮:传说中在水里暗中害人的怪物。这里的恶蜮指的是有腐尸遗骸化作的妖怪鬼妄) 潮阁圣后的“裂天笛音”虽不及琼海风雷天吼兽叫、巽法灵巽风啸天吼和邙山怒嚎兽的“元泱三吼”那般有名,但其锐烈刚厉,惊神裂胆,可令敌人未战先怯,气势陡消。 真气稍差者,立时有心胆崩碎之忧。然而这些腐臭妖兽既是骨骸,本无知觉,自然也就不会恐惧畏怯,虽被潮阁圣后裂天笛音真气震碎许多,亦前仆后继,殊不后退。 潮阁圣后奔行若飞,紫衫飘飘,双袖似舞。道道莹白真气从她指尖****飞冲,仿佛疾矢纷飞,银丝狂舞。 上方疾冲而下的凶禽妖兽腐尸被真气穿射,登时迸飞碎裂,化为尸粉血雾,簌簌飘扬。腐臭妖兽夹击冲来,亦纷纷炸裂飞舞,轰然塌落。刹那间也不知有多少恶蜮化为灰烬。 贝妩岚娅做壁上观,笑道:“久闻潮阁圣后‘惊雷拂云指’真气元泱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别怪姊姊没提醒你,只要被这些腐臭妖兽轻轻咬上一口,你就得立即将伤口斩掉,稍有迟缓,就要变得和它们一样,变成恶蜮了!” 南宫易一凛,潮阁圣后真气虽然锐利凶猛,但这些凶禽妖兽腐尸骸数千之众,以她一人之力想要尽数歼灭而独善其身,何其困难! 况且贝妩岚娅与两大冥蜮尚在一旁虎视眈眈,稍有不慎,必被其所趁。心绪飞转,苦思良策,不知如何才能既不现身,又可助潮阁圣后一臂之力? 尸禽鬼兽呼号声中,越涌越密,那包拢圈也收缩得越发狭小。潮阁圣后在其中奔跃腾挪,渐转吃力。 忽听轰雷怒吼,十几只巨大的恶犀兽腐臭妖兽咆哮冲到,潮阁圣后横臂拂笛裂天长啸,乌发冲天而起,碧眼蓝瞳厉芒大作,编贝玉齿竟忽地变为虎牙豹齿,端庄秀丽的面容变得说不出的凶厉可怖。双袖飞卷,素手虚握,突然凌空怒斩而下。 “叮”地一声脆响,她腰间的金玉鱼形刃呛然长吟,冲天飞起,在玉蟾清辉下急速飞旋,爆涨起青白色的耀眼眩光。倏地化为一道巨大的刃光,轰然破天狂舞,白光刺目,雷霆似的横空劈斩! “轰隆!”地翅丘南面断崖倏地崩落,南宫易只觉锐气裂面,气息翻涌,若非玄天灵女与他手心相连,道入幻境立时便要被劈碎。 悲嚎惨叫如滚沸之水蓦然炸开。骨骸血尸四射激舞,冲天飞扬。玉蟾清辉中望去,银光点点,缤纷错乱,如漫天的飞雪,如纷扬的樱花。 第739章 鬼蜮 玄天灵女眉头微微一颤,低声传音道:“天光曜月痕!” 南宫易心下骇然,蓦地想起曲风扬所说,潮阁圣后有鸿蒙神女所制的上古神器“天光曜月痕”,状如金鱼,威力惊天动地,想来便是此物了。 腐臭妖兽凶禽陨落厚积,如冰雪遍地。潮阁圣后裂天笛音中,疾电穿行,刹那间冲到两大冥蜮之前。“天光曜月痕”当空呼啸,耀耀旋转,电斩而下。 “当啷”震响,那冥蜮无情手中紧握的黑寒奇铁寒索竟被瞬间劈断。冥蜮手中一空,登时失控,猛狩腐臭妖兽咆哮疾冲,狂奔十余丈,自行撞在地翅丘壁,轰然碎裂为骨粉。 潮阁圣后足不点地,一气呵成,鬼魅似的飘忽疾转。“哧”地轻响,“天光曜月痕”青芒狂舞,将冥蜮冷血手中的黑寒奇铁寒索应声切断。 狻猊狂吼声中,立身甩头,黑寒奇铁寒索飞扬狂舞。周围围涌而上的众腐臭妖兽登时被他打成碎段。 潮阁圣后飞掠上前,素手微微颤抖,轻抚狻猊的脖颈。秋波瞬间迷蒙,猛地抓住锁链,低声道:“咱们走吧!” 南宫易在飞崖上舒了一口气,心下大宽;但是突然之间又觉得不妥,既然贝妩岚娅将潮阁圣后诱到此处,自当极有把握,岂能这般容易地让她将牧战野救去? 却听贝妩岚娅微笑道:“元泱都说五大帝国神姬之中,妹子的法力神功最是了得,今日姊姊便来讨教一下吧!”锦衣貂裘蓬然鼓舞,丝带飞扬,从飞崖上翩然掠下。 “呼”地一声,狂风大作,那青菱索悄无声息地飘舞腾扬,如流云一般滚滚散开,朝着潮阁圣后急速卷去。 潮阁圣后淡然笑道:“素闻姊姊的‘温柔乡梦’和姊姊的性子一样,温柔可亲,杀人于无形。碧鲁烟影自是甘拜下风。” 左手提起狻猊颈间寒索,翩然飞舞,朝南冲去。“天光曜月痕”随着她的右手纤指轰然旋转,纵横劈斩,刃芒所到之处,凶禽妖兽腐尸骸无不迸扬碎裂,灰飞烟灭。 贝妩岚娅笑道:“如此褒奖受之有愧。贝妩岚娅也听说妹子的脾气就像这‘天光曜月痕’一样,太过刚愎霸道,惹人讨厌呢!姊姊今日就帮你磨磨棱角吧!” 银丝索突然电冲而出,飞旋飞舞,卷成一道玄光气幕,将潮阁圣后二人围在其中。丝带陡然收紧,气浪迫人,汹汹滚舞。 贝妩岚娅的“温柔乡梦”又称“玄脉灿烜绫”,乃是八百年前的碧雨帝国神姬青霞灵女以玴海玄鲸血脉、麟龙之葩舌灿莲花、玥海溪壑千年烜赫胶浆等七十二种元泱至柔至韧的神物交织而咴,即便是天焰帝国刑天真火也烧之不得。 绫上唯一的一道裂口,乃是八百年前的惊雷帝国奇人宫涤尘,以当年惊雷帝国第一神兵、元泱至利的无极封神刃所破。但是当年宫涤尘在玥海大破元泱五法灵之后,身负重伤,销声匿迹,那无极封神刃也随之绝迹元泱。 八百年来,碧雨帝国、惊雷帝国屡派侦讯卒,遍寻玥海,始终找不着这元泱第一神兵。世人皆称,无极封神刃不出,无一神物可破这“玄脉灿烜绫”。 潮阁圣后淡淡一笑,右手揑诀舞动,“天光曜月痕”金光怒射,疾旋破舞,形成一道巨大的光轮,闪电似的劈向玄脉灿烜绫。 贝妩岚娅轻叱一声,玄脉灿烜绫银丝索翻飞,如黑龙腾挪,蓦地在“天光曜月痕”周边滚滚缠绕。远远望去,犹如巨大的黑茧,其中一团翠光闪耀旋转。 两人齐声低喝,玄脉灿烜绫光圈与“天光曜月痕”同时光芒怒放。轰隆巨响,玄光碧芒逆向飞转,火星迸飞溅射。道道光弧飞离甩旋,狂风呼号,四周草木山石“咯啦啦”纷纷断折崩碎。凶禽妖兽腐尸骸稍一靠近,立时被飞旋气芒绞成粉碎。 南宫易掌心满是汗水,暗暗焦急。心中忧虑,想不到两人方甫交手,就开始比拼真气。二女真气都是元泱罕见,一个柔中带刚,一个刚中带柔,原本就是相克路数,这般粘着僵持,若有一方临时退出,必定身受重伤。 这个时候,他忽然瞧见那两大冥蜮骑着腐臭妖兽在玄脉灿烜绫玄芒气幕之外盘桓奔走,幽蓝闪光的眼眶翻动,口唇翕张,念念有辞。顿时心中一凛,凝神望向玄光气幕之中。 只见狻猊碧眼蓝瞳光芒闪耀,周身颤抖,四只巨爪抽搐不已,伤口皮肉翻涌跳动,其节奏竟与那两大冥蜮的嘴唇张合的韵律完全相符。而潮阁圣后正全神贯注地御使“天光曜月痕”,丝毫没有察觉狻猊异状。 突然之间,一个可怖的念头闪过南宫易的脑海。他心中陡然下沉,血液凝结,寒意直冲头顶。惊骇忧惧,蓦地不顾一切地站了起来,大声叫道:“小心狻猊!” 话音未落,冥蜮齐声怪啸,森寒凄厉。狻猊伤口剧烈鼓动,震敝兽身猛涨,巨口森森,发出狂暴怒吼狂啸,突然猱身飞扑,朝着潮阁圣后电冲而去。 相隔咫尺,事出突然,潮阁圣后又正与贝妩岚娅相持,避无可避。狻猊狂吼声中双爪猛地拍上潮阁圣后肩头,重重地迎面撞在她的身上。潮阁圣后低吟一声,檀口鲜血喷涌,朝后摔飞。 “天光曜月痕”光芒登时收敛,玄脉灿烜绫飞扬卷舞,乘势将之层层捆缚。贝妩岚娅格格笑道:“妹子,还不撒手吗?” 潮阁圣后脸色雪白,剪水秋瞳怒火如焚,咬紧牙关,凝神聚气,将“天光曜月痕”一寸寸地朝外夺去。倘若她此时撒手,不啻于将两人交缠的所有真气尽数反撞在自己身上,不死也必重伤。势成骑虎,只能继续僵持。 南宫易惊怒交集,潮阁圣后是馨儿的母亲,牧战野既是馨儿生父,对自己也是亦师亦父,两人生死攸关之际,岂能坐视不理? 又想,反正行藏已露,更无忌惮。当下以“剥茧抽丝诀”从古柏上抽织一块青布,蒙住自己的脸颊,牵着玄天灵女的手,一齐从飞崖上翩翮飞下。口中变声笑道:“好不要脸,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 贝妩岚娅微笑道:“阁下在谷中偷看了这么久,行藏鬼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岂不是更不要脸吗?” 两大冥蜮仰头怪啸,闪电冲掠,朝着南宫易二人夹击而来。数千凶禽妖兽腐尸亦急速盘桓转向,密密麻麻地朝两人呼号冲去。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在飞崖上藏匿许久,以二人念力真气,共同施放隐身幻法术,贝妩岚娅与潮阁圣后起初均未参破。 但潮阁圣后与众腐臭妖兽凶禽相斗之时,真气狂肆,南宫易体内的真气不禁起了一些反激共鸣。贝妩岚娅与潮阁圣后这才突然发觉地翅丘中竟藏着第三方神秘人物。 但二人俱是久经风浪、老谋深算的人物,谁也不愿第一个将此事拆穿,都佯装不知,伺机再做打算。不想南宫易目睹潮阁圣后遇险,终于沉不住气,自露行藏。 贝妩岚娅碧眼蓝瞳闪闪,森冷地微笑道:“好妹子,死在你情郎的口下,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呢?” 那狻猊压在潮阁圣后的身上,“吖吖”喘气,闻声蓦地张开血盆大口,獠牙森然交错,长舌卷舞,冰冷的口涎滴落在潮阁圣后的脸上。 那冰冷的感觉使她突然想起了多年前流落的泪水,牧战野微笑的面容闪耀摇曳,与这青背狻猊兽重叠幻换着,往事纷乱,刹那间汹汹狂肆地涌过心头…… 那凶兽瞪着双眼冷冷地望着她,又是一阵凶暴怒吼狂啸,猛地朝她张口咬下。 第六章天上人间 电光石火间,潮阁圣后的心中掠过一个念头:“难道我当真要死在他的手上吗?”迷惑、惊慌、恐惧、悲伤、欢喜……如惊涛卷舞,在她碧蓝色的眼波中交叠闪过。顷刻间,心中忽地平静下来,唇角泛起凄楚而甜蜜的微笑。 南宫易大骇,失声惊呼道:“牧大侠!”双掌轰然狂舞,青光如电,在漫漫凶禽妖兽腐尸中杀出一条道路,与玄天灵女并肩飞掠。两大冥蜮交相冲到,阴风腥气飞卷横扫,将他们蓦然阻住。 狻猊怒吼狂啸声嘎然而止,森森獠牙在潮阁圣后脖颈下及半寸处顿住,碧绿的巨眼瞪着潮阁圣后,喉中发出低沉而苦痛的吼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在苦苦地挣扎旁徨。 众人心中蓦地一紧,呼吸停顿。贝妩岚娅冷笑一声,嘴唇急速翕动,狻猊仿佛被雷电所劈,蓦地又是一声凄厉暴吼,胸腹部的伤口急剧扩张,血肉迸裂,一只色彩乌黑的怪虫怒矢似地劲射而出,朝着潮阁圣后的胸脯冲去。 南宫易赤炎神瞳凝神,瞧得分明,那怪虫状如天牛,黑甲上点点斑斓,头部有如如刀触角,极是诡异。登时明白那怪虫必是什么可怖的妖蛊,寄体狻猊,是以狻猊才会受贝妩岚娅与冥蜮的操纵,生死两难。一旦这妖蛊进入潮阁圣后体内,只怕连潮阁圣后亦不能幸免。 正自惊骇,却见狻猊嘶声怒吼狂啸,突然挥舞右爪,将那妖蛊蓦地打飞。顺势闪电反弹,雷霆霹雳似的朝贝妩岚娅狂吼扑去。 事出突然,情势陡转,众人都不由得一怔。贝妩岚娅惊怒交集,翠眼寒芒大盛,紫唇默诵法诀。狻猊体内黑光四射,伤口突然迸爆,黄脓红血****飞舞。凶兽惨叫着重重摔落。 这个时候,潮阁圣后清啸一声,冲天掠起,“天光曜月痕”青光怒放,忽然爆涨为六丈余长的巨大刃光,半空折转,将“玄脉灿烜绫”轰然震开。 贝妩岚娅闷哼一声,脸色雪白,飘然后退,玄脉灿烜绫立时如彤云流舞,在她四周起伏缭绕,紧紧相护。 适才狻猊的雷霆反击,使得她仓促之间不得不分神施法,神念稍散,玄脉灿烜绫的真气自然有所减弱,是以潮阁圣后便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刹那之机,陡然反击,将“天光曜月痕”从玄脉灿烜绫的缠缚中硬生生地挣脱出来。 潮阁圣后哪容她喘息?“天光曜月痕”青光电舞,大开大合,全力反击。贝妩岚娅玄脉灿烜绫飞旋飘扬,真气鼓舞,绵绵密密,将那锐利刚烈的碧芒刀光层层叠叠地阻挡在外。两人蹁跹飞舞,在漫天的碧翠刀光与银丝索玄芒中穿梭绕行,月色如水,宛如两个蛊仙在跳舞一般。 南宫易心下大宽,哈哈大笑,心道:“她们眼光锐利,我和天仙灵女姊姊稍作停留,身份定被拆穿;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救走牧大侠,离开此地。”当下传音玄天灵女。 玄天灵女点头传音道:“公子说的不错!牧战野是此事的关键,他一走,她们自然打不起来了。” 两人不敢施展各自绝学,凝神聚气,以至为简单的招式将纷涌而来的漫天凶禽妖兽腐尸打得迸飞四炸,连连迫退两大冥蜮,瞬移疾掠,笔直地朝狻猊冲去。 两大冥蜮木无表情,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啸嚎哭,面容急剧扭曲,幽蓝闪光的眼眶翻凸,周身皮肤宛如流水一般滚动。 “嘎啦啦”连声脆响,身形急剧鼓起,瞬间胀大了一倍有余。手指“嗤嗤”连声,黑气四溢,黪灰锐利的指甲急速长出,宛如半尺余长的弯钩,在玉蟾清辉下闪着青赤色的妖异光泽。 片刻之间,两大冥蜮竟变成巨大的庞然妖兽,森然狂吼,铁爪飞舞,挟带着冰寒阴毒的狂风朝南宫易二人迅猛进攻。爪风所及,石进土裂,气势惊人。南宫易二人凛然惊奇,这两个冥蜮真气之强,竟逾幻真位高手! 两人适才对这冥蜮大意轻视,被他们这般突然狂攻,登时有些应接不暇。一时又忌惮身份暴露,不敢全力以赴,立时被他们逼在下风。 两大冥蜮忽地咕咕而叫,撇下南宫易,齐齐攻向玄天灵女,骨爪如飞,黑气凌厉纵横,将她迫得险象环生。 第740章 不死 南宫易喝道:“死!”右手一记“狂浪斩”,青光怒射,闪电似的破入左面那冥蜮冷血的胸膛。“砰”地一声,黑血喷射,心脏破裂,破背冲出。 岂料冥蜮冷血竟似毫发无损,霍然回爪反击,迅如霹雳。南宫易想不到他心脏已碎,竟还能立即反击,心下愕然,待要退避已然不及,手臂登时被冥蜮指风扫中,剧痛攻心,伤口急速溃烂,麻痒难当,一道黑森幽气闪电似的沿着血脉朝心肺冲去。 南宫易心下大骇,念力积聚,真气飞涌,大喝一声,将那道黑气生生倒逼迫退。“噗”地一声,一股黑血从伤口怒射而出。玉蟾清辉雪亮,隐隐可以看见那道黑血玄光中竟有万千细小的黑虫,在微微蠕动。 玄天灵女花容微变,低声道:“鬼蜮魔蟑!” 贝妩岚娅远远地笑道:“姑娘好眼力。这里的每一只凶禽妖兽腐尸骸骨的身上,都有无数的鬼蜮魔蟑,只要轻轻地沾上一点,三日之内,就会变得和这两个冥蜮一样。你这位公子已经中了鬼蜮魔蟑毒,神仙也救不得了!” 南宫易大骇,念力四扫,果然发觉周身血液有些异样,似乎有万千细微游虫溯流摇摆,急速分裂繁殖。蓦地想起《奇花甄鉴录》中所述,有一种绝冥蛊唤作“鬼蜮魔蟑毒”。 一旦中绝冥蛊,身如鬼蜮僵兽,元灵为妖蛊所控,非人非鬼,是为冥蜮。想来这两个冥蜮、这万千凶禽妖兽腐尸骸,以及牧战野,都是中了鬼蜮魔蟑毒,成了恶蜮似的凶兽,一时寒意森冷,大汗淋漓。 潮阁圣后淡淡道:“公子莫听她胡说八道。鬼蜮魔蟑毒虽然厉害,也并非无解,只要杀了绝冥蛊施放之人,将周身血液重新洗涤一遍,修养七十二日,便会彻底痊愈。妖蛊既是玴海灵姑所放,我们齐力将她杀了,再一同为你换血,定当安全无事。” 玄天灵女微微摇头,传音道:“公子,你体内的绝冥蛊是这冥蜮所放,你只需将他杀了,妖蛊便无主是从,暂且没事。” 南宫易此时惊怖之意已经大大减退,心中略起惭意,忖道:“我这般惊慌,岂不是让天仙灵女姊姊瞧不起吗?即使当真无解,也不过一死而已,何惧之有?”惧意尽消,微笑道:“多谢姊姊提醒。” 玄天灵女第一次听他称自已为“姊姊”,不由有些害羞,娇靥微红,微笑转头。 南宫易精神大振,哈哈笑道:“多谢诸位灵女牵挂,不过我的命硬得很,只怕这些鬼蜮魔蟑反要被我克死。”双手飞舞,施展;“擎龙风雷刀”,赤青色的光弧团团飞转,从他掌沿源源不断地冲出,纵横交错,朝着冥蜮轰然电斩。 玄天灵女嫣然一笑,纤手若舞,也以手刀将冥蜮节节逼退。两人全神贯注,虽未尽全力,但也立时扭转局势,反守为攻。 南宫易不愿被潮阁圣后与贝妩岚娅看穿身份,当下忽而施以玄风帝国神功,忽而以碧雨帝国气刃,忽而又以惊雷帝国招术。虽然只是浮光掠影,并不精擅,但所学庞杂,乍一望去缤纷缭乱,潮阁圣后与贝妩岚娅看得大为惊奇,丝毫猜不透这蒙面少年的来历路数。 而玄天灵女所使的也只是玄风帝国中最为粗浅的神功,其面容经紫妙瑶乔化,俊俏可爱,与玄风帝国中稍有声名的女子高手无一相似,潮阁圣后二人亦是一头雾水,心中惊诧纳闷,不知玄风帝国之中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贝妩岚娅心下恼恨,忖道:“不管他们是谁,这两人听了我的秘密,决计不能留下活口。”当下微笑道:“妹子,你与你的牧大哥十八年不见,想必思念得很。姊姊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你们只管好好聊聊吧!” 玄脉灿烜绫陡然盘桓飞舞,将潮阁圣后的“天光曜月痕”刀光一一卸开。左手一弹,一道黑光蓦地穿入狻猊背脊银鳞,口中默念法诀。 狻猊痛吼狂奔,发疯似地将周围奔走的腐臭妖兽撞为粉末,爆声连响,它一如先前的两个冥蜮一般,周身迅速胀大,银鳞开裂,黑血点点滴滴地渗透冒出,头上巨角艳红似血,撩牙如刀,变得更为凶厉狰狞。 狻猊蓦地嘶声咆哮,碧眼蓝瞳凶光怒放。红鬃直炸,四爪飞扬,朝着潮阁圣后猛扑冲去。 贝妩岚娅格格一笑,翩然飞掠,玄脉灿烜绫飘飞随舞,朝着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冲去。 南宫易心中一凛:“这魔女想要先杀我们灭口!”当下再不迟疑,大喝道:“冥蜮受死!”气如激浪飞涌,从双掌怒爆而出,形成一道两丈余长的碧青光刀,朝着迎面冲来的漫漫凶禽妖兽腐尸与冥蜮冷血怒斩而下。 他的气浪刀光虽无当年牧战野的“玄天浪涛斩”那般雷霆神威,势不可挡,但胜在真气强沛,生机勃勃,威力已经极是惊人。 适才交手艮久,他知道这两大冥蜮虽然真气极强,周身剧毒,但不过是行尸定肉,不能随心变化。若能诱使冥蜮在短短时间内不断变化,以冥蜮的反应,必定露出空门,且不能随心所欲地立即调度起全身真气。于是趁着冷血招式已老,转身冲来的刹那,予以当头痛击。 冷血幽蓝闪光的眼眶乱转,猛地架起双臂抵挡。“轰!”地一声巨响,凶禽妖兽腐尸冲天炸飞,冷血发出凄冽的嚎哭,双臂登时齐齐断裂,朝两旁飞出,黑血喷射。头颈处“喀嚓”脆响,被南宫易气刀倏然切断,怪头飞旋,正好甩入右面疾冲而来的腐臭妖兽的巨口中。 那腐臭妖兽怒吼狂啸撕咬,将怪头咬得粉碎,血肉模糊地从白骨罅缝间掉落在地,又被从后冲涌而上的腐臭妖兽踩成碎末脓浆。 与此同时,冥蜮无情也被玄天灵女震得惨嚎不已,朝后飞退。 狂风鼓舞,贝妩岚娅的玄脉灿烜绫漫漫卷到,陡然横过夜幕。皓月在这玄黑纱绫之后透射出淡淡的眩光,阴寒之气四下弥漫扩散,大雾般笼罩而下。 远处突然传来巨浪冲天的激响,倾天湖百里,水面粼光闪闪,轰然炸裂,冲天飞旋飞起巨大的水浪,像万千腾蛟兽呼啸怒吼狂啸着盘桓纠缠。无数道淡黑色的气流从倾天湖冲天而起,漫漫蒸腾飞涌,急速飞来。 玄天灵女蹙眉道:“公子小心!她要借助倾天湖的碧雨魄力,增强玄脉灿烜绫的威力。” 南宫易恍然心想:“难怪她要约潮阁圣后到雁门倾天湖来。此处荒野万里,大山寥落,潮阁圣后想要借助惊雷之属的魄力几无可能。而她却可以借倾天湖的魄力,化为己用,击败潮阁圣后。”又想:“此处山石草木众多,流风动气便就少了,我和天仙灵女姊姊所能借调的玄风之属的魄力远不如她多。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魔女处心积虑布下此局,果然阴毒之至。” 眼见玄脉灿烜绫在四周鼓舞如浪,真气汹汹迫面,而漫漫水气魄力又正急速横空涌来,南宫易一时脱身不得,苦无良策,不由微微焦躁起来。 远处,狻猊狂吼跳跃,腾挪剪扑,朝着潮阁圣后狂肆进攻。黑光纵横,妖风鼓舞,将她迫得不住后退。四周凶禽妖兽腐尸骸则在冥蜮无情的调度下,盘桓奔走,伺机猛攻。 狻猊原是惊雷帝国凶厉神兽,被施以鬼蜮魔蟑毒之后,更加狂暴凶野,威不可挡。贝妩岚娅适才担心困囿其体内的牧战野元神再度挣扎作乱,又施以更为毒辣的法术,使得它神智尽失,状加疯狂。 潮阁圣后一旦被其击中或咬伤,必定身中鬼蜮魔蟑毒。而以潮阁圣后与牧战野的感情,断然不会出于伤害,是以唯有闪避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想要将它生擒活捉,却是断无可能! 如此一来,贝妩岚娅便可先毕集全力,将这两个神秘人先行斩杀灭口,然后再转而与冥蜮、狻猊合力围攻潮阁圣后。 贝妩岚娅在半空翩然飞舞,素手招摇,玄脉灿烜绫形成的气幕光圈越收越小。漫天涌来的万千黑光水气急速冲下,随着“温柔乡梦”飞旋绕转,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暗漩涡,在地翅丘双峰之间飞旋飞舞。土石白骨纷纷卷入,沉浮旋舞,气浪汹汹。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站在气带光幕中,只觉得似乎有万千大山齐齐压下,万千巨浪同时飞卷拍击一般。胸闷气窒,呼吸急促,体内血液开始随着玄脉灿烜绫周转的韵律缓缓流动;周身彷佛被麟蚺紧缠,寸寸收紧,随时都要绞断一般。 玄天灵女握住南宫易的手,经脉相连。两人体内真气在彼此之间回圈周转,形成一个小飞旋气浪,对抗身外的玄脉灿烜绫气旋。 贝妩岚娅的“温柔乡梦”柔中带刚,气势滔滔,变化无常,深得碧雨帝国法术与神功之真髓。此时又化倾天湖碧雨魄力为己用,气势更盛。南宫易与玄天灵女若想全身而退,非得竭尽全力方有可能。但如此一来,至少玄天灵女的身份必被揭穿。 南宫易心中一动,忖道:“是了,我先故意示弱,等她松懈得意之时,再以风云诀中的‘风生浪诀’作用于避水神珠,借势反弹,打她个措手不及!” 一念及此,心下大定,正要传音玄天灵女依计而行,忽然听见西北方传来一阵狂呼乱叫声:“他奶奶个嘴的,死兽白骨还能跑来跑去?有趣有趣!咦?还有人打架?有趣有趣!” 那声音激越高亢,真气雄浑,竟是风神儿!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对望一眼,心下大喜。想不到这疯疯癫癫的老小子竟在此时赶来。 扭头望去,皓月如银,四野明亮,一个五尺不到的老顽童风也似的从北狂奔而来,果是风神儿! 他东张西望,哈哈大笑,口中兀自大叫道:“他奶奶个嘴的,这骷髅鸟人又大又粗,还有个长鼻子晃晃悠悠,难道是恶犸兽吗?这个又是什么?他亲娘的,长得这般奇形怪状,故意不让我猜出来吗?” 南宫易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气运气海,传音哈哈大笑道:“老顽童,你跑得也忒慢了!我们在这已经等了足足一夜啦!” 风神儿听见他的声音,陡然一惊,探头四望,突然瞧见南宫易与玄天灵女站在一道巨大的飞旋黑光之内,南宫易虽然蒙着面纱,但玄天灵女却的的确确是今日午后开始赛跑时,与曲风扬一起的刁钻女子。 心中惊疑沮丧,难以置信,大叫道:“他奶奶个嘴的,你……你们怎么先到了这里?你在干什么?” 南宫易传音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慢得像蜗牛,我们早就超过你啦!跑了一天,出了身汗,所以就叫这丫头给我们浇水洗澡啦!” 风神儿眼珠乱转,惊疑不定,搔头道:“不对不对,我怎地没瞧见你们从我身边跑过?” 南宫易传音怒道:“他奶奶个嘴的,你跑不过我,还要耍赖吗?” 风神儿面红耳赤,哇哇大叫道:“他奶奶个嘴的,谁说我要耍赖了?没跑到最后,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哩!” 贝妩岚娅与潮阁圣后见这老顽童一面狂奔,一面大呼小叫,也不知和谁说话。虽然疯疯癫癫,但真气之强,却是生平罕见。暗暗警觉心惊,只道是对方召来的神秘帮手。 贝妩岚娅不敢大意,轻叱一声,全力收紧“温柔乡梦”,欲将南宫易二人生生绞死。 与此同时,冥蜮呼啸,狻猊怒吼狂啸猛攻,腐臭妖兽凶禽发狂似的层叠偷袭。潮阁圣后心中惊怒,粉靥如罩寒霜,腾挪闪避,苦思对策。 南宫易聚意凝神,与玄天灵女联手对抗汹涌逼迫而来的玄脉灿烜绫气旋,哼了一声传音道:“他奶奶个嘴的,老顽童,我觉得和你比试吃了老大的暗亏,实在忒不公平!” 风神儿叫道:“什么不公平?” 第741章 赌赛 南宫易道:“你一个人轻装上阵,跑得像个野兔子一样。我带着—个姑娘,还要背着她跑,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风神儿抓头道:“说得也是!他亲娘的,那还不容易,你把这娘儿们丢了就是。” 南宫易忍俊不禁,笑道:“他亲娘的,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对女人始乱终弃?那不是和禽兽无异吗?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风神儿最怕他说自己耍赖不公平,闻言大喜,急忙道:“他奶奶个嘴的,我当然愿意。” 南宫易道:“你瞧见那只狻猊了吗?你若能背着他跑到溪壑,我就他奶奶个嘴地低头认输,申天尊和你的比试,就算是你赢了!” 风神儿大喜,咧嘴笑道:“他奶奶个嘴的,咱们三日为限,你小子可不许耍赖!” 南宫易传音道:“他奶奶个嘴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如钉钉,岂有反悔之理!你快将那青背狻猊兽背了先跑,我立即来追你了。那妖震敝兽身上有毒,你可小心了,别让他伤着。” 风神儿哈哈大笑道:“我来也!”狂奔似飞,闪电似的朝着狻猊冲去。 贝妩岚娅与潮阁圣后均吃了一惊,都道风神儿是对方的帮手,赶来相助。眼见他越奔越近,刹那之间,心中齐齐下了一个决定。 冥蜮忽地一阵怪啸声,狻猊发狂似的横空跳跃,巨爪横扫,獠牙交错,雷霆万钧地朝着潮阁圣后扑去。 潮阁圣后眉尖轻蹙,脸上陡然闪过凛然杀气、低叱一声,双臂齐振,“天光曜月痕”在玉蟾清辉下悠然翻转,倏地如闪电似的朝下怒射,直破狻猊脊背! 众人大吃一惊,失声低呼。 “嗖”地一声轻响,那狻猊发出凄厉悲痛的怒吼狂啸,胸腹轰然炸裂,鲜血喷涌,在玉蟾清辉下如花一般地绽开,雨一般地洒落。蓝芒飞舞,“天光曜月痕”从漫漫血花中“呜呜”旋转着电冲而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凶禽妖兽腐尸盘桓,血珠纷扬。 狻猊在半空中突然停顿了刹那,碧眼蓝瞳直直地瞪着潮阁圣后,惊愕、悲凉、痛楚,又带着温柔而眷恋的神情。张开巨口,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吼声,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无法说出;然后便突然重重地朝下摔落。 “轰”地一声闷响,狻猊砸落在草地上,微微震动跳弹,鲜血****,土尘飞扬。 南宫易脑中嗡然,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之事,他原想让风神儿将狻猊安全劫走,趁着贝妩岚娅方寸大乱时,自己与玄天灵女再全力反击,逃离此地。不想潮阁圣后竟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一刀将狻猊,及与狻猊合体的牧战野洞穿斩杀! 风声狂啸,众人怔然。 潮阁圣后面色惨白,衣袂翻飞,低头望着草地上的狻猊尸首,望着那双兀自瞪视着自己的眼睛,娇躯微颤。 突然哈哈大笑道:“贝妩岚娅,我将他杀了!我将他杀了!我瞧你还能将我怎样?”狂笑声中,一粒泪珠倏然从脸颊上滚落。 蓦地转身仰天清啸,碧眼蓝瞳如电,虎牙毕露,乌发冲天乱舞,厉声道:“贝妩岚娅,你杀我惊雷帝国神兽,还不跪下请罪!”白衣鼓舞,冲天飞起。素手闪电似的交错捏诀,“天光曜月痕”随着她的手势不断旋转变化,突然亮起耀眼已极的蓝光,破空飞舞,雷厉风行,掀起凌厉无匹的冲天刃光,朝着数十丈的贝妩岚娅怒斩飞斩。 这一刀气芒之凛冽锐利,气势之雄浑刚猛,都远在此前的任何一刀之上。一刀飞出,狂风大作,地翅丘双峰微微震动,刹那间,万千白光从飞崖石岩迸爆闪起,急电飞舞,汇入“天光曜月痕”的刃光中。 幽蓝色的刃光越来越盛,风吼雷鸣,瞬间斩下。 贝妩岚娅仿佛突然惊醒,哈哈大笑道:“你杀了他!是你亲手杀了他!他不杀你,你反倒杀了他!” 她花枝乱颤,竟也如疯狂了一般、突然翩然而起,“呼”地一声巨响,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四周的玄光气幕登时消失,玄脉灿烜绫蓦地抽卷飘飞。在空中急速扭缠为一条巨大的黑幕,那漫漫飞旋水气也霍然倒转,随着玄脉灿烜绫一齐朝“天光曜月痕”卷去。 这个时候,风神儿狂奔而至,沮丧不已,叫道:“他奶奶个嘴的,贼婆子,你砍谁不成,为何偏偏砍这头狻猊凶兽?他奶奶个嘴的,我不管了!曲风扬小子,我去也!”猛地将狻猊尸首扛在肩头,疾风飞掠。 冥蜮无情怪号一声,与众腐臭妖兽凶禽迎面冲涌,强行阻截。被他真气冲撞,登时四下碎裂抛飞。转眼之间,他便冲透重围,大呼小叫着朝东冲去。 潮阁圣后与贝妩岚娅齐齐变色,厉声喝道:“放下他!”不约而同地拧身飞旋,朝风神儿冲去。“天光曜月痕”轰然折转,怒啸破风,如青龙电舞,银河倒灌。玄脉灿烜绫黑光缭乱,恶蠓似的腾空飞转,盘桓勾缠。 当世两神灵姬齐齐出手,朝风神儿发出雷霆一击。 风神儿看也不看,口中叫道:“他奶奶个嘴的,别挡着我!这次绝对不能输给这臭小子!”瞬移电掠,光影闪烁,竟在“天光曜月痕”与玄脉灿烜绫攻到的刹那,抢先穿过了地翅丘双峰,逃之夭夭。 “轰”地一声巨响,地裂石飞,尘土弥漫。“天光曜月痕”直没入地,又从那巨大的地缝深坑中卷舞冲出,余势未衰,奔雷呼啸,闪电似的劈入冥蜮无情的胸膛。 冥蜮发出凄绝的哀嚎,被那幽蓝色的刃光带着冲天飞起,“咄”地一声,深深地钉在地翅丘半山的古柏上。 贝妩岚娅与潮阁圣后眼见风神儿竟从夹击中逍遥而去,惊骇震怒,一时之间竟不敢相信当今元泱竟有如许人物!对望一眼,心中陡然升起一个相同的念头:“绝对不能让牧战野的遗骸落入他的于中!”当下拧身错步,瞬移疾掠,一左一右朝着风神儿急速追去。 贝妩岚娅的玄脉灿烜绫丝带卷舞飞扬,如飞云流水,在她身侧绕转,滚滚而去。“天光曜月痕”嗡然长吟,从树上霍然拔出,凌空狂舞,飞旋破风,亦随着潮阁圣后遥遥远去。 刹那之间,两人已经追至数百丈外。远远的,只见那“天光曜月痕”青芒一闪,两只雷火鹤从刀光中冲天飞起,朝东方破云高翔。 漫天的凶禽妖兽腐尸哀嚎着团团乱转,突然如暴雨般簌簌掉落,雪白缤纷地堆积了一地,抽搐了刹那,再也不能动弹。那些腐臭妖兽亦发出奇怪的悲吼,轰然倒地,碎为粉末。 狂风拂面,玉蟾清辉冰凉,南宫易与玄天灵女携手站在空地上,惊悲交集,一时之间竟迷茫不知所往。 将近黄昏,苍宇澄碧如海,红日喷火,晚霞熊熊,万里黄沙似乎都要被烈焰点燃,狂风吹来,沙尘漫天飞舞,热浪逼人。 曲风扬与紫妙瑶骑乘雷电鹜,横空飞掠。雷电鹜临近西方溪壑,心情激动,一路欢鸣不已。 金色的阳光镀照在紫妙瑶的脸上,容光艳丽,神采照人。娇靥酡红,香汗淋漓,一粒晶莹的汗珠顺着她小巧柔软的耳垂滴落,滑过修长的脖颈,婉蜒而下,淌入雪白的****中。 曲风扬心中一跳,喉咙更加干渴起来。热风呼啸,她青丝飞扬,薄薄的丝裳紧贴着身子鼓舞起伏,玲珑尽现。 那浮凸曼妙的体态使他突然想起了在玥海黑礁屿的那一夜,想起那春光旖旎,浓情似蜜的种种情状。热血上涌,呼吸窒堵。突然想要狠狠地将她搂入怀中,狂野恣肆地碾压她的花唇,直到她红唇破肿,直到她颤栗哭泣……但是想到那惨死于她虫蛊之下的恩公渔民乡亲,登时又怒火熊熊,恨不能将她蓦地勒死。 这让他又爱又恨的魔女啊! 紫妙瑶似乎被他*的目光烧灼得疼痛,蓦地转过身来,斜挑柳眉,妙目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一言不发,曲风扬脸上微红,冷冷地移转视线。 自从那夜在牟阳山上,两人气怒决绝以来,彼此之间的关系变得殊为微妙,不是情侣,不是敌人,却又仿佛两者皆是!如乱麻残茧,剪不断,理还乱。 今日一路东飞,相对无语,彼此的一举一动却无不落入眼中。心中明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对方,但却偏偏横眉冷对,互不理睬。 曲风扬沉声道:“再往东飞行百里,就是车象国了,咱们就在那里等老顽童吧!” 紫妙瑶见他紧绷着脸,瞧也不瞧自己,话语也是冷冰冰*,象是陌生人一般,心中酸痛。恨恨忖道:“薄情寡义的臭蛐蛐!早知如此,今日我便不出这主意,让你被乱矢射成马蜂窝。”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当日在黑礁屿,曲风扬狂怒决裂,剜出“听心相思蚁”弃她而去时,她羞悔欲死,痛不可遏。乃至重逢之时,温柔讨好,低声下气,只盼曲风扬能回心转意。 后来在牟阳山听见他愤怒言语,伤心欲绝,那歉疚后悔的心情立时被怒火所代替,偏激之下,竟有自暴自弃的念头。 几日来,心下虽暗暗后悔那夜冲动决裂之举,但见曲风扬始终冷漠相对,不由气恨恼怒,心中打定主意,决计不先行言和。 但想到若当真与曲风扬从此决断,形如陌路,心中仍止不住刀劫似的疼痛;一路自怜自伤,心乱如麻,沉浮跌宕。 这时狂风吹来,远远地听见铃声叮当脆响。两人循声眺望,只见一队象队遥遥行来。数十只大象浩浩荡荡,驮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其上大多都是老弱妇孺,个个神色悲戚惊慌。 曲风扬心下大奇,今日—路行来,已经先后邂逅了五支象队,都是拖家带口,仿佛举国迁移。在荒漠上清野极少,若非极大灾荒,住民决计不轻易迁徙。难道前方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灾祸吗? 当下驱鸟俯冲,朝象队冲去。众大象听见雷电鹜的怪号,登时大惊哀鸣,纷纷跪倒。众人骇然,只道天神降世,纷纷拜伏祷告。 曲风扬急忙行礼道:“诸位乡亲莫要惊慌。我路经此地,正要前往车象国,一路瞧见许多人朝东迁移,不知西边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见他虽然脸上狭长血红刀痕狰狞,桀骛威武,但说话倒也恭敬有礼,心下稍安。一个老者颤声道:“豪侠,千万不可去车象国!我们正是车象国的臣民百姓,那里近来接连有妖怪恶蜮夜里吃人,几天内国中就死了几千个壮汉。大家都怕啦!只好举国迁移,搬到东边去。”众人连连点头,七嘴八舌交杂叙述,恐惧不已。 曲风扬胆子素壮,从来不怕鬼神,又颇好打不平。听他们述说那些恶蜮杀人的凶狞惨状,心下不由动气,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管他是妖怪鬼魔,还是恶贼装神弄鬼,我既要到车象国,正好将它杀个精光,也好让这些黎民迁回家乡故上。” 主意已定,便与众人微笑告别,驱鸟盘桓。等他们走得远了,这才与紫妙瑶一齐朝东飞去。 紫妙瑶见他脸上杀气凛然,便知他心中所想,哼了一声道:“木头,你好管闲事不****事;但要是耽误了时间,输给了老顽童,我可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曲风扬冷冷道:“输赢是我的事,横竖不伤你一根指头,你只管放心。” 紫妙瑶闻言蓦地一阵伤心气苦,眼眶登时红了。转头闭眼,等那颗泪珠飞落热风,消散无形后,方才格格笑道:“是了,我险些忘了,你是死是活****何事?最好让那些恶蜮将你这薄情寡义的小子吃个干净!” 曲风扬一言既出,正自微微后悔,听她这般说,登时又大怒,硬起心肠,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紫妙瑶心中难过,险些又要流下泪来。 第742章 鬼蜮朝圣 迎面炎风似火,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一粒心似乎被撕裂成碎片,浸没在森冷无人的寒渊冷水里。 两人朝东飞行,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见了一片清野。清野方圆百里,一条汹涌长河滚滚流逝,从西南面极远处的冰山雪麓一路奔腾而来。长河两岸是茂密森林,参天古木参差,绵绵绿荫如碧云起伏,在这万里荒野中望来,让人尘心尽涤。 清野西北是一座用大青石和巨岩堆砌而成的城垣,城垣低矮,城门敞开,当是车象国。城中街道空空荡荡,人影全无,竟似空城。 两人驱鸟降落城中,雷电鹜欢鸣奔跃,在城中大步奔走。两旁道上竹楼鳞次栉比,窗棂幽黑飞檐寥落,狂风吹过,便发出呜呜的响声。环城绕走许久,始终瞧不见一个人影,想必都已如那老者所言,尽数西迁。 两人在空城中游荡了片刻,殊觉无味,腹中又饥饿难耐,当下驱鸟出城。出了城门,曲风扬心中一动,真气毕集右手食指,青光电舞,在车象国城垣上刻了几个大字:“老顽童,曲风扬先行到此一游,下站恭候大驾。”心道:“即使今夜那老小子来时找不到我,见了这行字他也耍赖不得了。” 紫妙瑶一言不发,驱鸟朝东飞去。曲风扬道:“你去哪里?” 紫妙瑶没好气道:“那片树林里有些野果,我半日没吃东西了,摘些野果总成吧?”曲风扬想起她随自己飞了许久,滴水未进,饥渴疲怠,心中不由大起怜意。当下驱鸟相随。 掠过漫漫森林,在长河边俯冲停下。河面宽广,巨浪滔滔,水势极为遄急。水流银白清澈,冷意森森,站在岸边只觉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服。 曲风扬俯身掬了几口河水吸饮,一股清流滚滚滑过喉咙,体内那火烧火燎的焦渴登时熄灭,精神大振,索性埋头痛饮。 抬头之际,突然看见紫妙瑶蹲距在河边,捧了一掌河水,妙目凝视着他,神色迷离,嘴角牵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是欢喜又是凄伤。撞见他的目光,娇靥晕红,俯身饮水洗面。 曲风扬正自诧异,忽地记起与她初识之时,将她误作馨儿,紧追不放,结果在山林中无意瞧见她在河边裸身洗浴、那不过是数月前的事,但此时想来竟恍如隔世。 短短的几月之内,他们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从敌人到朋友,从朋友到恋人,又从恋人到此刻这爱憎不明,纠缠不清。心中纷乱,甘苦参半。 曲风扬在森林中捕杀了几只山雀,在河边洗净,生火烤食。他与南宫易相处顿久,也略学到了一些烹饪烧烤的窍门。 这几只山雀虽然烤得生熟不均,火候并非恰到好处,但香味四溢,闻之令人食指大动。曲风扬正饥饿难耐,又哪管美味不美味,只管撕咬大嚼。雷电鹜也争抢啄食。 曲风扬突然瞥见紫妙瑶独自坐在一旁,低头慢慢地咬着油渍蜜果。想起她当日为了救自己,冒失落入水色千秋等人手中,制作果冻肉膏的玉瓶也被他们搜了去,以致今日只能生吃这野果,心中大软,当下挑了一只外相稍稍美观的烤山雀递给她。 紫妙瑶微微一笑,低声道:“算你还有些良心。”眼圈却不由得红了,一边小心翼翼地撕下山雀肉送入嘴中,一边却情不自禁地掉下泪来。 曲风扬最怕女子落泪,暗暗叹了口气,粗声粗气地道:“有那么苦吗?苦到连眼泪都呛出来了?” 紫妙瑶“噗哧”一笑,伸手抹去泪水,但更多的泪珠却不争气地接连涌落。心中酸甜苦涩,翻江倒海,心中甬道:“木头,你若是对我好些,即便给我吃鹤顶红,我也甘之如蜜,不掉一粒眼泪。”想到此处,更加伤心欲绝。 第七章鬼蜮魔蟑 夕阳已沉,夜色逐渐降临。荒漠上温差极大,片刻之前还酷热似火,此时却变得如冰森寒起来。狂风卷过,林涛阵阵,水声轰隆作响,雾气迅速弥漫。 紫妙瑶今日在沙漠上迎着烈日狂风赶路,风尘仆仆,见到这长河时早想跳入其中好好地洗浴一番。只是其时饥饿难当,无暇他顾。此时见气温迅速转冷,再不及早沭浴只怕温度愈加阴寒,当下不再迟疑,起身除去衣裳,一丝不挂地跳入河水中。 曲风扬心中猛跳,立即移转目光。只听“噗通”脆响,她“啊”地一声惊呼,机伶灵地打了一个冷颤,颤声道:“好冷!” 冷风瑟瑟,林中蒙胧昏暗。河水森冷,遍体侵寒,漩涡湍急,深不可测。紫妙瑶心中突然有些害怕,当下游到河沿较浅处站定,真气运转,寒意稍消。 夜色蓝灰迷蒙,河面上笼罩着淡青色的薄雾,轻纱似的飘忽不定。两岸的碧木森然交错,黑影幢幢,时而传出一两声遥远的鸟鸣。 她站在冰冷湍急的河水中,望着远处背对她而坐的曲风扬,心中更加孤单悲凉,泪水忍不住又涌将出来。无声地哭了片刻,方才渐渐忍住悲伤,慢慢地擦洗自己的身子,曲风扬听着她泼舞水花的声音,脑海里尽是她在玉蟾清辉下雪白玲珑的身体,心猿意马,热血如沸。强自收敛心神,移念他想,忖道:“等她洗完了,便回到城里,看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在逞凶行恶。” 月亮缓缓升起,河面波光粼粼,水雾愈重,纷扬弥散。对岸的碧木如在云端,影影绰绰瞧不分明。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阴寒妖魅的无形之气正随着河雾悄无声息地渗透飘荡。曲风扬一凛,心中蓦地升起莫名的不祥寒意。 忽听紫妙瑶尖声惊叫,极尽骇惧。曲风扬大惊,猛地跳起,抓起屠龙刀转身冲去。 大浪喧嚣,河水急速涡旋,粼光乱舞。紫妙瑶雪白的身影一闪而没,瞬间消失于河心巨大的漩涡中。 曲风扬大骇,心中仿佛要炸裂一般,大吼一声,蓦地凌空飞掠,一个猛子扎入滚滚河水。 水泡纷乱,河水幽蓝清澈。凝神四扫,赫然看见三个漆黑诡异的影子面无表情地拖着紫妙瑶的手腕、脚踝朝河底急速游去。 紫妙瑶面色雪白,动弹不得,正自惊怒无助,看见他游龙似的飞速追来,泪水登时汹汹涌出。 曲风扬心中又怜又痛,狂怒杀意凛冽爆发。他水性极佳,当年与南宫易在琼海中也不知杀了多少海兽凶龙,深谙水下搏杀之道。当下闪电似的溯流游窜,迂回包抄,转眼间便冲到那三个影子的正前方。 众怪人幽蓝闪光的眼眶上翻,视若无睹,依旧紧紧抓着紫妙瑶的手脚,朝河底冲去。曲风扬大怒,挥手一刀将右面那影子当头破成两块;左手一探,将左面那黑影脖颈卡住,蓦地一卡,登时将他头颅硬生生拧断,黪灰血水急剧弥散。 那两具无头遗骸身形摇晃,突然撒开手,闪电似的朝曲风扬扑来。 曲风扬吃了一惊,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幽冥恶蜮!”凝神聚意,屠龙刀纵横飞舞。“哧哧”连响,水流迷乱,乌血沸扬。那两具强尸瞬间被斩成碎段。 曲风扬顺流下潜,从紫妙瑶身下冲过。刀光一闪,另两具恶蜮的手爪登时被齐腰斩断,两道霸烈的刀气从断腕劈入恶蜮周身经脉,“砰”地一声闷响,两具恶蜮登时炸裂为万千碎片,被漩涡冲卷而去。 曲风扬顺势抱住紫妙瑶,破浪冲天,稳稳地翻身落在盘桓飞舞的雷电鹜上。 紫妙瑶“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河水,惊魂未定,紧紧抱住曲风扬,颤抖着哭将起来。她原非胆小女子,生平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凶险风浪。 但适才事起突然,被恶蜮拖入河中,水性不佳,不免惊慌。此刻被曲风扬救起,依偎在他强壮的怀中,登时变得说不出的软弱,这些日子以来累积的委屈、悲苦、难过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一时哭得雨打梨花,玉箸纵横。 曲风扬念力四扫,见她毫发无伤,心中巨石方甫落地。紫妙瑶哭道:“你这薄情寡义的狠心小子,只管远远地站着不用管我,为何又要来救我?让这些恶蜮将我拖走,你正好去找你的馨儿妹子,岂不干净?”指甲狠狠地掐入他的肩膀,直渗出血来。 曲风扬心中酸苦刺痛,怜惜、疼爱、恼恨、厌憎……翻江倒海,紧紧将她抱住,恨不能将她深深地勒入自己体内。 紫妙瑶被他这般紧抱,越发脆弱,软绵绵地搂住他的脖颈。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泪水不断地流过脸颊,滚落曲风扬的胸瞠。 曲风扬突然狠狠地抓紧紫妙瑶的双臂,咬牙切齿地瞪了她刹那,蓦地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狂野地、恣肆地辗转,暴虐而贪婪;这一瞬间,他分不清那在体内沸腾迸爆的熊熊炎火,究竟是炽烈的爱呢,还是深切的恨。 紫妙瑶“嘤儜”一声,身体内彷佛有什么东西突然爆炸开来,热浪从小腹滚滚燃烧,刹那燃逼全身,让她酸软得想要昏厥。当他强横地需索,霸道地吮吸她的舌尖,她止不住簌簌发抖,似乎粉碎了,融化了;在玉蟾清辉中化为疼痛而欢悦的虚无。 肌肤相贴,体热灼人。那滚烫的温度沸腾着彼此的血液,也熨平了潮湿的罅隙。两人数日来的别扭、斗气、委屈、恼恨都突地烟消云散。没有什么比这怀中人更加真实了,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内心。 不知过了多久,雷电鹜突然唦唦乱叫,冲天飞舞。 曲风扬一凛,俯头下瞰,只见长河翻腾,水浪涡旋乱流,突然冒出十几个腐臭枯瘦的妖头;继而水浪此起彼落,无数妖头从水中浮起,乍一望去,竟如万千红荷在月夜盛开。 玉蟾清辉凄迷,白雾缭绕,数百个恶蜮从水中浮出,缓缓地爬上岸,缓慢地迈着脚步,湿漉漉地朝着树林中走去。幽蓝闪光的眼眶阴森可怖,张口獠牙,喉咙中发出暗哑的低沉怪吼。怪嚎声交相呼应,令人毛骨悚然。情状诡异凄厉,直如梦魇。 紫妙瑶想到片刻之前,自己竟还在这条河中饮水沭浴,登时一阵嗯心,烦闷欲呕。 曲风扬怒意勃发,心道:“原来闹得车象国鸡犬不宁的恶蜮竟是这河中的恶蜮!” 当下挥手将紫妙瑶丢在河沿的衣服倏地收到掌心,将她严严实实地包好,对她道:“你坐在雷电鹜上,我去将这些妖魔鬼怪杀个干净!” 紫妙瑶紧紧将他抱住,只不松手。泪痕未干,桃腮酡红,颤声道:“我不管,你去哪儿,我便跟到哪儿!” 曲风扬心中大震,苦甜参半。当下长啸一声,抱着她驱鸟电冲而下,大喝道:“幽冥恶蜮,快来受死!”屠龙刀碧芒迸爆飞舞,在玉蟾清辉下闪耀起一道眩丽的冲天翠光。 轰然炸响,雷火鹤穿梭电掠,青光纵横狂舞,恶蜮纷纷碎断横飞。众恶蜮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啸怒吼狂啸,一齐转身朝曲风扬冲去。 紫妙瑶低声道:“木头,这些恶蜮好生诡异,只怕体内有什么妖毒,切莫让他们抓破皮肤。” 曲风扬傲然道:“嘿嘿,他们靠得近一丈之内吗?”刃光金光如风雷滚舞,众恶蜮方甫接近,立即被炸裂为断肢残首,漫天飞舞。 浪涛翻涌,无数的恶蜮前仆后继地爬上岸来,鬼哭狼嚎着漫漫冲来。曲风扬时而驾鸟高飞,时而驱鸟俯冲,屠龙刀大开大合,雷霆万钧,如虎入羊群,大开杀界。 恶蜮虽缺头断腿,却依旧摇摇晃晃地奔走冲袭。曲风扬杀得兴起,血肉横飞,无数残块纷纷摔落河中。长河水花飞溅,染得一片血红。 狂风呼啸,腥臭弥漫。林间树梢挂满了断肢残骸,尸横遍地,断头乱滚。草地上乌血成溪,汩汩汇入长河之中。 第743章 青血狴犴兽 河中漂浮跌宕着血腐肉血骨,随着大浪滚滚西去。 半个时辰之后,近千余恶蜮几乎已被曲风扬斩杀殆尽。雷电鹜欢声鸣叫,在长河上耀武扬威地盘桓俯冲,余下的两百多个恶蜮浮在河面,木无表情地翻动幽蓝闪光的眼眶,缓缓地沉下水去。 曲风扬许久没有杀得这般痛快,吹飞刀锋上尸血残肉,哈哈大笑道:“就这么点货色吗?忒不济事。” 话音未落,河面突然炸飞冲涌,巨浪滔天。一只巨大的妖面狮兽从河中破浪而出,怒吼狂啸着朝曲风扬猛扑而来。那妖兽通体青黑,铁伞巨翼张开时足有五丈来宽,恶目赤红,獠牙倒长,“呼”地一声,一团巨大的烈焰喷涌破空,疾射飞撞。 紫妙瑶失声道:“青血狴犴兽!” 青血狴犴兽乃是雪域食人恶兽,巨大凶猛,有雪域兽王之称。吃人时喜从内脏吃起,极是凶恶贪婪,每次能吞下二、三十人。这只青血狴犴震敝兽身型巨大,远在其普通同类之上,当是青血狴犴兽中霸王者。 雷电鹜欢鸣声中,交相错舞,蓦地将那火焰吞入腹中。曲风扬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原来你们今晚没有吃饱吗?”屠龙刀当空怒斩,卷带锐烈刃光,青电霹雳似的朝那妖兽劈落。 青血狴犴兽怒吼狂啸,突然振翅绕舞,闪电似的贴着屠龙刀气芒掠过。炎风狂舞,巨尾横扫,重重地摔在屠龙刀刀背上。“轰”地一声震响,曲风扬手臂蓦地一阵酥麻,屠龙刀竟险些脱手飞出! 曲风扬喝道:“好禽兽!”真气迸爆,刃光怒卷,全力反击。 青血狴犴兽连声咆哮,拍翼飞翔,在刃光之外急速盘桓,伺机进攻。偶尔巨爪猛击,长尾电扫,险些便将曲风扬打中。这妖兽行如鬼魅,极是灵动,机警残暴,巨力惊人,攻击力之强,竟与一幻真位高手无异。 曲风扬心下大凛:“难道这妖兽竟是哪个妖人所化的震敝兽身?”登时收起轻视之心,凝神相斗。 两禽一兽在空中团团飞转,怒吼狂啸连连。金光纵横飞舞,刃光所及,水浪冲溅,草木横飞。 紫妙瑶搂着曲风扬的脖颈,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心下甜蜜温暖。虽然那妖兽便在咫尺之距上下翻飞,杀气迫面而来,她却再不惊慌害怕。 痴痴地瞥望曲风扬,见他全神贯注,目光炯炯,如天神降世,便连那狭长的血红刀痕此刻看来也是如此独特,如此狂野恣肆。心中温柔,周身软弱无力。 突然明白,此生此世,她是再也不能离开这个桀骛不驯的男子了!离开他,就像风筝离开流线,空荡而无所依傍;就像鱼儿离开水,片刻也不能呼吸。 突然之间,她再也不想做从前那千变万化,独立而寂寞的千变锦毛魔鼠,再也不想为了自尊与矜持与他苦苦斗气,只想做依附他的藤蔓,缠绕他的花枝。 激斗片刻,青血狴犴兽逐渐不支,怒吼狂啸一声,翻空逃逸。 紫妙瑶突然瞥见它胸腹间有一个翻裂的伤口,血肉模糊,腐虫蠕动,心中蓦地一凛,在曲风扬耳边低声道:“木头,全力攻它伤口,莫让它逃了!” 曲风扬喝道:“哪里走!”念力积聚,默颂“暴雨梨花决”。“噗”地一声闷响,青血狴犴兽悲吼,伤口炸裂开来,黑血喷飞,一大团雪白的腐虫炸飞喷扬。 曲风扬乘它身形顿挫之机,大喝一声,屠龙刀轰然电舞,青芒从刀锋破舞飞旋,闪电似的冲向妖兽伤口。 “砰!”青光直没妖兽伤口,青血狴犴兽周身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金光,痛嚎声中,剧烈变形,震敝兽身被吹气一般,陡然胀大。“哧哧”连声,妖兽周身蓦地破裂开数百个小洞,血矢缤纷冲舞,在玉蟾清辉下划过无数艳红的弧线。 青血狴犴兽嘶声悲吼,重重摔落在草地上。钢翼断折,四爪抽搐,紫黑色的血浆迅速洇淌。周身闪耀着淡淡的幽光,若隐若现。过了片刻,幽光扭曲,震敝兽身变化,竟逐渐化为一个侧身蜷伏的大汉形状。 曲风扬嘿然道:“果然是妖人化为震敝兽身。” 紫妙瑶摇头道:“他是中了鬼蜮魔蟑毒,又被震敝入青血狴犴震敝兽身,才变做这般模样。” 曲风扬“咦”了一声,忽然觉得那大汉的身形有些眼熟,心中陡然一寒。驱鸟俯冲,在那大汉身旁落下。 曲风扬凝神一看,周身大震,失声大叫道:“屠叔叔!”那大汉身长八尺,满脸虬须,威武至极,正是当年乌桓城里的狂人屠鸿海! 曲风扬脑中轰然作响,呼吸不得,又惊又喜又悲又悔,惊喜的是屠狂人竟然尚在人世,悲悔的是这宛如自己叔父的屠狂人竟被自己错手杀死!心中狂乱,痛悔不已,猛地跃下雷电鹜,冲将过去,将他抱起,大叫道:“屠叔叔!屠叔叔!” 紫妙瑶花容失色,尖叫道:“木头小心!” 曲风扬忽觉杀气锐烈,迎面撞来,下意识地翻身疾转,闪电错开,只见一只乌黑幽蓝的天牛也似的妖蟑怒矢飞射,从狂人屠鸿海的胸腹伤口电冲而出,在玉蟾清辉中狰狞张舞。 曲风扬指风一弹,一道金光穿空怒射,登时将那妖蟑打得粉碎。这个时候,狂人屠鸿海突然咆哮狂吼,跳将起来,狠狠地掐住曲风扬的脖子,朝他耳朵咬去。 紫妙瑶惊叫道:“木头,千万别让他咬中!” 曲风扬见他未死,心下大喜。当下真气蓬然鼓舞,指风纵横,将他周身经脉尽数封住,热泪盈眶,叫道:“屠叔叔,原来你没死!辣块妈妈的鳖毛蛋,真是太好了!” 狂人屠鸿海似乎听不见他的话语,任他如何呼唤,只是怒吼狂啸狂啸,恶狠狠地瞪着他,似乎想将他撕成碎片。 紫妙瑶负手蹁跹走来,叹道:“木头,他和这些恶蜮一样,体内中了鬼蜮魔蟑,元灵混沌,根本认不出你了,你叫再多声也没用。” 曲风扬凛然道:“鬼蜮魔蟑?”生平从未听说过此物。他知道紫妙瑶精擅虫蛊,所言必定非虚,但却不知鬼蜮魔蟑究竟是什么妖蛊,竟能使活人死人尽皆化为妖魔鬼怪?屠狂人中了此蛊还有得救吗?心中焦急惊惧,正要相问,却见紫妙瑶嫣然道:“元泱第一使蛊高手就在你的眼前,你怕什么?” 曲风扬心中大宽,舒了口长气,低声道:“多谢。”紫妙瑶秀眉微扬,欲言又止,娇靥微红,低声道:“你谢我什么?只要你今后对我稍稍好上一些,我就感激不尽啦!” 曲风扬听她话语酸楚,心中也不由刺痛起来,默然不语。 紫妙瑶见他不敢应答,眼圈一红,默默地折了一根树枝,将遍地的骸骨拨到一处,堆积成三尺余高的小丘。退到一旁,拍拍雷电鹜的身体,微笑道:“雷电鹜大哥,借你的火,将这些骨头烧起来。” 雷电鹜扑翅鸣叫,蓦地伸长脖颈,喷出一团雷电磷火,登时将那堆骸骨熊熊烧将起来。 焦臭四溢,恶腥难当。紫妙瑶掩着口鼻,退到曲风扬身旁,拉起他的手,朝后退去。曲风扬不知她意欲何为,但料想必有深意,当下随她远远地避开。 火焰上跳下窜,五色斑斓,“劈仆”作响。黑烟滚滚,黄浆四流。突然一大群乌黑青幽的妖蟑从火焰中飞窜而出,四下奔走,但奔行不到七八十尺,突然自动熔缩焚烧,化成灰烟。 紫妙瑶道:“这些就是鬼蜮魔蟑了,是虫蛊中至为凶险的四大妖蛊之一。” 曲风扬凝神细望,那些妖蛊虽然形状并不完全相同,但大都状如天牛,乌黑青幽。突然想起适才从狂人屠鸿海体内迸飞而出的那只妖蟑,与彼等相似,想必也是鬼蜮魔蟑。 狂人屠鸿海突然发出凄冽的惨嚎,周身剧烈震动,痛苦欲狂,面容狰狞扭曲。曲风扬大惊,叫道:“屠叔叔!”便要冲上前,却被紫妙瑶竭力拉住,脆声道:“木头!不要上去,再等上片刻。” “嗖嗖”连响,八、九只乌黑青幽的妖蟑从狂人屠鸿海体内破肤冲出,惊慌逃窜。同先前那些鬼蜮魔蟑一样,行不过七八十尺,纷纷自焚灰飞烟灭;再过片刻,又窜出两只。如此约莫一盏热茶的工夫,从狂人屠鸿海体内一共窜出二十余只鬼蜮魔蟑。 紫妙瑶道:“好啦!将那火扑灭吧!”曲风扬随手一掌,真气鼓舞,登时将远处的尸火立时震灭。 紫妙瑶拉着他走到狂人屠鸿海身边,见狂人屠鸿海面色惨白,闭眼颤栗,昏迷不醒,微微一笑道:“好啦!你的屠叔叔暂且没事了。他体内的鬼蜮魔蟑妖虫都已经被这刑天真火逼出来了。但是他周身血液内还有千万只鬼蜮魔蟑毒鬼卵,五日之内,这些毒鬼卵便可感应腐气化为鬼蜮魔蟑……” 曲风扬大惊,皱眉脱口道:“什么!难道没有彻底解救之法吗?” 紫妙瑶道:“唯一解救的方法,就是在五日之内将他周身血液尽数洗涤,将含有鬼蜮魔蟑鬼卵的血液一滴不剩的去除,否则鬼蜮魔蟑毒必将复发。” 曲风扬骇然,咬牙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鬼蜮魔蟑毒究竟是什么阴毒之物,竟然这等霸道!” 紫妙瑶道:“鬼蜮魔蟑毒已是虫蛊中至为歹毒霸道的一种,鬼蜮魔蟑又是鬼蜮魔蟑毒中最为凶霸的,自然厉害啦!” 见曲风扬依旧不解,又道:“所谓鬼蜮魔蟑毒,就是以纯阴的人、兽遗骸腐化出来的妖蛊。但是鬼蜮魔蟑又有所不同,需将一个纯阴金童女在七月十五鬼节那天活活闷死,然后积聚七天怨气装入怨魂鼎。 再将七七四十九种元泱至毒至凶至阴的鬼虫,和七七四十九种附有众多阴魂怨气的至阴至毒孟婆草以及一粒百年聚怨恶魂珠一起放入其中。纯阴金童女和九十八种至毒至阴至怨毒物以及百年聚怨恶魂珠加在一起,刚好是百样圆满之数。 再等到下一个七月十五鬼节晚上子时阴气最盛之时,将装入怨魂鼎中的鬼蜮魔蟑引子,埋入荒坟冢阴气最盛的百年墓穴里,在过得九九八十一日,将怨魂鼎打开,其中金童女尸身九十八种毒物以及百年聚怨恶魂珠,便会化成一只只惊世骇俗的鬼蜮魔蟑。” 曲风扬听完紫妙瑶的话,心中一凛直皱眉头。 紫妙瑶道:“鬼蜮魔蟑自从打开怨魂鼎的一刹那起,就必须寄体为生为生,活人禽兽也好,死物遗骸也罢,总之必是寄体,方能做为生存的环境。一旦脱离寄宿之体,不消片刻,它就会自动因抵御不了空气中旺盛的阳气,而自焚烧化灰飞烟灭。 但是它若是进入寄体体内,便会在寄体的阴血中衍生大量的鬼卵。鬼卵继续分裂繁殖,瞬息之间便可以化身千万,遍布全身。” 曲风扬心下大凛,心道:“难怪她说要将屠叔叔周身血液尽数洗涤,才能救他性命。” 紫妙瑶道:“鬼蜮魔蟑最为可怕之处,在于它可以控制寄体的元灵,使活着的寄体变为傀儡恶妖,死了寄体变为青冥恶蜮,乖乖地任由种养鬼蜮魔蟑的人摆布。 一旦旁人被这些鬼蜮魔蟑寄体所伤,鬼蜮魔蟑就会从伤者的血液侵入,瞬息间让他变成下一个鬼蜮魔蟑寄体,比瘟疫还要可怕百倍呢!” 曲风扬大怒,猛地一掌拍下,地裂土迸,恨恨道:“都是你们这些人,终日想尽了方法害人,才有如此阴毒凶霸的妖蟑。” 紫妙瑶蹙眉欲嗔,蓦地嫣然一笑,低声道:“你用刀杀人,别人用妖蛊杀人,同样是杀人,难道又有什么分别?” 曲风扬一楞,一时哑然。忽听狂人屠鸿海发出一声痛楚的呻吟,曲风扬大喜,转头叫道:“屠叔叔!” 狂人屠鸿海大震,蓦地抬起头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声道:“你……你是曲风扬!” 第744章 屠狂人 曲风扬一把抱住狂人屠鸿海,眼泪夺眶而出,哈哈大笑,哽咽着大声道:“不错!我是曲风扬!” 狂人屠鸿海大喜,张大了嘴,热泪滚滚。想要大笑,却猛地一阵咳嗽,笑不出声来。激动之下,只是喃喃地反覆说道:“你没死!他娘的腿,这可太好了!” 曲风扬擦去眼泪,笑道:“我和南宫易找了你们四年,始终音讯全无,还道你们全都死了呢……” 狂人屠鸿海愕然道:“四年?”满头雾水,迷惑不解。 曲风扬恍然不觉,心中乱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嘎然道:“屠叔叔,我……我爹还活着吗?” 狂人屠鸿海面色大变,突然想起一事,失声大叫道:“糟了!曲城主还在那妖魔鬼怪的手中!咱们得立刻去救他!” 曲风扬大惊,心中彷佛陡然被人揪紧,颤声道:“什么妖魔鬼怪?我爹现在哪里?” 狂人屠鸿海呼吸急促,脸色突然雪白,嘎声道:“镜心湖,冥崖窟下……快……快去救他……”一口气没喘上来,登时人事不知。 曲风扬大骇,便要给他输送真气,大声呼叫。 紫妙瑶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别紧张,他只是身体虚弱,晕过去了。”蹙眉沉吟道:“镜心湖……是了!这条河从天山发源,流经车象国,就是镜心湖!” 曲风扬怔怔地望着她,面色红白交替,大汗淋漓。猛地跳了起来,大叫道:“镜心湖!我要去救我爹!我要去救我爹!”团团乱转,突然扛起狂人屠鸿海,狂奔而出。 紫妙瑶顿足叫道:“木头!冥崖窟在这镜心湖的上游,你跑反啦!你这般冒冒失失的,又怎能救出你爹?” 曲风扬霍然惊醒,深吸了几口气,神色逐渐平定。当下听从紫妙瑶所言,以“三尺冰封诀”将狂人屠鸿海冰封,减缓他体内鬼蜮魔蟑鬼卵生长的速度。又将他藏入如意锦囊中。而后与紫妙瑶一齐跃上雷电鹜,驭禽盘桓,沿着滚滚喧嚣的镜心湖,朝东北急速飞去。 皓皓皓月,清辉残照。凄风苦雨,长河滔滔。 镜心湖澎湃曲折,波光潋滥。所经之地断断续续都是清野。长河两侧,碧木如带,绿草似锦。再往两翼延伸,便是万里荒漠。 荒漠如雪,在月色中泛着寂寞的银光亮泽。起伏连绵的漫漫荒丘,在夜色中静静地蹲伏,像凝固的海,冰封的云。一阵森冷狂风吹过,断草沙粒推移,跌宕起伏。 黄沙纷扬,迷蒙地卷过幽黑的苍穹,彷佛四月柳絮,腊月飞雪。 两人无心观赏大漠夜景,驱鸟疾飞。曲风扬躁乱的心情已经逐渐平静下来,但是万千疑问却汹汹涌过心海。为什么父亲与屠狂人竟会从琼海来到雪域大漠?这四年何以音讯全无?那施放鬼蜮魔蟑,将狂人屠鸿海变作青血狴犴兽的“妖魔鬼怪”究竟是谁?他到底意欲何为呢? 心潮汹涌,惊涛骇浪,隐隐之中,感到一种强烈的莫名不安。他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但这一次,突然感觉到一种森寒的惧意,透心彻骨,竟比四年前与南宫易等人一齐赶回乌桓城时的忧惧还要强烈。 紫妙瑶紧紧的握着他的大手,感觉到他手心中传来的担忧与恐惧,心下暗惊。 她与曲风扬相识迄今,一同经历不少艰难险阻,从未见过他如今夜惊惧失控。想来挂念父亲生死,难免不能超然局外。心中一动,不知曲风扬的父亲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也像他这般英武桀骛?想到即将见到他的父亲,心情也莫名变得紧张起来。 心念自乱间,又自忖道:“鬼蜮魔蟑极是难养,更难施放,一不小心便会反噬自身。此人不知是谁?竟能豢养这么多的鬼蜮魔蟑。”她蹙眉沉吟,心中遍数元泱虫蛊高手,始终找不到身居雪域冥崖窟的人物。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远远地看见一片诡异峰丘,横断东西。峰势峭绝高陡,鬼斧神工。尖崖突兀,怪石嶙峋。冰雪其覆,泠泠银光。谷外葱荣,林海茫茫。镜心湖从两座险峰之间穿过,崖壁水光闪闪。 紫妙瑶低声道:“这里便是冥崖窟了。” 曲风扬凛然凝神,忽然听见从那谷外林海传来淡淡的乐声。他原对音律乐器素不在行,更无兴趣;但与南宫易相处已久,耳濡目染,略知一二。聆听片刻,大约分辨出那乐声乃是骨筝与玉笙。 筝音高越凌厉,隐隐带着阴寒诡异的杀伐之气,合著那悲怆苍凉的玉笙,在这苍茫的月色下听来,更觉凄迷奇诡。 紫妙瑶蹙眉道:“这骨筝的声音好生古怪,象是用来驱使妖蛊的神器。”心中微起寒意。驱蛊通常不必仰仗其他神器,但既用神器,必是极为凶险可怕的妖蛊,又或是极为凶险可怕的咒蛊。 两人驱鸟低飞,沿着镜心湖岸急速冲掠,追循骨筝、玉笙而去。 乐声越来越近,那诡异阴邪的节奏令两人的心跳不自禁地加快。隐隐地,听见阵阵暗哑的叹息声,森冷妖异,仿佛有谁在耳畔吹气低鸣。紫妙瑶心生寒意,紧紧地抓住曲风扬的手。 掠过林海,逼近镜心湖穿行的飞崖山隘,那乐声越发清晰响彻。两人躯鸟俯冲,在林中落下。 曲风扬将雷电鹜震敝,拉着紫妙瑶的手,悄无声息地在林间迤逦飞掠,循声而去。林间幽黑,玉蟾清辉斑驳撒下,遍地都是厚积的落叶。两人生怕惊动吹乐人,足不点地,御空穿行。 屏息奔行了两百余丈,那乐声已经宛如就在耳畔。将出森林时,腐臭扑面,眼前忽地一亮,只见星月朗朗,黑河奔流,两岸宽阔的荒野上各坐一人,遥遥相望。 坐在左岸的那人戴着骷髅面具身着清幽冥衣,盘膝颔首,真容为骷髅面具所挡,瞧不清楚。冥衣鼓动,十指飞舞,坐弹着长约三尺的五弦骨筝。筝音阴冷尖锐,诡异森寒,四周草木随着筝音起伏狂舞。 黑河上幽光隐隐,水浪接连不断冲涌半空,收缩凝结为巨大的流线,缭绕飞舞。每一个流线中,似乎有万千乌黑妖虫缓缓蠕动。 曲风扬、紫妙瑶心中大凛,那些乌黑妖虫即便不是鬼蜮魔蟑,也必定是其他鬼蜮魔蟑鬼卵。难道此人便是狂人屠鸿海所说的“妖魔鬼怪”吗? 紫妙瑶仔细凝望流线,瞧了片刻,突觉头昏眼花,周身冰寒。曲风扬见她脉搏异动,心跳血流都随着那筝音与流线的节奏异常跳动奔走,大吃一惊,急忙输导真气,反覆运转,紫妙瑶面色方稍稍好转,胸脯剧烈起伏,闭目养神。 对岸那人长发飘舞,青衫布衣。脸如温玉,目似朗星,长须无风自动,道骨仙风堪堪有势。手持玉笙,在唇下悠扬吹奏。曲调苍凉,悲郁顿挫。在他头顶四周,九块巨大的透明坚冰随着玉笙的韵律缓缓跌宕飞舞,白光闪耀,形成淡淡的光柱。 曲风扬念力探扫两人,却如泥牛入海,空空荡荡。心中骇然,真元至强时,便如浩瀚虚空,深不可测。这两人难道竟是真灵位以上的人物吗? 紫妙瑶秋瞳方甫扫及青衫隐者,登时花容失色,急急传音道:“木头,他是惊雷帝国惊雷天尊碧鲁洪渊!” 曲风扬猛吃一惊,心道:“果然!难怪真气如此强盛。不知那冥衣妖人又是什么人物?”凝神细看,觉得那冥衣妖人的身形极为熟悉,竟象是……竟象是他的父亲曲伏!心中大震,呼吸险些停顿。 却听惊雷天尊淡然道:“阁下深夜诱我到此处,难道就是为了与我切磋音律吗?” 冥衣妖人嘿然道:“久闻惊雷天尊精擅音律,玉笙箫管撼天动地,在下亦是乐痴,神往已久,却始终缘悭一面,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惊雷天尊万请恕罪。”声音沙哑低沉,与曲伏截然不同。曲风扬心中失望,暗暗地却又舒了一口气。 惊雷天尊道:“音律乃世间妙语,碧某凡夫俗子,岂敢妄自尊大、自命撼天动地?此生但能得天籁之万一,已觉无憾。阁下琴技旷达,颇有高意,可惜音韵偏狭,饱含杀机,始终落了下乘。” 冥衣妖人哑声笑道:“惊雷天尊此言差矣!天上有仙乐,不落凡尘;人间有俗音,五味辛酸,尽皆妙语。幽冥有冥曲,贪嗔痴妄怨憎恶悔,敝人所奏便是偏狭至阴的冥曲。 惊雷天尊之乐,在仙乐与俗音之间。而敝人之曲,却是真真正正的冥曲!今日请君到此,便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仙乐俗音为世间妙语呢,还是我这愤懑不平的冥曲?” 筝音突转高亢狞厉,如陷崖飞霜,万壑鬼嚎。阴寒杀气排山倒海地四下冲涌,碧木倾摇,突然爆响连声,纷纷断折。曲风扬二人身在数十丈外,亦如被巨山倾轧,呼吸困难。当下携手并坐,真气绕转。 紫妙瑶闭目塞听,凝神守意,犹自感觉到阴邪妖异的气浪汹涌冲击,心跳如狂,周身麻痒如万蚁咬噬。 筝音越来越高,长河呼啸澎湃,巨浪拍空卷舞,陡然化作无数流线,密密麻麻地在玉蟾清辉下旋转飞舞。 惊雷天尊气定神闲,悠然鼓笙。身外流线盘桓,妖风呼啸,原本鼓舞飘飞的长须与青衫反而慢慢地垂落下来,渐渐地不再飘动,周身犹如玉雕石像,重逾万钧。青光从下而上,冲天耀射。盘膝于地上的双腿,似乎与大地逐渐融合,化为一体。 曲风扬曾与南宫易一齐研习《乾坤五轮书》,对惊雷帝国神功法术也略知一二,知道此刻惊雷天尊所使的,必定是惘云法术中“借势神术”的“落地生根诀”。所谓“借势”,即是将我所有的势与世间万物的势溶为一体,以我之势,借自然万物之势。惊雷帝国法术最为擅长的,便是借助大地山石雷金的魄力,与自身体内五亘古龙祖性中最强烈雷魄感应,发挥出至强念力、真气。 曲风扬虽也曾研习惘云法术,但因自身乃是天生风魄,雷属魄力相较薄弱,是以始终难将惊雷帝国法术的威力发挥出来。此刻见惊雷天尊刹那间以自身之势借的大地山石之势,不由眼界大开。 曲风扬正凝神观望,突听四周“仆仆”轻响,阴风怒号,森林中的大地蓦地纷纷崩裂,满地落叶卷舞飞扬。无数腐臭恶蜮从地缝中缓缓地爬了出来,此起彼落地发出梦魇似的暗哑叹息,一步一步地朝河边走去。 曲风扬猛吃一惊,想不到这森林之中,竟埋藏着急忙万千恶蜮,当下抱起紫妙瑶高高跃上树梢。 转头朝河边望去,黑河滔滔,无数腐臭枯瘦的恶蜮纷纷从河中爬出,随着筝音的节奏,忽急忽缓地环绕包抄,将惊雷天尊团团围住。 冥衣妖人哑声笑道:“惊雷天尊圣主,我这首‘幽冥蜮卒大悲咒’如何呢?”筝音森森激奏,突如万千腾蛟出水怒号,曲风扬脑中嗡然震响,气血翻涌。 只听轰隆巨响,天地仿佛蓦然炸裂,狂风大作。在空中飞转的万千流线突然一顿,四面八方齐齐怒射惊雷天尊。与此同时,整个镜心湖蓬然迸炸,冲天飞舞,形成一道高达十丈的巨大水墙,猛地朝惊雷天尊轰然压下! 这个时候,冥衣妖人骷髅面具蓦地被狂风掀起,玄衣鼓舞欲裂。那张脸在雪亮的玉蟾清辉下照得历历分明。清瘦英武,刃眉虎目,眉宇之间隐隐带着暗黑色的阴邪之气。 曲风扬大震,陡然僵硬,险些便从树梢坠落。热泪汹涌,周身热血蓦地直贯头顶,嘶声大叫道:“爹!” 那人赫然竟是四年未见的乌桓城主曲伏! 皓月盈盈,四下澄澈。那冥衣妖人清瘦英挺,不怒自威,赫然正是乌桓城主曲伏! 曲风扬惊骇狂喜,热泪盈眶,一粒心险些要爆炸开来,当下便要冲出树林。 第745章 惊天斗法 紫妙瑶蓦地将他拉住,低声道:“木头,你爹……你爹有些古怪,象是被妖人附体……” 曲风扬心中一凛,曲伏眉宇之间邪气甚重,目光呆滞,嘴角挂着奇怪的阴骛笑意,与从前正气凛然、英武果决的形状大不相同。 何况父亲素来不擅音律,又如何会弹操这诡异的骨筝?又如何有这般阴邪可怖的雨魄真气?蓦地想起先前狂人屠鸿海所说的“曲城主还在那妖魔鬼怪的手中”,心下更是猛地一沉,难道父亲果真被什么凶厉的妖魔鬼怪元神附体了吗?一时惊怒骇惧,冷汗涔涔。 这个时候,轰声巨响,漫空水浪。那镜心湖冲天炸飞卷起的十丈巨大水墙,挟带惊神骇鬼之势,朝着惊雷天尊猛地当头砸下! 气势雄猛,水墙未至,河岸草地倏地迸裂无数隙缝。 一道巨大的气浪在水墙与万千流线的挤压下,蓦然迸爆开来,宛如无数光弧涟漪瞬间扩散,在玉蟾清辉下闪过万千耀眼银光。轰然连声,气浪光弧撞击旋舞,四周的碧木、恶蜮纷纷迸碎,裂断横飞。 惊雷天尊盘膝而坐,悠然鼓笙,笙音苍凉悲阔,身侧青光气墙慢慢旋转,凝重滞缓,如拖带万钧之物。头顶八块巨大青岩轰然契合,严严实实,刹那之间,他彷佛置身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青赤芒柱中。 “砰隆!”巨响之声接连迸爆,光芒眩目,气浪飞炸,水浪如暴雨倾盆,巨瀑飞泻。两岸碧木摇摆断裂,碎枝乱舞。 曲风扬与紫妙瑶站在树梢上只觉四周灰蒙蒙的尽是凄迷水雾,如置身惊涛骇浪中,跌宕起伏,气息翻涌。紫妙瑶衣裳鼓舞,飘飘欲飞,若非紧抓曲风扬大手,只怕早已被那巨大的冲击波抛飞到百丈之外。 筝音狞厉凄诡,真气阴寒汹汹,狂风狂舞,气势滔滔。曲风扬身在数十丈外,仍不得不凝神聚气,抵抗那湮灭逃逸撞来的层叠气浪,体内翻江倒海,心中惊怒更甚! 此妖真元之强,绝对在真仙位之上,自己若想要将他迫出父亲躯体,实在是难如登天。但父亲悬系此人之手,生死攸关,岂能退却?暗自咬牙打定主意,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将这妖魔鬼怪驱出父亲身体! 却听筝音凄厉破云,“轰”地一声爆响,万千水浪忽地冲天飞卷,盘桓绕舞!在月色中形成巨大的水蟒,无数流线环绕水蟒电速旋转,突然纷纷汇入水蟒之中,数以万计的鬼蜮魔蟑鬼卵在那滚滚水蟒中急速游曳,色泽眩目,远远望去,犹如一条翻天震敝兽身内的亮黑脊柱。 水蟒横空狂舞,镜心湖上游汹涌而下的滔滔河水随着筝音破空冲起,持续不断地汇入半空的水蟒中。越胀越大,转眼间便变作合抱七、八丈、长五十余丈的妖物,滚滚盘桓,在上空缭绕飞转。 两岸狼藉,草木残败,茂密的森林竟似被龙卷风横扫卷席,或断木裂枝,或连根拔地而起。无数病水恶蜮层层叠叠的包围着惊雷天尊,发出震天价响的嚎哭。尸血缤纷,腥臭浓郁。 惊雷天尊依旧盘膝坐地,周围白光真气旋舞依旧,顶上八块巨大青岩契合成的石墙亦完好无损。须发似钢,衣袂如铁,周身如连地磐石。只是四周的草地都已经裂为万千深洞巨缝,不断地有浑浊的黄水汩汩冒出。四周地上堆满了爆裂的鬼蜮魔蟑残壳和粉碎的残尸败骸。 适才冥衣妖人这倾河裂地的万钧连击,竟不能奈惊雷天尊何! 冥衣妖人哑声笑道:“惊雷天尊圣主的‘落地生根’果然厉害。嘿嘿,不过这筝音悲郁迟滞,听来拖泥带水,可就不如何高明了。” 话语间,筝音悠扬跌宕,空中那水蟒随着韵律上下翻滚,蜿蜒飞舞,四周数千病水恶蜮哭嚎着围拢紧逼,在惊雷天尊身侧冲击绕走。 惊雷天尊恍然不觉,只是低首鼓笙,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那悲凉刻骨的乐声中。那悲怆而雄壮、苍凉而沉郁的旋律缓缓缭绕,头顶巨石顿挫盘桓,一点一点地压了下来。白光闪耀,巨石倏然没体而过,惊雷天尊竟蓦地化作一尊石人。只是十指依旧在微微跳动,口唇翕张,笙音悲凉依旧。 箫声诡秘,真气阴寒凌厉,飞霜鼓舞,冷气森森。 不知何时,镜心湖河床冰霜凝结,在玉蟾清辉下闪耀着金属似的光泽。林中草地寒露似珠,闪闪发亮,漫漫枝梢上罩盖着厚厚的白霜。就连曲风扬与紫妙瑶周身上下,也敷了一层薄霜,被真气所激,化为流水,却又立即冻结。 紫妙瑶站在树梢,周身冰冷,牙齿打颤,忍不住往曲风扬怀里钻去,颤声传音道:“此人的凝冰真气好生厉害,冰封谷的封尘冷比起他来真不知差了千百倍……” 曲风扬念力感应,心中凛然,那冥衣妖人的真气彷佛汪洋大海深不可测,冰寒彻骨。当日自己在东旭城外的树林中与瑶河真仙凝霜激战时,便曾骇异其凝冰真气的凌厉浩荡,然而与今日这冥衣妖人相比,凝霜却又相去甚远。 但这冥衣妖人真气最为古怪之处,却并非其深远,而是犹如乱流穿梭,混杂无序。自己虽非身处其真气攻击的中心,亦觉得万千极寒气流凌厉缭乱,变化无形,莫测其始终,不知其究竟,竟不知该如何防御,如何抵挡。倘若那冥衣妖人此刻全力进击的是自己呢?一念及此,心下森寒。 以他眼下之力,要想击败这妖魔鬼怪,已是难如登天。而想不伤父亲躯身,将妖魔鬼怪元神迫出其体外,更是近于不可能。当下思绪飞转,苦苦思忖解救父亲的方法。 这时水蟒轰然狂舞,犹如银河迤逦横空,又犹如巨蠓盘桓,择机而噬。随着箫声瞬息变化,突然俯冲卷缠,突然甩扬腾舞,与那四面交迫的阴寒真气、漫漫围困的幽冥恶蜮组成浑圆包围圈,八方涌动挤压着惊雷天尊,似乎要将他生生缠绞击碎。 道道银光气浪撞击在石人似的惊雷天尊身上,轰然翻卷,四下迸飞,一圈圈的冲击波排山倒海似的反撞汹涌,万千碧木倾倒断舞,林涛狂肆。 惊雷天尊巍然不动,似乎已与天地同为一势。筝音悲凉壮阔,如神藏山日落,沧海月明。 曲风扬心下一动,忖想:“是了,这妖魔鬼怪的真气混杂凌乱,变化难料,若是一心想着变化对抗,正着了他的道。惊雷天尊以不变应万变,反而使得妖魔鬼怪的万千变化都毫无用处了。” 心中大有所悟,正自大喜,但旋即又想,若非惊雷天尊真元奇强,换了他人,只怕立即被打成肉酱了!若非真元相当,这不变应万变,终究是一句空话罢了。想到此处,心下不免微微沮丧。 紫妙瑶蹙眉道:“木头,你爹的左胸腹也有一处伤口,定是那妖魔鬼怪以鬼蜮魔蟑控制你爹的元灵,然后又附到他的身上……”柳眉一扬,传音道:“是了!这妖魔鬼怪既是狗贼,又将元神附体于你爹肉身,咱们便以刑天真火克他,将他元神逼出你爹躯壳之外!” “元灵游离附体大.法”虽然厉害,但却有一致命缺陷,即没有真身庇护,附体之物的元神原本的弱点更为脆弱。如寄体他身的雨魄元神极畏土云之属和焰火之属,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曲风扬想起当日焱炘寄体狱卒之躯,千里追缉紫妙瑶,便是因遇上一场暴雨,不得不狼狈暂退。听紫妙瑶这般提醒,心中登时一喜,蓦地又黯然摇头,传音道:“土云之属、焰火之属的法术,我不过略知皮毛!又岂能克他。” 紫妙瑶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抿嘴笑道:“木头,你不会天焰帝国法术,难道还不会放火吗?” 曲风扬一楞,心中“咯咚”一响。 紫妙瑶传音道:“这里天干地燥,到处都是碧木、荒草,正是放火烧山的绝佳之地。乘着眼下那妖魔鬼怪与惊雷天尊对抗,无暇他顾,快让你那几只雷电鹜出来用刑天真火显显威风吧!” 曲风扬大喜,猛地将她勒紧,哈哈笑道:“我真是个海鳖蛋脑袋,不敲不破,亏得有你在一旁点醒!” 紫妙瑶眼眶一红,微笑低声道:“现在还要赶我走吗?” 曲风扬此时狂喜心急,没有听见她的话语,拉着她高高跃起,穿林掠空,厉声喝道:“兀那妖魔鬼怪,快将我爹的真身还给我,否则我就将你烧成秃毛火鸡!”默念震敝诀,红光闪耀,五只雷电鹜唦唦怪鸣,冲天狂舞。 “呼!”几团巨大的火焰从雷电鹜的回中喷射飞旋,轰然打在冥衣妖人周遭的草木与尸兵上。 曲风扬大喝声中,玄风真气蓬然怒卷,青光纵横。木气生火,被他雄浑真气这般激生,冥衣妖人四周登时燃起熊熊烈焰。 “劈仆”连声,火光冲天,半空那巨大的水蟒闪耀着淡淡的红色。数十具恶蜮在火海中怪号着仆地摔倒,焦臭扑鼻。“哧哧”轻响,无数乌黑鬼蜮魔蟑从幽冥恶蜮内破体飞射,缤纷错落,又如密雨般簌簌跌落,焦枯扭曲。 冥衣妖人哑声笑道:“惊雷天尊圣主,我们在此赏月听河,切磋音律,何其风雅!你何苦叫来这么个楞小子做帮手,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筝音旋律陡然下沉,急促阴郁,如疾风冷雨。轰然巨响,水蟒呼啸着当空击下,数十道巨大的水矢从中逸射飞散,破空狂舞,闪电般击打在猎猎跳跃的火海中,火焰登时熄灭。 “轰!”那水蟒当头怒击,巨大的气浪冲涌猛撞,如山岳压顶。曲风扬虽然骠悍,却非一味卤莽斗狠,深知以己之力不能直攫其锋,况且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将妖魔鬼怪元神逼出父亲躯体。 当下因势力导,顺着水蟒破空气浪朝外闪电反冲,堪堪避过。饶是如此,当胸依旧如遭电击,眼前一黑,喉咙腥甜,鲜血蓦然喷出。 这个时候,只听笙音忽止,惊雷天尊淡淡道:“阁下叫来万千恶蜮,难道就不是大煞风景了吗?”铿然长响,他周身白光闪耀,冲天而起,八块巨大青岩蓬然炸舞,在半空中急旋飞绕,蓦地契合成巨大的石刃。 石刃陡然破空反转,眩光耀目,如彗星横空,星河怒泻,朝着冥衣妖人雷霆电射! “千里银河泻!”曲风扬骇然惊呼,抱着紫妙瑶翻身跃上雷电鹜,不及调整内息,立即朝上方全速飞冲。 惊雷天尊当年纵横元泱的神兵,原是惊雷帝国的“九天逆影刃”,由九块玄寒奇钢组成,锐利无双,可以随意聚散离合,变化由心。 传说当年他以此刃误杀故友,悲痛之下,便将此刃抛入神藏山中。某日夜观星象,忽有顿悟,改用九块四海奇石为刃,称“九天逆影刃”,自创“千里银河泻”,威力惊神泣鬼,竟更胜从前的神兵利刃。曲风扬听闻久矣,今日终于能得以亲眼目睹。 冥衣妖人怪笑道:“惊雷天尊圣主不吹埙了?想要就此认输吗?”骨筝凄厉狂肆,节节拔高,半空水蟒横扫卷舞,银光乱闪,挟卷裂地狂风,白茫茫一片朝着那石刃呼号撞去。 “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整个苍穹似乎陡然扭曲。水蟒轰然炸裂,石刃也蓦地迸爆为八块巨大青岩,冲天而起。 光弧如涟漪扩散,气浪横飞,山摇地震,爆响连声。恶蜮、断木、草屑、树叶……连带着谷中迸落的滚滚巨石,发狂似的朝外飞撞乱舞。 惊雷天尊飘然冲天,十指捏诀,九块陨石蓦地又化合为青光耀闪的石刃,雷厉风行,纵横飞舞,朝着冥衣妖人疾风暴雨似的进攻。他适才不动如巍然大山,此刻一旦行动,则如闪电霹雳,迅捷无匹。 冥衣妖人吹箫依旧,筝音更见诡异凄厉。 第746章 惊雷天尊 水蟒滔滔冲天飞卷,将惊雷天尊的“千里银河泻”一一格挡。两相撞击,气浪迸炸,声势惊人,两岸原已崩裂的草地登时崩塌飞撞,土石蒙蒙。 万千行尸走内怪嚎凄叫,随着箫声蓦地朝天怒射,宛如无数飞矢,攒集冲向惊雷天尊。这些恶蜮水银围涌,无孔不入,只消被他们抓破见血,则鬼蜮魔蟑毒入体,必不可免。 曲风扬怀抱紫妙瑶,骑乘雷电鹜在汹涌狂猛的气浪中陡然折转俯冲。五鸟呼啸,又蓦地喷出数十团赤炎火麟,顷刻间便将镜心湖左岸焚烧为漫漫火海。 林间草地,恶蜮哀嚎,纷纷断折倒地,磷光爆闪,燃烧起幽蓝色的火焰。无数的鬼蜮魔蟑争先恐后地从幽冥恶蜮体内冲射飞逃,纷纷葬身火海。 狂风鼓舞,火焰如红舌跳跃,恣肆卷席,漫漫火光映红了山壁和苍穹。 冥衣妖人盘膝坐地,对周遭之事恍若不见。“仆仆”低响,数九只鬼蜮魔蟑从他体内怒射而出,仓皇逃离,而他却浑然无事,哑声怪笑道:“小子,你以为区区几把火就能将我逼出来吗?嘿嘿,老子偏赖着不走,等你爹烧成骨灰,神形俱灭,我再走也不迟。” 说话间,故意将左手伸入身前的大火中,“哧”地一声,青烟缭绕,空气中登时弥散开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肉脂化作油水滴落。那宽厚的手掌登时变得焦黑,几个手指尖露出森森白骨。 “爹!”曲风扬失声狂喊,又惊又怒,心肺险些气得爆炸开来。原以为这等大火,必可使得妖魔鬼怪无所遁形,岂料他竟丝毫不惧,反倒恣意伤毁父亲的身体。这妖魔鬼怪究竟是何方邪灵?元神附体,竟能如此张狂无惧! 惊雷天尊淡淡道:“妖魔鬼怪现出原形吧!”陨石刃横扫飞舞,白光激荡,将万千恶蜮震得粉碎飞扬。与此同时,长袖飞舞,一个流光盏从中破空飞旋而出,在玉蟾清辉下倏地亮起夺目亮光,笔直地照在那冥衣妖人的脸上。 金光璀璨,冥衣妖人周身陡然雪亮,现出一具腐尸血骨。曲伏仰天狂吼,似是疼痛已极,一道黑光扭曲闪耀,刹那间变幻为无数面容,神色各异。陡然又重新化为一缕黑光,似乎要从曲伏头顶破出飞舞,但又蓦地收敛无形。 冥衣妖人哈哈狂笑道:“碧鲁洪渊,我本是幽冥鬼蜮,你这琉璃宝莲盏又岂能照出我元神?想要逼我离开这躯体,哪有这么容易!”霍然伸掌,将那金光缓缓推移开来。 曲风扬惊怒交集,疑惧更甚。惊雷天尊的“琉璃宝莲盏”乃是惊雷帝国神器,元泱五大名宝之一,可以照出任何人的元神真识,甚至可以将其元神拔出体外,吸纳入盏中,成为游离五界之外的孤魂野鬼。 但这冥衣妖人竟似丝毫不受其害,就连适才现出的元灵也是多达数千,难道他竟是无数鬼蜮元灵的聚合体吗? 想到竟连惊雷天尊的“琉璃宝莲盏”也不能将这妖魔鬼怪从父亲体内逼出,曲风扬心中悲愤狂怒,几近绝望。脑海中浮光掠影,闪过父亲的音容笑貌,闪过他与自己的诸多情景……心中剧震,热血上涌,大吼一声:“你奶奶的鳖毛蛋!”不顾一切地瞬移电冲,朝着冥衣妖人扑去。 紫妙瑶大吃一惊,尖叫道:“木头,你想干什么?你别去……”想要阻拦,业已不及。蓦地明白曲风扬是想乘着那妖魔鬼怪的元神与惊雷天尊的琉璃宝莲盏粘着对峙时,以自己的元神附入父亲体内,将那妖魔鬼怪驱逐出去。 但那妖魔鬼怪真元之强,远在曲风扬之上,他这般冲去,即使能进入曲伏体内,也必被妖魔鬼怪元神打散,甚至吞噬。 曲风扬怒吼狂啸声中,已如闪电似的冲到冥衣妖人身前。 冥衣妖人幽蓝闪光的眼眶翻动,冷冰冰地盯着曲风扬,怪笑道:“是极是极,竟自愿送死来了。”稍一分神,金光眩目,琉璃宝莲盏的光芒又震开他的手掌,闪电般照耀在他的脸上。 冥衣妖人蓦地一震,周身扭曲,似乎被金光陡然拔起。哈哈怪笑道:“碧鲁洪渊!你也忒小瞧我啦!”蓦地抽出手掌,轻扬拍出,叱道:“去吧!”黑光怒爆****,轰然撞向曲风扬。 曲风扬早有防备,大喝声中,双手横刀,金光从双臂经脉直贯屠龙刀,真气爆涨,翠光怒放,如光轮激舞旋转。 “砰”地一声爆响,气浪如狂,一轮青光冲天迸舞。曲风扬低吼一声,喷血后飞,被那青光重重抛入熊熊火海。 曲风扬原想以“飞砂风中转”转身卸力,乘势急速靠近,再以“元灵游离附体大.法”冲入父亲体内。 岂料那妖魔鬼怪在被“琉璃宝莲盏”蓦然镇住的情形下,随手一掌仍有如此惊天之力,将他陡然震飞。 紫妙瑶驱鸟电冲,将曲风扬从火海中救起,见他虽然一时动弹不得,但经脉完好,未受重伤,这才稍稍放心。 金光闪耀,冥衣妖人一阵扭曲,如烟雾缭绕,陡然腾空。怪笑声中厉声狂啸,淡淡乌光真气滚滚云集,笼罩全身。与此同时,水蟒轰然卷扫横击,朝着惊雷天尊滚滚劈去。 寒风呼号,白光如雷电裂空。 惊雷天尊右手紧握“琉璃宝莲盏”,微微颤抖。左手捏诀,口唇翕动,“九天逆影刃”轰然怒扫,横空抡起巨大的银光,光弧闪耀,重重击在水蟒上。 轰然巨响,水蟒登时游飞炸散。湛蓝色的苍穹中,无数水珠银线****飞扬,悠然洒落,方圆十里犹如突降淋漓暴雨。 就在惊雷天尊分神捏诀,使出“千里银河泻”的刹那,冥衣妖人乌光闪耀,哈哈怪笑,蓦地双掌齐发,急速击在那“琉璃宝莲盏”的金光上。 两道黑光破掌而出,如波浪飞扬迸舞,“砰”地巨响,绚光流舞,那道金光陡然弯曲倒射,电光石火间回撞在“琉璃宝莲盏”上。 “噗噗”闷响,惊雷天尊周身剧震,莹润如玉的脸上陡然闪过一抹黑光;右手蓦一颤抖,“琉璃宝莲盏”险些脱手飞出,青衫鼓舞,飘然冲天而起。 冥衣妖人哈哈怪笑道:“碧鲁洪渊,今日被这楞小子搅了雅兴!半个月后,潮阁琼酿会上,我再与你切磋切磋音律!”话音未落,黑影已如鬼魅般破入水珠纷扬的苍穹,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冥崖窟的峭壁陡崖之颠。 漫天水珠,纷扬飘洒。骨筝凄厉,袅袅未散。 被暴雨似的水珠浇扑,火势渐渐转小。万千病水恶蜮在草地林间茫然地旁徨片刻,纷纷嚎哭着步入镜心湖,或钻入地底裂缝之中。 曲风扬“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怒吼狂啸声中挣脱紫妙瑶,蓦地跳了起来,跃上雷电鹜,便欲追去。但全身冰冷,酸软无力,蓦地一阵摇晃,险些从乌背上摔下。 惊雷天尊从空中斜斜飞掠而至,提着他的衣领飘然而下,盘膝坐地,淡淡道:“小兄弟,你中了他的冰封真气,快快调息化解,莫让寒气进入骨髓心肺。”双手飞舞,一股淡淡的真气从曲风扬后背辗转全身,那森寒之意登时烟消云散。 曲风扬心中悲苦愤怒,仰天狂吼。苍穹寂寥,迥音袅袅。 过了片刻,心中那郁闷悲痛之情稍稍舒解,曲风扬擦去眼角的泪珠,转身朝惊雷天尊拜了拜,大声道:“多谢惊雷天尊相救之恩。” 惊雷天尊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这身玄风真气如此强劲,又有这屠龙刀雷电鹜,想来便是近来盛传的申天尊重生、乌桓城少城主曲风扬了。” 当今元泱五大天尊中,碧鲁洪渊个性最为平和淡泊,颇有飘然出尘的神仙之风与长者气度。他清心寡欲,优雅谦和,遵从泱神“无为而治”之训以治族,黎民安居乐业,故深受世人尊敬。 曲风扬虽非惊雷帝国中人,但对他亦颇为敬重,当下恭声道:“不敢!小子正是曲风扬。” 惊雷天尊点头道:“适才那位便是曲城主的肉身吗?” 曲风扬眼眶一红,道:“是。” 惊雷天尊叹息不语,沉吟片刻,又道:“小兄弟,恕我直言,令尊体内元神微弱,那妖魔鬼怪元神又极是凶厉,纵使能将令尊救下,只怕也命不久长。” 这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曲风扬必定要怒骂不已,但出自惊雷天尊之口,却让他猛地一阵伤心悲凉。适才他念力探扫,始终感觉不到父亲的元神,故知惊雷天尊所言非虚。只是阔别四年,与父亲方甫重逢,狂喜未已,实在无法直接面对这残酷事实。 曲风扬强忍汹涌的泪水,哑声道:“家父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无论是生是死,他的尊体绝对不能让这等妖魔鬼怪占据。” 惊雷天尊点头不语,又沉吟道:“这妖魔鬼怪不知是什么邪灵,体内真元惊天骇地,却又庞杂不清,象是由许多妖灵凝合而成,好生奇怪。” 曲风扬心下凛然迷茫。以惊雷天尊之见识与念力,尚且不能分辨出那妖魔鬼怪的来历,普天之下,只怕再没有其他人能分辨出来了。元泱茫茫,他连那妖魔鬼怪是谁都不知道,又去何处追寻妖踪,解救父亲呢? 这时东面空中突然传来“嗷呜嗷呜”的怪鸣声,瞬息由远而近。雷电鹜蓦然抬头,唦唦乱叫,扑煽着翅膀,大步徘徊奔跃。 皓月高悬,星辰寥落,峭壁险峰如刀牙横空交错。一只赤头雷火鹤闪电似的从那白雪皑皑的峰顶冲过。在苍穹中盘桓了刹那,蓦地电冲而下,稳稳地落在惊雷天尊的肩头,昂首睥睨。 那雷火鹤尖喙黑睛,头顶翎羽似火,周身青羽油亮,神气十足。瞥了曲风扬一眼,便傲然扭头,在惊雷天尊耳畔低声呜叫不已。 曲风扬心中一动,料想它必是潮阁圣后的双雷火鹤之一,却不知它今夜飞到此处,又带来什么消息? 众雷电鹜见它神色傲慢,登时大为不满,纷纷昂首扑翅,怒吼狂啸不已,被曲风扬猛地一声呵斥,方才愤愤不平地扭头性声,鄙夷地凝视着雷火鹤。 惊雷天尊听雷火鹤呜叫了片刻,微微动容,当下转身作揖,淡淡道:“小兄弟,这位姑娘,碧某另有要事,须得先行告辞了。”曲风扬二人连忙作揖回礼。 惊雷天尊转身欲行,突然想起某事,回转身来,朝着曲风扬微微一笑,传音道:“舍妹身为神姬,身份使然,实有不得已之苦衷。这四年来,馨儿多亏你与南宫易神少照顾了!神藏山中咱们再好好相聚吧!” 曲风扬一楞,登时明白,惊雷天尊既然知道自己与南宫易,自然知道馨儿的身份。蓦地热血上涌,面红耳赤,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惊雷天尊淡然一笑,又道:“小兄弟,人生如曲乐,有高有低,有长有短,纵是酸甜苦辣无味尝尽,终有曲终人散之时,旧曲终了,又何知不是新曲复起之日?毋需太难过了。” 曲风扬知他是在抚慰自己,不必多想父亲生死,当下红着眼睛点头道谢。生死有命,自己岂会不知?但明则明矣,那难过痛楚却是难以自抑。 一阵冷风吹来,惊雷天尊雪衣飘舞,乘风而起,与雷火鹤一起飘飘东去,掠过滚滚的镜心湖,穿过长河两岸峭立千仞的绵绵绝壁,在玉蟾清辉中越飞越远,逐渐化为淡不可辨的白点。 笙音隐隐,随风沉浮。蟾辉似水,长河奔腾。四周苍凉冷落,合著这悲怆曲乐,更觉寂寥凄凉。 曲风扬怔然而立,听到伤心处,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紫妙瑶极少见到他如此脆弱难过,心潮澎湃,柔情汹涌,紧紧地握住曲风扬的手,纤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背,彷佛要藉此抚平他心中的悲痛。 狂风鼓舞,骨灰飞扬,空气中弥散的恶臭过了许久方才渐渐淡去。 第747章 救父 皓月高悬,焦枯的草地上裂缝纵横,河水在罅缝中汨汨奔流,在月色中耀耀闪光,彷佛万千银线交错纵横。 曲风扬二人坐在河岸,将狂人屠鸿海从如意锦囊中拉了出来,输导真气。过了片刻,狂人屠鸿海大叫一声,蓦地坐起身来。瞪着眼睛,满脸惊惧,“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见眼前之人是曲风扬,面色方才舒缓开来。一把抓住曲风扬的肩膀,叫道:“你爹呢?救出来了没有?” 曲风扬咬牙摇头,沉声将适才发生之事讲述了一遍。狂人屠鸿海面色煞白,蓦地一掌拍在草地上,怒道:“他娘的腿!就是这妖魔鬼怪!想不到……想不到曲大哥终究……”眼睛一红,声音沙哑,再也说不下去。 曲风扬沉声道:“屠叔叔,那妖魔鬼怪究竟是谁?你们怎么会落在他的手上?这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年?”狂人屠鸿海凝视着曲风扬,目中陡然闪过疑惑迷惘的神色,蓦地吐了口气,点头嘎声道:“是了,你都已经长得这么大啦!四年!原来我们迷迷糊糊中竟自过了四年!” 曲风扬奇道:“迷迷糊糊?” 狂人屠鸿海嘿然摇头道:“不错!这四年我们始终是迷迷糊糊,混沌不觉。” 顿了顿,眯起眼眺望碧虚,目光变得飘忽起来,半晌哑声道:“那夜在琼海上,我和宋七叔他们捕杀了诸多凶狂海兽,正兴高采烈地返航。到了近海,突然看见海上火光冲天,整片苍穹像被鲜血染红,远远地便听见厮杀声。我们大惊,心里猜到多半是狗贼使诈偷袭。” “当下我们全速前进,杀翻了两艘狗贼的侦讯船,赶回岛上。可是那时城里到处都是狗贼,许多兄弟还没从海上赶回来,而黎民们却已被狗贼杀得精光……他娘的腿,这些狗贼狗贼,最是反覆无常,阴险狡辩抵赖!” 曲风扬听他飘渺而愤怒的叙述,思绪飞转,怒火熊熊,彷佛又被带回到四年前那腥风血雨的倾城一夜,拳头紧攥,青筋暴起。 狂人屠鸿海道:“我们开辟血路,一心要找到你爹。狗贼太多,潮水似的包围过来,几十个兄弟很快便都战死了。我中了几矢,精疲力竭,正以为他娘的要死在这群不要脸的狗贼手里时,忽然看见牧大侠驮着重伤的乔大哥,和十来个兄弟一道从火光中杀了出来。我心里大喜,登时又来了力气,一口气杀了十几个狗贼,与牧大侠一齐朝岛外冲去。” “牧大侠以‘玄天浪涛斩’将狗贼杀得稀里哗啦,屁滚尿流,狗贼吓得都不敢上前。突然昊凡老妖追来了,冷不防地突施暗算,向尚在昏迷中的你爹全力出手……” 曲风扬大怒,“轰”地劈空一掌,将镜心湖击起数丈高的水浪,骂道:“这老妖卑鄙无耻,只会鬼祟下流的招数,真他亲娘的枉居元泱十灵!难怪终日带着木头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紫妙瑶听到“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娇躯微震,粉靥登时黯然。 狂人屠鸿海嘿然道:“幸亏牧大侠反应极快,闪电似的让了开去。他亲娘的,但昊凡老妖想要杀的并非你爹,却是牧大侠!他早知牧大侠必定会全力护卫你爹,所以故意全力骤攻你爹,逼得牧大侠竭力护卫。 四周的狗贼也纷纷围将上来,盘桓游斗。战了片刻,乘着牧大侠念力分散,昊凡老妖突然狂风暴雨似的朝牧大侠猛烈攻击。” 曲风扬听到此处,心中登时抽紧。牧战野虽然神功卓绝,但未必是昊凡老妖的对手。何况背负拜昆,身陷重围,又失尽先机,落在下风。 果听狂人屠鸿海呸了一口,恨恨道:“昊凡老妖突然使出他那炒羊羔子毛鳖斩,和牧大侠的玄天浪涛斩撞在一处。那老妖气力惊人,毛鳖斩的威力还真他亲娘的不小,牧大侠连带着你爹一齐被震成重伤,飞到十几丈外。” 紫妙瑶心下惑然,不知那“歪瓜裂枣毛鳖破”究竟是什么奇怪神功?蓦地一亮,明白这屠狂人说的应当是昊凡的“拜月水坎冰封破”。 八百年前,拜月阁妖兽水坎螭鲸兽咆哮琼海,为虐甚重,被惊雷帝国奇侠宫涤尘以无极封神刃斩杀。拜月阁众人将水坎螭鲸兽的中央脊椎骨磨制为神兵利器,是名“水坎冰封刃”,代代相传。到了雨侯昊凡手上,被其发扬光大,独创“水坎冰封破”,威镇东荒。想不到这神兵绝技到了屠狂人的口中,竟成了“歪瓜裂枣毛鳖破”。紫妙瑶忍不住莞尔而笑。 曲风扬骇然道:“难道牧大侠就这般……” 狂人屠鸿海嘿嘿笑道:“哪有这么容易?老妖以为牧大侠已经重伤,无力反抗,正自得意地胡言乱语,牧大侠突然从地上跳起,闪电反击,使出一记惊天动地的玄天浪涛斩,将那老妖杀得灰头土脸,狼狈奔窜。” 曲风扬听闻牧战野无事,心中方自舒了口气,心道:“若是牧大侠死了,馨儿妹子只怕要伤心欲绝。”振奋精神,侧耳倾听。 狂人屠鸿海眉飞色舞道:“他娘的腿,可惜你没瞧见当时的情景。牧大侠浑身鲜血,但却谈笑自若,举手投足就将那老妖连伤七处,杀得他落花流水,险些撞在墙上;周围的狗贼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哈喇滋一直从舌头滴到脚指头上。真他亲娘的过瘾!” 曲风扬听得热血沸腾,击掌大叫痛快。狂人屠鸿海神色一黯,叹气道:“不过牧大侠业已被老妖之前的那记毛鳖斩劈成重伤,是以不能倾尽全力,终不能砍下那老妖的毛鳖脑袋。 牧大侠接连发出十几记惊天动地的断浪斩,乘着众狗贼仓皇逃避时,带着我们,全速冲到岸边。”突然重重一掌击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岂料那逆贼……那姓宋的狗贼竟已带了千余狗贼在那里张弩搭矢地等候!” 曲风扬大怒,猛地站起身来,胸膛剧烈起伏,几滴鲜血渗过指缝,倏地从他攥拳的掌心滴落。四年前的那场战乱,他最为彻骨痛恨的,不是狗贼,而是那出卖了自己与父亲,出卖了全城数万黎民的莫万良。此刻听到狂人屠鸿海重提此人,登时怒火熊熊,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狂人屠鸿海恨恨道:“那时我们早已筋疲力尽,只道此次要命丧这叛贼之手。不料海上突然狂风大作,巨浪滔天。牧大侠也不知暗暗施展了碧雨帝国中的什么法术,一阵阵大浪蓦地卷过城垣,将狗贼拍得东倒西歪。忽然刮来一阵大风,将我们横空从狗贼头顶卷过,眨眼间便冲入滔滔大浪中。” 曲风扬大喜,哈哈笑道:“是极!老天爷果然还算长了眼睛……” 狂人屠鸿海叹道:“说起来惭愧,我们原都是在浪里来、潮里去的海岛男儿,那点风浪原本算不得什么。但是那夜海上风大浪急,象是发疯了一般,海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我们全都吸了进去,黑天黑地中,竟丝毫不能脱身游出。 好在牧大侠眼疾手快,用‘三尺冰封诀’将我们尽数封冻,又以天玄蚕丝带将大家系在一处,这样不管沉溺到海底多深处,不会失散,也不会呛死。” 曲风扬道:“然后呢?” 狂人屠鸿海嘿然道:“然后?然后醒来之时,便已是四年之后、几天之前的某日。” 曲风扬失声道:“什么?难道你们竟在海底沉睡了四年?” 狂人屠鸿海苦笑道:“是不是在海底还不知道,但这一觉睡了四年却是不假。适才见到你时,若不是眉眼与四年前丝毫无异,我还不敢相信你已经变得这么大了哩!” 曲风扬皱眉道:“那么那妖魔鬼怪呢?屠叔叔你们又是在何处撞见他的?” 狂人屠鸿海眼中倏地闪过恐惧愤怒的神色,怒道:“他娘的腿,那恶怪……哼!我们那夜醒来之时,便是在这镜心湖畔。我醒转探望,瞧见长河汹涌,浪水发狂地朝天喷涌,许多鱼兽被抛飞到远处的树林里,活蹦乱跳。 你爹、牧大侠等十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地上,旁边站了一个巨大的狻猊兽,摇头晃脑地抖动着浑身的水珠,瞪眼看我。我突然想起那凶兽应当是惊雷帝国的镇河神兽狻猊,这才猜想应当是到了雪域的镜心湖,心里惊讶不已。” 紫妙瑶听了半晌,忍不住插口道:“屠叔叔,难道你们当日是被卷入海底归墟,之后经过海底震荡漂到湖底来的吗?” 狂人屠鸿海一楞,似乎刚刚发觉她一般,见她素手紧紧牵着曲风扬,始终不曾离过,当下眯着眼睛打量了她片刻,又瞥着曲风扬,嘿然笑道:“不错不错!小子,你可比叔叔我强得多了。” 曲风扬一怔,面红耳赤,待要稍稍辩解,狂人屠鸿海哈哈笑道:“他娘的腿,********,有什么不好意思、忸怩作态的?小子你性子狂野豪爽,很有你爹当年的风采!偏偏说起男女之事拘谨古板,比起那南宫易小兄弟就差得远了。” 当年在乌桓城里,曲风扬一心做父辈一样的英豪人物,对异性倒当真是从不在意。只是正值少年,英武挺拔,难免有许多少女对他暗恋欢喜,是以狂人屠鸿海常常以此逗弄曲风扬,令他气得火冒三丈。 不想阔别四年,竟然见到曲风扬与一个俊俏女子亲密牵手,狂人屠鸿海心中自然又是诧异又是欢喜。 他性子粗豪,又始终将曲风扬当作自己的侄子,欢喜之下,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倒将曲风扬弄了个大红脸。 紫妙瑶粉靥晕红,但心下却是暗暗甜蜜欢喜,对这屠狂人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狂人屠鸿海突然又道:“咦,是了!南宫易兄弟和馨儿姑娘都还好吧?” 曲风扬嘿然笑道:“屠叔叔放心,他们都好得很。待会儿我再详细说与你听。” 狂人屠鸿海点头道:“那就好。咱们说到哪儿了?是了,我醒来之时见到那凶兽狻猊,正自诧异,不知怎么会到了雪域?嗯,这姑娘说得不错,现在想来我们多半是被琼海的暗涌卷入海底归墟,阴差阳错到了镜心湖里。”转头对紫妙瑶笑道:“是了,还没请教姑娘芳姓呢!” 紫妙瑶微笑道:“我姓紫,叫小瑶,屠叔叔您叫我紫瑶儿便成啦!” 狂人屠鸿海点头笑道:“紫瑶儿?不错!果然是个好名字。”他对紫妙瑶颇为赞赏喜欢,倒让她有些羞涩起来。 曲风扬心下凛然,皱眉不语。他是岛屿儿郎,素知所谓海底暗涌通往深海归墟的传闻。据说琼海,玥海,玴海,珚海四大海各有一个神秘的海水暗涌漩涡入口,海水由这入口流入深海海底,形成错综复杂、上下错落的海底归墟。海上常有渔民连人带船溺入归墟,无影无踪,却在若干年后,浮尸于元泱江河潭泊中。人们都说这乃是被恶蜮拖入深海归墟的缘故。 狂人屠鸿海又道:“那凶兽狻猊对我们似乎并无加害之意,反倒将我们拖到高处,避免被镜心湖的大浪重新卷回河里。过了片刻,你爹和牧大侠他们也纷纷醒转,见到大家安然无事,都欢喜不尽。但我们重伤犹在,身体虚弱,一时也无法起身行动。” “狻猊从河边拖来许多生鱼,丢在我们身边。他亲娘的,我们哪知已经饿了足足四年?只觉饥肠辘辘,肚皮贴着脊梁骨,当下纷纷生吃活啖,也不管滋味,权且饱餐了一顿。 有了气力,便开始运气调息。到了半夜,忽然听见森林、河边传来鬼哭狼嚎似的怪鸣声,探头一看,他亲娘的,竟是许多幽冥恶蜮从镜心湖和草地里钻了出来……” 曲风扬心中一跳,凝神倾听。 狂人屠鸿海道:“那些幽冥恶蜮不知是不是嗅着了我们的气味,纷纷朝我们涌来。 第748章 鬼蜮魔障 我们全身乏力,眼睁睁地看着成千恶蜮围涌过来,心里焦急,骂天喊地,却无可奈何。好在那凶兽狻猊极为神勇,奔窜跳跃,四下护卫,将那些毛鳖恶蜮全部打得稀巴烂。” 紫妙瑶摇头道:“这些恶蜮中了鬼蜮魔蟑毒,本就是无知无觉的恶蜮行僵,无所畏惧,凶残之极。若是被它们抓咬一个小小的伤口,鬼蜮魔蟑毒就会遍达全身,成为和它们一样的幽冥恶蜮。狻猊神兽虽然厉害,但想要保护这么多人,真是困难呢!” 狂人屠鸿海叹道:“紫瑶儿姑娘说得不错。那些恶蜮实在太多,一股脑儿地围涌而上,狻猊顾得了东,却顾不了西,支援了片刻,终于被恶蜮冲进来,转眼间便有几个兄弟被恶蜮咬中,凄声惨叫,痛苦无比。 我们见了心中骇异,心想决计不能坐而待毙,纷纷挣扎着爬起来,团结一处,奋力和那些毛鳖恶蜮激斗。他亲娘的,可惜身受重伤,又寡不敌众,越来越发支援不住,好几个兄弟被恶蜮抓伤,发狂打滚。 “这时狻猊吼叫着冲了过来,将我们甩在它的背上,冲出重围,朝山里逃去。它跑得飞快,恶蜮追赶不上。我们正欢喜,以为逃出生天,不料那妖魔鬼怪竟突然出现!”狂人屠鸿海说到最后一句,蓦地咬牙切齿,恨怒已极。 曲风扬听得紧张,心中“咯咚”一响,忍不住微微一震。 狂人屠鸿海道:“当时只觉阴风大作,一股妖异阴邪的真气轰然撞来。我们还来不及反应,便和那狻猊神兽一起被重重地抛飞到十几丈外,剧痛攻心,差点昏迷。只听一个人沙哑着嗓子怪笑道:‘我们幽冥府选蜮卒挑上你们,乃是天大的福气,哪有推脱逃跑的道理。’又有许多幽冥恶蜮跟着咕咕怪笑了起来。” 曲风扬又惊又怒,喃喃道:“幽冥府?”转眼瞥望紫妙瑶,紫妙瑶轻轻摇头,妙目中也是大惑不解。元泱大小百余国,素未听说有这么一个所在。 狂人屠鸿海道:“我迷迷糊糊地望去,只见前九仙山林前站了几个冥衣妖人,都戴着兽面头颅,但眼睛灵动,不像那些幽冥恶蜮。中间站了一个冥衣妖人,头戴黑骷髅面具,那沙哑的怪声便是从他那儿发出来的。” “那几个兽面冥衣妖人围了上来,突然哇哇惊叫,竟将牧大侠、你爹,还有我的身份喊了出来。那些毛鳖激动狂喜,觉得拣着了天大的便宜。一个狼首冥衣妖使发狂地踢打折辱牧大侠,一边尖声狂笑,说什么上苍有眼,竟然让他自己送上门来。牧大侠动弹不得,伤势更重,但只是微笑不语。” 曲风扬心下愤恨:“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些冥衣妖人装神弄鬼,定是狗贼,所以才会认得牧大侠和我爹。”心中那森然骇惧之意却越来越盛。狗贼对牧战野与乌桓城群雄恨之入骨,落到他们手中,远比落到普通妖魔鬼怪的手里凶险百倍。 狂人屠鸿海道:“那戴骷髅面具的妖魔鬼怪哈哈笑道:‘是极是极,玄天浪涛刃牧战野和乌桓城曲城主竟成了我幽冥府的蜮卒!但是堂堂英豪怎地变作孱弱病猫?传扬出去,岂不是太丢我幽冥府勇士的声威吗?我来替你们好好改造改造。’一边胡言乱语,一边伸出鬼爪,猛地插入牧大侠的胸膛。” 曲风扬骇然变色。紫妙瑶低声道:“他……他要给牧战野放蛊!” 狂人屠鸿海点头恨恨道:“不错,那妖魔鬼怪的鬼爪上也不知沾了什么凶狞的妖蛊,牧大侠的胸腹伤口张合鼓动,紫黑的血浆不住地涌了出来。他咬牙不吭声,依旧微笑不语。他亲娘的,我看得恼怒,不由大骂起来” “那妖魔鬼怪呆滞地瞪着我,怪笑道:‘你就是那什么屠狂人吗?嘿嘿,莫急,等我替玄天浪涛刃脱胎换骨之后,再来帮你换换筋骨。那时你就知道做我幽冥府勇士是何等美妙!’我大怒之下,将他祖宗十八代的奶奶都问候了个遍。妖魔鬼怪也不生气,只是怪声狂笑。” “这时狻猊从地上爬起,巨尾扫飞四周的恶蜮,怒吼狂啸着冲来。那妖魔鬼怪突然鬼魅似的跃了起来,闪电般一爪穿入它的胸腹,重重地贯摔在地上,怪笑着说:‘小老鼠!既然你这么喜欢玄天浪涛刃,我就让你和他合为一体好了!’口中念念有辞,周身闪出一轮黑光。 牧大侠突然扭曲起来,烟雾似的钻入狻猊的体内。我们见牧大侠竟被这妖魔鬼怪震敝入狻猊,都惊怒不已,纷纷大骂。 那狼首冥衣妖使在一旁尖声笑道:‘若是那贱人看见你现在的模样,神情一定有趣之极!’他亲娘的,他以为他的模样就很俊吗?” 曲风扬听得耸然动容。他适才虽然已经亲眼目睹那妖魔鬼怪的凶威,但想到他竟能在刹那间制服惊雷帝国神兽狻猊,又将牧战野震敝其中,仍不免大为骇然。 须知震敝法术乃是纯粹以元神念力克制对方元灵,将其封闭入其他物体中,若非双方念力悬殊,决计无法奏效。 牧战野虽然身受重伤,经脉封冻,但元神应当未有大损,那妖魔鬼怪立见能将他瞬间震敝,其元灵念力之强,实在太过可怖。 狂人屠鸿海道:“那妖魔鬼怪哈哈大笑道:‘风流倜傥的玄天浪涛刃变成这等丑怪模样,可要让许多多情女子伤透心了。’那些毛鳖一齐大笑,我听了更怒,破口大骂。妖魔鬼怪嘿嘿笑着朝我望来,突然探出鬼爪穿入我胸腹之间。他亲娘的,那一下实在疼得昏天黑地,只觉得有无数游虫突然涌入,在周身乱咬。我胡乱骂了几句便昏迷不醒。” 狂人屠鸿海一口气说了这么久,脸色苍白,真气又有些不继,咳嗽不止。曲风扬右手握住他的脉门,将雄浑真气滔滔输入。 片刻之后,狂人屠鸿海面色重转红润,喘了口气,又道:“等我醒来之时,四周昏黑,只有头顶悬了一盏冥火似的青灯,到处都是潮湿的岩石,恶臭难当,也不知身在何地。我看见你爹背对着我坐在一排铁栅栏前,这才发觉我们竟是被关在一个极大的洞窟里,四周上下都是粗达半尺的黑寒奇铁栅。宋七叔和赵九成匍匐在一个角落,口中发出‘呜呼呜呼’的怪声,不知在做什么。” 他的眼中微微露出恐惧之色,哑声道:“我叫你爹的名字,他垂着头只是不应。又叫宋七叔和赵九成,他们喉咙里发着怪声,突然回过头来,我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在争抢夺食一具遗骸!宋七叔的幽蓝闪光的眼眶上翻,口角流着青涎和污血,瞪着我‘吖吖’乱叫,突然朝我猛扑过来。” 曲风扬手心满是冷汗,紧紧地攥住紫妙瑶的小手。宋七叔为人豪义善良,其子宋濂当年和曲风扬也是极好的伙伴,此刻听闻他被妖魔鬼怪变成食人恶蜮,心中惊怒悲愤,难以言喻。 狂人屠鸿海道:“我惊骇中大叫着跃了起来,跳闪开去。这时……这时我才发现我竟然成了凶兽青血狴犴兽!你爹突然哈哈大笑,转过身来,幽蓝闪光的眼眶上翻,沙哑着嗓子对我说:‘嘿嘿,我们不是结拜兄弟吗?当日惺惺作态,说什么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怎地今日相见,躲都来不及了?’ 我听那嗓音与妖魔鬼怪无异,突然明白那妖魔鬼怪元神已经附上你爹的肉身!愤怒之下,喝骂妖魔鬼怪,让他立即离开乔大哥躯壳。那妖魔鬼怪却笑道:‘我和曲城主同仇敌忾,以他的躯体来报仇雪恨再适合也不过。即使我想走,曲城主也舍不得哩!’” 曲风扬心中蓦地一凛,那妖魔鬼怪分明是狗贼中人,怎地又自称与父亲同仇敌忾? 正觉古怪,又听狂人屠鸿海说道:“我骂道:‘他娘的腿,我们是光明正大的英豪好汉,谁与你这等下三滥的妖魔鬼怪鬼怪同流合污?’ 妖魔鬼怪怪笑道:‘光明正大?到了这鬼蜮冥府,还有什么狗屁光明正大?’我突然大吃一惊,心想难道我们早已死了么?所以才会遇到这等诡异妖邪之事?于是便厉声喝问他究竟是谁,那里又是什么鬼地方?他哈哈狂笑道:‘这里既然是鬼蜮冥府,我自然就是鬼蜮冥府之尊——鬼蜮冥神!’” “鬼蜮冥神?”曲风扬与紫妙瑶同声念叨这古怪的名字,心中又是迷惑又是骇异。 其时元泱,除了泱神与五大天尊之外,无人敢妄自称神,此人不知究竟是谁,竟然狂妄若此!难道他当其是幽冥鬼蜮的神帝吗?想到此处,紫妙瑶心中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冷颤,情不自禁地往曲风扬怀里偎去。 狂人屠鸿海道:“我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天底下有这么一号人物,心想他娘的腿的,这回老子多半是死了,到了鬼蜮冥府了。嘿嘿,我屠狂人一生自视英豪豪杰,天不怕地不怕,但那一刻,我当真吓得脸都绿啦!转念一想,他奶奶个鸡毛狗血,老子死都死了,还怕他什么?说什么也要将这妖魔鬼怪从曲大哥的身体里赶出来。当下吼叫着扑了过去。” “那妖魔鬼怪见我突然反扑,似乎颇为诧异,嘿嘿怪笑道:‘果然都是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突然黑光闪耀,我心肺、脑袋彷佛都要炸裂开来,万虫吞噬,痛得恨不能一头撞死。 迷迷糊糊中,听见那妖魔鬼怪说:‘你是青血狴犴兽,从今日起,你的任务便是沿着镜心湖,为我幽冥府选来更多的蜮卒了……’我脑中嗡然,此后的事就再也记不得了。重新恢复神智时,第一眼便看见了你小子。” 狂人屠鸿海说到此处,舒了口气,又皱眉叹息道:“可惜……可惜牧大侠生死未卜,你爹仍被那妖魔鬼怪附体,他娘的腿的,也不知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们?” 紫妙瑶沉吟道:“那妖魔鬼怪既然自称鬼蜮冥神,又说彼处是幽冥鬼蜮,只怕……”曲风扬听她口气,似乎知道些线索,登时一振,握着她的手蓦地一紧,急道:“只怕什么?” 紫妙瑶“哎哟”一声,被他抓得疼痛,曲风扬吃了一惊,连忙松开手,尴尬道:“没事吧?” 紫妙瑶见狂人屠鸿海笑嘻嘻地望着自己二人,心中一阵甜蜜,红着脸摇头道:“没事。”重新握紧曲风扬的手,续道:“我记得我娘说过,幽冥鬼蜮在元泱万丈地底,黑暗地狱之下。元泱中有几处幽冥山丘水府传闻是通往鬼蜮冥府的阴阳死路,而这雪域冥崖窟,似乎便是其一。” 曲风扬又惊又喜,正待细问,却听紫妙瑶道:“屠叔叔,你还记得当日所困的山窟,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狂人屠鸿海皱眉苦苦思索,半晌才迟疑道:“那****心里又惊又怒,而且周围非常昏暗,一时也没有特别留意。但是周围岩壁极为阴森可怖,空气腐臭不堪,令人作呕窒息,好像还能听见远处有‘稀稀拉拉’的水声……”顿了片刻,摇头道:“其他还有什么,就想不起来啦!” 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是了,当时我脚上一疼,发现一只天牛似的妖蟑叮在我的‘脚爪’上,那妖蟑极为少见,青紫色,让人看了说不出的厌恶……” 紫妙瑶蹙眉道:“那虫子的头部看起来是不是像骷髅,甲克上有九处冥火似的忽隐忽现的亮点?” 狂人屠鸿海叫道:“不错!敢情紫瑶儿姑娘也见过这妖蟑吗?” 紫妙瑶轻声喃喃道:“原来这些鬼蜮魔蟑竟然是‘鬼冥九星蟥’变化而成的,难怪如此霸道厉害。” 见二人愕然地瞪着自己,粉靥晕红,嫣然一笑道:“那就对啦!屠叔叔你那日所在的山窟,一定便是在这冥崖窟地底!” 第749章 鬼冥九星蟥 又道:“那妖蟑叫作‘鬼冥九星蟥’,只能生活在阴森腐臭的万丈地底,以****遗骸为生,是最为妙绝的鬼蜮魔蟑引虫。普天之下只有三处地方才有:一是元泱东南的水火阴阳地狱,一是元泱南蛮栖风古垣万丈魔窟,还有一处便是这雪域冥崖窟了。” 曲风扬霍然起身,沉声道:“不错,水火阴阳地狱与栖风古垣距离此处都有数万里,自然不太可能,所以一定是在这冥崖窟底下了!”激动之下,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狂人屠鸿海叫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这就上山找去!”挣扎着爬了起来,突然胸腹伤口搏动翻涌,几道乌血倏然流出。大叫一声,面如金纸,摔倒在地。 曲风扬大惊,抢身上前,将他扶起,叫道:“屠叔叔!” 狂人屠鸿海急剧喘息,咳嗽苦笑道:“他娘的腿的,想不到我堂堂屠狂人,竟被这几只鬼东西弄得这般狼狈……” 紫妙瑶道:“屠叔叔,你体内鬼蜮魔蟑毒未清,三日之内又会孵化出许多妖蛊。切切不可动用真气,否则加速血液迥圈,这些妖蛊只会孵化得更快。再说这冥崖窟极大,要找幽冥鬼蜮入口也不是一时半刻之事,屠叔叔也别太着急啦!” 转头对曲风扬道:“木……曲风扬,你还是先将屠叔叔封冻起来,等到找着你爹,再一起设法除清鬼蜮魔蟑毒。” 狂人屠鸿海想要反对,但体内剧痛,咬牙强撑不住,终于渐转昏迷。 曲风扬无奈,唯有以“三尺冰封诀”将屠狂人重新冰封,藏入如意锦囊中。想到自己父亲、牧战野与狂人屠鸿海等人遭受妖魔鬼怪如此折辱,心下恼恨之极,森然怒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上天入地,我也要救出爹,将这妖魔鬼怪锉骨扬灰!” 此时玉蟾西沉,晨星零落,将近破晓时分。 曲风扬掏出那“一线牵玉如意”,想与南宫易联系,但不知是相隔太远,还是被这绵绵高矗的冥崖窟群峰阻挡,始终杳无回应。玉如意中传出的,只有呼啸如鬼哭的风声,当下唯有作罢。 过了片刻,天色越发昏暗,四处黑黝黝、灰蒙蒙,阴寒凄冷。狂风从长河山口刮过,呜呜作响,林涛阵阵。镜心湖在数丈外滚滚奔流,苍凉而悲壮,犹如惊雷天尊的筝音。 这荒凉而寂静的世界,彷佛只剩下曲风扬两人。二人白日疾行千里,夜间连战妖魔鬼怪,几经风波怪事,又听屠狂人说了半晌四年往事,此刻都不免疲倦困顿。相依而坐,紫妙瑶靠在曲风扬的肩上,忍不住翻涌而上的重重困意,眼皮越来越沉,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曲风扬打了一会儿盹,突然听见一阵凄厉的风声,心中一凛,蓦地惊醒。环首四顾,黑影幢幢,水浪奔涌,似乎有无数鬼怪隐伏四周,但凝神察探,却又空荡无他物。 寒风吹来,困意陡消,想起连日发生之事,想起父亲至今生死未卜,更是睡意全无。喜怒忧愁,交相参杂,几次三番,直想要起身昂首狂呼,一吐抑郁愤慨之气。心潮汹涌,跌宕沉浮。 海潮滚滚,耳边听见紫妙瑶匀称而低微的呼吸声,转头望去,在朦胧昏暗的光线下,她的面容依旧如此俊俏而光彩夺目。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臂膀,彷佛生怕他会逃离一般,右脸枕靠在他的左肩,乌发披泻飞扬,雪白的粉靥如冰玉晶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已经许多次瞧见她沉睡的姿容,每一次都让他悸然心动。在睡梦中,她似乎不再是千面多变、狡黠残忍的千变魔鼠,而变成了一个俊俏无邪、纯净可爱的女子。就象是玉蟾清辉下的雪域冰峰,万里沙漠,没有白日里的危险,没有变幻难测的脾性,而是如此地静谧、纯净、美丽。 她长长的睫毛上凝着一粒冰晶,彷佛没有擦拭去的泪珠。曲风扬心中突地泛起温柔怜惜之立息,轻轻地伸手,将那冰晶擦去。紫妙瑶微微一颤,在睡梦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象是温柔的悲苦,又象是甜蜜的欢喜。 曲风扬爱恨交杂,忍不住展臂紧紧搂住她的纤腰,心想:“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了自己,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和委屈。”昨夜在车象国沉山河畔,当她紧抱自己,痛哭失声时,那汹涌的泪水不仅崩溃了她自己,也冲垮了曲风扬几日来苦苦筑积的壁垒。 此时,天地俱黑,万籁无声。但在这没有烦杂干扰的黑暗与寂静中,却最能为清晰地看穿自己的内心,最能清晰地聆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 曲风扬愤怒狂乱的心情渐渐地平定下来,想着自己与紫妙瑶的爱恨纠葛,一时悲喜交加,苦乐酸甜。 四周昏暗苍茫,寒风彻骨,他们的未来会是怎样呢?他突然觉得自己与她,就象是夜色中的镜心湖,从僵硬冰寒的冰峰顶上逐渐融化交汇,彼此纠缠着,撞击着,在迷茫的黑暗中流向不知终点的未来。前途险恶,焉知会不会在烈日沙漠中,被炙烤蒸腾得无影无踪呢? 突然又想到了炎尚公主,想到天焰窟腹中交相错肩时她那凄伤的笑容,淡淡的泪珠,想到当日与她同路时的种种情状。许多当时令他惑然不解的细节此刻历历在目,像鲜花一般层层绽放,剥离出启诗毓炽烈而温柔的内心……他的心里莫名的震动起来,迷惘、伤感而又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可惜,当时的他,宛如攀附于礁岩之上、紧紧闭拢的海蚌,春风和海水都不能使他开启。是此刻这枕靠于自己肩头的魔女,鬼使神差地敲开了自己的硬壳…… 又想起了馨儿,那俏皮可爱的笑容令他心中陡生温暖,但是不知何以,那窒息心跳的感觉却远不如从前强烈了。蓦地一凛:“不知牧大侠眼下究竟如何了?若是被那妖魔鬼怪所害,馨儿妹子岂不要伤心死吗?辣块妈妈的鳖毛蛋……”牙根痒痒,怒火又窜将上来。 正心念自乱,忽然听见远处山中传来一声尖锐破云的嚎哨,凄厉诡异,森寒入骨,象是厉鬼号哭。曲风扬心中大凛,周身寒毛蓦地竖起,电光石火间闪过一个念头:“是那妖魔鬼怪!” 紫妙瑶陡然一震,倏地醒转,低声道:“怎么啦……”却被曲风扬猛地将口捂住。 这个时候,阴风大作,腥臭扑鼻,那嚎哨声急促高昂,越发诡厉狰狞。 两人对望一眼,心中又惊又怒又喜,猛地站起身来,正欲循声追去,忽听“噼啪”接连闷响,四周草地纷纷迸裂开来,与此同时,身后长河浪涛汹涌,水花冲天,无数白森森的骨骸恶蜮又从地底、河中爬了出来。 河中恶蜮*地站立着,手爪上大多拖了一具遗骸,幽蓝闪光的眼眶翻动,张口吖吖低吼,那些地底爬出的恶蜮或拖曳腐尸,或拉拽兽骸,也一齐发出低沉而可怖的哀嚎,高一步低一步地朝着号声传来的方向机械走去。 两人周围的幽冥恶蜮突然顿住身形,缓缓地朝他们转过身来,幽蓝闪光的眼眶上翻,突然张口“呵呵”怪吼,张牙舞爪地猛扑过来。 曲风扬大怒,正要起脚将他们踹得稀烂,紫妙瑶急忙拉住他,传音道:“木头,别发出声响,以免惊动了那妖魔鬼怪。走吧!”搀着曲风扬手臂,蓦然冲天飞起,瞬移抄掠,朝山中蹁跹飞去。 山影幢幢,扑面而来。 此时正值破晓前最为黑暗的时刻,四下混沌迷蒙,伸手不见五指。但曲风扬紫风神瞳光芒绽放,却瞧得清楚分明,牵着紫妙瑶的手,并肩飞掠,在险峭尖利的崖窟尖石之间穿梭飞行,似电神速。 转眼之间,两人沿着陡峭山势冲上了冥崖窟之上的峰顶。冰雪闪耀,狂风呼号,两人足不点地,乘势瞬移冲掠,在白雪皑皑的山脊高低起伏,上飞下跃,急速穿行。 嚎哨声越来越近,那凄厉诡异如冰冷蚯蚓钻入耳中,心中又痒又冷,难受已极。寒风鼓舞,漫山都是幽冥恶蜮的哀嚎低吼,此起彼落,绵绵呼应,像阴冷的海浪,一阵阵地汹涌排击。 曲风扬低头望去,只见冥崖窟山脉东西两侧,漫漫林海与草原上,无数黑影密集攒动,犹如海潮大浪滚滚而前。凝神望去,尽是幽冥恶蜮枯瘦鬼影,少说也有数万之众。饶他胆大包天,见到这等壮观而凄诡的景象,心中也不由寒意森森。 “那妖魔鬼怪收罗这么多的幽冥恶蜮想要干什么呢?这几万恶蜮整齐划一地又是要赶往何处呢……”一连串的疑问层出不穷地涌了上来,心中好奇更盛。 冥崖窟山势嵯峨奇崛,南北绵延将近百里,其间曲折蜿蜒,谷壑错落,山脊之间偶有断崖绝壁,相隔甚远。狂风迎面刮来,呜呜乱响,口喉冰寒干疼,周身冻得麻痹僵硬。 两人心手相连,彼此扶持。曲风扬将雄浑真气不断地输入紫妙瑶体内,为她驱寒补气。而紫妙瑶则以高超卓绝的瞬移术,引领着曲风扬在万仞峭壁山脊,似苍鹰滑翔飞行。 狂风狂舞,前方是万丈悬壁飞崖。悬壁飞崖之下乃是一个巨大的山壑,由冥崖窟群峰弯曲环绕,合围而成。飞崖刀削斧斩,无所攀缘,森森寒气交缠着那凄厉嚎哨,从黑漆漆的山壑谷底直扑上来。 两人蓦一吸气,真气鼓舞,陡然直冲而下。脚尖飞踏,在光滑峭直的崖壁上急点抄掠,雷厉风行,垂直冲落。 腐臭恶寒狂风迎面抽打,呼吸不得,几连眼睛也无法睁开。头发、衣裳朝上猎猎鼓舞,似乎要将两人朝上方拉去。 刀石横亘,尖崖破空,两人穿梭如风,从错落林立的尖石罅缝之间折转滑过,瞬息万丈,直落窟底。 将至窟底时,两人蓦地横空飞掠,瞬移斜斜点跃俯冲,将下冲带来的巨大力量一一卸去。循着嚎哨声,环绕山壁悄无声息地奔行。 水声轰隆,前方似乎有巨大的飞瀑飞泻冲落,而那嚎哨声就在飞瀑之侧。 曲风扬拉着紫妙瑶的手,凝神屏息,小心翼翼地从崖壁之后探头凝望。冷气扑面,牛毛细针似的雨丝水珠蓬蓬卷舞。右前方百余丈处,一道滚滚雪瀑如白龙腾舞。 窟谷之中水雾迷蒙,四周峭壁环立,阴森如鬼怪参差,万千恶蜮的低吼声在窟谷中激荡迥旋,更显得凄诡可怖。 飞瀑倒悬在山壑东侧,其正前方有一突兀峭崖,如狼牙横空。那崖顶上站了两个冥衣妖人,一个戴着雪域黑面猿猴的面具长舌半尺,一个戴着玴海白面鲛人的面具长舌晃荡,眼神幽光闪烁,凶狞可怖。 黑面人昂首吹奏一只巨大的青紫嚎哨,那凄厉如鬼哭的嚎哨声便是由他发出。而那白面人右手中握了一面巨大的青血收魂幡,在狂风中猎猎卷舞,旗上赫然绣着“鬼蜮冥神”四个大字! 果然是那妖魔鬼怪!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曲风扬骇怒惊喜,热血轰然灌顶。紫妙瑶紧抓他的手,心中突然有些害怕,传音道:“木头,难道这两个妖怪便是传说中幽冥鬼蜮的黑白无常鬼吗?” 但是念力探扫,那黑白无常鬼心跳正常,血流、真气等竟与活人丝毫无异,这不由令二人更为惑然不解。 曲风扬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杀气凛冽,传音道:“管他是不是黑白无常鬼,正好砍了他们的脑袋做宋七叔和赵九叔的祭品。”紫妙瑶听他恶狠狠地说得有趣,忍不住嫣然而笑,心中那一丝惧意登时荡然无存。 山壑中鬼哭震天,无数的恶蜮骸鬼从东西两侧的山口涌了进来,排成整整齐齐的方阵列队,潮水似的层叠推进,根据白面人青血招魂幡的调度指挥,有条不紊地折转绕行。 第750章 冥域 数万恶蜮拖曳着遗骸,浩浩荡荡地号哭着,穿绕山壑,朝着那汹汹飞瀑之前白汽蒸腾的巨大寒潭走去。“噗咚”连声,纷纷冲入水中。 紫妙瑶瞧着那些腐臭枯瘦的恶蜮、白骨森森的骸鬼机械迈动步伐,一排排地消失在寒潭中,柳眉逐渐蹙起,仰头辽望西边漆黑的天际,突然闪过恍然惊觉的神色,瞿然传音道:“木头,我知道啦!今天是七月十五,正是鬼门关大开之日。这些恶蜮从幽冥鬼蜮出来,拖着新死之人,要在破晓前赶回幽冥鬼蜮!” 曲风扬闻言动容,他小时便曾听说七月鬼节阴阳冥门大开,万千冤死的鬼蜮恶灵游离人界,寻找替死鬼。尤其七月初一与七月十五,阴气最为鼎盛。当夜,家家户户通常闭户不出,以避厉鬼。想不到今夜自己竟亲眼目睹数万恶蜮同回阴阳冥门的诡异盛况。 难道那鬼蜮冥神当真是幽冥鬼蜮神帝?父亲与牧战野等人竟果真在鬼蜮冥府吗?那么,他们眼下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呢?自己进入幽冥鬼蜮之后,又能不能再返回人界呢?万一不能从幽冥鬼蜮中平安返回呢……曲风扬心底森寒,背上突然沁出密密冷汗。 紫妙瑶心中乱跳,定了定神,传音道:“冥崖窟通往幽冥鬼蜮的生死门,一定便是在这飞瀑寒潭之下。木头,咱们随他们一起……”忽地气血凝阻,周身僵硬,剩下的半句话再也说不出来。刹那之间,她的经脉已经被曲风扬尽数封闭。 紫妙瑶又惊又恼,杏目圆睁,疑惑不解地瞪着曲风扬。曲风扬也不看她,猿臂长伸,蓦地将她拦腰抱起,闪电似的冲入斜侧方一个狭长的石隙中。 紫妙瑶惊疑不定,不知他此举究竟意欲何为?被他这般紧紧箍抱在怀中,周身有如电流穿梭,呼吸急促。突然想到:“难道……难道这木头竟然想要在这里缠绵吗?”一念及此,脸颊倏地滚烫如火烧,心中砰砰狂跳,险些喘不过气来。 曲风扬将她轻轻地放置在洞隙内平整的岩石上,见她娇靥飞霞,眼波似水,又羞又喜又怒地凝视着自己,俊俏不可方物,心中激荡,喉咙如被什么堵住一般;突然热血上涌,倏地伏下身来,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 紫妙瑶“嘤儜”一声,闭起眼睛,周身滚烫,细喘呱呱,随着他狂野恣肆又略带笨拙的亲吻,温柔而颤抖地反应着。 身体深处彷佛有什么东西突然爆炸开来一般,懒洋洋,暖醺醺,浪潮似的席卷全身。脑中迷茫混沌,害羞、欢喜、惊奇、甜蜜……层层叠叠,汹涌澎湃地扫过心田,彷佛迷醉于一个烟紫色的美梦中。 但是内心深处,隐隐又觉得有些不安,以曲风扬忠孝刚烈的性子,又怎会在这等紧要关头突然如此呢…… 曲风扬贪婪地吮吸着她甜美柔软的樱唇,看着她紧闭的睫毛微微地颤动,像花儿似的在他身下簌簌绽放,心中激涌起强烈交掺的悲喜,恨不能将她揉碎了,融化了,吸入自己的体内。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竟是这么地喜欢这狡黠多变、温柔毒辣的魔女。那炽烈的激情竟像天焰窟腹的烈焰,蕴藏、沉睡了许久之后,突然狂肆地爆涌,将他烧灼得如此疼痛! 热泪倏地涌了上来,险些便要夺眶而出。嘴唇胶着,火热的手掌摩挲着她滚圆骨感的肩头,似乎半刻也不能分开。 石窟外,那凄厉的嚎哨声急促地撕裂苍穹,闪电般地劈入曲风扬的心中;曲风扬蓦地一凛,硬下心肠,咬牙推开紫妙瑶,沉声道:“我要走了。” 紫妙瑶迷醉中陡然一惊,电光石火地闪过一个念头:“他要抛下自己,孤身去闯荡幽冥鬼蜮!”心中骇怕急怒,如坠深渊,倏地睁开妙目。 果听曲风扬沉声道:“幽冥鬼蜮凶险,我不能让你平白无故地去冒此大险。明天破晓之前,我若还不能从幽冥鬼蜮中出来,多半凶多吉少,你也就不必再等我了。立即带着屠叔叔,去九仙山和南宫易会合,他一定会帮你拿回‘元灵珠’的……”将那一线牵玉如意放在紫妙瑶的怀中。 紫妙瑶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周身森冷,惶急地凝视着曲风扬,想要拼命摇头、大声反对,却发不出声、动弹不得。泪水瞬间迷蒙了双眼,心中剧痛,不住地无声呐喊:“木头,你若回不来,我即便活着、即便拿到了元灵珠又有什么意思?” 曲风扬见她脸色倏然雪白,泪水滚滚,心中亦剧痛不已。心潮激荡,猛地伏下身去,在她那沾着泪珠、湿漉漉的颤抖花唇上轻轻一吻,低声道:“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今生今世,再不与你分离。”倏然起身,狂风似的朝外冲去。 紫妙瑶脑中轰然,那句话惊雷似的在她心中激荡。 石窟外,狂风呼啸,巨浪似的层叠拍击,与那凄诡嚎哨、恶蜮嚎哭交缠回应,穿彻狭窄的洞隙,在她耳畔凄厉地嚎叫。 但是她却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僵直地躺在黑暗的山窟中,痴痴地想着他最未的那句话。泪水汹涌,心剧烈地抽痛,那酸涩而甜蜜的恐惧,让她分不清究竟是悲苦,还是欢喜。 明日破晓之前,她此生的幸福将由此决定。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黑暗中苦苦等待:这十二个时辰,将是她此生中最为漫长的十二个时辰…… 黑漆漆的山壑中,阴风呼号,妖雾弥漫。嚎哨凄冽急迫,似乎在催促众恶蜮加快速度。 曲风扬伏在陡峭的崖窟崖上,凝神敛息,以“三尺冰封诀”将自己体温急速下降,直如冰寒恶蜮,同时以“《乾坤五轮书》”中碧雨帝国的“龟息大.法”,将自己的心跳与呼吸调整到极为微弱而缓慢的境地。 念力探扫,再三检查,确定浑无破绽后,方才从崖上翩然飘下,闪到众恶蜮队伍的未尾,乔作恶蜮,上翻幽蓝闪光的眼眶,大剌刺地随着万千尸骸朝那滚滚飞瀑走去。 以他性子,原本想要大开杀戒,捣他个天翻地覆,闯入幽冥鬼蜮之中将父亲救出;但事关父亲生死,那鬼蜮冥神又是极为凶狂的魔头,自己若是打草惊蛇,只怕非但不能救出父亲,自己还要被困在幽冥鬼蜮之中,永不能重归人间。是以强敛内心激愤与汹汹杀意,混入恶蜮队伍,以期出其不意。 曲风扬心跳呼吸极为微弱,体温又冰寒如冰,与周围恶蜮无异。众恶蜮浑然不觉,只是仰头哀嚎,在黑白无常鬼嚎哨声与青血招魂幡的指挥下,潮水似的涌向飞瀑。 黑无常昂首吹角,碧眼蓝瞳缓缓四扫,突然在曲风扬的脸上顿住,恶目微眯,寒光大盛,阴森森地怪笑道:“哪里来的臭小子?竟敢装尸弄鬼,既然你这么喜欢做鬼,老子成全你好了!” “嘤”地一声锐响,一道黑光在空中划过淡淡的弧线,气浪如刀,破空狂舞,朝着曲风扬当头劈下,竟是一条数十丈长的黑寒奇铁寒索。只是那每一环铁链的边缘都锐利如刀,寒光闪闪,尚在半空,那锋锐森冷之气已裂肤割面。 与此同时,白无常青血招魂幡飞舞,大喝一声,“死!”众恶蜮纷纷转身,如浪潮翻涌,万千幽蓝闪光的眼眶瞪着曲风扬,喉咙低沉嚎吼,作势欲扑。 曲风扬不想这么快就败露了行径,当下索性昂身哈哈狂笑,厉喝道:“也不知是谁在装神弄鬼!管你他娘的腿的是不是幽冥恶蜮,爷爷今日让你连鬼都做不成!”冲天飞起,猛地将那铁链抄在手中。 “噗”地一声闷响,鲜血从他拳头指缝间飞溅射出。曲风扬剧痛钻心,整个手掌彷佛要劈断开来,但他极是骠悍要强,真气迸爆,那寒索登时被他紧紧攥住,笔直紧绷,再也不能抽动分毫。 曲风扬大喝道:“滚下来吧!”右臂一振,青光如飞旋飞舞,爆炸开眩目的气芒。黑寒奇铁寒索“叮当”脆响,陡然朝后抽紧。黑无常摔不及防,登时被拉得前倾抛摔,险些掉下尖崖,狼狈不堪。 但那黑无常真气亦极是强沛,怪啸一声,蓦地顿住身形,碧目中闪过极为惊骇羞怒的神色,森然怒笑道:“连老子的‘缠魂索’也敢接,果然是成心找死!” 周身光芒迸放,“叮当当”脆响大作,缠魂索突然迸炸开来,当空闪电聚合,“仆仆”连声,刹那间将曲风扬周身紧紧缠缚。 嚎哨凄厉,青血招魂幡卷舞;万千幽冥恶蜮如乱潮汹涌,怪吼着包拢围冲。 曲风扬怒吼狂啸声中冲天而起,屠龙刀“咻”地一声,从他背上闪电冲出,刀锋划处,几环黑寒奇铁寒索登时迸裂。曲风扬蓦地抽出右手,顺势抓住刀柄,呛然怒挥。 “当!”十几个铁环裂断迸散,悠扬飞舞。 曲风扬足尖飞点,瞬移破空,从漫漫恶蜮重围中冲出。左手钢钳似的将铁链缠住,身形陀螺疾转,立时从“缠魂索”的紧缚中逃出。 黑暗中,阴风呼号,无数骸骨被众恶蜮抡飞冲天,“呜呜”破空,朝曲风扬暴雨似的撞去。那些骸骨上遍是妖蛊,只消沾上一点,后果便不堪设想。 曲风扬视若无睹,怒吼狂啸声中护身罡气蓬然爆放,狂猛霸冽的锐利刀风呼啸卷舞,将四面八方的枯鬼尸骸击斩粉碎,狂飙突进。 刹那之间曲风扬便已冲到那尖崖上方。杀气凛冽,双眼血红,厉声喝道:“接你缠魂索又怎样?爷爷揪的就是你的魂!”玄风真气蓬然鼓舞,左臂肌肉蓦地鼓胀倍增,朝后上方抽摔。青光如电,巨力惊人,那黑无常惊呼一声,随着那铁链一道破空冲去。 曲风扬急电下冲,左右飞舞,缠魂索“呼”地一声,恰好缠在黑无常的脖颈上。两人一上一下,闪电交错,缠魂索陡然绷紧。 “啊!”黑无常发出一声撕裂人心的惊惧惨叫,断头抛飞,鲜血冲天喷涌,缠魂索从他断颈处卷舞横空,血珠洋洋飞洒。 曲风扬哈哈狂笑,脸上狭长的血红刀痕,狰狞凶怖。屠龙刀横扫,青光闪耀,窟崖上的巨石轰然炸裂,四射飞溅;他左臂轻轻一振,缠魂索灵蛇似的缠住那血淋淋的黑面,摔落在尖崖上,骨碌碌地四下打滚。 白无常大骇,横握青血招魂幡,蓦地退了十几步,碧眼蓝瞳四转,恐惧地凝视着曲风扬,惊疑不定。 尖崖之下,万千恶蜮嚎叫怪吼,抬着头望着崖上的曲风扬,缓缓地围拢过来,只等青血招魂幡一挥,便要爬将上来。 曲风扬昂首睥睨,斜斜举起屠龙刀,将刀尖对着白面人,嘴角冷笑,森然道:“带我进幽冥鬼蜮,我便饶你一条狗命。” 白无常碧眼蓝瞳中闪过古怪的神色,咕咕笑道:“既然你要找死,我又何必拦着你?有胆便随我来吧!”青血招魂幡一卷,踏空飞掠,陡然半空折转,朝飞瀑寒潭冲去。 曲风扬早有防备,左臂挥舞,缠魂索倏地将白无常拦腰缠住。御气穿空,雷厉风行,掠过众恶蜮头顶,闪电似的破入幽森水潭。 寒气扑面,水波摇荡。曲风扬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惧意,穿过这幽潭,便是幽冥鬼蜮。他究竟还能不能救出父亲,重新回来呢?脑海中又蓦地闪过紫妙瑶俊俏的笑靥,心中剧痛。 “噗咚!”水浪四溅,森冷彻骨,刹那间周身似乎突然凝结;眼前一黑,冰水从口鼻双耳轰然灌入,五脏六腑都随之抽搐起来。身下虚空,瞬间沉入不见底的冰寒深渊中。 曲风扬水性极佳,稍稍慌张,立即平定下来,凝神聚意,施展南宫易传授的“鱼水吟”,周身万千毛孔齐齐舒张,蓦地打了个寒噤,清新空气丝丝脉脉地渗了进来,涌入肺中,说不出的舒爽痛快。 第751章 鬼蜮冥府 当下抖擞精神,紫风神瞳四下探扫。灰蒙蒙的寒渊中,悬浮着无数腐臭枯瘦的恶蜮,与他一道急速下沉。手中缠魂索绷得甚紧,那白无常扛着青血招魂幡在下方飞速飞旋打转,血丝从他腰间的缠魂索铁链涸散开来。 突然漩涡急旋,彷佛一张巨口猛然将他吞噬。曲风扬眼前一花,周身乱转,被一股强猛吸力朝下拖去。 天旋地转,蓦地身下一空,似乎从一个悬壁飞崖上飞泻而下。耳边阴风呼啸,水浪冲涌,无数恶蜮哀嚎着从他身边坠落。 曲风扬俯瞰下方,黑雾茫一忙,无边无际,似乎隐藏着无数凶灵邪魄。耳边隐隐响彻可怖的吼声,轰然震呜,彷佛远在天边,又彷佛就在耳前。 他无所依傍,急速下堕,彷佛沉沦于一个永不能惊醒的梦魇中。饶他胆大包天,这一刻心中亦不免升起恐惧阴寒之意。 黑暗中,听见那白无常咕咕笑道:“小子,生死渊下,便是鬼蜮冥府。你自寻死路,谁也救你不得了!现在后悔了吗?等着被万千鬼蜮吞噬元神吧!”语气森寒,得意至极。 曲风扬心中惧意一闪而过,突然豪情激涌,哈哈狂笑高歌:“生铜腿,寒铁臂,钢岩作心金作肺,九尺英豪赤天眉。凛凛饮血威,斩尽十万千恶蜮阴灵,一身正气青冢来又回,誓让妖魔望我额崔巍。” 这歌是他年少时,一个惊雷帝国豪雄教他的战歌,亦是千年之前,惊雷帝国与雪域族、万千妖兽苦战时的战曲,苍凉激昂,慷慨高越,极是对他脾胃。事隔多年,身处幽冥鬼蜮,心有戚戚,忍不住大声高歌起来。 唱到激昂处,热血沸腾,了无惧意。纵声大喝道:“毛鳖鬼蜮冥神听好了!快将我爹,将牧大侠,将所有乌桓城英豪好汉交出来!否则曲风扬爷爷就将这里杀个底朝天!”他真气雄浑,声音高亢,如雷霆似的炸响,在黑茫茫的虚空中嗡嗡回荡。 身形疾坠,四下苍茫,连喊数声,了无人应。 第四章大闹幽冥鬼蜮 白无常阴阳怪气地笑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力!以你这点能耐,到了这幽冥鬼蜮中只能是茶壶里兴风作浪?老子这就送你去和你爹见面!”忽然挥舞青血招魂幡,“噼啪”作响。 半空中的万千恶蜮闻声齐齐转头,幽蓝闪光的眼眶翻动望向曲风扬,低沉闷吼,四面八方猛冲而来。白无常乘势一挑旗杆,将缠魂索拨开,凌空踏步飞掠,急电似的奔逃飞窜。 曲风扬大怒,骂道:“你奶奶的鳖毛蛋,爷爷现在就开始大开杀戒!先拿你的白面鬼祭我屠龙刀。”左手劈空怒甩,缠魂索“嘤”地一声,将白无常双腿绞缠紧缚。蓦一攥紧缠魂索,猛地将白无常拽了上来,当头一刀斩落。 白无常哼也来不及哼一声,头颅便被刃光闪电切下,鲜血喷涌,断头抛飞。 曲风扬哈哈大笑,心中憋郁了两日的愤懑之意似乎也随着这一刀而消散,心中大转舒畅。左手一抖,缠魂索倏地松开,一脚将白无常的无头尸身踢飞到茫茫迷雾中。 右手屠龙刀青光电舞,在黑暗中闪起一道道眩目的碧翠光弧。刃光所及之处,骸骨缤纷,尸血横飞,万千恶蜮四撞跌落,飞泻冲下的飞瀑登时变成紫黑污血。 突然狂风鼓舞,黑雾散开,下方竟是一片污血长河,腐臭尸气轰然扑鼻。血浪滚滚,无数尸骸、恶蜮从曲风扬身边摔落,密雨似的没入其中,沉浮跌宕,木然地朝前飘去。 曲风扬凝神望去,见那汹涌血浪中,密密麻麻的尽是黑色的鬼蜮魔蟑鬼卵,随着浪滔涌入幽冥恶蜮的口鼻、双耳。 那些恶蜮蓦地一阵狂乱的抽搐,幽蓝闪光的眼眶乱翻,嘴角流出污血青涎,“吖吖”低叫,缓缓挥动手臂,竟似活转过来一般。 曲风扬心中大凛,又是恶心又是厌憎。明白一旦跌入这血河,必定与这些恶蜮一般,被鬼蜮魔蟑毒钻入体内,成为恶蜮傀儡。 当下大喝一声,生气泉涌,冲天而起,俯冲抄掠,落在血河左岸。 黑雾迷离,曲风扬凝神探扫,四周茫茫混沌,以他紫风神瞳之锐利,也只能瞧见影影绰绰,辨不分明。冷风呼啸,衣裳猎猎飞舞,周身如被万千冰刀破入,阴寒刻骨。 方甫转动,脚下立时“格格”脆响,低头望去,遍地尽是森森血骸。无数鬼蜮魔蟑从那些幽冥恶蜮的眼洞、口腔中爬进爬出,乌黑幽亮耀眼。曲风扬猛吃一惊,真气蓬然激生,悬浮半空。 茫然四顾了片刻,始终不知何去何往。曲风扬心下不耐,大声怒吼狂啸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妖魔鬼怪恶贼都给我滚出来,否则我就将这里烧得干干净净!”连喊了数声,依旧寂然无应。风声响起,黑暗中似乎有妖魔鬼怪咕咕怪笑。 曲风扬大怒,正要解震屠龙刀,将雷电鹜放将出来喷焰放火,忽然“蓬”地一声巨响,四周骨肉纷飞,无数黑影破土冲出,杀气凌厉四射。双脚一紧,竟被几双恶蜮血爪死死抓住,蓦地朝下拖去。 曲风扬大吼一声,真气轰然鼓舞,抓住他脚踝的几只血爪登时炸裂开来。借势冲天飞起,屠龙刀疾斩,光弧环飞,“噼啪”骤响,围扑而来的恶蜮登时碎断迸飞。 狂风怒号,四周响起阴恻恻的笑声,鬼影纷乱交错,说不清究竟有多少妖魔鬼怪在他身侧旋绕围攻。“嗤嗤”激响,凝冰真气纵横飞舞,彷佛无数道血练红光将曲风扬团团围住。 曲风扬怒吼狂啸连声,施展“屠龙刀决”,刀光大开大合,舞得密不透风。 忽然红光怒放,五只雷电鹜疾风飞掠,唦唦怪鸣声中,道道赤炎火麟怒射喷飞,在黑茫茫的迷雾中划过艳红的光弧,登时将四周照得红彤彤一片明亮。 “呼!”烈焰熊熊,赤光冲天。黑烟腾腾,焦臭刺鼻。众妖魔鬼怪尖声惨叫,光影乱窜,消逝无形。 刹那之间四周又变得一片死寂,只有阴风呼啸,火声爆脆。 雷电鹜唦唦欢呜,驮着曲风扬盘桓飞舞,不断地喷出流光赤炎火麟。借着耀耀火光,曲风扬四下扫望,这才发觉四周竟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广袤平原,厚积累累血骸,也不知有多少万亿的冤魂葬身此处。 曲风扬心生寒意,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那妖魔鬼怪若不出现,我想要在这里找着爹,那不是大海捞针吗?”惊怒悲愤之余,连声怒吼狂啸,滔滔不绝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骂辞都搜肠刮肚地喊了出来,想要将那鬼蜮冥神激怒逼出,但是任他如何叫骂,四周依旧一片沉寂。 雷电鹜也随他一同高亢呜叫,唦唦怪吼。不知过了多久,火势渐灭,四周重归黑暗。曲风扬嘶吼半晌,嗓音已转沙哑,心中愤怒疲怠,隐隐有些绝望。 在进入幽冥鬼蜮之前,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下定决心浴血奋战,预想好了将要遭遇的诸多险恶情况。但却没想到,那鬼蜮冥神竟会做缩头乌龟,任他如何辱骂始终藏匿不出。 正自恼恨无计,忽见正前方的黑雾中倏地亮起一点幽绿色的朦胧冥火,飘飘忽忽地朝着他飞来,摇曳着,跳跃着,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曲风扬心下凛然,凝神戒备。那冥火飘到近处时,他方才看出竟是一个幽暗青碧的妖化人面,那人面摇摇摆摆,瞪着眼睛望他,嘴唇翕张,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曲风扬心中一动,觉得这幽暗青碧的妖化人面好生眼熟,凝神细看,突然大震,失声叫道:“胖熊!”那幽暗青碧的妖化人面长得虎头虎脑,赫然正是他少年时的伙伴胖熊! 乌桓城破的当夜,他与南宫易、胖熊、小七、苗家兄弟私自出海捕猎陛霸海鲸兽,洞悉狗贼奸谋,一齐折转赶回乌桓城。但自上岛之后,他与这几个至为要好的玩伴便未再相见,想不到今日竟会在这幽冥鬼蜮重逢。 曲风扬心下骇然难过,原来胖熊果真已经死了。心中蓦然一动,低声道:“胖熊,你知道我爹在哪儿吗?”胖熊木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悠悠荡荡地折转飘飞。 曲风扬大喜,骑乘雷电鹜紧紧相随。 胖熊沿着血河朝前飘飞,去势极快。黑雾迷茫,曲风扬运气指尖,默念“长明决”,犹如高举一支火束,驱鸟疾飞。 前途迷茫凄诡,身侧巨浪滔滔,恶蜮沉浮,腥风鼓舞,也不知那血河要流往哪里去。曲风扬满腹疑问,一路传音相询,胖熊充耳不闻,只是冷冰冰地在前飘浮引路。 过了片刻,前方突然响彻轰隆水声。胖熊倏地一沉,消失不见!曲风扬一惊,大声呼喝,驱鸟急电飞掠。 冥雾纷散,血浪激扬,突地豁然开朗,下方竟是一个幽深悬壁飞崖,滚滚血河到了此处登时化作巨大血瀑,怒吼狂啸飞泻,轰然冲下。 胖熊幽暗青碧的妖化人面正沿着飞瀑的垂直陡势飞速朝下冲去,转眼间便没入阴森森的血雾中,朝着滚滚血帘折转冲去。曲风扬不假思索,紧随其后。 血瀑声势浩大,宽约百丈,高近千仞。无数尸骸被血浪抛飞破空,缤纷飞舞,簌簌摔落其底水潭,又随着怒河急流浮沉奔涌,雨雨向前。漫空都是血浪腐珠、断躯残骸。耳中充斥的,尽是轰隆血浪撞击声,夹杂恶蜮凄厉的嚎叫。 曲风扬驾鸟冲到飞瀑底部,正欲跟随胖熊人头冲入帘瀑,“轰隆!”身后忽然传来惊天巨响,接着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冽怒吼狂啸。 血瀑底下的水潭迸飞炸裂,一个庞然巨物冲天飞起,双翼平张,张口狂吼,一道闪电轰然劈来! 曲风扬不及转身,念力扫探,心下大凛。周身肌肉瞬间绷紧,真气蓬然冲舞,大喝一声,双手握刀,奋尽全力,回身横扫。 “砰!”那道闪电应声猛击在屠龙刀上,青碧色的光芒登时轰然爆炸,浩荡气浪层叠卷舞。一道森冷血光治着青㭎刀锋游蛇似的闪过,瞬间窜入曲风扬的手腕。 曲风扬眼前一黑,喷出一口鲜血。右臂“格啦啦”爆响,只觉从腕骨到肩胛、锁骨……右臂骨胳似乎被瞬间震断,五脏六腑也陡然挤压一处,痛彻骨髓。 一丝寒气从脉门急电似的射入自己心肺,周身蓦地冰寒冻彻,僵硬麻痹,牙关格格乱撞。刹那间,周身上下结了一层厚厚冰霜,就连屠龙刀也成了殷红的冰血刀! 雷电鹜唦唦怒叫,团团飞舞,将他夹护其中。巨喙微张,温热火气轰然喷飞,曲风扬身上的冰霜登时融化。 曲风扬凝神运气,猛地将凝冰真气迫出体外。心下骇然,凝神望去,那魔兽在半空雷呜暴吼,周身漆黑,犹如风神翼龙隼。巨翼舒张,撩牙长达丈余,红信吞吐,长尾尾梢寒光隐隐,弯曲弹跳。一双青紫色的巨目直如妖魔鬼怪,在黑暗中看来犹为狰狞可怖。 曲风扬灵光一闪,这妖兽莫非竟是八百年前的雪域至恶妖兽“穹空麒麟兽”吗?当年,这妖兽纵横神藏山,神出鬼没,惊雷帝国众高手莫之奈何。 奇侠宫涤尘以“玥海金香鱼”为饵,在寒冰雪岩顶的冰天雪地中苦战了五天五夜,身负几十处重伤,方才施计将其斩杀。难道他眼下遇到的,便是这妖兽的亡尸元神魂魄吗? 曲风扬素来好勇斗狠,见这妖兽尸骸,不由好胜心起,热血上涌,杀气灌顶,便想与之放手一搏。但眼角余光瞥见胖熊人头急速飘离,朝飞瀑中飞去,心中一凛:“当务之急乃是救出爹,岂能和这妖兽尸骸纠缠不清!” 穹空麒麟兽又是一阵惊天狂吼,巨翼猛一煽动,瞬间追来。 曲风扬心中蓦地一动,恍然道:“是了,这腐臭妖兽定是幽冥鬼蜮中镇守这血河飞瀑的冥府兽蜮! 第752章 血战 他亲娘的鳖毛蛋……难道爹当真被困在这飞瀑之中?”又惊又喜,当下振奋精神,全力前冲。 这个时候,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又是一道银光闪电暴射而至。 曲风扬喝道:“小禽兽,爷爷今日没空。等我救出你太爷爷,再和你好好玩耍!”驾鸟冲天而起,急速避闪前冲。岂料那闪电竟倏然折转,怒射而来。 曲风扬一惊,心下微微动怒,扬眉喝道:“你奶奶的鳖毛蛋,回去吧!”刃光鼓舞,不敢正面格挡,斜斜斩击在闪电侧芒。 “轰隆”雷光迸爆,巨大的冲击波将曲风扬朝上方飞甩而去。曲风扬周身剧震,呼吸不畅,经脉瞬间麻痹封堵。 穹空麒麟兽滑翔电冲,长尾破空狂舞,寒光闪耀。尾梢过处,劈起一串眩目的电光火花,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动弹不得的曲风扬发起凶狂猛攻。 四只雷电鹜见势不妙,唦唦乱叫着一齐转身冲去,掩护曲风扬驾鸟飞逃。巨翼横扫,炎风猎猎卷舞,七道红光气浪层叠怒涌。与此同时,数十道赤炎火麟“咄咄”激响,破风熊熊飞射。 曲风扬叫道:“鹜兄小心!”待要回身相助,却已不及。 “劈里叭啦”一阵爆响,赤炎火麟激撞在穹空麒麟兽巨体上,登时贯穿没入,白烟“哧哧”腾舞。蝠龙怒吼狂啸惨叫,巨尾“呼”地将七道火浪气墙瞬间斩裂,火光飞溅,银亮的光弧急速扩散飞射,正正击中四只雷电鹜。 雷电鹜尖叫怪吼,冲天而起,急速振翅高飞,血冰屑簌簌纷扬。交错俯冲,掩护着曲风扬借势冲入血瀑之中。 血浪轰鸣,曲风扬经脉兀自震痹,仓促之间登时被水帘浇得浑身湿透,阴冷彻骨。 穹空麒麟兽怒吼狂啸着急速冲来,不知何以,到了血幕之间突然顿住不前,恨恨不平地震天狂吼,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在血潭上空盘桓了片刻,长尾忽然重重横扫在血瀑飞崖上。“轰隆隆”叠声巨响,山摇地动,飞崖崩塌,无数血红巨石迸炸飞舞,血瀑倒冲乱溅,漫天恶蜮被它扫荡得血骨纷扬。 曲风扬心中惊骇,皱眉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妖兽忒也凶狂,难怪当年宫大侠费了老大气力才将它宰了。”运转真气,将残留体内的冰封锐气徐徐迫散。心中兀自不服,仍在苦苦算计着降伏这妖兽的法子。 水声轰隆,四周漆黑。那幽绿的胖熊妖化面目忽忽地摇摆着,朝幽深处飘去。血瀑之后竟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巨大洞窟,阴冷死寂。血河回涌激荡,滚滚喧嚣,形成巨大寒潭。 耳边忽然“轰”地炸响,周围蓦地爆起一片狂呼怪啸,似乎无数凄魂恶蜮齐齐纵声呐喊。在这窟壁中狂猛激荡,震耳欲聋。 曲风扬一惊,凝神探望,只见洞窟四壁尽是洞穴,每个洞穴之内都以极为粗大的黑寒奇铁栅六面围筑。 洞穴之中尽是枯鬼恶蜮、腐臭妖兽骸骨,不住地冲撞着铁栅,发疯似的朝他嘶声呐喊,凄厉而悲苦,彷佛在渴切地盼望他施救一般。每撞击一次,那些恶蜮骸骨便要痛嚎震颤,魂魄阴灵几欲爆涌脱体,饶是如此,仍嘶吼撞击不已。 一时之间,这漆黑死寂的洞窟之中魂光闪耀,嘈声若沸。 曲风扬登时想起屠狂人所说,当日他醒来化作凶兽青血狴犴兽之时,便是与父亲、三七叔、赵九叔等人一齐被关闭在黑寒奇铁栅围合的地底洞窟,其情景与此彷佛。心中大喜,大声喊叫道:“爹!你在这里吗?” 恶蜮狂吼,似乎都在争抢应答。胖熊的青碧幽亮的妖化面目则飘荡在洞窟上空,面无表情地晃动着,似乎浑然忘了引领曲风扬救出曲伏之事。 曲风扬接连呼叫,喊声皆被万千恶蜮的狂吼所淹没,凝神四扫,始终没有瞧见父亲的身影。心中微起焦躁之意,忖道:“胖熊既然带我来此,必有深意。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一不做二不休,我将这所有的牢洞都劈开来,直到找着爹为止!” 一念及此,大吼一声,驱鸟疾冲,挥舞“屠龙刀决”猛力劈斩洞窟黑寒奇铁栅。“当唧”脆响,气浪迸飞,火花四射闪耀。洞穴中的恶蜮尸骸骇得尖声乱叫,纷纷往后退去。 那黑寒铁柱坚硬至极,曲风扬一连怒砍了百余刀,手臂发麻,虎口震裂,也不过凿开半寸深的口子。心中狂怒,奋尽全力,旋身横扫;嗡然巨震,铁柱突然爆放黑光,蓦地将他反弹出数丈开外,双手鲜血长流。 忽听一个尖利的声音怪笑道:“蠢驴蠢驴!他当这是豆腐吗?拿了切菜刀下厨切菜来了?呱呱呱呱,笑死人了!” 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呷呷呷呷,孽障孽障!只怕他是愚公的兄弟。”那尖利的声音又呱呱呱乱笑不止。 又一个声音哀叹道:“咕咕,虽然有神兵宝器,可要砍断一根黑寒铁柱,至少要三、五个时辰。即便这蠢驴气力充足,不停不歇,要将这数百个洞穴铁栅尽数劈断,也要好几年哩!” 那冷冰冰的声音道:“呷呷呷,孽障孽障。反正这幽冥里也没什么乐子,且让他慢慢切菜玩儿吧!” 曲风扬正自郁怒,听见这些妖魔鬼怪冷嘲热讽,更是火冒三丈,怒喝道:“住口!”那冷冰冰的声音道:“呷呷呷,孽障孽障,我的嘴都只剩下颚骨了,应该叫‘住骨’。”那些妖魔鬼怪又放肆地怪笑起来。 曲风扬大怒,凝神望去,只见右侧洞窟之中,一只青灰色的凶禽立在铁栅上,冷若冰霜,咂巴着红色的骨喙,满脸严肃之状。在它旁边,单脚站了一只浑身漆黑的大牙雀,缩着一只脚爪,歪头咧嘴呱呱怪笑,正自得其乐,左侧,一只淡灰的布谷鸟扑煽着残翅,愁眉苦脸地唉声叹气。 曲风扬见不过是三只妖禽,怒火登消。雷电鹜怪鸣着朝那三只妖禽怒目而视,那些妖禽也不害怕,懒洋洋地歪头张喙,梳理羽毛,作满脸不屑状。 曲风扬转身,问那胖熊青碧幽亮的妖化面目道:“胖熊,我爹究竟在哪里?是在这洞穴中吗?” 胖熊木无表情毫不回答,那大牙雀却突然扑打着翅膀,四下乱飞,擂胸顿足地嘎嘎怪笑起来:“呱呱呱,蠢驴蠢驴!果然是愚公的兄弟!”众妖大笑。 曲风扬大怒,倏地弹指飞射,一记“秋风落叶”,金光如电,正正击中大牙雀踝爪。大牙雀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哼哼唧唧地说不出话来。青灰色凶禽叫道:“呷呷呷,孽障孽障。只许你蠢,不许人损,天理昭彰,天理昭彰。” 布谷鸟唉声叹气道:“咕咕,蠢驴,你以为这胖熊当真是带你来找你爹的吗?它是幽冥鬼蜮的引魂妖使,专门带着新来的蠢驴往阴阳冥门里钻!这里是幽冥鬼蜮黑暗地狱,锁着各路恶蜮魂魄阴灵,石窟外又有穹空麒麟兽守着,你到了这里,还想出去吗?咕咕咕咕。”众妖一齐怪鸣起来,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曲风扬心中大凛,蓦地望向胖熊。胖熊青碧幽亮的妖化面目飘飘荡荡,木然地望着他,不言不语。 曲风扬心中一沉,忖道:“难道胖熊当真……”突然热血上涌,又想:“胖熊当年为了我连性命都可不顾,我又怎能如此怀疑于他?就算胖熊化作引魂妖使,心志迷失,也必定不会害我。” 大牙雀见他沉吟不语,眼珠滴溜溜一转,呱呱呱呱叫道:“蠢驴!现在后悔已经晚啦!你若将我救出来,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曲风扬猛一敛神,哈哈笑道:“曲风扬今日有胆子来这幽冥鬼蜮,自然便不怕出不去!嘿嘿,穹空麒麟兽也能困住我吗?还需要你这大牙雀为我带路?”当下驱鸟便欲冲出。 石窟中众鬼见他无意相救,又一齐叫将起来。那鸟鸦登时着慌,呱呱呱呱叫道:“豪侠莫走!豪侠莫走!” 那青灰色凶禽也叫道:“呷呷呷呷,孽障孽障。你是大豪侠,我们逗你玩,快快救我们!” 刹那之间,众蜮禽蜮兽阿谀四起,奉承连连。 曲风扬哈哈狂笑道:“原来你们不过是些胆小鬼!活该被困在这黑暗地狱洞穴之内。”心下决绝,更加不想盘桓此地。心想,即便胖熊当真是引魂妖使,自己独自去寻救父亲便是。 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地喝道:“住口!”窟内登时寂然。那叱喝虽然低沉,却如惊雷霹雳,曲风扬喉中一甜,气息翻涌,宛如被当头椎击。心中大惊:“这是什么人物?蓦地循声回望。” 远远的有一处漆黑的洞穴中,悬浮着一个血琉璃似的殷红水晶棺,一个枯鬼似的男子垂头盘膝独坐其中。枯黄的头发乱草似的披散着,头顶被一柄淡青色的长剑贯穿,只余尺余剑柄在头顶之外。远远望去,倒象是长了一个独角。 那人的脖颈、双腕被套在半尺来厚的玥海铜锡混金枷里,下颔长须直垂到两膝,身上丝丝缕缕地罩着青布长衫,虽然破旧,却是一尘不染。 周身几乎只剩下森森白骨,数百个青黑色的混金青铜环从他手腿白骨上穿过,牢牢地钉穿在水晶棺椁上,叮当作响。而那水晶棺椁上萦系了无数透明的银丝,悠悠荡荡地缠绕于周围的黑寒铁柱之上。 曲风扬心中大奇,这窟壁中几百个洞窟都以至为坚固的黑寒奇铁栅环筑,又不知被施了什么妖法,牢不可破,所困的妖魔鬼怪根本不能逃出。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还要被如此特别困缚。 那人头也不抬,冷冷道:“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鼠辈,都已化作鬼蜮阴灵,还这般胆小猥琐,当真连小鼠也不如。老子和你们待在一起,就算没死,羞也羞死了!他娘的腿的,再多罗嗦一句,老子让你们连鬼也作不成!” 声音低沉,却似乎极具威慑力。石窟中万千恶蜮阴灵噤若寒蝉,魂光颤抖。那三只妖禽亦缩着头不敢吭声,就连翅膀也不敢稍稍扇动一下。 曲风扬心下更奇:“不知此人是谁?被困在此处,动弹不得,竟然还如此嚣张?”他性子狂野,见了此人不由起了惺惺相惜之意,若非牵挂父亲生死,倒想全力将他救将出来。 那人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寒光爆闪,曲风扬心中蓦地一寒,昂首挺胸,冷冷相望。那人眯起双眼,冷冷道:“小子,你是曲伏孽贼的什么人?” 曲风扬闻言大怒,戟指喝道:“老妖魔,你曾爷爷的名讳是你狗嘴随便叫的么?”他对父亲极为敬重,生平最恨旁人辱及父亲,尤其今日曲风扬生死末卜,正自担心,听得此言气得险些连心肺都炸将开来。对此人的些许好感登时烟消云散。 那人冷冷道:“原来你是曲家的小畜生,是极是极。曲伏孽贼此刻想必已经一命呜呼了,快去替他收尸吧!”这句话恶毒之至,犹如淬毒利矢猛然射中曲风扬心底最脆弱处。 曲风扬再也按捺不住,怒极反笑道:“老妖魔,爷爷我先替你收尸!”驱鸟急冲,双手握刀,真气迸爆,一道金光轰然飞舞,从屠龙刀刀锋破空冲出,彷佛狂飙闪电似的破入黑寒奇铁栅,朝着那人当头斩落。 “砰!” 那水晶棺椁耀放出刺目的白光,气浪翻卷飞炸,铁柱嗡嗡震响,石块迸飞,震耳欲聋。万千恶蜮阴灵号哭,纷纷辟易退缩。便连石窟外的穹空麒麟兽也狂声怒吼狂啸起来。 曲风扬气血翻涌五内烧灼,倏地朝后疾退,一闪五十丈,骇然忖道:“这水晶棺椁是什么宝物,竟然如此坚硬!” 却见那人端然静坐于水晶棺椁中,毫发无伤,斜眼冷笑道:“好一柄屠龙刀,竟落在这等蛮夫手里,没地堕了沈碧鸿的声名。” 第753章 绝世高手 曲风扬大怒,正要重新奋力劈斩,心中一动,突地扛刀肩上,哈哈笑道:“老妖魔,你想激我凿破这鸟蛋棺椁,放你出来吗?我偏不上当。”转身欲走。 那人嘿嘿冷笑,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极是鄙夷。冷笑道:“连这鸡蛋棺椁也没法凿破,还变着法子遮羞开脱?嘿嘿,果然是曲伏老贼的孽种,无能之至,可笑之极!” 曲风扬怒火又起,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先将你放出来,再将你杀得神魂俱灭!”一念及此,杀气凛然,哈哈笑道:“老妖魔,不必激我,既然连鬼蜮也作腻味了,爷爷这就送你上路。”真气澎湃,万千金光从气海汹涌冲起,滔滔不绝地卷向两臂。 念力探扫,那水晶棺椁虽然坚硬无匹,但隐隐有百十道细小的裂纹,想来是被那人挣扎时震裂。混金铁环钉穿处,亦有不少微小裂纹。他一面毕集周身真气,一面默默计算,终于找到水晶棺椁上某处受力最重,裂纹最深的攻击点。 蓦地大喝一声,屠龙刀轰然电舞,黑暗中蓦地闪起一道耀目无比的碧翠光弧,朝着水晶棺椁雷霆似的猛劈而去。 这个时候,那人哈哈冷笑,周身青光大作,一团眩目的幽光突然爆放开来,形成层叠飞转的飞旋气芒,闪电似的迸飞怒射,恰恰与曲风扬屠龙刀撞击在同一个裂纹上。 “轰!” 光芒崩爆,万千恶蜮阴灵惊嚎,团团气浪如狂风卷舞。 曲风扬乱发飞舞,须眉皆碧,双腕剧抖,牙关酸疼,周身彷佛瞬间被震成万千碎瓷。隐隐中觉得屠龙刀已经破入那水晶棺椁中,丝毫不能抽离而出。 突然听见“喀啦啦”一阵脆响,那水晶棺椁陡然裂开无数裂纹,刺目的碧翠光团在罩中鼓舞变幻,倏地炸将开来。 轰然巨响,万千碎片冲天射舞,一股强猛如海啸山崩的冲击波当胸怒撞,他低喝一声,身不由己地高高飞起,喷出一口淤血。 腕上一紧,屠龙刀突然被凌空抽去,耳边听见那人冷冷道:“小子,让你见识见识屠龙刀真正的威力!” 又惊又怒,正要奋力反抢,忽听铿然脆响,那屠龙刀蓦地发出震天动地的虎啸龙吟,一道一丈来宽、十余丈长的狂猛金光突然从青㭎刀锋崩爆冲涌而出,仿佛青龙出海,破云摆尾。 那人厉声笑道:“怒风狂涌,元泱惊魂!”曲风扬耳边轰然震响,只见那道矫龙似的青光怒吼狂啸卷舞,从眼前刺目扫过,无数碧翠的光芒纷摇冲天,缤纷闪耀,彷佛狂风怒号风起云涌四下暴涨开来。 曲风扬心中一紧,呼吸不畅,体内玄风真气被刀气激生,登时喧嚣怒吼狂啸着奔窜乱涌,似乎要随着那刃光破体而出。意识瞬间混沌,彷佛也化作了屠龙刀的一部分,迷迷糊糊地在半空沉浮跌宕。 轰隆隆一阵巨响,天摇地动,阴灵哭声、恶蜮吼声、狂笑声此起彼落,与那交相叠爆的轰炸声掺揉一处,疯狂、嘈杂而又震撼人心,彷佛天地突然毁灭了一般。 那人厉声长笑,又是一阵轰隆震响,曲风扬气息翻炸,几欲晕去。恍惚中听到石窟外传来那穹空麒麟兽的凄厉狂吼,恐惧、绝望而愤怒。 洞腹震动,巨石乱飞,金属铿然激撞。阴风卷席,无数道魂光号哭着从曲风扬身边冲涌而过,朝着石窟外滚滚飞去。 第五章黑暗地狱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重归寂静。曲风扬从地上缓缓地爬了起来,环视四周。窟壁中一片狼藉,地上堆满了掉落的巨石,所有洞穴的黑寒奇铁栅竟然全都大开,随风轻轻摇荡,显是被那神秘人以屠龙刀斩开了洞窟内的机括关窍总阀,蜮兽蜮禽幽冥恶灵早已逃得踪影全无。 那神秘人的躯骸依旧被混金锁链与铜锡混金枷牢牢锁困,端坐在洞穴中,低首垂眉,似乎从未动弹过。碎裂的水晶棺椁在他身旁散落了一地。 曲风扬心中又是惊怒,又是骇异,不知那人究竟是谁,竟能乘着自己屠龙刀破入这水晶棺椁的一瞬间,借助屠龙刀灵性,将元神离体冲出,并在刹那之间夺走屠龙刀,大闹逃逸。 其元神念力之强,只能以“惊世骇俗,匪夷所思”来形容。但这等奇人,为何会被弄得人鬼不是,困在黑暗地狱之下?诸多疑惑汹汹涌上心头。 想到自己为他所激,终于还是上了这老妖魔的当,连屠龙刀也被他抢去,不由恨恨难平。又想,这人既被困在幽冥鬼蜮,多半与那鬼蜮冥神也有仇隙,自己将他放出,所不定有益于自己救出父亲亦未可知。 即便那人不去找鬼蜮冥神的麻烦,这万千冤魂阴灵一旦逃出,幽冥鬼蜮中只怕也要大。;自己乘乱寻找父亲,总要容易一些吧? 想到此处,郁怒稍解。环顾四周,突然又一阵莞尔,觉得适才之事实在太过荒唐滑稽,“哈哈”一声,忍不住捧腹狂笑。 雷电鹜见他原本怒容满面,忽然昂首狂笑,都大觉古怪,只道他急怒攻心。当下唦唦乱叫,纷纷用翅膀轻拍他脊背。 曲风扬调自心片刻,翻身跃上鸟背,嘿然道:“走吧!” 雷电鹜欢呜声中上父错飞舞,掠出石窟外。曲风扬只怕那穹空麒麟兽突然偷袭,凝神戒备。岂料方甫冲出水帘,便瞧见那妖兽被屠龙刀贯穿在左侧巨岩上,恶目凸出,鲜血如飞瀑垂流,早已神形俱灭多时,想必又是那神秘人所为。 胖熊青碧幽亮的妖化面容飘荡在屠龙刀刀柄上方,木无表情地望着曲风扬,见他业已出来,突地转身朝前飘去。曲风扬大喜,叫道:“胖熊,你要带引我找我爹吗?”胖熊不答,朝前飘去。 曲风扬精神大振,将屠龙刀陡然拔出,驭禽紧追。心中记挂父亲,适才发生之事顷刻间忘得干净。 胖熊那青碧幽亮的妖化面容飘飘忽忽地在急速飞行,引领着众雷电鹜沿着血河迤逦前行,穿过阴森森的漫漫冥地鬼山,冲破黑茫茫的阴霾冥雾,朝着更加幽深迷茫的前方悄无声息地飞去。 突然浪涛轰呜,前方又是一个万丈飞崖,血河到此,再次化作血瀑飞冲渲泻而下。 曲风扬驾鸟朝下疾冲,望见重重血雾下阴气迷蒙的幽潭,心中一凛:“他娘的腿的毛鳖海蛋,这血潭中又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恶蜮吗?”当下真气鼓舞,凝神戒备。 果不其然,将近血潭时,突听一声轰隆震响,血浪冲天,又有一条巨大的妖兽恶蜮怒吼狂啸着猛冲而上。 此次既早有防备,自不与它纠缠。曲风扬不待它飞冲而至,早驾鸟直飞,闪电似的掠至数百丈外,在前方长河上空盘桓等候胖熊。 那妖兽恶蜮扑空,大感懊恼,怒吼狂啸连连,半空腾舞曲弹,将山石击打炸裂,折腾半晌,又悻悻然钻入潭中,掀起滔天血浪,但却并不追来。 曲风扬心道:“是了,这些腐臭妖兽恶蜮果然都是幽冥鬼蜮中镇守阴灵魂魄的幽冥妖使,所以不敢擅自离开。他娘的腿的,不知这些水潭下,又藏了什么幽冥凶蜮?”好奇心大起,但想到眼下重任,唯有收敛心神,追随胖熊朝前方飞去。 那血河汹涌奔腾,到了前方又是一片飞崖。如此迂回,层层向下,每一级的飞崖血瀑之下,果然都有一个妖兽恶蜮镇守。 曲风扬自小熟知元泱逸事,对有史以来的元泱妖兽如数家珍,这些镇守水潭的腐臭妖兽恶蜮竟然都是元泱凶狂魔兽。若非曲风扬早有准备,驾御雷电鹜远远飞离,只怕又有一番磨难。 到了第九级飞崖边缘,曲风扬驱鸟盘桓,突然腥风大作,冥雾纷散,下方射起万道黑光穿透重重冥雾,他蓦然看见生平见所未见的壮丽景观。 曲风扬驾鸟盘桓,凌空四眺。头顶笼罩着黑茫茫的血雾,下方则是滚滚青黑冥云,无边无际。腥风咆哮,血雾汹涌,海一般地翻腾着,阴暗而邪恶。 突然一道闪电劈过,四周雪亮,不知何以,他竟突然置身于一个巨大幽深的洪渊中。 借着刹那电光,他看见这洪渊纵横约莫五千丈,飞崖环合,四周崖壁上竟都飞悬奔泻着巨大的血瀑,浪涛轰呜,上不见其源,下不见所终。四壁血气氤氲迷蒙,如裂浪红幕,为汹汹彤云镶上了眩目的血边。 闪电既逝,一切重归黑暗。忽然又是“轰隆隆”一阵惊雷暴响,天摇地动。彤云剧颤,涟漪似的荡漾开来,整个世界似乎要崩塌一般。 “轰!” 下方突然一阵宏声巨响,万道飞焰四射冲天,穿透迷蒙冥雾。天地陡亮,彤云血雾之间,无数紫黑光柱通天飞舞,团团旋转,赤芒流离变幻。 眩光大作,紫炽刺眼的光芒轰然冲天,下方黪灰殷红血雾登时消散得无影无形。 紫黑光芒投射在上空茫茫血雾上,光影摇曳,曲伸流转,组成无数妖魔鬼怪恶蜮冥怪的形状,似乎在头顶张牙舞爪,作势欲扑。 四周血瀑怒吼狂啸,喧嚣着飞流冲泻,气势万钧。宽广的血瀑在黑紫亮光映射下,狰狞煞人,隐隐闪烁着猩红的血光。 瀑流激浪中,万千幽冥恶蜮嚎哭坠落,哭声共鸣,在洪渊中动荡激旋,合著那凄厉呼号的风声,更觉诡异可怖。 阴风从下方怒吼狂啸倒冲,冰寒彻骨。曲风扬头发、衣裳猎猎鼓舞,双眼被那紫黑的亮光刺得睁不开来。雷电鹜却极是兴奋,唦唦乱叫,在紫黑亮光中俯冲交错,展翅高翔。 曲风扬紫风神瞳碧芒绽放,凝神逆光俯瞰。 下方深不可测,烈光耀眼,无数道青碧色、幽冷色、殷红色、碧血色、黪灰色的光芒银蛇的乱窜爆射,从洪渊下交错飞舞,闪电似的朝上疾冲。眼花缭乱,蔚然壮观,彷佛无数腾龙焰火迸爆飞舞窜动,又如同万千迎风花迎风怒放,争妍斗艳。 亿万彩光相互撞击时****出串串电光火花,伴随着刺耳尖利的叫声,象是嚎叫,又象是欢呼。 四周滚滚飞瀑倾泻而下,夹杂其中的万千恶蜮被巨浪抛掷乱舞,撞到那些飞冲而来的紫黑光芒,登时癫痛剧震,陡然朝上方笔直飞抛。口中嚎叫,幽蓝闪光的眼眶中闪烁着森寒凶光,竟象是突然复活了一般,纵横飞舞,纷纷冲入四周的瀑帘之中,消失无踪。 胖熊的青碧幽亮的妖化面目在万紫黑光芒中游离飘忽,旋转着朝山壑下方的茫茫白光冲去。曲风扬叫道:“胖熊!”驱鸟电冲而下。 雷电鹜早已跃跃欲试,听他口令,登时欢呜高呼,“嗖喑”连声,五支火矢似的朝下猛冲而去。 狂风怒吼,水声轰隆,四周幻光流离,光芒闪耀。 曲风扬驾鸟在道道绚光之间急速穿飞,赤芒气矢贴着周身飞擦而过,阴寒扑面。那些紫黑的气芒在眼前冲掠而过时,忽然扭曲成可怖的恶蜮冥妖,倏地变大,瞪着眼睛朝他嘶声咆哮,耳边不住地响彻怪鸣怒吼狂啸声。 曲风扬心中一凛:“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些紫黑光芒细细分来,竟然有五种色彩,难道竟是幽冥鬼蜮中冲出的五大帝国阴灵魂魄?” 传说宇宙分大罗界、天界、破碎虚空、人界、幽冥鬼蜮五大界,其中大罗界为万物之始端。大罗界有五大元灵,即惊雷元灵、玄风元灵、碧雨元灵、天焰元灵、惘云元灵。五种元灵又有五种真灵,分别为九天震雷吼、九天巽风斩、九天坎雨断、九天离火焰、九天兑云环。 这五灵灵识为宇宙万物元神魂魄的根本源主,就好比九曜一般湮灭之后,逃逸出五种元神,附着于宇宙万物之上,万物始有真灵魂魄。人界万物,因自内质构造不同,所附着的五大元神比重也有所不同,因而分为雷风雨火云五大种属。 第754章 五大元神 人类躯骸毁灭之后,虚弱的真灵回归大罗界五大元灵,融合后重新分散逸出、附着人体,即为来生。强盛的真灵则直接登入天界,成为永恒的自生元灵,是为羽化,天界不灭元灵重新进入人界,附着人体,即为轮回。而腐朽的真灵因老却沉闷,难以返回大罗界,更无法登入天界,只能堕落于幽冥鬼蜮,成为鬼蜮阴灵。 传说鬼蜮阴灵被封闭于幽冥狱府,或化为丝丝阴霾渗入人界,成为飞虫。或逐渐腐朽灰飞烟灭,成为虚无之气;又或乘着七月阴阳冥门大开之时,冲出幽冥鬼蜮,重返混沌。 但据说每逢七月十五阴阳冥门大开时,总有许多鬼蜮恶灵冲到人界,附体于真灵虚弱的人身,吞噬其元神,霸占其躯骸。 眼下这万千飞舞的紫黑绚芒,鬼影幻化,邪气森森,多半便是从幽冥鬼蜮中冲出的鬼蜮恶灵,是以见到四周血瀑冲卷而下的恶蜮,便纷纷迫不及待地冲入其中。 曲风扬一念及此,不敢大意,真气鼓舞,将四面八方围射而来的五色恶灵纷纷冲震开来。众鬼蜮恶灵被他的玄风真气撞击,登时扭曲变形,惨叫怒吼狂啸着迸散逃离,不敢靠近。 雷电鹜唦唦怒吼狂啸,猛地喷出一团团刑天烈焰,将一个个鬼蜮恶灵烧灼烟化,惨嚎飞逃。 胖熊的青光人头迤逦飘忽,越飞越快。曲风扬驱鸟全速追随,犹如五道红光流星,电闪而过,朝着五色光芒,变幻夺目的洪渊深处冲去。 越往下飞,那冲飞怒射的五色恶灵便越来越发密集,阴寒之气亦越来越盛,曲风扬与雷电鹜的身上都凝结了殷红的血霜,不住地融化滴落,又不住地冻结加厚。 迎面刮来的阴寒厉风彷佛汹汹不绝的冰涛巨石,“啪啪”抽打,与曲风扬周身闪耀的护身罡气击撞出妖艳绚丽的火花。 曲风扬体内玄风真气极为雄浑,又因玄风帝国真气的“绵延”特性,遇强则强,被这凶猛无匹的阴寒厉风所激,登时爆发出超常的力量,周身上下,翠绿色的气芒团团飞转,吞吐起伏。 曲风扬豪情激涌,随着越冲越下,心中原有的些微惧意反倒荡然无存。凝神聚意,忘了周遭一切,忘了生死,只是追随着那青碧幽亮的妖化面目,急速地向冰寒诡异的渊底冲去。 突然“砰唧”一声爆响,下方蓬然爆炸,巨大的青色光波轰然鼓舞翻卷而上,彷佛层层叠叠的黑紫云浪陡然涌起,急速冲来。 曲风扬眼睛一花,蓦地运转周身真气,与雷电鹜围集一处,定如磐石。 黑紫色光波倏然冲来,山壑中漫漫银光,气浪迸撞,将曲风扬与雷电鹜硬生生朝上推送了数十丈。曲风扬陡然一颤,冰寒灌顶,周身几乎冻僵。无数紫黑幽光密集飞舞,发狂似地吼叫着从他身侧缤纷冲过。 冲击波声势浩大,四周崖壁炸裂开来,巨石飞舞,山壑中轰隆回震,双耳欲聋。 曲风扬顿住身势,凝神俯瞰。正下方,一个巨大的陀螺形状的琉璃圆塔倒悬疾转,那琉璃圆塔晶莹剔透,塔身浑圆,彷佛两个水晶球连接而成。陀螺上半部的外侧,环绕镶嵌了五枚玄玉。 五色恶灵元灵犹如滔滔洪流从那琉璃圆塔下方汹汹冲来,或冲入那圆塔飞檐中,或从飞檐四周冲卷而过,缤纷缭乱地朝上空交错飞窜,呼号呐喊着钻入四周血瀑急流中的幽冥恶蜮内。鬼蜮恶灵如海浪狂潮,来势凶猛,与磨擦时,激撞出眩目的七彩光芒。 琉璃圆塔飞旋,琉璃陀螺的塔身中,绚光流彩,五色迷离。而塔壁的五枚玄玉则闪烁着赤红、碧绿、幽蓝、青紫、黪灰五种光泽,隐隐可以看见有五个人影在玄玉中盘膝绕舞。 胖熊的青碧幽亮的妖化面目飘渺游移,到了那琉璃圆塔的翠绿玄玉旁侧,突然顿住不动。 曲风扬蓦地一震:“难道爹便在那玄玉里面吗?”心中狂跳,不由得紧张起来。轻叱一声,默念“劈波斩棘诀”,驾鸟继续疾冲而下。 “轰隆隆!”下方又是一阵惊雷爆响。 琉璃圆塔飞檐上的七彩炫光突然交迸激炸,塔身剧震,塔中缤纷错乱的彩光蓦地化为青、碧、蓝、赤、黑五道光芒,分别旋转飞舞,闪电似的冲入塔壁的五色玄玉。 四周冲涌飞腾的五色鬼蜮恶灵与震动的琉璃飞檐相撞,顿时鼓起巨大的金色光芒,顷刻间形成狂猛无匹的冲击波,怒吼狂啸迸爆,朝上滚滚推进。 曲风扬再次被往上推送了八十余丈。 那琉璃圆塔每隔片刻,其内彩光便会迸爆一次,与外部的鬼蜮恶灵光潮激震出强猛冲击气浪。曲风扬急速下冲,又每每被冲击波反撞上抛。如此反覆几次,终于冲到了琉璃圆塔飞檐旁侧。 琉璃圆塔极大,直径当在百丈左右。它壁的五色“玄玉”,每个直径亦不下五丈。彩光闪耀,映射在塔壁上,斑驳流离,极是美丽。 曲风扬突然觉得神迷意夺,烦乱不堪。“呜呜”激响,无数鬼蜮恶灵怪鸣着朝他扑来,险些便冲入他的体内。曲风扬一惊,强自收敛心神,双掌翻飞,将凶灵轰然震开。驭禽盘桓,绕着那碧绿色的玄玉凝神细看。 玄玉中金光耀目闪烁,一个人影端然寂坐,忽快忽慢地旋转着,碧光缭绕飞旋,从他头顶汹汹灌入。那人身影高大结实,侧脸轮廓英武挺拔,极似曲伏。 苦寻半晌,终于在这鬼蜮冥府再度相见,曲风扬又惊又喜,热泪险些涌了出来,攥拳猛擂那玄玉,大叫道:“爹!” “砰!”他的拳头刚碰到球壁,登时光芒迸飞,气浪炸爆,一股凶猛巨力当胸反撞而来,重重击打在曲风扬的护体罡气上。 曲风扬闷哼一声,倏地朝后抛飞。大喝一声,忍住体内翻涌的气息,驱鸟盘桓,反冲急进。双手握刀,鼓舞真气,一式“惊天动地诀”电斩而下。 “呼”狂风怒卷,刃光轰然爆涨,碧光耀目。这一刀倾尽全力,气势万钧,远远望去,狂龙乱舞,洪渊中的万千彩光绚芒登时失色。 “轰!”刀气方及琉璃圆塔,登时犹如电击雷劈,眩光刺目,气浪如狂。 曲风扬周身一震,彷佛瞬间麻痹,脑中轰隆作响,恍惚中似乎有万千鬼蜮恶灵汹汹怪鸣着从那白光气浪中喧嚣冲来。 “仆仆”连响,周身上下一阵剧痛,彷佛被万矢洞穿,又如同被无数毒碧艳蚴同时咬噬一般。 白光澎湃,如雷贯耳,曲风扬喉中一甜,鲜血狂喷,与雷电鹜一齐朝后急速跌飞。脑中嗡然,周身僵硬,经脉错乱封闭。 这个时候,“轰唧”闷响,琉璃圆塔内的七彩炫光再度激撞迸炸,霓光霞彩,万碧艳蚴乱窜。 曲风扬一凛,奋力弹压住躁乱的元神真气,怒吼狂啸一声,将体内淤血喷将出来。抢在冲击波震荡产生之前,驾鸟迳直往下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头顶如焦雷并奏,气浪狂猛,四下迸飞,将他猛地朝下推送。 妖风狂舞,眼花缭乱。下方阴寒彻骨,鬼气森森,彷佛水气凄迷的幽井。万千绚彩鬼蜮恶灵从白茫茫的血雾中乱窜而出,迎面飞撞,被他的真气一一震开。 曲风扬定睛望去,透过下方五色冥光与苍茫血雾,依稀看见洪渊渊底有一个黑漆漆的深穴,无数五大帝国恶蜮阴灵便是从那黑穴中喷涌而出,凄号怪鸣着朝上方逃逸电冲。 四周飞瀑冲到渊底,激撞交汇,滚滚冲涌向黑穴。被那万千鬼蜮恶灵冥光冲撞,登时化作茫茫血雾,缤纷弥漫。 曲风扬心中一紧:“莫非这黑穴便是幽冥鬼蜮的阴阳冥门吗?”蓦地抬头眺望,琉璃圆塔飞檐正对着自己,流光溢彩,迷离变幻。 突见胖熊青碧幽亮的妖化面目飘荡悠忽,与诸多鬼蜮恶灵一齐往那琉璃圆塔飞檐冲去。 曲风扬心中一动:“是了,我砍不裂这破玩意儿,难道还不能从这里进去吗?”精神大振,驱鸟往上冲去。 岂料众雷电鹜突然露出惊恐惶惑的姿态,唦唦怪鸣,只是盘桓绕转,不敢上行。 曲风扬心下大奇,雷电鹜乃本国神禽,上古时甚至是驱衍雷电的神禽,向来胆大包天,狂野桀骛,与他颇对脾胃。何以忽然变得如此胆怯,畏缩不前?忍不住皱眉喝道:“鹜兄,你们胆子怎地突然变得如此之小?连公鸡胆也不如了!” 雷电鹜连连摇头,拍翼呜叫,张喙叼住他的衣裳,往后拉扯,极为焦急。 曲风扬心道:“这琉璃圆塔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连雷电鹜也不敢招惹?”心中微微一凛,但想到自己父亲生死未卜,困在这琉璃圆塔之中,登时热血上涌,什么也顾不得了。昂首长啸,厉声道:“鹜兄,阴阳冥门我都敢闯,还怕这毛鳖圆塔吗?” 凝神聚气,蓦地纵身飞掠,屠龙刀挥舞,将众雷电鹜瞬间震敝。借着身下阴风恶蜮阴灵的冲撞之力,瞬移笔直冲去。 到了那琉璃圆塔飞檐,突觉阴风狂骤,一股强大得不可思议的漩涡蓦地将他往飞檐吸去。 “哧哧”连声,曲风扬身上的衣服突然迸裂开来,撕条飞舞,刹那之间变得破碎褴褛。彩光疯狂闪烁,阴寒刺骨。头昏目眩,耳中“嗡嗡”轰呜,万千森冷巨力陡然夹击,五脏六腑似乎已被挤爆,险些便欲大口呕吐。 他碎衣乱舞,几近****地悬空而立,周身皮肤如海浪起伏鼓舞,血管爆起,鲜血澎湃,似乎随时都要破肤喷涌而出。 曲风扬心中大骇,意守气海,默诵南宫易相授的“因势利导”的口诀,念力感应四周气浪、力量,随形变化,蓦地从万千巨力的夹击中逃了出去。真气汹涌,形成碧翠色的护体罡罩。 凝神四望,周围彩光流离,空中竟悬浮着无数的光晕。每个光晕中都抱膝蜷缩了一个蚕蛹似的物体,各为赤红、碧绿、幽蓝、青紫、黪灰五色,想来便是五大帝国的鬼蜮恶灵。光晕错落缤纷,漫空飘摇。光泽相互辉映,耀射出千万道绚丽的光芒。 琉璃圆塔极大,遥遥可见光洁莹润的塔壁急速飞旋,闪耀着淡淡的银光。塔壁通连着那五色玄玉,眩光闪耀,人影迷离。 曲风扬大喜,正要御空朝碧绿色的玄玉冲去,突然塔心正中黑光四射,朝着塔壁电舞飞撞。塔壁一震,闪耀起眩目的青光,彷佛万千光弧涟漪,蓦地荡漾迸飞,层层叠叠地朝塔心呼啸冲来。 “轰隆”连声,青光及处,气浪迸扫,绚彩光芒登时弯曲乱扭。 塔心的万千光晕轰然迸炸,四周鬼哭狼嚎,刺耳揪心。那些五色蚕蛹陡然扭曲变形,化作可怖的鬼怪形状,凄厉嚎叫着从炸裂的气泡破舞冲出,“乒乒乓乓”地撞在一处。倏地交汇融合,化为五道巨大的颜色各异的光浪气流,急速飞旋,朝着塔壁上的五色玄玉冲击而去。 曲风扬被那青光交撞,护体罡罩立时碎裂涣散。“轰”地一声,心脏似乎炸裂开来。只觉自己元神突然矢也似的朝上冲去,眼看便要破体而出;心中大惊,猛地默念“定魂还神诀”,形神一致,冲天飞起。 这个时候,身后阴风怒吼狂啸,周身毛孔陡然收缩,又突然舒张放大,突地刺痛攻心,似乎万千霹雳从毛孔中陡然劈入。 “轰!”一道刺目的金光从他胸腹破体而出,继而他的四周轰然冲过漫天幽光,陡然将他凭空卷起,身不由己地朝着塔壁那碧绿的玄玉飞旋冲去。 曲风扬卷溺翠光之中,周身乱抖,彷佛被万千利刀撕裂一般,痛不可抑。全身毛孔烧灼剧痛,如火烧,如虫噬,无数气流在体内轰然乱走。 “啊”地一声痛吼,眼前迷乱,突然目不视物,尽是群魔乱舞、枯鬼摇摆的恐怖幻觉。 第755章 缠斗 念力及处,只觉数不清的鬼蜮恶灵元神咕咕怪笑着冲入自己体内,顺着经脉气血,朝自己心脑汹汹冲来。 心中大骇,突然闪过一个可怖的念头:“糟糕!这些鬼蜮恶灵已经侵入自己体内了!”以曲风扬的元神,即便被恶蜮阴灵寄体,原本也无可惧怵,只是这万千鬼蜮恶灵潮水似的瞬间涌入,景况自然大大不同! 况且这些鬼蜮恶灵偏生都是风属鬼蜮恶灵,曲风扬玄风帝国躯体,恰好最易吸纳。一旦盘踞体内,想要再行驱逐便极为困难。 曲风扬大吼一声,将自己猛地震醒。强忍剧痛,念力汹涌,真气磅礴,护住元灵与经脉要穴,蓦地将冲入体内的万千恶蜮阴灵分流震出体外。 但那风属鬼蜮恶灵光流太过强沛凶猛,如山洪爆发、海啸飓风。无数的凶灵前仆后继地冲入曲风扬体内,虽然大都贯体冲出,仍有不可计数的凶灵羁绊其中。所幸元灵、气海等经络要穴已经被他紧紧护住,鬼蜮恶灵不能牢牢窃据体内。 碧绿色的恶蜮阴灵光流呼啸卷舞,朝着碧色玄玉冲去。塔壁急速飞转,那玄玉内的冥光耀耀闪烁,如冥火熊熊,诡异阴森。 曲伏低首垂眉,盘膝坐在深浅变幻的翠光碧芒中,双手上下翻转,置于腹前。无数碧光幻化恶灵,嚎哭怪鸣着从他头顶贯穿而入。他周身皮肤也随之波浪似的鼓舞起伏,隐隐可以看见万千冥光在他体内乱窜飞舞。 曲风扬心中狂喜惊怒交相混杂,奋力大叫道:“爹!”蓦地忖道:“是了,这些幽冥鬼蜮恶灵一旦冲入玄玉内,必定又要附入爹的躯骸!咬牙大吼,突然奋起全力,挥刀横斩。 他全身怒放青光,万千碧光顺着经脉轰然冲向屠龙刀刀锋。盘踞体内的风属鬼蜮恶灵被真气冲卷,竟也随之滔滔不绝地涌向屠龙刀。“呼”地一声,屠龙刀金光大盛,冲出十余丈长的狂冽气芒,轰然狂舞,将他身前的鬼蜮恶灵冥光陡然斩断! 刃光飞旋卷舞,被截断的滚滚鬼蜮恶灵光流登时随着刃光旋转上扬,龙卷风似的逆转飞舞,与曲风扬一道重重地撞在距离玄玉数丈处的塔壁上。 “轰啷!” 金光与冥光激爆迸炸,惨叫怪嚎不绝于耳,万千风属鬼蜮恶灵从金光中四溅飞射,许多恶蜮阴灵陡然炸裂,波荡粉碎,灰飞烟灭。 曲风扬从眩光中笔直反撞而出,浑身迸出数十道血矢,痛彻骨髓,魂魄几欲出壳湮灭逃逸。残留于他体内的鬼蜮恶灵也被震得惨叫叠声,尽数飞甩脱壳。 这个时候,那四道赤红、幽蓝、青紫、黪灰的鬼蜮恶灵光流轰然冲入另外四个玄玉内,光芒迸放。那琉璃圆塔一直在五道鬼蜮恶灵光流的共同作用下维持平衡,急旋飞转,此刻五道冥光只剩四道,撞击在塔身五色玄玉上的力量登时不均。 轰隆巨响,塔身陡然失衡,猛烈倾斜震荡。贮藏在塔壁五色玄玉内的鬼蜮恶灵流光纷纷冲射湮灭逃逸,一时天旋地转,光芒刺目,绚彩缭乱。五色鬼蜮恶灵四射飞舞,撞击在塔壁上,纷纷神魂俱灭,惨叫叠声。 曲风扬恍惚中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里妖魔鬼怪太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毛鳖琉璃圆塔捣个七零八落,乘着混乱之时,背起爹冲出幽冥鬼蜮。”当下一咬舌尖,振奋精神,大吼声中屠龙刀青光电舞,全力施展“屠龙刀决”。 刃光纵横,霹雳似的飞撞在琉璃圆塔内壁上,轰然迸炸,气浪鼓舞。曲风扬每一刀砍出,立即变幻姿势,借势瞬移奔离,逃开反撞的气浪。如此数十刀后,他渐渐掌握在这琉璃圆塔中腾挪发力的诀窍,体内真气也恢复畅达,刃光威力越发惊人。 琉璃圆塔原已失衡,被他这般鼓捣,登时震荡得更为猛烈。 塔心正中突然爆出一个沙哑低沉的怪吼声:“臭小子!又是你来捣乱!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狂怒已极,声浪如雷,刹那间竟震得曲风扬险些晕厥。 好在话音未落,滚滚鬼蜮恶灵眩光忽然从琉璃圆塔壶口呼啸冲入,彷佛一道彩虹横贯长空。 轰然巨响,光芒迸炸。那人“哇”地一声大吼,似乎被那汹涌的恶蜮阴灵流光撞个正着,剩下的半句话登时堵住,过了半刻,方才转化为凄厉可怖的纵声长啸。 那声音正是在镜心湖畔,占据曲伏躯骸的妖魔鬼怪——鬼蜮冥神! 第六章人鬼殊途 曲风扬又怒又喜,半空稳住身形,循声探察。只见一个拳头大小的浑圆光球在五彩眩光中急速旋转,闪耀幻化出鬼影形状,忽长忽短,变化不定。那元神恶灵厉声怒吼狂啸,瞬息骤变,显是痛苦至极。 曲风扬心下讶然,灵光一闪,突然明白这厮必定是躲在这琉璃圆塔中,借助幽冥鬼蜮五大帝国鬼蜮恶灵,修练什么阴毒的法术邪功。不想自己误打误撞,无意间正好打破琉璃圆塔内的五属元神的平衡状态,破坏了这妖魔鬼怪修练环境,使他走火入魔。想到此处忍不住哈哈狂笑,快慰已极。 又想:“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妖魔鬼怪修练的究竟是什么妖法?在镜心湖畔与惊雷天尊相斗时,他附在爹身上,现下又为何要脱体离魂,将我爹放在那玄玉中?” 心中虽有许多疑窦,但身在幽冥鬼蜮险地,不敢多加盘桓,眼见那幽冥恶神正值走火入魔,打定主意乘此良机,带着父亲离开此地。 当下纵声长啸,踏空急掠,穿透飞涌而来的万千恶蜮阴灵光晕,朝着曲伏所在的碧绿玄玉冲去。 身形如电,瞬间冲入那碧绿的玄玉中。见父亲端然寂坐,闭目低头,形容颇为落魄憔悴,曲风扬悲从心来,热泪登时夺眶而出。猛地伏身拜倒,哽咽道:“爹,孩儿不孝,累您受了这么多折磨!” 他素来坚强冷傲,自小更以父辈英豪为楷模,不管受了多么大的苦难和屈辱,也是流血不流泪。 但此刻,在生离死别的四年之后,终于与父亲在幽冥鬼蜮重逢,多年以来的风霜雪雨、悲愁困苦顿时如长河决堤,情难自抑,再也忍不住汹涌的泪水。 曲伏似乎被封闭了经脉,听若罔闻,依旧如磐石坐地,纹丝不动。听见四周震耳欲聋的鬼哭狼嚎,曲风扬微微一凛,强按澎湃的心潮,蓦地抹去眼泪,跳将起来,恭声道:“爹,孩儿这就带你走!” 正要弯腰背负,曲伏陡然睁开双眼,尽是幽蓝闪光的眼眶,寒光大闪。 曲风扬忽觉背后森寒杀气如电劈来,心中大凛,立知不妙。真气冲涌,待要窜掠而出,周身上下竟已被曲伏散发出的、极为阴寒的玄风真气瞬间笼罩,丝毫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嗖嗖”连声,曲伏胸腹间的伤口蓦然开裂,十几只乌黑幽亮的鬼蜮魔蟑电射飞舞,倏地钻入曲风扬的腰肋! 曲风扬腰间剧痛,大吼一声,真气迸爆,蓦地挣脱曲伏的真气绳缚,将几只鬼蜮魔蟑硬生生震出体外,但至少有六只妖蛊已经钻入血脉,急速朝他心肺游去。 那鬼蜮冥神厉声大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们父子就在幽冥鬼蜮好好团圆吧!”浑圆元灵黑光大作,倏地从千丝万缕的鬼蜮恶灵绮光中破舞而出,呜呜旋转。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琉璃圆塔中嗡嗡激荡,发出魔咒般的低语。 曲伏喉中吖吖低吼,幽蓝闪光的眼眶厉芒森冷,突然一跃而起,双手化爪,凌空裂舞,朝着曲风扬发起叠串猛攻。 曲风扬吃惊叫道:“爹!”蓦地明白曲伏定是中了鬼蜮魔蟑,被那妖魔鬼怪操纵,才身不由己,朝自己狂攻。他生怕误伤父亲,不敢以屠龙刀阻挡反击,当下气冲涌泉,闪电冲掠。一面全力闪避,一面寻思良策。 “哧哧”激响,十道碧绿色的极寒真气破指飞扬,凌厉纵横,曲伏如附骨之蛆,紧随其后。曲风扬身上的碎衣被他锐利的指风扫荡,登时断碎迸扬,皮肤亦烙出道道血痕。 与此同时,塔壁上的另外四个玄玉光芒闪耀,四道人影倏然冲出,转瞬间便环绕在鬼蜮冥神身侧,盘膝绕舞。那四人头上各戴了一个妖兽面具,只露出光芒闪耀的眸子。 赤红、幽蓝、青紫、黪灰的光芒从四人身上激爆而出,形成四道巨大的光弧,“呼呼”狂舞,将鬼蜮冥神四周的万千鬼蜮恶灵打得神魂迸散。光弧纵横交错,倏地化为四面光墙,将鬼蜮冥神阻隔其中。 闪避片刻,曲风扬心中惊骇更盛。曲伏虽然是元泱琼海著名的豪雄英豪,但他之所以名闻元泱,乃是因为其豪爽正直、特立独行,敢于领袖八荒侠士,独立乌桓城于五大帝国之外,并非他的神功念力有什么极为惊人之处。平心而论,他至多不过幻真位而已。 但此刻的拜昆,真气强沛,念力妖异,几近真仙位人物。招式凶奇诡异,似乎是本国的“擎龙爪”,但又似乎不尽相同;每一爪劈出,都有如冰峰迸裂,冰河炸舞。曲风扬即便是全力相战,也未必见得是他对手。 曲风扬暗暗心惊纳闷,目光瞥见父亲从头顶汹涌灌入的万千碧绿鬼蜮恶灵,突然一震,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定是爹体内的这些恶蜮阴灵作怪!” 他小时曾经听说,元泱中有一种邪功妖术,以吸纳亡灵凶神来增强自己的元神念力。八百年前的碧雨帝国大巫老白振秋便属此列。 但这种方法极是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被体内的凶灵反噬元神。元灵陨灭,即便能控制体内凶灵,亦会有元神错乱之忧。父亲变成这般凶厉妖魔鬼怪,必定是那鬼蜮冥神蓄意所为。 心中惊怒交迸,朝着那鬼蜮冥神怒吼狂啸道:“你奶奶的……”话音未落,体内的鬼蜮魔蟑突然疯狂咬噬,剧痛攻心,眼前一黑,几欲晕去。 这个时候,曲伏嚎叫扑闪,如鬼魅穿梭,“哧哧”连响,指风似电。 曲风扬痛吼一声,冲天飞起,几道青光破体飞舞,血柱冲涌。刹那之间,他便已接连中了几爪,腹部、肩膀被那阴寒歹毒的真气倏地贯穿,烧灼疼痛,不可抑忍。念力所及,只觉似乎有万千微小的蚯蚓蠕动奔流,从伤口钻入血脉经络,急速扩散,瞬间遍及全身。 鬼蜮冥神哑声道:“杀了他!”曲伏怪吼声中,突然高高跃起,倏地冲到曲风扬头顶,双爪蓦地压在他的天灵盖上。 曲风扬心中一凉,突地感到一阵恐惧,周身肌肉瞬间绷紧。蓦地又想:“罢了!我的这条性命原就是爹给的,今日不过送还他而已。”一念及此,登时平静下来。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从前与父亲一起时的万千情景…… 曲伏指爪按在他的头顶时,突然顿住,歪着头,幽蓝闪光的眼眶翻动,呆呆地凝视着曲风扬天灵盖上的疤痕。那是他六岁时,独自与两只水蚀兽所留下的伤疤。曲伏全身剧震,蓦地仰头长啸,“吖吖”怪鸣道:“你是曲风扬!你是曲风扬!” 曲风扬大喜,叫道:“爹!是我,你认出我来了!”狂喜之下,泪水迷蒙了双眼。 鬼蜮冥神喝道:“玄风冥蜮使,杀了他!” 曲伏眼中凶光一闪,厉声嚎叫,周身怒放出万千道翠绿色的幽冥恶蜮灵光,扭曲震颤,彷佛无数鬼怪在同时呐喊一般。双爪蓦地往下插去,又突然硬生生顿住,“喀啦啦”一阵脆响,他猛地攥拳,将自己双手骨骼陡然捏碎。 曲伏神色狂乱,哈哈怪笑着冲天而起,大叫道:“你是我儿曲风扬!”连喊几声,突然振臂大吼,周身经脉青光闪现,突然[蓬蓬”连响,光芒迸爆,雄躯摇晃,无数血线破体飞射,他竟在刹那间将自己的经络尽数震断! 第756章 魂飞魄散 曲风扬大惊,叫道:“爹!”不顾体内剧痛,飞身冲起,将轰然翻倒的曲伏拦腰抱住。 曲伏眼自翻动,黪灰的眼珠慢慢地翻现出来,凶厉狂躁的神色逐渐褪去。凝视着曲风扬,费尽气力,微笑着慢慢道:“小子,你……已经长成八尺男儿。很好,很好。想不到爹……竟能……竟能在这幽冥鬼蜮见到你,我虽死亦无憾了……” 曲风扬见他气息涣散,经脉俱毁,多半已无生望。知道父亲为了摆脱妖魔鬼怪的控制,不伤害自己,宁可断然自戕!心中骇怒悲苦,咽喉窒堵,哽咽得发不出声来。 此时妖风怒吼狂啸,邪灵从琉璃圆塔飞檐处汹汹冲入。鬼蜮冥神阴森地笑道:“曲城主,你以为这般一来,我便不能奈你们何吗?” 拜昆眼光斜睨塔心,凝神聚气,哈哈大笑道:“不错!妖魔鬼怪,我经脉尽断,看你……看你……如何……”一口气接不上来,登时昏迷。 曲风扬大惊,张大了嘴,身形摇晃,脑中一片空白,颤抖着将手指探到父亲的鼻翼前,发现竟还有游丝气息,心中登时一松,悲喜交集;不及多想,猛地将父亲背起,抄身飞掠,朝琉璃圆塔飞檐处冲去。 塔中彩光流离,万千鬼蜮恶灵邪魄呼号怪吼,绚丽缤纷地迎面飞撞而来。曲风扬体内剧痛,背上又背负了曲伏,行动比之先前,已经大不灵便。 突然“仆仆”急响,几道鬼蜮恶灵狰狞怪笑着冲入曲风扬体内。曲风扬呼吸一窒,念力探觉那些鬼蜮恶灵方甫没体,便被自己体内的鬼蜮魔蟑陡然吞入,心中大骇! 先前自己体内并无鬼蜮魔蟑毒,只需封堵经络要穴,便可使冲入体内的鬼蜮恶灵无处逗留,轻易震出,但眼下身内有万千鬼蜮魔蟑毒及其鬼卵,一旦被鬼蜮恶灵附体,则极难甩脱! 鬼蜮冥神哑声笑道:“嘿嘿,你们父子当幽冥鬼蜮是客栈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小子,你爹不识抬举,自断经脉,宁做孤魂野鬼,也不做我幽冥府玄风冥蜮使,嘿嘿,就由你来顶替好了。” 话音甫落,曲伏突然剧烈震动,无数道金光从他身上破体而出,彷佛三月风吹,春草曳摆。道道翠光陡然幻化为无数恶蜮凶灵,怒吼狂啸着折转电射,纷纷冲入曲风扬体内。 曲风扬大叫一声,陡然一震!全身如弯弩满月,在半空中绷得极紧,脑中轰然,元灵混沌,恍惚中觉得眼前万千恶蜮凶灵张牙舞爪,扑面而来。他想要抵挡反抗,却酸软乏力,动弹不得。周身裂痛,体内万千妖蛊欢跃蠕动,将冲入身体的鬼蜮恶灵一一吞噬收纳。 心中狂怒惊怖,嘶声大吼,双手朝上一托,将父亲背紧,瞬移踉跄冲掠。 鬼蜮冥神森然笑道:“小子,好好歇歇吧!”突然一道巨大的黑光从他元神寄居的圆骨中迸爆冲出,四周彩光登时波荡摇碎。 “轰”地一声巨响,被他那黑光卷舞,琉璃圆塔内所有的鬼蜮恶灵倏地形成巨大的飞旋绚光,龙卷风似的朝着曲风扬怒啸飞卷。 “轰隆!” 曲风扬眼前一黑,鲜血喷涌。耳中响彻厉鬼嚎哭,万道彩光如醒醐灌顶,呼啸入体。刹那间,全身如被山压石撞、千刀万剐,痛不可当。 念力及处,无数风属鬼蜮恶灵咕咕怪笑着在他体内冲卷飞窜,皮肉登时鼓舞变形,骨骼“格格”作响,“轰”地一声,竟彷佛蟒皮气袋似的陡然吹胀而起。 彩光呼啸,曲风扬全身鼓胀,簌簌乱震,所有的碧绿灵光都被他阻挡过滤,其他四道绚光轰然贯体冲过。 “砰”地一声,曲伏登时被那巨大的飞旋彩光撞击卷溺,从曲风扬背上冲天飞起,重重贯撞在塔壁上。 彩光游碎,邪灵嚎哭。曲伏陡然一震,依旧昏迷不醒,七窍流血,沿着塔壁缓缓向下滑去。 曲风扬惊骇悲怒,想要呼喊父亲名字,喉咙却干灼烧痛,所发出的竟只是“吖吖”低鸣。想要转身飞掠,周身经脉却彷佛封堵凝固,就连四肢也僵化如石,不听使唤。元灵迷糊,耳中似乎听到无数个声音同时嘈杂呼喊、咕咕怪笑。 混沌中听见鬼蜮冥神哑声笑道:“嘿嘿,小子,你还想得起来自己是谁吗?现在你的体内有万千鬼蜮恶灵元神,莫衷一是。就连你的身体也不知该听谁的话了……”那低沉阴冷的声音钻入曲风扬的耳中,直如一桶冷水当头浇下,登时将他复苏。 曲风扬怒吼狂啸道:“我是琼海曲家男儿曲风扬!”蓦地一咬舌尖,元灵登时清醒,默念“还魂定神决”,积聚念力,闪电似的冲到曲伏身侧,俯身抄手,将他背起,咬牙朝外冲去。 那鬼蜮冥神似乎颇为惊异,微微低“咦”一声,哑声笑道:“嘿嘿,有意思。”魔咒滔滔不绝,陡然响起。 曲风扬“啊”地一声,元灵混乱,天旋地转。万千声音在他耳边哭笑呐喊,眼前缤纷错乱,无数情景飞闪而逝,似曾相识,又似乎从未见过。头痛欲裂,犹如万千毒碧艳蚴冲灌脑中,疯狂咬噬一般。 迷迷糊糊中,看见四道鬼影挟带着阴寒森冷的四色妖风,卷舞冲来。眼花缭乱,自己的四肢陡然被人紧紧抓住。背上有个人倏地滑落,朝下疾坠而去。 那人是谁?为何这般眼熟?曲风扬苦苦思忖,脑中彷佛要爆炸开来一般,万千脸庞惊涛骇浪似的从他脑海中卷过,却无一与那旋转坠落的男子相似。 他睁大眼睛,四肢动弹不得,心中莫名地惊骇恐惧,极力地凝视着那汉子,望着他重重地撞击在塔壁上,血花四溅,骨骼清脆地碎裂,心中一震,突然记起了那张面容,嘶声大喊道:“爹!” 曲伏双目紧闭,乌黑的腐臭血液从七窍中缓缓涌出,胸腹伤口剧烈张合,两只乌黑幽亮的鬼蜮魔蟑急速地爬了出来。一道黑光倏地破体而出,飘飘忽忽地朝上而去。 曲风扬热泪盈眶,嘶声呐喊,无论他如何奋力挣扎,始终不能从那四人紧箍的手中挣脱。 鬼蜮冥神哑声笑道:“小子,你的元神倒强沛得很,这样的念力桎梏,竟然也拿你不住,看来我太小瞧你了!嘿嘿,四大冥蜮使,将他抓牢了,让他好好看看曲城主是怎么神形俱灭的!” 忽然妖风鼓舞,无数恶灵冲涌而来,咆哮着幻化为无数张开巨口的妖魔鬼怪,瞬间席卷,将曲伏的元神真灵撕扯粉碎。 曲风扬悲怒欲狂,突然之间大吼一声,真气迸炸,那四大冥蜮使竟然被他硬生生地震飞开来!怒吼狂啸声中,笔直俯冲,双手飞舞,金光轰然卷扫,将那些鬼蜮恶灵陡然震飞。 但他父亲的元神真灵已经碎裂飘散,纵使天地裂,江海涸,再也不能复原了! 曲风扬周身颤抖,牙关乱撞,说不出的愤怒、悲苦、冰寒。眼前视线一片血红,只觉那股熟悉的麻痒之意从心肺间陡然升起,蚯蚓似的缓缓爬过咽喉,向上游移、游移……灌顶而去。他知道,当那麻痒感觉在头顶炸将开来时,他的体内将爆发出不可遏止的狂暴杀机…… 这个时候,四周阴风怒号,杀气交迸,那四大冥蜮使再次交错冲来。 曲风扬突然振臂狂呼,周身青光闪耀,犹如火焰窜舞。无数凶灵破体飞扬,又倏地钻入体中。身如弯弩,蓦地揉身飞卷,握刀雷霆怒斩,青光爆舞,轰然劈斩在左首冲来的第一个鬼影上。那冥蜮使“吖吖”低吼,红光闪耀,与屠龙刀气芒激爆出刺目青光。 气浪迸炸,那冥蜮使倏然后退。 曲风扬被那冥蜮使红光阻挡,全身如被烈焰焚烧,但这烧灼的剧痛比之心中的愤懑仇恨,却是如此微不足道。不退反进,狂吼声中,形如疯魔,屠龙刀大开大合,青光纵横飞舞,竟然全都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招式。 他脑中狂乱,血液沸腾,心中只有一个烈焰般熊熊燃烧的念头:“他要将这些妖魔鬼怪斩尽杀绝!” 琉璃圆塔中彩光流丽,邪灵飞舞。曲风扬刃光暴烈凶猛,如闪电,如腾蛟兽,奔飞窜跃,所到之处,恶蜮阴灵神形俱灭,凄叫号哭。 饶是那四大冥蜮使真气阴寒强沛,念力超卓,一时之间竟也对他莫可奈何。 鬼蜮冥神哑声低笑,魔咒滔滔,如海潮汹涌围聚。 曲风扬脑中轰然,体内的万千鬼蜮恶灵蓦地随着魔咒的韵律呼号跳跃,喧嚣鼓舞。他的元灵又渐渐地迷糊起来,彷佛身陷冰寒黑暗的冰洋海底,万千蚯蚓将他团团包围,无数触角钻入他的身体,撕裂着,牵扯着,让他狂乱得不能呼吸,无法思考。 又彷佛自己成了一株灌木,倏然分裂,长出万千枝条,每一条都如此枝繁叶茂,当风吹叶舞,枝条簌簌,让他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自己…… 迷蒙之中,听到一个声音在心底苦苦喊道:“我是谁?”话音未落,便有无数声音同时嘈杂炸响,争先恐后地呐喊应答。 化身万千,不识自己。曲风扬心识迷乱,脑中空茫一片,直欲发狂。屠龙刀风雷电斩,疯也似的狂攻猛进,嘶声怒吼狂啸道:“我是谁!” 突然,耳畔听到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阴恻恻地笑道:“你是玄风冥蜮使!”心底的无数个声音一齐叫将起来:“你是玄风冥蜮使!你是玄风冥蜮使!” 曲风扬头晕目眩,喃喃道:“玄风冥蜮使?”狂乱困惑,思维混淆。 这个时候,眼前人影霍闪,汹汹森寒真气迎面扑来。曲风扬陡地一惊,怒吼狂啸挥刀,右手手腕却被一人从身后倏然扣住。 曲风扬心中狂暴已极,喝道:“放手!”真气轰然鼓舞,转身一掌劈出,迅疾如电。 这一记手刀青光狂舞,气浪惊人。扣住他右腕的冥蜮使似乎没想到他在鬼蜮冥神魔咒的掌控之下,反应竟依旧如此神速,猝不及防,低叱一声,一面挥掌格挡,一面拧身避让,另一只手却依旧死死地扣住曲风扬的右腕。 “砰!” 黑芒气盾从那冥蜮使手掌爆放而出,还未完全形成光罩,便被曲风扬的金光手刀轰然劈入。黑光破碎,气浪倒冲,“哧”地一声轻响,那冥蜮使低哼一声,头上戴的狮头面具登时迸裂开来,露出一张欺霜胜雪的俊粉靥容,秋水明澈,白发飞扬。 曲风扬微微一怔,觉得此人好生脸熟,皱起眉头待要细想,却觉得双耳雷呜鬼嚎,头痛欲裂。大叫一声,天昏地暗,几欲晕厥。 四周寒气鼓舞,曲风扬双手双脚陡然一紧,立时被那四大冥蜮使齐齐扣住。 鬼蜮冥神滔滔不绝的魔咒声如银河渲泻,源源不断地灌入他的耳中。曲风扬周身上下,幽光发狂闪烁,每一处皮肤都随着咒语的韵律鼓舞跳动,体内万千鬼蜮恶灵交缠着鬼蜮魔蟑咬噬撕扯,剧痛欲死。 眼前绚光流舞,刺眼已极,几张凶兽面具不住地晃动。迷迷蒙蒙之中,又看见那张冰雪般的面容,彷佛波光般地摇荡。 脑中灵光一闪,曲风扬突然想起此人是谁了。他是当日曾与自己、臭泥鳅激战的瑶河真仙凝霜! 但是……但是自己又是谁?臭泥鳅又是谁呢?曲风扬忽然又是一片迷乱混淆,重新沉沦于天旋地转的黑暗中。 “你是玄风冥蜮使!你是玄风冥蜮使!” 脑中轰雷滚滚,听到无数声音不住地呐喊着。他的心神躁乱狂暴,几至沸点。嘶声怒吼狂啸,恨不能立时爆炸开来,碎裂为万千粉未。 “你是玄风冥蜮使!你是玄风冥蜮使!” 曲风扬太阳穴急剧搏动,头颅彷佛就要炸裂。耳中那狂乱的声音越来越响,逐渐隔绝了一切。突然大叫一声,喷出一口乌血,就此昏迷不醒。 他梦见他站在苍茫的旷野中,四周笼罩着黑暗的大雾。 第757章 黄泉 一条长河悄无声息地在他面前奔流着。他俯身照看自己的倒影,在那荡漾的波光里,他看见一个男子没有脸孔。 他弯下腰,捧起一掌水拼命地清洗自己的睑容,突然觉得钻心的疼痛。狂风吹来,他突然听见“咯嚓”的脆响,仿佛瓷器碎裂于午夜。河水涟漪摇荡,他看见自己苍白的脸突然龟裂。 森冷的恐惧像黑雾般陡然扑下,潮湿、阴暗而令人窒息。他狂叫声中抓着自己的脸,鲜血流淌,无数碎肉从指间滑落水中,漂浮跌宕着,在暗淡的玉蟾清辉中闪耀银光,彷佛万千眼睛在河中邪恶地眨眼。 他惊狂、恐惧、愤怒,蓦地站起身来,在旷野上茫然地狂奔。阴风怒吼狂啸,黑雾的背后似乎有无数妖魔鬼怪在咕咕狂笑。 突然“哧哧”脆响,他的额头迸裂开来,钻出一个妖魔鬼怪的脑袋,对着他森然狞笑。他怒吼狂啸着想要挥手将他击落,但肩膀、手臂与双掌蓦地裂开,钻出几十个幽冥恶蜮的凶灵。他看见自己的身上忽然裂开无数细纹,继而纷纷迸散,钻出万千凶灵。 他抱着头,在无垠的旷野中嘶声惨叫,那万千妖魔鬼怪也随他一起惨叫着。 心突然抽紧,一个念头彷佛春草,从巨石的岩隙间艰难地钻了出来…… “我是谁?我在哪里?……”他绝望而愤怒地朝着漆黑的天幕嘶喊着。 眼前突然亮起一片刺目的绚光,头痛欲裂,耳边轰雷炸响,似乎有无数妖魔鬼怪同时恣肆地咕咕怪笑。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怪笑声:“你是玄风冥蜮使!”顷刻间,天地万籁轰然回应。 无数刺耳的声音在他耳边、脑海、心田,一齐嘈杂地咆哮着:“你是玄风冥蜮使!你是玄风冥蜮使!”噪音如尖刀,令他的元灵陡地迸炸开来。 他蓦地嘶声狂吼,寒风狂刀般的劈过他的咽喉,火辣辣地剧痛。奋力睁开双眼,约丽的光芒疯狂闪耀,刺得他双眼一阵酸疼,眼角肌肉蓦地收缩,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他四转仰望,头昏目眩,无数妖虫在他体内疯狂地撕咬,周身钻心刺痛。他犹如一株被蛀空的枯死的树,簌簌颤栗于冷风中,彻骨冰寒。 身体被万千利齿撕绞成碎块,张大嘴,想要怒吼狂啸,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任凭剧痛像黑暗的海浪一般层层怒吼狂啸抽打,任凭冷汗在肌肤上结成颗颗冰封。 他眯起双眼,眼眸青光闪烁,迎着刺目的绚光,吃力地四处打量。周围漂浮着千万颗颜色各异的水泡,光晕中抱膝蜷缩着蚕蛹似的物体,五光十色,密集交错。 下方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呜。他迷迷糊糊地低头俯瞰,只见一个黑黝黝的圆洞彷佛海鲸巨口,森然幽暗。那雷呜声便来自这黑洞之中。 雷呜轰隆,黑洞突然爆鼓起一团巨大的七彩炫光,蓦地炸裂,云层似的滚滚冲将上来。阴冷狂风随着那彩光轰然鼓舞。 凝神望去,那些彩光也是由万千的光晕组成,团团攒集,呼号怪鸣着自下而上冲卷奔腾,将他身旁的万千气泡挤了开去。 这个时候,四周远处忽地亮起滚滚白光,倏地炸舞飞扬,彷佛万千青矢离弦,爆射而来。 “轰隆隆!” 四周光晕迸碎飞舞,气浪震荡,绚丽缤纷,目不暇给。 万千道彩光流离飞舞,倏地聚合化为一道巨大的绚风长虹,呜呜旋转,呼啸着扑面冲来。 “仆仆仆仆!”绚光狂风贯体冲过,将他撞得漫空踉跄后退。眼花缭乱,突然又出现了群魔乱舞的幻象,迷蒙中只觉得万千妖魔鬼怪狞笑着纷纷穿入他的身体,在他周身经脉、五脏六腑之间横冲直撞。 “啊!” 他怒吼狂啸着强忍剧痛,双掌轰然飞舞,两道狂猛的碧青光芒迸爆怒射,交错纵横。鬼哭凄彻,彩光倏地碎裂,波荡离散。 耳旁轰雷震响,每隔片刻,下方的黑石窟中便会冲起万千绚光,四周随之便会亮起漫漫幽光,然后便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席卷一切的凶猛气浪,以及那狂狼飓风似的汹汹绚光…… 他在虚空中东摇西晃,飘摇如狂风中的落叶,如海啸时的沙鸥,如山洪里的一粒迸碎石子…… 每一次绚光冲撞贯体,便有万千鬼蜮恶灵凶煞咆哮着冲入他的体内,乱流汹涌,恣意地撕裂他的身体和元灵。 那碎裂的剧痛让他的意识迸散飞扬,渐转迷糊。恍惚中似乎化作了飞雪,化作了棉絮,化作了飘花,轻飘飘地不知将欲何往。 他似乎碎裂为万千残片,又似乎被不断地糅合成新的自我。迷迷蒙蒙中,他忽然有一个奇怪的感觉:从今往后,他将不再是他自己了…… 当一道狂猛的鬼蜮恶灵彩光以开山裂地之势,再次当胸击中他时,他眼前一黑,“咯咚”一响,感觉心脏彷佛寒梅似的在北风中傲立怒放,腥甜的鲜血彷佛滚滚怒河从自己的口鼻中喷了出去。意识蓦地炸裂,再次昏迷于无穷无尽的冰寒与黑暗中。 第七章恶蜮傀儡 玉蟾当空,照得山壑中一片雪亮。紫妙瑶伏在崖窟的岩隙之间,透过横斜的怪树枝丫,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那滚滚飞瀑,心跳急速。 狂风从崖窟石缝间吹过,呜呜怒吼狂啸。水花如细雨迷蒙,湿漉漉地沾了紫妙瑶一脸。玉蟾清辉照在她的睑上,水珠滑下。那冰凉的感觉令她的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强烈悲恸,泪水滚滚而落。她强忍着不哭出声来,簌簌颤抖着,咬唇凝视着飞瀑寒潭。 六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曲风扬依旧没有从这冥崖窟中出来。今天日落之后,这冥崖窟便寂静如一汪死水,连一只飞鸟也未曾见着。山壑中一片死寂,除了风声,除了水声,就只有她急剧的心跳。 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当月亮被西面飞崖的獠牙巨石吞没时,她便跃入这冥崖窟下,冲入幽冥鬼蜮,寻找那让她牵肠挂肚的情郎…… 这个时候,冥崖窟下突然冒出滚滚的黑气,一股一股仿若气泡一样在半空中崩裂开来,涟漪四漾。紫妙瑶心中蓦地一紧,呼吸停顿,又惊又喜又怕,紧张地凝视着。 “轰!” 冥崖窟下黑湖迸炸开来,万千水浪高窜狂舞,妖兽狂吼,四辆妖兽车冲天飞起。 紫妙瑶心中陡然下沉,闪过不祥预感;念力积聚,凝望眼前洒落的万千水珠中的折射影像。 那四辆妖兽车都是八头飞天槃豹兽飞车,车形狭长莹润,犹如星梭。四对黑毂以混金制成,在玉蟾清辉下闪着青亮的光芒。 当空飞转,“呼呼”有声。飞车驾席上,四个灰袍汉子头戴斗笠,低斜遮脸,手中挥舞着碧蛇青藤长索,“噼啪”怒响。 飞天槃豹兽怒吼狂啸盘桓,巨翼层叠舒张,登时遮天蔽月,山壑为之陡暗。“咄咄”连声,飞车黑毂的轮轴齐齐朝外突出三丈有余,倏地开裂,延展为八尺来阔的翼板。 壑中狂风鼓舞,带来潮湿而阴暗的鬼蜮冥府气息。紫妙瑶突然一震,心底里跳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曲风扬就在这几辆妖兽怪车之中! 四辆妖兽车在空中高低盘桓了片刻,突然分散开来,闪电似的朝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疾掠而去。兽吼如雷,车轮隐隐,转瞬间便越过飞崖峰顶。 紫妙瑶惊怒交集,一时间竟不知该尾追哪一辆兽车。念力四扫,直觉断定曲风扬当在朝北而去的妖车之中。蓦一咬牙,心道:“上苍佑我!”倏地穿掠腾空,鬼魅似的沿着陡直的飞崖疾冲而上,猛一顿足,瞬移蹁跹飞行。 她的瞬移术在当世元泱之中可列入前十,尤其这短距离内的跟踪追赶,更是她所擅。眨眼之间便已翻过飞崖,悄无声息地在苍穹中飘飘飞翔,悄然紧随八妖怪车。 紫妙瑶长于逃逸,自然也深谙追踪之道。她左闪右避、瞬移飞翔的路线,选择的都是八妖怪车驾御者的后视肓点,除非车后突然裂开一个窗子,否则车中之人决计不能发现她尾随而来。 风声怒号,紫妙瑶迎风凝神辨析,隐隐嗅闻到曲风扬特有的炽木松香般的阳刚气息,心中大喜,突突乱跳。 但诸多疑惑、忧惧与恚怒又立时窜将上来。不知那车中究竟还有何人?是不是那阴邪古怪的鬼蜮冥神?他们带着曲风扬将欲何往?不知那木头在鬼蜮冥府中可曾吃了什么苦头吗? 心中一颤,蓦地凝神聚立息,尽力微波不惊。真气鼓舞,倏地疾掠,彷佛狂鲨破浪,在晴朗的苍穹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神不知鬼不觉地穿入那飞车底部。 她舒展身体,轻轻地勾缠在车轮之间的横杠上,默念“龟息诀”,将心跳和呼吸都调整到淡不可闻,以免被车中之人察觉。 八头飞天槃豹兽比翼齐飞,速度极快,紫妙瑶在车下只觉得冷风如刀,“飕飕”劈面,疼不可挡。但又不敢鼓舞真气,生怕惊动上方,唯有扭过头去,咬牙捱受。 一路北进,寂静无声,只有时而劈响的骨索脆声,以及随之而来的飞天槃豹兽嘶吼。紫妙瑶隔着那光滑坚硬的车底,凝神倾听,却始终听不到车中有任何异响。想到曲风扬与她仅有一板之隔,心中稍稍安定。 她素来狡黠谨慎,不知车中之人是何方神圣之前,断断不敢贸然行动,以免救不得曲风扬,自己反被一并擒住。当下收敛心神,静候时机。 大漠沙如雪,在玉蟾清辉下起伏连绵,彷佛沉睡的海。狂风吹来,沙浪汹涌,在下方层层叠叠地滚动推进,极是壮观。偶尔瞧见无数雪域银碧艳蚴在荒漠上蜿蜒迤逦,齐头并进,漫漫白鳞闪耀着眩目光芒。 日出之后,气温迅速升高。烈日高照,酷热难耐。万里荒漠与夜间时的景象迥然两异,金光跳烁,刺晃人眼。 迎面吹来的猎猎炎风中,似乎跳跃着无数的火星,只需轻轻碰撞就会燃烧起来。汗水刚一沁出,立即挥发蒸腾,只余下颗颗细盐,在肌肤上闪着淡淡的白光。 所幸那妖车材质极是古怪,在这大漠烈日之下,依旧森寒清凉。紫妙瑶藏在这妖车下,比之车外那哀啼着交错飞过的雪域群鸟,又舒服惬意得多了。 傍晚时分,妖车穿过荒无人烟的万里荒漠,渐渐接近神藏山脉。绿草斑驳,下方大地逐渐过渡为黄绿色的碧野。澄澈的长河在夕阳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金光。牛羊悠然,隐隐可以听见“咩咩”的叫声。 飞车急速下冲低掠,贴着地面闪电穿行。“砰唧”震撒,铜毂触地,紫妙瑶虽然早有防备,仍觉得周身骨骸被瞬间震散一般,酸痛难言。 “喀啦啦”一阵脆响,四对尾翼缓缓收起,缩回轮轴之内。飞天槃豹兽贴地低飞,铜毂飞转,朝着北边风驰电掣而去。 紫妙瑶心中讶异,蹙眉忖想:“他们难道是要去神藏山么?”眼下潮阁琼酿会之期将近,五大帝国及泱外诸邦族的权贵英豪纷纷聚集神藏山。却不知这从鬼蜮冥府中冲出的神秘妖车,又是为何前往神藏山呢?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入夜时分,妖车到了神藏山荧惑峰外。荧惑峰雄伟高峻,南北绵延,过了此峰,再往东五百多里,便是神藏山脉了。峰外琼液城乃是方圆八百里第一大城,亦是历年神藏山潮阁琼酿会时,惊雷帝国接待各国宾客的前哨客卿堂。 暮色昏暗,朝东眺望,荧惑峰轮廓起伏,银蛇盘桓。晚霞红紫破天,天际色彩瑰丽变幻,几座险峰被余辉映照,如黄金灿灿。山中积雪化为涧水,从山壑中奔流而出,沿着山下朝东迤逦,浩浩荡荡,是为琼液河。 琼液城隔着琼液河分东西两城。西城依山而建,城垣高厚险峻,内驻八千精兵,乃雪域一大要塞。 第758章 绑架 东城城垣低矮,面积颇大,城中楼宇林立,鳞次栉比,多为大小宾堂。距离尚有五十余里,远远地便听见人声兽嘶,喧喧嚷嚷。 将近东城,飞车速度刻意放缓。行不过片刻,便有七、八批各国英豪谈笑风生,叱喝扬索,从飞车两侧疾驰而过。众人见那飞车形状古怪,纷纷掉转头来,朝着驾车汉子微笑招呼,但那汉子泥塑似的纹丝不动,斗笠低垂,也不理会。 众人无趣,驱兽自去。 紫妙瑶乘四下无人,娇躯突然一沉,从车后飘然穿出,拭发弹衣,纤腰拧摆,不紧不慢地随着飞车朝东城而去。 东城城门大开,彻夜不关,迎接四方宾客。城中烛光辉煌,人潮涌动,极是热闹。 飞车在城门内道停下,那驾车大汉起身打开舱门,紫妙瑶心中剧跳,走到一旁,若无其事地拨弄着金石摊铺上的翡翠玛瑙,眼角凝神瞥望。 车门开处,两个头戴斗笠的大汉率先跳了下来,僵直地站在一旁。继而一个头戴斗笠的紫衣汉子翩然而下,最末出来的乃是一个灰袍汉子,身材高大魁梧,虽然面容亦被斗笠遮住,但查看身型、辨闻气息,当是曲风扬无疑! 紫妙瑶心中砰砰乱跳,指尖微微颤抖起来。再一细看,又微微犯疑。他行动僵硬,举手投足之间浑无原来的桀骛狂野之气,判若两人。心下大骇:“难道他已经被妖魔鬼怪所杀,变作恶蜮了吗?”念力探扫,发觉他心跳、呼吸都颇为正常,方才舒了一口大气。 那摊主见她神色恍惚,春葱玉指夹着那血红色的美玉,簌簌颤动,随时都要抖落似的,登时吓了一跳,劈手夺过,低声悻悻道:“姑娘,这可是九仙山浮世玉,罕见的宝贝,你要是摔坏了赔得起吗?” 紫妙瑶心下着恼,杀气登起,但身在集市,身上又无虫蛊,不敢奈何。心下一动,闪电似的从旁侧那汉子的袖囊里掏出十几枚完好的海贝金扇,数也不数,丢在那摊主的面前,抢了浮世血玉,转身就走。摊主大喜,叠声称谢,连忙将海贝金扇收起。 旁侧的汉子“咦”了一声,觉得海贝金扇好生眼熟上摸腰囊,大呼糟糕。霍然四顾搜寻,哪里还有紫妙瑶的人影?大怒之下,便要卖主将海贝金扇交还。那摊主也不是善类,言不及三合,便吵作一团,登时“噼啪”大作,扭打一处。 紫妙瑶听到身后远远地传来喝骂打架的声响,忍不住“噗哧”笑了起来,心情大佳,跟着曲风扬四人在人群里穿梭,随他们进了一家极大的宾堂。 厅中人头耸动,正是晚膳时分。那黑杉人在柜前低声说了几句,几个伙计登时绽开笑容,恭恭敬敬地抢身引着他们往楼上走去。 紫妙瑶到那柜台前,嫣然道:“我要一间客房,就在适才那几位客人的隔壁。”那掌柜瞧得目眩神迷,吃吃道:“可是……可是本店已经客满,没有空房了。” 紫妙瑶柳眉一蹙,笑呵呵地娇嗔道:“那他们呢?偏生这么巧,赶上最后几间房了吗?” 掌柜吞了一口口水,失魂落魄地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几日神藏山突然下起百年少有的‘愁神叹’风暴雪,进山的路都被封住了,就连飞禽也难以穿行,所以大家都只好在城里待着,城里的宾堂已经都住不下了!您说的这几位客人早在十日前,便派人专门高价订了两间房,否则这几日宾客众多,哪能一气空出两间房来?” 掌柜指了指门外街巷中,横七竖八地躺着的众人,苦笑道:“您瞧,外面那些客官都是来晚了找不到客房,累得不成了,不得已就地落铺席地休息的……” 紫妙瑶见厅中众人纷纷扭头望来,生怕其中有碧雨帝国乃至姑墨国人,认出自己身份。当下也不与他罗嗦,粉靥一沉,哼了一声,拧身朝外走去。 到了街上,仰头上望,见西北角的客房掌起烛光,猜测曲风扬等人定是住在其中。既知曲风扬暂时平安无事,心中大石登时落地。 当下也不着急,莲步轻移,到了附近小店中,叫了一壶茶,几个水果,定神将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 那妖魔鬼怪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寄体曲伏,与惊雷天尊在镜心湖畔比乐斗法?又为何在雪域收敛了那么多的幽冥恶蜮?曲风扬到了鬼蜮冥府之后,既已失手被擒,那妖魔鬼怪又为何留他性命,将他千里迢迢带到这琼液城中? 诸多疑问接二连三地闪过脑海,饶她机狡多变,一时之间也猜不透那妖魔鬼怪的用心。但隐隐中,那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重,觉得在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之后,必定有一个重大的阴谋。 想了片刻,心中又烦乱起来,蹙眉忖道:“罢了!我才不管那妖魔鬼怪有什么阴谋,只需救了木头逃离此地便是。至于那妖魔鬼怪想要天崩还是地裂,与我又有何干?” 一念及此,心中登时澄明透彻,说不出的轻松。笑呵呵地啜了几口茶,吃了两个雪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当下趁着背后的几个汉子高谈阔论,口沫横飞之际,闪电似的从他们腰囊中“顺”了些海贝金扇,丢了几个在桌上,翩然而去。 紫妙瑶回到那宾堂门口,嫣然招手叫了一个小童,塞给他一个海贝金扇,指着二楼东南角的房间,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小童将海贝金扇掖入怀里,点点头,欢天喜地地钻入客栈,趁着众伙计不备,一溜烟窜上了二楼。 过了片刻,那黑杉人与小童一齐走了下来,小童指着远处的城门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乐滋滋地自行跑开。黑杉人凝立片刻,稍稍踌躇,终于还是朝城门缓步行去。 紫妙瑶心中暗喜。待他去得远了,飘然到了街角暗处,蓦地翩然穿掠,翻上二楼,闪电似的穿入那房间的窗口,低声叫道:“木头!” 房中空荡,烛光摇曳,一个白衣人背对着她,面墙而坐,影子在墙上飘忽不定,说不出的寂寥孤索。 那人听到声响,微微一笑,低声道:“你终于来了。”徐徐转过身来。 烛光摇曳,照在那人的脸上,历历分明。面如紫玉,目似朗星,剑眉入鬓,虎目神光,长髯轻轻飘动,竟是惘云帝国惘云天尊於峥嵘! 紫妙瑶花容微变,大吃一惊,想不到竟会在此处遇见惘云帝国惘云天尊。历年的潮阁琼酿会上,她均以不同的容貌身份与於峥嵘打过照面,所幸今日易容的粉靥不在其列。一念及此,心中稍定。 惘云天尊细眼微眯,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微笑道:“姑娘来此所为何事?可是错入客房了?” 她从街角破窗而入,非盗即凶,而屋中偏偏又是惘云帝国惘云天尊。此刻若转身便逃,必被认定为刺客,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紫妙瑶思绪飞转,闪过万千应变之计。故作张皇失措,蓦地一顿足,粉靥罩霜,凶霸霸地叱道:“见鬼了!刚才明明听到这间客房每一个出气的,怎么现在却撞上一个活鬼?老家伙,你若是识相,就快将金银财宝乖乖地交出来,否则就休怪本姑娘刀剑不长眼睛!” 以惘云天尊的念力真气,眼下她想要破窗而走,实是难如登天!况且惘云天尊既在此处,宾堂内外必定还有众多惘云帝国高手,即便她能侥幸冲出此屋,也必不能逃出琼液城。当下索性胡言乱语,装作冒失女盗,让惘云天尊放松警惕,伺机再作打算。 惘云天尊愕然,目中疑虑稍减,莞尔道:“原来姑娘竟是雪域女侠吗?” 紫妙瑶冷笑道:“想不到你老眼昏花,还有几分目力。姑娘我就是雪域人人闻之丧胆的女侠一夕紫烟!” 惘云天尊哂然道:“原来是紫女侠,久仰久仰!钱财乃身外之物,女侠只管拿去。”左手一勾一弹,桌上的一个翡翠玉盒登时平空飞起,倏地朝紫妙瑶抛去。 紫妙瑶见那翡翠玉盒来势极快,暗含诸般变化,知道惘云天尊必定是在试探自己虚实究竟;当下“啊”地一声低叫,手忙脚乱,慌不迭地跳了开去。 “当啷”脆响,翡翠玉盒撞地,紫金盒盖震翻,其中的金银宝器满目,洒了一地。门外有几人齐声道:“圣主……” 惘云天尊道:“没什么事。”门外登时重归寂然。 紫妙瑶脸色雪白,眼珠滴溜溜直转,狐疑道:”你……你究竟是谁?” 惘云天尊微微一笑,缓缓地站了起来,嘿然道:“我是谁?孤……我只是一个行将朽木的老家伙罢了!”面色忽转黯然,喃喃叹自一道:“嘿嘿,可是过了今夜,我又会是谁呢?” 紫妙瑶心中砰砰剧跳,听他语气苍凉苦涩,竟似别有玄机。隐隐之中,那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重。蓦地记起自己此刻身份,凝神弯腰,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金银宝器塞入翡翠玉盒,紧紧地将那翡翠玉盒挟在臂弯。 惘云天尊微微一笑道:“姑娘眉清目秀,当是良家女子!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紫妙瑶神情举止,活脱脱是个慌乱紧张的年轻女贼,以惘云天尊的眼力,竟也瞧不出一丝破绽,对这娇蛮冒失的俊俏女盗,他竟似颇有好感。 紫妙瑶胡乱编道:“我……这些年天灾*,家里人都死光啦!我一个女子孤零零的,没法子,只好跟着他们做这营生了。” 惘云天尊点点头,怅然道:“是了,天灾*,劫难重重!泱神登仙之后,四方黎民的日子是越来越加难过了。圣人不出,安得治世!” 其逢征戈之时,许多黎民被迫流亡为盗,惘云天尊闻言更无疑忌。怔怔片刻,突然惊醒,转头望她,微笑道:“嘿嘿,老家伙罗嗦,姑娘莫怪。” 这时,忽地听见窗外众人欢呼,喧闹鼎沸,有人大叫道:“明鲟出世,元泱大治。今年有好收成啦!” 两人走到窗前,凭窗眺望。夜色迷蒙,琼液河滚滚奔流,两岸人影攒动,欢呼震天。 琼液河沿岸设了万千浮木灯笼,隔江相对,黄灯漫漫,随着波涛起伏跳跃。与东城的辉煌烛光相互映照,将宽广的河面照得五光十色,颇为亮丽。 河水汹涌奔流,突然波涛澎湃,无数条巨大的长翅明鲟破浪冲出,在水浪中划过千万道优美的青紫弧线,舒张透明的翅膀,在水浪中低厮摆尾,缤纷交错地冲入碧浪之中,水浪朵朵开落。 两岸爆雷似的欢呼着。过了片刻,波涛绽舞,万千长翅明鲟再次展翅跃起,滑翔破浪,在玉蟾清辉与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美丽的光泽,彷佛流星飞雨。 紫妙瑶凝神细望,那些长翅明鲟形似银鲈,双翼透明优雅,青尾红首,银鳞上有着淡淡的黑色花纹,发出鸾凤似的悦耳呜啼,当是传说中的雪域明鲟。 明鲟每年秋季从玥海溯流而上,破浪滑翔万里,回归荧惑峰的山涧中产卵。到了冬季,鱼群再一齐顺着河底环流飞翔畅游,前往玥海。沿途可见,景象壮观,实为雪域一大奇景。 明鲟名为“元泱八大祥兽”之一,一旦出现,则预示着当年风调雨顺,秋季会有极好收成。这几年元泱各国飞蝗漫天灾荒不断,是以众人见了这些祥兽,无不欢呼雀跃。 惘云天尊面露微笑,轻拍窗沿,叹了口气,悠然道:“那年我在寒江雨眠阁上独钓,她也像你这般突然跳了进来。全身湿漉漉的,手里还紧搂着我的鱼钩……一转眼便是二十年,情景还历历如在眼前。嘿嘿,生当如大梦,至死方大觉。” 紫妙瑶心下一跳,不知他所说的“她”究竟是谁。但心中牵挂曲风扬,不及多想。 不知那黑杉人被她谁骗到城门,现下回来了没有?焦急难耐,恨不能立即冲到曲风扬房中,带他离开此地。 第759章 刺杀 “轰隆!” 狂风大作,琼液河突然汹涌迸炸开来,万千道水浪冲天而起,彷佛银柱交错擎天。无数明鲟展翼破浪,惊慌呜叫,彷佛受了什么极大的惊吓。 怒浪飞扬,千百人影疾矢似的从河中窜出,“唦唦”怪吼着朝惘云天尊所在的房间爆射飞冲而来! “咻咻!”矢石破空,密雨爆舞。 紫妙瑶大吃一惊,蓦地闪过一个念头:“有人要刺杀惘云天尊!” 右腕一紧,猛地被惘云天尊扯到一旁,几支黑寒奇铁矢“噢”地从她眼前穿过,“咄咄咄”地定在北壁墙上。“呼”地一声,整面墙壁突地化为紫黑色。 两岸大乱,众人尖声惊叫,人流乱涌。宾堂内外许多人大叫道:“有刺客,护驾!护驾!”门外回廊脚步急促,似有众多铠甲禁卫奔来守护。 惘云天尊口唇翕动,指尖一弹,五道白色光芒破舞****,窗子倏地合上,金光闪耀。“仆仆”连上,百十矢簇穿过窗子半寸之后,便如被光网牵引,再不能突进分毫。 窗口人影闪动,“砰砰”闷响,北墙突然炸裂开来,几个人怪嚎着闪电冲入,刀光闪耀。个个腐臭枯瘦,竟然都是在冥崖窟所见的幽冥恶蜮! 紫妙瑶灵光一闪,蓦地想到了什么,还不待细忖,那几个恶蜮已经怒吼狂啸着猛攻而来。惘云天尊低喝一声,随意挥掌,金光爆射。“砰砰”连声,那几个恶蜮重重地撞在墙上,壁裂石飞,炸开几个大洞,破空摔落。 街上众人惊走,喧嚷如沸。碧雨帝国、天焰帝国、玄风帝国的宾客,大多与惘云帝国并不交好,眼见奇变陡生,暗中大有幸灾乐祸之感,纷纷潮水似的退让开来,藏匿入远处的楼房宾堂,坐山观虎斗。 狂风从墙缝中呜呜刮入,烛光斜照,人影闪烁。无数恶蜮怒吼狂啸破空,纷纷冲来,乱矢飞舞,“咄咄”连声,射在墙壁上,犹如暴雨残荷。几十个恶蜮方从裂缝破入,立时被惘云天尊的金光手刀劈得骨碎肉飞,乌血溅顶。 与此同时,众多惘云帝国英豪亦从周围包涌赶到,将宾堂团团围住。屋外狂风呼啸,众人呼喝怒吼狂啸,刀刃相加,激斗一处。 听那嚎叫之声越来越响,似是幽冥恶蜮占了上风,紫妙瑶心中惊疑不定,突然忖道:“这些恶蜮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竟是我碧雨帝国派遣的吗?”但转念之间,又立即否断。 她身为碧雨帝国暗探,执行众多机密任务,深知恒天行事风格极为稳健机变,素以挑拨内乱,借刀杀人为重。 若无一锤定音的把握,极少亲自动手,以免落人口实,成为众矢之的。虽然当日碧雨帝国支援於梵源,挑拨惘云帝国内乱的阴谋失败,但惘云帝国并无明证。以恒天性子,应当不会因此破釜沉舟,反倒极有可能故意与惘云天尊修好才是。 而这些恶蜮行事张扬,竟在这八荒英豪聚集的琼液城悍然行刺惘云天尊,难道竟不怕行动失败,引来极大的麻烦吗?以惘云天尊之威,区区千百恶蜮,又岂能偷袭刺杀成功?恒天心计深沉,即便要与惘云帝国翻脸,亦决计不会这般冒失莽撞。紫妙瑶思绪飞转,疑窦重重。 “轰!” 北墙崩塌,幽冥恶蜮纷乱冲来,杀气凌厉纵横,外面惘云帝国群雄的重重防卫已被攻破。 惘云天尊面不改色,微笑道:“紫姑娘,你来的不是时候。不过你放心,孤家定会让你平安地离开此地。” 谈笑间,惘云真气蓬然鼓舞,“轰”地一声巨响,正面北墙平移炸飞,数十名恶蜮层层叠叠撞在一处,肉泥似的簌簌摔落。 屋顶传来密集而轻微的脚步声,门外走廊亦响起嚎哭怒吼狂啸、兵刃相交的激响,幽冥恶蜮显然已经攻入宾堂,从四面八方包围惘云天尊。 “蓬蓬”连响,屋顶、墙壁纷纷炸裂,恶蜮蜂拥而入。 惘云天尊将紫妙瑶护在身旁,单掌翻飞,仅以绵绵不绝的手刀气芒,便将恶蜮打得东飞西撞。 斜睨一眼紫妙瑶臂下紧挟的翡翠玉盒,微微一笑,温言道:“姑娘,离开此地之后,你便拿了这些金银宝器,找一个安宁的地方、一个可靠的人家,好好地过日子吧!正值乱世,千万别再做什么飞贼女大王了。” 紫妙瑶听他身处险境,竟依旧如此关心自己。语意真诚,由衷而发,象是自己的父辈和蔼教诲一般。 对这并不熟识的惘云帝国惘云天尊,刹那间竟有了一种奇异的亲近感,她自小无父,此生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感觉。突然心中一酸,热泪夺眶,心里好生后悔这般欺骗于他。 惘云天尊微笑道:“傻丫头,好端端地怎么哭了?”拉着她的手,清啸一声,哈哈笑道:“走吧!”长袖飞卷,将冲涌而入的恶蜮们远远地抛飞。袖摆所及,白色光芒蓬舞,“呼”地形成巨大的光墙,恶蜮冲至,登时后撞飞弹,断为碎块。 这个时候,“轰”地一声巨响,房门炸飞,一道人影闪电似的冲入,青光狂舞,朝着惘云天尊后心蓬然电射。 紫妙瑶心中一凛,待要惊呼,惘云天尊已经倏然转身,一掌拍出。“砰!”金光青芒轰然撞击,气浪迸飞,三面墙壁登时迸裂。两人身形微晃,各自喷出一口鲜血。 紫妙瑶心中骇然,不知此人是谁,竟能与惘云天尊分庭抗礼,不处下风。 那人怒吼狂啸一声,退也不退,蓦地欺身而进,又是一道狂猛无比的刀光青芒,以开山裂地之势当头怒斩! 那道刀光气势磅礴,如万壑松涛,一川天瀑。紫妙瑶心中忽然“咯咚”一响,觉得这刀势狂野凶猛,好生熟悉,突然灵光霍闪,花容剧变,失声叫道:“曲风扬!” 第八章冰峰迷情 光芒迸爆,那人的面容一闪即没,英武的面容扭曲变形,刀疤血红,狂野暴戾,直如凶神恶煞,正是曲风扬! 惘云天尊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刺客竟是这个曾经帮助於莫轩,解救惘云帝国大难的琼海少年,浑身陡胀的惘云真气登时稍稍收敛。 曲风扬形如疯魔,对紫妙瑶的喊声充耳不闻。怒吼狂啸声中,刀光汹汹,气浪如海啸惊涛,席卷迸飞,不给惘云天尊一丝喘息之机,每一刀都是“屠龙刀决”中至为狂猛霸冽的式诀,只是其爆放出的真气,阴寒诡异,雄浑凌乱,竟比一日之前强沛数倍! 紫妙瑶心中惊喜登消,陡然下沉,骇异忧惧。料想他必定是身中鬼蜮魔蟑,成了恶蜮傀儡,失心听人叩于妖魔鬼怪。但何以一日之间真元倍长至斯?就连惘云天尊在他的狂攻之下竟也节节败退,无计可施。心中困惑,不得其解。 “轰!” 青芒如电,白色光芒破碎。惘云天尊低喝一声朝后疾退,面色苍白,嘴角沁出细长的血丝。巨大的冲击波倏地迸爆,将四面残垣轰然炸裂,推飞出数十丈外。四冲而上的恶蜮被陡然震飞,怪鸣着簌簌摔落。 玉蟾清辉雪亮,街上空空荡荡,横七竖八地布满了遗骸。无数恶蜮继续嚎哭着从琼液河中冲出,上跃下窜,井然有序地排布调度,将四面围涌而来的惘云帝国英豪阻隔在数条长街之外。 数千惊雷帝国精兵尽数调动,骑乘飞禽从西城横掠俯冲,却被河中凶狂恶蜮前仆后继地狙击,在琼液河上空团团激战。 此时宾堂二楼几已夷成平地,曲风扬怒吼狂啸奔跃,青光电舞,竟将惘云天尊逼得狼狈万分。诸国宾客远远地观望,骇讶万分,窃窃私语,不知这凶暴狂野的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突然,有人大叫道:“曲风扬!他是乌桓城的漏网之鱼曲风扬!”众人轰然。 这几月以来,泱外琼海国神少南宫易与乌桓城少城主曲风扬纵横元泱,叱咤风云,实是元泱中风头最健的少年人物。众人耳中每日听这两个名字,几已磨出茧来。 此刻听说这少年竟然就是曲风扬,无不骇然。心中均想:“这小子果然厉害,竟连於峥嵘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娘的腿的,此子不除,他日必成后患。” 紫妙瑶忖道:“是了!这琼液城中,群雄毕集,千万双眼睛看得分分明明。那妖魔鬼怪让曲风扬在此时此地刺杀惘云天尊,必是为了陷害于他。无论成功与否,他都将是元泱各国畏惧仇视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念及此,心中大寒,忽然又觉得此事极有可能是恒天所为。一矢双雕,既杀了惘云天尊,又让自己的大敌成为元泱中人人憎恶的妖魔鬼怪,可谓毒辣之至。芳心大乱,思绪飞转。但一时之间竟想不到一个法子,能让曲风扬从这陷阱中全身而退。 这个时候,曲风扬森然怒喝,双目绽放狂野凶暴的青光,气海处蓦地爆涨金光,沿着经脉迸射为万千翠芒,如青丝驰电乱舞,倏地贯冲屠龙刀之中。“呼”地一声,屠龙刀气芒猛然迸爆开来,眩光耀目。 “呼咻!”金光冲天,一道难以想象的狂霸气浪倏地迎面冲来,紫妙瑶眼前一花,脑中嗡然,心跳停顿,呼吸窒堵,就连周身的毛孔似乎也瞬间封闭。 周身冰寒,冰刀霜刃似的风芒从她脸颊侧旁呼啸冲过,耳边风声呼呼,隐隐听到众人惊叫狂呼,然后就觉得自己腾云驾雾地飞了起来。 冷意彻骨,全身僵硬,但那森寒之意远不如她心中的恐惧。蓦地鼓舞真气,奋力睁开眼睛,花容登时惨白。 惘云天尊当胸竟已被屠龙刀贯穿,几已破成两块,鲜血犹在冲天喷射。赤红色的脸庞变成酱黑,凝结了一层淡淡的血霜,神情古怪,眼神涣散,彷佛在看着遥远的夜幕。嘴角凝固着一丝凄凉的微笑,突然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阖上了双眼。 紫妙瑶蓦地发觉他的右手至死依旧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似乎生怕这娇蛮女盗被刃光所伤。心中一酸,泪水不禁滚滚而落。 狂风呼号,城中死寂。众人骇然上望,几乎不敢相信这少年竟然杀了元泱五大天尊之一的於峥嵘! 曲风扬搠挺惘云天尊的遗骸,瞬移急冲,哈哈狂笑。那张原本英挺的脸上沾满血污,在玉蟾清辉下望去极是狰狞可怖。右胸被惘云天尊的真气光锤砸得血肉模糊,几只鬼蜮魔蟑探头探脑,更显诡异。紫妙瑶低声叫道:“木头……”见他状如凶魔,心中凄苦,难过不已。 万千恶蜮震天怪吼,潮水似的涌向琼液河,簌簌跃入,转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突地有人大喊道:“乖奶奶个熊的!杀了他!杀了他!” 登时如一声暴雷惊醒众人,惘云帝国英豪悲声怒吼狂啸,矢石如雨,冲天蓬然,无数人影四面八方地冲跃而起,瞬移包围。其他各国豪雄见惘云天尊已死,恶蜮尽退,纷纷精神大振,围冲而来,混乱之中,谁可杀死这少年刺客,便可立时名扬元泱,成为今年潮阁琼酿会上的第一红人。 曲风扬狂笑声中,护身罡气鼓舞迸放,将密雨似的飞矢一一震飞。突然睑色一变,大吼一声,幽蓝闪光的眼眶翻动,双手扼住咽喉,“吖吖”低吼,痛苦已极。护体光罩瞬间破碎,全身登时中了四、五矢,蓦地平空摔落,昏迷不醒。 紫妙瑶大惊,将屠龙刀从惘云天尊体内奋力拔出,急冲而下,抓住曲风扬的手腕,陡然上掠,瞬移穿行。 “咻咻”激响,万矢破空攒射。紫妙瑶咬牙挥刀格挡。那屠龙刀极重,以她真气挥转开来极是吃力,转瞬间曲风扬又中了七、八飞矢。她心中大疼,转身紧抱曲风扬,娇躯护挡,提刀撩拨,“嗤嗤”轻响,她的肩头、腰背亦接连中了两矢,痛彻骨髓。 紫妙瑶肩头一颤,蹙眉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反倒微微一宽,知道矢尖未涂剧毒。 第760章 重围 心下嗔怒,粉靥罩煞:“这些狗贼,先前缩着脑袋袖手旁观,此刻倒来争功捡便宜。现下若是有虫蛊,非让他们个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挟抱曲风扬,吃力地挥舞屠龙刀,依仗着绝妙的瞬移术,在万千矢雨之间闪电穿梭。身姿曼妙,飘飘欲仙,刹那之间竟抢在群雄的夹击合围之前逃逸而出,翩然穿飞到琼液河上空。 鼓声突奏,吼声如雷,数千惊雷帝国飞禽军从琼液南岸重重飞来,彤云似的在上空盘桓飞舞,将紫妙瑶的四方去路尽数截住。 海潮滚滚,巨浪澎湃,湍急的琼液河两端,各有数百飞禽神军劈波斩浪,夹击而来。西面锦旗飘扬,绣了“青云飞将”四个大字,为首一人青袍银甲,威风凛凛,弯弩喝道:“魔女哪里走!”话音未落,“嗖”地一声怒响,一道白光电也似的破空劈来。 紫妙瑶奋力挥刀格挡,“当”地脆响,虎口震麻,屠龙刀几乎脱手。肩窝一痛,飞矢贯穿,身子倏地被钉在曲风扬的身上,肩膀烧灼撕裂,疼得几欲晕去。心中一动,咬牙抱紧曲风扬,蓦地笔直冲入琼液河之中。水浪四溅,急涛汹涌,瞬间无影无踪。 “别让那魔女跑了!”“抓住曲风扬小子,替惘云天尊报仇!”呼喝声中,各国豪杰沿着琼液河奔走飞掠,众多碧雨帝国群雄纷纷操刀舞刃,从东城河岸冲落琼液河中。 水花四溅,人影缤纷,烛光辉煌,呼喊震天,整条琼液河两岸、上空、水底,都是漫漫人群,高举火束,持刀弯弩,等待着紫妙瑶从水中钻出换气。刀光飞矢倏忽在月色中、在火光下闪耀着千万点寒光。 长河奔流,水浪滔滔,候守两岸、上空的各国群雄屏息凝神,始终没有见到曲风扬与紫妙瑶的身影。 涟漪四起,如希望绽开旋即破灭,尽是碧雨帝国群雄纷纷浮出水面换气,而后又钻入河底。河底近千名碧雨帝国兵卒,遍寻琼液河,竟连他们的一丝影子也没有寻着。他们自落入长河的那一刹那,就彷佛化为水珠泡沫,消散无形。 寒风呼啸,大雪纷扬,天地白茫茫一片。 “啊——呜,啊—呜!”几九只天冰鸬悲号着从远处的冰峰飞掠而来,在狂风大雪之中吃力地拍打着翅膀,摇摇晃晃,突然盘桓呜叫,纷纷俯冲而下。巨翅煽动,雪沫纷飞,团团跳跃啄喙,从地底抛出一具冻死不久的寒冰恐虎的遗骸,欢呜着争相抢夺起来。 怪鸣刺耳,白羽簌簌,众天冰鸬激烈地争抢片刻,纷纷跳了开来,那寒冰恐虎只剩下一具血骸。几只没有抢着肉食的天冰鸬,从周边大步地冲了进来,哀呜着在那血骸上“咄咄”啄击,刮食残余的肉末。 一只雄壮的天冰鸬昂首阔步,在雪地中警觉地转头聆听,突然欢呜一声,振翅飞起,闪电似的朝十余丈的雪地冲去。其余天冰鸬纷纷怪鸣着拍翼踏步,急迫而去。 “咄咄!”啄击声如密雨击瓦,数十只天冰鸬团团围集,争先恐后地刨着雪地。 “喀嚓”一声脆响,雪地上突然裂开一条隙缝。众天冰鸬欢呜不已,急速啄击。那裂缝越来越大,突然“蓬”地迸炸开来,一道透明色的水浪倏地冲天而起。众天冰鸬吓了一跳,纷纷拍翅踏步,避让开来。 “喀拉拉”一阵脆响,裂痕急速扩散,“蓬蓬”连声,冰块迸飞四射,水浪冲涌。突然银光四闪,数十条巨大的长翅明鲟呜啼着破浪冲出,在漫漫大雪中展翼滑翔了十余丈,纷纷跌落在冰地上,活蹦乱跳。 众天冰鸬欢呜怪鸣,“轰”地一齐炸飞开来,急电俯冲,各自抓住一条长翅明鲟,贪婪啄食。雪地泉涌,长翅明鲟接连不断地飞冲而出,在白茫茫的冰原上无助地蹦甩翻跳着。 此地连日大雪,飞禽走兽多已冻死,掩埋于深雪之下。天冰鸬许久未曾吃到如此鲜活美食,激动欢悦,一面啄食,一面振翅高呜。 突然“蓬”地一声闷响,一条长翅明鲟在半空中炸将开来,两个人影从中摔落在地。众天冰鸬惊叫着冲天飞起,高高盘桓。 那两人紧紧相拥,在雪地翻滚了片刻,不再动弹。大雪狂风肆虐,转眼间便将他们堆成了雪人。众天冰鸬盘桓半晌,徐徐落地,继续贪婪地啄食满地蹦跳的长翅明鲟。 那只雄壮的天冰鸬歪着头凝视两人,低呜着踏步上前,舒展翅膀,用翅尖轻轻地碰触一人的肩膀。见始终没有动静,那天冰鸬胆子似乎更壮了些,低头啄击。 突然金光一闪,天冰鸬头颅冲天飞起,鲜血喷射,将雪地染得点点艳红。众天冰鸬惊叫四飞,轰然四散,抓了长翅明鲟逃逸到数十丈外,再也不敢上前。 那断头天冰鸬东摇西晃,猛烈地拍打着翅膀。一个人从雪地上跳了起来,抛落手上的青㭎长刀,猛地抓住天冰鸬的脖颈,大口大口地吞饮鲜血。那人脸色雪白,姿容俊俏,竟是个年轻女子。衣裳湿漉漉的,血迹斑斑,肩头溃烂,乌血凝结。 那女子全身颤抖,闭着眼睛吞饮了片刻,两靥方才逐渐恢复嫣红。素手扣住天冰鸬断颈,喘了一口气,将天冰鸬拖到另外那少年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少年,将那天冰鸬的断颈塞入他的口中。 那少年面色煞白,昏迷不醒。额头怔忪一道狭长的血红刀痕,紧蹙的眉宇之间凝罩着阴冷的煞气,赫然正是曲风扬!那年轻女子自然便是锦毛鼠紫妙瑶了。 原来她抱着曲风扬摔落琼液河后,立即破入一条长翅明鲟的腹中,以法术将其伤口愈合,随着鱼群一齐朝前游去。碧雨帝国群雄只顾着搜寻两人身影,对千百条翩然游过的长翅明鲟无暇顾及。二人就此从万千双眼睛的凝视下,逃之夭夭。 紫妙瑶中了惘云帝国“青云飞将”乔思虎的“追风矢”,伤势极重;咬牙拔下飞矢,藏在鱼腹中调息许久,方才将伤口逐渐愈合。 顺流而下,到了神藏山脉之内,“愁神叹”暴风雪肆虐,冰河冻结。曲风扬昏迷不醒,紫妙瑶伤势未愈,是以在河下飘徙许久,始终无力破冰而出。恰逢众鸟凿冰觅鱼,他们方得以重见天日。 温热的天冰鸬血沿着曲风扬的嘴角溢了出来,白气丝丝蒸腾。过了片刻,曲风扬煞白的脸色也稍转红润,但周身仍然冰凉僵硬。 紫妙瑶妙目凝视着曲风扬,微笑着低声道:“木头,终于又只剩下我们两人啦!”一语未毕,眼眶突然红了,泪水扑簌簌地掉落。 她又喝了几口天冰鸬血,将那天冰鸬尸身抛了开来。拾来寒冰恐虎、明鲟的骨骸,制成白骨雪橇,小心翼翼地将曲风扬放在白骨雪橇上,又将天冰鸬羽毛连皮剥落,披在曲风扬的身上。而后又拣了十几条丰肥的明鲟,一齐丢在车上,再抽鸟羽为绳,将曲风扬与白骨雪橇牢牢捆缚。 她伤势未愈,真气不济,无力带着曲风扬瞬移飞翔,又不知解震雷电鹜的法诀,更无力捕捉逃逸的天冰鸬,唯有暂且借助这骨车在雪地上滑行了。 狂风鼓舞,雪下得越发紧了,铺天盖地,苍一忙茫一片。紫妙瑶吃力地拉着白骨雪橇,朝远处高峻绵延的冰峰走去。 天昏地暗,狂风暴雪,紫妙瑶拖着骨车踉跄而行,几次三番险些被大风卷舞飙去。妙目微眯,呼吸窒堵,纤柔素手被绳索勒得皮开肉绽,鲜血长流。 上空突然传来寒原凶鹫兽的叫声,抬头望去,白茫茫的翻飞雪片中!数九只寒原凶鹫兽在头顶盘桓绕舞,也不知是否先前那群。 紫妙瑶心中一动,故意“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动也不动。那群寒原凶鹫兽怪鸣了半晌,眼见她始终未曾起来,终于按捺不住,“呼呼”激响,振翅急冲而下!便欲争啄掠食。 紫妙瑶眼角扫见两只寒原凶鹫兽恶狠狠地扑来,蓦地电掠而起,格格一笑,手中绳索倏地套住二禽脖颈。 众寒原凶鹫兽大惊而逃,那两只寒原凶鹫兽慌乱之下,哀呜振翅,奋力冲天,登时将紫妙瑶、曲风扬连带骨车一齐拉了起来,破空飞舞。 紫妙瑶翻身跃到白骨雪橇上,一只手将曲风扬紧紧抱住,另一只手抓拽绳索,驾御着寒原凶鹫兽在狂风暴雪中摇摆穿行。 天旋地转,刀风割面,雪花层层叠叠地扑面而来,凉丝丝地在粉靥上化开。紫妙瑶素手抵住曲风扬的胸膛,将真气绵绵输入,以免他冻僵。自己体内却越来越加冰寒,每吸一口气,便犹如冰刀穿喉而过,伤口又剧烈地抽痛起来。凝神聚气,驾鸟飞行。 “愁神叹”暴风雪越来越猛,众寒原凶鹫兽亦有些支撑不住,呜啼声中,纷纷朝着冰峰峰顶的冰窟飞去。 那冰窟在峰顶峭壁上,黑漆漆地极是幽深。众寒原凶鹫兽穿入窟中,纷纷着地阔步,拍翼梳羽,怯生生地回望着紫妙瑶。 紫妙瑶念力探扫,微微一惊,这冰窟中竟栖息了一百余只寒原凶鹫兽,眼下自己伤势未愈,若当真将这些凶禽逼得急了,激斗起来未必能占得什么便宜,当下秋波四扫,笑呵呵地瞥望众寒原凶鹫兽,突然挥刀急斩,将一只寒原凶鹫兽劈为两半。 众寒原凶鹫兽怪鸣着朝后退缩,惊恐愤怒,却又畏缩不前。紫妙瑶从骨车上跃下,将那寒原凶鹫兽遗骸倒提起来,吸饮鲜血,妙目冷冷地凝视着众鸟。寒原凶鹫兽更为惊骇,一声不发。 紫妙瑶见效果业已达到,当下嫣然一笑,将禽骸抛开。拉着骨车往冰窟深处走去。众寒原凶鹫兽怪鸣着层层后退。 紫妙瑶在洞穴深处寻了一个干净所在,将曲风扬解缚,平放在地,尔后挥刀在四周划了一道深坑,素手指了指那坑缝,蓦地挥刀急斩,冷冷道:“你们若是敢过这条线,就将你们杀个精光!” 众寒原凶鹫兽似是听懂她言中之意,低声哀呜,小心翼翼地朝后退去。 当夜,冰窟外“愁神叹”暴风雪凶狂,冰窟内人禽划界而居,倒也相安无事。冰窟中虽然浊臭不堪,但比起冰窟外冰天雪地的恶寒,却已如天堂了。 那些寒原凶鹫兽躲在洞穴深处,生怕惹恼了紫妙瑶,不敢呜叫一声,几只小鹫脆声欢呜,立时被大鹫巨翅掩挡。 紫妙瑶在冰窟角生了火,烤了些鱼肉胡乱吃下。挑了稚嫩鱼肉,口里嚼烂了,喂到曲风扬嘴里。 但曲风扬昏迷不觉,吞咽不得。紫妙瑶见状,心下担忧难过,吃了几口鱼肉,殊无胃口,当下索性将鱼肉抛给众尸鹭。凶鹫惊疑不前,过了半晌,见她正眼也不瞧上一眼,方才悄悄上前,叼了鱼肉阔步后退。 紫妙瑶指尖搭在曲风扬的脉门,只觉脉象紊乱,真气阴寒狂猛,汹汹岔走,极是诡异。念力及处,其元神亦是凌乱凶厉,直如石窟外那狂乱的风暴一般,情形古怪,见所未见,心中惊疑不定。鬼蜮魔蟑虽可吞噬、控制****元神,但不至有如此怪状。 怔怔地瞧了曲风扬片刻,又是心疼,又是忧惧,泪水又扑簌簌地滚落。想起那些妖魔鬼怪,更是恨得牙根痒痒。心道:“罢了,先将他体内的妖蛊逼出来。”当下从鱼骸中剔出些尖锐肋骨,捏成尖针,又将那寒原凶鹫兽遗骸烧着。 骸骨焦臭的气味登时弥漫整个山窟,众寒原凶鹫兽鹫惊惧怪嚎。过了片刻,曲风扬伤口迸裂,十几只鬼蜮魔蟑电窜而出。 紫妙瑶早有准备,骨针飞弹,将鬼蜮魔蟑毒牢牢钉在地上。撩火将几只鬼蜮魔蟑毒点着,恶臭更甚。曲风扬全身震动,转瞬间又有几十只鬼蜮魔蟑飞射而出,被紫妙瑶一一钉死。如此迥圈几次,曲风扬体内的鬼蜮魔蟑已经尽数清除。 第761章 换血 紫妙瑶伤势未愈,今日带着曲风扬逃了如许之远,再经过这般折腾,早已困顿不堪。自行调息疗伤了一阵,更是呵欠连连。 当下将禽羽盖在曲风扬身上,自己紧紧搂抱着他,助他御寒。迷迷糊糊中想到半个多月前,两人也曾在雪域凶妖谷脉的天冰鸬洞穴中住宿。 那时他身负重伤,形如废人,情景彷佛,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已迥然两异了。又想起曲风扬前日夜里,离开她进入幽冥鬼蜮之前所说的那一句承诺,心中忽地一阵凄凉,一阵甜蜜,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窟内阴寒,风雪更猛。紫妙瑶一夜歇息,伤势好转。见曲风扬昏迷依旧,心下焦虑,忖道:“他体内的鬼蜮魔蟑鬼卵极多,只怕不消二日,那些鬼卵便要长大!须得立时为他洗涤毒血才是。” 心念一动,拿骨刺在自己指尖上刺了一滴血,又在曲风扬的指尖刺出一滴血来,将两滴血珠并在一处。凝神看了半晌,心下一阵失望。两人的血液属性不同,纵使自己将血液输入曲风扬体内,非但不能救他性命,还会因为血液属性不同而让他立即死于非命。唯一的法子,只能是尽快找到血液属性与曲风扬相同的人,以彼之洗涤毒血,解救曲风扬。 这个时候,心中一震,突然想到如意锦囊中尚有冰封的狂人屠鸿海,连忙将他从如意锦囊中拉了出来。 见他只是昏睡,血液中的鬼蜮魔蟑毒鬼卵尚未化为鬼蜮魔蟑,暂且无恙,心中方自舒了一口长气。若是曲风扬知道她将屠狂人怠忘得一干二净,非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不可。 冰天雪地,身困高山窟穴,去哪里找足够并且适合的人血,解救曲风扬与屠狂人呢? 紫妙瑶思忖半晌,心如乱麻,倏地起身,提了屠龙刀便往石窟外奔去。寒风呼号,大雪扑面,登时打了个寒噤。虽已是白昼,但石窟外灰蒙蒙昏暗无光,“愁神叹”暴风雪比昨日更要狂猛。紫妙瑶回眸望了曲风扬一眼,一咬牙,蓦地朝外掠去。 大雪茫茫,四周朦胧暗淡,十步之外不可视物。紫妙瑶从冰原中急掠而下,沿着琼液河顶风冒雪,艰难飞舞,凝神察探。 朝东飞行了一个多时辰,殊不歇息。飞霜猎猎抽打,冰雪覆盖,周身簌簌颤抖,几已麻痹,伤口又迸裂开来,剧痛攻心。紫妙瑶抵受不住,数次想要返回那温暖的山窟中,但想到曲风扬模样,心如刀割,遂又咬牙苦撑。 蓦地看见那灰茫茫的天地中,隐隐有几处青灰色的石屋,像妖兽般蹲踞着。她心中大喜,眼泪险些流了出来。瞬移飞掠到第一座石屋前,“乓唧”一声,挥刀将石门劈开,倏地冲入。 屋内惊叫,人影纷乱。熊熊的炉火前,七个人讶然站立。 挡在最前的是一个大汉,手里提了一根粗大的铁棍,他的身后站了一个年轻女子,怀里抱了一个婴儿,长得颇为标致,怯怯地望着紫妙瑶。 女子身旁藏了两个孩童,惊慌好奇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转,极是可爱。炉火南边,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战战兢兢地立着,眯着眼睛打量不速之客。 狂风卷舞,雪花呼呼飘入,炉火剧烈地跳跃着。那大汉见破门而入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脸上紧绷的神情登时松弛了下来,手上的铁棍亦缓缓垂落,和善地笑道:“姑娘是路过此地,借避风雪吗?那快快进来吧!” 雪域黎民极是热情好客,眼见这般“愁神叹”暴风雪的严寒天气,一个姑娘家孤零零地在外头飘荡,心中都甚是过意不去。当下一家人一齐微笑起来,腼腆地招呼着,请紫妙瑶入座。两个小男孩见紫妙瑶长得俊俏,心中登时生了亲近之意,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笑嘻嘻地拉紫妙瑶的裙角。 紫妙瑶微微一怔,握着屠龙刀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狂风怒号,背脊冰凉,而屋内却是温暖如春,其乐融融。她自小随着母亲辗转漂泊,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温暖,鼻中一酸,那凛烈的杀气登时消散。 冰雪飘入脖颈,凉意钻心。脑海中忽地掠过曲风扬那形如妖魔鬼怪的狰狞面目,心中“咯咚”一响,咬牙忖道:“我在想什么呢!天底下有多少这样的村野乡民?这些蚁民的生死又与我何干?只要能救得小尤,就算毁灭整个世界,我也在所不惜!”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追风兽的狂嘶声,紫妙瑶心中一紧,回头望去,灰蒙蒙的风刀雪剑中,隐隐晃动着四五个黑影。紫妙瑶心道:“莫不是惘云帝国和其他帝国的人追至此处?但抬眼望去,那灰蒙蒙的风雪之后,除了那四五个人之外,却再无其他。” 旋即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转身拉着曲风扬的白骨雪橇,右手拖着沉沉的屠龙刀,向那四五个人走去。 走出数十丈外,紫妙瑶运足真气与妙目之上,但见那几个人正是碧雨帝国的五个铁骑军,却不知道这五个人何以离队来到此处。 紫妙瑶心中甬道:“这些人若是知道自己和曲风扬的行踪,只怕会招来更多的碧雨帝国铁骑军,那时反倒成为困兽。此时恰好去又要洗涤毒血,这四五个人又来的这么巧,不妨就拿他们的血来做引子吧! 如此想着,紫妙瑶俊俏的粉靥上忽然便绽开了一朵绚丽的梨花! 悲风狂吼,怒雪飞舞,灰蒙蒙的极寒世界中,紫妙瑶瞬移急行,腰间如意锦囊不时地发出“叮当”脆响,每一声都让她心中狂跳不已。囊中数十只水晶瓶中,封藏着着那五个碧雨帝国铁骑军的鲜血。那些僵直的遗骸,想来已经被掩埋于厚厚的冰雪之下。 心绪纷乱,当下凝神聚意,瞬移飞行。 远处忽地传来“呜呜”的风声巨响,穿透茫茫白雪,隐隐看见一大团淡黑色的飞旋飓风呼啸冲来。银光点点,数百只天冰鸬惊叫着仓皇飞逃,突然惨叫迭声,齐齐被瞬息卷入,踪影全无。 “轰隆!”震耳轰呜,前方峭立的万仞冰山被飓风扫过,崖裂石飞,滚滚雪崩。气浪冲涌,彷佛雪涛海啸,汹汹奔腾逸舞。轰隆震响,不绝于耳,转瞬间又有数座突兀的飞崖被狂猛的雪崩气浪震飞崩塌。 紫妙瑶花容微变,凝神四顾,蓦地看到右翼数百丈外有一处幽深的山壑,在茫茫雪花掩映下若隐若现,心中一动,决定先到那山壑中躲避飓风,等到狂风过后再全速赶回。当下再不迟疑,拧腰飞踏,蹁跹起舞,眨眼间便冲入那山壑之中。 两侧银丘突兀林立,冰峰迤逦,彷佛万千银蟒缠绕交错横空。紫妙瑶穿行冰原上,担心飓风卷过之时,震动冰壑,使得银丘冰川从两侧震落。乘风高飞,掠上东侧冰山峰顶,翩跹穿飞,往丘谷更深处冲去。 第九章元泱日食 狂风鼓舞,雪崩气浪率先丘谷外轰然冲卷而过,丘谷嗡嗡震动,随时要迸裂一般。不远处银顶上,那些漫漫参差竖立、千姿百态的冰锥翡柱纷纷爆裂断飞,冰浆冲天怒射,又倏然冻结,震耳欲聋。 “喀嚓”脆响,紫妙瑶脚下冰崖突然出现一条裂缝,轰隆一声,整片冰崖陡然断裂,沿着陡峭的冰山急速滑冲撞落。方甫冲天而起,却见西面滚滚雪浪激扬如万马奔腾,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几列峰顶的刀劈冰坎、堆积雪峰时土崩瓦解,灰飞湮灭。 紫妙瑶心下骇然,倏地拧身转向,翻落到冰崖东侧。冰墙巍峨迤逦,如白玉水晶所砌,条纹连绵,气势雄伟。忽听水声淙淙,从不远处传来。 紫妙瑶循声望去,发现冰墙脚下竟有一个丈余高的冰窟,冰条冰刺悬挂交错,彷佛雪狼巨口,清澈的冰水细流从冰窟中涓涓流出。 紫妙瑶大喜,蹁跹飞掠钻入,方甫进入冰窟中,便听轰然巨响,地动山摇,狂猛的气浪迸舞飞涌,将她硬生生推飞了十余丈。回眸望去,冰窟洞口大雪堆积,竟只余下一尺来宽的口子。 紫妙瑶舒了曰气,四下扫望。窟中冰棱参差,冰钟乳悬连绵延,晶莹透明,相互映射得五光十色,直如神仙窟囊。窟璧冰雕千奇百怪,彷佛玴海寒海蛛丝锦上针织的缤纷纹案,奇巧瑰丽。冰水潺潺,从她脚下蜿蜒流过,冰窟顶壁不断有融冰滴水,叮咚作响,在石窟中清脆迥荡,极为动听。 紫妙瑶心下欢喜,忖道:“这里清净整洁,比那恶禽洞窟好了千百倍。今日回去后,便将阿游带到这里来。” 正自思量,忽听窟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清脆婉转的少女声音喜道:“於大哥,这冰水流了这么远,也该到头了。前面光线颇亮,定是出口。” 紫妙瑶微微一惊,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又听见一个男子笑道:“希望如此。馨儿姑娘,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就来。” 紫妙瑶灵光一闪,这两人竟是惘云帝国惘云天尊少主於莫轩和馨儿! 心下又惊又奇,这两人不是已经去了神藏山了么?怎么竟被困在这冰窟之中?想不到如此凑巧,竟在此处遇见他们。 突然想起惘云天尊已命丧曲风扬之手,不知於莫轩是否已知道此事?陡然一凛。 只听衣袂翻飞,於莫轩正急速掠来。紫妙瑶心里一动,飘然藏到几支巨大的冰冻悬柱之后,默念“鱼水吟”,凝神观望。 於莫轩闪电似的飘飞到冰窖口,四下打量。瞧见那两尺多宽的豁口,眉头微微一皱,右手一翻,白色光芒爆闪,地上的冰柱登时被悄无声息地拔了起来。指尖轻弹,“嗤嗤”地轻响,那冰柱倏地封住了冰窟缺口。右手隔空轻挥,白色光芒蓬然飞舞,冰窟的积雪登时凝结冰固,光滑平整,与旁边冰壁浑然一体,再也瞧不出一丝裂缝细口。 紫妙瑶心下惊讶,不知他何以如此。倏地一震:“难道这於少主已经知道父亲死在阿游手里,所以才……”心底森寒,冷汗滋生。但隐隐之中,又暗自有些欢喜,忖道:“哼,这刁蛮丫头惹人讨厌,让她多吃些苦头也好。” 於莫轩见冰壁浑无破绽,微微一笑,高声道:“馨儿姑娘,这里还是没有出口,咱们到其他地方看看吧!” 话音未落,馨儿也已飘然赶到,眼波四转,粉靥上满是失望神色;素手低垂,手心捧着的两只鹣鹣鸟倏地振翅飞起,“嗛嗛”怪鸣,不住地啄击冰壁。 馨儿突然“咦”了一声,指着那冰水细流说道:“怪啦!冰水分明是从这冰壁下流出的,怎地连缺口也没有一个?” 於莫轩沉吟道:“想必此处原是出口,只是连日“愁神叹”暴风雪,被严严实实地堵上了。且让我试试能否将它震开。”双手交错,蓦地推送而出。白色光芒鼓舞,“轰”地一声巨响,冰屑纷飞,冰壁依旧巍然不动。 紫妙瑶眼尖,瞧出於莫轩在出掌的刹那,耍了小小的手段,使得惘云真气一触冰壁,立即自动飞散。这一掌乍看之下力势万钧,但实则绵软无力。紫妙瑶对曲风扬喜欢馨儿一事,始终耿耿于怀,颇为妒恨;当下幸灾乐祸,也不出声。 馨儿极是失望,突然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於莫轩温言道:“馨儿姑娘,你别担心,冰窟四通八达,即便此处被封,定然还有其他出口。我们一道耐心寻找,终能出去。” 馨儿点头不语,但眉眼黯然,楚楚可怜。於莫轩微笑道:“你又在想南宫易兄弟和曲风扬兄弟了吗?放心吧!他们听到我们被困在神藏山里,定然会十万火急地赶来救你,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在漫山叫你的名字了。” 馨儿眼睛微微一亮,嫣然道:“那我可要时时刻刻凝神探听了。”两人一齐笑将起来。 第762章 借刀杀人 馨儿抿嘴微笑道:“於大哥,多谢你。这几日被雪崩困在冰窟里,又黑又冷,多亏有你陪我,否则我闷也闷死啦!” 於莫轩微笑道:“於某还要感谢老天,让这么俊俏可爱的姑娘陪着我呢!只可惜……”突然顿住,似乎不敢再往下说。 馨儿粉靥晕红,微有羞恼之色,欲言又止,转开头去。 於莫轩连忙弯腰作揖道:“於某冻得发烧了,胡言乱语,唐突佳人,还请馨儿姑娘原谅。” 馨儿嫣然一笑,低声道:“於大哥这般夸我,我可不敢当呢,南宫易大哥总说我刁蛮任性,你别偷偷地讨厌我便成啦!” 於莫轩连忙道:“岂敢出敢!於莫轩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道:“罢了,馨儿姑娘,咱们走吧!前面那条冰溶洞也有冰水融河,说不定便是出口。” 两人低声谈笑,渐行渐远,终于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响。 紫妙瑶恍然心道:“原来这姬小子竟然喜欢上了刁蛮丫头,所以故意将冰窟出口封上,想和她多处片刻。木头呀木头,你将你的亲亲好妹子托付给姬小子照顾,可真是找对人啦!”嘴角微笑,大觉快意。 伏在地上聆听半晌,确定两人已经走远,这才翩然起身,以屠龙刀在那冰窟口冰雪上劈凿出一个冰窖。石窟外风势已经转小,雪花漫空悠扬飘卷。 紫妙瑶素手一振,将冰窖撬开,轻飘飘地掠了出去。正欲瞬移飞行,心中一动,转身将那冰窖口重新严严实实地封好,格格低笑道:“可惜没带腊烛,否则你们就可以在里面洞房啦!” 此时,风雪渐止,天上彤云翻滚,逐渐离散,西北方露出一角青天。一束耀眼的阳光穿透滚滚云层,照射在冰丘诸峰上,绚光流彩,耀耀闪光。四周冰蟒迤逦,冰峰蜿蜒,折射万千亮光。她熠熠生辉,衣袖翻舞,彷佛在水晶的世界中飘飘欲飞的蛊仙。 绵云飞絮急速四散飞离,艳阳高照,苍宇万里。紫妙瑶心情舒畅,瞬移高飞,穿掠万千银顶冰川,朝着远处飞崖上的鸟洞飞去。 将近那山窟时,远远地便嗅着一股血腥恶臭的气息,紫妙瑶心中一沉:“难道是那群寒原凶鹫兽乘我不在,向曲风扬下手吗?”衣袂猎猎,急速掠去。 方进山窟,腥臭扑鼻,浊浪似的奔涌而来。紫妙瑶屏息凝神,心中乱跳,提着屠龙刀闪电穿掠。忽然“啊”地一声,凝身站住。 石窟中遍地禽骸,开膛破肚,血污溅满四壁。曲风扬浑身鲜血,昂立在黑暗中,一双眼睛青光闪烁,喉中发出“吖吖”声响。周身皮肤波浪起伏,深浅青光闪耀变幻。隔了数丈,湮灭逃逸出的阴寒真气宛如飞霜般逼迫而来,紫妙瑶寒毛直竖,冰霜凝结。 她知道曲风扬必是鬼蜮魔蟑毒发作,迷失本性,柔声道:“阿游,是我……” 曲风扬恶狠狠地凝视着她,眼中闪过凶暴狂乱的神色,蓦地咧开嘴无声地笑着,将手中的寒原凶鹫兽残尸摔掷在岩壁上,朝前踏了一步。 紫妙瑶心里一阵害怕,忍不住朝后退去。突然听见身后“叮当”脆响,彷佛春风吹过,风铃摇曳。一股妖异凌厉的阴寒真气大雾般的笼罩而来,呼吸一窒,周身经脉登时尽数被封。 一个弱不禁风的飘忽声音在她耳畔淡淡地说道:“紫国主别来无恙?听千秋真仙说紫国主叛国投敌,我还不信呢!想不到竟是真的。” 紫妙瑶心中一沉,如堕深渊。一个黑罗轻纱人缓缓地从她身边踱步而出,面容俊俏,白发飘舞,七十二个镯铃珠相互撞击,郎当作响。竟是碧雨帝国九大真仙之首的瑶河真仙凝霜。 紫妙瑶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是你!”在琼液城中,她便觉得那戴着斗笠的黑罗纱衣人颇为熟悉,但当时心悬曲风扬,未能想起,此刻方才顿悟。心中震颤,果然是恒天的狡计,借刀杀人,让曲风扬成为五大帝国公敌。 凝霜淡淡道:“紫国主竟能带着曲风扬从万千双眼睛下逃之夭夭,果然厉害得紧。难怪恒天君一直夸你能干呢!” 紫妙瑶嫣然道:“凝霜水真明鉴,我带着这小子逃出琼液城,乃是想亲手将他擒回玴海,邀功请赏。若是知道这是恒天君安排的妙计,又怎会做这等唐突之事。” 口中诡辩,心内苦苦思忖脱身之计。但这瑶河真仙位列碧雨帝国九大真仙之首,又深沉难测,自己想要带着曲风扬从他手心逃脱,可要比从琼液城里逃逸难得多了。 凝霜淡然道:“是么?那我便让曲风扬将紫国主的心掏出来,看看适才说的究竟是不是真心话。”嘴唇翕动,手腕上翡翠翠环叮当脆响,发出阴邪而魔魅的音韵。 曲风扬怒吼狂啸一声,鬼魅似的猛扑而来,左手如钢钳蓦地将紫妙瑶凌空举起,右手化爪,猛地朝她左胸抓去! 紫妙瑶眼前一花,只觉森寒扑面,呼吸不得,彷佛被万千巨浪陡然拍中,险些晕厥。“哧”地一声,衣裳碎裂,她那莹白高耸的****立时弹了出来,红线飞舞,一粒白里透红的血红美玉倏地翻卷飘扬。 那血红色的美玉在石窟内幽光下闪耀着殷红的旭光,折射出万千绚芒,变幻不定。 曲风扬陡然一震,呆呆地凝望着那血玉,瞳孔渐渐收缩。“啊”地一声,眼中突然神光怒放,右手倏地收拢,又慢慢地舒张,轻轻地抚摩着紫妙瑶的脸颊,神色狂乱,急剧变幻。 紫妙瑶惊魂未定,正自诧异,突然想起在琼液城中,卖这血玉的摊主似乎说过:“姑娘,这可是九仙山浮世玉,罕见的宝贝,你要是摔坏了赔得起吗?”心中咯咚一响:“是了,浮世玉!元泱唯有浮世玉能让他恢复元灵!”又惊又喜,颤声道:“木头,你记起来了吗?” 凝霜淡淡道:“玄风冥蜮使,杀了她!”翠环脆响,急促而妖魅,彷佛暗夜狂海,急浪冷雨。 曲风扬周身大震,喉中“吖吖”怒吼狂啸,眉骨凸出,眼神凌厉错乱,额头不住地鼓动,彷佛有什么东西将破肤冲出。 这个时候,狂风呼啸,石窟外万里晴空突转昏暗。当空那轮耀眼红日的左侧蓦地缺了一块,彷佛被什么啃了一口。缺口越来越大,太阳逐渐变作赤红色的月牙形状,窟外飞沙走石,千万凶禽妖兽嘶吼。 紫妙瑶心中大惊:“暗神夺日!” 曲风扬凭藉着浮世玉折射的神光,才微微恢复元灵,一旦太阳为暗神夺掠,夜晚笼罩,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石窟内光线越来越暗淡,那浮世玉折射出的绚光渐转微弱,紫妙瑶的心中急剧跳窜,屏息凝神,暗自祷告曲风扬快快恢复元灵。娇躯颤抖,恐惧、期盼、悲凉……万千心绪交杂纷乱,几将爆炸开来。 曲风扬的面容急剧鼓舞变化,疤痕扭曲抖动,眼珠渐渐地凸了出来。“哧哧”轻响,皮肤破绽,无数道青绿色的幽光扭舞跳跃。神情疯狂,狰狞凶怖,周身骨骼爆珠脆响,转眼间体格竟爆涨了两尺。 凝霜瞥望天幕,眼中亦闪过恐惧慌乱的神色,冷冷地喝道:“玄风冥蜮使,还不动手!” 曲风扬面色狰狞,突然厉声怒吼狂啸道:“住口!”周身倏地透明,经脉如万千黑藤交错其间。“轰”地一声,万千金光眩目闪耀,从体内绞扭绕舞,贯顶冲天而起。 曲风扬松手丢开紫妙瑶,蓦地仰天狂呼。双手“砰”地爆放出两道狂猛无匹的飞旋气芒,如四道青龙怒啸破空。 “轰隆!” 天摇地裂,整个山窟倏然炸飞! 气浪爆炸,层层叠叠的青光在黑暗中轰然绽放,彷佛剧毒的冰山雪莲,凄美、绚丽而夺人魂魄…… 巨石冲天乱舞,四周化作一片凸岩焦土。苍穹万里,漆黑如夜,那红日也只剩下一弯金线。狂风大作,天昏地暗,三人身处冰峰崖顶,刻骨侵寒。 曲风扬昂然而立,黑色的剪影在幽暗的光线中显得如此狂野而凶暴,周身青光刺目闪耀,彷佛万千绿碧艳蚴跳窜飞舞,诡异已极。他振臂狂呼,怒吼狂啸声如惊雷轰呜,群山激荡,四周峰崖雪崩滚滚,震耳欲聋。 紫妙瑶耳中嗡呜,气息翻涌,登时晕厥。 黑暗完全笼罩了世界,太阳消失了,只余下一圈皎洁悦目的碧蓝色日冕,在漆黑的穹苍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曲风扬倏然转身凝望着凝霜,眉心闪烁着一团幽光,和双目中跳跃的两点绿芒交相辉映,显得邪恶而又诡异。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森然道:“你这不男不女的阴阳鬼,竟然也想呼喝我吗?” 凝霜黑罗纱衣翻飞,缄默不语。空茫的眸子中惊骇、恐惧、愤怒交相参杂,蓦地爆放妖异的蓝光。口唇翕动,白发飘摇,七十二个镯铃珠和手腕、脚踝的翠环一齐叮当脆响,淡白色的凝冰真气徐徐扩张,以一种寂寞而妖邪的旋律,如大雾般弥漫开来。 曲风扬喉中“吖吖”怒吼狂啸,突然抱住头,狂乱苦痛,踉跄奔走。 凝霜雪白的脸颜泛起桃红光晕,双眼蓝光闪动,口唇翕张得越来越快,镯铃珠、铃铛急促地发出魔魅的音律,凝冰真气化为百十道银链白光,闪电似的朝着曲风扬缠绕飞舞。 寒风呼号,魔咒滔滔。 曲风扬突然一跃而起,哈哈狞笑,大喝道:“想唱小曲儿吗?那就过来吧!”双手一错,倏地朝前分扯,使出一式玄风帝国中至为简单不过的“扶风流气”。“嗤啦”一声,万千金光如青电裂舞,气浪蓬然飞炸。 “叮琅琅”悦耳脆响,凝霜白发飞扬,倏地朝前摔飞,七十二只镯铃珠和身上的翠环尽皆碎裂飞舞,在黑暗中缤纷抛散。 曲风扬哈哈狂笑,宛如青龙横空,万千青光汹汹不绝地从他双掌奔泻冲涌,如闪电,如惊涛,大开大合,纵横飞舞。漫天淡白色的凝冰真气登时迸散开来,凝结为万千冰晶簌簌落地。 刹那之间,情势逆转,凝霜完全笼罩在他的玄风真气之下,竟无一丝还手之机!凝霜脸色煞白,眼中掠过一丝惊惧之色。这小子怎么会突然逃脱鬼蜮魔蟑法术的控制之外?难道……难道……蓦地瞥望漆黑的太阳,心中闪过一个几近于不可思议的念头。 大敌当前,不敢多想。凝神聚意,待要集结周身真气奋力反击,已然不及。 “蓬”地一声,万千金光交缠怒吼狂啸,倏然击中他周身大穴,周身一震,气息窒堵,经络尽皆被封。“哧哧”轻响,衣裳迸碎,捆缚在他胸前的那束玴海冰丝绫悠然翻卷,寸寸飞裂,如百千蜻蜓乘风而起,蹁跹飘散。 黑暗中,凝霜雪白一身地躺着,在幽光中泛着淡青色的光泽。粉靥惨白,扭头闭目,眼睫颤动,羞愤欲死。丰盈高耸的玉峰急剧起伏,莹白的大腿曲张开来,微微颤抖,想要竭力合拢却动弹不得。 她竟完完全全是一个俏美娇羞的女子! 曲风扬怔然地凝视着黑暗中那娇美曼妙的*,惊诧莫名。脑中嗡然炸裂,忽然听见无数个阴邪的声音狂喜而急切地叫嚣着,“轰”地一声,热血灌顶,一股滔滔****猛地窜将上来。 他双目尽红,面目扭曲如妖魔鬼怪,哈哈狂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原来你竟是个雌雏!”大手一张,金光闪耀。 凝霜倏地平空飞起,牢牢地被他握住脖颈,悬在半空。曲风扬狞笑喘息着,慢慢地低下头来,目光灼灼地瞪视着她,伸出舌头在她冰冷的脸颊上湿哒哒地舔过,另一只大手蓦地抓紧了那颤动的玉峰。 凝霜发出一声战栗的悲呜,惊骇羞怒,胸脯起伏,恨不能立时死去。扭过头,泪水夺眶而出。 第763章 九仙山 悲风怒吼狂啸,日食的正午,天地冰寒、黑暗,象是无边无际的严冬暗夜。 碧天如洗,海浪汹涌,狂风呼啸而来,腥咸温热。远处白鸥高游,长翅明鲟拍浪,鲸群喷水游弋,一派逍遥自在的玥海风光。 “唦唦”怪鸣声中,两只雷电鹜烈焰似的卷过苍宇,低飞高掠,急速西冲。“鹜兄,思乡心切么?飞得这般迅疾。”南宫易拍抚雷电鹜的脖颈,哈哈大笑。 雷电鹜欢呜声中,越飞越快。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在玥海上空并肩遨翔,指点谈笑,心情大转舒畅。 驭禽东眺,远处澄碧的海面中,矗立着一座巍峨高山,四面石崖陡峭笔直,高立万仞,参差不齐,倒象是一个硕大的柴火。 山顶正中微微凹陷,碧木茂密,数百只玥海鸢尾龙禽呜叫着划过天际,穿入那山顶凹陷的树林中。两旁峰顶,各有一株参天古木,参天摩云。海风吹过,树叶纷摇,万千鸟群从树梢轰然炸飞而起。 九仙山在望,两人相视一笑,都觉松了一口气。自以姐弟相称以来,两人彼此落落自然,再无尴尬别扭之感。东飞数千里,说说笑笑,彼此之间更是平添熟稔之意。偶尔并肩乘鸟,于月下风中并奏箫曲,那逍遥出世、蹁跹欲仙之乐,更令南宫易几疑是在梦中。 有梦中佳人相伴,当夜目睹牧战野惨死的凄苦之心终于也渐渐转淡,但偶尔想及,仍不免有些闷闷不乐。每逢此时,玄天灵女便淡淡地撩开话题,将他心思牵引别处去。如此飞行数日,终于到了这玥海之滨,彼此间自又觉得亲密了几分。 南宫易笑道:“终于到九仙山了。不知曲风扬他们已经到了吗?”从怀中取出一线牵玉如意,呼叫了半晌,依旧毫无应答。 一路东飞,他已经尝试着以这犀角联络曲风扬许多次,但无一成功。心下微微有些忧急,皱眉忖想:“若在千里之内,蛐蛐应当听到才是。难道他遇见什么意外之事,到了千里之外吗?” 玄天灵女微微一笑道:“我们先到柏灵木下等候他们吧!” 南宫易点头笑道:“是了,可不能让那风神儿抢了先。”玄天灵女想起那疯疯癫癫的前辈,心下莞尔,不由得嫣然一笑,容光灿然,清丽难言。 南宫易呆了一呆,心道:“天仙灵女姊姊笑起来时,当真连太阳也没了光彩。”念头方动,突觉一声焦雷,轰隆作响,寒风呼啸,天地间倏然暗淡。雷电鹜唦唦乱叫起来,盘桓飞舞,急怒慌乱。 南宫易心中一凛,抬头望去,当空红日竟如被妖魔鬼怪咬去一块,崩缺了一个口子。玄天灵女动容道:“暗神夺日!” 海上狂风大作,巨浪滔天,万千鸥鸟悲鸣怪鸣着,漫漫掠过天幕,彤云似的朝着九仙山积聚飞去。海兽飞禽惊吼狂嘶,纷纷沉入海里。片刻间,原本旭日明媚的辽阔玥海竟变得阴云惨淡,昏黑无光。 南宫易又惊又奇,哂然微笑,心道:“原来天仙灵女姊姊一笑,当真有如此威力。” 当时元泱,每逢暗神夺日,五大帝国无不慌乱恐惧,以为暗神降临天地危亡人间将变成地狱。众巫老神姬必要祭祷天地,爆竹齐鸣,施法座坛震慑暗神。黎民则闭门不出,以免撞见妖邪诡异之事。 见南宫易在玥海狂涛之间遭遇暗神夺日,竟不惧反笑,坦然自若,玄天灵女心下微奇,暗自泛起一丝温柔之意,倒象是母亲瞧见勇敢顽皮的孩子,微有怪责,又微有骄傲欢喜,淡然道:“走吧!” 雷电鹜唦唦惊叫声中,两人穿掠惊涛骇浪,急速地朝着九仙山飞去。 这个时候,忽然听见东南面大地有人狂呼大叫:“他奶奶个嘴的,臭小子!你跑不过我,就耍赖使诈,想将太阳藏起来吗?他娘个腿的王八烂鳖,我不玩啦!”声音雄浑,在狂涛巨浪中竟听得历历分明,正是风神儿。 南宫易倏地回身望去,却见数十里外的碧野上,一个五尺不到高的老顽童扛着一个巨大的凶兽,风驰电掣地狂奔而来,果然是他。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好笑,想不到这老顽童竟然跑得这等飞快,自己二人抄了近路全速飞行,居然仍险些被他追上。 当下立身哈哈大笑道:“老顽童,我快到九仙山了,你还是磕头认输吧!”气运气海,将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风神儿气急败坏地喊道:“他娘的腿的,臭小子,你怎么会到了我前面?不可能!不可能!定是你小子使诈!”哇哇乱叫声中,闪电似的穿掠飞冲,疾迫而来。 南宫易哈哈大笑,颇觉有趣。眼见自己二人距离那九仙山尚有数里,而风神儿已经凌空踏浪奔来,若不加速前行,只怕当真要被他追上,当下好胜心起,驱鸟疾飞。 玄天灵女见他顽皮逗弄风神儿,也不禁莞尔。嘴角微笑,心想:“他有时沉着冷静,说起话来一本正经,有时又偏偏胡闹得很,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也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为何与他一起时,我的心里便是从未有过的愉悦欢喜?即便不说话,也是说不出的放松快活……”突然一凛,又想:“神圣之道,便在于清心寡欲,超然物外。我这般心念自乱,可是堕入魔道了……” 忽听那风神儿远远地又大叫道:“咦?他奶奶个嘴的,你是哪儿冒出来的鳖儿?居然飞得比我还快?气煞我也!”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回眸眺望,太阳已被暗神夺掠近半,天海昏暗,迷蒙混沌。隐隐可见风神儿踏波逐浪,一路奔掠。 他头顶上空,一辆梭形的八驾飞天槃豹兽飞车急速横空飞行,悄无声息地朝着九仙山急速冲来,瞬间便将风神儿抛在其后。风神儿哇哇大叫,穷追不舍。 那飞车造型奇特,鬼魅飘忽,透射出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南宫易心下诧异,忖道:“难道是哪一国的侦骑,听说我们与风神儿之约,才追到此处么?” 忽然轰雷连奏,海面狂风怒啸,巨浪排空,劈头盖脸地拍打而来。翻卷沸腾的玥海海面上突然出现无数巨大的漩涡,气泡滚滚冒将上来。 “轰!” 漩涡接连滚动迸炸,形成无数滔天巨浪,万里海面水柱擎天。黑影迭闪,兽吼如狂,千万只巨大的奇形海妖蓦地冲天飞起,穿掠漆黑的夜幕,在半空中层层叠叠地展开巨大的妖翅。 红日消失,天地黑暗,四周一片混沌。只听见海风悲啸,无数海兽怒吼狂啸咆哮,震耳欲聋。 南宫易心下微惊,隐隐觉得不妙。赤炎神瞳凝神,隐隐看见正前方数里之外,波涛汹涌,一辆巨大的八恐飞辇破浪冲天。八恐狰狞凶厉,怒吼狂啸飞扬,车轮滚滚,大旗猎猎招展,一时看不清究竟绣了什么文字。 这个时候,忽听那飞车传出一声苍凉诡异的嚎哨,悠扬淡远,凄烈破云。 南宫易闻声面色突然大变,悲喜交集,刹那间连呼吸都已停顿。脑中轰然炸响,反反覆覆回旋激荡着一句话——寰姬芙!那是寰姬芙的青龙火焰哨! 第十五卷浮世玉 第一章九仙山八骏谷 黑暗之中,狂风怒吼狂啸,巨浪滔天,青龙火焰哨凄冽破云,如泣如诉。 玄天灵女见南宫易突然面色大变,气息纷乱,芳心暗自诧异。灵光一闪,蓦地记起这青龙火焰哨乃是元泱八大魔女之首、碧雨帝国媚姑寰姬芙的神器。心念微动,竟莫名地闪过一丝愠恼之意。 南宫易悲喜如狂,心中剧跳:“寰姬姊姊定是知道了我前往九仙山之事,所以到此等我来了……”一念及此,心花怒放,欢喜得几欲迸炸开来,一时浑然忘了身在何地。 正要大声呐喊寰姬芙之名,却听见风神儿在远处哇哇乱叫道:“臭小子,你又想耍什么诈?叫来这些臭王八妖兽,想要做帮手吗?” 南宫易心中一凛,心道:“是了,与这老顽童的追风逐电之赛还未结束,我还是蛐蛐容貌,若是此时现了原形,岂不前功尽弃?等我先到了九仙山,再与寰姬姊姊相会。” 当下强忍汹涌喜意,纵声大笑道:“老顽童,你输便输了,还要找诸多借口,羞也不羞?” 突听惊雷似的一声巨响,青龙火焰哨高亢激越,凌厉刺耳。惊涛裂舞,飓风悲啸,海面接连进炸开万千漩涡巨浪,无数黑影怒吼狂啸着冲天飞起,腥臭之气瞬间重重弥漫。 南宫易赤炎神瞳凝神,只见暗青色的混沌中,数以万计的碧血苍猊兽,双头海恐兽、巨翼青狮兽、恶犸兽、吞天赤兕……或破空怒吼狂啸,或乘浪咆哮,密集交叠,随着青龙火焰哨的节奏应接不暇地疾冲而来! 玄天灵女蹙眉低声道:“玴海妖兽!那八恐飞辇中想必是玴海天君,公子小心了。” 她虽然记不得自己身世,但对元泱诸多人物掌故却并未忘却。这些妖兽无一不是元泱罕见的凶魔,形状狰狞,极似传说中的玴海诸兽。 玴海天君又称三头兽王,为元泱十灵之一。乃是三头连体孪怪,一头名为苍眼,一头名为碧耳,一头名为赤鼻,其变幻震敝兽身为玴海霸王龙兽,生性凶残暴戾,素以杀人凌虐为乐。 豢养妖兽数万,其中五千乃悍勇凶徒震敝变幻的震敝兽身,勇烈不可挡。有乐婢三千,每日以鼓舞****为戏,稍有不从呼号者,必被喂与其豢养的玴海妖兽为食。 其神兵凶器,乃是以三百年前玴海五大妖兽之一的裂天冰甲兽的五百枚獠牙和椎骨,混合黑寒奇铁所制的“裂天冰甲神索”,有劈山裂海之神威;又以裂天冰甲兽的皮革制成“惊世神鼓”,每一奏响,必定掀起海啸般的狂澜。 这些年来,恒天党同伐异,清除异己,三头兽王便是其急先锋,杀人如麻,殊不眨眼。碧雨帝国四*灵中,此魔的修为虽然不抵恒天、傲兀,但凶名之怖,却犹在二人之上。即便是碧雨帝国中人,听闻三头兽王,亦无不肝胆欲裂。 南宫易听到“玴海天君”四宇,微微一惊,厌憎不已,突然又是一凛:“此獠来此作甚?难道是恒老贼遣来狙击我和天仙灵女姊姊的吗?”登时大震。 他、曲风扬与玄天灵女都是狗贼的眼中钉、肉中刺,恒老贼既知他们与风神儿的追风逐电之争,遣人伏杀也在情理之中。想到寰姬芙也在那飞车之中,蓦地闪过强烈的不祥之意,隐隐觉得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将要发生,心中大跳,冷汗淋漓。 这个时候,匆听“轰隆隆”一阵巨响,震得南宫易气血翻涌。玥海蓦地迸涛爆浪,层层叠叠冲卷起数十丈高的巨大水墙。白潮滚滚,汹涌澎湃,如冰峰崩舞,发疯也似的朝着南宫易两人劈盖而来! 惊世神鼓! 南宫易清啸声中,与玄天灵女驾鸟冲天飞起,闪电般穿透万千雪白潮浪。四周青黑混沌之中,兽吼如狂,无数玴海妖兽西面八方扑涌冲到,毒液喷射,火焰熊熊。 风神儿远远见了,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琼海小子,原来这些王八鳖儿都是来找你麻烦的哩!敢情你海货吃得太多啦!” 正自幸灾乐祸,突然“哎哟”一声骂道:“他奶奶个嘴乌龟儿子臭王八!我又没吃过你亲戚姐妹,你来咬我作甚!”轰然作响,将几只扑上前来的碧血苍猊兽打得四下抛飞。 南宫易哈哈大笑,“呛”地一声,断刃出鞘,青芒冲天而起,金光如电卷舞,刹那间几只双头海恐兽和吞天赤兕便被刃气斩为两段。 玄天灵女素手飞扬,“嗤嗤”轻响,掌心莹光白气滚滚卷舞,倏地化为两道气芒白练,飘摇飞卷,将众兽一一抛扫开!南宫易二人念力探扫,在海啸巨浪与凶狂妖兽之间逦迤穿行,蹁跹高翔。 第764章 天君 但那青龙火焰哨与惊世神鼓交织奏响,震耳欲聋。巨浪汹汹,层叠扑来,万千妖兽前仆后继,密织如网,始终将两人围困其中。 惊世神鼓急促激奏,伴着那诡异苍凉的青龙火焰哨,在黑暗中更觉妖异,仿佛一下下激撞在南宫易的心上。 鼓声嚎哨狞烈高亢,海啸凶狂,飓风怒吼狂啸,万千妖兽如暴雨密矢,团团揽集。不仅南宫易二人,便连风神儿与那神秘飞车,也被滔天狂浪和兽群困阻隔挡,一时不能突进分毫。 听那青龙火焰哨杀气凛冽,殊不留情,南宫易心下惊怒:“难道吹奏青龙火焰哨之人并非寰姬姊姊吗?” 当年在元泱荒原之上,雨侯昊凡便曾盗取青龙火焰哨,驭兽围攻,莫非今日也是这般情形?倘若如此,寰姬芙眼下究竟是生是死?想到此处,南宫易先前满腔欢喜之意登时荡然全无,渐转森寒骇怒。 但凝神聆听,那青龙火焰哨凄冽苍凉,圆熟已极,千万凶禽妖兽在它指引调度之下,仿佛久经训练的万千精兵,勇悍凶猛而又井然有序,以玄天灵女、南宫易二人之力,竟也不能冲透重围。 普天之下,除了媚姑,又有谁能有如此境界?但若是寰姬芙,又岂会毫不留情,狠辣如此? 南宫易心中惊疑迷乱,忐忑跌宕。黑暗中,忽见那万兽骨辇腾空飞舞,朝着九仙山急速飞去,热血上涌,想道:“罢了!我要到那飞辇中瞧个仔细!”一时间什么浮世玉、追风逐电之争都抛到了脑后,恨不能立时冲入飞车中探个究竟。 却听玄天灵女淡然道:“公子,与其坐扫落叶,不如断其树根。我们到那万兽骨辇中去,会会玴海天君吧!” 南宫易见她也有此意,心下大喜,精神一振,纵声暍道:“三头小鸟,这等小风小浪、病猫死狗竟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忒也可笑。别跑,爷爷今日让你长长见识。”反手抽出银珊箫,横吹“碧海潮生曲”。 箫声铿然激奏,如山横雾断,激越高亢,刹那之间,那惊世神鼓与青龙火焰哨都险些被压了下去。 银珊鼍龙兽原本就是海中的水属妖兽,昔年在琼海掀卷的海啸狂涛倒卷元泱,引起洪河泛滥,倾灭三十六城,可谓凶焰无双,以其珊瑚独角所制的银珊箫乃是汪洋中的无上神器。 而这“碧海潮生曲”又是以泱神降伏此兽时的惊涛骇浪为震敝之曲,在海浪狂涛中吹奏,恰恰最能将其威力发挥得酣畅淋漓。 此时南宫易身处海啸巨浪之中,调动“激浪涌”真气,因势利导,借助避水神珠化惊涛巨势为己用,再以这银珊箫吹奏“碧海潮生曲”,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恣意舒畅,难以言表。 箫声汹汹高越,折转而上,如高崖嵯峨,巨浪排空,气势奇崛雄伟,绵绵不绝。 玄天灵女花容微动,妙目中掠过诧异欢喜的神色。微微一笑,素手轻扬,将周身真气汹汹传人南宫易背部经脉。 箫声铿然,更显激扬了亮,受箫声与惊世神鼓所激,海上惊涛汹涌,相互激撞。 在南宫易四周竟蓦地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浪墙叠转,飞旋飞舞,环绕着两人越卷越高,仿佛筑起一个数丈高的巍峨城堡。猛扑而来的玴海妖兽方甫冲入,便立即被卷溺其中,瞬间消失无形。 风神儿瞧得目瞪口呆,拍手笑道:“有趣有趣!想不到你这琼海小子吹小曲儿也能推起老高水墙,咱们得好好比比!”大呼小叫之余,真气鼓舞,轰然推掌,在海面上推送起巍巍水墙。 其实单以南宫易目前之真气,决计不能在青龙火焰哨与惊世神鼓的合击之下,掀起如此惊人的漩涡水墙,对抗海啸、群妖。但他的激浪涌真气因势随形,避水神珠、银珊箫、海啸狂涛……诸多缘由掺杂一处,再得玄天灵女真气相助,使得“碧海潮生曲”爆发出几近于法灵级级的可怕威力。 风神儿单纯烂漫,不知其故,只道南宫易真气狂霸一至于斯,登时起了由衷敬佩之意。心痒难搔,欲与他一较高下。 眼见自己激生的旋浪水墙始终比南宫易的矮了丈余,心中不免有些沮丧,悻悻想道:“他娘个腿的王八烂鳖,这小子原来当真有些本事,不是要诈诳我来着。” 箫声铿锵激烈,忽然进泻澎湃,如银河落地,星汉齐飞。只听一声惊天怒吼,海涛飞涌,千万凶禽妖兽惊慑,一道耀目红光从滚滚水墙中冲天飞起,陡然幻化为巨大的独角凶兽,昂然咆哮。 “轰!” 那巨大的漩涡水墙猛地迸炸飞舞,仿佛千万道水矢雷霆万钧地朝后怒射而出。众多妖兽惨嚎悲吼,抛飞跌落。 银珊鼍龙兽怒吼狂啸声中电射高飞,那道红光在黑暗中闪闪夺目,犹如破晓时的烈焰火云,绚丽无匹。红光所及,巨浪进飞,群兽辟易。 南宫易洒然吹奏,箫声恣肆,两人随着银珊鼍龙兽,驾鸟穿飞,翩然若仙。 惊世神鼓轰然震响,如闷雷滚滚,连绵不断。玴海天君似是突然震怒,全力反击海啸飓风,狂猛更甚,黑暗的玥海仿佛沸腾的锅水,疯也似的喧嚣翻腾,朝着南宫易等人拍劈卷打,欲将彼等吞噬其中。 那青龙火焰哨也越发诡异凄冽,令人闻之毛骨悚然。千万凶禽妖兽惊恐悲怒,不顾一切地汹汹围击。 风神儿扛着凶兽哇哇大叫,连称有趣,上窜下掠,在惊涛骇浪之中闪电穿行,所到之处,玴海妖兽尽皆悲嚎抛飞。 天黑海暗,风吼浪狂。滔滔巨浪交织着万千凶兽,如彤云催顶,泰山崩倾。银珊鼍龙兽的魂魄虽然凶狂无匹,但一时间竟也被惊世神鼓与青龙火焰哨弹压,不能冲透重围,飞到浪尖外的高空中。 听那神鼓轰隆,嚎哨苍冽,南宫易突觉心烦意躁,那四面拍击而来的狂肆巨浪似乎也夹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令他呼吸不畅,真气滞堵,连按压银珊箫的指尖都有些不太灵动起来,心下暗惊:“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三头老怪果然有点邪门。” 玄天灵女微微一笑,柔荑舒展,莹光白气登时在掌中化为一管玉箫。斜倚唇边,悠然吹奏,箫声清幽淡远,如空谷山溪。 南宫易登时觉得清明舒爽,那胸闷气堵的感觉烟消云散,心下大喜,调集真气,绵绵吹箫。 双箫合奏,如飞崖流云,长河皓月,一个艰峭陡急,大开大合,一个绵柔淡雅,千迂百回,彼此契合无间,真气滔滔,将那狂猛神鼓、凄冽嚎哨又逐渐地压了下去。 金光闪耀,气流在二人身侧缭绕回旋,周围海流飞旋飞舞,变幻无常。箫声在最高处轰然炸响,银珊鼍龙兽抖擞精神,蓦地一声大吼,海面登时裂绽分涌,形成一条巨大的通道,风驰电掣疾冲而去。 两人乘鸟翩然随行,四周妖兽接连不断地飞掠狙击南宫易见那万兽骨辇瞬移电行,朝着九仙山急冲而去,越行越远,眼见便将冲上九仙山。自己虽依仗银珊鼍龙兽左冲右突,却始终难以追及,心下不由暗自焦急。 眼角余光及处,却见斜后方,那神秘的飞天槃豹兽飞车悄无声息地滑翔飞行,突然钻入汹涌巨浪,消失无踪。心中蓦地一动,恍然忖道:“南宫易你自恃聪明,这次可是傻瓜之至了!海上风浪巨大,海下却是平静至极,何必在海上与他逞勇强斗?” 一念及此,豁然开朗。南宫易精神大振,传音玄天灵女。随即震敝雷电鹜,急吹银珊箫。银珊鼍龙兽狂吼声中,震飞几十只玴海妖兽飞禽,蓦地高高跃起,陡然折转,电冲入汹涌汪洋之中。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携手翩然飘舞,默诵“鱼水吟”,瞬息没入滔天巨浪,踪影全无。 风神儿“哎呀”连声,摇头晃脑,顿足叫道:“鳖儿摇头不动脑,小子你也忒傻啦!打他不过还可以死缠烂打嘛!干嘛跳海自寻短见?不好玩不好玩。”忽地抓头挠耳,自言自语道:“咦?难道是这小子眼看着要输给了我,故意自杀耍赖?” 正自大觉可疑,忽听远处轰然巨响,那八驾飞天槃豹兽飞车破浪冲出,扶摇直上。接着海面巨浪进飞,银珊鼍龙兽咆哮声中冲天而起,隐隐可见两道人影随之飞旋电舞,高高地跃上了九仙山陡壁,点掠上冲。 风神儿哇哇大叫,连呼上当,扛着凶兽急速踏浪飞奔。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从深海中破浪疾冲,飞旋飞舞,足尖飞点,沿着九仙山笔直峭壁向上急速抄掠。 既至八骏谷圣地,不敢放肆滋扰,当下震敝银珊鼍龙兽,将银珊古玉箫收起。断刃青光怒放,两只雷电鹜欢鸣展翅,电冲盘桓。两人翩然斜掠,跃上鸟背,朝山顶全速飞翔。 那八驾飞天槃豹兽飞车速度极快,转眼之间便将南宫易二人抛得甚远,直如黑点,终于在山顶消失不见。 狂风呼啸,兽吼如雷,隐隐听见风神儿懊恼叫骂之声。惊世神鼓震天价响,青龙火焰哨凄诡悲凉,海上的数万玴海妖兽,大半折转冲天,彷佛漫漫彤云,黑漆漆地朝九仙山山顶包抄追涌而来。 南宫易忽地忖道:“是了,倘若那玴海天君是为我而来,为何不直接与我交手,只派了这些妖兽围追堵截,自己却迳自往这九仙山而来?那神秘的菱形飞车中究竟又是何方神圣,适才错肩之时,竟感觉到如此强猛的真气元神?他到此处,又是为了什么?……” 思绪飞转,隐隐之中,觉得其中另有奥妙,心中蓦地一动:“难道他们也是为了浮世玉而来?” 这个时候,雷电鹜已经冲上山顶。大风鼓舞,沙飞石定,一时睁下开眼。耳畔听到一个惊雷似的声音喝道:“九仙山日落圣地,惊雷帝国禁区。没有惊雷天尊手谕,谁也不能妄自进入,你们难道不知?” 那声音雄浑嘹亮,凛凛生威,当是与斗圣伏羲、青光狮神夏启功等人并列“元泱七真灵”的惊雷帝国“白眉虎神”乜度泸。惊雷帝国众高手中,除了惊雷天尊、雷公震兹与潮阁圣后之外,便以乜度泸的修为最高。其神器震天神矛乃是以千年前的火雷劈落千神山巨石精炼而成,光芒刺目,威力无穷,与伏羲的苍狴赤炎神戟、昔日惊雷帝国大将谷镇的青龙偃月刀并称“元泱三大神兵”。其人刚直不阿,执掌惊雷帝国刑罚,世人所惧。 因近十年来,每每有人私上九仙山,偷盗浮世玉,引得惊雷帝国上下震怒。潮阁圣后遂派遣乜度泸镇守柏灵木下,一时盗贼敛迹,太平无事。 南宫易赤炎神瞳凝神,循声眺望,只见远处山顶柏灵木参天傲立,荫盖漫漫,如彤云遮天。古木下溪流潺潺,山石嵘然错布,一个九尺大汉昂然站在大石上,人面虎爪,银毛遍体,脚下匍匐了两条青灰色的翻天兽,直如天神下凡,神威凛凛。当是乜度泸无疑。 距他二十余丈外,那八恐骨辇凌空盘桓,大旗猎猎,果然绣着“玴海天君”四个大字。骨辇中神鼓急擂,嚎哨长吹,杀气凛冽。远处八骏谷山壑幽暗,巨石嵘然,渊水滚滚,随着神鼓节奏喧嚣鼓舞。 但他四下采扫,却不见那菱形神秘飞车的踪迹。 又听见一个高亢的声音哈哈笑道:“你们惊雷帝国忒也霸道,既是日落之地,便该是五大帝国共有。忘情溪水、浮世血玉乃是元泱宝物,你们独自霸占了这些年也该够了吧?今日天君到此,便是借浮世玉回玴海玩玩。白眉虎神,快将浮世玉交了给我,免得大家伤了和气。”赫然传自这骨辇之中,想来便是玴海天君。 南宫易心里“咯登”一响:“果不其然!”旋即疑云又起,眼下五大帝国纷争,惊雷帝国街自中立,实是各方皆欲争取拉拢的势力。 第765章 恒天 恒老贼虽然奸狡,但素来深沉稳重,又怎会为了浮世玉撕破脸面,公然敌对?难道这浮世玉于他而言,也有莫大而迫切的关系吗? 乜度泸冷冷道:“惊雷帝国、碧雨帝国和睦相处已有多年,难道玴海天君竟想挑衅生事吗?” 又一个阴冷的声音森然道:“嘿嘿,挑衅生事?我恒天君公子在神藏山外惨遭谋害,贵国居然迄今交不出凶手,不知这算不算挑衅生事呢?” 那声音与先前那高亢之声截然不同,却不知哪个是苍眼,哪个是碧耳,哪个是赤鼻。 乜度泸凛然道:“此事既在神藏山外发生,我国自难辞其咎。不管凶手是谁,我们穷山蹈海,也要将他绳缚章尾山,由恒天君亲手处置。” 又一个沙哑的声音嘿嘿冷笑道:“有个屁用?难道惊雷天尊还有法子让恒公子复生吗?” 那高亢的声音暍道:“苍眼,与他说什么废话?白眉虎神听好了!今日我孪带三人便是奉恒天君之命,到此取浮世玉救治恒公子。若下交出浮世玉,便踏平九仙山,填实八骏谷,取你狗命!” 说到最后四字之时,突然“轰”地一声巨响,气浪进飞,地动山摇。一道青紫色的眩光如闪电飞劈,从乜度泸后方朝他雷霆怒扫! 乜度泸正全神贯注那万兽骨辇,猝不及防,蓦地厉声大暍,脚下双龙怒吼狂啸冲天,巨尾飞舞,挟带沙石狂风朝那道银光双双劈去。与此同时,乜度泸电冲而出,周身白光轰然绽放,虎爪翻转,金光飞卷,赫然多了一杆一丈多长的蛇形神矛。 “轰!” 光芒进爆,那两条翻天兽悲吼着冲天抛飞,赤鳞四射,鲜血冲涌,重重地撞在柏灵木的横枝上,巨尾软绵绵地垂落。 一道人影哈哈狂笑着从黑暗中怒射而出,银光飞舞,仿佛银河倒灌,千万道涟漪光弧绵绵不绝地朝着乜度泸急攻而去。真气狂猛凶冽,方圆数十丈内,巨石进飞,草木断碎,群鸟惊飞,轰然而散。便连那巨大的柏灵木,也簌簌颤抖,柏叶如雨倾落。 玄天灵女蹙眉道:“裂天冰甲神索!这才是三头兽王。声东击西,好生阴险。” 南宫易凝神望去,果见那人颈上竟有三个硕大的怪颅,发出不同的笑声,一个高亢激昂,一个阴沉森冷,一个沙哑刺耳。心下恍然,料想这三头兽王必是使了什么奸谋法术,将声音由车中发出,自己则绕折到白眉虎神之后,乘他不备之时,全力偷袭,占尽先手。 三头兽王位列“元泱十灵”,乃是超一流的大宗师,面对实力稍逊于己的对手,仍要使出这等奸谋,实是令人不齿。南宫易心下鄙夷,对白眉虎神登时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乜度泸大吼声中,翻身飞卷,震天神矛风啸雷鸣,当头怒劈,激撞在“裂天冰甲神索”的层层光弧上。轰然巨响,炽光闪耀,巨大的冲击气浪如飞轮四射,山顶又是接连剧震。 乜度泸身形摇晃,冲天而起。那三头兽王咕咕怪笑,穷追不舍,银光厉芒如惊涛骇浪,逼得白眉虎神喘息不得。 此时,万兽骨辇中青龙火焰哨呜呜长吹,无数妖兽怒吼狂啸着从海上飞来,如团团彤云,眼看将要涌上山顶。 玄天灵女妙目凝视着玥海天君,露出厌憎神色,低声道:“震天神矛在日月星辰的光照下,可以发挥出不同的威力,现下暗神夺日天地如墨,威力大大不如。” 南宫易脱口道:“原来如此!难怪三头魔贼挑选今日盗取浮世玉。”义愤之情更盛。正欲跳将出来,相助乜度泸,心中忽然一动,低声道:“神仙姊姊,我们先去骨辇里,断了老妖后援,再一齐收拾老妖……” 见玄天灵女秋波微漾,神情古怪地凝视着自己,南宫易突然莫名地心虚脸红起来,心想:“我随天仙灵女姊姊到此,原是来寻浮世玉的。但适才一心惦记寰姬姊姊,倒将此事忘得干干净净。”心中微起惭愧之意。 玄天灵女淡淡一笑,传音道:“公子去吧!我去助白眉虎神一臂之力。”翩然起身,驭禽飞向玴海天君。南宫易微微一怔,不及多想,驾鸟朝着万兽骨辇急速冲去。 青龙火焰哨悲凉凄切,越来越响,南宫易心中狂跳,险些要蹦出嗓子眼来。将近战车之时,按捺不住激动欲爆的心情,足尖一点,急不可待地朝着战车半启的厢门掠去。 方至厢门,嚎哨匆停。突听“嗤嗤”轻响,银光错舞,寒气袭人。 南宫易心中大凛,立知不妙,护身罡气蓬然爆放,双足一紧,似已被什么极为坚韧之物缠住。目光及处,却见万千银丝从万兽骨辇底部缤纷冲出,顺着自己足踝急速朝上缭绕缠缚。大暍一声,断刃电舞,急速旋劈。岂料那些银丝虽然细如发丝,却极为柔韧,随着刃锋拉扯回旋,始终不断。 只听一个女子吃吃轻笑道:“俊郎,进来吧!”脚下一紧,身下由己地冲入战车厢内,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厢壁上。“匡啷”,厢门立时关闭。 “嗤嗤”连响,白丝飞舞,刹那间南宫易周身已被紧紧缠缚。寒气大盛,眼花缭乱,无数青紫色蜂刺似的怪刃将他周身要穴尽数抵住。 车中烛光摇曳,刺眼之极。凝神望去,那些持刃之人竟是身高不足一尺的小灵妖,紫衣金发,眼睛如水,扑眨扑眨,冷冰冰地望着他。 那女子轻笑道:“俊郎,别乱动,这些精菌刁坏得紧,一不留神就会要了你的小命哩!”香风扑面,一张粉靥扑入眼帘。轻纱缠头,明珠摇曳,瓜子脸,柳叶眉,眼如碧湖水汪,笑呵呵地望着南宫易,左手纤指轻轻地缠绕着缠头垂带,却是素不相识的娇丽美人。 南宫易心中一凛,曾听曲风扬说过,元泱中有些妖国凶残刁滑,极是难缠,南泱精菌国便是其一。 这些小灵妖虽然身材瘦小,宛若侏儒,但生性骠悍凶蛮,睚皆必报,发起狂来,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他们以南泱昆虫为食,身具奇毒,吐放出的菌丝坚韧无匹,乃是他们捕食杀敌的第一武器。 他一心想见寰姬芙,其情渴切,一不留神,竟阴沟翻船,中了这些精怪之道,心下又是滑稽又是着恼,哈哈笑道:“姑娘说话真风趣,就凭这些小凶兽也能缠死人吗?” 众精菌大怒,黑脸通红,竖目险些凸了出来,厉声尖叫,几十柄尖刃一齐朝他扎去。 南宫易哈哈大笑,腹内避水神珠急速飞旋,青光破体怒放。众精菌怪鸣迭声,被他真气震得四下抛飞,撞在四壁纷纷晕厥。 南宫易双臂一振,身体趁势逆向急旋,刹那之间便转了数百余圈,蓦地从菌丝中窜了出来,飞旋翻身,稳稳地站在车厢内。 目光四扫,车厢对角围坐了三十余位女子,蜷缩颤抖,怯生生地望着他,手腕脚踝均锁着粗大的黑寒奇铁寒索,叮当脆响,乍一望去,并无他朝思暮想的寰姬芙,心中登时大为失望。 那女子惊咦一声,抚掌格格笑道:“好俊的身手!果然是少见的尤物,难怪媚姑甘心为你而死呢!” 南宫易闻言大震,脱口道:“你说什么!”那女子月牙眼秋波荡漾,左右环顾,神秘兮兮地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吗?媚姑寰姬芙为了你忤逆恒天君,已经被赐死啦!” 第二章三生之石 南宫易耳中轰然,如被焦雷所劈,脑中空白一片,猛地朝后退了数步,怔怔不语。突地哈哈长笑道:“魔女,又想用奸计骗我上当吗?” 那女子嫣然道:“婼羌国主从不骗人,更舍不得骗你这般俊俏的好人。”抿嘴一笑道:“何况人家和你一样,也都是性情中人!” 南宫易心中一凛,原来这女子竟是名列“元泱八大魔女”之七的南泱婼羌国国主闾邱霓寐! 婼羌国乃是南泱一个颇为神秘的小国,国人轻纱覆首,喜以手指缠绕垂曳的羌绒。盖因覆首轻纱中藏有诸多毒虫蛊物,每次拖拽轻纱,便是放蛊施毒,杀人于无形。 这闾邱霓寐原是一无名弃婴,当年婼羌国王路过南泱无枝枫树时,见她被遗弃于霓寐草之下,不哭而笑,大感奇怪。又见她冰雪可爱,颇为喜欢,遂收为养女,取名为闾邱霓寐。 此女姿容娇羞,笑靥如花。心肠却毒如蛇蝎,十二岁时便杀人无数。虫蛊之术与锦毛鼠紫妙瑶几在伯仲之间。后因与媚姑寰姬芙争宠失败,被恒天君赐与三头兽王为妾,成为蛮老最为宠爱的侍妾。三头兽王凌虐杀人的刁毒法子,据说大半便是出自她的恶毒之口。 此女对寰姬芙恨之入骨,是以寰姬芙死讯出自她口,倒未必可信。他们适才必是瞧见自己吹奏“碧海潮生曲”,猜着自己身份,是以故出此言,让自己方寸大乱,束手就擒。想到此处,南宫易心中稍定。念力采扫,周身并无中毒异样,哈哈笑道:“我是脱了衣服撒野,难道闾邱国王也是吗?” 当年在与寰姬芙分别之际,她曾以自己的名字开过这般的玩笑,此刻突然想起,心中更是酸痛难当。 闾邱霓寐双靥晕红,轻啐道:“还以为你是个乖俊郎,没想到也是个轻薄小子。” 媚眼如丝,直勾勾地望着他,哑声道:“小色鬼,你既想脱了我的衣服撒野,我便遂你的愿吧!”素手一抽,衣带飞舞,彩裳如云飘散,赤身半裸地站在南宫易的眼一刚。 南宫易微吃一惊,扭过头去。匆听“哧哧”激响,无数锐气怒射而来。心下大凛,气随意生,蓬然自放。 “噗噗”轻响,万千暗器、细针撞着碧翠色的护体光弧登时四下反弹而出,“咄咄”之声大作,纷纷射没车厢硬壁。十几个精菌尚自昏迷,突中毒针,身登时变得漆黑如焦碳,七窍流血,顷刻间化为一滩脓水。 闾邱霓寐格格笑道:“乖俊郎,让姊姊抱抱。”身影疾闪,绚彩气雾蓬舞缭绕,无数暗器密雨****,或回旋飞舞,或如影随形,朝南宫易滔滔不绝地狂攻骤打。 南宫易无心与她周旋,蓦地急转避水神珠,哈哈大笑。彩雾离散,密针倒流,强沛的真气轰然炸响,在车厢内如惊雷回荡。众女叫也末叫,立时晕厥。 闾邱霓寐“哎哟”一声,朝后倒飞,纤足倒摆,勾在厢顶横梁。莹白****的*微微颤动,拍着胸脯娇喘下已,瞠道:“乖俊郎你真坏,怎么一点怜香惜玉之意也没有呢!” 南宫易毫不理会,大步走上前去,将车中众女一一翻转,验查容貌。 闾邱霓寐眼珠一转,笑道:“一……二……三……倒!”南宫易突觉一阵晕厥心下大惊,蓦地凝神聚意,真气流转,将那麻痹昏沉之意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过了片刻,方甫清醒如初。当下吐了一口浊气,看也不看她,继续寻找寰姬芙。 闾邱霓寐月牙眼中满是惊诧的神色,咬着嘴唇,骇怒交集。这小子分明已经中了自己九九八十一种奇毒、七七四十九种凶蛊,怎地依旧浑然无事?难道他的体内竟有什么辟蛊神物吗? 她杀人无数,即便是玴海天君,对她的虫蛊也有三分惧意,不想今日却遇上如此咄咄怪事,令她惊恼羞怒,束手无策。 岂知南宫易自从当日被元泱第一蛊仙碧幽蛊仙整得狼狈难言之后,体内便有了数百种奇毒,环环相激,以毒攻毒,已几近于百毒不侵。普天之下,除了极少数罕见奇毒之外,只怕再没有什么能将他毒倒的了。 闾邱霓寐见他丝毫不顾自己美色,对虫蛊之侵又安然无恙,大受其挫。恼羞成怒,翻身跳了下来,叫道:“寝婢!” 众乐婢之中,一个紫衫女子缓缓地坐起身来。南宫易眼光扫处,周身大震。 第766章 禁脔 心里仿佛爆炸开来一般,颤声道:“寰姬姊姊!”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是了!难道她竟被恒老贼眨为乐婢了吗?” 那女子背对南宫易,瞧不清容貌,但肤白胜雪,缠头下露出几缯赤红秀发,身材婀娜,与寰姬芙极是相似。长袖滑落,素手中握取的,赫然正是青龙火焰哨!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铁链叮当脆响。脸上蒙了一个冰雕容罩,只露出双眼、口鼻。秋瞳澄澈,殊无表情,盈盈跪下,低声道:“妾主有何吩咐?” 声音冰冷,殊无跌宕,和寰姬芙那佣懒娇媚的沙甜嗓音相去万里。南宫易心下微微失望,但瞧她纤柔玉手、优美脖颈,分明又是那颠倒众生的媚姑,心中不由又剧烈狂跳起来。 闾邱霓寐笑道:“寝婢,这人说你是媚姑!你是也不是?” 寝婢淡淡道:“奴家只是玴海天君的乐婢,与媚姑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岂敢高攀?” 南宫易听她声音口气,与寰姬芙截然不同,将信将疑,心想:“寰姬姊姊地位尊崇,心高气傲,决计不肯受如此之辱。即便当真是她,与我相见,也断断不会这般冷淡平定。” 但瞧她手上的青龙火焰哨绝非假物,心有不甘。正要说话,却见那寝婢轻轻地将那冰雕容罩摘了下来,素面如雪,眉目似画,果然不是寰姬芙,心中失望之至。 寝婢淡然道:“公子想必是见了这青龙火焰哨,心有疑惑吧?恒天君将媚姑赐死之后,便将青龙火焰哨转赐主上。妾主见奴家善于鼓哨,便令我奏乐随行……” 南宫易眼前一黑,如被当头棒击,张大了嘴,发不出声来,浑浑噩噩,如在梦魇木雕泥塑似的呆立了半晌,突然觉得痛入心髓,仿佛被千刀万剐,肝肠寸断,“啊”地大叫一声,泪水涔涔而下。 突然寒毛直乍,感觉一道锐利无匹的刃气从背后闪电袭来,登时下意识地稍稍偏转。 那寝婢眼波剧荡,闪过惊怒惶惧的神色,失声道:“小心!”那声音迥然变异,沙甜娇媚,分明便是寰姬芙! 南宫易脑中一亮,大叫道:“是你!” 话音未落,胸间剧痛,一段幽蓝的刃光从他右胸破体冲出,鲜血****喷舞。刹那之间,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却觉得死而复生般的狂喜,哈哈大笑,纵声大吼道:“是你!” 蓦地回手一掌,真气狂猛进爆。那偷袭之人闷哼一声朝后摔飞,“喀啦啦”一阵脆响,似已撞断浑身骨骼,再也爬不起来。 “哧哧”之声大作,刃气纵横,那些小灵妖交错飞舞,全力猛攻。 闾邱霓寐笑道:“想见你的寰姬姊姊,那就到幽冥去吧!”翩然后退,素手猛扯寝婢颈上锁链。锁链黑光四射,寝婢蹙眉低吟一声,朝后飞退,凝视南宫易的妙目忽然泪光滢滢,悲伤欲绝。 烛光忽灭,四周漆黑,那张雪白的容颜一闪而逝。只听见一声低泣似的痛楚呻吟、金属乱撞的叮当脆响,然后便是那凄厉而悲怆的火焰青龙嚎哨。 此时南宫易再无怀疑,悲喜交迭,振臂长啸,真气滔滔流转迸舞。“咻”地一声,那贯胸而过的长刃轰然倒射,穿透两名精菌,“咄”地钉入辇厢内壁,震动不已。 他身形疾旋,左手抚胸,默念“龙跃于渊”,竭力愈合伤口。右手飞舞,断刃金光跳跃,纵横如电,刹那间将冲上前来的众精怪斩杀殆尽。 伤口剧痛,气息岔乱,蓦地闪过一个念头:“绝不能让那魔女将寰姬芙带走!” 奋力提气,想要追去,却突听“当啷”脆响,厢门突开。八恐怒吼狂啸,几面巨大厚重的黑寒奇铁板脱飞而出,激撞而来。 “叮”地一声,断刃击在那铁板上,登时弯曲弹舞,南宫易此时真气已竭,只觉巨力当胸撞来,不敢硬接,蓦地因势利导,穿出车厢,朝后上方高高飞起,飘然跃上柏灵木的巨梢。 这个时候,天上彤云滚滚,太阳已露出一条极细的红边,在这漆黑的正午天幕上,显得妖艳而又诡异。 青龙火焰哨凄诡迷离,兽吼如狂。上方空中,那黑漆漆的云层竟是万千妖兽汹汹围集,四面八方冲涌飞泻,咆哮狂攻。 南宫易翻身跃上焕翅鸳背,正要去追那八恐飞辇,却被数百妖兽团团攒围,不得不凝神对抗。 九仙山顶上狂风呼啸,人影错分,真气激荡的巨大气浪光弧闪耀飞舞,如流星,如霹雳,将四下陡然照亮。见玄天灵女与乜度泸尚且无恙,南宫易心中稍安。 那三头兽王呼号怪笑,裂天冰甲神索气光长达十余丈,纵横飞舞,如飓风闪电,声势惊神泣鬼。玄天灵女与乜度泸两人合力,竟也不能讨得好去。二人还得全力对付那发狂围攻的万千凶禽妖兽,一时反倒有些左支右绌。 南宫易伤口火烧似的灼痛,所幸非在要害,调息片刻,已将伤势镇住。想着寰姬芙,心痛难当,料定她必定是因为自己,被恒天贬为乐婢,备受折辱。以她心性,方才不愿在此时此地与自己相认。悲怒之下,便欲突围冲入飞辇,抢回寰姬芙。 但眼光扫见玄天灵女二人在三头兽王与玴海诸兽的猛攻下越发吃力,猛一敛神,咬牙付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先合力杀了老妖,再救出寰姬姊姊不迟。”料定只要不让玴海天君夺得浮世玉脱身逃逸,万兽骨辇必定不会撤离。 杀机毕现,正要俯冲而下,匆听那三头兽王哈哈狂笑,高亢、阴冷、沙哑之声混在一处,说不出的难听。 “轰啷!”裂天冰甲神索悠然翻转,突然爆射出强烈的幽蓝色眩光,迭声震响中,那幽蓝色眩光急速膨胀,在半空中形成一只巨大的冰甲兽形状,摇摆怒吼狂啸。千万凶禽妖兽惊慑,尽皆退散。 那冰甲震敝兽身长足有三十丈长,冰甲遍布,血眼凶光,巨口獠牙交错,前鳍掌如巨翼舒张。仰头望去,犹如巨山横空,巍然压顶。 “裂天冰甲兽!”南宫易心下微惊,这妖兽乃是元泱最大的妖兽之一,被它扫中,即便钢铁也要化为碎段。当下不再犹豫,反抽银珊箫,凝集真气,决计御使银珊鼍龙兽与这妖兽拚死一搏。 “呜嗷!”裂天冰甲兽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吼,突然朝着乜度泸与玄天灵女重重砸下! “轰隆”巨响,山顶登时炸裂,巨石飞舞,尘土弥漫,蓦地多了一个十余丈长、三丈余深的裂坑。玄天灵女二人闪电似的平移飞离,堪堪避过。 裂天冰甲兽怒吼狂啸飞冲,横空摇摆,朝着二人狂猛进攻,刹那间将他们逼得险象环生。 山崩地裂,气浪炸舞,柏灵木急速摇摆,千万凶禽妖兽悲吼,畏缩不前。南宫易眯起双眼,驾鸟穿梭,如在惊涛骇浪中穿行。真气激生,横箫吹奏“碧海潮生曲”。 便在此时,那裂天冰甲兽突然高高翻卷,在高空之上恣意舒展巨大的肢体,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哞,幽蓝光芒刺目****。 狂风怒卷,海上惊涛轰鸣,山旁八骏谷亦巨浪翻腾,无数巨大的水柱蓦地冲天飞起,环绕九仙山密集林立。水柱喷到最高处,进飞炸射,宛如万千流星,从四面八方倒冲入那裂天冰甲兽的喷水孔。 裂天冰甲兽的庞大身躯随即急剧变大,转瞬间便增大了一倍有余。碧耳哈哈狂笑道:“白眉虎神,且瞧我冰甲兽如何将你九仙山夷为平地!” 苍眼阴声笑道:“可惜可惜,从今往后,玥海看日落可少了一景了。” 赤鼻沙哑狂笑:“那也未必,移山耕种岂不更好?算是造福惊雷帝国黎民百姓吧!” 南宫易大骇,这妖兽倘若再变巨大,一击之下只怕当真要裂山平石。 乜度泸暍道:“只怕你没这个能耐!” 突然白光大作,轰然脆响,骨骼急速爆长,刹那间化为巨大的人面银虎震敝兽身,双爪紧握震天神矛,怒吼狂啸着冲天飞起,抡舞震天神矛,如电飞射,朝着裂天冰甲兽猛刺而去。 苍眼阴侧侧地笑道:“找死!”手诀捏舞,蓦地一抖裂天冰甲神索,滔滔黑光顺着那神索冲天而起,没入裂天冰甲兽急剧膨胀的体内。 裂天冰甲兽嘶声狂吼,周身冰甲陡然翻乍,黑光怒射,巨尾飞甩,朝着乜度泸迎头拍下。 南宫易只觉山岳压顶,气息滞堵,箫曲登时定调,竟身不由己地驾御雷电鹜朝下跌跌撞撞地俯冲而去。心下骇然,陡然抽紧,不由为乜度泸担忧起来,强起真气,箫曲高亢破云,即将攀升至最高处。 玄天灵女双袖蹁跹,玄风真气从她素手间化为淡绿色的丝光气带,缭绕飞舞,急速缠缚在裂天冰甲兽的巨尾上。裂天冰甲兽怒吼狂啸,那巨尾之势稍稍一滞。 是时,当空那一线红日突地从黑影中跳脱,变作一弯红弩。赤光闪耀,投射在乜度泸的震天神矛上。 乜度泸大暍道:“震天风雷吼!”,“叮”地一声,那震天神矛突然爆绽起眩目光芒,龙吟虎啸,如白虹贯日,雷电冲天。 “咻!”一声淡淡裂帛似的声响,当空蓦地爆放开刺目难忍的强烈炽光,仿佛一朵巨大的银花瞬间怒放。 “轰隆隆”,雷鸣巨震,白光爆舞,冲击气浪如飓风进飞。无数巨石炸舞冲射,从南宫易四周暴雨似的冲天飞过。 雷电鹜唦唦乱叫,几被卷溺其中,南宫易喉中一甜,强鼓真气,猛地将“碧海潮生曲”吹奏到至高之处。红光闪耀,银珊鼍龙兽再次怒吼狂啸着昂然跃空,雷电似的激撞在裂天冰甲兽侧腹。 裂天冰甲兽悲声嘶鸣,巨躯陡然抽紧,蓦地怒吼甩尾,层层乌光惊涛也似的四下进舞,山摇地裂,又是一阵狂猛摇晃。 玄天灵女的真气光带登时碎裂,娇躯微震,乘鸟悠然朝外摔飞。 南宫易心下大惊,正要追去一看究竟,却听“蓬”地一声巨响,那裂天冰甲兽悲鸣若狂,腹部蓦地裂开巨大的口子,海水如滚滚天瀑飞冲而下。 继而“砰砰”连响,裂天冰甲兽的背脊陡然翻裂,一道金光白影呼啸着破体冲出。正是乜度泸。他当空飘摇,雄伟虎身突然“仆仆”纹裂,激射出无数血矢。适才奋起神威,迎面痛击,虽从裂天冰甲震敝兽身内破穿而过,却也大耗真元,身负重伤,险些连震天神矛也把握不住。 那裂天冰甲兽周身接连绽破,万千裂口如涟漪荡漾。体内海水四面冲涌而出,光影涣散,急速缩小。玴海天君怪鸣一声,朝后飘退,裂天冰甲兽幻影登时破灭,重新化归为银亮神索,闪电似的疾抽乜度泸。 南宫易箫声激越,银珊鼍龙兽立时怒吼狂啸扑剪,将那裂天冰甲神索倏然荡开。激震之下,南宫易气息翻涌,险些晕厥。而玴海天君此时亦如强弩之末,大叫一声,继续朝后飘退。 刹那间,四人都已身负内伤,飘摇各处。 这个时候,山顶突然阴风大作,八骏谷之中,一道紫黑色的真气斜冲飞天,漫天喷涌的海水陡然重新飞旋集结,化作一条翻天兽,轰鸣咆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四人同时飞旋横扫! 南宫易大吃一惊,蓦地想道:“是那消失不见的神秘飞车!”奋勇真气,吹箫驭兽,阻挡于自己身前。 眼前一黑,骨骼仿佛散裂一般。轰隆巨响,随着滚滚水浪冲天飞起。所幸一则有银珊鼍龙兽阻挡在先,二则有避水神珠借势随形,终无大碍。 放眼望去,果见那八驾飞天槃豹兽的梭形飞车悄无声息、鬼蜮恶灵似的从八骏谷中破浪冲起,风驰电掣,刹那之间掠到柏灵木下。 门帘飞卷,三道青芒电射飞舞,直劈在忘情溪水轰然巨响,水花****,一块两尺见方、半尺来厚的血红色美玉悠然抛转,随着那三道青芒朝车中急速飞去。 第767章 杀心大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厮果然是趁着众人两败俱伤之际,突施暗算,抢夺浮世玉。 南宫易心下大怒,御鸟急冲,纵声笑道:“趁火打劫,其心可诛!”默念“爱生通法决”,箫声如山洪飞泻,汹汹磅礴。他虽然真元大耗,但以“爱生通法决”御使这凶狂魔兽,却是驾轻就熟。 银珊鼍龙兽呼吼声中凌空飞舞,青光爆吐,接连轰炸在那菱形飞车上。但那飞车似以至坚奇铁所制,巍然无损。银珊鼍龙兽凶性大发,咆哮跳跃,当头撞去,独角蓦地顶穿车壁。 轰然巨震,车身黑光爆放,蓦地片片进炸开来。银珊鼍龙兽惨嚎一声倒飞而出,红光幻灭,陡然收回银珊箫内。四道人影从那车中跃出,挟抱浮世玉,瞬移飞行。 玴海天君怒极反笑,横空狙击。万兽骨辇内神鼓咚咚,嚎哨凄厉,团团盘桓上空的万千妖兽如得神谕,重行咆哮俯冲而下,气势汹汹地朝那四道人影围击堵截。 南宫易身形疾旋了数十圈,方才将珊瑚兽带来的巨大反撞之力消卸殆尽。强行调气,驱鸟前冲。却见那四人飘然挥洒,黑光、白气、青芒、赤影纵横交错,气势雄浑狂猛,刹那之间便从千万凶禽妖兽群中轻易突围而去。 南宫易心下大奇,以彼等真气推断,那四人赫然竟是惘云、碧雨、惊雷、天焰四大帝国高手,真元强猛,至少都在真仙位之上,其中似乎又以那头戴斗笠的碧雨帝国之人修为最高。 但四人举手投足鬼气森森,阴邪妖异,每一招式似是而非,竟不像人间所有。元泱之中,真仙位以上的高手不过百人,不知这四人究竟是谁?身不同国,竟勾结一处,做这令人不齿的盗贼勾当。 正自诧异,只听玴海天君咕咕而叫,当空昂然舒臂,光芒耀射,长羽林立,刹那间化为巨大的三头霸王龙兽。巨翼扑击,黑光如雷鸣电闪,与那四人激斗一处。 战不片刻,那头戴斗笠的怪人突然翻手一掌,幽光怒放,幻化出一只巨大的青背鼍兕兽,轰然猛击在玴海天君胸上。这一掌快逾闪电,变幻无端,诡异己极。 玴海天君鲜血喷涌,冲天飞起,惊怖惨叫道:“你……你是……”骇惧已极,三颗个兽颅瞪大了眼睛,剩下的话竟说不出口,怪鸣飞退。 南宫易惊骇难已,此人究竟是谁?竟能将位列元泱十灵的三头兽王数招之内打得溃败惊怖,狼狈如此? 此时身已冲到四人之前,心中惧意一闪而过,豪气冲涌,纵声长啸,挥舞情殇断刃,如银河倒灌,闪电交迭。 此时空中红日蓦地又跳出一线,银白阳光缤纷耀射,天地陡亮。阳光照射在刃光上,眩目反射,恰巧将南宫易等人的面容照得一片明亮。 那头戴斗笠之人扭头仰颈,朝他望来。面无血色,形如鬼蜮,一双空茫的眸子凶光逼现,蓦地闪过讶异之色,哑声道:“好小子,又是你……” 南宫易蓦地一阵迷惑——难道自己曾见过此人?念头未已,却见那人嘴唇翕动,似乎在念诵什么法诀,突然周身剧痛,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同时咬噬,大叫一声,险些从鸟背上摔下。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鬼蜮魔蟑!这恶人在施法御使自己体内的鬼蜮魔蟑!难道此人竟是放蛊的幕后元凶吗?” 但片刻间,体内剧痛突然减弱,念力所及,那些妖蛊竟似死了一般。原来这些鬼蜮魔蟑虽然恶毒,却敌不过南宫易体内的万干剧毒,早已死绝。纵有孵化出的鬼蜮魔蟑幼虫,不消片刻也必定毒死。 南宫易又惊又喜,虽不明所以,但此时危急,不容多想,猛地奋起神力,大暍道:“是我又如何?”断刃如霹雳流星,倏然刺去。 “噗嗤!”金光如电,瞬间穿透那人胸膛,“当”地一声脆响,其腋下的浮世玉也被陡然震裂,铿然碎为几块。 那人“咦”了一声,竟浑然无事,哑声奇道:“好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不愧为我玄风冥蜮使。”突然一掌拍来。 气浪爆舞,仿佛一只巨大的龙头咆哮咬噬,南宫易大惊之下,抽离断刃,蓦地转动避水神珠,奋力朝后飞逃。犹已迟矣,护身罡气陡然破裂,宛如万千冰冷毒碧艳蚴倏然从自己万千毛孔钻入,撕裂般地剧痛,急速朝气海与心脉窜去。周身刹时僵硬,阴森诡异。 这个时候,腰上突地一紧,被万千丝带牢牢缠缚,猛地朝后拖飞。一股清雅淡泊的真气如春风拂面,悠然吹过,竟是玄天灵女及时赶到。 “嗤嗤”轻响,那邪异气浪被玄天灵女所震,陡然抽离而去,斗笠人嘿然怪笑,蓦地朝后飞退。 南宫易周身倏然轻松,想到自己适才一脚已踏入了鬼门关,匆地一阵惧怕。吐了口气微笑道:“多谢神仙姊姊。”玄天灵女淡淡一笑,丝带飞卷,缠住他的手腕,一齐驭禽追去。 那四人瞬移疾飞,千万凶禽妖兽抛飞跌散,刹那间便已冲到九仙山飞崖。 一道人影忽然从崖下冲起,哇哇大叫道:“臭小子,我来啦!”正是风神儿。恰好与那四人迎面相撞,斗笠人二话不说,迎头便是一掌。风神儿大怒,叫道:“他亲娘的乌龟儿子臭王八!”也是一掌击出。 青光黑芒激撞一处,轰然四震,蓝青赤碧红色的冲击光波团团进舞。两人身形剧晃,各自朝后退去。 南宫易大喜,叫道:“老顽童,来得正好。他正要和你比斗呢!说你差劲至极,是元泱第一等的臭王八,大毛鳖……”见风神儿已经气得哇哇乱叫,又加了一句道:“你若能j将他藏在怀中的浮世血玉抢了过来,那就赢啦!” 风神儿怒道:“他娘个腿的王八烂鳖,我连他的藏在怀中的胸毛一齐揪下来!” 他追风逐电输给南宫易,正自灰溜溜地愠恼,眼见此人竟敢在针尖芒头上挑衅比斗,那还不憋足了劲挣回面子?当下挥舞背上的凶兽,呼号怪鸣,全力激斗。 南宫易见他挥舞的凶兽乃是一头青背鼍兕兽,根本不是牧战野所化的狻猊兽,心下猛地一惊,叫道:“老顽童,那只狻猊兽呢?” 风神儿甚是尴尬,道:“他奶奶个嘴的,半路上让一个青衫长袍老儿抢走啦!” 话音未落,“哎哟”一声,已被斗笠人掌刀扫中,哇哇大叫,不顾南宫易,全神拼斗。 南宫易心中惊怒,不知那青衫长袍人是谁?竟能从风神儿手中夺得狻猊去。那人抢了狻猊兽又意欲何为? 风神儿两人瞬息间便激斗了数十赌局,气浪迸飞,山石碎裂,其势足可惊天动地。 上空凶禽妖兽肝胆尽寒,团团围舞,不敢上前。 太阳徐徐摇曳,天地越来越亮,山顶上满是闪闪金光。 南宫易、玄天灵女并肩齐飞,与另外两个冥衣妖人交手激战,一时亦不能分出胜负。 那一侧,玴海天君与八恐飞辇也急速追来。唯有乜度泸身负重伤,昏迷在地,迄今未醒。 风神儿突然大叫道:“哈哈哈,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神藏山外的苍狮头颅人!” 那斗笠人目中凶光大露,哑声笑道:“给你吧!” 突然将藏在怀中的半块浮世玉摔给风神儿,风神儿一楞,大喜过望,丢了青背鼍兕兽尸首,抄手将浮世血玉接住,大笑道:“得手啦!得手啦!” 话音未落,那斗笠人突然低吼一声,身形如黑烟扭曲,蓦地化为恶蠓玄蟒似的妖兽,笔直地怒射向风神儿胸腹。真气狂猛,雷霆万钧,突然惊天动地迸爆开来。 风神儿心机单纯,见他已将浮世血玉抛来,只道他已认输,正自得意,哪想他竟会突下毒手。惊骇之下,破口大骂,忙不迭地将浮世玉往空中一抛,飞也似的朝后奔退。 他奔行疾快,竟后发先逃,有惊无险地避了开去。 浮世玉原已被南宫易断刃震裂,此时抛飞上空,登时化为七、八块崩碎开来,在阳光中闪耀着殷红的光泽。 众人一凛,纷纷疾冲飞天,抢夺浮世血玉。玄天灵女气带飞舞,倏然卷住一块。玴海天君的神索霹雳似的横扫而过,也卷住了两块。余下的四、五块却被那斗笠人探手一抓,倏然卷回。 斗笠人哈哈怪笑,不知施了什么虚幻法术,突然狂风大作,凭空消失。那三人也随之如轻烟消散,转瞬无形。只有那嘶哑的笑声依旧在山顶回荡。 玴海天君被斗笠人重挫之后,似已心智恍惚,斗志全无。此刻得了浮世玉,再不停留,怪啸声中,蓦地如电穿行,冲入飞辇。八恐怒吼狂啸,冲天而起,急速离去。 南宫易心下大急,失声叫道:“寰姬姊姊!”驱鸟疾飞,却再也追之不上。天海一线,眼睁睁地望着那骨辇消失于遥远碧浪之中。 金光耀眼,狂风怒号,苍宇中彤云渐散,万千玴海妖兽纷纷钻入海面,水花朵朵绽开绽灭,蓝海碧波闪耀着亮白色的光芒。 南宫易在玥海上空驭禽盘桓,心中悲苦悔恨,如积石郁垒,几欲痛哭失声。适才相隔咫尺,此刻却已天涯。不知何时何地,才能与她重逢? 第三章惊闻巨变 骄阳似火,碧海苍茫,九仙山顶上断崖残石,兽尸遍地,一片狼藉。 太阳重现,过不多时,气温陡高。水汽蒸腾,四周景物都扭曲起来,就连山顶狂风鼓舞吹来,也如团团烈焰呼啸烧灼,众人都觉口干舌燥,热不可耐。唯有雷电鹜重归故里,欢鸣不已,蓦地盘桓疾冲,钻入八骏谷碧水中扑翅嬉戏。 南宫易三人将乜度泸扶到柏灵木下,荫盖极密,顿感清凉。见他虽然昏迷不醒,但奇经八脉未断,元神未散,三人心下稍安。当下合力为他疏导真气,护住心脉。 风神儿挠头道:“奇怪奇怪,守这柏灵木的明明是个秃头老儿,怎地变成了一个马脸长胡子大汉?”狐疑地瞪了南宫易一眼,咕哝道:“一定是你小子耍诈……”突地伸手去揪乜度泸的胡子,一时竟扯之不动,登时一楞,大乐道:“他奶奶个嘴的,这小子好厚的脸皮!难怪打不死哩!” 南宫易充耳不闻,怔然不语。脑海中始终缭绕着寰姬芙的姿容身影,想到她为了自己,竟从圣姬之身、一国之主沦为三头魔贼的乐婢,尊严尽扫,备受折辱,心中撕痛欲裂,悲怒难当。 玄天灵女凝视南宫易,见他始终失魂落魄,郁郁不乐,与平素那开朗亲和之态回然两异。心中隐隐酸疼,起身淡然道:“公子,再过数日,便是神藏山潮阁琼酿会。届时玴海天君必定还会现身,毋需挂念。”蹁跹朝外行去。 南宫易心中一动:“是了,潮阁琼酿会,元泱群英毕至,三头兽王必定前来,那时再全力救出甘露姑姑!” 他适才低回悔责,竟没有想到这一点,闻言登时精神大振,突然又想:“这老妖今日打伤白眉虎神,抢夺浮世玉,已经与惊雷帝国结下大仇,又怎敢自投罗网?他若下来……他若不来呢?”心中大寒,倏然一沉。怒火上冲,蓦地一拍柏灵木:心道:“他若不来,我便寻到玴海!” 被他掌刀劈震,柏灵木叶立时簌簌坠落,根根坚硬似钢,刺得风神儿既痛且痒,哇哇大叫。 南宫易浑然不觉,咬牙忖道:“就算到地老天荒,粉身碎骨,我也要救出寰姬姊姊!”心意已决,浑身登时如释重负,说不出的轻松。 眼角瞥处,见玄天灵女翩然玉立数丈之外,垂眉凝视浮世玉,冰雪面容被翡翠血光照耀,如梦似幻,清丽不可方物。心中一跳,意夺神摇,登时一阵迷乱,匆地又想道:“神仙姊姊与甘露姑姑,我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呢?” 自玉屏山密室与玄天灵女重逢以来,这个疑问也不知在脑中盘桓了多少次。 第768章 真爱 一个清凉似冰雪,皎皎如神藏山月。一个热烈如炽火,绚绚若碧海红日。 面对玄天灵女时,只觉得尘心尽涤,说不出的清明欢悦,仿佛化作春风,逍遥于万里长天。只要能闻着她的清香,听到她的心跳,便觉得快活难言。 但今日突然邂逅寰姬芙,那迸爆的狂喜,炽烈的欲焰,大悲大喜的跌宕波折,又让他瞬息之间将玄天灵女完全忘却…… 思绪紊乱,越想越是迷茫,一些原本清晰的念头反而变得模糊起来。强敛心神,心道:“罢了!神仙姊姊出世脱俗,浑无男女之念,不过把我视作弟弟罢了。我又何必一再庸人自扰?能与她姐弟相处,已是天大的福分。寰姬姊姊对我如此情深意重,铭心刻骨,我又岂能辜负于她?”想到此处,顿时觉得豁然开朗,仿佛云开雪霁,舒畅之极。 眼见玄天灵女正于浮世玉中追索前生来世,不便滋扰,当下转身他顾。却见风神儿蹑手蹑脚地朝外走去,笑道:“咦?老顽童,你输了比赛,想耍赖逃跑吗?” 风神儿争强好胜,顽心极重,追风逐电输给这少年,大觉没脸,适才见南宫易魂不守舍,只道他已经忘了追风逐电之事,正暗自偷乐,准备趁他不备时溜之大吉,不想方欲抬腿便被逮个正着。大感尴尬,瞪眼道:“谁说我要耍赖逃跑了?这里日头太毒,我到水里泡泡去。” 南宫易笑道:“这么说来,你是认输喽?” 风神儿面红耳赤,含糊其辞。 南宫易大感有趣,哈哈而笑,烦闷稍解。 风神儿怒道:“他奶奶个嘴的,输便输了,有什么好笑的?你真气很强,跑得又快,我比不过你,想怎样随你便好啦!”气呼呼地坐在地上,掀着衣服扬风驱热。 南宫易莞尔,心想:“他虽然疯疯癫癫,却是天真烂漫,毫无机心,我们这般用计赚他,虽说是为了解开恒水流死因,却总有些卑劣下流。”心下歉疚,蓦地一阵冲动,便想将真相告之。 转念又想:“这老顽童最恼别人使诈,一怒之下,大打出手倒也罢了,只怕不肯说出当日如何得到屠龙刀、那杀恒水流的凶手又是谁……如此一来,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 思绪飞转,有了主意,微笑道:“老顽童,你既不服,咱们再来比试好了。若这次你能赢了我,追风逐电比赛便一笔勾销。若是输了,须得答应为我做三件事。” 风神儿精神大振,一骨碌跳了起来,喜道:“比什么?” 南宫易笑道:“咱们这次的比试最是有趣,比追风逐电更有趣得多了……” 风神儿听到“有趣”二字,更加喜色浮动,竖起耳朵聆听,却见南宫易突然皱眉道:“罢了罢了!这比试太过困难,只怕你坚持不了……” 风神儿被他勾得心痒难搔,急忙道:“谁说我坚持不了?他奶奶个嘴的,谁坚持不了谁是乌龟儿子臭王八!” 南宫易摇头道:“你现在说得轻巧,到时又翻脸不认帐了。”见风神儿急得吹胡子瞪眼,方才笑道:“既是如此,咱们便一言为定。谁若是反悔,谁就是元泱第一号的老乌龟臭王八。” 风神儿急道:“快说快说!” 南宫易微笑道:“咱们这次比试真气修为……” 风神儿瞪眼道:“那还不容易,对上一掌立知分晓。”当下便磨拳擦掌。 南宫易摇头道:“对掌乃是下下之策,我这法子可要高明好玩得多了。”顿了顿道:“修气便是修身,正所谓一身正气。真气厉害的人,涵养一定好得很,比如你的涵养就很好。” 风神儿天真单纯,闻言登时心花怒放,连连点头。 南宫易道:“涵养好的人,必定有两种品质。其一、不打诳语;其二、胸襟宽广,不发脾气,凡事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比试的就是这两点了。” 风神儿心想:“不说假话容易得很,但凡事动手不动口就有点难了,要是生气了,那可怎么办?不过我的涵养好,想来也不是难事。”当下点头应允。 南宫易微笑道:“我来说说这比试的规则。从现在开始,咱们彼此必须说诚实守信,不打诳语,实话实说,无论对方问什么,都必须照实回答,谁说假话那便输了。” 风神儿喜道:“有趣有趣!这可是我的强项了。” 南宫易笑道:“且慢,还没说完呢!不管对方说的真话是什么,绝对不能生气动手打架;谁若是生气动手,那便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规定,便是自动认输了。” 风神儿拍手笑道:“是极!这比气的法子,果然有趣得很。”连连催促南宫易立时开始。 南宫易突然俯身作揖,微笑道:“老顽童,我先说实话了。其实这场追风逐电比试,我是作弊赢了你的。”当下施施然地一抹脸目,露出真容,一五一十地将真相说了出来。 风神儿直气得脸红脖子粗,吹胡子瞪眼,哇哇大叫。蓦地一蹦而起,闪电似的将南宫易衣领揪住,攥拳便要打去。 见他毫不闪避,笑嘻嘻地望着自己,突然醒悟,猛地收回拳头,强按怒气,叫道:“他奶奶个嘴的,臭小子,你想激我生气打架!我偏不上当。”松开双手,跳了回去。 风神儿咬牙切齿地瞪着南宫易,踱来踱去,满腹怒火,却不得发作。灵光一闪,明白自己答应第二场比试之时,便已上了这小子的恶当。 此刻犹如床扳夹屁股,有苦难诉出。转念之间,又觉得此事说不出的滑稽,忍不住弯腰捧腹,哈哈大笑,继而满地打滚,直笑得泪水四溢,喘不过气来。 南宫易笑道:“厉害厉害,这样也不生气,前辈的涵养果然高得很。其实以前辈的瞬移速度,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快的人物凶禽妖兽了,若不用些狡计,又怎能赢你?兵不厌诈,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担待了。” 风神儿向来自诏瞬移元泱第一,此次败在这毛头小子手上,实是懊恼挫败之至。此时听说他不过是使诈赢了自己,气恼之余,反倒大为欢喜。再听他如此奉承,登时心花怒放,乐不可支,蓦地跳将起来,喘息笑道:“臭小子,我涵养高得很,自然不与你计较。” 南宫易微笑道:“是极。不过咱们的比试还没有结束,现在轮到你说实话了。敢问当日你是如何得到那柄屠龙刀的?” “屠龙刀?”风神儿挠挠脑袋,突然想了起来,叫道:“是了!他奶奶个嘴的,说起来话就长了。那日在神藏山中,我中了碧鲁云长、沈碧鸿那两个卑鄙无耻的臭王八的奸计,一怒之下大打出手,把他们打得稀里哗啦,好不过瘾。什么神藏山八真、雪域九怪……全都被我拔光胡子,‘喀喳’一声拧断了手膀腿脚……”说到此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起来。 南宫易知道他在说八百年前的往事,当下微笑聆听。 风神儿道:“我一路飞跑下山,那些臭王八谁也追我不上。他娘的腿的,谁知到了那山外,偏偏遇到天雷轰雪,神藏山到处都开始雪崩……”面露尴尬之色,嘿然笑道:“他奶奶个嘴的,那点天雷雪崩岂能难得倒我?只是在神藏山中,被碧鲁云长那老鬼打了一掌,未免有点胃气不畅,正坐在地上调气放屁。结果一不留神,屁声一响,周围都山崩地裂了,屁股底下的冰地爆开一个大峡谷,将我陷落下去。奶奶的,若知道我这个响屁有如此威力,不放也罢! “冰塌雪崩轰隆隆地压了下来,将方圆百里大地堆成了一个大坟堆,就连我也被当红薯山药一样埋在了大峡谷中。 他奶奶个嘴的臭王八,到处黑不隆冬,冻得我耳朵都快掉了。我四下胡乱打了几掌,却越陷越深,突然掉进一个大漩涡里,冰水四处灌了进来,我晕头转向,全身冻僵,乖乖隆地洞,不知不觉就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前几日,迷迷糊糊中,忽然觉得漩涡急转,身上也没有那么冰寒了,醒来时居然已经到了地上,旁边一股股水流不断地朝天喷涌出来。他娘个腿的王八烂鳖,我只道在地下睡了几夜,敢情已经过了八百年啦!” 南宫易听到此处,隐隐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想到牧战野也是在深海归墟沉睡了四年,近日忽然出现于镜心湖中,更觉蹊跷。心中突然一动:“是了!监天玉玺定是监天玉玺撞落雪域,使得深海归墟破碎,各大漩涡失衡喷涌,才将他从暗流中抛了出来!” 他所猜非虚,昔年雪域神灵以元神所化的监天玉玺,不但镇住了玥海通道的滔天洪浪,也使得深海归墟各安其份,平静沉眠。 八百年前风神儿大闹神藏山,虽然冲出重围,却也身负重伤,恰被天雷轰雪、被雪崩掩埋,掉落地底“魔祖之甬”,经脉封闭,冻为冰人休眠,在深海归墟中沉浮昏睡了八百年。 那日在潮崖山之上,南宫易六人合战无量蛮老,将监天玉玺失控打落,引得雪域天崩地裂,万里洪水泛滥。魔祖之甬失衡逆流,深海归墟破碎,海底漩涡纷纷破上飞涌,阴差阳错,竟将风神儿重新送返元泱,牧战野等人亦是因此被地底潜流震送到镜心湖中。 南宫易正自揣测,又听风神儿说道:“他奶奶个嘴的臭王八,我猜想定是碧鲁云长那老鬼怕我找他麻烦,所以才设下这般奸恶歹毒的圈套!我醒来之后,越想越怒,决定立刻去找碧鲁云长和沈碧鸿算帐。不料刚到神藏山外,便撞见一个苍狮头颅的九尺巨汉,提着屠龙刀朝我奔来……” 南宫易一震,凝神倾听。他曾听夏启功提及,杀死恒水流的凶手戴着苍狮头颅,身高五尺不到,怎么风神儿却说他是九尺巨汉?心念一转,忽然想到,那人若是锁骨藏身,那也未必不是行不通。想来夏启功所说的那人,便是风神儿遇到之人了。 风神儿道:“我瞧见屠龙刀,心想这厮必定与沈碧鸿有什么关系,于是就叫他快快束手就擒,带我去见沈碧鸿那臭王八。 岂料他二话不说,就一刀砍来,他奶奶个嘴的,他以为我是烧火的木柴,专给他劈的吗?我大怒之下,就和他打了起来。 他娘的腿的,这苍狮头颅人神功极是刁毒古怪,是了,刚才在这九仙山顶上,你也亲眼瞧见啦……” 南宫易失声道:“什么!”蓦地想起适才风神儿与那斗笠人激斗时曾大叫“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神藏山外的苍狮头颅人”,引得那人凶性大发。 当时自己牵挂寰姬芙,心绪紊乱,一直未曾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不疑有他。此时听他提及,陡然醒悟,惊骇不已。 心道:“此人真气阴邪诡异,见所未见,似乎是碧雨真气,却又驳杂不纯,强猛之极,就连那三头魔贼也不过数掌便被他击败,实在匪夷所思。不知他究竟是谁?为何要杀恒水流?又为何到这九仙山盗取浮世玉?” 忽然想起玴海天君被他一掌击中时满脸惊怖骇异的表情,心里又是“咯登”一响——莫非三头魔贼竟认得此人吗? 思绪飞转,又想起诸多蹊跷情状。那人与自己照面之时言行甚是奇怪,似乎将他误认为什么“玄风冥蜮使”,还想以妖法摄控自己体内的鬼蜮魔蟑……心中蓦地一跳:“当时我乔化为曲风扬的容貌,难道那人竟是将我认作曲风扬了吗?难道……” 想到曲风扬音讯全无,登时寒意大凛,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风神儿口沫横飞,得意洋洋道:“嘿嘿,那苍狮头颅人虽然古怪,哪里是我对手?在神藏山外打了不消一会儿,他就胡蹦乱跳,招架不住。被我接连几掌打得踉踉舱舱,突然将屠龙刀往我手上一丢,屁滚尿流地跑走啦! 第769章 骗局 “我拿了屠龙刀,欢天喜地上神藏山去找碧鲁云长和沈碧鸿,嘿嘿,我有屠龙刀在手,他还想当个屁玄风天尊?他奶奶个嘴的臭王八,谁知他们居然已经死了几百年了!那些徒子徒孙忒也差劲,个个都不禁打,当真不好玩之极。” 他此时已经相信自己是八百年前之人,长吁短叹不已。 南宫易想起牧战野之事,当下相问。风神儿对此事极是引以为耻,面红耳赤支支吾吾了半晌,夹杂不清,只说他当时扛着狻猊兴高采烈地往西飞奔,半道突然杀出个青衫长袍老儿,二话不说就是一阵痛打,趁他不备抢了狻猊逃之夭夭。他原想追之,但想到与南宫易的比试,当下在路边逮了一只大小相若的狻猊,迳直赶来。 听他说到此处,南宫易对此事的来龙去脉已经了然于胸,但头绪众多,疑窦有增无减,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起来。 这个时候,匆听玄天灵女低咦一声,南宫易心中一凛,猛然回头望去。热风鼓舞,阳光耀眼,玄天灵女站在柏灵木下斑驳的光影中,身子微微摇晃,似雨打芭蕉,扶风弱柳。眉尖轻蹙,眼波凄迷,尽是惊诧困惑之色。 南宫易大步上前,问道:“神仙姊姊,怎么了?”玄天灵女蓦地抬起头来,眼波撞见他的面容,双颊突然泛起桃红,摇头低声道:“没什么,我已经想起来啦!” 南宫易大喜,笑道:“是极!” 但见她神色古怪,怔然沉吟,殊无欢悦之意,心下大觉奇怪,正要相问,却听远处突然传来高亢入云的嚎哨声,此起彼落,越来越近。凝神倾听,竟是在反反覆覆地呐喊着“海神神少”。 三人大奇,循声远眺,只见东面苍宇中急速移来数十白点,远远望去,倒象是流云飞舞。过了片刻,隐隐可以辨认出乃是惊雷帝国侦讯卒。为首两个男女俊秀如画,宛如神仙,正是惊雷帝国中以瞬移术闻名的“鬼使神差”朝鬼、暮神夫妇。 惊雷帝国侦讯卒来势极快,转眼间便到了九仙山顶上,眼见满山狼藉之状,尽皆惊愕茫然。 又瞧见在南宫易身旁晃荡的风神儿,都自吃了一惊,纷纷怒暍着拔出刀刃,将他团团围住。风神儿视若不见,只是拽着南宫易,叫嚷着继续比试。 朝鬼、暮神向南宫易二人躬身行礼,正要说话,瞥见躺于柏灵木下昏迷不醒的乜度泸,登时耸然变色,失声相问。南宫易苦笑着将之前发生之事一一道来,众人听得无不动容。 朝鬼、暮神对望一眼,惊疑不定,齐声道:“神少、神姬,此事关系惊雷、碧雨两大帝国邦交,非同小可!如若方便,还请二位随我等一齐回神藏山,向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证言。”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点头道:“自当如此。” 惊雷帝国众人虽听南宫易述说杀死恒水流的凶手并非风神儿,却仍然将信将疑,执刀围合,不肯撤去。 但惧其神威,又不敢贸然上前。朝鬼咳嗽一声,道:“此人纵非凶手,也与恒公子一事关系极大……” 南宫易微笑传音道:“放心,他和我的比试还没结束,我走到哪儿,他定然会跟到哪儿。” 朝鬼、暮神见风神儿拉着南宫易吵吵嚷嚷夹杂不清,果然没有逃之夭夭的意思,心中大定。 南宫易道:“你们来此,是为了他吗?还是……” 朝鬼神色微微一变,摇头沉声道:“碧鲁丹羽少尊特令我等传信殿下,那日分别后,馨儿姑娘与惘云帝国於少主神藏山中空遭遇“愁神叹”暴风雪,双双失踪……” “什么!”南宫易失声惊呼,心中倏地一沉。他心底深处,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这刁蛮精怪的丫头,原以为神藏山在望,又有青光狮神、碧鲁丹羽,於莫轩等人照看,馨儿当平安无事,岂料竟会发生这等怪事。 朝鬼、暮神面有惭色,低声道:“本国护卫不周,责无旁贷。惊雷天尊,潮阁圣后以雷火鹤传信,竭全国之力,务必找到馨儿姑娘,还请南宫易神少放心。”南宫易心中虽然放心不下,但也唯有苦笑点头。 朝鬼面容凝肃,低声道:“另有一事更为紧要,前日夜里,曲风扬公子在敞国琼液域中刺杀了惘云天尊……” 南宫易“啊”地一声,面色陡变,这震惊比之先前还要强烈。脑中轰然,那郁积已久的强烈不安在这一刻陡然迸爆出来,宛如惊雷滚滚,暴雨倾盆。 “轰隆!”雷声轰鸣,风狂雨骤。黑畏的苍宇中,彤云翻滚如层叠巨浪。 滚滚彤云之下,南宫易一行数十人乘雷电鹜急飞,闪电似的疾掠穿行。这一场暴风雨来势汹汹,肆虐万里,但众人无暇停歇避雨,纷纷鼓舞真气光罩,连夜穿越雪域高原,朝着神藏山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朝鬼、暮神详细地描述了当夜情形,说到惊心动魄处,众人仍不禁冷汗涔涔。只有风神儿听说恶蜮杀人,大感有趣,连连拍手称好玩。 南宫易心中骇讶万分,惘云天尊身为元泱五大天尊之一,当今之世,能胜过他的人寥寥无几,更不用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其袭杀。 曲风扬的修为与自己在伯仲之间,离开琼海以来,虽然在实战中急速进步,现下至多也不过“真仙位次”而已,又岂能杀死惘云天尊?一时间,只觉得头绪纷乱,蹊跷之处甚多,但却理不出个明晰线索。 当下默然不语,凝神飞速辨析。忽然想起那夜在地翅丘倾天湖,贝妩岚娅曾要挟潮阁圣后在潮阁琼酿会上刺杀惘云天尊……眼前一亮,心中剧跳,猛地朝玄天灵女望去。玄天灵女那双澄澈的眸子也正凝视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似乎知道他所想何事。 狗贼处心积虑想要杀死惘云天尊,树立傀儡取而代之。当初蛊惑於梵源叛乱失败,贼心不死,又想胁迫潮阁圣后暗杀之。被潮阁圣后拒绝之后,极有可能提前行动,抢在潮阁圣后将消息透露惘云帝国之前动手偷袭。狗贼姑墨国毛鼠人擅长易容变化之术,要将某人乔化为曲风扬自非难事。 但当夜贝妩岚娅与潮阁圣后的对话,关系到潮阁圣后与牧战野之间的绝密关系,决计不能透露做为证据。当下南宫易缓缓道:“倘若……倘若是其他人乔化为曲风扬呢?” 朝鬼叹道:“那人容貌身形绝对是曲风扬公子无疑,手上的屠龙刀也丝毫无异,他的‘屠龙刀决’也断断不假。琼液城几万双眼睛瞧得分明,应当无误。只是……只是他的真气似乎突飞猛进,极为强猛,几已到达‘真灵位’,否则以惘云天尊之力,也不会……”摇头叹息。 玄天灵女淡淡道:“或许那人的躯骸当真是曲风扬公子,但元神却未必。”众人一凛,沉吟不语。 南宫易心中一跳,突然想到当夜在地翅丘倾天湖,贝妩岚娅以鬼蜮魔蟑控制牧战野,令其疯魔听命刺杀潮阁圣后的情景,灵光霍闪,脱口道:“鬼蜮魔蟑!”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南宫易一语既出,原先纷乱的万千思绪登时如丝麻绕舞,缠合为一,欢喜振奋,拍手道:“是了!曲风扬定是被鬼蜮魔蟑控制,才失去常性,变成杀人强鬼。那夜在琼液河中冲出偷袭惘云天尊的恶蜮傀儡,一定也是中了鬼蜮魔蟑的恶蜮。” 他曾亲眼目睹贝妩岚娅御使冥蜮、凶禽妖兽腐尸骸的诡异场面,一相联系,对琼液城当夜的情景内幕更无怀疑。 只是曲风扬为何会落入狗贼之手?又为何会在短短几日内,突飞猛进一至于斯,将惘云天尊斩杀其下呢……匆地想起那斗笠人,心中陡地一跳,那人似是将自己误认为曲风扬,并呼之为“玄风冥蜮使”,难道此人果真与曲风扬蜮化有关吗? 倘若如此,那人当是狗贼才是,但何以竟会击伤玴海天君,从他手中抢走浮世玉呢?一时间,原本清晰的思路又变得凌乱起来,矛盾交杂,疑窦重重。 耳畔轰雷滚滚,狂风呼号,漫漫暴雪银矢白针似的劈射而来,许多疑团如头顶彤云,汹涌奔腾,时散时聚。他隐隐觉得,在这借刀杀人的阴谋之后,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朝鬼、暮神等人将信将疑,倘若当真如南宫易的揣测推断,那么以鬼蜮魔蟑控制曲风扬的幕后之人,才是谋弑惘云天尊的真凶。而鬼蜮魔蟑原为玴海鬼物妖蛊,难道此事又与碧雨帝国有关吗? 惘云天尊在荧惑谷外遇刺,惊雷帝国实有不可推卸之责任,倘若当真与碧雨帝国关联,则是关乎三大帝国邦交的大事。在这风雨飘摇的元泱,此事一旦处理不当,便会掀起难以估量的劫难。是以虽然在他们心目之中,南宫易与玄天灵女颇为可信,但此事实在相关重大,不敢听从他们一面的推断之辞。 南宫易见他们表情,心下了然,微微一笑道:“大家放心!我定会全力协助,找到曲风扬,解开此事真相。”朝鬼、暮神松了口气,齐声称谢。 破晓时分,风雨渐止。南宫易突然一震,醒了过来,四下扫望,众人都伏在凶禽妖兽上酣然沉睡。一夜飞行,都颇为疲惫。 唯有玄天灵女低头跪坐在雷电鹜背上,出神地望着手中血光流离的浮世玉,双靥晕红,神情古怪,竟然没有发觉南宫易灼灼的目光。 灰黑色的苍宇中彤云丝缕飞扬,冷风扑面,清凉舒爽。玄天灵女衣带飘飞,剪影清丽,那双眸子折射闪耀着白玉的仙光,欢喜而又凄伤。 南宫易心潮汹涌,忖想:“不知她在浮世玉中看见了什么?神色好生奇怪。” 几只雪炽鸥唦唦地从她身侧飞过,玄天灵女突然抬起头来,撞见南宫易的目光,两人脸上齐齐一红,微微一笑,各自别开头去。 南宫易心中怦怦剧跳,悄悄地从眼角瞥望。她秀发飞扬,白衣似雪,凝神眺望前方,再也没有转过头来。 南宫易心下失望,忖想:“不知在她的前世今生之中,有没有我的影子?” 一念及此,蓦地感到一阵钻心的苦痛。他素来开朗达观,自信倜傥,但在玄天灵女的面前,却每每自惭形秽,患得患失。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专情寰姬芙一人,但红娘线难断,每一牵扯,仍是揪心的疼痛。 过下多时,东方冰峰之后忽然冲出万缕飞焰,一轮红日从漫漫彤云之间冉冉升起,将雪域大地镀染的灿灿金光。众鸟朝阳,天籁共鸣,万里大地一片勃勃生机。 众人陆续醒转,抖擞精神,闲聊着急速南飞。快到晌午时,距离神藏山脉已不过八百里之遥。 朝鬼低声道:“南宫易神少,琼液城中聚集了五大帝国群雄,碧雨、玄风、天焰三大帝国与殿下原本有隙,惘云天尊遇刺之后,有些居心叵测之徒更是大肆挑拨,要与你和曲风扬公子势不两立。若是他们瞧见你和老顽童一道出现,只怕风波难免。还请三位暂且稍加乔饰。” 南宫易点头称是,当下头戴雪域毡帽,压低帽檐。玄天灵女也以轻纱蒙面。风神儿不肯戴帽,大呼小叫。南宫易无奈,只好骗他戴上帽子是为了比试隐藏能力,看看谁最会隐藏不被别人认出。风神儿当即上当,忙不迭地将帽子戴上,朝下箍紧,生怕被别人看到他的样子。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北面苍宇中飞来数十惊雷帝国侦讯卒,远远地便朝着朝鬼、暮神等人挥手鼓号,号声古怪跌宕,似乎在传递着什么讯息。 朝鬼、暮神面色突变,转身沉声道:“南宫易神少,侦讯卒报信,曲风扬公子被五大帝国群雄困于渡劫山顶。” 晴空万里,寒风凛冽,冰峰冰崖急速倒掠。 第770章 进退维谷 南宫易等人朝东北渡劫山方向疾飞,一路遇见数十批五大帝国飞禽军,浩浩荡荡会集一处,竟有七、八百之众。大多都是碧雨、惘云、玄风三大帝国豪雄,听闻曲风扬受困渡劫山,纷纷赶去缉拿邀功。呼喝叱叫,声浪嘈杂。 南宫易皱眉心道:“这些人假公济私,多半要挑拨滋事。倘若到时他们一口咬定蛐蛐刺杀惘云天尊,无理取闹,动起手来,该如何是好?” 思绪飞转,忽地有了一个主意:“是了,一旦见势不妙,我便让老顽童背着蛐蛐和我比试瞬移。以他的速度,这些人纵是骑着闪电也追将不上。”嘴角微笑,心下稍宽。 正寻思问,忽听见东边传来金石激撞之声,仙乐飘飘,丝竹清越,有人高声叫道:“惊雷帝国圣主惊雷天尊、惊雷帝国潮阁圣后驾到!” 十余辆飞车急速掠来,最前的碧云飞辇富贵雅丽,由十只白羽燕牵引,色彩绚丽,香风卷舞,正是潮阁圣后的“羽燕辇”。 众人哄然,纷纷盘桓避让。朝鬼、暮神大喜,引着众人朝车队迎去。 南宫易方觉欢喜,突地又是一凛,蓦地想起那夜在地翅丘倾天湖,风神儿曾大呼小叫地从潮阁圣后手中抢走狻猊,若被她认出,则必可推断自己与玄天灵女乃是那夜听到她秘密的男女。灵机一动,传音风神儿道:“老顽童,咱们再加一条比试规则,君子既不动手也不动口,今天你要是做到这一条,这场比试便算是你赢了。” 风神儿大喜,脱口道:“这不是太便……” 见南宫易笑嘻嘻地望着自己,登时醒悟,急忙将最后一个“宜”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一拧脖子,咬紧牙关再不言语,心想:“他奶奶个嘴的臭王八,今日不管你小子怎么逗我,老子就不动口,就不动口。”” 到了飞辇旁侧,朝鬼、暮神数人抬着乜度泸,捧着浮世玉,先进入车中通报请命。 过了片刻,听见有人长声道:“恭请玄风帝国神姬、海神神少大驾。”巨门渐开,玉帘轻卷,几个青衣侍女盈盈行礼,领着南宫易等人朝宝辇中行去。 宝辇金厢极为宽敞,彩灯高悬,毛毯挂壁,虽不如碧鲁丹羽的碧云飞辇那般富丽堂皇,但简洁之中透露出的素雅华贵之气,却让人无形之间肃然起敬。两侧站列的白衣铠甲禁卫姿容秀丽,竟然都是妙龄女子,但个个真气蓬沛,不可小觑。 宝辇金厢正中的紫翡翠桌环坐了十余华服贵人,见南宫易等精灵贯而入,纷纷起身。 惊雷帝国神少碧鲁丹羽、青光狮神夏启功、火麟飚俞屠熔、千钧翼嵇康敕等人赫然在列,瞧见南宫易二人,均面露微笑,点头致意。 紫翡翠圆桌的正席立着一个流花紫衫的美貌女子,肤白胜雪,眉目似画,金簪坠坠,玉胜摇曳,端庄典雅之中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潮阁圣后。 想到当夜在地翅丘倾天湖,她狠心斩杀牧战野的情景,南宫易心下蓦地又是一阵苦涩,忖想:“倘若馨儿知道牧大侠死在她娘亲的手上,不知会如何伤心难过。” 强敛心神,徐徐扫望。她身旁所立的青衣男子素冠蚀骨银带,长须飘飘,朝着南宫易微微一笑,气宇优雅淡泊,直如神仙,当是惊雷帝国惊雷天尊无疑。 南宫易大为心折,忖道:“生平所见的元泱高手中,以惊雷天尊风度最为出众,倒有些神似泱神。” 正要行礼,潮阁圣后离席蹁跹而来,拉起玄天灵女的素手,微笑道:“梦宣山一别,已有一年,灵女风姿更胜从前。” 玄天灵女淡然一笑道:“潮阁圣后仙仪,光彩照人,独孤菁菲岂能相及?潮阁琼酿会在即,独孤菁菲行程匆匆,未曾备礼,万勿见怪。” 潮阁圣后嫣然道:“灵女移步,神藏山生辉,碧鲁烟影已经欢喜不尽,何来礼物之说?何况雪域族之劫、九仙山之变,亏得灵女相助,这已经是灵女给本国的厚礼啦!” 玄天灵女微微一笑道:“潮阁圣后所言多是南宫易公子之功,独孤菁菲不过略尽薄力,不敢掠美。” 潮阁圣后碧蓝色的眼珠转而凝视南宫易,蓦地一怔,精光一闪而逝,似乎认出了什么。 南宫易心中一跳,如芒刺在背,躬身行礼道:“泱外琼海国南宫易,拜见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 惊雷天尊目露欣赏之意,淡然微笑道:“南宫易神少少年英豪,仁厚侠义,诚琼海国之幸,元泱苍生之幸。” 南宫易面上微微一红,微笑道:“惊雷天尊过誉,愧不敢当。” 潮阁圣后淡淡道:“南宫易神少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快请入座吧!”不再看他,牵着玄天灵女的手,朝席中走去。 南宫易微微一楞,觉得她言辞好生冷淡,只道她已经认出自己,心下大寒。突然明白:“是了,她对娘亲恨之入骨,对我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印象了。若不是我对惊雷帝国略有薄恩,只怕连话也不与我说。”他性子随和,不以为忤,当下微微一笑,躬身答谢。 还未说话,却听身后的风神儿突然哇哇大叫道:“他奶奶个嘴的,原来是你!臭老头,快把那狻猊还我!”倏然飞起,大鸟似的朝惊雷天尊扑去。众人哗然,抢身上前阻挡,却被他瞬间震开。 南宫易登时恍然,原来半道抢走狻猊的竟是惊雷天尊!心中悬了半晌的巨石登时落了下来。但旋即又是一紧,暗呼糟糕,目光电扫潮阁圣后,果然发觉她面色微变,双眸中闪过惊怒凌厉之色。当下急忙喝道:“老顽童,你输了!” 风神儿“哎呀”大叫,蓦地想起与南宫易的“既不动手也不动口的比试”,急忙左右捏住右手,右手一捂嘴巴,硬生生顿住身形。半空中翻个筋斗落到南宫易身旁,苦着脸叫道:“不算不算,现在开始重新比过!”见南宫易点头,大喜过望,连忙咬牙站到一旁,大气不出。 众人见南宫易只一句话便将这老顽童治得服服贴贴,无不诧异。适才听朝鬼、暮神述说,那杀害恒水流的疑凶已经被南宫易攥住时,众人心底还大不以为然,各自凝神聚气,只待他一现身,便一鼓作气将他擒下。此时一见,既诧且喜,方知多此一举,对南宫易的敬佩之意又多了几分。 惊雷天尊微微一笑道:“原来他就是八百年前与申天尊追风逐电八骏谷的风神儿前辈吗?果然厉害之极。”风神儿面有得色,仰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潮阁圣后目光如电,灼灼地望着南宫易,微笑道:“南宫易神少真人不露相,那是更加厉害了。” 南宫易听她话中有话,知她多半已然猜到自己便是当夜的蒙面少年,当下硬着头皮装傻充楞,微笑不语。 碧鲁丹羽哈哈笑道:“南宫易兄年少英豪,纵横元泱,威震四海,当然厉害之极。咱们多了这么个朋友,那可是乖乖隆地洞,妙不可言。” 大步离席,拉着南宫易的臂膀入席,传音笑道:“南宫易兄,我在花丛中打滚二十年,发现一金科玉律,但凡女人见了俊小子,多半要神魂颠倒,阴血失调,导致脾气大变。你别怪我姑姑,只能怪你自己长得忒也俊俏。” 南宫易啼笑皆非,苦笑不已。心道:“这小子连潮阁圣后的玩笑也敢开,实在是胆大妄为。”眼见潮阁圣后牵着玄天灵女盈盈入席,对她似乎并无怀疑之意,心下稍宽。 众人坐定之后,一个青袍宽袖的魁梧中年起身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侦讯卒飘鱼子已经候命在外,是否传他进来?”惊雷天尊点头应诺。 碧鲁丹羽捅了捅南宫易,传音道:“这是本国大元良金光尧,你莫瞧他眼下一本正经,大义凛然,其实却是个大大的***嘿嘿,他府里有几个****标致得很,嫩皮嫩肉,发起浪来连和尚都要动心还俗。明日寻空我带你去见识见识……”说到最后一句,色咪咪地笑了起来,喉间起伏,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南宫易微笑忖道:“这小子荒唐之至,无论什么都能扯上男女之事。和韦爵爷倒可以成为基情之交。”不知何以,对这拈花好色的惊雷帝国神少,他倒觉得颇为亲切投缘。 与他胡说几句,原本紧张的心情渐渐地松弛了下来。 这个时候,几个青黄纱衣女铠甲禁卫领着一个瘦猴似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瘦猴男子低头碎步,神情紧张,眼珠滴溜溜转动,却不敢上望,就连额上的细密汗珠亦不敢伸手擦拭。 众铠甲禁卫齐声唱诺,瘦猴男子膝下一软,伏身拜倒,颤声道:“迅雷铁骑军侦讯卒飘鱼子,叩见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千秋万岁。” 潮阁圣后淡淡道:“起来吧!赐座。” 飘鱼子伏身拜谢,战战兢兢地低头跪坐在旁边的流花真丝毯上,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喘。 南宫易心想:“惊雷天尊瞧起来温和宽厚,他怎地还如此惧伯?想来定是潮阁圣后治军太过严厉。” 潮阁圣后道:“是你亲眼目睹曲风扬公子发狂杀人,藏入渡劫山的吗?”南宫易猛吃一惊,方知他们在查问曲风扬之事,当下凝神倾听。 飘鱼子颤声道:“是。” 金光尧冷冷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在此,你快将昨日情形仔仔细细地说来,将功折罪。若漏了一个字,我就揭了你的皮。” 飘鱼子神色张惶惊恐,连连点头。舔了舔嘴唇,咳嗽一声,想要说话却又似乎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哑声道:“昨日……昨日小人奉命随迅雷铁骑军前往渡劫山脉一带寻找於少主和馨儿姑娘。 半路上遇见惘云帝国、碧雨帝国、玄风帝国的几支侦讯卒,惘云帝国侦讯卒在寻找於少主和曲风扬公子;碧雨帝国、玄风帝国的侦讯卒则在寻找曲风扬公子及其手上的屠龙刀。 那时“愁神叹”暴风雪越来越大,四处雪崩冰溃,行进极是困难。大家索性集中在成佛峰顶,围作一团,以免被狂风吹散。 “正午时候,“愁神叹”暴风雪刚止,又偏巧发生暗神夺日天地俱黑。我们点燃刑天真火,正要四散搜寻,突然听见一声大吼,接着五里外传来猛烈的冰岩爆炸声。小人生来灵光眼,清清楚楚地瞧见那里青光冲天,悟真峰顶横截炸断,成了一片光秃秃的平台。那爆炸极是猛烈,连成佛峰也微微震动起来。 “接着就听见那里传来狂笑和怒吼狂啸声,那声音极是熟悉,与前夜在琼液城中刺杀惘云天尊的曲风扬公子完全相似。惘云帝国、玄风帝国、碧雨帝国的侦讯卒惊喜愤怒,不等商量,除了少数离开通风报信之外,其余的七百余人全部围追冲往悟真峰。我们见势不妙,也只好追随而去。 “当时正值暗神夺日天地俱黑,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大家擎着火束争先恐后地冲到了悟真峰上,只见曲风扬……曲风扬公子压在一个赤身女子的身上,正在强行做那等事情……”说到此处,汗流浃背,伏地不敢往下再说。 众人哗然,碧鲁丹羽一楞,喃喃道:“奇哉怪也,曲风扬兄弟在我碧云香辇中时,对那些美女目不斜视,乃是少见的正人君子,怎会……” 南宫易猜断必是毒蛊乱性,使得曲风扬一反常态,做出这等禽兽之行。惊骇愤怒,心想:“狗贼好生恶毒,要让蛐蛐在元泱英豪面前声败名裂,成为众矢之的。” 潮阁圣后冷冷道:“往下说。”她生平最为痛恨男人凌虐侮辱女子,在惊雷帝国之中,一旦有非礼之事发生,纵使被辱女子是乐婢或囚犯,轻薄者亦要遭受重罚,甚至有被断除传宗之根,削籍为囚奴之忧。 第771章 内情 是以飘鱼子说到此处,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飘鱼子擦了擦汗,续道:“我们见他做此恶行,都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纷纷喝止。曲风扬只是哈哈狂笑,毫不理会。惘云帝国的青云幻真仇鼓怀、紫云幻真羊荣剑抢先动了手,要为惘云天尊报仇。碧雨帝国的八翅蟒暴于照与、奎月幻真冉东全、玄风帝国的号焗幻真谭耀兵、长风幻真须臾丁等人也纷纷出手猛攻……” 南宫易心下微凛,他所说的每一个人都是五大帝国中的幻真位高手,其中青云幻真仇鼓怀,八翅蟒暴于照凶名昭著,是元泱中有名的残恶狂人。 以自己单人之力,要独战这数百高手必败无疑。但曲风扬既能刺杀惘云天尊,想来已然突飞猛进,不知能否从这众多高手的夹击中安然逃生? 飘鱼子道:“曲风扬看也不看,只是压在那女子的身上不住地耸动,哈哈怪笑。忽然只听一声巨响,我眼前一花,当胸仿佛被重锤一记,险些晕厥。定睛再看时,曲风扬动也未动,六位幻真却都被一齐震飞,众弟兄也被那冲击气浪撞得东倒西歪,乱作一团。” 众人微微变色,手足不动,竟能将三大帝国六位幻真瞬间击退,其真气之强实在不可小觑。惊雷天尊眉头微皱,轻轻摇了摇头,沉吟不语。 飘鱼子道:“青云幻真和八翅蟒暴于照兀自不服,怒吼狂啸着俯冲而下,一左一右朝他夹击。 岂料这次曲风扬避也不避,任由八蟒幻真的九支狂蟒矛和仇鼓怀幻真的‘青云斩’闪电般刺入他的身体……” 南宫易“啊”地一声低呼,心中陡然抽紧。碧鲁丹羽嘿然传音道:“放心放心,曲风扬公子若是死了,姑姑又何必叫这瘦猴枯鬼说这番话给你听?” 飘鱼子道:“仇鼓怀、暴于照大喜若狂,哈哈大笑道:‘我杀了这奸贼啦!’ 三大帝国的侦讯卒朋友大喜,呼叫着一齐冲了上去。 不想曲风扬忽然站了起来,吼了一声‘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双拳乱舞,不知怎地,便将仇鼓怀幻真与八蟒幻真瞬间打倒在地。他转身昂首狂吼,真气横扫,冲在最前的十几个朋友被气浪飞卷,撞在巨石上,立时气绝。接着又有数十人被他的真气扫中,横死当场。 “眼见不妙,大家纷纷后撤。曲风扬也不追来,弯腰抓住仇鼓怀的脖子,将他一把提了起来,森然怪笑,突然将‘青云斩’从自己背上拔了出来,一刀从仇鼓怀的左肩劈至右腿,登时将他斜斜的斩成了两半。 暴于照大吼着跳了起来,却被他一脚踩翻在地。曲风扬歪着头看他,笑道:‘妖魔,既然你喜欢穿洞,那我就将这九支铁杆还你!’ 说着,将插在身上的那九支狂蟒矛一根根地抽了出来,然后一根根的从暴于照的尾部插入口中穿出,登时让他变成了烤羊肉串……” 众人听得耸然色变,面露不豫,均想:“仇鼓怀、暴于照一生杀人无数,暴虐残忍,想不到竟是这般死法。这可真是天理回圈,报应不爽。” 飘鱼子吞了口口水,哑声道:“大家又惊又怒,纷纷掏出暗器飞针,弯弩搭矢,朝他暴雨似的打去。那时众人的心里都害怕得紧,一时也顾不得会误伤曲风扬身旁的赤身女子了。 曲风扬将暴于照的遗骸朝地上一摔,砸得脑浆进裂,插着手嘿嘿直笑,所有的暗器射到离他一丈之距时,全部炸断碎裂,四射乱飞。我们射光了所有的飞矢暗器,无计可施,不敢上前,只好围在四周虚张声势。 “黑暗中,数百支火束的光芒忽闪不定,曲风扬站在光影里,面容狰狞,眼神凶厉,全身鲜血淋漓,皮肉不住地膨胀跳动,无数道青光冥火似的在他身上跳跃,就好像……就好像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蜮一样。” 飘鱼子偷偷瞟了眼金光尧,颤声道:“说心里话,我们见他如此凶狂,都是胆颤心惊,生怕他会扑将上来,将我们脖子‘咯嚓’一声拧断。眼见玄风帝国的几个侦讯卒悄悄脚底抹油,准备溜之大吉,我突然想到平时潮阁圣后的谆谆教诲,想到金光元良的训诫,对邪恶凶残之敌绝对不能害怕妥协,必须鼓起勇气坚决反击,顿时像冬天里吃了煮火锅,喝了胡辣雨,精神舒畅,暖洋洋的浑身是力量,胆子也壮了起来……” 潮阁圣后冷冷道:“不必胡说八道,直接往下说吧!” 飘鱼子连连点头道:“是,是。”擦了擦汗,道:“我想到潮阁圣后教诲,顿时勇气倍增,挺身而出,大声说:‘诸位弟兄,诸位朋友,他再厉害也不过一人,咱们齐心协力,定可以将他拿下。倘若此刻退却,则前功尽弃。元某虽无能,但不敢作临阵脱逃的……’” 潮阁圣后淡淡道:“元某?原来这句话是元将军说的吗?” 飘鱼子一楞,方知自己说漏了嘴,面红耳赤,连忙猛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叩头道:“是是,潮阁圣后英明神武,无所不能,当真什么也瞒不了您。小人头昏,一时记糊涂了,罪该万死。现在想起来,那句话确是我迅雷铁骑军元将军所说。当时小人听元将军慷慨陈辞,心下大快,热血沸腾,好像掏出了自己心底想说的话,恨不能立即披肝沥胆,为圣主、为潮阁圣后浴血而战……” 众人见他胡言乱语,文过饰非,均觉好笑,那紧张忧虑的气氛登时为之一缓。金光尧喝道:“还敢胡言乱语!快往下说!” 飘鱼子急忙道:“是是。元将军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众人一听,都是精神大振,重新鼓舞起士气。小人心想:‘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惊雷天尊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平时对我们的关怀无微不至,此时正是我建功立业,报效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和全国黎民的良机。’豪情激涌,第一个跳了出来,骑着惊鸟,挺起长矛,朝曲风扬猛冲过去。” 众人知他多半又是自吹自擂,强揽功劳,心下莞尔,也不急着拆穿。只有南宫易听得心下难过,忖想:“这一路上,蛐蛐和我竭心尽力帮助各国,无愧于心;想不到最后仍中了狗贼奸计,反成了各国的眼中钉、肉中刺。” 飘鱼子道:“众人见我义勇当先,也纷纷呼喝着重新冲上。曲风扬哈哈狂笑,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刑天真火忽闪明灭不定,四周黑暗,瞧不真切。混乱中只听见无数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腥气急速弥漫开来。一道青光闪电似的四处飞舞,所到之处鲜血冲天喷射。 转眼之间,便有十几个断臂残腿从我身前耳边飞过,一个头颅滴溜溜乱转,恰好钻到我的怀里,我毫不害怕,奋勇向前。但想到此时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瞧不见,万一误伤了同伴,岂不糟糕?于是盘桓不动……” 碧鲁丹羽笑道:“你不是天生灵光眼吗?怎地又‘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瞧不见’了?” 飘鱼子大感尴尬,支吾道:“这个……只怪当时风沙太大,眼睛疼痛,睁不开来。嗯,小人心想:‘潮阁圣后曾教诲我们,对敌之时,应智取而不必力夺。’与其在这里坐而待毙,倒不如寻找契机,出其不意。当下驱禽盘桓,绕着悟真峰观察地形。 厮杀声中,忽然听见一个女子惶急叫道:‘木头!你在哪里?’循声望去,不远处的冰地上竟卧了一个紫罗轻纱女子,正艰难地爬起来。” 南宫易心下一凛:“紫妙瑶果然也在那里。”那魔女机狡多变,曲风扬与她一起应当无恙;但她心狠手辣,只怕要引得曲风扬多造杀孽,积惹众怨。一念及此,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又想:“曲风扬受鬼蜮魔蟑操纵刺杀惘云天尊,已和惘云帝国结下梁子,纵能洗刷冤屈,也终究有隙。现下又杀了这许多五大帝国豪强,岂不是成为五大帝国公敌吗?狗贼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用心可谓险恶之至。”忧怒交集,一时无计。 飘鱼子道:“听到那女子的声音,谭耀兵、须臾丁一齐叫道:‘那魔女定是他同党,快将她抓住!’ 那女子似是刚刚冲开经脉,气力微弱,数十名侦讯卒一哄而上,立时将她擒住……” 潮阁圣后淡淡道:“我什么时候教诲过你们欺负妇孺弱小,要挟敌人了?” 飘鱼子道:“是是,我们自然不敢如此,只是碧雨帝国、玄风帝国侦讯卒杀敌心切,未免有些唐突卤莽,我们当时心里也是一千一万个不以为然。 须臾丁封住紫罗轻纱女子的经脉,叫道:‘小贼,快将屠龙刀丢给我,乖乖束手就擒,否则老子就要了她的小命。’ 他娘的腿的……这厮胁迫弱女子,当真是卑鄙无耻下流至极。若不是当时同仇敌忾,我非要与他评一评理。 “曲风扬横刀哈哈怪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杀不杀她,关我毛鳖蛋事?’毫不理会,转身又去捏那赤身女子的脸颊。 众人见状反倒没了主意,那女子似是伤心之极,含着泪格格笑道:‘你当真连我也记不得啦!原来浮世玉也不能让你想起前世今生吗?’” 南宫易听到此处,心下忽地一阵酸苦,猛地仰头喝光杯中之酒。眼光扫处,却见玄天灵女那清澈妙目正凝视着自己,目光相触,双颊微红,又立即别过头去。 南宫易心中一跳,不敢多想,凝神倾听飘鱼子述说。 “须臾丁大怒,叫道:‘他奶奶个嘴的,你当老子不敢杀她吗?’ 突然抽出长风幻真针扎在那紫罗轻纱女子的中府穴上,那女子忍不住叫出声来。须臾丁右手如飞,转眼之间就连扎了二十六处要穴,狞笑道:‘再不认输,老子让她化作鬼你也认不得!’ 那女子见曲风扬始终不理,伤心欲绝,笑道:‘你杀了我吧!他不识得我,我和死了也没有分别了。’ 须臾丁狂怒之下大叫道:‘杀你便杀你!’一针便往她天灵盖扎下。” 南宫易大吃一惊,碧鲁丹羽、夏启功等人都猜到那女子应是当日的“小瑶儿”,闻言亦无不低声惊呼。 飘鱼子说到此时,起初的紧张害怕之意已经渐渐消去,眼见这些王公贵戚聚精会神地聆听自己讲述,暗自得意,越发来了精神。一时口沫横飞,绘声绘色,比之先前生动数倍,但言语之间也不由得有所夸张修饰。 当下故意一顿,咳嗽一声道:“那紫罗轻纱女子笑道:‘木头,来生再见吧——倘若我还有来世。’ 曲风扬突然周身大震,体内无数青光发狂似的乱舞,从他头顶猛然冲出。 他蓦地振臂狂吼,右手将那屠龙刀闪电似的抛了出来,口中喝道:‘给你屠龙刀!’那声狂吼直如惊雷,许多兄弟登时震得五脏破裂而死,多亏我机警,见势不妙,早早将耳朵堵上……” 正自得意,见潮阁圣后目光冰冷,吓了一跳,急忙道:“须臾丁被他吼声所震,右手一抖,偏了几分,没有刺中要害。就在此时,那屠龙刀已经飞到。青光一闪,须臾丁的头颅便冲天飞起,直上苍穹。 “众人大骇,抓住那紫罗轻纱女子,纷纷朝后退去。只有谭耀兵凌空冲掠,奋力将屠龙刀抢到,欣喜若狂。 曲风扬嘿然道:‘这么喜欢屠龙刀,就裹到身体里好了!’鬼魅似的冲来,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那屠龙刀忽然从谭耀兵双手中自动冲出,蓦地由上而下折转冲落,瞬间从插入谭耀兵头顶直插而下穿裆而出,连柄没入。 “曲风扬哈哈狂笑,‘喀啦啦’脆响声中,骨骼又拉长扩增了数尺,周身肌肉鼓舞起伏,彷佛无数毒胞在皮肤上不断绽破,冲出万千碧青光气,丑怪至极。 第772章 附体 右手忽然破入谭耀兵的肚子,连带着一团血淋淋的心肝肺肠,将屠龙刀拔了出来,大步朝我们走来。我们见他浑身血污,与妖魔鬼怪无异,惊怒之下都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务求与他一决生死。” 飘鱼子道:“这时阴风狂舞,数百支邢天火束竟然熄灭了大半。黑暗之中,曲风扬仿佛万干青光碧蟒交缠绕舞的魔兽,狂笑着急速冲来。‘轰’地一声爆响,他的皮肤四处进裂,血花四射,无数乌黑幽亮的鳞虫密雨似的爆射飞舞,朝我们缤纷冲来。” 众人动容,失声道:“鬼蜮魔蟑!难道果真是鬼蜮魔蟑附体?” 他们先前听朝鬼、暮神转述南宫易的推测时,尚且将信将疑,但此刻听飘鱼子描述,那鳞虫当是鬼蜮魔蟑无疑。 飘鱼子突然面露尴尬神色,欲言又止,朝金光尧瞄了两眼,大着胆子说道:“就在这时,小人做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决定。小人本来热血上涌,横下一条心决意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但忽然想到平时潮阁圣后的教诲:‘身为人臣,不但要胸怀忠肝义胆,还要舍小节而保大义。’ 顿时醍醐灌顶,豁然想通了。我是侦讯卒,最重要的任务乃是侦查密情,传递情报,不是和敌人卤莽缠杀。倘若我们死光了,还有谁将曲风扬在此的消息传给惊雷天尊圣主和潮阁圣后?这岂不是辜负了惊雷天尊圣主与潮阁圣后给我们的重托吗?小不忍则乱大谋哪!想到这里,我决定宁可背上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千古罪名,也要保全性命,顾全大局!” 碧鲁丹羽笑道:“原来你倒地装死还是为了顾全大局吗?”众人忍俊不禁。 飘鱼子硬着头皮道:“正是如此。小人坚信以惊雷天尊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之英明果决,一定能明察秋毫,体谅小人的一番苦心。” 潮阁圣后淡淡道:“苦心没有瞧见,邀功之心倒是一清二楚。别打岔,往下说吧!” 飘鱼子听她话中并无怪罪之意,登时大喜。抖擞精神,说道:“是是。小人为了顾全大局,决定委曲求全,当下倒地装死,抓了染了鲜血涂在脸上、身上,翻着白眼抽搐一番,不再动弹。圣母明鉴,其实小人这双眼睛一刻也没有眨过,一直仔仔细细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事情。 “曲风扬狂吼声中,无数鳞虫利矢似的射入众人的身体,顷刻之间,几乎所有的人都惨叫着剧烈抽搐起来。 曲风扬双眼凶光怒放,森然怪笑,突然探出双手凌空抓攫,叫道:‘通通过来吧!’ 众人凄烈哀嚎,抱着头满地打滚,痛苦已极。突然有个人飞了起来,凌空朝他撞去,天灵盖和****猛地炸裂,鲜血、脑浆四处喷飞,无数只乌黑幽亮的鳞虫缠绕着一道青光冲了出来,发出惨烈的怪鸣,没入曲风扬的身体。 接着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越来越多,无数人在他四周盘桓飞舞,‘噗噗’连声,数不尽的鳞虫缠绕着黑色的、赤色的、青色的光芒冲没入了他的身体。他怒吼狂啸欢呼着,全身急剧膨胀,闪闪幽幽发光,万千道光芒像万江入海,汇集到他的气海、心脉……” 众人面色大变,齐齐失声道:“幽冥鬼蜮摄魂神功!” 第五章同仇敌忾 南宫易闻言亦凛然色变。幽冥鬼蜮摄魂神功乃是元泱中至为阴邪恶毒的四大妖法之一,即摄取他人的元神化为己用,御使鬼蜮为恶。练此妖法者,短期之内元神可急速增长,但若不能将体内的万千元神逐一吸收归化,则必定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俱断,直至元神崩爆,神形俱灭,直如饮鸩止渴。 此妖法分为“蜮蛊之道”、“器宝之道”、“元灵之道”三支。这三宗的区别在于吸控他人元神的媒介不同,“蜮蛊之道”以鬼蜮魔蟑毒为主,“器宝之道”以神器法宝为主,“元灵之道”则直接以一己念力吸纳他人元神为主。其中又以“元灵之道”最为艰深罕见。而曲风扬眼下所使的,必定是“蜮蛊之道”。 “好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不愧为我玄风冥蜮使。”南宫易脑中灵光霍闪,蓦地想起九仙山顶上,那斗笠人误认自己为曲风扬时,所说的那句奇怪的话来。一时心神剧震,呼吸不畅,陡然明白:“蛐蛐蜮化,必与此人有莫大的关系!” 飘鱼子吐舌道:“原来这就是‘幽冥鬼蜮摄魂神功’?难怪这等妖邪厉害! 我当时虽然吓得心惊肉跳,但想到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顿时精神大振,勇气倍增,睁大眼睛看个究竟。只见不到片刻之间,便有八、九十人被摄去元神吸掉魂魄,直挺挺地摔落在地。其余的数百人全都凌空环绕,鬼哭狼嚎。 “曲风扬嘶声狂吼,全身仿佛皮囊似的不住胀大,闪耀着幽黑光芒。皮肤迸裂,冥火跳跃,突然七窍开裂,污血横流,冲出一道巨大的冥光。小人定睛望去,那道冥光竟是由无数恶蜮阴灵魂魄交织而成,在空中狰狞怪笑,扭曲变化,可怕之极。” 金光尧沉声道:“难怪在琼液城中,曲风扬公子竟能一举刺杀惘云天尊。一众人心有戚戚,曲风扬吸纳众多元神魂魄之后,元神倍长,已远非数日之前的琼海少年。但想到他短短数日之内,竟能强猛至斯,妖法之可怖实是匪夷所思。” 飘鱼子续道:“那紫罗轻纱女子望着曲风扬,极是吃惊,突然乘着他痛苦嘶吼之际,将一粒淡血红色的翡翠闪电似的弹飞射入曲风扬的口中。 曲风扬大叫一声,周身光芒爆放,气浪鼓舞,四周飞舞的众人登时四射摔飞。那道,冥光哀嚎着钻回曲风扬的七窍,他抱着头发狂惨叫,重重摔倒在地,不断地抽搐翻滚。紫罗轻纱女子跑上前去,抱着他不断地呼喊,泪水滚落。 “这时太阳渐渐地露出红边,飞崖上逐渐地明亮起来。到处都是遗骸,惨烈无比,鲜血结成了薄冰,放眼望去,地上都是闪闪的血迹。远处那赤身女子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猛地跃了起来,凌空一掌,发出一道白光,不偏不倚地击在曲风扬的身上。 曲风扬怒吼狂啸一声,喷出几口鲜血,摔落到数丈之外。那紫罗轻纱女子反应极快,倏地抢身抱起曲风扬,东窜西掠,忽地转向朝我这儿逃来。 “赤身女子厉声长笑,碧雨真气像天蚕丝似的纵横飞舞,所到之处,山石无下粉碎炸裂。 紫罗轻纱女子被气浪击震,蓦地摔落,恰好滚到我的身旁,昏迷不醒。我连忙将眼睛闭上,只眯了一条细缝凝神偷看。 赤身女子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恨怒已极,慢陵地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口中念念有辞,不知念了什么咒语,曲风扬幽蓝闪光的眼眶翻动,喉中发出吖吖的声响,双手扼住自己的咽喉,痛楚狂乱。 “就在这时,玄风帝国的一个侦讯卒‘啊’地一声醒转,赤身女子低下头冷冷道:‘刚才的一切你都瞧见了?’ 那侦讯卒惊骇之下说不出话,只是不断地点头。我心里暗呼糟糕,这女人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果然,那赤身女子指尖一弹,那侦讯卒惨叫着抓挠双眼,抽搐毙命。几个侦讯卒醒转,见状大骇,纷纷夺路而逃。 那赤身女子厉暍声中,飞霜白光闪电飞舞,将他们尽数杀死。她一路行来,周围未死之人都被屠戮殆尽,就连那些遗骸也被戳出几个窟窿。” 南宫易心道:“不知这女子是谁?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蛐蛐****,难怪会羞怒成狂,杀人灭口了。这些人虽是为她所杀,但深究起来,蛐蛐仍然逃脱不了关系。” 心下愧疚烦恼,皱眉无语。 “眼见她越来越近,我心里不禁害怕起来。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明鉴,小人害怕的不是个人生死,我区区一命何足道哉?而是我死了之后,又有谁将这消息传给天尊、圣母? 这岂不是愧对惊雷天尊圣主和潮阁圣后的重托吗?倘若如此,小人即使到了幽冥鬼蜮,也会羞愧自责,连做鬼也不得安宁哪!” 说到此处,飘鱼子挺直腰板,满脸慷慨激昂之态,红着眼圈道:“小人父母死的早,本已绝命荒野,多亏圣主与潮阁圣后我才有今天,若不能为圣主与潮阁圣后效力,小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金光元良曾经说过:‘人纵有一死,或重于五岳,或轻于云烟。’这话说到小人心坎里去了。死则死矣,若能为圣主、圣母尽得哪怕小小的一点犬马之劳,我也就不枉今生了。想到这里,我热血沸腾,豪情澎湃,浑身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潮阁圣后听得不耐,淡淡道:“快说。” 飘鱼子吓了一跳,急忙伏倒,道:“是是。小人……小人冥思苦想,突然计上心头,悄悄将‘万里灵犀嗅’涂在身旁曲风扬的衣角上,这样一来,即便我战死于此,圣母也能根据灵犀嗅找到曲风扬,查明真相。” 见潮阁圣后微微点头,目中稍露赞许之色,飘鱼子心下一宽,舒了一口气,又道:“小人正准备豁出性命相拼,岂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是了,应当是圣母神明保佑,救了小人一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紫罗轻纱女子突然跃起,抱着曲风扬冲天飞去。她身法奇快,转眼间便瞬移飞出百丈开外,赤身女子惊怒之下,顾不得其他,乘风凌空追去。三人越去越远,很快便消失在贝嫘峰巅。 “小人急忙爬了起来,在地上作了记号,又留下一只灵犀蜂,然后骑着飞禽追去。到了参禅山西峰,远远地瞧见紫罗轻纱女子抱着曲风扬钻入到一个冰窟之中。 参禅山一带,我最是熟悉,那冰窟乃是百年前‘钻地冰龙’的巢穴,自从那妖兽被猎杀之后便成了鼠兽聚集之地,深约五十丈,但四壁坚硬如钢,无处可遁。 “那赤身女子恼恨已极,却不敢追入,只在石窟外守候,口中又念起那咒语来。冰窟中不时地发出曲风扬的狂吼声,就像绝望的野兽将死时的嚎哭。小人猜想,她必是以什么法术操纵曲风扬,想让他自行寻死,或乖乖就擒。 “我守在西峰巨岩之后,就这般过了一夜,我一刻也不敢眨眼,瞪着眼睛,看着他们,寸步不离。冰窟内外再无动静,曲风扬的吼声渐渐听不到了,偶尔响起爆炸声,整个山峰都随之剧烈震动。 “好不容易捱到今日凌晨,太阳出来了,照得银顶闪闪发光,远处忽然传来禽鸣兽吼的声音,竟是成百上千的本国侦讯卒和别国好汉从东面包抄赶来!我心里大喜,心想总算没有辜负圣主和圣母的重托,就是即刻死了,也心安理得了。”说到最后一句,热泪夺眶而出,哽咽难言。 金光尧暍道:“休要打岔,快一气说完了!” 飘鱼子揉着眼睛,哽咽道:“是,小人心里太过激动,这就说完。这时那赤身女子见众人赶到,恼恨无计,匆匆瞬移离去。片刻之后,掣电铁骑军吴将军、骤雨铁骑军胡将军,还有惘云帝国、碧雨帝国、玄风帝国的诸多英豪纷纷赶到,将那冰窟四周层层围住。 “惘云、玄风、碧雨三大帝国的朋友急下可待便想强攻而入,但刚到洞口,便纷纷惨叫横死。那洞口狭窄,我们人数虽然众多,却也不能一涌而入。 无奈之下,便各施法术,烟火吹熏,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始终不能将曲风扬二人逼出。过了半个时辰,金光元良传唤小人,小人片刻不敢耽误,便随着御卫前来拜见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了。” 金光尧哼了一声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此人贪生怕死,临阵脱逃。 第773章 战场 还舌灿莲花,蒙蔽圣听,罪不容赦。我将他提往邢狱堂,交由众元良议决。”飘鱼子大骇,伏地不起。 惊雷天尊微微一笑道:“罢了,他虽然胆小贪生,但总算没有擅离职守。面临险境,机灵应变,也算立了一功,功过相抵,两不追究,依旧回迅雷铁骑军做他的侦讯卒便是。” 飘鱼子大喜,叩头不止,哽咽道:“圣主圣明,小人……小人愿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这个时候,匆听车外有人叫道:“渡劫山到了!”话音未落,外面叱喝四起,刀刃铿然不绝,隔窗望去,五大帝国群雄纷纷拔刀握刃,驱鸟急飞穿梭,杀气腾腾。 车中众人一凛,纷纷凝视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二人,情势微妙,不知他们究竟将如何处置曲风扬。惊雷天尊缓缓道:“传令,此事蹊跷之处甚多,曲风扬公子对本国又有大恩。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曲风扬公子仍是我们惊雷帝国的客人,大家不可怠慢了。”众人轰然应诺。 南宫易感激不已,拜倒道:“多谢惊雷天尊。”碧鲁丹羽、夏启功等人亦颇为欢喜。 此时车外喧哗更甚,众人纷纷起身,到车窗处眺望。南宫易亦强敛心神,临窗朝南远眺。 苍宇似海,流云如水,冰峰巍峨,连绵不绝。正前方两座高峭险峰嵯岈对立,仿佛虎牙交错,择人而噬。狂风从飞崖之间呼啸冲出,冰雪迷蒙飞舞,卷来淡淡的血腥之气。 飞崖之后,便是渡劫山、参禅山。 侧耳倾听,除了风声鸟叫,并无厮杀嘈杂之声。渡劫群峰竟是一片死寂。众人惊疑忐忑,隐觉不妙。当下纷纷驱车驭禽,乘风绕舞,沿着冰峰险峰,朝山壑中飞去。 方转过一个飞崖,为首一人忽地惊声大叫,众人心中一紧,五大帝国群雄纷纷大喝着包抄冲天,驱鸟追去。南宫易等人冲到金辇之外,抚舷而望。 寒风扑面,眼前是一个极大的冰峡,两侧冰壁高巍迤逦,仿佛一道巨大的冰雪回廊。冰地雪壁上,横七竖八地掩埋了百余具遗骸,鲜血横流,冻结为冰,在阳光下闪耀着红盈盈的光泽。 众人惊骇无语,细细打量,每具遗骸尽皆胸膛碎裂,瞠目张口,死状极尽凄怖。 惊怒之下,无不破口大骂。飘鱼子面色惨白,喃喃道:“乖乖隆地咚,幸好我走得快……”被金光尧愤怒地一瞪眼,连忙缩头将剩下的半句话收了回去。 沿着雪壑一路疾飞,遗骸越来越多,上午围困此处的上千名五大帝国群雄尽数死绝。偌大的参禅山,竟成了一个巨大的坟墓。 群雄怒极,咒骂之声越来越难听,南宫易的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曲风扬杀孽越来越重,纵然是鬼蜮魔蟑之害,但怨隙难解,将来如何面对元泱英豪? 匆听玄天灵女淡淡道:“由这些人的伤口来看,都是一击致命,震断心脉,但是伤口大小不尽相同,似乎不是一人所为。况且上千人来不及反抗,来不及逃跑,顷刻间便悉数被杀,倘若只是一人,那这人的修为简直通天彻地。” 众人凝神察看,果不其然,纷纷大凛:倘若不是曲风扬,究竟是何人?意欲何为? 南宫易心中一宽,想到自己自九仙山以来,便心绪不宁,方寸大乱,暗起惭愧之意,转身朝玄天灵女微笑着传音致谢。她淡淡一笑,转过头去。 那冰窟在参禅山的东侧峰岩之上,窟穴外纵横不过六尺,冰牙交错,窟内黑漆漆一团。窟穴周围匍匐了数十具遗骸,小丘似的交叠一处。几只青羽黄喙云雀似的凶禽在尸丘上蹦蹦跳跳,发出清脆的鸣叫,瞧见众人汹汹飞来,连忙振翅钻回窟穴中。 飘鱼子从怀中掏出灵犀蜂,见那灵犀蜂急速振翅,朝冰窟飞去,他七上八下的心方才安然着地,大喜颤声叫道:“还在!还在!” 众人见曲风扬仍在,喜怒交集,将那冰窟出口团团围住,高声叱喝,叫骂不已。但惧怕他凶威,不敢贸然冲入。 夏启功朗声道:“曲风扬公子,本国惊雷天尊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特来此迎接尊驾,与公子一齐返回翡翠丘,查明这几日事情的真相,还请公子放心现身。”声如雷鸣,登时将众人的喧哗压了过去。连喊了十几遍,殊无应答。 各国豪雄哗然起哄,推挤着准备强攻而入。南宫易朗声道:“倘若众位信得过,便让我到这窟穴里寻他出来。” 众人面面相颅,惊雷天尊点头沉吟道:“也好,以免再有无谓伤亡。只是曲风扬现在性情全非,未必识得神少。还是由孤家随神少一同进去吧!” 这个时候,那冰窟中突然传来轰隆震响,数百只凶禽尖声怪鸣,轰然冲出,冲天炸飞。众人吃了一惊,齐齐后退,刀刃铿然交错,凝神戒备。 “蓬”地一声轻响,雪层纷飞,两个人影抱着几团冰雪从冰窟中滚了出来。 五大帝国群雄大喜,齐声大暍,轰然围涌。纷纷挺矛挥刀,刺劈而下。刹那之间光影闪动,迅疾如电,显是想要抢在惊雷帝国众人阻止之前毙敌建功。 南宫易惊怒交集,倏然冲出,喝道:“让开!”真气蓬然冲涌,青光耀目,断刃如流星飞虹脱手射出,破入人群之中。 “叮当”脆响,如暴雨连珠。群雄眼前一花,只觉赤青狂风飞扫横卷,呼吸一窒,手臂酸麻,周身真气忽然倒撞回气海之内。惊呼痛吼,纷纷身不由己冲天倒摔,四面趺退。定睛再望时,却见南宫易长身玉立于冰雪之中,气定神闲。右手一转,将断刃倏然插回竹鞘之中。 众人大怒,咆哮着待要再行上前,只听一声长啸裂空炸响,双耳轰然,眼前发黑,登即摔倒在地。 潮阁圣后收住啸声,淡淡道:“众位,得罪了。在神藏山中,来者皆客,我不敢厚此薄彼,还请大家海涵。” 众人惊怒骇惧,狼狈不堪地爬起身来,恨恨地瞪着南宫易,悻悻作罢。 南宫易朝众人微一拱手,低头望去,蓦地大吃一惊,颤声道:“馨儿!”那两人浑身白装素裹,宛若雪人。 左边一人身形娇小,粉靥如花,赫然正是馨儿。潮阁圣后等人又惊又喜,纷纷围了上来。 南宫易俯身抱起馨儿,心中激动狂喜,轻轻擦去她脸上的冰层,连声呼唤。她忽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徐徐睁开双眼,凝视着南宫易,又是欢喜又是委屈,泪水倏然流了下来,迅速凝为清冰。 南宫易心中大痛,紧紧将她抱住。馨儿眼中突然闪过欣喜欢悦的神色,忽然又被恐惧担心所代替,牙关格格乱撞,细若蚊吟地说道:“南宫易大哥……快救……曲风扬大哥……他……他被人……”气息不继,蓦地晕迷。 这时众人将另一人翻转过身,齐声惊呼:“於少主!”那人丰神玉朗,双目紧闭,正是於莫轩。 朝鹤峰顶,皓月高悬,大风呼啸,赤枫林起伏摇摆,树涛阵阵。遍地冰雪闪闪发光,几只银狐倏然穿梭而过。 林外崖边,神藏山惊雷宫巍然盘踞,飞角流檐,气势雄伟。此宫是惊雷帝国元良会四大议殿之一,神藏山重地。殿外数百名铠甲禁卫军持戈傲立,如石人玉雕。 宫内烛火高照,明珠灿灿,亮如白昼。翡翠桌案环形围列,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等人倚案围坐在厚厚的真丝绒毯上,面色凝重。宫中三十八人,除了南宫易、玄天灵女、於莫轩之外,无一不是惊雷帝国至为重要的王公元良。 自参禅山救得馨儿与於莫轩以来,潮阁圣后、南宫易一行立时折转赶回神藏山,将他们由御医救治。同时广派侦讯卒,四处寻找曲风扬二人的下落。 馨儿两人受伤不重,不过是经脉封堵,又受了寒毒,於莫轩过了半个时辰便已醒转,黄昏时候业已行动无碍。但馨儿真气不济,依旧昏迷不醒,偶有醒转,呼唤了几声“南宫易大哥”,便又沉沉睡去。 南宫易见馨儿无恙,大为放心。原想陪伴左右,但见潮阁圣后伫立床侧,怔怔地凝视馨儿,悲喜交集,神色恍惚,他心下知趣,当下寻了一个借口,悄悄地随众人退了出去。 於莫轩醒来之后,听惘云帝国众铠甲禁卫军哭诉惘云天尊噩耗,面色惨白,木无表情,半晌才点头道:“知道了……”便不再言语,对于自己为何会在那冰窟之内等话题则闭口不谈,关门沉思。 而后传令铠甲禁卫军禀报潮阁圣后,请求当夜与惊雷帝国贵侯以及南宫易、玄天灵女商议要事。众铠甲禁卫军虽大惑不解,但却不敢多问。 南宫易对曲风扬刺杀惘云天尊之事始终歉疚不安,又为馨儿昏迷前的言语忐忑不安,从馨儿房中出来之后,原想到於莫轩的卿客馆登门恳谈,说个明白,但见於莫轩闭门不出,惘云帝国铠甲禁卫军又恨恨敌视,唯有作罢。想到一月之间,人事俱非,心下更是慨然。 入夜之后,潮阁圣后依照於莫轩的要求,密召重臣元良、南宫易等人,聚集惊雷宫。 众人既已到齐,侍女铠甲禁卫尽皆退出,宫门徐徐紧闭。 於莫轩起身行礼,大步走到宫中,朝惊雷天尊与潮阁圣后拜倒,大声道:“小侄恳请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主持公道,为我父皇报仇!”一语未毕,热泪已夺眶而出。 众人纷纷朝南宫易望来,面露尴尬之色。南宫易百感交杂,正要起身说话,却听惊雷天尊叹道:“惘云天尊驾崩,本国难咎其职,此事自然责无旁贷。只是此中蹊跷离奇之处甚多,曲风扬公子又下落不明……” 於莫轩摇头道:“父皇虽然的的确确死在曲风扬兄弟的刀下,但於某不是糊涂之人,此事罪不在曲风扬兄弟,而在幕后操纵他的奸贼。”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南宫易“啊”地一声,又是惊喜又是感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於莫轩咬牙道:“曲风扬兄弟是中了恒天老妖的鬼蜮魔蟑,受其摆布,才刺杀了父皇!” 众人闻言无不哗然。南宫易、惊雷天尊等人虽已隐隐猜着,但听见於莫轩说出此话,仍不免大为惊诧。 潮阁圣后缓缓道:“於少主何出此言?” 於莫轩眼圈微微一红,道:“今日在冰窟之中,我和馨儿姑娘看得分明,听得清楚,决计错不了。”众人闻言更奇。 於莫轩沉声道:“那日在神藏山中遭遇狂风暴,飞车炸裂,眼看大家将在“愁神叹”暴风雪中失散。我想起答应了南宫易兄弟照顾好馨儿姑娘,不敢怠慢,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一刻也没有松开。狂风肆虐,突然引冰山雪崩,仓促之间我瞧见山壁上有个冰窟,便拽着馨儿姑娘抢在雪崩塌陷之前钻入窟中。 “冰山雪崩过后,冰窟被封得严严实实,不得而出。无奈之下,我和馨儿姑娘只有顺着那冰窟朝里走。如此胡乱走了几日,始终没有找着出口。好在冰窟内雪水甚多,我怀中又带了一些仙丹药丸,足够馨儿姑娘充饥解渴。 今日早晨,我们沿着冰窟的冻河融水往前走,忽然看见上方跳下几只冰獭兽,惊慌失措地奔逃,抬头望去,竟有一个一尺多宽的甬洞,隐隐可以听见说话声,仔细辨听,竟是曲风扬兄弟和小瑶儿姑娘的声音。” 众元良“啊”地一声,俱极惊异。 夏启功点头道:“是了,那冰窟中住了许多冰獭兽,想来寒冰便是它们凿穿的。” 这种冰獭兽乃是元泱中最会穿壁凿冰穴的小兽,钻地冰龙的洞窟虽然坚硬似铁,竟仍被它们破出一个窟眼来。这也是众人所始料不及的。 於莫轩点头道:“我们大喜,正要呼喊,却听见众多人嘈杂呐喊道:‘曲风扬狗贼,快快滚出来给惘云天尊圣主偿命!’ 第774章 事出有因 ‘他娘的腿的,有胆杀人,没胆承认,想躲在洞里做王八吗?’ 我听到这些话,直如五雷轰顶,险些晕厥。惊怒之下,便想立时钻出甬洞,问个究竟。这时,听见小瑶儿姑娘笑道:‘你们这些有脑袋没脑浆的石木蠢货,也不想想曲风扬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杀惘云天尊?究竟是兵戈有罪,还是手持兵戈的人该死?’ “我听着众人吵嚷叫骂,终于将这几日发生之事听了个大概。悲痛愤怒之余,也曾想立即冲上去,杀了曲风扬兄弟为父报仇,但所幸馨儿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在我耳旁不住地说:‘我曲风扬大哥决计不会做出这等事,定是有恶人挑唆暗中陷害!’我的心里才逐渐地冷静下来。” 南宫易悲喜交杂,心道:“曲风扬若是听到馨儿的这番话,就算是被元泱人误会唾骂,也必心安理得了。” 於莫轩道:“这时,突然听见石窟外惨叫迭起,骨骼肢体碎裂进爆的声音此起彼落,众人惊呼怒吼狂啸,乱作一团。 我只道冰窟外又发生雪崩,但再一聆听,却并无冰雪崩塌的巨响,反倒听见几个阴森森的笑声忽东忽西,变幻不定。片刻之间,冰窟外惨叫声渐渐止息,变得一片死寂。 “我正觉不妙,便听见‘砰’地一声闷响,巨石炸裂,曲风扬兄弟发出一声狂吼,与什么人激斗不休。 小瑶儿姑娘怒道:‘六个打一个,你们羞也不羞?’ 那阴森森的笑声一齐响了起来:‘六个打一个,总比几百打一个来得好吧?玄风冥蜮使,我们帮你杀了那几百个废物,你还不感激我们吗?’ 听那衣袂翻飞、足尖点地的声音,那六人动作快如鬼魅,真气之强,都近真仙位。我心里惊怒迷惑,决计查个水落石出。” 於莫轩沉声续道:“我让馨儿姑娘藏在下方,不要出声。自己则以‘缩身术’从那甬石窟中悄悄地钻了上去。石窟中漆黑一片,我出来之处恰好有三块青岩隔挡蔽身。 透过石隙朝外望去,看见曲风扬兄弟怒吼狂啸着和六个黑影穿梭激斗,小瑶儿姑娘则已经被一个黑影封住经脉,斜靠在我五尺之外,不能动弹。曲风扬兄弟真气狂猛,比数日前强了几倍有余,只是……只是有些阴邪古怪。但以一敌六,很快便不支落败。 “这时馨儿姑娘悄悄地从甬石窟中钻了出来,黑暗中撞落了一个冰块。小瑶儿姑娘蓦地转头望来,眼睛一亮,又立时若无其事地掉过头去,笑道:‘你们杀了那几百个笨蛋,又是想嫁祸曲风扬吗?’ 一个黑影阴森笑道:‘是又如何?’ 小瑶儿姑娘道:‘恒天君这一招当真厉害之至,用鬼蜮魔蟑控制曲风扬,借刀杀人,既除了惘云天尊这夙敌,又嫁祸曲风扬,让反对碧雨帝国的联盟自行崩溃。嘿嘿,真是厉害呢!’我倏地一楞,知道她这话是说与我听的。 “那黑影咕咕笑道:‘紫国主冰雪聪明,当真什么也瞒不了你。可惜有些自作聪明,居然为了这小子叛国投敌,嘿嘿,连元灵珠也舍得不要了。’ 我听到此处,悲怒欲狂,心里又是一阵惭愧。恒天老妖觊觎本国久矣,数次三番挑唆内乱,指使人谋弑父皇,当日事败,自不甘心,才又想出此等歹毒的阴谋来。可恨我初闻噩耗,急怒之下竟不能明辨是非,险些错怪了曲风扬兄弟。” 说到此处,於莫轩忽地转过身来,朝南宫易拜倒,沉声道:“南宫易兄弟、曲风扬兄弟于本国有大恩,於某居然不明是非,险些误中奸人之计,恩将仇报,实在羞愧之极!这几日来,本国中许多将士言行不恭,多有冒犯,於某在此恳请南宫易兄弟原谅。” 众人哄然,南宫易急忙将他扶起,感激愧疚,无以复加,叹道:“於兄这一番话,更让我羞愧难当了。曲风扬虽然中鬼蜮魔蟑毒之惑,才铸成大错,但惘云天尊终究是被他所杀,实在……实在罪孽深重。” 惊雷天尊慨然叹道:“於少主、南宫易神少仁厚高义,谦恭自律,元泱有如此少年俊彦,实在是元泱苍生之幸!”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微笑点头,碧鲁丹羽哈哈笑道:“父皇说的是,有了他们,元泱自当太平无事,我们只管歌舞升平就是。” 惊雷帝国众元良闻言尴尬,纷纷举杯喝酒,只当没有听见,心想:“与这两位少年英杰相比,本国少尊当真有如跳梁小丑了。” 第六章长乐郡主 於莫轩行礼谢过,又道:“曲风扬兄弟渐渐不支,忽地被四个黑影齐齐击中,重伤摔飞。馨儿姑娘极是着急,央求我出手相助。我震碎巨石,冲了出去,岂料那六人极是厉害,方甫听见声响,便立时鬼魅似的包抄而来,瞬间将我经脉尽数封住。他们真气阴邪诡异,彷佛寒流冰水,我周身冻结,当即倒地。馨儿姑娘也随即被他们制住了。 “便在此时,石窟外突然响起几只凶禽的叫声,一个人唉叹道:‘死了这么多人,今天幽冥鬼蜮宾堂又要客满了。’ 另一只凶禽冷冰冰地叫道:‘孽障孽障,都是冤死鬼,天理昭彰,天理昭彰。’ 窟内六个妖人一惊,森然暍道:‘是谁装神弄鬼?’ 一只大牙雀尖声笑道:‘呷呷呷呷,我们本来就是鬼蜮,还装个屁哩!蠢驴蠢驴,咱们都是同窗,出了黑暗地狱就不认俺们这些穷亲戚了吗?没良心,呷呷呷呷。’” 众人听於莫轩学三只妖禽说话,都觉莞尔。但想到当时诡异而凶险的情景,又有些笑不出来。 “那六人狞笑道:‘既是幽冥鬼蜮阴灵,我便送你们回老家吧!’ 六道彩光爆射而出,将洞口的冰石炸得粉碎。那三只凶禽咿呀乱叫着逃之升天。继而一道碧影电闪冲入,窟内‘乒乓’大作,那六人竟被打得节节溃退。 我心下大喜,不知是什么高人相助,正想奋力冲开经脉,忽然窟内一阵惊天动地的轰响,气浪迸爆,将我震晕。再度醒来之时,便听见夏真仙在石窟外的话语。窟内空空荡荡,只剩下我和馨儿姑娘两人。于是我奋力冲开部分经脉,抱着馨儿姑娘从洞口冲了出来。” 众人听到此处,对此事已经大概明了,只是尚有些许细节不知究底。想到恒天在惊雷帝国境内借刀刺杀惘云天尊,一石数鸟,用心歹毒,都是惊怒愤慨,沉吟不语。 宫外忽然寒风大作,烛光倏地变暗。窗子剧震,罅缝间传来远处树涛的恣肆呼啸,以及雷音石的呜呜激响。 宫内光影摇曳,变幻跳跃,南宫易突然有一种错觉,似乎又回到了惊涛骇浪的琼海暗夜。 圣宫内烛光明灭,照得众人脸上阴晴不定。 於莫轩再次拜倒,含泪道:“恒天老妖在惊雷帝国境内弑杀我父皇,乃是为了挑起惊雷、惘云、琼海三大帝国的怨隙,其心可诛。 回顾数月以来,玄风帝国巽法灵蒙冤,元泱大乱;天焰帝国天焰天尊驾崩,裂土分疆;雪域族洪水泛滥,叛乱滋生;而今我父皇遇刺,惘云帝国风雨飘摇,无一不是拜老贼所赐。 老贼野心勃勃,为一己私欲,不惜涂炭生灵,劫难元泱,其罪滔天,实是元泱公敌。小侄恳请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主持公道,为元泱人除此巨奸!” 众人面面相观,满脸尴尬犹豫。惊雷天尊与潮阁圣后亦沉吟不语。 南宫易见状心下明了:“惊雷帝国在五大帝国之中素来公正中立,不惹是非。要他们立时狠下心来与碧雨帝国为敌决非易事。况且狗贼四下渗透,安知这些元良中没有亲近他们的耳目?於少主此举可有些唐突卤莽了。” 果听潮阁圣后徐徐道:“於贤侄,此事尚不足以定论,且相关重大,稍有不慎,只怕便要引起元泱浩劫。且容我们仔细计议。但惘云天尊之事,我们定当查个水落石出,决不姑息凶手,於少主敬请放心。” 於莫轩颇为失望,只得拜谢入席。众人默然半晌,各自无语,当下饮酒用膳。 南宫易喝了几杯酒,只觉得甘香辣烈,回味无穷,脱口道:“好酒!” 惊雷天尊微微一笑道:“此酒叫‘夜半真容至’,夜色将半,酒意发作,不管平素如何斯文儒雅,都要返回原处真容毕露。南宫易神少、於少主可要小心了。” 众人莞尔,南宫易心中一动:“惊雷天尊温和淡泊,长者风度,怎会突然开如此玩笑?难道他另有所指,暗示让我们夜半之时移步此地么?” 与於莫轩对望一眼,又惊又喜,笑道:“既是夜半酒劲才起,眼下管他做甚?且让我痛饮三百杯!”众人微笑,纷纷举杯。 夜色将半,月华如水,南宫易与於莫轩飘然掠上朝鹤峰顶,避开众铠甲禁卫军,穿入海浪般起伏的赤枫林,绕崖疾掠,从飞崖外侧跃上惊雷圣宫的檐顶。 风铃脆响,月影疏淡,大殿中漆黑一片,并无烛光。南宫易与於莫轩对望一眼,心下惑然,均想:“难道是我们会错意了吗?” 忽听一人微笑传音道:“两位贤侄果然聪颖过人,快快请进吧!”窗子悄然打开。 南宫易二人大喜,翻身穿入。玉蟾清辉斜照,圣宫内一角清辉中赫然站了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二人。 於莫轩低声道:“今夜小侄情急之下言语鲁莽,置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于尴尬之境,实在……惭愧之至。” 惊雷天尊微微一笑道:“於少主忠孝爽直,何必惭愧?只是此事重大,不能草率,所以特约两位来此。” 潮阁圣后又道:“於少主今夜所言,我们何尝不知?但苦无证据,若贸然问罪,只怕被反诬一口。” 於莫轩面上一红,道:“是。” 四人在案前坐定,惊雷天尊沉吟道:“恒天君以鬼蜮魔蟑操控曲风扬公子,刺杀惘云天尊,几已是定论,但却缺乏确凿作证。於少主与馨儿姑娘虽然都曾听见真相,偏偏又都是此案的重要关系人,碧雨帝国大可抵死不认帐,倒打一耙。眼下最为紧要的,便是找到曲风扬和那几个冥衣妖人……” 南宫易突然想到九仙山顶上遇见的神秘斗笠人,心中一动,道:“是了,此事中还有一个疑点,我一直不甚明了。” 惊雷天尊道:“神少请说。” 南宫易遂将当时遇见斗笠人时的诸多奇怪细节一一讲来,道:“以我分析,那斗笠人当是狗贼无疑,也必定与曲风扬蜮化之事密切相关。但他为何要从玴海天君手中抢走浮世玉?玴海天君为何又对他如此惊恐骇惧?最为重要的一点——他为何要杀了恒天独子恒水流?” 众人动容,惊雷天尊叹道:“南宫易神少的疑虑与我们不谋而合。浮世玉倒也罢了,但杀恒公子实在匪夷所思。” 於莫轩眉头微皱,沉声道:“毒蛇噬手,壮士断腕。倘若恒水流当真是恒天老贼下令杀死的呢?” 南宫易吃了一惊,失声道:“什么?”灵光霍闪,突然明白他言下所指,惊骇更甚。 於莫轩道:“雪域诸族之变,恒天老妖阴谋败露,极为被动。挑唆惊雷帝国内乱、引发雪域滔天洪流、嫁祸谋害碧鲁丹羽少尊,罪大莫焉。 倘若在潮阁琼酿会上,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以此三条罪状中的任意一条诘责老贼,便足以让他狼狈不堪,百口莫辨。以恒天老妖之奸毒,必定要设法堵住惊雷帝国之口,甚至反戈一击。” 潮阁圣后淡淡道:“於少主言下之意,恒天君为了扭转被动局势,不惜派人在神藏山外击杀独子,使得惊雷帝国蒙背黑锅,自觉理亏,不敢追讨雪域之事?” 於莫轩斩钉截铁道:“正是!”众人沉吟不语。 第775章 至亲可杀 於莫轩望了南宫易一眼,又道:“况且恒水流在玉屏山密窟****玄风帝国神姬未果,一旦被抖露出来,亦是死路一条。与其被他国逼杀,倒不如自己动手,化被动为主动。” 惊雷天尊与潮阁圣后对望一眼,缓缓道:“实不相瞒,自恒公子在神藏山暴毙伊始,碧雨帝国便屡遣使者,诘难问罪,气势咄咄逼人。又乘势以诸多无理条件相要挟,迫使我们就范。这几日来,惊雷帝国情势大转被动,一如公子所料。” 南宫易心下骇讶凛然,在於莫轩点破之前,他实在料不到恒老贼竟会狠辣至此。 但此刻想来,这一招“自断根骨”的苦肉计实是厉害之极。恒老贼连亲生独子都舍得下手,元泱实无他做不出的事情了。 於莫轩沉声道:“狗贼如此咄咄逼人,不知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有何计议?” 惊雷天尊沉吟不语。先前在众元良之前,他与潮阁圣后便是因恒水流一事,觉得理亏心虚,不愿立时表态决议,但眼下既知恒水流一事乃是恒天刻意为之,心态自又大大不同沉吟片刻。 潮阁圣后淡然道:“潮阁琼酿会在即,我们乃东道主,而此聚首又素来是元泱五大帝国欢好交流的盛会,自然不能发生任何不愉快之事。” 南宫易、於莫轩点头恭声道:“那是自然。” 岂料潮阁圣后话锋匆地一转,淡淡道:“不过潮阁琼酿会上,若其他各国之间有什么意外争执,身为地主,我们理当公正调和,决计不能让奸人得逞。” 於莫轩大喜,微笑道:“潮阁圣后所言极是。正所谓开门揖盗,关门打狗。” 潮阁圣后微微一笑,淡淡道:“潮阁琼酿会后,宾主两散。倘有盗贼上门相逼,自然不能和他客气了。今夜请两位到此,便是商议潮阁琼酿会后之事。” 南宫易,於莫轩精神大振,到了此时,方入正题。 潮阁圣后道:“恒天君心计深远,为了当上泱神,这几年广布羽翼,在五大帝国中埋了诸多内线,所以对各国一举一动了若指掌。等到我们有所醒悟时,已经根深蒂固,拔之不去了。他借助这些内鬼,挑唆内乱,扶植傀儡,兵不血刃地削弱各国势力,屡试不爽。要想击败恒天君,必先将这些内鬼尽数除尽。” 此点南宫易感悟极深,点头称是,又想:“他们二人避开所有元良权贵,孤身到此密议,想必对内鬼是谁,尚无把握。”心下微感忧虑。 潮阁圣后又道:“碧雨帝国地大物博物阜民丰,精兵强将不计其数,势力之大,远非四大帝国中任何一国所能比拟。要想击败恒天君,必须联合各国之力,围遏牵制,才能迫其就范。而眼下五大帝国之中,艮法灵西光吋、天焰帝国新任天焰天尊启扈仑迅与恒天君相从甚密,元泱已有半壁江山落于其掌,情势更为危急。” 於莫轩微笑道:“潮阁圣后说的极是。实不相瞒,我们也正有此意。当日在久寒山之上,南宫易神少、曲风扬公平、天焰帝国炎尚公主与我四人便已相约盟誓,联合琼海国、天焰帝国、惘云帝国三大帝国之力,挫败恒天老妖的阴谋野心,还复元泱和平。倘若惊雷帝国加入,以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为主帅,这联盟必将足以与他们抗衡。” 南宫易心下振奋,点头道:“不错,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在元泱中德高望重,若为联盟之首,必可领袖群雄,元泱归心。” 潮阁圣后与惊雷天尊对望一眼,目露欣悦之色,惊雷天尊微笑道:“谁为主帅倒在其次,只要四大帝国同心协力,遏止恒天君的野心,保护元泱太平,不生兵戈,便是苍生之福,百世功德。” 南宫易微笑道:“惊雷天尊此言差矣!”三人一怔,惑然相望。 南宫易笑道:“既是要遏制恒天老妖,停息兵戈,谁做主帅当然重要之极。我们四大帝国大张旗鼓地结盟,推选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为盟王,必定可以极大地团结人心,鼓舞士气,同时敲山震虎,威吓恒老贼不敢轻举妄动。正所谓敲山震猛虎,打草惊蛇。” 众人闻言莞尔,潮阁圣后对南宫易原本一直颇为冷淡,此刻也微微一笑道:“南宫易神少这‘大张旗鼓’四字说得极是!既要结盟,便要大势张罗,让元泱人都知道。若能因此遏住恒天君的野心,自是最好不过。” 顿了顿,淡然道:“但是迄今为止,恒天君始终藏在幕后,置身局外,我们四大帝国若推选惊雷天尊为主帅,公然结盟讨伐,反而显得师出无名,仗势欺人。只怕他非但不会退缩,还要作出弱者受侮的姿态,乘势与西光吋、启扈仑迅等人结盟,以自卫反击为名掀起战端。那时战事一开,元泱浩劫必不可幸免,岂不是与我们的初衷尽相违背吗?” 她这几句话说得鞭辟入里,南宫易与於莫轩听得冷汗涔涔,哑口无言。 於莫轩叹道:“潮阁圣后深谋远虑,小侄惭愧之至。不知潮阁圣后有何妙计?我们马首是瞻。” 潮阁圣后淡然一笑道:“於少主取笑了。妙计不敢当,只有一个稳妥之法,可令元泱英豪心知肚明,却又不落人以口实把柄。”南宫易、於莫轩大喜相问。 潮阁圣后道:“惘云、天焰、琼海、惊雷四大帝国王侯既非亲缘,又无姻情,突然结盟,总得事出有因才是。只要我们找得出这‘因’,彼此之间有了公开而紧密的联系,这盟不结自成。盟主不盟主,不提也罢,元泱人的眼睛自是雪亮分明。” 她稍稍一顿,凝视南宫易、於莫轩二人,微笑道:“於少主、南宫易神少与焰烽天尊三人年纪相若,彼此之间又惺惺相惜,何不在潮阁琼酿会上结为异姓兄弟?” 南宫易与於莫轩一楞,对望一眼,登时了然,大喜道:“是极!”三人一旦结为兄弟,惘云、天焰、琼海三大帝国自然成了唇齿相依的手足之邦,无须其他任何理由,会盟已成。只是惊雷帝国又该如何加入这联盟之中? 两人正自揣想,潮阁圣后秋波一转,凝视南宫易道:“南宫易神少,听说馨儿姑娘是神少义妹,彼此情同手足,是吗?” 南宫易一凛,恭声道:“是。” 潮阁圣后淡淡一笑道:“惊雷天尊圣主见着馨儿姑娘后,极是喜爱,如若南宫易神少不弃,圣主想收她为义女……” 南宫易“啊”地一声,又惊又喜,恍然忖道:“是了,她身为神姬,自然不敢与馨儿相认,所以让惊雷天尊出面。馨儿当上惊雷帝国郡主,一则她们母女可以正大光明地团圆,二则琼海国、惊雷帝国也化为友邦,四大帝国联盟自然形成。” 当下微笑道:“惊雷天尊德高望重,至尊之身,馨儿有父如此,可要羡煞元泱的女儿了。”心中蓦地闪过牧战野的身影,微感凄凉。 於莫轩欢喜不已,依样画琉璃圆塔,笑道:“恭喜恭喜!馨儿姑娘冰雪聪明,天仙人物,惊雷天尊有女如此,可要羡煞元泱名人了。”四人一齐笑了起来。 潮阁圣后微笑道:“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惊雷天尊便昭告元泱,立馨儿姑娘为惊雷帝国长乐郡主。潮阁琼酿会第一日,我们便在五大帝国英豪面前,大势张罗,热热闹闹地举办公王仪礼。” 於莫轩微笑道:“那么南宫易神少、焰烽天尊和我三人,也在那一日当着元泱豪杰之面,轰轰烈烈地结拜为异姓兄弟。” 众人心领神会,相顾而笑。计议已定,心下都大为轻松。远远听得更梆寥落,已过四更,四人起身道别。 惊雷天尊青衫飘舞,率先乘风而去。南宫易正要随於莫轩跃出窗外,忽然听见潮阁圣后传音道:“神少止步。”心中一凛,转过身来。 圣宫内空空荡荡,光影迷离,潮阁圣后半身隐于黑暗中,面容迷昧不明。唯有双眸闪闪发光,宛如蛰伏于暗夜丛林的猎兽,危险、冷酷而又优雅。 南宫易心生寒意,微笑行礼道:“潮阁圣后有何吩咐?” 潮阁圣后寂然不语,只是淡淡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仿佛冰雕玉铸,动也不动。目光冰冷,神色变幻不定,凌厉的杀气缓缓凝聚,又渐渐散去。一连几次,回圈不已,宛如宫中那飘渺弥漫的炉烟。 南宫易心下大凛,姿势不变,暗自凝神聚气,恭恭敬敬地静候其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呼啸入殿,潮阁圣后腰间玉胜叮当脆响,发出魔魅而凄厉的韵律。 她淡淡地问道:“南宫易神少,听说你腹内有一粒‘莫失莫忘珠’?” 南宫易猛吃一惊,当夜在恶谷中,祝嫣红以朦胧之吻,将莫失莫忘珠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入他的口中,在场诸人都没有瞧出,何以潮阁圣后竟能知道?难道她竟有眼神通、耳神通吗?心中骇讶不已。但他聪明过人,瞬息间明白她言下寓意。 当下恭声道:“莫失莫忘珠只能忘不了与己相干之事,其他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从来都是过眼就忘。况且在九仙山顶上,我无意中喝了几口忘情溪水,又将许多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纵然有莫失莫忘珠,也记不起来了。” 潮阁圣后目光渐转柔和,淡淡道:“元泱烦恼事太多,愚人自扰之,智者忘无忧。喝了忘情溪水,丢弃一些不快的烦恼,也不见的就是坏事。” 南宫易点头道:“潮阁圣后良言,南宫易谨记在心。”顿了顿,恭恭敬敬地道:“不知潮阁圣后还有什么吩咐?” 潮阁圣后凝视着他,微微一笑道:“没有了,南宫易神少一路辛劳,回去休息吧!” 南宫易心下松了一口大气,微笑揖别。缓缓地退到窗子旁侧,腾身穿掠,瞬移而去。 天高星渺,云淡风清。一阵狂风卷来,南宫易只觉背后凉飕飕的一片,不知何时,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 风声呼呼,转眼间回便到了佩兰峰卿客馆。南宫易一路上想着这几日发生之事,喜忧参半,百感交集。 突然听见飞崖一侧传来悠然而寂寥的箫声,如空谷幽泉,曲径蝉语。 南宫易心中一动:“是天仙灵女姊姊!”登时大喜,又忽然有些讶异,她住在思寐崖上的卿客馆,与此处相隔颇远,怎会四更到此? 凝神细听,她反反覆覆低吹着的那段旋律,竟是《黯然销魂曲》中的“八百载鹤发,一宿残颜。千般梦,谁人与共?”心下诧异,飘然循声追去。 寒风呼啸,夜星寥落,万里青崖如冰涛凝结。玄天灵女低首垂眉,俏立于崖边巨石之后,背影盈盈,白衣蹁跹飞舞,仿佛随时将乘风而去。 南宫易心头一热,悄悄抽出银珊箫,轻吹“深更雨眠处,玉露只影细数。九万樽琼酿,不消一醉,清泪寥落。?” 玄天灵女轻吟一声,转过身来,眼波似水,身影如仙,低声道:“公子,你回来了。”颇为欢喜。 南宫易收起银珊古玉箫,微笑道:“神仙姊姊,你找我吗?”心下一跳,不知她究竟有何要事,竟深夜在此相候。 玄天灵女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些时日多谢公子盛情相助,公子恩情,独孤菁菲铭记在心……” 南宫易陡然一惊,急忙道:“姊姊何出此言?咱们既已姐弟相称,如此……如此说话岂不是将我当作外人了吗?” 玄天灵女嫣然一笑,低声道:“是了。只是我恢复记忆以来,还未曾向公子道过谢呢!” 南宫易心下一宽,笑道:“既是姊姊,理应相帮,何必言谢?”两人相视一笑。 玄天灵女淡淡道:“今夜到此,原是有一疑惑之事想与公子说明……” 话音未落,匆听西面林涛起伏,一道黑影转瞬即逝,也不知是人还是夜出飞禽。 第776章 回合 两人吃了一惊,凝神探听,却再无动静。 南宫易转身笑道:“想来是野禽,姊姊说吧!” 玄天灵女沉吟摇头道:“罢了,今夜太迟了,明日再谈吧!公子一路疲惫,也早些休息。”当下翩然告辞,瞬移而去。 南宫易心下诧异,不知她究竟想说何事,但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也不便将她叫住。眼见她曼妙白影消失在苍穹中,心中怅惘迷惑。一面沉吟,一面踱回石屋。 南宫易推开石屋玉门,念力一跳,突觉不妙。这个时候,左腕脉门匆地一紧,已被人紧紧抓住。继而有人低吼一声,将他拦腰死死箍抱。 南宫易大吃一惊,气随意转,玄风真气蓬然爆放。青光闪耀处,两人“啊”地大叫,被震得重重跌飞。 一人哈哈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枉你们偷吃了那么多海味,连一个人也抱不住,忒也没用。” 南宫易心中登时一宽,又惊又喜,笑道:“原来是你们这些鸟人毛怪在装神弄鬼。” 烛光接连亮起,炉火熊熊,屋内赫然多了几人。一个高大挺拔的英俊男子大大咧咧地坐在檀木真丝毛毯上,笑嘻嘻地暍着水晶瓶中的甘酿,正是韦爵爷。 蒙哥桧和烛照汶从地上爬起,笑道:“鳖孙儿子,神少真气一日千里,我们哪能抱得住。爵爷有本事自己来试试。” 韦爵爷笑道:“爵爷的手向来只抱美人,岂能为了这臭小子破例?” 坐在屋角檀木座椅上的尹黄、水七娘、谷镇纷纷起身微笑行礼道:“城主!” 南宫易与他们久别重逢,心中颇为欢喜,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们怎地全来了?” 原想问他们如何混入这戒备森严的神藏山,但想到尹黄三人原本都是惊雷帝国贵国要人,对神藏山了如指掌,这疑惑便登时消释。 韦爵爷笑道:“元泱险恶,坏人太多。圣主挂念她的宝贝乖儿子,生怕被人欺负,特带领我等虾兵蟹将御命亲征。” 南宫易大喜,道:“娘亲也来了?” 韦爵爷叹道:“来是来了,可惜到了半路,忽然遇到一个恶蜮似的青袍怪人,和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她面色大变,竟鬼使神差地随他走了。临别时,她只让我们先到神藏山找你,也未说明何时与我们会合。” 南宫易听到那“恶蜮似的青袍怪人”,蓦地一怔,隐觉不妙。 韦爵爷见他神色微变,诧道:“怎么了?” 南宫易定了定神,心道:“是了,娘亲的神功法术不在潮阁圣后之下,元泱中已是罕有敌手,纵然有变,也定能安然脱身。”心下稍安,微笑道:“没什么。只是心下挂念,想早些见着她。” 水七娘低声道:“城主,馨儿现下如何了?” 他们一路行来,对近来元泱发生之事都有所耳闻,今日在神藏山外,水七娘听说馨儿失踪初返,受伤昏迷,心急如焚。此时见到南宫易,再也按捺不住牵挂之心。 南宫易微笑道:“她很好,放心吧!” 当下将这几日之事择其概要,省略秘密,娓娓简述,众人听得耸然动容,惊心动魄。这些真相与他们所听的传闻出入甚多,关于曲风扬刺杀惘云天尊一节,更是道听途说,演绎出众多版本。 听到曲风扬迄今生死不明,蒙冤未释,众人都是郁郁不乐。 水七娘怒道:“元泱人都瞎了眼吗?连善恶忠奸都分辨不清!”眼圈微红,道:“早知将九死一生带来,让他为曲法灵卜上一卜。” 当日曲风扬在飓啸丘与炎炎火丘曾两次救了他们,恩情颇深,是以两人尤为愤恨难过。 再听得南宫易述说今夜惊雷宫中四人密议,众人的心情才逐渐好转起来。南宫易说到惊雷天尊要将馨儿立为长乐郡主时,众人更是大喜过望,忍不住拍手叫好。 蒙哥桧笑道:“鳖孙儿子的,早知如此,我们便不必偷偷摸摸地上山了,也不必蜷在神少屋里打地铺了。”众人齐笑。 韦爵爷笑道:“只是有一点不妙。”南宫易一怔,不知他所指。 韦爵爷嘿然道:“你擅自做工,让惊雷天尊和潮阁圣后当四大帝国主帅,咱们圣主岂不是成了他们下属?再说,圣主为琼海国神王,岂能臣服邦外别国,你不是明摆着不给她台阶下吗?”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小子,你卖母求荣,这下可有好果子吃了。” 第七章神禽奎木月乌 南宫易被他说得头皮发麻,苦笑不已,心想海神与潮阁圣后势同水火,倘若她知道此事,必定龙颜不悦。单只如此那也罢了,她若是知道牧大侠死在潮阁圣后的手中,别说四大帝国之盟休想结成,震怒之下,多半还要移海转浪,水淹神藏山。 既无良策,索性听天由命。当下转而询问琼海局势。 说到此事,众人都是眉飞色舞,极是兴奋。原来这一个多月来,琼海国舰队与鸿芜群雄合力扫荡琼海,屡屡大败狗贼海军,将碧雨帝国的海上势力大大压缩。又有三个琼海小国归顺琼海国。 同时,琼海国大将归庞童、海布群等人率领八支精锐舰队,以“寻找巽法灵,拨乱反正”为名,反覆袭击、滋扰玄风帝国沿海地区,并一度深入径泽江,七战七捷,全歼玄风帝国海军。 若非海布群一时大意,归途中了碧雨帝国五支舰队的伏击,前功尽弃,玄风帝国的几大海湾、江岸几乎都被琼海国控制。 饶是如此,已使得西光吋鸡飞蛋打,疲于奔命,根本无暇顾及境外之事。只可惜韦爵爷等人遍寻蒲风、邀月潭,始终没有找着巽法灵,未免美中不足。 南宫易蓦地想起倾灵,当下悄悄询问韦爵爷。 韦爵爷哼了一声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小子总算记得她,还剩了半两良心。她离开恶谷之后伤心之极,常常怔怔不语,偷偷掉泪。在旁人面前又强颜欢笑,拚命装作若无其事。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直瞧得我心都碎了。” 猛地举起水晶瓶灌了几口,瞪着南宫易恨恨嗟叹道:“他娘的腿的,如此可人儿,竟不懂得轻怜蜜爱,忍心辜负美人恩。你小子当真身在福中不知福,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南宫易苦笑,想到那海精灵对自己的温柔情意,心中又是酸甜,又是苦涩。 第二天正午,风神儿吵吵嚷嚷地冲进房来,瞧见众人也不理睬,大呼小叫道:“小子!我已经一日一夜没有动手动口了,你输啦!” 南宫易笑道:“谁说你一日一夜没有动口动手了?你昨夜说梦话打梦拳,我在窗外瞧得清清楚楚呢!”左右顾视,笑道:“你们也瞧见了吧?” 韦爵爷等人虽不明所以,但神少令下,岂有不遵从之理?当下纷纷笑着点头附和风神儿一楞,虽不知自己是否说了梦话打了梦拳,但眼见众人为证,无可奈何,恼怒叫道:“他娘的腿的,梦里说话打架也算吗?” 南宫易生怕他这几日漫山乱跑,惹出事端,当下道:“自然也算。你输了又想耍赖吗?” 风神儿怒道:“他娘个腿的王八烂鳖,谁说我要耍赖了?输给了你,任你处置便是。” 南宫易笑道:“好极。你接着回去睡觉吧,没有我的允许,你就不要从梦里醒来。” 风神儿气呼呼地摔门而出,果真进屋上床,蒙头大睡。众人听说这憨人便是当年与申天尊追风逐电争玄风天尊之位的老顽童,无不莞尔。 午饭过后,南宫易请惊雷帝国迎宾使将韦爵爷等人安顿整齐,见水七娘神色不宁,知她心意,笑道:“七娘,我带你去见馨儿和潮阁圣后。” 水七娘大喜,旋即脸色突转黯淡,摇头道:“罢了,我是有罪之身,只要能远远地瞧瞧她们便知足了。万一让旁人认出,潮阁圣后岂不两难?” 南宫易微笑道:“放心,现在神藏山中的侍女都是小丫鬟,没人认得你。走吧!” 水七娘仍是犹豫不决。 尹黄只盼送走水七娘,和韦爵爷一齐漫山猎艳,当下忙怂恿道:“七娘去吧!咱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下趟还不知什么时候呢!” 水七娘眼圈一红,点头道:“你们也多加小心,莫让人认出来。” 韦爵爷笑道:“放心,岁月如梭,尹元良的旧相好们都留在家养孙子了,没人识得他了。”众人大笑。 当下水七娘称作乔扮,随着南宫易往神藏山而去。故地重游,恍如隔世。一路行去,见飞崖宫殿依旧,来往穿行的婢女却无一识得,心下更是百感交集。 到了宫门,铠甲禁卫军认得南宫易,连忙迎上前来,微笑道:“馨儿姑娘昨夜已经醒来了,身体无恙,神少请放心。”将二人领入馨儿暂住的旁宫。 方入宫中,便听见馨儿笑道:“多谢你啦!於大哥,这些彩云石好玩得紧。”又听於莫轩笑道:“馨儿姑娘喜欢就好,只怕不合你心意。”珠帘摇曳,隐约可见馨儿倚坐床头,把玩一堆七彩圆石,於莫轩负手立在一旁。 南宫易心中一动,嘴角微笑,放缓脚步,故意大声和铠甲禁卫军谈笑。 馨儿闻声大喜,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直奔出来,叫道:“南宫易大哥!”一阵风似的扑入南宫易的怀中。心下激动,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南宫易笑道:“一见面就哭鼻子,羞也不羞?别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见她粉靥红润娇羞,气神两足,心下大安。 馨儿破涕为笑,突然狠狠地掐了南宫易一把,怒道:“你就是欺负我了!谁让你抛下我去九仙山了?若不是有於大哥陪着,我……我……”伤心自怜,泪水又扑簌蔌地滚落。 南宫易心中大软,惭愧疼惜,搂住她的肩头,软语赔罪。被他这般温柔哄慰,馨儿反倒哭得越发伤心起来。 众铠甲禁卫军、使女纷纷知趣退了出去,将门掩上。於莫轩笑道:“南宫易兄弟果然是海神神少,一到此处便水浪频起。” 馨儿“噗哧”一笑,这才想起於莫轩在侧,微感害羞,红着脸轻轻推开南宫易南宫易苦笑道:“我这海神神少只会兴风作浪,不会拨云见日,差劲之极,惭愧惭愧。” 众人齐笑。 谈笑片刻,於莫轩起身告辞。送走他后,馨儿哼道:“臭泥鳅,於大哥比你好多啦!温和细心,知道我醒了,便立即赶来陪我,还送我好些彩云石,让我在郡主盛典上佩带……”说到“郡主盛典”四字,心下得意,忍不住笑了起来。想来潮阁圣后已经与她说了此事。 南宫易见床上摆了一堆七彩缤纷的圆石,流光眩目。凉风穿窗过堂,那些圆石登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想来便是汐濛山的七彩灵韵石。七彩灵韵石珍贵难寻,元泱各国贵侯女子最喜以之作首饰佩器,於莫轩一送便是数百颗,实是豪气之至。 南宫易点头笑道:“也只有这样的宝石才配得上我们的长乐郡主。” 馨儿笑呵呵地“呸”了一口,道:“你莫打岔。我不管,上次什么神姬典礼,你便没送我礼物,今趟可不能耍赖了。” 南宫易许久未曾见她这般欢喜,心中泛起温柔疼惜之意,笑道:“你要什么?难不成要天上的太阳月亮吗?” 馨儿拍手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南宫易微笑道:“好妹子,太阳现下挂在天上月亮更是瞧不见,我先送你一个人好了。”将乔化为婢女的水七娘往前轻轻推送,馨儿眼睛一亮,大喜叫道:“七娘!”猛地将她搂住,激动之余,又哭又笑。水七娘欢喜难言,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个时候,只听宫外有人高声喊道:“潮阁圣后驾到!” 馨儿喜道:“正好,我娘来啦!”水七娘脸色倏地苍白,又蓦地转为嫣红,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第777章 认亲 珠帘卷处,暗香袭人,潮阁圣后翩然而入。馨儿嫣然行礼道:“娘……圣母。” 潮阁圣后目中闪过欢悦之色,微笑道:“你好些了吗?”瞥见丰七娘,全身一震,笑容登时凝固。 水七娘悲喜交集,忍住热泪,跪伏颤声道:“罪婢水七娘,拜见圣母。”潮阁圣后眼角泪光滢然,半晌方哑声道:“是你。” 水七娘低声道:“罪婢……罪婢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圣母了。”心潮汹涌,泪水倏然滑下。 南宫易站在其中,颇觉尴尬,当下咳嗽一声,行礼告退。潮阁圣后微微点头,也不挽留。唯有馨儿心下失望,伸长了脖子,透过窗棂,直见他背影消失在宫墙后,方才回过神来。 南宫易出了神藏山,在赤枫林中穿行。艳阳高照,冰峰连绵,乍风吹来,清凉舒爽,心中说下出的舒畅快活。忽见几个侦讯卒骑着插翅兽从旁侧飞崖急掠而过,神色匆忙,当先一人正是那飘鱼子。当下叫道:“飘大将军,急着去哪儿?” 飘鱼子见是他,脸上一红,勒兽盘桓,笑道:“神少取笑了,小人刚将馨儿姑娘登位长乐郡主的消息传给夕瑶峰卿客馆,又急着赶回神藏山给潮阁圣后、惊雷天尊圣主报信呢!” 南宫易道:“报什么信?” 飘鱼子道:“适才在夕瑶峰上,小人看见奎木月乌神禽,恐怕潮阁琼酿会上失火了,所以给圣母报信去。”拱手告别。 “奎木月乌神禽?”南宫易心中一动,想起曲风扬说过,玄风帝国三神灵禽之中,有一只凤首神禽,傲慢凶猛,名为奎木月乌。它所经之处,多被磷火所焚。想来飘鱼子所见的便是它了。当下又叫道:“眼下有曲风扬公子的消息吗?” “曲风扬公子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不过圣主派了九个侦讯卒团寻找,一定很快便有消息了。”飘鱼子远远地手舞足蹈,高声应道。 沿着陷崖绕行,大风鼓舞,夹杂着禽鸣兽吼和嚎哨锣鼓之声。循声眺望,万里苍宇群鸟翱翔,彤云般地涌向神藏山群峰。山壑间飞车穿梭,彩旗飘飘,鼓乐喧哗隐隐可闻,都是赶来参加潮阁琼酿会的五大帝国群英。 后日便是潮阁琼酿会了,往年此时五大帝国贵侯早已悉数毕集,但今年元泱内乱频仍,情势自不可同日而语。 截至前一日夜间,其他四大帝国中除了於莫轩。妙韵灵女、玄天灵女之外,其他至为重要的尊、姬、贵侯都尚未来到。今日瞧这光景,当有许多客卿赶至。 想起昨夜玄天灵女欲语还休,南宫易心里一动,骑乘雷电鹜改道前往思寐崖卿客馆。远远地果然便瞧见峰顶人头攒动,极是喧闹。 惊雷帝国卿客馆共有九百九十九座石屋,按天乾、地坤、玄风、碧雨、天焰、惘云分为六大区,分别座落于夕瑶峰、佩兰峰、莫敛峰、思寐崖、临江崖、倚天崖上。他所住的佩兰峰上的天乾卿客馆多是招待泱外王侯贵族;而思寐崖玄风卿客馆则是接待玄风帝国客卿。 自蒲风之变以来,他与曲风扬便成了玄风帝国的眼中钉,此刻瞧见许多玄风帝国贵侯毕集,他不愿生事,当下悄悄绕转到崖后,寻访玄天灵女。岂料那石屋中空空如也,不知她身往何处。南宫易心下失望,乘鸟归去。 回到佩兰峰,飞崖上亦多了数十辆飞车,俱是驾以奇兽珍禽,华贵已极。卿客馆前人来人往,喜气洋洋,极是热闹。只是除了穿梭其间的惊雷帝国众迎宾使外,那些宾客多奇形怪状,服饰特异。 以那些飞车的旗饰推断,这些显贵当是来自珚海乌孙国、西夜国、熔焰国、龟兹国等地。 珚海诸国除了卑陆国、疏勒国,与温宿国之外,大多臣服天焰帝国与惊雷帝国,南宫易殊不相识。眼见那众多怪人气宇轩昂、神灵活现地在自己眼前穿梭,颇觉滑稽有趣。生怕自己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惹恼这些异国贵侯,当下忍着笑目不斜视,迳直穿过大门,沿着杉树林间的小路朝自己下榻的石屋走去。 未到屋前,远远地便望见门前围聚了数十人,喧哗张望。那些人服色各异,长相出奇,也不知是哪些番国的王侯。 有人叫道:“海神神少来了!”众人瞧见南宫易,登时一窝蜂似的涌了上来,相互推挤,满脸堆笑,口沫横飞,七嘴八舌地自我介缙。 南宫易又惊又奇,凝神听了片刻,才知他们原是海外番国的贵侯使节,今日听说海神神少下榻此处,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特来拜会。又听说神少之妹被惊雷天尊立为惊雷帝国郡主,激动万分,普天同庆,送薄礼若干聊表敬贺云云。 南宫易被如潮阿谀、漫天唾沫星子逼得直往后退,好笑又好气,心道:“消息传得好快,立竿见影。这些人中不少是天焰帝国、碧雨帝国臣邦,显是两不敢得罪,到此铺条后路来了。” 心念一转,笑道:“多谢诸位。再过片刻,恒天君和天焰天尊也要派使者前来道贺,众位索性留下来一齐喝杯茶水,叙叙情谊吧!” 众番侯登时变了脸色,纷纷赔笑推托有事,放下礼物,刹时走得一干二净。 南宫易松了口气,忍俊不禁,但又想这些泱外小国受各国威慑,谨小慎微不敢有所闪失,又不禁觉得可怜。摇了摇头,将满地礼物拾了起来,推门入屋。 还未坐定,又有一批番国贵国赶到,争先恐后,颂词如潮。南宫易无奈苦笑,唯有故技重施、将他们吓走。 短短半个时辰之内,竟有大小三十六国、八十一个城邦轮流登门拜贺,礼物堆积如山。想来此刻神藏山门口更是车马拥挤,摩肩接踵了。 南宫易心下好奇,随意翻拆了一些礼物,越看越惊,珠宝翡翠倒也罢了,许多礼物竟是殊为罕见的元泱至宝。譬如熔焰国的定火神珠,西夜国的万里长飞金翼、乌孙国的玄龟甲、康居国的火鳞蚕丝袍、且末国的招魂镜、长生国的天地神卦……奇珍异物,琳琅满目。 这些异宝多为各番国王侯贵国自身携带的神物,极之珍贵。想来是今日抵达神藏山,听说此事后,来不及准备其他礼物,又担心落人之后,竟不惜将不离不弃的随身宝物献了出来。 南宫易叹了口气,把玩着那温润光滑的天地神卦,想到这些番国战战兢兢地讨好自己,生怕惹祸覆国,心下殊无欢悦之意。微微一笑:心道:“只是便宜了馨儿丫头了。” 脑海中闪过适才馨儿那调皮欢喜的如花笑靥,心中一阵温暖。嘴角微笑,忖道:“是了,这些不拿邦国献了如此重礼,我该送些什么给那丫头呢?难不成真的盗得天上的日月双星吗?” 心中蓦地一动,莫失莫忘珠急剧飞旋,想起《万里元泱图》中有一段记述到:“光明山再往东南五百五十里,名为星辰山,山势奇崛,草木葱荣,多薰衣之草,所为甚怪,禽兽毕集。此地气候无常,终年积雪不化。山顶有一处银潭,潭中生有一方怪石,可以将潭中的水电吸而去” 南宫易大喜,自语笑道:“好妹子,就让为兄为你摘星辰山苍宇之星去吧。”当下起身出门,解震雷电鹜,冲天飞起。 太阳西斜,苍宇如洗,南宫易瞬移乘鸟,倏然从巍峨银顶之间穿过,沿着白雪皑皑的神藏山脊,朝东边天际翱翔而去。 阳光刺眼,南宫易的怀中突然亮起一道绚目的彩光,他伸手探去,竟是那长生国敬献的天地神卦。想是刚才把玩之时,急着出门,顺手塞入怀里。 当下索性取出端详那天地神卦直径一寸,手感颇沉。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在正午阳光下更象是青紫色的萤石,圆润通透。周围均匀地围刻了金木水火土五行所属,又分一环圆轨刻了天干地支。阳光照射在天地神卦当中,闪耀八种光芒,恰恰组成太极八卦图,太极八卦图中有一根神光正指着未时金属甲位。北面刻着细小的上古文字,无一识得。 《万里元泱图》记载,这时轮乃是亘古龙祖取鸿蒙神女封天的神女石所制,与乾坤指南车、鸿钧日晷并称元泱三大奇宝,神力无穷。可惜流传至今,无人知晓如何发挥这时轮的神力,只能当作时刻来使,实是大材小用。 眼下已是未时,星辰山距离翡翠丘群峰约有七、八百里,以焕翅鸳翼力,黄昏之前当可抵达。倘若顺利,他可在午夜前赶回神藏山,将苍宇之星送给馨儿。想到此处,南宫易微微一笑,将天地神卦收回怀中,大声驱鸟急飞。 黄昏,落日浮沉,暮云合壁,寒鸦雪惊漫天唉唉呜叫,瞬移横空归巢。 南宫易远远地望见西边熊熊晚霞之下,一座高山孑然而立,在绵绵群丘之中鹤立鸡群。天地苍茫,那山气势陡绝,雪岭如冠,映衬着暮色,更宛如孤高桀骛的仙人。 南宫易数月以来见识元泱无数奇山险峰,却无一处有这等傲岸之姿,心下暗赞,揣想当是星辰山。轻拍鸟颈,驾御着雷电鹜笔直冲去。 距离那星辰山数里之时,忽听一声尖锐禽鸣乍然响起。 云霞飞舞,群鸟惊散,星辰山半山突然奔窜起十丈来高的艳红色火苗,恣肆燃烧。 一时黑烟滚滚,火光冲天,林鸟惊号盘桓。 雷电鹜见着火光,登时唦唦欢鸣,展翅疾冲。南宫易心想:“这山一半积雪,一半茂林,颇为好看。若是烧得黑漆漆一片,忒也可惜了。”凝神聚气,决计一赶到半山,便立时以激浪涌真气扑灭火势。 突见一道赤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飞崖震动,积雪滚滚崩落,如云飞,如雾散,登时将大火扑灭。 南宫易又惊又奇,不知那谷中藏了何方高人。正自好奇,又听那尖锐禽鸣急促如雨,似是恼羞震怒,半山火光四起,又有几处瞬间着火。金光青气随之纵横飞舞,如翠烟弥合袅散,雪崩连连,素浪拍舞,赤焰立时熄灭。 尖锐禽鸣高亢破空,一只赤色凶禽穿透漫漫雪雾,矢也似的冲起。 南宫易凝神望去,那赤色凶禽凤首火翎,赤羽似焰,红纹镶嵌,赤冠胜火,尖喙如雪,双翼狭长优雅,双爪锋利,竟与《万里元泱图》中描述的玄风帝国神禽奎木月乌毫无二致。正午时飘鱼子曾说及此神禽,想不到它半日之间竟已移驾星辰山。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翩然飞起,衣袂翻飞,青丝扬舞,在暮色飞焰中如蛊仙乘云“玄天灵女!”南宫易惊喜之下,脱口而出。今日寻她不见,想不到竟在此处邂逅。雷电鹜高声欢鸣,急速俯冲而去。 玄天灵女循声回眸,容颜宛如冰雪消融,闪过一丝欢喜之色,道:“公子你来得正好,将情殇刃借我一用。” 南宫易如聆圣旨,高声应诺。指尖一弹,青光出鞘,龙吟不绝,断刃稳稳地飞到她兰花也似的素手之中。 玄天灵女柔荑舒展,断刃当空绕舞,金光回旋,突如青电破空,朝那奎木月乌鸟射去。 奎木月乌尖声怪鸣,长翼舒张,在湛蓝色的空中穿飞辗转,螺舞缭绕。断刃翠芒闪闪,紧随其后。刹那间漫空青光如带,纵横交错,众鸟惊啼飞散。 南宫易驭禽冲到,笑道:“神仙姊姊怎会在此?” 玄天灵女闻言娇靥突然泛起桃红,双眸凝视那奎木月乌,花唇翕动,手舞刃诀,无暇他顾,淡淡道:“这神禽两百年前从婵月谷中逃逸,今日在思寐崖上瞧见,所以一路追它到此。” 南宫易蓦地想起婵月灵女的冰绒鸳来,奇道:“难道它也是婵月灵女的神禽吗?” 玄天灵女点头道:“只是它的性子暴烈,比冰绒鸳凶顽百倍。姑姑被放逐之后,它就不知所踪了。再不收伏,只怕要横生事端。” 第778章 奎木月乌 指尖飞点,那断刃忽然金光怒放,爆涨了数倍,四周赤枫林木急剧摇曳,丝缕青光冲天缭绕,滔滔不绝地汇入情殇刃芒之中。 奎木月乌怒鸣声中,引颈振翅,周身赤光大作,一道赤艳红光滚滚冲涌,轰然激撞在身后的断刃青芒上。“嗤”地一声脆响,白烟腾卷,火势熊熊,翠光陡敛,那些风魄青气竟被它刹那燃尽。 奎木月乌欢声长鸣,缩足拍翅,得意洋洋。南宫易见它骄狂自得之态,忍俊不禁,笑道:“神仙姊姊,让我去杀杀它的傲气。”轻拍雷电鹜,朝奎木月乌冲去。 玄天灵女微微一怔,嫣然而笑,十指轻曲,将断刃悄无声息地收了回来。 雷电鹜对那神禽早已看得不顺,怒吼狂啸声中,巨翅横扫,炎风狂舞,一团赤炎火麟喷飞怒射。奎木月乌斜睨怪鸣,灵巧避过,红喙陡张,又是一道狂猛霸冽的红光****冲来。 雷电鹜唦唦大叫,猛地展翅张口,那道红光轰然撞入它的口中,周身赤光爆闪,陡然剧震,险些将南宫易抛了下去。 奎木月乌尖声大叫,拍翅不已,似乎幸灾乐祸,乐不可支。 南宫易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看你能笑到几时。”凝神聚意,默念“爱生通法决”。眼前陡然一暗,又陡然一片明亮。自己彷佛急速旋转,溺入一个巨大遄急的气光漩涡之中,朝那奎木月乌神禽急冲而去。 玄天灵女凌空凝身,遥遥观望。突见当空金光旋转,宛如道道光弧气旋在奎木月乌与南宫易之间激荡飞舞,缕缕神光隐隐可见,在落日余晖下,清冽波动,回圈不已。 彷佛空中多了一个巨大的透明潭波,正荡漾涟漪。 过不多时,奎木月乌怪鸣迭声,似乎颇为羞恼狼狈,急速回旋飞舞,朝着星辰山逃去。雷电鹜载着南宫易怒吼狂啸穷追。玄天灵女微感诧异,翩然相随。 风声呼啸,迎面劲舞。南宫易念力如织,灵犀相通,逐渐感受到奎木月乌那狂妄暴戾、充满敌意的元神,彷佛烈焰似的高窜下跃,熊熊焚烧。 又过了片刻,心下恍然,忖道:“是了,自从婵月灵女被放逐鸿芜,它便对元泱所有人怀疑敌对了。逃离婵月山,只是为了做逍遥自在的闲云野鹤,眼见又有人来收服它,自然抵死抗争。” 他生性喜欢逍遥自由,是以心有戚戚,对这神禽倒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心想要降伏这神禽,需得令它信任自己,心服口服才行。 当下轻拍雷电鹜,凝风停空,将冰绒簪取了出来,解震冰绒鸳。 奎木月乌在参天古木横枝上独脚蹦跳了片刻,傲然扑翅立定,斜眼看着南宫易,似乎瞧他能要出什么花样。 银光一闪,冰绒鸳悠然展翅冲出,仰颈清鸣。见着那奎木月乌神禽,似是颇为惊喜,俯身优雅旋转,徐徐飞到它的身旁,歪着头,啄击奎木月乌的脖颈,白翅轻轻拍击它的背脊。 奎木月乌拍动翅膀,怪鸣几声,跳了开去,歪着头侧转身,似乎对它的亲热之举大感尴尬。 冰绒鸳欢声鸣叫,继续啄击、拍打它的脖颈背脊。奎木月乌被它纠缠不过,无奈之下只好翻了翻眼,摇头拍翅,仰着长颈,任它啄击摩挲。 玄天灵女飘飞到雷电鹜上,低声道:“你解震冰绒鸳做什么?” 那兰馨气息吐在南宫易的脖颈上,登时令他心跳怦然,周身酥麻,咳嗽了一声笑道:“我让它做说客套近乎,说服奎木月乌去了。”玄天灵女忍不住嫣然一笑,凝神观望。 果然,过了一会儿,奎木月乌敌意稍减,警惕紧张的姿势也渐渐缓和下来,但是傲慢之态依然如故。眼珠滴溜溜直转,盯着南宫易二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宫易微笑道:“好了,它已经相信我们没有恶意了……” 话音未落,那奎木月乌匆地尖叫冲起,朝他闪电似的喷来一道磷火!烈焰缤纷,如牡丹开落。南宫易二人大吃一惊,齐齐挥掌,金光蓬然,将那红光赤焰硬生生打散。 奎木月乌“吖呷吖呷”地欢鸣怪鸣,趁着南宫易、玄天灵女忙于抵挡之际,又接连喷射几道狂猛磷火,赤翼轻舞,逃之夭夭。 南宫易仓促之下躲避得颇为狼狈,倏地凌风掠起,将那熊熊烈焰二拍灭,喝道:“奎木月乌,你若是能逃得出这星辰山,南宫易就服输了。” 奎木月乌“吖呷吖呷”怪鸣,甚是不屑,头也不回,早已飞得远了。 第八章似水流年 眼见那奎木月乌欢鸣怪鸣,从两人眼前轻松逃逸,南宫易又是恼恨又是好笑。他原想以心智感应消除奎木月乌的敌意,再由冰绒鸳“招安”,兵不血刃收伏之,不想这神禽桀骛狡猾,竟乘机反攻,溜之大吉。看来非得刚柔并济方能降伏它了。 玄天灵女转身凝视南宫易,柳眉轻蹙,双颊酡红,也不知是怨怒还是气恼。南宫易心下正自惴惴,却见她眉尖一挑,嘴角一勾,眼波温柔得彷佛薄冰消融的春水,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自觉失态,倏地别过头去,但笑意却是抑止不住,层层叠叠地荡漾开来。 西天暮云飞舞,最后一缕飞焰灿烂地照着她的侧脸,那嫣红的笑靥令苍茫的暮色陡然明亮起来,彷佛一株海棠在春风里舒张怒放。 南宫易呆呆地望着她,呼吸窒堵,心疼痛而剧烈地抽跳着。从未见过她这般绚烂地笑过,俊俏、欢悦而陌生。他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她便还复为淡淡的冰雪,多么想将这一刹那永恒铭刻。 玄天灵女嘴角噙笑,淡淡道:“它就要飞出星辰山了,公子还不去追?” 南宫易倏然一震,回过神来,微笑道:“灵女放心,它逃不了啦!我知道它要去哪儿。” 默念“爱生通法决”,凝神聚意,以念力遥遥感应,察觉奎木月乌将欲何往,当下与玄天灵女一齐驾鸟追去。 那奎木月乌极是狡猾,一心摆脱南宫易,故意绕着星辰山几处险峰盘桓飞舞,迤逦飞翔。但南宫易既知其心,自然不受其扰,驱鸟绕飞,每每阻截其前。奎木月乌既惊且怒,尖叫逃离,回圈不已。 暮色苍茫,飞焰渐渐黯淡,两人一鸟在群峰之间穿梭飞翔。深碧色的林涛鼓舞起伏,崖石扑面交错,晚风拂舞,鼻息之间尽是她淡淡的清香。 南宫易心下怦然,眼角悄悄瞥望。朦胧的夜色里,她的容颜温柔如雪莲,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彷佛花办问残留的春风,叶影里回旋的鸟语。 不知何以,在此刻,在这远离神藏山的寒山夏夜,她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温柔而欢愉,宛若寂静而欢悦的雪溪,从遥远的冰山里融化,在花团锦簇的碧野上脉脉流淌。 夜色温柔,比翼齐飞,这一切宛如迷离梦境。这一刻,南宫易忘了近日里纠缠的心事,忘了身在何地,忘了那只翠碧色的独脚鹤,甚至忘了自己。那已被自己深埋于心底的爱意,又彷佛春芽破土,藤蔓缠绕,态肆而凶猛地蔓延生长,将他缠绞得疼痛而窒息…… 皓月渐渐地升起来了,清亮的光辉穿过道道石隙,随着两人风驰电掣,斑斓的光影在玄天灵女的面容、衣裳上霍霍闪过。她淡淡的笑容在清凉的月色里逐渐淡却,终于渐渐还复为宁静的冰雪。 山影横斜,微风鼓舞,他们已追至星辰山顶。 玄天灵女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凝视南宫易,淡淡道:“是了,公子今日为何会来此处?” 南宫易脸上一热,心道:“她若知道我来此处竟是为馨儿寻取苍宇之星,定会觉得孩子气吧?”稍一犹豫,仍将此行目的告之。 她点了点头,双眸有如烟雾一般空茫,淡然微笑道:“原来如此。”不再言语。 南宫易心中一跳,觉得她说这话时神情好生古怪,似乎如释重负,又仿佛隐隐有些失落。 正自诧异,忽听那奎木月乌狂怒尖叫,冲天飞起,突然折转返身,气势汹汹地冲撞而来。显是眼见甩脱不得,恼羞成怒之下要与他们誓死对决。 神禽来势如碧电,红光爆闪,数十道烈芒纵横飞舞,山石进炸如雨。 两人身处狭壁之间,避无可避,南宫易精神大振,笑道:“来得正好,求之不得。” 念力及处,腹内避水神珠急速飞旋,护身罡气蓬然鼓舞,在两人四周形成巨大的翠青光罩。 “噗噗”急响,巨石沙砾连带着那赤红色的火光密集地抽射在金光气罩上,登时四下反射弹飞,纷纷没入两侧飞崖峭壁。 南宫易清啸一声,断刃破空怒射,青芒冽冽,锐气箫箫。那冲撞而来的火光裂焰“嗤嗤”激响,化作万千烟花火雨缤纷冲散。 南宫易默念震敝法,大喝一声,手指弹舞捏诀。翠光电舞,声势雷霆,狭长的飞崖甬壁陡然被照耀得一片亮碧。断刃如青龙跃舞,发出铿然长吟。 千万道耀眼的金光从刃锋上扩散飞射,深深浅浅地荡漾开来,宛如一张巨大的绿网,在玉蟾清辉下急速而优雅地舒张,扑向那疾冲而来的奎木月乌。 那奎木月乌高亢长鸣,愤怒已极,周身流光溢翠,翎羽翻飞,突然窜起万千火苗,轰然炸舞。 “砰啷!”巨响交迭,白炽光团刺眼耀射,激撞在断刃青光上,登时迸溅起万千重托紫嫣红的火花气浪。 气浪进飞,光怪陆离。崖壁剧震,两侧无数巨石轰然滚落,烟尘蒙蒙飞舞。 奎木月乌怪鸣一声,被汹汹气浪推撞得冲天飞起,抛过了山顶峭壁,赤红的翎羽四散飘扬。下方,南宫易二人的金光气罩急速旋转,在爆炸气浪的推挤之下变形摇晃,飘荡不已。 “咻!”断刃当空一振,匆地笔直破空。五彩缤纷的爆炸气浪登时被之冲透划破,云层似的滚滚离散开来。 南宫易二人驱鸟电冲,随着那锐利无匹的青芒刃气冲天而去,刹那间便越过了山顶。 皓月高悬,白雪皑皑,星辰山顶一片死寂。 南宫易、玄天灵女驭禽盘桓四顾,山顶银雪覆盖,寸草不生。冰塔嶙峋,峰崖交错,万千冰柱狼牙倒悬,在月色里闪着晶莹而幽冷的光泽。狂风吹来,冰层雪沫卷舞飞扬。放眼望去,凄凄冷冷清清,哪里有奎木月乌的踪迹? 冰绒鸳忽地凛然扭颈,朝着东侧清脆长鸣。南宫易二人一凛,转头望去,只见东面远处,冰丘高巍连绵,尖锥四立,仿佛一个巨大的冰雕殿宇,傲然围矗。大风从密林似的冰锥之间呼啸穿梭,叮当脆响。冰峰之间,隐隐可见万千道淡淡的彩光吞吐跳跃,在湛蓝苍穹的映衬下,瑰丽难言。 南宫易二人心下好奇,驱鸟飞去。突然狂风怒吼狂啸,冰雪纷扬,那冰殿上的彩光陡然一亮,冲天喷涌,五光十色,巍为壮观。 这个时候,冰丘中忽地传出奎木月乌的尖锐鸣啼,狂怒而惊怖。继而只听轰然剧震,干百冰锥铿然碎裂,随风漫卷飞扬。一道巨大的红光冲天狂舞,将四下映照得通红透一兄。 两人惊疑更甚,驱鸟高飞,越过那参差林立的漫漫冰峰,朝下望去。一幅绮丽瑰奇的壮阔图景登时扑入眼帘 巍峨高壁四面环合,连绵数里,中间竟是一个仿若轮盘的宽阔银潭。潭水清澈淡绿,水光潋滟,薄冰浮动,随波悠荡。 潭底点缀了不下万颗密密麻麻的赤红珍珠,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闪烁出七彩缤纷的色光,远远望去仿佛天上七彩宫阙一般。银潭中心有一围一丈方圆的巨大石坛,上面坑坑洼洼,青黑一片,周围和表面附着了密密麻麻的赤红珠玉。 潭底漫漫瑶玉与那巨大石坛上的赤红珠玉相互辉映,在月色中闪耀着迷离变幻的淡淡绚光。合着浩渺水光、闪闪浮冰,形成梦幻般的霓光绚景,令人眼花缭乱,魂夺神栘。 第779章 苍宇之星 大风起时,水波荡漾,赤红珠玉光芒大作,登时冲起万千道眩彩光柱,破空交错摇曳。 玄天灵女驱鸳盘旋,雪肤白衣尽染飞焰,娇羞不可方物。 南宫易惊异欢喜,想起《万里元泱图》所述,笑道:“难道这潭底的赤红珠玉从苍穹之中陨落人间的苍宇之星么?” 转头望去,却见玄天灵女脸色突转雪白,周身轻颤,柳眉轻蹙,眼波横流,似乎想起了什么殊为可怕之事,惊慌、恐惧、欢喜、迷茫……万千神色交集变幻,摇摇欲坠。 南宫易吃了一惊,低声道:“神仙姊姊?”接连呼唤了六、七声,玄天灵女才回过神来,倏地转头怔怔凝视他,双颊似火,眼波迷离,竟似恍然下识。 南宫易惊骇更甚,不知发生何事,念力探扫,只觉她真气纷岔,意念淆乱,当下轻轻探手抓握她的脉门,想要为她输送真气。 指尖方甫接触她的肌肤,她立时“嘤儜”一声,粉靥绯红,颤声喝道:“你要做什么!”“哧哧”轻响,真气光带从指尖冲出,将南宫易右手紧紧缠缚。 南宫易骇然道:“神仙姊姊,我……我……”情急之下,竟不知说些什么。 玄天灵女蹙层凝视他,目光渐渐地柔和下来,但双颊却逐渐由晕红变为酡红,娇羞无匹。眼中突然闪过害羞、着恼、后悔的神色,“啊”地一声,收回气带,胸脯剧烈起伏,低声道:“公子,对不起,我……” 南宫易沉声道:“神仙姊姊,你……刚才究竟怎么了?” 玄天灵女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只是这情景似曾相识……” 这个时候,潭心突然“砰”地一声爆响,红光大作,天地俱赤。那青黑巨石的后方蓦地冲起一方径长五丈的巨型丹炉,彤光闪烁,急速飞旋。 狂风过时,“哧哧”激响,青烟滚滚。飞到半空,那巨大丹炉变得赤红通透,隐隐可见其中磷火灼烧,一双金爪凶禽猛地狂扇翅膀左右飞撞,发出凄烈狂怒的啼鸣。 “奎木月乌!”南宫易二人大吃一惊,不知这神禽何以被困在这巨大丹炉内。 巨大丹炉悠然抛舞,蓦地急坠而下,重新冲入巨石后的银潭中。轰然震响,火浪滔滔,滚滚烟汽袅袅腾空。奎木月乌怒啼凄厉破云。 两人驱鸟俯冲,倏地掠过那青黑巨石,目光所及,顿吃一惊。 潭面浊浪滚滚,漩涡飞卷,宛如水墙汹涌环合,形成一个巨大的中空地带。那巨大丹炉在中空处迅疾飞旋,红光飞甩,四周水墙方甫滚滚靠近,立时又被那狂猛的旋转气浪震退开去。 潭底高高堆积着赤红、青黑的铁石,奔窜起万千道淡淡的碧青火焰,跳跃飞舞,灼灼烤炙着巨大丹炉。 火光闪耀,在四周赤红珠玉的反射辉映下,如天上神仙狂舞,诡异已极一个雄壮的紫袍老头环绕巨大丹炉凌空飞舞,双手紧握着一柄巨大的炽火色风翼,神色凝重,浑身大汗,口中念念有辞。 忽然轻叱一声,挥舞炽火色风翼,潭底那高积的铁石登时闪耀刺眼红光,那万千道青焰轰然高腾,如碧艳蚴信飞扬舔噬。 热浪汹汹冲天,南宫易二人立时驾鸟高飞,避让开去。身在数十丈高处,仍被那无形火浪薰得汗水淋漓,口干舌燥。雷电鹜欢声长鸣,极是快活。 南宫易心道:“难怪山顶四周冰雪坚固,只有这银潭冰融雪化。但不知这巨大丹炉是做什么的?难道竟是炼丹炉吗?那紫袍老头又是谁?” 听那奎木月乌惨叫声越发凄厉,不及多想,叫道:“神仙姊姊,我去劈开那炽火金丹炉,救出奎木月乌。”倏地驾鸟笔直电冲而下。 玄天灵女驾鹤冲下,蹁跹相随。 那紫袍老头大暍声中,团扇飞舞,赤光耀目,火浪嚣狂喷舞。雷电鹜欢鸣吞火,展翅轮冲。那冰绒鸳却惊恐清啼,倏然冲天飞起。南宫易与玄天灵女登时交错分开。 青焰飞窜,红芒跳跃,这炽烈之气竟与当日天焰窟口相差无几。南宫易驾鸟飞旋下冲,在火光热浪里迤逦穿梭,只觉皮肤烫裂,眉睫欲焚,“噗噗”连响,衣角已经着起火来。心下微微后悔,早知如此,便将熔焰国赠送的定火神珠带来。 那巨大丹炉越转越快,青焰灼噬,红光闪耀,宛如透明。洪炉中滚液喷涌冲起,奎木月乌挣扎扑撞,不断地发出凄烈的怒鸣惊啼。 南宫易大喝一声,正要御刃冲去,忽听上空传来玄天灵女的声音:“公子小心!” 话音未落,突觉右面有一道凛冽的杀气狂风似的席卷冲来:心下一凛,不及转身,蓦地调集周身真气,轰然回掌。 “噗”地一声轻响,他的掌风气罩竟倏然碎裂,那道尖锐真气瞬息破入,疾如妖电。南宫易心下大骇,方知遇上可怕高手。蓦地旋转避水神珠,真气汹然倒贯,借势随形,驾驭雷电鹜冲天飞起。 那道凛冽真气不依不饶,如影追随,“哧哧”连响,南宫易陡地一痛,右后肋的衣裳尽数开裂,鲜血如脱线珍珠,抛洒飞扬。正自惊怒,却见白影蹁跹,玄天灵女疾风冲到,气带缤纷飞扬,登时将那道尖锐真气卷舞绞散。 “砰啷!”气浪翻飞,三人一齐分退开来,南宫易惊魂甫定,传音道:“多谢灵女。”心想那人真气雄浑,速度奇快,自己一时大意,尽处下风。若非玄天灵女及时相救,自己只怕当真已身负重伤,暗呼侥幸。 只听一个尖利的声音怒暍道:“臭小子,是不是那榆木老匹夫让你们过来帮他探秘的?” 熊熊火光之中,一个青衫老妪驱乘着一只碧眼青翼巨鹋,瞬移盘旋。银丝万千纷乱飘舞,姿容秀丽,只是蹙眉凝煞,凤眼凌厉,十指尖尖如钩,令人望而生畏。适才那雷霆凶厉的一击想必就是出自她手。 玄天灵女凝视那女子,眉尖轻蹙,轻“咦”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闪过困惑神色。 那青衫老妪厉声道:“死妮子,唉声叹气的干什么?救了你俊情郎,心里得意吗?” 玄天灵女粉靥倏然红透,柳眉一蹙,嗔怒已极。 南宫易急忙哈哈笑道:“贼婆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到这是救朋友来了。快将炽火金丹炉打开,将我朋友放出来。” 青衫老妪冷笑道:“你朋友?你和一只烤乳鸽是朋友?臭小子,你当奶奶我是傻瓜吗?” 她两鬓花斑,眼角已有浅浅精灵尾纹,自称姑娘实在有些令人莞尔。南宫易忍不住笑道:“岂敢岂敢。” 青衫老妪暍道:“嬉皮笑脸的做什么?臭小子,那榆木老匹夫说好的要今天夜里赴约,怎么缩头缩脑地像个老乌龟一样不敢出现,叫你们来打探祖奶奶的密情来了。哼,小心我将你们一起丢到炼丹炉里去!”那碧眼青翼巨鹋龇牙咧嘴,凶光眈眈。 南宫易见她不知所云,胡搅蛮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下传音道:“神仙姊姊,咱们兵分两路,去劈开炽火金丹炉。”玄天灵女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轰”地一声闷响,潭底铁石突然一黯,青焰登时缩小,那巨大丹炉立即朝下沉了数丈。 青衫老妪厉暍道:“晁天威,你想做什么!子时之前你若是不能铸炼出得意神兵,我就扒光你的头发让你去当和尚!” 那紫袍老头凝立半空,呆呆地望着那巨大丹炉,脸色红白不定,突然捶胸大吼道:“住口!贼婆子,你这个疯婆娘,我再也受不了你了!他娘的我龟儿子臭王八,老子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地方废寝忘食的铸造了五年,连这些炼不化烧不熔破铁石都没造出形型,要是传到元泱群雄知道,我晁天威这张老脸还不丢尽了?他娘的,你这贼婆子有种就一刀劈了我!” 南宫易灵光一闪,蓦地想起此人。元泱中有三大铸兵宗师,炼制的神兵利器元泱闻名,其一便是惊雷帝国晁天威。 此人性情暴烈,炼制的神兵戾气最甚。昔年炼制一柄神兵,取天地精材收日玉蟾清辉华集三才之数,在刑天真火中锻造了九九八十一日。却一直未能使神兵出世,无奈之下,将自己的老婆投入炽火神炉中。 三天后,终于铸成罕世神兵亡魂刃,但旋即又将此刃抛入神藏山洪渊,引得无数豪雄悄悄入山寻找。十余年来,为寻亡魂刃而葬身洪渊的五大帝国群雄已不计其数。 想不到这元泱第一邪神铸兵师竟被困在此处炼铁。不知他此次要炼的,又是什么邪兵凶刃? 晁天威越说越怒,跳踉怒吼狂啸,一张脸胀得血红,突然咆哮道:“贼婆子,你想让老子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吗?你他娘的扫把星下凡,老子今天就是将自己这把老骨头投进这炽火神炉,也要铸成不世神兵!” 急念法诀,巨大丹炉铿然脆响,裂开一条长缝,他“啊啊”大叫一声,瞬间冲入。 “噗滋!”一道血矢连着青黑色的滚烫浆液从那巨大丹炉裂缝间****而出。 巨大丹炉铿然合上,蓦地爆放起眩目难言的赤艳红光。“轰”地一声,整个巨大丹炉蓬然鼓起,仿佛充了气似的猛胀开来。滚液喷涌,彤光耀舞,奎木月乌发狂冲撞,惨叫凄绝。 青衫老妪一楞,突然仰天长笑,花枝乱颤,泪水涌出。 南宫易大吃一惊,叫道:“定吧!”驭禽急电穿飞,从右侧划了个弧形,朝巨大丹炉冲去。与此同时,冰绒鸳清鸣翔舞,驮着玄天灵女左侧绕冲。 那青衫老妪正自尖声厉笑,见二人闪电冲去,登时大怒,叫道:“臭小子,休想坏我大事!”身影如鬼魅,冲天飞起,反手抄住那悠荡飘扬的炽火色风翼,奋力挥舞。那碧眼青翼巨鹋则咆哮着扑向玄天灵女。 “呼!”千万道青焰扭舞冲天,火势陡然凶狂,整个苍穹都被映照得血红一片。 那巨大丹炉“哧哧”连响,旋转出道道红光气浪。四周水墙摇摆,朝后急速翻涌。 赤光扑面,如巨浪汹汹拍打,以雷电鹜之骁勇,竟也瞬间阻滞。 南宫易大暍一声,气聚涌泉,破风冲起,硬生生冲入那层层气旋之中。指舞刃诀,断刃呛然离鞘,金光如雷霆裂天,呼啸而去。 “当!”巨大丹炉嗡然剧震,断刃齐柄没入,一道青光从裂缝处喷射而出。 南宫易大喜,踏空飞舞,手指刃诀急速变幻,断刃刃柄“铿”地脆响,朝上寸寸破开。身后突地传来青衫老妪的厉暍:“臭小子,滚开!”那尖锐可怖的真气宛如十支电矢瞬间射到。 南宫易知她厉害,不敢硬接,笑道:“我又不是巨大丹炉,怎生滚开?”提气飞掠,倏然下沉,避开那凌厉气矢。又猛地翻身腾舞,上冲到巨大丹炉旁侧。青光紫气,五彩纷呈,那气旋热浪当胸撞来,震得他五脏六腑痛绞一处。 青衫老妪大怒,喝道:“再不滚开,就休怪祖奶奶将你劈了当柴烧!”身如鬼魅妖影,瞬息追至,十指翻飞,道道真气纵横飞舞,锐冽破风。 南宫易哈哈大笑,绕着巨大丹炉急速飞逃,那气矢射在巨大丹炉上,登时铿然长吟,裂纹横生。 青衫老妪“啊”地尖叫,投鼠忌器,只怕将那炽火金丹炉击裂。气怒交集,厉暍着追击南宫易。没了那追魂夺魄的锐利气矢,南宫易心下大安,索性运转避水神珠,与她捉迷藏似的团团乱转。他自小便精擅此道,青衫老妪哪能捉得他住?不过片刻,她便气得尖声喝骂不已。 每次绕过断刃刃柄之时,他便猛地将刃柄往上一提,割开小半寸口子,数十圈后,该处已裂了一道长达一尺的细缝。只是炽火金丹炉中熔浆炽烈,方一涌出,遇到冷空气又立时凝结。 那炽火金丹炉越来越热,赤金蚝紫,翠方鸟扑扑飞舞,气力越来越小,眼见便要掉入滚滚沸腾的浆液之中。 第780章 大难不死 南宫易心下焦急:“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若不能立时救出奎木月乌,即便待会儿将炽火金丹炉敲碎也无济于事了。” 此时,远处传来那碧眼青翼巨鹋的凄厉怪鸣,它横空飞舞,四脚朝天,重重摔入潭水之中。 玄天灵女驱鸳赶到,传音道:“公子,你去救出奎木月乌,她交给我吧!”白光气带缭绕飞舞,立时将那青衫老妪截住。 南宫易大喜,猛地飞掠穿绕,握住断刃刃柄,凝神聚意,默念震敝法诀。蓦地一声大暍,念力如**涌,那奎木月乌怪鸣一声,犹如一道红烟倏地没入刃锋之中。 “轰隆隆!”炽火金丹炉内的滚液汹涌喷舞,冲起无数泡沫,直胀炉顶。只消迟了片刻,这奎木月乌便当真要变成秃毛烧鸡了。 南宫易大暍一声,翻身冲起,真气如激浪汹汹毕集,奋力将情殇刃往上一提。 “铿银!”断刃陡然拔出,一道青光逸射飞舞。眼角瞥处,猛吃一惊,断刃翠芒闪动,如水波荡漾,竟被镀上一层奇异的金属。想来便是那炽火金丹炉中的铁浆冷凝所致。 这时炽火金丹炉蓦地“乒铃乓啷”地晃荡剧震,整个球壁朝外滚动鼓起,急速膨胀,似乎随时要爆涌而出。 南宫易暗呼不妙,不容多想,叫道:“神仙姊姊,快走!”翻身跃上雷电鹜,笔直冲天。 玄天灵女轻叱一声,气带飞扬,将青衫老妪震开,驱鸳翩然飞起。 “轰隆!”巨响爆炸,那炽火金丹炉突然迸裂炸飞,万千道熔浆铁液冲天喷涌,漫漫飞洒,在青紫色的玉蟾清辉下望去,仿佛万千星辰流雨,耀耀坠落。 那环合高涌的水墙倏然塌落,波涛汹涌。继而“哧哧”之声大作,银潭涟漪圈圈激荡,铁浆缤纷入水,白汽蒸腾,眩光点点。 青衫老妪尖叫一声,当头冲落,水花喷涌。南宫易驭禽盘旋,朝下探看,只见她如游鱼般摇曳下冲,蓦地从潭底抄起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事,立即又矢也似的破浪冲出,哈哈大笑道:“铸成了!终于铸成了!”激动若狂,泪水汹涌而出。 那只碧眼青翼巨鹋从潭水中高高跃起,凝风立住,甩甩周身水珠,欢声嘶吼,朝她奔去。 青衫老妪翻身骑上,双手捧着一枚七寸长的凤头簪,格格大笑,泪水不住淌落。那凤头簪碧如翡翠,圆润通明,稍一翻转,竟变作赤黄色,再一翻转,竟又化为血红色……不住翻转,变幻万种色彩,霓光反射,如水纹似的在青衫老妪的容颜上闪耀不定,合著那悲喜交织的眼波,欲坠还留的泪珠,在淡淡的月色中看去,如此凄艳而妖异。 那青衫老妪似乎突然记起南宫易二人,抬头笑道:“臭小子、死妮子,你们不是替那老匹夫刺探情报的么?也好,现在你们就回去告诉他,祖奶奶我铸成了‘凤舞九天’,他的‘神龙首尾’狗屁也不如啦!今夜他若有狗胆前来赴约,我就让他跪在祖奶奶的面前磕一百个响头求饶,不然,我非劈了他那老匹夫当柴烧……”说到最后一句,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南宫易心道:“原来这凤头簪叫作‘凤舞九天’,名字倒也有趣。” 他与这老妪原本素不相识,既已救出奎木月乌,不想多惹是非,只待取了这潭中的苍宇之星,便赶回神藏山去。当下微笑道:“恭喜前辈炼成凤舞九天簪,我们就先告辞了。” 青衫老妪叫道:“站住!”凤眼神光电射,上上下下地打量两人,哼了一声道:“你们是不是想去告诉那老匹夫,我练成了凤舞九天,他要是来必然要被我批了当柴烧,要劝他不要来了?” 南宫易暗呼糟糕,这凶婆子若是认定自己是什么“老匹夫”的信使密探,在此胡搅蛮缠,那可大大倒霉。当下笑道:“什么老匹夫?我可不认识……” 青衫老妪“呸”了一声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的话比吹得风还要淡,全是撒谎骗人货色!你说你不认识老匹夫,那一定是在唬我了,我想,你一定认识他而且是受他指使的。你想破坏我今天晚上一举成名的恶大计,还当我瞧不出吗?” 说到此处,目中突然凶光大作,自言自语道:“哼,也好,反正我刚炼成‘凤舞九天’,也不知能下能使出‘指掌乾坤’,就先拿你们练练手吧!” 玄天灵女花容微变,失声道:“你是晏净灵女慕容艳!”青衫老妪呆了一呆,周身凝结,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也不知是喜是悲。 南宫易心下大震,付道:“原来是她!”登时恍然大悟,明白她口口声声所说的“榆木人”、“老匹夫”竟是元泱十灵之一的雷公震兹。 第九章指掌乾坤 当年在沧浪岛上,南宫易听惊雷帝国豪雄讲述雪域掌故时,曾经谈及八十年前的一段著名轶事。 惊雷帝国晏净灵女慕容艳原为惊雷帝国元良慕容钦之独女,美貌绝伦,心高气傲,做事又偏狭狠辣,因此被元泱好事者列入“元泱八大魔女”。 那年潮阁琼酿会上,许多五大帝国贵侯少年想与她结识,却纷纷无端被他断其手筋脚筋废了武功,险些引起轩然大波。 惊雷天尊震怒之下,将她软禁在思过谷中,不许外出。慕容元良广请五大帝国少年英杰,只盼其中有人能得慕容艳垂青,驯服她骄傲偏狭之性。五大帝国世家子弟大多退避三舍,只有一些好色之徒闻风前往,却被她三下五除二制服,折辱得生不如死。 几个浪荡富家子身受折磨之后,恼恨交加,一心想寻隙报复。于是有一天,他们乘着慕容元良等人不在时,便诱骗震兹前往御婉山。其时震兹不过弱冠之年,却已元泱闻名。但他寡言少语,一心修行武学法术,躲在神藏山深山之内,两耳不闻山外之事,乃是元泱著名的“榆木脑袋”。以至元泱人虽闻其名,见其面者却寥寥无几。 也不知被那几个少年蛊惑胡说了什么,震兹一上御婉山,竟稀里糊涂闯入了晏净灵女的闺房,说了一堆奇怪言语。晏净灵女只道震兹也是前来求婚的轻薄少年,大怒之下出手极为狠辣。 但无论她如何倾尽全力,都不能奈震兹何。晏净灵女败得心服口服,对这木讷缄默的少年也暗自生出倾慕之意,当下只等着他再度登门求婚。 岂料震兹一去不复返,音讯全无。那些浪荡富家子乘机大肆宣扬在那红罗帐里、冰纱窗下,震兹如何言语调戏,晏净灵女如何羞愤欲死,又如何惨败于震兹之手,乃至芳心荡漾、神魂颠倒,而震兹又是如何始乱终弃、杳无音信。 直说得口沫横飞,绘声绘色,于细节处更是渲染有加,描摹得有板有眼,仿佛亲眼所睹,亲耳所闻。 一传十、十传百,不免又添加了许多香艳猥亵的情节,龌龊不堪,乃至言者脸红心跳,听者瞪眼吞涎。一时成为元泱风流韵事。 最后传到慕容元良耳中之时,已变成晏净灵女沐浴之时,被震兹撞入,晏净灵女震怒之下,竟然飞出浴缸与其****大战,乳波臀浪,蔚为壮观。一旦失手被擒,两人眉来眼去,就此演化为打情骂俏。 慕容元良羞怒交加,将晏净灵女怒斥责打一顿,又上奏惊雷天尊重罚震兹。惊雷天尊息事宁人,提议索性将晏净灵女嫁与震兹。岂料震兹专心法术神功,对男女之事殊无兴趣,一口回绝。 消息传出,慕容家更成了元泱笑料。当日被晏净灵女折辱者乘势落井下石,众口铄金,极尽造谣羞辱之能事。 晏净灵女骄傲偏狭,听到这些传闻险些气炸了肺,再听说震兹不肯迎娶自己,更是羞怒成狂,当下一气杀了十八个传谣之人,单身闯入神藏山伏龙山,要与震兹决一死战。 一时间,神藏山沸腾不已,众人纷纷赶往伏龙山看热闹。晏净灵女的修为与震兹相比,其距何止天上地下,大战开始不到五回合,晏净灵女便被擒住。如此反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终不能伤之分毫。 众目睽睽,漫山尽是幸灾乐祸的笑声、喧哗声。晏净灵女羞怒伤心之下,转身跃入紫陌渊,不知所踪。那紫陌渊乃是神藏山中的休眠火山,直通幽深地底,偶有地火喷出。一旦进入,九死一生。 众人都以为她已死于涧下,岂料两年之后,她忽然再度出现于神藏山伏龙山,挑战震兹。也不知有了什么神奇际遇,神功法术都突飞猛进,竟与震兹激斗了三百回合,最终仍被震兹一扇击败。她愤愤离去,立下重誓,终有一日要击败震兹,让他跪地求饶。 此后每十年,她必定重现元泱一次,与震兹相战,几成惯例。虽从未胜过半招,但她神功法术进步之神速,只能以匪夷所思形容之。身法快如鬼魅,真气凌厉逾电,以震兹之绝世神威,亦要千招之后方能将之击败。放眼元泱,能有这番修为的,也不过三十人而已。 自从五年前在北斗蜂顶惨败于雷公之手后,她已经久未出现,众人都说多半已重伤而死,不料竟藏在此处。想来她以火山中的地底奇石铸造神兵,就是为了出奇制胜,在今夜约斗中击败震兹,一雪当年之耻。 大风鼓舞,冰雪飞扬,满潭星辰闪着凄冶的彩光。晏净灵女怔然木立,银发飘舞面容在霓光虹影中扑朔迷离,似乎被玄天灵女勾起如烟往事,茫然悲喜,欲哭还笑。 南宫易见她虽然年至老妪,但形色却非憔悴,乃多疑凶厉,宛如一个疯癫妇人,遥想当年如花美眷,绝世风姿,更觉慨然,心下大起同情之意。忖道:“她这一生争强好胜,为情所苦,实是一个可怜人。纵能击败雷公,一雪前耻,但又怎能追回那如水韶华?” 这个时候,晏净灵女突然厉声长笑道:“慕容艳?她早就死在紫陌渊啦!死妮子,你既知道晏净灵女,就一定是老匹夫派来的密探信使。既然如此,我就要杀了你们,为晏净灵女陪葬!” 身影微闪,彩光眩目。 南宫易只觉疾风扑面,真气还不及反应鼓舞,右肩、左肋突然齐齐剧痛,当胸如被山岳飞撞,大叫一声,喷血飞退。重重撞在冰地上,雪层飞舞,疼得几欲晕厥。 心下惊怒,这疯婆娘好快的身手!凝神再望时,玄天灵女木立于地,如冰雪凝铸。 晏净灵女站在旁侧,“凤舞九天”抵住她的脖颈,绚光流舞。刹那之间,他们竟无丝毫闪避之机,齐齐受制。 南宫易惊怒骇异,不得其解。先前与晏净灵女交手,知道她的修为虽然在自己之上,但也不过稍胜了玄天灵女半筹而已。以自己二人之力,纵使不能胜之,也断然不会败得如此迅疾,如此狼狈。难道……难道竟是那凤舞九天簪之功么? 果听晏净灵女格格大笑道:“指掌乾坤!指掌乾坤!有了‘凤舞九天’,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敌我指掌乾坤!” 南宫易皱眉疾想,突然记起《乾坤五轮书》中记述到,惊雷帝国中有一种失传已久的绝学“太极无相诀”,其中便有一式“指掌乾坤”,据说练成此功的,可以在移掌动指的暂短时间内,瞬移千丈纵横乾坤。试想,倘若谁能在这刹那之间穿行千丈,天底下又有谁能抵挡他的迅疾一击? 晏净灵女行如鬼魅,疾风厉电,必是修行这“太极无相诀”之故。得了凤舞九天簪之助,威力百倍,终于修成这惊神泣鬼的“指掌乾坤”。是以竟在瞬间击败当世两大高手雷电鹜与冰绒鸳怪鸣清鸣,当空盘旋,落到南宫易身旁。 南宫易心下骇然,缓缓地爬了起来,忖道:“她说得不错,以这‘指掌乾坤’的惊人神速,即便是五大天尊十神也来不及抵挡!” 第781章 两个疯子 晏净灵女格格笑道:“指掌乾坤再重生,凤舞九天神功成。死妮子,反正你迟早要死,也不必等到红颜将近皱纹满额,现在死了不也是睡美人么!”手指微动,便要将凤舞九天簪送入。 南宫易心胆欲裂,大骇叫道:“住手!”蓦地电冲而起,不顾一切地朝她冲去绚光迷舞,锐风如电。南宫易念力还未及反应,瞬息问又被晏净灵女鬼魅般接连拍中,痛彻心肺,周身僵直,飞撞到数十丈外。 晏净灵女翻身侧骑碧眼青翼巨鹋,环绕着玄天灵女缓缓兜转,转动手中凤舞九天簪,脆声笑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东西?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替她解围么?” 南宫易咬牙爬起,见玄天灵女脸色雪白,蹙眉凝望自己,极是担心,蓦地热血上涌,快慰不已。精神大振,所有疼痛烟消云散。 当下哈哈笑道:“不错,比起前辈来,我不知差了多少距离,自然救不了她。不过你若是伤了她一丝一毫,今夜你就别想再见到雷公前辈。” 晏净灵女一怔,暍道:“你说什么?” 南宫易嘿然笑道:“事已至此,我便实话实说吧!我们的确是奉雷公之命,到这里投石问路的。” 玄天灵女秋波荡漾,又惊又奇,不知他究竟何意。南宫易心道:“天仙灵女姊姊,这疯婆娘心智淆乱,一心只想着打败雷公,唯有投其所好,胡说八道,才能救出你来。虽然有些不堪,但情势紧急,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晏净灵女大震,怔然半晌,尖声笑道:“我猜得不错吧!老匹夫,你明知斗不过我,缩头缩脑不敢现身,却叫了这两个小混蛋来作探子……”激动之下,凤舞九天簪剧颤,玉蟾清辉在那尺身上一闪而过,水纹摇荡,眩光迷离。 这个时候,南宫易怀中突地闪起一道淡青光芒,刺眼跳跃。低头望去,只见那天地神卦流光溢彩,翠芒闪耀,轮中的太极八卦图发疯也似的急速飞旋。心中一惊,不知何以。正自讶异,那北斗又匆地停了下来,斜斜指着酉时水属庚位。 晏净灵女斜握凤舞九天簪,厉声道:“臭小子,你说我杀了这丫头便见不着老匹夫,又是什么意思?” 南宫易正等她这句话,大声道:“我二人的瞬移术在当今元泱可算数一数二,什么妙手空空跟我们一比,那便成了乌龟蜗牛。雷公听说你在铸炼‘凤舞九天’,便让我们前来刺探情形,一则看看你的凤舞九天簪究竟铸成没有,二则看看你的‘指掌乾坤’到底有多快。如果你炼成凤舞九天簪,‘指掌乾坤’的速度又比我们飞得还快,那他就索性不来了,以免输了给你,传到元泱上难以做人……” 见晏净灵女柳眉倒竖,咬牙切齿,知她已然相信,心下暗笑,续道:“……他在我们身上下了‘比翼连理蛊’,一旦我们有什么不测,他携带于身的另一只比翼蛊虫便同时毙命。他也必将不上这星辰山了。” 晏净灵女恶狠狠地瞪着他,突然尖声大笑,周身颤动,凤舞九天簪也随之摇晃不已。 南宫易怀内的天地神卦登时又绚光闪耀,斗柄乱转。南宫易呼吸蓦地停顿,神光电闪:“难道这天地神卦的变化竟与‘凤舞九天’有关吗?” 一念未已,那天地神卦神光又匆地顿止,指向亥时火属辛位。蓦然抬头,却见晏净灵女骑着碧眼青翼巨鹋,已经转辗昂立于西天皓月之下。而天地神卦上的亥时火属辛位恰在正西之位! 心中蓦地一阵狂喜。 晏净灵女厉笑道:“臭小子,你满嘴胡言乱语,想诳谁来着?那老匹夫一不会用蛊,二狂妄自大,又痴迷武学,若知道我修成‘指掌乾坤’,就算明知是死,也必定要来见识见识!你想救这死妮子,居然扯出这等狗屁不如的弥天大谎,当真可笑之极!” 南宫易一楞,暗暗叫苦,没想到这贼婆子瞧来疯疯癫癫,无理取闹,头脑却清醒之至,对震兹的了解又远胜于己,自己此番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弄巧成拙了。心想:“辣块妈妈的鳖毛蛋,遇上这么个难缠的疯婆娘,当真倒霉之至。罢了,既有这天地神卦,我便搏上一搏,总强过束手待毙。” 当下哈哈笑道:“贼婆子,被你拆穿了。潮阁琼酿会在即,雷公忙得紧,哪有空暇见你这手下败将?他让我们来,便是看看你究竟有多少进展。雷公说,我敌不过他三招,你若能在三招之内打败我,他自会找你较量。” 晏净灵女扬眉厉笑道:“臭小子,就凭你?我只需一招便可以杀了你,还要三招?” 南宫易笑道:“适才我不过是试试你的身手,根本末尽全力。这样吧!我蒙起眼睛,你若能在三招之内打败我,要杀要削,悉从尊便。如若不能,你就放了这位姑娘,我们也好回去覆命。” 玄天灵女低吟一声,粉靥瞬间雪白。晏净灵女的“指掌乾坤”快逾闪电,几近元泱无敌,他若能逃过一击已属侥幸。竟敢如此托大,蒙上眼睛抵挡三招?倘若……倘若稍有不慎……她的心里蓦地一阵森寒,不敢再往下想。眉尖紧蹙,凝视南宫易,轻轻摇头。 南宫易微笑传音道:“神仙姊姊放心,我自有办法。” 玄天灵女见他胸有成竹,心下稍安。 晏净灵女目光凌厉,瞪视着南宫易,森然道:“臭小子,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啦!” 南宫易微微一笑,飘然飞至半空,凝风顿立。左手撕下一片布幅,将天地神卦夹在其中,缠缚住双眼,神光正好抵在两眼之间。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只能看见太极八卦图闪闪发光,轻轻摇晃。微微一笑道:“请吧!”断刃在玉蟾清辉下亮起一道眩目的金光。 晏净灵女冷笑不语,凤舞九天簪飞转,霓光闪耀,骑着碧眼青翼巨鹋韵律地走来。 银潭水波荡漾,五光十色,漫漫冰晶雪层悠扬地卷过潭面,在万干绚光霓柱中缤纷闪耀。 晏净灵女骑乘碧眼青翼巨鹋,踏波逐浪,缓缓前行。南宫易瞬移飘然而退,始终与她保持将近百丈的距离,嘴角微笑,镇定自若,断刃始终遥遥直指慕容艳眉心。 玄天灵女凝立冰雪之上,屏息观望,芳心剧跳,竟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担心。忽然想起了四年前,在遮龙峰玄风天尊苑的那个月夜。她藏身庭院竹丛之后,看着他挺身而出与拜月阁狗贼周旋时,心中也曾莫名地抽缩。 那时他稚气未脱,轻狂年少,仿佛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那纯净的眼神,温暖的笑容,曾给她似曾相识的触动,彷佛春风皱水,无缘无由。他站在月下潭边,斜倚蚀日兽,横吹青箫……如画情景犹历历在目,而今却已四年。 今夜此地,相隔千山万水,昼夜春秋,同是山顶、月夜、潭边,情景相似,人物仿佛。他与她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些日子,与他同行的一幕幕又闪电似的掠过脑海。心潮澎湃,从未有如此刻这般鲜明地意识到,他再也不是当日的那个少年了,他已经是英武而倜傥的男子,心里泛起淡淡温暖的喜悦,嘴角又忍不住微笑起来。 突然想起九仙山中迷离闪耀的浮世玉,想起此刻他正与晏净灵女生死相搏,微笑渐渐暗淡,不安、担忧……又如彤云笼罩。心海浮沉,跌宕起伏。 这个时候,寒风鼓舞,波涛汹涌,潭底散射的万千霓光急剧摇摆,晏净灵女突然从碧眼青翼巨鹋上消失! 玄天灵女芳心一沉,却见南宫易大喝一声,断刃电舞,一道狂猛的金光朝右后方刺出。“砰!”当空爆开巨大的气浪,翻飞迭涌,犹如万千朵彩菊齐齐怒放。 南宫易大叫道:“一招!”冲天飞起,青衣鼓舞,宛如仙人乘风归去。苍穹湛蓝,一道淡淡的彩光在他周围迤逦闪烁,蓦然消逝。 南宫易暍道:“两招!” 回手舞刃,陡然下沉,如流星飞坠。刃光翠丽横空,还未完全进放,突然缤纷震碎。他闷哼一声,背部衣裳撕裂飞舞,一道血矢从肩头****而出。 玄天灵女花容失色,暂且连呼吸都已停顿。眼见南宫易清啸冲天,及时以“龙跃于渊”封住伤势,方松了一口气。 南宫易瞬移疾掠,“之”形逃窜,凝神聚气,防范晏净灵女的最后一击。漆黑的视野中,天地神卦的太极八卦图急速飞旋。那神光一旦停顿,便是致命一击攻来之时。 倏然眩光乱闪,神光竟凭空消失!南宫易心下一惊,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不在东南西北,糟了!在……” “砰!”眼冒金星,背部突****钧重击,骨骼宛若尽数震散开来,登时大叫一声,重重摔落。蒙布飞扬,天地神卦倏然滑落怀中。恍惚中,南宫易奋尽全力大吼道:“第三招!你输了……” 水浪拍舞,波涛冲天,霓光彩气纵横乱摆。他蓦地晕眩昏迷,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迷迷糊糊地醒转,雷电鹜唦唦欢鸣,不住地轻啄他的脖颈,又痒又痛,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睁开双眼,发觉自己经脉尽封,正全身僵直地坐在潭畔雪地上,与玄天灵女咫尺对望。她灼灼地凝望自己,眼波中满是关切、担忧的神色,眼见无恙,登时松了一口气。 南宫易心中大跳,匆听一个尖利的声音暍道:“臭小子,算你命大,姑娘这一掌没把你拍死。不过下次就没这般好运气了!” 青衫闪动,晏净灵女从他身后绕了出来。雷电鹜突然大怒,唦唦叫着振翅冲去,登时与那碧眼青翼巨鹋扑斗开来。 南宫易念力四探,浑身除了肋骨断折之外,并无致命重伤。适才遭袭的那一刹那,他已下意识地逆旋避水神珠,因势利导,朝下冲落,是以卸去了大部分的气劲,保住一条小命。哈哈笑道:“贼婆子,我已经挡了你三招,你已经输啦!想要耍赖不认帐吗?” 晏净灵女冶笑道:“我耍赖又怎样?臭小子,谁让你先骗姑娘来着?” 南宫易笑道:“当真是恶狗先咬人,我骗你什么?” 晏净灵女忽然又是一阵格格大笑,蓦地一闪,站在玄天灵女的身旁,凤舞九天簪架在她的颈间,厉声道:“臭小子,你胡言乱语,还在狡辩。你和这死妮子都是风属真气,榆木人又怎会让外人做他的使者?再不说实话,我就立即杀了这死妮子!” 南宫易谎言一再被戳穿,面红耳赤,狼狈不已。一时理亏心虚,语塞支吾。 玄天灵女妙目凝视南宫易,眼波温柔,嘴角微微上翘,竟似隐有笑意。 南宫易叹了口气,苦笑道:“罢了,我压根不认识雷公,更不是他的使者,只不过到此地收伏奎木月乌,找几块苍宇之星而已。是前辈你一口咬定我们是奸细,可怪不得我。这位蛊仙与前辈无怨无仇,你何必取她性命?” 晏净灵女冶冶道:“我杀不杀她关你何事?她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什么千方百计要救她?居然连自己性命也可以不要?”语气凌厉,咄咄逼人。 南宫易瞥望玄天灵女,见她凝视自己,双颊忽然泛起淡淡的桃红,说不出的俊俏,心中陡然大痛,仿佛万千个精钢锥一齐砸下,忖道:“为什么千方百计、舍却性命要救她?因为……因为我喜欢她,刻骨铭心地喜欢她,喜欢她甚至远胜喜欢我自己。她是天上的天仙灵女,我不过是地上的凡夫俗子,这一生一世,只要能永远这般保护她,远远地看着她,我就快活得紧了。”但这些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的。 晏净灵女见他沉吟不答,暍道:“臭小子,再不说话,我就杀了这丫头,祭我的凤舞九天簪!” 第782章 为卿死 手上一紧,玄天灵女莹白的脖颈登时出现一道血痕。 南宫易吃了一惊,大声道:“她对我有大恩,又是我的好姊姊,岂能不救她?你要杀人祭器,只管杀我好了。” 晏净灵女缓缓道:“臭小子,这么说来,你甘愿为她而死?”“凤舞九天”在玄天灵女脖颈上轻轻颤动,幽光闪耀。她微微吃惊地凝视着他,突然闭上眼睛,睫毛轻颤。 南宫易热血上冲,暍道:“不错!要杀就杀我,若敢动她一根寒毛,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化作恶蜮也饶下了你!” 晏净灵女冶冶地瞪着他,过了半晌,突然松开凤舞九天簪,神经质地格格大笑,直笑得白发飞扬,周身颤动。 南宫易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晏净灵女尖笑道:“我明白啦!你喜欢这死妮子,是也不是?” 玄天灵女倏地睁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南宫易,双靥晕红欲滴。南宫易面红耳赤,不敢望她的眼睛,大声道:“你胡说什么……” 晏净灵女喝道:“臭小子,她和你非亲非故,你当我瞧不出来吗?男子汉大丈夫,钟情便是钟情,吞吞吐吐不敢说出来,算什么东西!” 南宫易被她一番疾言厉色地怒骂,心头火起,热血如沸,突然之间不顾一切地大声道:“是!我钟情于她!甘愿为她而死!那又如何?总强过你喜欢一个人,却强装坚毅,几十年如一日地和他争强斗狠,到头来却孤苦伶仃一个人……” “啪”地一声脆响,南宫易蓦地吃了一记*辣的耳光,脸颊登时肿起老高,脑中嗡然,险些晕厥。 晏净灵女周身颤抖,狂怒不可遏,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凤舞九天簪驾在南宫易的脖子上,不住地晃动。 南宫易一言既出,登时好生后悔,不该伤这可怜女子的心。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一旦吐露,却又说不出的畅快。不敢望玄天灵女,扭头大声道:“你杀了我吧!” 晏净灵女恨恨地望着他,眼角倏然流下两行清泪。“当”地一声,凤舞九天簪坠落在地,她抱着头,缓缓地跪倒在地,突然面容扭曲,大声地号啕痛哭起来。那哭声凄厉、悲苦,响彻云天。 南宫易心下难过,越发后悔,却不知该如何安慰。风声悲切,万籁沉寂。碧眼青翼巨鹋停住扑斗,低头走来,怯生生地站到一旁,轻轻地舔着她的手背。 晏净灵女恸哭了半晌,渐渐地止住,突然一震,怔怔地望着冰地上自己的倒影,那花白的发丝在寒风中纷乱飞舞,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她呆呆地跪坐着,泪水又一粒一粒地掉落,低声道:“今昔何年,凤舞九天。我练成了指掌乾坤,自己却不能指掌乾坤韶华重现。” 南宫易闻言微微一震,又想起那首《黯然*曲》来,心下怅惘。忽然记起昨夜佩兰峰上,玄天灵女独立吹箫,反反覆覆吹奏“八百载鹤发,一宿残颜。千般梦,谁人与共?”,心下蓦地一动,抬头望去,正好撞见玄天灵女凝视的眼波,两人脸上齐齐一红,同时移转目光。 晏净灵女突然厉声道:“臭小子,你乳臭未干,知道什么?竟敢胡言乱语教训祖奶奶!” 蓦地一跃而起,大声道:“我费尽数十年,铸成‘指掌乾坤’,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打败那老匹夫,尽情羞辱,报仇雪恨。我要让他跪在我的面前,向我叩完一百个头认错!我要将那些嘲笑我的贼人全部杀光!”越说越是激动,满脸通红,厉声长笑。 她忽然顿住笑声,阴森森地望着南宫易二人,格格低笑道:“臭小子,你不是喜欢这丫头吗?那姑娘我便成全你,让你和她死在一起。”突然双手一送,南宫易“啊”地一声,平地飞起,稳稳地撞入玄天灵女的怀中。 软玉温香,肌肤相贴,他的嘴唇险些撞上玄天灵女的唇瓣。两人面红耳赤,齐齐闭眼,连耳根都泛为赤紫。 晏净灵女尖笑道:“我已经算过啦!明晨寅时,你头顶千丈之崖上会落下一方苍宇之星。你们就这般紧紧贴在一起等死吧!”“哧哧”轻响,一团团青丝从南宫易的衣服里抽离飞舞,化作绳索,将他们紧紧捆缚。 风声呼呼,两人倏地被她震飞冲天,稳稳地落在潭心青岩上。雷电鹜、冰绒鸳陆叫连声,亦被她闪电擒住,凝为坚冰,抛在一旁。 肌肤紧贴,鼻息互闻,透过那温软丰满的胸脯,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玄天灵女急剧的心跳。南宫易心中也是一阵怦怦狂跳,又羞又怒,闭着眼睛扭头喊道:“贼婆子,快放开我们,你疯了吗?” 晏净灵女尖声长笑道:“我早就疯了,难道你竟看不出来?臭小子,我这就上神藏山找老匹夫去。待我回来时,瞧你们还是死是活。你若是命大,千丈之崖上落下的苍宇之星砸不死你,祖奶奶自然会放了你们。” 笑声摇曳,瞬间百丈,空谷回响,终不可闻归于寂寥。 第十六卷玉潮池会 第一章昨夜星辰 北风凛冽,雪花飞舞,潭心波荡,清辉寂寂。四壁冰崖嵯峨嶙峋,遥相对立,在淡淡的月色里显得寂寞而又孤傲。 潭心青黑色巨石之上,南宫易木然盘膝而坐,玄天灵女恰好坐在他的腿上,肢体交缠,紧紧相缚,丝毫动弹不得。 软玉温香,近在毫厘,南宫易心中怦坪狂跳,扭头侧脸,屏住呼吸,生怕气息喷吐,唐突佳人,半晌方徐徐吐了一口长气。心底羞躁恼恨,也不知骂了那贼婆娘几千几万句。想起适才冲动之下,大声地说出心底秘密,更是羞赧尴尬,脸上滚烫,不敢望她一眼。但隐隐之中,却又觉得如释重负,说不出的轻松快活。 心中陡然又是一沉,忖道:“糟糕!神仙姊姊乃是冰清玉洁的神姬,知道我对她有男女俗念,今后还能与我姐弟相称吗?”心下志忑,悄悄地从眼角瞥了一眼玄天灵女。 相距甚近!只见她秋波横流,娇媚动人,神色古怪地凝视着自己,南宫易胸口登时如遭重锤!心跳如狂,急忙移转目光。 玄天灵女正自羞恼,见他赤红着脸,梗着脖子不敢望自己,神态颇是有趣!心底反倒渐渐松弛下来!泛起淡淡的温柔之意。红晕渐消,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耳边响起他适才那不顾一切的大声呼喊:“是!我钟情于她!甘愿为她而死!”双颊登时又是一阵滚烫,羞涩之中竟有一丝难言的甜蜜。 生为玄风帝国神姬,清心寡欲超然尘世,从未有一个男子敢这般*裸地向她表白爱意,当她听见那句话的刹那,几乎连呼吸都已停顿。 蓦地又想起当日在九仙山之上的情景来。她的心中“咯登”一跳!怔怔地忖想:“难道……难道那个人,当真是他吗?”突然之间,呼吸急促,心如鹿撞。 那日,在暗神夺日天地俱黑过后的阳光下,透过那残损的浮世玉,她看见万千幻象浮光掠影,彷佛无数碎片纷乱而急速地拼接,又迅疾地迸散开来。许多杳渺的往事犹如夏日雨荷,缤纷开落,又如流星陨雨,稍纵即逝。那种感觉熟悉而陌生,欢跃而恐惧…… 她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一个少年模糊的面容!仿佛是南宫易,又仿佛不是。在她的前生与今世中,那个少年似乎注定与她有一段纷扰情缘,丝丝缕缕,缠绵不断……当那些淆乱的幻影交织出一段段惊心动魄、爱恨纠葛的故事,她仿佛卷溺于湍急而致命的漩涡,不能呼吸,无法思考…… 这几日以来,她一直宛如在雾里云端,恍惚不定。此刻,与南宫易在命运的幻景里紧紧相贴,更令她陷入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恐慌与迷惘。 玉蟾清辉雪亮地照耀着南宫易的侧脸,那闪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温柔的唇线……仿佛翡翠雕刻,俊逸难言。浮世玉中那模糊的影像渐渐地鲜明起来,与眼前这少年徐徐融合,终于化为一个……冷风轻拂,她的心弦剧烈震颤着。 “第一次相见,他吹着《黯然*曲》,腰上又插着失踪了两百年前姑姑的情殇刃,我便好是诧异,心想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事?原来,他和本国的奇异渊源,竟是冥冥上天给我的暗示吗? “难怪我第一眼瞧见他的时候,便觉得似曾相识,好生亲近,与他在一起的时候,说不出的轻松快乐。原来……原来这便是所谓的前世今生的缘分吗?” 一蓬冰晶纷扬卷过,簌簌沾落在她的头发、脸颊,清凉直沁心脾,但双颊却滚烫如火。 她浑然不觉,心枰抨剧跳!恍惚地想着:“那时他孤身前往乌桓城,我的心里好生担忧。修练了十五年的心若冰清诀!理应波澜不惊才是,又怎会为了一个初识不久的少年患得患失?他在惘神谷外的水潭里,中了媚姑的雪冰蚕毒,我为什么那般生气?乌桓城破,听说他下落不明,又为何那么伤心难过?这四年里,又为什么时常无缘无由地想起他来?难道……在我的心里,早就有了他的影子吗?”一念及此,心中剧颤,隐隐之中竟是说不出的甜蜜和害怕。 “我被恒水流、玥海八厉设计陷害,亏得他凑巧赶到相救。但这巧合好生奇怪,竟象是上苍特意的安排。他为了追拿鹣鹣鸟,无意中撞入潮崖山山窟……那鹣鹣鸟是联系姻缘的神禽,为何偏偏……偏偏带他到我身边呢?今日我为了收伏奎木月乌到此,又偏偏与他相遇。难道这一切,当真是上天定下的宿命吗?” 寒风越来越大,银潭潭底的赤红珠玉耀射的万千道霓光涣散折射,漫天冰晶卷舞飞扬,瑰丽变幻。 玄天灵女脑海中倏然闪过当日那浮世玉中的种种幻象,宛如这彩光中的漫天冰雪,绚丽纷乱而又扑朔迷离。 她的眼波朦胧如水雾,痴痴地望着南宫易的脸颜,心想:“可惜浮世玉被打碎为数块,许多事情都瞧不真切了。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呢?在那浮世玉里,我瞧见了奎木月乌,瞧见了这星辰山银潭,瞧见了今晚发生的一切……”突然飞霞满脸,倏地闭起眼睛,睫毛轻颤。 眼前倏地闪过浮世玉耀映出的幻象,在这银潭的青岩上,辉映着漫天的霓光,他们****相拥,抵死缠绵……这一幕幕令她惊骇羞怯的幻景,使得当日她在九仙山中骇讶失声,使得她这几日来心神不宁。 今日追随奎木月乌到此,看见银潭五光十色,霓彩纵横,顿有忏语成真的森冷骇惧。难道这一切当真是前世今生的宿命,不可抗拒?这些幻象当真要在今夜一一实现吗?她呼吸不畅,紧闭双眼,不敢再往下想,喉咙里仿佛有一只虫子缓缓地爬过,又麻又痒。 她自小便被立为玄风帝国神姬,居于冰心谷顶清净苑,与世隔绝,修行风云诀与玄风法术。二十年来清心寡欲!出尘脱俗,极少想及男女之事,是以当她知道今世注定有如此情缘之时,心中之震骇、矛盾实难以言语形容! 且她修行“旋风法术”久矣,心底深处早已根深蒂固地以为天命难违。但身为神姬,清心寡欲,又岂能……岂能如此? 心中震颤,轻轻睁开眼睛,却见南宫易依旧扭着脖子,大气不敢出,任由雪屑缤纷地落满周身,心里忽地柔情汹涌,直想伸手将他额上的冰晶轻轻地擦去。 这个少年,曾经莫名地触动自己的心弦,难道当真是她宿命里的梦人么?他的开朗,他的羞怯,他的洒落不羁,都能轻易地唤起她母性的温柔,油然而生亲密之感。对他,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呢?自己究竟是应该听从命运的安排,还是该恪守神姬的尊严? 第783章 曾经恋人 狂风卷舞,白衣飘飞,雪花冰晶不断地飘落在她的秀发、容颜,化作丝丝冰水,顺着她娇羞如霞的脸颊滑落。 南宫易那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春风似的在她五脏六腑暖洋洋地游走。蓦地又想起了当日在潮崖山窟壁中与他欢好的恍惚情形,心悴枰狂跳,双颊烧烫,咽喉里仿佛有团烈焰在跳跃燃烧。 一时间红潮涌颊,黛云锁眉,惊慌、害羞、恐惧、迷惘、紧张……竟又交杂着一丝丝莫以名状的欢喜,仿佛大浪翻涌,卷溺浮沉。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的脖颈已然僵直麻痹,当下忍不住轻轻地扭了扭。眼角余光处,只见玄天灵女玉靥娇羞欲滴,眉尖凝黛,依旧似羞似恼似喜似嗔地凝望自己,登时心猿意马,呼吸不畅。不敢多看,急忙重新转过头去。 谁知仓皇之下!嘴唇竟倏地擦过她柔软而滚烫的脸颊。玄天灵女低吟一声,气息急促,双颊霞涌,柔软丰满的玉峰剧烈起伏,紧紧地压贴着南宫易的胸膛,险些将他躁乱的心挤出喉咙。 南宫易热血灌顶,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道:“神仙姊姊……我……对不住。”急乱中想要说些什么调减尴尬,脑中却偏偏一片空白。 肢体相缠,丝索紧缚,隔着薄薄的衣裳,鲜明地感觉到她温热的身体、急速的心跳;他的心也越跳越快,口干舌燥。 蓦地想起了在玉屏山冰窟、潮崖山窟壁里的旖旎风光,想起了她春意绵绵的眉眼,慵懒娇媚的肢体……一时绮念纷乱,热血汹汹地沸腾起来。暗呼糟糕,待要克制,已然不及。 突然“啊”地一声,耳根尽赤,玄天灵女周身一颤,双颊如火,感觉到他灼热而坚硬的身体突然紧紧地抵着自己,仿佛一团烈焰灼穿了她的小腹,在体内轰然奔窜,四处熊熊燃烧。登时全身酥麻,羞不可抑。 南宫易张口结舌,狼狈不堪,恨不能一头栽到那粼粼的潭波中去,急忙凝神聚意,竭力让气血平伏。但他经脉已被封堵,难以御气流动,收效甚微。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玄天灵女柔软火热的肢体压迫,某处反而更加气势昂扬。一时羞惭欲死,语无伦次。 玄天灵女从未在清醒之际与一个男子如此亲密接触,正自心潮汹涌,被这般恣意侵凌,更觉情迷意乱。想要避开,却苦于动弹不得。 心下慌乱惊恐,恍惚忖想:“倘若他现下转过头来亲我!我……我该怎么办呢?”一念及此,只觉五脏六腑仿佛被那团烈焰瞬间烧得粉碎,充满了甜蜜而渴切的痛楚。 见她粉靥红透,娇吟细碎,额头、鼻尖沁出点点香汗,更添娇媚之色。水汪汪的眼波迷惘淆乱,一如当时****毒发作,南宫易欲焰欲焰更加狂肆地燃烧起来,心下暗暗叫苦:“辣块妈妈的鳖毛蛋,经脉被贼婆娘堵住,若是任由气血膨胀,定要迸爆经络,不死也要残废了。” 当下禁闭双眼,凝神聚意,将玄天灵女娇媚面容、如兰气息从脑海中竭力移除。默念“激浪涌诀”,以意御气,奋力疏通经脉。 玄天灵女见他胀红了脸,闭眼翕唇,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心下竟微感失望。蓦地骇然忖道:“我是怎么啦!他没有亲我,我该放心欢喜才是,为何……为何竟反觉失落?难道我竟盼着他来亲我抱我吗?”一时双耳烧烫,羞惭害怕,几乎喘不过气来。 心下烦乱,又想:“我是玄风帝国神姬,原不该思及男女之事,岂能这般心神不安?那浮世玉既已碎裂!其中幻象多半不大真实,我又怎能随意相信?是了!难道是当日****毒未清,今日又发作了吗?”想到这里,心里一松,反倒欢喜起来。 秋波转处,见南宫易凝神运气,专注的神情在玉蟾清辉下瞧来越发俊逸迷人,她的心里又是一阵迷乱,想到:“他长得真好看呢!倒象是从前爹爹为我雕刻的玉人。可惜那玉人被师父丢到了山谷里,再也找不着啦! 记得那几天夜里我找遍了冰心谷,始终没有寻到,还偷偷哭了好久。师父说,要成为元泱神姬,就要绝情寡欲,心无旁骛,对凡尘万物不能有一丝留恋,就连她化羽登仙之时,也不许我流一滴眼泪。 她总说我心魔未除,常为皓月盈缺触情伤悲,难修正基。但要修出正基,却不知要经历多少磨难考验。难道这次也是上天给我的历练吗?” 恍惚中又想:“但若非上苍弄人,元泱又哪有这许多巧事?浮世玉都已透露了玄机,我又何必苦苦抵拒、逆天行事?他这般喜欢我,甘愿为我而死,我听了心里何尝不喜悦甜蜜?那日在潮崖山窟壁里,他抱着我,亲吻我!我虽然迷糊,但心里的欢喜可真实得紧……”想到此处,周身滚烫,呼吸急促,心中越发迷乱起来。 她从未参悟男女情事,纯净如冰雪,此时身处尴尬之境,因浮世玉而起心魔,一旦情动,登如怒江裂冰,汹汹流涌。那深埋压抑了许久的柔情蜜意恣肆疯长,破土摆舞,春藤缭绕,令她更加迷糊混沌,如痴如醉。 狂风吹来,鼻息之间尽是玄天灵女那清幽淡雅,飘渺如月色的体香,她的发丝如绿柳拂波,在南宫易的脸颊、脖颈轻轻擦过,麻痒难耐,令他猛一机伶,忍不住战栗地呼了一口浊气。 他凝神御气,苦苦打通经脉,但晏净灵女封穴手法极是怪异,冲击了不下百次,竟始终不能奏效,微感泄气。此刻方一停下,却发觉玄天灵女体热如火,念力凌乱,大吃一惊,睁眼望去,却见她桃腮似火!眼波如醉,勾魂摄魄地盯着自己,连忙闭眼暗叫糟糕,但为时已晚,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欲焰登时又轰然窜将上来,且来势汹汹,比上番更加猛烈! 两人触电似地陡然剧震。玄天灵女“嘤儜”一声,花唇翕颤,娇喘吁吁,眼波如水荡漾,似羞似嗔,那张清丽脱俗的绝世容颜说不出的娇媚动人。数日以来,她混乱而脆弱的防线在一刹那崩溃了…… 南宫易脑中轰然,爱欲如沸!再也抑制不住那熊熊爆发的炽烈情念,蓦地喘息着重重吻在她的唇上。那柔软的唇瓣粘着淡淡的冰晶,冰凉而又滚烫。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泛开。 两人一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抽紧了身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倏然爆炸,一股无边的黑暗喜悦,像海啸狂风汹汹席卷,将他们瞬间淹没。 她颤栗着张启双唇,任由他的舌尖狂野地探入,如烈焰般地卷扫贝齿,恣肆地舔噬掠夺每一寸空间。那甜美而疼痛的滋味像无数尖刀刺入她的心底,令她止不住发出哭泣似的呻吟…… 当她的丁香软舌被他陡然缠卷,深深地吸吮,她忽然觉得一片混沌一片,天旋地转,自己仿佛瞬间粉碎了,融化了!像一缕轻烟,被抽吸入那急速绕转的涡旋…… 那从未有过崩溃甜蜜的欢悦,像温暖的浪潮包卷全身。她恍惚而迷离,宛如流云似的飘飞起来,在万里碧虚中自在地飞舞。 迷蒙之中,她听到一个虚弱而欢愉的声音,在心底轻轻地呼喊:“是他,就是他了……”一种虚脱而放松的喜悦徐徐扩展,仿佛大雾弥散。她突然觉得好生疲惫,仿佛飞翔了数万里的大雁,想要栖息在浅草起伏的清塘。 风淡云轻,星辰寥落,雪花悠然卷舞,摇曳蹁跹如蛊仙。在这无边的清冷玉蟾清辉下,一切宁静得宛如悠远的梦境。湛蓝的苍穹、泠泠的冰峰、七彩的潭光……仿佛渐渐地融化起来,随着两人的呼吸,或快或慢、或紧或松地荡漾着……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渐渐从火热狂野的心情中平复下来,陡然想到自己正在恣肆亲吻不能动弹的玄风帝国神姬,蓦地一震,面红耳赤,急忙退了出来。不知她醒觉之后会如何生气? 心中突突直跳,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又是害怕,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玄天灵女浑然不觉,螓首蛾眉,美目紧闭,白衣在漫漫冰屑中悠扬卷舞。脸如桃花,眉睫轻颤,那花唇依旧微微张启,仿佛在等着他恣意爱怜。 南宫易心旌摇荡,不能自己,苦忍了片刻,终于禁不住又轻轻地吻在她的唇上。刚触到她柔软的唇瓣!她突然一震!睁开双眼。两人俱极大惊,蓦地闭上眼睛。 南宫易大窘,心道:“她定要当我是趁人之危的轻薄之徒了。”心下惴惴,悄悄睁开眼缝,透过颤动的睫毛打量。却见她红潮暗生,嘴角竟勾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心中陡然一松,大喜过望。 忽见她睫毛轻颤,似乎也在偷看自己,急忙将眼睛闭上。想到她对自己偷吻并无怪责之心,反有迎合之意,心中又惊又喜。蓦地想到:“难道天仙灵女姊姊对我也有些喜欢么?”激动之下,险些便要大声长啸。 突然之间,竟想要感谢那疯疯癫癫的晏净灵女。若不是她,自己这一生一世再也不敢一吻神仙姊姊芳泽,更难以探知她的芳心。 见他合着眼睛偷偷微笑,玄天灵女双颊登时一阵滚烫,羞涩难当!仰望苍穹,心道:“上苍!倘若南宫易公子当真是……是那人,你现在便给独孤菁菲一个明示吧,” 此念方已,忽见一粒灿亮的星石倏忽划过深黑色苍穹,她的心里“咯登”一响,剧烈地跳动起来!说不出究竟是欢喜、害怕还是迷茫。 正自神魂颠倒,却见那星石横过头顶的千丈飞崖,径直朝他们迅速坠落砸下! 南宫易见她秋波骇然地凝视上方,连忙抬头望去,大吃一惊,心中一个念头猛然升起:“苍宇之星!” 只见一个五丈见方的灿亮星石呼啸着从千丈飞崖之上呼啸而来,风声咆哮,光焰飞射,瞬间便化作一道数数十丈长的七彩流光! 南宫易蓦地想起晏净灵女所说:“明晨寅时,你头顶千丈之崖上会落下一方苍宇之星。你们就这般紧紧贴在一起等死吧!”低头望去,怀中天地神卦恰好指在寅时金属申位。当时只道她信口胡说,岂料竟果真如此! 依据《万里元泱图》所述,他们身下的巨石有不可思议之神力,可以吸附空中飞来之物。此刻这苍宇之星一旦撞落在青岩之上,以它的速度与重量,力道何止万钧!纵是钢筋铁骨也要砸成一张肉纸了。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闪过恐惧之色。玄天灵女脑中迷乱,忽然想到:“原来老天竟是注定要我和南宫易公子一齐死在这星辰山中吗?” 悲凉惊恐之中,竟突地感到一丝淡淡的甜蜜与欢喜。她素来寂寞独行,想不到临死之际,却不再孤单。 一念及此,心里顿时不再害怕,眼波流转,凝视着南宫易!双颊生晕,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只盼他能再度低头亲吻自己。 南宫易怔怔地凝望着怀中的天地神卦,见那天地神卦上的神光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徐徐转向辰时,心中一动:“是了!这苍宇之星定是砸到东北方位。我可以借助苍宇之星的巨大冲击波,提前冲开经脉!” 他面朝正北而坐,左斜后背正是东北,念力及处,果然发觉一股巨大的冲击波正越来越快的砸向向自己阴腧脉 ,而劲气最足之处,恰是臑俞、头维二穴。 当下精神大振,微笑道:“神仙姊姊,我们到银潭里瞧瞧这苍宇之星的美景吧!”蓦地聚意凝神,调动蕴藏于臑俞穴的真气。真气虽然微弱,但与苍宇之星砸落而来的无形冲击力内外相激,登时轰然鼓舞,冲开穴道。 南宫易大喜,立即依法炮制,将头维穴等阴腧脉各穴一一冲通开来。 玄天灵女见他肩膀忽动,知他已经冲开穴道,心下欢喜难言。 第784章 赴会 抬眼望去,那苍宇之星距离星辰山顶已不过两、三百丈,苍宇之星急速冲来,赤火迤逦,苍穹仿佛潭面似的荡漾开巨大的涟漪,眩光流彩,艳丽夺目。 山顶银潭大**涌,巨浪起伏,潭底的万千赤红珠玉浮沉流动,冲天耀射的无数彩光随之急速交叠变幻。 风声呼号,如凶禽长啸,那流星越来越近,急速飞冲,热气如飓风狂舞,眼见便要当头撞下! 南宫易突然清啸一声!左臂猛地抱紧玄天灵女的纤腰,急电似的弹射而出,陡然冲入汹涌波涛! “轰!” 耳畔突然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狂猛震响,万千大浪发疯似的冲天飞窜。彩光眩目,天旋地转,两人一齐沉入银潭之中,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乱流穿梭,泡沫滚滚,潭底五彩斑斓的瑶玉晶石随着激流朝上缤纷倒冲,仿佛无数晶莹的彩色雨线,煞是好看。晶石飞冲漂移,相互折射,绚光迷离,层层叠叠地照耀在蹁跹游舞的两人身上。 南宫易施展“鱼水吟”,牵着玄天灵女的柔软素手,一面输导清新空气,一面自在地穿过绮丽耀眼的万千赤红珠玉、泡沫水波,沉入闪闪发光的潭底,而后又舒展惬意地朝上方游去。 透过那不住晃荡碧蓝色的彩云般透彻的潭波,他们清晰地看见,那颗巨大的苍宇之星拖曳着七彩霓光,从千丈之崖上轰然咆哮砸下,如一道约丽彩虹横空破舞,发狂似的激撞在潭心黑色青岩上。潭波狂涌,巨石震动,整个星辰山似乎都在急剧摇晃。 那黑色的青岩极是坚硬,除了迸溅出千百细小的石屑,竟似巍然无损。倒是那颗流星一撞之下,蓦地崩炸碎裂,四射冲天光圈荡漾。 无数灿星碎块仿佛彩色的飓风朝空中卷舞,与漫漫水珠、炸飞的冰冰峰石交错穿梭。迸射出百余丈高后,又纷纷急速冲落,朝那潭心巨石重新撞来。 片片星雨,彩色的金属碎物缤纷地吸附在巨大青岩上,其他万千七彩晶石撞击巨大青岩,则纷纷弹射抛舞,掉落银潭。气泡串串,彩石漫漫!悠悠地朝下沉落。 绚光耀射,光怪陆离。人在碧波深处,白衣黑袍飘飘飞舞,穿行于这瑰丽如梦的潭底,仰望晃动的苍穹星辰,心情说不出的欢悦舒畅,仿佛也随着身旁那韵律跌宕的彩石,一起化作了撞落银潭的星子。 两人凝眸相视,一齐笑将起来。玄天灵女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双颊晕红,浅笑着转过头去,蹁跹朝上游舞。 南宫易心中激荡喜悦,恍然若梦,突然有些害怕,这瑰丽缠绵的情景,会不会如这潭中的缤纷水泡,一旦离开水面,便迎风破灭呢? 但心中欢悦,已顾不得许多了,毕竟眼前的一切才最为真实。当下抓拣了数百颗七彩缤纷的苍宇之星碎粒,兜卷入如意锦囊中,随着玄天灵女朝岸上浮去。 皓月斜照,潭光摇曳,璨璨生辉。雷电鹜和冰绒鸳昂首阔步,时而朴翔过潋滟水波,时而振翅于银顶冰崖,清鸣怪鸣,一刻不得安宁。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并肩坐在雪地里,冷风拂面,静静地凝望着夜色,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大劫逃生,恍如隔世,都是说不出的轻松快活。 南宫易眼角悄悄瞥望,见她嘴角含笑,神色温柔,出神眺望着漫天星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回想起适才那激烈而缠绵的一吻,想起她温柔而喜悦的神情,心中突突急跳,脸上滚烫,胸中充盈着甜蜜的幸福,而心底却兀自不敢相信。 心里一动,悄悄地伸出手,畏畏缩缩了几回,终于屏住呼吸,大着胆子轻轻勾抱在她的纤腰上。 玄天灵女蓦地一震,浮世玉中那妖艳而旖旎的画面突然像潮水般的涌入心田,想到:“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呼吸、心跳齐齐顿止。 南宫易见她陡然僵直,心中登时一沉,大气不敢出,手掌僵硬如石。 玄天灵女心如鹿撞,娇靥忽白忽红,素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襟。恐慌、害怕、紧张、迷惘……脑中空白!一时竟不知所措。心道:“倘若他当真……当真像幻象里那般待我……我……该怎么办呢?” 南宫易指尖的触动烈焰似的灼烧着她的肌肤,她心乱如麻,呼吸急促,仿佛被狂涛卷溺的扁舟,惶惶不定,沉浮飘摇,迷茫百转,幽幽跌宕……蓦地闭上眼睛,索性不再多想,听天由命。 南宫易屏息偷瞥,眼见她睫毛轻颤,晕红如醉,许久并未挣脱,登时如释重负,心下狂跳,喜悦得几乎要爆炸开来。 此前在玉屏山石室、潮崖山雪洞里,包括适才在巨石之上,他们虽曾有远甚于此的亲密举动,但或是她意识迷糊,或是不得动弹,算不得真。 但此刻她神智清醒、手脚灵动,却任由他抱住,对他实是已有青睐之意,是以他心中之狂喜,远远胜过此前任一时刻。 玄天灵女腰肢渐渐地柔软,在他指尖有意无意的摩挲下轻轻震颤。南宫易喜乐不禁,几乎连指尖都要颤栗起来。胸中如有巨浪汹涌,从未有过的快活激动,恨不能朝着这绵绵银顶山壑大声狂啸。 玄天灵女满脸红霞,佯作不知。忐忑地等了半晌,见他始终没有进一步举动,微微诧异,咬唇心道:“难道浮世玉中的幻象竟是假的吗?或者……或者他终究不是那人?又或者那苍宇之星撞砸下,改变了今夜的情形?是了,定是如此……”想到这里,大以为然,暗自松了一口气,但隐隐间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却不知南宫易一生之中,除了与寰姬芙缠绵欢好之外,对于男女之事,实在并无多大经验。而与寰姬芙,又是她主动挑逗导诱,方才水到渠成。若说到如何猜测女人芳心,一步步地追猎引诱,实是韦爵爷、尹黄等人所长,远非他所能胜任。 况且他一向视玄天灵女为圣洁天仙,不敢亵渎,今夜情不自禁地偷吻早已暗自汗颜懊悔,此刻既知她对自己卤莽狼吻不以为忤,芳心暗许,已是开心得几欲昏厥,但求一搂纤腰已足,岂敢再唐突佳人? 两人就这般并肩而坐,看星辰闪烁,潭波摇曳,心中喜乐安平,宛如梦幻。南宫易不敢说话,生怕打破了这平衡,美梦便要惊醒。 玄天灵女心下恍惚,浑然忘了今夕何夕,此处何地。隐隐之中,盼着南宫易能将她搂得更紧,就像先前在那巨石之上,肌肤相贴,呼吸互闻……但南宫易却始终没有动静。手指轻轻地搭在她的腰上,彷怫被风一吹就要松散。 过了片刻,南宫易突然将手抽了回去。玄天灵女心中一颤,若有所失。 却听箫声悠扬,清亮欢愉。仿佛夏夜凉雨,清疏寥落地击打着荷叶芙蘖,音符如颗颗雨珠在碧叶上滚动回旋,“叮叮咚咚”地滑落水塘,荡开无数温柔的涟漪。 听那箫曲清泉流水似的漱耳而过,她心下从未有过的平和安详,温柔甜蜜。眼波流转处,南宫易横吹银珊箫,望着她微微一笑,神采飞扬。 玄天灵女心中莫名地一阵悸颤,嘴角漾开微笑。双手舒展,幻化真气为玉箫,低首垂眉,与他一齐吹奏起来。 皓月如水,寒风凛凛,银顶潭光盈盈闪耀,双箫合韵如飞云流泉,清雅疏旷,高扬处如雾霭横峰,皓月清辉,低回处似寒虫私语,萤蛾蹁跹。合着这万仞险峰、水光霓彩,更觉清寥悦耳,尘心涤荡。 一曲吹罢,两人相视而笑,喜悦不己,更觉亲密。心底里的万千言语似乎都随着这双箫淋漓尽致地吹了出来。 玄天灵女低声道:“这曲子是公子作的吗?好听得紧,不知叫什么名字?” 南宫易脸上一红,笑道:“这是我适才一时兴起,胡乱吹奏的,也不知该起什么名。不如神仙姊姊起一个吧!” 玄天灵女嫣然道:“既是如此,那就叫做‘一夕红颜曲’好了。”南宫易抚掌叫好,她抿嘴一笑,晕生双颊,沉吟片刻,王指轻舞,真气飞扬,在雪地上写了几行秀丽清雅的文字。 南宫易凝神细望,低声读道:“《一夕红颜曲》,寒江暮雪,终是离人缺。红豆映血,情丝谁解,白发犹未觉。抚琴,天韵寥落,履剑千江,鸿雁万里殇。东风细吟,杨柳横斜,烛光黄昏向。春秋百载,红尘万丈,何日总方长?可怜北斗阑干,光阴摇曳,不过一梦轻扬!” 玄天灵女双颊更红,突然挥袖将那歌词抹去,低声道:“信手涂鸦,公子别念了。”南宫易反覆默念那“可怜北斗阑干,光阴摇曳,不过一梦轻扬!”,似有所悟,心中枰然,一时竟自痴了。 两人又坐了片刻,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尴尬,欲语还休,默默无言。 皓月西沉,山风愈冷,玄天灵女翩然起身道:“再过半个时辰,天便要亮了。再不走就赶不上潮阁琼酿会啦!”南宫易这才霍然醒悟,“啊”地一声跳了起来。 清风拂面,雪崖交错,两人并肩骑乘雷电鹜、冰绒鸳,朝着神藏山方向飞去。—头望去,星辰山顶潭波淼淼,万千霓光淡淡闪耀,在苍穹中交错摇曳,瑰丽难言。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对望一眼,均觉虚渺怅然,仿佛作了一个绚丽的幻梦。想到即将回到人潮汹涌的神藏山,突然都是一阵不舍与害怕。 南宫易想起一事,问道:“是了,神仙姊姊,昨夜你来找我,不知有什么事吗?” 玄天灵女面上蓦地一红,沉吟片刻,摇头道:“没什么。我已经记不得啦!” 昨夜她想到浮世玉幻象,辗转难眠,心下烦乱,原想与南宫易好好谈谈,问清究底。但见面之后,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终于未能吐露。但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南宫易见她神色古怪,将信将疑,但也不好再问,当下驱鸟飞行。 树影倒掠,飞崖霍霍,转瞬间两人便离开了星辰山,穿掠万千玉峰,乘风飞翔。 第二章潮阁琼酿会 万里金波,朝霞流舞,冰峰红光层染。 将近神藏山,南宫易的心里有些莫以名状的失落!昨夜的一切在这灿烂的晨光里,越发觉得飘渺而不真实。那漂浮在水中的瑰丽幻梦,会不会在这神藏山的阳光下破灭呢?心下志忑,悄悄瞥望玄天灵女,见她神色温柔,眼眸中闪动着淡淡的欢悦!登时又转激动、欢喜。但心中惴惴,始终有些患得患失。 一夜并肩飞行,两人默默无语,偶有眼神交会,都觉羞涩甜蜜,立时别开头去。南宫易美梦成真,飘飘云端,这千里雪域夜色当真恍然若梦,若非怀中星石透射出隐隐霓光!提醒所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象,他几乎不敢确信。细细回味,忍不住傻子似的一路微笑,激动、得意、兴奋、狂喜……莫可言状。 玄天灵女芳心初动,亦是如在梦中,恍惚不定,时而蹙眉,时而嫣然!挣扎反覆。但想到浮世玉,想到那狂野而温柔的一吻,顿即有些虚软无力。 鼻息缭绕着南宫易的男子气息,耳畔回旋着“一夕红颜曲”,默念着自己所写的曲词,更觉耳热心跳,意乱情迷。一夜之间,柔肠百转,情根暗种。烦乱之中,忖想:“一切既是天定,自己只需顺其自然便是。”想到这里,大为心安理得。 到了破晓之时,看飞焰万缕,绚丽飞舞,她的心反倒越发明晰平静下来,唯有淡淡的喜悦宛如春风,萦绕不息。 两人迎着晨风急速飞行,很快便到了神藏山主峰,远远地便听见鼓乐喧哗,人声鼎沸,从那玉潮池宫中隐隐传来。想来潮阁琼酿会已经开始了。 驭禽盘旋上空的数十名迎宾使瞧见二人,急忙迎上前来,震鼓吹哨,领着两人朝玉潮池宫飞去。 第785章 群雄毕至 万丈银顶拥簇淼淼银潭。玉潮池纵横各数十里,在阳光中翠丽透明如翡翠!倒映着四周的冰峰雪崖、苍宇流云,更觉纯净清澈。微风徐来,水波不兴,清光粼粼,吹皱了一池美景。四周银顶接近玉潮池处,芳草连天,碧木映水,五彩绚丽的奇花片片地斑斓怒放,宛若织锦。 玉潮池宫座落于淼淼玉潮池正中,由一百七十二座舞榭歌台、三百环廊画道,彼此蜿蜒穿梭,迤逦围合而成。勾心斗角,巧夺天工,犹如琼海乌桓。 宫殿楼阁之间,密植奇花异草,争妍斗艳。二十里玉潮池宫,水晶窗栏,玲珑剔透,琉璃飞瓦,金碧辉煌,在玉潮池雪峰、碧草野花的映衬下,更为奇诡壮丽,如诗如画。 元泱有谚:“海神水晶殿,圣母玉潮池”,南宫易早有所闻,今日得见!在心底暗相比较,果觉不差。 自高空俯瞰,漆染红柱,棋布星罗,锦带交绕,熠熠生辉。漫漫宫台、回廊中已是高朋满座,衣冠云集。大殿中央滢玉舞台之上,数百美女载歌载舞,缤纷悦目。 丝竹飘然,人语荣然,极是热闹。清波浩淼,万千轻舟纵横穿行,将蔬果酒水等物运到玉潮池宫各个角落。 扁舟摇曳,水波荡漾!迎宾使簇拥着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徐徐降落在珊瑚台上,再由八名官装美女引着他们,迤逦于悠长的水晶曲廊,朝中央正殿行去。 轻云悠悠,清风徐徐,尘心涤荡。漫步回廊,一步一景,神游天外,如行在画。 远远地有人鼓号报奏:“玄风帝国神姬玄天灵女、泱外琼海国神少驾到!”人声轰然,四周亭台楼阁中,许多客卿纷纷探头回望。 南宫易、曲风扬二人数月以来崛起元泱,纵横东西,可谓少年一代之翘楚,风头之健,唯有於莫轩、启烽差可比拟。 是以众人听闻海神神少驾到,尽皆回头张望。见他俊秀洒落,神采飞扬,与玄天灵女蹁跹行来,宛如一对璧人,无不暗生羡妒之意。五大帝国贵胄少女更是目眩神迷,大为倾心。 第一次参加元泱中最为隆重的潮阁琼酿会,直接面对元泱群英,南宫易心中不免微微有些紧张,但外表却是微笑自若,朗声道:“琼海南宫易赴会来迟,万请见谅。”衣袂飘飘,与玄天灵女在众人的灼灼注视之下,绕转穿梭,分花拂柳,迳直走入八合大殿中。 *大殿又称聚英殿,是二十里玉潮池宫的中心,乃是百年之前,惊雷天尊请来元泱第一巧匠,十易其稿,和门下千名弟子,花费五载时光,在原来“凌秀殿”的基础上扩建改造而成。气势巍峨,四通八达,风格瑰丽多变,号称元泱第一殿。 聚英殿由六列水上大殿围绕,层层叠叠地围合为巨大的六角形状,中间是漾漾清波,玲珑浮台。六面殿群分为惘云、玄风、碧雨、天焰、乾清、坤明六大区域,正殿为“乾清殿”,其他五殿均为偏殿,以示宾客齐心,诸国平等。此刻除了“乾清殿”空无一人!留与看不见的九天诸神,其他五列宫殿群都己是人头攒动。 每列宫殿群由九百九十九根巨大的玄翡翠柱支撑,悬空于玉潮池之上。亭台楼阁一应俱全,高低错落,各尽奇巧,殊无一处相似。或奇诡,或壮丽,或典雅……五大帝国建筑风格完美地交融一处上毫无唐突之感。远远望去,犹如各色云彩层层悬浮于玉潮池清波之上。 潮阁琼酿会素来是五大帝国联谊盛会,五大帝国群英虽按国群列席,但常常相互离席拜访,颇为自由,因此六殿之间悬廊勾回,天桥交错,来去往返极是便利。 众多扁舟有条不紊地从玉潮池宫下方穿梭而过,停泊在各殿石柱处,又由吊篮将酒水等物拉到各级楼阁,再由众使女将之逐一递送到每个宾客的桌案。 鼓乐喧天,齐奏客卿曲。南宫易二人随着众宫女飘然穿行,自悬廊迤逦而上,在坤明殿三楼悬空的逍遥苑上站定。此间是客卿登记之处,以紫陌晶沙建成,剔透晶莹,宛如珍珠。高悬八殿之中,四处环瞰,聚英殿尽收眼底。 南宫易放眼望去,人头漫漫,无数目光*辣地盯着自己,一时也看不清究竟有哪些故人旧识。 只听见潮阁圣后温雅而悦耳的笑声从对面碧云殿传来:“玄天灵女、南宫易神少,你们迟到了呢!若再迟片刻,只能带些酒盏回家啦!”众人大笑。 她这玩笑开得亲切自然,显得与两人颇为亲近。南宫易循声望去,碧云殿中,惊雷帝国诸贵列席而坐,白衣似雪。馨儿赫然与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坐在一处,高髻盛装,簪摇钗舞,俊俏明艳不可方物,正笑呵呵地望着自己。一夜之间,竟从一个刁蛮精怪的小丫头变作风姿楚楚的惊雷帝国郡主,险些认不出来。 南宫易突有惊艳之感,心下恍然欢喜,定了定神!行礼笑道:“是极,潮阁圣后若肯送我酒盏,南宫易便在琼海提取酒盏中的琼酿残液,然后自己你酿制,来年也请各国朋友到海圣宫参加琼酿会。” 神藏山琼液乃元泱圣水,以天琼果与之酿酒,饮之可延年益寿,补气养颜,集纳真气,增长元灵。但琼液圣水十年方能接取一次,天琼果亦是十年方开花落果一次,是以神藏山虽有琼液满河天琼果树千株,但每年酿制的潮阁琼酿却不过千杯,十年积聚才能开一次琼酿会。 潮阁圣后嫣然道:“南宫易神少舍得将如此可爱的妹子送与惊雷帝国,区区琼酿玉盏又算得了什么?” 馨儿凝视着南宫易,晕生双颊,笑若桃花,光彩照人。六殿群雄心中都是一阵大跳,心想:“数盏碧玉酒樽换如此美人,这笔生意大大划算。” 众人昨日听说惊雷天尊将南宫易义妹收为郡主,都已猜度惊雷帝国与琼海国暗自结盟,此刻听二人言语,更是笃信了几分。玄风帝国、碧雨帝国、天焰帝国群豪俱是惊怒惴惴。 惊雷天尊微笑道:“灵女、神少,快请入席吧!” 南宫易二人正欲起步,忽听一个温文说文的声音说道:“且慢,惊雷天尊明鉴,我有一个疑问,还请南宫易神少赐教。听说南宫易神少早几日已经到了神藏山,不知今日为何迟到?” 南宫易一凛:“西光吋!” 循声望去,玄风大殿之中,一个青衫男子洒然而坐,风度蹁跹,细长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果是艮法灵。对这虚伪险恶之徒极是厌恶,当下哈哈笑道:“此处是神藏山,不是东旭城,南宫易迟不迟到与卿何干?” 坤明殿中登时爆出一阵笑声,正是白吊鬼等人带头起哄。西光吋长眉轻挑,持须微笑道:“南宫易神少若是单身来迟,自是不****事,可是与本国神姬一齐来迟,嘿嘿,这就与我玄风帝国族人都有关系了。”弦外之音昭然若揭,众人登时一阵哄然。 南宫易心下大怒,正要说话—却听玄天灵女淡淡道:“艮法灵此言何意?” 西光吋微笑道:“西光吋何意,蛊仙心知肚明。”此话暧昧险恶,更为咄咄逼人。 玄天灵女红晕微泛,妙目中闪过少见的羞怒之色,淡淡道:“艮法灵有话只管说来,何必绵里藏针。” 西光吋微笑道:“西光吋岂敢?只是蛊仙身为本国神姬,昨夜彻夜未归,今日又与异国神少双双来迟,难免会引起他人遐思。西光吋身为玄风帝国代玄风天尊,自当问明因果,维护蛊仙清誉。” 他说得冠冕堂皇,却是皮里阳秋,含沙射影。 玄风大殿中人语如沸,许多人一齐叫道:“艮法灵说的是,还请蛊仙略加说明,解除大家疑虑。”想不到潮阁琼酿会刚刚开始,玄风帝国便突然内讧,众人无不哗然。 南宫易恍然心道:“是了!这老贼生怕神仙姊姊恢复记忆之后,将他与恒水流等狗贼勾结的丑事抖露出来,所以恶狗先咬人,想污她清白,让她成为千夫所指的渎职神姬。这样一来,她说什么话再没人相信了。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当真卑鄙无耻之至!” 惊雷天尊与潮阁圣后对望一眼,正欲发话解围!一个紫冠黄衣男子沉声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此事乃是本国内政,原不该在神藏山中当众相询,但关系甚大,唯有冒犯了。还请玄天灵女稍加解释,昨夜究竟身在何处,是否与南宫易神少同在一起?” 此人是玄风帝国三大元良之一的玄风帝国元良居原充,掌管国内大事,也是仅次于玄风天尊、神姬、玄风帝国的巽法灵和艮法灵两角色。他既已说话,惊雷天尊与潮阁圣后自然不好干预,只有静观其变。 玄天灵女道:“昨夜我在星辰山谷中。” 夜猫豸冷冷道:“灵女还没说是不是和南宫易神少在一起呢!” 南宫易心中一凛,玄天灵女淡然道:“我的确和南宫易神少在一起……” 此言一出,如晴空霹雳,巨石激浪,众人顿时大哗。馨儿粉靥瞬间雪白,恼怒之极,咬唇不语。 西光吋微笑道:“星辰山距离神藏山千余里,不知灵女没事为何会去那里去?” 玄天灵女从容道:“我去那里自然是有事了,我是为了收伏本国失踪已久的神禽奎木月乌,因而一路追到星辰山谷中。” 坐在惊雷殿角落中的飘鱼子突然大声道:“关于此事,小人可以作证。昨日小人亲眼瞧见玄天神姬追踪奎木月乌,离开夕瑶峰……” 居原充沉声道:“敢问灵女收伏神禽了吗?神禽现在何处?” 南宫易暗呼糟糕,却听玄天灵女道:“神禽在南宫易公子的情殇刃里。”众人登时又是一阵哄然。 西光吋微笑道:“这倒巧得很,原来灵女和南宫易神少约好了一齐去收伏本国神禽吗?本国的神器情殇刃怎地又会成了琼海海神神少的佩刃?难道竟是灵女送给南宫易神少的吗?” 元泱中人对南宫易情殇刃的来历大多不知,他在元泱群雄面前这般栽赃陷害,更是恶毒之至。 南宫易心中怒极,哈哈笑道:“这柄情殇刃是泱神送与我的礼物,与灵女何干?我去星辰山原是为了给长乐郡主找寻苍宇之星,偏巧遇见了玄天灵女,就是这么简单。” 他言语坦荡磊落,自有让人相信的感染力。众人议论纷纷,将信将疑。 南宫易转身对着馨儿笑道:“妹子,原想潮阁琼酿会后,悄悄地将这苍宇之星项链送给你,现在看来不能不给了!” 袖摆飞舞,绚光闪耀,数百颗苍宇之星碎粒串联而成的赤红珠玉项链悠扬翻转,在空中舒展开靓丽眩目的圆弧,不偏不倚地落到馨儿的玉颈上。霓光耀彩,更添丽色。 馨儿又惊又喜,想起自己昨日随口胡言之语,他竟全然当真,为自己找寻这可遇而不可求的苍宇之星,登时心神迷醉,芳心鹿撞。一时间,适才的妒恨嗔怒都已抛飞到九霄云外。 西光吋身边一个红纱女子淡淡笑道:“玄天姊姊,飞雪昨晚在你房中等了一夜,也不见你回来,心里纳闷得紧。敢情你是和这俊小子一齐到星辰山顶看流星去了!” 此女冰肌玉肤,碧瞳蓝眸,竟是名列“元泱八大魔女”之一的琼海雪花阁飞雪灵女。 西光吋目光灼灼道:“星辰山距神藏山千余里,以灵女之力,往返又何必如此之久?难道昨夜在星辰山谷中竟发生了什么事,让灵女和南宫易神少一起逗留了一整夜吗?” 玄天灵女玉靥微红,蹙眉欲语还休。她虽然冰雪玲珑,光风霁月,但昨夜之事一旦说出,更要引人猜度。 众人见状疑窦更起,南宫易朗声道:“不错,我们被晏净灵女困在星辰山顶,直到四更,她前往神藏山之后,我们方才逃脱。” 第786章 太极无相 当下将昨夜之事娓娓道来,至于自己二人被捆绑一处,以及动心相吻一节,自然略去不提。 众人闻言大奇!想不到那骄狂暴躁的老妖太竟然练成了“太极无相诀”,心中都有些不信。 夜猫豸冷笑道:“若如阁下所言,晏净灵女早已闯入神藏山,闹得天翻地覆,为何现在还太平无事?” 南宫易一怔,还未说话,西光吋突然推案起身,厉声喝道:“无耻小贼,事已至此还敢信口雌黄,巧言令色,”他一直温文说文,不动声色,此刻忽然大发雷霆,登令群雄为之一惊。 西光吋转身朝着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行礼,歉声道:“西光吋盛怒之下颇为失礼,万请在座豪雄莫怪。但这小贼处心积虑,犯下滔天大罪,西光吋忍无可忍,唯有乘着元泱英豪毕集之际,将他丑行公之于众!” 只听於莫轩朗声道:“艮法灵尽管说吧!元泱英豪都在这里,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奸贼恶行,但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群雄轰然称是。 南宫易心中逐渐平定,嘴角微笑,索性与玄天灵女站在逍遥苑中,且看西光吋变出什么花样来。 西光吋翩然离席,走到回廊之上,正容道:“数月以来,元泱动乱频仍,内争四起,发生了诸多不可思议之事。天焰帝国、玄风帝国、本国以及雪域族齐齐发生叛乱,据说前几日碧雨帝国也发生了逆贼叛乱。本国连月以来,还遭到琼海国舰队无休无止地侵扰攻击,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西光吋痛定思痛,百般思忖,发现所有事件都有一个惊人的巧合。” 他顿了顿,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方沉着嗓子、戟指南宫易,一字一字地道:“这个巧合就是,所有动乱的所在,却都有琼海国神少南宫易的影子!”众人轰然。 馨儿怒道:“臭老糊涂,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突然想起自己现下是惊雷帝国长乐郡主,地位尊崇,不该如此失态,当下脸上绯红,强忍恚怒。 碧鲁丹羽举杯低笑道:“好妹子,骂得好,哥哥敬你一杯。” 西光吋朗声道:“郡主明鉴,西光吋尽有凭据,可不是胡说。这小贼居心叵测,连郡主也差点成了他利用的工具。小贼处心积虑,设下万般阴谋陷阱,就是为了搅乱元泱,带领琼海国蛮夷乘虚而入,妄图占我大好河山!” 南宫易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公然陷害,又是滑稽,又是愤怒,冷冷地望着他,微笑不语。 韦爵爷哈哈笑道:“西老儿,你说话也不怕神藏山风大,小心闪了舌头?你陷害忠贤,挑拨离间的帐且不跟你算。但你说什么‘蛮夷’?难道今日这坤明殿里坐着的都是蛮夷吗?” 雪域族与泱外诸邦族最忌讳的便是“蛮夷”二字,闻言大有共鸣同感,心下颇是不以为然,殿中登时嘘声大作。 西光吋充耳不闻,继续道:“小贼当日自乌桓城破之后,与曲伏孽子曲风扬流亡琼海,旋即勾结鸿芜囚徒、琼海国蛮夷,祸乱琼海。数月之前!又与曲风扬潜入元泱,勾结本国叛臣巽法灵!偷盗天焰帝国神樽,妄图挑拨风火两国,窃取我国疆土。被我和天焰帝国英豪识破奸谋之后,又流窜焱虹城,离间天焰帝国,引爆天焰窟,导致今日天焰帝国南北相持……” 只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插道:“艮法灵说得不错,若不是这小贼当日偷窃神樽,引爆天焰窟,挑唆天焰天尊,天焰帝国黎民今日又怎会受这战火之祸?天焰帝国上下都可为证。”说话之人乃是一个红袍独眼老头,木无表情!正是苍炎君焱礼。 此人狭隘歹毒,对其兄焱炘亦舍得屡下毒手,南宫易对之颇为鄙夷厌恶,闻言只是冷笑。凝神探望,天焰大殿中坐着众多紫衣红袍的天焰帝国贵侯,启扈仑迅、裴浩津、幽若灵女、噩梦连夜、说一不二等人赫然在列,却不见启烽兄妹、焱炘、烈焰灵女、伏羲等人的身影,想来还未曾赶到。 启扈仑迅微笑沉吟,一边啜茶,一边恍惚入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西光吋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将所有阴谋诡计尽数栽赃于南宫易身上。他说话声音原本十分动听,这般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地讲来,更有一番独特魅力,让人为其所控,情绪随之跌宕起伏。不少人不明真相,怒恨交加,忍不住朝着南宫易怒视低骂。碧雨帝国、玄风帝国、天焰帝国更是唯恐元泱不乱,大肆喧哗起哄。 南宫易心中气怒交集,滑稽可笑,西光吋与狗贼生怕己方揭其老底,是以沆湿一气,颠倒是非,将所有脏水抢先泼到自己与玄天灵女的身上。 但这一招的确阴毒,自己此刻纵使戳穿他们的所有阴谋,一则证据不足,难以为凭,二则先机已失,他们大可反诬其诽谤。若无确凿证据,只怕难以回旋。自己一时不察,竟已落在下风。当下索性凝神聚意,一面聆听,一面徐徐地扫望六英圣殿,观察形势,伺机反击。 惊雷大殿中,惊雷帝国群贵悉数毕集,惊雷天尊、碧鲁丹羽、夏启功、俞屠熔、嵇康敕等人见他望来,纷纷遥遥举杯致意。潮阁圣后略一点头,便转而聆听西光吋言语。 唯有馨儿目不转睛凝视着他,美眸中满是盈盈笑意。南宫易心中温柔疼惜,目光舍不得移转开去,忍不住传音叹道:“好妹子。这苍宇之星真有些配不上你呢!”馨儿粉靥晕红,娇羞欢喜,越发容光照人。 惘云大殿中,於莫轩、妙韵灵女、步千帆、庚甄宓、沙陀与、端木云、柯正恶、诸葛正隆等人俱已来齐,却不见拜昆。 於莫轩撞见他的目光,沉声传音道:“西光吋老贼、启老贼似是有备而来。众多狗贼迄今尚未现身,只怕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你要多加小心了!” 南宫易微笑点头目光徐徐环转,碧雨大殿中坐了数百人,他识得的只有贝妩岚娅、水色千秋、穆赖飞、玥海春娘区区数人。 恒老贼、拜月阁狗贼、玥海其他狗贼都尚未到来。目光扫遍!也不见玴海天君、闾邱霓寐,更惶论寰姬芙了,心中登时一阵强烈的失望。 玥海殿中的各番国贵侯纷纷点头微笑!举杯示意。昨日接触之后,对这谦和开朗的琼海国神少,他们都有莫名的好感。六合殿中鲜有认识之人,突然看见一双碧蓝色的大眼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秀丽的面容上蒙着淡淡的笑意,正是雪域族族主汝鄢箐婈;身旁几人正是段干寅虎、战矢等老相识,正笑颜逐开地朝他举杯致意。 南宫易心中温暖,正想传音问候,忽听西光吋道:“这小贼当日将本国神姬玄天灵女诱骗至雪域冰窟,以其同谋碧幽蛊仙供给的**毒陷害玄天灵女,欲行不轨。 亏得碧雨帝国恒水流公子及时发现,带着玥海八厉全力解救,才使得他奸谋未能得逞。小贼奸猾,乘着雪崩,挟持玄天灵女逃至潮崖窟壁中。恒公子寻他不着,义愤填膺,特遣人赶往卿竹城通知本国元良会。” 居原充等人齐齐点头,表示确有此事。南宫易与碧幽蛊仙的亲密关系,自从恶谷比斗之后元泱皆知,不明内情的群雄心中均想:“有流沙魔女相助,难怪玄天灵女会着了这小子的道。” 西光吋又道:“几日之后,他与玄天灵女同时出现于雪域城,从此变得亲密无间,形影不离。也不知他与玄天灵女在窟壁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孤男寡女,灵女身中**毒,小贼又是狼子野心,情形自是不容乐观。否则以灵女个性,怎会对一个陌生男子如此垂青?又怎能不向他索回本国神器情殇?怎会与他彻夜合居星辰山,将本国神禽震敝于他的刃中?” 众人哗然,几十个玄风帝国贵侯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破口大骂,便欲拔刃冲向南宫易。 南宫易怒极反笑道:“果然是贼喊捉贼,恶狗先咬人。” 西光吋说他如何倒也罢了,但玷辱玄天灵女的清名,却令他怒不可遏。双臂一振,金光真气轰然鼓舞。 眼见敌众我寡,蒙哥桧、烛照汶等人“鳖孙儿子”地大骂,纷纷冲将出来。使女惊叫,杯轮乱飞,酒肉四溅,六英圣殿登时乱作一团。 忽听笙曲悲凉,轰然回荡,众人倏地一震,周身酥麻。惊雷天尊淡淡道:“此处是神藏山玉潮池,此刻是潮阁琼酿会,还请诸位给孤家几分薄面。”那几十个玄风帝国贵侯猛一顿足,恨恨还刃坐下。 玄天灵女脸色雪白,徐徐举起左臂,白衣飞舞,晶莹雪臂之上,朱壁砂鲜艳夺目。澄澈的目光环视四周,默然不语。 六英圣殿登时安静下来。西光吋亦是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料到她竟还保持处子之身,旋即笑道:“是极!既然灵女清白未玷,我们就放心了!” 南宫易心中大宽,突然一阵羞惭庆幸,倘若当日自己稍稍把持不定,今日玄天灵女便要毁于他手了。 玄天灵女淡淡道:“若非南宫易公子高风亮节,仗义相救,我又岂能在恒水流的陷害淫辱下保得清白之躯?艮法灵一再颠倒黑白,不知是何居心?” 碧雨大殿中登时沸腾喧嚣,纷纷大叫道:“灵女一再偏袒南宫易,诬陷我恒公子,又是什么居心?”“鸟他娘的腿的,我家恒公子惨遭不幸,灵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来个死无对证吗?” 贝妩岚娅忽然微笑道:“玄天妹子说恒公子对你图谋不轨,不知是亲眼所见,还是亲耳所闻?” 玄天灵女一怔,道:“当时我到了玉屏山下下,被数十名蒙面高手围攻,体内虫蛊发作,恍恍惚惚中看见……” 贝妩岚娅柔声道:“既是恍恍惚惚,便是辨别不清了?灵女又出能断定是恒公子所为?” 玄天灵女一时语塞,众人又是一阵大哗。 水色千秋长声道:“灵女所说多半是从南宫易那里听来的吧?无凭无据,何足取信?我们却有许多人为证,当日众目睽睽,看着南宫易对灵女欲行不轨,行迹败露后又带着灵女逃之夭夭。”碧雨帝国众人轰然称是。 玄天灵女天性单纯淡泊,又不说假话,哪里是贝妩岚娅、西光吋等人的对手?在这般胡搅蛮缠、咄咄逼问之下!登时有些应接不暇。瞧在众人眼中,倒象是她理亏词穷。惊雷帝国群雄、於莫轩等人心下焦急,却难以相帮。 听着群情汹汹,众口铄金,南宫易心中怒极之后,反倒渐渐平静下来,忖道:“这些奸贼必是料定我们四大帝国即将联盟,所以先发制人,妄图一气将我和神仙姊姊抹黑! 一来减弱神仙姊姊在玄风帝国的神姬影响力;二来逼迫其他各国碍于舆论,不敢与我结盟。嘿嘿,想让我们气怒之下方寸大乱,我偏不上当。索性等他们胡言乱语中自行露出破绽,再全力反击。”当下气定神闲,微笑不语,心中苦思良策。 只听玥海春娘脆生生地道:“依小女子看来!恒公子在神藏山外惨死,多半与南宫易有关!” 南宫易心下一沉,暗呼不妙。众人哗然,水色千秋沉声道:“是了!定是这小贼眼见丑行被恒公子瞧见,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是以在神藏山外伏击恒公子。” 穆赖飞冷冷道:“不错。当日各国英豪在沉山河畔眼看要拿住那杀害恒公子的凶手,南宫易神少突然杀到,耍了诡计将他救走,我还觉得奇怪哩!敢情你和那老顽童竟是同谋。” 南宫易与风神儿的交情颇深,这两日来,神藏山中众人都已瞧得分明,被他们这般反诬一口,确有些百口莫辩。 南宫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於莫轩等人虽知杀害恒水流的乃是狗贼自身。 第787章 奸计诬陷 却苦无证据,难以辩驳。而且恒天杀其独子,何等荒谬?说来众人也必不信。 西光吋叹道:“我早已探知这小贼勾结啸老贼,又怂恿了本国七百年前的叛贼老顽童,只道他想挑唆本国叛乱,没想到竟唆使老顽童加害恒公子……西光吋有失察之罪,惭愧惭愧!” 贝妩岚娅柔声道:“此事非因你起,艮法灵不必自责。只是那老顽童虽为玄风帝国中人,却是杀害恒公子的凶手,本国要将他绳之以法,还请艮法灵不要见怪。” 西光吋朗声道:“本国出此恶徒,岂能护短?西光吋一定协助灵女将他和这小贼缚送恒天君府中!” 两人这一番惺惺作态的做作,更是不容分辩,将南宫易与风神儿的罪名扣得严严实实。 玄天灵女道:“风神儿是本国前辈,淳朴善良,绝不是杀恒公子之人。南宫易公子更加没有做过此事。根据风神儿前辈所言,杀死恒公子的,是一个面戴兽容的神秘人……” 西光吋摇头道:“元泱哪有凶手肯自己认罪的?自是巧言令色,百般推脱。老顽童杀死恒公子。乃是鬼狼幻真临死所见,夏真仙等人听得一清二楚,又怎会有假?灵女不可受其蒙蔽。” 飞雪灵女娇笑道:“玄天姊姊这么护着南宫易神少,是不是喜欢他呢?飞雪正想问问玄天姊姊,前天夜里丑时左右,姊姊为何悄悄地跑到南宫易神少卿客馆的飞崖边,与他私会呢?” 玄天灵女一凛,突然想起那夜崖外有某黑影一闪而过,脱口道:“原来那人是你!”一言既出,登时后悔,双靥晕红。 六英圣殿哄然,她这般说话便等若承认夜半与南宫易幽会了。 飞雪灵女抢道:“不错,是我。我亲眼瞧见你和南宫易神少抱在一处亲吻。若不是你们太过忘情,我又怎能逃得性命?” 她这招“无中生有”毒辣之至,玄天灵女待要否认已然太迟。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哗然。馨儿粉靥鸟云笼罩,欢喜神色荡然无存。杏目恨恨地瞪着南宫易二人,眼圈突然红了。 玄天灵女听她这般诬陷,气怒羞愤,颤声道:“你……你胡说!” 南宫易怒极,哈哈笑道:“灵女贞洁,岂是你胡言乱语所能玷污的?诸位玄风帝国元良,这魔女诬陷神姬,不知该当何罪?” 飞雪灵女格格脆笑道:“现在想要狡辩已经太迟啦,听说琼海有一种九尾蛤蚧,吐出来的朱壁砂与众不同,即便破了处子之身,也能鲜艳如故呢!”她这话恶毒之极,暗示玄天灵女已非处子,全赖南宫易提供的九尾蛤蚧!才得以矫饰。 玄风帝国群雄愤激如沸,纷纷要求一验朱壁砂真伪。玄天灵女双颊嫣红,蹙眉不语,胸脯剧烈起伏,显是恼怒已极。 碧雨帝国众人也跟着起哄,骂不绝口,群情激愤。尹黄、白吊鬼等琼海国群英大怒之下,反唇相讥,吵作一团。六英圣殿又是一阵混乱。 贝妩岚娅柔声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南宫易神少、风神儿与本国恒公子之死有莫大关系。贵国既言称要帮助本国擒拿凶手,严惩不怠,还望秉公相助。” 碧雨帝国群雄齐齐起身叫道:“还请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秉公相助!” 西光吋也翩然行礼,朗声道:“南宫易挑唆玄风帝国内乱,侵袭元泱,更有玷辱本国神姬之嫌,万请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秉公处理。”玄风帝国群英也齐齐起身,大声附和。 六英圣殿顿时鸦雀无声,万千双眼睛一齐端注在惊雷天尊与潮阁圣后的脸上。惊雷天尊与潮阁圣后对望一眼,颇为尴尬,沉吟不决。事情发展到这一阶段,已成了关乎玄风帝国神姬贞洁与否、碧雨帝国恒水流死亡真相的大事。 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虽是东道主,也不好明着相助南宫易。尤其恒水流死在神藏山外,他们更是理亏气弱,极是被动。 大殿肃然,雨、风群雄右手都已紧握刃柄,只要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轻轻点点头,立时便要一哄而上。韦爵爷使了个眼色,蒙哥桧等琼海国豪雄蓄劲待发,随时准备拚死护卫南宫易二人杀出重围。 苍宇流云,飞檐交错,红日高悬地镀耀着金色的宫顶。冷风穿窗过阁,吹得铃当阵阵脆响。丝竹顿止,人声寂寂,玉潮池宫中一片沉静,就连时间也似乎突然凝固了。 南宫易站在逍遥苑中,衣袂飘飞,微笑不语,心中怒火熊熊。看着玄天灵女被众人围诘羞辱,更是心痛如割,暗自立誓定要拚死保护她,还她清白。 但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太没经验,低估了狗贼、西光吋,原以为此次潮阁琼酿会上,只要按照预先的安排,与於莫轩、启烽结拜兄弟,再进行馨儿封号盛典,便可镇住群妖,令他们不敢放肆。不想大会伊始,脚跟还未站定,便被老奸巨滑的西光吋、贝妩岚娅反诬一口,狂风暴雨似地步步进逼,打了个措手不及。 诚如於莫轩所言,众妖必是得闻风声,有备而来。何况恒老贼等众多狗贼未到,启扈仑迅尚未发力,可以断定,其后必定还隐藏着诸多阴谋诡计、险恶圈套。 但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与玄天灵女已经被逼到飞崖边上,如果再不奋起反击!纵使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想要相救,也是有心无力。一旦让他们奸计得逞,己方四大帝国联盟的计划必定灰飞烟灭。 身落险境,反倒激起他的强烈好胜心与熊熊斗志,下定决心要力挽狂澜。思绪飞转,心想,这些奸人既玩无中生有,死无对证的把戏,自己何不以牙还牙,回报以颜色?灵机一动,心中已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冒险计划。 当下哈哈笑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恒水流的死的确与南宫易有莫大关系!” 第三章玉潮池风云 众人轰然,纷纷朝他望来。 玄天灵女“啊”地一声,担忧已极,蹙眉道:“公子,你说什么?” 南宫易微笑传音道:“神仙姊姊,你只管放心。”大步走到逍遥苑边栏,笑道:“艮法灵说得不错,恒水流之死的确与在下有极大关联!若不是我,他断断不会惨死于神藏山外。时至今日,我也不必再隐瞒了。” 六英圣殿众人愕然,雨风两国群雄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西光吋嘿然道:“小贼,你现在认罪已经太迟了……” 南宫易哈哈一笑道,“谁说我要认罪了?我要当着元泱英豪的面,戳穿一个天大的阴谋。” 西光吋神色一变!喝道:“小贼还敢狡辩!给我拿下!”玄风帝国群雄呼喝着便要冲出。 突听潮阁圣后淡然道:“且慢。艮法灵,既然你们证据确凿,还怕他胡说吗?元泱英豪在此,都可为证。且听听他还有什么话说,也好让泱外邦族心服口服,勿说我惊雷帝国偏袒元泱族人。”泱外各邦族对西光吋都颇为厌恶,当下轰然称是。 西光吋无奈,细目之中凶光一闪而过,微笑道:“潮阁圣后说得是。量他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玄风帝国群雄愤愤坐下。万千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南宫易,不知他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南宫易朝着惊雷大殿翩然行礼,微笑道:“多谢潮阁圣后。”徐徐环顾群雄,目光端注在玥海春娘上,微微一笑道:“春媚娘,事已至此,你就全招了吧!” 众人愕然,大觉突兀。 玥海春娘一愣,格格笑道:“南宫易小子!你说什么?” 南宫易叹道:“难道非要逼我说出来吗?” 玥海春娘脆笑道:“臭小子,你故弄什么玄虚?” 南宫易扬眉道:“故弄玄虚的只怕是春媚娘吧?那夜在雪域城夜宴之时!通过鹣鹣鸟传信给我的神秘人便是你吧?” 众人闻言更是糊涂,一齐朝玥海春娘望去。玥海春娘花容微变,冷冷道:“你胡说什么?”隐觉不妙,但心中惑然,不知南宫易究竟想说什么。 南宫易哈哈大笑,朝着坤明殿中的雪域族群雄朗声道:“汝鄢族主、段干寅虎将军,你们还记得那夜情形吗?” 汝鄢箐婈柔声道:“自然记得。那夜酒宴进行了一半,突然飞来了一对鹣鹣鸟,公子就追着它们走了。我们心里都好生奇怪、担心,不知发生了什么急事。” 南宫易微笑道:“多谢族主挂怀。那夜我之所以会突然不告而别,实在有不得已之苦衷。今日当着元泱豪杰,我就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玄天灵女瞧着他洒落不羁地临风而立!一付成竹在胸的自信姿态,心中抨然,粉靥莫名地一阵酡红。不知何以,适才慌乱、羞恼、无奈的烦杂心情登时烟消云散,心潭逐渐平定下来。 南宫易朗声道:“那夜鹣鹣鸟脚爪上缚了一个布条,上面写着‘天玄遇劫,火速围解’……” 众人轰然。馨儿美目端注,迷惘讶异。她记得那夜分明是自己索要鹣鹣鸟,南宫易方才穷追不舍,为何他竟突然改口?想起南宫易追随鹣鹣鸟,因缘际会救出玄天灵女,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心中陡地一沉,酸妒难抑。 南宫易不待狗贼反应过来,大声道:“玄天灵女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听说她遭遇劫难,在下岂能不救?于是随着鹣鹣鸟飞到了玉屏山,再随着它钻入冰甬,进入恒水流专用的冰窟,看见灵女被下了**毒,散去真气,困在虎头珍珠玉榻上……” 众人听他所说与碧雨帝国言辞迥然两异,登时又是一阵轰然!议论纷纷。 贝妩岚娅柔声笑道:“南宫易神少巧言令色,想要混淆视听吗?你率领数十名劲装黑衣人袭击玄天灵女之时,我们可有数十个证人,看得清楚分明呢!”声音清晰有力,登时将各殿中的喧哗声压了下去。 潮阁圣后淡淡道:“姊姊稍安毋躁,听他说完再下结论不迟。” 白吊鬼尖声笑道:“就是嘛!贼婆子,如果你心里没鬼,干嘛掩人耳目?”琼海国群雄轰然应和。坤明殿、惘云殿中也有不少人跟着起哄。 南宫易朗声道:“我突然听见石门外有一个孩童尖声说道:‘那小子真会来吗?你的鹣鹣鸟能寻着他吗?’ 一个妇人答道:‘他若是不来,我……我就亲自放了玄天灵女。’ 孩童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那妇人恨恨道:’谁让少主说过纳我为妃却又一再食言?他对天玄垂涎已久,今日费尽周折,和艮法灵一齐设下陷阱,好不容易才将她抓住,一定不会放过她了。’” 玄风大殿中登时又是一片沸腾,玄风帝国群雄纷纷叫喝道:“南宫易小子休得胡说!” “艮法灵一身正气,元泱闻名,岂会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 南宫易充耳不闻,一边大声说话,一边注视玥海春娘腰上悬挂的蟒皮锣,那锣面上写着两个娟秀的小字“春意”,当下拢着袖子,悄悄撕下一片布幅,从指尖迫出几滴鲜血,仿着那笔迹写下几个字。 口中却毫不顿止:“那孩童道:‘你和少主已经这么久了,他妾婢乐女多不胜数,这次你又何必吃这么大的醋?’ 那妇人心烦意乱道:‘鸩娃,你不知道,少主对她情有独钟,得了这贱人之后,必定不理我了。这贱人喝了忘情溪水,又被我下了**毒,再加上被你和千秋真仙散去真气,不能反抗,唯有乖乖从命。 倘若日后她知道是被我们所害,必定想方设法报仇。你想想,少主对她必是言听计从!还能不依着她杀了我们吗?’那孩童默然不语。” 碧雨帝国众人听他模仿两人口气!惟妙惟肖,分明是玥海春娘和妖蛊鸩娃!玥海春娘桃脸越来越白,蓦地明白了南宫易的用意,“啊”地一声低呼出声!惊怒交集。 第788章 将计就计 南宫易倏地戟指春娘,喝道:“我一直不知道传信给我的人究竟是谁,今日听了你的声音,才知道原来是你!”此言一出,六英圣殿更是人声鼎沸。 玥海春娘花容惨变,顿足怒道:“臭小子,你胡说八道,” 南宫易扬眉微笑道:“是吗?难道诸位不觉得奇怪吗?若不是你以鹣鹣鸟带路,领着我从密道进入冰窟,我又怎会那么凑巧地由千里之外的雪域城赶去,从恒水流魔爪下救出玄天灵女?” 碧雨帝国众人对当日南宫易为何会突然赶到玉屏山,并出现在那固若金雨的密室中,都是颇为疑惑。恒天多疑成性,早已怀疑有内鬼通风报信,为他引路,暗令各路侦讯卒探察。 此刻听南宫易这般述说,对当日雨、风两国的阴谋了若指掌,诸多细节毫厘不差,不似胡言所能为之。而春娘与恒水流的暧昧关系,更是碧雨帝国人所尽知,她妒恨之下做出此举,倒也并非全无可能。众狗贼疑心大起,纷纷朝玥海春娘望去。 春娘怒道:“臭小子,你……你无中生有,想要挑拨离间,栽赃陷害!”慌乱惊惧之下,连说话声音都颤抖起来。 南宫易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无中生有、栽赃陷害还不是向你们学的吗?”哈哈笑道:“你现在想要狡辩抵赖太迟啦!这是你当日写的密条,让大家看看是不是你的笔迹!”蓦地从袖中抖出那条准备好的布幅,高高举起,“天玄遇劫,火速围解”八个大字艳红跳脱,怔怔醒目。 那字迹与春娘毫无二致。碧雨帝国中人立时哄然一片。 春娘“啊”地一声尖叫,狂怒恐惧,那张妖艳的桃脸几乎变形,朝着四周狗贼颤声叫道:“不是我!我没有报信给他!” 南宫易厉声道:“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如果不是你和妖蛊鸩娃通风报信、故意挖掘暗甬让我逃走,为何当我擒住恒水流时,你们竟会突然从冰窟外冲入,及时解救?元泱竟有这般巧的事吗?” 玥海春娘见碧雨帝国众人面泛杀机,冷冷地盯着自己,想到国中对叛徒奸细的残酷手段!恐惧得几近崩溃,突然嘶声大叫道:“我没有通风报信,我挖那暗甬只是为了偷看少主**玄天灵女!妖蛊鸩娃可以作证。” 众人轰然惊呼,尽皆怔住。 玥海春娘一言既出,方知中计,娇躯剧颤,面如死灰,蓦地跪坐在地,瘫作一团。六英圣殿一片死寂。过了片刻,琼海国群雄方才如梦初醒似的欢声雷动,碧雨帝国众人则面色铁青,默然不语。 贝妩岚娅与西光吋对望一眼,碧眼蓝瞳中杀气一闪而逝,恼恨狂怒,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狗贼诬陷南宫易谋弑恒水流,乃是建立在南宫易**玄天灵女未遂、嫉恨之下杀人灭口的谎言之上,此刻这谎言一旦戳穿,其指控自然不攻自破。 南宫易微笑自若,怡然扫望雨、风群雄,不动声色,心中却如释重负,仿佛虚脱了一般。冷风拂来,脊背都是凉飕飕的冷汗。方才孤注一掷,他故出惊人之语,选择玥海春娘为突破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无中生有,以攻心为上,实在冒了极大风险。一旦春娘不上当,死死咬住不松口,那伪造的布条再被揭穿,那便狼狈不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生死攸关,更关乎玄天灵女清誉,这一场舌辩竟比白刀相斗更加凶险艰难。暗呼侥幸,浑身说不出的疲惫,说不出的轻松。 贝妩岚娅淡淡道:“恒公子有没有做出这等事,还持查证。如果真有此事,我们自会向玄风帝国请罪。但倘若是本国中有奸细妄图勾结外人,嫁祸恒公子,我们定不轻饶。” 言下之意竟暗指南宫易与玥海春娘串通一气,诬陷恒水流。春娘闻言浑身簌簌,脸色青白,怨怒憎恨地瞪视着南宫易,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六英圣殿嘘声大作,就连坤明殿中也有许多妖国瞧不起碧雨帝国的狡辩抵赖行径,公然支援南宫易。 贝妩岚娅听若罔闻,淡然道:“南宫易神少适才自称恒公子之死与你有莫大关系,不知又是什么意思?” 南宫易还未回答,却听韦爵爷哈哈笑道:“这还用说吗?恒水流这小子想对玄风帝国神姬不轨,被神少天降神兵,戳穿色狼面目,救走美人,急怒攻心之下,气得一命呜呼。” 尹黄摇头道:“韦爵爷此言差矣,素闻恒天君教子有方,极有廉耻之心!我瞧多半是他自己做了这下流事,思前想后,活活羞死的。” 众人听他们一唱一和地挖苦,忍不住轰然大笑。碧雨帝国群雄狂怒,却不得发作。 突听一个尖细的嗓子不阴不阳地叫道:“说不定是恒天君自己杀人灭口!再栽赃嫁祸给南宫易神少,要挟制惊雷天尊圣主哩!” 众人大哗,碧雨帝国群英霍然变色,纷纷起身拔刀怒骂:“是谁血口喷人?他祖宗的乌龟王八,站出来说个清楚!” 於莫轩朗声笑道:“既然不是恒天君所为,诸位这般激动作甚?难道别人说说自己的猜疑也不成吗?”众人轰然应和。 玄风帝国群雄沉默不语,天焰帝国群英则坐山观虎斗,不插一言。一时间,六英圣殿之中,竟有大半站到了南宫易一边。 南宫易心下大畅,眼角扫处,见玄天灵女对大殿混乱情形视若不见,一双美目端注自己,双颊似醉,嘴角勾着淡淡的微笑,喜悦中竟似焕发出柔和清丽的光辉。心中怦然大动,目光再也移转不开。 忽听飞雪灵女格格笑道:“这就是所谓的暗送秋波吧?原来南宫易神少是英雄救美,嬴得玄天姊姊的芳心啊,难怪玄天姊姊会不顾神姬冰洁之躯,和神少形影不离,甚半夜三更悄悄幽会呢!” 大殿登时寂静,玄风帝国众人纷纷叫道:“他奶奶个嘴的,南宫易小子你甜言蜜语说得好听,多半不安好心,也想要玷污神姬清白!”“灵女的朱壁砂究竟是不是真的,让我们验验再说!” 南宫易心下恙怒,他们眼见一计不成,又在玄天灵女贞洁上大做文章,可恨之极。正要挺身而出,却听汝鄢箐婈大声道:“飞雪灵女看错啦!昨夜和南宫易神少幽会的不是玄天灵女,而是汝鄢箐婈。” 众人大哗,纷纷朝坤明殿望去。汝鄢箐婈白衣飘飘,落落大方,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双靥酡红,略显娇羞!碧蓝色的双眸勇敢而又坚定地凝视着南宫易,柔声道:“汝鄢箐婈喜欢南宫易神少,所以昨夜悄悄到他屋前幽会。” 众人见汝鄢箐婈也是一袭白衣,身材与玄天灵女相彷,心中均想:“难怪飞雪灵女会认错人了。”心下都大为妒羡南宫易艳福不浅。 南宫易又惊又奇!蓦地明白:“她为了替我解围!不惜牺牲自身清誉!”心中感动,无以复加。 段干寅虎等人齐声道:“昨夜我们护送国主,都可为证。” 六英圣殿议论纷纷,啧啧称奇。韦爵爷与尹黄齐齐叹道:“果然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摇头晃脑,大吞馋涎。 人群中,馨儿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冷冷地瞥望南宫易,泪珠在眼眶中不住地滚动,随时都要掉落一般。 飞雪灵女笑道:“想不到南宫易神少这般风流多情,连雪域族族主也肯为你圆谎呢!倘若昨夜那人不是玄天姊姊,她为何又会看见我呢?” 南宫易微微一怔,正要寻词,却听潮阁圣后淡淡道:“昨夜玄天妹子是和我一起去佩兰峰的。”众人愕然,想不到竟连潮阁圣后也搅了进来。 潮阁圣后道:“惊雷天尊认南宫易神少义妹为女,乃是第二天便要公布的大事。我有许多事情想和南宫易神少商量,但三更半夜!我身为惊雷帝国神姬,不便登门拜访。惊雷天尊又有要事,走不开来。无奈之下,我便找来玄天妹子一齐前往。不想在飞崖边瞧见飞雪灵女慌张瞬移而去。”众人恍然点头,深以为然。 贝妩岚娅、西光吋等人虽知真相,恨得牙根痒痒,却无法辩驳。西光吋叹道:“既是如此,潮阁圣后何不早说,也省得这场无妄风波。”他话里带话,仍是暗示潮阁圣后为南宫易掩饰。 潮阁圣后淡然道:“我见艮法灵说得如此笃定,还以为我走了之后,玄天妹子又去找南宫易了呢!听汝鄢族主告白,才知艮法灵误会了。”目光如电,凝视着飞雪灵女,冷冷道:“飞雪灵女,不知你法眼为何如许厉害,竟能瞧出玄天妹子的朱壁砂是事后重新点上的琼海九尾蛤蚧?恕我眼拙,没瞧出差别所在。” 飞雪灵女不想潮阁圣后竟会横加干预,如此逼问,格格笑道:“我也只是猜测,当不得真……” 潮阁圣后大怒,忽然劈头喝道:“放肆!神姬乃一国尊严所在,神圣不可侵犯,岂容你恶意揣度,玷污清名!身为臣民,竟敢狂肆傲慢,再三亵渎神姬,罪大恶极!若在本国,早已寸砾千刀万剐,哪容得你在此大放厥词!” 众人凛然,飞雪灵女被她这般雷霆暴雨般地一顿怒骂,登时气焰大馁,自觉理亏,不敢应答。南宫易等人更是听得大快。 玄天灵女心下感激!淡淡道:“多谢潮阁圣后。” 南宫易暗自佩服,知她这一番厉斥指桑骂槐,旨在逼使其他人不敢再对玄天灵女有不敬言行,忖道:“难怪元泱人说五大帝国神姬之中,以潮阁圣后最是厉害。这等雷厉风行,不怒自威的气势,果然远非其他几位所能比拟。” 想到当夜在地翅山倾天湖,她备受贝妩岚娅要挟,刚韧不屈,甚至不惜亲手击杀毕生挚爱,更是慨然。 玄风帝国群雄被外人这般斥责,极是尴尬,却又无话可说。西光吋咳嗽一声道:“潮阁圣后所言极是。飞雪灵女确有卤莽之处,但她也是担心神姬贞洁,才有越格言语。回到卿竹城后,本国元良会自会计议她的罪责。” 强忍恨怒,转身朝玄天灵女行礼道:“神姬既清白无损,全国上下无不欣然。适才大家牵挂神姬,言出由衷,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神姬海涵。” 玄天灵女淡淡道:“独孤菁菲尚能辨清是非,艮法灵勿请牵挂。国内之事,回到卿竹城后再作议决。”不软不硬,将西光吋的话顶了回去。 惊雷天尊微笑道:“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大家都请回席入座吧!玄天灵女、南宫易神少也快快请坐。”丝竹声起,磬鼓脆然,美女歌者鱼贯而出,在白玉浮台上蹁跹起舞。 南宫易随着使女步入坤明殿,坐在庭芳阁中预留的位置上,而玄天灵女则入席玄风大殿,遥遥相望。一路行去,坤明殿中的各番国贵侯纷纷微笑行礼,极是热情,集贤国、龟兹国、熔焰国等更是秋波暗送,表达了效忠之意。 这些邦族豪贵常年生活在诸强的势力夹缝之中,依附为生,对于形势的判断极是敏锐。适才大殿上的这场风波,虽然表面尚未到达惊涛骇浪之境,但暗流汹涌却是一览分明。各方势力彼此攀附支援的微妙处,他们岂会看不出来? 眼下除了天焰帝国尚未表明立场之外,惊雷帝国、惘云帝国都已摆明了站在琼海国一边,而本国神姬又与南宫易交情极笃,可说元泱大半都在支援这新近冒出元泱、叱咤风云的海神神少。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相较于跋扈凶厉的碧雨帝国与暴戾苛严的天焰帝国,泱外琼海国总要易于相处得多。 南宫易方甫坐定!韦爵爷便兴奋地低声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小子这一招漂亮之极,害得我平白担心了半晌。只是可惜了春娘这****到玴海,定没她的好果子吃了。” 第789章 兵行险招 尹黄点头叹道:“可惜可惜,一代佳品。” 南宫易正要回答,又听见於莫轩传音笑道:“南宫易兄弟无中生有果然厉害,连句老贼和贝妩神姬都被你打败了,佩服之至。” 南宫易苦笑传音道:“这便叫作‘兵行险招,穷则思变’,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惭愧惭愧!” 於莫轩哈哈而笑,极是快意。神色一整,正容道:“潮阁琼酿会刚刚开始,真正的风浪还在后头,南宫易兄弟还要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提防狗贼、风妖奸谋暗算。另外,启扈仑迅一直按兵不动,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对他还得小心才是!” 南宫易点头传音道:“说得是。不知启烽兄弟为何迟迟未到?” 於莫轩皱眉道:“我也正在担心,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两人下意识地朝启扈仑迅望去,却见他依旧微笑着浅斟慢啜,入神地望着六英圣殿飞檐之间的苍宇流云,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宫易心中突然冒起森冷寒意,心道:“此人心机深狡,直到现在仍不动声色,只怕还有许多阴谋未曾使出来。”暗起戒备之心。 这个时候,突听嚎哨长吹,有人高声叫道:“拜月阁雨侯昊凡、玉屏山恒公子驾到。” 群雄轰然,南宫易失声低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下惊骇:“恒水流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竟能起死回生?”与潮阁圣后、於莫轩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亦是讶然骇异,疑窦丛丛。 目光四扫,见贝妩岚娅等碧雨帝国贵侯的脸上亦满是惊讶神色,不似作伪,南宫易心中更觉古怪,心道:“恒水流魂飞魄散,连恶谷十毒都救治不得,绝不可能复活,难道是恒老贼故弄玄虚,瞒着众人玩什么阴谋诡计吗?” 转头向玄天灵女望去,她粉靥红霞飞涌,怒色一时即没,剪水秋瞳冷冷地凝视着六英圣殿的悬廊入口。 大殿低语喧哗,许多人忍不住站了起来,纷纷透过窗格,朝那蜿蜒如玉带的悬廊凝神眺望。 过了片刻,只听见一个圆润清朗的声音从容不迫地响起:“玉屏山恒水流、拜月阁昊凡赴会来迟,诸位多多海涵。” 南宫易听到这声音,脑中嗡然一响,这人果然是当年攻灭乌桓城,双手沾染数万人鲜血的拜月阁老贼昊凡,刹那之间,那不堪回首的暗红色杀戮情景蓦地浮上心头,大火、残垣、遍地尸首、被长矛贯穿的母子遗骸、烧焦的骸骨……耳中陡然充斥着狂风海啸、厮杀悲号,以及凄恻人心的呼救声……鼻息之中甚至闻到了那夜浓重的血腥、骸骨的焦臭…… 那一夜!八万善良勇敢的城民惨死在烈焰与屠刀中!一股悲愤怒火猛地熊熊窜将上来,烧得他双目尽赤,双手微微颤抖。 乐声清脆,使女蹁跹而入。一行玄衣怪人随之穿入悬廊,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当先一人身材颀长,青灰色的长袍飘然卷舞,头戴戏子脸谱,虎步雄健有力,音气风发,正是四年不见的雨侯昊凡。 南宫易强忍住拔身而起的冲动,冷冷地凝视着他,竭力调整浑身汹涌鼓舞的玄风真气。 忽听馨儿怒哼一声,柳眉倒竖,双肩轻颤。四年来,父亲生死未卜,全拜此人所赐。仇人相见,焉能不分外眼红?南宫易心下一沉,担心她冲动之下言行出格,令潮阁圣后难堪,所幸馨儿只是恨恨相望,并未多言。 南宫易心中稍宽:“经历了这许多事情,馨儿毕竟成熟了些!不再是那般刁蛮任性妄为的小姑娘了。” 蓦地想到今后再不能像从前那般照顾她,与她朝夕相处!她即便再任性妄为,自己也是看不见听不着了,心中登时又是一阵神伤。 昊凡身后紧随着一个魁梧少年,剑眉鹰眼,满脸跋扈暴戾的神色,正是当年屡遭南宫易戏弄的山月关。相隔四年,他的身高长了不少,目中精光爆射,似乎真气也大有长进。 第三人是个瘦如槁木的碧眼蓝瞳老儿,木无表情,乃是牧战野的叔叔牧雄括。其余十二人俱是玄衣劲装的铠甲禁卫,抬着两个巨大的玴海阴沉木箱昂然而入。 一行十五人走到逍遥苑中站定,朝着群雄行礼问好。众人目光四扫,始终不见恒水流,心中大奇。目光齐齐凝集在那两个玴海阴沉木箱上,心想:“难道恒水流便藏在这箱子里吗?”大觉滑稽。 潮阁圣后微笑道:“雨侯一路辛苦了,不知恒公子……”目光探询地望向那两个木箱。 山月关突然朝前一步,高声道:“玉屏山恒水流,拜见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 此言一出,六英圣殿一片轰然!南宫易等人更是大吃一惊,迷惑不解,想不到所谓的恒水流竟是山月关! 众人心中均道:“恒水流死了多日,早已魂飞魄散,即便转寄山月关躯体,也断断不可能复生。难道恒天君当真有通天彻地之能?” 贝妩岚娅忍不住蹙眉道:“雨侯真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昊凡躬身行礼道:“神姬万安!此事太过匆忙,来不及通禀神姬及诸位元良,还请勿怪,昊凡现在便为诸位说明。” 环视众人,朗声道:“恒天君得闻爱子惨死神藏山外,悲痛欲绝。前几日与昊凡携行到鸣佩谷时,思念成疾,贵体微恙,唯有在谷外宾堂暂行调养休息……” 南宫易心底冷笑:“虎毒不食子。老妖既舍得杀亲生儿子嫁祸他人,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潮阁圣后叹息道:“难怪恒天君迟迟不曾到来。此事本国甚感愧责,还望恒天君节哀顺便,顾惜贵体才是。” 昊凡朗声道:“恒天君并无怪责惊雷帝国之意,只盼能早日抓获凶手,伸张正义。”顿了顿又道:“在宾堂之中,恒天君见犬子山月关悉心照料,彻夜不离其身,极是感动。又想起从前恒公子孝顺服侍的情形,更加触景伤怀!感慨之余,突然萌生一念,将山月关认作其子,依旧赐名恒水流,封玉屏山君……” 众人哄然,碧雨帝国群雄对此颇感突然,面面相觑,张口结舌。 南宫易恍然心道:“原来如此,山月关被收认为恒老贼之子,拜月阁狗贼必定大大得势,难怪这老贼这般趾高气扬。” 碧雨大殿人声鼎沸!一个雄伟老者沉声道:“敢问雨侯真人!恒天君现在何处?” 昊凡道:“玄元良毋须挂念,恒天君仍在鸣佩谷宾堂中涵养,拜月阁七十二名高手、二十八名侍婢贴身照顾。大约明日此时,他将移驾赶到神藏山。” 西光吋微笑道:“恭喜恒天君贵子腾龙,恭喜恒公子得封玉屏山君。” 各殿贵侯如梦初醒,纷纷高声祝贺。反倒是碧雨大殿中冷冷清清,众人或妒恨,或鄙夷,或木然,沉默不语。 南宫易微感奇怪,旋即了然,碧雨帝国之中也是山头林立,拜月阁得势,其他阀别自然气恨难平。心中一动!倘若他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利用碧雨帝国中的内隙大作文章,或有奇效。 正自思忖,却听山月关大声道:“多谢众位前辈,山月……恒水流当竭心尽力,不负厚望。” 他原本便是倨傲自大,现在成了恒公子,更加目空一切,浑身洋溢出轻浮骄横之态,众人心下大是不以为然。 昊凡朗声道:“昊凡起行之前,恒天君特拟手谕一份,让我在潮阁琼酿会上代为传达。” 探手入怀,展开一张蟒皮书,气运气海,缓缓读道:“神藏神山,琼酿圣会,群英毕集,喜庆梵天。恒某神往已久,原当早日拜诣。奈何老朽体弱,身缠微恙,羁绊鸣佩谷外,竟不得与元泱豪杰把酒言欢,憾甚愧甚,万请见谅。” 惊雷天尊微微一笑道:“恒天君客气了。” 昊凡续道:“元泱皆知恒某新丧爱子,悲痛丧死,所幸拜月阁山月关,不嫌老朽庸碌,附身螟蛉。昼夜服侍,眉睫不交,有犊若此,夫复何憾!老朽喜慰不自禁,特请拜月雨侯代我告之元泱,自今日始,拜月阁山月关即为恒某之子,易名为恒水流,封玉屏山君……” 贝妩岚娅微笑道:“山月关素来娇贵,肯为恒天君眉睫不交,果然孝顺得紧。” 她故意不将山月关唤作恒水流,显是对昊凡父子乘着恒天丧子悲痛、众人不在身侧之际,大肆奉承取悦的行径颇为不屑。语中嘲讽之意更是昭然若揭。碧雨帝国群雄脸上均显出鄙夷的神色。 山月关细眼轻佻,凶光毕现,蓦地循声怒视贝妩岚娅,见她笑呵呵地望着自己,反倒心里一阵发虚,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虽然地位大转尊荣,但对这碧雨帝国神姬终究不敢太过放肆。 昊凡置若罔闻,朗声读道:“……当日水流遇难之后,多有小人挑唆!妄使雨雷结怨。本国之中,也多有蒙于鼓中者,私往神藏山,咄咄问罪,此诚非恒某所愿也。老朽衷心期望雨雷情谊不因此事受损,而能历久弥坚。” 南宫易越听越是恶心!这老妖惺惺作态,虚伪之至。潮阁圣后微笑道:“恒天君既然这么说,烟影便放心多了。” 昊凡又读道:“只是罅隙已成,又恐奸邪挑拨不息,心甚忧之。今日听闻惊雷天尊册封长乐郡主,欢悦不已。忽有一念:老朽今日得子,惊雷天尊亦今日得女,此岂天赐神恩哉!倘若惊雷天尊不弃,愿将郡主下嫁水流,促此‘天作之对,珠联璧合’之美事,当为千古美谈。而雨雷两国情谊也自当合复如初矣……” 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等人面色大变,一时僵住。奇变陡生,众人无不轰然,喧哗四起。碧雨大殿中则发出一片欢腾附和之声。 南宫易又惊又怒,突然明白恒老贼将山月关认作“恒水流”的真正意图。老妖竟是想藉着恒水流的新死,逼迫惊雷帝国联姻,从而粉碎惊雷帝国与云、火、琼海国结盟的宏图。 恒水流在神藏山外离奇暴毙,惊雷帝国始终难咎其责。虽然惊雷天尊等人都己猜到凶手是恒天自己,但无真凭实据,说出来必无人信。而恒天故作姿态,主动联姻以释恩仇,更令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无推托之辞。这一招可谓阴险之极,厉害之至。 眼看聚英殿一片喧嚣,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沉吟不决,南宫易心中更是混乱急怒,难道自己竟要眼睁睁看着馨儿落入狗贼魔掌,备受山月关这小贼蹂躏么? 却听“砰”地一声,馨儿蓦地娇喝道:“休想!”声音虽不嘹亮,却如晴空惊雷炸响!令众人心头齐齐一震,六英圣殿登时一片死寂。群雄惊诧,万千目光齐齐集中在她身上。 玉案倾倒,杯轮满地悠悠旋转。馨儿迎风俏立!轻纱飘逸,裙摆上水浆斑驳,想是情急之下掀翻案桌所致。她浑然不顾,双颊嫣红,胸脯起伏,明眸怒视昊凡,娇嗔之中更有一番曼妙神韵。五大帝国少年贵侯无不瞧得怦然心动。 昊凡毫不着恼,微笑道:“原来这位便是长乐郡主,果然如天仙下凡。不知郡主此言何意?” 馨儿冷冷望着他一言不发,居高临下的鄙视之态却令昊凡颇为尴尬。 山月关恼怒,抢身而出,昂首傲然道:“长乐郡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我恒水流配不上郡主吗?”他那傲慢而又咄咄逼人之态,引得六英圣殿群雄大为反感。 蒙哥桧叫道:“鳖孙儿子,上好的丁香怎能插在牛粪上?不若撒泡尿照照自己咧!” 山月关大怒,转身喝道:“老贼,你骂我是牛粪?” 韦爵爷笑道:“原来阁下也有自知之明,难得难得。”琼海国群雄哈哈大笑。 碧雨帝国众人虽然瞧不惯山月关,但他终究是恒天义子,见他被这般戏弄,自己脸上也不太好看,当下也一齐喝骂起来。 第790章 先礼后兵 白吊鬼等赖皮人物,最是喜欢逞口舌之快,立时反唇相讥,带着琼海国群雄尖声挖苦,大肆反击。六英圣殿又是一阵混乱。 昊凡朗声道:“长乐郡主此言究竟何意,还望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明示。倘若当真是瞧不上恒公子!我这就返回鸣佩谷转告恒天君,也好让天君断了高攀之念。”声如轰雷,将众人的声音霍然盖过,震得六英圣殿嗡嗡回响。 南宫易听他言语中隐隐已有威胁之意!越发恚怒,心道:“老贼竟敢如此逼婚!倘若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口风松动,我身为馨儿兄长,就挺身喝止。” 贝妩岚娅微笑道:“恒公子少年俊彦,不至于辱没了长乐郡主吧?难得恒天君亲自派遣雨侯天君提亲,惊雷天尊连这点薄面也不给吗?”碧雨帝国群雄轰然应和,气势汹汹压人。 西光吋、启扈仑迅等木、火群英坐山观虎斗,均感大快,微笑不语,只管饮酒品果潮阁圣后淡淡道:“不是我们不愿意,只是……”一时之间竟也穷辞应变。 昊凡故意穷追不舍,问道:“潮阁圣后,只是什么,难道还有难言之隐?” 突听於莫轩朗声插口道:“只是昨日我已经向惊雷天尊提亲,恳请将长乐郡主下嫁于我!” 第四章成龙快婿 此言一出,又如巨石击潭!激起千层大浪。各国贵侯无不讶异变色,失声低呼。 南宫易大吃一惊,心道:“怎地从未听他提起此事?难道竟是昨日我走后之事?” 刹那之间,眼见惘云大殿中群雄茫然相觑,妙韵灵女等人蹙眉不语!即便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的眼神也有些迷惘疑惑,心中一动,登时恍然。於莫轩必是不满狗贼咄咄相逼,情急之下,才想出这么一个不得已的法子。 心道:“於兄弟年少英豪,颇有王者之气!对馨儿似乎又颇有情意。倘若馨儿当真嫁给了他,也是一件美事。况且如此一来,四大帝国联盟便更加巩固亲密了。”想到此处,忍不住微笑起来。 惊雷天尊与潮阁圣后对望一眼,咳嗽一声,微笑道:“是了,於少主昨日的确曾提及此事,只是当时孤家与潮阁圣后都忙着准备潮阁琼酿会,一时无暇思忖。” 馨儿低“咦”一声,身子微颤,飞快地瞥了於莫轩一眼,粉靥瞬间绯红。 六英圣殿一片嘈杂喧哗,均觉节外生枝,波澜将起,不少人笑嘻嘻地等着看热闹。碧雨帝国众贵侯虽对山月关无甚好感,但并非糊涂之辈,知道一旦惘云帝国与惊雷帝国联姻,事态则大大不妙,当下议论纷纷,面露警戒之色。 山月关惊怒交集,正要说话,却被昊凡传音制止。昊凡嘿然道:“长乐郡主惊若天仙,兰心慧质,难怪於少主对她如此倾心。只是雨雷相生,自然之道。恒公子与郡主实乃天作之合,若能顺天应势,百年同好,必定天地欢悦,风调雨顺,一扫当下元泱颓乱之气。我们又何必逆天行事?”语中要挟之意昭然若揭,惊雷帝国群英眉头大皱,极是不悦。 於莫轩朗声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自然之道在于万事随缘。云雷相依,五轮相济,又岂只局限于雨雷?男女之礼,止于两情相悦。心有灵犀,方能水乳交融、阴阳调和。这与五轮何干?与气运何干?若不顾男女之礼、冥冥天意,动辄以气运形式压人,那才是逆天而为……”他侃侃而谈,悦耳动听,众人都如清泉漱耳,心旷神怡。 於莫轩又道:“莫轩虽无德无能,不知什么气运势道,却对长乐郡主痴情一片,知道如何竭心尽力地让郡主太平快乐高兴……” 白吊鬼拍掌喝彩道:“说得好,说得妙,说得说的锅雨里的蛤蟆呱呱叫!” 众人知他挖苦山月关,均觉莞尔,心道:“比起於少主这人中龙凤,山月关当真便如同一只井底的癞蛤蟆,愣头俗气不堪。若换了是我,自然选於莫轩,不会选这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小蛤蟆。” 於莫轩踱步而出,朝着惊雷大殿弯腰行一大礼,恭声说道:“於莫轩再次拜请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望将长乐郡主下嫁莫轩。於莫轩此生此世当视她如珍宝,倾心相爱,不离不弃。”声音洪亮,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馨儿听得娇羞益甚,脸颊更红,但嘴角却忍不住泛起得意而欢喜的笑容,笑呵呵地朝南宫易瞟去。毕竟当着元泱英豪面前,得到当今元泱声名昭著的惘云天尊少主的青睐、示爱,总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何况这几日的相处,使得她对这俊朗少年也增生了一份由衷的好感。 六英圣殿哄然,许多贵侯少女闻言又是感动,又是妒羡。於莫轩温儒俊雅,谈笑间寥寥数语,便暗暗扭转局势!抢尽风头,令元泱英豪无不刮目。 韦爵爷拍腿叹道:“这小子的舌尖比你的情殇刃还要锋锐,绵里藏针。最要命的是温柔多情、皮厚嘴薄,果然是天生的猎艳高手,南宫易磁锤,你我都望尘莫及啊!” 南宫易微笑不语,心道:“於兄弟这一战嬴得轻松漂亮,元泱人心都站到他这边来了!是极是极。”心下大感轻松。 碧雨帝国群英面色古怪,一面对昊凡父子碰得灰头土脸颇感幸灾乐祸!一面又对於莫轩大放异彩颇感恼恨。贝妩岚娅碧眼蓝瞳微眯,紫唇勾翘,笑呵呵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昊凡双眸在戏子脸谱之后闪动精光,微笑道:“於少主能言善辩,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佩服佩服。可惜惘云天尊英年早逝,不能亲自为於少主提亲!真令人惋惜。” 於莫轩面色陡变,周身僵直,满脸悲怒愤郁。 南宫易大怒,心道:“这老贼忒也可恨!故意点破於兄弟丧父,没有强大靠山,想要借此增加山月关的胜算。身为元泱十灵之一,行事却如此狭隘卑劣,实在令人不齿。” 昊凡惺惺作态地叹息几声,转身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恒天君特令昊凡带来两箱薄礼,聊作聘金。” 十二名黑衣大汉弯腰将阴沉木箱打开,万千绚光冲天破舞,缭绕如虹,殿内寒气大作。众人失声惊呼道:“昆仑神木金!” 两个巨大的阴沉木箱中,一个装满了各种极至珍稀的珍奇珠玉,彩光灿射,另一个则装了一整块巨大的赤红色的金属,流光拂动,凛气逼人,正是元泱铁石中最为上等的昆仑神木金。 昆仑神木金深埋玴海归墟边缘,难得一见,相传为上古亘古龙祖无意抛下栽植,碧雨帝国数百年来也不过掘得七百二十斤而已。其质锋锐无双,乃是铸造神兵利器的绝佳材料,亦是元泱群雄梦寐以求之物。 这块昆仑神木金完整纯净,足足有五百斤重,实是元泱至宝。碧雨帝国将之作为聘礼,可谓贵重之极! 昊凡朗声道:“恒天君说,惊雷天尊想作笙歌管,始终不得绝佳材料。倘若惊雷天尊愿将郡主许配恒公子,他便将这昆仑神木金作为聘礼送与惊雷天尊,或许可制成元泱第一神笙。” 碧鲁丹羽笑道:“倘若惊雷天尊不肯呢?” 昊凡惋惜道:“倘若果真如此,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恒天君亲近丧子,又不能联姻冲喜安慰,一定神伤失望之极。我也只能将这昆仑神木金带回玴海,铸造兵器,或许他日会另有所用。”威胁之意更是****的不言而喻。 惊雷帝国群豪大怒,纷纷止住,冷冷地望着他。夏启功笑道:“那倒的确可惜得很。不过神藏山中的上佳铁石数不胜数,圣主想要作笙歌管或是铸兵炼器,倒也不愁没有材料,雨侯只管放心!” 六英圣殿中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海外小国贵侯大是惊恐,纷纷屏息四望。 贝妩岚娅微微一笑,柔声道:“大家说了这么久,也不知惊雷天尊和潮阁圣后究竟什么意思呢?”碧眼蓝瞳秋波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潮阁圣后。 潮阁圣后淡淡道:“恒天君如此美意,我们岂敢推拒?” 众人轰然,却听她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於少主少年英豪,元泱赞誉,也是第一等的人才。昨日又提亲在先,若是此刻拒绝他,未免太过不近人情。这可真是让人为难呢!” 不知是谁尖声叫道:“那还不好办?只需开口问问长乐郡主,她喜欢谁,便嫁给谁呗!” 众人轰然称好,只有碧雨帝国中人脸色大转难看。山月关魁梧嚣狂,与俊朗谦恭的於莫轩相比实在差距太远,长乐郡主芳心谁属,那还用说吗? 昊凡淡然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等大事,又岂能让儿女做主?” 南宫易哈哈笑道:“不能让儿女做主,难道还能让外人做主吗?惊雷天尊家事,兑法灵雨侯何必吃着自家的饭,又指手画脚,操别人家的闲心呢?”他对昊凡厌憎之极,见他跋扈,忍不反唇相讥。 昊凡霍然一震,猛地回过头来。戏子脸谱后的双眼紧紧盯着南宫易,精光爆闪,淡淡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当年伪造泱神神贴、冒充泱神传人的小贼。想不到今日摇身一变,竟成了琼海国神少、客卿客卿,真是可喜可贺。” 琼海国群雄纷纷怒骂,南宫易伸手制止,微笑道:“这有什么奇怪?在你这等窃国窃侯的卑鄙小人眼中,元泱谁不是盗贼?我倒有些奇怪,原以为你只会烧杀抢掠,屠戮妇孺,没想到最擅长的还是溜须拍马,寡廉鲜耻。一不小心连亲生儿子都卖给别人了。如此废物都能卖出这么高价钱,真是可喜可贺。” 馨儿听得大快,“噗哧”一声笑将起来,桃花嫣然,俊俏夺目。这一笑更将她对山月关父子的厌憎表现无遗,惘云帝国群雄无不大喜。 雨侯昊凡虽为元泱十灵之一,神功法术深不可测,但为人凶险阴鸷,好耍阴谋,碧雨帝国中人对他也颇为厌惧,此刻听南宫易如此嘲骂,非但不出声喝止,反而暗自拍手称快。 昊凡毕竟是法灵级人物,不能与后辈小子纠缠不清,当下哼了一声,只当没有听见。山月关怒视着南宫易,双眼恨火欲喷。 惊雷天尊温言道:“馨儿,恒公子与於少主同时提亲,不知你意下如何?”众人一凛,纷纷凝神观望。 馨儿双颊嫣红,眉睫低垂,指尖轻轻地缠绕着颈前的苍宇之星项链。秋波流转,瞥了南宫易一眼,突然眼眶一红,伤心失落,咬牙道:“我谁也不嫁!” 众人轰然,原以为她必定选择於莫轩,想不到竟出此言。心下均想:“定是姑娘家害羞,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作出选择。” 聚英殿中气氛登时有些尴尬。惘云帝国豪贵面面相觑,颇为失望,於莫轩虽微笑不语,却也掩不住失落之色。 韦爵爷捅了捅南宫易,低声叹道:“小妮子还是喜欢他的南宫易磁锤!嘿嘿,姬小子的舌尖再是锋锐,终究比不你这磁锤有吸引力。” 南宫易微微一震,想起刚才她那电光一瞥,温柔可人,忧郁伤神,说不尽的千般凄迷,万种缠绵,令他矍然心惊。经历了这么多曲折故事、坎坷道路,她对他的柔情竟似更深更韧!丝毫难以撼动、改变。 心中酸苦,微带一丝甜意,正要举杯饮酒!却撞见玄天灵女澄澈的目光,温柔、淡雅、亲密,又带着淡淡的捉狭之意,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思所想。南宫易脸上一红,微笑着朝她遥遥举杯。 她双颊亦是一红,似乎生怕被别人瞧见,立时别开头去。但睫毛颤动,似乎仍在偷偷地注视着南宫易,嘴角笑意淡淡地漾开来。 南宫易心中大跳,登时将忧虑抛飞到九霄云外。想起昨夜那一吻的朦胧情形,欲焰如炽,恨不能将她重新拥入怀中,恣意爱怜。 第791章 求亲 正自心念自乱,却听贝妩岚娅柔声道:“这可难办得紧啦!原来长乐郡主两个都不喜欢呢!不过今日潮阁琼酿会,元泱英豪毕集,这几千男儿中,总有一个能入得了长乐郡主慧眼吧?” 话音方落,玄风大殿中,突然有个瘦高英武的碧衣男子大步而出,高声道:“玄风帝国落霞山落霞公子叶兆言,对长乐郡主一见倾心!如蒙郡主垂青,死而无憾!”群雄轰然,哗声大作。 南宫易曾听曲风扬说过,距离乌桓城五百里的南苑山左近,有一座巍峨高山!由于此山每逢黄昏必现彩霞,故名落霞山。山主落霞公子叶兆言,乃是玄风帝国世袭侯爵,祖上叶衡兑乃是玄风帝国七百年前的大元良,赫赫有名。 叶兆言年不过三十,孤高自傲,与国中显贵极少往来,乃是玄风帝国中一个颇为神秘的高手。每日在落霞山中鼓瑟奏琴,扶风弄月,极是风雅。自创“千藏神功”,能遁天入地,变化无形,还能以摘叶飞花伤人。虽然很少与人动手,但寥寥几次决斗,飞花击杀琼海巨翅鹫,一叶击败千难道人,已足以威慑群雄。当年以曲伏在琼海的威名,亦不敢冒进落霞山境地。想不到今日他竟不顾“恒水流”,擅自向馨儿求姻。 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还未回答,又有一个健壮雄霸的赤袍从天焰大殿风风火火地冲出,大声叫道:“在下是火硝城主因宗,爱慕馨儿郡主,希望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给在下一个机会!” 众人哗然,转眼之间,又有十几人离席快步奔出,大声自报门庭,加入提亲之争。每一个人都是五大帝国中声名显赫的贵侯王国,其中又以玄风帝国摇曳城城主季全山、天焰帝国豪门公子完颜洪烈、玄风帝国回风右使向宇峰、天焰帝国“飞天灵鹫”房宣明最为有名。 馨儿娇美俊俏,早令六英圣殿中的许多男子抨然心动,兼之又是惊雷帝国郡主,地位超然,更增添了些许魅力。若能在潮阁琼酿会上赢得美人芳心,成为惊雷帝国龙婿,实是风光无限,更可凭藉惊雷帝国的强力支援,一跃成为元泱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 这等名利双收的机会谁愿错过?起初,众人见“恒水流”提亲,都大感懊恼沮丧,忌惮恒天,不敢节外生枝。但长乐郡主既已拒绝,他们登时见猎心喜,再不肯错失良机。 眼见提亲之人越来越多,六英圣殿喧腾如沸,不少好事者更是乘机大肆起哄。 尹黄大呼糟糕,叹道:“倘若只有於莫轩和那小贼提亲,馨儿郡主一口回绝,倒也让他们无话可说。眼下这么多人跑出来凑热闹,势成骑虎,可让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难办得很了。稍有不慎,只怕要落人话柄,狗贼更会乘机挑拨添乱!” 韦爵爷点头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贝妩岚娅唯恐元泱不乱,其心可诛。”瞟了一眼贝妩岚娅,吞了口口水!压低嗓子道:“不过这贼婆子一把年纪!倒依旧风韵不减,瞧在美人情面,爵爷就不追究了。” 南宫易苦笑,无心与他玩笑,心想:“以馨儿的性子,只怕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断然拒绝。倘若如此,这潮阁琼酿会多半要不欢而散了。” 这时,六英圣殿环廊上已经昂然站了十八名各国贵侯,朝着惊雷帝国大殿行礼,只等惊雷天尊回话。彼此之间睥睨冷视,不加理睬。 贝妩岚娅、启扈仑迅、西光吋等人尽皆含笑观望惊雷天尊与潮阁圣后低语数句,起身道:“多谢诸位垂青。诸位都是元泱英豪翘楚,说句心底话,孤家恨不能有八九十个女儿,一齐嫁给列位。”众人齐齐笑了起来,紧张气氛稍有缓解。 惊雷天尊顿了顿,又道:“只是此关小女终身大事,自当尊重其意……” 话音未落,馨儿便冷冷地说道:“我说过啦,谁也不嫁,” 众人轰然,那十八人面色大为难看,颇有自取其辱的尴尬之感。有人阴阳怪气道:“长乐郡主这是在戏谑元泱英豪吗?还是想当神姬,清心寡欲?” 馨儿大怒,冷笑道:“我当不当神姬关你何事?难道你们一来提亲,我便非要应承么?真是无稽之谈可笑之极!” 潮阁圣后柳眉倒竖,喝道,“胡闹!哪有如此不识体统,没地让元泱人耻笑!” 馨儿浑身一颤,满腔委屈、伤心一齐涌上心头。突然觉得母亲如此陌生、冷酷,又想起南宫易与玄天灵女亲密无间的神态,心底登时说不出的凄苦、悲凉、孤单,眼眶一红,晶莹泪珠夺眶涌出。 南宫易心中一震!心下神伤,当即便想如从前那般,将她紧紧抱住,温柔抚慰。 满殿寂然,众人见潮阁圣后震怒,训斥郡主,都有些尴尬。 贝妩岚娅笑道:“潮阁圣后勿怪,只怕是郡主贵人眼高!瞧不上眼呢!” 那十八人多是世家子弟、贵国城主,心高气做,闻言无不愤然。 山月关在逍遥苑中站了半晌,眼见许多人抢身与自己争夺龙婿,早已狂怒难遏,若非昊凡在一旁眼色制止!早已发作。此刻听贝妩岚娅挑拨,再也忍耐不住,冷冷道:“原来郡主是嫌我恒水流出身低微,配不上你吗?”碧雨帝国群雄乘势轰然附应。 “恒公子稍安勿躁!”妙韵灵女款款起身!柔声道:“诸位英豪都是当今元泱的顶尖人物,长乐郡主岂会瞧不上眼?依我想来,郡主终究是一个姑娘家,与你们素不相识,仓促间要选择其一!难免有些害羞迷惘。”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山月关哼了一声,也不言语。 妙韵灵女秋波一转,凝视馨儿,柔声道:“我倒有个提议,不知长乐郡主愿不愿意接受?” 馨儿与她一路同行,颇有亲切感,此刻听她为自己解围,心下感激,当下擦去眼泪,仰头道:“灵女请说。” 妙韵灵女嫣然道:“那我便说啦!郡主美貌绝伦,又是金枝玉叶,唯有元泱最为杰出的年青英豪方能匹配。我看不如来个龙婿竞选。让所有提亲的元泱豪侠相互比武切磋,最后胜出的几位之中,再由郡主选择其一,做为龙婿。 这样,既可保证挑选出的龙婿是当今元泱最强的英豪人物,又可让郡主在这竞选过程中了解未来龙婿,自行选择心仪对象,岂不是两全其美吗?如此风流韵事,也正好为今年的潮阁琼酿会增添光彩。” 众人窃窃私语,无不点头称善。更有人大声鼓掌叫好。潮阁圣后与惊雷天尊等人对望一眼,心下大感轻松,微笑道:“灵女所言极是。馨儿,不知你意下如何?” 昊凡、山月关等人虽颇为恼怒,但眼见大势所趋,也不便反对。况且若非如此,馨儿一口咬定不嫁,他们也无可奈何。当下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馨儿低头不语,依旧不肯应允。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究竟想要如何,气氛登时又凝重起来。潮阁圣后眉尖轻蹙!欲言又止。 韦爵爷嘿然道:“南宫易磁锤,看来只要你不提亲,她便绝不会答应了。” 南宫易心中一动,突然想到:“是了!馨儿性子倔强,对我又始终难以忘情。只怕当真宁可玉碎,也不为瓦全呢!倘若因此引起群雄不满,岂不正中了狗贼下怀?倒不如……倒不如我假意提亲,让馨儿答应龙婿竞选,大不了我到了中途,故意输给於兄弟便是。 於兄弟若能成为惊雷帝国龙婿,则四大帝国结盟,狗贼、风妖的奸谋也随之破灭,正是一石二鸟的好事……” 但转念一想,又觉这般朦骗馨儿,极是不该,心下踌躇旋即又想:“我既对馨儿只有兄妹之情,就不该让她留有妄念。倘若她当真因我终身不嫁,我的罪孽岂不更大吗?倒不如趁着这次机会,让她逐渐醒悟,将一腔柔情转到於兄弟身上。於兄弟对馨儿颇有情意,馨儿对他也大有好感,正是珠联璧合。有他照料馨儿,我也该放心了……” 一念及此,心意已决。当下霍然起身,朗声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泱外琼海国南宫易,向长乐郡主提亲!” 六英圣殿哗然,众人无不纷纷朝他望来。馨儿娇躯一颤,蓦地抬头,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苍白的面容突然变得嫣红!焕发出娇羞的光彩。 南宫易不顾韦爵爷等人吃惊追问,昂然离席,大步而出。眼光四扫,只见众人惊异讶然,神色古怪,许多贵侯女子又是吃惊又是失望,咬唇蹙眉,目光幽怨,竟似大感可惜、妒忌。 眼角扫处,见玄天灵女惑然地望着自己,眸光迷离,眉宇之间掩不住淡淡的失望。南宫易心中一跳,急忙以极快的速度朝她传音解释了自己的动机。 玄天灵女微微一震,眉头舒展,似乎如释重负,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粉靥立时又转通红,眼中羞意大作,别过头去。 却听贝妩岚娅笑道,“这可有些出奇啦!南宫易神少不是长乐郡主的兄长吗?怎地竟向自己妹子提亲?” 众人哗然,碧雨帝国、玄风帝国中登时有人接声嘲讽,出言不逊。 潮阁圣后淡然道:“贝妩神姬这话也有些出奇呢!南宫易神少与长乐郡主并无血缘关系,为何不能提亲?” 碧鲁丹羽叹道:“早知如此,我也提亲了……”被潮阁圣后冷冷地斜了一眼,噎住半句,哈哈一笑,只管饮酒。 惊雷天尊温言道:“馨儿,妙韵灵女的提议,你看如何?” 馨儿凝视着南宫易,粉靥酡红,芳心鹿跳,恍惚如在梦中。半晌方嫣然低声道:“孩儿愿意。”欢喜害羞,声音竟变得沙哑不可闻。 众人轰然,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面露喜色,舒了一口气。低声相互计议。群雄眼见有热闹可瞧,都极是兴奋,提亲的十八人亦精神大振,调息运气,做好充足准备。 南宫易也如释重负,在坤明殿前的围廊站定。只听於莫轩传音叹道:“南宫易兄弟,莫轩败给你了。馨儿姑娘对你情深一往,这龙婿竞选我不参加也罢,” 南宫易吃了一惊,连忙传音告诉他自己的计划,苦笑道:“我只当馨儿是亲妹子,於兄弟若不参加,那便枉费我的一番苦心了。” 於莫轩闻言又惊又喜!蓦地一皱眉头,摇头传音道:“不行,倘若你故意输给了我,而我侥幸赢得馨儿姑娘的芳心,日后她若是知道了,还不恨我一生一世吗?南宫易兄弟,你既欲参加竞选,要嘛不与我比斗!要嘛便竭尽全力。” 南宫易知道多说无益,当下微笑应允。於莫轩大喜,传音笑道:“你我虽是兄弟,待会儿到了竞选擂台之上,可休怪我拳脚无影了。” 这个时候,潮阁圣后轻轻鼓掌,一个碧衫女童托着一个滢玉圆盘跪到馨儿案前,盘中赫然放了一盏斟满琼酿的酒樽,酒樽内琼液盈盈,细细流转,令人望之酒瘾狂生,恨不能立时引颈狂饮。 潮阁圣后微笑道:“大家先别心急,很快琼酿就要斟满送上了,每人必定都有三大酒樽!”众人哈哈大笑。 潮阁圣后道:“这樽琼液是此载九千杯琼酿中最满盏爽滑的,专门为未来的龙婿准备的。龙婿竞选,最后决出三名胜者,再由长乐郡主亲手将这樽琼酿赏给其中心仪的一个……” 众人轰然大笑,都觉这法子是极。有人叫道:“惊雷天尊忒也小气,怎地只给龙婿一杯佳酿?”群雄又是一阵大笑,气氛越发轻松。 惊雷天尊从腰上解下一柄清水似的月牙利刃,轻轻一弹,悄无声息地落在馨儿的案上,笑道:“这柄雷神弯月刃是惊雷帝国的一件宝物,谁成了龙婿,此刃送与谁,孤家虽然两袖清风,却不能让元泱人笑话孤家对爱女吝啬!” 第792章 各怀鬼胎 众人轰然,雷神弯月刃乃是惊雷帝国著名神器,当年为雷神第七十九代传人朔震灵女所有,削铁如泥,神力无穷,震敝了上百种妖兽,乃是元泱人求之不得的宝物。提亲的群雄闻言更加跃跃欲试。 启扈仑迅突然起身叹道:“这等诱惑,越发让人难以抵挡啦!孤家也想试上一试,不知郡主会不会嫌我太老呢?” 六英圣殿登时又是一阵骚动,想不到新任天焰天尊竟也难敌郡主魅力。 南宫易大怒,这奸贼当日勾结狗贼、西光吋,屡次陷害馨儿,数番囚禁折辱,甚至险些将她送入天焰窟烈焰……自己尚未找他算帐,他竟然还敢忝不知耻向馨儿提亲! 馨儿妙目微眯,显是怒极。但她自从听到南宫易公然提亲之后,心情大好,冷笑道:“多蒙启元良青睐,我可不敢当呢!只怕你成了龙婿,哪天兴起,又将我投入天焰窟中去。”六英圣殿中许多人不知当日之事,闻言愕然。 启扈仑迅神色自若,朗声道:“当日受小人谗言挑唆!孤家竟将郡主误当作坏人,多有得罪之处,现在想来,真是惭愧不已。正因如此,孤家越发想要将功折罪,迎娶郡主,好好地弥补从前的错失。” 馨儿柳眉一扬,又想挖苦!但见潮阁圣后轻轻摇头,便强行忍住,心想:“即便他最后位列前三,我不选他便是。”当下冷笑一声,不再理会。 一人格格笑道:“长乐郡主艳压群芳,连天焰天尊都心动了,何况我影随春?” 眼似秋红,秀发如锦丝,紫衫摇曳,赤足胜雪,腰间悬挂蛇形兵刃,竟似一个绝世美女。身影过处!香风浓烈。众人瞧得呆了。 南宫易心下一凛:这影随春难道竟是春芳城的孤影人吗?碧雨帝国春芳城城主影随春,俊美绝伦,常顾影自怜,是以又有雅号曰“形随春影”。 此人虽然爱美成癖,但真气、法术修为,都臻幻真位,甚至被列入“碧雨帝国子真仙”中,实力不可小观。但他素来自诩绝韵无双,不屑女色,何以竟会对馨儿如此着迷? 这时又听一人叫道:“如此激扬风韵竞选,岂可缺我苗人凤?” 众人又是一阵骚动。只见一个灰衫宽袍的俊逸男子从碧雨大殿洒然而出,竟是素以风流著称的碧雨帝国元良苗人凤。 又有人笑道:“我与苗元良形影不离,这等盛会美事岂敢轻易错过。”英挺魁梧,顾盼沉雄,竟是碧雨帝国著名的贵门少爷、素以引诱无知少女闻达元泱的澹台明少爷。 碧雨大殿中轰然如沸,不断有人起身加入,转眼间竟又多了五人。这五人无一不是年青英俊的碧雨帝国高手,六英圣殿女子惊呼迭起,羡妒更甚。今日元泱所有单身俊男,似乎都被馨儿吸引,闻风而动。 六英圣殿之中,唯有馨儿视若不见,听若不闻,只是痴痴地凝望南宫易,想着他适才所说的话,红着脸,嫣然微笑。每一次回味,心中的幸福快乐,几乎都要爆炸开来。 南宫易浑然不觉,皱眉心想:“恒天既已为山月关出面提亲,这些狗贼怎地还敢出来争抢?”心中一动,突然明白:“是了,我真是傻了!这些狗贼是为了帮山月关扫清障碍,做他的垫脚石!启老贼明知馨儿断不会选他,只怕也是帮助山月关,出来搅局的。倘若最后剩下的三人都是这些奸贼,馨儿岂不是……”心中大凛,浑身冷汗淋漓。 放眼望去,提亲的二十三人之中,竟有十九人都是来自敌方,自己与於莫轩等人顿时陷入了重重轮战之中。这场龙婿竞选竟已变成六国两方势力在潮阁琼酿会上的殊死较量! 一旦败给对方,四大帝国联盟必将支离破碎,胎死腹中。倘若馨儿不选任何一人,碧雨、玄风、天焰三大帝国也可趁机以此为借口,向惊雷帝国发难。 一时之间心旌摇荡,不知自己究竟是否该在这场竞选中竭尽全力。当下略一凝神,传音告之於莫轩,沉声道:“事关馨儿终身幸福、四大帝国联盟,於兄要多加小心。” 於莫轩微笑传音道:“我也想到此节了。只是此次龙婿竞选,根据元泱传统,惊雷帝国自身不能参与。启烽兄弟一行又迟迟未到。我方只剩下海、云两国了。而琼海国里的高手大多未到,实力又打了折扣。现在看来!只有本国聊以凑数了。”当下转身传音安排。 惘云帝国步千帆、庚甄宓、沙陀与、端木云、何志宇、诸葛飞、坦言天、厉豪楚、冯增凯九人纷纷起身,向馨儿提亲。 潮阁圣后登即明白,欣然同意。这九人之中,步千帆、庚甄宓、沙陀与、端木云都是惘云帝国幻真位乃至真仙位高手!有他们加盟,南宫易、於莫轩一方顿时实力大增。虽然两方人数对比仍是十九比十一,颇为悬殊,但被动之势总算已大大改观。 这个时候,忽听远处角声长吹,迎宾使大声叫道:“天焰帝国焰烽天尊、离法灵焱炘、烈焰灵女、斗圣伏羲、启炎尚公主驾到!”众人轰然,南宫易、於莫轩大喜。 风声呼啸,风铃脆响。启烽、焱炘、烈焰灵女、伏羲、启诗毓五人乘鸟俯冲,从六英圣殿交错的飞檐间突然冲落,徐徐降在惊雷大殿之前。 众人凝神望去,失声齐呼。五人紫衣红袍上血迹斑斑,破裂之处甚多,竟似刚刚经历了极为惨烈的厮杀。启烽等人若无其事,朝六英圣殿微笑行礼,唯有启诗毓脸似莹雪!眸如绿冰,在这喧哗热闹的聚英殿中亦是淡漠倦怠的神情,落寞独立。 南宫易心中一动,瞥望启扈仑迅神色微变,猜到必定是他在路上安排了重重狙击,妄图刺杀启烽,或阻缓他的行程。 启烽金冠红胡,威武挺拔,从烈火风上一跃而下,朝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躬身行礼,朗声道:“小侄启烽拜见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一路风雨,阻了行程。姗姗来迟!还望诸位勿怪!”焱炘等人也一齐行礼。 惊雷天尊等人起身回礼,微笑道:“焰烽天尊客气了,诸位来得正是时候。” 启烽笑道:“正是,幸好尚未错过龙婿竞选。如郡主不弃,启烽与斗圣都想加入这场竞选。”惊雷天尊欣然应允,众人又是一阵骚动。 南宫易大喜,启烽与斗圣伏羲加入,己方实力立刻又大大增加。於莫轩郎声笑道:“启兄弟来得正好、我和南宫易兄弟都在等着你呢!”启烽微微一怔,南宫易立时以极快的速度,将三人结拜兄弟、缔结同盟的计划说与他听。 启烽大喜,他与南宫易、於莫轩颇为意气相投,那日在毕方城与他们重约久寒峰之盟时,私心便有结拜之意,只是微感唐突,未曾提出。想不到他二人竟也有此意。当下哈哈笑道:“大哥、三弟,咱们虽已经结拜兄弟,但到了竞选擂台之上,可是不分手足兄弟啊!竞选中若是相逢,兄弟可不会手下留情。”三人相视大笑。 六英圣殿愕然,潮阁圣后佯作不知,讶然相问。於莫轩环顾群雄,朗声道:“我们三人一见如故,当日在毕方城中已经祭祀天地,结拜为异姓兄弟。从今往后,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他气运气海,将这一番话清清楚楚地传入众人耳中。 群雄轰然,碧雨帝国、玄风帝国、天焰帝国群雄无不惊怒。启扈仑迅微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当日焱虹城中,於少主、南宫易神少竟会公然支援启烽小贼叛乱,导致我天焰帝国国破家亡,黎民流离失所。是极,是极。” 南宫易哈哈笑道:“也不知当日是谁谋弑天焰天尊,叛上作乱呢!” 启烽嘿然道:“三弟,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咱们幽何必与这等奸人逞口舌之利?今日是潮阁琼酿会,岂不是扫了大家的雅兴?” 焱礼、裴浩津、说一不二等人耽耽怒视,愤火直喷。焱炘、伏羲等人浑然不顾,洒然入席。 眼见这场好戏越发热闹,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兴高采烈,甚至已有些人在暗地压注究竟谁才能杀入三甲,赢获美人芳心。 启烽一行入座之后,惊雷天尊宣布龙婿竞选正式开始。四十名竞选豪雄在六英圣殿的回廊上站定,由潮阁圣后抽签分为二十组对决,每轮淘汰之后,正在重新抽签划分,直至决出三甲为止。 抽签既定,由夏真仙宣读。他每读一对名字,六英圣殿中便发出一片喧哗惊呼。南宫易心中砰砰直跳,凝神聆听。忽地听见夏启功大声道:“……琼海国神少南宫易,对决玄风帝国摇曳城城主季全山。”玄风大殿登时一阵喧沸。 摇曳城主季全山,乃是玄风帝国真仙位人物,神功法术极是惊人。在玄风帝国诸仙之中,仅仅位列于夜猫豸、钭金逸、昝未非、桑谵语四人之后,由他来对决眼中钉南宫易,自是再好不过南宫易原盼能与山月关对决,再次将这嚣狂跋扈的小子好好教训一顿,打击碧雨帝国的汹汹气焰,闻言心中略微失望。 众人哗声不断,转眼之间,二十组对决阵势便已排定。於莫轩对决百里溪,启烽对决邬决鼓,伏羲对决启扈仑迅,山月关对决庚甄宓……其中又以斗圣伏羲与天焰天尊启扈仑迅的对决最为引人关注。 潮阁圣后碧蓝色的眼眸徐徐扫望候选众人!微笑道:“多谢列位对长乐郡主的眷爱。只是这龙婿竞选乃是风雅切磋,诸位彼此对决之时,还望点到为止,别伤了和气才是。” 众人纷纷点头,只有山月关傲然道,“既是比武,便有意外风险。刀刃无情,倘若当真出了什么闪失,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庚甄宓嘿然笑道:“恒公子说得是,待会儿若有什么闪失,还望恒公子手下留情啊!” 山月关哼了一声,也不理会,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倒象是稳操胜券一般。 南宫易心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忖道:“这小子当真狗改不了****。罢了,让庚甄宓代我教训他便是。” 金钟锵然长鸣,众人各自回席,龙婿竞选终于正式拉开大幕。 第五章舍我其谁 鼎鸣悠荡,第一场便是山月关与庚甄宓的对决。 惘云大殿一片欢呼,和山城主庚甄宓人称“金刚真人”,乃是惘云帝国真仙位高手,性情诙谐亲和,深得惘云帝国众人爱戴。由他对决山月关,众人均觉胜券在握。 山月关脚尖一点,瞬移飞舞,轻飘飘地落到六英圣殿正中的浮玉擂台上。身法优雅,快捷如电,登时引起碧雨大殿一片喝彩叫好声。 南宫易心中一动:“阔别四年,这厮倒也有不少长进。” 庚甄宓随之飘然落定,笑道:“恒公子,请进招吧!”清瘦的脸上露出戏谑的微笑。青衫卷舞,双手自然下垂,长长的金刚索拖曳在地,仿佛一条七彩虎尾,婉蜒蛰伏。无形之间,一股浩然真气汹汹鼓舞,徐徐弥散,浮玉擂台四周的玉潮池水波剧烈的荡漾起来。 “呼!” 山月关玄衣倏然后卷,摇曳暴涨。周身彷佛被狂风刮拍,摇摇欲坠,脸上也如水波般抖动起来,似乎随时都要拔地而起,随风卷去。 碧雨帝国众人面色微变,南宫易心道:“原来这就是庚甄宓的‘金刚舞’了,尚末出手,竟就有如此气势!不知这小子能撑到几时?” 山月关高瘦的身子宛如风中芦苇,摇摆不定,苦苦支撑。目中凶光大作,突然厉喝一声,玄衣卷舞,蓦地旋转冲出。“啪!”地一声厉响,一道黪灰的长索破空飞舞,急电似的朝庚甄宓当头拍下! 众人齐声惊呼,想不到他竟能这么快从“金刚舞”真气中突围冲出。 庚甄宓双目中陡然闪过惊讶之色,笑道:“来得好!”右腕一抖,金刚索轰然咆哮,卷起一道青紫色的强猛气芒,绚舞横空。 第793章 比武 山月关厉喝道:“恶古血蠓!”指手飞弹,那长索凌冽呼啸,突然光芒爆涨,寸寸进裂,彷佛一条巨大恶蠓裂肤破茧,怒吼狂啸冲出! “仆仆”爆响,那青紫色的气芒登时迸碎,金刚索竟被那恶古血蠓倏然震飞。黑光若霹雳纵横,庚甄宓一时竟有些应接不暇,疾步飞退,极是狼狈。 山月关喝道:“金沙狂舞!”恶蠓碧眼蓝瞳森然,红信吞吐,狂风暴雨似的朝着庚甄宓层层叠叠地缠绕猛攻。玄光飞舞,真气凛冽,刹那之间庚甄宓便被紧紧裹缠在团团乌光之中,不得冲出。 南宫易越看越是心惊,山月关的这些索法与四年前对战屠狂人时如出一辙,但身法诡魅难测,真气更似强猛了百倍!心中蓦地了悟道:“是了,定是恒老贼使了什么手脚,让这小子的真气陡然突飞猛进。” 这个时候,山月关又是一声大吼,鬼魅似的抄身飞掠,霍然一拳击出。 “砰!”玄光轰然爆炸,幻化为一头巨大的长角恶蠓头,气势万钧,惊天裂地。 乌光涣散,恶蠓飞扬,庚甄宓低叫一声,高高抛飞而起,口喷血雾,撞碎惘云大殿前的围栏石柱,当即昏迷。 众人骇然,鸦雀无声,想不到堂堂“金刚真人”庚甄宓,竟在须臾之间败于山月关之手! 山月关倏然收索,冷冷环视众人,满脸狂妄自得的神色。傲然道:“承让!”飘然飞起,站到昊凡身旁。碧雨大殿如梦初醒,一片欢腾。 南宫易惊讶难当,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望着巍然而立,不动声色的昊凡,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森冷寒意。看来今日龙婿竞选的艰难,远在预想之上。 鼎鸣铿然,夏启功大声道:“第二场,天焰帝国天焰天尊对决天焰帝国斗圣。” 六英圣殿沸腾的人声逐渐平定下来,万千目光齐齐集聚在玲珑浮玉擂台上。 斗圣伏羲号称元泱第一勇士,骠勇好战,罕逢敌手。十八年前他败给当时风头极健的“玄天浪涛刃”牧战野后,知耻后勇,备加苦练。 近年来随着碧雨天尊、天焰天尊闭关不出,玄风天尊失踪,许多超一流高手逐渐退隐,他声名之盛,更是如日中天。其苍狴赤炎神戟人称“古今第一神戟”,仅仅列于当年亘古龙祖真神的“破天神戟”之下,可见世人对其之推崇。 启扈仑迅原为天焰帝国大元良,稳重多智,平时虽极少卖弄,是以其他各国对其神功法术均不知究底,但自从当日他驾御金睛赤甲苍恐兽横扫群雄,陷败于天焰天尊之手后,声威大震,元泱皆知。这一月间,他登位天焰天尊之后,为了威服群雄,击溃焰烽天尊,更是御驾亲征,屡破焰烽天尊神军,令世人刮目相看。 伏羲骄傲重义,元泱皆知。当年启扈仑迅对他有知遇之情、提携之恩,伏羲一直对他敬如兄长。但焱虹城一役后,伏羲毅然与之决裂,辅佐焰烽天尊,与启扈仑迅已是势同水火。 此刻,这天焰帝国当世两大高手的颠峰对决,既有个人恩怨,又关切国国情仇,是以格外引人注目。群雄无不屏息凝神,兴奋观望。 玲珑浮玉擂台之上,启扈仑迅沉容挺拔,如巍峨傲岸,微笑不语。真气滔滔鼓舞,收魔盘轮、天焰盘轮在他双手指间呜呜绕转,旋舞出层层叠叠的妖艳青光。 十丈之外,伏羲临风而立,乌发凌乱飞扬,赤袍鼓卷。冷冰冰地傲然睥睨,左手持紫火金盾,右手斜握苍狴赤炎神戟,霸气凛然,令人不敢逼视。雪肤明眸,姿容秀丽绝伦,在阳光照耀下宛如精瓷玉制,竟比六英圣殿大多女子还要俊俏三分。 六英圣殿女子心神迷醉地凝视着这俊俏如处子的元泱第一勇士,私语嫣然,议论纷纷。就连满座男子也有些意夺神摇,心中乱跳。 韦爵爷叹道:“这等绝色,元泱少有。爵爷我向来只对美人有兴趣,但这次却忍不住对男人动心了!罪过罪过!” 尹黄吓了一跳,慌张道:“爵爷英明,这句话千万别让斗圣听见,否则你下辈子可能只能做女人了。” 南宫易忍不住笑道:“那岂不更好,爵爷做了女人,颠过来倒过去都算得上是绝色,多半也会引得无数男人群追不舍。” 众人齐笑,韦爵爷笑骂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若是做了女人,便忠贞不二,成天缠着你这死鬼,让你生生恶心死。” 说笑间,忽听惊天震响,一道赤艳光芒冲天窜起,映得满殿皆红。伏羲与启扈仑迅的对决已经开始。 南宫易心中一凛,凝神观望。这两人乃是龙婿竞选中双方实力最强者,孰输孰赢,都将直接影响以后的切磋进程。 赤袍翻飞,两人闪电飞掠,犹如两团烈焰在浮玉擂台上熊熊燃烧。万千道紫气红光飞旋交错,电火闪耀,气浪迸飞,刹那间,两人便已激斗了数十回合。 燥风鼓荡,眩光晃目。六英圣殿群雄相隔甚远,仍可感觉到那汹猛的炙浪狂涛般地奔卷拍舞,逼迫鼻息。不知不觉间,众人的呼吸、心跳都随着两人的节奏急速奔走,跌宕起伏。 天焰帝国神功素以刚猛霸道著称,而这两人又是当世天焰帝国翘楚,其真气之充沛狂猛,招式之刚烈霸道,可谓天焰帝国武学之极至。每一次交手,都有惊天动地之威,四周水浪汹汹激涌,冲天喷射,聚英殿似乎亦随着他们的每次碰撞而震动。 两人越斗越快,众人瞧得眼花缭乱,只见人影过处,无数气浪电火此起彼落地爆破开来,仿佛无数烟花绚然怒放,姹紫嫣红,又如万花争奇,五彩缤纷。映衬着浮玉擂台、四方楼阁,更觉奇诡壮丽,看得众人赏心悦目,连声叫好。 南宫易当日在焱虹城上空,目睹天焰天尊炎癸旭与断燃木对决之时,惊心动魄,大有感悟,只道已尽窥天焰帝国神功之妙。但今日观望启扈仑迅与伏羲之战,始知那日不过管中窥豹,略识其妙而已。当下聚精会神,细心揣摩两人真气变化的每一细微精妙之处。 激斗酣处,启扈仑迅轻叱一声,赤袍轰然鼓舞,双手掌心“咻”地窜起两道狂猛的光焰,倏然没入天焰盘轮、收魔盘轮。两轮铿然激响,蓦地破空冲舞,急速飞旋,光芒刺目迸爆,彷佛两轮灼灼烈日,耀射得众人睁不开眼。 两道无形的热浪轰然飞卷,六英圣殿中真气稍弱者登时气堵息窒,险些晕厥。 天焰帝国群雄失声道:“赤炎玄黄斩!”南宫易瞿然变色,“赤炎玄黄斩”与天焰天尊的“青光九曜神术”一样,同为“天焰离火术”的变种。 其法为积聚全身真气,诱发外界焰魄,从双手掌心形成锋锐狂猛的飞旋气斩,有惊鬼泣神之威力。虽然不及“青光九曜神术”威猛霸道,但胜在随心所欲,灵变难测。启扈仑迅借助天焰盘轮、收魔盘轮,人器合一,更将赤炎玄黄斩的威力发挥到极至! “当啷!” 双轮眩光流舞,轰然激斩在伏羲的紫火金盾上,渐射出万千绚丽光芒。伏羲低喝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倏然冲天后退,急旋如陀螺,将那惊天巨力勉强卸去。 六英圣殿轰然,天焰帝国群雄齐声叫好。 启扈仑迅长笑道:“看你能挡几刀!”双轮飞舞,离心飞射道道青光,气芒破风凛冽,紧紧追随伏羲左右。远远望去,彷佛两柄数丈宽的青赤色火龙刃芒恣意飞旋激舞,迸放出妖丽夺目的层叠眩光。 气浪迸卷,流光碎裂。 “当啷!”连响,“赤炎玄黄斩”进雷厉电般地交迭疾斩,伏羲在空中不断地陀螺飞旋,绕空电舞,蹁跹如绝色女子。紫火金盾红光闪耀,突然“喀嚓”脆响,被“赤炎玄黄斩”震裂开几道赤红色罅缝! 南宫易心中一沉,蓦地紧张起来,耳畔充斥着天焰帝国众人疯狂的叫喊:“杀了他!杀了他!” 玄风大殿、碧雨大殿也随之骚动起来。 伏羲秀丽的面容突然泛起桃红,双眼厉芒电闪,低喝一声,周身红光蓬然爆放,蓦地骨骼倍长,霸气冲天。 紫火金盾“砰”地一声碎为万千铜片,缤纷怒射冲来,如流星,如飞焰,如雨雪缤纷,瑰丽凄艳,蔚为壮观。 “轰!”众人眼前一红,彷佛赤浪拍卷,炎风拂面,口干舌燥,呼声登时暗哑。 只听“叮呤当啷!”迭声震响,“赤炎玄黄斩”被飞焰火雨轰然激撞,登时光焰少敛,嗡然长吟,冲天翻转。启扈仑迅面色微变,气息为之一堵,情不自禁地朝后飞退。 就在这一刹那,伏羲大喝一声,赤袍如火,倏地冲过重重气浪,电冲而至,双手紧握烈焰千戚,朝着启扈仑迅当头怒斩而下! 这一斧无甚花巧,简单已极,但快逾闪电,瞬息千里,气势更如泰山压顶,雷霆万钧。 启扈仑迅大骇,清啸声中,双手陡然合掌,收魔盘轮、天焰盘轮陡然飞旋下沉,“当”地一声脆响,丽光炫耀,火星冲天,将那苍狴赤炎神戟生生夹住! 众人“啊”地齐声惊叫,纷纷站起身来。 启扈仑迅面色青紫,双目暴红,咬牙苦苦支撑。伏羲当空倒立,笔直地压在他的头顶,冷冷地凝视着启扈仑迅,俊俏的脸颜上笼罩着凌冽逼人的杀气。 空气仿佛凝固了,就连时间也在刹那间停顿。两人姿势不变,咫尺相望,古怪至极。道道红光从天焰盘轮、收魔盘轮与苍狴赤炎神戟之间绚丽流舞,仿佛彩虹破空。 “嗤”地一声轻响,苍狴赤炎神戟陡地下沉,众人失声惊呼中,启扈仑迅蓦地一沉,屈膝挺腰,宛如弯弩,双膝几乎将要着地。双手轻颤,一线血丝从嘴角悄然沁出。 六英圣殿鸦雀无声,众人心下紧张,都知启扈仑迅已到了生死一线,只需苍狴赤炎神戟再下三寸,新任天焰天尊立时便头颅分家,魂飞魄散。 白吊鬼等人兴高采烈,大呼小叫道:“杀了他!杀了他!” 琼海国群雄跟着大肆起哄。南宫易心下微有不忍,但想到当日此人对待馨儿、天焰天尊残酷无情,赤霄灵女更是因他而死,心中登时怒意汹涌,倒希望伏羲就此一戟斩下。 “哧啦”脆响,启扈仑迅的赤袍突然开裂。他身形剧晃,“通”地一声,双膝重重着地,细长的双眼惊怒、恐惧、愤恨、羞恼,瞪视着木无表情的伏羲,几欲喷出火来。 白吊鬼叫道:“他娘的腿的,不要脸的老小子,想要跪地求饶吗?” 众人见启扈仑迅双膝跪地,两手合十,浑身簌簌颤抖,倒真象是在哀乞求饶一般,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启扈仑迅面色大变,狂怒已极,突然又渐渐地缓和下来,双目炯炯望着伏羲,嘴唇轻轻翕动,不知在传音说些什么。伏羲冷冷地望着他,目中凌厉的杀气逐渐消隐,双颊晕红,突然闭上双眼,似乎沉吟难决。远远望去,他浑身散耀吞吐的红光气芒倏然收缩。 南宫易心中一沉,暗叫不妙:“糟糕,这老贼定是旧事新说用之前的恩泽向伏羲讨命!” 此念未已,启扈仑迅眼中凶芒陡闪,突然大吼一声,翻身飞起一脚,赤光迸爆,急电似的猛踹在伏羲小腹之上! 众人惊呼,伏羲低吼一声,口喷鲜血,神戟脱手,冲天倒飞。 启扈仑迅纵声怒吼狂啸,凶相毕露,闪电似的疾追不舍,天焰盘轮、收魔盘轮绚光崩舞,轰然劈斩。 “砰砰”激响,伏羲瞬间连中两刀,鲜血喷舞,重重摔落玉潮池之中,碧波登时染为艳红。 群雄轰然,就连碧雨、玄风两殿中,也有不少贵侯纷纷起身,义愤喝道:“住手!” 启扈仑迅凶光稍敛,倏然收回双轮,负手哈哈笑道:“伏羲,看在这么多英豪为你求饶的份上,今日就暂且饶你一条性命。下次沙场相逢之时,别怪孤家无情了。”飘然瞬移,步入天焰大殿中。 第794章 局势不妙 六英圣殿议论纷纷,惊愕摇头,大是不以为然,只有西光吋、贝妩岚娅、昊凡等人齐声为他道贺。启烽忍住愤怒,与焱炘一齐冲入玉潮池,将伏羲救出。 惊雷天尊急遗御医,将他送入偏殿救治。所幸伏羲护身罡气极强,虽然重伤昏迷,却无性命之忧。 南宫易心下恼恨,忖道:“此人身为一族之尊,在群雄眼前竟然做出如此卑劣之事,实在无耻之至!” 但想到他竟能在瞬间反败为胜,击溃元泱第一勇士,心中也不由暗自凛然。竞选方甫开始,伏羲、庚甄宓接连败北,己方已连折两员大将,形势极为不妙。 紧接着的十二场比斗,竟又是敌方牢牢占了上风,南宫易一方除了於莫轩、沙陀与两人过关晋级;南宫易、启烽、印单怀尚未开始之外,其他诸人均被淘汰出局。坦言天更被叶兆言打得生死不知。 眼见局势越发不妙,惘云帝国、琼海国群雄都是一片沮丧低落,白吊鬼的叫声也渐渐小了下来。碧雨、玄风、天焰三大殿则欢呼不绝,气焰高涨。 尹黄皱眉道:“神少,对方正自气盛嚣狂,此刻若不在气势上彻底压倒对手,迎头痛击,只怕我方情绪更为低落,以后的比斗将越发艰难。” 南宫易心有戚戚,双方对决,士气犹为重要,一旦对方气势如虹,己方必定心怯气馁,无形之间已经落了下乘。於莫轩与沙陀与虽然涉险过关,但赢得颇为艰难,要想扳回局势,除了必须在后面的几场比斗中大获全胜之外,还必须彻底击溃敌方的斗志,粉碎他们高扬的气势。 这个时候,鼎鸣铿然,夏启功长声道:“第十七场,南宫易神少对决季全山城主。”琼海国群雄轰然鼓舞,碧雨大殿亦是一片喧哗之声。众人的目光一齐朝他望来,神色各异,或期待,或憎恶,或好奇观望。 韦爵爷拍了拍他的后背,嘿然道:“南宫易小子,看你的了。把那地陀螺打个落花流水,可别丢了我琼海国的脸。”蒙哥桧、烛照汶等人亦极是兴奋。 南宫易微笑点头,心情又是紧张,又有些沉重。忽听惊雷天尊淡淡地传音道:“南宫易神少,你是馨儿的义兄,馨儿的未来便悬在你的手上了。现在能扭转整个局势、鼓舞士气的人,舍你其谁?” 南宫易霍然一震。 舍你其谁!这四个宇宛如惊雷,在他心中轰然震响。 他性情平和,但越是身处逆境,反而越能激发出强烈的斗志与好胜心。原本参加龙婿竞选,只是为了让馨儿动心、帮助於莫轩铺平道路,根本不曾想要杀入三甲。 此时此刻,身处逆局,这个念头逐渐地模糊起来,被惊雷天尊这般轻轻一撩拨,更是如梦初醒,强烈的责任感以及对馨儿前途的关切登时占据了上风。 南宫易豪情激涌,精神大振,哈哈一笑,倏然起身,大步朝下走去。刹那之间,心无杂念,对馨儿痴情而欢愉的目光、玄天灵女温柔而关切的凝视竟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加鲜明:“即便己方只剩他一个人,也要彻底击垮对方的嚣狂气焰!” 季全山穿空飞掠,稳稳地落到玲珑浮玉擂台上。他身高不过六尺,矮矮胖胖,笑容可掬,背上斜挂一个巨大的橙黄色琉璃圆塔,青衫鼓舞,玄风真气汹汹流转,周围六尺之内,都笼罩着淡淡的金光。 远远望去,他也宛如一个大琉璃圆塔,四周气浪绵密,浑然天成,殊无一丝破绽。玄风大殿登时响起一片喝彩。 南宫易心中微凛,忖道:“此人真气强猛,果然名不虚传。” 季全山人称“琉璃圆塔宗”,相传其十岁之时便因神力无穷,独力搏杀狮虎兽,被国人视为天神降世。后拜暮雪幻真为师,十年之后青出于蓝,以无极窟金光琉璃圆塔为兵器,自创琉璃圆塔陀螺网,圆转如意,攻守兼资,一时无敌元泱。 若在数月之前,南宫易对决如此强敌,绝无取胜之把握。那时他虽然真气强沛惊人,潜力无穷,然则毕竟太过年轻,修为、经验远不及元泱第一流高手,状态起伏不定。 但这数月以来,他屡屡对抗强敌,虽然每每败北,临阵经验却有大幅飙升。又有幸目睹许多超一流高手的对决,潜栘默化,对《乾坤五轮书》中所记载的五大帝国神功要诀更有深刻理解。融会贯通,大有斩获。因此虽只短短百日,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此刻与季全山遥遥相对,感应其生机勃勃的玄风真气,南宫易惊佩之余,却无丝毫惧意,斗志如火,熊熊燃烧。心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眼下必须针尖对麦芒,扰乱他的心智,在气势上彻底弹压住他,挫败他的斗志,让他败得心服口服。” 一念及此,哈哈笑道:“阁下长得这般委婉,怎能配得上我馨儿妹子?还是快快回摇曳城建造琉璃圆塔去吧!”霍然戟指,真气轰然鼓舞,一道丈余长的翠绿色气芒经由右臂破指冲出,朝着季全山光焰吞吐。赫然竟是昔年牧战野“玄天浪涛刃”的起手式。 “嗤”地一声轻响,被气刀所激,季全山四周的金光气罩登时波荡开来,绿摇翠颤,缤纷耀眼。琼海国群雄精神大振,轰然叫好。 南宫易长身玉立,顾盼陈雄。金光粼粼,衣袂狂舞,俊逸洒落如天人下凡,登时令六英圣殿诸女神魂颠倒,芳心剧跳,忍不住为他大声叫好。相形之下,那矮胖如琉璃圆塔的季全山不免大为见绌,黯然失色。 馨儿见南宫易神采飞扬,极具当年父亲的风采,更是心神俱醉,情难自已。粉靥滚烫,痴痴地凝视着南宫易,恨不能立即离席奔入他的怀中去。 刹那之间,聚英殿中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南宫易虽只一个简单的起手式,便令众人大为倾倒,无形间扭转了被动的局势。就连玄风帝国群雄为季全山鼓气助威之时,也暗暗觉得有些中气不足。 季全山不动声色,微笑道:“南宫易神少果然英气逼人。只可惜要做长乐龙婿,仅仅英气逼人是不够的!” 双手一分,背上的金光琉璃圆塔悠悠旋转,万千青气丝脉飞舞,从琉璃圆塔口中滔滔冲出,绕着季全山周身蚕茧似的缠卷交织,瞬间便凝结为厚厚的琉璃圆塔陀螺网。 南宫易只觉一股绵密汹涌的真气含而不吐,汹汹逼迫,呼吸颇觉难受。周身真气方甫激生,竟觉泥牛入海,陡然不知所踪,心下暗惊,不知其故。 季全山临空飞旋,琉璃圆塔陀螺网越来越大,在他周身形成无数道飞旋碧光幻影。“仆”地一声闷响,碧光摇曳荡漾,南宫易的气刃光芒陡然一敛,蓦地消失。南宫易面色微变,念力积聚,真气汹涌贯臂,但那凌烈无比的气刃一旦触到琉璃圆塔陀螺网,立刻如卷溺漩涡,瞬间消逝! 南宫易越发骇然,方知不妙。耳畔突然听见玄天灵女柔声传音道:“公子,季全山城主的琉璃圆塔陀螺网极是厉害,柔韧难破,还善于吸纳对方的风属魄力。千万不可与他缠斗,徒耗真气。” 南宫易心中一凛,原来这金光琉璃圆塔竟能吸纳风魄!若非玄天灵女及时提醒,今次非要大吃暗亏不可。 突然闪过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倏然后退,朗声笑道:“久闻季全山城主的琉璃圆塔陀螺网坚韧难破,元泱无双,今日一见不过尔尔。想不到堂堂琉璃圆塔宗,竟是一个花拳绣腿之辈,可笑可叹。” 见他尚未交锋,便狂妄若此,玄风大殿登时一片沸腾。 季全山笑咪咪道:“是吗?既是如此,还望南宫易神少不吝指教。” 南宫易扬眉笑道:“何需指教?只需三招,我便可攻破你的琉璃圆塔陀螺网!” 此言一出,六英圣殿惊愕,玄风帝国群雄无不哗然。季全山的琉璃圆塔陀螺网元泱闻名,以当年玄风天尊之威,亦是到了百招外,方才以“冷风潇潇下”破入陀螺网,击败琉璃圆塔宗。 但那已是数年前的往事,此时的季全山又不可同日而语。这南宫易小子究竟有何能耐,竟敢如此自大嚣狂? 於莫轩、启烽等人讶然相觑,他们颇为了解南宫易,却猜不透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狂妄,咄咄逼人,心下焦虑,纷纷传音询问。南宫易微笑自若,恍然不觉,戏谑似的斜睨季全山,傲气凌人。 季全山双目之中陡然怒色焚烧,嘿然笑道:“南宫易神少若能三招攻破琉璃圆塔陀螺网,季全山必定叩头服输,从今往后,一见南宫易神少的旗号,季全山自当退避三舍!” 南宫易哈哈笑道:“是极!果然快人快语。季全山城主,准备接招吧!” 呛然脆响,翠芒耀目,断刃倏然出鞘,遥指季全山眉心。金光电舞,照得季全山须眉皆碧。 玄风帝国群雄失声道:“情殇刃!” 西光吋目光一闪,指尖轻颤。玄风帝国神器情殇刃失踪两百多年,六英圣殿群英几无一人见过,闻言无不震动,纷纷凝神细望。 断刃碧光幻影闪动,如一泓春水,波光荡漾,在神藏山正午的烈日下,耀射着惨碧色的眩光,令人不自禁地生出一股寒意。 西光吋低咦一声,微觉惊诧。当日在东旭城外大战南宫易、曲风扬之时,曾经仔细端详过情殇刃。其时此刃色泽幽黑,质朴无华,只有在光照下,才会偶尔闪现夺目光芒。但今日观之,熠熠生辉,锋锐张扬,迥然不同,倒与此刻光芒四射的南宫易颇为相衬。 却不知昨夜南宫易为了救出奎木月乌,无意间将这情殇刃插入星辰山顶的阴阳铸兵神炉,镀上了一层苍宇之星奇铁。五轮雷斥风,情殇刃熔炼雷魄,阴差阳错变成风雷合一的至奇神兵,更添威力。西光吋虽不知其故,但念力探觉,亦隐隐知其神妙,更加心痒难搔。 季全山盘坐合手,凌空飞转,速度越来越快,飞旋金光呜呜风响,琉璃圆塔陀螺网忽大忽小,碧光幻影吞吐跳跃,一股股巨大的无形气旋随着炫光急速飞转,朝南宫易卷溺围拢。南宫易姿势不变,微笑凝眸,那道情殇刃气仿佛风烟水雾,忽散忽聚。 风声呼啸,玲珑浮玉擂台下的淼淼水波一圈圈地荡漾开来,渐渐地,随着那琉璃圆塔陀螺网的旋转节奏激荡回旋,化为层层叠叠的漩涡。支撑浮玉擂台的七百二十根滢翡翠柱在漩涡中微微震动,“喀嚓”轻响,似乎连石柱也随之绞扭起来。 “咻!”一道弧形金光突然从琉璃圆塔陀螺网中离甩飞出,仿佛利刃急旋,呼啸破空,闪电似的从南宫易的左侧飞过,没入玉潮池。 轰然巨响,水面登时如被气斩劈裂,两道水墙咆哮冲天,碧浪如雨洒落。几只停靠在聚英殿石柱下的扁舟倏然震裂,众舟主尖叫着纷纷跳入滚滚波涛之中。 又是“咻咻”连响,几十道弧形金光冲飞离甩,朝着南宫易急电飞斩!众女惊叫迭声,花容失色。馨儿心中一紧,蓦地站起身来。 南宫易长笑道:“第一招!”气生涌泉,冲天飞起。断刃挥舞,金光纵横,漫天弧形光刀登时迸裂四射,缤纷乱舞。 清啸声中,南宫易人刃合一,急速旋转,陀螺也似的朝着那巨大的琉璃圆塔陀螺网冲去。青芒电舞,赫然指向季全山眉心。 青光爆涨,刃气如虹。“滋”地激响,琉璃圆塔陀螺网蓦地凹陷而入,碧光摇曳荡漾。 季全山目光闪动,大喝一声,背上的金光琉璃圆塔倏地飞起,朝着断刃气芒急冲而出。周身烈芒火盾气浪陡然爆涨,强光耀眼。 “轰!”那道雷电似的刃光倏地刺入“琉璃圆塔刹”中,气浪迸飞,火光耀射。 第795章 激战 南宫易只觉眼前一花,全身剧震,滔滔真气倏然外泄,仿佛掉入了巨大而湍急的漩涡之中。 六英圣殿轰然,许多人忍不住站了起来,屏息观望。只见季全山盘坐飞旋,那巨大气泡似的翠碧光幻影网飞速膨胀。 南宫易横空滞亘,断刃陷入琉璃圆塔刹中,被那飞旋狂舞的漩涡气浪绞扭缠甩,身不由己地急速乱转,无数道青绿色的真气从他奇经八脉中汹汹穿过断刃,涌入琉璃圆塔刹中,被吸纳一空。 於莫轩、启烽等人齐齐变色,暗呼不妙。季全山的金光琉璃圆塔刹正是其琉璃圆塔陀螺网的源心,南宫易此举不啻于萤蛾投火。西光吋、启扈仑迅等人暗喜,微笑观望,只等着他被吸尽真气,枯竭惨败。 季全山心道:“小子,你自取灭亡,可怪不得我了!”真气汹涌,急念法诀。琉璃圆塔陀螺网飞旋飞转,琉璃圆塔刹一寸一寸地向回凹缩,漩涡狂舞。南宫易周身颤抖,蓦地飞旋陷入,情殇刃尽数没入涡旋,只剩下半截刃柄露在其外。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玄天灵女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南宫易,粉靥雪白,蹙眉心道:“他……他怎地不听我的话?倘若季全山城主稍不留情,他……他……”又是担忧又是害怕,一粒心“砰砰”乱跳,几乎要蹦出咽喉。 南宫易念力积聚,借助泄散的真气,飞快测算出琉璃圆塔陀螺网的旋转速度。突然哈哈大笑道:“第二招来了!”蓦地运转避水神珠,因势利导,顺着那涡旋气劲急速飞旋,刹那之间便超过了琉璃圆塔陀螺网的转速。 “呼”地一声闷响,琉璃圆塔陀螺网突然绞扭,南宫易周身青光怒放,连人带刃,朝那琉璃圆塔刹闪电似的急冲而入! “蓬蓬”连声,南宫易瞬间没入。琉璃圆塔刹倏地凹缩,整个琉璃圆塔陀螺网随之一瘪,形成巨大的凹陷飞旋。万千碧碧光幻影气从那琉璃圆塔陀螺网的外沿飞旋绕转,漩涡似的倒冲入琉璃圆塔刹中。 “乓!”强光耀目,那强韧的琉璃圆塔陀螺网突然破裂! 金光迸舞,气浪冲天,六英圣殿群雄呼吸一窒,头发、衣裳齐齐朝后鼓舞。 定睛再望时,玉潮池碧浪滔滔,漫天水珠纷扬洒落。季全山面色惨白,惊怒骇惧,跪坐在玲珑浮玉擂台上,金光琉璃圆塔裂成四瓣,悠悠旋转。 数丈之外,南宫易微笑着飘然而立,衣袂翻飞,断刃斜斜下指,一粒水珠在刃尖轻轻震颤,倏然坠落。 众人瞠目结舌,惊骇莫名,想不到南宫易仅仅用了两招,便将季全山的琉璃圆塔陀螺网彻底攻破!这两招之中究竟蕴藏着什么古怪,竟有如此威力?群雄云里雾中,大惑不解。只有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西光吋、玄天灵女等十几人隐隐瞧出端倪。 倘若单凭南宫易个人之力,绝难震破金光琉璃圆塔。但他深谙“因势利导”之妙,又有定海珠神力相助,借力使力,自然事半功倍。 南宫易故意冲入金光琉璃圆塔的涡旋核心,诱使季全山倾尽全力,然后借助避水神珠之力,借势随形,以更快的旋转速度带动琉璃圆塔陀螺网的飞旋气劲,反将琉璃圆塔气劲以及季全山的滔滔真气化为己用,形成数倍于己的冲击力,一举击破金光琉璃圆塔。 此举看似简单,其实却凶险之至。倘若南宫易没有避水神珠,或是不知“因势利导”之法,又或者季全山不上其当,在关键时候控制飞旋气劲,不贸然倾尽全力,南宫易多半已经精疲力竭,一败涂地。甚至有被吸纳入金光琉璃圆塔、受飞旋气劲震荡,魂飞魄散之忧。 六英圣殿寂然,过了半晌,琼海国、惘云帝国群雄方才爆出轰雷似的欢呼。惊雷帝国豪英也忍不住喝彩叫好。 馨儿又惊又喜,格格脆笑,看着南宫易在群雄面前谈笑扬威,心底里说不出的快活和骄傲。当下命令使女为南宫易赐酒。群雄见馨儿对南宫易格外垂青,不免又是一阵轰然。 南宫易两招击败玄风帝国琉璃圆塔宗,几如神话。这一场奇迹似的胜利,从心理、斗志与信心上彻底地击垮了对方,登时扭转了场上局势,令己方士气大振。其后的两场比斗,启烽、印单怀在群雄的鼓舞之下,气势如虹,干净利落地击溃了各自的对手,过关晋级。 第一轮结束之后,余下的十八人分别为南宫易、於莫轩、启烽、印单怀、沙陀与、启扈仑迅、山月关、叶兆言,因宗、澹台明、向宇峰、房宣明、影随春、苗人凤、完颜洪烈、缪威、后丈悔、戈束班、魏金傲、易启涵。虽然双方人数之比为六比十四,依旧颇为悬殊,但两方气势相较,倒是南宫易等人略占上风。 一轮既罢,稍作休息。丝竹声声,歌舞蹁跹,适才刀光刃影的玲珑浮玉擂台登时又变作旖旎春光。众使女有条不紊地穿过回廊曲道,将琼酿、盘果一一送到六英圣殿的每一个角落。群雄觥筹交错,品尝元泱第一仙酿,喜笑晏如。 众多贵侯川流不息地到南宫易席前,敬酒结交。南宫易素喜结交朋友,一一微笑回敬,众人见他谦和爽快,浑然全无台上的狂妄模样,更加欢喜,一时谈笑风生,杯盏言欢。 众人退去之后,於莫轩、启烽方上前举杯,笑叹道:“南宫易兄弟真是好人缘,不过片刻光景,又折服了许多英豪。惭愧惭愧!”三人齐笑。 韦爵爷苦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折服豪雄倒也罢了,偏偏又折服了许多豪雌,这才让人羡妒呀!” 於莫轩、启烽目光四扫,只见六英圣殿粉黛秋波荡漾,笑靥嫣然,竟有大半都在情致绵绵地凝望着南宫易一席。 两人莞尔,於莫轩笑道:“难怪南宫易兄弟被称作磁锤,果然有几分道理。” 南宫易笑道:“两位兄长莫取笑。是了,咱们既已号称结拜兄弟,总得将这仪式补上才是。”启烽、於莫轩齐齐微笑点头。 南宫易凝视於莫轩,低声道:“南宫易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於兄弟成全。” 於莫轩道:“南宫易兄弟只管说来,於莫轩定当从命。” 南宫易苦笑道:“曲风扬身中虫蛊,误杀惘云天尊,实在愧疚之至……” 於莫轩正容道:“南宫易兄弟再勿提起此事!父皇死于狗贼奸谋,与曲风扬兄弟无关。昨日我已传令本国,决计不可与曲风扬兄弟为敌,如有抗令者杀无赦。” 南宫易一愣,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叹道:“多谢於兄海量!” 於莫轩微笑道:“曲风扬兄弟与南宫易兄弟情同手足,自然也是我於某的兄弟,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南宫易大喜,这几日隐隐结于心中的芥蒂终于彻底消散,说不出的轻松快活。 当下三人点破指尖,滴血入酒,立誓结拜。於莫轩年龄最长,为大哥;启烽次之,南宫易排列第三。曲风扬虽然不在场,也洒酒于地,列为第四。拜礼既已,三人相视大笑。 六英圣殿女子见这三名少年英杰雄姿勃勃,神采飞扬,无不倾倒。玉潮池宫中,群雄黯然,所有的风头一时都被三人抢尽。 南宫易三人正自谈笑,忽然听空中响起霹雳似的呵斥:“贱人!还我牧大哥命来!”一道丽影如闪电划跃,朝着潮阁圣后倏然冲去。 南宫易猛地一震,失声道:“母皇!” 第六章还魂神梧 紫衫飘处,一道巨大的赤甲苍恐兽幻影怒吼狂啸冲出,卷舞飞腾,朝着潮阁圣后当头撞落! 六英圣殿轰然,数十道人影从惊雷大殿缤纷冲起,刀光纵横,大喝声中齐齐阻挡那赤甲苍恐兽。金光迸爆,轰隆震响,人影四飞摔落。 “轰!”惊雷大殿飞檐碎裂,石柱进飞,那道赤甲苍恐兽幻影幻影来势凶猛,狂吼声中扑腾冲到。众人惊叫,桌案倾倒,登时乱作一团。 潮阁圣后青丝飞扬,白衣飘舞,突然仰天发出一声凌厉高亢的长啸,云飞雾散,玉潮池宫的雷钟、风铃齐齐震响,叮当乱撞。那道赤甲苍恐兽幻影蓦地一震,朝上稍秸反弹。 “当!”潮阁圣后腰间的金玉鱼形刃呛然长吟,飞旋冲天,倏地爆涨起青白色的耀眼眩光,雷霆似的破空劈斩! “砰啷!”光芒刺目,气浪层叠迸爆。六英圣殿中真气稍弱者纷纷被震得仰身摔倒。 那道赤甲苍恐兽幻影甩尾咆哮,破天盘旋,突如轻烟搦搦,倏然消散。“天光曜月痕”顿了一顿,在阳光中划过一道璀璨的弧光,急电似的收回潮阁圣后腰间,铿然犹自不绝。 碎瓦飞舞,水浪冲天。 众人惊呼声中,红影飘落,蹁跹立于坤明殿前。赤发碧眼蓝瞳,雪肤明眸,妖娆美艳不可逼视,果然是名震元泱的泱外第一高手琼海海神。 群雄凛然,心想:“原来是她!难怪竟能和潮阁圣后打个平手。” 南宫易、韦爵爷等人又惊又喜,齐齐起身,叫道:“母皇!” 海神听若不闻,粉靥罩霜,戟指厉声喝道:“贱人!今日若不将牧大哥的性命还来,我誓将神藏山化为汪洋!” 六英圣殿轰然,馨儿陡然色变,霍地起身,若非海神救过她的性命,又是南宫易的义母,只怕她早已竖眉斥骂了。 但转瞬之间,心中“咯登”一响,隐隐觉得海神不是出尔反尔之人,当年既已答应父亲信守秘密,今日若无几分把握,当不至于如此。 南宫易大震:“糟糕!娘亲已经知道牧大侠之事了,前夜听韦爵爷述说,海神被一个恶蜮似的冥衣妖人召走之时,他隐隐便觉不妙,此刻这担忧果然化成了现实。 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必是狗贼生怕惊雷帝国与我琼海国结盟,故意将潮阁圣后杀死牧大侠之事告之,挑唆生事。娘对牧大侠情深似海,性情又刚烈霸道,一怒之下,只怕当真要与惊雷帝国誓死为敌。”心中大凛,一时却想不出丝毫对策。 潮阁圣后淡淡道:“海神这话没头没尾,好生奇怪,不知你说的牧大侠是谁?与我何干?” 海神恨恨地瞪视着潮阁圣后,碧绿的眼波中狂怒悲苦,泪光滢滢,突然格格大笑,喃喃自语道:“牧战野呀牧战野!你可听见了吗?这贱人亲手杀了你不说,竟连你是她的什么人也不敢承认呢!如此薄情寡义的贱人,你竟对她痴情不渝!嘿嘿,时至今日,你有没有一点后悔呢?”说到最后一句,悲怒难遏,声音微颤,一粒泪珠倏然滑落。 素闻海神喜怒无常,凶暴刚烈,想不到竟会在大庭广众旁若无人地伤心落泪。众人心下大奇,隐隐之中猜到其意,暗自骇然。 贝妩岚娅故作讶然道:“牧战野?原来海神所说的竟是本国叛逆,玄天浪涛刃牧战野吗?他竟是死在潮阁圣后之手吗?这有趣得紧呢!” 昊凡叹道:“四年前乌桓城一战中,牧逆失踪不见,我还以为他溺死琼海,想不到……”摇头不语,倒象是已经认定牧战野为潮阁圣后所杀。 群雄轰然,窃窃私语。馨儿木然站立,蹙眉不语,怔怔地望着潮阁圣后,将信将疑,心底里一阵阵发寒,说不出的迷惘、害怕。 潮阁圣后神色不变,点头道:“原来海神说的是玄天浪涛刃吗?我与他不过见过几面,那已是十几年前的潮阁琼酿会往事,从那以后再没见过。不知海神从何处听到这个谣言?” 碧蓝色的眼珠冷冷地凝视着海神,淡然道:“另外,不知海神与玄天浪涛刃又有什么关系?竟为了他如此大发雷霆?还敢口出狂言,水淹神藏山?” 南宫易心中一震,知道潮阁圣后已经动怒。今日潮阁琼酿会上,一波三折,变化横生,局势好不容易稍有好转,竟又生出如此波澜。 第796章 挑唆 一旦海神与潮阁圣后交恶,两国裂隙将永不可弥补。那时莫说四大帝国结盟,只怕琼海国与惊雷帝国之间立刻便要生出战端。 眼见贝妩岚娅、西光吋、启扈仑迅等人微笑作壁上观,时而煽风点火,南宫易心里更是焦虑不安,当下传音海神,温言劝慰。 海神胸脯剧烈起伏,气怒已极,哪听得入耳?格格笑道:“牧大哥与我什么关系?贱人,你当我像你吗?连自己喜欢什么人也不敢承认?” 她仰起头,碧眼蓝瞳傲然环顾众人,一字字的大声道:“你们都听好了,玄天浪涛刃牧战野是我今生今世唯一喜欢的男人!为了他,我甘愿抛却所有,就算是天崩地裂,毁灭一切,也在所不惜!”声音激烈森寒,如烈焰坚冰,破入群雄的心底。 众人惊骇莫名,面面相觑。其时元泱虽然仍颇为开放,但礼法规范,却依旧循规蹈矩,从未听过一个女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激烈而不遮不掩地表达她的爱意,何况这个女子竟还是一族之主! 一时间,六英圣殿鸦雀无声,众人神色各异,敬佩有之,鄙夷有之,欣赏有之,憎厌有之,害怕亦有之。 南宫易心下大震,悲欣交集,忖道:“牧大侠泉下有知,听到娘的这一番话,也该微笑闭目了。” 却听惊雷天尊叹道:“牧大侠有如此红颜知己,也不罔来此世间一遭了。”顿了顿,温言道:“但请海神明鉴,潮阁圣后的确不曾杀死玄天浪涛刃,此中只怕有小人挑拨……” 海神凌厉神色稍缓,格格脆笑,凄然道:“惊雷天尊是真不知道呢,还是为这贱人开脱?既要证据,我这就拿出来让大家瞧个分明!”红袖飘舞,一只青紫色的彩翅蜂虫嗡嗡飞出,在她素手之间轮绕飞舞。 “捉影蜂!”众人齐声低呼。 海神冷冷道:“不错,你们也只知道它叫捉影蜂。在元泱中有一种罕见的奇蜂,此蜂有数百个瞳孔,每个瞳孔都有能够闪烁捕捉光影情景的能力,传闻它闪动百目之时,便可以将当时所见的情景影全部以彩光聚集在空气中,清晰可见仿若还原。碧鲁烟影,你杀死牧大哥的时候,可没想到有这么一只捉影蜂吧?” 潮阁圣后花容微变,瞥了一眼贝妩岚娅,见她笑呵呵地望着自己,颇为幸灾乐祸,碧蓝色的眼中蓦地闪过愤怒神色。 海神左手舒展,真气“哧哧”激生,倏地化为一面直径三尺的气镜;右手指尖轻弹,绚光飞舞,捉影蜂“嗡嗡”地飞动,生在头顶的千百个瞳孔顿时齐齐闪烁,在海神的指尖真气下,幻光流离。 “噗!”海神指尖绚光透过珍珠,投射在气镜之上,顿时形成彩色景象。 众人“咦”地一声叫了起来:“狻猊!”那幻影赫然是一只巨大的独角碧眼蓝瞳狻猊,银鳞闪闪,獠牙森森,凶神恶煞,似乎正在痛苦咆哮。 海神指尖轻弹,捉影蜂千百只瞳孔闪烁更快,气镜摇晃,幻影波荡。六英圣殿轰然,馨儿娇躯剧颤,失声道:“爹!”泪水倏地夺眶涌出。 幻影依旧是狻猊,只是其头部已经幻化为人形,银发飞扬,清俊的面容满是苦痛而愤怒的神色,正是牧战野。 海神冷笑道:“贱人,你敢说认不得他吗?他这一头银发,便是因你而变白!” 绚光摇曳,幻影正中立着一个流花紫衫女子,端庄秀丽,正是潮阁圣后。只是眉尖轻蹙,脸上杀气凛然,双臂高振。 咫尺之外,狻猊昂首悲吼,天光曜月痕白光凛冽,从它脊背没入,鲜血飞射。正是当夜在地翅山倾天湖,潮阁圣后击杀狻猊的一幕。 六英圣殿哗声大作,南宫易又惊又怒,突然想道:“是了,贝妩岚娅当日以牧战野的一缯白发与彩云石将潮阁圣后诱到地翅山,便是故意激她出手杀死化为狻猊的牧大侠,再以捉影蜂印下当时景象,挑唆娘报仇生事。” 心中一沉,蓦地瞥望馨儿,只见她粉靥惨白,妙目中泪光泫然,惊骇、恐惧、愤怒、悲苦交相掺杂,摇着头,不可置信地呆呆凝望着捉影蜂幻象,突地发出一声凄恻裂心的尖叫,摔倒在地。 南宫易大惊,飞身冲去,不顾众人灼灼目光,将馨儿抱了起来。八台大殿一片混乱,惊雷帝国群雄纷纷围了过来,御医也急忙赶到。 馨儿浑身冰凉僵硬,怔怔地望着苍宇,眼神涣散,神情恍惚呆滞,泪水却不住地从眼角淌落。南宫易心痛如割,不断喊着她的名字,真气绵绵输入。 过了半晌,她方才“啊”地哭出声来,大口大口地抽泣着,紧紧地抱住南宫易,将头埋入他的怀中,簌簌颤抖。那悲切而苦痛的哭声,彷佛雷电闪烁劈入南宫易的心中。 她殷殷切切地期盼了多年,方与母亲相认,却得知失散四年的父亲惨死于娘亲之手,这爱恨交织的裂痛,换作南宫易,恐怕亦是抵受不住。 贝妩岚娅叹息道:“想不到长乐郡主的生父竟是死于潮阁圣后之手,这可真是造化弄人了。” 南宫易听她惺惺作态地说风凉话,登时大怒,却又偏偏驳斥不得。 海神森然道:“贱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赤发飘扬,紫衫鼓舞,乌黑的眼波中杀意凛冽,一股强大的气劲蓬然飞旋,青光凛冽,直冲碧虚。坤明殿诸贵大骇,纷纷离席退避。 潮阁圣后不怒反笑道:“原来海神所谓的证据便是这个吗?不错,狻猊是我杀的。”六英圣殿轰然,潮阁圣后又道:“……但是牧战野却不是我杀的。”众人一怔,愕然不解。 潮阁圣后淡然道:“数日之前,惊雷天尊圣主接到侦讯卒密报,雪域镜心湖左近频频出现恶蜮吃人的诡事,镜心湖的镇湖神兽狻猊亦被恶蜮附体,在地翅山倾天湖吃人为恶。 我和圣主商榷之后,觉得其中颇多古怪,于是分别赶往镜心湖与地翅山倾天湖,一探究竟。到了地翅山,发觉狻猊果被恶蜮所附,失心乱性,收伏不得。无奈之下,我不得不将神兽击杀,将其尸身带回神藏山。至于玄天浪涛刃牧大侠,我却无缘见着。” 馨儿陡地一震,抬头瞥望潮阁圣后,泪眼中含了一丝侥幸与期待之情。 南宫易心里大痛,忖道:“一旦潮阁圣后的谎言被戳穿,馨儿只怕更加痛不欲生。” 海神格格笑道:“如此说来,捉影蜂关于牧大哥的影像,倒是它自己生造出来的了?” 潮阁圣后淡淡道:“小小虫豸自然不会造假,但养豢它的主人就难说了。不知这捉影蜂是谁给你的?海神若想知道答案,倒应该去问一问他呢!” 众人轰然,海神大怒,眯起媚眼,笑呵呵道:“久闻惊雷帝国真气坚厚,原来连脸皮也若城垣般岿然不动!铁证如山,竟然面不改色地狡辩抵赖。” 贝妩岚娅柔声道:“海神圣主,我想堂堂潮阁圣后断然不是这样的人。”秋波一转,望着潮阁圣后微笑道:“烟影妹子,不如你将那狻猊尸首找出来,让大家验证验证,也好洗刷冤屈。” 潮阁圣后花容微变,尚未答话,惊雷帝国中的陶商垂元良起身怒道:“验证便验证!狻猊此刻便在还魂神梧下,你们只管查去。” 惊雷大殿一片骚动,纷纷朝他怒目而视。陶商垂老脸一红,朝潮阁圣后拜倒道:“陶某擅作主张,还请潮阁圣后责罚!” 南宫易心中一动,与於莫轩对望一眼,心中齐齐闪过一个念头:“此人必是惊雷帝国内鬼!” 潮阁圣后冷冷地瞥了陶商垂一眼,淡然道:“你做得很好,何来责罚?”话语森冷,让众人不寒而栗。转身环视群雄,徐徐道:“大家若觉得奇怪,那就只管随我来吧!” 夕阳将垂,银峰迤逦。大风呼啸,流云汹涌。数千贵侯骑乘神兽飞禽,穿越雪岭云海,朝着神藏山北震谷飞去。 北震谷乃神藏山禁地,非经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及元良会同意,任何人不得妄入。青光狮神夏启功的震阳宫便设在北震谷之畔。而闻名遐迩的还魂神梧就在北震谷北面的玉杉木林中。 元泱中流传着关于北震谷与玉杉木林的诸多传闻,据说北震谷深两千丈,终年云雾缭绕,不可见底。其下有仙草神木不计其数,又有万千恶虫凶兽潜伏其中,时时可以听见从谷底传出的怪吼声……诸多传闻或神秘,或荒诞,莫衷一是。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自古惊雷帝国神姬都是到此羽化登仙。 玉杉木林绵延五十里,奇花宝树参差密布,珍禽异兽随处可见,与元泱恶谷、水火阴阳地狱并称元泱三大奇所。虽非禁地,但神秘凶险,如无惊雷帝国铠甲禁卫使引路,无人敢贸然进入。 而林中的还魂神梧据传是亘古龙祖的亲手撒种所生,迄今不知已多少万年。此树除了枝叶、花果、根茎可以制作“还魂散”外,还有通天彻地、感应神明的能力。这元泱第一神梧上所生的枝叶花果,无一不是元泱巫医梦寐以求炼制神丹灵药的引子。 险峰突兀,雪岭嵯峨,隐隐可见五彩飞焰跳跃吞吐。一大群飞焰孔雀从西面云海中冲涌飞出,欢鸣着从众人头顶飞过。 夏启功朗声道:“过了那山口便是玉杉木林了。诸位千万不要妄动林中花木,以免误中凶毒。更不要妄入北震谷,引起不必要的纠葛。” 众人轰然应诺,心下都颇为兴奋好奇,不知那闻名元泱的神藏山禁地究竟是怎生模样。 南宫易与海神、韦爵爷等人并肩齐飞,眼角扫处,海神脸如冰霜,嘴角冷笑。馨儿失魂落魄,怔怔不语,他的心情越发低落忐忑起来。不知当狻猊现出牧战野真身之时,会是什么情形?倘若潮阁圣后与海神当真动起手来,他又应该如何是好? 飞崖转闪,云雾迸扬,众人瞬间穿过山口,登时响起一片惊呼。 苍宇雪岭的掩映下,林波玉树,奇花异草,彷佛七彩云海,波澜起伏,在阳光下闪耀着漫漫绚光。 碧叶红花层叠,玉果连串悬空,各种玉树参差错立,交叠掩映,翠绿的、鹅黄的、赤红的、幽蓝的、青紫的……五彩纷呈,绚光斑斓,倒像极了落霞山的翡翠玉树群。唯一不同之处,在于这些七彩玉树上悬挂着各种色泽艳丽的至毒怪碧艳蚴,正仰颈轮蜷,朝着空中丝丝吐信。 大风呼啸,浓香袭人,蜂飞蝶舞,彩鸟盘旋,这玉杉木林仿佛一个华丽浓艳的梦境。 百余名骑乘圣禽的铠甲禁卫四飞围集,眼见是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亲临,纷纷躬身行礼,分列两行,领着众人朝玉杉木林深处飞去。 云开雾散,峰回路转,众人远远地瞧见一株参天巨木,红枝紫藤,黄叶片片如席,狂风吹过,簌簌激响。在漫漫玉树林中显得格外突出。 南宫易心道:“想来这便是还魂神梧了。”却听树顶传来知了似的怪鸣声,轰然刺耳。 群雄抬头望去,大为惊奇,树顶上赫然蜷缩着一个老鼠似的双头猿猴,尖头长颈,团团乱转,四只凸出的赤眼正惊恐地盯着众人,口中红信跳吐,发出尖锐而嘈杂的怪鸣。突然飞窜而起,在枝叶之间穿掠勾悬,似乎甚是惧怕,想要藏匿起来。 夏启功微笑道:“这是漆碧木鼠猿怪,专门看守玉杉木,易惊易乍,大家见笑了。”众人啧啧称奇,随着夏启功继续朝北飞去。 又飞了片刻,碧木渐转稀落,密林青草,野花烂漫,隔着蒙蒙轻雾,依稀看见前方裂壑高崖,山势险恶,崖边斜立着一株合围百丈的刺棘古木,长枝交错破空,翠叶层叠,万千须条垂落在地,随着大风倾摇摆曳,宛如一个俯瞰飞崖的乱发老仙。 第797章 北震谷 众人一凛,料到此处当是神藏山北震谷与还魂神梧。 风声呼啸,大雾弥合,反倒更加厚重起来。彻耳聆听,洪谷中传来巨浪似的咆哮声,在这凄迷的暮色里,说不出的苍凉诡异。 突然听见还魂神梧下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哎呀呀!怎么现在还不醒啊?真是奇哉怪也!” 又一个飘忽的声音叹道:“我早就说过了,紫槲花万万不可入药,奈何七弟、八弟胡搅蛮缠,无的放矢,草菅人命,呜呼哀哉!” 又听两个声音一齐叫道:“不对不对!第一,这是紫槲花,非草叶,故不是草菅;第二,它是兽不是人,自然没有人命之说;第三,他早就嗝屁了,原本就是死人一个,还草菅个屁;第四,他娘的腿的,你怎知是紫槲花的缘故?无的放‘屎’?污我清气!”声音嘈杂,吵作一团。 南宫易蓦地听出这四人的声音,又惊又喜,颇有他乡遇故交之感。 夏启功朗声道:“恶谷十大巫仙敬安,元泱五大帝国尊、姬、仙、侯、泱外邦族王侯特来拜诣!”群雄轰然,无不生出凛然敬畏之感。 却听幽精悔、胎光枉怒吼狂啸道:“他娘的腿的,我管你是骡子是马,老子说好了不见外人,你带他们到这里干嘛?快快滚开!别干扰老子治病!” 众人愕然,某些性情暴躁者忍不住怒容泛起。夏启功微觉尴尬,正要说话,南宫易哈哈笑道:“十个老毒物,老朋友来看看你们,也不欢迎吗?哎呀呀,真是悲痛欲绝啊!” 恶谷十毒齐齐惊呼,天冲纤、灵慧艳颤声惊喜道:“俊小子,是你!你来看姊姊吗?姊姊想死你啦!” 香风呼卷,两个玲珑曼妙的五寸精灵佳人骑乘蜻蜓蹁跹冲出,倏然在南宫易鼻尖前站定,笑颜逐开,欢呼雀跃,冷不丁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众人轰然大奇,馨儿冷冷地横了南宫易一眼,心下更觉悲苦,转过头去。海神却忍俊不禁,格格笑道:“臭小子,你倒是来者不拒啊!” 天冲纤、灵慧艳瞪了她一眼,插着腰娇嗔道:“贼婆子,我们郎情妾意,恩爱欢好,你管得着吗?”声音清脆悦耳,听得群雄心中大酥。 海神嫣然道:“元泱没有人比我更管得着了,这臭小子就是我的乖儿子!” 天冲纤、灵慧艳啐道:“贼婆子胡说八道……”见南宫易苦笑点头,两女惊咦一声,花容失色,急忙捣住嘴,朝着海神粲然微笑,细声细气地款款行礼道:“天冲纤、灵慧艳拜见婆婆大人。” 群雄又是一阵轰然,海神痴痴而笑,心情稍稍转佳。倒是南宫易颇感尴尬,偷偷瞟了一眼玄天灵女,却见她淡然微笑着凝视自己,殊无不悦之意,心下登时放心。 恶谷八毒哇哇乱叫,对天冲纤、灵慧艳贪恋美色、投敌叛变大感痛心疾首,不过似乎对南宫易颇具好感,“哎呀呀,真是悲痛欲绝啊!”了一阵之后,便同意群雄进入,但为不打扰他们治病,群雄须站离在十丈开外。 各国贵女见南宫易竟有如此魅力,竟能降伏狂妄自大的恶谷十毒,芳心倾慕更甚,无不秋波频传。 群雄在还魂神梧十丈外团团站定,潮阁圣后双袖轻摇,青光氤氲,四周雾气层层淡去,视野逐渐清晰分明。 神梧长须垂柳似的摇摆飘曳,碧绿的草丛中,一粒巨大的赤红色的透明蚕蛹在风里轻轻颤动,透明蚕蛹中赫然匍匐着狻猊,巨眼紧闭,银鳞黯淡,显然已死去多时。 恶谷八毒围绕着狻猊徐徐打转,口中念念有辞,不住地将黑色的水滴撒向透明蚕蛹。水滴触及透明蚕蛹,立刻消融,透明蚕蛹轻颤,彩光流离飞舞。 如此过了片刻,八毒方才停了下来。伏矢幻、雀阴垣探头探服,小见祝嫣红,大感失望;但陡然瞥见妙韵灵女,大喜过望,又瞧见众多美女,乱花迷眼,更是张大了嘴,笑得合不拢来。 幽精悔、胎光枉瞪着南宫易叫道:“臭小子,你来找我们干嘛?难道真想勾引我九妹、十妹吗?他娘的腿的,想也别想!”天冲纤、灵慧艳娇声不依。 潮阁圣后淡然微笑道:“诸位医神巫仙,不知狻猊神兽可有复活之望?” 恶谷十毒大感尴尬,幽精悔、胎光枉哼道:“他娘的腿的,死都死得透了,怎能救活?我们已经给它注入了还魂神水,如果五日内仍然不能醒转,就是叫亘古龙祖也没用了。” 贝妩岚娅柔声道:“原来如此。诸位医神巫仙,我们想看看这狻猊神兽内的真身,应当不打紧吧?” 伏矢幻、雀阴垣见她华贵美丽,登时吞了口谗涎,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仙姑想看多久都没问题!” 贝妩岚娅嫣然道:“如此多谢了。” 水色千秋朝前走了数步,须眉飘飘,长声道:“老朽不才,愿以千秋琉璃盏为潮阁圣后洗清冤屈。” 潮阁圣后嘴角冷笑,淡淡道:“千秋真仙请吧!” 水色千秋躬身行礼,长袖飞舞,千秋琉璃盏旋转飞出,呜呜激响。众人凛然凝神,屏息观望。南宫易见海神花容雪白,指尖轻颤,知她极是紧张,当下悄然上前,握住她的素手。 “咻!”千秋琉璃盏在夕阳下闪耀起一道彩虹霓光,急电似的穿透赤红色透明蚕蛹,笔直地投射在狻猊身上。水色千秋默念法诀,千秋琉璃盏急速翻转,霓光闪耀,狻猊周身震动,水波似的幻化开来。 眼见狻猊光影波荡,逐渐化为人形,众人不禁紧张起来,几千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气泡。 海神心跳怦然,紧紧地握着南宫易的手,掌心冷汗淋漓。南宫易瞥望木无表情的潮阁圣后、脸色惨白的馨儿,咬牙心道:“狻猊一化为牧大侠,我便封住娘的经脉,带她离开神藏山,决计不能让她与潮阁圣后殊死决斗。” “哧哧”轻响,狻猊变幻的人形越来越是清晰,水纹摇荡,蓦地彩光怒放。众人突然齐声惊呼,南宫易陡地一惊,“啊”地一声,又奇又喜。那人乌发虬髯,骨骼粗壮,分明不是牧战野! 众人轰然,馨儿双膝一软,跪坐在地,抽紧的心陡然松弛下来。无声地抽泣着笑着,泪珠一粒颗地划过嫣红的笑靥。短短半个时辰,她仿佛经历了几回生死,几个悲喜的谷底浪尖。 海神紧紧抓握南宫易手掌,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连颤声问道:“真的不是他吗?”惊喜激动,身子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 南宫易狂喜骇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自己分明亲眼看见潮阁圣后杀死牧战野,为何这狻猊的真身竟变作了其他人? 狻猊、牧战野既死,又被风神儿背负着奔跑了一夜,早已魂飞魄散,根据震敝法诀,根本不可能再将牧战野从狻猊体内解震而出。难道……难道这狻猊竟是另外一只吗?此念方起,立刻又被自己否决,狻猊乃是百年前从镜心湖底龙窟中降出的凶兽,只此一只而已。念头百转,百思不得其解。 贝妩岚娅惊怒骇异,突然嫣然笑道:“海神现在总该相信了吧?难道你还认为这是潮阁圣后的障眼法吗?” 海神被她这般提醒,花容微变,冷笑道:“是了,惊雷帝国的道入幻境元泱闻名,隔了这么远,想要闭目塞听也不无可能。且让我看个究竟!”突然闪电似的跃起,朝那赤红色透明蚕蛹疾冲而去。 潮阁圣后大怒,喝道:“得寸进尺!你当这里是琼海吗?”倏然横冲,白衣飘舞。“叮!”一道耀目青光厉电似的爆涨飞舞。 众人失声,眼前一花,紫白人影交错飞舞,光芒碧气怒啸激撞。轰然震响,凌厉狂猛的气浪滚滚迸飞,沙石****,还魂神梧长须倒舞,碎叶纷飞。群雄纷纷朝后飞退。 海神见她阻挡,再无怀疑,格格厉笑道:“贱人,还敢耍诈欺瞒!”悲怒剧痛,肝肠寸断,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蓦地厉声长啸,红袖轰然鼓舞,碧光幻影四射怒爆,众人只觉狂浪劈面,飓风席卷,呼吸不畅,几欲随风卷起,心中大骇。 远远望去,海神仰头娇叱,赤发倒卷,赤甲苍恐兽真气澎湃吞吐,破体冲出,仿佛几条碧绿腾蛟兽缠舞冲天,咆哮飞扬。 韦爵爷面色大变,骇然道:“糟糕!圣主要大开杀戒了!” 南宫易大惊,正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心中突然一凛,微觉不妙。蓦地抬头,却见一道淡淡的青影霹雳似的从空中劈落。“仆”地一声轻响,那赤红色透明蚕蛹忽然碎裂。那道人影俯冲反抄,倏地扛起狻猊,破空飞去! 奇变横生,众人惊呼。 南宫易大喝道:“放下狻猊!” 断刃电舞,青光轰然爆射。那人头也不回,随意反手弹指,“哧”地轻响,碧光一闪,南宫易只觉刃尖一震,周身酥麻,硬生生被震飞五、六丈!心下大惊,奋力瞬移追去。 海神、潮阁圣后如梦初醒,花容变色,一齐冲天飞掠,娇叱声中包抄疾追。群雄轰然,纷纷驾鸟尾追。 那人去势极快,直逾闪电,刹那之间已到了北震谷飞崖边。暮色凄迷,大风呼啸,谷底云雾如潮汹涌,滚滚弥散,寒气袭人。众人座下圣禽神兽惊号悲鸣,突然盘旋不前。 夏启功大喝道:“前面是本国禁地,擅入者严惩不怠!”那人听若不闻,倏地凌空踏步,冲入浓雾之中。 众人齐声大喝,十几道狂猛汹汹的青光白气凌烈飞舞,天地陡亮,雾霭破散,眩光刺目流舞。 刹那之间,惊雷天尊的“九天逆影刃”、潮阁圣后的“天光曜月痕”、海神的“赤甲苍恐兽斩”、南宫易的断刃、焱炘的天焰离火术、夏启功的“震阳青狮獠”、於莫轩的胜邪刃……一齐出手! 那人翻身飞舞,轻叱一声,周身碧光幻影迸放,手臂扬处,一道六丈余长的碧光幻影轰然横扫。 “轰隆隆!”山壑间轰雷回荡,气浪炸飞,光芒炽白,天地突然变作惨碧颜色。那人倏地一震,喷出一口鲜血,借助那气浪推送之力,背扛狻猊,急电似的朝北震谷深处坠落,瞬间不见踪影。 众人骇然,心头一齐泛起连串的森寒疑问:此人究竟是谁?竟能以一人之力,抗击当世十余绝顶高手,安然逃出重围?他又为何要将狻猊抢走,逃入这凶险难测的神藏山禁地? 群雄驭禽盘旋,裂壑尖牙林立,白雾森森,深不见底。一阵寒风从洪谷深底倒卷狂舞,雾霭迷离,仿佛从地狱中呼啸而出的阴风鬼霾,吹得众人鸡皮疙瘩浑身泛起。 夏启功摇头沉声道:“北震谷深及两千丈,到处都是妖兽毒雾,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南宫易怅然心道:“狻猊既与那神秘人一齐消失北震谷,牧大侠生死之谜也从此再也无法揭开来了。”隐隐之中,又觉得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海神粉靥惨白,在寒风中摇曳不定,突然格格笑道:“牧大哥,你放心,这次我绝不会放你走了!”紫衫翻飞,突然朝洪谷深底闪电冲落! 众人大惊,南宫易心下一沉,待要反手抓握,已然不及,大叫道:“娘!”热泪蓦地迷蒙了眼睛。 雾迷深壑,风号寒谷,唯有余音袅袅,幽幽在耳。 群雄面面相觑,惊雷天尊慨然叹道:“好一个重情守义的奇女子!” 潮阁圣后闻言脸色微变,蓝眸中闪过黯然神色。 冷风吹来,南宫易心中森寒悲戚,空空荡荡。他自小父母双亡,流浪元泱,遇到牧战野,敬爱崇仰,一如父亲。后来又与海神戚戚投缘,心中早已将她视为娘亲。 此刻,眼睁睁地望着海神不顾一切地追随狻猊遗骸冲入这凶险洪谷,消失不见,自己又仿佛回到从前那无亲无戚的孤儿境地。 第798章 前世今生 想到海神对自己嫣然疼爱,轻唾笑骂的情景,南宫易蓦地悲从心来,热血上涌,叫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得罪了!”蓦地驾御雷电鹜笔直电冲,朝谷底急坠而去。 风声呼啸,大雾层层离散,耳畔隐隐听见馨儿、玄天灵女等人的惊呼呐喊。南宫易咬牙心道:“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出娘亲来。” 风刀霜剑,扑面割裂。白蒙蒙、冷飕飕的雾气大浪似的从他身旁轰然拍过,汹涌上冲。他仿佛急速地坠入一个冰寒而深不见底的梦魇里。 雷电鹜怒吼狂啸悲鸣,突然颤抖起来,翅膀掮动渐转无力。南宫易微微一惊,蓦地想起夏启功所言,洪谷中尽是妖瘴毒气,急忙运气输入雷电鹜体内,将那浊恶之气硬生生逼了出来。 念力扫探,却不觉自己体内有何异状;又想起自己前几日中鬼蜮魔蟑,迄今浑然无事,心中陡地一动,终于想通,心道:“想不到碧幽蛊仙给我下的那近千种虫蛊,竟让我成了百毒不侵之身!” 一念及此,再无顾虑,当下振奋精神,震敝雷电鹜,瞬移下冲。 夜色初降,这洪谷之下早已幽黑混沌。雾气愈重,淡绿色的邪瘴毒气缭绕弥散,冰寒而阴湿。风声呼呼,凶兽凶狂的吼浪排山倒海似的响彻着,越来越清楚分明。 南宫易下坠之势越来越快,又不知谷底究竟是什么地形,唯恐稍有不慎撞得重伤。当下鼓舞真气,袍袖挥舞,将毒雾瘴气劈卷开来,赤炎神瞳凝神,四下探望。 北震谷上小下大,宛如葫芦,此刻扫望,竟已浑然不见边际。南宫易朝右下方拍出一掌,碧光幻影电舞,过了片刻才响起一声轰隆回荡。默测距离,抄足飞掠,朝彼处瞬移冲去。到了近处,果然瞧见飞崖峭岩,桀然而立。 南宫易正要攀附崖岩,忽听兽鸣惨然,雾霭分散,一群巨翅妖兽轰然冲出,朝着他暴雨似的扑来。“蓬蓬”闷响,无数道赤红、赤黄的火焰汹汹喷舞,照得四下一片明亮。 南宫易正没好气,喝道:“走开!”身势不停,急旋避水神珠,护身罡气蓬然鼓舞,断刃如虹,青光电舞。 轰然震响,冲在最前的四只紫火毒焰恶隼兽被刃光劈碎,绞散迸飞。火焰四射倒卷,那群凶兽避之不及,纷纷着火,登时皮焦肉蚀。怪鸣悲鸣,冲天逃离。 他翻身飞转,足尖急点峭壁,飞也似地朝下一路冲去。 崖壁峭陡湿滑,时有毒碧艳蚴妖蟑自岩隙石缝闪电窜出,偷袭咬噬。飞雾迷离,兽影扑闪,毒火瘴气汹汹围舞。 南宫易既知自己百毒不侵,又有护身罡气罩护,毫不骇惧,断刃挥洒,金光纵横,将毒虫以及浓雾中杀出的万千妖兽斩杀殆尽。 如此冲杀了一阵,瘴气毒雾渐转淡薄,兽吼之声亦渐渐淡却,隐隐听见水声轰隆,似有瀑布倾泄而下。凝神朝下望去,朦朦胧胧瞧见树影连绵,河水粼粼闪烁,当已到了北震谷谷底。 南宫易猛一提气,收敛下冲之势,瞬移翩然降落,稳稳地站在了谷底的一处藤蔓草丛中。 大雾弥漫,玉蟾清辉暗淡,四周森林隐约,鬼影幢幢。 阴风吹来,湿漉漉地夹杂腥臭之气,更觉刺鼻。咫尺之外,幽蓝色的长河滚滚奔流,几具凶兽骸骨斜插河岸,远处大地斑斓绚艳,似是奇花异草随风摇动。 南宫易默念长明决,指尖“轰”地冒起熊熊红光,四下登时一亮。突听草叶簌簌,低头望去,大吃一惊,脚下竟攒集着万千彩色毒碧艳蚴,不住地蜿蜒蠕动,原来那绚丽烂漫的“花草”竟是漫漫碧艳蚴虫! 毒碧艳蚴虫豸似是对他身上气味颇为忌惮,团团围集,却不敢贸然上前。头顶怪鸣迭声,一群群凶鸟飞禽彤云似的汹涌盘旋着,虎视眈眈,亦不敢轻易冲下。与此同时,远处森林中星星点点地亮起万千幽光,闪烁不定,伴随着如潮吼声,也不知有多少妖兽正藏匿觊觎,伺机而发。 南宫易心中微生寒意,忖道:“娘亲没有辟蛊神物,在此多盘桓一刻,便多了一份凶险。必须尽早找着她,带离此地。”正思忖间,忽听群兽嘶吼,漫天凶禽妖兽密集冲下,朝长河上游团团扑去。 心下一凛,眼光转处,只见一道人影从长河中闪电窜起,兔起鹊落,鬼魅似的消失在雾霭之中。电光石火,瞧不分明,但身影纤细,似乎是个女子。南宫易失声叫道:“娘亲!”拔身掠起。 黑漆漆的凶鸟飞禽见他瞬移追来,登时惊啼怪吼,轰然飞散。南宫易无暇理会,疾风飞掠,朝着那人影穷追不舍。 水声轰鸣,前方长河倾泻,飞瀑流澈。那人沿着长河踏浪逐波,奔行越来越快,突然利矢似的怒射而起,破入青紫水帘,消失不见。南宫易不假思索,急电飞舞,笔直地冲入飞瀑之中。 四周漆黑,耳畔隆隆轰鸣,置身于一个深不可测的山窟中。南宫易赤炎神瞳凝神,念力四探,察觉淡淡的气流动向,当下沿着甬洞朝里飞奔。 过了片刻,眼前突然一亮,高崖峭立,碧木环合,玉蟾清辉清亮,薄雾如纱,竟是一个狭窄的山谷。他缓步而入,穿过灌木丛,沿着崖壁朝前踱去,四下扫探,却始终不见那人身影,心下微感失望。 风吹树摆,枝影摇曳,远远地望见一个人影端然轮坐于崖壁之下,南宫易大喜,疾掠冲去,奔到近处,“啊”地一声,大为失望。那人盘膝坐地,坚硬如岩,竟是一具石化已久的遗骸。 玉蟾清辉从高崖上斜斜照耀,正好投射在岩骨僵人的身上,英眉挺鼻,闭目微笑,栩栩如生,乃是一个英逸俊秀的年轻男子。 南宫易浑身一震,心中突然觉得此人极是亲切,似曾相识,但是苦苦追索,怎么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蓦地又想起石化于忘仙山顶的无泱,心中登时一阵黯然。 那岩骨僵人右手斜举,紧握一柄狭窄修长的阴阳鱼似的利刃,刺入右侧的一个巨大树根之中。 南宫易“咦”了一声,大觉奇怪,却见那树根蜿蜒纠结,从崖壁中破岩而出,张牙舞爪地蔓延了数十丈。根茎刺棘密集,丝缕茎须飘飘摇摆,极似还魂神梧。 南宫易心下更为好奇,仰头眺望,心想:北震谷深两千丈,难道还魂神梧的根茎竟亦深达两千丈吗?叉忖道:“不知这位前辈是谁?竟会坐化于北震谷谷底。他死前怡然微笑,当无痛苦,但不知为何要将阴阳鱼刃刺入还魂神梧中?” 玉蟾清辉照在阴阳鱼刃上,突然闪起一道眩光。南宫易心中一动,伸手轻弹阴阳鱼刃。“当”一地一声脆响,石块陡然震裂,簌簌掉落,一道青白寒光刺目闪耀。那阴阳鱼刃上的石层之下竟是一柄锋锐绝世的神兵宝刃。 神兵身狭长优雅,在月色下流动着青紫色的冷光,令人肝胆皆寒,不敢逼视。刃身上刻了几个小字,凝神细望,竟是“无极封神刃”。 南宫易心中一动,觉得这五个字似乎听谁说过,蓦地一凛,想起当年在沧浪岛上,曲风扬曾经抚摸着屠龙刀叹道:“屠龙刀虽是元泱第一等的神兵利器,但是比起七百年前的宫涤尘宫大侠的无极封神刃,那就差了一截了。” 一念及此,心中大震,难道这岩骨僵人竟是七百年前威震四海的第一奇人宫涤尘?南宫易心里怦怦大跳,凝望岩骨僵人左手,发觉其小指赫然断了半截,果然吻合传说中宫涤尘独眼救美的韵事!心下再无怀疑,一时呆住。 惊雷帝国奇人宫涤尘当年纵横元泱,降妖伏魔,行侠仗义,留下无数美谈韵事,被视为元泱千古第一传奇人物,备受景仰。南宫易儿时流浪元泱,便曾听许多豪雄说起他的传奇事迹,悠然神往,恨不能化身为他,啸傲天下。想不到若干年后,自己竟会在神藏山北震谷发现他的石化之躯! 但是传说中,他在玥海受元泱四巫围攻,身负重伤,不知所踪,为何竟会坐化此处呢?这其中不知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南宫易怔怔地望着宫涤尘岩骨僵人,心潮澎湃,百感交集,心道:“宫大侠是惊雷帝国前辈,其生死一直是元泱之谜。我应当将他背回神藏山,交与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也好让他风风光光地入土为安。” 当下退后三尺,朝着他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说道:“宫大侠,得罪了。”伸手抱住岩骨僵人,朝外拔移。 岂料那无极封神刃牢牢嵌入还魂神梧根,任他如何搬移,岩骨僵人始终纹丝不动。南宫易生怕震碎岩骨僵人,不敢太过用力。当下伸手握住无极封神刃的刃柄,凝集真气,奋力外拔。刃身轻颤,嗡然脆响,却依旧分毫不动。 南宫易大奇,绞尽脑汁,奋尽全力,始终不能奏效。苦笑之余,微感沮丧,以他眼下真气之强沛,居然连半截刃身也不能抽出! 他蓦地一楞,玉蟾清辉淡淡地照在无极封神刃上,草地上白光闪耀,竟晃动着一行模糊字影。心念一动,伏下身来,仰头上望,只见无极封神刃的背面刻着几行淡淡的上古文字,奇形怪状,玉蟾清辉透射,投影草地。 南宫易看了片刻,突然一震,这些上古文字与天地神卦上的文字何其相似!当下探手取出天地神卦,翻转背面,交相对照。 玉蟾清辉照射在天地神卦的反面,登时闪起眩目的碧光幻影,反射在无极封神刃上。无极封神刃一震,白光刺目闪烁。碧光幻影、白芒突然交叠闪耀,“轰”地积聚为一道七彩光芒,闪电似的照在还魂神梧根之上。 绚光流离,木须飘摇。光影之中,天地神卦与利刃上那扭扭曲曲的上古文字都宛如游龙舞凤似的浮动起来,相互交错参差,恍然合为一体。终于在树根上影射出数百个上古文字,金光闪闪。南宫易又惊又奇,隐隐觉得其中似有极为重大地奥秘。 “轰隆!”一道闪电霍然劈过,深谷雪亮。狂风狂舞,玉蟾清辉黯淡,那几百金光文字迸飞四射,闪闪如星。“砰啷”激响,岩壁忽然炸裂,还魂神梧的树根如章鱼隆爪般飞扬乱舞,蓦地将南宫易紧紧缠住! 绚光如漩涡激旋,树根纵横飞射,南宫易瞬间如被恶蠓紧缚,卷溺于狂猛的漩涡之中。心下大骇,急旋定海珠,真气轰然鼓舞,却依旧动弹不得。 树根急速扭曲缠舞,裂围成一个巨大的藤窟,黑漆漆幽森森,如獠牙巨口,择人而噬。轰然震响,天地猛烈摇荡,赤白蓝黑碧橙紫……无数道彩光从那树根黑石窟中飞射冲出,飓风般地剧烈卷扫起来。 南宫易眼前一花,呼吸窒堵,头痛欲裂,“啊”地一声大吼,蓦地被吸入那强光深洞之中! 绚光流转,急速飞冲,无数幻影从他身边轮绕穿梭,笑声、哭声、呐喊声、窃窃私语声……万千声音交叠炸响,他脑中轰然,意识如大雾离散,流星飞舞。 迷糊之中,他看见自己的皮肤急速迸裂开来,如蝉蛹层层脱飞,骨骼剧痛裂响,手臂、双腿、周身……都在不住地变幻形状,心中骇惧惊恐,无以名状。仿佛掉入一个可怕的梦魇,张大嘴,想要狂呼呐喊,却发不出一丝声响、无法醒转。 不知过了多久,眼花缭乱,蓦地冲入一个巨大的绚光涡旋。轰然剧震,剧痛锥心,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忽然强光耀眼,耳边沉寂,疼痛陡然消失。 眼前光芒炽白,一时无法视物。只听见清脆的禽鸣,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蜻蜓在花丛里扑翔翅膀,一只鸟儿在疾风中转向……清凉的风拂面而过,鼻息之中满是甜蜜的芬芳。温柔舒惬,清旷恬静,刹那之间,天壤之别。 第799章 幻象 南宫易迷茫、喜悦,又感到一丝恐惧,突然想道:“难道我已经死了?此刻竟是在天界?” 突觉脖颈一痛,寒意彻骨,只听一个娇媚甜腻的声音恨恨道:“你这寡情负心的小贼,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南宫易闻声陡然大震,如被雷电轰击,醍醐灌顶,失声叫道:“甘露姑姑!”眼前白光涣散,隐隐看见一个美若天仙的紫衫女子,银发似雪,肤白胜玉,柳眉如画,俏眼含嗔,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寰姬芙! 南宫易狂喜惊异,几要迸炸,一时间将先前的怪事抛之脑后,颤声道:“好姊姊,我想死你了!”热泪盈眶,猛地张臂搂去。颈上蓦地剧痛,似有锐利尖刀刺入,痛吟声中,眼光下扫,方才发觉一柄匕首抵在自己咽喉。 寰姬芙“啊”地一声,缩回手去,蹙眉咬唇,惊疑不定地盯着南宫易,眼圈一红,凄苦欢喜,突然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南宫易心中大痛,浑然忘了颈上伤势,急问道:“好姊姊,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当”地一声脆响,寰姬芙手中匕首掉落在地,顿足哭道:“除了你这薄情寡义的小贼,还有谁敢欺负我!你只管去找她,何苦又来甜言蜜语地哄我。” 南宫易心中一惊:“难道她知道了我和天仙灵女姊姊之事?”登时一阵心虚惭愧,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寰姬芙见他默然,更是伤心,哭道:“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欢喜的时候,便嘴里抹蜜哄我骗我,形意轻薄。不高兴的时候,接连几月也不见踪影。人家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没日没夜地祷天告地,敢情……敢情你竟是和那死妮子厮混一起!你这薄情寡义的小鬼,我不顾一切地和你好,不顾元泱人百般嘲笑,只盼你对我真心相待,难道这样也不成吗?”说到伤心处,花枝乱颤,玉箸纵横。 南宫易心中如遭重锤,愧疚、疼痛不可抑。心道:“她待我痴情一片,今生今世如何报得来?”轻叹一声,伸手搂她入怀。 寰姬芙蓦地挣脱,红着脸啐道:“你想干嘛?你当我是你收服的灵宠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虽仍是珠泪滚滚,语气却大有缓转。眉眼娇嗔,更添风情无限。 南宫易心中一荡,低声道:“好姊姊,从今往后,我便是你收服的灵宠。只听你一人之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寰姬芙“呸”了一声道:“又来哄我,鬼才信你的话呢!”粉靥晕红,大为欢喜,忍不住破涕为笑。 南宫易心潮激荡,猛地将她紧紧抱住,朝她樱唇上吻去。寰姬芙“嘤儜”一声,周身绵软滚烫,玉臂舒张,懒洋洋地搂住他的脖颈,在他贪婪而渴切的激吻中轻轻颤抖,春水似的融化开来。 良久良久,两人方才轻轻地分开。南宫易百感交集,恍然若梦,擦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珠,低声道:“好姊姊,往后我不再让你掉一滴眼泪了。” 寰姬芙一颤,双颊酡红如醉,突然吃吃地笑起来,伸手拧住他的耳朵,柔声道:“小鬼头,你说要做只我一人的灵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不许耍赖了。” 南宫易微笑道:“你若不信,只管用你的青龙火焰哨召唤我便是。” 寰姬芙蹙眉道:“青龙火焰哨?什么青龙火焰哨?” 南宫易一愣,往她腰间扫望,玉带空空,哪有青龙火焰哨?心中一凛,忽觉不妙。 寰姬芙脸上一红,啐道:“小鬼头,眼睛往哪里瞧?”素手轻扬,一道赤芒行云流水似的缠住南宫易的脖颈,嫣然道:“你若是再不听话,和那死妮子鬼混,姊姊就将你变成大乌鸦,瞧瞧还有没有姑娘家愿意睬你。” 那紫纱索柔韧丝滑,赫然竟是神姬贝妩岚娅的玄脉灿烜绫! 南宫易心中一沉,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她不是甘露姑姑?”冷汗淋漓,蓦地抬头望她。笑靥嫣然,美艳如画,分明是寰姬芙,只是似乎少了几分妖娆,多了一份柔媚娇羞。再细看片刻,越发觉得不似。 南宫易大凛,凝神戒备,笑道:“好姊姊,这玄脉灿烜绫是你的吗?” 寰姬芙讶然望他,突然眼圈一红,恼道:“你连这也记不得了吗?若不是那****在玴海,用你的这把破刃划破人家的玄脉灿烜绫,人家又怎会与你相识?” 南宫易越听越是糊涂,骇然心惊,顺着她的眼光朝下望去,发觉自己腰上不知何时悬了一柄阴阳鱼形利刃,银珊箫和断刃却不翼而飞!指尖轻颤,将那阴阳鱼形利刃倏然拔出,白光耀目,寒气逼人,竟是无极封神刃! 南宫易“啊”地一声惊叫,蓦地朝后疾退数步。刀身波光摇荡,晃出自己的面容。斜眉入鬓,星目炯炯,英逸俊秀,居然与那宫涤尘的岩骨僵人一模一样!目光扫探,自己白衣飘飘,玉带斜垂,身材似乎高大了一尺有余。脑中轰然,几乎骇得魂飞魄散。 寰姬芙蹙眉道:“宫郎,怎么了?” 南宫易颤声道:“你……你叫我什么?” 寰姬芙讶然地望着他,突然“噗哧”一笑道:“讨厌!你又来吓我了。宫涤尘宫大侠,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南宫易面色大变,喃喃道:“宫涤尘?我是宫涤尘?”急速转身四望,苍宇流云,阳光斜照。高崖险峭,尖石嵯峨,身旁岩壁树根轮叫,仍在那北震谷谷底之中。只是四周繁花似锦,浓香袭人,碧木环织,彷佛碧云缭绕,生气勃勃,与先前月色下的峡谷大为不同。 寰姬芙见他满脸惊骇,魂不守舍,顿足嗔道:“好啦!宫郎,你别再逗我啦!”南宫易思绪飞转,呼吸不得,苦苦思忖。 却听远远地传来几个女子清脆的呼喊:“青霞灵女!紫霞姊姊!你在哪里?” 寰姬芙花容微变,失声道:“糟啦!她们找我来了,我得走啦!若是被她们瞧见你和我在一起,一定又要为难你了!” 南宫易骇然道:“你……你是青霞灵女!”青霞灵女是七百年前碧雨帝国九仙女之一,传说她与宫涤尘苦恋,宫涤尘失踪之后,她跳入玥海殉情而死。难道……难道自己竟回到了七百年前?脑中轰然,突然裂痛难忍。 “寰姬芙”叹气道:“好歹你还没忘了人家的名字。”嫣然一笑道:“今夜潮阁琼酿会后,我在凌波峰等你,你若是不来,我就将你变作大嘴乌鸦。”轻轻地吻了他一口,红着脸,喜滋滋地翩然而去,瞬间消失在远处的石窟暗石窟中。 南宫易云里雾中,怔怔地望着手中的无极封神刃,想到先前那古怪奇异的情形,脑中陡地一亮,骇然忖道:“是了,难道竟是那天地神卦和无极封神刃、还魂神梧根交相作用,使我……使我回到七百年前?但我又为何会变作宫大侠?难道是我附体到他的身上吗?或者……或者我的前世就是宫大侠?”心中大震,又惊又奇,只觉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蓦地采手入怀,天地神卦赫然犹在。周身上下,除了这天地神卦之外,再无一物属于“南宫易”所有。南宫易望着四周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望着刀身映照中宫涤尘的面容,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一生之中,从未有如此刻这般恐惧害怕。 突听箫声寥落,如诉如泣。南宫易霍然一震,转身望去。碧木红花簌簌摆动,一个青衫女子转身疾步而出,素手悬握一管洞箫。清丽绝世,蹁跹如画,竟是玄天灵女。 南宫易失声道:“天仙灵女姊姊!”待要追去,却又忽然顿住。蓦然想起既在七百年前,这女子自非玄天灵女。 那女子停住身形,回眸冷冷望他,秋波横流,伤心欲绝,淡淡道:“宫大侠既已下定决心做她的灵宠,任由召唤,又何必缠我?天仙灵女姊姊?青霞可担待不起。” 南宫易登时恍然,原来她竟是七百年前的玄风帝国青霞灵女。早闻宫涤尘风流倜傥,处处留情,想不到与她竟也有一份孽缘。突然想道:“难道我前生当真就是宫大侠?早在七百年前便与两位姊姊纠葛不清了吗?”脸上滚烫,不知是喜是忧。 青霞灵女见他怔然而立,殊无挽留追回之意,眼眶一红,转身翩然飞起,瞬移而去。 南宫易叫道:“姊姊,等等……”正要追去,脑中突然又是一阵裂痛,“啊”地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眼冒金星,耳中噪音滚滚,如惊雷迸炸。幻象迷离,无数影像从自己眼前眼花缭乱地闪过,念力迸散,意识渐转混沌。依稀觉得自己关于南宫易的记忆逐渐淡去,而关于宫涤尘的诸多回忆却越来越加鲜明,巨浪般地层层淹涌…… 迷蒙之中,南宫易心道:“糟糕,只怕当真要变回宫涤尘了……”蓦地想起海神,想起龙婿竞选,想起馨儿,想起寰姬芙和玄天灵女,心中大痛,猛地一咬舌,乘着剧痛中的瞬间清明,霍然站了起来,喃喃道:“不成,我要回去,我要回到七百年后!” 奋起全力,大喝一声,将无极封神刃刺入还魂神梧的树根中,“轰!”气浪迸爆,猛地将他掀了起来,摇曳飘荡。 南宫易咬牙忍痛,左手颤抖着将天地神卦放到刀身之侧。阳光刺眼,嗡然激响中,天地神卦宝刀激撞起金光白芒,冲天乱舞,投射在树根上。 轰隆巨震,天昏地暗,飞沙定石,那狂猛耀眼的七彩炫光漩涡似的迸爆怒转,一股难以想象的强大吸力轰然鼓舞,将南宫易陡然吸入…… 天摇地动,彩光迷离,彷佛整个世界突然崩塌了。在那混乱而惊人的光流涡旋里,南宫易倏然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易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恍惚中想起发生之事,蓦地大叫一声,跳将起来。 阳光明丽,微风清冶,深壑中一片宁静。绿草轻拂,天地神卦静静地嵌在地隙中,闪耀着淡淡的金光。咫尺之距,宫涤尘岩骨僵人微笑轮坐,右手所握的无极封神刃依旧插在还魂神梧根中。低头自望,黑袍鼓舞,断刃斜悬,银珊箫白光闪耀,无极封神刃所映照的面容又变回了“南宫易”那英秀的颜容。 一切都与昨夜一无二致,除了那还魂神梧断裂而烧焦的树根,以及枯死的万千树须。南宫易心下一阵恍惚,突然分辨不出自己是否当真回到了七百年前,或者,那仅仅是一场幻梦? 他呆呆地站了半晌,弯腰拾起天地神卦。碧光幻影隐隐,那背面的上古文字突然变得极为熟识,看了片刻,心中大跳,失声低呼,其上的每一个文字他竟全都认识! 俯身凝望无极封神刃,其上刻写的那些上古文字,原本宛如天书,此刻却也毫无难处,朗朗可读。只是文字破碎,极难连贯,语意夹杂不清。 南宫易脑中一亮,突然明白,必定是此次穿梭时空,复苏了某些深埋着的前世元灵,是以毫不费力地认出这些上古文字。心中又惊又喜,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恐惧。回头凝望宫涤尘神像,忖道:“原来我景仰不已的宫大侠,竟然就是自己的前世!难怪初见他时,觉得这等面善亲切。”心下仍觉颇为古怪滑稽,难以相信,苦笑不已。 看着那无极封神刃,又想:“不知岩壁中的半截刃身是否还有文字?待我再试着拔出来看看。” 他握住刀柄,奋力朝外拔移。突地一松,轰然倒飞,握着刀柄蓦地飞退了六、七丈。“砰”地一声,岩骨僵人手臂炸裂,摇晃倒地。 想不到这次竟毫不费力地拔了出来。 南宫易大感意外,凝神探看刃身上的所有文字,依旧残缺不全。皱眉心想:“这些上古文字当是法术神诀,但不知为何破碎不成章句?” 第800章 神术 忽地心念微动,想起两神灵器交相作用后,那互相参差叠合,投射在树根上的金光文字,登时明白:“是了,天地神卦上的上古文字须和无极封神刃上的文字交错合并,才能组成完整的字句!” 他聚意莫失莫忘珠,凝神默想昨夜那闪闪发光的金字,闭眼默念道:“天地混沌之初,有鸿钧老祖划宇分宙,破阴阳两仪,衍混重轻浮之气,始有大罗。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水而浮。 过此而往者﹐未之或知也。未之或知者﹐宇宙之谓也。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太极之气包裹天地,谓之道也;两仪之光照耀太虚,谓之灵也。夫天地有道,五轮有灵。灵与道合,则宇之不可穷也,宙之不可尽也。悟得其中奥妙,即可穿梭游离于太极之外宇宙之中,跳跃于五行四方,化身在时光天际。夫此道也,谓之无极之术……” 南宫易陡然大震:“太极无相诀!”难道这两神灵器所刻的,竟就是上古失传的惊雷帝国法术“太极无相诀”? 相传太极无相诀为鸿钧老祖所创,练成此法,则可以纵横天地,穿梭光阴,无所不能,无处不行。但鸿蒙之时浩劫,刻此神诀的神女石被鸿蒙神女用作封天,仅有断章残句流传后世。 数千年来,流传分支,结果出现了为“太极无相诀”、“两仪四象诀”、“咫尺光阴决”等诸多宗谱。其中又以“太极无相诀”最为正宗。但是天历七百年,雪域妖国联合碧雨帝国、惘云帝国攻灭神藏山,“太极无相诀”也因此失传。想不到竟会分别刻写于天地神卦与无极封神刃上。 蓦地想起昨夜遇见的晏净灵女,她似乎也从某处学得太极无相诀的断章,练成了惊神泣鬼的“指掌乾坤”。倘若自己也能习得其中奥妙,岂不可以帮助曲风扬击败狗贼,重建乌桓城,恢复元泱和平吗?想到此处,南宫易登时精神大振,仔细往下看去。 但那“太极无相诀”极是艰奥生涩,竟比《乾坤五轮书》还要难懂几倍,其间又似乎有断漏之处,越到后来,越是拗口难解。 南宫易读了片刻,只觉头昏眼花,真气凌乱。心中一惊,忖道:“万事顺其自然,眼下无法参详,是我修行不足,倘若强行索解,只怕反要走火入魔。” 当下不再多想。转身望见横亘在地的宫涤尘岩骨僵人、碎裂的手臂,南宫易心下慨然。心里忽然萌发强烈的冲动,想要重新回到七百年前,探明自己前世的生死之谜。 但立时想起眼下身负的重托,收敛心神,忖道:“罢了,等这些事情了结之后再说吧!”默念法诀,真气飞舞,将断臂重新续上。 这个时候,突听远处隐隐地传来此起彼落的叫声:“南宫易神少!南宫易神少!” 南宫易一振,凝神细听,似是夏启功带着飘鱼子等侦讯卒正四处寻他。心下大喜,正要应答,突然想道:“也不知惊雷帝国知不知道宫涤尘坐化此处?一定不知,否则早已将无极封神刃收去了。宫涤尘选择在此处坐化,只怕也不想让旁人发觉。我现下若是将惊雷帝国众人唤来,未必便是好事。待我日后查清了他生死原由,再禀明惊雷天尊便是。” 当下将无极封神刃重新插回崖壁,又将宫涤尘的岩骨僵人稳稳放平,躬身拜了三拜。突然想到自己竟给“自己”行此大礼,实在滑稽之至。忍不住哈哈大笑,转身飞掠,从那山窟暗洞一路飞奔而出,穿透巨瀑,重回北震谷之中。 虽是清晨,北震谷中仍是白雾弥漫,光线幽暗迷离,比之飞瀑后的晴朗山谷又是一番情景。妖兽飞禽闻见他的气息,纷纷惊慌逃散。 南宫易纵声叫道:“夏真仙,南宫易在此!” 欢呼迭起,白雾中人影隐约闪烁,夏启功带着数十名精锐侦讯卒飞冲而下,喜道:“太好了!我们找了神少整整一夜哩!现在长乐郡主总算可以安心寝食了。神少如若不累,咱们立即赶去参加龙婿竞选吧!” 南宫易心下感激,行礼谢道:“只是我母皇尚未找到……” 飘鱼子笑道:“神少放心,我们昨夜已经找着海神了,她只是中了些兽毒,已经交由恶谷十毒救治了。十个老妖……老神仙见是神少的母亲,都打点起十万二分精神哩!” 南宫易大喜,既有十毒相救,海神定当无恙。当下谢过众人,骑乘凶禽,随着他们朝玉潮池飞去。一路相询,得知那抢走狻猊的神秘人依旧没有找着。狻猊中既无牧战野的真身,海神又中毒昏迷不醒,昨日的那番风波也就自行平息。馨儿的情绪也已大为稳定,只是担心南宫易生死,昨夜彻夜未眠。南宫易听了心中稍稍安定。 艳阳高照,苍宇如镜,冰峰纯净明丽。 众人急速飞抵聚英殿,此时龙婿竞选的第二轮已经进行过半。六英圣殿群雄见南宫易平安归来,轰然震动。 乐声悠扬,南宫易在众人注视之下,微笑行礼,穿堂过廊,回到坤明殿席上。馨儿大为欢喜,暗地松了一口气,紧绷了许久的粉靥终于露出笑意。於莫轩、启烽、韦爵爷等人见他安然无恙,俱是大喜,纷纷传音招呼。 扫望六英圣殿群雄,南宫易心中忽起沧桑之感,虽只相隔一夜,他却在七百年间穿梭了一趟。若非自己及时醒觉,将无极封神刃插回还魂神梧,只怕自己此刻早已完全遗忘了“南宫易”的元灵,彻底还复为宫涤尘,在七百年前的玉潮池,参加另外一个潮阁琼酿会了。想到此处,心下微觉荒谬。 韦爵爷嘿然道:“小子你来得正好,就快轮到你了。印单怀、沙陀与被山月关和叶兆言击败淘汰,形势大大不妙。你若是不来,馨儿郡主多半立时又要终止竞选了。” 话音未落,却听玲珑浮玉擂台上一声大喝,因宗赤光迸爆,一掌击中后丈悔,将他击落玉潮池之中。天焰大殿登时一片欢腾。 金光尧大声道:“第六场,琼海国神少南宫易对决碧雨帝国澹台明澹公子。” 群雄又是一阵骚动。自昨日南宫易两招击败玄风帝国琉璃圆塔宗之后,众人便对这新近崛起的传奇少年刮目相看。听说由他上阵,登时大感兴趣。 尹黄低声提醒道:“城主,这澹台明刀决惊人,据说尽得当年碧雨帝国‘刀王’断皇爷的真传。只因风流自赏,花名在外,极少与人动手,名气不是很响。城主千万不要轻敌。”南宫易点头起身,飘然掠入玲珑浮玉擂台。 号声激越,鼓声密集,群雄轰然叫好。澹台明白衣飘飘,背负宽刀,俊朗英挺,神采夺人,与南宫易昂然对立,瑶玉互映,登时赢得六英圣殿佳丽的一片娇呼声。 澹台明朝着馨儿优雅躬礼,扬眉笑道:“澹某能为郡主献力争宠,又能藉此与风采照人的南宫易神少同场切磋,幸何如哉!” 南宫易心道:“既要打击对方士气,便要痛击其锋芒最烈之处。”当下微笑道:“澹公子客气了。听说公子刀法通神,不如在下就以断刃和澹公子一决高下,如何?” 澹台明一楞,笑道:“神少果然是快人快语,澹某欣然从命。”眉尖一扬,笑道:“不过今日既是龙婿竞选,如此风雅韵事,岂可蛮夫似的一味砍杀,大煞风景?澹某有一提议,不知神少愿否一听?” 南宫易微笑道:“澹公子请说。” 澹台明笑道:“双方各出一首乐曲,配以韵律词句,交由殿中的任意一人舞奏。双方根据诗曲旋律、词意,临时演化出招数。一曲终了,谁能占得上风,谁便是胜方。神少以为如何?”目光灼灼逼视,甚是得意。 他昨日目睹南宫易大展神威,瞬间击溃季全山,心中颇有忌惮之意,不敢直攫其锋,是以想出此计。他自负刀法高明,又精湛音律、词句,便想以己之强,攻彼之弱。而惊雷天尊深谙音律,自己投其所好,若能藉此大显身手,令南宫易相形见绌,则光彩更甚,机会大增。 群雄闻言大觉有趣,众女更是兴致勃勃,就连素来淡泊的惊雷天尊,目中亦露出兴趣神色。南宫易对澹台明计量了然在胸,微笑道:“澹公子如此风雅之见,南宫易岂敢不从命?” 澹台明大喜,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横笛,微笑道:“素闻惊雷天尊精擅音律,小侄今日客随主便,就用横笛与南宫易神少切磋切磋吧!”当下凝神聚气,悠然吹埙。 笛音悲旷苍凉,意境古远,彷佛大汉悲风,汪洋夜月。跌宕转乘之间,如孤云野鹤,去留无迹,听得众人无不心旷神恰。 惊雷天尊微微颔首,露出嘉许之色。就连南宫易,亦忍不住暗自激赏,心道:“此人果然不负风流之名。我须得尽心竭力,彻底压过他才是。” 一曲既了,众人齐声喝彩,澹台明咳嗽一声,朗声作诗道:“仙有妙曼,其名长乐,思之郡女,舒以长歌。临水伊人,羡其长河, 灼灼之华,诸宾来贺。肤如凝脂,臻首眉娥,巧笑倩兮,惊其铜锣。昔依杨柳,吾志有得,子衿心意,炙其烈火。心之忧矣,灵犀烁烁,尺寸白驹,空谷其夺。月有光,胜如火,伊有情,何其多。长乐复长乐,吾心同其所。” 六英圣殿轰然叫好,这诗即兴而作,清雅缠绵,又寓含对长乐郡主的倾慕,确是上作。众女芳心大动,无不青睐有。唯有馨儿嘴角一撇,冷笑不语。 澹台明没有瞧见,心下得意,朝后退了一步,笑道:“南宫易神少,轮到你了。”眼神满是嘲弄之意。 南宫易微笑不语,棋逢对手,斗志激昂。思绪飞转,想着以什么曲子彻底压下他的风头气势。刹那之间,诸多曲子从耳畔一一掠过,却觉得无一符合今日情势。沉吟中撞见玄天灵女澄澈凝视的美目,心中登时一动,笑道:“献丑了。”反手一转,抽出银珊箫,悠然吹奏。 玄天灵女低咦一声,又惊又喜。箫声低沉欢悦,空灵疏雅,带着一丝淡淡的寂寞和倜怅,赫然竟是前夜在星辰山顶,两人一齐合奏的“一夕红颜曲”。 听那箫声悠扬跌宕,悠悠悦耳,众人尘心尽涤,飘飘欲仙,仿佛乘风而起,浴着玉蟾清辉,穿掠晴朗的苍穹,与丝缕飞云一齐蹁跹扬舞,飞过泠泠冰峰,飞过寂寂森林,飞过潺潺冰河…… 拜月明丽,晨风鼓舞,玉潮池水光潋滥。南宫易长身立于翡翠浮玉擂台,衣袂狂舞,裳飞带舞,短箫宛转,十指跳动如飞,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玄天灵女恍惚想起当时情景,双颊滚烫如火,烧得周身火热。见他灼灼地盯着自己,羞意大作,一时不敢凝视他的眼睛,芳心怦怦剧跳,倏地别过头去。 南宫易见她粉靥嫣红,不敢直视自己,娇羞之中似有绵绵情意,更是情动难已,不能自持。一时之间,竟似乎忘了身在何地,仿佛又与她回到了寂寥空旷的银顶银潭,并肩相依,双箫合曲…… 一曲既罢,箫声溺溺。南宫易深吸一口气,凝神朗声道:“玉蟾尚盈,寒江暮雪,终是离人缺。红豆映血,情丝谁解,白发犹未觉。抚琴,天韵寥落,履剑千江,鸿雁万里殇。东风细吟,杨柳横斜,烛光黄昏向。春秋百载,红尘万丈,何日总方长?可怜北斗阑干,光阴摇曳,不过一梦轻扬!” 六英圣殿寂然,过了片刻,群雄如梦初醒,轰然击掌叫好。馨儿笑若桃花,嫣然得意。眼见众女娇呼频起,秋波荡漾,尽往南宫易而去,澹台明面色大转难看。 第801章 红颜 人群之中,玄天灵女闭着眼睛,眼捷轻颤。听他在大庭广众朗读自己所写的歌词,仿佛被他抽丝剥茧,一层层地揭开自己紧紧封闭的内心,又是害怕又是欢喜又是迷惘。想起前夜的那些旖旎情景,突然觉得呼吸不得,心慌意乱。 电光石火间,她的心底闪过一个念头,娇躯不自禁地颤抖起来。这几日以来,那一再让她恐惧而又期待的情感宛如狂潮巨浪,轰然鼓舞,在这一刻将她彻底淹没…… 却听南宫易朗声道:“久闻玄风帝国神姬箫技元泱无双,如蒙灵女准许,切磋之时,南宫易想请灵女代为吹奏这‘一夕红颜曲’。” 六英圣殿轰然,万千双炽烈的目光一齐投射到玄天灵女的脸上。她“啊”地低吟一声,娇靥晕红,心乱如麻,想要推拒,但与南宫易的目光方一交集,立时觉得酸软无力,当下身不由己,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忽听殿外嚎哨长吹,迎宾使朗声道:“碧雨天君、玴海天君、婼羌国主驾到!” 嚎哨破空,苍宇流云丝缕飞散。迎宾使长声道:“碧雨天君、玴海天君、婼羌国主驾到!” 六英圣殿轰然。南宫易心中一沉,蓦地又是一阵大跳。寰姬芙!终于可以见到寰姬芙了!身形微颤,狂喜难抑,蓦地转头望去。一时间,伊人的音容笑貌潮水般涌人心头,充盈漫溢。相形之下,那令他深恶痛绝的恒老贼此刻反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乐声悠扬,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恒某来迟,众位万请恕罪。”那声音虽然不大,却震得众人耳中一阵嗡然。碧雨大殿中衣袂簌簌作响,碧雨帝国群雄纷纷肃然起身。惊雷天尊等人亦起身行以侯礼。 南宫易微微一凛,这才想到即将与这神秘的碧雨帝国巨奸见面,狂喜少敛,心中忽地一阵愤怒,隐隐夹杂着说不出的兴奋与紧张。 碧雨天君恒天又称“恒九霄”,意指其光芒威力之大,甚至可以上达九霄之处。身为元泱十灵之首,法术神功通天彻地,世人畏服,其时元泱对恒天素有如此评价“开合双目,昼夜交接。呼风唤雨,四季更迭。通鬼御神,左右天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虽颇多夸张,但其神力却可见一斑。自无泱羽化之后,他便被公认为当今元泱第一人物,即便是元泱五大天尊,亦不足与之争雄。 恒天心机深沉,擅长移骨动肌之术,极少以真面目示人,传说中乃是人蠓身的凶兽。但此次潮阁琼酿会,当着元泱英豪之面,自然不能再以伪装示众。 四年以来,南宫易率众与这老妖明争暗斗已久,胜负参半,却始终未能一识其真面目。此刻遭逢,心中不免好奇,不知这令元泱人畏惧憎恨的老妖究竟怎生模样? 鼓乐喧阗,使女分列,一行黑衫玄袍的贵侯飘然而入。 走在最前的六个巨汉身高十尺,劲装利刃,抬着一个翡翠金銮龙头椅,昂首阔步,神色极是倨傲。椅上斜斜坐了一个瘦若枯骨的老者,紫冠银丝,紫金玄袍飘飘飞扬。脸色枯黄黯淡,长髯如雪,宽刀白眉拖曳下垂,一双竖长的眼睛似闭非闭,昏昏欲睡。双手枯藤,鸡爪似的蜷曲在腹部,时不时地轻微颤动。 南宫易微微一怔,心道:“难道此贼便是恒天老儿?” 原以为老妖必定气势雄傲绝霸,令人不敢逼视,不想竟是这么一个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老儿。念力探扫,只觉他神如残烛,气若游丝,竟似大病将死。正自惊疑,却见碧雨帝国群雄纷纷朝那老者躬身行礼,齐呼“天君福安”,果是恒天。 南宫易心下微感失望,忽地又想:“是了,这老妖奸诈阴狡,定是故意装病示弱……”但隐隐觉得似有不妥,以常理推度,此次潮阁琼酿会事关元泱未来格局,恒老贼若要瓦解己方的四大帝国联盟,当以强势登场,威慑对手,稳固盟友才是,怎会故意示弱? 他心下牵挂寰姬芙,无暇多想,迅速朝后搜索扫望。 恒天之后,便是那凶残暴戾的三头兽王苍眼、碧耳、赤鼻“孪体三兄弟”。当日在九仙山与他相逢时,恰遇暗神夺日天地俱黑,瞧不分明。此刻细看,登时更增厌恶之感。那老妖形若棕熊赤虎,腰缠银亮长索,紫金坠玉宽袍拖曳在地,颈上三个硕大的兽颅不住地转动,左侧头颅豹眼鹰鼻,深沉阴骛;右侧头颅虎眼羊鼻,中间头颅狮眼阔鼻。三颗兽头偶一相对,抵额接鼻,丑怪无比。 三头兽王身后紧随一个娇丽美人,彩巾缠头,珠贝摇曳,顾盼生姿,正是那婼羌国主闾邱霓寐。那双柳叶眼水汪汪地瞥向南宫易,嫣然一笑,情意绵绵。南宫易对这碧艳蚴蝎美人殊无好感,微微一笑,便不再理会。 闾邱霓寐身后是六名碧雨帝国贵侯与二十八名紫衣丽人。众丽人手腕脚踝均锁着粗大的黑寒奇铁寒索,行走之间“叮当”脆响;神色羞怯惶恐,不敢四下张望。这些女子都是当日在九仙山中见过的玴海乐婢,想不到三头兽王竟将她们带到了神藏山中。 南宫易目光停顿,突然全身一震,终于再次瞧见了寰姬芙! 人影蹁跹,缤纷交错。她默默地混藏于那列乐婢之中,戴着冰雕面具,缠头下露出几绺如雪银发,显得格外地引人注目。紫纱似云,赤足如玉,随着鼓乐的节奏韵律地走着。晨风鼓舞,紫纱卷扬,妖娆婀娜的身姿若隐若现,青龙火焰哨跳跃如翠绿的音符。 南宫易呼吸不畅,悲喜交织,整个世界突然变得一片宁静。 万籁无声,只听见她呛然脆响的锁链、落叶般飘零的足音。那脚步仿佛一声声跺在他心头最柔软处,带来甜蜜而酸楚的疼痛。 他呆呆地凝视着,浑然忘了周遭的一切,狂喜与悲戚仿佛巨浪似的层层汹涌,让他在浪尖与涡旋里跌宕沉浮。多么想不顾一切地冲入逍遥苑,与她紧紧地相拥,带她离开这喧嚣而迷乱的人群啊……这一刻,他忘了馨儿,忘了潮阁琼酿会,忘了四大帝国联盟,甚至忘了玄天灵女…… 过了片刻,他方才如梦初醒,渐渐听见六英圣殿嘈杂的私语,瞧见许多人惊讶狐疑地朝着寰姬芙指指点点,又是鄙夷仇憎,又是垂涎妒恨。想来亦有许多人猜出这银发乐婢便是赫赫有名的碧雨帝国媚姑。媚姑虽然妖冶妩媚,但对情人选择却颇为严格,六英圣殿群雄中多有遭其拒绝、侮辱的倾慕者,此刻见她沦落为乐婢,不免幸灾乐祸。 南宫易陡地一震,心中剧痛,突然明白当日在九仙山飞车之中,寰姬芙为何不肯与自己相认了。她原是一国之主风艳万千,在碧雨帝国之中地位超然尊荣,突然被贬为万人唾弃的低贱乐婢,犹如从高高云端掉入万丈深渊。以她心性,又怎愿在自己至爱之前备受折辱? 隐隐听见有人道:“咦,那……那不是媚姑吗?他娘的腿的,这荡女怎地成了玴海乐婢?” “嘿嘿,说不定这**自己犯贱,想要尝尝被三头兽王凌虐的滋味哩!” “哈哈,做了兽祖乐婢,那可有得她乐了!奶奶的,哪日爷爷我也到玴海,专门点她服侍,好好爽上一回。” 南宫易狂怒不可遏,循声弹指飞舞,几道气矢凌厉似电,准确地朝那淫笑****处怒射而出。只听“哎哟”惨叫,桌案倾倒,那几人乐极生悲,疼得四处打滚,满地找牙。 殿中正自骚乱,忽听恒天沙哑地说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犬子归天之后,国人悲恸,玴海天君为了配置还魂丹,救活犬子,竟瞒着恒某与元良会,擅自闯入九仙山禁地,失手打伤白眉虎神,取走小半块浮世玉,实是罪不可赦……” 碧鲁丹羽哈哈笑道:“失手打伤白眉虎神?取走小半块浮世玉?恒天君说得好生轻巧,白眉虎神昏迷三日,至今尚未醒转哩!” 惊雷帝国群雄纷纷怒视三头兽王,愤慨已极,若非身为东道主,只怕早已围涌而上,大卸八块了。 恒天道:“本国元良会得讯之后,已经重重责罚了玴海天君,并连夜搜集了七十二颗‘玴海九转金丹’,委托恒某带至神藏山,送与白眉虎神疗伤。只是浮世玉已化为齑粉,再难还复,愧歉之至!” 顿了顿又道:“不过,玴海天君终究是为了救犬子,方酿此大错,恒某伏乞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恕罪。” 三头兽王似笑非笑,躬身行礼,齐声道:“苍眼、碧耳、赤鼻伏乞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恕罪!” 碧雨大殿轰然附和,一时声浪震天。 惊雷帝国群雄尽皆愤慨,心道:“乌龟儿子臭王八,这是‘伏乞’还是威逼?” 潮阁圣后淡淡一笑道:“玴海天君乃是碧雨帝国祈雨巫老,我们岂敢治罪?来者是客,潮阁琼酿会上莫提这些事情。恒天君贵体有恙,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快请入座吧!”不置可否,将碧雨帝国群雄顶了回去。 鼓乐齐奏,碧雨大殿人潮纷涌,恒天一行次第入席。 鼎鸣铿然,夏启功高声道:“南宫易神少、澹公子,请继续吧!”群雄目光这才纷纷从碧雨大殿转移至玲珑浮玉擂台。 澹台明微微一笑,转身朝着三头兽王行礼道:“玴海天君福安,小侄想借真人的寝婢,为我吹奏‘神思比仙乐’,万请准许。” 南宫易心中“咯咯”一响,却听碧耳哈哈笑道:“澹公子果然好眼力。她善吹青龙火焰哨,想来吹笛也不在话下。”紫金袍一挥,冷冶道:“寝婢,还不快去?” 寰姬芙盈盈起身,脚链脆响,低着头翩然走到殿前回廊上。 群雄耸然动容,低语纷纷。此刻,众人都已猜到这银发乐婢便是元泱第一魔女寰姬芙。但她为何从一国之王沦落为乐婢,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自东旭城一战后,媚姑与海神神少的私情便传得沸沸扬扬,令五大帝国中爱慕媚姑的群雄大吃干醋。眼见两人在如此尴尬的情境中重逢,众人不免都有些幸灾乐祸,笑嘻嘻地袖手旁观。 澹台明笑道:“有劳寝婢了!”指尖一弹,淡白色的滢玉长笛稳稳地落到寰姬芙的素手之中。她轻轻点了点头,双手轻握笛身,樱唇微启,抵在吹音孔上。 阳光暖暖地照在她的冰雕容罩上,秋水明眸平静无漪,殊无喜怒。大风卷舞,黑袍飞扬,玉笙忽地发出一声悲凉的呜咽。 众人低声惊咦,衣袍翻飞处,她那双晶莹如雪的*上,竟纵横交错布满了青淤血痕。历历分明,触目惊心。 南宫易脑中嗡然震响,想要传音询问,喉中却仿佛被巨石塞堵,发不出丝毫声响;狂怒悲苦,热泪盈眶。 这个时候,澹台明大声道:“仙有妙曼,其名长乐,思之郡女,舒以长歌……”突然银光狂舞,寒气袭人,人影疾闪,长刀如狂风暴雪朝南宫易急攻而来。 众人低呼,南宫易一凛,只觉那刀芒迅疾逾电,迫在眉睫,一时竟无暇拔刃,唯有急速飞退。笛音悲旷苍凉,如荒漠孤风,呼号怒卷。那刀芒亦如暴风悲舞,穷追不舍。 “嗤嗤”连响,被刃气所激,南宫易衣裳接连绽裂,胸肋、大腿等处火辣辣生疼,鲜血****。刹那之间,竟已受了七处轻伤。 六英圣殿轰然,女子尖叫声此起彼落。忽听箫声低沉,清雅疏淡,玄天灵女吹起了“一夕红颜曲”。 银光乱舞,刀芒妖魅莫测,无论南宫易如何飞掠绕窜,刀芒离他心脏、咽喉等要害始终只有五寸之距,稍有不慎,立时便要命丧当场。数次想要抽暇拔刃,却被其凌厉刃气完全压制,不能得空。 第802章 指掌乾坤 南宫易心中骇然,始知尹黄所言非虚,若以刀刃之术而论,此人绝对可以列入元泱前五,远在自己之上!适才牵挂寰姬芙,心绪紊乱,被他强占先机,一时落尽下风。若以避水神珠施展法术,自可脱困反攻,但先前即已定下规炬,只是切磋刀刃之术,自己又岂能出尔反尔?当下凛然凝神,全力闪避,伺机反击。 两人在六英圣殿之间瞬移飞掠,闪电绕舞。六英圣殿时而鸦雀无声,时而惊呼迭起,众女花容失色,纷纷为南宫易捏了一把汗。 馨儿轻咬指尖,心中狂跳,眼见曲乐已经演奏过半,南宫易依旧不得拔刃,闪避得极是吃紧,她紧张得透不过气来,暗自苦苦祈告。 人影飞闪,刀刃光芒眩目。两人过处,大风呼卷,寒意凛冽,风铃激荡,琉璃瓦上倏地凝结一层淡淡的白霜。 “一夕红颜曲”低沉肃穆悠扬绵延,如清泉漱心,令南宫易迅速宁静下来。虽然依旧躲避得颇为狼狈,但却已经逐渐摸清了澹台明的刀芒攻势。心中一动,忖道:“此人刀法凌厉妖异,快捷莫测,倒有些像晏净灵女的‘指掌乾坤’。若能预测其刀势,便可以快制快,打他个措手不及。” 正思忖间,香风扑面,那熟悉的甜蜜芬芳之气倏地钻入鼻息。这一瞬间,他恰巧从寰姬芙身前飞过,忍不住朝她瞥了一眼。见她秋波荡漾,蓦地闪过温柔、凄楚、关切的神色,心中登时大痛,几乎把持不住。 只听澹台明朗声道:“……巧笑倩兮,惊其铜锣!”刀芒纵横飞舞,气浪绵密如层层银涛炽焰。南宫易正自心猿意马,左肩右胸齐齐一痛,鲜血长喷,又引来一片惊呼声。 寰姬芙娇躯一颤,笛音蓦地失声走调,澹台明的刃势登时一顿,堪堪偏差毫厘,从南宫易脖颈右侧半寸处电闪而过,肤裂血流,数十根发丝断裂飞舞。 群雄惊呼声中,南宫易藉机陡然下沉,长啸道:“天韵寥落,履剑千江,鸿雁万里殇……”身影变幻飞舞,呛然脆吟,一道青赤刃光冲天破舞,情殇刃终于出鞘。 “当当”脆响,光轮爆破,银光万点,如月下雪花随风狂舞。澹台明低咦一声,满脸骇讶,翻身飘然飞起。虎口震裂,长刃几乎拿捏不住。 突听“啪”地一声巨响,一道弧形银光从碧雨大殿中破风裂舞,重重地抽打在寰姬芙的背上。寰姬芙娇躯剧震,紫纱开裂,露出一抹滢玉的背脊。一道鲜红的伤痕历历在目,鲜红的血珠陡然沁出,丝丝滑落。 众人骇然,尽皆怔住。赤鼻狞笑道:“贱人,连曲子也吹不好,真是丢了我的脸面。” 苍眼嘿嘿冷笑道:“只怕她故意吹走调,吃里扒外,护着这小子哩!” 话音未落,紫金袍袖飞舞,黑光雷电劈闪,又是“啪”地一声锐响,狠狠地抽打在寰姬芙的身上。 彩色头巾陡然裂碎,银发飘扬,紫纱撕裂。寰姬芙几乎半裸着身子,疼得簌簌颤抖,却不发一声,挺直了身子,继续吹奏玉笛。 南宫易热血上涌,狂怒已极,断刃遥指,厉声喝道:“三头魔贼,你想干嘛?” 碧耳阴恻恻地笑道:“海神神少瞧不见吗?我在管教乐婢呢!” 苍眼龇牙笑道:“这贱人皮痒得紧,一天没抽上几索,就寝食难安,全身瘙痒。怎么,神少也有兴趣替我管教管教吗?”说话之间,裂天冰甲神索雷霆电舞,又接连抽了寰姬芙五、六索,碎帛飞扬,皮开肉绽。 众人大哗,不忍卒睹。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等人紧蹙眉头,虽然颇感愤怒,但根据元泱神条,主人索挞婢女,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旁人无权千涉。 南宫易气怒欲狂,浑身颤抖,每一索似乎都抽打在他的身上,痛彻心骨,血管几乎要炸裂开来。一时间竟萌发强烈冲动,恨不能立即冲上碧雨大殿,将那三头魔贼斩为碎段。 突听澹台明喝道:“月有光,胜如火,伊有情,何其多。长乐复长乐,吾心同其所?”刀芒如厉电,刹那劈落。 “哧”地一声,南宫易后背衣裳碎裂,鲜血冲射喷涌。众人轰然,馨儿惊叫一声,浑身瘫软,几乎不敢再看。 南宫易正怒不可遏,念力所及,感受到刀芒袭来,浑身真气登时天焰窟似的进爆。身子蓦地一移,那银亮的刀芒从他右肩没入,破胸冲出。大声喝道:“春秋百载,红尘万丈,何日总方长?”身形电闪,沿着那道刀芒飞速后移。断刃飞舞,金光如银河倒泻,轰然飞卷。 “叮!”银光碎裂,澹台明低喝一声,手掌震裂,长刀脱手飞出。耳边听见南宫易长声喝道:“可怜北斗阑干,光阴摇曳,不过一梦轻扬……” 眼前一花,金光深浅乱闪,胸上一凉,一道寒气瞬间插入。他惊骇欲狂,蓦地闪过一个念头“我命休矣!”大叫一声,登时晕厥。 风铃脆响,六英圣殿寂然。箫声清了,绕梁回荡。 众人惊骇地瞪视着玲珑浮玉擂台上空。南宫易凝风伫立,左肩贯穿一柄淡青色的长刀,刀身嗡嗡震动。右手反转,断刃抵在澹台明的左胸,只需再进半寸,立时便贯穿心脉,神鬼难救。过了片刻,澹台明突然睁眼大叫道:“我死啦!我死啦!”轰然掉落,“扑通”一声掉入玉潮池之中。 众人又是吃惊又是好笑,想不到南宫易竟能突出险招,刹那之间反败为胜。碧雨帝国群雄更是惊怒交集,半晌无话。 清风卷舞,银发飞扬,寰姬芙倚栏痴痴地凝望着南宫易,犹自吹奏着玉笛,曲调苍凉悠远,赫然是那句“月有光,胜如火,伊有情,何其多!”反覆绕转,凄楚欲绝,彷佛风中柳絮,雨里芭蕉。 南宫易怔然凝立,浑然不见众人神情。脑中迷乱,失魂落魄,听到回肠荡气处,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鼎鸣回旋,第九场切磋由於莫轩对决碧雨帝国缪威。 缪威是崛起不多久的百环城年轻城主,其父死于惘云帝国於楠英之手,因而极恨惘云帝国中人。少年时搏杀剑齿虎,以其獠牙混合玴海黑寒奇铁,制成“黑寒虎齿棒”。 两年前,曾以此兵击杀元泱著名惘云帝国浪人盛万雄,由此名动元泱。一年之中连败五名幻真位高手,被恒天破格擢升为城主。其杀父仇人於楠英乃是於莫轩的叔叔,由他来迎战於莫轩,实是再妙不过。 擂鼓方响,缪威便如饿虎扑食一般,全力猛攻,黑寒虎齿棒光芒凛冽,如冰河进浪,将於莫轩追得险象环生。 众人瞧得惊心动魄,均未料到这籍籍无名的骠悍少年方一出手,便将当今风头极健的惘云天尊少主压制下风。想起潮阁琼酿会上众少年的惊人表现,心中各自感叹——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短短几年间,元泱竟出了这么多少年高手! 南宫易此时已是魂不守舍,只瞧了片刻,便无心观战,目光如磁锤附铁,紧紧地萦系在远处的寰姬芙身上。她跪坐在众乐婢中,泥塑似的动也不动,蚝首微仰,美目凝视着飞檐苍宇,眼波突然变得蒙胧而柔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顺着她的眼角望去,苍宇湛蓝风起云涌,那层层翻叠的流云迅速地堆叠逸散,变幻出各种形状。南宫易忽地想起当日无泱所说的那句话:“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这些都是天地之间的至理……”心中登时一阵剠痛悲凉,咬牙忖道:“好姊姊,不管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也绝不能将我们拆散,这次我再不与你分离了!” 苍眼、碧耳、赤鼻似乎感觉到他炽烈的目光,三颗兽头突然一齐朝他望来,恶目碧光闪动不已,嘴角露出一丝狞笑,蓦地转头朝着寰姬芙大声呼喝。寰姬芙木然起身,脚镰叮当,走到他的身边,跪立斟酒。 碧耳故意瞟了南宫易一眼,淫笑着伸手探抓媚姑的胸脯,寰姬芙一震,倏地起身后退,美眸中闪过一丝怒色。“当”地一声脆响,赤鼻变色怒叱,也不知念了什么法诀,她颈上、双踝的锁镣登时收缩,粉靥瞬间雪白,痛楚低吟,委顿在地。 南宫易惊怒交集,霍然起身,却听碧耳狞笑道:“贱人,你是老子的玩物下贱东西,老子想要怎样便怎样,他娘的腿的深穴谷渊,你居然还敢反抗?” 裂天冰甲神索银光怒闪,霍霍地抽打在寰姬芙的身上。“噼啪”裂响,力道奇大,六英圣殿群雄的目光纷纷移转过来。 苍眼、碧耳、赤鼻咕咕怪笑,甚是得意张狂。长索一抖,紧紧卷住寰姬芙的脖颈,将她倏地拖了过来,一脚踩在她的背上,怪眼瞥向南宫易,咧嘴大声笑道:“贱人,天王老子也救下了你。再不乖乖听话,老子将你赏给青鬃犬做***让你只能****夜夜跪着,作一条母狗。” “砰!”南宫易气怒攻心,一脚绊翻了桌案,正欲大步上前,却被韦爵爷、尹黄一齐拉住。尹黄低声道:“城主,老贼故意这般气你,乃是想让你方寸大乱,难以继续切磋。你若是按捺不住怒火,岂不上了他的当吗?” 韦爵爷点头道:“监军圣师说得不错。眼下最为紧要的是莫让狗贼奸谋得逞,保住馨儿姑娘不入虎口。等到竞选结束,再救媚姑不迟。”顿了顿,叹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何况媚姑现在是老贼的乐婢,他想要怎样,别人又无力干涉?” 六英圣殿万千双眼光积聚在他的身上,或同情;或愤慨,或妒恨,或幸灾乐祸……南宫易咬牙握拳,怒火熊熊燃烧,望着寰姬芙蜷身卧地,微微颤抖,更是心痛如绞。苍眼、碧耳、赤鼻狞笑望着他,恶目中满是挑衅之意,长索高举,只要他再踏出半步,立时又要一索击下。 南宫易深吸一口气,将那狂烈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眼中厉芒大作,盯着苍眼、碧耳、赤鼻森冷地一笑,心中暗自发誓:“终有一日,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徐地坐了下来,心中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悲怒与仇恨,仿佛阴郁而狂烈的炽火,一阵阵地烧得他生疼。 这个时候,匆听玲珑浮玉擂台上传来一声惊怒厉喝,橙白色光芒芒冲天进爆,风铃激荡。缪威翻身跌飞,口喷鲜血,笔直地坠入玉潮池清波。於莫轩抱刃于胸,徐徐落地,微笑道:“承让。” 众人愕然,适才分明还是缪威大占上风,怎地在瞥望寰姬芙的刹那之间,场上便局势逆转? 第九场切磋由启扈仑迅对决苗人凤。一个是碧雨帝国元良,一个是天焰帝国前元良,倒也算得旗鼓相当。不料擂鼓方响,苗人凤便大袖飘飘,弯腰朝启扈仑迅遥遥一拜,自行认输,洒然离台。 众人大为意外,但旋即释然。两人以实力相较,苗人凤确实相去颇远,与其输得灰头土脸,还不如及早抽身退出,保全颜面。况且苗人凤等人参加竞选,最大的目的乃是为山月关护驾,对南宫易等人形成包夹之势,个人成败,却是殊无所谓。 启扈仑迅与碧雨帝国暗中结盟,已是元泱皆知的“秘密”,由他进入九强,对于碧雨帝国亦无害处。 二轮既罢,南宫易、於莫轩、启烽、启扈仑迅、山月关、叶兆言、因宗、向宇峰、影随春九人胜出。惊雷帝国元良会稍加商议,决定将九人分为三组,每组三人,抽签回圈切磋。每组决出一名胜者,做为最后的龙婿人选,供长乐郡主选择。 正乍时分,三组抽签分定。夏启功公布组别名单时,群雄忐忑,惊叫、欢呼声不绝于耳,吵嚷已极。夏启功朗声道:“第一组,天焰天尊启扈仑迅、焰烽天尊启烽、聊风神将向宇峰。 第803章 分组 第二组,肖宇幻真因宗、落霞山主叶兆言、春芳城主影随春……” 还未说完,碧雨,惘云两殿已是一片哗然。前六人既已确定,剩下的那组自然是南宫易、於莫轩与山月关。碧雨帝国群雄惊怒沮丧,大感不妙,有人突然尖声叫道:“他娘的腿的乌龟王八,定是有人施法作弊,不算不算!重新抽签分组!” 惘云帝国、琼海国群雄大哗,轰然反唇相讥,想到狗贼机括关窍算尽,反倒落得如此田地,都极是兴高采烈。 山月关却对满殿的喧嚣听若不闻,斜眼凶光闪耀,冷冷地瞪视着南宫易,尽是仇恨、兴奋而狂怒的神色,嘴角挂着阴森的笑意,右手缓缓收紧,将掌中的青铜杯拧为铜水,汩汩滴落。 韦爵爷勾着南宫易肩膀,举杯笑道:“是极是极!有你和於小子一齐夹击,小狗贼只能乖乖地回拜月阁相亲去了。” 忽地眉头一皱,嘿然道:“不过你和於小子只有一人能够胜出,倘若不是你,馨儿郡主—定又不依不挠直言不嫁,宁可做一辈子老姑婆了。以她的倔强性子,就是天塌地裂,五大帝国死绝,她也不会改变心意!南宫易磁锤,是留是去,你可要好好想上一想。” 南宫易下意识地朝馨儿望去,见她板着粉靥,轻怒薄嗔地凝视自己,心里一阵愧疚。他之所以加入龙婿竞选,只想帮助於莫轩扫清障碍,撮合他与馨儿。但心底却未尝不明白,馨儿对自己情深一往,即便於莫轩技压群雄,拔得头筹,她也必定不为所动。自己的这一厢情愿,到头来多半徒惹馨儿伤心而已。 韦爵爷见他皱眉不语,失笑道:“小子,馨儿姑娘如花似玉,对你又死心塌地,有什么不好?别人求之不得的美事,怎地到了你这便如食毒饮鸩难以从事?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说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干脆打败於小子、小狗贼,娶了馨儿就是。” 看了看碧雨大殿,压低嗓子道:“你若对媚姑念念不忘,大不了潮阁琼酿会后,咱们集结重兵,打狗贼个措手不及,将她抢回,一齐娶作老婆便是。” 烛照汶、白吊鬼等人闻言,无不眉飞色舞,齐声附和。 尹黄吞了口口水,点头正色道:“爵爷说的是。大丈夫理应多娶妻妾,广蓄妾婢,城主贵为神少,更当如此。城主若能当上惊雷帝国龙婿,有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相助,四大帝国联盟固若金雨,大半元泱已入囊中,大事何愁不成?不但曲法灵可以轻松复城,我们这些人,也能早日洗脱罪囚犯人身份,不必再终日惶惶,藏头匿尾。” 南宫易面上一红,心中微有所动,沉吟不决,忍不住朝寰姬芙望去。见她默默跪坐于三头兽王的桌前,忍气吞声受其颐指气使,浑无从前那妖娆冶荡的风情,心中登时又是一阵大痛,忖道:“寰姬姊姊为了我,放弃一切,沦落至此,我又怎能在此时心生旁念?况且这些年,我始终视馨儿为亲妹子,殊无男女之念,又岂能为了四大帝国联盟,便昧心做惊雷帝国龙婿?这样哄她,对她岂不是更加不公吗?” 心乱如麻,目光转处,忽然瞧见一双清澈美目凝视自己,登时如饮清甜幽泉,躁乱大消。玄天灵女缓缓地放低箫管,望着他浅浅一笑,转过头去。不知何以,那刹那的眸光中,竟似蕴藏着淡淡的失落、欢喜与哀伤。 南宫易蓦地一震,这才想起此时此刻,在这玉潮池宫六英圣殿中,竟坐着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三个女子,心中登时生出奇妙而怪异的感觉。耳畔倏地响起当日海神的叹息:“臭小子,你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呢?” 忽然想起适才在玲珑浮玉擂台与澹台明生死相决时,他的耳中心底,响彻的都是寰姬芙如泣如诉的笛声。玄天灵女的洞箫反倒如清风过耳,了然无痕,自从见寰姬芙的那刻起,所有一切都被他抛之脑后,就连这令他神魂颠倒的灵女,竟也一时忘得一干二净。难道……难道自己?心中狂跳,一个念头从迷乱的思绪中陡然跳出…… 管弦齐奏,仙乐飘飘,又是中歇时刻。众使女穿花舞蝶,将酒菜蔬果端入各殿。 群雄观战半晌,早已饥肠辘辘,闻到酒肉香味,食指大动,纷纷豪饮大嚼。 忽听昊凡笑道:“如此醇酒传肴,岂能没有美人助兴?玴海真人,久闻玴海乐婢精擅歌舞,何不藉此盛典,让我们人家开开眼?”群雄大喜,轰然附和。 苍眼咕咕笑道:“雨侯有命,岂敢不从?只怕这些蠢婢扫了人家的雅兴哩!” 紫金袍袖一挥,二十八名玴海乐婢飘然起身,朝着众人盈盈行礼,穿堂过殿,到了玲珑浮玉擂台上。 鼓磬清脆,笙箫鼓笛悠扬,众乐婢蹁跹歌舞,脚镣锁链发出悦耳而整齐的声响,伴着那跌宕的曲乐,更觉节奏鲜明。清扬柔和的歌声和谐交揉,纯净如冰峰皓月,婉转如行云流水,令人心旷神怡,飘飘欲仙。 风和日丽,清波荡漾。众人眼前一亮,只觉身在仙境,这二十八名载歌载舞的绝色女子,分明是天上灵女。群雄听赏入神,六英圣殿无声。韦爵爷、尹黄、苗人凤、澹台明等风月老手亦神魂飘荡,怔怔不语,便连杯中美酒倾洒大半也浑然不觉。 衣袂飘舞,玉影朦胧,那绺银发烈焰似的熊熊燃烧,深深地吸引着南宫易的目光。二十八名美艳乐婢中,只有寰姬芙戴着冰雕容罩,瞧不真切,但也正因如此,更添神秘之感,撩人遐思。 她鹤翎在骨,虽不过慵懒起舞,但随意间流露出的万千风情,亦是以让其他女子黯然失色。六英圣殿男子的大半目光都如胶似漆地粘在她的身上。 南宫易悲喜交叠,目睹她戴着脚镙,屈辱歌舞,想起从前她张扬冶荡、魅惑众生的风姿,心中更加刺疼难过。 一曲既罢,六英圣殿掌声雷动,轰然叫好。 玄风大殿中,一个男子叫道:“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玴海乐婢当真妙不可言。只是隔雾看花,未免有些不过瘾,不知玴海真人能否让寝婢除下冰雕容罩,也好让大家一睹芳容?” 群雄虽知寝婢必是寰姬芙,但久未目睹姿容,被这番歌舞撩拨,早已心痒难耐,闻言纷纷大声附和。六英圣殿女子大为不悦,尽皆鄙夷冷笑。对着艳名远播元泱的第—魔女,哪个女子不是妒恨交织? 碧耳哈哈笑道:“翁元良,不是老夫小气,只是我这寝婢有个怪脾气,裙摆衣衫皆可除,冰雕容罩却万万不能取,就连我拿她也没奈何啊!你若能将她冰雕容罩除下,我便将她送你侍寝一夜!” 南宫易面色剧变,这老贼成心侮辱寰姬芙,竟当着元泱英豪的面做出这等荒唐承诺。怒火如沸,心中忽地一动,闪过一个念头,忖道:“是了,这倒是上天赐给我的绝好机会!” 那翁元良惊喜交集,颤声道:“天君此言当真?”双眼发光,清瘦的白脸突地变为酱青赤色。 碧耳嘿然道:“我玴海天君何时说话不作数了?” 苍眼点头怪笑道:“此次潮阁琼酿会,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为长乐郡主竞选龙婿,留下一段佳话,我们客随主便,也依样画琉璃圆塔,聊以助兴。今日谁能摘下寝婢冰雕容罩,便可以享用她一夜春光,绝无戏言。” 群雄哗然,跃跃欲试。翁元良大喜,霍然离席,笑道:“一言为定!”生怕别人抢先,闪电似的朝玲珑浮玉擂台扑去。 第二章金风玉露 翁莱鄂去势极快,如卷叶狂风,风铃震荡,“叮当”脆响。众人哄然,翘首观望。 玲珑浮玉擂台上娇呼迭起,众乐婢花容失色,纷纷退藏到台沿翡柱之后。大风鼓舞,寰姬芙玉雕似的凝立不动,裙袍飘荡,龙角摇曳,那双美眸在冰雕容罩后闪耀着冷冷的光芒,竟有凛然不可侵犯的冰霜冷艳。 翁莱鄂呆了一呆,不敢逼视,哑着嗓子笑道:“暮光城翁莱鄂,向寝婢讨乞冰雕容罩。” 寰姬芙眼波荡漾,默然不答,微带嘲讽之意。她虽已是乐婢之身,但毕竟久为国主,地位尊崇,冰雕容罩与黑寒奇铁寒索仍掩不住那华贵妖娆的楚楚风情。翁莱鄂对她倾慕久矣,十年间屡遭拒绝,此刻双方虽然身份悬殊,但直面玉人,却依旧自惭形秽,连呼吸也困难起来。 六英圣殿群雄见他呆呆站立,大感不耐,纷纷呼喝,恨不能立时取而代之。 翁莱鄂略一凝神,低声道:“得罪了!”倏地电冲而出,绿影飞闪,双手朝寰姬芙的冰雕容罩抓去。铁链叮当,寰姬芙翩然飞舞,宛如一朵紫烟迤逦飘扬,瞬间避让开去。 六英圣殿轰然,鼓乐齐奏,两人在清波玉台上穿梭绕舞,旋转追随。 欢呼、惊叫声不绝于耳,声浪震天。南宫易紧张之至,生怕寰姬芙避之不及,被他抓下冰雕容罩,一粒心吊在嗓子眼上,随时都要跳将出来。 “哧”地一声,金光飞舞,万千道丝索电封卷舞,倏地将寰姬芙紧紧缠住。翁莱鄂大喜,颤声叫道:“抓到你了!”俯身疾掠,探手抓住了她的冰雕容罩边沿。 南宫易心下一沉,六英圣殿惊呼惋叹,愤愤如雷。 却见银光一闪,翁莱鄂惨叫一声,冲天飞起,眉心赫然插了一根牛毛似的金针。原来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寰姬芙竟从秀发中甩出一枚毒针,突施暗算。翁莱鄂狂喜之下,殊无防备,登时被打了个正着。 众人惊叫声中,翁莱鄂重重摔落在地,瘦削的白脸急速变作青黑色,双眼惊怖凸出,说不出的丑恶难看。他喉中“吖吖”作响,说不出话。嘴角怪笑,艰难地爬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寰姬芙走去。 寰姬芙美眸中闪过惊讶、愤怒而羞恼的神色,突然素手一分,将浑身紧箍的丝索震飞开来,当空旋舞凝合,化为一道九尺长索。 “嗖!”破风狂舞,那道九尺长索挟带隐隐风雷,重重地抽击在翁莱鄂的身上。 金光霍霍,绳索霹雳狂风似的抽打,“啪啦”脆响,衣碎皮裂,血肉模糊,他哑声隆叫,仰首摔倒,乌血在身下迅速地洇散开来。 众人惊呼,大为不忍。却见翁莱鄂挣扎了片刻,竟又支撑着爬起,跌跌撞撞地走向寰姬芙,伸长手臂,颤抖着朝她的冰雕容罩探去。 众人愕然,无不动容。气息将尽,他竟仍想一睹芳姿!南宫易心中一跳,想不到他对寰姬芙痴心若此,想起自己的三心两意,惭愧更甚。 翁莱鄂走了两步,“咯啦”脆响,膝骨断裂,萎顿倒地。抽搐半晌,终于不再动弹,但那双凸眼却依旧依恋地凝望着寰姬芙,嘴角挂着欢喜的笑容,似乎觉得能死在倾慕的女子手中,也是一件甜蜜无憾的美事。寰姬芙香肩微颤,蓦地抛开手中的长索,转过身去。 六英圣殿鸦雀无声,众人都想不到竟是这等结果。 碧耳狞声暍道:“贱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残杀玄风帝国元良!老子揭了你的皮!”银光电闪,裂天冰甲神索怒劈而出。 忽听西光吋叫道:“且慢!翁元良既敢登台,便已考虑到各种后果。你情我愿,死得其所,又怎能怪责寝婢?玴海真人不必介怀。”玄风帝国群雄寥寥附应。 苍眼收住索势,佯装沉吟,怪笑道:“艮法灵说得也是。玫瑰有刺豚鱼剧毒。哪位朋友想要上场摘这寝婢的冰雕容罩,可要十二分担心了。” 话音末落,竟又有几十人轰然应答,争先恐后地朝寰姬芙冲掠而去。人影交错,相互阻挠,“蓬蓬”连响,气浪层叠进放。 南宫易心中一紧: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第804章 故人 蓦地抄足飞掠,怒矢似的冲出坤明殿,藉着定海珠穿透汹涌气浪,抢在众人之前落定立身,高声道:“琼海国南宫易,恳请一睹姑娘芳容。” 六英圣殿大哗,馨儿霍然起身,怒视场内,咬唇不语。那冲上浮玉擂台的数十豪英亦大感意外,面面相戏,极是恼恨沮丧。 赤鼻森然笑道:“南宫易神少不是已经参加龙婿竞选了吗?怎地还有如此风流雅兴,想要和寝婢共度*?”群雄轰然,潮阁圣后花容微微一沉,极是不悦。 南宫易视若不见,淡然微笑道:“怎么,不成吗?”碧雨、玄风、赤火三大殿登时嘘声大作,纷纷叫道:“哪有这等便宜事?要嘛做龙婿,要嘛挑寝婢!” 碧耳哈哈大笑,将喧哗声压了下去,戏谑道:“想不到南宫易神少和老夫竟是臭味相投!嘿嘿,只要你能摘除寝婢冰雕容罩,有何不能?” 苍眼斜睨寰姬芙,扬眉怪笑道:“寝婢,你若愿意陪他一夜,便自行解下冰雕容罩吧!” 众人一凛,登转寂静,纷纷凝望寰姬芙。群雄皆知她对南宫易颇为钟情,猜想此番必定自行除去冰雕容罩,投怀送抱。一时无不妒恨沮丧,忐忑不安。 岂料寰姬芙木然而立,瞧也不瞧南宫易,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群豪低呼,大感诧异。苍眼嘿然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看南宫易神少的本事了。” 南宫易心中一沉,又是失望又是惊讶,蓦地忖道:“她定是受三头魔贼胁迫,才违心若此。”悲愤交织,微微一笑,传音道:“好姊姊,摘下冰雕容罩随我走吧!你放心,我绝不让这些狗贼再伤你—根寒毛。” 寰姬芙动也不动,依旧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南宫易忍住失望,正欲继续劝慰,六英圣殿嘘声又起,有人叫道:“南宫易小子,她不想跟你走,你还罗里罗嗦地作甚?快快闪到一旁去,让我试试!”浮玉擂台上的群豪轰然附和,纷纷抢身上前,朝寰姬芙冲去。 人影缤纷,气浪汹涌。 南宫易正没好气,见状更是恶从心头起,憋了半晌的怒火在这一刻一齐爆发,纵声长笑道:“只怕你们没这个福分!”倏地急旋绕舞,玄风真气滔滔鼓舞,刃光如电,碧光纵横劈裂。 只听“哧哧”轻响,惊呼迭起,那数十道人影纷纷后退,其中大半惨叫着掉入玉潮池之中,水花四溅。 笑声回荡,南宫易飘然落地,衣袂卷舞,断刃呛然入鞘。回身冷冷地扫望台上余下的十几人,森然微笑道:“再上一步,斩断双足。”他竟在瞬息间以定海珠弹压众人身势,施展“风回路转”闪电般刺伤群雄膝骨,将彼等一齐震飞。 台上群豪面色惨白,呆呆地望着双膝上深达寸许的伤口,惊怒交集,突然一阵剧痛酸软,大叫着跪坐在地。 六英圣殿大哗,无下骇然恚怒。潮阁琼酿会以来,南宫易一直温雅随和,不知为何刹那之间竟判若两人。卓然傲立,碧气鼓舞,那双眼神凌厉儡人,杀气凛冽,令人望之心生惧意。 韦爵爷倒抽一口凉气,喃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想不到这小子发起狠来,竟也这般凶恶。” 蒙哥桧、白吊鬼等人却极是兴奋,齐呼过瘾。 尹黄摇头叹道:“城主已经中了狗贼圈套,成为众矢之的,你们还这般高兴?狗贼搬出媚姑,便是旨在干扰城主,令他不能专心于龙婿竞选。他越是为了媚姑动怒,便越中狗贼下怀。”顿了顿,嘿然道:“城主冲冠一怒为红颜,方寸已然大乱,保不准还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眉头紧皱,极是担心。 说话问,受伤群雄已被惊雷帝国铠甲禁卫扛出浮玉擂台,碧雨、玄风等殿群情如沸,纷纷朝着南宫易叫喝怒骂。南宫易听若罔闻,心如钢铁,望着寰姬芙咬牙传音道:“寰姬姊姊,不管你愿不愿意,就算与元泱人为敌,今日我也一定要救你离开!” 寰姬芙肩头微微一颤,银发在风中急剧地飘拂,七情六欲雪冰蚕曲伸不已。过了一会儿,终于徐徐转过身来。美目滢光闪烁,深深地凝视着南宫易,凄然传音道:“小鬼头,你……你这又是何苦?” 相隔如许之久,重又听到她那佣懒娇媚的声音,南宫易悲喜难抑,视线突然变得迷蒙。强忍胸中奔涌的心潮,微笑道:“好姊姊,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吗?摘下这冰雕容罩吧!让我好好看看你。”缓步走上前去。 寰姬芙突然朝后退了一步,脚缭叮当,颈上锁链清脆震荡。眼巾闪过悲苦恐惧的神色,摇头传音道:“忘了我吧!我已经不再是寰姬芙啦!不过……不过是残花败柳、乐婢囚奴……”声音轻颤,眼圈一红,泪珠倏地滚落。 南宫易心中大痛,喉咙中彷佛被什么堵住了,体内的热血却在喧嚣地涌动。摇头嘎声道:“好姊姊,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怎么能忘了你?不管你变作什么身份,始终是我至为欢喜的甘露姑姑。从今日起,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再也不分离……”声音沉痛而嘶哑,每说一句,便往前跨近一大步。 寰姬芙被他那*辣的目光烧灼得微微颤抖,冰冷的身子急剧烧烫起来,双颊潮红似火。听他步步紧逼地低声倾诉,芳心剧跳,全身酸软乏力,泪水不住地滚落着。 心中凄楚、苦痛、甜蜜、幸福……宛如狂潮怒卷。当他靠近到咫尺之距,那熟悉的男性气息排山倒海,令她瞬间淹没窒息。她突然崩溃了,心乱如麻,柔情汹涌,多么想抛离一切,紧紧地抱住这宿命的男子啊!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但当南宫易的指尖轻轻地触到冰雕容罩的边缘,她忽然一震,蓦地清醒,心底闪电似的掠过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看见自己!” 倏然后退,蹁跹立定,强忍住心中那如割的绞痛,含着泪笑道:“听了你这些话,姊姊好生欢喜,什么苦痛都不枉了。小鬼头,记住我从前的模样,可别忘记啦……”突然素手一翻,握着一柄鱼形匕首朝自己心窝刺去。 南宫易“啊”地大叫,心胆欲裂,待要扑救,已然不及。 众人惊呼声中,几道白光、黑芒从惘云、碧雨两殿同时闪起,气浪进爆,眩光刺目,只听见寰姬芙颤声娇呼,那鱼形匕首突地冲天飞射,亮起耀眼的白光。众人心中一宽,知道她必已无恙。 南宫易惊魂甫定,生伯她重又寻死,蓦地疾身掠进,双手急拍,将她周身经脉尽数封住,左臂舒张,搂住她的纤腰,稳稳落地。心中惊疑不定,忖想:“她为何宁死也不让我看见面容?”伸手颤抖着取下了那冰雕冰雕容罩。 六英圣殿轰然惊呼,南宫易脑中嗡然炸响,热血冲顶,仿佛万千个焦雷一齐轰奏,险些站立不住。 寰姬芙怔怔地凝望着南宫易,目中神色痛苦欲绝,嘴角泛起凄楚的笑容,低声道:“这样的寰姬芙,你还喜欢吗?”倏地闭上眼睛,泪珠簌簌掉落。 旭日明媚,水光摇荡。那张原本娇媚如仙、雪白细腻的粉靥上布满了紫黑血红的万千伤痕,淡紫浅绿,凹凸不平,望之让人惊怖生寒。左侧的脸颊之上,以刀刃赫然刻着“寝婢”二字,赤红如血,触目惊心。 昔日元泱最为美艳的第一魔女竟变得丑陋无已。 南宫易惊怒悲愤,颤抖着轻抚她的睑颊,心中如被万矢簇射,千刀齐剐。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响,视野迷蒙,一粒滚烫的热泪滴落在她的脸上,涸化开来。 突然他明白为何当日在九仙山中她一再拒绝相认,而今日宁可自刎也不肯揭开冰雕容罩了。 六英圣殿寂然,众人骇异地望着二人,目瞪口呆。那些原本想要撩揭佳人冰雕容罩的豪雄突然觉得一阵庆幸。一些胆小的女子只看了片刻,便觉得一阵害怕烦恶,转头不敢再看。 苍眼冷森森地怪笑道:“既叫‘寝婢’,当然就是个丑八怪啦!南宫易神少没有吓着吧?” 碧耳笑道:“这贱人吃里扒外,屡教不改,恒天君失望透顶,特将她赏我为乐婢,命我好好管教。嘿嘿,她不是自以为风骚美貌,勾搭外人吗?我就让她从此变作寝婢,连猪狗也望而却步。” 赤鼻叹道:“可惜她虽然丑怪无比,每日点名要她相陪的宾客还是不计其数,真是奇哉怪也!” 三头兽王一唱一和,咕咕怪笑,得意已极。琼海国群雄大怒,纷纷破口大骂,惘云、天焰诸殿亦愤愤不平,轰然一片。 南宫易越听越加悲怒欲狂,体内真气翻江倒海,气血冲涌,突然抱紧寰姬芙仰天长啸。啸声高亢激烈,云进雾散,钟鼓齐鸣。众人一凛,暗自心惊。 听那啸声悲苦郁怒,六英圣殿众女深感恻然,恨不能抱他入怀,抚平痛楚,想到一国之主降身为奴,丑怪若此,对寰姬芙亦大起同情之心。馨儿咬唇怔怔不语,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妒恨。 风铃激荡,钟鸣铿然。 南宫易长啸半晌,胸中那悲郁之气依旧如浓雾集结不散,他一生之中,从未有如此刻这般悲愤仇恨。怒火熊熊,真气鼓舞,玲珑浮玉擂台四固的波涛随着他的情绪起伏,跌宕喷涌,忽高忽低。 啸声突然转高,“铿!”断刃在竹鞘中呛然自吟,一道森寒杀气脱鞘怒射,骤然指向碧雨大殿。“叮当”脆响,殿檐的铃铛登时碎裂。 众人色变,碧雨帝国群雄纷纷凝神戒备。蒙哥桧等人低骂声中,纷纷握住兵刀,只待南宫易一声令下,便立即扑往碧雨大殿,与众狗贼杀个鱼死网破。群雄怒目相向,刃拔弩张,战斗态势一触即发。 南宫易蓦地止住啸声,冷冷地扫望碧雨帝国群雄,嘴角挂着愤怒、鄙夷而森寒的冷笑。目光如冰锥刺骨,众人无不心生寒意。 唯有恒天病撅佩地斜身靠坐,竖长的眼睛似闭非闭,偶尔闪过两点森蓝的幽光,仿佛此事与他殊无关系。 六英圣殿肃静,掉针可闻。 突听於莫轩鼓掌微笑道:“神功大显,群雄败却,三弟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寝婢一宿芳心,果然高妙。这‘滔天吼兽’更是惊天动地,令人叹服!龙婿竞选中,贤弟若还如此智勇,愚兄只能甘拜下风了。” 南宫易一凛,知他在暗示自己既已救得寰姬芙,当以大局为重,全力参与龙婿竞选,不必再与狗贼纠缠。眼见三头兽王、贝妩岚娅、西光吋等人笑呵呵地望着自己,心道:“这些奸贼故意激我发怒,妄图搅乱潮阁琼酿会,破坏我四大帝国联盟。我若沉不住气,岂不正中他们圈套?” 强忍怒气,低头俯望寰姬芙,见她睫毛轻颤,泪珠末干,心中又是一阵裂痛。耳畔响起她的凄然言语:“这样的寰姬芙,你还喜欢吗?”热血轰然上涌,心中激荡,低声道:“好姊姊,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我喜欢你胜过世间一切。”不顾众目睽睽,低下头来,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众人轰然,寰姬芙周身一震,红霞飞涌,双眼不敢睁开,泪水却汹涌而出,哽咽凄然道:“你……你……”激动悲喜,说不出话来。 南宫易嘴唇温柔地扫过那血迹斑斑的肌肤,热泪盈眶,心中刺痛难忍,多么想将她的面容与内心的创伤一同舔平啊!双臂紧紧地抱住她,恨不能将她箍入自己体内。 她的呜咽、呻吟与气息仿佛春风海浪,温柔而汹涌地卷席着,在他的心底激起一阵阵甜蜜而痛苦的战栗…… 这一刻,他如此清楚的发觉,自己竟是这么深爱着怀中的女子。一个鲜明的念头红日似的从喧嚣的心海里跳跃而出,温暖而耀目地攀升着,照亮了原本黑暗纷乱的世界。 第805章 柔情似水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来,那炽烈的仇恨与悲怒已经奇迹般地烟消云散,柔情汹涌,内心重新恢复清明。 当下转头朝着於莫轩微微一笑,传音道:“於兄弟,馨儿就交付给你了。” 於莫轩一怔,正欲发问,他已经转过身,放低寰姬芙,朝着惊雷大殿躬身拜礼,朗声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南宫易恳请退出龙婿竞选。” 寰姬芙失声惊咦,蓦地睁开美目。 “当”地一声,馨儿手中玉箸摔碎在地,娇躯轻颤,粉靥惨白。六英圣殿轰然,惊叫、欢呼、惋叹之声喧喧沸腾。潮阁圣后湛蓝的眼中闪过凌厉之色,淡淡道:“南宫易神少最后一轮退出,不知何故?” 碧雨大殿哗声一片,纷纷叫道:“那还用说?定是生怕惨败在恒公子手下,赶紧夹着尾巴溜之大吉。” “说来就来,说走就定,你当龙婿竞选是跳丰年舞吗?” “他娘的腿的,我看这小子多半是故意捣乱,拿长乐郡主耍着玩哩!” 南宫易充耳下闻,朗声道:“南宫易已有妻室,实在不该参加龙婿竞选。唐突冒犯之处,万请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海涵!” 众人大哗,潮阁圣后冶冶道:“是吗?不知神少妃是谁?” 南宫易俯身将寰姬芙抱起,昂然而立,扬眉微笑道:“就是她,媚姑寰姬芙。” 寰姬芙“啊”地一声,周身僵硬,美眸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群雄无不骇然,瞠目结舌地望着两人。 水静风停,万籁无声。一时之间,整个玉潮池宫彷佛都凝固了。 一言既出,南宫易如释重负,说不出的轻松畅快,微笑着凝视寰姬芙,说道:“潮阁圣后明鉴,南宫易对媚姑铭心刻骨,早已心下立誓要娶她为妻,终身相守,不离不弃。这些日子寻她不着,一时糊涂,才有了竞争龙婿之举。现在她既已重新出现,我又岂能一错再错,背弃誓言,另行他娶?既有妻室,更不敢继续蒙蔽郡主,令郡主委屈。多有冒犯,恳请惊雷天尊、七母恕罪……” 他话语沙哑温柔,竟似是说与寰姬芙听的、媚姑痴痴地凝望着他,眼波如春冰,一点一点地融化开来,荡漾着,闪烁着,泪水一粒颗地划过脸颊。咽喉甜蜜地麻痒而疼痛着,体内似乎有什么破碎了,断裂了,迸爆了……巨大的幸福交掺着悲苦,像狂肆的浪潮卷扫五脏六腑,带给她一阵阵酥麻的战栗。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感觉心不再跳,呼吸不再继续,她多么想在这一瞬甜蜜地死去。这一瞬,她是全元泱最幸福的女人。这一瞬,她忘记了所有的屈辱与痛楚,重新变为那颠倒众生、艳光无双的媚姑。 六英圣殿寂寂无语,群雄神色各异,惊讶、敬佩、厌憎、迷惑、不屑、赞赏……尽皆有之。众女则听得心迷神醉,又是妒忌,又是羡慕,又是惋叹,隐隐中亦替寰姬芙感到欢喜。 潮阁圣后脸色阴沉,淡淡道:“原来如此。南宫易神少既是心中立誓相娶,想来还未行过大礼?” 南宫易微微一怔,唯有点头应是。潮阁圣后淡然又道:“既是如此,那便算不得有妻室。南宫易神少可继续龙婿竞选……” “不必了!”馨儿突然出言打断,木无表情地望着南宫易,冷冷道:“南宫易神少既心有所属,姑姑又何必强求?让他退出便是。” 六英圣殿哗然,韦爵爷、尹黄等人更是惊愕莫名,想不到馨儿竟出此言。 南宫易又是惭愧又是感激,行礼道:“好妹子,多谢你了。” 馨儿勃然色变,突然厉声冷笑道:“南宫易神少请自重!我是惊雷帝国郡主,与你非亲非故,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若再嬉皮笑脸讨我便宜,休怪我翻脸无情!” 众人均知她与南宫易的亲密关系,见她突地疾言厉色,无不愕然。 南宫易面红耳赤,尴尬已极,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又听她冷冷传音道:“南宫易,今日之辱,馨儿永志不忘。终有一日,我要让你懊悔终生,生不如死!” 那双杏目怨毒悲恨地深望了南宫易刹那,蓦地起身拂袖,风也似的穿过殿堂,消失在回廊之中。众使女慌忙尾随而去。 六英圣殿如沸,碧雨帝国、玄风帝国群雄幸灾乐祸,纷纷义正词严地叱骂南宫易,慷慨激昂,莫可言表。惊雷帝国、琼海国群雄颇为尴尬,只管举杯喝酒。 南宫易恍然不觉,呆呆地望着馨儿消失在回廊转弯处,想着她所说的话,心中突如被万针刺扎,痛不可抑。他深知以馨儿的偏激脾性,两人之间再无转圜余地了。刹那间,脑海中掠过从前与她一起的诸多情景,快乐的、悲伤的、甜蜜的、酸楚的……穿梭如风,交织如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四年兄妹缘分,终于就此恩断情绝烟消云散! 虽然隐隐之中,他早已猜到会有此日,但这一刻一旦来临,心中沉痛之剧烈,竟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寰姬芙颤声叹息道:“傻瓜,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寰姬芙,既知道你的心意,便已经足够了。”双眸闪闪,那疤痕累累的粉靥上漾开温柔而甜蜜的笑容,凄楚动人,柔声道:“快去追回馨儿吧!她才是最配你的人呢!” 南宫易摇了摇头,忍住怅然悲伤,微笑道:“你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妹子,我已经失去你这么长时间了,又怎会再糊涂将你丢失,不会的,永远不会。” 语声低柔,其意却是斩钉截铁,不容商榷。寰姬芙樱唇颤动,欲语还休,泪水滚滚淌落。 忽听碧耳鼓掌怪笑道:“果然是郎情妾意,天作之合,真真让人羡慕。但是南宫易神少好像忘了一件事,你只不过是寝婢一夜之主,我才是她的主人哩!想要娶她为妻,也得问问我这主人同不同意吧?”碧雨帝国群雄轰然附和。 南宫易怒火又起,哈哈笑道:“根据元泱五大帝国律法,凡有贵国愿娶乐婢为妻,则该乐婢立即恢复自由之身,任何人不得干涉。难道三头兽王想要抗法吗?” 苍眼嘿然道:“元泱律法的确如此,我又岂敢违抗。嘿嘿,可惜寝婢原是楼兰国主,算是泱外之邦。根据楼兰国律法,婢女若想恢复自由,除非主人大发善心,又或者有人为他赎身……” 碧耳涎着脸怪笑道:“可惜我这主人偏偏对寝婢情有独钟,不肯大发善心;无论别人出多高价钱,也绝不转卖。”细眼长眯,肥颊乱颤,笑得狂肆已极。 南宫易心下大凛,怒火熊熊。琼海国群雄纷纷怒骂不已。 启烽朗声道:“玴海天君此言差矣。楼兰国隶属碧雨帝国,当然算是元泱邦国,岂能特例?” 於莫轩也道:“不错,何况媚姑本是碧雨帝国中人,又是拜月阁主的亲生妹妹,自当按元泱律法处置。” 昊凡突然淡然笑道:“媚姑勾结外人,倒行逆施,罪大恶极,我早已将她逐出家门,永不相认。恒天君亦已削其碧雨帝国国民之籍,逐为泱外夷民。至于楼兰国,元良会一个月前已将他们割裂驱逐,任其自生自灭,算不上我碧雨帝国臣藩。因此,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早已不是元泱中人了,自然不能按元泱律法来处置。” 众人哄然,南宫易大怒,心道:“她是你亲妹子,你竟薄情如此!” 寰姬芙浑然不觉,痴痴地望着南宫易,又是凄凉又是甜蜜,心想:“我变得丑陉若此,他竟毫不在乎,甘愿舍弃惊雷帝国龙婿娶我为妻。只要能做他一夜的妻子,今生今世,夫复何憾?”嘴角微笑,泪水却又簌簌滚落。 却听碧耳哈哈笑道:“这么说来,南宫易神少岂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苍眼怪笑道:“那也未必。我倒有一个提议,或许可让寝婢恢复自由,只怕他没这个胆量哩!” 南宫易怒气上冲,哈哈笑道:“元泱没有我南宫易不敢做的事,且说来听听。 苍眼阴骘豹眼冷冷的瞪视南宫易,森然道:“咱们当着元泱英豪的面,公公正正地生死决斗。倘若你能杀了我,寝婢自然归你;但若是我一不留神杀了阁下,嘿嘿,你就来世再娶她为妻吧!” 语如惊雷,众人轰然。 南宫易心中一沉,忖道:“此贼身为元泱十灵,修为远胜于我,与他相斗,必死无疑……”登生怯意,踌躇不决。 眼角瞥见寰姬芙面面目全非的脸颜,想起她所受的****,悲怒又起,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寰姬姊姊为了你失却一切,你为她冒点危险又算得什么?这毛鳖老贼欺人太甚,不杀此贼,不足以雪恨!” 顿时热血上涌,长声笑道:“是极!南宫易正想割了你们头颅做琉璃鼓,为我娘子敲奏婚乐!” 六英圣殿又是一阵大哗,女子惊呼声不绝于耳。寰姬芙面色大变,颤声道:“傻瓜,你疯了吗?你岂是他们的对手!我……你……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情急之下,寝颜煞白,泪水滚滚,连话语也变得凌乱起来。想要起身阻拦,却苦于经脉被封,动弹不得。 於莫轩,启烽,韦爵爷等人无不变色,纷纷劝阻,就连夏启功,碧鲁丹羽等惊雷帝国诸雄也忍不住传音相劝,奈何此时南宫易心意已决,微笑不听。 赤鼻、苍眼、碧耳目光闪动,狞笑道:“一言为定!” 转身朝惊雷大殿行礼,嘿然道:“此事乃是我与南宫易神少之间的私人恩怨,与潮阁琼酿会无关,还请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不必介怀。” 惊雷天尊与潮阁圣后对望一眼,料知已无可挽回,当下无奈点头应承。潮阁圣后淡淡道:“但玉潮池宫是元泱各国和平欢聚的圣地,绝不能做为生死决斗之处。你们若执意相斗,请另觅他处。” 碧雨帝国群雄见她未加反对,登时大喜,一齐呼喝鼓舞,声势喧嚣。启扈仑迅、西光吋等火、木群英则微笑观望。 数月以来,琼海国、惘云帝国、天焰帝国、惊雷帝国之所以能挫败他们的谋划,联结同盟,全赖南宫易穿针引线。虽然他的神功法术尚不及如今焰烽天尊,比之那真气突飞猛进的曲风扬似乎亦有不如,但他的个人魅力却颇为出众,天生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颇能团结诸雄,领袖群伦。 可以说,他是四大帝国联盟的中心枢纽,亦是狗贼同盟的眼中钉、肉中刺。若能将他除去,则四大帝国联盟必可上崩瓦解。 是以潮阁琼酿会伊始,碧雨帝国便将矛头对准南宫易,想方设法挑拨他与其他三大帝国的关系,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南宫易为了寰姬芙退出龙婿竞选,无形之中得罪了惊雷帝国,此刻又自寻死路,竟敢与元泱十灵之一的三头兽王生死对决,怎不让碧雨帝国同盟喜出望外? 眼见狗贼奸计得逞,韦爵爷、尹黄等琼海国群雄面色难看,忧心忡忡。当下暗自商议部署,仓促定计,一旦南宫易遇险,也好立即援手相救。 六英圣殿如沸的人群中,唯有玄天灵女神色黯然,落寞伫立,怔怔地眺望着南宫易及他怀中的寰姬芙,芳心迷乱刺痛,空空荡荡,说不出的失落、担忧。 嗥角长吹,锣鼓齐鸣。苍宇澄澈,流云急速离散飞舞,玉潮池浩淼,千帆相竞。 各国群雄乘坐着万千帆船,乘风破浪,欢呼啸歌,在青碧色的银潭上团团围聚成巨大的圆环形状。 密集的鼓声中,两艘艅艎战舰战舰从南北两侧矢也似的冲出,风帆猎猎,六名好汉运桨如飞,朝着银池中心急速驶去。 裂浪滚滚,朝着船舷两翼急速翻涌。南宫易傲立舱头,衣袂翻飞。狂风急剧地抽打在脸上,清寒凛冽,体内的热血却越发滚沸起来。 第806章 三头兽王 想到即将开始的生死决战,紧张、兴奋掺杂着莫名的恐惧,一浪接着一浪在他心头翻腾,不知不觉中,掌心已经沁满了汗水。 号角声声,鼓点阵阵,群雄呐喊如雷鸣响彻,隐隐地可以听见蒙哥桧、烛照汶等人的怒吼狂啸。 远处碧浪分涌,白帆鼓舞,三头兽王所乘的艅艎战舰战舰迎面驶近,转瞬间相距不过两百丈之遥,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三颗不断转动的丑怪兽头。 碧耳、苍眼、赤鼻狰狞一笑,恶目寒光大盛,宛如六道厉电劈裂而至,南宫易周身一震,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怖意,心中突突狂跳,彷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咽喉,几乎喘不过气来。 三头兽王狞笑着一齐翕动大嘴,不知在念动什么,目光凶厉,宛如碧绿的冥火幽光不断地跳跃。 南宫易呆呆地望着三双碧光幻影的凶瞳,心中那莫名的恐惧越来越强烈,周身冰寒,如浸冰水。手指突然颤动起来,继而痉挛似的传向全身。 头昏脑胀,神智恍惚。迷迷糊糊中,南宫易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糟了!中了这三头禽兽的移魂摄影*!” 心下大凛,奋起念力苦苦挣扎。但他的念力比起三头兽王终究相去太远,一旦陷入,如同被麟蚺缠缚,再不得挣脱。 风声呼呼,那锣鼓喧哗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几乎听不见了。自己浊重的呼吸,狂乱的心跳,闷雷似的在耳旁轰隆作响。隐隐之中,只觉得有一股暴戾而狂猛的杀气飓风似的急速推进,朝着自己滚滚逼迫而来。 这个时候,一声苍凉诡异的嚎哨陡然响起,带着奇魅的节奏,妖冶地跌宕飘匆。千万凶禽妖兽悲吼,百鸟惊啼。受其干扰,那四道凶瞳幽光蓦地一黯,南宫易混沌的神智登时清醒,大暍一声,凝神聚意,蓦地从那念力锁缚中脱离而出。 锣鼓喧阗,呐喊如沸,视听登时清明。南宫易冷汗涔涔,暗呼侥幸,多亏寰姬芙及时相救,否则不及交战,便要惨死于老贼之手。 狂风卷舞,浪涛汹涌,两船相距不过百丈之遥。 南宫易意守气海,真气汹汹导引,将紧张畏怯的感觉从心底逐一驱散。思绪飞转,决计吹奏“碧海潮生曲”,驾御银珊鼍龙兽与禽兽老贼鏖战。 “轰!”突听一声惊雷巨响,南宫易震得肝胆欲裂,气血乱涌,银珊箫险些脱手飞出。 惊涛进舞,巨浪滔天,六名大汉惊叫落水,艅艎战舰战舰倏然爆裂。白浪滔天如万千银龙咆哮着挟惊天动地之势劈砸而下! 三头兽贼抢在他之前,擂奏起惊世神鼓。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战终于在神藏山玉潮池展开。 第三章九死一生 神鼓惊雷,巨浪悲奏。 众人惊呼声中,南宫易冲天飞起,急转避水神珠,借势随形,从万千水墙浪柱中闪电穿出。饶是如此,胸肋仍被巨浪拍中,剧痛攻心,险些岔气。 “轰隆隆!”迭声巨响,惊世神鼓密集狂暴,狂涛怒射,大浪纷摇,朝着他层层叠叠地劈打拍撞,远远望去,彷佛无数青紫色的翻天兽冲天入地,咆哮乱舞。 南宫易方甫借暇舞箫,但觉四面浪涛挤压拍裂,气血翻涌,箫声登时失调。“唔”地一声锐响,双肋剧痛,似乎被万钧夹击,体内真气仿佛长河决堤,从笛孔轰然泄出。 南宫易大骇,急忙翻转银珊箫,全神贯注探察四周水浪气势,一面因势利导,穿梭闪避,一面苦苦思忖对敌之计。只觉身陷天罗地网,那凶霸狂猛的气浪压得他窒息气堵,心下骇然,暗暗叫苦。 前几日在九仙山玥海,曾与禽兽老贼激战,情景仿佛,形势却大大不同。那时他倚借玄天灵女与避水神珠之助,舞箫驭兽,居然与老贼难分胜负。 正因如此,他心底对这威震元泱的三头禽兽微起轻敌之意,隐隐中觉得他也不过尔尔。当老贼以寰姬芙为饵,挑衅搠战时,他未多加思索,便傲然应承。岂料方一交手,便被老贼的惊世神鼓压迫得捉襟见肘,落尽下风,稍有不慎,立有性命之忧,若无避水神珠,只怕这一刻早被打成重伤了。 水珠纷射,狂涛纵横。南宫易越斗越是心惊,始知三头老贼念力真气远在自己预想之上,突然一凛,想道:“难道这一切都是狗贼精心布置的阴谋?当日在九仙山玥海,这老贼竟是故意示弱,诱我轻敌中计,置于死地?”一念及此,冷汗涔涔而出,蓦地一阵恐惧、后悔。 “轰!”狂涛怒卷,水浪如翡柱横扫,激撞在他腰肋上,一时心怯气弱,竟避不开来。南宫易低吼一声,朝后翻飞,痛彻心肺。耳畔隐隐听见群雄惊呼,夹杂着一声苍凉的嚎哨,如泣如诉。 南宫易一震,眼前蓦地掠过寰姬芙的睑容,那惊慌悔惧登时迸散消弭,忖道:“即便我早知三头老贼修为深不可测、此行凶多吉少,为了寰姬姊姊,我也断断不会退却。纵然是九死一生,亦要放手一搏!”想到此处,心头大热,彷佛有团烈焰在熊熊燃烧。 当下抖擞精神,将万千杂念迅速摒除驱散。自小流浪江潭,使得他越是身处逆境,越是坚强乐观,此刻心魔既除,热血汹汹,斗志迅疾昂扬高涨。 透过重重水幕,看见三头禽兽狞笑着踏浪奔来,双手在赤红色的惊世神鼓上急速拍击,节奏诡异。 南宫易心中倏地一动:“他既是以鼓御气,鼓浪动潮,必有节奏可循。只要熟识鼓声韵律,就可乘隙逃出。”他对音乐极富天分,任何曲子过耳不忘,当下凝神倾听,辨别测算惊世神鼓的节奏韵律。 千舟回旋,群雄林立,鼓声、号声、金盘声密奏交织,呐喊喧哗不绝于耳。 惊涛骇浪如怒狮狂龙,咆哮嘶吼,南宫易飘摇穿梭,倏忽翻飞,宛如风中柳絮,水中浮萍,每每在至为凶险处堪堪避过,看得群雄心痒瞻寒。 寰姬芙伫立船头,银发如火起伏,那冰雕容罩后的美目泪光闪烁,悲喜交集,心中又是忧惧,又是骄傲,又是欢。 短短数月,宛若隔世。比起东旭城外与艮法灵西光吋激战之时,南宫易的修为又突飞猛进,竟能孤身在三头兽王的惊世神鼓下支撑如许之久。 听着群雄的鼓舞呐喊,她蓦地想起四年前元泱千里围猎时的情景。那时她指着在猛兽群中高歌猛进的南宫易,骄傲地对昊凡说,这个少年必定会名动元泱。四年之后,一语成谶,他已经成为海神神少、当世风头最健的蹁跹俊彦。 千帆之中,红衫翠袖蹁跹舞动,燕嘤莺啼悦耳动听,几乎所有的女子都在为南宫易鼓劲呐喊,他每一次化险为夷,都能引来一片雀跃欢呼。寰姬芙望着碧波中自己寂寥的倒影,心里忽然涌起凄凉自卑之感。 突听南宫易清啸一声,瞬移踏浪,从数十道浪柱水墙间巧妙穿过,高高飞起,瞬间突破了老贼的“惊世神鼓大阵”。 如潮呐喊声中,他于半空旋身急转,横笛于唇,终于吹响了“碧海潮生曲”。 箫声高亢激越,裂空震耳,如险峰嵯峨,犬牙参差,巨浪拍到身前,立时被箫声真气劈炸为纷扬雪沬。蒙哥桧、烛照汶大喜,悬挂了半天的心登时落地,哈哈叫道:“鳖孙儿子,只要神少吹起这曲儿,谁也降他不住啦!” 尹黄眯起双眼,瞥了瞥身边怔然不语的寰姬芙,摇头嘿然道:“你们忒也小看玴海老贼了,只怕城主的麻烦才刚开始呢!” 神鼓轰隆,箫声凛烈。浩淼玉潮池骇浪滚滚,如银龙摆尾,万马齐喑。雪涛迸散四射,直卷苍宇,如烟如雾如雪如珠,迷迷蒙蒙。南宫易悬空凝立狂风巨浪之中,动也不动,衣袂随着箫声的跌宕婉转,上下翻飞,鼓舞不息。 群雄擂鼓吹哨,业已分作两大阵营,各为一方鼓气呐喊。但无论是哪一边,都不自禁地对南宫易产生越来越强烈的惊佩之意。 玴海天君位列元泱十灵,虽然荒淫暴虐,为世人所唾,但其法术真气之强,却可谓惊神泣鬼。 这场生死对决打从一开始,结局便似已注定。就连韦爵爷等人也早已打定主意,稍有不妙,便立即一哄而上,救了神少逃之夭夭。想不到南宫易竟能与老贼对峙半个时辰而毫发无伤,实在大出众人意表。烛照汶等人越发兴高采烈起来。 神鼓急促妖邪,三头兽王徐徐破浪而来,紫金长袍鼓涨如帆,猎猎震响。突听碧耳呼啸怪吼,红光满面,黑色真气冲天飞舞,如海镇擎天。神鼓脱手怒射,悬空翻飞,银光一闪,裂天冰甲神索闪电似的抽打在惊世神鼓上,发出崩天裂地的巨响。 南宫易耳中嗡然一响,头颅几欲迸炸开来,气血翻涌,难过已极。 “砰啷!”碧浪炸射,玉潮池中心突然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带动四周水面急速飞转,道道弧形水浪离心扩散,转瞬间整个玉潮池池面都开始旋转起来,扁舟剧摆,群雄惊呼,乱作一团,百余人猝不及防,失声大叫,跌入滚滚涡旋。 “轰!”漩涡中心突然冲涌起巨大水柱,朝着南宫易急撞而去。南宫易大喝一声,身子急速旋转,青赤真气飞旋绕舞,如同耀目光梭,冲天怒射。 池心水柱盘旋狂舞,如万千翻天**缠冲天,四周水浪绞扭旋飞,划过无数青紫色的圆弧水线,朝着水柱滚滚聚合。刹那之间,整个玉潮池圆锥似的闪电隆起,四面飞旋,仿佛一个巨大的陀螺。 天旋地转,水浪冲天,无数舳舻离心飞甩。人影缤纷,惊叫不断,群雄纷纷御空踏浪,朝玉潮池岸边飞去。 蒙哥桧等人海生海长,久经风浪,便是海啸也丝毫不惧,此时如鱼得水,驾舟长啸,极是快意。只是苦了尹黄、白吊鬼等人,紧紧趴在船舷,腹内翻江倒海,吐得面如土色。 寰姬芙俏立船头,浑身湿透,紧张地凝望着漫漫水雾中的南宫易,一粒心怦怦乱跳。 南宫易急旋高飞,直冲起百丈之遥。那滚滚水柱穷追不舍,咆哮着,喷涌着,直欲将其吞噬。箫声激越,攀升至最高处,突如冰峰炸舞,星河冲泻。 红光刺目,怒吼狂啸震天,银珊鼍龙兽高跃横空,昂首咆哮。 “轰隆隆!”那道巨大的水柱登时进炸开来,彷佛解散的绳索,道道旋转离甩,四散飞扬。隆起的玉潮池登时坍塌,水珠缤纷飞舞,在阳光下闪烁着漫漫绚光。 南宫易方自暗舒一口气,却听惊世神鼓惊雷爆响,一道眩目的金黄色的炽光陡然铺天盖地般射来。顿时经脉剧震,真气乱涌,耳旁听见寰姬芙急促传音:“小心!三头老贼要解开裂天冰甲兽的震敝了……” 三头兽王齐声咕咕狂笑:“受死吧!小子!”那道银亮色的裂天冰甲神索横空划过,闪起一道耀眼的圆弧。 “蓬蓬!”闷响叠炸,玉潮池巨浪冲涌,进散开的水柱突然重新凝聚,围绕着神索急速缠舞,光芒刺目,气浪吞吐,刹那之间形成一只巨大的裂天冰甲兽形状。 “裂天冰甲兽!”远处群雄失声惊呼。 “呜——嗷”那裂天冰甲兽火眼凶光爆闪,张口咆哮。刀牙错立,一道黑光喷涌飞射,猛地撞击在银珊鼍龙兽的身上。 赤光四爆,气浪迸炸,双角兽恕吼摇晃,朝后翻飞。 南宫易喉中一甜,险些喷出一口鲜血,心中大骇,蓦地调息运气,急舞箫曲。箫声汹汹激越,银珊鼍龙兽周身红光大作,蓝目凶芒电射,昂首咆哮,雷霆飞冲,宛如赤炎飓风朝那裂天冰甲兽狂飙扫去。 “轰隆!”一团绚光当空进爆,姹紫嫣红,突然朝着四面八方急速扩散,整个苍宇都变作桃红纱帐。水花四射,滚滚气浪轰然卷扫。 第807章 怒杀 银珊鼍龙兽发出一声凄厉愤怒的嘶吼,突地化为赤红轻烟,倏然收回银珊箫内。黑光闪耀,数十道阴邪凌厉的真气随之闪电破入,南宫易十指、咽喉如被巨锥猛刺,痛不可抑,周身经脉陡然一紧,几欲迸裂。 轰然闷响,胸膛又被山岳似的气浪剧撞,再也抵受不住,剧颤喷血,面如金纸,高高抛起。 众人惊叫声中,那裂天冰甲兽冰甲寒光闪烁,双爪如巨翼舒张,嘶声欢鸣,甩尾翻转,再次朝着南宫易当头砸下! 寰姬芙心中一沉,正欲吹奏青龙火焰哨解困,蓦地铿然脆响,颈上、手腕、脚踝的黑寒奇铁寒索齐齐绞紧!她眼前一黑,气血滞涨,周身酥震欲裂,登时萎顿瘫软。 剧痛之中听见恒天那沙哑而冰冷的传音:“贱人,我要你亲眼看着他被碎尸万段。”那声音犹如一柄利刃直插心扉,令她肝胆尽碎,魄散魂飞。 “轰!”巨大的黑光气浪鼓舞拍到,碧光幻影碎裂,南宫易护身罡气瞬间迸破。周身骨骼“噼啪”爆响,经脉断裂,再度喷出一口鲜血,仰面翻身,笔直朝下急坠。 天旋地转,水浪扑面。 碧耳咕咕怪笑道:“小子,且看你够不够填我裂天冰甲兽的牙缝!” 裂天冰甲兽应声欢鸣,横空摆舞,巨大的黪灰色身躯遮天蔽日,咆哮冲下。血盆大口獠牙森然,两丈余长的红舌跳跃吞吐。腥风呼卷,恶臭难当。 南宫易意识混沌,想要腾挪闪避,却力不从心。迷迷糊糊中,闪过一个可怖的念头:“难道今日我竟要死在此处吗?” 周身倏地一阵冰寒,恐惧惊慌稍纵即逝,旋即又想:“未到最后一刻岂能轻言放弃!我若是死了,寰姬姊姊岂不要永远受着老贼的****?” 热血上涌,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大喝一声,蓦地翻手拔刃,青光电舞,朝那裂天冰甲兽最为柔软的舌头刺去。 “嗤!”金光及处,长舌曲弹,那裂天冰甲兽吃痛狂吼,猛地喷出一道巨大的光柱气浪。 南宫易早有防备,避水神珠倏然倒转,藉着那股汹汹气浪的狂猛冲势,陡然翻身下冲,破入滔滔裂浪。 “哗隆!”黑光击中池面,巨浪冲天,一股赤红色的鲜血在翠浪雪沫中泛散开来。 裂天冰甲兽怒吼着狂奔穷追,驮着三头兽王自半空雷霆坠下,重重撞入汹涌碧涛之中,潭心进炸,偌大玉潮池剧烈晃动,数百艘舳舻横空飞舞,巍然壮观。 水珠缤纷洒落,锣鼓齐喑。玉潮池波涛剧荡,数千群雄沿岸而立,偃旗息鼓,一片寂然,各自凝神屏息观望。 清澈映亮的浩淼池面裂浪滚滚,白潮纷扬,不可见底,众人只能以念力察觉到池底剧烈鼓舞的气浪。每一次气浪的撞击,都令池面激起数十丈高的浪潮,四周冰山银顶亦随之隐隐震动。 舳舻在波浪中猛烈摇摆,韦爵爷、哥澜棰等十余人紧张四望,大气不敢喘。寰姬芙艰难地从冰冷的船板上爬起,望见碧浪中洇散残留的几缕血丝,心中空洞恐惧,几乎站立不住。闭眼忖道:“上苍!只要你能保得他平安无事,寰姬芙愿三生为奴,做丑陋贱婢,任人践辱……” 大风呼啸,群鸟悲鸣盘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臭之气,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池心突然迸炸冲涌,一道人影直飞上天,青衫猎猎,正是南宫易。群雄轰然,烛照汶等人大喜,纵声狂呼。 寰姬芙膝下一软,跪坐船舷,泪水涌将出来。突听众人齐声惊叫,芳心—颤,蓦地抬头望去,却见南宫易身形一顿,弯弩似的绷紧身子,朝天喷出一大口鲜血。 狂血缤纷,在耀眼的阳光中绽放如虹,洒落如雨,映着苍宇流云,凄然而又妖艳。寰姬芙脑中嗡然一响,呼吸心跳齐齐停顿,七情六欲雪冰蚕陡然蜷缩。 韦爵爷沉声道:“动手!”与烛照汶、蒙哥桧、谷镇等人一齐踏浪冲天,朝着南宫易疾冲而去。 忽听恒天沙哑的声音惊雷似的当空炸响:“既是生死对决,旁人只管好好看着。”几道狂猛气浪如飓风席卷,韦爵爷等人眼前一黑,气血奔乱,身不由己地朝下翻坠,稳稳地跌落到舳舻中。 这个时候,玉潮池中心又是一阵轰隆巨响,炸翻起银白雪亮的层层涛浪,地动山摇,方圆十里水雾笼罩。那嘶声欢吼,笔直冲出水面,巨尾摇摆,张开森森巨口,似乎只等着南宫易跌落其中。 三头兽王骑乘在裂天冰甲兽之上,哈哈狂笑,得意已极,也不追赶。碧耳纵声怪笑:“小子,你号称海神神少,到了水里也不过是条小泥鳅罢了,竟敢和我玴海天君鼓潮激浪,真他奶奶吃了龙王胆了。” 南宫易身在半空,酸软无力,几已虚脱。清风拂动,阳光耀目,湛蓝的苍宇海潮似的摇曳起来,扑面溅射的水浪混合着鲜血、寒风,咸涩辛辣,宛如海水。 在水中与那裂天冰甲兽苦斗许久,他早已遍体鳞伤,经脉多处震断,右手险些连断刃也拿捏不住了。喷出这口鲜血,气息不继,眼看就要朝下坠落。 刹那间想起当年与曲风扬在海上苦斗鲨群的情景,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喃喃道:“蛐蛐呀蛐蛐,想不到我这只臭泥鳅终究还是要葬身鱼腹。”心底绝望,微起悲凉之意。 恍惚中想要找寻寰姬芙,俯头望去,青碧的池面闪耀着眩目波光,四周冰峰颠倒旋转,万千人影迷迷糊糊地连作一片,隐隐听见欢呼、惊叫、怒吼狂啸以及似有若无的哭泣。视野昏花,一阵烦恶欲呕,再也强撑不住,倏地朝下摔落。 风声凛冽,惊呼不断,裂天冰甲兽的巨口宛如血红色的无底洪谷,刀牙错立,闪烁着煞白森寒的光芒。突然之间,南宫易的心底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也是巨浪滚滚,也是血盆大口,也是千钧一发…… 脑中轰然,胀痛欲裂,大叫一声,万千幻象行云流水似的卷过。经脉微变,气海突地冲起一道充沛的真气,汹汹贯注右臂,南宫易“啊”地一声低呼,鬼使神差地挥刃反撩。断刃铿然长吟,一道雪亮银光脱刃流澈,眼花缭乱地朝那裂天冰甲兽巨口纵横劈裂。 “砰砰”激响,残齿飞舞,裂天冰甲兽只道他已无反抗之力,猝不及防,剧痛之下惊怒悲吼,滚滚黑光再次从喉中迸爆弹射。 南宫易脑中混乱,却似乎福至心灵,闪电似的自动闪避,于凶猛气浪之间自如穿梭,蓦地冲入那巨口之中。断刃银光耀射,如大可决堤冰峰崩塌,滔滔不绝地朝那裂天冰甲兽上颚、软舌狂攻猛斩。 裂天冰甲兽怒吼狂啸悲嘶,蓦地合上巨口,痛苦狂怒地跳跃甩摆,朝玉潮池重重冲落。三头兽王又惊又怒,厉声喝道:“小贼自取灭亡,我要你碎尸万段!” 黑暗之中,那奇怪的感觉更为强烈,南宫易先前分明已经气衰力竭,此刻却觉气海充盈,一股强沛刚厉的真气源源不断地冲涌向四肢八脉。脑内万象缤纷,身不由己,冥冥之中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指挥着他使出诸多意表之外的奇怪招式。那刃光凌厉刚猛,大开大合,威力无穷,竟似是从未见过的绝世刀法。 白光凌厉纵横,裂天冰甲兽的长舌、软颚均被斩得寸寸断裂,血肉模糊。惊雷狂吼夹带着滚滚黑光气浪汹汹不绝地从其喉咙进爆炸舞,在黑暗中闪耀起团团紫黑炽光。 南宫易惊喜讶异,不容多想,索性彻底放松,随着那奇怪的意识恣意闪避、劈斩,圆转如意。瞬息之间,便冲过裂天冰甲兽食道,朝其肚腹急掠而去。 “轰隆”巨响,惊涛裂舞。裂天冰甲兽方甫撞落玉潮池,又立即弹舞跳起,发疯似的穿过道道碧浪水柱,朝苍宇冲去。忽而上窜,忽而下坠,怒吼狂啸悲鸣,摇摆摔舞,痛苦已极,三头兽王急念法诀,竟也控制不住,面色大变。 众人惊愕不解,猜想适才南宫易多半是故意示弱诱敌,乘其不备大举反攻。当下议论纷纷,锣鼓嚎哨重新响彻云霄。烛照汶、蒙哥桧等人对南宫易极是敬佩,不疑有他,更是兴高采烈,欢呼狂喊。 狂涛起伏,扁舟摇曳。寰姬芙怔怔地望着半空中那狂蹦乱跳的裂天冰甲兽,惊疑、欢喜、担忧、忐忑,百感交集,心潮比这玉潮池波涛还要汹涌。 “蓬!”一道银电似的光芒从裂天冰甲兽气孔怒爆而出,裂天冰甲兽发出一声凄烈骇怒的狂吼。光芒剧闪,万千水浪从气孔中滚滚喷涌冲射,裂天冰甲兽庞大的身躯陡然瘪塌朵朵水花缤纷绽放,白光狂舞。 一道青光人影飞射冲天,哈哈笑道:“老贼,你这游鱼胃口忒也不好,连我这区区小泥鳅也消化不了!”断刃纵横,两道弧形白光快逾闪电,一闪即没。 “噗噗”连响,裂天冰甲兽背皮翻裂,一大段脊骨迸刺横空,倏地碎断开来。轰隆震响,乌光波荡碎裂,这凶狂海兽悲鸣嘶吼,蓦地炸飞开来,消弭无形。气浪鼓舞,一大团雪白水浪四下喷涌,银亮色的裂天冰甲神索断折飞扬。 群雄骇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玴海天君的裂天冰甲兽震敝号称玴海三大震敝之一,竟在刹那之间被南宫易击破! 三头兽王又惊又怒,只道南宫易深藏不露,扮猪吃象,险些连肝肺也一齐气爆,一齐厉声喝道:“小贼,竟敢使诈诓我!老子……老子……”气怒之下竟说不出话来,大喝一声,冲天飞起,闪电似的朝南宫易扑去。半截裂天冰甲神索风雷电扫,“呼”地一声,狂风狂舞,卷起一道十余丈长、四丈余高的汹猛银光,朝他当头劈落。 来势汹汹,如雷霆山岳,索风及至,周围空气登时轰然着火,远远望去,仿佛电光石火,怒卷长空。索影投映处,银潭惊涛鼓卷,纷纷冲天炸射。 南宫易心念如潮汹涌,一气呵成,青衣鼓舞,衣带如飞,在火光索影中飘飘欲仙,姿势优雅洒落,极是好看。断刃刺劈斩砍,耀射出道道眩目弧光,仿佛一柄狭长光刀纵横开合,气芒刚厉凛冽,竟与老贼斗得难分难解。 众人目瞪口呆,骇异难解。季全山、澹台明等人面色忽白忽红,哑口无言,心中均想:“原来这小子竟如此厉害!先前与我相斗时,他若竭尽全力,我哪里还能全身而退。”冷汗涔涔,连呼侥幸。 寰姬芙又惊又喜,低声道:“他……他这是什么刃法?又好像是神诀,好生奇怪。你们见过吗?”韦爵爷与尹黄等人张大了嘴,呆呆摇头,俱是诧讶至极。 看了半晌,惊雷帝国中人面色大变,有人忍不住脱口道:“奇怪!海神神少怎地竟有如此强沛的惊雷真气?” 贝妩岚娅、西光吋等人面面相觑,惊疑万状,蓦地想道:“难道是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与他勾结,暗中传授?”纷纷朝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望去,见他们亦是惊愕皱眉,不似作伪,众人心中更是大惑不解。 尹黄心道:“难道这刃法竟是城主在沧浪岛时从惊雷帝国弟兄那儿学来的?” 但旋即又想:“他娘的腿的,倘若谁有如此通天彻地的刃法,早逃之夭夭了,还待在那岛上作甚?” 空中气浪层叠进爆,银光火芒厉电穿梭,雷霆似的阵阵炸响。大浪冲神鼓舞,人影交错,转瞬间又激斗了数十赌局,仍是不分胜负。 三头兽王久攻不下,越发恼恨惊恚,只觉南宫易身法飘匆,变幻莫测,刃诀凌厉刁钻,防下胜防,招式之奇之妙,生平见所未见。自己竭尽全力,竟不能伤之分毫,反倒时而被他迫得险象环生,惊出一身冷汗。 第808章 冲冠一怒 暗自忖道:“听闻这小子当年是泱神传人,难道他竟在泱神临死前得其真传?”一念及此,心下不由起了气馁惊怯之意,气势大敛。 数日前在九仙山中,他与乜度泸激战半晌,大耗真元。又被神秘斗笠人一掌打成重伤,虽经疗复,但终究不在颠峰状态。此刻为南宫易气势所慑,心中生怯,缩手缩脚,实力更是大打折扣。 南宫易却越斗越勇,灵思泉涌,奇招妙想纷呈迭出,真气源源不绝,随心所欲。 这种奇妙情境从未有过,惊喜快慰,纵声笑道:“你这烂骨断索不要也罢!”鬼魅疾进,银光迸爆怒刺,直射老贼执索右腕。 这一刃挟夹风雷,急电飞舞,光芒气浪凌冽已极。三头兽王心中大凛,蓦地右腕回收,长索气芒进炸,兜头劈卷,顺势拍出左掌,一道汹汹真气轰然鼓舞,如盾如锤,朝着南宫易刃尖疾撞而去。 众人惊呼,二者相距不过三丈,这般剧烈相撞,多半两败俱伤,但三头兽王尚有一索优势,相较之下,南宫易更为凶险吃亏。 南宫易哈哈长笑,倏地侧身避让,周身银光暴涨,汹汹冲向断刃刃锋。“当”地脆响,那道刃芒光浪在撞着火光罡气之前,忽然弯折回转,银光眩目,霹雳似的划过一道曲线,绕过三头兽王,不偏不倚刺入其右腕脉门。 “哧!”鲜血****,断手飞舞,长索破空悠扬。老贼惊怒惨叫,左手气浪烈芒火盾登时一颤,擦着南宫易胸前冲过。狂风凛冽,他长发、青衫尽皆朝后鼓舞飞扬。 众人大骇,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陡然变色,失声道:“浑圆无极决!”群雄闻言无不色变,叠声惊呼。 浑圆无极决乃是七百年前的惊雷帝国奇侠宫涤尘根据无极封神刃所创刃法神诀,凌厉刚烈,变幻莫测,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这式“无形无相”。 当年他曾以此神诀,一击斩断天焰帝国通天法灵“冥谷仙老”的左臂,轰动元泱。传言中描绘的招式,便与南宫易适才所为如出一辙。宫涤尘失踪琼海之后,浑圆无相诀便从此失传,是以众人方才目睹南宫易激斗之时,始终不能猜透。但这一招方一使出,立时便天机乍现。 一时间,众人心中均是惊骇难言:“为何他竟会这失传了七百年的刃法神诀?” 大风鼓舞,惊雷天尊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南宫易的耳中,南宫易陡然一震,脑中灵光飞闪,恍然大悟。 想必自己通过还魂神梧穿梭时空之后,业已复苏了深埋于心的部分前生元灵。适才即将掉入裂天冰甲兽巨口之时,那生死一瞬的危急情状,重新激醒了前世的宫涤尘元神,是以不知不觉中便将浑圆无极决等失传已久的惊雷帝国绝学滔滔不绝地使将出来。 但是自己为什么能将真气转化为惊雷真气呢?难道竟是由于四年来苦修“《乾坤五轮书》”,潜移默化之功? 南宫易思绪急转,惊讶震撼,一时也不知究竟是悲是喜,脑中突然又是一阵撕裂胀痛,大叫一声,心乱如麻,眼前昏黑,彷佛滚滚洪流从自己元灵中喧嚣涌过,那充沛刚烈的惊雷真气突然消弭四散,酸软无力。心中一惊:“糟了!前世‘宫涤尘’的元灵要休眠了!” 三头兽王正自捧着断腕惊怒狂暴,见他神色狂乱,怔怔不语,当即大吼一声,轰然推出一掌。 “蓬!”黑光气浪汹涌飞舞,宛如两道乌龙交缠咆哮,重重地撞击在南宫易胸膛。南宫易避之不及,青衫迸裂,仰头喷出一大口鲜血,倏地抛飞出数十丈外。心下惊骇,奋力凝神,却再也找不回那泉涌灵念与滔滔真气。 众人轰然,想不到局势竟又在瞬间逆转,碧雨帝国群雄惊讶狂喜,纷纷大吼道:“杀了他!杀了他!” 三头兽王一击得手,亦是一愣,想不到竟会如此简单轻松。虽觉古怪,但此时怒恨交加,不容多想,怒吼狂啸声中掠身疾追,奋起真气,趁着他尚未回过神来,狂风暴雨似的一阵猛攻。 寰姬芙大骇,待要不顾一切地瞬移冲去,却觉脖颈、手足一紧,窒息无力,又被恒天以念力将锁链绞紧。周身酥麻,泪水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绝望地看着三头兽王咆哮横空,道道真气光浪排山倒海似的激撞在南宫易的身上,心痛如绞,柔肠寸断。 火光狂舞,气浪炸飞。南宫易全身酸软,殊无招架之力,登时接连中掌。剧痛攻心,经脉进断,三根肋骨瞬间断折。所幸三头兽王重伤之下,真气不济,虽然连攻四掌,却尚不足以致命。 待到第五掌气浪汹汹拍至之时,南宫易眼前金星四射,大叫一声,面色惨白,断线风筝似的朝下飘坠,几欲晕迷。 “轰隆隆!”万里晴空突然响起一阵焦雷,震得众人心悸神颤。 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玉潮池中惊浪滔天白潮滚滚,天色陡然变黯。 众人一凛,抬头望去,却见滚滚彤云从四周冰峰峰顶汹汹涌出,冰峰崩塌似的飞扬卷舞,一浪盖过一浪,急速奔腾推进。 刹那之间,西天红日便被巨兽似的彤云争相吞噬,适才一片晴好的湛蓝苍宇,顷刻间就变得彤云密布,惊雷炸响,神藏山群峰霎时间便笼罩于阴冷诡异的黑暗之中。 飓风呼卷,南宫易下沉之势登时减缓,倏然卷起三丈来高,翻转跌宕,又斜斜摆舞,朝潭心悠悠荡荡的掉落。 天昏地暗,森寒刻骨。浩淼的玉潮池之上,突然升腾起无边的幽幽迷雾,迅速随风弥合逸散,说不出的妖邪诡异。 群雄面面相腼,莫名的不安如同这突如其来的妖雾,悄无声息地在众人心头弥漫开来。众女更是花容失色,寒毛直竖。 一道闪电陡然亮起,照得天地一片雪白,浩淼银潭森蓝透彻,众人清楚地看见彼此眼中那惊慌的神色。雷声震耳轰鸣,在群峰间隆隆回荡,彷佛万千石锤,急促的装将诶着每个人的心口。 “扑通!”水浪四溅,南宫易斜斜飘荡,终于摔落滚滚波涛。 三头兽王如梦初醒,狂吼道:“臭小子,想浑水摸鱼吗!”陡然电冲而下,朝着圈圈荡漾的涟漪疾扑追去。 这个时候,电闪雷鸣,狂风怒啸,“劈里啪啦”之声大作,众人头脸剧痛,“哎呀”大叫,竟是无数拳头大小的冰雹怒矢似的呼啸射落。 群雄纷纷鼓舞护体气罩,一时间,玉潮池沿岸闪耀起万千五色光圈,仿佛漫漫霓彩灯笼,幻光流离,缤纷辉映黑暗中划过无数道银光白线,密集交织。 数十里玉潮池激浪朵朵,噗通声起。冰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片刻后竟变作车*小,激撞在草地上,登时砸出万千深坑。 远处玉潮池宫的琉璃瓦“当当”激响,不断的传来破裂碎断的声音,铜钟、风铃叮当密奏,急促清脆。 飓风狂舞,冰雹四射。银潭波涛汹涌,岸边野花纷纷拔地而起,缤纷飞扬,青草贴着土地剧烈起伏。众人站在狂风之中,窒息气堵,几欲随风卷去。气罩忽瘪忽鼓,摇摆伸缩,被那巨大的冰雹密集击打,下住地凹陷曲弹。 狂风越来越猛烈,冰雹密集,众人睁不开眼,隐隐瞧见四周白蒙蒙一片。三头兽王不能视物,无法追击南宫易,单掌飞舞,气浪进卷,将****而来的巨雹击飞开来。懊丧狂怒,徒自在空中咆哮怒吼狂啸。 又过了片刻,飓风狂肆,冰雹更大更急。池面惊涛滚滚,宫殿毁坏甚巨,四周冰峰轰隆震动,竟似要引发雪崩。 众人大惊,真气稍弱者,气罩纷纷破灭,头破血流,痛叫惊呼此起彼伏,唯有鼓舞真气奋力抵御。蓦地又传来一阵尖叫,竟是两个女子被狂风卷起,冲天飞去,所车身旁众人眼疾手快,将她们及时拉住。 眼见局势一团混乱,越发危险,惊雷天尊朗声道:“众位豪雄,天气恶劣,今日潮阁琼酿会就先到此为止吧!迎宾使自会带诸位返回卿客馆。” 群雄大喜,轰然应诺。唯有碧雨帝国众人犹自不甘,纷纷叫道:“不成不成,玴海真人和南宫易小子的决斗还没结束哩!” 话音未落,闪电劈落,天地陡亮。雷声轰隆炸响,远处冰峰剧烈摇晃,突然“轰”地一声崩塌炸舞,裂浪滚滚冲落。众人大骇,纷纷仰头眺望头顶冰峰。 飓风咆哮,轰然鼓舞,几个碧雨帝国贵侯惊呼乱叫,横空飞掠,重重摔入玉潮池之中。 冰雹密集狂暴,发疯似的攒射猛击,众人再也抵受不住,纷纷叫骂道:“明日再比就是,他娘的腿的,你赶着投胎吗?” “乖奶奶个熊的,想必你想被砸成泥肉酱了?老子恕不奉陪!” 正自争吵,三头兽王突然大叫一声,被两个径达一丈的冰雹先后砸中后背,“扑腾”一头栽落潭中。他原已身负重伤,真元消耗极大,这般猛捱一击登时气血岔乱,半天竟没能浮出水面。 众人一愣,捧腹狂笑。突然惨叫四起,乐极生悲,亦被冰雹纷纷砸中头颅。 惊雷天尊朗声道:“海神神少与玴海天君的比斗明日继续。大家先行回馆吧!” 众人轰然叫好,随着迎宾使,乘鸟骑兽,穿掠漫漫冰雹狂风,怪鸣呼喝,朝诸峰飞去。 天昏地暗,冰飞雪舞,密集的冰雹激撞在池面,掀起狂猛的波涛。寰姬芙卧坐船头,望着惊雷帝国、琼海国群雄将南宫易救出水面,朝岸边飞去,方自舒了一口长气。周身虚脱无力,忧喜交集。 这突如其来的恶劣风暴一时间倒挽救了南宫易性命,但是也不过是片刻喘息,明日他能否从那三头老贼的手下侥幸逃生?寰姬芙忧心更重! 第四章阴差阳错 橱纱萤火,烛光摇曳。焚香冉冉,暖炉烘烘。 屋外风暴狂冰已霁,但飓风益猛,暴雪狂肆,水晶窗外凝结了一层冰晶,内侧水雾迷蒙。南宫易躺卧在柔软的真丝羽毛毯上,微笑着与侧坐床沿的寰姬芙四目交会,心中悲喜交织,宛如隔世。烛光萤火之下,她的眼波如此温柔动人,仿佛辽空星辰,残江皓月。 这几个时辰里,众人络绎不绝地前来探望南宫易,送来灵丹妙药,助其疗伤,直到此刻方才一一散尽。 三头兽王接连重伤之后威力大减,所攻的五掌虽极是凌烈,对南宫易却无致命之忧。经过恶谷十毒的妙手解救,南宫易震断的经脉、肋骨已经一一续上,淤血也都尽数化去。连服诸国各种仙丹之后,其元神真气业已大大恢复,若能过得明日一劫,只需精心调养数日,便可完全好转。 为了不打扰南宫易休养,尽快为明日恶战做好准备,惊雷天尊特精选了三百铠甲禁卫守护在南宫易下榻的石屋之外,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除了恶谷十毒寥寥数人之外,非经惊雷天尊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方圆五百丈内。 此时此刻,方圆五百丈内,只剩下南宫易与寰姬芙两人。 烘炉“噼啪”作响,星火****内颚;烛光摇曳,或直或曲,将二人的影子拉远,又拉近。两人心潮汹涌,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南宫易方才哑声道:“好姊姊,他们早都走了,你将冰雕容罩摘下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寰姬芙微微一颤,美眸闪过苦痛凄楚的神色,摇头黯然道:“你已经瞧过啦!不看也罢!” 南宫易心下难过,忖道:“她容貌伤毁,已成心魔,我若不能对此处之泰然,她必定更加自卑伤心。”当下扬眉笑道:“大胆魔女!少爷我现下已是你夫君,夫君之命也敢违抗?” 寰姬芙“噗哧”一笑,红着脸啐道:“你未尝打败那老贼,谁是你娘子呢!”想到他今日在元泱群雄面前公然认她为妻,双颊滚烫,悲喜羞涩,不由低下头去。 第809章 再重逢 南宫易心中一荡,笑道:“只要你答应做我娘子,打败那老贼又有何难?”蓦地跳起身来,探手朝她冰雕容罩抓去。 寰姬芙早料他必定偷袭,翩然绕开,脚镣叮当,格格笑道:“小鬼头,你想干嘛?” “砰!”南宫易经脉未愈,行动不便,手肘登时撞到床沿,疼得倒抽凉气。 寰姬芙失声道:“你没事吧?”又惊又悔,急忙将他扶住。 南宫易忍住疼痛,蓦地搂住她的腰肢,笑道:“这回跑不了啦!” 寰姬芙惊叫一声,全身酥麻绵软,再也动弹不得。 幽馨萦鼻,玉胴在怀。南宫易心弛神荡,低头轻吻那雪白秀颈。寰姬芙低吟一声,肩头微颤,玉峰剧烈起伏,欲拒还迎。那甜蜜诱人的芬芳缭绕鼻息,更引得南宫易欲焰轰然窜烧。 心中怦怦乱跳,顺着脖颈朝上缓缓舔噬,倏地含住她冰冷的耳垂,哑声道:“好姊姊,这些日子你让我煞是好想!” 寰姬芙如遭电击,簌簌颤抖,泪水倏然流下,数月来的屈辱痛苦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回报,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苦,紧紧地抱住南宫易,颤声道:“傻瓜……” 两人紧紧依偎相拥,再也不能分开。南宫易道:“当日我在破庙里足足等了三天,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来?是被恒老贼绊住了吗?” 寰姬芙轻点螓首,眼圈一红,低声道:“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你了。但是……但是真见着你,我的心里却又说不出的担心害伯……” 突然“啊”地一声,冰雕容罩已被南宫易掀开,惊慌失措,想要起身跳开,却又怕伤了南宫易,仓促之下急忙别过头去。 烛火跳跃,她的脸靥浮凸不平,刺字鲜红加血,泪痕闪着淡淡的光泽。南宫易心中又是疼痛,又是怜惜,右手轻轻捧住她的脸颊,沉声道:“你害怕什么?怕我见了你的面容,再不要你吗?” 寰姬芙身子一颤,闭起双眼,凄然笑道:“傻瓜,姊姊还不了解你吗?你心地这般善良,见我沦落至此,又怎会不要我?我只害怕,你终日面对着我这丑怪女婢,原先的喜欢会一点一点地消磨殆尽。倘若那样……我情愿永远不要见着你,即便是悄无声息地死了,也好让你一直记得我从前的模样……” 南宫易心中大痛,热泪盈眶,将她扳过身来,紧紧地箍住她的肩膀,一字字地道:“我要你永远记住一件事,南宫易娶你为妻,绝不是可怜你,更不是因为感激,而是铭心刻骨的喜欢。我喜欢你从前的容貌,也喜欢你现在的疤痕。我喜欢你胜过这世间的一切。这种感情不会变淡,只会像琼酿深埋,一日比一日更加醇厚强烈。你若是不信,可以剜出我的心来,它不会骗你。”他这番话说得决绝而真挚,说到最后一句时,心中抽搐地疼痛。 寰姬芙怔怔地望着他,两道清泪倏然淌下,嘴角漾开一丝温柔的笑意,又是欢喜,又是悲戚,摇头柔声道:“不必了,小鬼头,我已经听到它的声音啦!”玉臂软绵绵地搂住南宫易的脖颈,将头斜枕在他的肩头,泪水簌簌掉落。 南宫易心中一宽,亦忍不住流下泪来,紧紧地抱着她,悲喜浮沉,百感涌起。幽馨萦绕,萤火摇曳,烘炉熊熊闪耀,屋内安宁平静,温暖如春。窗外,那狂肆的风雪从罅缝问传来尖锐的呼号,悠远得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温柔、甜蜜而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寰姬芙梦呓似的叹了一口气,如轻烟薄雾般虚弱飘渺,微笑道:“这些年来,我虽然风光无限,却常常觉得自己命苦福薄,心底里丝毫也不快活。被老贼毁容之后,更觉得上天对我好生不公。但直到现在才发觉,原来上苍竟是如此恩眷于我……有夫如此,更有何憾?” 南宫易心下感动,轻轻的吸吮她的耳垂,吹气说道:“得妻若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被他这般撩拨,寰姬芙只觉麻痒难当,格格一笑,将他轻轻推开。双颊火红,竟突然有些害羞。 南宫易心旌摇荡,捉狭心起,正容道:“是了,被你这般插科打诨,夫君险些忘了正事。” 寰姬芙见他说得严肃,略为一怔,微笑道:“什么?” 南宫易左右他顾,蓦地闪电似的翻身将她压倒,笑道:“*一刻值千金,夫君竟险些忘了这天大的正事了!” 寰姬芙娇躯绵软,在他身下无力地挣扎,红着脸笑道:“好不要脸,还没拜过天地,就想玷人清白。” 南宫易笑道:“此心天地可鉴,何必拘泥俗礼?此处洞房花烛,你的盖头我也揭开了,接下来自当是洞房花烛夜了。” 探手迳解她衣襟,朝那玉峰幽谷摸索而去。寰姬芙“嘤儜”一声,酥颤入骨,几欲晕厌,许久未曾与他亲热,这些日子相思益苦。 此时久旱逢甘露,被他这般胡乱摸探,恣意轻薄,登时瘫软无力,情迷意乱地任他摆布幽香扑鼻,娇喘呻吟。 那滑腻浑圆的软玉滚烫如火,烧得南宫易欲焰如沸,顷刻燎原。正欲分花拂柳,长驱直人,却听石门突然传来“砰砰”轻响,似有人在迭声叩门。 寰姬芙一颤,蓦地清醒,低声道:“有人来啦!” 南宫易吮舔她的肩头,含糊不清道:“多半又是前来采病的,不必管他。天大地大,没有圆房事大……” 寰姬芙痴痴而笑,被他亲吻到敏感之处,不由酸软情动,但听那敲门声越来越响,心绪忐忑下宁。 当下趁着南宫易松手勾她腰臀之际,缩身一滚,翻了开去。掩住衣襟,笑道:“你去开门吧!说不定是那两个小指美人。若是她们知道你不顾伤势,和我做此天大正事,只怕一怒之下往你的药里加上几棵鹤顶红呢!” 南宫易又是气恼又是好笑,知她说的是天冲纤、灵慧艳,适才她们为他疗伤时,听说他娶媚姑为妻,娇嗔大发,醋意冲天,痴情之状令他颇为消受不起。 寰姬芙带上冰雕容罩,笑道:“再不开门,她们便要从门缝里钻进来了。”翩然朝石门而去。 “轰!”石门方开,一阵狂风怒卷而入,石桌、紫玉寸鼎登时“乒呤乓啷”四下乱撞。寰姬芙呼吸一窒,突觉两道人影电也似的朝南宫易扑去,失声叫道:“小心!”想要追阻,却被一道强猛无已的气浪震得跟舱后退,心下大寒,不知来者究竟是谁? “砰!”石门紧闭,大风顿止,石床上赫然已经多了两人。 左边那男子蓬头垢面,乱须如麻,青袍长裳褴褛邋遢,满脸玩世不恭的笑容。右面坐了一个矮矮胖胖的秃头老者,长须飘飘,腆着大肚,腰间挂了一支污迹斑斑的大号管,旁边悬了一个巨大的酒葫芦,正笑嘻嘻地打量着南宫易二人。 寰姬芙正自惊疑,却见南宫易“啊”地一声,极是欢喜,朝那青袍男子行礼笑道:“断前辈别来无恙?南宫易有伤在身,不能相迎,还请勿怪。” 她心中一凛,蓦地想道:“难道这邋遢汉子竟然就是两百年前的元泱祈雨真神断燃木?” 青袍男子倏地拙住他脉门,探察经络真气,耸然动容,起身哈哈笑道:“南宫易小子,你倒真是海鳖命,早知三头禽兽接连五掌也打你不死,我们也不必大张旗鼓,掀起这场‘愁神叹’暴风雪了。” 南宫易一愣,又惊又喜,笑道:“原来这场暴风雪竟是前辈为我撑得庇护伞吗?”急忙大礼谢过。 青袍男子手掌一翻,气浪鼓舞,将他稳稳托起,扬眉笑道:“小子,当日你救我一命,我不过拍拍屁股扬长而去,今日你又何必与我客气?” 顿了顿,斜眼瞥望那疯癫老头,嘿然道:“何况今日若没有这老妖怪相助,我又哪能招来这么大的狂风?” 南宫易心中一动,失声道:“难道这位前辈竟是惘云帝国飓啸天公?” 他曾听曲风扬述及与飓啸天公激斗之事,适才初见这古怪老者,便隐隐觉得似曾相识,经断燃木这般一说,登时恍然。 下午这场暴风雪突如其来,凶狂恣肆,为元泱数百年来所罕见,众人心中都有些惊骇,只道是五大帝国有甚言行惹怒苍天,召来如此恶兆,不想竟是两百年前的元泱祈雨真神与当世飓风怪尊的联手杰作。 飓啸天公见他们神色惊愕,不由大为得意,摇头晃脑哈哈笑道:“乖奶奶个熊的,当今之世除了飓风外公我,谁还有如此能耐?”声如锤铁,刺耳嘹亮。 南宫易莞尔道:“小子有眼不识泰山,飓风怪尊恕罪。” 心下暗自诧异,自己与他浑无关系,当日曲风扬一行还险些被他的飓风刮得一命呜呼,何以今日他竟会出手相助? 断燃木似是瞧出他心中疑惑,嘿然道:“南宫易小子,我和这老妖怪是一百多年的旧交情了,就如同你和那愣小子曲风扬一样。” 飓啸天公眼中一亮,咧嘴叫道:“是了,那曲风扬小子呢?怎地没跟你在一起?那混小子有点意思,现在敢和飓风外公我这般死缠烂打斗气的可没几个啦!乖奶奶个熊的,快快叫他出来,与我再斗上几百回合……” 他说得高兴,口沬横飞,却没瞧见南宫易黯然的神色。寰姬芙生怕南宫易担心曲风扬,影响伤势恢复,微笑道:“原来飓风怪尊上神藏山是为了找人打架吗?” 飓啸天公瞪眼道:“那是自然,碧鲁老头开潮阁琼酿会,神藏山中到处是自大狂妄的欠揍小子,老夫正是过来找人打架的。打完架还有琼液可以偷喝,房子可以乱拆,稀里哗啦一场糊涂,真他娘的腿的妙不可言。”哈哈狂笑。 南宫易早闻这疯疯癫癫的老儿生平有三好,好斗、好酒、好吹。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心想,曲风扬对打架与喝酒亦兴味颇浓,又是桀骛倔强的恶脾气,难怪这老妖怪与他不打不相识,视若忘年知己。 寰姬芙心中一动,笑道:“飓风怪尊若想在今年的潮阁琼酿会上鼓着腮帮玩个痛快,有一个人必须早早收拾了,否则只怕你连一丝微风也吹不起来呢!” 飓啸天公急忙问道:“谁?碧鲁老头?烟影丫头?还是榆木老儿……” 他一连念了一长串名字,寰姬芙只是摇头,见他挠头抓耳,心痒难搔,方才指着南宫易微笑道:“就是他。” 南宫易一愣,不明所以。飓啸天公瞪着眼睛看看二人,奇道:“小丫头,这小子不是你男人吗?难道你要飓风外公帮你谋杀亲夫?” 寰姬芙双颊滚烫,笑啐道:“你胡说什么?我只是让你将他赶得越远越好。你不知道他有个避水神珠吗?他和碧鲁老头是亲家,若见你在此捣乱,岂能袖手旁观?趁着他现下伤势未愈,赶紧将他一口气吹回琼海。没了他妨碍,今年的潮阁琼酿会就由得你胡闹了。” 飓啸天公吃了一惊,眼睛滴溜溜的望着南宫易,咧嘴笑道:“避水神珠?乖奶奶个熊的,瞧不出你小子竟有这等稀罕宝贝。小丫头提醒得不错,飓风外公我……” 断燃木嘿然打断道:“老妖怪,你倒真是二胡比牛琴,缺弦不是一根两根啊!这小丫头是生怕南宫易小子明日死在三头禽兽的手上,所以才想借你之手,正大光明地送他逃之夭夭哩!嘿嘿,明日众人不见了这小子,听说是老妖怪一气吹回琼海,要怨也只能怨你疯癫发作,又怎会怪南宫易小子胆小怕死?小丫头,我说得不错吧?” 寰姬芙被他一语道破心机,双颊微红,无意隐瞒,微笑道:“断前辈果然明察秋毫。前辈既然想要救阿恕,索性好人做到底,将他送回琼海便是。” 断燃木哈哈笑道:“小丫头,他若是回琼海,你岂不是要重新做回那老怪的乐婢吗? 第810章 疗伤 若是如此,他定当带着虾兵蟹将找我拚命,嘿嘿,吃力不讨好的事不做也罢!” 南宫易微笑道:“前辈果然是我知己……” 话音未落,“噗噗”轻响,断燃木忽然将他周身经脉尽数封住,笑道:“小丫头,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夫君明日风风光光地胜出,何必做这等临阵脱逃之事?” 寰姬芙大喜,盈盈行礼,颤声道:“那我就先谢过前辈了!寰姬芙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前辈的恩德。” 断燃木嘿然道:“那倒不必了。我帮这小子,除了当日欠他一条性命之外,还有一半是因为你呢!” 南宫易二人心下大奇,断燃木淡淡道:“当年若不是你曾祖父碧雨祈雨真仙在幽冥谷外救我一命,我又岂能活到今日?若不是他倾囊相授,我又怎会呼风唤雨的本事?恩同再造,我欠你楼兰国甚多,这一辈子是还不清。 寰姬芙又惊又奇,他曾祖父原是碧雨帝国祈雨真仙,位列昔年碧雨帝国九大真仙,后因祈雨未遂,碧雨天尊一怒之下将其眨为庶民,流浪元泱,不知所踪。不知何时何地救过断燃木? 飓啸天公听得不耐,叫道:“乖奶奶个熊的,罗里罗嗦地干嘛?再不快些,天就要亮了。” 两人将南宫易轮坐于青竹床之上,使其双手交错,抵于两脚脚心,而后分别轮坐于他身前身后,四掌齐发,按住他的前胸后心。 “蓬蓬”闷响,南宫易周身一震,只觉两股鼓然不同的气浪轰然鼓舞,汹汹不绝地灌入体内,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骨髓经脉剧痛如裂,“啊”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登时晕厥。 寰姬芙大惊,正欲抢身上前,却听断燃木喝道:“小丫头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夫君少一根头发。只管好好看着,莫让旁人打扰……”面色陡然变为赤紫,一道红光从头顶轰然冲起,映射在水晶夜光珠上,登时将整间石屋照得姹紫嫣红。 与此同时,飓啸天公怪鸣一声,一道赤光芒蓬然鼓舞,与赤红气芒交相辉映,化作或赤或青的诸多颜色。 三人齐震,气浪鼓舞,寰姬芙气息一窒,身不由己地朝后飞退,“砰”地撞在墙上,经脉震痹,双腿麻软,一时竟站不起来。屋内“乒乓”连响,石桌石椅四下乱撞,珠灯摇曳,烛火明灭,一片混乱。 断燃木与飓啸天公汗水涔涔,不住颤动,双手死死地抵住南宫易。昏暗中,可以清楚地瞧见一对赤光黄芒宛如两条金龙,在南宫易全身经脉急速游走,交错飞舞,刺目闪烁,眼花缭乱。 南宫易体内宛如透明,彩光闪烁不定,连内脏与骨骼的形状也瞧得一清二楚。那颗避水神珠在他气海处缓缓旋转起来,越来越快。 寰姬芙心中一跳,蓦地明白他们竟是将自己真气毫无保留地输入南宫易体内!又惊又喜,泪水叉莫名地涌了上来。 南宫易只要能将这当世两大高手的真气在体内留住一日,明日之决斗胜算便大大增加。纵不能击败老怪,也不至于命丧当场。 正自欢喜,忽听“哧哧”轻响,南宫易的奇经八脉绚光闪耀,幻彩流离。白光赤芒与青碧色的真气交相撞击,登时如巨浪潮涌,怒卷飞旋,恶谷十毒续接好的经脉又接二连三地断裂开来。 南宫易闷哼一声,簌簌颤抖,流离霓光如万千飞矢,从他体内破体冲出,所经之处,皮肤表面竟渗出颗颗鲜血,情状诡异已极。 断燃木与飓啸天公鲜血齐喷,脸色惨白,尽是惊愕沮丧的神色,但双手却依旧附着南宫易胸背,丝毫也不移开。 寰姬芙大惊,突然明了:“是了,他们的真气属性不同,又都极为强霸。阿恕大伤初愈,这般强行输入,岂能不震伤经脉?” 一念及此,芳心大寒,急忙飞掠上前,错手想将三人分开,岂料手掌方甫触及南宫易身体,便觉一股强大的涡旋引力骤然吸来。她惊呼一声,双手如磁锤附铁,紧紧地压在南宫易的肩头,再也无法收回。 “嗖!”她的手少阴心经、太阴肺经门户大开,真气如潮,源源不绝地抽离体外,被那股强烈已极的涡旋引力急速吸往南宫易体内。寰姬芙大骇,想要凝神敛气,却觉心慌神躁,身不由己,真气如冰山崩溃河水决堤,气海登时大空。 真气滔滔流逝,经脉痹痛,寰姬芙只觉自己宛如被掏空的竹子,在狂风中簌簌颤动。神智渐转模糊,眼角余光依稀瞧见南宫易的面容,在变幻莫定的流离彩光里闪耀着温润的光泽,体内的经络闪闪发光,不断迸破,却又不断地自动续合,古怪已极。 突然之间,她恍惚地闪过一个念头:“若能将真气尽数送给南宫易,助他打败老怪,自己纵使变作废人又有何妨?” 想到此处,那恐惧、慌乱之情登时烟消云散,心底里反倒涌起说不出的欢喜与快慰。 这个时候,忽听“咄咄”连响,屋门又响起款叩之声。寰姬芙、断燃木、飓啸天公三人周身震痹无力,紧紧地吸贴在南宫易身上,混沌恍惚,动弹不得。虽然听见那敲门声越来越急,却偏偏连说一句话的气力也没有。 “砰”铁木杉屋门撞开,大风呼啸,烛火陡然黯灭。四人剧颤,青碧、幽蓝、赤红、银白光芒交织绕舞,将晦暗的房间照耀得光怪陆离。 门口那人惊咦一声,沉声道:“南宫易神少,你没事吧?”蓦地关上铁木杉屋门,青影一闪,急电似的冲至石床。霓光之中,那人面容清晰分明,竟是惊雷帝国惊雷天尊。 寰姬芙大喜,松了一口气:“惊雷天尊既到,阿恕得救了。” 此念未已,一道气浪鼓舞飞卷,蓬然分扯,登时将自己四人生生拉散。断燃木三人方自欢喜,却听惊雷天尊骇然低吟一声,那气浪陡然消逝无形。 “砰”地一声轻响,惊雷天尊身不由己地闪电飞起,双手牢牢吸附在南宫易的腰肋,青光进爆,滚滚真气倏然涌入其阴维、阳维两脉。“哧哧”声中,五色霓光爆涨逆旋。 南宫易体内那股飞旋引力骤然变大,如同巨大漩涡将四人紧紧吸到一处。彼此真气都如长河汇集,滔滔卷溺,轰然冲入南宫易经络、气海。 “轰!”五人齐震,南宫易突然慢慢地旋转起来,寰姬芙四人手掌吸附其身,不由自主地随着他一齐绕转移动,真气滚滚外泄。 惊雷天尊大汗淋漓,皱眉凝望断燃木等人,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当世几大超一流高手就这般绞麻花似的纠缠凝固,动弹不得,随着业已昏厥的南宫易的节奏当空悠悠旋转,迷惑、惶恐、惊愕……面面相观。 寰姬芙突然觉得说不出的滑稽,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但是蓦地又是一阵害怕,倘若连惊雷天尊也不能将他们分开,元泱又有谁能做到?这般持续下去,究竟后果如何?南宫易会不会经脉尽碎而死? 烘炉中“噼啪”脆响,火光渐渐地黯淡了。流光幻影,霓虹弥散,五人在半空中无声地旋转着,速度越来越快,五道真气汹汹冲涌,在南宫易的经络中绞扭激撞,仿佛从不同冰峰冲卷下的冰川融水在同一个河道里撞击回旋。 每一次碰撞都要带来巨大波澜,形成更大的涡旋。南宫易的经脉不断地迸裂,又在各种真气的挤压下,不断地自动复原。但是,随着那股飞旋巨力越来越猛烈,外涌而人的四属真气越来越强大,经络迸断速度逐渐快过了愈合。 不知过了多久,炉火完全熄灭了,冰寒的狂风咆哮着从门缝钻入,呼号窜舞,众人透骨森寒,就连心似乎也在冷飕飕地颤抖。惊雷天尊四人团团飞转,周身真气似乎都已经被吸尽了,但双手却依旧生了根似的贴在南宫易的身上。 “仆仆”闷响,南宫易的肌肤突然开始鼓动起来,此起彼伏,宛如海浪。体内流光变幻,透明如滢玉,无数绚芒真气乱窜飞舞,直欲迸爆冲出。毛孔进裂,丝丝气芒婶溺散出,在黑暗中宛如万道青烟彩雾,缭绕飞舞。 寰姬芙芳心乱跳,酸软无力,眼睁睁地看着南宫易体内真气汹汹爆舞,碧光幻影波碎,鲜血如汗,一粒颗地渗出皮肤,心里焦急、慌乱、害怕、迷惘……忖道:“难道他当真要死了吗?”想到此处,登时锥心恐惧,呼吸不得。 这个时候,屋外狂风肆虐,飞雪如席,远远地传来似有若无的呼喊。四人彻耳倾听,却又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屋内幽暗冰寒,死一般的沉寂。南宫易体内的绚光忽明忽灭,照得四人的面色阴晴不定。 过了片刻,屋外突然响起一片喧哗之声,脚步“沙沙”,如潮涌近,隐隐听见朝鬼、暮神等人叫道:“玴海真人留步,惊雷天尊有命,明日清晨以前,不许任何人打扰海神神少……” 只听一人阴沉沉地厉声喝道:“既是生死决斗,自然到死方休,你们惊雷帝国仗着是东道主,就想要袒护那小子吗?南宫易小子,快滚出来!他娘的腿的,想当乌龟,缩着脑袋装死吗?”竟是苍眼!真气充沛雄浑,震得屋内回音搦搦。 惊雷天尊等人一凛,齐齐闪过一个念头:“这厮恢复得好快!” “乒乓”之声大作,惨呼下断,碧耳狞笑道:“老子原本只想要那小贼的一个人的命,你们既要找死,那便怨不得我了!胆敢挡我者,格杀勿论!” 惊呼怒喝不绝于耳,三头兽王的呼暍声越来越近,直往石屋大门逼迫而来。 寰姬芙心中大骇,此刻南宫易经脉伤毁,昏迷不醒。惊雷天尊、断燃木等人又精疲气竭,动弹不得,倘若被这老怪冲入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又是一阵闷响惊叫,似是众惊雷帝国铠甲禁卫纷纷抛飞跌落,苍眼冷森森地叫道:“再不出来,老子就拆了你的王八壳!”声如惊雷,竟已在铁木杉屋门之外。 “轰!”铁木杉屋门迸裂炸舞,狂风呼卷着漫漫雪花,潮水似的冲入。 隆叫迭起,八个惊雷帝国铠甲禁卫一齐破撞飞入,“砰乓”连响,鲜血进射,转眼变作八具遗骸,软绵绵地从院墙上缓缓滑落。 三头兽王齐声咕咕怒笑道:“臭小子,纳命来!”大风鼓舞,气浪爆炸,黑光如电飞舞,刹那穿空冲到。 “呼隆!”三头兽王身在半空,左臂猛然进涨,八道炽烈金光从奇经八脉汹汹****而出,宛如黑龙呼啸,绕臂飞舞,蓦地在拳头处绞缠为一条翻天兽,咆哮奔腾,雷霆万钧地飞撞在南宫易的咽喉! “轰隆隆!”惊天震响,绚光炸射。 寰姬芙刺眼难当,双耳欲聋,喉中一甜,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当胸猛撞而来,双手剧痛,两股真气汹涌澎湃地从掌心倒灌而入。 “砰!”惊雷天尊、断燃木、飓啸天公、寰姬芙登时脱离飞散,身不由己地冲天飞起,撞向四面屋顶。 赤红幽蓝银白青紫……屋内万千道霓光眩目闪耀,柳絮似的丝瓣飞扬,层层翻涌。巨震轰天,气浪鼓动,整个铁木杉房屋蓦地迸爆炸射! “喀啦啦”脆响叠爆,三头兽王发出一声惊骇凄厉的惨叫,笔直地从寰姬芙眼前飞过,半空划过一个圆弧,当头撞断冰柱扎在严冰之中。 狂风嘶吼,大雪肆虐,片片雪花合着冰层,悠扬地卷舞着,无声地飘落在茫茫雪地上。惊雷天尊四人匍匐在地,南宫易低首垂胃,盘膝独坐于青竹床上,似乎犹在沉睡之中,周身闪耀着淡淡的光芒。 数十丈外,三头兽王枯木似的倒插于冰柱之中,双腿僵直开叉,动也不动。一只寒鸦“嘎嘎”叫着,悠悠地落在他的脑门上,昂首睥睨,扑扇翅膀。 第811章 重伤 数百名惊雷帝国铠甲禁卫瞠目结舌地伫立于风雪之中,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急忙纷纷呼喝着上前扶起惊雷天尊四人。见他们虽然气息微弱,心跳犹在,方才舒了一口气。 围在南宫易身边的几个铠甲禁卫突然惊叫后退,张惶望着南宫易七窍缓缓溢出的鲜血,失声叫道:“海神神少……海神神少死了!” 寰姬芙恍惚中听见,宛如焦雷轰顶,登时清醒。“啊”地一声,奋起全力,挣扎着爬了起来。天旋地转,四周白茫茫一片,依稀看见一群人围着南宫易惊呼惋叹。 她的心突然剧痛如绞,热泪汹涌,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推开身旁铠甲禁卫,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 众铠甲禁卫见她奔来,纷纷让开。她抚摸着南宫易冰冷的脸庞,颤声叫道:“阿恕!” 南宫易僵直而坐,心跳顿止,气息全无。体内的金光幻影渐浙地暗淡了,七窍流出的鲜血淌过脸上的冰雪,沿着她的指缝划过玲珑素手,滚烫地烧灼着她的肌肤。 寰姬芙呼吸不得,喃喃道:“阿恕,别吓姊姊啦!”泪水不断地滚落,在脸颊上凝成冰晶。寒风刮来,她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寒冷,紧紧地抱着南宫易,簌簌颤栗着,在这苍茫冰雪暗夜,茫然、恐惧,半痴不颠不知所措。 众人心下恻然:心道:“想不到身为元泱八大魔女的媚姑,竟是如此痴情。” 雪落无声,万籁俱寂。 只有那只寒鸦在三头兽王的一颗头颅上蹦蹦跳跳,欢鸣迭声,时而低下头来,咄咄啄击着怪物的鼻子眼睛。三头兽王的脑袋蓦地颤动了一下,寒鸦怪鸣惊飞,饶空旋转了片刻,又落到另一颗头颅上,歪着脑袋,怯生生地啄击。 三头兽王突然发出一声嘶吼,“砰”地冰块炸射,寒鸦惊逃,他从冰柱碎屑中轰然冲起,两头一齐怒吼狂啸道:“南宫易小贼,老子要杀了你!” “轰隆!”乌光怒放,身形暴涨,双臂散射出万千道玄芒,倏地化为无数鬃毛,继而双腿波光晃动,化为巨大粗壮的兽腿……转眼之间,竟变化作一头身长五丈的玴海三首霸王龙兽。 三首霸王龙兽头恶目寒芒怒射,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狞恶的咆哮,兽影急掠,瞬间从众卫上面前穿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牵起十余丈长的猛烈乌光气浪,重重撞在南宫易后背上! 轰隆巨响,气浪冲涌,寰姬芙眼前一黑,双臂登松,抛飞摔落。 黑袍裂舞,七道乌血从南宫易的七窍怒射喷涌,体内流光飞旋,周身经脉闪闪发亮,赤红、碧绿、幽蓝、银白、青紫五道光芒齐头并涌,汹汹流转,突然揉合交融,闪耀起刺目无匹的金黄眩光。 “砰!”一道金光从南宫易后心冲出,巨浪似的倒撞在三头霸王龙兽身上。 三首霸王龙兽正自哈哈狂笑,突然“咦”地一声,三首霸王龙兽头恶目凸出,闪过惊骇恐惧的神色,狂笑蓦地化为凄厉的惨呼。 乌光碧芒缤纷炸破,三首霸王龙兽的三颗巨大的兽头一齐喷出漫天污血,震敝兽身碎裂进飞,巨躯轰然曝裂,肠子连带着鲜血、幽绿的体液飞扬渐射,“劈里啪啦”地摔打在雪地上。 红血白雪纷纷飞扬,南宫易周身一震,冻得铁青的脸倏地还原血色,睁开双眼,哈哈笑道:“痛快!痛快!这一下撞得我好生痛快!” 三头兽王眼凸出,惊怖地瞪着南宫易,巨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塌倒,再也不能动弹。赤红的鲜血在雪地上急速洇散开来,一缕黑光悠匆飘渺,朝着漫天彤云倏然飞去。 众人惊愕骇然,怔怔不语。四周卿客馆中的番国贵侯听见声响,早已隔着水晶窗朝外观望,见到这般情形,均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元泱十灵之一的三头兽王竟被南宫易护身罡气反震而死! 寰姬芙又惊又喜,恍然若梦,颤声道:“阿恕!”想要爬起身来,却酥麻无力。 南宫易飞掠到她身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笑道:“好姊姊,我还以为再也不能抱你了。”激动欢悦,热泪掺着污血滴落在她的冰雕容罩上。 寰姬芙喃喃道:“你……你没有死!” 反反覆覆地念叨着,手掌颤栗地抚摩南宫易温暖的脸颊,悲喜难抑,抱着他的脖子失声痛哭 。突然气血翻涌,眼前一黑,就此昏迷。她早已精疲力竭,只因牵挂南宫易生死,方才强撑到此刻,眼见爱郎无恙,心中一宽,再也支撑不住。 狂风转小,飞雪缱绻卷舞,夜色正深,天地苍茫。 众人怔怔呆立,依旧云里雾中,不知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有一件事却是一清二楚、历历分明,南宫易明日不必再与三头兽王生死对决了。 不过多时,玴海三头兽王偷袭海神神少却反被震死的消息,将会传遍整个元泱。 第五章金刀龙婿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寰姬芙低吟一声,悠悠醒转。睁开双眼,烛光摇曳,烘炉温热,她躺在真丝绒毛毯上,身上盖了几层云燕茸羽,极是温暖。南宫易正与惊雷天尊、断燃木等人围坐在三丈外的青铜烘炉旁,见她醒来,登时大喜奔至。 寰姬芙见他神采熠熠,安然无恙,心中欢喜,微笑道:“小鬼头,你没事吧?可吓死姊姊啦……”眼角瞥见惊雷天尊、断燃木等人灼灼望着自己,登时脸上一红,微起羞涩之意,将剩下的半句亲昵话语吞了进去。 飓啸天公瞪眼叫道:“死妮子胡说八道,这混小子将我们的真气都吸了个干净,还能有个屁事?乖奶奶个熊的,飓风外公我倒是快断气了。”声音虚弱,显是气竭元亏,仍未恢复。惊雷天尊与断燃木盘膝坐在一旁,亦在闭目调息。 此处乃是佩兰峰天乾卿客馆的某处空屋。寰姬芙昏迷之后,为了不惊动群雄,引起更大的波澜,惊雷帝国铠甲禁卫遵照惊雷天尊意旨,将南宫易等人暂时转移到飞花落雪阁,只密报了潮阁圣后等人。 惊雷天尊、断燃木、飓啸天公、寰姬芙四人真气几被吸尽,经脉俱损,真元消耗慎重,非经数月调养不能恢复。南宫易等了片刻,见潮阁圣后等人尚未赶到,便自行为四人轮番输导真气,将四人经络重新疏通。 此刻听飓啸天公怪责,南宫易神色尴尬,苦笑道:“小子累得诸位前辈如此,实在惭愧之至……” 断燃木哈哈笑道:“南宫易小子,是我们强行给你输气的,你惭愧什么?想不到阴差阳错,不必等到天明就打死了那三头禽兽,真他娘的腿的痛快之极!” 惊雷天尊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道:“断祈雨真神说得不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此事的确怪不得神少。不知神少现下感觉如何?” 南宫易道:“多谢惊雷天尊,小子体内真气充沛,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再好也没有了。” 惊雷天尊点头道:“那就好。只是从今日起,神少每日必须调气运息两次,每次至少半个时辰,否则五属真气必定要相冲相克,稍有不慎,只怕仍有性命之忧……” 寰姬芙吃了一惊,失声道:“有这么厉害?” 惊雷天尊微笑道:“南宫易神少吉人天相,或是孤家多虑,但终究小心为好。只要过得十天半月,将残留体内的其他四属真气化散体外,就当平安无事。” 南宫易拜道:“多谢惊雷天尊指点,南宫易铭记在心。”顿了顿,忍不住皱眉道:“晚辈始终不太明白,我的真气比起诸位前辈大有不如,为何反而能将诸位前辈的真气尽数吸入体内?又为何竞能在五属真气的冲击下不伤脏腑经脉,保存性命?甚至能将三头禽兽突然震死?这其中……当真好生古怪。” 飓啸天公咧嘴叫道:“乖奶奶个熊的,你问我们,我们又去问谁?早知道你小子像海绵似的将老子真气吸个干净,飓风外公我说什么也不上这断火柴的恶当!这下可好,没有三、五个月是缓不过这口气了。他娘的腿的,这几个月不能狂吹,不能打架,若那恶婆娘找上门了,岂不是还得躲躲藏藏?真他娘的腿的窝囊……” 他吹胡子瞪眼,越想越怒,哇哇叫道:“不管了,不管了!”蓦地从腰间摘下酒葫芦,“咕噜咕噜”地灌了两口。还未来得及咽下,一张冬瓜脸“唰”地胀得通红,咧着嘴,眉开眼笑地打了个酒嗝,突然一头栽倒在地,鼾声大作。 众人莞尔,想不到他酒量果真如此之差。断燃木嘿然道:“小子,此事看似难解,其实却简单之极。你气海中有一粒避水神珠吧?嘿嘿,就是这颗小小珠子使的古怪。我与老妖怪给你输送真气之时,两道真气冲入气海,与你的真气绞在一处,鬼使神差地牵动了避水神珠逆旋倒转,形成巨大的漩涡,这股气旋合三人之力,又有避水神珠作怪,一旦形成,其吸引力远远超过了每一个人的力量,因此又立即反过来将我们的真气滔滔不绝地吸入。嘿嘿,我们这可谓玩火*啊……” 南宫易登时恍然,脱口道:“越多人加入,这气旋就变得越大,彼此之间反倒越难脱离,直至……直至每一个人气竭虚脱而死……” 断燃木扬眉嘿然道:“或者你先承受不住我们的真气,经脉迸裂而死。” 众人心中森然,面面相觑,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地发冷,颇有些庆幸。 寰姬芙温柔地望着南宫易,带着笑意叹息道:“所幸碧耳、苍眼、赤鼻及时赶到,一拳打散了气旋,救了我们的性命。” 南宫易微笑道:“他舍己救人,被我们五人的气旋震飞受伤,做了一回冰柱里的寒鸦。” 寰姬芙“噗哧”一笑,又蹙眉奇道:“但是当时阿恕分明已经气息全无,为何被三头禽兽全力一击,反倒活转过来,并将三头禽兽一下震死呢?” 断燃木嘿然道:“这便是另一个关键所在了。南宫易小子,你的经脉在五属真气不断地冲撞下竟能支撑这么久,甚至可以自我续接,可知是为什么吗?” 南宫易心下茫然,突然一动,脱口道:“激浪涌!” 赤松于一愣,皱眉道:“什么?” 南宫易稍加解释,说道:“激浪涌的第一要义便是随时随地移动经脉,因时应势,变化如意。定是我昏迷之中,元灵自动以‘激浪涌’不断地改变经脉,使得五属真气得以调节控制。” “激浪涌”乃是牧战野独创的念气双修的法诀,众人闻所未闻,此刻听南宫易提及,无不动容。断燃木素来狂妄自负,此时亦不免露出惊佩之色。 惊雷天尊叹道:“难怪玄天浪涛刃当年被誉为‘元泱英年俊彦第一奇人’,竟能创出这等惊神骇鬼的独门法诀。只是……可惜,可惜。”摇头轻叹,神色颇为黯然。 寰姬芙微笑道:“原来这便是当日他传给你,用来疗伤化气的法诀吗?”忖道:“牧大哥待我如亲生妹子,竟连激浪涌也毫不隐瞒地传了给他。”想到牧战野生死未卜!心中一阵刺痛难过,对馨儿更是倏然泛起负疚之意。 断燃木喃喃道:“意如星辰,气如激浪。好一个牧战野!想不到这些年元泱竟是豪杰辈出,殊不寂寞。”回过神来,点头道:“小子,你能自保经脉,这激浪涌当有莫大功劳,但却不是根本原因。” 南宫易心中一动:“难道竟是这些年修行‘五轮转变’,潜移默化之功?” 泱神的《乾坤五轮书》中说到可以通过意念力控制、改变某物或自身的五轮属性,是谓“五轮转变”。适才五属真气在体内汹汹游走,相互撞击,极是凶险,难道竟是自己无意之中施展出“五轮转变”,使得这五属真气浑然融合吗?想到此处,心中不由狂跳起来。 第812章 五轮神躯 断燃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似笑非笑道:“根本原因是因为你小子本是‘五轮七魄神躯’!” 寰姬芙失声惊呼,又惊又喜。惊雷天尊耸然动容,徐徐道:“原来断祈雨真神也看出来了。” 唯有南宫易惑然不解,喃喃道:“五轮七魄神躯?” 当年在沧浪岛上,他曾听沈碧鸿说曲风扬乃是天生风魄、风魄之身;在焱虹城中,亦曾听焱炘等人说启烽是焰魄金躯,但从未听说过何为“五轮七魄神躯”。 惊雷天尊微微一笑道:“不知南宫易神少可知‘五界五灵’?大罗界中的九天震雷吼、九天巽风斩、九天坎雨断,九天离火焰,九天兑云环五元灵,五元灵是五轮元神之源。万物根据自身依附的五灵比例,分为五轮属性。人亦如此。通常来说,每一个人的经脉、心脑所能依附的五灵都是此消彼长不平均分配的,一定有某一种元神属性多于其他四属。例如天焰帝国国民的身体结构,注定他附着的九天离火焰远远多于其他四神,但是万事无绝对,总有些例外。比如南宫易神少就是如此。” 南宫易奇道:“我?难道我与常人有什么不同吗?” 断燃木嘿然道:“岂止不同,简直是天差地别。你的经脉、元神、气海五轮属性完全平均,没有任何一属格外突出,是千古难得一见的‘五轮七魄神躯’,所谓五轮七魄,指的就是五轮全魄风*雷火,再加上天地两魄,才被称作五轮七魄。古往今来,我所知道的也不过三人而已,一个是混沌初开之际的鸿钧老祖,一个是无泱大神,还有一个便是你了。” 南宫易心中突突乱跳,怔然不语,暗想:“难道当年泱神与我相遇,传我《乾坤五轮书》,都是天数吗?” 寰姬芙笑呵呵地望着他,又是骄傲又是欢喜,心中充满了温柔与甜蜜。 断燃木笑道:“小子,你且别高兴得太早。五轮七魄神躯固然为元泱少有的圣人之躯,但那终究不过是躯壳而已。玉不琢,不成器,你若不勤于修行,也不过是平庸之辈。” 惊雷天尊点头道:“五轮之道博大精深,孤家雷魄之身,浸淫‘惊雷神术’百多年,也不过如此小成。南宫易神少若想真正修成‘五轮七魄神躯’,只怕要比常人多付出十倍的努力才成,切切不可因此自得荒疏。”他对南宫易颇为欣赏,不自觉中已将他当作自己的子侄一般谆谆教诲。 南宫易凛然道:“两位前辈教导,南宫易永铭于心。”众人相视而笑。 到了此刻,南宫易心下已是一片明了,想通了所有关节。今夜这一场阴差阳错的巧合,使得他无意之中吸得当世四太高手的雄浑真气。 但这四人的四属真气太过强猛,非他现在所能承接,动辄有经脉迸炸之凶险。正当五人彼此绞缠、生死一发之际,三头兽王正巧杀到。那禽兽倾尽全力所发的“万兽奔腾”逆向撞击五人气旋,将彼此生生震散,无意间反倒救了他们的性命。 五人分散后,五属真气集结在南宫易经络、元神,窒堵郁积,难过已极,令他心跳气息尽皆顿止。偏巧此时三头兽王苏醒,再次化为三头霸王龙兽奋力猛击,使得他经络内胀堵的五属真气反震进弹,得以化散。三头兽王却犹如被当世五大高于合力猛击,重伤在身更难抵挡,登时毙命。 此事说来错综复杂,匪夷所思,其中巧合之处更比比皆是。若不是断燃木、飓啸天公输入他气海的真气激起定海珠逆旋,就不会形成那古怪而强猛的气漩漩涡,将众人真气源源吸入。 若不是五人分属五大帝国,便不会形成“五气合脉”的凶险情境。若不是他为五轮七魄神躯,修行过“激浪涌”、五轮转变,他便不能依据体内真气改变、修复经脉,苦苦支撑如此之久。若不是三头兽王及时赶到,他们只怕早已气爆或气竭而死但是阴差阳错,竟使得他们化险为夷,此中缘由或许只能归结为冥冥天意。 惊雷天尊突然想起一事,将南宫易召到一旁,沉吟传音道:“南宫易神少,下午你与玴海天君决战之时,突然使出一套奇怪的刀法,与本国失传已久的‘浑圆无极决’有些相似,不知是由何处得来?” 他对此事始终心存疑惑,甚感不解,是以今夜去而复返,想问个究竟,不想却卷入这场意想不到的变故中。 南宫易不敢隐瞒,当下恭声传音,将昨日追入北震谷之后如何遇见宫涤尘石化之躯,如何误打误撞经由还魂神梧返回前生之事一一道来,至于遇见青霞灵女之事则掠去不提。 惊雷天尊耸然动容,此事之离奇古怪,犹在今夜之上。怅然道:“想不到宫前辈竟是石化于北震谷之底!”凝望南宫易,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淡淡道:“难怪孤家初次见你,便觉得你与本国有莫大渊源,想不到……想不到你竟是宫前辈重生。”又是欢喜,又是曦嘘。 他出神了片刻,传音道:“南宫易神少,此事你不必向其他人提起,否则只怕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南宫易大奇,请教其故。 惊雷天尊目中掠过黯然沉痛之色,淡然道:“宫前辈虽是本国大英豪,却因一些误解深受本国忌恨,七百年来一直不得恢复清誉。他的‘无极封神刃’又关系到‘太极无相诀’,是各国觊觎的宝物,倘若众人得知他坐化北震谷之底,只怕从今往后,神藏山永无宁日,神少永无宁日。” 南宫易凛然应诺,心想:“不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宫前辈与惊雷帝国势如水火?”但心知此事必定是惊雷帝国禁忌隐秘,不敢多问。 过了片刻,风铃脆响,石门款叩,夏启功带着金犀真仙、雷豹真仙等惊雷帝国顶尖高手匆匆赶到,各个神情凝重,风尘仆仆。 南宫易等人见潮阁圣后未来,微觉不妙,果听夏启功等人拜倒沉声道:“我等护驾来迟,万请圣主恕罪!今夜神藏谷中下发生咄咄怪事,千名巡逻侦讯卒、五百只守岗的雷鸬神禽全部失踪,各处卿客馆的哨兵都有意外死伤,似是有大批外人秘密侵入。现在潮阁圣后正指挥各部全力搜索,查寻线索。” 众人变色相觑,寒意大盛。神藏山的防卫素以严密著称,巡逻侦讯卒、守望凶禽妖兽更是机敏之极,究竟是何方神圣这等了得,竟能乘着狂风暴雪,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所有岗哨,侵入神藏山群峰?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惊雷天尊沉声道:“各国客卿可有伤亡?” 夏启功道:“目前尚未发现,潮阁圣后已经增派大量铠甲禁卫前往诸峰守护。” 惊雷天尊似是松了一口气,沉吟片刻,令夏启功等人立即前往各峰巡逻,自己与南宫易等人则随着众铠甲禁卫赶往神藏山惊雷宫。 这一夜,神藏山风雪纷扬,侦讯卒不绝,但直到雄鸡唱晓,东方渐白,始终再没发生什么玄异之事。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不敢放松警惕,增派精兵扼守各峰要道,以防不测。 第二天清晨,云开雪霁,晴空万里。 数十里玉潮池结了一层厚冰,宛如—面巨大的水晶大镜,倒映着巍巍冰峰、朗朗晴空,浑然一体,颇为壮丽。经过一夜“愁神叹”暴风雪,玉潮池宫一片狼藉,宫阁殿宇多有破坏残损,潮阁圣后急遣五百能工巧匠全力修复,到了中午时分,玉潮池宫已是焕然一新。 冰潭如紫晶翡翠,殿宇似冰雕玉琢,红墙绿欗水光摇曳,琉璃金瓦残雪覆盖,在阳光下灿灿生辉,别有一番清雅寥阔的韵味。 各国群雄在惊雷帝国众迎宾使的引领下,有条不紊地穿廊入殿,入席坐定。丝竹鼓乐喧哗热闹,使女铠甲禁卫穿梭不绝,酒菜水果源源不断地送至众人桌前,一切井然有序,与昨日殊无二致。眼见惊雷帝国效率若此,群雄心中均生肃然敬服之意。 南宫易与寰姬芙、琼海国群雄迤逦入殿之时,六英圣殿轰然,惘云帝国群雄、海外番侯纷纷起身,鼓掌叫好。显然,昨夜海神神少手足不动,震死玴海法灵之事早已不陉而走,宇内皆知了。 碧雨帝国群雄瞪视南宫易,直欲喷出火来,心中惊疑、迷惑、恐惧、愤怒、惭愧……不一而足。启扈仑迅、西光吋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南宫易,惊异骇讶,厌憎更甚。 南宫易视若不见,牵着寰姬芙的素手,微笑着翩然穿过,与於莫轩、启烽等人招呼问候。他们俱极欢喜,纷纷离席向媚姑送上异宝珍奇,做为贺礼。一时间万千目光睽睽毕集,南宫易二人再度成为六英圣殿焦点。 媚姑此生惯出风头,受人瞩目原已是稀疏平常之事,但不知何以,此刻戴着冰雕容罩与南宫易携手穿行,竟是芳心剧跳,双颊滚烫,仿佛又变作当年那单纯快乐的少女,心底里从未有过的骄傲、欢喜、害羞。 众人坐定之后,鼎鸣铿然,六英圣殿肃静。 夏启功朗声道:“今日进行龙婿竞选的最后一轮切磋,每组优胜者便可做为龙婿人选。第一组,天焰天尊启扈仑迅、焰烽天尊启烽、聊风神将向宇峰。第二组,肖宇幻真因宗、落霞山主叶兆言、春芳城主影随春。第三组,碧雨帝国公子恒水流、惘云帝国公子於莫轩、海神神少南宫易……”顿了顿道:“既然昨日南宫易神少已经宣布退出竞选,今日的第一场切磋便由恒公子与於少主进行。” 六英圣殿轰然,南宫易远远地望向惊雷大殿中的馨儿,她今日戴着雪莲花冠,银丝白裳随风卷舞,彷佛莲花开落。粉靥雪白,淡施脂粉,掩不住双眼红肿,似是哭了一夜。螓首低垂,长睫颤动,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宫易心下黯然,想要传音与她,却又不知说些什么,终于不敢启口。寰姬芙知他心意,悄悄地握住他的手掌,柔声道:“今日潮阁琼酿会散后,我和你一齐去看看她吧!她终究是你妹子,倘若因此记恨了,岂不可惜?你低声下气地哄她一哄,陪个不是,她多半便心回意转啦!” 南宫易心下感激,点头微笑,但想起昨日馨儿决绝的言语,心中却是殊无把握。 此时人声如沸,鼓乐喧天,於莫轩、山月关已经到了玲珑浮玉擂台之上,切磋即将开始。於莫轩金冠玉带,黄衫飘舞,微笑自若,神采照人,引得六英圣殿女子秋波频传,窃窃私语。 南宫易心道:“於兄弟人中龙凤,馨儿若能嫁他为妻,我也放心了。” 但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彷佛在害怕着什么。但究竟害怕的是什么呢?隐隐约约始终不能明白,当下勉力凝神敛意,传音道:“於兄,此一战关系甚重,你只可胜,不可败。”於莫轩朝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忽听当空响起一声雷霆似的厉喝:“且慢!” 九道白影电射穿掠,从六英圣殿飞檐之问疾冲而下,稳稳地落在玲珑浮玉擂台上。 “於梵源!” “大胆乱贼,竟敢到此捣乱!” 惘云大殿哗然,怒喝惊呼如潮汹涌。当先那人金冠橙衣,昂然而立,目光凌厉怒恨地瞪视着於莫轩,周身白色光芒吞吐,尽是阴鸷桀骛之气,正是於莫轩的胞兄,当日阴谋叛乱失败而被软禁的於梵源!另外八个白衣汉子背负长戟,骠悍凶狂,赫然是於梵源的师弟兼近身铠甲禁卫军“八戟神童”。 众人又惊又奇,南宫易与惊雷天尊等人对望一眼,大觉不妙。自乌岚叛党被镇压之后,於梵源便被软禁于惘云天尊飞云殿中。他既能从班淳城脱身赶至此地,惘云帝国中必定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 第813章 於梵源 碧雨帝国、玄风帝国群雄人为幸灾乐祸,纷纷起哄,只等着坐山观虎斗。 於莫轩神色自若,微笑道:“大哥,你来了。” 於梵源森然道:“特来取你项上人头。”转身朝惊雷大殿微一行礼,厉声道:“惊雷天尊明鉴,这小贼陷害忠良,结党叛乱;勾结外人,弑父篡位,实为十恶不赦的奸徒,岂能做惊雷帝国龙婿?於梵源今日来此,便是清理门户,亲手诛杀这奸恶小贼,为我父皇、为我枉死的五千国人报仇雪恨!” 众人轰然,潮阁圣后淡淡道:“原来今晨盘踞神藏山外的八千铁骑便是於少主带来的精兵吗?我道是哪里来的大军想要剿灭我神藏山呢!” 南宫易心下一凛:“难道昨夜潜入神藏山,掳走惊雷帝国侦讯卒的就是於梵源?” 於梵源道:“神藏山圣地,於某岂敢不敬?所以只让三军在谷外待命,我亲自上山诛杀这奸贼。” 於莫轩置若罔闻,淡淡道:“大哥,是拜天君放你出来的吗?” 於梵源冷冷道:“拜天君义薄云天,岂是像你一样的卑鄙小人?你勾结曲风扬,刺杀父皇,人神共愤,班淳城上下都已随我举义。拜天君感念旧情,不忍亲自杀你,只在谷外等你的首级。你若是有一丝悔疚羞惭,立即自刎以谢国民!” 惘云大殿哗声不断,听闻班淳城叛乱,拜昆也站在於梵源一边,一些惘云帝国贵侯不免露出惊慌恐惧的神色,犹豫不决。 南宫易心道:“原来是拜昆老贼作怪,难怪於梵源如此有恃无恐,竟敢闯到神藏山中与於兄弟搠战。” 惘云天尊驾崩之后,拜昆已是当今惘云帝国第一高手,即便是妙韵灵女等人与之相比,也是大大不如。於莫轩又带着国中贵侯与诸多亲信前来参加神藏山潮阁琼酿会,惘云帝国邦内自然出现了权力真空。此时有拜昆撑腰,无怪於梵源可以在短短数日内东山再起,控制班淳城局势。 於莫轩沉声道:“大哥,为什么直至今日,你仍不觉悟?眼下父皇惨遭奸贼谋害,惘云帝国内外交困,正是你我兄弟同心团结,共御外侮的时候,怎能私心自顾,骨肉相残?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 “住口!”於梵源目皆欲裂,厉声喝道:“虚伪小人,还敢惺惺作态,欺世盗名!若你体内流的果真是於家的血,就抬起头来和我一决生死!” 於莫轩目中闪过悲凉苦痛的神色,苦涩地一笑,转身朝着惊雷大殿行礼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於莫轩想借贵地了结家事,唐突之处,万请见谅。” 众人大哗,南宫易心下一沉,於梵源号称惘云帝国胜皇神灵重生,勇冠三军,当日在班淳城中他曾与於梵源对过一招,深知其“极霸升龙戟”威霸凌厉,实不在其时自己与曲风扬之下,甚至或有过之。於莫轩虽然颇为机智勇武,但比起他来终究逊了一筹,如此对决,可谓凶多吉少。 一旦於莫轩不测,姑且不论龙婿竞选的结果、馨儿之前途,惘云帝国必定被於梵源与拜昆控制,沦为狗贼附庸。其时四大帝国盟裂,元泱失衡,局势更为凶险混乱。於莫轩素来顾全大局,稳重睿智,怎地此次会做出如此冒失之事? 惘云大殿中呼声四起,妙韵灵女、端木云、沙陀与、司马元良等人纷纷起身劝阻。於莫轩朝惘云帝国群雄遥遥一拜,朗声道:“今日惘云帝国分崩离析,全因我兄弟内争而起。解铃还需系铃人,此结既由我们兄弟而起,自然也由我们解开。於莫轩避无可避,唯有听天由命。倘若於莫轩遭遇不测,还请诸位尽心辅佐神少,团结一心,攘外安内,以慰惘云天尊在天之灵。” 说到最后一句时,突然衣裳鼓舞,冲天飞起,朝着远处玉潮池抄掠而去,远远地说道:“大哥,随我来吧!莫让你我之血污了玉潮池殿祥和圣地。” 於梵源厉声长啸,破空追去,“八戟神童”紧随其后。众人哗然,纷纷唤兽驱鸟,追随观望。 清风猎猎,南宫易与寰姬芙骑乘雷电鹜,瞬移并舞,朝下俯瞰。 玉潮池如镜,明丽如画,倒映苍宇流云,彷佛无底之渊,深不可测。於莫轩在玉潮池上抄足飞掠,鸿鸥似的滑翔穿梭,朝远处巍峨冰峰冲去。 於梵源尾追不舍,越来越近,突然眼放厉芒,大喝一声,右掌拍出。白色光芒进爆,一道飞旋气芒缠臂绕舞,宛如飞龙怒吼狂啸盘旋。掌心一翻,“蓬”地震响,一杆赤金龙头飞旋矛蓦地自掌心冲出,从那赤金色的飞旋气芒中反向旋转,闪电似的倏地朝於莫轩后背怒射而去! “极霸升龙戟!”众人变色惊呼,南宫易心中一凛,搂抱寰姬芙腰肢的手不由微一颤动。 寰姬芙麻痒难当,格格一笑道:“你在担心於莫轩吗?” 南宫易苦笑道:“当然了,难道我还担心於梵源吗?” 说话问,两道飞旋气芒逆向飞转,白色光芒耀眼怒射,锋芒凌厉。“砰!”於莫轩避之不及,背部衣裳登时碎裂,血矢飞射。低喝一声,两袖鼓舞,勉强冲天逃逸。 群雄惊呼,南宫易心下一沉,暗呼不妙。 寰姬芙柔声道:“小鬼头,放心吧!於小子定然不会有事。倒是那於梵源怕是要倒霉啦!” 南宫易奇道:“你怎知道?” 寰姬芙抿嘴微笑道:“我是元泱第一魔女,这等小事还算不出来吗?”故意掐指一算,笑道:“是了,本神女料定不出十招,於梵源便会惨败于你结拜兄弟之手。” 话音末落,於梵源厉暍震耳,手掌翻飞,极霸升龙戟白色光芒破舞,凌烈如电,已将於莫轩逼得险象环生。橙光迭放,气浪滚滚,两人一前一后在玉潮池上蜿蜒电掠,气芒所至,玉潮池冰炸雪飞,碧浪喷涌。 匆听於莫轩喝道:“你是我大哥,长我七岁。我已让你七招,从此再无亏欠了。”倏然顿身,衣裳轰然鼓舞,万道白芒怒射逸出,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南宫易心下一凛:“好强的惘云真气!” 於梵源怒极反笑:“小贼,还敢逞口舌之利!”大吼声中,双臂齐损,双旋气芒怒爆飞转,矛尖“轰”地爆开银白色的汹猛光浪,倏地分又飞舞,化为八只巨大的狰狞龙兽头,咆哮交缠,朝於莫轩当胸飞旋冲撞。 众人惊叫声中,於莫轩纵声长啸,突然翻身飞转,矢也似的朝那极霸升龙戟迎面冲去,右手飞舞,胜邪刃如电怒射,当空闪耀起一团橙白色光芒球。 “嗷——呜”那白色光芒球曲伸弹舞,猛地爆起一声狂吼。光芒进爆,忽地化做巨大的独角青背鼍兕兽,狮头虎身马尾,三只赤炎神瞳妖艳血红,周身烈焰熊熊,怒吼狂啸着席卷起艳红色的炎焰狂风,当头猛撞在那飞旋怒吼狂啸的八颗龙兽头颅之间。 “轰!”赤红、幽蓝、青灰、银白……层层光浪飞涌迸爆,万千道白色光芒气矢四面八方怒射电冲,玉潮池轰隆作响,四处炸裂,碧浪银涛冲涌招摇,块块坚冰交错翻飞,又被纵横劈舞的气矢撞射成纷扬的冰层。 三目裂云兽霹雳穿梭,瞬间怒吼狂啸着破入极霸升龙戟中。那八头交缠飞舞的巨大赤碧恶龙兽凄嚎惨叫,倏地化解迸散,悠扬卷舞。於梵源目中闪过不可置信的惊疑神色,身体剧震,喷血翻飞。 气浪鼓舞,白色光芒破碎,那八头赤碧恶龙兽蓦地消失,幻化为那杆青铜龙兽头飞旋矛。矛身陡然后撞,从於梵源双手之间闪电滑冲,厉电似的刺入他的胸膛,“咄”地一声,脊椎碎裂,血肉激溅。他闷哼一声,身体弯曲如弩,发出一声凄厉而狂怒的嚎叫,笔直坠落。 “嗷——呜”三目裂云兽昂首咆哮,倏地化为一缯白色光芒收入胜邪刃中。於莫轩飘然转身,凝空悬立,缓缓将刃插还入鞘,目中闪过古怪的神色,说不清究竟是欢喜、得意还是悲戚。 “蓬!”於梵源蜷缩着摔落在地,被自己的极霸升龙戟死死地钉在玉潮池厚冰上。冰层“喀啦啦”地脆响,裂开了几道罅缝,鲜血泪汩地流入冰缝。他双手握着胸口的极霸升龙戟,颤抖着想要拔出来,双眼惊怒、憎恨、痛苦、恐惧地望着半空中飘然翻身的於莫轩,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吖吖”的声响。 众人惊骇无言,想不到於莫轩竟只用了一刃便击败了勇武绝伦的於梵源!惘云帝国群雄愕然惊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低声喃喃道:“惘云天尊圣主!”这声音彷佛海浪似的汹涌波动开来,惘云帝国众人纷纷拜倒在冰潭之上,激动高呼:“惘云天尊圣主!”敢情於莫轩这一刃的风姿竟与惘云天尊当年殊为相似。 南宫易心中迷乱困惑,乱作一团。以於梵源适才这一矛的惊天气势,即便是自己,亦不敢贸然直攫其锋,但於莫轩竟只一转身,便以这式再也简单不过的“银河飞转”重创胜皇重生。当日在元泱古林,他也曾目睹於莫轩使出这式刃法,御使三目裂云兽破解碧幽蛊仙的万蛊大阵,但当时那一刃的速度、力量、威力与今日根本不能同日而语。短短数月,於莫轩竟似突飞猛进了数层境界,直臻元泱顶尖高手! 但他既已精进如斯,为何前几轮龙婿竞选之时,面对那些远远不如於梵源的对手,竟只是勉强胜之,赢得颇为惊险呢?如此深藏不露,又有什么居心用意? 正自迷乱不安,却听寰姬芙悠然道:“我猜得不错吧?於莫轩胸藏丘壑,可比你狡猾得多啦,没有万一把握之事,他又怎会去做?” 南宫易心中一震,望着那凝风而立的於莫轩,心里竟殊无欢喜之意,反倒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与寒意,就像当日在班淳城上空,目睹於莫轩谈笑间智除乱党、反败为胜。 於莫轩飘然落下,叹道:“大哥,你若是现在迷途知返,我们依旧是兄弟,莫轩必不计前嫌……” 於梵源恨恨地盯着於莫轩,突然奋尽全力朝他唾了一口,嘶声狂笑,刺耳难听。 那“八戟神童”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喝道:“大胆逆贼,还不觉悟,罪不可赦!”蓦地抢身冲上,八支长戟白色光芒电闪,齐齐刺入於梵源胸腹! 他陡然一颤,张大嘴,双眼怨毒地瞪视着於莫轩,嘴角缓缓地流出鲜血口涎,突然头一偏,不再动弹。 众人大哗,八人急忙弃去长戟,跪伏于地,大声道:“我们八兄弟被奸人蒙蔽,险些酿下大错,今日乞盼能弃暗投明,重归惘云天尊麾下……” 於莫轩怔怔地望着於梵源的遗骸,身躯微震,突然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弃暗投明!於莫轩岂能收你们这些弑主求荣的鼠辈!”声音愤怒凌厉,刃光一闪,银芒纵横,那八人失声惨叫,还未来得及起身,已被他急电似的斩去人头。 八个人头在玉潮池上骨碌碌滚转,瞪大眼睛,犹自充满了恐惧、悔恨、怨毒的神情。 於莫轩怔立片刻,俯下身来,轻轻地抚摩着於梵源的脸庞,眼圈一红,掉下泪来。倏地翻手将他双眼合上,起身道:“鼍围、庚甄宓,你们将我大哥的遗骸送到神藏山下,让拜天君带回班淳城厚葬。其他事情,等潮阁琼酿会后再说吧!不必在谷外与他们冲突。” 鼍围、庚甄宓起身领命,扛着於梵源的遗骸,驭禽腾空,朝神藏山下瞬移飞去。 鼎鸣长吟,群雄重回六英圣殿坐定,嘈语纷纷,仍在议论适才之事。 过了片刻,鼍围、庚甄宓二人乘鸟归来,喜色浮动,朗声道:“於少主,拜天君见了神少遗骸,已经当场觉醒,独眼立誓,从此效忠公子,永无二心!” 第814章 胜出 惘云帝国群雄大喜,欢声雷动。碧雨帝国、玄风帝国群雄神色悻幸颇感沮丧。 南宫易心道:“这老贼果然是墙沿草,闻风而动。” 妙韵灵女微笑道:“恭喜公子。潮阁琼酿会后,妙韵回到班淳城立即与拜天君—同召集巫老,筹备公子登基典礼。” 惘云帝国群雄轰然道:“惘云天尊圣主千秋万岁!”一时间,神藏山玉潮池竟仿佛成了班淳惘云天尊飞云殿。 群雄轰然,纷纷向於莫轩道贺。於莫轩摆了摆手,摇头道:“多谢诸位美意。只是父皇、家兄新亡,一切言之过早。等父皇的三年丧期过了再说吧!”众人闻言,越起敬重之意。 潮阁圣后微笑道:“於少主仁义睿智,惘云帝国中兴指日可待。”群雄尽皆附和。 风波既定,鼎鸣铿然,夏启功宣布於莫轩与山月关的切磋重新开始。山月关方欲起身,忽听恒天淡淡道:“不必比了,这场切磋於少主已经赢了。” 众人大哗,惘云帝国群雄则高声欢呼。山月关惊怒愕然,殊不服气,但敬畏恒天,不敢抗声反驳,只能恨恨坐下。 六英圣殿群雄心下却是一片雪亮,以适才於莫轩一刃击溃於梵源的惊人表现来看,山月关决计不是他的对手,与其自取其辱,倒不如全身而退,保留实力。恒天果然老谋深算,深谙屈伸之道。 当下夏启功宣布道:“第三组优胜者,惘云帝国於莫轩公子。”正欲宣示第二场切磋,却听馨儿冷冰冰地说道:“不必再比啦!我愿意嫁与於少主为妻。” 六英圣殿轰然,惘云帝国群雄大喜欢呼。惊雷天尊微笑着取出身后宝刃,亲自递到於莫轩的手中。语声鼎沸,人影纷乱,启烽等人欢喜不尽,纷纷上前向於莫轩道贺。 南宫易怔忡木立,心中淆乱,竟丝毫感觉不到欢悦之意,想要前去向於莫轩道贺,双腿却如灌了铅似的迈不开来。转头望去,正好撞见馨儿那双冰冷的眼睛。四目相对,他脑中空空荡荡,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悲伤与疼痛。红日刺眼,锣鼓喧天。 “南宫易大哥,我喜欢你。”恍惚之中,从那飘渺的云端传来很久很久以前馨儿银铃般的笑语。 第六章红娘线难断 “蓬!”一朵朵烟花在湛蓝色的苍穹中层叠炸射开来,百合似的缤纷怒放,飞焰溢彩,光怪陆离。钟鼓齐鸣,玉潮池宫中发出震天欢呼。 星辰璀璨,二十里玉潮池宫华灯辉映,无边玉潮池倒映着漫天烟火,雪壑冰峰镀照着盈盈彩芒,更觉玲珑剔透,宛若仙境。 冷风扑面,风铃寂寥,南宫易斜倚环廊,与寰姬芙并肩眺望那绚丽缤纷的苍穹,怔怔不语,心中怅然。歌舞喧哗之声从远处殿台亭榭隐隐传来,感觉如此飘渺,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寰姬芙柔声道:“还在想馨儿吗?” 南宫易轻轻点了点头,微笑道:“从前每年夏天,我都会带着馨儿在沧浪岛的海潮沙滩上燃放烟花。她最喜欢看着烟花,听着海浪,吃着我烧烤的鱼肉了。天焰帝国的弟兄为了讨她欢喜,必定挖空心思,早早制作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花火,逗得她开心不已。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她便要嫁人了。”心下悲喜惘然。 寰姬芙抿嘴微笑道:“於莫轩要守三年之丧,才能登基、迎娶馨儿呢!女大当嫁,你这做哥哥的难道竟不欢喜吗?”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於兄弟神功盖世,倜傥风流,又是今后的惘云天尊,得妹夫如此,我这做哥哥的还有什么不欢喜?” 寰姬芙微笑不语,过了半晌突然悠悠道:“你对於莫轩倒是挺放心的!” 南宫易心中突地一跳,不知其意。 寰姬芙道:“此次龙婿竞选,於莫轩深藏不露,直到最后一轮才显山露水,你不觉得奇怪吗?” 南宫易沉吟不答,心底里隐隐约约地想到了一个念头,却不敢相信。 寰姬芙叹道:“小鬼头,你的心地太也善良,终有一日要吃大亏呢!这个於莫轩可不同于曲风扬,你将他当作手足兄弟,他却未必真心。前几轮对决,他之所以韬光养晦,一来是为了不吸引众人注意,让你这傻小子成为众矢之的;二来是迷惑你,倘若与你交手,便可以像适才对於梵源那样,突施辣手,打你个措手不及。” 南宫易苦笑道:“不可能吧?我早和他说过了,参加龙婿竞选只是为了帮他铺清道路,助他一臂之力……” 寰姬芙格格一笑道:“傻瓜,君子坦荡之言,到了小人耳中只怕反倒成了阴险奸谋!你既然无意争夺龙婿,又为何搅这赵浑水?再说,他可不是傻子,馨儿对你的一腔痴情,难道他还瞧不出来么?倘若你一不小心闯入最后一轮,被馨儿钦点为龙婿,那他岂不是竹篮打水,渔网鼓风吗?宁信可其有,不信可其无,换作是我,只怕也会这么做呢!” 南宫易心中大震,半信半疑,半晌方摇头道:“於兄弟不是这样的人。我们既已结拜兄弟,同仇敌忾,他又何苦提防、算计我?” 寰姬芙明眸凝视,叹道:“他连自己亲生兄长都要算计,何况是你?”一顿了顿,又道:“今日於梵源死得古怪蹊跷,你不觉得吗?”南宫易心中“咯登”一响,疑惑地朝她望去。 寰姬芙道:“惘云天尊驾崩已有数日,於莫轩、妙韵灵女等云族要员都已聚集在神藏山中,惘云帝国境内势力大空。倘若拜昆当真要扶持於梵源造反,为何不乘隙攻克其他城邦,巩固势力?反倒让於梵源冒险上神藏山与於莫轩对决? 拜昆老奸巨滑,难道竟会在占尽优势的情形下与对手公平决斗么?即便他当真老糊涂了,又怎会让於梵源孤身上山,而自己竟在谷外等侯?他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於梵源身上,难道不知道於梵源一死,自己便大势已去?” 她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直说得南宫易心中大寒,沉吟不语,半晌方道:“你觉得为什么呢?” 寰姬芙柔声道:“你聪明绝伦,偏偏太过善良,不能揣测小人之心。以我这魔女看来,於莫轩早就想杀他这个胞兄了,但为了维护自己的仁义之名,赢得众人爱戴支援,不但不能动手,反而还要竭力地做出友爱的姿态。 所以当日镇压了乌岚乱党,他还苦苦地袒护於梵源,传做佳话。惘云天尊既死,於梵源更加不得不杀,所以他就故意让拜昆扶持於梵源,激使於梵源上神藏山与自己对决,名正言顺地将他杀死。你也听见啦,於梵源一死,拜昆便急忙做出悔悟姿态,宣布效忠於莫轩。试想,连拜昆都支持於莫轩了,惘云帝国之中又有谁敢再生贰心呢?” 南宫易心中烦乱,摇头道:“於梵源是拜昆的弟子,拜昆又怎会谋害自己的弟子,转而扶持於莫轩?这不过是你的臆测罢了。” 寰姬芙微笑道:“不错,的确是我的臆测,但却是合情合理。拜昆不是木头,更不像你这般义薄云天,否则当日乌岚被诛、於梵源受囚之时,他早就挺身而出,誓死抗争了。惘云天尊虽死,惘云帝国绝大多数的高手都站在於莫轩这边,於莫轩又练成了绝世神功,甚至不在当日惘云天尊之下,拜昆何苦还要袒护那毫无前途的於梵源?” 南宫易哑口无言,寰姬芙又道:“於莫轩在众人面前大展神威,一举击杀於梵源,又在众人拥护之下成为未来惘云天尊,风头大大地盖过了你。即便馨儿不同意,以潮阁圣后这样以势重利之人,自然也会招揽他做惊雷帝国龙婿……” 南宫易越听越是烦乱,想要反驳却觉得寰姬芙的推断无懈可击,不敢相信却又隐隐觉得不得不信。在他心底深处,其实早也有这些顾虑与不安,但却始终不敢深想,此刻被寰姬芙这般抽丝剥茧般一一道出,登时冷汗涔涔。 寰姬芙突然话锋一转,凝眸道:“阿恕,你可知恒天老贼是如何谈论元泱英豪吗?” 南宫易微微一怔,登起好奇之意,不知在这老贼心底,当今之世究竟谁才能算得英豪? 寰姬芙道:“起初老贼将我削籍为奴之后,仍挖空心思想让我回心转意,是以令我做他的贴身女婢,侍奉左右,片刻不离。那一日,我听见……”见南宫易神色突转古怪,似有一丝妒恨恼怒之意,她心中一颤,又是刺痛,又是甜蜜,脸颊滚烫,咽喉窒堵,半晌方低声道:“你……你放心。从前我自暴自弃,做了好些羞耻之事,但我既然已经喜欢了你,就再也不愿做回从前的媚姑啦!那老贼软硬兼施,我始终没有屈从,他一怒之下,才将我赐给了三头禽兽……” 南宫易心中苦甜酸涩,难以名状。蓦地勾手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拖入怀里,一股野火熊熊地窜将上来,紧紧地箍抱着她,咬牙切齿道:“你是我的女人,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根寒毛!” 寰姬芙浑身一颤,委屈、悲苦、伤心、凄楚……一古脑儿地涌了上来,泪珠簌簌,颤声道:“傻瓜,我……我喜欢做你的女人,做你一个人的女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只要你愿意要我,就算做你的奴婢,我也甘之若饴……” 南宫易咽喉加刀割,紧紧地箍着她,恨不能将她箍入自己的身体,嘎声道:“我当然愿意,我要你做我夫人,给我生下许许多多个阿恕恕。” 寰姬芙“噗哧”一笑,泪水却又涟涟地流了下来,在他滚烫而宽厚的怀里哭道:“从四年前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我的身体,再也没有给过别人。当日三头禽兽索打我,要我选择侍寝,还是将头伸入‘万蛊盏’,我……我……我只想为你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 南宫易“啊”地一声,宛如被焦雷所劈,周身震麻,惊骇苦楚。方知她竟是为了死守贞洁,而宁愿自毁花容,突然之间羞惭愧疚,觉得自己好生自私狭隘、龌鹾卑劣,蓦地挣身后退,“噼啪”脆响,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寰姬芙吃了一惊,失声道:“你干嘛?” 探乎抚摸着那红肿的脸颊,心疼不已。南宫易热泪倏然涌了出来,心中激动,倏地将她抱住,摘去她的冰雕容罩,狂野地亲吻着她的秀发,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吮吸着那两瓣沾泪的颤栗的花唇,柔软而脆弱的舌尖,吮吸着那一声声虚弱的呻吟、甘甜而酸苦的呼吸…… 苍穹烟花绚丽地绽放着,夜风穿梭,风铃叮当,两人的身影在廊下的晶莹玉潮池里分叠重合,轻轻地,轻轻地颤动着…… 许久,两人方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来。寰姬芙唇瓣红肿,火烧火燎,周身仍*辣地烧灼着,心迷神醉地望着南宫易,飘飘忽忽如在云端。清亮的星光下,眼波迷蒙,笑靥温柔,摧残的容貌焕发出淡淡的光辉,显得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她突然“啊”地一声失笑道:“被你这般一打岔,我都忘了往下说啦!” 南宫易亦回过神来,笑道:“是了,你说恒老贼是如何谈论元泱英豪来着?” 此时心情极好,先前的疑虑、担忧与颓靡早已消弭大半。 寰姬芙道:“那几月里,在他身边侍奉时,常常听见你和曲风扬的好消息,我心里好生欢喜。有一日,恒老贼与玴海众将、巫老谈论焱虹城形势时,曾经说道:‘炎癸旭不过一介蛮夫,不足为惧。当今之世,当真算得上英豪,可与我国一较短长的,只有四个人。第一便是潮阁圣后碧鲁烟影,此女目光长远,果决冷静,远胜须眉;第二个乃是天焰帝国的启扈仑迅,运筹帷幄,深沉狡狠,实是了不得的枭雄……’” 第815章 局势 南宫易奇道:“恒老贼既如此忌惮烈老儿,为何还要扶持他登上天焰天尊之位?” 寰姬芙道:“远交近攻,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惘云帝国、惊雷帝国素来不沭恒老贼,玄风帝国又夹困在你琼海国与惘云帝国之间,形势堪忧。倘若不与启扈仑迅结盟,又如何能形成战略优势,割裂、包围惊雷、惘云、琼海三大帝国?炎癸旭与恒老贼宿怨甚深,一旦他重掌大权,天焰帝国必定成为大敌。所以只能与启扈仑迅狼狈为奸,各取所需。” 南宫易点头道:“那么第三个又是谁?” 寰姬芙道:“这第三个嘛!便是今日的俊彦龙婿於莫轩。” 南宫易大感愕然,虽然於莫轩年青有为,但当今之世豪杰何其之多,恒老贼何以独独对他如此青睐有加?” 寰姬芙叹道:“你想想,恒老贼为了除去惘云天尊收其为傀儡,辛苦经营了十年,方在惘云帝国中安插了许多内线,策动乌岚、拜昆支援於梵源造反。原以为天衣无缝,大功告成,岂料竟被於小子瞬间粉碎,转败为胜。眼看多年努力毁于一个毛头小子之手,於小子的狠忍狡辣岂能不令老贼惊服?” 南宫易想起当日情状,心中又是一凛,那一战於莫轩的确有惊无险,赢得漂亮之极,但如今想来,若非早有预谋部署,绝难如此从容不迫,大获全胜。 寰姬芙柔声道:“恒老贼目光极是毒辣精准,他对於小子如此忌惮防范,多半不会有错。你既与他结盟,也应小心为是。” 南宫易拍栏远眺,怔怔不语。倘若於莫轩当真是如此狠辣深沉的人物,那么馨儿嫁他为妻岂不可怕?他若是真心喜欢馨儿,倒也罢了,但若只是冲着惊雷帝国龙婿而来,处心积虑安排若此……想到此处,心中大震,寒意更凛。 寰姬芙知他心意,悠然道:“於小子究竟是否好人,我也不敢断言,真希望只是我小人之见呢!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终究不是蛐蛐,对他切莫推心置腹。另外,馨儿还需等上三年,才能与他完婚,倘若此前发觉不妥,你还可以竭力阻止。” 听到最后一句,南宫易心中登时一动,松了一口气。微笑道:“是了,那令恒老贼忌惮的第四个人又是谁?” 寰姬芙嫣然一笑,眼波中满是绵绵情意,柔声道:“自然便是我夫君南宫易神少了。” 南宫易大奇,哈哈笑道:“想不到恒老贼竟如此器重我,是因为被我横刀割爱的缘故吗?” 寰姬芙轻啐一口,笑呵呵道:“他说你是泱神临终所托的传人,必有出奇之处。短短四年之中竟能从寻常少年变作元泱一流高手,资质可见一斑;又颇有个人魅力,竟能统御那些桀骛凶狂的鸿芜囚臣,当上琼海国神少。”眼波流转,叹道:“只可惜耳根、心肠太软,儿女情长,不象是能成就大事的霸主。” 南宫易笑道:“我本就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霸主,只想和你做一对神仙夫妻,逍遥快活。”寰姬芙双颊绯红,甚是欢喜,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 烟花绚丽,清风如水,两人依偎在环廊星光之中,心底说不出的甜蜜,再也不想回到那喧哗的六英圣殿去。 不知过了多久,星辰寥落,烟火稀疏,偶有几朵在银顶崖角处寥落绽放。聚英殿中的歌舞喧哗声越发响亮起来,人声笑语,觥筹交错。 夜风卷舞,寰姬芙身上的黑寒奇铁寒索叮当脆响,颇为悦耳。南宫易心念一动,蓦地想起那柄号为“元泱第一神兵”的无极封神刃,忖道:“有此神兵,再坚韧的玴海锁链也如烂木泥土!” 登即一阵欢喜,低声笑道:“好姊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拖起她的素手,穿廊掠空,朝北震谷瞬移而去。 寰姬芙微觉好奇,想要开口相询,转念又想:“我已经是他的人啦!就算他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如影追随,心甘情愿,又有什么可问?”一念及此,心下酸甜,绵软无力;当下微笑不语,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在苍穹中鬼魅飞行。 夜色苍茫,寒风凛冽,云雾丝缕飞散。两人披星戴雪,在万里长天之下乘风遨游,仿佛变成了海底的游鱼,说不出的自由惬意。 一路北飞,穿越漫漫雪岭,竟未遇见一个惊雷帝国巡卫,两人头感诧异,均想:“莫非今夜神藏山夜宴,惊雷帝国铠甲禁卫亦到各处欢庆去了?”隐隐之中虽微觉不妥,但此刻二人心情欢悦甜蜜,对于身外诸事都无暇多想,只是牵手并肩飞翔。 衣袂鼓舞,脚底生寒。南宫易俯头下瞰,瞥见自己二人的身影急速地掠过银顶冰壑,仿佛比翼飞鸟,心中一震,突然想起那对鹣鹣鸟,想起清丽出尘的玄天灵女,想起星辰山谷中如梦似幻的一夜,想起潮阁琼酿会上她那落寞黯然的眼波……意动神摇,怔忡若失。这几日以来,他或是牵挂寰姬芙,或是惦念馨儿,少有想起玄天灵女的时候。 此刻念及,百感交杂,滋味莫可名状。 目光转处,正好撞见寰姬芙的眼波,柔情蜜意,似酒浓醇。 她嫣然一笑,转开头去,寝容光彩照人。南宫易心中乱跳,登起羞惭自责之意,忖道:“南宫易呀南宫易,寰姬姊姊对你如此情深意重,你既已视她为妻,怎能心猿意马,摇摆不定?何况神仙姊姊乃神姬之身,注定不能有凡尘俗念,又岂可对她有非分之想?” 又想:“娘亲说得不错,‘若无倾花意,何必弹飞絮’,我明明最是喜欢甘露姑姑,偏偏又对神仙姊姊无法割舍,这犹豫不决的毛病可当真要彻底改上一改了。一脸上滚烫,暗下决心,从此之后绝不再对玄天灵女恋恋不舍。但想到与她再无瓜葛,竟又是一阵莫名的刺痛难过。 凝神敛意,移念他想,忖道:“也不知娘亲的伤势怎么样了?这两日忙着比武,也没来得及看她一看……是了,她在还魂神梧下治疗,正好带上寰姬姊姊顺道看望她去。”精神大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心念自乱间,两人已经穿掠突兀险峰、朦胧夜雾,抵达玉杉木林的峡谷隘口。远远便瞧见谷渊中绚丽彩光冲天吞吐,将蓝黑苍穹辉映得五光十色,变幻迷离。四下俱寂,竟听不见一声野兽嘶吼。 寰姬芙大奇,低声笑道:“这不是玉杉木林吗?你带我上这神藏山禁地做什么?” 南宫易微笑道:“你既是我妻子,自然要拜见婆婆大人了。” 寰姬芙“啊”地一声,双颊晕红,忽地又变为雪白,颤声道:“你……你是要带我去看海神吗?” 南宫易笑道:“我娘又不是三头六臂,你怕什么?” 寰姬芙强颜一笑,咬唇不语。碧雨帝国与琼海国积怨甚深,她又是荡名远播的元泱第一魔女,现在又变得如此丑陋,海神会喜欢自己吗?倘若遭她厌憎,又该如何是好?芳心狂跳,竟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害伯。 南宫易知她心中所想,探手搂紧她的纤腰,微笑道:“好姊姊,你放心。你可知我娘最喜欢谁,最听什么人的话?是与你青梅竹马一齐长大的玄天浪涛刃牧大侠。当年牧大侠曾对我娘说,她与你颇为相似呢!就凭这句话,我娘对你一定非常喜欢。” 寰姬芙大喜,笑道:“真的吗?” 她对海神与牧战野之事所知甚详,海神苦恋玄天浪涛刃,二十年矢志不渝,爱屋及乌,想来对自己当不至太过排斥。想到此处,一粒心稍稍落定。但始终有些忐忑下安,思量片刻,仍将冰雕容罩戴上。 玉树银花,五彩斑斓,漫漫玉杉木在星光夜色里闪着瑰丽迷离的绚光。南宫易飘然落定,抱拳朗声道:“琼海国南宫易恳请借道玉杉木,探望海神圣主,万请诸位通融。”一连喊了三遍,余音激荡;林中却一片死寂,始终杳无答覆。 两人对望一眼,大感诧异,难道这里的守卫、巡兵也都离岗欢庆去了?等了半晌,始终不见应答,南宫易只好大声道:“如此得罪了!”拜了一拜,牵着寰姬芙翩然掠入玉杉木,徐徐飘飞滑行。 林中彩芒流转,万籁俱寂,竟无半声虫鸣鸟语。两人敛息聚气,携手穿行,许久也没有瞧见一只毒虫凶兽,与前几日那珍禽异兽遍布林间的光景回然两异。 南宫易越发诧异,笑道:“想必这些凶兽嗅着你的气味,早已撒丫子逃命去了。” 但一路行去,始终没有瞧见****虫豸;彻耳倾听,方圆数里之内亦感受不到任何生物的呼吸,生机勃勃的玉林琼海竟突然变作空山死谷。两人越觉不妙,想起适才沿途人影全无,更是一阵大凛。猛兽毒碧艳蚴逃得一干二净倒也罢了,但玉杉木乃神藏山禁地,惊雷帝国素来重兵防护,断断不会抽撤一空。况且昨夜发生巡兵失踪的怪事之后,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在各神藏山重地纷纷加强防备,玉杉木更是重中之重,怎会不见一个人影? 正自狐疑,忽然大风呼卷,琼林摆舞,彩芒摇碎,发出金属交激的铿然脆响,一片紫黑色的雾霾从林中深处悠悠渺渺地弥散而出,所过之处,花草登时蔫枯。 两人大凛,立时凝神闭气,默诵“惊涛骇浪诀”,“砰”地轻响,气光飞舞,笼罩四周。那紫黑色的烟雾看似徐缓,弥散速度却极是惊人,触及罡气光罩,登时“哧哧”激响,罡气上漾开无数淡赤红色的涟漪。 妖雾弥散,转眼之间已将二人吞没其中,放眼望去,四周紫黑朦胧,影影绰绰,仿佛置身于午夜深海。大风鼓舞,气罩急剧摇摆,涟漪激荡。 南宫易沉声道:“此处必有变故,我们立即赶回聚英殿报信……” 话音未落,突见一道人影倏地从左侧穿过,“嗖嗖”锐响,无数只似飞虫的斑斓妖蟑闪电似的怒射而来,瞬间穿透气罩,嘶声张口噬咬。 南宫易喝道:“妖孽找死!”玄风真气随着避水神珠逆转反弹,化作九道气矢爆射飞舞,青光闪处,那万千妖蟑登时炸为碎片。他大喝声中,气如激浪,断刃脱鞘,金光如电迤逦,朝那道人影尾追而去。 妖雾迷离,隐隐听见清脆的笑声,白色光芒一闪,“叮”然脆响,断刃冲天飞起。 南宫易心下一沉:“此人好强的真气!”念诀捏指,断刃倏然折转,再次电射而去。 阴风呼啸,琼树林涛,突然响起一声凄迷的嚎哨,“砰砰!”爆响,草地陡然进裂炸射,怪啸怒吼狂啸如雷进爆,无数地底妖兽破上冲出,朝着南宫易二人猛扑围攻。 寰姬芙格格笑道:“哎哟,是谁偷学了我的看家本领?”斜举青龙火焰哨,仰颈长吹。嚎哨一起,大风卷舞,银发紫纱翻飞飘扬。众凶兽惊狂惨叫,团团乱转,纷纷匍匐在地,发出阵阵悲鸣哀吼。 那人笑道:“不打啦不打啦!你们两个欺负一个,羞也不羞?”声音沙甜妩媚,宛如熟透的葡萄。 南宫易灵光一闪,失声道:“是你!” 妖雾陡然离散,玉杉木下一个碧衫少女款款俏立,娇小玲珑,赤足如雪,葡萄似的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素手勾着一支细长弯曲的浅绿色翡翠嚎哨,轻轻摇荡,耳垂上的赤练蛇随其节奏悠然摆舞,腰上斜插了一柄三尺来长的褐色九段索。赫然竟是元泱第二魔女——碧幽蛊仙祝嫣红! 祝嫣红嫣然道:“南宫易,算你还有点良心,没将本蛊仙忘记。”妙目一转,左右打量寰姬芙,笑呵呵地道:“原来你就是媚姑吗?听说你美若天仙,把这傻小子迷得神魂颠倒,连惊雷帝国龙婿也不做了,真让我有些不服呢!是了,不如你摘下冰雕容罩让我瞧瞧,究竟有多美貌。”不知何以,话中竟似有一丝淡淡的醋意。 第816章 相聚1 寰姬芙自被毁容之后,最恨别人提起此事,心下恚恼;眼波闪动,似笑非笑地盯着祝嫣红的美目,柔声道:“原来你就是碧幽蛊仙吗?果然像个长不大的孩童呢!蛊仙有令,怎敢不从?只是我早已发过毒誓,天底下除了他之外,谁看了我的脸都要捥出双眼。蛊仙这双眼睛又圆又好看,若是捥了出来岂不可惜?” 这两女子分列元泱第一、第二魔女,彼此之间闻名久矣,却始终缘铿一面。此刻邂逅,针锋相对,各不相让,中间又横亘了一个南宫易,感觉颇为微妙。 碧幽蛊仙“噗哧”一笑,歪着头自言自语地叹道:“原来元泱传言是真的呢!媚姑妖娆风骚,素来喜欢抛头露面,若不是被恒天君毁容为婢,又怎会戴着冰雕容罩,宁死不肯见人?可惜可惜。” 寰姬芙娇躯陡然僵硬,格格笑道:“我也听说碧幽蛊仙从小被人下了剧毒,再也无法长高,成了五尺美女,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可惜可惜!” 南宫易知她杀机已起,急忙握紧她的素手,干咳道:“碧幽蛊仙,此处是神藏山禁地,你怎会在这里?” 一言方出,脑中一亮,已然明白。脱口道:“是了,你想趁着潮阁琼酿会之机到这玉杉木林里盗取奇花灵药!” 祝嫣红双靥绯红,插着腰笑啐道:“臭小子,什么盗取不盗取的,你说得好生难听。本蛊仙是光明正大地到此采集单药,治病救人。既知是神藏山禁地,你又为何鬼鬼祟祟……” 南宫易此时疑窦尽消,除了这魔女又有谁能放出毒雾妖霾,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林中的守卫、虫兽迷昏,驱逐得一干二净?只是不知她此番想要搜寻的又是什么奇花灵草?那些守卫又被她藏到何处?心下不免微感好奇。 碧幽蛊仙瞟了两人一眼,酒窝深深,甜笑道:“不过既然咱们都进了神藏山禁地,就全是同等大罪啦!我才不管你们来这干什么呢!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话音搦搦,碧衫飘飘,已如精灵似的消失在玉杉林丛中。 她倏然而来,倏然而去,只留下轻纱似的紫黑薄雾,和一缕淡淡的幽香缭绕鼻息。 南宫易宛如作了一场短暂的幻梦,怅然若失;与寰姬芙对望一眼,忍不住笑将起来。两人原本担心神藏山有什么意外之变,此刻既知是碧幽蛊仙所为,反倒大转轻松。 当下瞬移腾空,携手并飞,迳直朝还魂神梧飞去。 出了玉杉木林,穿越绵绵密林、蒙蒙大雾,终于来到北震谷崖畔。大风吹来,寒意彻骨,隐隐听见大浪似的兽吼禽鸣。还魂神木斜倚峭壁,枝叶虬结,须条乱舞,发出沙沙巨响。寰姬芙想到将要见着海神,登时又是一阵紧张,一粒心不住地怦怦乱跳。 南宫易见树屋漆黑,猜想他们多半已经入睡,大声道:“十个老毒物,南宫易来看望海神圣主,快快起床!” 喊了几声,没人应答。南宫易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再不起来我就踢门啦!”牵着寰姬芙飘落树下。 推门而入,树屋中凌乱一片,全无人影。南宫易微微一楞,心道:“难道他们也被碧幽蛊仙的毒雾赶走了吗?”旋即否定,以这十个老毒物的修为,祝嫣红的毒药妖蛊决计伤他们不着,更不会因此闻风而逃。 转身出了树屋,环首四顾,星光疏落,还魂神梧下空空荡荡,落叶翻飞,一派凄清冷落的景象。林风森冷,清寒入骨,南宫易怅惘迷茫,忽然没来由地一阵害怕。 寰姬芙柔声道:“别担心,他们多半带着海神前往聚英殿赴宴去了。我们先回六英圣殿看看再说吧!” 南宫易心想:“恶谷十毒用蛊如神,娘亲又是元泱顶尖高手,合在一处几无敌手,我这可是瞎操心了。”定了定神,笑道:“不必了,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狂风扑面,妖雾离合,两人瞬移急坠,直冲北震谷之底。罡气蓬勃,瘴气辟易。寰姬芙软绵绵地依偎在南宫易的怀中,紧紧相贴,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气息,心中喜乐欢悦,如这北震谷一般无穷无尽。 南宫易已是第二次跃入北震谷,轻车熟路;抱紧寰姬芙在峭壁上飞点跳跃,一路下冲。谷中怪吼怒啼不绝于耳,那些妖兽凶禽飞扑围集,尚未靠近,远远地闻着他的气味,立即惊慌失措地哀鸣逃离。 身侧光影朦胧,飞崖急掠,寰姬芙芳心蓦地一跳,突然闪过一个奇异的感觉,彷佛这情景似曾相识,待要细想追思,却又飘渺悠匆,忘得一干二净。 但此时与爱郎偎依,满心甜蜜,懒洋洋地不愿多想任何琐事,当下闭上眼睛,微笑着任由南宫易带她到那神秘之地。 到了谷底,浓雾缭绕,群兽辟让。南宫易鼓舞真气驱散四周毒雾瘴气,燃气为光,拉着寰姬芙沿河飞掠,凌空穿过那滚滚飞瀑,迳自冲入那山窟之中。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两人穿过那幽黑的甬道,一气奔入那狭长的深谷。玉蟾清辉如雪,峭壁似劈,碧木红花随风起伏。 寰姬芙“啊”地一声,顿住身形,满脸惊诧之色。 南宫易奇道:“怎么了?” 寰姬芙怔仲片刻,摇了摇头。咬唇笑道:“没什么,想不到这里竟还有个山壑。”心中却想:“这里好生眼熟,难道竟是梦中来过吗?” 南宫易微笑道:“随我来!”拽着她穿过漫漫灌木,直奔宫涤尘岩骨僵人处。 月华如水,花草摆舞,在这陌生的谷底山壑飞奔着,那依稀相识的感觉却越来越发强烈,有一刹那她甚至能预想出下一刻的情景来……寰姬芙心中怦怦狂跳,突然有些害怕,喉咙彷佛被什么扼住了,脑中迷乱,呼吸不畅,仿佛在迷茫的梦境里奔跑着。 当她终于奔至那斜陡崖壁,看见那尊盘膝而坐的岩骨僵人,看清玉蟾清辉下岩骨僵人那闭目微笑的俊逸容颜,那奇怪的感觉陡然攀升至顶点,彷佛天焰窟烈火熔岩似的在她头顶轰然爆炸开来。她娇躯剧颤,脸色惨白,蓦地一阵晕眩,心中反覆狂乱地涌上一个奇怪的念头——她一定见过此人! 南宫易朝岩骨僵人拜了三拜,超身低声道:“你可知他是谁吗?他是七百年前的惊雷帝国奇侠宫涤尘……”还有半句话自觉太过荒谬,没有说出来。 寰姬芙全身一震,吃了一惊,山中越发迷乱起来,恍惚忖想:“奇怪,他……他若是宫大侠,我又怎会见过?” 南宫易瞧不清她冰雕容罩后的面容,见她怔怔不语,只道她惊诧在此处见到这千古第一传奇人物。心中一阵莫名的苫涩,忖道:“倘若她知道我前生乃是宫大侠,她便是青霞灵女,不知又会如何惊讶?” 略一敛神,伸乒握住无极封神刃,微笑道:“好姊姊,有了宫大侠的这柄宝刀,你身上的黑寒奇铁锁链就可以解开啦!” 寰姬芙方知他带她来此,竟是为了此事,心下感动,泛起丝丝温柔甜蜜之意。嫣然一笑,正要说话,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厉喝:“你往哪里走?” 两人陡地一惊,画画相觑,不知是何人追到。南宫易想起惊雷天尊昨夜的警告,心道:“糟糕,此处是惊雷帝国绝密之地,连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也不知宫大侠坐化于此,若是让人发现我们与宫大侠在这里,只怕会引起诸多麻烦。” 不容多想,反手一推,将无极封神刃连柄没入还魂神梧根,抱起岩骨僵人,拉着寰姬芙闪电似的窜入那树根轮结的罅缝之中还魂神梧根穿岩透壁,轮曲纠结,其间罅缝狭长婉蜒,颇为隐秘,越往里行反倒越加宽松。南宫易二人低头钻入深处,七折八转,到了高深宽敞处将岩骨僵人放好,转身坐定。 寰姬芙方甫坐下,突然“啊”地一声惊呼,霍然起身。雪亮的玉蟾清辉照耀在外面的白壁上,斜斜返照入树根罅缝,斑斑点点地漏下,迷离的光影之中竟赫然坐着一具槁黄的尸骸! 南宫易微吃一惊,凝神扫探,还魂神梧树窟中声息全无,并无其他异动。那具尸骸被他逸出的真气所激,“咯啦啦”一阵脆响,登时碎断塌倒。 寰姬芙松了口气,“噗哧”一笑,红着脸道:“我可越发胆小了,竟被一个尸骸吓着。”不知何以,自从进入这山壑之后,她便没来由地心神不定,惶惶不安,宛如惊飞之鸟,与平素判若两人。 南宫易微微一笑,握住她的纤手,将她拉到身旁。 那尖利的厉喝声越来越近,遍谷回荡不绝,竟是一个女子。南宫易敛神聆听,觉得那声音好生熟悉,分辨片刻,心中大震,脱口道:“晏净灵女!” 寰姬芙已经听说南宫易与玄天灵女在星辰山顶遇见慕容艳之事,闻言大奇,低声道:“她不是去伏龙山找雷公了吗?怎地几日杳无音讯,竟到了此地?” 两人正自惊疑,又听一个木讷的声音干巴巴地说道:“这里是国中禁地,你究竟想要怎样?” 寰姬芙娇躯一颤,眼波流转,传音道:“雷公震兹!” 第七章昨日重来 此时皓月如镜,透过交错虬结的树根空隙,可以清晰地瞧见沟壑中的情景。狂风大作,林木起伏,一个青衫老妪骑乘着一只碧眼青翼巨鹋怒飘似的冲入其中,那碧眼青翼巨鹋仰颈怒吼狂啸,发出巨石激撞的轰然怪响。 寰姬芙动容道:“阴腹鹋!这妖兽消失了几百年,怎么竟破晏净灵女收伏?” 她对元泱异兽如数家珍,当下稍作解释。原来这妖兽又叫“魍”,原为惊雷帝国上古妖兽,喷吐赤炎火麟,极是凶悍,一旦与天焰帝国的另一种妖兽“魉”合体,便转化成元泱至恶妖兽“魍魉兽”,凶狂无比。 “魍”、“魉”二兽七百年前被惊雷帝国“奔雷通天法灵”西门洛虹收伏,凶焰少敛。天历八百八十三年,西门洛虹等元泱四*灵在玥海围攻宫涤尘,两败俱伤。一个多月后,西门洛虹神秘失踪,魍魉兽也随之消匿元泱,不想竟在七百年后成为晏净灵女的坐骑。 晏净灵女骑鹋盘旋,冷冷道:“榆木头,就定这里了。你若能在这里击败我‘指掌乾坤’,姑奶奶从今往后便绝不再踏入伏龙山—步。” 南宫易心中一动:“她为何要将雷公带到此处?” 还不及多想,又听见那木讷的声音生铁似的说道:“一言为定。”白影一闪,草木贴地乱舞,一个魁梧老头昂然立定。头大如牛,浓眉长眼,冬瓜似的容貌如瓷器炉窑中烧出来的,浑无一丝表情;白发如雪,肤似古铜,灰色长衫猎猎飞舞,气势如山岳,不怒自威。 南宫易念力所及,只觉他真气如渊似海,深不可测,敬畏之意油然而生:心道:“原来他就是雷公震兹。” 雷公震兹人称“榆木疙瘩”,沉默寡言,绝少喜怒,双耳不闻门前事,一心研习神功法术,故元泱中人戏谑“雷公一笑,倒悬银河”。 当时世人虽公认元泱十灵之中,恒天法术修为最高,但震兹数十年来始终隐居伏龙山,极少现身,神秘莫测,一身修为究竟高到何等境界,没人能准确估量得出。 昔年百晓生所排定的“元泱神尊灵仙榜”,将他列为元泱第四,仅次于无泱神王、碧雨天君恒天与天焰天尊炎癸旭;虽不足信,却可见世人之推崇。 晏净灵女凤眼厉光电扫,冷笑道:“你若是输了呢?”素手一翻,掌心赫然多了一柄九寸长的凤尾翡翠发簪,圆润通明,水纹波荡,稍一翻转,在玉蟾清辉下变幻为万千颜色,彩芒纵横,瑰丽难言,正是那“凤舞九天”! 第817章 相聚2 震兹瞳孔微一收缩,盯着那凤舞九天簪,木无表情地道:“随你处置。” 晏净灵女厉声长笑,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欢愉,双手紧握,尖尖指爪嵌入掌心,几滴嫣红的鲜血从指缝间倏然滴落。青衫飞舞,白发飘扬,青紫色的真气浑身吞吐鼓动,叮然脆响,尺端彩光大作,如长虹贯空,流离破舞。 震兹目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缓缓举起右手,捏指为诀。灰袍长衫鼓舞,一道耀眼的赤芒真气腾蛟兽似的破臂飞卷,“呼”地一声,从掌心中轰然冲出,紫芒滚滚,化作一柄一尺余长的折扇。 震兹的“神龙首尾扇”乃是惊雷帝国上古神兵,以玥海归墟日月铁、八骏谷天外陨石混制而成,号称元泱第一神龙首尾扇,排名犹在天焰帝国乾坤苍炎扇之上。 据说练成“倒悬银河”之后,持此神龙首尾扇,可在星辰满天银河高悬之夜,穿梭时空纵横古今。南宫易听闻已久,今日始得一见。 两人手持神兵遥遥相对,巍然不动。真气汹涌,赤芒霓虹冲天交错,苍穹瑰奇,飞云迸散,狂风飞旋怒转,沟壑中四壁照得光怪陆离。 南宫易心中一跳,蓦地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彷佛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可怕之事。 寰姬芙手心满是冷汗,紧紧地靠着南宫易,轻轻地颤抖起来,心中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加强烈。这山壑、皓月、还魂神梧树窟、身旁紧紧相依的男子……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宛如梦境曾有。莫名的巨大恐惧犹如彤云压顶,浓雾弥漫,压得她透不过气,迷乱却又瞧不分明…… 这个时候,晏净灵女厉喝一声,身影疾闪,一道绚丽无匹的彩芒雷霆电射,呼啸横空。震兹动也不动,“神龙首尾”赤芒爆放,赤虹狂舞。 “蓬!”彩芒素芒笔直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进飞,光矢四射,强烈而绚丽的光芒铺天盖地地闪耀着,四壁轰然剧震,石飞土崩。 彩光蓦地射入还魂神梧树窟中,南宫易“啊”地一声,只觉万矢钻心,痛不可抑。“噗!”衣裳开裂,天地神卦自动冲飞而出,铿然激响,在树隙的玉蟾清辉中急速旋转,折射出万干道金黄赤红的眩光幻影,破窟反射。 “轰!”那金黄赤红眩光幻影厉电呼啸,不偏不倚地破入两道神兵光芒的交撞处。光浪迸爆,整个山壑剧烈地震荡着。赤芒、赤芒、霓电交缠飞舞,蓦地化为一道巨大的气虹猜柱,冲天而起。 霓虹耀月,飞焰交错,苍穹中的星辰突然散放出一道金黄赤红的幽光。“轰隆隆!”晴空惊雷,苍穹陡然一亮,刺眼难当。 刹那之间,炽光如怒海狂潮,四下蔓延,倏地涌入那还魂神梧树窟之中。强光耀眼,将寰姬芙的冰雕容罩照得明亮,那双秋瞳迷乱惊骇,一闪即逝。南宫易心中一紧,彷佛被谁陡然攥住,剧烈地抽痛起来,不顾一切地将她奋力抱住。 “轰隆!”雷电狂风大作,天昏地暗,整个世界似乎都迸碎坍塌了,还魂神梧树窟陡地收缩,密网似的交织挤压。南宫易眼前一黑,喉咙腥甜,几乎晕厥,下意识地将寰姬芙护在身下。黑暗中,依稀感觉树根交缠撕扯,宛如万千麟蚺疯狂扭动,将他绞得动弹不得。 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树根飞卷,离甩炸散,一股强掹的力量将他二人陡然抛飞而起。身下一空,大风凛冽扑面,如刀割浪打,森寒刻骨,两人竟已飞摔到半空之中仰望苍穹,天幕扭曲变形,也不知从哪里飞涌出万千云层,环绕着那轮皓月、那道彩柱滚滚流转,层层叠叠地向山壑深处挤压而下。 深黑色的云海翻腾卷舞,宛如万千凶兽漫天咆哮奔腾;那绚光彩柱盘旋飞舞,穿透滚滚彤云,彷佛巨大而妖丽的擎天翡柱。彤云漩涡的正中,银亮的皓月散发出柔和刺眼的紫金光圈,一圈圈地沿着那彩芒闪耀绕卷,飞瀑也似的朝着山壑中坠落。狂风卷舞,飞沙走石,漆黑的沟壑里,气浪翻卷,道道幻光彩环涟漪飞荡……这情景如此瑰奇而又妖异。 南宫易二人紧紧相拥,在狂风里随波逐流地飘荡着,恍恍惚惚,经脉封闭,周身浑无一丝气力。 天摇地动,四周到处都是崩爆炸响、寰姬芙仿佛置身梦魇,迷狂害怕,张大嘴却喊不出声来。光影朦胧,咫尺之距,南宫易的睑容一点点地模糊起来,水纹般地荡漾着,渐渐地融合成一张俊秀的容颜……那明亮的双眸、温暖的笑容,如此熟悉而又如此陌生,她仿佛记得又仿佛遗忘。紧张,害怕、激动、欢悦……心狂乱地跳着,柔情奔涌交糅,电光石火间忽地想到了一个名字,登时一阵头晕目眩,情迷意乱。哑着嗓子,恍惚地颤声喊道:“宫郎!宫郎!” 南宫易迷迷糊糊中听见她的呼喊,登时如醍醐灌顶,陡然清醒。难道……难道她已经想起自己的前生了吗? 风声呼啸,未及惊觉,两人已经重重撞落在地,剧痛锥心,骨骼仿佛寸寸炸散开来,搂抱着滚了十余丈方才止住身形。 只听空中轰然震响,彤云滚滚压下,皓月泠泠闪光,彩芒巨柱急速膨胀,眩目耀射,瞬息笼罩了整个山壑。炽光闪过之后,震动渐渐止息了,碎石尘土在七彩飞焰里悠扬飘舞,缓缓落地。灌木、青草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摆着,沙沙作响。 不知何时,彤云离散,彩光黯淡,山壑中又恢复了原来的静谧,只有那轮高悬的皓月依旧散发着妖异的柔和蓝光,将山壑中照得雪亮。 南宫易、寰姬芙此时已然完全清醒,想要爬起身来,却依旧酥软无力。四下扫视,丝毫不见雷公震兹与晏净灵女的身影。万籁俱寂,落针可闻,偌大的山谷空空荡荡,竟只剩下他们两人。正自面面相腼,惊疑不定,却听树叶簌簌,一个男子从身旁的树林中走了出来。 两人吃了一惊,转头望去,那男子蓝袍紫冠,腰悬金黄长笔,气宇轩昂,颇为英武,只是眼光电扫之时,眉楷轻扬,嘴角似笑非笑,神色颇为怪异。 南宫易心中又是一跳,觉得似乎曾在某地见过此人,待要细想,却又记不分明。心底无缘无故地升起一丝痛恨厌憎之意。 那蓝袍男子在南宫易身旁两尺处站定,昂然转头四顾,竟对横卧在地的二人视若不见。微微一笑,从南宫易身上跨过,朝着还魂神梧大步定去。 南宫易大奇,难道这人竟是瞎子吗?但他若是瞎子,为何眼睛又如此炯炯有神? 隐隐觉得颇有蹊跷。忽觉寰姬芙的手掌一阵冰凉,轻轻地颤抖起来,转头望去,只见她呆呆地望着那人背影,眼波中满是恐惧之色,彷佛受了极大惊吓一般。 南宫易从未见过她如此害怕,心下大凛,忙传音相询。一连问了三遍,寰姬芙方如梦初醒,勉强一笑,低声道:“你认得他是谁吗?好奇怪,不知为什么,我瞧见他时竟……竟然说不出的害怕,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南宫易陡然一惊,蓦地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不待细想,却听那蓝袍男子朗声笑道:“宫兄,玥海一别无恙否?虹某找遍整个元泱,想不到你竟藏在鼻子底下。” 南宫易心中又是一震,难道他说的竟是宫涤尘宫大侠? 还魂神梧下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笑道:“奔雷通天法灵难道竟是属狗的吗?我躲在这万丈洪谷下居然也给你找着了,厉害厉害。” 一个青衫男子从洞隙中悠然踱出,俊逸挺拔,玉面丰神,满脸浑不在乎的微笑,与那岩骨僵人殊无二致,赫然便是宫涤尘! 寰姬芙呼吸突然停滞,蓦地明白那蓝袍男子是谁了,他竟是七百年前惊雷帝国两*灵之一的奔雷通天法灵西门洛虹!但她……但她为何竟会与这七百年前的两大奇人相遇?难道自己竟回到了七百年前? 南宫易脑中灵光一闪,业已豁然了悟。这熠熠星辰、神龙首尾、凤舞九天、天地神卦、无极封神刃、还魂神梧、震兹的“倒悬银河”、晏净灵女的“指掌乾坤”……天时、神兵、法术激荡交融,鬼使神差地扭转时空,再度将他们送回七百年前的同一个熠熠星辰之夜! 西门洛虹哈哈笑道:“宫兄也忒高估我了,虹某哪有这等本事?多亏了青霞灵女相告,我才有幸与宫兄重逢。”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紫色的寒海蛛丝锦囊,轻轻一抖,光芒闪耀,滚出一个紫衫女子。 寰姬芙“啊”地失声惊呼,娇躯大颤,如被雷电所劈。那女子银发雪肤,眉眼如画,娇羞动人,竟是另一个自己!心中惊疑骇异,迷惘狂乱,先前那种种奇异的感觉突然如烈火熔岩喷涌,直贯头顶,“轰”地一声,脑中蓦地一片雪亮,登时明白。 四野寂静,她这一声惊呼显得格外清晰,宫涤尘与西门洛虹竞依旧浑然不觉。青霞灵女秋波泪光滢滢,嘴角微笑,痴痴地凝视着宫涤尘,又是伤心又是欢喜,睫毛一颤,泪水倏然滑落。显是被封了经脉,动弹不得。 宫涤尘笑道:“西门兄这话好生有趣,青霞灵女贵为雨族神姬,我与她仅有数面之缘,她又怎知我在这里?是了,难道是她卜卦卜到的?” 西门洛虹哈哈笑道:“宫兄何必过谦?那****诈死从玥海消失之后,青霞灵女不惜跳入玥海殉情,元泱轰动,妇孺皆知。嘿嘿,金童玉女,真真羡煞旁人。” 宫涤尘又惊又奇,眯眼瞥望青霞灵女,目光温柔,微微一笑;转而斜睨西门洛虹道:“打开天窗说亮话,西门兄究竟想要怎样?” 西门洛虹笑道:“虹某既从玥海中救起青霞神姬,又岂会有什么恶意?只要宫兄将无极封神刃转送给我,虹某便成人之美,让你与青霞神姬团圆终老。” 南宫易心中“咯登”一响,方知他是觊觎这元泱第一神兵利器。又想:“只怕这厮真正想得的还是‘太极无相诀’。” 宫涤尘扬眉笑道:“倘若我不肯呢?” 西门洛虹笑而不答,俯下身来,“吃”地一声,陡然撕开青霞灵女左臂衣裳,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那嫣红的朱壁砂,悠然道:“久闻宫兄风流倜傥,不想也是个守礼君子,与青霞神姬相好这么久,她居然还是处子之身。若换了虹某,嘿嘿……” 青霞灵女一颤,惊异愤怒,倏地闭上眼睛,粉靥绯红,又转惨白。 宫涤尘目光凌厉如电,眉矛一跳,立即又变回那蛮不在乎的笑容,哈哈笑道:“奔雷通天法灵好大的胆子!对青霞神姬也敢起非礼之想,也不怕惨遭天谴吗?” 西门洛虹笑道:“我当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但是它便说不准啦!”反手抽出金黄长笔,转手一挥,黑光进放,一只巨大的凶兽怒吼狂啸跃出。那凶兽狼头犀身,宛如鬼怪,全身幽光闪闪发光,昂首睥睨,凶狂咆哮,震得四周树叶簌簌飘落。 南宫易心中一凛:“想必这便是魍魉兽了。”转头望向寰姬芙,见她目光怔怔地望着青霞灵女,又是害怕又是迷惘,不知在想些什么。 西门洛虹抚摩着魍魉兽的侧肋,似笑非笑地盯着宫涤尘道:“我这只异兽今日一不小心,误吞了数十种春欲毒花,一时之间又找不着母兽供它行欢,此刻正**难遏呢!若是发起狂来,也不知它认不认得碧雨帝国神姬呢?” 话音未落,右手一翻,“砰”地一声,青霞灵女的紫衫登时寸寸迸散,丝缕飞扬。玉体横陈,雪白的*满布青紫瘀痕,想必此前已经遭受诸种凌虐羞辱。她咬唇怒视西门洛虹,羞愤欲死,玉峰剧烈起伏。 第818章 三角兽1 魍魉兽三角恶目火光欲喷,嘶声狂吼,硕大****昂然傲挺,陡然膨胀硬挺,丑恶之极。跃跃欲试,口涎如雨飞溅。若不是西门洛虹拉住,早巳扑到青霞灵女的*之上。 南宫易又惊又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蓦地站起身来,厉喝道:“无耻!” 断刃急刺,金光如电,倏地朝西门洛虹后背怒射而去。 “噗!”凛冽金光破体而过,西门洛虹后心涟漪似的波荡开来,朝着四周一圈圈地荡漾扩散,山壑、碧草、花木、崖壁、苍穹……也如水波倒影,乍破还合,碎光粼粼。 他这一刃竟彷佛刺入虚空的水潭之中! 涟漪渐止,西门洛虹、宫涤尘三人飘忽摇荡了刹那,回归正常,竟似浑然不觉。南宫易惊愕骇然,凝神细望,这才发觉山谷四周迷迷蒙蒙笼罩了一圈淡淡的七彩光环,微风拂动,那圈光环便轻轻地吞吐摇曳。心中大震,蓦地明白了,他和寰姬芙并没有真正回到七百年前,而是七百年前此时此地的幻影在眼前重现!是以他可以看到、听到,却不能真正地触着。 那虚幻而又栩栩如生的前生世界里,宫涤尘木然伫立,半晌方叹道:“西门兄,你赢了。君子出一言,重于神藏山。希望你能信守诺言。”解下腰间的无极封神刃,远远地抛了过去。 西门洛虹抄手将无极封神刃接住,轻轻翻转刀身,狭长的刀锋在玉蟾清辉下流动着银亮的眩光,光影投射处,一行行奇怪的上古文字蚯蚓似的蠕动着,像河水中的游鱼。他的脸上蓦地闪过狂喜之色,持刃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 宫涤尘淡然道:“西门兄,你既已得到神兵,那就请谨遵诺言,放了青霞灵女吧!” 西门洛虹嘿然道:“宫兄放心,虹某绝不会自食其言。不过,我若现在将灵女放了,你们两个突然联起乎来,虹某只怕立即性命不保,要这神兵还有何用?” 宫涤尘皱眉道:“西门兄想要怎样?” 西门洛虹指着西侧万仞绝壁,笑道:“只要宫兄对着这‘天谴崖’发誓,今生今世绝不寻仇报复,伤我西门洛虹一根寒毛,我便将青霞神姬交还于你,绝不食言。” 元泱五大帝国立誓仪式殊不相同,碧雨帝国发誓时沸雨溅撒,惘云帝国立誓时鼓烟为云,玄风帝国发誓时风吹红巾,天焰帝国立誓时将手焚火烧笺,而惊雷帝国立誓时,则手抵雷石。 宫涤尘点头应诺,毫不犹豫,大步走到那“天谴崖”旁,将手按到峭壁上,大声道:“惊雷帝国族臣宫涤尘在此立誓,今生今世绝不向白西门洛虹寻仇,伤他性命,若违此誓……”话音未落,突然面色剧变,奋力回抽手掌。用力极猛,脚下一个跟舱,掌心却如扎根峭壁,纹丝不动。 南宫易心下一沉,立知不妙,只见一道蓝影如电飞闪,“嗤”地一声锐响,青光狂舞,气旋飞转,陡然将宫涤尘钉穿在峭壁之上! “不要!”寰姬芙失声惊叫,珠泪夺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心底森寒,周身冰冷,彷佛瞬间沉入玴海冰洋。刹那之间,她似乎又变回七百年前的那个女子。 南宫易将她紧紧抱住,想要出言安慰,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惊骇愤怒,忐忑不安。 七百年前的前生往事,仿佛咫尺鼻息,期间所隔却又何止万丈红尘?不能回避,无力阻止,只能怀着侥幸之意,眼睁睁地旁观着,暗暗祈祷…… 西门洛虹倏然疾退,哈哈狂笑,得意已极。那柄金黄长笔贯穿宫涤尘后心,直没入柄,笔缘依旧在“嗡嗡”震动。这一招快逾闪电,势若万钧,正是他威震元泱的独门笔诀“奔雷飞电”。 西门洛虹狂笑道:“宫涤尘呀宫涤尘,你聪明一世,终于还是糊涂一时。这‘天谴崖’上我早已涂满了‘困神凝魄膏’,就等着你自投罗网了。嘿嘿,当日让你侥幸逃出玥海,这次看你怎生金蝉脱壳!” 南宫易闻言大凛,据《万里元泱图》所述,“困神凝魄膏”乃是玥海归墟处生长的奇胶,传说上古之时,天崩地裂,玥海海底出现一个巨大的吞天归墟,鸿蒙神女以神女石封天之后,又以鸿钧谷混沌神膏混合化神魂水、玥海沉骨沙和四十九种粘性极强的古木胶和毒液,制成“混沌无极泥”,堵住海底吞天归墟。 这种混沌无极泥黏性极强,一旦粘上不得脱离,又因其饱含剧毒,且被女娲施法,一旦沾上,则化神噬魂,痛楚不堪,无怪宫涤尘不得抽脱。但不知这奸贼从哪里寻得混沌无极泥,又何以能将混沌无极泥涂在峭壁之上? 宫涤尘剧痛难忍,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哈哈一笑,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来,鲜血汩汩喷涌,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地。一个多月前的玥海大战,他身负重伤,至今未愈,真气远不如平素,又被西门洛虹以“奔雷飞电”封住经脉,想要挣脱“混沌无极泥”,实是难如登天。 数十丈之外,青霞灵女泪眼迷蒙地望着他,悲痛忧惧,嘴唇翕动,玉珠纵横滑落。 西门洛虹狞笑道:“灵女心疼了吗?放心放心,你的好情郎只需痛上七七四十九天,就彻底羽化登仙啦!就算‘困神凝魄膏’不会把他的魂魄元神消化在峭壁上,我这‘奔雷飞电’也会让他慢慢地变作雕塑。到了那时,你们岂不是可以天长地久了吗?”声音恶毒阴寒,如尖刀似的插入众人心中。 南宫易闻言大凛,惊怒不已,难道宫涤尘竟是因此而化为岩骨僵人的么?但倘若西门洛虹得逞,当年他为何突然消失?那还魂神梧树窟中的尸骸是青霞灵女,还是这卑鄙凶诈的奔雷通天法灵? 宫涤尘喘着气,转过头哑声道:“西门洛虹,宫某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你……”心脉剧痛,气息不接,浑身轻轻地颤抖起来。 西门洛虹嘿然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怪只怪你得了这把无极封神刃。元泱人都想修行‘太极无相诀’,虹某自然也未能免俗。嘿嘿,他日等我收齐无极封神刃、天地神卦、阴阳夔龙簋三神灵器,便可参悟生死诀,穿梭时空,纵横天地之间了。” 南宫易心中一跳,忖道:“原来须将三件神器合到一处才能得到完整的太极无相诀,难怪那****看得云里雾中。不知天地神卦何以会流入长生国?那阴阳夔龙簋又在何处?” 西门洛虹转身朝宫涤尘定去,探手入怀,掏出一尊陀螺形状的紫铜金塔。目光闪动,怪笑几声道:“宫兄,虹某取你一物,自当还你一物,否则岂不是白白占你便宜吗?”将那金塔往他怀里塞去。 宫涤尘一震,又惊又怒,厉声道:“锁魂金元塔!原来是你害死赋纤灵女!” 西门洛虹笑道:“宫兄此言差矣,我可没有伤她毫厘,是她自杀身亡,****何事?倒是宫兄对此要负全责哩!谁让宫兄风流倜傥,素有‘神姬瘟神’之称呢? 若不是你平素对她黏黏糊糊,害得她春欲四溢,她又怎会对我易容所化的‘宫涤尘’意乱情迷,半推半就? 我虽然夺了她的处子之身,对她却温柔得紧,只不过趁她外出时取过了这尊锁魂金元塔聊作纪念而已。我这般做也是为了成全你们之间的美事哩! 奈何她既已倾心于你,偏偏宫兄又对她若即若离,害得她伤心之下终于自杀解脱。一位国神姬就此香消玉殒,宫兄你于心何忍?”摇头叹息连连,故作满脸不豫之色。 南宫易与寰姬芙听到此处,心下了然,愤怒更甚。早闻七百年前惊雷帝国神姬离奇自尽,神器锁魂金元塔下落不明,惊雷帝国对此讳莫如深,绝口不提,不想真相竟是如此! 白西门洛虹必是探知赋纤灵女对宫涤尘芳心暗许,是以化作其身,**神姬,然后盗取锁魂金元塔逃遁所踪。不明究底的惊雷帝国神姬眼见锁魂金元塔遗失,而当夜情热若火的宫涤尘对她判若两人,痛苦不堪。 最终留下遗书自缢而死,惊雷帝国元良会从那绝遗书中得知所谓真相,震惊愤怒,一面生怕此事有损惊雷帝国声誉,不敢传扬。一面将宫涤尘逐出惊雷帝国,全力剿杀。这也正是为何当日如日中天的宫涤尘突然变成众矢之的、亡命恶徒的缘故。 宫涤尘浑身颤抖,怒不可遏,咬牙道:“原来如此,多谢阁下赐教释疑。” 西门洛虹嘿然道:“宫兄忒客气了,西门洛虹还得感谢你这冰人呢!若不是你,我又怎能对垂涎已久的神姬品鉴芳泽,怎能攫取其处子真元,平添真气?”哈哈狂笑,放肆已极。 宫涤尘强忍怒气,冷冷道:“宫某落入你手中,要杀要剐悉从尊便。但你也算是元泱宗师,既然答应放了青霞神姬,还请言出必践。” 西门洛虹瞥了青霞神姬那雪白的*一眼,淫笑道:“宫兄放心,我西门洛虹说话向来算数。等我破了青霞灵女的处子之身,再让我这魍魉兽泄过火之后,自然会用‘困神凝魄膏’将她与你粘到一起,生生世世绝不分离。”魍魉兽似是听懂他的言语,欢声狂吼,****陡然暴涨。 南宫易脑中轰然一响,狂怒如沸,恨不能冲入那幻影中,将他碎尸万段。寰姬芙娇躯剧震,紧紧地抓握他的手,眼波中满是痛苦绝望的神色,七情六欲雪冰蚕亦随之轮蜷紧缩,微微颤动。但他们纵有翻天覆地之能,也只束手无策,徒呼奈何了。 西门洛虹将无极封神刃收入如意锦囊中,负手踱步,嘴角挂笑,自言自语道:“等到七七四十九日后,元良会到此一看,顿时恍然大悟。 敢情宫大侠兽性大发,****青霞神姬,又被青霞神姬奋力刺死,双双毙命。宫大侠怀中又藏了锁魂金元塔,正应验了赋纤灵女的绝命遗言。 真相大白,淫贼伏诛,只可惜无极封神刃不知下落。嘿嘿,说不定从此之后,会有许多蠢蛋潜入玥海,捞寻神兵哩!却不知这神器已经成了白西门洛虹的囊中之物!” 说到此处,心花怒放,忍不住仰天狂笑。半晌方止住笑声,喃喃道:“两位不能在人世好合,索性到幽冥鬼蜮结为连理,只可惜这场喜宴我是吃不上了。等我练成‘太极无相诀’,登上惊雷天尊之位,一定会回到此处为二位焚香祭奠的。” 蓦一挥手,赤芒流星飞舞,将青霞灵女倏然卷缠,轻轻一扯,横空摔落到他的脚下。魍魉兽咆哮追至。 宫涤尘淡淡道:“西门洛虹,宫涤尘对天发誓,你若敢碰她一根寒毛,定让你从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西门洛虹狞笑道:“将死之鬼,也敢羡光?我倒要瞧瞧你能将我如何?” 蓦地一脚踏在青霞灵女的脸颊上,左旋右转,草汁、沙土混和着行行清泪,在她那挤压变形的脸颊上洇化开来。那魍魉兽低头恶狠狠地瞪着她,兴奋不已,嗥嗥嘶鸣,口涎不断地滴落。 寰姬芙眼前一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痛,仿佛他正践踏在自己的脸颊上。那相隔数百年的羞辱、痛处、愤怒……翻腾鼓舞,烈焰似的烧灼全身,引起一阵阵晕眩的颤栗。 恍惚之中,眼前又出现了三头兽王肆意****自己的情景,刺耳淫亵的叱骂,裂痛攻心的鞭笞……心神迷乱,悲怒恐惧,突然怖声尖叫。 南宫易大骇,将她拦腰抱住,不断摩挲,温言抚慰。迷迷糊糊之中,她突然哭了起来,十指深深箍入南宫易后背,哽咽道:“宫郎,宫郎,救我……”南宫易心中剥南,咬牙不语。 西门洛虹歪着头,缓缓蹲下身来,伸手捏住青霞灵女的双颊。目光灼灼,神情古怪地朝她口中扫视,扬眉怪笑了丰晌,突然狠狠地吻在她的唇上。 第819章 三角兽2 南宫易与幻景中的宫涤尘齐齐一震,心如刀割,泪似泉涌,竟不敢再看。 忽听西门洛虹惨叫一声,猛地跳了起来,捂着嘴,鲜血长流。狂怒地猛踢了青霞灵女一脚,含糊不清地孔道:“贱人!老子要让你生不如死!” 青霞灵女疼得脸色煞白,香汗淋漓,粉靥上却荡开一丝悲苦的微笑,恨恨地盯着西门洛虹,“噗”地一声,奋力吐出小半截血淋淋的舌头。 西门洛虹狂怒之下,双眼血红,面容扭曲,变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怖。蓦地咆哮一声,回身使抽出金黄长笔使出“奔雷飞电”,倏地刺入她****之间,将她生生钉穿在草地之上! 寰姬芙“啊”地失声大叫,裂痛穿心,眼前一黑,登时萎顿晕迷。南宫易大惊失色,念力采察,见她心跳、呼吸尽皆正常,心中方自一松,急忙为她输导真气。 宫涤尘惊骇呼喊声中,青霞灵女*微微一颤,嫣红的鲜血在身下泅散,雪白的香肩抽搐了一下,瞳孔浙渐地涣散起来。她怔怔地望着宫涤尘的侧睑,嘴角牵起一丝凄凉而甜蜜的微笑,泪水倏然滑落,在她耳根处凝结。 西门洛虹吼道:“贱人,哪能让你死得这等便宜!”赤芒飞舞,蓝袍震飞,赤身*地站在青霞灵女身前,掰开她的一双*,便欲横行施暴。 “住手!”南宫易脑中嗡然一响,下意识地起身大喝、胸中悲郁愤怒,如巨石累积,呼吸不得,周身真气直欲炸将开来。 这个时候,忽听宫涤尘一声厉喝,刚烈破云,宛如惊雷捶地,霹雳裂空。 “轰隆!”天谴崖炸飞乱舞,飞崖崩塌,巨石冲天激扬。一道人影陡然一闪,电光石火撞向西门洛虹后背。西门洛虹大骇,迅疾转身回掌,两道白光撞个正着。 “蓬!”气浪进爆,金光四射,西门洛虹大叫一声,斜街跌飞,翻了两个筋斗摔落在地。 土石缤纷飞舞,流星密雨般地撞击在山谷中,天摇地动,尘土飞扬。宫涤尘昂然站在青霞灵女身旁,纵声怒吼狂啸,神威凛凛,宛若天神。 周身鲜血淋漓,双手兀自吸附着一块青色巨岩。他狂怒之下,趁着奔雷飞电离身,经脉解开之际,竟以水火相伤法术将真气激发至最强,硬生生地震碎飞崖,脱身冲出,发出雷霆一击。 西门洛虹狼狈不堪地跟舱爬起,恼羞成怒,喝道:“既然你急着想死,我这就成全你吧!”弹指念诀,以气御笔。 “咻!”奔雷飞电倒射破空,闪耀万千道刺目冷光,狂风巨浪般朝宫涤尘猛攻而去。远远望云,犹如雷电乱舞,万兽奔腾,其势惊天动地,每一道光芒所指,地裂石飞,气浪似飓风狂浪,草木碎如齑粉。 南宫易心下骇然,忖道:“这厮虽然卑劣无耻,却端地是超—流高手。” 一面为寰姬芙输气,一面不由得又为宫涤尘担心起来。他重伤未愈,又刚刚以水火相伤法术自残,能敌得过凶狡阴毒的奔雷通天法灵么?何况那魍魉兽尚盘旋在侧,虎视眈眈,时而雷电似的凶狂偷袭,殊为可厌。 突听“嗤”地一声轻响,西门洛虹腰闪的如意锦囊陡然破裂,一道银光爆放狂舞,朝他咽喉电刺而去。竟是宫涤尘以元神驾驭无极封神刃,突施反击。 西门洛虹大骇,蓦地施放“长虹贯日诀”,紫气如虹,奔雷飞电瞬间回转,“叮”地激撞在无极封神刃的刀身上。眩光进飞,西门洛虹持笔冲天飞起,倏然掠出五十丈外。 魍魉兽嘶声咆哮,银斑乱闪,霹雳似的朝宫涤尘扑去,巨口张处,红光怒喷,烈焰碎石狂舞飞射。 “嗖!”无极封神刃凌空飞旋,银弧急舞,不偏不倚地从宫涤尘手掌与青色峭岩之间劈过。“哧哧”轻响,血丝飞舞,宫涤尘双掌陡然脱离,一层薄薄的皮肉依旧紧贴在巨石上。他大喝声中,血淋淋的双手蓦地握住刀柄,寒光一闪,人影突然消失。 “澎!”当空气旋炸裂,血光爆射,魍魉兽凄声悲吼,突然炸成十数碎片,左边的一大块碎片顿时化为魍兽,血肉模糊,嘶吼着挣扎不起;右便的几块碎片却骨肉横飞,化为残尸血雾。 妖兽炸裂处,一道寒光如电飞舞,须臾冲至西门洛虹面前。 叮当脆响,西门洛虹突然“啊”地一声惨叫,右胸血矢喷涌,奔雷飞电笔脱手飞舞,连同笔缘没入百丈高处的石崖中。 光影闪耀,一切倏然顿止。西门洛虹被无极封神刃贯穿右胸,凌空钉在石崖之上,又惊又怒,大骂不绝。宫涤尘听若罔闻,手如闪电,将他经脉尽数封住,而后抽出无极封神刃,飞身朝血泊中的青霞灵女掠去。 “是极!”南宫易虽知那不过是前生幻影,却忍不住心中激动,大声喝彩。 宫涤尘这一刃电光石火,雷厉风行,制敌于刹那之间,可谓惊神泣鬼。而其速度之快似乎犹在晏净灵女的“指掌乾坤”之上! 此时青霞灵女业已奄奄一息,昏迷不醒。宫涤尘迅疾以法术封凝她的伤口,一面低声呼唤她的名字,一面为她绵绵不绝地输导真气。 过了半晌,青霞灵女微微—颤,缓缓地张开眼睛,目光涣散,气若游丝。眼见宫涤尘无恙,似乎甚是欢喜,苍白的脸颊泛起奇异的红晕。 宫涤尘又惊又喜,颤声道:“好姊姊……”刚一开口,眼圈陡红,突然掉下泪来。 青霞灵女眼波温柔,嘴角微笑,蚊吟似的说道:“我好……欢喜,原来……原来我的死,可以让……你这般难过……” 宫涤尘身子一震,泪如泉涌,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蓦地俯身将她紧紧抱住,热泪一粒颗地滚过她的脖颈。 青霞灵女的纤手轻轻一动,彷佛想要举起来抚摸他的脸颊,可是却毫无气力,手指动了片刻,终于又无力地放下。低声微笑道:“傻瓜……这辈子你欠我的眼泪,现在……现在总算还我啦!下辈子……倘若还能与你相逢,你……会不会只喜欢……喜欢我一个人……”声音越来越微弱,渐渐低不可闻。 宫涤尘觉得她的身体越来越加冰冷,那微弱的真气也渐渐地脱体离去,心中大惊,大声呼喊。她双眼紧闭,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泪痕犹在,面容如生,却再也听不见,回答不了了…… 宫涤尘呆呆地望着她,许久许久,方才爆发出痛切的哭声。 皓月孤悬,山壑寥落,百年似乎便在瞬息鼻息之间。南宫易心似刀剜,肝肠如绞,怔怔地望着怀中昏迷的寰姬芙,想着青霞灵女临终前的那句话,心中忽然一阵尖锐的痛楚、羞惭。 第一章似是故人 清辉流水班地照在青霞灵女的脸上,笑靥犹在,姿容娇羞如昔。颊边,那颗凝结的泪珠闪耀着淡淡的冷光,彷佛海底珍珠、夏夜荷露。 南宫易怔怔无语,脑中始终萦绕着她临终所言:“……下辈子倘若还能与你相逢,你会不会只喜欢我一个人?”心痛如绞,羞惭难已。 宫涤尘呆呆地望着青霞灵女,喃喃道:“倘若有来生,倘若有来生……”反反覆覆说了几遍,热泪滚滚,哽咽难言。过了半晌,摇晃着站起身,左臂抱着她,右手斜握神兵,茫然四顾,不知将欲何往。想到天地纵大,却再无伊人相伴,更是悲从心来,忍不住纵声长啸。 空谷回声如雷,巨石危崖滚滚崩裂。他啸吼半晌,蓦地放下青霞灵女,转身朝西门洛虹大步走去,怒火欲喷,杀气凌厉,浑无平素那懒洋洋的魔魅笑容。 西门洛虹惊怒骇惧,动弹不得,口中兀自骂道:“姓宫的,原来你说话是放屁吗?他娘的腿的,刚刚发誓不伤我性命,现在就想反悔?” 宫涤尘冷冷道:“谁说我要悔改杀你?你道世人都像你这般的卑鄙无耻吗?你放心,宫某绝不杀你,但我要让你从今往后永远受地火煎熬,生不如死!”指尖一弹,那锁魂金元塔急转飞出,在玉蟾清辉中闪耀一道莹光雪弧。 西门洛虹变色叫道:“你想怎样……”话音未落,已被宫涤尘一记掌风重重地劈中咽喉,闷哼一声,双眼暴凸,面容胀紫,登时晕厥。 宫涤尘素衣鼓舞,青紫色真气江河似的汹涌破体,冲入锁魂金元塔中,“噗”地轻响,那宝塔金光大作,漾开圈圈光漪,涡柱似的投射在西门洛虹身上。西门洛虹身体剧颤,簌簌乱抖,蓦地水波似的扭曲开来。 南宫易顿时恍然,盖宫涤尘乃是以宝塔震敝这卑鄙妖人。 只听宫涤尘低声道:“天地神明,封其元灵,锁魂禁元,以为震敝……”滔滔念诀,西门洛虹幻影摇摆,倏然被吸入那金光涡漩,消失不见。宝塔一震,光芒一闪而没,飘飘忽忽地落到他的掌心。 宫涤尘将王螺宝塔放在青霞灵女尸身之前,黯然道:“青姊姊,对不起,我不能手刃此贼为你报仇。但这恶贼魂灵受箍,生不如死,也算落得应有报应了。”蓦地转身,挥舞无极封神刃当空劈落,银光如电,倏地没入草地之中。 “轰!”草木迸碎,地裂石飞,山壑中赫然出现一道十丈余长、五尺来宽的裂缝,深幽不可见底,隐隐有火光喷吐而出。白光一闪,宫涤尘将那锁魂金元塔奋力甩入罅缝之中,魍兽悲嘶怒吼狂啸,竟不顾一切地随之跃入。又是一阵轰然震响,地缝陡然扭曲了片刻,逐渐合并复原。 南宫易心下正自大快,怀中寰姬芙“嘤儜”一声,悠悠醒转。她秋波横流,迷蒙恍惚,有一刻,浑不知此身为谁,身在何地。 南宫易见她无恙,松了一口气。目睹前世生离死别,宛如亲身再历,一时激动难抑,蓦地将她紧紧抱住,掀开冰雕容罩,往她唇上吻去。 寰姬芙浑身一颤,突然想起一切,心中悲喜不自胜,泪水倏然滑落。 前生今世,这宿命的男子,带给她怎样的幸福、痛苦与坎坷……命运的轮回,就象是一个美丽而黑暗的涡漩,明知那下面凶险莫测,仍然抑制不住地向下滑落。难怪四年前,当她在惘神山外初见他时,竟莫可名状地钟情欢喜,死心塌地。 她恍惚地想着,心中迷惘、凄楚而甜蜜,残余的惊慌恐惧彷佛破晓的薄雾,在晨曦中渐渐散去。双臂环抱着南宫易的脖颈,低吟着,颤栗着,虚软无力地任由他的舌尖在回中横行,灵魂似乎也在刹那间被他吸吮一空,只剩下滚烫的躯体。 两人犹如大劫重生,贪婪而渴切地缠绵着,不知过了多久,才从那恍然悲喜的情境中苏醒过来。执手相视一笑,突然都有些害羞,彷佛变得有些陌生,彼此都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这个时候,宫涤尘抱起青霞灵女纵声长啸,大步朝还魂神梧走去,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入还魂神梧树窟之中。 寰姬芙一颤,低声道:“原来那树窟中的骨骸果然是青霞灵女。” 此时,她已经朦朦胧胧地想起一些前生往事,依稀记得这还魂神梧洞乃是有一年潮阁琼酿会时,“她”与宫涤尘幽会的秘密所在。无怪乎先前自己钻入还魂神梧树窟时,竟有那般强烈的熟识之感。 宫涤尘从还魂神梧树窟中钻出,盘膝于地,闭目调气,口唇微微翕张,似乎在默诵法诀。过了片刻,真气团团流转,衣裳猎猎鼓舞,一道银光从他头顶贯空飞舞。他大喝一声,倏地拔刃,闪电似的刺入树根之中。轰然震响,白光耀眼,继而七彩炫光激扬飞旋,整个大地都剧烈摇晃起来。 南宫易恍然大悟,脱口道:“是了,他想要救活青霞灵女!” 宫涤尘必是知道这还魂神梧的奥妙,是以才将青霞灵女香躯放入还魂神梧树窟,试图以毕生所学。 第820章 幻境2 加上无极封神刃施放“太极无相诀”,将自己与青霞灵女送回到从前。时空一旦交错,青霞灵女自然也就不药而活了! 彩光波荡,轰然巨响,四周狂潮似的扭曲汹涌,一切都瞧不清楚了。但南宫易却已猜到了答案,心下黯然。宫涤尘接连重伤,真元大耗,又中了西门洛虹的“奔雷飞电”与“困神凝魄膏”,如不及早运气调理,必定逐渐坐化而亡。他为了救活青霞灵女,不顾安危,奋力一搏,终于耗尽周身真元,功亏一篑,化作一尊岩骨僵人。 狂风大作,眩光刺目,周遭一切迷蒙恍惚,两人彷佛陷入巨大的漩涡之中。混乱中忽然听见一个女子尖利的笑声:“我赢了你!我打败啦!老匹夫,我终于赢了你啦!”狂喜激动,几近嘶哑,正是晏净灵女的声音。 南宫易心中一凛,难道那怪婆娘当真击败了雷公震兹?虽知那婆娘神功惊人,转头四顾,绚光迷乱,瞧不真切。只听见晏净灵女的狂笑声忽东忽西,似乎越来越近。蓦地听她惊咦一声,厉喝道:“臭小子,怎地又是你!” 南宫易暗呼不妙,忽见人影一闪,“嗖嗖”叠响,还不及反应,两人经脉已被尽数封住。 “轰!”天地一闪,波光荡漾,刺眼已极。待两人重新睁开双眼时,山壑中已经恢复宁静。皓月高悬,飞崖矗立,碧木浓荫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只是那还魂神梧前再没有宫涤尘的身影。崖壁之下,那尊岩骨僵人盘膝依旧,旁侧斜插着无极封神刃。 一切又与今夜初来时浑无两样,这一场七百年的幻梦终于醒了。 晏净灵女站在身前,柳眉倒竖,凤眼凌厉,恶狠狠地盯着南宫易,冷冷道:“臭小子,你的命倒挺大,苍宇之星竟也砸你不死。” 南宫易目光电扫,见震兹纹丝不动地站立在三丈之外,竟似已被她封住经脉,心中暗惊,口中却哈哈笑道:“怪婆娘,我是天煞星转世,冥蜮使见了还要掩着脸绕道而走,那苍宇之星不过只是一介凡物,又如何敢砸死我?” 晏净灵女瞥了寰姬芙一眼,冷笑道:“臭小子,短短几日,居然又换了个相好,你的桃花运倒转的很顺么!” 南宫易脸上一红,不敢看寰姬芙,大声道:“怪婆娘,那天夜里你亲口说过,倘若苍宇之星砸不死我,就立即放了我们,你说过的话不算数吗?” 晏净灵女冷笑道:“祖奶奶说的话当然算数,但是我答应放过的是你和那天玄丫头,可不是这戴着冰雕容罩的女娃儿。”绚光一闪,“凤舞九天”倏然顶在寰姬芙的脖颈,肤裂血流。 南宫易大骇,失声道:“住手!” 晏净灵女尖笑道:“我偏不住手,你能怎样?”凤舞九天簪轻送,寰姬芙脖颈一凉,心中大惊,蓦地闪过一丝惧意。 南宫易惊怒交集,喝道:“贼婆子,她与你素不相识,你要杀我便杀我吧!” 晏净灵女这一尺原不过是虚探,尺端真气方甫入肉,立时便闪电回撤,血滴如珍珠飞扬,格格笑道:“你倒多情,那夜我要杀那白衣丫头,你说你钟情于她,甘愿为她而死;今日怎地又愿意为这女娃儿抵命了?” 突然面色一变,厉声道:“本姑娘生平最恨的就是你这等朝三暮四之徒,油嘴滑舌,动辄信誓旦旦甘愿为谁而死,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条性命!”绚光飞舞,凤舞九天尺陡然转向,瞬间刺入南宫易胸膛。 寰姬芙骇得魂飞魄散,失声叫道:“灵女手下留情!” 南宫易被她这几句劈头盖脑骂得羞愧难当,脸颊滚烫,心中酸苦,犹自怔怔细想,一时竟感觉不到胸口锐痛。 “哧!”鲜血****,晏净灵女突然一震,只觉五股巨大的真气彷佛狂潮入海,汹涌撞来,“啊”地一声,登时“凤舞九天”和自己身体已被震飞到十余丈开外。 南宫易原已被她封住经脉,真气不得流动,但她这一击正好刺入他的膻中穴,郁结于此的五轮真气登时沿着凤舞九天簪反冲****,瞬间爆发。凤舞九天簪一旦离身,气流中断,南宫易的经脉又立时恢复为封闭状态。 晏净灵女衣袂飘舞,翩然站定,又惊又怒地望着南宫易,想不出何以三日之间,他体内真气竟变得如此强沛可怖。若不是她反应极快,刹那后撤,只怕已被这五轮真气震断心脉,死于非命! 她苦修“指掌乾坤”数十年,原以为必定元泱无敌,今夜又顺心如意地一举击败雷公震兹,正狂喜不已,岂料却莫名其妙地在这少年身上栽了个大跟头,心中之骇怒实难言表。 惊疑不定地瞪着南宫易,心道:“难道这臭小子当真是天煞星转世?”想到苍宇之星也砸他不死,渐渐有些相信起来,一时骄狂气焰大敛,进退维谷,不敢上前。 寰姬芙又惊又喜,隐隐猜到大概,抿嘴笑道:“多谢灵女手下留情。” 晏净灵女哼了一声,顺水推舟,冷笑道:“臭小子,本姑娘今日心情大好,不愿妄开杀戒,便宜你了。你若再敢朝三暮四始乱终弃,小心我将你心肝挖出来,拿去喂狗。” 南宫易此时方回过神来,赧然叹道:“灵女教训得是。” 晏净灵女微微一愣,想不到他竟突然变得如此乖觉,正要说话,忽听袖里传出一个男子声音,不耐烦地喝道:“死妮子,你既已打败了那小子,还不快将我放出来!罗里罗嗦的干什么?” 南宫易二人微微一愣,不知她袖中所藏何人,声音雄厚,听来颇为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晏净灵女冷冷道:“急什么?你都在地狱待了七百年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袖摆飞舞,一尊陀螺状的黄金小塔飘然落地。 南宫易、寰姬芙霍然大震,蓦地明白此人是谁了! 晏净灵女指风弹处,那塔檐铃铛蓦地摇摆叮叮响起,霓光涣散,宛如一张扭曲变形的脸庞,果然便是七百年前被宫涤尘震敝宝塔的西门洛虹! 一阵阴风吹来,西门洛虹急剧摇摆,宛如妖魔鬼怪,狰狞可怖,阴恻恻地道:“死妮子,对你师父也敢这般放肆!这可真是大逆不道,忘恩负义啊。适才的震敝诀听清楚了吗?快将我放出来!” 晏净灵女冷笑道:“你放心,姑奶奶言出必践,可不像你那般言而无信。你虽然是本国巨奸,但好歹也传了我‘指掌乾坤’,我自会还你自由。只是今夜一过,咱们之间便无恩无怨了,再敢以师父自居,可别姑奶奶我翻脸不认人。” 听到此处,南宫易已经豁然明了。七百年前,西门洛虹被宫涤尘震敝入锁魂金元塔后,抛入地岩遭受地烈火赤焰的酷炼。而晏净灵女当年败给震兹之后,羞怒悲伤,跃入紫陌渊自尽,不想阴差阳错,非但没死,反倒在地底遇见了西门洛虹。西门洛虹为了重获自由,与她达成契约,他帮助晏净灵女击败震兹,而晏净灵女则须将他从宝塔里解震放出。 几十年来,西门洛虹授其神功,却始终无法打败雷公,无奈之下,只好传以“太极无相诀”。西门洛虹昔年为了得到“太极无相诀”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对这神诀自有一番独特研究。晏净灵女的“指掌乾坤”倘若不是由他亲传,多半便是来自无极封神刃上的残篇断诀。 但要想将西门洛虹解震而出,除了需要足够的念力,还必须获知当年宫涤尘的震敝法诀。盖因此故,晏净灵女特意选择今夜,将震兹带到北震谷地壑决战,一来洗刷雪耻,了却心结,二来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利用两人对决时,凤舞九天簪、念力的巨大力量,重现往日情景,获知宝塔的震敝诀,可谓一箭双雕。 孰料南宫易为了劈断寰姬芙的锁链,也赶在今夜双双到此,无意间目睹、参详一切,搅入这混局之中。 晏净灵女真气鼓舞,凤舞九天簪绚光流离,笔直地投射在宝塔之上,口中念念有辞,倒背震敝诀。“呼”地一声,狂风陡起,烛光明暗跳跃,剧烈摇曳。 南宫易二人对望一眼,惊怒交加,齐声叫道:“灵女,此人罪大恶极,万万不可放他出来!” 震兹被封住经脉之后,原如岩骨僵人似的缄默不言,此刻亦睁眼沉声道:“切莫如此!” 晏净灵女“哼”了一声,沧桑满刻的容颜上蓦地泛起一抹嫣红,柳眉倒竖,尖声厉笑道:“老匹夫,你说不能放,姑奶奶就偏偏将他放出来,就要与你故意作对!”当下暴雨连珠似的急念解震诀。 西门洛虹大喜,幻影摇摆,同诵解震法诀。宝塔嗡然脆响,缓缓地旋转起来,四周气流飞舞,绚光漩涡。单凭晏净灵女或西门洛虹的念力,自然不足以解开宫涤尘的震敝,但一则当年宫涤尘震敝之时重伤已深,神念力已经大大减弱,二则两人同力念诀,威力倍增,震敝眼看便要告破。 南宫易等人又惊又急,却苦于经脉被封,无能为力。晏净灵女的独门封穴术极为诡异,以震兹真气之强,竟也不能冲开。 只听晏净灵女与西门洛虹大声念道:“天地神明,封其元灵,锁魂禁元,以为震敝……!” 话音方落,轰然巨震,锁魂金元塔流光溢彩,气芒如万虹齐舞,四颗悬挂在宝塔飞檐上的银铃突然分裂开来! “轰!”一道蓝光冲天而起,狂笑声中,那光芒倏然聚合,回落在地,化为人形。英武雄伟,长眉入鬓,嘴角似笑非笑,正是那奔雷通天法灵。魍兽欢呼怪鸣,挣脱晏净灵女,撒欢似的飞奔到他身旁,绕圈跳跃,极是兴奋。 西门洛虹昂首睥睨,哈哈大笑,右臂一振,左侧飞崖分崩离析,一道金光流星似的划入他的掌心,赫然是那支奔雷飞电笔。 晏净灵女对他颇为厌憎,冷冷道:“西门洛虹,姑奶奶已经放你出来了,今后我们再无瓜葛。” 西门洛虹斜睨她一眼,笑道:“死妮子放心,你只管找一处世外桃源,终身守着这姓震的小子,老夫绝不会纠缠不清,坏你好事。” 晏净灵女脸上一红,又羞又怒,正欲发作,却见西门洛虹面色突变,对着自己身后的震兹大声喝道:“臭小子,哪里走!” 她大吃一惊,急忙转身望去,突觉背心一凉,一道金光贯胸穿出! 众人失声惊叫,晏净灵女心底一沉,蓦地明白中了那此贼奸计,已遭毒手。念头方起,经脉要穴剧震酥麻,已被尽数封住,再也动弹不得。惊怒懊悔,厉声怒骂。 以她反应之快,原不会瞬间受制,只是她太过在意震兹,穷其毕生之力,方才将他降伏,此刻听闻他逃走,焉能不心神大乱? 而西门洛虹又是法灵级级的绝顶高手,在烈火地岩中熬炼了七百年,真气更是突飞猛进,对她又知根知底,只需小小破绽空隙,便可一击得手。 西门洛虹伸手捏住晏净灵女的脸颊,笑嘻嘻地说道:“死妮子,这些年你对我不恭不敬,我大人大量,也不与你计较。但今夜你看见了七百年前的往事,知道了诸多不该知道的秘密,倘若被你传扬出去,西门洛虹的一世清誉岂尽毁你口?何况你已经学会了‘指掌乾坤’,若不将你除掉,虹某又安能放心?无极封神刃得来又有何用?” 晏净灵女想要怒骂,刚一张口,心中剧痛欲裂,眼前一黑,险些晕厥。经脉封闭,周身如坠梦魇,说不出的僵硬沉重,连意识也变得混沌迷糊。 震兹怒极,大声喝道:“卑……卑鄙奸贼!你……你恩将仇报……我……” 他素无喜怒,宛如石头,但此刻瞧见晏净灵女被此贼使诈重创,不知何以,竟突然怒不可遏。原本缄默木讷,不善言辞,激动之下更是张口结舌,口齿不清。 第821章 落红1 西门洛虹笑道:“啧啧,想不到榆木疙瘩也会如此激动,敢情你已经中了这死妮子的道,有点喜欢她了!莫急莫急,被我这‘奔雷飞电’刺中,神仙难救,过不了多久,她也会变成一尊岩骨僵人,那时你们岂不正好匹配?” 震兹紧皱双眉,古铜圆脸胀得通红,脑中一片迷乱。他这一生痴迷神法修练,不问世事,更不谙男女之情,单纯如长河清流。 数十年来,唯一接触过的女子便是晏净灵女,虽然两人每次相见都是比斗争强,但时日一久,对这骄傲美丽的女子竟隐隐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淡淡感觉。 隔了许久不见她来挑战,倒觉得心里空空落落,怅然若失。时间越久,这种感觉便越发强烈,有时修炼之际竟突然无缘无由地牵挂起那张面容,让他觉得说不出的迷惘、惶恐。 他虽是元泱十灵,几近元泱无敌,但于****之事,却是盲人摸象,束手无策。此刻听西门洛虹一说,宛若被雷电所劈,呆若木鸡,心中更加混乱起来。 西门洛虹哈哈怪笑,金光一闪,将神笔抽出,转身雷霆电舞,瞬间刺入震兹膻中、玉堂、天突等七大要穴。 震兹一猛然震,狂喷鲜血,周身陡然僵硬,连舌头也彷佛瞬间凝结,更加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瞪着晏净灵女,心底兀自狂乱地想着:“喜欢?什么……什么叫‘喜欢’?这究竟是神功,还是虫蛊法术?” 西门洛虹笑道:“这回可是货真价实的榆木疙瘩了。”心中石头总算落地。“这些年他透过晏净灵女与震兹连连间接交手,知他神通了得,甚至在自己之上。心下颇为忌惮,生怕他如当年宫涤尘那般舍命冲开经脉、奋力反击。因此故意扰其心神,乘其不备时,抢先一步痛下杀手。 晏净灵女心痛如绞,懊悔、悲愤、狂怒、气苦、忧惧……张口无声,欲哭无泪,只能怔怔地望着震兹。身体迅速僵硬固化,呼吸滞堵,眼皮沉重,他的身影渐渐模糊……不消片刻,她便堕入永恒的黑暗,再也瞧不见这让她一生爱恨交缠的男子了。 一念及此,一种强烈如尖锥的苦痛突然直刺入心,令她蓦地爆发出一声沙哑而凄厉的号哭。 西门洛虹怪笑道:“死妮子,哭什么?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若不是我,你们又怎能在这等洞天福地比翼而眠?能与宫大侠和青霞神姬比邻而居,也算是你们的福分了。何况黄泉路上还有两人与你们做伴呢!”拔出长刃,施施然地朝南宫易二人走来。 两人惊怒悲愤,莫可言表。经脉封堵,竟只有束手待毙。难道今生又要死在这奸贼之手吗? 南宫易思绪飞闪,蓦地想起先前晏净灵女一尺击来,反被自己震飞的情景,心中一动,忖道:“是了,眼下我体内有风云雷雨火五轮真气,虽然经脉被封,不能出手反击,但真气积存于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之中,只要一受外界之激,便立即反震弹射。即便不能震死这奸贼,却可借助那刹那的反震真气冲开经脉!” 方甫大喜,旋即心下一沉,又想:“不成,这厮的‘奔雷飞电’极是厉害,一旦被击中,必定石化而死。即便我能瞬间解穴反功,最终也免不了一死。我死便也罢了,万一不能在石化之前杀了这奸贼,寰姬姊姊岂不危险?昨夜阴差阳错,她的真气大半已输入我体内,真元虚弱,纵使我及时解开她的穴道,她必定也逃不脱西门洛虹的毒手……” 又想:“不如趁这奸贼到身前之际,以念力御使无极封神刃,杀他个措手不及?” 但念头方起,一忖即而又觉得断不可行。“御物飞行”虽非难事,但若想“御物斗战”可就难上加难了。一则自己的念力需足够强大,二则要视对方的实力强弱。 高手念力相争,凶险之至,稍有不慎,便有元灵被摄,便有魂飞魄散之忧。他的念力虽足以御使断刃飞空伤人,但要想一举击杀西门洛虹这等念气双修的绝顶高手,却是断无可能,不过自寻死路罢了。 寰姬芙见他兀自皱眉沉吟,心中更觉凄苦,忖道:“难道这一切竟是前世今生注定的么?我和阿恕注定要死在这北震谷地壑吗?” 一念及此,心底反倒奇异地平定下来,那森冷的恐惧登时烟消云散。眼波温柔地凝视着南宫易,嘴角泛起一丝凄凉而甜蜜的笑意,又是哀伤又是欢喜,心想:“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是生是死又有何俱?” 只听西门洛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南宫易苦思良计,仍想不出万全之策,烦乱已极。眼光一扫,突然撞见寰姬芙澄澈而温柔的日光,登时明白她的心意,心中大震,忖道:“罢了罢了!生死由命,只要能与寰姬姊姊一起,竭尽人力,管它天意如何!” 一念及此,精神大振,心道:“先激他动怒,乱其心神,只要他一近身,我便凝神以念力御刃飞行,全力反击。倘若不能奏效,那便唯有趁着真气反震之时,冲开经脉,杀他个鱼死网破了。” 头绪清晰之后,倏地涌起万千豪情,大声喝道:“西门狗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还认得爷爷是谁吗?” 西门洛虹双眼微眯,仔细打量二人,又转头凝望远处的宫涤尘岩骨僵人,倏地一怔,神光大盛,掩抑不住惊讶狂喜,狞笑道:“元泱竟有这等巧事!宫大侠、青霞神姬,七百年不见,别来无恙?虹某在烈火地岩无时无刻不在惦念你们哩,想不到我们又在这里团圆了!” 南宫易哈哈笑道:“承蒙挂念,荣幸之至。也不知我们有什么好处,竟让你这等念叨?难不成你竟是个贱骨头,越被人折磨越是快活吗?” 寰姬芙此时超然生死,对西门洛虹已毫不害怕,闻言格格脆笑,嫣然道:“既然如此,我们这次便让他好好快活,一万年也忘记不了吧!” 西门洛虹大怒,杀气凌厉,面上却依旧不阴不阳地笑道:“不敢当。只是世人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宫大侠让虹某在洞天福地逍遥七百载春秋,这份恩情怎敢淡忘?打从今日起,我一定好好报答两位,让你们万世千秋都要过神仙日子,****夜夜记得西门洛虹。即便是哪天过得腻了,想要自己了断,我也万万不会答应。”语气森冷阴寒,令人听得毛骨悚然。 听到“自己了断”,南宫易蓦地灵光一闪,掠过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哈哈大笑道:“是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多谢提醒!”蓦地凝神聚意,默诵“神游物外决”,大喝一声:“定!” “叮”地一声脆响,断刃飞舞,倏然冲天。翠芒流丽迥旋,电光一闪,陡然折转,朝着他自己的“膻中穴”怒刺而来! 寰姬芙大骇,刚要惊呼失声,脑中一亮,蓦地明白了南宫易的用意。南宫易若想“御物飞行”击杀西门洛虹自无可能,但他却可以御刃“自杀”。换作常人常态,经脉被封后,真气一段时间内必定无法流动,这般御刃自杀实是愚蠢之至。 但自昨夜以来,他体内潜伏了五股截然不同的强霸真气,互生互克,暂时牵制平衡,一旦受外力所激,必定震荡失衡,反冲以数倍之力。只要断刃刺入膻中穴,郁结沉埋于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中的五轮真气便会激荡反震,在那一刹那形成一个稍纵即逝的突破口。 西门洛虹不明究底,只道他不甘受辱,想一死了之,大喝一声疾冲而来,银光真气交叠飞舞,倏地将刃柄缠住,朝后猛力拖拽。 但此时血珠****,断刃气芒已经刺入南宫易膻中要穴。南宫易胸膛刺痛,突觉五轮真气从各处穴道激涌冲出。凝神聚意,默诵“激浪涌”。念力及处,潜伏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中的五轮真气轰然震动,如冰峰崩裂,江河倒灌,朝着膻中穴的突破口激撞而去。 “砰!”绚光飞舞,断刃嗡然激响,受五气巨力与避水神珠反推,闪电似的反弹****,倏然挣脱西门洛虹的惊雷真气,朝他当胸贯去! 西门洛虹怪叫一声,奔雷飞电笔直地刺撞在断刃锋芒之上。轰然爆响,气浪迸飞,断刃破空飞扬,他亦周身大震,猛地朝后跌飞。 与此同时,南宫易体内“噗噗”连响,如春藤断裂,大浪激涌,任督二脉豁然贯通。意如璀璨星辰,气似滚滚银河,刹那之间,周身经脉尽数震开! 南宫易身形一闪,抱起寰姬芙腾空飞掠,右手疾拍,将她经络一一解开;顺势一抄,将落下的断刃握个正着。 寰姬芙“嘤儜”一声,双臂舒张,紧紧将他抱住。死里逃生,惊喜激动,泪珠从笑靥上倏然滑落。 南宫易纵声大笑,翠芒电冲飞舞,朝着西门洛虹眉心怒刺而去。 这几下如电光石火,一气呵成,出人意料之外。待西门洛虹惊觉之时,南宫易断刃气芒已如腾蛟出海,呼啸劈至。刃气汹汹,刚柔并济,变化莫测,真气之强如海啸狂潮,滔滔不绝。 西门洛虹刃芒方一相触,便觉五道属性迥异的强猛真气从刃尖凌厉劈入,势不可挡。心底大惊,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五轮真气!”猛一翻身飞撤,移形换影疾退开去。 “砰!”断刃绚芒及处,地裂石炸,尘土飞扬。 南宫易微微一怔,想不到威力一至于斯,蓦地明白定是昨夜吸取了四大高手真气之故。又惊又喜。一刃却敌,信心大增,真气绵绵不绝,刃光如银河倒灌,将西门洛虹杀得狼狈飞逃。 西门洛虹且战且退,惊愕恨怒,几欲迸爆。原以为宫涤尘重生之后必大不如前,不料竟厉害若此!以适才这几刃看来,他似已练成五轮真元,真气之强绝对已凌越法灵级,远胜于己。心道:“他娘的腿的,早知如此,当日便一笔取了他的性命,省的白白给他喘息之机!”面色青白不定,懊悔恼恨,无以复加。 却不知他也高估了南宫易。南宫易虽是“五轮七魄神躯”,体内又有强猛已极的五轮真气,但毕竟修为不足,尚不能融合转化,御用自如。相反的,五气郁结相克,稍有不慎反倒还有经脉迸裂之忧。适才这雷霆反击之所以声势惊人,全因经脉方甫冲开,郁积五气如烈火熔岩喷爆,又有定海珠相助,威力倍增。西门洛虹若与他多战数合,南宫易的真气必定不强反弱。 奈何西门洛虹虽然凶顽奸恶,对宫涤尘却素有畏惧之心,虽已隔世,积威犹在。见他冲开经脉,神威凛凛,原已斗志大堕,此刻一处下风,更如惊弩之鸟,闻弦胆裂。 长啸声中,南宫易横空穿掠,怀抱媚姑在宫涤尘岩骨僵人旁飘然落定。反手拔起无极封神刃,气芒吞吐,遥指西门洛虹,淡然道:“西门洛虹,不以此刃取你项上人头,又怎能平两位神姬之冤,泄我前世之恨?”意态悠然,但那凌厉杀气却是直迫眉睫。 西门洛虹面色微变,气焰大馁,暗想:“这厮取了无极封神刃,不啻如虎添翼,又有那贱人相助,断难抵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刚解震逃脱,何苦逞强冒险?终有一日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当下扬眉哈哈大笑道:“故人相见,宫兄就这般叙旧吗?好生让人伤心……”话未说完,突然破天电冲,沿着峭壁疾掠飞点,瞬自不见。狰兽悲吼,纵掠攀飞,紧追而去。 南宫易一楞,想不到他堂堂法灵级高手,竟不敢应战,逃之夭夭;惊怒交集,待要解震雷电鹜追去,却被寰姬芙拦住,摇头叹道:“罢了,他当年号为奔雷通天法灵,除了‘奔雷飞电’独步元泱之外,瞬移术快如闪电,也是一大原因。现在追去已经晚啦!” 第822章 落红2 见南宫易犹自懊恼,忍不住莞尔笑道:“放心吧!我已经在魍兽身上洒了‘万里灵犀嗅’,定能将他们寻着。即使让他们逃脱,只需禀明惊雷天尊,昭告五大帝国,元泱纵大,也没有他容身之所。咱们还是先救雷公吧!” 南宫易又是气恼又是滑稽,与两师妾对望一眼,忽地忍俊不禁,笑将起来。但想到震兹、晏净灵女惨遭毒手,笑容凝结,心情登时又转沉重,当下携手朝雷公二人飞掠而去。 月华如水,清辉普照。草木掩映,震兹、晏净灵女两相对立,虽然衣袂鼓舞,肤色润泽如生,但周身僵硬,气息全无,已经化作两尊岩骨僵人。任凭南宫易如何输气相救,已不能复活还转了。端详两尊岩骨僵人的表情,竟是凝眸对望,神情古怪,也不知究竟是悲伤、欢喜还是迷茫。 南宫易呆呆地望着两人,胸中如被巨石所堵,说不出的怅惘难过。这两人虽与他不甚熟识,但震兹为人沉默寡言,醉心神法,乃是元泱十灵中最为单纯的人物,晏净灵女虽偏激疯癫,却是命运坎坷的可怜女子。 一个令他尊敬,一个让他同情,双双惨死于七百年前的余孽之手,焉不令他抚胸叹息?倘若他前世将西门洛虹直接了断,又怎会发生今日之事?想到此处,更是愧疚难当。 寰姬芙低声道:“傻瓜,你别自责啦!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不是你,也不是西门洛虹所能决定的。况且晏净灵女这一生坎坷寂寞,暗恋雷公却始终不得回报,现在与他岩骨同鸳,两两相望,对她来说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南宫易闻言更感唏嘘。木立片刻,方回过神来,哂然道:“险些连此行的目的都忘了。”轻挥无极封神刃,将寰姬芙身上的锁链尽数斩断。 两人在还魂神梧下掘了个大坑,将宫涤尘和青霞灵女的骸骨一齐埋入,修了一个丘坟,立碑为记。想到西门洛虹有可能去而复返,不敢将无极封神刃埋入坟中,仍由南宫易悬挂腰间。 二人原想将震兹、晏净灵女也合葬一处,但虑及他们非亲非故,又是当世惊雷帝国前辈,自己这般擅做主张,倒颇唐突失礼。当下只好让他们伫立原地,等转告了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再由他们处置。 两人收拾既毕,又在宫涤尘、青霞灵女的碑前拜了几拜。一阵寒风忽起,草木飞扬。月色清冷,风声呜咽,二人突然觉得一阵刻骨的凄然,携手对望,怅然无语。 南宫易想到青霞灵女临终言语,忖道:“虽有元泱至利的无极封神刃,却偏偏红线难断!”蓦地一阵冲动,转过身,斩钉截铁地低声说道:“好姊姊,今生今世,南宫易只喜欢你一人,如有变心,天打……” 寰姬芙急忙伸手掩住他的口,摇了摇头,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眼眶一红,突然扑簌簌地落下泪来。痴痴地望着他,欲言又止,半晌方低声叹道:“尘埃落定,魂魄归真。咱们走吧!莫扰了他们清梦。” 第二章不速之客 皓月高悬,星辰寥落,渺渺虚无,一片澄澈。俯瞰万里雪原,寒峰林立,雾霭苍茫萦萦缭绕,宛如长河涛涛。林风阵阵,隐隐地传来几声夜鸟苍凉的悲啼,若有若无,遥远得如同来自天际。 出了北震谷,看万水千山,天遥地广,两人竟突然有些迷茫,不知何去何从。玉潮池聚英殿的夜宴此刻当正值*,但他们却不想即刻回到那喧嚣的热闹中去。当下索性放飞灵犀蜂,追循西门洛虹踪迹。 风雪鼓舞,凛寒扑面,南宫易、寰姬芙瞬移携手并舞,衣袖猎猎翻卷。想着今夜所历,心中百感交织。 在这苍茫寂寥的神藏山月夜,天地间彷佛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前世、今生、潮阁琼酿会、五大帝国群雄、动荡的元泱……一切都变得那么虚无缥缈,就像飞崖间随风弥散的夜雾,似乎触手可及,但真正抓着的却只有一掌潮湿与冰冷。 两人瞬移并舞,执手相随,穿过光怪陆离的玉杉木林、险壁嶙峋的神藏山壑谷,越过青草纷飞的山腰、冰雪皑皑的峰顶,又掠过突兀横斜的尖崖怪石、汹汹起伏的雪原林海,追随灵犀蜂,往神藏山深处而去……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到了一个渊壑之中。雪丘比邻,飞崖傲岸,一条长河滔滔汹涌,银光粼粼。两岸冰杉绵延,芳草萋萋,野花绚烂开遍,极是幽静。河流折转处,两峰交错,地势凹凸,汇成一湾幽潭。 灵犀蜂突然振翅嗡嗡,极是兴奋,闪电似的飞到那水潭上空,盘旋飞舞。南宫易、寰姬芙对望一眼,心下大凛,难道西门洛虹竟藏在这水潭之中?凝神戒备,悄声掠去。 凉风拂面,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腥臭之味。那水潭波光闪烁,暗影迷蒙,亦透着一股森森阴气。南宫易赤炎神瞳凝望,隐隐瞧见潭底石隙之间,藏了模糊事物,似是一人一兽。 两人正欲包抄上前,却听“澎”地一声激响,潭水喷涌,一道细长的水矢破空怒射,将那盘旋跌岩的灵犀蜂陡然劈为粉未。 南宫易心下一沉:“糟糕,还是让这奸贼发现了。” “万里灵犀嗅”乃是取灵犀蜂雌蜂卵之血,揉以七种奇花制成的水粉,其味淡不可察。只要涂于雌蜂身上,无论相隔多远,雄蜂均能循味追到。其效虽神奇,但一种灵犀雌蜂只能与一只灵犀雄蜂相配,一旦灵犀雌蜂亡殁,则纵有万千灵犀雄蜂,亦无法追循其味。眼下这只灵犀蜂既已被西门洛虹所杀,若不能及时将他降伏,想要再行追踪便极之困难了。 “轰!”水浪翻飞,一道人影笔直飞起。 南宫易大喝道:“哪里走!”断刃翻转,刃气横空怒刺。“仆!”那人避也不避,登时被刃光贯穿,轰然倒撞在潭边巨石上,倏地一颤,缓缓萎顿于地。 南宫易二人微微一愕,想不到竟了结得如此简单。定睛望去,那人长眉入鬓,双目圆睁,果然是此前从北震谷逃脱的西门洛虹!只是他面容扭曲变形,瞠自张口,呆滞的双眼中满是愤怒、惊恐、哀乞、绝望的神情,彷佛在死前的一刹那,见到了什么殊为可怖的事情。周身惨白浮肿,鲜血流尽,竟似早已死去多时。 寰姬芙心下狐疑,蹙眉道:“他是真死还是装诈?” 南宫易惊疑不定,飘然落在三丈之外,断刃隔空轻挑,将他翻转了数回;念力探扫,他气息、脉搏尽无,殊无生气反应,确已毙命。 再一细探,他浑身上下竟有六处致命伤口,除了南宫易适才那一刃之外,心脏、肺腑还有五处重伤,伤口或烧灼,或齐整,或长出息肉……竟似由五种不同的强猛真气重创而成。难道他竟是遭五大帝国高手夹击围杀吗?但最为怪异的,乃是他浑身不剩一滴血液,经脉中亦无一丝残存真气,彷佛被什么凶兽将他连血带气吸纳一空,只余一具臭皮囊。 两人惊喜之余,又大感骇异,隐隐带着一丝说不出的不安和恐惧。不知是谁杀了这凶狡巨奸,令他死得这般惨烈难看?心中一跳,蓦地想道:“倘若他早已毙命,又如何能杀死灵犀蜂,从水潭中跃出?难道……”猛地转身,同时朝那水潭望去。 身形方动,只听水声轰隆迸射,又是一道人影冲天而起,朝着两峰壁隙飞掠而去。 南宫易与寰姬芙对望一眼,齐齐忖想:“定是他杀死西门洛虹!”刹那间心底涌起强烈的好奇,都想一睹庐山面目。 南宫易喝道:“阁下且慢!”腾空斜掠,金光怒爆,刃芒纵横飞舞,将他生生挡住。 那人轻咦一声,似是颇为惊讶,蓦地转头瞥了南宫易一眼,嘿嘿冷笑,突然亮起一道眩目无匹的青碧刃光,如清潮急涌,洪浪席卷。 “砰!”两道气芒方一触及,光影流澈飞舞,照得天地皆明。 两人齐齐一震,交错飞退“屠龙刀!” 南宫易脑中如春雷炸响,惊喜欲爆,颤声叫道:“蛐蛐,是你吗?” 此时光影昏暗,刹那间瞧不分明。但那人玄风真气雄浑无匹,所使钢刀极富灵气,锋芒所及,四周碧木倾摇剧摆,当是屠龙刀无疑! 那人也不回答,趁着南宫易愣神之机,如腾蛟出海,破空而去。 林叶簌簌,玉蟾清辉盈盈,瞬息间将那人的面容照得雪亮。乌发凌乱,脸色煞白,双眼血红呆滞,嘴角撕裂了一个大豁,露出森森白牙与流淌的污血,与曲风扬迥然两异,倒象是一具恶蜮。手中那青㭎长刀蜿蜒如龙,双面皆刃,铜锈斑驳,凹线纵横,交织如飞天青龙纹理,正是玄风帝国第一神器屠龙刀。 南宫易心下一沉,方甫涌起的狂喜登时消逝得无影无踪。此人究竟是谁?为何屠龙刀竟会落入他手?难道……难道曲风扬已经死了?一念及此,当胸如被重击,心跳几已停顿。惊疑恐惧,脑中一片空白。 寰姬芙见他呆若木鸡,一拽他衣袖,低声道:“阿恕,此人必定知道曲风扬下落,莫让他逃了!” 南宫易如梦初醒,大喝道:“站住!你逃不了!”同寰姬芙交错飞舞,不顾一切地瞬移追去。 那人冷笑一声,身形快如鬼魅,陡然折转,又朝地壑中冲去。上窜下伏,兔起鹃落,转瞬间已飞到百丈开外。 这个时候,“轰隆”巨响,震耳欲聋,右侧万丈雪峰突然坍塌,群峰断裂,雪崩滚滚,巨石冰岩迸飞怒射,遮天蔽月,瞬息之间将前地壑严严实实地堵住。 那人身形疾顿,衣袖鼓舞,突如鹏鸟似的展翅高飞,迎着滚滚裂浪破空飞舞。 茫茫雪雾冰屑中,响起一声清脆悦耳的怒喝,一个淡淡的紫衫人影闪电穿飞,倏然冲到。人影过处,雪散石迸,“嚎——呼!”一条巨大的赤甲苍龙兽平空冲出,咆哮飞腾,张牙舞爪,朝着那恶蜮似的神秘人物当头扑下。 南宫易又惊又喜,大声叫道:“娘亲!” 这条凶厉龙兽赫然便是海神的“赤甲苍龙兽斩”! 寰姬芙芳心一颤,呼吸莫名地急促起来。两人今夜正为海神的离奇失踪担心,想不到竟在此处邂逅。 那人发出一声嘶哑可怖的长啸,竟丝毫不避让退缩,屠龙刀电舞,金光冲天闪耀。“呼”地一声,狂风骤起,地壑两侧的浩瀚林海绵绵起伏,青芒滚滚,无数道赤青色的风魄气光宛如流星矢雨,纵横激射,滔滔不绝地划过苍茫雪雾,没入屠龙刀之中。 “轰!”那人周身青光幻影大作,宛如透明。经脉彷佛无数道青光交错,闪闪发光,与汇集而来的万千风魄紧密连接,交相辉映,倒象是一道接天龙卷风,吸地擎天,狂沙怒卷。 天地皆青,银顶错芒,地壑中光影流澈。那赤甲苍龙兽在他头顶咆哮飞腾,如被无形气幕所阻,一时竟无法冲下。 南宫易失声道:“怒风狂涌,气贯长虹!”心下大骇,此人究竟是谁?竟能参透风云诀的至高之境,感应四周风魄,将玄风真气与屠龙刀诀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生平所见的玄风帝国顶级高手之中,巽法灵、西光吋、玄天灵女比之竟都有不如,仅有风神儿差可相媲。突然想起当日飘鱼子所说,曲风扬因修练“幽冥鬼蜮摄魂神功”妖法而魔化云云,心中大震:“莫非他当真就是蛐蛐吗?只因被鬼蜮魔蟑控制,变得非人非鬼!连我也认不出来了?”越想越觉得吻合,冷汗涔涔而出。 正自惊惧担忧,却听那人嘶声啸吼,屠龙刀轰然飞卷,万千道青光幻影急旋飞转,汇成一道巨大的光弧气浪,由下而上,雷霆万钧地破入赤甲苍龙兽腹部! “砰!”赤甲苍龙兽一颤,发出狂怒。 第823章 清虚1 痛苦的悲吼,赤芒幻影波荡破碎,倏地化散开来,青烟薄雾似的缭绕收拢。海神花容变色,娇躯剧震,嘴角沁出一线血丝,翩然飞退。 南宫易大惊,叫道:“蛐蛐手下留情!”抄足飞掠,刹那冲挡在海神面前,生怕曲风扬失心疯魔,误伤母皇。 那人嘿嘿冷笑,看也不看他一眼,趁隙瞬移飞舞,冲入茫茫雪雾,转瞬消失无踪。 海神柳眉倒竖,厉声怒叱道:“给我站住……”声音一颤,粉靥倏地雪白,突然坐倒在地,晕迷不醒。 南宫易惊道:“娘!”急忙将她抱住。 山崩余势未衰,冰石飞滚,雪浪汹涌,朝他们席卷冲来。南宫易不敢大意,背起海神,牵着寰姬芙转身乘风抄掠,一直冲到数百丈外,在那清湖边飘然停住。 地壑中轰隆震响,雪雾弥漫,过了许久方才渐转寂静。湖水受那余震所扰,涟漪不绝,波光摇曳。湖边巨石上,南宫易凝神为海神把脉输气,皱眉不语。 寰姬芙见状心中志忑,低声道:“你娘怎样了?” 南宫易摇头道:“她体内余毒未清,邪气缠结,真气虚弱。被蛐蛐这一刀劈震,已经伤到经脉,受伤颇重,必须静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说到“蛐蛐”二字,不由得叹了口气,怔怔不语。 寰姬芙蹙眉道:“阿恕,那人……那人当真是曲风扬吗?我总觉得不象是他呢!” 南宫易苦笑道:“我也希望不是他。但普天之下,除了他,又有谁能将屠龙刀使得这般出神入化?又有谁能……”心中郁堵担忧,摇了摇头,说不下去。 海神忽然低吟一声,喷出一口黑血,迷迷糊糊地蹙眉喝道:“……别走!” 南宫易心中一跳,低声道:“娘,是我!”双掌真气轰然奔卷,在她体内滔滔流转。 海神“啊”地一声,长睫轻颤,碧眼秋瞳徐徐睁开,迷迷蒙蒙地望着南宫易,嘴角勾起一丝欢喜的微笑,喃喃道:“臭小子,是你。” 南宫易见她神思无恙,心下大宽,笑道:“是我!臭小子给母皇圣主请安。” 寰姬芙立在一旁,心中乱跳,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海神的脸庞,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海神微微一笑,蚊吟似的咳道:“贫嘴!”秋波流转,蓦地瞥见寰姬芙,双眼倏地眯起。 寰姬芙双颊绯红,急忙垂下头去。口干舌燥,脑中空白,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要摘下冰雕容罩,却又不敢。她这一生中竟从未有如此刻这般羞涩局促。 海神眉梢轻扬,低声格格笑道:“南宫易磁锤,这又是哪根海底针呢?” 南宫易见寰姬芙竟紧张得说不出话,大觉有趣,伸手勾住她的腰肢,哂然道:“娘,她就是你的神少妃寰姬芙,也就是牧战野牧大侠的义妹。” 寰姬芙听到“神少妃”三字登时大羞,耳根脖颈都滚烫起来,骑虎难下,只好盈盈行礼道:“楼兰国媚姑参见海神圣主。” 海神嫣然道:“原来是媚姑,牧大哥……”突然想起某事,花容大变,失声道:“牧大哥!”奋力夺身而起,气息不继,又倏然摔倒,南宫易、寰姬芙急忙将她扶住。 海神推开南宫易,气喘吁吁,怒道:“快!别管娘,快抓住那人,救出牧大哥……”情急之下,脸红如霞,身形微颤,险吐又再气岔晕厥。 南宫易二人惊愕不明,忙为她输导真气,询问因果。 海神顿足催促道:“傻小子,那人就是在北震谷崖上掳走狻猊的贼人,快快将他截住,救出牧大哥来!” 南宫易吃了一惊,蓦地想起当日情景:还魂神梧下,群雄毕集;一个神秘人趁着海神与潮阁圣后相争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狻猊,逃入北震谷之中。脑中一亮,那人的玄风真气深不可测,在惊雷天尊等十余名超一流高手的围攻之下,竟仍能从容逃脱。其面貌与今日之人虽然稍有不同,但身形、修为颇为相似,当是同一人! 海神又急又怒,连说带催,断断续续地将此事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 原来那****冲入北震谷之后,彻夜追寻,终于在一处山窟找到那人踪影,正欲与他对决,偏偏毒瘴邪气一齐发作,昏迷不醒。她被惊雷帝国铠甲禁卫送与恶谷十毒救治,今日方甫醒转,便趁十毒不备,闯入北震谷继续查寻。 奈何那人极是警觉,闻风而逃,石窟中则空空如也,浑无狻猊踪迹。所幸那夜晕厥之前,她已将“万里灵犀嗅”沾到那人身上。当下放飞灵犀蜂,一路追寻,直到此处。 说到此处,海神已是气息不接,眼波恍惚;强撑片刻,渐转昏迷。口中依旧含糊不清地催促南宫易。 南宫易从她手中接过灵犀蜂,心下恍然,忖道:“恶谷十毒突然失踪,想必是生怕我怪责,悄悄找娘去了。那人藏到潭中不是为了躲避我,而是因为娘亲。他杀死灵犀雄蜂,多半以为那灵犀雌蜂是跟踪他的吧?” 但那人究竟是不是曲风扬?倘若是曲风扬,紫妙瑶为何不在其侧?倘若不是曲风扬,他这屠龙刀又从何得来?他为何躲在北震谷之底?又为何要掳走狻猊、杀死西门洛虹呢……诸多疑问接二连三地涌上心头,让他越发觉得扑朔迷离。好奇心大盛,决意务必追到那人,查个水落石出。 当下稍一思量,拔刃解震两只雷电鹜,说道:“寰姬姊姊,你带着我娘先回六英圣殿,请十毒为她排毒调理。我去找那人查个明白。” 那神秘人敌我难辨,修为深不可测,极是危险;而海神重伤,寰姬芙真气未复,他携带二女一同追循神秘人多有不便,难以保护她们安全。 寰姬芙知他心意,虽然不舍担忧,也唯有点头应允。在他身上涂了“万里灵犀嗅”,低声道:“你多加小心,不必与他逞强相斗,只需尾随其后。我送你娘到聚英殿后,自会带着大家前来找你,那时再拿他不迟。” 南宫易微笑答应,吻了吻她的耳朵,低声道:“好姊姊,等救出牧大侠,我就让他做咱们的主婚人。那时你可不能再耍赖不与我洞房了。” 那两只雷电鹜急忙跳到一旁,扭头“唦唦”乱叫,似是在羞臊他一般。 寰姬芙双颊滚烫,心中一阵甜蜜,轻啐道:“胡说八道,连鸟儿也瞧不起你啦。还不快走!” 南宫易哈哈一笑,匆匆骑乘一只雷电鹜,冲天追去。 望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崇山峻岭、蒙蒙雪雾之后,寰姬芙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怅惘、孤单,蓦地想道:“不知此次相别,会不会如同从前一样,要经历万千磨折才能重逢?”一念及此,心中颤悸,泪水竟无由地迷蒙了眼睛。 雷电鹜“唦唦”怪鸣,巨翅扑煽,笨拙地拍打她的背脊;尖喙则连珠似的轻啄她的手掌,麻痒难当。 寰姬芙忍不住“噗哧”一笑,拍了拍它的脑袋,笑道:“你在安慰我吗?”心情略好,强压住那不祥的预感,朝着昏迷的海神低声道:“海神圣主,得罪了。”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翻身骑乘雷电鹜,朝着玉潮池方向翩然飞掠。 灵犀蜂嗡嗡鸣振,忽东忽西,南宫易驭禽紧紧尾随,在神藏山重山中蜿蜒折转,始终没有瞧见那神秘人的踪影。心下正自犯疑,却听雷电鹜欢声长呜,冲过雪岭隘口。云开雾散,飞崖交错,一个浩瀚冰冻水池扑入眼帘。 冰池如镜,雪峰似影,舞榭歌台星罗棋布,飞檐流瓦错落高低,歌乐弱弱,喧哗隐隐。他竟已回到玉潮池聚英殿! 眼见灵犀蜂急速朝曲径环廊飞去,南宫易心下凛然,忖想:“难道那人已经混入六英圣殿?或者他原本就是宾客伪装?”不及多想,驱鸟俯冲,到了回廊之中。他翻身跃下,震敝神禽,随着灵犀蜂朝六英圣殿奔去。 灵犀蜂振呜飞舞,突然顿住,在廊外冰池上盘旋缭绕,再不离开。南宫易一震,探头俯望,猛吃一惊。廊外冰池上歪歪扭扭地躺着那神秘人,双目圆瞪,目光呆滞,气息全无,显然已经毙命。 南宫易又惊又奇,此人神功盖世,天底下又有谁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取其性命?蓦地恍然大悟:“是了!金蝉脱壳!这躯骸多半只是他的元神附体。他发觉我在追踪,便脱去皮囊,寻躯他寄。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一招厉害之极,茫茫人海,我到哪里找他真身元神?”狠狠一拍栏杆,沮丧无已。 正自恼恨,寒风鼓舞,风铃大作,忽听苍穹中传来一声淡淡的骨筝,飘渺恍惚,阴寒诡异。 南宫易一凛,毛骨悚然,一股莫名的怖意如冷雾似的弥散开来,隐觉不妙,猛地扭头循声探望。却见雾霾弥合,六个冥衣妖人从远处冰山之巅徐徐瞬移飘来,脸色惨白,冥袍翻飞,宛如鬼魅。 南宫易心念微动,觉得那当先飞来的冥衣妖人头戴斗笠好生眼熟。凝神细望,蓦地想起,此人正是当日在九仙山一掌击退三头禽兽,抢走浮世玉的碧雨帝国怪人! 真是有心插花花不发,无心栽柳柳成荫,找不到那神秘人,却和这冥衣妖人客邂逅于此。想起曲风扬魔化与此人大有关系,心中愤怒,便欲腾空上前问个究竟。 六人越飞越快,当先那人哈哈笑道:“好热闹的潮阁琼酿会!我们这些冥府鬼蜮也来凑凑趣吧!”声音沙哑诡异,在群山之间轰然迥荡,说不出的刺耳难听。话语方落,骨筝突转高越狞厉,森寒凄怖。 阴风怒吼狂啸,环廊风铃叮当乱响,灯笼“仆仆”接连破灭,二十里璀璨玉潮池宫瞬间陷入无边黑暗。六英圣殿歌舞登时寂然,群雄愕然,有人大声骂道:“他娘的腿的,什么妖怪,竟敢到此放肆!” 那人哑声长笑,筝音凄厉妖邪,节节攀升,如狂海怒浪,万千恶蜮阴灵齐哭。 六英圣殿惊呼四起,突然响起一声凄厉恐怖的狂呼,一道人影撞破屋顶,冲天飞起,在半空停顿了刹那,笔直坠落。 继而六英圣殿爆炸似的轰然响起万千凄嚎狂叫,数十道人影从殿阁亭榭飞冲而出,似乎想要逃之夭夭,但在苍穹中狂乱地手舞足蹈了片刻,便簌簌摔落于玉潮池之上,“嗑嚓啦”冰裂脆响此起彼落。 一时间,六英圣殿嚎哭惊吼,乱作一团。 眼看奇变陡生,南宫易心下大惊,这冥衣妖人究竟是谁?竟凶狂若此!当日他一掌击溃三头禽兽倒也罢了,今日这六英圣殿英豪无不是当世顶尖高手,何以一听这骨筝,便彷佛胆裂魄散,毫无抗拒之力? 正自骇然不解,却听惊雷天尊沉声道:“大家不要慌乱,围坐一起,意守气海,压住体内妖蛊,千万不可被筝音所控……”声音清晰悠长,压过了那凶邪筝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南宫易闻言恍然,敢情六英圣殿群雄竟都已身中鬼蜮魔蟑,难怪被他筝音所控!想来这妖贼不是在水中下毒,便是在酒菜里放蛊了。所幸自己早已百毒不侵,才能稀里糊涂地逃过一劫。但这潮阁琼酿会上虫蛊高手众多,不知这厮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五大帝国英豪,成功放蛊? 突地一凛,又想:“是了,定是狗贼眼看龙婿旁落,无望与惊雷帝国联姻,索性撕下假面,施毒放蛊,与这妖贼内外夹击,妄想将各国英豪一网打尽!糟了!也不知寰姬姊姊、娘亲到了殿中没有?”想到此处,心中更是大寒。不及多想,凝神聚气,朝着六英圣殿狂奔而去。 南宫易一面飞奔,一面竖耳聆听,六英圣殿中传来的狗贼惊呼声凄绝惨烈,不似作伪。而那些发狂欲死的五大帝国群雄中亦有许多碧雨帝国豪强,他不由得又疑惑起来。 第824章 清虚2 “倘若碧雨帝国当真与这冥衣妖人合谋,当趁势内外回应,全力歼灭四大帝国群雄才是,何必装腔作势错失绝佳战机?” 蓦地想起冥衣妖人击溃玴海天君、夺走浮世玉,杀死恒水流等事,心里倏然大震:“难道这冥衣妖人和狗贼竟不是一路的吗?” 这个时候,玉笙声起,悲怆苍凉,悠远高旷,凄诡阴邪的筝音登时稍稍一滞。显是惊雷天尊奋力以筝音真气扰其节奏,帮助群雄压制妖蛊。但他真元大损,意气虚弱,不过片刻,筝音复被骨筝逐渐压制。 南宫易心道:“惊雷天尊真元虚弱,只怕不能持久,一旦被筝音彻底压过,形势便危险之极。” 正欲舞箫相助,又听箫声清雅,寥落隽永,如汨汨清泉,朗朗皓月,令人神智一清,浊念竟消,赫然是那首“一夕红颜曲”。 南宫易大喜:“有天仙灵女姊姊相助,惊雷天尊当可无恙。”突想:“奇怪,为何天仙灵女姊姊真气充沛,竟似丝毫未中毒?难道是因为当日在樽眼丘服食了血菩提果?”却不知玄天灵女之所以未中蛊,实是因为她素来不用俗世膳食,仅以鲜花蜜冻果腹。 他一边思绪飞转,一边急速抄掠狂奔。 那冥衣妖人哑声笑道:“惊雷天尊圣主,镜心湖畔切磋音律,你仗着那愣小子相助,侥幸胜了我半筹。今日又拉来这小丫头帮忙,嘿嘿,真是羞死人也!”筝音陡然急促,如暴雨妖风,山崩海啸。 只听“嗑嚓啦”脆响叠爆,玉潮池坚冰四裂,无数惨白的头颅从冰层裂缝之间冒了出来,密密麻麻,宛如万千莲花在星夜盛开,诡异己极。 “乒砰”炸响,冰块四飞,水浪冲涌,万千恶蜮嚎哭怪吼,*地冲天飞起,四面八方朝聚英殿围涌而入。 群魔乱舞,恶蜮哭嚎,绚光气浪冲天交错,众人惊呼惨叫不绝于耳。片刻前歌舞升平的人间仙境竟变作妖怖鬼域。 南宫易惊怒交集,反手抽拔银珊箫,还未及舞箫相助,无数恶蜮已经狂嚎着扑入环廊,挺矛挥刀,张牙舞爪朝他交叠猛攻。 “呛”青光爆舞,情殇刃倏然出鞘。这一刃气势强猛已极,金光流转,直冲霄汉,照得四周恶蜮须眉皆绿。“轰!”数十恶蜮惨呼声中碎断抛飞,乌血溅舞,万千鬼蜮魔蟑毒四射飞扬,在星光下斑斓鲜艳地密集蠕动,妖异可怖,被刃气所激,迅即粉碎尘扬。 长河汹涌,邻光闪耀,寰姬芙驭禽穿越林浪蜿蜒,沿着地壑迤逦折转,低掠穿行,朝着河的下游急速飞去。两岸银顶连绵,冰崖倒掠,玉蟾清辉在山隙之间穿梭闪烁。 突然狂风鼓舞,雪雾纷扬。雷电鹜凛然警觉,唦唦怪鸣,忽然盘旋不前。寰姬芙心下微惊,凝神四下察探。 长河澎湃,林涛汹涌起伏,淡黑色的云层徐徐漫过雪岭冰峰,团团笼罩在地壑上空,玉蟾清辉越来越加昏暗,四周弥漫着无形的妖氛阴气。 远远地,传来一声虚无缥缈的骨筝,似有若无,淡不可闻。寰姬芙心中一跳,突地有一种奇异酥麻的感觉在自己体内突然迸爆,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继而感到虫噬般地阵阵刺痛。低头下望,面色大变,险些叫出声来。 冰肌雪肤在玉蟾清辉下紫黑透明,突突乱跳,此起彼伏,彷佛有千百只妖蟑在皮下爬动一般。她心下大骇,念力探及,发觉自己体内竟有万千只妖蛊齐齐孵化,随着那筝音节奏汹汹四窜,急速蔓延! 刹那之间,她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鬼蜮魔蟑!”惊骇恐惧,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海神突然低吟一声,周身僵硬,眼波迷乱,忽而恐惧,忽而凶厉,竟似被那筝音摄控,她的皮肤也开始不住地跳动起来。寰姬芙骇异更盛,来不及细想究竟,急忙默念“三尺冰封诀”,奋起真气,将她瞬间冰化,冻结住所有妖蛊。 雷电鹜回头灼灼地凝望着她,大声怪鸣,似乎在等她发号施令。寰姬芙心中一凛,咬牙心道:“现在再不逼出妖蛊,只怕赶到玉潮池宫时,我们都已被鬼蜮魔蟑毒控制,失心疯魔,万劫不复了。”当下再不迟疑,驱鸟下冲,在冰岩上盘旋停住。 寰姬芙抱着海神跃下鸟背,将她平放在冰岩上,四处眺望,寻找野兽骸骨。只有焚烧骸骨,才能以此气味逼出体内的鬼蜮魔蟑,保得暂时无忧。但极目搜寻,始终不见半具兽骸,心底越发焦急起来。蓦地想起西门洛虹的遗骸,心中一跳,当即便欲驭禽返回。 这个时候,忽听“轰隆”震响,长河巨浪滔天,漩涡水浪中蓦地涌出无数惨白浮肿的头颅,四下乱转,齐声号哭。万千黑洞洞的眼睛突然齐唰唰地凝聚在寰姬芙的身上。 她心中大凛,冷汗涔涔,正想抱起海神驭禽飞离此地,忽地黑影飞闪,鬼哭狼嚎,万千恶蜮密密麻麻地跃出水面,四面八方朝她骤然扑至! 骨筝阴鸷激烈,如彤云压顶,密雨倾盆。冥衣妖人飘飘忽忽地落在钟亭飞檐,哑声笑道:“碧鲁洪渊,你身中‘鬼蜮魔蟑’与‘化功逍遥粉’,越是运气,发作越快。嘿嘿,乖乖束手就擒,或可保得一条老命。” 话音未落,“蓬”地一声问响,惊雷天尊低喝一声,玉笙竟然炸裂开来。他大半真气已被南宫易吸去,一日之间不过恢复少许,此时强撑片刻,终于抵受不住,被筝音震得一败涂地。 冥衣妖人哈哈怪笑道:“咦?堂堂惊雷帝国惊雷天尊怎地变得如此不济?莫非圣主日理万机,呕心沥血,拖垮了身体?” 笙音既破,骨筝更加凶厉逼人,将玄天灵女的箫声强行压住。六英圣殿中狂呼迭起,不少人妖蛊发作,形如疯魔,纷纷朝殿外飞奔,方甫出殿,立时被众恶蜮撕为碎片。 幽冥恶蜮怪吼,前仆后继,汹汹围涌。 电光石火之间,南宫易蓦地想道:“只要全力将那冥衣妖人杀死,妖蛊便无主是从,这些恶蜮亦群魔无首。”当下纵声长啸,蓦地回身转向,断刃纵横飞舞,杀开一条血路,穿廊过亭,朝着那冥衣妖人急速掠去。 口中唱道:“妖贼,有胆子便别用妖法害人,过来与南宫易爷爷堂堂正正斗上三百回合!” 六英圣殿内琼海国群雄闻声又惊又喜,纷纷雷霆呐喊。 冥衣妖人斜睨笑道:“嘿嘿,这里还有一条漏网之鱼。”身旁那五个冥衣妖人闪电掠起,凌空交错,形成五角形状,朝南宫易迎面冲来。 人影闪烁,赤红、幽蓝、青碧、银白、紫黑绚光雷霆怒射,五股各相迥异的雄浑真气狂风暴雨似的陡然撞至! 南宫易眼前一花,只觉气浪迫面,芒刺在背,那五人真气分属五大帝国,真元之强猛,竟似均在“真仙位”之上!心下大骇,念力电扫,飞快地探算出五道真气的力量与变化方向,蓦地急转定海珠,借势随形,朝斜后方急堕,断刃斜扬,一式“风回路转”,气芒青电似的刺撞飞舞。 轰隆震响,青光破空,那五道眩光真气离散飞射,气浪翻叠炸涌。五人凌空翻转,朝上方冲退。南宫易则藉着那冲撞之力,曲线抛飞,蓦地一沉,长翅明鲟似的滑翔冰面,继续朝着六英圣殿冲去。 冥衣妖人“咦”了一声,极是惊讶,怪笑道:“好小子,果然有些能耐,难怪口吐狂言。可惜不管你有三头六臂,今日都要化作一堆青冥蜮卒。”筝音狞厉,高扬破空,万千恶蜮裂冰破浪,重重叠叠地狙击南宫易。 只听“当”地一声震响,清旷刚烈,群山迥荡,骨筝登时暗哑了刹那。於莫轩高声喝道:“何方妖贼,竟敢如此猖狂,视元泱英豪为无物!” 一个莹白玉鼎飞悬半空,呼呼急转,不断地变大,橙赤色的光浪闪耀飞舞,激撞在鼎沿。嗡声激荡,如雷霆霹雳,震得众人双耳麻痹、心神清明。 於莫轩身怀惘云帝国神物“万毒莫侵珠”,亦是百毒不侵之身,此刻偌大的六英圣殿,竟只有他与玄天灵女神智清明,安然无恙。 冥衣妖人怪笑道:“好一个九天坤鼎!”骨筝倏然一变,阴柔绵软,似有若无,在激越的鼎声之中缭绕攀升。众人只觉耳根、心喉酥痹发麻,周身无处不痛痒刺痛,彷佛有一柄尖刀不住地轻轻剐刮脊骨,难过己极。体内的妖蛊随着筝音节奏,或急或缓,忽轻或重地爬动咬噬,令人直欲发狂。 阴风怒卷,恶蜮扑面,南宫易断刃飞舞,金光纵横,将四面围涌的恶蜮杀得尸骨横飞,一路高跃低伏,滑翔飞冲。 骨筝绵绵妖异,逐渐又压过了箫声鼎鸣,六英圣殿中群雄惨叫之声遥遥相应。 转瞬间南宫易便已穿飞四百余丈,距离六英圣殿已不过百丈之遥。正自斗志高昂,斩妖破阵,忽觉那五个冥衣妖人再度当空冲下,狂飙似的朝他飞冲夹击。 “呼呼”风声激响,五人移形换影,刹那攻至。五道绚光气浪曜目横空,如五条翻天兽迤逦飞舞,怒吼狂啸急撞,瞬间将南宫易周身要穴尽数罩住。这次攻势之猛,气浪之强,竟在前番三倍以上! 刹那之间,南宫易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西门洛虹竟是死在这五人手中?”呼吸一窒,待要提气反击,体内那五道狂猛真气却蓦地自行激撞一处,督脉剧痛。忽听“蓬”地一声,眼前昏黑,全身痹痛,彷佛瞬间爆炸开来。 刹那间,他忽地想起惊雷天尊所言:“只是从今日起,神少每日必须调气运息两次,每次至少半个时辰,否则五轮真气必定要相冲相克,稍有不慎,只怕仍有性命之忧……”不迟不早,不偏不倚,五轮真气偏偏在此时相冲撞击。 与此同时,那五名冥衣妖人的真气四面八方怒撞而至,轰然震响,剧痛欲死。他登时大叫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蓦地朝下急速摔落。 “嗑嚓!”脆响,冰块碎裂,水花飞溅,倏地沉入森寒的玉潮池之中。 第三章石破天惊 气泡乱舞,青浪摇曳,池水倒灌而入,南宫易烧灼的经脉登时一阵清凉,疼痛大消,过了片刻,神智渐转清醒,但五气郁结,经络堵滞,仍极难动弹。 他瞬息之间提气过急过猛,郁积体内的五轮真气登时失衡相冲,其势汹汹,不及调整经络穴道便已相克迸爆,若非那五人的五轮真气恰巧夹冲撞到,强行抵消了鼓爆四射的真气,他必定经络碎断而死。正所谓因祸得福,那五人欲取其性命,不想反倒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凝神四望,只见远处池心漩涡滚滚,无数腐臭枯瘦的恶蜮从中冲涌而出,四下分散密布,悠悠荡荡地从身旁漂浮而过,朝上方冲去。他心中登时恍然:这玉潮池池底必定也如牟阳山血谶潭一般,有一条秘密的漩涡暗洞直通地底,而这些恶蜮定是经由地底漩涡来到这神藏山顶。 眼见几个恶蜮幽蓝闪光的眼眶翻动,朝自己瞥来,南宫易心中一凛,急忙奋起念力,默诵“道入幻境”,隐身匿形。此时经脉封堵,毫无反抗之力,稍有不慎,这些恶蜮便足以要了自己性命。 寒流涌动,恶蜮穿梭。他一面舒展肢体,施展“鱼水吟”,在水中自由呼吸。一面竭力运气调息,想要化解那郁结五气。但那惊雷、碧雨、天焰、惘云四属真气都是来自外人,又强猛无匹,极难控制,方甫运息调解,便剧痛锥心,几欲晕厥。 顺流飘荡,悠悠忽忽地穿过几根巨大的翡翠石柱,柱上雕龙浮凤,赫然便是六英圣殿殿柱。 南宫易大喜,急忙一脚勾住,以足底微弱真气吸住那石柱,一点一点地朝上方移去。青浪中红光摇曳,弥散着浓郁的污血腐臭,恶蜮残骸一具具从头顶漂过。过了半晌,终于“当”地一声,撞到坚冰。 第825章 破冰1 正欲鼓起余力,破冰而出,却听“喀喳”脆响,斜上方冰层陡然碎裂,一个头颅倒插陷入,双眼凸出,惊布地瞪视着南宫易,口中“汨汨”地冒出一串气泡,污血从裂颅处激涌而出,涸散开来。那人光头鹰鼻,赫然竟是碧雨帝国的那明哲富元良。 继而“噼啪”、“嗑嚓”之声大作,冰层四裂,数百人头纷纷贯冰破入,神情惊骇,颅顶破裂,死状惨烈无比,大半竟是碧雨帝国中人。 南宫易骇讶万分,心道:“难道那妖贼果真不是狗贼?倘若如此,他究竟是谁?为何与五大帝国为敌?” 骨筝凄厉,狂呼怪鸣不绝于耳,九天坤鼎与筝音仍在苦苦支撑。南宫易透过冰缝罅隙朝上望去,只见六英圣殿混乱,恶蜮交错奔走,竟已攻入大殿。 刀光刃影,血肉横飞,五大帝国群雄各行其是,混乱无序,迅速被众恶蜮分割成几块,只能各自为战。悬廊上、楼阁上、池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遗骸,断头四滚,残肢横亘,鲜血雨似的密集滴落,击打出朵朵嫣红的血花。 残余的大部五大帝国群雄已经退缩到惘云大殿中,接踵摩肩,背靠背两两而坐,一个在闭目调息,逼迫妖蛊。另一个则凝神戒备,奋力击退扑入的恶蜮。时有豪雄被筝音所惑,惨叫起身,狂奔出殿,立时被围峙在外的恶蜮撕心裂脑,抛入玉潮池中。 玄天灵女站在殿角,白衣飘飞,清丽如仙,洞箫淡雅寥落,在这腐臭血腥暗夜里听来更觉出尘不染。 众恶蜮竟似惊慑于她的绝世风姿,自惭形秽,不敢近身。狂风卷来,污血点点溅射在她的白衣之上,彷佛雪地桃花朵朵绽放。 五大帝国群雄中,唯有她与於莫轩神智清明,未受虫蛊之惑,分别凝立于大殿南北角落,一面以箫声鼎鸣抗衡骨筝,防止群雄妖蛊发作,失疯发狂,一面则带领群雄奋力抵御恶蜮侵入。 南宫易远远地望见她曼妙的侧影,心中怦然剧跳,忽然又是一阵莫名地怅惘。不敢多看,急忙移转目光,继续探察殿内形势,寻找寰姬芙、馨儿、海神等人的身影。 恒天、焱炘、西光吋、启烽、烈焰灵女等各国尊、姬、灵级顶尖高手均已身中虫蛊,按各自国别区隔盘膝,面色惨白,纷纷凝神运气压制妖蛊,时而轮流起身迎战,将攻入殿中的恶蜮斩杀殆尽。 潮阁圣后虽亦颇为难受,但端然盘膝,指挥若定。馨儿则坐在她旁侧,被惊雷帝国众高手重重围住,护得水泄不通。 惊雷天尊、断燃木、伏羲、飓啸天公等人原已真元大耗,此刻更是难以为继,苦苦强撑,黄豆大的汗珠滚滚掉落,难受已极。 鬼蜮魔蟑与其他妖蛊最为不同之处,乃在于其鬼卵的孵化数量、速度与冰壳蛭人体的念力、真气成同一趋势增长。念力、真气越高者,其体内的妖蛊受激孵化的速度越快,数量越多,是以恒天等五大帝国顶尖高手受害最甚。 鬼蜮魔蟑寄生者甚至不可妄动真气,以免催生鬼蜮魔蟑鬼卵加速孵化。一旦运气逼出一只妖蛊,立即因此催孵了十只,乃至二三十只妖蛊……恶性循环,源源激增,实是让人头痛之至。 但此刻冥衣妖人操筝御蛊,恶蜮凶狂围攻,众人又不得不运气抗敌、逼蛊,明知是饮鸩止渴,也无可奈何。 南宫易四下扫探,始终不见寰姬芙、海神,稍稍舒了口气,心中突然“咯登”一响:他在神藏山中绕转了许久才回到玉潮池,她们二人理应先到才是。难道……难道她们也遇见了什么不测之事?凛然忐忑,惴惴不安。但此时多想无益,只能尽快冲开经脉,与群雄并肩击溃恶蜮。 九天坤鼎当空旋转,白色光芒四射,宛如飞瀑流澈,将惘云大殿重重笼罩。恶蜮撞着那白色光芒,登时血肉绞散,凄嚎湮灭。但随着骨筝越来越加刺耳,那九天坤鼎银色光芒逐渐黯淡下来,越来越多的恶蜮穿破银色光芒,冲入殿中,与群雄展开激战。 忽听几个元泱南蛮夷女尖声叫道:“焚烧遗骸,用骨烟逼出妖蛊!” 众人恍然醒悟,天焰帝国群雄首当其冲,纷纷化气为火,将大殿四周的遗骸点燃焚烧。一时黑烟滚滚,腐臭薰天,当即便有无数鬼蜮魔蟑毒从众人体内破肤怒射,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大殿。 冥衣妖人怪笑道:“碧鲁洪渊,看看你请来的都是些什么贵客?竟敢在玉潮池公然纵火,忒不把你放在眼里。不如我替你灭灭火,教训教训他们吧!” 筝音一转,汹涌变化如海浪。玉潮池坚冰上,坚冰接连迸裂,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拍打大殿,四处喷涌而入,登时将大火浇灭。 筝音高昂,万千恶蜮阴灵纷涌,*地四面冲入,越过焦枯的骸骨,发动一轮又一轮疯狂的猛攻,登时又将群雄死死压制。 南宫易心下恼恨,忖道:“这恶贼好**狡,故意挑选在此时此地进攻,必是算准了这些恶蜮从水里越出,周身湿透,极难烧着,即便起火,也可以利用玉潮池水浪泼灭火势。如此一来,众人便没法子用尸火逼出妖蛊了,唯有束手待毙。” 眼见恶蜮越来越多,气势极盛,群雄逐渐不支,他心下越发焦急,奋力运气,却始终不能重新冲开经络。听惊雷帝国群雄长吹嚎哨,齐奏金钟,似是在呼唤援兵,心中大奇:“是了,怎地过了这么久,始终没有惊雷帝国兵卒将领赶来增援?” 此念方起,便听冥衣妖人哑声笑道:“嘿嘿,可怜困兽犹斗,你们以为还有援兵相救吗?五万神藏山铠甲禁卫军都已成了我幽冥府恶蜮啦!” 南宫易闻言大凛,蓦地想起昨夜大批巡兵、树鸟离奇失踪,今夜穿梭神藏山雪峰冰岭,始终未见一个铠甲禁卫……等诸多怪事,恍然大悟:“是了!定是这妖魔鬼怪做怪!” 这些妖魔鬼怪多半早已通过冰岩暗涌抵达神藏山,先神不知鬼不觉地以鬼蜮魔蟑毒将惊雷帝国铠甲禁卫军蚕食控制,逐一剪其羽翼,了除了后顾之忧。埋伏妥当之后,再趁着今夜群雄毕集玉潮池之机,大举围攻。眼下三万惊雷帝国精兵纵使还有幸存,也丝毫不足以对抗恶蜮了。 想通此节,他又是惊怒,又是懊悔,早知如此,在那琅圩森林时就该立即返转,向惊雷天尊报知异常景况。旋即又想起西门洛虹的惨死,再无怀疑,心道:“那厮多半是撞见这妖魔鬼怪,被那五个冥衣妖人围杀灭口。” 大殿内鬼哭狼嚎,血雨缤纷,场面凄烈惨酷,宛如梦魇。筝音凄诡,直刺人心。转眼之间,又有几人惨叫发狂,形如疯魔。五大帝国群雄斗志低迷,一面苦苦抗拒妖蛊,一面各自为战,越发招架不住。 众人惊怒交织,破口大骂:“乖奶奶个熊的,龟儿子是谁?老子和你有什么生死冤仇?” “****祖宗个乌龟儿子臭王八!有胆就别藏藏掖掖,报上名来!老子变作恶蜮也绝不放过你!” 冥衣妖人悠然舞箫,毫不理会,嘴角狞笑,双目中满是森然怨毒之意。 贝妩岚娅突然抬起头来,望着钟亭上那飘飘欲飞的冥衣妖人,失声道:“我知道你是谁啦!你!…你是碧雨天尊纪戊空!” 众人讶然,骨筝顿上,恶蜮纷纷凝立不前。 冥衣妖人微微一怔,哑声狂笑道:“神姬果然冰雪聪明,孤家就是纪戊空!不过再也不是什么碧雨天尊了,而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鬼蜮冥神!” 地壑妖云惨澹,鬼雾迷蒙,万千恶蜮从河中纷涌而出,穿掠古林荆棘,密密麻麻地围攻而至,情景诡异如梦魇。 雷电鹜唦唦怒吼狂啸,昂首踏步,赤炎火麟纵横飞喷,四周草地登时窜起熊熊火焰,转瞬形成一圈赤红色的火墙,吞吐跳跃,将寰姬芙、海神护在其中。 众恶蜮怪嚎着汹汹冲入,“蓬!”十几具恶蜮倏地着火,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皮焦肉烂,发出刺鼻的腐臭。火焰轰然高窜,色彩绚丽妖异,后面涌来的恶蜮哀号惨叫,纷纷仆倒,尸积如丘。 骸骨“噼啪”断裂,焦臭扑鼻,幽蓝色的磷火丝丝飞舞。黑烟滚滚,黄浆四流。突然“轰”地一声炸响,无数只乌黑青幽的鳞虫从火焰中飞窜而出,四下****,弹飞不到七八十尺,突然重重摔落,自动蜷缩抽搐,瞬间干枯。 骨筝声隐隐传来,越发凄厉诡异,寰姬芙体内的万千骸骨鬼卵急速孵化,随着血流,顺着经脉蔓延奔走,刺痛麻痒,难受已极。她心下骇然,情知己到千钧一发的时刻,不敢大意,急忙以指尖真气在海神的手臂上划开四、五个血口,而后又咬破自己手指,凝神盘膝运气。 “仆仆”连响,血珠飞扬,几只鬼蜮魔蟑毒弩矢似的从她指尖伤**出,掉入尸堆火焰,登时焦枯,发出辛烈腐臭。与此同时,海神臂上的伤口血肉翻涌,亦有八、九鬼蜮魔蟑被骨烟所激,弹射飞出。 寰姬芙心下大喜,继续运气逼迫,片刻之间又有数十只鬼蜮魔蟑破体逃逸。雷电鹜则昂然屹立二女身侧,巨翅横扫,炎风气浪呼啸鼓舞,将围涌而入的恶蜮拍得粉碎。 火焰熊熊,黑烟滚滚,无数鬼蜮魔蟑毒纵横弹射。恶蜮越涌越多,前仆后继,不住地穿越火墙,四面咆哮扑来,雷电鹜独木难支,逐渐有些捂架不住,突然昂首痛吼,被两个恶蜮当头扑下,骨爪利刃似的插入脊背,死死钩住不放。 寰姬芙大惊,黑光飞舞,两记手刀闪电劈斩,将两恶蜮炸为粉末。雷电鹜朝她怪吼两声,奋力振翅扑扫,荡开群魔,大步地朝外狂奔。 寰姬芙心道:“它必是要带我们突围,离开此地。”虽然体内鬼蜮魔蟑尚未除尽,但此刻情势危急,不容多想,当下抱起兀自昏迷的海神,跃上鸟背。 娇叱声中,气芒翻飞,奋力将两侧冲涌而来的幽冥恶蜮杀退。她真气为南宫易所吸,远未复原,此刻与这些幽冥恶蜮相斗,不免颇感吃力。 雷电鹜唦唦怒吼狂啸,奔冲了十余丈,蓦地振翅高飞。鬼蜮汹涌,几个恶蜮嚎叫着高高跃起,抓住雷电鹜的双爪,试图将它朝下扯落。 寰姬芙赤足凌空飞踢,将它们踢得碎裂迸散。但彼等骨肉裂炸之时,突然发出凄厉的怒号,几十只鬼蜮魔蟑闪电似的射入雷电鹜的腹部! 神禽悲吼,倏然剧震,猛力扑扇双翼,艰难地破空飞翔。众恶蜮汹涌如潮,尽皆仰首嗔目,伸爪嘶嚎。 寰姬芙香汗淋漓,吁了口气。她生平遭遇的险恶情状也不知有多少,每次总能镇定自若,化险为夷。但这一次竟是从未有过的紧张骇惧。 正自庆幸,雷电鹜忽然低声悲吼,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痛苦、哀鸣、愧疚……蓦地一沉,笔直朝下陨落,重重地摔落在冰岩上! “砰!”冰屑飞扬,雷电鹜巨躯一震,喉中发出低沉而暗哑的哀呜。远处恶蜮狂呼乱嚎,潮水似的涌了过来。 寰姬芙抱着海神跃了下来,惊骇难过,用力拉动雷电鹜,想让它重新站起身来。它瞪着寰姬芙,轻轻的摇了摇头,巨翅无力地将她扫开,翅尖指着玉潮池方向颤抖高举,似乎在催促她们尽快逃离。巨爪抽搐了刹那,再也无法动弹。 寰姬芙心下一沉,恐惧、惊慌、悲痛……交相杂陈。颤声呼唤,不住地拍打它的身躯,越来越用力,它却殊无反应,双目怔怔地瞪着寰姬芙,黑色的血浆在身下缓缓淌开。 她呆呆地站着,喉咙窒堵,视线突然模糊了,温热的泪水倏然滑过脸颊。 她这一生驯兽无数,不管多么凶烈的妖兽到了她的面前都变得服服贴贴。 第826章 破冰2 但对任何一只野兽,她却毫无爱怜之心,索挞、折辱无不肆意为之。 对她而言,所谓驭兽,不过是以对禽兽的弱点与兽性无情地加以控制,控制它服从自己的每一个命令,令它对己恐惧乃是驭兽第一要义。但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醒觉,自己从前的错误何其荒谬! 正自怔忡恍惚,耳畔突然响起凄怖厉嚎,十几个恶蜮率先冲到,骨爪挥舞,血牙森森,跳跃猛攻。 寰姬芙蓦然惊醒,恨怒交集,倏地咬破舌尖,施展水火相伤法术,将元气提升到最大限度。纤手如兰花开落,真气交错飞舞,登时将众恶蜮扯为碎片。 恶蜮狂呼,将她团团围在中间,排山倒海地包拢猛攻。寰姬芙杀心大盛,护住海神奋力抵御,恶蜮骨肉横飞,四射迸炸,妖蛊缤纷如雨,惨烈已极。 这个时候,一声雷霆怒吼狂啸当空炸响,地壑轰然迥荡。群魔震慑,面面相觑,蓦地安静下来。寰姬芙心中凛然,循声望去,面色骤变,失声道:“是你!” 大殿肃寂,鸦雀无声,听这妖魔鬼怪自称碧雨帝国碧雨天尊,群雄无不愕然。昊凡蓦地喝道:“大胆妖贼,圣主尚在碧雨无妄阴谷闭关修练,你竟敢冒充圣主,妖言惑众!” 碧雨帝国群雄如梦初醒,义愤填膺,纷纷怒骂道:“你奶奶的乌龟王八,想要挑拨离间,栽赃我们吗?” “圣主仁慈宽厚,岂会像你这妖贼滥杀无辜,屠戮自己族民!” “也不瞧瞧阁下尊容,还想冒充圣主?奶奶的,连做给她老人家提鞋不配哩!” 冥衣妖人冷笑不语,缓缓放下骨筝,黑色骷髅紫黑容罩沿下,那双暗绿色的眼睛冷冰冰地扫望众人。被他目光轻轻一瞥,群雄心中无不寒意大凛,背上彷佛有万千湿漉漉的毒虫爬过,恐惧之意油然而生。 他斜睨昊凡,嘴角勾着阴森森的笑纹,淡淡道:“拜月雨侯,过了这么多年,玉堂穴的淤血化清了吗?森蚺长尾也该长出来了吧?” 昊凡浑身一震,眼中闪过惊怖之色,颤声道:“你……” 冥衣妖人目光一扫,盯着碧雨帝国祖元良怪笑道:“孤家赐你的紫朔八晶呢?怎么不拿出来用呢?怕被恒天君怪责吗?” 祖元良面色剧变,还未待说话,他的目光又已移转到身旁的回风右使支庞处脸上,嘿然道:“支将军别来无恙?你的颈椎第三节还疼吗?有没有照孤家嘱咐推宫过血?” 支庞处“啊”地一声,朝后跌退一步,又惊又惧又喜,嗫嗫道:“你……你是……圣……” 片刻之间,冥衣妖人连喊了十四个碧雨帝国贵侯,各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莫名言语,想来是各人不为人知的秘密。众人神色大变,尽皆张惶骇惧,大汗淋漓。 南宫易见状心中大奇:“难道这妖贼果真是碧雨帝国碧雨天尊?据说碧雨天尊仁厚高义,爱民如子,怎会变作这等凶残妖魔鬼怪?为何攻袭潮阁琼酿会?又为何戮杀本国国民?” 贝妩岚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花容惨白,盈盈行礼道:“贝妩岚娅拜见碧雨天尊圣主!” 祖元良等人如梦初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微臣叩见圣主!” 其他碧雨帝国群雄面面相觑,惊疑不定,立也不是,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一时间尴尬之极,唯有恒天盘膝而坐,听若罔闻,长眉低垂,细眼似闭,彷佛睡着了一般。 冥衣妖人仰天哈哈狂笑,声音沙哑生硬凄厉,又是悲怒又是怨毒,万千恶蜮浑浑噩噩地徘徊悬荡,随着他的笑声一齐沙哑生硬嚎叫,在这神藏山暗夜中听来,说不出的凄怖诡异。 昊凡突然厉声喝道:“妖贼休要装神弄鬼,你绝不可能是碧雨天尊圣主!” 冥衣妖人扬眉狂笑道:“绝不可能是碧雨天尊?为什么?因为碧雨天尊二十年前便已死在碧雨无妄阴谷了吗?”突然顿住笑声,转头盯着恒天,双眼凶光大作,森然笑道:“恒天君,别来无恙?二十年不见,孤家从冥府里回来找你了!” 众人哗然,大惑不解。南宫易心中“咯登”一响,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大概。 恒天巍然不动,睁开细眯的双眼,冷冷地瞥了瞥冥衣妖人,淡然道:“阁下是谁?请恕恒某眼拙。但你冒充碧雨天尊,妖言惑众,已触犯本国国规第九款,罪当车裂……” 冥衣妖人厉声长笑,直笑得血泪交流,彷佛一生之中从未听过如此滑稽之事,瞥望贝妩岚娅,喘着气道:“贝妩神姬,敢问本国国规第五款是什么?” 贝妩岚娅脸色苍白,低声道:“谋弑尊、姬、灵者,行当凌迟挫骨扬灰,家族连诛。” 冥衣妖人嘿然道:“那么本国国规第十一款、第十七条又是什么?” 贝妩岚娅碧眼蓝瞳中闪过恐惧、犹疑的神色,身子轻轻地颤抖起来,突地跪拜在地,颤声道:“藏凶不报;欺瞒圣主破晓,罪当腰斩。贝妩岚娅罪不可赦,请圣主处置!” 贝妩神姬高雅尊贵,极少如此惊慌失态,众人见状无不大愕。祖元良、支庞处等人更是骇惧忐忑,大感不安。 冥衣妖人淡淡道:“你有什么罪?为什么不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也好让他们死个明白。”这句话宛如钢珠似的一字字从唇齿间迸出,铿锵森冷,听来令人不寒而栗。 贝妩岚娅颤声道:“我……”正待说话,却听恒天冷冷道:“贝妩神姬玉洁冰清,何罪之有?妖贼竟敢危言耸听,蛊惑神姬!贝妩神姬,你万万护守元神,切莫被妖蛊所控,说出子虚乌有的胡话……” 贝妩岚娅蓦地转过头来,雪白的脸颊“唰”地变得通红,胸脯剧烈起伏,冰冷的碧眼蓝瞳中闪过凌厉的怒色,冷冷道:“多谢天君提点,贝妩岚娅被妖人所控,神智糊涂已有二十年,今日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趁着今日元泱群雄在此,我要说几句清明言语。” 恒天细眼微张,厉芒稍纵即逝,嘴角牵起深深的斜纹,淡淡道:“清浊自辨,祸从口出。神姬好自为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环护恒天身旁的众碧雨帝国豪英纷纷怒目瞪视贝妩岚娅,满是憎恶敌意,有的竟已紧握刀柄,强忍鬼蜮魔蟑折磨围合上前,满殿剑拔弩张纵横,将她重重困在其中,只要她稍有异动,立即便将围攻而上。一时间她竟从碧雨帝国备受尊崇的神姬变作危险敌人,唯有祖元良、支庞处等人情不自禁地朝她身边靠拢。 众人更奇,大觉蹊跷,隐隐中猜到此事必定关系到碧雨帝国中一件极大的秘密,一旦揭破,只怕立即引起碧雨帝国群雄分裂反目。若在平时,其他诸国见着此等情形,多半心中窃喜,坐观虎斗,但此时元泱各国险海同舟,命运一系,谁也不希望碧雨帝国内乱分崩,而被这些恶蜮所趁。是以满殿肃然,众人紧张敛气,便连白吊鬼等人也无心挑拨玩笑。 启扈仑迅沉声道:“贝妩神姬,眼下情势凶险,生死一发,不可受恶蜮蛊惑离间。有什么事情且待击退了他们再说。”西光吋等人纷纷附和。 贝妩岚娅摇头高声道:“他不是什么恶蜮,的的确确是本国圣主。我要说的更不是蛊惑谣言,而是关乎本国生死存亡的天大秘密。” 蓦地指向恒天,厉声道:“恒天君,若不是二十年前你谋弑碧雨天尊,篡权夺势,圣主又怎会变作这恶蜮之身?我们又怎会遭受这天谴报应!” 南宫易心中一跳:“果不其然!” 群雄轰然大哗,祖元良等人颤声道:“神姬……你……你说什么?这些年圣主不是在碧雨无妄阴谷闭关修练吗?” 昊凡等人厉声道:“神姬已经被鬼蜮魔蟑所控,失心疯魔了,大家快将她拿下!” 碧雨帝国群雄轰然混乱,数十名黑衣大汉挣扎起身,戈矛闪动,奋力朝贝妩岚娅围冲聚刺。 那冥衣妖人嘶哑大笑道:“先杀碧雨天尊,再诛神姬,果然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乱臣贼子!” 嘴唇翕张,也不知念了什么法诀,那几十名大汉突然凄声惨叫,摔跪仆倒,抱头满地打滚,“噗噗”闷响,头颅爆裂,鲜血脑浆迸飞射舞,顷刻间抽搐死绝。无数乌黑鳞虫从彼等骨缝血污中蠕动爬出,闪电似的朝周围众人冲弹而去。 群雄恐惧惊怒,一面骂不绝口,真气鼓舞,将妖蛊驱散,一面纷纷朝后溃退。如此一来,贝妩岚娅、祖元良、支庞处等十八人身旁登时空出了一大片空地,遗骸堆积,妖蛊攒攒,再也没人敢贸然围攻上前。 贝妩岚娅盈盈行礼道:“多谢圣主相助。”冥衣妖人嘿然不语,但目中的凌厉杀意却已大大减弱。 贝妩岚娅道:“祖元良,圣主从前的确在碧雨无妄阴谷闭关修练,但现在你若能进入无妄阴谷,便会发现里面只剩下圣主的一具骸骨了。因为圣主早在二十年前便已被恒天害死在无妄阴谷之中!” 支将军、祖元良等人变色相觑,昊凡喝道:“神姬已经被恶蜮控制,大家莫听她胡言乱语。圣主仍在无妄阴谷修练,再过三月便可出关了!” 贝妩岚娅毫不理会,对着碧雨帝国群雄淡淡道:“不知大家还记得数十年前,元泱澈天泽开掘出‘泽兑绛霄鼎’之事吗?廖元良,你是那日的祭祀巫老,一定记得很清楚了。” 众人微微变色,站在支庞处身边的一个矮胖老者迟疑了片刻,望了望恒天,点头道:“此事关系重大,廖天城岂敢忘记?那年七月,暴雨不止,南泱三十二处山峰一齐爆发山洪,澈天泽三百名巫老在圣主与恒天君、玴海天君的率领下彻夜作法,祭祀天地海河,直到第九日夜里,水势方才渐渐转小山洪之势稍减。为了为了不让山洪继续爆发,唯有控制澈天泽水势,恒天君命各巫老分成二十小队,引领将卒开掘河道,疏通江流。廖天城等人奉命改道澈天泽水向,却意外地掘出一个高一丈径圆两丈余的青色巨鼎,上面刻着本国鸿蒙古文……” 南宫易在冰下听到此处,心中登时一动,当日在沧浪岛上,曾听群雄说起不少元泱逸事,知道此时廖天城所说之鼎正是令碧雨天尊从此闭关修炼的碧雨帝国奇物“泽兑绛霄鼎”。 传说此鼎为混沌初开之际,神祖鸿钧老祖亲手所铸造,原本共分九尊,分别为“天乾紫霄鼎”、“地坤玄霄鼎”、“雷震青霄鼎”、“风巽碧霄鼎”、“泽兑绛霄鼎”、“山艮黅霄鼎”、“火离赤霄鼎”、“水坎缙霄鼎”与“混元绛霄鼎”。 八鼎以上古天地初开之时的混沌神铁铸成,其上分别刻写了八种通天彻地的绝世神功法术,乃旷古神物。据说一旦将八鼎寻齐开解,更可成为无可匹敌的至尊神器。鸿钧老祖将八鼎分别散布于人间最为凶险的九个地方,以震慑万恶诸邪,福荫苍生。 元泱中人原以为这“八鼎”不过是上古传说,不足为信,岂料竟在澈天泽中掘得其中一尊,消息传出,元泱震惊。 碧雨天尊大喜,以为天意中兴碧雨帝国,急忙下令臣民在传说中“山艮黅霄鼎”、“水坎缙霄鼎”埋藏的通天峰、水坎谷遍寻挖掘,想要将这两尊鼎也一齐找到。 其他四大帝国闻讯慌乱,不甘示弱,立即在各自疆域内仔细搜寻每一处大泽山峦谷渊,每一处水潭,也想挖着鸿蒙神鼎。 但五大帝国费时数月,掘崩了数座山峰百处大泽,引起浩浩水灾连连山崩,仍然未能寻着其他神鼎。在泱神干预之下,这场突如其来的“寻宝竞逐”方才不得已终止。 为了修炼神鼎上的“泽兑绛霄神术”,称霸元泱。 第827章 无妄谷1 碧雨天尊听从恒天等人建议,携鼎进入碧雨无妄阴谷闭关苦修,从此极少露面。 过了数年,其生平第一劲敌天焰天尊炎癸旭也随之闭关修练,雨火两国由此各自进入恒天与启扈仑迅掌政时期。故元泱有人说:“一鼎出世,两尊隐退。” 贝妩岚娅道:“廖元良,三百巫老中唯有你通晓古文,圣主当日曾特地将你召入密室查证询问,那鼎上的文字你还记得吗?” 廖天城道:“鸿蒙神鼎,蒙圣主恩许,有幸参研,自然记得每一个细节。鼎文以鸿蒙之时鸿钧老祖文所写,说得是鸿钧老祖亲铸炼此鼎,镇伏元泱万恶诸邪……”脸上微起为难之色,咳嗽道:“只是这个……鼎文后面记载的大半是本国绝密的‘泽兑绛霄神术’,没有圣主金口,我也不敢往下细看。何况当日廖天城早已立下重誓,不敢透露其中只言片语……” 贝妩岚娅木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高声道:“天下神功,万象不足,碧雨之术,贵于无相,无相之本,妙在无身。心自无脉,身自无经,御使元神,所欲随心。夫幻化者,乃无方,因无方者,故能无敌……” 众人一怔,不知她说的这番怪话何指,廖天城却是面色大变,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泽兑绛霄神术!难道当时你也在那禁地之中吗?” 南宫易大奇:“难道她说的竟是‘泽兑绛霄神术’?‘夫幻化者,乃无方,因无方者,故能无敌’,这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但为了修无相之本,竟要‘心无脉,身无经’,还可‘御使元神,所欲随心’,这岂不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吗?修炼之道在于修浩然之气,这‘泽兑绛霄神术’断脉损经,又是什么道理?” 贝妩岚娅缓缓道:“那日禁地中只有圣主与廖元良你两人,我自然无法知道。这些法诀,却是贝妩岚娅从恒天君那儿不小心听到的。” 众人轰然,又惊又奇,有人叫道:“神姬这话好生奇怪,既然当日密室中只有圣主与廖元良,恒天君又怎么知道?” 南宫易脑中灵光一闪,已然明白。心下大骇,转头望去,却见恒天闭目养神,听若罔闻,隐隐可见一团淡淡的黑气在气海处弥合跳跃,一滴滴紫黑色的血水从鸡爪似的指尖滚落在地,似乎在蓄气驱杀体内鬼蜮魔蟑。 贝妩岚娅微微一笑道:“你问得不错,恒天君为什么会知道?”碧眼蓝瞳怨毒地斜睨恒天,也不直接回答,淡淡道:“澈天泽开掘出‘泽兑绛霄鼎’的时候,我不过是九岁的女娃,又怎识得鸿蒙古文?又怎知道人心险恶难测,猜得出此中的诸多奥秘? 或许正因此故,恒天君方才向圣主、元良会大力举荐,让我接替雪融灵女成为碧雨帝国神姬。几个月后,圣主进入无妄阴谷闭关修炼,而将全国大权交给恒天君与我共同执掌。我年方九岁,又能管理什么国事?每日不过随着恒天君进殿,坐在大椅上作个陪衬罢了!” “那时我终日坐在银座上不能随意动弹,听殿中百名银髯浮动的元良喋喋不休地争论国中诸多大事,烦闷已极,半懂不懂,插不上口,只能呆呆地望着殿外的风光景物,看着柳枝在春风里拂动,蜻蜓蹁跹地穿过花丛,心里好生羡慕那些蜻蜓和飞鸟,心想即便是做一株院角的桃花、也比我快活得多了。” “日复一日,我渐渐发现大殿中的元良们发生了好些变化,那些敢于拍案怒斥,面红耳赤的元良都一个个地不见了,只剩下些唯唯诺诺的胆小老乌龟。 新增的元良也都个个恭首哈腰,笑容可掬,不敢说话,只是点头。大殿里争吵声越来越少,唾沫星子也不再四下飞溅了,恒天君却一天比一天来得欢喜。” 她娓娓而谈,声音轻柔飘渺,倒象是在追忆童年往事,众人却听得心生寒意。当年恒天掌权之后,党同伐异,短短一年之间便驱逐了三十二名元良,以各种罪名囚禁、诛杀了二十九名元良、十几位城主;一时小人猖獗,奸佞横行,人人自危,缄言自守,惶惶度日,实是碧雨帝国灰暗时日的开始。 贝妩岚娅道:“转眼间便过了十几年,我年纪越大,知道得越多,对恒天君的所作所为便越是不满。但那时元良会中大半都是他的亲信,剩下的也不过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就连我身边的侍女也都是天君安插的耳目,我虽然厌怒,却也无可奈何。 以我一介弱女,又怎斗得过神通广大的恒天君呢?索性不再理会国中之事,全凭他做主,只有一些太过荒唐的事情会据理力争。如此一来,他对我也依旧礼重有加,相安无事。” 她苍白的脸上突然酡红一片,碧眼蓝瞳光芒闪烁不定,似乎想到什么为难之事难以决断,蓦一蹙眉,咬牙道:“二十三年前,我在玴海邂逅了玄天侯牧战野,鬼使神差地喜欢上了他……” 话音未落,众人登时一片哗然,碧雨帝国群雄群情激愤,趁势纷纷怒骂道:“好不知羞耻,身为神姬竟敢动情浊心喜欢凡俗男子!亵渎神灵侮辱国,罪不可赦!” “他娘的腿的,喜欢男人倒也罢了,居然喜欢这等大逆不道的乱贼叛党!喜欢叛贼倒也罢了,竟然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来,真他娘的腿的不知羞耻!” “快快住口,你这等贱妇还敢胡言乱语,没地脏了我们的耳朵!” 南宫易亦料想不到她竟敢当众将此事说出,诧异之余,心中反倒微起敬佩之意,对她恶意大减,心道:“想不到她竟也是个敢作敢当的奇女子。” 相较之下,竟比潮阁圣后更磊落勇敢许多。心念微动,眼角扫处,却见潮阁圣后不动声色地端坐于地,乌黑色的瞳孔深邃冰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贝妩岚娅冷冷道:“我喜欢上玄天侯之后,朝思暮想,那几个月里彷佛着了魔一般。有一次睡梦中竟情不自禁地呼喊他的名字,让侍女红儿听见了。醒来之后,红儿攒掇着让我向玄天侯表白心事。 那时我深陷情网,不知有诈,只道红儿是真心为我着想,被她说动了心,便将爱慕之语写在枫叶之上,再交由紫竹杜鹃传递于他。岂料红儿那贱人竟是恒天君的耳目,紫竹杜鹃甫一放出,便落入了天君的手中。” 众人失声惊咦,碧雨帝国群雄大骂道:“贱人,天君英明神武,洞若神明,哪要安插什么耳目?你只要一动眼珠,天君便知道你有什么恶念,你那点龌龊心思,还想瞒得过去?” 贝妩岚娅听若罔闻,冷冷道:“第二日,恒天君将那枫叶出示于我,我羞愧欲死,愤怒害怕,浑身发抖。天君说要我只管放心,我与他情同父女,他自会代我好好保管,绝不会落入旁人手中。那日元良会上,我被迫附和他与元良会的提议,诛杀烟引城城主全家,并将大牢中的四十九名将士秘密处死。” 众人又是一阵轰然,都觉恒天此法太过卑鄙,琼海国、惘云帝国群雄更是禁不住大声怒骂。 贝妩岚娅道:“我回去之后,想要杀了红儿泄恨,却又生怕因此得罪了天君,唯有作罢。终日恐惧若狂,六神无主,一连几天不敢熟睡,每次醒来都疑神疑鬼,生怕周围使女听见梦话。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几日间瘦了一大圈,像个丢魂失魄的人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南宫易听得怅然,微起同情之心。又听她道:“我魂不守舍地想了几日,决定不顾一切代价,务必要取回那片枫叶,不再受恒天君的控制、折磨。 那天夜里,我悄悄地潜入天君苑,仔仔细细地搜寻每一处隐秘之地,岂料没有找着那片枫叶,却听到了一段有趣之极的对话。”说到此处,她的声音逐渐地高了起来,凌厉悲怒,又带着一丝莫以名状的阴暗喜悦。 众人大凛,凝神倾听。恒天双目紧闭,白眉不住地颤动,丝丝黑气从双肩头顶缭绕逸出,额头的皱纹越来越深,彷佛在无声而狰狞地低笑。 贝妩岚娅碧眼蓝瞳冷冷地望着恒天,森然道:“我正在‘碧雨神灵殿’的禁阁中反覆搜寻,突然远处回廊上传来轻忽飘渺的脚步,听见恒天君低沉沙哑的声音:‘那人现下怎样了?’ 我又惊又怕,想不到竟在此时此地与他狭路相逢,急中生智,连忙将自己震敝入屋角的盘根盆松之中。 又听见雨侯昊凡笑道:‘天君神机妙算,他正竭心殚力地参透鼎文,自寻死路呢!再过半年,必定断经损脉而死,神仙也救他不得了……’” 昊凡戟指怒喝道:“你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过这句话?他娘的腿的,我……我与你何怨何仇?你竟敢一再诬陷中伤!”衣裳鼓舞,双眼血红暴凸,狂怒己极。他身为元泱宗师,素来自制沉稳,从未有如此刻失态,众人见他气急败坏,反倒疑心大起。 贝妩岚娅也不理睬,兀自冷冷道:“我正不知他们说的是谁,却听恒天君嘿然道:‘天下神功,万象不足,碧雨之术,贵于无相,无相之本,妙在无身。心自无脉,身自无经,御使元神,所欲随心。夫幻化者,乃无方,因无方者,故能无敌……嘿嘿,想不到纪戊空聪明一世,竟被我这破铜烂鼎迷了心窍,听信这姑言妄语。十年自毁,罪在其身,算不得我弑帝杀主吧?’两人一齐哈哈大笑。” 六英圣殿寂寂无声,落针可闻。众人听得惊骇震怒,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敢情那“泽兑绛霄鼎”竟是恒天伪造之物!他以假鼎欺瞒碧雨天尊,诱使他修练所谓的“泽兑绛霄神术”,兵不血刃,弑帝篡权,其阴谋之险用意之毒,实在令人骨寒心冷! 第四章谁与争锋 玉潮池银光如镜,冷月清辉无声。千里雪峰银顶响彻恶蜮恸哭,极尽凄烈悲苦。 那冥衣妖人伫立楼阁飞檐,衣袂狂舞,暗绿色的双眼在夜色里闪动着幽幽的凶恶寒光,喉结滚动,想要说些仟么,却发不出声,只挤出两声刺耳而凄厉的喘息,彷佛凛冽西风刮过冰窟的狭缝。 廖天城脸色惨白,喃喃道:“难道……难道那泽兑练霄鼎竟是假造出来的?但……但那鸿蒙古文决计错不了,其材质更是……更是鸿蒙之时古物,怎地……怎地……” 贝妩岚娅冷冷道:“元泱又何止廖元良一人通晓鸿钧老祖神文?为何偏巧在那泽兑练霄鼎开掘之后,博学强识的伯赏元良、昝元良齐齐神秘暴毙?以天君通天之能,要假造一尊神鼎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这几句话犹如霹雳似的击入廖天城的心底,他身躯摇震,突然双膝一软,跪坐在地,颤声道:“是了,此事巧合之处果然极多,如今想来,那泽兑练霄鼎也确有诸多疑点……倘若如此,廖某有眼无珠,岂不是成了弑尊谋反的乱贼帮凶吗?我……我……”冷汗滚滚,脸如金纸,突然大叫一声,瘫软晕厥。 殿内混乱,众人大哗,昊凡厉喝道:“贝妩岚娅!你信口雌黄,含血喷人!倘若真如你所说,那泽兑练霄鼎是天君伪造,圣主为了修练泽兑练霄神术而走火入魔,那么圣主早该断经损脉,暴毙身亡才是,为何一年之后竟会身安无恙地出关,赐封玄天侯,大赦碧雨帝国罪囚?” 碧雨帝国群雄如梦初醒,纷纷大声附和质问。 南宫易心下一凛,忖想:“不错,碧雨帝国高手如云,倘若碧雨天尊走火入魔,断断不会瞒过众人眼睛。是了!难道……难道当时‘出关’的碧雨天尊竟不是纪戊空本人?”一念及此,心中大寒。 果听贝妩岚娅冷冷道。 第828章 无妄谷2 “那不过是你们‘瞒天过海’的障眼法罢了!出关封爵加赏的碧雨天尊圣主根本不是真身,而是锦毛鼠紫韵娇所化!” 众人轰然,锦毛鼠紫韵娇乃是当今姑墨国主紫妙瑶的生母,美艳狡诈,乃是五十年前声名最为著名的八大魔女之一,变化多端,神鬼莫测,若是由她化作碧雨天尊,即便是妾妃、郡主只怕也无法认出。 贝妩岚娅续道:“那夜我无意中听到这秘密之后,心中震骇恐惧,远在此前之上。等到天君和雨侯离开许久,方才将自己解震而出,悄悄回到宫中。 此后一连数日,我百经思量,想通了所有关窍。又趁众人不备,遍查伯赏元良、昝元良废弃的家宅。总算苍天未盲,掘地三尺,终于让我找到几块残留的神鼎拓片。”素手轻扬,几块青铜紫锡悠悠旋转,在星光下闪耀着清冷光芒。 铿然脆响,那些青铜紫锡拼合成一道七尺来长、四尺来宽的神鼎圆弧残壁,上面隐隐浮凸着几行文字。 几个博学通古的碧雨帝国元良一齐低声读道:“……天下神功,万象不足,碧雨之术,贵于无相,无相之本,妙在无身。心自无脉,身自无经,御使元神,所欲随心。夫幻化者,乃无方,因无方者,故能无敌……” 念到此处,众人无不倏忽变色。想必当年两大元良根据恒天密令,以鸿蒙古文写成鼎文之后,将拓片暗自埋入家中地底,后虽惨遭灭口,这些拓片却由此保留了下来。 恒天闭眼微微一笑,嘶哑道:“这倒巧了,神姬自称当日听到的是这句,在澈天泽开掘出的恰恰也是这句,更巧的是今日竟又偏偏将这些拓片带在左右,随时佐证。嘿嘿,果然是洞烛机先,恒某佩服之极。”言下之意乃是暗指贝妩神姬伪造拓片,诬言陷害。 贝妩岚娅淡然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上苍让我听到此句,寻着此语,正是天意使然。这些拓片二十年来我终日带在左右,不敢有一日离身,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若不是圣主亲临,我又怎敢揭开这深埋多年的秘密?只要能将功折罪,为本国、为圣主、为冥冥苍天铲除你这巨奸,贝妩岚娅个人荣辱、生死又算得什么?”语气虽轻和平淡,隐隐之中却自有一种忠肝义胆之意,让人听得心驰神荡,热血沸扬。 碧雨帝国群雄轰然骚动,左右旁顾,茫然不知所从。 这时,大殿中不知谁尖叫道:“杀死恒天老贼!”石破天惊,众浪汹涌,一时间,众人义愤填膺,浑然忘了环伺其外的万千恶蜮,一齐渲渲如沸地叫将起来。围困贝妩岚娅的碧雨帝国豪英倒有大半转戈相向,朝着恒天怒吼狂啸围拢。 恒天喃喃道:“好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突然睁开双眼,寒芒大作,周身黑光爆射冲天。怪啸声中,随手一掌拍出,玄光滚滚,狂飙似的朝贝妩岚娅轰然冲来。 黑风电舞,气浪迸飞,殿中数十人登时如被飓风卷溺,惨叫着纷纷震退。支庞处等人嘶声惨叫,突然拔地飞起,面容变形胀紫,如被无形之手瞬间扼住咽喉,“砰砰”脆响,飞撞石柱,横死当场。 众人大乱,尖叫道:“恒老贼要杀人灭口!”刀光闪动,叮当乱响,碧雨帝国群雄相互怒喝叱骂,自行混战一处。 贝妩岚娅轻叱一声,玄脉灿烜绫如行云流水,爆蓬飞舞。“仆仆”轻响,恒天玄光及处,丝带陡然蜷缩飞扬,她娇躯一震,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推送,身不由己地朝后摔飞,当空喷出一道血矢,登时昏迷不醒。 “轰!”黑气光弧四下飞撞,巨柱震裂,大殿摇晃,尘土扑扑飞扬,偏殿轰然倒塌,众人混乱惊叫,朝外推搡奔逃。玄天灵女衣袖飞舞,卷起贝妩岚娅,翩然朝外飞去。 南宫易大骇,老贼身中虫蛊,居然仍有如此神威,竟能一掌击昏贝妩神姬、震塌固若金雨的六英圣殿!其真气之高,竟在自己见过的所有高手之上! 只听碧雨天尊纪戊空嘶哑笑道:“恒天君,一别五十年,果当刮目相看。”骨筝凄裂,高亢震彻。万千恶蜮怒吼狂啸狂嚎,如石炸浪飞,层层围涌,朝恒天前仆后继地猛攻而去。 “轰隆!”黑光冲天,大殿屋顶迸炸开来,无数恶蜮哀号碎裂,冲飞炸舞人血溅得梁柱、四壁污血斑斑,鬼蜮魔蟑如雨,簌簌掉落。 恒天从层层的骸骨、血雨中直冲上天,半空急转盘旋,道道黑光离甩飞舞,在他四周绞旋成九道狰狞的黑龙,咆哮飞扬。 骨筝激越,恶蜮纷飞云集,丝毫顾不得攻击众人,四面八方朝恒天冲去,发动一轮又一轮汹汹密集的惨烈围攻。恒天急速旋转,九龙飞舞,真气狂猛,众恶蜮触之无不粉碎炸裂。气弧四散迸飞,如万千利刃在夜色中流转飞舞,冰面四炸,水浪冲涌。 五大帝国群雄四散奔逃,在龟裂晃荡的玉潮池冰面上站定,惊魂未定地抬头观望。目睹血雨腥风、一段段残骸从四侧掉落,都觉气血翻涌,体内麻痒难当,说不出的恶心烦闷。 此时碧雨天尊的骨筝虽是用于指挥众恶蜮,但其音凶狂凄厉,众人体内的鬼蜮魔蟑闻声仍不免蠢蠢欲动,直欲钻入心脑骨髓,或欲破体而出。群雄骇惧,当下纷纷盘膝于地,运气调息,竭力压制体内那越来越嚣狂的鬼蜮魔蟑。 骨筝凌厉阴寒,如巨浪层涌,彤云翻飞,恒天忽地发出一声愤怒的厉吼,八道气龙震颤蜷缩,黑光大敛。隐隐可见他周身肌肉翻滚,枯黄的皮肤下似乎有万千虫子在急速蠕动鼓舞。 “仆仆”轻响,肩膀、两肋皮裂肉绽,鲜血****,几十只无黑色的鳞虫弹射飞扬。 碧雨天尊森然笑道:“恒天君,当年你让锦毛鼠化作我次女,将那‘鬼蜮魔蟑毒卵丸’骗我服下,害我元灵错乱,变作恶蜮傀儡,经脉尽断不说,连鬼也做不成了。 这份大恩大德,纪戊空、永铭在心,一刻也不敢忘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身体里的这些鬼蜮魔蟑,可是我穷费十年时间豢养出来的元泱第一鬼蜮魔蟑毒,滋味是不是颇为独特?”哈哈厉笑,凶狠、恼怒、怨毒、狂喜交杂一处,听来犹觉凄厉可怖。 恒天闭目不答,横刀粗眉簌簌颤抖,大汗淋漓,干瘪的脸颊上亦开始“仆仆”跳动,无数鬼蜮魔蟑爬过咽喉,朝他头顶汹汹冲去。“吖吖”轻响,几只色乌黑色的鬼蜮魔蟑被蛊群推挤,倏地从他的鼻孔、耳朵中掉了出来,瞬间蜷曲干枯。 筝音越来越加激越高亢,潮阁圣后、焱炘、启烽、启扈仑迅等人面色惨白,周身皮肤亦如水浪似的起伏波动,苦苦御气抵抗鬼蜮魔蟑的咬噬。数十个五大帝国豪雄怖声惨叫,抱头冲天飞起,失疯发狂地抓打头颅,满脸凹洼血痕。揪拔头发,将自己的头皮血淋淋地扯将下来。突然野兽似的互相撕咬一处,直至气绝身亡。 南宫易大骇,心道:“碧雨天尊一心报仇,丝毫不顾是否伤及无辜。他这般操筝御蛊,只怕恒老贼尚未毙命,大家都已失心发狂了!须得尽力劝阻才是……”凝神奋力冲击经脉,但越是心急越不能冲脱。 只听筝音寥落,清悦疏淡,玄天灵女淡淡道:“碧雨天尊圣主,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沉冤昭雪,你找的罪魁是恒天君,又何必让这些无辜的朋友受这无妄之灾?素闻圣主宽厚,还请放过他们吧!” 她那清雅柔和的语声与箫音钻入众人耳中,宛如清泉漱心,令人精神登时一阵清明。 惊雷天尊哈哈笑道:“小丫头,你倒好心。这些虎狼之辈,命如草芥,死何足惜?纪戊空从前错便错在妇人之仁,才会落得后来下场!嘿嘿,孤家既为‘鬼蜮冥神’,创建鬼蜮冥府,自当全心全意做好冥蜮神使,这些酒囊饭桶最好全死得精光,也好做我冥府蜮卒!” 玄天灵女蹙眉欲语,却听惊雷天尊淡然道:“灵女不必再与他多费唇舌了,若他还是当年那仁厚的碧雨天尊,又怎会做出这等幽冥恶蜮兽行?大家只要团结一心,同舟共济,必可度此难关。” 碧雨天尊笑道:“惊雷天尊果然天真烂漫一如往昔。你们现下身中妖蛊,手无缚鸡之力,还敢口出妄言,等我剁下恒天脑袋盛酒,再拿你的筋骨制琴,如此饮酒操琴,岂不快哉……” 断燃木大怒,哈哈笑道:“纪老贼,当年你没本事拿我,只敢鬼鬼祟祟怂恿了炎癸旭,用下卑鄙无耻的诡计陷害老子,便知你是个乌龟小人。今日重见,才知道卑鄙无耻一至于此,乖你奶奶个熊的,若有三分胆子,就和老子光明正大地打上一架,别老躲在阴沟里放蛊害人!” 碧雨天尊嘿然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逆伦小贼。想不到巍巍彭冰峰居然压不死你?嘿嘿,莫急,莫急,这次孤家一定找座元泱最重的山,将你压成松子肉酱。”嘶哑狂笑,再不理会,手抚骨筝。万千恶蜮攻势更猛,狂风暴雨似的将恒天困在其中。 “乖你奶奶个熊的乌龟儿子臭王八!”“龟儿子,老子当日怎么不用脐带将你勒死!”群雄破口大骂之声不绝于耳,满殿回荡。 此时明知求饶无望,众人索性放开了胆子,纷纷奋力叫骂,但求壮烈一死这个时候,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黑光迸舞,恶蜮四射横飞,恒天发出一声狂怒的悲吼,朝着苍穹笔直飞冲。八道气龙交缠飞舞,蓦地光芒大作,融入其身,化做一条巨大的乌黑巨蠓,当空甩舞咆哮,巨鳞光芒闪耀,晃得众人睁不开眼来。 昊凡等碧雨帝国豪雄欢欣鼓舞,大声叫道:“天君现出震敝兽身啦!天君现出震敝兽身啦!”众人忧喜交集,轰然喧哗。 群雄虽知恒天弑帝篡位,罪大恶极,但对这妖魔鬼怪似的碧雨天尊亦深恶而痛绝之。此时情势微妙,众人神散气微,唯一真正能和碧雨天尊一较短长,力挽狂澜的,只怕也只有这号为“元泱第一法灵”的恒天了。 无形之中,玉潮池数千豪贵的性命都与他绑在了一起,一存俱存,一亡尽亡。因此不知不觉间,群雄竟又站回到恒天一边来,暗暗祈盼他能击败碧雨天尊。 碧雨天尊沙哑大笑道:“小小黑蚯蚓,也敢搅风浪。五轮冥蜮使结阵!” 那五个冥蜮使怪啸声中,雷厉风行,轰然飞冲,手掌翻飞,十道赤红、幽蓝、青紫银白、乌黑的彩光破舞怒放,眩目交错,彷佛霓虹吞吐横空。彩光飞舞,蓦地绞拧融合,化为巨大的十彩气芒光柱,滚滚飞卷,“轰”地没入碧雨天尊体内。 碧雨天尊长啸冲起,周身彩芒四射,无数道彩色光芒怒矢似的破空爆射,缤纷耀眼。团团气浪滚滚飞弹,密集地朝外翻涌推送。 “轰隆!”其下方圆三十丈内的坚冰陡然下沉,清波白潮轰然翻滚,狂飙似的朝四周推挤。巨声炸响,冰块爆裂飞起,形成一道道碎裂的冰浪水墙,一层层地朝外起伏迸舞。群雄大叫声中,不及起身奔逃,纷纷翻落水中,骂声更加恐怖难听。 恒天那巨蠓震敝兽身轮蜷翻舞,巨鳞浮凸起伏,污血丝丝渗出。时而弹射咆哮,被万千鬼蜮魔蟑所控,其状痛苦已极,蓦地大吼一声,张口吐信,弯曲电射,挟卷黪灰色的狂飙气浪,朝着碧雨天尊猛冲而来。 众人呐喊声中,那五大冥蜮使曲身蜷缩,彩光滚滚不绝地冲入碧雨天尊的经脉之中,他昂首立身,纵声长笑,猛地一掌拍出。 “砰!”彩光爆破,霓丽眩芒绕臂电卷,倏地化为五条巨大的狂蟒,赤红、青紫、幽蓝、银白、乌黑,交缠狂舞,雷霆爆射。 第829章 神术1 群雄耸然变色,失声叫道:“九天坎雨断!” 其时元泱素有“火曜雨断”之说,意指雨、火两国最善于以真气修炼神功法术。天焰帝国的“天焰离火术”、牧战野的“玄天浪涛斩”、血无名的“万刃归宗”莫不如是。 但所有的真气神术之中,又以碧雨天尊的“九天坎雨断”与天焰天尊的“青光九曜神术”威名最着,并称“元泱神术双绝”。 碧雨真气修练到最高境界,可以将碧雨真气化为赤红、青紫、幽蓝、银白、乌黑五头狂蟒状气斩,恣意流转,甚至同时并用,变化无形,威力惊神,是谓“九天坎雨断”。 但碧雨天尊此刻使出的“九天坎雨断”又截然不同,竟是以五轮真气合而为一的“五轮九天坎雨断”!虽然仅仅只是多了两个字,但却意味着他已修成“五魄真元”,境界可谓迥乎两异。 五轮相生,如风吼雷呜,天地变色。 “轰隆!”十色气光恐兽怒吼狂啸飞舞,轰然破入恒天巨蠓躯体之中。气浪汹涌飞炸,彩光耀目。众人眼前一黑,当胸如受重击,纷纷朝后跌飞,几十名真气稍弱者嘶声悲吼,血肉迸裂,鬼蜮魔蟑破体飞扬。 绚光离碎,五蟒涣散。五名冥衣妖人震退迸飞,碧雨天尊周身剧震,霍然凌空倒撞在金鼎之上。鼎鸣轰呜,他哈哈狂笑,鲜血从口鼻倏然溢出,威风凛凛,宛如魔神。半空中,恒天厉声怒吼狂啸,巨大恶蠓之身蓦地收缩,继而发狂似的高扬卷舞,巨鳞裂散,血光迸射,重重摔落玉潮池之中。 冰块四射,巨浪冲天,玉潮池中红光潋烬。南宫易眼前昏花,喉中一甜,只觉一股巨大气浪重重撞击在自己玉堂、膻中、紫宫三处大穴上,真气乱涌,裂痛锥心…… 水浪滚滚,浮冰跌宕,众人气息翻涌,东倒西歪,心中惊怒、恐惧、慌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五轮归一!千年以来,元泱中练成“五轮归一”的不过区区三人。第一人是七百年前的碧雨帝国通天法灵白振秋,第二人是元泱第一任泱神碧鲁云长,第三人则是四年前羽化登仙的无泱神王。而这三人之中唯有无泱是五轮七魄神躯,可谓真正修成了“五轮归一”,其他两人却都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 元泱第一泱神碧鲁云长好武成痴,一生虽已无敌元泱,但未能修成至尊无上的“五魄真元”总觉不甘。晚年闭关苦修,费时十数载,终于练成。 出关那日,恰逢惊雷帝国蟠桃盛宴,元泱豪雄毕集,碧鲁云长为示庆祝,以方甫修成的“五轮气旋”掀起玉潮池之水,下了整整一日五彩缤纷的“虹雨”,一时成为佳话。不料当夜他却因此神竭登仙西游。 而七百年前元泱第一高手,碧雨帝国通天法灵白振秋,独创妖邪至极的“幽冥鬼蜮摄魂神功”,吸纳五大帝国亡灵,强修“五魄真元”。 三年之内念力、真气突飞猛进,接连击败其时的惊雷天尊、玄风天尊、天焰天尊,称霸元泱。但他终非五轮七魄神躯,无法将体内的万千凶灵化而为一,备受元灵错乱之苦。 在与惊雷帝国奇侠宫涤尘的玥海决战之中,终于元灵错乱崩裂,被后者所杀,幽冥鬼蜮摄魂神功也因此被元泱人视为畏途。 不想七百年后,碧雨天尊纪戊空竟步其后尘,幽冥鬼蜮摄魂神功,五轮归一,修成千年难得一见的“五轮九天坎雨断”! 群雄虽知恒天身中虫蛊,多半不是惊雷天尊对手,但他毕竟是当今元泱十灵中的第一人物,众人仍怀着一丝侥幸之心,只盼他能拖延些时刻,也好让其他尊、姬、灵高手缓过神来,一齐联手与碧雨天尊相抗。想不到其乌黑巨蠓震敝兽身竟在瞬息之间竟一败涂地! 恒天震敝兽身既破,真元涸竭,纵然不死,也再无力抵抗鬼蜮魔蟑的疯狂蚕食了。孰料堂堂碧雨天君,竟要葬身玉潮池之底?望着那屹立楼阁、仰天狂笑的碧雨天尊,碧雨帝国群豪面面相觑,恐惧、沮丧、迷茫、惊慌,几欲崩溃。 元泱豪雄,谁与争锋? “哗啦啦!”大浪喷涌,冰块迸飞,数百名恶蜮嘶声怪嚎,拖拽那条乌黑巨蠓高高跃出池面,倏地朝众人抛落。群雄大惊,纷纷避让开来。 “噗通”一声问响,巨蠓在冰面上翻滚了数丈,软绵绵不再动弹,紫黑的血液在巨躯下缓缓泅开,凝结为冰,在玉蟾清辉下闪着淡淡的青光。 幽蓝色的巨眼呆滞地瞪视着惊雷天尊,红信吞吐,低沉地喘着粗气,大半鳞甲俱已掀落,周身血肉模糊,无数只鬼蜮魔蟑在伤口中攒攒蠕动,“仆仆”连响,眼珠蓦地破裂,一团彩色的妖蛊争先恐后地钻出。 碧雨帝国群雄面色惨白,恐惧害怕,无不烦恶欲呕。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启烽、於莫轩等人原本对恒老贼颇为厌恨,但此刻见他如此惨状,不免兔死狐悲,莫名地生出几分怜悯之心。即便是琼海国、鸿芜群豪也没了幸灾乐祸的心思,凛然不语。 几个碧雨帝国元良面色如土,双膝颤抖,互相使了个眼色,突然“噗通”一声跪坐于冰,叩头捣蒜,七嘴八舌地颤声叫道:“我等被……被恒老贼这奸……奸贼蒙蔽,不知圣主惨遭……惨遭陷害,未曾舍命营救圣主,实在是……是罪该万死!所幸圣主乃圣神重生,英明神武,洪福齐天,岂是恒天这等宵小鼠辈所能加害?正所谓‘浮云虽广远,旭日难挡掩’,圣主诛杀奸佞、昭彰天理,实乃苍天之意、众望所归。 看见圣主安然无恙,神威盖世,大家无一不是心花怒放,感动涕零。圣主圣明,我等别无他求,只盼能为圣主犬马,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这几个元良都是见风使舵、溜须拍马的行家老手,眼见恒天败北,大势已去,为保性命,什么羞耻、颜面也顾不得了,立即讨饶乞怜。 起初还颇为恐惧紧张,说起话来牙关格格乱撞,结结巴巴,但习惯成自然,说了几句之后,阿谀之语立即滔滔不绝汹涌而出。 此后神思泉涌,慷慨陈词,忽而怒斥恒天之奸险罪恶,忽而痛斥自己不分忠奸,音调亦铿锵悦耳,跌宕起伏,宛如在吟诗作赋、宣颁圣旨一般。 碧雨帝国群豪对碧雨天尊原本便敬畏有加,经此一役,更是骇惧不已,眼见恒天垂危,诸元良率先献媚乞降,不少人更是斗志全消,纷纷跪下叩首,齐声高呼“圣主洪福齐天”。一时间群山迥荡,嗡嗡震响。 惊雷天尊纵声狂笑,沙哑而又高亢的声音震得金钟激荡长鸣。他沉冤数十年,人鬼殊是,甘苦自知,每一日、每一夜无不想着伸冤雪耻。此刻大仇得报,心愿皆了,心中又是狂喜,又是悲愤,又是得意。看着元泱群雄匍匐脚底,更是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那五名冥蜮使本无表情,厉声齐道:“圣主已非碧雨帝国碧雨天尊,而是鬼蜮冥神。从此之后,元泱将尽为鬼蜮冥府疆域。尔等想要活命,就立即伏地投降,听凭神虫入脑,乖乖做我鬼蜮冥府臣民,若有二心,必教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万千恶蜮木然浮在水面,随之仰头怪吼,声震天地,群峰激荡,说不出的凄厉恐怖。元泱群雄为其气势震慑,士气更馁,当即又有一些贪生怕死之辈伏地称臣,高呼万岁。 千余名碧雨帝国贵侯之中,只剩下四百余人没有跪地臣服,除了昊凡、水色千秋等死忠于恒天的狗贼,余下的多半是较为刚烈正直的城主、悍将,面色惨白,一言不发。 琼海国、惘云帝国群雄又是愤怒,又是鄙夷,纷纷破口大骂,宁死不屈。其他诸国豪雄多半怔忡观望,犹豫不决。 贝妩岚娅已经醒转,缓缓站起身来,双眉紧蹙,碧眼蓝瞳恍惚地环顾四周,继而怔怔地凝望着碧雨天尊,面色惨白,神情古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忽听人群中一个女子高声道:“纪戊空,我问你,是不是你杀死恒水流,抢走浮世玉?是不是你用鬼蜮魔蟑控制曲风扬,让他失心疯魔,刺杀惘云天尊圣主?”声音清脆甜美,在嘈闹声中显得格外悦耳。 众人一凛,纷纷止住骂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紫裳女子翩然站在浮冰之上,秀眉凝煞,妙目清澈,俏生生的瓜子脸略显苍白,虽是轻怒薄嗔,却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群雄眼前均是一亮,心驰神荡,忖道:“不知她是哪国女子,怎地从未见过?” 一个高瘦愣头的碧雨帝国元良突然起身,厉声道:“大胆贱人,圣主名纬岂容你冒犯,还不跪下受死!” 此人竹醇修,人称“醉竹”,意讥其趋炎附势,善于见风使舵。他乞降碧雨天尊之后,一直忐忑不安,只望有机会一表忠心,讨得碧雨天尊开怀。此刻急忙挺身而出,做大义凛然之状。 紫裳女子听若不闻,大声道:“纪戊空,你自以为被元泱人所负,便因此嫉恨元泱人。蓄意离间五大帝国,挑隙生事,妄想引得元泱大乱,而后坐收渔利,将元泱变成恐怖鬼域。那日在琼液城中,曲风扬中蛊疯魔,杀了惘云天尊,元泱人都以为是恒天指使,使得惘云帝国、琼海国、碧雨帝国互生仇隙,这一招‘一箭三雕’可真是歹毒之极。 你对恒天恨之入骨,杀他独子,嫁祸栽赃倒也罢了,但曲风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于他?” 众人轰然,於莫轩等惘云帝国群雄更是霍然变色,蓦地想起当日琼液城中的情景,从河里突然涌出的万千恶蜮、形如疯魔的曲风扬……这一切与今夜相似!众人身处险境,自顾不暇,丝毫未曾想到此节,被她这般点破,登时霍然醒悟。惊怒愤慨之余,又微感好奇:“不知这紫裳美女究竟何人?在这等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仍记得为曲风扬鸣屈伸冤?” “紫妙瑶!”水色千秋第一个猜出这紫衣女子的身份,惊怒失声。几在同时,碧鲁丹羽、夏启功等人亦脱口叫道:“小瑶儿姑娘!” 群雄哄然,敢情她竟是素以易容变化之术闻名元泱的千变魔鼠,无怪乎无人能识。锦毛鼠紫妙瑶为了曲风扬不惜舍命叛国之事早已在元泱传得沸沸扬扬。除了她,展眼元泱又有哪个女子会在此时说出这等话来? 竹醇修等碧雨帝国元良戟指喝道:“原来是你这千变魔鼠!你背叛本国,勾结曲风扬小贼做尽恶事,早已罪该万死,现在竟然还敢诽谤圣主,妖言惑众,更当千刀万剐!大家快将她拿下,交由圣主发落!” 众归降的碧雨帝国豪强急忙大呼小叫地附和,不甘落后,纷纷朝紫妙瑶围来,但忌惮她的虫蛊、暗器,只是作势怒斥,不敢靠得太前。 於莫轩蓦地抢身挡在紫妙瑶身前,怒视碧雨天尊,握刃的手青筋暴起,微微颤抖,沉声喝道:“紫姑娘说得不错,除了你,又有谁能控制鬼蜮魔蟑,派遣恶蜮,蛊惑曲风扬兄弟,刺杀我父皇圣主!” 碧雨天尊哈哈一笑道:“什么曲风扬?孤家听也没有听过。” 紫妙瑶眉尖一蹙,冷笑道:“你妄称鬼蜮冥神,敢做不敢当,又算什么英豪好汉!”突然眼圈一红,指着碧雨天尊身侧的五轮冥蜮使,厉声道:“你用妖蛊害得他人鬼殊是,犹嫌不足,为了灭口,竟还派遣这五个妖魔鬼怪将他……将他杀死在神藏山中……”泪水倏然滑落,哽咽难言。 馨儿霍然起身,失声道:“什么?曲风扬大哥………死了?”花容惨白,娇躯微颤,几乎站立不住。 群雄轰然骚动,难以置信。 第830章 神术2 但见紫妙瑶玉箸纵横,悲不可抑,无不怜悯愤慨,均想:“难怪她不顾一切,也要为曲风扬洗刷清白。” 碧雨天尊嘶哑笑道:“原来你说的是那小子。嘿嘿,孤家瞧他有几分资质,原想让他做玄风冥蜮使,他却不识抬举,那就连恶蜮也做不得了。至于於峥嵘嘛!他早已老朽糊涂,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分别?” 於莫轩大怒,再也按捺不住,蓦地拔出胜邪刃,喝道:“敢情那日在冰风谷杀死五大帝国英豪,嫁祸曲风扬兄弟的就是你们这五个幽冥恶蜮!纪戊空,你这无耻妖贼,今日我要手刃贼首,为我父皇和各国朋友报仇,为曲风扬兄弟伸冤!”抄足冲天,刃光飞舞,闪电似的朝碧雨天尊掠去。 众人失声惊呼,惘云帝国群雄纷纷挣扎起身,叫道:“公子小心!”於莫轩虽然神功大进,但终究不是五大天尊级别,这般贸然雨惊雷天尊对决,必定凶多吉少。 碧雨天尊怪笑道:“来得好!”随手一掌,迎面拍出。黑光爆射,气浪轰然飞卷,化作一条巨大的黑龙,朝着於莫轩横空怒扫。 妙韵灵女、鼍围、庚甄宓、沙陀与、端木云等人正欲奋力相助,忽听“轰”地一声,巨浪喷涌,一人纵声长啸,破浪穿冰,冲天而起,一道青光幻影刃气汹汹如银河倒灌,刹那间与碧雨天尊的九天坎雨断撞个正着。 其势快逾厉电,瞧不真切。但听见那长啸之声,玄天灵女陡然一颤,美目中闪过惊喜之色,横箫凝望。 韦爵爷等人一愣,无不大喜,纷纷叫道:“神少殿下!”适才南宫易突然坠入潭中,半晌没有动静,众人都自忐忑,此刻听到这声长啸,心中重石登时落地。 轰然巨响,彩芒碎射,金钟“匡唧”长鸣。众人眼前一花,呼吸不得,睁眼再望时,於莫轩已被那气浪震得朝后飞退,凌空盘旋,气息翻涌,抱刃不前。 而那人长啸未衰,旋身踏浪,飘然落在玉潮池起伏坚冰之上。风舞衣袖,摇曳暴涨,面容俊秀,眉宇之间满是悲怒之色,正是南宫易。 南宫易原本经络郁堵,动弹不得,偏巧被碧雨天尊、恒天当世两大绝顶高手的冲击气浪撞中玉堂、膻中、紫宫三处大穴,任督二脉登时霍然贯通,真气汹汹奔涌,不到片刻之间便冲开了周身经脉。原想藏于冰下,静候良机,杀纪戊空一个措手不及,但听到曲风扬已死,心中惊怒悲愤不能自禁,忍不住破浪冲出。 琼海国群雄见他从容接下“九天坎雨断”而安然无恙,无不欢声雷动,各国豪英又惊又喜,重新生出微渺的希望,均想:“是了,他既能不动一招而震死三头禽兽,说不定也能敌住碧雨天尊。”一时之间士气大涨,雷鸣高呼,纷纷为南宫易呐喊助威。 即便是昊凡、启扈仑迅、西光吋属下部系,也不由怀着忐忑侥幸之心,暗暗支援自己的夙敌。唯有馨儿冷冷地望着他,粉靥如罩寒霜,咬唇不语,但紧握为拳的纤手却渐渐地松弛开来。 於莫轩大喜,扬眉道:“三弟,你来得正好。咱们一齐杀了这奸贼,祭祀我父皇与曲风扬兄弟的在天之灵!”南宫易强忍悲怒,点头应诺。 碧雨天尊“咦”了一声,颇感诧异,眯起双眼打量着南宫易,目中寒芒大闪,嘶哑怪笑道:“原来是你!小子,九仙山一别,真气大有长进哩!可惜非我族类,命当该诛。嘿嘿,当日你乔化作曲风扬小子,莫非是有先见之明,知道要和他一同命丧黄泉吗?” 那日在九仙山八骏谷,他曾将易容为曲风扬的南宫易误认为彼,险些吃了大亏。先前虽已瞧见南宫易,一时却无法认出,此刻一经交手,大觉对方似曾相识,瞥见他手中的断刃,登时恍然了悟,杀机大起。 南宫易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那****抢走浮世玉,莫非也是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命不久长,想要看看来世吗?可惜你今生罪孽太重,来世恐怕连猪狗都做不了,不看也罢!” 他此时已渐渐从愤怒躁乱恢复冷静,知道碧雨天尊故意激怒自己,当下以牙还牙,反唇相讥。群雄轰笑附和,畏惧惶恐之意大减。 紫妙瑶忽然脆声道:“南宫易公子,你说错啦!”众人愕然,纷纷朝她望去,不知其意。 紫妙瑶擦去泪珠,仰着粉靥,冷冷道:“纪老贼抢走浮世玉是用于固守元神。他豢养鬼蜮魔蟑,修练‘幽冥鬼蜮摄魂神功’,乃是为了攫取别人元神,修成‘五魄真元’。只可惜他躯骸已死,寄体又非‘五轮七魄神躯’,根本不能将吸纳的五魄真元合而为一。修练越深,体内五轮元灵越多,他的本真元灵便相较越弱,终有一日被其他元灵吞噬,魂飞湮灭。为了固守本真元灵,他只有抢走浮世玉,炼丹自保……” 群雄轰然,竹醇修喝道:“魔女休得胡言!圣主若要固灵养元,只需服用‘元灵珠’即可。‘元灵珠’乃当年圣主所创,灵虚殿尚存许多,何需到九仙山抢夺浮世玉!” 昊凡淡淡道:“竹元良真可谓是背着牛头捉贼,睁着眼睛说瞎话。第一、元灵珠原是五十年前恒天君独创,与圣主无关;第二、四个月前,灵虚殿中贮藏的八十一颗元灵珠尽数不翼而飞,至今线索全无。即便这妖魔鬼怪当真是圣主,他搜遍灵虚殿也找不到一粒丹药。” 顿了顿,又道:“倘若恒天君化羽登仙,世间便永不再有元灵珠了……”望着奄奄一息的恒天震敝兽身,嘿然摇头。言下之意似是说尊杀了恒天,无异于自断生路。 碧雨天尊哈哈笑道:“多谢雨侯关心。恒天君即便死了,体内的鬼蜮魔蟑还存留了他的元灵,孤家自会从其鬼蜮魔蟑之中查出‘元灵珠’的炼制之法。到时雨侯若是需要,孤家一定送你几颗。” 昊凡面色惨白,默然不语。 紫妙瑶淡淡道:“南宫易公子,现在你知道啦?五轮金生水,浮世玉为惊雷帝国圣石,富含金灵。纪老贼寻不着‘元灵珠’,只能以浮世玉暂且固守水天君识,只要你能将他蕴藏于气海的浮世玉击碎,他便会元灵错乱、魂魄湮灭而死!” 南宫易一怔,方知她绕了一个弯子,竟是为了告诉自己碧雨天尊的弱点所在,微笑道:“多谢紫姑娘赐教!” 见她眼角泪珠犹在,突地又想起曲风扬,暗忖:“她对恒天、碧雨天尊原本十分敬畏,蛐蛐既死,她竟什么也不顾了。虽然狡诈狠辣,却端地是贞烈痴情的奇女子,只恨蛐蛐此生无福消受了。”心中登时又是一阵尖锐裂痛。 悲怒攻心,郁气难平,正欲拔身与碧雨天尊舍命一搏,突然听见一个淡雅而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南宫易公子,你现在便要为曲风扬公子报仇吗?” 南宫易心中一跳,循声望去,玄天灵女那双翦水秋瞳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自己,掩抑不住焦急、关切与担忧。她眉尖轻蹙,轻轻摇了摇头,传音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情势凶险,关系五大帝国安危,你……你又何必急在一时?” 南宫易一凛,倏然忖道:“是了,当下群雄身中鬼蜮魔蟑之痛,士气低迷,败局几已笃定。倘若我死于那妖魔鬼怪之手,馨儿、寰姬姊姊、神仙姊姊、娘亲……还有这各国群雄岂不是更加无援无望吗?我岂可因个人之恩怨、一时之意气,而不顾眼前大局?” 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沉吟不语,玄天灵女不由得羞意微起,当下恻转脸颜,眼睫低垂,传音道:“这里颇多能人异士,恶谷十毒的医术更高明得紧。鬼蜮魔蟑虽然厉害,未必无解。当务之急乃是鼓舞士气,在鬼蜮魔蟑肆虐之前击溃恶蜮。只要能团结群雄,粉碎惊雷天尊的阴谋,何尝不是对他最好的复仇?” 南宫易心中大震,陡然清醒,又是惭愧又是感激,传音道:“多谢神仙姊姊提醒!”玄天灵女粉靥微微一红,转过身,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似是松了一口气。 南宫易深吸一口气,按捺住那悲怒空茫的心绪,微笑道:“於大哥、炎尚公主,你们还记得当日在久寒山中的盟誓吗?” 於莫轩微微一怔,朗声道:“当然记得。咱们指天立誓,携手并战,挫败狗贼阴谋,还复元泱和平。只不过今日这狗贼由恒天变成了纪戊空。” 碧雨帝国群雄闻言哄然,殊感不悦,竹醇修等人更是不遗余力,凛然怒斥。 南宫易朗声道:“不错。但不管他是魍魉,还是魑魅,只要是祸害元泱的妖魔鬼怪,就当一扫而光!” 白吊鬼等人轰然附应。 惊雷天尊哈哈怪笑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小子,元泱英豪尽入我囊,你以为凭藉你们区区几个黄毛小子,就能和孤家抗衡吗?” 话音方落,五轮冥蜮使便一齐低沉呜呜,万千恶蜮随之嘶声怪吼,声浪滚滚,铺天盖地,气势极是惊人。 南宫易扬眉笑道:“纪老贼,元泱英豪尽入你囊?难道不知道椎骨在囊,锋芒必破吗?你皮再厚也没用啦!”琼海国群雄哄然大笑。 南宫易笑容一整,凛然道:“米粒之珠,岂能与日月争光?你与元泱为敌,与正义背道而驰,那才是真正的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说到最后一句时,黑袍鼓舞,真气澎湃,一道耀眼碧芒自断刃破锋而出,光焰吞吐,遥遥指向惊雷天尊眉心,一字字道:“南宫易无德无能,没有称雄称霸的宏图愿望,却有一腔热血可洒,一颗头颅可断。斩妖除魔,死有何憾!” 第五章力挽狂澜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令人热血沸腾,群雄齐声喝采,士气大振。琼海国群雄大叫道:“斩妖除魔,死有何憾!斩妖除魔,死有何憾!” 启烽霍然起身,拍掌大笑道:“痛快,三弟说得好生痛快!我赤炎男儿素来只有割下的头,没有跪下的金膝。两位兄弟既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启烽又岂能独免?天焰帝国儿郎听令:“今日本国唯南宫易神少马首是瞻,宁可魂飞魄散,也绝不向这妖魔鬼怪乞降!”焱炘、伏羲等天焰帝国群英纷纷昂然起身,轰然应诺。 朱玉国、集贤国、康居国、精灵国、戎卢国、皮山国等琼海番侯接连起身,争先恐后地叫道:“我等愿从神少号令,誓死一战!” 这些琼海番侯素与琼海国交好,又对南宫易颇为折服,听他慷慨言辞,俱是热血上涌,决意与他并肩而战。 汝鄢箐婈盈盈起身,高声道:“南宫易神少仁厚侠义,元泱表率,雪域子弟愿听从神少差遣。” 段干寅虎、战矢等雪域英豪齐声叫道:“火海刀山,万死不辞!” 群雄轰然,雪域九大邦族骠悍桀骛,连惊雷帝国也素难驯管,想不到竟对南宫易如此敬服。 南宫易微微一愕,心道:“雪域族族乃惊雷帝国臣邦,若要听我调遣,那岂不是……”眼角扫处,瞧见潮阁圣后木无表情、无语端坐,心下越觉不妥。 正欲推辞,却听於莫轩传音笑道:“是极!众心所向,南宫易兄弟万勿推辞!”不待他回应,已朗声道:“惘云帝国八百七十六名子弟听候南宫易神少调遣!” 这个时候,温宿国、西夜国、熔焰国、龟兹国、劫国国、卑陆国等珚海番侯亦纷纷起身,轰然附应。 一时间,数千豪雄竟有近半愿随从南宫易奋力死战,千臂挥舞,万口怒吼狂啸,蔚为壮观。启扈仑迅、西光吋、昊凡等三大帝国豪强或微笑不语,或皱眉冷笑,颇为不屑。 恶蜮漂浮池面,载沉载浮,发出一浪接一浪的号哭,只等碧雨天尊一声令下,并汹汹围攻。 第831章 五大帝国1 碧雨天尊有恃无恐,笑嘻嘻地袖手旁观,暗绿色的双眸幽光闪动,浑不将此当一回事。 他沉冤数十载,迁怒移恨,变得偏狭恶毒、残忍暴虐。今日大仇得报,心中快意无比,对于五大帝国群雄倒不急于立时杀死,一心要如猫要耗子似的戏弄凌虐。此刻见群雄重新燃起斗志,不怒反喜,冷眼旁观。 南宫易目光电扫,喜忧参半,电光石火间忖道:“各国豪雄都是修为极强的高手,先前之所以不敌这些恶蜮,最大原因在于殊不团结,各自为战,因而被恶蜮分而攻之,各个击破。 倘若推选出一个令大家服膺的领袖人物,众志成城,团结如一,必可击退幽冥恶蜮。我与狗贼、西光吋、启扈仑迅积怨颇深,资历又浅,难以服众。需有一个德高望重,又与各国相交甚笃的人物!才可担此大任。” 蓦地灵光一闪,朗声道:“多谢诸位朋友抬爱,只是这里多的是德高望重、雄才大略的英豪前辈,比我不知强了多少万倍。小子无德无能,只愿作马前卒,怎敢为三军帅?所谓客随主便,今日既是潮阁琼酿会,自当由惊雷天尊圣主与潮阁圣后为元泱诸国统帅,不知诸位意下何如?” 群雄一楞,继而发出欢呼啸吼:“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 当前元泱五大天尊唯有惊雷天尊尚在,他长者风度,元泱景仰,纵是启扈仑迅、西光吋对他也颇为尊敬。而潮阁圣后号称“元泱第一神姬”,冷静智谋,运筹帷幄,也是世人尽知。眼下又是在神藏山中,由他们来统领群雄,确是入情入理,再也合适不过。 启扈仑迅与西光吋、昊凡对望一眼,微微颔首,齐声道:“愿听从惊雷天尊圣主、碧云神姬调遣!”三大帝国群雄纷纷附应,声威更壮。 碧雨天尊真元虚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勉强一笑,却说不出话来。情势紧急,不容推辞,潮阁圣后翩然起身,微微一笑道:“此次潮阁琼酿会横生波澜,祸累诸位,实乃本国之责。承蒙各国朋友不弃,仍然信任有加,碧鲁烟影定当殚心竭力,将功折过。” 群雄大喜,欢呼不绝。 南宫易松了一口气,精神大振,眼角转处,蓦地撞见玄天灵女清澈的目光,温柔、欢喜而略带嘉许之意。两人目光方甫交接,她脸上倏地一红,轻轻转开头去。 南宫易心中大跳,不敢多想,转头大声道:“听潮阁圣后号令,五大帝国众志成城,一腔热血斩妖除魔!” 众人士气高昂,齐声呼应:“五大帝国众志成城,一腔热血斩妖除魔!”声如滚滚惊雷,震得群山轰隆迥响。 碧雨天尊纵声狂笑道:“有趣有趣,瓮中之鳖,犹敢探爪。嘿嘿,孤家倒要瞧瞧你们这些将死困兽如何与我鬼蜮冥府大军抗衡!” 骨筝声起,万千恶蜮阴灵号哭,陡然从冰潭里*地涌出,随着筝音节奏奔涌乱窜,朝着群雄咆哮逼近。 号角长吹,战鼓咚咚,血战再次展开。 五大帝国群雄听从潮阁圣后调度,不与众恶蜮缠斗,迅疾变向突破重围。南宫易、於莫轩与玄天灵女率众殿后,有条不紊地退往玉潮池岸边。 竹醇修等九百多名归降鬼蜮冥府的碧雨帝国贵侯站在五大帝国群雄与恶蜮之间,旁徨无措,不知究竟该投向哪一方。 稍一迟疑,众恶蜮已经嚎哭着扑杀而来,不分青红皂白,大肆屠杀。碧雨帝国群雄又惊又怒,不得已挥刀格挡,朝后溃退。 竹醇修等几个元良恐惧不己,“通”地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碧雨天尊不住地磕头,颤声叫道:“圣主饶命!我们赤胆忠肝,绝无二心,只盼能追随圣主左右,鞠躬尽瘁,死而后……” 话音未落,三道赤芒气矢电射而来,几人的脖颈倏地被劈断。 碧雨天尊狂笑道:“你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孤家便成全你!” 鲜血****,头颅抛飞,“噗通”四响,缤纷掉入潭中。竹醇修的头颅骨碌碌地在冰面上乱转,瞪大眼睛,满是恐惧、绝望、不信、懊悔的神情,嘴唇翕张,还未来得及吐出最后一个“已”字,突然“喀嚓”一声,被蜂拥而上的恶蜮踩得稀烂。 碧雨帝国群雄骇怒交集,如梦初醒,此时方知碧雨天尊已非昔日之碧雨天尊,纵使投降亦无生路。 贝妩岚娅娇躯一震,蓦地高声叫道:“他已经不是圣主了,不过是失心发狂的妖魔鬼怪。大家拚死一战,切不可做冥蜮伥魅鬼使!” 祖元良大声道:“神姬说得不错,碧雨天尊已死,我们若想活命,唯有团结自保。” 碧雨帝国群雄已被逼至绝境,退无可退,纷纷叫道:“听从神姬号令,誓死一战!”刀光闪动,怒吼狂啸震天,与恶蜮殊死激斗。 突听鼓声震响,嚎哨激昂,五大帝国群雄蓦然折返,冲破恶蜮围狙,向贝妩岚娅等碧雨帝国豪雄急速靠拢。 潮阁圣后高声道:“贝妩岚娅姊姊,五大帝国同根连枝,此刻更当协心同力。你们何必拘泥国别,独自苦战?” 群雄齐声叫道:“五大帝国众志成城,一腔热血斩妖除魔!” 碧雨帝国群豪又是尴尬又是感激,无以应答。他们适才为了自保,向妖魔鬼怪乞降,此刻虽极想与众人并肩而战,但毕竟羞惭愧疚,难以启口,当下纷纷望向贝妩岚娅。 贝妩岚娅面上一红,高声道:“潮阁圣后所言极是,唯有五大帝国同心,才能斩妖除魔!”众人大喜,雷鸣附应。 群雄士气高涨,团结协力,很快便杀穿漫漫恶蜮,潮水似的会集一处,又在嚎哨声的指挥下,重新集结成阵,退守到玉潮池北侧宽阔的冰峰上。 万千恶蜮从玉潮池中汹涌冲出,在骨筝的御使之下,按照恶蜮的五轮属性,分别组成雷、风、雨、火、云五个环状包围圈,将群雄重重包围。发起一轮又一轮的疯狂猛攻。 群雄一面奋力抵抗,一面听从惊雷帝国的嚎哨、鼓声,迅速融合交错,布成前所未有的北斗七星阵。周边则由天焰帝国群雄燃起刑天真火,围成五道火墙。 所谓北斗七星大阵,即雷、碧雨、玄风、天焰、云五大帝国依次相隔,互为犄角。一旦彼方火阵攻袭本方惊雷大阵,则其侧的碧雨大阵立即相援,如此迥圈交错,根据五轮相斥相济相克相生之法,两两相护。 各邦族豪雄在阵心内核围成圆圈,形成第二道防护。核心则为大本营,潮阁圣后在此指挥变阵,以嚎哨曲调为令。一旦有人受伤或虫蛊发作,立即退入大本营,由五大帝国巫医立即抢治,逼出体内的鬼蜮魔蟑,伤势好后,立时返回阵中,重新作战。 昔年元泱五大天尊之中,惊雷天尊痴迷音律与长生之道;天焰天尊、玄风天尊醉心神功、法术,矢志成为元泱第一;惘云天尊无欲无求,碌碌不为;而碧雨天尊虽以仁厚爱民著称元泱,却亦极善于行军作战,兵法称冠五大天尊。 修炼“五魄真元”之后,他深谙五轮变化之妙,自创五轮鬼蜮大阵,交融相生,变化无穷。相隔数十年,今夜初次用兵,便攻陷玉潮池宫,将五大帝国群雄打得大败。 但潮阁圣后聪明绝伦,精擅兵法阵势,一夜酣战之后,便已看出惊雷天尊五轮鬼蜮大阵的精妙所在,当下依样画琉璃圆塔,略加演变,临时创出这“北斗七星大阵”,立收奇效。 一轮冷月,万重雪峰银顶,千里鬼哭悲鸣。 玉潮池浮冰跌宕,波光摇红,残尸断体四处悬浮。冰雪上血流成河,四周草木浸血,白骨磷火跳跃明灭。大风吹来,空中弥漫着莫以名状的腐臭,无数鬼蜮魔蟑被骨烟所激,霓虹密雨似的****迸飞,掉入玉潮池水,掉入草木丛,迅速抽搐干萎。 骨筝阴鸷,嚎哨激越。刀光刃影,飞矢如雨,万千恶蜮前赴后继,潮阁圣后指挥若定,五大帝国群雄随之不断地移形变阵,怒吼狂啸厮杀。 酣战良久,恶蜮始终无法突破“北斗七星大阵”,周边骸骨堆积如山,迤逦环绕,反被天焰帝国群雄当作最佳的火墙墙基。 群雄体内的鬼蜮魔蟑毒虽然受骨筝催化,不住地急速孵化,但一旦变为鬼蜮魔蟑,便又受尸火所激,破体飞射,枯萎而死。 如此下来,众人的鬼蜮魔蟑毒倒也维持在一定数量,尚不足以致人疯狂。偶有不支者,立时便被左右同伴护送入阵心大本营,接受巫医紧急治疗。是以激战许久,竟只有十几人鬼蜮魔蟑毒入脑,疯魔发狂。 南宫易断刃飞舞,血肉缤纷四射,也不知杀了多少恶蜮。眼见恶蜮层出不穷,心道:“潮阁圣后此阵虽然固若金雨,但恶蜮纷涌不竭,一旦我方有人阵亡,不消片刻便会转化为恶蜮。敌众我寡,又无援兵,如此苦守下去必定凶多吉少。斩草必除根,唯一的法子,便是全力击败纪老贼……” 眼角转处,瞥见碧雨天尊身后的青铜大鼎,心道:“倘若蛐蛐在此,我们即便不能击溃纪老贼,至少也可以像当日在久寒山八镈宫那样,合力以大鼎噪音干扰他的骨筝……” 此念方起,突然想到曲风扬已死,心中突如被尖刀剜刺,“啊”地一声,身躯剧颤;张大嘴,怔怔地站立当地,脑中一片空白。 忽然肋间一痛,冰凉刺骨,耳边响起众人的惊呼声。南宫易陡然清醒,定睛望去,这才发现一个恶蜮趁他不备,一刃刺入,夹在肋骨之间。悲愤欲炸,怒喝一声,一掌将他拍得粉碎。 反手抽出肋间长刃,望着刃尖接连滴下的血珠,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在琼海鲨群环伺之中,曲风扬的那句笑语:“咱们到了黄泉,还是黑白无常鬼,做一等一的兄弟。” 耳中“轰”地一声,热血冲顶,眼前一片血红。 直到此时,他才突然清楚而鲜明地意识到曲风扬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刹那之间,那潜伏了许久的阵痛忽然如天焰窟爆发,呼吸不得,疼不可抑…… 启烽长矛如虹,挑飞纷涌冲向南宫易的恶蜮,大声道:“南宫易兄弟,你没事吧?” 玄天灵女原已翩然掠至,见启烽等人赶到,急忙拧身停顿,避让开来。 南宫易如梦初醒,摇头道:“我没事,多谢二哥关心。”默诵“龙跃于渊”愈合伤口,但那尖锐的痛楚依旧锥心刺骨。悲怒难忍,蓦地仰头纵声长啸。 琼海国群雄心有戚戚,忍不住一齐仰头怒吼狂啸。听那啸声悲壮激烈,五大帝国群雄心潮激荡,不由得纷纷雷鸣啸吼,一时间声浪震天,千山呼应,将恶蜮号哭生生压了下去。 南宫易一啸既毕,精神大振,那悲戚躁乱的心情逐渐抛却开来,不再想曲风扬之事,断刃气芒纵横劈斩,如虎入羊群,所到之处,恶蜮哀嚎惨哭,血雨淋漓,骨肉横飞。玄风帝国群雄见他如此神勇,既惊且佩,无不斗志激昂,随之冲锋陷阵,大破恶蜮。 这个时候,骨筝陡转高扬凄厉,彷佛狭壑冰风,急滩险浪,又如密雨雹石劈头盖脑地凌烈扑来。 嚎哨声忽地哽顿,有人惊叫道:“潮阁圣后!”阵心大乱,惊呼四起。 惊雷帝国群雄纷纷骂道:“纪戊空老贼,你爷爷个乌龟王八蛋,比阵输了,又要这等无耻手段!” 惊雷天尊笑道:“兵不厌诈,胜者为王,何来无耻之说?嘿嘿,你们枉称五大帝国精英,原来只会怨天尤人吗?” 骨筝阴鸷,排山倒海,众恶蜮亦如大浪奔腾,重重冲卷原来惊雷天尊眼见难以攻破北斗七星大阵,恼羞成怒,凝神催化潮阁圣后体内妖蛊。 潮阁圣后撑抵不住,嚎哨登断。 第832章 五大帝国2 既无号令,五大帝国群雄茫然不知所从,阵脚大乱。顷刻之间,木阵、火阵顿时被冥府蜮卒冲破。 南宫易心下大凛,急忙返身掠入阵心大本营。人影纷乱,语声嘈杂,潮阁圣后盘膝于地,微微颤抖。粉靥惨白若冰雪,眉心黑气笼罩,香汗淋漓,罗裳尽湿。 夏启功、金犀真仙、雷豹真仙、朝鬼暮神、俞屠熔等惊雷帝国真仙位高手排成长龙阵,迤逦围坐,手掌次第抵在前一人的背脊,将真气绵绵不绝地输入潮阁圣后体内。 馨儿坐在潮阁圣后身旁,咬唇蹙眉,担忧不已,瞥见南宫易前来,粉靥一板,扭过头去,瞧也不瞧他一眼。南宫易心下酸苦,怅然无语,一时倒不好上前。 片刻之间,启烽、於莫轩、启扈仑迅、西光吋等人尽皆赶至。潮阁圣后双眉微蹙,摇头低声道:“多谢诸位牵挂,但眼下杀敌要紧,你们不必管我,快快回到阵中稳定军心,切不可自乱阵脚,被妖魔鬼怪所乘。”强聚精神,寥寥数语,向各国首领密援机宜。 群雄见她中蛊甚深,竟仍能竭力保持神智清明、镇定自若,将一切部署得井井有条,无不暗暗敬服。 众人肃然领命,正转身欲走,潮阁圣后突然又将於莫轩叫住,道:“於少主,三军不可一时无帅,我虫蛊发作,只怕不能坚持太久了……” 馨儿变色道:“姑姑!”眼圈一红,泪珠夺眶,搂住她的脖颈失声恸哭起来。这几日以来,她先与南宫易决绝,又听闻曲风扬噩耗,心中正悲苦凄凉,此刻听母亲此话,登时悲楚伤心,不能自禁。 潮阁圣后莞尔道:“傻丫头,姑姑不会死,只是让夏真仙在妖蛊发作之前,将我冰封冻结罢了。别哭了,大家听见了,只怕更加军心不稳。” 众人一齐笑将起来。馨儿一怔,方知自己会错了意。破涕为笑,双靥红霞飞涌,颇有些不好意思,见南宫易看着自己,粉靥又倏地一沉,扭转开去。 潮阁圣后续道:“听说於少主自小研习兵书阵法,深谙此道,可否请公子代我指挥变阵?” 群雄一愕,方知她竟是要将指挥大权交与於莫轩,心下均有些不以为然。目前五大帝国群雄之中多有善于行军布阵的名将,如惊雷帝国的夏启功,惘云帝国的洪罗、曾射,天焰帝国的启扈仑迅、伏羲,碧雨帝国的歌舒北、蝠首夜叉,玄风帝国的居原充等等……无一不是成名已久的将帅之材,潮阁圣后又何必让於莫轩这从未有过实战经验的小子统领全军,甘冒巨险?” 启扈仑迅咳嗽一声,嘿然道:“金潮阁圣后,龙婿爷智勇双全,元泱皆知,我们都佩服得很。眼下情势凶险,不如让熟识惊雷天尊兵法的碧雨帝国歌将军指挥变阵吧!” 他绵里藏针,暗指潮阁圣后此举乃是为了让自己的新晋龙婿扬名立万。 昊凡、西光吋等人齐声附和。 潮阁圣后淡淡道:“於少主有‘万毒莫侵珠’护身,妖蛊辟易,纪戊空对他无计可施。却不知歌将军又有什么神物护体?难道能比我支撑更长久吗?” 启扈仑迅、昊凡等人一愣,一时无以为答。 此时鬼哭汹汹,群雄怒吼狂啸、惨叫之声此起彼落,玄风大阵、惘云大阵、天乾大阵、地坤大阵已被冥府蜮卒冲得变形萎缩。眼见形势危急,北斗七星大阵即将溃乱难挡,於莫轩不敢谦辞,上前一步,朗声道:“莫轩责无旁贷,绝不负潮阁圣后厚望!” 潮阁圣后松了口气,当下请众首领火速赶回本阵,又将於莫轩召到身边,择其概要,传授指挥北斗七星大阵的心得密法。昊凡等人见木已成舟,唯有无奈告退。 南宫易见她末指派自己任何任务,微觉失望,转身欲走,潮阁圣后忽然又叫道:“南宫易神少请留步。”他心下一喜,躬身待命。 潮阁圣后微一沉吟,低声道:“我有一个至为重要的任务无人能接,不知神少愿否一试?” 南宫易见她如此信赖自己,心头一热,肃然道:“谨遵潮阁圣后之命。” 潮阁圣后淡淡道:“神少先别急着应承。这任务凶险之至,稍有不慎,立有性命之忧。但若是成功,便是反败为胜的关键。” 馨儿微微一颤,忍不住侧过头来,凝神聆听。 南宫易肃然道:“只要能击败妖魔鬼怪,拯救五大帝国,什么危险都值得一试。潮阁圣后只管明言。” 潮阁圣后瞳孔微微收缩,点了点头道:“南宫易神少想必也清楚得很,敌众我寡,这般死守唯有死路一条。要想转败为胜,必须断除冥府蜮卒后援,召引我方救兵。” 又道:“我已经放出两只雷火鹤前往神藏山附近的城邦求援,如无意外,援兵当在天明之前赶至。玉潮池下通明珠河,明珠河源自珠明山外的冰层暗涌。 冥府蜮卒想必便是经由明珠河源源不绝地来到此处。离法灵已带着天焰帝国的房宣明、邰征落两回风右使,随着惘云帝国的‘解冰真仙’淳于意钻入地底,悄悄赶往明珠河山。明珠山原为上古焰谷井,只要焰谷井爆涌,明珠河自当变作火河,冥府蜮卒即便有百万之众也必定化为灰烬。” 南宫易听她侃侃道来,又惊又喜,心道:“原来她早已安排妥当。人说潮阁圣后智计无双,勇决果断,果然名不虚传,比起我们可要计谋深远得多了。”大感钦佩。 潮阁圣后道:“但仅有这些还远远不够。当前最为紧要的,乃是拖延鬼蜮魔蟑鬼卵孵化的时间。否则一旦妖蛊钻心入脑,我们必定尽数疯魔,万劫不复。” 南宫易点头道:“正是……”突然一凛,蓦地明白潮阁圣后指派的任务是什么。 潮阁圣后微微一笑,淡淡道:“神少猜出来了么?我要你缠住碧雨天尊,让他无暇操琴御蛊。眼下五大帝国中只有玄天灵女、於少主和你三人未曾中蛊,於少主需指挥群雄,玄天灵女的箫声可助大家保持清明神智。只有神少才能担任此重任了。” 潮阁圣后顿了顿,说道:“何况神少五轮七魄神躯,又刚刚得了圣主、断燃木、飓啸天公和媚姑的真气,正好形成极为强沛的五魄真元。试想以三头兽王之神通,居然被神少一举反震而死,神少眼下的真气至少已有‘神级之境’。虽然外来的四种真气会在未来的时日里渐渐湮灭逃逸,但只要运用得当,发挥十之三四,今夜当足以与纪戊空敷衍周旋。” 神级之境?南宫易心中一阵剧跳,古往今来称得上“神级之境”的高手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潮阁圣后目光如炬,她之所言定当无虚。虽知自己因祸得福,真气大涨,但想不到竟一至于斯!纵然这超强真气只能延续一段日子便渐渐散去,但亦足以让他激动狂喜。 潮阁圣后碧蓝色的眼珠灼灼地凝视着南宫易,淡淡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神少得五大帝国之真气,当是为了造福于五大帝国。神少无须与碧雨天尊死斗,只要能将他缠住,拖延到援兵来临,便可挽转狂澜,反败为胜!” 南宫易思潮汹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自知曲风扬死后,便悲怒难已,一心为他报仇雪恨。若非先前玄天灵女点醒,只怕早已拚死与碧雨天尊一战。 为全大局,一直强按怒火,寻觅良机。此刻群雄已经鼓舞士气,团结奋战,再无牵挂,听潮阁圣后这般一说,更是豪情激涌,跃跃欲试。但不知何以,隐隐之中又感觉到一种莫以名状的不安和淡淡的恐惧,待要细想究明,那感觉却又如轻烟薄雾,倏然散去。 当下不再多想,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潮阁圣后放心,南宫易定竭力而为!” 潮阁圣后眉心舒展,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轻声道:“神少小心。” 南宫易躬身行礼,看了旁侧木无表情的馨儿一眼,心中一阵难过,返身退出阵心。百感交集,大步奔走,忽然长声啸歌,冲天跃起,朝着远处的六英圣殿藏鼎阁瞬移飞掠。 望着南宫易的背影横空穿越,潮阁圣后的笑容突然凝结,碧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神色,冰冷而僵硬。 这时,於莫轩已经仰头吹响了第一声嚎哨,激昂高越,彷佛大鹏扶摇直上九万里,破空裂云而去。 南宫易瞬移飞舞,断刃电光四射,将迎面冲来的恶蜮斩得粉碎,长声笑道:“纪老贼,你这骨筝弹得忒也难听,不弹也罢!” 此时冥府蜮卒大多涌集岸边,留驻玉潮池面上的恶蜮不过数百之众,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已冲到六英圣殿外。 碧雨天尊哈哈笑道:“小子,你自投罗网……”念力探察,发觉这少年体内真气竟似滔滔汪洋,恣肆莫测,其中暗流汹涌,彷佛多属真气相冲相生,心中登时一震,又惊又喜,剩下的半句话竟忽然噎顿。 思绪飞转,怪笑道:“小子,你那曲风扬兄弟便是死在我五轮冥蜮使之手,索性再由他们送你去幽冥鬼蜮团圆吧!” 五轮冥蜮使突然冲天飞起,一言不发,朝着南宫易围合而来。 南宫易怒从心起,笑道:“何必如此客气?既是冥蜮使到此做客,应当由我送他们回家才是。” 他之前已与五大冥蜮使交过手,深知彼等各为五大帝国真仙位以上高手,极为了得,心道:“这五个幽冥恶蜮均非寻常之辈,合在一起更为厉害。不能与他们纠合缠斗,唯有声东击西,各个击破。”当下突然折转返身,故意飞速逃离。 那五轮冥蜮使哪容得他逃走?悄无声息地急电追随,突然分插包抄,将他夹在其中,杀气凌厉,张力韧密,随时都欲致命一击。 南宫易大喝一声,翻身飞转,断刃轰然卷起汹猛碧光幻影气芒,以雷霆之势朝着逼迫最近的那冥蜮使刺去。 “哧!”刃芒凛冽,那人倏然后退,黑衣登时碎裂飞扬,露出青紫色的冰蚕丝劲装,头戴狰狞冰雕容罩,浮凸惨白,双眼幽碧发光,当是惘云冥蜮使。 另外四人发出低沉沙哑的嚎叫,鬼魅疾扑,四道真气电射而至。 南宫易因势利导,藉着那四道真气相互推卸抵消后的余力,斜窜电冲,倏地折转,断刃如矫龙盘旋,又向那惘云冥蜮使全力猛攻。 那冥蜮使眼中木无表情,只是面对南宫易,妖魅似的不住迤逦飞退,与断刃锋芒保持两丈之距;双手曲收,青紫色的真气在掌心缭绕急转,蓄势待发。四大冥蜮使则如附骨之蛆,形影不离,紧紧追在南宫易身后,时而轰然攻击。 六人闪电飞行,气芒交错飞舞,光浪迭爆。 南宫易凝神聚意,藉着交手之机,迅速探察各冥蜮使真气。眼见那惘云冥蜮使目光突转狞厉,杀气陡升,知他反击在即,心道:“是时候了。” 忽然凌空翻身,闪电似的朝右后方的冥衣妖人冲去。 “嗖!”刃芒凌厉怒射,脱锋飞舞。 短短的相持时间之内,他已探明此人才是五大冥蜮使之中真元最弱的一个。 那冥蜮使猝不及防,似乎未曾料到他竟敢反身急攻,不及引聚全力,右手一翻,掌心倏地吐出一道赤红色的光芒,轰然狂舞,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盾,陡然挡在断刃飞芒上。 天焰离火术!南宫易心中蓦地一震,惊骇莫名。当今世上能御使天焰离火术的不过寥寥数人,尽在这玉潮池之上,此人究竟是谁?这五轮冥蜮使中修为最弱的一人竟已如此了得,那么其他四人岂不是更加深不可测? “当!”火花激溅,气浪迸飞。 那天焰离火盾倏然一瘪,被断刃气芒刺穿一个小洞,金光贯穿吞吐。那人眼中闪过惊怒之色,闪电后退,黑衣撕裂碎舞,露出一身赤红的劲装,脸上罩着恶蜮冰雕容罩,撩牙吊睛,丑怪凶厉。 第833章 冥域1 南宫易气血翻涌,翻身飞退,体内的五轮真气翻江倒海似的剧烈震动。 这个时候,另外四大冥蜮使厉声嘶吼,四道强霸不已的真气化作水带、光矛、烟刀、气刃从上下左右轰然攻到。那天焰冥蜮使踏空迥旋,陡然斜冲,左手扣住右腕,天焰真气倏地化为一道狭长光刀,红光刺目,当头怒劈。 “哧哧”激响,南宫易护身罡气波荡摇曳,衣裳碎裂,皮破血流。众人惊呼,玄天灵女的箫声突然失调变音。 刹那之间,他身陷绝境,遭受五大顶尖高手的全力围击。 南宫易一凛,经脉剧震,气血乱涌,体内潜伏郁积的五轮真气登时自然激弹。 “轰!”五道绚丽气光从他气海处喷涌而出,彷佛五色狂龙交缠腾窜,沿着经络急速飞扬,蓦地缠卷为滔滔彩芒浩气,汹涌冲入右臂之中。 南宫易眼前一花,喉中腥甜,只觉五道难以想象的强沛真气如大江交汇,汹汹汹涌,在经脉中喧嚣狂肆地冲撞泛滥,周身鼓胀,直欲迸炸开来。 气随意转,蓦地大吼一声,右臂挥舞,“蓬!”五道彩芒气浪冲入断刃,登时爆涌爆射出十余丈长的飞焰! 光焰吞吐,刃势如虹。飞焰流舞处,气浪层叠炸涌,巨响怒爆。五大冥蜮使闷哼一声,真气迸散,黑衣尽数碎裂炸飞。骇然惊怒,纷纷朝后避退。 惊雷天尊双眼厉芒闪动,骨筝停顿,失声道:“五轮归一!” 刹那间,群雄尽数杲住,时间彷佛瞬间凝固。五轮归一!又是一个五轮归一!一夜之间,相隔不到半个时辰,竟见到两人将五轮真气合而为一! 南宫易五轮七魄神躯,经络心脑兼容五轮元气,且修炼“激浪涌”已久,早已能根据真气适时调整经脉,融气合流。 “《乾坤五轮书》”中的“五轮归一”虽仍未能参详掌握,但毕竟苦修数年,亦有潜移默化之效。此时形势危急,被这五人强沛已极的五轮真气所激,潜伏体内的五轮真气自然而然地随经脉流转融合,无意中竟爆发出“五轮归一”的惊人威力。 南宫易惊喜之下纵声长呼,刃光如虹霓,纵横飞舞,雄奇瑰丽。五轮真气一旦融合,立时如长河澎湃,自动汹涌流转。五大冥蜮使不敢直攫其锋,急速倒退。 潮阁圣后高声道:“纪戊空,你倒行逆施,以妖魔鬼怪道修练五魄真元,不过是饮鸩止渴,自取灭亡。海神神少天生五轮七魄神躯,五轮真气远胜于你,玴海天君便是被他瞬间反震而死。若是识相,就快快驱散恶蜮,伏地投降。瞧在往日情分上,大家或可饶你性命。” 五大帝国群雄如梦初醒,齐声欢呼,为南宫易鼓舞助威。 碧雨天尊暗绿色的双眸光芒跳跃,嘴角牵起一丝狞笑,喃喃道:“五轮七魄神躯!五轮七魄神躯!这小子果然是五轮七魄神躯!”不惧反喜,激动若狂,突然仰天长笑。 飞焰冲天,星汉失色,冰潭辉映,流光溢彩。南宫易瞬移电冲,所向披靡。四周围拢而来的恶蜮怖声惨叫,被那迸涌****的绚光气浪打得粉未飞扬。五大冥蜮使盘旋飞舞,始终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伺机而动。 嚎哨激越迥旋,受其鼓舞,五大帝国群雄士气高昂,雷鸣呐喊,北斗七星大阵交错变化,或分或合,将万千恶蜮冲得溃乱开来。 碧雨天尊视若无睹,也不吹骨筝,一时间竟似对歼灭群雄与否殊不关心。目光闪动,只是灼灼地凝视着南宫易,狞笑不语。 南宫易杀得兴起,意气风发,长啸声中,真气源源爆涌,刃光纵横劈裂,冰炸浪涌,恶蜮迸飞。大喝道:“纪老贼,你自称元泱无敌,怎地不敢与爷爷一战?尽派这些妖魔鬼怪小丑磨刃送死!”冲天飞起,朝六英圣殿藏鼎阁急速掠去。 碧雨天尊哈哈笑道:“小子,急着投胎吗?冥蜮使布阵!” 那五大冥蜮使呼啸一声,倏然交错飞舞,手、脚次第相接,结为一个奇怪阵形。碧雨冥蜮使的右手扣住玄风冥蜮使的右脚脚侧,玄风冥蜮使的左手抓在天焰冥蜮使的左脚脚踝,天焰冥蜮使的右手握住惘云冥蜮使的左脚,惘云冥蜮使的脖颈则被惊雷冥蜮使的左手扣住。 五人紧紧联结,长龙似的迤逦飞舞,惘云冥蜮使怪啸一声,右手蓦地抓握碧雨天尊的右足。“蓬”地一声闷响,碧雨冥蜮使周身玄光怒放,倏地自指掌涌入玄风冥蜮使脚上,后者黑光一闪即没,陡然爆放起更为耀眼的青光……如此次续传递,幽蓝、青紫、赤红、银白、乌黑光芒绚丽迸爆流舞,滔滔不绝地冲入碧雨天尊的右足之中。 碧雨天尊嘶哑长笑,周身绚光大作,纵横交错,彷佛万千道霓虹彩芒飞旋狂舞。苍穹、玉潮池如飞焰辉映,光怪陆离,“当”地一声脆响,六英圣殿巨鼎嗡然震呜,绵绵不断。 南宫易只觉强风扑面鼓舞,呼吸一滞,彷佛冲入一个无边无际的柔韧气网,心下大凛,纵声长啸,游鱼似的穿梭飞行。 这个时候,玉潮池突地“汩汩”作响,潭心漩涡急转,巨大的气泡连串地冒将上来。 “啵啵”破灭。水浪剧荡,块块浮冰迅速消融,蒸腾出丝丝白汽,如银蟒舞,破空招摇。 众人正自奇怪,忽觉脚下大地剧烈地震动起来,闷雷隐隐,彷佛从地底传来。又惊又疑,纷纷止住动作,凝神四探。 “轰隆隆!”北面重山之外蓦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天摇地动,轰呜连震,巍巍冰岭雪崩滚滚,狂潮飞瀑似的倾泄崩塌。 群雄大骇,正欲朝玉潮池中退去,却见巨浪冲天喷涌,那漩涡随之蓦地朝上高高隆起,宛如巨大的飞旋尖锥。顿了一顿,又忽然朝下重重塌陷,急流飞旋,如无底黑洞、森然巨口,瞬间将所有水流吞噬!玉潮池中恶蜮哀号惨叫,倏然不见。 刹那之间,偌大玉潮池竟忽然干涸了一半! “蓬!”潭心喷起一道近百丈高的浊赤色水柱,漩涡飞炸消失,大浪摇曳,池水浑浊,水泡滚滚,逐渐又恢复平静。 雪崩翻滚,奔泻冲落,群雄杀开一条血路,潮水似的沿着草坡向更为开阔的草甸丘地涌去。 好在玉潮池北岸的冰峰相隔颇远,迸雪滚石冲到之时,众人已逃到安全之处。反倒是恶蜮无令可从,浑噩不知,顷刻被压死、掩埋了近千之众。 忽听有人失声叫道:“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大吃一惊,南面雪峰银顶叠峰之外,冒起滚滚黑烟,在空中翻江倒海似的奔腾蔓延。浓烟之下,赤红色的火光跳跃吞吐,映红了半个苍穹。 惊雷帝国群雄突然欢呼起来:“珠明山焰谷井!珠明山焰谷井爆涌啦!” 群雄恍然大喜,神藏山最大的休眠火谷突然爆发了,无怪天地震荡,雪崩连连。 南宫易又惊又喜,珠明山焰谷井既已爆发,明珠河河必已化作熊熊火海,恶蜮暗甬立时断送,那些恶蜮再也不能源源不断地冲到玉潮池来了! “轰!”五道绚光交错飞舞,蓦地化为赤红、青紫、幽蓝、银白、乌黑巨大的五色光蟒,咆哮猛扑而至。就在他稍一分神的瞬间,碧雨天尊杀手突袭。 第六章五轮之悟 五彩光蟒咆哮,气浪奔腾,玉潮池巨滔喷舞。 “轰隆隆!”迭声巨响,彩芒霓虹爆射飞扬,赤红、青紫、幽蓝、银白、乌黑巨大的五色光蟒以雷霆霹雳之势倏地没入南宫易的体内。 南宫易呼吸一窒,待要提气已然不及,眼花缭乱,周身毛孔忽地一阵尖锐剧痛,彷佛被万千毒针倏然插入。刹那之间,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强烈的恐惧与慌乱:“我命休矣!” 脑中“轰”地一声,奇经八脉、十二经络似被雷电劈中,火烧火燎,四周昏黑一片。身躯大震,蓦地仰天喷出一道血矢,高高跌撞抛飞。 群雄大骇,惊呼迭起。 馨儿身子一晃,容色瞬间惨白,猛地起身奔去,但刚冲出两步,却听见潮阁圣后淡淡传音道:“你不是和他决裂了吗?怎地还关心他的生死?” 馨儿一震,蓦地顿住身形,转头怒道:“谁说我……”话音未落,喉间呜咽,泪珠夺眶涌出。 这个时候,两道素白、赤红的人影冲天飞起,一前一后,朝着南宫易飘然抄掠而去。群雄纷纷失声叫道:“圣主!”“神姬小心!”竟是玄天灵女与启烽同时挺身相救。 馨儿粉靥一沉,没来由地一阵酸苦愠怒,飞快擦去眼泪,恨恨道:“谁说我关心他了?我只想看看他怎生死法!” 潮阁圣后凝视她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淡然传音道:“傻丫头,纪戊空绝不会杀他的,放心吧!” 馨儿一怔,不明所以,想要相问,潮阁圣后却已合起双眼,不再理会,说道:“於少主,吹哨传令三军严守阵形,切不可贸然出救南宫易神少,以免被幽冥恶蜮所乘,坏了大局。” 於莫轩凛然从命,嚎哨嘹亮,高扬起伏。群雄虽有意相助南宫易,听见号令也只有无奈遵从。 馨儿回味着母亲所言,心下狐疑忐忑,突突乱跳。咬唇怔怔地望着南宫易跌飞抛落的身影,一时焦虑担忧,一时恼怒快意,思绪混乱已极。 天旋地转,绚光流舞。 南宫易头昏目眩,喷出一口鲜血之后,轻飘飘如杨柳飞絮,在狂风中任自东西。但意识却渐渐清醒过来,念力探扫,发觉自己周身经脉、脏腑竟安然无恙,只是奇经八脉隐隐灼痛,痹胀不通。 心中又惊又喜又奇,惊的是碧雨天尊的“五轮九天坎雨断”威力一至于此,以自己眼下真气之强,竟连一招也抵挡不住。喜的是捱了这雷霆一击,经脉居然侥幸无损,奇的是这妖魔鬼怪何以手下留情,未对自己痛下杀手。 强敌紧逼,不及多想,奋力凝神运气。但他体内的五轮真气终非自己修炼所得,极难驾御,一经击散,立即又恢复为狂乱无序的状态,在奇经八脉十二经脉间郁积相冲,如山洪奔涌狂浪滔天。 碧雨天尊哈哈笑道:“小子,原来你徒有五轮七魄神躯,却不知道如何利用吗?嘿嘿,暴殄天物,浪费,浪费之极!” 五轮九天坎雨断怒吼狂啸飞扬,赤红、青紫、幽蓝、银白、乌黑巨大的五色光蟒首尾相接,光芒万丈,陡然化为一条巨大的五头五彩巨大光蟒,腾缭卷舞,蓦地将南宫易轮绕其中。 南宫易周身一紧,眼前又是一阵昏黑。刹那间,周身经脉彷佛被无形的巨大气网死死缠缚,丝毫动弹不得,又宛如瞬间沉入黑漆漆的万丈海底,被水压迫得透不过气。体内五轮真气轰然激荡,骨骼、皮肤似乎撑裂了一般,膨胀欲爆,难受已极。 碧雨天尊手指跳动,五头五彩巨大光蟒越缠越紧。南宫易面容胀紫,呼吸不得,魂魄直如将被硬生生地挤出来一般。他竭力凝神聚气,想要反转避水神珠,激爆真气,但经络痹胀酥麻,真气被完全压制,无法随心流转。 惊雷天尊灼灼地盯着他,阴恻恻地笑道:“小子,你放心,孤家绝不会勒坏你的肉躯。五轮七魄神躯千年难遇,弄坏了再上哪儿找去?” 南宫易心中大震,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不杀死自己了:“这妖魔鬼怪竟是妄图窃占自己的躯骸!唯有利用‘五轮七魄神躯之躯’融合万千凶灵与五轮真气,方能摆脱元灵错乱裂噬的痛楚!” 这个时候,炽风呼卷,启烽狂飘冲到,喝道:“纪老贼!休得张狂,吃孤家一矛!”奋起神威,赤红长矛焰光迸爆,忽地扭曲震颤,化为一条巨大的青赤色四爪火龙兽,张牙舞爪,咆哮着朝碧雨天尊当头冲去。 启烽的“烈火螭龙矛”为元泱八大神矛之四,排名仅在於梵源的“极霸升龙戟”之下。 第834章 冥域2 此矛脱胎于天焰帝国上古神器“烈火巨蚺矛”。 四百年前,元泱九大魔兽之一的烈火螭龙兽肆虐珚海,祸害无数,天焰帝国神灵烈法舒以烈火巨蚺矛大斗魔兽,终将其击杀、震敝,但烈火巨蚺矛却也因此钝折。烈法舒取烈火螭龙兽之脊骨,与烈火巨蚺矛重新炼制,遂得此矛。 但那烈火螭龙兽生性凶狂,魂灵桀骛不羁,一旦解震而出,必饮血而归。倘若使矛者念力不足,还会反遭其御,成为矛下冤魂,故被称为“元泱十六邪兵”之一。 启烽虽已复苏九天离火焰,脱胎换骨,修为尚嫌不足,若非万不得已,平素极少解震烈火螭龙兽。此时身中妖蛊,为救南宫易,唯有孤注一掷,全力而搏。 碧雨天尊眉毛一挑,嘿然怪笑道:“原来你就是炎老儿钦选的启小子吗?嘿嘿,孤家瞧瞧究竟有何能耐。” 谈笑间随意翻手一拍,那五头五彩巨大光蟒狂吼一声,倏地松开南宫易,卷尾横扫,正撞在烈火螭龙兽上。 轰隆巨响,当空青光黑芒纵横怒爆。启烽一顿,登即笔直跌飞。 众人惊叫声中,那烈火螭龙兽怒哮迥旋,当头重重地撞在他的胸口!启烽身形剧震,长矛脱手,倏地变向朝下坠落。鲜血喷涌,万千只鬼蜮魔蟑密密麻麻地冲天乱舞。 焱炘、启诗毓、烈焰灵女大骇,奋力急冲而起,接住启烽,震敝烈火螭龙兽,稳稳落地。 惊雷天尊哈哈大笑道:“我道是什么奇才至宝,原也不过稀疏平常。还有谁想来送死,都一并上来吧!”五指变诀,五头五彩巨大光蟒怒吼狂啸声中霍然回转,团团飞舞,登时又将南宫易轮蜷紧缚。 群雄愤慨,大骂不绝,但一则忌惮碧雨天尊凶焰,二则囿于本军号令,一时再无人离阵歼战。 南宫易神智清明,却苦于经脉封痹,一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启烽为救自己身负重伤,惊怒交集,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却听一个女子说道:“碧雨天尊圣主,请放开南宫易公子。”婉转清雅,如月下清泉,正是玄天灵女。她白衣翻涌,翩然飞至,轻叱声中,青芒光带翻腾卷舞,蓦地缠住南宫易的腰身,朝外拖拽。千钧一发,事关南宫易生死,她再也顾不得被人猜度议论了。 碧雨天尊“咦”了一声,笑道:“小丫头,你不是玄风帝国神姬吗?怎地冒死来救这琼海国小子?难不成动情怀春,喜欢这小子不成?” 玄天灵女粉靥倏地泛起红霞,淡淡道:“南宫易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当竭力以报。圣主好歹曾是一国之主,说话、行事却如此轻薄狡辩抵赖,也不怕元泱英豪耻笑么?”真气鼓舞,奋力拽夺。 碧雨天尊一怔,哈哈狂笑道:“孤家元泱第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又敢耻笑我?谁又能耻笑我?”手指轻弹,那五头五彩巨大光蟒咆哮甩身,巨尾狂飙横扫,登时将玄天灵女的气带轰然震碎。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玄天灵女飘然飞转,堪堪从巨大光蟒尾梢翻穿而过,长袖卷舞,气带飞扬,重又将南宫易卷住。 南宫易心下大急,生怕她也被碧雨天尊击伤。思绪飞转,苦忖脱身之道。眼角扫处,瞧见五大冥蜮使东倒西歪地交错相连,古怪姿势始终未变,心道:“奇怪,倘若这五大鬼蜮只是为了给纪老贼输送真气,只需各自与老贼经脉相接即可,何必摆出这么奇怪的姿势?那碧雨冥蜮使为何将头顶在玄风冥蜮使的右脚脚底……” 凝神细看,隐隐看见一道银光气线绵绵不绝地从碧雨冥蜮使的右手“少冲穴”涌出,冲入玄风冥蜮使右脚脚掌中心的“隐白穴”,后者足底经脉受其激荡,碧光幻影闪耀,气流汹涌。 南宫易心中蓦地一跳,隐隐之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无法细辨分明。忽然想起“《乾坤五轮书》”中写道:“凡十二经脉者,内起至脏腑,外止于肢末。凡循起于五脏之近诸脉,称为阴脉,凡循起于六腑器之近诸脉,则称为阳脉。五脏六腑由阴阳遂分阴脉阳脉,阴阳对应五行归属五轮,脾胃五行对应土行,五轮归属为云轮,故‘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归属为云轮,肺与大肠归属为雷轮,故‘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归属雷轮……” 又想到其中所言……以五大帝国人杰,手脚相接,肝胆相照,经脉互连,必可成浩然正气,则无坚不摧,无敌元泱矣!” 南宫易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 元泱五大帝国的五轮属性虽各不相同,但五脏六腑的本身五轮归属却都是一致的:肝胆为风轮,脾胃为云轮,心与小肠为火轮,肺与大肠为雷轮,肾与膀胱雨轮。 十二经脉也因其主属的五脏六腑而分五轮归属。不同国别之人,其修炼真气的十二正经的“经脉”也因此不同。如玄风帝国人修练玄风真气,除了奇经八脉之外,最为紧要的是循行“足厥阴肝经”“足少阳胆经”两大经脉。而天焰帝国人修练天焰真气,当主循“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二经……如此类推。 而眼下碧雨冥蜮使的少冲穴正扣在玄风冥蜮使的“隐白穴”,当是为了将其“手少阴心经”与玄风冥蜮使的“足太阴脾经”相通,进而将碧雨真气源源输入后者的“足太阴脾经”之中。五轮云生雨,碧雨真气进入玄风冥蜮使的风属正经,使得其经脉内的玄风真气受激爆增。 而这股玄风真气从玄风冥蜮使的手掌的“少泽穴”冲入天焰冥蜮使的“足太阳膀胱经”,又将天焰冥蜮使火属正经内的天焰真气激荡倍增,经由右手的“足少阴肾经”冲入惘云冥蜮使的“手厥阴心包经”……如此连续输推,环环倍增,彼此将真气激荡到最大限度。待到五轮真气一齐涌入碧雨天尊体内时,他爆发出的五轮真气便远不止六人真气的总和! 又惊又喜,忽地想道:“他们体内只有单属真气,因此经脉相接,彼此相激。我既是五轮七魄神躯,体内又有五轮元气,倘若能将这五轮元气分存于各自所属的经脉之中,再根据五轮相生的顺序,循环运行体内真气,岂不是可以环环相生,倍增倍长吗?” 一念此及,心中剧跳,兴奋、激动、狂喜……交叠欲爆,直想纵声长啸。刹那之间,将周遭一切尽皆忘得一干二净。 从前他修炼“《乾坤五轮书》”时,虽知脏腑、经脉分归五轮,亦知五轮相济相生之理,但却始终未尝想到真气在经脉中运行的不同顺序会激发迥然两异的效果。 想明此节,登时豁然开朗,彷佛于浩浩潮水源源激荡体内后,发觉了一片无垠无际的海洋。他对“《乾坤五轮书》”的领悟与修炼,也从此迈入了全新境界。 这个时候,忽听众人失声惊呼,堂尊怪笑道:“小丫头,还不撒手?” 南宫易心下一凛,蓦地醒觉,却见玄天灵女花容雪白,眉蹙如黛,唇角沁出一线血丝,左手玉葱似的指尖亦有血珠簌簌滴落,但右手气带如碧霞缭绕,紧紧地缠缚在自己的腰间,始终不曾松开。 南宫易心中怦怦乱跳,又是感激又是疼惜,对碧雨天尊恨怒更甚。心中突地一动,凝神聚意,默诵“神游物外真诀”,感应玄天灵女元神,传意道:“神仙姊姊,快将你的脚踝落在我的手掌中!” 玄天灵女娇躯一颤,感应到他的意念,双颊绯红,美目疑惑不解地凝视着他,微带害羞之意。 南宫易心中一荡,急忙收敛心神,以念力传意道:“神仙姊姊,你只需将真气从‘足太阴脾经’输入我的‘手少阴心经’,或‘将足少阴肾经’输入我的‘手厥阴心包经’中,我便有法子挣脱开来。” 玄天灵女眼波一亮,已明其意。当下松开掌心气带,朝后飘身避退。碧雨天尊只道她终于心怯,嘿然笑道:“知难而退,总算是孺子可教也……” 岂料一语未毕,她蓦地翩然飘转,匪夷所思地穿过五头五彩巨大光蟒的利爪,瞬间冲至南宫易身边。青丝飞扬,衣裙如雪莲花开,纤巧右足不偏不倚地踩入南宫易左手之上。 南宫易只觉指尖一阵滑腻冰凉,左手小指端一颤,一股强沛已极的玄风真气倏然自“少冲穴”汹汹涌入,沿着“手少阴心经”冲过“少府”、“阴郄”、“少海”、“青灵”……狂飙逆走,直奔腋下“极泉穴”。郁积于此经脉中的火属真气倏地激爆,彷佛枯木烈焰,又遭逢狂风,轰然奔腾狂卷。 南宫易心下大喜,意如星辰,以激浪涌引领真气逆向奔窜流转,折入“手太阳小肠经”,而后自“睛明穴”转入“足太阳膀胱经”,又依次转入“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流转十二经脉,冲入奇经八脉中。 所到之处,五轮真气相生相激,犹如春江滚滚,冰山崩裂。瞬息之间,经脉内郁结冲堵的五轮真气尽皆疏通,如百川入海,滔滔奔走,随着他的意念在经脉之间恣意流转,舒畅已极! 南宫易纵声大笑道:“激流勇进,这才是逆水行舟的乐趣所在!”急旋“避水神珠”,气随意转,轰然直贯“手太阳小肠经”。 “轰!”一道狂猛已极的天焰真气从右手小指“少泽穴”怒喷飞射,倏地形成一道十丈余长、赤红艳丽的气光刀弧,逆向劈舞! “轰隆!”巨响乍爆,那条五头五彩巨大光蟒狂吼崩散,卷舞飞扬。碧雨天尊猝不及防,气血翻涌,倒撞飞离,五大冥蜮使怪嚎一声,蓦地迸散震退。 刹那之间,南宫易借助玄天灵女的玄风真气,次第激爆五轮元气,又以避水神珠将气浪威力倍增爆涨,一举将狂妄不可一世的碧雨天尊击退! 大风呼啸,远处雪崩、焰谷井宏声巨响,隐隐不断。众人张口结舌,骇然仰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便连那围拢聚集的万千恶蜮也似乎颇感震慑惶恐,木然不前。 南宫易凝风而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惊喜难言,哈哈大笑道:“元泱第一?纪老贼,你连我这无名小辈也打不过,还敢妄称什么元泱第一?也不怕被元泱英豪笑掉大牙!” 断燃木纵声狂笑道:“好一招‘离火燎天’,不枉了老子的天焰真气!南宫易小子,你这式‘离火燎天斩’几近‘九天离焰斩’的威力,若是炎癸旭老乌龟地下有知,非妒恨得生生活转过来不可……” 飓啸天公不容他说完,哇哇大叫道:“乖奶奶个熊的,南宫易小子,快快使出飓风外公的千里不留痕,将这老泥鳅一口吹回玴海喂海鲸去!” 被他那锤铁嗓音一震,群雄这才突然醒觉,心花怒放,发出轰天震地的欢呼呐喊。玄风帝国、天焰帝国、碧雨帝国等视他为死敌的豪雄,此刻也不禁狂喜难遏,纵声狂呼。九大邦族女子更是芳心乱撞,春波欲化,一片莺歌燕语。 喧沸的人群中,馨儿身子微颤,松了一口气。泪珠泫然,怔怔无言,也不知是悲,是喜。 在她身旁,潮阁圣后盘膝仰望,乌黑透亮的眼眸如秋水荡漾,本无表情。忽然对於莫轩淡淡道:“於少主,机不可失,快快吹响进攻嚎哨。” 嚎哨激越破空,群雄斗志昂扬,欢呼呐喊着,潮水似的冲杀推进,那些木立无主的恶蜮登时被冲得七零八落,节节败退。 五大冥蜮使当空盘旋低鸣,惊雷天尊惊怒疑惑,绿眼微眯,凶光闪烁不定,一时之间竟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对于下方传来的恶蜮嚎哭置若罔闻,只是冷冷沉吟。 第835章 玄天1 南宫易正自畅快欢喜,忽听玄天灵女“嘤儜”一声,低声道:“公子,你……你……” 南宫易笑道:“神仙姊姊有何吩咐?”转头望去,却见她脸颊配红,长睫颤动,似羞似怒地望着自己。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方发现自己左手竟犹自紧握着她的玲珑玉足,“啊”地一声,脸烫如火,急忙松手,迭声赔礼。但想起适才手中那温润滑腻的感觉,不由又是一阵心旌摇曳。 这个时候,碧雨天尊蓦地嘶哑大笑:“是极!是极!五轮七魄神躯竟如此玄妙。孤家再来见识见识阁下高招!” 五轮冥蜮使呼啸结阵,他纵声呼啸,周身飞焰大作,隐隐看见万千道枯鬼似的彩芒霓线迸飞四射,招摇摆舞。 “砰隆”一声,碧雨天尊右臂挥转,五指连弹,彩芒四炸爆破,绕臂电卷飞扬,倏地化为赤红、幽蓝、青紫、银白、乌黑五色狂蟒,怒吼狂啸奔腾。 “五轮九天坎雨断”风吼雷呜,眼花缭乱地交缠飞卷,朝着南宫易二人发狂猛攻。 碧雨天尊为报仇雪恨,数十年来藏身幽冥鬼蜮,幽冥鬼蜮摄魂神功,吸纳万千凶灵,苦修“五魄真元”。虽未彻底练成,但其元神、真气之广博精深,放眼元泱,实无出其右者,以“元泱第一”誉之,亦不为过。 只是那****在黑暗地狱之下、镇妖宝塔中汲取凶灵,修练五魄真元时,偏偏被曲风扬无意撞破、破坏五轮平衡,使得他反被凶灵所噬,险些因此走火入魔。后来虽将曲风扬制服,却备受元灵错乱之苦痛。为了能按既定计划,在潮阁琼酿会上报仇沉冤,他只好赶往九仙山八骏谷,夺取浮世玉固守元神。但五魄真元已经大受损耗,不复全盛之勇。 适才一时懈怠,被南宫易一“刃”击退,登时激起了嚣狂凶焰,一心要与他分个高下。当下全力猛攻,毫不留情。 五气纵横,绚光电射。南宫易、玄天灵女须臾间又被那凶狂多变的五色狂蟒真气狂浪迫得喘息不得,渐渐落于下风。 所幸南宫易已经悟出五轮真气激生流转的诀窍,依法运气循行,体内的五轮真气殊不滞堵相冲,汹汹汹涌,浩浩不绝。断刃金光纵横飞舞,时而以天焰气芒、惘云气芒阻挡周旋,虽然场面颇为狼狈,但一时倒也无碍。 南宫易四年来修炼“《乾坤五轮书》”,神功法术虽突飞猛进,颇有斩获,但毕竟犹如闭门造车,纸上谈兵,缺乏亲身的临战经验,终究难以将其完全融会贯通。 回到元泱之后,接连不断的历练恶战,让他学以致用,更将他的潜能淋漓尽致地激发出来。焱礼、西光吋、启扈仑迅、拜昆、无量蛮老、三头兽王……无一不是元泱中顶尖儿的超一流高手,他们是至为凶险的死敌,却又是最好的师父。水涨船高,遇强则强,每一次殊死相斗,他都彷佛醍醐灌顶,脱胎换骨,“《乾坤五轮书》”里许多不甚了悟的疑难困惑也在实战中豁然自省,迎刃而解。 此刻与碧雨天尊的激战,虽被他那狂猛诡异的五轮九天坎雨断逼得险象环生,但亦被激发出从未有过的潜能。一面近乎本能地急速闪避格挡,一面狂乱地飞转思绪……“意如星辰,气如激浪”,“五轮相生,五轮相克”……万千念头交错陈叠,狂潮似的汹涌席卷,将他卷溺。又犹如仰望星夜苍穹,似乎纷乱无序,但那闪闪星辰之间又彷佛契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机。 一时间,念力似浪,奇招妙想纷呈迭出,源源不绝。这种感觉奇妙己极,就宛如他第一次学会御气飞行时,在险峰狂浪之间急速穿梭,贴着漩涡、峭壁飞崖倏然擦过……紧张、狂野、刺激,在最接近死亡和失控的边缘释放自己,获得自己也意想不到的灵感与力量。 碧雨天尊的五轮九天坎雨断呼啸冲来,他立时按风、火、云、雷、雨的相生顺序,在十二正经中流转五轮真气,将“手少阴新进”、“手太阳小肠经”中的碧雨真气激生至最为强沛之境,再经由十二别经、奇经八脉、十五别络……瞬间输抵全身,爆发出狂冽无匹的“玄天浪涛斩”。 而当惊雷天尊的青虬五色光蟒攻至,他又立时按碧雨、玄风、天焰、土、雷运走经脉,循环真气,以惊雷真气对抗之…… 如此随形化势,瞬自心万变,起初虽然颇感吃紧,但激斗了数十合后,灵感爆涌,妙招纷呈,真气的循环更加随心如欲。到了百招之后,反倒游刃有余,越发圆转如意,酣畅淋漓。 五大帝国群雄高呼呐喊,齐声呼应,阵形随着嚎哨聚合变化,冲锋陷阵,团结协战,士气高昂。碧雨天尊此时一心击败南宫易,夺其五轮七魄神躯,对是否剿灭群雄殊不在意,故恶蜮虽仍有近两万之众,奈何散漫迷乱,很快便被冲得溃不成军。局势渐渐逆转。 一阵大风鼓舞吹来,淡淡的幽香丝丝脉脉地钻入南宫易的鼻息。眼角瞥处,玄天灵女白衣蹁跹,气带飞扬,与他相距不过咫尺。秋波澄澈,唇角生春,那清丽脱俗的容颜宁静而素淡,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欢悦,就象是早春寒梅,月夜山溪。 想到适才她不顾一切,冒死前来相救,南宫易心中温暖、感激,忍不住传音道:“神仙姊姊,多谢你。”她脸上微微一红,宛若没有听见,气带飞舞,将碧雨天尊九天坎雨断竭力化解开来。 南宫易心下一阵怦然,心想,她对自己若即若离的情意,彷佛她的幽香与笑容一般飘忽幽渺,捉摸不定。 但自己对她,又何尝不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看不分明!却无缘无由地欢喜。遮龙谷中一见钟情,从此念念不忘。其中奥妙多半也是因为前世那纠葛不清的因缘吧? “咻!”气芒电舞,险些将他的左臂削了下来。南宫易心下一惊,急忙收敛心神,全力抵挡。 碧雨天尊嘿然怪笑道:“小子,一脚已经踩进冥王殿,居然还有心调笑谈情,嘿嘿,果然是色胆包天。”五色光蟒大开大合,凌厉飞舞。 南宫易、玄天灵女脸上齐齐一红,不敢对视。真气登乱,立时被惊雷天尊的“五轮九天坎雨断”迫得险象环生,半晌方喘过气来。 忽听一个人哈哈大笑道:“臭小子,我来啦!”南宫易循声望去,却见一个五尺不到高的巨汉上窜下伏,沿着聚英殿回廊檐顶狂奔而来。那人一张娃娃脸、稀稀落落的黄须,大眼四下乱转,宛如一个好奇顽皮的少年,不是风神儿是谁? 南宫易又惊又喜,笑道:“老顽童,你怎地来了?我不是要你呆在屋里乖乖睡觉吗?” 那日初到神藏山,五大帝国群雄仍认定风神儿是杀死恒水流的凶手,南宫易生怕他在神藏山四下乱逛,惹祸上身,因此诓他待在屋里睡觉,不经自己允许绝不可起床出门。风神儿心性淳朴,愿赌服输,这几日老老实实地待在屋中,寸步不离。 虽然听见诸多歌舞、打斗声响,心痒难搔,坐卧不安,直想出来看个究竟,但又怕被南宫易耻笑,只好堵住耳朵,把头蒙入被中苦苦强忍。却不知为何“晚节不保”,突然赶来? 风神儿一瞪眼,叫道:“臭小子,我在床上正在做春秋大梦哩!还不是你把我叫醒的吗?他奶奶个嘴的,敢情你是骗我……” 南宫易一怔,不明所以。正欲相问,风神儿突然顿住身形,张口结舌地看着岸边那汹汹哀嚎的万千恶蜮,木楞楞地呆了片刻,突然心花怒放,拍手大笑道:“恶蜮吃人!有趣有趣,臭小子你没骗我,原来真有恶蜮哩!” 南宫易奇道:“我?我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忽听“轰”地一声巨响,一道艳红火光从东面雪峰银顶冲天飞起,当空烟花似的迸爆怒放,将玉潮池照得一片赤金明亮。 那绵延雪峰之后,蓦地响起轰雷似的呐喊:“一万青云铁骑,敬候於少主之命!”又听见一个低沉雄厚的声音嗡嗡回震:“拜昆护驾来迟,还请公子发落。” 众人轰然,转头望去,只见一片黑漆漆的飞禽铁骑彤云似的翻涌蔓延,越过东面银顶,急速飞冲而来。旌旗猎猎,“赤虬天君”四字在玉蟾清辉下历历分明。竟是白日里拜昆的青云铁骑去而复返! 於莫轩长吹嚎哨,高声道:“拜天君听我号令,共同剿贼灭敌。” 青云铁骑轰然附应,浩浩荡荡席卷冲掠,飞矢如暴雨飞倾,登时将围涌在外的恶蜮射翻一片。 众人惊喜欢呼,激动不已。拜昆的“一万青云铁骑”乃是惘云帝国最为骠悍善战的飞禽军,亦是与伏羲的“斗圣速神军”、蝠首夜叉的“猛冯军团”……齐名的“元泱八大雄师”之一。有他们增援相助,胜局可定。 风神儿在殿顶上连翻了几个筋斗,得意洋洋,哈哈笑道:“臭小子,我在天亮之前将他们叫来啦,你还不乖乖认输?” 南宫易原以为青云铁骑必定是潮阁圣后三雷火鹤请来的救兵,但听他言下之意,这一万青云铁骑竟是由他叫来的,心下更奇,断刃电舞,将“青紫狂蟒”生生震退,大声道:“老顽童,这些救兵果真是你叫来的?” 风神儿哇哇叫道:“臭小子,你又想装傻要赖,我才不上当哩!适才我正做着春秋大梦,你跑过来一脚踢开大门,说什么神藏山中恶蜮吃人,四处狂奔,要和我打个赌。如果我能在天亮之前追回这群鸟兽军队,搬来救兵,你就请我喝潮阁琼酿。他奶奶个嘴的,我把他们叫来了,你又想反悔吗?还是你这臭小子把潮阁琼酿都喝光了,只剩下酒樽不好意思拿出来?” 南宫易失声道:“我和你打赌?”云里雾中,大感蹊跷。忽听“哧哧”锐响,他“啊”地一声,翻身跃开。一不留神,他的左腿、右背、左臂被赤红狂蟒、银白狂蟒、九天坎雨断同时击中,血肉模糊,痛彻骨髓,几乎连断刃也拿捏不住。 玄天灵女失声道:“你……你没事吧?”美目凝视,满是关切、担心。 碧雨天尊嘶哑怪笑道:“好一对温情脉脉的恩爱眷侣,孤家送你们到幽冥鬼蜮里做鬼夫妻吧!” 他久攻不下,早已恼羞成怒。对南宫易亦由最初的不屑轻视转为惊奇震慑,再转为忌惮戒惧。“此子不除,必成大患!”心中这念头越来越鲜明,越来越强烈,一时间,能否得到完整的“五轮七魄神躯”倒显得没有那般重要了。 眼见惘云帝国援兵赶至,局势逐渐逆转,更是杀机大起,决意杀了南宫易,再取他尸身寄体。当下再不迟疑,将五轮冥蜮使输入的真气汹汹毕集,默念法诀,全力猛击。 “轰!”青紫、赤红、幽蓝、银白、乌黑五条狂蟒咆哮缠舞,蓦地交揉融合,绚光怒放,刺目已极,将碧雨天尊惨白的面容照耀得五光十色,狰狞凶怖。 风神儿突然认出他来,哇哇大叫道:“他奶奶个嘴的臭王八!臭苍狮头颅,原来是你!”他几次三番险些被碧雨天尊暗算重创,恼恨已极,此刻见是他,登时大怒,当下飞身电冲,朝碧雨天尊扑去。 突然“咦”了一声,眼珠乱转,叫道:“不对,不对!”蓦地半空凝顿,硬生生地折转、冲落到殿顶上,插着腰大声叫道:“哈哈,臭小子,差点又上了你的恶当!我们的‘君自己不动手又不动口’切磋还没完结,你想骗我动手吗?我的涵养好得很,才不和人打架哩!” 自以为揭穿了南宫易的诡计,洋洋得意,乐不可支。 “轰隆隆!” 迭声爆响,五色狂蟒合而为一,绚浪滚滚,化作一条巨大的五头五彩巨大光蟒,横空怒扫。 第836章 玄天2 所及之处,狂风大作,空气宛如水波一般荡漾扭曲,光怪陆离,妖艳刺目。 “噗噗”迭响,南宫易、玄天灵女的衣裳突然抽丝剥茧似的化散开来,白丝青线飘扬迸舞。体内真气亦不由自主地从周身毛孔湮灭逃逸飞射,经脉倏地萎缩,全身彷佛漏气皮囊似的陡然下瘪! 远远望去,两人被一条五头五彩巨大光蟒团团缠卷,气芒四射飞舞,不断地从他们体内冲入那五头五彩巨大光蟒之中。翻天咆哮滚舞,急剧膨胀,彷佛要将他们压成枯皮薄纸,吸光浑身真气。 “碧雨亢龙神术!”群雄骇然失声,万目仰望,紧张得心跳都已停止。只有风神儿拊掌大笑,连呼有趣。 南宫易体内真气丝丝破体,周身彷佛被千钧巨力四周压榨,难受已极。蓦地想起“《乾坤五轮书》”说道碧雨帝国有一种名为“碧雨亢龙神术”的妖邪法术,由“九天坎雨断”变化而来。此法可将真气凝聚为旋转亢龙光芒,所到之处,犹如龙卷风卷溺飞舞,吸绞一切,无坚不摧。甚至抽干人体内的所有真气,只抛出干瘪的皮囊。 一念末已,“砰砰”闷响,他的双臂急速干瘪,骨头贴着肌肤,嶙峋突兀。玄天灵女身子急旋,秀发绞纽飞旋,飘摇乱舞,将她朝着亢龙漩涡中心一寸寸地滑移而去。 南宫易心下大骇,不及多想,蓦地抓住玄天灵女的左手,经脉相接,迅疾倒旋避水神珠,回圈激生五轮真气…… “碰隆!” 赤红、幽蓝、青紫、银白、乌黑五道绚丽气弧从他与玄天灵女的体内飞旋冲出,接二连三地激撞在五头五彩巨大光蟒上。巨响迭爆,火花气浪滚滚迸放,那亢龙漩涡轰然摆舞,蓦地胀大了数倍,在半空中顿了一顿,又倏然挤压收拢! 轰隆巨震,眩光刺目,两道人影厉电似的从飞旋涡浪中怒射冲出。刹那之间,南宫易奋起全力,先以避水神珠激爆真气,反震亢龙真气漩涡,然后与玄天灵女藉着那亢龙真气漩涡的挤压收缩之力,借势随形,一举脱身。 碧雨天尊嘶哑长笑,穷追不舍。五头五彩巨大光蟒突然分迸离甩,重新化为赤红、幽蓝、青紫、银白、乌黑五条光蟒,咆哮飞舞,交叠卷扫,绚光气浪接连激爆炸射。 “轰隆隆!”六英圣殿连二连三地轰然崩塌,玉潮池冲天喷涌。 碎石乱舞,水浪四射,五色光蟒交错纵横。南宫易紧握玄天灵女素手,念力探扫,真气迸扬,有惊无险地在万千凛冽霓芒之间翩然穿梭。因势随形,瞬息万变,每每在至为凶险之处堪堪避过,引得群雄惊叫、欢呼此起彼落。 南宫易体内真气层层相叠,风、火、云、雷、雨循环流转,轰然冲入“足少阴肾经”,直奔脚底“然谷穴”“涌泉穴”。气浪顿时喷涌,如厉电飞射,蓦地冲天飞起,越行越快,渐渐将五道五色光蟒抛在身后。 风声呼呼,霓光幻影簌簌疾闪,两人追风驰电,联袂齐飞,彷佛直欲乘风破空,冲入熠熠星河。 过了片刻,大风吹来,遍体清寒,耳边已听不见喧哗声响。两人低头俯瞰,万丈之下,群山错落如雪螺冰贝,玉潮池似碗,波光荡漾,人小如蚁,密密麻麻。五道五色光蟒在下方远远地交错飞舞,遥不可及。 南宫易松了一曰气,笑道:“老贼插双翼膀也追不上我们啦!” 玄天灵女眼波流转,嫣然一笑。玉蟾清辉照在她的滢玉般的粉靥上,焕发出清丽夺目的光彩,南宫易目眩神迷,几乎不能呼吸。心下狂跳,急忙转过头去。 两人死里逃生,心情大好,彼此之间更添了一丝亲密之意。剪风并舞,飘飘出尘,彷佛与天界宫门只有咫尺之距。流云丝缕,从他们四周飞扬穿梭,更觉虚无缥缈,宛如梦幻。片刻前那血腥凶险的诸种情状都变得迷蒙混沌起来,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地。 寒风呼啸,玄天灵女衣袖猎猎鼓舞,倏然朝后翻卷,玉藕似的手臂上,朱壁砂鲜红欲滴。南宫易无意中瞥见,蓦地想起当日在潮崖山冰窟里的情景,登时口干舌燥,心旌剧摇。 玄天灵女见他神色古怪,怔怔不语,微觉奇怪,道:“公子,你在想什么?” 南宫易一震,面红耳赤,怎敢说出心中莫名绮念?急忙随口搪塞道:“我……我在想从未御空飞行到这等高度,这情景……这情景果然大大不同。” 玄天灵女“嗯”了一声,眼睫轻颤,出了一会儿神,低声道:“韶华如水,沧海桑田,便纵瑶台仙人,比翼青天”念到最后四字,不知想到了什么,倏然红霞飞涌,轻轻将手抽离。 南宫易热血上涌,突然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鬼使神差地将她的纤手紧紧抓住,不让她挣脱分毫。 玄天灵女娇躯一颤,耳脖尽红,想要奋力抽出手来,却偏偏周身绵软,虚弱无力。低声道:“公子,你……”心中慌乱,也不知是惊是怒是喜。 南宫易紧握着她那柔若无骨的素手,心跳如狂,似乎已蹦到了嗓子眼上,喉咙发干,嘶哑道:“神仙姊姊,我……我……”脑中一片混乱,竟不知自己究竟想说什么,想做什么。 玄天灵女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一之时间,慌张、迷茫、羞怯、害怕……双颊如醉,秋波横流,胸脯剧烈起伏。蓦地别过头,闭上眼睛,细如蚊吟地说道:“放开我……” 眼睫低垂,冰莹雪洁的脸颊酡红欲滴,柔嫩的唇瓣轻颤不已,那风致楚楚动人,彷佛风中垂柳,雨里荷花。 南宫易脑中轰然,体内彷佛有一团野火熊熊烧着,瞬间蔓延全身。他着了魔似的灼灼凝视她的樱唇,一点一点地靠近,直想狠狠地压覆其上,吮吸辗转…… 突然之间,眼前闪过寰姬芙鹤翎俊俏的笑容,耳畔蓦地响起青霞灵女温柔而凄楚的话语:“……下辈子倘若还能与你相逢,你会不会只喜欢……喜欢我一个人?”全身大震,痛入心髓,“啊”地一声,猛地松手后退。 玄天灵女吃了一惊,倏地睁开眼睛,也彷佛从恍然迷乱中惊醒,怔怔地看着他,双颊忽然变得雪白,又蓦地转回晕红。 南宫易脸上滚烫,又是羞惭又是愧疚,想起大敌紧追在后,生死攸关,自己居然心猿意马,险些做出出格举动,当真荒唐之至。 二人凝空怔怔对望,尴尬、恐慌、迷茫,心乱如麻,不知该说些什么。在这万里苍穹,远离五大帝国人群,两人忽然觉得如此虚浮、脆弱而危险,如临深渊,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无底洪谷。 见他眼中闪过懊悔、自责、羞愧种种神色,始终欲言又止,玄天灵女心中蓦地一阵莫名地难过、淡淡的悲楚。双眉轻蹙,脸白如雪,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公子,我们下去吧!总是这般躲避也不是办法。” 南宫易一震,不知何以,竟觉得她话中别有喻意。不敢多想,收敛心神,点头道:“神仙姊姊说得是。与其被迫逃跑,倒不如与纪老贼拚死一斗……” 话音未落,狂风呼卷,五道狂猛霸冽的气浪轰然冲来,一个暗哑刺耳的声音怪笑道:“既想登天,孤家就送你一程!”竟是碧雨天尊、五轮冥蜮使急旋飞冲,闪电追至。 南宫易心下一惊,冲天飞起,五色光蟒狂吼飞舞,重重地撞在他的身上! “蓬!”绚光炸射,五色光蟒迤逦飞扬。南宫易眼前一黑,断刃脱手,只觉经脉、骨骼胀痛欲爆,魂灵几欲破体冲出,大叫一声,口喷鲜血,断线风筝似的翻飞飘舞。被狂风一卷,倏然向下笔直坠落。 惊雷天尊厉声狂笑道:“小子,若想入地,孤家也可送你一程!”翻身飞转,与五轮冥蜮使一齐朝下急电穷追,五色光蟒缭绕飞卷,雷霆咆哮。 玄天灵女大显,花容失色,气带飞扬,卷住断刃。白衣飘飞鼓舞,朝下急速追去。 疾风扑面,冷冷生疼,南宫易陡然清醒。浑身剧痛,念力探扫,所幸只是筋骨之伤,经脉、脏腑都还未曾伤及。适才千钧一发之际,他及时运转避水神珠,爆发出五轮真气,侥幸逃过一劫。 “蓬!”红光飞闪,气浪****,“赤红光蟒”倏地击中他的右肩,血线悠扬飞舞。南宫易痛吟声中,翻身下沉。 “哧哧”连响,碎帛飘舞,鲜血****,他的背部、左腿又接连受伤。绚光迷乱,剧痛入骨,南宫易脑中“嗡”地一响,爆胀欲裂,万千幻象如狂龙暴舞,脑中灵光一闪,顺手拔出无极封神刃,下意识地挥臂反撩。 银光电舞,轰然震响,“赤红色光蟒”登时涣散波荡。南宫易藉着那反震之力,鼓舞真气,急速下沉飞冲。 碧雨天尊“咦”了一声,不胜惊讶,嘿然道:“好刀法!”五指飞弹,绚光交叠,五色光蟒凌厉纵横。 南宫易一刀挥出,蓦地一凛,明白自己无意之中竟又使出了“浑圆无极决”!灵光闪现,更不迟疑,无极封神刃飞旋狂舞,一气呵成,登时将“五轮九天坎雨断”尽数震开! 其时冥府蜮卒四散溃乱,败局已定,五大帝国群雄一面追杀穷寇,一面仰头观望,雷鸣呐喊。却见南宫易、碧雨天尊、五轮冥蜮使、玄天灵女形成一字长阵,当空急坠而下,五道五色光蟒缭绕飞舞,光芒闪耀,凶险万状。 南宫易黑袍猎猎,势如流星,手中金光流澈,大开大合,如闪电,如骤雨。其刃法奇诡莫测,竟与前日苦战三头兽王时如出一辙。 七百年前,碧雨帝国雨非毒颠姬貉独创“幽冥鬼蜮摄魂神功”,强修五魄真元,一时无敌元泱。南宫易前生宫涤尘曾与他有过几次生死苦战,几次三番险些死于他“五轮九天坎雨断”之下,百经揣摩,悟出克制五色光蟒的秘诀,融入“浑圆无相诀”之中,最终在玥海一役中将白振秋击杀。 此刻,被惊雷天尊的“五轮九天坎雨断”迫于死地,情境彷佛,灵念感应,南宫易的前生元灵登时突然部分苏醒,令他鬼使神差地再度使出“浑圆无极决”来。与前日不同,眼下他手中所握的不是玄风帝国神器情殇刃,而是宫涤尘的无极封神刃,是以威力之强,竟犹在前日之上! 夏启功、俞屠熔等惊雷帝国高手心下大凛,隐隐觉得南宫易手中的那鱼形奇异神兵似有什么奥妙,纷纷凝神细看。惊雷天尊眯起双眼,闪过一丝忧虑之色。 南宫易纵声清啸,凝神聚意,一面借势随形,迤逦飞掠闪避。一面回圈真气,刀光纵横旋舞。 “丝!”银光冲处,风声似裂,彩芒碎荡,“五轮九天坎雨断”如水波乍破。气浪滚滚,几道人影后震飞退。 南宫易趁势急冲而下,翻转抄足,蓦一踩水,又冲天飞起。那神兵一挥,在玉蟾清辉下闪耀一道弧形寒光。锋芒所指,玉潮池池面“哧”地裂开一条青紫色的长漪,偌大银潭竟似被切成了两半。 “无极封神刃!”惊雷帝国群雄失声惊呼,终于认出那柄鱼形利刃正是本国失踪七百年的上古神兵。 无极封神刃素有“元泱第一神兵”之称,开山断河,无坚不摧,又因其上刻有“太极无相诀”,实乃元泱中人人觊觎的宝物。自当年宫涤尘失踪玥海之后,此刀也随之消匿。七百年来,五大帝国为了寻找这柄神兵,也不知被玥海险浪吞没了多少英豪,想不到今日竟会落入南宫易之手! 一时间,众人轰然骚动,或骇异,或惊喜,或艳羡,或恼恨……不一而同。西光吋、启扈仑迅等人目光闪动,眼角瞥望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各自沉吟不语。唯有琼海国群雄与风神儿等人欢呼雀跃,振奋不已。 第837章 神体1 碧雨天尊盘旋飞舞,绿眼凶芒闪动,喃喃笑道:“五轮七魄神躯,无极封神刃……不知还有什么惊喜之物?嘿嘿,小子,你果然是上苍送给孤家的一件厚礼!” 双手闪电弹动,急速变换真诀,绚光怒爆,“五轮九天坎雨断”之气势越来越猛,照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 南宫易急速倒退,扬眉笑道:“老毒物,只怕你福薄,承受不起。”此时真气循转流畅,神清气爽,了无惧意。刃光迥旋,“当当”激响,密雨连珠似的与五色光蟒撞在一处,绚光气浪如彩菊银花,朵朵怒绽。 两人高低飞掠,如狂飙卷扫,气芒纵横,光浪迭爆。玉潮池剧荡涡旋,惊涛喷涌。众人边看边退,心下凛然,身在百丈之外,犹能感觉到那凛冽如刃锋的狂猛气浪,稍有不慎,便要为其所伤。那些恶蜮浑然不觉,木立当地,纷纷被迸飞的气浪横扫粉碎。 此时,南宫易的潜能已被碧雨天尊淋漓尽致地激发出来,五轮真气循环激生,酣畅已极,神兵奇招纷呈迭出,灵思怪想源源不绝,青衫飘飞鼓舞,刃芒气光似银河倒灌。斗到酣处,精神大振,只觉此生之中从未有如这刻玄妙快意,豪情激涌,忍不住纵声啸歌。 玄天灵女翩然追至,眼见南宫易无恙,心下登松。白衣飘舞,踏波逐浪,朝南宫易掠去。被两人那迸爆飞涌的气浪迎面一击,顿住身形,凝身不前。手持断刃,遥遥望着南宫易飘忽的身影,芳心怦然,担忧之中,又带着淡淡的喜悦与忧伤。 碧雨天尊嘴唇翕动,忽然发出一声低沉怪吼,五轮冥蜮使齐齐一震,次第缠腿扣臂,宛如篱笆一般两两相接,姿势古怪已极。 “蓬蓬”几声连响,赤红、幽蓝、青紫、银白、乌黑五道十色真气光浪刺目大作,从他们相连的经脉汹汹滚过,直冲惘云冥蜮使双臂,再经由他的“手少阴心经与“手太阴肺经”轰然灌入碧雨天尊的碧雨正经之中。 “乓!”碧雨天尊黑丝冲冠,斗蓬迸炸,惨白的脸皮蓦地膨胀凸鼓,继而“噗噗”轻响,周身倏然鼓胀,气泡滚滚,体内绚光流离闪耀,彷佛一个透明的人皮灯笼,诡异已极。碧眼蓝瞳圆睁,凶光大作,嘴角露出一丝阴森狞笑。 南宫易大凛,知道他即将发起凶狂猛攻,凝神戒备。瞥见那紧紧相连的五轮冥蜮使,心中突地一跳,闪过一个念头。 “轰!”碧雨天尊双臂飞扬,十道绚光脱拳怒爆,轰然融合为一,化作一个巨大无匹的五彩光蟒,怒吼狂啸飞冲! “呼——嚎”那巨大五彩光蟒层层交叠翻涌,刹那之间便膨胀了十倍有余!恶目赤红,黑鳞闪烁,银须迸炸飞舞,血盆巨口,撩牙森然,当头轰隆压落。 南宫易大喝一声,激生碧雨真气,倒旋避水神珠,一式“千里银河”全力反撩。 “呼!”玉潮池水浪飞窜绕舞,刹那间,在他身侧缠卷为一道巨大的银白色巨龙,飞扬狂舞,重撞在那五彩狂蟒头颅之上。 “咆咆!”彩芒耀目鼓舞,水花迸射,细雨纷扬。 水雾迷蒙中,南宫易念力四扫,早已计算妥当。气浪方甫激爆,他立即因势随形,藉着那反震之力巧妙地倒弹飞退。拧身抄足,瞬间划过一道弧线,斜斜冲到那惘云冥蜮使的后方。 惊雷天尊日光电扫,立知不妙,怪喝声中,双臂回扫,五彩狂蟒头颅分迸离散,蓦地化为十道五色光蟒,急电迥旋腾舞。 南宫易长笑道:“太迟啦!” 青影飞闪,倏地从两道五色光蟒之间穿过。瞬息之间,他借助那反震倒贯的碧雨真气,以碧雨、玄风、天焰、云、雷的顺序,游走经脉,回圈激生出强沛无匹的惊雷真气,汹汹贯入“手少阳三焦经”。 “轰!”气涌“关冲”,直冲无极封神刃,银光鼓舞,轰然迸爆,宛如一道耀幽蓝闪光的彩虹流澈长空。 天地陡亮,万山俱白,便连远处的焰谷井红光亦瞬间失色。 刹那间,群雄屏息凝神,心跳似已停顿。只见那十道交错飞舞的五色光蟒,一弯雪亮的弧光如月牙飞旋,一闪即没。 “喀嚓!”隐隐传来什么东西断裂的轻微声响。那天焰冥蜮使身形忽顿,腰际赤袍一字翻裂,蓦地现出一道淡淡的血痕。他低下头,睁大眼睛,惊恐而怪讶地看了看,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哧!”万千血珠飞旋****,天焰冥蜮使上下半身陡然错裂,彷佛劈开的木柴,被下方玄风冥蜮使的真气汹汹冲击,蓦地爆炸开来,血肉横飞。那赤红色的冰雕容罩冲天抛舞,粉碎飞扬,凄厉的悲嚎在千山之间迥荡。 碧雨冥蜮使、玄风冥蜮使摔不及防,连锁相接,惯性上冲,玄风冥蜮使的双手蓦地拍抵在惘云冥蜮使的双足之上。 “砰砰”连响,玄风真气如狂飙巨浪,轰然冲入惘云冥蜮使的“足太阴脾经”、“足少阴肾经”。玄风真气克化惘云真气,毫无防范之下,惘云冥蜮使不啻于被两柄尖刀雷霆劈入,悲鸣声中,白色光芒涣射,经脉迸裂,倏地抛飞摔落。 气浪轰然崩炸,惨叫凄烈。碧雨冥蜮使、玄风冥蜮使又与上方的惘云冥蜮使激撞一处。此次却是玄风冥蜮使的头顶被惘云冥蜮使的凌厉真气重创,“卡啦”脆响,脑碎颈折,红白飞射。 碧雨冥蜮使余势未衰,倏地与惘云冥蜮使相撞,两人闷哼一声,一齐向后跌飞,真气迸爆反弹,万千气矢“噗噗”激响,破入碧雨天尊体内。碧雨天尊周身大震,惨白的脸突然胀紫,碧眼蓝瞳暴凸,一道淤血破口飞喷。 “呼隆!”那光五色光蟒剧烈颤抖,即将围撞到南宫易的刹那,光芒吞吐荡漾,突然涣散崩舞,轻烟淡雾似的化散开来。 众人目瞪口呆,尚未明白怎么回事,五大冥蜮使已经两两相克,三死两伤,五轮鬼蜮阵登时告破! 电光石火之间,南宫易气流奔涌,拧身错步,大喝道:“老妖贼,这一刃是为了今日死伤的五大帝国朋友!”无极封神刃一字怒斩,如厉电横空。 碧雨天尊脸色青黑,反手一拍,绚芒爆舞,奋力挡开这雷霆万钧的一刀,又喷出一口污血,倏地朝下坠落。 南宫易身势如电,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喝道:“这一刃是为了惘云天尊圣主!”银光刺目,风声劈裂迸扬。 “咻!”彩光碎裂,血矢飞扬,碧雨天尊惨叫声中,倏然翻退。 五轮鬼蜮阵即破,碧雨天尊受其气浪反撞,经脉重创,五轮真气岔乱相冲,此时又勉力连接两刀,登时元灵涣乱,如万蚁咬噬,裂痛欲狂。 南宫易蓦地大喝道:“这一刃是为了蛐蛐!” 五轮真气如银河滔滔,地火喷天“轰”地一声,无极封神刃破空飞旋,光轮狂舞,万千道彩芒彩线离心飞甩,如流霞,如飞焰,一闪而过。 碧雨天尊嘶声怒吼狂啸,五道彩芒绕臂飞冲,鼓舞蓬爆,“蓬!”还未化作五色光蟒形状,已被那神兵气芒瞬间劈裂。绚芒乱舞,胸腹之间登时裂开一条斜斜的长缝,鲜血喷涌,万千鬼蜮魔蟑****而出。 “噗噗!”闷响,两道五色光蟒余势凌厉!弧电似的劈入南宫易的腰肋。 南宫易倏地一震,眼前发黑,剧疼锥心,肋骨、经脉似乎突然断裂,一时间,气血淤堵,呼吸不得。倏地飘然后退,踏波逐浪,翻身跃至六英圣殿断柱之上。青衫飘舞,身形轻晃,旋即立定。 他强忍刺痛,纵声长啸,压抑已久的悲怒都在这一刹那爆发出来,大笑道:“你自称元泱第一,原来……原来不过尔尔!” 无极封神刃微微下斜,一滴鲜血从刀尖倏然滑落,玉潮池涟漪轻漾,血丝缓缓泅散。 碧雨天尊当空凝立,暗绿色的恶目惊怒狂乱地瞪视着南宫易,似乎犹自不信自己败在他的手中。喉中“吖吖”作响,作势欲扑,忽然气消神乱,脚下一空,重重地摔落在冰面上,再也动弹不得。冰屑纷飞,鲜血四溅,数百只鬼蜮魔蟑从他伤口震弹飞射。 万千恶蜮声声哀嚎,茫然不知所从。 南宫易心中一宽,再也支撑不住,眼前昏花,剧痛攻心,倏地坐倒在柱顶。 二十里玉潮池清波晃漾,浮冰跌落,六英圣殿断壁残垣,冷月孤光。 不知过了多久,群雄方才如梦初醒,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呐喊声。白吊鬼等琼海国群雄手舞足蹈,欣喜如狂,大声乱叫道:“元泱第一!南宫易神少才是元泱第一!”声音尖利嘈杂,颇为刺耳。琼海各邦族诸侯也跟着混叫乱喊起来。 南宫易精疲力竭,连苦笑的力气也没有了,念力探扫,骇然惊惧,他的肋骨断了三根,奇经八脉中多数被碧雨天尊震断,若无两月调养不可恢复。若非碧雨天尊已经重伤,真元大减,只怕他此刻早已经脉尽碎,化为鬼蜮魂归冥府了。大风吹来,背脊一阵飕飕凉意,想起适才自己冒险一击,心下不由一阵害怕。 就在此时,喧闹如沸的嘈杂声中,蓦地响起一声诡厉的嚎哨,凄寒入骨,彷佛西风乍起,冰河破裂。 南宫易倏地一震,那嚎哨声诡异飘渺,带着说不出的阴冷妖魅之气,当是祝嫣红的翡鼍御蛊哨无疑。 循声望去,浩淼冰波之上,一只硕大的青碧凶兽急速滑翔飞来,那凶兽青麟裹身,独角四足,凶眼如盘,宛如龙蜥蜴;巨翼扑扇,发出尖锐刺耳的“哔咻”声。 其上侧坐着一个碧衫少女,仰颈吹奏一弯淡绿色翡翠嚎哨,耳垂上两条赤碧艳蚴韵律曲弹,雪白双足轻轻摇曳,宛如一个十一、二岁的天真小姑娘。 蓦一转头,细辫纷扬,明眸顾盼,笑容甜美无邪,格格笑道:“哎呀,我来得迟了!没赶上看热闹。”声如其人,沙甜如葡萄。 众人大凛,喧哗立止,纷纷警惕戒备。这女魔头瞧来天真俏皮,却是心机歹毒,厉害之至,不知她所来为何?此刻众人虫蛊未清,万千恶蜮尚旁徨在侧,倘若她忽起恶念,以翡鼍御蛊哨御使这些幽冥恶蜮趁火打劫,那可头疼之极。天焰帝国与她积怨甚深,惊怒更甚,纷纷破口大骂。 於莫轩踱步而出,朗声笑道:“蛊仙驾临神藏山,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不知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拜昆等人骑龙兽乘风鸟,盘旋在前,冷冷地盯着碧幽蛊仙,只待於莫轩一声令下,便立时动手擒拿。 碧幽蛊仙格格笑道:“於少主成了惊雷帝国龙婿,果然气势大大不同。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还没起身说话呢,你就抢着下逐客令啦!” 於莫轩面上微微一红,笑道:“蛊仙取笑了,於某岂敢……” 却听潮阁圣后淡淡道:“於少主何须客气,你既是我惊雷帝国龙婿,自是神藏山主人,当然有权迎客、逐客了。潮阁琼酿会虽非天界盛筵,却也容不得寻常人不请自来。” 碧幽蛊仙舌尖一吐,笑道:“难怪世人都说潮阁圣后护短,龙婿还没进门,就已经帮他掌大旗啦!嘿嘿,你道本蛊仙稀罕劳什子的潮阁琼酿会吗?若不是我的无敌好俊郎央请本灵女前来救驾,你们就算是拉了九凤辇、五龙车,一步一拜也请我不来呢!” 群雄哄然,有人“呸”了一声骂道:“他奶奶个嘴的,胡说八道!什么‘无敌好俊郎’,说得老子肉麻死了……” 话音未落,突然失声惨叫,满地抓挠打滚,皮肉通红,黄脓长流。 祝嫣红笑道:“肉麻而死?本蛊仙可从没瞧见过,想必有趣得紧。”众人大骇,料想必定是她放出无形虫蛊,情不自禁地纷纷退后,大声怒骂喝斥。 潮阁圣后淡淡道:“不知蛊仙的‘好俊郎’是谁?也在这琼酿会宾客之中吗? 第838章 神体2 碧鲁烟影竟有幸请得他来,岂能不好好拜会?” 祝嫣红黑白大眼一转,凝视着南宫易,笑呵呵地道:“好俊郎,潮阁圣后要拜你呢!还不扶她起身?” 九大邦族众女娇呼迭起,群雄大哗,倍感惊讶。唯有韦爵爷、於莫轩等人早已猜到,神色古怪,微笑不语。 南宫易头皮发怵,苦笑道:“蛊仙莫拿我取笑,南宫易何曾央请你来?” 祝嫣红眉尖一蹙,恶狠狠地插腰望他,待要大发娇嗔,突然“噗哧”一笑,啐道:“臭小子,你的脸皮怎地变得这般薄啦?怕媚姑听见了,吃醋布兽阵吗?” 南宫易脸上一红,待要说话,却忽地气岔剧疼,汗珠涔涔而下。 风神儿大觉有趣,拍手大笑道:“南宫易小白脸,原来妻管严。” 南宫易又好气又好笑,又听碧幽蛊仙脆声道:“臭小子,适才本蛊仙在溪边洗漱花药,你从旁边忽地冒出来,甜言蜜语、死乞白咧地央求我,说什么有人用鬼蜮魔蟑驱鬼害人,要我务必帮你一忙,将那些妖蛊驱除干净,怎地现下又翻脸不认啦?” 众人大奇,无不轰然,虽觉不解,但料想碧幽蛊仙所言非虚,对她敌意登时大减。 南宫易一愣,自己何时做过此事?蓦地想起先前风神儿说过,自己与他打赌,让他追搬救兵之事;灵光一闪,转头迅速扫望人群。 祝嫣红见他东张西望,听若不闻,心下有气,嗔道:“臭小子,你到底说不说话?再不说话我可走啦!” 南宫易蓦地在人群中寻见紫妙瑶,见她妙目清澈,嘴角微笑,神色轻松妩媚,略带着一丝捉狭得意,与先前那悲痛、恨怒的模样截然不同。登时大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 祝嫣红拍了拍貔貅兽,自言自语道:“貔貅,既然他不理咱们,咱们就走吧!横竖这些人死活不****事。省得有人还以为是本蛊仙没事找事,热脸贴人冷屁股呢!”貔貅兽木愣愣地扑扇双翼,以示赞同。 南宫易蓦地清醒,忍痛大声道:“是了,我想起来啦!的确是我央求蛊仙来的。还请灵女快快施展仙术妙法,将鬼蜮魔蟑完全驱清!” 祝嫣红嫣然一笑,重重地哼了一声,以示不屑。又叹了口气道:“既然我的无敌好俊郎出口央求,本蛊仙就勉为其难,做一回好人吧!” 这个时候,萎顿在地的碧雨天尊蓦地“吖吖”怪鸣,霍然坐起身来。众人齐声惊呼,都道他已气绝,不料竟突然挺尸。 紫妙瑶变色叫道:“浮世玉!快刺碎他气海的浮世玉!” 群雄如梦初醒,纷纷抢身上前,刀光刃影交迭乱闪,朝他腹部刺、劈而去。 碧雨天尊碧眼蓝瞳怒睁,凶光大作,突然昂首长啸,那沙哑生硬凄厉的声音宛如裂冰撕帛,说不出的刺耳难听。声音如惊雷狂吼,众人耳中嗡然,气血翻涌,纷纷大叫着朝后震飞。 阴风狂舞,天地陡暗。碧雨天尊厉声大吼,冲天飞起,皮肉鼓动,“噗噗”绽破,血花喷涌四射。腹部绚光四射,周身蓦地变得透明,黪灰的骨骼,紫黑的肌肉,殷红的血管……交错密布。隐隐可见无数乌黑的鳞虫在他体内攒攒蠕动,扑扇飞舞,万千彩光气流缭绕奔涌,每一次冲撞,都怒绽起耀眼的光芒。 他哈哈狂笑,恶目电芒横扫,厉声喝道:“都给我过来!”双手化爪,凌空飞抓。群雄脑中轰然,肝胆欲炸,元灵似裂,彷佛自己的魂灵正被无数只鬼爪硬生生地从躯壳中抽拔而出,剧痛欲死。 祝嫣红失声道:“幽冥鬼蜮摄魂神功!” “砰砰!”数十个恶蜮哀嚎着飞冲而来,接二连三地撞雨惊雷天尊的身上,骨肉断折横飞,污血喷涌,无数只乌黑鬼蜮魔蟑破体飞扬,密雨似的冲入碧雨天尊体内。绚光朵朵跳跃,幻彩流离。 众人凄烈怒嚎,形如疯魔,突然一个人平空飞起,惨叫着当头撞入碧雨天尊的手爪之中。“喀嚓”一声,颅骨碎裂,脑浆迸飞,一丛鬼蜮魔蟑从断颈喷涌而出直没碧雨天尊掌心。继而第二个、第三个……念力、真气稍弱者纷纷拔地而起,悲呼怒撞,血**天迸射。 群雄大骇,苦苦强撑,拜昆等惘云帝国高手集结盘旋,将於莫轩等人护在其中,远远地避退开来,似乎在伺机而动。 人影纷飞,凄嚎不断,无数恶蜮凌空冲撞,在碧雨天尊身旁重重围织。数不清的鬼蜮魔蟑缤纷乱舞,幽灵鬼魅似的在黑暗中闪耀着妖艳而凄诡的彩光。 万千乌光迷离飞舞,随着漫漫妖蛊一齐冲没入碧雨天尊的身体,如江河入海,源源不断地奔涌汇集到他的气海,与浮世玉激荡出刺目已极的眩光。碧雨天尊张臂厉吼狂笑,周身急剧膨胀,闪闪发光,瞬息之间变作近七丈高的透明妖魔鬼怪! 南宫易又惊又怒,纪老贼眼见败局已定,竟破釜沉舟,不惜冒元神迸爆碎裂的巨险,以此妖法攫取众恶蜮、群雄的元灵,反戈一击。想要奋力与之相搏,奈何经脉断碎,有心无力。 正自惊怒无计,却陡然瞥见那蜷缩在地、奄奄一息的乌黑巨蠓轻轻一动,悄无声息地舒展开来。“噗!”鳞甲开裂,急速翻蜕,一道精钢似的乌黑色光泽倏然闪耀“啪!”紫黑巨蠓爆裂开来,乌光电舞,一条九丈余长、直径八尺的人头蠓躯飞扬卷扫,惊雷咆哮。 恒天! 恒天没死!南宫易心下大震,这奸猾老怪必是故意装死,养精蓄锐,等到碧雨天尊麻痹大意之时,全力反击。 “轰!”绚光迸爆,鬼蜮魔蟑密集横飞,碧雨天尊那巨大透明的鼓胀身躯被恒天巨蠓之身雷霆横扫,登时破裂迸炸。碧雨天尊狂吼声中,反拍一掌,彩芒爆鼓,登时将恒天打得翻身飞腾。 “哧哧”激响,碧雨天尊残躯如皮囊漏气似的漫空乱舞,急速缩小。他悲怒怪吼,倏地朝南宫易电射而来! 南宫易心中一凛,蓦地明白他要将元神寄入自己体内!惊怒交集,奋力运转真气,握紧无极封神刃,只等他冲到身前便全力怒斩。 碧雨天尊如狂飙怒卷,狰狞嘶吼狂啸,双手举过头顶合拢。只听轰然巨响,光芒刺目,南宫易眼前一花,只觉一股狂霸气浪当胸怒撞而来。他还未及提气挥刃劈斩,已被撞得骨骸如散,真气迸飞,喉中一甜,鲜血喷涌,眼前昏黑,身不由己地朝后高高摔飞。 胸前蓦地一阵刺痛,彷佛有万千虫子电闪冲入,耳边听见鬼哭狼嚎似的声响,排山倒海似的将他淹没。迷糊之中,心底森然一凉,又是恐惧又是愤怒,难道此身当真要被幽冥恶蜮所据? 此念方起,忽听碧雨天尊发出一声凄厉、狂怒的咆哮,继而身前一空,气浪全消,那刺痛之感也烟消云散。 身下一震,似乎被什么人紧紧抱住。所触温软嫩滑,幽香扑鼻,那感觉如此惬意而熟悉。一个温柔而娇媚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阿恕,你没事吧?我们来迟啦!”又是欢喜又是担心,正是媚姑寰姬芙。 南宫易正自大喜,忽地又听见一个极之熟悉的男子声音嘿然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经打了?” 曲风扬! 南宫易心中大震,刹那之间激动欲爆,想要大笑,却张嘴无声;想要看一看他,却睁眼而不开,但脸颊滚烫,热泪却已汹汹涌出。 眼前昏黑,心中却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澄净、喜悦、安宁。一时间,他再也没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了。 蛐蛐,别来无恙?他在心里忽而慰藉的问道。 清晨,天色昏暗,黪灰色的云海汹涌起伏,沉甸甸地挤压着巍峨连绵的雪峰银顶冰峰,时而亮起一道道雪亮的闪电,闷雷隐隐不绝。 狂风怒号,大雪飞舞,绵延千里的神藏山银蛇蜿蜒蜡像奔腾,皑皑苍茫。 “呜呜”的风声中,东面忽然传来一阵阵高亢而激越的禽鸣兽吼,惊雷似的在群山之间轰隆回震,滚滚不断。一道银光闪电似的劈过,云层迸飞裂舞,“轰”的一声,漫漫飞禽军呼啸冲出。 那群飞禽军约莫三千之众,身披铠甲,旌旗猎猎风响,狂飙似的穿梭下冲。当前三人共乘一禽,黄衫锦带,身姿婀娜,面容秀丽凝肃,竟是三个英姿勃勃的孪生姊妹。 当中女子碧纱缠头,斜背银白弯月宝弩,玉带上缠绕可五条透明色的蚕虫;左首女子红巾缠头,纤腰上悬一赤红短匕;右首女子青纱缠头,掌心托着一盏墨绿灯台,灯沿摇晃,绿光闪耀。 三女所骑凶禽形如孔雀,一身三头,四爪如刀,双翼伸展长达三丈,白羽如云,颈毛浅黄,威风凛凛,鸣叫声如嚎哨破空,赫然是雪域凶禽三头啸天雀。 云海鼓舞,风雪茫茫,众飞禽军正叱呵齐呼,汹汹穿掠,忽听三头啸天雀扭头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怪鸣。 青纱缠头女子柳眉一蹙,喝道:“是谁?”墨绿盏一亮,白色光芒电射,劈入右前方那滚滚翻腾的惨灰色的云层,立刻化作一道赤红色光芒,将四下照得通红亮堂。 红巾缠头女子倏地翻手张弩,闪电似的抓起一条透明色蚕虫,“咻”的一声,朝着灰光最盛处怒射而出。 众飞禽军齐声大喝,随之弯弩射矢,一时万矢齐发,银光电芒,直如流川飞瀑。 那姹紫嫣红的云层之中,蓦地响起“啾啾”的怪鸣,既而“叮叮当当”脆声爆响,飞矢激弹,冲天乱舞,一人淡淡道:“如意三姑匆匆忙忙,赶去哪里?” 话音未落,透明色蚕虫“呷呷”尖叫,突然急电飞回,“仆”的一声,稳稳当当地缠在红巾缠头女子的玉带上。 三女齐声道:“乌雷真仙?”神色大松,躬身抱拳。众飞禽军轰然盘旋,一齐行礼。 云涛分卷,雪花四散,一个墨衣老者斜身侧骑在巨翼飞豹之上,银髯拂动,细眼狭缝,满脸怠懒神态,右手撑举着一张丈余长的芭蕉扇,正是闻名元泱的惊雷帝国“飞豹贡充”。 此人原为惊雷帝国四雷厉使之首、惊雷帝国元良,亦是国中仅次于惊雷天尊、雷公、潮阁圣后、乜度泸与夏启功的第六大高手。当年曾是潮阁圣后的三大授业恩师之一,后来却因与她不和,辞去官职,隐居于怀合谷中,终日游手好闲,以云游饮酒为乐,不复问惊雷帝国之事。 红巾缠头女子道:“原来真人也收到雷火鹤的信讯了,那真太好啦……” 话未说完,紫叶灵姑已抢着道:“姊姊你真糊涂,真人赶来,多半是因为飞豹吼兵哩。” 碧叶灵姑白她一眼,似是嗔怪她多嘴搅事。 原来贡充骑下飞豹乃惊雷帝国神兽,凶烈无匹,更有一奇怪习性,可感应元泱兵戈之气,只要有战事发生,它必定朝其方向狂吼不止。 贡充细眼一翻,嘿然道:“什么雷火鹤?我可一概不知晓。今日是潮阁琼酿会最后一日,老夫是去神藏山找人下棋的。碧叶灵姑,你们这般心急火燎地,难道也是去神藏山竞逐么?” 三女齐声道:“不敢。昨夜得雷火鹤报信,神藏山遭妖魔鬼怪袭击,诸国宾客危在旦夕,如意三姐妹谨遵圣旨,赶往神藏山护驾。” 这三个孪生姐妹乃是惊雷帝国镇守如意山的城主,世称“如意三姑”,大姐碧叶灵姑,其“震岳神弩”有雷霆霹雳之威,变幻莫测,素有“元泱第三名弩”的美誉‘二姐青叶灵姑,善使“柳叶涤水匕”;三妹紫叶灵姑,其神器“照尘银光盏”与惊雷天尊的“琉璃宝莲盏”、烈焰灵女的“飞焰流霞盏”、水色千秋的“千秋琉璃盏”……并称元泱四大宝盏,光若流电炽火,直可蚀金化铁。 第839章 真人1 青叶灵姑柔声道:“真人既已来此,不如和我们姐妹一齐前往玉潮池救驾罢?” 贡充哈哈一笑道:“我乃六国之身,逍遥自在没人管,何必和你们小丫头去趟这混水?结伴无妨,但我只管下棋,救人护驾那可不关我事。” 如意三姑齐齐抿嘴一笑,知他嘴硬,当下也不辩驳,脆声道:“多谢真人。” 众飞禽军轰然附应,盘旋片刻,倏地朝下方冲去。 风雪更狂,白茫茫一片,三丈之外浑然不可视物。亏有紫叶灵姑照尘银光盏眩光纵横,照耀出一条迷离万状的空中道路,众人方得以驾禽驭兽,摸索冲掠。 这场大雪来势突兀迅猛,三更时分方才窸窣飘起,短短两个多时辰之内便苍苍茫茫地覆盖了整个山脉;其风暴之大更是十年罕见,时有暴风雪迤俪呼啸,引得雪崩山塌,轰隆巨震。 如此顶风飞行,以如意三姑飞禽军之神速高效,亦觉艰难险恶,稍有不慎,便会被卷落摔飞,一命呜呼。 众人心下焦急,想到五大帝国群雄受困风雪,与万千妖魔鬼怪苦战,更感忐忑不安,恨不能瞬间抵达。只有贡充骑乘飞豹,怡然自得,斜扛芭蕉扇,哼着一支不知名的小曲儿。 飞了小半时辰,隐隐听见远处群山间鼓号喧哗,一浪又一浪,越来越响。众人心中陡然高悬,细细辨听,那鼓乐嚎哨雄壮高越,竟似是惊雷帝*乐,登时又惊又喜:“难道其他援兵也已经赶来了么?”当下齐声高呼,加速飞行。 如意三姑飞禽军翻过巍巍雪峰银顶,忽听“砰”一声,一道红光冲天飞起,云海如霞,群山尽赤,神藏山主峰历历在目。万千飞禽军密密麻麻地环峰绕舞,彤云似的起伏。 玉潮池波光荡漾,人影憧憧,惊雷帝国旌旗四处翻卷飞舞,远远望去,少说已轮集了三四万之众。 一行侦骑军驭禽急速飞来,那队长魁梧似棕熊,腰间悬了一个青绿色的大葫芦,“哐当”作响,远远便躬身行礼,大声道:“拜见如意三姑。”突然瞥见贡充,面色一变,又惊又喜,颤声道:“贡左使!” 贡充皱眉道:“草木香?” 那人喜道:“正是末将。想不到贡左使竟还记得末将。” 贡充哼了一声,笑道:“忘得了你的人,也忘不了你的酒。是了,你不是升作骁骑将军了么?怎地变作侦骑卒长了?莫非又是醉酒误事?” 草木香面上一红,嘿然道:“贡左使果然神机妙算,末将佩服。末将上月操演前,一不小心多灌了两杯黄雨,结果集合迟到,故被潮阁圣后贬职,戴罪立功……” 此人原名醇好问,乃是当年贡充部下近将军,好酒如命。曾经以五中草木之果酿的佳液,得意之下,才自名为“草木香”,一时风靡惊雷帝国,国中人从此唤他为“草木香”。 紫叶灵姑听得不耐,大声道:“草木香,战况究竟如何?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现在何处?” 草木香咳嗽一声,道:“启禀灵姑,亏得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运筹帷幄,五大帝国群雄团结奋战,我军方得大获全胜,全歼五万恶蜮。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现已返回神藏山歇息,各国贵侯也已回到卿客馆各自调养疗伤……” 紫叶灵姑心下失望,皱眉道:“这么说我们来得晚啦。” 青叶灵姑微笑道:“既然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无恙,大家也都平安无事,我们便放心啦。” 紫叶灵姑瞟了瞟远处欢呼呐喊的惊雷帝国各路援兵,心有不甘,又道:“到底哪路人马来得最为及时?今次是谁立了大功?” 草木香微微一愕,嘿然道:“实不相瞒,国里各路援军赶来之时,冥府蜮卒已经被尽数歼灭。今次立下大功的,都是国外之人。” 紫叶灵姑登时大为放心欢喜,格格一笑。 贡充哼了一声道:“既然不必借助援兵便可轻易歼灭,神姬又何必兴师动众,让大家平白跑这一趟?” 碧叶灵姑抿嘴笑道:“真人既是来神藏山下棋的,又何必抱怨?草木香,你说的国外之人究竟是谁?” 草木香道:“说来话长……” 忽听烟花轰响,绚光冲天,将漫天雪花映照得光怪陆离,有人“呜呜”鸣号,高声叫道:“各侦骑队长听令,速将众城主、将军领入‘英雄楼’接风洗尘;各部弟兄随侦骑使前往临仙山望天阁休息。” 人语嘈杂,一队队侦骑军次第飞旋,将聚集主峰的诸多惊雷帝国将领、士兵有条不紊地分别引往东、北两方。 草木香不敢怠慢,立即命侦骑军将如意三姑飞禽军领往临仙山,自己则引着贡充与如意三姑飞向剑池峰“英雄楼”。 贡充怪眼一翻,正欲推辞,但听草木香说阁中有七十二陈酿无限量供应,登时眉梢一跳,心花怒放,将蹦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剑池峰由数峰绵延交叠而成,形如流水汇成长剑形状,又叫“流水峰”。其势高峻雄伟,绝壁万仞,沿着飞崖凿有一行石窟,迤俪蜿蜒,直转入内壑。 内壑有一较为矮小的山峰,沿山脊建了大小一百间白玉楼宇,绵延盘旋,煞是壮观。此刻虽风雪狂肆,群山茫茫混沌,但那赤红色的屋檐如红线曲绕,仍若隐若现。 众人驭禽盘旋直下,在山脊雪地上立定,纷纷震敝坐骑。惊雷帝国众将瞧见贡充,都又惊又喜,一面寒暄交谈,一面随着各侦骑军队长朝那巍峨连绵的殿群走去。 大殿内炉火熊熊,温暖如春,早已围坐了数百名城主、将领,人头攒动,语声鼎沸,极是热闹。 众人方甫迈入主殿大门,便觉暖风扑面,声浪袭人。身上的冰屑雪花迅疾融化,一道道地顺着衣褶滴落在地,又蒸腾为丝丝白汽。 几个迎宾使急忙上前,将各人引入坐席,热酒果菜随之次第上桌。 紫叶灵姑秋波四扫,却见一个骨瘦如柴的瘦猴正盘膝坐在大厅中央,口若悬河,夸夸其谈,四周的将领凝神聆听,时而紧张,时而大笑。她见那瘦猴唾沫四溅,举止轻浮,心下不悦,转身询问草木香。 草木香恭声道:“此人是侦讯卒队长飘鱼子,正向诸位将军详细讲述昨夜战况。” 紫叶灵姑对昨夜之事颇感好奇,闻言登时来了兴趣,当下竖耳倾听。 飘鱼子道:“……谁想那歹毒狡辣的碧幽蛊仙到了南宫易神少面前,竟变得娇羞嘤咛嗲兮兮的可爱模样,一口应承帮助我们清灭妖蛊。他奶奶……敢情这就叫作一物降一物,小猫治田鼠。” 黄花谷主姚乘击掌叹道:“他娘的腿的,南宫易神少定是本国宫涤尘重生。否则焉能平白得了无极封神刃,两天之内接连以‘浑圆无极决’击败三头禽兽与碧雨天尊幽冥邪魔?又怎会如此风流多魅,将碧幽魔女迷得服帖乖巧?” 众人心有戚戚,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紫叶灵姑心下大跳,这几月时常听闻南宫易之事,早已向往。此刻闻言更感好奇,不知其究竟有何魔魅之处,竟能击败那几近元泱无敌的碧雨天尊纪戊空,引得元泱第一、第二魔女齐齐折腰? 又听飘鱼子突地提高嗓音,大声道:“正当此时,那碧雨天尊纪老贼蓦地坐起身来!” 众人失声惊呼,飘鱼子道:“我突然醒悟,大叫道:‘浮世玉!快刺碎他气海的浮世玉!’ 大家这才醒觉,纷纷操刀挺矛,冲上前去。不料那老贼忒也厉害,忽然昂首长啸,使出‘幽冥鬼蜮摄魂神功’。阴风怒吼狂啸,腥气大作,那些恶蜮‘劈哩啪啦’全被吸了过去,鬼蜮魔蟑飞舞,鬼蜮恶灵凶魄全被吸入体内。冲在最前的弟兄们不堪妖法,惨叫飞起,纷纷被他摄去魂魄……” 他不自主地捏细了嗓子,绘声绘色地描摹当时情状,面容煞白,连声音也变得阴恻恻飘忽起来。众人虽是经历百战的悍将勇士,但听他说得凶厉可怖,宛如身临其境,心下不由得大凛,冷汗涔涔,手中的杯盏轻轻地颤抖起来,酒水泼洒滴落。惟有贡充自斟自饮,眉花眼笑,仿佛只言未听。 飘鱼子道:“那些恶蜮发了疯似的冲将上来,乘机又朝我们发动了剧烈猛攻。於少主鸣号指挥,大家一边后退,一边与恶蜮激斗。只见血肉横飞,稀里哗啦,这一顿好杀!我越战越勇,单身冲入冥府蜮卒大阵,抓住那恶蜮将领的脖子,‘喀嚓’一声,拧断了他的脖子……” 有人笑道:“他娘的腿的,老子才听到了一声咔嚓,就听见你拧断了三个恶蜮脖子,飘队长这等身手,屈身作侦讯卒岂不忒也可惜?老子明年正好要讨伐雪域长颈鹿番国,游队长倒不如到我麾下作个近将军,专门教人怎么拧脖子。” 众人大笑,紧张的气氛登时缓解。 飘鱼子吓了一跳,连忙嘿嘿干笑道:“殷将军见笑了。小人素来安分,岂敢有其他奢望?只要能竭尽本职,为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效忠、分忧,就开心得很了,作不作近将军那倒是无妨。这个……说到哪里了?是了,我正奋勇杀敌,忽地听见‘啪’的一声巨响,恒天巨蠓之身倏地破皮冲天,雷霆似的将纪老贼打个正着!”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纷纷骂道:“乖他姥姥的臭王八,恒老贼倒狡猾得紧,装死捡了个大便宜。” 飘鱼子愤愤道:“可不是么?只苦了我们这些拼死血战的将士。纪老贼被这般重创,登时无法摄取鬼蜮恶灵,突然怒吼狂啸转向,朝南宫易神少猛冲而去,妄想据占他的五轮七魄神躯真身。南宫易神少经脉断裂,哪有力气回击闪避?顿时被他打得冲天飞起,昏厥不醒。眼看着老贼就要冲入南宫易神少的身体,这时,玉潮池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哦不是,是四个人!这四人每一个都是眼下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 见众人紧张而好奇地盯着自己,张口结舌直等下文,飘鱼子心中大感得意,故意卖个关子,端起酒樽“汩汩”地喝了几口,然后眯着眼睛,重重地咂吧砸吧嘴唇,意犹未尽。 突然放下酒杯,大声道:“四道人影闪电似的冲来,两道金光交错飞舞,重重地撞在纪老贼的身上,登时将他打得龇牙咧嘴,屁滚尿流。其中一人抢身下冲,将南宫易神少抱个正着,姿势之熟练,力道之温柔,就象是练习过无数遍一般,正是南宫易神少的内室、媚姑楼兰国主……” 众人哄然一笑,顿时放下心来。自听说南宫易以“浑圆无极决”击败碧雨帝国一尊、一灵,众将便笃信他是宫涤尘重生之身,心底隐隐之中早已将他视为己人。 飘鱼子道:“当先一个少年高大魁梧,脸上一道刀疤斜斜翻卷,乍看之下极是狰狞丑陋,但再一细看,却觉得英气逼人,威风凛凛……”话未说完,已有人叫道:“定是曲风扬!” 飘鱼子一拍大腿,大声道:“不错,正是曲风扬!这位将军果然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小人五体投地。只是另外那两人,嘿嘿,不是小人吹牛,在座诸位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他们是谁!” 众人被他这话勾起好奇心,纷纷胡乱叫喊猜测,紫叶灵姑大觉有趣,心中一动,忍不住也叫道:“我猜其中一个多半是琼海海神!” 飘鱼子倏地转过头来,满脸惊叹、佩服、不可置信与无限崇拜的表情,眼珠滴溜溜地打量着她,吞了口口水,摇着头长叹道:“天,小人服了。灵姑定是神仙降世,这等世间难题竟也被你猜中!比起适才这位将军更让小人佩服。小人五体……啊不,六体投地,自愧不如。” 众人轰然而笑,又暗觉诧异。 第840章 真人2 都听说海神中了北震谷兽毒,正由恶谷十毒治疗,怎地又会在这等危急关头赶到? 紫叶灵姑笑靥如花,心下得意,忖道:“这瘦猴虽然不正经,但说话倒也有趣,什么‘六体投地’,比起‘五体投地’还多了一体……” 碧叶灵姑白她一眼,传音道:“傻丫头,被死猴子嘴上讨了便宜,居然还这般欢喜?” 紫叶灵姑一怔,蓦地明白他言下所藏的龌鹾之意,双颊腾地通红,又羞又怒。双眉一拧,便待发作,但蓦地想到群雄在座,有些人只怕还未曾想到此节,自己若说穿此语,岂不是自取其辱?恨恨咬唇不语,心道:“死猴子,等到没人之时,本灵姑非让你六体投地不起。”想到恶毒之处,心情转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飘鱼子浑然不知,精神抖擞,大声道:“你们猜另外一人究竟是谁?他长得魁梧挺拔,白发飘逸,穿了一身破旧的青布长衫,将琼海海神抱在怀中,右臂一挥,一道青芒气刃吞吐****……” “当啷”一声,一只酒樽陡然掉落摔裂。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贡充面色惨白,手指跳颤,目光直楞楞地瞪着飘鱼子,那神情又是古怪,又是可怕。 紫叶灵姑笑道:“真人,酒不好喝也不必摔神樽嘛……” 贡充忽然闪电似的探手虚抓。“仆!”飘鱼子登时凭空飞起,被他紧紧掐住脖颈,只听他在耳边厉声喝道:“牧战野?你说的这人是不是牧战野?” 如意三姑灵光霍闪,齐齐惊咦,众人大震,飘鱼子所描述之人果然与玄天浪涛刃牧战野的形容相差无几! 飘鱼子涨红了脸,身悬半空,双脚乱踢,不断地用手指着喉咙,“吖吖”作响。 贡充蓦地醒悟,松开手掌。 飘鱼子“扑通”坐倒在地,双手摸着喉咙惊魂未定,半晌方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道:“真……真人说得……不错,他……他……就是牧……牧战野。” 众人轰然,面面相觑,忽然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他们虽然不曾参加今年潮阁琼酿会,但那日海神突然从天而降、指责潮阁圣后杀死牧战野之事早已传遍元泱,闹得沸沸扬扬。 惊雷帝国群雄虽不敢相信潮阁圣后与牧战野之间有什么暧昧恩怨,但隐隐之中又觉得海神当非空穴来风、无理取闹之人,因此不免心下揣揣。此刻听闻牧战野“由死转生”,惊讶之余不禁大为庆幸欢喜,既然牧战野未死,海神所言自然非实,潮阁圣后的清誉也可安然无损了。 黄花谷主姚乘指尖一弹,将一杯美酒稳稳当当地送入飘鱼子的手中,笑道:“飘小子,快接着往下说,玄天浪涛刃与曲风扬出现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轰然催促。 飘鱼子战战兢兢地看了贡充一眼,见他惊疑不定,怔怔不语,对自己殊不理睬,胆子稍壮,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定了定神,接着道:“眼见牧大侠与曲风扬公子合力将纪老贼震退,大家都是说不出的激动、欢喜。长乐郡主更是激动难抑,突然冲出北斗七星大阵,哭着朝牧战野奔去。纪老贼恼羞成怒,竟乘隙直冲长乐郡主,妄想擒她作为人质……” 群雄大怒,纷纷拍案喝骂。 飘鱼子道:“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曲风扬公子、牧大侠、於少主、拜天君和恒天老贼突然一齐出手!” 众人大喜,转为拍掌呼喝。这五人无一不是当今元泱顶尖高手,纪戊空纵有通天之能,也绝难捱得联手一击。 果听飘鱼子道:“狂风忽起,白芒、黑气、青光一齐纵横乱舞,晃得小人睁不开眼睛。耳边轰隆隆一片,什么也听不见了,心肝肠肚好象被万钧气力压得绞在一起,难受得差点背过气去。 忽然听见大家惊呼乱叫、‘扑通哗啦’的落水声声,我只觉脚下一空,顿时被迸爆开来的气浪撞得平空飞起,连翻了七八个筋斗才摔落到冰冻刺骨的潭水里……” “等到我缓过神来,睁开眼睛,纪戊空已被打得血肉模糊,蜷缩着身子在冰地上簌簌颤抖,眼见是不活了。花花绿绿的鬼蜮魔蟑发狂似的从他体内****而出,密密麻麻掉了一地。” “曲风扬公子仰天大笑,泪水不住地涌出来,蓦地跪倒在地,朝着北面接连叩了三个响头,大声道:‘爹,孩儿已经杀了这老贼,为您报仇了……’ 於少主听到此言,也跪了下来,朝着东南方拜了几拜,含泪不语,想来是在心底默默告慰惘云天尊在天之灵。” 紫叶灵姑皱眉道:“这就结束了?” 原本以为这场惊世之战,飘鱼子会说得异常详细精彩,不想竟只寥寥数语,不由大感失望。 飘鱼子道:“曲风扬公子哈哈大笑,擦干泪水,转身朝於少主昂然道:‘曲风扬杀了惘云天尊,罪责难逃。你杀了我罢!’ 众人顿时静了下来,紫国主极是焦急,顿足叫道:‘木头,你……於少主,杀死惘云天尊圣主的真正凶手是纪老贼,与他无关……’ 话音未落,於少主突然喝道:‘杀父深仇,岂能不报!得罪了!’白色光芒一闪,胜邪刃闪电似的朝曲风扬劈去!” 惊雷帝国群雄轰然大惊,想不到於莫轩竟果真出手。 飘鱼子道:“这一刃速度极快,众人阻之不及,无不失声惊呼,紫国主更是骇得花容变色。曲风扬公子却昂首立身,避也不避。‘哧’的一声轻响,白色光芒闪烁,衣帛撕裂,曲风扬公子毫发无损,只有肋间衣裳破了一道小缝。於少主回身持刃,刃尖上钉了一只乌乌发亮的鬼蜮魔蟑,尚在轻轻颤动。” “於少主手腕一抖,将鬼蜮魔蟑震落在地,微微一笑,转身朝着惘云帝国群雄朗声道:‘大家听好了,杀死圣主的,是曲风扬兄弟体内的鬼蜮魔蟑,现在我已经杀了它,为圣主报了大仇。从今往后,谁再轻言曲风扬兄弟弑杀惘云天尊,挑拨离间,於某绝不轻饶!’ 突然挥臂舞刃,迎风怒斩。‘砰’的一声,玉潮池水面陡然劈裂,深达数十丈,水浪裂口凝结翻滚,过了半晌方才徐徐弥合。惘云帝国群雄一齐挥舞刀戈,轰然应诺。琼海国群雄大喜,高声欢呼起来。” 惊雷帝国众将听到此处,方才松了一口大气,哈哈大笑,均觉本国有这么一个宽宏仁厚的俊彦龙婿,实是一大幸事。 飘鱼子又道:“这时寒风大作,头顶倏地一阵冰凉,我抬头一看,苍宇中不知何时竟已布满了彤云,雪花正一片一片地翻舞飘落。纪戊空喘着气,碎裂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苍宇,忽然嘶声厉笑道:‘酷暑雪天,元泱奇冤。贼老天,我道你是瞎了狗眼!既然你耳聪目明,为何不让纪某沉冤雪恨?’反复大叫,凄厉愤怒,那声音比鬼哭还要凄惨难听。” 众人一凛,想到他全因被恒天所害,方变成这等偏狭歹毒的妖魔鬼怪,落得这等下场,心下不由得一阵恻然,转而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景阳谷主孙叔敖知“呸”了一声,怒道:“他娘的腿的,最为恶贯满盈的便是那恒天老贼。只可惜这次又平白便宜了这奸贼!” 飘鱼子眉飞色舞道:“孙叔谷主这次可是说错了。恒天老贼作了这么多缺德事,哪还有他的好果子吃哩!贝妩神姬贝妩岚娅听得纪戊空怒号,当即离阵走出,大声说道:‘圣主放心。常言道“画非丹墨何以浊”,圣主今日虽误入歧途,成为五大帝国之敌,但当年在位之时仁厚爱民,却是有目共睹、天地共鉴。恒天君弑帝篡位,人神共愤,万死莫赎。纵使圣主无力伸冤雪恨,贝妩岚娅也绝不会放过他去。’听到此话,碧雨帝国中倒有一半的人群情激愤,一齐叫道:‘杀了乱臣贼子恒天!杀了乱臣贼子恒天!’” 惊雷帝国众将闻言大喜,俱拍手笑道:“乖他姥姥的臭王八,恒天老贼四处挑拨离间,分裂各国,此番终于玩火*了!”又道:“老贼恶行一旦昭告元泱,必成众矢之的,且看碧雨帝国中还有几人会支持他!”一时欢呼四起,杯觥交错。 诸将中也有些老成持重者暗摇其头,忧心忡忡。碧叶灵姑道:“恒老贼这些年党同伐异,国中对他有二心的要人几已被清除干净,域内各城谷多半由他爪牙把持。只怕贝妩神姬有心讨贼,无力回天。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姚乘一拍大腿,皱眉道:“不错。恒老贼野心勃勃,终日想着独霸元泱,只是碍着脸面不好强来,所以才挖空心思想出诸多奸谋诡计。既被戳破假面,恼羞成怒之下,说不定索性抛却廉耻道义,*裸地镇压异己,而后四出征伐。倘若如此,元泱从此将永无宁日了!” 众将大凛,深以为然,一齐瞟向飘鱼子,示意他继续往下述说。 飘鱼子咳嗽一声,接着道:“恒老贼淡淡道:‘贝妩神姬,当年你凡心暗动,苦恋玄天侯,老夫念你年少怀春,不忍耽误前程,一再规劝安抚,用心可谓良苦。不想你表面假意应承,暗暗怀恨在心,竟妄想除我以灭口。这些年来勾结国内鬼恶徒,想出种种卑鄙毒计,蓄意陷害老夫。今日也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妖魔鬼怪,自称碧雨天尊,捏造事实。又伙同这些大逆不道的叛贼,妄想众口铄金,玷我清誉,篡夺国中大权。’” 惊雷帝国众将闻言无不大骂老贼奸猾无耻,到了这等境地居然兀自强辩狡辩抵赖。惟有紫叶灵姑听到南宫易重伤晕迷,碧雨天尊败北,便觉寡然无味,对于恒天托词殊无兴趣,托着香腮,没精打采地缠卷衣带。 飘鱼子道:“恒老贼说完这几句话,忽地脱出震敝兽身,现出真身转身看着牧大侠,说道:‘玄天侯,听说你被幽冥恶蜮变作狻猊,生死未卜,让人好生担忧。现在见你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 牧大侠微微一笑道:‘谁说牧某遭人陷害、变作狻猊了?牧某四年来浪迹天涯,虽然餐风宿露,却也逍遥自在,多谢恒天君挂心。’” 惊雷帝国众将大喜,孙叔敖知笑道:“我说得不错吧?海神所得的那捉影蜂定是纪戊空伪造之物。牧战野这等厉害角色,岂会被人震敝震敝兽身?潮阁圣后又怎会好端端地取他性命?都他娘的腿的是谣言,无稽之谈!” 碧叶灵姑蹙眉道:“恒老贼惺惺作态地岔开话题,不知又有什么阴谋?” 飘鱼子嘿然道:“灵姑果然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小人真是六体投地,心悦诚服……”被她冷冷一瞥,吓了一跳,急忙咳嗽道:“恒老贼故作诧异,皱眉道:‘是么?这么说来,那屠兄弟的元神多半是胡说八道了?’ 伸手入怀,掏出一个浑圆的水晶瓶,轻轻打开一抖,登时掉出一个人来。大家陡然一惊,玄风帝国朋友纷纷失声叫道:‘屠狂人!’那人魁梧伟岸的威武,赫然是乌桓城的狂人屠鸿海!” 惊雷帝国诸将大为吃惊,奇道:“怎地是他?” 狂人屠鸿海虽不过幻真位高手,但因生性胆大包天,豪爽仗义,侠名颇为卓著。又常常游历元泱,结交广泛,元泱中无人不识。 飘鱼子道:“屠狂人躺在地上,目光呆滞,动也不动。曲风扬公子又惊又怒,冲上前将他抱住,不断地呼喊他的名字,输送真气。 恒老贼嘿然道:‘曲风扬公子想必也知道是谁将他害得如此罢?他鬼蜮魔蟑发作,形如妖魔鬼怪,若非恒某昨日在神藏山外无意间邂逅相救,他已经化作恶蜮了。’ 曲风扬公子霍然起身长啸,愤怒难抑,忽地转身,一口痰重重地吐在碧雨天尊的脸上,纪老贼避让不开,厉声怪嚎。 第841章 狂人1 大家见状心下了然,想必屠狂人也是被纪老贼所害。” “恒老贼道:‘恒某救醒屠兄弟之后,以元神引渡*得知一件颇为有趣之事。原来当日与屠兄弟一齐被鬼蜮魔蟑鬼化的,还有曲伏城主和玄天侯玄天浪涛刃。屠兄弟的神海中甚至清晰地映着玄天侯被震敝入狻猊的情景。玄天侯倘若不记得此事,恒某现在便可用浮世玉引出,让大家瞧个清楚。’他娘的腿的,他这不是话里藏话,暗指牧大侠有意隐瞒真相,庇护潮阁圣后么?” 惊雷帝国众将无不轰然,纷纷拍案大骂。贡充面色惨白,银髯低低下垂,右手蓦地紧握芭蕉大扇,青筋暴起。 飘鱼子“呸”了一口,道:“大家听了都是群情激愤,贝妩神姬也听不下去了,淡淡说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恒天君何必推脱抵赖?泽兑绛霄鼎都可伪造得出,何况区区元灵幻象?至于屠狂人究竟是被谁鬼化,你心底里最为清楚。鬼蜮魔蟑可不是圣主所创,几十年前天君便已运用得炉火纯青了。’言下之意竟是指恒老贼给屠狂人等人下蛊。” “恒老贼嘿然道:‘贝妩神姬,你这祸水东移、移花嫁木的计谋果真高明之极。你假借恒某的名义,和这自称碧雨天尊的妖魔鬼怪一齐用鬼蜮魔蟑害人,挑拨离间,栽赃陷害,使得恒某孤立于元泱英豪之外,然后又布下连环毒计,必除我而后快。若不是潮阁琼酿会之前,恒某及时得闻风声,只怕当真要被你奸计所乘,死得不明不白……’” 众人登时嘘声大作,道:“老狗贼居心险恶,又想污蔑、嫁祸贝妩神姬!” 飘鱼子道:“恒老贼见我们哄然不信,便转身对圣主说道:‘惊雷天尊圣主可知恒某为何直到今日才抵达神藏山么?恒某与玴海天君、昊凡雨侯一行月初离开玴海,原想早早来此拜会各国朋友。但那夜到了鸣佩谷宾堂,忽然发生了连串怪事,非但耽搁了恒某行程,还险些要了恒某性命。’” “大家听了只是冷笑,恒老贼又道:‘惊雷天尊想必也知道,恒某所修炼的“碧雨逆脉*”有一奇特之处,血液每隔七十二回循经,真气、血脉必定要逆向而行十个小周天,那时,足足恒某便会有两个时辰全身僵硬不能移动分毫,稍有不慎,立有走火入魔、元灵崩破之忧。这一时辰谓之“逆脉天时”。那夜恰恰是“逆脉天时”,是以恒某不敢连夜赶路,在谷外宾堂安顿歇息。’” 惊雷帝国众将“咦”了一声,纷纷笑道:“竟有这等事?他娘的腿的,那岂不是比娘们的行经还要麻烦么?”见如意三姑柳眉倒竖,秋波凝煞,纷纷咳嗽连声,缄口不言。 第二章大劫难逃 恒天又道:‘我们方下宾堂,忽然接到贝妩神姬的密信,言称哲别谷谷主“柏饮真仙”贝海玉意欲乘着我们东赴神藏山之机造反。盖因那贝海玉乃是昊凡旧部,故恳请昊凡返道哲别谷平叛。雨侯匆匆离去不过半个时辰,元良会又火速传讯,声称贝海玉已勾结十八城城主,集结四万大军与数万凶禽恶兽直扑圣城元良会,恳请派遣媚姑前往驭兽平乱……’我们闻言纷纷朝楼兰国王望去,她抱着南宫易神少远远站在一旁,点头表示其言非虚。” 紫叶灵姑心中一动,想道:“是了,不知南宫易神少伤势如何?倘若偷偷能见上一见,瞧瞧他究竟长得什么模样,那也不枉今日跑这一趟啦!”双颊晕红,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飘鱼子道:“恒天说道:‘玴海天君一行走后,留守宾堂的随从只剩下玴海四灵与十五禁羽林铠甲禁卫。半夜里,恒某正在宾堂逆气修炼,十余名头戴黑纱斗笠的神秘高手突然冲入屋中,闪电间将玴海四灵与十五禁羽林铠甲禁卫尽数杀死,一齐朝我猛攻。 事发仓促,生死攸关,恒某不得不冒险中断“逆脉天时”,奋起全力将他们击退。虽然重伤敌方七人,但恒某亦因此真脉损伤,元灵涣散,命在须臾,若非昊凡雨侯半途发觉不妙,及时返回护驾,恒某只怕已经身形俱灭。贝妩神姬,你这调虎离山之计可妙得很呐!’ 贝妩神姬淡淡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倒是你这苦肉计才真正妙得很呢!’” 姚乘沉吟道:“恒老贼这些话只怕不是平空杜撰出来的。他定是强行中断‘逆脉天时’,引得元灵涣散,真元大损,这才派遣三头兽王强抢浮世玉以固元神。倘若他未曾受伤,即便中了鬼蜮魔蟑,也不致被那鬼蜮冥神一招打得大败。只是不知究竟是不是贝妩神姬所为。” 惊雷帝国众将纷纷点头,隐隐觉得此中只怕还有玄妙,扼腕长叹道:“他娘的腿的,好人都命短,贼人老不死。” 飘鱼子笑道:“我们当时听了也都是不胜痛惜。恒老贼却冶冰冰地笑起来:’不错,恒某确是将计就计,苦肉为饵。若不如此,又怎能引蛇出洞,让你们这些窃天狂贼自行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又怎能为我水儿报仇雪恨?’话音未落,忽然挥手一记‘石破天惊’当头朝纪老贼击落。” “众人一惊,想要阻止已然不及。只听‘砰’地一声,碧雨天尊的头颅登时炸将开来,一蓬鬼蜮魔蟑汹汹乱舞。纪老贼嘶声怒吼狂啸,胸腔蓦地爆裂,一道白光倏地破体冲出,朝南宫易神少与楼兰国主怒射而去。小人眼尖,瞧得清清楚楚,那道白光竟是一个牛眼大小的殷红圆珠链,四周有点缀八点华光,跳跃不定,就象是太极八卦圈……” “传世无极星!”青叶灵姑骇然失声,惊雷帝国群雄面色大变,连呼道:“难怪纪老贼的寄体之物的元神不怕烈焰、惘云,原来竟有传世无极星相护!” 相传“传世无极星”乃是混沌初开之时,神灵鸿钧老祖夜观天象研磨出的八颗星珠。鸿钧老祖死后,传世无极星流落世间,岁月更迭时光变迁,那传世无极星才被亘古龙祖所得,由他将其串连八卦成圈,之后代代相传,却不知为何被碧雨天尊所得。传世无极星可收摄禁锢元灵神魄,保护其不受外力所害,乃元泱中人梦寐以求的炼神宝物。 元泱高手施放“元灵游离附体大.法”,附体他人后,附体之物的元神的弱点没有真身庇护,弱点更为暴露。好比碧雨天尊元神寄于鬼蜮之躯,原本其碧雨元灵本就忌惮天焰、惘云真气,寄体之后更是变本削弱如斯,遇到天焰、惘云真气,动辄便有魂飞魄散神形俱灭之忧。但有“传世无极星”相护,元神便固若金雨,巍然不动。 飘鱼子骇然道:“原来是‘传世无极星’,难怪这等厉害!我道为何这老贼捱了五大高手联手一击,竟仍安然无恙混若无事呢。嗯,眼看纪老贼挟传世无极星直扑南宫易神少,势如闪电,大家都惊叫起来。牧大侠与曲风扬公子齐齐抢身阻挡,‘玄天浪涛斩’与‘擎龙风雷刀’交错飞舞,直劈传世无极星。 “光芒四射,汁老毒物鸣一声,传世无极星折转弹射,倏然冲入碧雨帝国宣元良体内,宣元良登时一声惨叫,七窍流血,跌跌撞撞,双手发狂地抓挠头颅,蓦地转身狂奔。众人大骇,纷纷抄握兵刀包涌而上,叫道:‘莫让他跑了!’ 恒天右手一翻,黑光飞舞,顿时将宣元良双腿齐膝切断,冷冷道:“没了腿脚,还能往哪里定?’双手疾拍,将其骨骼、经脉尽数震断。与此同时,水色千秋大喝一声,高举千秋琉璃盏,一道眩目金光闪电似的投射在宣元良的脸上,将他陡然拔起,朝灯盏中飞旋吸纳。 “宣元良嘶声惨叫,也不知哪里来的巨力,突然双手直拍,将水色千秋连人带灯盏打得飞落开去,乘势凭空倒贯,撞入八丈开外的人群中。只听惨呼迭起,眨眼间便有六、七人疯魔乱舞,‘扑通’、‘扑通’地四下掉入玉潮池之中,也不知究竟哪个才是传世无极星寄体……” 惊雷帝国众将大凛,失声道:“什么?难道竟让这老贼逃了?” 玉潮池中至少沉浮了数千具恶蜮骸骨,一旦让惊雷天尊传世无极星逃入其中,便如泥牛入海,苍穹寻珠。这妖魔鬼怪乃是五大帝国群雄的鬼蜮魔蟑的蛊主,他既逃之天天,则众人的生死尚不可预料,倘若潮阁琼酿会后,鬼蜮魔蟑再由这数千与会群雄传染至各国黎民,则元泱将成恐怖鬼域! 飘鱼子苦笑道:“谁能想到这老贼重伤将死竟还有这等神通,竟能在五大帝国高手的眼皮底下硬生生逃了出去?大家放心,元泱没有打不开的结、滴不穿的石,圣主已经征召了国内六神灵医,与恶谷十毒、各国巫医一齐研究除灭鬼蜮魔蟑之计,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又继续说道:“当时大伙儿都是又惊又怒,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曲风扬公子怒吼狂啸一声,正欲跃入玉潮池追寻,却被姑墨国主死死抱住,挣脱不得。 惊雷天尊叹道:‘罢了,曲风扬公子,他今日既能逃脱,可见是天劫使然,不可强为。当今之计唯有集元泱巫医之力,尽早寻出化解鬼蜮魔蟑的灵丹。’ 贝妩神姬淡淡道:‘惊雷天尊所言极是,但劫由人起,若不是恒天君逆天行恶,又怎会遭来如此大劫?欲消此劫,先平天怒。’ 身后碧雨帝国中登时有几人大叫道:‘杀了恒天,以平天怒!’ 贝妩神姬转身朝五大帝国群雄盈盈行礼,高声道:‘贝妩岚娅今日要请元泱英豪做个见证:本国通天法灵恒天伪造神物,弑帝篡权,党同伐异,迫害忠良,分裂他国,涂炭生灵。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人神共弃,天怨地怒。贝妩岚娅愿以此生微薄之力,诛灭巨奸,还元泱太平,还黎民公道。’ 碧雨帝国祖元良等人一齐轰然叫道:‘愿以此身微薄之力,诛灭巨奸,还元泱太平,还黎民公道!’声音越来越多,越多越响,直听得我们热血沸腾。 “这时雪越来越大,恒老贼细眼光芒爆放,冷冷扫望众人,那眼神阴寒凶厉,可怕已极,叫喊声登时小了下来。他低沉着嗓子,森然道:‘恒某今日也请元泱英豪做个见证:碧雨帝国神姬贝妩岚娅渎职妄为,欺民辱圣,勾结妖魔鬼怪,陷害忠良,谋弑通天法灵,聚众作乱,其心可诛,其罪重不可赦。今日玉潮池盛会,不兴兵戈。但潮阁琼酿会后,恒天必奉天讨伐之。’顿了顿,又道:‘谁若跟随奸党叛乱,定诛九族,杀无赦。元泱各国,倘有庇护本国叛军、行与方便者,恒天也必视为敌人,斩尽杀绝。’” 飘鱼子模仿恒天沙哑低沉的声音冷冰冰地说来,杀意森寒刻骨,众人无下大凛。又听他说道:“恒老贼刚说完,於少主突然大步走出,朗声道:‘恒天老贼,十年来,你在我惘云帝国之内收买内鬼,挑唆离间,令我手足相残,父子相难,令君臣离心,疆域分裂。 若不是你,本国怎会有十万黎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若不是你,我大哥又怎会迷失本性,甚至谋弑父皇、犯上叛乱?若不是你,我父皇又怎会真元大耗,被鬼蜮冥神那妖魔鬼怪所乘?若不是你,我又何必亲手杀死兄长?’ 他越说越是悲怒愤恨,眼圈通红,猛地拔出胜邪刃,一刃将自己左手小指斩断,厉声喝道:‘於莫轩今日断指为誓,此生必诛杀恒天老贼,以雪家仇,以平国恨!’ 惘云帝国群雄纷纷拔刃叫道:‘诛杀恒天老贼!诛杀恒天老贼!’” 第842章 狂人2 惊雷帝国众将愕然,想不到於莫轩竟会选在此刻与恒天狗贼公开对立。数百年来,惊雷帝国一直谨遵元泱首位泱神碧鲁云长之遗命,奉行中立主义,若非被疆域侵袭,绝不轻言战事。盖因此故,在五大帝国之中,他虽不如碧雨帝国强大,但却更受其他三大帝国尊崇、信赖。也正因为如此,当日虽被狗贼挑唆叛乱、引洪雪域,惊雷天尊依旧能忍则忍,不与之纠缠衅绊。 但於莫轩既已是惊雷帝国龙婿,潮阁圣后又曾放话“於少主是我惊雷帝国龙婿,自是神藏山主人,当然有权迎客、逐客”,他的话自可代表惊雷帝国立场,眼下他在神藏山中立誓与恒天为敌,岂不陷惊雷帝国于尴尬两难? 飘鱼子道:“曲风扬公子抱起屠狂人,厉声道:‘琼海鸿芜城曲风扬,在此对天立誓,此生必诛杀恒天老贼、拜月阁狗贼,以告慰乌桓城五万冤魂!’ 琼海国群雄登时随之一齐高喊。雪域族箐婈族主接着起身道:‘傲兀老贼在雪域挑唆叛乱,辱杀我九大邦族神姬、残杀数百金童子。又打开监天玉玺,引发山崩洪水,毁我家园,亡我黎民,此恨不共戴天。雪域九大邦族誓与恒天、傲兀老贼不两立。’” 听到此处,惊雷帝国诸将更是一片哗然。雪域九大邦族隶属惊雷帝国,他们既公然与恒天对敌,惊雷帝国纵想独善其身更无可能了。 飘鱼子说得口干舌燥,忙不迭地暍了一口酒,又道:“天焰帝国焰烽天尊、琼海、珚海诸多邦族贵侯也随之起身,凛然宣布与恒天狗贼势不两立。只有天焰天尊启扈仑迅、艮法灵西光吋与一些泱外番侯默然不语。 “恒天忽然嘶哑大笑,淡淡道:‘恒某十年来蛰居玴海,潜心修炼,不问元泱之事,居然被诸位说成元泱动荡的元凶?是极,是极!敢情你们早已一齐谋算好了。嘿嘿,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这便是你们神藏山的公正中立与待客之道吗?恒某今日算是领教了。’顿了顿,森然道:‘既是如此,恒某也不必多言了,就此告辞。列位倘若有本事,就来玴海取恒某的头颅吧!’说毕转身就走,雨侯昊凡等人一齐轰应追随。 “启扈仑迅忽然说道:‘恒天君且慢!’转身对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行了一礼,道:‘惊雷天尊圣主、金王圣母,原本这些话不当在潮阁琼酿会上提出,但今日事已至此,唯有说个清楚才是。 惊雷帝国数百年来素以公正严明着称元泱,为世人所敬服,唯其如此,才会有如许英豪豪杰从四面八方前来参加这潮阁琼酿会。但近来惊雷帝国所为,却大悖公正天道,未免令人不服。’ 惊雷天尊道:‘不知天焰天尊所言何指?’ 启老贼道:‘逆侄启烽勾结外贼,叛乱称尊,已为本国所不容。这样一个乱臣贼子,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非但不将之驱逐神藏山,反倒迎为座上宾,呼之焰烽天尊,不知其意何为?算不算支援叛党,干预我国内政呢?’” 惊雷帝国众将大怒,纷纷拍案骂道:“胡说八道!启老贼自己是乱臣贼子,却恬不知耻倒打一耙,真他娘的腿的卑鄙无耻!” 飘鱼子又重重地“呸”了一口,道:“启老贼不等惊雷天尊回答,又咄咄逼人地胡言乱语道:‘琼海国神少南宫易与鸿芜城曲风扬违抗元泱律法,带领鸿芜罪囚犯人造反,私自放脱本国逆伦重犯断燃木兄妹,乃至挑唆逆侄启烽分疆裂土,触怒赤炎离法灵,实是本国不共戴天的仇敌。 而於少主悍然违反元泱五大帝国互不干政之律,带兵犯境,支援启烽叛乱称尊,也是使我天焰帝国分裂叛乱的罪魁祸首。敢问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何以对这样的无赖奸贼奉为上宾,不惜将郡主下嫁?甚至甘与他们同流合污,分裂元泱,置元泱于水深火热之中?’ 艮法灵西光吋忽然插口道:‘天焰天尊所言极是。南宫易与曲风扬这两小贼野心勃勃,一心挑拨五大帝国,掀起战端。譬如偷盗本国屠龙刀、情殇刃两大神兵,毁伤神姬清誉,假冒申天尊重生,与叛贼巽法灵狼狈为奸,掀动叛乱,甚至悍然派遣琼海国妖军连月侵扰本国疆域……哪一件不是令人发指的滔天之罪? 倘若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仍坚持公正之道,便当助我火、木两国,将这两个奸贼拿下问罪才是,焉能中彼等奸计,引起空前的战乱浩劫?如此不辨是非,助恶为虐,岂不令元泱人心寒?’ 玄风帝国、天焰帝国众侯齐声叫道:‘请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主持公道,明辨是非,惩处奸贼!’” 惊雷帝国众将闻言更怒,心下越发历历了然,这两个老奸巨滑之徒明明支援恒天,却又故意装腔作势,做出大义凛然之状,妄图迫使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站到他们一旁。 紫叶灵姑听得老大不耐,“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好生讨厌。潮阁圣后何必理会他们,大扫帚子赶他们下山便是。” 飘鱼子道:“潮阁圣后淡然说道:‘天焰天尊、艮法灵此言差矣。潮阁琼酿会乃是元泱英豪盛会,酒端八方,来者是客,不分国别,不论恩怨,尽皆一视同仁,这才叫公正无私。倘若今日偏听二位之言,岂不是对琼海国、惘云帝国不公,令元泱人寒心吗? 何况惊雷天尊圣主又非泱神,又有何权责断别是非,惩处他国之人?’啧啧,你们听听,潮阁圣后这话说得多好,说得多妙哇!柔中带刚,不硬不软,每一个字都直说入小人心坎里去了。” 闭眼摇头赞赏了一番,似是回味无穷,“咂巴咂巴”嘴唇,又道:“启老贼想必气炸了肺,倏地变脸,阴沉沉地道:‘如此说来,潮阁圣后是执意要庇护这些奸贼了?既然惊雷帝国自甘堕落,与这些乱贼叛党沆瀣一气,祸害元泱,与元泱正道为敌,那我们就无甚可谈了。’ 句木头也阴阳怪气地笑道:‘天焰天尊说得极是,惊雷帝国若是庇护这些乱贼,便是与我玄风帝国、天焰帝国为敌。言尽于此,列位保重。’ 两人居然不顾惊雷天尊挽留,带着各自部众,与恒老贼一齐拂袖而去,真他娘的腿的给脸不要脸。转眼之间,三大帝国十八城邦两千多人便走得精光。只有那老顽童风神儿不知好歹,兴奋不已地在大殿上又跳又闹,不住叫道:‘大牙咬舌头,一家要打斗,哈哈,有趣有趣!’” 惊雷帝国众将面面相觑,又是惊愕又是凛然,想不到今年的潮阁琼酿会竟会变成这等结局,鬼蜮魔蟑之毒尚未消尽,分裂之势又迫在眉睫……想起风神儿所言,更是寒意大起,心道:“难道当真大劫难逃,元泱从此又要陷入分裂混战之中吗?”冷汗丝丝浃背,心情沉重已极。 殿外雪落无声,殿内寂寂无语,风声呜咽,炉火“噼啪”作响,众人的面容阴晴不定。紫叶灵姑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招手道:“瘦猴,你的故事讲完没有?过来我有话问你。” 飘鱼子见她佣懒俏皮的姿态,心匠登时一阵狂跳,咽了咽口水,猫腰急步趋前,笑嘻嘻道:“灵谷有何指教?” 紫叶灵姑嫣然一笑,低声道:“咱们一起去打雪仗,好不好?” 飘鱼子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花怒放,麻痒难搔,正欲一口答应,忽听贡充道:“飘巡长,我也有话问你。” 飘鱼子心下一沉,慌不迭转身应对,可怜巴巴地瞥了紫叶灵姑一眼,苦笑不已,心下早已把贡充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紫叶灵姑格格一笑,传音道:“瘦猴,我在殿外等你。回完乌雷真仙的话,再来殿外找我吧!” 飘鱼子大喜,急忙点头答允,欢天喜地地朝贡充奔去。 碧叶灵姑“哼”了一声道:“三妹,这可是在神藏山中,你别做得太出格啦!” 紫叶灵姑嫣然道:“放心吧!姊姊。我定让他床扳夹屁股,有苦不能诉。”笑呵呵翩然起身,一面谋算着整治飘鱼子的毒计,一面朝殿外而去。 冷风扑面,清寒透骨。廊檐冰霜凝结,廊外大雪纷飞,一片银蟒盘绕的苍茫世界。紫叶灵姑在殿外环廊上踱了几个来回,心中已有了主意,“噗哧”一笑,自言自语道:“臭猴子,你既想六体投地,我就成全你吧!”曲身在廊沿坐下,双腿摇曳,只等飘鱼子出来。 过了一阵,仍不见他踪影,便有些焦急,正想起身进殿,忽然瞧见五丈外的雪地中凸起一物,圆润如玉,银光闪耀,徐徐向她移动推近。 紫叶灵姑“咦”了一声,奇怪不已,足尖一点,翻身掠入雪地,那东西立时停顿,动也不动。 紫叶灵姑微起警戒之意,缓缓取出“照尘银光盏”,光芒一闪,急电似的投射在那东西之上。只听“唧唧”怪叫,雪层纷飞,一只毛茸茸的锦毛雪鼠跳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眺。 紫叶灵姑格格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家伙。”伸手一抓,将它颈子皮毛捏了正着,提悬半空。 那锦毛雪鼠瞪着烟紫色的眼珠,惊恐万状地望着她,锦毛颤动,胖嘟嘟的四肢摇摇摆摆,不住地发出哀鸣之声。 紫叶灵姑心下爱怜,将它抱入臂弯,笑道:“小家伙,你匆匆忙忙地想跑到哪儿去?不如跟我一起回如意山吧?” 锦毛雪鼠眯起眼睛,任由她轻轻抚摩,“哼哼卿卿”地叫唤,也不知是否听懂了她的话语。 紫叶灵姑见它温顺乖巧,越发喜爱,一时间将飘鱼子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柔声道:“小家伙,你肚子饿吗?我给你吃点嫩菜芽……” 话音未落,那锦毛雪鼠突然一震,倏地抬头,烟紫色的眼珠放出妖异绚丽的光芒,周身炫光暴涨。 紫叶灵姑眼前一花,匆觉脑袋晕眩阵阵,仿佛有什么流动的气体钻入里面,呼吸立时窒堵;“啊”地一声,松手将锦毛雪鼠掉落在地,跟踉舱舱,天旋地转,宛如掉入一个七彩缤纷的漩涡之中…… 贡充盯了飘鱼子片刻,沉声道:“牧战野现在何处?” 飘鱼子一愣,未曾料到他问的竟是玄天浪涛刃的下落,心道:“乌龟儿子臭王八,难道牧战野当年欠了这老小子钱没还?”嘴上却不敢怠慢,忙答道:“回真人,海神、南宫易神少、曲风扬公子与楼兰国王等人或中虫蛊,或受重伤,正在回梦阁中由碧幽蛊仙和恶谷十毒救治,牧大侠与姑墨国王等人想必正在宫中大殿等候。” 贡充皱眉道:“回梦阁?我怎地从未听过?” 飘鱼子道:“这回梦阁乃是圣主为长乐郡主新建的行宫;只是时间紧促,方建了两殿三楼,远未完工,所以真人不曾听说。” 贡充点点头,霍然起身,低声道:“你带我去回梦阁见一见玄天浪涛刃。” 飘鱼子吓了一跳,忙道:“真人,圣主有令,眼下是非常时期,南宫易神少、海神与牧大侠等人都是本国客卿,为保安全,任何人非得允许不得进见……” 贡充也不答话,倏地打开芭蕉大扇。只听“嚎嚎”狂吼,那青赤色的飞豹蓦地解震跳将出来,立时将殿内群雄骇了一跳。飞豹摇头摆尾,巨躯溜溜打转,扑扬扑瘘翅膀,昂首立定。碧绿色恶目恶狠狠地瞪着飘鱼子,喉中“嚎嚎”低嘶,口涎从撩牙问丝丝滴落。 飘鱼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倒退了一步,强笑道:“真人,这飞豹倒精神得很!它……用过膳了吧?” 贡充嘿嘿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它飞了一夜,鸟毛也没吃过一根,想必已是饥饿难耐;看见飘巡长油光满面,肉嫩皮白,自然更加饥饿难耐了。” 第843章 神藏山1 飘鱼子心下发毛,干笑几声道:“我骨瘦如柴,没有几斤肉,我瞧还是肥肉比较适合它。” 故作恍然之态,拍手道:“是了,真人许久未回神藏山,日新月异,变化甚大。不如由小人带真人四处兜兜看看,顺便到回梦阁膳房为飞豹讨几斤肥肉。” 贡充八字眉一挑,似笑非笑道:“既然飘巡长这么殷勤邀请,我又怎好推辞?有劳了。”起身牵着飞豹,大摇大摆朝殿外而去。 飘鱼子满脸堆笑,心底破口大骂,只好转身朝惊雷帝国众将躬身行礼,胡乱找了个借口,随他出殿。 方出殿门,便听紫叶灵姑喝道:“瘦猴!怎地现在才出来?快给我过来!” 她插着腰,俏生生地站在雪地中,眉梢含嗔,嘴角带笑,不知是喜是怒;脚下躺了一只锦毛雪鼠,正卷缩抽搐,奄奄一息。 那飞豹瞧见锦毛雪鼠,立时垂涎三尺,灰睛圆瞪,“嚎嚎”狂吼不已。 飘鱼子心底大跳,苦笑道:“灵姑,小人带贡左使到回梦阁逛逛……” “回梦阁?”紫叶灵姑眼珠一转,拍手笑道,“是啦,听说那是圣主专为长乐郡主修建的宫殿呢!我也想去见识一番。”不容分辩,翩然飞舞,轻巧地跃上飞豹背脊。 那飞豹立时怒吼狂啸狂吼,不住地颠跳,想要将她掀翻落地。飘鱼子吓了一跳,见她格格娇笑,花枝乱颤,却稳如山岳,心下稍定。 贡充“哼”了一声,双眉一拧,拿她没辙,当下也不言语,提起飘鱼子跃上飞豹背脊,轻轻一拍犬颈,喝道:“走吧!” 三人一豹冲天而起,穿过茫茫大雪,朝翡翠丘方向飞去。 大风吹来,英雄楼殿廊风铃叮当脆响,冰霜簌簌震落。雪地上轰然卷起白蒙蒙的冰晶雪层,轻纱似的笼罩着巍峨群殿。 那只锦毛雪鼠在风中翻了几个滚,肚腹处轻轻一颤,污血丝丝流淌。“仆仆”轻响,几只乌黑色的鳞虫****而出,倏然坠落。锦毛雪鼠抽搐了刹那,再也不动了。 回梦阁座落于翡翠丘北翼偏峰,原为潮阁圣后挂冠神姬之前的府邸。自惊雷天尊封馨儿为长乐郡主之后,便派遣三百名巧匠连日施工,扩建成四殿八楼的规模,将其改为郡主御宫。又依馨儿之言,更名为“回梦阁”。只是这两日连遇风暴大雪,工程进度不免大受影响,扩建方甫开始,便已被迫停止。 此阁在神藏山群之内,戒备森严,为了保护南宫易、海神等人,防止逃逸的妖魔鬼怪再度来袭,惊雷天尊将琼海国一行暂时迁入回梦阁,风、火、云等各国群雄也集中于附近诸峰的宫殿之内,由妙针、妙气、妙手、妙眼等雪域巫医治病驱蛊。 飘鱼子三人骑着飞豹,轻车熟路,穿掠茫茫风雪,很快便到了翡翠丘之外。守山侦骑军瞧见贡充,无不凛然敬畏,纷纷躬身行礼。 飘鱼子信口开河,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骗过众人,领着贡充、紫叶灵姑进入翡翠丘诸峰。 险峰突兀,林海茫茫,风雪掩映中,隐隐仍可见淡淡的一抹绿色。林木深处,一座巍峨宫殿若隐若现,其檐顶浑圆回旋,造型优雅奇特,远远瞧去,彷佛一个巨大的浮沉聚散的云朵,剔透玲珑,颇为可爱,当是回梦阁无疑。 飞豹盘旋片刻,冲落在赤枫林中,巨翼扑扬,摇头甩尾,震落一身冰雪。 飘鱼子眺落在地,双脚麻痹,几乎坐倒在地。这一路顶风急飞,他早已冻得涕泪交流,颤声道:“真人,灵……姑,我……我不进去了,里……里面守备森严,没……没有御令,随便闯入,是要杀……杀头的。”牙关乱撞,格格作响,也不知究竟是受寒还是害怕。 贡充嘿然道:“多谢飘巡长带路。”指尖一弹,气矢“嗤嗤”飞舞,飘鱼子“哎哟”一声,经脉尽封,动弹不得,又惊又怒,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贡充淡淡道:“飘巡长莫急,等我逛完了回梦阁,喂饱了飞豹,自然会出来带你下山。虽然此处风雪颇大,好在飘巡长筋骨极佳,不致感冒风寒。” 飘鱼子气怒攻心,笑容僵硬,心底又是一阵大骂。 紫叶灵姑格格直笑,足尖一踢,一蓬白雪缤纷乱舞,洒落在飘鱼子身上。顺手在飘鱼子不太丰满的脸上重重地掐了一把,笑道:“瘦猴,你不是要和我一齐打雪仗吗?这下更加省事了,等我出来时,你已经变作一个冰雕了!” 方甫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一事,拍手笑道:“是了,六体投地!”旋身又是一脚,正中其臀,立时将他踢得迎面趴倒,六体投地。 飘鱼子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彷佛烈焰烧灼,冰雪劈头扑面,却又阴寒彻骨,那滋味当真难受已极。心底大骂道:“死妮子!大花痴!老子迟早将你扒了精光,来个六体投地,上蹿下跳,前倨后恭,十无懈可击……” 雪地“咯吱咯吱”地一阵轻响,脆笑不断,两人一兽早已去得远了。 风雪越来越大,四下苍茫一片。回梦阁高墙迤逦,檐牙高啄,彷佛玉峰交错连绵贡充震敝飞豹,悄无声息地翻墙过廊,急速飞掠,芭蕉大扇飞旋疾转。沿途数十名守卫还不及反应,已被他锁住经脉,纷纷收入芭蕉扇中。紫叶灵姑则东张西望,笑呵呵地紧随其后。 眼见玉殿遥遥在望,贡充匆地顿住脚步,转身隐入赤枫林中,淡然道:“灵姑既是参观回梦阁,为何一直跟着我?” 紫叶灵姑眨眼笑道:“真人既是参观宫殿,为何将这些守卫都收入‘红尘芭蕉扇’?” 贡充“哼”了一声道:“小姑娘磨磨唧唧,多管闲事……” 紫叶灵姑抢道:“老头子鬼鬼祟祟,装神弄鬼。”见他气结,“噗哧”一笑,传音道:“让我猜猜,真人到此,定是为了刺杀牧战野的,是也不是?” 贡充剧震,细眼精光大作,冷冷道:“你说什么?” 紫叶灵姑笑道:“心虚了吧?本姑娘火眼金睛,哪能瞒得了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人对潮阁圣后忠心耿耿,忍辱负重,让人好生钦佩。国中众人都以为真人是因与潮阁圣后不和,才辞宫隐居。有谁想到真人当年竟是因为牧战野之事,愤然离去呢!” 贡充冷冷地盯着她,瞳孔渐渐收缩,仿佛第一次瞧清她一般。 紫叶灵姑若无其事,扬眉传音道:“牧战野若是不除,潮阁圣后的清誉必定受损,惊雷帝国威望也必将大堕。乘着他现在人在神藏山,伤势未愈,正好将他一举击杀,干净利索,永绝后患。” “只可惜……”她忽然顿了顿,蹙眉叹道:“只可惜眼下牧战野是我国客卿,受重重保护。真人这般生冲硬闯,纵使能杀得了他,必定也要被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处死谢罪。” 贡充冷冷的望着她,一语不发。 紫叶灵姑美目凝视,黑亮的眼珠突地闪过一轮绚丽光泽,笑呵呵地传音道:“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让真人轻而易举地击杀牧战野,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不知真人有没有兴趣一听呢?” 贡充手背青筋暴起,红尘芭蕉扇“嗡”地一震,光芒大作。过了片刻,淡淡道:“你说。” 雪檐垂冰,廊灯摇曳,殿外众禁羽林铠甲禁卫纹丝不动,如雕塑冰雕人像。 大殿水晶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迷迷蒙蒙,隔窗而望,外面那苍茫的雪景越发显得混沌下清。殿内焚香袅袅,浑圆虎头火炉内火光摇曳,水晶窗上时而融化一道水线,迤逦淌落。 紫妙瑶斜倚窗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窗子立时朦胧了一块。她伸出纤指,在那白茫水雾中画了一只玄灵鼠,闭起双眼,双手合十,樱唇翕动、。心下忐忑,惴惴不安此刻,南宫易、曲风扬、寰姬芙、海神、琼海国群雄以及那只重伤的雷电鹜都在偏殿密室之内,由碧幽蛊仙与恶谷十毒救治,尚不知形势如何。玄灵鼠乃是姑墨国的图腾吉兽,姑墨国拜乞神灵时,必对驮龙兽祈祷寄言。 紫妙瑶原先豢养的那只玄灵鼠在玥海被水色千秋等人搜走,无所祈告,只好画只玄灵鼠替代之。 正自默默祈祷,匆听身后一人微笑道:“玄鼠如意,逢凶化吉。有紫国主虔心祷告,曲风扬少侠定可平安无事。”那声音温和轻淡,正是牧战野。 “玄天侯……”紫妙瑶长睫一颤,睁开眼睛,转头嫣然一笑,盈盈行礼道:“你的伤势已经好转些了吗?” 牧战野点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谢紫国主挂心。”顿了顿,微笑道:“牧某离家叛国,早不是什么玄天侯了。紫国主若不嫌弃,也叫我牧叔叔便是。” 紫妙瑶双靥桃红,微觉别扭,心下却十分欢喜,嫣然应诺。但想到曲风扬,笑容不由得又黯淡下来。 牧战野知她心意,温言勉慰道:“紫国主放心,此处毕集元泱名医,又有恶谷十毒援手相助,曲风扬少侠定可无恙。” 紫妙瑶眼圈匆地一红,低声道:“但是,兽头怪人说……说他体内的浮世玉只能维持一段时日,若不能及早还复元灵,只怕……”眼中闪过恐惧、痛楚与忧虑之色,低头咬唇不语。 牧战野听到“兽头怪人”四字,神色一滞,沉吟不语。 第三章螺宫殿内 紫妙瑶口中的“兽头怪人”,便是曲风扬在幽冥鬼蜮中无意间放走的恶蜮;也是在渡劫山、参禅山打败五轮冥蜮使,救走曲风扬与紫妙瑶的神秘人物。亦是数日之前,从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海神、南宫易等十余顶尖高手眼前抢走狻猊的怪人。 当日在参禅山山窟之内,曲风扬与紫妙瑶为五轮冥蜮使所困,正值生死一线之际,那神秘兽头怪人突然杀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五轮冥蜮使,救走两人。 此人直如恶蜮傀儡,当是元神附体。其神功绝顶,性格孤高乖戾,喜怒无常,不知是何方神圣。紧随他的三只妖禽聒噪不已,似乎也是什么冤魂寄体。 兽头怪人对曲风扬似乎厌恶已极,虽然救了他们的性命,却冷冰冰地声称只是为了抵偿当日曲风扬在幽冥鬼蜮的相救之恩,将二人抛在神藏山冰峰峡谷后,便与三只妖禽一齐扬长而去。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为躲避各国侦讯卒,紫妙瑶二人不得不躲入冰窟深处。 曲风扬时而昏迷,时而发狂,紫妙瑶虽换遍他周身血液,杀灭鬼蜮魔蟑,却依旧不能令他恢复本身元灵。若不是紫妙瑶从琼液城取得的那一小块浮世玉,曲风扬多半早已神形俱灭,万劫不复了。 眼看曲风扬人魔难分,备受苦痛狂暴煎熬,紫妙瑶虽竭心弹力,却苦无良计,心力交瘁,饥寒交迫,终于不支病倒。 过了一日,兽头怪人不知为何突然去而复返,救醒紫妙瑶,拎着二人躲入神藏山北震谷。 那里虽然妖兽横行,毒虫四布,但比起外面反倒安全得多了。况且紫妙瑶又是虫蛊高手,驱虫避毒自不在话下。 其时曲风扬神智日益恶化,一日疯癫七、八次,发狂之时连紫妙瑶也丝毫不识,遇兽杀兽,遇人杀人,若非兽头怪人出手制住,只怕连她也早已成了刀下冤鬼。 兽头怪人救治曲风扬不得,极不耐烦,忽然恼羞成怒,大发雷霆,数祖典宗地对他狂骂不已,厌憎之情溢于言表。曲风扬半疯半醒,听他辱骂父祖,狂怒不可遏,数次与他殊死激斗,却每每被他击败、制服。 兽头怪人冷嘲热讽,说曲家子孙、申天尊传人也不过如此,屠龙刀所遇非主云云,激得曲风扬越发狂怒,竭力欲夺回屠龙刀,却始终不能。这样过了两日,兽头怪人的怒气渐渐消了,对曲风扬也不再动辄喝斥辱骂,只是冷冷地瞥望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844章 神藏山2 那日一早醒来,紫妙瑶发觉神秘兽头怪人不见踪影,只道他终于失却耐性,弃之而去。 不想到了黄昏,他竟扛着巨兽狻猊,鲜血淋漓地冲回北震谷谷底。二话不说,带着她与曲风扬折转藏入一个幽深的窟穴之中。 兽头怪人割开狻猊胸腹,取出一块颇大的浮世玉,塞入曲风扬的口中。狻猊失去浮世玉后,幻光闪耀,渐渐变作人形,赫然竟是闻名元泱的玄天浪涛刃牧战野。 原来那夜在地翅山倾天湖,潮阁圣后并未真正杀死牧战野,而是瞒天过海,先以“天光曜月痕”强行斩破狻猊震敝,将其离体湮灭逃逸的魂灵震敝入神器“天光曜月痕”中。并以“滴水成冰诀”将他的“遗骸”瞬间冰化。 待到惊雷天尊从风神儿手中抢得狻猊,赶回神藏山,潮阁圣后立即又将牧战野的魂灵封回狻猊体内,而后交给恶谷十毒救治。 恶谷十毒驱清牧战野体内鬼蜮魔蟑,洗涤身体内的鲜血,喂以长身不老丹,又以浮世玉固守其魂魄元灵,终于使他渐渐起“死”回“生”。 那神秘兽头怪人不知从何处得到这个秘密,为了取得浮世玉,延缓曲风扬魔化,竟悍然从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等各国顶尖高手眼前掳走牧战野。 曲风扬得了浮世玉后,元灵顿时大为清明稳定,虽然仍有发狂之时,但比起之前的疯癫痴狂之状,已不可同日而语。同时,紫妙瑶知道牧战野与南宫易、曲风扬的特殊关系,也对他悉心照料,使其逐渐恢复。 那神秘兽头怪人见曲风扬暂时无恙,便不再理会,携带屠龙刀,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曲风扬三人真元未复,又身处凶险莫测之地,不知外面形势,故不敢轻易离开窟穴,每日唯有静心调息疗伤。 闲暇时,牧战野听曲风扬述说这几年的经历,听到馨儿的诸多趣事,大为解颐喜慰…心情欢悦,伤愈更快。三人聊起那神秘兽头怪人身份,始终猜测不透,但以他神功法术推断,当是玄风帝国前辈无疑。牧战野虽想到一个可能人选,却终觉太过荒谬,没有说出口来。 前夜,紫妙瑶在北震谷谷底的长河边收集鬼蜮魔蟑之时,突然发现河底竟沉了千余禁羽林铠甲禁卫尸首,其中便有几个甚是眼熟的惊雷帝国侦讯卒,显是新死不久。惊骇之下,大觉不妙,料到神藏山必发生了意外凶险之事。但生怕告诉曲风扬、牧战野后,两人担心馨儿等人安危,而置自己生死于不顾,是以瞒而不报。 不料到了昨夜,那神秘兽头怪人忽然回到谷底山窟,将连日潮阁琼酿会上发生之事一一告知三人,并冷冰冰地突发惊人之语,声称那鬼蜮冥神以鬼蜮魔蟑控制了万千恶蜮,当夜将率千万恶蜮袭击神藏山,剿杀五大帝国群雄;要他们快快自行逃命。 紫妙瑶闻言变色,始知事态严重,不敢再作隐瞒。 曲风扬正半信半疑,听了紫妙瑶的验证之言,更是惊怒交集,当下不顾自己乃五大帝国通缉之身,决定立时赶往玉潮池宫解救馨儿、南宫易等人,同时为父亲报仇雪恨。 曲风扬正欲从那神秘兽头怪人手中夺回屠龙刀,沉于河中的千余恶蜮突然浮出水面,朝他们围攻而来。 那神秘兽头怪人挥舞屠龙刀,瞬间杀退冥府蜮卒,消失无影。牧战野、曲风扬三人虽紧随不舍,却还是追之不上。但追至冰峰雪壑,三人却意外地邂逅了寰姬芙与海神,将她们从恶蜮重围中平安救出。 恶蜮越来越多,曲风扬一行不敢恋战,恶斗突围而出。到达玉潮池宫时,那里已成了万千鬼域,五大帝国群雄尽皆被惊雷天尊与冥府蜮卒压制。 紫妙瑶眼见敌众我寡,胜算极低,而她又不善于控制鬼蜮魔蟑,便与牧战野劝住曲风扬,决意四寻援兵,解救群雄。 五人遍寻诸峰,发现偌大神藏山,竟成了幽山空城,所有守山的禁羽林铠甲禁卫、侦骑军竟都不知所踪,想必已被妖魔鬼怪的鬼蜮魔蟑化作恶蜮。只在卿客馆中瞧见蒙头大睡的风神儿。 而雷电鹜或被震敝于屠龙刀,掌控于神秘人之手;或受重伤,奄奄一息;他们已无可骑乘的神禽飞兽,来不及赶往附近城邦引寻救兵。 紫妙瑶计上心来,将曲风扬化作南宫易,骗得风神儿欢天喜地地飞奔下山,四处搬寻救兵。他奔行极快,远胜普通神禽,果然半夜之间,便追到了拜昆大军,并将消息傅到了雪域九座重城要镇。 曲风扬一行离开卿客馆,赶回玉潮池,半途中再次遭遇大批恶蜮的狙击。五人浴血奋战,被冲敞开来,紫妙瑶突围绕道而行,先行抵达玉潮池。 眼见惊雷天尊掌控全局,志得意满,紫妙瑶灵机一动,伪称曲风扬已死,当元泱英豪之面质责纪戊空。碧雨天尊果然肆无忌惮,自承罪状,将曲风扬的黑锅刮了个干净。 曲风扬四人杀出重围,竟在诸神渊灵秀湖畔瞧见了洗濯草木的碧幽蛊仙。寰姬芙虽对她颇为不喜,却知她精擅鬼蜮魔蟑之道,元泱罕匹。当下让曲风扬故技重施,装扮南宫易,软语相求,终使得她芳心大软,答允施法救人。 这就是昨夜出现另一个“南宫易”,以及曲风扬、牧战野“起死回生”的秘密。 牧战野正自沉吟,追想那神秘兽头怪人的身份来历,却听“吱嘎”一声,偏殿密室大门忽地打开,争吵喧哗之声如八鼎齐鸣。 紫妙瑶心中立时一紧,回头望去,却见一个碧衫少女翩然走出,嚎哨摇曳,发辫甩舞。她的肩上、臂上、腰上或立、或坐、或卧、或悬了十个三寸有余的精灵,正唾沫横飞,争得面红耳赤。 正是碧幽蛊仙与恶谷十毒。 眼见碧幽蛊仙与恶谷十毒突然离殿而出,众人不由大为紧张。坐在殿角的於莫轩、夏启功、俞屠熔等人纷纷站了起来,齐声道:“前辈,蛊仙,他们怎么样了?” 恶谷十毒齐声道:“那还用说么?我们乃元泱第一仙……哎哟!” 话音未落,碧幽蛊仙翮然疾旋,蓦地将他们抛飞甩落在地,痛吟怒骂之声立时大作。 碧幽蛊仙听若罔闻,甜甜一笑,道:“元泱第一蛊仙在此,又有什么虫蛊解治不了?岂能将本灵女与一些徒有虚名之辈相提并论?”笑呵呵地一扫恶谷十毒与紫妙瑶,眼角眉梢满是嘲弄、讥讽之色。 紫妙瑶大怒,“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她与碧幽蛊仙同为“元泱八大魔女”中精擅虫蛊者,偏偏在鬼蜮魔蟑之道上远不如她,眼下又有求于她,是以虽然气恼不服,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伏矢幻、雀阴垣一边怒骂喝斥,一边爬起身来,齐声道:“死妮子胡说八道!你最多排到第十一罢了……” 天冲纤、灵慧艳怒道:“哪有第十一?她强得过南宫易小子吗?” 幽精悔、胎光枉“哼”了一声道:“他娘的腿的,南宫易小子若真有本事,又何必请我们救他娘?依老子来看……”被天冲纤、灵慧艳瞪了一眼,立时老脸通红,支吾道:“依老子来看……这倒也不无可能。” 伏矢幻、雀阴垣挤眉弄眼,咳嗽不语。 碧幽蛊仙笑呵呵道:“纪戊空的鬼蜮魔蟑是以‘鬼冥九星蟥’,所谓鬼蜮魔蟑蛊,就是以纯阴的人、兽遗骸腐化出来的妖蛊。但是鬼蜮魔蟑又有所不同,需将一个纯阴金童女在七月十五鬼节那天活活闷死,然后积聚七天怨气装入怨魂鼎。 再将七七四十九种元泱至毒至凶至阴的鬼虫,和七七四十九种附有众多阴魂怨气的至阴至毒孟婆草以及一粒百年聚怨恶魂珠一起放入其中。纯阴金童女和九十八种至毒至阴至怨毒物以及百年聚怨恶魂珠加在一起,刚好是百样圆满之数。 再等到下一个七月十五鬼节晚上子时阴气最盛之时,将装入怨魂鼎中的鬼蜮魔蟑引子,埋入荒坟冢阴气最盛的百年墓穴里,在过得九九八十一日,将怨魂鼎打开,其中金童女尸身九十八种毒物以及百年聚怨恶魂珠,便会化成一只只惊世骇俗的鬼蜮魔蟑。其性凶狂无匹,若是换了旁人呢,一定束手无策……” 幽精悔、胎光枉正没好气,一翻眼,不屑道:“这等简单之事,有甚可卖弄?当真可笑之极……” 天冲纤、灵慧艳插着腰,娇声道:“死妮子,若是换了你自然束手无策。我们十毒出马,那便易如反掌,容易之极……” 伏矢幻、雀阴垣生伯她们抢先说出,急忙截道:“死妮子,今日我们便教你个乖,你仔细听好了:中了鬼蜮魔蟑蛊,唯一法子便是将中蛊者的血液全部洗涤,方能得救…” 碧幽蛊仙格格脆笑,转而凝视紫妙瑶,嫣然道:“紫国主精通蛊术,一定也知道这法子愚笨之极了?稍有不慎,只怕鬼蜮魔蟑还没清除干净,人便已经一命呜呼啦!是了,也不知是谁自作聪明,将曲风扬的血液尽数洗涤,若不是这小子运气奇佳、命骨极硬,早就化作恶蜮一具啦!” 紫妙瑶粉靥红霞飞涌,恼怒更甚,格格一笑道:“不知蛊仙又有什么了不得的神术妙法?不妨说来让我们这些徒有虚名的凡夫俗子开开眼界。” 恶谷十毒七嘴八舌,幸幸道:“他娘的腿的,死妮子懂得什么?只会胡说八道。” 碧幽蛊仙挑眉悠然道:“杀灭鬼蜮魔蟑只需雕虫小技足矣,何必神术妙法?” 从万蛊囊中取出一个紫晶圆紫金盒,指尖一弹,飞入夏启功手中,说道:“夏真仙,将这水晶紫金盒中的虫子放入冰窟,每日喂以新鲜的神藏山玉清花。过得五日,等它结茧产卵之后,再将它的卵混合琼液,注入蛊者血管,大功便告成啦!” 夏启功半信半疑,打开那紫晶圆紫金盒,只见一只身不盈寸的透明色小虫凝结于冰块之中,虫身百段,形如蜈蚣,身上有闪耀的精光,颇为古怪。 紫妙瑶眼尖,心中一跳,陡地想起一种上古神虫,失声脱口道:“百足之蜈!”灵光霍闪,已明其理。 众人闻言霍然变色,朝后倒退一步。 碧幽蛊仙酒窝微旋,甜笑道:“这次总算不枉了元泱魔女的称号。你猜得不错,这便是鸿蒙之时第一邪蛊‘百足之蜈’。” 恶谷十毒面色大变,哇哇大叫,纷纷飞身御空,想要瞧个究竟。 据说鸿蒙之时之时,足有近千年时光,元泱处于冰河时代,万物生存极是艰难。有一年,又发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病害,恐龙等众多凶残的冷血妖兽几近灭绝,便连巨蠓等玴海巨兽也死亡过半。这席卷元泱的病害便是“百足之蜈”。 此虫性喜阴寒,原本生活在鸿蒙冰渊之底,寄存于千年冰蛭内脏之中,吸食其浆液为生。不知被什么海兽带至陆地,恰逢元泱处于冰河时代,使其短短数月之内便蔓延了整个元泱。其性凶厉已极,只需三天,便可令恐龙巨蜥魔兽等庞然大物化为一汪脓水。 若非第二年天气陡然转热,使得这些恶魔之蜈消亡殆尽,元泱只怕早已变为万物死绝之地。但这至阴百足之蜈灭绝已有数千年,不知碧幽蛊仙由何处得之? 听闻这虫子便是百足之蜈,饶是夏启功勇武超卓,双手也不由得微微一颤。於莫轩眉头微皱,沉吟道:“这‘百足之蜈’比‘鬼蜮魔蟑’还要凶怖,以此代彼,岂不是饮鸩止渴吗?何况……” 碧幽蛊仙格格一笑,抢道:“何况什么?於少主莫非怕我用这百足之蜈控制你们吗?” 於莫轩脸上一红,微笑不语。 天冲纤、灵慧艳齐声道:“死妮子心如毒蝎,这倒也不无可能。” 紫妙瑶暗自叹了口气,淡淡道:“於少主多虑了。 第845章 蛊仙1 ‘百足之蜈’虽然凶厉无匹,但它只能存活于阴寒的环境中。鬼蜮魔蟑阴冶寒毒,恰好成为‘百足之蜈’至佳寄身之所。一旦所有鬼蜮魔蟑被吸干,蚕蛭便没了容身之所,自然会被热血融化,排出体外。这以恶制恶的法子确实高妙已极!” 当日在琼液城中,惘云天尊对紫妙瑶颇为和蔼可亲,为了保护她,反被癫狂的曲风扬所杀,令她一直愧疚难过。因此她虽对於莫轩无甚好感,又对碧幽蛊仙颇为恼厌,却不忍欺瞒,出口点破。 碧幽蛊仙笑道:“他既然不信,你又何必饶舌?倘若信不过我,莫用这虫卵便是,将百足之蜈还我吧!”翩然一晃,倏地伸手去夺那紫晶圆紫金盒。 夏启功忙将盒子锁拢,退了一步,微笑行礼道:“蛊仙仗义相助,实乃苍生之福,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岂有怀疑之理?” 於莫轩闻言越发尴尬,长揖苦笑道:“於某凡夫俗子,不识蛊仙妙术,冒犯之处,还请蛊仙多多海涵。” 碧幽蛊仙“嗤”地笑道:“你倒是风标脑袋转得快,也不知是真是假。罢啦,若不是南宫易那傻小子苦苦求我,我才不管你们死活呢!”当下转身又手,大刺剌地往椅上一坐。 听得此言,紫妙瑶与牧战野对望一眼,心领神会,忍不住得意而捉狭地微笑起来,心中恼恨稍解。 恶谷八毒则大为气恼,纷纷埋怨天冲纤、灵慧艳魅力不足,导致南宫易小子恳请魔女相救,而竟不找他们救助,让他们大堕声名,好没面子云云。 夏启功既得妙方,如释重负。当下不敢多作停留,怀掖水晶紫金盒,揖别众人匆匆离去,由俞屠熔率众禁羽林铠甲禁卫继续留守回梦阁。夏启功走了不到盏茶工夫,便有一个神藏山御卫持帖呈递牧战野。殿外众守卫见那帖子雷纹纵横,竟是潮阁圣后雷纹帖,不敢怠慢,急忙将其引入。 牧战野接了雷纹帖,拆开一看,只见其上写道:“有要事,务必一见,请至潮阁苑。”文字柔中带刚,清逸秀丽,正是潮阁圣后笔迹。心中微微一沉,悲喜翻杂,不动声色地将雷纹帖收起,朝众人拱手道:“牧某有事暂别,片刻便回,此处还请诸位照应。” 众人对望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含笑齐声道:“牧大侠放心。” 牧战野微一颔首,随着那铠甲禁卫飘然出殿,青衫猎猎鼓舞,转瞬便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众人重回座位坐下,於莫轩想起一事,沉吟道:“是了,十位前辈,你们昨夜说曲风扬兄弟万恶附体,元灵虚弱,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妙瑶心中一凛,凝神倾听。 恶谷十毒正互相争吵埋怨,听见於莫轩请教自己,不问碧幽蛊仙,立时大喜,纷纷争先恐后地回答。 幽精悔、胎光枉皱眉道:“那小子……乖奶奶个熊的,老子活了几千年,这等情形倒是头一回瞧见。昨晚拿碧鲁小子的狗屁‘琉璃宝莲盏’一照,他体内集结的玄风帝国凶魄鬼蜮恶灵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简直就是乌七八糟,一塌糊涂……” 他们身三寸不盈,模样狂妄滑稽,张口闭口称呼惊雷天尊为碧鲁小子,其情其状未免有些荒唐可笑,但此刻众人心中紧张忧虑,殊无笑意。 於莫轩道:“敢问前辈,用这‘百足之蜈’可以解救吗?” 幽精悔、胎光枉冷笑道:“这‘百足之蜈’是用来杀死‘鬼蜮魔蟑’的,曲飘小子的周身血液早已被洗涤,一粒邪蛊鬼卵也未曾剩下,用这百足之蜈做甚?真他娘的腿的荒唐无知!”吹胡子瞪眼,甚是鄙夷不屑。 俞屠熔等人大奇,纷纷道:“既然曲风扬公子身体里没有一只鬼蜮魔蟑,这么多的鬼蜮恶灵邪魄又怎能老老实实地停驻体内,而不进爆逃逸?” 人体犹如器皿,所储元神有限,其多其少视乎个人元灵、经脉而定。曲风扬虽天生风魄,“寄宿之所”远大常人千百倍,但要想不借助神器、鬼蜮魔蟑而收纳万千鬼蜮恶灵断无可能。 吞贼疆、爽灵榆摇头道:“哎呀呀,这里面的原因怎么能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说清的!”向众人极为优雅地躬身长揖,高声道:“比如像离火燎原,并不是大火有灵性。人体能够寄宿的元神魂魄多少,在于他的元灵和经脉的强大与否,凶兽之所以能把人震敝其中,其原因在于它的兽元珠……” 正欲发表长篇大论,伏矢幻、雀阴垣大感不耐,抢道:“简单地说呢,就是人的魂魄依附在元灵、经脉,妖兽的魂魄则都附在体内兽元珠上。而这小子小时想必贪吃得很,居然他娘的腿连什么都敢吃,体内少说储存了三四十颗兽元珠,什么海鲸龙兽、陛霸海鲸兽、四翼海吞鲨、双头恐鳄兽,一概来者不拒。这些妖兽元珠都是妖邪凶物,好像磁锤吸铁,将那万万千千的鬼蜮恶灵凶魄都吸了进去……” 众人又惊又奇,伏矢幻、雀阴垣所说的这几种猛兽都是元泱中至凶至恶的妖兽,碧眼金睛兽更是元泱九大魔兽之一,当年肆虐琼海,为曲伏奋力搏杀,引来乌桓倾城之祸,甚至成为元泱大乱的凶谶征兆,想不到其兽元珠竟在曲风扬的身体之中。 幽精悔、胎光枉哼了一声,忍不住又骂道:“小子狗屁不通,简直胡来,吃了这么多妖兽元珠,他当是灵芝仙草吗?他娘的,兽元珠化入骨骼、脏腑,就等于吸纳了这些妖兽的元神,即便今日没招来这些鬼蜮恶灵,这小子迟早也会越来越暴躁狂戾,变作一个善恶不分的妖魔鬼怪。” 紫妙瑶大凛,思绪回转追忆,蓦地惊觉曲风扬果然是变得越来越加暴戾。当日初逢之时,他虽悍勇桀骛,但行事果决镇定,颇有其父之风。但这些日子以来,竟逐渐变为狂躁逞勇的莽夫,时时易被激怒,为人左右。近来一直与他相从过密,靠得太近,反而瞧不真切,此刻被恶谷十毒一语点破,立时深以为然。 天冲纤、灵慧艳叹道:“倘若仅仅如此便也罢啦!大不了我们开刀将这些兽元珠全部剜割出来。可是曲飘小子似乎又被纪老贼困在‘镇妖宝塔’之类了不得的阴邪凶器之中,以阴毒妖法震敝鬼蜮凶灵。眼下这万千鬼蜮恶灵早已和他的本神交揉融合,变作一个了……” 众人大惊,紫妙瑶脸色更是倏地惨白:心道:“原来果真如此!”这几日以来,她原本还怀了一丝侥幸之心,但听到当今元泱医术最为高明的十毒也这般断定,立时如坠洪谷,失望已极。 於莫轩仍不死心,皱眉道:“但……但昨夜他出现之时不是神智清明,无甚异状么?这又是因何缘故?”众人凛然,纷纷附和相问。 幽精悔、胎光枉极不耐烦,瞪眼道:“他娘的腿的,穿双新鞋还磨脚哩!你没听过‘一场秋雨一场寒,死人还回光返照呢’?这千千万万鬼蜮凶灵虽然已经和他的元灵混融糅合,但要想完全夺其元灵,占他躯壳,至少也要过个九九八十一日。 在此期间,除非有人用妖法控制他体内鬼蜮凶灵,否则他的元灵必定时醒时睡,一会儿是曲风扬,一会儿是赵钱,一会儿是孙李……若不是老子施救将他迷得晕晕乎乎,现在多半又要疯癫痴狂了。” 众人恍然,大感失望。 於莫轩沉声道:“如此说来,曲风扬兄弟当真已被彻底凶灵鬼化,永无恢复的可能了?那些鬼蜮恶灵再也去除不了了?” 恶谷十毒齐声道:“那是自然,就算用鸿钧老祖的洪荒神壶、神女石也去除不了、拨乱不散了!” 紫妙瑶心口如遭重锤,泪水险些夺眶而出。想到从今往后,曲风扬再非从前那桀骛、正直、勇武而又善良的少年,更是心如刀劫,万念俱灰。 伏矢幻、雀阴垣眼珠乱转,突然拉长了嗓子,悠然道:“其实也并不是全无可能。除非……” 紫妙瑶蓦地抬头失声道:“除非什么?” 伏矢幻、雀阴垣正欲说话,被其他八毒蓦一瞪眼,连忙吓了一跳,缄口不言。 众人心下起疑,齐道:“望请前辈赐教!” 恶谷十毒面面相觊,支支吾吾了片刻,齐声道:“除非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许还有一丝可能。” 紫妙瑶娇躯微颤,心中倏地大跳起来,忖道:“这十个老毒物必定解方,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又喜又怒又气又急,蹙眉沉吟。 眼见碧幽蛊仙笑呵呵地坐在一旁,摇曳双腿,手指反覆缠绕着辫子,甚是悠闲,紫妙瑶心中一动,翩然起身,格格笑道:“我听说恶谷十毒医术冠绝元泱,无人能敌,今日一见,才知不过尔尔,只是些大嘴乌鸦,欺世盗名之辈……” 恶谷十毒一楞,哇哇乱叫,纷纷喊道:“死妮子胡说什么?我们的医术当然是元泱前十!”“哎呀呀,你一个小姑娘真是有眼不识天上仙,老夫都为你心寒!” 紫妙瑶听若罔闻,暗一咬牙,朝着碧幽蛊仙盈盈拜倒,大声道:“素闻蛊仙虫蛊、医术元泱无双,妙瑶极是敬服。恳请蛊仙瞧在南宫易神少的情面上,略施仙术,以‘岐黄悬壶樽’还复曲风扬魂魄元灵,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众人轰然,碧幽蛊仙亦是微微一怔。“元泱八大魔女”都是狡猞毒辣女子,彼此之间互不服膺,暗较高下。即便是对媚姑寰姬芙,紫妙瑶亦非真心敬畏,只是惮于其权势,平日里不敢与之悖拗而已。不想她今日竟会为了曲风扬,抛却自尊,对祝嫣红屈膝以求。 恶谷十毒一楞,齐齐顿口。他们自恃医术元泱第一,狂妄自负,好出风头。自当日“巫仙之争”稀里糊涂地输给南宫易之后,一直耿耿于怀,虽对南宫易本人渐生好感,但对碧幽蛊仙却是越发迁怒恼恨。 适才见祝嫣红取出“百足之蜈”救治众人,自己相形见绌,已是大感丢脸懊恼。此刻见紫妙瑶对他们弃若敝履,转而央求这魔女,立时如猿猴被刺中臀部,既疼痛又羞怒,生怕再次被她比了下去。当下大呼小叫,纷纷跳将上来,揪扯紫妙瑶衣襟,拚死阻拦。 碧幽蛊仙笑道:“素闻锦毛鼠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今日一见,才知不过是欺世盗名。堂堂千变粉靥,为了一个愣小子,千张脸皮也不要啦!真是可怜可叹!” 眼波流转,瞟了瞟哇哇乱叫的恶谷十毒,抿嘴一笑,将紫妙瑶拉了起来,叹道:“不过你总算有些见识,知道这十个沽名钓誉的蠢蛋救不了你如意郎君。罢啦!瞧在南宫易的情面上,蛊仙我便勉为其难,救他一救吧?” 十毒大急,口不择言,叫道:“哎呀呀!你这个死妮子知道什么?懂个屁吗!”“他娘的腿的,岐黄悬壶樽算什么?我们的龙祖神爪才是上古至圣宝物!”“只要老子拿出龙祖神爪,略施妙法,那小子莫说变作妖魔鬼怪,就算是变作猪狗蚂蚁,也能将他变回人来!” 众人凛然道:“龙祖神爪?” 众巫异口同声道:“不错!只要将龙祖神爪剠入曲飘小子的椎骨,同化一体,就可令他脱胎换骨,将他体内的鬼蜮恶灵邪魄吸个一干二净!” 紫妙瑶“嗤”地一笑,摇头道:“算啦!倘若当真如此简单,适才你们为何不说?何必打肿脸充胖子?什么‘上古至宝龙祖神爪’,什么‘脱胎换骨’,传到元泱之上,只怕让人笑掉大牙,笑脱颚骨。” 十毒气急败坏道:“臭……小丫头,我们骗你做甚?龙祖神爪当然可以救那傻小子,只是龙祖神爪乃是我恶谷镇谷之宝,岂能随随便便给小子做骨头?” 紫妙瑶无论他们如何叫嚷辩解,只是不信,兀自朝碧幽蛊仙行礼拜谢。 第846章 蛊仙2 碧幽蛊仙格格笑道:“老毒物,瞧见了吗?公道自在人心。任你们如何吹破牛皮,再过几日,元泱人都知道是我驱杀了鬼蜮魔蟑,治愈了妖魔鬼怪曲风扬。到时,这‘元泱第一巫仙’的名号就是本蛊仙的啦!” 幽精悔、胎光枉气得银须乱翘,脸色胀紫,蓦地一跺脚,吼道:“罢了罢了!老子今日不要这龙祖神爪了!小丫头,快快求我们医治曲风扬小子。只要你开口,老子定让这小子恢复原状。” 紫妙瑶摇头道:“我为什么求你们?你们只会空口说大话,比起碧幽蛊仙不知差了多少万倍。曲风扬公子的性命非同儿戏,岂能让你们这些庸医随便处置?” 恶谷十毒哇哇大叫,深感千年威名即将毁于一旦,羞怒焦急之下,竟一改骄狂傲慢之态,转而苦苦央求紫妙瑶将曲风扬交予他们救治。软硬兼施,死磨活泡,无所不用其极。 俞屠熔等人见了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均想:“这十个老毒物终究只是神之精灵,枉活了数千岁,仍是榆木脑袋,不可雕也!” 未了,紫妙瑶似是不胜其烦,叹了口气,蹙眉勉强答应。恶谷十毒立时如释重负,欢呼雀跃,朝碧幽蛊仙直翻白眼示威。 紫妙瑶与碧幽蛊仙对望一眼,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狡猞而得意的微笑。这一刹那,元泱中最精擅虫蛊的两大魔女突然萌起惺惺相惜之情,彼此的敌意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於莫轩忍俊不禁,拊掌道:“紫国主果然冰雪聪明,不费一株花草灵丹,便可让恶谷十毒心甘情愿地为你治病,於某叹服之至。”众人齐笑。 天冲纤、灵慧艳突然醒悟,尖叫道:“死妮子用激将计骗我们上当!” 众医神巫仙色突变,这才霍然惊觉。眼珠滴溜溜直转,面面相觑,脸色青红不定,极是气恼。但他们素好面子,既在众人眼前死乞白咧地揽来此事,岂能承认自己上当?又怎能耍赖反悔,招元泱人耻笑?有如床扳夹屁股,有苦不能诉,尴尬已极。 当下索性哈哈干笑,纷纷强辩道:“臭小子,你知道什么?这龙祖神爪我们早就不想要了,当日便想送给南宫易小子,他不好意思收下,所以我们才想了这么个妙计,间接地送给他。” “我们是故意假装中计。这就叫作将计就计,死妮子被我们要得团团转还自以为得计,当真可笑之极。” 正自闹哄哄一片,匆听殿外传来喧哗之声,有人叫道:“火麟飚,大事不好了!” 众人一凛,随着俞屠熔急奔出殿,只见六名巡行禁羽林铠甲禁卫拾着几个人朝廊内急速退入,“呛然”脆响,四周禁羽林铠甲禁卫刃拔弩张,凝神戒备。 俞屠熔沉声道:“怎么回事?” 那八名铠甲禁卫巡逻兵伏倒,齐声道:“我们巡行到偏殿时,发现无一守卫在岗,深觉蹊跷,于是四下搜索,结果在赤枫林内发现紫叶灵姑和五名翡翠丘惊雷铠甲禁卫遗骸……” 众人闻言大凛,翡翠丘惊雷铠甲禁卫乃是潮阁圣后御前铠甲禁卫军,怎会毙命于此?凝神四眺,周围寒风怪号,大雪茫茫,却不见有丝毫异状。 俞屠熔低头望去,只见紫叶灵姑花容惨白,周身僵硬如冰石。那五名守卫面色铁青,双眼翻白,当已毙命多时。其中四名惊雷铠甲禁卫腰缠玉带,衣角绣了一道轻轻飘浮的紫烟,甚是醒目,另一名则被剥去外衣,只剩下薄薄的素布劲装。 伏矢幻奇道:“奇哉怪也!这冰天雪地的,他何以要脱掉衣服呢?难道是要放响屁不成?” 俞屠熔一惊,倏地想起适才那呈帖铠甲禁卫,心中立时闪过一丝不祥之意。 却听雀阴垣叹道:“蠢材蠢材,放响屁难道还要脱了衣服么?放响屁脱了裤子即可,难道你上茅房之前还要脱掉衣服么?” 伏矢幻一愣,脸色胀红,怒道:“他娘的腿的,原来你偷看上茅房!”一把揪住雀阴垣的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里啪啦”扭打一处。 於莫轩俯身试探四人鼻息,脸色一缓,喜道:“紫叶灵姑尚有气息!”众人顾不得一旁喧哗吵闹的恶谷十毒,忙将她抬入殿中,炉火烤暖,运气输导。过了片刻,紫叶灵姑倏地坐起身来,怒叫道:“贡左使莫走!” 众人大凛,齐道:“乌雷真仙?” 紫叶灵姑“哎”地一声喷出一口黑血,娇躯剧颤,突然发觉自己身在何处,又惊又喜,喘气道:“火麟飚,是你!快……快去告诉牧大侠,千万……千万别跟着那假……假惊雷铠甲禁卫走……” 众人变色,急问其详。紫叶灵姑断断续续说了半晌,才将事情原委说得清楚。她为了一睹海神神少的风采,与乌雷真仙贡充、飘鱼子一齐到了回梦阁,不想却在无意间发现贡充此行的目的竟是刺杀牧战野,苦劝之下反被他打成重伤。恰逢潮阁圣后的三个御卫奉命赶圣回梦阁,呈帖牧战野,贡充乘势将他们击杀,剥下其衣服,伪装成御卫模样,欲将牧战野引到隐秘处刺杀。 紫叶灵姑说到最后,极是焦急,气息不继,立时又转晕迷。 众人大骇,於莫轩皱眉不解,奇道:“只是……只是乌雷真仙为何要刺杀牧大侠?” 俞屠熔沉着脸,霍然起身道:“此中原由,我们也都不甚了了。但当务之急是先救下牧大侠,否则大错铸成,必定引起雷、海两国仇隙纷争,元泱更乱。” 众人想起海神对牧战野的痴情,无不深以为然,心中大寒。 当下俞屠熔急令铠甲禁卫巡逻兵通报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自己则与於莫轩、紫妙瑶等人兵分数路,分头寻找牧战野。只有碧幽蛊仙、恶谷十毒等人留在殿中救治紫叶灵姑。殿外则加强警戒,由四百名精锐铠甲禁卫重重守护。 第四章系铃解铃 大雪纷扬,飞崖峭兀,牧战野随着那御卫在崖边峰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狂风卷过,身后的脚印瞬间便被裂浪淹没。前方乱石参差,山势险恶,斜斜横亘的雪柏被沉甸甸的白雪压得“格格”直响,剧烈起伏摇摆,仿佛一个咳嗽的老人,随时都将跌入那深幽苍茫的冰渊雪壑中去。 朝东南方远远望去,隐隐可见雷浩峰的轮廓。那巨大椭圆的水晶岩随着风向缓缓旋转,散射出五彩缤纷的幻光,时而如万马奔腾,时而如和尚诵经,时而如少女操琴,时而如巨汉的怒吼狂啸……水晶岩之上,一座雄伟瑰奇的翡翠楼台巍然而立,在虱雪里若隐若现,彷佛仙阁幻景。 那便是闻名遐迩的惊雷帝国圣景——彩云石。 听着那风石呼啸之声,牧战野心中突然酸苦翻腾,蓦地停住脚步,旺旺地眺望着那雄奇壮丽的景象,眼眶莫名地热了起来。 很多年前,他曾经在这雷浩峰下与雷公震兹苦苦相斗,虽遍体鳞伤,却终于挖得一粒小小的彩云石,送给那美丽刚烈却又温柔似水的琼海女子。为了那枚彩云石,他几乎命丧神藏山,甚至险些与自己的一生挚爱反目分手,但对于此事,他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此刻故地重游,恍然若梦,许多往事突然如这狂风暴雪,缤纷扑面。他的耳边忽然响起那年风雪深夜,自己在飞翅峰边、紫烟窗下,为潮阁圣后彻夜低唱的歌谣:“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那时少年轻狂,乃不知人生愁苦;两心相悦,****正浓,虽不能明见天日,却仍然快乐无已,纵有悲伤迷惘,也带着青涩的酸甜。但一夕红颜,黯然*,二十年光阴白驹过隙。 此刻白发如雪,心如风啸之石,想着“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十七个宇,突然觉得一阵彻骨的苍凉、疲惫与苦涩。 当下叹了一口气,淡淡道:“贡左使军,这里壑深可埋骨,又有古木相伴,正是绝佳所在。既要杀我,就在这里动手吧!” “砰”地一声闷响,偏殿大门紧紧关闭,也将恶谷十毒的争吵声摒绝在精钢大铁门之外。听着碧幽蛊仙与众铠甲禁卫的脚步声越行越远,再无声息,紫叶灵姑方慢慢地睁开眼睛,瞳孔闪过一道绚彩妖光。 她倏然坐起,环首四顾,狭长的偏殿密室如黑暗的环廊,幽深不见底,每隔五丈乃有一个小小的炽火金丹炉,跳跃着淡青赤色的火光。左侧高壁上,凿了一排极密的微小通气孔,万千道白色光线密雨急矢似的投射在右壁上。两壁镶嵌的水晶珠与荧光灯辉映着炉火与白芒,折射出迷离万端的幽光。 沿着右壁,一排青竹床绵联铺开,每张青竹木床上均盖着一个湛蓝色的狭长水晶棺椁,隐隐可见其中朦胧人影、以及串串飞扬的七彩流光。 紫叶灵姑飘然起身,鬼魅似的穿行于青竹木床之间,一个接一个地仔细端详、查寻。 蓦一停顿,在一青竹木床前立住,素手轻轻抚摩着水晶棺椁,唇角漾出一丝诡异而鹤翎的微笑,低声格格地笑将起来,喃喃道:“五轮七魄神躯!五轮七魄神躯!可算找到你啦!” 在那水晶棺椁内,静静地仰卧着一个俊逸挺拔的少年,英眉舒展,双目紧闭,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温暖笑意,仿佛正做着香甜的美梦,正是近来名震元泱的海神神少南宫易。 紫叶灵姑目光四下电扫,笑意凝结,森冰封冷,娇俏的面容在迷离的幽光中显得说不出的诡异阴森。素手轻轻一推,将那水晶棺椁掀了开来,无数七彩流光立时溺溺飘摇,在黑暗中逐一破灭。 她樱唇微启,一道幽蓝色的光芒立时破射而出,光芒越来越盛。 “噗”地一声,一个葡萄大小的浑圆深蓝色人头从她贝齿红唇之间钻了出来,缓缓旋转,当空飞舞。骨球离体的刹那,紫叶灵姑的眼神立时暗淡涣散,周身棉花似的瘫软,萎顿在地。 那元婴晶莹剔透,四周有八道绚光,跳跃吞吐,仿佛太极八卦盘。越转越快,倏地冲至南宫易的唇边,“格啦啦”一阵脆响,硬生生地挤入他的口中,咽喉立时鼓起老大一块。 这个时候,“砰砰”连响,精钢大铁门洞开,偏殿内突然烛光通明,无数禁羽林铠甲禁卫怒吼狂啸着潮水似的涌了进来。 那排青竹木床上的水晶棺椁接二连三地震飞开来,笑声大作,数十人起身飞掠,将“南宫易”包围得严严实实,刀光刃芒、绚彩真气耀眼闪动,齐声笑道:“妖魔鬼怪,你自投罗网,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南宫易”的体内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狂怒的厉吼,炽烈的青光轰然四射,“轰”地一声震响,“南宫易”的身体突然炸裂为万千碎片! 绚光元婴团团鼓舞,一个莹白色的小鼎破光飞出,“呜呜”乱转,那深蓝色元婴在鼎内狂乱飞舞,始终无法冲出。 却听一人笑道:“纪老贼,这才叫作困兽之斗,萤蛾投火!既然你自己急不可待地冲入九天坤鼎,又何必急着出来?”那人俊秀洒落,笑容温暖灿烂,赫然正是南宫易! 在他身侧,寰姬芙、拜昆、风神儿、玄天灵女等高手一宇排开,真气交错飞舞,将九天坤鼎团团罩住。 “嗡嗡”震响,九天坤鼎银光越炽,传世无极星幻彩流离,纪戊空的元神不断地发出凄厉怒吼狂啸。 风神儿哈哈大笑道:“臭苍狮头颅,难道你是丑恶蛔虫?睁着眼睛往人家肠胃里钻?哈哈,真是有趣极啦!” 韦爵爷笑道:“我瞧他多半知道我们饿得紧了,想要舍身为人,所以冲到九天坤鼎里给我们做一锅羹品尝。” 人声如沸,於莫轩、俞屠熔、紫妙瑶、碧幽蛊仙等人挤入人群,见状无不大喜过望。 第847章 九天坤鼎1 惊雷天尊元神既已被困在九天坤鼎内,鬼蜮魔蟑便如无源之水,无根之木,不足为惧。 於莫轩笑道:“南宫易兄弟神机妙算,这‘请君入瓮’之计真是是极。不费吹灰之力,便擒得蛊母妖魔鬼怪,元泱人当额手称庆。” 南宫易笑道:“多亏了於兄宝鼎,才能将这老贼死死困住。此外还亏得紫国主妙手无双,将那死囚化得与我分毫不差,否则这老毒物又岂会这般轻易上当?”众人拊掌大笑。 原来南宫易苏醒之后,料定碧雨天尊失败之后必不甘心,一定会想方设法寄体于自己的“五轮七魄神躯”,进而修练“幽冥鬼蜮摄魂神功”东山再起。因此便设下圈套,将一惊雷帝国死囚化作自己模样,将九天坤鼎置于其咽喉,等着老贼自动上钩,钻入九天坤鼎中,而后一举擒获之。 紫妙瑶笑呵呵地望着那急速旋转的传世无极星,又瞥望着远处青竹木床上那昏迷沉睡的曲风扬,悲喜交织,心底里只想着一个念头:待到老贼的元神在九天坤鼎里化散之后,这传世无极星便可用来承载蛐蛐的元神了。那时再以龙祖神爪为他脱胎换骨,便可令他彻底恢复为元灵之身…… 这时,紫叶灵姑“嘤儜”一声,重新苏醒过来。秋波荡漾,瞧见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突然想起发生之事,立时晕生双颊,羞惭无已。 南宫易微笑道:“灵姑不必自责,若不是你带他到此,我们也无法这么快便将老贼擒获。说起来你才是第一大功臣呢!”众人齐笑。 紫叶灵姑粉靥红透,更觉忸伲惭愧,见众人殊无怪责之意,芳心稍定。悄悄抬眼瞥去,只见南宫易与戴着冰雕容罩的寰姬芙并肩而立,如玉树临风,秀木傲岸,果然如传说中那般俊秀动人,一粒心立时突突乱跳起来。 俞屠熔笑道:“鳖已入瓮,牧大侠怎么还不回来?” 紫叶灵姑一怔,变色道:“你们……你们适才没派人去找他吗?” 众人齐齐一愣,面色陡然剧变,俞屠熔失声道:“什么?难道那御卫当真是乌雷真仙所化?” 众人原以为那不过是纪戊空的胡认言语,旨在调虎离山,引他们离开大殿,不想竟是真的,一时方寸大乱。 寰姬芙失声道:“糟啦!牧大哥真元未复,又对乌雷真仙殊不防范,只怕凶多吉少!” 南宫易不容分说,蓦地抓起寰姬芙的手,风也似的朝外奔去,一面大声叫道:“我们去找牧大侠。恶谷十毒、碧幽蛊仙,曲风扬便拜托你们了,务必让他脱胎换骨,平安无事……” 玄天灵女娇躯一颤,美目中闪过担忧的神色。众人叫道:“南宫易神少小心!你经脉未愈,切切不可动手相斗……”一齐追了出去。 等到群雄奔巨大殿之时,南宫易二人早已骑上雷电鹜,穿殿破空,冲入茫茫风雪之中。 寒风怒吼狂啸,雪花左右卷舞,那横斜巨松似被杀气所激,突然“喀嚓”一声断裂开来。 那“惊雷铠甲禁卫”浑身一震,徐徐转过身来,冷冷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牧战野微微一笑,心道:“她是惊雷帝国神姬,最伯别人谣言,绝不会在众人之前假我以颜色。就算果真想要与我相会,也必定在夜深人静之时派遣雷火鹤传信,又怎会让铠甲禁卫赶到回梦阁中呈雷坟帖相邀?” 这些话他却只字不提,淡然道:“你虽然乔化得天衣无缝,且刻意敛气收神,但在如此狂风暴雪中行走,居然殊不摇摆、胆怯,怎会是寻常的神姬铠甲禁卫?你的指端杀气横溢,雪花未触即融,惊雷帝国之中除了飞豹乌雷左使,又有谁的真气如此雄浑充沛,直欲杀我而后快?” 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与反讽之意,微笑道:“况且除了你,又有谁能将她的字迹模仿得如此唯妙唯肖?” 贡充细眼微睁,神光凌厉,胡须抖动不已,冷冷道:“你既知是我,为何还要随我来此?” 牧战野淡淡道:“牧某一生坦荡磊落,何所畏惧?这二十年的恩怨,也终需有个了断。” 贡充瞳孔渐渐收缩,凌厉杀意如厉电闪耀,沉声道:“事关神姬清誉,神藏山兴衰,得罪了。”双手一张,“砰”地一声,外衣、冰雕容罩纷纷破碎震飞,露出真身。 右手紧握那青碧芭蕉大扇,徐徐转动,青光刺目怒爆。 南宫易、寰姬芙驭禽急飞,朝着潮阁苑低掠而去。 透过漫天风雪,忽然瞧见下方峭崖沿侧,雪地狼藉,一株横斜古柏进裂断折,周围巨石亦震裂破碎,星罗棋布。裂面崭新,大雪街末完全覆盖,似乎片刻前刚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恶斗。 南宫易心下大凛,凝神四扫,却不见半个人影。寰姬芙美目忽地一亮,低声道:“我闻着他的气味啦!他们定是往西边去了。” 南宫易大喜,再不迟疑,立时驱鸳折冲,借助媚姑天赋,循着那淡不可闻的气息,朝东面狭长幽深的山谷冲去。 飞霜如刀,雪花扑面,青紫色的峭壁飞崖霍霍飞闪。 两人直冲谷底,隐隐听见那苍茫雪雾中传来气浪进击的震响,迷蒙中,道道青光炽芒纵横飞舞,若隐若现。 两人又惊又喜,急速冲掠,同时取出“一线牵玉如意”,正欲与紫妙瑶等人联系,告之详细方位、情况,忽然大风呼卷,一道人影急电似的冲撞而来! 南宫易一惊,五轮真气蓬然进爆,自然而然地顺循五轮相生之序闪电运转。岂料真气方动,突然痛彻心肺,“手少阴心经”、“足阳明胃经”及阴维、阳维等脉仿佛瞬间爆炸开来,险些翻身摔落。 他与碧雨天尊生死激战中经脉重创,五轮之气无法循序激转。此刻运转真气,体内真气立时如洪水决堤泛滥,相克相冲,将他五脏六腑、经脉骨骼撞得几欲断裂震散。 寰姬芙大骇,曲臂回钩,奋力将他拉住;右手下意识地聚气吐力,气刀飞舞。但她真元未复,真气颇弱,那人竟避也不避,一银白色的锦带倏地劈开气浪,迳直冲入。 南宫易强忍剧痛,定睛一望,失声道:“是你!”两人心中齐齐一沉,隐觉下妙。“仆仆”轻响,呼吸一窒,经脉尽数被封。 那人碧眼蓝瞳清澈,紫唇浅笑,碧蓝裙袍蹁跹飞卷,说不出的明丽华贵,正是碧雨帝国神姬贝妩岚娅。 她微笑不语,玄脉灿烜绫飘然飞卷,夺过“一线牵玉如意”,塞入南宫易怀中,纤手一晃,又将雷电鹜震敝入断刃。 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刹那之间,已将南宫易两人捆缠一处,提着他们朝下急电飞去。 贝妩岚娅提着两人急速下冲,瞬间便到了谷底雪地。风雪甚狂,四周白茫茫不可视物,只能隐隐约约地瞧见前方远处人影闪掠,那道青光如矫龙飞舞云雾,见首不见尾。 南宫易与寰姬芙四目对望,动弹不得,又是气恼又是滑稽,苦笑不已。 若换了昨夜,他定可运转五轮真气,轻而易举地挣脱开来,但眼下经脉重创、封堵,五轮真气不能循序相生运转,根本无法冲开经络、穴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贝妩神姬将自己二人拎小鸡似的提来带去。 人生际遇,瞬息万变,他果然只做了一夜的元泱第一。 贝妩岚娅低头瞥了南宫易一眼,似笑非笑,传音道:“南宫易神少,你不是喜欢躲在一旁偷看么?我再成全你一遭吧!”默念“水月洞天诀”,释放幻光真气将二人一齐隐身,而后提着他们,继续朝那青光闪烁处飘然掠去。 南宫易听她言语,似是已经明白自己便是当日地翅丘的蒙面少年。此女心机颇深,行事狠辣果决,绝不在潮阁圣后之下,不知此番制住自己意欲何为?心下大凛,脊背一阵飕飕发寒。 贝妩岚娅悄无声息地高低飞掠,穿过一片白雪覆盖的乱石、灌木,在飞崖峭壁后立定,从石隙问望去,前方景象已颇为清晰分明。 只见牧战野青衣飘舞,手掌翻飞,玄天浪涛斩风雷卷扫。他真元未复,那青碧气芒吞吐不定,时强时弱,不甚稳定。 一个黄衣老者挥舞青碧芭蕉大扇,鬼魅穿梭,芭蕉扇忽而横切,格挡刃光;忽而并猛然扇动,眩光如厉电飞扬。正是惊雷帝国第六高手“飞豹贡充”。 两人身影交错,气浪进飞,声势极是惊人。一只巨翼飞豹盘旋奔腾,时时下冲飞扑,“嚎嚎”怒吼狂啸声不绝于耳。 二人一大激斗正酣,全神贯注,丝毫没有察觉远处多了南宫易三人。 南宫易、寰姬芙越瞧越心惊,若在从前,此人当非牧战野对手,但此时牧战野重伤未愈,真元虚弱,何况又有那天大在一旁干扰偷袭,恐难支持很久、风雪越来越大,南宫易两人凝神观望,忐忑不安,不知不觉中,已被大雪覆盖冻结,如两尊厚实的冰雕人像冰柱,瞧不清原来的面容。 “蓬!”牧战野似是真气不继,青光气旋突然黯淡,贡充大喜,低喝一声,青碧芭蕉大扇陡地暴张,七道白光如圆圈重叠,尖锥似的怒射而出,瞬间冲破玄天浪涛斩,激撞在牧战野的右肩上。 南宫易、寰姬芙心下一沉,暗呼糟糕。却见牧战野身子一晃,脸色苍白,气旋光芒陡然收敛,朝后踉舱飞退。 贡充哪容他喘息?细眼厉芒大作,急电追随,青碧芭蕉大扇霍霍飞舞,光芒气矢四爆怒射,如暴雨雷霆,刹那之间将他逼得险象环生。 南宫易大凛,猛一咬牙,暗自凝神,以意御气,一点一点地冲撞经脉,决意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冲开经络,救下牧战野。 贝妩岚娅突然伸手按住他和寰姬芙的头顶,传音微笑道:“南宫易神少,观战不语真君子,你只管乖乖地看,可别轻举妄动。我胆小得紧,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心神一乱,说不定就会伤了你寰姬姊姊,那岂不罪过?” 南宫易又惊又怒,知她言出必行,当下只好收敛神念,伺机而动。 贡充越攻越快,那青碧芭蕉大扇“呜呜”旋转,炽光狂舞,将牧战野笼罩其中。万千道青芒丝丝缕缕地从四周飞崖峭壁飞腾而出,汇入那芭蕉扇中,激撞起点点金光火花。 芭蕉扇渐渐收缩,光芒越来越强盛刺目。 牧战野如被万钧巨石所压,不堪重负,慢慢地曲身、低头,直至盘膝于地,就连双臂也无法笔直地舒展开来。气旋从他指尖冲出,绕体盘旋,抵住芭蕉扇的边缘,不让其向下扇动。 南宫易大惊,知他尚在苦苦抵抗那红尘芭蕉扇的吸力,一旦被纳入其中,不仅元神震敝,躯体也会立时化为一滩血水。 正自心焦如焚,忽听牧战野沉声低喝,如暗夜惊雷,一道刺眼金光突然爆涨,滚滚炸射,直冲云霄。玄天浪涛斩再次“出鞘”! “轰!”巨响叠爆,万千气浪如银碧艳蚴乱舞,闪电纵横。 贡充闷哼一声,金光飞旋,青碧芭蕉大扇冲天脱手离甩。他身形剧晃,想要立定却强撑不住,蓦地跌飞数丈,坐倒在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雪地点点殷红。 牧战野身形亦是一晃,倏地向后仰倒,青光气芒突然消失。 “咄!”白雪纷飞,冰块四射,红尘芭蕉扇笔直落下,插入不远处雪地之中,“嗡嗡”直震。 原来牧战野料定自己真气无法久继,是以孤注一掷,故意诱使贡充全力倾压而下。压力越大,反震力自然也就越大,牧战野的真气被压缩在极小的空间内,蓄势待发,突然爆发出极大的力量,形成狂猛无匹的玄天浪涛斩,一举破敌。是可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南宫易、寰姬芙又惊又喜,立时放下心来。贝妩岚娅低咦一声,碧眼蓝瞳闪过古怪的神色,似是颇为诧异。 第848章 九天坤鼎2 贡充剧烈干咳,喘息着厉声喝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牧战野轻轻擦去嘴角的血丝,微微一笑,道:“乌雷真仙德高望重,对她又有厚恩,牧某岂敢有不敬之心?只盼真人能放我一马,便感激不尽了。” 贡充细眼精光四射,瞪视着牧战野,半晌方叹道:“好个玄天浪涛刃牧战野!不愧为元泱青年俊彦第一奇人。老夫……老夫输的心服口服。” 他横刀白眉微微一扬,蓦地一拍雪地,沉声又道:“但你引诱神姬,触犯第一戒律,其罪断不可赦!不是老夫不肯放你,实是天威难违。大不了老夫杀了你之后便自刎谢罪,与你在黄泉路上做伴!” 话音未落,那飞豹已狂声咆哮,朝牧战野猛扑而去。 南宫易大骇,方甫凝神运气,天灵盖陡然一紧,一股凌厉真气森然扑下,直钻心脉,耳畔听到贝妩岚娅柔声传音:“乖乖地别动。” 这个时候,“铮”地一声脆响,风声破啸,一弯银白色的耀眼刃光飞旋狂舞,当空劈落,朝着飞豹雷霆急斩。 牧战野、贡充齐齐一震,失声道:“是你!” 飞豹惊骇悲鸣,双翼电拍,倏然破空冲起,避让开去。 刃光飞旋,在雪光辉映下闪烁着绮丽的艳光,赫然竟是潮阁圣后的柳叶白刃“天光曜月痕”! 雪花卷舞,一道人影翩然飞落,“天光曜月痕”悠然翻转,轻飘飘地悬在她的腰间。雪裘紫裳,玉胜摇曳,瓜子脸端庄秀丽,如霜雪凝结;典雅高贵,不怒自威,正是潮阁圣后碧鲁烟影。 贝妩岚娅嘴角微笑,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终于来啦!” 南宫易心下又是一沉:“难道潮阁圣后是她叫来的吗?”蓦地猜到她要干什么了,惊怒更甚。 潮阁圣后湛蓝秋波横扫,飞快地瞥了牧战野一眼,闪过一丝复杂已极的神情,双靥泛起淡淡的晕红。略一凝神,朝着贡充翩然行礼,恭声道:“不知师父光临,碧鲁烟影接驾来迟,万请恕罪。” 贡充木无表情地摇头道:“老夫何德何能,岂敢再自居神姬师父?” 潮阁圣后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的恩德、教诲,碧鲁烟影一刻也不敢淡忘。”她语调谦恭,声音渐转轻柔,听来更加悦耳。 贡充“哼”了一声,冷笑道:“不敢当。你的眼里、心里当真有我这个师父吗?倘若如此,又怎会有今日?” 潮阁圣后柳眉轻蹙,欲语还休。 飞豹一溜烟跑到了贡充身边,怯生生地望着潮阁圣后,喉中发出“呜呜”地哀鸣,巨尾摇动,似是向她讨好。 贡充冷冷道:“贝妩神姬,你初登神姬之位时,身边极少朋友,常常和这飞豹玩耍聊天,把它当作最为知心的朋友。但适才,你一出手便欲取它性命,你……嘿嘿,对这忠心耿耿的飞豹尚且如此,对我这风烛老朽又有什么情谊可谈?” 潮阁圣后眼圈微微一红,低声道:“碧鲁烟影幼年丧父,初登神姬之位时不过九岁,国中许多人瞧我不起,百般刁难,若不是师父支援、庇护,碧鲁烟影焉能有今日?这些年来,师父虽身在神藏山之外,却仍时时刻刻暗中保护着我,碧鲁烟影叉何尝不知?在我心中,早已将师父视为生身父亲一般,敬爱有加。偌大的神藏山,除了圣主,只有师父才是我唯一的亲人……”心中激动,声音竟轻轻地颤抖起来。 南宫易心中一震,想不到潮阁圣后竟也有这般动情的时候。 贡充面色渐和,心下大软,叹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外刚内柔,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否则当日我撞见你和玄天浪涛刃相会时,你也不会放过我了。” 潮阁圣后眼波流转,正好撞见牧战野凝视的眼睛,两人脸上微微一震,心潮激荡,百感交杂,目光仿佛被无形所吸,再也无法移转开去。 贡充抚摸着飞豹的脖颈,突然之间好像苍老了许多,叹了口气,道:“我老了,为了你,将这个秘密守了整整二十年,已经疲惫不堪了!这些年来,想到保护神姬不力,心底便羞愧难当。若不杀了玄天浪涛刃,我实在愧对国神、国人,日后羽化登天,也无颜再见列祖列宗……” 潮阁圣后动容道:“师父……” 贡充摆了摆手,道:“今日我将玄天浪涛刃请到此处,就是为了做个了断。我和他之间,注定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个壑谷。我若能杀了他,便能保住神姬清誉、本国太平。即便他杀了我,我也是为捍卫神姬贞洁而死,可以坦荡无愧地离开尘世,再不用负疚自责。” 徐徐起身,凝视着潮阁圣后,淡然道:“倘若你真的当我是师父,就听师父一句话,杀了他,向天神谢罪,祈求赦免……” 潮阁圣后轻轻一颤,脸色雪白,摇头道:“师父,你要我做什么都成,只有这一件绝难从命。从前不行,现在不行,将来也不行!我这一生亏欠他实在太多了,请师父放过他吧!”声音虽然轻柔依旧,但却是斩钉截铁,不容一丝回旋余地。 牧战野全身一震,悲喜交参,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黑袍猎猎鼓舞,雪花飘扬,到了他身侧,纷纷随着衣襟节奏,悠扬地翻飞起伏。 百丈之外,南宫易心中亦忽地一松,说不出的激动喜慰,忽然感应到寰姬芙的传神意念,轻轻地叹道:“有了潮阁圣后这句话,牧大哥这二十年的颠沛流离都不枉了。” 贡充灰眉跳动,怒色一闪而过,长叹道:“你……你好糊涂!元泱没有不漏风的墙,没有没有缝的衣裳,你和他的事情,又岂止我一人知道!倘若还有旁人知道这秘密,你……你……” 牧战野微微一笑,忽然淡淡道:“贡左使放心。无根何以生花,无风何以起浪?只要牧某消失不见,万千谣言终究也只是流言辈语……” 南宫易一凛,不知他所言何指,隐隐觉得有些不妙。突听贝妩岚娅笑着传音道:“南宫易神少,该你出场啦!”随即大声叱道:“何方妖魔鬼怪,躲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南宫易大吃一惊,暗呼糟糕。她这般轻描淡写地推卸栽赃,实是恶毒之极。如此一来,贡充、潮阁圣后必然认定他们适才在一旁偷听聆密,张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自己倒也罢了,只怕会连累牧战野、寰姬芙重新陷入生死攸关之境。 正自惊怒,只觉脚下一空,蓦地被她抛了起来,和寰姬芙一齐平空横飞,摔落在前方雪地之中,冰层四溅。 飞豹狂吼,贡充厉声暍道:“谁?”蓦地一张手,将插入雪地的红尘芭蕉扇隔空拔起,收入掌心。“蓬”芭蕉扇暴张,银光四射,七道炽光气浪疾撞南宫易二人。 气风鼓舞,南宫易腰问银珊箫受其所激,忽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牧战野耳廓一动,神色微变,叫道:“真人手下留情!”衣袖飞舞,“哧”地一声,玄天浪涛斩轰然鼓舞,金光横扫,硬生生将那七道银光震碎开来。 “仆仆”连响,气浪进爆,南宫易、寰姬芙周围的雪地接连炸裂,二人忽觉经脉畅通,气血汹涌无阻,“啊”地一声,一齐跳了起来。身上覆盖的冰雪也被震得簌簌飞扬,露出小半面容,急忙伸手盖住。 贝妩岚娅将他们抛出之时,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经脉已楷稍解开,此刻再被两大高手的气浪推撞,立时贯通。 外人乍一瞧去,丝毫看不出他们的经脉曾被封住,倒象是他们心虚张皇,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贝妩岚娅传音笑道:“南宫易神少,何不再蒙起脸面,故弄玄虚?” 话音未落,翩然飞至,蓦一顿身,故作诧异道:“烟影妹子、乌雷真人、玄天侯,原来你们都在这里。适才听说贡左使被妖魔鬼怪附体,掳走玄天侯,急忙追来找寻……现在大家无恙,我也就放心啦!” 秋波一转,指着南宫易叱道:“何方妖魔鬼怪,还不跪下受死!”玄脉灿烜绫如银矢飞舞,滚滚卷扫,漫天白雪立时进散开来。 昨夜贝妩岚娅拆穿恒天的义举,曾使南宫易对她的印象一度改观,暗自将她视为盟友。但以此刻观之,她对自己、牧战野、媚姑的敌意并未因“同仇敌忾”而稍减。 但是她为何要如此陷害自己呢?难道仅仅是那夜在地翅丘外,听得她的秘密、破坏了她的计划吗?昨夜她方甫与恒天决裂对敌,理当收拢人心,广结同盟才是,何苦在这等关头与自己结仇、与琼海国交恶? 倘若潮阁圣后、贡充一怒之下当真杀了他灭口,誓必引起四大帝国同盟的分裂,对于贝妩岚娅又有什么好处呢?以她之阴谋果决,当不至于鼠目寸光若此,为泄私愤而不顾大局,其中莫非还有什么玄机吗? 这些念头飞快地在南宫易的脑中交迭闪过,一时间难以索解。 情势危急,不容多想。当务之急乃是尽快与媚姑一齐离开此地,否则一旦身上的冰雪消融落尽,露出庐山真面目,那便糟之极矣。 但此刻体内真气岔乱,稍一运气,立时痛入骨髓。又不能以无极封神刃或情殇刃等神器抵挡,以免泄露身份。唯一的方法便是转动“避水神珠”,因势随形,伺机逃之夭夭…… 思付间,潮阁圣后、贡充身影飞掠,气浪凌厉飞舞,左右夹击攻至。玄脉?a class="__cf_egi/l/e" data-cfemail="865519c6613727">[email protected]14追髟浦刚嫫10斐景沤渡荣康亟恢商炻薜赝烫旄堑匕6隆?br /> 刹那之间,他们已身陷当世三大高手的合围之中。 忽听牧战野传音喝道:“快走!”青光一闪,一道气旋如碧浪飞卷,长蛇缠绕,瞬间破入气网光幕之中,朝南宫易冲撞而来。 轰隆震响,光影流澈,那柔韧交缠的三股气浪立时涣散开来,彩芒逸射。他这一记玄天浪涛斩看似劈向南宫易,实则为其解围开路。 南宫易大喜,再不迟疑,聚意凝神,蓦地抓起寰姬芙的素手,反转“避水神珠”,藉着四股真气互撞之力,倏然翻腾飘卷。如风中落叶,浪里孤舟,有惊无险地从层叠鼓舞的气浪之间穿掠而过,飘匆悠荡。 这个时候,“轰隆”巨响,左侧峭壁簌簌震动,冰石裂浪滚滚崩落。漫天白芒雪层中,一道人影如闪电横空,倏地俯冲穿掠,直扑南宫易。 南宫易、寰姬芙心下大惊,待要闪避,却听那人嘶哑暍道:“跟我走!”眼前一花,呼吸滞窒,经脉瞬间被封。继而肩头陡然一紧,已被他双手钳抓,冲天飞去。 其势迅疾如电,身法诡奇如妖魅,赫然竟是那日在北震谷崖畔劫走狻猊的神秘兽头怪人! 潮阁圣后又惊又怒,暍道:“是你!”呛然脆响,“天光曜月痕”破空狂舞,雷霆飞斩。贝妩岚娅、贡充亦闪电出手,如影随形。 那人嘶哑长啸,瞬移飞冲,竟抢在三股气浪冲到之前奔窜出百丈开外,瞬息消失在茫茫雪峰之上。 大风呼啸,雪花卷舞。那人提着南宫易、寰姬芙腾云驾雾,翻山越岭,片刻间已将潮阁圣后等人远远地抛在身后。 他形容犹如一具骨骸,血眼深凹,木无表情。一袭黑袍上满是斑斑血迹,外表与昨日在那地壑中邂逅的怪人迥然不同。但其背负的青钢长刀弯弯曲曲,铜锈斑驳,龙纹纵横交织,又分明是屠龙刀无疑,体内真气浩瀚雄浑,更与昨日那人浑无二致。想必昨日他金蝉脱壳之后!换了这个躯壳寄体。 南宫易两人见他似无恶意,心下大宽,齐声道:“多谢前辈相救。”那人听若罔闻,冷冰冰一言不发,只管瞬移抄掠飞冲。 南宫易已从紫妙瑶与牧战野处听说此人之事,心道:“不知此人究竟是谁? 第849章 镜湖1 他多半是为了报答曲风扬幽冥鬼蜮相救之恩,这才出手救我们逃离困境。但昨日为何对娘亲痛下杀手?难道他与娘亲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是了,他一身玄风真气惊天动地,又对屠龙刀情有独钟、‘借’而不还!当是玄风帝国前辈无疑。玄风帝国与琼海国宿怨极深,也难怪他对娘亲殊不留情。” 正自胡乱猜度,那人忽然俯身下冲,朝一个冰松环合的丘壑奔去。他下行疾快,如狂风卷舞,所过之处,林海起伏,裂浪迸扬。 银顶嵯岈,琼林似海,崖下一湾蒸汽水池,水汽缭绕,迤逦成溪,蜿蜒流去,叮叮咚咚,极是动听悦耳。左近冰雪消融,露出星廖翠绿,在这苍茫的冰天雪地里尤为醒目跳脱。溪流转折处,两尊冰雕人像沿岸盘膝,一动不动。 寰姬芙“咦”了一声,美目流盼,微感诧异,认出此地竟是昨日邂逅碧幽蛊仙的诸神渊,那温池湖水正是她濯洗花草的灵秀湖。不知此人来此做甚? 那人沿河抄掠,转瞬到了冰崖下、大湖边。蓦地停顿,双臂一甩,将二人抛落水中。 水花四溅,气泡滚滚,两人动弹不得,不及惊呼,已然直沉潭底。所幸南宫易“鱼水吟”极是纯熟,刚一入水,立时下意识地凝神聚念,施法呼吸,将水中吸得的新鲜空气经由经脉,源源不断地传入寰姬芙的手掌!直抵心肺。 温热水浪四面八方涌来,瞬息间由万千毛孔钻入体内,周身立时暖洋洋轻飘飘,说不出的惬意舒畅。原本断裂灼痛的经脉,在湖水热涌的浸泡下,渐渐舒润通畅,极是舒服。 南宫易心中一动:“莫非这湖水竟有疗伤治病的奇效吗?他将我们带到此处竟是为了帮助我们疗伤?”一念及此,又惊又喜。 雪花缤纷飘落热水湖,遇水即融,水波晃荡,热水湖之外景物朦朦胧胧,那人本无表情地站在潭边望着南宫易二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突然转身大步离开。 南宫易二人虽不能动弹,但藉着潭底不断汨汨冒出的温池水流,顺波随浪,慢慢上浮,恰好抵到一横斜的巨石岩缝。透过前方交错的巨石!瞧见雪花纷舞,那人伫立在灵秀湖畔,两尊冰雕人像的身侧,纹丝不动。 寰姬芙芳心一跳,蓦地领悟,嫣然传意道:“阿恕,他在帮我们脱困呢!待会儿潮阁圣后追来,瞧见他和这两个冰雕人像一起,多半认定那冰雕人像便是我们……” 念意未毕,只见远处冰松起伏,几道人影急电冲来,正是潮阁圣后四人。 那人果然立时提起两尊冰雕人像,转身朝东面飞崖疾奔而去。 贝妩岚娅叫道:“站住!”翩然飞掠,丝带流云飞舞,横阻于前。那人嘶哑冷笑,鬼魅似的折转斜冲,突然朝北急飞。 潮阁圣后、贡充似是早已算准了他的路线,身影交叠,封住去路。银光怒爆,气浪迸飞,一齐朝他连番猛攻。 那人喝道:“拿去!”忽地将手中的两尊冰雕人像飞甩抛出,掷向潮阁圣后二人,正好撞到“天光曜月痕”与红尘芭蕉扇的气芒上。 牧战野大惊失声,待要相救,已然不及。 “彭彭”闷响,两个冰雕人像陡然一震,冰块碎射,几道血矢“哧”地喷射而出。血花鲜红夺目,当非恶蜮之属。 南宫易心下一凛,颇为不忍、内疚。 那人反向倒飞,顺势反手拔刀,青光迸爆,屠龙刀迎风怒扫,将贝妩岚娅的玄脉灿烜绫震荡开来。嘶哑长啸,藉着激撞之力,翻身飞舞,瞬移抄步,瞬息之间逃之夭夭。 “扑通!”冰雕人像摔落在地,冰雪簌簌震落,鲜血迅速地洇散开来,渗过积雪,一丝丝地滴入灵秀湖中。 牧战野一震,眼中闪过惊怒、痛苦、悔责的神色,周身如冰凝雪结,一时竟迈不开步来。 贝妩岚娅翩然上前,俯身端详,微笑道:“不知这两个妖魔鬼怪是谁?”丝带飘扬轻卷,银光鼓舞,那两个冰雕人像轻轻翻滚,覆盖其身的厚厚冰雪飞离迸散,顿时露出真容面目。 贝妩岚娅娇躯一颤,笑容陡然凝固,失声道:“怎么……怎么是他!” 潮阁圣后、贡充面色剧变,骇然道:“雷公震兹!晏净灵女!” 那两人一个魁梧高大,相貌木然,面容如刀削斧凿;一个窈窕浮凸,白发飞扬,眉梢眼角煞气凝结,正是惊雷帝国人尽皆知的传奇冤家雷公震兹与晏净灵女! 听到此言,远处温池水潭中的南宫易、寰姬芙亦是如遭电击,惊骇莫名。震兹与晏净灵女昨夜中了西门洛虹的“奔雷飞电”,分明已石化于北震谷谷底,怎会到了这诸神渊中?既已身死化为石雕僵人,又怎会被刺出淋漓鲜血?难道这两人竟恶蜮还魂,双双游离到这山谷之中?又或者自己昨夜所历并非真实,只是一场幻梦吗?一时迷乱惊愕,如坠云里雾中。 雪花无声地飞舞着,一片片地飘落在震兹、晏净灵女的面容上,融化为水,缓缓滑落。他们双眼紧闭,容颜如生,胸腹间的鲜血冻结为艳红的冰霜,一切瞧起来那么安祥,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贡充脸如死灰,张大了嘴,怔怔木立!饶是潮阁圣后镇定果决,此刻亦花容惨白,手足无措。只有那飞豹盘旋在侧,嘶声狂吼不已。 牧战野惊讶已极,大步上前,眼见那人果是震兹,立时如释重负,松了一口长气。但想到从前与震兹那场痛快淋漓的酣战,立时又是一阵伤感、悲凉,皱眉不语。 贝妩岚娅心中一动,忽地明白定是那神秘兽头怪人偷天换日,让这两人做了南宫易和寰姬芙的替死鬼,但是以震兹、晏净灵女之威,怎会被那人制住送死?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暗想:“既已如此,倒不如将错就错。”当下蓦地朝后退了一步,颤声道:“烟影妹子,你……你杀死了雷公和晏净灵女!” “死妮子胡说八道,谁被她杀死了?”晏净灵女蓦地睁开眼睛,厉声怒骂。 众人大吃一惊,“啊”地一声,齐齐后退。 素影一闪,晏净灵女忽然翻身跃起,踉踉跄跄地站住,花白的头发凌乱飞舞!凤眼凌厉四扫,敌视而又警惕地环顾众人。 南宫易、寰姬芙心中剧震,又是骇讶又是惊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复活了!昨夜她明明经脉俱僵,化作一尊岩骨僵人,此刻竟活脱脱生还! 奇变突生,众人无不目瞪口呆。晏净灵女目光横扫,厉声喝问:“西门洛虹那恶贼呢?南宫易小子呢?” 潮阁圣后蹙眉道:“西门洛虹?前辈说的是本国七百年前的‘奔雷通天法灵’吗?”言语颇为恭敬。晏净灵女虽然疯疯癫癫,却是惊雷帝国前辈,资历犹老于“飞豹贡充”,是以潮阁圣后虽贵为神姬,也不敢对其失礼。 晏净灵女怒道:“除了这狗贼还有谁?你们将他藏到哪儿去了?”疾言厉色,愤怒己极。 众人更奇,均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贝妩岚娅微笑道:“前辈,‘奔雷通天法灵’七百年前便消失无踪,我们又怎会见过他?倒是那南宫易神少……难道前辈适才与他在一起吗?” 晏净灵女冷笑道:“你是谁?本姑娘和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花容突变,似是想起什么,失声道:“老匹夫!”慌乱四望,低头瞥见震兹僵直躺卧,又惊又忧又喜,叫道:“老匹夫,你没事吧?”急忙俯身探望。 刚一弯腰,身形一晃,“啊”地一声,蓦地萎顿在地。她真元耗损,失血过多,如此猛一俯身,立时支撑不住,重又昏迷。 众人愕然,面面相觑。牧战野俯身将二人伤口封住,搭指探察震兹脉膊,“咦”了一声,微露惊诧之色。潮阁圣后一凛,低声道:“怎么啦?” 牧战野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无妨,雷公只是经脉封堵,气息闭塞,再过片刻便会自行醒转。”心中极是诧异:“奇怪,适才念力探察时,他分明心脉全无,经络僵硬,为何现下却忽然复苏?” 潮阁圣后与贡充对望一眼,松了口气,悬吊了半天的心陡然放了下来。但想起震兹、晏净灵女极可能便是伏在雪地中的两人,潮阁圣后心中不由又是“咯登”一响,美目凝视着牧战野,喜忧参半。 贝妩岚娅喃喃道:“这可怪啦!倘若先前那两个冰雕人像当真是雷公与晏净灵女!又怎会如此不堪一击,被我迫得狼狈不堪?难道……难道刚才那怪人使了手脚,暗自掉包?”碧眼蓝瞳流转,凝神朝温池水潭探扫而来。 南宫易、寰姬芙心下大凛,屏息凝神,生怕被他们觉察行迹。 忽听牧战野道:“贝妩神姬,牧某有一事一直迷惑不解,万请赐教。” 贝妩岚娅微微一怔,柔声道:“玄天侯请说。” 牧战野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牧某记得极为清楚!当日我在镜心湖畔遭遇鬼蜮冥府恶蜮,中了惊雷天尊的鬼蜮魔蟑与震敝,方才变作狻猊神兽,为何后来竟会被神姬带往地翅山倾天湖,险些死在潮阁圣后‘天光曜月痕’下?难道神姬与圣主早在那时便已结盟了吗?” 此言一出,立时如雷霆霹雳,将众人霍然惊醒。 潮阁圣后微微一震,神光凌厉似电。贡充惊怒交集,细眼微眯,冷冷的凝视着贝妩岚娅,杀心大起。便连那飞豹亦转过身来,对着贝妩神姬愤怒咆哮,作势欲扑。 南宫易心中狂跳,恍然大悟:“不错,我怎地没有想到!这魔女若不是与惊雷天尊勾结在先,当日又怎能率领冥蜮、腐臭妖兽,以牧大侠为人质,要挟潮阁圣后?但是……但是她那时为何要逼迫潮阁圣后与恒老贼合作,杀死惘云天尊呢? 是了!她必是料定以潮阁圣后的性子,断然不会屈从,反会因此更加坚定信念,改变中立,转而敌抗恒老贼。摆下这*阵后,碧雨天尊假借蛐蛐之手杀死惘云天尊,使得我们理所当然地误以为恒老贼才是幕后黑手,同时又杀死恒天独子,挑拨雨雷两国。 如此一来,惘云帝国、惊雷帝国、琼海国自然同仇敌忾,与恒老贼势不两立。当她在潮阁琼酿会上说出恒老贼弑帝篡位的秘密后,恒老贼便注定众叛亲离,成为众矢之的,那时碧雨天尊出手斩杀中了鬼蜮魔蟑的恒天,自当水到渠成,轻而易举。” 这计划丝丝入扣,可谓天衣无缝,若不是碧雨天尊太过得意疏忽,当时未对恒天赶尽杀绝。若不是他野心勃勃,转与元泱英豪为敌,若不是自己五轮七魄神躯,奋力与他周旋到底……恒天及其部属早已被剿灭得一干二净,五大帝国豪英不知不觉中都为其利用。想到此处,冷汗不由涔涔而出。 贝妩岚娅碧眼蓝瞳黯然,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沉吟片刻,叹道:“玄天侯猜得不错。早在三个月前,圣主已经暗访玴海,要我助他一臂之力,剿灭乱党,昭雪沉冤,还复元泱和平。我对恒天君所作所为早已不满,眼见圣主仍然在世,自是大喜过望,满心欢喜地应承下来…… “但国中要职尽皆被恒天党羽把握,忠良义士非死即囚,能委以重任、相商举事的寥寥无几。无奈之下,圣主决定倚重鬼蜮魔蟑恶蜮,同时定下连环计,策动各国反抗恒天。元泱诸国之中,惊雷帝国势力极强,惊雷天尊与潮阁圣后又素有威望,如能劝使惊雷帝国共抗恒天君,必当事半功倍。但惊雷帝国又素来中立自重,绝不插手他国之事,所以……所以……”螓首轻摇,叹息不语。 潮阁圣后玉靥泛起奇异的红晕,淡淡道:“所以你们便想出这般无耻伎俩,挑拨离间,甚至不惜杀死惘云天尊圣主,屠戮元泱英豪吗?” 第850章 镜湖2 贝妩岚娅“啊”地一声,粉靥倏地苍白,连连摇头道:“烟影妹子,我……我实是不曾料到圣主蒙冤数十载,仇恨植心。又因修练‘幽冥鬼蜮摄魂神功’泯灭良性,早已不是从前那宽厚仁慈的圣主了!他告诉我这些计划时,从未说过当真要刺杀惘云天尊,更未说过要将五大帝国群雄化为恶蜮斩尽杀绝归其麾下。倘若我早些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就算是魂飞魄散,也绝不会蒙昧良心,为其爪牙。” 潮阁圣后淡然一笑道:“是吗?,那我可真看走眼啦!” 贝妩岚娅面色微变,碧眼蓝瞳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冷道:“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烟影妹子何必冷嘲热讽?倘若我当真想趁火打劫!剿灭各国英豪,昨夜又何必反抗圣主,转而与你们并肩作战?当时只要我反戈一击,杀了你烟影妹子,北斗七星大阵不攻自破,五大帝国英豪早已死绝于冥府蜮卒刀下!” 南宫易心下一动,颇以为然。昨夜五大帝国英豪之中,只有他、於莫轩、玄天灵女三人未染虫蛊,真元无损。贝妩岚娅既是碧雨天尊麾下,自然也不曾身中鬼蜮魔蟑,那时她若真想袭杀潮阁圣后,破坏北斗七星大阵,确实不过弹指之间。 贝妩岚娅瞟了牧战野一眼,冷冷道:“不错,从前我对玄天侯和你,确有刻骨之恨,但那只是少女时候的心事,过了这么多年,早已淡忘磨灭了。现下唯一关心的,便是剿灭恒天叛党,正本清源,中兴碧雨帝国。当夜在地翅丘外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激你动怒、敌对恒天君的胡诌言语,否则昨夜恒天君质疑你与玄天侯之事时,我又何必千方百计为你们遮挡、开脱?” 顿了顿,又道:“如若不信,贝妩岚娅今日可以对天发誓——倘若我对你和玄天侯还有一丝恨意,倘若我当真以此要挟你们,破坏潮阁圣后清誉,贝妩岚娅愿受天打雷劈,万劫加身,倍受地狱冥火煎熬,永世不得超脱。”最后一句毒誓说得斩钉截铁,铿锵狠辣,令人不由得不信。 贡充耸然动容,杀意渐消。潮阁圣后却淡无表情,一言不发。 牧战野淡然道:“希望贝妩神姬永远记得今日誓言。”起身凝视潮阁圣后、胡子轻轻上翘,微微一笑,落寞的眼中忽然闪过悲喜交织的怅惘神色,徐徐道:“潮阁圣后,那夜在地翅丘外,牧战野便已经死了。今日在你眼前的,不过是脱胎换骨的另一个牧战野。从前之事,今后之事,都与他再无关系了。明日一早,牧战野便离开神藏山,远赴琼海,此生绝不踏入元泱半步。你们放心,从今往后,元泱再无玄天浪涛刃。” 潮阁圣后一震,玉笛呛然低吟,樱唇翕张,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远处水潭中,南宫易、寰姬芙亦是惊讶震骇,莫可名状。 南宫易忽然明白先前牧战野所说的“只要牧某消失不见,万千谣言终究也只是流言辈语”是什么意思了,脑中一阵迷惘,心道:“牧大侠为了潮阁圣后竟甘心自我放逐!今后,他想要见馨儿一面岂不是也难如登天吗……”立时一阵难过。 想到当年被元泱英豪视为“元泱英年俊彦第一奇人”的风流人物竟选择如此结局,更是说不出的苍凉怅惘。 寰姬芙眼波荡漾,泪水盈盈,忽然温柔地笑了起来,传意道:“傻瓜,别难过了!对于牧大哥,这倒未尝不是一个解脱呢!” 南宫易微微一震,又想:“是了,牧大侠原本就无称霸元泱的野心,什么‘元泱英年俊彦第一奇人’的名号与他又有何益?这些年来,他为情所困,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只怕早已疲惫不堪了。娘亲对他情深一往,更胜潮阁圣后,今后他能远离元泱纷争,与娘亲一起隐居琼海,岂不逍遥自在?他若是想念馨儿,我便将她带到琼海相见便是。”一念及此,稍感释然。 牧战野淡淡道:“心事已了,百无牵挂,只是馨儿仍有些放心不下。今后只能请潮阁圣后、惊雷天尊代加管教了。她性情娇蛮任性,还请潮阁圣后不要太过宠溺才好。” 潮阁圣后怔怔地凝视着牧战野,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眶突然红了。 牧战野吁了口气,微笑道:“牧某真元未复,神乏体困,不能久陪。明日还要起早赶路,就此先行告辞了。今日一别,恐再无相逢之期,诸位珍重。”朝贡充三人微一行礼,最后望了潮阁圣后一眼,微微一笑,转身大步而去。 长衫卷扬,白发飘逸,身形孜然寥落,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风雪茫茫,望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潮阁圣后的心里空空荡荡,混混沌沌,如在梦里云端。这情景在梦中似乎见过许多回了,但这一刻,她竟忽然分辨不清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 大风呼啸,冰松起伏,漫天雪花悠扬卷舞。那声声天籁渐渐幻化为清越的箫声,萦绕在她的耳际,宛如那最初相遇时的情形…… 那时他一袭白衫,银箫横斜,笑容清俊如画,站在七月神藏山清亮的月华里,映衬着湛蓝的苍穹、莹亮的雪色,光彩熠熠。 那时他正年少。飘扬的乌发,炯炯的眼眸,手指间翻转飞舞的银箫……整个人便如同一首清越的箫曲…… 她恍惚地想着,那淡白色的身影在缤纷的雪花中越来越模糊飘渺。 耳畔,那虚无的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欢悦高昂,仿佛星夜里两人椅背相坐的苍穹,仿佛箫声中拂过杨柳的东风,仿佛欢悦的轻笑,仿佛悸动的心跳,仿佛那夜冰窟里两人一次比一次更为激烈的吻,仿佛分别后烛泪轻垂、光芒跳跃的灯盏…… 万千往事纷乱而飘忽地闪烁着,如雪花似的迎面扑来,如雪花似的随风而逝。冷风呼号,仿佛又幻化为那首乐曲。从前每次分离,她都会执着他手,低低地唱着的那首曲子:“云舒云又卷,何日共鹣鹣?春去春再来,伴君同开怀……” 当他终于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苍茫里,再不可见,她突然如梦初醒:这一次他是永不会回来了!心针扎似的抽搐了一下,而后便剧烈的疼痛起来,一阵从未有过的浸心透骨的冰寒笼罩全身。滚烫的泪珠摇晃抖动着,险些便欲夺眶而出。 这时,她听见贡充轻轻咳了一声,心中一凛,蓦地清醒。 刹那之间,她又恢复为威严而圣洁的惊雷帝国潮阁圣后,徐徐挺直了腰身,蒸腾了泪水,面容如冰雪凝结,淡淡道:“真人,走吧,将雷公与晏净灵女带回宫里救治。” 彤云翻滚,雪花纷飞,几道身影终于消隐不见。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地小了,云层渐薄,银装素裹的神藏山群山若隐若现,瞧不真切,看不分明。 唯有南宫易、寰姬芙依旧沉浮在温热的潭水里,两两相望,悲欣交集。 等到两人的经脉重转通畅之时,已是入夜时分。 风雪已止,苍宇露出一角晴空,星辰寥落,璨璨生光,远处冰峰绵延,银蛇蜿蜒,景物清寒明丽。南宫易二人无心赏看,解震雷电鹜,乘鸟并飞,迳直回到回梦阁。 众人正自焦急忧虑,见他们平安归来,无不大喜。问起去了何处,两人不敢道出实情,只说终日寻找牧战野,在风雪里迷失方向,是以迟迟未归。群雄信以为真,也不追问。 这一日短暂而又漫长,发生了诸多奇妙之事。最令众人欢欣鼓舞的,莫过于碧雨天尊元神受困九天坤鼎,灰飞湮灭。碧雨天尊元神既殁,蛊自无根不久便会消除,群雄体内鬼蜮魔蟑虽仍未除尽,亦已不足为患。 碧雨天尊魂飞魄散之后,恶谷十毒为了遵守诺言,老大不情愿地取出“龙祖神爪”为曲风扬脱胎换骨。他们在九天坤鼎中放入七七四十九种还魂神芝、固神仙草,以“刑天真火”、“赤火流天”、“转轮紫晶”烘烧成“镇神圣水”,再将传世无极星置入曲风扬气海,将“龙祖神爪”刺入曲风扬身躯,而后将他封入九天坤鼎镇神圣水中,施法医治。 “龙祖神爪”刺入曲风扬身躯时,其痛如噬魂夺魄,疼不可遏。勇悍如曲风扬,亦忍不住嘶声狂吼,体内万千鬼蜮恶灵发疯似的四下冲涌,金光翠芒眼花缭乱。紫妙瑶心下不忍,瞧得心惊胆战,宛如那疼痛都加诸己身一般。 待到南宫易二人回来时,曲风扬己过了最为凶险的时刻,正静静地躺在鼎中沉睡,体内鬼蜮恶灵从其心脑经络丝丝缕缕地吸纳入“龙祖神爪”。而他的魂魄元灵则被分流引入传世无极星中。 如此再过六日七夜,那些鬼蜮恶灵邪魄便可尽数从曲风扬的元灵中剥离而出,震敝锁入神爪之中,再也不能干扰他的魂魄元灵了。南宫易见他渐转无恙,心中大安,极是欢喜。 当夜,神藏山再度设宴欢庆,同时也为各路援兵接风洗尘。群雄毕集,只有牧战野、紫妙瑶与恶谷十毒为照看海神与曲风扬,未去赴宴。碧幽蛊仙则已消失无踪,不知所往。 贝妩岚娅瞧见南宫易二人,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却笑呵呵毫不慌乱,仿佛浑然不知今日之事。南宫易、寰姬芙又是气恼又是好笑,但虑及大局,为了能团结众人一齐抗击恒天同盟,决定暂不拆穿。 神藏山笙歌平起!舞蹈蹁跹,觥筹交错丝竹入耳,笑语与金**鸣,霓光幻影,人影错落,极是热闹。 殿中众人唯有风神儿自娱自乐不已,时而又跑又跳,时而手舞足蹈大呼小叫,时而扮鬼脸吓唬捉弄别人,引得四席侧目大笑。 南宫易无奈,当下故意说与他比酒,喝完八十坛者获胜。风神儿一听与他比试,立时来了兴致,二话不说,只顾捧着一大坛酒咕咕直灌,喝完一坛,又接一坛,胀红了脸,腆着肚子,一双眼紧张地瞄着南宫易,连气也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让他超过自己。 酒过三巡,众人微有醉意,说起历届潮阁琼酿会趣闻韵事,更加兴致高昂。 惊雷天尊环顾四席,心下感慨,叹道:“百年前的潮阁琼酿会恍如昨日,那时的少年红颜却已成了今日白头。当真是岁月如梭,英雄催老。” 席中焱炘、拜昆、端木云等曾经历过百年前潮阁琼酿会的各国前辈心有戚戚,微觉感伤端木云哂然道:“那时风头最健的便是断燃木了!孤身与元泱祈雨真仙斗法,谈笑间击败五大帝国英豪,便连堂堂玄风天尊,也被他气得拂袖而走。” 时至今日,群雄对断燃木己无敌视鄙薄之意,天焰帝国英豪甚至将其视为本国传奇英豪,是以听到此言,众人无不会心一笑。 断燃木想到赤霄灵女,心中刺痛难已。自她死后!那狂傲之心早已大敛,争雄斗勇的心气也已少了许多,哈哈一笑道:“琼海之上浪推浪,神藏山中峰叠峰,断燃木早就老啦。现在满殿少年英豪,哪位风头不在我当年之上?” 众人齐笑,目光四扫,南宫易、於莫轩、启烽、启诗毓……个个英姿勃勃,神采照人,俱是一时龙凤,不由得暗自激赏欣羡。殿中众文更是芳心荡漾,暗自比较。 断燃木斜睨南宫易,笑道:“尤其是南宫易小子,不发一招,竟就将三头兽王生生震死,便连那张狂不可一世的纪戊空老儿也被他杀得一败涂地,二败升天,比我当年那可是厉害得多啦!” 众人尽皆轰然,掌声四起。本次潮阁琼酿会上,南宫易大放异彩,风头一时无两,若非他挺身而出,与碧雨天尊殊死周旋,进而大破五轮鬼蜮大阵,五大帝国群雄只怕早已抵受不住鬼蜮魔蟑、恶蜮的双重夹击!一溃千里了!是以对这新近崛起的传奇少年,群雄无不心服口服。 第851章 无极诀1 寰姬芙眼波温柔,微笑凝视着身边爱郎,心中又是骄傲又是甜蜜。 南宫易笑道:“说来惭愧,我那不过是沾了几位前辈的光,侥幸取胜而己。” 当下将自己如何在北震谷谷底了悟前世,稀里糊涂以“浑圆无极决”击败三头兽王。如何阴差阳错吸了惊雷天尊、断燃木、飓啸天公、寰姬芙的真气,莫名其妙地将碧耳、苍眼、赤鼻震死。如何重回北震谷,邂逅震兹、晏净灵女,又是如何以五轮七魄神躯融合五轮真气,施展浑圆无相诀打退西门洛虹,攻破五轮鬼蜮大阵之事一一道来。 此中颇多离奇古怪之事,近于荒唐,又涉及前生往事,七百年情仇恩怨,颇为错综复杂。但由他坦坦荡荡、侃侃说来,有条不紊,脉络分明,不由得人不信。宫涤尘、青霞灵女、西门洛虹、无极封神刃……无一不是元泱悬案,众人直听得惊心动魄,时悲时喜,时惊时叹。 南宫易述完来龙去脉之后,众人犹自啧啧称奇,嗟叹不已。想到一代奇侠宫涤尘被恶人陷害,蒙冤数百年,更是唏嘘感伤。 惊雷天尊叹道:“难怪当年玥海一役后,奔雷通天法灵也随之下落不明,原来如此!多谢南宫易神少为我国澄清七百年谜案,还复宫前辈清白声誉。” 碧鲁丹羽哈哈笑道:“父皇此言差矣,南宫易兄弟是宫大侠重生,他这也是为自己昭雪平反哩,嘿嘿,当日我与南宫易兄弟一见如故,早知有缘!不想竟是一家人,是极是极!” 惊雷帝国群雄对南宫易极具好感,这几日来早已猜到他多半是宫涤尘重生,更觉大为亲近。此刻得以印证,尽皆大喜,当下纷纷轰然附应。 南宫易取下腰间无极封神刃,双手捧住,起身上前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这神器是惊雷帝国宝物,南宫易当时担心被奔雷通天法灵所据,这才妄自做主,带在身边。现在正当物还原主。” 群雄轰然,元泱人尽知无极封神刃上刻有“太极无相诀”,乃是元泱人人梦寐以求的神物!南宫易适才将诸多秘密毫无隐瞒地一一道来,其磊落心胸已令众人肃然起敬,想不到他对这元泱第一神兵竟毫没有私吞之念,坦荡交出,更让人敬服。 潮阁圣后微微一笑,淡然道:“无极封神刃虽是本国神兵!却也是宫大侠的佩刀。南宫易神少既是宫大侠重生,不如就由神少收着吧!” 众人愕然,想不到潮阁圣后竟如此慷慨!殿内立时鸦雀无声。 南宫易大感意外,道:“这……” 惊雷天尊微笑道:“古语有云:‘贤良择圣,神兵识主’。无极封神刃失踪七百年,多少豪杰寻之不得,却被南宫易神少无意得到,可见此刀与你的缘分实属不浅。况且神少与我国郡主渊源甚深,又屡有大恩,这神兵就当作惘云真神送与你的回礼便是,神少不必推却了。” 惊雷帝国群雄齐声附和。 南宫易推托几次不得,颇感为难。但他对这神兵却又委实颇为喜欢,沉吟片刻,灿然一笑,大声道:“既然如此,南宫易便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与惊雷帝国上下的美意了!”握刃朝惊雷帝国众人行了个大礼,退回席中。 众人轰然,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无极封神刃,心中不免有些艳羡。 妙韵灵女忽地嫣然一笑,叹道:“南宫易神少与无极封神刃有两世缘分,与媚姑也是情定前世今生,怪不得能共历患难,真情如逆刃神兵,历炼弥坚了。” 寰姬芙与她素有芥蒂,听到此言,却忍不住心中甜蜜欢喜,微感羞涩。南宫易与她相视一笑!悄悄握了握她的柔滑素手,心下怦然。众女瞧见了,尽皆又羡又妒。 众人又是一阵轰然附应,韦爵爷等人纷纷笑道:“这便叫作风急翻霜冷,云开见月明。前世今生以身相许,有情人终成眷属。” 寰姬芙从前虽广蓄面首,荡名昭著,但自与南宫易相恋,便脱胎换骨,守身如玉,甚至不惜离亲叛国、毁容为婢,痴情厚意,令元泱人刮目、动容。如今苦尽甘来,群雄无不由衷地为他们欢喜。 玄天灵女听到“前世今生以身相许”,芳心一颤,泛起一丝淡淡的酸楚,心道:“原来他与媚姑才是天定之缘。那浮世玉中的幻象竟不是真的。我身为玄风帝国神姬,这些日子却惑于心魔,时时胡思乱想,当真有些傻啦!”想到此处,羞意大作,双颊酡红如醉,火辣辣地烧得慌乱。 她怔怔地凝视着南宫易,望着他谈笑风生,与寰姬芙脉脉传情,一粒心怦怦乱跳,周围的声音渐渐听不着了,但那酸楚苦涩的感觉却渐渐地弥泛开来,空空洞洞!冰冰凉凉,麻麻苦苦,说不出的怅然难过。 这滋味奇怪已极,生平从未尝过,就象是喝了冰峰雪水,吃了酸涩的杨梅,又象是被玫瑰刺破了指尖,锥心地疼痛着。 她蹙起眉尖,越发害怕慌乱起来,想要移转目光,但不知何以,眼睛却如磁锤吸引,痴痴地凝视着南宫易灿然温暖的笑容,分毫无法动弹。 她自幼居于天玄谷中,饮泉水,食花蜜,不染尘世,单纯如冰霜雪露,浑然不知男女情事。在她心中,自己身为神姬,孜然冰洁老死,乃是天经地义,毫无争辩之事。但自与南宫易相遇之后,那尘封的心弦如被春风拂动,时而跳跃出欢悦而变调的颤音。 遮龙峰顶双箫共鸣的初逢;潮崖山冰窟旖旎缠绵的春梦;浮世血玉惊心动魄的幻景;星辰山银潭如梦如幻的热吻……如大潮汹涌,冰山迸爆,一重重、一阵阵地冲垮了她的心门堤坝。 当南宫易不顾一切地大喊:“我钟情于她,愿意为她而死!”当他的舌尖狂野而放肆地撬开她的樱唇贝齿,当他以“一夕红颜”为曲!在元泱英豪面前高声读出她心底的秘密,她的心已融化为一江春水,汹汹汹涌,虽有蜿蜒曲折,却再也收不回、挡不住了在她耳边,反反覆覆地响彻着那《黯然*》曲,想着“九万杯琼酿,不消一醉,清泪寥落。韶华如水,沧海桑田,便纵瑶台仙人,比翼青天……”一时心乱如麻,脸红如醉,不由得痴了。 第六章脱胎换骨 玄天灵女心神恍惚,游移不定时,十丈之外,馨儿正木无表情地望着案上玉杯,对周遭一切惘然不闻,一言不发。 廊风穿窗,烛火摇曳,杯中美酒微微轻漾,倒映着她苍白而俊俏的面容,变幻不定。 渐渐地,那暗红色的酒水变幻作翡翠般淡绿而纯净的海水,月华在海浪里漾开道道银亮的涟漪…… 海风徐徐,她与南宫易、曲风扬坐卧在细腻的沙滩上!围着跳跃闪烁的篝火,仰望闪闪的星辰,聆听远处林涛起伏的哗啦声、天际鸿鸥若有若无的鸣啼。 她仿佛看见南宫易与曲风扬抱滚一团,嘻哈缠斗,蚀日兽歪着头!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她的身侧…… 篝火渐渐地熄灭了,潮水一浪又一浪地涌过她的赤足,南宫易忽然笑着将她抱起,顺手拍了拍她的屁股,不顾她挣扎反抗,扛在肩上,与曲风扬一起并肩朝岛上的紫竹楼阁走去。 玉蟾清辉迷离,四周的景物影影绰绰,湛蓝、混沌而模糊,但却又是如此真实鲜明,每一次呼吸,都能闻着南宫易阳光似的气味,甚至还能感觉到那坚实的肌肉、稳定而清晰的心跳。 她软绵绵地依偎在南宫易的怀里,双颊滚烫,透过眼睫的罅缝,悄悄打量他俊秀开朗的面容,那感觉如此幸福、满足而又温馨、甜蜜…… 突然,一粒碧色的椰子铿然掉落,击碎一湾莹亮的月色。波光激荡,所有的景物立时迷蒙起来,那青碧的海水又渐渐幻化为暗红色的琼液,轻轻绽放…… 她怔怔地凝视着,心痛如割,木无表情,又一粒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倏然掉入水晶酒樽中,将那迷蒙的倒影再次击碎。 这时,风神儿忽然放下坛子,打了个惊天动地的酒嗝,直薰得周围众人向后倒退,险些仆倒。 他喘着气哈哈怪笑,醉眼惺忪地瞪着南宫易,硬着舌头,嘟嘟囔囔地叫道:“哈哈,南宫易小子,这回你输定啦!我已经喝了七十一一……七十二坛啦,我……我……” 话音未落,突然摇摇晃晃,一头栽倒,鼾声大作。 众人莞尔,夏启功笑道:“南宫易神少为人光明磊落,谦和亲切,难怪便连桀骜难驯的风神儿前辈也与你成了至交。” 群雄纷纷点头,均想,这痴痴癫癫的老顽童除了南宫易,恐怕当真谁也无法收治。南宫易苦笑不已,大感惭愧,他对风神儿乃是连哄带骗,实在谈不上“光明磊落”,但这老顽童却偏偏与他颇为投缘,黏缠不放。 启烽笑道:“夏真仙所言极是。南宫易兄弟侠义正直,坦荡无私,不过短短数月,已恩泽五大帝国,得元泱英豪拥戴,实是难得之至。当年泱神圣主托他重任,果然高瞻远瞩,慧眼识珠。” 众人正自附应,听到最后一句,大感尴尬,纷纷饮酒挟菜以作掩饰。贝妩岚娅等碧雨帝国贵侯更是微微变色。 昔日拜月阁狗贼大举围攻乌桓城,其他四大帝国基于种种原因袖手旁观,未发一兵一卒,终使得元泱桃花源城毁于一旦,可谓见死不救。眼下各国受恒天野心阴谋所害,同仇敌忾,对当年之事虽已暗自悔悟,但这般明揭伤疤,不免仍有些刺痛难耐。 启烽心直口快,一时倒没有想到许多,眼见众人变色,方知所言不妥,颇为尴尬。 於莫轩咳嗽一声,笑道:“焰烽天尊圣主,依我看来,泱神挑选南宫易兄弟,除了他是五轮七魄神躯,侠义心肠之外,还有一个至为重要的原因,他并非五大帝国中人。乌桓城分裂出玄风帝国之后,便不再是元泱城邦,根据《元泱五大帝国法规》所列,其他各国自然不好插手相管,虽然都想派遣救兵,奈何师出无名。而由南宫易兄弟做为泱神传人,代天传令,迫使昊凡退兵,再为合适不过。当年听说泱神传人抵达乌桓城,拜月阁被迫退兵,我们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轻轻拍了拍案桌,摇头道:“谁想恒天、昊凡胆大妄为,奸歹如此,竟乘着元泱人麻痹大意时,突袭乌桓城,来了个先斩后奏。我们想要相助,也为时晚矣!”叹息不已。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直锲入众人心里去了,群雄纷纷展颜附应。 寰姬芙微微一笑!柔声道:“於少主说的极是,当时各国确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过南宫易神少与曲风扬公子也断无怪责各国的意味,否则又何必一再拔刀相助?事过境迁,深究无益。眼下最为紧要的,便是大家同心协力,打败恒天!平定国内叛乱,恢复元泱和平。” 贝妩岚娅碧眼蓝瞳凝视着南宫易,忽然微笑道:“不错,俗话说‘树有根,水有源’,此事的罪魁是恒天君,这些年元泱动荡的祸首也是恒天君,他为了一己野心,党同伐异,涂炭生灵,实是元泱公敌。我们大家都应尽释前嫌,众志成城才是,万万不可旁生枝节,自行分裂。只要打败了恒天君,不但各国可恢复安定,曲风扬公子与南宫易神少也可重建乌桓城,完成泱神圣主的遗愿。南宫易神少,你说是吗?” 南宫易知她弦外有音,乃是藉题发挥,与自己求和,微微一笑道:“‘尽释前嫌,众志成城’这八字说得是极……”眼角正好瞥见谷镇、白吊鬼等人,心中一动,朗声道:“恒天神通广大,爪牙甚众,又和启扈仑迅、西光吋等人朋比为奸,势力极强。我们要想取胜,必须尽释前嫌,不计恩怨,携手四海志士……” 第852章 无极诀2 五大帝国豪贵最怕他咬着乌桓城之事不松口,见他无意纠缠于此,无不暗自松了口气,他每说一句,群雄便轰然称是。 南宫易道:“……琼海鸿芜的四大帝国罪臣,当年虽然犯了大过,但放逐囚崖这么多年,悔过自新,惩罚得也已够了。倒不若还他们自由,收为义师,一同对抗恒天老贼。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谷镇、白吊鬼等人失声低呼,又惊又喜又忧又惧,屏息凝神,四下观望,心底不住暗暗祈祷。众人愕然,想不到他竟突出此言,面面相觑,沉吟不语。 妙韵灵女蹙眉道:“南宫易神少此言只怕有失轻率。那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狂徒妖人,桀骛不逊,阴鸷狠毒。若非无可救药,各国又怎会将他们囚禁鸿芜?倘若将他们放回元泱,无异养虎为患。依我瞧来,这些人多半反会与恒天沆瀣一气,为非作歹,反咬我们一口,那时可就悔之晚矣!” 众人纷纷点头附应。 南宫易心下失望,正想再行劝说,忽听潮阁圣后沉吟道:“我倒觉得南宫易神少的建议颇有些道理。鸿芜罪囚犯人虽然多是桀骛狂人,但在岛上待了这么多年,凶性大减,想来也不敢再以自由为赌注,自毁前程。若能将他们招至麾下,一来可以壮大声势,吸引、团结元泱志士;二来可以诱降恒天阵营,分而化之。试想,连这些罪不可赦的恶贼我们都可既往不咎,恒天君的那些党羽还顾虑什么呢?” 众人恍然大悟,精神大振。 於莫轩微笑道:“潮阁圣后高瞻远瞩,实非小侄所能企及。莫轩愿听从潮阁圣后与南宫易兄弟之言,赦免鸿芜囚崖罪臣。” 其他各国首领见状,亦纷纷表态赦免本国罪囚犯人。南宫易大喜道:“多谢列位成全!”白吊鬼等人心花怒放,流亡琼海数十载,时至今日,才算真正重获自由;狂喜之下竟险些痛哭失声。 潮阁圣后忽道:“且慢!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殿中寂然,白吊鬼等人蓦地顿住叫声,心仿佛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又是紧张又是难受。 潮阁圣后碧蓝色的眼珠冷冰冰地凝视着南宫易!微笑道:“这些人既是南宫易神少所救,归于神少麾下,便当由神少约束节制。倘若他日出了什么差池,我们便唯神少是问。不知神少愿意负此重责吗?” 南宫易心下一凛,鸿芜群雄良莠不齐!难保将来不桶出什么漏子。迟疑间,眼前蓦地闪过鸿芜群雄那殷切渴望的面容,忖道:“我既已答应恢复他们自由之身,岂能只管自己周全,置他们于不顾?”当下猛一咬牙,朗声应诺。 寰姬芙微微一颤,酒樽中的果酒险些泼了出来,柳眉轻蹙,心底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 大厅之中欢呼轰然,掌声雷动震响,与丝竹钟鸣竞相并奏。 当夜,众人尽兴欢宴,大醉而归。 次日破晓,天幕朦胧,晨星寥落,冰峰白光闪烁。牧战野与海神、韦爵爷等琼海国群雄离开卿客馆!决意乘着众人犹自熟睡之时不告而别,悄悄返回琼海。 神藏山守军已从潮阁圣后处得到旨令,早早大开山门,横空辟道,千名飞禽军夹行相送经过神藏山时,众人驭禽盘旋,墙外等候。牧战野则只身进入回梦阁,在馨儿闺房外隔窗默默道别。 帷帐轻垂,人影朦胧,瞧不清她的面容。想到从此与女儿相隔万水千山、云泥遥远,杳杳无再见之期,牧战野心如刀剜,难过已极。有一刹那,几想唤醒女儿,带她一同离去。但他心中却又历历分明:“馨儿既已贵为郡主,又与未来惘云天尊订立婚约,唯有留在神藏山,才有似锦前程。” 旁徨良久,眼见东方鱼肚翻白,暗霞涌动,将是破晓时刻,牧战野方才强按不舍、感伤,黯然离去。 等到馨儿午后前往卿客馆寻找父亲时,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几张柳叶信笺钉在墙上,随风轻轻翻舞。 她颤抖着取下信纸,读了几行,惊愕迷茫,周身冰冷,却喘不过气,哭不出声。一日之间,她竟被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子先后遗弃了!当水七娘含着泪,紧紧地将她抱住,她才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悲苦,泪如泉涌。 此后几日,馨儿一直闭门不出,郁郁寡欢。虽有琼浆玉液、甘果鲜肉,亦不沾一口。潮阁圣后见她形容憔悴,极是担心,却深知其心病根源,无可奈何,唯有让水七娘日夜陪伴其侧,劝导开怀。 过了三日,“百足之蜈”织茧结卵,夏启功等人依照碧幽蛊仙之言,将虫卵混合冰水,注入群雄血脉,清除残余的鬼蜮魔蟑。 “百足之蜈”乃至阴至毒之蛊,方一孵化,立时便破入鬼蜮魔蟑的鬼卵,吸食浆液,寄体生存。众人剧痛欲狂,如万千蚁虫疯狂咬噬,一日之内竟腹泻数十次,周身虚脱无力,心下惊惧懊悔,只怕中了碧幽蛊仙毒计,饮鸩止渴,命不久长。 所幸如此过了两日,痛楚渐消,神智清明,所有鬼蜮魔蟑鬼卵果然清除干净。众人大喜,疑虑尽去。 潮阁琼酿会后,元泱动荡、对峙之势已不可逆转,为防止恒天、启扈仑迅等人乘隙袭击,第七日起,群雄陆续辞别神藏山,返回各国境内。 南宫易等人则在神藏山多盘桓了数日,候守曲风扬脱胎换骨,完全还复魂魄元灵。 南宫易以五轮相生之法次第激生真气,经脉复原颇快,但体内的另外四种真气却果然如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等人所言,日渐湮灭逃逸消失,只余下小半残留于经脉之内,困囿不出。 三日之后,他体内的真气已不过是“真仙位”,远不如那夜激战碧雨天尊时惊人强沛。惊雷帝国群雄大感可惜,但他自己却并不如何在意,对他而言,是否元泱第一殊无所谓,眼下更为重要的乃是曲风扬的安危,以及如何修复寰姬芙的容貌,减消她心底的自卑之意。 南宫易悄悄央请恶谷十毒为寰姬芙整颜复容,天冲纤、灵慧艳虽对寰姬芙妒恨交加,赌气不从,但又耐不住南宫易一再软语央求,气鼓鼓地答允应承。 寰姬芙先是中了恒天的“星星满天毒”,又受三头兽王“万蛊盏”内的万千虫蛊撕咬,而后再被老贼以七七四十九种毒虫体液蘸之刺字。可谓千疮百孔,严重已极。 十毒逼出她体内的星星满天毒后,又以数千种塑容神药融合长青果、不老泉水、千年驻容膏等元泱奇物,制成绝顶塑容药膏,供寰姬芙敷肤治疗。 但她毕竟毁伤严重!虽有不世奇药,亦远非一夕一旦可奏之功。以天冲纤、灵慧艳的话来说,那便是:“至于什么时候可以完全恢复?哼,神仙才知道?说不定等这些疤痕瞧不见时,她已经变成老太婆一个了,哈哈!” 眼见元泱第一至第十神医也无万全良计,寰姬芙心底不免黯然失望,但外表却是笑语晏晏,殊不在意。 南宫易见了,心下越发难过,暗暗打定主章。无论如何,定要从《奇花甄鉴录》中寻得妙方,彻底恢复媚姑那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 苍宇澄澈,晚霞变换,又是夕阳无语。琼海万里,金光闪耀,鸿鸥欢鸣飞舞,冲波逐浪。 险峻高崖临海迎风,峭立绵连,山下礁石密集,黝黑错落,蜿蜒十里!蔚然壮观。无数海鸟栖息于此,在礁石岩洞之间横飞跳跃,睥睨旁顾,啼声如浪起伏。 波涛滚滚,层叠推进,轰然撞击在礁岩上。碧浪迸碎,白沫击飞,海禽冲天飞起,彤云似的盘旋飞舞。 当空突然响起“哈哈一笑声,如惊雷迸爆!地震山洪,近千只海鸟惨叫悲啼,簌簌如雨坠落,掉入鼓舞奔涌的波涛之中。 一个五尺不到高的老顽童蓦地从石隙之间蹦了出来,连翻筋斗,哈哈狂笑道:“一百三十六只!我笑死了一百三十七只!小丫头,这回你可输定啦,” 只听巨石后传来一个慵懒柔媚的声音,格格笑道:“那可未必。”一个紫衫女子翩然起身,转过脸来。银发似雪,秋波如水,灰白面纱随风拂动,隐约可以瞧见妖娆娇媚的笑靥。虽瞧不见真容!但那眼角眉梢的妖冶风情已足让彩云失色,浪涛失声。 又听一个女子笑道:“寰姬姊姊可别让他,否则他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啦!”姿容俊俏,紫裳飘舞,从礁石之间款款走出。 “嗷——呜!”一只似龙似虎的凶兽随之跳出,在两女身边溜溜打转!甚是亲昵;抬头不屑地斜睨老顽童,呼呼长啸嘶鸣。 那紫衫女子嫣然一笑,斜举青赤色的月牙嚎哨,“呜呜”吹响!曲调苍凉诡异。漫空海鸟惊恐号啼,发狂似的四下乱撞,如彤云翻滚,怒浪汹涌,渐渐化为几个大字,在空中浮动摇摆。 那老顽童歪着头,瞪大了眼睛,一边比画手指辨认那几个大字,一边结结巴巴地读道:“风神儿又输啦!风神儿大木头……” 话音未落,嚎哨急转而下,那万千海鸟“轰”地一声崩散开来,飞瀑似的笔直朝海上冲坠而下。黑影缤纷,水浪冲天,那些海鸟钻入海面,忽地一齐破浪而出,滑翔飞舞,蓦地又变换成另外几个大字:“神藏山输到琼海边,风神儿一路耍赖羞红脸。” 巨汉瞠目结舌!娃娃脸红白不定,既惊且佩,突然拍掌哈哈笑道:“有趣有趣!这群大嘴乌鸦竟然还认字!” 紫衣女子忍俊不禁,格格笑道:“说得不错,想不到这个大嘴乌鸦居然会认字。” 她虽然只将“些”字换成“个”字,意思却片刻转变。 忽听“唦唦”禽鸣,尖锐刺耳。漫空鸟群惊慌失措,轰然炸散。两只巨大的赤红凶禽盘旋飞舞,蓦地闪电冲下,稳稳地落在礁石之上,扑煽巨翅,昂首睥睨。 两个少年从凶禽背上一跃而下,哈哈笑道:“好大一只大嘴乌鸦,把雷电鹜都比下去啦!”雷电鹜“唦唦”怒叫,巨翅轻轻拍打他们的背脊,似是对此比较颇为不满。 左首那少年俊秀挺拔,笑容温暖亲切,右首少年剽悍孤傲,脸上一道淡红的刀痕;并肩站在一处,英姿勃勃,神采飞扬跳脱。 两女大喜,齐声道:“你们回来啦!找到他了吗?” 那俊秀少年笑容稍稍一黯,摇头道:“四下找遍了,始终没有瞧见,真是奇哉怪也。” 这五人自然便是南宫易、曲风扬、寰姬芙、紫妙瑶与风神儿。 三日前,曲风扬终于脱胎换骨,恢复魂魄元灵。轮结体内的万千玄风帝国鬼蜮恶灵被十毒抽离之后,封入体内龙祖神爪中,再也不能淆乱其元神、令他疯癫痴狂。相反,曲风扬却可以通过“风云决”与“龙跃于渊”等法术御使这些恶灵风魄,化为己用。 换而言之,他虽恢复元灵!念力与真气却与恶蜮寄体之时并无太大差距,当在“次级法灵”一级,与现在的南宫易不相上下。 曲风扬既已痊愈,南宫易一行再无牵挂,当日拜别各国群英!骑乘雷电鹜赶回琼海,商榷收复乌桓城之大计。临行话别,惊雷帝国群雄依依不舍,一直送出百里之外,唯有馨儿不曾现身。南宫易、曲风扬寻她不见!想到与她竟成陌路,都极难过,原本欢跃的心情大受影响。 风神儿吵嚷着要与他们同行,顺道返回家乡风神镇。风神儿离乡背井六、七百年,归心似矢,一路瞬移,速度竟丝毫不在雷电鹜之下。 相处这些时日,南宫易等人与他早已成为“忘年”至交,关系甚笃,紫妙瑶更是经常逗弄他为乐。五人结伴而行,路途平添诸多乐趣。 这日临近琼海之滨,远远瞧见高矗青浪的忘仙群峰,南宫易蓦地想起当年与无泱邂逅的情景,心下感伤,想要故地重游,拜祭泱神。 第853章 情是何物1 不想到了狮头崖顶,竟找不到泱神坐化的岩骨僵人。 五人遍寻诸峰,一无所获,南宫易生怕泱神岩骨僵人被山风吹落飞崖,粉身碎骨,心底不免忐忑不乐。 倒是风神儿听说泱神长啸一声震落飞鸟,立时来了兴致,声称自己的啸音震古烁今,远胜劳什子泱神!被寰姬芙、紫妙瑶一顿讥嘲,老大不甘,吵着要与二女切磋,是以才有了方才一幕。 海浪声声,凉风习习,南宫易五人捕了许多海鱼飞鸟,在礁石上生火烤食,饱餐一顿。风神儿食量奇大,一口气便吃了十五、六条鱼,满嘴都是鱼肉鱼汁!哈哈大笑,鼓着腮帮胡乱喷吐。 蚀日兽被震敝许多日,未曾出来透气,早已憋得颇为难受。此番重回琼海,极是兴奋,忽而挑衅雷电鹜,与它们四处奔窜跳跃,嬉戏为乐,忽而扑入碧浪白涛,叼了条大鱼跳将上来,*地将水花抖了众人一身;忽而傲立凸岩,昂首呼呼高呼,借景抒情。 晚霞飞舞,落日西沉,夜色渐渐地笼罩了大海。众人坐在湿漉漉的礁岩上,吃着鲜美的鱼肉,吹着凉爽的海风,彼此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尘心尽涤,烦恼悉消。 南宫易心道:“不知何时才能平定元泱动乱,永远过着这般逍遥太平的日子?那时扁舟散发,和寰姬姊姊一起在海上随波逐流,任意东西,找个美丽的海岛住上一年半载,岂不悠闲自在?”想到酣妙处,嘴角微笑,心情渐好。 寰姬芙似是察觉他的心意,眼波温柔,笑意盈盈,轻轻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 数尺之外!紫妙瑶坐在曲风扬身旁,亲昵地挽着他的臂膀,双腿一荡一荡,笑呵呵地低声说了些什么,曲风扬忽然哈哈而笑,极是畅快舒爽。 南宫易和寰姬芙相视一笑,心道:“他们苦尽甘来,经历重重劫难,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突然想到自己二人何尝不是如此?心中一阵甜蜜,说不出的幸福。 星辰初现,稀疏寥落,在碧蓝色的苍穹闪闪发光。几道黑影横掠飞过,悄无声息。遥远的天边传来一阵阵悠远而清脆的禽鸣。 这些日子以来,众人饱历腥风血雨,时刻提心吊胆,少有这般悠闲惬意的光景,恍然世外,喜乐安平。南宫易取出银珊古玉箫,悠悠扬扬地吹奏起来,箫声清扬婉转,曲径幽林,春风夜雨。在这朦胧而清凉的夜色里听来,更觉清新出尘,飘飘欲仙。曲风扬等人止住低语,侧耳聆听。 唯有风神儿毫无雅意,啧啧大嚼,口沫四溅。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最后一条烤鱼,舔舔手指,意犹未尽地打个饱嗝,拍拍肚子,忽然“哎呀”一声,慌不迭地起身叫道:“肚子疼,我要去拉屎!” 语出粗鄙,大煞风景。南宫易忍俊不禁,箫声立时走调。曲风扬哈哈大笑,寰姬芙、紫妙瑶则顿足气笑道:“快走开快走开!哪里远往哪里走。” 风神儿捧着肚子上窜下掠,到了数百丈外的黑礁坚岩中,正要蹲下,忽然叫道:“不成不成,万一被海蟹海蛇蛰到咬到,那就他奶奶个嘴的臭王八了!”提着裤子,慌慌张张地朝岸上树林奔去。 曲风扬笑道:“灌木草丛里蜈蚣毒虫多得很,别被咬了!” 风神儿哇哇大叫,深以为然,团团乱转,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喜道,“是了,我爬到大树上拉屎,那不是很安全、痛快么?哈哈……哎呀,糟糕!吃得太多拉不出来……哎呀!”怪叫连声,狂风似的朝树林中奔去。 众人齐笑。南宫易被他这般搅和,早忘了后面的曲子,当下收起银珊古玉箫,与曲风扬说话。四人聊了片刻,忽然听见树林中传来风神儿凄厉的惨叫:“碧艳蚴!有碧艳蚴啊!” 四人一楞,哈哈大笑,想不到这单纯天真的绝顶高手居然如此胆小。 寰姬芙失声道:“不好!”紫妙瑶吸了几口气,粉靥倏地变色,南宫易、曲风扬一凛,齐声询问。 二女蹙眉道:“腥气弥散,只怕林子里当真有什么古怪。” 却听风神儿惨叫迭声,惊恐万状,情势似乎颇为凶险。四人急忙震敝蚀日兽,骑乘雷电鹜,朝岸上密林飞去。 忘仙群山东南面临海,西北面绵延围合,山谷幽深,森林绵绵如浪,玉蟾清辉镀照其上,如烟笼纱罩,迷迷蒙蒙,越发神秘莫测。风神儿气急败坏地大呼小叫,突然高声嘶吼,嘎然而止。 南宫易吃了一惊,大声叫道:“老顽童!”曲风扬等人一齐呼喊,山风呼啸,海浪隐隐,却杳无应答。 四人心下忐忑,加速驱鸟急飞。林海扑面!枝叶横斜,腥臭之气越来越浓。所幸寰姬芙善于以阳刚之气辨人,辨息追寻,贴着绵绵荫盖,往林中深处滑翔急掠。 飞了片刻,寰姬芙道:“是这儿啦!”四人御鸟下冲,蓦地穿透密集枝条,凝空盘旋。 紫妙瑶“啊”地失声惊呼,继而格格娇笑。曲风扬心下大宽,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这等代谢方便的姿势倒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人叹为观止。”南宫易二人也忍不住笑将起来。 只见右前方一株阴沉木上,缠绕着一条赤红色的粗壮树藤,风神儿用其缠住双足,身子倒悬晃荡,左手紧紧地拽着裤子,右手握着一端树藤,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竟已晕迷。姿势狼狈古怪,令人莞尔。 四人凝神细望,微微一惊,原来那“树藤”竟是一条直径两尺余的麟蚺,林中光线幽暗,它的紫皮花纹又与树枝极为相似,乍一望去与树藤枝条丝毫无异。被风神儿握在手中的一端,正是麟蚺的头颈,早被他捏得骨碎肉烂!一命呜呼。 众人心下了然,风神儿多半是急于出恭,心急火燎地窜入树林,直奔上树,没有瞧见缠在树上的乃是一条罕见麟蚺。等他脱了裤子,正自酣畅之际,那麟蚺突然袭击!吓得他哇哇乱叫,一面慌不迭地提起裤子,一面伸手将蟒碧艳蚴生生捏死。但他想必生性惧怕虫蛇之属,虽然将麟蚺握杀,自己却也被吓得昏了过去。 众人笑了一阵,南宫易挥刃劈断麟蚺,将他接了下来。寰姬芙忽然“咦”了一声,奇道:“那是什么?” 林间草地凹凸起伏,隆起一道道长长的丘线,蜿蜿蜒蜒地朝西面滚滚汇集。 南宫易指间一弹,劲气飞舞,草地立时迸裂开来,一蓬花花绿绿的虫子四射迸飞,密密麻麻地摔落一地,慌乱四散。竟都是些碧艳蚴毒蝎蜘蛛剧毒之物,难怪林中腥气如此浓烈。 紫妙瑶、寰姬芙脸色微变,对望一眼,齐声道:“碧幽魔女!”她们都是驱役虫兽的个中老手,深谙此道。能将如许多剧毒虫豸神不知鬼不觉地经由地底汇集一处,普天之下除了她们,只有碧幽蛊仙祝嫣红。 南宫易听闻是她,心中反倒微微一宽,微感诧异,沉吟道:“那日神藏山中,她为何忽然不告而别到了此处?难道出了什么事吗?”顿时又紧张起来。眼角转处,见寰姬芙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脸上莫名一热,笑道:“好姊姊,你笑什么?” 寰姬芙格格一笑,柔声道:“你这般关心她,难怪她肯卖你那么大的面子,出手救人。”见他红了脸,笑道:“傻小子,我可不是笑你。快走吧!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循着毒虫汇集的路线,五人驭禽低飞,约莫过了小半时辰,忽然听见淡淡的嚎哨声,凄寒妖诡,果是碧幽蛊仙的翡鼍御蛊哨。 越行越近,嚎哨声越发清晰,草地下爬行汇集的毒虫也越来越多,腥臭之气浓烈欲呕。 紫妙瑶一路细数,心下暗惊。毒虫漫漫,千奇百怪,有些竟是数千里外“水火阴阳地狱”与珚海诸岛才有的罕见毒物,竟被碧幽蛊仙千里迢迢、穿山渡海地召唤到此处。她自负虫蛊之术元泱无双,对于排名在碧幽蛊仙之下,一直颇为不满,但今日亲见,方暗自惊服。 嚎哨凄寒森诡,四下激荡。前方碧木渐稀,绝壁万仞环立,已无去路。玉蟾清辉雪白地照在峭壁上,一条细长罅缝斜斜蜿蜒,约有三寸来宽,万千鬼蜮魔蟑毒豸密密麻麻地破土而出,沿着峭壁汹汹上爬,泉水似的钻入石隙。 曲风扬紫风神瞳凝神探扫,嘿然道:“这山壁忒厚,少说也有百来丈,咱们从山顶绕进去吧!” 众人御鸟冲天,越过兀石横斜的山顶,四下盘旋。但见飞崖磷峋,乱草漫漫,矮矮的灌木丛如流云飞逸,密集错落。嚎哨忽止,唯有风声呼啸。四人凝神探扫,飞崖叠着飞崖,灌木挨着灌木,却不见半个人影。 南宫易心中一动:“难道她在窟壁之中?”念力探扫,果然在山顶巨杉木丛中发现一道五丈来宽、百丈余长的罅缝。四周灌木茂密,遮挡得严严实实,若不是窟壁中冷风呼呼上灌,吹得草木起伏不定,一时倒难以发觉。 五人大喜,驭禽从那缝口俯冲而下。窟壁巨大,外小内宽,如水壶形状,四壁不知由什么怪石构成,莹白如玉!玉蟾清辉斜斜照入,折射反光,倒也颇为明亮。 俯身下望,万千毒虫色彩斑斓,如一道五颜六色的滚滚洪流在山壑谷底汹汹汹涌,蜿蜒折转,颇为壮观可怖。 冷风吹来,腥臭如大浪扑鼻,风神儿“哈乞”打了个喷嚏,机伶伶一抖,醒将过来。低头一望,“哇哇”大叫,险些掉了下去,忽然又转骇为喜,连连拍手大叫有趣五人俯冲低掠,随着虫流迤逦前冲。眼前一暗,穿入幽深暗甬。刀石交错,潮湿森冷,猊蝠交错纷飞。 过了那嵯峨窟穴,豁然开朗,竟是一个极为隐秘的沙滩,峭壁交叠环矗,绿浪翻涌,白沙绵绵如一弯月牙。 崖下青荫如盖,一座紫竹小阁掩映其中。滚滚虫流从窟穴涌出后,又纷纷钻入沙滩下面!环绕紫竹小阁四周,源源不断地拱起一圈圈草坡土丘,形成古怪阵形。 南宫易五人驭禽飞至木屋前,浪潮涌动,树影斑驳,四周草地、沙滩上微微起伏拱动,也不知有多少邪虫蛊虫在沙滩穿梭爬行。紫竹小阁破落,门扉紧闭,月色下望去,尤觉阴森诡异。 风神儿大声叫门,无人应答。南宫易跃下鸟背,踏步上前,便欲伸手推门。寰姬芙、紫妙瑶齐声叫道:“小心!” 南宫易一凛,手掌已经触及门扉,立时一阵烧灼刺痛。缩回手来一看,掌心赫然多了数十个微小的细口,斑点红肿,隐隐可以看见数百只针尖大小的小虫急速蠕动。 想必这竹门上早已涂抹了剧毒微虫,稍一碰触,立时破肤钻入。所幸他已是百毒不侵之身,这些虫子沾着他的血液,立时干瘪枯死,过了片刻,红肿便自行消失。 寰姬芙抢身上前,仔细端详他手掌,见他无恙,舒了口气,心里却是一阵惧怕,蹙眉嗔道:“呆子,你不要命了吗?你……”眼圈微微一红,说不出话。 风神儿哈哈笑道:“南宫易不听话,变成大呆瓜。我来开门!”伸手“啪”地一掌,将那柴扉炸成万千木屑,缤纷飞舞。身影一闪,抢先冲了进去。 紫妙瑶叫道:“老顽童小心!”四人怕他有失,一齐冲入。 紫竹小阁中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檀木桌子,一把青竹木椅。桌上一盏青铜灯盏,火光跳跃。青竹木椅上斜斜坐了一个老者,背对众人,身影在墙壁上摇晃闪烁。 风神儿叫道:“老儿,来客人了,赶快上茶欢迎!他奶奶个嘴的!摆什么臭架子!”双手凌空交错,气旋轰然飞舞,那老者连人带椅倏地旋转,正面相对。 烛光明亮地照在他的脸上,鹤发俊颜,长眉横斜,星目炯炯有光,唇角挂着一丝神秘的笑意。 众人大震,失声道:“泱神!” 第854章 情是何物2 那老者清俊温雅,赫然竟是四年前羽化登仙的元泱泱神无泱氏!他神情古怪地盯着南宫易,嘴唇翕张,哈哈笑道:“你终于来了!” 南宫易又惊又喜,颤声道:“前辈,你……你没有死?”脑中狂喜迷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寰姬芙、紫妙瑶、曲风扬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无泱笑道:“我怎么会那么容易死掉,你可是巴望着我死吗?嘿嘿。”嘴角牵动,笑容古怪已极。 南宫易一楞,笑道:“小子岂敢。泱神既然没死,元泱可就要太平了!”激动之下,连声音都有些变调起来,正要大步上前,却被寰姬芙一把拉住,低声传音道:“小心有诈。” 南宫易一凛,未及多想,却听风神儿叫道:“臭老头子,原来你就是南宫易小子说的什么元泱第一神人?那快快和我大战三百回合,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无泱截口笑道:“你再修练几百年也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快快滚蛋吧!” 风神儿大怒,哇哇大叫,“呼”地一掌朝他拍去。南宫易大惊,叫道:“老顽童手下留情!”双手一托,猛地将他手臂托起。 风神儿猝不及防,手掌一颤,金光气浪轰然鼓舞,从无泱耳畔滚滚冲过,“砰”地打在木屋墙角,立时炸飞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木屑鼓舞,雪白的玉蟾清辉轻烟流水似的泻入。 这一掌气势万钧,无泱竟笑嘻嘻神色不变,若无其事,便连瞳孔也未曾收缩刹那。 风神儿“咦”了一声,大为佩服,竖起大拇指道:“老二,你的胆子到可以和巨龙兽有一拼。” 南宫易见无泱毫发无伤,松了口气,心中忽地一沉:“以泱神的护身罡气,受到风神儿这等强沛真气的激撞,即便不闪避退让,也当自动反弹罡气才是!何以竟纹丝不动?” 蓦地发觉无泱除了嘴唇翕张之外,姿势竟丝毫不变,神情古怪!眼睛眨也不眨,与榆木疙瘩无异。但肤色润泽,皮肤柔软,又截然不像石化了四年的遗骸。心中“咯登”一跳,蓦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 紫妙瑶眼中一亮,突然拍手笑道:“我知道啦!是千里传声萤!”指尖轻弹,气矢“吃”地撞在无泱的小腹上。 无泱微微一抖,双唇轻颤,一只不足寸许长的无翅萤火虫立时从口中****飞出,掉落在地。 众人大震,恍然大悟。千里传声萤乃是元泱中极为罕见的一种怪虫,又叫“无影留声虫”,只要有人将这种无翅萤火虫的尾刺抽出,吞于腹中,纵然相隔数千丈,他所说的话也会由这无翅萤火虫的体内发出,甚至与原声毫无二致。 必定是有人将“千里传声萤”尾刺抽离后送入无泱岩骨僵人的腹中,遥遥传声,故弄玄虚。 这个时候,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墙壁崩散!无泱连人带椅倒飞而出,整个紫竹小阁忽地暴涨鼓动,仿佛瞬间迸散为万千木屑粉末,又陡然压缩,四面八方地挤压而来! 南宫易等人一惊,护身罡气轰然鼓舞。金光、紫芒道道急旋绕转,触撞到漫天“木屑”,立时“哧哧”激响,冒出缕缕碧绿烟气。 紫妙瑶失声道:“移魂摄影蝇!大家别呼吸,立即撤离!”众人凝神扫望,方才发现那漫天木屑竟都是碧绿赤红色的嗡嗡苍蝇,所谓的“紫竹小阁”竟是由无数“移魂摄影蝇”堆成!心下大骇。 移魂摄影蝇是“元泱六大妖蛊”之一,一旦受激,立时化散为万千碎末,但并不因此死亡,相反的,乃是分裂为无数新的“移魂摄影蝇”,一旦被吸入体内,立即钻入血管,吸食鲜血,急剧膨胀,直至将寄体生物撑裂爆炸而死。 元泱唯一能克制这种妖蛊的,便是雪域寒翅蜻蜓,这种蜻蜓能将移魂摄影蝇吸附于翅膀之上,消融吸收。紫妙瑶的如意锦囊被水色千秋等人搜走之后,收藏多年的蛊苗尽皆一空,眼下又去哪里找这寒翅蜻蜓? 南宫易急转避水神珠,将五人气浪逆向飞旋!舞得密不透风,一齐朝外电冲而去。 嚎哨突奏,凄诡森寒。轰隆巨震,前方土石炸射,沙尘飞扬,无数碧绿赤红的妖蝇层层叠叠,如惊涛骇浪、雪崩烈火熔岩,铺天盖地地朝他们猛扑而来! 一个清亮妩媚的声音格格笑道:“天罗地网,看你还往哪里走!”一个碧衫少女从暗甬翩然冲出,细辫摇摆,衣袂飘飞,葡萄脸蛋甜美动人,赫然是碧幽蛊仙。 “是你!”碧幽蛊仙瞧见南宫易,微微一怔,旋即笑靥如花,嫣然道:“美俊郎,你来这做什么?”嚎哨随即急转而下,那排山倒海似的鬼蜮魔蟑倏然回落,密集如雨,掉落一地,堆积如山。 南宫易又惊又喜,心下大宽,笑道:“自然是我。好不容易找着你,你却又是妖蛊,又是毒虫,难道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碧幽蛊仙瞟了寰姬芙等人一眼,笑呵呵道:“不速之客,当然只能自讨苦吃。谁让你们不请自来呢?”衣袖翻舞,数百只雪域寒翅蜻蜓蹁跹飞出,在南宫易等人头顶缭绕跌宕,万千移魂摄影蝇立时烟消云散,了无踪迹。 寰姬芙、紫妙瑶好心寻她踪迹,却被她的鬼蜮魔蟑大阵逼得阵脚大乱,现下又受她冷言相讥,不由心下气恼,一齐格格笑道:“是吗?不知蛊仙在此候等的,又是什么贵客呢?” 却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冷冰冰地说道:“她等的是我。” 众人一凛,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灰袍人鬼蜮恶灵似的站在甬窟***惨白枯瘦,血眼凹陷,木无表情,手中斜斜地提着屠龙刀!赫然竟是屡次救助曲风扬、南宫易等人的神秘兽头怪人! 碧幽蛊仙神色微变,嘟着嘴,顿足娇嗔道:“你好赖皮,故意迟到,害得人家精心准备的移魂摄影阵被这几个冒失鬼捣乱,现在全泡雨啦!” 南宫易等人惊诧错愕,听她语气,竟仿佛与此人颇为熟稔,约好在此处相见。但话中又似暗藏杀机,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容多想,朝神秘怪人微笑行礼道:“多谢前辈那日出手相救。” 神秘怪人幽蓝闪光的眼眶翻动,扫了南宫易等人一眼,冷冷道:“你们便是她叫来的帮手吗?”神情倨傲,极是不屑。 曲风扬“哼”了一声,睁目怒视,双拳紧握,凝神戒备。此人虽救了他的性命,但对曲家父祖肆意侮辱!又悍然夺走屠龙刀,恩怨相抵,敌友不清。此刻重逢,立时激起熊熊斗志,直想与他再次一较高下,夺回屠龙刀。 碧幽蛊仙徐徐后退,在无泱身边站定;格格一笑,甜声道:“是啊!你怕了吗?除了这五个帮手,我还藏了许多有趣的东西未曾使出来呢!你想不想试试呢?” 风神儿听得心痒难搔,叫道:“小丫头,什么有趣的东西?快拿出来让我先瞧瞧。” 碧幽蛊仙瞟了他一眼,笑道:“好,你瞧仔细了。”话音未落,翡鼍御蛊哨凄寒破空,“轰”地一声巨响,众人脚下的草地迸炸开来,无数彩色毒虫碧艳蚴如洪流怒河冲天喷涌,滚滚卷舞,瞬间聚合离分,化作一条斑斓“巨蠓”,横空飞腾,盘旋伸缩。 风神儿猛吃一惊,哇哇大叫,“涮”地蹦起十余丈高,远远地攀附在飞崖峭壁,再也不敢下来。 角声诡异森寒,如阴风呼号,万千恶蜮阴灵齐哭。地裂土崩,绚彩耀目,万千毒虫源源不断地冲天汇集,那“巨蠓”滚滚奔卷,越来越大,宛如山岳压顶,弹缩吐信,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南宫易心下暗惊,始知二人竟是约在此处殊死相决。当日在元泱古柏树林中,他曾经目睹碧幽蛊仙以这巨蠓毒阵大战於莫轩。若不是於莫轩有万毒莫侵珠、九天坤鼎、胜邪刃三神灵器护体,必定早已一败涂地,万劫不复。而今夜这巨蠓蛊阵,无论毒虫种类抑或数量,都在那夜十倍以上,威力更是难以估量。 神秘怪人“呼”地反转屠龙刀,斜举过顶,青光破锋鼓舞,吞吐不发,一式“长风怒号”如岳峙渊停。飞崖碧木韵律摆舞,万千缕青芒灵气悠扬缭绕,汇入屠龙刀。 南宫易心下一沉,朗声道:“前辈、蛊仙,冤家宜解不宜结,不知二位有什么误会?向妨说出来与我们听听。” 碧幽蛊仙横了他一眼,叹道:“你到底帮不帮我?这妖魔鬼怪想要附体到无泱身上呢!” 众人失声道:“什么?” “轰!”金光如飞龙卷舞!那“巨蠓”蓬然炸散,蛊虫毒物缤纷飞舞。刹那间,神秘怪人身影如电,刀光纵横,雷霆似的朝无泱冲去。 嚎哨凄厉,腥风大作,漫空毒虫滚滚飞卷,遮天蔽月;“巨蠓”飞扬腾舞,蓦地疾冲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神秘怪人重重缠缚。 “哧哧”之声大作,焦臭刺鼻,青烟溺溺,灰袍碎帛四射飘扬!万千毒虫一经触体,立时闪电似的钻入神秘怪人体内,片刻前尚还完好的躯体瞬息千疮百孔。 风神儿哇哇大叫,瞪大了眼睛,又是恐惧又是兴奋。 神秘怪人丝毫不顾,狂飙似的挥刀电冲。金光闪处,“巨蠓”轰然裂散开来,喷涌鼓舞,一具血肉模糊、爬满了凶虫妖蛊的恶蜮突破奔出,瞬移飞掠。 众人大骇,此人乃是魂灵寄体!躯骸原本便是恶蜮一具,即使中了万千剧毒!被咬噬成森森白骨!也殊无所谓。一旦其元神破体冲出,附入无泱体内,那便糟之极矣。 南宫易眼见形势危急,叫道:“前辈!得罪了!”倏地拔出情殇刃!抛给曲风扬,自己则挥舞无极封神刃,凭藉记忆施展“浑圆无相诀”,奋力将其阻住。 曲风扬纵声长啸,以刃为刀,并肩激战。他使惯了屠龙刀,忽然改用断刃颇不顺手,所幸断刃终究是玄风帝国神器,与玄风真气相激相生,威力仍是极强。过了数十招后,掌握诀窍,真气更为酣畅,一柄断刃在他手中犹如九尺长刀,大开大合,痛快淋漓。 两人俱是次法灵级高手,平生又不知并肩作战了多少次,心有灵犀,配合无间,威力倍增倍长。神秘怪人虽然凶狂无匹,一时却也无法突破屏障。 碧幽蛊仙大喜,笑道:“好俊郎,多谢你们啦!” 寰姬芙嫣然一笑道:“罢啦!他们既然双龙抢珠,我们也来个三凤朝阳吧!”斜握青龙火焰哨,呜呜吹奏。 海上玉蟾清辉粼粼摇曳,忽然波涛汹涌,碧浪冲天,无数海兽咆哮怒吼狂啸,劈波高跃,此起彼伏,朝着海湾沙滩汹汹围集冲来。 风神儿瞧得目瞪口呆,双脚勾悬石岩,拍手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原来这嚎哨还有这等好处。紫丫头,你也快露一手,让我瞧瞧,” 紫妙瑶格格脆笑道:“老顽童!你天天胡言乱语,原来不过是胆小鬼,只敢躲在一旁偷瞧热闹。羞也羞死啦!”玉葱十指接连跳动,樱唇翕张,默诵法诀。“呼啦”一声,从地下源源涌出的毒虫当空甩舞聚结,蓦地化为一个巨大的赤金玄鼠形状,与“巨蠓”相互呼应,狂风暴雨似的朝着神秘怪人轮番猛攻。 碧幽蛊仙心下欢喜,细辫飞甩,眼波流转,朝寰姬芙、紫妙瑶甜甜一笑。三女相视嫣然,心领神会,从前彼此间那莫名的敌意、恶感在这一刹那烟消云散。 在今夜之前,元泱人又有谁会相信元泱三大魔女竟会并肩而立,驱御蛊运毒虫凶禽妖兽,共同抗敌呢? 风神儿被紫妙瑶所言激得面红耳赤,倒悬在飞崖上哇哇乱叫,几次三番想要加入战团,但看见万千交缠蠕动的毒碧艳蚴,立时毛骨悚然,怎么也提不起勇气来。 人影交错,巨兽汹汹,彩虫漫天飞舞,气浪刃光纵横迸飞。 第855章 神秘怪人1 南宫易循行五轮相生之法,将存留体内的惊雷真气激发至极限,浑圆无相诀亦越来越流畅圆熟,又有元泱至利的第一神刃,几相结合,产生的碧云气芒凌厉雄浑,直可劈地开山。 五轮惊雷克制玄风,神秘怪人元神属木,寄体他身,更加畏金,被无极封神刃压制,气势为之所夺。同时又要与曲风扬、元泱三大魔女抗衡,逐渐力不从心。 以南宫易五人眼下之实力,放眼元泱,绝无一人敌得过他们联手而击。这神秘人真气、念力虽然惊神骇鬼,远在他们任何一人之上,但亦无法以一敌五,况且身侧还有无数凶禽妖兽、蛊虫毒物轮番袭击。 激战片刻,南宫易五人已稳占上风!将神秘怪人迫得连连后退,逼向飞崖下的死角。若非南宫易、寰姬芙等人念及他恩惠于己,不忍下以重手,此人只怕早已败北。 南宫易道:“前辈,你若答应绝不动泱神躯体,我们立时罢手,如何?” 神秘怪人冷笑不答,屠龙刀碧光幻影迸爆,气芒激涨,陡然发威,力浪如狂,将南宫易、曲风扬生生震退。 “轰隆!”刃光余势如虹,碧弧扫处,飞崖崩炸断裂,数十只凶狂侮兽血肉横飞,命丧当场。漫天碧艳蚴虫亦簌簌掉落。 曲风扬大怒,斗志更加高昂,喝道:“你究竟想怎样?速将屠龙刀还我,否则今日休想离开此地!”意念凝集,感应体内龙祖神爪中的万千玄风帝国鬼蜮恶灵,瞬间将灵念、真气激至最大,大喝声中,碧光幻影鼓舞,熊熊奔冲,狂飙似的卷入断刃,爆发出三丈余长的刺目碧光幻影,全力猛攻。 神秘怪人灰眼幽光一闪,突然嘶哑喝道:“小子,屠龙刀还你!”倏地轮臂飞甩,屠龙刀“呼”地旋转狂舞,破空呼啸而出,朝着曲风扬当头抛落。 曲风扬微微一愣,想不到他当真将屠龙刀掷来,蓦地闪身侧步,探臂抓住。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神秘怪人忽然电冲而出,一记手刀凌厉横扫,金光爆舞,直劈曲风扬肋部。曲风扬大凛,怒吼狂啸声中挥刀舞刃,交错格挡。 轰然震响,碧光幻影叠爆,曲风扬双臂剧痛震颤,屠龙刀、情殇刃倏然回撞,重重地拍打在自己的胸膛,大叫一声,口喷鲜血,朝后翻摔至六丈开外! 众人大惊失声,神秘怪人喝道:“让开!”又是一记“狂风卷舞”,轰然激撞在南宫易的无极封神刃上,南宫易气血翻涌,虎口酥麻,身不由己地飞退开去。 刹那之间,南宫易、曲风扬尽皆败退。 神秘怪人嘶哑怒吼狂啸,鬼魅似的迤逦飞冲,扑向无泱石身。 紫妙瑶眼见不妙,立时抢先瞬移飞冲,抱起无泱冲天逃掠,一边叫道:“老顽童,快拦住他!”她的瞬移术称绝元泱,罕有其匹,百里之内,即便是风神儿也追她不上。刹那之间,便已将神秘怪人甩在二十丈外。 风神儿哇哇叫道:“他奶奶个嘴的,我豁出去啦!”不顾漫天虫碧艳蚴飞舞,蓦地抄足飞掠,迎面撞上神秘怪人,“噼噼啪啪”一通激斗,碧光幻影青芒层叠迸爆,气浪飞涌,四周的虫碧艳蚴方甫靠近,立时被激得碎末飞扬。 神秘怪人知道风神儿厉害,不与他缠斗,蓦地一掌将其震退,顺势腾空翻舞,笔直冲天,疾追紫妙瑶。 碧幽蛊仙、寰姬芙大惊,嚎哨齐奏,万千凶禽妖兽蛊虫毒物排山倒海地重重阻截,却都被神秘怪人狂飙海啸似的真气打得血肉横飞,四散抛落。 适才南宫易五人联手,齐心协力,方能将他强行压制住。但此刻被他冲出包围,各个击破,防线立时溃乱。 神秘怪人形如鬼魅,迅疾如电,瞬间甩开众人,穿越千兽万蛊大阵,紧随紫妙瑶。 曲风扬生怕紫妙瑶为她所伤,不及喘息调气,立即与南宫易瞬移乘鸟,分抄包围。 风神儿被他震退,好胜心起,哇哇长啸,踏空瞬移,直追而去。岂料神秘怪人速度奇快,身法又飘忽诡异,看似就在眼前,却始终差之毫厘,追之不上。 紫妙瑶只觉背脊飕飕发凉,回眸望去,神秘怪人越迫越近,双目凶光凌厉,甚是怕人。她与此人在北震谷谷底相处数日,知他喜怒无常,出手狠辣,虽然救过曲风扬与自己一命,但那不过是报还曲风扬救命之恩,眼下恩怨相抵,两无亏欠,为了抢得无泱躯体,多半会对自己痛下杀手。一念及此,心下不由慌乱起来。 这个时候,曲风扬骑乘雷电鹜斜斜冲到,沉声喝道:“快把他扔给我!” 紫妙瑶不及多想,叫道:“接住!”翻身抛甩,将无泱石身投了过去。碧幽蛊仙失声惊叫:“小心!” 黄影一闪,那神秘兽头怪人竟厉电似的横空怒射,抢先冲到。 众人齐声惊叫,就在神秘怪人即将抓到无泱之时,忽听风神儿哈哈笑道:“逮住你啦!”神秘怪人倏地一沉,被他抓住双脚,朝下坠落。 神秘怪人大怒,喝道:“滚开!”一掌当头拍下,风神儿兴高采烈道:“不滚!”一掌正正迎上。“砰”地一声!碧光幻影怒放,两人齐齐一震,分身飞散。 这时,青光电舞,又有一道人影倏地闪过,瞬间将无泱揽住,急电俯冲,飘然落在沙滩碧浪之中。 神秘怪人怒极,长啸下冲,直扑而去,忽然顿住身形,凝空盘旋,失声道:“是你!” 南宫易等人定睛望去,又惊又喜,叫道:“婵月灵女!” 碧幽蛊仙花容变色,全身陡然僵硬。 月华如水,波光粼粼,一个紫衣女子翩然站在青浪裂浪之中,白发飘舞,衣带翻飞,低首垂眉,看着怀中的无泱岩骨僵人,似悲似喜。正是两百年前,与无泱苦苦相恋,被放逐鸿芜囚崖的玄风帝国神姬婵月灵女。 南宫易自从四年前在鸿芜与她分别,一直未曾见面,此刻邂逅,不禁有恍然似梦之感。当年与她相处虽不过一日,却是半师半友,颇为投缘,心下欢喜,笑道:“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婵月灵女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我在这里已经有四年啦!”众人愕然,碧幽蛊仙娇躯微微一颤,美目中闪过惊讶羞怒的神色。 婵月灵女秋水横扫,凝视着那神秘兽头怪人,徐徐叹息道:“一夕红颜!黯然*。我以为只有我老得认不出来了,想不到……想不到圣主你竟变作这等模样。” “圣主?”众人闻言大震,失声道!“你是玄风天尊冷风休?” 南宫易脑中轰然,忽然醒悟,忖道:“是了!除了冷风休,普天之下又有谁有如此强沛的玄风真气与念力?除了冷风休,又有谁会对曲城主这般怒恨厌恶?我连这也想不通,当真笨得紧啦!但他为何会失踪四年,身陷幽冥鬼蜮囚狱?难道也是被碧雨天尊暗算吗……” 曲风扬大怒,喝道:“冷风休你个老乌龟,原来是你!早知是你,在那幽冥鬼蜮里我就将你砍个身形俱灭,祭奠乌桓城数万冤魂,” 神秘怪人嘶哑哈哈狂笑道:“冷风休?谁是冷风休?冷风休早就死啦,我是元泱孤魂野恶蜮阴冷千秋!” 笑得凄厉,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血肉模糊的脸上窟窿颤动,白牙森森,说不出的可怖丑怪。 婵月灵女凝视他半晌,微笑道:“是么?冷风休也好,冷千秋也好!我都求你一件事!你愿意答应吗?” 神秘怪人冷冰冰地怪笑,也不回答。 婵月灵女轻轻抚摩着无泱的脸颊,柔声道:“人生如风亦如梦,缘生缘灭还自在,他已经死啦!他这一生都活得煎熬已极,好不容易能长眠解脱,你……你就别再打扰他啦,” 神秘怪人冷冷地盯着婵月灵女,目光缓缓地移转到无泱的脸上,眼中闪过嫉妒、愤恨、愧疚、悲苦、凄楚……诸多神色,周身突然轻轻地颤抖起来。深吸一口气,哈哈笑道:“他害得你这般,你居然还这般护着他,就连他死了,也要小心翼翼地呵护,嘿嘿,嘿嘿……”笑声森冷,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南宫易心中一震,疑虑重重,忖道:“此人必定是冷风休。但听说当年他与泱神关系甚笃,乃是忘年至交。婵月灵女与泱神苦恋之时,为了掩人耳目,还到玄风天尊苑躲避,交情之深自是不言而喻。但听他所言!其中似乎还有隐情。难道……难道他对婵月灵女竟也……也有爱恋之心吗?所以才对泱神暗生嫉恨,想要借他遗骸复生?” 那“冷千秋”笑声越来越嘶哑,又变成剧烈的咳嗽,突然一震,喷出一大口污血,身体摇晃,险些站立不住。 众人骇然,面面相觑。婵月灵女“啊”地一声,蹙眉道:“你……你没事吧?” “冷千秋”一震,恶怖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古怪笑意,摇了摇头,嘶哑道:“我没事。你放心,我绝不会再打扰他了!”凝视她半晌,又是苦涩地一笑,嘴唇翕动,不知传音说了什么,转身大步而走。 众人见他就此放弃,心中大喜,松了一口长气。 曲风扬越发断定此人便是玄风天尊,驾鸟急追,怒喝道:“老乌龟,站住!当年若不是你袖手旁观,乌桓城又怎会惨遭狗贼屠戮!我要取你狗头祭奠数万黎民百姓冤魂!” 南宫易、紫妙瑶怕他有失,急忙一齐追上。 “冷千秋”头也不回,冷冷道:“小子,今日我不想杀你。你若有种,明年四月,柳絮纷飞之时,到遮龙山玄风天尊苑,头颅候取。” 曲风扬喝道:“一言为定!到时你莫再做缩头乌龟!” 说话间,“冷千秋”身影如鬼魅飞掠,早已消失在甬洞之中。 蟾辉似水,海浪轻摇,白色的沙滩上,七人团团围立,虫碧艳蚴、海兽都已退得一干二净。 碧幽蛊仙葡萄脸蛋酡红欲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婵月灵女,神情复杂古怪,浑无平日那天真无邪的甜蜜笑容,半晌才咬唇低声道:“原来……你就是‘她’了?” 婵月灵女似乎觉她颇为有趣,笑呵呵地望着她,柔声道:“不错,是我。” 碧幽蛊仙悄脸忽地雪白,又渐渐转红,冷冷道:“原来这四年你一直在忘仙山中?你……你什么都瞧见了?” 众人一凛,不明其意!一齐朝婵月灵女望去。南宫易心道:“难道前辈离开鸿芜后,便回到忘仙山了?不知她瞧见了什么?” 婵月灵女微微一笑,道:“我住在清净峰的竹林里,有几次清晨在溪边遇见你,你忘了吗?你对他倒真好,每天为他洗漱,陪着他聊天,从来没有想过他已经坐化为岩骨僵人……” 碧幽蛊仙眼圈一红,怒道:“住口!他才不是岩骨僵人!他……我……我终有一日要让他复苏过来!”声音哽咽,泪珠夺眶而出。 众人愕然,又是惊奇,又是感动。虽然都已猜到碧幽蛊仙与无泱必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但想不到她竟痴情若此,无泱死后四年,终日陪伴左右。 碧幽蛊仙周身颤抖,缓缓坐倒在地,悲从心来,恸哭道:“都是我害了他!那****以杜鹃鸟传信给我,说有要事让我帮他去办,我却气恼他不亲自来找我,迟迟不肯来这忘仙山。哪知……哪知他竟是血魂散尽,羽化登仙!他是想让我帮他传领拜月阁,停止对乌桓城的兵戈。我……我若是早早到这儿,或许早就想出法子救治他了,他也不会……也不会让他变为岩骨僵人……”说到后来,双肩颤抖,泣不成声。 南宫易心生怜意,暗自慨叹。想不到这排行元泱第二、心狠手辣的魔女,竟也有如此单纯、脆弱的时候。寰姬芙、紫妙瑶亦大为怜悯,蹲下身来,轻轻地抚摩她的背脊。 婵月灵女温柔地望着她,低声道:“所以你这四年到处搜索神药,竭心尽力想要让他借尸还魂?” 第856章 神秘怪人2 碧幽蛊仙摇着头,哭道:“这些年,我好不容易找到‘复苏神方’,取回惘神识毒索,又按照秘方到恶谷、水火阴阳地狱、玉杉木林找齐了灵药仙花,想不到……想不到终究还是不成。他坐化的时日太久,再也不能苏醒过来了!” 风神儿哈哈笑道:“笨蛋,岩骨僵人当然不能转活复苏啦,” 紫妙瑶、寰姬芙齐声怒道:“住口!” 他吓了一跳,挠头嘟嘟囔囔道:“不说就不说,只准你蠢,不准人说。” 碧幽蛊仙哭道:“臭老鬼,你知道什么!惊雷帝国的两个榆木疙瘩我都救活啦,为什么偏偏就他不能救活!”忽然止住哭声,颤声道:“我知道啦!灵秀湖水!定是少了灵秀湖水,所以才功亏一篑!” 众人“啊”地一声,齐齐大震,忽然明白雷公震兹、晏净灵女为什么能神奇复苏了!想必当日碧幽蛊仙找齐草药,制成“复苏神浆”后,正好在北震谷谷底撞见变为岩骨僵人的雷公震兹、晏净灵女两冤家。当下便以他们为药器,将他们带到诸神渊、灵秀湖,将两人浸泡湖水中,涂抹神浆。二人坐化不久,被她这神药疏通经脉、血肉,竟神奇地复苏重生。 而她救治雷公震兹、晏净灵女的一幕多半恰好被“冷千秋”瞧见,因此他才尾随碧幽蛊仙回到元泱忘仙山,想要乘她将泱神的石身恢复为躯骸后,附体其上,借尸还魂。泱神乃五轮七魄神躯,得其躯体,修练真气、元神自可事半功倍。 碧幽蛊仙喃喃道:“灵秀湖温水!灵秀湖温水!”忽然一跃而起,从婵月灵女身边抢过无泱岩骨僵人躯体,矢也似的冲天飞射,沿着峭壁急冲飞掠。 众人吃了一惊,待要相阻已然不及,当下一边呼喊,一边驭禽追去。 碧幽蛊仙此时心神狂乱,生怕被众人追上,御气狂奔。突然脚下一绊,勾在山壁一条蜿蜒轮虬的树根上,立时跌身摔倒。双手一震,无泱岩骨僵人躯体重重地撞向峭壁。 “啪”地一声脆响,躯体断裂为五、六块,迸射抛扬,朝下悠悠坠落。 众人大惊,碧幽蛊仙脸色倏地惨白,探手回抓,却已不及。杏目惊恐,樱唇颤抖,半晌方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象是哭泣,又象是怒吼狂啸…… 苍宇如镜,流云如飞,一轮旭日从淼淼碧波中喷薄而出,金鳞万道,晨光流舞。 远处鸿鸥飞翔,欢鸣阵阵。海豚破浪而出,优雅地摆舞滑翔,此起彼伏。 南宫易、寰姬芙、曲风扬、紫妙瑶分骑两只雷电鹜,冲天翱翔。晨风吹来,猎猎拂面,带着大海潮湿腥甜的气息,说不出的清新惬意。 四人当空盘旋,回眸望去,那飞崖拥簇的沙滩金光镀染,熠熠生辉。青紫的沙滩上,风神儿连蹦带跳,大声呐喊,朝他们使劲地挥臂告别。 四人莞尔挥手,目光继续搜索,隐隐看见清净峰石窟中安详端坐的无泱岩骨僵人躯体。在他身旁,祝嫣红怔怔跪坐,依旧在入神沉思;婵月灵女则翩然侧立,微笑着朝他们轻轻地挥手送别。 寰姬芙摩挲着横抱于自己腰际的南宫易的手臂,柔声道:“你放心吧!有婵月灵女照顾,祝嫣红一定不会有事的。” 南宫易按捺住心中淡淡的怅惘,微笑道:“谁说我在担心啦?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元泱中的‘魔女’,都是情深意重的世间奇女子呢?” 寰姬芙脸上一红,笑呵呵地啐道:“谁对你情深意重啦?臭美得紧!”心中甜蜜,忍不住往他怀里靠去。 曲风扬、紫妙瑶瞧得有趣,一齐笑将起来。但想到祝嫣红与婵月灵女钟情同一个男子,现在却只能依伴其岩骨僵人,聊托相思,众人不由又微觉伤感惆怅。 紫妙瑶叹道:“若是当日碧幽蛊仙及时赶至忘仙山,泱神或许当真不会羽化登仙,元泱也不会发生这许多事啦!” 寰姬芙嫣然道:“倘若如此,阿恕又怎会变成泱神传人?蛐蛐又焉能与他相识?咱们又怎会发生这许许多多的纠葛,走到今日?可见冥冥之中,自由天意暗中注定,凡俗之人,是强求不得的。但也正因如此,凡事不必思虑太多,只要衷情率性,问心无愧,那便成啦!” 曲风扬哈哈大笑道:“说得是极!人生百年,管他天意是什么,只要自然而为,做他个痛痛快快,轰轰烈烈,那就无怨无悔。” 寰姬芙说的是安于天命,到了他的口中却变成了自然而为。 紫妙瑶白了他一眼,美目中却闪过欢喜、爱慕的温柔神色,嫣然道:“遇到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什么理也说不通啦!” 众人齐笑,南宫易笑道:“蛐蛐说得也对;人的命运既由天定,自然而为本就是顺天之命。这些年的许多因缘际会,正说明天降大任于我们两兄弟,我们只需顺其道而行,轰轰烈烈地为黎民做好事,那就已经是替天行道啦!”曲风扬连连称是。 寰姬芙、紫妙瑶笑啐道:“好不知羞,你们自己竟然认为自己是天降大任、奉天承运之人?你们倒是说说,上天要你们做什么替天行道之事?” 南宫易、曲风扬齐道:“那还用说么?自是安定元泱,重建桃花源城。”对望一眼,心领神会,忽然正色道:“但是现在却有一件比这重要百倍的事情,迫在眉睫,须立即奉天而行。” 二女听他们说得严肃神秘,心下好奇,问道:“什么事?” 南宫易、曲风扬忍俊不禁!忽地各自将怀中女子紧紧抱住,在她耳边大声道:“,芳草万顷碧连天,千里姻缘一线牵。人生大事,莫过于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说笑声中,四人驭禽翱翔,朝着琼海海圣宫急速飞去。 西南海天交接处,风起云涌,青涛拍击,一轮旭日在茫茫流云的映衬下喷薄出万道金光,瑰奇莫测。 突然,天空之上九道天雷轰隆落下,仿佛天塌一般,尽数轰在四人身上。如此毁天灭地的苍天之怒,瞬间将方圆千里化为火海。 滚滚浓烟熊熊烈火,呼啦啦的燃烧着,仿佛绝世狂魔一般,吞噬了整个苍穹。南宫易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整个人便被直接焚为飞烟。 “嗡嗡嗡” 迷迷糊糊之中,南宫易睁开了眼睛。可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辆豪华轿车,而他自己就坐在车内。 外面,是一条平直宽阔的大马路。随着清风徐来,眼前的风景正飞速的往后倒去,如同南宫易脑海中的一幕幕记忆。 他不知出了什么事,但等他觉得脑子不疼的时候,一个新的世界新的自己便悄然开始了。 另外,现在的他,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莫非! 骄阳炽烈,热风滚滚,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正从一条平直光滑的公路上驶来。尊贵的车身和大气的车型,不禁成为这条宽大公路上的亮丽风景。 宽敞的车厢内,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的青年忽然开口道:“阿非,你真决定要去云鼎中学报道?” 这句话说出,坐在后座的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白色裤子和白色运动鞋的均已少年当即点点头道:“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俊哥你怎么还问啊?” 只此一句话,一抹斜阳恰好打落在均已少年的脸颊上,顷刻间,温柔惊艳的气度便蔓延了整个车厢。这均已少年的一举一动竟然都是那么的迷人动心。 身穿黑色夹克的青年闻言,摇头轻叹一声道:“云鼎中学可是这个市里最乱的一个学校啊,怎么就非要去那里报道呢?” 俊逸少年嘿嘿一笑:“你只知道云鼎中学乱,怎么不说那里还有如云的美女呢?俗话说得好,高风险才会有高回报,这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看你是牡丹花下死,那啥那啥啥!”黑衣夹克苦笑着打趣道。 顿了顿又道:“虽说乱世出英雄,我只担心你去会直接淹死在那波涛汹涌的混乱学校之中!” 俊逸少年对黑衣夹克的话不以为意,口中轻喝道:“阿弥陀佛,俗话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眼下你也知道那如云的美女都在水生火热之中,我正是舍命过去度化他们,你难道还不明白!” 黑色夹克闻言,哈哈一笑:“这个我倒是明白,只是我才疏学浅,不知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是哪门子的俗话!” 俊逸少年不屑的撇撇嘴,并不对自己胡乱说出的话感到脸红,竟然接口道:“不对,那个应该不是俗话,而是子曰!” “我靠!”黑衣夹克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爆粗道,笑声更加响亮:“我估计这是外国的子曰的,中国不会有这样既精通佛理又深谙儒学的子!” 原来这个少年名叫莫非,是刚刚要升入高中的准高一学生,其父莫洪生是鸿达集团老总,虽然事业做得比较大资产惊人,但为人却豪爽正直大气仁厚。 那个开车的青年名叫许俊,在这个莫非的父亲公司里工作。许俊的父亲和这个少年的父亲是好朋友,加之许俊本身工作实力超强,所以在莫洪生的公司里颇被器重。 两人正说着,轿车拐过一条十字路口停在了一所看似富丽却不堂皇的学校门口,学校大门的门额上横着一块匾,龙飞凤舞的写着“云鼎中学”四个大字。 此时正值学生报到,所以道路两边满是来往的少男少女。 莫非瞧了瞧四个狂草般的字,暗道:“连学校的名字都写的这么花里胡哨,学校想不乱似乎都不大可能!” 正字想着,车窗外忽然闪过一个身穿红色体恤,下穿蓝色牛仔短裤的窈窕少女。莫非目光所及,只见这女孩丰满傲然的胸脯微微翘起一道完美的弧线,纤细如柳的腰肢简直不堪一握。 由于那女孩穿的红色体恤本就稍微短了一些,是的水蛇一般的纤腰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 看到这,莫非不禁皱皱眉头:“天气这么着,竟然也敢露出那么细嫩白皙的腰肢,难道就不怕晒黑?” 一边想着,全身不觉一热,朝那女孩的粉颊望去。只见那女孩柳眉如黛,杏眼似水,妩媚妖娆的瓜子脸上红晕摇曳,也不知是被太阳晒红的,还是因为报道天激动红的。 一望之下,莫非口中忍不住赞叹道:“能在此处见到如此惊艳漂亮的仙女妹妹,这次来云鼎中学报道可谓是最有战略眼光的决策!” 正字想着,忽听前面的许俊唤道:“哎,你在这啥看什么呢?到底下不下车啊?” 莫非闻言,这才恍然惊醒,嘿嘿一笑:“你看这学校门口的风景多好,也不珍惜多看两眼,真是不懂得高雅的大老粗!” 说到这,忽然一顿,抬手一指前面的学校道:“俊哥,你看到没,这个学校的地位置可真是优越啊!” 许俊望了望,一脸不解道:“怎么说?” 莫非眯着眼慢条斯理的道:“你瞧,这学校右手边有银行可以取钱,左手有医院可以看病,若学校那些人渣斗殴打架,简直可以就地取材。看来这学校的校长不仅懂得平衡之道,还对风水易学有些造诣,否则怎么才能建设出这么颇具深意的学校啊!” 许俊不屑的哼了一声:“我看那是校长闲的蛋疼!”转过脸瞪了莫非一眼:“你再欣赏一阵风景,这天可就要黑了!” 莫非闻言,无奈的摇摇头,一边起身下车,边嘟囔道:“哎,大老粗就是大老粗,一点情调的都没有!” 说着,拎起自己的灰色背包出了车厢。 “你可不要惹是生非啊,不然若是被人家打肿鼻子,我可不管啊!”车窗内忽然传来了许俊的叮嘱。 莫非一甩手将背包背在身后,举起双手一脸倨傲的大叫道:“放心,老子武功盖世,谁有本事近身!” 说完朝车厢里面的许俊挥挥手,大步朝学校门口走去。 第857章 新的开始1 许俊见状,苦笑着摇摇头:“这小子口气还比我的脚气大!” 许俊走后,莫非望着那高大的学校门楼喃喃道:“嗯,气势还不错,有藏龙卧虎的样子。若是这样,我这个武林高手也应该低调几分的好!” 莫非刚一下车,周围许多少男少女的目光便如磁铁般吸附到了他的脸上,弄得他不免微微尴尬,恨不能当场大喝一声:“这张脸美女可以看,其他人,都给我转过身去!” 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没有胆量,只是怕别人都当他是白痴神经病。 莫非在四下里看了看,觉得除了刚才瞧见的那个仙女妹妹之外,再没有发现能入他法眼的美女,这才叹口气就往学校走去。 可是他刚走了没几步,就突然看见学校和医院之间的那个巷子口蹲着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少年,周围却围着一伙高低胖瘦不一的六个少年。 那个被围在中间的少年埋着头看不见相貌,四周的六个少年就在那直直的站着像哨兵一样也不动手也不说话。 莫非就觉得有点奇怪了,心道:“靠,第一天就有人要被群殴啊?运气简直好到家了!那小子真要是被这六个高头大马给群殴,就算变不成猪头,也要成为彩屏”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时常以大侠自居,眼下遇到这群杂碎欺凌弱小,若是不出手阻止,那该多有损形象啊! 当下不再多想,大步朝那个被围在中间的黑衣少年走去。 就在莫非正将双手脖子之上的骨节弄得“叭叭”脆响,走到离那个蹲着的少年有二十米距离的时候。 那个一直蹲着的少年却蓦地里站了起来,一张冷漠的脸上略带乖戾,但是还是有几分不可遮掩的霸气。 接下来的一幕,莫非便瞪大了双眼,长大了嘴巴。因为他看见那个被围在中央的少年,忽然竟抬起手“啪啪啪”的往围在他身旁的一胖一高两个少年脸上各是一耳光。耳光干脆响亮,气势从容霸道,打完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那六个人还愣愣的站在那。 这下莫非吃惊不小,原以为那小子要被群殴,不想那六个人竟然是束手待毙,这一瞬的戏剧性,堪比莎士比亚的惊才绝艳。 那个少年在转身的一瞬间,忽然用余光扫了站在不远处旁观的莫非一眼,目光中满是不善,似是在说:“再看,连你一起打!” 莫非对那黑衣少年颇具敌意的目光并不惧怕,只是觉得这小似乎很不一般。但想想又不关自己什么事,当下撇撇嘴进了学校。 云鼎中学虽说传言很混乱,但是校建却相当不错。一进校门看见的是两栋教学大楼呈弧形环立,教学楼左侧向后延伸是图书馆和体育器材室,右侧向后延伸是办公楼和多媒体教室。 教学大楼后面是政教处和教务处,再依次向后就是老师公寓、艺术楼、餐厅和洗衣房、体育中心,然后是学生公寓和最后面的大操场相连。 莫非先是绕着学校转了一圈,学校造型虽然没有预期的好,但也并不是磕碜之极。路上也见了几个漂亮女孩,总算比在学校门口遇见的那些要养眼得多。 那些美女与准美女见到莫非这俊美潇洒的大男孩,均忍不住用惊异羡慕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多瞧了几眼,搞得莫非倒有些不自然,心中直叹:“长得帅果然很不赖!” 转过一圈后莫非才去报到,报到后领完所有该领的东西就去了它所在的9号公寓215寝室。 一进寝室莫非就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刚才在学校旁边抬手动粗的那个少年。 离得这么近,这下彻底看清楚了,白皙的脸上一双冷眼,脸上霸气稍显,鼻梁笔直棱角分明。满头碎发是很自然的从额间垂下,冷漠不凡,这是莫非对这个少年第一次近距离的感觉。 那个少年正躺在自己的床铺上眯眼打盹,莫非刚想上去打招呼,那少年听到响声却提前睁开双眼,一瞧见莫非,眼中寒光忽闪,也没有说什么,又重新合上了眼睛。 莫非见状,心中暗骂一声:“靠!这家伙可真显摆!”刚到嘴边的话见无处吐槽,便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个寝室有六个床位,其他五个床位已经满员,只有一张靠窗的下铺还空着,莫非就将自己床铺先放在床上,然后又找到自己的柜子,经过十几分钟的忙活才算是安顿下来了。 闲来无事,就坐在床上望着其他不知去了哪的室友床铺发了一阵呆,之后才拿出自己的注册证明,上面写的是高一(6)班,班主任薛冰。 正看着,就听见有人笑着说着上楼的声音,然后他就看见一个大个一个比较黑的少年出现在了他们的寝室。 两人均已大汗淋漓,手里托着一个篮球,其中一个一进门就对他伸手笑道:“你好,我叫吴振斌,绰号大马,哥们你呢?” 莫非见他长得马头马脑,还有一张长长的马脸,咧嘴一笑:“我叫莫非,没有绰号……”侧眼望了另一个黝黑少年:“哥们你呢?” 那个黑脸的少年就嘿嘿一笑说:“我叫廖原汕,大家叫我黑土,以后咱们就是一个寝室的兄弟了!” 莫非哦了一声,然后就听见吴振斌对廖原汕说道:“哎,刚才你听见没有?” 廖原汕边放篮球便答道:“听见什么了?” 吴振斌脱掉上身的篮球服,胸口顿时露出一片浓密的黑枞。 莫非一见之下,顿时猛咬舌头:“这小子绰号大马真的还不是空穴来风,就凭他胸口的那簇黑鬃,不能叫大马,也能叫大马猴了!” 吴振斌脱掉球衣后,这才说道:“刚才篮球场的东边都在说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小子,说那小子头发长长的看起来帅帅的。” 廖原汕皱了皱眉头,忽然点点头说:“你是说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麻杆啊?我当然听见了,可他是个男的呀,又不是美女,你关心他干什么?” 吴振斌一咂嘴道:“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小子叫‘右手’,听说打篮球打得贼好,是咱们学校体育部学生部长。” 廖原汕边取洗脸盆边说道:“他打的好不好我还真没见过,但是我知道我是打得不错,改天找他斗牛。” 吴振斌取好了东西一脸衰相的说道:“你就算了吧,你去找他耍猴还差不多,而且你还是猴!” 廖原汕闻言抬手就往吴振斌那黑鬃茂盛的胸膛拍了一把,直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骂完,两人出门向澡堂去了。 远远地,莫非还最后听到他们二人的一问一答。 廖原汕奇怪道:“那小子是不是左手残疾啊,要不怎么绰号叫右手呢?” 吴振斌一乐道:“他为什么叫右手又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家伙一定四肢比你健全。” 吴振斌和廖原汕出去不久,就又有一个人进了寝室,这个人有一米八左右,穿一身休闲装,浓眉大眼长相一般。 一进来就像大山一样,挡住了一般的光线。见莫非坐在床铺上,就问道:“哥们刚到吧?” 莫非道:“恩,刚到不久!” 那个浓眉大眼伸手到莫非面前说:“谷泽龙,你呢?” 莫非和他一握手说:“莫非!” 谷泽龙转身坐到对面的床铺上,望着皮肤白皙一脸俊逸的莫非道:“哥们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莫非放下手中的注册证明说:“玉楚中学,你呢?” 谷泽龙一听到荆南中学四个字脸上不觉露出一丝惊讶,顿时伸出手在莫非的额头抹了一把,愕然道:“玉楚中学?哥们你没事吧?全市最优秀的玉楚中学跑到这里来,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全身抽的慌?” 莫非呵呵一笑:“你看我像脑子有病的人么?” 谷泽龙摇摇头:“不是像,而是很像,非常像!玉楚的来这三流学校,可真是骨头痒痒。哥们你难道不知道这学校几乎是八不管,除了钱,其他事都能睁只眼闭只眼可谓是全清宁市最差劲的学校?” 莫非点点头道:“我听说过这个传闻,可是这里也有这里的好处啊。” “什么好处?” 谷泽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这个学校好,若不是眼见莫非长得又帅又大气,他一定会认为莫非的脑袋被火车碾过。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破学校有什么吸引力,能使市重点毕业的学生放弃大好前程跑到它这里来受罪? 莫非故作神秘的摆摆手:“这地方虽然乱,但美女多啊。再说了,乱世出英雄,我就是奔着英雄来的!” 谷泽龙苦笑一声:“这里美女多不假,但有命来闯,没命消受的却多了去了!” 莫非嘿嘿一笑,拍拍谷泽龙的肩膀道:“放心吧,哥们武功盖世,绝对有命取材,有命消受!” 谷泽龙闻言,顿时哈哈一笑:“武功盖世,我看哥们你是小说看多了吧!” 一边笑着,一边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并不宽大的寝室中,莫非和谷泽龙聊了许久,但那个躺在门口床铺上的少年始终是眯着眼睛没有说一句话,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躺在那装深沉。 过了半晌,忽听见学校广播通知各个班级学生马上进入本班,由班主任召开开学第一次的班会。 谷泽龙想过去叫那个一直睡在床上的少年,莫非原本要阻难,但随即一想还是叫一下好,毕竟以后是一个寝室的室友。 于是对谷泽龙道:“叫一声后就走人,可不要被误解是打扰他睡觉。” 谷泽龙点点头,起身过去推了一下那个少年说:“哥们,去教室开班会了!” 那个少年眼睛眨都不眨,声音冷冷道:“你们先走吧,我等会再去。” 莫非见那小子有点太装逼,当下拉了一把谷泽龙,没好气的去了教室。 两人来到教室时教室已经坐满了人,吵杂声喧闹不已,两人就看见第一排的位子好像都空着,便就坐了过去。 就在这时,班上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莫非的脸上,那种惊异羡慕与先前在校门口见到的并无二致。 的确,对于莫非的这张集英武与惊艳为一体的相貌,想要不吸引人,看来都难。 但莫非却心中暗暗叫苦:“奶奶的,这下成花瓶了,摆在这展览!” 正在莫非皱眉时,那个在学校旁边出手打人的神秘少年却忽然踱步进了教室。 抬眼扫了满员的教室,很自然的坐在了第一排谷泽龙的旁边。紧跟着就看见一个中年人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向下扫视。 见中年人进入教室,热闹纷乱的气氛顿时便安静下来了,中年人扫视众人一眼,声音沉涩道:“同学们好,我叫薛冰,不用说你们也知道是你们的班主任,今天这第一个班会我只有一个目的……” “报告!” 薛冰正说着,忽然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侧脸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红色体恤和蓝色牛仔短裤,身材苗条相貌惊艳的女孩正站在教室门口向里面暗暗窥视。 她那飘逸的长发直直的垂在耳鬓两旁一双杏眼就那样若无其事的望着,瓜子脸上的那樱桃小口格外诱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 自从这个漂亮女孩刚一出现,全班大部分人的目光便已移到她那魔鬼的身材和俏媚的脸蛋上。 乍见这女孩,莫非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乖乖啊,这大美女竟然和我是一个班?看来老子来云鼎中学真是桃花运开啊!” 薛冰见全班男生都被这女孩顷刻间勾去了魂,当即干咳两声,朝大美女挥挥手道:“快入座吧!” 大美女嘻嘻一笑,吐吐舌头,闪身进了教室。扫视过全班后,见只剩下第一排莫非旁边那个位子是空的,便上前问道:“同学,我能坐这吗?”说着,眨了眨美眸,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座位。 第858章 新的开始2 莫非闻言,心头一阵酥麻,这声音那是声音啊,简直是天上的仙乐,人间哪能听得到? 当即微微一笑:“为什么不呢?” 大美女扭动翘臀丰胸,也迷人一笑,接着便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莫非旁边。 这样一来,全班的男生几乎都瞪大了怒目,朝着莫非这边****而来。既恨自己为何没有这样的艳福,又恨莫非这小子****运真好。 大美女坐定以后,薛冰才继续说道:“今天班会的主要目的是选出班委。另外大家以后有事,可以尽管来找我,但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不要轻易给我惹事。别人惹你你自己看着办,要是你肆意生事,那我说不得可就要替你松松骨了!” 稍微一顿道:“大家刚来也都不认识,现在你们每个人都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说完一指第一排最左边那个神秘黑衣少年:“就从你开始吧!” 神秘黑衣少年缓缓地站了起来,声音低沉的说道:“我叫景潮昇!”说完后就径直坐下了。 莫非这才知道那个神秘冷漠的黑衣少年原来叫景潮昇,名字倒还不错,人嘛,哎!简直装逼成性! 接着是谷泽龙和莫非,到那个刚才迟到的大美女时,她先是捋了一下乌黑秀发,然后才声音清脆的说道:“我叫韩少丹,大家以后可以叫我丹丹!” 这句话一出,全班的男生均忍不住心头狂跳,“丹丹”这个名字以及大美女那*蚀骨般的美妙声音,如何能不让他们神魂颠倒! 唯有那些不能以美貌自居的女生,难免要向韩少丹投来羡妒仇视的目光,或者羞愧的低下了头。 等全班同学全部介绍完以后,薛冰忽然一指第一排最边上的景潮昇道:“小子,你暂时就当咱们班的班长吧!” 不等景潮昇回答,然再一指面前的莫非:“小子,你是副班长!” 像是种瓜点豆一般,又一指莫非身边的韩少丹:“你是团支书!” 三两下,班委的三大主要成员便安排待定。其他没被选中的同学,见班主任薛冰胡乱点动点兵选将,顿时暗地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回过头来,又暗叫自己命苦! 中途稍稍停留之后,薛冰低头想了一下,接着抬头道:“何臻和钟茹雪是哪两个?麻烦站起来一下!”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瘦瘦的长发高个和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生站了起来。 当时莫非就听见有人在小声嘀咕什么,虽然声音小,但莫非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个比较神秘的“小旋风”三字。 瘦瘦的长发高个就是小旋风,他原来叫何臻,这个比较惊诧的声音是从第四组的墙边传来的。 很显然,这个名叫何臻的瘦高个,不管人长得如何,单凭这小旋风的绰号就能听出他绝非阿猫阿狗。 但见薛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何臻,我知道你篮球打得有些门道,既然如此,你就做咱们班的体育委员吧。” 转过脸又道:“钟茹雪,你成绩是全班最高的,咱们班的学习委员就你来做吧。” 说完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视了全班一眼,道:“我选的人大家都没意见吧?” 全班学生当下齐声说道:“没意见!” 之后,薛冰又相继选出了生活委员、文娱委员、宣传委员、组织委员以及两个学生代表,选完后只说了以句话:“班委就这样定了,对于为什么选这些人,我想我可以不给你们理由吧,谁要是不服,可以临时来找我!”。 班会开了一个小时不到,就结束了。有的同学还在互相熟悉,莫非和谷泽龙已经回寝室了。 不一会寝室里的人都到齐了,除了刚才来的五个还有一个叫端木宏的。景潮昇回寝室不久,还没站稳脚跟,又鬼一般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剩下的五个人闲来无事,便闲聊吹起牛来。莫非和谷泽龙端木宏说学校的事,而吴振斌和廖原汕则在一起说篮球的事,当然也肯定要提到那个被传为人妖的右手。 高一(6)班共有四十八个学生,十二个女生三十六个男生男女比例三比一。男生住在相邻的六个寝室,因为还不是太熟,所以没有串门的。 一直到快熄灯的时候,景潮昇才从外边回到寝室,回来后还是不和任何人打招呼,稍微洗漱后就上床睡了。 其他五个人有得玩游戏机,有的看书,有的写日记也都在各忙各的。莫非正在看希区柯克的悬念小说,突然电灯哗的一下就灭了,接着就听见新生公寓上一阵鬼哭狼嚎怨毒咒骂,活像是被送往屠宰场的牲口。 莫非见小说没法看了,旋即拿出随身听听起了音乐,对于莫非而言,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三样东西就是武术,音乐和看书。 当然,还有一点不得不提的就是看美女,这也是莫非为什么来到这个名叫云鼎中学的破学校。当时很多人都叫这里是“渣滓洞”,是专门收留渣滓学生的天堂。此时莫非不禁想到了下午和他同桌的那个叫韩少丹的姽婳女孩,然后就不觉心头一乐。 寝室很安静,但公寓楼上还有一些晚上闲聊的学生,政教处查夜人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的响着。 就这样,一直到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大概一点多的时候,一阵急促响亮的敲门声将莫非寝室众人尽数吵醒。 莫非虽然气恼这敲门者太过粗鲁莽撞,但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但睡在门口右侧的廖原汕就不一样了,一边迷迷糊糊的跳下床,一边破口大骂:“半夜三更的敲你妈个大头鬼啊,还让老子睡不睡了,操!” 一边说着,一边下床打开了寝室的门。结果刚一开门就看见一行八、九个人风风火火进了寝室,活像鬼子进村一般毫无礼貌斯文。 原本寝室就不是太宽敞,这*个人一进来,寝室瞬间便连挪脚的地方都没了。 廖原汕见状,火气正大,张口就骂道:“哎,****你个妈,你们这群混蛋是不是脑子有病,半夜三更的……” 忽然,廖原汕的声音像被人在顷刻间掐断一样,没了声息。 黑暗中,只见一个个子不高的黑影,手里拿着一根短棍,正对着廖原汕的脑门,眼中寒光毕露。 片刻之后,忽听一个阴鸷的声音说道:“你们知道‘蜕皮’的规矩吧?”说话的人正是那个拿短棍顶住廖原汕脑门的黑影矮个。 睡在门口的景潮昇还是那样睡着,既没有打呼噜,也没有说话,活像个死人,更本就没当这几个人存在。 而睡在廖原汕上铺的端木宏刚好正在玩游戏,听到那个黑影说话,当即目光冷冷一斜,语气颇含敌意的说道:“什么‘蜕皮’什么规矩啊?小子,你他妈说清楚点!” 站在那个矮黑影旁边的一个高个突然斥骂一声:“操,小子你找死!”猿臂一伸,要动手拽下睡在上铺的端木宏。 结果被那个矮黑影顷刻间用手给按住了,冷笑了一声说道:“小子,你不知道老子也不多给你解释,听你小子的口气,好像火气挺大啊?能不能问一下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端木宏眼见这些人并非善茬,但却一点都不畏惧,语气还是丝毫不让一步的道:“老子叫端木宏,咋了?想打架吗?想的话就来,谁怕谁!” 此话一出,睡在最里面的莫非不禁心头奇怪:“这小子难道真不怕死,敢一个挑八个?” 转念一想:“我既然是六班的副班长,这小子还和我是一个寝室,若是第一天就被打,不禁我脸上无光,只怕高一六班全班的面子也会丢尽!实在不行,还是的动手!” 一边想着,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落在那八个黑影身上。只要见他们稍有异动,就跳下床头动手帮忙。 听了端木宏并不友好的斥骂,矮黑影竟然奇怪的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身子对旁边诸人暗暗点了点头。 接着,便听见一个肥头大个声音沙哑的叫道:“端木同学,哥们想认识认识你,你识相的话,赶快给老子从床上滚下来!” 这肥头高个前一句话听起来还像是请教,可是一到后半句,却立马就变成了小张的命令,这话说得显然是绵里藏针。 端木宏对肥头高个的话并无惧意,嘿嘿一笑:“这位大哥哥说话可真是让人害怕怕,我现在腿都酥了,可怎么办啊?” 说完哈哈大笑一声:“孙子,你说让老子下来老子就要下来啊?你还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撒野?” 莫非一听端木宏的这句话显然已经是火药味十足,若不出意外,这小子一定要被群殴了。但看他的体型,别说眼前有八个人正虎视眈眈的死死盯着他,只是那个肥头高个,恐怕就够他吃不消了。 心中一紧,暗暗觉得端木宏真是说话也不看时候,眼下对方来了这么多人,他还如此硬气。就算这些人有心给他找台阶下,这出戏恐怕都很难再继续往演下了。何况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定然不会给端木宏好果子吃。 虽然他不怕这一伙人,但还是不觉为端木宏捏了一把汗。要是这伙人真动起手来,他定要非插手不可,许俊来校时叮嘱过他的话,此时早不知道被他丢到爪哇国的那个山沟里去了。 想到这,莫非一掀被子,顿时就要从床上跳下来。 与此同时,那个肥头大个突然猿臂一伸,一把便拽住了端木宏的小腿。 端木宏见状,顿时心头火起,怒道:“草你奶奶的,小子,我看你都长这么大的个了怎么还这么没教养,要打架也不是你这个操行,不用你拽,老子有腿。” 这时,不禁莫非已经从上铺的床上跳了下来,就连他下铺谷泽龙也从床上起来,似乎都要为这个认识第一天的室友出头。 见端木宏和里面的两个小子从从床上下来,那一伙人顿时向后退了一退。 可是由于寝室比较黑,有一个黑影一抬脚便踩到了后面另一个黑影的脚。那个黑影一时站立不稳,当时一屁股便坐到了景潮昇的身上了。 原本从这伙形似日本鬼子扫荡的人进入寝室,到两拨人说了这许多话,景潮昇都是活像死人一样挺尸在自己的床上,连个屁都没有放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小子胆小,早被吓懵了。 但是当那个黑影站立不稳坐在景潮昇的身上时,就听到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吼道:“****大爷的,都给老子滚出去,听见没有!” 那个一直站在一旁的许久无语的矮黑影,听到景潮昇声音明显吃了一惊,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刚才的一个死人竟然敢张口说话,而且一张口竟然会是这种不怕死的气势。 立时一转身,走向了景潮昇,语气森寒阴冷颇具威胁的说道:“小子,把你刚才说的话有种再说一遍,老子没听清楚!” 矮黑影的这句带有威胁的话无疑是对景潮昇的一次群殴前的警告,可是他哪知道景潮昇根本就没有把这一伙人放在眼里。 等矮黑影说完最后一个“遍”字,便见景潮昇边忽然缓缓地从床头坐起来,目光凶狠的盯在矮黑影的脸上,一字一句的道:“我说你******都给都滚出去,听见没有!” 那个矮黑影闻言,心头不觉一震,在云鼎中学混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着自己鼻子叫嚣,当即一指着景潮昇的鼻尖,压住怒气沉声问道:“小子,看来你很有种,你叫什么名字?” 景潮昇嘿嘿一声怪笑说:“我说你他妈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呢?老子都叫你滚了,你还问老子的名字做什么?要动手就动手,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一样!再说了,老子的名字也配让你知道?” 这下那个矮黑影真是火了,一直在后面观望的莫非的确没有想到这把火会烧到景潮昇那里去,这下他迟疑了。 第859章 冲突 要是这些人对景潮昇动手,他到底是帮他还是不帮他? 这小子从他第一次看见,就一直装逼。眼下简直装笔到了巅峰。自己要是上前帮忙,心里当然有些憋屈!但若是作壁上观,一个寝室的,难免有些不近人情。 但是再回头看看端木凉,却发现他早就穿好衣服站在了地上,当下莫非打定主意,只要端木宏出手,自己也绝不会站在旁边看着。 自己既然是高一六班的副班长,若是真看着自己的班长被人打,说出去脸上还能挂得住么?另外,做人还是应该大度一些,虽然景潮昇那小子装逼成性,但却并没有得罪过自己,眼下自己又何必记恨于他? 想到这里,莫非就唰唰唰的穿好衣服。接着,就看到寝室其他人也纷纷穿好衣服下了床,似乎都打算为景潮昇和端木宏这两个室友哥们出头。 那一伙黑影见到这架势,之前的微风顿时便减了一半,毕竟六对八悬殊极小,他们心里也不一定有底。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那个矮黑影忽然转过脸扫视了一眼寝室的所有人。 接着叹口气,语气倚老卖老道:“小子,这么多年的‘蜕皮’运动,你还是第一个不给我邓飞面子的。我看今天晚上这寝室也不是比划的地方,月亮这么圆,大家若是动起手来,该是多么扫兴的事。” 微微一顿,又道:“小子,你他妈要是有种,明天下午四点,在后操场的柳树林边等我,做哥哥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入乡随俗!” 景潮昇还是一脸冷漠的狰狞,嘿嘿一笑:“我说师兄啊,你就被吓唬小弟了,小弟我从小胆小,要吓唬也等明天到那以后再说啊!你现在吓唬我,我要是不去怎么办?” 那个矮黑影再没有说话,冷冷的瞪了景潮昇一眼,旋即便转身朝寝室门口大步走去。其他人见领头的出了寝室,也不敢在那里傻站着,当即也风风火火的跟了出去,气势毫不逊于进来时的。 就在这一众人刚一离开寝室,忽听见景潮昇的声音从身后飘了出来:“这一排六个寝室都是我们班的,我是班长,还望师兄给我个面子,就不要进去骚扰了!” 那个矮黑影早已离开寝室,但景潮昇的话音方落,就听远远地传来两个字:“放心!” 原本硝烟四起的寝室,不想顷刻间又归复了安静祥和。景潮昇看了看寝室那些还站在地上的人,最后说了一句:“大家都睡吧,我没事!” 莫非见景潮昇连个谢字都没有说便倒头睡去,心中顿时不悦:“操,这小子装笔竟然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应该下来,真是用自己的热恋贴人家的冷屁股!” 一边想着,冷哼一声爬上床去。其他人也似不大高兴的悻悻摇了摇头,接着也上床睡去。 就只来了那么一句话,当即摇摇头苦笑一声上床睡了,陆续的其他人也跟着上床睡了! 第二天是每个班领书发书的日子,并没有课程要上,而接着的两天就是双休日。 这对刚到这个中学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一种始料未及的恩赐。等班里发完书后,莫非就打算出去转转,正在这时就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一看竟然是韩少丹,心中既奇怪又欢喜,暗叫自己桃花运到了。 韩少丹笑着一拍莫非的肩膀,直吓了他一跳,说:“有时间没?” 莫非半诧异半惊喜的问道:“什么意思?” “跟我去操场看打篮球!”韩少丹一脸认真地说道 莫非摸摸鼻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差点就要跳起来。 但事实上,他还是一脸稳重的样子,顿了有一秒钟后说道:“能和美女同行,荣欣之至!” 韩少丹咯咯一笑,两人便一左一右的出了教室。班上其他男生女生见到这二人的亲密举动,一时间竟被惊呆在原地,一边痛恨着同行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一边暗暗怀疑这二人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亦或是他们本就有一腿? 云鼎中学的操场大概有五十亩左右,有三个篮球场一个足球场一个混合运动场。 莫非和韩少丹径直走到那个条件最差的篮球场,水泥的地面,木制的篮板,还有三角铁做成的篮架。但奇怪的是,在这个篮球场围观看球的同学却是三个篮球场里面最多的。 韩少丹刚一到篮球场,周围的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就笑着向她打招呼,似乎她初到学校,这些高年级的师兄就对她极为欢迎。 这种细微举动本是让莫非心中微微不舒服,但韩少丹却只是稍稍点头,似乎对这些师兄的问好根本不以为意。这样一来,莫非才松了一口气,暗道:“幸好不是和他抢美女的!” 两人一路同行,气氛却比较沉闷。为了缓解尴尬,莫非忽然伸了个懒腰向韩少丹问道:“你也会打篮球?” 韩少丹回头看了一眼莫非,俏皮的眨眨眼道:“你觉得呢?” 莫非看着篮球场上飞奔的身影,微微一笑说:“我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所以也就很少猜别人提的问题!” “这不是挺个性吗,你不觉得?”韩少丹一撩秀发说道。 莫非似笑非笑的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你不觉得自己评价自己是一种很蠢的表现吗?” 韩少丹似乎很认可莫非的话,轻轻一笑点点头。忽然美目一转,问了一个令莫非很惊诧的问题:“你们昨天晚上‘蜕皮’没有?” 听到这句话,莫非当即一怔,旋即又迅速回过神来:“咦!你怎么也知道‘蜕皮’运动啊?” 韩少丹神情不屑的撇撇嘴道:“我不光知道‘蜕皮’运动,我还知道这个学校的势力分布,人物背景,反正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以为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女生么?” 莫非一脸愕然的嘿然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感觉你不会是一般的女生。那么能不能跟我讲一下什么是‘蜕皮’运动?一般都是谁来‘蜕皮’?” 韩少丹拉着莫非的衣袖说:“走,到看台上我慢慢给你说道说道。” 莫非见状,望着自己被拽起的左手,忽然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当下不再迟疑,偷偷地做了一个鬼脸,跟着韩少丹这个大美女朝看台走去。 篮球场的看台离篮球场有二十多米远,因为坐在看台上看打篮球有点远,所以几乎凡是看打篮球的人都会围在界外。加之这个球场围观的人可谓是水泼不进密不透风,看台上自然就鲜有人来了。 两人坐定以后,韩少丹这才开始讲起“蜕皮”运动的事情:“所谓的‘蜕皮’,其实就是整顿和吸纳或者是挫挫新来的一批学生中比较扎眼比较有实力的人,就是给新来的学生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从此学乖了不敢轻易惹事。 一般的是由高年级有势力的帮会团体进行展开,往年都是由一个叫邓飞的人带领的。” “说道邓飞就不得不提百首盟了,这个百首盟的领头人物叫做青眼彪,在学校的三大势力中雄踞一隅。另外两大势力分别是花狐貂的云鼎十七少和霍少的斩首组。” “这三股势力在学校时有摩擦,最早成立的是青眼彪的百首盟,不久后,花狐貂的队伍有逐渐壮大。一山难容二虎,期间花狐貂带人和青眼彪干过一场架,伤了很多人但是没有死的。” “学校当时也没管这件事,因为混乱已经名声在外了,想管也管不住!之后的一年,霍少才进来成立了斩首组,当时想一举拿下其他两股势力。” “但由于临时计划失措,结果落得个两方受敌。幸亏那个霍少背后有人,在云鼎十七少被双方疯狂打压之时,忽然从校外来了一个人,才平息了那场火拼。” “从此以后,这三股势力就相互并存,共同分摊了这个学校的学生势力。虽然时有摩擦,但都是些小打小闹,没有大的冲突,学校的学生都称这三股势力为三足鼎立!” “如今看来,还是那个霍少的斩首组势力稍强于其他两股势力,那个邓飞就是青眼彪手下号称五虎上将之三的一员虎将。别看他长得不高,身体和心理素质却极好,善打架,较五虎的前两位来说稍冲动些。” “百首盟的五虎上将分别是青尾虎赵昌,黄尾虎赵峥,赤尾虎邓飞,白尾虎陈超,黑尾虎吕良星。虽然邓飞每年都进行‘蜕皮’活动,但百首盟的名字并没有因此就在学校里叫的最响,那个霍少的斩首组其实更为学生所说道。” “至于斩首组的详细情况,我就不跟你说了,都说了这么多了,再说多了也没用,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昨天晚上‘蜕皮’了没有。” 听了韩少丹的说明,莫非对他的感觉又忽然变了变。 之前听她说对学校的事情知道很多,以为只是随口开玩笑,但眼下看来,这个玩笑似乎一点都不好笑。 心中虽然奇怪眼前这个大美女的身份,但依旧神秘兮兮的呵呵一乐,却什么都没有说。 韩少丹见莫非听了自己的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觉诧异:“我讲了这么多你不奇怪也就罢了,怎么还突然乐起来了,你乐什么呢?” 莫非收起笑脸,神色一整道:“你不觉得那个‘蜕皮’的名字好笑么?我在想,怎么不改名叫拔毛啊?说来说去反正都说的不是人,没文化啊,起个名字都这么难听!” 韩少丹闻言,也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也跟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四周有向看台上瞧来的目光,见莫非和韩少丹这对俊男靓女,均不由得投来羡慕向往的目光。显然已经将他们当做了一对小情侣,正在互相逗乐,幸福温馨之感油然而生。 说完这些,韩少丹才又重复问了一次莫非有没有被‘蜕皮’这个问题,似乎她对这件事极为关心或者感兴趣。 莫非先是微微一怔,旋即轻轻地摇了摇头,颇有打趣意味的说道:“其实我也想半夜没事的时候出去找个人蜕蜕皮,只是暂时还没有把这个想法变成行动而已。” 韩少丹听到这句话,笑着抬手拍了一把莫非的肩膀,之后竟盯着莫非的脸一眼不眨的看了起来。 大美女妙目来袭,莫非直觉脸颊忽然一热,暗道:“奶奶的,这下糗大了,在这小妮子面前还红起脸了,一世英名尽毁啊!” 一边叫苦,实在有点撑不住韩少丹的注视,赶忙侧过脸喘了一大口气,道:“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我脸上有花啊,再看我要收钱了!” 韩少丹落落大方腼腆一笑:“我在想,你怎么能有这么一张脸?一见到就会忍不住看!”秀眉颦蹙一脸不屑道:“你一个大男生让我看看怎么了,还怕羞啊?” 莫非见韩少丹这样说,只好无奈的苦笑一声:“你要是爱看就看吧,我脸上又不会脱皮。不过我还想问你一件事,你知道那个右手是谁吗?” 一提到这个右手,韩少丹立刻收回了目光,神色忽然变得肃穆凝重道:“你问他干什么?他又不是什么有名头的人,我对他不太了解!” 莫非哦了一声,悻悻的摇摇头:“原来你也不知道啊,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学校的内幕啊?” 韩少丹一甩乌黑秀发,顿时颇有嘚瑟道:“这个吗,你就慢慢猜去吧,我可不会告诉你。” 莫非见韩少丹不说,自己也懒得问。为了避免双方再次陷入沉默,当即起身跑下看台去看人家打篮球了,韩少丹也紧随其后而来。 此时篮球场上正有有一个人在带球奔驰,这个人正是他们班的那个叫小旋风何臻。 只见他接球运球甩人起步上篮进球,这些动作简直是一气呵成,场上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而这一系列动作他只用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对方五个人几乎很难有人防得住他。 第860章 云鼎中学1 正在莫非暗自为何臻的球技赞叹时,忽见破烂的篮球场边上露出一个人来。这个人方一出现,围在篮球场四周的人群顷刻间便让出一个缺口,周围大概还有一两个人的空隙,竟然也没有人抢上去站在那里。 乍见此人,莫非心中不免暗暗惊异:“这小子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派头,简直和电影中的星爷有一拼!” 举目望去,但见来的那人穿着一身的白色球衣,脚上也是一双白色球鞋,长发高个不胖不瘦,人长得也很帅气斯文。 自从这个白衣高个一到球场边上,顿时便就有许多男生美女过来和他打招呼,似乎对他极为倾慕尊敬。 但无论是谁向他打招呼,那个高个只是微笑着稍稍点一下头,而一双近乎分不出性别的美目,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球场。 不知怎么,莫非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人妖”这两个字。那白衣高个不能说是帅,简直可以用惊艳妩媚来形容,若是没有那高瘦而平整的胸膛,莫非一定会将他认为成一个大美女。可惜,眼下他充其量也只能是一个人妖。 一场篮球很快就完了,场上又重新换了五个人,这五个人都是刚才站在那个白衣高个旁边看球的,临上场时,白衣高个好像给那五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这五个人才杀气腾腾的进入了球场。 这五个人中有一个又高又粗的大汉型学生,这个人一上去就盯上了小旋风,寸步不离。这样一来小旋风就根本没机会拿到球,大汉的身体又宽又大,简直就像一堵墙横在小旋风面前,让他的所有突围都变得很苍白。不到一会,对方就已经进了三个球了,而小旋风却干着急没办法。 莫非虽然对篮球并不精通,但也两眼不眨的看着场上的战况。 这时,忽听韩少丹的甜美清脆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个穿白色球衣高个帅哥就是右手!” 莫非蓦地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得一震,一边将视线重新移到那白衣高个的身上,一边忍不住惊道:“靠,原来右手竟是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小子,差点误会了,长得这么委婉!” 稍稍一顿,转过脸朝韩少丹问道:“我看他两只手都是好的啊,难道有一个是假肢?” 听到莫非的询问,韩少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绰号右手,难道就非得有一只手残废啊?” 莫非嘿嘿一笑:“我只是胡乱猜测,难道不对?” 韩少丹道:“当然不对了,他全身的零部件可都是齐全的!” “你确定?”莫非忽然坏笑着问道。 韩少丹并没有留意莫非那诡诈的笑意,随口答道:“我确定!” 刚一说完,莫非便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韩少丹一脸不解的问道。 莫非强忍住大笑,摇摇头道:“你没说错,只是右手身上的零部件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韩少丹才忽然明白了莫非的言外之意,当下俏脸一红,抬起粉拳便朝莫非的肩膀砸去,直让四周围观篮球的人心中砰然眼中迷离。 两人闹完之后,莫非才正色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起一个‘右手’的绰号么?” 韩少丹没好气的答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哦!”莫非轻叹一声,盯着远处的右手口中喃喃道:“莫非这小子是白天用右手砍人,晚上用左手玩女人?这样的话,白天他叫右手,晚上摇身一变就成了左手哥了!” 正自想着,忽见小旋风从球场上退了下来,径直朝右手那边走去。右手向他招了招手,微笑着说了些什么。接着,两人竟勾肩搭背的离开了篮球场。 这下莫非彻底瞪大了眼睛:“难道这小子晚上叫左手姐?” “哎,你在这发什么愣呢?” 一旁的韩少丹忽然盯着莫非问道。 莫非如梦初醒,神经兮兮的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个右手似乎有点神秘!” 转过脸:“走吧,一起去吃饭吧,我肚子忽然有点饿!” 韩少丹竟没有拒绝,两人当即便朝学校的食堂走去。 等莫非和韩少丹吃完饭,才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邓飞约好景潮昇中午吃完饭在操场柳树林边算账,以景潮昇的体格,莫非看着就发颤。 于是又匆匆和韩少丹分开,赶回了寝室。 等到莫非回到寝室时,发现景潮昇已经不在了,寝室里只有谷泽龙和端木宏。 古泽龙见莫回来了,当先一脸焦急的问道:“阿非,你说今天下午我们去不去后操场的柳树林?” 莫非知道谷泽龙在说昨晚上景潮昇和邓飞的约定,一想到方才韩少丹说的那些事,心中不免为景潮昇揪了一把汗。 当即点点头道:“去,当然得去,且不说景潮昇也是咱们班的班长,就以他和咱们住在一个寝室,这件事咱们也不能不管!” “再说了,刚刚我才知道‘脱皮’运动和百首盟的事情。以邓飞的来头来看,这次的事我估计不会轻易就这么罢手,咱们是新生,十有*要被狠狠打压。” “今天下午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动手我估计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那个邓飞不是善茬,不为别的,就凭景潮昇和咱们是室友,不管他是不是班长,我都要过去,我现在回来就是为了这事,你知不知道景潮昇现在去了哪里?” 端木宏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莫非的询问,随即答道:“这小子像鬼一样,今天发完书就没影了。” 说到这,忽然眉梢一挑,一抹狠色瞬间爬上脸颊:“既然阿非你这么说了,昨天晚上的事原本就和我有关,再说了,我一见那孙子就来气,下午到后操场咱们一起去吧!” 谷泽龙见这两人都已经打定主意,当下一咬牙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要是说不去,肯定要做娘们了,这杯羹也分我一份吧。哎,要么顺便也把吴振斌和廖原汕喊上,再不行就把咱们班的男生全喊上。” 莫非似是不赞同的摇摇头:“召集全班同学就不必了,大家都是刚到云鼎中学,相互之间并不是很熟,别说有很多人未必想去,就是去了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再者,我们也没有那个威信去号召这些人,虽说我是个副班长,但那是班主任临时点的将,估计不服的人也未必会在少数。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照我说,咱们几个人足够了。” 端木宏和谷泽龙也觉得莫非的话有道理,当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正在这时,吴振斌和廖原汕也打篮球回来了,莫非给两人一说起,两人直说没问题,一定得去! 柳树林位于操场三个篮球场的后面,这天下午阳光特别的好,时不时会有惬意的风吹过人的脸颊,让人精神大振。 大概在三点四十左右,柳树林边上忽然站满了人,粗粗一数也有二十个左右。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一根橡胶棍,为首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黄脸少年,短发粗眉,下巴处有一道红痕,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 黄脸少年望着远处许久,忽然一脸阴鸷的扭头看了看左手边的一片水泥地,地面上隐隐约约还有一大片黑红的血迹,只是因为时间的缘故已经淡了不少。 由此可知,这个柳树林从来就非善地,至于这里见过多少红,那可能只有站在一边的那些柳树最清楚了。 四点过了之后,景潮昇还没有出现在操场,黄脸少年还是第一次等人等这么久,不禁脸上露出一丝怒色与不耐烦。 周围的一些人似乎也渐渐的有些躁动,一边拿着橡胶辊在水泥地上敲来敲去,一边心里嘀咕是不是那小子临时怕事不敢来了? 然而众人心烦意燥之时,从学校最后一排公寓楼旁蓦地转出一伙人来,为首的正是景潮昇。 那一伙人大概有十多个,手里也拎着家伙,只是每个人的好像都大不一样。 黄脸少年后面的这些人看到匆匆向他们这边走来的那一伙人,脸上不禁显出一丝的兴奋与不安。 景潮昇带的那些人虽然没有黄脸少年带的人多,但却是个个身材魁梧虎步熊腰,一路走来气势更不输于黄脸少年带的这些人。 等到景潮昇领的这些人走近了,黄脸少年才看清景潮昇的后背上背着一把开山刀,虽然只露出一个黑布裹得手柄,但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把开山刀的刀柄。 景潮昇在离黄脸少年三米的地方才站住了脚,黄脸少年眉毛一扬道:“哥们,你好像迟到了!” 景潮昇一脸倨傲道:“老子好像并没有说要按时到,再说了,你觉得老子有必要跟你守时么?” 他的这句话说得极是硬气,不仅身后的一众人闻言心中豪气顿生,就连对面的那些人,也个个睁圆的双眼,咬着钢牙朝他怒视而来。 然而黄脸少年并没有被景潮昇的这句话激怒,转脸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哥们好大的口气,你这么说话,知道老子是谁么? 景潮昇一脸不屑的向那个黄脸少年冷很一声:“敢情你就是百首盟中专门负责‘蜕皮’运动的邓飞?” 黄脸少年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缓缓地点了点头道:“看来你也认得我,既然这样,怎么比划你说吧,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小辈。” 景潮昇嘿嘿一笑,道:“咱们别装逼好不好?要干就干,怎么这么多废话。” 说完,竟然毫无征兆的抬脚向邓飞的****踹去。 这一招虽然阴险,但邓飞到底也是经常打架的人,对于打架的那些套路早已烂熟于胸了。 不等景潮昇这出其不意的一脚踹到自己,邓飞倏然一闪,眨眼间便躲过景浩昇的攻击。 就在邓飞闪躲这一脚的同时,景潮昇抬起的手肘紧接着又朝他的脑门砸去,下手既狠又快。 邓飞本就对景浩昇这个刚入校的新生不屑一顾,所以动手时也没将他放在心上。那料景浩昇方一出手,动作与狠劲便十足如老滑头。 眼见那一肘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心中不禁暗骂道:“操!这小子竟然这么厉害!?” 直觉嗡的一声,邓飞的脑门处顿时便被景潮昇的手肘击中,宛如被被木锤轰了一下,涨疼涨疼的。 不过痛归痛,邓飞手底下却没有闲着。脑门中招之后,立刻便起手一摆拳捶在了景潮昇的肩上。 邓飞原本就力气大,这一拳抡下的确也让景潮昇吃痛不少。如此一来,两人对彼此的实力顷刻间已经了解了七八分。稍稍一顿,再次迅速的缠斗在一起。 那些围在旁边的人见老大已经动起手来,当下也不再闲着。手中家伙“呼呼”挥动,顿时就朝对方招呼上去了。一边混战,嘴里还一边不停的“****奶奶”“******妈”“****大爷”几乎是把对方能操的人都操上了。 正在两拨人混战之时,平静的柳树林一头忽然又跑出了五个人来,这五个人为首的就是莫非。 原来莫非早就在这等着,直到两伙人干起来他才出来。因为邓飞那帮人多出还几个人,就算景潮昇的人个个能打,也总有漏出来的,相较之下,难免要吃亏一点。 但莫非这五个人来了之后,战局就立马发生了变化。 别人都不说,单说莫非和端木宏,两人一上手就是前手直拳后手直拳、摆拳、鞭拳、勾拳。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邓飞带来的几个人就已经有几个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接着两人又是高鞭腿底鞭腿、侧踹腿、前蹬腿、后摆腿、一阵快腿之后,又有几个人倒在了地上。如果当时有练过拳脚的人在场,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是散打中的好手。 景潮昇背着一把开山刀,本是想在打斗的时候用的。 第861章 云鼎中学2 但由于两人出手太早,他还没来得及拔刀,便和邓飞黏在了一起。 开始邓飞并没有将眼前这一拨人放在眼里,依他多年的打架经验,这些人还不足以成为自己的对手。 可是等他看到那后来了这五个人中的莫非和端木宏时,心中竟不由得发起虚来。 那两个小子刚一出手,他们这边的几个弟兄便顷刻间被撂翻在地。只是一会功夫,竟然已经有少半的兄弟躺在了地上张口哀嚎。眼见己方再也撑不了多久了,心中忍不住一阵发毛, 便再此时,忽见邓飞眼中寒光一闪,右手顺势在腰间一摸,一把带血槽的匕首顷刻间便闪着金光朝对面缠斗的景潮昇的小腹刺去。 景潮昇原本正打的尽兴,根本没料到邓飞回来这一招。当下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这一刀下去别说要见红,只看对方下手的部位,也能知道邓飞是打算将景浩昇往死里弄。 景潮昇背上虽然有开山刀,但此时两人离得这么近,根本就没有时间取。一时间只恨自己为何不顺手带一根橡胶棍,此时也多少能挡着一点。 眼看着那把银光闪闪的匕首仿若一条镀了霓光的蛇信朝自己的小腹凶恶的****而来,景潮昇却连一点躲闪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忽见一只大手猛然握住了邓飞持刀的那只右手,仿若一把钢钳一样,将他死死的扣住难动分毫。 接着另一只手迅速抓住邓飞的肩膀,也不知是来人劲道太大还是邓飞身体太轻。那两只手刚一控制住邓飞的身体,邓飞的整个人便如同玩具一样被甩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狠狠地摔在了水泥道路上。 随着一声难以抑制的惨呼传出,邓飞的身体便抽出的卷曲在了一起,口中像猪一样不停的哼哼起来。 这时,景浩昇才发现刚才替自己解围的人竟然是学校门口观望的那白脸小子,一时间愕然不已,倒愣在了原地。 邓飞已被摔倒,莫非顺势便夺过了他手中的黑刃匕首,起身一脸赤红的对众人喝道:“谁要是再敢动手,老子这就放了这小子的血,不相信的可以试试!” 话音方落,匕首的尖端便朝躺在地上的邓飞大腿划去。 邓飞虽然时常打架啊,见过血的次数也不在少数。可当他望见眼前一脸冷峻与剽悍的莫非抬手就要给自己放血,身子顿时一软:“大哥住手大哥住手,有事好商量,千万别让我见血……” 一边说着,身体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莫非按住刀锋,一脸凶悍的盯着邓飞道:“让那些还没倒在地上的人,滚到一边去!不然,老子这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此时,邓飞带来的人已经剩下不到五个人还在缠斗,见邓飞被撂翻在地,心中早已萌生退意。 听到莫非的话,不等邓飞开口,顷刻间便退到了一旁。 望着那些人退去,莫非忽然俯身蹲在邓飞身旁,抬手就来了一记清脆而又响亮的耳光:“小子,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最恨的两种人是什么人么?” 邓飞被莫非的一巴掌打得脑门金星直冒,恶狠狠地瞪着莫非,恨不能将他活活剥皮吞下。但口中还是服软的抽搐道:“哥们不知道!” 莫非又是一巴掌,打过之后才冷冷道:“老子最恨的两种人,一个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一个是奸猾狡诈暗中玩阴的人。” 说完,又准备要抬起手给邓飞一耳光,却被邓飞迅速抬手遮住脸求饶道:“兄弟住手兄弟住手,今天既然我们已经输了,还请兄弟不要欺人太甚,能否给我一个面子,让我们走?” 莫非望了一眼那些还躺在水泥地上的打手,微微一想才道:“好吧,我也不喜欢把事做绝,今天就先放过你们这些杂碎。现在,立马给我滚!” 此话一出,躺在地上的邓飞和另外一些打手,这才吃力的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正要一瘸一拐的离开时,邓飞忽然转过身望着莫非道:“哥们,能否留个名号?” 众人见邓飞已经狼狈成那样了,竟然还敢打听莫非的信息,正要上前继续动手,却被莫非抬手止住。 他忽然冷冷一笑:“怎么,还想报仇是吧?” 邓飞没有说话,但样子却像是默认一样,让端木宏与谷泽龙二人颇为不爽。 不等等非开口,莫非忽然沉声道:“小子听好了,老子是高一(6)班的副班长,名字并没有你们百首盟响亮,百首盟若是有事,尽可以随时来找我!” 邓飞早已鼻青脸肿全身筋骨钻心的疼,当下不再多问,朝身后的那些弟兄招招手,这才一瘸一拐缓缓离去。 激斗一过,景潮昇这边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用一种惊异于钦佩的目光朝近旁的莫非看来。他们想不到,这个俊逸懒散的小白脸竟然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就连一旁寝室的室友,也忽然像发现宝贝一样,愣愣的看着莫非。 “谁让你们插手我的事了?”忽然,一个冷漠的声音打破了良久的安静,景浩昇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丝,盯着莫非一脸不悦的说道。 众人闻言均是一愣,莫非明明是来帮景潮昇的,眼下景潮昇怎么还怪罪起莫非了。以莫非刚才说的那两个原则,只怕顷刻间又要对景潮昇动手了,而以景潮昇的身手,能挡得住莫非的攻击么? 就在众人心中忐忑之时,莫非忽然出乎意料的嘿嘿一笑,甩了甩手中的那把匕首道:“我只是看那小子不顺眼而已,并没有说是来帮你的!” 说完,收起手中的匕首,对端木宏等人使了一个颜色,就要转身离去。 出乎意料的是,景浩昇竟再次开口道:“那你的意思,我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了?” 莫非回过头,轻轻摆了摆手:“你想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今晚有没有空?”景浩昇继续问道,但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样冷漠,里面夹杂着一丝和善。 “干什么?想要和我单挑吗?”莫非似是打趣的问道。 原本一脸冷漠与肃杀的景浩昇,忽然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这个倒不用,刚才邓飞已经做了前车之鉴,我想我若是和你动手,估计结局和邓飞差不了多少,我可不是傻子,何必要没事找虐!” “那你想做什么?” 莫非问道,四周诸人压低呼吸,一脸不安的望着莫非与景潮昇这两个性格各异的少年,心中暗暗猜测在他们之间到底要发生什么样的大事。 “想请你吃饭,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谁都没有料到景浩昇会说出这样一件事来,刚才心中悬起的石头顿时落下地来。 莫非嘴角一翘,脸上俊逸的笑容瞬间绽放:“我除了没钱之外,其他东西多多少少还都有一些!” 此言一出,不仅他们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就连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到此时,一众人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拥拥簇簇的往回走去。 一边走着,忽听端木宏惊异的问莫非道:“哎,阿非,我说你这么能打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莫非呵呵一乐:“你当然看不出来了,因为我也看不出你啊!” 说着拍了拍端木宏的肩膀道:“昨天晚上我一直很纳闷,心想,你小子一没有身高二没有身体,怎么还敢那么嚣张的和邓飞那家伙说话? 当时我就替你捏了一把汗,心想,这小子不出意外绝对要被人当成沙包打了。可是他既然是我室友,到时候我肯定的出手啊! 没想到今天一见,才发现我昨晚的确是多心了。就凭邓飞带的那几个,恐怕都不够你松开筋骨!” 端木宏一脸嬉笑的赶忙摇摇头:“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虽然说不敢一个人挑了那一伙杂碎,但是不让他们好受绝对是能够做到的。我向来就恨那些目中无人欺软怕硬的杂碎,今天这一架打的真是痛快,以后若是再多几个这样的激斗就好了!” 谷泽龙闻言也抢声附和道:“不错不错,昨天我听阿非说他武功盖世,还以为他是吹牛不打草稿,不想还真是武功盖世!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架打,一定还要叫上我!” 听着这几个人一脸兴奋的说着,一旁沉默无语的景浩昇忽然叹口气道:“放心吧,以后比这更激烈的打斗还多着呢!那邓飞来头并不小,今天被阿非揍成那样,别的不说,光丢的人,也一定会招来接二连三的报复,那时候只怕你们想躲,都躲不过去了!” 听到景浩昇的这句话,先前还兴致冲冲嫌打斗不过瘾的诸人,霎时间不禁又眉头高皱,他们根本没有想到邓飞竟是个马蜂窝,只要捅一次,以后的麻烦便不会休止的追过来。 见自己这句话顷刻间让众人心事重重,景浩昇赶忙摆摆手道:“大家不要垂头丧气,既然今天都已经打过那帮杂碎了,他们若是再来,咱们接着打就是。他们有人手,咱们也不是单身汉。现在嘛,还是一起去吃吃喝喝再说!” 说着,一众人便朝学校外涌去。景浩昇先将几个人那些挂彩严重的弟兄送到医院包扎止血。忙完之后,才带着众人朝学校北边一家餐馆走去。 来到餐馆,点满菜上足酒,众人这才稀里哗啦的大吃大喝起来。 酒到中途,景浩昇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郑重的对众人说道:“今天这一场架打的真是痛快,说实在的,我挺感激咱们哥几个的。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大家一下,虽然这次咱们看似打赢了这场架,但是随之而来的麻烦也会越来越多,我倒是不怕什么,只是你们几个,以后不管是在校内还是校外都要小心一点,那些人保不准会在背后收拾咱们。” “我之所以没想让你们插手这件事,就是怕你们搅进来后受累。不过眼下既然都已经打过一架了,那咱们不妨就和这个学校的那些鸟帮鸟派们好好干干,杀杀他们的锐气!” 众人欢呼一声,当即碰完了手中的啤酒。放下酒杯后,莫非忽然问道:“小景,那你对这个学校的状况了解多少?” 景潮昇微微思索后,道:“这个学校最有背景最有名头的不是青眼彪的百首盟,也不是花狐貂的云鼎十七少,而是霍少的斩首组。 那个霍少,据我了解为人极是沉稳做事也很是老辣,一般轻易不动手,一动手就绝对是大事。据说他手下有两个得力干将,都是身手不凡敢打敢拼的主。” “另外,那个霍少还和本市四个帮派之一的鸿胜有点关系,至于什么关系我就不清楚了,这也就是霍少为什么背景复杂的原因。” “当年他和百首盟、云鼎十七少火拼的时候,原本已经一败涂地了,手下重伤的兄弟十几个,他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听说当时就是有一个人过来说了几句话,然后其他两股势力也就到此罢手了,不然那次霍少有没有命在都难说!” 众人听了景潮昇的一番话不觉动容,坐在景潮昇对面的谷泽龙咕嘟一声咽下口中的酒,眼珠一转问道:“小景,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景潮昇自嘲式的一笑,道:“我也是小打小闹惯了,所以对这些事也都比较关心一点。虽然知道的不是特别精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咱们和百首盟对着干,其他两股势力绝对不会插手此事,这三股势力不光在学校身居一隅,而且在校外和其他学校也有一伙地痞流氓杂毛混混替他们卖命,时不时就会收取一些‘财头’,就是咱们俗称的保护费当作平时的一些开销!” 莫非边喝酒边听景潮昇说着,一听到“校外”两字,忽然又想起了昨天来学校时在学校旁边看到的那一幕,一时心中痒痒,忍不住向景潮昇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不知道该不该讲?” 第862章 0006班长之威1 景潮昇一口蒙干了一杯酒,一拍莫非的肩膀笑道:“就凭今天这场架,你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不是太敏感的!” 此言一出,莫非当即骂道:“靠,什么叫不是太敏感?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摆明了不想说吗!” 景潮昇摇摇头:“你先问,你不问我怎么知道能不能说!” 莫非点点头,道:“昨天下午我看你在门口动手打了两个高大个,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那伙人要群殴你,可是后来看到你动手,我就彻底蒙了,当时你好像还扫了我一眼,貌似要揍我一样。” 莫非说完这一段话后,景潮昇缓缓地放下了酒杯顿了顿,好像在想什么,片刻后才语气沉涩道:“这个真的不好说,改天有时间我讲给你,今天就不提了!” 莫非闻言,无奈一笑:“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说,真******奸诈!” 一旁的端木宏见场面有些尴尬,当即干笑一声对莫非道:“阿非,刚才我见你身手那么厉害,比我都厉害一倍,不知道你是在哪练的?” “是啊是啊!”谷泽龙也一脸惊异的附和道。 莫非诡异一笑,半分得意半分打趣的答道:“我说少林寺你相信吗?” 端木宏嘿嘿一笑:“这个我真信,可是我不信的是,少林是绝对不会有散打那一套功夫的,那可是融了很多派别的杂牌招数!” 莫非笑着点点头道:“你小子对少林寺都这么熟悉啊?”微微一顿又道:“其实我是三年武校出身的,所以才会些拳脚。” 端木宏当即恍然大悟,挠挠头发:“怪不得呢,我只是半道上学了一些,和你比起来就逊色多了!” 几个人就这样边吃边聊,吃完后有出去转了一圈,大概快九点的时候才从外面回到寝室,因为明天是开学第一天上课,所以都睡得比较早,只是莫非始终在想景潮昇到底是什么来头?要在这个学校做些什么? 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今天晚上可谓是说话做多的一个,不知道下一手他会走出一步什么样的棋路?如此也想不出个眉目,当下不在去想了,干脆戴上耳机听音乐! 对于前一天的打架事件学校也没有说什么,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一样,第二天的课还是照常上着。 莫非一直在等那个邓飞找人过来,说真的,他并不是怕那个很有势力的百首盟,恰恰由于少年最初的血性和好胜心理,反而更激起了他骨子中的那一丝狠劲。 虽然父亲给他说让他不要惹事,但是对于这个学校而言,要想过的平常,就必须先挂起自己的免战旗。 可就算这样,也未必就能置身事外,因为在这个学校,躺着中枪的人并不在少数。所以,若要过自己想要的安宁生活,只有你站得高了,别人才不会轻易打搅你的生活。 事到如此,莫非也顾不了什么惹事不惹事了,只要百首盟敢和他为难,他就一定不能让百首盟轻易地再嚣张下去。 就在上午的第三节课时,由于代课老师临时有事,所以排好的课改上自习了。全班大多数同学都在很自觉地看书,但是后面有几个人却一直在那不停地叨唠说话,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狂笑冷笑。 景潮昇一直趴在课桌上睡觉,对那些人的笑声唠叨声似乎熟视无睹。但莫非却有些看不下去,先是向后面狠狠地瞪了一眼,算是作为示威警告。 出乎意料的是,那几个人对莫非的警告根本置之不理,而且还很不屑的冷哼几声,聊天大笑的声音反倒更大了。如此行为不仅没有将莫非这个副班长放在眼里,看样子,还想诚心耗耗莫非到底是哪一门脉! 莫非见对方不仅不理会自己的示意警告。而且还有心给他难堪,心中忍不住怒气上涌。当即再次回过头去,死死的盯着那几个嘻嘻哈哈大笑的人,眼中森寒之意呼之欲出。 不过对于这样的示意与警告,那几个坐在后排的小子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这次连理都懒得理,依旧说个不停。 终于,莫非蓦地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冷峻与森严,向身旁的韩少丹偏了一下脑袋,示意让开。 韩少丹见莫非一眼不眨的盯着后排那几个同学,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闪身让出了道。 莫非一推椅子,大步走出自己的位子,脚步不停径直向后面那几个人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的景潮昇忽然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瞧了莫非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坐在后排那几个人见莫非走了过来,均是一脸不屑的瞪了他一眼,手中的拳头顿时攥紧,看样子是想好好教训一下莫非这个新任副班长了。 走到那几个人旁边,莫非抬手一指其中说的最凶一个男生:“你,给我出来!”语气中满是不可抗拒的威慑。 那个男生嘿嘿一笑,冷哼一声:“小子,你是什么东西啊,也敢管老子的事!正班长都没有发话,你让老子出来老子就出来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别以为班主任给你了副班长还就真把自己当人看了,老子根本不买你的账!” 说完这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显然是想动手。这时,忽见刚才还埋头大睡的景潮昇,不知在什么时候也从自己说完座位里面走了出来,陆续的谷泽龙、吴振斌、端木宏和廖原汕也都站了起来。 来到莫非身旁,景潮昇一脸阴鸷的望着那个领头的小子,刚要抬手,却被莫非按了下去。 一边挽起袖子,一边对那几个人说道:“你们是想单挑还是一起上?” 那几个人没有吭声,一脸怒色瞪着莫非,看样子是选择了后者。他们既然执意要给莫非难堪,眼下莫非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们当然要趁此机会让莫非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满教室找牙从此抬不起头来。 见诸人打定主意要动手,莫非忍不住苦笑一声,一指后面的阳台:“来,都过来,我教教你们什么叫礼义廉耻。” 说着,当先朝教室后阳台走去。刚走出两步,又忽然转过身道:“记住,这次不是以副班长的身份!”说完就出了教室后门。 全班同学见这位新任班长声势威猛的要单挑六个人,一时间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脸愕然的看着莫非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的背影,暗想,这小子一定是脑子有病,不然怎么会这样找虐? 教室后排说话的虽然有六个人,但是当莫非说出最后一句话露出一脸的狠劲时,这些人的心里仍不免打起无名鼓来。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谁叫这小子欠揍呢! 后阳台上分两边站着七个人,一边是一个叫莫非的俊逸惊艳少年,一边是六个体型高大嚣张十足的愤怒男生。 微风吹过,莫非撩了一下额前垂下来的头发,望着那六个高大个道:“喂,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还是那个刚才说话的男生,闻言面目狰狞的叫道:“你跟我装什么逼,再装我也会把你的狗头砸破!” 说真的,对方嘴里一直都在往外冒脏话,要是放以前在武校,早就被莫非打破头颅跪在地上求饶了。 可是眼下,莫非的脾气却是出奇的好,对那些嚣张的谩骂一忍再忍。但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耐性,莫非还是冲破了愤怒的极限,终于出手了。 莫非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那个叫的最凶的男生肩膀,迅速提膝往他的面门撞去。 那个男生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鼻子一疼,脸上顿时就见红了。 莫非没有停顿,反手一个横肘,再一个贴身摔,瞬间将其撂倒在一边。 其他五人见状,赶紧出手帮忙。 莫非冷冷一笑,一边闪躲,一边横拳直出,将第二个人砸翻在地。转身又一个侧踹腿,另一人顿时便被踹飞出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六个人有一半竟已哀嚎着滚在地上。坐在教室里面围观的同学,见到这样的情形,显然吃惊不小,一个个瞪大了双目望着霸气十足的莫非,羡妒与爱慕瞬间洋溢双颊。 见自己三个弟兄顷刻间被搞定,剩下三人均心头狂震,眉头高皱相互望了一眼。接着分左中右朝莫非猛攻而来。 莫非长身而立,等到三人冲到近前一米多时,才忽然抬脚飞踢双拳疾探。只见四人身影回闪哎呦声不绝,莫非摆拳劈腿剪腿纷纷打出,那些人哪有机会还手啊,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全部被撂翻在地了。 旋即,莫非又走到刚才叫的最凶的那个男生旁边,提起衣领在小腹上就是两拳,那小子显然是吃痛不已,脸上表情很是难看。 莫非反手就是两记耳光,那男生的两边脸顿时出现了一对不太对称的手掌印,教室里面的人接听到了响声,心中皆是一惊。 莫非原本还想再动手,但觉得都是一个班的学生,出手太重未免有失情理当即就罢了手。对着那个满脸血污两颊高肿的男生说道:“以后说话礼貌一些,做人低调一些,我是给你提个醒,没别的意思,出手过重的地方还望你不要见怪!” 第五章盛名之下无虚士 那男生此时哪还敢张狂啊,知道自己是撞到枪口上了,看到眼前这个少年灼人的目光,除了想跑之外在没有别的想法,顿时连声应道:“不敢不敢,以后我再也不敢得罪非哥你了!” 莫非又转过脸对其他五个人说道:“你们也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会动动脑子,别人让你咬谁你就要谁啊?我告诉你们,以后眼睛插亮一些,不然在这个学校等你吃的亏还多着呢!”说完就进了教室。 全班同学一见莫非毫发无损完好如初的归来,除了奇怪之外还是奇怪,他们不知道在这个俊美少年那张姣好的面容之下竟还藏有这么犀利的一面,不禁人人感叹于胸。 等到莫非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时,那六个人才踉跄的进了教室,嘴里一句话都没有,形如打了败架的家犬,个个垂头丧气,众人一见都是皱眉不已! 韩少丹一直看着莫非坐下来后才一脸惊讶的问道:“你竟然这么能打啊?刚才我还在想,这回出去肯定是满地找到牙之后才能回到教室,没想到你这么出色,恩,不错,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莫非就笑笑说:“那你以前以为我怎样的一个人啊?” 韩少丹扬起那一张白净细腻的面孔想了想后说道:“我就觉得你纯粹是一个小白脸!”说完就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莫非还故意笑着点了点头说:“呵呵,其实我还真是!” 坐在一旁的景潮昇也没问莫非什么话,正在一眼不眨的看他的小说。通过这次的风波以后,全班的学生都对莫非这个副班长敬畏不已,很多男生也在背后说这小子还真是个纯爷们。 上午课上完以后就是午饭时间,结果景潮昇就找到莫非说:“下午注意一些,百首盟可能要过来人!” 莫非一听点了点头,似乎根本把百首盟的事不放在心上,如果真要开手一干,那么这个百首盟恰恰就是个很好的平台。 就在下午第三节课下了之后,有一伙人进了高一(6)班的教室,为首的是个身体微胖的男生,胡子很浓圆脸方口,后面跟的一伙人个个看起来气势汹汹的,阵势还的确不小。浓胡子一进教室就叫道:“哪个是莫非,站出来!” 全班同学一见这架势很一些人顿时不觉一阵恐惧,因为这分明就是打架的阵势。但还是有许多男生仰头看着这伙人,脸色平静如旧。这时,莫非从教室后面走了上来说道:“是我,怎么了?” 浓胡子瞧都不瞧一眼莫非,又叫道:“杨六郎,你还躲什么躲呢?我都来了你还不出来!” 这一声喊出以后,班里就有些人诧异了,谁是杨六郎啊,这么霸气的名字怎么那天班会时没听到啊? 第863章 0007班长之威2 结果这一声过后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杨六郎也是你配叫的吗?你连你是哪根葱都不知道了,青尾虎!” 原来这个浓胡子的男生就是百首盟门青眼彪手下五虎上将之首的青尾虎赵昌,而刚才那个答话的杨六郎却是班长景潮昇。接着景潮昇就走了上来,指了指青尾虎带来的那一伙人说:“怎么,想打群架啊?来这么多人是不是挺威风的!” 青尾虎分别看了一眼莫非和景潮昇,然后脸有傲色的沉声说道:“昨天你们动手打了赤尾虎你们看该怎么办?” 莫非瞧了瞧面前这个浓胡子,目光中透出一丝厌恶,但是还是很礼貌地说道:“人都已经打了,你说怎么办?哦,提醒一下,人是我打的!” 青尾虎淡淡的说:“这个其实也好办,你当着众人的面让赤尾虎解解气,咱们以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莫非还没有说话景潮昇就来了一句:“我看你青尾虎还是有头脑的人啊,怎么尽说一些不动脑子的荤话!别把你们那个百首盟敬的像菩萨一样供起来,你认我可不认!” 青尾虎冷冷的一笑说:“早就听说有一个叫杨六郎的小子鸟的不行,我还一直不信,今天算是见着了。 但是我不管你是杨六郎也好杨七郎也好,只要你不给百首盟面子,百首盟就要染红你的面子。 我知道你杨六郎在进入南华之前很是吃得开,可是你进了南华你就得瞧瞧这边是什么天气,就算你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要窝着长着翅膀也必须给我收着,不然我就让你看看真正的杨家将的下场!” 其实景潮昇在没有进入高中之前也是一个扛霸仔,在他所在的中学以及周围的一些中学都有不少的势力,名气也相当大,因为景潮昇当时做事时都比较狠,很少给对手留余地,再加上打架成瘾,所以一些人就开始叫他杨六郎这个绰号了。 只是百首盟虽然知道景潮昇的名气,但那时对他并不是很关心,所以对他的实力也就不是相当了解了。 莫非一听对方口气这么大,觉得百首盟这股势力的确是狂得不行了,当即也就不再客气的一指青尾虎说:“你,还不够资格和我动手,让青眼彪亲自过来!” 青尾虎眯眼一笑说:“小子,我知道你能打,但是何必这么狂呢,等会有你打的架!那天晚上赤尾虎那小子还真给你们班给了面子,没有给任何一个人‘蜕皮’,可是今天就不一样了,我青尾虎可没有他的菩萨心肠。” 说到这,青尾虎指了指教室的地面说道:“凡是你们班今天站在这里的所有男生都给我听着,我今天就让你们好好看看什么叫做‘蜕皮’,女生都给我一边站着去!” 青尾虎说完,很多女生都站到了教室后阳台那一边去了,只有一个女生没有过去,不仅没有过去,而且还站在了莫非的一侧直直的盯着青尾虎看,这个人就是韩少丹。 青尾虎看了看韩少丹,当下皱起了眉头,显然很疑惑,因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生,而且那个地方好像还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但此时韩少丹站在他面前,他虽然很努力地想了一下,可是还是记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女生,直觉告诉他:“这个女生不能惹!” 青尾虎就这样让韩少丹看着,也没有说什么,可是韩少丹却开口说话了:“你就是青尾虎?口气比青眼彪都大啊,我想劝你一句,不要在我们班逞英雄了,趁早带着你的人赶快走,回去顺便告诉青眼彪一声,百首盟要是再不收敛一下形迹,就真可能要挥手拜拜了。” 要是放在其他人,等在青尾虎面前说完这句话时就可能已经被扇过一个耳光之后一脚踹开了。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有哪个女生敢这么跟青尾虎说话,但是韩少丹却恰恰就是一个列外,不仅说了,而且还说的义正词严,站在后面的人都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可是青尾虎听了这句话后却只是笑笑说:“这位同学,百首盟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就这样走了,以后百首盟还怎么在南华混啊!麻烦你让一下,不然等会动起手来我怕伤到你。” 青尾虎的这句话说得极是客气低调,莫非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禁在想这个韩少丹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能使这个五虎之首说话顿时变得这么绵软? 韩少丹嘿嘿一笑说:“好,我让开,是你不走的,别说我没劝过你!”说完,韩少丹就出了教室。 等韩少丹走了以后,进来的那一伙人顿时脸上杀气尽显,手里的棍子不禁又捏紧了一些。 莫非看这一架真要非打不可了,转身对班里的男生说道:“今天青尾虎不想给我们班面子,后面的弟兄觉得自己还是爷们的就站出来,我倒要看看这百首盟到底有多厉害,不能让他们把咱们弟兄都瞧扁了!” 此话一出,就有一个人立马应声道:“打架算我一个,我管他黑虎白虎,今天打的******就是虎!” 众人一看这个人正是小旋风何臻,两眼冒光的就从人堆里走了出来。其实从上午见到莫非动手,何臻就觉得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加上为人谦和,不觉对莫非就又看好的感觉。 上午众人都见过莫非动手,知道他是个厉害角色,此时他之所以向全班同学说那一番话并不是因为他怕事,而是他觉得这是一个班的声誉问题,不是他个人问题,所以他才想号召全班有血气的男生来参与此事。 另一点就是,他也想乘机看看班里男生的个性及自己的威信。等到何臻出来以后,又陆续有几个人气不过的站了出来。 这时景潮昇说话了:“愿意和百首盟干的就出来,不愿意干的就退在一边,没人说你怂,我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不想惹事就不用动手了,咱们不会强求哪个同学!” 等景潮昇说完这几句话以后,就纷纷有男生站了出来,最后只剩下上午被莫非揍过的那六个人了,那个为首名字叫于伟平,此时见班里所有男生都站了出去,只有他们几个还站在一边,一时也有点尴尬,思前想后最终暗骂道,******豁出去了,干。 一挥手叫道:“我跟非哥一起干。” 说完,半低着头站了过去。 其时,两边的人数就不同了,青尾虎那边的人就相对有点少了,如果真在这里干起来,就算他那边的人手里拿着家伙,但是由于地方狭小,家伙一时半火还真的甩不开。 正在这时,门口有一个人喊道:“里面的人借个道,有人要进去!” 众人向外一看,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相貌偏好的板寸头少年站在了门口,而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就已经多出了十几个人,显然是他带来的。 那个寸头少年一见到莫非就笑着说到:“昨天我在操场看见你了,的确好样的,只是当时没来得及打招呼认识。我叫封旭尧,看到你们要和百首盟打架,我过来凑凑热闹,顺便和你交个朋友,怎么样?” 莫非欣然一笑说:“那敢情好,等这场架打完了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封旭尧哈哈一笑叫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就见莫非双眼凌厉的看着青尾虎说道:“青尾虎,咱们也就不多废话了,要干就干,不干拉倒!” 青尾虎知道在这要是动手,吃亏的绝对是他,但他又不想就此折了百首盟的名头,于是就对莫非说:“我看哥们你也是个人物,那就先了私事再说‘蜕皮’。你要是有种咱们现在就去操场柳树林,怎么样?” 莫非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还没有开口就听到景潮昇说道:“去就去,你以为我怕你啊,就算今天青眼彪亲自来,我照样都不会把它放在眼里!” 说完侧脸给莫非使了一个颜色,莫非忽然想起中午景潮昇给他说过的话,当即明白景潮昇是什么打算,所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一帮几十人就此都下楼向后操场走去! 等众人下了楼来到后操场以后,远远地就望见柳树林那边早就有一伙人等在那里了,而且隐约可以瞧见那些人都是带着家伙。 众人一瞧之下很多人都不免一惊,以为百首盟又来了一帮人在那里等呢?只有景潮昇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得意。而青尾虎则以为是有另一伙人在这里打架,所以也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因为柳树林是全校公认的斗殴最佳地点。 可是等走近了青尾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最积极的错误,就是太低估对手的实力和太高估自己的头脑了,因为景潮昇走过去给那些人打了一个招呼,那些人就全部亮出了家伙,棍棒砍刀不足而已,很显然,这次绝对是有备而来! 而其他人也顿时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因为此时自己这边已经占了绝对的优势,至少也要多出二十个人来。 事已至此,青尾虎为了百首盟的名头也只好硬着头皮打这场架了,虽然到最后还是会一败涂地,但总比临阵脱逃的名声好听。 莫非见人都到齐了,于是很绅士的问青尾虎说:“可以开始了吗?” 第六章一山难容二虎 青尾虎没有搭话,就直接一拳向莫非的右眼砸去,莫非是什么人,伸手就握住了青尾虎的拳头,紧接着青尾虎的左脚就踹向了莫非的****。 莫非抬起右腿一挡接着就向青尾虎的底盘扫过去,青尾虎此时刚好是一只脚站立,顿时就应声倒地了。 但是一倒地就是提脚一踹,莫非向旁边一闪,青尾虎就一个鲤鱼打挺又蹦了起来。 其他人也混乱的打了起来,很多人身上都已经挂了彩,倒下的人已不在少数。 莫非怕时间一长那些手提砍刀的人闹出人命,顿时一个侧踢直上青尾虎的面门同时紧接着就是一个擒拿手扣住青尾虎的右臂。 青尾虎由于要闪开莫非的侧踢,所以根本顾不上其他,结果就给莫非扣住右臂在腋下一记猛砍,顿时右臂就像断了一样脱臼垂了下来,接着就是迎面一击重拳被打翻在地,直抱着右臂痛的满头冒汗。 莫非一把抓住青尾虎的头发,然后就是一阵暴打,三两下就把青尾虎的脸打成了彩屏的,嘴角鼻子到处是血,人也有点昏迷了。 莫非这才扔下青尾虎继续动手快速清场,一群人里就属莫非和端木宏动作迅速有效,三两下就放到一个,一记重拳一记猛腿下去就能让人在地上蹲半天,加上青尾虎带来的那些人已经被这一伙几十人围在了中间,平均几个人打一个,对手除了挨打的份,很少有还手的。 等这场架打完时,已经有几个人被捶晕了,挂彩的人很多,地上到处是血,鼻血身上被看后流出的血,由于这边人多,所以最多就是被砍刀砍了两下,算是伤得最重了,而对方就比较严重了,有的人半边身子都已经染成了红色,看来真是伤的不轻! 莫非对看了看青眼彪带来的人,一脸无奈道:“给你门百首盟当家的打电话过来收场吧,不要来迟了,那时就干脆不要抬担架了,改抬棺材吧!” 这是莫非到这个学校第一次说这么狠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见了血的他有点不像他自己! 事后,莫非便把他们这边受伤的人送到医院去了,看伤的钱是他和景潮昇两个人出的。 其他人都还在医院门口等着,等到莫非等人出来以后,众人才商量去哪吃饭,方才莫非答应封旭尧一起去喝酒,现在事忙完了,就问封旭尧打算去哪喝,封旭尧说他知道离学校两百米的地方有一个露天酒食所,因为这里人多,一般的饭店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 第864章 0008一山二虎1 莫非想了想也觉得在理,就对众人说了一番,因为刚开学不久,大家也都互相认识一下,所以都也乐意一起去聚聚,经封旭尧带路,众人便一起向露天酒食所走去。 露天酒食所是位于学校东边五百米处的一处地台,纵横长度大约有六七十米,地台中间是三台售酒机,里面装着满满的三缸生啤,旁边还有数桶未开封的生啤。 地台四周则是各种饭食菜肴小吃,绕着地台转了一周,因为是夏天,所以去那里喝酒吃饭的人还相当的多,看起来也是相当的热闹。 莫非招呼众人都坐下,封旭尧则招呼酒肆上酒。当时一共来了有六十多人,一张桌子上是八个位子,足足坐了八桌,等酒上来以后,莫非先满上一杯,举起来对众人说道:“别的我暂且不说,大伙先干了这杯酒再说!” 众人一声山吼:“好,痛快!”同时举起手中的酒杯一仰脖子,饮尽酒水。 喝完第一杯,莫非放下酒杯,站起来又说道:“百首盟横行南华也有些时间了,可谓是南华最嚣张的一股势力,但是却两度被我们班踹破脸皮不给台阶下,第一次是‘蜕皮’活动,因为景潮昇的面子,所以赤尾虎才没有对咱们班其他寝室动手。 第二次就是今天,青尾虎成了什么样子,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们的确是挫了一下百首盟这几年来的锐气。 不过我要说的是,如今五虎之首都已经被我们见过红了,下一战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避免的了,青眼彪绝对会进行一次报复式的大反攻,这对于我们这些刚来学校对各方势力及内幕都不得知的新生而言,无疑是一次当头霹雳。 但是我们又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有个想法想对大家说一说,不管大家同不同意,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有所欠佳的地方还请大伙不要怪罪!” 莫非说完,就听见早上被揍的那个叫于伟平的小子叫道:“非哥有事就说,和百首盟干我们都愿意!”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瞧了于伟平一眼,但是这次于卫平却没有低头,反而高高的把头仰了起来。 其实,这次于伟平说的的确是自己的真心话,有一个百首盟在,以后谁也别想过安生日子,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百首盟心存芥蒂骨含恨意,所以,于伟平这么说也不是为了讨好,而是眼下的事实。 众人还没有说什么,封旭尧紧接着开口道:“莫非,有事你就只管说吧,今天在这里的也都算是兄弟了,没有什么见外不见外的?”接着很多人也就说开了。 “莫非说吧,大伙都听着!” “莫非,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 “今天咱们打架的时候都没眨一下眼,这点事你就说吧!” “莫非,你觉得我们大伙是兄弟的话,你就直说!” …… 莫非抬起手按了按示意众人安静,接着说道:“想不到大伙都这么看得起我莫非,的确是往我莫非脸上贴金了。 我要说的是,既然我们已经和百首盟撕破脸皮接上了火,那么这个百首盟绝对是要和我们一干到底的,不然他颜面扫地以后还怎么在南华混下去。 而我们今天之所以能全身而退,是因为咱们都是明打明的干,并没有背地里动手,可是百首盟就不一样了,他不管在学校还是在校外都是有人的,我们能保证大伙在学校的安全,但却不敢确保大伙在校外的安全。 这样一来,我们很多人可能就会麻烦不断危险不断。我的意思是,咱们大伙经过今天这一役如果真的是将彼此当做兄弟,那么咱们不妨就此成立一个组织,以此来抗衡或者是直接干掉百首盟这股势力。 于此,我们大伙要是谁被找上了麻烦,咱们也就出师有名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大伙考虑一下,看是否可行?” 众人听完之后良久不语,因为很明显,这牵扯组织成立以后谁做领头人的问题,这不光要有势力,而且还得能打有头脑有长远的眼光,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要能令在场的所有人所诚服。 莫非见众人没有反应,又说道:“咱们成立组织后,先不说能不能彻底搞掉百首盟,就算是搞掉了,咱们也会有接二连三的麻烦出现。 因为在这个学校不光只有百首盟这一股势力,原本这三方势力刚好是出于三足鼎之势,要是百首盟被搞掉之后,这个局势也就会瞬间消失。 虽说我们能代替百首盟在这三股势力中的空缺,但是由于我们是新生的一股势力,所以一般情况下,一定会招来剩下两股势力的一同打压,之后被灭掉,最后就是剩下的两股势力的比拼了。 也就是说,我们这个组织的成立,很大程度上将会引发这个学校局势的大变动。” 莫非说完以后,一直无语的景潮昇说话了:“我赞成莫非意思!” 这时,谷泽龙也说话了:“我也赞成!” 陆续的,端木宏,封旭尧,何臻也都表示赞同莫非的意思。 后来几乎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喊道 “我赞同!” “我愿意跟莫非!” “这是好事,我同意!” “……” 后来一致全体通过,这时景潮昇说道:“既然要成立一个组织,那这个组织的领头人必先要选出,俗话说,欲治兵者必先选将,说的也就是这个理,那我们选谁做咱们的领头人呢?” 此话一出,就忽然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喊道:“我选莫非!” 众人一看,不远处走来一个很是俊美的女孩,这个人正是下午在青尾虎面前口出狂言后闪身走人的韩少丹!韩少丹走得近了就笑着对众人说:“我不知道你们会选谁?但是我就选莫非做领头人!” 韩少丹刚一说完,于伟平就接过了话柄:“我也选非哥,我们兄弟六个都选莫非做领头人!” 接着一些人也都愿意选莫非做领头人,而一些人却也选景潮昇做领头人,当时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笼着一丝的严肃与犹豫,但只有两个人却是一脸笑意,一个是刚到的韩少丹,另一个则是坐在莫非旁边的封旭尧。 其实,封旭尧虽然也有一伙自己的兄弟,但由于此人不善权利只好交友,所以对这个领头人并不感兴趣,见到众人犹豫不决一脸严肃的样子,不觉感到好笑。 封旭尧自从昨天见莫非的举手投足间的风度以及落落不凡的谈吐,就觉得这个人值得自己结交,所以,他等了许久后也抬手对着莫非说:“莫非兄弟的为人没的说,身手更是没得说,头脑大伙方才也都听过他对学校局势以及咱们这个组织初步成立所面对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分析,至于威信,我就不用说了,所以,我选莫非做领头人!” 僵局就在这时出现了,因为一大部分的人选莫非,一小部分的人选景潮昇,之所以会有一部分人选景潮昇,是因为景潮昇已经是一个很有势力的人了,让一个原本就有实力的人俯首称臣的确是一件比较难办的事。 莫非看众人之中出现了异议,转过身对景潮昇说道:“你我都是一个寝室的室友,这个领头谁做都无所谓,只要能做好,我想大伙都会心服的,我无所谓,这个领头就由你来做吧!” 景潮昇抬眼看了一下莫非,一脸肃然的站起来道:“你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虽说你是为大伙以后的日子甘居人下自动隐退,可是我此时就算当了这个领头人,大伙也是不会心服的。既然这样,我倒有个建议,你和我在三天之内各做一件事,凭这件事的功劳大小,再来决定是你做领头还是我做领头,怎么样?” 莫非微微一笑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这件事说完,众人才开始一边吃喝一边闲聊,气氛很是融洽。 几杯酒下肚,莫非转而问封旭尧是哪个班的,封旭尧说是三班的班长,又说那天下午自己是怎么见到莫非如出水猛龙一样在那伙人堆里杀进杀出,如何动作潇洒身手纯熟,看的他拍手不已。原本想过来认识一下,却不料莫非打完后,便匆匆出了后操场。 莫非则是摇摇头笑笑,说都是自己运气好罢了! 众人后来说说唱唱,闹腾了两三个小时才散了回到学校! 景潮昇并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向后操场走去,莫非看见后也跟了上去,其他人看看不好跟过去,也就上楼回寝室了。到了操场以后,莫非一拍景潮昇的肩膀说:“怎么,有心事啊?” 景潮昇没有说什么,只是面对着操场上有风的方向,让晚风吹在脸上吹散头发,眼睛微眯直直的发呆。 莫非见景潮昇不说话,就说道:“不要误会,我不跟你谈领头那件事,只是想问一个上次你没给我答案的问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说!” 景潮昇不再对莫非有所防备,于是问道:“你说的是那件事?” 莫非也对着风,碎发飘逸风中更显俊美,然后说道:“就是开学第一天在学校旁边动手的那件事,你上次说不是改天说嘛,今天我又禁不住好奇想再问一下。” 景潮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仿佛很无奈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忧郁和犹豫,他的确不知道该不该对这个交往并不深但为人不错的室友说出这件事?其实他何尝不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但是他的身份限制了他的这个随意吐露心事的权力,再说,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别人对他的能力有所怀疑。 第七章血雨情义现 景潮昇还在犹豫,莫非却说道:“如果你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也只是好奇,并不是说就非得凡事都要一探究竟,那样也太混了。 咱们是一个寝室的兄弟,以后有事都不要见外,能帮得上忙的我莫非一定不说二话。” 说完拍了拍景潮昇的肩膀:“吹吹风早些回来,现在风头比较紧!”说完就准备离开。 “等等”景潮昇忽然叫住了莫非,他从莫非最后一句话中方才听出莫非为什么也跟着他一同来后操场,其实并不是要问什么劳什子问题,而是怕他被百首盟的眼线盯上出事。 想到这一节之后,景潮昇才意识到他一直提防着莫非也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这才就叫住莫非想和他聊聊。 莫非听到景潮昇声音后转过身来笑着说道:“怎么,想通了,要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好奇心了?” 景潮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那天我之所动手,是因为我让那两个蠢货去帮我办一件大事,结果他们给我彻底办砸了!” “什么大事会让你那么上火啊?”莫非问道。 景潮昇闭上双眼说:“我让他们去给一个女生送生日礼物,结果你猜怎么了?” 莫非摇摇头说:“我一向不喜欢去猜没有把握的事情,你就直说吧!” 景潮昇睁开眼转身接着说道:“他们把礼物送出去了,可是又被退了回来,礼物是被打开以后又封好退回来的。 我之前还一直给他们说无论如何都要把礼物送过去,哪能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当时真的很不高兴也很恼火,所以才动手的!” “明白了”莫非点了点头说,“那你知道礼物是为什么被退回来的吗?” 景潮昇摇了摇头:“都退回来了还问为什么,我拉不下那张脸!” 莫非一脸嬉笑,用手抵住下巴想了想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不一定没有希望!” “什么希望”景潮昇惊奇的看着莫非的脸问道。 莫非神色诡异,道:“你想不想让我帮你?” 景潮昇笑了,不知是苦笑自己还是取笑莫非的话:“你怎么帮啊?” 莫非嘿然道:“霸王硬上弓,怎么样?” 景潮昇一听就转过脸去了,无奈而又懒懒的说道:“现在是文明时代了,你就不要用古代强抢民女的方法来套了!” 第864章 0008一山二虎1 莫非想了想也觉得在理,就对众人说了一番,因为刚开学不久,大家也都互相认识一下,所以都也乐意一起去聚聚,经封旭尧带路,众人便一起向露天酒食所走去。 露天酒食所是位于学校东边五百米处的一处地台,纵横长度大约有六七十米,地台中间是三台售酒机,里面装着满满的三缸生啤,旁边还有数桶未开封的生啤。 地台四周则是各种饭食菜肴小吃,绕着地台转了一周,因为是夏天,所以去那里喝酒吃饭的人还相当的多,看起来也是相当的热闹。 莫非招呼众人都坐下,封旭尧则招呼酒肆上酒。当时一共来了有六十多人,一张桌子上是八个位子,足足坐了八桌,等酒上来以后,莫非先满上一杯,举起来对众人说道:“别的我暂且不说,大伙先干了这杯酒再说!” 众人一声山吼:“好,痛快!”同时举起手中的酒杯一仰脖子,饮尽酒水。 喝完第一杯,莫非放下酒杯,站起来又说道:“百首盟横行南华也有些时间了,可谓是南华最嚣张的一股势力,但是却两度被我们班踹破脸皮不给台阶下,第一次是‘蜕皮’活动,因为景潮昇的面子,所以赤尾虎才没有对咱们班其他寝室动手。 第二次就是今天,青尾虎成了什么样子,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们的确是挫了一下百首盟这几年来的锐气。 不过我要说的是,如今五虎之首都已经被我们见过红了,下一战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避免的了,青眼彪绝对会进行一次报复式的大反攻,这对于我们这些刚来学校对各方势力及内幕都不得知的新生而言,无疑是一次当头霹雳。 但是我们又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有个想法想对大家说一说,不管大家同不同意,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有所欠佳的地方还请大伙不要怪罪!” 莫非说完,就听见早上被揍的那个叫于伟平的小子叫道:“非哥有事就说,和百首盟干我们都愿意!”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瞧了于伟平一眼,但是这次于卫平却没有低头,反而高高的把头仰了起来。 其实,这次于伟平说的的确是自己的真心话,有一个百首盟在,以后谁也别想过安生日子,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百首盟心存芥蒂骨含恨意,所以,于伟平这么说也不是为了讨好,而是眼下的事实。 众人还没有说什么,封旭尧紧接着开口道:“莫非,有事你就只管说吧,今天在这里的也都算是兄弟了,没有什么见外不见外的?”接着很多人也就说开了。 “莫非说吧,大伙都听着!” “莫非,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 “今天咱们打架的时候都没眨一下眼,这点事你就说吧!” “莫非,你觉得我们大伙是兄弟的话,你就直说!” …… 莫非抬起手按了按示意众人安静,接着说道:“想不到大伙都这么看得起我莫非,的确是往我莫非脸上贴金了。 我要说的是,既然我们已经和百首盟撕破脸皮接上了火,那么这个百首盟绝对是要和我们一干到底的,不然他颜面扫地以后还怎么在南华混下去。 而我们今天之所以能全身而退,是因为咱们都是明打明的干,并没有背地里动手,可是百首盟就不一样了,他不管在学校还是在校外都是有人的,我们能保证大伙在学校的安全,但却不敢确保大伙在校外的安全。 这样一来,我们很多人可能就会麻烦不断危险不断。我的意思是,咱们大伙经过今天这一役如果真的是将彼此当做兄弟,那么咱们不妨就此成立一个组织,以此来抗衡或者是直接干掉百首盟这股势力。 于此,我们大伙要是谁被找上了麻烦,咱们也就出师有名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大伙考虑一下,看是否可行?” 众人听完之后良久不语,因为很明显,这牵扯组织成立以后谁做领头人的问题,这不光要有势力,而且还得能打有头脑有长远的眼光,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要能令在场的所有人所诚服。 莫非见众人没有反应,又说道:“咱们成立组织后,先不说能不能彻底搞掉百首盟,就算是搞掉了,咱们也会有接二连三的麻烦出现。 因为在这个学校不光只有百首盟这一股势力,原本这三方势力刚好是出于三足鼎之势,要是百首盟被搞掉之后,这个局势也就会瞬间消失。 虽说我们能代替百首盟在这三股势力中的空缺,但是由于我们是新生的一股势力,所以一般情况下,一定会招来剩下两股势力的一同打压,之后被灭掉,最后就是剩下的两股势力的比拼了。 也就是说,我们这个组织的成立,很大程度上将会引发这个学校局势的大变动。” 莫非说完以后,一直无语的景潮昇说话了:“我赞成莫非意思!” 这时,谷泽龙也说话了:“我也赞成!” 陆续的,端木宏,封旭尧,何臻也都表示赞同莫非的意思。 后来几乎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喊道 “我赞同!” “我愿意跟莫非!” “这是好事,我同意!” “……” 后来一致全体通过,这时景潮昇说道:“既然要成立一个组织,那这个组织的领头人必先要选出,俗话说,欲治兵者必先选将,说的也就是这个理,那我们选谁做咱们的领头人呢?” 此话一出,就忽然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喊道:“我选莫非!” 众人一看,不远处走来一个很是俊美的女孩,这个人正是下午在青尾虎面前口出狂言后闪身走人的韩少丹!韩少丹走得近了就笑着对众人说:“我不知道你们会选谁?但是我就选莫非做领头人!” 韩少丹刚一说完,于伟平就接过了话柄:“我也选非哥,我们兄弟六个都选莫非做领头人!” 接着一些人也都愿意选莫非做领头人,而一些人却也选景潮昇做领头人,当时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笼着一丝的严肃与犹豫,但只有两个人却是一脸笑意,一个是刚到的韩少丹,另一个则是坐在莫非旁边的封旭尧。 其实,封旭尧虽然也有一伙自己的兄弟,但由于此人不善权利只好交友,所以对这个领头人并不感兴趣,见到众人犹豫不决一脸严肃的样子,不觉感到好笑。 封旭尧自从昨天见莫非的举手投足间的风度以及落落不凡的谈吐,就觉得这个人值得自己结交,所以,他等了许久后也抬手对着莫非说:“莫非兄弟的为人没的说,身手更是没得说,头脑大伙方才也都听过他对学校局势以及咱们这个组织初步成立所面对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分析,至于威信,我就不用说了,所以,我选莫非做领头人!” 僵局就在这时出现了,因为一大部分的人选莫非,一小部分的人选景潮昇,之所以会有一部分人选景潮昇,是因为景潮昇已经是一个很有势力的人了,让一个原本就有实力的人俯首称臣的确是一件比较难办的事。 莫非看众人之中出现了异议,转过身对景潮昇说道:“你我都是一个寝室的室友,这个领头谁做都无所谓,只要能做好,我想大伙都会心服的,我无所谓,这个领头就由你来做吧!” 景潮昇抬眼看了一下莫非,一脸肃然的站起来道:“你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虽说你是为大伙以后的日子甘居人下自动隐退,可是我此时就算当了这个领头人,大伙也是不会心服的。既然这样,我倒有个建议,你和我在三天之内各做一件事,凭这件事的功劳大小,再来决定是你做领头还是我做领头,怎么样?” 莫非微微一笑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这件事说完,众人才开始一边吃喝一边闲聊,气氛很是融洽。 几杯酒下肚,莫非转而问封旭尧是哪个班的,封旭尧说是三班的班长,又说那天下午自己是怎么见到莫非如出水猛龙一样在那伙人堆里杀进杀出,如何动作潇洒身手纯熟,看的他拍手不已。原本想过来认识一下,却不料莫非打完后,便匆匆出了后操场。 莫非则是摇摇头笑笑,说都是自己运气好罢了! 众人后来说说唱唱,闹腾了两三个小时才散了回到学校! 景潮昇并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向后操场走去,莫非看见后也跟了上去,其他人看看不好跟过去,也就上楼回寝室了。到了操场以后,莫非一拍景潮昇的肩膀说:“怎么,有心事啊?” 景潮昇没有说什么,只是面对着操场上有风的方向,让晚风吹在脸上吹散头发,眼睛微眯直直的发呆。 莫非见景潮昇不说话,就说道:“不要误会,我不跟你谈领头那件事,只是想问一个上次你没给我答案的问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说!” 景潮昇不再对莫非有所防备,于是问道:“你说的是那件事?” 莫非也对着风,碎发飘逸风中更显俊美,然后说道:“就是开学第一天在学校旁边动手的那件事,你上次说不是改天说嘛,今天我又禁不住好奇想再问一下。” 景潮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仿佛很无奈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忧郁和犹豫,他的确不知道该不该对这个交往并不深但为人不错的室友说出这件事?其实他何尝不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但是他的身份限制了他的这个随意吐露心事的权力,再说,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别人对他的能力有所怀疑。 第七章血雨情义现 景潮昇还在犹豫,莫非却说道:“如果你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也只是好奇,并不是说就非得凡事都要一探究竟,那样也太混了。 咱们是一个寝室的兄弟,以后有事都不要见外,能帮得上忙的我莫非一定不说二话。” 说完拍了拍景潮昇的肩膀:“吹吹风早些回来,现在风头比较紧!”说完就准备离开。 “等等”景潮昇忽然叫住了莫非,他从莫非最后一句话中方才听出莫非为什么也跟着他一同来后操场,其实并不是要问什么劳什子问题,而是怕他被百首盟的眼线盯上出事。 想到这一节之后,景潮昇才意识到他一直提防着莫非也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这才就叫住莫非想和他聊聊。 莫非听到景潮昇声音后转过身来笑着说道:“怎么,想通了,要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好奇心了?” 景潮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那天我之所动手,是因为我让那两个蠢货去帮我办一件大事,结果他们给我彻底办砸了!” “什么大事会让你那么上火啊?”莫非问道。 景潮昇闭上双眼说:“我让他们去给一个女生送生日礼物,结果你猜怎么了?” 莫非摇摇头说:“我一向不喜欢去猜没有把握的事情,你就直说吧!” 景潮昇睁开眼转身接着说道:“他们把礼物送出去了,可是又被退了回来,礼物是被打开以后又封好退回来的。 我之前还一直给他们说无论如何都要把礼物送过去,哪能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当时真的很不高兴也很恼火,所以才动手的!” “明白了”莫非点了点头说,“那你知道礼物是为什么被退回来的吗?” 景潮昇摇了摇头:“都退回来了还问为什么,我拉不下那张脸!” 莫非一脸嬉笑,用手抵住下巴想了想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不一定没有希望!” “什么希望”景潮昇惊奇的看着莫非的脸问道。 莫非神色诡异,道:“你想不想让我帮你?” 景潮昇笑了,不知是苦笑自己还是取笑莫非的话:“你怎么帮啊?” 莫非嘿然道:“霸王硬上弓,怎么样?” 景潮昇一听就转过脸去了,无奈而又懒懒的说道:“现在是文明时代了,你就不要用古代强抢民女的方法来套了!” 第865章 0009一山二虎2 莫非哈哈哈的笑出了声:“你还真信啊?我只是开个玩笑和你。其实真正地办法是一个比较土也比较老但却又是非常行之有效的方法。我先得问你,那个女生是哪个班的?” 景潮昇说:“她是十一班的,但是她没住在学校,而是和几个姐妹住在校外的一个租来的房子里,白天上完课晚上就的回去,从不逗留!” 莫非拍手叫道:“很好,太好了,就这办!” 景潮昇听到莫非这样信心十足也不觉动容,一脸惊奇的问道:“怎么办,你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帮我?只要能成功,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莫非故装神秘的说道:“其实办法很简单,就四个字‘英雄救美’,明白?” 景潮昇一听到这四个字,也不禁喃喃道:“的确是又土又老的的一个法子,但还是有可行性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此时的景潮昇才算是真正露出了一丝笑脸,全没有往日的那种冷峻和阴沉。 莫非就说:“不是我说你,恋爱中的都是比较蠢的。” 景潮昇也没有觉得莫非的话是讥讽他,而且还点点头以示赞同。 莫非接着说道:“按常理来说,那个女孩下午上完课后就会和她的姐妹一起回去了,那时天还亮着,根本本就无从谈起英雄救美,明目张胆的打劫倒还可以! 所以,要想英雄救美,那就必须是月黑风高最好,那时才能真正营造出那种惊险气氛。 如果英雄救美只是那女生一个,那就只能看那个女生对你的感觉了,成则成不成则不成,如果外界原因也就是的死党们觉得你不行,那她的抉择就会受到影响。 此时英雄救美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所以我觉得要救就一起救,那样外界原因就有利于你的初衷了。既然要月黑风高,那就得想办法拖住她们一伙女生,我不知道有几个?” “四个” “哦,那就好!我找人去拖住她们,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你就在她们必经的地方秘密潜伏,我在找人做强人上去劫色,然后咱们就过去当英雄……” “怎么是咱们啊?不是我救吗,你去抢什么风头?”景潮昇不乐意的嚷道。 “哎呀,我说你这脑子怎么这么不开窍,第一,她们有四个人,如果要劫色去一个人行吗?肯定不行,所以最少要去四个或者更多。这时,就你一个去把那一帮人全摆平,你觉得假不假? 第二,既然强人很多,那么我去就要动真格的了,只是是帮你打下手,我是小动作但有效果,你则是大动作表演,最后再挂些彩,这样功劳就全落在你的身上了,你觉得怎么样?” 景潮昇满意的点点头,忽而像又想到了什么,一脸肃然道:“那些强人手底下可不要没分寸,真要非礼起来那就不好了!” 莫非嘿嘿一笑说:“放心,这都是演戏,他们只斗嘴不动手!” 景潮昇这才感觉如释负重,用力伸了一个懒腰,脑子里还意犹未尽的想着那个场面。 莫非一拉他的胳膊,笑道:“别想入菲菲了,走吧,寝室快熄灯了!” 景潮昇这才尴尬一笑,和莫非一起回了寝室。 第二天百首盟也没有什么动静,学校看似就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过一样平静,但是莫非知道,越是看似平静的表面就越隐藏着重大的阴谋。 中午饭的时候他将前一晚上计划的事情说给了几个人,嘱咐完以后就只等着晚上月黑风高的来临。 这一天原本就是天色阴霾,一直到下午,西北角的天空才隐隐的露出了一丝夕阳的痕迹,但是很快又不见了。 到了晚上,没有一丝风,但是月很黑,天上的云很厚,仿佛要下雨的样子。 莫非给自己带来的人说好,是在一个转角巷子里动手,他则和景潮昇分别在不同的两个街口看着等着。 入夜,这条街道上基本就没有人过往,简直为他们的计划创造了最好的时机。过了不久,他们便看见四个女生在向那个转角巷口走去。 景潮昇的心里一阵莫明的激动,赶忙莫非给景潮昇打了一个电话,声音郑重的问道:“准备好了吗?” 莫非语气粗重的说道:“好了!” 就在他要挂上电话的时候,却看见从街道的另一边出现了一伙人,手里好像还拿着家伙,心中奇怪,又不禁问莫非:“你不是说在转角巷口动手吗,怎么他们现在就动手了?” 莫非当时也是一愣,他的确给自己人叮嘱的是在转角巷口,可是他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临时改变计划而提前动手。 就在两人均是一愣时,那一伙人已经围住了过来的四个女生,而且有一个小子还动手动脚的很不礼貌。 景潮昇看到这里,顿时心中火起,骂道:“莫非,你******怎么来真的啊!我不是告诉过你只是做做样子吗!****奶奶的!” 莫非看到这里,也觉得那些人好像有点不对劲,仔细看了一下,这才看清楚,那一伙人那里是他找的人啊?他白天找了四个人,而这一伙人前三后四左边两个右边三个加起来有十二个人。 明白过来之后,立马对景潮昇叫道:“不好,******遇上真地痞了,快跟我上!” 说完,随手挂断电话,当先向那一伙人狂奔而去。景潮昇一听也明白过来,顿时火气直冒,真想把那一伙人挨个宰了! 莫非布置的那些人都还在转角巷口干等着,但迟迟不见有人来,无聊之下,便扯起闲话来了,却哪想到这边的情况。 等到莫非和景潮昇奔到那伙人跟前时,有两个人已经在一个女生的身上来回摸索了一通。但听见有人向这里跑来,那伙人也不由得停下来向莫非和景潮昇看去。 两人刚一奔到,那伙人里面就有一个喊了起来:“你们两个傻逼跑这么快是要去投胎啊!真是……” 那个小伙还没有说完剩下的那半句话,就被莫非一拳打得吞下了两颗门牙,接着两人就唰唰唰的打了起来。 这些人一看自己人被打了,当即提起家伙就往这两个人身上招呼。 莫非出手如电下手极狠,一边躲闪对方的棍棒砍刀,一边出招直取对方的要害,而景潮昇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和莫非比起来根本就不再一个数量级上,虽然他也特别能打,但对方的人实在是多出他们几倍,所以难免左支右绌身上挨了不少棍棒。 对方只有四个拿砍刀的,而且还都直往莫非的身上招呼,两个已经被踹翻在地。景潮昇还没有被砍到,但十几记棍棒捶在头上身上也不是什么好滋味。 片刻之后,景潮昇的额头已经见红了,右胳膊也挨了一下,都有点撑不住了。 那四个女生见到这阵势,个个下的尖叫着跑到了一边远远地看着。原本她们就此可以跑掉,但是那个景潮昇看上的女生一眼就认出了景潮昇,所以只是远远地站在一边看,却没有跑的意思。 其他女生见到这两个人这么能打,而且是为了她们几个,也就不好意思跑路走人了! 这时,莫非见对方实在人多,就干脆夺过一把砍刀唰唰唰的甩了起来。刀光一闪,效果立马就明显了,差不多过了三分钟,一伙人被砍的招架不住了,胳膊上肩上背上腿上腰间几乎能用砍刀砍的地方都砍过了,眼见是打不过,就撒丫子跑腿了! 莫非得手之后,转过身来瞧景潮昇,见他正手捂着侧腰弯着背大口大口的出气,赶忙拨开景潮昇的手,这才发现他的侧腰正在往外不停地渗血,当即扶着他快步向医院走去。 那四个女生见有人为他们受伤了,就赶紧跑过来帮忙搀扶。那片刚刚激斗过的的地上满是血迹,这一块那一滩,有那伙人的,也有景潮昇和莫非的! 四个女生中,有一个女生见状,也跑到景潮昇的另一侧搀扶住他,景潮昇一见那个女生就问:“颜筠,你没事吧?”声音很显然有点发颤有点气息未定。 那个叫颜筠的女孩就木讷道:“我没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景潮昇答道:“我和同学出来办点事,结果就看见你们几个被人围住了,所以……” “所以你就冲过来救我们了是吧”颜筠接过景潮昇的话头说道。 “是啊!”景潮昇神色怪异道。 “刚才他们那么多人,你怎么就敢一个人冲过来啊,不是找死吗?”颜筠的语气里微带怜惜之情。 莫非闻言心想,这女孩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分明是他和景潮昇两个人冲过来解围的,怎么现在倒把他这个大功臣直接给无视了? 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说明这个叫颜筠的女孩是把一颗心都放在了景潮昇的身上了,于是暗暗一喜。 景潮昇呵呵一笑,声音很是不自然:“你以为我怕死啊?怕死我就不来了,也要看看是救谁了!” 这下颜筠就不好意思再问了,脸上莫明的就升起了一丝绯红,只是因为在晚上,所以没有人觉察到,其他的三个女生也都轻轻一笑不说什么。 等把景潮昇送到医院后,景潮昇才看见莫非的左臂一直在流血,但刚才自己竟一点都没有发现,顿时心里一阵由衷的过意不去,心想,这个人真的是一个能交托性命的人! 景潮昇进外伤科,莫非才走到一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伤势。景潮昇心中过意不去,便开口道:“莫非,我这边你就不用管了,你自己的伤还是先包扎一下吧,要知道血虽然是可再生资源,但也不能任意挥洒!” 莫非听到后知道景潮昇看到了自己的左臂,顿时笑笑说:“些许小伤,不太碍事。我到那边包扎了,你就在在这包扎吧!”说完给其余的三个女生使了一个眼色就到另一个包扎室去了。 那三个女生也不白痴,当即明白了莫非的意思,也跟着过去了,眼睛满是兴奋地神情,仿佛这个俊美的男生像一颗重磅炸弹一样,坠在了自己的心口处,轰动不已! 第八章歃血为盟 等着几个女生过来后,莫非便对她们说道:“我这边没什么事,一会就好,你们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此话说完,就觉得不妥,要是再遇到那伙人,那可真就二入虎口了! 那三个女生闻言,其中一个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还是等等颜筠吧,我们一起回去!”其她两个女生当即也一脸喜色,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这三个女生也想多看几眼站在面前的这个俊美男生,只是不好意思明说。 莫非觉得如此也好,便说道:“那好,等景潮昇包扎完,我们就送你们回去,以防再遇上那伙人!” 三个女生连连笑着点头! 另一边的景潮昇虽然还在包扎,但是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颜筠的脸,颜筠觉得不好意思,说道:“你安心包扎你的,看什么呢?” 景潮昇嘿嘿一乐:“没看什么,就是高兴!” 听了这句话,颜筠的脸刷的一下便红了,这次景潮昇可是看了个正着,便又问她:“那天你不收我的东西就算了,怎么还给我退了回来啊!” 颜筠神色一变,小嘴一撅道:“谁叫你同学那么没礼貌,给我的姐妹摆架子耍脸色,他以为他是谁啊,我最见不得装腔作势狗眼视人的家伙了!” 景潮昇一皱眉:“就为了这个啊?你就给我退回来了!” 颜筠嘴上毫不退让道:“当时我就觉得这样的回击最解气,神气什么?本小姐还看不上你的东西呢!” 景潮昇苦笑着叫道:“好样的,这个脾气我喜欢!”结果这一声笑拉动了身上的伤口,不觉全身一颤凉气倒吸,脸色一阵难看。 颜筠见状急忙起身问道:“你没事吧?” 结果正在给景潮昇包扎的医生嘿嘿一乐,说道:“没事,只是等会不要再激动地喊叫了,不然有你吃的痛!” 第866章 0010歃血为盟 颜筠听了笑了笑,景潮昇也笑了笑,然后一把抓住颜筠的手,颜筠想挣脱,但怕她用力又带动景潮昇身上的伤口,只好狠狠地看着景潮昇,张口作咬状。 景潮昇一见之下又笑了起来,颜筠见恐吓无效,无奈只好投降,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但心里却生出一股甜甜的味道。 莫非包扎完后就站在外面偷偷地往里面瞧,看到这一系列场面,知道自己精心设的局虽然没有用得上,但却出乎意料的遇上了真地痞,从而更加真实的演了一出英雄救美,虽然挂了一些彩,但心里却很是高兴,同时也为那十几个地痞感到抱歉! 末了,才想起那些自己安排的人还在巷子口傻傻的等着,又赶忙给他们打了一个电话,让撤回就行! 打完电话,他又进了景潮昇所在的诊室。景潮昇也刚好包扎完,起身小心翼翼的出了诊室,相互询问一番后,一行六人就一起向颜筠的住处走去。 等到了那栋楼下,景潮昇望着颜筠说道:“你先上去吧,等改天我重新送你一个好东西!” 颜筠笑着不屑道:“谁稀罕你的东西,不要!” 景潮昇苦笑着摇摇头,故意叹了一口气,然后哎呦一声捂住侧腰转身就走。 颜筠不知道景潮昇是装的,当即心下一急的说道:“好吧,改天再说!” 莫非见两人当众打情骂俏,心中觉得有趣,便提膝在景潮昇的屁股上轻轻一击,景潮昇被莫非一撞,忽的叫了出声,这次可真是拉动伤口了! 颜筠听到他的叫喊,正准备上楼的姿势急忙回转,神色不安的问道:“你没事吧?” 景潮昇打着哈哈道:“没事,你和你的姐妹们都上去吧,我也得回学校了!” 这时,众人都才是释然一笑,就此作别! 一路上景潮昇的话一直没停过,一阵说颜筠怎么怎么好,一会又说颜筠怎么怎么不好,一会又感激的莫非不行,反正是莫非自见他以来废话最多的一天,莫非也不像阻挠他发泄自己心里许久的压抑和此时的兴喜,所以也就忍着听他唠叨,两人回到寝室时,寝室灯早就熄了,于是就直接脱衣睡觉!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景潮昇召集了前一天一起去校东酒食所的弟兄,来到一家比较大的餐馆,包了一间大包间,等人到齐后,便开始商榷那天晚上还没定下来的事情了! 其他人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因为这离景潮昇说的三天的期限还有两天,所以并不知道景潮昇为什么忽然召集这些人来! 等所有人都入座了,景潮昇才说道:“我觉得之前说的那个三天期限对于我们很不利,因为咱们根本不知道百首盟什么时候会对咱们动手,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期间,我们提前成立组织,以备不时之需!我首推莫非做咱们的领头人,有谁不愿意现在可以说出来!” 那天原本支持景潮昇的那些人见到他自己都这么说了,虽然心中惊愕莫名,但他所说的话却也不是没有道理,当然也就在没有什么意见了! 景潮昇见众人都同意,接着说道:“既然咱们有了领头,那以后弟兄们就不要直呼非哥的姓名了,在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为了突显出咱们这个组织的气势,这样叫和咱们是弟兄没有屁关系。以后大家都就叫我六郎,弟兄之间的称呼能简则简,不管是绰号还是昵称,只要能表现兄弟情义就好;另一个方面是,俗话说来日方长,将来干架是难免的,所以有个绰号也可以确保安全!同时,以后做事咱们就是一条心了,要是有谁说的是人话,做的却不是人事,我六郎第一个清理门户!” 众人听到这里已是群情激奋,都大声叫道:“好!” 景潮昇又道:“既然弟兄们没有什么异议,那我就不多说了,剩下的话该非哥讲了!”说完,景潮昇就笑着望了一眼莫非站到了一边,莫非也是一笑,然后走到众人前面去了! 莫非先是扫视了一下全场,神情郑重的说道:“承蒙兄弟们看得起我莫非,推我做领头人,我就不再多叙闲话了。今天兄弟们聚在这里成立了咱们自己的组织,既然组织已定,那么就一定要有它的名号,这个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华门!” 众人一听到帮会的名称,不禁血气上涌的连吼三声:“华门,华门,华门!” 接着,莫非一转身,让旁边的一个学生拿上来一品白酒一把刀片,神色郑重道:“要和百首盟以及学校的其他两股势力对抗,从今以后,咱们行事多半都要见红,为了以示诚意,咱们大伙现在就滴血盟誓!” 说完拿起刀片划破中指肚将血滴在盛满白酒的酒瓶中,接着是景潮昇,封旭尧,谷泽龙……等到所有人都滴完血后,莫非才命人在每个人面前的酒杯中满上一盅酒,双手举杯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道:“从今往后,我们大伙在华门里就是手足兄弟,凡事一条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众人也跟着说道:“从此一条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完一口饮尽杯中血酒。 喧闹声中,莫非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由于我们这个帮会一经出世就会面对百首盟这个对头,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谋划如何打赢这一战,这事关我们帮会的存亡以及百首盟以后再南华的立足问题,我想的是不能坐以待毙,应该主动出击。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能除去青眼彪以及他手下的五虎,那么剩下的帮众自然就会因为群龙无首而作鸟兽散,这时他们就会有三个去处,一个是云鼎十七少,一个是斩首组,最后一个自然就是我们华门了! 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我们真正要开始吸收人手的时候了,而接着就有可能面对斩首组和云鼎十七少这两大对头,我担心的并不是百首盟,而恰恰就是怕一旦解散百首盟后,其他两股势力趁机向我们背后下手,那时候可能就不好应付了。 据我估计,霍少和花狐貂的人手加在一起恐怕要将近五百人,这还只是校内的,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要动脑子智取。我的意思是借刀杀人,然后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具体方法是在我们和百首盟对抗的同时,再找弟兄冒充花狐貂的人对霍少的两个得意干将杜岳和乔宇下手,这次下手一定要狠,最好直接把这两个人送到医院个把月,这样霍少就绝对会对花狐貂下死手,因为我据我了解,霍少是最看重兄弟情义的!到时候因为我们正和百首盟火拼,霍少就很难怀疑到我们的头上了。 为了能做得滴水不漏期间,在办完事以后,切记要留下一句花狐貂嫁祸莫非的话,不要明说,等到你们觉得杜岳和乔宇晕过去而实则有一人是醒着的时候再说,那时候这出戏才能演的更逼真一些。 杜岳和乔宇喜欢晚上去上网,一般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所以这种情况下最有利于我们动手,最好是我们办完事就能有人通知霍少知道。 而对于百首盟,因为他们还不知道咱们成立帮会,所以我们先下手的想法他们一定是很难想到,再者,百首盟在学校一度叱咤风云,从策略上他们也不会把我们瞧得太高,这样一来,为我们的计划又多了一重胜算!” 众人听了莫非的计划后都觉得这个大哥的确不是吹出来的,要身手有身手,要谋略有谋略,要胆识有胆识,要情义有情义,跟着这个大哥干才能把心放在肚子里,众人都意气风发的点头称是。 便在这时,一旁的谷泽龙问奇道:“那咱们又怎么来做成这个擒贼擒王之计呢?” 莫非胸有成竹的一笑道:“我下面要说的就是具体计划。自从昨天下午那一架后,我们已经见过五虎之中的两个,也就是说其他三个人都还不认识咱们。青眼彪不在学校住,而五虎虽然也都在分开住,但有弟兄在一块,互相能用手机联系,关键是我们也不知道哪些是他们的人。那么我想问一下各位兄弟,我们用什么办法才能把青眼彪及五虎聚在一起?” 众人一听大都苦思冥想却不见有结果出来,可是忽然有一个声音道:“在他们首脑会议时!”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坐在最前面的封旭尧。 莫非一拍手叫道:“说得好!那么我们又怎么才能让他们开首脑会议呢?或者说我们又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开首脑会议呢?” 这下众人彻底无语了,站在一边的就何臻满脸急促得说道:“这是事关百首盟内部最隐秘的事情,一般的手下人都不会知道,我们肯定是不得而知了!” 莫非眉峰一扬道:“不见得,我们不但能知道他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聚首议事,而且还能让他们在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方聚头!” 这下众人又开始不解了,有的惊奇,有的不解,有的觉得不可能,有的则小声议论。何臻原本就性子冲动一些,不禁急切地问道:“非哥,你就直说吧,不要再绕着大伙的脑子兜圈子了!” 莫非呵呵一笑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只要能控制青眼彪,那其他人就会应声而来,而且还是独个! 至于怎么控制这个青眼彪,我是这么想的,昨天我已经打问清楚了青眼彪的住处,那里有大概二三十的手下,我们这一伙人中出来三十人跟我过去但不是动手,你们只负责潜伏,到时候找人断掉青眼彪房子的电线,然后我找一个人和我一块装作电工进去处理问题,这时候就趁机撂倒青眼彪,再用他的手机给五虎发短信,召集他们在一处地方开紧急会议,务必只要他们一个人来,那时我们再用三十个人去安顿五虎,剩下的事就是收场了!至于人手分配就让六郎来来做吧,阿宏带七八个人去办斩首组的事。” 莫非刚说完,端木宏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啊?” 莫非道:“你看看现在几点,我没有戴表的习惯!” 端木宏看看表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便道:“非哥,学校马上寝室就要熄灯了!” 莫非稍微一顿后,说道:“那今天晚上大伙就干脆不要睡觉了,现在就动手!”说完让景潮昇开始分配人手,等人手分配完后就开始行动了。 莫非和景潮昇扮作电工带着三十个人向青眼彪的住处奔去,几乎每个人手里都隐着一把家伙。而端木宏则带着七八个人向学校附近一家网吧出来有百米的一个巷子口奔去。剩下的所有人就由封旭尧带着去了一家名叫一杆清的台球厅。 第九章出奇制胜 莫非到了青眼彪的住处百米的地方,挥手让三个人前去给青眼彪断电,而他和景潮昇二人则等着过去维修。端木宏带人到了巷子口后,几个人一组的开始潜伏起来,再找了两个人到网吧里面盯着杜岳和乔宇,一见他们出来,就立即赶紧回来报信。 封旭尧是去台球厅,不能干在那等着,便让带去弟兄们先玩着,等五虎来了在动手! 这天夜里又是月黑而不风高,在这还没有人夜睡的晚上,喧闹声从四方的街市传来,大街上的路灯看起来昏昏欲睡,也就在此时,一项秘密的策划正在无声无息的进行着。 莫非派的人大约去了五分钟,青眼彪所住的那层楼就哗的一下熄了火,莫非来不及给真正地电工来处理的时间就和景潮昇奔了过去。 等上了楼才看见房东正要给电工打电话,两个人嘿然一笑,当下大步走了上去。房东见维修工来的这么巧,一桌的麻将还没打完,心中一乐,稍稍给二人交代了一番,便再次回到了麻将桌上。 青眼彪见维修工来了,三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将二人带上了楼。 第867章 0011青眼彪1 这个青眼彪有一米八的个,身体看起来很是结实,由于灯光不足的原因,脸上依稀能看出凶相毕露的神情。小说 莫非当时想,这家伙看起来就像一头大老虎怎么却叫做青眼彪?真是没文化!之后莫非当先进了房子,景潮昇等青眼彪进去了才跟着屁股进去,进去后顺手就反锁了房门。 青眼彪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下巴就已经被莫非的肘部猛击了一下,接着青眼彪一阵大脑空白,而景潮昇则趁机在青眼彪的后脑一记重捶,两击之后青眼彪便惯性的抬手来挡,可是如何能挡得住呢?三两下就被莫非和景潮昇撂倒在地了。 青眼彪人长得粗壮,虽然倒了,但还是很清醒,顺势在地上一滚就要起来。莫非哪给他机会啊,顺手抽出锉刀就是一阵猛打,青眼彪连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揍得晕过去了。 莫非出手极有分寸,虽然见血不是很多,但确定青眼彪是断了两根肋骨外加手臂脱臼,头上破了几处,但不是伤得很重,只是微微在渗血。 完事后,两人拿出青眼彪的手机,一看之下已经被刚才黑灯瞎火的一阵猛击砸烂了,只好取出手机卡装在自己的手机上立马给五虎发短信,让他们各自尽快赶到一杆清台球厅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切记不要带兄弟过来,我随后就到! 当时五虎都还没有睡,收到短信就立马往过赶,只有白尾虎陈超觉得事有蹊跷,因为往日青眼彪商量事情都会叫他们去他的住处,但这次却是去一杆清台球厅。 再者,青眼彪一向有事只打电话不发短信,虽然不是什么原则规矩,但却是一个已久的习惯。 只是黄尾虎虽然有所怀疑,但毕竟是青眼彪的号码,这个却没办法否定,于是也就按短信说的一个人过去了。 第一个到一杆清的是黄尾虎赵峥,进去后见有很多人在打台球,就很有气势的全部喝出去了,当时封旭尧也没有说什么,因为现在出去刚好,等五虎到齐了再进来可谓是瓮中捉鳖一网打尽。封旭尧一伙人出去以后,五虎就陆续的来了。 封旭尧让弟兄们带好家伙,领头进了一杆清。当时迎面遇见的是青尾虎,青尾虎认识封旭尧,当时就是一愣,心里咯噔一下自觉事情有问题了。其他人一看这阵势也是心头一惊,因为如果一杆清里有这么多人的话并不奇怪,打台球的人多了也是常事,可是一次性进来这么多人就不是常事了,要是常事,那只能是群殴,而此时恰恰是五虎都在这,他们无疑就成了被群殴的最好对象! 五虎各自就这么刚心念电转一下,当头的青尾虎就已经被一刀砍伤了左臂,紧接着众人就棍棒砍刀不一而足的招呼上去,五个人见状想跑都没机会了,更不要提张口说话了。 众人只要一脚将其踹倒,就一伙人棍棒砍刀相加,不消片刻,几个人都已经是全身挂彩血流不止,伤的已是很重了,赤尾虎和黄尾虎都已经昏过去了。料理了五虎后,封旭尧拨通了120让救护车来收场,接着又给莫非打了一个电话报捷,最后才赶去和莫非会合。 正在五虎陆续进入一杆清台球厅的时候,端木宏的人也已经回来说杜岳和乔宇正出了网吧准备回学校。 端木宏让弟兄准备动手,一等两人到了巷子口,众人便上去一阵猛攻,端木宏对乔宇下手极狠,而对杜岳却是收留余地,这两人身手也是相当不错,先后有三个人被这两人揍翻在地,端木宏见状只好抽出砍刀,向着两人的手臂和腿部砍去,不消几下,两人便倒在了地上。 端木宏心中有计较,抬腿一脚踢在了乔宇后脑枕骨那块,乔宇顿时就晕了过去,而此时的杜岳也已是已是模糊了,毕竟是流了不少的血,任凭你在能打的人也会挨不住。 这时端木宏就才洋装道:“这两个白痴已经昏过去了,这下咱们可给云鼎十七少立了一大功,回去花貂大哥一定会好好犒劳咱们弟兄几个。 听说这几天有个叫莫非的小子很是厉害,咱们就留张纸条说是莫非那小子干的,这样斩首组就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了,也可以趁此机会除掉一个对手!” 端木宏说完丢下一个纸条,上面写道:斩首组算个屁,谁也别装逼,有种找老子单挑,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老子莫非干的! 最后,一挥手带着一伙人撤走了!等端木宏一伙人走了以后,杜岳才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给霍少打了一个电话,霍少当时正在房子听音乐,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心火上涌,赶紧赶到校外将乔宇和杜岳送到医院,当天晚上也没有什么动作,就一直守在医院。 端木宏办完事之后就迅速赶到了青眼彪的住处和莫非等人会合。等所有人向青眼彪的住处赶去时,青眼彪的手下们也都紧张起来了,纷纷给弟兄们打电话,赶来的人也有近百人。 可是那时候莫非已经又接上了电线,然后拖出青眼彪对百首盟的人说道:“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你们老大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而你们的五虎现在我估计也已经被送到医院了,如果估计不错的话,一两个月之内他们是不能出院的,现在大伙也大都在这,我就把话挑明了讲,你们是愿意跟一个更有能力和实力的大哥干还是要一味的不懂事理追随你们那个已经废了的青眼彪干?” 莫非此话一出,百首盟众人都已经是人心惶惶,因为青眼彪的样子就摆在他们面前,既然老大尚且如此,五虎的处境想必也是如他们所说已经在医院躺着了,如今已经是群龙无首了,要是在执迷不悟和这伙人干,无异于是飞蛾扑火的蠢驴之举,于是许多人便小声议论要不要加入这小子的帮会。 这时,莫非已经感觉到百首盟人心不稳了,于是又加了一把火道:“我叫莫非,想必兄弟们也都听过我的名字了,我这个人是非分明,和青眼彪的账绝对不会记到诸位弟兄的头上,如果诸位弟兄愿意跟着我莫非闯天下,我莫非就在这里伸双手欢迎。 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明,如果有不愿意的,我莫非也决不强求哪位弟兄留下,不会为难他。以后我不敢说让大家个个荣华富贵,但是只要有我莫非一口肉吃就有不会让大家站在一边看着,现在诸位兄弟自己选择吧!” 众人一阵骚动之后就有一个声音喊道:“我愿意跟着非哥闯天下!” 接着喊声就越来越多 “非哥的为人我相信,我加入” “大伙不要再犹豫了,青眼彪哪有非哥这样的气魄和胸襟,我跟非哥敢了!” “就凭非哥这一句话,我就愿意把命交到他手里,大家说是吧!” “还看什么什么看,都跟非哥干吧!” …… 经过这些人的鼓动和劝说,几乎是所有人都叫着要跟莫非干。莫非和其他几个华门的人都是脸上露出一丝窃喜,能把这一帮人收于帐下,的确对华门的以后有极大的稳固作用。 这时,莫非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百首盟众人渐渐也就安静下来了。 接着他又说道:“既然弟兄们愿意跟着我莫非干,那大家以后都是兄弟,兄弟的事就是我莫非的事,谁给弟兄们找麻烦就是给我莫非找麻烦,我莫非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剩下的事就是,今天晚上没有到此的你们的弟兄,弟兄们互相转告一下,就说只要不是我莫非的敌人,我莫非就随时欢迎他们加入!” 莫非说完,众弟兄都是热情高涨的一声答应,然后时间也不早了,莫非就找了几个原来百首盟的兄弟让他们把青眼彪送到了医院,之后就命众人先回去休息,其他事情明天再说,于是众人就此散了!谁也没有想到,曾一度横行南华的百首盟竟在一夜之间风卷云残的消失于无形,正是来也匆匆去的更是匆匆! 第二天华门还没有什么动作,就先听到了斩首组和云鼎十七少火拼的消息,霍少带着一帮弟兄直接就冲到花狐貂的所在的地盘。 花狐貂一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有几个手下已经倒下了,顿时也就忍不住了,抄起家伙就干了起来,就算霍少再厉害,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动起手来是谁也忍不了。 当时花狐貂的人原本就不是太多,谁能想到斩首组说干就干啊,于是边动手边给弟兄打电话,一个电话过去,云鼎十七少的其他八少就纷纷赶了过来救火。 所谓云鼎十七少,就是指由十七个人做中心骨干的一股势力,当时斩首组动手的时候可谓是要一击必杀,所以几乎提前就通知了所有人第二天行动的事,那时候只有十七少中连花狐貂算在内的九少在体育中心活动。 当时因为不是有什么大事,其他人都还各忙各的,结果事发后就有近两百人赶到体育中心,于是体育中心顿时就成了大火拼的平台了,里面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人,站着的还在拼命挥动着手中的家伙,地上的血一滩又一滩。 众人身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有的人手臂受了伤就干脆抱住对方死命的咬,情形惨不忍睹。霍少的确是有两下子,在人堆中杀出杀进竟还没有受多大的伤。 就在这两股势力杀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又有三百多号人赶到了体育中心,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莫非! 莫非到了之后也不动手,只是围在一边看热闹。当时花狐貂早就被霍少给杀的满身是血的晕了过去,而霍少见一帮人纷纷赶到也是心下吃惊不已,他以为是百首盟趁机从中取利来了。 其实在和花狐貂火拼前他就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青眼彪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多人?而且那个为首的小子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都不是令霍少奇怪的,令霍少奇怪的是,这么多人都到了可谓是百首盟倾巢出动,但是这些人之中竟然没有青眼彪的身影?更说不过去的是就连五虎都没到一个?可是他又哪能想到就在昨天晚上,百首盟已经退出了学校这个曾经纵横一时的舞台,自此永远的成了历史正渐渐的被人所遗忘! 等到这两帮人斗得倒下一大片时,莫非才走了上去让众人停手,霍少哪能听他的话啊,继续还在挥动着手里的家伙,但是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莫非见状冲上去就是一个小擒拿手夺过了霍少的砍刀,接着一个扫腿就将霍少放翻在地,但是此后就没有再动手了。众人一看霍少都被撂倒了,哪还敢再继续动手啊,其实早就想停了,只是忌惮对手磨刀霍霍,自己也就不敢怠慢了,这时看着周围一伙拿棍棒砍刀的家伙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心里早就虚的不行了,只等霍少被拿下,众人才渐渐罢手停战了! 莫非扫视了一圈,神色肃穆,对众人说道:“花狐貂的人你们都看看自己的少主现在成什么样了?你们的十七少现在还剩下几个了?” 此话一出,云鼎十七少的人先是看了看躺在一边不知死活的花狐貂,然后再看看还能站着的三个主干,两眼发直不知该怎办? 这时,端木宏就三个摆腿将站着的三个主干踢翻在地,花狐貂的人看着三个主干倒下,心里就更没底了! 第十章坐收渔翁之利 莫非望了众人一眼,说道:“欲治兵者必先选将,你们现在都已经群龙无首了你们还在这里买什么命?你们动动脑子,觉得自己傻不傻?你们这般动手无非是想保命而已,现在我告诉你们,要么就重新另辟蹊径再找生门,要么就等着别人来清场!” 众人一听,都明白莫非的意思,如今自己是前有追兵后有堵截那里都是难以立身。 0012青眼彪2 与其夹在其中里外不是人,还不如弃暗投明舍旧择新,这并不是自己见异思迁异门叛变,而是自己的大哥的确没能耐怨不得手底下的兄弟! 莫非见众人开始犹豫了,又说道:“聪明人都知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你们云鼎十七少的弟兄们难道还想不通吗?” 这些人一听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有些胆小怕事的也已经开始向莫非缴械了,这时就见对方一个副少恶狠狠的望向莫非,仿佛要吃掉莫非一般。 莫非一见之下也不动怒,走到那个少年的身边蹲下说道:“兄弟,你的忠心我很佩服,但是忠心也要找一个值得忠心的人来肝胆相照,不然那不是鼠目寸光之人的作为吗?我承认你以前跟着花狐貂也受过他的不少好处,但是如今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还要跟着他干么?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前途?” 这时,那个少年的眼光中的厉色渐渐暗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疑惑和惊异,他很明显能从眼前这个俊美少年的话中看出他的胸襟,从他的计划中看出他的智慧,从他的动作间看出他的身手,对于这些,花狐貂是万不能与之相比的,此时这个副少犹豫了。 莫非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愿意跟随我的弟兄就把家伙放在一边,不愿意跟随我的,那就不要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此话一出,就听见稀里哗啦的响声。大部分人已经丢掉了手里的家伙,有的已经喊道要跟莫非一起干。 莫非给旁边的谷泽龙使了一个眼色,谷泽龙当即会意,带了一些人过去收了那些人放在一边的家伙。 这些举动霍少都一直看在眼里,方才之所以一击被莫非撂倒在地是因为自己已经体力不支了,至于身手,霍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至少在这个不大的云鼎中学还没有怀疑过。霍少知道等花狐貂散伙以后就可能该轮到自己了,但是他心里却一丝胆怯都没有,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做事真是有一手! 等谷泽龙收完家伙后,就只剩下四个主干和十几个手下没有打算要跟随莫非的意思。莫非也不再多说,转过脸来看了霍少一眼,走了过去伸出右手。 霍少原以为莫非是想要对他动手,可是见到莫非伸出手而再没别的动作时才意识到莫非是想拉他起来。霍少也不拒绝,一拉站了起来,但是脸上还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多谢之类的虚话。 莫非淡淡的一笑:“霍少就是霍少,虽败却也不失主事之风!” 霍少也是微微一笑,但什么也没有说。 莫非接着说道:“我想和霍少你赌一把,不知道你敢还是不敢?” 霍少目光如炬的盯着莫非,声音稳重而铿锵的说道:“赌什么?你就明说吧!” 莫非道:“明天,我想和你单挑一场,不知道你敢不敢来?” “为什么不是现在?”霍少问道。 “你不觉得现在就算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没有多大意义吗?”莫非答道。 听了莫非的话,霍少心里不觉感到眼前这个人做事可谓是极有分寸又极难捉摸,但还是开口问道:“赌注是什么?” 莫非双眼锐利的扫视了一下全场,缓缓地说道:“赌注是你和我的帮会!” 此言一出,站在体育中心的众人都被这句并不是什么虎啸龙吟般的话惊的方口微张两眼圆睁。 霍少一听,虽然知道这句话从眼前这个少年的口中说出来并不奇怪,但当时还是不免一震,因为这个赌注的确是有点大了,之前他一直没有怀疑过自己在南华的身手,可是当莫非说出这句话时,那份稳如泰山岿然不动的信心却不知为什么开始有些动摇了,因为眼前这个少年不管从那个角度来看也不会是一个鲁莽和自以为是的家伙,他能镇定自若的说出这句话就足见他有多大的把握。 此时,霍少有些骑虎难下,既然对手已经很明显的向自己叫阵了,所有人都在场看在眼里,自己要是现在说不敢,无疑是向对方俯首称臣了,以后在弟兄们之间的威信和领袖地位自然也就很难维持。 可是一旦答应,如果不能一战而胜,那么同样要将斩首组拱手相让。事到如此,霍少宁可败于台上也不愿不战而降,至少他还有五成的胜算。 再者,对于拿一个帮会来做赌注的确也是利诱不少,古语道,实者虚之虚者实之,眼前的这个少年是不是在攻心为上亦未可知,不妨就此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成则成,不成则罢!心念至此,霍少当即朗声说道:“好,明天的这个时间,就在这里,咱们一见赌约!” 莫非微微一笑,就此不再多说,转身对众人道:“华门的弟兄,跟我走!”说完径直向体育中心外面走去,其他人就跟了上去,不消片了,云鼎十七少就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了,而花狐貂还在那里躺着不知死活,地上血迹斑斑一片狼藉! 莫非带着众人出了体育中心来到操场正中后,才让众人暂时散掉,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此时的华门已经有伍百多人,阵势不是一般的大。 等众人散去,就只剩下几个人留在莫非旁边,一直面色沉重的谷泽龙就问莫非道:“非哥,你怎么就突然提出要和霍少用一赌定输赢的方法处理刚才的场面呢?那个霍少听说身手不是一般的好,一旦……” 莫非似是明白谷泽龙的顾虑,抬手按住他的话头,说道:“你说的我知道,但是这个决定并不是我临时做出的,刚才你也看到了,虽然霍少在火拼的时候也重创不少,但是你要记住,这个人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他后面还有校外更大的黑势力,我们如果非要硬下手,霍少肯定是挡不住的,可是他一旦出事,就会有更强的校外势力插手此事,那时候我们的麻烦就更大了。 而如果就此放过霍少,那我们以后肯定是再也不会有像今天这样的时机了,那时候对于一股新生的势力而言,无疑会成为别人想要跃跃欲试的对手,尽管我们的人手不少,但是你今天也看见了,花狐貂以前的人手也不算少,可是就在今天一天内,就人去楼空帮消会散了。 所以,我之前就考虑过很多方式来处理今天这个场面,可是最后觉得最明智的方法就是和他一对一的进行一场豪赌,要输就让他输得心服口服,那样才有机会真正地赢得在南华的统治地位。如果可能,我们还能吸收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物。对付这样的人,只能是让他心悦诚服,其他的方法都是苍白的!” 谷泽龙听完莫非的一席话后不觉茅塞顿开,其他人方才放下心中的疑虑,只有封旭尧的脸上显出一丝未卜先知的神情,因为在莫非说出那个赌约时他就已经明白了莫非的想法,其实他心里也是有这样的打算,只是未能明说而已! 莫非也已经注意到了一点,有好几次自己的想法和封旭尧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第一次是在准备夜袭百首盟,当莫非问道如何才能将五虎及青眼彪聚在一起时,第一个说出开会议事的人就是封旭尧,虽然下面他没有再说,但仅凭这一句就能断定他已经想出了整个计划。 第二次也就是方才,众人脸上都显出一丝不解与顾虑时,只有封旭尧的脸上是平静异常甚至还有一丝赞许的目光。与其说封旭尧和莫非的想法是临时巧合,还不如说封旭尧的确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莫非因为自己帐下能有这样一个弟兄也不禁暗自高兴! 就在下午上完课后,韩少丹就一拍莫非的肩膀说:“走,我请你吃饭!” 莫非呵呵一笑说:“有美女请客,不去那是傻子!”说完两人就并肩出了教室,其他人见到这情形,自是羡慕的叹息不已。 这时封旭尧就走过去对景潮昇说道:“你让是十几个弟兄暗中跟着去,这两天容易出事,我们不得不加以防范!” 景潮昇一听也觉得在理,于是就给手下的弟兄打了一个电话,让暗中跟着莫非和韩少丹! 莫非和韩少丹来到一家叫做川西菜馆的饭店,等坐定了,韩少丹就让莫非点菜,莫非也不客气,接过菜谱随手点了五道菜,然后将菜谱给韩少丹。韩少丹接过菜谱一看,有辣炒香干、酸辣竹笋、辣油藕片、醉腰花、玛瑙豆腐。 看完后怎么忽然觉得莫非点的菜怪怪的,但是到底哪里怪却一时说不上来,于是就将菜谱翻了一页,这时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原来莫非点的五道菜都是素菜,没有一个荤菜,韩少丹当时就奇怪道:“怎么,你是佛教出生还是有什么七戒八戒的,怎么点的都是素菜啊?” 莫非也不惊讶的点点头道:“是啊,就是素菜啊,我不吃荤!但并不是出家人更不是回回族!” 韩少丹就有些惊奇了:“那是为什么啊?” 莫非诡异的一笑说:“你猜?” 韩少丹闻言,就想起了莫非曾对她说自己不喜欢去猜那些没有把握的事情,于是也就依样画葫芦道:“本小姐有个习惯,就是不愿意去猜没有把我的事情,因为那样会显得我很蠢!” 莫非一听,哈哈大笑道:“你这是侵犯我的版权啊,那句话可是我个人专有的啊!” 韩少丹也笑着说道:“谁说是你专有的,你专有的是不喜欢猜没有把我的事情;而我的话还有一句因为那样会显得我很蠢,这就不侵犯你版权了!” 莫非想想也是啊,人家独自一加工改造就是人家专有的东西了,这和中国的山寨货可真是相映成趣啊! 韩少丹见莫非没话说了,就又问道:“那你到底为什么不吃荤啊?” 莫非就说了两个字:“习惯!” 韩少丹撇撇嘴道:“什么烂习惯啊,看起来还是一个敢打敢拼的人,谁能想到竟是一个吃素的!” 莫非就说道:“谁说敢打敢拼的就不能吃素啊?少林寺哪一个不是敢打敢拼?还不都是吃素的,只是我不必那么刻意的去忍罢了!” 韩少丹见自己辩论不过莫非,也只好作罢,于是有点了一个宫保田鸡、一个花椒酱乳鸽和一个香酥鱼片。 莫非一见就惊道:“你点这么多自己能吃的完么?” 韩少丹轻轻一哼道:“这你就管得有点多了,吃的完吃不完是我自己的事!” 莫非就一竖大拇指道:“希望你能吃完,最好不要浪费粮食,拖革命前进的后腿!” 韩少丹瞪了莫非一眼,又嘻嘻一笑。 莫非故意说道:“我真是奇了怪了,你吃这么多竟然还能长得这么苗条,真是匪夷所思啊?” 韩少丹将小嘴一噘道:“要你管!”但心里却不禁生出一丝好似被人赞美的满足感,受用之极。 等到菜都上齐之后,两人便开始动箸品尝了。 莫非夹起一道菜吃完后说:“恩,这个好!”之后又夹起另一道菜,吃完后又说:“恩,这个更好!”坐在对面的韩少丹听他赞叹没完,不时地皱眉摇头! 过了一阵后,韩少丹突然问道:“听说你现在已经是咱们学校第一号人物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莫非听到这句话后,神色一怔,旋即放下筷子问道:“你听谁说的?” 韩少丹满脸得色:“就这么大的一个学校,还没有能瞒得过我的事情呢!” “是吗?”莫非问道。 “你不相信?”韩少丹反问道。 “有那么一点!”莫非一转眼睛说道。 “昨天晚上夜袭百首盟,一举将其解散,是不是有这回事?还有,今天再出奇兵坐收渔利,有没有这回事?”韩少丹望着莫非的眼睛语气铮铮的说道。 第869章 0013赌约1 这下莫非的确吃惊不少,韩少丹竟然什么都知道,恐怕连他和霍少的赌约也是了然于胸了!只是他所猜不出的是,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如果她能知道这些事情,那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一时间莫非心念电转,对于这样一个事无巨细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漂亮女孩,自己真有点敌友难辨的困惑感! 韩少丹见莫非目光呆滞,于是就笑着问道:“怎么,我说了这几句话就吓到你了?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心怀不轨来者不善啊?” 莫非当即脸色恢复平和道:“就你?还不够分量呢!” 韩少丹道:“够不够以后你会知道了,能在一天之内除去百首盟和云鼎十七少你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物,我以前的确还小看你了,但是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霍少,你未必就能应付得了!” 莫非奇道:“那依你看,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韩少丹眼睛圆睁道:“你问我我哪知道啊,我又不关心学校的争斗,你见到过哪个漂亮女生动刀动枪了?”说完后不禁脸颊一红,好像自己还有点自夸的味道。《乐〈文《小说 莫非一哂道:“也对,像你这样的漂亮女生就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啊?” 韩少丹故作高深的说:“这个吗?还不是该你知道的时候。” 莫非也不再多问了,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干脆拿起筷子继续吃菜,又招呼韩少丹也赶快吃!韩少丹则是嘿嘿一笑,觉得眼前这个俊美少年被自己有意戏弄真是快慰不已。 当天夜里莫非回到寝室后,封旭尧就过来问道:“如果你明天不慎失手输掉赌局,那时你真的要将刚刚成立的华门这个帮会拱手让给霍少?” 莫非想了一想说道:“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封旭尧说道:“我觉得应该还有变通的方法,只是我一时还没有想到。还有就是,如果霍少输了你有几分把握能让他将斩首组就此让给你?” 莫非摇了摇头说:“这个我没有把握,一切还得看霍少自己,如果他有眼光同时不是一个太过自恃其高的人,那就有可能如约履行,反之我们就得重新计划了。其实我考虑的不是霍少,而是他后面的那个校外的黑势力,明天让人仔细查查,看到底他后面的是哪帮山主,就算我们最不济要遇这个对手,至少也要做到有的放矢!” 封旭尧点点头,只是神情还是再想事情的样子。 莫非笑着说:“如果我输了,到时候你们就直接撸掉我这个主事,那时候就算霍少要让我履行赌约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这时封旭尧才露出一丝豁然开朗的神情笑道:“你真是农民式的狡猾!”说完别了莫非就此回自己寝室去了。 当天晚上,莫非躺在床上迟迟不能睡去,他在想一件事情,事关他以后的前途命运。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已经无法摆开自己步入****的势头了,既然如此,那他到底应该以怎样的一个形式发展下去?是一黑到底呢还是黑亦有道? 他之所以称自己的帮会叫华门,就是因为想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不同于一般帮会的道路,可是在这一过程中无论如何也要有和一般黑帮共有的特征,何况他们目前的状况也只能算是一帮小喽啰,根本没有一丝的气候,和真正地黑帮组织比起来他们还是毛都没长全的幼雏,所以怎么发展是至关重要的。 这不光是能有一颗聪明的头脑就能做好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经验,胆识,际遇;他们现在最多就是打打闹闹,至于杀人越货的事还没有过,这样如果一旦出现生死关头的事情,那么弟兄们是否就能狠下死手要了对手的性命?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就要考虑怎样把这条路走好,如果心存善念,那就根本不是干这行的料。 目前可以先将本校作为主穴,然后向其他学校延伸最终向社会延伸,管别人之不敢管,做别人之不敢做,这样才能打出自己的名头,为以后在社会上立足掘出空间!眼下和霍少的一较高下决定着华门在这个学校是否能就此立足安身,至于剩下的事,那还要等到一战定乾坤之后再说。莫非如此想完后便模模糊糊的渐渐睡去。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蓝天碧宇,过往的风吹动绽开的花朵,一颤一颤的。学校平静如常,似乎昨天下午的那一场混战并没有被学校知晓又或者是学校根本就没有管那件事,由此可以看出这个学校的确是混乱如斯啊。 这天下午,体育中心站了十几个人,为首的就是莫非,依旧是一身白净的上衣裤子运动鞋,他后面站的有封旭尧,景潮昇,谷泽龙,端木宏,何臻,吴振斌,廖原汕等人,微醺的阳光打在莫非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泛出一丝说不出的俊逸与妩媚,他和霍少约定的就是在这个时候在这里一见赌约,可是此时却不见霍少的人影。 莫非不喜欢等人,他见霍少如期未到,当下就要转身离去。可是就在这时,一个身形高瘦长发披肩的帅气男生向他这边走了过来,这个人身穿一套白色运动服,脚上也是一双安踏的球鞋,莫非一见之下便认出这个人来,这个男生正是那天韩少丹给她指的那个叫做右手的神秘人物。 当即莫非就站住了脚,望着这个很早就想拜会的右手脸上不禁渗出了一丝喜悦,但是同时也忽然从心头涌上一丝不解,为什么来的不是霍少而是右手?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这个人就真的那么不简单吗?可是这也只是莫非看到右手一瞬间所想到的问题,看着右手走近了,莫非没有说话,然后就听到右手面带微笑懒懒的说道:“这位兄弟一定就是这两天风头很劲的莫非了吧?” 这句话说完之后,就看见吴振斌眼中露出一道厉色道:“小子,非哥的名字也是你他妈叫的吗……” 结果还没等吴振斌说完,莫非就抬起手作了一个止音的手势,吴振斌也就不得不将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然后莫非淡淡的说道:“我是莫非!” 莫非知道这里可能除了自己和何臻认识右手外,其他人都可能不认识他,如果吴振斌认识右手,也就不会这样跟他说话了。 右手听了吴振斌的话后也不生气,只是笑笑说道:“这位兄弟的确是心直口快勇者无畏啊!” 莫非说道:“刚才我的弟兄说话有得罪兄弟你的地方,还望你不要见怪!我记得今天是和霍少约定的日子,不知道右手兄弟来这有什么指教?” 这一句话说完后其他人才知道原来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那个在学校篮球界被奉为传奇的右手,右手就撩了一下额前的长发一脸认真地说道:“今天霍少不会来了,以后学校也就没有什么斩首组了!” 众人一听都是一惊,霍少是什么人?说不来就不来啊,那他以后还怎么在学校立足,这不是等于举手投降吗?莫非微有诧异的问道:“你说霍少不来他就不来了么?我凭什么相信你?” 右手摆摆手说道:“这个我不管,我只是来给你说声霍少来不了了,以后斩首组也不存在了,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说完这句话右手就转身走了。 莫非也没有再问,看着右手远去的背影,心道,这个右手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为什么可以插手霍少的事情?而这个霍少昨天就话语铮铮的答应今天的赌约,为什么临时却一声不响的就此认输退出了?其实当时所有在场的人也都是一头雾水,很多人根本不相信方才那个叫做右手的家伙过来说的话,但是眼前的事实是,霍少真的没有到,这又令众人对右手的话不觉相信。 莫非等右手走了以后,就转身对众人说:“霍少今天为什么没有到,我们不知道原因,刚才右手说的我们不能不信也不可全信,事实到底如何,还要等查实后再说。今天先去弄清楚霍少背后那个黑势力到底是谁?不管霍少是不是真的解散了斩首组。同时也调查一下本市的主要黑势力有哪些?虽然现在咱们还没到和真正的黑势力交手的时候,但是我想只要我们走这条路,就绝对是在所难免的!” 众人听完都点了点头,然后莫非又说:“我想去医院看看青眼彪和花狐貂,你们觉得如何?” 这下何臻急了:“什么,看青眼彪和花狐貂?我没有听错吧?” 莫非呵呵一笑:“是,看青眼彪和花狐貂。” 景潮昇瞧了瞧莫非又瞧了瞧封旭尧,没有说什么。 端木宏也不解的问道:“非哥,你怎么去看他们啊?咱们不是刚把百首盟的首脑送进医院吗,现在怎么又过去看呢?青眼彪可是恨不能把咱们一个个都活活砍死啊!” 封旭尧看看莫非又看看其他人说道:“青眼彪和花狐貂虽然此时都已经没有昔日的光辉岁月,可是他们在校外还有一部分势力,并且他们肯定也对咱们学校的情况以及外校和校外的情况更加比咱们了如指掌,此时他们已是江河日下再难卷土重来,如果此时能将他们吸纳过来,对我们而言也是有益而无害啊。 只是我所担心的是,他们未必就肯乖乖就范。青眼彪虽然以前很是张狂,但是他本人就不见得是个硬骨头,要是以少年情义和将来的远大宏图将以利诱,我想他还是可以愿意跟着非哥干的。 至于花狐貂,我们既然已经解散了斩首组,势力他也就自然明白,加上他就是被斩首组送进医院的,这样算的话,还是我们替他出了一口恶气,所以敌意就显得极淡了,此时我们要是借势一压,以他的为人也自会明白利害。” 莫非的意思也正是如此,众人听完也顿觉豁然开朗,几乎是每次出现这样的问题时,封旭尧都能说出其中众人疑惑的地方,于是此时站在莫非旁边的其他人都不觉封旭尧的脑子的确堪称军事小诸葛。 这时莫非面露喜色说道:“旭尧,我看以后就叫你追诸葛吧,以你的谋略,咱们华门就不愁没有主意的时候了!” 封旭尧摇摇头笑着道:“这个有点夸大其词了,再者这名字也有点太俗气啊,我看还是叫我旭尧好!” 莫非点点头说:“也好,不失真本色,就叫旭尧,亲切!” 之后莫非带着众人出了操场,到了校园里后,莫非就让景潮昇和封旭尧和他一块去医院一起去瞧瞧青眼彪和花狐貂。 三人到了医院后问清了两人所住的病房,然后第一个便去了青眼彪的病房。那间病房里住着三个病人,进去时一个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一个老头和青眼彪躺在里面,老头已经睡着了,青眼彪则是平躺着在看电视,一见有人进来便惯性的向门口看了一眼。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莫非,青眼彪当时就是一愣,因为他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对他动手的小子,虽然那天晚上那层楼没有灯光,但借着其他楼层散射的光线也是能看出他的相貌的。 然后他便看到了景潮昇,这下他更是确定眼前的这两个人就是那晚来修电路的电工无疑。这时青眼彪就是心中一惊,自己已经被送进了医院,这两个家伙还来找他做什么? 正在青眼彪疑惑时,莫非开口说话了:“青眼彪,伤的不要紧吧?” 青眼彪一听便蒙了,这是什么意思?要紧怎么样不要紧又怎么样?难道不要紧的话还要往要紧里再伤一下?青眼彪不知道莫非到底是何用意,所以也就没有搭话! 莫非展颜一笑道:“不要误会,我今天过来只是想看看你,把你伤成这样也的确是过意不去!” 第870章 0014赌约2 青眼彪一听这话,气便不打一处来:“知道一伤就会成这样,那还伤?现在******又来猫哭耗子,老子才不买你的账呢!” 莫非没有在意青眼彪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如果我不伤你,你难道就能放过我,不跟我计较?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在这里装混呢!情势所迫,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而已,不是吗?” 青眼彪一听莫非这么说,嘴上虽然没有表示什么,但心里却也的确是没有什么话说,因为道理的确也就是这个道理,于是脖子一扭道:“那天晚上栽在你的手里老子认了,那只能说明老子没有你小子有头脑,现在老子就在这躺着,要杀要刮你就痛快点,老子要是认一下熊,就不是爷们。” 莫非脸色一变:“我没打算要对你动手,兄弟你想多了。我莫非非常认可一句名言,就是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一刻我可能和你还挥刀相向,下一刻只要问题解决我就也能和你握手言和。你在这个学校这么久了,弱肉强食的道理想必不比我更难明白吧?我知道你以前是老大,可是现在既然有比你更优秀的人替代你,你还有什么不服的?再说了,现在凡事总得动脑子,这样才能走的更远,我说的没错吧?” 青眼彪知道莫非跟他说这么多话一定另有所图,可是他都已经帮消会散了,还有什么可图谋的呢?于是不服气的说道:“你说的我都懂,你来这到底想做什么就明说吧!” 莫非也不再废话,当即说道:“我想和你做兄弟,怎么样?” 青眼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目圆睁道:“你没事把你?我可是被你弄的人财两空啊,现在又要和我做兄弟!” “是的,做兄弟!我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想过在****上打出自己的一片天下,或者更狂妄的说有没有想过做出一件震惊世界的大事的想法?” 青眼彪这下愣了,眼前这个人的想法他的确是没有想过,不光是没有想过,就连自己的潜意识里也不可能出现这个远大宏伟的理想,此时听到莫非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就只能摇摇头承认自己的目光短浅。 “想不想跟我混?”莫非看着青眼彪的眼一脸严肃的问道 “你觉得可能吗?”青眼彪问道 莫非缓缓地点头道:“可能,一切皆有可能!拿下这个学校只是我构想的第一步中的第一小步,你也看到了,你的百首盟曾经在学校是多么的不可一世,可是现在也一样不是被我在一夜之间解散,还有你不知道的就在这两天之内发生的事,云鼎十七少和斩首组也已经被我解散了。” 青眼彪听到云鼎十七少和斩首组也都被解散的消息,不觉心头猛地一震,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拥有怎样的智慧与实力,竟在一周不到的时间下做成了南华的第一把交椅,自己真是有些不敢相信! 莫非又说道:“对兄弟我可以以命换命,对敌人我可以狠下死手,这就是我的原则,以后的路还很长,要做的事还很多,要遇到的对手也还有很多,所以,此时我就更要结交更多的兄弟来和我一起闯,我看重你,我也认你这个兄弟,你愿不愿意跟我干,直说无妨!” 这下青眼彪彻底听清楚了,像他这种人,不是做兄弟就是做对手,而做对手,眼前这人无疑是自己如何也招架不了的!一时间,青眼彪不知该何去何从? 站在旁边一直无语的景潮昇这时一脸冷峻的说道:“青眼彪,我告诉你,非哥是爱惜人才才来和你做兄弟的,不是来这里求你的,你不要把事情搞岔了!” 青眼彪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跟着眼前这个很不一般的少年干或许还是真有前途,于是一咬牙道:“好!非哥,以后我青眼彪就跟你干了,等伤好以后,我青眼彪就任非哥差遣!” 莫非欣慰的一笑:“只要有兄弟这句话,等你伤好了,兄弟之前被我伤的尽可如数还给莫非,这样才能一解兄弟胸中怨气,我莫非绝不怨怪兄弟!” 青眼彪一听当即皱眉道:“非哥要是这样说,可就是太小看兄弟我的气量了,我青眼彪再怎么混球,也不会混球到那个地步啊!” 莫非轻轻一按青眼彪的胳膊:“那大哥我就在华门等着兄弟伤好归来!”说完便要起身离去。 青眼彪一脸赤红,点点头道:“一定!” 莫非三人就出了病房后,封旭尧边走边笑着对莫非说:“我敢相信,不管是谁,只要在非哥你的循循善诱之下,都会弃暗投明追随你而来。” 景潮昇也接着话头说道:“你还别说,这小子还真有那么几把刷子!” 莫非嘿嘿一笑:“看你们说的,俗话说干什么就得像什么,我这也只是在其位谋其政而已!” 三人又上了一层楼,来到另一间病房,这个病房就是花狐貂所在的病房。这次不是莫非先进病房的,而是封旭尧。当时病房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花狐貂,其他两个床位上都空着,好像并没有安排病人。三人进来后就关上了门,这时花狐貂看到有人进来了就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花狐貂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那天莫非带人到体育中心时,花狐貂已经晕了过去,所以并没有见到过莫非。此时见有三个少年进了自己的病房,一想也是冲自己来的,因为这三个人肯定不是来住院的! 为首的封旭尧当先说道:“花狐貂,昨天你和霍少火拼伤的不重吧?我看你好像跟没事一样!” 莫非和景潮昇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只做是看客。 花狐貂听完这句像是问候又像是讽刺的话,一时间倒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好岔开话头说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怎么也知道昨天体育中心的事?” 封旭尧道:“不是我怎么知道的,而是我本身就是参与者之一,只是我到时你已经倒在那里了,所以也就没见到我了!” 花狐貂听完后,这才明白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已经开始忐忑起来:“那三位兄弟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封旭尧也不绕圈子,直接说道:“你应该知道你的云鼎十七少已经解散的事了吧?” 花狐貂点点头:“知道,听说是被一个叫莫非的小子吞并了!” 花狐貂刚说完这句话,便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就是莫非?如果是,那他现在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 封旭尧再次说道:“看来你的那些旧部还的确是挺忠心的,这些事想必就是他们告诉你的了!那你知道百首盟和斩首组解散的事吗?” 花狐貂一听,双眼猛地一睁,心里的震动更是不小,半信半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百首盟和斩首组也解散了?” 封旭尧点点头:“不错!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加入我们华门!”然后用手一指站在一边的莫非说道:“这就是我大哥非哥!” 花狐貂刚才只是扫了一眼莫非,只是觉得莫非的长相实在是太出众,其他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封旭尧身上,此时再看莫非时,不禁有一种凄美的厉色,仿佛眼前这个俊美少年的一颦一笑都可能会让自己重伤身死。 当下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原来兄弟就是华门的山主,的确是人中龙凤!” 莫非微微一笑:“名头是兄弟给的,不敢当!” 封旭尧继续说道:“你和霍少火拼损伤不小,就连你自己也都被霍少送到了这里,现下非哥解散了斩首组,按情理来说也是为你出了一口气。非哥的意思是,现在学校既然要统一,那么以前的是非恩怨也都不要在放在心上了,你若愿意跟非哥干,以后咱们也就都是朋友了;如果不愿意,非哥也不强求。只是你也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如若不然,非哥也要迫不得已了!”封旭尧刚说完,眼中就有一股冷寒之色射向花狐貂。 花狐貂如何能听不出封旭尧的意思,说来说去也就是顺者昌逆者亡的道理,只是被眼前这个豁朗少年说出来却是引而不发谋定而动。一时间花狐貂的心里没了主意,封旭尧那句话与其是解释,还不如说是威胁。 正在这时,莫非给封旭尧使了一个眼色,封旭尧就说道:“你不愿意就算了,那今天我们非哥就算是白来了,你还是好好地养你的病吧!”封旭尧特别将“好好地”三个字的声音压得很重,每一个字对于花狐貂而言都是心头的一阵颤抖。说完后,三人就转身要离开。 一旁的花狐貂已是眉头紧锁心焦如焚,虽然他以前在南华也确实是名头不小,可是如今的他已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他不是困兽,又如何犹斗?万般无奈之下,终于开口喊住了正要离开的三人说道:“好!我加入华门,以后我就跟着非哥一起闯!” 莫非转过身来一笑,封旭尧对他道:“这不就对了,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花貂兄弟就是一个杰才嘛!” 莫非在将走之际说了一句话:“兄弟你就先在这里好好养伤,你跟着我莫非,以后绝对前途无量!”说完就大步走出了病房。 莫非和封旭尧景潮昇三人一回到学校后,便看到于伟平急匆匆的跑过来,到了三人跟前,对莫非道:“非哥,你说查霍少的幕后黑势力以及本市的黑势力情况,我刚才带兄弟们去查了,现在我就给你说一下,不知道你现在有时间没有?” 莫非点点头:“你说吧!” 于伟平道:“原来那个霍少在校外的后盾叫做鸿胜,这个鸿胜的大哥叫做过刀痕,真名不知道,手下弟兄众多,干将也不少,经营了不少活,有舞厅,游戏厅,建材,饭店,暗地赌场以及走私和养鸡等等。 而本市的黑社会组织有四个,一个叫文老帮,一个叫正兴会,一个叫兄弟社,另一个就是鸿胜了。文老帮的老大就叫文老大,手下已知有四个得力助手,一个叫蚊子,一个叫老雕,还有两个叫花脸和和尚。 这个老雕比较有头脑,和尚比较能打但很好色,蚊子比较沉稳内敛,做事慎重,花脸就比较冲动一些,但是是跟文老大时间最长的,曾经因救过文老大的命差点死掉。 文老帮经营的较鸿胜就少了一些,至少大的走私他是沾不上边的,养鸡就不清楚了,有几个酒店和一些游戏厅赌场会所。 那个正兴会主事叫做阎王头,手下弟兄也不少,但得力的不是很多,阎王头为人多疑,所以许多事都是亲自操办事无巨细,前不久和兄弟社因游戏厅的事干过一次,折了不少人,兄弟会也没捞下甜头,损失惨重,现在还正在调养呢。 至于最后这个兄弟会,老大叫刘正奇,是四个帮会里唯一一个用真名的山主,兄弟会的人手不是太多,是四个帮会里最小的一个,经营就更小了,这个人之所能在本市站住脚,关键是他和本市的公安局局长关系很铁,有事的话都会被市公安局局长给抹掉,所以到目前为止兄弟会还没有被其他帮会吞并,但可能也是时机问题,兄弟会看样子是撑不了多久了。 这四个帮会里就属鸿胜的实力最强,所以办事也就很刁,一般不会将其他的三个帮会放在眼里,活动也是四个帮会中最广的一个!” 莫非听完于伟平说的这些情况后,不禁心里升起了一个大大的疑问:既然霍少有这么强的后盾,那为何还要接受自己的赌约?更为何又临时退出并传言解散斩首组?莫非觉得这里边绝对有文章,而且是大文章,但就是一时猜不出霍少或者说是鸿胜的用意? 景潮昇见莫非眉头微皱,显然是在想刚才于伟平说的这些事,当即说道:“非哥,要么咱们就先将这件事放放,反正现在也想不出眉目来,不如静观其变吧,只要咱们小心提防一些就是了。” 第871章 0015城门失火1 封旭尧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如果鸿胜真的要和咱们动手,咱们多半也是无能为力,除了静观其变小心提防,再者就是要多找些消息,以作不时之需,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扩充人手和地盘,外校的对手此时也该动手清扫一下了!” 莫非眼睛眯了一下,然后睁开道:“是啊,现在正是给外校那帮混混洗牌的时候了,我们明天就去南华五中!” 其他人皆是是一应。 乐文移动网 就在第二天莫非要去南华去五中的时候,学校出了一件事,许多学生都开始闹了起来。原来是餐厅的饭无故就直接涨了两块,这让许多人都很气愤,打算要和餐厅闹上一闹。当时正是何臻和几个弟兄去打饭,结果一看饭价都蒙了,一夜之间就涨了两块,何臻原本就冲动一点,当下就问买饭的小伙,那小伙脾气也爆的不行,直接来了一句:“你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当时何臻就火了,拿起手里刚买的两个鸡蛋就砸了过去,口中骂道:“你****的神气什么?在这里坑人就不说了还刁的不得了,你在刁一下试试!” 那个买饭的小伙顿时就脸上开花了,拿起手里的勺子就是一勺子热汤朝着何臻浇了过来,幸好何臻躲得快,不然还真的就成了落汤狗了。 这样一来,那个小伙子顿时就被何臻一伙的几个人揪出来狠狠地锤了一顿,打掉了一颗侧门牙。这件事被告到了学校政教处,学校政教处这段时间正打算要开除一部分学生,此时正好是赶巧了! 莫非知道这件事后立马便带着人去了政教处,当时政教处主任正在里面喝茶,见有人不打报告就闯了进来,一时间恼怒不已,骂道:“兔崽子你是哪个班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莫非双眉一扬,目光如箭般的射向了政教处出,然后语气冷冷的说道:“我正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才这么走进来的,怎么了?” 政教处主任见状心中一凛,知道这小子来者不善,还带了十几个人,弄不好自己下不了台是小,要是被这帮人动手伤了可就太划不来了,当下语气立马松了一些说道:“这位同学就是有事也要先打个报告吗,这么进来也有点……” 政教处主任话还没有说完,就吓得赶紧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因为站在一边的景潮昇的右手里已经忽然多了一根钢管,说道:“少废话,我们来是想告诉你,今天在餐厅打抱不平的那些学生你是办还是不办?” 政教处主任一见这势头,那微胖的身体都不免一颤,端茶杯的手也不禁一哆嗦溅出一堆茶水来,颤声道:“那几个学生公然在餐厅打架被人家告到政教处,我们也是按学校的规章制度办事啊,这个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得由政教处成员共同商榷后才能定下是处分还是开除!”说道开除两个字时,他的声音已是细若蚊虫。 莫非闻言,又向前走了几步,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商榷怎么定夺,我只知道我的同学做的是对的,对于餐厅无故涨高饭价这件事到此还没有完。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我的同学要是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不公正的处理,是谁参与处理的,我一定会让他绝对的后悔,不然就是我的错。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是不会犯错的!至于这件事由谁来办,我不管,我只知道在政教处你最大,要是出了问题,我只能第一个对你说,你真的是很不幸!” 说完,莫非拿起桌上的茶杯在桌上重重的一按,茶杯顿时就碎成几块了,然后转身就走,在将要出门的一瞬间丢下了一句话:“你可给我记住了!” 等这些人走后,政教处主任就一个人愣愣的坐在办公椅上,望着那已经碎裂成几块的茶杯喃喃道:“这小子也太狠了!” 莫非等人一出政教处就径直往餐厅而来,那时餐厅还在营业。景潮昇就让几个弟兄去超市刷了十几个碗,一起跟着莫非来到餐厅。 当时几乎没有一个人来这里吃饭,因为莫非在知道餐厅涨价这件事后,就已经对餐厅戒严了,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进去吃饭,全校也是积极响应。 其时,只有那些各个窗口的厨师和帮手正坐在窗口处闲聊乱扯呢,莫非见状,对后面拿碗的弟兄说道:“一个人一个窗口,多出来的就拿过来,等会给我砸!” 说完后就对着那些各个窗口的人喊道:“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看你们就是恰如其分。你们想改善生活了,就来拉我们学生当垫脚石替死鬼是吧?我告诉你们,回去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我今天来这里不是闹事的,你们要是恢复饭价,这件事就当没发生,如果不……” 说到这里,莫非扫了一眼那些那碗的弟兄,众人当即会意,啪啪啪的十几声脆响,十几只碗就被当众砸在了各个买饭的窗口,那些人都是一惊,哪还敢说话啊! 莫非接着说道:“这只是一个警告,我说了我今天不是来闹事的,我想你们诸位也都不想自己出什么事?这件事能和解就和解,如果不能,那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了,希望诸位到时候不要怪我!”说完,莫非带着众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餐厅的众人有的发愣,有的冷眼观望,有的背后怨毒不断。 政教主任被莫非恐吓之后,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去找校长解决问题,因为校长毕竟是一个有能力的也有见识的老狐狸。 这个学校的校长姓郝名伯启,因为长了一张国字脸,人又肥的要滚,所以学校里的学生都叫他郝爱国或郝要滚。 郝爱国在这个学校已经任了快八年的校长了,学校经常出事也是当然的,这个学校之所以被传的即为混乱,就是因为很多事情发生后学校都没人管,除非触犯了学校生财的根本利益,学校才会介入其中,像什么打架斗殴,如果没闹到满城风雨惊浪滔天,就算是闹出人命来,学校也会坐视不理。 要是有人要告或者是参郝爱国,结果就都会被郝爱国的关系摆平了,郝爱国在市里认识的人很多,就连省里的有些高官都和郝爱国有来往。 此人一来爱财,二来好色,三来胆大,四来腿粗,所以在这个学校搜刮的民脂民膏也是相当的多的,对于学校有点姿色的女教师,只要能搞到手的,几乎没有一个没被郝爱国潜规则的,还有就是在外面的二奶也不知有多少个了。 学校之所以要开除那几个在餐厅打架的同学,其实目的不是维持学校秩序更不是什么肃清整风,学校都乱成那个样子了还整个屁啊,再整也还是那个鸟样,而是想借这次开除学生弄些外汇,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不说明罢了。 政教主任来到郝爱国办公室时,郝爱国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政教主任敲了三下,结果没人吭声,推开门来一瞧,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郝爱国根本就不在办公室。 政教主任侧脑一想,忽然似是明白什么,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然后又匆匆下了办公楼向郝爱国的独身小公寓走去。 其实这个独身小公寓是一个气派叫法,实际上就是郝爱国在学校的私人房子,没事的时候就会干些不见光的事。 政教主任进了郝爱国的正门,当时那正门好像是锁着的,可是一推时却应手而开,接着政教主任就仿佛惯性似的径直朝郝爱国的卧室奔去,可是就在他经过郝爱国的书房时,却忽然听到“恩,呃,恩,呃”的闷声,政教主任顿时收住奔走的脚步停在了郝爱国的书房门外。 仔细一听,政教主任顿时听明白了,书房里好像有两个人,刚才那几声闷叫就是这两个人发出的,再蠢的成人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何况是这个已经家有妻儿的过来人。 政教主任趴在门边仔细听书房里面那荡其心魂的“恩呃”声以及时不时的一句污言秽语,越听自己的呼吸声就越重越急促,全身也跟着燥热起来,一边舔着嘴皮子,一边心里暗骂:这对狗男女真是玷污了这个神圣的书房玷污了孔孟之殿堂!可是接着又想,这么细嫩的尤物怎么就吃不到自己嘴里,被这个为得像猪一样的家伙给糟蹋了呢? 大约听了有十分钟左右,书房里面忽然传出一声长长的舒气声,政教主任知道郝爱国事情办完了,于是轻手轻脚的跑出了郝爱国的独身小公寓,来到旁边的大马路上。 又大约过了几分钟,从郝爱国的独身小公寓里面走出来一个娇嫩漂亮的年轻女人,穿着一件粉红色达思比压褶收腰连衣裙,身材高挑双腿修长,露出的一大截大腿皮肤白皙,脸上红晕尚在,此时的政教主任已经看的痴了,这个女人已经扭动着美臀走远了,他还在那依依不舍的想丢了魂似的巴望着看,只差没有流口水了,连正经事都忘在了脑后! 直到那个女人转到了一个拐角处看不见了,政教主任在舔舔嘴意犹未尽的转身望了一眼郝爱国的独身小公寓,这下才记起他是有重要的事办的,顿时又掉头进了郝爱国的公寓。 当他见到郝爱国时是在郝爱国的卧室,那时郝爱国的脸还是通红的,正斜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缓劲呢。 当时政教主任进来的脚步声也不小,但郝爱国就是没有睁开眼睛,不知道是正睡着了还是不想睁眼?政教主任正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开口直说,就看见郝爱国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可是之后又没了动静,政教主任当即咳咳咳的咳了几声,这下声音够大了,因为郝爱国睁开了眼睛,在看到眼前的政教主任时,就有气无力地问道:“老何啊,有什么事吗?” 这个政教主任叫何胜军,也是郝爱国的老部下了,经常给郝爱国当走狗,当得惯了,所以一有大事就会来给郝爱国通气。其实有几次何胜军就撞到了郝爱国办事,只是在书房还是第一次撞见,并身临其境的感受了一番。 何胜军见郝爱国问道,当即如释负重的说道:“校长,刚才我那边出事了,出大事了!” 郝爱国睁开眼斜视着何胜军慢条斯理的问道:“出什么事了?你说明白,在这个学校哪来的大事一说啊,我看你是白跟我这么多年了!” 何胜军立马笑着点头称是:“对!咱们学校能有什么大事啊,我真是糊涂了,是小事,小事!”语气之中除了奉承就是献媚,除了顺从就是鼓吹。 郝爱国坐直了身子双眼一瞪何胜军,眉头一皱顿了一下。何胜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乐呵呵的一笑。这下郝爱国不高兴了,肥猪似的大肚子一挺喝道:“有事你就说啊,跟这乐什么乐?我有那么好笑吗?” 何胜军的笑瞬间就僵死在了脸上,弄得脸色极是肮脏难看,何胜军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缓解气氛?只好硬着头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不是有几个杂毛学生在餐厅因为饭价上涨的事和伙计打架闹事吗!然后就被送到了政教处,接着我们就按您以往说的处理方式,只要进政教处的,就是开除。 可是过了几个小时,就有十几个学生带着家伙来到了政教处,当时我一个人正在里面喝茶,也不知道他们是要干什么?进来后一听为首的一个很是俊美的少年说要我务必保证那几个打架闹事学生的周全,否则就……” 郝爱国见何胜军吞吞吐吐的不敢说,不耐烦道:“有什么就说什么,今天你是怎么了?站了半天放不出一个响屁,终于放了一个,还是颤颤巍巍犹犹豫豫的一副便秘的样子。否则就怎么样?说!” 第872章 0016城门失火2 这下何胜军再也不敢畏首畏尾了,直接说道:“他说,否则就让处理的人绝对的后悔,要是不后悔就是他的错,可是他是不会犯错的!” 郝爱国听完不觉一笑:“一个小杂毛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了,以前你是没见过这种事吗?” 何胜军一脸绛红和窘色道:“这小子不一样,眼光像狼一样不说,说话都让人听着发寒,您是没见着他的那种气势!” 郝爱国听何胜军尽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顿时脸上愠色立显:“你把他说的就跟鬼一样了!在我的学校能有比我更厉害的角色吗,你觉得?” 何胜军就连连点头说:“是是是,你就是这个学校的天这个学校的法!” 郝爱国听了这句话,心里略微受用的一点头道:“他就是再鸟气,也是我学校的学生,是我的学生,他就得乖乖的听我的,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杂种还能在学校翻了天?他最多也就是在水杯里兴风作浪一下,成不成气候不是他说了算,而是我!” 何胜军点头频频,像鸡啄食一样,但眉间还是现出一丝隐藏不住的焦虑和恐慌,五内忐忑道:“校长,那您打算怎么办啊?” 郝爱国一脸不高兴,眼睛左右一转,略微沉思了一下说:“是这样,你让他今天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倒要会一会你说的这个杂毛,看他到底长了三只眼还是八条腿!” 听了郝爱国的这句话,何胜军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仿佛像是心脏病人发病时吃了一粒救心丸,顿时又原地复活的说道:“那就再好不过了!”说完又看了看郝爱国。 郝爱国刚刚运动完毕,身体正是疲乏,无力的挥挥手对何胜军说道:“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就先忙你的去吧!” 何胜军答应了一声就转身退了出去,临出郝爱国的独身公寓时还不免庆幸的打了一个响指,这才安心的回了他的政教处办公室了! 没过多久,郝爱国就知道了学生罢灶的消息,当时他也觉得何志军说的那个小子或许还真不是徒有虚名。以往出现这种情况时,因为学校杂毛学生势力不一,所以绝对不会出现集体性的抗衡事件,而这次却确确实实的出现了,如此说来,那个被何胜军谈之色变的杂毛小子真的还不一般亦未可知! 莫非时中午时分得到郝爱国传话前去的消息,当时是政教处的一个女干事来告诉他的。那女干事一见到这个一身白净相貌俊美的少年时,不觉诧异万分,因为如此温和腼腆的少年怎么会敢去政教处闹事?以至于连校长的传话都没人敢来对这个少年说! 莫非知道后一想就知道郝爱国要以己之威来压迫自己乖乖就范,当时就可笑郝爱国的夜郎自大同时也怒上心头。此人在学校坏事做尽为祸不断,眼下又想要大显淫威争锋相对,如今正好借此机会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做以牙还牙以暴制暴。 赴约前,莫非召集众弟兄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意思是等到下午自己去郝爱国办公室时,其他人就在办公大楼下面集合并带上家伙,一听号令就一齐大喊“犯我华门,虽强必诛!”等众弟兄都听明白以后,莫非就让他们去准备妥当,自己就回到寝室等着下午与郝爱国的约见。 太阳转过了顶头的天空,正当办公大楼的巨大身影微微西斜的时候莫非走进了郝爱国的办公室。刚一进去,就看见郝爱国四平八稳的坐在自己的转椅上闭目养神呢。莫非出于礼貌的说道:“校长好,听说你找我有事?” 郝爱国听到这个略带孩子气的声音后,就知道是那个杂毛小子到了,缓缓地睁开了眼。眼前的这个少年给郝爱国的第一印象就是一表人才儒雅斯文,全没有何胜军说的狼的目光满身杀气。接着郝爱国就懒懒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莫非!”莫非很干脆的答道 郝爱国坐直了身子,两手撑在办公桌上又问道:“哦,你叫莫非啊!听说你去政教处闹事了,有没有这回事啊?” 莫非两眼寒光一现道:“没有!” 郝爱国听到这两个字时,脸色顿时一沉道:“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嘴啊,不是你去政教处闹事,难道是我去政教处闹事了?” 莫非一脸冷峻道:“校长,你的话很欠妥,我去政教处是不假,但我去并不是闹事,恰恰是平息事端的!” 郝爱国听莫非这么说,当即就怒从心起:“你个杂毛跟我在这狡辩什么?你相不相信我现在你就开了你?” 莫非冷冷一笑,道:“你不要吓我,我不是吓大的!我因为尊你是长辈所以才给你面子叫你一声校长,你还真把你当成个人物了!” 郝爱国没想到这么快就和这杂毛小子闹翻了脸,原本还想摆摆架子耍耍威风,结果对方一点机会都没有给他就把它推上了高台难以踩下,于是也就不摆什么校长架子了,直接叫道:“小杂种,你在我的学校混,还敢这么硬这么鸟,你难道不知道老子的背景和手段吗?” 莫非一撇嘴道:“老东西,你最好把嘴巴给我放干净一些,不然等会小心我让你张口找不到牙在哪里!你是什么背景爷我不关心,你有什么手段爷我也不关心,爷关心的是,谁要是跟我的弟兄过不去,我就让他的种种手段都变成节节断手,不信你可以试试,只要你不后悔,就是我的错!” 郝爱国有点怒不可遏了,从小到大谁敢这么跟自己说过话?在这个学校自己更是只手遮天的山中之王,此时眼前这个霸气外露的少年却一步不让的和自己较劲,而且样子也是来者不善,当即拍案而起叫道:“小杂种,我不管你有多鸟气,在我的地盘上你是龙也要给我缩成蚯蚓盘着,是虎也得给我蔫成花猫卧着,不然我非叫你知道知道老子这几年的校长是怎么当下来的!” 莫非把脖子向后仰了一仰眼睛微眯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睁眼的时候声音洪亮的吼道:“老东西我告诉你,爷我是龙是虎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我再警告你一次,如果让我在听到你嘴里往外喷粪,我就将刚才我说过的话立即在你身上变为现实!”说完拿起身旁桌子上的烟缸就朝郝爱国一侧的窗户砸去,只听呯的一声脆响,侧面窗户上的玻璃应。 碎成了数块而那只烟缸直直的朝窗户外面飞了下去,接着就听到了阵阵吼声:“犯我华门,虽强必诛!犯我华门,虽强必诛!犯我华门,虽强必诛……” 这时原本神气不已的郝爱国脸上的怒色一瞬间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莫明的恐慌,虽然他在极力掩饰,可是那一丝丝的恐慌还是探头探脑的爬了出来,而且是爬的满脸都是。 郝爱国惯性似的向窗户外面看了一下,这下让他猛地凉气倒吸,因为他看见窗户外面正有一片学生手里高举着棍棒砍刀扯声高喊着“犯我华门,虽强必诛!”这八个字。 郝爱国的脸又怒红变成了青灰,心里也是发毛不已,这些人要是现在冲上来,别说眼前这个小子刚才说的让他张口找不到牙,就连他的身家性命也可能都悬的厉害。此时态度要是再强硬,那最是不明智之举,想到这里,郝爱国立刻调转话头和语气说道:“同学,你刚才说的对,咱们不应该这么粗鲁的解决问题,都是文明人,为何就非得用那些野蛮的方式呢?” 莫非气息稍定后说道:“既然校长是聪明人,那我也就不多哆嗦了。我的要求不多,只要你不拿我们华门的弟兄为难,你爱做什么想做什么我莫非绝对不会干涉,你依旧是这个学校的一校之长,你依旧可以走你以往的老路,我绝不阻挠。这件事起因是学校饭价暴涨,我想说的是,如果校长你对此事不闻不问的话,我这边也没法跟弟兄交代,至于那几个在餐厅出手打抱不平的弟兄,我想他们就更没有什么过错了,还请校长放他们一马。从此以后,你我进水不犯河水各自为安,我想以校长这样老于世故的人也自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得失吧?” 郝爱国呵呵一笑道:“那是那是,我就是再糊涂,这点事情要是都整不明白还当什么校长嘛,小兄弟放心,以后你和你兄弟的事我郝伯启绝不会插手,也希望兄弟不要与我为难啊!” 郝爱国的这番话说得极是绵软,仿佛是刚运动过后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和莫非改口言和称兄道弟的地步了。与其是学校势力散布摩擦不断,还不如让一个人将其捋顺收编,这样自己也不会为那无端的火拼求上告下的游说了! 莫非见郝爱国都这样说了,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既然校长都这样说了,那我莫非又如何能不答应校长的条件呢!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欲睹诚意,咱们拭目以待!学生这就下楼,做自己该做的事!” 郝爱国伸手作了一个请式,然后点点头就看见莫非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 莫非下楼以后就遣散了众弟兄,这时景潮昇就过来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莫非脸露喜色的说道:“从此以后咱们就和郝爱国分疆而治了,我们的事他不过问,他的事我们不过问!” 端木宏一听不敢相信的说:“是真的吗?这只老狐狸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的话咱们敢信吗?” 莫非点点头:“他之所以能接受这个条件是因为这个条件对他而言是有利而无害,从此他也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了,又何故和咱们冷脸相向树一个不必要的敌人呢? 你要知道学生是闲人,他可是个大忙人,忙人最怕的就是惹上闲人而且最最怕惹上闲人中的小人,因为那些人有的是时间和你纠缠周旋,在你冷不防备的时候就可能给你一个迎头重创,对于郝爱国那样的老狐狸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所以,他能这样和气接受咱们的条件,也是经过再三思虑后觉得这是一个令双方各有所图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正因如此,他才会一脸欢喜的答应!” 端木宏一听这才明白过来,顿时也高兴不已。 站在旁边一直无语的封旭尧听完莫非的话之后问道:“非哥,你打算咱们什么时候去五中洗牌清场?” 莫非略微一沉思道:“原本打算今天去,可是临时遇到这事,既然如此,那就明天吧,我们要尽快把周边各个学校凡是能收编能吸纳的人员统统整合过来,到时候我打算要正是设立会里的组织机构。 现在都已经快七百人了,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规则约束。没有一个有效的内部组织,那这些人极有可能惹出事端来,再者,要是这样乱下去,咱们这哪还能叫什么组织什么帮会啊,纯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我想最多在一个月之内将周边各个学校一一清扫接管,将咱们自己的势力充入其内。还有,这么多人光靠嘴皮子要齐心协力帮众一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人家凭什么给你卖命啊? 没有好处傻子都不这么干!所以我想等几天请所有弟兄去吃顿饭,先在五脏上安抚一下弟兄们。以前咱们学校收‘财头’,我们暂时也就先这样走吧,其他学校被我们接管以后,也照着这个样子先走着。 等到花貂和阿彪等人出院后,咱们就正是设立会规以及各堂口管事人员分配,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逐步向校外以及社会上延伸了!” 封旭尧听完莫非的策划,很认同的点点头:“还是非哥你想的周全,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真正的闯自己的天下了!” 到这天下午的时候,学校的饭价又重新恢复的到了原来的价位。 第873章 0017初试锋芒1 而何臻等人也都没有受到政教处的不公正待遇,开除的决议取消了,何胜军还笑呵呵的对何臻说:“年轻人就是气盛,我们和你们可被法比啊!” 原本这就是一句打哈哈的客气话,可是何臻本来就心里不爽,直接就来了一句:“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搞得何胜军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台了,幸好当时有一个弟兄比较灵活,就打着圆场说道:“我们臻哥喜欢开玩笑,是吧!”说完看了一眼何臻,何臻也就在没有说什么直接走了。 在清宁市除了云鼎中学最乱之外,排名第二的就是南华五中。南华五中有两股势力,一个是义气会,为首的老大叫一个叫李翔;一个是霸气会,为首的老大叫尤龙。这两个人手下都有一百来号人,实力相当,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什么大火拼,处的还算相安无事。 两人手下也有几个使得顺手的兄弟,但要说是干将,那就有点言过其词了。在学校里,这些人也就是收收‘财头’耍耍威风泡泡漂亮妹妹,没有什么远大宏图理想,非常安逸于此时的土皇帝的感觉。然而他们所不知的是,他们的安逸日子正在开始倒计时。 这天学校来了一伙人,为首的一个少年,一身净白的衣裤,脚上也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相貌俊美,劲头十足。当时有许多人都惊异的站在路边观望,男生女生都有,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俊美的男生,而这个人就是莫非。 莫非到五中的时候,刚好赶上五中学生吃中午饭,莫非就让下面的弟兄过去给李翔和尤龙打招呼。当时莫非带着五十六十人分三个人跟着,一个人跟二十个人左右,所以站在校园里并不是显得多么的阵容庞大,但虽是如此,五中的学生因为见惯了李翔和尤龙经常耍威风,所以对于这个突然带着这么一帮人的俊美少年不禁又是爱慕又是疑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来这又要做什么? 就在莫非等人等了有十五分钟左右,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略显威武的浓眉大眼的横胡子带着一伙人走了过来,人数大概有三十多。一看见莫非等人就嗷嗷叫的吼道:“谁找老子?老子现在来了,你现在也给老子站出来啊!王八羔子!” 莫非也不生气,看到这家伙的尊荣熊样就觉得有趣,看起来那像是一帮之首啊,分明就是一个只配杀猪宰羊的呆头屠夫嘛!看此人的形态体貌,莫非就估计这应该是霸气会的头头尤龙,因为这个人的确算得上是“霸气”外露。等这呆头屠夫走得近了,端木宏才走上去问道:“这位大兄弟可是霸气会的尤龙兄弟啊?” 呆头屠夫一听有人搭话了,顿时仿佛找到了耍威风的对象,于是就对着端木宏叫道:“你小子是怎么说话的,尤龙也是你这赖头青叫的吗?再说你配跟我称兄道弟吗?王八羔子!” 端木宏立时脸色一变道:“小子我告诉你,以前你在这学校撒野老子管不着,但是从今天起你在敢撒野,老子立马就灭了你你信不信!” 尤龙见端木宏一下子就给自己摆了个脸色,顿时觉得自己刚才耍的威风瞬间就全给这小子挤死半路了,一时间不觉恼意徒起:“你******在老子地盘上还敢这么说话,看老子今天不废了你!”说完一抬脚就向端木宏踢去,原本这一脚是往端木宏脸上踢的,可是这个尤龙由于稍显威武,所以脚踢到一半时却再也不能上去分毫,于是立马改变初衷,踢向了端木宏的****。端木宏嘿嘿一笑,当下手出如电般抓住尤龙的脚踝身子极极向后一退,这下差点没把尤龙从中间撕成两半。紧接着端木宏就弯腰一个扫堂腿扫向尤龙的地盘,只听砰的一声,尤龙应声倒在地上,端木宏却还好端端的站在原地。这一系列动作只在呼吸之间,中间根本就没有停顿的间隙,所以尤龙无论如何也是躲闪不过的。 尤龙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顿时暴跳如雷的从地上跳起来要在和端木宏动手,这时站在一旁观看无语的莫非伸手拦住了他说道:“尤龙兄弟,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粗呢?” 尤龙本身就已经恼羞成怒了,那会听莫非这无关痛痒的话,也不顾莫非的阻拦就要向端木宏冲去。哪知莫非一把捏住他的左手腕,另一只手扣住他的锁骨,稍一用力,尤龙就吃痛不已的开始龇牙咧嘴。然后莫非就用力向后一推,尤龙的整个身子就哗的向后倒去,幸亏莫非使的力道不是很大,尤龙后退了几步还是站住了脚。这下尤龙学乖了,不敢硬碰硬了,知道眼前这个俊美少年的身手不比刚才那个小子差,只好站在原地叫道:“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没事跑到五中来惹我尤龙,有种的报上名字来,王八羔子!” 尤龙说完这句话时,端木宏和莫非都没有说话,而是景潮昇接的口,景潮昇没有回答尤龙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屠夫汉,你还是赶紧把你的霸气会解散为好,不然要是晚了,你可能连哭的地方都会找不到!” 尤龙虽然长得呆可是人却不呆,听了对方说出这么强硬的话来,分明是真没有把自己瞧在眼里,要么对方就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要么对方就是在恐吓自己,这两者之间,前者的可能性极大,因为刚才那两个人的身手自己都是见识过了,既然如此,那说话做事就得估么着些,不然要是真来个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那可就太划不来了!如是一想之后,尤龙也就气消大半了,然后说道:“兄弟口气这么大,要是放在以前的我,可能现在早就喊弟兄们干了起来。可是我看今天来的这些弟兄也都很面熟,所以有话咱们就明说,不要动刀动枪的一见面就伤了和气!” 景潮昇见对方一下就服软了不少,心里不免叹息这五中的一会之首也真是太怂了。当即用手一指尤龙身后的操场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尤龙当即会意,便带人向操场走去,莫非等人也就跟了上去。操场离刚才莫非等人站的地方有百米远,等众人走到操场口时,就看见有一个个头中等的瘦子带着一拨人从斜侧面两栋楼的中间走了过来,不用猜就知道是义气会的李翔。这人头发极短,大概只几毫米,头顶划出三条白道像是三条刀砍过的痕迹一样,面目乖张瘦峭,眉梢有颗黑痣,走起路来不是多么漂亮。这人见有许多人朝操场走去,其中就有霸气会的尤龙,于是自己也不多想,带着人就跟了进去。 尤龙将众人带到一块长满杂草的土皮地中央,然后向着景潮昇问道:“兄弟是哪里来的?今天来找我尤龙到底有什么事?” 景潮昇还是往日的一脸冷峻,低沉着声音说道:“我们是六中的,来的目的刚才已经说过了!” 尤龙这下脑袋嗡的一声就有点大了,前两天才听说六中有一个异军突起的人物,短短的几天内就解散了原来叱咤一时的三个帮会,而且将其中两个老大及会中骨干都送进了医院,现在都还没有出来,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帮会的老大呢?心里猜疑不定,便又问道:“兄弟怎么称呼?” 景潮昇一冷笑:“称呼我看就不必说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尤龙问道:“兄弟说的正事是什么事?” 景潮昇一皱眉道:“我看兄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好,既然如此,我就明明白白的才说一遍!我们今天来五中就是想让你们五中的霸气会和义气会一同跟着我们非哥干,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妈的,你好大的口气啊!你说的那个非哥是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装什么吊刁啊!”这句话是从十几米外传来的,说话的人正是义气会的李翔。 何臻一扭头一看,见一个全身精瘦中等身材的头上有三道白色的划痕的瘦猴正往这边走来,听到他的话后何臻就火了:“****奶奶的瘦猢狲,头上挨了三刀还把你没砍死啊?你信不信等会我让你头上再添几道红道道,让你变成华南虎?” 其他的人没有理正往来走的李翔,景潮昇接着对尤龙说道:“你应该听说了最近六中的情况了吧?所以再多的我也就不说了。要么你就喊上你的弟兄一起动手试试,实在不行,就再把义气会拉上。只是这样做的话,你就连最后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我保证你绝对会落得很惨!”景潮昇特别将那个“惨”字压得很重。 尤龙这下有点骑虎难下了,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帮会的老大,如果就这样乖乖就范,那无异于颜面扫地以后还怎么抬头。可是要是不这样做,就算弟兄肯拼,到头来亦不过是身败名裂,自己和手下也不会有太好的下场。对方虽然只带了这么多的人,但既然敢来,那就一定是有恃无恐,现在动手最多也就是两败俱伤。正想着,眼睛一瞥看见了已经站在一边的李翔,于是不禁想到要和李翔联手对敌的冲动。 这时李翔一指站在最前面的景潮昇说道:“妈的,小子,你是干什么的?” 景潮昇看都没有看李翔一眼,旁边的何臻就来了一句:“瘦猢狲,你在说一个妈的,我就让你******把这个咽下去!”说着一指地上扔的香蕉皮。 第一次何臻喊李翔瘦猢狲时,李翔并没有听出他说的那个瘦猢狲是什么意思,所以也就没有动怒,此时是彻彻底底的听明白了,于是一时间新仇旧恨都涌了出来,手里的一根钢管顿时就朝何臻招呼上去了。结果抡出一半时却被一个人给扣住了手腕,这个人是站在何臻侧面的端木宏。端木宏扣住李翔的手腕后用力一捏,李翔那只拿钢管的手就倏然松开了,端木宏就顺手抽走了他手里的钢管说道:“猴孙子,火气不要太大,风不要太高,不然会很容易被烧死的!”说完恶狠狠的瞪了李爽一眼,将扣住的手甩向李翔的胸口。 李翔方才手腕一疼就差点没喊出来,这次自己的拳头又收不住在自己胸口锤捶一下,就呃的一声闷哼。就从这两下李翔已经有了和尤龙刚才一样的想法,只是李翔这个人比较硬骨头,不肯轻易服输,当即就叫道:“别以为你们能打我就怕你们,我后面这些弟兄也都不是吃素的,要是动手,你们也别想走出五中的大门!” 景潮昇就向莫非和封旭尧各看了一眼道:“我说的话已经很明白了,现在我再给你们一分钟的考虑时间,要么跟着非哥继续闯天下,要么就得到你应有的下场,你们二位选吧!” 李翔一听完景潮昇的话就想说:“你他妈狂什么狂,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做掉你!”但是当他的目光接上景潮昇的目光时,心里就突然虚了,因为他看到了一种带有血光的野兽眼神,冰冷邪恶! 时间就这样一秒一秒的过去了,尤龙看看景潮昇又看看李翔,李翔也是先看看景潮昇又转脸看看尤龙,场地上五中的众人似乎都感觉到一种时间的飞速流逝生命的渐渐滑过,许多人的脸上都明明白白的写着一丝不安。就在时间快到的时候,尤龙给李翔使了一个眼神,李翔也立时会意。接着两人就抽起家伙干了起来,六中的众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早就想到这困兽犹斗的一刻,于是手里的家伙也就都抡了起来。当时霸气会和义气会来的人加起来有一百多人,将近比莫非带来的人多出一倍,所以一开打之后,莫非和端木宏就直取李翔和尤龙,出不多就是三秒钟,两人双双被擒住,而且面门上双双都挨了一记重拳,鼻血瞬时便汩汩流出。其他人因为混战还都没有停下来。 第874章 0018初试锋芒2 正在这时,从操场的两边就涌出了两拨人,每拨都有七八十人,一拨为首的是吴振斌,一拨为首的是谷泽龙。正在激战的一伙人见到这情景也渐渐的停住了手,因为再打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原来莫非在来的时候一共安排了二百多人,但是他是分三拨带入学校的,自己带的有六十多人,由自己,景潮昇,封旭尧三人来入。剩下的两拨人则是让吴振斌和谷泽龙分开在后面带入的,算是合围包抄!这时,尤龙和李翔都是大吃一惊,连鼻血都顾不上擦,就暗暗惊道,原来对方是将实力隐在了后面,自己这样鲁莽一动,可非得吃大亏了!等莫非的后援一到,景潮昇就一指尤龙和李翔道:“我之前告诉过你们什么没有?” 尤龙立即抢着说道:“兄弟是警告过我们要是我们动手,就会让我们落得很惨,只是当时我们太莽撞,所以才没有细细考虑兄弟的善意劝告,还望兄弟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们计较,我以后就跟非哥您干了!” 一边的李翔用轻蔑唾弃的目光盯着尤龙看了一眼,他没想到这孙子竟然是这么怂的一个脓包,当下底气十足的说道:“他尤龙向你示软称熊说明他是怂人一个,我李翔虽称不上什么大丈夫好男儿,但要我给你低头哈腰,你还是回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这时站在一边一直扮演着配角的莫非弯腰扶起了李翔说道:“兄弟,就凭这一点,你以后就跟我干吧!” 这下李翔给蒙住了,这叫什么话,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这小子就口气大的说自己可以跟他干了,什么逻辑吗? 封旭尧就看着李翔脸上那一丝丈二的神情说道:“这位就是我们华门的非哥。” 李翔这下彻底有点大跌眼镜,这个一直隐于人后的俊美少年原来才是真正地一会之首,刚才自己和那个冷峻少年说了那么久包括尤龙也都说了这么久了,这个少年竟没有插一句话,如此足见此人的沉稳和隐忍绝非一般人可比。 然后就听到景潮昇一指尤龙说道:“按刚才说的办!”说完就看见有七八个人将尤龙拖到一边,接着就是七手八脚的狂揍,大概打了有一分钟,尤龙都已经瘫在那里了,众人才停手。李翔一见之下,不觉心中一寒,尤龙毕竟都已经认熊称臣了,怎么还对他下这么狠的手? 莫非看见李翔心有疑虑,就笑着说道:“说出去的话就是钉下去的钉,如果不作数的话,那以后谁还会听你的,要怪就只怪他头脑太蠢不识时务。怎么,你不想跟我干?” 这一句话问到了李翔的痛处,他如果不答应,尤龙的此时的样子就是等会自己的下场,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再是什么狗屁义气会的老大;如果说是答应,昔日的辉煌也就随之毁于一旦了。两权相较之下,他终于点头道:“好,以后我就跟非哥干了!” 莫非就拍拍李翔的肩膀说:“那以后我就叫你猴子了,你不建议吧?” 李翔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非哥叫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不叫瘦猢狲就好!”说着笑着看看站在一边的何臻,何臻也嘿嘿一笑,抱拳作了一个见谅的手势。 莫非就正色道:“兄弟不要误会,这样叫只是为了亲切没有诋毁轻蔑的意思!” 李翔连连摇头说:“非哥这样说可就太小看我李翔了,这点道理我还是懂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南华五中也就算从此改到了华门的旗下,莫非大体说了一下后,就带人回了六中,临走时给李翔说:“两周后的到六中来,准备开一个重要的会!”李翔点头允诺。 回去的路上,何臻就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莫非:“我说非哥,刚才尤龙不是已经顺了咱们了吗,怎么你还要动手把他送进医院?” 一旁的端木宏就呵呵一笑说:“你都不动动脑子想想,像他那种墙头草见风使舵的家伙,我们敢要吗?今天一碰壁就立马低头哈腰的献媚示好,改天要是我们遇到不利,这孙子也照样会倒戈相对,这样的人就是应该给他些教训让他知道知道该怎么做人!” 回到六中以后,莫非就继续安排荡平其他周边学校的计划,这次他不会亲自过去了,因为都是些小角色,随便过去一些人就能摆平。接着他就让封旭尧开始拟定会规及各堂口的分划人手的分配。在一个月之内六中周围的七个学校陆续被莫非派去的弟兄拿下或肃清,顺带着也将华门的人手注入其中,重新形成了一个体系。与此同时,花狐貂和青眼彪等人的伤势也都渐渐恢复了,群雄聚首之日也期期可待了! 一个月晃晃便过,在一个天气晴朗微风和煦的下午,莫非召集了会里所有的成员来到一个叫七色彩的台球厅,然后等众人安静以后,就说道:“在这里我首先欢迎新加入的弟兄们,这对我们华门的不断壮大起到了加速作用。弟兄们也都看到了,现在我们的华门已经拥有数百之众,既然人数已经这样多了,那么我们就必须制定出一个有效地会规同时为会中设立各堂口管事,以便能更系统更有组织的管理这么一个庞大的机器,对于以后的发展也能起到铺路清道的作用。现在就让旭尧宣布一下我们自己的规矩和各项事宜!” 众人一声响应,接着封旭尧就走了上去,先扫视一眼全场,接着朗声说道:“经过非郑重考虑后,打算分出以下职位。门魁一位,全权统辖华门所有事务,即门中主事首领。 亚魁一位,除门魁外统辖全权华门中事务,即门中副主事首领。 谋圣一位,为华门中的智囊,即门中军师,权利仅次于亚魁。 统管一位,负责管理门中日常之事。 邢管一位,负责门中惩处刑罚之事。 执管一位,统计门中人数,管理军事,组织训练。 门清一位,负责门中内务,防止身份不清者混入门中。 鼹清一位,严查奸细,负责门中信息秘密安全不外露。 然后就是各堂口的划分,非哥将华门分为八个堂口,内三外四和一个隐堂。 内三堂为三垣之堂,分别是紫微堂、太微堂、天市堂。 外四堂为四象之堂,分别是青龙堂、白虎堂、朱雀堂、玄武堂。 最后的一个隐堂叫鬼魅堂,其职责是专门负责门中情报获取,以及故布疑阵诱敌误入。 最后一个是左右魁护,是负责近身保护门魁安全的一个职位。 门魁我不说弟兄们也知道是非哥,那么现在就让非哥来安排人员分制。” 众人听到此处不免胸中激荡,吼声顿时响起。 莫非上去后一挥手止住下面人的吼声,接着说道:“我根据会里的实际情况对各个职位的人员安排做了如下划分,如果有谁对我的安排有不满意的,可以当会提出来,我们再做一下斟酌商榷。我们会中的亚魁就由六郎来做,谋圣由旭尧来做,统管由阿超来做(原五虎之四的陈超),执管由振斌来做,刑管由猴子来做(原义气会老大李翔),门清由远山来做,鼹清由小何来做(何臻)。 内三堂的堂主是,阿宏紫微堂堂主,阿龙太微堂堂主,六郎兼任天市堂堂主。 外四堂的堂主是,阿彪青龙堂堂主,花貂白虎堂堂主,旭尧兼任朱雀堂堂主,玄武堂堂主暂且搁置。 两个魁护分别是杜岳和乔宇。 至于最后一个鬼魅堂堂主暂时我们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这个堂口暂时不分划人员,等以后有机会在安排吧。然后我要说一下会规,希望弟兄们都听清楚了,下去以后每人会有一个会规牌,可以熟记一下。咱们的会规分为三条九规。 第一条是承上条: 1.一入华门,便为兄弟,若有恩怨,一笔勾销,违者严惩,清出帮会。 2.竭力尽心,兄弟一心,事必忠心,绝无二心,违者严惩,清出帮会。 3.兄弟信息,讳莫如深,会中概况,守口如瓶,违者严惩,清出帮会。 第二条是承中条: 1.不得以帮会势力仗势欺人寻衅觅事,违者严惩。 2.兄弟逢事如若遇见,有理则帮无理则劝不得作壁上观,违者严惩。 3.不得假公济私阴奉阳违,暗使心计为己谋利,违者严惩。 第三条是承下条: 1.因一己之故办事不利者,酌情办之。 2.误犯会规者,酌情办之。 3.误事误人者,酌情办之。 这些都是我们华门暂时的会规,以后还会逐步增添完善,弟兄们都要记住,以免到时候明知故犯。还有就是我刚才的职务分划有谁不满意的可以尽管提出来。” 下面众人稍有异动,之后又都齐声吼道:“我们对非哥的安排没有意见。” 莫非微微一笑说:“以后凡是会中职务,能者居之,现在还有几个堂口空着,等以后谁能力强谁就可以一跃而上来做这个堂口的堂主。兵法云: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华门虽然不是什么军队,但是作为一个要经常可能与别人动手的组织来讲,手里的家伙是至关重要的,所以这一点我们就要立即置办,这件事就由统管阿超去做吧。” 陈超听到后就道:“非哥放心,绝对安排妥当!” 然后莫非又对青眼彪和花狐貂说道:“阿彪,校外你的人还是由你负责,花貂你的人就由你来负责!” 两人一听点头道:“非哥放心。绝对有条不紊蒸蒸日上!” 莫非又想了一下说:“周边各学校就由七位堂主各个选人分辖吧,这个我就不详细安排了。我们的下一步就是向校外进行扩充,既然要扩充,那么就必须有所准备,所以执管振斌你就要多费些心了,一有时间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就组织弟兄们训练,到时候我找人领队教大伙学拳脚功夫。然后最后要说的是,大伙虽然已经是华门中人,但学习都不能给我落下,要知道,动脑比动手更加高明,弟兄们都要给我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听见了没有!” 众人满脸激情的吼道:“听见了,要动脑子!” 莫非不觉一丝欣慰的喜色爬到了脸上,之后莫非就带着众人去露天食所吃喝去了。 等吃喝完以后已经天色灰暗了,莫非就让李翔留下来明天再回去。晚上等众人都回去休息以后,莫非会里几个主干召集到了自己的寝室然后关上门开始说一些比较重要的事务。 莫非稍稍缕了一下思路道:“今天晚上把会里诸位主事弟兄叫过来是要说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首先要说的是,大家也都看到现在会里的人员越来越多,但是会里各项事宜的运作却很是缺少资金,虽然现在咱们还没有什么比较大的动作,但是有可能这些动作说来就来,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不然我们就可能要面对军心不稳一盘散沙的局面。所以现在重中之重就是筹措帮会运转所需的最基本的资金问题。再者就是人员问题,虽说现在华门人数众多,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我们这些人里有一大部分都是学生,当然,学生也有学生的好处,可是对于真正要在刀尖血刃上过活做事,我估计有很多人都还一时适应不过来,他们虽然热血,可那份狠心是否能持久?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他们要是真正地动起手来,又能有多少是可以拼命的?” 众人一听觉得也正是这个理,青眼彪略微一思索说道:“我的手下都是经过几筛筛出来的,动起手来没有多大问题,就是非哥你……”说到这,青眼彪看了一眼莫非止住了口。 莫非知道青眼彪想说什么,也不掩饰的说道:“阿彪说得对,我这边的人的确很成问题,当时只凭一时冲动才加入华门的,现在要是真和别人白刀进红刀出的拼起来,确实有很大问题。 第875章 0019谋定后动1 大家都是兄弟,不要把我莫非当外人,有话就直说,有想法就直言,就当做是给会里出谋划策!” 花狐貂就一抹袖子说:“我的人也不是问题,该卖命的时候都是能下死手的主,上次和霍少火拼的时候,非哥也在场,所以我就不多说了。” 封旭尧就忽然一笑,说道:“你们误会非哥的意思了,他的意思不是说谁的人可靠谁的人不可靠,而是想对会里的兄弟进行一下分划,让能拼命的当打手,不能拼命地干别的。我这有一个想法,就是将那些不好动的弟兄调出来专门负责学习,然后辅导其他功课不太好的人,这样咱们才能学业事业两不误,既有培养人才的队伍,又有培养武才的队伍,文武都不落下!” 莫非听完后眼睛一亮道:“对,这个方法好,孙子曰,择人而任势,各人都有各自的长处,我们就要取长避短来用人,这样才能发挥出他们的最大功用。这个方案就由你们诸位下去后择人而选,分才而用。” 然后景潮昇说道:“如果按现在我们只是从学校和校外收取‘财头’来看,帮会资金的筹措还是很有很大问题,我的意思是,要不就先开始对校外的那些小帮小会开始下手,想办法让他们挪窝,这样我们的资金来源才能暂时有一定的保障。现在校外的小帮小会也是的确不少,我们要是能趁机拿下一些地盘,一来对我们帮会的运作有财力上的帮助,二来也可以以此来打出我们华门的名头,为以后在市里立足打下初步根基。” 莫非点点头说:“恩,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对我们华门以后的扩张有不可或缺的作用,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制备家伙的原因,弟兄们手中有了家伙,干起事来才能心里踏实不惧别人。但是光靠有家伙也不行,身手其实要比手里的工具更具杀伤力和威胁力,所以我才专门设了执管一职,这是对会里各弟兄身体素质以及身手的一个综合考验和训练,身怀拳脚,做事就硬气就有必胜的决心。” 莫非说完吴振斌就问道:“非哥,照你这么说,我怎么能胜任执管一职呢?我又不会拳脚,倒不如让阿宏来做这个执管!” 莫非呵呵一笑说:“这你就想错了,我让你做执管并不是出于你拳脚过人,而是因为你的组织才能比一般人都好,你负责的不是教练,而是组织。要是说到教练的话,别说阿宏过去,就是我过去也一样不够格,你要知道,会打的人不一定就会教。这也就是一个好的篮球运动员就并非是一个好的教练的原因,这我会找专人去负责教练的。”众人一听都是面露喜色,因为以后自己就真正成为一个练家子了。 这时身为五虎之四的陈超脸有异色的问道:“非哥,照你刚才说的要筹措会里的运转资金,那要是筹到了资金我们该交给谁呢?” 莫非抹了一下一下鼻子说:“这个也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一系列事情,是关于各种人才的网罗。比如我们要凑错资金,那么就的有一个管账的,也就是财务机构。还有就是懂得枪械的,虽然咱们现在都还只是棍棒砍刀,但是要真正介入黑势力,迟早是要和枪械打交道的,如果没有一个能对枪械有所研究有所了解的人,我们就可能要吃很大的亏了。” 这时李翔一脸激动和喜色的说道:“这个我在行,我从小就是个枪迷,对枪的了解比一些经常玩枪的人都懂,我爸也是军人,以前当过连长,我也见过好些真枪,虽然都只是国产,但却对其构造特点深谙不已,这个我就能担当的了!” 莫非一听喜上眉梢,笑着对李翔说:“看不出来啊,猴子比我们想象的要有才的多啊!你爸是连长出身,那你也一定是虎父无犬子了!行,这个事就先交给你,还有就是,既然你对军队有所了解,那你做这个刑管我就彻底放心了!”李翔听到莫非这么器重自己,不觉脸上有光,同时经过莫非这一个月的部署安排言行举止,已经看得出此人的志向之远,才智之深,为人之稳,重情重义,于是不禁心道,跟着这样的一个人闯天下才算是有准头有安全感也有劲力! 莫非接着说:“我刚才只说了两方面人才,还有几种是,一个是懂医学的,最好是像部队里的军医对外科有所研究的,因为我们一动手一般受的都是外伤,如果有这样一个人才在身边,我们就吃了一颗定心丸了。还有就是懂得人体解剖的,这可以说和外科大夫是一回事,但是在专业研究上却远远要比外科大夫高明。还有就是懂金融的,这对我们以后事业做大有大作用,现在虽然不急着用,但也是要未雨绸缪的。还有一个就是懂化学的,这里说的化学并不是只局限于学校和理论化学,而是经常实践的运用化学,再直接点就是搞爆破的,关键时候就能派上大用。现在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多,要强调的就是,猴子刚才说的那个,对枪械有研究的人要多网罗,这种人才在以后我们大动作时起到胜负攸关的作用。有懂枪械的,那么就要有会用枪械的人,不能棍棒砍刀拿惯了,到时候给你一把枪,你一下子接受不了是小事,开枪的时候没有准头,手一哆嗦伤到自己人就要出大麻烦了!”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意思,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但这件事的确不是儿戏,都是很认真的记下了。 众人乐完以后,莫非又说道:“如果再要讲的话,其实对于会开车的人我们也要网罗或培养,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原本我们可以跳过,但是既然说到了,那就提一提。等以后可能的话,我们对于飞行员都要有所考虑,这不是无妄之谈,也是以后可能面临的问题,反正怎么说呢,海陆空三军,咱们一样也不能缺!” 端木宏就打哈哈的说道:“干脆我们以后也给他整一个坦克旅装甲师什么的,没事的时候就开个铁王八出去兜风,那该多威风啊!” 众人呵呵呵的直笑端木宏想法怪诞,哪知后来还的确真的出现了这种局面,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暂且不表。当夜一直到很晚众人才各自散去休息,李翔住在莫非的床铺上,莫非到外面青眼彪的房子去睡了。 第二天因为是星期六,所以莫非就打算去市里的探查一下地下管制刀具的买卖状况以及货物的质量。可是就在他要有的时候,就接到了韩少丹的电话。韩少丹声音清脆喜色微露的说道:“莫非,今天不忙吧?我在城北公园等你,你马上过来,我有事找你!” 莫非还想说有事,结果还没等他开口,韩少丹就接着说:“你要是不来,后果自负,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是随随便便请人出去玩的!” 莫非一听就蒙了:“你说的大事就是叫我出去玩啊?你叫我还摆这么大的架子,那我就不去!”莫非故意扔下这句话打算逗逗韩少丹。 韩少丹立马就急了:“你可不能不来啊,我不管,你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要给我过来,你要是不过来,我就……我就……”说到这韩少丹也想不出一个能够威胁莫非的话,结果就不停的在那做起了复读机。 莫非嘿嘿一笑说:“你就怎么样?你说啊!” 韩少丹当时就气的直跺脚道:“你要是不来,我就死给你看!” 莫非一听到这话,顿时捧腹大笑道:“你这是威胁我还是威胁你自己啊?这都什么年月了,还拿这种土的掉牙的办法来威胁人。” 韩少丹也不再多说,气呼呼的嚷道:“姓莫的,你到底来不”来?” 莫非一听这位小姐真还生气了,于是就妥协道:“我的姑奶奶,我来还不行吗,等着!” 韩少丹这才转怒为喜的说:“这还像话,大男人还跟一个女孩较真,羞也不羞!”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莫非摇摇头无奈的又改道去了城北公园。 这天因为是休息日,所以公路上的车和人就相对的拥挤一些,莫非坐的公交车几乎是爆满的,站的人都非常多。由于堵车的缘故,莫非比平时将近迟到了半个小时。他一进公园,就有人向他招手呼喊,莫非循声望去就看见五六十米之外站着一个女孩,穿着一件牛仔小马甲,里面是一件蓝色佐丹奴T恤,下身是一件原单牛仔裙,双腿修长皮肤白皙,脚上是一双叫不上名字的凉鞋。莫非看着韩少丹这样出众的打扮,不禁暗暗叫美。就在莫非要走过去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韩少丹的后面正奔来一伙人,有两个人的头发染得花花绿绿,莫非忽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念头,还没等他思忖完毕,这一伙人就一把架起韩少丹朝不远处的一辆白色尼桑面包车奔去。由于韩少丹挣扎不停,有几人都被打到了眼鼻,所以速度也就慢了不少。莫非不及多想,直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向那一伙人奔去,周围人也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这伙人当众行凶,却没有一个出来阻拦的。 就在韩少丹快要被架上那两面包车的时候,莫非一个腾空飞脚踹到了正拖着韩少丹脚踝和小腿的小胡子青年,那青年冷不防被,被这一脚直接踹出五米远,来了一个狗吃屎滚了几滚才停住了身形,这一下给跌的相当不轻,一时间那青年竟没能站起来!这一伙人一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还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少年,顿时无名火起。一个头发染得花绿的青年就挥拳来打,结果被莫非一个转身后踢腿踹在脸上,来了个人仰马翻门牙纷飞口鼻流血。接着其余的人也顾不上去拉韩少丹,直接一伙人抄起家伙就往莫非身上招呼。当时已经有两人倒地了,剩下六个人都是手抄薄背开山刀两眼冒血的下死手。莫非虽然身手了得,但是一下面对六个手持利器的家伙还真的有些力不从心险象环生。六人中属一个光头胖子下手最有准头,每每逼得莫非向一边后退。莫非见这阵势知道不敢打持久战,那样吃亏的绝对是自己,要借势挡开人群逃身,现在虽然还没有挂彩,可是时间一长体力消耗过大,那就得挂五光十色五颜六彩了。 此时韩少丹已经跑到二十米远的地方了,但是还没有彻底跑路,只是很揪心的看着刀光里面守多攻少的莫非,急的眼泪汪汪的。 莫非的衣服和裤子上已经被刀刃划破了几处,再深一些就要见红了,这时莫非就看中了一个黄毛的刀锋竖直砍向自己,而自己的对面就是那个光头胖子侧刀削他的左胁,就在这两刀同时攻到的瞬间,莫非猛地将身子向后一弯,双手急扣黄毛的手腕。 结果黄毛就被拉到自己左侧,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刀锋却向对面的光头胖子的脑袋砍去。光头胖子没办法收刀,于是直接撒手向一侧闪去,而他的刀锋却结结实实的砍在了黄毛的左胁处。 莫非就在这个间隙里转身就撤,可是他没防得住右边那个长毛瘦子,结果转身时左背处就被结结实实的削了一下,幸亏自己是往外撤顺着刀势,不然这一刀绝对要深及见骨。 莫非也不回头,直接跑过去一把抓住韩少丹的就跑,背上的白色T恤已经被红色蔓延成了五星红旗,只差没有出现五颗黄星星。 那一帮人也没闲着,直接开车来追,莫非跑出公园大门后,那车已经向他们俩追来了。 公园大门外面就是马路,来来往往的的士多的是,莫非赶紧一招手拦住一辆的士上去了,然后对司机说立即往云鼎中学去。 司机在停车时就已经发现这个少年裤子上有一道血迹,当下也不多想,直接轰动油门加满档位向云鼎中学而去。 第876章 0020谋定后动2 后面的那辆白色尼桑还在追赶,莫非长长的吁了口气,脸上煞白的靠在后座椅上。<韩少丹一脸惊慌和关切的问道:“你伤的重不重?要么咱们就去医院吧?” 莫非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伸到裤兜里摸索,然后拿出手机拨通电话道:“旭尧,你立马通知六郎带人抄家伙往城北公园的方向来,我这边出事了,正在往学校赶,后面还有一伙带家伙的人在追。你让弟兄们在红星路口接应我。” 电话一端连连答应后就赶紧去办了。这时莫非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有些晕眩了,身子斜斜的向韩少丹的怀里倒去。 韩少丹一把莫非抱在怀里,眼泪刷刷的就掉了下来,另一只手则按住莫非的背部伤处,想让血不要流出来。那辆白色尼桑有几次想超车都没能成功,大约过了有十分钟左右,因为红绿灯的缘故,的士停了下来,就在这时,后面的尼桑终于超过了那辆一直跑在自己前面的的士。 等绿灯再次亮起时,那辆白色尼桑就挡在的士前面压路,一直到一个转弯路口时,那辆白色尼桑就横在了的士前面熄了火。 这时韩少丹就急的六神无主眼泪决堤的往下流,正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那天在露天食所和莫非争领头人位子的少年,他后面站着有三十人,衣服里好像都藏着什么,这个人正是景潮昇。 于是韩少丹就对着景潮昇大喊,景潮昇听到喊声循声一看就发现了这个的士。与此同时,前面的那辆白色尼桑车里也跳出几个青年手持开山刀向的士走来! 景潮昇看见了也不敢怠慢,马上就带人冲了过去,衣服里的砍刀也都亮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是端木宏,那一伙青年也没太注意,就径直来到了出门前要拽门而入。结果就在光头胖子刚要把手搭在车门把手上时,背上就被第一个冲到的端木宏砍了一刀,光头胖子吃痛一下子就趴在了车门上,其他几个青年正要动手砍端木宏,就被后面的几十人缠住了。 这样一来,平均是五六个人砍一个人,傻子也知道不是对手,于是这些人就纷纷跳上车,有的人已经被砍了数刀,全身挂红不说,连行动都不能自己,就被伤的轻的人硬连拖带拉的拽上了车,然后撒丫子跑路了。当时在车里的韩少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幸好景潮昇一伙人就在这等着,原来这里就是莫非刚才说的红星路口。 那个开车的司机吓得不轻,手都有点哆嗦了,韩少丹下车后给那司机五十块说不用找了,权当是报答救命福星。然后端木宏看了看莫非的伤势说:“伤的不是太重,没有伤到筋骨,只是非哥几次拉动伤口失血过多暂时昏迷过去了,我们先送非哥去医院吧!” 景潮昇点点头让后面的弟兄又重新挡了一辆车,然后将莫非扶进车里,然后韩少丹,封旭尧,景潮昇,端木宏几个坐在车里,其他的几个堂主管事就又拦了几辆车跟在后面一起向学校驶去。 坐在车上后,景潮昇就问韩少丹:“这些人是怎么追杀莫非的?” 韩少丹泪痕犹在,摇摇头说:“这些人不是冲着莫非来的,是冲着我来的!” “你?!”车里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这么一个满是迷惑和惊诧的疑问。 韩少丹就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是的,这些人的确是冲着我来的,他们可能是想绑架我!” 景潮昇就看看韩少丹的一身打扮说:“事情不至于这么简单吧?是因为你穿的好看就要绑架你?” 还没等韩少丹开口回答,封旭尧就摇摇头说道:“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从这伙人的准备和行动来看,这次事件绝不是出于偶然,而是经过详细计划和安排的!我所想不通的地方是,既然他们要找的对象是你,那么为什么受伤的会是非哥?” 韩少丹就说道:“今天原本我是叫莫非去城北公园玩的,结果就在莫非刚进公园门口时,那伙人就冲了过来,打算要把我拉上那辆白色尼桑车,结果莫非就冲了过去……” 封旭尧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那就不难想通莫非受伤的原因了。那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绑架你吗?” 韩少丹顿了一下,好像有些犹豫,最后说:“他们的最终目的因该是为了要挟,或许我大哥能知道他们这伙人是什么来历!” 车里的三个人听到此处,心里似乎都多少有了一些眉目,于是各看了韩少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因为再问下去,韩少丹也未必就肯说,与其这样,还不如不问,或者等着韩少丹自己来说,毕竟莫非的这一刀是为她挨的。 等到了医院包扎完伤口打上吊瓶后,莫非才渐渐转醒,当时他的身旁围着一伙人,莫非看了看对景潮昇说:“让弟兄们都散了吧,一点小伤没必要为围么多人,又不是吊唁出殡开追悼会!” 景潮昇一听笑了笑点头让众人回去忙自己的事,只有封旭尧景潮昇韩少丹三个人留了下来。莫非就看了看韩少丹,见他好像哭过的样子,当即心里一喜的说道:“怎么还哭了呢?我又没被砍死,你这是干什么啊!” 韩少丹一听这话又喜又气,当下掐住莫非的胳膊,莫非吃痛就一用力,这下就带动了后背的伤口,顿时疼的直皱眉头。韩少丹一见之下又赶快松开,用眼睛一斜莫非道:“活该,谁叫你乱说话!” 一旁的景潮昇和封旭尧就呵呵直乐,这时莫非就问韩少丹说:“丹丹,你知道那伙人为什么要对你下手吗?” 韩少丹听到莫非这样叫,虽然这是她开学时亲自说让班上的同学这么叫她,可是现在莫非这么一叫倒还让她受宠若惊不少,但对于这个问题,韩少丹还是摇摇头道:“具体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估计他们是冲着我大哥来的!” 莫非一听到韩少丹说是冲着他大哥来的,不禁对韩少丹口中的那个大哥充满好奇。原本韩少丹对学校的各方势力的了解以及那次和青尾虎的较劲就很是让莫非费解,可每次说道时,韩少丹又总是给自己卖关子不肯说,而这次提到的她的那个大哥或许才是这一系列问题的关键。想到这里,莫非就用试探的口吻问道:“那你那位大哥又是何方神圣啊,竟招来这么多的亡命之徒?” 韩少丹想了想说道:“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相信你们迟早是要见面的!” 当时在场的其他三个人听完韩少丹的这句话后,都在想那个“迟早是要见面”的更深的含义?会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对手的身份?单从这句话中就能听出韩少丹的大哥一定不是一般的地头混混,要不然别人也不会找来这么一伙人驾车来绑架啊,如果是要挟,那也得是有身份的人啊!如此想着,莫非也就没有再多问,输完两瓶药水之后,莫非就起身要回学校。这时韩少丹就急了:“你伤得那么重,怎么才输了两瓶药水就要走啊?” 莫非哈哈一笑说:“这伤要是都算重伤的话,那流一滴血也就能要人命了。我没事,只是当时跑路时伤口流血过多所以才有些晕眩,现在早没事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韩少丹还是面露忧愁,一旁的封旭尧就笑着说:“流一两斤血对他来说基本属于被蚊子咬,这点伤最多就是帮他进行一下血液新陈代谢,不碍事的!” 韩少丹这才安下心来,于是四人就出了医院回学校去了。 莫非回到学校时,青眼彪就过来对莫非说:“非哥,我今天看了一下,校外有七八个小帮会,其中一个最小的叫喽啰帮,人员不是太多,就只有二十个人左右,要不要咱们就先拿他们祭旗?” 莫非想了想说:“要是真要动手,这个喽啰帮似乎有点小,就算抢了他的窝,也没有多大的影响,要下手,我们最不济也要找一个比较适中的帮会,这样才能冲出我们华门的名头!” 青眼彪听完后就点点头说:“非哥说的在理,不像我没有远见。那我们就从山门帮下手吧,这个帮会有将近六十人,场子也占得大,在咱们学校西南边有一个炫技舞厅,他们就在那扎根盘踞看场子,好像还有做买卖,油水听说也不少。这个山门帮的老大叫做穿山甲,手底下都是一些混混,仗着自己在几个小帮会里人数稍众,看起来还有那么点山大王的样子!” 莫非嘴角现出一丝轻笑道:“好,我们就拿这个山门帮祭旗,明天准备一下家伙,晚上咱们就给他们来一个防不胜防,一举拿下。” 青眼彪一听,血管里的血就突然像是烧着了一样沸腾不已,嘴上连忙说道:“非哥你就放心吧,家伙今天中午就已经置办好了,这可是兄弟们的胆啊,怎么敢掉以轻心不当回事呢!” 莫非就说道:“这样最好,你办的很到位!”接着一侧脸对身旁的封旭尧和景潮昇说:“你们对买卖怎么看?” 封旭尧眉头皱了皱说:“这是个犯罪的生意,如果之前我们还只算是学校的小混混的话,那么要是一接手这个生意,至少我们的手已经黑了。做这个生意虽然为祸不小,可是我们不做照样会有别人去做,与其是这样,还不如我们做,谁做不是做啊!” 景潮昇脸上没有露出反对或赞同的表情,但声音里却充满坚定道:“要一路黑到底,这点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以后更黑的事还有很多!” 莫非恩了一声说道:“旭尧,既然我们已经选择了这样一条路,那么各自心中就不要存太多的善念,就算要存,也要等我们站的够高的时候再存,因为那样我们可以控制这个黑色局面!” 封旭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非哥说的是,那就从这一票开始,我们就将华门这两个字写进****的史册!” 说完四人相视一笑,其味悠长。 就在这天晚上,莫非正在寝室看书,忽然从寝室门外走进一个人来,当时寝室里的众人都是一脸惊讶,包括莫非脸上也是微微显出一丝诧异,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那天他们在后操场上约战霍少时前来带信的那个白衣右手!右手进了莫非的寝室后也没有和其他人搭话,就直接朝莫非走来,来了之后就说了一句:“跟我走!”便又转身出去了!其他人还犹豫要不要莫非跟着去,莫非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出去,全然不怕这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右手暗中使诈。两人一前一后的就这么朝校门的方向而去,莫非也没有问右手找他什么事,但是心里却在想上次他说霍少的斩首组已经解散现在的确正如他所说,既然这个人的实力尚在霍少之上,那么就没有必要跟自己玩阴的。而什么事在学校不好说还非要将他带出学校?这时莫非忽然想到上次才操场上向韩少丹问起右手这个人时,韩少丹的脸色显然稍有变化,虽然很小,但还是没能瞒过莫非的眼睛,而他对右手的情况也是只字未提,仿佛是在躲避什么?还有再提及学校势力分布时,百首盟和云鼎十七少他都一一做了相当详尽的说明,但说到霍少的斩首组时,她只说斩首组的实力犹在其他两股势力之上,但对于斩首组的具体情形却又是讳莫如深,既然右手能知道斩首组的事,更确切的来讲是能做得了主,而韩少丹又对这两个人都是言有隐蔽,那这两个人和韩少丹究竟会有什么潜在的联系呢?从今天的事情里不难看出韩少丹的大哥之不一般,可是韩少丹的这个大哥又和前面的两个人有什么联系呢? 第877章 0021弱肉强食1 如果真有,那莫非就能断定此刻带自己出去的这个右手并不是最终想找自己说事的那个人,真正的大牌应该就在学校外面的某个地方正等着自己。想到这,莫非就像是揣着一个千番锁,只要有一个思路是对的,那么其他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而前面走的这个人无疑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 莫非跟着右手出了校门,然后朝学校西边的走去,最后来到一家鲁菜馆,右手就一步跨了进去,莫非也不怠慢。等上了二楼,右手一指其中的一个隔间道:“进去吧,有人在里面等着你呢?” 这时莫非的想法已经被证实了一部分,莫非看了一眼右手,没有说什么就此进了隔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身材适中的短发青年,年纪在三十岁上下,一身黑色夹克,胡子不浓不淡,身体不胖不瘦,相貌不俊不平,神情不嗔不喜,但是一双刀眉下的眼睛却是光亮如珠,虽然还没有说话,但莫非已经感觉到此人的气质确实非一般人能有。这个青年见莫非进来了,就脸色和善的说道:“你就是莫非吧?” 莫非也是不卑不吭一脸友好的答道:“是,我就是莫非!” 接着这个黑衣青年就面露欣慰之色的说道:“恩,不错,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少年才俊啊,很好,来,坐!”说着一伸手就请莫非坐下。 莫非也不客气,当下就坐在了黑青年的对面,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显然是刚做好的。他也不问黑衣青年找自己有什么事,只等黑衣青年自己揭开谜底! 这时黑衣青年就先给莫非先斟上一杯酒说道:“这一杯酒就算是我韩绍峰谢你的,先干为敬!”说完脖子一仰,酒尽杯空。 莫非知道这一杯酒十有八.九是因为今天这件事,从黑衣青年的姓氏就大体可以推测出眼前的这个黑衣青年应该就是韩少丹所说的那个大哥了。可是令莫非诧异的是,韩少丹只是说他和韩绍峰迟早都会见面的,没想到这个迟早竟来的这么快!莫非当即捧起酒杯佯装糊涂的问道:“莫非不知道韩大哥的言谢是说的那件事啊?” 韩绍峰就呵呵一笑说:“我听说小兄弟是个聪明人,怎么今天到我这却装起糊涂了?也好,我也就不跟小兄弟你绕圈子了,今天你救了我妹妹丹丹,你说这杯酒我是该不该敬?” 莫非笑而不答,只是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然后才说道:“韩少丹是我的朋友,她有危险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韩大哥如果只是为这点小事就大摆筵席作为感谢,那可就太小瞧我莫非了!” 韩绍峰摇摇头道:“这话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关键就是看兄弟你怎么想了。但是有一点兄弟你是说对了,今天我之所以请你来,另外一件事就是和你的华门有关了。”说到这里,韩绍峰微微一顿,似乎是在观察莫非的神色,见莫非神色依旧毫不吃惊时,于是又接着说道:“近一个月来,你们华门的动作的确是不小,不仅将周边的所有学校全部收入帐下,而且在校外也日渐抬头啊。虽然这些动作在那些真正的****油条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是我对你的未来还是给予很大希望的。我觉得是人才就不能埋没,所以想问问兄弟你有没有意向跟着我一起干?” 莫非听完韩绍峰的话后得知这个人原来一直都在关注他,于是不禁问道:“不知韩大哥所在的是那个座山头啊?” 韩绍峰也不故弄玄虚直接说道:“不瞒兄弟,我是鸿胜的一个堂主,对兄弟的才智很是欣赏,兄弟你也应该听过鸿胜这个名字吧,所以我也就不多作说明了。” 莫非听到这里,脸色才微微有变,但是他没有想过跟着别人打天下,所以一时间也就没有搭话,一转念头却忽然想到一件许久未解的事情,于是便岔开话题说道:“小弟有件事不清楚,不知道韩大哥知不知道,所以想问一下!” 韩绍峰一抬手道:“兄弟直接说!” 莫非就说道:“一个月前我曾和学校斩首组领头霍少定了一个赌约,是以一战决定谁在学校立足。可是当天下午右手过来说霍少来不了了,斩首组就此解散。我所不明白的是,霍少为什么要临时退出,这根本就不合情理吗?” “这个是我的主意,霍少没有总揽大局的实力,所以我临时让他退出了这个对决。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丹丹在我面前多次提到你,而且也要我不要与你为难。当时的斩首组已经成那个样子了,与其再让我插手,还不如让你取代他。这样我既满足了丹丹的恳求,又有可能再多一个潜在朋友,所以我才那么做了,至于右手,他也是我手底下的兄弟,只是他比霍少更聪明更低调罢了!” 莫非听完这些话,心中的不解才终于全都烟消云散了,当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韩绍峰又一次问道:“刚才我的意见兄弟考虑过没有?” 莫非略显为难的一笑说:“韩大哥的好意莫非就先心领了,只是韩大哥也知道,华门以现在的实力,根本谈不上迈进真正的****,再说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一个说了也未免不考虑身后兄弟们的想法,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再发展一下,回去我给弟兄们也说一下,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等到了后面有些起色的时候,再决定大哥你说的这件事,那时候至少能称得上是门当户对嘛!你说是不是韩大哥?” 韩绍峰听出莫非在有意推诿,但是他所说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放给自己自己也会这样做的,于是呵呵一笑对莫非说:“恩,兄弟言之有理,好事多磨嘛!来,咱们喝酒。” 然后莫非和韩绍峰边喝酒吃菜边聊了一些不沾边的闲话,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莫非才起身要走,韩绍峰就起身拍拍莫非的肩膀说:“兄弟,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你可以来找我!” 莫非点了点头,然后下楼出了鲁菜馆,右手早就不知去向了,大概把莫非带上楼以后就回去了。回到寝室后,寝室的弟兄就问莫非右手找他有什么事,莫非就将在鲁菜馆的是给众人说了一遍,众人一听无不吃惊,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景潮昇也惊讶韩少丹的这个大哥的来头。但对于是否跟着韩绍峰干这件事,众人却没有一个追问莫非,因为他们知道莫非有足够的决定权和头脑处理这件事,他们绝对可以放心莫非的应对,所以就没有必要越俎代庖的再生多余的考虑。 第二天是对山门帮下手的日子,莫非先让几个兄弟过去踩点。这个炫技舞厅位于校北一公里处的一条侧街上,平时来往的各种毛色各种嘴脸各种舒雅风骚的青年男女倒是不少,舞厅的老板是个久经世故的漂亮女人,看不出具体的年龄,穿山甲管她叫风四姐。一天没事的时候穿山甲经常来炫技舞厅,无非是想看看漂亮妞趁机揩几把油,有时和风四姐也逗弄一下,其他的时间,总会有人在炫技舞厅看场子。在离炫技舞厅不远处有个巷子,巷子里面有一所已经败落的旧式学校,里面有几间瓦房的教室,一般没人去那里,所以就被穿山甲当成了白.粉的零售地了,这里时常会有一些青年男女前来过瘾,既有毒瘾,有时候顺带着也会把其他的瘾一起过了,所以这里的人通常都是欲死欲仙的。因为穿山甲的人手也不是太多,所以手里的货也就少的很,一般的来说连正规的白.粉散户都算不上,但就是这样,收入也是不菲。平时每个周末的晚上,在这个窝点就会有一帮穿山甲手下做生意,而此时的穿山甲也绝对就会出现在炫技舞厅。经过踩点和了解,莫非已经大体掌握了穿山甲的生活习性,这就为这天晚上的行动带来了很大的帮助。 当天晚上,莫非让端木宏带着三十人拿这家伙去了那个巷子,自己则带了五十人去了炫技舞厅。月亮高高的悬在空中,青辉长泻般散在四周的黑暗处,马路边上正走着一队人,在月光的映衬之下,可以依稀看到每个人的脸上显出的一丝激动与凝重。为首的一个人全身洁白,在所有人中是最惹眼的,他后面则跟着一个长发黑衣少年和一个寸发黄衣少年。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他们来到了一个光彩四射劲爆声迭起的舞厅,舞厅的正上方用彩色灯织成了两个字“炫技”。白衣少年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说:“进去以后看我的眼色行事!” 后面的众人都齐声应道:“是,非哥!” 莫非领头进了舞厅,当时吧台的小姐一见莫非这个俊美少年,不由得笑靥满面的问道:“这位帅哥想喝点什么啊?” 莫非没有理睬,径直向舞池附近走去。当那个吧台小姐看到莫非后面的一队人时,顿时脸色大变再不敢多问。在旋转的频闪灯的灯光之下,舞厅里面忽明忽暗,而舞池中则是流光溢彩各色男女疯狂的扭动摇摆着身躯和头颅,仿佛醉酒的疯汉耍癫一样。莫非停下来扫视了一下整个舞厅,最后视线落在了舞池对面放有几张斯诺克的台球桌上,因为他看到了一个长头发的红毛正在和一个穿的很是时髦的女人说话,周围站了八.九个青年,正在两眼放光的向舞池那些穿着丝袜或******的妖艳少女闪射,有时候还打一两个流氓口哨,脸上的淫笑都快流到地面上了。那个长发红毛青年虽然是在和时髦女人说话,但一双眼睛几乎都要跳出来一样,时不时的就会扫一下那个女人的丰胸,挑逗嬉戏溢于言表。这个女人大概有三十左右的年纪,具体多少看不出,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好像也是比较僵硬的。上身穿着一件滑面短俏皮夹克,低胸的内衫露出一大块胸脯,下身是一间皮短裙加黑色丝袜,一双高跟鞋足足有三寸高。莫非估计这个红毛大概就是穿山甲了,于是对身后的谷泽龙说道:“你过去把那个红毛叫过来,就说有人找他!” 谷泽龙听完就只身走了过去,当谷泽龙给那个红毛说话时,那个红毛的脸上很明显的显出一脸不高兴,嘴里好像还骂骂叨叨的,然后又转过来脸笑着对那个女人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跟着谷泽龙过来了,后面的那八.九个人也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谷泽龙将红毛带到了莫非面前,红毛一看自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小子,于是就一吹垂在眉间的头发狂傲顿溢的扭着头问道:“小子,找我有什么事?” 莫非微微一笑说:“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借兄弟你的地盘用用,兄弟不会小气的不给吧?” 这一句话看似客气,但红毛有如何能听不出莫非的意思呢,顿时怒气冲头的指着莫非的鼻尖叫道:“****奶奶的,小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看老子不把你给剥皮办了!” 莫非依旧面带笑容的说道:“看来兄弟还真是小气的像个娘们一样,那我就自己取了!” 莫非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红毛就抬拳向莫非的脸上砸来,等到莫非的话说完后,红毛的拳头已经被莫非抬手架开同时一脚踹向了红毛的小腹,红毛因为出拳的力道太猛,整个人都向莫非倒去,所以当莫非提脚踹来时,红毛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踹的人仰马翻了。后面的弟兄见状纷纷拿出砍刀向莫非看来,莫非往后一退使了个眼色,后面的弟兄顿时就提刀便上。然后周围的人就尖叫着跑到一边去了,四周还不断地三三两两的有几个青年手持砍刀冲过来,伴着女生天生高音的尖叫和躲避,一场厮杀就此展开了。 第878章 0022弱肉强食2 莫非带的人无疑占了绝对的优势,当其他人正混战在一起的时候,莫非就上前抓住那个红毛的头发提起膝盖照脸就是一下,等那个红毛口鼻流血之后,又抓着红毛的胸膛将其提了起来,然后又是一脚将其踹飞出去。 乐文移动网正在莫非要继续走上去的时候,红毛掏出了一件东西是莫非站在了原地。莫非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把********手枪,枪口黑洞洞的正对着自己的额头。当时莫非和红毛的距离只有四五米远,莫非知道,就算当时他是穿着防弹服,也会经不住这把54手枪的冲击力,因为他曾经听说过54手枪的短距离侵彻力是可以将防弹服打穿的,所以此时红毛要是开枪,绝对可以将自己的脑袋打爆。但是莫非又不能就此僵持,于是就目光死死的盯着红毛的手同时也注意着红毛的神色。就在这时,莫非发现了一个细节,当旋转频闪灯的灯光转过的时候,就会有一道光打在红毛的眼角,这时红毛就会微微的眯一下眼,莫非看到这里,就将身体微微的向左移了一步,这时红毛也同时向左移了一步,这时旋转频闪灯的灯光就刚好打在了红毛的眼睛上,红毛眯眼就更加明显了。莫非抓住了这一丝的间隙,当旋转频闪灯的灯光再次转过打在红毛的眼睛上时,莫非就一个倒地扫腿,等红毛适应光线反应过来时,莫非已经一手扣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捏,红毛疼的顿时松开了拿枪的手。莫非接过枪,对着红毛的脑袋就是三枪托,结果红毛一时没能受得住,就此晕了过去。等莫非站起来时才发觉那把枪怎么会有点轻呢?然后就在手里翻着看了看,又退出弹夹才发现弹夹是空的,扳机也是松的,原来是一把废枪。莫非就将那把枪揣在兜里,接着站在一边看其他人火拼。 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对方的十多人都已经倒在地上,身上被砍的地方不知有几处,反正衣服已经被血液染成了殷红色。就在景潮昇刚要收刀向莫非走来时,忽然就从舞厅门口冲进三个人来,为首的一个留着一撮小胡子,头发中分穿着一件亚麻色风衣。一进来后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手枪就抵在了景潮昇的脑袋上,当时莫非离景潮昇有七八米远,这一个变故来的比刚才的还突兀,莫非认得那个人手里的手枪,还是一把54式。此时的莫非心里不免一笑,这家伙又拿着一把废抢在这里招摇过市狐假虎威,顿时绕着这个人走了几步,然后掏出自己兜里的那把废抢对着那青年的手腕瞄了瞄。那个青年及后面的两个人都把目光留在了景潮昇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在一边只有一个人的莫非。莫非感觉瞄得差不多了,就一把甩出手里的铁家伙砸向了那个青年的手腕,接着就是呯的一声枪响。 莫非当即一愣,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这孙子拿的枪是真货!!刚才由于莫非扔出去的废抢击在了青年的手腕下方,青年的手腕就吃痛一抬同时也扣动了扳机,幸好枪头移过了景潮昇的头顶,不然现在横尸当场的就一定是景潮昇没得跑。这个念头只在莫非的脑子里闪了一下,接着莫非就腾空一脚踹向了那个青年的脸,随着那个青年的倒地,枪也被甩在了地上被莫非带来的人捡在了手里。还没等青年站起来,莫非就挥拳在他的脸上狂捶不已,嘴里说道:“我叫你拿枪,叫你拿……你拿……”与此同时,那两个跟着青年进来的人也被其他人围起来就是狂揍。当时莫非的确是受惊不小,幸亏自己是将那把废抢扔了过去,不然要是等到这家伙开枪,那就是爆头横尸,莫非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气恼,所以下手也就非常狠。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了,只见那青年的脸上已经血肉模糊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莫非才罢了手,接着起身看了看景潮昇,他的额头都已是惊得冷汗如珠脸色煞白。莫非没有说话,然后转身走到刚才和红毛说话的那个女人身边说道:“那边的谁是穿山甲?” 那个女人见莫非双眼通红,当时也吓得不轻,就声音微颤的说:“你刚才打的那个就是!” 莫非一听点了点头说:“你就是风四姐吧?” 那个女人点了点头! 莫非长吁了一口气后说道:“好,风四姐你记住,以后这里就没有穿山甲了,我的兄弟以后就替你看场,你看怎么样?” 风四姐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少年心中一喜道:“好,以后有兄弟看场,我就更放心了,可是兄弟你是怎么称呼呢?” 莫非顿了一顿道:“你就叫我阿非吧!” 风四姐就点了点头,对眼前这人不管是从相貌还是实力都是钦佩有加,脸上的惊恐渐渐地转变成了一抹欣慰的笑意。然后莫非就转身回到刚才打穿山甲的地方对景潮昇低声说:“将穿山甲抬走!”说完一挥手就带着众人出了炫技舞厅。 就在莫非带着这一伙人走到离炫技舞厅还有五十米的地方时,端木宏就已经带人到了那个穿山甲做白.粉生意的窝点。青眼彪和花狐貂都跟在端木宏后面,端木宏转过头来对众人低声说道:“记住,一进去就砍,不能给这帮家伙喘息的机会!” 后面的人低声齐应道:“是,宏哥!” 然后端木宏就第一个走到那个关着的教室门口,然后一脚踹开进去挥刀就砍,其他人也都纷纷跟了进去。当时教室里面大概有二十多人左右,其中有七八个女孩,穿的还好只是当时已经没有什么人样可言了,都在尽情的********,有的则是衣衫不整的斜倚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尽享迷醉。端木宏没有动这些人,只是把站在里面的人纷纷給砍倒了,大概有十几人,有的还没有来得及抽刀就已经倒在地上了,有的抽出了刀,但是还没有来得及砍,就已经被后面进来的人砍倒了。里面过瘾的人看到这情景都已经是吓得快要尿裤子了,纷纷抱头鼠窜,窜不了的,就抱头猫在哪里,像受惊的鸵鸟一样,不敢多看一眼眼前的场面。 等端木宏等人清场以后,就听见青眼彪叫道:“阿宏、花貂,你们来看这是什么?” 端木宏和花狐貂闻言就走了过去,接着他们就看见在一张桌子上放着几袋白色的粉末。端木宏拿起一袋看了看带有疑问的说道:“这就是白.粉吧?” 一边的青眼彪也拿了一袋看了看说:“看样子就是了,你看都白成面粉了!” 三人就哈哈一笑,然后花狐貂就直接说道:“不错,这就是,我见过有人吸过,但具体是K.粉,吗啡还是海.洛.因我就不知道了!” 青眼彪就努努嘴道:“管他是什么因,我们拿走就是!”说完转身对那些尚未晕厥的青年说道:“还有没有,统统都给我拿出来!”手中的砍刀上下挥舞。 那个人吓得直发抖道:“没有了,已经全部在那了!” 端木宏就将几包拿在手里掂了掂说:“怎么才这么点?我看连半斤都不到!”其实端木宏哪知道毒品的价格,就他手里拿的那些都已经有十几万元之多了。 然后端木宏就把那几袋装在兜里转身出去了,临走时,青眼彪还忘不了在刚才搭话的那个青年身上踹上一脚骂道:“奶奶的,就那么一点还费我们这么大的力气,操!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有这东西,我一刀砍死你!”说着又一挥砍刀。在出门的时候又瞧见那些衣衫不整的女孩,顿时心里不爽的丢下一句:“****!”然后就跟着端木宏出去了。 端木宏离了那间房子就直奔莫非而去,两拨人在离炫技舞厅一百多米的街边遇到的,到了以后端木宏就将那边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掏出兜里的递给了莫非。莫非看了看,然后给了封旭尧说:“这些尽快出手,不要留,顺便下去打听一下的行情,以便我们心里有数!”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死是活的穿山甲,然后仰头看了看天色后转身说道:“穿山甲不能留,做掉他!” 后面的兄弟都没有杀过人,此话一出,当然觉得一惊。旁边的景潮昇就站出来说道:“这个我去办!” 莫非看了看景潮昇,声音低沉而庄重的说道:“不要出什么岔子,以后要做的人还多着!” 景潮昇点点头转身就带着十几个人向着不远处的一条小路而去。 莫非也不停留,带着众人就此朝学校方向走去! 回去后于伟平将刚才捡起的那把********手枪给了莫非,眼中满是稀奇,刚捡到时别提有多激动了,手都有点发颤了,暗暗地在手里看了许久,像是见到个天外来物一样。莫非接过那把********手枪看了看,退出弹夹,发现里面还有七发子弹,刚才因为开过一枪,所以由此可知这把枪的弹容量是八发。其他的莫非也看不出个名堂,于是给封旭尧说:“旭尧,你给猴子打个电话,让他明天过来一下!” 封旭尧点点头出了莫非的寝室,莫非又看了看那把枪,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然后将枪收了起来。等封旭尧打完电话进来后,莫非问道:“受伤的弟兄都送到医院了吧?” 封旭尧答道:“回来的时候就全部送去了,这些事非哥就不用操心了!” 莫非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就让封旭尧先坐在寝室等一下,看景潮昇事办得怎么样了。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景潮昇才回到了寝室。青眼彪和花狐貂见景潮昇回来了,忙上前问道:“怎么样,六郎,事办妥了?” 景潮昇点点头说:“解决了,不留痕迹,大伙都放心吧!” 这时莫非才点点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对寝室里的几个主干说:“明天咱们在炫技舞厅开个会,凡事有职位的都给我到会!” 其他人点点头说:“一定到会!” 然后莫非就先让这些人回去休息了。 次日的中午莫非听到了一个消息,市里的文老帮遭到鸿胜的偷袭,人手损失不少,就连那个比较能打的和尚都差点折在了里面,幸好有花脸给挡了一刀,所以没死彻底,现在这两人已经重伤住院了,文老大很是恼火,但也没有再次向鸿胜实施报复,因为一时间市里的公安局戒严了,而鸿胜虽然说是偷袭,但是也伤了不少弟兄,死了五个。这个消息虽然对莫非来说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但是对于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鸿胜和文老帮,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有了一次大的动作?要知道鸿胜虽说是整个市里实力最强的帮会,但是文老大那个帮会会不是吃素的,要是非要分个座次的话,文老帮怎么也不会排到第三把交椅上啊!所以鸿胜的这次偷袭虽说是攻其不备,可是也没有捞到多少好处,鸿胜的这一举动显然就是很不明智的做法,既然如此,那么这次动作的意图和契机又会是什么呢?但是莫非还是觉得这两帮争斗对自己以后的发展还是有所益处的。 等下午华门的骨干都到了炫技舞厅后,莫非就让风四姐找了一间隔音的屋子,然后所有人就坐了进去。莫非先没有说什么,直接把那把********手枪掏出来递给李翔说:“来,你懂这个,你就看看吧!” 李翔两眼冒光的接过手枪,喜形于色的点点头,然后翻着看了看枪身又退出弹夹,接着咔咔咔的一阵声音,那把手枪就被李翔拆解成了一堆部件。 这时一旁的青眼彪急了:“哎哎,我说猴子,你******把枪都拆成一堆废铁了,那以后还用个鸟吗?” 李翔笑而不答,继续看了看这些部件,接着又是唰唰唰的一阵动作,一把枪又被他神奇的组装好了,在座的众人无不又惊又喜。 第879章 0023第三把交椅1 然后李翔指着手里的枪说道:“这把********手枪大伙应该不陌生吧!它之所以被称作54式,是因为它是我国仿制前苏联TT1930\/1933式手枪的产品,于1954年定型,至今仍装备部队,到目前为止仍是我国生产和装备量最大的手枪。********手枪的自动方式采用枪管短后座式;闭锁方式采用枪管摆动式,保险装置为击锤保险,该枪还设有空仓挂机机构。********手枪的口径是7.62毫米,全枪长196毫米,全枪重840克,弹匣容弹量8发,规定寿命3000发,射程50米。它的优点是结构简单、结实、反应快、侵彻力强,缺点是不易判断瞄准点的高低,不利于打出较小的垂直散布,有时候造成连伤,因为弹匣仅有8发弹容,所以火力持续性不强,停止作用不强。非哥拿的这把显然是国内的散户自己加工改装的,做工不是很细致。” 等李翔说完时,莫非笑着拍了拍手道:“看来我让你做会里的刑管有点屈才了啊,以你刚才说的那些我们听都没听过的专业知识,你已经可以当华门的军事顾问了!” 众人一听都哈哈一笑,封旭尧就说道:“有猴子在,以后关于枪械的问题就不必担心了,真菩萨就在这了!” 青眼彪一听就损道:“你把他说的都能拿烧火棍当AK使了,他又不是真的孙猴子,光说不练顶个鸟用!” 众人一听又是一乐。 接着莫非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我今天召集兄弟开这个会是有些事要和大伙说一下。第一个大家昨天晚上也都看见了,当时我们去了多少人,结果后来就被一支枪给镇住了,也幸亏当时穿山甲只有一把,要不然昨晚就要出大乱子了,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有枪,这也是大伙没有接触过枪的原因。只要有一把枪在,我们手里的砍刀就和烧火棍没有多大区别了,砍刀只适合于近身战,对于远距离,枪就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所以我们下一步就是先装备一些这家伙。这个谁去搞?” 李翔就抬一下手道:“非哥,我去!我知道什么地方能搞到这玩意,同时我也知道那里能搞到好的!” 莫非点点头说:“到时候我把钱给你,以咱们现在的资金,能搞多少就搞多少,到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枪没搞到先把人搞进号子里去,要记住,你可比一百把好枪要贵啊!” 李翔心里一热点点头说:“非哥放心,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搞砸了,那就是命该如此,还混个屁啊!” 接着莫非又说道:“花貂,价格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花狐貂双手在桌上一撑道:“全部都打问清楚了,咱们市里主要流通的是吗啡、海.洛.因,纯度高低不一,价位一般都在每克五百左右,高纯度的可以买到一千以上。我们昨天晚上拿的那些纯度就比较低一些,价位也就最多五百,最少也要三百五往上。那几包大概有三百克,也就是说咱们能卖十万左右!” 莫非听完后对花狐貂说道:“那你就尽快将那些白货出手,这样我们既可以筹到一笔不小的帮会资金还可以免去夜长梦多,但是有一点我得提醒在坐的各位,凡是华门中人,谁要是和毒品沾上边,那么就趁早给我滚出华门,我们养不起这些人也不敢养这些人,会里一旦有这些人出现,那就是一颗颗定时炸弹,所以到时候我也就顾不了兄弟情义了,你们下去给自己手下的兄弟都说清楚!” 众人郑重的一点头道:“是,非哥放心,一旦有这些人出现,不用非哥说话,我们就自己办了!” 莫非微微颔首:“还有就是根据地问题,学校不能作为咱们以后的聚合点,得重新找一个,我看暂时就先定在这吧。这里得时常有人看场,所以你们各堂主就从你们的人手中分别调出一些,可以每天一换来看场,人数在三十人左右,等会我会跟风四姐说分红的事!还有就是今天鸿胜和文老帮的大动作你们有什么看法?” 第二十一章卿本佳人 青眼彪就呵呵一笑说:“我看那根本就是黑吃黑啊,还有什么别的解释吗?” 端木宏摇摇头道:“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就算鸿胜的胃口再大,也不可能一口就想把文老帮吞掉,那样就算不被噎死也会被撑得喘不过气,最少也得落个长久消化不良!” 谷泽龙摇摇头说:“这个我不好说,感觉就是不合情理!” 花狐貂也摇摇头:“我是看不出什么比较深的问题。” 景潮昇没有说什么,但是一旁的封旭尧却若有所思的说道:“鸿胜和文老帮很久没有过冲突了,但这次鸿胜却突然给文老帮来了这么一下,从他们的动作来看并不是抢地盘或抢货,文老帮折了不少人,就连手下的两个比较硬的人物都受了重伤住进了医院,照这个情形来看,鸿胜倒像是在打击报复。可是鸿胜和文老帮许久都没有过节了,那这次鸿胜突然动手的原因是什么呢?也就是他们两个帮会的过节又是在什么时候因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这时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吴振斌说道:“不是那个谁……韩少丹的大哥是鸿胜的什么堂主吗?那他应该就知道……” 吴振斌还没有说完,就被莫非伸手按住了话头道:“你刚才说的是韩绍峰吧?对,就是他!” 众人不解的看着好像忽然茅塞顿开的莫非,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会突然如此一激动。 莫非继续说道:“阿斌的这句话提醒了我,昨天不是有一伙人要绑架韩少丹吗,而韩少丹的大哥就是鸿胜的堂主,这件事现在就很明显了,那些人是冲着韩绍峰去的,只是事情没有办好,这样一来就被韩绍峰知道了,而韩绍峰绝对就能猜出那些人的来历,因为对于****之间的暗冲突他肯定是知道的,所以他也就知道那些人是文老大的人。接着韩绍峰就借着文老帮犯他鸿胜的名义对文老帮发起一次报复式的偷袭,既是一次报复还击也算是一次郑重警告!” 封旭尧一听道:“不错,这样的推测既合情理又可以套在当前的形式上,只是有一点比较难以解释,就是韩绍峰的一个堂主是不是就有能力挑起这两个帮会之间的拼杀?” 莫非想了想也觉得封旭尧说的在理,于是摆摆手道:“好了,这个问题就先说到这吧。我们下一步计划就是,先把装备搞到手,同时要派人去对这四个帮会的场地生意货源及各个帮会之间的关系进行打听了解,等拿到确切的消息后,我们在经营自己的生意,然后对周围其他的比较大点的小帮会进行下手,我们要将本市的所有小帮会逐个摆平吸纳以扩充自己的势力,同时对外我们要保密实力,做事尽量低调。那些大帮会都瞧不上这些小混混,那么我们就给他来一个由散户包围专业户的路线,让他们身边不知不觉就多出一个新的对手,这才叫真正地兵者诡道也!”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掌声,接着莫非就让让众人各自去办各自的事,然后来到吧台前对风四姐说道:“风四姐,昨天晚上我走的匆忙,还没有问咱们这个场是怎么分利的?” 风四姐红晕氤氲的笑了笑道:“以前穿山甲是按十取其二的方法分盘的,既然兄弟你比他强,那四姐就三七分吧,你看你如何?” 莫非眯眼一笑说:“就按四姐说的办,四姐是老江湖,相信也不会蒙我这个新手!” 这时风四姐就端起一杯威士忌要递给莫非,莫非一见就摇摇头说:“四姐的意思阿非明白,只是我真的不会喝酒,这次就免了,等我什么时候学会了再来回敬四姐你!” 风四姐略微一努嘴道:“也好,那我就不勉强兄弟了!” 然后莫非寒暄了几句就出了炫技舞厅。 第二天,韩少丹来找莫非,说到她家去玩,莫非就用惊异的目光看了看韩少丹说:“到你家玩什么?” 韩少丹就眨眨眼说:“游戏啊!” 莫非一愣:“就玩游戏啊,你还真有童心啊!” 韩少丹嘿嘿一笑,娇艳顿时如初春的晨露青翠欲滴般的说道:“你以为啊,你光说去还是不去?” 莫非觉得眼前这个气质如兰幽香似桂的女孩的吸引力实在是让自己欲罢不能,于是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事,便答应去了。 出了校门坐了一趟240路公交,差点没有把莫非给挤成一张纸,他还要尽力护着韩少丹不被别人堆成雪人,到了韩少丹的家后,莫非才发现那是一栋复式结构的三层小洋楼。进去后里面的陈设还极其讲究,装饰大气古朴又间西洋的风格。莫非还在看,韩少丹就端上了一杯橙汁说道:“怎么,没见过啊?还不快坐!” 莫非笑了笑说:“你们家的装饰是带有苏州园林式和法国十八世纪时的装饰风格啊,看起来还挺不错的,就是两种方式的融合上好像有点突兀。” 韩少丹撇撇嘴道:“就你好像知道,我是不懂这些的,再说了你是来玩的还是当建筑师的?” 莫非呵呵一笑说:“好,我不说了,行了吧!” 韩少丹没有说什么,却忽然走到莫非面前问道:“那天晚上你和我大哥都说什么了?” 莫非摇摇头说:“没什么啊,就是说了一下你那天去公园发生的事情!” 韩少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哦,那就好!” 莫非就说道:“上次问你霍少的事你还不说,有什么可保密的啊!” 韩少丹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那是因为我大哥啊,再说了,我又不关心他的事,所以他的事我也就不多提了。再者还不是想在你面前神秘一下啊!” 莫非再没有说什么,他害怕再说就要脸红了,所以低头抿了一口橙汁。 然后韩少丹就拿出游戏机,让莫非坐到电视机前,两人就开始对战了。开始打的是街头霸王,结果莫非的手臭不可耐,几乎每次都是十几秒钟就牺牲在了韩少丹的拳脚和元气弹之下。打了一阵韩少丹觉得莫非玩街头霸王实在是太烂了,于是又和他开赛车,这次莫非还比较拿手,每次不到一分钟就能跑完全程拿到第一名,而韩少丹就很烂了,不断地翻车或者开出轨道,要么就是和别的车相撞,反正几乎每次都是倒数第一。韩少丹觉得自己玩不好,于是就说这个游戏太弱智,高智商人没办法玩,莫非张张嘴没有说什么,像是被什么呛到了一样。最后两个人又玩魂斗罗,结果这次韩少丹如鱼得水了,身手了得的不得了,可是莫非又是烂的不行,每每不是走着走着唰唰唰的三个人全挂了,就是被韩少丹的人走得太快拉死在屏幕上,然后就借韩少丹的人,等韩少丹的人被借完了,就只能傻傻的坐在一边看韩少丹玩,再然后就看到韩少丹的第一个人也是最后一个人挂掉,才欢呼一声好像幸灾乐祸一样满脸坏笑。这时韩少丹就气的直挥拳相加,莫非就抱头闪避。等安静下来后,韩少丹就忽然问了一个让莫非左右为难的问题:“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莫非一听心就突突突的狂跳不已,他如果说有,韩少丹肯定就会脸色如铁的狠狠地看着自己,大有活吞的可能。他要是说没有,那么接下来的气氛就不好控制了,尴尬会随之而来。莫非就顿了顿说:“你猜啊?” 韩少丹听到这句话就想到了那次和莫非在操场时莫非说的那句话,于是头发一甩道:“本小姐才懒得猜呢,爱说不说!” 然后莫非就如愿以偿的没有说,躲过了一次尴尬场面。但是他心里知道韩少丹想要说什么,只是一时间自己还没有想清楚,原因很多,最关键的就是他现在的身份。 第880章 0024第三把交椅2 然后韩少丹就打破了僵局,看看表说:“该到吃饭的时间了,今天我们家就咱们两个,所以就得自己丰衣足食了!” 莫非一听就问道:“你会做饭啊?” 韩少丹的脑袋顿时摇得像个泼浪鼓一样,但旋即一笑说:“咱们可以尝试一下,东西都有,能力是练出来的不是吗?” 莫非就一皱眉说:“恩,话是这么说,可是实践起来就未必……”说到这,莫非就一甩手说:“算了,足食就足食,我还就不信不能自力更生了。” 然后两人就跑到厨房忙活起来的,厨房顿时油烟四起像失了火一样,等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两人总算做出了几道看起来还像菜的菜,前两盘全是黑紫色,后面的全是纯天然的。然后两人就开始尝了。 莫非先夹起一筷子酸辣土豆丝放到嘴里一嚼,感觉既不辣也不酸,而是涩涩的咸咸的,当时脸就绿了。然后就硬皱着眉头对韩少丹说:“你尝尝这个,味道还真的不错!” 韩少丹就带着怀疑的眼光看了看那盘已经大失本色的酸辣土豆丝边夹起一筷子边问道:“真的不错吗?我怎么看着有点难受呢?”当韩少丹将菜放入口中时,才真正地知道了什么是看着难受吃着更难受,顿时吐出了嘴里的土豆丝说道:“我敢说这是今天做的最难吃的一道菜了!” 莫非当即就又夹起旁边的一道看起来很是翠绿很是纯天然无公害的豆萁油麦菜,很小心的咬了一小口,接着点点头说:“恩,这个还吃得下去!” 韩少丹以为这次是真的还行,因为莫非说的很是真切,于是当下夹了一大口,等吃进去后才叫道:“这怎么还是生的?刚才那道菜我以为是今天做的最难吃的一道,这道竟然比那道更难吃,我不吃了!”原来这两人做菜时,前两道因为火太大就给炒焦了,后面的两道几乎是一倒进炒票就赶紧搅拌几下就倒出来了,结果就出现了前面的焦了后面的还没熟的局面。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两人就将那些菜全都倒掉了,当时莫非就叹息的说道:“我们这些纨绔子弟又浪费了农民伯伯的多少血汗啊,有点造孽!”韩少丹就说他是假惺惺,莫非就又和她理论了起来,到最后两人还是去外面吃的饭。 吃饭的时候,韩少丹就问莫非最近都有什么打算,莫非摇摇头说:“这一阵子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因为周边的学校都已经全部收复过来,现在也已经恢复如初了,所以最近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韩少丹就不解的问莫非:“平时你不是挺能打的吗,怎么一打游戏你就烂到家了,你死了不说,把我的人都借过去统统牺牲了!” 莫非就故意无奈的摇摇头说:“这有什么办法呢,关键是那种游戏太幼稚,我适应不了!” 韩少丹一听就知道莫非是在讽刺她,于是当即粉拳相加。莫非就假装吃痛,这时韩少丹就想起了那天莫非为救自己背上挨过一刀,顿时脸色一变道:“你的背上的伤好了吗?” 莫非就不在意的笑笑说:“伤了一些皮毛而已,早好了!” 韩少丹不相信就确认道:“真的问你好了没有?” 莫非心想,这女孩怎么这么笨啊,这才几天啊,又不是机器人,要是好了那还是人吗?但嘴上却是开玩笑的说道:“哎呀,你不相信的话就到我后面揭起我的衣服看看吧!” 这下韩少丹的脸彻底水光潋滟云霞绯红了,尴尬之际,既不能动手揍莫非,又不能就此罢休,干脆就眼睛一斜莫非说了句“混蛋”接着就低头吃起了菜。 莫非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问韩少丹说:“你大哥是不是昨天和文老帮动手了?” 韩少丹一听就抬起头来道:“你怎么知道的?” 莫非眼睛圆睁道:“我怎么能不知道,这件事都已经沸沸扬扬了我还能不知道!” 韩少丹就说道:“那是因为他们想要拿我要挟,所以我大哥才一怒之下报复的!” 莫非好似正如所料一般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文老帮既然用这么阴险的手段对付你大哥,也难怪你大哥会如此报复他,这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了!” 韩少丹没有说什么,只是怔怔的看了莫非良久才说道:“你以后做事小心一些,不要动不动就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什么!” 莫非心里明白韩少丹是关心自己,但却不想让气氛变得肃穆,于是嘿嘿一笑说:“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常在外面混,躲过一刀是一刀!” 韩少丹见莫非有意跟自己乱扯,当下也不和他再掐,低头吃完剩下的一点饭。 三天后,花狐貂跑到炫技舞厅满脸兴奋的对莫非低声说道:“非哥,你猜咱们这次赚了多少吗?” 第二十二章厉兵秣马 当时莫非手里刚好拿着一根荧光棒,当即就在花狐貂头上来了一下说道:“你小子拿我寻开心啊,快说!” 花狐貂就伸了一把手。 一旁的青眼彪脸色一变急忙问道:“五万啊?不是十万吗?” 这时花狐貂又伸了另一把手。 青眼彪这才乐呵呵的说道:“就说嘛,我还以为那一半被你小子独吞了!”其他人也都眼睛一亮的面露喜色。 接着就看见花狐貂又一次伸出一把手来,哈哈的一笑,有点像中举的范进一样说道:“其实是这个数!” 这下青眼彪眼睛差点都蹦出来了,哎呀的大叫一声就把花狐貂给抱了起来道:“我的那个奶奶,十五万啊,我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就是这些了!” 其他人脸上的笑容也都渐渐溢了出来,莫非就笑着对花狐貂说:“花貂,这次干得不错,回头我请你喝酒,我请大伙喝酒!” 花狐貂就乐呵呵的点点头说:“这下咱们的装备就一下子都有着落了!” 接着莫非就转身问旁边的李翔说:“猴子,你说的那种枪大概多少钱一把?” 李翔答道:“像你拿的那种54式国产手枪,半裸枪大概在八百左右,64式、77式、92式就稍微贵一点,大概得一千块左右。但是我是熟人再加上咱们一次要的多,那54式就六七百,其他的就八.九百。一把枪配有两个弹夹,没有消声器,没有子弹,没有组装图和清洁剂。” 莫非听了后说道:“子弹你能单独买到吗?大概多少钱一发?” 李翔想都没有想说:“没问题,现在要是大批量的要,大概是一发一块左右。” 莫非想了想说:“那好,我给你十万,能买多少就买多少,现在我们也只能先用这种枪了,等下次买的时候,就得买几把好的了,还有我们以后还要准备一些手雷和冲锋枪,现在咱们动作不是很大,这些就足够用了,等以后这些就远远不够咱们的需求了!”说完莫非拿过花狐貂手里的钱取出十万给了李翔然后留下五万给了陈超,接着说:“这次去的时候一定要千万小心,这么多军火要是被公安逮到了,那可是要蹲号子的!” 李翔笑笑说:“非哥放心,我一定安安全全的把货拿回来!”说完莫非就示意李翔去办了。 然后莫非对众人说:“这一个多月来,各个学校的‘财头’大概能收多少?” 青眼彪就先说道:“咱们学校是两万三,这个月是相当不错了!” 端木宏接着说:“华新中学是两万一!” 花狐貂说道:“成渝中学是两万五。” 封旭尧说道:“市一中是一万八。” “这个月的收成还的确不错,猴子的五中等猴子回来后再报吧,你们将这些钱交给统管阿超,以后就让他先兼做这个财神吧,等有机会在选专人负责。只要火器一回来,我们先出去吃喝一顿,然后就着手对付比较有挑战性的小帮会了。”莫非一脸喜色的说道。 这时封旭尧似是心有疑虑的问莫非道:“咱们就算把火器买回来,可是弟兄们都没有玩过那东西,要是就直接上去动枪,我怕会出事!”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说枪使起来又快又有劲道,但是弟兄们从来都没有用过,到时候突然一上手,要是伤到自己或弟兄们,那可就不好了。”端木宏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青眼彪一听就不高兴了:“哎呀,一把破枪有什么不好使的?不就是挂档瞄准射击吗,这有什么难的?” “……” 一时间各人争相发表自己的见解,屋子里顿时沸腾了。 莫非见各人意见不同,但是他知道封旭尧和端木宏说的都是事实,青眼彪的话有点太托大,这件事还真得好好安排一下,于是摆摆手让众人停止说话后道:“是这样,我觉得旭尧和阿宏说的比较现实一点,要是就这么一愣愣的拿枪上去,出事的可能性倒是很大,所以我决定,暂且让部分人带枪,而且只能在迫不得已的时候用,这样就避免了失手伤人伤己的几率。还有,我们得赶快找一个靶场让弟兄们固定时间去练靶,从而提高射击的水准,到后面我还要抽调十几个各项素质都很好的神枪手,组建一个特别小组配备给鬼魅堂,这些人就负责以后的特别行动,就像中国陆军里面的特种部队!” 青眼彪一听到特种部队这几个字,顿时激动不已的叫道:“非哥,你要是真能组建一支像特种部队一样的小组,那我就要申请当这个小组的组长了!”说完乐呵呵的一笑。 一旁的花狐貂就用手里装钱的袋子在青眼彪头上一甩道:“看看你的德性,就你还想当特别小组组长?我看你就等着特别小组营救你吧,你不是当人质的料就是当俘虏的料!” 其他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青眼彪就反击道:“我不行你就行啊?你还不如我呢!” 花狐貂就嘿嘿一笑说:“我知道不如你,所以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当什么组长,一个白虎堂以后就够我忙的了!” 青眼彪一想也是啊,自己不是青龙堂堂主吗,自己要是走了,这日子还不过了?于是又摆摆手道:“唉,还是花貂说的对,我的青龙堂怎么能离得开我呢?我一走弟兄们还不都扔盘子摔碗绝食殉主啊!” 众人一听都说青眼彪脸皮可是够厚啊。 然后莫非交代道:“这一阵子大伙都办事小心些,虽然我们还没有动手,但是我们才刚刚起步,其他的一些小帮会也难免要打我们的主意,所以我们在动手吃掉其他小帮会的同时,也要小心不能先被他们给吃掉或咬伤,防守在任何时候都是有必要的!” 众人都说会加强防备的,莫非也就没有再多说,只等李翔把火器带回来,就打算开始对新一个帮会下手! 自从莫非收复周边各个学校建立华门正式的组织机构以后,华门也就渐渐步入了正轨。吃掉穿山甲的山门帮是华门第一次向社会探出触角,从此华门就有了自己的接头地点和生意方向,同时随着谋划的一步步展开,华门也开始在市里的地下黑势力中渐渐地为人所知晓,虽然大帮会还是不会将这个小不点放在眼里,但华门的真正实力却在暗地里逐步壮大,只待有朝一日平地崛起雄踞一方。 眼下莫非考虑的是,如何将自己手下的弟兄训练成真正地有身手有头脑各方面素质都有所提升的精锐干将?因为是学生的缘故,每个人的学习能力就比一般人更强一些,接受新事物和掌握新技巧的时间就会比其他非学生的人所用的时间更短一些,还有一点最优势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身份,因为身份太普通和太不具有威胁力,所以就能暗中贮备能量暗中行动以取得不同凡响的结果,这样就更有利于华门的在众多诡诈凶残的黑势力群中快速成长。 第881章 0025厉兵秣马1 莫非每天都要去炫技舞厅,不仅是因为看场,主要是炫技舞厅已经成为华门暂时的秘密根据地,凡是有事都是到炫技舞厅来汇报,要是有事要传达也是从炫技舞厅发出消息。喜欢就上而此时因为李翔出去购买火气,莫非就是再能沉得住气,也不会就此安心自在处惊不乱,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内看到李翔毫发无损的回来,那怕是火器没拿到都不重要。因为莫非知道,利器易得良将难求! 就在李翔出去的第五天早晨,莫非收到了李翔的短信说已经在路上了,大概下午就回来。结果这天莫非就一直守在炫技舞厅,从早上到中午几乎是寸步不离。到了午后,其他的几个堂主也都过来了,众人脸上都很明显的写着激动和忐忑。封旭尧就问莫非:“非哥,猴子是早上几点说在路上了?” 莫非声音凝重的答道:“八点左右。” 其他的几个堂主没有说话,安静的屋子里只有众人的喘息声和隔音玻璃外面依稀可以听到的电乐劲爆的节奏声。 景潮昇一撩头发皱眉道:“现在是一点半,猴子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回来?” 莫非依旧声音凝重道:“大概下午会到,具体时间没有说!” 景潮昇若有所思的说道:“五个小时还没有回来,也不知猴子这小子是去哪里搬货了?” “这也是我现在正想的”莫非压住气息缓缓地呼出。 “那他怎么不给你回个电话?” 莫非摇了摇头说:“我给他说过,不要轻易给我打电话,有事就发短信,但是我刚才给他发短信,他的手机好像关机了!”莫非说完给对面的端木宏摆头道“阿宏,你出去拿瓶香槟酒!” 端木宏就转身出去了,一分钟过后,端木宏拎着一瓶法国玛格特玫瑰香槟走了进来。与此同时,莫非收到了一条来自李翔的短信,莫非打开一看,短信说道:我们已经到了市红叶区了,不久就回来。 莫非刚一看完,青眼彪就亟不可待起身扶着桌子问道:“非哥,是不是猴子的短信啊?怎么样了?” 莫非这才如释负重的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是猴子的短信,他说已经到红叶区了,快回来了!” 大伙一听也都放下了刚才绷得老紧心弦,气氛这才有了一些舒缓。 红叶区位于清宁市的北边,北接定安市,而南化六中则位于清宁市的南边,属于丰庆区的管辖。由于清宁市的面积比较大,而且是南北走向,所以一般从红叶区到丰庆区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左右。当莫非得知李翔已经进了清宁市的范围,虽然说暂时依然还有很多的不安全因素,但感觉就是已经近了,如果进市区没有什么问题,那就可以说安全到家了。 莫非说完就让端木宏把香槟酒放在了桌子的中央,然后对众人说道:“等猴子回来后,咱们先不干别的,就先为猴子的凯旋来庆祝一下。” 在座的人都展颜开怀的说那绝对是应该的。但是事实是,一直等到快六点的时候也没有见李翔的身影,按理说从李翔回短信到回到炫技舞厅最多也就两个小时多十几分钟,但是此时已经过了快有四个小时了,这就太不对劲了。于是众人原本放松了的神经一时间又紧紧地绷了起来。莫非低着头冥思着,其他人都也在各自怀揣着猜想。突然,莫非起身一拍桌子两眼犀利的望着门外说道:“不能再等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你们下去迅速准备家伙,选出三十个人跟我去红叶区!”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敢怠慢,纷纷起身拉开门出去了,莫非就站在屋子里等众人收拾好就准备出发。大概过了五分钟,封旭尧打开门对莫非说道:“非哥,都准备好了,可以走了吧?” 莫非一挥手就出了屋子,然后带头就大步迈出了炫技舞厅。莫非刚一出炫技舞厅,就有一辆蓝绿色的小型瑞沃向炫技舞厅门口开来,后面还跟着一辆小中巴,然后两辆车就一前一后的在炫技舞厅门口的马路边上停了下来,接着就从副驾驶的位置跳下一个人来,众人一看不觉一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五天的李翔。一下车李翔就冲莫非嘿嘿一笑说:“非哥,怎么样,是不是吃惊不小啊?” 莫非没有说话,直接一把抱住李翔,在他的后背拍了几下说道:“好兄弟,人没事就好!” 李翔一听,心里快慰不已,然后说道:“非哥,这次咱们可是真赚了,我带回来的可比预算的要多啊!” 莫非放开李翔说道:“猴子,你就带人卸货吧让其他兄弟先到里面歇一歇!”这时小中巴里就陆续下来了将近二十人,都像是凯旋的将士一样一脸喜色的给莫非打招呼。莫非就让他们先进去歇一歇,哪知他们直接说了一句不累,接着就打开瑞沃的后门卸货了,精神头好得不得了。莫非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高兴的无以言表。等到那这人将货抬了进去后,莫非再带着众人又进了炫技舞厅。当时因为风四姐不在,所以莫非就让人把货放在了他们议会的那个房子,那个房子虽然在炫技舞厅里,但是空间还是不小,大概有一百多个平方。莫非先将那些一起去取货的弟兄们安顿好了,然后才带着会里的主事们进了议事厅,临时让景潮昇告诉那些跟去取货的弟兄,让他们暂时不要声张取货的事情,以免走路风声。 众人都坐定在议事厅的长桌旁后,莫非也没有去打开装枪的箱子,就直接取出杯子打开了香槟,第一杯是给李翔亲自倒的,然后依次给个人倒满酒,众人一齐敬李翔取货有功,李翔就有点受不住了,直说是自己应该做的,没有什么居功可言。一干人喝完一瓶香槟后,莫非这才示意开箱看货。 第二十三章兵者诡道 青眼彪就二话不说哗啦哗啦将五个箱子全部打开了,众人摒住呼吸,等箱子一开顿时眼睛都直了。只见前三箱是满满的三箱手枪,后两箱则是满满的两箱子弹,里面又分了几个小盒子,好像是几种不同的子弹。青眼彪恨不得立马就拿起两把啪啪啪的开上几火先试试劲道体验体验快感,但是莫非在旁边就不好先拿了,只是一脸兴奋的对莫非说:“非哥,赶紧的,全在这了,这么多好玩意啊!” 莫非就一乐,然后拿起其中的一把看了看说:“这把好像不是54式吧?” 李翔笑着答道:“非哥说的不错,这把就是国产的67式7.62毫米微声手枪。1967年设计定型,1969年生产定型,可实施非自动和半自动两种射击方式,消音器为固定式。全枪长226mm,枪重1.05kg,枪管长86.5mm,4条右旋膛线,弹匣容弹9发,主要装备侦察兵。” 这时青眼彪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就捡起一把惊异的问李翔道:“我说猴子啊,那这把又是什么型号啊?” 李翔指着青眼彪手中的枪说道:“彪哥的确有眼光啊……” 还没等李翔说完下面的话,青眼彪就眉毛一挑的神气道:“听见了没有,还是我青眼彪有眼光,也不看看是什么人拿的!” 其他人见状都撇撇嘴,青眼彪一见觉得自己虽然有眼光,但却不知道这眼光到底是青眼光还是青光眼,于是就又问李翔道:“哎,猴子,你说我有眼光,到底是什么眼光,说来听听啊?” 李翔接过枪道:“这把枪只有三把,还是我死缠烂打的从我坤叔那里磨过来的。这把QSZ92式9mm手枪是我国新一代手枪,用于装备团以下指挥员及特种部队,现已装备驻澳部队。该枪采用半自动发射方式,具有单动和联动功能,采用枪管短后座式;闭锁方式采用枪管回转式闭锁机构;击发方式为击锤式;设有手动保险、击针保险和不到位保险,具有膛内有弹显示、弹匣余弹显示和空仓挂机功能;照门和准星上有荧光点,便于夜间瞄准,同时还设有激光瞄具接口;装有双向手动保险扳把和可换向安装的弹匣扣。这种枪配用DAP92式9X18毫米钢心弹,必要时可发射巴拉贝鲁姆手枪弹。枪长190毫米,枪重0.76千克,弹匣容量15发。” 青眼彪一听眼睛睁得老大道:“这么牛叉的家伙都能弄到手,你真是太神了!”但是转念一想又嘟囔道:“就是太少了!” 其他人听到李翔对这把枪的说明后,都不禁暗叹不已。莫非就拍拍李翔的肩膀说:“有了这些家伙,咱们心里就踏实多了!” 李翔点点头道:“这次过去买到了90把枪,30000发子弹。其中54式40把,62式10把,67式10把,77式10把,84式10把,NZ75式10把,另外就是这种QSZ92式9mm手枪3把,算是我硬粘过来的不算在总数内。30000发子弹中,54式有10000发,其他20000发则平均到剩下的五种枪身上,也就是每种枪4000发。而这三把枪则另外只配有300发子弹,打完了就得自己去买,而且这种子弹在市面上都很难买到!” 莫非得知那三把枪的难得之后就忽然想到了刚才李翔说的那个坤叔,原本想问李翔一下,但是临时又觉得可能不妥,于是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接着李翔将其他几种枪的结构和特点给众人说明了一下,又将所有枪在使用时的注意问题强调了两遍,这才将话头让给了莫非。莫非就让众人各自拿着这新玩意把玩了一阵,试了一下手感,然后就将所有枪又重新放回了箱子并顺手扣上了扣锁了。转身对众人说:“这些火器我们现在是有了,但是我们的注意力不是放在这些东西上的,我们的目标现在是更上一层的小帮会。你们也都知道这些小帮会中最有实力的是铁手帮,排在第二位的是白帮,第三位是灰狼滩。我今天就不说其他的小帮会了,因为都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等到我们拿下上层的这几个,然后回头再稍稍施威,那些剩下的喽啰自会乖乖就范。眼下我想问的是,铁手帮、白帮、灰狼滩这三个里面我们要先对那个下手?” “那就办铁手帮吧!”何臻开口说道 “为什么?”莫非问道 “上次我们办穿山甲的时候也不是多么费力啊,现在我们都有家伙了,要办就拿实力最强的开刀!”何臻解释道 “不行,铁手帮的实力我所了解的还不够全面,再说了,非哥不是说了吗,这次我们还不能全体上家伙,所以如果干铁手帮的话就比较悬了。”端木宏反驳何臻道 青眼彪听了两人的话后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妈的灰狼滩吧,他是三个帮会里面排名最末的,拿下他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吧?” 花狐貂就摇摇头接口道:“我看也未必,非哥虽然说要拿着三个帮会中的一个开刀,但是说实在的,这三个对手没有一个是善茬,要是不打听清楚,就是先斗那个都不好整。” 景潮昇同意的点点头说:“花貂说的不错,我们不管是办那个帮会,首先必须摸清他们的人数分配内部情况出没地点以及动作规律,这个要提前打听和踩点。现在周围的小帮会一定知道我们华门的名头了,他们在暗中也会伺机对咱们下手,同时自从山门帮被干掉以后,他们的警戒性也就提高了。有一点优势就是,咱们华门做事很低调,对外消息控制也很好,一般的小帮会虽然知道有一个叫华门的组织,但是因为咱们对外的印象只不过是一个小团伙,所以就算戒备,他们也不会太严,倒是想吞并咱们的兴趣很是浓厚。” 何臻有点急了问道:“那咱们到底先办那个啊?” 一旁的谷泽龙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屋子外面的劲爆声又依稀传了进来,合着屋子里众人的心跳声此起彼伏。 第882章 0026厉兵秣马2 白色的灯光打在了长桌周围每一个人的脸上,借着肃穆的气氛,每张脸上似乎都显出一抹思虑的神情。 过了良久,坐在莫非旁边的封旭尧开口说道:“不如咱们就给他来一个声东击西!” 许久的沉默终于有人提出一个想法,刚才因为说了一句就被顶回去的青眼彪立时就浓眉一扬的侧过脸看着封旭尧问道:“什么声东击西啊?旭尧,你有点子就赶紧说出来吧,弟兄们都急着呢!” 其他人也都转过脸来望着封旭尧,在等着他后面要说的这个声东击西的方案。 封旭尧就微微一颔首说道:“不管我们先办那个帮会,只要是正面的冲突就会受到最直接的压力,利弊也就可想而知了。但是我们如果说要对灰狼滩下手,然后等到了时候却直接干白帮,那么这样就可以做到出其不意了。这些小帮会之间没有什么内在联系,几乎都是各自为战,只要动起手来,别的帮会只会隔岸观火,因为是小喽啰,组织性和纪律性就不是那么好了,他们又不懂得什么叫唇亡齿寒,再说咱们的外在形象也是刚出道的幼雏,谁会料到咱们会有这么大的举动。” 众人一听封旭尧的话虽然说得有道理,但是却也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定好目标,所以大多还是不置可否的思忖着。 莫非看看了在座的众人难以做出选择,于是说道:“如果按人数算的话,市里任何一个小帮会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可是要是按实际经验来说,咱们的确还不是太成熟,但是论头脑,我们应该比他们聪明。刚才旭尧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这个方案可以事先混淆视听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让其他的小帮会临时放松警惕,同时做好看热闹的准备。你想,都是一个市里的小帮会,平时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过节的,能看到对手被另一个对手灭掉或重伤,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对自己的有利的,因为这样至少耗掉了两个对手的部分实力同时还可以为平时的过节出口气。铁手帮老大叫蒙铁,看场的舞厅和游戏厅台球厅大概有八家,暗中经营的生意肯定要比穿山甲多四五倍,还有地方‘财头’乱七八糟的收入很是不菲,人手大概有七八十人,不算贴身的那几个人。看场的话差不多一个场也就最多十几个,要么就是比较重要的场人稍多一点。各个场子的距离不是太远,一般都能及时联系的上。白帮老大叫白无常,此人傲气十足,虽然比蒙铁低一个位次,但是张狂程度却要比蒙铁盛的多。看场七家,人数将贴身的混混算在内,总共有七十多人,听说喜欢去一家叫夜生香的歌舞厅泡马子。至于这最后的灰狼滩,老大叫狼六,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做事极狠,曾今搞出不少流血事件。手下人手五十左右,有四五家场,生意听说有单独的联系人,做的很是红火,虽然位列小帮会第三,但富裕程度不亚于前两个帮会,如果能接上他的货源,要想不起坎(发财)都难!我们就放出风说要干灰狼滩,然后再趁机对白帮下手。到时候我们向灰狼滩的方向去,然后再杀个回马枪,每个堂主各带三十个自己的手下,分散进去,然后找到每个场子里面的主要管事的先安顿好,这样对付其他手下就会轻松的多,切记小心对方身上有枪!那个叫白无常的我就亲自会会。我向来信鬼不信神,我倒要看看这个白无常他是个真货还是个次品。” 莫非一说完,何臻就意气风发的叫道:“对,他不是张狂得很吗,这次看看他还能张狂得了不?” 青眼彪就两眼凶悍的一甩手道:“****奶奶的,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他要是真是白无常,老子就是专门捉鬼的钟馗了!” 众人一听青眼彪这说话不怕闪舌头的劲,不禁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对于这次的行动,可以说对华门要立于这些小帮会的上层是一次比较难得的一次机会。 门清廖原汕对莫非说道:“非哥,那我这两天就负责对白帮的踩点观察,等对他们的情况有全面的了解后,我们在准备动手。” 莫非点点头说:“把那个白无常的行踪记清楚,这可是个主角啊!” 廖原汕也郑重的点头道:“这个是必须的!” 然后莫非对众人说:“这些货可不能放在这啊,谁有地方把货放了?” 青眼彪呵呵一笑说:“非哥,我那有地方,你又不是没去过。” 花狐貂也跟着说道:“非哥,我那有,放我那吧!” 莫非想了想道:“好吧,三箱手枪就放在花貂那吧,两箱子弹放到阿彪那。但是你们可记住了,没事不要乱动,要是在这几天出了问题,我也不得不严办你们!” 青眼彪和花狐貂一齐道:“非哥放心,要是出了问题,你直接拿枪崩了我们!” 莫非没再多说什么,最后起身对面前的众人说道:“明天晚上,我们就去露天食所小庆一次,但是除了远山分配踩点的弟兄,这件事比较重要,所以这些弟兄就要辛苦一下了。另外,明天晚上会里的所有弟兄各发一百块,虽然咱们现在手头还不是太宽松,但是弟兄们也都不容易,所以就先没人发一百作为这些天来的辛苦费,等以后咱们有钱了,我保证大伙都会手有余财。” 众人都满开口答应,脸上感激和喜悦互相交融的难舍难分,散会的时候,李翔将五中的‘财头’交给了莫非,一共是两万七,莫非就说用这笔钱做明天晚上的吃喝吧,众人纷纷欢呼。 第二天廖原汕就开始了对白帮的踩点观察。白帮在丰庆区的一个邻区,叫承台区。白无常的七个场子分布在承台区的东边,最远的相距三公里,最近的不过五百米。其中有一个歌舞厅看场的人最多,大概有二十多人,其他的地方就十人左右。每天除了看场外,就是出去溜达溜达找些乐子,一有事情就互相联系。白无常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白脸黄头发,长得有点张狂,属于你看一眼就想过去捶一顿的主。每天先照例去各个场子看一下,然后出去张狂一番,黄昏时分就带上十几个人去了夜生香歌舞厅泡马子去了,一直到很晚才回去。一般情况下是名一个叫黑鬼的人出售的,大概是每两天一次,地点在离场子不远的一个麻将馆内,每次的能有两到四万不等的收入,手下的一些人也好这一口,白无常见了也不说。到这天晚上为止,廖原汕的踩点已经有了一些重要的回报了,与此同时,华门已经将要下手灰狼滩的消息暗暗放了出去。 铁手帮的人听到这个很隐秘的信息后就立即告诉了老大蒙铁,蒙铁顿时一喜。因为他和狼六可是有过一次很深的过节,为了货源的事他一直在记恨狼六。当时听到华门吞掉穿山甲的消息时,蒙铁还都没有对这个华门看的有多重,以为不过是跳梁的小丑,成不了什么气候。可这次当他得到华门要对狼六下手这个消息时,顿时觉得华门的头目还是挺有血性的,自己也可以在隔岸观火的同时,趁机将狼六的货源抢过来,如果可能的话,等到这两方两败俱伤的时候,也可以一口吞掉他们亦未可知。每当蒙铁看着狼六那小子富的跟土财主一样,心里就不爽,现在终于要看到狼六破产了,蒙铁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至于白帮,白无常对这个消息的兴奋度就要比蒙铁低得多了,他虽然和狼六也有过节,但是并不像蒙铁那样被抢了货源一样咬牙切齿,原本就喜欢猖狂的白无常,在心理上获得的满足感要比在打拼中获得的成就感要高得多,所以对于华门要对灰狼滩下手的消息上,白无常就只是站在一个看客的位置,对于其中的利益自己并不是多么看中,他此时已经满足于眼前的地位了。至于那已经近在咫尺的灭顶之灾,白无常根本就没有觉察到。 这天晚上,莫非请众弟兄到了露天食所,各人坐定以后,陈超就带人去叫菜叫酒,莫非所坐的桌子旁边是空的,莫非和封旭尧等人坐定不久,对面就来了五个青年,叫了几道菜六升生啤然后就说说笑笑的吃了起来,对于旁边的莫非等人根本就是视若无物。不一会,端木宏提着六升生啤过来了,莫非就起身去接,结果起来时不小心带翻了椅子,椅子倒过去就撞在了旁边正在喝酒的那五个人中的一个头发烫成絮状的青年的小腿上。结果那青年顿时转过脸就骂了一句:“******妈,你小子是瞎眼了!” 莫非于是就会头看了一眼,这时刚拎着酒来的端木宏一听这话就火了,立马腾出一只手指着那个烫发青年骂道:“你****的说什么,再说一遍看老子不杂碎你的狗头!”其他人也都哗的站了起来,眼中怒火中烧的望着那个小子。 而那边的五个人却没有一丝的惧意,也都满眼狠劲的望着这边的八个人,其中一个光头青年就说道:“杂碎,爷骂你怎么了?你不打听打听铁手帮的威名,还敢在这充地痞!” 何臻一听这话顿时就急眼了:“****姥姥,你在这装什么逼,铁手帮就牛逼的****啊!”说着抄起后面的椅子就要砸过去,结果被封旭尧按住了。”然后封旭尧一脸微笑的指着刚说话的那个光头青年说道:“你是铁手帮的啊?那我就得告诉你,今天的事你们可要记住了,兴许我们哪天就会再见面的!” 那五个青年见这个黄衣少年说话虽然和气,但是语气之中所透出的威慑力却比刚才的两个人要强得多,因为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于是另一个头发中分长相儒雅的青年就拉了拉刚才说话的两个人,两个人才顿时甩甩衣袖重新坐了回去。莫非就看了那个中风青年一眼,中风青年也看了莫非一眼,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风波就此平息。何臻还愣愣的站着,等莫非倒满酒后,何臻才恨恨的望着那五个人坐了下来。 之后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旁边那桌人就起身走了,端木宏就问封旭尧道:“旭尧,刚才你怎么不让小何动手啊?”何臻也应道:“是啊旭尧,你刚才要是不拦我,看我不杂碎那长毛的狗头!” 封旭尧刚好端着酒杯要喝,听到这两人的询问后,就呵呵一笑说:“急什么,今天是来吃喝的,不是闹事的。再说了,你要记住了,咱们可是打算要和白无常干的,此时要是将事情闹大,在结一个铁手帮这样的仇家,之前的准备和打算不但要打水漂,咱们自己的根基都可能存在危险,所以不要因一时的冲动就坏了我们的计划,凡事要以大局为重!这次我们先放他们一马,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以后还有机会见面,那时候旧账新算也不迟啊!” 何臻听完封旭尧的话后,这才恍然大悟道:“还是旭尧想的周全,不然以我刚才的脾气非得砸碎了那长毛不可!” 端木宏也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现在明白了。” 接着莫非就笑了笑端起了酒杯和众人一碰,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其他桌子上的弟兄也都在吃喝着说笑着唱着闹着,好像一时间都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自由学生时代。 露天食所这天坐满了人,周围的菜馆和场地中心的酒家都忙得不亦乐乎。露天食所外的公路上,来回的车辆还像以往一样疾驰着,伴着偶尔的鸣笛呼啸而过。 天上的月亮虽然只有半边,但是却亮的出奇,映着沉沉的暗云,光洁不已。就在这片热闹的方块之地,莫非和他的弟兄们尽情的吃着喝着,一直到月影西斜,众人在嘻嘻哈哈的回去了。 第883章 文老大1 就在华门众弟兄正在聚会的同时,文老帮的议事厅里坐满了人,最首位的是一帮之主文老大,左右手边分别是老雕和蚊子,接着就是帮里面比较有资历的成员,但是唯独没有和尚和花脸,因为这两人还躺在医院没有回来。 首发哦亲 文老大将在座的众人都瞧了一遍,然后说道:“上次咱们与鸿胜的一战中折了不少人手,就连和尚和花脸现在都还在医院躺着,要不是花脸替和尚挡上一刀,我估计现在我们就不会坐在这议事了,而是该去给和尚开追悼会了!” 众人听到文老大这句话后,有些人的脸上已经很明显的露出了紧张之色,不时地向旁边的人看一眼然后低下头,偌大的议事厅顿时静的坠发闻声。 文老大都看在眼里,接着说:“鸿胜之所以会对我们发起偷袭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吧?” 老雕和蚊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人,其他人都低声答应道:“清楚!”声音噤若寒蝉。 这时文老大就蓦地里一拍桌子吼道:“清楚个屁!清楚为什么没人找我谈话?” 这时一个长得微胖脸色暗红的像关公一样的中年人就站了起来支吾道:“大哥,我……我……”这个人就这么我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我出个什么。 文老大就冷笑一声道:“你什么你,你又没有错!” 那人立时额头就急出了一丝汗:“大哥,我有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私自行动,不然也不会……”说到这时,那人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了,原来暗红的脸因为恐惧而掺了白色就渐渐转成了粉红。 文老大脸色一变道:“你******还知道你错了?老子当时给你怎么说的,你把老子的话当放屁是吧?这也都不说了,你既然干了就要给我打招呼,不管干好干坏我起码也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你小子倒好,干的时候一声不响,事情办砸了也他妈连屁都不放一个,我在这是个摆设吗?” 原来文老帮和鸿胜虽然已经很久没有面子上的争斗了,但是暗地里的争斗却是从来都没有停过。 不久前两个帮会因为一批货在背后搞得特别僵,两个帮会都想要那批货,但是货主又想把价位稍稍抬高一些,好从中多取利。 两个帮会刚好就形成了虎掷龙拿的相争局面,但是又都不想加价。 这时文老大的手下一个叫陈壁的人就说韩绍峰有个妹妹,如果能绑过来,韩绍峰就不敢和文老帮抵住较劲了。 当时文老大并没有同意这个办法,因为这样既不道义更不安全,要是失手,麻烦就会随之而来。 可是这个陈壁当时却没有把文老大的话放在心上,出于邀功的心理,陈壁就私自派人去办这件事了。 于是就出现了那天莫非在城北公园出手就韩少丹的事情,此事失手以后,陈壁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原本将事情说明给文老大最多也就是受一些责罚,可是陈壁不想在其他弟兄面前折了面子,于是就想当然的以为韩绍峰不会怀疑到文老帮的头上,也就没有对文老大说起这件事。 直到鸿胜突然偷袭文老帮后,文老帮折了不少人,就连文老大手下的两位干将都差点见了阎王,文老大震怒之时也是满心的不解。 虽说这么多年和鸿胜暗地里互掐不停,但是各自却没有大的争斗,相处的还算是相安无事。 可是鸿胜的这次偷袭一不为地盘二不为生意,只是下死手伤人,从这点上可以看出鸿胜完全是出于报复。 但是文老帮和鸿胜向来没有大的过节,鸿胜突然就对文老帮大打出手就点太不合常理了。 想到这里,文老大就蓦然想起了陈壁那次的提议,于是就让下面的人查了一下,结果确有此事。 当时文老大就恼怒不已,因为对于一个组织最大的忌讳就是命令不能准确执行。 明白一切之后,文老大就等着这个人来自己认错,只要自主认错,他还是会给他一次机会的,可是他等了几天竟没有一丝的动静,于是一气之下就召集帮会成员来议事厅做最后定夺。 文老大的那句话说完,陈壁已经冷汗津津的全身哆嗦道:“大哥,我知错了,求你放过一次,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一定为文老帮挽回所有损失!” 文老大闭眼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像你这种人我姓文的用不起。 看在你多年为我鞍前马后的份上,我留你全尸,你就放心去吧,你的父母妻女我会替你照顾的。” 说完一挥手,外面进来四个人就将陈壁拖走了,陈壁还在苦苦求饶,可惜已经太迟了,文老大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注定他的那一步棋是一步不折不扣的死棋! 陈壁被拖走以后,文老大没有说话,闭着眼沉默了许久,下面的人也都大气不敢出一声,都静静地等着文老的安排。 过了良久,文老大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说道:“大家都看见了,不是我文瑞不给他机会,是我给他机会他不要他不珍惜,这不能怪我。 以后谁要是再犯同样的错误,他的下场就是活例子。” 下面的人都声音嗫嚅道:“大哥,弟兄们都记住了!” 接着文老大说道:“对于鸿胜的这次偷袭绝不会就这样算了,我损失的,我要让他连本带利的全还给我,等着吧,阳关道还长,我就不信碰不到他们!” 然后文老大又将这段时间以后的休整问题说了一下,把生意上的事问了一下就散了会。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莫非将华门的主要人员都集齐在炫技舞厅的议事厅,等众人到齐后,莫非先让廖原汕把几天来的踩点说了一下,等众人都记住后,莫非就说道:“阿宏,你带上紫微堂的三十个弟兄去正红歌舞厅;阿龙,你带上太微堂的三十个弟兄去京巴游戏厅;六郎,你带上天市堂的三十个弟兄去门月台球厅;阿彪,你带上青龙堂的三十个弟兄去斩神台球厅;花貂,你带上白虎堂的三十个弟兄去圆达游戏厅;旭尧,你带上朱雀堂的三十个弟兄去艳紫歌舞厅,剩下的一个夜生香就交给我吧。 记住,进去的时候要分散,进去后找到主事的先干掉,其他的有愿意归降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清除。” 六个堂主都点头称是,然后莫非让花狐貂和青眼彪各拿出一个袋子来,接着就从袋子中倒出一堆枪来,众人一看两眼就有点冒光了,青眼彪更是神气的不得了,脖子仰得老高。 莫非指着桌上的一堆枪说道:“这里有十四把枪,会里的主要成员每人一把,七把是84式,其余七把是67式。 84式小巧,易于携带,每人有12发子弹,也就是两个满弹夹。”说着分别给青眼彪,花狐貂,端木宏,景潮昇,封旭尧和谷泽龙,然后自己拿了一把。 分完后又将剩下的七把67式分给了李翔,陈超,何臻,吴振斌,廖原汕,乔宇和杜岳。 分完说道:“你们拿的67式也是两个满弹夹,三十发子弹。 凡是今天不参加行动的,一律给我留下来看场子守老窝,不要到时候人都走了让人家来一个捅老巢,你们留下来的人要是护不住场子,我回来第一个就找你们算账,听清楚没有?” 众人一声吼道:“听清楚了!” 然后莫非说道:“杜岳和乔宇跟我走,其他人也分头行动。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火,还有就是一旦开火就要注意,不要没打着别人先把自己给撂倒了!等会上车以后,路线就是朝白狼滩的方向,等快到的时候,就从东二环上绕道转去承台区,到时候各人就去各人的指定地点,这样不易引起别人生疑。 办完事以后,立马回炫技舞厅会合,如有意外,立马电话联系!” 第二十五章有的放矢 各人边装备好家伙边一起应道,莫非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挥手就出了屋子。 外面早就有选好的人在等了,一见各堂主都准备好了,当即拿好家伙各自跟着自己的领队出了炫技舞厅。 七队人马上了二十多辆的车后,就朝灰狼滩的方向奔去了,路上的车辆不是太多,路灯映得路面泛出黄白的光。 借着天空中不是特别皎洁的月色,可以看见澄湖对面的高楼林立体魄雄筑。 车速不是太快也不是太慢,车里的弟兄都有一种血液的沸腾感,因为有过几次见血的快感,所以此时的紧张感就不是那么明显了,取而代之的是未知的成就感。 莫非坐在第一辆车里,看着公路两边飞速退去的路灯和夜色,心里很是豁然开朗,于是不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二十分钟后,车队驶上了清宁市的东二环开始转向承台区的方向。 此时的灰狼滩正在加备人手和家伙,就等着华门挥刀而来,狼六心里出奇的稳定,似乎对于收到的那个华门要办他们灰狼滩的消息不是多么紧张。 而铁手帮的蒙铁则是饶有兴致的在等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为此他还专门驱车来到了灰狼滩老巢附近的一家茶楼,悠闲和迫切并怀的翘首以待。 至于那个白无常,对这件事并不是多么关心,依然还是像往常一样已经带着十几个人去了夜生香,此时正在和他的几个马子**撩逗呢。 车驶进承台区后,便分别从不同的街巷奔向了原本就划好的目标。 莫非的三辆车就直接奔到了夜生香歌舞厅,歌舞厅门外也停着不少车,莫非就让乔宇先带了九个人进去了,五分钟后杜岳再带了九个人,再过了五分钟后,自己才带着身下的人进去了。 当时歌舞厅的人还真不少,彩灯流光四射,劲爆的音乐震得站在地上都能感觉得到颤抖。 莫非刚一进去,杜岳和乔宇走了就过来,杜岳伸手一指坐在东边酒桌上的一个黄毛说道:“非哥,那个就是白无常!” 莫非顺着杜岳的手指望去,看见在东边的靠墙的一张酒桌上坐着一个黄毛白脸的青年,左右两边各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正在和那个黄毛说笑。 黄毛的后面有三个青年,不远处还坐着有十个人,也都在闲聊着。 莫非看完后侧过脸来对乔宇说:“宇仔,过去把门口守住,不要等会让人给跑了。” 乔宇闻言点头后就让手下六个弟兄去了门口。 然后莫非给两人摆头示意过去,同时做了一个砍的手势,两人当即会意,便带着人分散开来向东边的白无常包抄过去。 白无常还在逍遥,哪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了,身后的那三个人都正望着舞池中那些走光的美女凝神细看,不远处的那十个人也都正聊在兴头上,哪有一丝的戒备。 杜岳和乔宇就从左右两边走了过去,其他人一部分人则是朝那十个闲聊的人走了过去,还有五六个人就对准了白无常后面的那三个人。 正在白无常端起面前的酒杯要再喝时,杜岳就唰的一下抽出砍刀在白无常的左后背来了一刀,就在同时的一刹那,乔宇又在白无常的右背来了一刀。 白无常顿时就吃痛加惊慌的跳了起来,顺手就抽出了腰间的一把短的开山刀。 这时白无常后面的那三人也都被砍了,上去的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起的攻击,原本在人数上华门就多出将近一倍,再加上是突然袭击,白无常的人几乎在反应的同时已经挨了几刀。 莫非没有动手,站在不远处看着杜岳和乔宇一展身手。 离夜生香大约一公里是正红歌舞厅,端木宏到了正红歌舞厅下车后,就第一个进了大门,其他人也就陆续跟了进去,这样的气势不惹人注意根本不可能。 但是进去后端木宏却没有立即就动手,而是让所有人坐在歌舞厅内的酒水桌上,既不要酒也不要饮料更不要漂亮女孩过来,就在那看歌舞厅里面的情况。 第884章 文老大2 等了一会,端木宏让手下的一个人去打问了一下看场的,回来后得知看场的人都在舞池里跳舞,于是立马就让人到舞池里去找。 大概有三分钟后,有两个人头发很是新潮的青年就骂骂咧咧的从舞池里走了上来。 这时端木宏已经露出了砍刀,还没等那两人走近,端木宏就起身过去了了,一到那两个人的身旁二话没说,唰唰唰就是四刀,落刀极准,四道过后就是一个扫堂腿,那两人片刻间就被安顿在地上了。 这时从四面又跑出来七八个人来,端木宏一招手,后面的弟兄就全过来了,端木宏指着过来的一伙人道:“谁要是不识相,你们面前的这两个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我现在告诉你们,我们是华门的,你们的白帮已经垮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时你们的白无常老大可能已经真变成了无常了。 不过我们华门向来是恩怨分明,你们要是愿意,以后就跟非哥混吧。 如果不愿意,那我就要说声对不起了,任务所在!” 那七八个人见这阵势,那还有什么动手的念头,连自保都是问题,脸色不是一般的差。 歌舞厅的劲爆节奏还在继续,只是当脚底下每震颤一下,这些人的心跳节奏就会乱一下,胆子稍微小的都已近开始打颤了。 此时倒在众人面前的两个主事已经不省人事,端木宏见对方既不动手也不说话,知道已经镇住了这些人,于是就继续说道:“我再说一遍,你们是跟非哥混还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说话间,手里的砍刀就唰的一下翻了个面。 这些人一见之下以为端木宏要动手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刚看见了端木宏砍他们的主事,身手之快下手之狠都是前所未见的,一见到端木宏刀背内翻,顿时就吓得哗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叫道:“我……我……我们跟非哥混,希望……大哥手下留情!” 第一个人一服软,后面的人也就不去想背叛的事了,反正已经有人领了头,此时保命要紧,再说了对方实力这么强,投靠未必就不是明智!接着后面的人也就纷纷叫道:“我愿意跟非哥混!” “我也愿意!” “以后我就是华门的人了,随时听后非哥安排!” “我……” 端木宏见这些人都已经被自己收复,也就不再打算动手,边收起刀边笑着说道:“这不就对了吗,以后就没有什么白帮了,记住,你们只有一个大哥,那就是非哥!” 这些人齐声点头道:“大哥,记住了!” 景潮昇去的那家门月台球厅,虽然只是个台球厅,但是规模却不小,除了台球还有小吃店酒水铺好像是个全天候服务的。 景潮昇为人阴沉少言,但是做事却很是大势,他是唯一一个一下车就带人风风火火的奔进台球厅的人,进去后看到了十几个人,个个看起来都像是杂毛。 景潮昇见这些人造型反感,于是就直接带人冲了过去,手里的砍刀也已经露了出来。 那些人从景潮昇一进来就已经注意到他来者不善了,所以早就准备好迎战了。 但是他们看到景潮昇带的人比他们将近多两倍,所以就没有主动出击,等景潮昇带着人冲到了面前,才挥刀来砍。 原本稍微冗杂的台球厅顿时金属的撞击声四起,受伤的呼喊声飘散,雕花的白色地板顿时就印上了一道道一滩滩的红色血迹。 正在景潮昇拼杀之时,突然就听到呯地一声,然后所有人瞬间便是一怔,然后就看见有一个人倒了下去,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景潮昇。 景潮昇一倒下去就顺势向旁边一滚,紧接着就又听见呯呯的两声枪响,然后那个握枪的手就被一刀砍的产点掉在了地上,枪则是确确实实的掉在了地上。 原来这十几个人里面的主事的兜里装着一把54式,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打算用枪,可是对方人太多,看了一阵他们的人几乎都是全部挂彩,动作也就渐渐地缓了下来,于是这个小子就用右手挥舞手里的开山刀,左手摸进了衣兜拿出了那把54式,然后对着景潮昇就开火了。 幸亏景潮昇反应够快,中了第一枪就倒地滚到了一边,不然后面的两枪也必然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身上。 等到那个人被彻底砍倒后,景潮昇已经捂着左胁部昏迷过去了,额头上的汗滴滴落下脸上一片苍白。 旁边的一个少年见状,就立马从景潮昇的衣兜里摸出他的手机拨通了莫非的手机。 莫非还在夜生香看着乔宇和杜岳和白无常动手,忽然就感觉手机震动,于是立马就接上了。 只听对方气息不稳声音微颤的叫道:“非哥,不好了,景哥中枪了!” 莫非一听到这句话脑袋一下子就大了,他最怕的就是对方趁机放枪,可是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于是一咬牙道:“马上送到医院,不要拨120,和受伤的弟兄一起去,要快,我马上就到!” 莫非挂掉电话后,看了一眼白无常,见他已经身中数刀但是还在拼杀着,动作毫不滞缓,顿时对这个白无常的身手又不禁暗叹一声。 接着就大步奔过去飞起一脚踹翻了白无常,一击得手后就是唰唰唰的几刀,然后提起一把椅子就在白无常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刚才还很神勇的白无常,一等莫非动手,十秒钟就解决了问题。 等白无常倒下不动后,莫非就对杜岳和乔宇说道:“尽快收拾残局回炫技,六郎出事了,我要去医院,受伤的兄弟等会全部送到医院,但不要将所有人都送到一个医院。” 说完就匆匆转身出了夜生香。 封旭尧是七个人中最后一个进入目的地的,艳紫歌舞厅比夜生香稍微小一点,两个歌舞厅相隔三公里。 封旭尧进了歌舞厅并没有招摇过市,进去后就让所有弟兄都坐下,然后观察了几分钟,又让人过去将看场的人叫了过来。 当时一共来了十四个人,见到封旭尧这个出世少年很是不屑,但是再一看封旭尧带的众人,又顿时生出一丝畏惧。 那个为首的t恤青年倒也不是太莽撞,脸上淡漠异常的对封旭尧说道:“兄弟找我有事吗?” 封旭尧就呵呵一笑说:“是有点事,但是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想告诉兄弟一声,白帮已经垮了,想让兄弟跟我加入华门。” t恤青年一听这话既是一惊也是一怒,惊的是眼前这个帅气的爽朗少年说的话让他不敢相信,怒的是这个少年开玩笑竟开到白帮这个名头上来了,但t恤青年还是压住胸中的怒火和震惊说道:“兄弟开玩笑归开玩笑,但不要拿白帮开玩笑,不然后果就不是你能想到的了!” 封旭尧脸色一正道:“兄弟要是不信,就打电话给你们各个场子的主事问一下,看他们现在还能接你的电话不?” t恤青年见封旭尧说的如此认真,就拿出手机边拨号码边说道:“兄弟可要对你说的话负责啊,不要以为你的人多,我……”说到这时,t恤青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僵硬的表情,因为他拨的第一个电话的确是没人应答,于是他又拨了第二个号码,依旧是没人应答。 这下t恤青年有点慌张了,就直接拨了白无常的电话,结果手机里传来了对方关机的声音,这下t恤青年已是后背冷汗顿生口中凉气倒吸,他看了看封旭尧声音压制而颤抖的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大哥已经被你们做了?” 封旭尧一脸冷色道:“我这个人生平不喜欢说谎!兄弟打算是和我动手一拼后死伤一片呢还是有心另寻新主?” t恤青年狠狠地看了封旭尧一眼,然后又将封旭尧带来的人看了一眼说道:“看来白帮真的已是大势已去了,不过我想问一下你们老大是谁?” 封旭尧低头想了想道:“我们大哥就是非哥!” t恤青年听到非哥这两个字后微微一震,然后说道:“是不是前不久刚灭了山门帮,几天前放风要洗灰狼滩的非哥?” 封旭尧一皱眉道:“难道在清宁市还有第二个非哥吗?” t恤青年脸上一阵冷笑道:“好一个声东击西啊,不错,有头脑!” 封旭尧起身看了一眼t恤青年,想要说什么,忽然就听到电话声了,急忙接起就听到莫非的声音:“旭尧,我现在在市第三医院,你办完事让弟兄们先回炫技,然后你就快点过来,六郎中枪了,情况有点不好!” 封旭尧一听脸色就变了,应了一声后挂了电话。 然后闭起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兄弟,我就不跟你耗了,你先考虑吧,就从你刚才的举动,我看好你。 现在我有急事先撤了!”说完,封旭尧再没多看那青年一眼就带人向外走去。 第二十六章一发千钧 t恤青年看着这个风华少年,从刚才的一系列的表现中对封旭尧的感触很深,其实他已经动了想加入华门的心,只是一时之间还彻底决定不了。 这时见封旭尧说走就走,也没有硬跟自己动手,顿时对封旭尧的大气聪明心生好感,正当封旭尧要迈出艳紫歌舞厅的大门时,t恤青年忽然开口叫道:“兄弟,回去告诉非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封旭尧在门口停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对t恤青年欣慰的一笑,也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出了艳紫歌舞厅。 封旭尧直接让其他弟兄先回炫技,自己就径直坐车奔向了市第三医院。 青眼彪,花狐貂,谷泽龙三个人去的那三个点的人手并不是很多,平均不到十个人,比起其他的几个场子,这些场子里的人也不是特别的刁,三个人都是不同程度的动了手,但是很快就把这些人摆平了,青眼彪拿下斩神台球厅后成就感倍增不已,用手指着那些被自己砍倒的几个混混神气的吆喝道:“你们不是白帮吗?不是小帮会第二吗?不是狂的很吗?你们的老大不是白无常吗?怎么现在就蔫了,狂不起来了?******吹嘘的还牛逼的不行不行,结果还不是一样被老子一窝端了。 今天老子是教教你们怎么做人,不然你们还不飞了!”一边说着,手里还拿着一根球杆在台球桌上乱捅,因为青眼彪不会打台球,所以捅了半天都没进一个,顿时脸上无光的将旁边一个倒在地上望着自己的寸发青年踹了一脚道:“****奶奶的,看什么看?老子就是不会捅这个劳什子,你会怎么给老子躺在这了,******还……”青眼彪说到这时就听见手机响了,于是就急忙接手机。 那边是花狐貂的声音:“你那边完了没有?”花狐貂问道 青眼彪呵呵一乐道:“你以为我还等你呢?早就清场了,你那边是不是忙不过来让我帮忙啊?” 花狐貂声音不热不冷的骂道:“放你娘的屁,我要你帮忙?快到市第三医院来,出事了!” 这下青眼彪给蒙住了,怎么还整到医院去了?于是急忙问道:“哎,花貂,出什么事情了,你说清楚啊?” 花狐貂就叹了一口气说:“六郎中枪了,现在正在市第三医院呢,我也是正往过赶呢,听说情况不太好,你快点过来吧,其他的弟兄都已经到了,我和阿龙在一块,就剩你还在场子里面!” 青眼彪一听这还了得,别人都到了只有自己还在一边偷着傻乐呢,顿时挂上电话一挥手让弟兄们都撤了。 等青眼彪到了医院以后,其他人已经都守在手术室门口了,莫非还在那站着,青眼彪就跑过去问道:“非哥,六郎怎么样了?” 莫非摇摇头说:“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已经送进去了,现在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也没见里面的医生出来一个。” 青眼彪愣愣的点点头道:“希望不要出事!” 第885章 六郎1 莫非没有再说什么,就此靠着墙仰头闭起了眼睛。;乐;文;小说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从里面走出一个大夫,莫非听见声音第一个就上前去问,其他人也紧张的围了上去。 “大夫,我表弟情况怎么样了?” 那个大夫摇摇头说:“弹头擦着脾脏而过,由于弹头旋转卡在了左胁后背的两根肋骨缝中,现在还在尽力取弹头,我要过取特制麦粒取弹钳!”说完就匆匆跑出了走廊。 等了一会,这个大夫就又匆匆过来进了手术室。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才又开了,这时从里面走出几个大夫,其中有一个看似比较老道资深,于是莫非就上前问道:“大夫,我表弟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个医生边擦着额头的汗边说道:“现在危险期已经过了,情况大体稳定,子弹已经取出,碎烂的脾脏也已经切除,等他苏醒过来你们就可以进去看了,但是人不要太多说话时间不要太长,病人现在还很虚弱,休息和静养是第一位。” 众人一听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莫非就一脸欣喜抓住医生的手说道:“谢谢你啊,大夫!” 那个医生微微一笑说:“不用谢,这是我们身为医生的职责!” 这时莫非就对众人说道:“旭尧和我留下,其他人都给我回去休息!” 此话一出,青眼彪就不依的嘟囔道:“我不回去,要回去你让花貂回去,我要等六郎醒来,我还要给他说我的辉煌事迹呢?” 结果花狐貂一听这话就不乐了:“哎,我说你个三刀老虎怎么说话呢?你以为就你是六郎的兄弟啊,怎么动不动就咬我啊?” 花狐貂之所以叫青眼彪三刀老虎,是因为青眼彪的“彪”字刚好是虎字旁加三撇,看起来就是老虎加三刀,所以花狐貂就偶尔这么叫青眼彪。 谷泽龙和端木宏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很明显写着也是不愿意回去,众人都不说话望着莫非。 莫非当下脸色一变道:“怎么,我说的话不起作用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一个人在这和十个人在这有什么区别?你们要守夜的时间还多着呢,不差今晚这一次,以后每两人一组一天一换。 阿宏和花貂今天晚上先回去把会里的事情处理一下,明天回去我再做分划。” 莫非说完后,这四个人还是站在原地,莫非顿时双眼圆睁道:“还等什么?都给我回去!” 这时这四个人才转身出了手术室的走廊。 莫非就和封旭尧两人跟着医生把景潮昇送进了病房,然后就一直守在景潮昇的病床边。 两个小时后,景潮昇还没有醒,莫非和封旭尧也就继续等,结果一直到天亮景潮昇依然没有醒过来。 莫非就有点担心了,跑去问医生,那个医生说:“一般情况都是二到四个小时就会苏醒,你表弟这种情况还没有见过,暂时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 按说已经过了危险期,情况应该已经无大碍了!” 莫非一听医生也不知道景潮昇许久不醒的原因,对于之前说的度过危险期的话此时又加了一个应该已无大碍,这样的话让莫非又不得不重新拾起昨天晚上刚丢下的心头重石。 前一天晚上,端木宏四人回到炫技后,先将人数清点了一下,将受伤的人备了名单,然后分别派了几个人去照看伤的稍重一些的兄弟,然后把各个参加行动弟兄大体问了一下,得知七个场子已经拿下,那个白无常就算成不了真无常也是彻彻底底的废了,手下反抗的杂毛也都个个砍成了重伤。 然后端木宏和花狐貂就让众人先去休息了。 当晚,从铁手帮的蒙铁早早的赶到灰狼滩附近的茶楼,一直到茶楼关门,蒙铁愣是没有看到那出期待许久的好戏,最后实在觉得大失所望索然无味的很,所以心里暗骂着就又回去了。 而狼六在得知那个消息后,虽然不是莫不关心,但也准备好了一切,结果万事俱备后,一直等到后半夜都没有听到一丝的动静,于是就开始怀疑那个消息的真实程度了。 等到第二天,蒙铁和狼六才得知了白帮被灭的的消息,当时两个人都是吃了一惊,觉得华门这个帮会的确是不简单的很,而且对那个耳闻已久的非哥也是赞叹不已。 在看到白帮的情况后,蒙铁和狼六都想过如果华门昨天晚上洗的不是白帮而是自己的话,自己是否就能从容应对?在这一点上,两个人得出的答案都是不肯定的,但是有一点他们都可以肯定,以后绝对不能再小看华门这个帮会了,不然自己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白帮! 当天晚上,莫非和封旭尧一夜就没敢合眼,这时多少也是疲惫不已,但是会理的事情还要等自己去处理。 于是等第二天早上端木宏和谷泽龙过来后,莫非就和封旭尧一起回了炫技舞厅。 第二天公安局对前一天晚上的事做了一个调查,得出的结果是黑吃黑,这种事公安原本就见得多了,先前还管一管,后来因为管着管着就把自己给管进去了,所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是闹特别大,就一来一去过去了。 这次只死了一个人,相对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加上黑吃黑原本就很难查起,所以公安也就图省事,看了一下就收队了。 莫非到了炫技舞厅后先是立即对原来白帮看守的七个场子进行了划分看管,从地盘上来说,华门已经到了和铁手帮一比高下的地步。 接着有一个t恤青年就出现在了莫非面前,莫非看了看这个人没有说什么。 封旭尧就拍拍青年的肩膀笑着说道:“兄弟我昨天晚上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今天非哥也在这,兄弟你就自我介绍一下吧!” 那个t恤青年就望着莫非说道:“非哥,我叫吴华,别人都叫我华子,以后非哥也就这么教我吧。 我在白无常手下……” 吴华说到这里时被莫非按住了话头:“我莫非是个不问英雄出处的人,华哥既然现在是我的兄弟,我就要以兄弟的身份来对待华哥!华哥原来看的是艳紫歌舞厅,那么现在华哥还继续做你的老本行,我想要对大伙说的第二件事就是要请教华哥。” 吴华听见莫非虽然贵为华门大哥,但是在他面前却是一口一个华哥,听着听着就感觉抵受不住,于是道:“非哥以后就叫我华子吧,虽然我吴华比非哥你年长一些,但是非哥你要是老叫这华哥,我吴华就没办法在非哥手底下干事了,非哥也就成心是不认我吴华这个兄弟。 还有就是,非哥有事就直接说,只要是我华子能办的,我华子二话不说!” 莫非当即一笑,无奈的说道:“好,既然兄弟把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我要是还叫华哥可就真混到家了。 华子,我想问的是,你知不知道白无常的那些白货现在都在哪放在什么地方?” 吴华一听这话,当即来了兴头:“非哥要是问别的我华子可能还得搜肠刮肚的想半天,但是这个白货的事你算是问对人了。 在白无常手下专门负责白货生意的叫黑鬼,接手和出手都是他带人干,每两天出手一次,每两周接受一次货。 这个黑鬼和我的关系很好,我也和他接过一两次的货。 他放货的地方除了白无常再没有人知道,但是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喝酒,这家伙喝的多了嘴就把不住了。 当时他迷迷糊糊的就让我猜他把货放在什么地方,我猜了一下没猜对,这家伙就直接说了,我原本就记性好,虽然没有刻意去记,但是藏货的地方还是深深的印在我的脑子里了。 现在白无常歇了,那些货我就直接能拿过来,还有以后我就负责为华门接货出手,怎么样非哥?” 莫非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还一直在想白无常会把白货放在什么地方?结果就在眼前啊!” 吴华当即就说道:“非哥想看货吗?我这就回去给你去取!” 莫非一挡吴华说道:“你觉得非哥是那种信不过弟兄的人吗?货我不用看,等过两天局势稳定了,你和花貂一起去把货出手了,花貂之前在华门跑过白货,让他帮你一起应付。” 吴华一脸敬重的望着莫非点了点头道:“那非哥就等我丰收的好消息吧!” 其实莫非之所以要花狐貂帮着吴华应付白货的事情,第一也真是因为怕吴华一个人忙不过来,而另一点也是让花狐貂监督吴华,因为吴华刚进华门,莫非还是不太相信他,这次就是对吴华的一次试探。 说完了这些,莫非就对众人说道:“从今天起,华子就正是成为华门的弟兄了,等到华子把这次的生意做好,华子就升任为玄武堂堂主。” 吴华一听莫非要让自己做堂主,当下一惊一喜的感激道:“非哥放心,你这么看得起华子,这次事情华子要是办砸了,你就拿我华子的脑袋装白货。” 之后莫非又将会里的各项事情安排交代了一下,一切忙完,莫非就给端木宏打电话问景潮昇苏醒没有,结果得到的消息是还没有,于是又和封旭尧匆匆的赶往医院。 莫非一到医院就找到那个主刀医生问道:“大夫,昨天晚上你不是说我表弟最多四小时就会苏醒吗,可是这都整整一夜了他怎么还是昏迷不醒啊?” 那个医生用手按了按皱起的眉头说道:“是啊,按照一般情况最多四小时就会苏醒,可是你表弟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苏醒我也是感到很奇怪,如果明天晚上还是再不醒,那情况可能就很棘手,我们就要重新做一个全面检查,到时候就看检查结果了。” 莫非和封旭尧一听,心里就更没底了,但是事已至此他们也只好慢慢的等了!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的九点左右,莫非突然接到了谷泽龙的电话,从谷泽龙的声音就能感觉到似乎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结果莫非就听到景潮昇苏醒的消息了。 当时莫非还在炫技舞厅交代一些事情,因为从白帮那边拿回来的白货打算要出手了。 莫非听到这消息后,就将手头的事先大体安排了一下,然后就又奔向了医院。 第二十七章穿针引线 一到病房莫非就看见谷泽龙和端木宏面带笑容的在和景潮昇说话呢,顿时心生喜悦的叫道:“你个臭小子都昏迷了两天了,把弟兄们可吓得不轻,现在怎么才一声不响的醒来!” 景潮昇虽然中枪,但是因为昏迷了两天,所以此时精神还是相当的好,于是就微微一笑的轻声说道:“昏迷几天我又不知道,再说我就是知道了也不能对付得了啊!我不一声不响的醒来,难道让我大喊大叫的醒来啊!” 莫非一听景潮昇的气息充足了不少,当即呵呵一笑说:“醒了就好,不然我得整天提着心吊着胆啊,现在你就什么都不要管了,安心养伤,会里的事我会交给别人去做,天市堂暂时先让猴子管着,等你伤好了再坐回去。” 景潮昇点点头说道:“白帮都拿下了?” 莫非点点头答道:“恩,现在我已经将各个场子的负责人分划下去了,从昨天晚上就已经正式接手了白帮原来的所有场子。 同时,我们还多了一个兄弟,叫华子,现在主要负责白货的事。 白帮的白货已经拿了过来,我刚才就是在交代让华子和花貂尽快出手那批货,以便我们能从货源那里接手更多的货。 一听到你醒了,我马上就赶了过来。” 景潮昇听了莫非的话轻轻的哦了一声说道:“那就好,从此我们就要和真正的黑手接轨了!” 莫非看了看景潮昇,忽然想起了那个叫颜筠的女孩,于是对景潮昇说道:“我看我还是让颜筠来照顾你吧,弟兄们都手粗,可能对你伺候不周。” 第886章 六郎2 景潮昇摇摇头说道:“不要让她来了,她要学习,要是知道我在这,肯定会耽误一大截课程,还得为我担心。; 再者,咱们现在都是道上混的,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和颜筠的关系,不然会对她不利!” 莫非一想景潮昇说的也的确是有道理,便不再勉强,当下说道:“你刚手术不久,现在要多休息多静养,我也就不跟你唠叨了,会里的事你就放心吧!” 景潮昇没再说什么,莫非就示意谷泽龙和端木宏出去,然后自己也跟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出了病房后,莫非就对两人说道:“现在六郎已经醒了,说明伤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以后你们就不用经常来了,照顾六郎的事我会交给阿超,会里还有其他事等着你们做呢。” 端木宏和谷泽龙齐应了一声就跟着已经离开病房的莫非回了炫技舞厅。 对于莫非吃掉白帮的事,韩绍峰是知道的,在这一点上韩绍峰是看好同时也支持莫非的行动,他似乎能看到清宁市有一个新的势力正在渐渐崛起。 韩绍峰在看好莫非的同时他也想到了不利的一面,华门现在正在逐步扩大势力,要是此时能将华门纳入自己的阵营,以后在清宁市就是鸿胜一家说了算了,其他的帮会都得站在旁边看鸿胜的脸色。 而之前对文老帮的大打出手,也可以就此以实力的悬殊让他们知难而退不再伺机报复,同时时间长了以后,鸿胜就能蚕食鲸吞的将清宁市的各种帮会全部吸纳,到那个时候,市里的所有地下生意都会随之落到他们鸿胜的手里,他们也就可以向其他市逐步延伸了。 但是要是华门不能为己所用而渐渐坐大,到了在市里可以独占一角的地步,那时候鸿胜非但不能多一个得力助手,而且很有可能要面对一个很是棘手的对头,当然这个局面也是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文老帮也知道了华门吃掉白帮的事,但是对于这些小事,文老大以及他的手下都还没有心思去多瞧一眼,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在休整的同时再谋划报复鸿胜,只是一时间还没有想好计划。 莫非回到炫技后,吴华就过来问道:“非哥,咱们这次的货出手后我们就要赶快联系货源,不然我怕等时间一拖,毛秃子那家伙知道白无常被人做掉后改了别的买家,那时可就不好办了!” 莫非听完吴华的话后问道:“那个毛秃子是什么人?” 吴华就解释道:“我听黑鬼说,毛秃子原来是跟着一个叫老烟的人做买卖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毛秃子就跳出来一个人干,开始也是散户,后来做着做着就做到了货源的地步了。 前两年的一段时间,市里对走白货查的很紧,毛秃子折了几次手,后来一段时间就没了踪影。 又过了一年左右,这个毛秃子又不知道从哪就冒了出来,后来就认识了白无常。 不过毛秃子虽是货源,但是他的买卖并不是做得太大,和原来他跟的那个老烟比起来简直就是瘦狗比肥象,差的太远。 此人无利不起早,做事比较滑,心也特别狠。” 莫非得知了这个叫毛秃子的人后又无意听到了那个叫老烟的大卖主,于是又问道:“那你知道那个叫老烟的人都在哪里活动吗?” 吴华摇摇头说:“这个人我是听黑鬼说的,只知道有一个叫老烟的人,以前是做白货生意的,也是黑鬼在说毛秃子的时候顺带提到的,至于现在老烟这个人还会不会在做老本行,我估计就是问黑鬼他也都不会知道!” 莫非沉思了片刻后说道:“那好,你就赶快和花貂把货出手了,然后立马去接新的货,咱们不能让这条财脉断了。” 吴华点头说是。 吴华和花狐貂在三天之内就把手里的白货全都出手了,赚到了五十多万,接着吴华就带着花狐貂去找那个叫毛秃子的人了。 但是临时却出了问题,毛秃子根本就不见吴华,无奈之下,吴华找到了原来黑鬼和毛秃子联系的手机号给毛秃子打了一个电话。 吴华当时就对毛秃子说道:“毛哥,兄弟找你取货都找了几天了,怎么连你的影子都没见着啊?” 毛秃子懒懒的说道:“我说华子兄弟啊,白帮都已经垮了,你还跟我取什么货啊?我原来一直是跟白无常做生意,现在白无常歇了,我就再不会和白帮的人来往了,我已经有了新买主,你就不要在找老哥我了,还是另寻他处吧!” 吴华一听就火了:“毛秃子,白帮是垮了,那是白无常无能,现在的华门可比之前的白帮有实力的多,你跟非哥合作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不要白白失了财路不说还伤了和气。” 毛秃子嘿嘿一声冷笑:“不要把你那个非哥说的跟神一样,一个毛都没有长全的雏还跟我在这里装大佬,老子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他是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吴华一听毛秃子对莫非出言不逊,顿时声音倍增的叫道:“毛秃子,咱们生意归生意,你要是在这么乱放狗屁的对非哥无礼,看我吴华不宰了你!” 毛秃子语气忽然冷冷的道:“你还不够格,你回去告诉你们那个非哥,要是诚心和我做生意,那就让他亲自和我联系,否则就拉倒!”说完毛秃子就挂上了电话,气的吴华张口连骂的对象都找不着,无奈之下也只好回去找莫非。 吴华将这件事告诉莫非之后,莫非并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想见见这个口气比脚气还大的毛秃子,看看他到底是有毛还是真是个秃子。 当天中午,莫非拨通了毛秃子的那个电话,等了许久才听到一个音调略尖说话滑溜的中年人的声音,莫非当即语气低沉的问道:“这位一定就是毛大哥了吧?” 那边顿了一下问道:“兄弟又是何人啊?” 莫非继续说道:“小弟就是华门的主事,想和毛大哥你认识认识,听说你手里有些白货,能不能让小弟我见见光啊?” 毛秃子这才知道正在和他说话的这个人就是华门的老大,也就是吴华所说的那个非哥,于是呵呵一笑说道:“兄弟你既然能给我打这个电话,那我老哥我要是说手里攥空的话还显得不够义气。 不过兄弟要是真的想交我这个朋友的话,那就明天下午三点你亲自来一趟坟山角吧,我到时候叫人在那里等着兄弟就是!” 莫非说好,接着毛秃子就把接头的事情给莫非说了一下,还特别嘱咐莫非,来的时候不要太惹眼,莫非一听就知道毛秃子的意思是让他最好一个人去,当时也没有说什么,都一一应承了下来。 下午时分,莫非对会里的众人说了一下这件事,吴华首先就不同意,对莫非说道:“非哥,毛秃子这个人为人狡诈阴险,他以前一直和白无常打交道,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是这么长时间能和白无常交往,关系的确就不好说了,要是这家伙和白无常关系非一般深浅,那你这次去就要考虑这个毛秃子是真要和咱们来往还是想趁机对你不利,所以你一个人去就有点太冒险了!” 其他人见吴华这么说,也都开始为这事担心,青眼彪就怒气冲冲的说道:“他奶奶的,这毛秃子要是真想为白无常报仇,非哥这次去就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咱们还是不要去了,直接做掉那个毛秃子,抢过他的货自己做得了!” 青眼彪一说完就发现其他人都怔怔的看着他,然后他就忽然想到刚才说的那个肉包子打狗有点冒犯非哥的意思,于是又急忙解释道:“非哥,刚才我是骂那孙子,可不是说你啊,你可不要乱想啊!” 莫非就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 接着花狐貂就对青眼彪说道:“听你这话你好像是鸿胜他爹啊,说做谁就做谁,你以为毛秃子是软蛋啊一捏就碎?再说你连他在哪都不知道你做谁去啊?” 这一句话就把青眼彪说的呛住了,当即不再多嘴。 会里其其他的主事弟兄都看着莫非,不知道莫非是怎么想的。 其他人的心里想法不一,端木宏就说道:“非哥,我觉得去是去得,但是我看还是多带些人过去,这样比较安全些。 华子兄弟刚才说的话不无道理,那个毛秃子和白无常交往那么长时间,咱们又不知道他们两是故旧还是新识?如果你一个人就这样贸然而去,真的说不准那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咱们也就不讲什么道义了,互相兵不厌诈吧!” 封旭尧也点点头说道:“阿宏说得对,咱们不能不去,那样会让毛秃子小瞧了咱们华门,再者货源问题也不是小事,但是也不能无的放矢的孤身入虎穴,还是多去几个人带上家伙比较妥当,不行的话就在跟上十几个弟兄,以免有个闪失时也好暗中接应。” 其他人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既折不了华门的名头,又能如约赴会,两不相碍。 莫非等弟兄们说完后才说道:“我决定了,这次我一个人去。 刚才弟兄们说的也都在理,但是毛秃子不会像你们想象的那么蠢,他之所以要我去的不要太显眼,其一是怕咱们人多了对他不利,其二是他和咱们才是准备合作,在心里没有底的情况下,他还不能暴露自己的窝点。 其三嘛,也是想看看我莫非是不是一个硬汉。 至于刚才华子说的他和白无常之间的关系,那也不是不无可能,但是可能性不是太大。 作为一个走白货的生意人,他是绝对将利益看得比什么都贵,不然他也不会铤而走险的去干那一行。 再者,白无常和毛秃子的年龄悬殊,就算交往也不可能是故旧。 我们这次跟他合作,实力不说他也能看得出来,与其再眷恋已毁的古道,还不如另辟新径,毛秃子不会不懂这个道理的。 所以我决定一个人去,不管他唱的是哪一出,我都想见识见识他的手段!” 众人一听莫非已经做了最后决定,知道再说也是徒然,根据莫非说的,众人的担心虽然稍稍减了一些,但还是不能完全去除,事后莫非稍作安排,就此离了炫技去了学校。 第二天中午,莫非如约到了坟山角。 坟山角位于清宁市的卫良区西北方向。 卫良区和红叶区相邻,坟山角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在明清之际这里有一座不太大的山,上面全是四里八村的乡民将死去的人葬在这里,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座坟山。 但是当清朝咸丰年间时,由于圈地运动愈演愈烈,百姓在耕地紧缺迫于活命的情况下,就将坟山平了作为耕地来用,至如今虽然此地还叫坟山,但地势早就成了平坦大道。 而这个坟山角就是坟山镇西边的一处小街区,平时不是太热闹。 莫非到了坟山角的路牌下后就四下环视了一周,然后他就看见有一辆红色的五菱面包车停在不远处的一个胡同口,车旁蹲着一个青年正在看报纸。 莫非当即就走了过去说道:“听说最近纸价涨了?” 第二十八章单刀赴会 对方抬头看了一眼莫非答道:“兄弟可是有钱人呐!” 莫非继续说道:“但是听说报价又跌了!” 对方继续答道:“还是兄弟识货啊!”说完青年就拉开了车门说道:“非哥请!” 莫非点头一看车里还坐着三个青年,不算那个开车的加上他一共有五个人坐在车里。 等莫非上了车后,里面的一个四眼青年就拿出一个黑布袋对莫非说道:“非哥见谅,这是道上的规矩!” 莫非没有说什么,直接拿过黑布袋套在了头上,然后五菱车就发动了。 莫非感觉这辆车拐了有十几个弯,大约过了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车才停了下来。 第887章 毛秃子1 然后有人就一拉莫非的衣袖,莫非就跟着下了车,身处黑暗的莫非根本不知道这些人这么拐来拐去将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但是莫非能来,就没有怕毛秃子的手段。 当即莫非就跟着那个人下车走了,等到眼前光线微暗,莫非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毛秃子的老窝。 大概转了两道门,莫非就进了一间屋子,站定之后,旁边的一个壮汉就过来将莫非的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确认莫非没有带青子或者火器之后,才拿掉了他头上的黑布袋。 一见光之下,莫非稍有些不适应,等眼睛恢复视力后,莫非就发现在他的面前正坐着一个大胡子光头中年,额头的抬头皱很明显,相貌平实,眼里充满了狡狯。 莫非没有说话,一直看着那个大胡子光头中年,脸上的神色沉稳淡漠。 然后就听见那个大胡子光头中年冷冷的说道:“你就是那个华门的非哥了?” 莫非直直的站在那里说道:“是!” 光头继续问道:“听说你灭了白帮干掉了白无常,实力不错啊!?”光头的这句话既是像是赞叹,又是像询问。 莫非没有应答光头的话,只是声音低沉的问道:“你就是毛大哥吧?” 那个人点了点头。 “那今天咱们是来谈生意的还是扯淡的?”莫非直奔主题的问道。 毛秃子顿时眼露凶光道:“你觉得我是真想和你谈生意吗?” 莫非说道:“听毛大哥的意思,似乎还有其他事要办?” 这时气氛似乎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了,莫非身后的四个人稍稍的向四下散了开来,眼睛里满是恶狠狠地杀气。 这间屋子并不是太大,要是动起手来,有家伙也来不及使,莫非有把握在一分钟之内搞定这四个人,但是对于屋子外面的那些带青子(兵刃)或者是带火器(枪)的家伙,那就是没办法对付了(这里要说明一下,凡是走江湖的人,为了避人耳目,说话都有一套行里人都能听懂的黑话,又**点。 春点,又称「春典」或「唇典」,是一种特殊的语言讯号,江湖中人彼此联系的一种特殊手段。 亦称隐语、行话、市语、方语、切口、春点、黑话等,是民间社会各种集团或群体出于各自文化习俗与交际需要,而创制的一些以遁辞隐义、谲譬指事为特征的隐语。 在三教九流社会中,礼节;行李包袱的捆扎和放置方位;茶具、餐具的摆设;个人的行、止、坐、立姿态相互辅用,都表达着主、客双方一定的心愿与意图。 但这些还很不够,最终仍需要透过隐语来彻底表达双方的意思。 比如青子是兵刃,火器是抢,招子是眼睛,瓢把子是脑袋等等)。 莫非知道自己不能先动手,但也不能坐以待毙的光做好挨打的准备,于是右腿向右下方撤了半步,左腿向左侧撤了半步,做好了用腿的姿势。 这些想法与动作只是在顷刻间就完成了。 毛秃子见莫非脚底移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直接说道:“你知道我和白无常是什么关系吗?” 莫非摇摇头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白无常已经挂了,我来的目的是跟你做生意,你要是想做咱们就谈,要是想动手为一个死人跟我较劲,那我莫非也无二话就此奉陪。 我相信你毛秃子有能力可以将我留在这里,但是在留我之前你最好想好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毛秃子语气冷冷的说道:“你是在吓唬我么?” 莫非冷笑一声:“没那个必要,你要是不信,那就试试!” 毛秃子也是一笑道:“照你这么说,我还真得试一试了!”说完就给莫非身后的四个人使了一个眼色。 莫非原本没有想到毛秃子真会动手,从各个方面来讲动手都对他没好处,但是此时对方已经点过了头,看来这手还真是要动起来。 如果眼前的这个光头真和白无常交情匪浅,那这次自己可就的确太托大了,可谓是自己寻到狼窝里来了,弄不好今天就得交代在这了。 莫非心念电转未完,左侧的那个人已经抬手击向了他的软肋,这个方向刚好发挥他后踢腿的最大力道,于是莫非想都没想就提起右腿转身向后踢去。 一脚就给那个人来了一个仰天翻,之后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紧接着莫非就招呼右边那个直击他面门的壮汉,壮汉的拳头到了莫非鼻子大概半尺的地方,莫非就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然后右手反扣那人的肱骨上端,抬脚就是一个贴地边腿,那个人顿时底盘不稳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时右侧和左侧的另外两个人已近欺近了莫非的身前,这就是说腿法暂时已经没办法展开了,莫非当即左臂一抬挡住了右边那个人的一记重拳,紧接着劈手就砍在了右边那个人的左边脖颈上,这一砍蓄力极重,那人身体一颤就栽倒在地了。 身下最后一个人见其他三人都被眼前这个俊逸少年数招之内就撂倒在地,当下惯性的向后退了一步,结果就在这一步刚退完,就被莫非的一记侧踢刷的一下就踹飞出了屋子。 莫非刚转过身,就忽然发现毛秃子正拿着一把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莫非当即站在了原地。 毛秃子嘿嘿一声邪笑:“小子挺能打的嘛,怎么现在不打了?我倒想看看是你的腿快还是老子的子弹快!” 莫非脸色深沉的说道:“有种你就开枪,我保证你绝对会后悔!” 毛秃子眼睛一眯道:“是吗?那我现在就送你去见白无常!”说完就听见呯的一声枪响。 当时莫非的心就猛的一跳,额头上已是微有汗湿。 莫非虽然受惊不小,但是他发现枪声并不是从毛秃子手里那把枪中发出的,而是从外面传进来的,毛秃子的那把枪的确也扣动了扳机,可是只听到一声微弱的咔嚓声,原来枪里并没有子弹。 接着就看到毛秃子哈哈大笑起来,莫非当时还没有缓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 毛秃子笑完了就对莫非说道:“兄弟的胆识身手头脑定力都没的说,不是我毛秃子吹嘘,我从走白货以来还没有见过像兄弟你这样胆略过人身手不凡的人,我毛秃子算是服了你了。 刚到就给兄弟你来了这么一个过堂礼实在是不得已啊,第一,我要确认你就是真正的非哥;第二,我要知道这个非哥有没有资格和我合作;第三,我想见识见识这个非哥到底有着怎样一个能在一夜之间拿下白帮的实力。 结果通过刚才对兄弟你的试探,兄弟样样都是状元啊!” 莫非一听毛秃子说了这番话,这才明白毛秃子是既想查验一下自己的真假,又想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所以才有了方才那一出《真假美猴王》。 于是不温不火的讥笑道:“毛大哥欢迎客人的方式还真是别致啊!” 毛秃子就陪笑道:“兄弟也要见谅啊,做我们这行的,行事须得谨慎再谨慎,不然我现在还能在这和兄弟你说笑做生意么,这不是被条子和道上的伪君子祸害怕了吗!” 莫非脸上的显出一丝不高兴道:“那毛大哥的意思是我是伪君子了?” 毛秃子赶紧解释道:“看兄弟这个玩笑说的,大哥哪有那个意思,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兄弟你说不是这个理吗?” 莫非没有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接着毛秃子就招呼道:“大黑,你去准备酒菜,我要为阿非兄弟接风洗尘以尽地主之谊!”外面的一个人答应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毛秃子继续说道:“就刚才兄弟的那拳脚,要不是我手里有火器,就是再进来四个人还一样被兄弟你三下五除二横着送出去,兄弟的身手我毛秃子真是好生羡慕啊!” 莫非就客气的说道:“毛大哥把兄弟说的有点忒大了,我的那几下拳脚也就够防身,若说真动手,恐怕就要栽大跟头了。” 毛秃子见两人还站着,就赶紧说道:“哎呀,你看光顾着和兄弟你闲扯了,竟忘了让兄弟你坐下,招呼不周,兄弟莫见怪啊!” 然后二人就坐下闲聊起来。 此时是已经快五点了,外面的太阳已经偏西,但离地平线还有一大截的距离。 这个地方很安静,没有街区的机车轰鸣叫卖声和冗杂的喧嚣。 莫非和毛秃子坐在一张沙发上,不大的房间摆着两条长沙发,没有桌子,靠后窗的墙边有一张青边木藤摇椅,就是刚才莫非进屋子时毛秃子坐的那把,摇椅旁边是一台立式风扇,屋子刚进来有一块三平方米的空档,刚才莫非就是在这块空档处动的手。 毛秃子问了一些关于华门和周围小势力的情况,莫非都是粗粗的说了一下,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莫非则问了毛秃子一些关于道上走白货的事,毛秃子就给他大体讲了一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刚才被毛秃子叫做大黑的汉子就进来向毛秃子一躬身道:“大哥,酒菜已经备好!” 毛秃子点点头,然后摆摆手让大黑出去了。 接着就拉着莫非向屋外走去。 此时的天色还尚早,莫非就发现这件屋子外面是一个大厅,说是大厅又显得太空旷简陋,从大厅望出去就是一个大门,再外面就是一片荒野了。 莫非跟着毛秃子拐了两拐进了一间客厅,里面放着一张大茶几,茶几上已经摆满了酒菜,这时毛秃子就招呼莫非坐下说道:“兄弟今日到大哥这里,大哥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这地方鸡不生蛋鸟不拉屎,偏僻的也就剩这些菜可以拿出来见光了,兄弟可不要嫌大哥我寒酸啊!” 莫非刚进客厅就发现大茶几上摆着十道菜,因为莫非不见荤腥,所以对荤菜他是不太叫得上名的,但是桌上的菜他还是认识一些,有拔丝山药、凉拌海带、凉拌苤蓝丝、红烧鱼、烤全鸡……酒菜的一边放着两瓶国窖茅台。 莫非和毛秃子坐定后,毛秃子二话不说就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一口饮尽,然后又斟一杯饮尽,接着又斟了一杯饮尽后说道:“这三杯酒是为刚才待客不周而罚。”接着又给莫非斟了一杯再给自己斟了一杯说道:“这一杯是敬兄弟你的胆略和身手!”说完向莫非捧起酒杯,莫非笑着和毛秃子碰杯道:“毛大哥这样说就见外了,我莫非要是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能容,那还有什么气度可言!” 毛秃子呵呵一笑道:“是是是,兄弟说这话我爱听,都他妈是道上混的,这点事算个鸟啊!” 之后,毛秃子就劝莫非吃菜,莫非尝了一道,感觉味道还不错,于是心里就暗道:这毛秃子一个人窝在这倒是挺会享受的,美酒佳肴女色霓裳,真像是个土财主。 然后就见毛秃子准备将正首朝着自己的红烧鱼和烤全鸡夹来往莫非的碗里放,莫非当即制止道:“大哥不用操心,兄弟我自己来,一切随意就好!” 毛秃子乐呵呵的点点头道:“对对对,还是兄弟说得好,一切随意就好!”偌大的客厅就只有莫非和毛秃子两个人,其他人都退到了厅外。 这时莫非就问道:“不知道大哥现在藏货多少啊?” 毛秃子没有直接回答莫非的问话:“那就看兄弟要多少了?” 莫非伸出一把手来,毛秃子一看说道:“五斤?” 莫非摇摇头,毛秃子眼睛圆睁道:“五公斤?” 莫非笑着点了点头道:“不知道毛大哥有没有这么多货?” 毛秃子嘿嘿一笑:“大哥就是再没有货,那五公斤还是能拿给兄弟的。” 莫非听毛秃子这么说,就知道毛秃子手上的货也不少,于是问道:“那毛大哥打算什么价位给我啊?” 毛秃子微微低头想了片刻后说道:“市面上都是这个价位。” 第888章 毛秃子2 说完伸出四个指头然后又说道:“我也就不跟兄弟你拐弯抹角讨价还价了,就给你这个价怎么样?”说完又伸出三个半的指头。`` 莫非哼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说:“大哥这是不想跟我诚心做生意啊!” 毛秃子见莫非不答应,就又说道:“那就和以前白帮一样,这个价,我的货可比市面上的纯度要高啊!”说完伸出三个指头。 莫非没有说话,直接伸出两个指头道:“大哥如果真想交阿非这个朋友,就这个价给我货,我不管你给别人是什么价位,但是兄弟我只出这个价,如果毛大哥觉得可以,以后我们就长期交易,怎么样?” 毛秃子面有难色的叫苦不迭道:“不是大哥我抠,关键是兄弟你给的价太低了,大哥我也是出穴(出来做生意)的人,话说的难听点就是无利不起早,但兄弟你给的价位就是把大哥按倒强割吗!大哥我和白无常做了那么长时间的买卖,最多也就给过他一次五个五,兄弟能不能再加点?” 第二十九章恩怨暗积 莫非摇摇头说:“不是兄弟不体谅大哥,我莫非说话向来不喜欢改,那样不吉利。 再说我也觉得这个价位对毛大哥你来说也并不是因此就要揭不开锅了,那样的话你还能是你毛大哥吗?” 客厅里的气氛有点尴尬和局促,两人都停下了筷头,莫非望着毛秃子目光犀利而不退让,毛秃子低头沉思一时无语。 外边的天色已经微有昏暗,太阳不知何时已沉在了西边的地平线之下,偶尔的一阵急掠的风吹过来让人不觉凉意顿生。 毛秃子沉吟半响后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为了交兄弟这个朋友,我毛秃子折些就折些,刚才对兄弟无礼,这就算是给兄弟赔礼道歉了,再者兄弟不是一般人,希望以后能和兄弟你合作愉快!”说完抓起酒瓶哗哗哗的就给莫非和自己斟满了一杯酒道:“兄弟,咱们什么也不说了,来,先干上三杯!” 莫非就和毛秃子喝了满满的三杯,一瓶酒也就空了。 接着两人就边吃菜边闲聊一些其他事情,毛秃子就不停的给自己斟酒,不消片刻功夫,两瓶酒就见底了,毛秃子又让人过去取了一瓶。 可以看出毛秃子这个人是个嗜酒的人,也幸亏莫非的酒量不浅,不然那里经得住和毛秃子这番强灌啊,虽然莫非没有毛秃子喝得多,但是相对来说也喝了不少。 当第三瓶酒喝完时,毛秃子已过微醺,但是还打算抬手准备喊酒,结果被莫非给按住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毛秃子和莫非也已吃好。 当下毛秃子起身对诡异的笑着莫非说道:“你看兄弟你吃也吃过了喝也喝足了,现在嘛,就应该活动活动全身了。” 莫非听不明白毛秃子的话,于是问道:“现在都已经夜幕四起了,还活动什么啊,兄弟我现在就想倒下睡觉!” 毛秃子哈哈一笑道:“对啊,就是睡觉,我要再尽地主之谊!” 说完对门外的一个青年使了一个眼色,那青年就转出了,接着就拉着莫非出了客厅。 不一会就看见刚才那个青年带着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那个少女大概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子高挑相貌清秀,鸭蛋脸短发,身体发育的甚是丰满圆润,双眼蒙着一块黑布。 看着这个少女走了过来,毛秃子就一脸淫邪的对莫非说道:“条子不错吧,兄弟能看上眼不?” 莫非这才明白毛秃子的意思,想让这个少女陪自己睡觉。 当下心中一丝怒意一丝尴尬,当即摇了摇头说道:“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个就不用了!” 毛秃子就嘿嘿一笑道:“怎么,兄弟还不好意思了。 放心,绝对的雏,就让兄弟你体验体验雏的感觉吧,绝对是荡人心魂飘飘欲仙!” 那个少女面有惧意身体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直视莫非,就那样一直低着头,莫非正要开口拒绝毛秃子时,那个少女眼睛上的黑布就被一旁的那个青年揭了下来,接着莫非就愣住了,因为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女自己是认识的,与此同时,那个少女也看到了面前的莫非,眼睛圆睁脸上诧异顿显。 毛秃子见状就笑道:“看兄弟的表情就知道兄弟你是看上这个妞了,我也就不多废话了,免得叨扰了兄弟扫了你的雅兴!” 莫非惊讶只在一瞬,然后又恢复神色故作尴尬的说道:“那……兄弟就……”说到这,莫非故意不好意思的再不往下说了。 毛秃子也是个识趣人,当下命人带着莫非和那个少女去了一间卧室,而自己则回自己卧室睡觉去了。 等到了卧室,其他人都走了之后,莫非才急忙拉住那个女孩问道:“颜筠,你怎么会在这啊?” 颜筠已是泪水两行,声音打颤的说道:“昨天晚上因为作业太多,所以就回去晚了,结果在穿过巷口的时候就被一伙人给绑上了一辆汽车,接着就拉到这来了!” 莫非一听胸中怒气狂涌道:“想不到毛秃子这王八羔子竟然连学生都绑,也不看看是谁!”然后又回头对颜筠说道:“他们没拿你怎么样吧?” 颜筠摇摇头说:“暂时还没有,但是我以为真要毁在这些人的手里了!”说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抽泣不已。 莫非轻轻的拍了拍颜筠的肩膀安慰她道:“没事了,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明天我就带你回去。 这笔账先记在毛秃子的头上,你看着,等有一天,我一定取下他的狗头!” 颜筠这才稍稍安心的止住泪点点头,然后莫非就先让颜筠休息了,自己则坐在床边的一张沙发上,想了许久才倒头睡了。 第二天天色微亮莫非就出了卧室,来到大门外,一片荒野就映入了他的眼帘,四周散布着十几株野树,杂草丛生。 莫非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他确信他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了毛秃子的声音:“兄弟昨晚睡得可香啊!” 莫非微微一笑说:“那是当然,大哥如此照顾,要是再失眠,那可就太扫兴了!”莫非虽然是笑着对毛秃子说的,但是心里却无比厌恶眼前的这个大胡子光头中年,恨不得欲除之而后快。 毛秃子就走过来拍拍莫非的肩膀说:“不知道兄弟什么时候要货啊?” 莫非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毛秃子恩了一声道:“好,那就三天后在坟山角的废品收购站交易怎么样?” 莫非点点头同意了,然后就对毛秃子说:“今天兄弟我还有许多事要办,也就不多打扰大哥你了,现在就动身回去!” 毛秃子就忙道:“兄弟急什么,我这还没尽完地主之谊,兄弟就要走啊!” 莫非说:“下次,等下次兄弟有时间,一定会在你毛大哥这里多呆几天!” 毛秃子见莫非执意要走,也不好在留,于是就说道:“那好,等会我让弟兄送你一程。” 莫非点点头,好像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毛秃子看到莫非的表情犹豫,当即就问道:“兄弟还有什么事吗?有话就直说,只要大哥我能帮得上的,一定不说二话!” 莫非就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既然大哥这么说,那兄弟就请大哥帮兄弟一个忙。” “什么忙”毛秃子问道 “我想让那个妞跟着我一起走,不知道大哥舍不舍得?”莫非直接说道 毛秃子沉吟片刻后说道:“兄弟要是真看上了那妞,大哥当然愿意成人之美,只是兄弟回去后要留个心眼,不能让这个妞给溜了,那样对兄弟你和我都没有好处!” 莫非呵呵一笑道:“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毛秃子当即也一笑道:“说的也对,要是大哥我不放心兄弟你,那******还在道上混个屁啊!” 然后莫非就回到了那个卧室,颜筠已经起床,正在洗漱,莫非就悄声对他说道:“等会你就跟着我走,毛秃子已经答应了!” 颜筠就点点头赶快洗漱。 等到颜筠洗漱完毕,莫非就带着她出了卧室,来到大厅之外时,毛秃子已经带着弟兄在院子里等了,见莫非带着那个妞出来了就说道:“我已经让弟兄把车停在外面了,兄弟你三天后派人去坟山角取货就行,有空的时候就来大哥这坐坐,大哥一定会让人伺候周全,这次你来的匆忙,大哥也就不留你了!” 莫非点点头说道:“大哥放心,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说完就出了大门,毛秃子就跟了出来。 外面停着那辆昨天和莫非接头的红色五菱面包车,莫非就让颜筠先上然后自己才坐了上去。 汽车发动后,毛秃子挥挥手,汽车就开走了。 回去的路上莫非特别留意了一下路线,等到了坟山角,莫非就和颜筠下了车,接着又重新坐了一辆车回了六中。 在车里莫非对颜筠说道:“这件事你不要和别人说起,免得传到潮昇那里惹出大事来,这件事我会替你记着,毛秃子早晚都要折在我的手里,你放心就是!”颜筠点点头称是。 到了六中后,莫非先让颜筠回了学校,然后自己又去了炫技舞厅,当时许多人都已经是等得心急火燎的,正准备要去坟山角看看,结果看到莫非毫发未损的回来了,当即心石落地欢喜不已。 莫非就将去毛秃子那的事给众人说了一遍,众人一听开头都是心惊不已,但是听到后面才渐渐明白是毛秃子在捣鬼。 然后莫非就将三天后在坟山角交易的事说了一下,但是没有提到颜筠,结果端木宏就问道:“非哥,你觉得毛秃子这个人能靠得住吗?” 莫非摇摇头说:“要是毛秃子能靠得住,那猪都能上树。 但是现在刚开始交易,我想他还不会耍什么花招,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明一下,我一定要让毛秃子的下场变得很惨,这种人不管是在****还是白道上都是败类!” 众人从莫非的话中知道莫非对这个毛秃子已是恨意浓浓,但是却不知道因由,大概是这次过去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才致使莫非动怒。 端木宏继续问道:“非哥,那我们眼下有什么打算没有?” 莫非说道:“有,我刚决定了一件事情,从明天开始,我们会里的弟兄就要开始学习拳脚,我会在今天之内安排好教练,大家都回去给弟兄们说一声,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完成的,以后大家都要开始辛苦受罪了。” 众人一听这话,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训练的艰辛,而是激动,脑子里就开始浮现出自己和对手对打的场面,然后自己就一拳一个一脚一个将那些人干掉,于是脸上就抑制不住的一阵潮红。 莫非见众人的激情都这么高涨,心里自是高兴,当下对众人说道:“这件事对华门以后的发展至关重要,我希望弟兄们要能一直保持这种激情高涨的状态。” 众人一听就是一声山吼。 接着莫非就开始安排三天后接货的事:“阿华就带着弟兄直接去和毛秃子的人交易,阿宏负责暗中观察,只要一出问题,立马就出手干掉毛秃子的人,这是第一次和毛秃子交易,他识相还就罢了,如果敢暗中使诈,咱们就不能折了华门的名头!” 吴华和谷泽龙两人齐声应了一声,莫非又说道:“这次咱们从毛秃子那里拿过五公斤的货,他给的价位的确比市面上要低得多,我们接到货以后可以多分几个人尽快出手,这样才不至于弄得会里资金周转不开。 等到白货走的稳定了,以后在学校的‘财头’就不要收取了,之前那都是迫不得已,这种事原本就容易离散人心,所以尽早停了为好!” 第889章 铁手帮1 其他人都觉得莫非说的很有道理,再说了,那些‘财头’开始还能对付着用,可是以现在华门的人数和开支,的确是有点杯水车薪,何况现在华门已经有了固定的收入,也就不缺那些分文小利了。乐—文 虽然说其他的小帮会依然还在忠于此道,不过对于那些鼠目寸光的人,注定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自从华门正式接管了白帮的所有场子,灰狼滩和铁手帮就再也不敢轻视华门了,虽然华门的实力不是太强,从形式上看还不至于欺到自己头上,但是如果不加以防范,也不排除会冷不丁咬自己一口,多少也是要见些血的。 对于铁手帮而言,灰狼滩的狼六就稳重的多了,虽说狼六的人手不能和铁手帮比,可要是真正地动起手来,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这也是因为两个小帮会虽有摩擦却一直没有大的动作,因为鹬蚌相争的道理他们都知道!而市里的几大帮会中,文老帮还是在暗中谋划对鸿胜的一击,鸿胜则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和生意。 莫非交代完后,就让众人就此散了。 然后一个人出了炫技舞厅来到一处僻静处拨了一个电话,就听见电话那头说道:“你还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啊!” 莫非呵呵一笑说:“许大哥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怎么叫还知道啊,我原本就知道啊!” 那边也是一笑问道:“最近学习怎么样?没惹事吧?” 莫非答道:“学习一直很好啊,至于你说的惹事,那就更不可能有了。 我是有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啊?” “是这样,我是学生会主席,因为宣传了一下拳脚的好处,我们学校的很多会员就想学散打,现在都指望我搞定这件事,我知道你认识的散打教练很多,所以就想让你给我介绍一个或几个,好给我的同学教授一下,价钱方面嘛,也希望稍稍宽松一些。”莫非给许俊说明了一下 第三十章拔筋阔骨 许俊诧异的的问道:“你们怎么又突然想起学武了,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啊,要我说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呆着学习得了,不要整天闲的没事学什么拳脚了!” 莫非就赶紧说道:“这可是讨论了很久决定的啊,谁说是一时兴起了,他们知道学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们打算扎根学习,不出师不罢休,你不要小看他们的毅力和决心啊!你光说这个忙是帮还是不帮?” 许俊嘿嘿一笑的乐道:“哎呀,你小子还威胁我啊,我说不帮你打算怎么办?” 莫非气呼呼的哼了一声道:“不帮就不帮,我找别人去,原本看在你是自家人的份上才来找你,没想到你还摆起了架子,算了不说了!”说完莫非就挂断了电话,然后脸上露出一丝窃笑。 接着他就看着手机数道:“一,二,三,响!” 响字刚一说完,手机就果真响了起来,然后莫非就慢慢腾腾的接通电话说道:“怎么,想通了许大哥,帮还是不帮?” 许俊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还是别叫我大哥了,以后我叫你大哥,你请我帮忙脾气都这么大,我要是不帮还能活到明天早上吗?” 莫非就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许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敢给你摔脾气啊!关键是这件事很急,又是那么多人寄希望于我,我要是不浮众望,以后还当什么学生会主席,还不被同学的怨声淹死。” 许俊就说道:“那好吧,我给你联系,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啊?” 莫非答道:“明天就开始,同学们的激情已经抑制不住了,我答应他们明天开始!” 许俊顿了一顿道:“你们激动起来还真是收不住,明天就要开始啊,那我现在就给你联系,尽量在明天给你这冒失鬼办好。” 莫非就嘱咐道:“还有一点,一定要请几个好的,我可给人家把散打拳脚吹上天了,不要来了之后三两下就被我撂倒了!切记是明天啊!” 许俊不耐烦的应允道:“你就放心吧,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给人家提鞋人家都看不上,你就让你的同学做好受洋罪的心理准备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大概在下午六七点的时候,莫非接到了许俊的电话,许俊告诉他在他们学校向北两公里处有一个大型体育中心,里面就有各种的散打设施,里面有一个叫韩炯的青年,这个人是一个教授散打非常好的教练,在国家散打比赛中都拿过几次奖,教出来的学生个个身手不凡。 刚才他给韩炯说过了,韩炯很爽快的答应帮他这个帮,价位也是从优。 不管是莫非的同学去那个体育中心还是韩炯亲自过来都可以,因为散打不是一个只呆在训练室里就能练好身手的功夫,首先是要有一个身体素质作为基础,然后才能说练习,而最重要的是实践,那样才能遇到各种可能出现的招数和对打情况,练散打最重要的不是熟,而是精和灵活运用。 交代完后,许俊就对莫非说:“你的同学要是真想练散打,那就先坚持早晚跑以及各种能练气力的运动,那样才能打好根基!” 莫非就郑重的应道:“恩,这些我都知道,你放心,我的同学都是铁了心练,应该没问题,不是还有我这个指导员吗!” 许俊不屑的一笑:“算了吧,用嘴是练不出真功夫的,好好去受罪吧,我还有事,就不和你瞎扯了!” 说完又提醒了一下莫非不准惹事,莫非满口的答应,之后立马就召集会里的各成员开会。 这次没有去炫技舞厅,而是直接在教室开的会。 众人到齐后,莫非就说道:“我已经将教练的事联系好了,明天下午所有兄弟就去学校北边两公里处的大型体育中心,我们在那里的训练室里训练。 各个堂主管好自己的弟兄,去了之后不要出什么岔子,有突发事情要告诉我一声,不然我直接找你说话!” 各堂主都点头称是。 接着莫非又说道:“凡是过去的弟兄,你们就等于是开始受罪了,练散打我说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到时候要是有人给我叫苦退缩,就按会规来办。 还有一件事就是,从今天晚上开始,所有弟兄都要给我准备早晚跑,现在刚开始,我也要求不多,就三千米吧。 不过每一天要增加一百米,等到了一万米的时候,我们就算是彻底过关了!” 众人听到这里,开始都有点吃惊,但是觉得时间一长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当即说道:“没问题!” 莫非听众人说没问题,当即一笑说道:“有没有问题,咱们操场上见,现在各堂主就去安排,我要在七点半准时看到所有人抵达操场,负责学习的就不用去了!”说完一挥手让各堂主去准备。 到了七点半后,操场的跑道处就整整齐齐的站了数百人,分七个人带领着,莫非看所有人都到齐了,也没过多说什么,直接让所有人上了跑道,然后一挥手就开始跑了。 几百人一字长蛇的排开在跑道上,然后就浩浩荡荡的跑了起来,各个堂主也不例外,莫非站在原地做督查。 学校的跑道一周大约是五百米,当跑到第三圈的时候,队伍就已经从一条龙便成了零零散散的蛇了,体力好的还在坚持跑着,体力不行的人已经有点力不存心了。 等到了第四圈,一大部分人都已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煞白不亚于大病初愈的人。 莫非当即摇了摇头,对于这种体质还想练散打,恐怕练着练着就练散架了!于是莫非就大声的吼道:“是男人的就给我跑完这三千米,觉得自己是女人的现在就可以给我撤下来。 你们连三千米都跑不了还吆喝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是我见过的最菜的菜鸟!” 莫非吼完以后,一部分人听到这样的话都觉得要证明一下自己,于是又不知从精神的某处揪出一把劲继续加力往前冲去,跑道上的身影又渐渐活了起来。 等跑到第五圈时,众人刚才刚冲出来的劲头又被身体的酸胀感两腿的灌铅感以及呼吸的几度不畅感和头脑的阵阵发冷感给耗尽了。 莫非知道一开始就跑三千米,对于不是经常有长跑习惯的人来说,缓跑或许还能完成,要是按一般一千米的速度来跑,等极点来临之后,要是一时半火冲不过去,那就意味着要跑废。 此时已经在跑废边缘的人不在少数,就连七个堂主此时除了端木宏之外,其他人也都已经大大的吃不消了,端木宏由于是练过散打的,所以对于长跑当然也就不在话下了,别说三千米,就是八千米他一样拿下。 然后就见端木宏第一个跑完回到了莫非近旁,其他人还在拼命挣扎着。 除了端木宏,跑的最快的现在也只是第五圈才刚刚跑完,身体已经是有点踉跄了,而跑的最慢的还在第四圈中慢慢爬呢。 莫非一看这阵势,除了叹息摇头就再没有别的动作了,莫非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大声吼道:“跑在前五名的各奖励二百块,你们还不快跑!” 这句话刚完,就有一部分人又来了一丝无名之力向前吭哧吭哧奔去了,大约过了有两分钟,又有一批人跑完了三千米。 接着又是陆陆续续的有人跑完三千米。 一直到结束,等所有人跑完三千米的时候,莫非看了一下表,已经是三十分钟后了。 最快的是端木宏,用了八分钟零六秒;最慢的用了半小时四十八秒。 此时大部分人已经躺在跑道上了,粗重的呼吸声在操场上此起彼伏,站着的人不多,不是堂主就是平时表现很好的弟兄。 等弟兄们都缓的差不多了,莫非才说道:“从今天下午的这个三千米来看,许多兄弟的体质还是跟不上的,这跑步基本还算不上是散打的科目,就是打一下你们的体质根基,但是很不幸的是,咱们大部分兄弟都不合格,所以你们可想而知以后你们应该怎么去练。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大家,只要有决心,什么问题都不会是难事!好了,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今天就训练到这,回去大伙都洗漱一下老早睡吧,明天早上五点半准时在这里集合,谁要是迟到,是那个堂的,那个堂的堂主就受罚,迟到一个加罚三百米,你们可都掂量好!”说完一挥手让众人们解散了。 这些人如蒙大赦般这才慢慢腾腾的向公寓楼走去。 各堂的堂主就满头大汗的聚到莫非身旁,一副夜生活过多的萎靡状,莫非就笑了,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说道:“你们可要记住自己是一堂之主啊,要是在这件事上都让弟兄们服不了,那可就丢大人了!” 这时青眼彪就一脸惨状的抱怨道:“这他妈真是奔命啊,我们算是等上了,六郎那小子现在倒好,不用跑这劳什子不说,还能躺在医院享受美味,哎,还真怪了,当时怎么不是老子被送进医院啊,六郎这家伙是不是提前知道有这么一劫所以才故意中枪的吧?” 青眼彪的话刚说完,就被花狐貂在后面踹了一脚道:“你小子发什么牢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什么鸟话呢?你要是不跑也行啊,刚才非哥不是说过吗,谁要是觉得自己是女人就可以撤下来!” 青眼彪一听花狐貂这么说,就嗔怒道:“他奶奶的,老子什么时候说要退了?老子就算死在跑道上也绝不可能撤下来,堂堂一个堂主,******这点事就给撂倒了,还不如趁早回去成家立业生孩子养娃得了,老子可是宁流血不认怂的汉子啊!” 莫非和其他的几个堂主都被青眼彪的一席话逗得呵呵笑了起来,接着莫非就说道:“阿彪啊,你可别看着六郎眼红啊,你以为他现在住在医院就躲过了这一劫啊?我告诉你,出院了他小子还得从头来,有本事你到时候别让六郎追上!” 第890章 铁手帮2 青眼彪一听顿时心花怒放的说道:“敢情是这样啊,那幸亏我没有被送到医院,不然这和别人差一个多月的距离我可追不上,到时候这******丢人可丢大了!” 封旭尧也是满头大汗的拍拍青眼彪的肩膀说道:“知道你是堂主就好,现在你明白堂主不是那么好当的了吧?你要处处比手下强才行,最不济也不能变成手下处处比你强,那样还好意思继续坐堂主这个位子吗?” 谷泽龙和李翔就点点头,李翔接口道:“对,旭尧说的没错,堂主就是永远要走在堂口最前面的,但不是送死,所以咱们几个的任务就可想而知了。 我们除了和弟兄们一起训练之外,还得自己找时间训练,那样才有可能冲在最前面,我提议咱们几个还是趁早挂沙袋吧,那样进步很快的,等我们一天天的增加沙袋的重量,到后来取掉沙袋,弄不好就可以飞檐走壁了!”众人又是呵呵一笑。 此时天色已然黑尽,操场上的碘钨灯在浓墨般的跑道上兀自发亮,照着众人的脸一片棕黄。 操场上有跑步的人也有出来散步的小情侣,这些人都依稀的散布在操场的四处。 夜空中的星子不是太多也不是太亮,恍恍惚惚的隐隐闪烁其华。 空气中已经刻嗅到一丝凉意了,秋天在这个夜里似乎已经走过了大半。 众人笑完后花狐貂就郑重的说道:“你们还别说,猴子刚才说的那个提议真的很不错,我也听别人说起过,效果很明显,咱们就这么干吧,但千万不要让弟兄们知道,那样我们可就惨了!” 其他人点点头,然后莫非就和众人一起出了操场向校外的住处走去。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跑到旁边又是集合了数百人,莫非站在众人的前面,看着大多数人还没睡醒的样子说道:“你们里面有没有梦游的站在队伍里充数?如果有,该堂堂主加罚两千米。”众人一听莫非开玩笑,顿时就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莫非见众人稍稍提神了,就说道:“我知道大伙昨天下午跑完三千米现在很多人的感觉就是大腿酸痛是吧?” 众人就稀里哗啦的说道:“是啊,酸的不行不行的了!” “不光大腿酸啊,关键是没劲!” “我脚腕还疼呢!” “我全身酸痛啊!” “我……” 吵杂声乱成了一片,莫非见状就抬手做了一个噤声式说道:“这些我都知道,那是你们平时很少运动的结果,两三天后就适应了,现在快五点四十了,我就不多说了,等一会还有早操,咱们还是抓紧吧,今天早上我和你们一起跑!” 第三十一章坟山期约(上) 说完莫非就第一个挥手开跑了。 其他人也当即顺着跑道跑了起来。 由于前一天下午很多人都跑废了,现在大部分人跑起来就都有点一瘸一拐的样子。 等众人跑完三千米后,样子比前一天还差劲,时间也比前一天用的多。 第一个跑完的是莫非,只用了七分钟不到,而其他人就参差不齐了。 跑完后大多数人就四仰八叉的横在跑道上了,因为是早上刚起来,地面还是比较潮湿的,再者已经是快深秋的天气了,凉意是很明显的。 莫非怕躺在地上的那些人受了潮气着凉,就命令所有人都不能躺着,坐着蹲着都行,就是不能躺着,于是那些躺着的人又蹒跚的坐了起来,身上一丝气力都好像没有了,鼻孔里冷气阵阵。 经过两次的长跑后,众人渐渐地都开始适应了,这天下午上完课后,莫非就带着众人去了学校北边的大型体育中心。 到了体育中心的门口,莫非给韩炯拨了一个电话。 片刻后,从体育中心里面走出一个身体匀称肌肉突显的青年男子,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见到莫非咧嘴一笑说:“你就是莫非吧?的确是俊逸少年啊!” 莫非也是面露微笑说道:“韩大哥夸奖了,从今天开始我的同学就得劳驾你了!” 韩炯摆摆手说:“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的许大哥和我可是关系匪浅啊,他交代的事我怎么能不办呢!你们人都到齐了吧?”韩炯问完后就向莫非后面的众人看了过去。 莫非答道:“恩,都到齐了,就是人有点多,怕韩大哥你照应不过来!” 韩炯说道:“看起来不少,但是说多也算不上,你韩大哥我绝对能照应的过来,好了,你们都跟我来吧!” 众人就跟着韩炯进了体育中心的大门,韩炯没有将这些人带进训练室,而是向体育中心后面的露天训练场走了过去。 一到露天训练场,韩炯也没让众人练打拳和踢腿,直接就是扎马步十分钟。 这下众人脸都绿了,马步对于他们这些菜鸟来说五分钟都已经是很不错了,现在要扎十分钟,等晚上回去再来个三千一百米的长跑,回去不尿血才怪呢!但是眼下教练已经下了命令,自己就是废了也得照做啊!于是众人纷纷扎起了马步,接着从大楼里来了十几个比韩炯年纪稍小的青年,开始纠正众人的错误。 认真地说,扎马步不比跑步轻松,等十分钟的马步扎完,几乎所有人的两个跨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发酸倒不说了,关键是不停的打颤。 接着就是练习踢腿,韩炯讲了一下散打中腿在实战中所占的地位,众人边听边使劲的踢沙袋,全身的汗早就把衣服湿透了。 两个小时后,第一次的训练就此结束,莫非就带着快散架的弟兄又回到学校跑道上开始长跑! 当天晚上几乎是百分之百的人回去稍稍洗漱一了下就倒头睡了,全身几乎散架不说,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舒服的,此时众位华门弟兄才真正的体会到了要练好一身好拳脚不是像自己以前想的那么简单,必须要经过破茧重生的那一道道痛苦磨练。 自此以后,每天的早上五点半和下午的五点到睡前,所有就得经受跑步扎马步踢腿打拳再跑步的种种痛苦,渐渐地都有点皮了。 第三天的是和毛秃子接头取货的日子,这天早上吴华按着莫非说的时间地点来到了坟山角的那个废品回收站,而端木宏就跟在后面带着紫微堂的十几个弟兄拿着家伙隐蔽在废品回收站附近的几处胡同口,只要见毛秃子耍手段,就立马上去灭了那些送货的!吴华带着十个人到了废品回收站之后,先四下里看了一阵,将这里的形式大体有了一个了解,以免等会发生突变也好能尽快撤出。 等到吴华把周围的形式都装在脑子里以后,就开始寻找毛秃子的人了。 这个废品回收站分前后两个院子,废品分类而列,两边是几排房子,有点年头了,中间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厅,里面好像是个小车库。 后面的院子则是堆积如山的废弃自行车摩托车汽车的残骸,也有几间不大的屋子。 此时废品回收站里交货的人比较多,吴华看了看,大多都穿的不是很干净很整齐,手上老茧遍布,年龄都在三十岁往上。 吴华扫视了两遍,最后把目光停在了一个脸色红润行装整洁的红衣青年身上,然后走过去对那个青年说:“兄弟气色不错啊?” 那个红衣青年瞧了两眼吴华说道:“那是昨天走桃花运给喜的!” 吴华又说道:“那为何神色不安啊?” 红色青年就说道:“谁知道碰上个女鬼给吓得!” 然后就见那红衣青年给吴华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就向废品回收站的后院走去。 吴华在转身跟去的同时,给后面的弟兄使了一个眼色,那个人就转身出了废品回收站。 吴华跟着那个红衣青年进了后院的一个屋子里面,进去后才发现原来的那一排房子,在外面看还是分成几个不太大的屋子,可是里面却是连通的,中间没有墙,里面的长度大约有三十米左右。 进屋后,吴华就瞧见有六个人站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前坐着一个短发中年。 吴华脸色不温不火的上前伸手问道:“不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毛大哥可好?” 那人呵呵一笑道:“你就叫我黑大哥吧,毛大哥一切都好,今天特地派我来送货的!兄弟怎么称呼?”这个中年人正是毛秃子身边的那个大黑。 吴华说道:“你就叫我华子吧,不知黑大哥把货带来没有?” 这时就从中年人的身后递过一把箱子,大黑接过箱子拍了拍说道:“都在这里面!” 这时吴华也拿出一个箱子说道:“黑大个要的兄弟我也带来了,就在这里边!”说完也拍了拍箱子。 然后双方就准备要把箱子互换,可是就在这时,哐的一声,房子的门不知道被谁给踹开了,还没等房子里面的众人反应过来,从另外的几个门里也冲进来一拨人来。 这几拨人加在一起有三四十,手里各个拿着手枪、猎枪和砍刀,一进屋子就纷纷把枪头对准了屋子里的十几个人的脑袋。 就这样也不开枪也不说话。 第三十二章坟山期约(下) 然后从这些人当中就走出了一个烫发青年,拿着枪来到吴华和大黑面前,一把夺过两个箱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其他人也都急急地拿着枪后退出了房子。 吴华和大黑后面的人已经做好了拔枪的准备,但还是晚了一步,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伙人将两个箱子匆匆带走。 吴华后面的人想:这些人定是毛秃子的人,他们故意演出这么一出苦肉计好将华门的箱子抢走。 而大黑后面毛秃子的人则是以相反的思路想的。 两方的人此时已经顾不上匆匆撤走的那一伙人了,而是死死的盯着对方,手里的家伙已经亮了出来,气氛就这样凝固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大黑突然开口说道:“把家伙都收起来!” 于此同时,吴华也说了与大黑同样的一句话。 两边的手下一听这句话都觉得奇怪,虽然脸色上已是狠得牙根痒痒,可是既然老大说话了,只得勉强而又极不情愿的将家伙收了起来。 接着大黑就说道:“看来我们这一手还真是留对了!” 吴华就微微一笑的点点头道:“还是两位大哥想得周全,不然今天大哥和兄弟我回去交不了差都是小事,咱们两家的仇怨从此就算是结下了!”说完两人又重新拿出两个包,同时拉开,一个里面是一袋袋的,一袋里面则是一沓沓的人民币。 这时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那伙人急匆匆的抢走的是两个假箱子,真正地货还没有拿出来呢! 吴华和大黑相互看了一下各自带来的货,然后吴华说道:“黑大哥放心,刚才那伙人风风火火的来,绝对不会让他们就这样轻易风风火火的走了!” 大黑咧嘴一笑说:“看来兄弟你和我都想到一块去了,那这样最好不过了!” 原来不光是莫非让端木宏过来暗中接应吴华,毛秃子那边也来人暗中接应了,两拨人都暗藏在废品回收站外面。 而前两个箱子是假货的事只有今天来的四个领头知道,当那伙人拿着家伙冲进来时,外面的人其实都知道,但是并没有阻止,等到那些人要撤走时,两拨人才从不同的方向包抄过去了准备打伏击战了,此时如果没有出差错的话,伏击战已经打赢了! 吴华和大黑看完货后就各自拿了对方的货,然后伸出手握了一握。 大黑说道:“希望以后还能和华门有这么顺利的合作!” 吴华也点点头道:“华门也期待和毛大哥长期合作!” 说完两人就带着自己的手下从两个不同的出口走了出去,此时已经快三点半了。 吴华和端木宏回合后,稍微问了一下刚才那伙人的情况,端木宏就伸出一个OK的手势,然后两人就相视一笑拍着肩膀回学校了。 第891章 灰狼滩1 回去以后,吴华就将在废品回收站发生的事一一对莫非说了一遍,直称莫非这一招虚虚实实来得好,要不然,今天就不光损失一百万的银子了,弄不好还得打上几条弟兄的性命。看小说到 莫非就问端木宏道:“你能确定那些人的身份吗?” 端木宏想了想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人一定是铁手帮的人,因为我在里面见过一个那天咱们去露天食所喝酒时那伙人里面的一个,就是那个把头发烫成絮状的青年,不过现在已经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莫非点点头说:“恩,这次做得很好,我们下一步就是灰狼滩!” 端木宏和吴华一听莫非说灰狼滩,顿时诧异的问道:“非哥,咱们怎么不做铁手帮啊?” 莫非嘴角微翘的笑道:“你以为我是想对灰狼滩下手啊?” 这时端木宏和吴华的头就更大了:“不下手难道我们跟他们喝酒啊?” “对!不光喝酒,还要吃肉,不过这肉就不是寻常的大肉了,而是白肉!”莫非语气肯定的说道 端木宏和吴华这才似乎渐渐地明白了莫非的言外之意,于是又确定道:“非哥的意思是,想和狼**作?” 莫非点点头说:“狼六的价值可远比铁手帮和毛秃子加在一起还要有用啊,别看灰狼滩位居小帮会之三,但是他的真正实力比铁手帮还要强,对于这样的对手,我们暂时只能握手言和,以此来逐步壮大自己,以后等时机成熟再说是吞还是纳!目前最重要的是,所有弟兄现在都要给我专心学武,我要从各个堂里选出最出色的一组人作为鬼魅堂的成员,以后这个鬼魅堂就是咱们华门中的影子杀手,所有难以解决的问题,我们都可以交给鬼魅堂去办,鬼魅堂也就因此会成为华门中一支不存在的堂口!另外一件事就是,马上要让华子和花貂出手这批货,这批货就是咱们真正地物资储备压底资金。” 听莫非说完这些话后,端木宏和吴华才点点头,觉得还是莫非的眼光长远头脑缜密! 时间到了五点后,莫非又照常带着众人去了校北体育中心,经过几天的训练,众人虽然苦了些累了些,但是却收获不小,每天也过得非常充实。 渐渐地随着时间的加长,一批比较出色的弟兄就从众人中脱颖而出了。 此时身在医院的景潮昇,身体也逐渐痊愈了,听到了莫非训练弟兄的消息后,就已经坐不住了。 身为华门的亚魁兼天市堂堂主,如果就这样被弟兄们甩在身后,以后还怎么能号令手下的弟兄?这么一想,景潮昇就感觉自己真的是如坐针毡,幸亏被莫非给劝说住了。 莫非告诉景潮昇先安心养伤,等伤好了,他亲自给景潮昇做私人教练,让景潮昇的身手一日千里。 景潮昇虽然有点不敢相信,但是想起之前莫非的种种身手,就又觉得眼前这个俊逸少年一定有能力让自己赶上去并且超过其他人。 两周以后,吴华和花狐貂已经将那批白货出手了,赚了三百多万,莫非当时就召集华门主要成员议事。 众人当时看到那些钱时,心里那个激动啊,不光是无以言表不可名状,简直就是有些大脑空白。 对于这些出世少年而言,他们见过一百的大钞,见过一沓一百的钱匝,不过是在电视上,见过一箱码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那是在****电影中,现在他们在现实中看到这么一堆巨款,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些钱做什么? 莫非抓了抓书包里的钱对众人说道:“这些就是我们的业绩,也是我们华门以后的储备资金,我相信,以后我们要赚的比这个多得多,只要兄弟们一心一意为华门效力,华门就不会亏待每一个弟兄。” 第三十三章强强联手(上) 这时青眼彪就瞧得呆了,大气不敢出的问莫非:“我说非哥啊,咱们这些钱现在打算做什么用呢?总不能就这么放着吧?” 莫非转脸望向封旭尧道:“旭尧,说说你的想法。” 于是封旭尧站出来说道:“这些钱我觉得现在应该有如下几个打算。 首先咱们的货源不能断,因为要想得到活水就必须有一个源头,所以还得继续从这些钱里面取出三分之一作为交易用。 再一个就是大伙的训练经费,这么久了我不知道大伙现在训练的有没有效果,我觉得改天应该找机会让弟兄们来一个一对一和多对一的格斗,表现出色的前十名有奖。 第三件事是关于弟兄们的另一个训练,射击训练。 弟兄们虽然腿脚上有了进步,但是这只是作为一种徒手格斗和自卫的防身技巧,现在最强的功夫不是拳脚,而是枪炮,任你再能打的人恐怕也经不住一颗小小的子弹的致命杀伤吧?所以,我觉得在目前弟兄们还在进行的训练基础之上,最好再加上射击训练,这才是比较全面的综合素质人才。 还有最后一件事就是,弟兄们都在华门呆了这么长时间了,华门也没有弟兄们表示过什么,所以这次可以适当的抽出一部分钱作为对弟兄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辛苦费。” 封旭尧说完后,莫非赞赏的点点头道:“我很赞成旭尧的想法,说的很到位很细致,对于下次的取货,我们还是像这次一样,暂时不要取得太多,以后逐步增加吧。 至于射击训练,我们必须先找到靶场,不然要是靠我们自己训练,那就不是练习射击了,弄不好就成了自杀,这件事谁有能力办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有出声,莫非见状知道靶场不好找,正要开口说话,这时一旁的杜岳却站了出来说道:“非哥,我知道哪有靶场,在承台区那边有一个体校,体校里分了一个射击专业,那里有靶场,我表哥在里面做体育老师,我们可以找他联系一下,到时候弟兄们就去那练习打靶,你看怎么样?” 莫非一听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一拍杜岳的肩膀说道:“很好,你给你表哥说一下,让他找学校沟通一下,到时候咱们给学校出钱;你表哥要是不好沟通,咱们就用钱打通关节,我看这件事应该没问题!” 杜岳说道:“好,下去我就去办。” 莫非继续说道:“刚才旭尧说给弟兄们的辛苦费,那个我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也好,趁着现在咱们已经比较富裕了,我决定从这些钱里拿出一部分,按每个弟兄一千块先发下去,这样也能稳固弟兄们的心。 除了这些事,我还要在这里说一件事,就是我们的下一步应该如何走?我之前跟猴子和花貂说过,我们下一步的目标是狼六的灰狼滩,不是拿下而是合作,是强强联手。 狼六的手里有一个比毛秃子还大的货源,如果我们一旦和这个人搭上线,那么以后我们的白货生意就会做得很火,到那时候,我们就能除掉毛秃子了。” 众人一听到莫非的最后一句话之后,脸上表情各异,但是却同时可以看出一丝诧异的神色,端木宏就问莫非说:“非哥,咱们不是和毛秃子合作的好好的吗,怎么又打算除掉他?” 莫非伸出食指在端木宏面前摆了一摆说道:“这里面的因由我就不跟你们说了,但是我答应过一个人,绝对不会让毛秃子有好下场,我既然说了,就要做到,何况毛秃子原本就不是什么好鸟!” 众人见莫非这么说,也就不再问为什么了,这时吴华问道:“非哥,你既然说要和狼六联手,可是狼六这个人深沉阴险,我们不要到时候被这家伙给咬一口!” 莫非没有说话,封旭尧答道:“华子兄弟说的不错,不过以现在三足鼎立的局面,要是狼六敢耍花招使手段,他就要先考虑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这个狼六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脑子却不比一般人笨,从上次夜袭白帮的计划中就能看出,这小子是个很沉稳的人,做事有条不紊乱中取细,以他这样的头脑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再者,他也自然能想到我们和他联手的目的,那时候铁手帮就得风声鹤唳了,否则,等到我们和铁手帮联手,他的日子也就可能过到头了!” 吴华听完封旭尧的分析后赞叹道:“原来如此,兄弟你的脑子我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 莫非见封旭尧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于是说道:“阿龙,和狼六见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三天后北国商城旁边的鲁国春秋里面你去安排一桌酒菜,到时候让狼六去那里,我就在里面等他。” 谷泽龙说道:“非哥放心,这件事一定办好!” 然后莫非看了看吴华说道:“从今天起,华子就正式升为玄武堂堂主,玄武堂一直搁置,堂里的兄弟很久都没有过行动,已经抱怨了好多次了,现在你是玄武堂堂主了,以后的行动就有你一份,你可要给我办好了,不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吴华一脸激动地说道:“非哥放心,华子要是办事不利,非哥怎么处置我都甘心受罚!” 莫非呵呵一笑,又对一边的陈超说道:“阿超,等这些事情办完后,你就将这些钱存进银行,不要只存在一个或一种银行,多存几个,你在最近要给我找一个能理财的兄弟,以后咱们流进和流出的资金会逐步增加,一般人根本干不了这个。” 陈超点点头,莫非说完这件事就打算散会,可是临时又想起了一件事说道:“阿宏,以后训练时你多留心一下,把那些身手不错的人都给我统计一下,我到时候要重用这些人。” 端木宏知道莫非的意思,当下咧嘴一笑说:“非哥放心,我早就在做了。” 第二天谷泽龙就去了灰狼滩,当时他是一个人去的,进了劲霸舞厅后,谷泽龙就找看场的那些人。 当时和谷泽龙答话的是一个碎发黑衣青年,眼中的不屑很是明显。 谷泽龙知道此次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也就没有发作。 黑衣青年问道:“小子,,找我干什么?” 第三十四章强强联手(下) 谷泽龙被舞厅里面吵杂的电乐声震得两耳轰鸣,一时间没有听清黑衣青年的话,于是就大声问道:“这位兄弟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见,麻烦再说一遍!” 黑衣青年知道是舞厅太吵的缘故,但是还是脸色不爽的瞪了谷泽龙一眼,然后撇撇嘴道:“你小子耳朵聋了,我问你找我干吗?” 刚才谷泽龙原本就忍了这黑衣青年狗眼,此时黑衣青年再次出言不逊,谷泽龙就抬起手想给他一拳,就在这时,他看见从劲霸舞厅东边的一个走廊里出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风衣的短发青年,个子不高刀眉圆眼,左耳上面打着一个耳钉,正在向他这边走来。 那个黑衣青年一见这一伙人过来了,也就懒得理谷泽龙了,赶紧满脸堆笑的上前对那个最前边的人叫了一声狼哥,这次谷泽龙听得很认真。 那个风衣青年微微颔首,但脚下根本就没有停留,谷泽龙猜测这个狼哥大概就是那个狼六了,于是就走上前去拦住了那伙人的去路。 为首的风衣青年见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拦了自己的道,当即有些惊讶,他身后的人就要上前动手,却被风衣青年抬手止住,然后风衣青年就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学生模样的少年,看看他到底会给出怎样一个冒然拦路的理由。 谷泽龙看了看风衣青年身后的几个人,然后说道:“这位大哥可是狼六大哥?” 风衣青年没有回答谷泽龙的话,他旁边的一个胖子却说道:“小子,你是干什么的?” 谷泽龙微微一笑说:“哦,忘了说了,我是华门的非哥派来给狼哥下请柬的。” 那胖子横着脸问道:“什么请柬,请什么柬?我们……” 第892章 灰狼滩2 胖子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那个为首的风衣青年抬手禁言了,然后风衣青年声音沙哑的问道:“你是说是莫非要你来的?” 谷泽龙点点头说:“是,是非哥让我来的!” “华门的老大找我有什么事吗?”狼六问道 谷泽龙正色道:“是这样,非哥想和狼哥你吃个饭叙叙旧,就在两天后,不知道狼哥赏不赏光?” 狼六仰起头转了一转脖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说吧,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谷泽龙答道:“北国商城旁边的鲁国春秋二楼第一间,明天下午的七点半!” 狼六抬起手放在谷泽龙的肩膀上说道:“你回去告诉你们老大,明天下午我准时赴约!” 谷泽龙一笑,说道:“那兄弟我先告辞了!” 狼六摆摆手,谷泽龙就出了劲霸舞厅。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两天后的黄昏,北国商城外面的人已经渐渐稀少了,街道上的行人也不是像中午一样多了,开得早的夜市现在都已经摆好了东西就等着天黑灯明。 鲁国春秋里面吃饭喝酒的人还很多,伴着阵阵的豁拳声和嬉笑声,莫非走上了二楼一间已经定好的客间,桌上摆着老帮次之,正兴会更次之,兄弟社排在最末,这些帮会原本就时有摩擦,我们到时候暗中添一把化水平去看一个人,学历放到社会上其实什么都不算,最后还是要看能力看头脑,后天的阅历往往要比学历更可贵! 狼六见莫非刚还在说对铁手帮的计划,结果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一时还没有反映上来,所以顿了一下就哈哈一笑:“是吗?那我尝尝!”说完也夹了一筷子,吃着直点头。 鲁国春秋里的人现在已经渐渐地少了,外面的景色已经彻底被无边的黑色所吞噬,隐约机器的轰响和疾驰车辆的鸣笛都还依稀在耳,莫非隔着珠帘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说道:“照老兄你的说法,我们应该双管齐下了?” 狼六诡异的笑道:“我正是这个想法!” 莫非当即一拍饭桌道:“好,就按老兄你的办法来办!白货方面你来,场子方面我来,怎么样?” 狼六说:“可以,你那边白货不够的话,我这边可以支援你;我这边缺的是火器,要是能有一些家伙,我就更有底气了!” 莫非知道狼六想从他这里得到些火器,而他这边的火器也的确是有,当下点点头答应给狼六联系火器。 等到两人说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再说正事了,边吃菜边喝酒边聊一些闲话,有时候有嘻嘻哈哈的笑声不断,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今日重逢于此。 凉菜后面又上了几道热菜,等二人说的差不多的时候,狼六就起身要回去,莫非就将狼六送下了二楼,远远望着他离去。 之后莫非才带着埋伏的人离开了鲁国春秋。 杜岳联系他表哥为华门的弟兄找靶场的事也已经有了着落,于是就将情况告诉了莫非,莫非感觉要比自己预料的好得多,当时就面露喜色。 接着召集各堂主议事,莫非将每周打靶的时间定为双休日的两天,因为其他时间不光要上课还要训练,这段时间华门的弟兄已经习惯了训练,每个人多少都已经练出了一些效果,虽然还不至于赶上端木宏和莫非,但是和之前相比的确是进步不小。 与此同时,狼六已经在白货方面压制铁手帮的存货了,价位比铁手帮便宜,纯度又比铁手帮的高,这让铁手帮很是吃不消。 而对于铁手帮所看的场子,莫非则是阻止任何人进入,铁手帮的弟兄虽然看在眼里,但是莫非派出去的人太多,那些人看着就胆怯,更别说上去动手了,再加上莫非对铁手帮的弟兄威逼利诱,一些人就渐渐地开始反水了,有一些人则成了莫非的内线,虽然身在铁手帮,但心却已经归降了华门。 这个星期天,莫非带着众人去了承台区的那个体校。 体校从外面来看占地相当的大,大门口的几个校名雕刻的很是苍劲有力,刚一进门就是图书大楼,然后有教学楼,室内培训楼,武术室,篮球馆……众人看着这幢幢大楼比起来要比六中好许多多许多。 众人还在四处张望,结果就看见从不远处走来一个人,穿一身的蓝色运动服,这时杜岳就上前说道:“表哥,我们的同学来练习打靶了,你给我们带路吧。” 那个青年看了看这么多人呵呵一笑说:“没想到你们这些爱好射击的人还真不少啊!怎么,都对射击这项运动感兴趣啊!” 众人就笑着熙熙攘攘的说:“是喜欢的不得了!” 杜岳的表哥就调笑道:“那以后咱们国家的射击运动员就不愁没有苗子了,你们这伙热血少年也的确不简单啊!好了,跟我走吧!”说完就转身向着学校里面走去,众人就跟在后面,一直到了一栋四层楼前,众人才发现上面写着“室内训练靶场”几个字,当下就知道马上就能突突的打枪了,所有人的脸上就写满了激动和兴奋。 这栋楼比其他的楼都要矮,但是面积却比其他的楼要大得多,外围是灰白色壁砖,窗户全部是深蓝色有机玻璃,看起来挺大气。 众人跟着杜岳的表哥鱼贯进了室内靶场,这时莫非就把各堂主叫了过来低声说道:“你们每个人管好自己的弟兄,等会拿到枪后都要给我提高警惕性,打靶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要走火伤了别人或自己,如果出了问题,你们七个人就给我等着受罚吧!” 第三十六章枪焰(下) 莫非说完,每个堂的堂主又给旗下的弟兄认认真真的说了一遍,只要出了问题,大哥怎么罚自己,自己就三倍加罚到出事人的身上,让他们一次把记性长足。 然后杜岳的表哥带着一批人上去领枪,其他人排好队在下面等。 莫非排在第一位,因为射击对他而言也不是太熟悉的,他也得从头学起。 不过对于射击莫非倒是感觉挺亲近的,虽然没有打过靶,但是小时候经常拿那种塑料子弹的玩具枪打着玩,手法虽称不上百步穿杨但熟悉后也是很少失手。 大概有五分钟左右,上去拿枪的人拿下来了一堆枪,大概有五十把,然后是配发子弹。 莫非看了看给自己的一盒子弹,感觉好像和他们那次买到的子弹不一样,于是就问旁边的李翔道:“哎,猴子,你看这种子弹和上次你拿回来的是不是不一样啊?” 第893章 兵器1 李翔就一脸的笑意说道:“非哥,这个学校练习打靶还没有到用实弹的地步,这些子弹都空弹壳,而这种56式半自动步剑则是仿自前苏联sks半自动步剑,1956年引进了前苏联的全套技术资料引进仿制,全剑长1025毫米,全剑不装弹净重3.85千克,剑管长521毫米。 膛线4条右旋,弹仓容弹量10发,有效射程400米,最大射程1500米。 这种剑虽然老了点,但是作为打靶训练,这些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室内靶场没有室外靶场更接近实战,因为室外靶场通常要考虑风速风向湿度温度等等众多因素,而室内靶场就没有那种最贴近自然地环境了。” 莫非一听不禁对李翔又另眼相看了一层,于是抹了一把李翔的脑袋笑道:“猴子,行啊,以后你直接当咱们会里的教官算了,我估计和专业教官差了不多少!” 李翔就嘿嘿一笑说:“我刚才说的那些因素其实是对狙击手而言的,要是一般使剑的人,室内训练就已经能彻底满足了。 我们以后绝对得像部队那样训练我们的狙击手,从事高精度的狙杀,现在先让弟兄们尝尝鲜吧!” 莫非点点头说道:“恩,你说的一点没错,这些事情以后就交给你吧,你也赶紧加强一下自己的教官能力。” 说完莫非就让手里那剑的弟兄开始装弹,等所有人装完后,才示意众人开剑射击。 莫非将子弹上膛,接着打开保险,剑口对准了二十米外的靶子,然后闭上左眼摒住呼吸,等到感觉差不多了就扣响了扳机,只听啪的一声,在二十米外的靶子的九环就出现了一个小孔。 这时站在一边观看的杜岳的表哥就睁大了眼睛望着莫非,然后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你以前学过射击?” 莫非摇摇头说:“就只打过玩具步剑,真正地射击没学过!” 杜岳的表哥就怔怔的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看来你的射击天赋不低啊!一剑就打出一个九环,要是在训练一下,就可以当狙击手了!” 莫非不禁会心的一笑问道:“是吗?我真有那个潜质吗?” 杜岳的表哥就抿着嘴点点头说:“很有可能,因为我就是军人出身,这方面也比较了解。 不过刚才我看你在扣动扳机时用力过大,那样容易使剑身颤动从而影响射击,下次你在扣扳机的时候摒住呼吸,有意瞄准无意击发,右手指第一节均匀正直向后轻轻扣动扳机,这样可能还会比刚才的成绩更好!” 杜岳的表哥再给莫非说话的时候,那些拿剑的学生已经开始呯呯呯的开始射击了,有的还打的稍微有些味道,有的就差劲的让人掉眼泪了,最差劲的竟然有一剑打出去八不沾的直射到后面的沙墙上,然后眼睛睁的老园嘴巴张的都能塞只大蛤蟆了。 旁边看的人就忍不住哈哈大小,有的人拿剑的姿势都不对,五十把剑都快拿出五十个样子了,有的人把玩了半天愣是打不响,之后又让李翔和杜岳的表哥一一纠正才算是有了些样子。 莫非在打完第一剑后听了杜岳表哥的话,然后又再次瞄准按他说的操作,等到要射击时,就摒住呼吸轻轻无意的扣响了扳机,经过呯的一声后,站在一边的人都愣住了,因为这一颗子弹在十环的位置上留了一个小孔,别人不能相信的是,刚才一剑就打了九环,这第二剑就成十环了,那要是再开剑还不得打十一环啊?其他人打的马马虎虎,都是刚开始拿剑练习打靶,很多人拿剑都不是很稳,经过几道纠正,众人在渐渐的掌握了要领。 就这样,第一批人打完后,第二批人换上去开始练习,第一批的人就开始纠正第二批人的缺点和错误。 这些人里除了莫非打了十环以外,还有一个就是李翔,众人对李翔的水平并不是太惊讶,因为李翔之前说过,他爸爸还是连长的时候,有时候就带他去部队的靶场打靶,回家后又给他说一些有关射击和剑械的知识,一来二去的时间久了,李翔对剑械的了解以及射击的水准都已经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水平,原本李翔的爸爸就有想让李翔参军的想法,但是由于李翔年龄还没有到,所以就还没有将这个想法变为现实。 来了这么多的学生,结果一下子就冒出两个狙击手的好苗子,这让杜岳的表哥不是一般的吃惊,因为以他的水平,打九环都不是每次都很有把握,而这两个高中学生一起手就是能挂上十环,的确是不可思议。 再练习射击的同时,杜岳的表哥还给所有人讲了一些关于射击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各种剑支在射击时的不同要点,众人都听得很认真,也好在这些人是初次接触这些东西,好奇感大的不得了。 这天,莫非带着众人在室内靶场练了整整一天,中午就是在体校里吃的饭,当时校园里有许多体校学生,看到这么多的高中生来他们学校,还以为是参观或是学习呢,都像见了大熊猫一样看,尤其是莫非,因为长相实在是太出众了,引得不少漂亮女孩流连忘返。 到了下午四点,莫非就带着众人又去了体育中心去训练了,这些人也不叫苦,到感觉训练挺带劲的,第二天如是又过了一天。 第三十七章四面楚歌(上) 这些天蒙铁不仅在钱财上损失惨重,而且在帮会人员上也折了不少。 狼六在白货上对蒙铁的压制可谓是绝对性的,他的价位比蒙铁便宜,蒙铁只要降价,他就跟着降,十几天时间,蒙铁的白货市场就这样渐渐地几乎都快被狼六抢光了;而在蒙铁所看的场子里,只要场子一开门,外面就会有一帮人守着,诺大的场子里只有服务小姐和看场的人,老板急的团团转,好说歹说的想让蒙铁的人先撤出去,再这样下去场子都快要垮了。 而蒙铁因为碍于面子就是不愿将人撤出,那些老板就差没给蒙铁跪下了。 这样一来,华门和灰狼滩手底下的场子可就火了,人数明显比平时多得多,由于莫非给各个场子的老板都通过气,这段时间就相当于做促销,各个场子对进来玩的人都有优惠,所以此时莫非的看场费也是比平时暴涨了许多。 与此同时,狼六将自己那边的白货低价卖给莫非,让莫非在自己那边巩固自己的白货市场,这样既可以稳定先前的市场同时还能有所拓展,还有一点就是防止蒙铁在原来的地盘做不下去而重新开发市场。 之前狼六给莫非说过自己那边缺少火器,这个莫非的确相信,因为火器这东西就像白货一样,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找到一个好货源的,加上目前的社会形势,可以说大批火器更难比白货容易买到。 当时莫非答应给狼六寻找买家,但是这也只是个托词,莫非可以自己给狼六卖出一些火器,但是对于货源,莫非绝对是不能将这等很机密的事情告诉狼六。 从白货的低价交易和火器的低价交易,华门可以说和灰狼滩已经达成了最默契的合作,在这样的经济封锁之下,蒙铁已经就快顶不住了,于是这天他终于开了一个会议。 这是两周后的一个晚上,蒙铁召集铁手帮的重要成员在自己的秘密老窝四喜麻将馆集合,这个四喜麻将馆在外面的牌子是老年人活动中心,一进门就是一个大厅,摆了有二十张桌子,有的上面放着象棋,有的上面放着围棋,有的上面放着扑克牌有的桌上则放着四色牌,大厅的两个内脚上设有两道小门,进去后则又是一个稍小一点的房间,分成数阁,每阁里面一张桌,桌上放着一副麻将。 房间的最两头各有一个楼梯可以通到楼上。 一般外面就是老年人活动娱乐,里面则是其他人打麻将。 等所有人员到齐后,蒙铁就一脸愁容和怒气的从麻将馆的楼上走了下来。 此时麻将馆的外面早就关了门,里面打麻将的人也已经都被疏散了。 众人看着蒙铁的脸色像死了老子一样,就知道帮里肯定是出大事了,否则蒙铁也不会是这种神色以及这么急着开会。 众人都还在小声议论着,蒙铁就走到众人前面阴沉着脸扫视了一下全场,在场的十几个人顿时就收住了话柄。 接着蒙铁说道:“最近的形式诸位弟兄都知道些了吧?” 下面的人各自点头应诺不已,但是谁也没有说提出自己认为有效的解决办法。 蒙铁望着众人点点头说:“看来你们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大哥,我们跟他们干吧,他们已经逼到家门口了我们还等什么?” 一个声音从蒙铁右侧响起,蒙铁一看是陈江,知道这个人平时做事略微莽撞,但下手确实不让其他人。 陈江说的的确是实话,如果放在以前,谁还敢在铁手帮的门前撒野,可是现在不同了,一个是位列小帮会之三的灰狼滩,而另一个则是不确定实力的新秀华门,自己虽然也有直接动手反击的想法,却因为两股势力的犀利而迟迟不敢做这个决定,已至铁手帮此时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蒙铁还在想着,站在他正前面的唐啸就说道:“大哥,这段时间来你也都看见了,白货白货出不了手,以前的市场都快被灰狼滩抢光了,我们现在比挤在夹缝中都还要吃力;而那些场子因为华门的不断施压,现在都几乎都快要冷清的结冰了,场子的老板不说急死也估计没几天活头了,而华门的那些场子现在都火的要爆炸了,我们要是在这样坐以待毙,恐怕连最后和他们一拼的机会都没有了!” 唐啸说完,其他人也觉得此时的状况和唐啸说的的确是一般无二,于是都也纷纷赞同,纷纷主张和华门和灰狼滩拼了。 蒙铁叹了一口气说道:“诸位弟兄说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华门和灰狼滩为什么要这么急的吃掉我们。 还记得上次去抢华门的货吗?我们去了那么多人抢了一个西贝货(西贝货在黑话里是假货的意思)也就不说了,到头来还没能全身而退,重伤的几个挂了的几个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华门一定是知道那次是我们的人去干的,所以就这样结下了梁子。 除了这个方面,另一个就是,华门也怕我们和灰狼滩联手对付他,毕竟他是异军突起,在这些老大哥眼里肯定会非常刺眼。 白帮被灭就已经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这样一来,华门不仅可以位列三帮之内,同时也少去了一个劲敌。 他知道我们和灰狼滩互有掐斗,所以之间的渊源自然也就不肯轻易地向对方伸手结盟。 而他自己则恰恰有这种优势,所以在灭掉白帮之后,时间不长就要对我们下手,这怪只怪我们当初太轻敌了,不光是轻视他们的实力还轻视了他们的头脑。 此时他们要新仇旧账一起算了。”说完这些,蒙铁看了一眼一个叫王振武的青年说道:“小武,你觉得如果我们要与华门和灰狼滩动手,应该怎样动手最好?” 这个叫王振武的青年在铁手帮里还是比较有头脑的,之前没有发言是因为他想听听诸位弟兄的看法,而现在蒙铁既然已经问到他了,他就不能再作壁上观了,于是望着蒙铁说道:“刚才我听了唐啸兄弟说的,现状的确是这样或者比这还要紧迫,此时咱们就不说是干还是不干的问题了,事已至此,与其坐着等死还不如背水一搏,既然要说动手,那就得动脑子,正面动手要取胜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我要说的是,以华门和灰狼滩的方式来看,无非就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然后不战自垮,这是从经济封锁的角度来挤压我们的。 第894章 兵器2 他们既然用了这种窒息而死的办法,那他们就应该不打算动手,因为那样他们也会有所损失。 与此同时,华门和灰狼滩虽然表面上是联手对敌,可要是等我们铁手帮被灭了,他们下一步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对付对方或者说在他们联手的时候已经互相准备了火拼结束后给对方的大礼。 所以,在这样三中形式互相交合的情况下,要是他们真的要硬对硬的直接动手,两个帮会自然要虚张声势而不愿自己打头阵。 既然他们都不想动手,那么他们还能考虑到我们动手么?当然不能,然而我们此时要是偷袭,那真的要算是出其不意。 现在我们人手不能跟之前相比,能真正动手的大概也就五十人吧,所以我们要直捣黄龙。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能使一方群龙无首都可以使另一方化敌为友,但前提是我们还有化敌为友的实力,否则就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据我了解,华门的老巢在炫技舞厅,每周五都要有一次议会,那时会里的主要成员都要在炫技舞厅聚集,所以那时候我们的时机就来了。” 众人对王振武的看法若有所思,这时陈江就追问道:“小武,你刚才说偷袭华门,那为什么不偷袭灰狼帮啊?” 王振武神色稍稍转安道:“第一,我们不知道狼六的议会地点,这家伙每次都换在不同地方,虽然看起来实力稍弱,但是我们却无处下手。 第二,华门虽然人稍多,大概有百十个人,可是他们大都是学生,平时要上课,星期五好不容易能疯一下,当然就没有平时那么警惕了。 还有一点就是,华门和灰狼滩相比,除了人手多头脑稍微灵活一点,在生意和场子上都没有太大的优势,如果这次我们真能偷袭成功,那么还有和灰狼滩结盟的砝码,要记住,灰狼滩的白货源头可是很大的!” 经王振武这么以说明,众人才明白他的用意和其中的利害关系,于是陈江抬起手说道:“大哥,我觉得小武的计划很不错!” 而唐啸也接话道:“恩,我也觉得小武的办法十分可行,大哥,要么咱们就这么办吧?” 然后就有其他人陆续说道:“我同意这个办法!” “不错,就这么干,把握还真不小!” “大哥,小武的计划的确是上策啊!” “……” 等众人陆续说完后,蒙铁就低头想了片刻,对于这种成也萧何败萧何的兴亡大事,他绝对要慎重再慎重才能避免一招棋落满盘皆输的局面。 但是他思来想去也真是再想不到比王振武的计划更好的计划了,于是就仰头朗声说道:“好,就按小武的办法来!后天就是星期五了,后天晚上我们所有人只等华门的首脑进了炫技舞厅坐稳后就暗中动手!” 十几个人齐声应道:“是” 接着蒙铁给这十几个人说让他们下去对弟兄们说清楚,不要到时候出了岔子,这才感觉一段时间来的沉郁憋闷感稍稍缓和了一些! 第二天的黎明一如往常一样的来临了,破晓的那一丝曙光比平时还要耀眼让人瞩目。 这天的天气很好,天上万里无云蓝的吓人,偶尔会有几只急掠的飞鸟滑过洁净的天空。 城市的喧嚣依然像往常一样绵延不休,飞驰的车影依然像往常一样流光顿显。 莫非从狼六那边低价拿过来的白货已经卖的差不多了,赚了不少。 弟兄们的训练也都比以前更积极了,长跑也已经由原来的三公里增加到了五公里,即使如此,当所有人跑完后也在不像刚开始跑那样吭哧吭哧半死不活了,似乎渐渐的都掌握了要领和方法。 说道众人的散打,从刚开始扎五分钟的马步,此时已经可以扎十分钟,而且由开始的腿法逐步练习到了拳法,进步不少,即将学习的就是摔法和擒拿。 狼六自从接到莫非卖给他的那些火器后就经常一个人练习,因为子弹数量有限,还不足以让每个人都试试的地步,狼六之前也有火器,但是都没有莫非给他的好,所以对这些新货更是情有独钟。 吃过中午饭,莫非让各个堂的堂主将本堂所有人领到了操场的柳树林旁,然后分堂站好。 众人都不知道莫非有什么话要说?而且还得将所有人码得齐齐的站在柳树林旁说?所以一时间所有人的脑袋都成了丈二,就连几个堂主也不知道莫非有什么意图。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莫非就一脸诡异的笑着问众人:“你们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让你们来这里吗?” 众人稀里哗啦的说不知道,几个堂主和重要主事也都摇摇头不知道莫非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当时的太阳特别好,好到站的时间稍久都能感觉到丝丝汗意,这已经是十月的天气了,冬天的雪都在远处缓缓招手,而此时的北风却是让这些站着的弟兄极度渴求极度欣慰。 莫非就伸了一个懒腰说:“我今天让所有弟兄到这来就是为了打一场架!” 此话一出,一部分人就开始骚动了,接着何臻就忍不住了问道:“我说非哥,谁的来头有这么大,竟然要将我们所有弟兄召集齐了动手?” 其实何臻的话并不是全对,自从莫非打算收敛形迹隐忍而坐时,不管是什么行动和计划,都不会把所有弟兄全部集齐,至少有一半会按兵不动,会以大后方的形式稳如泰山的噤声隐形,此时也是一样,虽然操场上的人的确不少,但还是不足华门的总数。 不管是训练的时候还是跑步的时候,都是分成两拨人来训练的,让别人以为是一拨人,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混淆视听隐藏形迹。 而在真正的行动中安排的人员则连总人数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这些内情除了华门的所有上层人员知道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莫非见何臻听了自己的一句话就又开始冲动了,于是呵呵一笑说:“你觉得这个对手会是谁呢?” 何臻还没有说话,青眼彪就哼了一声说道:“操他奶奶的,谁的来头再大也不至于让咱们这些弟兄一起上吧!******,要是真有这个主,那可能就是四大帮会了,只有他们才有这个实力来把咱们打趴下,非哥你可别吓唬我啊!” 第三十九章瓮中捉鳖(上) 众人一听青眼彪这么说,当即也以为是四大帮会,于是就纷纷交头接耳的言语起来。 其实青眼彪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要是真正能让华门倾巢而动的对手也只能是四大帮会,因为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小帮会是没有这个实力的,就算是灰狼滩和铁手帮联手白帮复生,最多也只能稍稍胜过华门,要想真正重创华门目前的实力,只能是四大帮会。 端木宏见莫非还没有搭话,但是从表情上来看并不是要打架的样子,再说了,如果真正要和四大帮会动手,那就不叫打架了,而是火拼。 于是端木宏就带着些许的不安和疑惑问道:“非哥,我们真的要和四大帮会动手吗?” 莫非从刚才青眼彪一句无心之言中,已经感觉到弟兄们的些许恐慌感,当即暗想:这恐惧真的是人群中传播最快的病毒。 为了不让弟兄们这么心有不安的瞎想,莫非也就不跟众人兜圈子了,接着就问到:“众位弟兄,你们也都训练了这么久了,不知道现在是否真正有两下子,现在机会来了,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啊!” 这句话一出,青眼彪就愣愣的说道:“他奶奶的,真还被老子给说中了,这他娘的是什么事吗!” 一旁的花狐貂就瞪了青眼彪一眼说道:“你他妈少说一句会死啊,尽******一张乌鸦嘴!” 青眼彪这回没有和花狐貂争嘴,心里暗想:他奶奶的,还真是一张臭嘴! 吴华看着花狐貂和青眼彪,眼中半信半疑的光闪烁不定,脸上的表情不是忧愁也没有惧意,说是淡然也搭不上边,反正就是感觉比较复杂,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莫非,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 此时要是景潮昇在这里,估计他会拿得很稳,既不会浮躁也不会说话。 封旭尧在听到莫非的第一句话时也是一脸的不解,但是当听到第二句时,就有点忍俊不禁了,看着那些很是丈二的弟兄们,只是摇摇头不说话,而这些莫非都看见了。 于是莫非就笑着对封旭尧说:“旭尧,看你的样子好像是知道我要干什么啊?不妨说说!” 封旭尧睁大眼睛望了望莫非指着自己问道:“非哥,你让我说啊?猜的不对可不要说我惑乱军心啊!” 莫非无奈的侧过脑袋笑着点点头扬了扬手说:“没有那么严重!” 封旭尧就对众人说道:“今天之所以把弟兄们带到这里来,我估计非哥的用意是为了看看这段时间弟兄们的训练情况。 之前非哥说过,要进行几次一对一和多对一的格斗训练,今天天气这么好,我想应该是为了这件事才把弟兄们全部聚集到这的!”说完回头一看莫非问道:“非哥,我猜的对不对?” 封旭尧能猜到这件事似乎早就在莫非的意料之中,于是莫非就中肯的点点头说:“天市堂堂主猜得很准,今天我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家进行一次自由格斗,看看弟兄们的训练效果。 如果没有什么异议,那么现在就先堂内格斗,接着各堂口之间格斗,最后有实力的就进行多对一格斗,划分小组现在开始!” 刚才因为青眼彪一句危言耸听的话还忐忑不安的弟兄,这时听到原来是组织训练顿时有种压抑过后的释放,于是都吼叫着要赶紧训练,以便可以展示一下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身手的确不是吹的。 各堂的堂主将自己的手下每两人分成一组,然后每十组进行一次格斗,每组限时两分钟,等到所有人格斗结束后,胜者再继续分组格斗,直到最后每个堂选出二十个人进行各堂口之间的格斗。 最后的最后再从各堂口格斗胜出者中选前二十名进行多对一格斗。 格斗方式安排完后,各堂的人就一次出来散开格斗。 当时操场上人也不少,都远远地看这些人格斗,感觉刺激的不行。 莫非看着众人开始格斗了,就暗中留意格斗中各位弟兄的腿法拳法和动作的熟练流畅程度。 柳树林边一时间哼哈的声音不绝,要么你出拳我用腿;要么你出拳我先格挡在出拳反击;要么两人都用腿,你高鞭腿,我用下劈腿,你用正踹腿,我用侧踹腿。 端木宏也站在一边不时点头不时摇头的看正在格斗的那些人的动作。 第一组结束后第二组又开始格,就这样,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所有的弟兄都已经格斗完毕,最后留下了前二十名,莫非让端木宏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了下来,同时又将每个堂中前二十名的弟兄都分册而记,然后笑着对众人说:“兄弟们的进步都不小,动作练得都很扎实,有的弟兄大概自己在下面也额外的加练了,有的弟兄已经会大体的摔法了,还有的弟兄也会一些擒拿术了,这是好事。 这下来就让七个堂主互相切磋一下了吧?” 七个堂主一听莫非让堂主也要切磋,当下有点不自然,于是端木宏就说道:“非哥,我看我就不用了吧?” 莫非呵呵一笑说:“你当然不用了,其他六个堂主互相切磋吧!” 然后又是六个堂主互相切磋,莫非看了一下,六个堂主的确比手下要强,其中封旭尧身手最好,然后是花狐貂,谷泽龙,吴华,李翔,青眼虽然彪排在最后一个,但是较刚才手下的众弟兄相比,倒也是不输分毫。 经过这天下午的格斗比赛,莫非已经初步选出了一组能进入鬼魅堂的弟兄,他打算等到训练系统结束后,就将众人再进行一次格斗比赛,然后彻底划定鬼魅堂的成员。 第895章 瓮中捉鳖1 不知不觉一天就这样走过了,等到星期五这天,莫非和封旭尧端木宏一大早就带着几十个人出了学校,直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才匆匆回来,然后就回了学校。``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华门的众弟兄终于等来了一次疯玩的时机,按照惯例,这天晚上莫非会召集华门的主要人员在炫技舞厅议事。 而就在这天下午,四喜麻将馆内,蒙铁正在安排偷袭的人员配置。 蒙铁打算先派几个人去炫技舞厅盯梢,而自己则带着众人分成各路在不同的巷口等候,确定华门的主要成员全部进去后,再回来通风。 然后各队的领头都向炫技舞厅集合,留下一些人守住出口,其他人就直接将华门的首脑包了饺子。 时间到七点半的时候,蒙铁已经带着自己的一队人赶到了指定巷口,经过询问,其他人已经到位。 派出去盯梢的人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此时的天色已是黄昏初现,灰蒙蒙的样子好像要一闪就过。 大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来往的车辆也都打开了远光灯,天上的月亮还没有彻底的洒出清辉,只有依稀的几丝影子,星星忽闪忽闪的就如睡眼一样惺忪。 蒙铁看了一下表,已经七点四十五了,派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当下心里不免焦虑起来。 大约又过了三四分钟,蒙铁派去的几个人中的一个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蒙铁当即上前问道:“什么情况?” 那个青年神色肃穆略显紧张的说道:“大……大哥,华门的人已经进去了,我在那还看了两三分钟,等到再没有动静时才和其他人回来通风的,你看咱们现在行不行动?” 蒙铁没有搭话,先给其他队的领头打电话询问准备情况,确定所有人都准备无误后,才一挥手说道:“弟兄们,迅速赶到炫技舞厅,我们在哪里包华门的饺子。” 众人低声一应,就跟着蒙铁向炫技舞厅冲去。 炫技舞厅还像之前那样火爆的营业着,除了这些,其他状况都和平时一样,舞厅门前彩灯闪烁,舞厅里面劲爆声响。 铁手帮的人在炫技舞厅的门口集结起来,蒙铁看了两眼那闪烁的彩灯,嘴角滑过一丝诡异的笑意,接着就将十个人留在了门口处死守,其他人鱼贯而入炫技舞厅里面。 一进去后,王振武就一指一处拐角说道:“大哥,从这走!” 众人一听,都纷纷跟着蒙铁向拐角里走去,进了拐角的走廊,拐了两拐就出现了一间房子,王振武指了指那间房子说:“应该就是这间了!”一说完,众人都唰唰唰的亮出了青子,领队的几个人都拿出了火器。 唐啸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刚要冲进去,却发现里面根本就没人,其他人也跟着看到了。 蒙铁顿时就头脑一白说道:“操,不是这件房子!”王振武又看了看眼前其他地方,见再也没有其他房子,于是略微一顿说道:“大哥,恐怕是在外面的房子里,咱们往回撤吧!” 蒙铁有点六神无主的说道:“操他大爷,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虽然嘴上说着,脚下却不敢停留,当即就又转身出去了。 就在蒙铁刚出拐角时,脑袋上就忽然一凉,然后就发现一只黑色的剑管正对着自己的脑门,与此同时,其他的几个领队人也都被一把剑抵住了脑袋。 接着各人的火器就被拿剑的那些人抽走了,后面的弟兄一见这阵势,手里的青子都开始拿不住了,都恨不得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扔掉,以免被对方呯的一剑爆了头。 蒙铁虽然被人用剑抵住了脑袋,但是还举目扫视了一下全场,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当时事情紧急并没有细想那里不对劲。 此时终于发现了,刚才进来时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个舞厅这么红火怎么就几乎没有女孩进来跳舞,原来是华门事先就设了一个套让他往里钻啊!想到这个地方,蒙铁气就不打一处来,对方能有所准备给自己来一个守株待兔,那一定是事先知道了消息,也就是说,他们的人里面有华门的暗线。 蒙铁知道,可能是手下的那些人暗中走漏了风声才让自己全栽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蒙铁冷冷的一笑对面前拿剑的这个人说道:“兄弟,叫你们老大出来吧,不要再躲在屏幕后面了!” 此话一出,就听到一个人呵呵呵的笑着从炫技舞厅的门口走了进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莫非。 莫非的旁边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灰狼滩的老大狼六。 莫非走了过来站定后对蒙铁说道:“兄弟你用心好苦啊,你一定知道我们不会和你们铁手帮动手,所以你就暗施突袭来搞我们的总部!不错,你想的很好,可是一般人都知道想象和现实是有差距的,你想的再好,是不是就没有想到我瓮中捉鳖这一招啊?” 蒙铁目光如箭般射向莫非说道:“老子今天载到你的手里算老子点背,你要动手就赶快动手,老子要是眨一下眉毛就不叫蒙铁!” 莫非一托下巴说道:“那你就不想知道那个给我提供消息的人吗?” 这下似乎挠到了蒙铁的痒处,当即眉毛倒竖狠狠的问道:“谁是鼹鼠?” 这时一个人从蒙铁的身后走了出来说道:“大哥,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 当初华门灭掉白帮后我就提醒你几次,要么和灰狼滩联手灭掉华门,要么立马和华门联手灭掉灰狼滩,最不济你也要加强提防明哲保身,可是这些话你都没听,最后还企图打华门白货的主意,以至于弄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我之所以要反出铁手帮,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在铁手帮所起的作用,与其等着它自生自灭,还不如另找一位有头脑的大哥,所以,兄弟也只能这么做了!”说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策划铁手帮这次偷袭的负责人王振武。 蒙铁一见是王振武时,眼睛睁得老大,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他们内部的鼹鼠竟然会是王振武,会是这次策划的主要人物,于是不禁怒从心起。 可是当他在听到王振武后面说的话时,却渐渐的冷静下来,他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话到嘴边只叹了口气恨恨的说道:“算了,你滚吧,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弟兄!” 王振武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走到莫非后面的人群中。 莫非隐去了笑意说道:“蒙铁,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蒙铁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弟兄,然后对莫非说道:“希望你不要为难他们,有事你全部算到我身上好了!” 莫非点点头扫视了一眼蒙铁后面的人,忽然就看到了几个比较熟悉的面孔,然后一招手让他们走了出来。 这几个人走到莫非面前,手里的青子早就被旁边的人拿走了,然后莫非就对一个光头青年说道:“小子,还记得我吗?” 那个光头已经开始打颤了,声音发抖的说道:“大哥,记得!”然后又问一个卷发青年:“你呢,还记得我吧?” 那个卷发青年两眼闪的像指示灯一样低头说道:“大哥,我错了!” 第四十一章螳螂捕蝉(上) 原来这四个人就是那次莫非带着众人去露天食所吃饭喝酒时,遇到的那五个青年中的四个,当时有几个人狂得不得了,莫非碍于要做白帮而忍着没有发作,最后封旭尧就留了一句话:“你是铁手帮的啊?那我就得告诉你,今天的事你们可要记住了,兴许我们哪天就会再见面的!”此时莫非就站在这几个人的面前,想到那天自己得罪的主竟然就是华门的老大,顿时吓得尿裤子的心都有了。 除了后悔那天自己莽撞外,就是后悔今天落到华门手里。 莫非对四个人中一个留着中分式发型的青年说道:“兄弟,你可以站在一边了,那天没有你的事。”然后又对其他三个人说道:“那个拖把头今天没来,就算是他运气好!”其实那个头发做成絮状的青年在上次抢了白货撤走时被端木宏和毛秃子的人打了伏击战,是死是活现在都还不知道。 中分青年一听莫非的话,当时愣了一下,然后就走到了一边。 这个中分青年之所被莫非叫到一边,是因为那天原本就要打起来的时候,就是这个中分青年拦了那个光头。 这时其他三个人见中分青年被叫了出去,当下以为看在他的份上自己可能也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可是正想着,莫非就对一旁的封旭尧说:“旭尧,这些人该怎么办,你处理吧!” 封旭尧点点头说:“好吧,我教教他们怎么做人!”说完就把这三个人到了出去。 接着莫非对铁手帮的其他弟兄说道:“凡是原铁手帮的弟兄,有想跟我混的我莫非就当他是弟兄,自然也就不会再为难你了,你们交出家伙站到我的后边的人群里;不愿意跟我混的,我要为弟兄们以后的安全考虑,所以难免要对大伙不客气了!” 蒙铁后面的人听到这句话后,一时还迟疑不决,莫非就说道:“我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之后我也该清场了!” 这时就有两三个人站了过来,接着又有两三个人站了过来。 就这样,三分钟还没到,蒙铁后面的人就已经走得干干净净。 蒙铁望着走过去的众人苦笑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莫非抬手一拍蒙铁的肩膀说道:“兄弟,对不起了,都在道上混,要想自己活着,只有不给对方留机会了!”然后一摆头,旁边的四个人就将蒙铁带了出去。 这时一直在旁边无语的狼六呵呵一笑说道:“兄弟的手段的确是高啊,这么一下就让你把曾经位居小帮会第一的铁手帮给连锅端了,老兄的确是佩服。” 莫非就摇摇头说:“这个都是小意思,关键是铁手帮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所以我才能这么顺手的将他们吞掉,不然,还真不知道谁吞谁呢?” 狼六一挥手说道:“走,现在咱们兄弟俩去喝两杯怎么样?” 莫非点头道:“好!” 说完,狼六就一拍莫非的肩膀就推着莫非先走。 莫非刚跨出两步,就感觉有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后脑,与此同时,站在炫技舞厅里的弟兄也都被狼六的人用剑顶住了脑袋。 莫非脸色一变的侧脸说道:“老兄这是干什么,难道要和兄弟我动粗不成?” 狼六就一边按住莫非的肩头一边用剑口抵住莫非的后脑说道:“兄弟,对不住了,你刚才也说过,要想自己活着,只有不给对方留机会了,老兄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如果就这样让兄弟你吞了铁手帮,那你下一个对手除了我狼六还会是谁呢?我也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莫非冷冷的一笑道:“原来狼兄你是给我来顺手牵羊啊!不错,我莫非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狼兄你现在给我发难啊,现在的确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狼六面有得色的说道:“莫非兄弟你也是聪明人了,要是我狼六错过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你觉得以后你还会给我机会吗?” “****奶奶的,你小子给我们玩阴的?老子今天算是栽到你手里了,等老子反手了,看老子不砍死你小子!”说话的是被用剑抵住脑袋站在一旁的青眼彪,刚才事发突然,莫非和狼六说话自己插不上嘴,只能站在一旁斜着眼睛干着急,结果狼六来了这么一句话,青眼彪就再也忍不住的骂了起来。 与此同时,谷泽龙,李翔,吴华也都被用剑抵住脑袋按在一旁。 莫非看了看狼六的人,又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人,再看了看呆若木鸡一样站在人群中的铁手帮刚过来的弟兄,然后对狼六说到:“狼兄,你觉得你这么做会有好处吗?是明智之举吗?” 第896章 瓮中捉鳖2 狼六不屑道:“这样都不是明智之举没有好处的话,那兄弟你说是不是我现在把你和你的人放了,然后给你们道个歉继续合作才是明智之举才有好处是吧?” 莫非不置可否的说道:“这就得看你怎么想了,我现在是你的口中食,没有发言权!” 此时,李翔,谷泽龙,吴华都狠狠的望着狼六,虽然也想骂几句一平胸气,可是觉得一时口舌之争又不起作用,要是此时援兵到了还好说。 狼六听了莫非的话后呵呵一笑说:“兄弟,你觉得我像傻子吗?这种问题还要再考虑的话,我大概早就被送到弱智儿童学校了。 明了说吧,你莫非一天不除,我狼六就一天不得安宁,所以我才出此手段。 现在都说了这么多废话了,我也该清场了,兄弟你还有什么要对老兄我交代的吗?我一定替你办到!” 莫非叹了口气说道:“我要交代的就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能帮我办么?” 狼六见莫非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不示弱,暗中也佩服莫非的胆识,当下也不多说道:“那老兄就送你一程!” 莫非急忙说道:“狼兄,你既然不听劝,那兄弟我也就对不起了。 你先看看你的剑里有没有子弹?” 莫非这么一说,狼六就有点想笑的冲动:“我说兄弟,现在你就别给我开玩笑了,我剑里没子弹,可能吗?” 莫非说道:“那你不妨开一剑试试啊!” 这句话让狼六的脑子像被大钟震了一下,当即忐忑不安的扣响了扳机,然后就听到咔嚓一声响,剑的确是空的。 还没等狼六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莫非一个反手擒拿扣住锁骨用一把手剑抵住了脑袋,与此同时,刚才还呆若木鸡的铁手帮的那些弟兄就各个唰唰唰的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把剑顶住了狼六手下的脑袋。 第四十二章螳螂捕蝉(下) 青眼彪见状反手就夺过了抵他脑袋的那把剑,然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那个刚才拿剑的青年脸上说道:“****奶奶的,让你这不懂规矩的兔崽子给老子耍威风用剑吓老子!”说完又是一巴掌。 两巴掌后,那个青年的两边脸上就已经出现了一对不太对称的掌印。 由于青眼彪训练了那么久,身手已经不比往昔,所以这两巴掌在他看来并不是多么重,而在那个青年感受来却是火辣辣的烧灼与疼痛,不多时就肿了起来。 莫非当即瞪了青眼彪一眼,青眼彪见状才意犹未尽的说道:“你们这帮狗崽子,看在我大哥的份上,我就不收拾你们了!”说完让众人缴了狼六手下的械。 “狼兄,刚才我都给你提醒过了,你这办法不是明智之举,可是你就是不听,现在这叫自作自受吧!”莫非对狼六语气缓和的说道 狼六没有直接回答莫非的话,却问道:“姓莫的,我狼六玩阴的没你玩得好,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你和铁手帮是什么时候合谋的?” 莫非摇摇头说:“合谋这个词用得不好也不对,首先这个词是说进行叛逆活动或犯罪活动或干某一件奸诈阴险的事情,但是我很明显不是做那些事;再者,我并没有和铁手帮合作,现在这些人可都是我华门的弟兄啊!” 狼六一听到这句话,似乎就明白了些什么,脸上表情略带诧异的说道:“你是说,铁手帮已经被你收在帐下了?” 青眼彪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莫非说道:“非哥,是真的吗?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莫非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手。 接着,炫技舞厅外面就进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蒙铁。 蒙铁进来后脸上表情淡定的说道:“狼六,你不会想到吧,你千方百计想灭掉的我,现在却已经是非哥的人了,是不是很惊讶啊?” 原来这天一大早莫非就带了封旭尧,端木宏,花狐貂以及那天格斗训练中胜出的前五十个人带上家伙直接去了铁手帮的老巢,蒙铁的私人住处。 那时蒙铁刚起床不久,洗漱还没有完毕,其他的二十多人也都才起来不久,结果莫非带着人直接冲了进去。 蒙铁的手下都还处于大脑空白睡眼惺忪的状态,那里还有什么警惕和防备,何况莫非带来的这些人都是训练了一阵子身手不凡中的佼佼者。 一进去就唰唰唰的将所有人围了起来亮出家伙,蒙铁以及他的手下哪还有机会取家伙,当即就被堵在了中间。 端木宏上去一指蒙铁说道:“你就是蒙铁吧?” 蒙铁虽然已经被莫非连锅端了,但是表面还装的很镇定的点点头道:“是我,怎么了?” 莫非上前也不绕圈子直接说道:“你觉得铁手帮还能撑多久?有没有打算另择新主?” 蒙铁脑袋一偏不屑的说道:“我知道铁手帮不行了,可是要不是你今天提前坏了我的计划,我保证到时候挂的就是你莫非了!” 一旁的封旭尧呵呵一笑说道:“真的吗?你觉得就凭你夜袭华门首脑的那个策划就能将我们干掉?” 这下蒙铁受惊不小,心头猛的震了一下,然后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莫非一眼说道:“你知道我的计划?” 莫非没有回答蒙铁,而是转过话头说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以后跟我混,有我莫非一口肉吃就不会让你看着,咱们就是兄弟。 第二,我现在就灭掉这里的所有人。” 蒙铁盯着莫非问道:“难道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吗?” 莫非摸了摸鼻子,良久又说道:“这第三条路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那就是你被灰狼滩吃掉,不过要是和灰狼滩遭遇,我估计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我莫非做事向来恩怨分明,我不管你之前和我有什么过节,只要你进了我们华门,我就当你是兄弟。” 蒙铁看看了四周的人,觉得莫非说的这句话还是比较靠谱的,因为之前白帮的一些弟兄就是投进了华门中,莫非也的确是不计前嫌以兄弟相待。 但是自己要是遇到的是狼六,此时恐怕已经横尸于此了,狼六向来做事心狠手黑,即便对方有归顺之意,也由于猜忌会不给机会。 以铁手帮现在的样子来看,就算华门和灰狼滩不动手,不出两周,也会自动散伙,自己此时的处境的确是几度尴尬无奈。 莫非见蒙铁一时思索不定,当下不耐烦的说道:“狼六是什么人,你们打了那么久的交道,我想你比我更了解他。 虽然此时我和他是联手,谁也不能不妨对方。 现在还是三足鼎立之势,虽然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一旦铁手帮被灭,狼六极有可能就会马上趁火打劫,所以你要是真的在今天晚上来对我下手,这无疑会让狼六做梦都要笑醒。 我说到这个份上,你要是还不明白,那你就在两条路里面选最后一条吧!” 蒙铁觉得莫非说的也的确是现在的现状,要是落到蒙铁手里,他的人想活命就难了,眼前这个人能把形式看的这么清把时机把握的这么准,无疑是一个脑袋灵光思维敏捷的人,此时还有选择的余地,自己到底是该加入华门还是给自己留一丝虚无缥缈的美好期望呢?蒙铁迷茫了。 这时花狐貂等不住了,说道:“蒙铁,你也算是个人物了,怎么******做事跟个娘们似的,不愿意做弟兄拉倒,我们华门还看不上你呢!”说完就将剑口对准了一个青年的脑袋拉开了保险。 这下蒙铁吃惊不小,就算花狐貂不开剑,但要是一不小心走火,那个小子可就早登极乐了。 当下蒙铁抬手拉住花狐貂的手臂说道:“好,非哥,我以后就是华门的人了,但是这些弟兄也都要跟我进来!” 莫非拍拍蒙铁的肩膀说道:“没问题,回去后他们还是由你管,不过有一点我可要提醒你!”说到这,莫非停住了话头。 蒙铁望着莫非问道:“非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第四十三章神秘人(上) 莫非用手指了在场的所有铁手帮的弟兄说道:“我莫非一旦认你们做兄弟,你们的事就是我莫非的事,你们的安危也就是我莫非的安危,但是,要是有谁出尔反尔,到时候别怪我莫非翻脸不认你这个兄弟。” 说完呯的一声,一发子弹就擦着蒙铁的发梢飞了出去嵌入了他身后的柱子里。 蒙铁这一下受惊不小,他没料到莫非在这个时候会开出一剑,当下声音铿锵的说道:“非哥放心,要是谁对华门有二心,我蒙铁不用非哥你出手,我自己就提前清理门户了!” 莫非点点头说道:“好!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蒙铁就问:“什么事?非哥你说。” 莫非给封旭尧,端木宏,花狐貂也同时招了一下手让靠过来,然后对蒙铁说道:“今天晚上你继续你的计划,到时候我会把家伙发给你的人,等到守株待兔以后,我要试试狼六到底使不使诈?如果不使倒还罢了,要是临时发难,我们就来一个螳螂捕蝉给他。”然后又对其他的三个人说道:“你们回去不要对其他人说起今天的事,就咱们几个知道,这戏一定要给他演足!”说完又交代了蒙铁一些要注意的细节,蒙铁记住后莫非才带着自己的人回去了。 狼六得知这件事的真相后,一时吃惊不小,于是故意抬头对蒙铁说道:“铁手帮都进了华门,不错,莫非我的确是低估了你的实力!动手吧,棋差一招,算我狼六命不好!” 这时封旭尧带着刚才出去的三个人也都进来了,另外端木宏和花狐貂也带着另一帮人从外面进来了。 狼六一见不屑的一笑:“看来兄弟你是给足我面子了,兴师动众不少啊!” 莫非对此时狼六的挑衅并不在意,当下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我看我们还是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去吧。”说完先让蒙铁带着自己的人回去了,然后自己带了四十个人点了端木宏和李翔一起出了炫技舞厅,封旭尧和其他人留下来看场等消息。 狼六知道莫非想要对自己下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莫非当然略知一二了,要是给自己留条活路,那就等于是给他莫非留了掘坟人。 大概是因为炫技舞厅太显眼不好下手,所以要将自己带到较偏僻的地方再动手。 想到这里,狼六就忽然生出一丝悲凉,转过脸望了一眼跟在他旁边的郑涛,郑涛也看了狼六一眼,但是互相都没有说什么,眼里只有死亡前的兄弟情义。 郑涛在灰狼滩是和狼六关系及其密切的一个人,两人无话不谈,曾经在狼六还没有当上灰狼滩老大时就已经和狼六四处打混了,之后又为狼六流过几次血,所以他们之间的情义不是用利益可以衡量的。 狼六不知道莫非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但是自己又不想开口再和莫非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凝重。 这一队人走在漆黑的巷子里面,天上的月光很淡隐隐约约的,四周很是安静,一路上除了众人的喘息声和脚步声之外,几乎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大概走了有十分钟左右,莫非带着一伙人来到了一处破败的老式学校大院,里面是数间已经瓦碎屋漏的砖砌的教室。 狼六没来过这里,所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跟着莫非的一些人却知道这是曾经山门帮做白货买卖的地方,自从山门帮被华门灭掉以后,这里就成了华门进行交易的地点之一了。 狼六和他的手下都被带进了教室里面,因为没有灯,所以莫非就让手下拿出手电,然后对狼六说道:“狼兄,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吗?” 狼六冷冷的说道:“姓莫的,要动手你就动手,不要在这里给我装逼了,老子不会在你面前认熊的!” 第897章 狼六1 莫非摇摇头郑重的说道:“你以为我是想在这里解决你们么?” 狼六死死的盯着莫非声音狠狠的道:“你就别假惺惺了,动手吧!” “六哥,这次你的确把我莫非看错了。樂文小說|”说完对众人一挥手道:“弟兄们,都收起家伙”其他人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之后就都收起了家伙。 这下狼六就有点吃不准莫非到底要干什么了。 莫非接着说道:“六哥,我带你来这里并不是说要对你下手,你今天的一举一动如果换做我我也会这样做,因为明哲保身这句话我是知道的。 现在就只剩你们灰狼滩和我们华门了。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但是我下一步要走的棋就是探足四大帮会。 这个之前我对你说过,如果你也有这个想法,那我们不如联手,那时候我们的实力也强,货源也广,扩张范围也是有的。 要是你只想就此做一个小帮会,那你心里大概也知道,就算我不来灭你,也会有别人来吞掉你,虽然你不具备对四大帮会造成威胁,但是四大帮会之末的那一两个未必就不想借机充实人手。 这些我不知道你考虑过没有?” 没有门窗的教室内,就那样亮着几把手电,忽白忽黑的人影站在里面除了莫非之外,再没有一个人说话。 狼六声音淡漠的说道:“你是想也让我加入华门吧?你觉得这可能吗?” 莫非叹了口气后正要说话,就听见呯的一声剑响,子弹打在了教室窗口的砖墙上,要是再偏一点,莫非就要被击中了。 当下众人都是一惊,莫非一边拉着狼六蹲下一边喊道:“有埋伏,都给我趴下!”众人一听都急急的俯下身去,接着,剑声就接二连三的响起,听着声音,好像剑上都装了消音器。 就在这人纷纷俯身的时候,就听到几声闷哦,然后几个人就倒了下去。 莫非顿时五脏起火,暗想这些人应该是蒙铁带人来偷袭的。 然后莫非就看见狼六背后一个人就倒向了狼六,狼六顺势将这个人一托,借着手电打在砖墙上的反光,狼六看清了这个人的脸,他就是郑涛。 然后手底下就觉得黏黏的,当下夺过旁边莫非手下一个人的手电一看,郑涛的胸口满是血,当时还在往外冒呢,而郑涛已经不省人事了。 狼六一下就红眼了,摇了摇郑涛叫道:“阿涛,阿涛,你怎么了?醒醒啊?阿涛!” 第四十四章神秘人(下) 莫非一见对方不声不响就下死手,当下对教室里的弟兄吼道:“都给我往死里打,别让这帮狗娘养的活着回去!”接着教室外面的一拨人和教室里面的一拨人就这样接上了火,两方均有伤亡。 狼六见郑涛没反应,当下就去摸郑涛的胸口,这一下狼六彻底愣住了,因为他没有摸到郑涛的心跳。 狼六以为是自己没摸到地方,接着又慌慌张张的摸了一下,还是没有。 狼六顿时大吼一声对莫非叫道:“快给老子一把剑,老子要去宰了这帮****的!” 说着就要起身冲出去,莫非见状一把按住狼六恶狠狠的吼道:“你他妈疯了,找死啊!” 此时的狼六已经失去了理智,和他玩大为他出生入死帮他排忧解难的兄弟被别人打死了,他要是不给报仇,还算是个人吗!当下面目狰狞的看着莫非低声吼道:“你到底给不给我剑?要想我加入华门可以,现在立马给我一把剑!” 莫非很无奈,狼六现在的样子出去只能是送死,但是要是自己不给狼六剑,狼六替郑涛报不了仇,必定要怀恨于自己。 莫非思忖未定,狼六就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要夺旁边那个人的剑,结果被莫非一下子扑倒在地,然后狼六就听见自己刚在要站起来的身后的墙上啪的一声响,子弹打在了墙上。 要不是莫非将自己及时扑到,子弹就结结实实的打在自己身上了。 狼六也是一惊,但是怒火中烧悲从心起的他已经管不了这些了,还想在冲起来,结果再次被莫非按住。 莫非吼道:“你******白痴啊,你不是要报仇吗?我去替你报仇!”说完唰的一个趟地滚就滚到了教室门的另一边。 然后借着一个破砖的缺口看到外面的些人里面有两个带头的,刚才在他听到剑响的同时看到就是这两人的其中一个正在瞄准。 外面的那些人也都隐蔽在老式校园的死角,此时的局面已经有些僵持了。 外面的人想要速战速决,于是开始纷纷向教室合拢而来,教室的人虽然众多,但是只有莫非的人有剑,所以有功夫一时也施展不开。 正在莫非心烦意乱之时,被他刚才看见的两个领头人中的一个却不知怎么斜身倒了出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另一个又从墙角的另一边倒了出来。 外面的那些人于是就渐渐骚动了,莫非原本是想给封旭尧打电话来从后面夹击,但是又不知道炫技舞厅的情况,电话刚要拨时,就见那两个领头的双双倒出了隐蔽死角。 然后就看见那些人剑声依稀的在往后撤,莫非料到这些人可能要溜,但自己现在在里边,又没办法拦住,所以一直到外面没有剑声的时候才悄悄地摸了出去。 众人看着莫非出去了,当即也鱼贯悄悄闪了出去。 莫非确定对方已经撤走,才直奔那两个人的地方,众人跟过去用手电筒一照,发现这两个人都是额头中剑死的。 莫非转身对狼六说道:“六哥,你的仇报了,刚才就是这两个人先开的剑,他们是那些人的领头,要不是这两人暴露在这里,那些人应该会将他们的尸首带走的。” 站在一旁的李翔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莫非按了一下止住了声音。 狼六怀里还抱着郑涛的尸体,听到这句话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声音悲怆道:“阿涛,大哥对不起你,现在你的仇报了,不过大哥一定要查出这幕后的人是谁?然后再将他的人头拿来祭给你!” 莫非不好再说话,只好起身拍拍狼六的肩膀说道:“事已至此,六哥你节哀吧,我一定会查出幕后主事,为弟兄们报仇!”说完又转身对身后的人的说道:“把受伤的弟兄送回医院,挂掉的,抬回去!你们记住,犯我华门!” 其他人低声吼道:“虽强必诛!” 之后莫非就带着华门的人回去了,狼六和他的人在那里站了很久。 狼六除了对郑涛的愧疚之外,就是觉得莫非这个人的确不简单。 当时要不是莫非动作快,那一剑虽然不至于打在自己身上,但是却极有可能打在莫非身上,他这样一个人千金之躯竟然会冒着危险给自己挡子弹,之后又为自己兄弟冒着弹雨一举射杀了那两个领头的,从这个方面来说,自己已经欠了莫非两次人情。 虽然说狼六这个人阴沉诡诈心狠手黑,但是在兄弟情义这方面来讲却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不然刚才也不会冒死要为郑涛报仇。 狼六带着悲痛与愧疚,敬畏与不解一时间脑子乱成了一团,站了良久之后,才带着众人和弟兄的尸首出了那个老式学校。 这次被人伏击,华门伤了八个人,倒是没有人挂掉,这也都出于是训练的结果,反应快了不少。 而狼六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伤了七个,挂了四个,一时之间,灰狼滩和华门都蒙上了一层沉默的愤怒! 当天晚上回到旋即舞厅时,里面的人都惊呆了。 青眼彪冲过来对莫非说道:“非哥,怎么了,狼六那兔崽子和咱们的弟兄动手了?” 莫非摇摇头说:“不是狼六,我们和灰狼滩的弟兄都被人伏击了,当时我以为是蒙铁带人干的,结果后来看到那两个领头人的尸体,觉得不可能是他,但是又猜不出是谁?” 不光青眼彪吃了一惊,几乎没有跟莫非去那个老师学校的人都惊得不小。 青眼彪当即就火了:“谁******活的没意思了敢对我们出手,操他奶奶的,看我不弄死他!” 封旭尧,谷泽龙,花狐貂等人都站在一边,心里也一样没底,封旭尧就问道:“非哥,他们来了多少人?” 莫非答道:“不知道,大概不少,当时我们在那几间破教室,对方几乎都躲在死角,没办法看到。” “那挂掉的那两个领头的咱们认识不?”封旭尧又问道 莫非若有所思的摇摇头道:“不认识,那两个人我从没有见过。 当时我在教室的门框的一侧,借着砖块的缺口看到了那两个人,但是他们绝对是躲在我们的射击死角,我当时想开剑射击,但找了半天角度都没有发现有适合的。 就在我焦急思虑给你打电话合围这些人的时候,那两个人就一左一右的从死角倒了出来,然后就不动了。 没过多久,其他的人就边打边撤的溜了,等我们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那两个人都是额头中弹的。 当时我就奇怪,我们的人是不可能射击到这两个人的,这两个人竟然被人用剑击中了脑门,事情实属诡异!” 第四十五章幕后主使(上) 这时跟莫非一起回来的李翔就微微凑过来对莫非说道:“非哥,那两个人是被狙杀的!” 莫非听到李翔的话当即一愣:“狙杀?” 李翔点点头道:“刚才我们去看那两个人的尸体时,不知道非哥你发现没有,那两个人额头中弹是一个小圆孔,但是后面的小半个脑袋已经炸开了。 你刚才说那两个人是站在我们的射击死角,我和你的看法一致,但是这个射击死角是水平的射击死角,那两个人之所以被爆头,极有可能是被潜伏的狙击手远距离狙杀的!我刚才就想给你说这件事,但是当时被你按住了,我以为你也看出来了,所以不让我说!” 莫非摆摆手说:“你说的那个额头中弹我知道,但是不是狙杀我当时根本没有想。 我之所以按住你,是怕你要对狼六说话,我怕你的话对他有所刺激而一路追过去击杀那些人,照你这么说,难道真的是狙杀了?” 李翔点点头道:“我敢肯定,那个狙击手所处的位置是在高处而且很远,所以那一剑打过去才会出现前孔后洞的效果,如果距离够近的话,当时我们就不可能看到那两人的相貌了,绝对是彻底爆头!” 莫非这下彻底没头绪了,来伏击他们的那些人都还没搞明白是谁,这下又出现了一个不明身份的狙击手。 按说狙击手狙杀了那两个人是在暗中替自己解围了,可是谁又能肯定这个狙击手不一甩剑头再朝自己开剑呢?眼下的事情顿时就变得既繁琐又摸不着头脑,莫非抬起头对鼹清何臻说道:“你下去查一查今天晚上伏击咱们的那伙人到底谁?至于这个神秘狙击手,就让我亲自去调查吧。 眼下最重要的除了这两件事外,就是狼六何去何从不明,我相信他也会探查今天晚上的那伙人,那个郑涛的死一定会让狼六倾其所有为郑涛报仇。 但是如果那伙人的来路不简单的话,他就不得不有求于我们华门,到那时,也就是他归降的时候了。” 封旭尧忽然眼睛一转说道:“非哥,你觉得这伙人可不可能是四大帮会的人?” 莫非一听到四大帮会也同样有一种万夫所指的感觉,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小帮会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他们不可能搞到那么多剑,同时一个小小的帮会敢冒然对两个位列小帮会之首的强硬对手实施伏击,一旦伏击失败,他们所要面临的局面可想而知!再者,一个小小的帮会怎么可能被一个狙击手看中呢?于是点点头道:“恩,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极有可能是四大帮会干的,但是会是哪一个呢?” 在座的其他人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莫非见一时也猜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于是就先让众人回去休息了。 第898章 狼六2 狼六对郑涛的死很是悲痛,同时对那个幕后向自己下手的人更是仇恨不已,他打算要不惜一切代价和对方死拼到底。乐文 小说 眼下由于自己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他也不能直接动手,所以就命令手下在三天之内查出那些人的身份! 两天后,莫非正式将经过两次格斗比赛和射击训练比赛的前一百四十名弟兄调入了鬼魅堂,堂主是端木宏,原来的紫微堂堂主由蒙铁担任,除过紫微堂原有的弟兄外,再加上蒙铁在铁手帮的弟兄。 鬼魅堂的弟兄除了在所有弟兄训练的基础上,再加上端木宏安排给他们的训练,下去后还要自己寻找其他方式训练,这些人以后的对手就是鬼魅堂中的成员再加上端木宏和莫非。 鬼魅堂的任务是,刺探情报,暗察地形,实施暗杀,实施非常任务,督查会里情况,在需要的时候可以不经过门魁的许可自行实施行动。 对外是不存在的影子,平时则还是在原来的堂里行事,需要的时候就化零为整由鬼魅堂堂主端木宏指挥。 鬼魅堂的事情安排完后,莫非就问何臻那伙人的消息差得怎么样了,何臻告诉莫非已经查到,那伙人是兄弟社的,被狙杀的那两个领头的是兄弟社四组和五组的组长。 莫非这才渐渐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按道理说,鸿胜是不会和他们华门动手的,他和韩少丹的关系非同寻常,而韩绍峰也和他也谈过一次话,所以鸿胜是可以排除的。 至于文老帮,华门此时虽然逐渐壮大起来,但是由于不显山露水,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华门的真正实力,就连蒙铁狼六这两个经常关注华门的老大都不知道,甚至是华门里面普通弟兄也都不知道,文老帮就更没有这个可能了;还有就是,文老帮一个堂堂大帮会又怎么能看得上华门这只一寸游鱼呢?文老帮和鸿胜恩怨暗积,此时的文老帮如果对鸿胜动手还说得过去,对华门动手就不合情理了。 如此一来,那伙人就只有两个来路,一个是阎王头的正兴会,另一个就是刘正奇的兄弟会,这两个帮会都不算是太大,都有扩充的可能。 但是那天晚上的事情过去两天了,条子竟然连问都不问,由此可以看出进行这次伏击的那伙人的幕后主使多半和条子有些关系,但可以将这件事化于无形的也只有兄弟社能做到。 想到这,莫非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你将这个消息放给灰狼滩,我估计狼六也在查那伙人的来路,我们暂时按兵不动,以狼六的实力是没办法和兄弟社对抗的,到时候没有办法他应该会来找我们华门,那时候狼六就没有理由拒绝我的招降了!” 何臻嘿嘿一笑道:“非哥,你可真是太聪明了,我只说是兄弟社的人干的,你就能说的头头是道,连狼六是什么打算都能猜出来,这下狼六他不服也不行!” 莫非脸色淡然的摇摇头说:“你错了,不是我猜出狼六有什么打算,如果那天晚上你也在场的话,你就知道狼六一定会去查那伙人的来路,最后要和那伙人火拼到底!” 何臻不知道莫非在说什么,当下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呀?” “因为他的亲兄弟被那些人射杀了”莫非声音略带狠劲的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何臻这才明白过来。 第四十六章幕后黑手(下) 又过了一天,狼六终于得知那晚伏击的人是兄弟社的人,当下心事重重的不知道该不该匆匆动手偷袭?他将灰狼滩的主要几个弟兄都叫过来问话,但是没有人给他肯定的答复,因为兄弟社虽然位居四大帮会之末,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是大帮会,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兄弟社定会严加防范,自己实施偷袭无非是意气用事般的以卵击石。 狼六见众人都不支持自己的想法,脸色十分难看,对于郑涛的死和他有直接关系,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很是自责。 狼六急于为郑涛报仇,但是此时又面临尴尬境地,于是不由得就想到了莫非,按说那天晚上自己就已经欠了莫非两个人情,最后莫非也没说什么就让自己走了,这样一来,就算是莫非放了自己一马,已经是三个人情了。 自己当时也对莫非说过,只要莫非能干掉射杀郑涛的人,自己就加入华门,虽然那是一时义愤填膺的气话,可是原本莫非就说过,就算华门不对他下手也会有四大帮会的人对他下手。 此话说完还没有几个小时,兄弟社就暗中对他们实施伏击,目的很明显,一举干掉两个帮会的首脑,剩下群龙无首的帮众稍加施压便会不攻自降。 狼六思前想后犹豫不定,于是抬眼看了一下窗外,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是阴云重重,和狼六的心情不相上下。 十一月的冬天似乎已经可以嗅到飞雪的气息了,而此时的天空无疑是飞雪前的一重序曲和前奏,风冷冷的吹着,虽然没有响声,但是却让人触之立寒。 其他的人就这样瞧着狼六,等待狼六最后的决议。 可是都过了将近快两个小时了,狼六终究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初冬黄昏的暮色早早的就已经散在了城市的每个角落,像冬季的游魂一样迷蒙而又灵动。 狼六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先回去,自己一个人还在空旷的房子里怔怔发呆。 莫非调查了几天,都没有调查到那个神秘狙击手的下落,于是又让谷泽龙,青眼彪,花狐貂几个人去对那些比较小的小帮会进行招抚或清场,此时莫非已经做好了一统所有小帮会然后跻身四大帮会的席位之中的打算了。 谷泽龙,青眼彪,花狐貂出去后几乎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要么就是纷纷愿意加入华门,要么就是一通横扫能灭就灭,反正华门现在也不缺这几个三流的手下。 办完一切事情后,三人就从不同的地点陆续回来了。 就在青眼彪回来刚要进炫技舞厅时,忽然他发现了一个人,只是一个人,这人就是狼六,狼六正朝炫技舞厅的方向走来。 青眼彪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这狼六是来干什么呢?踢场不可能,就算他把灰狼滩的弟兄全部叫齐了也不可能踢了华门的场,何况现在还只是他一个人,送死还差不多。 青眼彪多看了两眼狼六,但狼六走的很慢,看起来有些神游物外心有所思的样子,青眼彪当即就不耐烦的骂道:“他奶奶的,都已经是那个操行了还给老子装逼!”说着就大踏步进了炫技舞厅。 青眼彪见到莫非后先将自己办完的事情大肆炫耀一番,接着就说道:“哎,非哥,我刚才看见狼六那小子好像再往炫技舞厅这边走来,你说他来想干什么啊?” 莫非一听就脸露喜色道:“他是来加入华门的!” 青眼彪当即就惊声问道:“那小子会加入华门?拉倒吧!” 莫非一脸自信的望着青眼彪说道:“那咱们俩打个赌怎么样?就赌咱们俩这个月的会济(华门每月给弟兄们发的辛苦费叫会济,各堂主是一万)怎么样?” 青眼彪顿时把头要的像个拨浪鼓一样急声说道:“不不不,我才不跟你赌呢,你见过我打赌那次赢过?狼六会不会加入华门,等会他来了自然就知道了,我不急!” 莫非呵呵一下道:“阿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淡定了啊?” 青眼彪眼睛一翻道:“非哥,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一直很淡定吗?” 旁边的花狐貂就嘿嘿一笑说道:“你还淡定,我看你是蛋疼!” 青眼彪刚想和花狐貂理论,就见房子的门被人推开了,接着一个弟兄就对莫非说狼六来了,莫非一挥手,几个人就出了屋子。 狼六坐在吧台前面的那一片酒桌一角,莫非回头给青眼彪几个人说了一声,几个人就各自去了。 然后莫非就走到狼六面前坐下问道:“六哥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狼六喝着手里的一杯酒良久无语,莫非也不急,等到狼六喝完了杯中的酒,然后又叫了一杯喝完,再叫了一杯喝完后才抬起眼看着莫非说道:“你为什么要叫我六哥?” 莫非呵呵一笑说道:“你比我年长,狼首尾六,我不叫你六哥叫你什么?” “想必你也知道那天伏击我们那伙人的来路了吧”狼六突然话头一转就说到了那天晚上的交火事件。 莫非点点头:“是兄弟社!” “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事?六哥你直接说吧!” “干掉兄弟社!”狼六狠狠的说道 莫非一皱眉:“六哥,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兄弟社位列四大帮会,我们此时虽然实力也不算弱,但是真正要跟四大帮会的兄弟社动手,的确还是差了些,不管是从人手还是资金方面。” 狼六把玩着桌上的钢化酒杯的手突然一停道:“只要能搞掉兄弟社,我就立马加入华门怎么样?资金我来提供!” 莫非苦笑一下说道:“就算要对兄弟社动手,那也要从长计议,这件事非同小可。 兄弟社自从那天晚上伏击失手后,肯定会严加防范,我们要是贸然动手,不仅搞不掉兄弟社,还有可能玩火**。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是这件事真不能操之过急!” 狼六咬着嘴唇缓缓的点了点头:“好,从今往后你的白货我给你介绍货源。 我那天晚上说过,只要你能为我的兄弟报仇,我就加入华门。 那天晚上你击杀那两个领头的,按道理算是替郑涛报了仇,但是我心里就是咽不下兄弟社杀我兄弟的这口气,我必须要让刘正奇死在我手上我才能罢休!所以我给你介绍白货货源,就算是先感谢你为我兄弟报仇,等到我亲手宰了刘正奇,我再加入华门,怎么样?” “六哥你放心,我保证在一个月之内让你拿到刘正奇的人头!”莫非语气铮铮的说道。 “这是你说的!” “嗯!” 狼六再没有说什么,一点头起身出了炫技舞厅。 第四十七章二十七军(上) 自从华门将其他小帮会一一吞并以后,学校的‘财头’也便就此取掉了,华门的目标已经彻底转向了社会。 这天,莫非、封旭尧、端木宏三人一起去了市第三医院,因为景潮昇的伤势已经痊愈,准备办理出院手续。 三人进了景潮昇的病房后,景潮昇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坐在床边了,病房里没有医护人员,原本的三个床位,由于莫非给医院说过让他们将这间病房设成单间,所以其他两个床位都是空的。 三个人一见景潮昇就嘿嘿的乐,景潮昇也是一脸的笑容,莫非说道:“我说六郎啊,我们笑你呢你笑什么啊?” 景潮昇顿时收住笑脸问道:“笑我什么啊?” 封旭尧就指着景潮昇的脸说道:“将近两个月没见你,你真是发福了,你看你的脸宽敞了不少啊!” 景潮昇这才记起来这两个月来用了不少激素类的药物,脸上已经虚胖不已了,当下摇摇头道:“唉,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都是******闷在这鬼地方养的,回去我可要好好练练!” 莫非拍拍景潮昇的肩膀说道:“没问题,我和阿宏给你做专职教练,绝对让你一爽到底!” 说完这句话,莫非一挥手转身就要出病房。 景潮昇急忙叫道:“你要去哪里啊?” 莫非转过脸来诧异道:“回去啊,你还想在这住啊?” 景潮昇就忙说道:“出院手续还没有办完呢!” 端木宏就无奈的摇摇头道:“你就走吧,非哥早就办完了,你以为还等你办呢!” 景潮昇眼睛一翻点点头就跟了上去。 四人刚出了医院的大门,莫非的手机就响了。 第899章 二十七军1 莫非接过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起初莫非还以为是毛秃子,结果听对方说完话后才意识到这个人正是自己查找已久的那个神秘狙击手。`` “你是莫非吧?”对方问道 莫非毫不思考的答道:“是,怎么了?” “我想跟你谈谈,不知你有没有时间。”对方声音很沉稳 莫非心有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站在莫非旁边的封旭尧,景潮昇,端木宏见莫非脸色有变,以为是会里出了事,当下怔怔的望着莫非,等莫非接完电话再问个明白。 那个中年人呵呵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直都在找我。 今天下午四点,南洋大厦顶层,我等着你!” 莫非还准备要问一些问题,结果对方就此挂断了电话,莫非脸上顿生疑云。 封旭尧见莫非放下了电话,就问道:“非哥怎么了,是不是会里出事了?” 莫非目光如炬的摇了摇头道:“不是,是一个中年人的电话!”莫非虽然说着话,但是脑子却也在飞速的转着,他在想那个中年人说自己一直都在找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忽然莫非眼前一亮喃喃道:“是他!” 景潮昇就有点丈二了,这两个月他一直在医院,会里的事他几乎大都不知道,此时见莫非疑神疑鬼的先是脸色一变,然后又是声音木讷的说出一个中年人,接着又是一个恍然大悟,一下子就将自己给搞糊涂了,不禁问道:“非哥,你说的他是谁,说清楚啊,我都听蒙了!” 莫非回过神来说道:“那个狙击手找到了,今天下午我去南洋大厦会会他,到时候你们带人在大厦下面等着。” 封旭尧和端木宏点点头,而景潮昇还是一脸的茫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狙击手,原本还想再问,结果莫非一拉他的胳膊边走边说道:“六郎,这一段时间会里出了很多事,回去以后再给你慢慢解释吧,目前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这个中年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以及是敌是友!走吧,回炫技舞厅!”说完三人拦了一辆的士上车回了炫技舞厅。 莫非回去稍作安排之后,等到快下午四点的时候就去了南洋大厦。 南洋大厦在整个清宁市也算是相当高的建筑了,四十多层,装修豪华样子雄宏。 莫非到了南洋大厦的下面向上抬头看了看,四周的人流很是稠密,其他人都已经提前进了大厦,一有事就直接上到顶层,之后莫非就坐上电梯一路向楼顶而去。 上了楼顶以后,莫非在楼顶的一角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他,样子有点熟悉,但一时又反应不起来他是谁,于是就朝那个人走去了。 当莫非离那个人还有四五米的距离时,那个人突然就开口了:“你来了。” 声音既不像是询问又不像是惊讶,几乎是不含任何的感情。 莫非答应了一声,然后径直就走到那个人的面前。 可是当他看见那个人的相貌时,不觉心中一震,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个人竟然就是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了,他就是莫非的班主任薛冰。 莫非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望着薛冰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薛冰见状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怎么这么看呢,不认识我了?” 莫非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尴尬的一笑说:“尚老师,你怎么在这啊?” 薛冰反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啊?” 莫非干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刚才不是在学校吗?” 薛冰点点头道:“是啊,我也是刚到这啊!你到这干什么啊?” 莫非略微犹豫后说道:“我是来见一个人的。” “我也是来见一个人的!”薛冰郑重的说道 莫非一指薛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你……你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中年人啊?” 薛冰又是一点头道:“怎么,不可以啊?” 莫非摇摇头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薛冰一招手示意莫非坐下说话,莫非也就坐在了薛冰的旁边。 薛冰说道:“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情和你说的。” 莫非说道:“尚老师,有什么你就说吧!不过我有一个疑问想问你?” 薛冰看着大厦下面那些形如蚁群的人流和车队说道:“在这里你不用叫我老师,就叫我薛大哥吧,其实按年龄来讲,我可以做你叔叔。 有什么事就直接问吧!” 莫非顿了一顿说:“那天晚上在老式学校狙杀那两个领头的人是你吧?” 第四十八章二十七军(下) 薛冰拍拍莫非的肩膀笑着说道:“可以啊,连狙杀都能看得出来,看来我的确是小看你了。” 莫非这下就觉得眼前这个长期以来给他们带班的班主任身上所隐藏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了,过了片刻后才说道:“薛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 薛冰叹了口气说道:“普通人啊,还能是什么人,那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莫非一撩发梢说道:“让我说,你绝对不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 “怎么说?”薛冰问道 “因为你深藏不露!”莫非答道 薛冰不置可否,却忽然话头一变问道:“知道二十七军吗?” “二十七军?” “对,二十七军!” 莫非呵呵一笑说:“这个还多少知道些,据我所知,二十七军是一支具有光荣革命历程和优良传统的英雄部队。 这支部队于1935年诞生在胶东半岛,最早前身为昆嵛山红军游击队。 在白色恐怖笼罩胶东大地的艰难日子里,这支部队在**的领导下,依靠得天独厚的地利、人和,运用机动灵活的战术,同反动政权的地主武装展开艰苦卓绝的斗争,为**在胶东发动大规模的抗日武装起义、创建抗日根据地奠定了基础;抗日战争时期,以这支部队为中坚,1937年在文登县举行了著名的天福山抗日起义,揭开了胶东抗日斗争的序幕。 在血战雷福庙、激战大青扬、打万第、反扫荡、反蚕食、解放烟台、平度等战斗中,这支部队先后歼灭日伪顽军7万余人;解放战争时期,这个军在打莱芜、攻孟良崮、克周村、下潍县及参加济南、淮海、渡江和上海等战役中、先后与国民党“五大主力”中三大主力交手;抗美援朝跨过鸭绿江,这个军先后参加了第二、第五次战役和金城防御作战。 在第二次战役中,他们重创美军“王牌”陆战第1师及全歼美军第7师31团的作战范例。 在战争年代,27军先后涌现出“济南第一团”、“潍县团”、“淮海战役一等功团”等59个英雄单位和387名英雄个人。 他们以敢打大仗、硬仗、恶仗,善用谋略,打得巧、打得精著称,“争任务、争第一、争头功”是他们的传统作风。 现在的第27集团军的军部位于河北省石家庄市,原部队代号为51002部队,隶属北京军区,1985年由第27军改编,辖第79、80、81三个步兵师,并编入坦克旅、炮兵旅和高炮旅。 集团军组建后于1987年到老山地区轮战,表现出色。 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步兵第81师于1990年改为武警机动师。 1992年8月,九江长江大堤决口,集团军200多名官兵飞抵九江,连续奋战3昼夜,搭起一座钢木组合结构坝,创下了封堵大江大河干堤决口的奇迹。 此后第27集团军全军旅团化,步兵第79、第80师改为摩步旅,步兵第235团扩编为摩步第235旅,坦克旅改装甲旅。 1995年国庆阅兵中,由第27集团军部队组成徒步第6方队。” 莫非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等他说完,薛冰就摇摇头道:“恩,知道的还真不少,但我不是问这个二十七军,是问另一个二十七军!” “另一个?还有那个二十七军啊?据我所知,中国目前也就这么一个二十七军啊!”莫非又是疑惑重生的问道。 薛冰像是在回忆一段陈年往事一样说道:“对,你说的对,中国就只有一个二十七军,不过我说的这个二十七军并不是指军队,而说的是二十七个人。” “什么人?”莫非问道 “军人,特战军人!”薛冰声音铿锵的说道,“你想听我说一段陈年往事吗?” 莫非见薛冰说的这个二十七军来头不小,就点点头说:“好,你说吧!” 薛冰望着远处林立的高楼与天空相接的地方声音悠远的说道:“这件事应该从中国特种部队的起源说起。 那是1974年的时候,中越两国的陆地边界全长1300余公里,是双方都承认了的已定界。 中国人民曾为越南人民争取民族解放斗争的胜利,作出过巨大的牺牲。 然而,越南在结束抗美战争、实现国家统一后,便实行地区霸权主义政策,并把中国视为其推行扩张政策的主要障碍,极力恶化中越关系,迫害和驱赶在越南的华侨,直至提出对中国南海的部分领土要求。 在派兵侵占中国南沙群岛6个岛屿后,又不断在中越边境滋事,制造武装挑衅和流血事件,从1974年的百余起发展到1978年上千起。 对越南的背信弃义行为,中国政府再三向越南政府提出规劝和警告,提出通过谈判合理解决两国边界争端。 然而,越南政府和军队视中国政府的主张和态度为软弱可欺,挑衅和入侵活动变本加厉。 从1978年8月至1979年2月,武装挑衅达700余次,入侵中国领土160余处,打死打伤中**民300余人,严重危害中国边境地区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中国政府和********作出了实施自卫还击作战的决定,这就是众所周知的南疆保卫战。 当时由于中国还没有自己的特种部队,在和越共特种部队的交手过程中,中国可谓是吃了大亏伤亡惨重,南疆保卫战当时虽说是打胜了,可是中国也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 之后中**方也首次认识到了专业的狙击手,丛林特种作战等先进的军事观念,因此在军事上开始了改革,而中国的特种部队就是在那开始建立的。 特种部队的前身是侦察大队,南疆战争结束后,侦察连就改名为特种作战大队,然后就开始正式培养特种突击队。 第一批进入特种大队的人共有一百二十人,这些人都是各个营连的精英,各种技术都是很过硬的,其中就有那二十七个人。 就在特种大队成立的第八年,我国西南边境出现了一些不安定因素,于是经过上级批准,便派出第一批中六十个特战人员和后来新编的三十个人的特战分组奔赴西南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第四十九章如虎添翼(上) 但是很不幸,这九十个人在刚到西南边境时,就遭到了一队人的伏击,当时战斗打得异常惨烈,双方均有伤亡,以当时那只特别行动组的判断来看,对方极有可能也是一支专门从事特种作战的部队。 打到后来,由于敌众我寡,有将近一半的人连光荣弹都没来得及拉响就被俘了,还有一小部分人及时突围出去。 在战俘营时,对方用尽了各种手段想获取我军的情报,可是那二十九个人就是没有一个人开口。 一直到后来,终于有一个人开了口,结果在敌人实施偷袭时,由于战俘营放松警惕而使得这些人成功脱逃,回来的时候有两个人不幸牺牲,其中一个人就是提供给敌人假情报的那个特别小组组长。 剩下二十七个成功脱逃的人就此返回了部队,但是等回去交代完所有情况后,这二十七个人却被开除了军籍贬为庶民。 这样的结果是被开除军籍的这个二十七个人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但是事已至此,军人是绝对做不了了。 第900章 二十七军2 于是,当时这二十七个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出路,就打算回去隐姓埋名安安稳稳的过平凡日子。 可是事情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回去后工作不好找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找份工作却是处处受排挤挨冷眼,生活压力异常的大,为此有几个人都动手伤过人。 大概在一年后,这二十七个人中的一个依次找齐了其他二十六个人,告诉他们一个新的生存方式,那就是加入****。 当时有些人还是有犹豫的,但是一想到平时自己所受的排挤和冷眼也就不顾的那些了,既然部队待他们不薄,那么他们就只能以自己的方式生存。 经过一夜的长谈后,这二十七个人正式给他们这伙人命名为二十七军,再不伤及无辜的情况下,做了雇用杀手,专门实施暗杀行动。 这样又过了几年,再一次大型黑社会交易中实施暗杀时,其中六个人不幸被干掉了,就连他们受雇的老大也死在了那次交易中。 自此剩下的二十一个人改名二十一军,就一直和那次交易的另一方黑势力周旋,打算为死掉的那六个弟兄报仇,这一晃就又过了这么多年,那个黑势力的头目非但没有被他们干掉,生意反而做得越来越大,二十一军也就越来越难下手。 然后这二十一个人就改名换姓又各自重新找了工作,等待时机再次出击。”说道这里,薛冰停住口,脸上表情激愤冷峻。 莫非听完薛冰说的这些令人心情激荡豪气满怀的成年往事之后已经知道薛冰的用意,于是说道:“于是你就选择了当一名教师,那二十七个人中也有你?” 薛冰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那薛大哥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事?”莫非问道 “报仇”薛冰冷冷的说道 莫非奇道:“找我报仇?” “不是,是请你报仇”薛冰渐渐地将情绪稳定下来说道:“你的华门现在的势头很是不错,从一个学校混混一直做到能和四大帮会一分高下,的确是出乎我之前的预料。” 莫非有点吃惊的望着薛冰说道:“你知道华门的事情?” 薛冰声音缓和的说道:“你觉得作为一个特种战士,想要获取你小小的一个华门的情报是非常难的事吗?” 莫非摇摇头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看中我们华门,据我所知,华门还没有到和四大帮会明争的地步。” 薛冰说道:“我在江湖上辗转了这么多年,我是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人的,难道你是一个胸无宏志的人吗?” 莫非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眼光是如此犀利独到,于是不禁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会看中鸿胜呢?要知道我们华门和鸿胜的差距可不是朝夕之间就能赶上的!” 薛冰呵呵一笑:“你觉得你比韩绍峰笨吗?你觉得鸿胜会一直比华门强吗?” 这句话确实问到了莫非的心里,虽说鸿胜此时不管从哪一方面讲,都是位居四大帮会之首,和华门相比的确悬殊甚远。 但是在莫非看来,这些看似目前招摇于世的帮会,最终也会被华门吞并或灭掉,他对自己的头脑及实力不是深感自负而是绝对的自信,在他看来,一切的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莫非没有说话,等于是默认了薛冰的话。 薛冰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我想借助你的手,最后完成我们这么多年一直都不能完成的心愿,如果可以,剩下的二十一军以后就是华门的编外成员,以后如果你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自己没办法做,就可以找我,我想我们做事你应该放心吧?” 此时的莫非忽然有一种似有神助的恍惚感,曾经自觉倍感压力的四大帮会,突然之间就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踌躇一样。 莫非当下点点头道:“薛大哥,你真的相信我不负你的期望?” 薛冰笑着拍拍莫非的肩膀说道:“我既然能把赌注压在华门身上就不会轻易改变,不光是我相信你,我的其他弟兄也是相信你的,不然我怎么能做得了这个主。 再说了,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我不会不懂!放心去干吧,那个手机号你记住了,这件事就只有你知道,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因为二十七军一直以来都只是个传说,我不想因此扬名于世!” 莫非心中微微激动的应道:“薛大哥你放心吧,这件事就只有你和我知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将灰狼滩吸纳过来,要想拿下灰狼滩,就必须先干掉刘正奇,这件事我也正在筹划,我答应狼六在一个月之内灭掉兄弟社,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摸清兄弟社的一些详细情况。” 薛冰起身说道:“这些都是小事,我就不用插手了,我相信你自己能解决。 如果一个月后你拿不下兄弟社,那时候我在给你解围。 好了,时间够久了,你先回去吧!” 莫非想问薛冰要去哪里,可是转念一想薛冰也不会告诉自己,于是什么也没说,转身下了南洋大厦。 下面的一队人早就等得坐立不安了,这么长时间,就算莫非身手不凡,可是一说到那个神秘的人,这些人也不免心有余悸啊。 此时见莫非终于毫发无损的下楼而来,端木宏就第一个跑过去问道:“非哥,怎么样啊?” 第五十章如虎添翼(下) 莫非就说道:“不是那个神秘人,是毛秃子的手下,那个叫大黑的人,和我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带弟兄们回去吧!” 端木宏一听是毛秃子,也就不在多问,带了兄弟和莫非一起回了炫技舞厅。 莫非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二十七军的事,这段时间是探查兄弟社和接头狼六的那个货源的时候,一个月后就是期末考试了,莫非在处理会中事务的同时,也必须让所有作为学生的弟兄考好这次试。 所以这天晚上莫非就召集众人说道:“弟兄们也都知道这段时间会中的事情很多很杂,但是期末考试又伸手可及,所以我有一个任务要分派下去,那就是所有人一有空就给我好好复习。 你们要知道这才是高一,等以后我们的事情更多的时候,我们总不能放弃学业吧?尤其是花貂和阿彪等人,你们已经是高三了,和我们这些高一新生没法比,要更加卖力的学习,不然可就要落榜等我们一年了。 对于这件事,我有一个初步的打算,目前我们有一批弟兄是专门学习辅导其他弟兄的,但是这对于目前的形式来看还是不够,所以以后能发动女生辅导就一并发动了,那样我们就不怕学习上跟不上了!” 众人一听莫非这么说,青眼彪当下就兴奋起来了:“非哥,要是在辅导的同时出现感情纠纷怎么办啊?” 莫非觉得这个问题的确也有可能出现,于是便道:“谈恋爱可以,但是要是因为谈恋爱把自己的成绩以及其他弟兄的成绩给谈下去了,那我可决不轻饶。” 封旭尧就笑着补充道:“这个年龄段要是不对异性产生冲动那就是发育有问题,但是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弟兄们听过没有?”说完扫视了众人一眼道:“干咱们这一行的,最好还是一个人,如果你有实力保护你的女人那你就找,如果你没把握不误其他弟兄,那就趁早打消那个念头,等以后稳定点的时候再找,要不然你就是在给你和你的女人以及弟兄们埋定时炸弹。” 青眼彪一时还理解不了封旭尧的话,一只手扣着下巴还在冥想呢。 其他人点了点头,花狐貂就说道:“我明白非哥的意思,我们要的弟兄不是莽夫,不是能打能杀的机器,最关键的是要会动脑子,要想在这条道上走的更远,武力是一方面,头脑则是另一方面;如果非要将这两个因素做一下对比,在如此纷乱的****中,头脑要更比身手好使。” 莫非赞许的对花狐貂点点头道:“恩,花貂说的很对。 但是我要补充的是,弟兄们不要把学习狭义化了,我说的学习不只是课本上的知识,你们从其他方面获得的知识或许会更有用,现在中国的教育制度不是很好,所以在学习课本上的知识的同时,能从其他方面获得知识也是很好的。 我的要求不高,等到两年后高考的时候,必须要有百分之八十的在校弟兄给我考上大学,到那个时候我想我们就不只是像现在这么多人了!” 吴华听到这里就问道:“非哥,你说在校的弟兄要考试,等你们上了大学我们这些社青怎么办?” 莫非就笑着说道:“你们也得学习啊,能学什么就学什么,不求全才但求专业。 比如说猴子对剑械的知识,那不是课本上的吧,所以身在校外的发展空间更大,华子你要抓紧啊!以后我们到了大学,华门肯定要扩张不少,到时候每个市都可能要设分会,每个堂主也就不在一个地方了,那时候你们自己就要有临时独断的头脑,不然你们就有可能把弟兄们带到阴沟里去!” 吴华似乎明白了莫非的意思,当即会心的一笑道:“非哥放心,以后咱们都要学着动脑子,不能给华门丢脸,华门的未来一片光明!” 青眼彪见吴华太意气风发,自己都还不明白的事怎么这小子就先明白了,当下不服气的说道:“你就拉倒吧,还一片光明呢,咱们走的就是一条****,在哪有一片光明啊?一看你就是一天不好好学习的主,回家后可得好好补补啊!得向你彪哥学习!” 众人一听青眼彪这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顿时就乐了,吴华也是掩不住声,对于青眼彪的话却是一点不放在心上。 这件事情安排后,莫非就等着期末考试之后见效果。 三天后,狼六来找莫非,莫非以为狼六是为了兄弟社的事来的。 等坐定后,狼六就说道:“上次我对你说过给你介绍货源,明天你有空的话,我就安排一下,咱们三个人吃顿饭!” 莫非问道:“你说的那个货源谁的?” 狼六说道:“这个货源就是先前一直跟我合作的那个,卖主我叫老烟哥,走白货已经有些年头了,货色比一般市面上的要好得多,这次既然是兄弟你要,我让他把价格放低一些,你看怎么样?” 莫非一听到狼六说老烟哥,顿时想起吴华再说毛秃子时曾经给他说起的那个老烟,于是心有疑问的说道:“六哥说的那个老烟是不是多年前就在走白货生意,手底下原来跟过一个叫毛秃子的人。 后来的一段时间由全国扫白风声很紧,所以就此不知了去向,那个毛秃子也就从老烟那边跳了出来?” 狼六以为老烟莫非定是不知道的,不想自己一提莫非就反应过来,于是说道:“兄弟你的消息挺快,你说的老烟就是这个老烟,走白货里面的老油条。 那年由于全国扫白形式严峻,于是跑到香港多了一阵,做了一些其他生意,等到香港晃了三年后,大陆的风声也渐渐的平息了,所以他又回来干起了老本行。 老烟不光跟我合作,还有几个不是本市的帮会也和他在合作,我和他交往这么久了,觉得此人在白货方面还是挺有手段也挺公道的,所以我才把他介绍给你,他的货只要你要,他就能给你,不管多少!” 莫非早就想干掉毛秃子了,只是因为他那边有货,所以才一直忍住没有动手,现在一听狼六说的这个人就是毛秃子曾跟着混的老烟,当下觉得这个老烟的确不简单,只要能把老烟这条白线搭上,他就立马对毛秃子下手。 见于此,莫非说道:“六哥的话兄弟我听了放心,照你这么说,明天咱们就能见到这位老烟哥了?” 狼六点点头说:“恩,我回去安排一下,明天下午在鲁国春秋摆上一桌,到时候咱们俩提早过去等老烟哥来,然后再说说白货的事!” 第901章 白水东来1 莫非当下允诺第二天下午的碰头。 第二天下午黄昏时分,鲁国春秋二楼的一个单间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狼六,一个是莫非,桌上的菜已经叫好,酒水已齐。 楼下的聒噪声不觉,传至二楼的吵杂声虽已渐小,但始终还是不能消除。 莫非和狼六一起到这里已经有十分钟了,两人闲闲地聊着,片刻后,狼六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旁向楼下的街道望去。 深冬的暮色已起,昏暗的天空带着逼人的气势向地面压了下来,汽车和人流互相交融,路灯在不太黑暗的黄昏显得不怎么明亮。 狼六的视线顺着马路自西向东的望了下去,不多时,一辆黑色闪亮的奥迪开向了鲁国春秋门口,这辆黑色的奥迪不由得吸引了狼六的视线。 等车子停下车门打开,就看见从后面的位子上走出一个身穿风衣带着墨镜的中年人,中年人抬起头向鲁国春秋的楼上仰头看了一下,然后就向正门走了进去。 狼六转身对莫非说道:“阿非兄弟,老烟哥来了,咱们下去吧!” 莫非一听老烟来了,于是就起身和狼六走了下去。 三人在大厅遇见,莫非看着这个戴着墨镜身穿风衣的中年男人感觉多多少少还有点气势,当下狼六就招手上前说道:“老烟哥你可是姗姗来迟啊!”说着就拉过老烟的胳膊看着莫非说道:“这就是老烟哥!”然后又对老烟说道:“这个兄弟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莫非兄弟,今天来此就是想和大哥认识认识!” 老烟当下摘掉了墨镜,露出一双饱经风霜的鹰目看着眼前这个身穿白色休闲装的俊逸少年,过了半晌一脸堆笑的说道:“恩,不错,的确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兄弟的确是没有让大哥我失望啊!” 莫非也是陪笑道:“老烟哥你可夸赞兄弟我了,大哥这一身打扮那才是老将风范啊。 走,咱们楼上说话!” 狼六也应和道:“恩,阿非兄弟说的不错,姜还是老的辣。 老烟哥,咱们上楼,酒菜都备好了!” 老烟就边走边说道:“看样子我还真是来迟了,好,上楼我就自罚三杯。”说完三人就踩着楼梯上去了。 等三个人上楼坐定后,狼六就边便准备给老烟斟酒边说道:“这个地方虽然小了些,但是菜还做得不错,老烟哥可不要见怪啊!” 老烟摆摆手:“你这么说就不了解大哥我了,我老家就是山东的,鲁菜对我来说,可谓是乡味十足啊!” 狼六嘿嘿一笑道:“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啊,那大哥你可是来对地方了。” 正说着,老烟就按住狼六斟酒的手说道:“兄弟,这个就不用了,我说了自罚三杯,你要是替我斟酒,那我得喝到牛年马月才算是个完啊!” 莫非在一旁看着,脸上笑容可掬。 从老烟的举止和言语可以看出此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那些俗礼看的很淡,举止大气有度说话风趣有数,人逾不惑,但看不出有一丝的老态,若按年龄来算,狼六就算叫他做老烟叔也不为过,但是此时三个人称兄道弟老烟倒习惯的似作旧故。 老烟从狼六手中接过酒瓶,哗哗哗的边斟边饮的喝了三杯,然后倒竖酒杯说道:“两位兄弟可看见了,一滴不剩啊!”说完呵呵一笑。 莫非颔首一笑:“大哥可真是海量,小弟可望尘莫及啊。”说完接过老烟手中的酒瓶又给三人各斟了一杯说道:“今天请老烟哥你来碰盘(碰盘是黑话见面),除了喝喝酒吃吃菜之外,主要就是为了生意上的事。 我莫非不喜欢兜圈子,就是想和大哥认识一下,以后在生意上做个并肩子(并肩子是朋友),大哥是出穴(出穴是出来做生意)的人,按说在过大海(过大海是卖)这条路上小弟我还是倥子(倥子是外行),所以怎么交易就有大哥你先说吧!”莫非的话里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来此和老烟碰头的目的,而是打着黑话将碰头的目的说了出来。 莫非说完,狼六就补充道:“对,大哥你和我相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我之所以让大哥你和阿非兄弟吃这桌菜,一方面大家都是线上(线上是道上)的人,另一方面就是阿非兄弟的为人没的说,大哥你和他出穴并肩绝对靠的稳(靠的稳是没的说)!” 老烟呵呵一笑道:“兄弟说话豪爽我喜欢,既然狼六兄弟今天能让你我碰盘,那大哥我就信得过你。 在此我也就不跟兄弟你扯最近*****是生意差)火穴(火穴是生意好)了,那些都是虚的。 兄弟应该知道大哥这里的东西都是硬海(硬海是纯度高的),托杵(托杵是收钱、价位)比狼六兄弟再低一些,就月百(月是黑话二)吧!” 莫非一听老烟说二百块,感觉老烟要的价格的确不高,按说毛秃子的货比老烟的要劣几个等次,毛秃子和他做生意也是二百,就这样自己也赚了将近一倍多有时能赚两倍多。 此时老烟给自己的价位比狼六的还低二十,莫非知道狼六绝对是没的说,但老烟为什么就这么看好自己呢?还有就是,老烟是不是还和毛秃子来往?或者说毛秃子就是老烟自己分出去的一个小部?这些莫非一时还不能得知,所以当下点头说道:“好,大哥你是相家(相家是内行)也是老资格,就按你说的来,大哥相信兄弟我,兄弟受宠若惊。”说完就捧起酒杯:“大哥,兄弟我敬你一杯!” 老烟也就端起了酒杯和莫非一碰后一口饮尽,一旁的狼六面带喜色又给两人斟满酒捧起酒杯说道:“你们兄弟两喝过了,现在咱们兄弟三在走一个,就为碰盘圆满吧!”说着三人相视一笑就又饮尽一杯酒。 莫非放下酒杯后就招呼老烟和狼六吃菜,吃了几口菜后,莫非就放下手里的筷子向老烟问道:“兄弟有件事情想问一下老烟哥你?” 老烟一听莫非有事问他,当下也放下筷子说道:“兄弟有事就问,只要是大哥我能说出来的就全部说给兄弟你!”老烟这句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要是不涉及隐秘的话题我告诉你自然无妨,但是比较隐秘的那就不要嗔怪了,而隐秘不隐秘还是老烟自己说了算。 第五十二章白水东来(下) 莫非就问道:“不知道老烟哥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毛秃子的人?” “毛秃子,什么毛秃子?”老烟问道 莫非一见老烟的表情大概是不知道毛秃子或是不想说毛秃子,所以才反问自己,当下就说道:“我听毛秃子说,当年老烟哥你在国内出穴的时候,他曾经在你手下跑过腿,难道是他跟我胡诌?” 老烟见莫非说的这么认真,当下就低眉回想起来,过了片刻说道:“兄弟你说的那个什么毛秃子绝对没有在我手下干过,要么就是打短工的,对这个人我没有一点印象。 当时倒有一个叫崔征毛的小子,喜欢留个光头,年纪轻轻的就胡子拉碴,我平时叫他小崔!” 莫非一听老烟说的这个人和毛秃子很是相似,于是就又问道:“是不是在那年严查的时候这个小崔就从你那跳了出去?” 老烟点点头说:“恩,那年严查的时候风声很紧,内地我没法呆了,就准备去香港避风,那时候以前跟着我的手下有一些就此退了出去,之后也一直没有联系,不知道兄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了?” 莫非呵呵一笑说:“那天我和弟兄们一起喝酒,喝着喝着就闲扯了起来,然后就听一个手下弟兄说的,当时也就无意中就记住了,今天遇到老烟哥你,所以就问一下是不是真有这号人。 既然这个小崔是你的老部下,那兄弟我就给你重新联络一下怎么样?” 狼六听老烟和莫非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于是就自顾自的吃着菜喝着酒,这时听说莫非要给老烟招旧部,当下停住了筷子。 可是老烟却急忙摆摆手道:“兄弟这就免了,当年和这些人分道扬镳既是他们想跳出去也是我不好带那么多人出境,此事已隔多年,现在我也已经隐姓埋名少为人知,所以不想沾那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是死是活和我老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我有自己的部下,就不用兄弟费心了!” 莫非闻言当即点头道:“恩,既然老烟哥你是如此打算,那小弟也就不越俎代庖画蛇添足了。” 莫非之所以要问老烟这个问题,并非真是要把毛秃子引给老烟,而是想从中得知这个毛秃子到底和老烟是什么关系?目前是否还有联系?毛秃子是否是老烟的一部?得到了老烟确信回答后,莫非就能毫无顾虑的干掉毛秃子,那时就算毛秃子和老烟有来往,也只能吃哑巴亏了。 莫非说完又说道:“老烟哥,你说一个取货的地方和日期,以后咱们也就可以定点定时往来了。” 老烟用手指撩了一下额头稍稍一想后说道:“在本市的绥明区北端有一个废弃的水泥厂房,那里地方偏僻,很少有人过去。 兄弟每半个月取一次货,每次取货都在中午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在互相联络,取多少货兄弟你提前给我通个风,到时让你的人去那,我的人和货就会在那里等你!” 莫非喜色溢于言表,当下又捧起酒杯示意狼六一起和老烟碰了一下,三人再次饮干了一杯酒。 定完时间地点后,三人又边吃菜喝酒边谈了一些白货方面的事情和老烟的奇闻诡事,等吃的差不多了,老烟就起身要走。 莫非和狼六也不好暂留,所以就将老烟送了出去。 这件事情谈成后,莫非就算是解决了白货的问题,眼下要做的事情一个是除掉毛秃子以兑现给颜筠的承诺,再一个就是允诺狼六在一个月内除掉兄弟社,拉狼六入华门。 除掉兄弟社这件事不比除掉毛秃子容易,对于四大帮会而言,这无疑是莫非一次大动作,成功则以,失手就会有麻烦接踵而来。 离了鲁国春秋时已经将近九点,狼六径自回灰狼滩去了,莫非就打算回炫技舞厅。 结果就在他坐上车不久手机就响了,是薛冰打来的,这很让莫非诧异。 薛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莫非答道:“我在回炫技舞厅的路上,薛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晚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没有!” “那好,现在你到学校来,我在艺术楼302绘画室等你!” 莫非答应了一声,也没有问薛冰要跟他说什么事,然后就给司机重新说了地方。 在莫非看来,此时薛冰给自己说的每一件事都是价值不菲的,所以莫非对薛冰也是绝对相信的,除了他的话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 汽车在映着路灯流光的漆黑夜幕中飞驰,两边的高楼鳞次栉比的急速后退而去,划出一道闪亮的幻彩。 在这样萧瑟的晚上,行人已经很稀少了,有的话也是穿着很是暖和的冬装棉衣。 汽车绕过了东二环直接开向了云鼎中学。 到了学校门口,莫非就下车奔进了学校,现在学校的教学楼已经大体熄灯,偶尔的几个教室还有人复习或练习乐器;图书馆的灯全亮着,一般到十二点图书馆才关门,双休日的话会延迟到两点。 莫非无心顾及其他,径自上了艺术楼向302绘画室走去。 进了绘画室后,莫非就看见薛冰正在里面画画,出于好奇,莫非就走上前去看了一下。 令莫非吃惊的是,薛冰的面前正摆着两幅画,一副已经画完,是丹青《望泊滩渔图》;另一幅马上要完工的则是西洋油画《夕阳下的枫树林》。 两幅画从莫非的眼光来看的确是很有功力,只见《望泊滩渔图》中山石造型不作峭拔险峰,多作平峦缓坡,坡上高木成林,坡下溪流成河,渔者、渡客等星星点点,饶有生机。 0046 白水东来2 远景的山峦顶上聚集着成片的矾头,一簇簇的苦点区分出各个矾头的外形,平列展开于画面上让人感觉饶有情趣。 而那副西洋画《夕阳下的枫树林》上单色画出形体大貌,然后用颜色多层次塑造,暗部画得较薄,中间调子和亮部则层层厚涂,或盖或留,形成色块对比。 由于厚薄不一,显出色彩的丰富韵意与肌理。 莫非站在旁边看着,薛冰也不招呼他,等到画完最后几笔,薛冰才放下手中的油画排笔笑着说道:“怎么样,能看懂吗?” 莫非呵呵一笑竖起大拇指说道:“中西合璧,薛大哥画的很好!据我所知,中国画不同于西洋画的地方在于,它是不以真实再现具体的自然形象,为追求目标而将审美落脚在表现对象的神韵,作者的审美情思和作品的一切构成因素上。 中国画要求‘气韵生动’,是要表现全宇宙的生命,气韵。 是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 以这样的观点来了解中国画,才不至于将工笔画误认为“写实”,浑同于西方艺术里的‘模仿说’或‘写实主义’。 大概的说中国画重主观,西洋艺术重客观。 所以西洋画很像实物,而中国画不像实物,一望而知其为画。 盖中国书画同源,作画同写字一样,随意挥洒,披露胸怀。 油画多焦点透视,中国画多散点透视,中国画不讲解剖学,西洋人物画很重解剖学,中国画不重背景,油画很重背景。 中国画为诗的,西洋艺术为剧的。 所以在绘画上,中国画重神韵,西洋画重形似。” 莫非说完后,薛冰就拍拍莫非的肩膀半带惊讶的说道:“不错啊,竟然知道这么多,你是不是学过比较全面的绘画?” 莫非嘿嘿一笑道:“不瞒薛大哥你,我有一个同学就是上美术学院的,对绘画很是着迷,他那里美术一类的书籍多得是,我闲余的时候就翻着看看,时间久了便熏出了一些味道。” 薛冰一听,这才明白莫非原来是按部就班的挪用书上的评价,怪不得说的这么头头是道道道有理。 莫非见薛冰忙完了,于是这才问道:“薛大哥,你让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薛冰示意莫非坐下后说道:“据我所知,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训练一支很特别的小队吧!” 莫非点点头说:“恩,薛大哥消息的确很灵通!” 薛冰神色不动的继续问道:“听说你还教他们散打和射击,队伍人数有一百多。 其实刚才我应该说是训练一支特别大队才是,照你们这么多人足可以整一个连队了,加上你的训练,这些人应该比一般的连队作战能力强。” 莫非听到此处几乎是吃惊不小,因为这件事除了华门内部的首脑人物知道以外,其他人根本就难以得知。 此时从薛冰口中得知自己这么多秘不外宣的内情,作为华门的一号人物,莫非根本没有不吃惊的道理。 幸亏薛冰从另一层角度上来讲已经是华门的人了,要不然以他情报的准确性和实力的强大性,要袭击华门简直就是探囊取物。 见于薛冰对华门内情了解这么清楚,莫非进一步推想,也便猜到其他的内情薛冰应该也是知之甚多,所以莫非也就不再对薛冰有所保密的说道:“不瞒薛大哥你,其实我们整个华门都在训练,因为要练拳脚学散打,就得把身体素质搞上去,所以我让华门的弟兄就早晚练跑步,从三千米开始,每天增加一百米,现在已经快十公里了。 与此同时,我还让他们每天练习散打两小时,如今气色还不错,挺有进步的。 每周的双休日,我就带他们去承台区那边的一个体校练习射击打靶,从效果上看,弟兄们还不算笨,学得挺快。 练了一段时间后,我进行了两次格斗大赛和射击训练比赛,然后从各堂口中选出前二十名组成一个一百四十人的特别小组,这个小组就归鬼魅堂管。 鬼魅堂是一个隐堂,属于极度保密的,只有华门的要员才知道它的存在,一般情况下,鬼魅堂的成员依旧化整为零归属于原来的堂口,需要时再化零为整拉出来行动。 鬼魅堂的弟兄除了我们规定训练的以外,自己下去之后还得自行额外训练,他们的整体水平要比一般的堂口高得多。 我的最初设想就是将鬼魅堂组建训练成一支像特种部队一样的快速反应堂口,每十个人为一个小组,小组所负责的任务是,刺探情报,暗察地形,实施暗杀,实施非常任务,督查会里情况,在需要的时候可以不经过门魁的许可自行实施行动,对外则是不存在的影子。” 莫非说完看了看薛冰的神色,薛冰很赞许的微微一笑说道:“听说过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吗?” 莫非还是第一次听到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当下摇摇头说道:“没有,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部队啊?” 薛冰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否真正知道特种部队的含义?特种部队一般是指国家或集团为实现特定的政治、经济、军事目的,在军队编制内专门组建的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具有编制灵活、人员精干、装备精良、机动快速、训练有素、战斗力强等特点。 一般由最高军事指挥机关直接指挥和领导,少数国家由国防部或军种领导指挥。 其主要任务是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窃取情报、心战宣传、特种警卫,以及反颠覆、反特工、反偷袭和反劫持等。 而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就是从所有特种部队中选出更加优秀的特种突击队员,然后经过更加严苛艰难的训练,使这些人变成海陆空无所不精的快速反应战士,这些人的任务更加艰巨,比如斩首行动,攻击敌方关键人物和指挥中枢,使敌人处于群龙无首以及无法沟通的状态;骚扰行动,用于阻碍敌人的行动能力,包括破坏敌方设备、系统,攻击敌人重要民用基础设施以及伏击敌军;护卫行动,进攻之后帮助护卫空军和海军以等待支援部队;救援行动,包括解救被劫持人质以及搜救跳伞的飞行员;反恐行动等。 另外还有海基渗透,空基渗透,陆基渗透,山地训练,沙漠训练,丛林训练等等,这些就是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 莫非听了薛冰的解说之后,才忽然明白特种部队的真正含义和作用,于是问道:“薛大哥,你给我提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应该是有原因的吧?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 薛冰点点头道:“我想给你介绍一个人,以后就由这个人亲自训练你们那个鬼魅堂的成员吧,我相信经过这个人的训练后,你们那个鬼魅堂才能算作是真正意义上的快速反应小组,那个不存在的影子才够称得上,现在还差得远呢!” 第五十四章一箭之仇(下) 莫非听薛冰要给自己的鬼魅堂找一个高级教练,顿时心花怒放的问道:“薛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我这么一个小帮小会怎么能有资格让你介绍人训练呢?” 薛冰脸色微嗔的佯装反问道:“看来你是不愿意了,那就算了。” “哎哎哎,我的薛大哥,我可没说不愿意啊,我是有点受宠若惊,说真的,我真还求之不得让你找人帮我训练一队特别行动堂口呢,只是觉得为这点小事来找你显得小题大做了。 再说了,你也不一定就有时间帮我,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提,如今你既然给我说起,那我就欣然受之,哪还有不领情的道理?”莫非急忙解释道 “那好,三天后的中午,你在后操场的入口处等着,到时候会有人去找你,一切训练你都听他安排吧!”薛冰最后说道。 莫非点点头答应,然后薛冰看了看表,见时间不早了便让莫非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又是华门和毛秃子交易的日子,莫非一大早便将所有的华门要员叫到了炫技舞厅开会。 这次由于景潮昇已经出院回来,所以他也是不可缺少的与会者之一。 这段时间经过莫非和端木宏两人的亲自教授和训练,景潮昇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由于在医院已经养的没有什么大碍了,加上激素类药用的多了,所以刚出院的时候景潮昇已经虚胖的不复先前。 可是经过莫非和端木宏几天的加紧训练,景潮昇的虚胖就唰唰唰的消失不见了,身上的肌肉也出来了不少,各方面素质也提高了不少,虽说目前还不能和一开始就接受训练的弟兄相比,但是和平常人动手却是丝毫不在话下。 景潮昇是最后一个进炫技舞厅的议事厅的,等所有人都到齐坐定后,莫非就说道:“今天把诸位弟兄找过来是为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咱们又要动一次手了!” 青眼彪坐在长条方桌的左边,当时还在寻思什么,一听到莫非说要动手,当即额头一抬浓眉一展的问道:“啊,动手?非哥,是不是要和兄弟社那帮杂碎动手啊?是他们要和咱们动手还是咱们挑他们?是不是夜袭啊?这回我是不是又能挂帅,不,是挂将了?” 青眼彪一说完,众人的目光就移到了他的脸上,花狐貂坐在青眼彪的旁边,当下嘿嘿一笑道:“我说你这家伙可真他妈能跟唐僧一拼啊,非哥一句话就招来了你这么一堆话,我看你还是不要挂将了,直接挂帅得了!” 青眼彪和花狐貂几乎每次都会顶上几顶,似乎不顶就不显得和睦友爱了,大家也都对此习以为常,全当是取个热闹。 此时花狐貂说青眼彪直接挂帅,青眼彪一听就嚷道:“你这个臭花貂,就他妈知道陷害我,我什么时候说要挂帅了,我他妈还挂档呢?”青眼彪说完后,坐在莫非右手边的封旭尧就暗暗一笑做了一个暗杀的动作。 莫非见没有人说话了便继续说道:“阿彪性子太急,咱们还没有到要和兄弟社动手的地步,这次动手的目标是毛秃子!” 此话一出,吴华第一个就诧异了:“非哥,我们不是和毛秃子合作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就要翻脸?” 莫非摇摇头说:“我们和他交易是迫不得已,这是因为咱们当时还找不到一个稳定充足的白货货源,其实我在那次单刀赴会回来之后就有动手的想法,只是为了不让华门陷入货源危机之中,我才迟迟没有动手。 昨天我已经和狼六见过了之前一直和狼**作的白货大股东,你猜这个人是谁?” 吴华见莫非似笑非笑一脸喜色的问他自己和狼六碰头的那个白货货源,当下挑动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把自己知道的可能出现的人都想了一边,可是最终还是想不出谁才能称得上是大货源,因为在吴华得知的所有白货供应者中,就属毛秃子经营的白货最多,除了毛秃子在无能出其右者,于是摇摇头说道:“大哥这个问题可牺牲了我好几千万脑细胞,但是我还是想不出来有谁能比毛秃子的货源更充足更便宜?” 花狐貂也是一脸惊讶,因为他和吴华曾经多次负责白货的接手与出手的事,对于那个毛秃子也是了解了不少,从各方面来看,毛秃子对于小帮会而言的确可谓是一个大卖主,此时莫非说的这个人能比毛秃子强,一定不是一般人。 莫非见众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似乎都想急切的知道下文,于是接着说道:“这个人叫老烟,可能其他人对这个老烟都不太知道,华子应该知道这个人。 当时华子给我提起毛秃子的时候曾说起过老烟这个人,毛秃子在没有单干之前一直是跟着老烟做白货生意的,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时过不久,全国开始严查严打白货走私贩卖。 第903章 一箭之仇1 当时风声很紧,老烟就出境去了香港避风头,在他出境之前,有些手下就跳出了老烟的团伙,其中就有毛秃子。 当时由于老烟不能带太多的人出境,所以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说什么,那时候毛秃子的名字叫崔征毛。 三年之后大陆风声已过,老烟便又返回了大陆重操旧业继续做他的白货生意,只是行踪隐蔽很少有人知晓,此时毛秃子也已经做起了自己的白货生意。” 吴华听到莫非说的这个人竟然是老烟,当下惊喜交加的说道:“恩,既然有老烟这个卖主,毛秃子就算不得什么了。” 景潮昇出院后对会里的事也渐渐全都知道了,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他就开口说道:“既然目前有两个货源,那非哥你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压低一点毛秃子的价格继续和他合作呢?” 莫非见景潮昇这么问,他当然不能把颜筠被毛秃子绑去差点遭到玷污的事情说出来,于是答道:“我之所以要除掉毛秃子完全是出于上次去毛秃子的老窝,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对这个毛秃子积怨不少,那时我就暗暗发誓,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办掉这个孙子。 另一方面,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趁机可以除掉他直接和他的另一头搭上线,只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条线一定是单线联系,除了毛秃子本人,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线的那一头是谁!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我的目的只是为干掉毛秃子。” 第五十五章抛砖引玉(上) 众人见莫非不说其中和毛秃子的过节,所以谁也没有追问,接着吴华就说道:“那非哥你是怎么打算的?据我和毛秃子这么长时间来的交往可以看出,每次他们是一部分人在废品回收站里面负责对接,另一部分人则在外面负责暗中把风和暗中保护,只要里面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立即带着家伙杀进来。 再说了,每次交易毛秃子从不亲临督阵,只是排他手下的那个大黑前来接头,就算你可以将那伙人全部伏击围歼,也不能干掉毛秃子啊?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非哥你当时去毛秃子的老窝时一定是被障了目的,这个我之前听黑鬼说过,以前白无常去毛秃子那也是被蒙了黑袋的。 还有就是,这么长时间我们也不知道毛秃子又挪了几个窝了?” 除了莫非、封旭尧、景潮昇外,其他人都点头认同吴华的分析。 景潮昇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他平时就沉静少言,此时因为没有好的想法,所以对吴华的分析还持保留意见。 而封旭尧虽然没有说话,可表情却是一脸豁然,似乎对于吴华所说的问题已经有了自己的计较。 当然封旭尧这一丝微妙的表情变化是瞒不过莫非的眼睛,于是莫非似是成竹在胸的对封旭尧说道:“旭尧,就华子所说的问题谈谈你的看法。” 封旭尧得到许可后,当下就看了众人一眼说道:“华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并不是我们就真没有办法干掉这个毛秃子了。 以当前的形势来看,毛秃子这只老狐狸时常钻在洞里轻易是不会现身的,但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怎么能将交易的那伙人干掉大部分,是大部分而不是全部,因为我们还要留一两个人去通风报信呢。 这一两个人在那时候也就是我们的鱼饵,我们的导盲犬了。” 封旭尧说道这里停了下来,莫非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其他人也似乎明白了封旭尧的意思,但是封旭尧似乎是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因为他并没有说怎么干掉那伙前来交易的人中的大部分。 这时莫非笑着接过话头说:“不错,旭尧的这个计划很漂亮。 现在我就具体说一下怎么才能将隐在暗处放风和实施保护的那伙人干掉。 按刚才华子说的,要想让那伙人现身,只有里面有动静才行,这个动静最好的就是剑声。 想在交易时制造剑声其实不难,只要将猴子那次带过来的那三把qsz92式手剑拿过去送给毛秃子就能出现剑声。” 莫非刚说到这里,青眼彪就急了:“非哥,你要把那三把好剑送给毛秃子那杂碎啊?操他奶奶的,咱们可就那三把好剑啊,送给那杂碎我们用什么。 ******,我看干脆送给他一串子弹得了,那杂碎就只配挨剑子!” 青眼彪急眼也并非没有道理,就连谷泽龙、花狐貂、谷泽龙、李翔等人也都想不通莫非为什么要把那三把剑送给毛秃子?除了可惜那三把好剑之外,最大的疑问就是怎么送给毛秃子三把好剑就能制造剑声呢? 莫非知道众人一时还想不通其中的关节,于是又说道:“你们以为我真想把那三把剑送给毛秃子啊?错了,就像阿彪说的一样,那种人只配挨剑子。 我是要华子在交易后拿出那三把剑假装要送给毛秃子,接着在以试剑的名义扣响扳机,那时候外面的人见里面有那么大的动静肯定要冲进去,到时候他们就现身了。 而里面的大黑并不知道华子试剑的真正原因,以为只是为了炫耀一下那三把剑,况且那三把剑的确是好剑,估计毛秃子都没见过这种佳品,所以大黑也就最多觉得你鲁莽然后带着那些人拿着剑离开。 这时我们埋伏在外面的人就能打一场围歼战了,但是记住,一定要围师必阙(包围敌人的时候要留一个缺口使其逃跑),这样我们再放出一两个马仔让他们为我们开路,找到毛秃子再干掉他也就不难了。 你们以为我还真要送给毛秃子三把好剑啊?” 青眼彪闻言顿时赞口不绝道:“哎呀,非哥你说话真是玄机重重啊,原来这些你都已经想好了,还让弟兄们在这跟看侦探小说一样满头丈二。 ******,那个毛秃子就给我处理吧!” 莫非摆摆手道:“不用了,这个人我要亲自动手。” 青眼彪也不失望,反而一脸喜色道:“也好,我好久都没见非哥你动手了,这次‘刺刀见红’我可得重新开开眼了!” 莫非转过脸对景潮昇说道:“六郎,这次你就不要去了,会里的事我要交给你,再说了,你的‘功课’还拖着一大截呢,可别让弟兄们看你的笑话啊。 另外旭尧也不用去了,你就着手安排一下对兄弟社的踩点暗查摸风的事吧,兄弟社我们是志在必得,但是对于这个位居四大帮会之末的老油条兼与公安局有所往来,我们就必须做到知己知彼并且要做一个周详的计划,一个月后,我们必须要让兄弟社成为历史。” 封旭尧没有什么意见,景潮昇很让众人意外的露出了笑脸,不知是尴尬还是高兴。 之后莫非就开始点将了:“华子继续负责交易,阿宏带上三十个鬼魅堂的弟兄外加从其他七个堂口各出十人同行,另外花貂阿彪和阿宏一块去,杜岳和乔宇你们俩就跟着我。 咱们分成两拨人,我带五十个在东边埋伏,剩下五十人就由你们三位堂主带着在西边埋伏,到时候追踪就一起行动。 至于汽车的事,阿超你就负责搞定,司机在咱们的弟兄中找,凡是会开车有驾照的在你那里报道,这些人就由你调出来,以后就是咱们华门的专职司机了。” 莫非说完,端木宏,青眼彪和花狐貂相互点了一下头,陈超也是连声应答。 莫非将一些事情安排好以后,就让各人回去准备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莫非带着杜岳和乔宇从炫技舞厅的东边出发去了坟山角,而端木宏,青眼彪和花狐貂三人则各带着剩下的弟兄从西边出发去了坟山角,负责交易的吴华带着几个兄弟紧跟着莫非。 这天的天气很好,一大早就露出了太阳的万道金光,天空像被洗过一样,虽说暮冬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可是并不影响天气的好坏。 第五十六章抛砖引玉(下) 中午时分,莫非坐在雪铁龙的白色轿车里,望着向后退去的蓝天白云和鳞次栉比的建筑,偶尔会有飞鸟从视野里急掠而过,衬着两边常绿不谢的黄杨树似乎有道不尽的自由与欢快。 雪铁龙后面是三辆五菱一辆金牛星一辆福瑞达中型面包车,六辆辆车不紧不慢的行驶在公路上,距离都在二三十米左右。 另一路,端木宏,青眼彪和花狐貂三人同在一辆三菱轿车里,后面同样跟了几辆面包车。 青眼彪是第一次去坟山角这个地方,车行四十多分钟青眼彪还不见有停的势头,就有点不耐烦了,手里的家伙似乎有点火了,青眼彪就边在兜里不停地鼓捣边说道:“哎,我说花貂,咱们这是长征吗?怎么******都跑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到?” 花狐貂看了一眼青眼彪,又探出头看了看车行的地带后说道:“再等会,快到了!我说你他妈别把家伙在兜里鼓捣行吗?小心走火了伤着你是小事,别给兄弟们造成人身伤害!” 青眼彪皱眉道:“去去去,就你个乌鸦嘴,我都玩了多长时间了,还他妈拿不住他,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家伙吧。” 端木宏见这两个家伙又顶上了,当下摆了摆头示意道:“你俩就消停一会吧,快到了,等会都可不要打瞌睡,小心没伏击成毛秃子的那帮狗蹄子,反倒来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那时咱们可就脸上挂不住了!” 青眼彪点头道:“放心吧,******要是连这些杂碎都收拾不了,那干脆回家抱孩子得了!” 大约离坟山角的那个废品回收站有二百米的的地方,除了吴华所在的那辆车径直开向了废品回收站,其他的车都由四处的巷子穿了进去,进去之后车上的人就纷纷下来带好家伙徒步奔到回收站周围,莫非带的那五十人埋伏在了废品回收站的东边;端木宏,青眼彪和花狐貂三人将剩下的五十人分成三路埋伏在废品回收站的西边。 像往常一样,吴华和那个红衣青年接完头之后就带着一个箱子进了废品回收站的后院,所不同的是,这次吴华还带着一个黑色小背包,红衣青年也留意到了这一点,本欲想问一下那包里装的是什么,但是出于信任和名头只是多瞧了两眼却没有询问。 吴华进了废品回收站的后院的那一排内部贯通瓦房后就看见大黑一如往常一样已经先到这里坐在经常交易的桌前等着他了。 吴华当即满面春风的笑着说道:“实在是罪过,今天又迟到了,还望黑大哥不要怪罪啊!” 那个大黑也是脸露喜色的起身说道:“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不是兄弟你迟到,而是大哥我早到了。”说完抬手请吴华坐下。 吴华坐下后将箱子放在桌上,大黑也将另一个箱子放在桌上说道:“依照之前毛大哥和你们大哥谈好的分量,这次是十公斤,大哥我已经带齐了,那现在兄弟就验货吧。” 按照往常的惯例,两方在交易的时候都要在交易桌上将对方的货查验一遍,以防货物有假。 大黑那边就是白货的纯度是否够格,而吴华那边则是带来的人民币是否是假钞。 每次双方都很默契的在互相拿出箱子后,由两方出来专人负责验货,对此谁也不会有不信任对方的想法,算是约定俗成的行规吧。 但此时吴华却点点头道:“这个就不用了,我和黑大你个都相识这么久了,不是故旧也算是莫逆之交了,兄弟我信得过大哥你,所以以后的查验就不用了。”说着就将自己的箱子打开推了过去。 大黑原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是往常一直是验货后才拿走,此时吴华来了一个免检举动,一下子就让大黑当头蒙住了。 如果说是吴华真的相信自己这边的货,相信毛秃子的为人那还倒好,可是这于行规根本就有点太意外了。 第904章 一箭之仇2 原本这行就不是什么正经生意,所以互相之间应该心怀疑虑才对,可眼前这个青年却说不用验货了。www。しwxs520。co 倘若自己真的相信眼前这个青年不是在耍手段,未免有点太托大,而自己要是继续验货交易,那就显得自己的度量和胆识有点忒小了,这就意味着给毛秃子丢脸。 一时间那个叫做大黑的中年人就有点犹豫不决的僵在桌子一边,迟迟没有将吴华推给他的那个打开的箱子里面的钱拿出来点验。 吴华看出了打黑的尴尬,当下就拿过了身后的那个黑色小背包,笑着从里面拿出三把qsz92式手剑放在桌上。 在吴华拿过那个黑色小背包的时候,那个刚才领着吴华进来的红衣青年就已经将一双眼睛死死的定在了那个包上,同时手已经摸到了后腰部的那把手剑上拨开了保险,只要吴华有一丝的不轨举动就抬剑射击。 当吴华将那三把精致美观大气的三把qsz92式手剑刚拿出来时,大黑身后的所有人便都亮出了火器,剑头大多对着吴华的脑袋。 但是吴华却镇定自若的将那三把剑笑着摆在了打黑的面前,这样的神定气闲任泰山崩而毫不动色的胆识让大黑大吃一惊,暗想:眼前的这些举动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所能做到的?但是当他再看到吴华将三把剑推给自己后,起身从那个装钱的箱子里拿出一沓百元大钞,然后从中随手抽了一张,接着掏出一个匕首就刮出了那张大钞里面的金线。 大黑一看吴华的举动如此坦率无欺,当下一挥手让身后的弟兄收起了家伙乐,呵呵笑着说道:“今天让兄弟见笑了,弟兄们不太懂事,兄弟不要见怪。 既然兄弟信得过大哥我,那大哥我要是再拿兄弟当外人就有点太不识相了,货就不用点验了。 只是兄弟拿出这三把好剑有点让大哥我猜不透,兄弟有事不妨直言!” 第五十七章措手不及(上) 其实刚才吴华在拿剑的时候心里也没底,因为他也知道大黑后面的那些人不是吃素的,见自己有动作肯定要防范,何况自己拿出来的东西是三把火器。 要是大黑的人稍有点把持不住的,在吴华拿出那三把剑时不小心走火,那吴华弄不好还就真成华门的“烈士”了。 虽然当时吴华看起来像是稳如泰山安然不动,但心里却已经是狂鼓乱敲忐忑不安,只是吴华的演技还算不错,没有人能看出他是装的。 吴华见大黑让身后的弟兄收起了家伙,当即心底大石方坠道:“大黑哥也知道华门和毛大哥合作这么久了,一切都还顺利,毛大哥给我们的价位也算公道。 所以这次我们大哥特意嘱托让我把这三把好东西送给毛大哥,算是对毛大哥这么长时间来给华门白货的谢意吧。” 大黑看了看桌上的三把剑,自己真还叫不上名字。 然后顺手就拿了一把看了看,这时吴华也拿起一把说道:“这三把剑是sz92式9mm手剑,是我国新一代手剑,用于装备团以下指挥员及特种部队,现已装备驻澳部队。 这种剑采用半自动发射方式,具有单动和联动功能,采用剑管短后座式;闭锁方式采用剑管回转式闭锁机构;设有手动保险、击针保险和不到位保险,具有膛内有弹显示、弹匣余弹显示和空仓挂机功能;照门和准星上有荧光点,便于夜间瞄准,同时还设有激光瞄具接口;装有双向手动保险扳把和可换向安装的弹匣扣。 这种剑配用dap92式9x18毫米钢心弹,必要时可发射巴拉贝鲁姆手剑弹。 剑长190毫米,剑重0.76千克,弹匣容量15发。” 大黑看着这三把好剑脸上不禁露出喜悦之色,正在这时,吴华很利索的把手中的剑上堂拉开保险,然后对着房子最后面的一张破桌子的桌腿连放三剑。 这一举动只是倏忽间就完成了,大黑原本还在细看手里的剑,并没有注意吴华的举动,结果突然听到呯呯呯的三声剑响,手里的剑差点都掉到地上了,脸色由刚才的喜悦唰的一下瞬间就变成了惊惧。 之后怔怔的望着吴华心有余悸的问道:“兄弟这是干什么?” 吴华笑呵呵的说道:“大黑哥觉得刚才那三记剑声如何?是不是比一般剑要清脆犀利有劲道的多?” 大黑一听吴华说出这么一句疑问,才渐渐明白吴华刚才的举动只是在试剑而已,如果刚才吴华是向自己开火,那此刻自己早已经横尸当场了。 一场虚惊之后,大黑那惊悸未消的脸上强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说道:“恩,不错,的确是好剑,我先替毛大哥谢谢你们老大了!” 吴华摆摆手道:“大黑哥见外了,咱们兄弟之间还用得着这个!” 吴华的话刚说完,就看见房子的其他几个门哐哐哐全被撞开,接着就是大约有三十人手里拿着家伙冲了进来,剑口都对着吴华这边的人。 原来刚才在吴华扣响那三剑以后,埋伏在外面的毛秃子的人就闻声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埋伏在废品回收站东边的莫非等人和埋伏在废品回收站西边的端木宏,青眼彪和花狐貂等人也都知道里面的情况已到了什么程度。 接着他们就看见有三十多个人匆忙的拿着火器奔向了废品回收站的后院。 莫非对杜岳和乔宇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自己便回到了车上。 而端木宏那边一听到剑声,青眼彪就急忙低声叫道:“操他奶奶的,我说阿宏花貂,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你听里面已经有动静了!我真想冲过去把那帮狗杂碎全部给突突掉!” 端木宏转过脸来,中午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反出一片白净,他眼睛微眯的对青眼彪说道:“再等等,现在动手你不是让华子和那些弟兄陪葬吗,等他们撤出来后我们再动手不迟!” 青眼彪一听端木宏的确说的没错,自己光顾着突突别人,却把华子那些弟兄忘在了里面,当下说道:“哎呀,你看我这个脑子,好,咱们等会突突那些杂碎,让他们再多活几分钟!” 花狐貂瞪了青眼彪一眼没说什么。 大黑见外面埋伏的弟兄全都冲了进来,而且已经亮出家伙,心知是刚才剑响误会之故,所以就转身让众人收起手里的家伙,以免走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之后吴华将大黑带来的箱子拿了过去,把那三把剑重新装回黑色小背包递给了大黑。 大黑接过黑色小背包又将吴华的箱子合起扣好,然后笑着对吴华说:“兄弟,合作愉快啊!” 吴华也点头说道:“那是当然,现在兄弟也就回去交差了,黑大哥咱们下次再见吧。” 大黑点头称是,接着吴华就先一步带着他的人出了房子,向废品回收站外走去。 大黑和他带来的人都还在那间房子里,等吴华走了以后,大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按说刚才自己的人都已经从外面冲了进来,那吴华带来的人也就没有必要按兵不动啊?就算吴华再托大,也不会不带其他的人手或者让其他的人手不现身?想来想回去大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既然此时交易已经成功,那最好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回去交差才是上策,于是就带着众人出了房子。 等到大黑刚走出废品回收站的后院来到前院时,呯的一声剑响就将大黑撂翻在地,接着就是剑声不绝。 大黑的人由于刚出房子,警惕心还没有提上来,所以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遭遇伏击,几秒钟时间就已经倒下了十几个人,接着其他人才开始开剑还击。 剩下的人边打边退,想要重新回到那间大房子里做困兽之斗,他们知道,一旦到了那间大房子里,虽然一时间找到了躲避的地方,但那意味着被围歼的可能。 可此时已经是狗急跳墙,所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就在那些人在推到离大房子还有十米的地方,身后不知怎么却遭到了偷袭,这下来了一个两面夹击,又有十几个人倒了下去。 剩下的几个人见自己这边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当下像惊弓之鸟一样四下乱窜。 第五十八章措手不及(下) 青眼彪见到这些人的狼狈样,脸上并没有笑意,因为这样的射杀大活人自己还是第一次,心里未免有些紧张,端木宏和花狐貂也是一脸冷峻。 后面堵截的是杜岳和乔宇,他们在转移的时候无意发现在废品回收站的后面由于雨水还是什么原因被冲垮了一块墙面,虽说经人补了一块,但是只有一米多高,自己就带着手下翻了过去。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大黑带来的人只剩下了两个。 于是端木宏,青眼彪,花狐貂,杜岳和乔宇五人就带着弟兄撤了出来,纷纷回到了来时的车里。 那两个人见众人撤走了,一时间还接受不了眼前这个事实,既怕出去再次被伏击,又想要急着要回去,所以在等了许久见没有动静的情况下,才匆匆奔出了废品回收站窜上了来时开的面包车慌不泽路而逃。 这两人一走,后面就跟上了几辆车,莫非留下了一些人去清理现场,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就跟着前面的那辆车朝毛秃子的老窝寻去。 废品回收站的伏击,华门是零伤亡,因为众人都是经过训练的,加上对方人少还是伏击,所以这个结局并不令莫非吃惊,可是一旦到了毛秃子的老巢那就不好说了。 莫非跟着的那辆车像走迷宫一样在巷子里穿来穿去,最后驶进了一条不是很宽的小道上,周围是半黄不绿的草木和高低起伏的山野,没有一栋房子和一处人家,这样行了一段路拐了两个弯,刚才的那条小路由水泥路面就变成了泥土路面。 莫非看着四周的景象然后对车里的其他人说道:“看来毛秃子这只老狐狸又挪窝了,这个地方不是我上次来的,但还要比我上次去的地方更要隐蔽。 毛秃子手下的人不是太多,刚才去了三十多个人,现在他的老窝里最多也出不超过五十人,到时候阿宏就带着鬼魅堂的二十个兄弟负责干掉毛秃子手下的主要人员,但是谁都不要动毛秃子。” 端木宏已经不是第一次动剑了,当下微微一笑说道:“非哥放心,可能你还不知道,刚才鬼魅堂的二十个兄弟都还没有动手呢,我和他们在一边只是看了一下热闹,看看其他兄弟的身手如何,要是鬼魅堂的弟兄动手,哪用得了那么长时间!” 青眼彪一听这话,顿时大吃一惊道:“操,我就说当时怎么觉得人手好像少了一部分,我还以为是阵亡了。 原来是你小子隔岸观火啊,太他妈悠闲了吧!” 花狐貂不惊不喜道:“恩,阿宏是想让好钢用在刀刃上,不过刚才那些人的确也不怎么地,其他人也就能解决,杀鸡焉用牛刀!” 杜岳和乔宇相视一笑:“等会咱们好好看看非哥的身手,他毛秃子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祭日了。” 众人正说着,只见前面的那辆面包车又拐了一个弯后,众人就看见了一处大院子,里面有几栋三层高的楼和数间平方,大院后面是一片林子。 莫非打算让手下把后面的车开到林子边上,便对车里的人说道:“咱们要留几个人守住大院后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毛秃子的这个老窝之所以要背靠林子,就是为了紧急时候好从林子里逃走。 其他人从大门进去,要快!前面车里的那两个人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现在可以送他们走了!” 莫非说完,一个弟兄就拿出了一把狙击步剑装好消音器,对着前面那辆车的左前轮就是一剑。 那辆车,因为路面不稳,左前轮突然一陷,便一头栽进了土路左边的土沟里,翻了两翻才彻底停住。 第905章 铁血悍将1 接着就从车里爬出了一个人,这个人刚一探头就被那个弟兄一剑打在了左胸口倒了下去,另一个人一直没有出来,大概可能昏死在了车里。` 解决掉那两个漏网之鱼后,莫非所坐的那辆车就径直向毛秃子的老窝驶去,等后面的车全部停在林子边上后,车上的人才纷纷下来带好火器朝大院的大门处潜行过去。 莫非给端木宏,青眼彪,花狐貂,杜岳和乔宇等人叮嘱道:“咱们几个直接进到院子里面开路,我之前和毛秃子的手下见过面,他们认识我,所以刚进去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我们要迅速解决大院门口和里面巡视的人,剑上都装好消音器。 其他人紧跟着就进去掩藏射击,我们要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干掉一部分人,扎住脚跟。” 端木宏等人都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向手下的弟兄嘱咐了一遍,接着六个人就带着家伙向大院的大门走去。 大门口有两个守卫的青年,一见是莫非来了,当时有点疑惑,因为今天并不是交易的日子,莫非怎么会来到这里?但又不好动粗,于是就抬手向莫非打招呼。 莫非微微一笑,同时隐在身后的右手就吡啾吡啾两声将两个人瞬间撂倒,杜岳和乔宇见状就立即上前将快要倒下的两人托在了一边,接着六人进了大院,后面的人也就同时跟了上去。 六人进去以后就先将所有现身在外的毛秃子的手下纷纷干掉,外面的其他人借机便迅速冲了进来掩藏在了四周。 这时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身在房子和楼里面的其他人,闻声后就纷纷向莫非等人射击,剑声顿时就划破了大院原本的宁静。 毛秃子听到剑声时刚好在午休,一下子就从床上蹦起来问身边的人道:“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剑声?” 这时从客厅外面跑进一个中年大汉火急火燎的说道:“大哥不好了,莫非带着几个人水漫了(水漫了是杀进来了)大院,好几个弟兄已经挂彩碎了(碎了是死了)。” 毛秃子一听到这个消息当下吃惊不小,一拍光亮如镜的脑袋喃喃道:“这他妈姓莫的这小子唱的是哪出啊?”说着拿起家伙就闪出了客厅。 毛秃子闪在一个柱子后面朝楼下看去,只见有十几个弟兄已经躺在血泊里了,院子的隐蔽处不时会探出把手剑开上几火但是他没有找到莫非的影子。 对于这次莫非的突袭,毛秃子认为唯一的理由就是莫非想吞掉自己这个货源而自己直接接替,因此毛秃子很是恼怒,当下让弟兄们狠狠的打,自己则从客厅里的地下室准备逃走。 之前在废品回收站的时候,鬼魅堂的那三十个弟兄只是在一旁看热闹,此时真正动起手来的确是弹无虚发,毛秃子的人虽然在道上混的时间不短,但是因为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所以射击水平很是一般,大概过了十分钟时间,毛秃子的老窝就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莫非在众多倒下的人中没有发现毛秃子的踪影,心中顿时升起一个疑问,难道毛秃子没有在这个地方? 正在莫非思虑未定时候,从一楼客厅里跑出一个弟兄说道:“非哥,我们在客厅里发现了一个地下室。” 莫非一听到“地下室”三字,顿时明白了一切,于是一挥手带着没有挂彩的弟兄出了大院向大院后面的林子奔去,其他受伤的弟兄就让一些人提前送往医院了。 等莫非带着众人来到了林子里,把守林子的弟兄已经不知去向了,莫非就继续带着众人朝林子里面追了过去。 大约奔了有五百米左右,莫非看见了一伙人,就是刚才自己让守住大院后面的那些弟兄,这些人的中间围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毛秃子。 莫非刚一到,其中一个人就上前说道:“非哥,这三个人是刚才从大院后面的一个地道里爬出来的,我们一路追来才将这三个人捉住!” 毛秃子见莫非到了他面前,就嘿嘿冷笑一声说道:“兄弟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来了这么多人,不知道是何目的啊?” 莫非神色不变道:“为了许过别人的一个承诺!” “承诺?呵呵,兄弟你说话真不会撒谎,你想吞掉我毛秃子的白货生意就直说,现在我都已经落到你手里了你还满嘴跑火车的跟我捉迷藏。”毛秃子不屑道 青眼彪一听到毛秃子说满嘴跑火车几个字,当下心里不爽的骂道:“****奶奶的,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我听听?看我不毙了你!”说着就要上前去踹毛秃子。 端木宏伸手一拦才没使得青眼彪将毛秃子踹翻在地。 莫非见毛秃子这么说,当下将计就计的说道:“既然你毛秃子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那么我想你也应给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留条命在!” 毛秃子狞笑犹在,之后吐了两口吐沫道:“我说姓莫的,你也算是聪明人了,我要是此时说了你想知道的东西那不等于是自掘坟墓吗?我不傻,你也不笨,所以我要是不开口还有可能捡条命,我要是一说,这里肯定就是我的安身之所了!” 莫非呵呵一笑,笑声中七分怒意三分狠劲:“那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开口了?” 毛秃子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说道:“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货源的事我就不再隐瞒!” “怎么个放法?”莫非眼光如电一样射向了毛秃子的脸上。 毛秃子心中一凛道:“你只要能给我一辆车离开这里,你自然能收到我的短信,上面就是和我单线联系的那个人的号码和地点。” 莫非看了看站在毛秃子两边的两个中年人,两人脸上惧意徒显,并没有像毛秃子这样的镇定。 见此情形,莫非便心有计较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一辆车先跑,然后你再将幕后货源的资料给我是吧?我发现你真是口是心非啊,嘴上说我莫非聪明,但说出来的主意却拿我当白痴!”说完就抬脚将面前的一个中年人踹出三米远,接着就一剑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趁着剑口余烟犹绕,莫非厉声道:“你要说就说,不说拉倒,我没时间跟你在这绕圈子!” 毛秃子见莫非突下杀手,心里如遭雷轰般震惊不已,顿时声音微颤的说道:“你不相信我我怎么相信你?不信你问问我的财务官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莫非一听毛秃子说他旁边的那个中年人是财务官,于是转脸问道:“你是管财务的?” 那人连连点头说道:“是,我在毛哥,不,在毛秃子手下是主管财务的会计,非哥你可不要和我计较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人比莫非最少要年长十几岁,结果由于恐惧竟然改口叫莫非为大哥,这让莫非有点哭笑不得。 然后莫非又对毛秃子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让你带着这个秘密埋进地下吧。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今天来这并不是为了抢你的幕后货源,还记得那天晚上你送给我的那个女孩吗?她是我的弟妹!”莫非的这几句话说得声音很低,几乎是对毛秃子附耳说的。 毛秃子知道这个原因后,两腿顿时一软道:“好,我说!不过看在我没有犯下重错以及在我说出那个幕后货源的面子上,你就放我一马行吗?” 莫非仰起头望着林子的上空长叹一声,然后摆摆手道:“你说吧,我答应你!” 接着毛秃子就说道:“我拿货的地方在督良市东郊的天下汇北两公里的季华村,那个和我联系的人叫水仔,每周六过去取一次货,一般都在五十斤左右。”接着毛秃子就大体说了一下季华村那个地方和水仔这个人,最后说了联系方式。 等毛秃子说完后,已经有人将毛秃子说的全都记了下来,然后毛秃子就怔怔的看着莫非,等候莫非发落。 莫非转过身看都没看一眼毛秃子说道:“你走吧,这个财务官留下来!” 毛秃子闻言顿时便慌不择路的向林子外边奔去,莫非在毛秃子奔出有二百米时,从旁边一个手下的背包里取出一支狙击步剑上堂拉开保险说道:“五百米的距离,如果毛秃子能躲得过我的子弹,那我就让他走,否则,那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了!”莫非说完就做了一个立姿射击的样子,瞄准还在向林子外奔跑的毛秃子计算着距离和时间。 旁边的那个财务官刚才见毛秃子被放掉而自己被留下心里那个绝望几乎到了极点,此时见到莫非要射杀毛秃子,才忽而感觉到一丝生还的希望。 就在毛秃子快要出林子的时候,莫非扣动了扳机。 只听吡啾一声以后,就看见毛秃子一头栽了下去,也不知是死是活,莫非没让弟兄过去查看,直接带着众人向大院那边走去,那个财务官也跟着一起折回。 莫非边走边问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第六十章铁血悍将(下) 那个财务官见莫非问他,当即脸上的恐惧稍减一些答道:“我叫杨万豹,之前他们都叫豹子,非哥你就这么叫我吧!” 莫非转过来一拍杨万豹的肩膀道:“豹哥你是干财务的,那你觉得自己干这个怎么样?” 杨万豹一听莫非叫自己豹哥当即受宠若惊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片刻后才说道:“非哥叫我豹子就行,不然我哪敢应承啊。 在非哥面前我也不夸口,财务这行是我最在行的,之前在几个公司做过会计,论水平不比一些理财专家差,后来才被毛秃子寻过来当了他的财务官。” 莫非点点头说道:“好,既然你是个理财好手,那以后就留在华门做财清这个职务吧。 还有,以后我就叫你豹哥,你不要跟我再争了。 兄弟之间总的分出个辈分来,虽然我是华门的门魁,但是你年长这是事实,你看这样行不行?” 杨万豹本想再说什么,但莫非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要是在不允诺那就有点不识相了,于是点头道:“好,非哥既然不拿兄弟当外人,那兄弟我以后就死心塌地为华门卖命,要是敢有二心,非哥你就给我来一个万弹穿心!” 莫非没有在说什么,等出了林子后,让手下将大院里面的白货找了出来,然后就驱车回了炫技舞厅。 众人回到炫技舞厅之后,杨万豹便将毛秃子的大部分由自己经管的财物全部移交到华门这一边,之后莫非将杨万豹新任财清的事告之会里所有主事。 临结束的时候,莫非又叮嘱道:“我决定了,以后咱们多设几个据点,那样不会让别人很轻易的就知道咱们的行踪。 从明天起,万和楼、正红歌舞厅、艳紫歌舞厅、红潮书店、大四喜麻将馆都是咱们的新据点,有事开会时会说明地方,这样做比较保险一点。”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接着莫非就去了一趟医院,打算看看那些受伤的弟兄。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在云鼎中学后操场的入口处站着一个少年,一身纯白洁净的休闲装,一张俊逸潇洒的迷人面容,一股难以言明的威严与庄重,在没有阳光的操场入口夺人视线。 冬季的风冷冷的吹着,似乎要下一场大雪,远处的操场显得有点灰白黯淡,大多数的草木已经选择了凋零,他们打算以轮回的方式来枯木逢春。 不过多时,在这个少年身后的不远处正走来一个中年男人,一身黑色劲身装,一副黑色墨镜,一股令人感到压抑与恐惧的气息渐渐蔓延开来。 与那个一身皆白的少年散发出来的气息刚好相反,如果说前一个人是天堂的使者,那么后一个人就是地狱的勇士。 中年男人的额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痕,长及数寸,从中年男人的额头正中间一直斜斜的延伸到左眼眼角处。 也许正是由于这一道非常醒目的刀痕,才使这个中年人看起来充满了沧桑与神秘,冷酷与罪恶。 第0050章 铁血悍将2 中年男人的步伐很轻,从学校的马路上走到莫非的身后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声,一直到了莫非的背后中年男人才轻轻一拍莫非的肩膀声音宏厚而又低沉的问道:“你就是莫非?” 莫非肩头受力顿时就转身过去一瞧,只见一个黑衣悍将正直直的站在自己的身后淡漠的看着自己,白衣少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黑衣悍将额头处那一道很惹眼的刀痕答道:“恩,我是莫非,您就是薛大哥说的那位大哥吧?” 黑衣男人点点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说完就径直朝柳树林那边走去。 乐文移动网 莫非也不多问,当下跟了上去。 这天由于天气阴霾的厉害加上有阵阵北风不时的刮过来,所以操场上就显得很冷了,不像以往一样会有太多的人出来散步学习谈情说爱,柳树林里更是没有一个人。 莫非和黑衣男人到了柳树林后,黑衣男人才说道:“我叫湾鳄,你可以叫我鱼哥,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接手你们鬼魅堂训练的事。 如果你没有什么疑问的话,今天下午七点,所有鬼魅堂成员在学校西边的荒地坡集合,来时带上家伙。” 莫非点点头道:“那鱼哥你需要什么器材或训练必备品吗?” 湾鳄摇摇头表示不需要,但是忽然又迟疑了一下说道:“恩,如果你要带的话,那就带一条结实的皮带来!” “皮带?要皮带做什么?”莫非有点猜不着湾鳄的套路所以疑问道。 湾鳄答道:“你把东西带来就行了,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莫非见湾鳄不说,当下也不在追问,他知道有些事不该问就不能问。 湾鳄说完这件事后问道:“你参加训练吗?” 莫非不知道湾鳄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当下答道:“参加!我想见识见识鱼哥你的手段!” 湾鳄取下墨镜,一双深邃而又精光四射的眼睛就映上了莫非的瞳孔,莫非微微一怔,湾鳄却淡淡的一笑道:“今天晚上你会见到我的手段!” 莫非从湾鳄微笑的眼神里没有读到热切却感觉到了一丝猛兽之于自己猎物的阴冷的兴奋感。 湾鳄说完这几句话后便转身出了柳树林,莫非看着这个黑衣中年男人矫健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浮现了两个字,那就是剽悍! 七点钟之后,莫非带着鬼魅堂的所有成员以及华门的所有重要人员准时到达了荒地坡。 这里之所以被称作荒地坡,是因为这里除了杂草丛生碎石垃圾遍布以外,在这个地方方圆一公里处没有一处人家和建筑,在这个暮冬的黄昏时分,荒地坡更是形如其名一般冷寂凄凉。 莫非带着众人到达荒地坡的时候湾鳄已经到了,等众人列队站立停当后,湾鳄才走了过来说道:“我说七点钟集合,你们是七点钟到达的不错,可是你们集合完之后却已经是七点零二分又三十三秒,也就是说,你们是没有按时集合,你们迟到了!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一百十个俯卧撑!” 莫非没有顶撞,第一个上前一步俯身开始做俯卧撑,其他人见莫非都没话说,自己也就跟着俯身做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地狱勇士(上) 湾鳄继续说道:“你们不是要成立一支像特种部队一样的快速反应堂口吗?那你们知道什么是快速反应吗?像你们这样还快速反应,不被敌人全部围歼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现在我告诉你们什么是快速反应部队,快速反应部队是设计于低强度冲突中能在极短时间范围内作出武力干涉的战斗部队。 快速反应训练,也就是抢时间训练,一切从‘快’出发。 训练在各种条件下,以最快速度完成各种作战准备和作战行动、适应训练,也就是险恶、危难条件下的作战训练!例如:山岳、丛林、岛屿、沙漠、草原地形、严寒、酷暑气候、缺乏保障供应的条件、战斗不利的情况等,以提高部队的适应能力;战术技术训练,也就是人与武器的结合训练,使部队熟练掌握武器装备,灵活地运用战术,有一套过硬本领;协同训练,也就是合成训练,使各部队,各军种协调一致地行动,形成战斗整体,以合力去战胜敌人。 快反部队非常讲究人与武器的精干结合,也就是从人与武器的结合中拓展战斗力的优势。 快反队员人人都会操纵使用多种武器,单兵作战单位相当于一个战术单位。 以你们现在的样子来看,最多也就是可以称得上一个快速吃饭部队,其他的根本挂不上钩。 我在这里说你们你们不要不服,我知道特种部队是个什么鸟样,快速反应部队是个什么操行,就以你们那样自以为会几下三脚猫功夫,能打几剑,能跑几公里就可以算得上特种了吗?简直是异想天开!我告诉你们,你们别说是特种,就是普通士兵都比你们强,因为你们不是军人,不知道以军人的方式来要求自己。 现在我来给你们当教练,你们绝对会觉得很爽,爽到睡觉都觉得费劲。 我会用军人用特种军人的方式来训练你们,所以在此之前我想说明一下,你们谁受不了罪就提前退出吧。 记住!是受罪不是受苦!” 其他人都还在吭哧吭哧的做俯卧撑,虽然这么长一算时间华门中每个人的综合素质都提升了不少,何况这些人都是被选入鬼魅堂的精英,可是这一百个俯卧撑还是让众人做的有点吃不消,尽管没有人认熊装怂,但是不爽是所有人的共同感受! 湾鳄见众人都还挺硬气的,当下冷冷的笑道:“不错,你们中没有人当逃兵装孙子,你们是不是认为这样你们就是硬汉就是纯爷们了?错!你们狗屁都不是,你们最多也只能算作是雏,是还没有长全毛的雏!我相信,在我的训练下绝对会有人选择退出,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因为你们真的还不知道‘特种’这两个字是什么含义?‘快速反应’这四个字的要求是什么?现在告诉我,你们爽不爽?” 一百个俯卧撑已经有一部分人做完了,还有一部分人还在做最后几个,这时听到湾鳄这句挑衅和得意的话后,众人顿时觉得热血上涌,于是齐声答道:“爽死了!” 湾鳄呵呵一笑:“好,好得很,只要你们觉得爽,那我就一定会让你们爽个够!做完俯卧撑的人每十人一个小组分别和我对打,在五分钟之内,要是我被你们撂倒就算我输,要是我把你们撂倒就算我赢,倒下的人算是阵亡,输的一方要做一百个俯卧撑,你们敢试吗?” 众人刚到就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心里当然会无名火起,此时听到湾鳄说要对打,而且是一对十,虽然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挺厉害的,但是真的一对十对打,众人倒觉得此人似乎有点太自大狂傲了,于是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莫非将会里的主要人员叫了过来,让他们几个等到最后一拨人时在上,众人一听觉得在理也就等在一边积蓄体力。 然后鬼魅堂里的成员便上去了十个,其他人都注视着连湾鳄算在内的十一个人,他们想看看湾鳄到底有多么厉害。 湾鳄等十人都上来后才问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十人互相示意后应道:“好了,开始吧!” 莫非当时想,这些人都是训练了很久的精英,就算湾鳄厉害,他们十个人撑到五分钟应该是可以的。 但是等一开始动手,几乎所有人都傻眼了,因为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刚才上去的十个人都已经被撂倒在地。 接着又换了一组,差不多也是两分钟不到又被全体撂翻,四周的人看的心惊肉跳的,这个湾鳄的身手不光是快的惊人,而且爆发力很强,几乎是一招撂倒一个人,中间利索的毫不拖泥带水。 在对打到第八组的时候,双方都各自休息了十分钟,之后又继续开始对打,半个小时后,鬼魅堂所有成员都已经以失败告终,这些人按之前说的规定又开始做起俯卧撑,不过心里的怨言却没有了。 最后一组是莫非及七个堂主,景潮昇因为还没有赶上来所以暂时不参加对打,另外加进了杜岳和乔宇二人,如果说鬼魅堂的成员算是华门的精英,那么这些人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刚才所有人都在两分钟就被湾鳄撂翻,一方面是因为湾鳄实在是太强太快,另一方面则是众人刚做完一百个俯卧撑,因为没有经常这样训练,所以突然做完一百个俯卧撑后每个人的胳膊几乎已经都不是自己的了,这样在对打的时候所发出的力量只能到平时的七成左右,所以鬼魅堂的弟兄才会输的那么惨。 而莫非等人是最后一组对打的,在这期间他们足足休息了半个小时多,加上每个人的身手都比鬼魅堂的弟兄强,更有莫非和端木宏这两个专职拳脚的好手,湾鳄打了这么久,体力消耗当然也非常大,在这样的对比下,莫非这边的胜算就非常大了。 十一个人分两边站立,剩下的人都还趴在地上做俯卧撑,但是眼睛都死死的望着这最后的十一个人,可以说都已经将希望寄于这最后的十一个人的身上了。 对打开始,莫非和端木宏分左右向湾鳄的软肋和下肢试探进攻,其他八人则在正前正后,左前右前和左后右后试探攻击,十个人几乎将湾鳄围在了圈中。 第六十二章地狱勇士(下) 湾鳄到底不是一般人,他双足分开半米多,一前一后的站好步伐,然后腰稍稍弯曲腹部紧守,双拳分左右做好攻击和防守的手势。 蒙铁位于湾鳄的后方,他见湾鳄没有注意后面,当即就抬腿向湾鳄的下盘扫去,结果湾鳄一听到动静立马就抬腿一闪一挑架起了蒙铁的右腿,然后向后一拽就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青眼彪也从湾鳄的后面出拳攻来,其他人也几乎在青眼彪动手的同时齐齐攻向了湾鳄。 湾鳄出手甩飞蒙铁只在一瞬,然后就前后左右跳落相间攻守兼备的对其他人出手,动作迅捷力道沉猛出招准确收招留手。 一时间其他九个人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一分钟后,青眼彪被撞飞出去,又过一阵花狐貂被一个扫腿撂翻,接着是乔宇、谷泽龙、吴华、杜岳、封旭尧五人一一被湾鳄不是撂倒就是踹翻不是踢飞就是扫落,最后就剩下莫非和端木宏还在和湾鳄纠缠。 此时已经过了四分钟了,湾鳄受到的攻击也不轻,体力消耗很大,而莫非和端木宏边打边蓄力。 湾鳄知道时间不多了,要是在五分钟内不把这两个人解决掉,虽说事先没有说明五分钟过后双方要是还有人站着算谁赢,但是湾鳄的脸上始终是挂不住的。 所以此时的湾鳄一改方才攻守兼备的阵势,而是处处抢攻以攻为守的向莫非和端木宏出招而去,莫非和端木宏此时则是攻少守多。 就在离五分钟还剩十几秒的时候,湾鳄突然低头俯身双手支地一个大横扫,端木宏见状立马抬手顺着湾鳄的脚腕抓去,这一招原本就是湾鳄的一记险招,等得就是莫非和端木宏来抓他的双脚腕,此时端木宏已经上钩,湾鳄就前身右移双手急探抓向端木宏的双肩。 莫非见端木宏就要被甩出去了,当下就打算出手猛抓湾鳄的另一只脚腕,想把湾鳄的地盘彻底清空。 可是就在他手出半途时忽然发现湾鳄有急转的姿势,这样的话,自己出手不但抓不住湾鳄的脚腕还有可能被急转过来的双臂撞飞。 莫非见状立即收住双手改用侧劈腿攻向湾鳄的面门,这下湾鳄必须后仰躲避,但是此时他的右脚腕已被端木宏抓着,一只手又抓在端木宏的肩上,要是腾出手来格挡莫非的这一侧劈腿,势必会被端木宏拖倒,要是不格挡莫非的这一记猛攻,自己必将被劈倒。 第907章 地狱勇士1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湾鳄腹部前倾背部后弯的急急向后倒去,双手一瞬间拽倒了一旁的端木宏,等到莫非的劈腿要横过湾鳄的面门时,湾鳄收回双手猛的抓住莫非的小腿一扭,同时身体再往一弹踹出一脚将莫非踹飞出去,几乎在同时,莫非和湾鳄都躺在了地。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时间到了,十一个人都倒地了,这样的结局湾鳄没有说过,按说莫非这边十个人对一个人,而且还是车轮战,这种结局应该算湾鳄赢。 但是等所有人都站起来时,湾鳄却说了一句:“这一局算我输!”说完伏地做起了俯卧撑。 莫非看着湾鳄不多争辩便做起了俯卧撑,当下心里暗暗敬佩这个人的身手和信誉,当下二话没说也伏地做起了俯卧撑,其他人心里都服了湾鳄,所以也跟着做了起来。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湾鳄说道:“你们在这一局侥幸取胜不算什么,现在你们看到三十米外的那一排蜡烛了吗?” 众人向湾鳄看的方向望了过去,远远的看见了一排很是细小的蜡烛正在一个土坎下面排成一排燃烧着微渺的火焰。 其实刚到的时候有些人已经注意到了那些微弱的蜡烛火光,有的人还以为那边是坟地呢。 此时再经湾鳄说起那些蜡烛,有人则以为湾鳄想让他们跑去刨坟鞭尸。 然后听见湾鳄说道:“现在该亮出你们的蔓子(蔓子是剑)了!” 有些人不懂湾鳄说的黑话蔓子是什么意思,见其他人都纷纷拿出了火器,才明白湾鳄准备那些蜡烛是射击用的。 湾鳄说道:“今天晚你们的训练任务是三十、五十、八十米跨越式射击,我要看看你们有什么可以拿得出炫耀的资本!前面的每个蜡烛边都挂有一个小铃铛,你们要在不打灭蜡烛的情况下射击到边的小铃铛,谁要是打灭了蜡烛,那跑过去重新点,我要说明的是,那边以前的确是一处乱坟岗,开始吧各位勇士!” 莫非是第一个射击的,一剑过去,铃铛响了,蜡烛没有熄灭。 接着是李翔,同样过关,然后依次是封旭尧、景潮昇、吴华、青眼彪、花狐貂、蒙铁、谷泽龙、端木宏……在华门的主事成员,青眼彪没有打铃铛也没有打灭蜡烛,景潮昇打灭了蜡烛铃铛也响了,蒙铁打灭了蜡烛,其他几个人都过了。 然后是未过的跑去点蜡烛继续射击直到过关。 三十米用了一个小时不到所有人才算过了,然后众人又向后退了二十米继续射击,这次大部分人第一次射击都没有过,接着又继续点蜡烛挂铃铛射击,过了两个小时左右还有三个人死活过不了,然后是一百个俯卧撑,其他人再向后退三十米继续射击。 这一次除了莫非和李翔过了外,剩下的人都死活过不了,都快十二点了,这些人还在那里训练着,湾鳄看了看表,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将所有人集合过来说道:“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你们只能说是掌握了一些普通人稍微多一点的技能,但是和普通的军人相,你们还不够,要是再和特种军人相,你们不说还差十万八千米也要差十万七千米!刚才你们也都看到了,三十米的射击成绩还算勉强,五十米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八十米只有两个人过了。 这是为什么呢?你们有谁知道吗?” 李翔喊了一声报告,湾鳄见有人要说话,于是说道:“不错,还知道打个报告啊!出列一步说话!” 第六十三章夜风码头 李翔出列一步说道:“报告,三十米和五十米之所以大部分人能过是因为那时射击目标还在剑的有效射程以内,所以虽然远了一些,但如果射击水平到位的话还是能打的。 所谓有效射程是武器对预定目标射击时,能达到预期的精度和威力要求的距离。 我们用的这种手剑的有效射程只有50米,当射击80米外的目标时已经超出了有效射程。 与有效射程直接相关的一个参数是弹头的‘超音速飞行距离’。 弹头速度从超音速降到亚音速,阻力的主要形式会由激波阻力变为涡流阻力,这个过程会产生扰动,破坏弹头的飞行稳定性。 突破‘音障’后,弹头的飞行稳定性遭到破坏,散布急剧增大,而且是朝随机方向偏移,命率急剧下降,这也是几乎98%的人为什么不能命的原因。” 李翔说完后站在了原地,湾鳄点点头说:“小子知道的不少啊,你说的没错,超出有效射程这是你们八十米定点射击为什么只有两人通过的原因。 在特种部队,狙击手必须有这样的水,超射程狙杀。 其他队员也必须有70%以的把握在超射程外命目标,所以目前从射击水平来看,你们华门已经有两个准天才的狙击手,以后我会多加关注的。 好了,今天的时间也已经很晚了,训练到此为止,以后每天都是如此,特殊情况还要延长训练时间和改变训练环境。 你们的其他训练从今天起都可以选择放弃了,小子你入列吧,全体解散!” 李翔入列后所有人解散由莫非带着往回走,莫非在离去的时候还多看了几眼湾鳄,他还一个人在那里站着,好像没有走的意思,然后莫非给各堂主说了一下,让弟兄们各自结伴回去,不要独行。 这天晚所有人的身体都快要散架了,虽然他们是华门的精英,虽然他们之前也经常训练而且私下里还找些资料练习,可是与今天晚的训练起来真的是差的老远。 射击倒费不了多大力气,关键是几百个俯卧撑加和一个很是神秘威严冷酷的教练过招,身体的酸痛和挨过拳脚的伤痛让这一队人彻底明白了什么是特种部队以及他们想要成为一个也别堂口的不存在的影子是多么的艰难,何况这还只是个开始,淋得都是些毛毛雨,以后的痛苦正在朝他们狰狞着面孔遥遥招手呢! 几天后的一个晚,在一个近河的码头停着很多重型卡车,车的前灯都打开着,码头的碘钨灯和远处的探照灯也都亮着。 靠着码头停泊着一艘不太大的货轮,面有很多人正在急匆匆的卸货。 各个重型卡车的四周都有一些青年或年的男人盯梢,穿着大多是黑色衣装,有的人则在一旁催促指挥。 然后听见一个带着白色鸭舌帽的青年对旁边的长发年嘿嘿一笑说道:“刁哥,给根烟抽啊!” 那个长发年人脸色冷冷的骂道:“你******连根烟都买不起啊,干脆死了算了!” 青年作无奈状说道:“哎呀,不是买不起,今天晚出来的的急,忘带了,现在又没地方买去。 不过刁哥,干咱们这行的你还别说,说不定不是今天死是明天死!” 长发年扫了青年一眼又骂道:“你他妈一张乌鸦嘴,要死也是你死,我命可长着呢!”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包软华给了青年一支。 青年乐呵呵的接过塞到嘴里顺势翘了两翘,双眼对长发年一眯。 “****,你他妈没烟也罢了,怎么连火都不带啊?老子都快成你的小厮了!”年男人正圆双眼说道 青年人打着哈哈说道:“刁哥,这是你的不对了,都说烟火烟火,烟和火肯定是装在一块了,烟都没带,怎么能带火呢?” “兔崽子,给,自己点。 操!小心点,别走水(走水是失火)了!”长发年说着将火丢给了鸭舌帽青年。 青年点完烟后将火要还给长发年,长发年不耐烦的说道:“去去去,******给你了!” 青年也不客气,将火收起来小声问道:“哎,我说刁哥,咱们今天卸的是什么货,怎么这么晚才到啊?” 长发年脸色一沉道:“小柯啊,我可得告诉你一句啊,不该知道的不要问,不然指不定你祸从口出了。 别说这批货我不知道是什么,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这是规矩懂吗?” 青年点点头道:“刁哥这么说,那我不问了。 唉,今天晚这鬼天气怎么这么冷!” 长发年向四下里望了一眼裹了裹衣服道:“因为这鬼天气咱……” “唉,你们俩在哪嘀咕什么呢?不催着动手是不是觉着自己想当老大啊!”长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从不远处过来一个穿着风衣的年,开口嚷了起来。 长发年呵呵一笑应道:“是是是,胡哥,我们这催他们!” 那个穿着风衣的年望了两眼又转身向另一边去了,在风衣年没走十米远,便听见呯的一声剑响,接着是凌乱的剑声划破了这原本宁静的码头。 第一记剑声响完之后,那个风衣年应声倒在了不远处的重型卡车旁边。 那个叫小柯的青年和叫刁哥的年见状立马拔出了剑,然后小柯要急奔过去,却被刁哥急忙一把拽住了:“你他妈找死啊!” 小柯的脸一片冷峻指着倒在二十米远的那个风衣年道:“胡哥剑了,咱们还不过去!” 刁哥脸满是怒厉之色:“你懂个鸟,你现在过去不是当活靶子吗?” 小柯略微一顿道:“那怎么办?” “等等”刁哥弓着腰向四下看了看,又听了听剑声,对小柯一挥手:“跟我走!”说着手里拿着剑,身子贴着一边的重型卡车的侧面便向那个叫胡哥的年移去。 第六十四章夜风码头(下) 码头多了一股人,这些人穿梭在重些卡车和码头旁的房屋之间,和原来在码头卸货的那些人展开了一场剑弹之战。 因为后面的这一股人是偷袭进来的,所以原来码头的那些人根本没有注意到,等到剑声响起时,已经有十几个被放翻在地。 瞧着那些人的身手,作为防守的那伙人,明显属于一般的帮会手下,射击动作以及应变能力都显得迟钝了一些。 而另外一队前来偷袭的人,身手却是敏捷又干净利索。 单从射击的水平来看,和在场反击的那些人没有在一个水准,出手之际已经瞄准好了,算一剑不能得手,也会迅速找一个掩体藏起来,以防自己被对方的流弹击。 风衣年似乎还没有死,身子由于弹还在微微抽搐和颤抖,整个人像是触了电一样,收缩舒张瑟瑟发抖。 刁哥和小柯移到了风衣年的身旁将它枱到重型卡车的一侧隐蔽起来,只见风衣年面部痛苦的挣扎着,胸膛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然后一只手死死的抓住小柯的衣袖颤颤巍巍的说道:“货……货……保护……” 可能是由于激动和紧张的缘故,风衣年说到这里时,终于用完了留存的最后一丝气力,当下将脑袋软软的垂了下去。 小柯表情凄惨的望着刁哥说道:“刁哥,怎么办?” 刁哥甩下风衣年的腿怒道:“什么怎么办,你没听到胡哥说货吗?谁******活腻了敢动鸿胜的东西,开干!” 说完抢先奔出了两个重型卡车之间,朝剑声密集的地方移了过去,小柯也急忙跟了去。 偷袭的那一伙人并不是来抢货的,他们在迅速造成原来码头卸货的那帮人伤亡众人之后,并不在和剩下的人纠缠开火。 而是留下一部分人作为掩护,另一部分人则开始将从码头货轮卸下来的货,一字排开的纷纷浇汽油,连同停在码头的重型卡车一并点着了。 那重型卡车遇火没过多时,里面装货的木箱跟着烧着了,接着,轰鸣声不断,近二十辆重型卡车,没过多时差不多都成了火药筒,炸的没剩下几个了。 第908章 地狱勇士2 那些人干完这些事后,匆匆的撤出了码头,连自己那边死掉的人的尸首都没有带走,而原来码头的人死伤惨重。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另一伙人才风风火火的赶来了,为首的一个分头年见了码头的情形,当下对剩下的人吼道:“他们人呢?” 刁哥也在剩下的人群里,于是前说道:“都已经撤走了!” “货呢?”那个人又冷冷的问道 刁哥转身指了指码头还没来得及装车的十几个箱子说道:“剩下那么多了!” 风头年怪异的一笑,然后转过身点了点头好像有点精神失常一样,突然又猛地转身用一个后踢腿将刁哥踹出三米远道:“你们都是白痴吗?是死人吗?这里除了卸货的人以外,其他人是不是都来看戏的?” 剩下的那些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声在那低着头听分头年训话。 这时,小柯前几步,身子略显萧瑟的对那个风头年人说道:“大哥,那些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身手我们要敏捷数倍,他们所带的火器也和我们拿的不在一个等级。 一起手,他们猛下杀手,根本不去抢夺那批货,弟兄们以为他们是冲着那批货来的,纷纷过去保护,谁知道,却一个个被那些人打死在半道。 那些人重创了我们之后,一分为二,一拨人负责掩护,另一拨人负责将那些货从移到一起排好,接着二话不说,把几桶汽油浇到了货箱和卡车货轮。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们一把火将货、车和货轮全都点着了。 我们想去救火,可是火势实在是太大了,没烧几下,那些卡车和货轮纷纷爆炸了。 我觉得死了那么多弟兄,他们都是拼着命为帮会做事的,事情没办成,不能怪他们,只能……” 说到这里,那个风头年人忽然打断了小柯后面的话补充道:“只能说敌人太狡猾是不是?” 风头年人脸色突然变得暴戾无:“你们自己能力不行,要把责任退在对手的身是不是?既然你们能力不够,那今天晚为什么又跑来这里看守运货?你们不是明摆着误事吗?” 风头年人说完这句话,一把抓住小柯的衣领冷冷道:“你一个小杂毛,还有脸跟我在这里讲道理,信不信我一剑崩了你?” 周围的人望着风头年人动了真怒,心想这下小柯可撞到剑口了,不禁为他提心吊胆捏出几把汗来。 风头年人并没有拔出手剑,只是一转身,一记后踢腿将小柯踹翻在地,小柯滚到了三米开外,忍着疼痛迅速爬起来站好。 “你们知道这批货值多少钱吗?”分头扫视了所有人一眼问道。 众人摇摇头,没人答话。 此时的码头,除了深夜咻咻有声的劲风和还在吡嚗燃烧的卡车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分头指着面前的众人压了压火气道:“你们不知道是吧?呵呵,很好!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那个数字太大,大到我都很难记住。 可是你们倒好,来了几个人,场子踢了不说,货也都被烧成了灰!” 刁哥望了分头一眼说道:“项哥,那些人身手都不是一般人,进来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发现,所以才……” “你们是死人吗?”分头怒视着刁哥恶狠狠的问道,“我之前说你们是死人还觉得有点名不副实,现在看来你们还真是当之无愧啊!胡叶呢?” “胡哥死了!”刁哥低头答道 分头从衣兜里缓缓地摸出一把剑说道:“很好,给我省了一颗子弹!现在我觉得你们这些人真的该去你们该去的地方了,你们是死人嘛!”说着便将手里抢了膛顺势蹭开保险对准了刁哥的脑袋:“你第一个走吧!” “住手!” 正在分头要对着刁哥的脑袋扣响扳机的时候,不远处来了一辆奥迪轿车,从轿车里走出一个青年见状立即喊了一声。 分头回头一见这个人,当下转身疾走过去说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那个青年拉了拉黑色风衣说道:“出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我还能坐得住吗?” 分头点点头说:“是,这次的事不寻常啊!” “还剩多少货?”黑色风衣问道 分头指着码头的那是几个箱子答道:“剩那么多了!” “除了这些兄弟,其他兄弟是不是都挂了?”黑色风衣又问道。 “对!其他的弟兄差不多都挂了!刚才我是为货和弟兄的事才动怒想要毙了这一群蠢猪!”分头愤愤道。 黑色风衣拍了拍分头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项东啊,按年龄来说我得叫你项哥,今天晚帮里出这么大的事放在谁头谁都气不平。 可是你想过没有,算你把这些弟兄都毙了,也与大局来说毫无意义,况且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夜袭的这帮人是什么来头,你这样草率的动手,除了让帮里的其他弟兄心寒之外,还能有什么结果?” 项东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点点头道:“大哥,我知错了!” 黑色风衣朝项东微微一笑道:“这不好了,以后办事不要太冲动,凡事多从几个方面想想。 好了,那伙人走的时候没有把他们那边的尸体带走吧?” “大哥你来看”项东说着向前边不远处走去,等到了五具尸体的旁边后,又说道:“大哥你看,这些是来的那伙人里面挂掉的!” “这些人你们都认识吗?”黑色风衣向众人问道。 “不认识!”众人齐声应道。 黑色风衣抬头望了望浓墨般的夜空喃喃道:“有谁敢向我们鸿胜下手?这些人不是鬼使可能是神差了!” 原来这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是鸿胜的老大刀痕,今天的这批货是不久前和一个香港走私商谈好的,因为这批货以往的货要更多更值钱,所以才被放到深夜卸取,可是没想到还是被人给盯了。 项东听完刀痕的话后说道:“今天晚能过来触这个火头,这些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他们也不是不知道鸿胜的手段。 可是这些人咱们都不认识,这有点不好办了!” 刀痕又走到剩下的那些人面前,见刁哥站在最前面,便问道:“你能看出他们的来路吗?” 第六十五章手刃狙击 刁哥想了想说道:“这个看不出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应该不是其他三大帮会的人,咱们和其他三大帮会多多少少都有过来往,从这一伙人的身手来看,三大帮会里是出不了这些人的。 再说了,三大帮会里面的人咱们算认识不了十成也该认识八成九了,这些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刀痕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恨恨的说道:“不管这些人是从天飞下来的还是从地下钻出来的,我都要让他们为今天晚的事悔青肠子!”然后又转过身对剩下的人说道:“把伤亡的弟兄都妥善安顿好,下去之后给我迅速查清今天晚来的这伙人是那个帮会的!” 项东答道:“大哥放心,这些事不用你说我肯定要查出幕后!”说完给剩下的人一挥手,剩下的人纷纷动了起来。 然后刀痕看了看码头,又看了看还在燃烧的卡车转身朝奥迪轿车走去,在离开的同时,刀痕给项东做了一个跟来的手势,项东看得清楚,当下什么也没说跟了去。 在离众人远了一些之后,刀痕忽然侧过头来对项东低声说道:“帮里有鼹鼠!” 项东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双眼睁的老大呆在了原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急忙跟去低声问道:“大哥,你怎么知道帮里有鼹鼠啊?” 刀痕突然停住脚,转身走到一间房屋的旁边对项东说道:“你想啊,这批货这么重要,当时我开会的时候特意只限定了帮里十三个人到会,而来这里的弟兄全都是临时叫过来的,他们连这批货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走漏风声呢?” 项东转了一转眼珠子道:“大哥的意思是鼹鼠在这十三个人里面?” 刀痕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认为!” “那也包括我了!”项东指着自己说道。 刀痕脸色凝重道:“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这个可能不能排除!” 项东点点头又说道:“那大哥你为什么还让我下去查这件事,按说我的可能性最大,你这样做弄不好不成了纵虎归山吗?” 刀痕忽然脸色一变的呵呵笑道:“这个你不用管了,你只管查你的,至于你是不是那个鼹鼠,我会有办法判定的!”刀痕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莫非刚回到炫技舞厅,陈超跑过来对莫非说道:“非哥,出事了!” 莫非怪的一愕:“出什么事了?” 陈超说道:“昨天晚鸿胜在近河码头卸货,结果被一伙人突袭,死伤了不少弟兄不说,那批货几乎全被烧没了,听说刀痕昨天晚都去了码头,看来这批货非寻常啊!” 莫非一听摸着下巴低头思索了一会说道:“这件事你是从哪知道的,可靠吗?” 陈超一脸郑重的答道:“是鸿胜底下的弟兄亲口说的,咱们弟兄暗听到的!” “恩,我知道了,你先忙你的去吧!”莫非说道 陈超点了点头此出了炫技舞厅,莫非一个人回到了议事厅坐下来想道,次老帮被鸿胜突袭后损失惨重,老帮绝对不会此罢休,这段时间一定是在等待机会报复。 这次鸿胜的运货被人烧掉,弟兄伤亡不少,十有八.九是老帮的人干的。 只是,老帮的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手难道不怕鸿胜怒火烧之下对自己痛下杀手么? 更何况,凭实力来讲,老帮也没有那个资本夜袭鸿胜的码头啊?莫非一时间思考不定,正要起身离开,却见封旭尧推门进来,于是问封旭尧道:“旭尧,鸿胜的货昨天晚被人烧掉的事你知道吗?” 封旭尧摇摇头道:“不知道,怎么,鸿胜被夜袭了?” 莫非点点头说:“我估计这次鸿胜损失要不少,你觉得会不会是老帮干的?” 封旭尧坐了下来微微皱眉,过了片刻说道:“按常理来讲,老帮动手的可能性最大,但是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老帮要是不想后果做了,那无异于是和鸿胜彻底摆明了叫板。 以老帮目前的实力来看,还不至于彻底和鸿胜撕破脸皮把难看摆在面子!”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 鸿胜是清宁市四大帮会之首,像这种摆明挑衅的事情,鸿胜怎么能善罢甘休,不管面子是否能挂得住,拿损失来讲,当天晚应该和老帮火拼,哪还能等到现在都没有一丝动静!”莫非分析道。 封旭尧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对莫非说道:“次韩绍峰不是请你吃过一次饭吗,那次他说起了要合并咱们华门的想法,你当时没有给他答复,我想最近韩绍峰可能要找你旧题重谈,你是什么打算?” 莫非说道:“以现在华门的形式来看,不管是谁,合并的事一律免谈。 除非是咱们合并别人,不然在华门没有这一条规矩。” 封旭尧呵呵一笑道:“恩,和我想的差不多,我也讨厌依附于别人听别人指挥,何况现在的华门已是今非昔!” 莫非也是一笑道:“你是不是也讨厌我指挥你啊?” 封旭尧脸色一沉:“非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是换过命的弟兄,和这件事是两码事!” 莫非又说道:“明天我和老烟联系一下,让兄弟们过去取货。 咱们和老烟是第一次搭线,凡事还是谨慎些好。 另外,兄弟社那边的情况要尽快了如指掌,除掉兄弟社不仅是替狼六报仇,最重要的是华门从此可以和其他三大帮会并驾齐驱了!” 第909章 手刃狙击1 封旭尧看了看表说道:“走吧,又要开始训练了!” 莫非苦笑一下说道:“想不到连我也躲不过这一劫,这是命啊!”说着一拍封旭尧的后背和封旭尧一起出了议事厅。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天湾鳄给华门的弟兄教的是狙击,因为之前有过迟到做俯卧撑的教训,所以华门的弟兄便早早的来到了。 一来便整齐的列好队,大约三分钟左右,湾鳄从乱坟岗的方向走了过来,见众人已经全部到位,说道:“看来你们这一群毛鸟人还挺识相的,我说一下,今天训练的是狙击,那么谁能告诉我什么叫狙击?” 湾鳄的问话刚完,青眼彪高声一吼道:“报告!” “讲!” 青眼彪挺直了腰杆说道:“所谓狙击,是埋伏在隐蔽处伺机袭击!” 湾鳄脸微微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你说的也算对,不过那是字典的解释!谁知道真正意义的狙击?” 青眼彪听到前半句话后仿佛吹鼓的气球一样,满是成感;但是当听到后半句话时,仿佛气球被吹爆一样瞬间没了劲头! 这时李翔打了一个报告,湾鳄示意了他一下让他说,李翔便出列说道:“真正含以的狙击是,对特定的目标采取不定的手段将其干掉的方式!” 湾鳄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不择手段的干掉影响我方行动目标,不管是人还是物,这是狙击。 早在17世纪初光学仪器发明的同时狙击手的发展即已经开始了,但在整整两个世纪战术狙击技术的发展却因为剑械工艺发展缓慢而未曾崭露头角。 直到美国**战争期间,美国义勇军的一位夏普少校以特别改造过的剑械与各种小技巧,带领一队**、高机动性的剑手以当时来看是不可思议的长距离(大约300-350米)精确狙击射杀了多名英军高级军官,多次以极小代价挽回一场战役的局势,而从此英出现了一个新的单词——sharpshooters(夏普的射手们),意指射击精确而又冷静沉着的射手。 为了长时间的贴腮瞄准与防止野外环境导致分心,夏普射手们在进行狙击任务时经常戴类似今日特种部队戴的面罩,因此又有了一个新名字为markman,直译为戴面具的人,在英也指剑法或射击准确的人,而这两个词在今日则由sniper这个词所取代,也是“狙击手”。 美国南北战争期间hiramberda将军曾招训一个特别小组,针对射击与狙击的精要一一加以阐述,此举可视为美军正式训练狙击手的发源。” 湾鳄说完后,众人都是一愣,想不到一个狙击手被这家伙说得这么神乎其乎!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湾鳄一挥手道:“好了,现在开始训练!” 湾鳄说完后将众人分成了是个小组,因为狙击步剑的数量有限,所以不能分到人手一把,再者这地方也不是很宽阔,目标也不好选定,所以分组训练。 等众人都准备好后,湾鳄给拿剑的第一小组说道:“狙击的时候,你必须利用骨架的构造去承托你的狙击步剑,这样俯伏的时候能较容易些。 将前臂于胸口央垂直着步剑的前手把位置,使剑口能直直落,后臂紧贴胸骨使胸骨协助承托狙击步剑的重量。 你的身体必须俯伏在一个平坦而舒服的位置,脚趾向外使脚平放在地,由脚开始安排全身都放在地,如果你使用肌肉去支持你的身体,你便很容易摇摆不定。 找一个你能够维持较长久而不会容易使你疲劳的位置,步剑在你肩膀的不同位置,你需要的是一个摇晃最少但又能灵活移动步剑的姿更换弹匣,你只可以在无人看见你的情况下作这些动作。” 众人按照湾鳄说的方法做好了狙击姿势,有的人做的相差太远,湾鳄过去用莫非找给他的皮带顺手是两下,被抽的人也没有怨言,谁叫自己蠢呢,立马又改正姿势。 等所有人的姿势都达到要求了,湾鳄才继续说道:“在你们的瞄准线有四样东西,你的眼睛、后准星、前准星以及你的目标。 前准星及后准星的距离是永远不变的,但你的眼睛与后准星的距离会经常改变,你的眼睛与后准星的关系是非常重要的,这都要记住!当发现眼睛的正确位置之后,你要留意鼻子与后剑托的位置,每次瞄准的时候把你的鼻子放在同一位置,这会帮助保持你的视觉画面。 利用准星是使用狙击步剑的最佳瞄准方法,你们如果有使用过准星来瞄准的话应该会发现后准星是非常模糊不清的,这是因为你的焦点经常集在前准星,所以你要将前准星放在后准星的央使之成为合并的影像,但同时也会使目标变得含糊。 当使用瞄准镜的时候同样需要注意鼻子与后剑托的位置,光线不足的时候,如果你的眼睛放在不良位置,瞄准境内的影像便会被收窄,白天时会较明显,但今天你们不用考虑瞄准镜的问题了,因为给你们的剑都是不带瞄准镜的。” 众人听了湾鳄的话后才忽然意识到,刚才拿到剑后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少了什么,现在才明白,原来没有瞄准镜。 但是没办法,这招绝对是湾鳄故意想出来的,用瞄准镜不是太让他们这伙鸟人们舒坦了吧!众人只是瞟了一眼剑身,之后又恢复好瞄准视线,有的人还在想,却听见湾鳄喊道:“射击!” 然后是呯呯呯的十几记剑声,打目标的人不多,零星三四个,湾鳄脸色严峻的说道:“怎么样,你们不是觉得自己很**吗?这是你们狙击的效果?如果是实战的话,你们这伙人肯定会成为敌人的活靶或者炮灰,不过话说回来,像你们这种水平,也不可能被选。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在狙击的时候,影响狙击的因素是很多的,如温度、湿度、空气密度、风速、风向、地球引力等等,这些都对子弹的弹道有影响,其影响最大的是温度、湿度、空气密度的综合体——空气阻力。 影响最明显的是风速和风向,其以全风速对子弹弹道的影响最大,所谓全风速,是以狙击手为圆心,目标为12点方向,来自2、3、4、8、9、10点整的风向;其次是半风速的影响,所谓半风速是以狙击手为圆心,目标为12点方向,来自1、5、7、11点整的风向。 还有一个零风速,因为它对弹道没有影响,所以我也不说了。” 第六十七章我为刀俎 等湾鳄说完这一点之后,众人又开始来测量风速,有的人看远处草的摆向,有的人看树的摆向,有的人抛起一根个草渣看飘向哪里,有人拔根干枯的狗尾巴草咬在嘴里看他的摆向,反正一时间所有的人几乎都开始测风向了。 在这时,一个个子较高的少年喊道:“报告!” 湾鳄眼光如鹰一般唰的一下转身望向了那个喊报告的少年问道:“什么事,说!” “报告教练,光知道风向也没什么用啊,我们不知道风速是多少,没办法知道他对弹道的影响!” 湾鳄似笑非笑的说:“兔崽子问得不错,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你们知道了风向后,要知道风向的偏向角度,然后用这个偏向角度k除以4再乘以1.6会得到风速,单位是公里每小时。 知道了风速你们要知道该将它怎么转化为分度角,一般情况下,1分钟角度为1/60度,也等于瞄准镜刻度的1/20,大概是每100米20毫米的偏差,狙击手利用分钟角度去调节瞄准的具体方法是,角度射程(米)除以100再乘以风速(公里每小时)常数,得出的是分钟角度。 因为不同距离的常数不同,一般是100到500米常数为15,600米常数为14,700到800米常数为13,900米常数为12,1000米常数为11;这是全风速时的计算方法,半风速时将这个数值减半即可。 但要注意的是,当知道风速及风向后,狙击手便要立即将这些资料转换成分钟角度,从观察员处获得情报到分析判断得出结论直至最后射击的整个过程用时不会超过3秒。” 湾鳄说了一大堆专业计算公式,对于这些初来乍到的新雏们来讲大部分已经听得晕头转向了,之后又听到湾鳄说这么复杂的过程对狙击手而言竟然不会超过三秒,当时差点咬舌头了,那还是人吗? 湾鳄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他们的确不知道真正的狙击手是个什么鸟样,所以对这样的惊诧他还是能理解的。 然后湾鳄让第一组练习了几次后换成了第二组。 第二组因为已经知道了许多注意事项,所以很快进入了状态。 这时湾鳄又说道:“除了刚才说的那些因素影响弹道的准确度之外,还有一个是地转偏向力和膛线。 一般在600米以内,自转偏向力是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在1000到1200米时地转偏向力很明显了。 膛线的影响可以通过步剑的表尺和照门调节修正误差。 再是射击时,因为人是要呼吸的动物,在吸气时,剑头会微微下移,呼气时,剑头又移恢复到原来的位置,所以射击时最好选择在呼气末尾停顿的一到两秒扣动扳机。 在扣动扳机时,因为剑身前端是固定的,扳机在受到右手食指向左的力后,由于杠杆原理,剑头会向右微微移动,为了减小这种误差,射击时最好用食指的第一二关节之间轻轻扣动扳机。 有一点需要提醒,射击时不要摒住呼吸,那种方法是错误的,因为摒住呼吸后身体会因为缺氧而发抖。” 众人听完湾鳄的教授后,心里暗赞这家伙懂得还真不少。 接着第二组的人开始按湾鳄说的来进行射击,有的人掌握的快,收到的效果很明显;有的人掌握的慢,射击下来的效果跟方才没有多大区别,这样一组一组的练习到了最后莫非那一组。 湾鳄又说道:“最后在补充几点,作为一个狙击手,如果是在城市区域进行狙击,切记制高点的选择会让你把肠子悔青。 可能你们都看过不少影视作品,里面那些傻不拉几的狙击手趴在楼顶进行居高临下的狙杀任务。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除非哪个狙击手是个白痴,不然,凡是狙击手都知道制高点会让他们很容易被别人发现并干掉。 一般狙击位置的选择不要超过15米,切记以天空作为背景色,那会是你的死亡之色。 最后要说明的是,心脏剑者可存活8到12秒,大脑剑也并不一定能马死亡,人的即使死亡区域是在大脑运动反射神经区,它的大小只有六公分左右。” 湾鳄说完后,莫非这一组便开始狙击训练了,每人射了十发子弹,莫非和李翔是十发全,射的最差的是景潮昇,只了五发。 其他的华门弟兄对莫非和李翔的剑法简直看的目瞪口呆,但是湾鳄却用很不屑的样子说道:“你们俩是不是还有点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的感觉?来,你们俩和我一下!” 莫非和李翔正要推却,却见湾鳄唰唰唰的便将数发子弹装填进了一个弹夹顺手扔给了莫非,接着又装了一个弹夹扔给了李翔后说道:“咱们三人都是满弹夹十发子弹,以前面五百米处的标靶进行前后左右站姿跪姿卧姿转身等方式速射,看谁命的次数多用的时间少。 准备!” 莫非和李翔本不想和湾鳄,因为一旦赢了湾鳄,后果真的很难想象。 但是湾鳄此时已经下了死命令,如果再不划一下,好像有点缩头乌龟的样子了,于是莫非和李翔纷纷子弹膛拉开保险做好瞄准姿势。 第910章 手刃狙击2 只听湾鳄一声“开始”之后,听到呯呯呯的剑响不断,三人以不同的姿势和方式运动着射击五百米处的标靶。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不用说,三个人动作最灵活最漂亮最迅捷的还是湾鳄,大约十秒钟后,湾鳄打完了十发子弹,莫非慢了将近五秒,李翔慢了将近八秒。 再一看射击的情况,湾鳄十发全,莫非了六发,李翔了五发。 从动作难度和标准程度来讲,湾鳄的动作难度是三人做的最难的,也是最标准的;莫非和李翔的动作难度和湾鳄起来简单多了,标准程度也差的远。 莫非原以为还怕赢了湾鳄不好让他下台,结果一之下真的觉得湾鳄是宝刀未老姜还是老的辣,他和李翔根本不可能赢了湾鳄。 第六十八章我为刀俎(下) 完之后,湾鳄的脸既没有得意之色也没有失望之容,只是一脸冷峻的对众人说道:“我跟他们俩不是为了在你们面前显摆我的能力,那个没必要。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离真正的狙击手还差的老远,所以不要报以侥幸心理觉得自我感觉良好,既然你们打算做一个特别堂口的快速反应小组的成员,那么这是你们必须要拿下的一道山头,不然你们还是乘早那里暖和去哪里得了,免得在这里受这洋罪!” 众人一听湾鳄的话后,胸不觉升起一团烈火吼道:“是男人,不会退缩!” 湾鳄再没有说什么,看了看表说道:“下面练习托剑,以你们现在的水平,别说狙击,你们很多人连长时间托剑都办不到,所以,下来在每个人的剑头挂一块砖头,站姿托剑一个小时! 你们可能不知道,其实神剑手有两种,一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定点狙击手,每次狙击都会有准备阶段,狙击靠的主要是眼睛;另一种是在战场用子弹喂出来的,他们都是速射神剑手,他们靠的不是眼睛,而是感觉!” 湾鳄说完众人开始行动了,很多人的确很难撑足半个小时,等到全部训练结束后又已经快十二点了,众人匆匆的赶回学校休息,莫非带着几个堂主和管事准备回炫技舞厅,现在如果没事的话,华门内部晚都要开一个小会,如果时间太晚,这些人住在炫技舞厅了,因为炫技舞厅经过重新装修以后,又增加了几间房子,这些相当于是华门主要成员的临时住所。 莫非等人刚回到炫技舞厅,见一个弟兄跑过来对莫非说道:“大哥,有一个青年说要见你,自称和你是兄弟,你叫他韩大哥!” 青眼彪原本训练的不怎么样,肚子里有点窝火,一听到有人在等莫非,而且竟敢口出狂言说是莫非的大哥,当下双目圆睁的要发作,结果被莫非按住说道:“阿彪,不要鲁莽,是韩绍峰!” 众人一听是韩绍峰都不觉大吃一惊,因为鸿胜最经刚被别人毁了一批货还死伤了不少弟兄,韩绍峰这次来不会认为搞他们的那伙人是华门的人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此举必是来者不善!封旭尧对着莫非一笑说:“来的还真快啊!非哥,我看你过去吧,我和弟兄们先寝了!” 莫非也是一笑:“真是前脚后脚!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和六郎给弟兄们开个小会,然后早点休息吧!” 封旭尧和景潮昇两人各自一点头,然后带着其他人去了议事厅。 刚才的那个弟兄接着带着莫非去了一个特设间,莫非推开门后,韩绍峰正好背对着他,莫非走到韩绍峰的正面脸色如常的问道:“韩大哥等的时间久了吧?” 韩绍峰不温不火的说道:“不,我也是刚到不久。 怎么,忙什么呢?都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莫非答道:“刚才和几个弟兄出去喝了几杯,所以才会来这么晚。 韩大哥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 韩绍峰点点头面色凝重道:“是有事啊,鸿胜的事情想必兄弟也听说了吧?” 莫非知道韩绍峰说的是鸿胜那批货被毁的事情,当下说道:“嗯,这个是听说了,但是还不确定,毕竟鸿胜是四大帮会之首,敢轻易对鸿胜下手的,要么是省内的大帮会,要么是嫌日子太腻不想过了。 今天晚听韩大哥你这么说,难道这件事确实是属实了?” 韩绍峰手里把玩着一只酒杯,嘿嘿一声苦笑:“难道还有假?这次鸿胜损失不少,也折了不少兄弟,对方应该是早有准备,所以才能一击得手!我让兄弟们查过了,夜袭鸿胜这件事和老帮有关,但不是老帮干的,因为老帮还不具备夜袭鸿胜的实力!” “那韩大哥你知道是谁干的吗?”莫非略显诧异的问道 “黑血会听说过没有?”韩绍峰问道 莫非眼脸微垂的一想道:“韩大哥你是说在咱们省很有实力的那个黑血会吗?” 韩绍峰点点头说:“对,是他!” “这个倒听说过,黑血会前身叫血帮,后来有一个很有实力很有头脑的堂主立柜(立柜是当老大)以后,便改名为黑血会,而且自此后,黑血会发展很快,手下经营的事物也很多,凡事不见钱见血,在咱们省内的道也是数一数二的帮会!那个老大很多人都叫他坤哥!”莫非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给韩绍峰说了一遍 韩绍峰放下手的酒杯说道:“这个黑血会是老大招过来的一条狼,这次事情是想借刀杀人,但是鸿胜绝对不会这么算了!” “大哥的意思是,老帮和黑血会有来往?”莫非问道。 “嗯,我想黑血会之所以动手也是有利可图,但是我所想不通的是,如果黑血会真的是和老帮合作,那他们不会烧掉我们的那批货了。 你想,那么一批价值不菲的货,放给黑血会绝对可以有实力带走,但是他们却没有那么做,原因只有一个,老帮给了黑血会好处,黑血会相当于一个杀手,他们并不想和鸿胜发生正面冲突,他们知道鸿胜也不是吃干饭的。 老帮之所以舍财招来黑血会,目的很单纯了,是为了报复次鸿胜对老帮的偷袭!”韩绍峰讲对莫非明了其的缘由。 莫非一听韩绍峰的分析后便问道:“那韩大哥你是想找老帮报仇了?” 韩绍峰点点头:“兄弟你说的没错,但是我需要你这个得力伙伴协助!” “韩大哥不会还想让华门投入鸿胜的帐下吧?”莫非言语铮铮的问道。 韩绍峰呵呵一笑道:“兄弟你还记着次咱们说起的那件事吧,说实在的,我知道兄弟你不想甘居人下,所以当时给我说了一个托辞,我韩绍峰是再笨也应该听得出来吧。 所以今天来我不会再跟兄弟你提那件事了,我说的是合作,不知道兄弟你愿不愿意?” 第六十九章暗助导火 韩绍峰的意图其实都在莫非的意料之,此时莫非见韩绍峰打开天窗说亮话,便说道:“韩大哥你也知道,以华门目前的状况,在道可谓是籍籍无名,如此悬殊之下,鸿胜和华门合作你不觉得有点虎头蛇尾的味道吗?” “兄弟你想多了,在我看来,华门的潜在实力不在其他三大帮会之下,所以合作一事根本不存在什么高低悬殊。 只要兄弟愿意,点个头,鸿胜和华门是睦邻好友了!”韩绍峰说道。 莫非想了一想说道:“既然韩大哥你这么说,我肯定再没别的话讲。 只是你们鸿胜的老大刀痕哥是不是愿意和我们华门联手呢?” 韩绍峰摆摆手笑道:“兄弟,实不相瞒,今天我来这里是受命于刀痕大哥,不然鸿胜的事还能由我说了算,那是不可能的!” “那韩大哥你可知道你们鸿胜打算什么时候对老帮出手?”莫非知道鸿胜和华门联手的最主要目的是想干掉老帮,所以才有此一问。 韩绍峰说道:“这个还要在回去商议一下,毕竟老帮不是一般帮会,所以我们要考虑周全后再动手。 我随时会给兄弟你信,你这边你先筹划,最少我会提前一周通知你行动方案的。” 莫非点点头道:“这样最好!” 然后韩绍峰伸出右手已联喜色的对莫非说道:“那希望鸿胜和华门合作愉快!” 莫非一握韩绍峰的手面带微笑道:“嗯,合作愉快!” 其时已过子夜,韩绍峰也不多留,当下出了炫技舞厅,莫非也便回去睡了! 第二天华门的弟兄按老烟说定的地方取来了货,当时吴华尝了一下味道,的确很正,之前毛秃子那里的货纯了不少,莫非见第一次交易很成功,心暗想,狼六这次给华门介绍老烟的确是诚心诚意,可以说狼六为了郑涛能够不惜任何代价。 取到货之后,莫非让吴华和花狐貂将货尽快出手,然后继续取货以尽快壮大华门的经济。 莫非知道,从人手和阵容来讲,华门早可以位列四大帮会之了,但是在经济,华门还差的很远,至少还不过兄弟社。 这样的话,做不起大手笔的动作,一旦稍有闪失,华门会陷入经济漩涡之,紧接着便会军心不稳,所以这也是华门迟迟未对兄弟社下手的原因。 这天晚莫非给华门主要成员传过消息,让所有人在万和楼一起吃个饭,然后顺便说一下韩绍峰前一晚来炫技舞厅的目的。 这天晚天没有半点星光,从下午开始天彤云密布,好像要落一场雪一样。 晚夜幕降临之后,西北风呼呼的刮了起来,虽说不是很刺骨,但是在这样深黑的夜里还是会让人不寒而栗的。 九点钟,万和楼下的马路已经是行**断魂般没有一个影子了。 万和楼却是光彩如斯,门前停着几辆高档的轿车,接着万和楼的灯光可谓熠熠生辉。 在此时,两辆车停在了万和楼的门前,然后从车里走出十几个人来,为首的一个是莫非,然后陆续的下来了华门其他的主要成员。 青眼彪一下车望见了停在万和楼门口的几辆高级轿车,回头再一看他们坐的面包车当下开口骂道:“操他奶奶的,开个豪车了不起啊,在老子面前显摆。”骂完以后感觉还不解气,于是走前去对着当头一辆宝马的车门是一脚。 结果刚一踢完,听见那车哇哇哇的叫个不停,青眼彪被吓了一跳,以为这车是警察的,所以不禁又是一怒,去又补了两脚。 其他人见状都乐了,然后看见从万和楼里面出来两个光头,青年也不是年也不像,身体发福明显,一出来对着青眼彪骂道:“******妈,小子你干什么呢?”话一说完,两人一起向青眼彪冲了过来。 站在青眼彪不远处的花狐貂当下打算去动手,结果被莫非示意不要管,其他人有点惊讶,因为那两个人无论是哪个都青眼彪要长得结实,但是莫非是笑着置之不理。 那两个人一去,冲在最前面的人抬手一拳向青眼彪的面部砸去。 青眼彪也不是吃素的,见状闪身一躲提脚踹了过去,这一脚正好揣在了那个光头的前胸,后面的光头刚赶过来结果被第一个光头撞退了几步。 两人顿时火冒三丈,分别从两边围了过去,青眼彪见状嘿嘿一笑道:“孙子,你们想群殴爷爷我啊,那来吧!”说完动用起了他这么长时间来学的本事。 那两个胖子虽然让人较壮实,可是毕竟没有学过拳脚,没几下功夫,被青眼彪分别挂了一副熊猫眼睛,鼻血也流了下来。 其一个见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手段,当下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叫人。 这时封旭尧前一按那个拿手机的胖子的肩膀说道:“兄弟是打算叫人吗?” 第911章 导火索1 旁边另一个胖子脸一横表情微痛的说道:“你又是哪根葱!”可是一见拿手机的那个胖子表情痛苦的样子,当下又服软道:“你想干什么?” 封旭尧微微一笑道:“我说兄弟,今天晚的事这样算了吧,不然你算叫十车人来这里,也只能挂着彩回去,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打架的,你看怎么样?” 被按住肩膀的胖子急忙回话道:“兄弟说的对,咱们是吃饭的不是打架的,有事好商量,我看这么算了吧!” 另一个胖子见同伴这么说,自忖算叫来人可能也干不过这些人,所以也忍住满肚子的火气说道:“好吧,这样吧!” 封旭尧才松了按在那个胖子肩的手,向青眼彪一甩头示意进万和楼。 众人刚踩万和楼门口的第一个台阶,看见从里面走出一个年人满脸堆笑的说道:“原来是阿非啊,我说怎么还有人敢在万和楼门前吵吵,你们的菜都的差不多了,等你们人来了,二楼特设间!” 第七十章暗助导火(下) 莫非呵呵一笑道:“程叔,看来我们又劳驾您了,今天还得在你这叨扰一下!” 程叔假装不高兴道:“阿非啊,不是程叔说你,你这又不是第一次来万和楼,怎么还说见外话,再说我可要撤菜了!” 莫非点点头道:“好,那我先去了,有什么事,程叔你喊我!” 程叔呵呵一笑道:“没问题,你们赶快去吧!” 那两个胖子见到万和楼的老板对这十几个少年竟是如此毕恭毕敬,当下后背凉风倒灌的暗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叫人,不然看这一伙人的来头,自己非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了万和楼二楼的特设间,见里面一般的房间大了许多,除了吃饭还有电视酒柜等等,另外还有一个大长方桌,是专门为华门开会用的。 饭桌已经摆了十余道菜了,众人一见都觉得口味涌,青眼彪刚才得胜归来,于是也不客气的说道:“刚才大伙也都看见了,华门的面子我是彻底挽了回来,所以这菜我得多吃。” 花狐貂见青眼彪又开始自我膨胀了,当下便瞪了青眼彪一眼。 青眼彪忽然想起刚才花狐貂原本要帮他出手,所以又补充道:“对,花貂刚才也是有功之臣,所以花貂也可以多吃!” 花狐貂闻言脸色一沉道:“我说你这只三刀老虎,你爱吃多少我不管,怎么又扯我了!” 青眼彪还想说话,结果莫非给众人一摆手道:“大伙都入座吧,吃完饭我还有事要说!” 其他人各自坐了下来,接着边吃菜边喝酒的祭起了五脏。 等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莫非说道:“今天把大伙叫过来一是为了吃顿饭二来是要说件事。 昨天晚韩绍峰来找过我,意思是想华门和鸿胜一起联手干掉老帮,前几天鸿胜的货被人烧掉了,也折了不少弟兄,韩绍峰暗查探得知是老帮借黑血会的手干的,目的很单纯,是对次鸿胜偷袭老帮的报复。 我们现在不说其他事情,单讲和鸿胜联手这件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青眼彪一听这话急忙咽下口的一嘴鸡肉说道:“鸿胜没病吧?怎么突然想起和咱们华门联手了。 我看这是典型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花狐貂也认同道:“嗯,我觉得阿彪的话不无道理,虽然说得有点不太恰当,但是这件事应该有蹊跷。” 莫非望了望其他人说道:“你们都是什么看法?” 蒙铁说道:“我觉得鸿胜之所以要和咱们联手是因为华门目前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联手可以让鸿胜至少减去一个对手。” 众人点头称是,接着封旭尧说道:“我在阿蒙的基础再说两点促使鸿胜和华门联手的因素,一是因为黑血会,如果黑血会和老帮没有瓜葛,鸿胜能有较大的把握干掉老帮;但是如果黑血会和老帮有来往,那只要黑血会插手此事,鸿胜可能深陷其不能自拔。 二是因为,算黑血会不插手此事,老帮实力也不弱,两虎相斗一死一伤,这给其他两个帮会留下可趁之机,那时候鸿胜也岌岌可危了。 所以不管从哪一方面讲,华门和鸿胜联手后都会对鸿胜有利而无弊。” 其他人听了都觉得封旭尧想的仔细,几乎没有人再能提出更好的想法。 莫非点点头说道:“旭尧说的我也认同,但是我不知道大家想过没有,如果老帮被干掉了,原来老帮的那摊东西该怎么分?接下来我们和鸿胜是和还是分?” 端木宏接口道:“非哥,关键我们现在连刀痕这个人都没有见过,一切的事情都是韩绍峰说的,他只不过是鸿胜的一个堂主,能对鸿胜的事起决定因素吗?” 莫非点点头道:“其实这也是我疑心的一个地方,韩绍峰虽是鸿胜的一个堂主,但是从他的话里很明显有一种我主沉浮的口气,我现在想的是,韩绍峰是否是鸿胜的老大刀痕?” “啊?韩绍峰是刀痕,操,开什么玩笑!他要是刀痕,我是刀痕他爹了!”青眼彪一脸愕然的说道, 莫非补充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在没有见到刀痕本人的情况下,我也不能确定!关键是……” 莫非刚说到这里,特设间的门一把被人推开,景潮昇的眼睛唰的一下便狠狠的望向了门口,然后见一个华门弟兄身带血的喘着粗气说道:“非哥,不……不好了,炫技舞厅……被人……偷袭了!” 莫非一听这个消息,顿时剑眉倒竖,谷泽龙刚好坐在靠门的那块,于是问道:“知道是谁干的吗?” 那个少年摇摇头道:“不知道,咱们的弟兄重伤的不少。” 莫非当下站起来怒火乍现道:“都跟我回去,快点!” 其他人也是心急如焚,当下匆匆下了楼,莫非和程叔略说了几句,然后十几个人跳车便风风火火的奔向了炫技舞厅。 等众人到了以后,其他各堂的弟兄也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莫非见炫技舞厅里面和门口留有不少血迹,受伤的弟兄已经被人送到了医院,莫非问伤的不重的弟兄道:“有没有人挂掉?” 一个个子不高的青年忙说道:“没有,当时炫技舞厅里面的弟兄不太多,大概有三十多个,然后见一伙人提着家伙冲了进来直奔往常大哥你们议会的议事厅。 兄弟们见状过去挡,然后动起了手,因为对方人多,我们也没挡住,他们在炫技舞厅里面杀了一个来回,可能是冲着大哥你们来的,见没有人又杀出去了。 期间没有太多用剑,用刀的居多。 但是可以看出来,那些人个个都带着剑。” 莫非听了这个弟兄的话后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兄弟社!” 一旁的谷泽龙不解道:“非哥,你怎么知道是兄弟社?” 莫非没有说话,封旭尧对谷泽龙说道:“能带着剑来,而且直冲议事厅,那说明是四大帮会,别的小帮会不可能有那么多火器,但是却没有多用剑,是因为他们没有发现我们,所以想匆匆撤出。 目前和我们有过节的只有兄弟社,看来他们想先下手为强,这次很明显是斩首行动!” 谷泽龙点点头,然后问莫非道:“非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莫非双眼如炬道:“既然兄弟社这么急着自寻短见,那我们再等的话有点不近人情了,好吧,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动手吧!” 第二卷紫陌卷 第七十一章众矢之的 莫非说出那一句话之后,其他人也知道,既然兄弟社已经打了门意欲除掉华门首脑人物,那么华门要是再忍让,有点缩头乌龟的意思了。 青眼彪和花狐貂不约而同的说道:“非哥,咱们现在动手吧!” 莫非摇摇头道:“现在已经决定动手了,那不要操之过急,咱们要作一个周密的计划,另外,狼六那边也要通知过来一下,毕竟狼六之前说过,要亲手宰了刘正,这次行动也是灰狼滩的行动,弄不好兄弟社还有可能变成众矢之的,因为其他帮会也可能想趁机从分一杯羹!” 端木宏听莫非这样一说,当下问道:“非哥,那你觉得鸿胜会不会插手此事?现在华门和鸿胜已经成为盟友了!” 莫非缓缓地摇摇头说:“这个不好说,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算鸿胜插手此事,鸿胜也绝不会有从分利的想法,因为他们的对头是老帮,这算是一个小人情吧!” 此时受伤的人已经全部送到了医院,这天晚呆在炫技舞厅的人几乎无一例外都挂了彩,重伤的十七个,轻伤的二十一个,还好没有人挂掉,不然问题严重了!蒙铁得知这些事情后想了想对众人说道:“大家觉得今天晚的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青眼彪听蒙铁这么说,感觉有点不解:“哎,老蒙啊,咱们那么多弟兄被那帮杂碎送进了医院,这是最大的不对劲,还有别的不对劲吗?哦,我知道了,怎么那帮杂碎没有留下一个尸体或者活人呢?” “的确,是有点不对劲”一直在旁边无语的景潮昇突然开口道,“阿彪说的也算一个,但不是重点,对方带有火器,原本是突袭而来,目标是咱们这些人。 来的匆忙,去的更是迅速,所以没有伤亡不算怪,但怪的是,咱们的弟兄怎么最多只是重伤,而不是被挂掉几个? 我觉得对方如果真是只冲着咱们几个来的,那么在没有碰见咱们时,绝对有杀掉几个弟兄泄愤的道理,但是事实却没有。 要是说他们是不想留下把柄,绝对有提前刺探的必要,而不是轻易地便宜了咱们的弟兄!”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也是今晚最不对劲的地方!”蒙铁跟着肯定道。 封旭尧点点头说道:“老蒙和六郎说的不错,这一点的确有点蹊跷,也许是兄弟社故布疑阵也未可知。 不过我们迟早要对兄弟社下手,早几天倒没有什么不妥,到时候谜团自然会浮出水面!” 此时夜空洋洋洒洒的已经开始往下飘雪,西北风则刮得更紧,众人都还站在炫技舞厅的外面,有的人不觉开始瑟瑟发抖。 莫非抬头望了望天喃喃道:“这个季节可真是肃杀的好时日啊!” 之后转身对其他人说:“这件事先说到这里,明天找狼六过来一起商量。 另外,华子和花貂,你们两个能不能在明天一天之内,最迟赶在后天午十二点把从老烟那里取来的货全部出手,到时候我们要是和兄弟社动起手来,以备不时之需!” 吴华和花狐貂同时点头应道:“非哥放心,你只要说了这话,兄弟绝对按时完成任务。” 莫非低头冥思了片刻后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今天难得休息一天,大伙都回去休息吧,外边这么冷。 一切事情明天再从长计议!” 众人当夜无话,于是各自此散了。 等众人走后,莫非才最后一个离开,身后大街的雪还在悄无声息的飘落着,借着西北风的劲道纷纷扰扰,像眼前错综复杂的暗局。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白色在代表和平的同时,也代表着死亡! 第二天一大早,世界已经变的银装素裹,这是清宁市许多年来唯一的一次大雪,在白雪的装束下,整个城市看起来像是个童话般梦境。 莫非起床不久接到了韩少丹的电话,对方似乎早起床了,问道:“哎,老大,起床没有?” 莫非懒懒的呵呵一笑说:“正在穿裤子呢,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韩少丹半嗔半喜的骂道:“大懒蛋,没正经。 给你说件事!” “你说!” “洗漱完后到我家来一趟。” 第912章 导火索2 “啊?到你家干什么?”莫非似怪非怪的问道。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韩少丹嘟嘟嘴道:“你惊讶什么?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我告诉你,叫你来是因为本小姐瞧得起你,想请你吃饭!” 莫非顿了一下说道:“嗯……有什么报酬吗?” “报酬?什么报酬?”韩少丹不解的问道。 “是给我什么好处?”莫非逗乐的说道。 “给你好处?你没搞错吧?是我请你吃饭,我还再给你好处,可能吗?”韩少丹愤愤的说道。 莫非嘿嘿一乐:“你没听说过一个成语吧?” 韩少丹反问道:“什么成语?” “蓬荜生辉!”莫非说道。 韩少丹当下柳眉倒竖道:“你不来算了,还蓬什么荜,生什么辉,懒得理你!” 莫非知道自己再不说话,韩少丹肯定是要挂电话的,于是急忙说道:“好好好,不跟你扯淡了,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是谁做的饭?” “我,本小姐,你以为还有别人啊!”韩少丹嗓门加大音量喊道。 莫非一皱眉:“又是你,我以为换厨师了!” “怎么,嫌我做的不好不要来了,我一句话怎么招来你这么多话!你爱来不来!”韩少丹几乎是吼出来的。 莫非知道不能扫韩少丹的兴,便服软道:“我来,肯定得来。 不过最最后再给你提一个小小的建议,以后说话音量调小一点,节约电能!” 然后莫非听到“哐”的一声响,对方狠狠的扣了电话。 莫非洗漱完后便乘车去了韩少丹家,路莫非想道,要是今天还是韩少丹一个人,那自己真的可惨了。 半个小时后,莫非下了车,然后穿过一条街到了韩少丹家了。 莫非按响了门铃,接着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了,听着声音大概是韩少丹,于是莫非叫道:“赶紧开门啊,老大我受邀过来吃饭了!” 第七十二章众矢之的(下) 门哗的一下打开了,莫非还在笑嘻嘻的等着看韩少丹的表情,结果他面前出现了另一个人,一个男人,脸也挂着一抹开怀的笑,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韩绍峰。 莫非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韩绍峰说道:“老大,小弟来给你开门了!” 莫非刚刚浮在脸的嬉笑突然间被尴尬虐成了一抹干尸,接着赶忙说道:“韩大哥,早啊!你这么说话兄弟我今天晚肯定得失眠,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 韩绍峰一拍莫非的肩膀笑道:“兄弟你怎么也变得这么死板啊,赶快进来吧!” 莫非当下进了大门,韩绍峰关门搭着莫非的后背一起走到了客厅,让莫非坐下后,韩绍峰说道:“阿非你想喝什么?” “茶,热茶,外面冷啊!”莫非说道。 莫非说完,韩绍峰坐到了莫非的对面,大约两分钟后,韩少丹从二楼走了下来,手里捧着一杯茶说道:“小子,这可是本小姐亲自为你沏的好的西湖龙井,你挺有范啊!” 莫非边接茶表悄声对韩少丹说道:“哎,饭菜做好了没有,我还没有吃饭呢?” 韩少丹一听杏眼圆睁的惊道:“你没吃饭啊?可我请你吃的是午饭啊!” 莫非闻言当即没被口水呛到,于是挤着声音说道:“吃午饭你一大早打什么电话啊,真是服了你的精神了!” 韩少丹这下乐了,双颊傅粉般显出一对浅浅的酒窝笑道:“谁知道你午又会去什么地方溜达,这不是提前通知一下吗,谁叫你不动脑子,哪有人请吃早饭的,活该!” 莫非无言以对,当下做作罢,接着韩少丹便又了二楼。 韩绍峰见状笑着问道:“你们俩在哪小声嘀咕什么呢?” 莫非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再问丹丹这西湖龙井是在哪买的,我觉得味道不错,也想买!” 韩绍峰一脸愕然道:“是吗?可是你还没喝呢,怎么知道这茶味道不错?” 莫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口不择言又闹出了这么一个笑话,当下解释道:“我是说气味,气味不错!” 韩绍峰哦了一声说:“没事,我这里有,你走的时候我送你几盒!” 莫非赶紧摆摆手说:“不用了,韩大哥的好意兄弟心领了!”莫非急欲转开话题,于是问道:“韩大哥你今天没有忙帮会的事吗?” 韩绍峰欠了欠身说道:“哦,阿非啊,今天我想跟你说件事。 我听说昨天晚你们华门被一帮人伤了不少兄弟,是真的吗?” 莫非见韩绍峰消息如此灵通,当下也不隐瞒的点头道:“韩大哥听到的没有错,确有此事!” “那你觉得会是谁干的?有什么目的?” “应该是兄弟社,他们的目的是我们华门的首脑,可是棋差一招,我们昨天刚好没有在炫技舞厅!” “那你打算怎么做?” “实不相瞒,我们打算还击!兄弟社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华门,虽然他们兄弟社是四大帮会之一,而我们华门暂时还是一个小角色,但是总不能被人家打到家门口都缩着头忍了吧,所以我打算最迟在后天动手!” “嗯,这件事的确是做的太过分了!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兄弟你愿不愿意做!” “什么想法?韩大哥你直说吧!” 韩绍峰面色郑重道:“你愿不愿让鸿胜插手此事,当然,不是直接让鸿胜出马,是在你们华门和兄弟社动手的时候,鸿胜在其他地方打围掠阵,华门的名号不能失!” 莫非轻啜了一口茶后低头想了半晌道:“既然韩大哥你有意替华门助阵,咱们两帮也是盟友,我要是推辞显得太见外了,那我听大哥你的,到时候会给你一个口信!” 韩绍峰点点头道:“好,这么说定了!” 接着韩绍峰看了一下时间说道:“今天丹丹让你来其实是我的意思,没想到她的话我的还管用!丹丹脾气较直,任性一些,有地方做的过分了,你可得让着些,我都怕她!” 莫非的脸已经是一片绯红,刚要开口,听到楼一个声音响起:“谁说我脾气坏任性了?知道背后说人坏话!” 韩绍峰和莫非不约而同的一笑,韩绍峰答道:“没人说你啊,我在说阿非呢。” “这还差不多,他是那个熊样!”韩少丹的声音又渐渐隐向了楼。 莫非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在她面前哪有自主权,都是她说了算,她是我的老大!” 韩绍峰忍俊不禁的拍拍莫非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 然后听见脚步声从楼传了下来,伴随着便是韩少丹一声清脆的“开饭了”!莫非和韩绍峰去端饭和菜了。 等饭菜完后,韩少丹满脸自豪的让莫非先尝尝自己的手艺。 莫非踌躇不决了许久,最后才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菜,然后见莫非用异样的眼光望着韩少丹说道:“这是你做的菜吗?” 韩少丹不屑道:“不是我做的难道是你做的?这句话你问的真有水准!” 莫非当下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三日不见,刮目都要相看了,手艺不错!” 韩绍峰呵呵一笑说:“那是,你不看看是谁的小妹,一大早出去到饭店点菜了!这米饭你觉得怎么样?” 莫非一听韩绍峰的话差点没喷出来:“原来如此,我说这米饭怎么有一股焦味!” 韩少丹一嘟嘴掐了韩绍峰一下不快道:“那么一张底牌,每次都要你给我抖出去了!” 韩绍峰更是乐得合不嘴,临走的时候,韩少丹和莫非都觉得非常高兴,尽管韩少丹的米饭做的焦了,而韩绍峰又翻了自己小妹的底牌,但是这两个人都有一种感情的触电感。 这天晚,莫非收到了韩绍峰送来的一百把手剑,接到鸿胜的礼物让莫非很意外,因为韩绍峰都已经答应替华门掠阵兄弟社,再送来一堆火器真的有点让莫非受宠若惊。 其他人都一脸高兴的说鸿胜的确够意思,只有莫非和封旭尧觉得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因为无功受禄必然心底难安;其次是景潮昇,一直不苟言笑,对于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兴喜之色一脸肃然。 第七十三章斩首行动 莫非看了鸿胜送来的剑,大多都是54式,但是可以看出来都是新货,然后让每个堂口的堂主将剑按人配发下去。 等晚训练完后,吴华和花狐貂将白货出手的事情给莫非说了一下,经过两人扩大出手范围后,到晚七点前所有的白货都已安全出手,钱已经交到财清杨万豹处,只差存入银行了。 莫非对吴华和花狐貂的执行力很是满意,这天晚也没有别的事情,莫非给狼六打了一个电话,让狼六第二天午到红潮书店一起商量对付兄弟社的事情。 狼六一听兴奋不已,这么长时间以来,狼六一直在等莫非给自己许诺的一个月期限,以此来为兄弟郑涛报仇,现在时间提前,马能宰了刘正来告慰郑涛的在天之灵,狼六当然激动不已! 第二天午,华门主要成员以及狼六都准时来到了红潮书店,莫非将议会的地方选在了红潮书店的vip阅读室,老板早清空了阅读室里面的闲杂人,并提前备好了茶水。 狼六很急于动手,刚坐定迫不及待的问莫非:“阿非,我们应该怎么布置?什么时候动手?只要你能让我最后宰了刘正那狗东西,灰狼滩的人由你指挥!” 华门的门魁都还没有说话,狼六急着询问,其他人倒还能理解狼六急欲为郑涛报仇的心情,但是青眼彪有点看不惯了,原本想开口抱怨两句,只是念在莫非想把灰狼滩收为己用,最后不免还是弟兄。 所以只是心里不爽的暗骂道,操,你算哪根葱啊,你不是急着动手吗,那自己去啊,这里还没轮得到你说话!众人的一些人的眼光落在了莫非的身,似乎也急于知道答案;还有一些人的眼光则落在了狼六身,其带着不满。 莫非说道:“六哥,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是这件事我们要仔细考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动手。 我想这段时间你也在暗打探兄弟社的内部消息吧?” 狼六说道:“不错,自从那晚被兄弟社伏击以后,我开始在暗查探兄弟社的所有内情,不过刘正那狗东西自知伏击未遂,便立即对很多方面都提高了警惕,我得知的也不是很多。” 莫非说道:“六哥,那你能不能先说说看!” 狼六略微一想说道:“兄弟会的人手不是太多,是四个帮会里最小的一个,经营更小了,这个人之所能在本市站住脚,关键是他和本市的公安局局长关系很铁,这些我想大家都是很清楚的。 刘正手下有五组,次带队的那两个人是四组和五组的组主,他们死了以后,刘正又换了两个人接替了那两个组,之前四组的组主叫山诠,五组的组主叫孟楠,新替换的那两个组主还没有查到名号。 其余三组还是原来的老江湖,一组是谷耀雄,二组是于长海,三组是沙狐。 谷耀雄人较奸猾,和于长海关系很好,和沙狐有过一次过节,到现在还时有不和。 于长海为人老实,对谷耀雄也没有留什么心眼,但是却是绝对忠于刘正,因为刘正救过于长海的命。 至于那个沙狐,为人很是孤傲,虽说是在刘正手下干,但是有时未必会将刘正放在眼里,所以他和谷耀雄、于长海的关系很是淡漠,除了帮会里的事情以外,几乎没有多余的私交,可是此人确实有自己的实力。 另外两个刚接替的人,我还不是很清楚他们的情况。 不过这两个人都较年轻,大约都在三十出头,做事风风风火火,很年轻气盛,另一方面也都想在刘正面前表现表现。 第913章 斩首行动1 谷耀雄和于长海都住在红叶区的南郊,沙狐住在北郊,那两个青年则经常出没于市区,刘正的行踪还没有打探清楚。 我目前知道这些。” 莫非一直都在看着狼六讲,其他人也都在听,但是并不是太关注狼六。 狼六说完后,莫非点点头,阅览室原本很隔音,此时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之后莫非对端木宏说道:“阿宏,把你的情报说一说。” 端木宏闻言望了众人一眼说道:“刚才六哥说的这些我不再重复了,在刚才六哥说的基础,我在补添一点。 刚才六哥说道的那两个青年一个叫灰熊一个叫游狼,目前是四组和五组的老大。 这两个人是兄弟社后起之秀,灰熊为人细腻,对弟兄特别好,很讲义气,但是不是多么聪明。 游狼头脑圆滑,特别重于利益,平常喜欢耍些手段,野心很大,但是锋芒毕露使得那些老江湖们颇为忌惮。 谷耀雄和于长海住在南郊的莲花湾,但是很少回去,一直是呆在本部的;沙狐则经常往返于北郊荷花瓷;灰熊和游狼由于刚接替两个组的老大不久,所以此时很是卖命,防备任务做得很好,这段时间一般都在市区。 虽然说这些人都是分住的,但这段时间由于较特殊,他们经常还要守住兄弟社的各大场子。 刘正的确是居无定所,我们也没有查到他具体的落脚点,但是我们却知道他有一个小蜜,住在市区的合盛街,每周最少去一次。 这段时间由于是备战时期,所有人都聚在老帮的各个场子,这周刘正还没有去幽会他的那个小蜜。 按照常理,明天是最后一天,他应该会去的!目前兄弟社五组分别看管着五个大场,谷耀雄看的是一弯月夜总会,于长海看管的是乐天王朝大酒店,沙狐看管的是游戏人间娱乐场,灰熊看管的是万仞大饭店,游狼看管的是聚福隆。 非哥,这是我打探来的一些情报。” 莫非等端木宏说完后说道:“你们也都知道,如果刘正没有和条子头头的那层关系,我们要少许多枝节,到时候只管对付兄弟社行了,但是有条子插手的话,我们很吃亏了。 我们不能直接和条子动手,因为他们是政府的机关,我们暂时惹不起。 所以我觉得,首先我们考虑怎么才能解决条子的问题?” 第七十四章斩首行动(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有好的办法,阅览室里静的出,此时除了众人的呼吸声以外几乎在没有别的声音了。 过了良久,封旭尧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应该可以避开那些条子而直接对付兄弟社。” “什么办法?”坐在封旭尧对面的蒙铁问道 封旭尧看着众人说道:“据我所知,兄弟社除了五个最大的场子以外,旗下还有许多不大不小的场子,我们只需要给他来个四面开花行了!” 青眼彪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什么四面开花?开什么花?旭尧,你说清楚啊!” 封旭尧呵呵一笑:“你着急什么,我这不是要说吗。 非哥,你看这样行不行。 兄弟社的大大小小的场子其实不少,大场子都由五组看管,但是小场子是那些次一层的手下看管。 我是这样想的,六哥带着他的人分别去那些小场子只管踢场,闹的越大越好,我们的目的是惊动对当地的条子,因为那些场子都较分散,出事后当地的条子得出面现场,我们要在这些小场子身耗完市公安局的警力。 等到四处的小场子搞得差不多了,此时咱们华门在暗袭兄弟社,那时候市公安局已经是后院空虚了,算他们想管这件事也得一段时间撤回警力,但是这段时间已经够我们完成任务了。 还是按以往的方式,不要硬碰硬,兄弟社的人也知道那是傻子的做法,既然次他们给咱们来个伏击战,这次我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给兄弟社来一个斩首行动。 等到他们群龙无首的时候,我们只要敲山震虎,剩下的不过都是些惊弓之鸟,想必会乖乖范的!” 众人听完封旭尧的话后,都觉得封旭尧的脑袋真的是转的太快了,狼六许久以来几乎都没有露过一丝笑脸,他为郑涛的死耿耿于怀,此时听了封旭尧的办法后,却一脸喜色的说道:“好,到时候等生擒刘正的时候,兄弟们可要把它留给我,我要亲自送他成佛去往西方极乐!” 莫非说道:“六哥放心,我答应把刘正交给你一定不会食言。 刚才旭尧说的办法很好,六哥那边我不做安排了,你自己带队行。 华门的弟兄,五个地方分五个堂主前去。 谷耀雄的一弯月夜总会,由猴子带天市堂的弟兄去,次我打算让猴子开始接管天市堂,但是手头事情太多,一时还没有来得及宣布,今天正式任猴子接管天市堂;于长海的乐天王朝大酒店,由青眼彪带着青龙堂的弟兄去;沙狐的游戏人间娱乐场,由华子带着玄武堂的弟兄去;灰熊的万仞大饭店,由阿龙带着太微堂的弟兄去;游狼的聚福隆,由振斌带着白虎堂的弟兄去;蒙铁带着紫微堂的兄弟等待随时接应和负责突发情况;旭尧的朱雀堂留守华门本部,以防有人在此时暗向我们下手,具体我先安排在这里。 六哥你负责你们灰狼滩的全权事务,从另一方面说,你是吸引火力的目标,得手后立刻撤出!目前这样安排,六哥你先回去安排布置吧,明天晚我们分头行事!” 狼六连连点头道:“阿非,以前我对你的确有成见,但是这件事之后你我是兄弟了,你放心,等到我送走刘正,灰狼滩立马解散全部加入华门!” 莫非起身道:“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咱们先暗行动,六哥我能信不过你吗!” 狼六一脸欣慰的转身出了红潮书店的vip阅览室,等狼六走了以后,莫非才继续说道:“刚才狼六在这,所以鬼魅堂的任务我没有安排,在狼六没有加入华门之前,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外人,所以该保密的还得保密。 阿宏,鬼魅堂的兄弟是这次行动的主角,虽然我刚才分了六路人马去待命兄弟社那五个最大大场子,但那只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手段。 刚才旭尧说了,这个计划的核心是斩首,那么你的鬼魅堂分为七组,六组组分别负责那六个首脑,剩下的一组负责随时待命突发情况。 在这里我不详细布置了,你的人你最熟悉,布置的事你自己去做!” 端木宏点点头说:“非哥这么相信我,我要是把这件事办砸了,我自己砸了我自己!” 封旭尧呵呵一笑说:“阿宏这话好像是立军令状一样,我看办砸的几率大概没有,办好后该怎么奖赏倒是问题!” 众人一听封旭尧的调笑,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冬天的时间像一条游鱼一样,轻易间滑到了第二天的黄昏。 这天晚夜幕很是浓厚,夹杂着重重夜雾,能见度不是很高。 狼六带着灰狼滩的所有弟兄带全家伙倾巢而出,八辆车呈一字排开行驶在北二环。 由于路面结着一层冰,所以车速不是太快,车里的每个人的表情严肃而冷峻,脸都像是笼罩着一层霜雾,一股无形的杀气牵引着这些人不时跳动的心。 与此同时,华门的六个堂口也兵分三路相继出发,第四路是端木宏的鬼魅堂。 在驶到北二环的入口后,鬼魅堂又分成五路出发。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狼六的小队率先到了第一个场子,其他人继续驶向兄弟社其他场子。 这是一家吧,不大不小,今天可能是太冷的缘故,吧的人不是很多。 狼六一进吧将吧的人全部请了出去,紧接着亮出家伙。 吧看场的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见来了一群人很明显是砸场子的,当下有十几个人围了来。 其一个身穿短袖的青年分外扎眼,此时已经是暮冬了,但是那小子是感觉不到冷。 穿件短袖的青年大摇大摆的走到狼六面前偏着脑袋问道:“小子,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知道这是谁的场子吗?” 狼六看都不看短袖青年,低着头摇了摇道:“谁的呀?老子还真不知道!” 第七十五章刃血 短袖显然有点火了,说道:“我发现你找死也不找个明白的死法,这场子你都不知道还敢来砸场,爷我告诉你,这是兄弟社刘大哥的场子!” 短袖青年说着要抬手来摸狼六的脑袋,结果被狼六旁边的手下一脚给踹翻在地。 短袖青年后面的人刚打算扑,结果一把剑按在了短袖的脑门,其他人见状止住了脚,手里的砍刀那还敢拿,纷纷扔在了一边傻愣愣的站着。 狼六蹲了下来,揪着短袖的头发冷笑着说道:“大冬天穿件短袖,你******是不是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老子告诉你,你不说倒还罢了,你说这场子是刘正那狗头的,那我告诉你,老子今天砸的是他的场,有意见吗?” 短袖见了这种突发情况,一时间锐气收了不少:“大哥,有话咱们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刚才兄弟说话有不对的地方,大哥不要往心里去。”说完后又转过脸笑着对狼六旁边拿着剑的那个青年说道:“兄弟,你这样拿着剑对着我的脑袋,要是手一哆嗦,我的小命被你给哆嗦没了,还是拿下来吧!” 那个青年恶狠狠的看着短袖没有说话,接着狼六站了起来对短袖后面的众人说道:“你们身为兄弟社的人,怎么能不带火器啊?要是有火器,我们现在指不定已经被你们突突掉了!” 短袖的脑门已经渗出了一丝汗珠,忙说道:“大哥还没来得及配发呢,过几天可能会发的!” 狼六站起来诡异的一笑后,指着短袖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听见没有,等你们有火器时我们再过来好不好?”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一个长得很呆的胖子声音不高不低的说道:“好!” 其他人见这小子这么不识场合,当即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句话很有可能是一句找死的话,喜的是这家伙真他妈白痴! 狼六笑着一指那个呆头胖子说:“来,你出来!”呆子走了出来,狼六按住他的肩膀低头问短袖:“你们兄弟社是不是没人了,这样的都收啊?这他妈不送到庙里供起来真是罪过了!” 短袖脸憋得通红,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应答狼六的话,于是干脆不说话。 “谁有手机?”狼六问那些人。 短袖从兜里拿出一个诺基亚的黑白屏准备递给狼六,狼六没有接:“拨号!” “多少?”短袖问道 “110” “啊?!”短袖一脸惊愕的望着狼六,“大哥,我不敢,真的不敢,我从来都没打算报警啊,大哥,真的!” “拨号!听见没有!” “大哥,你相信我,我……啊!!”短袖的话说到一半时,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喊,因为有人已经在他的腿开了一剑。 短袖身后的人吓得个个脸色惨白,有的胆小的都开始哆嗦了。 短袖还要说话,狼六旁边的一个青年冷冷的说道:“大哥的话不会重复第三遍!” 这下短袖开始哆哆嗦嗦的拨通了110,接着那边通了说道:“这里是区公安局,有什么事吗?” 短袖忍着剧痛眼巴巴的望着狼六,等待着狼六的指示。 “你们这里出现剑击事件,吧被砸,人员有伤亡!”狼六说道。 短袖听完知道狼六是要他这么说,于是不敢怠慢,倒吸着凉气声音发颤的说道:“警察叔叔,我们……我们这里出现剑击事件,吧被……被砸了,人员有伤亡!” 第914章 斩首行动2 那边一听这边的声音这么凄凉悲惨,急忙问道:“你的地址是多少?” 短袖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了那边的条子,接着条子说马赶过来。 等短袖打完电话,狼六对手下的弟兄示意动手。 然后后面出来几个人捡起地的砍刀唰唰唰的将短袖后面的十几个人全部砍倒在地。 方才还干净的吧地板,霎时间变成了落红满地血迹斑斑。 “有砍死的没有?”狼六问道。 “没有!”手下答道。 “刚才报案不是说有伤亡吗?现在只有伤还没有亡,怎么办?” 狼六说完转身向吧外面走去,然后听到呯的一声,其他人也跟着撤了出来,里面短袖横倒在地板,眼睛还是睁的,只是额头处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圆孔,一缕鲜红从孔里流了出来,划过短袖的眉梢,似乎他到死都不能相信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的按狼六说的做了,怎么还会在劫难逃?只有那个呆呆的胖子没有挂一丝彩,依旧呆呆的望着倒在地的那些人,双目无神。 在华门所有小组,李翔带着天市堂的人是第一个到达一弯月夜总会的。 这座富丽堂皇的大楼,外表光彩四射绚丽动人,里面亮如白昼熠熠生辉。 夜总会的门外停的车很多,由于在没接到口信之前所有人只能原地待命,所以李翔只好让兄弟们先留一部分人在外面把风守住出口,让另一部分人暗潜入进去摸清里面的状况和路线找好有利地方等候。 这次李翔特别带了一把狙击步剑,想在关键的时候来远距离狙杀,以便能镇住夜总会看场的谷耀雄的人。 青眼彪虽然办事鲁莽,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也知道不能自由行事,搞不了兄弟社是小事,到时候把自己再搁进去那玩完了。 他没有李翔的细心,只是把车都停在乐天王朝大酒店的外面,自己连车也不下,在在车里等消息。 两个小时之内,吴华、谷泽龙、王振斌都分别已经到了游戏人间娱乐场、万仞大饭店和聚福隆,蒙铁则带着紫微堂的兄弟已经做好了随时接应的准备。 莫非、封旭尧、景潮昇、端木宏、花狐貂分别负责鬼魅堂的五个小组前去暗杀兄弟社的五组之首,剩下的第六组则由廖原汕带领前往市区的合盛街控制住刘正。 晚十一点的气温已经降得很低了,莫非要暗杀的是行事诡秘实力略高于其他四组的沙狐,这个沙狐虽然曾一度来回于市区与北郊之间,但是没人知道他每次是从那条路到达的,一旦等他出了市区,等于是让他回了北郊的荷花瓷,那时要找他变成了大海捞针,所以莫非实施暗杀的地点只能在市里。 第七十六章刃血(下) 杜岳和乔宇紧跟着莫非,他们俩的主要责任是保护莫非的安全。 对于兄弟社所有首脑人员来说,除了刘正居无定所难以捉摸其行踪之外,第二个做事机警的人要数沙狐了。 莫非也不知道此时沙狐人在何处,按常理推断,这个时间段差不多是沙狐从市区返回北郊的时候,所以莫非等人将车停在市区到北郊的一个必经的十字路口,昏黄的路灯洒在结了冰的路面泛出点点星光,这里早没有人了,来往的车也不是很多。 莫非的眼睛向四下看了看,他们的目标是一辆白色的路虎越野车,车牌号他们知道。 杜岳的脸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了看时间对莫非说道:“非哥,十一点半了,我们已经等了半小时,沙狐的车还没有过来!” 莫非点点头道:“这个沙狐是今天晚最难对付的一个,刘正也不过只是一颗子弹的事情,关键是沙狐的情报不清楚。” 乔宇问道:“非哥,你说沙狐会不会不从这里过啊?” 莫非收回目光:“只要他回北郊,那必须从这过,否则他一定还在市区!” “哦,看来他现在真在市区!”乔宇说道 在乔宇说话的同时,一辆白色的越野车从远远的地方驶了过来,杜岳一见立马说道:“非哥,好像是这辆吧!” 莫非放眼望去,这辆车没有开远光灯,由于距离太远,他只能看到车的颜色和外形,而车牌由于在灯光的环绕下根本看不清楚,车的四周都是一片灰黄的路灯余光,车行的不是很快。 莫非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你们都亮出家伙,等会要是辆路虎,你们把车横过去拦住,如果不是,那让它过去。” 后面鬼魅堂的弟兄低声齐应道,接着迅速亮出了火器。 白色越野车渐渐的驶向十字路口,这时莫非看清楚了那款越野车的牌子是标志,便给身后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动手,杜岳和乔宇也看清楚了车标,于是便收起了剑。 在这时,莫非的手机响了,接通后莫非听到了韩绍峰的声音。 “阿非,我告诉一些情况,刘正在市区的合盛街,沙狐刚才坐着一辆白色标志往北郊的方向去了……”莫非听到这里猛地对旁边开车的手下一挥手说道:“追,刚才的那辆白色标志!”杜岳和乔宇看了看莫非,没有说话又马亮出了家伙。 韩绍峰的声音还在继续响着:“谷耀雄和于长海在乐天王朝大酒店,灰熊在本部开会,游狼在挨个巡哨。 这些我想对你有用,所以特地告诉你一声。” 莫非心头闪过一丝惊讶,旋即说道:“韩大哥,你可是及时雨宋江啊,多谢你了,我这边还有事,不多说了!” 韩绍峰笑了一声,此挂了电话。 十字路口往北十公里都是一条道,幸亏韩绍峰的电话及时,要不等到沙狐回到北郊,莫非这些人都还在十字路口干守着。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莫非的车看见了沙狐的车,莫非让开车的弟兄将两车的距离控制在一百五十米左右,以免被对方发现。 乔宇有点不解的问道:“非哥,我们为什么不加速超了他的车,然后截住那家伙下手,怎么还这样远远地跟着?” 莫非说道:“以沙狐的机警和油滑,刚才应该是看到我们了。 我们现在加速,如果那车里真有沙狐,他也绝对会加速。 你看到他的车了吗?那车和咱们的车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我们是开到最高马力也会被他甩掉的。 再说了,我们对北郊不沙狐熟悉,进了他的地盘更不好对付了。 还有是,像今天晚这路面,我绝对相信沙狐的司机咱们弟兄驾驶技术高得多,弄不好还没等我们追人家,自己先人仰车翻了! 所以现在不要打草惊蛇,等会到了他的地盘我们只要暗杀,他也是必死无疑。” 乔宇听完莫非的话觉得自己的确想的太简单了,如果让他指挥这个小组,可能早坏事了。 之后,莫非把刚才韩绍峰告诉他的消息又向各个小组转达了一下,但令他所不解的是,既然鸿胜对兄弟社的内情这么了解,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呢?是碍于华门的面子还是另有目的? 封旭尧负责对付的是谷耀雄,收到莫非的消息时也正打算往乐天王朝大酒店赶。 花狐貂负责解决的是于长海,知道新情报以后,立马调转了开向原来谷耀雄老窝的车头。 同时打电话给封旭尧,让封旭尧那一队到了乐天王朝大酒店之后先不要急着动手,等他们两个小队到了之后再动手。 对于这一点封旭尧早想到了,既然这二人聚在了一起,那省些麻烦,一并处理完还好。 景潮昇按照消息已经到了灰熊本部的附近,这是一个不大的街区,街区的最边有一个离其他楼院较远的楼房大院,借着门外的灯光可以看到那里站着四个守门的,里面的楼房是开着灯的,阳台也站着几个哨岗。 这个院子不算大,平时不会引起人的注意,从警戒的程度来看,灰熊的防备工作还做得相当不错。 景潮昇改了次鲁莽的方式,他先让众人下车悄悄地移动过去。 大约在离大门还有两百米的地方,景潮昇让众人都停了下来,然后低声说道:“我们现在必须排除前面的那些哨狗,接着才能摸去干掉灰熊。 现在有两个方法,一个是远距离狙杀,这样做的难度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狙击步剑在同一时间内狙杀那些人,算挨个点名,要想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些哨狗全部清除,那狙击瞄准会有失准头,弄不好还会马暴露。 另一个方法是,不用剑改用匕首进行近身灭口,但是这个方法必须得先走过去然后几个人同时动手,那些哨狗离得太近,要想一个一个解决是不太可能的。” 第七十七章谜漫空城 这时一个手下问景潮昇说:“景哥,要么我们过去两个人先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接着让负责狙击的弟兄做好准备,负责近身割喉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潜移过去,然后三个地方的人同时行动怎么样?” 景潮昇一想也对,当即说道:“负责狙击的弟兄,楼的哨狗归你们清理;近身刺杀的兄弟,大院里面的哨狗归你们清理;门口的四个人,由开车过去的那两个兄弟负责清理。 现在所有人拿好家伙准备行动。” 景潮昇说完让两个人开着车从大路向那个大院驶去,又让八个人负责狙杀,狙杀完成后立马赶过来,剩下的十个人和他自己,从侧面的一片荒地摸索过去了。 车在距离大院门口还有二十米地方被门口赶来的两个守卫拦住了,负责开车的两个人当即跳下车。 对方的一个人言语生硬的问道:“小子,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个鬼魅堂的兄弟佯装疑惑的问道:“大哥,听说这里有一个废品收购站,我们想和站长谈一笔生意,不知是不是这里啊?” 另一个守卫答道:“你们走错了,这里没有什么废品收购站,你们赶快回去吧!” 另一个鬼魅堂的弟兄皱着眉头说道:“哎,不对啊!他们给我们的地址在这,怎么会不是啊?大哥,你不是也想和这家废品收购站的站长谈生意,所以故意说这里不是啊?”说完嘿嘿一笑。 第一个守卫有点不耐烦了,当下半嗔半怒的说道:“谁是你大哥,不要在这跟我套近乎,我告诉你,这里不是什么废品收购站,你不要跟我在这里嬉皮笑脸瞎扯淡,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另一个鬼魅堂兄弟见这个人这么敏感,当下说道:“兄弟,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想谈一笔生意,你们要是在谈,那我们再等等,你不要火啊,来,抽支烟!”这个青年刚说完话从兜里拿出一盒烟取出两支向那两个守卫递了过去。 可是那两个人根本没有接,脾气暴的那个人直接打掉了那两支烟恶狠狠的望着这两个人说道:“快给我滚!” 这两个人见另外两个人怎么都不过来看一下热闹,于是佯装生气的直接给那个暴脾气一猛推,这下那两个人火了,四个人顿时扭在了一起。 鬼魅堂的两个人当然知道那两个人有火器,所以只是粘着打,不给他们亮剑的机会。 门口剩下的那两个人见自己人被揍了,当下跑过来援手。 在此时,负责近身暗杀的是一个人便迅速溜进了大院。 与此同时,那八个负责狙杀的人将楼放哨的全部无声无息的给清理掉了。 那两个人赶过来二话不说亮出了火器,鬼魅堂的那两个人见状故意一愣道:“大哥,不要发火,我们这走,是我们走错地方了,大哥不要开剑啊!” 那两个人齐声说道:“快滚!” 然后鬼魅堂的两人这才从那先前的两个守卫身起来,脸带着惊恐的转过身假装要走。 第915章 空城计1 后来的那两个人见这两人怕了要走,于是便伸出手去拉倒在地的两个伙伴。 在这时,鬼魅堂的两个人脑袋微微向后一侧,然后同时使出一个后踢腿,正好踢掉了那后面来的两个守卫手里的剑,接着是两把匕首迅速划过那两个人的喉管。 喷涌的血液溅了倒在地的那两个人满脸都是,一时间那二人根本顾不反应是怎么回事,然后觉得一个冰凉的物体穿过了胸口,同时嘴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再然后感觉到生命在以光的速度飞离自己的身体。 鬼魅堂的两个人办完事后在那两个人身擦了擦匕首,其一个吐了一口气说道:“还说不是废品收购站,这不是一帮废物吗!” 解决完这四个人之后,远处的八个狙击手已经赶了过来,十个人相互对望一眼,神色如常的一起潜进了大院。 原来大院后面还有一排平房,此时依稀还能听到小声的说话声,大概是灰熊的一部分手下在这里,人数在五六十左右。 景潮昇低声对众人说道:“不要惊动后面的那帮人,不然我们很难全身而退了,记着,边的人一个不留,全部迅速灭口。 狙击步剑现在用不了,改用手剑和匕首,剑都把消音器装,分别从门和窗两处地方动手!” 景潮昇说完便挥手做了一个向砍的手势,接着其他人排成一列迅速而又悄无声息的了楼。 四个窗户处各两个人,门口处站两个人,楼梯处站四个人,剩下的六个人分别以攻击和掩护的方式从门口攻入。 等众人准备绪之后,景潮昇摆头示意门口的六人进入,窗口的那些人也都准备露头开剑。 三个人轻轻的推开门,在这时,景潮昇愣了一下,门怎么是掩着的?这个疑问只在景潮昇的脑子里闪了一下,紧接着快速闪入房子的人傻眼了。 景潮昇还没有想清楚门的事,那六个人的前三个快速退了出来一脸诧异的望着景潮昇说道:“景哥,房子是空的!” 景潮昇一听到这句话,头皮都唰的一下麻了,一个不祥的感觉浮了他的心头,圈套?!此时窗户边的人已经撤了回来,楼梯口的人则还在警戒着,景潮昇向下面和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动静,这才稍稍宽心了一些。 一旁的一个青年问道:“景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景潮昇想了想说道:“先撤下去再说,不要离开这个大院,把那些尸体搬走,然后我们在暗处等半个小时再说!” 众人点头后径自行动起来! 在景潮昇到达那条不大的街区时,封旭尧和花狐貂的两个小队在乐天王朝大酒店外面的一个街口会合了。 两人一见商量怎么进去动手的事情,其他人都分散在一边。 封旭尧说道:“既然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那我们来个前后堵截吧。 你后我前,先不要动手,问清楚他们在哪里后再行动。” “嗯,这样较好,不过我们向谁打听谷耀雄和于长海的位置呢?一般人肯定不知道,知道的人不一定说,再者我们也不知道这里边哪些人是兄弟社的啊?”花狐貂说道。 花狐貂的话刚问完,见封旭尧向不远处的方向看了过去,出于好的心理,他也顺着封旭尧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他发现一个人正在朝他们走来。 这个人一米八的个头,身体可以用彪悍来形容,一头寸发,由于太黑看不清其面目,但是封旭尧和花狐貂一眼认出这个人是谁。 那个人在离两人还有大概十米的距离低声喊道:“我说花貂旭尧,你们不去做你们的事,在这瞎凑什么热闹啊?是不是想跟我抢对手啊?” 花狐貂死死的盯着那个人说道:“老虎崽子,你他妈不守你的岗跑过来干什么?” 原来这个人正是青眼彪,青眼彪嘿嘿一笑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俩是办完事情前来援助我的吧?速度都快赶光速了!不过我这里自己能解决,你们还是回去敬候佳音吧!” 封旭尧也跟着青眼彪一笑说:“阿彪,很不好意思,你又猜错了,我们还没有动手呢?现在才正在商量呢?” 青眼彪有点失落的说道:“唉,******又猜错了!” 花狐貂也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你哪里猜过啊,还又!” 青眼彪呵呵一笑说:“也是啊!”旋即看了看一旁散开的那些鬼魅堂的弟兄,当下纳闷道:“哎,旭尧,你刚才说还没动手是什么意思?没动手你们到我这来干什么?” 封旭尧看了看乐天王朝大酒店,纵横都有一百米左右,高三十层,楼内的灯光穿过玻璃折射了出来,与外面的装饰交相辉映显得很是气派华丽,然后收回目光对青眼彪说道:“刚才收到非哥消息,谷耀雄和于长海都在这楼里面,所以我和花貂赶过来了;我们一赶过来,你跟着过来了!” 青眼彪得知原来是这个缘故,当下摩拳擦掌的说:“那干脆也让我加入进来吧,多个人多把手吗,我也不是吃素的!” 还没等封旭尧说话,花狐貂故意顶道:“你不是吃素的,但吃荤我看也够呛!” 青眼彪一瞪花狐貂:“臭花貂,你话多,小心我给你熬成药!”说完又一脸激动地对封旭尧说道:“尧哥,你看我反正也闲着,你们完不了事,我在这至多也是个看大门的,所以我觉得让我出马还是较合乎天理的!” 封旭尧被青眼彪的话逗乐了,于是说道:“阿彪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那你带十个弟兄负责除前后出口外的其他出口吧!” 青眼彪郑重的点点头说道:“没问题,那我负责两翼,现在除了天和地下没人把守外,四面都已经楚歌了,只要谷耀雄和于长海不是土行孙不是雷震子,那他们等着被我们包饺子吧!” 花狐貂摇摇头道:“整来整去怎么全是《封神榜》面的?一看你是小儿科,智商不高!” 青眼彪现在来劲了,也不和花狐貂计较,又问封旭尧说:“旭尧,那你说怎么行动吧!” 封旭尧将鬼魅堂的兄弟都聚过来说道:“现在进去我们先要闹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谁是兄弟社的人,等到那时候我们再逼供让他交代谷耀雄和于长海的位置,如果他们不知道这两个人的下落,那么要知道他们层的下落,然后再剥茧抽丝,这样不用很久,我们能找到谷耀雄和于长海那两个老江湖了。 但是切记,在这期间必须守好四面出口,逼问过的喽啰不要留下活口,但是手脚绝对要干净利索,不然我们弄不好被那两个老家伙关门打狗了!如果出现紧急情况,各自为战,全身而退是第一,完成任务是第二,都记住了吗?” 众人听完都互相点头应答,然后封旭尧带了十五个人从前门而去,接着花狐貂带着十五个人向后门而去,花狐貂带着剩下的十人分左右两个侧门而去。 封旭尧一进酒店的大厅被一个很是咋呼的青年吸引住了,因为这个青年在弯腰的时候亮出了一件东西,虽然只有一点而且还及时掩住了,但是仍然没有逃过封旭尧的眼睛,那是一把剑。 封旭尧先让两个人去监控室,接着又给两个手下低声说了两句,接 着两个人走过去一前一后的围住了那个咋呼青年。 前面的人一拍那青年的肩膀问道:“兄弟,问你一件事?” 那青年用不屑的眼睛斜了前面那个人一眼说道:“说!” “谷大哥和于大哥还没走吧?”前面的这个人问道。 青年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变的忽地抬起头反问道:“你是谁?” 在青年说完这句话之后,脸的表情唰的一下变得惊恐不安,因为腰际处被一个东西抵住了,他绝对可以感觉到那很明显是一把剑。 原来在前面的那个人拍青年肩膀的时候,后面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摸走了他的剑,那个青年竟然没有察觉到。 此时自己已经变成俎之肉,当下强装镇定的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两个鬼魅堂的弟兄并没有说话,直接带着青年进了一间包房,进去之后才说道:“谷耀雄和于长海在哪?” 青年脸色惊慌的摇摇头说:“我……我不知道啊!” “真的?”前面的那个人的话音刚落,青年“咿呀”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后他看见自己的左边大腿开始往外渗血,片刻间湿掉了一支裤腿,而后面的那个人的手里正拿着一把清刚匕首,面还沾有一丝血迹。 “两位大哥我真的不知道啊,真的!”青年声音凄惨的叫道,与其说是澄清还不如说是哀求。 “不说?”前面的人又问道 青年又是一声“咿呀”的尖锐嘶叫,右边大腿又往外渗血。 开始若不是青年自己强撑着,剧痛必然会是他的声音冲破喉咙吼出来,但是他知道那种举动的结果,所以他才生吞了其余的声音。 第七十九章危机四伏 “大……大哥啊,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你是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谷耀雄和于长海现在在哪?”青年凉气倒吸的颤声低声哀嚎道。 这时前面的那个人便将匕首直接贴在了青年的勃颈处:“我成全你!” 一丝血印已经出现在了青年的勃颈,青年两眼突出面色似雪僵住了,但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 “你的大哥是谁?”后面的人问道。 匕首从青年的勃颈取了下来,青年稍稍安心了一些说道:“陶唐……在二……二楼的222房间,说是有事处理!”青年像是主抓了一根救命稻草结巴道。 接着后面的人开门出了房间,前面的人也正要出去,青年还惊魂未定的望着这二人的背影,哪知在他刚要松开神经的时候,喉管处蓦地一凉,然后瞳孔次第散开,无神的目光表达了他最后一抹的不相信。 封旭尧等两个人回来说明情况后,便立马向二楼的222房间赶去。 到了门口,一个人前敲了敲门,良久,门打开了,一个分头青年探头问道:“什么事?” “大哥,你来看这个!”那人向外一指,风头青年跨出两步向那人的手指方向看去,结果在这时,站在门口一边的另一个人一抬手把分头青年给拍晕了。 然后后面的两个人闪身进了房间,可是房间没有其他人,一张桌放着一些资料。 封旭尧得知后把分头拖进了房间说道:“弄醒他!” 身后的人立马从桌端起一个茶杯浇到了分头的脸,然后再补了两耳光,接着看见分头悠悠转醒了。 分头一时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约过了十几秒钟,封旭尧问道:“陶唐是吧?” 分头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微变的答道:“是,几位有什么事吗?” 封旭尧呵呵一笑:“谷耀雄和于长海请我喝酒,现在人呢?” 陶唐一听这句话,在扫了众人一眼,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当下冷冷的笑道:“是谷哥和于哥请你的,你应该找他们啊,我怎么会知道!” 陶唐在说话的时候,手已经向裤兜摸去。 在陶唐刚摸到裤兜的东西时,手掌已经被匕首贯穿而过了。 “怎么跟尧哥说啊,谷耀雄和于长海现在在哪?”封旭尧旁边的那兄弟满眼凶光的问道。 陶唐狠狠的望着那兄弟咬着牙说道:“小子,有种杀了老子,想从我口里套话,下辈子吧!” “真的不说?”封旭尧再次问道。 陶唐已经是凉气倒吸,还不忘嘻嘻一笑:“别废话了,省点力气动……” 陶唐的话说道一半时却突然戛然而止了,因为封旭尧已经将一发子弹送入了他的脑门。 第916章 空城计2 旁边的兄弟有点愕然的问道:“尧哥,他还没说谷耀雄和于长海的位置呢?” “他不会说的,我也不需要他说了。 找出他的手机,给那两个老家伙打电话。”封旭尧说道。 众人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封旭尧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一个弟兄还是俯下身去开始翻找陶唐的衣兜,在裤子的兜里,众人看见了一个手机。 拿手机的那个人不解的问道:“尧哥,你怎么知道他兜里装的是手机而不是剑?” 封旭尧微微一笑说:“如果是剑的话,在门口看到我们时应该拿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他之所以在我们询问了谷耀雄和于长海的下落之后才摸手机,目的只有一个,手机里面存有他们的号码,他想销毁信息,这个陶唐脑子转的很快!” 接着拿手机的人找到了谷耀雄的号码,并拨通了,几秒钟后,那边传来了一个年男人的宏厚声音:“小陶,有什么事吗?” “大哥,不好了,有人杀进来了,我们有点挡不住,你赶紧到二楼的222房间这来,我送你和于哥出去!”那个兄弟佯装惊恐急促的说道。 “妈的,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死人吗!等着!”说完挂掉了电话。 拿手机的兄弟脸现出一丝笑意说道:“尧哥,咱们在这守株待兔吧!” 封旭尧没有说话,边点头边给花狐貂打电话,让马赶二楼,封锁所有出口,同时也通知了青眼彪一起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不到,一伙人围着两个年人向二楼222房间的方向本来,脸半是惊慌半是疑惑的正四处张望呢。 封旭尧早布置好了人手,在那些人里222房间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吡啾吡啾”两声闷响,那两个年人眉心挂花横倒在地,其他人当即一愣,接着听见走廊前后同时响起了“吡啾吡啾”的闷响,不到一分钟,那几个人全部被撂倒在地,接着走廊的一端出现了一伙人,为首的正是花狐貂。 众人迅速将现场清理一下,花狐貂对封旭尧说道:“任务完成,咱们快撤吧!” 封旭尧点点头说:“好,通知阿彪,酒店门口会合,等消息敲山震虎。”说完一队人马迅速向楼下而去。 莫非跟着那辆白色的标志行了大约四十分钟左右,那车边驶进了一片巷子,莫非当即加速缩短两车之间的距离,之后又拐了几道巷子,那辆车才停了下来。 莫非让手下停车后将车灯熄灭,然后众人纷纷下车,后面车的人也紧跟着下来,众人呈一字形朝远处的白色车移去。 这条巷子是荷花瓷央最长的巷子,大概有两百多米长,白色标致车停下的位置差不多正好在巷子的间处。 众人在迅速移动的时候发现车里出来了一个身材纤细头发披肩的人,莫非一见之下忽然对韩绍峰所说的消息产生了疑问,因为这个人好像是个女的。 那个人下车后便向旁边的一个私宅走去,而标致车则一直朝巷子的另一端驶去,莫非暗叫一声不好,当下对旁边的杜岳和乔宇说道:“你们两个回去开车抄近路截住那辆车,看里面还有没有人,小心点!” 杜岳一皱眉急忙说道:“非哥,那你的安全怎么办?” “别废话,我没事,快去!”莫非低声吼道。 第八十章危机四伏(下) 杜岳和乔宇不再言语,当下迅速加速向停车的地方折了回去。 莫非等人赶到那处私宅后,有人准备前窍门,结果被莫非立即给制止住了说道:“不能窍,可能会有摄像头,我看还是爬窗吧!” 众人一听也觉得莫非说的在理,当下唰唰唰搭了一个人梯,后面的人借助人梯迅捷爬墙壁的沿台,接着又拉着最后的弟兄去。 大概用了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众人进到了一间黑乎乎的房子里,进去之后,又掩好窗户,然后摸出小手电筒。 这间房子不太大,里面摆着两张长桌,桌放着一个陶瓷画盘和一桶画笔,桌子后面是一个不太大的琉璃柜子,里面放着两个箱子和几大卷白色的纸,西边的墙角立着一个写生用的画板,但是一般的要大许多。 房子的墙壁挂着许多画,画面无一例外画的都是不同形态和相貌的*****一个弟兄看的有点纳闷,问道:“非哥,你说这人是不是变态啊,画这么多**女人的画做什么?” 莫非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不是变态,人体油画是人物油画的一种,专门是描绘人体的形象油画。 画家对不同人体油画有着不同的艺术表现方式,在不同的绘画作品,会表达出迥异的艺术风格,或者是犹如大唐乐舞的超脱之美,亦或是那鲜明现代人体绘画的形态之美,还有是那佛像式的不悲不喜的悲悯姿态,在画家的笔下,这些都能够被很细腻自然的表现出来,不似刻意的表现,更像是浑然天成的内在流露。 人体油画所追求的是自然和真实。” 那个兄弟听完才满是敬佩的点点头说:“非哥你懂得可真多!” 莫非摆摆手说:“好了,咱们应该潜进了沙狐的画室,想不到沙狐还是一个挺有涵养的人,不简单。 现在咱们出去,直奔沙狐的藏身所在,记住,不要鲁莽,外面有没有岗哨和摄像头咱们不清楚,所以都要把招子(招子是眼睛)插亮!” 众人点头后打开了房子的门向外悄悄走去。 正在这时,莫非的手机震了起来,接通后是景潮昇的声音。 “非哥,我们这里已经控制,但是没有发现灰熊本人,我打算再等半小时,之后要是还发现不了他,那只好撤了,你觉得行么?” 莫非一听景潮昇说的情况,当下对韩绍峰说的情报更是没底,难道韩绍峰是在给自己下套?那老帮的仇鸿胜不报了?如果真是陷阱,六郎怎么还能控制那里,而不是一进去被一锅端了? 这些想法在莫非的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之后莫非对景潮昇说道:“好,半小时后在没有动静,你们立即撤,不要逗留!”说完挂了电话。 莫非很怪,这个私宅虽不大,但也一般的别墅要大一些,只是没有别墅气派。 可是此时他们的四周都是一片漆黑,没有亮一盏灯也没有一个人影,冷冷清清的仿佛进入了一片死域。 在莫非等人刚转出一个走廊之时,他们发现了一个房间的灯是亮着的,而且还有低低的萨克斯的音乐。 只是房子的灯光较昏暗,好像电压不足一样呈现出一片橘黄色。 莫非当下抬手止住所有人的步子细细听那间房子里面的声音,可是听来听去除了萨克斯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了,好像房子里面根本没人。 莫非用手做了一个轻轻推门的手势,又做了一个进入的手势给众人,众人当即会意,打头的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划开了门,然后从门缝里看了进去。 很遗憾,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接着莫非缓缓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后面的人也跟了进来。 这间房子很大,里面陈设很讲究,萨克斯还在响,莫非一转头发现了一个过道,过道侧壁有一个亮着灯的小门。 莫非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握紧手里的匕首向那扇门走去。 门内的灯光微有深浅的变化,如果莫非猜的没错,里面应该有人。 当莫非走到那个门口时,哗的一下门开了,出于惯性,莫非将匕首反手横出。 可是一个画面让他愣住了,因为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全身****的女人。 情急之下,莫非赶紧一个转身才没让匕首划向那个女人的脖颈。 那个女人也是一愣,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俏的男生,接着脸惊惧之色顿显的大叫一声退入门内叫道:“你们是什么人?跑到我家要干什么?” 莫非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当下说道:“大姐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来找个人,你出来我们再说,我们没有恶意,请你相信。” 莫非身后的那些人也已是红晕满颊手无足措,还是怔怔的站在原地。 “我怎么能相信你?你们是不是劫匪强盗?”那女人问道。 “不是,我们只是来找人的,大姐,你先出来,你不出来我们可进来了!”莫非说道。 在这时,那扇门唰的一下打开了,与此同时,一把剑抵在了莫非的脑门处。 “我现在出来了,你们有什么事说吧!”女人身披一件浴袍说道。 莫非见状脸现出很意外的表情,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也二十三四,长发湿漉漉的披在后背,媚眼圆睁秀眉扬展丰唇紧闭,身材纤细高挑,竟是一个水边伊人。 “看够了没有?”女人冷冷的一问打破了僵局。 莫非收回目光恢复神色气定神闲的说道:“想不到大姐倒是个迅捷如斯的人,目前看来我已经受控于大姐你了?” 莫非身后的人也已经从刚才的惊愕反应过来,目光三分怒意七分杀机,正磨刀霍霍司机击杀眼前这个女人。 女人忽而嘴角微翘双目含笑道:“华门,灰狼滩?我想应该是前者吧!” 莫非也跟着一笑:“沙狐果然是沙狐,如果不是聪明,那肯定是机智了,你猜的没错,现在可是你动手的好时机啊,还等什么?” 第八十一章油尽灯枯 “能问你个问题吗?”女人毫不理会莫非的猜测,却忽而问了这么一句。 “我现在是你的俎肉,按理是任你摆布,有什么问题你问吧。”莫非说道。 “莫非现在在哪?”女人问道。 莫非一听,这才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认识自己,所以才有此一问。 但是他又不知道女人问这句话的用意,所以心念一转答道:“如果莫非是你的话,你现在会在哪里?” 从这一句反问,女人知道这个俊逸少年也是聪明过人,于是呵呵一笑说:“那肯定是在刘正那里了,擒贼擒王的道理他应该懂吧!” 在女人一笑之时,莫非瞅准她的食指一送,手出如电般使出了一个小擒拿反扣女人的手腕。 岂料女人反应也是极快,也出手来回扣莫非的手腕。 莫非乘机反手一肘撞掉了女人手里的剑,但是自己的腹部却挨了女人的一膝盖身子一弯被女人扣住了手臂要按倒在地。 这时莫非见其他人正要开剑,急忙喊道:“不要开剑!”语音未落,抬腿是一个趟地扫。 女人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却是手臂在地一撑翻身到了莫非的另一边,手还抓着莫非的一只手臂。 在女人翻身之际,浴袍滑到了大腿的根部,险些再次走光。 莫非见这个女人身手不凡,当下用力一拉,提膝向女人的腰眼撞去,这一下使出的劲道不是太猛,意在攻敌必救脱出手臂。 女人见到这一手,果然计松开了莫非的右手臂,但同时劈腿向莫非的****。 莫非见状也劈腿而起,两腿相撞,女人微微皱眉,显然吃痛不已。 莫非还要动手,女人却向后一推停手问道:“你到底是谁?” 莫非微微一顿说道:“紫微堂堂主,怎么了?” “身手不错,能不能带我见你们的老大?”女人赞许完后问道。 “你见我大哥想做什么?”莫非疑问道。 “看看他够不够让我卖命!”女人出乎意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房子里的萨克斯还在响着,好像来回放着一首音乐《回家》。 莫非身后的那些人呈环状散开,手剑的剑口朝下,神情凛然,似乎随时都可能发出致命的一击,只是迫于莫非的命令,只好呆在原地见机行事。 第917章 油尽灯枯1 浴室门前的两个人相距不到两米相视而立,眼戾气稍减,在没有一丝声音的深夜,气氛显得有些冷寂。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那你承认你是沙狐了?”莫非问道。 女人点点头说:“带我去见莫非。”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莫非再问。 “你们从那个十字路口一直跟我到这里,目的不是想清理兄弟社是什么?我之所以没有隐藏行踪,原因不是我没那个能力,而是我早不想在兄弟社呆了,这才想见识一下你们华门的实力,刘正死也是多行不义,我不干涉你们的行动。”谁也没有料到沙狐会说出这么一个让众人吃惊的消息。 “你是想加入华门?”莫非疑问道。 “那要看莫非是什么样的人了!”沙狐答道。 莫非觉得有点意思,呵呵一笑:“你那么肯定莫非会接受你的加入?” 女人像是故意附和莫非一样也同样呵呵一笑:“我相信他绝对不愿意多一个像我一样的对手吧?” “我是莫非!”莫非神色郑重的说道。 这下该沙狐吃惊了,眼前这个身手不凡的俊逸少年竟然是华门的门魁,她有点不相信:“你?我这么一个组主怎么能让你如此瞧得起?” “不是我瞧得起你,你觉得自己应不应该让我瞧得起?”莫非向后一退整了整衣服说道。 “好!我加入!”沙狐答道。 “灰熊现在在哪?”出于试探,莫非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女人拿出手机拨通了灰熊的电话,问完后说道:“在返回他本部的路!” 之后莫非又给景潮昇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灰熊的位置,让他们在半道伏击,事情办完后直接撤回。 莫非身后的人不知道沙狐是不是耍花招,所以绷紧的神经依旧还没有松下来。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莫非问道。 “我叫秦虹”沙狐答道。 “好,以后我叫你虹姐。 现在咱们一起走一趟怎么样?” “好,我换一下装!”沙狐说完进了卧室。 端木宏的目标是游狼,游狼这几天以来主要负责的是对本部周围的安全进行巡查,所以没有固定的位置。 但是有一点是,他的所有行动都必须听从于刘正,开始端木宏也在想怎么才能找到游狼的位置,汽车绕着兄弟社本部外围的街区行驶,一时间还没有什么头绪。 与此同时,廖原汕已经按照陈超探查的详细地址找到了合盛街的第三条子街,此时街哪还有一个人影,大多数的房子已经熄了灯,剩下的只有窗户的亮光,其他的声音一概被黑夜所吞噬。 陈超带着二十个人进了一栋十几层的高楼里面,沿着楼梯爬了五层,然后面前出现了一个设有双层安全的防盗门。 廖原汕看了看门牌号是505,对身后的人做了一个开门的手势,然后一个人前摸出一条钢丝在锁孔内套弄了几下,外面的那一道门应声打开了,接着又打开了第二道门。 从门缝看进去里面似乎已经熄灯了,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廖原汕仔细的听了几十秒后,才动作敏捷的闪身进了房子,其他人见状也紧跟着悄声闪进,但是门口还是留着几个人把风。 廖原汕进去后感觉里面静的出,这种静不是人熟睡后的静,因为除了他们这些人走路时脚步与地板的摩擦声之外,连平常睡觉时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廖原汕闪进去只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对后面的人低声说道:“去八个人到楼下的出口守住,这栋楼应该是两边开门,所以前后有两个出口,不要让刘正那家伙溜掉!” 第八十二章油尽灯枯(下) 廖原汕说完,身后的一些人立即出去了,接着廖原汕又继续往里面走。 正如廖原汕所感觉到的,这间房子的确是空的,在确定没有人之后,廖原汕打开了房子里的灯。 房子里的陈设和一般常人所住的房子没有多大区别,东西摆放的都很整齐,卧室里面的被子像是没盖过一样。 廖原汕有点纳闷,难道地址有错?亦或是今天晚刘正没有来或已经走了?其他人有的看着四周有的望着廖原汕,但没有一人说话。 在此时,廖原汕听到了一丝叫声,好像是个女人声音,廖原汕连忙摒住呼吸凝神细听,这个声音听了让人有点冲动,因为那声音好像是**声。 廖原汕发现这个声音好像是从地板下发出的,当下俯身来听,这个声音于是更加明显了。 廖原汕一侧脸正要说什么,一块地毯映入了他的眼帘,出于好,廖原汕便起身朝地毯走去。 这块地毯有两平方米左右,铺在房子的一角,其他地方却没有地毯。 廖原汕觉得这块地毯铺设的位置有些不对劲,便前拿掉了地毯,然后一个大概有一米五平方米的木质地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廖原汕的第一反应是地下室,可是这里位于五楼,根本不可能有地下室。 廖原汕趴在木质地板再一听,刚才那女人**的声音更加清楚的传到了他的耳。 “下面有人!”廖原汕对其他人说道。 接着来两个人用匕首撬起了木质地板,与此同时,楼的下一层响起了警报声,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却清楚异常,接着女人的叫声便应声停止。 “去楼下!”廖原汕一声疾呼第一个冲出了房子。 来到楼下打开门之后,他们看到了一个衣衫不整面色潮红额头生汗的美貌女人正要往卧室去。 众人一见之下当即明白刚才的事情,想必是刘正为了安全起见,将楼的房间故布疑阵,而自己在楼下的房间寻欢作乐,两楼之间由地板相通,刚才的声音正是这个女人**时所发出的******等事情明白过来,刘正已经不在房子里了,廖原汕嘴角微微一笑说道:“跑不了!跟我去楼下领人!”说完众人便向楼下走去。 众人到了楼下后看见一个大背头的年人正被两个鬼魅堂的兄弟架着站在那里,一条腿被血染了一大片。 然后另外两个兄弟的一个将一把剑递到了廖原汕的手里说道:“刚刚缴获的。” 廖原汕一看是一把精装84式手剑,于是开口赞道:“好剑啊,可惜现在要易主了。” 刘正忍着腿的疼痛目光犀利的问道:“你是狼六还是莫非?” 廖原汕将剑收了起来说道:“刘老大你太抬举我了,我两个都不是!” “那你是谁?”刘正又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废话少说,等会自有人来见你,带走!”廖原汕不再多言,当下让那两人将刘正带出了那栋楼,等唤回后面出口的四个人并且将这件事告知莫非以后,众人便一起跳车准备撤回炫技舞厅。 景潮昇听莫非说灰熊正在回来的路,于是便带人悄悄溜出了那个大院,坐车沿原路返回。 等到了离那个大院有五百米的一个路口的拐弯处时,众人纷纷下车埋伏起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见不远处的巷子口有一辆小轿车正在向拐弯路口处开来。 景潮昇见状如获至宝一样心一喜,当下做了一个准备攻击的手势,然后众人有狙击步剑的把剑口对了轿车的前挡风玻璃和两侧的窗户。 等那辆车驶到距离众人的位置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听到嚗嚗嚗的几声玻璃破碎的闷响,那辆车立时车头一偏冲进了道旁的荒地,跑了十几米停住了,接着景潮昇带着众人向那辆车走去。 车里共有四个人,其三个已经毙命,还有一个人弹未死正在痛苦的**。 景潮昇见状对旁边的人说道:“不要让他再痛苦了,送他一程吧。” 接着听到“吡啾”一声,子弹在滑过剑管掠过消音器之后,便直直的没入了那个人的心口。 那个人眼睛猛地一睁,身子由于子弹的射入而反射性的弹起一下,接着便缓缓地闭了眼睛再也没有一丝声响了。 景潮昇让人摸了四个人的颈脉,确认全部死亡之后,才挥挥手让众人车回去。 一切行动在计划进行了有条不紊,狼六一连踢了十几个场子,并让那些场子的头头都报了警,一时间凡是狼六走过的地方都是警笛四起。 这样,狼六四处点火八面鼓风,消息传到了市公安局,市公安局也不能在含糊了,因为那些场子都是刘正的场子,所以便派出所有警力赶往事发点。 等到事情做得差不多的时候,狼六接到了莫非撤回炫技舞厅的电话,狼六心想,大概是刘正已经被捉住,所以惊喜和恼怒齐心头的加速向炫技舞厅驶去。 廖原汕是第一个回到炫技舞厅的,接着是莫非然后是景潮昇和狼六,封旭尧花狐貂和端木宏迟迟都没有回来。 莫非见到刘正时并不是显得很惊讶,这个在背地里对自己下过数次黑手的头目终于落在自己手里了。 但是沙狐的出现却让刘正吃惊不小。 “原来你是内应,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刘正眼睛死死地盯着沙狐。 沙狐不屑的一笑:“你是个聪明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蠢,如果我是内应,你觉得你会等到现在才成为阶下囚么?” 刘正微微一想,觉得沙狐说的不假,于是又说道:“算你不是内应,现在想必也已经反水成华门的人了吧,不然你怎么能这么自在的跟我说话!” “你没听说过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吗,我只是顺应情理罢了,再说了,你这个老狐狸本应得到这样的下场!”沙狐冷冷的说道。 刘正眼睛一眯:“****,天生的贱胚子,野鸡!”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刘正的脸,刘正的左脸立时便出现了五个指印。 这时,狼六前对莫非说道:“阿非兄弟,现在把它交给我吧!” 第八十三章兵戈 其实从狼六一进炫技舞厅的那间房子,双眼便燃起了怒火,他恨不得立马毙了刘正,只是碍于莫非在这里,所以才迟迟没有轻举妄动,但是一看到刘正那张奸邪的嘴脸,狼六怒不可遏。 莫非见狼六手里握着剑,随时都有可能开剑杀死刘正,当下按住狼六说道:“六哥,等我问完几句话,我在把它交给你才处理,你看怎么样?” 狼六恶狠狠的望着刘正点了点头。 “刘老大,你我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我却想不通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我于死地?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吗?”莫非问道。 刘正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俊逸少年,良久才说道:“你是莫非吧?” “夜袭两次了,你还记不住我么?”莫非也望着刘正的眼睛说道。 “夜袭两次?兄弟你说清楚,我听不明白你的话!”刘正像是清楚又像是糊涂的问道。 莫非见状也不避讳,当即剑眉扬展道:“第一次是在那间老式学校里,伏击我和狼六未遂,搭了你们四组和五组组主性命;第二次是在三天前的晚,算准我们议会的时间,到炫技舞厅围剿,可惜我们兄弟命大,不在里面,所以炫技舞厅三十多个兄弟都被你的人送到了医院,也多亏大哥你手下留情,没有伤到我弟兄们的性命。” 刘正脸色一变道:“谁说三天前我夜袭炫技舞厅了?兄弟你说话可不能空**来风啊,想杀我刘正你尽管动手,不要栽赃嫁祸无生有,你以为我刘正会向你跪地求饶吗?可笑!” 莫非见刘正默认了第一件事,但对第二件却矢口否认,这让莫非有点想不通。 按说刘正也是四大帮会之一,对于做过的事没必要推脱,再说现在他也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第918章 油尽灯枯2 刘正难道还有必要扯谎?莫非将目光移到了沙狐的身,眼充满了询问。 沙狐见状没有说话,只是认同刘正的话般点了点头。 莫非一侧脑袋:“虹姐,你能确认?” “我没听说过有行动,至于他有没有回避我,不得而知了!”沙狐说道。 这下莫非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不是兄弟社,那难道是老帮或正兴会?正兴会向来都没有和哪个帮会有过争斗,虽然不能说得是与世无争,但是相对于其他几个帮会而言,倒可谓是安分之极,所以应该不会对华门出手。 那除了正兴会,也只有老帮会对自己动手,看来鸿胜和华门此时真是有了共同的敌人。 在莫非思虑未定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起来,接通后是杜岳的声音。 “非哥,那辆车里除了司机在没有别人了,沙狐可能是个女人!”杜岳说道。 莫非这才想起刚才回来得匆忙,把杜岳和乔宇堵截那辆白色标志的事情给忘在了脑后,于是对杜岳说道:“你们这是堵截吗,我看像是马拉松赛跑。 算了,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你马撤回到炫技舞厅吧!” 杜岳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在莫非要装回手机时,突然又想起三个人还没有回来,于是给端木宏打了一个电话问事情办完没有,结果端木宏说还没有找到游狼。 莫非回头看了一眼刘正,对身旁的廖原汕说道:“把他的手机拿过来!” 廖原汕立即去摸出刘正的手机交给莫非,莫非翻出电话薄拨通游狼的电话声音低沉的吼道:“游狼,你他妈在干什么?还不回总部,这里都快被人占了!” 游狼当时正在和几个弟兄闲聊,结果给莫非的当头一闷棍问的有点反应不来,愣了一下急忙说道:“大哥,暗号!” 原来刘正和五组的组主联系时都有口头暗号,以防被别人利用。 莫非不知道,一问之下游狼见和往日有所不同,当下心有疑惑的提醒莫非。 莫非不愧是莫非,立马反应过来了,他原本还想问沙狐,可是转念一想五个组的暗号应该不会一样,所以将计计的吼道:“暗你妈的号,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暗号,我命令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总部,不然后果你自己去想!” 莫非说完挂了电话,然后又回头对端木宏说道:“你在兄弟会的总部附近动手吧,游狼马要赶回去,事情办完后立马撤回炫技舞厅”说完挂断了电话。 游狼被莫非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头,但是由于事关重大,所以也不敢怠慢,哪怕是别人谎报军情白跑一趟,也不能置之不理,当下动身迅速返回总部。 封旭尧、花狐貂和青眼彪做掉谷耀雄和于长海后一直在乐天王朝大酒店的外面等莫非动手的消息,但是过了有半个小时还不见有电话过来,于是三个人互相商量等会如果动手,应该怎样才能在最小的伤亡下将乐天王朝大酒店拿下。 但是在他们开口还没几句话,一记剑声便将他们纷纷惊了起来。 三人抬眼之际,剑声则不断响起,乐天王朝大酒店里面有大伙的人往外跑,然后他们看见酒店门外有一伙人正在和酒店里面兄弟社的人交了火。 封旭尧侧过脑袋对青眼彪说道:“阿彪,那些不是你的人吧?” 青眼彪回头向车后一瞧说道:“我的人不是在那嘛,我没让动他们敢私自行动吗?” 封旭尧和花狐貂当下一头雾水,花狐貂皱眉道:“会不会是非哥派的人?” 封旭尧摇摇头:“不会,非哥既然让阿彪在这里动手,怎么会再派人提前动手,而且还跟我们一个招呼都不打!” 青眼彪见封旭尧和花狐貂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不耐烦道:“哎呀,你们俩在这瞎猜疑什么,给非哥打个电话问一下不清楚了!” 两人点点头称是,接着青眼彪拨通了莫非的手机。 “非哥,你是不是派人提前在乐天王朝大酒店动手了?”青眼彪粗声粗气的问道。 第八十四章兵戈(下) 莫非刚挂电话不久,忽然又接到青眼彪的电话,原本还打算问他们办完事情没有,结果却听到青眼彪来了这么一问,当即反问道:“阿彪,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青眼彪望了一眼还在激战的乐天王朝大酒店对莫非说道:“我们还在乐天王朝大酒店门口等你消息,结果有一伙人已经和兄弟社的人交了火,你说我们动不动手?” 莫非一听有人先华门一步和兄弟社交了火,第一反应想到了鸿胜。 之前和韩绍峰说好鸿胜可以插手掠阵,可是此时动手是不是有点太不是时候了? 因为兄弟社的头目几乎无一例外的已经清理掉了,全市的警力也已经耗得差不多了,原本只剩下敲山震虎不战而屈人之兵,可此时鸿胜却突然动起了手将局面搅浑,此举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而为? 莫非一时间猜不透韩绍峰的心思,为了抓住警力空虚这一段时间,莫非下定决心对青眼彪说道:“那动手吧,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清理现场!” 青眼彪应了一声挂电话对封旭尧和花狐貂说道:“大哥说了,让咱们动手!” 封旭尧和花狐貂原本是想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华门的弟兄,结果青眼彪答非所问,花狐貂感到有点呛人:“我们是让你问那些人是不是咱们的,不是问动不动手,老虎崽子!” 青眼彪这才点点头说:“非哥说不是!” 封旭尧、花狐貂和青眼彪三人当即下车让弟兄们拿出家伙动手。 莫非得知鸿胜突然动手的消息后,已经没有心思询问刘正了。 于是转身对狼六说道:“六哥,他交给你了,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等你完事后先回灰狼滩吧!” 狼六摇摇头道:“阿非,我完事后跟你一起去,你先走吧!” 莫非将房子里面刚刚回来的人纷纷聚集起来准备分头赶往几个大场子。 莫非知道,既然乐天王朝大酒店已经交了火,其他地方也应该不会例外,所以又通知其他四个人动手迎战。 在莫非刚要跨出房子时,却被沙狐抬手拦住。 “你要去哪里?”沙狐问道。 莫非看了沙狐一眼说道:“虹姐,实不相瞒,鸿胜已经和兄弟社交了火,华门的人也在动手,我现在赶去支援。” 沙狐似乎有些不相信说道:“兄弟社那些人,我看根本招架不住华门的主攻和鸿胜的助攻,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莫非点点头道:“对!,兄弟社我是不用担心,我是担心群狼分羹!” 沙狐这才明白过来莫非的话,老帮、正兴会、鸿胜都不是吃素的,现在华门正在做大,兄弟社一灭,华门自然要取而代之,如果此时这些人过来凭着本身四大帮会的实力和华门为难,要分尸兄弟社的旗下场子,华门的确还不好对付。 想明白以后,沙狐对莫非说道:“那我也一起去!” 莫非用惊的眼光看了沙狐一眼说道:“你行吗,虹姐?” 沙狐二话没说,掏出一把剑用了不到两秒填了一颗子弹膛并且蹭开保险,接着大步走出了房子。 莫非在他身后呵呵一笑,心里暗暗赞叹。 随后狼六将刘正从炫技舞厅带到那个老式学校,这里曾经倒下过灰狼滩的五个弟兄,狼六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才将刘正带到这里的。 天色如墨,冷风似割,狼六狠狠的看着一副狼狈样子的刘正说道:“你也有今天啊,我等今天已经很久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帮你超度?” 刘正呵呵一笑,似是痴癫了一般说道:“怪只怪老子的手下办事不利,要不然老子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要动手快点,别跟老子耀武扬威,或许老子的今天是你小子的明天!” 狼六见刘正到死都不服软,心对此人还是挺看得起的,于是也不再冷言相讥,当下拿出手剑打出了第一颗子弹:“这是祭我兄弟郑涛的在天之灵。”说完又打出一剑:“这是为我死去的另一个兄弟还你的子弹!” 狼六边说边开剑,一连打出了五发子弹,在第三发时,刘正已经倒地不知死活了。 等五发子弹打完,狼六也不看刘正是死是活,直接让人把他抬走处理,然后自己返回炫技舞厅和莫非一起赶往万仞大饭店。 端木宏这边在得到莫非的消息后,在兄弟社的总部外的一条街等着游狼赶来,众人奔了几个圈子都觉得有点窝火,端木宏说道:“刚才非哥已经说了,咱们华门和兄弟社已经交火,咱们解决完这件事立马赶过去支援,要知道鬼魅堂可是华门最精锐的堂口,咱们不能落在别的堂口屁股的后面。” 语毕之后,过了一阵,端木宏看到有一辆丰田霸道急速向他们这边驶来,端木宏让几个弟兄马下车站在路央,而其他人则在车里看着这些人动手。 游狼原本有点火有点急,这时却看见路央站着几个人,当下火头更胜。 开车的司机问游狼道:“大哥,开过去吗?” 游狼怒道:“停车,我倒要看看是那一帮不要命的白痴敢拦老子的车。”说完汽车急急的停在了那些人面前。 游狼掏出手剑正准备要出去,结果看见几个黑洞洞的剑口对准了车里的几个人,然后还不等司机再次启动汽车,嚗嚗嚗几声,车里面的几个人横尸在座椅。 确认死亡后,那几个人便车向端木宏交差。 端木宏问道:“你们确定游狼在里面?” 一个弟兄答道:“他那个样子看一眼都能让人记几年,绝对错不了。”说完众人直接朝一弯月夜总会赶去。 莫非赶到了万仞大饭店,他让沙狐去了游戏人间娱乐场,因为那里原本是沙狐的场子,同时告诉吴华其的过节,让吴华和沙狐两人合作应对其他帮会的人。 不出莫非所料,等他赶到万仞大饭店时,鸿胜、华门、正兴会、老帮四个帮会的人已经形成了僵持局面。 谷泽龙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幸好鸿胜的人和他们在一条船,不然现在已经没有他们华门什么事了。 第八十五章分羹会 莫非过去后先和鸿胜那边的人碰了一下,然后找到正兴会和老帮的两个带队的说道:“两位大哥都是道有头有脸的人,孝敬你们老帮和正兴会的人也多,华门刚刚做起,兄弟社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打华门的主意,小弟我是迫不得已才和刘正动手的。 我想这是我们华门和兄弟社之间的事情,老帮和正兴会两位大哥插手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老帮的带队人知道那次救韩少丹的是莫非,所以很是不爽的说道:“兄弟这么说可不对了,都是道混的,初来乍到当然得先给老江湖门一个彩头啊,不然老江湖的面子往哪放?我们今天来是冲着这些场子来的,拿不到手怎么回去交差啊!” 正兴会由于和华门之前没有什么过节,这次过来是觉得华门是后起之秀,虽然此时华门灭了兄弟社,但是要想一臂撑起两大帮会的挑战却也是不大可能。 于是正兴会的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长发男人对莫非说道:“兄弟你也知道,在刚才动手的时候我们也花了力气,且不说华门是不初来乍到,凭出力这一点也该拿到一份报酬了,总不至于让我们吃力不讨好吧,这些帮会在道也都有头有脸,要是传出去还不被道的朋友笑掉大牙。” 莫非见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能摆平的,要么几个帮会平分兄弟社,要么话不投机直接动手。 第919章 兵戈1 莫非想来想去一时也不能做出一个决定,再说了,和这两个人说话分明是自降身价,于是便对那二人说道:“两位大哥既然这么说,那你们回去跟你们老大说一声,三天后我会给他们一个答复,到时候让他们选个地方我和鸿胜的大哥一起过去把这件事了结了。 现在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如果真要动手,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二位,你们只能是炮灰,你们这些人挡不住我们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两人见莫非软硬不吃,而且最后说的话虽然强硬但也的确是有几分道理,当下谁也不愿意触这个霉头,思忖之后便带着各自的人回去了。 其他四处场子里老帮和正兴会的人,在接到消息后也纷纷撤了回去。 莫非临时让华门的人先接管了兄弟社的所有场子,此时市公安局的警力已经开始往回撤,全市开始戒严,莫非怕公安局会因为兄弟社江山易主而对华门不利,所以便有主动找公安局局长的想法。 这天晚众人都睡得很迟,很多人都是一夜未眠。 狼六跟着莫非回来后,说要加入华门兑现自己的承诺,莫非知道此时狼六的诚意以往要真的多,于是对狼六说:“六哥,你加入华门的事我先通过,等过两天忙完了手头的事情,我在议会通知华门的所有弟兄。” 狼六点点头说:“你怎么说我怎么办,不过有一件事我要说一下,以后你不要叫我六哥了,你是华门的大哥,我应该叫你非哥,在这里咱们不论年龄,只说排行。” 莫非呵呵一笑说:“六哥,这你见俗了,我该叫你什么还是叫什么,你要是接受不了,那你按排行叫,我还继续按我的方式来,怎么样?” 六郎低头思索几秒,然后抬起头说道:“好吧,我叫你非哥,你还叫我六哥,以后都是兄弟,我也不跟你见外了。” 莫非看了看表最后对狼六说道:“六哥,现在你已经为阿涛兄弟报了仇,阿涛兄弟若泉下有知也再不会有什么遗憾了,所以这件事你不要太挂怀了。 明天你回去重新把你的人清点整顿一下,我好将他们分至各个堂口,今晚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住这不要回去了。 我现在还得过去看一下华门兄弟的伤亡情况,你先到我那休息吧!” 狼六原本还想跟莫非一起做善后工作,可是被莫非硬给拦了回去。 一个小时之后,各堂口的管事都陆续回到了炫技舞厅,莫非将各堂口的伤亡情况问了一下,得知这次行动原本之前的预计伤亡的人数要多些,虽说华门灭了成功兄弟社是一件喜事,可是面对那些流血舍命的弟兄,众人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了****那股无形的沉重压力和难以预料的瞬息万变的局势。 青眼彪没有了平时的躁动,声音低沉的对莫非说:“非哥,这次华门开荤(开荤是有死伤)了,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这次更糟糕?” 莫非看了众人一脸,心道,既然走这条路,那死伤自然是在所难免,目前状况而言还是好的,试想一下,如果自己是兄弟社,这次又该会怎么想?莫非深吸一口气似叹似喃的说道:“走这条路没有不死人的,我们只是刚迈出第一步,以后的路会更加凶险诡诈崎岖,谁要是想现在退出,我会马准许,经过这次以后,要退出,得付出代价!” 众人闻言先是一阵骚动,之后齐声喊道:“我们愿与华门同在!” 最后莫非向各个堂主交代了一下对死者慰问金的事情,便让众人去休息了。 第二天莫非去找韩绍峰商量怎么解决和两大帮会之间的问题。 韩绍峰让莫非去了他的堂口据点,那是一个大型洗浴心,装修豪华,门外不光停着许多豪车名车,在洗浴心的下面还修建有一个大型停车场。 洗浴心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是莫非是有事而来,所以对于那些热闹倒是感到一丝的心烦,当即只是眼过而不留神的径直朝韩绍峰的房子走去。 韩绍峰一见莫非满面春光的笑着说道:“阿非啊,这次你可赚大了,兄弟社虽然是四大帮会之末,但是经营对于你们而言也是大手笔,这次顺利拿下兄弟社我的确是为你们感到由衷的高兴。” 莫非勉强的陪笑道:“韩大哥说的可都是顺心的事,兄弟我今天来可是带着一车的不顺找灵丹妙药来了!” 韩绍峰面露不解的问道:“兄弟有这么多的收获,怎么还有不顺啊?” 第八十六章分羹会(下) 莫非不知道韩绍峰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糊涂,直接说道:“韩大哥,你难道不知道昨天晚的事吗?老帮和正兴会见华门平了兄弟社,一时嘴馋,所以插手进来要分一杯羹。 华门刚刚和兄弟社动完手,实难再和老帮正兴会这两大帮会结怨,今天来找韩大哥你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件事!” 韩绍峰似是如梦初醒一般哦了一下,接着低头想了一阵说道:“我明白兄弟你来的意思,你不想和老帮正兴会分食你的劳动果实,又不想因此开罪与这两个帮会。 虽说他们在清宁市的影响不能算作数一数二,可是毕竟两帮的实力加起来要远高于华门,以后做事难免要束手束脚。 我这里有个办法,不知道兄弟你能不能接受?” 莫非见韩绍峰已有计较,当下面有喜色的问道:“韩大哥直说无妨,成与不成我自有论断。” 韩绍峰说道:“按现在的形式来看,虽然鸿胜和华门已经成为盟友,但是要想彻底和老帮正兴会翻脸刀兵相见却也没有太多胜算,关键是前一段时间我给你说起的那个黑血会,我们不知道这个黑血会到底和老帮是什么关系? 要是真的已经联手或者老帮甘做黑血会的附属帮会,那咱们贸然和他们动手很有可能要吃大亏。 目前的局势较敏感,此时城市已经戒严,由于兄弟社刘正的死,条子那边应该不会少给华门找事,正好鸿胜是本市第一大帮,加华门又和鸿胜联盟,所以条子必然要咀唇嚼齿般将华门和鸿胜一并严打。 所以我的办法是,你暂且将兄弟社三分天下给老帮和正兴会,等以后风声见小,咱们摸清老帮和黑血会关系的虚实之后,再来一个挑拨离间将他们一一除掉,到时候不光那些场子依旧会是你们华门的,连剩下两个帮会旗下的场子也会是鸿胜和华门的。” 莫非听完韩绍峰的话后心里自忖道,韩绍峰是真的有长远打算还是因为不想因华门而与其他两个帮会断然翻脸?既然老帮能请得动黑血会对鸿胜的那批货下手,为什么不能让黑血会直接对鸿胜下手,反正一样是要结仇? 鸿胜目前已经是坪化市的第一把交椅,如果还要再往走,那只能是兼并清宁市的所有****,以自己和韩少丹的关系,韩绍峰会不会对自己暗下黑手? 莫非脑子里一时间充斥了许多谜团,但眼前两大帮会咄咄逼人,要是不尽快做出答复,算最终平分了兄弟社,也照样会让两大帮会心有猜忌。 莫非叹了口气说道:“以韩大哥你的分析来看,目前最好的方法也只能是这样了。” 韩绍峰将身子向后面的沙发一靠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分啊?” “怎么分?”莫非抬头看了韩绍峰一眼:“既然韩大哥你已经说以后要用到挑拨离间的办法,那必须要给老帮和正兴会分的公平一点。 如果把整个场子逐个分了未免有些太顺当了,要分把三个大场五分五的交给这两个帮会,这样分给他们在表面才算是最公平,也才能在以后的经营摩擦不断恩怨暗积!” 韩绍峰似是赞许的哈哈一笑:“看来阿非兄弟你的确是绝顶聪明啊,我只是稍稍提了一下,你能做出最出色的论断,大哥我很欣赏你!” 莫非摆摆手忙说道:“我看韩大哥你是过誉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这办法还不是你想出来的。 哎,韩大哥,我顺便问件事,昨天晚鸿胜的兄弟伤亡情况怎么样?” 韩绍峰抿嘴一笑:“不是很多,都在我的预料之,怎么,要感谢我啊?” 莫非点点头道:“韩大哥让鸿胜的弟兄出马掠阵的效果的确如汤沃雪,兄弟我说什么也得表示一下啊!”莫非虽然嘴里说着鸿胜出手有效,可是心里却并不看好鸿胜插手此事。 按实力来讲,华门绝对有把握在伤亡最小的情况下控制各个场子的局面,以赢得最大的和最好的结局,但是由于鸿胜不明情由突然对兄弟社发难,使得莫非之前的布置都落成了泡影,不但没有控制兄弟会余党。 而且还将老帮和正兴会这两条饿狼招至于此,最后虽然几乎荡平兄弟社人手,却使得华门也折损了一些弟兄,结果也不是令人欢心,倒是闹心不已。 韩绍峰抬手道:“兄弟你说到这打住吧,感谢的事你不要提了,要是觉得非谢不可,那现在陪我去泡个澡一起去蒸个桑拿,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要不然你是拿大哥我当外人,那我可要立即送客了!” 莫非呵呵一笑不再说什么,接着韩绍峰起身安排了一下,两人便过去泡澡蒸桑拿了。 莫非回到炫技舞厅时已是下午,其时沙狐已经早在炫技舞厅等了许久,见莫非终于回来了,过去问道:“昨天晚和老帮正兴会说的如何?” 莫非有点诧异道:“虹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和那两个帮会昨晚是谈而不是战?” 沙狐微微一笑显得老气横秋的说道:“稍微动一下脑子谁都能想得到,在两大帮会同时插手的情况下,火拼是最不明智的方法。 一来华门刚刚和兄弟社交过手,一时人员分散。 二来那两大帮会既然能来必是有备而无患,分食自是志在必得。 三来谁也不愿意在未调和之前鲁莽动武,除非是那些没有城府的街头小混混。” 莫非拍拍手竖起大拇指笑着说道:“虹姐不愧为虹姐,对目前的局势的确是睹着知微啊,那你不妨再猜猜我和那两个帮会谈的结果如何?” 沙狐摇摇头道:“这个问题不是靠猜能猜出来的,那得看兄弟你是什么样的人了?我目前还不太了解你的为人,所以这一点我还想不出来。” 第八十五章飒爽巾帼 莫非见自己和沙狐站在门口难养观瞻,便让沙狐进屋说话。 两人坐下后莫非说道:“我决定暂时先将兄弟社三分而治,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咱们还不能同时和两大帮会抗衡,所以先用缓兵之计安抚他们,以后有机会再一一将他们除掉。” 沙狐点点头说:“嗯,不错!我很赞同你的做法,这样既能解掉燃眉之急又能继续扩充华门的势力和实力为以后备战所用。” 莫非等沙狐说完后才问道:“虹姐,我看你不像是刚到炫技舞厅,你来除了问这件事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 沙狐点点头道:“我是有事找你,但是刚才你一直不在,所以在这等了。 我把兄弟社剩下的残余弟兄全部招降过来了,来这里是想让你把他们分编在各个堂口,这样对华门来说也加了不少人手,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莫非觉得沙狐做事的确是很有头脑,她能过来问自己这件事,绝对有把握让自己留下这些人,毕竟其一大部分都是之前三组的成员,这个面子既要给沙狐给,同时也是应了沙狐说的那句话,华门还得继续扩充实力与势力。 所以莫非当下满口答应道:“好,我同意让他们加入华门,这些人继续还跟在你的手下,但是如果有谁还任然是心在二处,那不要怪我不念情面了!” 第920章 兵戈2 沙狐一脸郑重的说道:“这些人要是有一个心怀不轨的,你将我和他一起办了!” 莫非知道沙狐说这句话意在怕自己还对她心有忌惮而以示真诚,当下呵呵一笑说:“虹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是办谁也不能办你啊,那样是分明不信任你吗!你放心,我不问你之前和刘正有过什么过节,现在你既然是华门的人,那你我便是一家人,等这两天忙完了,我定出你的职位!正如你所说,我不想多一个像你这样的对手,那样肯定会时常失眠的!” 沙狐见莫非如此说,当下也吃了定心丸,之后再说了一下兄弟社各个场子的分布和生财的事情便出了炫技舞厅处理剩下的事情去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天晚莫非让所有华门的兄弟一起去乐天王朝大酒店吃饭,以此一扫和兄弟社一战而落下的灰色气氛。 莫非将众弟兄安排在一楼的西餐厅里,然后将华门的首脑则安排在三楼的“醉云间”。 这天晚“醉云间”来的人除了原来华门的首脑之外还有狼六和沙狐,狼六因为已经是炫技舞厅的常客了,所以华门的所有人都对他并不陌生。 但是沙狐却不一样,自打那天晚莫非暗暗潜进那个私人大宅后和沙狐来了一个最特别的见面仪式之外,除了狼六、廖原汕和那二十个鬼魅堂弟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沙狐。 众人见到这个长相美貌而不失英武,英武而不失柔媚的大龄青年女人之后,大都是吃惊不已,青眼彪悄悄推了推花狐貂的手肘说道:“哎,我说花貂啊,你见过这个漂亮大姐没有?” 花狐貂看了看沙狐,然后回过头来皱眉对青眼彪说道:“你******傻呀,昨天晚咱俩不是在一块吗,我在哪见这么一个漂亮大姐。” 青眼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又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同时还忍不住又瞄了沙狐一眼对花狐貂说道:“我看八成这里除了非哥之外其他人都没见过这女人,你说这女人到底是谁啊?” 因为此时乐天王朝大酒店还在营业,楼下是相对是较吵的,而楼因为有音乐和斟酒分箸的觥筹声,所以青眼彪和花狐貂小声说话别人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花狐貂见青眼彪对酒菜桌前这个女人甚是感兴趣,便低声说道:“这个啊,你还是问非哥较好,他绝对知道这个女人的所有底细!” 青眼彪暗想也对,但是莫非和他隔着一个封旭尧,走过去问又有点太张扬,于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当他刚要坐直身子时,脑子里又忽而闪出一个念头,便又对花狐貂说道:“花貂,你说这女人是不是非哥的马子?非哥的胃口可真不一般,喜欢大姐型的!” 花狐貂见青眼彪又开始**了,当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还没有喝酒我看你小子已经高了,你他妈最好不要满嘴喷粪,不然让非哥知道了你真成了青眼了!” 青眼彪和花狐貂正在说话,却被旁边的封旭尧看见了,封旭尧笑着问道:“你们俩在这嘀咕什么呢?” 青眼彪报以郝然道:“没什么,是有点面生!” 这话被莫非听到了,莫非春风满面的说道:“我先给兄弟们介绍一下。”然后抬手向狼六的方向说道:“这位大哥是前任灰狼滩老大狼六,目前已经是咱们华门的兄弟了,以后做事都要一条心,没有前贤最好,有则免之。 我想对他兄弟们都已经很熟了吧,我的介绍可能都有点多余!” 众人呵呵一笑都向狼六示意点头,狼六也笑着向众人点头算是回礼打招呼。 接着莫非将手移到沙狐面前,还没有说话,几个人的眼睛已经望向了沙狐,眼除了急切的想知道答案还有是对沙狐且敬且。 莫非看了看众人说道:“这位大姐是前兄弟社的三组组主沙狐,现在和我们华门已经是一家人了,之前兄弟社和华门过节犹深,可是我们不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以偏概全,以后大伙都叫她虹姐,我也不例外!” 莫非刚说出“沙狐”二字后,许多人都是不觉一愣,脸分明写着:沙狐原来是个女人啊!过了好一会众人才回过神来。 沙狐则是对众人微微一笑道:“其实之前我对刘正心存怨恨,虽然我身在兄弟社,可是却恨不得刘正早日垮台,之所以没有退出,是因为那边有我的一帮兄弟,原打算等待时机取代刘正,结果却遇到了阿非这样更有才智的华门大哥,所以我打算一心追随他左右,若有二心,五脏俱焚!希望兄弟们以后齐心打拼,华门的前途不可限量!” 第八十六章飒爽巾帼(下) 众人面如佛心皆善般的拍拍手连声欢迎沙狐的加入,莫非则嘿嘿对沙狐一笑:“虹姐,刚才我叫你沙狐你可别火,介绍出于无奈啊!” 沙狐嘴角翘道:“你把虹姐我瞧得忒小了,等会自罚三杯!” 莫非没有推辞连连点头! 介绍完狼六和沙狐之后,莫非捧起一杯酒说道:“能顺利除掉兄弟社对华门来讲不可谓是一间大喜事,这件事也都是大伙共同协作的功劳,我莫非在这先谢谢诸位弟兄了!”说完喝了那杯酒。 众人看着莫非说完,见莫非喝干了一杯酒,当即也不再多说,引颈灌下手的一杯酒。 接着莫非又自罚了三杯,算是给沙狐赔罪。 楼下的兄弟也都边吃边喝边说着,一时间整个乐天王朝大酒店开怀畅饮声淹没于耳。 菜进几道酒过数巡,莫非便停住快头放下酒杯对众人说道:“行动之前我曾让猴子充任天使堂堂主,当时由于时间紧迫没有正式任命,今天借这个机会顺便开一个小会,从今天晚起,猴子正式为天市堂堂主。 另外,虹姐现在也加入了华门,刑管一职由虹姐来做,朱雀堂堂主之前一直由旭尧兼任,从今天晚开始,朱雀堂堂主由六哥来充任。 我想之前各个职务的人表现都一直很好,现在又多了弟兄,我能让他们坐这个位子说明我相信他们有这个实力,华门的以后靠在坐的诸位弟兄了!”说完莫非又饮干一杯酒,众人自不必说。 这天晚众人吃喝到很晚才散了,青眼彪在临走时还不忘用那醉呼呼眼神瞟了沙狐一眼,嘴里说道:“真他奶奶的漂亮!” 正当华门众弟兄齐聚乐天王朝大酒店庆祝之时,老帮的议事厅却是静若安寝,只见议事厅的后面的央坐着一个年男人,姿态半是悠闲半是凝重。 间沙发一侧坐着另外四个人年男人,眼睛都望向那个坐在正沙发的男人。 “华门限时三天拒而不谈兄弟社瓜分一事,是不是缓兵之计,我们目前还不太清楚?鸿胜能和华门联手,那在这件事是不是会横插一刀,你们是怎么看的?”说话的年男人正是坐在间沙发的老大。 一个面显老色的年人向旁边的头顶微秃的年人说道:“老季,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吧?” 说话之人名叫林浪,是老帮八个老江湖前四位之一,这前四位是最早跟着老大走江湖的,是老帮四大参议,在老帮地位仅次于老大。 林浪其人儒雅稳重心思细密,曾为老帮立下汗马功劳,老大也是对他是敬重有加。 而那个被叫做老季的人名叫季正淳,则是位居四大参议之首,为人耿直坦率,是目前老帮资历最深的一倍主事,曾为老大的父亲卖命,深得人心。 季正淳看了老大一眼,得到老大示意应允之后才开口道:“从华门一夜之间灭掉兄弟会可以看出,华门的实力并不是向我们想想的那样弱,我们极有可能低估了他们。 我听昨天晚过去插手的兄弟们说,昨天晚他们在整个激战过程从头至尾根本没有见到过兄弟社的首脑人物,试问,如果不是他们遭遇不测的话,那么,像这样大的事情他们能有理由不到场吗?” 老大点点头,其他人也似同意的点了点头。 季正淳继续说道:“既然华门已不是等闲之辈,我想鸿胜也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之所以和华门联手,除了利益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要知道昨天晚参与动手的还有鸿胜,但见于两帮合盟的情况之下,鸿胜之举亦不过是卖个面子赚个人情,便于以后能更好的和和华门合作。” “合作?”林浪满口疑问道,“我看是利用的可能性更大些,都是道混的,凭那次姓莫的那小子救过韩绍峰的小妹,鸿胜会和平的与华门相处下去不起血光?” 另外两个人一个叫程素聪一个叫魏明阳,此时听到季林二人看法有异,当下程素聪说道:“我觉得老林说的没错,道走的要是顾及个人私情而生出妇人之仁,那可是帮会大忌啊,鸿胜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再说了,一山二虎的局面纵观历史都是无可查及的。” 这下魏明阳也压不住了:“我觉得老季能这么说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华门虽然和鸿胜起来各方面还相差太远,此时能跻身于四大帮会之列也算是这十几年以来小帮会的翘楚,这说明华门有头脑的人不乏数数,鸿胜之所以与华门修好,原因是华门的潜力非常强大,或许有朝一日能坐大到本市龙头也未可知。 要是到那个时候鸿胜再去示好华门,华门并非愿意降低身份行事,所以目前之举也不能不说是颇具远见。” 林浪一脸坚持的摇摇头:“这不太可能,非是我小瞧了华门,他们能灭掉兄弟社并非是出自实力,兄弟社原本实力不济也是一个原因,再者,他们这次出手从方式看倒似斩首,这说明他们的情报工作做的较好,除此之外是运气了。 若非这些因素,那昨天晚在鸿胜和华门联手的情况下,华门为什么还要暂缓对兄弟社的处置,何不干脆直接和鸿胜联手一挑老帮和正兴会?” 程素聪显然很认可林浪的看法,紧跟着说道:“老林说的很合乎情理,昨天晚华门之所以没有直接和老帮正兴会撕破脸皮,或许正是有此顾忌!鸿胜要是到时候假装援手实际却只是摇旗呐喊,那时候相当于给华门来了一个釜底抽薪,华门自当成为萤蛾投火而自取灭亡。” 第八十七章欲擒故纵 老大见四位元老在这件事情看法出现分歧,当即插话道:“诸位兄弟说的都各执一理,我听了也是无可挑剔。 对于华门暂时避而不谈兄弟社瓜分之事,从诸位兄弟的分析可知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是谈,要么是战。 这三天要么是华门在筹备接我们两大帮会的招,要么是在思虑如何划分的问题。 咱们且先说和解情况,那时候是咱们跟正兴会分地多少的事情了,正兴会虽然老帮实力要稍弱一些,可是从同时出手的情况来看,分得的场子也许会和咱们老帮一样多。 若真是这样,我们也没有看法。 要是不能和解,我们得考虑是否真正要跟华门动手?正兴会会不会动手或会不会半道敲退堂鼓?鸿胜是不是会拼力相助华门?这些问题才是兄弟社这件事的关键所在。 目前我们最难揣测的是正兴会,因为至少此时他们和我们是在一条战线,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应该不懂!” 刚才的四人这时听完老大的话后似乎都觉得老大所说的三个问题才是眼下最紧要的,在这一点,三人的看法又不谋而合了。 “目前我们要做的是加强戒备,而且有必要跟正兴会那边通个气。 第921章 情报1 见于华门情报工作做得很好,那诸位行事可得多加一道心了。 和尚和花脸现在还在医院,大概还得一个月多才能出院,如果有重要的事情我只能暂时先交给老雕和蚊子去办,你们四位都是会里的前四位元老,许多大事还须你们多费心!”老大语气谦和的说道。 林浪显然觉得老大的话有点见外:“大哥这么说我们兄弟可感觉心里有愧了,都是自家兄弟,做事都是出于本分,大哥以后可不能在这样说了!” 其他三人也随声附和,老大欣然一笑连连称是。 如此又过了两天,市里的局势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戒严还在继续,但是市公安局局长林冲并没有来找莫非什么事,原兄弟社的各处场子凡是有毁坏的地方都及时补修好了,生意依旧像之前一样红火。 在这天下午,炫技舞厅来了一个人,其时莫非还在学校,这个人面容坚毅如铁眼神却隐忍似石,来了之后只说找华门的大哥有事相谈。 当时花狐貂刚好在炫技舞厅处理白货的事情,一见此人举止稳重胆略异常,虽是在华门的地盘,却也气定神闲镇定自若。 花狐貂便前问道:“这位兄弟找我们大哥有什么事情说及?可否亮个路子(路子是身份)?” 青年下打量了一下花狐貂,见他说话刚柔并济并不依仗在自家地盘气焰嚣张,当下感觉也颇好:“我叫蚊子,今天来是我大哥请你们老大到福瑞居谈及关于兄弟社一事,如果你能转达我也不多逗留了,今晚八点整,我大哥和正兴会的老大在福瑞居恭候韩大哥和刀痕大哥的到来!” 花狐貂一听此人自称是蚊子,当即明白是老帮的人来让莫非践行三日前的许诺,于是说道:“这件事我马告知非哥,你且放心,今天晚非哥和刀痕哥自会如约而至福瑞居!” 蚊子点点头:“那是最好!”说完径自出了炫技舞厅。 福瑞居是老帮的一个大场子,其形式不亚于乐天王朝大酒店。 老大之所以要选自己的地盘作为商议点,一是因为莫非那天晚曾放出话三日后谈判时地点由对方选定,而是因为正兴会的老大阎王头和老帮通过气,因为正兴会实力不及老帮,所以在兄弟社场子瓜分问题并没有想出较稳妥牢靠的方法,所以只能顺着老帮的方法而行,所以谈判地点的选定自然也落在了老帮的手里。 莫非和给韩绍峰打电话问及刀痕和他在什么地方碰头,然后一起去福瑞居。 韩绍峰呵呵一笑:“你在炫技舞厅等着吧,等会自有人找你同往!” 莫非心有不解,听韩绍峰的话似乎还有什么不可以明说的地方,但是又不好多问,于是在炫技舞厅等候韩绍峰口的那个“有人”。 大约在七点半的时候,炫技舞厅进来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绍峰自己。 莫非一见之下有点愕然:“韩大哥怎么是你?” 韩绍峰呵呵一笑:“怎么不会是我,你以为会是谁?” 莫非恢复神色道:“刀痕哥没有来吗?” 韩绍峰正色道:“不瞒你说,刀痕哥现在不在国内!” “不在国内?”莫非不解道,“敢情是出国了?” 韩绍峰点点头:“鸿胜自两个月前开始与国外的一个公司接了线,刀痕哥一个月前因为一些重要的事去了新加坡,目前为止还没有回来,鸿胜的所有事物暂时都是由我出面解决!” 莫非似是疑惑似是明白般缓缓的点了点头:“韩大哥,这次我让老帮和正兴会选定谈判地点,你说今天去福瑞居会不会是鸿门宴啊?” 韩绍峰摇摇头道:“按常理来说,老大和阎王头还没有那个胆子,再怎么说鸿胜目前为止还是本市的龙头,你们华门也是后起之秀,其势直追正兴会。 如果今天晚他们想拿咱们兄弟俩作赌,其结果是免不了一场火拼。 老帮与鸿胜积怨已深这倒是一个诱因,可是正兴会犯不为了一勺口食之争而搭自己的身家性命吧!在这点正兴会首先不干,再者老帮目前还没有与鸿胜一拼的实力,放着大好的生意不做却要在刀刃过日子这也不符合老大的秉性。” 莫非听了韩绍峰对局势以及此一行的分析,觉得韩绍峰不愧能让刀痕将鸿胜全权相托,但是心头对韩绍峰所说的刀痕出国还是隐有疑虑。 两人边说边车向福瑞居方向驶去。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福瑞居门口,在莫非和韩绍峰打开车门后,福瑞居的大门口出现了两个年人,都是气色丰润神采奕奕,一见韩绍峰和莫非下车,迎去满脸喜色的说道:“韩老弟和莫兄弟驱车敝人塌下真是让我瑞的场子蓬荜生辉啊!” 第八十八章欲擒故纵(下) 阎王头也不甘落后,前一拍莫非的肩膀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莫兄弟真是应了这句古语,大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知道在那条街混呢!” 莫非见阎王头一张嘴便有倚老卖老的架势,心对此人不禁徒增了一丝厌恶,但因迫于面子还是笑着寒暄道:“仇大哥实在是太高看兄弟我了,我看不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而是自古少年碰运气,我是运气而已!” 老大和韩绍峰两人谈笑风生,虽然这段时间鸿胜和老帮积怨已深,可是从二人的表情却看不出一丝的怒色和恨意,说是喜怒不形于色一点都不夸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阔别多年的老友重逢于此。 老大听到莫非自谦的话后更是呵呵一笑竖起大拇指:“莫兄弟你可真是发扬咱们华民族古已有之的谦逊美德啊,要是我像你这个年纪听到别人这么夸我,我早跳得老高了!哎呀,你看光顾着说话了,还没有请韩老弟和莫兄弟进去,的确是该死!”老大说着拉着韩、莫二人进了福瑞居。 福瑞居要是从往下俯瞰,会呈一个“工”字型坐落,正门大气凸显异彩丰呈,两侧略带弧形向内收进,隐有“聚福”的意思,正门前豪车满位显示出这个地方不是一般人可以消遣的。 老大和阎王头在前面分左右引路,韩绍峰和莫非在间边说笑边观赏,四人言语溶溶面现红光像是在欣赏福瑞居里面的建筑设计和装修工艺。 了二楼转了三道弯四人便来到了一个豪华厅堂内,虽说这件厅堂没有刚进门的大厅大,可是却另显出一丝雅致雍容的气势。 厅堂当是一圈橡木所制的沙发,此时面放了等羊绒坐垫,其下还有一层厚纯棉坐底。 沙发围着一张石英石制成的虎纹大圆茶几,看起来甚是豪华和名贵。 老大招呼三人坐下后便有人进来给四人各沏了一杯茶,老大望向韩、莫二人说道:“今天一定要让韩老弟和莫兄弟尝尝福瑞居的压轴菜,不然我定会遗憾之至!” 莫非见老大一时不提兄弟社的事情,知道他是在等自己提出来,所以也不再绕圈子说道:“大哥仇大哥,今天的日子是我定的,那天晚我说过三日后会给两位大哥一个答复,今天能来这里,要说的话我都已经想好了!” 老大和阎王头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莫非到底是和解还是翻脸,所以一直不好意思先开口问,此时听莫非说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当下神色微微一紧准备听莫非的解决之法到底是吉还是凶! 莫非脸色微哂扫了其他三个人一眼,阎王头的眼里有一丝闪烁不定的忐忑,似乎他对莫非是战是和一点把握都没有,当然,他不希望刀兵不和。 看完后莫非正色道:“大哥和仇大哥都是老江湖,两个帮会在本市也是无人不晓,所以经过商议之后,我决定将三个大场分与二位大哥,不知道二位大哥可嫌分量足够?” 、仇二人一听莫非说要将三个大场划给他们二人,一时间都似点心有猜忌,实是不知道莫非是说玩笑话还是当真要这么做?老大当先面有惊异的问道:“莫兄弟是说将三个大场划给我和仇老弟?莫兄弟不会是以此话打哈哈吧?老帮已是无话可说,仇老弟不知道有没有话说?莫兄弟出手豪阔,以后定是不世人物前途非大哥我能臆度啊!” 阎王头一听老大这么说,当下点头道:“老兄都没话说,正兴会自然更无话说,只是不知道莫兄弟是怎么分割这三个场?”阎王头虽然被老大临时将了一军,但是反应还是机敏,立马一句话反将回去。 阎王头之所以要问场子分割的事,自是怕老大依仗老帮帮强会众趁此机会对自己狮子大张口。 莫非等的是这一问,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对付兄弟社两位大哥都是出人出力势均力敌,为了公平起见,我决定将三个场子各一劈两半分交予两位大哥的手里看管,一个是万仞大饭店,一个是聚福隆,最后一个是一弯月夜总会,不知道两位大哥可有异议?” 阎王头一改刚才肃容当先笑道:“莫兄弟如此划分那也是再好不过了,不然要是正兴会占多了可没法让老兄高兴了,这样最是公平,我同意莫兄弟的分割,以后有什么事尽可来正兴会找我,正兴会随时欢迎莫兄弟光临!”阎王头怕老大计较分割的场子,是以先发制人开口赞成莫非的分割,以免老大开口坏事。 莫非看出仇玺在此时已经和瑞争锋相对了,不禁有一种正下怀的感觉。 然后望着笑而不语的老大说道:“大哥可是有异议,不妨直说!” 老大当即摆摆手:“莫兄弟为人心细似发做事讲求圆满,这样分割三个场我还有什么话说,再说显得太不通事务了,你说是不是仇老弟?”老大这句话显然是不忿阎王头刚才独鸟出头。 阎王头脸色微变,没有直视老大的眼睛,只是望向一边笑而不答。 从头至尾韩绍峰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不冷不热的瞧着仇二人的举动。 等事情说完之后,韩绍峰才开口道:“既然老帮和正兴会都已经分到了应得的一部分,那我们鸿胜是不是也多多少少得拿一部分啊?” 这句话很显然出乎在场三人的意料,谁也没想到一直不发一言不涉此次谈判的韩绍峰为什么会此刻发难?莫非虽然不解,但是面色却是依旧不改的瞟了韩绍峰一眼。 老大和阎王头一起望向韩绍峰说道:“韩老弟打算怎么分呢?”仇二人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鸿胜身为清宁市的龙头,在对付兄弟社时出力并不老帮和正兴会少,按出力讨好之说本该得到报偿,可是众人俱以为鸿胜本和华门合盟,所以出力只是出于情面,如何能想到韩绍峰临时会有此一举? 韩绍峰呵呵一笑:“说道分红我们鸿胜倒不缺那几个场子,只是兄弟们出了力如果什么奖赏也没有那可是有伤士气啊,所以我是这么想的,既然阿非兄弟已经做了这么大的让步,我们不能得寸进尺,我的意思是,以后鸿胜的兄弟们偶尔去两位大哥分得的场子吃喝,希望两位大哥不要把钱财看的太紧,不知我的要求可是过分?” 仇二人互望一眼,不知道韩绍峰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过了良久才勉强的点了点头。 莫非在韩绍峰说出自己的要求后方才明白其意图所在为何,只是暗觉得韩绍峰这一步棋是不是走的太急太过明显? 等分场子的事说定之后,老大吩咐手下备酒菜。 席间四人谈笑风生说的天南地北,似是和睦至极。 第922章 情报2 酒宴完后又去茶室品了茶,最后还不忘蒸桑拿按摩。 一直到凌晨左右,韩绍峰才和莫非劳身离去。 过了一天,莫非将说定的三个场子交手给了老帮和正兴会,与此同时,剩下的两个场子则分别派出华门的弟兄接管,场子里面的很多规矩也做了不小改动,因为游戏人间娱乐场原本是沙狐看管,此时沙狐身为华门刑管,自然有资格继续看管他的老场子。 如此又过了五六天,云鼎学终于迎来了又一次的期末考试,如莫非之前所说,华门的弟兄武各司其职,由于帮会事务而落下学习的,自然有人及时帮助给补去,虽说都是道混的,但是在学习这一点莫非倒是严苛无。 之前莫非说过,凡是华门的兄弟,考试不及格者均会受到处罚,每挂一门科目,会扣除一个月的会济;会里主事更是加倍。 当然,谁都不愿以跟钱较劲,所以每天忙归忙,但是学习并不敢松懈,还有的人竟是一周通宵学习三天。 当然这些只是头脑方面的测试,在综合素质方面的测试则是由湾鳄一手操办的。 时间定在了学校期末考试之后,项目定为长跑、越野跑、格斗、速射、潜伏、正反狙击、越野围追、野外生存等等,测试的赏罚程度更是学校考试多出不少! 三天的学校考试结束后,青眼彪似乎有点春风得意的样子,逢人问考得怎么样,见会里的其他主事也都面容悠闲,似乎答得也相当不错,当下成感从一开始的满怀激动变成半怀欣喜,最后倒还有点失落的味道。 然后又是一周的综合素质测考试,这下把众人可折腾死了,虽说之前都练了好多回了,但那是练,竞争并不是多么激烈。 而此时是考试,且是所有项目,加之有利诱威胁,所以谁也不想落到后面,都像是疯了一般卖命。 拿第一项长跑来说,往常的十公里大概平均要用一个小时多一点,但是这次考试最快的竟然四十分钟结束了,这样的竞争导致有些人为了不让自己落在后面而加紧跑的时候都当场跑废了。 一周的综合素质考核下来,所有参加考核的人无不叫苦不迭,连莫非也拉着脸抱怨道:“要是多来几次这样的考核,我看华门别干别的事了,每人先准备一口棺材,以免猝死时可以直接送到火葬场!”这句话虽是戏谑之言,但也的确透着考核的艰苛,无疑是每个参加考核者的心声。 在考核结束后的第三天,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莫非不用说自是云鼎学高一年级组的状元,景潮昇由于发挥失常挂掉了一科,最不可思议的是青眼彪,之前还神气的不得了,总给别人一种不是第二也不会低于第二的感觉。 可是成绩出来后青眼彪彻底傻眼了,因为有一科居然是零分,这让众人都不觉大跌眼镜。 青眼彪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当下跑到教务处去找阅卷组的老师。 教务处的老师自然知道青眼彪是何许人也,所以个个都忌他三分。 等青眼彪说完缘由之后,其一个老师忽而像是想到一件事一样眼睛一闪说道:“那天批阅物理试卷的时候有一份试卷成绩相当不错,九十一分,但是试卷却没有写名字和学号,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青眼彪一听当下头大了一倍,因为考物理的时候他怕时间不够用,一来急急忙忙的看起了试卷,正好有几道他很熟的,所以二话不说动起了笔。 结果一路顺畅无,可是到后来却被一道题难住了,一直等到考试结束都没能想出解法,大概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得他一直忘了写姓名和学号。 那个老师后来拿来了试卷,青眼彪看了看眼不禁怒意蒸腾,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在青眼彪无处泄愤要拿阅卷老师出气时,教务处的门口进来一个人,正笑着望着青眼彪,这个人正是莫非。 “走吧!你自己做的事怎么能怨怪别人,看你的样子像是老师故意给你下套似的!”莫非一脸嬉笑却又不怒自威的说道,“唉,这叫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那什么……” 青眼彪满目怒气渐消,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脸的沮丧:“非哥,你看我都这么惨了,怎么还雪加霜呢?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真正挂科,只是失误没写名字和学号,你能不能不要扣我的会济啊?” 青眼彪跟着莫非走出了教务处,似是讨价还价的想让莫非对他开一面。 莫非边走边说道:“我当时说的时候可没有提到特殊情况,凡挂科者,一科是一个月的会济,主事加倍,你不会没听到吧?” 青眼彪不敢和莫非争辩,只是哑巴吃黄莲似的点点头道:“可是,我……我只是……”青眼彪原本是要说自己是失误挂科,但是转念一想那还是挂科啊,于是又停住了口,一时想不出用什么方法辩解。 莫非忽然停住脚站在了原地,青眼彪一心想着自己两个月的会济,没有在意莫非,这下差点扑到莫非身去了,急忙说道:“非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这一挂科我都有点魂不守舍了!” 第九十章韬武略(下) 莫非望着青眼彪那副像消化不良的窘样有点哭笑不得,最后只好说道:“看在你为华门鞍前马后的份,我也不扣你两个月会济了,但是失误总归是要罚的,罚你半个月的会济,你有意见吗?” 青眼彪见自己两个月的会济失而复得,心下自是兴奋不已,但是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于是脸挂满喜色连连答道:“没有没有,一点都没有,失误总该也得有所惩罚,半个月的分利我阿彪肯定愿意接受!”说完乐呵呵的跟着莫非回了公寓楼。 令学校所有老师吃惊的是,这学期的考试成绩要往年好了三倍以,连一向对云鼎学的教学情况见了直摇头的老师也忽觉有点意料之外的惊喜与开怀,而市里其他学的老师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几乎个个认为是云鼎学试题泄密造成的,可是试题统一是省教委出的,为什么会在云鼎学泄密,众人却都是无人能解! 经过期末考试和湾鳄的综合素质考核,出现了不少优秀弟兄,莫非按照之前规定的,凡是成绩优异者皆有奖赏,在此之外,那些成绩不及格的人也都受到了处罚,连亚魁景潮昇都少了两个月的分利。 不过景潮昇什么话都没说,他对钱财并不是多么看重,因为他有颜筠便已知足。 这段时间,市里的各个帮会相处的还是较融洽,没有多大的矛盾和冲突。 华门在接手原兄弟社的乐天王朝大酒店和游戏人间娱乐场及周边大大小小的场子后,收入更是多了几成。 另一方面,华门也在紧锣密鼓服软联系兄弟社以前的生意伙伴和生意路线,一边彻彻底底的吸收掉兄弟社的营养从而取代并稳驻四大帮会之。 由于春节期期在望,市公安局见近期没有发生什么重大案件,所以对市里的戒严令也便逐步撤销了。 天气一直阴霾了十几天,一直到新年的前一天,彤云还弥漫天空,朔风四起,似乎在这除夕之夜要给所有人一个飘雪的惊喜。 学校早放假了,今天由于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莫非让能回家的兄弟都回家吃团圆饭了,各种原因不能回家的弟兄,让他们聚到一起吃个团圆饭,地点由这些人定。 莫非从乐天王朝大酒店回来时已经暮色四起,大概是下午六点左右了。 冬天的夜总是来的那么急,像是被送入洞房的小夫妻,垂涎良宵已不可耐。 莫非知道,越是看似不可能有事情发生的时候,越容易发生事情,春节前后是一个紧要环节。 所以这时的警戒任务落到了鬼魅堂所有弟兄的身了。 鬼魅堂所有人都是轮换执勤,每两小时替换一次,这样也使得除夕夜所有人都能回家吃一顿团圆饭。 在莫非回到家还不到半个小时,接到了韩少丹的电话,话筒里传来零星的爆竹花火的声音:“阿非,现在出来一起玩吧,好不容易等到你空闲的时候了,有点i miss you!” 莫非听到韩少丹声音微颤的说出那句英语后,胸口也是猛地一蹦,觉得韩少丹能这么明显的表达自己的感情,的确有点难为她,当下激动顿显,决定出去找韩少丹。 莫非的母亲见莫非刚回来不久连团圆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又要出门,急忙叫道:“非非,你又要去哪啊?饺子马要好了!” 莫非一脸喜色笑着说道:“妈,我临时有点事,出去一会马回来,要是你和我爸等不住,先吃吧,但是我那份给我煲着,回来还要吃呢!” 莫非的母亲脸色一沉:“除夕夜还有什么事啊,明天办不行啊?这孩子,你看饺子都快熟了……” 不等莫非的母亲说完,莫非扮了一个鬼脸:“走了,妈!”声音落处,莫非已出了屋子,只留下莫非的母亲站在原地摇摇头道:“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莫非出了房子,街道的人不多,因为刮风的缘故,雾色四处飘散,零星的雪花已经藏匿在这朔风悄无声息的飘逸而下。 莫非抬头看了看天色,脸欣慰之色尤为明显,然后便驱车朝韩少丹说的地方驶去。 松针公园此时的夜游人倒是不少,大多都是年轻的情侣们,也有了年纪银丝华发的老人,在这旧岁即将逝去的时刻,共享着两个人的甜蜜与幸福。 莫非一下车看到了韩少丹,穿的像个狗熊一样,带着一顶针织的吊坠帽子,在灯火华光的映照下显得甚为楚楚动人。 见莫非来了前嘻嘻一笑:“怎么样,包装的严实吧?” 莫非一挑针织帽子两个绒球打趣道:“你这装备都赶狗熊了,要是还不算严实,那你该冬眠了!” 韩少丹看了看莫非穿的有点单薄,皱眉关心道:“你穿这么多不冷啊?” 莫非急忙冷吸一口气说道:“啊,是冷啊,你又不借我衣服穿,那只能先冻着了!” 韩少丹瞪了莫非一眼,脸露出一抹不可觉察的绯红嗫嚅道:“你真要是冷的话,我把外面这件衣服先借给你,反正我穿的多,还有点热!”说着打算退下外面的白色羽绒外套。 莫非吃了一惊,连忙按住韩少丹说道:“你还真脱啊?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再说了,你的身板,我穿还不当马甲了!” 韩少丹一时有点尴尬,当下对莫非粉拳相加,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对俊俏男女都显得惊异与感怀。 莫非等韩少丹捶过两拳之后说道:“你一个人来这里啊?” 韩少丹点点头道:“是啊,难道还要带一个人来吗?” 韩少丹这个反问一下把莫非顶的没话说了,两人看着四处的装饰和烟火,一时间心鹿撞不已。 过了许久,韩少丹才开口道:“你和我哥相处还好吧?” 莫非不知道韩少丹为什么会忽而提起韩绍峰,于是答道:“很好啊,华门和鸿胜已经合盟了,相处自然不会出现问题,再说了那是你哥,不看别人面子也得照顾你的面子啊!” 莫非的这句话说的韩少丹心里一丝甜意:“其实你和我哥各执一局我还是很担心的,我不喜欢你们整天打打杀杀的过日子,有时候也跟我哥说起,让他适可而止行了,不要在这条路陷得太深,可是他嘴答应,却没有行动。 现在我也想对你这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莫非知道韩少丹的意思,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想收手已经不可能了,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诸位弟兄考虑。 第923章 遇袭1 再说了,要是此停止不前,那对他这样力求完美的人来讲岂不是最大的遗憾,所以一时间莫非不知道怎么回答韩少丹。 韩少丹见莫非无语,于是转过脸来望着莫非,但是什么话也没说。 公园里传来嬉笑和私语声不断,充斥着新年的气息和男女情侣间的缱绻柔情。 四周的烟花嗤嗤的破空升起,色彩缤纷,使人目眩神迷。 看着这乍现的光彩,莫非忽然有一种人生苦短的感觉:“你知道吗,其实人生像这擎地而起璀璨一时的烟花,辉煌是有志者的向往,虽然那些人知道烟花易冷,可是只要有过,他们觉得不虚此行;更何况烟花初起,谁又甘于将他熄灭呢?” 韩少丹如何不明白莫非此话的深意,但是却又无力劝阻,于是问道:“如果有一天华门和鸿胜不在同盟,那么你是选择将我哥作为对手了?” 莫非神色肃穆,长叹一口气说道:“那要看鸿胜是什么动静?再者,你哥只是鸿胜的一个堂主,虽身居要位,但若真是到了非要和华门棋逢对手的话,我会竭力规劝韩大哥来华门,至少也不要一肩撑起纷争!” “那是说,不到万不得已,你是不会和我哥左右相向的对吗?”韩少丹心情略显宽慰的问道。 莫非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那这样坐以待毙是不是让你很为难?”韩少丹忽然又想起莫非是华门的龙头,要是他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在原则对鸿胜做出让步,必然要激起底下兄弟的埋怨。 莫非呵呵一笑:“你这是为我着想吗?” 韩少丹见莫非这么问,事已至此,她也不觉得害羞,便直说道:“是的,难道你不喜欢……”原本韩少丹是想说“喜欢我吗”,但是话到嘴边却语塞,只好隐去后面的几个字。 莫非看着韩少丹是真情流露,便开怀道:“我很高兴你能为我考虑,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必然不会缚手缚脚,我可不喜欢说大话,尤其是在你面前!” 莫非说着便伸手握住了韩少丹的手,韩少丹蓦然一惊,抬眼看着莫非的脸,然后一脸灿烂的笑容便悄无声息绽放在她那张娇美的粉颊。 莫非和韩少丹漫步公园,披着零星的雪花,看着四处的彩饰烟花爆竹流光,一直到新年的钟声快要敲响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分手离开,临走时,莫非还没忘记将自己的第一个吻迹印在韩少丹羞涩的红粉俏颊。 大年的头七天所有人都面带喜气心情洋溢着初春的温馨,到了第八天的午,莫非刚从炫技舞厅回到家里,一进门看见大厅里坐着一个年男人,长相平平无,看到自己回来了面露微笑的说道:“莫非,新年快乐啊!” 这时莫非的母亲刚好从厨房出来,看见莫非回来了急忙说道:“非非,这是你们学校教务处的老师,说是要和你说一下你们班考试成绩的事,妈正在做饭来不及接待这位老师,你正好回来了,也免了让老师久等了!” 然后又向那个年人不好意思的一笑:“张老师不要见怪,你看这是家庭主妇的样子,那你们聊吧,菜快炒焦了!”说完又急急的走向了厨房。 莫非脸没有一丝和善的容色,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年人根本不是所谓的什么学校教务处的张老师,教务处的人他几乎闭着眼都能叫名来,所以面对眼前的这个人,他只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你是谁?”莫非眼冷光乍现的沉声问道。 “呵呵,有些事想要和莫兄弟谈谈,初次见面真的没想到莫兄弟会如此的年少有为!”年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却是答非所问。 “你是谁?”莫非再次问道,眼隐有怒意。 年人收起笑脸,声音郑重的说道:“我叫林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莫兄弟可愿意借一步说话!” 莫非听到林冲这个名字后,心里也不禁一动,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清宁市市公安局局长。 其实莫非并不是吃惊于林冲找他,只是意外为什么不是戒严那段时间,而是连元宵节都还没过的现在?林冲的这个举动让他有点不解,更为怪的是,林冲怎么会知道自己家的地址? 要知道莫非在每次回家前都会身着便装,并且身后两百米开外都会有杜岳和乔宇带着几个弟兄暗收尾,加之莫非自从进了高之后很少回家,其行踪虽算不是诡秘,但家里的地址绝对是罕有人知。 这些念头都只不过在莫非的脑子一闪而过,接着莫非伸手道:“那局长请吧!” 林冲抬头挺胸,当下便大步出了客厅,莫非则紧跟其后。 两人一左一右走在冷清的街巷里,天空散出一抹久违的阳光,照在周围的事物,好似大地复苏的召唤,恍惚迷蒙。 “去哪里”林冲问道。 “去公安局你大概会高兴一些,只是这才是正月初八,公安局估计也还在放假吧?”莫非语锋锐利道。 林冲并不动怒,一脸淡漠道:“莫兄弟真会开玩笑,公安局可不是说进进的,再说莫兄弟你怎么又会去那里呢!” 莫非没有说话,两人了一辆轿车,然后朝万和楼的方向驶去了。 第九十二章来者不善(下) 到了万和楼,程叔刚好不在,但是店里的管事的都认识莫非,莫非只要了一壶茶便和林冲了二楼的一间茶馆。 等坐定之后,莫非说道:“林局长,说吧,选今天这个日子亲自来登门找我到底有何贵干?” “莫兄弟难道不知道刘正是怎么失踪的么?”林冲冷冷的问道。 莫非不屑的一笑:“敢情林局长今天是来查案的?” “如果莫兄弟非要这么认为的的话,那我也只好默许了,希望莫兄弟不要让我空手而归啊!”林冲似是成竹在胸的答道。 “这样说的话,我想今天可能我要令林局长失望了,刘正为什么失踪?这应该是侦探要管的事,您怎么想起问我了?” “莫兄弟不要跟我兜圈子了,兄弟社一夜之间江山易主,旗下人员死伤过半,而自此之后接手兄弟社大部分场子的不正是华门吗?既然是这样,你说我不来找你莫兄弟,难道要亲自去问刘正不成?” 茶室原本没有几个人,因为春节才过了几天,所以还很少有人有这等闲情雅致来万和楼品茗赏乐。 此时除了莫非和林冲的谈话之外,几乎不可闻一丝杂音。 “那你可知道兄弟社的三个大场分别在老帮和正兴会的旗下?”莫非故意说出这一点要将祸水东引。 林冲点点头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据我所知,沙狐现在可是在你们华门,而且被奉为宾,这个理由足以让莫兄弟有所交代吧?”林冲似乎对最近发生的事知道不少,几乎句句都要将莫非堵在门口。 “看来林局长今天是非要逼我范了!可是我这个人天生好斗,毛主席曾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常奉毛主席的这三句话为座右铭,此时亦不免想试一试,不知可不可行?”莫非轻轻地抿了一口茶说道。 “唉,莫兄弟要是非要这么做,那我左某人也只好勉为其难了,只是华门以后在清宁市的日子可能要走‘三面红旗’的路子了!” 林冲似是提醒又似警告的说道。 (三面红旗:一九五八年共央提出的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和人民公社,在一九六○年五月以前曾被称作“三个法宝”,五月以后又称为“三面红旗”。 历史的检验已经证明,“三面红旗”是“左”的指导思想的体现,不是引导我国社会主义建设走向胜利的旗帜和法宝。 在总路线指导下发动的“******”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不但给我国经济建设和人民生活带来了严重困难,而且还损害了党的建设。 对“三面红旗”的产生、发展及其基本思想进行再认识,吸取历史教训,是有现实意义的。 一九五八年提出“三面红旗”后,在一九五九、一九六o、一九六一年直接间接死于饥饿的******时期。 当时不知道饿死多少人,只能回答说“死人无算”,因为没有官方数字。 在当时是封锁消息,事后则行若无事。 以户籍制度严密着称的大陆国,哪家哪户住进个外来客人,都立即由居民委员会会同街道办事处,乃至报公安派出所来“查户口”,以常情常理度之,倘非秘不示人,是销毁了档案。 以致******的死亡人数至今莫衷一是,有的说“死亡人数超过三千万人,另外还少出生了三千三百万人”,还有的说达到了四千万人以。 总之,这是全人类二十世纪和平时期人数最多的一次非正常死亡事件。 ) 莫非知道林冲此话的弦外之音,如果不能在兄弟社一夜被灭的这件事有所表示或承认,华门必将成为公安局的首选严查对象,那时华门的祸事自然要无独有偶了。 莫非顿了一下瞭眼望着林冲说道:“不知道林局长今天出门看没看黄历,今天不是利御寇,宜丧葬,忌出行吗,难道林局长不怕么?” 莫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转过话头又将了林冲一军。 林冲见莫非软硬不吃,一时间倒有些无可奈何,当下啜了一口茶起身道:“既然如此,那算我今天没来过这里,以后你我见面的机会还很多,希望莫兄弟你还能像今天一样处惊不变气定神闲!”说完转身出了茶室。 莫非望着林冲消失的背影缓缓地捧起了茶,刘正的死不知道会让这位局长对自己展开怎么样的策略?若林冲只是为钱财而来,那倒是不成问题,但是照此情形,林冲大有要为刘正出头的样子,这让莫非不无所顾忌。 林冲既然能找自己,说明兄弟社之前的举动林冲自然是知道的,那么他为什么不在自己刚接管兄弟社大小场子之后立马来找自己?是不想同时与华门和鸿胜为敌还是亦有想私下和解的意思?第一次和这个林冲这个人接触,莫非倒似有些摸不清此人的脉象。 正月初十,华门所有弟兄全部回到之前看管的各处场子,莫非找来端木宏,让他调出几个鬼魅堂的弟兄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查出市公安局局长林冲和兄弟社刘正之间来往的所有证据,并且找来沙狐询问了不少刘正和林冲这两个人的一些情况。 沙狐说:“每次兄弟社有较大的事情时,刘正都要暗找林冲商量,至于商量什么,没人能知道。 刘正和林冲的关系很是隐秘,连五组的组主亦是不知道其详情。” 莫非听完沙狐所说的情况,若有所思的喃喃道:“看来这个林冲还真可能不那么好对付啊!”语毕,又转过脸来对沙狐说道:“那林冲有没有去过兄弟社?” 沙狐摇摇头道:“这个倒是从来没有,凡是有大事,刘正便亲自去找林冲,而且去时跟谁也不说,行踪无迹。 我之前查过林冲的资料,这个人的底子很干净,可以说是个从来都不违法乱纪的良民。” 第九十三章红豆初生 “看来林冲这个人行事倒是谨慎如斯啊,我们现在还不能对他下手,因为戒严之风刚过,如果此时让身为市公安局局长的林冲死于非命,一定会惊动面省公安厅,那时候,对于还在逐步扩张羽翼未丰的华门来说,可能会有灭顶之灾!” 莫非分析道,“不过我们可以给他来个无生有,既然他那么干净,我们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倒可以泼他一身脏水,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第924章 遇袭2 沙湖点点头道:“这件事交给我去办吧!” “也好,最近华门可能要忙一些,要告诉手下的弟兄,最近做事要多加收敛,白货暂时先放一放,尽量不要和其他帮会发生冲突。 依局势来看,林冲无疑是我们眼下最要紧的对手!”莫非说完便出了炫技舞厅。 下午的时候,青眼彪打电话给花狐貂,想叫花狐貂跟他一起去一家ktv k歌。 花狐貂一听骂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啊,咱们自己的场子里又不是没有包间,干嘛要跑到别人的店里去k歌啊?” 青眼彪也不在意花狐貂的臭骂,呵呵一笑说道:“我知道咱们场子里有包间能k歌,但是咱们这不是没有心里想看的妹妹啊。 我原本想一个人去,可是又觉得缺了份,所以觉得应该叫兄弟你,较拉风一点!” 花狐貂一听才明白过来:“那你说去看妹妹啊,还给我在这装的那么有修养。 我还纳闷呢,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学唱歌懂音乐了?” 青眼彪有点不耐烦了:“花貂,你******到底是去不去啊?光在这敲边鼓,不给我放一句准话!” “去!给你压阵我能不去吗!我们在那碰头啊?”花狐貂问道。 “你等着吧,我马来接你!”青眼彪面带喜色的说完便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一辆车停在了花狐貂住处的门口。 青眼彪唤来花狐貂后,两人便车朝那家ktv驶去。 花狐貂见青眼彪这么神速,问道:“你在那家ktv去过几次啊?看了人家妹妹了!” 青眼彪有些忸怩的答道:“还几次?一次!” 花狐貂嘿嘿一笑:“敢情还是一见钟情?” “什么一见钟情,人家还不认识我!”青眼彪说道。 “那你还说的像是老相好一样,我差点都吃醋了!” “真的?” “可不是吗!” “那看来我还真得努力了!” 花狐貂看着青眼彪面有得色,便问道:“那妞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陪唱还是带唱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青眼彪看着窗外迅速闪过的街道,想了想说道。 “靠,这都两陪了,不会还有一陪吧?” “去你奶奶的!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女人,一张嘴往外喷粪!” 花狐貂呵呵一笑:“哎呀,我是和你开玩笑,你还真以为她是啊?” 青眼彪似是心有顾虑一般说道:“闭你的乌鸦嘴,刚有一点好心情,被你这张破嘴一说,都他妈变味了!” 花狐貂看得出来青眼彪面色有变,当下也不再说什么,转脸望向了车窗外。 到了ktv门前之后,花狐貂看了看名字,“一声吼大型ktv”几个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青眼彪倒没什么,花狐貂有点好笑了:“哎,阿彪,你说这个ktv的老板为什么不在这‘一声吼ktv’几个字前再加一句‘路见不平’呢?” 青眼彪抬头看了看也觉得有趣:“说的也是啊!不是有一句歌是这么唱的吗,‘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出手啊’!” “那是《水浒传》的主题曲,看来这老板也是水泊梁山的兄弟啊!”花狐貂打趣道。 “管他呢!说走咋走啊!”青眼彪一边笑呵呵的说着,一边便大步流星般向ktv里面走去。 这家ktv不是太大,但是里面的装修还很考究,青眼彪忙着定包间点伴唱,花狐貂四处看了看ktv的陈设,虽然不兄弟社旗下的一些场子,但是这家ktv还是很有自己的特色。 大厅造型以大理石镂空屏风气势非凡,直冲天顶。 进入大厅,接待台的设计别具匠心,整体以“船”的形态展现,运用大理石材质配合层叠的led灯光,灯光呈波浪舞动,彰显海浪气势,一下子把人的视线卷入了大海的深处。 在接待台顶部的设计,采用了茶镜玻璃材质,在反射了绚丽灯光的同时,加大了视觉空间感和张力,使人感到轻松自然和情绪释放。 主走道墙面运用螺旋形态铝板造型,配合隐藏射灯,错落有致的阴影与高光,规律地沿曲线排列,如同一群在海畅游的鱼,奔游于浩瀚的大海之。 花狐貂还在打量ktv的大厅设计,却被青眼彪拉了一把说道:“别看了,赶紧楼。 要看,等下次来你一个人坐在这慢慢的看细细的瞧!” 接着青眼彪和花狐貂去了刚才定下的ktv包厢。 两人进了包厢不久,服务小姐送进了啤酒和一些水果零食。 花狐貂打开两罐给青眼彪一罐说道:“你可小心一点,不要被那妞灌醉失了身!” 青眼彪拿过话筒,点了一首歌后说道:“这几灌啤酒还能把我撂倒?再说了,要是真能失身于那个妹妹的石榴裙下,我做梦都可能会笑醒!”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一个长相清俊可人的少女走来到包厢里面。 花狐貂一看之下,见这个女孩身体微胖,身高等;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小口微张,粉颊半遮于长发之下;****丰满,臀部微翘,虽然没有纤腰玉腿,但还是给人一种想要怜香惜玉的感觉。 青眼彪看着女孩愣了片刻后被一记音乐惊醒,于是慌忙说道:“你是小琳吧?” 那个女孩嘴角一翘,露出一排玉齿说道:“嗯,我是小琳,你怎么不唱啊?”小琳说着指了指青眼彪手的话筒。 青眼彪哦了一声,接着将话筒放在嘴边跟着显示屏的字幕半跑调半掉拍的唱了起来。 第九十四章红豆初生(下) 然后小琳又向坐在一边的花狐貂笑着点头说道:“你怎么不唱啊?”本来小琳想加“大哥”二字,但是看到花狐貂和她年龄相仿,所以最终还是没有叫出口。 花狐貂不好意思的一笑:“我啊?我高音不去,低音下不来,音还有时跑调,还是你唱吧,你一定唱得很好听吧?” 小琳当下抿嘴一笑说道:“看你说的,我不信你真能唱的他差劲!”说着指了指正在唱歌的青眼彪。 青眼彪闻言心里顿时不爽,但是又不好发作,只好一推花狐貂说道:“你往那边挪一些,给小琳腾出些地方!” 花狐貂摇着头望着女孩笑笑,那个叫小琳的女孩过去拿来两个话筒,递给花狐貂一个,然后自己坐下来跟着青眼彪一起唱。 三人里面除了小琳唱歌较好以外,青眼彪和花狐貂都属于是缺乏音乐细胞一类的。 大约过了十分钟,包厢的门响了,小琳刚好坐在最外面,所以走过去打开了门。 只见一个青年和小琳低声嘀咕了几句,小琳关门出了包厢。 青眼彪以为是小琳临时有事,当时也没有在意,和花狐貂两个人在包厢里面边喝着酒边放声狼嚎。 可是过了半个小时后还是不见小琳回来,青眼彪当即毛了,开门跑下楼去问柜台是怎么回事。 花狐貂怕青眼彪鲁莽出事,所以想了想还是跟了下去。 经过询问两人才知道那个叫小琳的女孩是去了另一个包厢,青眼彪当时火了,怒目望着柜台凶道:“你他奶奶的是怎么个玩意,不是我定的小琳吗?怎么会跑到别的包厢去啊?” 柜台小姐望着眼前这两个虽然劲气十足但还是老道不够的少年说道:“那个包厢是老主顾,每次来ktv都是选小琳陪唱,今天不是不好交代吗,所以临时调过去了。 要不您重新选一个?” 青眼彪越听越是火大:“你他奶奶的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啊?他是老主顾也得我们唱完再过去伴唱啊,这******不是拦路明抢吗!是不是觉得我们年轻好欺负?” 柜台小姐见青眼彪似乎一时还不想罢休,于是干脆说道:“要不然的话,我先退给你钱,你们下次再来吧?” 这句话一出,不光青眼彪五内起火,连站在一旁许久无语的花狐貂亦是胸不平。 “怎么,你们还是看人下菜吗?”花狐貂双眼冒出一束精光。 柜台小姐望之不觉心一寒:“两位大哥不要误会,给你们退钱是不得已的办法,那位老主顾我们实在是得罪不起,所以……” 青眼彪听柜台小姐这么说,心下对他的怨怒稍减了几分说道:“既然是这样,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说那个惹不起的老主顾在哪个包厢,我们去认识认识?” 柜台小姐面露难色,似乎有点犹豫不决。 “你说你的,或许你说的那个老主顾我们哥俩还真认识!”青眼彪一改刚才的怒容。 柜台小姐听青眼彪这么说,便开口道:“在四楼的666包厢。” 柜台小姐刚一说完,青眼彪便转身朝楼走去,花狐貂怕青眼彪鲁莽惹下祸事,当下紧跟其后。 到了四楼666包厢门口,花狐貂拦住青眼彪说道:“阿彪,进去后找回小琳撤,不要多生是非,你可要记住非哥说的话,这段时间风声较紧!” 青眼彪应允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敲响了包厢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平头青年,长的很是精神,身穿一套银灰色西装白衫底打红领带。 见到青眼彪和花狐貂后,平头青年习惯性的问道:“你们俩小子干什么?” 花狐貂前一步说道:“那个叫小琳的女孩是不是在你们这?” 平头青年下打量了一下青眼彪和花狐貂,发现两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于是便盛气凌人道:“小琳在我这,怎么了?你们俩这操行,也想玩女人啊?” 这句话一出,青眼彪沉不住气了:“****奶奶的,你怎么说话呢?” 平头青年刚要说话,里面又走出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长发男人说道:“年轻人火气这么重啊?小琳是我一直以来定好的,你们想抢啊?” “火气不重能叫年轻人吗?我们来得早,算你是常客,也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花狐貂说道。 平头青年面色微狠的说道:“先什么后到?我们大哥是老主顾,跟你讲什么先来后到?你们赶快走吧,不要等会后悔都来不及!” 青眼彪冷冷一笑:“怎么,想动手啊?你这身板我估计一拳能给你打成宣传画,你信不?” 平头青年刚要发作,长发男人嘿嘿一笑:“看样子两位兄弟很是能打啊,不知道一次能打几个?”说着向包厢里面一挥手,然后又过来了七八个青年,个个都人高马大气势迫人。 青眼彪见状毫不胆怯的说道:“看来你们要打群架啊,也好,今天我们看着主人打狗!” 这句话一出,那个长发男人的脸色蓦然徒变,眼睛稍斜,身后的七八个人便从包厢里冲了出来,然后和青眼彪交了手。 花狐貂一看对方已经动手,而且人多,此时已经顾不莫非说过的话了,除了打,没有别的选择,当下便放开手脚打了起来。 里面的那七八个青年虽然长得甚是威猛,可是毕竟没有练过拳脚,一出手便只有挨打的份。 那个平头青年见此情景自是诧异万分,实在没意料到青眼彪和花狐貂这两个年约二十的少年身手会这么好,连那个长发男人亦是愕然不已。 那个叫小琳的女孩站在包厢里面,手里还拿着话筒,脸满是焦急的表情。 在这时,平头青年跑进包厢里面拿出几把开山刀递给脸青紫相加的几个青年。 几个青年手有了家伙,胆子立马又壮了起来,二话不说便提刀向青眼彪和花狐貂招呼去。 第九十五章巧计难防 青眼彪和花狐貂见对方有了利器,一时间倒有所顾忌起来,动起手来且战且退,眼看要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了,花狐貂唰的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匕首甩出去插在了首当其冲的一个青年握刀的手背,深及穿掌而过! 那个青年的脸顿时苦色满布,手的开山刀顺势掉在了地。 第925章 花狐貂1 花狐貂当即一个扫堂腿将那把开山刀扫到自己近前挑脚捡起,然后给另一个青年手背一刀,青眼彪见状操过那青年即将掉下的开山刀也抬手砍了起来。 剩下的六个青年见这二人双刀在手,刚才的威势霎时间已十去其六,于是边自保着又边向后退去。 可是青眼彪和花狐貂哪能给他们机会,快步前唰唰唰数刀将那几个人砍倒在地,虽然伤的不重,但一时间还不能轻易的从地站起来。 花狐貂拿回自己的那把小匕首和青眼彪朝666包厢走来。 这时那个长发男人和平头青年都已是眼含惧意大有要撒腿跑的样子。 青眼彪和花狐貂走到这两人面前望了许久,然后青眼彪开口说道:“你们不是很牛吗?不是很******屌的不行吗?还有人吗,接着往来叫啊?” 那个长发男人声音微颤的说道:“两位兄弟,这全都是误会啊,都是道的弟兄,总不能为一个妞伤了和气,兄弟你说是不是?” 长发男人话音刚落,花狐貂手里的那把匕首被青眼彪一抬手取过插在了长发男人的肩膀,长发男人的衣服顿时开了一道殷红的花朵,一记“咿呀”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 “这是给你长个记性”青眼彪说道,接着又拔出匕首在旁边那个平头青年的大腿扎了下去,平头青年痛的凉气倒吸,嘴里轻咳着几乎要哭出来。 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混杂的脚步声,青眼彪还准备要给长发男人再警告几句,结果脚步声不多时到了跟前,然后青眼彪和花狐貂看见一伙身穿制服手持剑械的条子围了四楼。 “把手举起来,我们是警察!”一个为首的条子声音宏厚的喊道。 青眼彪和花狐貂没想到事情会徒变的这样快,他们刚动完手,警察便循声而至,难道这是不是巧合的巧合?抑或是那个柜台小姐报案了?可是刚才他们去的时候也看不出是要动手的样子啊! 花狐貂如是想着,一时间也想不出条子为什么会突显此处。 青眼彪看了一眼包厢内还依旧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只话筒脸横生焦虑的小琳,然后和花狐貂同时举起了双手。 接着过来了几个条子小心翼翼的靠近青眼彪和花狐貂,之后麻利的将两副手铐拷在了他们俩的手腕将他们带回了警局。 莫非知道这件事后当然很是气恼,因为他早说过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收敛一些,不然给林冲抓住了把柄定要严办,可是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 事已至此,莫非也不能多加追究,下午五点多,便带杜岳和乔宇一起去了市公安局。 来到市公安局之后,莫非第一个看见的并不是青眼彪和花狐貂,而是市公安局局长林冲。 “想不到这么快又和莫兄弟你见面了,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林冲笑着说道。 莫非一脸肃然道:“林局长你是不是料事机先我不想知道,我现在来此的目的只是想看看我的那两个弟兄,不知道林局长你能不能给个方便?” 林冲不温不火的看了莫非身后的杜岳和乔宇一眼继续说道:“这都是小事,只要莫兄弟不把我当外人,是立马放了你的两个兄弟又有何不可呢?” 莫非冷冷的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麻烦局长带路,至于局长说放不放的事,等我看完再说不迟!” 林冲给旁边的一个警员摆了个眼色,那个警员立时一脸恭敬地对莫非说道:“您请这边走!”说完向走廊里面走去。 那个警员带着莫非来到了一个审讯室,莫非推门进去后,杜岳和乔宇也准备跟进去,结果被那个警员拦在了外面,杜岳和乔宇顿时厉色徒显,想要动手,却被莫非转身制止住了,于是只好站在外面等。 审讯室里有三个条子,一个年两个青年。 青眼彪和花狐貂在那三个人的对面坐着,见莫非进来了,脸惊讶不已,当下喜色微露愧色横生。 莫非也不向那三个条子打招呼,直接看着青眼彪和花狐貂问道:“怎么回事?” 青眼彪张口结舌,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花狐貂见状将在“一声吼”ktv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给莫非。 莫非听完良久无语,低头沉思了片刻望着审讯室里唯一的一个小天窗喃喃道:“姓左的给我下套!” 花狐貂没有听清莫非说什么,于是忙问道:“非哥,你说什么套?” 莫非摇摇头道:“好了,你们俩暂时现在这里度几天假,这件事我会处理。 记住!不要再生事端!” 青眼彪和花狐貂双双点头应允。 接着莫非转身便出了审讯室。 刚一出门,杜岳和乔宇问道:“非哥,怎么样?阿彪和花貂没事吧?” 莫非摇摇头说道:“暂时不会有事,看来我和林局长有得吃顿饭了。”说完径直向林冲的办公室走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莫非让杜岳和乔宇站在门外等,自己一个人推门走了进去。 “怎么,莫兄弟这么快看完了?”林冲见莫非走了进来,似是有所预料的问道。 “看来林局长还是挺关心我的两个兄弟啊!我想问一下,今天的事来讲,他们会是什么处罚?”莫非声音铿锵脸色和善的问道。 “处罚?”林冲一脸惊讶的说道,“你觉得在全市戒严这样的局势下顶风作案只会得到一些小小的处罚吗?” 第九十六章巧计难防(下) “那依你林局长的意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莫非继续问道。 “这个嘛,要是放在平时,最多也是按打架斗殴误伤他人论处,拘留十五天罚些款,再将那些人的医药费出了便算完事了。 可是现在的局势不同,恐怕你那两个兄弟得蹲号子了,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两年!”林冲不紧不慢的答道。 “林局长不能高抬贵手吗?” “呵呵,我看莫兄弟一定是理解错了,不是我林冲高不高台贵手贱手,关键是法不容情啊。 我想莫兄弟素来知道我左某的为人,自是执法曲直有道惩处分明,莫兄弟可不能让我犯错误啊!” “说吧,你想要什么?” “莫兄弟这么说是想跟我合作么?” 莫非不语,只是同意的点了点头。 “次我已经说过了,兄弟社被灭一事莫兄弟只要坦然受之,这件事也不在话下!”林冲说道。 “我说林局长,你能不能提一些较有建树的话题,你不觉得整天拿着一个死人说事有点晦气嘛?”莫非不耐烦道。 林冲呵呵一笑:“好!既然莫兄弟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和你扯了。 这么说吧,只要你把原来兄弟社旗下的五个大场让出来,以后你在清宁市做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样?” 莫非听到林冲这么说,顿时一皱眉:“不是我舍不得那五个场子,你林局长也知道,有三个场子是老帮和正兴会的,我如何能拿得回来?” 林冲正色道:“这个我管不了了,莫兄弟要是想和公安局修好,这应该是最好的方法!” 莫非不置可否的看了林冲一眼,然后起身说道:“希望林局长给我十天时间,到时候我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冲笑着点了点头道:“敬候莫兄弟佳音,不送!” 之后莫非便出了市公安局。 莫非刚一回到炫技舞厅,封旭尧便闻讯赶了过来。 一回来问莫非青眼彪和花狐貂的事,莫非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封旭尧听后思忖片刻说道:“我看阿彪和花貂十有八.九是进了林冲下的套子里了!” 莫非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一点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林冲这个老家伙竟然先我们一步动手。 照此来看,阿彪可能早已经被林冲的人盯了。” 封旭尧也有同样的想法,接着问道:“你今天去市公安局和林冲谈的怎么样?” “林冲咬着这件事不放,他说在目前戒严的形势下,阿彪和花貂顶风作案,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都要蹲在号子里!”莫非说道。 “那他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将原来兄弟社旗下的五个大场让给他!” “呵呵,真是狮子大张口啊,但是他为什么想要那五家场子呢?直接要钱不是更好么?”封旭尧半是讥讽半是疑惑的说道。 莫非呵呵一笑道:“你现在想想林冲为什么不在我们刚灭掉兄弟社的时候提出这个要求?” 封旭尧略略一想说道:“林冲的目的其实是不是想要那五家场子,目的是想让我们华门和其他两大帮会彻底撕破脸皮,从而大打出手! 因为之前咱们还没有将那三个场子划出去,他如果开口,我们绝对有理由拱手给他那五个场子,只是这块烫手的山芋他不一定能拿得住。 而此时木已成舟,我们要想满足林冲的条件,必须向老帮和正兴会要回那三个场子,可是这两个帮会已经吃到了甜头,又如何肯轻易松口呢? 这个离间计不知道是想为难我们还是意欲向其他两个帮会示好,然后逐一破之?” 莫非顿了一顿说道:“我在想,算是林冲有意向其他两大帮会示好,其他两大帮会未必看不出林冲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要知道林冲一直都是兄弟社的人,此时刘正一命归天,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林冲也不应该有如此大的转变。 怕怕在这两方互相利用,到时候咱们华门可被夹在墙缝里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封旭尧听莫非分析的情况已是相当的不妙,于是问莫非是否有什么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莫非叹了口气说道:“暂时我在林冲跟前缓了十天的时间,在这十天里,我们必须要搞到林冲和刘正之间来往的佐证以及一切牵扯到非法犯罪的事情,如果到最后实在不行,我们只能让林冲永远的闭嘴了。 当然,这是最后无计之施时的下策,我们只能赌接替林冲的人腰杆子不是太硬,这样其他几个帮会自然也会有意拉弄。 再一个办法是,鸿胜提前动手做掉老帮,剩下的正兴会到那时候自然也乖乖范了,五家场子给他林冲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到时候敢不敢要?” “你确定鸿胜在吃掉老帮之后不会对华门发难?”封旭尧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莫非似乎有些犹豫,其实这个问题他之前也想到过,只是没有此时来的正切明显。 “如果鸿胜真的吃掉了老帮,那时候我估计华门要更团结一下正兴会。 三足鼎的局面一旦出现,我们相当于蜀,而正兴会相当于吴,面对鸿胜这个强魏来说,我们不能不防。”莫非郑重的说道。 莫非和封旭尧正说着,端木宏一推门走了进来,见莫非和端木宏正在说鸿胜的事,便开口问道:“怎么了非哥,鸿胜最近有动静吗?” 莫非摇摇头说:“不是,我和旭尧在分析当前的局势。 哎,林冲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端木宏闻言脸便显出一丝焦色:“这两天我几乎是盯死了林冲,想从他那里得知一些以前和兄弟社来往过资料,但是这家伙不知道是将资料全部毁了还是怎么了,我在没人的时候私下里让弟兄潜进他们家仔细翻查了一遍,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现在还在想新的办法。” 莫非和封旭尧一听情势想象的还要糟,一时间都没有话说了。 过了良久,封旭尧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闪过一丝欣喜说道:“我们这段时间只顾着提防其他帮会和林冲了,竟忘了一个人,或许这个人真的会有刘正和林冲来往过的资料。” 莫非和端木宏见封旭尧说的这么自信,当即齐声问道:“是谁?” 第926章 花狐貂2 封旭尧微微一笑:“你们还记得刘正包养的那个女人么?” “哦”莫非顿时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她?不错,这段时间会事情太多,我们百密一疏,或许这个女人真的知道刘正和林冲来往过的事情。” 端木宏一时间还明白不过来为什么刘正的一个情妇能知道林冲和刘正之间的不宣之秘呢?当下一皱眉头道:“非哥,你为什么有把握说刘正的那个女人有可能揣有刘正和林冲来往过的佐证?” 莫非嘿嘿一笑说道:“咱们不妨分析一下,刘正的妻儿都已移居国外数年,刘正之所以把他们送到国外,自然是不想让他们染指道的事情,因此,十有八.九也不会将老帮的事情告诉给他们,让他的妻儿为了他的安危操不必要的心。 既然在道混,必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刘正虽然和林冲来往,但是他们两毕竟是一官一匪,此时说得来不等于以后不翻脸,所以他们必定要互相留底牌,以备不时之需。” “那他为什么不把那些证据留给老帮的弟兄,那样岂不是更好?”端木宏问道。 封旭尧一拍端木宏的肩膀说道:“阿宏,你这样试想一下,如果林冲和刘正翻脸,必然会置刘正死地,那时候他接着要除去的便是老帮众人,如果证据留给会里的兄弟,只怕到时候还来不及拿出来,会被林冲一窝给端了。 所以权衡之下,只有那个女人是最没有理由被林冲抓去的,她是良民,而且最不容易让人想到,像刚才我们才想到她一样,所以,如果真有那些证据,十有八.九会放在那个女人那里,再说她和刘正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从时间讲,刘正也应该会信得过那个女人!” 听到这里,端木宏才明白莫非和封旭尧为什么都一致认为若有证据很可能放在刘正的情妇处。 “不对啊!”端木宏眼睛一斜喃喃道。 “什么不对?”封旭尧问道。 端木宏转过脸来说道:“我们能想到的事情,你们觉得林冲会想不到吗?他肯定知道刘正和那个女人的事情,我们要考虑帮会之间的事情还要提防条子,而林冲只考虑什么对自己有害什么对自己有利,你们说他会不会先我们动手啊?” 莫非听完,神色复又凝重起来:“对,林冲可能我们更先想到那个女人,以他的奸猾,必定已经去掉了这一颗败亡的棋子!” “不会!”封旭尧一脸得色的说道,“次远山擒回刘正之后,我觉得那个女人可能以后还会有用,所以私下派人将她转移监视起来,目前为止,她还在我们的棋钵里,至于她是不是那颗可以给我们解围的气眼,那还得好好询问一番!” 莫非一伸大拇指说道:“还是旭尧有眼光,华门的军师的确不是白叫的。 这段时间除了这些事情,我其实还在想一件事,这件事如果往远了说,眼前这些事都要重要一些,当然,也眼前这些事难办一些。” 封旭尧和端木宏见莫非说的这么郑重,一时疑云渐起,于是问道:“什么事情?” “打通政府的关节!”莫非一握拳说道,“我们到目前为止虽然从实力讲已经跻身四大帮会之列,但是从关系来说,却是稀疏的厉害,可能现在我们感觉不到,因为我们还没有什么较大较稳妥的生意,还很少用到政府出面。 但是以后华门涉及的范围广了,要是没有政府的通融以及出事以后没有人摆平,那时候我们很被动也寸步难行了。 所以我觉得,目前还有一件不可滞留的问题是打通政府的关节。 最好是省委和省厅。” 端木宏挠挠头说道:“这件事还真是不好办,单单用钱估计很难走得通,要是有人牵线,那可能还较好办些!” “不错,光钱能解决的话,估计原来的四大帮会早摆平省政府那些高官要员了,我看必要时倒是应该多管齐下!”封旭尧接话道。 莫非点点头,沉默了一阵说道:“好了,这件事我会找人牵线,眼下最紧要的是把阿彪和花貂从警局领出来,我看旭尧你多跑一趟,从那个女人嘴里套出林冲的软肋,到时候林冲是不放人也不行!” 封旭尧应道:“非哥放心,十天的时间还有多半,如果可能,两天后能让阿彪和花貂回来了!” 三人最后说了一下场子的情况便各自忙碌会的事务去了。 正如莫非所料,老帮和正兴会在平分兄弟社的三家大场之后,虽说莫非划分的很是均匀,但是对于地位稍高一层的老帮而言,平分等于是吃亏,自己帮会拿多一些才是真正的公平。 可是正兴会不这么想,反正场子是华门划分的,三个帮会的主事当时也都同意,即然如此,那便不能有所更改。 可是老大自是很难咽下这口气,总想找时间挫挫正兴会的锐气。 老帮的一些弟兄和正兴会的一些弟兄同在一个场子行事,老帮的弟兄总显得有点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处处要争强好胜出风头得面子,正兴会的弟兄看不惯了也会冷面相向,大有一分轩轾的意思。 至此,两个帮会之间的小摩擦可谓是此起彼伏绵延不休。 而此时鸿胜的弟兄却借着之前老大和阎王头应承过的话,一周两顿的豪吃海喝,而且气势之傲慢几乎直追高官豪富,但是这些却是处处对着老帮,正兴会倒似是有意拉拢。 两天后,封旭尧满面春风的找到莫非说道:“真是不出意料,刘正的那个女人果然留着许多刘正和林冲谈话时的录音和录像,以及给林冲在银行开过的户口汇过的帐。” 第九十八章彼道反施(下) 莫非心下高兴,听到封旭尧说出这么多对华门有利的王牌佐证来,当下说道:“好!有了这些东西,我不信他林冲还能在我面前硬起来,别看它是只老狐狸,可是那要看遇到什么样的对手?要是遇到猎人,我看他也不过如此!” 封旭尧将一个档袋放在桌说道:“这是我重新复制过的一些录音带和录像带,从那个女人那里取来的东西我已经寄存起来了,以后要想姓左的范,还得靠那些东西。 现在这件事已经办完,你什么时候去警局领人啊?” 莫非起身说道:“事不宜迟,我估计阿彪和花貂也呆的不耐烦了,我现在去找林冲。” 说完,莫非便拎着桌的档袋出了房子。 市公安局的拘留所里,青眼彪正在和花狐貂打牌。 两人玩的是十点半,青眼彪老玩不过花狐貂,嘴里不停抱怨,见门口的两个条子闲着没事,便喊道:“哎,两位兄弟,来咱们一起玩十点半吧,我们两个二缺二,这家伙我玩不过!”说着指了指面前的花狐貂。 那两个警卫其实已经看青眼彪和花狐貂玩牌很久了,见青眼彪每次都收不住手乱要,结果往往被撑死,便暗暗气得直咬牙,恨不得去替青眼彪玩,只是碍于职责和公务,所以才一直忍着作壁观。 此时听到青眼彪喊,心更是冲动不已,但亦是不敢开口答应。 青眼彪看得出那两个警卫的难处,便呵呵一笑说:“两位兄弟还怕我们两跑了不成? 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局长和我们大哥关系可不一般,之所以把我们俩抓进来,只是为了应付你下工作,过两天放了,我们没跑的必要。 再说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市公安局,我们要是能跑得了,那还不成了超人! 你看,反正你们俩是看守我们的,站着和坐着不还是一样,看着我们玩和咱们一起玩又没什么区别,你们局长这点面子还是能给我们兄弟两的,放心,来吧!” 经青眼彪这么一说,那两个警卫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当下乐呵呵的一笑说道:“那行,我们俩陪你们俩玩玩。 哎,不是我说你啊兄弟,你的牌玩的也太臭了!”说着示意青眼彪。 一旁的花狐貂见青眼彪此时三言两语安抚了这两个警卫,一时间都感觉有些好笑,但又不好说什么,于是四个人接着玩了起来。 林冲还在办公室查看一些案件的资料,突然办公室的门咚咚咚的响了起来,林冲抬起眼来望着门口说道:“进来!” 接着一个白色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林冲显然没有料到莫非会这么快来找自己,脸微显惊异,但旋即又恢复神色笑道:“原来是莫非兄弟啊,今天来找我,想必已经是办妥合作之事了!”说着眼睛惯性的看了一下莫非手里拎的档袋。 莫非也不说破自己来的目的,只是陪笑道:“林局长军令如山,我又怎么敢怠慢呢。 今天我来除了想让林局长放了我的两个兄弟外,另有一件事是想问一下林局长你,在接手那五家场子后难道要自己派人看管?要知道那可是匪窝啊,林局长派警局里的人去看管,要是传出去,必定对林局长你的声誉和仕途有所影响啊!?” 林冲先招呼莫非坐下,然后倒了一杯茶说道:“听莫兄弟的意思,倒是很为我考虑了?不过这些事大可不必莫兄弟你费心,我既然能接手这五个场子,自然是可以消化得了。” 莫非不温不火的接着说道:“林局长照顾我们这么长时间,我为林局长你想想也是应该的。 那五个场子林局长若是真要吃下,我估计一定会消化不良,所以我临时决定,还是不要引祸他人的好。” 林冲听莫非这么说,自然明白莫非是不想将五家场子拱手奉,当下脸色微嗔道:“莫兄弟这么关心我左某,难道不关心自己的两个兄弟么?” 莫非啜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当然不会了,我今天来还给林局长你带了一份厚礼,希望你见到这份厚礼之后,对我的两个兄弟高抬贵手。”说着将茶几的档袋向林冲推了过去。 其实自从莫非一进林冲的办公室,林冲觉得那个档袋甚是蹊跷,如果说是莫非想用一包人民币来打通自己的关节,那太有点小儿科了,此时见莫非将档袋推了过来,便抬手拿起。 林冲感觉里面像是几块塑料盒,一时间心生疑般的望向莫非。 莫非一脸微笑,示意让林冲打开袋子。 林冲按捺不住心的疑问,于是便解开了缠绕着的线绳,几盘录音带和录像带顿时便出现在了座充面前。 “这是什么?”林冲目光闪烁不定的问道。 “是林局长你的东西啊,我无意间捡到的,这不立马送了过来嘛。”莫非说着边站起了身,“您要是有空话不妨看看里面是什么?有没有少什么?” 莫非说完向林冲办公室的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身说道:“忘了告诉林局长了,我的两个兄弟可全靠林局长你了!”说完,莫非便闪身出门,只留下林冲一人坐在茶几前心思百结。 下午时分,青眼彪和花狐貂便回到了炫技舞厅,两个人都觉得诧异,才进去了几天被放出来了,他们知道是莫非想的办法,但是不知道莫非是用什么办法让林冲这个老狐狸范的。 所以刚一回炫技舞厅,青眼彪急着找莫非,想搞清楚事情的经过。 可是莫非恰恰不在炫技舞厅,青眼彪问了手下的弟兄,也没人知道莫非去了什么地方。 无奈之下也只好先忙别的事情了。 黄昏时分,莫非出现在了他父亲的公司,莫洪生刚接待完一批合作伙伴,见莫非来到了自己公司,觉得有些诧异,于是走过去问道:“阿非啊,今天怎么想起来公司了,找老爸有什么事吗?” 第927章 父子1 莫非“哎”的发出一记怪声说道:“老爸看你说的,没有事情我不能来看看你了!” 莫洪生呵呵一笑:“你小子打得什么鬼主意我能不知道!是不是手头又缺钱了?你妈在你学开支方面是管得有点严,但是并不是没有道理,你现在还小,凡是都不要太奢侈浪费,虽说你老爸我有这家大公司,可是二十多年前我一样还不是在别人手底下干事,所以年轻的时候管教严厉一些事有必要的!” 莫非一皱眉:“哎呀,老爸你怎么也喜欢动不动训导人啊,我又没说什么,招来你这么多话。 要是我妈说我还能理解,怎么现在你都变得这么絮叨了?我真的不缺钱,你放心吧。” “是吗?”莫洪生似乎有点不相信莫非的话,“你真是单纯来看老爸的?” “那还有假?我是觉得自从了高以后很少有机会回家,所以今天过来和你说说话,解解闷。 你倒还以为我心怀不轨,我真服了你了!”莫非似乎有些抱怨。 “好!老爸我想多了,吃饭没有?” “早吃了!” “那好,你来陪我下下棋,我看这么长时间你的棋艺有没有渐长!”莫洪生一手搭在莫非的肩膀拉着莫非走。 莫非嘿嘿一笑:“那你不妨试试!”说完跟着莫洪生向办公室走去。 父子两人一进办公室便取出象棋摆好,然后拉开架势准备在那两尺见方的棋桌驰骋厮杀。 窗外是暮色渐落的黑夜,透过办公室的大块玻璃可以看见外面街道缓缓移动的汽车灯光。 由于几天阴霾的缘故,此时根本没有一丝月亮的身影。 虽然春节的年气已经渐消,但是屋外还是很冷,办公室因为有空调,所以并没有一丝寒气,相反,穿得厚了还会觉得有点热。 第一局棋以莫洪生轻敌而输棋结束。 第二局棋以莫非焦躁而输棋结束。 第三局一开始,莫非一改之前的防守策略,起手是一个当头炮,莫洪生呵呵一笑,将马8进7,莫非将右手七星卒向前一步,莫洪生不紧不慢的也将自己的右手七星兵向前一步。 莫非再将右手马跳至正位,莫洪生则将车9平8,莫非一见,便也将自己的车放置二行拖住莫洪生的车和炮。 莫洪生并没有顾忌,继续走左手正马……棋到途,莫非失掉一马一车三卒,莫洪生失掉一炮一车一马两兵,棋局顿时艰涩起来。 正在两人眼望棋局出神冥思方策之时,三记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思路。 莫洪生让敲门的人进来,结果发现来人是许俊,莫非见了许俊招招手让他过来观战。 许俊给莫洪生示意一下,然后走到莫非身边看了看棋局。 莫非问道:“许大哥,以现在的形式来看,你觉得我两谁的胜算居多?” 许俊看了片刻说道:“若以棋子来讲,你当然胜算居多,可是若要以棋局来看,你的胜算未必较多,因为你的势还没有拉开。” 莫非一听许俊的话呵呵一笑:“许大哥啊,你这话说的可是两边讨好啊,跟双方都有可能赢不是一样的话吗?” 许俊一摸莫非的脑袋说道:“你小子还能听出来啊,看来这高没白读!” 莫非撇撇嘴:“听你的话,好像要是我不读高的话肯定是呆得很了?” 许俊摇摇头说道:“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哦,我可没说。” 两人说话间,莫非的一个象被莫洪生的车给吃掉了,莫非见状抬马踩掉了莫洪生的一个边兵。 许俊在一边虽然观棋不语,但是对莫非走的这几步棋亦是暗赞不已。 表面莫非是在退步扰敌,事实却是暗列好阵脚,并且时不时的出兵诱之。 莫洪生还是以刚才的方式在大举进犯,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的腹地却是防守稀薄。 大约过了两分钟,莫非忽然将一个炮走在莫洪生的车路,莫洪生一见之下并没有赶车便吃,而是看了看周围的棋势,见没有隐患之后才认为这是莫非走的一步失策棋,便二话不说吃掉了莫非的那个炮。 莫非见状故意显出一副悔之晚矣的表情喃喃道:“败笔败笔啊!” 说完便调用另一个炮将军,莫洪生下士,莫非再用车将军,莫洪生移动老帅,莫非又用马将军,老帅移一格,莫非再用车将军,莫洪生左移一格。 莫非见状嘿嘿一笑道:“着了!” 说完再用刚才的马将军,此时莫洪生才看到这一步既是将军又是踩车,但是眼前一亮发现他的车可以截莫非的马腿,于是又走了一步阻马的棋。 结果这步棋走完,莫非又复用炮和车将了两军便吃掉了莫洪生的车。 莫洪生见自己那边大势已去,当下拱手认输。 一边看棋的许俊拍拍莫非的肩膀说道:“嗯,不错!一眼能看到七步以外的棋势,我大概都不你。” 莫非故作谦虚道:“一时小聪明,让诸位见笑了!” 莫洪生和许俊一听,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时,莫洪生的手机响了,于是便起身出去了。 莫非对许俊说道:“你的棋下的也很不错哦!” 许俊故意推托道:“和你起来大概还差一点!” 莫非“咦”了一声:“怎么可能?你一定我下的好!” 许俊差点笑出来了,强忍住继续说道:“哎,不对不对,还是你下的好!” 莫非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哈的笑道:“咱们俩可真是关起门来你夸我一句我夸你一句这样自抬身价啊!” 许俊也哈哈大笑道:“你还知道啊!?” 然后见莫洪生推开门说道:“你们俩先玩,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莫非和许俊各应了一声。 等莫洪生走了以后,莫非突然正色道:“许大哥,我记得你好像有一个同学还是什么,在省里谋职,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 其实莫非来到他父亲的公司除了和他父亲说说话解解闷之外,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是找许俊。 第一百章渡舟为桥(下) 许俊一听莫非问起自己那个在省里谋职的朋友,一时心里不解莫非有什么用意,便没有回答莫非的问题而反问道:“你有什么事?” 莫非让许俊坐下后说道:“我的一个同学成绩一直不佳,每次考试都挂红灯,他自己不想读书了,家里便想让他去考公务员,但是又怕考不过,所以想找人照顾照顾。 他和我关系很好,所以想让我帮他牵牵线,我当时答应了他,今天是过来问问你!” 许俊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我是有一个朋友在省里纪检委做事,但是考公务员是由省委组织部、省人社厅和省公务员局负责对各招录机关和各级考试机构的工作进行监督、检查和指导的,这个不属于他管啊!” 莫非摇摇头说道:“不是还邀请同级纪检部门和监察部门对考录工作进行全程监督吗?” 许俊一皱眉道:“你说的也没有错,可是他的职位还不足以在里面开小差,再说了,他们最多也只是监督,判卷和录用都不是他们啊!” 莫非显然是信心十足,依然毫不退让道:“你说的也对,但是至少他还是其的一部分啊,你只要给我引见一下,我过去给我同学一搭桥,指不定还真能认识判卷和录用的人呢!你只须给我介绍认识一下你的那个朋友行,其他的事由他们自己去办吧!” 许俊听莫非这么坚持,大概是和那个学生关系真的不错,所以也不再推托了,然后问道:“你同学想考什么职务?” “司法警察!”莫非答道。 “好吧,今天晚我给你问问,尽快会给你消息!” 莫非点了点头。 “你今天晚打算住这吗?”许俊又问道。 莫非看了看表说道:“不啊,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家里去了!过两天要开学,我得整理整理安排安排班的工作。” 许俊当下起身说道:“那还等什么,走,我送你回去!” 莫非应了一声便起身向办公室外走去。 这些天因为还没有开学,所以晚莫非大多都住在家里,到目前为止,家里人还不知道莫非已经成为清宁市四大帮会的山主之一。 第二天一大早莫非去了炫技舞厅,青眼彪和花狐貂因为忙完会里的事情已经不早了,接着又是等莫非回来,结果最后实在等不住便睡在了炫技舞厅。 莫非到炫技舞厅时青眼彪和花狐貂还没有起床,莫非自己过去买了几份早餐,再次回到炫技舞厅时却遇到了封旭尧。 得知封旭尧也还没有吃早饭,便给了他一份鸡蛋卷和奶茶,然后又叫醒青眼彪和花狐貂。 青眼彪模模糊糊的看见了莫非的样子,还以为是做梦,嘴里含糊的问道:“非哥,你……你是怎么摆平那个……市局长的?” 莫非呵呵一笑:“我给他送了一份厚礼,没想到他动作会这么快!” 此时花狐貂已经穿起了,青眼彪一句话说完,又接着掉入了梦乡。 花狐貂见状想故意恶搞一下青眼彪,便把青眼彪的臭袜子拿过来放到青眼彪的鼻子跟前,然后“嘿嘿”的乐了起来! 青眼彪还在吭哧吭哧的睡着,但是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袜子的臭气将青眼彪从梦里熏了出来。 一睁眼看到一双袜子摆在鼻子跟前,而床边则是站着三个人不怀好意的傻笑着。 青眼彪见状立马翻身穿衣下床,嘴里大骂道:“好你个臭花貂死花貂,闲着没事又来欺负我,看我抓住你不钳掉你的刺剪掉你的角。” 花狐貂站在不远处,脸半是嗤笑半是疑问的说道:“你怎么认为是我搞的鬼啊?” 青眼彪边穿衣服边骂道:“除了你这只臭花貂,谁还会闲着没事来调戏我!” 莫非和封旭尧互相对望一眼说道:“这话倒是不错!”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以花狐貂包青眼彪三天伙食为补偿终结了这一场风波,三人吃早餐的时候,青眼彪问道:“非哥,你是怎么摆平那个市局长的?” 莫非刚在喝奶茶,听到青眼彪的问题后立马呛了一嘴的奶茶:“你刚才不是问过了吗?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现在怎么又问啊?而且问题的字数都没变!” 青眼彪愣了一下,然后望着莫非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刚才问了吗?我怎么不记得啊!”说完又望了望封旭尧和花狐貂,意欲从他们的神情里找出答案。 结果封旭尧说道:“问了!” 花狐貂也是连连点头。 青眼彪倒吸了一口气有点不可思议的自问道:“我问了?!” 莫非摇摇头道:“算了,看来刚才你说的那是梦话无疑了!我现在再告诉你一遍,我给林冲送了一份厚礼,一份让他很是受宠若惊的厚礼,他看到这份厚礼后,决定立马放你们俩出来了。” 青眼彪一听这才明白过来,转脸对花狐貂说道:“我说那只老狐狸怎么因为那两个条子和咱们打牌要扣掉他们一个月俸禄,现在看来那份厚礼一定让他动了真火!” 花狐貂点点头说道:“非哥,那你给他的究竟是什么啊?” 莫非答道:“是他和刘正来往的那些证据,这些还要多亏刘正的那个女人!” 青眼彪顿了一下说道:“照这么说,以后林冲还不得乖乖的听我们使唤!” 封旭尧吃完了手里的蛋卷说道:“未必,像林冲这种老奸巨猾的人,当然不愿意让自己的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你们俩的事只是一件小事,他没必要和咱们翻脸,以后要是出了大事,那只老狐狸必是欲除华门而后快。” “那怎么办?”花狐貂问道。 莫非擦了擦嘴道:“此人不能久留,何况他的死也是罪有应得!” “你是说杀了他?可是那样我们华门不是会成为省厅的严打对象了吗?”青眼彪急忙问道。 第928章 父子2 “意外!”封旭尧缓缓地突出两个字。 青眼彪和花狐貂闻言都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青眼彪问道。 莫非答道:“暂时林冲对咱们还有用,所以我们还不用急着对他下手,只要多长个心眼,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 待到他心怀不轨对咱们不利时,咱们再送他西去!” 青眼彪面带微笑道:“嗯,不错!现在林冲还有利用价值,等到用完他之后我们再除掉他,真是一举两得!” 青眼彪刚说完,看见从炫技舞厅外面外进来一个弟兄径直走到莫非旁边说道:“大哥,有一个姓左的人自称和大哥你认识,现在正在学校的多媒体教室等你。” 四人一听已经猜出是林冲有事找莫非,莫非当即对青眼彪和花狐貂说道:“走吧,局长大人亲自给你们二位道歉来了!” 青眼彪和花狐貂对望一眼,知道林冲是为自己的把柄而来的,于是起身和莫非别了封旭尧便一起回了学校。 第一百零一章红粉又至 林冲见到莫非三人一脸恭维之色道:“莫兄弟带着这两位兄弟前来,我刚好趁此机会道声歉。”说完望向青眼彪和花狐貂道:“次的那件事全是一场误会,让两位兄弟身手牢狱之苦真是让左某心下不安,看在相处过几天的份,希望两位兄弟不要计较!” 花狐貂不想把局面搞僵,所以摆摆手道:“林局长知道是误会好了,道歉我看不必了,些许小事,我们怎么会斤斤计较!” 然后林冲对莫非说道:“莫兄弟次送给我的东西我已经看过了,既然是这样,我们也没必要在说那些虚言了。 今天兄弟你能过来见我,我想我们还是有合作余地的。 只要兄弟你愿意,以后华门的事我尽力相助,不知道兄弟你意下如何?” 莫非呵呵一笑:“林局长这么说可让我受宠若惊了,我当然不会拒您于千里之外了,林局长既然这么说,我先替华门道声谢。 我莫非向来都是恩怨分明,只要别人对我有恩,我自然会尽力报答,林局长你放心,我想咱们会合作的很好!” 林冲听完莫非的话后,终于心石落地道:“对对对,以和为贵嘛!” 莫非点点头:“这也是我想说的,凡事我都是别人敬我一尺我会敬别人一丈,绝不会亏欠别人,林局长想必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冲听出了莫非的意思,自己要是对华门有所帮助,莫非自然不会与他为难,可要是自己心怀不轨,莫非必然要加倍偿还。 想到此处,林冲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莫兄弟你也尽管放心!” 林冲说完此告别莫非三人回了警局。 两天后,云鼎学开学了,所有学生经过了一个春节有终于要收起心来画地为牢的“念起经”来。 这学期有不少外校的学生转学来到了云鼎学,自从学期期末考试以后,云鼎学的名声可谓让市里其他学吃惊不小。 因为以往考试评下来,云鼎学不是最后一名也必定是倒数第一,反正是垫底的,可是这次由于莫非严令所有华门弟兄都必须以学习为首要任务,凡挂科者,必将受到严厉处罚。 而云鼎学半数以的人几乎都是华门的成员,只有女生暂时还没有加入华门的,仔细想想,谁会和钱有仇啊?所以众人当然对这件事是极为看重。 这次考试评下来,云鼎学竟然考到了全市第二的名次,仅次于一直稳坐全市第一的市一。 很多学校的老师都怀疑这次是云鼎学将考试题泄密的,可是由于试题是省里统一出卷的,泄密的可能几乎为零,所以又有人说那是监考故意让学生作弊的结果。 传言归传言,但是还是有许多人相信这是云鼎学冲破历年以来第一次荣登榜眼之位,以后必是更一层楼。 所以趁此时云鼎学门槛还没有升高,许多学生便转学到了这里,打算吸收一些这里的灵境之气。 莫非的班里也转来了一个女生,这个女生名叫凌菁儿,长得也是一个楚楚动人遗世独立。 风髻雾鬓,冰肌莹彻,弯月眉,樱桃嘴,身材苗条,笑魇如花。 这个凌菁儿刚一到高一(6)班,全班学生都哗然了,很多人都在底下说这个女生多么漂亮多么正点,连韩少丹听到那些议论也是醋意徒生。 而这时,由于薛冰临时有事,便把班里的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了莫非来办,开学报到注册的事情自然要经过莫非。 这天早,莫非刚一进教室,凌菁儿便前问道:“你是莫非吧?”说话的时候脸一抹笑容,显然对莫非这个班长已是顿生好感。 莫非看是一个新生,知道眼前的这个美女是刚刚转校过来的凌菁儿,于是微微一笑说道:“嗯,我是莫非,你是来注册的吧?” 凌菁儿双眼不移的盯着莫非,一听莫非问自己,才顿时回过神来说道:“是啊,我是刚转校过来的,听同学说注册是在你这,所以才来找你的。” 其实从凌菁儿第一眼看到莫非的时候已经心生好感,因为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长得这么俊美的少年,英俊而不失雄健,妩媚而不是大气,一举一动都透着伟岸的身影,谈笑间均不失血性的气息。 凌菁儿将报道的票据给了莫非,莫非便给她登记注册。 注册完之后,莫非问道:“你现在座位安排没有?” 凌菁儿一皱眉摇摇头:“没有啊,我刚来,也不知道你们的座位是怎么排的,所以没敢私自安置。”其实凌菁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发虚,因为她一早找到了一个空位置,是第四组第一排靠走廊的位置,那个位置是景潮昇坐的,一直以来景潮昇都是一个人坐。 莫非看了看教室的座位,然后一指第四组第一排的那个位置说道:“那你先坐那里吧,那是班长景潮昇的位置,原本是两个人,但是班里的学生少,所以那个位置一直都是空着的。 哦,还有一点,我是副班长,不要把我当做正班长。 我坐在景潮昇的邻桌,以后有事的话你可以找他或者找我都行!”在莫非收回目光的时候,他发现景潮昇旁边的那个桌仓里好像有一个书包,心念一转,立时明白是什么情况,于是暗暗的一笑。 凌菁儿没有发觉莫非神色有异,只是心高兴的一个劲的感谢莫非,莫非说不用。 陆续的,班里的学生都到了教室,韩少丹是最后一个到的。 一进教室韩少丹发现哪好像有点不对劲,细细一看才发现景潮昇的旁边多了一个女生,不光是女生,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不用多想,韩少丹立马猜到了这个陌生又漂亮的女生一定是那个转校过来的凌菁儿。 原本美女见到美女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慨叹,此时身临其境,自然是不快之至。 所以韩少丹只是斜了一眼凌菁儿便坐在了自己的座位。 而凌菁儿自然也对韩少丹的娇美心生醋意,但是由于是初来这里,还是礼貌性的望着韩少丹一笑。 但是见到韩少丹一脸冷漠,当下又转笑为肃。 这一切莫非都看在眼里,但又口不能言,只能任其自由发展。 第一百零二章红粉又至(下) 下午放学的时候,凌菁儿跑到莫非面前笑着问道:“放学后你忙不忙?”莫非想了想说:“不是很忙,怎么了?” 凌菁儿嘿嘿一笑说道:“我对这边的环境还不太熟悉,你能不能带我出去找个饭店吃饭,顺便认认路!” 莫非一脸犹豫,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答应了,可是现在他和韩少丹的关系已不能同日而语,所以一旦引起韩少丹的误会可麻烦了。 “你很忙吗?你忙的话那算了!”凌菁儿有点失望的望着莫非说道。 莫非脸色尴尬的说道:“你没有饭卡吗?学校餐厅可以吃饭啊!” 凌菁儿显然是有备而来,当下苦着脸说道:“我不是刚到嘛,饭卡还没有发下来!” 莫非听完后想了想,最后终于说道:“好吧,那现在走吧!” 莫非此言一出,凌菁儿顿时像将死的草木立刻还阳过来,笑着对莫非说道:“谢谢你,莫副班长!” 两人出了校门便沿街而行,凌菁儿一直向莫非问东问西,莫非则是一边找饭店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应着凌菁儿的发问。 走了百米有余,莫非指着一家川菜馆说道:“喏,这里的饭菜做得很不错,你在这吃吧!”说完是一副要跑的样子。 凌菁儿看了看店名,然后面色踟蹰的对莫非说道:“我忘了说了,我不喜欢吃川菜,太辣了!” 莫非双眼圆睁,竟然有人不喜欢吃川菜?莫非解释道:“川菜里也有不辣的啊,你可以点不辣的吃啊!” 凌菁儿显然没打算在这吃饭,当即又说道:“不辣也不喜欢吃,从小不喜欢吃川菜!” 莫非立时无语,放眼望了望街道远处后,收回目光说道:“那你喜欢吃什么菜?” 凌菁儿想了想,眼睛一转说道:“我喜欢吃闽菜!” 莫非一听顿时是一个头两个大,因为他知道是再穿过十条街也不会找到一家闽菜馆,他在这里浪迹了半年多,虽说不是对这里的饭店名吃如数家珍,但也是可以称得是心有数,要吃闽菜,只能到市心去,那坐车都要半个小时,要是走,大概走两个小时都到不了。 于是只好对凌菁儿说道:“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可能要改口味了,不然得饿死!” 凌菁儿不解莫非的话,眨着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啊?” 莫非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答道:“因为这里没有闽菜馆!” 凌菁儿顿时一吐舌头暗道,自己一句话能彩,看来以后还得想好了再说。 其实凌菁儿根本没吃过什么闽菜,这个名字只是听人说起过,所以临时记下了,此时说出来,结果还说漏了嘴。 莫非见凌菁儿一时无语,便又问道:“你还喜欢吃什么菜?” 凌菁儿低头沉思,嘴里絮絮叨叨的默念着。 莫非有些不耐烦了说:“怎么,你喜欢吃的菜还需要想吗?” 凌菁儿一听这话,当即一脸困窘的说道:“不是不是,我是在想鲁菜和粤菜那个吃了不易胖!” 莫非闻言差点没背过气去,凌菁儿嘿嘿一笑又说道:“那吃鲁菜吧!” 莫非长长地舒了口气,口默念:“阿弥陀佛!” 然后两人又沿着街道往前走,路华门的弟兄不少,见到莫非都给他打招呼问好,莫非则是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凌菁儿见状便怪的问道:“怎么走了一路那么多人都向你打招呼啊?” 莫非说道:“那是我们学校的校友,我朋友较多,所以这个学校的学生几乎都认识我。” “哦,原来如此!”凌菁儿面露惊讶的说道,“看来你在云鼎学的知名度一定是最高的了!” 莫非呵呵一笑:“哪里哪里!” 正在这时,莫非隐隐听到身后有人发笑,当即转过脸去,一看之下原来是杜岳和乔宇一直在跟着自己。 自从杜岳和乔宇做了魁护之后,每次莫非出行,他们必会暗保护,以避免有人暗对莫非徒施毒手。 莫非见是杜岳和乔宇,当下对凌菁儿说道:“你先在这等一下,我过去说个事!”说完便朝杜岳和乔宇走去。 凌菁儿不知道莫非要干什么,只好先在原地等着。 杜岳和乔宇见莫非走了过来,杜岳问道:“非哥,有事吗?” 莫非摆摆手说道:“没有事,你们俩暂时不要保护我了,这点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我自己可以应付,你们忙自己的去吧!” 第929章 魁护1 乔宇急忙说道:“那怎么行!我们身为魁护,自然要以门魁的安全为首要任务,再说了,不管什么时候对非哥你而言都是危机四伏,所以我们不能擅自离开!” “没事,你们忙自己的事去吧,我不会怪你们擅离职守!”莫非说道。 “不行!”杜岳和乔宇同声应道。 莫非无奈,只好让步道:“那行,你们要跟也可以,但是记住,不要再发出笑声了!” 杜岳和乔宇双双笑着点头称是。 莫非转身刚要走,忽而又转过身对杜岳和乔宇二人低声说道:“今天下无的事情切记不要告诉韩少丹!” 两人闻言嘿嘿一笑说道:“一定不会!” 等莫非再次回来,凌菁儿问道:“那两个小子是谁啊?你和他们说什么呢?” 莫非说道:“没什么,那是我们学生会的,我过去是问他们篮球赛的事情。” 凌菁儿似是在想什么一样缓缓地点了点头,之后莫非便一步不停的带着凌菁儿朝街西的一家鲁菜饭馆走去。 到了鲁菜饭馆之后,莫非便转身要走。 凌菁儿急忙喊道:“你还没吃饭吧?这次我请你吧!” 莫非口不择言的说道:“我吃过了,还是你自己吃吧!”莫非说完依旧走势不减。 凌菁儿急忙前一步抓住莫非的左手问道:“你什么时候吃的饭?” 莫非转过脸来看着凌菁儿那张可爱的鸭蛋脸,口支吾道:“我……我……” “我没吃!我替你说吧。 咱们是完课后一起来这里的,你在哪吃的饭?你不要说你吃的是早饭!”凌菁儿抢先说道。 莫非无奈的一笑说道:“我正要说我是早饭吃了,现在还不想吃!”这句话刚说完,莫非的肚子“咕咕咕”的叫了起来,莫非暗骂道,不争气的家伙,关键时候把自己给卖了! 凌菁儿脸色酡红小嘴微翘半嗔半怒的盯着莫非说道:“你还想说什么?好吧,你如果真的看不起我,你走吧!” 这下莫非彻底缴剑了,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看得起你还不成吗!” 凌菁儿顿时喜眉梢,要让莫非坐下,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死死地抓着莫非的左手,慌忙松手之后,双颊已是绯红一片。 两人点好了菜后,坐在饭桌前闲聊。 莫非问道:“想不到你懂的菜还挺多的啊?” 凌菁儿不屑的望了莫非一眼答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么?” “那你知道国都有几大菜系吗?”莫非说道。 第一百零三章情为何物 凌菁儿低头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八大菜系!分别是粤菜、川菜、鲁菜、淮扬菜、浙菜、闽菜、湘菜、徽菜。 其福建菜以海鲜类为主,口味方面则咸、甜、酸、辣、香具备,咸的调味品有虾酱、虾油、豉油等;甜的有红糖、冰糖等;酸的有白醋、乔头等;辣的有胡椒、芥末等;香的有红糖、五香粉、八角、桂皮等。 福建菜对清汤的调制特别讲究,一般都以油鸡、火腿、蹄膀为用料。 粤菜的主要组成部分,以味美色鲜、菜式丰盛而赢得“食在广州”的美誉。 广州菜有三大特点:一是鸟兽虫鱼均为原料,烹调成形态各异的野味佳肴;二是即开刀、即烹和即席烹制,独具一格,吃起来新鲜火热;三是夏秋清淡、冬春香浓,深受大众的喜爱。 川菜讲究色、香、味、形,在“味”字下功夫,以味的多、广、厚著称。 川菜口味的组成,主要有“麻、辣、咸、甜、酸、苦、香”7种味道,巧妙搭配,灵活多变,创制出麻辣、酸辣、红油、白油等几十种各具特色的复合味,味别之多,调制之妙,堪称外菜肴一绝,从而赢得了“一菜一格,百菜百味”的称誉。 山东菜可分为济南风味菜、胶东风味菜、孔府菜和其他地区风味菜,并以济南菜为典型,煎炒烹炸、烧烩蒸扒、煮氽熏拌、溜炝酱腌等有50多种烹饪方法。 济南菜以清香、脆嫩、味厚而纯正著称,特别精于制汤,清浊分明,堪称一绝。 胶东风味亦称福山风味,菜精于海味,善做海鲜,珍馔佳品,肴多海味,且少用佐料提味。 孔府菜做工精细,烹调技法全面,尤以烧、炒、煨、炸、扒见长,而且制作过程复杂。 以煨、炒、扒等技法烹制的菜肴,往往要经过三四道程序方能完成。 江苏的历代名厨造了淮扬菜风格的传统佳肴,而古有“帝王洲”之称的南京、“天堂”美誉的苏州及被史家叹为“富甲天下”的扬州,则是名厨美馔的摇篮。 淮扬菜系正是以这三方风味为主汇合而成的。 概括起来,淮扬菜有如下几个特点:一是选料严谨,制作精细,因材施艺,按时治肴;二是擅长炖、焖、煨、焐、蒸、烧、炒等烹饪方法,且精于泥煨、叉烤;三是口味清鲜,咸甜得宜,浓而不腻,淡而不薄;四是注重调汤,保持原汁。 浙江是江南的鱼米之乡。 浙菜发展到现代,是精品迭出,日臻完善,自成一统,有“有佳肴美点三千种”之盛誉。 归纳起来,浙菜有如下几大特征:一是用料广博,配伍严谨。 主料注重时令和品种,配料、调料的选择旨在突出主料、增益鲜香、去除腥腻;二是刀工精细,形状别致;三是火候调味,最重适度;四是清鲜嫩爽,滋、味兼得;五是浙菜四支,风韵各具。 湘菜以腴滑肥润为主,多将辣椒当主菜食用,不仅有北方的咸,也有南方的甜,更有本地特色之辣与酸。 香、嫩、清、脆是其特色,所用材料以新鲜、价廉物美为原则。 湘菜特别讲究原料的入味,技法多样,有烧、炒、蒸、熏等方法,尤以“蒸”菜见长。 最为精湛的是煨,原汁原味。 且刀功精妙,形味兼美,菜肴千姿百态,变化无穷。 徽州风味主要特点是:擅长烧、炖,讲究火功,并习以火腿佐味,冰糖是鲜,善于保持原汁原味。 不少菜肴都是用木炭火单炖、单火靠,原锅桌,不仅体现了徽古朴典雅的风格,而且香气四溢,诱人食欲。 其代表菜有:清炖马蹄鳖、黄山炖鸽、腌鲜鳜鱼、红烧果子狸、徽州毛豆腐、徽州桃脂烧肉等。” 听凌菁儿说完后,莫非已是乍舌不已,他实在是惊眼前这个女孩怎么对国八大菜系深谙如斯?于是面带疑色的问道:“你家是开饭馆的还是你老爸是高级名厨?你怎么对菜了解这么多?” 凌菁儿一脸得色的说道:“这个嘛,我当然不会告诉你我有传世绝学了!反正我家既没有开饭馆我老爸也不是高级名厨,这些菜我大概都零星吃过,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其实跟这些菜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莫非见凌菁儿说了这么一大堆也没说出个什么名堂,当即摇摇头说:“唉,你想说我还不兴知道呢!” 凌菁儿回复神色对莫非说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吧!但是我可以选择不回答。”莫非说道。 “今天早来得最晚的那个女生是谁啊?”凌菁儿说道。 “哪个女生来得最晚了?”莫非早并没有注意韩少丹来的时候全班已经都坐满了,所以此时并不知道凌菁儿说的是谁。 “是你同桌啊!”凌菁儿音量稍微提高的说道。 莫非一愕,他不知道凌菁儿为什么忽而提起韩少丹?难道是早两人那么看了一眼便妒意横生?想到这里,莫非便说道:“我同桌叫韩少丹,她怎么了?” 凌菁儿脸色一沉说道:“早她一进教室,我和她对望一眼,我向她示意打招呼,也过她白了我一眼转过脸去了,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她了?” 莫非见自己所料不错,顿时要给韩少丹开脱:“你误会了,我同桌原本不喜欢说话,看谁都是冷冰冰的,早之所以没有给你示意,大概是没有注意到你或是见你是新来的不好打招呼!” “没有注意到?”凌菁儿疑问道,像她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一进教室立马赚来了所有人的眼球,而此时莫非说可能是韩少丹没有注意到,这可谓是对一个美女最敏感最垂直的打击。 莫非一见凌菁儿的表情,知道是自己话多语失,立马又补救道:“不是没有注意到,应该是不好开口吧!” 凌菁儿听莫非这么说,这才心满意足的点头。 第一百零四章情为何物(下) 其实莫非一直都没有对凌菁儿说明自己和韩少丹的关系,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有他和韩少丹二人才是真正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连华门的重要主事亦是只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而已。 莫非为了尽快吃完饭趁早离开,便不时催问老板才做好了没有,老板和莫非已经是熟人了,说快了。 见莫非对面的女孩不是韩少丹了,便乐呵呵的问道:“怎么今天又换了一个?”说完用眼睛扬了两下凌菁儿。 莫非当然知道老板在说什么,急忙笑着答道:“不是不是,你说错了,你还是赶快做菜去吧!” 凌菁儿不知道老板和莫非在说自己,问道:“什么换了一个?” 莫非辩解道:“是他说我衣服又换了一个,我说没有啊!” “衣服怎么会是一个呢?”凌菁儿又问道。 “是啊!所以我说他说错了嘛,应该是一件。”莫非解释道。 又过了片刻,菜终于来了,莫非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吃,吃相很是惊人。 凌菁儿见状问道:“你饿到这个程度了啊?慢点吃吧!” 莫非只是点点头,手底下和嘴里却依然不减速度。 两人吃完饭后,莫非对凌菁儿说道:“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这应该不用我带路了吧!” 凌菁儿没有回答莫非,却转而问道:“你有什么事啊?” 莫非见凌菁儿一路问个没完,当下眼睛一白说道:“我要去厕所!” 这下凌菁儿彻底窘的满脸通红,不敢看莫非的脸,直接说道:“那你去办你的事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凌菁儿刚说完,莫非便大步流星的向街西跑去,转过一条街,又折路朝学校的方向跑去。 第二天课,莫非一直都不敢看凌菁儿,怕她又整出一大堆的问题,韩少丹见此情景心有疑惑,但是又不好问莫非原因。 午下课之后,凌菁儿又跑过来找莫非,莫非既不能太冷漠,从而显出自己和凌菁儿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但又不能太热情,以免凌菁儿头脑发热得罪韩少丹,那时自己可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了! 凌菁儿手拿物理资料书跑过来一脸诚恳的说道:“我听同学说你学习很好,这里有几道物理题目我不会作,你帮我指点指点!” 莫非看了看韩少丹的脸色,结果韩少丹斜了莫非一眼,起身便出了教室。 韩少丹一出去,凌菁儿便立即坐在了韩少丹的位子,怪的看着莫非说道:“你为什么这么看着你同桌啊?” 莫非不想多生事端,直接说道:“她今天身体不舒服,身为同桌兼副班长的我自然要有所关心了!” 凌菁儿有点不相信,问道:“那正班长景潮昇为什么不去关心一下?你是不是越级了?” 景潮昇是谷泽龙的邻桌,此时谷泽龙和廖原汕都已经出了自己的位子,所以景潮昇便听到了凌菁儿的话,当即向莫非一皱眉,搞得莫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莫非没再说什么,接过凌菁儿手的物理资料问道:“哪些题有问题?” 凌菁儿指了指正翻开的那一页说道:“这一页。”说完又翻过一页说道:“还有这一页!” 莫非看了看凌菁儿指的那两页,差点没被口水呛住,因为凌菁儿指的那两页刚好是一个单元的题目。 aa2705221 第930章 魁护2 “这个单元你都不会啊?”莫非双目圆睁的问道。 凌菁儿似是尴尬的点点头说道:“是啊,我物理底子太差劲,这个单元本来难,所以……”说到这里,凌菁儿咬着嘴唇停住了口。 莫非绝对没理由相信凌菁儿的话,可是又不能当场揭破,何况自己的证据又不是非常充足,所以叹了口气说道:“等会我还要吃饭,现在我先给你说两道吧!” 凌菁儿心头一乐,笑着将物理资料摆在莫非面前,然后看着让莫非给他讲题。 此时班里的学生有一部分已经去吃饭了,剩下的人见凌菁儿和莫非坐在一起,而且靠的那么近,都不觉小声嘻嘻哈哈说笑。 莫非由于要经常处理华门的事情,很多时候可能都不能长呆在学校,所以如果在学校,下课后他还是要学习很长时间才去吃饭,如果来不及吃饭,会有人替他买好饭送来,这个送饭的人往往是韩少丹。 莫非为了尽快讲完题出去,所以在讲解的时候说的非常快,如此却引得凌菁儿直说听不清,于是又得重新讲。 终于到了第二道题快讲完的时候,韩少丹走了进来,见凌菁儿和莫非坐在一起,虽然脸隐有愠色,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站在自己座位前一米远的地方盯着莫非。 凌菁儿见状很礼貌地站了起来,并且从韩少丹的位置走了出来。 莫非将物理资料还给她,眼睛却一直望着韩少丹,表情一副不可名状的样子。 韩少丹没有打算坐进来,依旧还站在那里,抬眼又望了望凌菁儿。 凌菁儿根本不知道莫非和韩少丹的关系,拿过物理资料笑着对莫非说道:“走,我请你吃饭!” 莫非摆摆手说:“不用了,我等会自己去吃!” “那你请我吧?”凌菁儿又翻过话头说道。 莫非有点不耐烦了,便推却道:“改天吧!” 凌菁儿嘿嘿一笑:“也好!不过你可要记住了,我请过你一次,你也得请我!” 此话刚一出口,韩少丹的目光立刻闪过一道怒意,旋即便转身冲出了教室。 莫非知道这下被凌菁儿捅出篓子了,当下赶紧跟出教室,朝韩少丹追去。 韩少丹如何能跑得过莫非,在第二个楼梯口处,她被莫非一把抓住了手腕。 韩少丹转过脸来双眼微红的喊道:“你放开我!” 莫非的手紧紧地抓着韩少丹的右手腕,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嘴里只说了两个字;“不放!” “放开”韩少丹再次说道。 “不放,你听我解释好不好!”莫非面露焦色。 “解释什么?解释你们去约会?还是解释你们一见如故一见钟情?”韩少丹声音微颤的说道。 第一百零五章骄兵多败 过往的人都用异的目光看着莫非和韩少丹,被莫非一扫,全都吓得转过脸去。 莫非看着韩少丹说道:“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咱们到外面去说好不好?” 韩少丹没有示意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莫非见状又抓过她的左手径直朝楼下走去。 韩少丹那么神情木讷的跟在莫非后面,两人一时无语。 莫非将韩少丹带到了操场,然后松开她的手说道:“你和我相识这么久了,还不了解我么?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我和凌菁儿之间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他为什么找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绝对对她没有一丝的个人感情!” “那她请你吃饭怎么解释?”韩少丹冷冷的问道。 莫非一脸无辜的答道:“那是昨天下午,她不是刚到咱们班嘛,学校还没有给她配发饭卡,所以她还不能去学校的餐厅吃饭,只能去外面吃。 而她对外面又不是很熟悉,所以让我带她出去认认路,当时景潮昇不在,身为副班长,我自然不好推辞。 于是带她出去找饭馆,同时让她熟悉熟悉环境。 饭馆找到以后,她说请我吃饭,我当时说还不饿,可是肚子却临时‘咕咕咕’的叫了起来,无奈之下,我才答应让她请吃饭的!除了公事以外,我和她没有一点其他关系,最多也是同班同学。” 韩少丹眼睛一转想了想说道:“真的是这样吗?” 莫非郑重其事的答道:“真是这样,我要是有半句假话,一年之内重伤必进医院!” 韩少丹听完莫非的解释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脸的怒色渐消。 莫非看着韩少丹不在急着要跑,这才一颗心是落地的说道:“不生我的气了?” 韩少丹瞪了莫非一眼懒懒的说道:“气已经被我刚才一口舒掉了,现在没气了。 再说了,我又不是生你的气。” “不是生我的气?难道是生你的气?”莫非由忧转喜的笑着问道。 “是生凌菁儿的气!”韩少丹说道。 莫非呵呵一乐:“该是吃醋了吧?” 韩少丹哼了一声说道:“本姑娘是吃酱油也不会吃醋,更何况是她凌菁儿的醋!” “好好好,只要你这么说我放心了,那下次她请我吃饭我正大光明的去了,还有,她要是来找我,我也用不着避讳了!”莫非故意这么说道。 韩少丹一听顿时粉拳齐出,双双落在莫非的肩膀,嘴里狠狠的说道:“你要是再敢理她,我……我……”韩少丹说道这里,一时不知道她该怎么办,顿了顿,突然抓起莫非的胳膊,退出小臂,张大嘴巴狠狠的咬了下去。 莫非一时没有准备,结果突然一股钻心的疼从手臂传了过来,当即咬咬牙挺着。 几秒钟后,韩少丹才松开了口,只见莫非的左手小臂立时便出现两道血红的牙印,深入毫许。 韩少丹见状呵呵一笑说道:“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了,这是给你盖的一个章,以后便于相认。” 莫非双颊已红,忍着余痛向韩少丹问道:“你是属什么的?” 韩少丹眼睛一眨:“属狗的!” 莫非像是恍然大悟一样点点头说道:“怪不得出口这么狠!” 韩少丹拉过莫非的左臂细细端详了一会,见牙印处已经微微有血丝渗出,便心有怜惜的问道:“疼吗?” 莫非当即抬头挺胸道:“不疼……” 韩少丹瞄了莫非一眼:“挺能装的!” 结果莫非在刚才的话之后又加了一句:“是不可能的!我是人,是人都会疼!” 韩少丹闻言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笑完之后又恢复常态说道:“你要是再和凌菁儿吃饭,我会让你满身都盖牙印!” 莫非故意一皱眉,然后声音铿锵的说道:“坚决执行命令!” “这还差不多!”韩少丹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这才转身向学校的餐厅走去。 自从林冲和莫非暂时谈好和睦相处之后,华门便继续开始以往的生意,因为华门的资金日渐壮大,所以每次从老烟那里去的白货也便日益增加。 狼六自从入了华门以后,对莫非可谓是心服口服,所以在生意和看场这些事情,表现的都很卖力。 以前灰狼滩原本是四小帮会里面最有钱的,此时灰狼滩尽入华门帐下,狼六把自己的资金抽出来给华门开支,莫非虽然多次劝说过狼六,说他自己的资金是他以前的兄弟拼血流汗以命换来的,这样白白让给华门有点太不合行道了。 狼六却说,灰狼滩既已入华门,那没有彼此你我之分,所有东西都应该是弟兄的是华门的,莫非要是把那些俗物看的太见外,那是对灰狼滩乃至他自己看得太见外。 这么一说,莫非当即无言以对,只好由着狼六自己处理。 沙狐一直都在看管游戏人间娱乐场,自从刘正死后兄 弟社分奔离析,原本很多兄弟社的兄弟已经无帮可投,经过沙狐这个原兄弟社三组组主举旗劝说,结果便纷纷加入了华门。 这些人进来以后,发现华门的待遇要远远兄弟社好得多,门魁莫非更是为人睿智豪爽大气,和兄弟们在一块可谓是义字当先,所以这些半道出家加入华门的人没过多时便被华门这种少有的凝聚力所感染同化,恨不能当初直接加入华门。 鸿胜自从那次在码头被人夜袭,伤了不少弟兄还罢了,连价值连城的一油轮黑货也被人放火烧的所剩无几,为此,鸿胜对老帮可谓是耿耿于怀,总想找机会把老帮连根拔掉。 虽说次兄弟社被灭以后,分羹之时,老大和韩绍峰谈得甚是投机,至少从外表是看不出一丝的矛盾与仇恨,可是实际两人已是积恨已久,都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欲除之而后快! 韩绍峰之所以在莫非和老大与阎王头三人谈判时横生一肘,其目的是想让老帮和正兴会在以后的相处过程不断的摩擦撕咬,不断地加深恨意和仇视,算这两个帮会有意退让停手,鸿胜自然也要从挑拨牵引出是非。 何况韩绍峰原本料到老大不会对莫非的划分心悦意满,所以老帮和正兴会的争端必然日趋白热,只等是时候让一粒火种将其引燃。 第一百零六章骄兵多败(下) 这天下午,莫非招来沙狐问道:“你最近应该不是太忙吧?” 沙狐不知道莫非为什么这么问,说道:“不太忙,怎么了?” 莫非让沙狐坐下后说道:“我一直想对你说件事,但是前段时间会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所以没有顾得,这段时间很是安宁,我想让你去跟会里的兄弟一起参加训练!” “训练?什么训练?”沙狐不解的问道。 原来自从沙狐进了华门之后,莫非一直都没有告诉沙狐华门弟兄秘密参加训练的事情,因为沙狐虽然投奔了华门,也带了不少弟兄,可是对于沙狐这样一个冰雪聪明城府较深的女人而言,莫非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认定沙狐真的是诚心实意的加入华门。 所以莫非表面是让沙狐充任华门刑管一职,实际却把她调到游戏人间娱乐场看她自己之前的场,名为重操旧业,实为不想让其插手华门的事情,并暗试探观察。 经过数月之久的试探,莫非终于才有了绝对的把握认定沙狐的确是一心为华门所用,所以这才打算将华门内部的一些隐秘之事告诉沙狐。 莫非半笑不笑的轻轻吐出四个字:“特种训练!” 沙狐闻言还不太明白莫非想让自己参加什么训练,于是再次问道:“什么特种训练啊?” 这次莫非笑了:“你应该知道特种部队吧?” 沙狐一听莫非提到特种部队,当下明白过来莫非刚才说的特种训练原来是特种部队参加的那种训练,当即点点头说道:“你是让我参加像特种部队一样的训练吗?这怎么可能,会里的事情这么多,我还有时间去参军啊?更何况我都已经是人到年了,去人家也不可能要啊?退一万步讲,算我进了部队,也根本不可能进特别突击队啊?” 沙狐一连串发出了几个疑问,莫非一听觉得好笑,便对沙狐说道:“虹姐,你说你多么聪明多么机敏的一个女人,怎么这个时候开始犯糊涂了?谁让你去参军了?我只是让你参加特别训练,应该说特别训练这个称呼是最合适的。 这样对你说吧,华门的弟兄一直都在参加特别训练,负责训练的教官是我请来的,虽然背景我不太清楚,可是身手、综合素质以及训练手段绝对是没的说。 我想现在你已经是华门的成员了,而且是主事之一,那必须要在身手和剑法等综合素质底下的兄弟强,不然可……”说到这,莫非呵呵一笑不在往下说了。 沙狐面带不屑的质问道:“可什么?是不是被别人视作无能了?” 莫非忙摆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堂堂华门刑管,怎么也不能输给底下的兄弟啊! 第931章 沙狐1 我也知道虹姐你练过拳脚,可不是兄弟我小觑了你,若是你跟兄弟们起来,未必能占风!” 沙狐似是赌气的说道:“阿非,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我一对多赢了,我不去参加那个狗屁训练!” 莫非也不生气沙狐对特别训练看不眼,毕竟她暂时还没有参加过,当然不能体会到其的厉害和成感,当下对沙湖说道:“好!只要你一对多能赢得了一招半式,我给你一人开先例可以不参加特别训练!”说完望着沙狐的眼睛问道:“那你打算一对几啊?” 沙狐原本瞧不那个特别训练,仗着自己身手不凡,当即开口道:“一对五!” 莫非闻言吓了一跳,要知道华门的兄弟已经被湾鳄东整西整整下整的整了大半年了,别的不说单说拳脚的功夫,此时身手已是远胜于前,以莫非对沙狐身手的了解,能一对二打个平手已经很不错了,而沙狐一时赌气竟开口是五个,这让莫非觉得此时她的确有些托大了。 为了不让沙狐一个女流之辈死的太难看,莫非有意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还是三个吧,怎么样?” 沙狐闻言柳眉一扬声音坚定的说道:“说了五个五个,你们男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难道我们女人说话不作数了么?” 莫非见沙狐气势如此之雄宏,也不好再劝说了,只是心暗叹:谁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一定是男人?那是君子,君子难道不包括女人么?思忖完毕,莫非最后说道:“今天下午在我们学校的体育心,我亲自督阵,定要好好见识见识虹姐你的身手!” 沙狐哼了一声说道:“好!”说完便出了客厅。 下午莫非带了三十个华门紫微堂的弟兄一起来到了学校体育心,一进体育心的大门,莫非发现沙狐已经提前到了,当下笑着说道:“虹姐对这次的划似乎很在意啊?但是我要说明一点,凡是点到为止,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因为一个小小的切磋伤了和气!” 沙狐听莫非这样说也觉得在理,但是等众人都进来完之后,沙狐却发现除了莫非这个门魁以外,华门其他的主事都没有过来,一时间不知道是其他人对这次切磋已经心有定论还是莫非有意为之?于是向众人大多招呼之后问莫非:“怎么其他兄弟不来啊?” 莫非知道沙狐在说什么,便也毫不隐瞒的说道:“你看今天虽然是切磋身手,但你是我第一个破例可以经过切磋不参加训练的人,如果我输了,在面子自然是过不去,所以这件事还是保密点好,虹姐你不会想揭我的老底吧?” 沙狐闻言知道表面莫非是怕自己失了面子不好在弟兄们面前立威,实际却是正话反说,恰恰是为了沙狐考虑。 于此,沙狐也是对莫非的细心心怀感激,但是尚未动手,结果自然无有定论,一切还得等切磋完之后再行计较。 沙狐一脸自信的对莫非说道:“好,现在开始吧!” 第一百零九章苦不堪言 莫非一指身后的那三十个弟兄说道:“这三十个弟兄都是紫微堂的成员,虹姐你随便选五个跟你过过手,一来可以证明我不是暗使诈,二来在随机选择也是体现最公平的一面。” 沙狐点点头,然后走过去一指最前面的五个人说道:“这五个弟兄吧!” 莫非一点头示意,那五个人便走到莫非前面去,然后对沙狐说道:“虹姐,今天和你初试拳脚,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沙狐也是微微一笑:“没事,各位兄弟尽管放手来攻吧,不要缚手缚脚有所留守!” 那五人相视一眼,之后呈环状散开将沙狐围在间。 沙狐不敢轻敌,即刻右脚斜后撤一步,左脚斜前半步,微微收腰摆开双拳。 沙狐刚摆开姿势不到三十秒,右手边的那个少年便横脚踢出,直取沙狐面门。 沙狐见状侧头闪避,可是与此同时,左手边的那个少年则快速冲拳向沙狐刚刚侧过的后脑袭来。 沙狐不敢怠慢当下一弯腰翻出左臂格挡同时提脚用弹腿急攻左侧少年的内膝。 左侧少年膝盖一提,身子微侧将胫骨正面对准沙狐的跗骨位置,打算硬碰一记。 沙狐如何看不出那少年的用意?胫骨为小腿骨主要承重骨,可分为一体和两端,端膨大,形成内侧髁和外侧髁,与股骨下端的内、外侧髁以及髌骨共同构成膝关节。 虽说胫骨处皮下组织和肌肉都较薄弱,血液供应相应也差,在用腿击打的格斗训练和赛容易挫伤,但是相对于沙狐跗骨的位置,那坚硬的多了。 沙狐见状急忙收住脚,改弹为劈直取那少年腰眼。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沙狐身后的两个少年也趁机向沙狐两处胁下发难。 到此时为止,站在沙狐正前面的那个少年还没有出手,但是即使如此,沙狐也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那四个少年似是很有默契一般,只要有人对沙狐一侧发起攻击。 另一人必会随机而动向沙狐另一侧徒然出手,而剩下的两个人则在沙狐顾忌前面两个人的同时,向沙狐身后露出的空门迅速发难。 转眼之间,沙狐已经和那四个少年分别过了几招,相较之后,沙狐才感觉到莫非所说的确不是妄言,这几个看似平平无的少年,出手却是迅捷异常,而且发力沉稳,攻抢准确。 不但出手熟稔,而且几乎处处都留有余手。 短短的三分钟不到,沙狐已是气喘吁吁额头见汗,身有几处已经被那四个少年的拳脚多次锤炼,看样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是出于面子,她还是在苦苦应接,不肯此认输。 莫非见沙狐双颊绯红,额头处的头发也已经贴颊而下,当下对那四个少年拍拍手,那四个少年闻声立即停下了攻势,然后退下来站到一边。 莫非走到沙狐面前,脸不显表情的递一块手绢说道:“今天切磋到这里吧,以后有机会再切磋也不迟。” 沙狐接过莫非手的手绢擦了擦额头和脖颈的汗,然后看着莫非说道:“是我小看弟兄们的身手以及那个教练的能力了,你放心,这次我输得心悦诚服,从明天开始,我去参加训练,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他教授的项目融会贯通!” 莫非望着沙狐自信的脸欣慰的一笑说道:“我看好你虹姐,你也有实力证明自己的话!” 事实到目前为止,华门的弟兄都还没有将湾鳄说的特种训练项目逐次过一遍,如果要细分下来,特种训练项目可以由长跑,负重跑,越野跑,越野负重跑,来回穿越铁丝,下挂钩梯,徒手攀岩,穿越障碍,哑铃拉力器臂力棒训练,抗暴晒形体训练,射靶后练倒功和散打,铁人三项,自由泅渡,负重五千米游泳,跳伞,野外生存,机械化全能训练等等,而这些,是莫非也都还不知道在等着他们一一通过,所以在回答沙狐的那句话,实是说了大话。 沙狐由于是开始参加训练,所以不能和其他人同节奏并肩同行,湾鳄看见她后面无表情的一指身后不远处的一大块空地:“先过去跑五公里!” 沙狐虽然对湾鳄不太看好,但此时湾鳄是她的顶头教练,所以有什么看不惯的也只要先咽下肚去,当下翻了一眼湾鳄向那片空地跑去。 其他人有练习格斗的,有练习射击的,有练习负重跑的,有练习穿越障碍的……反正没有人在那里闲着,如果有,那只有湾鳄一个人了。 湾鳄手里拿着莫非找给他的那条皮带,看谁表现不卖力不用功,去是两皮带。 纵然沙狐是练过拳脚的人,但是没有长期长跑的习惯,结果刚一训练被湾鳄来了一个五公里轻身热身跑。 当五公里终于跑完时,沙狐的感觉要前一天和那四个弟兄动手还要吃力数倍。 一等沙狐跑完,还没来得及喘息,湾鳄一指旁边的两个格斗的弟兄:“你们两个和她练练手!” 那两个少年似是对湾鳄的话言听计从一样,闻言便停手向沙狐走来。 沙狐弯着腰大气长出,脸一副缺氧的疲惫表情望着向她这边走来的两个少年,然后勉强直起腰干摆出格斗姿势。 那两个少年走到沙狐面前两米处停住了脚,然后对望一眼铁拳飞出,沙狐见状出手接应。 那两个少年分左右向沙狐夹击,手法之快,实是出乎沙狐的意料。 沙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沉着迎着这两个少年的攻击,从这二人的身手来看,明显要昨天和她切磋的那五个人任何一个都强。 沙狐为了与这两个少年拉开距离,当下运起腿功来,原想这样到可以腾出空间理会这二人。 可是刚等沙狐提腿后踢之时,那两个少年顿时也左右扫腿而出,接着是侧劈腿横踢腿,速度之快令沙狐直乍舌不已。 一时间沙狐方寸大乱,结果被右侧的那个少年一脚踹的飞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章苦不堪言(下) 沙狐重重的摔在了地,原本刚才跑完五公里已是疲惫至极,结果又和这两个少年练习格斗,这一摔直摔的沙狐荤素不分。 那两个少年赶忙跑过来将沙狐扶起来,那个刚才对沙狐出脚的少年脸一阵红潮的道歉说:“对不起啊虹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见怪啊!” 沙狐拍拍身的土对那个少年不好意思的一笑:“没事,这只是练习嘛,难免要挨些拳脚,很正常,要不然让你站着不动叫我打,那还是格斗吗?那不成了拷打了吗!” 那个少年脸色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转过头看了看湾鳄,沙狐也抬眼向湾鳄望去。 湾鳄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三个人,见三个人一起停下来看着自己,顿时提高嗓门喊道:“你们是不是感觉站着很舒服啊?还不给我继续!” 那两个少年闻言顿时放开拖着沙狐的手臂向后退出两米远的距离摆开姿势又要发起攻击。 沙狐恨恨的望着湾鳄嘴里嘀咕道:“什么臭男人,分明是一变态狂!” 虽然沙狐嘴里咒怨着,可是却不得不照样按湾鳄说的来,于是再一次分出左右拳来,准备继续接下眼前这两个少年又一次狂风骤雨般的拳脚。 第一天训练的结果是,沙狐身红肿了淤青好几处,走起路来都有一点瘸,要不是那两个少年最后手下留情,估计沙狐都不能自己走回来。 原本沙狐是一个很爱干净的女人,虽说谈不洁癖,可是每天晚都要冲澡泡浴缸,然后再听听音乐跳两只舞,心情好的时候还要喝两杯酒。 可是这天晚几乎耗尽了沙狐身最后仅余的一丝气力,好不容易回到房子,硬打起精神冲了个澡,然后光着身子拿出跌打的药水来将身红一块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挨个涂了一遍,最后一丝不挂的倒头睡觉,连在梦里她都梦见自己在训练格斗。 冬天的气息随着开春便渐渐的淡了,之前残留的积雪早已经不知道被那一天的太阳蒸发成了水汽升天空变成一片雨云,接着又飘到不知名的某处洒落而下。 这是一九九七年的早春,新柳未发,翠绿已显,块状的河水已经解冻,雏燕的叫声叽叽喳喳的鸣个不停,虽说还有一丝冬季未带走的寒风,可是三月的草长莺飞已是遥遥在望了。 这一年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是时任共央总书记、********主席的******同志患帕金森病晚期,并发肺部感染,因呼吸循环功能衰竭,抢救无效,于一九九七年二月十九日二十一时零八分在北京逝世,享年九十三岁;另一件事那便是经历了百年沧桑的香港回到祖国的怀抱。 第932章 沙狐2 当然,这些事在肃杀还未消去开春是没有人知道和预测到的,因为人生原本是一个未知数。 这样风波不起的又过了数十天,在一个阳光明媚微风浮动的午,莫非找来了陈超。 陈超不知道莫非临时找他有什么事情,到了莫非的私人房子之后问道:“非哥,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莫非让陈超坐下,然后说道:“华门成立时间也不短了,成员日渐增多,但是我们现在的设备还不够用,我想给会里置备十几辆汽车,好为以后所用。” 陈超一听莫非要买车,当下眼前一亮说道:“其实我之前有这个想法,只是会里事情太多没来得及询问非哥你,结果过了一段时间后又忘了。 我有一个朋友,他老叔是专门做汽车生意的,要是在他那买还能给咱们优惠一些!” 莫非“哦”了一声问道:“那车子靠得住吗?” 陈超点点头头说道:“绝对没问题!我和他是从小玩到大的,后来他高没考跟着他老叔做生意去了,闲着没事老和我联系,找他绝对放心!是不知道非哥你要什么车子?” 莫非想了想说道:“以现在华门的情形来看,先要五辆轿车,能挂得名选奥迪吧!然后再要十五辆型面包车,以后要是有行动我们也能立即反应过来。 还有是司机,咱们兄弟会开车的人也是不少,我想让他们带着那些不会的弟兄学车,等学的差不多了,我们逐人考取驾照,这个也算是全能素质里面非常基础的一项了!” 陈超又问道:“那十五辆型面包车要什么牌子的?还有是,所有车的配置应该怎么样?” 对于车而言,莫非并不陌生,因为他很早已经会开车了,此时手早已考到了b1照,但是在这件事莫非不想多动脑子,便对陈超直接说道:“那十五辆车你自己选,什么车型都可以,但是尽量选性能和油耗较好的,配置嘛,暂时先选成低配的,以后再换不迟!” 陈超略略一想说:“好,那我现在去联系!” 莫非点点头,忽而又补充道:“行事放低调一些!” 陈超应了一声便出去联系他的那个朋友了! 下午五点左右,莫非接到许俊的电话。 电话一通,莫非问道:“许大哥,那个事是不是已经办妥了?” 许俊一听莫非声音满是喜色,便想临时捉弄一下莫非,于是声音底气不足的说道:“阿非,不好意思啊,我和那个朋友说了好几次,结果他说他在省里其实一点实权都没有,所以这件事也帮不了我,虽然我给他说过这件事是多么重要,可是看他的样子大概真是无能为力了,你还是让你的那个同学另辟蹊径吧!” 莫非一听到这句话,脸的喜色顿时便像封尘千年的死尸遇到空气一样,瞬间便风干为一张皮了。 虽然如此,但莫非还是没有怨怪许俊办事不利,毕竟这件事是他托给许俊的,许俊也没有说一定能给他办了。 莫非如是想着,又重新打起精神笑了笑说道:“没事,既然没有办成那也没什么,只能怪那个同学福浅运短,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许大哥!” 第一百一十一章古香茶楼 许俊一听莫非说得如此心胸坦荡,一时间还有点不相信莫非在学校这么短时间变化能有这么快,要知道放在以前,莫非可是经常在许俊面前耍赖撒横的。 许俊觉得莫非的确是成熟多了,当下也不再和他开玩笑了,语气郑重道:“其实呢,你让我办的那件事我已经和我的那个朋友说过了,他也同意帮你。 这件事我不再插手了,我给你他的电话,你自己找他吧,我给他说过你,你不用有所顾忌了!” 莫非听完许俊这番说辞后,才知道刚才许俊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嘿嘿的一邪笑:“许大哥,你怎么不厚道啊,怎么在我这里还玩诡诈?” 许俊呵呵一笑没再说什么,只留了一句:“在学校照顾好自己!”语毕便挂了电话。 听完这句话,莫非蓦地里似乎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记得以前自己还小的时候,许俊每次碰到莫非,在临走的时候都要说一句:“要听你妈的话,在学校照顾好自己!”而此时再回想起来,却已是往昔不在,事事尘飞。 莫非在得知许俊那个朋友电话的第二天约见了他,许俊的那个朋友姓曹名霖。 莫非原本是想亲自去找曹霖的,可是在和曹霖通话的时候曹霖却说他那里人员来往繁杂,还是在外面说事较好,时间地点由莫非来定,到时候通知他一声行!莫非一听也不多说,只问曹霖什么时候方便。 曹霖呵呵一笑说:“我时间充足的很,只要不是晚零点之后,其他时间都行!” 莫非见曹霖为人也较幽默,顿时猜想此事多半不会出问题,于是和曹霖寒暄了两句只说定好时间地点后再见。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莫非再次拨通了曹霖的电话,告诉他约见地点定在了古香茶楼,时间是下午六点!曹霖很爽快的便答应会准时赴约。 对于第一次约见省里的官职,莫非还是较看重的,因为这个曹霖只是自己和省里重要领导搭关系的一条牵引链,第一次能不能走得较顺看此人是那一路人了! 下午五点稍过,太阳便已不知道藏匿到了哪座山下去了,露着一线天光的青灰,莫非独自一人来到了古香茶楼,下午喝茶的人不是太多,一般的来讲,人习惯于喝早茶和午茶,像黄昏时分多是喝晚粥。 莫非了楼叫了一壶铁观音,然后一个人慢慢地品,顺带着看看手的表,已经五点四十多了。 楼下的车流穿梭不息,行人依旧繁冗。 在莫非喝完半盏茶之后,一个身穿羽绒服牛仔裤的青年走了古香茶楼,片刻间便已到了莫非茶室的门口。 那青年一见莫非,脸露出一丝和善之色:“这位是莫非兄弟了吧?” 莫非起身笑脸相迎:“曹大哥里边请,我是莫非,今天劳驾大哥你前来真是不好意思!” 曹霖进去后边坐边说道:“莫非兄弟这么说话可见外了,要知道我和你许大哥可是至交好友啊!” 莫非一听到曹霖说他和许俊是至交好友,顿时脑袋大了一圈。 因为他既是让曹霖为他牵线,必定要说出线头一端的那个人是谁,而要是他说出是省厅或省委的人,那曹霖必定会心生疑惑。 当初莫非给许俊说的时候分明只说要见曹霖,而此时曹霖却没起到什么作用,定要回去询问许俊。 既然两人是至交好友,那曹霖自是有必要将自己所说的全部告诉许俊,许俊一旦生疑,肯定要回来询问自己,毕竟同学报考公务员的事是自己一时之间扯出来的慌,那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自圆其说了,到时候自己的父亲多半也会知道自己寻找省里官员的这件事,如此一来,自己在学校的作为怕是再难保密。 想到这里,莫非故意问道:“那大哥你与许大哥的至交到底有多深呢?” 曹霖闻言似是有些愕然,因为他并不知道莫非为什么会有如此一问,当下只道是开玩笑的说道:“要是细说起来,那可要从抗战以前说起了,话说当年……” 曹霖刚说到这里,莫非急忙伸出手来制止道:“打住打住,曹大哥你要是这么说,那还不如说你俩是从燧人氏钻木取火之时认识的,此时已是万年老友了!”说完莫非和曹霖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莫非给曹霖沏满一盏茶,然后捧到曹霖面前说道:“曹大哥先品品这品铁观音。” 曹霖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莫非,然后接过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说道:“嗯,不错,的确是品铁观音!”说话间曹霖其实已经在猜想面前这个俊逸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因为作为一个高生,怎么能够闲来无事来这么清雅的茶楼说事?而且说事也罢了,还叫了这么一壶等铁观音的茶,暂且不说有果盘时的价位,光这一壶等铁观音的价位都不止二百,对一个学生来讲,这样的消费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 莫非似乎看出了曹霖的疑惑所在,便说道:“既然大哥你和许大哥是至交好友,那么介不介意咱们也做一个至交好友?” 曹霖望着莫非许久无语,之后却呵呵的笑起来,也不说答应与否,嘴里只是一个劲的说:“说笑了说笑了!” 莫非神色依旧,待曹霖恢复常态之后才郑重的说道:“不是说笑,曹大哥,我是认真的!你不会是瞧不我这个高生吧?” 莫非这一句话实是占尽先机,曹霖既不能说是,因为这样不是显得自己太过尊贵了;也不能立即和莫非做至交好友,因为他还不知道莫非的目的何在?一时之间,曹霖犹豫不决的问道:“那莫非兄弟你为什么要和我做至交好友?你要知道,好友不是说成成的,那是时间与情感的积淀。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满意地回答,我认你这个至交好友。” 莫非轻啜了一口茶后缓缓的放下茶盏说道:“曹大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先听听。 第一百一十二章古香茶楼(下) 话说个世纪一架美国的运输机在沙漠里遇到沙尘暴袭击迫降,但飞机已经严重损毁,无法恢复起飞。 通讯设备也损坏,与外界通讯联络断,九名乘客和一名驾驶员陷于绝望之,求生的本能使他们为争夺有限的干粮和水而动起干戈。 紧急关头,一个临时搭乘飞机的乘客站了出来说:大家不要惊慌,我是飞机设计师,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听我指挥,可以修好飞机。 这好一针强心剂稳定了大家的情绪,他们自觉节省水和干粮,一切井然有序,大家团结起来和风沙困难作斗争。 十几天过去了,飞机并没有修好,但有一队往返沙漠里的商人驼队经过这里时搭救了他们。 几天后,人们才发现,那个临时乘客根本不是什么飞机设计师,他是一个对飞机一无所知的小学教师。 有人知道真相后骂他是个骗子,愤怒的责问他:大家命都快保不住了,你居然还忍心欺骗我们? 老师说:假如我当时不撒谎,大家能活到现在么? 你觉得这个故事的寓意何在?” 曹霖见莫非没有对他说明理由,却讲了一个故事,听完之后曹霖自然是明白故事的主旨,于是说道:“我想这个故事是想说一个善意的谎言,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莫非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其实我并不是非要和你做一对至交好友,只是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但是这件事又不能让许大哥知道,所以才要说和你做好朋友的。 目的不是和你套近乎,而是希望你能给我保密这件事!” 曹霖说道:“那你说你的事吧?” 莫非摇摇头道:“你要是不能确定会不会告诉许大哥,我也不能确定让不让你帮这个忙,所以你必须先答应我我才能说,如果曹大哥你为难,那你我此别过,当我们今天下午没有见过,若许大哥问起,你说我的事你已经替我办好了!” 曹霖见莫非行事如此谨慎,说话干脆利落,一时间自己也不免好莫非要让自己帮忙是所为何事?当下低头沉思了偏口后才说道:“好,我答应你,你说吧!” 说道此处,莫非才终于要言明今天来此的目的了,他语气平稳不浮不躁的说道:“我想认识省委和省厅的重要官员,想麻烦曹大哥你牵一条线!” 曹霖之前想过许多关于莫非所求之事,可是怎么也没有猜到末了莫非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面露异色疑问道:“你认识省委和省厅的人想干什么?” 第933章 嚣张1 莫非摇摇头说道:“这个不需要曹大哥你知道了,知道的越少越对你有好处,现在我已经说了让你所帮之事,曹大哥现在是不是想打退堂鼓了?” 曹霖其实有这个想法,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出口,现在莫非帮他说破,事成事败都全凭他一言而定。 曹霖看了一眼莫非的神色,不温不火,复而又将茶盏里的茶一口饮尽。 莫非知道曹霖此时已经有点左右为难,于是故意开玩笑道:“这么好的茶被曹大哥你牛饮而尽,实在是让小弟我心疼啊!” 曹霖闻言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好。 在这时,莫非从怀取出数沓一百的钱匝放在曹霖面前说道:“曹大哥,这是五万块,事成之后还有五万。 你只需将省委和省厅的人引见给我,剩下的事有我来办,不知道曹大哥你现在能不能作出决定?” 如果说刚才莫非说出想认识省委和省厅的人让曹霖惊异不定的话,那当莫非将五万块钱摆在他面前时,他已经是震惊不已了。 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何来头?为什么要认识省里的要员?帮了他会不会对自己不利?一连串的问题在曹霖的脑子里飞速旋转着。 “曹大哥你不必担心,你只是牵一条线,我保证这件事对你可是百益而无一害!”莫非给曹霖下了一粒定心丸。 曹霖看了看桌的钱,又看了一眼莫非,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好!这件事我会帮你的,但是钱你拿走!” 莫非呵呵一笑:“曹大哥你要是不拿这些钱,你觉得我会安心吗?”莫非说完,将钱推向曹霖又补充道:“这些钱放在这里有些惹人生疑,你还是装起来为好!” 无奈之下,曹霖才将钱拿了过来,顺手装进了自己的左右口袋里。 莫非看看表见时间已经快七点半了,便对曹霖说道:“曹大哥,今天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现下事情已经说完,我不再占用你的宝贵时间了,咱们有时间的话好好喝几杯!”说完便起身要走。 曹霖急忙拉了一把莫非说道:“今天还是我请客吧!”说着急忙从牛仔裤的兜里摸出几张主席头正准备要唤来服务员。 莫非似是有趣般一笑道:“曹大哥你不要和我见外了,茶钱我来时已经付过了!” 曹霖听完后一愣,没想到莫非做事这么周到。 莫非临转身前又对曹霖说道:“曹大哥,你可要记住自己说的话哦,这件事我可全寄希望于你了!”语毕头也不回的便走出了茶室,只留下曹霖一人站在那里静静的发呆。 曹霖望着莫非的身影消失在茶室门口,许久才喃喃的说出五个字:“他到底是谁?” 在莫非约见曹霖之后的第三天,老帮和正兴会发生了一次较大的摩擦事件,在万仞大饭店两个帮会的弟兄动起手来,各自均伤了不少弟兄,幸亏没有伤到性命的。 这次事件老大和阎王头都知道了,而且都很火大,为此两人在言辞甚是锋锐。 老大仗着自己正兴会势强人众一些,根本被有把阎王头的狠话放在心;而阎王头虽然稍弱于老帮,但是长期以来正兴会可谓是处处让着老帮,算是这样,亦没能避免得了与老帮的正面冲突,是以这次阎王头将时久以来对老大的不满全都付与一腔怒火发泄出去了。 事情结束以后,两个帮会各自也都没有捞到什么好处,但是恩怨算是越积越深了。 第一百零三章夜宴诡谋 这天晚,正兴会的总堂来了两个人,一到门前便对守卫的人说:“麻烦兄弟去告诉仇大哥一声,说是鸿胜的弟兄有事相告!” 门卫一听是鸿胜的人,一时不敢怠慢,便匆匆跑进去告知阎王头。 过了几分钟,那个门卫跑出来对前来找阎王头的那两个人说道:“两位兄弟请跟我来!”说完便朝场子里边走去。 鸿胜的两个人紧紧跟着他走了进去。 进了大厅之后又了五个楼层,那个门卫将鸿胜的两个人带到一处办公室的门口,然后敲了三记门,三记过后门应声而开,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对鸿胜来的那两个人说道:“兄弟里面请!”说完当先走了进去。 鸿胜的两个人进去后才发现办公室里面还有三个彪形大汉,屋内正一张办公桌正做着一个年约四十有余的年人,当下前躬身说道:“仇大哥好,我们二人是鸿胜的兄弟,今天来贵处是有事相请。”说完侧眼看了看站在左右的那四个大汉停住了话头。 阎王头知道这个人是顾忌他身边的这四个人是否靠得住,于是之摆摆手说道:“兄弟不妨事,你直接讲吧!” 那个人闻言这才继续说道:“鸿胜刀痕大哥想请仇大哥吃顿饭,不知道仇大哥可否能抽出空子来?” 阎王头见面前站着的是两个相貌英挺眉宇不凡的青年,而且言语是刀痕请他吃饭,一时间把不准刀痕是何用意,但是通过几次和老帮起摩擦之时鸿胜弟兄站在正兴会这边来看,刀痕应该不是心有歹意。 于是当即眼珠一转问道:“那刀痕兄弟最近可好?不知道他是打算在哪里请我阎王头吃饭啊?” 两个青年的一个皮肤较黑的人答道:“劳仇大哥记挂,刀痕大哥一向很好。 这次请仇大哥吃饭是有事商榷,地点在他的府。 刀痕大哥让兄弟我转告仇大哥,不管仇大哥到与不到,刀痕大哥都不希望您将这件事说与外人!” 阎王头拿起桌的笔沉吟片刻,刀痕和自己少有来往,自从正兴会与老帮同场为业以来,鸿胜多次对自己示好,表面看,似是有意与老帮过不去,而此时刀痕请客本有鸿门夜宴之意,可是为什么还要放把地点设自己家里?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惹人生疑了?阎王头一时间揣摩不透刀痕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为了鸿胜能站在自己这一边,最后还是决定赌一赌,想到此处便直接问道:“那说个时间吧?” 只听另一个皮肤较白的青年说道:“在明天晚八点以后,具体时间依大哥你方便为准,刀痕大哥定会在他府恭候仇大哥光临!” 阎王头听完说道:“你们回去告诉刀痕兄弟,我明天定会前去赴约!两位兄弟若没有其他事,我不再多留了!” 那两个青年向阎王头道别一声,然后便被阎王头一侧的大汉送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晚,星月无光,阎王头等办完正兴会里的事务之后已经将近九点,于是不再迟疑,悄无声息的坐一辆平平无的面包车便向刀痕的家里驶去。 阎王头为掩人耳目,还特意将自己的车先面包车一步开了出去,虽然如此,但是这一步棋对于阎王头而言又如何不是兵行险招? 到了刀痕的家门前,阎王头不好让那四个贴身大汉跟着进去,便让四人守在外面等候,自己则前正准备敲门。 却不料门哗的一下蓦然打开,接着只见刀痕面带微笑的对阎王头说道:“仇大哥能如此讲信用如期赴约,兄弟我甚是敬佩,不管是从胆略还是人品讲,我首先看好仇大哥你!” 说实在的,在阎王头敲门之际,自己心里都是忐忑不安,结果门忽然自动打开了,这下倒吓了阎王头一跳。 听到刀痕对自己称赞不已,阎王头虽是知道那些都只不过是安人胸腹的虚浮话,可是从刀痕嘴里说出来却也甚是受用。 当即自谦道:“刀痕兄弟这话把老兄我可是夸得有点高了,我才不敢听你的话自以为是呢!” 此言一出,两人都像是哈哈大笑起来。 刀痕向右一让微微躬身道:“仇大哥里边请!”语毕又看见了那四个大汉,接着向阎王头问道:“这四位可是仇大哥的贴身保镖啊?” 阎王头转过脸来看了那四人一眼笑道:“是啊,正是老兄我的四个保镖!” “既然如此,想必仇大哥你行事自是不会瞒着这几位兄弟了?”刀痕眼睛一斜问道。 “那是,都是跟着我闯荡多年的兄弟,有什么事我都会和他们商量!”阎王头答道。 刀痕闻言又连忙向那四个大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既然不是外人,那一起入内吧,总不能让四位兄弟守在门口乘凉吧!” 那四人一听,同时望向阎王头,阎王头一示意,四人才跟着走了过来。 进去之后阎王头边和刀痕寒暄心边想,刀痕既然已经说破他的四个保镖是打算守在门外伺机行事的,又为何将他们也请了进来?如此一来不是让自己多了几个帮手么?这对他他自己当然是全无益处,若不然,那是刀痕此次请他的确是有事要谈,所以才不会顾及自己的四个手下。 刀痕将阎王头五人领进了一个客厅,坐定后家仆来给各人分别沏了一杯茶,然后让客厅里的所有手下和家仆全都出去了。 阎王头见刀痕行事如此保密,当下问道:“不知道今天刀痕兄弟请老兄我来吃的是什么饭呢?” 刀痕呵呵一笑说道:“黑饭!” 阎王头故意装作不懂的问道:“黑饭是什么饭啊?饭有黑饭这么一说么?” 刀痕收起笑脸道:“我也不跟仇大哥你兜圈子了,今天请仇大哥过来是为了老帮和正兴会的事!据我所知,这段时间老帮和正兴会可是摩擦频频时有碰撞啊,难道仇大哥你真能装作若无其事,将老帮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压咽下肚去不成?” 第一百零四章夜宴诡谋(下) 刀痕一来揭正兴会的短原本很是犯忌,可是由于鸿胜身为清宁市的龙头又多次在老帮与正兴会的斗殴站在正兴会这一边,是以刀痕虽然一张口给阎王头升起了台阶,但在阎王头看来这又如何不是眼下的真实情况呢! 思索片刻,阎王头面带愠色的说道:“实不相瞒,自从次当着兄弟你和莫兄弟的面划分了场子之后,老大自以为自己的帮会要正兴会势众一些,所以对于莫非兄弟的划分虽是表面没有怨言,可是心里却总觉得老帮吃了亏。 故此,常常为一些小事和我们正兴会的兄弟徒生摩擦,而且大有故意将摩擦愈演愈烈之意。 初时我以为老大只是一时气不服,时间久了便也过去了,所以并没将这些小事放在心。 可是未曾料到老大对我们正兴会竟是耿耿于怀,多次想要在场子里挑起事端,幸好有几次多亏兄弟你帮忙应付,要不然老帮和正兴会大概早火拼了!” 阎王头表面是在说长期以来老帮和正兴会的争端缘由,而实际却是有意试探刀痕的反应,看看眼前这个一号人物是不是听了自己的话后会不会伸出援手帮自己一把! 刀痕如何能不知道阎王头的心思,虽然按在道浪迹的时间来说,自己和阎王头相还是晚了一辈,可是从头脑和经验方面来讲,刀痕却要阎王头长出不少。 听了阎王头的诉苦和求援之后,刀痕并没有马说明自己其实早已对老帮是欲除之而后快,而是故意撩拨阎王头的怒火道:“唉,仇大哥你是不说,兄弟我也都看在眼里,老帮仗着自己势众多次无事生非,想必是觉得正兴会绝对不敢和自己对着干,不然定是活命难长。 我不知道仇大哥你是怎么想的,要换做是我,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他老帮一,不然以后在道一提起正兴会,道的朋友会说那只不过是任老帮欺辱的小角色而已,如此,正兴会还如何在道立足?” 刀痕这一番话说的是软硬兼施,阎王头纵是心暗自提醒,也不觉一时间脸火辣胸翻腾, 第934章 阎王头1 阎王头眼睛转了两转后笑道:“赵兄弟能和莫兄弟一起来我正兴会,相亦不会是等闲之辈了,我仇玺向来看好有为青年,赵兄弟一见之下,令我欣慰之至啊!” 说完这些话,阎王头招呼手下端来一些水果和三杯茶,三人入座之后,阎王头问道:“不知道今天莫兄弟找老哥我有什么事情么?” 莫非没必要和阎王头兜圈子,便开口直言道:“小弟今天到此实是有要紧事想和仇大哥你商量一下,据我所知,仇大哥和鸿胜已经谈过一次了,不知道结果如何?” 说到此处,阎王头虽说已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莫非提及自己和刀痕的秘密碰头,心也委实是吃惊不小。 阎王头猜不准莫非前来的目的,一时间还不想此承认自己和刀痕碰头商议老帮的事请,所以故作疑惑道:“莫兄弟说笑了吧,这几天老哥我是足不出户,怎么有可能和鸿胜见面谈话呢?更何况鸿胜是什么位子,又如何能瞧得我这个第三把交椅?” 莫非一时也不说出自己派人暗监视阎王头之事,只是转开话题说道:“那我想问仇大哥你一句,正兴会和华门相较,哪个的交椅更高一些?” 阎王头笑而不答。 莫非继续说道:“仇大哥既然默许了,我也不做争辩了。 像华门位列四大帮会之末的位子,鸿胜都有意结交,何况是仇大哥你久居沙场的老将呢?” 阎王头依然辩解道:“莫兄弟不能这么说啊,照这个说法,鸿胜倒更应该去和老帮结识结识,那可是珠联璧合啊!” 莫非见阎王头在此事甚是畏畏缩缩,当下说道:“不满仇大哥你,你和韩大哥秉烛夜谈之事韩大哥已经告诉我了,你也知道华门和鸿胜一向交好,韩大哥既然有意与正兴会交好,如何又不会名言与华门?那样岂不是让人生疑么?” 阎王头闻言一震,虽说他和韩绍峰夜谈甚为投机,但是想不到韩绍峰和莫非交虽然往时间不长,却竟能将这件事这么快告诉莫非。 阎王头见已经没有可以矢口否认的余地了,便报歉一笑:“既然莫兄弟你已经知道,老哥我也不再遮遮掩掩了,韩绍峰的确和我谈过一次,是为了老帮的事请。 莫兄弟想必也是有目共睹了,自从我们正兴会和老帮同场为业以来,老大总觉得他老帮要高正兴会一筹,自从次莫兄弟你划分完场子,老大自觉吃了不少亏,但又不好名言,所以便和正兴会三番五次的连起摩擦。 开始我以为老大只是一时赌气而已,但是时间一长却发现他不但没有此罢手,而且搬弄是非愈演愈烈,想是有意挑起正兴会和老帮的大干戈! 在这期间,鸿胜多次站在正兴会这边和老帮搞对立,可以说从另一方面讲,亦是暗帮助正兴会!那天晚,韩绍峰让我去他的府说是有事相谈,去了之后说了鸿胜亦是看不惯老帮仗势欺人的嘴脸,表示有意出手,但又师出无名,所以让正兴会下次再和老帮起摩擦时,将事态激化,然后刀兵相见。 那时,鸿胜能直接和老帮交火,以鸿胜和正兴会两大帮会的势力,除掉他老帮应该不是问题,何况鸿胜和老帮亦有过节,韩绍峰说了,到时算是鸿胜出面掠阵也是有何不可!” 莫非听完阎王头说完这些话,声气平和的问道:“等灭了老帮,你们打算怎么分?” 阎王头想了想说道:“我也没想过和鸿胜平分老帮,四六分最好,最不济也得三七开啊?” 莫非似是嘲弄般的一笑,转过脸看看坐在旁边的端木宏,端木宏也是摇头微微一笑。 第一百零七章欲善其事 阎王头有点不解:“莫兄弟笑什么?难道我哪里说错了不成?” 莫非急忙摇了摇头说道:“仇大哥你没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因为这是按你的思路得出的结论,当然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深究。 可是仇大哥你不妨想想,若我是鸿胜,我会如何作为?” 阎王头摇摇头:“请莫兄弟直言示下!”阎王头此时觉得莫非语露玄机,一时间连说话亦是低了不少姿态。 莫非脸厉色乍现道:“假如我是鸿胜,算和你一九分成我也觉得会吃亏!” 莫非此言一出,阎王头惊愕之相突兀而出:“兄弟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妨想想,要是鸿胜灭了老帮,试问剩下的三大帮会谁还有实力跟鸿胜叫板相抗?是鸿胜一个子不给你正兴会,你正兴会又能奈他如何?再说了,老帮不在了你觉得鸿胜便会此罢手,从此和你我两家帮会和睦相处止息干戈?”莫非侃侃而谈道。 阎王头一惊未息又生新波,脸色渐渐又红转灰道:“莫兄弟的意思是,鸿胜会继续将剩下的两个帮会一一吞并,然后在清宁市封王自立?” 莫非默许的点点头道:“还会有第二种结果么?是你,你难道不会有这种想法?” 阎王头惶惶的点点头问道:“莫兄弟既然这么说,那你有几成的把握确定鸿胜会这样做?” 莫非轻轻一笑:“至少有十成的把握!” 说到此处,阎王头才真正感觉到正兴会已是垒卵自危,于是急忙问莫非道:“那依兄弟之见,正兴会该如何是好?” 莫非假装沉思片刻说道:“有老帮在,鸿胜至少要有所顾忌,目前是鸿胜想对老帮欲除之而后快,只要在动手的时候仇大哥你隔岸观火便是。 虽然这样亦对鸿胜是有所帮助,但是照目前的局势来看,你们正兴会要想对鸿胜突然发难,似是有点不合情理和道义。” 阎王头听莫非这么说,便说道:“莫兄弟的意思是,让正兴会按兵不动,只需鸿胜和老帮两个帮会互相撕咬,如此一来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也无力在估计吞并那个帮会了!” 莫非点点头道:“当然,这只是最常规的结局,要是遇到另一种结局,我们得另有动作了。” 阎王头见莫非心思如此缜密,心下自是暗叹不及,听到还有一种结局,思忖之下眼前一亮道:“莫兄弟的意思是不是怕老帮根本不是鸿胜的对手,等到鸿胜亲手灭掉老帮之后,亦会回头对付你我两家。 其时已是三足鼎立之势,若是有一家被吞,另一个帮会自是难以幸免。 所谓唇亡齿寒,兄弟你的意思是,到那时候要将正兴会和华门立为盟友,如此方可抵御鸿胜的千钧一击!” 莫非哈哈大笑道:“仇大哥不愧为姜还是老的辣,既然大哥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我也不再多说了。 这件事关乎华门和正兴会的兴亡,大哥你可得以大局为重啊。 要知道,华门尚且还是鸿胜的盟友,如果老帮一灭,鸿胜下一个目标自是不必说。” 莫非故意再次给阎王头施压,以使得阎王头极力偏向己方。 然后接着说道:“兄弟我此次前来并没有藏头露尾,这件事鸿胜自然会知道,要是韩大哥问起,你只管说我是为重新接管场子的事情来的,结果没有谈拢愤然离去,其他事情则为管保险起见,不要对韩大哥提起半个字!” 莫非说完起身打算要走,阎王头急忙拦住道:“兄弟今天来给老哥我说出这么一个大秘密,老哥我无论如何也得请兄弟一起吃个饭啊!” 莫非呵呵一笑说道:“难道仇大哥又忘了不成,‘愤然离去’!” 阎王头一听,也跟着大笑起来:“你看老哥我这脑子,好,今天咱们免了,以后有机会兄弟一定要给大哥我这个面子啊,这个人情我先欠在兄弟账!” 莫非摆摆手,当即和端木宏离了正兴会总部,阎王头为使不让人生疑,没有跟出去相送。 莫非走后,果不其然,鸿胜又有人前来请阎王头过去,阎王头见了刀痕以后,言语如初神情似旧。 刀痕问起莫非前去正兴会的目的时,阎王头便将之前想好的一番说辞说与刀痕,刀痕听了虽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出问题来,所以也便此带过,以防自己草木皆兵引起正兴会的生疑和警觉。 两天后,封旭尧受到李翔的消息,说军火已经置备好了,只等往回运送。 封旭尧将这件事告诉莫非,莫非心一喜说道:“**说过,剑杆子里出政权,咱们这是剑杆子里出地盘剑杆子里出天下。 有了这批军火,咱们的腰杆会硬许多。” 封旭尧一脸笑容说道:“那我不等了,现在去接应猴子!” 莫非想了想说道:“为了保险起见,我看还是这样较好。 你和阿宏兵分两路前去接应猴子,去的时候切记也带几车木箱,里面装酒,回来的时候再兵分三路,以迷惑别人耳目,那批货还是原封不动让猴子运回来,你和阿宏做个幌子吧。 这段时间不寻常,虽然一时还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但是我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 还有,我会给林冲打招呼,让他为咱们这批货护航。 到时候他要是问起运送的东西,你扯个谎哄哄他,以他的设想,绝对不会想到咱们带回来的会是军火。” 封旭尧点点头,当即准备一下要出发,临走前莫非再次叮嘱道:“若是有突发事故,你立马通知我,我好及时去接应你们!” 李翔和封旭尧说定的接应地点是清宁市南边与隆庆市接壤的凌志区的三岔口。 封旭尧和端木宏各带了三十个弟兄装着几个空木箱分兵向接应地点驶去。 封旭尧走后,莫非立马给林冲打电话,让其出动警力对自己的人进行护航。 对于和莫非的第一次合作,林冲自是不能拒绝,何况只是护航,这些日子清宁市各帮会之间虽然偶有摩擦,但是大的动作还是没有,总的来讲还是相当和谐的。 林冲挂完电话一刻也没有耽误,立马派出警力朝凌志区三岔口的方向呼啸而去。 第一百零八章欲善其事(下) 凌志区与乐天王朝大酒店所在的渡韦区相距也有些路程,期间有两处地方最俱危险,一个是叫穆塔镇的地方,这块地方地形丘壑起伏,多为沟状道路,没有公路,丘峦之树林密布,很容易被人暗施伏击。 另一个则是名叫山花岭的地方,听起名字来好像蛮有诗情画意的,但是这个地方却是暗藏杀机的凶险地方,曾有多次黑吃黑的恶战都发生于此。 山花岭虽然地势平谈无,可是却是树林横生,而且占地面积不小。 如果要到达渡韦区,山花岭是必经之地!但是幸好此时的山花岭已经有三个路口可供穿行,这样算有人突施伏击,也必会分散人员从而减少攻势强度。 按照预期,封旭尧和端木宏一前一后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赶到了凌志区的三岔口,封旭尧和端木宏到了之后李翔还没有赶到。 封旭尧便询问李翔地址,得知已在不远处时,封旭尧和端木宏打算在三岔口等候,此时,林冲派出的警力则在里三岔口五公里处的罗逸大道驻地等候封旭尧等人前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李翔带着一众弟兄驾着车来到了三岔口,三人见面互相说了一下情况,然后便让弟兄们动手将李翔车的军火搬到端木宏的车,又将封旭尧车装酒的木箱搬到李翔的车再将端木宏车装酒的木箱搬到封旭尧车,最后又将端木宏车的军火搬回李翔的车,装酒的木箱则搬回端木宏的车。 **阵摆完之后,三人便一起出了三岔口,在罗逸大道和林冲碰头之后兵分三路由林冲分派的三拨人不鸣警笛的一路护送返回。 aa2705221 第935章 嚣张2 顿时一拍茶几说道:“对!刀痕兄弟说的不错,再怎么说我正兴会也是四大帮会之一,怎么在这件事怕了他老帮呢?要不是兄弟多加点醒,我看正兴会定要名誉扫地了!” 刀痕见时机已经成熟,当下趁热打铁道:“其实鸿胜又何尝不是看不惯老帮的张狂形迹呢?只是你正兴会都不愿意挺身前,鸿胜纵然出师,也是师出无名啊!” 刀痕说到这里,阎王头蓦地眼前一亮:“听兄弟你的口气是想在后面援手正兴会了?” 刀痕摇摇头道:“只要大哥敢和他老帮正面叫板拉开架势,到时候一旦刀兵相见,不要说鸿胜在背后援手大哥你,是冲在前面又有何妨?” 阎王头一听,顿时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但是忽地又想到鸿胜为什么愿意平白无故的为自己出头呢?是不是间有诈?想到此处,又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刀痕和老帮撕破脸皮?如果鸿胜到那时突然来个釜底抽薪,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刀痕见阎王头刚才还说的热血沸腾雄心四起,可片刻间又变的缚手缚脚踌躇不前!于是叹了口气说道:“我之所要帮仇大哥你,并不是出于胸襟宽广无私奉献,我也是有所图的。 半年之前,鸿胜和老帮曾为一批货相争不下,老帮为了自己能拿到那批货,竟然暗向我小妹徒施黑手,要知道我的小妹从来都未曾染指道的事情,幸好那次我的一个兄弟碰巧遇见舍身搭救,这才没被老帮得逞,这件事记在我的心里本已平息,但是现在又看到老帮如此张狂横行无忌,所以才再也看不下去了,打算为大哥你出头!” 阎王头听刀痕如此一说,这才明白过来其缘由,于是立马说道:“既然兄弟你也和老帮有过节,那咱们站在同一战线也不怪了,刚才我还心有顾虑,听兄弟你如此坦诚一言,我决定,再等和老帮摩擦一起,我直接动手,到时候兄弟你从后面包抄一举除掉老大!” 刀痕呵呵一笑:“兄弟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没想到和仇大哥你不谋而合啊,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一切只在万事俱备,唯恐他老帮张狂徒收!” 谈到此处,刀痕算是和阎王头已经达成协议,之后刀痕取出自己珍藏的高淳度法国白兰地,和阎王头对酌美酒,以庆祝同仇敌忾之心。 直到一瓶白兰地喝完,阎王头才起身告辞。 刀痕将阎王头五人一直送到门口,看着众人车后才进门而去。 阎王头心里畅快,虽然喝了一瓶高淳度法国白兰地头脑微醺,但还是一丝睡意也没有。 面包车转过一个巷口之后,巷口的一个拐角处忽然如鬼似魅的转出一个人来,望着远去的面包车,嘴角渗出一丝微笑。 当天晚,莫非刚好和华门的几个主事一起吃了一顿饭,顺带也喝了一些酒。 等到众人都散了不久,有一个鬼魅堂的弟兄匆匆跑过来对他说道:“大哥,正兴会那边有动静了!” 莫非一听立马用手在脸摸了两把说道:“什么动静?” 那个弟兄神色如常的说道:“今天晚正兴会老大阎王头去见韩绍峰了,但是没有坐自己的私人轿车,而是带着四个贴身手下坐着一辆面包车去的。 看样子好像是去商榷什么重要的事情,阎王头出来之后看起来很是高兴!” 说到这里,莫非似乎已经猜到韩绍峰和阎王头到底商量的是什么事情,然后对那个兄弟摆了摆手说道:“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个弟兄只说没事,然后便出去了。 第一百零五章唇亡齿寒 莫非一个人在房子里想了一阵,之后拨通了封旭尧的电话,让封旭尧马过来。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封旭尧进了莫非的房子,进门问道:“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啊?” 莫非先让封旭尧坐下,然后说道:“今天晚阎王头悄无声息的去找韩绍峰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封旭尧想了想说道:“要让阎王头主动找鸿胜,这似乎有点不合常理,算正兴会和老帮这些日子多有过节,可是也不至于闹到火拼的地步。 阎王头一向隐忍不发,一是见于老帮正兴会有实力,再者自是不想家丑外扬,所以他主动找鸿胜显然有点低三下四,这种事阎王头做不出来。 除非……” “除非什么”莫非问道。 “除非是鸿胜先找的正兴会,这样才说得过去!”封旭尧分析道。 莫非点点头说道:“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 刚才一个兄弟跑过来对我说,看到阎王头带着四个贴身手下坐了一辆面包车去了韩绍峰的私人别墅,而且出来时好像满面春分。” 封旭尧听莫非这么说,便说道:“照这个样子看,先不说韩绍峰有没有在此之前找过阎王头,从阎王头面含喜色来说,韩绍峰多半是找他谈了对付老帮一事,而且事情谈得很顺利。” 莫非沉默了片刻后说道:“看来鸿胜已经等不及了,我想的速度还要快。 只是我不清楚为什么韩绍峰能说服阎王头倒向他这一边?以阎王头的头脑,算再笨了点,也应该能想到老帮一旦被吃掉,鸿胜的底子可更足了,到时候下一个被吃掉的不是我们华门便会是他正兴会,唇都不在了,齿还能不着凉吗?” 封旭尧一手托腮一手敲着茶几说道:“我估计阎王头是太贪心了,他想一旦灭掉老帮,自己的实力也随之大大提升,而且一跃便会是清宁市的第二把交椅。 可是他没有想到,鸿胜能让他得去好处吗?算得到,那也只不过是鸿胜拿过后剩下的毫末而已,到时候他正兴会没有壮大多少,倒是养肥了鸿胜回过头来反噬他自己。 算是正兴会有所提升,但是鸿胜也自然要更加强盛,俗话说瘦死的骆驼马大,吃掉它正兴会对鸿胜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错,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已经不得不和正兴会谈谈了,要不然,等那三个帮会交起火来,可能会有点棘手!我们现在需要一批军火,不管从长远利益来看还是从眼前形势来讲,这批军火对我们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莫非说道。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单从这批军火来讲,我估计猴子的那个叔叔能搞到。 但是照你的意思讲,我们以后要想坐大,必须和军火打交道,所以现在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军火货源,虽然称不军火商,但是满足一时之需还是可以的。 至于以后要进行大买卖,我们大可有的是时间四处打问托人介绍。”封旭尧似乎对华门要采取的行动在未发生前似乎已经想到了步骤。 莫非听完封旭尧的分析欣慰的一笑说道:“旭尧啊,你想的真是周全,华门有你在,我大可高枕无忧了。” 封旭尧急忙说道:“你这么说错了,虽然我考虑得多,但是最后决定权可全都在你一个人的身。 再说了,事无巨细并非是好事,这样可能倒把较大的事忘在了脑后。 我做事一般是力求谨慎,但是这样有一个不好处,是在大事往往会犹豫不决。 当局势瞬息万变的时候,这样的犹豫往往要失掉先机,更甚是一败涂地。 所以我对我自己的评价是,谨慎有余,魄力不足! 但是你不一样了,该出手时你一定不会犹豫,这样才能抢占先机先发制人,加之你头脑睿智为人豪爽大气,这才使得弟兄们能真心为华门卖命。 所以你可以做华门的龙头,而我只能做华门的军师!” 封旭尧这一番话侃侃而谈,听得莫非义气翻滚,脸突然划过一丝快意的笑容说道:“那好,要是有一天我挂了,你还是可以坐镇华门处惊不变的从容指挥!” “不会的,你不可能挂,算要挂,我也会挂在你前面,因为我会让那一记死亡之镰先砍到我的身!”封旭尧这句话刚说完,莫非急忙要开口,却被封旭尧抬手止住复又补充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不是谢不谢的问题。 我想无论是华门所有主事的任何一个,如果到那个时候,都会这样去做,其他弟兄我不敢断言,但是这些兄弟我是相信的,因为没有你,没有他们的今天!” 封旭尧说完这段话,两个人一时间都沉寂了。 窗户外面的车笛声此时格外醒目,衬着这寂静的夜,久久不息!过了良久,莫非开口说道:“明天我去找阎王头,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你和猴子尽快将军火的事情搞定。”说完莫非看了看时间,见已经不早了,对封旭尧说道:“今晚你还是住这吧,夜已经很晚了!” 封旭尧摇摇头说:“不行,今晚可不能留这啊!” 莫非打趣道:“怎么,是不是和那个女孩约好了过夜啊!” 封旭尧故作惊讶道:“这都被你猜到了?” 然后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莫非将封旭尧一直送到楼下门口,临走时对封旭尧说道:“路小心一点!” 封旭尧点点头应道:“知道,回去见女孩,能不小心吗!”说完钻进了车里启动离开。 末了,莫非笑着望着封旭尧远去的车影喃喃道:“见色忘……”说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觉得有点不恰当,旋即又吐出一个“套”字! 封旭尧第二天一大早把购置军火的事情告诉了李翔,李翔听了便问封旭尧这次要多少货。 封旭尧告诉李翔要五百把,型号按次的那样子行,最好这次能多搞一些好剑,价钱方面不是问题,但是要尽快到货! 第一百零六章唇亡齿寒(下) 李翔似是很自信的拍拍胸脯说:“没问题,绝对第一时间弄到手!” 封旭尧又说道:“这次你在向你那个叔叔打听一下他那有没有军火货源,或者是他有没有知道的军火商,如果有,让他帮咱们介绍介绍,事后一定不会亏待他的!” 李翔闻言立刻明白封旭尧的意思了,于是说道:“好,这件事我尽力去办,实在不行,我让他帮咱们打听,一有风声给咱们通气!” 封旭尧点头一笑道:“这样最好!好了,我看你现在动身吧,非哥今天还有事要办,你拿到货后联系我,我带人去接应你!” 然后李翔回去收拾了一下便动身去找他的那个叔叔了! 下午时分,莫非和端木宏一起去了正兴会,杜岳和乔宇则暗带人保护。 莫非并没有绕圈子,而是直接去了正兴会的总部。 当时,阎王头正在和正兴会的一些骨干商议如何对付老帮的事,忽然听到说华门的老大前来有事商量。 阎王头微微思忖,华门向来不与正兴会来往,若不是次老帮和正兴会携势分割兄弟社,华门可能到目前为止亦不会和正兴会有什么牵连。 如今华门老大亲自来找自己,若不是出于无奈,那必有大事。 想到此处,阎王头便先将会议停止,假装匆匆忙忙的前去迎接莫非。 见到莫非只带了一个人前来,算他阎王头是老江湖了,见此情形亦对莫非的胆识暗赞不已。 阎王头一手作请状,一脸喜色的说道:“我觉得今天有什么好事要发生,没想到是莫兄弟你光临寒舍,老哥我实在是荣幸之至啊!” 莫非报以赧然:“仇大哥这么说我都不敢进你的大门了,你真是太抬举小弟了!” 阎王头忙道:“这可不是抬举,兄弟实是有这份气势让老哥我倒履相迎啊!”说话间,阎王头将莫非和端木宏一路请进了大厅里面。 进了大厅,阎王头对端木宏说道:“这位兄弟不知道怎么称呼?” 端木宏答道:“仇大哥叫我小赵吧,我是华门的一个弟兄!” 第936章 阎王头2 一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到了穆塔镇之后众人都开始警觉起来,林冲既然答应莫非为其护航,自然也不想在第一次的合作搞得人货两失不欢而散,此时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觉一路疾驰而过。 情况预想的要好,穆塔镇一切平平无,没有发现伏击。 接着三路人马又继续警觉着向下一个关口山花岭前行。 众人心想,如今只剩下这一个存在巨大隐患的地方了,只要过了,便可以长驱直入市心,到那时候,算有人想趁机动手,亦是回天无力为时已晚。 封旭尧,端木宏和李翔分别从山花岭的三个可行路口穿过的,四周乱林密布,封旭尧看了看四周,嘴里也不禁暗赞道:“这个地方实是发起伏击的绝佳之地啊!” 封旭尧在刚进山花岭的路口不久,发现前面不远处的路央横着一截树干,粗细约有尺许,长短大概三四米之多。 在这样的地方看到这种情形,无论对谁而言都不会是一个好兆头。 前面有树干阻路,若要继续前行,势必要有人下去将树干移开,要不然得绕道而行。 可是此刻另外两个通路已经有端木宏和李翔了,暂不说绕道过去并肩而行是否可行,若是那两个通路也遇到此种情况又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封旭尧决定还是先问问端木宏和李翔那边的情况。 于是便用短信发了过去询问,得到的回答是那边一切正常,没有发生可疑情况。 如此,封旭尧心里一时便也有了底,当即让几个兄弟下去移开那一段树干。 结果还没等封旭尧的人下去,前面开路的警车里已经出来几个人前打算移开树干。 这时封旭尧让所有人拿出家伙全部膛拉开保险,一旦事情徒变,立即加入战斗。 在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的时候,那段树干便已经被几个警员移到了路一边的林子边,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伏击事件,一直到那几个警员回到警车里面,道路两边的树林里亦是没有一只栖鸟惊飞而起。 至此,众人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继续前行。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一行车队终于驶出了山花岭,经封旭尧询问,端木宏和李翔那边也是没有异常发生,然后三路人马便直接向市心的方向驶去。 此时所有人才从刚才的警觉放松下来,气氛缓和之下不免说话开起了玩笑。 车队行至山花岭刚过的天源县城,一片楼宇突起而生,大街纵横车流依稀。 车队从定好的路线绕开大路直取小巷而行,等众人穿过了两个巷口即将要进入第三个巷口时,一记剑声惊醒了已放松警惕许久的众人。 接着剑声密集的朝走在最前面的警车呯呯横扫,封旭尧之前告诫众人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露出火器,所以此时虽然是交火已起,但是受到攻击的是最前面的警车,自己暂时毫发无损,封旭尧等后面的人并没有开剑还击。 听到剑声之后,前面警车里的警员立即发起还击,一时间两队人马形成僵持不下的局面。 正在此时,不知是谁拉响了警笛,接着前面警车的警笛全都响起。 对面的那些人听到警笛时忽然停止了攻击,寂静了片刻,前面依然没有在发起攻击,于是便有人悄悄的移身过去查探,却发现那些人早逃得不知所踪了。 惊觉刚过,封旭尧便联系端木宏和李翔,得知端木宏亦刚刚遇到过一场激战,但是那些人不知为什么却匆匆逃离了,李翔那边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一时间众人摸不清对手的目的,当下也不敢逗留,便又加速向市心驶去。 最后这一段路走的极是顺畅,并没有再见到有人设伏。 到了市心之后,林冲带着自己的人回了警局,封旭尧、端木宏和李翔三人则会和后一起回到了乐天王朝大酒店。 第一百零九章借刀杀人 莫非见到众人毫发无损的回来当然高兴,大步前说道:“弟兄们这次辛苦了,等会我们便吃喝庆祝一番。” 封旭尧脸也是笑容可掬,但是却将莫非唤到一旁低声说道:“路我们是遭到伏击了,但却是有惊无险,等会忙完,我们再细细分析一下。” 莫非微微皱眉,然后点点头说:“好吧,这件事不要对其他兄弟说起。” 莫非让手下将几辆车的军火和酒一齐搬到了乐天王朝大酒店的临时存放处,一等密室修好,便转移进去。 之后莫非让人安排酒席供前去取货的那些兄弟开怀畅饮,接着和封旭尧端木宏以及李翔三人来到三楼莫非的私人居室详谈一路的遭遇。 封旭尧先开口说道:“大伙都知道,从三岔口往回的路最具威胁的地方有两处,一个是穆塔镇,另一个是山花岭,但怪的是,这两个地方都是安安全全没有一丝的阻碍便穿梭而过了。 按常理分析,要是设伏,那两个地方必是之选,可是对手却没有那样做,而是选择了在街巷转角口。 原本我以为,既然要发起攻击,要么是一个人受到攻击,是单一阻挠,这样是具有赌博的意味,但不一定能压对赌注。 另一种是三个车队同时发起攻击,这样虽然属于撒式攻击,但是命很高。 然而怪的是,对手只是针对我和阿宏发起攻击,对猴子那一队却是置之不理,这也是我所不解的地方。” 封旭尧说完,端木宏继续说道:“我的情况和旭尧的情况大同小异,也是在街巷转角口被伏击的,可以说连发起攻击的时间也是相差无几的。 对方开始激战一阵,然后突然剑声依稀松散,接着听不到剑声了,等我们最后查探时,对手已经溜之大吉。 不同的是,旭尧在山花岭时问过我道路有没有什么阻路的东西,我告诉他说没有。” 封旭尧接过话头说道:“对,当时我是给阿宏和猴子发短信问过这件事,因为当时我们走的那条道,行至一里路的地方,发现前面的路央横着一截树干挡住了去路,一时间我以为是对手故意整出来的,好借我们下去移开树干时突然发难。 出于这个缘故,我问了一下阿宏和猴子,得知他们那边没有相同的情况后,心里才如释负重,最后是走在前面的几个警员将树干移开的!” 一直无语的李翔等封旭尧说完后说道:“我那边的情况一直很好,从三岔口到市心可谓是一路畅通无阻,所以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众人描述完毕,莫非低头想了许久说道:“他们既然没有在穆塔镇和山花岭设伏动手,那意味着失去了最佳伏击点,纵然其后再继续弥补,也绝对是无法达到劫取军火的可能。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在街巷的转角口,那种极易惊动条子的地方下手?而且最后还悄无声息的撤离,以致落得无功而返? 听你们这么一讲,山花岭的那截树干要么是原本有的,只是那里少有人去,自然一时间没有及时被人移去。 另一种可能是,那截树干很可能是对手故布疑阵,好让你们过了山花岭觉得没有什么威胁了,从而放松警惕。 但是目前看来,无论是这两种可能的哪一种,都是不足以支持对手在居民区实施伏击的前提条件。 除非对手只有一个目的。” 说到这里,莫非顿了一顿,其余三个人都向前微微靠拢道:“什么目的?” “借刀杀人!”莫非缓缓吐出了四个字,“你们想啊,在居民区放剑最容易招来的人是谁?” 封旭尧想都没想便答道:“当然是条子了!” 莫非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对,是条子。 对手也许早准备演一场伏击战,其目的是引来条子对咱们下手。 要知道咱们是什么人,对手要是连这一点都不清楚,那还谈什么伏击?干脆到大街的水果摊抢两个水果得了,那样既不用动剑又不用动刀,只需身体强壮一点便足够,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对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来个借刀杀人。 对方既然知道咱么运的是非法东西,所以引来条子之后,条子自然要对咱们的货物进行检查,因为之前咱们绝对已经动过火器了。 这样一来,我们会人货两失。” 端木宏点点头道:“看来对手还是挺有头脑的!” 李翔呵呵一笑说道:“可惜的是,对手不知道条子根本无需他们往来引,因为替咱们开路的是市里最牛的条子。” 封旭尧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说道:“我记起来了,那些人开始和条子接火以后,咱们的人见没有威胁便呆在车里作壁观,可是过了一阵不知是谁拉响了警车里的警笛,然后对方停止攻击了,再然后那些人偷偷的溜了。” “那些警员是不是都是便衣?”莫非问道。 封旭尧点点头道:“是的,照此时的推断来看,对手是因为听到警笛声才打算撤退的。 要是他们一开始看见那些是警车,估计也不会动手了。” 莫非揉了揉下巴说道:“现在对手的目的已经大体弄清楚了,接下来我们要得知的便是对手的身份,你们三个怎么看?” 李翔答道:“从刚才非哥你分析的那些线索来看,对手很可能是对华门较了解的,照此推断,那对手呼之欲出了!” “那你们觉得正兴会,老帮和鸿胜那个更可能策划这次行动?”莫非继续问道。 端木宏摇摇头说道:“这个有点不好说,现在是非常时期,牵一发极有可能动全身,所以此时采取如此行动,我觉得实为不智之举。” 封旭尧拍拍端木宏的肩膀笑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仅此行动还不足以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多是搅浑局势罢了。 你也知道,两天前非哥和你才刚去正兴会和阎王头谈过,听非哥说起当时的情形,阎王头已经惊醒于自己的不智,此时不感激华门也罢了,若要在过河拆桥,那无异于自掘坟墓。 我觉得这些帮会之,最不会这样做的只有正兴会。 剩下的两个帮会都有这种可能。” 第一百一十章借刀杀人(下) 莫非望着李翔呵呵一笑道:“怎么,听完旭尧的话,猴子你还能坐得住吗?有想法说!” 李翔一脸赧然道:“如此来说,剩下老帮和鸿胜了。 先说鸿胜,长期以来鸿胜和华门一直是协议的盟友,很多时候都对华门多多少少出手相助过,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但是从另一方面讲,鸿胜既然是清宁市的龙头,如果实力允许,要一举独占清宁市的****只是迟早的事,为此,现在做做铺垫也是在情理之。 然后说老帮,自从次兄弟社划分一事之后,老大虽在表面对非哥的分割心悦诚服,可是心里却是暗生怨怪,加之之前非哥救过韩少丹,新仇旧恨一并算来,也足以促成这次伏击事件。 但是这段时间老帮和正兴会已成水火之势,要是在树敌华门,难道老大不觉得会有点吃不消么?” 李翔刚说完,莫非拍起了手:“猴子,你是深藏不露啊,这段分析很是透彻,怎么没见以前表示过啊?” 李翔不好意思的一笑:“在非哥你身边这么久了,是块铁疙瘩也该熏出点味来了不是!” 三人一听都是一笑,都说原来李翔也有风趣的时候。 三人笑毕,莫非说道:“这样看来,老帮和鸿胜都是有可能成为这次伏击的策动者了,既然如此,我们将计计,暂时不表任何态度。 目前在鸿胜还没有对老帮动手之前,我们唯一差的一步棋是和省里搭关系。 第937章 鸿胜1 现在也不知道我差去的那个人联系的怎么样了?三人一直说到月至天,莫非才止住让三人回去老早休息,都忙了一天了,还要保持精神面对变幻的时局。 如此又过了数天,鸿胜依然没有什么动静,而老帮和正兴会的摩擦也一如往昔,只是阎王头再也没有对刀痕说起老帮和正兴会的情况,为避耳目,阎王头特意告知手下,一切低调行事能忍则忍,这样倒使老大心起雾。 这天莫非正在教室课,突然教室外面有人推门而进,此人年约四十过半,一头黑发呈卷曲状,里面夹杂了少许白丝,脸则是一抹风霜之色。 这个年人突兀的推开了教室的前门,显然有点不礼貌,见到正在讲课的女老师,笑脸相迎道:“这位老师你好,我想找一下你们班的莫非同学,麻烦你帮我叫一下!”说完轻轻地掩门退了出去。 自从这个年人一进教室,全班的所有人的目光便已锁在了他的身,而此时这个人却出言要找莫非,莫非坐在第一排亦是好此人的来历,于是起身向老师示意一下便离了座位。 出了教室,莫非看见那个年人站在走廊一端不远处的窗户前,便走去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个人闻言转了过来,见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年约二十的俊逸少年,表情的愕然稍纵即逝之后微微一笑:“你是莫非啊?” 莫非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年人,点点头:“你是谁?” 那个人依旧保持着笑脸说道:“莫非兄弟还记得毛秃子吧?” 听到眼前这个年人提到那个被自己狙杀一剑后不知生死的毛秃子,莫非脸闪过一丝惊异:“你想做什么?” 那个人收起了笑脸肃然道:“莫非兄弟既然默许,那说明还记得那个毛秃子。 不满兄弟你,我来并不是替毛秃子报仇的,恰恰相反,是来想和兄弟你合作的!” “合作?怎么个合作之法?”莫非问道。 “兄弟要是还有印象,那应该记得毛秃子的背后还有一个堆海(堆海是买卖毒品)的出穴(出穴是出来做生意的)人,那个人其实是我!”年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听到这里,莫非才知道眼前这个年人原来是自己以前早找过的那个走白货的大户,这才放松警惕问道:“大哥你可是水仔?” 年人轻轻一笑:“看来莫非兄弟的记性还是很好啊,难得还记着水仔,不过我不是水仔,水仔以前在我手底下干过,后来退出去了别的地方,我叫胡雄,你叫我胡哥吧!” 莫非兴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莫非当时根据毛秃子最后提供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到督良市东郊的天下汇北两公里的季华村找过那个叫水仔的人,但是无功而返,心想大概是毛秃子故意扯谎,临死都不肯让华门搭胡雄这条白货大户,可是谁又能料到现在胡雄自己却找了自己。 思索已定,莫非对胡雄说道:“胡哥,你看我还在课,要么你先去学校以北的炫技舞厅等我,课完后我马过去找你细谈如何?” 胡雄很爽快的答应了莫非,然后便离开了学校去了炫技舞厅。 莫非完课刚要起身出去,景潮昇旁边的凌菁儿却跑到莫非面前神秘兮兮的问道:“刚才那位大叔找你干什么?” 莫非一来怕和凌菁儿说话太投机会不好对韩少丹交代,二来是急着去见胡雄,所以只对凌菁儿摆摆手说道:“那是我初同学的父亲,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凌菁儿急忙一把拉住莫非,韩少丹站在外面良久,原本见凌菁儿过来和莫非搭话心里不高兴,此时凌菁儿更是动手抓住莫非,韩少丹一见之下眼厉色徒生直直射到莫非的脸。 莫非一时有点哭笑不得,望着韩少丹刚要说什么,却被凌菁儿抢先道:“我知道你是谁!”说完这句话,凌菁儿又靠近莫非的右耳低声道:“你是华门的大哥是不是?” 第一百一十一章相见于欢 莫非听凌菁儿这么一说,当即一愣,他想不到凌菁儿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什么? 要知道,凡是加入华门的人,第一条要做的是不能随便泄露身份,何况是他华门门魁的身份,手下弟兄一直都是讳莫如深。 而此时凌菁儿却在自己面前公然叫破,这都罢了,关键是凌菁儿的脸没有一丝的惊诧之色,这却是莫非想不通的地方。 想不通归想不通,莫非有事在身,便对凌菁儿说道:“你不要乱说,回来咱们再谈!” 莫非的话还没有说完,韩少丹便已柳眉倒竖的冲出了教室,莫非见状赶紧像一次那样追了出去。 之后莫非又对韩少丹百般解释,一直哄到韩少丹气消为止,临走,韩少丹又一如既往的在莫非的小臂留下了一排鲜红的牙印公章,末了,又拿出一枚非常精致的翡翠观音交给莫非说道:“给你盖了章还不保险,现在再给你栓条链子,以免以后你又到处乱跑!”说着给莫非挂在了脖子。 莫非原本还在小臂被咬的痛苦之,听到韩少丹那几句话,更是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还是乖乖的让韩少丹给他戴了那个被称作链子的翡翠护身符,然后才匆匆赶去了炫技舞厅。 到了炫技舞厅,手下的弟兄将莫非带到了胡雄面前,莫非见舞厅里吵杂异常,便对胡雄说道:“胡哥,这里太吵,我们还是去里屋谈吧!” 胡雄起身跟着莫非去了华门以前经常议事的议事厅。 两人坐定以后,莫非让弟兄拿来一打啤酒,打开两罐递给胡雄一罐后说道:“胡哥最近生意可好?” 胡雄喝了一口啤酒说道:“不瞒兄弟你,自从毛秃子那边断了以后,我这边的生意一直很清淡,虽然还有人不时会来要货,但是数量之少,让人汗颜啊。 再加前一段时间省里下令严打,生意更让人恼火了。 自从毛秃子那条线断掉以后,大哥我在一直打听你的消息,可是兄弟隐藏的实在是太隐蔽了,找了许久都没有答问出一点线索,直到前不久,才听人说起你在云鼎学学,所以匆匆过来,想问问兄弟是否对大哥我这边的白货感兴趣。” 莫非从胡雄的话里得知,原来胡雄是因为生意惨淡才来找自己的,要不是如此,恐怕这会也不会有他华门什么事。 想到此处,莫非似是讥讽的说道:“小弟我何德何能竟让胡哥你这般记挂?纵观道各路帮会,之华门摇摇在其者何止一二,胡哥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却对兄弟我的华门如此垂青?” 莫非这样说并不怕胡雄听了心恼怒,从而一气之下去找别的生意伙伴。 因为胡雄此时的境况已经很明显了,可谓是举步维艰,之所以没有去找像鸿胜老帮这些大帮会,其定是有原因的。 一般在道走的,一旦探手白货,必定要有一个货源作为长期合作伙伴,小的帮会原本货源不怎么大,所以在供过于求的情况下,是可以再找第二个第三个货源的再次合作的。 这样既可以不怕出现临时情况因拿不到货而停了生意,又可以在众多合作伙伴压低价格从赚取更高的利润。 但是大帮会却是不一样,一般大帮会在成名以后,白货生意的卖主都是固定的,因为这些人不光有足够这个帮会要的所有货物量,而且在价格亦是一般卖家宽松许多。 再者,对于一个合作很久的卖家而言,帮会要是再找其他卖家,这意味着对原来那个卖家存在怀疑和不信任,大有见异思迁的意思。 这不但对前一个老卖家是一种得罪,是在道的声誉亦会受到影响。 所以,一般的大帮会如果不是和前一个卖家闹的迫不得已之时,是不会去接手另一个卖主的新货,故此,莫非是有绝对的把握让胡雄听了自己的话不会心不快。 果然,胡雄只是一脸苦色道:“兄弟你不要和大哥我逗乐了,如今的局势你又不是不知道,兄弟难道以为大哥我是瞧不华门,直到迫不得已才来找兄弟你么?” 莫非连忙摆摆手说:“胡哥你误会了,我只是和胡哥你开个玩笑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来,我们走一个!” 说完,莫非和胡雄一口气喝完了手里的那一罐啤酒,然后相视一笑。 胡雄问道:“我听道的朋友说,华门如今已经位列四大帮会之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莫非故意诧异道:“大哥你是听谁说的,华门何时有这个实力啊?” 胡雄似是恭维道:“莫非兄弟你不要在大哥我面前谦虚了,自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觉得兄弟你绝非池之物,我向来是不会看走眼的。 以兄弟你的才华和实力,位居四大帮会又是什么难事呢?” 莫非赧然一笑:“这些只不过是道的朋友抬举兄弟我,所以才给了兄弟些许薄名而已,胡哥你可不要当真啊!” 胡雄接着打开两罐啤酒递给莫非一罐说道:“不管是真也好假也好,我胡雄是看兄弟这种豪爽性格了,只要兄弟你不推托大哥我,这个生意咱们做定了!”胡雄说完和莫非一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下去了半罐。 莫非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对胡雄说道:“我知道胡哥你能给毛秃子供得起货,对于目前的华门想必也不是问题。 只是不知道大哥那里的货相较以前毛秃子给我的货有没有区别?” 胡雄自然知道莫非问的是什么,便直言道:“莫非兄弟你只管放心,以前给毛秃子供货时,我那边尚有一些专要精货的买主,之后那些买主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的转道而去。 无奈之下,我只好将那些精货掺了假卖给毛秃子,但是即便如此,那些货也不是太次,起市面的那些不入流的白货来,也算是品了。 这次和兄弟你合作,我当然不会再把用在毛秃子身的那手把戏用在兄弟你身啊,兄弟你是什么人,还用大哥我说吗?只要兄弟你和大哥我合作,其他事情都是题外话。” 第一百一十二章相见于欢(下) 莫非听胡雄的口气,似是极想和自己促成交易,便故意问道:“胡哥你既然这么说,兄弟我还能有什么话说。 不知道大哥你打算以什么价位出货呢?” 胡雄呵呵一笑:“我想问兄弟一句,不知道以前毛秃子是按什么价位出货的?” 莫非没有说话,只伸出了指和食指两根指头放在胡雄面前。 胡雄见状立知其意,于是说道:“说真的,大哥我是诚心交兄弟你这个朋友,毛秃子的那种货既然给兄弟你开这个价,那我再给兄弟少这个点。”说着伸出一根食指,然后又补充道:“而且我给兄弟你的绝对全都是精品。” 莫非如何能想到胡雄竟然在毛秃子要价的基础非但没有加价,反倒又减掉了一个点,一时间不知道胡雄和自己合作到底真是出于生意,还是另有所图?但是此时又不好多问,只好以后静观其变吧。 接着又抓起剩下的半罐啤酒对胡雄敬道:“来,这是兄弟我敬胡哥你为人大气的!”说完两人又喝完那半罐啤酒。 第938章 鸿胜2 一周以后,莫非才收到了曹霖的电话,从曹霖的语气来看,牵线搭桥的事他已经办妥了,莫非故意说道:“曹大哥这一去可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啊,不过能听到曹大哥你送来好消息的声音也不枉兄弟我干等这么长的时间。. 不知道曹大哥给我引见的是哪位领导?” 曹霖显然心欣喜,声音都有点激动的说道:“我这次给莫非兄弟你介绍的可都是省里的当局主事。”说道“省里”两个字时,曹霖特意压低了嗓门,生怕被谁附耳偷听了去,以致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莫非听曹霖说得这么神秘,当即来了兴趣问道:“那曹大哥你倒是说说看这个当局主事是个什么来头?” 曹霖低声说道:“第一位是本省的一把手,********常明,另一个则是省公安厅厅长袁正刚。 我和这两位领导可是前前后后谈过十几次话,从各方面讲了兄弟你的好处,亏得这二位也不是什么正派的主,所以在我说的口舌生火之时也不免动了凡心,打算和兄弟你见一面。 这件事到这里我已经帮莫非兄弟你办好了,剩下的事情是好是坏,那要看莫非兄弟你自己的造化了,不过我还是相信你是不会让这次机会白白溜走了的!好了,时间我已经定在明天晚的九点,地点为避人耳目我依旧选在了古香茶楼,到时候我会将常明和袁正刚带到那里,然后我退出去了,兄弟你可不要迟到啊!” 莫非见事情已经水到渠成,心里自然高兴,然后便说道:“曹大哥放心,这等大事我怎么敢迟到呢?我必然要提前在那里等候两位领导前来莅临视察。 还有,曹大哥你放心,剩下的五万块我会尽快托人交到你的手里,那么其他的话我不用多说了,还望大哥你替我讳莫如深!”说到最后面的四个字时,莫非故意加重了语气。 曹霖一听,纵使在电话的另一端,亦不免心一凛微微躬身道:“莫非兄弟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说完,莫非才满意的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晚,莫非早早的便带着人去了古香茶楼。 晚的古香茶楼客散人稀,虽然茶室里设有空调,可是相较于气氛而言还是显得有些冷清,毕竟晚不是喝茶的好时间。 莫非到了古香茶楼,让手下在下面一楼的大厅里坐着喝茶,自己则到二楼早已预定好的茶室等待常明和袁正刚这两位大人物的到来。 九点过一刻,有两辆别克牌子的汽车来到了古香茶楼楼下,接着从车里出来了两个人,一个人身着一件夹克,由于天色已黑,所以看不清是什么颜色,此人模样看来已过天命之年将近花甲,另一个人身披一件风衣,眉宇之间正气凛然,远远地望去大约将近五十的样子。 这两人下车后互相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便一起进了古香茶楼。 莫非在楼看得清楚,这两个人显然是认识的,从气度和举止来看,大概是曹霖所说的那两位自己要认识的人了,可是到此时却不见曹霖的半个影子,也不知道曹霖卖的是什么关子? 正在莫非思忖之时,那两人的声音已经传到了莫非所在的茶室了,莫非当即起身迎接。 三双眼睛刚刚一对,另外两双不觉得愕然不已。 “你是莫非?”那个年龄稍大的人问道。 莫非一脸笑容临危不乱的答道:“是的,晚辈正是莫非!” 另一个穿风衣的人显然有点不相信:“怎么可能?莫非怎么会这么年轻啊?倒像是个学生!” 莫非呵呵一笑边将常明和袁正刚请进茶室边说道:“袁叔果然好眼力,我现在的确还是个学生!” 那个穿风衣的人面露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是袁叔呢?” 莫非先给面前的两位自己的客人各沏了一杯茶,然后才坐定说道:“袁叔相貌威严刚正,气度落落大方,举止间更是隐有法度,试问这样的人物除了省公安厅的袁厅长之外还有谁能出其右?” 莫非此言一出,袁正刚心头受用非常,不觉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江山代有才人出,果然是一辈胜出一辈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倚山有势 莫非对袁正刚有意客套一番,坐在一边的常明自然是心不忿,但又不好与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一般见识,只好低头品茶一语不发。 莫非如何能看不出常明的心思,只等和袁正刚说完话,便对常明说道:“这位常大叔气度雍容不慕虚名,行动间方显前辈的不世风范,真当是我们这些初出茅庐晚辈们的第一楷模啊,如此胸襟与睿智的人,除了省委第一书记之外,试看全省宇内,绝难再出第二人。” 莫非之所以称袁正刚为袁叔,而却称常明为常大叔不光是因为从年纪讲常明明显袁正刚大,其次还是因为一旦常明被称为大叔,袁正刚自然也成了晚辈,所以莫非刚才说的那句“晚辈们的楷模”,实际亦包括袁正刚在内。 这句话,对于纵横宦海数十年心细如发的常明而言,自然能听的出来,而袁正刚为人傲气,虽然觉得那句话有些不对头,但是看看眼前这个不值一提的少年,怎么也觉得他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城府,所以也并不在意。 气氛渐渐变的融洽,在常明刚要开口的时候,茶室外面忽然走进一个人来,三人均是侧眼望去。 原来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打算给莫非介绍常明和袁正刚的曹霖。 曹霖见莫非和两位领导已经谈了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插几句? 但是这样又匆匆退出去,显然有点莫名其妙!正在曹霖左右为难之际,常明开口道:“小曹啊,这里不用操心了,你先回去吧,我们和莫非这个年轻朋友好好谈谈!” 听到这句话,曹霖如释负重,当即笑着答应一声,侧脸看了莫非一眼此又匆匆的退了出去。 自从曹霖一进来,莫非纳闷异常,按说曹霖应该走在这两位大领导的前面才对,最不济也是和这两位一起来,怎么倒还走在了常明和袁正刚的后面?若不是有人差其办事,那此一次,足矣大大的开罪眼前这两位要员了。 常明见莫非神思不定,便说道:“刚才小曹原本是跟我们一起来的,但是临时我那边有点事情,让小曹过去处理了一下,所以他才来晚了!” 听完常明似解释又似刺探的话后,莫非才疑惑消散的点了点头。 这时,一旁的袁正刚接话切入主题的问道:“今天莫非小兄弟你请我和常书记来,恐怕不只是为了在这月柳梢之际,来这古香茶楼喝喝茶吧?” 莫非微微一笑道:“那当然不只是喝茶了,要是只为了喝茶,我想两位领导家里的茶起这里的茶要远胜许多。 今天之所以将常叔和袁叔请到此处,的确是有要是劳烦。” 常明一抬手说道:“小兄弟有事你直说,只要情理允许,我们能帮你的尽量帮助是!” 莫非知道常明口的“情理”二字是什么意思,当下起身对两人一躬身道:“常叔袁叔稍等片刻,莫非去去来!”说完,莫非便出了茶室。 莫非一走,袁正刚心思不定的问常明道:“常书记,你觉得这个小子有什么事非得请咱们办才安心?” 常明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说道:“他那个小脑瓜和你我根本不在一个思维模式,咱们肯定是猜不透他请咱们的目的。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孙猴子是再厉害,那也是无论如何都跳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的。” 袁正刚一听,哈哈一笑道:“对对对,还是书记老来事故啊!” 两人说完不久,莫非便拎着两个银白色的金属箱子走了进来,饶是常明和袁正刚遇事极多,也被莫非手里的那两只箱子整的乱了头绪。 莫非坐下后说道:“莫非有一事想请常叔和袁叔帮忙,希望两位前辈不要推辞,好处我定然不会少了两位!” 说着,莫非将两个箱子分别放于茶桌之,然后拨开扣子双手一翻,两个箱子应声而开。 当两个箱子打开之际,常、袁二人都不禁双目圆睁的愣在了当场,因为他们看到的是满满的两箱人民币。 常明惊异之色未减,直接问莫非道:“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想贿赂我和袁厅长不成?”常明虽是这么说,但是眼睛却时不时的直往箱子里钻,好像那箱子里有什么神之物直勾引着这二人的目光欲探究竟。 莫非神色如常的说道:“我想请两位大叔办的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须两位动动嘴动动笔或睁只眼或闭只眼能办成!” 常明和袁正刚互看一眼之后,袁正刚问道:“你想要我们办的是什么事?你不妨先说出来,如果在情况允许的范围之内,我们自会给你办的,如果情况不允许……”说到这里,袁正刚没有再说出后面的话,意思是如果情况不允,那他们也爱莫能助了。 莫非复而将那两箱钱合起收回,然后才对常、袁二人说道:“情况不情况还不只是在二位的一句话,关键是看二位愿不愿意帮小兄弟我这个忙!” 常明看了一眼莫非又瞧了瞧被莫非收回的那两箱钱冷冷道:“常言道,谁会和钱有仇!可是若要论起这钱和命来,我看很多人大概会选择后者。” 莫非知道常明这句话并不是说大多数人是愿意舍财不舍命,而是要看那些舍掉的财是不是能胜于舍掉的命,当下继续说道:“不满二位大叔,如果两位真能在以后帮助我莫非,我保证两位得到的好处会远不止这些!” 袁正刚眼珠一转试探的问道:“那这两个箱子的钱又是多少啊?” “一百万”莫非轻轻吐出三个字。 常、袁二人闻言心里蓦地里一惊,这么一个学少年如何会有这么多的钱呢?既然能拿这么多钱,那他又会让自己帮他做些什么呢? 还没等常、袁二人思索出头绪,听见莫非补充道:“我说的只是一箱的钱数!” 第一百一十四章倚山有势(下) 这下常、袁二人更是惊恐不已,看来刚才自己真是倚老卖老小看眼前这个少年了。 从莫非刚才的话可以听出,若是常明和袁正刚在以后对莫非大有帮助,那莫非势必还会有好处酬敬他们两个,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可以说是他们二人自从出仕以来见到过最大的诱惑了。 按当时的社会现状来讲,一九九七年全年,职工平均工资为6417元,扣除物价涨因素实际增长2.92%,其国有经济单位职工平均工资7008元,城镇集体单位职工平均工资4269元,其他经济单位职工平均工资6292元。 当时一个省长的月薪也不过只有三四千之多,加补贴之类,最多也只有五千左右。 由于一九九七年国经济发展才达到起步升阶段,人民生活水品普遍还是较贫寒的,城市居民尚且如此,农村镇乡居民更低一个层次了。 其时人民思想还并非大开大阖之际,所以价值观和社会观都还较务实,对于贪污受贿之风,一时间还没有呈离火燎原之势,但也已是风生水起。 当时有名的贪官有边少斌,民航总局副局长,1997年因受贿免职,涉嫌款30万元;韦泽芳,海南省人大副主任,1997年以受贿罪判5年,罪款6万元;靳建辉,陕西民政厅厅长,1997年以受贿罪判9年,罪款7.9万元;金鉴明,贵州对外经协办主任,1997年以受贿罪贪污罪判无期,罪款11万元;黄纪诚,北京政协副主席,1997年以受贿罪判10年;罪款22万元。 第939章 威胁1 曾锦城,河南周口地区专员,1997年以受贿罪判15年,罪款24万元;刘洪熙,青岛开发区副主任,1997以受贿罪判无期,罪款36万元;铁英,北京市人大副主任,1997年以受贿罪判15年,罪款43万元;黄世战,常州市监狱长,1997年以受贿罪判15年,罪款43万元。. 这些人当然只是众多贪污受贿者运气不佳的出头鸟,但是有这些人做前车之鉴,常、袁二人自是应该有所顾虑。 也许是莫非给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常明和袁正刚考虑良久都似不好先开口答应莫非。 莫非见状料定这两人心念已起,所以故意将两个箱子拎在手里起身说道:“既然常书记和袁厅长实在为难,那我也不好咄咄相逼,为了不让人生疑起见,两位当我没来过便是。”说完莫非便佯作要走的样子。 常、袁二人没料到莫非竟是这么干脆的一个人,相谈无果,便要立马转身离开,见此情形,两人都是心下一紧。 常明第一个忍不住了急忙喊道:“莫非小兄弟且慢走,咱们有事好商量嘛,又不是什么大义灭亲的大事,不是帮忙吗?我看这事可以谈拢,不知道袁厅长那边怎么样?” 袁正刚见常明已经松口,自己要是再不加以补救,可能这到手的钱财真的这样如春梦而过了,于是连连点头道:“常书记说的是,有什么不能帮的啊?何况我一见莫非小兄弟觉得你我有缘,所以不管出于何种理由,我都应该答应小兄弟你的事情。”说完怔怔的望着莫非,生怕莫非一脚抬出茶室的门槛再也不好往回收了。 莫非见一击凑效,当下笑着转过身来说道:“我说嘛,难道常书记和袁厅长真是那样不通情达理的人吗?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又不会让两位去帮我杀人放火,两位何以如此犹豫不决迟疑不定?既然现在常叔和袁叔你们已经答应以后帮助莫非,那这两箱厚礼我在这么拎着,是不是有点太不识体统了?” 莫非话音刚落,常明和袁正刚边双双伸出两手接过莫非手里的箱子,似是托着刚刚破胎而出的婴儿一般,轻轻放在自己身旁,然后常明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莫非小兄弟请你说出让我们怎么帮你个法?” 莫非见常明和袁正刚收下了那两箱钱,当即心石落地,复而坐回原来的位置说道:“不知道两位知道不知道鸿胜这个名字?” 袁正刚刚一听到这两个字眉头微皱道:“小兄弟你原来是为鸿胜而来啊?这个鸿胜的名字虽说不是在省里的黑名单里位列三甲,但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组织了,时常也是我们省公安厅打击的对象,想不到这次你们鸿胜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啊! 不过小兄弟你虽然带了这么一份厚礼前来,可是要让我和常书记对鸿胜的事置之不理那可不成啊,原本我们时不时的查打都觉得你们鸿胜有点动静太大,更何况不我们袖手不管呢?” 莫非一听鸿胜身为清宁市的龙头,竟然在省里的****里面尚排不到前三甲,那么实力更强的帮会又会是谁呢?想到这里,莫非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这边的情况,而是转过话题问道:“照袁叔这番话来看,省里的黑名单,那些在道有头有脸的前几位帮会会是哪些呢?” 这句话似是挠到了袁正刚的痒处,当下袁正刚呵呵一笑说道:“纵观整个省里的局势,在道能数得的有黑血会、长生社、元帮、十三鹰、十一城,以所说的这些黑组织,其任何以一个在省里的影响都不鸿胜差,尤以黑血会最为让人头疼,其根基之大,远非一个省能容纳的下的。” 莫非听完袁正刚说的这些帮会,除了那个黑血会他从韩绍峰的得知过一些情况外,其他的帮会还是头一次听到,一时之间对省里****组织盘根错节之复杂,不禁暗咋舌。 他原本想再详细的问一下关于这些帮会的情况,袁正刚却摆摆手说道:“详细的情况还是你自己去打听得好,一来我知道的原本不太多,二来光我知道的那些情况也都是一般在道混的人人尽皆知的,并不是什么内部情况,所以你也不要问了!” 莫非见袁正刚不再多说,暗想他所说的大概也都是实情,要不,以他一个白道省公安厅厅长的身份,如何要对那些身为****枭雄的情况不敢开口直言呢?莫非不再追问,这才说道:“我看是袁叔你误会了,我哪是什么鸿胜的弟兄啊,不知道说出我的那个小组织,你可曾听过没有?” 第一百一十五章水到渠成 一直无语的常明,这时开口问道:“那你不妨说出来让我和袁厅长听听。” “华门”莫非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然后呵呵一笑道:“我保证二位都没听过吧!” 常明和袁正刚想了许久,袁正刚才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名字是有点耳生,但是我确信我是见到过的,怎么,你想让我们帮忙的是你的华门啊?” 莫非点点头:“正是,华门相较于鸿胜是小了很多,所以我想两位能有足够的办法帮助华门以后的发展吧?” 从袁正刚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对莫非所说的华门的确是不怎么看重,因为自己毕竟没有见过华门犯出什么大案要案,也没见到华门和那个帮会有过大火拼。 唯一对华门印象最深的是数月前清宁市的一个叫兄弟社的帮会不知被什么帮会夜袭了,死伤了不少人,传闻说是一个叫华门的帮会干的,但是又没有确凿的证据。 袁正刚如是想着,却不知常明另有想法。 常明见莫非到此时方才说出自己的帮会,虽然在道还是籍籍无名,但是莫非一次能拿出这么多钱来让自己帮忙,说明在资金华门尚且能承担起如此巨额的款项,由此可以推想华门的生意已到了什么境地?但是运作这么大的生意却藏形匿迹这么好,说明这个帮会的首脑人物的确是个心思绵密头脑睿智不拘小节的人。 从年龄讲,这个人应该不会是眼前的这个年约二十的少年,若非如此,那这个少年的城府手段及头脑都是自己所无法想象的。 常明怕此时自己若对莫非说的华门放出撒手不管的话后,华门定会趁机在省里兴风作浪为所欲为,于是想了想还是为难道:“算小兄弟你说你是替华门而来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对华门置之不理任其自由发展啊,我们俩虽说是省里实权最大的领导,但不管是下面还是面都会有人看着,事情闹得太大,恐怕我们自己亦难袒护。 到那时,钱财再多,也挡不住法不容情命不保矣啊!” 莫非抬手制止住常明笑着说道:“这个是常叔你多虑了,你想啊,以华门现在的实力如何在省里搅起翻天巨浪?其他帮会难道都是吃素的?我之所以来找两位,定是会给两位找些能帮的忙,不会过分为难两位大叔的。” 常、袁二人听莫非这么说,当下才神色松弛下来,然后常明说道:“小兄弟你这样说那好,不然到时候篓子捅大了,是拿我去填也是于事无补啊!” 常明说完,三人皆是呵呵一乐。 待的莫非把事情说的差不多了,常、袁二人便互相使了个眼色起身要走,莫非也不多留,这里原本不是什么酒楼饭店,不然还有余酒甜点之类的再多消遣,可是这是茶楼,直到此时,茶楼里面零星的也剩下几个人了,老板也等着要打烊。 莫非将二人送到了楼下,常明和袁正刚各自很隐蔽的各拿着一箱钱匆匆的了轿车,临走前一直对莫非喜赞不断。 等常、袁二人走了以后,楼下才匆匆来两个人,手里拎着一个黑色事物低声对莫非说道:“大哥,刚才你和他们俩的谈话已经全部拍了下来,可谓是一字不差,这回咱们彻底踏实了,不信他们不乖乖的听我们使唤。” 前一个青年刚说完,后面的一个青年又笑着补充道:“还有,凡是拍到大哥你的地方,我们可都是选的背影啊,这样算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也不关咱们华门的事!” 莫非听完欣慰的点点头说:“好,看来还是有脑子好办事,咱们这回去!”说完,三人跳一辆汽车回了乐天王朝大酒店。 自从莫非见了常明和袁正刚后的第五天开始,大量的从老烟和胡雄手运取白货,老烟原本给狼六的货要华门的多,可是自从狼六加入华门以后,华门的白货生意便越做越火,不仅在原来所有小帮会的实力范围内迅速扎下根基,当华门灭了兄弟社之后,更是将触角延伸到兄弟社之前的所有地盘,连其他的三大帮会也突然对这个刚刚位列四大帮会之末的小角色暗暗肃然起敬。 至此,华门算是老烟所有顾主之出进速度和数量最大的买家了。 更何况现在莫非又新认识了胡雄,虽然说胡雄是主动找莫非来和他合作的,但是从诚意讲,胡雄一点都不输于和莫非合作那么久的老烟,首先从白货纯度讲,胡雄说了要给莫非精品,结果运过来的的确是市面几不可闻的等白货,之老烟的也不逊色。 其次从价格讲,胡雄要的价位起老烟来可谓大气了许多,这在白货圈子里是很难得的,弄不好还要让胡雄背砸其他人场子的恶名。 所以这次莫非稳定了省里的两位老首长以后,便大批的从胡雄那里那货出手再拿货再出手,如此惊人的速度不仅让胡雄大吃一惊,连其他三个帮会一时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华门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大做白货生意而无所顾忌。 其他三大帮会看着绝对眼馋,但是又不敢像华门一样疯狂出手,只好看着自己的市场一点一点的被华门蚕食鲸吞而望毒兴叹。 这天晚,省********宋杰的家里来了一个人,这人身穿黑色休闲装,下身穿一条黑色牛仔,脚则是一双黑色厚底皮鞋,嘴罩着一个黑色口罩,眼睛戴着一副黑色墨镜,从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此人年纪相貌以及神色。 这个人一见宋杰便声音飘忽的说道:“好久不见,不知宋大哥你近来可好?” 黑衣人刚说完这句话,宋杰是一愣,然后又忽然反应过来,急忙低声说道:“没事你跑到我家里来做什么?难道是想让我找死吗?” 黑衣人冷冷的一笑说道:“宋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没事呢?没事我今天晚过来难道是看你睡得香不香?” 第一百一十六章水到渠成(下) 宋杰听黑衣人这么说,当即凝思片刻后说道:“好吧,你现在外面等等,我换套衣服马出来。” 黑衣人没有答话,闪身消失在宋杰家的门外。 宋杰进去匆匆换了一套加厚外衣,然后悄悄的便出了家门。 其时夜色如墨,天没有半点星光,时不时吹过的夜风扫在脸不觉凉意顿生,偶尔传来不远处林**夜鸟嘶鸣的声音,在这空寂的夜晚显得格外诡异和阴森。 宋杰出了家门直往巷子外面走,这里的居民楼要一般的居民楼宽敞明亮,而且装修也是较考究的,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价格当然也不便宜了。 第940章 威胁2 宋杰快步走前去低声问道:“说吧,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 黑衣人转过脸来,透过两片黑色的墨镜,看到一张并不清楚的紧张面孔缓缓的说道:“你觉得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 宋杰朝四下里望了望,然后低头想了想说道:“那你说去哪儿说才是地方?” “跟我走!”黑衣人这次迅速的吐出三个字,便迈开大步沿着林**直直的走了下去。. 宋杰不好多问,只能紧紧地跟在黑衣人的身后,朝林**一端匆匆赶去。 如此,大约走了十分钟,黑衣人带着宋杰来到了另一个巷口,巷口处停着一辆越野车,由于天太黑,所以看不清车标。 黑衣人再走到离那辆车还有五米的地方,那辆车的开锁灯忽然闪了两闪,然后黑衣人跨前一步拉开车门坐在了驾驶座的位置,宋杰也没有犹豫,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去哪?”宋杰问道。 “在这说事!”黑衣人答道。 “在这?” “嗯!怎么,你不喜欢啊?” “没有没有,这儿挺好的!” 黑衣人伸手到眼睛的位置,宋杰以为他要拿下眼睛,却不料黑衣人只是将眼睛向扶了扶说道:“最近道有什么异常没有?” 宋杰摇摇头答道:“没有什么异常,还是以前那样!” “是吗?难道走白货的都没有异常吗?”黑衣人语气粗重道。 “哦,你是说白货啊,这倒是有点不正常,最近我听说有一个叫华门的帮会走白货走的很勤,而且数量很大,只是光听人说过,却没有见到过有人拿过资料过来,所以我以为是有人在虚张声势闲来乱扯!”宋杰说道。 “不是乱扯,是真的!那个华门白货走的连我的市场都受到了影响,要是长此以往下去,估计整个市场被他整垮都不是没有可能!”黑人似是解释一样说道。 “不会吧,有这么严重?”宋杰显然有点始料不及。 黑衣人没有应答宋杰的惊,而是接着说道:“我想这么大的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哪曾想你还我睡得稳,看来这个华门最近是不简单呐!” 宋杰听黑衣人话责备自己麻痹大意,一时间也有点如坐针毡的味道:“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怎么会不告诉你啊,你要知道,咱们可是一路船伙伴啊!” 黑衣人点点头说道:“看来这次华门的靠山来头有点大了,连你这个一省的********都不知道这件事,可想而知对方的职位之高啊?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在找你!” 宋杰临走之际拍拍黑衣人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兄弟,我回去之后一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 “那可麻烦你了!”黑衣人不冷不热的说道。 “这是什么话!”宋杰干笑一声,之后下车又转身回去了。 宋杰走后,黑衣人一个人坐在没有一丝亮光的车仓里面想了许久,最后喃喃道:“会是谁呢?”然后前车灯一亮,车身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此朝无边的黑夜驶去。 原本刀痕和阎王头商量过,如果老帮再一次对正兴会无事生非多施蔑,视让阎王头和老帮撕破脸皮直接动手相抗,至此鸿胜也可以趁机邀事对老帮下手了。 可是,自从刀痕和阎王头谈过那次话之后,阎王头好像再也没有对刀痕说起过老帮对正兴会咄咄相逼的遭遇,虽说刀痕的手下弟兄时不时也会去老帮和正兴会共同执事的三大场子吃饭喝酒,可是亦没见到两个帮会有什么冲突,为此刀痕心很是没底。 当然,刀痕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精心编制的如意算盘,会被莫非旁征博引侃侃而谈的化为乌有,其实这只能说明阎王头不笨,莫非所作只是顺势而为。 至于老帮那边,见到事态如此平静无波心当然也有些不安,按之前的惯例而言,自己故意给正兴会没事找事的时候,旗下的弟兄自是看不过去,多多少少都要和老帮的弟兄闹一闹。 可是自从数日之前开始,老帮虽然还是老调重弹,可是正兴会那边竟然是不闻不问丝毫不动一丝肝火,这让老大如何都猜不透其的缘由,但是有一点他可以感知,越是一波不起的表面,可能越是暗藏着汹涌的乱流。 此时大局尚定,莫非除了道的事情之外,对于学校而言,他也时不时头痛。 自从凌菁儿到了他们班以后,几次三番的让韩少丹醋意大生,每每是稍微有点眼神不对,韩少丹便会花容大变,让他无从解释。 这几天华门的事情初定,生意的事情也都分给堂口的去做,莫非有空的时候,为使韩少丹不见他做贼心虚,所以还得老老实实的去课。 这天早晨,陈超找到莫非一脸欢喜的说道:“非哥,你说的置办汽车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车子已经开回来了,你现在去看看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人无远虑 莫非一听陈超的办事效率这么快当下一脸喜色说道:“好,顺便把现在会里不忙的主事全部招呼过来,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这些车。” 陈超答应了一声,然后给华门所有的主事打电话,不一会功夫,封旭尧、景潮昇、端木宏、谷泽龙、蒙铁、狼六、青眼彪、李翔等人便赶了过来,花狐貂和吴华去办白货的事了没来,沙狐临时有事来不了,剩下的人也都是走不开。 陈超把众人带到了乐天王朝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众人跟到那里时,远远看到一排汽车依次排开,起手的是五辆样式大气做工精炼的黑色奥迪,然后依次是十五辆型变包车,颜色不一品牌不一。 见到这些车之后,众人脸都爬满了笑容。 莫非看着面前这些车说道:“以后如果咱们华门有行动,这些车足够咱们跑路之用,加之前买的那几辆,目前而言,已经满足了华门的需求。 还有,要是那个弟兄有事,可以给阿超说一声然后开去用便是,现在咱们还没到人手一台车的必要,所以暂时先买这么多,等到以后华门势力扩充之后,我想人手一辆坐骑那是必须的事!” 青眼彪从一进停车场一直盯着那些车,几乎连眼都不眨了,等莫非话一说完,乐呵呵的笑道:“非哥,你看能不能让我先试试手,玩一玩怎么样?” 莫非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又看了看青眼彪,最后说道:“真想试一下?” 青眼彪使劲的点了点头说道:“真想试一下!” 莫非脸色一哂,向陈超要过了一辆奥迪a4的钥匙抬手扔向了青眼彪:“接住了!” 青眼彪一把接过钥匙,然后急急忙忙的奔向了第一辆车,结果按了半天车门都打不开,青眼彪又不敢下死手。 只好看了看手里的钥匙说道:“非哥,这里五辆车呢,这把钥匙是哪辆车的啊?” 莫非有点好笑道:“你不会先按遥控车门锁啊,哪辆车闪灯是哪辆车的啊!” 青眼彪木讷的“哦”了一声,这才按下了遥控车门锁,接着第三辆车的灯闪了两下。 青眼彪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座然后插入钥匙,但是却迟迟没有启动,只是在车里左看看右瞧瞧。 外面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非也觉得怪,不知道青眼彪在找什么。 过了片刻,莫非忽然转过身对陈超说道:“这些车都没有问题吧?” 陈超答道:“没一点问题,这些车都是我的那个朋友一个个精挑细选出来的,质量绝对没有问题,他和我从小一起穿过开裆裤的,不可能蒙我,何况我也多多少少对车懂一些。” 又过了许久,众人见青眼彪还不启动车子,莫非都有点不耐烦了,当即对青眼彪喊道:“阿彪,你在车找尾巴吗?这么长时间还不启动!” 这时,见青眼彪低耸着脑袋从车里钻了出来,不好意思的说道:“非哥,我不会开啊!” 青眼彪这句话刚说完,所有站在车外边的人差点没被他那雷人的一句话给彻底雷倒,一时间个个都笑的直不起腰来,连一向冷面如铁的景潮昇,也不免笑口大张而不自知。 青眼彪在那一站,看着众人前俯后仰的样子,也不好再多争辩。 等众人都笑完了,莫非才前拍拍青眼彪的肩膀说道:“阿彪啊,你说你不会开车,怎么还跑得那么快那么急?我真是服了你了!走,跟我兜风去!”说完接过青眼彪手的钥匙大步朝汽车走去,青眼彪这才复又缓过神色来,嘻嘻哈哈的跟着莫非了车。 莫非将头伸出车窗对站在外面的众人说道:“你们谁想试车,现在去试吧,不会的坐车体验一下这些新货!”此话一出,那些人也都一个个抢过钥匙跳车准备出发。 莫非用熟练的车技将车驶出了地下停车场,然后沿着一条车流量不太多的小公路风驰电掣的奔了过去,其他的车则远远地跟在莫非那辆车后面,一纵车队远远望去宛若一条黑首蛟龙,在平直的公路矫健游动。 等莫非试完了车,便去了学校。 结果莫非刚一进教室,看见第一排赫然站着两个人,两个女人,而且都是貌美如花柳眉倒竖,一个是韩少丹,另一个则是凌菁儿!莫非第一眼看到这个场景,以为是巧合造型而已,但是当再次细看时,脑袋一下大了。 韩少丹和凌菁儿怒目相视,却不发一语不动一姿,连眼睛也是不眨一下。 莫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这样的情形被他看到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事已至此,只能先问明白缘由再做处理。 注意打定,莫非便过去对韩少丹说道:“怎么回事?” 韩少丹望都没望莫非一眼冷冷的说道:“你问她!” 莫非第一句话碰了钉子,于是只好转而去问对面的凌菁儿:“怎么回事啊?” “少来问我!”凌菁儿也是语气不善的说道。 莫非这下了,试想,从开学到现在,凌菁儿什么时候对自己敢有这种语气?而此时却似怒火烧,自己刚好成了她出气的对象了。 教室里的人见到这僵持场面,一个个都纷纷退了出去,只留下莫非韩少丹和凌菁儿三人在里面。 莫非见两人都不说话,便故意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我走了!”说完,便大步朝教室外面走去。 “回来!”韩少丹和凌菁儿齐声喊道,刚喊完,两人都觉得这一声喊得过齐,为了避免是心有灵犀,两人顿时转过脸去,由刚才的对视变成了现在的背对。 “那你们说是怎么回事,不然我真走了!”莫非退回来无奈的说道。 凌菁儿为了不使莫非站在那里太尴尬,只好当先开口说道:“刚才我在做题,做的是物理题,是咱们那个物理资料的题。 你知道我物理学的不是很好,所以做着做着僵住了,僵住了僵住了,我打算找人来帮我讲解一下。 当时……” 第一百一十八章人无远虑(下) 还没等凌菁儿说完,莫非打断凌菁儿的话说道:“大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说重点行不行!” 韩少丹眼睛斜了一下,似是对凌菁儿的陈述也是大感无奈。 凌菁儿眉头微皱的“哦”了一声又重新说道:“重点是,我拿了你的物理资料来作参考,见里面有一张较精致的卡片,在面画了一只狗熊,结果被她看见了,说那张卡片是她的,然后给我凶了一顿,我当然是无心之失了,见她得理不饶人,也和她吵了起来,最后是你进来时见到的局面了!” 第941章 凌菁儿1 莫非听完前因后果之后,忽然想笑,这点小事至于闹的这么大这么不可开交么?他知道韩少丹许久以来都对凌菁儿心有成见,而凌菁儿又不知道自己和韩少丹的关系,所以很多次看似都很正常的交往,也都被敏感的韩少丹误认为是莫非要见异思迁,所以才暗生闷气。. 韩少丹对凌菁儿没有好感,凌菁儿也当然对韩少丹冷眼旁观。 更何况,在整个班级里乃至学校里,这二人的相貌都是花颜出众俊俏可人,所以,“既生瑜何生亮”的心思自然是不免迭出,今天的这件小事恰恰成了引燃这跟导火索的那枚不起眼的火星了。 莫非不想让这两个人的关系闹得太僵,当下左右手齐出,将两人拉的转过身来说道:“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何必斤斤计较呢?不是一张卡片吗,我重新还你一张不行了吗!” 韩少丹瞪了凌菁儿一眼说道:“谁要你还,又不是你画的!” 凌菁儿见韩少丹的话分明是直指自己,于是也回敬道:“不是一张卡片么,我还你十张还不行吗?” 韩少丹却没有应答凌菁儿的话,只说道:“我才不要你的卡片呢,只要你以后不要乱动别人东西算了!” “不动不动,以后我才不稀罕动你的东西呢!”凌菁儿快速回答道。 莫非心想,这下这场战火该熄灭了吧? 却不料韩少丹看了一眼莫非说道:“不只是我的东西!”言外之意也不允许凌菁儿动莫非的东西。 可是凌菁儿却不买韩少丹的账,直接叫破说道:“我动莫非的东西干你什么事?莫非又不是你什么人!” 这句话说得莫非都有点脸挂不住了,韩少丹更是一时语塞,急的在那里直咬牙。 到了这个地步,莫非也不好再隐瞒他和韩少丹的关系了,直接对凌菁儿小声说道:“她是我女朋友!”莫非这句话虽然声音很小,但是站在一边的韩少丹还是听到了。 果然,莫非刚一说出这句话,韩少丹像立马赢了这场战争一样,脸现出一丝得意的笑来。 凌菁儿这下没话了,她还能再说什么?莫非已经说出了他和韩少丹的这层关系,自己还能争辩什么?但是凌菁儿又不想这么快举旗投降,思来想去终于还是冒出一句:“你们还没结婚吧?” 莫非和韩少丹两人闻言这句极具攻击力的话后,顿时感觉眼睛大跌。 莫非摇摇头说:“当然没有,现在才多大啊,还是学生呢!” “那好,既然如此,我也有追你的权力,从今以后我追定你了,这样我无所谓什么乱动不乱动了!”凌菁儿说完似是还缺些什么,又对着韩少丹补充道:“有本事咱们一,看是谁到底最后的赢家,我知道你背景很厉害,但是对我没用!” 韩少丹听了这句话后,刚才的窃喜瞬间化成了泡影,随之而来的是紧迫的危机感,她又不好说莫非是自己的人,所以只好不服输的说道:“好,,谁怕谁!” 此话一完,两人才各自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有莫非一人还怔怔的站在那里,思索着刚才凌菁儿说的最后那句“我知道你背景很厉害,但是对我没用!”。 从凌菁儿知道自己是华门的大哥,再到她说出韩少丹的背景,虽然这次她没有直接说明,但是,从她的语气里可以听出,那个所谓韩少丹的背景,所指的必然是鸿胜了。 凌菁儿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又为什么要说鸿胜对她没用?是故意激将使得韩少丹不愿意借助外部势力来赢了自己,还是凌菁儿的背后亦有不输于鸿胜的势力?是黑血会,元帮?还是十一城十三鹰? 一时间,莫非不知道是自己长此以来对任何事都太过小心,还是凌菁儿的那句话的确是弦外有音?所以并不能心有定论。 可是见到这一对冤家总算停止战争此罢手,心里还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经过次刀痕和阎王头的夜谈之后,刀痕已经做好了全力对老帮的一击,可是数十天过去了,却不见正兴会有一丝的动静,于是便有点躁动不安了。 如果说,之前华门的白货走势让其他三大帮会很是惊讶的话,那么,此时鸿胜的举动的确似乎有点反常。 夜,已经是四月旬的夜了,已经少了肃杀和凛冽的气息了,月光白晃晃的洒下来,淌满一地,映的四处的景象恍若银饰。 零星的虫鸣声,在鸿胜总部的窗外此起彼伏。 窗内正坐着七八个人在开会,为首的一个是刀痕。 “对于对付老帮,我们的计划已经初定,要是不出现其他意外,无须再做更改了,各位堂主有没有其他意见?”刀痕面色谦和的对长桌周围的人说道。 那些人大都点头,只有一两个人摇摇头说道:“大哥,你虽然说和正兴会的阎王头谈过一次了,可是他们毕竟不是咱们的手下,阎王头可不可信很难说,要是途突生变故,那时我们又该怎么办?” 第一百一十九章内讧徒生 刀痕呵呵一笑说道:“尹堂主,这是你多虑了。 你想想看啊,假如有一个人三天两头欺负你,终于有一个他强的人要收拾他,那个之前被欺负的人,难道还会反过来帮助原来欺负过他的人,对付收拾欺负他的人吗?” 那个被刀痕叫做尹堂主的人名叫尹寿昌,是鸿胜风刀堂堂主,年约四十二三,在鸿胜地位也不低。 此时听到刀痕举了一个并不符合实际的例子来偷换概念,一时间也有意辩驳一番:“大哥既然这么说,那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原本剩下三个馒头了,之前爱欺负的那个人总喜欢摸索被欺负那个人的馒头,但是虽然如此,他也不敢直接去抢那个被欺负人的馒头,因为他知道被欺负的那个人也想生存,如果自己去明着抢他的馒头,那个被欺负的人势必要拼命维护自己的仅有食物。 先不论爱欺负的那个人能不能抢到馒头,算抢到也必然是受伤不轻。 要是此时那个第三个人在对自己下手,他的两个馒头是不是都会保不住?这样鹬蚌相争却被渔翁得去了好处的事,那个爱欺负的人自然不会去做了。 相反,那个第三人原本前两人都强,他要去收拾那个爱欺负的人,被欺负的人算因为自己之前受过那个人的欺负,纵然答应第三个人会帮助他去收拾爱欺负的那个人,可是他要是真正明白其利害,知道假如爱欺负的人被收拾掉了,馒头自然归了第三人,此时他和第三人的实力更悬殊了,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是也被第三人收拾。 可是他要是想明白了,临时帮助爱欺负的人,那时的结果可能是三方皆伤了,此时要是再出现一个第四人第五人,那你想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尹寿昌在那里爱欺负被欺负的说了一大堆,在座的那些人都被他说晕了,纷纷都说他是胆略不足,勇武欠佳。 只有刀痕呵呵一笑乐道:“尹堂主你说的我全听懂了,你是估计到时候正兴会会出手帮助老帮吧? 可是我在这里告诉你,我相信他一定不会,阎王头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心里收不住气,别看老帮对他正兴会咄咄相逼他还隐忍的那么好,那是没办法啊! 他不敢公然对老帮宣战,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第一个和老帮叫板的不是咱们鸿胜了,而要改成正兴会!正兴会还不会帮我们,这个很难说,但是正兴会不会去帮老帮这是绝对的!” 刀痕说完,尹寿昌在没有说什么,似是默认了刀痕的话。 刀痕见这些人都没有了异议,便又看了一下门口,忽然微有愠色的说道:“沐堂主还没到吗?” 坐在长桌最末端的一个人急忙站起来准备要解释,却听见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怎么,等得久了么?”话音刚落,一个面色白皙双眼乌黑的年人走进了门内。 客厅内其他人听到年人语气如此傲慢,都禁不住将视线移了过去,想看看他是怎么了。 这个年人名叫沐晨阳,是鸿胜雨剑堂堂主,为人机敏善辩,做事老道熟稔,是鸿胜不可多得的有实力的堂主。 沐晨阳见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点头笑道:“怎么,我今天穿的有什么不对么?还是脸长了什么东西?” 这时,身为鸿胜会监的罗琦怒目沉声的对沐晨阳说道:“沐堂主,这里这么多人,你可要注意你的语气和身份啊!” 罗琦的这句话显然是对沐晨阳予以警告,意思是,一个堂主在诸位骨干成员以及大哥面前如此放肆,后果可一定要想好! 沐晨阳看都没看罗琦一眼,却是望着刀痕似是有恃无恐的冷冷说道:“我沐晨阳对诸位堂主和老大说话,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会监插嘴。” “呵呵,有趣,他一个会监都算小,都没有资格说话,那你觉得我这个山主(山主是帮会老大)够不够资格插嘴啊?”刀痕的声音蓦然响起。 在座的众人见刀痕开口说话了,料想这下沐晨阳一定不能再神气了,却没有料到沐晨阳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算是够资格插嘴,可是今天我不喜欢你插嘴,你还是少说话为好!” 刀痕一向忍性很好,可是此时听到沐晨阳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挑衅,一时间也压抑不住胸的怒气站起来斥道:“沐晨阳,你******难道要翻天不成?” 沐晨阳仍然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望着刀痕的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焰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要翻天,你能奈我何?”说完,右手一挥,门外唰唰唰跑进来十几个手持火器的青年,剑口全部对准客厅里面的那些与会者,似乎里面的人稍有动作,便要立时死在乱剑之下。 这次沐晨阳收起了微笑一脸严肃的说道:“刀痕在鸿胜空站老大的位子却没有一丝的作为,长期以来竟然还与一个小小的华门称兄道弟,又和正兴会眉来眼去不思进取,我曾三番五次的劝阻他一举歼灭华门,然后在对正兴会老帮逐个击破,可是他死活都不听我的提议,非说要如何如何才是策。 我见他冥顽不灵早欲除之,念在他是鸿胜在位已久的老大,这才迟迟没有动手。 此时,我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果一天不替换掉他这个败类,鸿胜一天不能雄踞清宁市,为了鸿胜的将来,我今天才不得已取而代之。 你们这些人有不服的,现在可以站出来。” 沐晨阳原本想做鸿胜的老大,但是出于各方面原因,自己才迟迟没敢动手,此时时机成熟,他已买通了鸿胜许多弟兄及一些主事,为了使自己名正言顺的坐这个老大的位子,他才巧舌如簧心计百出的说出这么一段看似合情合理无懈可击的话来。 沐晨阳说完,坐着的那些人里没有一个站起来的,过了许久,那个叫尹寿昌的堂主才缓缓的站起来说道:“你做鸿胜的老大,不光我不服,连道的朋友估计都不会服,何苦呢?” 第一百二十章内讧徒生(下) 沐晨阳呵呵一笑道:“道的事不用你管了,现在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的下场吧!看在你有胆量第一个站起来的份,我也不会太难为你。”说着给身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身旁立马过去了两个人将尹寿昌架了出来,然后拖出门去。 第942章 凌菁儿2 这四个人站起来后,客厅里只剩下三个人坐着,刀痕刚才已经站起来了,此时看看这四个人,眼不觉流露出一丝感动。 在此时,客厅外面“呯”的一声传来一记剑声,众人都不觉一惊,然后外面刚出去的那两个人进来了,在沐晨阳的耳边嘀咕了两句,复又站在了他的旁边。 “呵呵呵呵”沐晨阳长笑四声后又问了一遍:“现在还有谁想站起来,那动作放快一点,如果不站起来,那说明你们愿意跟着我干。 我当然不会为难你们。 可是,你们事后要是出尔反尔,那我保证你们的下场要他们几个惨十倍!”说着一挥手,又让手下将包括刀痕在内的五个人全部押了出去。 剩下的三个人见刀痕都已经栽在沐晨阳的手里,眼看鸿胜要江山易主了,心里虽有不服,可是却也不想一命相抵,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他们三人也正是抱着这个态度。 沐晨阳并未再多为难这三个人,只是让他们先回去,若有事自会找他们过来,那三人连声诺诺的此离开了客厅。 接着沐晨阳出了客厅的门,来到刀痕和其他四人的地方,一脸阴笑的对另外四位誓死也不向他称臣的堂主和会监说道:“想到咱们兄弟几人一起共事多年,到头来却落得个如此结局,真是造化弄人嗟叹万千啊。 刚才那记剑声你们也都听到了,其实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可我要是不那么做,倒在抢下的那可是我沐晨阳了,现在我再问诸位兄弟一遍,你们有没有想和我一起干的,如果想,我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不快,从此以后我们依旧是兄弟,依旧共患难同祸福,怎么样?” 沐晨阳刚说完,尹寿昌“呸”的一声朝沐晨阳淬来,结果没有吐到沐晨阳的脸却吐到他的衣服了,然后恶狠狠的骂道:“姓沐的,你******要动手快点,别在这里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 想当年我们跟着阵哥在道闯荡拼杀十几年才有了今天的鸿胜,阵哥没有亏待过你吧?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现在竟然恩将仇报,我尹寿昌现在告诉你,想要让我服你做老大,可以,只要你全家死光光我服你!” 尹寿昌口的阵哥是刀痕的父亲,多年以前,这些鸿胜的老部下那时还都年轻,在道混的时候认识了阵哥,阵哥为人义气大方,凡事敢作敢为,不久后很多人被他那种豪爽的勇劲所折服,之后跟着他混。 他们到处拼杀,因为当时的小帮会也是较多的,所以拼杀是唯一的生存方式。 渐渐地,阵哥的势力越来越大,手下的人也越来越多,在与众人一夜长谈之后,他宣布成立鸿胜这个帮会,从此立足****。 跟着他最早最有冲劲的那些人纷纷成了鸿胜的主要骨干,从此,鸿胜由人员参差不齐的混混群,变成了接手各种生意和场子的帮会,而且日渐崛起。 如此又过了几年,在一次和一个帮会大战之后,阵哥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给暗杀了。 起先,鸿胜的人以为是和他们火拼的那个帮会,可是此时又传出那个帮会的老大也同时被人暗杀的消息,后来经过分析推断,才发现这两个帮会的老大均是死于同一组织所为,可是一直到最后也没有查出那个神秘组织。 当时鸿胜各位堂主管事见帮群龙无首,为了不让帮会因此混乱生事,所以将阵哥的儿子推选为第二任的鸿胜大哥,当时刀痕才二十岁。 但是刀痕头脑聪明有勇有谋,似是继承了他父亲的遗风,在当鸿胜老大后,不到三年便将清宁市许多帮会一一吞并,又过了几年,刀痕横扫整个清宁市,一举成为清宁市****龙头,至今这个龙头的位子还是稳如泰山。 沐晨阳见尹寿昌如此义愤填膺,竟然敢公然对自己无礼,周围的人均想尹寿昌绝对是活命不长了。 却见沐晨阳呵呵一笑后轻轻用手绢擦掉了落在自己身的唾沫,然后走到尹寿昌的面前搬起他的下巴说道:“尹大哥啊,你的忠心我能明白,可是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呢?我原本想,你名字都叫做寿昌,想必一定会吉寿永昌的,可是你这么逼着让我杀你,我可没办法了!” 说完,让手下将尹寿昌当先带离了走廊,接着又望着刀痕许久说道:“大哥,你觉得我做的怎么样?” 刀痕双眼微闭,嘴角翘的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脸说道:“不错!” 说完,剩下的人便均被沐晨阳带离走了。 当天晚,鸿胜个堂口的人员出现了大的动作,许多场子的弟兄大多数都被调回了总部,但是还有一部分却被人抽到了另一个地方。 四大帮会的其他帮会见到鸿胜有如此举动,一时间,都不知道鸿胜是打算有什么行动呢还是有什么阴谋。 深夜,满堂春洗浴心。 一个身穿白色运动装的青年站在大厅里面,他的面前则是五个模样各异的青年,手里都拿着砍刀,双眼如炬般的望着那个白衣青年。 过了良久,白衣青年转过身对这些人说道:“弟兄们全都聚齐了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浑水摸鱼 五人一齐答道:“弟兄们都已经聚在洗浴心的后堂了!”之后一个长发青年说道:“只要兄弟你一声令下,我们这赶过去救刀痕大哥!” 原来这伙人也是鸿胜的弟兄,沐晨阳为了坐鸿胜老大的位子,不惜强行逼宫将鸿胜的主要骨干全都请入自己帐下,凡是服软者,都可继续跟着他干,抵死不服者,暂时全都软禁起来,从而一步步的控制鸿胜。 虽说鸿胜的老大刀痕及各堂堂主都已经被沐晨阳收押起来,可是还有一人他却没有顾及到,那是时常跟在刀痕左右的右手。 右手虽然在鸿胜没有真正实权,但是因为离刀痕最近,所以一些事刀痕都会临时交给他办,而且在鸿胜所有主干人员,没有人知道刀痕和右手到底是什么关系。 此时正是右手带着风刀堂和雷戟堂的多数兄弟汇聚在刀痕的私人会所满堂春洗浴心,打算一起去救出刀痕和被押的那些堂主要员。 右手看了看面前的五个人说道:“大家也都知道,我虽然没有在鸿胜身处什么显位要职,可是刀痕大哥却如此看得起我,将鸿胜‘创会金戒’交给我,以备不时之需。”说着将右手抬起,将一枚金色刀头戒指给五人看了一下。 那五人见到‘创会金戒’,心里敬畏有加,纷纷点头示意。 原来,当初鸿胜第一任老大阵哥在创立鸿胜这个帮会之时,为了避免自己有事而分身乏术和帮会出现突发事件群龙无首,便打造了一枚纯金的刀头戒指,每当需用他来处理问题而他又有事不在时,便将这枚‘创会金戒’交予一个信任之人拿着前去代理自己办事。 等到了刀痕做了老大之后,他在父亲阵哥的基础,自己又打造了一枚‘创会金戒’,有所不同的是,前一枚是戒指的刀刃朝下,而这一枚则是刀刃朝。 当时他把这件事告诉了鸿胜各个堂口,以为众人所知。 大概在两个月之前,刀痕却突然将自己打造的‘创会金戒’交给了右手,说是以后若有什么事情,右手便可以凭着这枚戒指带领兄弟应付。 当时右手根本不知道刀痕为什么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是试探自己的诚意还是另有所用?一时也没有想明白,但是刀痕既然给他,他必须拿着,结果时隔两个多月,这个戒指却起到了救鸿胜于水火之的效果。 右手放下手臂之后继续说道:“此时鸿胜蒙遭大难,老大被禁,各堂堂主身死囚禁反水的不足而一。 想当初,刀痕大哥是怎么对我们的? 如今鸿胜有难,我们自当身先士卒的平叛沐晨阳这只白眼狼。 但是,由于我们人手和沐晨阳起来相差太多,所以我们不能硬碰硬的去和他们火拼,这样不但救不了诸位被扣的大哥,还有可能让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我决定,我们要智取不可蛮干。” 另一个戴眼镜的青年问道:“那我们怎么做才算是智取啊?” 右手想了想说:“以沐晨阳的头脑,一般的办法可能根本不管用,所以我们要从长计议,暂时我也没有想好用什么办法。 之所以连夜将诸位兄弟召集在一起,一来是怕沐晨阳趁机对这两个堂口发难,到时候估计再也没有扳回的余地了,二来是让弟兄们心里有个准备,我们可能随时都要和沐晨阳刀兵相抗。 虽然如此,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要是一旦和沐晨阳动手,且不说死伤的都是我们鸿胜的弟兄,关键是老帮和鸿胜原本势成水火,这件事要是被老帮知道,他必定要趁我们两众对垒之时暗施突袭,那时候我们能不能够挡得住都很难说。 所以,暂时我们先不要和沐晨阳动手,他为了要让鸿胜的弟兄对他服膺,必要挟主令众,估计一时还不会对刀痕大哥怎么样!” 这五人听完右手的分析后,也不免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是其一个方脸青年似是心有事一般,犹豫片刻后说道:“右手兄弟,你虽然说的不错,可是现在兄弟们都在后堂,现在夜已经深了,我们怎么安排他们啊?” 右手向大厅外面看了一眼之后说道:“我看这几天兄弟们还是都住在这里为好,不然我们怎么防得住沐晨阳难以琢磨的偷袭或明攻呢!各位兄弟今晚辛苦一下,回去通知众弟兄一声,然后安排他们在这里休息,至于明天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右手说完,这五个人又各自谈论了几句,然后便一起向洗浴心的后堂走去。 身为清宁市的龙头鸿胜徒遭变故,这件事在第二天便传到了其他三个帮会的耳朵里。 正兴会由于原本处在两个帮会的夹缝之,听到这件事之后,并没有去理会它的真实性,因为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正兴会都不会轻易大动手脚,这不光是自己在实力根本抵不过老帮,更重要的是,如果这步棋一旦走错,正兴会估计会面临树倒猢狲散的败亡境地。 是以,阎王头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告诉手下的所有弟兄,这段时间不要有任何冲突发生,提高警惕加紧防备工作,剩下的事要看别的帮会是什么动静了!” 对于正兴会对当前形势置若罔闻的态度,老帮有点思潮不定,他们不知道正兴会是打算突然一击还是在设什么阴谋圈套?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像正兴会这样大的帮会不会不知道,而此时对方却平静的像是凌晨之后的熟睡一样,静若死寂,实在是让人虚实难测! 老大在听到沐晨阳突然发难擒住刀痕以及鸿胜的主要成员之后,心暗喜不已,因为他对鸿胜其实早恨得牙根痒痒,可是刀痕为人精明稳重,对鸿胜管理可谓是井井有条,自己虽有心下手,却苦于没有可趁之机。 长久以来,鸿胜霸着清宁市龙头的位子在四大帮会显赫不已,不管是什么事情,不管是哪个帮会,凡是要有大的动作,必是先要考虑到鸿胜势力。 第943章 浑水摸鱼1 自己若在此时突然对鸿胜发起攻击,恐怕谁胜谁负老大评判的把握会大一些。. 午时分,老大将老帮的四大参议找到自己办公室,打算商量一下对付鸿胜的计策。 阳光从老大办公室的窗户外面照进来,泼洒在沙发办公桌和茶几,众人的脸都被这镀金的黄白颜色染的一身光晕,脸神情悠闲,不知是太阳的缘故还是心里原本高兴。 老大笑着对众人说道:“各位兄弟大概都已经知道鸿胜内讧的事情了吧?此时是鸿胜次从创会以来实力最弱的一次,要是放在其他时间,我们想动鸿胜那还的看看自己是几斤几两。 可是现在不同了,鸿胜内讧以后,帮势力一分为二呈一二的形势,从大的方面来说,鸿胜已经远不如咱们老帮了,如果我们想对鸿胜下手,此时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有利的时机,在此我想看看各位兄弟的看法!” 作为老帮资历最深的季正淳,见老大想听听他们的意见,便第一个开口说道:“我之前听过沐晨阳这个人,都说他是鸿胜最有实力的一个堂主,此人头脑聪明,行事稳重,之所以一直都没有显示出一丝的不忠之心,大概是因为平时他行事低调,做事晦暗难有人知,所以才有机会拉拢手下的弟兄,及鸿胜的各位骨干。 这次沐晨阳之所一击凑效,是因为他隐藏的太好了,且刚好找了一个三大帮会明里修好而暗却是激流涌动的时机才下手,这让刀痕分心不能来得及防备他,所以才能得手。 目前沐晨阳既要防备他们自己人动手反扑,又要防备其他帮会趁机来袭,还要顾及他手下的人会不会学着他再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照这种情形看来,现在他才是真正的危机四伏险象环生,一步走不好,不光自己成不了鸿胜新的老大,有可能连以前堂主的位子也保不住。 所以此时我们要动手,要先拿沐晨阳开刀!” “什么?拿沐晨阳开刀!为什么不对那伙势力小的开刀?”季正淳刚说完,魏明阳急急的问道。 程素聪也似同意魏明阳的观点一样,看了刀痕一眼说道:“是啊,虽然沐晨阳势力不我们老帮,但是如果先对他下手,我们不是避轻重嘛!” 刀痕没有说什么,倒是示意林浪让他说说自己的看法。 林浪刚点了一支烟不久,听了这三人的想法以后狠狠的吸了两口,然后掐灭烟蒂说道:“我和老季的想法一样,先对沐晨阳下手。 你们想想,现在是沐晨阳当了鸿胜的家,先不说他是顺民意还是违民意,但是事实在这。 鸿胜目前过半的实力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所以两个分支而言,沐晨阳更要顾忌鸿胜总体的安危。 我们一旦认为沐晨阳现在是鸿胜的老大,那么,另外一股势力是叛出鸿胜的内讧者,尽管沐晨阳想收回他们,可是以现在的情况绝对是不可能。 除非有另一种情形出现,那是外部势力介入。 对于那股势力弱于沐晨阳的一伙成员,他们目前最要紧的是自保,然后伺机动手救人,直接对抗对于他们而言相当于飞蛾投火自取灭亡,所以他们绝对不会那样做。 此时,我们要是对这些人动手,其后果是,沐晨阳为了顾全大局,从而一肩担起鸿胜之事出手对那一股势力援助,到时候吃亏的不仅会是我们,而且有可能那一股势力为此也会调转矛头和沐晨阳联手对付咱们老帮。 这像当年国共两党的矛盾一样,开始是内战,但是鬼子打进国之后又建立起统一抗日战线一致对外打鬼子,鬼子打跑了,又开始内战。 他们之所以对立只是因为谁当老大的这件事情,说白了只是意识形态的不统一。 而我们要是过去,那是帮会利益的事情了,沐晨阳很大程度要和老帮动手。 可是我们要是先对沐晨阳下手的话,那不一样了,原本沐晨阳势力大,加鸿胜的那些骨干还都在他的手里,另外一股势力原本正愁没机会过去救刀痕和其他堂主,而这次刚好趁乱便是一个机会。 他们既是救人,那必然不敢面对面的和沐晨阳相撞,所以他们应该会偷偷地趁乱过去,这样只要他们不动手,我们拿下沐晨阳只是迟早的事情。 之后不管刀痕能不能被救出,我们回过头去是再吃掉剩下的那股残余势力,到时候,清宁市的龙头只怕要改姓易主了。” 众人听了林浪的想法之后,心多是觉得可行,但是老大能问他们这个问题,心里自是已经有了一份打算,所以众人还不好一致公推这个办法。 林浪说完后,老大捏着下巴想了许久,一时也没有发话。 结果季正淳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办法好是好,是有一点不得不防。 我们既然要对鸿胜出手,那身为鸿胜盟友的华门到时候应该要帮鸿胜一把,那时候咱们腹背空虚,要是被来一个围魏救赵那可大为不妙了!” 许久不语的老大此时突然呵呵呵一笑望向坐在他面前的四人说道:“老季啊老季,我看你现在有点畏首畏尾了,对于一个小小的华门我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他一个刚刚成立不久的帮会,能勉强跻身四大帮会已是使足吃奶的力气了,要是此时还敢插手鸿胜的事,那分明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老大见眼前四人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便继续说道:“从华门各方面做事及几次出手来看,会只有领头成员头脑都还是较聪明的,这点问题他们应该可以想得清楚,我所顾虑的不是华门,而是正兴会。 从鸿胜内讧到现在,正兴会一点反应都没有,要是说他们不知道这件事那还倒罢了,关键是这样大的消息他们要是都不知道,那他们还算是什么正兴会? 要是正兴会已经谋划周全,等到我们对鸿胜出手之际,他们要是趁机对我们发难,那才叫真正的围魏救赵,虽然他们也不愿意替鸿胜解围,可是相对于鸿胜来说,他们绝对会恨我们老帮更多些!” 众人听老大其实打算已久,此时仍是棋差一招,一时间只能面面相觑而不得解决之法。 第一百二十三章各怀鬼胎 老大继续说道:“所以这两天我们暂且不要有所表示,先看看正兴会的态度,另外,以前咱们和正兴会同场为业的时候,咱们老帮多次故意挑拨事端给正兴会,此时他们必是心存怨气。 所以,这一段时间我们要客客气气的和人家相处。 要是万不得已,我还要和阎王头好好谈谈,只要能坐清宁市龙头的位子,算把从兄弟社得来的那三个场子全都给了正兴会,再将我们自己的场子分出去一些又有何不可? 等到咱们拿到鸿胜的场子,不出三年,这清宁市所有帮会的场子恐怕都会成为咱们老帮的也未可知啊!” 办公室的气氛渐渐活跃,等老大这句决定性的话说完之后,其他人都是喜眉梢,一扫刚才的郁结,口对老大更是诸多赞许。 若论得到消息最快的,还要属华门,原本华门经过购置军火那件事以后,便对鸿胜和老帮暗暗探查起来。 此时听闻这个富有爆炸性的消息之后,莫非的第一反应是:沐晨阳真有那个实力一举拿下鸿胜的各堂堂主以及刀痕吗? 虽然莫非自知没有和刀痕有过照面,但是只从一个堂主韩绍峰的头脑和手法能看出,鸿胜的一把手怎么能是呆头呆脑的人呢?韩绍峰身为一个堂主尚且如此,鸿胜的老大头脑如何?便可想而知了! 华门的议事厅里坐满了人,凡是华门的主要成员都已经到齐了。 莫非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当即直接说道:“这次鸿胜内讧事件,觉得事有蹊跷的人都有哪些?” 封旭尧第一个接了话:“看来非哥你思维跑的可真快啊,开口这么问。 那我说一下,我也觉得这件事来的有点突然。 你们想,之前鸿胜一直都是水波不兴,不曾有一丝的不和谐显现出来,为何此时说有人反有人反?而且还反的这么彻底,一举把鸿胜的所有主干关在了瓮? 从实力讲,沐晨阳的确有这个实力;从头脑讲,沐晨阳也的确有这个头脑,可是这要看对谁说。 如果对鸿胜的其他骨干而言,这或许能凑效,可是要是对韩绍峰乃至刀痕而言,这可有点难度系数过大了!所以,我觉得其有点不对头,至于不对头在哪里,一时还讲不清楚。” 青眼彪听封旭尧说完,结尾的一句话也是模棱两可,于是嘟囔道:“唉,那还说什么啊,连旭尧都想不明白其的关节,咱们这些人的头脑还够用啊?我看还是回家等消息得了!” 众人听青眼彪这么说,都不觉有些好笑,像他那个样子,应该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不想动一点脑子。 端木宏想了想说道:“要不让我带着鬼魅堂的几个弟兄,趁夜去做掉沐晨阳,这样到省事方便,管他是不是真的有没有蹊跷!” 莫非摇摇头:“这件事不是鸿胜一家那么简单,你发现没有,到目前为止,其他的两个帮会还没有丝毫表示,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个消息吗?当然不是,他们要么是不想插手此事,要么是在等待时机。 目前四大帮会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不是谁和谁一定是敌人,到了一定时候,条件促成,敌人变朋友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在这战火一触即发的时候,更要冷静分析沉着应对,最先出手要是不能恰到好处,那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个挨剑子的。 再说了,沐晨阳实力与脑子都不是吹的,要想做掉他,恐怕不是像拿出来说说那么简单。 此时右手和沐晨阳形成僵持局面,而其他帮会也是伺机而动,我们要做的是和其他帮会耐性。 从相处关系来讲,我们是和其余三大帮会摩擦最少的一个帮会,加之我们才刚刚跻身四大帮会,所以,算动起手来,我们也不会成为最主要的对象。 可老帮和正兴会以及鸿胜三家积怨已久,这次鸿胜徒遭变故,首先坐立不安的是老帮了,这是他们动手的好机会,可是他们又得顾忌正兴会。 而正兴会之前又和鸿胜有所示好,但此时鸿胜又换了当家的,是敌是友正兴会难以辨别,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帮会势必都是无往不利的,只要鸿胜灭了以后,正兴会有利可图,阎王头也顾不得那些说过的场面话了。” “那咱们暂时什么都不用做了?”狼六问道。 莫非摆摆手答道:“不是,越是这个时候,我们倒越要做些事,但不是对某一帮会,而是对所有帮会要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如果这次鸿胜要是真的内讧,我们身为鸿胜的盟友,到时候该怎么办?”沙狐这一问可谓是直指莫非。 莫非脸的笑容没有了,他知道,一旦这次是鸿胜真的出现内讧,那目前韩绍峰势必会在沐晨阳手里,为了达到挟主令众好统一鸿胜所有部下的目的,暂时这些人还没有生命之危,可是时间长了那不好说了。 第944章 浑水摸鱼2 封旭尧看出莫非的难处,便故意开口道:“我估计鸿胜十有八.九是给咱们做戏,我们先不要管他,让各个堂口将人员合理安排,防备和攻击同时安置,一旦事态有所变化,我们也好做出相应的行动。.”说完以后拍拍莫非的肩膀笑了笑说:“别多想了,事情应该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莫非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我没事,那今天先说到这里,各位堂主回去做好一切准备,然后拭目以待!” 莫非匆匆的结束了这次议事,然后一个人回了办公室沉思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各怀鬼胎(下) 如此过了一天,老帮见正兴会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便有些坐不住了,当天晚,老大带着两个手下直接去了万仞大饭店,打算找和阎王头好好谈谈! 老大来到万仞大饭店之后,便让正兴会的弟兄回去通知阎王头,说自己在万仞大饭店里等他有事相谈。 正兴会的弟兄一见老大亲自出面,想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一步也不敢怠慢,立即便飞奔到阎王头的住所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阎王头一听是问老大找他,心里莫名升起了一团迷雾。 要知道,他和老大之间除了怨恨之外,可没有其他感情了。 可是,此时老大却专程来找自己,还说是有事商谈。 阎王头想了想,觉得依照现在的局势,老帮还不敢对正兴会怎么样,这次他既然敢来,那么,他阎王头自然不能向其示弱,当即带一些弟兄便匆匆赶去万仞大饭店了。 一进万仞大饭店的大厅,阎王头看见老大坐在大厅正的一张餐桌,左右是两个手下。 阎王头本对老大心有怨气,所以直接绷着个脸问道:“我阎王头有什么面子竟然还劳动老帮的老大专程来看啊,不知道我和你老大有什么事情可谈啊?” 阎王头这句话说的很是带刺,要是放在平时,老大早给他摆出脸色来了,可是今天不同,老大原本是有意向阎王头示弱,以便谈论关于鸿胜的事情,所以,此时纵是听到阎王头这几句绵里藏针的话,亦是面带笑意说道:“听仇兄的语气,好像对某甚是不满啊?” 阎王头冷冷一笑:“老弟这又是说的哪里话啊,长久以来,老帮对正兴会一向都是照顾有加时时惦记,我怎么能对老兄你不满!” 阎王头正话反说故意讽刺老大背地里的小人手段,一则想是激怒老大从而免掉这次谈论,因为自己实在是不想看见老大那副嘴脸;二则这些话的确是阎王头长期以来的心声,此时正好一吐为快。 老大听阎王头一意与自己唱反调,虽然心很是不爽,可是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忍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仇兄你还在为老帮和正兴会长期以来的摩擦介怀,的确,在这件事兄弟我的确是做得不对……” “岂止是不对,简直是过分!”阎王头打断老大的话愤愤道。 “呵呵,对对,是有点过分!”老大一脸诚意的说道,“但是我今天来,的确是有事情想和仇兄你商量,若是徒着这口舌之争,那你觉得我还有必要来吗?” 阎王头听老大这么说,心里觉得也是有理,自己虽然一直对老帮心存怨恨,可是,现在老大口口声声说是有事相谈,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倒不妨让他先说出来,谈不成再翻脸也不迟。 当即阎王头语气稍缓的说道:“你不是有事要说吗?那你先说出来让我听听,看看咱们有没有必要再谈下去!” 老大见阎王头有意退让一步,当下心暗喜,嘴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是现在想说,可是这里也不是谈事的地方啊!” 阎王头看了看四周,见人来人往的确有点人多眼杂,于是起身说道:“那请老大你一起跟我二楼吧!” 接着一行人便又了二楼的一件包间,进去时阎王头也只带了两人。 坐定之后,老大笑着说道:“我想把原来从华门那里划来的兄弟社的三个场子全让给你,然后再从老帮划出两个场子作为补偿,不知道仇兄给不给面子收下?” 这下该阎王头挨蒙了,老大竟然要把那三个场子加自己的两个场子拱手让给自己,要是说是为了这么长时间对正兴会的欺压作为补偿,算打死阎王头他都不会相信。 而此时老大既然说出了这个想法,那必然有事情让正兴会做,出于好,阎王头问道:“你老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既然能有这么大的舍弃,势必会有更大的所求,到不知道老大你是所图为何啊?” 老大“呵呵”一笑:“看仇兄这话说的,我能图什么啊!想必仇兄已经听闻鸿胜内讧的消息了吧?” “怎么,你想对鸿胜下手?”阎王头双眼圆睁的看着老大,对于老大的胃口,自己真是小看了。 老大神色如常道:“鸿胜一直对我们这些帮会虎视眈眈,因为他的实力的确是四大帮会里面最强的,难得这次有机会出现内讧,我们要是现在不下手灭掉他,以后要等着他来吃掉我们,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趁他现在元气大伤将其除掉。 但是我自知实力不够,所以想请仇兄你来联手出击,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直到此时,阎王头才明白老大这次亲自找自己的意图,但是鸿胜虽然一分为二,可是相较于正兴会的实力而言,却也是相差无几。 所以阎王头一时之间还不敢答应老大,只是犹豫道:“鸿胜虽然此时实力大减,可是长期以来正兴会都没有和鸿胜有过正面冲突,故此,对其实力也是不知究竟。 你要让正兴会和你联手,这有些太为难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老大料到阎王头不会和自己联手,但他还是想把戏做的真一点,故意说道:“仇兄怎么这么没自信,要是让你正兴会独个去对付鸿胜那的确是难定输赢,可是现在是你正兴会和我老帮联手,别说现在的这个鸿胜,算是直挑未内讧以前的鸿胜,也是胜券在握。 你想啊,当初为兄弟社的事情,华门和鸿胜联手都没把握能与咱们抗衡,这才乖乖范将兄弟社的那三个场子交了出来,此时你还有什么顾虑啊?” 老大的这番话的确是说的阎王头哑口无言,但阎王头还是不想与老帮联手,原因其实并不在鸿胜如何厉害如何强大,而是阎王头实在是信不过老大这个人。 虽然此刻老大给出的条件极是诱人,可阎王头也深谙目前局势,他知道此时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是关乎帮会生死豪赌,所以,阎王头行事自是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事已至此,阎王头只好说道:“我看老大你今天是找错人了,今天是你把天说破,我正兴会也不会和你老帮联手去对付鸿胜,要去你自己去!” 其实老大等的是这句话,见阎王头心意已决,直接说道:“好,既然仇兄你主意已决,我也不多罗嗦了。 我也不让你们正兴会动手,只要到时候能给我老帮造个势助助威即可,刚才说的条件我还会一分不少的拱手交给仇兄你,你觉得怎么样?” 第一百二十五章左右逢源 阎王头实在想不到老大会说出这样的要求来,一时间不知道老大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正兴会不用动手能拿到那么大的利益,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虽然阎王头不知道老大到底想做什么? 但是,这不出力能拿好处的事,看样子倒是能做得来。 老帮和鸿胜这一火拼,胜负都难定,算老帮输了,自己又不会亏什么,要是老帮拿下了鸿胜,答应自己的条件自然要给自己,不然到那时候,自己还是有实力和他老帮理论的。 想到此处,阎王头郑重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们正兴会只是助威呐喊,动手全靠你们老帮自己,事后条件依旧!” 老大呵呵一笑说道:“没问题,只要你们正兴会放出风去,说是要和我们老帮联手对付鸿胜,之后带人转一圈行了,其他事情我来办!” 方到此时,阎王头才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好,咱们这样定了!” 如果说,之前阎王头对老大的态度是冷若冰霜爱理不理的话,那现在已经成了尽释前嫌乐得相处。 老大能许给阎王头这么大的愿望,并不是真要让阎王头和自己联手,其目的只是想让正兴会在自己对付鸿胜的时候不要对老帮下手,只要腹背安全,老大有十足的把握去吃掉鸿胜这块肥******老大还正在和阎王头寒暄着,忽然手机响了,接通后忽然脸色微变,倏忽间又恢复过来挂断电话对阎王头说道:“仇兄,实在是不好意思,原本还打算和你喝几杯,可是会里有些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还望仇兄你见谅!” 阎王头也不多留老大,起身说道:“还是帮事务要紧,老弟你先回去吧,改天有空再喝不迟!” 说完,老大带两个手下急匆匆的出了万仞大饭店,阎王头一直送到门口才回去。 老大了车以后,立马让开车的手下快速返回宝泰大厦,手里也没闲着,拨通了刚才给自己打电话那个弟兄电话再次详细询问了一遍。 轿车在公路疾驰了半个小时左右,终于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厦下面,只见大厦顶门闪烁着四个大彩字“宝泰大厦”。 老大一进门,便有人跑了过来,这个人正是四大参议之一的魏明阳。 老大见魏明阳过来了,便直接问道:“沐晨阳在哪?立马带我去见他!” 魏明阳当下便带着老大楼,口说道:“在四楼健身室。” 老大脚步不停,直接朝四楼走去,嘴里继续问道:“他今天晚来带了多少人?” 魏明阳答道:“一个,他一个!” 老大的脚步蓦地里停了下来,似是不敢相信的望着魏明阳说道:“你说他一个人来的?他是想找死吗?” 魏明阳看着老大质疑的眼神,满是郑重的又说道:“是,是他一个人,一个手下都没有带!” 老大停在原地微微沉思了片刻,若放在平时,沐晨阳一个人到他老帮的场子,那多多少少还能说得过去。 可此时鸿胜内讧刚起,四方势力又蠢蠢欲动,现在只要有一丝的火星,有可能点燃这四处弥漫的火药沫。 而偏偏在此时,沐晨阳却孤身一人来到了他的帐,先不要说他自己对沐晨阳是何态度,鸿胜分裂出的另一股势力恐怕都一直在伺机动手。 然而,沐晨阳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避过那些人的耳目来到这里,其手段的确不能让人小觑。 要是此时自己不去见他,而是直接将他出买给鸿胜的另一股势力,那这个人情可太大了! 虽然鸿胜还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但他得到的好处亦是不小。 沐晨阳绝对早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竟仍然还敢孤身犯险,如果沐晨阳不是傻子,那只能说明,他这次前来带给老帮的好处绝对不会输于鸿胜给出的。 第945章 左右逢源1 老大见沐晨阳看到了自己,便顺手掐灭烟蒂走进健身房对沐晨阳说道:“想不到你沐老弟的身手还真不赖啊,我在门口见你练习拳脚,一时间也未敢打断,瞧了三四分钟,感觉你练得真是不错,我强多了!” 沐晨阳“呵呵”一笑:“大哥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我那不入流的身手,还能叫不错,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根本不了台面。” 等沐晨阳擦完汗穿外衣,老大才问道:“最近风这么紧,今天是那阵风竟把你老弟吹过来了?” 沐晨阳故作神秘道:“大哥你不妨猜猜看!” 老大根本没工夫和沐晨阳闲扯,当即也不回答沐晨阳的问题,而是岔开话题说道:“最近我听鸿胜热闹的很啊,你老弟怎么还有这份闲心来我老帮?要是途出一些闪失,我怎么能担得起啊!” 老大的这句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要是他想出卖沐晨阳,那只是举手之劳,要想这件事不会变成现实,那沐晨阳要有所表示了。 沐晨阳神色依旧,没有一丝的惊恐之色说道:“我既然能来你大哥的地盘,自是不怕大哥你对我不利。 你也知道鸿胜此时热闹之极,恻隐之心想必也不是没有吧?不过我今天来的目的却是想和大哥你结为盟友。” “盟友?沐老弟你是说笑了吧,你们鸿胜贵为清宁市的龙头,怎么能屈尊降贵与我老帮这等草莽之辈结成盟友呢?”老大半是讽刺半是试探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左右逢源(下) “大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知道之前鸿胜和老帮是有些不愉快,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鸿胜又不是他刀痕掌家,大哥你还不能看看兄弟我的面子吗?”沐晨阳说道。 老大“嘿嘿”一笑:“那也得看是怎么个看法?” 沐晨阳走过去把健身室的门关,然后招呼老大坐在一张圆桌旁边说道:“只要大哥你不计前嫌,我将鸿胜的几个场子让给大哥你,以此作为诚意也不是不可以,以后清宁市的龙头由你们老帮坐你看怎么样?” 老大似是心质疑一般看着沐晨阳说道:“你真的舍得将清宁市龙头的位子让给我们老帮?” 沐晨阳一脸真诚道:“那还有假,只要大哥你不计前嫌能和鸿胜结成盟友,这点事不在话下!” 听到这句话以后,老大已经在心里慢慢的算计起来。 沐晨阳之所今天来找自己,其目的完全在于想让老帮不要对自己下手,为了不让自己刚刚得来的位子又丢掉,他竟然甘愿身居老帮之下,还将鸿胜的场子拱手让人,其用心之明显,实是让人汗颜。 但是俗话说的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既然沐晨阳能够为了一己之私,而放弃鸿胜的一片大好前程甘为人下,自己为何不先答应他,等稳住他的贼心之后,再突然发起攻击,这样得来的何止是鸿胜的几个场子? 思忖已定,老大乐呵呵的说道:“既然沐老弟你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我老帮,而且为了和老帮交好还不惜让出清宁市龙头的位子,我瑞要是再不答应,那不是太不可理喻了吗?” 沐晨阳似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叹道:“既然如此,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那大哥等我把鸿胜那边安置妥当,之后,我立马将割让的场子分出来,你看怎么样!” 老大似是胸襟一下子变得宽大了数倍,直摆摆手说:“不急不急,你先忙你的,等你忙完之后再说也不迟,反正以后咱们两家都是盟友,何必在乎这点小事!” 沐晨阳笑着感激道:“还是大哥你够义气!那我不多留了,鸿胜那边还有一堆事情呢!” 沐晨阳说完起身要走,老大忙说道:“沐老弟,你现在可是公众焦点啊,行事千万要小心!” 沐晨阳抬手止住老大说道:“大哥你不要送了,我下去之后自有回去的方法。” 老大此站定了步子,等沐晨阳刚要下电梯时,老大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其实老大并没有发现,在他笑的同时,沐晨阳的脸亦是闪过一丝奸猾的喜色。 等沐晨阳一走,魏明阳急匆匆的跑过来问老大:“大哥,沐晨阳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老大笑意未消,望着沐晨阳下去的方向说道:“他今天是来展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 魏明阳听不懂老大的意思,站在那里一个人思索起来。 老大摇摇头说道:“谁说沐晨阳头脑够用,今天分明是个猪脑子吗!”说完下楼而去。 自从沐晨阳来过老帮和老大谈过之后,老帮便开始加紧部署灭掉鸿胜的计划。 此时的正兴会则还是像以前一样,依旧是没有什么动静,平静的像是死掉了一样。 华门由于是四大帮会之最不惹人注目的一个帮会,所以,在这次鸿胜内讧事件是最能沉得住气的。 出于这个原因,没事的时候莫非还每天都去课。 可是这天早晨,莫非到了教室却没有看到韩少丹的身影。 凌菁儿见莫非旁边空空如也,当下便从景潮昇的旁边搬了过去,直瞧得景潮昇两眼发直,口暗赞:此女真是勇气可嘉啊!凌菁儿本想坐在莫非旁边好好和莫非说说话增进增进感情。 自从凌菁儿和韩少丹正式言明成为竞争对手以后,两人对莫非的态度可谓出的好,连有时候给莫非使性子的韩少丹,为了不让凌菁儿赢了自己,也是低了不少姿态。 如此桃花相加之下,倒是让莫非尴尬不已,他既不想得罪韩少丹,因为那是他的女朋友;又不想得罪凌菁儿,毕竟一个外校的女孩才转到他们班里,自己又是副班长,多少都应该照应一下。 这样一来,搞得莫非一有空离开教室去会里忙些事情。 结果今天韩少丹却莫名其妙的没了踪影,要是平时,莫非自然是大感轻松,可是此时正值鸿胜内讧初起,帮会的主要骨干都被沐晨阳私下软禁起来,所有人自然也少不了韩绍峰,此时韩少丹却没来教室,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凌菁儿当然不知道莫非在想什么,还是像以前一样和莫非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却见莫非双眉紧锁心思不在当前,于是便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有心事啊?” 莫非正在想鸿胜的事,一时间没有注意听凌菁儿的话,见凌菁儿唇齿开合,便问道:“你说什么,是和我说话吗?” 凌菁儿一时间有点无奈了,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再问道:“我是问你今天是有心事吗?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莫非见凌菁儿都把课本拿过来了,知道她是打算坐在这和自己说话,但是自己此时哪有心思和她闲聊,便直接说道:“你还是回到你的座位去吧,我今天有事,没时间和你闲聊!” 凌菁儿不想回去,便说道:“没事,你想你的事,我坐在这不出声,不影响你是了!” 莫非摇摇头说:“你坐在这会影响到我,你还是回自己的座位去吧!” 凌菁儿见莫非执意让自己回去,可是自己刚坐到这里不久,要是此时回去,面子肯定是挂不住,当下双颊酡红道:“你不用看我,你只管想你的事那不会影响了!”凌菁儿还在死守着自己最后一道粉面战线,心的委屈和懊恼已是渐渐涌出。 莫非看了看表,第三节课已经快下了,看样子韩少丹应该是不会来课了。 当下按捺不住的站起来对凌菁儿说道:“你让一下让我出去,我现在有事要办。” 凌菁儿一听莫非宁愿走都不愿意和自己坐在一起,让下心里酸楚阵阵,一双杏眼里郁满了泪水,又不好抬头看莫非,只好低着头问道:“你真的是有事要走吗?”这句话其实是最后一次挽留莫非。 第一百二十七章大兵压境 可是莫非此时心思已经不再这里了,当然听不出凌菁儿的语气,直接说道:“我真有急事,你让我出去!” 凌菁儿当即再无多言,起身便向教室外面跑去。 在她起身的刹那间,泪水终于忍不住的大颗大颗的掉在了放在课桌之的书面。 这一个举动莫非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当即拨开两腿朝外面追去。 可是等莫非追出去时,凌菁儿已经朝操场那边的楼梯疾奔而下,莫非想要去追赶,但韩少丹此时情况不明自己更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头也不回的便朝校门方向的楼梯大步走去。 莫非出了校门,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韩少丹,正迟疑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接通手机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阿非,你现在有空吗?” 莫非一听是韩少丹的声音,急忙问道:“丹丹你在哪?今天怎么没课?” 韩少丹声音显然有点抽泣,接着说道:“我在家里,你来我家吧,我有事想跟你说!” 莫非听到韩少丹的语气,心下一经猜到了七八分,于是急忙说道:“好,你现在在家里等着,我这过去找你!”莫非说完之后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韩少丹的家里。 等见到韩少丹之后,见她双眼微红,显然是刚哭过不久,便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韩少丹听莫非问起,当下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说道:“我哥哥被沐晨阳扣了起来,现在和鸿胜的其他堂主都不知道是生是死。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知道该找不找你,我怕……” 说到这里,韩少丹一下子哽咽的扑倒在了莫非的胸前,莫非抬起手抱住韩少丹安慰道:“傻孩子,为什么不找我?你难道能解决这件事吗?其实之前我听说了这件事,但是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一直都没有什么安排。 听你这么说,这件事想必是确有无疑,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哥哥安安全全的救出来。 这段时间你不要在这里住了,为了安全起见,你到我那边住吧,我那边地方很大。” 韩少丹没有答应或不答应,只是抱着莫非的脖子一个劲的抽泣。 莫非扶起韩少丹,见她双眼红肿玉泪轻坠,眉目之间满是可人。 当下抬手为她擦去泪珠说道:“你放心吧,没事的,相信我!再哭,不漂亮了。”说完轻轻地在韩少丹的额头吻了一下。 莫非虽然嘴对韩少丹说没事,可是事实,这件事却极是棘手。 要是此时只有一个正兴会那还倒好,可是偏偏最不省事的却是老帮。 目前老帮正兴会都没有什么举动,自己这个四大帮会还之末的华门却第一个对沐晨阳发起不满,要是能速战速决还好,一旦不能全身而退,等到老帮从背后包抄过来,华门可自身难保了。 到那时候,华门必定会沦为众矢之的。 除此之外,如果不能明着和沐晨阳拼杀,那只能暗地里去营救了,虽然说鬼魅堂实力强大,可是要在重重围困之救出韩绍峰,那也是以身犯险,把握不是很大。 莫非一时也想不好计策,只好先将韩少丹送到他那里,之后和会里的成员好好商量一番。 在这天晚,老帮将各个场子的大部分人员全都调回了总部,然后分成四队原地等候。 第946章 左右逢源2 从他的样子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事可谓是谨慎谨慎再谨慎,如果不牵扯他们正兴会什么事,他们此也不会对目前形势有所举动。. 也正是有这一点,我昨天晚给阎王头许下了几个愿望,等到咱们拿下鸿胜之后,把兄弟社的那三个场子以及我们旗下的两个场子划给他们,前提是他们站在咱们这边。 阎王头见到不出力都能拿到好处自是高兴不已,所以这一个对头此时已经安抚了。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昨天晚刚和正兴会谈完事,沐晨阳便赶到了宝泰大厦急着要见我,一见之下才知道他也是想收买咱们老帮,想让咱们在这段时间不要对他出手,以后便会让出几个场子和清宁市龙头的位子。 都说沐晨阳脑子聪明,可是这次来宝泰大厦却是蠢得出,咱们既然能将他们鸿胜整个吞下,难道还会惦记他给的那点好处吗? 当时我一口答应了他,待到今天晚,我们给他们来一个意外,看看到时候沐晨阳会是什么表情。 大家也都看到了,今天晚我几乎把老帮所有弟兄全都召集过来了,为的是将其一举歼灭。 现下我将人手划分成了四组,我是这样安排的。 老季和和尚,你们俩带一组弟兄从西面攻入鸿胜总部;老林和蚊子,你们俩带第二组弟兄从东面攻入鸿胜总部;老魏和老雕,你们俩带第三组弟兄从南面攻入鸿胜总部,最后一组由老程和花脸带着从北面攻入鸿胜总部。” 老大刚说完,林浪问道:“大哥那你怎么办?” 老大呵呵一笑说:“还有一小组弟兄由我带着守在外面,我要将鸿胜的骨干围在间看看他们那时的样子,更重要的是,我要看看刀痕到时候是什么表情。 长久以来,鸿胜自持实力咱们老帮强一点,总是目无人,处处和咱们作对。 次我们被鸿胜夜袭,兄弟死伤不少,这笔账一直以来我都记在心头,没想到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老大说到这里,似是正好说在每个人的心坎。 花脸心有气,因为次正是由于鸿胜突然实施夜袭,差点让自己牺牲在了那次反击,要不是和尚及时出现为自己当了一剑,恐怕此时自己已经变成一堆骨灰了。 此时刚好听老大这么说,似是旧伤复发般恨恨道:“我这次定要将刀痕这个王八蛋亲手捉住慢慢将他弄死,以洗我次的雪耻。” 第一百二十八章大兵压境(下) 和尚虽没有说话,但是却对花脸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大继续说道:“这次行动事关重大,诸位弟兄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到时候不要轻敌,如果出现突发状况,那互相联系支援。 如果在行动有谁不听指挥,情况紧急之时直接解决掉,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我昨天晚才答应沐晨阳不动手,结果今天晚突然行动,他怎么也不会料到事情变化的这么快。 所以,我觉得今天晚,我们至少有八成以的把握成功,老帮的未来可全靠诸位兄弟了!” 老大说完看了众人一眼,众人点头示意。 之后老大只说了两个字:“出发!”然后这八个人便顺次朝议事厅外边走去。 老帮虽然身为四大帮会第二,但是军火生意却是几乎没有,有也是数量很少的。 所以,目前为止,帮会里有剑的人还不到半数,大约有三分之一稍过,其他人则还是靠着手里那把开山刀行事,这一点起鸿胜来却是远不能及。 等众人出了大厅来到地下大型停车场,数百弟兄已经在那里列队等候了,众人后面则是数十辆轿车面包车不一。 数百弟兄见老大和各位主事都来了,纷纷拿起手里的开山刀喊道:“老帮,必胜!” 如此三声之后,老大做了一个噤声手势说道:“今天晚咱们老帮的成败都得靠众位兄弟了,只要这一战打胜,我保证以后众位兄弟拿到的钱要现在最少多一倍!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也不多说了,你们现在跟着自己的领队出发吧!” 老大说完,便给身旁的八个人示意一下,季正淳和和尚走到第一队弟兄面前一挥手,那些人便纷纷坐后面的那些汽车启动出发了。 接着林浪和蚊子、魏明阳和老雕、程素聪和花脸也带着他们的那队人跳汽车跟在其他车队后面出发了。 老帮总部的地下停车场与一般的停车场有所不同,一般的停车场只有一个出口,最多也两个。 而老帮的这个大型停车场,为了自己方便起见,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设了一个出口,平时没有行动时,只开一个出口供人出行,今天由于是大型行动,如果从一个出口同时出去几十辆汽车难免有点引人注目,为此,老大特意将四个出口全部打开,一边减少被人怀疑的机会。 四个车队出了地下停车场之后,便分别选择了不同的路线朝鸿胜的总部驶去。 众人走后,还有四十人不到留在停车场内由老大亲自带队指挥。 老大看了看剩下的这些人,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自己亲自挑出来的好手。 此时,众人望着老大,只待一声令下立即出发。 却见老大不慌不忙的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说道:“仇兄,我的人已经出发了,现在让你的人也出来透透气吧,只一圈,几个场子是你的了!” 老大说完,电话那边便有一个阴沉的声音传过来道:“好的,我的人也已经在集结了,你放心,马出去放风!” 老大脸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然后装电话对众人说道:“好,现在弟兄们车,我们也该出发了。” 这天晚盈月无华,星子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急急地风每隔一段时间吹过一次,树的夜鸟不像往日一样半夜失眠乱叫,而是没有一丝聒噪的像久累的童孩一般,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华门的议事厅里坐着十个人,除了莫非和沙湖之外,其他的是八个堂口的堂主了。 商榷已经进行了有一个小时,可是,却还没有一丝的结论。 因为众人都知道,这次出手是顶着很大的压力,若不是因为韩少丹向莫非开口,华门无论如何都不会做这么没有把握的事情。 议事厅里很静,除了众人的呼吸声之外,几乎在没有其他声音了。 每个人的脸仿佛都写着为难二字,但又不能名言,所以只好低头冥思,气氛一时间变得无凝重。 “好吧,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现在从我自己的私人角度问一下,谁愿意跟我一起去冒这个险?”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发现有一个人想都没有想便举起了手说道:“我和你去,非哥!”说这句话的人是狼六,也许众人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关头毫不考虑后果而为莫非出头的人竟然是狼六。 狼六没有注意其他人的神情继续说道:“我狼六这条命原本是非哥给我拉回来的,还有,我的弟兄的仇也是非哥帮忙给报的,虽然我狼六以前做事较狠较绝情,但是非哥能这样坦然对我,把我当兄弟,我还有什么不能为他做呢? 现在他有难处,虽然华门整个组织是最重要的,但是,既然非哥已经答应这件事,我们要做到,不然华门的信誉何存?更何况做这件事不是给外人做。”狼六的意思很清楚,韩少丹既然是莫非的女朋友,那自然不是外人。 其实坐在议事厅的任何人都想和莫非一起去,不是他们怕死,而是因为华门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确也是不易,要是为这一件事断送掉华门的前程实在让弟兄们觉得不值。 此时狼六第一个站到了莫非那一边,其他人相较之下自是感觉自惭形秽,所以纷纷举手应答。 这时,封旭尧说话了:“事已至此,我们这次算是犯险也要试一试。 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明,咱们这次只能去一半人,另一半留在华门一来是作为留守,二来要是去的这一半人遇到麻烦,后面这些人急速赶去增援。 我想了一下,众人除了非哥只有虹姐能担起这留守和增援的重任了,所以,今天晚虹姐留下来,其他人都跟着非哥前去营救韩绍峰!” 封旭尧刚说完,沙狐争辩道:“为什么是我留下?起头脑和决断来,我觉得还是你最合适留下来!”沙狐说的不假,若论起头脑来,封旭尧或许真的要自己聪明许多,而身手不好说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请君入瓮 莫非听了这两个人的话后抬手制止道:“大家都别争了,这次谁跟我去我已经定好了,现在说明一下,这次跟我去的只能有四个人。 阿宏必不可少,六哥是第二个,还有是阿蒙和猴子。 其他人都给我留在总部,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众人见莫非下了最后决定,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谁都知道,这次要是出师不顺,其后果极有可能是被别的帮会包了饺子,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回来,那只有天知道了。 莫非说定后,便打算开始划分人员配置,可是在此时,议事厅的门被人敲响了。 莫非让青眼彪打开门后,一个鬼魅堂的弟兄走到莫非面前说道:“刚才有弟兄发现老帮有大批车队从总部驶出,分别由不同方向朝鸿胜那边驶去。 与此同时,正兴会的人员也似乎有所异动,有十几辆面包车从北三环方向驶去。” 众人一听这个消息,不禁心一惊,老帮和正兴会竟然同时会向鸿胜下手?要知道,这段时间正兴会可是一直被老帮咄咄相逼,既然此时两个帮会能有如此默契,看来老帮一定是给了正兴会不少好处。 “老帮大概去了多少人?”莫非问道。 “大概有四五十辆面包车和轿车”那个青年说道。 莫非点点头说:“兄弟辛苦你了,你让鬼魅堂的弟兄继续盯着,有新的情况立马向我汇报。” 那个青年点头一应此退了出去。 莫非想了想说道:“既然老帮和正兴会已经出发,那么我们也不用考虑成为众矢之的的事了,咱们现在动身,立马踩着他们的步子跟去鸿胜。” 莫非说完,让狼六和端木宏去集合弟兄。 按莫非说的,端木宏将鬼魅堂的一半弟兄抽了出来参加这次行动。 由于这次行动面对的对手暂时还不知道,所以莫非决定,这次凡是前去鸿胜参与营救的弟兄,每人除了带砍刀之外,还要带一把手剑,关键时候直接用火器招呼他们。 等人员集合完毕,家伙都拿到手之后,莫非让所有人立马车急速朝鸿胜总部驶去。 老帮的人在路行了一个小时左右,等快到鸿胜总部两公里时,便让所有人下车徒步前进。 那边原本街巷众多,这么多人化整为零的散布于各个街道巷子,纷纷向鸿胜总部移去。 季正淳和和尚带着第一队弟兄从三元街一路绕过去,其时已是十点将过,街行人原本不多,加季正淳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将一行人分成四伙,分别以街左街右一前一后向前移动。 众人将手里的家伙全部都藏在背,空寂的大街,除了众人的脚步声之外,只有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的隐隐机车声。 第947章 请君入瓮1 季正淳看着聚兴园的正门,许久说道:“从外表来看的确是防守松懈,老大说沐晨阳是个猪脑子,从这一点看来看真有那么点意思。 不过现在我们不能往里闯,还得问问其他三组弟兄到点没有!” 季正淳说完,便先给林浪打了一个电话,问林浪现在到哪了?林浪接过电话说道:“我们刚下车不久,你知道从东边往过绕要经过恒顺商业街,所以,我们没你们跑得快啊,你们先等等,再问问其他两组是什么情况!” 季正淳挂断电话之后,又分别给魏明阳和程素聪各打了一个电话,结果得知四组人马只有自己来得最早,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话说,只好命手下的弟兄在原地待命。 自从莫非得知老帮和正兴会都有了大的举动,老帮更可谓是倾巢而出,一时间不敢怠慢,便带着华门的弟兄马不停蹄的迅速赶往鸿胜。 可是车行四十分钟左右时,却接到电话说正兴会的人从东二环转了两圈之后却不知为什么掉头撤了回去。 莫非问道:“你还有没有见到正兴会的其他人员?” 对方毫不犹豫的说道:“没有,正兴会只动了这么一支人手,其他的人手好像不曾见到。”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莫非似乎有了一种不祥的念头,正兴会为什么要半途折返呢?阎王头既然拿了老帮的好处,那得站在老帮的那一边,此时老帮都没有撤回来,正兴会为什么要突然来这么一手?是给老帮使诈还是临时出现了什么变故?要么是发现了华门在后面,打算折回去包抄? 众多疑问在莫非脑子里飞速旋转,却又揪不出一丝的头绪来。 莫非哪里能想得到,正兴会这次之所以要让一批弟兄出动,其目的是为了迷惑鸿胜的眼睛,以造成鸿胜四面楚歌的境地,可是正兴会虽然走的是这一步棋,但此时老帮还没有动手,自己提前撤回了,鸿胜对他的举动知都不知道,所以这次故弄玄虚已经味道大变。 此时,离鸿胜总部聚兴园已经不远了,莫非没有走到这里又撤回去的念头,算正兴会真是不智的从他们后面包抄而来,他也要决心替韩少丹救出哥哥。 莫非还在想着,端木宏说道:“非哥,快要到了!” 莫非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然后向车窗外看了看,见除了夜晚营业的店铺和娱乐心以外,其他的居民楼大都已经熄灯寝了,路的行人更是像绝迹了一样。 莫非收回目光对众人说道:“等离鸿胜总部还有两百米的地方,咱们下车徒步过去,记住,在老帮没动手之前我们绝不能先下手。 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不是抢地盘,而是救人,虽然咱们和老帮也有不少过节,可是今天晚不是算账的时候。 等会下车到了那里之后,猴子你带着鬼魅堂的几个弟兄准备担起狙杀任务,其他弟兄跟着我直接钻空子溜进去。 救到人之后马撤退,不要和他们黏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章请君入瓮(下) 众人听完纷纷点点头,然后车停在了路边,所有人都匆匆下车装好家伙朝聚兴园靠了过去。 季正淳在等了十几分钟后,分别接到林浪、魏明阳、程素聪的电话,说都已经位,只等一齐攻进聚兴园杀鸿胜一个措手不及。 季正淳见万事俱备,对手下弟兄说道:“各位弟兄听着,我们现在直接去聚兴园,不要亮出家伙,等所有人进去了,在突然动手,这样把握更大一点!” 众人低应一声,然后一伙人便分成了四拨,先后都进了聚兴园。 聚兴园门口处的守卫看到这些人虽然心里有点怪,但是也并没有在意,因为对于聚兴园而言,常来这里消费的人也是很多的,人多一点并不是多么怪。 众人进了聚兴园以后,见大厅之内并没有多少人,不管是消费的还是看场的,季正淳见到这种情况,一时间还有点纳闷。 正在这时,从楼走下一伙人来,领头的一个青年指着季正淳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带这么多人,今天我们大哥开会,都统统给我出去!” 此话一出,季正淳再无顾虑,侧脸给身边的人使了一个动手的眼色,大厅的一伙人便唰唰唰均亮出家伙来朝楼那几个人奔去。 那几个人一见这些人原来是有备而来,而且手里的家伙片刻间便会招呼在自己身,那还顾得着砍杀,直接掉头朝楼跑去。 与此同时,林浪和蚊子带着另一伙弟兄也进了聚兴园的东门大厅,进去之后二话不说开始动手了,那些柜台小姐和在里面消费的人一件这情形,立马便掉头往聚兴园外面跑。 众人见大厅里没有多少人,便一齐朝楼冲去。 而魏明阳和老雕,程素聪和花脸此时也已经杀了进来,他们没有季正淳和林浪想的细致,是直接拿着家伙冲进聚兴园的。 聚兴园和一般的夜总会大厦不同,因为其规模之大实是清宁市能排的名的会所,东西南北分别设有一道门,每个门一进来都是一个大厅,一般真正娱乐和饮食消费的地方都是在楼。 平时一个正门外最少会有八个守卫,进了大厅之后还会有看场的一伙人,第一层防备最少也会有五十人,而没人知道聚兴园内部到底有多少鸿胜弟兄,这也是一般情况下,没人敢对聚兴园打主意的原因。 季正淳跟着那一伙青年一直往楼追,那一伙青年边跑边往下瞧,但脚下一刻都不停下来。 季正淳和和尚见这伙人这么怕事,便断定楼留守的鸿胜兄弟可能原本不多,所以更是一个劲的往冲。 从二楼到五楼的整个楼层都是空空如也,好像连一个人都没有,直到季正淳带人追到第六层楼时,楼突然呯呯是两声剑响,接着冲在最前面的两个老帮的手下便双双栽倒在地,从楼梯滚了下来。 这一个突变是季正淳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他一直以为刚才那伙人说老大在楼开会,那个老大可能是沐晨阳。 而那几个人见到他们只是撒腿跑,根本不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此时对方突然放剑,一个不好的念头忽然从季正淳的心头浮起,那是刚才往跑的那几个人极有可能是诱饵。 和尚见季正淳愣在了原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双眼圆睁道:“季老,怎么了?我们是往冲还是不冲啊?” 和尚的这句话说完还没等季正淳回应,楼的剑声便再度响起。 季正淳带人稍稍向下撤了一点,然后说道:“弟兄们,凡是带火器的都现在拿出来,既然鸿胜在这里设了卡,我估计十有八.九沐晨阳在面,咱们这次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齐向攻,算沐晨阳带的人不少,也不可能同时应付得了四个方向的夹击。 我们只要干掉沐晨阳和鸿胜的主要成员,其他的手下见群龙无首,只能作鸟兽散了。”说完,便摸出手剑向楼开起火来。 季正淳虽然嘴说沐晨阳和鸿胜的主要成员十有八.九都在楼,可是他心里却没有一点底,只是,如果此时他对手下说自己有可能已经是被请君入瓮了,极有可能会导致军心不稳不战自溃。 对于其他三个方向攻击的弟兄也同时遇到了这个难题,一直到第六层时,突然有几个弟兄不幸被剑打出头鸟了。 魏明阳和老雕在一块,魏明阳见到这种情况后还一个劲的让手下往冲,结果冲了几次又折掉了几个人。 老雕见状立马制止了魏明阳说道:“老魏,我看怎么有点不对头,你说这一到五层几乎一个手下都没有设,偏偏一到第六层遇到他们开火了?如果沐晨阳真在楼,它能让咱们到第五层来?” 经老雕一说,魏明阳也觉得事有蹊跷,但是他又不知道当下该怎么办,于是双眼扫过众人望向老雕说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难道要撤下去?” 老雕想了想说道:“按照大哥说的,这次可谓是咱们老帮最大的一次行动,如果此时撤出去,恐怕会让他很不高兴,但是如果不撤,我怕等会连撤的机会都没有!” 魏明阳和众人一听老雕这样说,心里都不免咯噔一下,如果真像老雕说的那样,那他们还冲个屁啊。 魏明阳带着质疑的语气问道:“不会像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老雕看了看楼,此时面的剑声倒是停了下来,当即叹了口气说道:“希望不像我说的那样倒霉!” 莫非带着华门的弟兄刚靠近鸿胜的聚兴园不久,突然听到里面有剑声传来,虽然不是混乱持续的,但是却依稀不断从几个方位响起。 莫非听了一阵对身边的李翔说道:“猴子你听,这阵剑声好像不是在一个地方?” 第一百三十一章划地为牢 李翔刚才已经听到剑声了,见莫非这么问,便点点头说道:“是的,从剑声的音调判断,的确有几个地方在放剑,可能老帮已经从几个入口和鸿胜的人交了火,非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莫非顿了顿说道:“好吧,我们也趁现在溜进去救人,猴子你带几个鬼魅堂的弟兄在后面只管负责狙杀,剩下的人带家伙跟我走。”莫非说完向后面的弟兄一挥手让一起行动。 莫非带着众人来到聚兴园的南门大厅时,见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心疑惑丛生。 要是这大厅里留些尸体,那还能说得过去,可是大厅里除了餐桌柜台之外,连一个人影一滴血丝都没有,算老帮仁义到杀完了鸿胜的弟兄再把尸体统统处理掉,可也不至于地连一丝的血迹都不会留下吧?再说了,老帮可没有那么好的心肠。 狼六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转过脸来对莫非说道:“非哥,好像有点不对头啊?” 莫非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一个鸿胜的总部竟然不在门口设守卫,这可是了!” “那现在我们还去吗?”蒙铁问道。 莫非双眉微锁道:“去,当然要去!老帮既然都已经去了交火了,我们要是呆在底下,那不是白来了吗。” 说完对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往楼看了看:“你们听到没有,面有动静,现在咱们悄悄的去,遇到老帮的人开火!” “那要是遇到鸿胜的人呢?”端木宏问道。 “那先看看他们动不动手,他们要是无礼,咱们要他们的命!”莫非一字一句道。 说完让众人向爬去。 此时又有断断续续的剑声从聚兴园的各个方向传来,伴随着阵阵闷叫声,已经有二三十人倒在了地不知生死。 莫非带着人刚到三楼,面便有急促而又凌乱的脚步声传下来,剑声混着这些脚步声使得莫非立刻明白楼的人正在往下撤。 莫非看看三楼的走廊,给众人一挥手示意让他们到走廊的包间餐厅里去。 众人身手敏捷,见状便纷纷闪进了走廊里面。 然后,看见一伙人边打边退的从楼撤了下来。 还没等莫非看清楚是哪路人马,楼下便又传来了阵阵急促的剑声,然后霎时间整个聚兴园内便是一片剑火声。 第948章 请君入瓮2 正说着,便有脚步声向莫非这边疾奔过来,莫非当下拉开保险出手了。 奔来的几个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已经被撂倒在地,剩下的人见鸿胜这里都还有设伏,一时间岔开走廊奔了过去。 原来老帮的人,刚才经过和鸿胜楼的人交火以后,一时间乱了头绪。 为了摸清当时情况,四组人马开始互相联络,都想着看能不能从对方那里得知一些情况。 结果联系之后才知道,四队人马遇到的情况竟是相差无几,于是经过迅速商量之后,四组人马打算先撤出聚兴园再说。 他们刚一撤,楼的剑声便紧了起来,像是赶着他们往下走。 原本这也刚合了他们的意愿,可是等撤到二楼时,楼下也传来了急促的剑声,而且剑声的密集程度还不楼少。 众人一时没了办法,只好向楼层里面闪去,结果莫非刚好在三楼,一些人慌乱便倒在了莫非这边人的剑下。 出现眼下这种形式,不管是莫非还是老帮的人都是意料不及的,老帮原本是来偷袭鸿胜的,可是从此时的情形来看,大有被鸿胜猫捉耗子的意味。 季正淳和和尚带着众弟兄冲进了楼层里面跑了片刻看见林浪和蚊子出现在了自己前面的走廊里,与此同时林浪和蚊子也都看见了他们。 两队人马碰头在一起,虽然被鸿胜堵在了聚兴园,可是一时间还不能分出胜负。 林浪远远地问季正淳道:“老季,怎么你也被他们赶到这里来了?” 季正淳答道:“还不是了鸿胜的埋伏了,我看今天咱们是凶多吉少。” 蚊子闻言,眼睛一闭喘了几口粗气说道:“看来还真是这样啊,那可能一开始不是咱们老帮算计鸿胜,而是鸿胜在算计咱们啊!” 几个人嘴在说,身后的剑声还是不算在传来,林浪看了看众人的狼狈样说道:“我看目前最重要的是将老魏和老程找到,如果咱们能聚在一起,还有可能冲出去,我估计今天之所以楼下鸿胜没有留守,可能是一部分人在楼故意引咱们去,之后,另一部分人则从外面进来包咱们的饺子。 咱们都来了这么多人,可还是抵不住鸿胜的人手,我看鸿胜也是倾巢而出了。” 季正淳想了想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不明白的是,鸿胜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几乎和之前没有内讧的人手相差不多!” 几个人正说着,又有一伙人向这边奔了过来,而且剑声也越传越近,这伙人是魏明阳带的一伙人。 莫非带的人没有在走廊多呆,等外面剑声渐起便带着人向另一端楼梯口走去,可是没走几步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程素聪。 在鸿胜的前后夹击之下,季正淳、林浪和魏明阳三人都带着弟兄跑到了四层的楼,唯独只有程素聪带着自己的那一伙人进了三楼。 此时刚好和莫非的人撞到一起,莫非二话没说便一剑朝程素聪的心口打去。 程素聪一见莫非是一震,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也正是因为这一步让莫非原本朝他心口发出的那一剑偏了准头打在了他的右胸前。 虽然没有一剑击毙程素聪,但是这一剑也算是击了他的要害,跟在程素聪后面的花脸当下一惊,将程素聪拉向走廊一侧,手里抢顺势朝莫非呯呯打出两剑。 第一百三十二章划地为牢(下) 花脸这两剑是匆忙之发出的,准头毕竟要大大折扣,莫非微微闪避,那两颗子弹还差老远镶入了走廊的墙壁里面。 莫非闪回身来对后面的人做了一个前后夹击的手势,狼六和李翔便带着一部分人便朝另一个走廊便移去。 剩下的人还继续留在原地,莫非对端木宏说道:“看来今天我们和老帮都成了沐晨阳笼子里的小白鼠了!” 端木宏不解的朝老帮那边看了看又回过头来看了看莫非疑惑道:“这话怎么说?” 莫非呵呵一笑:“你没看到刚才老帮那帮人慌里慌张的样子啊,那不是被鸿胜的人追着赶是什么?他们是来抢地盘的,我们是来救人的,可是现在两个帮会都没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反而被人家困在了这里,看来沐晨阳这个人还真是不敢小瞧啊!” 蒙铁见莫非到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说道:“非哥我算是服了你了,现在咱们有命没命冲出去还都不知道呢,你还能放下心来笑!” 莫非听完蒙铁的话后又是一笑道:“现在不笑,等会要是挂了,还能笑得出来么?所以嘛,趁现在能多笑几声别憋着,笑完那是赚了。” 蒙铁见莫非嘴里说好像局势很是不妙,但神色却没有一丝惊惧,便心里没底的问道:“非哥,照你的意思说,咱们今天十有八.九可能是出不去了?” 这次莫非收起了笑脸面容肃穆的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照我看,现在虽然险是险了些,但是说道要咱们全留在这,还不太可能。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咱们带的人是最少的,所以咱们不能和他们硬碰硬,更多的时候还是要作壁观。” 蒙铁见莫非此时心思还这么细腻,对局势的变化还在掌握之,一时间不禁折服不已。 莫非说完话后不到三十秒,还没听到狼六和李翔那边有动静,听到身后有剑声传来,一看之下竟是鸿胜的人。 鸿胜既然对他华门开火,莫非也不能只顾躲避,当下示意众人出手还击。 正在混战之时,李翔和狼六带着一伙人已经从侧面的走廊转了过来,而且后面还带了一帮不认识的人。 莫非一见之下问道:“怎么回事?” 李翔嘿嘿一笑说道:“全部缴械了!” 这下莫非都有些吃惊了:“怎么可能,我都没听见你们开剑啊?” 李翔抬起剑晃了晃,莫非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听到李翔和狼六放剑,原来李翔让众人都了消声器,虽然如此,但莫非还是不明白李翔怎么能让那些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缴了械。 莫非原本还想问,却被李翔抢先说:“你还是别问了,多少让兄弟我保存一些神秘感!”说完示意莫非小心御敌。 此时,头顶的楼层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剩下的只有剑声了,而且此时三楼的人也越来越多,大有一举歼灭的意味。 莫非见到这种情形,一时间心念电转的将目前的情形想了一遍,然后对众人说道:“咱们不用在这里干耗了,我估计这里十有八.九根本没有鸿胜的那些主要成员。 你们想啊,现在都乱成什么样子了,那些人手里又没有家伙,要是关在这里,一旦被老帮的人发现,那还有活头吗?” 众人见莫非这么说,一时间纷纷向后面退去,准备找机会冲出去。 刚退了几步,莫非感觉有人拍他的肩膀,回过头来原来是端木宏。 端木宏指着身后的一个电梯说道:“咱们不如从这走吧!” 莫非摇摇头说道:“行不通的,他们绝对已经断了电梯的电闸。” 端木宏有点不信,便伸出手去按电梯的按钮,结果还真是一丝反应都没有,端木宏顿时不禁将脑袋一耸骂道:“这帮孙子可真够绝的!” 莫非没时间听他咒骂,现在不刚才,刚才鸿胜的人可能是忙于和老帮的人交火,还没顾得了他们,现在听楼的声音,估计已经打得差不多了,现在自己要是不能带着这帮人冲出聚兴园,估计再等一会真的要全部挂在这里了! 莫非见这些人聚在一起行动有所不便,便让狼六和李翔带着一半人从另一个走廊突围,两队人说好从南门冲出去,到了南门口会和,说完然后便一起朝南边的楼梯口冲了过去。 莫非之所以要选择从南边突围,一来华门的汽车停在南门外二百米的地方,二来这么长时间只有南门来的人最少,由此推断,鸿胜的人手极有可能赶到了四楼或者其他楼梯口。 可纵是如此,在莫非狼六各带着一伙人往南边楼梯口冲的时候,也有不少弟兄因为混战而倒在了半途。 莫非看着那些倒下去的弟兄,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说刚才莫非还有心思调笑的话,那么此时他的心情的确可以用死若灰烬来形容。 那些人之所以会倒下,大多并不是因为身手不济,而是因为他们要保护华门主要成员周全,所以很多子弹原本都不是他们本会撞的。 一路拼杀之后,众人终于到了三楼的楼梯口,不出莫非所料,南边的这个楼梯口处的人手的确已经了四楼。 此时,往一瞧还能看得见边的人影。 莫非不敢迟疑,他和蒙铁以及端木宏和狼六李翔会和后,便匆匆向楼下冲去。 其时楼的人也发现了楼下这一大伙人,于是立即便从边急攻下来。 莫非和端木宏蒙铁是并排走着,身处在人群间,可是突然莫非觉得一个人扑在了自己背,急忙转身过来一看,却发现是蒙铁,胸前已经炸开了一滩血渍,由于剑刚过,大滴大滴的血还顺着他的衣襟往地流。 莫非立刻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二话没说便抱起蒙铁急急的朝下冲去。 其他人见状刚要过来搭手,却见莫非一个立足不稳,直直的便向楼下倒去。 端木宏立马身手拉住莫非,其他人也赶紧接过莫非手的蒙铁,后面人便开剑向还击便急急的奔下了一楼大厅。 第一百三十三章浴血突围 在这时,大厅一边跑出一队人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右手。 右手见莫非左肋处一片血迹,而且还是被人托着,急忙前说道:“莫非,你怎么了?是不是……” 还没等右手把话说完,听见狼六一声长吼:“你******让开,不然我嘣了你!”说着剑口便抵在了右手的额头。 莫非急忙勉强的直起腰挡开狼六的剑头,眼满是不善的问道:“你是来看我还有没有死吧?” 众人之所以没有对右手开剑,一来是因为大厅里只闪出他带队的几个人,而且见到众人后立马举起了双手,二来这些人有很多是见过右手的,见右手没有开剑,所以也没敢开剑。 右手听莫非这么说,急忙解释说:“莫非,你不要误会,现在不是说事的时候,我现在跟你去医院,等到了医院我给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从头讲一遍你明白了!”说完一刻不停的把莫非扶到大厅门口的一辆轿车,然后又转身对众人说道:“我现在送莫非去心医院,你们跟两个人,以防我耍花招!” 众人也不迟疑,当下狼六和一个弟兄跳车,其他人抬着蒙铁迅速奔向华门的汽车,出来的路却不见再有人追出来放剑。 众人车以后,立马便风驰电掣的朝心医院开去。 在车,狼六给封旭尧打了电话,让他立马带其他堂主过来,封旭尧得知莫非和蒙铁双双剑,一时间脑袋大了数倍。 双眼一红,带着剑叫还在干等消息的几个堂主和主事,急匆匆的车向医院赶去。 右手和蒙铁所在的车是一前一后到了心医院的,一到医院,众人便拥着莫非和蒙铁向急救室奔去,另外一些人赶快去找大夫。 不一会来了一个老医生和一帮子穿着白挂带着白色口罩和帽子的护士便风风火火的奔了过来,一见急救室的门口聚了这么多人,心里都吓了一跳。 第949章 浴血突围1 但是他还是没有迟疑,让护士将莫非向手术室推去,口里说道:“没事,这个也一起急救!”说完将蒙铁朝另一个手术室推去。. 莫非和蒙铁被送进急救室不久,封旭尧便带着华门的主要成员赶到了医院,见到众位弟兄之后,封旭尧便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端木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张了两次口都没吐出一个字来。 旁边的狼六两眼喷火般说道:“我们过去被鸿胜的人围在了聚兴园,往出撤的时候因为对方是从楼追下来,所以没能防得住!” “你们去了这么多人都是饭桶吗?”站在封旭尧旁边的景潮昇面无表情的吼道。 右手见景潮昇这么冲动,便前按在景潮昇的肩膀说道:“兄弟,其实……” 还没等右手说完,景潮昇便打掉右手的左臂恶狠狠地望着他吼道:“你******别碰我,谁是你兄弟!” 这句话说完,景潮昇见按他的人是右手,当下身子向后一退,手放在腰间对右手说道:“你是哪个帮会的?” 右手垂下了双臂,也没有一点避让的意思,望着景潮昇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是鸿胜的,怎么了?” 景潮昇猛的一转脸朝狼六问道:“六哥,你刚才说我们的弟兄是被谁围住了?” 狼六原本对鸿胜有意见,此时华门又恰恰遭了鸿胜的围歼,当然对鸿胜是恨得牙根痒。 当下抬头看了一眼右手说道:“我们是被鸿胜围住了,差点回不来了!” 狼六的话刚说完,景潮昇便唰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手剑狠狠的抵在了右手的眉心:“这是你来找死的,不关我的事!” 众人见景潮昇突然拿出了手剑,一时间都惊了一跳,封旭尧怕景潮昇开剑惹出事来,当即闪身到右手的前面夺过景潮昇手的剑说道:“六郎,现在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你不要冲动好不好?右手能一路跟过来可能真有什么事情是我们所不了解的,算要动手,也要事情弄清楚以后在动手,现在非哥和阿蒙都还在急救室,你还想惹出些什么事啊!” 景潮昇听了封旭尧这么说,一时心头怒火稍减,硬生生的点了一下头说道:“好,那等他说清楚之后我们再看,要是说不清楚,那可不要怪我景潮昇翻脸不认人。”景潮昇说完这句话,便直接走到走廊里的一张长椅坐了下来,之后一言不发。 封旭尧收起剑转身看了右手一眼,然后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走到后面站着的刚刚撤回来的一些兄弟说道:“各位兄弟,你们先回总部吧,这边来这么多人也不起什么作用!” 那些人齐齐的望着封旭尧,眼满是迟疑,经过封旭尧再三示意,那些人才犹犹豫豫的离了走廊。 原本从鸿胜总部撤回来的人有数百人之众,但是在来医院的路李翔和端木宏让其他人都回去了,只带了十几个人帮忙。 此时除了景潮昇怒红了眼,还有青眼彪狼六,青眼彪见华门折了不少兄弟,连莫非和蒙铁都差点回不来,一时间对鸿胜的人恨得五脏俱跳,大有食其肉寝其皮的狠劲。 在这些人里,此时脑子最清醒的还要数沙狐,虽然莫非和蒙铁还在急救室,但是对于目前的形势众人还是一丝不解。 沙狐不想这么干耗着,便走到端木宏面前问道:“阿宏,你们去鸿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详细的给我说一遍!” 第一百三十四章浴血突围(下) 端木宏长长的舒了一口后说道:“在咱们还没动手之前,老帮和正兴会的人便先一步去了鸿胜总部聚兴园。 当时我们和非哥一起紧紧地朝他们追去,大概行了四十分钟左右,鬼魅堂的弟兄传来消息说正兴会半路折返了,我们也不知道正兴会唱的是哪一出?还是继续赶了过去。 等我们刚到聚兴园附近还没站稳脚跟,听见聚兴园里传来剑声,而且剑声是从不同方位传来的,当时非哥说那是因为老帮从聚兴园的四个入口同时发起袭击的。 我们当时也没有迟疑,便从聚兴园的南门冲了进去,当时大厅内没有一个人,连尸体都没有一个。 当我们到三楼时,楼传来了阵阵声音以及零星的剑声,我们还打算先观察观察情况,可是在这时,楼的人纷纷都向下退来,而且面的剑声也刚才密集了。 非哥带着我们退到了三楼楼层里面,然后听到面的剑声越来越近,人影纷纷向楼下退去。 可是与此同时,楼下也响起了剑声,刚才退下去的人又被逼了来,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后来听非哥说,原来老帮可能是趁着沐晨阳在鸿胜内讧将鸿胜一分为二,沐晨阳的实力交老帮来说弱了不少,便突起袭击以便借机吃掉鸿胜。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鸿胜却反过来做了一场里外夹击把老帮的人困在了聚兴园,当然,我们的人也困在了里面了。 当时我们并没有和鸿胜老帮的人正面交手,只是遇到了一个主事的和那个叫花脸的,最后被猴子给缴械了。 我们在里面耗了很久,因为老帮的人多都被赶到了四楼,加之我们是悄悄冲进去的,所以鸿胜的主要攻击对象便放在了四楼。 过了许久,等鸿胜和老帮打得差不多了,非哥突然说让我们撤,说是鸿胜不可能把那些软禁起来的骨干成员放在聚兴园。 我们一想也是,便匆匆向南边楼梯口突围,与此同时身后已经有人鸣剑追来,在从楼梯口往下撤的时候,楼的人也跟了下来,原本一路是边打边撤,结果在楼梯阿蒙和非哥剑了。 等我们走大大厅,右手便闪了出来,说有事要对非哥讲,见非哥剑,便急匆匆的送到医院来了,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沙狐听了端木宏所说的一切,一时间也没有说话,而是站在那里低头冥想起来。 当时已经过了凌晨将近一点,整个急救室的走廊里除了白晃晃的灯光和白刷刷的墙壁之外,几乎没有别的颜色。 所有人都一声不吭的在急救室的门外等待着里面手术的结束,偌大的医院犹如死寂一般陷入了无边的沉默之。 沙狐在听了端木宏的描述之后,心里一直在想,正兴会为什么要半道反折回去?从楼往下退的一定是老帮的人吗?沐晨阳分裂了鸿胜,为什么手还有那么多人?鸿胜真正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沐晨阳之所以要反刀痕,是因为自己想做鸿胜的老大,现在沐晨阳可谓已经是棋差一招,原本这时候,确实是这个位居四大帮会第二的老帮下手的好时机,而此时老帮的确也出手了。 从老帮和鸿胜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来看,老帮应给不会估计错鸿胜的实力,算错,也不会差这么多!要知道,从形势来看,老帮这次可谓是倾巢而出,一旦落败,其后果老大不会不知道。 而目前的结果却是,老帮不仅败了,连前去营救韩绍峰的华门兄弟都差点被卷了进去。 想到这里,沙狐忽然眼前一亮,急忙对端木宏说道:“阿宏,你们能确定后面从楼下截断后路进来的是鸿胜的人吗?” 端木宏想了想说:“不知道,当时我们在三楼,只听到楼下突然想起了密集的剑声,然后看见刚刚退下去的老帮的人又被赶了来。” 沙狐缓缓地点了点头,嘴里喃喃道:“怪不得!” 端木宏见沙狐若有所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疑惑的问道:“虹姐,你刚才说什么怪不得?” 沙狐一脸郑重的说道:“从你刚才说的来看,我估计沐晨阳应该已经和阎王头联手了,后来攻进来的那批人应该是正兴会的人。” “不是!” 沙狐的话刚说完,从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周围的人转脸看去,发现那个人不识别人,正是一直无语的右手。 “怎么不是?”沙狐问道。 右手走了过来看着沙狐,一双眼睛似是知道一切一样说道:“后面来的那些人不是正兴会的人,这次两大帮会交火正兴会一点也没有插手,至于他们为什么像你们说的走到半道又反折回去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后面攻进聚兴园的人不是正兴会的,那些人依然还是鸿胜的!” 右手的这句话说完,刚才在端木宏旁边听他讲整个情形时的其他人倒是没有多大的震撼,因为他们原本觉得那些人是鸿胜的,只有沙狐和封旭尧同时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 “鸿胜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沙狐继续问道。 右手似是不想再多说一样,只留了一句话便一个人坐到走廊一边不远处的一张长椅:“鸿胜原本有那么多人,还有许多实情我不想现在说,等莫非醒来之后我会全部告诉他!” 如果说右手之前的那句“不是”只在沙狐的脑海掀起了三尺浪头,那么这句“鸿胜原本有那么多人”则是不折不扣的在沙狐的心激起了滔天巨浪,因为刚才沙狐刚连接起来的一系列线索只在这句话一脱口,便霎时间变得支离破碎乱成一片了。 沙狐还想问,但是右手已经走开,所以也只好作罢。 而站在沙狐旁边的封旭尧却似又重新想起了什么,正一个人在那里聚精会神的思索着。 众人在急救室的门口等了两个小时,见里面还没有一丝动静,不禁心里暗暗担心起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生死一线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一个急救室的门突然便打开了,端木宏一看,那间正是莫非被推进去的急救室,众人赶忙围去询问手术情况。 那个老大夫边去口罩旁边的护士便给他擦额头和脸的汗迹,见众人围来追问,闭眼缓了一下神说道:“这个少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你们放心好了,现在刚做完手术,他还在麻醉,你们也不要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这段时间,他的饮食一定要注意,多吃补品,特别是补血补气的。 另外,这两天先给他吃清淡的饭食,等过几天,才能吃荤腥。” 众人都连声诺诺的将大夫的话记在心里,然后陪着莫非的病床一起走到病房,看到护士安置好一切后,才又回到急救室,等蒙铁安然出来。 如此,又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另一个急救室的门才终于开了,众人还是像刚才一样一起围了去。 可是这次出来的是一个年高个大夫,他出来时既没有去口罩也没有让旁边的护士给他擦汗,由于一张脸全都隐于口罩后面,所以众人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直到他环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才开口对狼六说道:“你的表弟剑的位置离心脏不到三毫米,而且再送来的途伤者流了过多的血,虽然我们及时抢救了,但是……” 狼六双目血红,一把抓住那个大夫的衣襟吼道:“但是什么?说呀?” 那个大夫低了一下头,然后才声音低低的说道:“但是我们还是无能为力!他死了!” 狼六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医生除了会说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尽力了,还会说些什么?啊!” 封旭尧知道这不能怪医生,狼六这么恼怒他也能理解,当下前松开狼六的手让医生出去,然后说道:“六哥,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事情给已经这样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是再闹,阿蒙也是活不过来。 第950章 浴血突围2 没有人去揭开那张白布,但是众人的双眼却是死死地定在了那张白布,望眼欲穿。 所有人都跟在那张手术推车后面,他们知道手术推车要去哪里,但是还是一直跟到了电梯门口。 一切都平息之后,封旭尧才说道:“好了,现在都暂时结束了,可惜阿蒙是个孤儿,不然还能给他家里多送些钱,如今看来,只有厚葬阿蒙才能使咱们这些弟兄心安些了。 另外,现在离天亮也不远了,大伙都忙了一夜,现在我留几个人,其他人都回去睡觉吧,有事再叫你们,反正人多也不管用。”说着拍了拍景潮昇、狼六还有端木宏的肩膀:“咱们四个留下吧,其他人等休息好了再来换,再说了会里还有事情,我们不能全都留在这里。” 这时站在一边的右手说话了:“把我也留下来吧,我还有事跟莫非说,我必须一直守在他旁边!” 端木宏看看景潮昇又看看封旭尧,封旭尧点了点头:“好吧。”景潮昇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众人回去以后,封旭尧、景潮昇、狼六端木宏还有右手五个人便一起去了莫非的病房,经过和护士交涉以后,五个人才勉强可以进去看莫非了,但是进去后还不能说话。 五人连连点头应允,之后进去见莫非脸色煞白,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几个人也不敢说话,分别找了病床和椅子趴在床边眯起了觉。 这一夜过后,整个老帮几乎全完了,前去袭击的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最后凡是带队的那几个参议,以及老帮手下的那四个得力干将全都死在了鸿胜弟兄的剑下。 原本老大是最后一个去的,也没有进聚兴园,可是在听到里面剑声四起的时候还是有点心里没底,所以便打算带着剩下的那些弟兄过去瞧瞧,不行打算让里面的兄弟撤。 可是他们那里能想到里面的人倒是想撤,可是连撤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里面冲杀。 还没等老大带人冲到聚兴园西门口,听见背后脚步声阵阵,好像有大批人正在向这里赶来。 老大还以为是正兴会的人转了一圈又回来和他一起动手了,打算过去打个招呼,可是刚和那些人打了个照面,发现那些人根本不是正兴会的,而是鸿胜的人。 因为他在不远处看到了一辆车正在向他这边驶来,那辆车是刀痕的,更令他吃惊的是,刀痕的车还没到聚兴园停了下来,车门一开,下来的不是沐晨阳,而是真真正正的刀痕。 老帮一见是刀痕,二话没说,便带着弟兄准备回撤。 可是这时对方也已经看到了他们,立马便从侧面围了过来。 两拨人未能近身,只好用剑来招呼。 可是老大还是人手太少,再者,两拨人马渐渐离得近了,没招呼几下,被刀痕的人围了起来。 刀痕缴了这些人的剑,直接把老大活擒了。 在这次火拼,老帮死伤的人数是最多的,鸿胜虽然也死伤了不少人,但是较老帮而言却是少得多,而华门因为没有和两个帮会正面交过火,只是在往外冲的时候死伤了三十多个兄弟。 由于在往回撤的时候,莫非等人遇到了和其他人走散的老帮四大参议之一的程素聪和花脸,两拨人交火之后,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竟让李翔从后面绕过去将那些人给缴了械,于是那些人也被迫反水加入了华门。 一天以后,莫非才从昏迷转醒,睡了那么久,此时精神看起来刚进医院时好了许多,脸的煞白渐渐转为淡红。 封旭尧等五个人听医生说,莫非受的伤并不是很重,但是由于当时失血过多所以才看起来虚弱之极,经过输血之后,伤势已经不要紧了。 好好静养一个月可以痊愈了。 封旭尧等人没敢把蒙铁抢救无效的实情告诉莫非,虽然莫非一醒之后便询问封旭尧等人蒙铁的情况,封旭尧只好说蒙铁已经脱离危险期,现在还在观察。 第一百三十六章生死一线(下) 莫非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右手身,略略一想后问道:“右手,你说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现在可以说了吧?” 右手看了看莫非现在的样子,似是突然有些犹豫,可是众人的目光都已经望向了自己,于是开口说道:“其实这次鸿胜内讧并不是真的,而是刀痕设下的圈套。” “圈套?”莫非问道,其他人也似不相信一般蓦然睁大了双眼。 右手点点头继续说道:“你们还记得去年那次炫技舞厅被夜袭的事吗?” 端木宏点头说道:“当然记得啊,那次有三十多个兄弟受了伤,后来我们推想应该是兄弟社干的。” “呵呵”右手是自嘲一般冷笑一声,“兄弟社?兄弟社在你们华门主要成员开会的时候前来夜袭,结果没遇到你们却匆匆撤回,而且仁慈的竟然连一个弟兄的命都没有要,这说给你们你们会信吗?” 封旭尧似是很赞同右手的话:“对,那次唯一令人猜不透的是他们为什么不痛下杀手,而只是伤了炫技舞厅的所有弟兄?当时我们猜测的是,兄弟社可能是想故布疑阵让我们猜不出到底是谁干的,但是后来在我们清洗兄弟社之后,擒来刘正问他的时候,他却说兄弟社只对华门动过一次手,那是在那个老学校和狼六谈话的时候。 照这么说来,那次伏击真不是兄弟社干的?” 右手点点头说:“是的,兄弟社还没有那么大的手笔,那次夜袭是鸿胜干的!” “鸿胜?”这次端木宏和狼六都不禁喊了出来。 “对,是鸿胜干的。 它的目的是想故意挑起华门和兄弟社的敌意,原本那次兄弟社对你们和狼六兄弟下手,已经让这三个帮会积下了怨仇,此时再经鸿胜暗添油,你们三大帮会便注定要和兄弟社大干一场,最好是能灭掉兄弟社。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右手说道。 莫非像是早这么想过一样低头说道:“怪不得以前的事都是疑点重重,到底还是鸿胜暗捣鬼。” “那次事件不久,在一天夜里,鸿胜的码头来了一批很重要的货,因为来得晚,所以卸货和看守的弟兄全都留在码头等。 但是等货来了不久,却突然冲来一伙身手不错的人前来抢夺。 当时码头的弟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奋起反击,结果最后还是弄得货毁人亡。 这件事传出以后,各个帮会可能在惊的同时还会幸灾乐祸于鸿胜损失了一大笔钱。 其实你们知道事实是怎么样吗?”右手又说出一件事来。 莫非听韩绍峰说过这件事,便开口道:“我听韩大哥说过,那是老帮借黑血会的手对鸿胜下的手,其目的只是出于次鸿胜对他们的报复。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鸿胜才意欲除掉老帮以泄怒气,难道这件事也有假?” 右手没有回答莫非的问题,只是笑了笑说:“不知道莫非兄弟你,见过刀痕没有?” 莫非摇摇头说:“原本兄弟社被华门灭掉以后,老帮和正兴会都想要分场子,我当时出于无奈,便打算和鸿胜的大哥一起去和老大阎王头谈判。 但是那次韩大哥说,刀痕因为一笔大生意一个月前出国去了,所以没能见的。” “其实你已经和刀痕很熟了!”右手望着莫非淡淡的说道。 莫非一愣,然后似是不愿意相信一样脱口而出:“韩绍峰是刀痕?” 右手点点头:“其实之前的一切都是韩绍峰设的局,他那时之所以没有与你们华门联手和老帮正兴会相抗,反是让你将兄弟社的三个大场字划出去,其实是为了让老帮和正兴会一直咬。 平均划分那三个场子对你来说是为了做到公平,可是老帮肯定会觉得吃亏觉得不满,所以以后和正兴会同场为业定然要徒生事端。 而鸿胜为什么开始对兄弟社的场子没有什么要求,可是到了划分场子时,却突然提出要经常让手下弟兄过去吃喝? 他的目的一来是怕老帮和正兴会太过平静好从制造事端,从而缩短两个帮会反目的时间;二来也是为了从给正兴会示好,以便将其拉拢过来。” “看来这一切还真的全都在韩绍峰的掌控之,目前的形势来看,局势是从他料想的方向发展的。 若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韩绍峰这一系列的用心必是有最终所图了。 鸿胜原本已经是清宁市的龙头四大帮会之首,如果再要往走,那是想将其他三个帮会全部通吃,然后在清宁市封王自立。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还是让沐晨阳坐享其成了!”封旭尧半是佩服半是惊惧的说道。 “你们以为沐晨阳真有反出鸿胜自封为老大的实力吗?”右手又怪异的问道。 “我觉得他没有那个实力,至少从算计他不及韩绍峰,可是目前的事实却是他的确已经得手了。”端木宏无奈的说道。 “你们又错了!包括这次沐晨阳内讧反出鸿胜以及老帮趁机偷袭和你们的营救,这些都是韩绍峰设下的一个局,其目的是能一举歼灭老帮,目前来看,他的确做到了,而且做得很漂亮!”右手像是赞许又像是讽刺一样说道。 如果说,刚才右手所说的一切,只是陪衬红花的那片片绿叶的话,此时所说的这个秘密才真正是那朵娇羞欲滴却又迟迟未肯绽放的红花。 五人听到这几句话之后,脸无不大惊,因为他们知道,除了这个秘密之外,再也不会有这个秘密更具震撼的秘密了。 莫非叹了一口气:“右手哥,既然如此,那你将这件事详细的给我们说一遍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天机大破 右手点点头道:“自从你们华门灭掉兄弟社划分了场子以后,鸿胜一直在老帮和正兴会之间搞冲突,与此同时,又不停的给正兴会示好。 而这边,你们华门和鸿胜原本是盟友,加韩少丹和你莫非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韩绍峰估计你如果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对鸿胜起疑心的。 韩绍峰的眼光是如何犀利,他见华门发展这么快,首脑层人又是睿智聪明,要是此时不对你们加以扼制,注定有一天你们会成为鸿胜最强最棘手的对手。 故此,韩绍峰虽然看似对华门没有做什么手脚,可是暗却用了不少心。 韩绍峰先是和你们华门交好成为盟友,其目的是想和华门联手除去老帮,但是这个意图必须要有合理的理由,而那时你们又刚和兄弟社交恶,所以一手促成华门和兄弟社交手则是韩绍峰走的第一步棋。 这样一来华门不但除去了心头怒,鸿胜在以后扩张势必也少了一个敌人。 接下来,在老帮和正兴会向你争场子时他故意示弱,好从维持老帮和正兴会不断摩擦的局面。 与此同时,韩绍峰再做了一场被夜袭货毁人亡的好戏,然后叫你过去再杜撰一个老帮借黑血会的手对鸿胜报复的事实,这样鸿胜对老帮动手的理由便更加充分了。 华门身为鸿胜的盟友,鸿胜一旦动手,你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第951章 大破天机1 在这件事过了不久,韩绍峰发现你们华门有一拨人出了总部开了几辆车朝隆庆市的方向而去,原本他想派人跟去,但是一想没有那个必要。. 你们既然是道混的,做的事必定是见不得光的,于是他们便在半道等,打算通过假伏击招来条子让条子对付你们。 三天后他们和你们交了火,但是他们没想到还没等他们招来条子,条子已经和你们在一起了,这件事让韩绍峰很是吃惊,当时他感觉不能再拖了,必须立马对老帮出手。 但是,他怕正兴会和华门在两大帮会交手后坐收渔利,所以才演了这一出内讧的假戏。 韩绍峰之所以能那么清楚地知道老帮的动手时间,是因为之前他早买通了老帮的几个手下,很多情报都是那些人提供给鸿胜的。 他不仅利用了我,利用了你,更利用了韩少丹,真正在这场戏里演主角的不是别人,正是韩少丹。” 莫非听到这里,后背不禁一片凉意,韩绍峰这个人看似为人义气,事实却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知道韩少丹一旦说他被沐晨阳擒住了,必定回来找自己救援,而自己虽然为难,但无论如何还是会帮助韩少丹的,所以华门至少已经倒向了他那一边。 正兴会经过许多人提醒以后,自然已成了草木皆兵之势,算鸿胜内讧,阎王头也不敢轻易动手,只有置之不理。 而老帮不同了,自从次被鸿胜报复,老大可谓是耿耿于怀,此时大好机会如何舍得错过? 所以必会全力一击,这样会陷入他早设好的关门打狗的计谋之。 此时老帮亦是残烛一线,那鸿胜下一个目标不是正兴会便是他们华门了。 “那你为什么又会过来向我们说明这一切?”莫非还在想着,却听景潮昇冷冷的问道。 “我……”右手刚说了一个“我”字,却突然停住了口,然后众人便齐齐的向病房门口看去。 韩少丹呆呆的站在病房门口,双目泪水满噙,然后一下子扑到莫非的床边喊道:“阿非,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莫非还没有开口,坐在一旁的景潮昇没好气的说道:“是你哥!” 韩少丹脑袋一转望着景潮昇争辩道:“你胡说!我哥怎么会伤了莫非?” “哦,不对,我刚才说错了,应该说是你哥的手下在你哥的指使下伤了非哥!”景潮昇还是语气生硬的说道。 一旁的莫非见景潮昇一时太过愤愤不平,便急忙软软的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让他不要再说了。 景潮昇原本正要发作,但见莫非一脸的无奈与憔悴,当下一腔的怨怪又全吞咽了下去。 韩少丹见景潮昇不再言语了,便问莫非道:“阿非,他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莫非勉强的一笑:“不是,刚才他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韩少丹听了莫非的话,心里才稍稍定了神,却突然听到一句“他说的半句假话都没有!” 韩少丹听到这句话后,立马把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右手,这个声音正是右手发出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韩少丹问道。 右手不温不火的答道:“不是我为什么这么说,而是这原本是事实。 所有这一切只不过是你哥设的一个局,他的最终目的是想统一四大帮会。 说的好听一点叫统一,不好听了那是吞并!” “你胡说,不可能!”韩少丹还是有些不相信,依然在极力争辩。 右手见韩少丹还被蒙在鼓里,当即呵呵一笑:“好了,我跟你哥这么久了,鸿胜的事情你有我知道的多吗?要是你不信,现在可以回去问你哥,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老大!” 这次韩少丹没有再争辩,他见右手说的这么郑重其事,心里也一时间没了底,当即丢下一句:“阿非,你先好好养伤,我等会再来看你!”说完便向病房外面冲去。 众人听着韩少丹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却突然止住了。 那么停顿了一下,脚步声复而响起,直到消失的几不可闻。 第一百三十八章天机大破(下) 众人众人还正在诧异,门外便又走进来一个人,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是凌菁儿。 凌菁儿进来之后,并没有像韩少丹那样的表情突兀,只是一脸忧郁的走到莫非旁边问道:“现在好点没有?” 莫非怪的望着凌菁儿,心里暗想她应该不是跟着韩少丹来的吧?嘴里却说道:“我没事,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凌菁儿表情未变的答道:“你们几个帮会闹得这么大,想让别人不知道都难!” 莫非听凌菁儿这么说,心里越发怪,他怎么知道是几大帮会再闹啊? “能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吗?”莫非问道。 凌菁儿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以后你会知道的。” 这时,景潮昇又望着右手说道:“你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右手看了旁边的凌菁儿一眼,当即也不再顾忌的说道:“鸿胜已经不是鸿胜了,所以我也不再是鸿胜的人了!” 右手这句话一说完,莫非也顾不和凌菁儿搭话了,直接问道:“右手哥你这是什么话,鸿胜为什么已经不是鸿胜了?你又为什么退出鸿胜?” 右手一脸坚毅和恨恨:“韩绍峰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在次码头,那些弟兄可谓全是死在他的手。 这次又利用了多少人制造这次内讧,又有多少兄弟死于非命,像这样的老大,谁还能心里有底? 也许,在你不知道的一天,自己也不明不白的糊涂而死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鸿胜其实只不过是黑血会的一个下属而已,真正的鸿胜早名存实亡了。” “什么?鸿胜是黑血会的下属?”莫非急急的问道,其他人也是一脸不解的望着右手。 “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以前根本听都没听过。 鸿胜为了将清宁市的****统一,并且想进一步的发展,便暗地里向黑血会示好,从而得以从黑血会那里得到支持和帮助。 可是韩绍峰这步棋却是大大的失误,原本韩绍峰要是不搭理黑血会,那最多是在清宁市做个龙头,最多也是和老帮平起平坐。 可是这个黑血会像东汉时期的董卓一样,一旦招进来,那是引狼入室啊,现在鸿胜已经不得不听黑血会的指示来做事了,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愤然退出鸿胜。”右手讲明了其关节。 莫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之后说道:“那你以后怎么办?” 右手似乎有些为难,莫非见状已知其意,便说道:“你要是愿意,加入华门吧,怎么样?” 右手脸微露喜色,当即点头回应:“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鸿胜对正兴会和华门已经是虎视眈眈了,等老帮的事情料理清楚之后,极有可能便要再次动手。 而此时,华门算和正兴会联手,也未必能抵得住鸿胜以及他背后的那个强大的黑血会。” 右手的话刚说完,景潮昇接了一句:“那你这次加入华门是否又是韩绍峰设的一个局呢?” 莫非见景潮昇处处和右手作对,当即说道:“六郎,右手哥既然加入华门,那他也是咱们的兄弟了。 我知道鸿胜对华门暗施手段死伤了那么多兄弟你心里愤慨,可是那又不是右手哥安排的,要是他今天不说明这些,咱们还以为一切都是那个沐晨阳的计划,那样的话,华门的危机可能要现在严重数倍。 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咱们和鸿胜的账自然要和鸿胜来算,还有那个黑血会。 其实照右手哥说的来讲,鸿胜之所以这样,也可能是迫不得已。” 景潮昇听完莫非的话后也觉得自己有些错怪右手了,可是话已经说了,道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好沉默不语。 莫非沉吟着刚才右手说过的话,许久才缓缓的说道:“要是此时鸿胜对华门突然发难,正兴会又冷眼旁观,那我们可真的无计可施了!” 这时站在一边听众人说话的凌菁儿却突然插嘴道:“莫非你放心,鸿胜要是真的要打你们华门的主意,我会帮你的!” “你?可能吗?再说了……”莫非的话刚说到一半,病房外面便走进一个护士对众人说道:“你们都不要说话,他刚做完手术,应该多休息。”然后又回过头来对莫非说道:“还有你,你也不要说话了,自己的伤自己不操心,还要我来提醒!”说完开始给莫非换药换吊瓶。 众人见护士都发话了,一时间也不再多说,全都坐到一边去了。 韩少丹自从听了右手的话后,便风风火火的朝满堂春洗浴心奔去了,因为韩绍峰一般都在那里。 韩少丹一进大门便朝韩绍峰的办公室奔去,但是刚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却被人拦住了,韩少丹也不说话直接便往冲。 但是那两人是不让开,韩少丹没办法了,当即脸色一变吼道:“你们都让开听见没有?我是韩绍峰的妹妹,我找他有急事,得罪我是什么后果你们掂量着办!” 那两个人一听是大哥的妹妹,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在这时,韩少丹将两人一推便寻隙冲了过去,那两人见状立马跟了去。 一路,整个走廊里面每隔一段有两个人守着,韩少丹直接朝韩绍峰的办公室冲去。 韩绍峰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韩少丹敲也不敲便直接推门进去了,然后她看见办公室里站着几个穿黑色西装的青年和年人,当的办公桌正坐着他的哥哥韩绍峰,而老大则跪倒在地。 众人一见有人闯进办公室,而且还是个女的,一时都惊立在了当场。 只有韩绍峰一脸笑意的从转椅站了起来问道:“丹丹,怎么了?” 韩少丹不认识老大,所以并没有问地的人是谁,只是柳眉倒竖双颊赤红的说道:“你为什么要骗阿非,要骗我,要骗所有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无计可施 韩绍峰这下笑不出来了,脸色凝重的对旁边的几个人挥了一下手,示意让他们先把老大带下去。 那些人出去以后,韩绍峰才正色道:“你说哥哥骗阿非,骗你,这事从何说起啊?” 韩少丹不依不饶道:“阿非为什么会受伤?你不是被人关起来了吗?现在怎么还好好的?” 韩绍峰听妹妹这么说,当即明白过来她可能去过医院,于是撒谎道:“阿非受伤是因为救我啊,我之所以还好好的是因为阿非救出了我啊!” “是吗?”韩少丹似是仇视的问道,“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去医院看看阿非,难道他为你受伤你一点都不感激吗?” 韩少丹的这句话算是戳了韩绍峰的软肋,此时鸿胜除了与正兴会之间还没有交过火以外,与其他的两大帮会可谓已是彻底撕破脸皮,所以,此时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医院看莫非,除非是想对莫非动手! 韩少丹见哥哥一时间没有话说了,心里自然愤恨不已,她倒希望韩绍峰争辩一下,可事实却是没有。 失望愤恨之余,她指着韩绍峰说道:“你还要骗多少人?刚才那个人是老大是吧?老帮被你灭掉了,你现在想对莫非下手是吧?” 第952章 大破天机2 说完韩少丹便出门扬长而去,韩绍峰想拦却没有拦住,只能眼睁睁的任韩少丹恨恨离开。. 等韩少丹走了之后,韩绍峰似是非常疲乏的踱步到办公桌后的转椅,然后静静的靠在那里眼望天花板,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叹息。 过了良久,办公室内走进两个青年,见到韩绍峰后问道:“大哥,老大还处理不处理?” 此时韩绍峰原本心情不好,听这二人说起老大来,一时怒心头道:“把他带过来!” 那两人一点头,便又转身出了办公室。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老大又被重新带到了韩绍峰面前。 “还是我刚才说的,你的那些老生意顾主,你是说还是不说?”韩绍峰面露愠色和不耐烦的问道。 “哼哼”老大冷冷的笑道,“你觉得像我现在这个地步,能告诉你那些顾主的信息吗?只怕我越是说的早,越可能死得快吧!” “那你觉得你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吗?”韩绍峰威胁道。 老大摇了摇头:“那你不妨动手,反正我的弟兄已经都死在你的抢下了,你再送我一程,我倒是感激不尽!” 韩绍峰看到老大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禁勃然大怒“啪”的拍案而起:“姓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相不相信我让你全家一起去陪你?” 老大呵呵一笑,似是痴傻道:“你别做梦了,你要是真能把我全家抓来,还至于现在在我面前装孙子么?” 老大这句话确实是说的不假,因为,韩绍峰到目前为止根本还不知道老大的家人在哪?他之所以要这么说,只是想为了威逼老大乖乖范。 可是老大却是自信过人,他知道韩绍峰的手段,更知道韩绍峰是不会找到他的家人的,所以才敢如此不留余地的出言不逊。 韩绍峰见自己这个攻心计策仿佛泥牛入海,一时间再也抑制不住心的愤怒,徒然拔出腰间的手剑,对准老大的心口是一剑。 只见老大表情先是一惊,接着却诡异的流出一抹微笑,最后才一头栽倒在办公室的地板。 暗红色的血液从老大的前胸咕咕涌出,流在身前的地板,身后的血迹由于子弹的侵彻力而呈爆破状洒开。 谁也不会想到,曾今不可一世的老帮大哥,最后亦不过只是一颗子弹,便死于非命。 韩绍峰望着老大的尸体凝视了片刻,然后才挥手让手下将其清理掉。 这次三大帮会火拼,阵容之大影响之大直接震动省委,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省里专门组建了一个打黑行动组,专门对各个市里的****组织进行打压,只要有敢冒头的,绝不手软。 为此,道的生意一时间清淡了许多,很多人为了自己的帮会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便纷纷找关系让面松松一手,不要逼得太紧。 晚,封旭尧等人回了华门总部,莫非由青眼彪、花狐貂、李翔、谷泽龙四人照看。 此时莫非的精神已经好多了,大体给四人说了一下韩绍峰设局的事情。 青眼彪一听韩绍峰竟然连华门这个盟友都算计在里面了,一时心头怒火顿生的骂道:“韩绍峰这个狗东西,看起来还人人模狗样的,心里却这么黑。 改天要是让我撞到,他奶奶的,看我不玩死他!” 花狐貂听了莫非的话之后,对这个韩绍峰不禁暗暗吃惊不已,其城府与心计而言,估计在华门除了莫非封旭尧和沙狐之外没人能敌得过他,现在遇到这样一个对手,的确是让人头疼。 因为青眼彪对韩绍峰认识不是太清楚,所以才会说出刚才的那句气话,花狐貂闻言半是无奈半是调侃道:“你遇到他别说玩死他,我估计连正眼看他的机会都没有,已经被他先玩死了!” 青眼彪见花狐貂灭自己威风,当即争辩道:“他?你让他现在过来,看谁玩死谁!” 众人见青眼彪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也不和他争,此打住了口。 第一百四十章无计可施(下) 莫非说道:“如今我躺在医院,很多事情都不能亲自出面,所以先由旭尧和六郎代我行事。 可是有一点大家要记住,是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我住院的事情,不然我怕又要生出事端了。 现在鸿胜刚刚吃掉老帮,从实力讲,算我们华门和正兴会联手,也没有把握能对付得了鸿胜的全力一击。 更何况,正兴会是什么态度我们目前还不清楚,从这次老帮突袭鸿胜来看,正兴会因为被老帮许了好处,这才没有动手,只是站在一边看热闹。 由此可见,阎王头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无疑。 他对目前的形势还不太了解,我估计,现在他可能还以为是沐晨阳在拿着鸿胜的全权事务。 要是此时韩绍峰以利诱之,让正兴会对咱们华门动手,那形势可大大不妙了!” 青眼彪听到这里,有点不明白的问道:“为什么鸿胜要让正兴会来对付咱们,而不是自己亲自动手?要知道,正兴会虽然表面咱们高一个位次,可是实力未必是咱们的对手,这样不是冒险吗?” 莫非看了青眼彪一眼没有说什么,旁边的花狐貂用脚尖一踢青眼彪的脚踝说道:“你不知道咱们和鸿胜是盟友啊,虽然暗已经决裂,但是表面鸿胜还是不能公然对华门动手,再说还有韩少丹这一层关系!”说到这里花狐貂止住了话头,抬眼望了一下莫非,见莫非没有怪罪之色,这才转过脸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翔,这时开口说道:“按道理,这次事件已经闹大够大了,我见这几天市里又开始戒严了,这说明面对这件事也是较重视的。 所以,我想最近鸿胜是不会对咱们动手的,我们也可以趁现在好好商量商量对策。” 这时,莫非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对李翔说道:“猴子,我正要问你一件事呢,那天晚你和六哥到底是怎么交了老帮那些人的剑的?” 李翔呵呵一笑道:“其实啊,很简单!你如果知道老帮为什么会被鸿胜的人围在楼,那也能猜出我和六哥是怎么给那些人缴械的!” 莫非见李翔还有点故作高深,当即不耐烦道:“我现在不适合动脑,你还是直说吧!” 众人见莫非这么说,均是一乐,然后李翔说道:“老帮这次突袭鸿胜之所以会被围歼,其原因最主要是老帮的火器太少。 他们原本打算速战速决,可是后来自己却被拖住了,试想,在没有火器或子弹的情况下,他们拿的那些青子能起多大作用? 当时和我们交火的那一队人马,是程素聪和花脸带队的。 程素聪了非哥你的一剑,虽然没有当场挂掉,但是却已经命不长久。 我们从后面绕过去偷袭时,他们正藏在走廊里,而走廊又呈‘h’型,他们正好在间的横杠,两边分别是你和我。 当时,我们过去远距离挨个点名,凡是手里有火器的,先全部撂倒,最后弄得地的火器没人捡,个个缩在那里等死。 鉴于此,我过去跟他们讲,谁要是能弃暗投明,那可以继续活下去。 那些人见有一条活路,当下扔下青子举手投降,于是他们成了咱们的人了。 还有那个花脸,我刚过去一剑给结果了!” 众人正说着,看见凌菁儿提着几袋水果和补品走进了病房。 对于这个转校生而言,不到几个月已经和莫非混的很熟了,此时已是晚,她竟然还跑到医院来看莫非,这令坐在一边的谷泽龙很是诧异。 莫非见凌菁儿来了,便让她坐下。 凌菁儿对莫非笑了笑说道:“你们是不是又在商量鸿胜对付你们华门的事了?” 还没等莫非回答,竟听见青眼彪抢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商量什么?你是谁啊?”青眼彪刚说完,被花狐貂斜了一眼,意思是嫌他真有点多嘴。 凌菁儿见了青眼彪也不拘谨,直接说道:“我今天午知道他们在商量这件事,现在知道也很正常啊。 我是莫非的……朋友!”说朋友两个字之前,凌菁儿故意看了莫非一眼,看他的神色是不是会有变化。 因为青眼彪、花狐貂和李翔三人都是第一次见凌菁儿,听了她的说明后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凌菁儿继续说道:“莫非,你不要为这件事忧心,你只管养你的伤是了,如果鸿胜真的想对你们华门出手,我敢保证你们不会出一点事!” 莫非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凌菁儿说这句话了,所以听完以后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心里却在想,看来次自己设定的几个假设,那个猜想凌菁儿背后有一股可能鸿胜还要厉害的势力,十有八.九是存在的,正因如此,她才能够有恃无恐的这样说。 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其的缘由了,听到凌菁儿的话后都不禁有点取笑的意思。 青眼彪更是出言问道:“你一个女孩子,这样大言不惭!我们这些人能相信吗?你以为凭你长得漂亮韩绍峰便会放过华门放过非哥吗?你想的真是太简单太天真了!” 凌菁儿见青眼彪一脸的不屑与不相信,顿时便有点生气道:“大个子,我告诉你,别把我一个女孩看的忒小了。 我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能做得到,不像你,除了逞一时口舌之利,却不敢真正前去动鸿胜一根汗毛,装的倒像个大男人一样!” 在一个小女生旁边丢份可的确是刺激了青眼彪的自尊心,一时间,青眼彪豪气顿生的“噌”的从椅子站起来说道:“谁说我只是逞口舌之利了?你看我敢不敢去!”说着要夺门而去。 “回来!”莫非厉声说道,由于用气过猛拉动伤口,莫非不禁眉头急皱。 青眼彪见莫非喝道,也不敢此离去,只好又转身回来坐下,样子很是不爽。 “你打算干什么去?”莫非问道。 “我……我去收拾韩绍峰那孙子!”青眼彪低着头吱唔道。 “你?不是我低看了你,你去除了送死,是被鸿胜留作人质,这样算是帮忙还是添乱?”莫非脸色冷峻道。 青眼彪无语了,他之所以莽撞起身,的确只是想争一口气回来,至于会有怎样的结果,他倒是没有仔细想过。 此时听莫非训斥,也觉得自己有点沉不住气。 莫非继续说道:“你身为青龙堂堂主,这样经不住一个人激将,以后要是在双方论事谈判时,压不住冲动,你想过后果会是怎样吗?凡是要冷静分析沉着判断,这样才不会被人利用,你明白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北辰乍现 青眼彪自知有错,听到莫非开导,只是连连点头,一丝怨言也没有。 但是,对于凌菁儿的话他还是满腹狐疑,于是又抬起脸和气的问道:“你刚才说让我们放心,可是你要是说不出个眉目来,我们怎么敢将这么大的事寄希望于你身呢?” 凌菁儿见自己不能说服这些人,犹豫片刻后,终于出言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北辰堂这个名字?” 众人闻言摇摇头道:“没听过!” 凌菁儿只要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既然你们不知道,我是说了你们也可能不会信,如果有机会,你们还是去问问知道的人吧,那时候你们不会说我在说大话了!” 第953章 北辰帮1 青眼彪听到凌菁儿说“悬殊”,不解的问道:“悬殊是什么啊?” 凌菁儿解释道:“我说的轩叔是我的一个叔叔,他名叫凌庆轩,是北辰堂的堂主。 北辰堂是福建省一个很有势力的帮会,和香港的14k多有来往,1956年香港发生了“九龙暴动”,14k等社团成员参与了搜掠与抢夺,暴乱之后,警方对14k组织打击逐渐加大,那段时间14k一直和北辰堂来往,不管是在生意还是在社会局势,北辰堂都对14k有过很大的帮助。 如今北辰堂已成为福建省最大的帮会,轩叔在原来的基础,打算要向其他省延伸北辰堂的势力。 这些原本我也不知道,北辰堂的事情轩叔向来都不会跟我提起。 只有有时候无意间听他和朋友或手下喝酒时说起,我才知道了一些。” 莫非见凌菁儿说的这个北辰堂势力原来有这么大,一时间倒有点犹豫。 要说北辰堂要帮自己那倒是没什么不可以,此时正兴会和鸿胜动向难辨,再加一个实力强大的黑血会,华门无论如何都是对抗不起的。 但是若为了让华门立足要使自己寄人篱下,更甚是成为别人任意摆布的傀儡,那绝对是不能答应的。 这像眼前的鸿胜一样,为了壮大自己实力吞并其他三大帮会,不惜与黑血会勾结,此时倒成了为虎作伥身陷泥潭。 既然北辰堂有这么大的势力,那么凌菁儿为什么能那么肯定让他的轩叔替自己出头呢?想到这,莫非便问道:“你刚才说北辰堂实力如此之强,那你有什么把握能说服你的轩叔为我们华门出力呢?” 凌菁儿脸露出一丝喜色,笑着答道:“这个你不用管了,凡是我向轩叔提出的要求,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拒绝过我,这件事也不会例外!” “那你或者你的轩叔难道没有向我们华门索取一点好处的想法吗?”莫非又问道。 凌菁儿听莫非这么问,当即双颊微红道:“这些事都是我愿意做的,不需要索取什么或者回报什么!” 莫非如何能不明白凌菁儿的意思,长期以来,凌菁儿一直都在未曾言明的追求着他,如果不是那次和韩少丹当场闹翻,估计此时也不会说出要追自己的想法。 可是这只是凌菁儿最单纯的想法,要是那个轩叔真要帮助华门,想必绝不会只是按照凌菁儿的意愿去行事,或许华门会成为北辰堂向浙江省扩充的第一个据点。 那时候,昔日的朋友便会变成眼下的敌人,而对于这个雄霸整个福建省的北辰堂,自己到底能有多大的胜算?莫非不知道。 可是眼下亦是九死一生,若不借助北辰堂的势力,这一关实是凶多吉少。 凌菁儿见莫非躺在那里若有所思,便问道:“你难道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莫非似是惊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我相信你说的话,只是这件事牵扯太多,不是北辰堂出手援助能解决的了的。 再说了,北辰堂远在福建,虽然福建和浙江倚肩而立,但还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凌菁儿急忙摆摆手说:“原来你考虑的是这个!你觉得我到这里学会是一个人只身过来吗?” 李翔看了看凌菁儿,又回过头来看了看莫非,脸色微变道:“你是说你的那个轩叔已经到了浙江省?” “不仅如此,你们猜猜现在他在哪?”凌菁儿面有得色的说道。 “清宁市?!”李翔和花狐貂齐声问道。 凌菁儿点点头道:“是的,轩叔已经到清宁市很久了,只是他成天都很忙,我都很少见到他。 不过我随时都能联系到他,如果可以,我明天找他说这件事!” 莫非想了想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能不能让轩叔明天晚来医院一趟,我想见见他!” 凌菁儿顿了顿说道:“好,没问题!我让他明天晚过来一趟,但是这件事你可要保密哦!” 莫非点点头笑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凌菁儿不好意思的嘻嘻一笑,然后对众人说道:“好了,咱们已经说了这么长时间了,再说护士可能又要训话了,你们让莫非休息一下,我先走了!” 莫非给李翔使了一个眼色,李翔立马会意道:“凌菁儿我还是送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你们以后叫我菁儿好了!”凌菁儿转身说道。 李翔奉了莫非的命令,算凌菁儿说不用送,李翔还是跟了出去。 如此一夜无话,第二天封旭尧等人又过来换班,众人将昨天晚的事情告诉了封旭尧等人之后才离开。 莫非向封旭尧问了一下华门最近的情况,封旭尧告诉他,由于省专门组建了打黑行动组。 所以,这几天所有帮会表现都很安分。 华门之前走白货走得很凶,此时虽然继续再走,但是为了给常明和袁正刚留一些余地,也不得收敛了一下之前的热闹氛围。 但纵是这样,华门还是所有帮会白货生意做得最旺的。 封旭尧和莫非说完不久,有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年人拎着一袋水果进了病房,莫非一见是薛冰,便急忙撑着身体要坐起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北辰乍现(下) 薛冰见状忙道:“你还是躺着吧,不要太过客气,我过来是看看你,刚听说你住院了,不知道伤的重不重?” 莫非摇摇头笑着说:“没事,一点小伤,还麻烦老师您过来跑一趟。” 薛冰放下水果,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椅子,封旭尧和其他人见状便自觉的出了病房。 等众人走了以后,莫非才问道:“薛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薛冰表情诡异道:“你的那点事,要是连我都不知道,我还能给你做特勤吗?明说吧,连你们那天晚去鸿胜的聚兴园,我都是一路尾随而去的,只是没有动手而已,因为我是特勤。” 莫非点点头说:“那天晚我们和老帮都被算计了,华门死伤了不少兄弟,连我差点被留在那里,韩绍峰这个人我是低估了!” 薛冰见莫非这么说,便问道:“想让我现在出手吗?帮你拿下刀痕的人头,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 莫非听薛冰的意思怕早有动手的想法,急忙说道:“暂时不用,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让你们出手的,如果真要出手,现在我的鬼魅堂也应该可以做到这一点,只是牺牲也许要大一些。 但现在还不需要你们动手,一来你们是华门的影子堂口,为保密期间,尽量的不要出手;二来我和韩绍峰之间的恩怨我想自己解决,我从来没打算想要他的命。” 薛冰听了点点头道:“明白了!那好,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薛冰说完刚要起身,莫非却开口道:“薛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事,你问吧!” “你知道一个叫北辰堂的帮会吗?”莫非问道。 “北辰堂?”薛冰似是有点惊讶一般,“北辰堂是福建目前最大的帮会,和香港的14k互有来往,怎么,北辰堂也找你华门的麻烦了?” 莫非摇摇头:“不是,我是听人说起过,第一次听说以为是别人杜撰的。 那这么说,确有北辰堂这个帮会了?” 薛冰呵呵一笑:“不是确有,是本来有,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好了,再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莫非点点头:“没其他事了,薛大哥你忙你的去吧!” 封旭尧等人看着薛冰下了楼梯之后才复又回到病房,莫非既没有提和薛冰的谈话,众人也没有问。 之后,莫非特别叮嘱,让众人到了晚全部留在外面行了,由于凌庆轩要过来,所以病房里面最好不要有多余的人。 晚八.九点左右,一个身穿风衣年约五十多岁的男人来到了医院,一双眼睛隐在一副黑色墨镜之下,纵是如此,一股慑人的气息还是挡不住的从那副墨镜下直透而出,让周围的人不敢直视。 这个男人留着一个大背头,借着灯光可以看到他的双鬓已白,但是气势不减。 风衣男人直接了楼梯径直走到莫非所在的病房,一进病房便双眼落在莫非那一张俊逸的脸。 “您是轩叔吧?”莫非微微坐起问道。 那个男人看着莫非良久点点头道:“不错,怪不得菁儿对你小子如此心,现在我明白了!” 莫非当下招呼凌庆轩坐下,心暗想,此人能有如此气度,也怪不得是北辰堂的老大。 凌庆轩坐下以后便问道:“伤的不要紧吧?” 莫非摇摇头道:“皮外伤而已,不碍事!” 凌庆轩取下墨镜一脸笑意:“年轻人应该有这样的气魄,不能稍微受一点伤哭爹喊娘,那还混什么混?你这个样子很像当年的我。 菁儿把你这边的情况都给我说了,你现在应该是身处虎口了,既有正兴会的敌友难辨,又有鸿胜的伺机出手,还面临着黑血会的大势压境,这些威胁,无论哪一个,都可能会使你们华门遭遇灭顶之灾。 但是,菁儿既然要求我帮你,我不能坐视不理,黑血会那边我会过去打招呼,目前你先应付鸿胜这个对手。 正兴会是敌是友,其实都在你的运筹之,我相信你能将这件事做好!” 莫非听凌庆轩一口便答应帮自己,心里很是不踏实,便问道:“轩叔既然这么说,那我莫非也不和您见外了,俗话说礼尚往来,您也不能白白帮我,能不能现在告诉我你想索要什么?” 凌庆轩见莫非心思缜密倒也有点惊讶,便想了想说道:“我要是说我是无偿提供帮助你可能会不信,那么这样,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吧,至于是什么事,等我想好以后再告诉你!” 莫非怕凌庆轩以后故意刁难他,所以又问道:“你要我做的事我要是办不了,那该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很为难的事,我说的事,你一定能办到!”凌庆轩说道。 莫非闻言点了点头:“这样最好,我不想失信于人,但更不想多一个像您这样的对手!” 凌庆轩呵呵一笑:“看来你这个小子还挺有意思,你放心,我也不希望你成为我的对手。 现在咱们也见过面了,事情也已经谈完了,那么我也该走了,我也有一些事要办,不在这里陪你聊天了!” 凌庆轩说完便大步走出了病房,原本莫非还想再说两句,却终于是没来得及。 凌庆轩刚一走,封旭尧、景潮昇、端木宏和狼六便返回病房,封旭尧当先问道:“非哥怎么样,他答应帮咱们了吗?” 莫非点点头道:“答应是答应了,可是我总觉得凌庆轩这个人太深,他并没有透漏所图为何?只是说让我以后答应他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他又没说!” “那咱们还要不要让他帮忙?”端木宏问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白货暗剑 “这个当然要,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最重要的还是黑血会,我想韩绍峰其实心里也不想和咱们交恶,但是黑血会要是不断对他施压,那他也只有自私一点和我们翻脸了。 凌庆轩只答应帮我们应付黑血会,鸿胜还要我们自己去照看,听他的口气,正兴会是敌是友还须我们多加拉拢,只要和正兴会能谈拢,我们至少还有和鸿胜回旋的余地。”莫非答道。 第954章 北辰帮2 “那他怎么敢一个人只身来这里见你?”景潮昇问道。. 众人均是不解的摇摇头,因为他们没有见凌庆轩的后面跟一个人。 其实凌庆轩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像他这种位居一个大帮会之首的人,行事自然不会托大。 莫非等人之所以没有见到凌庆轩后面有随从或保镖,是因为在凌庆轩来医院之前的两小时以内,医院的各处已经被他的人检查一遍,确保无误之后,凌庆轩最后才由手下送到医院门口的。 其时,医院里面已经有很多凌庆轩的手下在警戒了。 如此又过了四天,这天是华门和胡雄交易白货的日子。 之前,胡雄和毛秃子交易的时候,地点是选在督良市东郊的天下汇北两公里处的季华村,但是由于那里距离华门总部较远,所以,莫非便将地址改到原来毛秃子住的那个地方。 自从次莫非带人去干掉了毛秃子之后,便一把火烧了他的那个院子,此时那里除了灰黑色的水泥房架,其他的东西已经化作了灰烬。 经过几次交易,莫非已经将那里稍微处理了一下,院子里烧掉的东西全部清理了出去,房架面也加了一些石棉瓦,作为临时交易地点,那里的确还是个较隐蔽的地方。 众人还是按原来定的时间,午十二点整,两拨人准时聚到了那个大院里。 吴华让手下的弟兄拿出一个皮箱给对方打开一看,接着对方又拿出一袋装有许多小袋的白货给吴华这边,手下专门负责验货的挑破一袋用匕首抹一点尝尝,觉得没有问题便点点头。 按老规矩,胡雄的人先一步出了大院,等过几分钟后,华门的人才跟着离开。 可是这天交易完之后,胡雄的人刚一出大院的门,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手下便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听见吴华大喊道:“小心,外面有埋伏!” 和吴华交易的那个人是胡雄的一个忠实手下,叫麻雀。 听见吴华的喊声后,麻雀立马退到了大院里面的一个立柱后面吼道:“妈的,怎么回事?” 吴华见麻雀避开了外面的剑子,便说道:“我也不知道,估计是被人跟踪了!”吴华正说着,感觉有东西抵在了脑后。 “兄弟,这是你搞的鬼吧?”麻雀的声音从吴华的身后响起。 吴华将剑口朝下镇定自若道:“兄弟,这个玩笑你可开不得啊!咱们两家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易了,既然都觉得可以互相生财,我又何必为了这一次的买卖而断了财路?兄弟你再不妨想想,如果我要真想白白吃掉你的这堆货,刚才还需要叫你进来吗?” 麻雀想想吴华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当即拿下抵在吴华脑后的剑头说道:“兄弟,误会一场不要在意!” 吴华转身笑笑:“没事,幸亏你刚才明智的拿开了剑头,不然你瞧瞧楼顶。” 麻雀听了吴华的话之后,好的向楼顶望了望。 这一望不禁望出一身冷汗,因为楼顶正有一个人再和他打招呼,而那个人的手里是一把狙击步剑,由于那个人隐藏的地方是被遮挡的,所以,进来后根本没人能看见他。 在吴华和麻雀说话这几十秒,外面伏击的那些人已经倒下了几个。 吴华将麻雀拉进大院客厅里面的隐蔽处说道:“你放心,咱们只要在这里面不出去,他们外面的人没办法进来,我在面设的狙击手可不止一个,外面进来一个,我点一个名,除非外面有百十人,不然,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有,我要是贪图你们那点货,在你们刚进来能给你全部干掉,还用得着这么吃力的办法么!” 麻雀点点头道:“那外面的那伙人是什么来头?” 吴华摇摇头:“最近华门的对手太多,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头?更不知道他们是冲着货和钱来的还是冲着我们这一伙人来的?” 说到此处,外面的剑声已经变得窸窣了,吴华急忙对楼顶喊道:“兄弟,记着留活口啊!”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外面的剑声已经听不见了,众人怕对手是故意不开剑等着里面的人出去,于是又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见外面还是没动静,这才悄悄地移出去。 只见外面除了倒下的几个人以外,其他人早不知去向了。 吴华和麻雀一同走出来,看见大院里倒着五六具尸体,有的是脑门破开了个洞,脑后一片模糊;有的则是心口处一滩血,身下一片殷红。 吴华让手下检查看有没有活口,结果在大院外面发现一个已经昏迷却还没有死掉的青年,吴华二话没说,便让人赶紧送他去医院救治。 之后告别麻雀直接返回华门。 见到封旭尧之后,吴华便将取货时的事情对封旭尧说了一遍,封旭尧听完问道:“那个受伤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吴华答道:“和非哥在一个医院。” 封旭尧拍拍吴华的肩膀说道:“做得好!咱们现在面临的形势很乱,要是不知道这伙人的来头,那有点手无足措了。 按道理,鸿胜不可能这么快对咱们动手,算动手也没必要只图批货和钱,所以你送回来的那个人很关键,等他醒了之后,我们要问问他幕后主使是谁?” 第一百四十四章白货暗剑(下) 吴华点点头称是,之后将那个人的病房号告诉了封旭尧。 在没有弄清楚那批人的来历之前,封旭尧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莫非,因为最近的事情已近够多了,莫非伤病未愈,当然是操心越少越好。 两天后,封旭尧看完莫非准备回去的时候,便转到了那个被吴华送进医院的青年的病房。 此时那个青年早已经醒了,由于有华门的弟兄看守,所以他还是乖乖的躺在床。 封旭尧走到这个青年的病床前看了看说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那个青年见封旭尧问自己,知道他是华门的人,当即脸色徒变道:“我不是故意要与华门为难的,只是……”说到这里,那个青年迟疑住了。 封旭尧也不坐下,站在病床前问道:“只是什么?” 青年似是心有惧意一样,吞吞吐吐道:“只是……我……我不能说!” “你是怕那个幕后主使会报复你是吧?”封旭尧说道。 那个青年点点头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封旭尧的话。 封旭尧微微一笑:“你的脑袋真的很不聪明,现在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除了我们,你觉得还会有其他人吗?” 青年的一双眼睛左右转了几圈说道:“这个我不知道。” “好,那我告诉你,现在知道你活着的人,除了你自己,剩下的只有我们了!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便可以继续活下去,你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封旭尧竖起食指说道。 “不行,他会杀了我,会杀了我全家!”青年人惊惧道。 “谁会杀了你?只要你说出这个人,我可以确保你和你的家人一切安全!” “真的吗?”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可是……”青年仍是犹豫不决。 “好了,我可以这么跟你说,我们一共救回了你们三个人,你是醒的最早的,你不说也可以,等那两人醒了以后,如果先说出幕后那个人来,那剩下的那两人我会原封不动的将他们又送回那个大院,你觉得如何?”这句话说完,封旭尧便转身向病房外面走去。 那个青年一时间没了主意,脸的惊惧更胜,在封旭尧刚跨出病房时,青年终于张口了:“我说,我说,但是你要兑现你说的话!” 封旭尧听到青年服软了,复又转身进来关病房的门说道:“你说吧,我说话算数!” 只听青年沉默几秒钟后开口道:“是我们老大左大哥让我们对你们的货下手的。” “那个左大哥”封旭尧问道。 “是林冲!” 封旭尧闻言并不震惊,但是却满心疑惑道:“林冲?林冲怎么会是你们的老大呢?” 那个青年此时已经不再吞吞吐吐,继续说道:“林冲一直是我们兄弟社的老大!” 这下封旭尧更了:“兄弟社老大不是刘正吗,什么时候又换成林冲了?” 青年解释道:“可能你们一直以为兄弟社的老大是刘正,那是因为,林冲身为市公安局局长,在行事多有不便,所以便将兄弟社的全权事务让刘正来处理,自己只负责较大的决策。 刘正在兄弟社的职位只是副社长,真正的幕后老大却是林冲.” 听到这里,封旭尧点点头:“你继续说!” 青年接着说道:“自从刘正死了以后,兄弟社许多弟兄不是挂掉是另选帮会,所以,兄弟社的实力一下子骤减不已。 虽说明面兄弟社已经不存在了,但实际林冲却在暗招兵买马,加剩下的那些弟兄,打算卷土重来。 之所以要对华门的货和钱动手,一是因为长期以来,林冲召集社员已经使得兄弟社资金短缺,此时趁乱对你们华门下手,既能弄到不少资金,又不会引起你们的注意;二是因为,兄弟社和华门的仇怨已是堆积如山,对你们出手正好也是一泄心头之恨。” 封旭尧闻言心恍悟:“看来林冲已经是蓄谋已久了,可惜,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青年继续说道:“别看林冲对你们华门的种种举动都不闻不问,但是他已经暗将你们的那些犯罪证据一一收集起来,只要等到适合的机会,准备对你们出手!” 封旭尧听到这里,这才发现算计华门的人原来有这么多,都说人心险恶,此时的确是体会颇深。 知道了这些以后,封旭尧又问了一句:“这些事情应该都是较保密的,你又怎么会知道?” “我表哥是现在林冲手下的一个组主,这些都是我和他喝酒时他说给我的!”青年答道。 “好了,你安心养伤吧,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说完封旭尧走出了病房。 入夜,穹空低沉,林冲的私人住处灯光熠熠生辉。 “你们去了三十多个人,居然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真他妈是一群废物,我养你们做什么用?”林冲恼怒不已。 “老大,不是我们没用,是咱们根本没有探查清楚情况,结果,贸然进去不但没有抢到货和钱,倒还白白的折了不少兄弟!”站在一边的手下低着头说道。 “什么情况?他们做黑交易,难不成会带几百人前去?我在道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规矩总还是知道的!”林冲见手下言有辩驳,不禁训斥道。 那个手下已经一脸土色了,见林冲不了解情况,于是又说道:“是的,他们带的人并不是太多,可是在那个大院的楼顶,有不少剑手,我们只要一冒头,绝对会被那些人点名,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我们见无计可施之下,才撤回的!” “剑手?什么剑手?”林冲听到这里不禁问道。 “哦,那应该叫狙击手,是那些人埋伏在楼顶专门负责狙杀,我们在外面都要藏得好才不会被瞄准到,根本没有进去的可能!” 第一百五十三章阴魂不散 “怎么可能?华门在哪里找这么多狙击手?照你这么说,这些狙击手的狙杀水平已经能和专业狙击手相了,真******邪门了!”林冲站在那里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华门的那些狙击手是从何而来?难以琢磨之下,便又转过话头道:“那你们回来的时候,那些被狙击的人确定都死了吗?” 第955章 阴魂不散1 林冲转过身叹了口气,眼望窗外喃喃道:“有冲锋之将,无后备之粮,难道这是天意?”说完向那个手下摆了摆手。 第二天封旭尧见到莫非,见他气色好了不少,便说道:“非哥,最近会里出了一件事,我想给你说说,看看你的意见。” “什么事?说吧!” “林冲向咱们下手了!” “怎么,场子被查了还是弟兄被抓了?”莫非脸色微变道。 封旭尧摇摇头,神色缓和道:“不是场子的事,是林冲抢咱们的白货了,但是没有得手。 你不妨猜猜林冲除了是市公安局局长之外还是什么人?” “林冲难道有两重身份吗?”莫非疑问道。 封旭尧微笑着点点头。 莫非想了想说:“这个我猜不出来,你还是直说吧!” “其实林冲才是兄弟社真正的老大,次刘正虽然死了,但是兄弟社并没有因此垮掉,现在改为地下活动了!”封旭尧说道。 莫非“哦”了一声:“怪不得他要抢我们的白货,原来是想发展势力啊!” 封旭尧又说道:“我听被我们救回来的那个兄弟社手下说,林冲其实一直都在搜集咱们华门的犯罪证据,等到时机成熟,打算一举除掉咱们。 见于林冲这只老狐狸一心想算计华门,我觉得要是再把他留在世,迟早要给华门带来麻烦,所以,我过来问问你,要不要除掉他?” 莫非点点头:“照你说的这种情况来看,林冲的确是不能再留了,只是要除掉林冲,我们得用一些非常手段了,他毕竟是公安局的头号人物,要是做不好,还可能引火烧身!” 封旭尧呵呵一笑:“办法还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意外!现在只差我们定好时间了。” “好,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交给你全权负责了!”莫非说道。 经过这几天的调养,莫非已经能坐起来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自从韩少丹得知右手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后,便每天都要来医院看望莫非,而凌菁儿也不示弱,像是和韩少丹较劲一样,总会一前一后的碰到。 都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但此时莫非伤病未愈,韩少丹和凌菁儿也不好多生事端,加之韩少丹得知是哥哥工于心计才使得莫非受伤,心情很是低沉,所以也没有多少心思和凌菁儿争锋了。 两天后,天气一片晴朗,市公安局门口停了不少车,都是各区公安局的来市里开会,开完会后,各人便纷纷驱车打道回府。 林冲忙完了所有事情,见外面天气正好,打算出去溜溜。 可是在这时,电话响了,接通后是老婆的声音:“今天我特意做了一些你爱吃的菜,等会记得回来吃饭啊!” 林冲心一乐,也许是这一阵子太忙于工作了,所以很少回家吃饭,此时老婆打来电话让他回去吃饭,一时间还真觉得应该回去吃吃老婆做的饭了。 林冲当下答应了老婆回去吃饭,然后到自己的房子换了一件便装,便去停车场开车了。 当车速转过七十迈时,林冲有点感觉时间的不期感,正在感怀之时,前面转弯处突然转出一辆重卡,这时,林冲前面的那辆卡车当即便减慢了速度。 林冲见前面刹车,当即也减速刹车。 可是令林冲惊诧的是,刹车踩下去竟没有反应,汽车还是以刚才七十迈的速度直接向前面的卡车车尾冲去。 一种不祥的念头出现在了林冲的脑海里,还没等林冲打过方向盘,自己的车子便“砰”的一声撞在了重卡尾巴。 由于车速太快,林冲的汽车直接车头朝下立了起来,车头已经挤压折节,更不幸的是,林冲竟没有系安全带。 也许,林冲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当天晚的新闻是这样报道的:今天在我市西环路,一辆丰田轿车因为车速过快刹车系统临时失灵造成追尾事故,车主当场死亡。 经调查发现,此人为现任清宁市市公安局局长林冲,追尾原因是由于汽车刹车油管(气管)管路破裂导致刹车油泄漏失压,加车主没有系安全带,才导致这次严重交通事故。 当莫非得知这件事后,对封旭尧制造的这次意外感觉很是满意。 两人商量,既然林冲已经死了,那面肯定要委派新的市长前来任,这样的话,鸿胜极有可能要对其进行拉拢,鉴于此,莫非让封旭尧要特地给常明和袁正刚打声招呼,对这个新到任的局长,一定先要透透风,不然华门做好的这一系列的铺垫,反不是给鸿胜做了嫁衣吗? 几天后,莫非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 刚一下床,莫非急着去看蒙铁,众人见莫非一脸兴奋,知道这件事也瞒不住他了,于是,狼六前一脸晦涩的说道:“非哥,其实那天你醒之后,我们对你撒了谎!” 莫非见众人脸都是沉重之色,知道可能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脸的喜色渐渐地退去了:“什么慌?阿蒙怎么了?” “阿蒙兄弟,走了!”景潮昇铁青着脸怅然的说道,像是在说一件再平淡不过的往事,意味深长。 莫非全身一震,脸色立马暗如死灰:“葬了吧?” “葬了好几天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阴魂不散(下) “好,等我伤好以后,我亲自去阿蒙兄弟的墓前看看!可能你们都不知道,在华门这些主要成员,我感觉最疏远的是阿蒙了,然而……看来我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不过你们放心,鸿胜欠我们的,我们迟早会拿回来!”莫非表情坚毅道。 等莫非伤愈出院,已经又是半个多月后的事情了,在这期间,新的市长到任了,是一个叫陈许明的年男人。 陈许明在来清宁市之前,袁正刚已经给他打过了招呼,说到时候会有人找他,让他该通融的时候通融一点,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结果,陈许明刚到清宁市任的第一天,来找他的人还真不少,但是袁正刚早告诉过他该理会谁不该理会谁,所以鸿胜和正兴会的人都早早的去碰了一鼻子灰。 封旭尧在和陈许明谈定各项事情以后,便拿出一个纸包,说里面有一点小意思,让陈许明安心收下。 陈许明既然已经受到面点播,在这件事情当然知道该做到什么分寸,当即二话没说笑着收起了封旭尧给他的那包重礼,口直说让封旭尧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自己能办到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鸿胜的人回去之后,韩绍峰见事情没有办妥,虽然心里不快,可是也自知是自己面的那个人能力有限,心对华门面的那个人又多了一层顾虑。 在莫非出院的前一天,华门所有弟兄为期将近一年的特别训练总算结束了,当天晚,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庆祝了一番。 第二天莫非刚出院,端木宏便过来对他说道:“非哥,据鬼魅堂的弟兄探来的情报,明天晚鸿胜会在码头进行一次军火交易,从这段时间鸿胜的动向来看,大概是想要对华门下手了!” 莫非闻言,不禁怒从心头起,蒙铁之死本是鸿胜一手造成的,此时华门都还没有向鸿胜讨要损失,鸿胜倒打算先下手! 长期以来,要不是看在韩少丹的份,莫非早和韩绍峰翻脸,如今韩绍峰不念自己的好,反而咄咄相逼,看来要遇的终究是躲也躲不掉的。 莫非决心已定,便对端木宏说道:“既然鸿胜明天晚要交易军火,那么我们给他来个横刀夺爱,直接将那批军火抢过来!” 端木宏犹豫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以鸿胜的实力,咱们能抢得过他们吗?” “我们一个可能还不够,但是加正兴会,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了。”莫非眼睛深邃的说道。 晚,莫非和封旭尧带着几个弟兄约见了阎王头,三人一坐定,莫非说道:“仇大哥多日不见,眼下有一路财源在我们的身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拿?” “什么财源?”阎王头怪道。 “军火!”莫非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阎王头听到这两个字一下眼睛都直了:“兄弟说的话当真?” 莫非和封旭尧呵呵一笑:“那还有假!” 两人说完莫非又接着说道:“但是我不知道仇大哥你有没有胆量去拿这批军火!?” “那有什么不敢,既然是送门的买卖,我出钱他出货,两厢情愿有什么敢不敢。”阎王头底气十足的说道。 “呵呵,仇大哥还是听我把话说完。 这批军火不是卖给咱们的,而是卖给鸿胜的,鸿胜却是想用它来对付你我。”莫非解释道。 一听到这货是鸿胜的,阎王头当即蔫了:“那货既然是鸿胜的,那我们还拿个屁啊!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鸿胜,一个多月前,老帮一夜之间被鸿胜给活活吞掉了,现在我们和他抢生意,那分明是找死吗!” 莫非脸色一变说道:“仇大哥这你错了,我们不是跟他抢生意,而是直接抢他的货。 要知道,这批货如果被鸿胜拿到,遭殃的可是你我两个帮会了。 次我对大哥你说过,刀痕之所以怂恿你和他联手对付老帮,并不是菩萨心肠好意帮你,而是他早想吃掉老帮了。 此时,我的话已经应验,你想,鸿胜既然连老帮这个四大帮会第二都能吃掉,那吞并其他帮会自然是不在话下。 我们这次要是能抢来这批军火,一旦鸿胜心怀不轨,到时候我们还能应付得住。 不然,等鸿胜拿了这批军火,那时候我们只有挨剑子的份了!” 阎王头听完莫非的话后陷入了沉思,原本那次,他之所以没有和老帮一起动手去偷袭鸿胜,是想少生事端以求自保。 可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鸿胜真是想要打算一一吞并其他的两个帮会。 试想,次如果自己真的和老帮联手,其结局便不能断定成败。 现在鸿胜越坐越大,要是自己再坐以待毙,恐怕下一个倒毙的人会是他阎王头了。 一念至此,阎王头咬咬牙道:“好,既然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了,我们主动出击争回一些胜局。 兄弟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莫非和封旭尧相视一眼后说道:“在明天晚,地点在鸿胜的码头。” 阎王头点头道:“好,明天晚我出五十个身手好的弟兄,兄弟你也出五十个身手好的弟兄,咱们提早过去埋伏在码头附近,等到军火一到他们交易的时候,咱们在发起攻击,尽量一举拿下那些军火!” 莫非想了想说:“还是再外加三十个吧,因为搬运军火也得一些弟兄啊!” “好,那你我各出六十五个弟兄!” 莫非满意的点点头,当即不多逗留,便和封旭尧起身离开了正兴会! 第二天晚,莫非让李翔带队,从鬼魅堂调出三十个弟兄,然后又从其他堂口调出三十五个人,带着这些弟兄,李翔去了江口路和阎王头的人会和。 一行三十五人到了江口路之后,阎王头的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为首的一个寸发青年对走在最前面的李翔说道:“兄弟怎么称呼?” 第一百五十五章抢占先机 李翔看了看寸发青年带来的那些人回答道:“你叫我猴子吧,不知道老兄你怎么称呼!” 第956章 阴魂不散2 现在空闲在那里,很多时候会成为黑市交易或男女偷情的好去处。. 这天晚,天色很是阴沉,时不时会刮来一阵风,让人不觉有一种大雨将至的气息。 众人将车停在了烂民房后面,借着突出的水泥台和杂乱的野草,汽车被暂时隐藏了起来。 下车后,众人纷纷拿出火器,向码头附近那靠在最外围的集装箱群移动过去。 此时,码头的货轮船只还在不断地向码头涌来,混杂的人群分不清谁是鸿胜专门差来交易军火的手下。 众人见鸿胜这边还没有出来拿事的人,便隐在集装箱后面等着。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从码头西边驶来了十几辆车,这些车停下以后,为首的一辆车里面走出一个年约四十的白衣年男人,由于带着墨镜,李翔这边的人看不清那人的相貌。 然后又从后面的车里下来了大约三四十个青年,可以看得出来那些人身都带着家伙。 那个白衣年下车后便向码头走去,与此同时,码头也来了一艘小型的货轮,靠岸后从货轮下来一个长发青年,身后还跟了一伙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的壮汉。 白衣年一见长发青年便前搭话,由于离得有点远,两人的对话众人没有听见。 这两人说了几句后,长发青年便让货轮的人往下搬了大约三十箱的货物,众人见那些箱子好像都是木箱,便确定他们交易的是军火无疑。 然后白衣年让身后的手下拿出两个银白色的箱子来打开,长发青年看了看,觉得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其收下。 在这时候,李翔和维江同时对手下的人低声说道:“动手!”然后众人便顺着集装箱冲了出去。 剑声一响,那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双方的人马统统掏出了火器向后一退要开火。 片刻之间,鸿胜和交易的另一方已经有五六个弟兄弹倒下。 这时,两方交易的人才反应过来,原来,来的这帮人是想黑吃黑。 白衣年由手下护着退到了汽车后面,长发青年拿了钱自然退回了船,那些军火还来不及搬运,所以还搁在码头。 李翔在来时已经叮嘱过,鬼魅堂的三十个弟兄,有十个人是专门负责狙击的。 此时,对方躲在了汽车后面的死角处,狙击当然也无从谈起了。 但是华门和正兴会过来抢货,主要是要速战速决,不然等对方援兵到了,别说抢货了,那时候撤退都可能会不太容易。 李翔见对方不露头,便对后面专门狙击的那十个人喊道:“把那些车给我打掉!” 话音一落,只听到呯呯呯几声,那些停在那里的十几辆车的邮箱纷纷被打穿起火,这样一来,车后面的人自然也暴露出来了。 李翔见时机来了,便抓起之前准备好的狙击步剑对准刚刚露出身子的那个白衣年是一剑。 这一剑直接便将那个白衣年放翻在地。 与此同时,这边的弟兄已经纷纷向那边攻去。 鸿胜只来了三四十人,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十几二十个人死伤在地,眼看领头的老大都已经横尸当场了,剩下的人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自然便抱头鼠窜。 这时,专门负责搬运的那三十个人前去将从货轮搬下来的那些箱子纷纷向烂民房的方向搬去。 等所有人赶到那些爆炸的汽车废墟旁时,鸿胜的人早已跑的没影了,而刚才那些从货轮搬下货来的那些人,在剑声一响不久,便拿着两箱钱匆匆驶离了码头。 李翔和维江让手下探查了一下四周,凡是剑没死的人,都纷纷地超度。 事情忙完之后,众人也不敢逗留,因为,他们知道这件事绝对已经惊动了鸿胜总部。 所以,一等所有军火都搬了车,众人便按照之前设定的退路迅速撤离了。 等到鸿胜的后援赶到之后,李翔和维江带着手下的弟兄早跑得没影了。 韩绍峰得知这件事后很是震怒,损失了一大笔钱倒是小事,关键是他成人之美是小,却让自己陷在了为难境地。 韩绍峰知道这批军火是华门抢走的,他之前也有这种顾虑,但是,他想鸿胜目前如此之强大,算华门有这个打算,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然而这次人财两空的确令韩绍峰有些吃惊。 在莫非住院的时候,黑血会已经不止一次的催促韩绍峰对剩下的两个帮会动手,而且点名务必要尽快除掉华门。 虽说正兴会在四大帮会之是属于老资历,实力也是不错的,可要是真正和华门交起手来,正兴会绝对会立于必败之地,毫无疑问。 所有帮会都以为华门是初来乍到,不管是从资金还是人手以及行事方面都赶不这些老帮会,可是谁也不会知道,其实华门除了在资金方面可能不鸿胜和正兴会这两大帮会之外。 论实力,华门早在正兴会之,因为自从华门成立以来,还没有哪次行动动用过华门所有兄弟,最多也是一半,另一半弟兄除了华门的几个主要成员知道外,连华门内部的弟兄亦不知晓。 这样的隐忍实力,是目前三大帮会,无论哪一个帮会都不能得的。 韩绍峰因为长期以来鸿胜和华门相处还算和睦,莫非这个人自己也很欣赏,故此,便顶着黑血会的压力迟迟未曾动手。 此时,华门主动出击将自己的一批军火拦路抢走,从某种意义讲,倒应了次他在码头故意演的那出监守自盗的戏的续集。 事已至此,韩绍峰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和华门彻底决裂。 第一百五十六章抢占先机(下) 按照之前说好的,这批军火华门和正兴会人各一半,所以,等到李翔和维江分道扬镳之后,李翔便满载着另一半的军火回了乐天王朝大酒店。 这时候,莫非和其他弟兄早在里面等他的好消息了,见李翔不负众望凯旋而至,莫非立马让手下的弟兄卸下车的十五个木箱。 木箱一落地,青眼彪前左右瞧了瞧说:“这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估计和咱们弄回来的那些东西差不多吧?”说完望着李翔似乎是在等待他“开棺验尸”。 莫非看着青眼彪猴急的样子,便打趣道:“我说阿彪啊,你以后改名叫猴子第二吧,你看你猴子还急啊!” 众人一听都呵呵直乐,之后莫非让弟兄将十五个箱子都打开,见里面放着不少以前没见过的家伙,还有冲锋剑,连手雷也半箱多。 李翔前拿起一把看似小巧,剑管呈收缩状的手剑说道:“这把手剑是俄罗斯斑蝰蛇手剑,斑奎蛇手剑被誉为特警和警察的克星,它可以在50米内轻易穿透任何防弹衣。 9x26毫米口径的子弹,子弹重量为11克,再加极高的射弹初速和手剑独特的构造设计,使它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和停滞作用(可穿透任何防弹衣)。 同时,这种手剑还可以对距离100米的目标进行瞄准射击。 其弹匣容量为18发。 斑奎蛇手剑在射击准确度和子弹杀伤力堪与gsh-18手剑相媲美。” 说完,李翔又拿起另一个箱子里面的一把银白色的手剑,这把手剑棱角分明,线条感很突出,李翔在青眼彪面前晃了晃说道:“这把沙漠之鹰,于1980年由mri发布;原型剑则在1981年完成;而最终定型则是在以色列军事工业公司(imi)。 在经过数以千计的射击试验之后,第一把具有完全功能的0.357口径沙漠之鹰终于面世。 一出现,这款0.357成为了收藏家和剑械爱好者疯狂追逐的对象。 在1986年一年内,mri特别生产了1000把珍藏版0.357沙漠之鹰;包括100把金版、400把银版、500把铜版,均标号为0.357。 每把珍藏版的0.357沙漠之鹰都由一个桃木盒包装。 这把剑的口径是0.357英寸马格努姆手剑弹、0.44英寸马格努姆手剑弹、0.50英寸快剑弹,闭锁方式是剑管回转式,0.357英寸的容弹量是9发,0.44英寸的容弹量是8发,0.50快剑弹的容弹量是7发。” 然后李翔又分别介绍了美国柯尔特10mm手剑,美国s&m4504自动手剑,西班牙利阿玛m82式9mm手剑和瑞士sigp226型手剑。 等到拿出最后拿一种手剑时,青眼彪急忙说道:“别急猴子,这个我来说!” 众人听了李翔介绍了这么多好剑,心已经有点激动了,此时这最后一种手剑李翔还没有介绍,青眼彪急着自己要说,李翔笑了笑:“好,既然你要说,那你说吧!” 青眼彪接过手剑一脸得色道:“这款手剑是闻名世界的利时勃郎宁手剑,它是由世界著名剑械设计大师约翰·摩西·勃朗宁在其一生成功地设计的许多手剑、步剑、机剑最著名的一款。 他设计的轻武器,有些直至20世纪80年代还为美国和其他一些国家的军队所装备。 1900年,利时的fn国营兵工厂获得生产特许权并开始制造,该手剑被利时军队列为制式手剑,剑的全称为:勃朗宁m19007.65mm手剑。 这种手剑在解放前流人国较多,在我国被称为‘剑牌手剑。 ”说完看了看了一眼李翔道:“我说的怎么样?” 李翔半是赞许半是打击道:“这款剑是勃朗宁不错,但不是你说的那款勃朗宁,1903年,利时fn国营兵工厂生产了勃朗宁设计的一支口径为9mm的手剑,定型号为m1903,同年出现在欧洲市场。 m1903自动方式为自由剑机式,发射机构带有控制联杆,用于防止早发,弹匣容弹量为7发。 该手剑发射勃朗宁设计的9mm勃朗宁手剑长弹,后来这款剑命名为勃朗宁大威力手剑。 还有,约翰·摩西·勃朗宁一生设计的最著名的剑并不是勃朗宁。” 青眼彪见李翔翻了自己的底牌,一时间神气化为乌有,倒是显得有点脸红道:“说来说去还是勃朗宁嘛,有点瑕疵也是可以原谅的嘛!” 莫非点点头道:“也是哦,阿彪能知道这么多别人不知道的,其学习成果可见一斑。” 十五箱的手剑介绍完后,李翔看了看箱剩下的三款冲锋剑说道:“这三款冲锋剑分别是以色列乌齐微冲、美国kg9型冲锋、德国沃尔特mp-l冲锋剑,市面是绝对买不到这种剑的。 还有刚才的那几款手剑,市面要想买,得花大价钱。” 莫非一听李翔这么说,便心有余悸道:“看来咱们这一次出手是没有错,要是这批军火到了鸿胜的手里,我估计吃亏的可能是咱们了。 鸿胜这次弄来这么多的外国货,我猜想应该是黑血会从联系的,要是只凭鸿胜自己,结盟那时不至于送来一堆54式和64式了!” 封旭尧接口道:“这次我们出手,十有八.九鸿胜能够猜出来是我们下的手,不知道这几天鸿胜会不会因此而对华门发起攻击?” “这个很难说,我们这次夺人所爱,算鸿胜不会对咱们动手,黑血会那边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要不是暂时那边有北辰堂压着,我们这次的举动无异于玩火自焚啊!”莫非分析道。 青眼彪手里还拿着那把勃朗宁,听莫非这么说,便张口道:“非哥,那这些剑咱们到底是用还是不用啊?” 莫非转过身来,看了看那十几箱的好剑说道:“当然要用,只要鸿胜先出手,咱们用这些家伙还击他们。 第957章 各为其主1 李翔点点头道:“好吧,我只能去看看,有没有还不好说!” 当天晚,莫非让手下先把这十几箱剑和手雷放在了地下仓库,然后等着鸿胜那边传来动静。. 第二天午,莫非接到了一个电话,接通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莫非吗?今天晚我想请你吃顿饭,华门和鸿胜向来是盟友,但是以现在的局势来看,这个盟友恐怕已经做不下去了。 既然是这样,咱们再吃这最后一顿绝义饭,从此后,鸿胜和华门各自为战不再是盟友,你觉得怎么样?” 莫非听出韩绍峰的口气是要和自己彻底撕破脸皮,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再多顾虑,于是说道:“好,韩大哥你都这么说了,我莫非也不能不给你面子,那你说咱们在什么地方碰头?” 韩绍峰顿了一下说:“什么地方你定吧,这最后的晚餐没必要再互相算计!” 莫非听到韩绍峰此时能说出这样的话,心想,这次韩绍峰应该是诚心实意的和自己决裂,那么,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去和他吃这顿绝义饭,当即便答应韩绍峰,说下午给他地点和时间! 下午四点左右,莫非告诉韩绍峰晚约见的地点在露天食所。 韩绍峰因为没有去过那里,所以根本不知道露天食所在什么地方,莫非只好又告诉他露天食所在云鼎学校东五百米处,到时候在哪见面行了。 其实莫非选择露天食所这个地方是无意想起来的,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里吃饭喝酒了,自从华门成立不久,所有弟兄还在那聚过两次,之后便少有人去。 莫非选择露天食所的另一个原因是,露天食所距离学校较近,要是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自己还能及时调动人手。 晚,莫非将韩绍峰请吃绝义饭的事对华门的弟兄说了一下,还像往常一样,青眼彪第一个发表了意见:“我看那姓韩的根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要绝义绝义,还整一个绝义饭,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当年楚霸王项羽给汉王刘邦不是也整了一个宴席吗,后来结果成了鸿门宴。 非哥,我看为保险起见,你还是别去了,让姓韩的一个自饮自酌去吧!” 青眼彪刚说完,花狐貂用肘碰了他一下低声说道:“你个乌鸦嘴,姓韩的又不止韩绍峰一个,你到底是说韩绍峰还是韩少丹啊!” 青眼彪一想也是,便又急忙解释道:“非哥,我刚才说的那个姓韩的是指刀痕,你可别多想!” 莫非脸色不变的摇摇头,然后又看看其他人。 这时景潮昇开口说道:“我看还是应该去,至少在形式我们不能怕了他鸿胜,既然你把地点定在了露天食所,算鸿胜有什么动作,他也不可能将手下的弟兄全带过来吧,那成什么了?露天食所离学校近,到时候让弟兄们在学校等信号行,如果出事,我们应该能及时反应过来!” “我同意六郎的看法,这件事既然是韩绍峰提出的,那么我们顺水推舟。 反正长期以来,华门和鸿胜因为表面的盟友关系总是缚手缚脚,而鸿胜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华门。 这次,他既然要正大光明的撕破脸皮,我们也好放开手脚做事!”封旭尧补充道。 封旭尧说完,沙狐和狼六也同时点点头。 莫非见有这么多人同以前去,便不再犹豫道:“那今天晚八点,阿宏和我带十几个鬼魅堂的弟兄前去赴会,到时候在学校留守一些弟兄,如有突发事情,咱们也好随机而动。” 众人没有异议,这件事此定论。 五月的末的风,在这晴朗的夜里已经可以嗅到一丝燥热,月影穿过稀疏的枝叶泼洒在公路边,一片婆娑。 飞驰的车辆,随着笛声的低沉而远远遁去,四周的街区灯火一片,看来此时,还不是入睡的时间。 莫非和端木宏带着十几个鬼魅堂的弟兄早早的便来到了露天食所,此时,这里的人已经熙熙攘攘的不少了,吃小吃喝啤酒,诺大个场地,饭桌排排人影闪动,喧闹声此起彼伏。 莫非和端木宏坐在靠外边的一张大圆桌,闲来无事,两人各叫了一杯啤酒在那里消磨时间。 正在此时,离莫非和端木宏二十米远的一张桌位传来了一阵笑声。 莫非循声望去,见那张桌子正坐着一桌女生吃饭闲聊,可是在圆桌旁边,却站着八.九个造型时髦样子懒散的青年,正对着那几个女生指指点点淫笑不断。 开始,那几个女生以为那些青年骚扰一下算了,结果到了后来,那些青年竟得寸进尺的动起手来,嘴里边也蹦出一些污言秽语。 那几个女生此时想走,却已经被那些青年围在间,只好颤颤巍巍的缩作一团。 莫非看在眼里,正要让端木宏过去支会一下那些青年,却忽然看见一个身穿迷彩的高个小伙从旁边的一张圆桌站起来,抬手拍了怕其一个青年的肩膀说道:“兄弟,你看这么多人,还是收敛一下吧!” 不料,那个青年闻言反手打掉迷彩小伙的手臂,狠狠道:“你******是谁呀?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时,刚才和这个迷彩小伙坐在同一桌的另一个红衣青年站起来说道:“兄弟,你说这里这么多人,你们欺负几个小女生,脸挂得住吗?” 那个青年嘿嘿一声冷笑:“哎呦,又多了一个啊,你******又是谁啊?我们哥几个干什么,用得着你管吗?” 青年说完,身后的几个人也转了过来,都面带不善的望着眼前这两个出来充好汉的青年,大有随时要动手的意思。 第一百五十八章各为其主(下) 莫非暗想,那一伙青年有九个人,这边只有两个人,从情理讲,那两个人应该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多半不会在冒着被揍的风险和那伙青年较劲。 莫非还没想完,却见红衣青年笑着对刚才那个青年说道:“你要是非要这样做,我还真要管一管,怎么样?” 那九个青年闻言,当即全都围了过来,为首的那个前一推红衣青年说道:“这么说兄弟你很刁了?” 红衣青年没说话,直接挥拳照着推他的那个黄发青年的脸是一下,那个青年顿时便鼻血长流,身旁的那些人见状,立马便抓起身后的椅子挥起砸向那个红衣青年。 这时,站在一旁的那个迷彩小伙已经动手还击了,两个人对九个人,从形式讲,已经特别吃亏了,而现在那些人还抄起家伙,那更不好对付了。 周围吃饭的人见有人打架,便纷纷让到一边,也没有前制止的,在那里左右观望。 那九个青年左右散开,将迷彩和红衣二人围在间,有的手里拿着椅子,有的手里拿着酒瓶,两眼盯着迷彩和红衣两个人,前面的人一出手,后面的人便伺机偷袭。 可以看的出来,迷彩小伙和红衣青年还有两下子,有几次受到这几个人的夹击时,都还能勉勉强强的躲开。 可是,等时间一长,他们两便有点吃不消了,身有几处被酒瓶或椅子或那几个青年的拳脚击,两人样子显得极为狼狈。 但纵是如此,这两人也没有此转身逃走,还依然和那几个人再周旋。 端木宏也已经看了多时,见莫非收回了目光,便望着莫非一笑,两人心意相通,端木宏当即便明白了莫非的意思。 迷彩小伙和红衣青年眼看要抵不住了,旁边的一个矮个青年见有机可趁,当即挥动手的啤酒瓶朝红衣青年的脑袋砸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有一只手突然急探而出,一把抓住了那个矮个青年的手腕,他手的酒瓶立时便停在了半空。 接着见一脚横出,那个矮个青年的整个身子便直直的飞了出去,跌到了四米远的地方。 这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片刻间,众人只顾着看那个矮个青年,还来不及回望。 等到矮个青年倒地,一时间还站不起来之时,所有人的目光才转过来看这个情急出手的人。 一见之下,发现他只是个二十左右的少年,不禁吃惊不已。 虽说端木宏年纪不大,但是身所蓬发出的气息却是一般人不可拟的。 一击得手之后,剩下的那八个青年顿时被震慑在当场,为首的那个人用啤酒瓶指着端木宏说道:“你是谁?不想惹事的话站到一边去!” 这时,端木宏身后的几个弟兄也都已经走了过来,手虽然没有拿什么东西,但是样子绝对是不容挑衅的。 刚才的那些青年见端木宏身后的一众人,有几个明显都端木宏年长,但也是一脸敬畏站在他身后。 一时间,为首青年不禁对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份充满了怀疑。 “呵呵呵,我都已经打过你们的兄弟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惹事?如果算的话,那你们一起吧!”端木宏威风凛凛的望着那几个青年说道。 四周的所有人见端木宏气势这样足,不禁对他感到担心与不解。 而那几个人更是心思不定,站在那里不知道是打还是不打? 端木宏收起笑脸:“你们是什么来头?” 那些人听见端木宏这么问,为首的那个当即挺了挺胸膛说道:“我们是红拳帮的,怎么了?” 端木宏一听这个红拳帮感觉好像有人说起过,于是低头想了想,突然哑然失笑的望着不远处的莫非喊道:“非哥,这伙人是猴子那边的!” 端木宏说出这句话后,莫非只是望着他笑了笑,可是那个为首的青年却脸色大变,因为猴子这两个字他听大哥提起过,虽说次数不多,但是他绝对记得,因为他的大哥都称猴子为猴哥。 对方既然直接叫破猴子这个名字,自然是认识猴子或是根本不怕猴子,直到此时,那些人才真正感到后背发凉脸面发青,四目相望,气氛极是紧张与尴尬! 端木宏不想和这些人耗着,便冲着为首的那个青年挥挥手让他过来。 也不知道那个青年是吓怕了还是一时间蒙住了,竟然一见到端木宏招手,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前去,周围的人当即全傻眼了,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青年原本不是很高,站在一米八不到的端木宏身边,显得要矮一点。 端木宏像个老大一样,一手攀在青年的脖子,然后将青年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 众人看见那个青年频频点头,等到端木宏说完,那青年愣在那了。 后面的七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大竟然开始痴呆了。 接着听见端木宏望着那青年摆摆手喝道:“滚!” 那青年震了一下,一脸苦笑的对端木宏拱了两次身,这才转身慌慌张张的离开。 那个被踹飞的矮个青年刚站起来,满腔怒火的想要报刚才的仇,结果被黄发青年边往外走边抬脚又给踹倒了。 一场风波结束后,那几个女生跑过来先是对迷彩小伙和红衣青年满脸堆笑的致谢,然后又跑到端木宏面前连声道谢,端木宏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多女生感谢自己,顿时兴奋与尴尬齐涌。 等客套完了,端木宏便打算回去向莫非交差,结果那一身迷彩和一身红衣的青年却前拦住道:“兄弟,刚才多亏你出手,我们哥俩在这道谢了!” 第958章 各为其主2 那边我们正要喝呢,不如一块过去喝几杯,两位兄弟意下如何?” “好!”这两人齐声应道,然后几个人便朝莫非走去。 端木宏将两人带到莫非面前刚要介绍,却被莫非抢先道:“我是他的同学,两位怎么称呼?” 第一百五十一章化险为夷 迷彩青年一指红衣青年说道:“他叫宫霆,我叫聂晓,我们都是退伍兵!” 莫非点点头让两人坐下,然后叫了一箱啤酒和几道菜,便和这两人喝了起来。 端木宏问道:“你们是退伍兵,那么现在做些什么啊?” 宫霆呵呵一笑道:“唉,现在也是四处乱窜做些小生意,如卖些盗版光盘盗版书籍啊,生意时好时坏,目前为止,也算是混口饭吃吧!” 宫霆说完便问道:“那兄弟你怎么称呼啊?” 莫非喝了一口啤酒说道:“我叫莫辉,他叫端木同,暂时还都是学生。” 那个叫聂晓的青年一听莫非说他们还是学生,不禁一脸惊讶道:“刚才端木兄弟的身手可是的确不错啊,我看我们哥俩加在一起可能都斗不过他!” 端木宏闻言直说:“两位兄弟真是抬举了!” 几个人正说着,露天食所的门口处多出一伙人来,为首的人带着一副墨镜,身穿着一件皮夹克,后面跟着有十人左右。 这伙人一进露天食所的入口,便吸引了不少眼球,接着,夹克男人后面的那伙人站在了门口附近,而自己却一个人朝里面走来。 莫非一见那人便已认出是韩绍峰,于是站起来拍拍端木宏的肩膀说道:“你先在这陪着这两位兄弟,我过去一下!” 宫霆和聂晓刚才还见莫非一脸泰然自若的微笑,此时却忽然变的满目萧然,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不便多问,只好一边望着莫非离开一边继续和端木宏说着。 莫非前向韩绍峰摆了一下手,韩绍峰取下墨镜远远的一笑,而后,两人便朝露天食所一角的一张空桌位走去。 两人一到那张圆桌前,便有人拿过啤酒和小吃,韩绍峰脸色悠然道:“阿非,你来的可真早啊!” 莫非也泰然自若道:“和韩大哥你约见,我怎么能够迟到呢?” “好!”韩绍峰喊了一声,接着便抓起两瓶啤酒说道:“咱们什么都不要说了,先喝完这一瓶啤酒再说!” 莫非点头不语,直接接过韩绍峰手的一瓶酒翻指打开,脖子一仰便咕咕的大口喝了起来。 韩绍峰见状爽朗的一笑,也不甘落后的狂饮起来。 周围的人被这二人的豪情激的满怀澎湃,只恨自己没有这种气势和朋友同饮。 而宫霆和聂晓则是远远地望着莫非和韩绍峰,心里猜测,这两人大概是许久未见的好兄弟吧,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畅然心情的场面? 一瓶酒下肚,韩绍峰和莫非双双将酒瓶重重的放在桌子,韩绍峰叹了口气说道:“我以为今天晚你是不回来了,没想到你还真让我意外。” 莫非佯装不解道:“韩大哥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回来啊?” “自从华门和鸿胜结盟以来,很多事情,兄弟你都是和鸿胜同进同退,这让我很是欣慰! 可是,我们走的这条道原本是单轨通行的,走到最后的结局,往往会变成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我想兄弟你也都明白这些。 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现在也是不能左右整个时局,不然,我也绝不会请兄弟你吃这顿散伙饭!”韩绍峰情真意切的慨叹道。 莫非点点头:“韩大哥,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知道最近这些事情大多都不是你的本意。 所以,在这些事我也没有太多的计较。 虽然,目前我不知道鸿胜和黑血会是什么关系? 可是,黑血会既然能插手我们地盘的事,那其他帮会便也有可能插手,但是有一点我却很肯定,那是我们华门的事情,除了我们自己处理以外,如果有外人想探手进来,我们的做法是,砍掉那只多管闲事的手,不管他有多强有多硬!” 直到此时,莫非还依然对韩绍峰以韩大哥相称,这让韩绍峰听了有点惭愧不已。 莫非说完,韩绍峰又抓过两瓶啤酒,两人大口灌下后,韩绍峰说道:“我很欣赏兄弟你的为人,如果不是身在这条道,我绝对愿意和你永远做一场好哥们。 如今,既然已经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了,那让鸿胜和华门彻彻底底的分道扬镳,然后相向而行。 以后你我各为其主吧,你也不要再叫我韩大哥,我也不会再叫你阿非兄弟!” 莫非呵呵一笑,似是苦笑又似是嘲笑:“好,既然刀痕兄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必执着。 以后,咱们如果刀兵相见,我也绝对不会手软了!” 说到这里,莫非夹了一根菜放入嘴,韩绍峰也夹了一根,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冷。 这样,两人无语,不到十分钟,一箱啤酒和几道菜全都一扫而空。 最后韩绍峰起身说道:“那么,咱们后会有期吧!” 莫非也起身含笑挥了挥手:“不送!” 这场所谓的绝义饭,这样简简单单冷冷清清的结束了,而其含义却是非寻常。 这样一来,鸿胜可以无所顾忌的对华门出手,而莫非也可以不再缚手缚脚的对华门妥协了。 只是,这样的结果有一人最不愿意看到,那个人是韩少丹! 莫非起身回到了端木宏旁边,宫霆见莫非谈完了事情,问道:“刚才那个青年是你的好朋友吧?” 莫非一愣,旋即又微微一笑道:“是啊,好久不见了,今天过来聚一下,现在又匆匆走了!” 聂晓和宫霆点点头,似是真的以为韩绍峰是莫非的好朋友。 之后莫非拍拍端木宏说道:“好了,都吃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走了!” 端木宏起身说道:“两位兄弟住哪里,如果走的话不妨一起!” 聂晓见端木宏这么说,当下也觉得吃喝的差不多了,便拉起宫霆和莫非一行人出了露天食所。 外面早有两辆汽车在等着了,见莫非和端木宏出来,有人便拉开车门。 宫霆和聂晓一见之下惊不已,想不到,莫非和端木宏这两个学生竟然都有专车接送,怪不得刚才那伙人灰溜溜的离开了,看来这二人来头真是不小。 第一百五十二章化险为夷(下) 正想着,莫非便让他们车,宫霆和聂晓一时也猜不透,便准备车顺路回家。 可是在这时,聂晓的视线落在了汽车后备箱下端,然后急忙抬手拦住正要车的莫非和端木宏道:“两位兄弟别急,这车有问题!” 莫非和端木宏皆是一愣,他们用这辆车已经不少时间了,此时聂晓却说这车有问题,两人也不急着车,便笑着等聂晓说出车的问题在哪! 只见聂晓半是怪半是凝神细听,接着迅速靠向汽车尾部,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只小手电筒,仰面倒地钻入彻底。 众人都不知道聂晓这是要长哪一出?但见他这么郑重其事,又不好多问,只能站在一边静静观望。 过了大概有十几秒,聂晓在车底下说道:“莫辉兄弟,麻烦把你们的工具箱给一下!” 莫非也不询问,让手下将工具箱拿给了聂晓。 聂晓在工具箱里拿了两把小型的斜口钳和几把小螺丝刀,然后继续在车底下摸索起来。 大约过了有三分钟左右,聂晓从车底下拿出一个黑色版状物,亮在莫非和端木宏面前说道:“问题是这里!” 莫非和端木宏望着那块版状物不知道聂晓是从哪里拆下来的,端木宏便问道:“聂晓兄弟,你说这个东西有什么问题啊?” 聂晓似是有所不屑的说道:“这是一颗定时炸弹,我当时看了一下,它是温控启动的,只要汽车发动后,后面一受热,这个炸弹便会开始计时,爆炸时间是启动后两分钟!我看了一下,这块炸弹是以强力磁铁吸在车底的,所以,放置的时候很难被人觉察的!要不是这个炸弹有一个自动温控表会发出声音,估计现在我们都已经变成炮灰了!” 众人听聂晓说他手里的那个版状物竟然是定时炸弹,当即全都惊了一跳,莫非半信半疑的问道:“聂晓兄弟,你确定这是颗定时炸弹?” 聂晓一脸肯定的说道:“我在部队时做的是工程兵,而且是专门负责爆破和拆弹一类的,我要是把这点小把戏看错了,那五年的兵不是白当了!” 莫接过聂晓手的那个定时炸弹看了看说道:“能给咱们装这个的,除了鸿胜,估计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聂晓一听莫非说出鸿胜这两个字来,心猛地咯噔一下:“莫辉兄弟,你说的那个鸿胜是不是是清宁市的那个龙头?” 莫非没有直接回答聂晓,而是转过话头问道:“你怎么会在部队呆五年呢?” 聂晓“嘿嘿”一笑:“实不相瞒,由于我技术过硬,当时三年服役期满后,我们连长觉得我还有些手段,便把我留在了部队,可是过了两年,部队体制有变,连长被调离了那个部队,我也没办法再待下去了,所以复原回来了!” 莫非点点头道:“既然这辆车有炸弹,那兄弟你不妨再看看那辆车有没有,既然他们出手,想必定要做得万无一失!” 聂晓听完莫非的话后,便走过去在另一辆车底下找了片刻,果不其然,在另一辆车排气筒附近也找到了一块同样的炸弹。 莫非拿着那两块块状炸弹看了看说道:“兄弟,你看看,以这两块这弹的威力而论,到底能有多大?” 聂晓仔细看了看那两块炸弹,又用手掂了掂说道:“这块炸弹爆炸后,足以将这辆车炸得粉碎,车要是有人的话,绝对没有幸存的余地!” 莫非一听,这两块小小的东西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来鸿胜这次是真的要出狠招了,我以为今天来这里很安全,竟没料到在约见结束,韩绍峰会给我来这一手。 既然如此,那着两块礼物我先收着!”说完又转过脸对宫霆和聂晓二人道:“两位兄弟既然都是有手艺的人,那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咱们车说话!” 宫霆和聂晓一时也没有异议,便跟着莫非了前面的那辆车。 汽车反动以后,莫非问道:“聂晓兄弟,你说你是在部队当过工程兵里边专门负责爆破和拆弹的是吧?” 聂晓点点头默认。 莫非侧脸一看宫霆:“那兄弟你呢?” 宫霆欠了欠身道:“我是卫生员,是专门负责救护的,因为我们家世代是医,到了部队后我被分做了卫生员,要是有什么外伤急需救助,那我成了主治大夫了!” 莫非脸滑过一抹喜色:“想不到今天真是遇到专家了,两位兄弟这么坦率,那我想我也没必要在隐瞒身份了。 其实我不叫莫辉,而是叫莫非,华门你们听过吧?” 宫霆和聂晓同时点点头道:“这个当然听过,目前在清宁市最有名的三个帮会便是鸿胜、正兴会和华门了!” 这时端木宏笑了笑:“兄弟说的不错,其实他是我们华门的大哥!” 这句话一出口,宫霆和聂晓都顿时瞪大了双眼望着莫非,一脸的惊诧和质疑,聂晓最先回过神来:“兄弟你是华门的大哥,你没开玩笑吧?你这么年轻!” 第959章 化险为夷1 莫非听到宫霆这样叫,倒是觉得有趣:“两位兄弟不要认为我是华门的大哥,非要称我为大哥,还是随意的好!我想问一下,刚才听两位兄弟说,目前也没有一个正经营生,是不是以后有什么打算?” 聂晓苦笑一下摇摇头道:“我们现在也都是混日子,要说他,可能还可以去医院做个大夫,我嘛,学的这些东西在社会根本用不。” 莫非见聂晓说以后也是不知道有什么着落,便直接问道:“不知道两位兄弟想不想加入华门?目前,华门正缺像兄弟你俩这样的人才,钱财方面都不是问题。” 聂晓犹豫了片刻道:“你看我们俩真有能力加入华门吗?” 莫非点点头:“我都说你们两位兄弟是人才了,难道还能跟你们开玩笑不成?” 第一百五十三章全力施为 聂晓一看宫霆:“老宫,怎么样?” 宫霆脸似是很激动的答道:“我没问题,这样的生活才叫刺激!” 宫霆和聂晓一问一答之间,车里的其他人却呵呵的乐了起来,聂晓不明所以,一脸不解的望着莫非说道:“莫兄弟,我说错什么了吗?” 莫非笑着摇摇手:“没错没错,应该叫老公,不然还叫老婆不成!” 聂晓和宫霆听莫非这么说,这才明白过来,刚才聂晓叫宫霆的时候叫的正是“老宫”。 之后,莫非让宫霆和聂晓先回去准备一下,到时候直接去云鼎学找他行。 汽车大约有走了几分钟,宫霆和聂晓便下了车朝另一条路去了。 回到乐天王朝大酒店之后,莫非对其他人说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众人听了手里也是不禁捏了一把汗。 要是没有巧合遇到宫霆和聂晓,那今天晚去赴约的十几个人,此时恐怕已经去地府报道了。 莫非对众人说道:“韩绍峰能在绝义之后立马动手,很明显,是猜想我对这次赴约没有多大防备。 而且对于炸弹而言,我估计华门里面暂时还没有懂的人,虽说猴子对剑械了解的不少,可是这个新玩意我想他也是很陌生的。”说着莫非看了看李翔:“是吧,猴子?” 李翔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然后听到封旭尧说道:“那非哥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坐以待毙呢?还是也该有所动作?” “现在紫微堂的堂口还空缺着,我是这么想的,虹姐从今天晚开始,正式接替紫微堂堂主的位子,紫微堂一切事务从此全部交给你了,刑管一职先空出来,等宫霆和聂晓过来后再做安排。 目前我们要做的是,各个场子提高警惕小心提防,尤其是咱们总部。 鸿胜既然对我们华门连连出手,我们要是在没有一点反应,那可真被他们小觑了。 我的计划是,鸿胜不是有六个堂口吗,我们先干掉两个堂口的堂主作为礼物送给韩绍峰。 如果韩绍峰想大举对华门出手,我们将他的左膀右臂一个个的砍掉,最后让他一个人唱整出戏。 这件事其他弟兄不用管了,鬼魅堂的弟兄这次暗行动吧,由阿宏亲自带队,切记要谨慎。”莫非语气铿锵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端木宏问道。 “明天天黑以后行动” 整个议事厅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甚是庄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莫非脸,众人都知道,莫非之所以如此,全是因为韩绍峰咄咄相逼造成的。 青眼彪听到所有任务都分到了鬼魅堂,心里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用处一样,当即向莫非说道:“非哥,要不让我和阿宏一起去吧,他们鬼魅堂都去了,我们其他堂口不都没什么用处了吗?” 莫非摇摇头道:“不行,你以为你们其他堂口鬼魅堂轻松吗?其实不然,鬼魅堂是以进为退,采取主动要原地坚守容易的多。 鸿胜今晚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很有可能后面紧跟着是大手笔了,所以我们还应该给正兴会打个招呼,这次语气不能像几次一样一味劝说,直接讲明形势,只看他阎王头是坐着等死还是想碰一碰。” 莫非说完这些话后,便让所有人下去准备了,自己却还是在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段时间莫非没有去课,韩少丹和凌菁儿的纷争因此也少了不少,这一学期已经又走到了尾声,所有事情好像都聚在了一起,这让莫非也不觉有点心烦。 几个小时后,夜已经很深了,乐天王朝大酒店北边的一条街突然涌出百人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火器,为首的一个人宽额高鹳,八字胡很有艺术的撇在嘴唇之,长长的头发在夜风抖动不定。 一转出街口,八字胡叫道:“痂皮,你带一半弟兄从路左绕过去,我带着剩下的一半弟兄从这直接过去,记住,一进去直接动手,不要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八字胡说完,身旁的一个粗壮大汉便点点头道:“猫哥放心,你等着看好戏吧。”说完一挥手,后面的一大群人便跟着他往路左奔去。 八字胡远远地望着乐天王朝大酒店的正门,灯光映照处,站了八个守卫,此时虽已是深夜,可是那几个人因为是轮流换班的,所以一点倦意也瞧不出来。 八字胡望着那些精神十足的守卫冷冷的一笑,然后便悄悄地顺着街道一侧向那几个守卫移了过去。 等一群人经过一个巷口的时候,突然有人喊道:“前面兄弟可是狞猫?” 八字胡虽然已经过了那个巷口,可是在寂静的深夜,那“狞猫”两字却是听得极为清楚,八字胡当下止住脚步向后面望去。 这时,从刚才众人经过的巷子里面走出了一个人,这个人的身后跟着十几个身体魁梧的壮汉,见到折回来的八字胡后,此人轻轻一笑:“兄弟可是狞猫吧?” 八字胡闻言一脸冷峻道:“兄弟是怎么知道我是狞猫呢?”说话的时候,八字胡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 只见他身穿西装,身高一米七八左右,浓眉鹰眼,狭长的面庞显得很是白皙。 那人哈哈一笑摆摆手道:“你不是狞猫,难道我是?” 八字胡顿了一顿后说道:“好,既然兄弟你知道我是谁,那可否自报一下家门?” 那人没有回答狞猫的问题,而是岔开话头说道:“都这么晚了,狞猫兄弟你还有闲情雅致出来溜达啊,不知道是打算往那里去啊?” 狞猫有点不耐烦了,直接说道:“既然兄弟不方便说明来历,那咱们有话先搁在一边,等我把事办完了再来和兄弟你闲侃。” 狞猫说完要转身离开,结果那人却忽然收起笑脸轻蔑的说道:“堂堂罗坤,也竟会对一个小帮会暗施劣手,真是有失道的身份。” 狞猫见这个人好像是故意在和自己真较劲,竟然敢直呼自己大哥的名字,当即一脸怒色的喝道:“坤哥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么,你到底是谁?信不信我一剑嘣了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全力施为(下) 众人见狞猫动了怒火,心想此人必要遭殃了。 却不料那人神色依然不改,语气更是声势迫人道:“坤哥怎么了?我现在告诉你,是轩叔让我来的,你们不是要趁夜对华门下手吗?我现在倒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 狞猫一听“轩叔”的名字,心头蓦然闪过了三个字,但是似乎还有点不相信,于是又问道:“你说的轩叔可是北辰堂的轩叔?” “你觉得还会有第二个叫轩叔的人吗?” “轩叔不是在福建吗,怎么突然到了这里?” “你们黑血会不是在龙泉市吗,现在不还一样来到清宁市了,我们应该是彼此彼此吧!”穿西装的那人半是讽刺半是解释道。 狞猫想了想问道:“那兄弟你今夜来此,到底有何打算?” “不要总叫我兄弟,我叫屠戎,今天晚到此是想让狞猫你收手回撤,同时要给你提个醒,黑血会要是真对清宁市的地盘这么感兴趣,那直接搬过来吧,不然十一城、十三鹰和元帮指不定会趁什么时候一举将黑血会变成一滩黑血!”屠戎言简意赅道。 狞猫心有不甘,看了看乐天王朝大酒店的正门提高语气说道:“屠戎兄弟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过夸大?” 屠戎一哂道:“那你不妨试试看啊?” 一时间,两个人僵持在了当场,虽说狞猫带了不少人,可是屠戎能这样毫不畏惧的跟自己说话,自己到底不敢保证他带了多少人来,要是对方提前跟华门商量好了,那此时自己去对华门动手不成了自讨苦吃了吗?加屠戎说十一城、十三鹰和元帮,可能会趁着黑血会对清宁市的地盘动心之际有所异动,要是一时人员分散,那三个帮会一齐对黑血会动手,事情的确会变得很糟;更何况,北辰堂的势力极大,要是他再从作梗,这件事十有八.九都不会有假。 狞猫还是在想着,却突然听到手机响了,接通后传来了痂皮的声音:“猫哥,我们都等了好久了,你咋还不动手啊?” 狞猫看了看屠戎,顿了一下对痂皮说道:“带你的人,现在撤回刚才的地方,今晚不动手了!” 痂皮一听狞猫这样说,当时蒙了,不是刚过来吗?于是急忙追问道:“猫哥,你说什么?让我撤回去,咱们不打了?” 狞猫原本已经很恼火了,而痂皮却还在不停追问,狞猫当即对着手机喝道:“让你撤你撤,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过了几分钟,痂皮带着刚才去的一群人奔到狞猫面前,见对面还有十几个人,问道:“猫哥,他们是谁啊?” 狞猫理都没理痂皮,直接一挥手便从屠戎旁边的走了过去,痂皮满脸不解,但又不好多问,只好带着人跟了去。 不一会,巷口处只剩下屠戎和他身后的几个人了。 望着狞猫一伙远去的背影,屠戎一脸不屑道:“黑血会,也不过如此嘛!” 在这天晚,华门原本要遭遇一场异常惨烈的突袭,可是因为北辰堂的插手,这场雷霆之击霎时间便烟消云散了。 屠戎带人转身离开后,夜,又重新归于了宁静。 对于黑血会这次行动,莫非是在第二天才知道了一些端倪,他并不能确定那些人一定是冲华门来的,可是这种可能性却占了七八成。 第二天从早开始,华门的鬼魅堂有一半人便已经出发,暗地里对鸿胜的六个堂口的堂主进行跟踪,并选择适当的时间对其的两个进行暗杀。 这六个堂主分别是风刀堂堂主尹寿昌,雨剑堂堂主沐晨阳,雷戟堂堂主晁云,电钺堂堂主明宗骏,霜索堂堂主詹玉林,雪槊堂堂主陈怀。 由于莫非将这次任务全权交给了端木宏负责,只有在出现意外情况下他才会派人去支援,如果到那时候,估计鸿胜也知道自己的计划了,所以,这是最下下之策。 端木宏一大早便将那一半要执行命令的鬼魅堂弟兄聚集到一间大厅里,然后站在大厅最前面说道:“兄弟们,我想你们也都知道了,这次所执行的任务之重要,可谓是关乎华门的兴亡,非哥之所以要将这项任务交给我们鬼魅堂,是因为我们鬼魅堂是整个华门最神秘最强大最难对付的堂口。 第960章 化险为夷2 端木宏见士气已经调动起来,便趁热打铁道:“由于这次我们要对鸿胜六个堂主进行跟踪并实施暗杀其两个,所以,我们这些人必须化整为零分散在各处各自为战,既然要这样,那我不得不选出这次带队的几个人。. 我们的堂口名为鬼魅,那么这次分组以魑魅魍魉来划分。” 端木宏用手一指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红衫青年说道:“江枫,以后你是魑组组长。”说完又一指另一个蓝色t恤青年:“侯寅,你为魅组组长;凡靖,你为魍组组长;叶洋,你为魉组组长。”分完组之后,端木宏看着下面所有弟兄问道:“大家对我的划分有没有异议?” 端木宏之所以选江枫、侯寅、凡靖和叶洋四人为鬼魅堂四组组长,其原因在于,这四个人的表现一向都是出类拔萃的,不光是他自己器重这四个人,连莫非和华门的其他一些堂主,对这四个人也是青眼有加。 下面的人听到端木宏询问,一时胸气激荡的大声应道:“没有!” “好!”端木宏面带笑容的喊了一声,“从现在开始,魑魅魍魉四组组长还有我,每人各带一部分人,分别出发去暗跟踪和暗杀鸿胜的六大堂主的两个。 切记,行事务必谨慎小心,要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动手!” 第一百五十五章密斩双翼 下面人齐应一声后,端木宏一挥手臂,让各组的成员同时出发,自己带着剩下的那些人也下了大楼,坐车朝鸿胜总部的方向驶去。 由于,次老帮去夜袭鸿胜之时,华门不知其设有阴谋而去救援,结果三个帮会在聚兴园内交火不断,以致聚兴园里面变得一片狼藉。 等到韩绍峰重新回来后,见聚兴园已面目全非,便重新将鸿胜的总部设在了满堂春洗浴心。 这段时间时局紧张,几乎每隔一天,韩绍峰不定时的都要在满堂春洗浴心开一次会议,这些都是早已潜伏在鸿胜四周的鬼魅堂探子暗查知的,所以莫非才定下先斩掉韩绍峰臂膀的计划,以示警戒。 端木宏、江枫、侯寅、凡靖和叶洋五人分别带着自己的手下散布在满堂春洗浴心,以各种模样的人暗监视来往于洗浴心的人,因为那六个堂主的照片所有人都已看过,所以,在认人方面便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唯一猜测不定的是,每次开完会之后,那些堂主会鱼目混珠的乘坐其他交通工具离开,有的做另一辆车;有的让人冒充自己先走,然后自己才离开;有的则打的离开;更甚者竟然选择坐公交车离开,虽说有点路走偏锋,可是却也出人意料。 这天,满堂春洗浴心的人似乎要以往少了许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端木宏坐在满堂春洗浴心对面马路旁的候车亭,其他弟兄有站在他旁边的,有站在他身后报亭的,还有坐在街道一侧的冷饮店里吃冷饮的,但是有几个人手里都有望远镜,在一刻不停的注视满堂春洗浴心的出进行人。 另外,江枫、侯寅、凡靖和叶洋四人,分别带着手下在洗浴心的其他出口以及地下停车场门后留意着,可以说,整个满堂春洗浴心的所有出口都,已经有人在留心了。 午的太阳照在人身已经可以感觉到汗液的蒸发了,街道的车流与行人川流不息,各种人声乐声鸣笛声刹车声乱七八糟的声音此起彼伏,要是放在常人,在这一等是几个小时,恐怕早已心烦焦虑的快要神经失常了。 可是,鬼魅堂的弟兄给湾鳄进行了一系列的非常规化训练,不管是在拳脚还是心理,耐力还是意志力方面都要远胜于常人,所以即使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一点线索,众人都还是不心浮气躁难以忍耐。 在下午五点刚过的时候,满堂冲洗浴心的正门处停下了一辆宝马轿车,车门打开后走出一个身穿短衫的青年,端木宏一见此人认出他是韩绍峰。 的确让众人有点不可思议,韩绍峰竟然不在总部?! 众人还在猜测韩绍峰的行迹,见从两边街道又过来了几辆奥迪轿车,等全部停下以后,端木宏一数刚好是六辆全黑色奥迪轿车,也是说,六个堂主一时间全都聚在了这里。 端木宏猜不透鸿胜的老大及六个堂主一次性同时聚在这里有何用意?但是直觉告诉他,这种情形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这连傻子都看得出来。 此时,众人要做的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待那六个堂主的再次出来,这样他们才能有机会跟踪,并解决其两个。 当然,解决两个只是计划以内的决定,要是出了意外,那时,实际要解决几个得依情况而定了。 这样,众人又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在七点过了不久后,从满堂春洗浴心的正门出来了七个人,分别是韩绍峰和鸿胜六个堂主。 这些人一出洗浴心便各自跳各自的轿车准备朝洗浴心南边驶去。 端木宏见到这种情况,也不敢怠慢,当即告诉江枫、侯寅、凡靖和叶洋四人立马过来,与此同时,也让众弟兄快速车,然后远远的跟着韩绍峰和鸿胜的六个堂主的轿车,看他们打算往哪里去? 只见那几辆车穿过街道行了二十分钟之后便直接了南二环,几辆车的车速都不快,像是不急着办什么事一样。 端木宏离那几辆轿车有一百多米远,是跟的最近的车。 作为经过湾鳄特别训练的成员,这些人当然知道跟踪与反跟踪。 在刚才他们跟着这几辆车的时候,收尾的人特别留意了后面的情况,看鸿胜是不是还有人在后面负责暗抹点。 但是后面的那些人感到惊的是,自己背后竟然没有一点异状。 按说鸿胜所有骨干外出,后面多少会有一些保护或收尾的手下,这是最符合常理的,可是这次没有,这意味着前面的那些人所面临的风险有多大! 下了南二环之后,那些车子便向一处郊区驶去,大约又行了半个小时,端木宏忽然发现了一片工厂式的建筑,然后看着那几辆车进入了厂区之。 端木宏不知道韩绍峰来这里要干什么,出于艺高人胆大的心理,端木宏带着自己的二十人下了车,朝工厂后面跑去。 离得近了端木宏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工厂其实已经废弃了,只是外围好像是重新翻修过的,里面则散布着七零八落的厂房和破烂机器,纵是如此,亦显得有些空旷。 离后门还有几十米,端木宏瞄见后门处设有守卫,不经端木宏指示,后面便有四个手下顺着工厂外围的墙壁移了过去,手里的匕首在灯光的照耀下诡寒阴森,由于匕首的表面是涂过一层防反光油脂,所以,算有灯光打在面,匕首也是黯然无光。 等离得近了,其一个人故意弄出了响声,之后看见一个守卫从后门处转了出来。 由于后门的外围设计是呈“北”字状的,所以一等那个守卫离开其他三个守卫的视线,一把匕首以绕过那个守卫的脖子顺势划了过去,那守卫的一声闷叫则被一只手死死地捂回了喉间。 那个守卫过去了十几秒,其他三个守卫见他还不会来,其一个便开口叫道:“老槐,你******是不是被鬼踩住尾巴了,还不回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密斩双翼(下) 接着听见一个含含糊糊的声音答道:“哎,你们来看这是什么,怎么怪怪的?” 其他三人听见那个被叫做老槐的人发出惊异的叫声,以为他看到了什么好东西,当下充满好的朝大门一侧走去,一个人的口还疑问道:“什么怪怪的,你******是不是遇见女鬼了!” 在那三人刚一离开大门处的灯光走入一侧的黑暗之际,三个人同时便被人用胳膊夹住了脑袋,而且嘴也被一双大手捂住,接着是一抹冰凉划过脖颈,与此同时,却感觉喉间一丝灼热,然后是血液往外喷涌的寒冷与燥热相互交织,最后是生命的飞速流逝。 那三个守卫被干掉之后,这四个人换了他们的衣服,其一人拿出一只小手电向身后连闪三下。 端木宏知道前面去的四个人已经得手,便挥挥手给剩下的人。 接着,他又给江枫和侯寅打电话,让他们先赶过来,其他人则继续留在车里观察状况,没有突发情况不能擅自离开车子。 等到江枫和侯寅赶过来后,便由那先前的四个人打头阵,端木宏则带着其他人尾随其后。 借着黑暗处的零星灯光,端木宏绕过几个厂房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厂房外围。 远远地端木宏看见那个厂房的四周都设有守卫的手下,端木宏略微一思索,便两手做分散状然后又画了一个圈向里一压。 其他人见状立刻会意端木宏的意思,他是要让众人分散在这件厂房周围,然后干掉站在那里守卫的手下,再见机行事。 刚才的那四个弟兄便最先走了过去,厂房后面站着六个守卫,分别是厂房的两个后角和间的位置。 厂房墙壁两米五处每隔两米便有一个没有窗扇的窗户,灯光从里面投射出来,映在不远处的黑暗处如遇神门。 那四个人有两个朝右后角边的两个人走去,剩下的两个人则分别朝间和左后角的两个人走去,双手的匕首隐于掌腕之后。 由于是低着头,所以那些人也看不出他们的面目。 四人将步调调配的很匀称,当四个人分别同时到达三处地方之时,才互相给对方打招呼,在对方回应的同时,四人迅速使出杀招。 那六个人各自闷哼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了,虽说有微弱的声音发出,但是还不至于被厂房里的人听到。 端木宏等人过去将那些人的衣服脱下来换,又将尸体临时处理掉,一切完成以后,端木宏让一个弟兄蹲下来,然后自己踩着他的肩膀伏在厂房墙壁处的窗户听里面的动静。 只听到一个低沉却不阴森的声音道:“刀痕兄弟最近可听到过关于轩叔的消息?” 另一个声音答道:“轩叔?什么轩叔?” 端木宏一听这个声音知道是韩绍峰刚说才说话了。 “难道国还有第二个轩叔吗?当然是北辰堂的轩叔了!” “他?我怎么会有他的消息呢?他不是在福建吗?”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我也是昨天晚才知道轩叔已经到了清宁市,有可能还带了不少人手过来。” “昨天晚你是在哪知道的?” “昨天晚,我带着人原打算准备去清洗华门总部,可是到了之后却遇到了屠戎。 当时他告诉我,如果对华门动手,黑血会可能会遇到麻烦。 关键是,我不知道他带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华门知不知道我们行动的事情,所以,也没敢贸然动手,是屠戎告诉我轩叔已经到了清宁市。 我不知道轩叔为什么要来清宁市?如果单单只是为了华门,这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华门好像和北辰堂一点联系也没有啊!” “嗯,据我对华门的了解,他们是刚刚兴起的一个帮会,只是发展速度有些惊人,要说和北辰堂那样大的帮会有联系,我觉得不太可能,你确定那个人说的话不是骗人吗?” 第961章 隔墙洗牌1 “难道你今天要我把弟兄聚到这里,是为了这件事?” “不错!昨天晚屠戎对我说,十一城、十三鹰还有元帮可能会趁着黑血会抽身对付华门而寻隙而动,我们也留心了一下,看来屠戎所说并非空穴来风,那三个帮会的确稍有异动,只是并不明显而已。 我今天之所以让你过来,是想在今晚对华门进行大清牌,你不是也一直在和华门斗吗?这次一劳永逸,以后你们鸿胜可是清宁市的一山之主了!” “这个……” “怎么?你还有有犹豫地方吗?” “不……不是!只是,你刚才说轩叔在清宁市护着华门,要是我贸然动手,只怕后果会无异于萤蛾投火!” “这你不用担心了,有黑血会在背后支援,算轩叔要管这件事,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你不妨想想,北辰堂算再厉害,可是他是福建的帮会,总不至于将家搬到浙江来另起炉灶吧?所以,算轩叔想护着华门,也不至于搭自家性命吧!再说了,我看北辰堂之所以对华门出援手,并不是和华门的谁有什么联系,十有八.九是为了扩大北辰堂的势力范围到咱们浙江省。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的这次行动是真正意义的明哲保身!” 端木宏听到这里,厂房里陷入了死寂,大概韩绍峰也在思索其关节,过了半晌,只听到韩绍峰的声音又起。 “嗯,看来猫老兄你是早想好了啊,所以才让我提前把弟兄们聚在这里,只等待会儿大洗牌了!” 原来和刀痕见面的人正是昨天晚准备对华门大动干戈的狞猫,此时,来这个废弃工厂是为了让刀痕出手一举吃掉华门,为自己以后的扩张做准备。 第一百五十七章隔墙洗牌 刀痕刚说完,听见狞猫又说道:“为了保证这次计划万无一失,我专门为兄弟你的手下配备了好火器,而且还从我们黑血会选出了五十名好手,一起帮你去完成这次洗牌,” 刀痕刚才心还对狞猫的计划感到质疑,此时听到狞猫不但给自己提供优良武器,而且还有人力支援,片刻间,心头的重石已消掉大半,只听其声音微喜道:“既然猫兄这样胜券在握,那兄弟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端木宏听到这里,厂房里面刚才说话的人此没了声音,取而代之的则是金属相击的声音。 这种声音端木宏不会陌生,那是剑械膛和装退弹夹的声音。 接着听见很多的脚步声以及木箱撞地的响声,听到这里,端木宏已经知道厂房里面那些人在干什么。 刚才另一个人对韩绍峰说要他对华门大洗牌,韩绍峰也已经答应,此时一定是在配发剑支弹药和分配人员,过不了多久,这个废弃的工厂会重新陷入黑暗与死寂,那些人正是要离开这里朝华门的总部攻去,而且势不可挡。 这些念头只是在端木宏的脑如电闪过,接着端木宏从那个兄弟的肩膀轻轻滑下来,一挥手,将所有人又撤回刚才进来的那个后门。 到了后门处,端木宏给凡靖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和叶洋两人迅速带着弟兄赶到后门处谋划计策。 片刻后,凡靖和叶洋带着自己的手下都到了后门一侧,端木宏让四人都围过来说道:“刚才我进去探听到了一个情报,韩绍峰要带着鸿胜的人以及五十个黑血会好手对咱们华门进行大洗牌。 这件事我想了想,要是现在赶回去通知,估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如果现在动手和他们干,却有点莽夫蛮干的味道,所以我的决定是这样的。 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是除掉鸿胜六个堂主里面的两个,以起到断其手臂的效果,可是照现在的样子来看,算做掉两个,其他人也会继续动手,何况他们今晚肯定是要在一块的,除非是到了我们的地盘准备动手时才会分开,可那时候我们根本顾不对付他们。 所以我想,我们从现在开始,五个小组各自为战,在鸿胜去我们总部之前做掉他们,不是两个,而是六个!” 江枫、侯寅、凡靖和叶洋四人一听点点头,叶洋接口道:“既然是这样,那咱们这些人必须藏在暗处,或者埋伏在暗处,等到他们露面时再动手,最好是让每组的几个弟兄专门负责狙杀,这样胜算大些!” 端木宏一直冷峻的表情,听到叶洋的提议后赞同的一笑:“嗯,洋仔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人手不够弹药也有限,那只对带头的逐个点名,等到他们群龙无首了,算想对咱们华门动手,也是无力回天了。” 一旁的侯寅犹豫道:“宏哥,要是遇到刀痕,我们是杀还是不杀?” 侯寅的这句话的确问到了关键处,其实,在端木宏刚想到对鸿胜的六个堂主下死手这个计划之时,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 此时侯寅说在面,一时间,端木宏也不知道要不要对韩绍峰动手?虽说莫非已经说过不会再对鸿胜退让妥协坐以待毙,可是,要说直接干掉韩绍峰,却是没有说过这样的死话,关键是因为有韩少丹这一层关系。 时间一秒一秒的飞过,众人都望着端木宏,想听他说出最后一个决定。 良久之后,端木宏终于开口道:“我们不一定有机会对韩绍峰开剑,他身边不乏会有许多保镖。 如果……真要是遇到这种情况,那先放过他一次,只要先干掉六个堂主,他也大势已去了!” 众人明白端木宏的意思,当即不敢再迟疑,便纷纷潜入工厂内部,从不同的方向移向大门处。 厂房里的人很是众多,地放了二三十箱剑火和子弹,有手剑和微冲,经过几分钟的配发后,站在厂房里将近四百的人手里都有了一把装满弹夹的火器。 鸿胜的人站在厂房的右边大空地,狞猫带来的五十个黑血会的手下则站在厂房的左侧门口,屠杀即将开始,这些人的脸除了一丝冷酷严肃之外,还多了一丝激动不已的狠辣。 刀痕走到鸿胜的弟兄那边,声音铿锵道:“弟兄们,我们鸿胜一直以来都是清宁市的龙头,自从老帮被我们灭掉以后,我们的实力又增加了不少,而我刀痕也不是一个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人,我的志向是有一天可以成为****的大哥,你们所有人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完的福。 可是此时,华门却阻碍了我们的前进,为此,我们不得不清理掉那些不识时务的障碍物。 今天晚,你们的行动将会被记入鸿胜的重大事项表,等计划成功以后,鸿胜绝对不会亏待各位弟兄的!” 那些站在韩绍峰面前的众多鸿胜弟兄,在听到韩绍峰这段富有激情的煽动后,心热血澎湃的喊道:“鸿胜必胜,鸿胜必胜,鸿胜必胜!” 而狞猫只是走到那五十人面前面目清冷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那些人应道:“早准备好了!” “出发!” 狞猫这一声喊出之后,那五十人便走出了厂房,接着韩绍峰对那六个堂主各自叮嘱一边后,便让他们带着各自的手下出发了。 这个废弃的工厂占地很大,从刚才鸿胜和黑血会碰头的厂房,到工厂的大门前有将近二百米的距离,间散布着不少半废不废的厂房和破烂器械以及堆积的泥沙石块,路径在里面曲折交绕,而鸿胜和黑血会开进来的车刚好停在门口处进来三四十米的地方。 刚才端木宏让江枫、侯寅、凡靖和叶洋等人带着各自的手下向四周分散,然后移向大门处,在这个过程,五个人各自将一路行进过来的“障碍物”都清理掉了,然后让自己的弟兄换那些人的衣服鱼目混珠。 第一百五十八章隔墙洗牌(下) 大门处进来,左右各是一排较低矮的房子,已经没有了顶棚,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江枫和侯寅分别带着手下的人埋伏于那两排矮房子里,距离鸿胜和黑血会停车的地方不到二十米。 在停车场地的对面,有一个三层高的厂房,不是很大,外面堆积着十几根水泥横梁和一些三角铁,三层高的厂房后面是这个工厂的外围围墙,只是没有这个楼高。 在这个楼的第三层分布着三个没有窗扇的窗口处,已经有三个人拿着狙击步剑摆好了姿势,只等那六个堂主露头便一剑解决。 大门外面是一片荒地,两百米的方圆内没有一棵树木,连杂草也是几步不见一根,整个泥土地面裸露在一抹苍宇之下,青灰乍泄。 端木宏带着自己的手下守在大门的一侧墙壁处,四个狙击手早顺着大门爬到左右的墙壁,借着梁柱的掩护跪姿架起了狙击步剑。 剩下的凡靖和叶洋,则分散于停车的位置和离门口最近的那个厂房里。 如果从位置的凶险程度来讲,这两个人的位置是最不佳的。 因为,凡靖所处的厂房,虽说是离门口最近的,可是较其他人的位置而言,却是离门口最远的,要是被鸿胜和黑血会的人发现,很难全身而退的撤出来。 叶洋所在的位置是对方停车的地方,所有人以汽车为掩护,虽然伏击和狙击的位置都有,可是对方一旦打爆汽车的邮箱引起爆炸,那这些人的后路很渺茫了。 见于这个隐患存在,在刚才叶洋一到这里,便让手下打开了所有汽车的邮箱,并且用匕首划破了汽车的轮子。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不久,众人听见有许多杂乱不已的脚步声正在朝大门的方向走来,在这寂静的夜里,那些脚步声仿佛地狱饿鬼的喘息,一记记敲在众人的神经。 第一批出现的是黑血会的那五十个手下,背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应该是狞猫。 在这时,潜藏于大门口楼层里的三个狙击手的负责人,问端木宏道:“宏哥,那个黑血会的家伙做不做掉?” 端木宏一听是刚才的那个黑血会带头的,当即声音低应道:“做,但是要等看到鸿胜的六个堂主出现或已经瞄准之后再开剑!” “明白!” 黑血会的五十个人离凡靖的位置越来越近,后面是狞猫,狞猫的左右都有人,如果选在地面袭击,根本没有可能命他,除非是用冲锋剑或者是机关剑。 狞猫后面紧跟的,是鸿胜的六个堂主,虽然在月色清冷的夜里那几个堂主和其他人的样子几乎没什么不同,可是由于是领头人的缘故,那六个人要其他人稍靠前一些,而且分别带着六支早已分好的小组。 在那五十人距离凡靖还有大约三十米的位置,六个堂主才全都现了出来。 在这时,只听“哔啾”一声,狞猫突然软软的倒了下去,那些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接着又听见几声“哔啾哔啾”的声音。 事情来得太突然,不到三秒钟,有七个人倒了下去,这时听到一个急促的声音喊道:“小心,有埋伏!” 众人闻言立马便向两侧的厂房和掩体夺去,尽管如此,也还有十几个人相继倒下。 在那一声喊过之后,端木宏突然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因为那五十人后面的人,起初他一直以为是狞猫,而那个人被狙杀之后,自己却听到一句刚才在窗户旁听到的熟悉声音,一念即起,端木宏脑一闪,这个声音不正是黑血会的那个头目吗?如此一想,其余被狙杀的鸿胜的六个堂主,也当然是以假乱真了! 第962章 隔墙洗牌2 现在对方隐蔽起来了,但是他们的行动应该不会取消,我现在要派人假装撤走,等会你们找被鸿胜兄弟保护的人狙杀,那应该不会错了,狙杀完后从围墙跳下去撤退发动汽车!” “是!” 端木宏说完,又对凡靖说道:“阿凡,你的位置很是不利,现在你直接带着你的人撤出来,要做得像我咱们匆匆撤走一样,这样我们才好二次正目标,刚才那些人是次品!切记小心!” 凡靖一听端木宏这么说,心已有计较,当下对手下的弟兄做了几个手势,然后顺着厂房的墙壁便慢慢的向后退去。 刚才一场惊魂之后,鸿胜和黑血会的人全都躲了起来,他们也在观察动静,因为刚才那三个狙击手放完几剑之后此便没了音讯,由于剑头之都带有消音器,所以鸿胜和黑血会的人并不知道敌人放剑的方向是来源何处? 而此时凡靖刚好带着人往外撤,虽说动静极小,可是对于那几百双早在扫视的眼睛和几百双早直直竖起的耳朵来讲,他们的这些动作肯定是逃不出那些人的耳目。 当凡靖带着几个弟兄刚顺着厂房的墙壁撤出不到十米时,身后的剑声响起了,凡靖一听不敢迟疑,立马让身后的弟兄加紧撤退,与此同时,也向鸿胜和黑血会的人发起了还击。 可是那拨人毕竟是藏在掩体后面,算鬼魅堂的弟兄个个剑法入境,可在这朦胧的夜里,加层层障碍,虽说连放几剑,但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击。 倒是他们显露出来之后,有几个人被乱弹扫。 凡靖不敢耽误,只能迅速撤出,后面已经有两个兄弟倒了下去,其余人也有剑的,端木宏眼看着这些弟兄被鸿胜和黑血会的人打,却不能前支援,心焦急愤恨不已。 鸿胜和黑血会的人见埋伏的人要撤走,怎么能愿意给他们机会,当下从后面的厂房立柱之间冲了出来。 与此同时,狞猫和鸿胜的六个堂主也混在人群,由众人左右掩护着向凡靖的方向移去。 此时,凡靖所带的人已经倒下了五六个,受伤的人已经过半,要是再被后面的敌人追击,恐怕难逃全军覆没的厄运。 楼的狙击手和大门口墙壁的狙击手早等机会出击了,现在目标终于出现,哪能轻易此放过,当下动作麻利的叩响了扳机。 随着几个人的闷声响起,有一个人喊了出来:“大家小心,有狙击手!” 第一百五十九章尘埃落定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刚才故布疑阵的狞猫,可惜,狞猫刚才虽然躲过了一劫,此时却托大提前现身。 等他口的话刚说完还没接下一句,听到“哔啾”一声,脑门便出现了一个血孔,一丝不辨颜色的液体顺着额头鼻翼一直滑到了下巴处,纵然有左右几个保镖保护,亦是一剑毙命的斜倒在地。 几个头目在三十秒不到的时间内纷纷横尸倒地,其他的手下见了这等情形,一个个六神无主的向后退去。 端木宏见到这种情况不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然后听到楼的弟兄说道:“宏哥,情况好像有点不对,为什么会不见刀痕的身影?” 听到这个消息后,端木宏的惊讶不亚于刚才被对方掉包的惊异。 按说,六个堂主都已经出现了,韩绍峰无论如何也要一起出来,哪怕这次行动他不参与,总不至于他一个人从后门溜掉吧? 一想到后门,端木宏又闪过了一个不祥的念头,韩绍峰会不会带着六个堂主和大部分人从后门走掉呢?前面这些人只不过是刚才在厂房里的另一个人带出来准备撤回的? 想到此处,端木宏立马对立面的人示意撤退,幸好凡靖已经带着手下的弟兄扯了出来,叶洋接到端木宏的指令后,立马从停车的位置顺着最右边的围墙撤了出来,后面的人接着也陆续撤了出来。 众人一碰头,端木宏便说道:“派出二十个人将受伤的弟兄立即送去医院,其余的人跟我车去在半道完成任务,我估计他们不会走太远,前面的这些车不过只是黑血会和扰乱视线的车,我没猜错的话,后面应该还有很多车,现在我们从墙外绕过去远距离擒杀,那些人里面还混有咱们的弟兄,等会任务完成,咱们迅速撤退!” 众人听完端木宏的话不再迟疑,立即兵分两路,有二十个人带着受伤的弟兄急急驾车驶向医院,其他的人由端木宏带着,顺着工厂外围的墙根向刚才来的后门移去。 等到了后门之后,端木宏说道:“待会要是有车开出来,切记,先打爆那六个堂主的轿车,然后再打破其他车的轮胎让其无法行驶,,最后我们再撤。” 江枫、侯寅、凡靖和叶洋四人听完暗暗点头,此时,已经有十几个弟兄发动了汽车,只等战斗结束迅速撤退。 后门处依旧站着四个人,端木宏将手的小电筒闪了三下,大门处的一个人便立马跑了过来。 “宏哥,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端木宏一脸镇定的说道:“我估计韩绍峰带着鸿胜的人大概要从后门出去,所以才从前门绕了过来。 前门剑声一响,韩绍峰这会应该已经知道了前面发生的事情,我们此时不能再拖了,你过去在前面带路,我和弟兄们直接从后面过去干掉那几个堂主后咱们撤走。” 那个弟兄听了端木宏的话后不禁“哦”了一声:“我说刚才里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看来宏哥你说的不错,我这和那三个弟兄在前面开路!” 这个弟兄说完便带着身后的一众弟兄朝后门走去,见了那三个人,相互说明了情况后,众人便朝“隆隆”的汽车声摸去。 韩绍峰的确是带着前去行动的鸿胜兄弟和黑血会的五十个弟兄打算从后门离开,狞猫带的那些人,则是自己从黑血会带过来的另一些人和鸿胜负责留守的弟兄。 当韩绍峰听到剑声后亦是吃了一惊,竟然有人敢在这么多弟兄都在的情况下暗施杀手,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然而,剑声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接着有几个人匆匆的赶过来一脸狼狈的说道:“刀痕大哥不好了,猫哥刚才被人打死了,还有几个主要的弟兄也挂掉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韩绍峰没想到对方竟有这么厉害,要知道,狞猫刚才带出去的人至少也有五六十人,结果竟被对手在这么多人的保护下挂掉,这样的对手实在是令韩绍峰心悸。 韩绍峰知道华门的实力,这样的角色一定不会是华门的人干的,除了刚刚听到狞猫说的北辰堂之外,恐怕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韩绍峰诧异之色一闪即逝,然后正色道:“那些人你看到了没有?” 那个人惊魂甫定的摇摇头道:“没有啊,当时他们开剑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他们人在哪里?几个兄弟倒下后,我们才发现那些人想要匆匆撤退。 于是我们出手还击,他们也倒下了几个兄弟,可是接着猫哥被打死了!之后,那些人也迅速撤走了!” 韩绍峰听了这个人的话后,心迷雾渐起,北辰堂今夜动手为什么单单只暗杀了狞猫?既然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没有理由不对自己动手啊? 更何况,自己大多数手下都在后面的厂房里,并没有到前面去,难道是刚才故意找了几个弟兄冒充自己和各堂堂主,所以才瞒过了那些人的耳目? 韩绍峰报着最后一种念头对那个人挥挥手道:“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先不要走,留在这等一等较安全。 既然那些人已经撤走了,那我还得继续依计划行事!” 那人原本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韩绍峰一脸的严肃,终于还是点点头退了回去。 这时,沐晨阳走过来对韩绍峰说道:“大哥,弟兄们都已经车了,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出发?” 韩绍峰看了看停在这间大厂房里的几十辆汽车,许久无语,虽然视线一直留在眼前的情境下,可是心里却还是在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沐晨阳看出韩绍峰心有所思,便问道:“大哥,刚才前边传来剑声,是不是出了大事啊?” 韩绍峰摇摇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是死了几个弟兄,还有,狞猫挂了!” “啊!你说狞猫挂了?这才出去多长时间,怎么……”沐晨阳吃惊不已。 “我猜是北辰堂干的,除了他们,没有人敢和黑血会公然为敌,也没有人能有这么干净利索的身手!”韩绍峰沉声道。 “哦”沐晨阳若有所思的点点了点头:“大哥,那咱们还行动吗?” 第一百六十章尘埃落定(下) “当然行动,既然他们已经撤走了,那我们更应该出其不意的洗掉华门!”韩绍峰望着沐晨阳的眼睛,喜色微露道。 说完后,他准备坐着自己的另一辆轿车返回鸿胜总部,而其他的六个堂主则准备向华门总部挺进。 可是在韩绍峰刚打开车门之时,和他刚说过话的沐晨阳闷“额”了一声仰面倒在地了。 虽然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但是韩绍峰还是全都看在了眼里,沐晨阳的额头处出现了一个血洞。 韩绍峰见状没有钻进车里,而是很敏捷的翻身躲在了汽车的后身处掩藏了起来,与此同时,急忙大喊道:“弟兄们小心,外面有偷袭!” 此时,其他的五个堂主都还没有车,正站在车门前等候韩绍峰的指示,结果蓦地里听到这一声喊声,当即神经紧绷速度不减的向车后或厂房里的立柱后面躲去。 虽是如此,但雷戟堂堂主晁云和电钺堂堂主明宗骏还是被后面的两记无声飞射的子弹击,晁云当场挂了,明宗骏因为厂房地面的碎石滑了一下脚,子弹偏过了心口打在了锁骨下面。 在这半分不到的时间里,那些刚刚坐车的鸿胜弟兄立即又打开车门纷纷出来,端木宏见状示意手下立即射击汽车的轮胎和邮箱。 对于藏身在黑暗处的鬼魅堂弟兄而言,无疑是借助了最好的天时和地利,而鸿胜的人因为躲在厂房里,灯光如炬,只要有人露头,必定要被当活靶子安顿在当场。 韩绍峰不愧是鸿胜的大哥,虽然身处险境,但是头脑还是丝毫不乱,他也注意到了头顶的灯泡,于是在开剑的同时喊道:“给我立马打掉这里所有可以发光的东西!” 此话一出,两个灯泡“嚗嚗”的被打爆了,接着不到五秒钟,厂房里便霎时变得黑漆漆一片与厂房外面没有什么区别了。 可是在灯泡刚熄灭,一辆车的邮箱“轰”的一声炸开了锅,躲在汽车旁边的人有不少被汽车的残片直接击,惨叫声顿时四起。 韩绍峰见对手出手这么犀利,能在灯泡熄灭的同时一剑命汽车的邮箱,心下不禁暗暗叫苦,要是对手借着汽车燃烧的火光依样画葫芦,那他们这些人的处境可糟糕透了! 还没等韩绍峰想完,另一辆车便“轰”的一声又被打爆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周围的人又有不少被当场炸死。 韩绍峰见此情景已经无计可施,当下喊道:“弟兄们只管向外面集火力边走边开剑,这样他们没机会出手了。” 第963章 人在江湖1 而另一部分断后的弟兄则端着狙击步剑挂着手剑躲在撤退的沿途掩体后面,只等鸿胜的人一出来,开始点名。. 鸿胜的人也不是傻子,知道外面漆黑一片,出去意味着送死,所以,到了厂房门口处见没有了人,便停下了火力。 韩绍峰跑到刚才沐晨阳倒下的地方一摸他的心跳,发现早停止了,再看晁云,也已经是没了气息。 愤怒与悲凉瞬间袭了韩绍峰的心头,他声音发颤的低声喊道:“老骏,老骏,你没事吧?” 韩绍峰连喊了几声,才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有气无力的答道:“大哥,我……我没事,你不用不用管我,赶快……快带着弟兄撤出去吧……” 明宗骏说到这里,已经气若游丝,韩绍峰闻声赶了过去。 漆黑的夜里他看不清明宗骏的表情,触手所及的是黏黏的液体:“老骏,你不能死啊,咱们是好兄弟! 明宗骏闷声咳了两声,然后气喘不已的苦笑一声:“大哥,我明宗骏……这辈子能在你手底下做事,实是……荣幸,今夜纵然身死,但也是死得其所,现在……” 明宗骏的话还没有说完,听见厂房外传来急促而凌乱的剑声,然后听到几声惨叫。 原来,在鸿胜的弟兄见对方没了反应,便此停止了攻击。 端木宏等了几分钟,见里面没有反应,让手下各自检查了一下剩下的子弹,得知子弹所剩不多,便打算再做最后一次攻击撤退。 明宗骏原本已经是半进棺板的人了,听到对方剑声又起,情急之下呕了一口血喊道:“大哥……不要管我了,快带着弟兄冲出去吧,快……快啊!” 明宗骏挤出最后一记声音后,终于身体一颤,此歪过头去。 韩绍峰见状虎泪暗落,咬咬牙抓起剑喊道:“弟兄们,都给我冲出去撤退!” 这句话说完,韩绍峰便带着所有弟兄准备向厂房外跨去。 在此时,数道光亮照进了厂房门口,厂房门口霎时一亮,虽说众人之下人影绰绰,但是人的身形却看的真切,在灯光闪亮的同时,三记剑声响起。 端木宏看到有三人倒了下去,但是不知道是谁,只是鸿胜原本密集的剑声突然之间停了下来,里面声音有些杂乱。 刚才自己让一些弟兄从一边用剑声吸引住鸿胜众人的注意力,等对方准备冲出时,自己则让三个狙击手准备在手电光闪亮的同时,对厂房里鸿胜众人穿着显眼的人进行狙杀。 端木宏不知道刚才击的是鸿胜的那个堂主,从厂房里面的反应来看,此人绝对是很有分量的。 端木宏不及多想,等灯光闪过之后,便挥手让所有人撤回。 回去的路,端木宏一直在想,刚才鸿胜的厂房里面为什么会突然剑声戛然?在此时,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与此同时,一个不祥的念头滑入了他的脑海,难道刚才狙杀的人会有韩绍峰? 端木宏这一念起不要紧,关键是,之后可怎么向莫非交代?其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几辆汽车开着远光灯在平直的公路呼啸疾驰着。 其他人并没有发现端木宏脸色有异,江枫、侯寅、凡靖和叶洋四人脸稍显喜色,虽然众人刚经过了一场生死一线的伏击,但由于胜利的旗帜拿在了自己的手,故此,众人心里满是成感! 一个多小时之后,一队人马终于回到了乐天王朝大酒店。 这时,莫非、封旭尧、青眼彪和花狐貂四人刚好在乐天王朝大酒店坐等端木宏等人的消息,见这些人都出去了一天了还不见回来,也没有电话联系,心下实在是难料祸福。 不想,正在众人心石久坠之时,却忽然看见端木宏出现在了面前。 青眼彪第一个火急火燎的起身问道:“阿宏,怎么去了这么久连个消息也不通知我们一下,真******急死人了!那些人都解决了没有?” 端木宏脸不显喜色的望着众人答道:“沐晨阳、晁云和明宗骏十有八.九都挂了,还有另外三个堂主,估计也还有挂掉的,只是我不能完全确定。” 莫非笑着拉端木宏坐下说道:“不错,咱们这次只是给他韩绍峰一个警告,并不是以此彻底干掉鸿胜的核心人物,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干的很漂亮了!” 其他人也是点头默许莫非说的话。 端木宏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后低头默想片刻后道:“非哥,今天我们遇到的情况有点特别,也幸亏我们今天动手了,要不然,华门可危在旦夕了!” 众人不知道端木宏为什么这样说,但听端木宏的口气,此事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觉隐去了脸的笑意。 莫非忙问道:“你们遇到什么情况了?” 端木宏顿了一顿道:“我们从早一直暗监视鸿胜总部,到了午都还没见到鸿胜六个堂主的一个,一直到下午五点左右,却忽然发现鸿胜的六个堂主以及韩绍峰一起便到了满堂春。 当时我觉得太出乎意料了,所以,我们继续在外面等。 直到七点左右,这些人又同时出了满堂春洗浴心,然后由韩绍峰带头一起朝南驶去。 我们悄悄地跟了过去,不想,这一去却得知了一个大秘密!” 青眼彪眼睛猛地一睁:“什么大秘密?” 其他人也是微微屏息,似乎急欲知道端木宏口的大秘密到底是什么? “你们猜我遇到了谁?”端木宏说道。 众人都等着端木宏说出之后的情形,却不料他临时却问了这么一句话。 青眼彪当即眉头一皱道:“阿宏,你别卖关子了,这么多人都等着呢!” 端木宏听青眼彪这么说,也不在迟疑了,当下要说出后面的情况。 却见封旭尧眉峰一扬道:“你是想说黑血会?” “对!”端木宏略带惊讶的肯定了封旭尧的猜测,“我们跟着那几辆车到了一处占地很大的废弃工厂,当时天色已经沉黑。 我看见韩绍峰和那六个堂主一起将车驶进了工厂里面,从后门摸了过去。 清理了几个手下以后,我们在一间大厂房外围停了下来。 那间厂房一般的厂房都要大,而且里面灯光醒目,四周还设有守卫。 解决掉那些守卫后,我趴在厂房的窗户外面,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其一个是韩绍峰。 另一个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从他的话语可以得知,他一定是黑血会的人。 当时,韩绍峰叫他猫哥。” “他们说了什么?”莫非问道。 “我在窗户后面听了许久才知道,原来那个被称作猫哥的人,是为了咱们华门而来的!”端木宏语气肃穆道。 “为咱们华门?拉倒吧!黑血会什么时候吃斋念佛了?******尽放狗屁……”青眼彪语气不忿道。 结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被花狐貂推了一下道:“你小子别打岔行不行,是你说还是阿宏说?” 青眼彪一听嘟囔道:“可惜是我没去,要不然……还是阿宏你说吧!” 众人不语,端木宏继续说道:“那个猫哥让韩绍峰将鸿胜的三百多个手下聚在那个大厂房里,自己还从黑血会带了五十个身手不凡的弟兄,准备对今晚对华门进行大洗牌。 那个猫哥为韩绍峰手下的弟兄提供优质火器,以此算是对鸿胜的物质帮助了。 我当时听了这个消息也吓了一跳,要是真让那些人得手,华门恐怕凶多吉少了。 还有,在昨天晚,那个猫哥带着一百多号人,原本想对咱们乐天王朝大酒店进行清扫。 可是听他说,他好像遇到了一个叫屠戎的人,那个屠戎是北辰堂轩叔的手下。 在屠戎的施压与攻心之下,那个猫哥才带着手下又撤了回去!” 莫非和封旭尧同时点点头,之后,莫非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这和轩叔还真是诚心诚意援手咱们华门了,至少在昨天晚,他们的举动算得是雪送炭了!” 封旭尧道:“不错!黑血会行事诡秘,昨天晚要不是屠戎救火,此时,乐天王朝大酒店都不知道是何情形?” “阿宏,你接着说吧!”莫非示意道。 端木宏略微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当时我打算回来报信,可是又怕起不了多大作用,情急之下,只好临时专断。 我让手下的弟兄分为五组,然后专门负责射杀鸿胜的六个堂主。” 说到这,端木宏刻意看了一眼莫非的表情,见莫非神色难辨,便继续说道:“我是打算将鸿胜的六个堂主全部做掉,只要这个计划成功,他韩绍峰成了孤家寡人,再想对华门出手,也军无大将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人在江湖(下) 等第一轮狙杀结束后,我以为事情这么轻松地解决了,却不料那个猫哥心思细腻,临时将主要人员都掉了包。 无奈,我又安排弟兄撤出,以此混淆视听,好让他们以为咱们撤走了。 第二轮的射杀,那个猫哥被我们的弟兄给挂了,可鸿胜的六个堂主却依然是水货。 直到最后,我们又撤回后门的位置,在韩绍峰和六个堂主正要车出发时,才终于射杀了几个鸿胜堂主。 只是……” 说到这里,端木宏的语气开始有点吞吐不定,莫非看出他似乎有什么不好直言的地方,便说道:“阿宏,有什么话你直说,不必有所顾忌!” 端木宏听莫非这么说,只好不再犹豫道:“在我们打算撤回的时候,我们还做了一次声东击西的攻击。 我让大多数弟兄在厂房左侧以火力吸引,而在厂房右侧则埋伏了几个负责狙杀的弟兄,等到他们出来后,狙击手用手里的手电闪烁狙杀身形可疑的人。 当时,厂房里面的人忽然便火力密集的向外冲来,等快到厂房门口时,灯光一闪,便有三个人倒了下去。 之后,厂房里一阵骚乱,密集的剑击声不知为何戛然而止了!” 说打这里,端木穷便停住了口,后面的话是不说,众人也都会各自得出一个答案。 “阿宏,你不会是干掉了刀痕吧?”青眼彪的声音蓦然响起,话一出口,青眼彪却忽觉自己此话大是不妥。 但见众人表情不尽相同,又补充道:“我估计沐晨阳要是挂掉,也会有这种情形出现!” 莫非没有听青眼彪之后说的话,只是将前一句话沉吟良久,之后才终于怅然若失道:“算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这一步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 “非哥,我……” 端木宏一脸愧疚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莫非打断:“阿宏,这件事我不怪你,不管那三个倒下的人里面有没有刀痕,你都是做了你应该做的,无可厚非。 刀痕机关算尽,能有这样的下场,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说完,莫非拍了拍端木宏的肩膀起身对众人说道:“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大家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不过今天晚都不要睡得太死。 鸿胜大胜之后却徒生如此变故,要是六个堂主全部被我们安顿还好,要不然,今天晚十有八.九会都会成为我们华门的失眠之夜!” 众人知道,莫非虽然嘴说的是华门当前的要务,可心里却一定在想他和韩少丹的事情,经此一役,这两个人是分是和,只能全看韩少丹是否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第964章 人在江湖2 之前一幕幕的往事,如过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闪现,欢声笑语争锋相对困窘尴尬任性胡为,然而此时,那些有过的回忆犹如渐渐远去的轻烟,无法挽留,一触即散。. 莫非在想,如果当初自己不来这所学校,也不会遇到韩少丹,必然的,更不会有此心丧若死的结局。 又或者,自己不成立华门不做华门的山主,也不会有今天相见不欢的情形。 然而,这些又怎会是他莫非一个凡夫俗子所能预料和左右的。 想到此处,莫非觉得自己应该直面此时的局势,不管是时局还是情局。 既然命该如此,那他莫非应该义无返顾的走下去,至于品评说道,那只能留给旁人去议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影西移,子夜已经初静,莫非还是没有睡意的坐在卧室发呆。 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莫非打开门,只见一个弟兄神色不定的说道:“大哥,不好了,鸿胜那边带着一批人向咱们华门气势汹汹的赶来了!” 这个报信的兄弟正是鬼魅堂的人,由于华门要对鸿胜采取行动,所以,鬼魅堂的一些弟兄专门负责探查鸿胜的各方异向,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告知莫非。 听完那个兄弟的话后,莫非说道:“你现在马让各堂主到议事厅,我随后到。” 等众人来到议事厅之后,莫非便说道:“我的猜测没有错,鸿胜那边果然是压不住怒气,连夜赶了过来和华门算账。 也不知道他们是由谁带队?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布置一个大口袋,让他们往里面钻。 要是硬碰硬,估计华门会有点吃不消。 另外,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避过这次拼杀,那是现在立即给陈许明打电话,让他来平息今天晚的事端。” 众人听完莫非的办法之后,各自点了点头。 青眼彪问道:“非哥,那我们还设不设口袋了?” “这个当然有必要,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必须要有多方准备,以免因托大而难以收场!阿彪负责城南路,花貂负责城北路,华子负责西道口,阿龙负责东道口,其他人留守在总部。 等鸿胜的人一过来,你们四个带着人跟着在他们后面,但不要动手。 到时候我会亲自去迎接他们,你们见机行事!” 等莫非说完之后,众人便迅速出了议事厅,带着各堂口的一部分弟兄匆匆向自己负责的地点奔去。 莫非出了议事厅,端木宏跟去问道:“非哥,你觉得陈许明现在能过来吗?现在都已经快一点了!” 莫非语气平缓的说道:“这是他陈许明第一次替咱们办事,如果你是他,你会拒绝我的要求么?” 端木宏似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点点头道:“哦,这样的话,那他不得不过来了!” 端木宏的话刚说完,听见封旭尧道:“其实,今天晚我们怕的不是陈许明来不来,而是陈许明来了之后能不能起到作用。 鸿胜一时间几乎骨干尽数折掉,放给哪个帮会都不会轻易的压住这口恶气,算陈许明今天晚能到,也不能肯定他能控制这个大局面。” 第一百六十三章子夜有声 李翔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只听莫非似喃似叹的说道:“该来的总是躲不掉,那好好面对吧!” 之后,众人相互无语。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陈许明便带着数十名警员,匆匆来到了乐天王朝大酒店外面。 此时,莫非早已和华门的几个堂主以及主要成员站在那里等候了。 陈许明远远的看见那一众人表情冷峻不显笑意,当下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便大步流星朝莫非那边走去,其他警员则站在原地等陈许明示下。 莫非不想给陈许明冷眼色,神情稍显和善道:“陈局长,这么晚了还惊动你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边说着,边将陈许明拉到一边低声道:“兄弟我刚刚收到消息,说鸿胜的人打算过一会前来捣乱,我怕闹得满城风雨不好收场,所以才给你通的气。 你也知道,前不久清宁市刚刚有过一场大风浪,省厅对那件事可是震怒非常,要是今晚在你的管辖区再出这么一场乱子,你恐怕也不好交差吧!” 莫非这一席话说的软硬皆有,既算是请陈许明帮忙,又像是为陈许明好意报信一省烦恼。 陈许明自然知道,莫非话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平息这次干戈,从而两边各自清净。 陈许明客气道:“莫兄弟这句话见怪了,我肯定是不希望有不必要的人在我所管辖的地方省事,于情于理,这都是我的职责所在。” 莫非轻轻一笑:“那再好不过了!” 一时间,乐天王朝大酒店门外人车满席,五颜六色的灯光相互交织,散在漆黑的夜里,雾气氤氲。 众人这么静静的等着,等待鸿胜大兵压境后的雷霆一击。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莫非接到了花狐貂的电话。 “非哥,鸿胜的人过来了,我看这次他们来的还真不少,估计得一百好几。 我们在他们后面,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让他们屁股开花。” 莫非说道:“你们暂时不用动手,我现在过去,陈局长已经到了,这件事他会处理!” 等莫非挂电话,陈许明问道:“怎么,鸿胜的人过来了?” 莫非点点头:“来的还不少,有一百多人从城北路过来了,不知道陈局长你能不能稳住局面?” 陈许明的脸一丝惊异稍纵即逝,然后笑道:“那要看鸿胜的这批人有多厉害了!不过我相信,邪不胜正才是王道。” 说完,折了回刚才警车停放的地方,莫非也带着人走了过去。 陈许明一挥手对那些警员说道:“现在都跟我全部去城北路!” 那些警员听到陈许明声音铿锵不怒自威,当下不再迟疑,纷纷车朝公路一边驶去。 莫非对陈许明的能力还不能肯定,也带着华门的弟兄跟在陈许明后面一路而去。 由于也已太深,所以,陈许明并没有让人拉开警报。 城北路到乐天王朝大酒店约有三公里远,间是居民区和商业街,一边则是绿化带。 等到陈许明走到环球商场的位置时,看到一路车队正打着远光灯风驰电掣的朝自己这边驶来。 鸿胜来势汹汹,连陈许明也不禁吃惊不小。 这么多人,要是不等开口大动干戈,陈许明绝对相信鸿胜来的这些人可以将他带的人变成第一批炮灰,因为他知道,对方的装备和自己更本不在一个数量级! 思忖已定,陈许明先发制人的拉亮了警报灯,却没有鸣响警报,似是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何打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些急速行驶的车辆在看到前面的警灯之后,突然减慢了速度,等到了离陈许明二十米左右的地方,那些车纷纷停了下来。 陈许明稍稍向车身后面退了几步,要是对方猛然开剑,自己到时还有一个藏身之所足以保命。 与此同时,莫非带的人也到了陈许明后面,只是都没有下车,反作壁观。 令陈许明意料不到的是,前面的那些车下来了十几个人,但没有一个人开剑袭警,而是个个将手举起缓步向这边走来。 为首的一个人大约三十出头,远远地对陈许明这边喊道:“前面的长官有什么事情吗?” 陈许明提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深更半夜要去哪里?” 那个人答道:“我们是去聚会,怎么,路政连公民自由都要管啊?”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不是你说的什么路政?”陈许明前面的一个警员喊道。 那些人听到是市公安局的,当即脚下一顿停在了原地。 原来鸿胜的这些人以为前面拦路的是路政方面的人,结果却听到对方说是市公安局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那个带头的向身后望了望,然后看见一辆小轿车下来了一个身穿风衣的人。 借着灯光,陈许明看到那个人身形高大,但是走路却有点瘸。 那人没有说话,一直走到刚才最前面的那几个人身边,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了回去。 接着,径直朝陈许明这边走了过来。 陈许明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样毫无防备的过来想要做什么?身为市公安局的头号人物,自己要是还缩在这,恐怕面子有点挂不住,于是也闪身从车尾后面走了出来。 在两人还有五米距离的时候,那个年人开口说道:“前面的长官可是陈局长?” 陈许明听到对方叫破自己的身份,当下也不隐瞒道:“你又是何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四目相对了。 走得近了,陈许明才看到那个年人的右脚踝处有一丝血迹,怪不得刚才见他走路有点半瘸半拐。 年人干笑了一声:“陈局长这么快不认识我了吗?”说着将脸侧了过来。 这一次陈许明彻底看清了这个人的相貌,原来他刚到清宁市的时候,这个人代韩绍峰前来对自己送礼示好,只是被自己给挡了回去。 陈许明心石稍落,也露出一丝轻笑:“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鸿胜霜索堂的詹堂主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子夜有声(下) 詹玉林摆摆手:“陈局长这么称呼詹某,我可愧不敢当啊。 不知道陈局长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做什么?” 陈许明以牙还牙道:“你詹堂主做什么,我们做什么。 深更半夜的,你带这么多人打算去哪聚会啊?” “实不相瞒,我们是有急事打算去乐天王朝大酒店,陈局长是从哪里听来的风,竟早早的在这里看景了?”詹玉林半是试探半是怪的问道。 这一问不要紧,陈许明却惊得不小,因为他最怕听到的是鸿胜找华门,从而闹的地动天摇。 次聚兴园的事,已经让省厅很是恼怒了,这次他刚被调到清宁市,要是再来一个“开门红”,估计仕途也悬的厉害了。 听到詹玉林的话后,陈许明一时没有搭话来,詹玉林见陈许明脸色阴晴不定,也猜不出陈许明半夜来这么多人过来是何目的? 空气在片刻间忽然变得极为凝重了,大约安静了几秒钟,一声鸣笛打破了眼前的寂静,这声鸣笛是从青眼彪的车传出去的。 车笛响过,陈许明心有余悸的问道:“詹堂主是想对华门动手吧?” 詹玉林眼睛圆睁道:“陈局长这话又该从何说起?” “嘿嘿”陈许明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鸿胜和华门的过节吗?还在这里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詹玉林点点头:“陈局长的消息确实不假,鸿胜和华门是有过节,而且过节还不浅。 可是我今天晚来此,却不是算账来的。 具体为何,我想没必要对陈局长你说了吧?道有道的规矩,还希望陈局长不要为难!” “我为什么相信你?”陈许明追问道。 詹玉林似是嘲笑一般道:“难道陈局长你真以为自己带的这些人可以拦得住我身后的人吗?你不妨想想,我要是今晚有动作,还会下车和你和和气气的说这么久吗?” 听完詹玉林的话后,陈许明心念电转。 詹玉林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凭自己带着这些人,想要拦住他的去路的确无异于痴人说梦,可既然不是行动,那詹玉林为什么还要带这么多人去华门?什么样的事情才可以让他放下两个帮会的恩怨席地而谈? 第965章 情归何处1 “那……”陈许明一字出口,却忽然向身后望了望,然后又继续说道:“好,不过得让你先等几分钟,行吗?” 詹玉林点点头:“只要陈局长放行,这都是小事,当然没问题!”说完微微一笑。 陈许明转过身对后面的一个警员低声嘀咕了几句,然后你见那个警员匆匆向来的方向奔去。 那个警员几步小跑来到莫非的车前,敲敲车窗说道:“这位兄弟,陈局长刚才让我转告你,前面的那些人说是来找你谈事的,你如果方便的话,可否现在过去一下?” 封旭尧和莫非在一辆车里,听到这个警员的话后,知道是陈许明一时不能摆平那些人,才来请莫非这座真佛出山。 莫非自然也知道,只是那些人意图未明,如果让莫非这样出去,风险实是太大。 想到此处,封旭尧还没等莫非说话,便打开车门说道:“好吧,你在前面带路!” 莫非在车里看着封旭尧向前走去,对端木宏说道:“阿宏,你带家伙跟着旭尧过去看一下,如果有什么变故,也可以有个照看。” 端木宏点点头,然后将火器收在衣袖里面开门而去。 詹玉林见有人向自己这边走来,由于离得稍远,并不能看清那个人的相貌,等走得近了,才发现是华门的人。 “陈局,莫兄弟到了!”那个警员向陈许明说道。 陈许明对着封旭尧呵呵一笑:“莫兄弟不在车里吗?”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封旭尧望着三米外的詹玉林反问道。 陈许明略带怯懦道:“当然都不要紧了,只是……”说着望了一眼詹玉林道:“鸿胜的詹堂主有事想找莫兄弟商量,你看能不能……”说到这,陈许明没再说下去。 封旭尧斜了陈许明一眼说道:“对谁说不是说,我是过来商量事情的!”说着朝詹玉林走了过去。 封、詹二人四目相对,等封旭尧彻底走到跟前之后,詹玉林才开口说道:“旭尧兄弟不要误会,我们今天过来并不是找茬的,而是真有要紧事对莫非兄弟说。” “什么事?”封旭尧问道。 “刀痕哥死了!”詹玉林声音低沉的吐出五个字,喜忧难辨。 封旭尧佯装一惊:“什么时候?” “在今天晚!” “那你找我们华门又是为了什么?” “不满兄弟你,这一切都是北辰堂所为,之所以这么晚来找莫非兄弟,也是出于无奈!现在除了我之外,尹堂主和丹丹也都过来了。”詹玉林面色晦暗的说道。 原本刚才,封旭尧的心里还有一丝不安,因为鸿胜既然已经说明刀痕已死,此时又大张旗鼓的来找华门,虽然嘴没有说是寻仇觅事,可谁又能料定,背地里他们不会暗示毒手?结果却没料到,詹玉林会说出是北辰堂对鸿胜下的手。 “你这样说我恐怕信不过!尹堂主和丹丹人呢?”封旭尧问道。 只见詹玉林向后面挥了挥手,然后便从一辆轿车里走出一高一矮的两个人。 封旭尧对韩少丹已经再熟悉不过了,所以,远远地认出他来,而尹寿昌却不是非常熟悉。 看到这种情形,封旭尧已经对詹玉林的话信了七八分,当下对端木宏道:“阿宏,你让非哥过来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情归何处 等莫非来到众人面前时,尹寿昌和韩少丹已经到了。 看到韩少丹泪痕未干,莫非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非,我哥哥被人杀了!”说着,韩少丹的泪水又如决堤之洪,溢涌不断。 “是北辰堂干的!”尹寿昌声音凄婉道。 “那尹堂主这么晚来华门,难道是想让华门和鸿胜联手对付北辰堂不成?”莫非问道。 尹寿昌不好开口,詹玉林便踟蹰道:“莫兄弟猜的很准,实不相瞒,鸿胜现在只剩下我和尹大哥撑家了,若不是出于万不得已,我们也是不可能拉下脸来找你莫兄弟帮忙的!还有,这也是丹丹的意思!” 莫非听到詹玉林竟然能将家底全部翻出来摆在自己面前,看来鸿胜这次真的是舍圮梁折了,只是此时韩少丹和这些人还不知道真像,自己是否要和韩少丹言明呢? 莫非低头沉思数秒后说道:“不是我莫非不想援手,你们也知道,鸿胜和华门原本实力悬殊,而北辰堂则更是一方霸主,你们找我援手,那还无异于杯水车薪! 再说了,华门目前根基未稳,要是对北辰堂出手,那不是萤蛾投火吗?” 詹玉林见莫非不答应帮助鸿胜对付北辰堂,原来是因为忌惮北辰堂实力,当下心里已有计较。 “莫非兄弟若是只为力量有限忧心,那倒是大可不必。 华门向来都是人才辈出智计百变,正因如此,我们才想让莫兄弟为鸿胜出谋划策。 至于实力方面,有黑血会做后盾,莫兄弟大可高枕无忧!”詹玉林语调雄宏道。 此话一出,见尹寿昌眼光如电般射向詹玉林,似是对他的最后一句话极为不满和震怒。 刚才莫非还神色如常,可是等詹玉林一说出“黑血会”三字时,却忽然愠色乍现:“原来詹堂主是想让我给黑血会打下手!我还以为今天诸位是来诚心想请的,没想到鸿胜什么时候竟变成说客了?” 此时,青眼彪花狐貂吴华谷泽龙也都纷纷赶到了莫非身边,听到詹玉林这句狗眼识人的话后,都不禁怒色徒起。 青眼彪原本是直性子,当即开口说道:“你们鸿胜这算是相请还是威逼啊?说事还带这么多人,这******分明是闹事的架势嘛!” 尹寿昌闻言立马解释道:“莫兄弟不要误会,詹老弟刚才说的那是失口之言,鸿胜是不报仇,也绝对不会向黑血会低眉献宠阿谀相迎,这是我们鸿胜首任老大阵哥定下的规矩,谁也变不了!” 詹玉林见尹寿昌堵了自己的嘴不说,还曲解他的本意,当下心大是不爽道:“老尹,你既要报仇又不想借助黑血会的实力,那你想怎么样?难道想凭着华门和现在鸿胜的实力和北辰堂一较高下吗? 你说的没错,阵哥在时的确有过那样的规矩,可是刀痕哥最后不是也说过吗,能为我所用者,尽可不择手段!”说完这句话,詹玉林似是有点心虚的望了一眼莫非。 莫非“嘿嘿”冷笑一声:“好个‘能为我所用者尽可不择手段’,刀痕哥果然是刀痕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尹寿昌见詹玉林说的话太露骨,自知此次前来的目的大半已经化作泡影,于是双眼精光一闪道:“姓詹的,要依附黑血会你自己去依附吧,我尹某可丢不起那人。 还有,我在鸿胜这么久,见过蠢人无数,可是是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你要想踢场子明说,何必把事做绝人面!” 其实,尹寿昌动怒并不是因为莫非不想对鸿胜援手,而是尹、詹二人早在多年前已经积下仇怨,虽说不深,但也不能一笑相泯。 而这次鸿胜骨干尽折,会无人但起主事,刀痕之死又不能不管。 尹寿昌原是阵哥老部下,出于和华门和鸿胜曾是盟友的情面,这才受韩少丹的再三请求来找莫非帮忙。 可是,詹玉林却不这么想,他眼看鸿胜已成残灯一线之势,昔日的光辉岁月转瞬即逝,所以便有投靠黑血会的打算。 黑血会之鸿胜,可谓远胜有余,自己与其抱守残缺做强弩之末,还不如做一个识时务的俊杰另择新主。 到那个时候,尹寿昌必定要落得孤掌难鸣,所以,十有八.九也会向黑血会低头,此时,大事也做成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尹寿昌竟一口回绝了自己的设想,全不将黑血会放在眼里,而且还出言痛斥。 事已至此,詹玉林终于无计可施,食指一指尹寿昌怒道:“姓尹的,要不是看在咱们多年兄弟和刀痕哥的份,今天我非要和你论一个高低。 既然你冥顽不灵,我又何必徒费口舌。 从此以后,你走你的光明道我过我的黑暗河,咱们足部碰脚走着瞧!” 说完,詹玉林便对身后的那些人喊道:“愿意跟我去黑血会的,现在走;不愿意去的,那留在这里等死吧!” 此话一出,便有一群人纷纷表示跟着詹玉林,而剩下的那些人呆在原地,等候尹寿昌指示。 站在一旁的莫非、封旭尧等人见事情转变成了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尹寿昌的请求。 韩少丹一脸憔悴的望着莫非,似是望着最后一丝希望心心念念! 等詹玉林走了之后,尹寿昌才又开口说道:“我知道刀痕哥以前做的很多事,都有错与华门,但是,现在刀痕哥不幸身死,也算是天命如此,我希望莫兄弟不要再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了。 身为清宁市的龙头,鸿胜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不能此罢休。 之所以今天这么晚来找莫兄弟你,只是想让你为鸿胜出谋划策临时撑起主梁,然后我们和北辰堂一决高下,不管成败如何,只为挽回鸿胜的颜面。” 听了尹寿昌的话后,莫非不觉一愣。 难道倾其所有只是为了一个帮会的颜面吗?世人都知道,鸿胜和北辰堂相拼无异于以卵击石,惨败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二百。 可尹寿昌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且不说鸿胜聚散如何,那些数百兄弟的性命难道真的不过帮会的颜面真的一不值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情归何处(下) 莫非有点头皮发麻:“尹叔,我敬你是长辈才叫你一声叔。 你不觉得为了一个帮会虚无缥缈的颜面,此不惜众多弟兄的安危,这样值得吗?” 尹寿昌的声音似乎片刻间便苍老了好几十岁,只见他神色凄苦怅然道:“小兄弟,你还没有到我这个年纪,等到了,你会明白,其实人生一世,到头来大多不过只是为了一个面子而已!” 尹寿昌说完这句话,抬头看了看天。 其时,星月光晕璀璨,在深邃的夜空,那些闪烁的星子不隐其华,都最大限度的展现着自己最辉煌的一面,直至黯淡陨落。 尹寿昌呵呵一笑:“你看,像这漫天的星星,它们所追求的不过只是在有生之年的华耀,颜面亦如此。” 尹寿昌这句看似平淡无简单质朴的话,在莫非心却激起了巨大波澜。 的确,人生一世要是真的一波不起,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活,要活得精彩活的璀璨。 莫非望向一旁的韩少丹,眼满是无奈。 再三犹豫之下,终于还是拉起了她的手道:“丹丹,你跟我过来一下!” 韩少丹不知道莫非要做什么,但此时她的全部希望都已经寄托在了他的身,所以便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其他人都僵立在了当场,也没有看莫非离开,那样一声不吭的静静等着。 莫非一直将韩少丹带到了环球商场的内侧,那里没有一个人,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 站定之后,莫非望着韩少丹说道:“丹丹,你真的打算为你哥哥报仇吗?” 韩少丹双眼红肿道:“这个仇一定要报,他是我的亲哥哥!” 莫非叹了一口气道:“这回我真的帮不了你,因为华门曾受过北辰堂的援手,生死攸关!所以,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对北辰堂出手,你知道我最痛恨恩将仇报的人!” 第966章 情归何处2 却不料被莫非一把抓住:“你真的非报这个仇不可吗?” “是!”韩少丹声嘶力竭的吼道。(.vodt.com) “好!”莫非的声音似是疲倦至极,“你杀了我!” 韩少丹闻言一惊,一双疑与惊并存的目光齐齐投向了后的莫非:“你这是什么意si?” 莫非气息不定道:“你不是要报仇吗?那我现在告诉你真相,韩绍峰是我杀的!” 韩少丹这下更吃惊了:“阿非,你是再怎么说,也不会动摇我去北辰堂报仇的决心!” “我说的都是真的!”说话间,莫非的右手已经多了一把手剑,“你哥哥今天晚算对华门大洗牌,结果被我得知,出于自保的况下,我对鸿胜的六个堂主实施了暗杀,可是却也无意了你哥哥。” 这下韩少丹无话可说了,如果说刚才她的眼闪过的是一丝失望,那此时她的眼蓄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两行热泪从韩少丹的眼角悄然滑,她的嘴唇在**。 “给,你要报仇的话朝我开剑!”莫非递了右手的那把手剑,心纷乱如麻。 只见韩少丹双目含恨的望着莫非,然后抬手缓缓拿过了他手的剑。 剑头举过了莫非的鼻尖,停在了他的眉心,此时,有两颗心都在“咚咚”狂跳,不是由于害怕,而是因为气愤与悲悯。 “啪”,一声急促的脆响将沉静的空气破,韩少丹最终还是没有扣响扳机,却右手疾出的在莫非的左脸狠狠的了一巴掌,莫非脑袋微侧,却目不斜视的望着韩少丹。 “莫非,你好,你很好,你好得很!从此以后,我当不认识你,如果再让我见你,我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韩少丹先是冷笑一声,接着忽然止住笑声咬牙切齿的说道。 莫非没说什么,因为他觉得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 韩少丹一句话说完,便头也不回踉踉跄跄的朝外面跑去。 尹寿昌以及华门的各堂堂主见韩少丹夺lu而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看见韩少丹奔到尹寿昌的近喊道:“尹叔,咱们回去,这仇暂时不报了!” 尹寿昌不知道莫非对韩少丹说了什么,致使刚才还心志坚毅的韩少丹,顷刻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可又不及多想,因为韩少丹已经向后面的汽车奔去。 尹寿昌忙对封旭尧说道:“旭尧兄弟,这件事先搁在这里,我们改天再议。”说完便急匆匆的转回去。 或许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韩少丹的神,但封旭尧是什么样的人,自然觉察到了这一丝细微的化。 头脑微转,已经对眼前的景象猜到了七八分。 其他人见莫非迟迟还不回来,一时间心顿生焦虑,只有封旭尧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走到陈许明面前说道:“今晚多亏陈局长出面,不然后果难料。 现在事已经摆平,陈局长要是有心的话,不妨一起去乐天王朝大酒店喝两杯?” 封旭尧这句话说得苛相间,既是出于对陈许明来此协助的感谢,又隐含了对陈许明未尽其效的讽刺。 陈许明听完虽然觉得不得受用,可是又不能怨怪别人事论事的事实,只好尴尬的一笑:“喝酒不用,现在都两点了,我还是回去再补一觉的好!”说完,一挥手将自己的人全部收队带回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料敌机先 刚才还热闹不已的lu,霎时间便得安静异常。 封旭尧对众人说道:“好了,咱们也回去。 等会到非哥后,都不要问东问西,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其他人暗暗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起回去了车。 莫非在环球商场外面的lu边站着,微风拂来只有碎发飘逸,若不细看,倒更像是一尊塑像。 一队车驶过来之后,最后面的那个停下开了门,莫非一语不发的了车,此返回乐天王朝大酒店。 当晚一无话。 第二天早,莫非高烧不止,众人见状立马将他送到了市第三医,经过输液后,莫非的高烧才退了下来。 医生叮嘱,这几天不能让莫非太过费神操劳,因为次受伤后,虽说已经痊愈出,可是体质却还没有完全恢复。 如此,再加这几天莫非忙于着手鸿胜的事以及感的重大冲击,终于体不支的垮了下来。 这天午,华门的所有堂主都来到了医看望莫非,莫非心感动。 众人在得知前一的故之后,自然都心怀惋惜与无奈。 沙狐是这些人最为年长的,见到莫非一脸病容,便安道:“阿非兄弟,凡事都想开一点,拿得起要放的下,只要你做的问心无愧好。 最近华门的事你不要操心了,有众位弟兄在,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砸到你莫非头!” 青眼彪见沙狐说话有趣,便故意逗乐莫非道:“是啊,虹说的没错。 别说天塌下来,是地塌下来也有阿彪我替你顶着,非哥你安心养病!” 此言一出,狐貂笑着接口道:“你三dao老虎厉害啊,地都能塌下来?怎么不塌去呢?你还顶,我看你还是顶你个肺去!” 莫非听到青眼彪和狐貂故意使自己开怀,顿时笑容面的轻声道:“阿彪貂,兄弟我谢谢你们了!有你们俩在,我是不想好好养伤都不行啊!” 说完,众人皆是呵呵一乐。 等到众人出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夕阳未出旭日不在,一道柔和的阳光在众人脸,感觉很是久违。 莫非由鬼魅堂的弟兄负责照看,众人也都较放心。 回到乐天王朝大酒店以后,封旭尧和沙狐便带着其他堂主及主事进了议事厅。 坐定之后,所有人的脸都没有了刚才在医时的闲适与惬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容。 封旭尧扫视一眼全场说道:“大家也都知道了,鸿胜一之间大半帮会散架颓倒,而负责与dao痕接头的那个黑血会的狞猫也横尸剑下。 现在,詹玉林已经言明要投靠黑血会,他嘴说是要为dao痕报仇,但从他的举止来看,却分明是反水叛出,报仇只不过是个盖弥彰的借口而已。 此人带走了鸿胜多少人我们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姓尹的堂主还真可以称得是条汉子。 可是这样一来,他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黑血会早垂涎清宁市这块地盘了,现在又有詹玉林这条狗为其导航,要是此时黑血会对正兴会和华门发难,那可糟糕之极了。” 沙狐摇摇头道:“我想不会,次黑血会想对咱们动手,不是让北辰堂给拦回去了吗?既然他们已经知道华门后有援,怎么还会再找第二次没趣呢?” 狐貂觉得沙狐的话说的在理,便同意道:“不错,算黑血会想在试探,他也要顾虑一下十三鹰、十一城还有元帮。 要不然,等后一起火,他们可无意会被演一出围魏救赵了!” 狐貂的话众人都明白,他的意si是,黑血会要是不顾十三鹰、十一城和元帮这三个帮会而一意孤行,等到时候三个帮会对他的老窝大施围堵,黑血会便要到人在囧途的境地。 “要是黑血会让其他帮会对华门发难,那时该怎么办?”一旁惜字如的景昇突然开口问道。 “其他帮会?六郎你是说正兴会吗?”青眼彪急忙问道。 景昇没有回答青眼彪,沙狐却接过话头道:“不会!正兴会已经和华门有过数次交往,我不相信他们还不了解华门的实力最不济也能和他们拼一拼,这样倾巢而出却无法稳操胜券的事,阎王头是绝难做出的。 要不然,那次袭鸿胜,他也不会死守不出只图保。 如果黑血会对正兴会施压过猛,还倒有可能促成他与我们联手!” “要是鸿胜向华门出手呢?”景昇依旧言语冰冷的问道。 这次封旭尧反应极快,听了景昇的再次发问候,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呢喃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几乎在同一时间,青眼彪和端木宏齐声问道:“想到什么?” “鸿胜对华门出手!”封旭尧沉声说道。 狐貂摇摇头:“怎么可能?鸿胜现在已经江河日下了,难不成还会回光返照一下,临垮再咬一口华门?可那个姓尹的也不像是在装假啊!” 沙狐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尹寿昌当然不会对华门出手,而且极有可能成为阶下囚。 詹玉林可不那么心慈了,他既然投靠了黑血会,而黑血会又早垂涎清宁市这块肥肉了,他们如果让詹玉林对清宁市开斋,那得先让他坐鸿胜的第一把交椅。 詹玉林出于邀功,自然要不辱使命,那时,鸿胜对付华门也在理了!” 封旭尧的恍悟被沙狐一言解得答案,众人这才明白其牵扯竟然有如此之多,看来这次对鸿胜的失击,倒是破了鱼丸坛子,以至于现在屋子里都是味。 封旭尧看了看众人神,见大都神如常,并不是忐忑不安,于是又继续说道:“既然事已经说明,那目前的形成了我们与鸿胜残部的对峙了。 尹寿昌意向未明,我们暂且放在一边。 我们假设,詹玉林可以集齐鸿胜所有手下,那到时亦不过只是一具傀儡而已,指挥权必然要归属于黑血会。 第一百六十八章料敌机先(下) 介于此,我们和正兴会可是一条绳子的两只蚂蚱了,所以此时我们有必要直接对正兴会提出联盟,要不然,那直接做掉阎王头,以免徒生事端!” 景昇摇摇头不同意封旭尧的办法,脸由低沉转为平淡道:“我们不能直接做掉阎王头,那样是给黑血会做嫁,会成为添油zhan。 你们想,黑血会原本势帮众,阎王头一死,其手下必然要另寻出lu。 此时,黑血会要是以利之施威压迫,这样恩威并施之下,那些人还不全都掉头转进了黑血会的帐下。 这样,华门不但没有解决眼前的难题,倒还是越染越黑,成了饮鸩止渴!我们应该好好利用阎王头这颗棋子,要尽最大可能与他联盟,而且能帮他时帮他,该救火时救火。 等到那些弟兄以及阎王头有六分诚意和华门来往时,我们再突下杀手,那时,恐怕整个正兴会都会改名为华门。 因为我觉得,在道混,‘义’字要更‘财’字值钱!” 众人听完景昇的话后,都不暗暗称赞。 沙狐拍手叫道:“六郎是三年不鸣,今天算是一鸣惊人了!” 景昇微微一笑:“这都是拜非哥所赐!” 封旭尧见晦暗暂时已经扫除一部分,便对众人说道:“那么等一会我和六郎去找阎王头,这次礼要送足戏要做真,只等阎王头喝高酒了!” 詹玉林那晚带着一部分人撤走之后,第二天一早便去找了黑血会的人,带他去见坤哥的是前一晚跟着狞猫算血洗乐天王朝大酒店的痂皮。 黑血会的总部设在龙泉市,但具体在哪里,没人能说得来。 都说狡兔三窟,可黑血会的总部却狡兔还滑头。 詹玉林是被带了头塞了耳塞领去见坤哥的,黑暗僻静之下,他心里也没有底,因为这个坤哥自己从来都未见过,只听说手段甚是狠辣。 第967章 攻守兼备1 门口处站着两个穿西装的壮汉,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自从詹玉林进了这个大厅,那两个人始终是没有看过他一眼,仿佛它是透明的空气。. 痂皮让詹玉林在客厅里稍等一会,然后便径自出了大客厅,那两个人看着痂皮出去也没有搭话,像是互不相识一样。 詹玉林一个人在大客厅里抬头观赏了几分钟,见坤哥还没有到,便走到那两个壮汉旁边面露尴尬的问道:“两位兄弟,可否问一下坤哥什么时候能到?” 那两个壮汉的一个斜过眼来看了詹玉林一眼,声音硬如钢铁般说道:“坤哥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你在这里耐心等着吧,则最好不要问东问西!” 詹玉林这一问碰了一鼻子灰,心想: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什么时候才叫该来啊?全他妈屁话! 詹玉林的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脸却是笑意微露道:“那是那是,那我在这等吧。”说完又走到大客厅里,坐在了一张沙发。 结果还没有等詹玉林的屁股坐实,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紧接着,詹玉林看见一个相貌英武霸气十足的年人向客厅走来。 此人浓眉虎目,一字胡像是描过一样不偏不倚的横在嘴唇之,头发乌黑发亮神采奕奕。 见到詹玉林之后便缓缓的停住了脚,然后将其下打量一番不冷不热的说道:“你是鸿胜的詹堂主?” 詹玉林急忙从沙发站起来,后背微弓面带笑容的恭敬道:“呵呵,坤哥抬举了,兄弟是詹玉林。” 罗坤一挥手:“坐,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说着,他便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身后的一个大汉将他身穿的西装取下拿在了手里。 詹玉林点点头坐下后说道:“坤哥想必已经知道昨天晚发生的事了?” “嗯”罗坤答道,“想不到狞猫跟了我这么多年,结果却这样一声不吭的挂了,的确是有点可惜啊!” “是啊,狞猫兄弟这次的确死的有点憋屈。 可是,北辰堂能一击得手,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策动的,想必也是蓄谋已久了。”詹玉林想故意太高一下狞猫的实力,所以才这样恭维道。 “那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不会只是在这里为一些死人长吁短叹吧?”罗坤问道。 詹玉林呵呵一笑,表情三分尴尬七分做作道:“经昨天晚那一场事端以后,鸿胜可以说已经动筋折骨,目前剩下我和尹寿昌主事。 可是坤哥你也知道,鸿胜帮会之大当然不是我们两个所能担起的,而我又和尹寿昌意见不合,昨天晚大吵一架之后,我带着一部分人撤出了鸿胜。” 詹玉林说到这里,罗坤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玉林老弟,你难道是想来我们黑血会不成?” 詹玉林原本自己想说这话,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这时听到坤哥直接说破,心下自然轻松了不少,当即点点头道:“看来小弟的心思实难瞒过坤哥你,你所说的,正是小弟我的肺腑之言啊!” “你这样从鸿胜走出来,不怕尹寿昌找你寻事?”罗坤问道。 “寻什么事?自古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鸿胜都没人撑家了,我还留在那里有什么用,总不能一棵树吊死吧!”詹玉林神色一紧强辩道。 “不错!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玉林老弟的做法我是很欣赏的。 你既然愿意成为黑血会的一员,我当然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更妙,不知道老弟你愿不愿意做?”罗坤似是老谋深算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攻守兼备 “什么想法?坤哥直说便是!” “我想让你做鸿胜的山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鸿胜的山主?这个恐怕不行,有尹寿昌在,我根本想都别想。 他是跟着阵哥元老,在鸿胜的威望又远高于我,不论从哪一方面讲,这个山主的位子都不可能轮到我的头!” 罗坤脸色一冷:“说来说去也只是你不过尹寿昌,照你这个意思,我应该找他谈谈了?” 罗坤的话一说完,詹玉林感觉刚才自己说的话根本没有过过脑子,要是坤哥真的去找尹寿昌,那自己以后不久彻底嗝屁了么?想到这里,詹玉林便急忙说道:“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有他在,我很难坐鸿胜山主的位子!” “从你这句话来看,解决的办法不是已经有了吗?” “什么办法?” “尹寿昌在的话你没戏,他要是不在了,那鸿胜山主的位子不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你的手里吗?更何况,还有我在后面替你推波助澜,你觉得这件事还会很难吗?” 罗坤的点醒让詹玉林不禁喜眉梢:“坤哥若真是想这样扶持小弟我,那小弟我怎么还能不竭力卖命呢?只要等尹寿昌一死,剩下的事情我能全部摆平。” “好!咱们这样说定了,等我忙完今天的事,着手为你开路。 这两天你直接跟痂皮联系,有什么事情,他会转告我。 现在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忙会里的事情去了!”罗坤起身说道。 詹玉林连连点头道:“坤哥你有事先走,我也正要回去对弟兄们报喜!” 罗坤望着詹玉林微微一笑,此出了大客厅。 黄昏时分,封旭尧和景潮昇两个人来到了正兴会的一个场子里,经过说明后,一个正兴会的弟兄便联系了阎王头,半个小时以后,阎王头来到了这个场子,身后依然带着他的那四个贴身保镖。 见了封旭尧,便春风满面的前问道:“旭尧兄弟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说完又看了景潮昇一眼,“这位一定是六郎兄弟吧?” 景潮昇点点头,脸色灰白不显喜怒。 封旭尧说道:“仇大哥,小弟今天过来是打算和你商量一件大事!” 阎王头向两人身后望了望,见没有莫非的身影,便道:“哎,怎么不见莫老弟的过来啊?” 封旭尧答道:“实不相瞒,非哥昨天晚高烧不止,现在还在医院输液呢,所以才没能来,仇大哥不会见怪吧?” 阎王头急忙摇摇头道:“兄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是跟谁见怪,也不能跟莫老弟见怪啊,你说是不是!” 封旭尧陪笑道:“仇大哥这么说,那我放心了。” 景潮昇一直站在一边有意无意的望向别处,似乎对眼前这个阎王头并不是很放在心。 说话间,三人还都站在场子刚进来的大厅里,阎王头猛地一拍脑袋说道:“老哥该死,怎么还能让两位兄弟站在这啊,赶紧楼说话。”说完便一拉封旭尧和景潮昇向楼走去。 跟着阎王头的那四个贴身保镖一直到楼的办公室门口才停了下来,接着阎王头边和封旭尧景潮昇进了办公室。 “旭尧兄弟今天来找老哥我,不知道是为了让什么事情?”阎王头坐定后便疑问道。 封旭尧答道:“昨天晚鸿胜的变故想必仇大哥也已经有所耳闻了吧?” 封旭尧此言一出,阎王头的脸色忽然凝重起来,刚才一脸的悠闲与自得,霎时间便灰飞烟灭了。 “黑血会的确是太出人意料了,鸿胜和他们合作这么久,没有功劳也算有苦劳,再说,刀痕所作所为也都是有益于黑血会,却没有料到黑血会竟然回头反咬,一夜便将鸿胜整的奄奄一息了。 可惜刀痕聪明过人,到头来亦不过是做了糊涂鬼!”阎王头似是感同身受一般,对鸿胜的遭遇竟然慨叹不已。 “仇大哥觉得鸿胜有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很惋惜啊?”封旭尧故意问道。 “那倒不是,刀痕自作自受,能落到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我怎么能替他惋惜呢!”阎王头急忙辩解道。 这时,一旁无语的景潮昇却突然“嗤”的一笑,阎王头见状不解道:“六郎兄弟为什么忽而发笑?” “我笑仇大哥你竟然以为鸿胜是被黑血会重创的,如果黑血会真有这种做法,那那个叫坤哥的老大不是脑子有病是神经失常了,不然他怎么会煮鹤焚琴般得不偿失呢?”景潮昇语调满腔道。 阎王头眉头一皱:“听六郎兄弟的意思,难道对鸿胜出手的人不是黑血会,而另有其人?” 封旭尧笑而不答,像是故意撩拨阎王头的好心一样,等着他急不可耐的自动发问。 果不其然,阎王头的确已是点心痒难忍的追问道:“那六郎兄弟可是知道是谁对鸿胜下的重手?” “北辰堂!”景潮昇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 “北辰堂?”阎王头嘴里默念道着这三个字,低头微微思索。 过了片刻猛然抬起头向景潮昇问道:“你说是轩叔的北辰堂吗?” “不错!是福建轩叔的北辰堂!”封旭尧替景潮昇答道。 “北辰堂什么时候到了清宁市啊?又为什么对鸿胜大打出手?该不是也想像黑血会一样垂涎这块肥肉吧?”阎王头一脸问了三个问题,却连一个都不得解,只是怔怔的望着封、景二人。 封旭尧摇摇头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两家现在的处境都很尴尬。 前有黑血会封堵,后有北辰堂围追,无论是这两个帮会的哪一个,都足以让你我两家的任意一家遭受灭顶之灾。 我和六郎今天之所以过来,是非哥想和仇大哥你的正兴会组成联盟,以后要是情势不待,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毕竟黑血会和北辰堂都不是清宁市的帮会,长途奔袭自然是他们的弱点,只要咱们联手对敌,有七成以的把握不被横扫。 不知仇大哥你的意思如何?” 第一百七十章攻守兼备(下) “这个……”阎王头似乎陷入了两难之,他之所以迟疑与华门联手,是因为从头脑来讲,他绝对相信,算华门将自己卖掉他都有可能还会帮华门数钱,故此,才心思不定迟迟不能回答封旭尧的话。 景潮昇见阎王头半天不说话,心里早不耐烦了,当即拿出一小袋白货放在桌说道:“非哥为表诚意,特意打算将这个东西低价过给仇大哥你,以此来稳固你的堆海(堆海是贩卖黑面)根基,不知这样仇大哥你还有意向吗?” 阎王头瞥眼看了看那一贷白货,又拿起来撕开用指甲挑了一点放进嘴里,然后眨了眨眼睛赞道:“嗯,的确是等货,在我这里这样的货很少有!莫老弟是什么意思?” 景潮昇语气生硬道:“世人大凡自知者都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非哥这样做也是为了不使华门与正兴会转瞬易手,这才打算将这种白货以月百兰头过给仇大哥你(月是黑话二的意思,兰头是钱的意思)。” 阎王头原本一个无往不利的人,现在华门为了与自己联手,竟不惜将等白货低价买给自己,心里自是落了不少甜头。 转念想想,算和华门联盟后相处不快,那也可再一拍两散各走各的,现在有财路送门来,要是还将其拒之门外,那不是傻子的行径吗? 想到此处,阎王头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深情满怀的说道:“既然莫老弟能有这么足的诚意,那我阎王头还有什么话说!从今天开始,华门和正兴会是铁打的盟友了,以后各自若有难处,一定要出手援助,等莫老弟的身体好了以后,我一定要和他喝几瓶。” 第968章 攻守兼备1 阎王头本高兴,也不在意景潮昇的提议,当下答应道:“好,如你所说,你喝一杯我喝三杯。” 封旭尧坐在一边笑而不语,暗却窃笑景潮昇手段之无赖。 三瓶酒见底后,阎王头已经找不着北了,而封旭尧和景潮昇却还较清醒,见时候不早了,便打算起身。 在门口负责保护阎王头的那四个贴身保镖,将阎王头扶车送回了正兴会总部,另有两名手下则将封旭尧和景潮昇送出了那个场子。 封旭尧和景潮昇回去后,便将给阎王头过手白货的事安排了一下,之后又去了一趟医院,见莫非气色见好,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三个人在一起说了一些闲话,但是去找阎王头的事却对莫非只字未提,快到十一点的时候,莫非让两人回去了。 闭眼天黑,睁眼天亮,一觉过后又是一天。 废弃工厂的事情似乎并没有惊动市委和省委,不知道是被压下去了还是鸿胜在撤走时彻底清理了现场。 之前市里的戒严已经取消,在没有大的动荡事件发生时,整个市里看起来极为和谐,像凡人眼眼的社会和世界一样。 这一学期又到了末尾,现在正是复习阶段,景潮昇经常也会去班里复习。 一来是为了迎接考试,由于次挂了一科,使得一个月的会济都没有了,幸而景潮昇对钱财看得很淡,并不是像青眼彪,一样一副心痛的样子。 可既然是挂科,那面子当然挂不住,所以,这次景潮昇提前便蓄满了劲力。 再者,景潮昇之所以去学校,还是因为颜筠的缘故。 午时分,景潮昇正打算去餐厅吃饭,结果有弟兄走过来对他说,外面有两个青年说是找莫非。 景潮昇一听,便让那个兄弟给他带路,看那两个青年想做什么。 来到教学楼前,只见一个穿迷彩服的平头和一个穿红衣的短发青年站在不远处的花坛旁边,两眼望向景潮昇来的方向。 景潮昇望着那两个青年暗自思忖,这两个人从没见过,但从眼光看出可以看出都不是一般的街道混混,因为那种眼神所散发出来的精光,不是平常人能拥有的。 那个弟兄将景潮昇带到两个青年旁边,之后对景潮昇说道:“景哥,是他们两个说是找非哥的!” 景潮昇点点头对那个弟兄说道:“好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和他们说。” 那两个青年望着表情冷峻的景潮昇迟迟没有开口,因为他们没见过景潮昇,所以,也不知道景潮昇来到这里是做什么。 “是你们俩找非哥吗?”景潮昇望着那个穿迷彩的青年问道。 “对,我叫聂晓,他叫宫霆,是非哥让我们来着找他的!”迷彩青年一指红衣青年说道。 景潮昇一听是莫非让他们俩来的,心里边顿时起了疑心,因为前几天莫非一直都在华门的总部,这两又住在医院,怎么可能会让两个陌生人来学校找他呢? 想到这里,景潮昇也没考虑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而是反问道:“非哥让你们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啊?” 宫霆见景潮昇对他们心存怀疑,便直接说道:“前几天非哥答应我们加入华门,当时他让我们先回去安顿一下,完了以后直接来云鼎学找他,所以,今天我们过来了。” 景潮昇依旧是色入冰霜的问道:“非哥让你们加入华门,又让你们回去安顿,之后又让你们来学校找他?那为什么不是去场子找他呢?” 宫霆见景潮昇疑心太重,自己都已经说了实话,可眼前这个人是不依不挠,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和聂晓,顿时便觉得来气,于是提高嗓门道:“非哥说让我们来学校我们才来的,他又没告诉我们去场子,我们怎么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拳脚之礼 景潮昇心暗笑,你们俩这点小伎俩,还想暗算非哥,简直是自不量力。 听完宫霆的话后,景潮昇面露厉色道:“小子,还是我替你说理由吧。 你们想算计非哥,所以来学校编了一个新成员报道的故事,只要非哥一出现,你们便可以趁机下手了。 你们之所以不去华门的场子,是因为进去之后会被抬着出来。 我说的对吧?” 宫霆原本已经心不爽,结果景潮昇又给他泼了一身脏水,宫霆一听之下再也受不住景潮昇的怀疑,当即气愤道:“小子,你他妈说话注意点,我们是来找非哥的,你不帮忙也罢了,倒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 宫霆的话刚说完,突然被景潮昇一脚踹飞了出去。 站在一旁的聂晓根本没反应过来,等要伸手拽住时,宫霆已经摔在了四米外的地方了。 “我现在告诉你我是什么货色,竟然也敢在华门的地盘撒野,也不看看我是谁!”景潮昇语气发狠的说道。 聂晓边将宫霆扶起,心边飞快的想着,眼前这个少年的身手虽然不端木宏,但是若要和他们两个的任意一个动手,他们恐怕都不是对手。 再者,此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今天是来报道的,惹事太多当然影响不好。 一念闪过,聂晓终于还是忍下了这口气,之后替宫霆拍了拍身的灰土说道:“你没事吧?” 宫霆望着景潮昇咬咬牙:“没事,这么一下算个屁。”说完,一指景潮昇道:“小子,你有种,竟然敢动你爷爷我。 今天算是你奖了,是男人在和我过两手!” 景潮昇也不为宫霆的话大动肝火,只是嘲笑一般说道:“别说过两手,是过两百手,你小子也照样是往地一摔做睡佛!” 聂晓见这架势分明是有要动手,急忙一把拉住宫霆道:“老公,今天不是来打架的,你还是忍忍吧!” 宫霆将聂晓一推怒道:“******,老子从来没受过这鸟气,今天既然遇了,怎么还能忍了,那还不成孬种了!”说完便向景潮昇扑去。 聂晓没能拉住宫霆,还差点被他带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宫霆扑去还没过几招,又被景潮昇一个过肩摔直挺挺的扔在了地,这下显然次要摔得重,宫霆一咬牙直喘粗气,半天没能起来。 此时周围已经围观了不少学生,但大多都是华门的兄弟,见到景潮昇出手得胜,都不禁欢呼叫好。 听到这些声音,宫霆又硬撑着爬了起来,俗话说,丢命不丢份,宫霆是宁愿挨打,也不愿意失掉面子。 一旁的聂晓见宫廷还要,而景潮昇的身手他刚才已经彻底看清楚了,宫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自己要是再不出手帮忙,宫霆今天可要吃大亏丢大人了。 聂晓还在想着,却不料宫霆不知何时,手竟然多了一把弹簧刀,然后抬起手臂横刺而出。 由于宫霆刚才一直都是赤手空拳,此时突然用匕首横空刺出,连景潮昇也不免心一凛。 不过这一惊只是一时,说时迟那时快,景潮昇向前急弹而出,然后倒地一铲,足侧正好抵住了宫霆的足尖。 宫霆冲势不减,结果脚下受阻,整个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 趁着这个空隙,景潮昇手指如爪急扣住宫霆拿弹簧刀的腕部,然后猛地一用力。 宫霆在吃痛之下本能的松开了手,这时,景潮昇的另一只手便迅速抽走了他手的那把弹簧刀。 然后,双手将宫霆往一送,自己瞬时往后一退,左手在地一撑,此便站了起来。 宫霆原本要再次摔在地,可是经景潮昇那一推,便顿时收住了去势,也因此才躲过了一次丢人的机会。 这一些列动作只在片刻间便完成了,四周围观的学生见了以后,当即掌声欢呼声雷动。 景潮昇却面无喜色,只是连连摆手,像是并不喜欢众人的称赞。 宫霆刚一站定,景潮昇拿着那把弹簧刀说道:“动手归动手,但是不要背地里使阴招,要不是看在你们是退伍兵的份,今天我绝对是将你小子留定了!” 说完,景潮昇便扔下弹簧刀转身要走,宫霆见状急忙喊道:“小子,等等!” 景潮昇“嘿嘿”一笑:“怎么,揍还没挨够吗?” 宫霆似是尴尬一样环视了一下四周,又望了望聂晓才说道:“你不是说,算过二百手我还是要被你摔成睡佛吗?现在才过了几手?如果你是男人,该说话算数,过来在和我打几架!” “你没搞错吧?我今天不是和你打架来的,我还有事。 你们俩算计不成,我也不和你们计较了,要是再多生事端,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景潮昇便转过身去。 可在这时,宫霆给聂晓使了一个眼色,接着两人便同时分左右向景潮昇的后背袭去。 景潮昇知道宫霆一定不会让自己走,所以,那一个转身只不过是装样子而已,一等宫霆攻到身后,便转身一个后踢腿将其踢倒。 只是,聂晓的出手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左胁处硬是吃了聂晓的一记重拳,身体向后急急退出了好几步,幸好是没有跌倒。 这次景潮昇真的火了,既然两个人要同时动手,那他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一旁的华门弟兄个个叫嚣的要对宫霆和聂晓出手,却被景潮昇压了回去。 在一场好戏正要演的时候,人群之突然冲进一个人来,一进来便对景潮昇说道:“六郎,我都找了你半天了,你原来在这啊。 打手机关机,去教室又没人,现在跟我回去吧,非哥有事商量。” 景潮昇笑着摆摆手道:“别急,等我安顿好这两位,咱们一同回去!” “你要安顿那两位啊?” “是他们两位!”说着,景潮昇用手一指宫霆和聂晓。 第一百七十二章拳脚之礼(下) 结果这时见宫霆和聂晓一脸惊喜的齐指着刚才冲进人群的那个少年说道:“兄弟,原来是你啊!” 刚才冲进人群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华门鬼魅堂堂主端木宏。 端木宏一见宫霆满身灰尘脸色青紫,怪道:“老宫是怎么了?” 聂晓向端木宏身后的景潮昇摆了一下眼,端木宏转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景潮昇一耸肩:“我想,估计是误会!” 端木宏一脸疑问的又望向宫霆和聂晓道:“什么误会?怎么把老宫都误会成这模样了?” 宫霆和聂晓也不觉尴尬与好笑,宫霆只好敷衍端木宏道:“刚才和那位兄弟练了一下相扑和摔跤,结果成这样了!” 景潮昇见状也不好在说什么,于是催促端木宏道:“阿宏,你不是说非哥找我有事商量吗?那些在过去吧!” 端木宏点点头,然后又对宫霆和聂晓说道:“两位兄弟跟我一起走吧,今天非哥不在学校,咱们有事还是回总部说吧!”说完,便拉着他们俩直往学校大门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端木宏再三追问宫霆刚才发生的误会究竟是什么?宫霆熬不住端木宏的逼问,只好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端木宏一听乐的直不起腰来。 之后,宫霆和聂晓才知道,和他们动手的人叫景潮昇,而且还是华门的第二把手!景潮昇也觉得刚才自己有点太多疑,以至于闹的相见不欢,经过道歉,一场风波此平息。 端木宏笑完以后,对三个人说道:“都说不打不相识,我看老宫和六郎却是不摔不得劲啊!”说完又止不住的大笑起来。 第969章 代价1 这两天他一直没有和韩少丹联系,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想到那天晚韩少丹眼光的绝望,莫非不禁心悸阵阵。. 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更不知道从此以后,他和韩少丹之间会相隔什么?一场初时美好动人,结局却失落阵阵的故事这样在自己身演了,痛着两个人的心,也牵着一个人的梦,而那个人却是他莫非自己。 这难道是这条路所要为之付出的代价吗? 莫非不知道,也也害怕知道。 现在要做的是,像尹寿昌说的一样,在有生之年光耀其华,还有是,走自己认为对的路! 莫非正在想着,一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维,抬头一看原来是端木宏。 “非哥,六郎找回来了,顺便我还带了两个人回来,你不妨猜猜他们是谁?”端木宏有意让莫非分神道。 “两个人?那两个人?你直说吧!”莫非一脸淡漠道。 “是那天在露天食所的宫霆和聂晓啊!”端木宏提醒道。 “哦”莫非似是忽然才记起一样愣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太多,我都把他们的事情忘在了脑后了,他们现在在哪?” “在三楼的大厅里,正和六郎闲聊呢!” 莫非想了想道:“好吧,你先让弟兄带着他们到四处看看,咱们先去议事厅开会,等会开完了我在找他们。” “好”端木宏说完便出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众人都来到了议事厅,这次没有人缺席。 莫非一坐下来便问道:“最近两天,咱们华门有没有什么行动?” 封旭尧摇摇头:“暂时没有,不过可能过一段时间会有。” “什么行动?”莫非问道。 “是这样的,那天你住院后,我们几个回来来了一个小会,当时是讨论了一下清宁市当前的形势。 因为,鸿胜这次可以说已经大受重创,现在剩下了尹寿昌和詹玉林两个堂主了。 经那天晚两人心意不和,詹玉林便此甩出一句要去黑血会的话扬长而去。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詹玉林早有示好黑血会的意思,只是时间不到。 这次鸿胜骨干尽折,詹玉林见有机可趁,便急急反出鸿胜投奔了黑血会。 加那天晚的狞猫之死,黑血会绝对有理由将长舌伸向清宁市。 以目前华门和正兴会各自为战的状况而言,是绝难应付得了黑血会的蚕食鲸吞。 所以,在昨天下午,我和六郎去了一趟正兴会,意思是找他联盟,这样一来,我们才有可能和黑血会一较高低。” “结果如何?”莫非问道。 “阎王头答应了联盟一事,而且很是高兴!” “像阎王头那样唯利是图的人,难道没有索要什么好处?”莫非道。 封旭尧呵呵一笑:“还是瞒不过非哥你的耳目,我们答应将咱们的白货以同等价位过给阎王头。” 莫非缓缓的点了点头:“可是,我们能想到的问题,黑血会不一定不会想到。 黑血会要是也在暗拉拢阎王头,那可不好说了。” 青眼彪一听莫非的疑问曾经都已经解决过了,便跃跃欲试的答道:“非哥你放心吧,阎王头虽然唯利是图,可是对于帮会的存亡问题,他还是不含糊的,不然当初老帮夜袭鸿胜时,他为何抵死也要做缩头乌龟呢? 再说了,这件事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先是和正兴会彻底的搞好关系,然后却出其不意的将阎王头……”青眼彪说到这里,左手将脖子一抹,意思是做掉阎王头。 “等到了那个时候,正兴会可是我们的了!” 青眼彪说的口沫横飞,莫非在一边仔细的点头听着,心不无想法,而其他人则望着莫非,似是在等他的最终认可。 过了十几秒,莫非忽然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众人见状不明所以,沙狐问道:“阿非,难道这个计划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伺机而动 莫非说道:“从计划的周密程度来讲,我感觉已经很完美了,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老觉得哪里少了什么,却说不来在什么地方。 算了,刚才听了你们的计划,我觉得的确可行,阎王头被我们许了那么大的愿望,不合作他是傻子。 目前要做的是,在注意黑血会的同时,更要提防鸿胜的不定而动。 詹玉林做了坤哥的走狗,坤哥自然不会白白养他,能否拿下清宁市这块肥肉,十有八.九还要靠詹玉林通过鸿胜的实力来做。 照这样来看,第一步,詹玉林要先做掉尹寿昌;然后,他才能坐鸿胜的第一把交椅。” 景潮昇点点头:“那我们要不要给尹寿昌提个醒?” “我估计这根本不是提不提醒的问题,要是坤哥借詹玉林的手开斋,尹寿昌恐怕要凶多吉少了!”莫非声音凝重道。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还要派人去给那老小子做私人保镖不成?那可是咱们的仇家啊!”青眼彪似是有点气不服道。 “对,我们是要派人做他的私人保镖,不然,他要是挂了,整个鸿胜可都成了黑血会的傀儡了。 到那个时候,鸿胜第一个要对付的,那必定会是我们华门!”莫非像是在回答青眼彪,又像是在说明尹寿昌在这盘棋局的重要性。 “哦,我明白了。 要是尹寿昌不死,詹玉林没资格做鸿胜的山主,他所带走的那些人,最多也归到了黑血会的麾下。 而鸿胜剩下的弟兄,却全部要听尹寿昌的,尹寿昌也成了鸿胜当仁不让的老大。”青眼彪说着呵呵一乐。 “你现在算是开窍了。 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拉拢正兴会和尹寿昌,只要这些人不被坤哥所用,一时间他黑血会还不能把清宁市怎么样。 你们要知道,咱们身后可还有北辰堂的轩叔和省委的一把手,这两张王牌可是不一般啊。 虽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北辰堂来清宁市的目的,但只要互有来往,那迟早会弄清楚。” 到此时,莫非的表情才渐渐变得活跃起来。 “那我们不能再迟疑了,等一会让鬼魅堂的弟兄过去吧,不然等黑血会的人抢了先,那黄花菜可凉透了!”端木宏说道。 莫非点点头,忽而问青眼彪道:“阿彪,今天几号了?” “几号?11号啊,非哥你问这干嘛,难道保护尹寿昌那老小子还要选黄道吉日啊?” 青眼彪的话刚一出口,众人忍不住想笑,可是碍于莫非的心情,所以才忍住了。 莫非呵呵一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你和花貂那一伙是不是快要高考了?” 这个问题问的青眼彪答不来了,因为很明显,青眼彪和花狐貂那批弟兄如果要高考,那以后会里的事自然忙不过来了,可是出于职责,势必要影响考试。 再者,如果那些人考了,以后要大学,那时他们还能不能料理华门的事情很难说了。 是以,青眼彪听了莫非的话后并没有立刻答出。 过了良久,花狐貂开口说道:“我不考了,今年复读一年,明年再看!” 这句话有点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封旭尧看了看花狐貂说道:“花貂,那可是你的前程啊,不要说儿戏话!” 花狐貂淡淡的一笑:“我是认真的!大学有什么好?还不是混日子,最后出来能不能混得开还不一定呢! 既然都是混,我更觉得跟着非哥混有前途,华门现在虽然不是很大,可是这却是咱们弟兄的家,我绝对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狗屁大学而放弃华门和所有弟兄!” 花狐貂说的意气风发,所有人都觉得,此时的花貂和往日的花貂起来,更是忠肝义胆有情有义。 “那你手下的其他弟兄呢?”莫非问道。 “也都不考了,跟着我复读,之前已经说好了,我干什么他们干什么!” 花狐貂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那可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啊,几十人都选择复读,绝对会清宁市报纸的头条。 然而莫非却没有太大的惊诧,只是转过脸对青眼彪说道:“阿彪,你呢?” 青眼彪见花狐貂能带着自己手下的弟兄全体复读,一时间心气难平,于是对莫非说道:“花貂那家伙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阿彪要是再畏畏缩缩,以后还不被他损死,我也和我的手下一起复读!” “你确定?” “那还用说!” “明年呢?”莫非又问道。 “明年?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莫非开怀的一笑道:“好!兄弟们有情有义,我莫非绝不会忘,以后我们一定要让‘华门’这两个字响彻世界!从今天下午开始,阿宏,你调出几个鬼魅堂弟兄暗对尹寿昌实施保护,有必要的时候,还要让他知道。 另外,正兴会那边我们要好坏兼施,除了要拉拢阎王头以外,重点还要将他手底下的一些重要角色的真心买过来。 这件事还是由阿宏带人负责,咱们要做出黑血会对正兴会下手,而华门又对正兴会援手的好戏来!” 端木宏一听,即可明白了莫非的意思,当下点头称是。 散会的时候,莫非特意将端木宏和景潮昇留了一下,景潮昇见状便猜到了莫非的用意。 其他人走后,莫非问道:“六郎,这两天你有没有见丹丹去学校?” 景潮昇无奈的摇了摇头:“自从那天晚以后,韩少丹一直没来过学校,她的东西都还在桌仓里,也没人动过。” 莫非失神的点了点头,像是满怀心事一样又对端木宏说道:“阿宏,你抽空了解一下丹丹的情况,这几天我一直对她不放心,现在局势不定,她的处境很不好,我不想让她出事!” 端木宏听了莫非的话后,心里已是惭愧不已,因为要不是他误杀了韩绍峰,莫非和韩少丹也不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当即郑重的对莫非点点头道:“非哥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了,要是韩少丹出了什么事,我自然会对你有个交代!” 第一百七十四章伺机而动(下) 莫非看出了端木宏的心思,于是说道:“阿宏,刀痕的事你不要自责了,那不是你的错,错错在他自己太工于心计野心勃勃。” 端木宏微微点头,然后和景潮昇一起出了议事厅。 宫霆和聂晓被华门的弟兄带着,在乐天王朝大酒店里来回转了几圈之后,又被领取洗了一个澡,原本还说蒸桑拿,可宫霆和聂晓急着见莫非,所以匆匆出来了。 一听莫非忙完了会里的事情,两人立马让一个华门弟兄带着他们奔楼去。 莫非正要下楼去找他们,索性都还碰到了一块,便带着他们俩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莫非亲自给两人各沏了一杯茶,然后问道:“两位兄弟都回去收拾好了吗?” 宫霆点点头:“昨天已经安顿好了,原本打算过来,可是临时又出了一些事给耽误了。 今天专门去学校找非哥你,结果还和六郎兄弟打了一架!” 莫非吃惊的“哦”了一声:“最后是谁赢了?” 一旁的聂晓窃笑道:“你看看他的样子知道谁赢了?”说着一指宫霆的脸。 莫非摇摇头说道:“宫霆兄弟的身手也算是不错了,不是我夸口六郎的拳脚,真正动起手来,他的身手不输于华门的大多数主事。 看你的样子也并不是吃了多大的亏,这样的切磋已经很值得自豪了。” 第970章 代价2 宫霆眉飞色舞道:“如烧黄纸,斩鸡头,拜祖师,喝血酒,这些很隆重的仪式难道没有?” 莫非一听宫霆说的都是金庸小说天地会的仪式,不禁乐道:“兄弟你是小说看得多了吧?大的帮会是有入门仪式的,也是相当的隆重,可是我们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 再说了,那都是祖辈传下来的一些过场礼,并不是所有帮会都要执行。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该废除的要废除,能去掉的去掉,只要兄弟们心诚,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聂晓点点头忙道:“是是,那些形式主义有什么好,真正敢为弟兄出生入死的,那才叫义薄云天!” 宫霆也觉得莫非有道理,便又问道:“那我们俩以后在哪里做事?” 莫非一想,刚好沙狐前不久从刑管一职调到了紫微堂堂主,现在刑管一职还是空缺的。 而宫霆和聂晓都是军人出身,对于部队的各项纪律也都很熟悉,现在换了职业,应该也能胜任得了刑管这个职位,于是便问聂晓道:“我想让你做华门刑管一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聂晓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名词,便问道:“不知道非哥说的刑管是指什么?” “是专门负责华门内赏罚惩处的职位,有人犯了会规或者举止不检点,发现后交由你处置。”莫非说道。 “哦,这下我明白了。 可是你觉得我能干好吗?” “我觉得你是军人出身,部队的规矩稍稍转化一下,可以用到这里了。 我觉得你行,是不知道你自己觉得你行不行?” “好,我干!既然非哥这么器重我,我总不能不给非哥争气吧!”聂晓笑着满脸自信的说道。 “那宫霆兄弟你给华门做妙手吧,专门负责弟兄们外伤治疗,紧急时也可以做外科手术。” “好,一切全听非哥你的安排。 另外,你以后和弟兄们叫我宫仔,聂晓叫小聂吧,我们在部队时是这样叫的。” 莫非点点头说道:“那从今天开始,你们呆在乐天王朝大酒店,有事会给你们俩通知。 那两块炸弹我还收着,我想过段时间可能还用得着,这个差事可交给小聂你了,到时候看你的手段如何了!” 聂晓摆摆手道:“非哥放心,这些科目在部队里都是小儿科,这个操心十倍的我们都经常玩,我保证绝对完成任务!” 之后,莫非又和两人聊了一下各自的经历见闻,临走时对两人说,华门的会规会让手下的弟兄送过去,让他们好好看看,也好有个了解! 罗坤第二次见詹玉林已经是三天以后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生意的事,还有是对北辰堂轩叔的探查。 那天晚,狞猫对华门清洗未遂,回去后便将自己遇到的情况告知了罗坤。 罗坤听完后,心也是惊不已,对于北辰堂突现清宁市,罗坤和莫非的猜想一样,都认为是轩叔想向浙江延伸势力,但又不能直接对这里的大帮会进行胁迫,所以,想先找一个安身之地扎下根基,之后在慢慢发展。 清宁市由于华门的异军突起而变得动荡不安,四大帮会冲突频频,北辰堂见有机可趁,这才暗遣人过来策动变局。 可是意想不到的是,北辰堂一到清宁市不久,黑血会便首当其冲的被削掉了一员虎将,曾为清宁市龙头的鸿胜竟也因此一夜间便树倒猢狲散了。 这样的惊心一扫,不光黑血会吃惊不小,连十一城、十三鹰和元帮这三个帮会亦是隐有不安。 此时一击初定,谁都不能猜想到下一个成为北辰堂目标的帮会到底会是哪一个?只是各个帮会都心怀鬼胎,惟怕北辰堂和哪一家联手,到时候,遭殃的可是单剑匹马的帮会了! 大厅之内荧光熠熠,罗坤正坐在一旁的沙发悠闲的抽着烟。 詹玉林还像次一样,被痂皮堵了耳目带进了大厅里。 取下那些备用事物之后,由于灯光忽现,詹玉林被照得眯起了双眼。 罗坤见状呵呵一笑道:“等办完了这件事之后,詹老弟你不用这等模样来见我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取而代之 詹玉林听了罗坤的话后即知其意,当下急忙问道:“坤哥是打算今夜对尹寿昌下手?” 罗坤点点头:“难道詹老弟你不愿意?” 詹玉林摇摇头说道:“不是不愿意,只是怎么说也是一起做事多年,现在却要突下杀手,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没想到詹老弟你还是菩萨心肠啊,动手也是你说的,可怜也是你表示的,这样说来倒只有我一个不是好人了?”罗坤脸色微变道。 詹玉林见罗坤神色有异,连忙解释道:“坤哥,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说动手动手,什么时候动手什么时候动手,兄弟我绝对没二话!” 罗坤面色不改的讽刺道:“都是喝血吃肉的人,不要说你念的是什么经了,如果真有阴曹地府,我相信兄弟你也不会我好到哪里去。 我不管你是心慈也好手软也罢,现在你既然已经到了我面前,那不要再说转身出去的话了,要不然,咱们都不好看!” 詹玉林连连点头,罗坤这句话分明是在警告他,只要进了黑血会,那不可能在有回头路了。 等心悸稍过之后,詹玉林便问道:“坤哥,你是想今晚动手吗?” “不是我动手,是你自己动手。 你可是鸿胜的人啊,你动手会我动手更收到效。” “哦,可是……我的人现在都已经撤出了鸿胜,现在要是回去,肯定是会被人怀疑的,那样更不好下手了!”詹玉林像是诉苦一样为难道。 “你难道不能让尹寿昌手下的人对他下手吗?”罗坤似是嗔怒的说道。 “好吧,我让几个弟兄协助你做这件事,你觉得如何?” “好好,这样最好!” “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先在去办吧!”罗坤最后说道,然后向旁边的痂皮使了一个眼色。 痂皮和詹玉林一同出了大厅,过了一阵,两人又来到了刚才带詹玉林来的那条街边。 痂皮还带着四个人,下车后问詹玉林道:“詹哥,我们现在去鸿胜吧,你给你的手下说一声,要么过来,要么直接去鸿胜,反正他们都认识路,到时候咱们再碰头也行!” 詹玉林点点头,然后打了一个电话给手下,让他们在十字街等着,接着便和痂皮四人朝十字街奔去。 这天晚,明月高升晴空朗朗,尹寿昌刚刚处理完鸿胜这两天以来的人手划分以及生意大减的问题,出了办公室后,便想起韩少丹从下午出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虽然他派了二三十个鸿胜弟兄暗保护,可毕竟现在已经天黑了,纵是一切安全,尹寿昌也是不能放心的。 当即又给手下打了电话,接通电话后,却听到了一句韩少丹失踪的消息。 这下尹寿昌彻底慌了,虽然韩绍峰没有将妹妹托付给自己,可他是阵哥的老部下又是跟着韩绍峰一起打得现在鸿胜的天下,此时韩少丹不知所踪,自己当然要全力寻找。 心思一定,尹寿昌便立马给鸿胜所有能动身的弟兄发话,让他们暗查找韩少丹的下落,切不能走漏风声。 然后,自己也带几个人匆匆出了满堂春洗浴心。 此时还不是很晚,所以街道的人还是熙熙攘攘,尹寿昌让手下开着车,在以前韩少丹经常逛的地方一处一处的找。 过了大约三个小时,尹寿昌几乎把自己能想到的地方全都找遍了,但还是没有找到韩少丹的人影,问其他手下,也都没有发现一点线索。 这下尹寿昌心里更乱了,最经形势原本紧张,要是韩少丹被其他帮会掳走,那可麻烦了。 正在焦急之时,尹寿昌突然眼前一亮,韩少丹会不会去他哥哥的墓前?一念至此,便赶紧对手下说道:“立马去刀痕哥的墓前。” 那个手下一听不敢违拗,立即调转车头朝反方向疾驰而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尹寿昌来到了一处墓地陵园,众人向里面走了几百米,用手电筒一照,才看见有五个墓碑出现在了眼前,而在最靠右边的那一个墓碑前,远远地看见有一束花横放于前,但却不见放花人的身影。 众人继续往前走,等到了目前,才看清那是一朵白菊花。 尹寿昌望着那束花发了一阵呆,然后说道:“咱们来晚了,丹丹已经从这走了。 要是我早点想到这里,或许还能找到她!” 说完向那五个墓碑连鞠三躬,其他人见尹寿昌行礼祭拜,也跟着鞠了三躬。 等众人再次回到路边的车前时,却发现自己的那辆车前边,不知何时又多了两辆轿车,尹寿昌一见之下心杀气顿生。 然后见那两辆车的车门蓦然打开,从里面各走出四个穿黑色西装的健壮青年。 尹寿昌一见这些人时,背向身后的右手早已握紧了腰际的手剑,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便开剑射击。 “你们是谁?”尹寿昌向那几个人问道。 那几个青年为首的一个大汉将脑袋向旁边的车里一侧,示意尹寿昌看过去,嘴里却说道:“尹堂主,麻烦将你右手的剑给我,其他人也照做!” 尹寿昌正要拔剑,却发现那个轿车里还有两个人正拎着一把微冲对着自己的脑袋,看到此处,心一下已经凉了一半,当即二话不说,把剑递了过去。 其他人见老大都已经缴剑了,也自然不敢逞强,纷纷将剑扔了过去。 等所有人的剑都被拿走后,尹寿昌才问道:“兄弟可是北辰堂轩叔手下的弟兄?” 那个为首的大汉答道:“尹堂主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我想说与不说也都无关紧要了,尹堂主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呵呵”尹寿昌悲凉的一笑,“正是由于尹某是将死之人,所以才不愿做一个到了地府都还是因由不分的糊涂鬼,还望兄弟言明!” “好!看在你尹堂主是老江湖的份,我告诉你,是坤哥让我来送你的!”那个大汉声音淡漠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取而代之(下) “哦,看来我真是老了,其实我早该想到,自从詹玉林说要投奔黑血会的那天晚,黑血会已经有理由不让我继续活下去了。 唉,真是天弄人啊,想不到刀痕哥身前对黑血会做了那么多的事,到头来亦逃不过被吞并的厄运。”说完,尹寿昌此你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可在这时,自己的身后却传来了发动机的转动声,而且从声音判断,这辆车的车速是非常快的。 那个黑衣大汉见对面急速驶来了一辆汽车,便立时提高了警惕,身后的那些人都向后退了几步,个个将剑口对准了那辆车。 可是只听到一声微微的声响,几乎不能分辨是汽车声产生的耳鸣还是其他夜鸟的呜咽声,那个为首的大汉以及身后的一个黑衣青年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其他人惊慌之下,便急忙躲在车身后面,纷纷向那辆车开剑。 尹寿昌借机便一个翻身躲在了他的车身后面,顺手在小腿处又抓出一把剑来。 那辆车急速驶过了众人面前,停在距离众人一百多米远外的地方,虽说那些黑血会的人还在开剑射击,可却是徒劳无功,因为那辆车所停的位置已经超出了他们手剑的有效射程。 第971章 黑血会1 正在暗自焦急时,忽听一声震天的爆响,那些黑血会的人所开的一辆轿车竟然兀自爆炸了。(.) 三个站在车左近的人当场被炸飞了出去,其他人见状纷纷躲向一边,紧接着,另一辆也“轰”的一声炸飞起来。 众人都自顾掩藏,根本来不及细想是什么原因使得两辆汽车在片刻间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了,只有站在一百多米外的那几个人边笑着边口赞道:“这红外线瞄准器是得劲!” 两辆车爆炸后,黑血会的那些人也已经死伤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只能自保,根本不要说在回过头来射杀尹寿昌了。 然后尹寿昌看见刚才过去的那辆车正要向他们这边退来,看到此处他方才明白,刚才之所以那两辆车会爆炸,全是因为前面那伙人的杰作,可是那些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要是北辰堂的人,那可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正在尹寿昌思维不定的时候,听见身后又有一辆汽车快速驶来,一转身,那辆车一个急刹车便停到了尹寿昌的面前。 然后车门一开,一个声音喊道:“尹叔,快车!” 尹寿昌抬头一看,见是一个熟悉的面孔,当即不再迟疑,迅速和身旁的两个手下跳了汽车,然后急急的向后退去,随着汽车的一个急转掉头,那辆车便消失在了前面的一个转弯处。 刚才替尹寿昌解围的那辆车,见半路竟然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当即便急急向那辆车追去。 那辆车转过弯后,便驶向了街区。 后面的那辆车追了出来,想继续加速追踪,可是街区车辆太多,一时间又挡住了去路,所以,最终只能眼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 等詹玉林到了十字街时,已经有四五辆车在那里等着了,见老大来了,那些车里的人纷纷下来打招呼。 詹玉林嫌这些人太显眼,当即骂道:“你们都******是白痴吗?这么多人下车站在这,让谁看见了不以为你们要闹事?咱们是去干什么,你们不知道吗?都他妈给我滚回车里去!” 众人见找了没趣,当即一声不吭的又回到了车里。 痂皮看了一眼詹玉林道:“詹哥你消消火吧,咱们还有正事要做,赶紧走吧!” 詹玉林一改刚才的怒色,声音和善道:“痂皮兄弟说的对,咱们现在过去。”说完,便发动汽车朝鸿胜的满堂春洗浴心驶去。 到了洗浴心门前,詹玉林看了看进出人还是不少,便对痂皮道:“兄弟,我看你不用进去了,你对这里不熟悉,我可以趁乱进去做事,里面都已以前的兄弟,一时间还不会对我有所怀疑,我会让手下去做掉尹寿昌,你看怎么样?” 痂皮很是不爽的说道:“难道坤哥让我过来是坐在这等你演戏的?” 詹玉林见痂皮信不过自己,而且表情似乎有点不高兴,立即解释补救道:“看兄弟你说的,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我这也不是想为兄弟你省省力气吗?既然兄弟这么说,那咱们一起走一遭吧!” 痂皮没有回答詹玉林的话,却是径自打开车门下了车。 接着,所有人都纷纷下了车,詹玉林对手下的人低声说道:“都给我拉开保险,等会进去,只要一见到姓尹的,给我迅速解决,绝不能手软,听到没有?” 那些手下听到詹玉林的命令后,皆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然后跟着詹玉林和痂皮带的四个人,大步朝满堂春洗浴心走去。 那些紧跟着接走尹寿昌的那辆车的另一辆车,见目标跟没了,互相商量一下,一个为首的人说道:“还是向宏哥说一下这边的情况吧,不然他那边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情况呢!”说完,这个人便拨通了一个电话。 “宏哥,我们刚才让尹寿昌死里逃生了一次,是黑血会的人想做掉他,结果被我们解决了。 可是在我们要接送尹寿昌时,忽然来了一辆车把他接走了,看样子是尹寿昌的人,我们也没有追。 现在给你说一下,我们去满堂春继续盯梢。” 只听电话那边说道:“阿凡,这件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既然是尹寿昌的人,那不要紧,你继续过去盯着,有事情再联系我,切记注意安全!” 第一百七十七章杀手传说 原来,救了尹寿昌的那几个人正是华门鬼魅堂的弟兄,带队的是魍组组长凡靖。 挂电话后,凡靖又驱车向满堂春洗浴心驶去。 詹玉林带着那些人刚一进满堂冲洗浴心,听见痂皮对他说道:“詹哥,咱们撤吧!” 詹玉林一心再找尹寿昌,加洗浴心里有来往的客人和舒缓的音乐,所以一时间并没有听清痂皮的话,于是大声问道:“兄弟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撤吧!”痂皮说完指了指满堂春洗浴心的大门,然后用手一挥! “啊?你让我现在撤?咱们不是还没有找到姓尹的吗,现在怎么能撤?”詹玉林疑惑的问道。 痂皮一脸不耐烦道:“我说让你撤你撤,绝对有道理,出去后我给你解释!” 詹玉林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看他,也没有埋伏之类端倪,便对痂皮的话很是费解。 可是又不便多问,只好悻悻的将带进去的人重新又带了出去。 出了洗浴心,痂皮才呵呵一笑道:“看来詹哥你真是实心实意的想做掉尹堂主啊?” 詹玉林听不懂痂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问道:“这不是坤哥的意思吗?难道我做的不是对?” 痂皮摇摇头道:“不是你做得不对,是很对!但是这件事坤哥一开始没打算让你去做,之所以让我们带这么多来这里,全是为了给别人做做样子,因为有人不想让尹堂主死。 坤哥见于此,便暗差人去对尹寿昌下手了,估计此时多半已经得手了,咱们也不要在这瞎转悠了,还是回去向坤哥交差吧!” 听到这里,詹玉林才知道,罗坤之所以让自己白白跑了这么多路,全是由于一时间还信不过他,这样做,只是对自己忠不忠心的一个试探。 想到这里,詹玉林不禁心不爽,自己竟然被人家当猴耍了。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此时他已经通过了罗坤的考验,想必以后定有重用,所以又不觉高兴起来。 痂皮见詹玉林表情转瞬间变了几变,疑惑的问道:“詹哥在想什么呢?” 詹玉林微微一愣,旋即喜眉梢道:“我是在想,姓尹的会是以怎样的表情去往西方极乐世界!好了,咱们赶紧回去交差吧,免得坤哥怪罪!” 痂皮半信半疑的应了一声,之后所有人便车,又掉头回了黑血会。 尹寿昌被那辆车救走以后,整整在清宁市疾驰了一大圈,最后见终于没有人追来,这才将车驶向了一处居民街巷。 坐在车里的尹寿昌已经恢复了平静,看着正在开车的那个少年问道:“小霍,怎么会是你?” 那个少年将车停好以后答道:“那尹叔以为会是谁呢?” 说话间,四人都已经下了车。 被称作小霍的少年一指自己前面的一个居民楼的楼梯口说道:“尹叔,我住在这,咱们还是去说吧!” 尹寿昌点点头,随后给两个手下示意一下,那两人立时明白了尹寿昌的意思,便跑到街巷口放哨去了。 接着,尹寿昌和小霍便一起向楼爬去。 这座居民楼平常至极,像随便一个城市郊区都可以看见的那种,从外围看过去已经有些陈旧了,青灰色的壁砖有的早脱落,可能是由于淋雨受潮的缘故,有一部分都已经变了色。 这些都是两人楼时,那些居民灯光打在墙壁,所呈现出来的。 进了房间后,尹寿昌问道:“你暂时在这住吗?” 小霍呵呵一笑:“其实已经很长时间了,前不久我一直在台州,是几天前才忽然听到鸿胜的事情,然后急忙赶了过来。 想不到,事情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刚才想杀你的那些人是谁啊?” 尹寿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是黑血会的人,可是据我猜想,那些人十有八.九都是为詹堂主的是前来的!” “詹堂主?詹堂主有什么事?” “几天前,詹玉林和我心意不和,之后大吵一架便投奔了黑血会。 当时会事物繁多,很多弟兄都全部要重新安排,所以我没有想到詹玉林去黑血会之后会发生的后果。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今天晚才差点成了那些人的剑下之鬼。”尹寿昌余悸未消的说道。 “你是说,詹玉林投靠黑血会后,想借黑血会的手坐鸿胜龙头的位子?”小霍惊问道。 “不是他想,而是黑血会要让他这样做。 因为这样一来,拿下清宁市其他帮会,可指日可待了!” “那为什么刚才我去救你的时候,那里好像已经有过一场激战了?” 尹寿昌答道:“当时我差点挂了,但是却不知从哪里冲出了一伙人来,便和黑血会的那些人交了火,而且起手干掉了黑血会领头的那个大汉。 这些人身手矫健剑法准确如斯,没出几分钟,那边的人便死伤的剩不了几个了。 我当时猜想,那些人极有可能是北辰堂轩叔的手下,但是却始终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要救我?因为前不久大哥和其他的四位堂主是死于北辰堂之手的!” 小霍听北辰堂竟如此厉害,便疑问道:“那尹叔你知道这个北辰堂到底是什么样的帮会吗?” 尹寿昌摇摇头道:“北辰堂兴起于福建,至今已经是福建最大的帮会,旗下人手众多,听说向来和香港的14k关系不错。 北辰堂的老大,道的朋友都尊称其为‘轩叔’,至于这个轩叔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恐怕没有几个人能知道!” “那轩叔为什么会忽而出现在清宁市呢?”小霍不解道。 尹寿昌若有所思道:“是啊,北辰堂怎么会出现在清宁市?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想,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得出一丝头绪。” “那你现在怎么安排鸿胜的事情?”小霍似是担心道。 尹寿昌顿了顿道:“我也只能尽我的最大努力去做了,至于最后鸿胜是成是是败,我也没有办法了。” “尹叔,如果可以的话,让我过去帮你一起处理鸿胜的事务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杀手传说(下) 尹寿昌摆摆手道:“你现在不进鸿胜进鸿胜会更好一些,因为你的身份还没人知道,这样,我有事找你会较保险一点。” “也好!那今晚尹叔你住在我这吧?” 尹寿昌一指楼下道:“要是我一个人还行,可是那两个弟兄却要在下面熬夜了,所以我还是回洗浴心总部吧。 你这送我回去吧!” 小霍点点头,当即便又和尹寿昌下了楼。 詹玉林和痂皮回到罗坤的大厅以后,痂皮便向罗坤交代了有关詹玉林实施暗杀的种种过程,罗坤听完很是满意,对詹玉林说道:“詹老弟,你这样做不对了,以后必定会有重用!” 詹玉林受宠若惊的弓背笑着说道:“一切全听坤哥你的安排是。” 之后,罗坤对站在他旁边的那个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个人便点点头出了大厅。 过了大概几分钟,那人回来又对罗坤低声嘀咕了几句,见罗坤脸色微变的说道:“痂皮,你去看一下,今天派出去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是不是出事了。” 第972章 黑血会2 “今天去暗杀尹寿昌的弟兄回来了,只是,事情办砸了,还挂了八个兄弟!” 罗坤一听这件事竟然办砸了,当即脸色变的十分难看,可还是没有怒颜,只是沉声问道:“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吗?” 黑衣大汉答道:“据回来的两个弟兄所说,那些人十有八.九是北辰堂的!” “又是北辰堂!怎么每次都是北辰堂暗找事?”罗坤气愤道。. 一旁的大汉见罗坤面露狠色,不禁眉头微皱,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空气一时间变的有点局促,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望着罗坤,等着他说出有用的对策。 过了良久,罗坤终于开口了:“既然北辰堂咄咄相逼,那我们黑血会要是再做避让,还会让道的朋友小瞧了我们。 谁不知道,向来只有我们黑血会给别人找事,哪能让别人压在我们身。 轩叔既然身在清宁市,那我掘地三尺先找到他的藏身所在,算他北辰堂再厉害,也不至于将整个帮会全搬到浙江来吧?我不信我整个黑血会赶不走他几个北辰堂的人。 最近不知道你们看没看新闻?”罗坤突然问了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个大汉不明所以,便摇摇头,其他人也不知道罗坤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问题,所以都摇摇头作不知道。 罗坤眼闪过一丝凶光道:“有一个叫山宝的全国一号通缉犯,你们听说过没有?” 詹玉林一听,立马说道:“坤哥是说那个先后杀害狱友、军人、警察和无辜群众17人,击伤15人,抢钱140余万元的全国一号通缉犯吗?” 罗坤呵呵一笑道:“詹老弟你既然知道,那给弟兄们讲讲吧!” 詹玉林连连点头,然后微微想了想便说道:“山宝是一个在国刑侦史有坐标地位的杀人犯,他虽只过三年学,但犯罪智商极高,具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具有高超的反侦查手段与射击技术,思维缜密。 其作案手法极其狡猾,胆大妄为。 他以“五六”式半自动步剑、“八一”式自动步剑、“五四”式手剑,分别做得这些大案,到目前为止,还继续在潜逃。” 罗坤点点头默认了詹玉林的话,却又摇摇头道:“这些只是新闻说的,其实山宝并不只是什么杀人犯,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杀手,一个一流的杀手! 1976年参军,在军队表现极好,各项成绩都是别的队友所难以望其项背的,入伍八年时间便荣身为‘少尉’军衔,1984年由于和连长闹翻而手持81式步剑将其打伤,随后便逃离了部队。 进入社会后,由于当时部队对他的那件事极为重视,所以便发布了通缉令。 无以为生之下,便业做了杀手,其杀手之路堪从军生涯更为辉煌。 十年时间内,出色的完成任务109次,其死在他手里的杀手有11人,正因为如此,道的朋友送给这个冷血山宝一个绰号——血蟒。 山宝之所以每每可以全身而退,是因为每次作案前,他都要把可能出现的问题想过几遍。 包括行动的方法,行走的路线,允许的最长时间,在做事过程可能发生的意外,他怎样处理等等。 等全部想好之后,他觉得有九成把握以才开始行动。” 众人听完罗坤的话后,这才知道了山宝原来是曾今叱咤风云杀手界的血蟒,一时间都不禁暗暗咋舌。 那个黑衣大汉听完罗坤的话后问道:“坤哥难道是想让血蟒出手对付轩叔?” “不错,别人可能根本不是轩叔手下那些保镖和兄弟的对手!”罗坤说道。 “可是,血蟒现在在外逃亡,我们怎么能找到他呢?”黑衣大汉迟疑道。 “前两天我得到可靠消息,血蟒已经在龙泉市了!” 众人一听血蟒竟然到了清宁市,心都不禁一惊,血蟒来龙泉市干什么?一个疑问写在了所有人的脸。 “你们都不要瞎猜疑了,血蟒为什么回来到清宁市,这不是我们要了解的,我们要做的是,在最短的时间找到他并且与他合作,如果情况允许,我们也可以将其拉拢过来。 有了血蟒这个得力悍将,我们以后做事要省去很多力气了!”罗坤嘴角微翘道。 痂皮前说道:“坤哥,这件事我立即去办。 还有,轩叔藏身的地方我也会尽快找到,这次咱们折了八个弟兄,加猫哥,已经九个了。 这仇,我们找他轩叔一次报回来!” “好!今晚的事情先说到这,这几天我们等你痂皮的好消息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血蟒现身 痂皮脸闪过一丝得意,随后,所有人都告别罗坤出了大厅。 小霍将尹寿昌三人送回满堂春洗浴心时,凡靖和鬼魅堂的四个弟兄刚好在大门的一侧看着,由于小霍并没有下车,所以凡靖也没能看到小霍到底是什么人。 等到尹寿昌进去之后,那辆车便掉头驶进了街道的车流。 一个鬼魅堂的弟兄问道:“靖哥,我们追不追?” 凡靖摇了摇头道:“追他有什么用?进去一问尹堂主不久什么都知道了!” “靖哥你要进去?”那个兄弟有点不相信道。 “咱们悄无声息的救了他,总不至于这样默默无闻的凭空消失吧?那样让尹寿昌觉得,还以为是他运气好呢!”凡靖似是开玩笑的说道,说完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五个人径直走进了满堂春洗浴心,里面的人还真不少,来来往往形形色色。 凡靖走到柜台处对一个服务员说道:“麻烦找一下你们经理?” 那个服务员看了看凡靖和他身后的四个鬼魅堂弟兄,然后迟疑道:“我们经理不在!” “那副经理和主管也行,我们有事要找他们!” “您有预约吗?” “没有,是临时有事,麻烦你快一点,等会要是出了问题,那不要怪你们经理找你谈话。” 凡靖这么一说之后,那个服务员便连忙答道:“那请您稍等一下,我帮您联系一下。” 那个服务员打了一个电话后,对凡靖说道:“我们经理让你们在会客厅等一下,他马来!” 凡靖没再说什么,身旁的一个兄弟呵呵一笑:“经理不是不在吗?现在难道突然飞回来了!?” 五人在会客厅等了不到五分钟,见从楼下来一位精神头十分旺盛的年人,穿一身灰色西装,发路三七而分。 见到众人以后,一脸严肃道:“几位有什么事要我?” 凡靖前打量了这个年人一番,然后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兄弟我是来找尹堂主的,麻烦经理给尹堂主说一声,说鸿胜的弟兄在下面等着!” 那经理侧脸看了看其他四人,然后疑问道:“只凭兄弟的一句话,我怎么能相信!” 凡靖微微一笑:“你不用相信我,只需去对尹堂主说一声刚才是否惊魂甫定,他便知道我是谁!” 那经理将信将疑的又看了凡靖一眼,这才转身了洗浴心的电梯。 又过了半晌,经理再次下来对众人说:“尹堂主在十三楼等着诸位,各位请跟我来!” 凡靖一听尹寿昌在十三楼,心不乏疑惑,怎么会选这层楼相见呢?虽然如此,但凡靖还是带着身后的四个鬼魅堂兄弟跟着那个灰西装的经理楼而去。 十三楼转瞬便到,那经理将众人带到一间写有特约室的门前,然后敲了两下便转身离开了。 开门的人是尹寿昌本人,见到凡靖后说道:“小兄弟里边请!” 这间被叫做特约室的房子不是太大,里边陈设也较简单,没有多么太过豪华的装饰,房子里面也没有其他人,只有尹寿昌一人。 “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尹寿昌开口问道。 凡靖答道:“我叫凡靖,是非哥的手下,这几位是我的兄弟。”说完一直其他四人。 “今天晚多谢诸位小兄弟出手相救,尹某感激之至!”说着将手一抱拳。 凡靖故意问道:“尹堂主为何认为使我们救了你呢?怎么不会怀疑我们是黑血会派来的杀手呢?” 尹寿昌呵呵一笑:“我绝对相信黑血会在打草惊蛇之后不会再度出手,那样可是羊入虎口了!只是我所不明白的是,这次出手救我的人竟然会是华门的非哥,刚才我还在猜想是不是北辰堂,如此说来,你们大哥早知道黑血会要对我下手了?” 凡靖摇摇头道:“也不是早知道,只是从形式来看,若黑血会想对清宁市这块地盘打主意,必须动用其他帮会。 而前不久詹堂主刚好投靠了坤哥手下,那坤哥怎么会不好好利用他这颗棋子呢? 实不相瞒,这几天以来,非哥一直让我们对尹堂主你进行暗保护,以免被詹玉林瞅的空暇对你不利。” 尹寿昌听完这句话感觉颜面无光,堂堂鸿胜的一堂之主,竟然还需要一个小小的华门来暗保护,要是传出去,鸿胜的名誉还不是损到家了。 可是这些人又刚刚救过自己,要是此时给人脸色,倒还显得自己过河拆桥,想到此处,尹寿昌问道:“看来你们大哥对我可是极为关心呐!” 凡靖听出尹寿昌语含讥讽,便说明道:“其实之所以救尹堂主也不是没有原因,若是让詹堂主坐了鸿胜的山主,那我们华门岂不是要多一个劲敌!所以,我们的所作所为也是未雨绸缪以防万一罢了。” 尹寿昌点点头,暗赞莫非眼光之远心思之缜密。 随后又问道:“那凡靖小兄弟今天晚来到我这里是为什么事呢?” 凡靖不能直接说是为了让尹寿昌知道救他的人是华门,于是委婉道:“我今晚过来只是想对尹堂主提醒一声,这段日子可要千万小心,黑血会既然已经对清宁市垂涎许久,绝对不会因为这一次失手而放弃对尹堂主你的暗杀。 黑血会向来手段狠辣,这次事没有办成倒折了几个弟兄,他们一定会怀恨在心,也不知道下次他们会使出什么手段!” 一提刚才的情形,尹寿昌如觉惊险仍在眼前,缓缓的说道:“以后我会对加小心,凡靖小兄弟不用担心了!” 凡靖明白尹寿昌的意思,鸿胜的面子不能失,所以他才甘愿冒着巨大风险,也不愿华门再插手鸿胜的事情。 于是也不多磨嘴皮,而是脸色一转郑重的说道:“今天来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是非哥交代的,不知道韩少丹最近可好?” 尹寿昌见莫非对韩少丹放不下心,知道他俩感情甚深,便不加隐瞒道:“今天丹丹从午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刚才出去找了几个小时,又派鸿胜的弟兄四处寻找,到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消息。 等一有消息,我告诉莫非兄弟,你看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章血蟒现身(下) 凡靖一想也只能这样了,便当即不再多说,带着几个弟兄离开了满堂冲洗浴心。 凡靖回到华门总部后,将晚发生的事情给端木宏说了一遍,端木宏对凡靖的做法没有看法。 之后凡靖又将韩少丹失踪的事告诉了端木宏,端木宏一听有点犹豫了,如果直接告诉莫非这种情况,莫非势必要满怀不安。 可要是对他撒谎,韩少丹要是真的出了事,那自己又要担一件事,而且以鸿胜现在自顾不暇的情形,实难抽出多余的人手暗查韩少丹的事情。 第973章 韩少丹失踪1 想到此处,莫非对端木宏说道:“阿宏,这件事我全权交给你了,暗对黑血会进行探查,如果有丹丹的消息,立即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解救她的!” 端木宏原本对韩绍峰的事情内疚不已,此时见有减轻愧疚的办法,便立即答应了。. 这天晚刚下过一场雨,街道的路面还是湿漉漉的,街道一边是一排首饰珠宝店,此时时间将晚,所有首饰珠宝店都已经关了门停止营业,却惟独有一家还亮着灯,不仅亮着灯,首饰店的各种首饰还全部摆在柜台里,店内有一个女人正在拿着一把钞票一张一张的数着。 这里里市心还有一段路,不是什么繁华街区,此时路行人不太多,汽车却是来来往往的穿梭不息。 首饰店的左右都是一条背街,平时到这个时候,那两条背街很少再有人出进了,只有一些晚班或下班晚的人才会悄悄走过。 橘黄的路灯下,背街的两侧显得凄凄惨惨一片,一条污水溜子顺着街道路面较低矮的路道,正在细细的流进下水道,气味在这刚下过雨的深夜倒显得淡了几分。 远处的一张广告标牌被徐徐的夜风吹得左右摇晃,撞在墙壁发出“铛铛”的响声。 在此时,一双穿着黑色运动鞋的大脚从街道一旁的巷子里迈了出来,紧接着便看见了一个背着背包的男人穿着一件极其宽大的外衣现了出来。 这人在大晚还带着一副宽边的墨镜,双臂交错与胸前夹着那件外衣的衣襟,好像是怕冷一样。 街道原本的寂静被这个男人轻健的脚步声踏碎。 这个人一直从街道走了出来,走到了外面的那条街道,此时,那个刚才数钱的女人还在重复着已经重复了有百遍的动作。 这个男人眼睛如鹰目一般扫向了那个还亮着灯的首饰店,嘴角不显一丝的表情。 接着,他大步朝那个首饰店走去,到了门口,里面的那个女人猛然一惊,急忙将钱掩在她正穿的那件红色长裙下面,口说道:“先生,现在我们马要关门了,你明天再来吧!” 那个人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女人身边,然后向四处扫视一遍道:“我不是来买首饰的!” “你不买首饰来干什么?”那个女人说着,将露出长裙的一部分白皙的小腿收了进去。 “我是来找钱的!”这人说完后,便从刚才紧夹着的衣襟内摸出了一把手剑。 那女人见状吓了一跳,手本能的向一缩,结果却忘了刚才手里还捏着一个裙边,这一提,长裙下的大腿便便完完整整的从里面露了出来,还有一丝的红色内裤都显出了一点边。 “你……你想抢劫?”女人颤声问道。 “我不想多说,快把钱拿出来,不然我打死你,我说道做到!”男人的声音不容置疑的响起。 那女人双颊一红,然后才将手伸入群内,摸出刚才正在数着的那些钱交给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接过钱,对着灯光看了一看,然后反过来看了一看,忽然猛地将手的那一沓钱摔在了桌,口怒道:“假的!”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声音说道:“真的在这里,是不知道蟒哥有没有实力拿!” 那个男人缓缓的转过身去,见身后已多出了将近十个人,除了刚才那个说话的人之外,其余的人手都握着一把剑。 “你是谁?”那个男人问道。 “你现在不用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你是血蟒!”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寸头胖青年说道。 “你觉得你带的人多能困住我吗?” “蟒哥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找你,是有事想和你谈谈。 我已经在这等了两天了,蟒哥不会让我空手而回吧!” “什么事?” “蟒哥如果信得过我,那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我凭什么信得过你!” “蟒哥快人快语,小弟我很是欣赏,我们大哥想请你做一件事,还望蟒哥你给个面子!” 血蟒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些手持剑械的青年,如果此时执意要走也不是不可能,但要想做到全身而退,估计很难了。 对手能算到自己来这里,想必已经等了好久,而且开口叫他的绰号,显然也是道混的。 此时说要让他办一件事,十有八.九是要做他的老本行,自己不放先离开这里,待会看情况再做打算。 想毕,血蟒便点点头道:“那到车说吧!” 寸头青年见血蟒答应自己可以谈判,便让身后的弟兄收了剑,接着一伸手道:“蟒哥请!” 血蟒一抬脚便毫不犹豫的跨出了首饰店,那个女人早恢复了神情,脸带着一丝微笑。 第一百八十一章不宣之秘 原来,罗坤让痂皮去调查血蟒的行踪,痂皮便让手下的弟兄散布在龙泉市的各个郊区巷口查探可以人的行踪,最后将范围缩小到了这片街区。 由于血蟒善于抢劫,以此习惯作为入手点,便在这块的首饰店租来一个店铺,并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换成假的,再由自己的人做成一个便于被抢的样子,如此等了两天,终于才等到了血蟒的出手! 众人出了那个首饰店以后,便朝另一处背街走去,所有人一语不发。 痂皮将血蟒请车后,血蟒开口道:“现在可以说明你们老大想让我做什么事了吧?” 痂皮呵呵一笑:“这个当然。 蟒哥你这位真神不好请,所以才用这种办法,得罪之处还请蟒哥你不要怪罪!” 血蟒不耐烦的说道:“在道混的不会把那点事记在心,你想说什么直接点!” “我们老大想让你做一个人?” “谁?” “北辰堂的轩叔!” 血蟒一听眼前的这个青年出口竟然要做掉北辰堂的轩叔,当即脸色一变道:“你们老大是谁?” “黑血会你知道吧?” “略知一二!”血蟒语淡漠的答道。 “我们老大是黑血会的坤哥!”痂皮说道坤哥时,脸满是恭敬。 血蟒冷冷的一笑:“你们黑血会的胃口可真不小,竟然想扮猪吃象,可是你们可曾想过,在做了轩叔之后,北辰堂会不会直接端掉你们黑血会?” 痂皮眼睛一瞥道:“作为杀手,蟒哥你似乎考虑的太多了!” “这个我做不了,福建离这里太远,我不可能冒那么大的风险过去。”血蟒断然拒绝了痂皮的要求。 “谁说让你去福建长途跋涉暗杀轩叔了?我说的在此地!”痂皮说着指了指脚下。 “轩叔现在难道在龙泉市?” “不是,是在清宁市,离着不是很远。” “时间、地点、定金”血蟒干脆的说道。 痂皮见血蟒打算做这件事,心里自然高兴,于是嘴角一翘道:“这件事还得我大哥安排,蟒哥要是没事,可否跟我去一趟黑血会?” 血蟒将衣服理了理随口说道:“我要是说我有事呢?” 痂皮嘻嘻一笑却没有说话,似乎这次请血蟒去黑血会还是请定了。 “好,我见见你们的坤哥,看看他有什么能耐敢对轩叔大打出手!”说完此转过脸去,似乎很讨厌看到痂皮那一副模样。 汽车在平直的公路行驶,夜景从两旁的窗户边飞也似的闪过,血蟒眯着眼睛像是在抽空补觉。 痂皮看到血蟒这幅从容淡定的样子后,心里不禁肃然起敬,不愧为杀手的佼佼者,气度与胆识是非常人能。 一个多小时后,汽车来到了罗坤的那个私人别墅,快要下车时,痂皮才对血蟒说道:“蟒哥,到了!” 血蟒缓缓的睁开眼睛,并没有四下张望,好像对自己的身处毫不担心。 痂皮一个人亲自将血蟒带进了罗坤的那个大厅,其时罗坤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见血蟒出现在了痂皮的身后,脸露出一份喜悦,随即起身说道:“蟒老弟你能来我的府真是荣幸得紧啊。” 血蟒脸色微显笑意道:“坤哥特意邀请,还去了这么多弟兄,我血蟒要是不来,还能有别的去处吗?这里可是你坤哥的地盘啊!” 血蟒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要不是自己虎落平阳,那还会给他罗坤面子啊。 罗坤一心想将血蟒收为己用,所以对他的这句话并不是很恼怒,而是笑容依旧的说道:“我今天请蟒老弟你过来实在是有一件紧要的事请你帮忙,我想痂皮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既然你想做轩叔,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奉劝的,只是这件事能不能成,我不知道了!”血蟒开门见山的说道。 “好个性,蟒老弟既然答应帮我去做这件事,我绝对相信你蟒老弟不会令我失望的!”说完一拍手,身后的一个人便拿出一个箱子。 罗坤将其打开说道:“这里是四十万定金,做完之后再给兄弟你六十万,怎么样?” 血蟒看了那箱子里面的钱,然后说道:“坤哥出手果真大方,既然如此,那请说明时间和地点吧!” 罗坤摇摇头道:“兄弟暂且住在黑血会,所有用度我自会安排。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轩叔的藏身之所,不过在这一两天之内,最多不超过三天,我想定会查出轩叔在什么地方的。 清宁市那么巴掌大的地方,我不信掘地三尺还找不出一个活人来!” 血蟒像是心有疑虑,低头沉思不语。 罗坤见血蟒有所顾虑,便又说道:“蟒老弟尽管放心住在这里,没人敢对这里进行搜查的。” 血蟒抬起头说道:“不是我顾虑这里安全不安全,而是我不会再在这里呆太久,并且我有一个习惯,凡是出手,只要一击之后,不管是成与败,都不会再次出手!” “这是原则么?”罗坤问道。 “应该是守则!”血蟒声音铿锵的答道。 “好!那我一次给蟒老弟你一百万,你以你的方式对付轩叔吧,我相信你不会失手的!” 血蟒似是苦笑一般说道:“坤哥还是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轩叔是什么样的人咱们都很清楚,不然,你可能会很失望的。” 罗坤见血蟒这样说,也不再过多激励他了,当即起身道:“那好,在做成这件事之前,我还要保证好蟒老弟充足的睡眠,现在我不打扰你了!”说完向痂皮示意一下,让他带血蟒前去休息。 可是血蟒却像是不领情一样摆摆手道:“坤哥不必麻烦了,我已经习惯独来独往,还是回去睡吧。 三天后的晚,我还会在那个首饰店等着,到时候坤哥你派人过来告诉我地点和时间!” 罗坤神色闪过一丝怒意,但旋即又笑道:“那也好,到时候我会将剩下的六十万在转交给你!” 第一百八十二章不宣之秘(下) 血蟒点点头,一手拿起那个装钱的小箱子,头也不回的便朝大厅外走去。 痂皮赶忙去带路,却不想血蟒的记忆力好,竟甩开大步几个转弯便出了那栋别墅,痂皮便开车又将他送了回去。 阎王头在拿到华门的低价等白货后,之前在白货圈子的损失便渐渐地弥补了回来,由于老帮被鸿胜吞并,此时鸿胜有奄奄一息,所以有很多白货市场平白的便空了出来。 这时,华门和正兴会便趁机补了去,一时间在清宁市的白货市场唱了主角。 这些情形黑血会和省里的其他三大帮会都看在眼里,只是却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第974章 韩少丹失踪2 莫非便和封旭尧景潮昇脚尖碰着脚跟的来了。 阎王头一脸喜色,前攀过莫非的肩膀说道:“莫老弟,咱们兄弟俩可是机缘不浅啊,你看连着吃饭都这么心有灵犀!” 莫非陪笑道:“仇大哥请帖即到,莫非哪能有迟到的道理!” 一旁的封旭尧向阎王头点头一笑,算是大多招呼了,但景潮昇却拉着一副落寞的脸,似是很不愿意,来参加这次饭局。 话不多说,几个人便了楼一间早定好的雅阁。 一等众人坐定,便有服务员依次的将饭菜端了来,阎王头拿过酒杯满三杯,分别递给了莫非封旭尧和景潮昇。 然后又给自己满一杯捧起说道:“虽说华门和正兴会联盟时间不长,但是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莫老弟你的诚意可谓是如汤沃雪般明显,在此,仇大哥我先敬三位兄弟一杯,祝咱们联盟长久。” 莫非知道阎王头又开始说客套话了,也故作高兴道:“要想在清宁市立足,此时你们正兴会和我们华门联盟真是合适之极。 鸿胜现在已经垮了一半了,以后我看也是一绝不正,只要你我兄弟真诚相待,以后清宁市的天下是我们的了!” 说完,三人一碰杯,一口喝干了杯的酒。 阎王头的那两个贴身保镖退在雅阁外面,并未进来入局。 酒桌之看似气氛和睦之极,实则却是各怀心事沉吟不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阎王头忽然开口道:“我想跟兄弟你说一件事,不知道兄弟有没有意向一起做?” 莫非不知道阎王头又在打什么主意,便疑问道:“仇大哥有事请讲便是!” “我能听说次老帮夜袭鸿胜的时候,兄弟的华门也去过鸿胜,结果还被鸿胜了几十条性命,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莫非一听阎王头在故意探自己的口风,故意问道:“仇大哥是在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 阎王头“嘿嘿”一笑:“老帮的人不是还没有死绝吗?我是听下面的兄弟四处听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一时间记起来了,随口一问,要是问的不对,莫老弟可不要怪罪啊!” 所话说无风不起浪,阎王头能问自己,说明他肯定是知道这件事,所问定然不是空穴来风。 莫非脸色肃穆道:“这件事确实是有的,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现在气氛挺好,不要提他了吧!” 阎王头摇摇头:“这怎么能成?鸿胜损了兄弟你的人手,咱们得给他拿回来。 我这里有个提议,兄弟可以考虑考虑。” “什么提议?”莫非问道。 “现在鸿胜不是一分为二自顾不暇吗,此时我们要是对鸿胜全力打击,不出十天,鸿胜必然要从清宁市消失,兄弟可愿意和大哥我联手?” 莫非的脸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嘲笑,在阎王头刚开始问他的时候,他觉得这孙子没打什么好主意,再听到他说起华门和鸿胜的过节,已经想到他想趁鸿胜内部松散成员骤减好一举清洗鸿胜。 然而阎王头却鼠目寸光,并没有考虑到黑血会和其他帮会会不会介入这场争夺战?鸿胜虽然实力已不似从前,可到底还是有实力和他正兴会拼一拼,正兴会也知道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打算拉华门入谷。 莫非摇摇头说道:“鸿胜不能动,至少现在不能动!” “为什么?”阎王头不解的问道。 “你想啊,黑血会早对咱们垂涎已久了,我们现在要是窝里斗,还不被黑血会、十一城、十三鹰和元帮那些大帮会想着连锅端了!” 阎王头眼珠一转,心里也不禁一惊:“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还是兄弟你脑子好使!”说完捧起酒杯又要和莫非喝酒。 莫非拗不过阎王头,只要仰头灌下,之后说道:“最近咱们都要留意一下黑血会的动向,说不定他现在在给我们算计着呢!” 阎王头连连点头。 原来阎王头请莫非吃饭是为了吃掉鸿胜这件事,听莫非一说,暂时还得相互依靠,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莫非接到一个电话,出去了大概一分钟后进来对阎王头说道:“仇大哥,今天咱们吃到这吧,现在华门有些事要我回去一下,改天有空的话我再请你!” 阎王头急忙摆摆手道:“会事情还是最重要,莫老弟咱们这各自回营。” 说完,莫非和封旭尧景潮昇便当先下楼去了,阎王头也带着他的两个贴身保镖随后下了大楼。 汽车从城北大道直直的向前疾驰,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了,阎王头这次来的时候不光带了两个贴身保镖,还将是个手下暗安置在鲁国春秋楼下的各个角落,算是放哨和保护自己。 第一百八十三章雪送炭 此时,三辆车依次而行,下了城北大道便进入了街巷。 阎王头还在暗自得,心想和华门联手真是净赚不少。 可是正在此时,车子突然向一边一歪,差点没撞到路边的电线杆,要不是开车的那个弟兄车技熟稔,估计这辆车要和那电线杆亲密接触了。 车里的人感觉猛的一震,阎王头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开车的弟兄说道:“可能是车的轮胎被什么扎破了!”这句话刚说完,整个车身猛地一响,阎王头差点没从座位窜出去。 这个声响来自于身后那辆车的撞击,众人感觉情况不对,立即朝后面望去。 这一望才发现,后面的那两辆车,一辆撞在了自己这辆车,另一辆撞在了街道对面的路坎,身后那辆车开车的司机已经磕破了头,正趴在方向盘,不知是死是活。 然后那两辆车便有弟兄下来查看,可是刚一出车门,便一头栽倒在车身旁。 阎王头见状不禁惊道:“小心,有人追杀!” 此时那两个保镖早已握剑在手,随时都准备瞄准射击。 这条街没有一个行人,似乎是注定要演一出追杀的好戏。 一道亮光从街道的另一侧巷子直直的射了出来,接着便有剑声“呯呯”响起。 阎王头带的那十个弟兄都在另外两个车里,此时已经挂掉了一个。 剩下的人包括阎王头的两个贴身保镖,都坐在车里向那辆亮着近光灯面包车不断开剑。 由于不敢露头,所以很多子弹都打在了车身附近的路面,偶尔有一两颗才打在了车。 可是那车里的人似乎剑法很是准确,也不见剑声响起,听见阎王头那边的两个车里不时传来弹后的惨叫和被直接射杀后的闷哼。 眼看那两辆车里的弟兄都要被安葬在车里了,阎王头的那两个保镖便趁黑摸下了车,一个藏在车前的那根电线杆后面,一个藏在了车的一侧。 接着两人纷纷朝那辆车的车灯和前挡风玻璃猛猛开剑,没出一下,那辆车的两个近光灯全被打爆了,街道顿时陷入了一片路灯的橘黄之。 可在这时,只听“呯呯呯”的几声脆响,立在街道两旁原本不太亮的几盏路灯,全被打的熄了火,街道顿时陷入了黑暗之。 那两个保镖胆略很是不错,见周围一片漆黑,准备迅速转移藏身地,好对那车里的人进行突袭。 结果刚一等一个保镖闪出电线杆后面,听到“哔啾”一声,那个保镖立时便软倒在地了。 坐在车里的人看的真切,刚才有一道红色光线从那辆车里射了出来。 阎王头心惊骇,便对那个伺机说道:“那车里又红外线狙击步剑,咱们这些人是干不过他们的,你看这车还能走吗?可以的话,现在赶快发动跑路,等会估计来不及了。” 那个司机说道:“现在发动是可以发动,但是不能车速过高,要不然……”还么等伺机说完话,另一个保镖横倒在了车旁,红色的血液由于子弹的侵彻力洒了一车窗,在黑暗下看来,那像是死神的邪恶嘴脸。 那辆车开始缓缓地朝阎王头这边驶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低低的响着,却犹如惊雷一般沉沉的压在了阎王头的胸口。 都说恐惧会随着时间的加长而愈演愈烈,阎王头现在算是彻底亲身体会到了,原来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在离阎王头的车大约十米的位置,那辆车的车门忽然毫无征兆的便打开了,这样的场景阎王头见过无数次,可是没有一次能得现在这么震动肝胆惊碎魂魄。 然而在此时,一辆车急速的朝这边驶来,伴着急促的车笛声,几记剑声蓦然响起。 那辆车刚才打开的门,突然迅速关,接着也向后开起了火。 这次不刚才,刚才车里的剑全部都是装了消音器,而现在却是直接鸣剑开火。 从后面驶来的车灯数量来看,有四辆车,而且都是面包车。 其剑声密集程度是刚才阎王头带的那些人不可相的,那辆被打碎近光灯的面包车见后面阵势不小,当下不再恋战,从车前的挡风玻璃处又闪射出两束灯光,然后汽车发动急速的朝前奔去,片刻间便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弯道里。 阎王头不知道后面来的这伙人是那一路的,正在暗自寻思,那些车便停在了他的车旁。 那个给阎王头开车的司机两眼发直的望着停在自己旁边的那些汽车,脸的惊惧在车灯的照射下分外明显。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从车下来的人却是封旭尧,阎王头一见之下,连忙抢出车门之外说道:“哎呀,旭尧兄弟要是再晚来几分钟,大哥我可变成一具尸体横躺在这了!” 封旭尧见阎王头惊魂未定,脸显出一片关切之色道:“看来非哥还真的猜得不错,仇大哥你果然也遭人追杀了!”说着瞥了一眼不远处躺着的阎王头的两个贴身保镖。 阎王头表情僵硬,却兀自一愣道:“怎么,莫老弟也遭到追杀不成?” 封旭尧点点头:“在刚才出了鲁国春秋不久,在经过一片郊区时,有一辆车从黑暗里直冲而出,接着便是剑弹飞射。 要不是我们带的人多,恐怕此时也和仇大哥你的情形相差无几了!” 阎王头这才点点头道:“看来这些人早盯咱们了,要不然怎么会算得这么准,而且能同时对我们突现杀机。 旭尧兄弟觉得这些人会是谁派来的?” 封旭尧冷哼一声:“除了黑血会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这话怎么讲?” “你想啊,黑血会为什么之前要和鸿胜联手?若不是惦记着清宁市的地盘和市场,为什么不和十一城、十三鹰、元帮这三个帮会联手,这样不是更能如虎添翼嘛! 之所以和鸿胜联手,其目的是先将鸿胜控制在股掌之,等到鸿胜一举拿下其他的三个帮会之后,黑血会再将其拉入自己帐下,这样不省了不少手段吗?”封旭尧点播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雪送炭(下) “哦,原来黑血会的如意算盘是这样打的。 这么看来,今天晚的暗杀十有八.九便是黑血会所为。 前两天我听到消息说,詹玉林因为与尹寿昌不和,一气之下便投进了黑血会,这样一来,黑血会再用詹玉林挤掉尹寿昌,鸿胜不变成了黑血会的傀儡了吗?”阎王头似是忽然聪明了许多,旁征博引道。 第975章 阎王头1 莫老弟的情意我仇玺铭记在心,以后华门的事,只要大哥我能帮得忙的,你们尽管开口。” 封旭尧呵呵一笑,只说阎王头太客气了,然后阎王头便带着剩下的人了封旭尧的车,又给正兴会的弟兄打了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清理现场,那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声诺诺! 等封旭尧送回阎王头再次返回乐天王朝大酒店,莫非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了。 只等封旭尧一进办公室,莫非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封旭尧喜形于色道:“大功告成!我刚过去时,阎王头带的那些手下已经挂的差不多了,连那两个保镖也已横尸当场,咱们只是稍稍放了几剑,弟兄们假装还击了几剑便匆匆撤走了。 这次咱们把阎王头从鬼门关拉过来,阎王头是不把华门当做救命恩人,也要在行事有所感激。 回去以后,多半要对他的手下说起,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再给他的几个主要手下来一个午夜惊魂,那时,正兴会势必要下欠华门的人情了。” 莫非闻言对封旭尧及鬼魅堂兄弟的做法很是赞许,但是由于韩少丹还全无音讯,所以一时间也高兴不起来。 阎王头回到正兴会之后,便将自己的遭遇对给几个主要手下讲了一番,听得众人都暗暗皱眉。 阎王头有四个得力手下,合称阎罗四鬼,一鬼叫麻树,二鬼叫贪狼,三鬼叫于达,四鬼叫王伯,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名字是怎么算的,有的人用的像真名,有的人用的却像是绰号,而到底这些名字是真还是假,没人知道。 麻树听了阎王头说的情形之后,面色凝重道:“想不到黑血会这么快便对我们出手了,真是没把清宁市的所有帮会放在眼里。 实在不行,我们也去搞他们一下,来个以牙还牙,不然,还让人家觉得咱们好欺负!” 贪狼摇摇头:“咱们和黑血会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之,想当初鸿胜的刀痕在时,也不是受迫于和黑血会合作吗?以鸿胜的实力尚且都不能和黑血会暗对抗,更别说咱们还不如鸿胜,贸然出手只能是以卵击石。” 一旁的王伯觉得贪狼说的不错,也同意的点头道:“这件事现在只能以防为主,如果硬要有所动作,那必须联合鸿胜和华门这两个帮会。 现在鸿胜虽然实力难以前,但也并不是立即能垮掉的,如果尹寿昌能将鸿胜目前的人手合理安排重新整顿,将生意有所规划稳固,鸿胜或许还能挺过此时的难关。 只要我们三个帮会齐心对抗黑血会,黑血会也不能称心如意了,毕竟他还要暗与其他三大帮会周旋。” 阎王头听贪狼说要联合鸿胜,一时倒有些犹豫,之前他有趁机吞并鸿胜的想法,此时却要和让他们握手言和,心理实在是接受不了。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阎王头见一时商量不出好对策,散了会回去休息了。 七月的流火已经遥遥在望了,空气散步着水汽的灼热,像是让人进了蒸笼一样,时不时都要擦一擦脸的汗。 在这阳光明媚如斯,晴空万里似镜的时刻,云鼎学又迎来了一次期末考试。 此时高考已过,青眼彪和花狐貂同自己高三的手下虽然都选择了考试,但是了考场之后,所有人却是集体性的只打完一半的题便趴在桌子开始睡觉了,监考老师再三提醒他们不要错过考试时间,可是他们都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又继续接着睡。 此时,高三的学生还在等待着高考试卷的批阅,而华门其他高一高二的弟兄则才开始奋战在燥热难当的考场,由于莫非规定甚严,所以这些人很早以前开始复习了。 现在临阵对峙,个个都信心十足,手底下奋笔疾书眼睛一目十行。 青眼彪、花狐貂、沙狐、狼六、吴华暂时负责华门的一切事务终于,只能莫非满卷而归。 最后一堂的考试结束铃声,终于在一片沉静敲响了,然后听见各个教室传来释放般的喊叫。 下午时分,莫非让陈超过去安排了一下庆贺考试圆满结束的饭局,是在乐天王朝大酒店。 时值夜里,月明星稀天朗气清,华门凡是参加过考试的人,全部都聚在乐天王朝大酒店,准备等一会好好吃一顿。 然而在这时,龙泉市某个大街旁的首饰店门口处,站了一个带着墨镜的黑衣男人。 这个人全身都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剽悍气息,似乎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又像是潜伏于野的猛兽,纵然是黑夜里带着一副宽边墨镜,但借着首饰店里打出的灯光,还是可以发现他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善与杀机。 过了半晌,一辆轿车从首饰店前边的长街缓缓的驶了过来,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轿车便停了下来。 车门一开,那个男人向车里一扫,然后便了车,汽车发动继续向前行驶。 “时间,地点?”这个男人问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雷霆一击 轿车的副驾驶转过来一张微胖的脸,那是痂皮的面相。 “清宁市新城区常胜街99号私宅!”说完,痂皮将一个银白色的箱子拿了出来交给身后的这个男人,“蟒哥,这是剩下的六十万,一分不少全都在这里了!” 这个人正是血蟒,血蟒接过痂皮的手的箱子,并没有打开数,而是直接放在了旁边的空位。 然后又见痂皮拿出一个精致的桃木盒子递给血蟒道:“蟒哥,这是坤哥特意为你准备的两把手剑,你看看合不合手?” 血蟒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两把珍藏式的“沙漠之鹰”。 血蟒名没有拿那两把剑,口沉声说道:“剑是有灵魂的,我不习惯用别人的抢,你还是拿回去吧!” 痂皮忙道:“这剑从未用过,是坤哥一直珍藏的两把好剑。 坤哥说了,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武器,宝剑赠英雄那是理所当然的,不然,那些好东西失去了他原本的价值了。” 血蟒看了一眼痂皮,又看了看盒子里的剑说道:“你们坤哥还真舍得啊?既然是这样,我也不能不给坤哥面子,拿一把吧!”说着从桃木盒子里取了面的一把塞进了衣袖。 “坤哥想让我转告蟒哥你一件事,不会知道蟒哥你愿不愿意做?”痂皮的话语像是试探一样问道。 “什么事?说吧!”血蟒冷冷的问道。 痂皮瞟了一眼血蟒说道:“坤哥想让我问问你,可否愿意加入黑血会?” “不用了,你可能还不懂杀手之所以为杀手的原因,是因为他独行惯了,所以不可能在入群了!”血蟒的声音依旧冰冷。 “坤哥想让你做黑血会的第二把手,蟒哥难道不想考虑一下?” 血蟒一听坤哥竟然不惜让自己做黑血会的第二把交椅,不觉嘴角划过一丝嘲笑:“看来痂皮兄弟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是天生做杀手的人!” 痂皮见血蟒这么说,心里感觉甚是没趣,也不再多说,当下让手下开车前行。 龙泉市离清宁市将近一百公里,痂皮将车速提的很高,约有一个小时五十分钟,汽车终于到了清宁市新城区的常胜街。 此时刚到街口,痂皮还想让手下继续往里开,结果被血蟒制止住道:“停到这里吧,再进去可能要暴露了!” 痂皮不懂杀手暗杀的各种注意事项,当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暴露,听到血蟒的话后,急忙将车刹住。 血蟒提过装钱的箱子,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向痂皮一挥手,示意让他赶快离开。 替痂皮开车的那个手下见血蟒这样的走了,心茫然道:“坤哥不怕血蟒拿着钱跑路吗?” 痂皮“嘿嘿”一笑:“别看他血蟒在杀手界赫赫有名,可他要是胆敢对坤哥耍花招,这里会是他的埋骨之地!” 那个手下似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在血蟒隐入街巷痂皮开车离开之后,从痂皮刚才来的那条路,又有一辆车正缓缓的从一旁的拐角处转了出来,随后有几个人从车悄无声息的退了下来。 血蟒来到了街巷里面的黑暗处,向四周打量一番,便爬了一面墙的凸岩。 虽说血蟒身体魁梧,但从刚才爬墙的那一系列动作来看,简直像一只轻捷的灵猫,不出一个匍匐跃轻点摆荡,便从那面墙壁爬到了一栋楼的楼顶。 然后,血蟒朝四周俯瞰一番,发现那个所谓的私宅在三百米的位置。 此时灯光并不是多么闪亮,而是暗殷殷的。 血蟒手脚轻灵,几个下起落攀越,便如鬼似魅一般来到了那栋私宅一旁的一处楼顶。 从往下看去,这冻私宅并没有设下守卫或哨岗,里面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而是低低的闽剧之声。 血蟒心暗喜,这闽剧的来源,十有八.九便是从轩叔的房子传来的,只要能摸到那里,暗杀便极有可能成功。 血蟒从楼顶滑向了私宅一侧的花园,因为那个花园之有一株不是太大但却可以撑住一个人重量的柏树。 血蟒是悄悄地落在了那株柏树的主干,然后顺势一溜,便双脚着地了。 这时,血蟒才看到宅子屋檐下每隔一段便有一处凹进去的地方,那些守卫则恰是站在那个凹陷处,站在高处的人是绝难发现的。 见此情形,血蟒顺手在地捡了一粒小石子,朝宅子另一边的放着的一排盆栽扔去,只听“叮”的一声,站在这边的守卫便闻声奔了过去。 血蟒借机顺着墙根移到了房子墙壁的一侧。 这处私宅的排布是按前边对称后面错落设计的,刚才闽剧的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血蟒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前边。 此时血蟒离最近的那个守卫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这种距离用剑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血蟒手不知在何时,已多了一把青钢匕首。 在昏黄的灯光下,匕首表面发出清冷的寒光,像是死亡的阴影一样,兀自让人胆寒。 在这时,血蟒忽然一改刚才蹑手蹑脚的动作,却直接从墙的一侧大步走了出来,手的匕首却隐藏在掌心里面。 那个守卫听到铿锵的脚步声,并不是有所怀疑,而是缓缓地将视线移了过去。 可是令他吃惊的是,还没等他看清来的人是谁,一丝冰凉的刺痛划过了自己的脖颈,只留下无神的瞳孔逐渐依次扩散开来。 血蟒干掉了第一个守卫后,轻轻的将他移至刚才的墙壁一侧。 然后换他的外衣,大步朝后院走去。 沿路有几个守卫向他询问,结果刚一开口,被了消音器的手剑杀死在原地了。 经过两三个转折,那个刚才想着闽剧的房子已经出现在了血蟒的眼前,微微的灯光从雕花的玻璃投射出来,一片模糊。 血蟒凝神细听,却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响声,除了还在轻轻作响的一出《卧龙岗》的闽剧之外,在没有其他的一丝杂音。 第一百八十六章雷霆一击(下) 血蟒在思索此刻该不该进去?却感觉身后有一丝的异动,正当他闪身旁边的同时,一记剑声蓦地里从身后响起。 这一声剑响不要紧,但却惊动了宅子里面的所有守卫。 血蟒不再迟疑,飞身跃进了那间房子。 第976章 阎王头2 一念至此,血蟒立即便出了房子,纵身从客厅的窗户跳了出去。. 外面的脚步声阵阵,似乎有十几个人已经朝这里奔来。 血蟒之所以从那间客厅出来,并不是想要逃身离开。 对于一个杀手而言,若不是到了最后一搏的境地,是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何况血蟒还不是一般的杀手,这个原则像铁打的意念一样,深深的植在了他的脑海里。 外面剑声不断,可血蟒却心思不乱。 他从客厅的窗户跳出以后,便滚到了客厅后的一处窄道,接着,血蟒顺着窄道绕着这栋房子朝另一个房子移去。 应该说,此时才是暗杀轩叔的好机会。 因为私宅里的人都已经被惊动,轩叔自然也不会按兵不动,出于保身的想法,手下要护送他离开这里,而这样恰恰暗合了血蟒的心意。 血蟒边迅速奔跃边暗细听四处的动静,只见不远忽然处有灯光闪射人声隐隐可闻,血蟒当下便放慢步伐,手的剑头则缓缓移至身前,做好了随时开剑射击的姿势。 “呯”一记子弹击落砖瓦的声音从血蟒的身前几寸处传来,这一声非同小可,血蟒自然知道,要不是刚才自己突然放慢步伐,这一剑绝对会结结实实的打在自己身。 对手能这样悄无声息的从对面发现自己,而且根据自己的奔跑速度开剑射击,其潜藏和射击水准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的。 这些想法只是如电般从血蟒的脑子里闪过,一等墙的碎屑飞溅,血蟒便闪身躲在了墙后。 一阵阵窸窣的脚步声从几个方向传来,虽然很轻,但却一点都不慢。 血蟒暗想,轩叔手下竟有如此厉害的保镖,真是太过托大了。 血蟒知道,自己要是常待在一个地方,迟早会被众人围在其,最后算插翅也难飞。 所以一等对面剑声一闪,血蟒便不再犹豫,趟地一滚从这边墙壁处躲到了另一侧墙壁处,紧跟着便有子弹飞射而来,打在了身后的墙壁。 和血蟒一样,刚才开剑的人也是在剑头装了消音器,所以等听到声音,已经是子弹击碎了墙面。 血蟒抬头一看自己近前的墙壁,面正有一个窗沿,突出的台阶站立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血蟒不再迟疑,左右一踩单臂用力身体向一冲,便了那个窗沿。 然后又顺着窗沿突出的台阶,在那栋房子的半腰处向另一侧移去。 俯瞰而下,忽然看见一个身材并不雄壮的青年从宅子的大道闪过,手的剑在灯光的照射下微微反光。 紧接着,又有几个壮汉从大道跑过,脚步声和喊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只听一个声音道:“在窗沿!”血蟒便身体一震,急忙从三米高的窗沿凸台阶一跃而下,身后顿时是碎石飞射。 与此同时,血蟒也想刚才发声的地方连放两剑,等一落地,血蟒又补了几剑,可是不想另一侧又响起了剑声,一颗子弹“嗖”的一声便钻入了他的左臂。 血蟒一咬牙,心暗骂晦气,出道这么久还没有遇到这么强的对手,没办好事倒还罢了,自己都快要变成过街老鼠了。 左臂一受伤,血蟒便战意渐消,当下不再恋战,准备突围出去。 血蟒躲在房子的一处掩体后面,略微观察了一下形势,选好地方准备脱逃。 这时已经有好几个人朝他这边走来,是不迟疑,血蟒连连扣响扳机,然后向选好的那一处地方奔去。 却不料快到墙角处,猛然闪出一个人来。 血蟒出拳如风,想要击在那个人的门面,但那人身形一晃,便闪过了血蟒的攻击。 与此同时,那人提膝装向血蟒的小腹。 在这一个照面,血蟒看清了眼前这个人竟然只是一个少年,脸惊愕犹在,身体却向后弓去。 紧接着,血蟒便横拳扫出,由于用力过猛,左臂猛的一痛,额头早汗如雨下了。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你一肘我一腿的打了十几秒,血蟒心开始焦急了,要是在这样下去,等对方的援手一到,自己还能逃得了吗?何况此时左臂弹,战意已经散的所剩无几了,看来这次暗杀任务终要以失败结束了。 想到此处,血蟒突然摸出那把青钢匕首,扎向那个少年的肩膀,而那个少年的一记重拳却也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自己的左胁处。 两人同时向后一退,那个少年一捂肩膀靠在了墙壁,血蟒见机便踩着墙角的错落砖台,三翻两跃爬了墙壁,然后消失在了私宅外面。 过了片刻功夫,陆续的又过来了几个青年,见到那个少年捂着肩膀,前问道:“枫哥,你受伤了?” 那个被叫做枫哥的人摇摇头道:“不碍事,一点皮外伤而已,可惜让那个家伙跑了。” 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方脸青,年带着几个人到了那个被叫做枫哥的人的身旁。 “兄弟的不要紧吧?” “没事,屠哥不必担心!” “轩叔这里有专门的大夫,你跟我过去帮你包扎一下吧,顺便给轩叔说说刚才的情形!” 第一百八十七章计百出 原来这个方脸青年是轩叔手下的屠戎,而那个被叫做枫哥的少年,则是鬼魅堂魑组的组长,这天晚之所以会出现在轩叔的别墅里,是因为前几天韩少丹的突然失踪,引得莫非心不安,怀疑可能是黑血会所为,于是暗让端木宏派人时刻盯着黑血会的一举一动。 端木宏将这件事交给了江枫,江枫当然不敢怠慢。 经过几天的观察,这些人便发现了痂皮的踪迹,于是暗暗跟踪。 这天晚是血蟒和罗坤交接的时间,痂皮受罗坤指示,带着六十万的尾款和两把“沙漠之鹰”去了龙泉市市郊的那个首饰店。 两人碰头说明情况以后,便驱车去了清宁市,而这些,都在江枫的追踪之下。 到了轩叔近旁的街道,痂皮开车离去,血蟒一个人爬了一栋楼的楼顶,然后朝轩叔的私宅摸去。 鬼魅堂的弟兄在湾鳄的带领下苦苦训练了一年,对于这些技巧早不陌生了,唰唰唰跟了去。 一等血蟒进了私宅内部,出手干掉一个守卫之后,鬼魅堂的弟兄由前院过去给轩叔报信了。 轩叔身为老江湖,自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所以才会在后院故布疑阵的放了一段《卧龙岗》,以引贼扑空。 轩叔见到江枫后当然很是不解,因为他从未告诉过莫非自己的居所,不仅是出于原则,更重要的是为了保险起见。 等江枫说明情况后,轩叔才缓缓的点点头,并告诉江枫先不要声张,只等来一个瓮捉鳖将杀手生擒。 江枫被屠戎带到轩叔的内室客厅,轩叔见江枫肩膀一片殷红,当即让身后的私人医生前进行包扎,江枫口称谢。 其他人则站在一边不语,眼望着这个北辰堂的一号人物,心各怀所想。 “小兄弟可看到了那个人的相貌?”轩叔问道。 江枫摇摇头道:“看是看见了,可是当时四下昏暗,并没有看清他的相貌特征。 不过他的那一双眼睛却是凶狠异常,算只是和我打了一个照面,我也感觉那双眼睛里满蓄杀机。 我和他过了几招,他的身手也不是一般人能制住的,最后他突然摸出匕首在我的肩猛扎了一下,也同时被我的一记重拳砸了左胁。 趁着这个空隙,便手脚轻灵的翻过墙头逃掉了。 我见他左臂右臂动作缓慢,而且时不时会用右臂去护挡左臂,可能他的左臂了剑,要不然,我估计还不是他的对手。” 轩叔听了江枫的话后暗自沉吟,良久后缓缓的说道:“照这样来看,那个人的确还是专职杀手,而且身手不是一般的犀利。 从他进入这处别墅,到他奔至后院的那个厅房,一路有十几个弟兄死在了他的手里。 很多都是还没来得及出剑,被一剑干掉了,像这样的速射水品,不是一般的杀手能做到的。 你们想,杀手都是独入虎穴干活,这样的风险原本已经非常大了,要是再连连开剑射杀这些不必要的人,那他的行踪极可能暴露。 任务能不能完成都是其次了,弄不好还要把命留在那里,试问会有这么蠢的杀手吗?” 客厅里的人听完轩叔的分析后都不禁点头赞同,轩叔继续说道:“像他这样能在十几秒钟的时间里干掉十几个身手并不差的北辰堂兄弟,极有可能是学过速射的。 而且出手不凡,攀墙越顶的本事又是那么熟稔,要不是经过极其专业系统的训练,很难快速做出这一系列的动作。 这几乎是一种本能,试问,能具有这样集探查攀爬隐匿速射奔袭拳脚应变撤退为一身的人,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军人!”站在一旁的屠戎突然开口说道。 轩叔呵呵一笑:“阿戎,说说你的看法吧?” 屠戎脸色淡然道:“其实我没有什么看法,只是刚才听您这么说,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什么人?”轩叔问道。 “您还记得有一个军人出身的杀手吗?这个人在杀手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轩叔低头沉思片刻并没有一点头绪,直接说道:“最近会事务繁多,我把心思全部放到了那里,一时间还猜不出这个人是谁。 阿戎你还是直接说吧!” “血蟒!”屠戎声音铿锵道。 “哦”轩叔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想不到血蟒竟然找我了,可惜让他给跑了,不然我非要问问他的雇主是谁?” 其他人,包括江枫在内的鬼魅堂弟兄个个都一脸不明白的表情,对这个血蟒显然很是陌生。 屠戎见状便解释道:“十几年前,在道出了一个很是难得的杀手,不到两年便名声大噪,道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算在杀手界,这个人也是响当当的厉害。 死在他手的杀手有十一个,凡是到了他手里的任务,没有他完不成了。 一直到了几年以前,这个人却从道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是在一次执行任务时,遇到了一个和他不相下的对手,两人大打出手,结果最后双双毙命。 而有人却说,是在一次执行任务事,了别人的埋伏,结果便一去不回了,那个雇他办事的人,其实是想杀他的人。 关于他的死法版本太多,众人都各执一词,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样,那个被称为血蟒的冷血杀手渐渐地被人遗忘了。 可是今夜,他却出现在了这里,这无疑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轩叔不等众人恍然大悟,便说道:“要是咱们提前一天离开,血蟒可能要扑空了。 不过还是莫非心细,竟然还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的安危,真是人虽年少,心却情意周到。” 轩叔之所以会这么说,以为莫非是特意安排这些人暗保护自己。 北辰堂虽然好手甚多,可是却没有全都跟着他来到清宁市,会也有很多事要办,暂时他还将这些事情交给北辰堂的二把手,他的生死兄弟南宫阙。 第一百八十八章计百出(下) 这次遇到血蟒暗突施杀手,若不是华门的弟兄出手保护,自己带的这些人能不能挡得住血蟒,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第977章 轩叔1 因为之前我对他说过,要帮他稳住黑血会。 如果此时告诉他我要离开,他可能在当前布局要有所改动变换,可是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他所做的是很到位的,要是突然变动,还有可能招来黑血会的出手,反而不美。 既然你们今天晚都已经过来了,而且从你们的身手和审时度势的头脑来看,应该是可以应变当前局势的,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将阿戎留在这里协助莫非的。 这次之所以要急着回福建,是因为这段时间北辰堂和香港14k出现了一些问题,那边一闹,我在这边也安不下心,也只好去处理一下那边的事情。 等那边安定以后,我再过来。 你回去告诉莫非,这段时间菁儿拜托给她照看了,这孩子向来脾气执拗,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希望莫非小兄弟不要见谅,互相包容一下!” 江枫一听原来是北辰堂那边出事了,所以轩叔才急着回去。 又听轩叔临走前将他口所说的菁儿交给了莫非,言语之满含托付之意,当即明白那个菁儿和莫非可能关系非常。 但是转念一想到韩少丹,又觉不对,一时间便全乱了。 江枫点点头道:“轩叔放心,这些事我会一字不漏的全部转达给非哥,有轩叔您的助阵,华门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您还有什么事要我转达吗?” 轩叔摇摇头:“这些,其他事不麻烦小兄弟你了。 我明天天不亮走,这个地方让莫非来用吧!” 几个人说话间,江枫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见时间已经不早,江枫向轩叔告别。 轩叔也不多留,让屠戎将江枫等人一直送出了私宅外面,望着众人车远去,屠戎才暗似是赞许的点点头回去了。 血蟒受伤逃出轩叔的私宅之后,便朝着大街一侧一路疾奔。 大约奔了数百米,转了两道弯,才终于慢下脚步缓缓向前走去。 这时,身后蓦地里一亮,两束强光直直的从后面射了过来。 血蟒闪身躲在了街道的一侧,等汽车离得近了才发现是痂皮刚才开的那辆车。 血蟒将右手提的钱箱换到左手,右手本能的握住了腰际的手剑。 刚才在暗杀之前,血蟒先将钱箱放在一处垃圾桶里,原本是打算干完活后过去取回,却不料这次险些将性命留在那里,勉强逃出后,赶紧奔到那个垃圾桶前取回钱箱,这才一路狂奔的转向这个街道。 血蟒此时行动不便,想用痂皮的汽车载自己一段路程,于是走出街巷向痂皮招了招手。 痂皮看到血蟒后立马将车开了过来,等血蟒车之后,痂皮迫不及待的问道:“蟒哥是不是已经得手凯旋了?” 血蟒没有说话,只是将钱箱放在了一侧,然后撕破一段衬衣将剑的左臂紧紧的勒了起来,以防止血液不断渗出。 痂皮一瞧这架势,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便转开话题又来了一句刚才送血蟒来时的一句话:“蟒哥,以你现在的状况来看,还是先到我们坤哥那包扎好养养伤,暗杀的事情以后在从长计议吧!” 血蟒包扎完伤口后,眼睛一扫痂皮,目光满是狠辣和邪恶:“我的原则是你想改改的吗?我说过,每次出手只有一击,与不我都不会再度出手。 还有,想让我加入你们黑血会的事,你不要再徒费口舌了,到目前为止,我说过的话还没有改过的!” 痂皮见血蟒这么冥顽不灵,当下眼闪过了一丝的不爽。 汽车还在向前行驶着,痂皮的手机突然响了。 接过电话,痂皮只说了“可以”两字,直接挂断了。 血蟒见状感觉有异,因为对于杀手而言,“杀机”这一感觉可谓是在敏感不过了,只要对方杀心已起,这些人能脑电波感应似的发觉。 果然,在痂皮挂电话不久,后面闪射出另一辆车的灯光,而在此时,痂皮开口说道:“停车,我下去小解一下!” 那个开车的手下闻言立即刹住了车。 痂皮打开车门下了车,转身向车后走去,那个司机见状也突然数道:“哎,我也顺便方便一下!”说着要跟着下车。 可是突然,他觉得身后被什么东西顶住了,一个可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坐下,不然我打死你!”这个声音正是从血蟒的口发出的。 痂皮下车后见司机迟迟没有出来,于是便将心一横,径直向后面来的那辆车走去。 一等痂皮走到那辆车的旁边,身后便突然传来一声脆响,接着,面前这辆车的挡风玻璃便出现了一个洞。 到此时,车里的人也不加掩饰了,纷纷拿出火器朝血蟒坐的那辆车“呯呯”开火不断。 那辆车在开过两剑之后,便突然发动向前驶去。 痂皮见状口骂道:“该死!”然后迅速跳车,急急向那辆车追去。 原来,痂皮在和血蟒碰头之前,罗坤对他说过,如果在对血蟒招安后血蟒不同意,那让痂皮带着人,等血蟒办完事后秘密将血蟒做掉,以免留下后患。 血蟒虽然勇猛无匹,可是罗坤觉得,既然自己不能将其收入帐下,那其他人也别想将其收服,于是便起了杀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四方纷争 可是血蟒毕竟不是等闲之辈,在道浪迹十数年,经历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的,这样的事不是没见过。 所以在刚才痂皮再次问他是否愿意投身黑血会的时候,血蟒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接着,痂皮的种种举动更是证明着他的心怀不轨。 事情已经在明显不过了,血蟒便杀机徒现,一等痂皮说要下车解手,血蟒便立马控制了那个作为司机的黑血会手下。 此时两辆汽车在街道里追逐着,不是会传来一两记醒目的剑声,在这空旷的大街,轰鸣不已,直震的两旁的居民纷纷拉亮了已经熄灭的灯。 血蟒见这样追下去算不会被这些人干掉,也极有可能惊动警察前来,自己身为全国a级通缉犯,要是被警察逮到,活着的可能性根本没有。 于是立马让那个司机将车停下来,自己打开车门向后面的那辆车的轮子猛开几剑,那辆车见状也停了下来,里面的人纷纷从车下来,手的剑对着血蟒这边是“呯呯”不断。 血蟒等的似乎是这个时候,身体突然向车内一闪,那辆车顿时便急急的向后面倒去。 后面的人见状也赶紧直往车里钻,可是由于左右都有人,动作慢了一些。 在这么短的时差里,血蟒的车已经急急的从那辆车的旁边驶过,手双剑齐放,一把是他自己的,另一把则是罗坤送给他的那把“沙漠之鹰”。 只听那辆车里闷哼声不断,等到血蟒的两个弹夹全部打完,将那把“沙漠之鹰”从窗户掷了出去,口骂道:“你罗坤的东西还是留着你他妈自己用吧。” 这时那辆车里才钻出两个人来,一个人见到地扔着一把造型精美的手剑,便顺手捡起来塞到了腰际。 另一人是痂皮,望着远远离去的血蟒,心恼怒不已。 于是便车将车发动,也不顾另一个弟兄,便追着那辆车看到底朝哪个方向走,口冷笑道:“你血蟒千算万算也算不出自己会被炸得粉碎吧!”说完便疯狂的大笑起来。 可是还没等痂皮笑完,身后便传来一声爆炸声,刚才还站在那里的那个兄弟,此时已经被炸成了碎片。 而在那些碎片旁边,正掉着一把闪着微光的银白色手剑,由于爆炸的冲击,那把剑已经只剩下部分残骸了。 看到这个情形,痂皮双眼几乎都要爆出来了,口咒骂道:“你他妈王八蛋,什么时候那剑被你拿走了?” 那把剑不是别的,是痂皮刚才给血蟒的“沙漠之鹰”,原本有一对,可是另一只却被痂皮拆卸了。 这一支也并不是罗坤所说的“宝剑赠英雄”,之所以他要将这把剑送给血蟒,是因为剑身之内已经装了一个小号的温敏炸弹,这种炸弹只要达到预定的温度,会开始倒计时,然后爆炸,罗坤是想致血蟒于死地。 只要血蟒不答应加入黑血会,那么这次任务是否完成,他的存在都会威胁到罗坤的整个计划,弄不好还要让北辰堂直接对黑血会下手,为保周全,罗坤才想杀血蟒灭口。 可是痂皮哪能想到,自己给血蟒的剑,在血蟒打完所有子弹后便扔了回去,而那个倒霉的黑血会兄弟并不知道这把剑的端倪,出于贪心的目的,便顺手将那把剑捡来藏在身,未曾想却丢掉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痂皮当然不知道这个的因由,只是百思不解,这把剑怎么会到那个兄弟身?同时也开始头疼,等会回去怎么向罗坤交差。 等华门的弟兄在乐天王朝大酒店吃喝完毕之后,莫非让他们各自回去坚守阵地了。 莫非刚回到办公室不久,见端木宏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说道:“非哥,韩少丹有消息了!” 莫非一听端木宏提到韩少丹,立马从转椅弹了起来:“什么消息?快说!” “刚才我收到尹寿昌的消息说,韩少丹给他留了短信,短信说韩少丹已经不在清宁市了,但自己一切都很好,现在有人在照顾她,她很安全,不要让尹寿昌担心了。”端木宏急急的说道。 莫非神色一愣:“那是说,丹丹没有被黑血会绑去。 可是她所说的‘有人照顾’是什么意思呢?” 端木宏见莫非对这句话满心疑问,于是便开解道:“或许韩少丹是到她妈那里去了,所以才说有人照顾她!” 莫非摇摇头道:“不对,丹丹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因为与她爸爸吵架,从而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回来过,这件事是丹丹亲口告诉我的,不会有假。 而阵哥,也是莫南天丹丹的爸爸,在韩绍峰二十刚出头的时候,便因为一场火拼,莫名给人暗杀了,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幕后主使是谁。 丹丹自小是跟着韩绍峰过的,所以他和韩绍峰感情很深,若不是韩绍峰三番五次对华门暗施毒手,从而引得两个帮会不得不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时,丹丹是绝对不会愤然离开韩绍峰的。 那天晚……” 说道此处,莫非却突然止住了口。 他原本想说,从那天晚韩少丹和自己绝然分道扬镳时所说的话,能看出,她虽然对韩绍峰恨铁不成钢,可是那份兄妹间难以舍弃的情意却是永远不能磨灭的! 端木宏刚才还是一脸喜色,可是见莫非心事重重,便也高兴不起来了。 只听莫非忽而露出一丝苦笑:“唉,算了!既然丹丹没事,我也放心了。 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是,我还是好好做我的华门大哥为好!” 端木宏也勉强一笑:“非哥说的对,华门的一切还要靠非哥你主持大局。” 两人正说着,听见外面有敲门声,端木宏打开门,看见江枫左肩渗出一丝丝的血红,便怪道:“阿枫,怎么回事?” 江枫进了办公室,对端木宏和莫非呵呵一笑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今天晚遇到高手了,所以才会弄成这样。” 第一百九十章四方纷争(下) 第978章 轩叔2 端木宏一拍脑袋说道:“我知道了,这个血蟒一定是受坤哥的指使去的!你们想啊,次咱们干掉了黑血会的狞猫,所有人都以为那次的伏杀是北辰堂所为。 而前两天,黑血会在暗杀尹寿昌的时候,又是被咱们的弟兄给暗救走了,虽然当时有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开车将尹寿昌接走,可是黑血会的几个爪牙全都为此赔了性命。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些人回去一定会对坤哥说是遇了北辰堂的人了。 这样,黑血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北辰堂挑衅,算表面没有什么异动,暗地里总要出一口恶气吧!而那晚狞猫遇到屠戎时,屠戎亲口告诉狞猫轩叔来到了清宁市。 这样一来,坤哥便对轩叔动了杀机,试想,清宁市这么大的一片地方,黑血会势力分布极广,绝对有能力找到轩叔的藏身之地。 然后让这个叫做血蟒的杀手前去解决轩叔,结果又被阿枫碰巧盯了。 只是我所不解的是,血蟒已经隐迹江湖多年,怎么会突然被坤哥找到呢?” 莫非点点头道:“这两天事情太多,我倒把暗保护尹寿昌的是给忘了。 如此说来,这件事还真是这个样子。” 江枫继续说道:“轩叔还让我转告非哥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莫非疑问道。 “明天天不亮,轩叔要返回福建了,听他说,北辰堂和香港那个叫做14k的帮会可能出了一些问题,他要赶回去处理一下,这段时间会让屠戎大哥协助你做事。 还有是,他说那个叫做菁儿的女孩劳烦你照顾了。 要是等他忙完那边的事情之后,他会再过来的。” 莫非心想,北辰堂和那个叫14k的不是一直关系很好吗,怎么会突然之间出了问题?若不是北辰堂和14k问题已到了难以和解的地步,轩叔也不至于匆匆要赶回去。 想到此处,莫非说道:“咱们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团结一下正兴会,轩叔离开清宁市,我估计用不了多久黑血会也会知道,到那时,黑血会可以毫无顾忌的向咱们出手了。” 说到这里,莫非似乎想到了一个人,于是疑问道:“右手哥现在在哪?” 端木宏闻言答道:“自从那次你答应右手加入华门之后,右手一直在虹姐的手底下做事,然后华门出了这么多事情,你也将答应右手的事忘在了脑后,右手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半个华门兄弟!” 莫非脸露出一丝愧色:“明天我要让右手哥正是加入华门,而且要给他一个应得的职位。” 端木宏同意道:“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不然可浪费了一个人才了。” “我想让右手哥去说服尹堂主和华门联手对抗黑血会,如果有机会,还有必要向十一城、十三鹰和元帮这三个帮会示好,这样他黑血会要忌惮多方情况了。” “好,这件事我明天告诉右手哥!” “不用,这个我的自己去!好了,考试完后的第一天,你出去和弟兄们聊一聊吧,算是沟通沟通感情!”莫非笑着说道。 端木宏知道莫非像一个人静一静,不再多言,带着江枫出了办公室。 一夜过后,等到阳光重新普照大地时,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做自己的事了。 十点左右,莫非去沙狐那找右手。 见到右手后,莫非神情一展的说道:“这么久将右手哥束之高阁,兄弟我真的很是过意不去,右手哥你多加见谅!” 因为沙狐给右手说过韩少丹和莫非的事,右手当然知道,此时莫非起自己来,其实更为不易,所以爽朗的一笑道:“非哥要是这么说,那分明是赶我走了。” 两人边说着便朝游戏人间娱乐场的里面走去,等到了安静的内室,右手拿过一打啤酒说道:“非哥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莫非接过右手给他的一罐啤酒打开后说道:“我想正式让右手哥你加入华门,今天特意过来对你说一声。” 右手故意问道:“难道我现在还不是华门的弟兄吗?” 莫非连忙摆摆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像你这样的人才,要是只呆在华门的普通成员,那不是屈才了吗?我今天过来,是想让你做紫微堂的副堂主,以后虹姐要是有事抽身出去,你还可以照看堂的各种事务,不知道右手哥你愿不愿意?” 右手喝了一口啤酒说道:“非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华门成员!”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这样定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去办一下?” “有什么事非哥你直说便是,能办成的我二话不说,办不成的我想着办法也要办成!” 莫非脸显出一抹喜色:“我想让你去和尹堂主说一下,看他愿不愿意和华门联手?你也知道,现在黑血会极度猖狂,随时都可能会对清宁市的任何一个帮会发动攻击。 而不管是那一个帮会,都不能承受住这样的挑战,所以只能将现有的帮会联合起来,才能和黑血会长久对抗!” 右手听了莫非的话后不忿道:“非哥为什么不把鸿胜直接吸收过来?照鸿胜现在的样子,想要恢复以往的盛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在鸿胜呆的时间也不短了,对所有堂主也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第一百九十一章为义而亡 “拿尹堂主而言,太过谨慎小心太过迂腐,做事往往会固步自封没有魄力和创新,在很多事情往往会优柔寡断,这样的性格根本没办法撑起鸿胜的一片天下,目前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故,鸿胜已经自顾不暇了,要是局势稍稍一动荡,鸿胜可能顷刻间便要树倒猢狲散了。 与其让鸿胜颓然摇摇自坠,还不如将其并入华门接济发展。 那样,兄弟们也不会沦落到无处归依,替别人打杂跑腿的地步。”右手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出这些话来的。 莫非听完右手的侃侃而谈后陷入了沉思,自己失手误伤了韩绍峰性命,这才导致鸿胜沦落到这步田地,此时要是在将其兼并,自己总觉得于心不安,似乎韩少丹在不远处深深的凝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虽说之前鸿胜对华门机关算尽手段用完,可是华门并没有因此而遭受灭顶之灾,如此也没有什么可以深究的仇恨了。 然而,右手现在所说的确是形势所在,与其让鸿胜奄奄一息,还不如自己将其接济发展,算是韩少丹哪一天忽而回来,自己再将一个完好的鸿胜交给她也好! 这样想过之后,莫非说道:“那这件事全靠你右手哥了,如果尹堂主不愿意,你不要勉强他了!” 右手点点头道:“这件事我会尽力办好,非哥你放心吧!” 当天返回乐天王朝大酒店之后,莫非便将右手荣升为紫微堂堂主的事告知了华门的主要成员,出了景潮昇脸色不怎么好看之外,其他人还是都接手了右手的加入。 那天晚,痂皮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回到了罗坤的私人别墅。 罗坤一见之下觉得怪,经过询问才知道,自己精心设计的几个计划竟然全部落空了。 一时间勃然大怒,将痂皮骂了个狗血淋头。 痂皮一声不吭,只能站在一旁低头挨骂。 等到罗坤骂够了,痂皮才开口道:“我办事不利,请坤哥你责罚!” 罗坤冷冷一笑:“责罚?怎么责罚?” 痂皮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罗坤无语了,坐在沙发拿出一支烟,痂皮赶忙前点。 随着烟雾的缓缓升起,罗坤头脑也开始飞速的转了起来。 不一会,一根烟燃到了头,罗坤掐灭烟蒂又续了一根,痂皮依旧殷勤的点着。 等到这根烟抽到一半时,罗坤微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了,然后向痂皮笑着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 痂皮满心疑惑和不安,但还是靠了过去。 罗坤在痂皮的耳边低声说了一阵,痂皮开始眼睛不停地眨巴,渐渐地,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爬了他的脸颊眉梢以及所有可以波及的地方。 等罗坤说完后,刚才脸的怒色顿时便一扫而空了。 “这件事你跟着兀鹫去办,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然,你不用回来见我了!”罗坤不怒自威道。 痂皮连连点头道:“坤哥放心,这件事绝对做得万无一失!” 夜,在这盛夏的时节里显得格外宁谧,清风明月虫蛾轻飞,摇曳的树影像是施展了法术一样,激得空气阵阵涟漪。 可是又有谁知道,越是平静的夜里,有可能隐藏着越重大的阴谋,像古语说的,大隐隐于市! 第二天,右手便去了鸿胜,打算对尹寿昌说明华门兼并一事。 进了满堂春洗浴心之后,很多人都向右手打招呼,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右手草草的回答了一下,便让人带着去了尹寿昌的办公室。 见到右手,尹寿昌显然很是吃惊,立即前问道:“右手,这么久了你去了哪里?” 右手也不隐瞒,直接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华门!” “华门?”尹寿昌双目圆睁道,“你怎么会去华门呢?” “鸿胜把兄弟不当兄弟,把自己人的命看的草芥还轻,我还敢呆在这里吗?”右手气愤的说道。 “这话又从何说起呢?”尹寿昌似是不解道。 “刀痕哥为了将清宁市的****统一,曾与华门结盟,却暗多次对华门出手,手段阴暗我也不说了。 可是为了达成和华门的结盟,刀痕哥竟不惜制造出那次码头事件,死了那么多兄弟不说,竟然也不了了之了。 之后又不惜鸿胜兄弟的性命,一意演出那场鸿胜内讧的好戏,以至于不少兄弟又为此送了性命。 最让人心痛的是,他为了达到称雄清宁市的目的,竟然引狼入室将黑血会招了过来,结果弄得鸿胜对其毕恭毕敬唯唯诺诺,像这样的帮会我还呆着有什么意思?”右手将胸憋着的怒气顷刻间便全部吐了出来。 “那你今天又回到鸿胜是何目的?” “我想让你把鸿胜交给莫非,让他来拯救鸿胜的弟兄!”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鸿胜怎么能依附给华门呢?你要知道,鸿胜可是清宁市的龙头!”尹寿昌语气铮铮的说道。 右手叹了口气嘲笑道:“尹堂主,你醒醒吧!以前的鸿胜是清宁市的龙头我相信,可是现在的鸿胜只剩残灯一线,你还说它是清宁市的龙头,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詹堂主反水加入黑血会,坤哥让他将你取而代之,好以此来吞下整个清宁市。 结果有非哥暗对你保护,这才没能让黑血会的阴谋得逞,若不然,此时整个鸿胜可能早成了黑血会的傀儡了。 前两天,阎王头要打鸿胜的主意,却被非哥给按了下去。 现在凭你自己,你觉得有能力可以撑起整了鸿胜吗?鸿胜已经左支右绌自顾不暇,难道你想让鸿胜倒闭在你的手里吗?” 右手所说句句都是事实,尹寿昌听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但还是争辩道:“算我正兴不了鸿胜,也不会将鸿胜拱手让给别人,你还是不要徒费口舌了!” “你看这是什么?”右手说着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只见大拇指面赫然带着一个金黄色的刀头戒指。 “创会金戒”尹寿昌惊诧的望着那枚戒指,口喃喃道,“你怎么会有‘创会金戒’?”尹寿昌似是不敢相信的问道。 第979章 刀疤哥1 这样拱手让人,我实为不甘!如果你真要这样做,那开剑打死我吧,至少那样我会好受些!”尹寿昌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右手一咬牙:“你……你不要逼我!” “我不是逼你,只是我实在不愿意看到鸿胜江山易主,与其看到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还不如随着他一齐逝去。 这也是我那段时间为什么要不惜鸿胜所有弟兄的性命执意要和北辰堂火拼的原因!” “好吧!那我成全你。”右手说着,便从腰际摸出一把剑来,对准了尹寿昌的后背心口。 尹寿昌点点头道:“动手吧,这个我不怪你!” 只听“呯”的一声,旁边的一个钢化玻璃杯霎时间便碎成了片状。 右手的这一剑终于还是没有打在尹寿昌身,在开剑之际,剑头一偏,子弹射在了不远处的那个钢化玻璃杯。 “算你狠!”右手恨恨的说道,然后便要转身离开。 “你觉得你还能离开这吗?”尹寿昌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 只等右手的话问完,见尹寿昌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剑,剑头顺势要对准自己。 “呯”,右手急忙转身开剑,子弹不偏不倚的从尹寿昌的胸前穿过,尹寿昌脸露出一抹久违的喜色,然后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这时,右手才听到他的剑里传出一声“咔嚓”的声音。 剑里没子弹?一个念头钻入了右手的脑际。 右手急忙俯下身去,将尹寿昌手的剑取过来退下弹夹一看,弹夹果然是空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右手望着双眼迷离的尹寿昌惊道。 “我……我不想……欠华门太多,正如你所说,我也不想……让鸿胜败落在我的手里。 莫非这个人不错,但是……我不能将鸿胜……拱手让给他,所以,我必须……必须死!你现在可以拿着‘创会金戒’,去号令兄弟们了。 还有……”尹寿昌气息不稳声嘶力竭的说到这,然后便颤颤巍巍的从衣兜里拿出一封信来。 “这个……是我写的,其实我早有……将鸿胜交给莫非的想法,只是……”说到这,尹寿昌已经不行了,双手死死的抓住右手的一角勉强挤出了几个字:“好好……跟着……跟着莫非!” 说完这一句话后,尹寿昌终于像是如释负重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闭了眼睛,嘴角彷佛还渗出一丝的欣慰。 右手望着躺在地的尹寿昌,心里乱到了几点,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竟会弄成这个样子。 正当右手缓缓的站起来装手剑,尹寿昌办公室的门便被人风风火火的推开了。 进来的是鸿胜的几个主要兄弟,见到尹寿昌横尸在地,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又转眼望了望右手。 其一个颤声问道:“右手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右手眼角微湿,脸色也非常难看。 听到那个兄弟的发问后,并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将尹寿昌的那封信递了过去。 那个兄弟不明所以,急忙接过信拆开,只见里面是尹寿昌的苍劲笔迹。 鸿胜诸兄弟闻: 鸿胜始创于第一任大哥阵哥之手,历时二十余年,期间腥风血雨光辉岁月犹多。 我等兄弟跟随阵哥闯荡天下,深敬其为人情深意重义字当头豪爽勇武。 然天妒英才,不容阵哥长寿江湖。 后刀痕哥接位,弱冠之年便有睿智头脑不世风范。 短短数年,便将鸿胜扬名于四方,立足龙头于坪华。 只可惜,此后刀痕哥为让鸿胜统一坪华,数次使出阴暗鄙招对付同盟盟友华门,且不达目的不择手段,多次将我帮兄弟性命挥霍如草芥。 然而天命使然,刀痕哥却也因此不幸英年早逝。 回首其所作所为,实是让人唏嘘不已。 今鸿胜已是残灯一线自顾不暇,帮会气象日渐衰败,我恐其不日将会损于我手,又念当初华门对鸿胜情深意重,其大哥为人坦率头脑聪颖重情重义,前途不可估量。 所以,有意将鸿胜交托于他手,但又不想身负卖帮之名。 深思熟虑之后,自觉各位兄弟性命与前程都应归属于自己,鸿胜不能与其一同埋没,终于下此决定,凡愿意加入华门者一律不算违背帮规,欲自立更生者,亦不再阻拦。 为得心安,以死辞罪! 尹寿昌遗笔 看到这里,那个弟兄傻眼了,愣愣的望着右手说道:“右手哥,这是真的吗?” 右手并不知道心里面所写的是什么,只是边将信拿过来边缓缓的点了点头。 抬手之际,那个兄弟一眼看到了右手大拇指的那枚戒指。 “创会金戒?”那个弟兄惊问道,另一个人也同时睁大眼睛看了过去。 右手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移到了那封信,看完之后,抬头望向一侧的窗户喃喃道:“你们愿意跟着我加入华门吗?” 那两个弟兄见右手戴着‘创会金戒’,又看了尹寿昌的亲笔信,此时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此时听到右手的发问后,不禁呆在了当场。 “好吧,先将尹堂主的尸体送出去,过几天厚葬!” 那两个人蓦然醒悟,赶紧找人将尹寿昌的尸体送了出去。 随后,右手渐渐恢复过来,事已至此,鸿胜只有靠他主持大局了。 匆匆安顿之后,右手便开始召集鸿胜的各个主要成员来满堂春洗浴心议会。 大概有一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到齐了,右手让众人坐定之后,神色哀伤的说道:“在刚才,尹堂主自杀辞罪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币重言甘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禁一惊,怎么会呢?这段时间一直都好好的,怎么说死死呢?与会成员一时间沸腾起来,各自互相低声议论,脸表情不尽相同。 在这时,右手拿出了那封尹寿昌临死前给他的信,然后交给在座的那些人,让他们互相传阅,以证实自己所说的话并非是空穴来风。 那些人在看完右手给他们的信后,这才停止了议论,但是却惊讶于尹寿昌突然将鸿胜拱手让人的举动。 只见一个长发黄脸年问道:“尹大哥怎么会这么做?鸿胜和华门不是已经决裂了吗?” 右手故意亮出‘创会金戒’后对那个人说道:“陈哥,我想你也应该清楚鸿胜目前的状况吧?自从詹堂主反水离了鸿胜,鸿胜各方实力和经济都在逐步衰退,而又有很多帮会对咱们心怀不轨,尹堂主自知自己能力有限,若在这样发展下去,鸿胜必要面对灭亡的境地。 但他念在当初华门和鸿胜修好时,其诚心诚意对待鸿胜,为此不惜和老帮交恶,又在那次假戏内讧不惜牺牲华门的弟兄前来救援鸿胜的各堂堂主,可惜,却被我们了不少人,连华门的大哥,也为此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 试问,这样为兄弟两肋插刀冲锋陷阵的大哥我们应不应该敬重? 此时,鸿胜危在旦夕,曾有黑血会对尹堂主进行暗杀,却被暗保护的华门兄弟所救,之后,正兴会又对鸿胜私心徒起,也是被华门按了下去。 若非如此,现在鸿胜可能早不复存在了!大家都是自己兄弟,所以我也不避讳什么该说不该说了,詹玉林投靠黑血会,黑血会想让他争回鸿胜大哥的位子,以此好彻底将鸿胜变成自己手下的一个傀儡。 尹堂主信已经说了,凡是愿意加入华门的,莫非自然不会另眼相待;不愿意的,也不勉强。 你们也都看到了我戴的这枚‘创会金戒’了,如果都还知道他的作用,那和我一起并入华门吧?” 下面的人一时陷入了沉默之,良久,一个声音响起:“右手哥,你既然戴着‘创会金戒’,又有尹堂主的遗笔,那我也不再多疑了,莫非重情重义我向来听说过,你都愿意加入华门,那我跟着你,以后我还在你的手下做事!” 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相貌不算清秀,眉心处长了一颗美人痣。 这个人刚说完,其他人的目光便扫了过来,似乎惊于他的一马当先。 右手脸稍显欣慰:“周哥这么信得过我,我很高心,你放心,华门对待弟兄不必之前鸿胜差,你尽管放心跟着我是了!” 右手说完不久,又有一个年人开口道:“听右手兄弟这么说,华门对鸿胜暗帮助已不下数次,可我们竟都不知道,这样用心良苦的真诚对待自己的盟友,我的确是头一次见。 虽然我没有和那个叫莫非的兄弟碰过面,但从这些事情能感觉出他是一条真正的汉子,凭这一点,我跟他了。” 此时已经有两个人愿意跟着右手加入华门,其他人见状各个面露难色,似乎还有所顾虑。 大约又过了一阵,剩下的那些人也都纷纷愿意跟着右手加入华门,议事厅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直到最后,只有一个人还是不同意加入华门,这个人叫徐达,是原雨剑堂沐晨阳的手下。 徐达见其他人一个个对右手服了软,心很是不爽。 当初沐晨阳在时,雨剑堂是鸿胜最厉害的堂口,也是最受韩绍峰的器重。 此时,韩绍峰身死,其他各个堂主也都英雄不在,自己身为雨剑堂的头号弟兄,按道理也有资格争一争这鸿胜老大的位子,可是却被右手这么一个年纪轻轻道行不高的黄毛小子给占了威风,徐达当然心里很是恼火。 于是,等所有人都已经跟着右手加入了华门以后,徐达却说自己要自立根生,不会向华门服软更不会加入华门。 右手见徐达对自己心有成见,便再三说服,想让徐达这棵歪脖子树转过方向。 却不想,两人越说越僵,最后徐达干脆还直接离开了议事厅摔门而去。 右手见徐达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心也怒意徒生,暗想,如果徐达能自此遣散自己的手下倒还好,若是暗又加入其他帮会想与华门为难,决计不能让他有命再活下去! 等右手开完会后,已经到了午,右手在对鸿胜的各个成员稍作安排,便返回华门向莫非报喜去了。 也许谁也不会想到,在此时,正兴会的总部外面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身体微胖个子等,一个身材高大身体健壮,两人各带一副墨镜,手也各提一个银白色的箱子。 来到正兴会的总部后,便对一旁的守卫说道:“我们想找阎王头大哥谈一件事,麻烦兄弟回去通告一声!” 那个守卫在这两人刚到时,便将视线移了过去,警惕心也提高了不少。 望着那两个银白色的箱子,心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又是过来送钱的? 听到那个胖子直呼老大的绰号,这个守卫心忽觉心不爽,又见胖子神气十足,便语气生硬道:“两位有什么事,请直接说出来,要是不太要紧,那改天再来吧!” 胖子见守卫想拒自己于门外,直接说道:“我是找阎王头有急事,事关百万的利益!如果兄弟这么说,那我们这回去,要是阎王头怪罪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一记攻心的话语,听的那个守卫心里直发虚,于是只好说道:“那你们俩先在这等一等,我回去通告一下!” 胖子扬了扬脑袋,示意那个守卫快去。 其他守卫则紧紧地盯着这两个人,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第980章 刀疤哥2 得到允许后,那个胖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然后便和另一个男人大步走了进去。 阎王头正在办公室安排这段时间的防备问题,忽然有一个弟兄敲门进来对阎王头道:“大哥,那两人快进来了!” 阎王头“嗯”了一声,接着便将东西整理了一下去了会客厅。 见到那两个人后,阎王头眉头一皱,心暗想,这两人是谁?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那两人见阎王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为首的胖子前问道:“仇大哥近来可好?今天冒昧来访,仇大哥不会不高兴吧?” 阎王头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两个人,带着三分的笑意七分的冷漠说道:“古人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今天贵客来此,我怎么会不高兴呢?不知两位兄弟拜的是那座庙里的那尊神呢?” 胖子依旧笑脸相迎道:“我们拜的是黑庙,敬的是坤神,今天来此是想谈一笔买卖!” 一听到“黑庙”和“坤神”四字,阎王头不禁心头一凛,这两个人竟然是黑血会的人!想不到那天晚暗杀未遂,这次却改成了明访,虽然阎王头怒火烧,可还是强忍住了。 脸的笑意一扫而空,口冷冷道:“坤哥什么时候看我这方荒土?竟然想和我谈生意!” 那个一直无语的高大男人突然开口了:“仇大哥真会说笑,要是连正兴会都不值得一提,那试问江浙一带还能有什么样的帮会可以称其为帮会呢?” 阎王头知道这个人在给自己戴高帽子,眼睛一抬问道:“兄弟怎么称呼?” 那个男人呵呵一笑:“兀鹫,向来籍籍无名,仇大哥绝对没听过!” 阎王头暗冷笑,你还知道我没听过你的名字?真是有自知之明啊!然后眼光一斜又对那个胖子道:“这位兄弟呢?” 那个胖子虽然站在兀鹫前面,可是气势明显没有兀鹫强盛,见到阎王头问他,脸荣光一闪:“兄弟我叫痂皮,想来仇大哥更没有听过了!” “两位兄弟明说吧,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阎王头似乎很不愿意和这两个人多说,只想草草了事。 兀鹫道:“既然仇大哥你快人快语,兄弟我也不吞吞吐吐了。 今天过来是坤哥的意思,坤哥想和仇大哥的正兴会握手齐头并进,不知道仇大哥可否赏光?” 兀鹫的话刚一说完,阎王头想开口大骂,前两天才对我暗施毒手,幸亏有莫非及时赶到救援,才得以有惊无险。 今天******又来猫哭耗子,坤哥******到底唱的是哪出啊? 阎王头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可嘴还是没有骂出口,脸色铁青道:“我们正兴会是泥腿子一个,怎么能攀得你们黑血会的高枝,你还是回去替我向坤哥道声歉,说我阎王头没有那个福气,让他另找他人吧!” 兀鹫一听阎王头断然拒绝了自己的目的,当下拿出那两个银白色的箱子放在阎王头的面前说道:“坤哥不会让仇大哥吃亏的,这两箱礼物算是咱们两家初次见面的礼物吧!”说着将箱子打开,只见箱子里是满满的两箱人民币。 阎王头一见之下心头也不禁一震,虽然他知道黑血会财大气粗,可是没有想到在这件事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一时间望着那些钱开始思忖起来。 兀鹫阴笑着说道:“两百万,这是坤哥对正兴会的一点小意思,请仇大哥笑纳!” 虽说阎王头是个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人,但那也要看什么情况,此时黑血会给自己这么多好处,无非是想让自己倒向他们那边,以此好对华门进行毫无顾忌的出手。 等到华门鸿胜全都被吃掉了,自己的正兴会也不言而喻的归顺了黑血会。 这种远交近攻的计谋,早在几千年前已经被古人用了不下万遍了,阎王头如何能看不出来。 看着那两箱钱,阎王头猛地将心一横道:“两位兄弟,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让你们白跑了一趟。 这些钱虽然很是诱惑人,但如果一口吞下去,十有八.九要落得一个肠癌或胃癌什么的,最不济也要好久不消化。 我阎王头向来牙口虽好,可肠胃却不怎么健旺,所以这些东西还是请两位兄弟重新带回去吧!” 兀鹫见阎王头对这么大的诱惑都不动心,心头不禁怪。 难道他现在不沾腥了?沉吟不定,兀鹫便打算在进行劝说。 却不想阎王头抢先道:“两位兄弟要是在没有别的事的话,那我要失陪了!”说着便站了起来。 兀鹫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再和阎王头商量的余地了,眼闪过一丝厉色,嘴角却强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再打搅仇大哥你了,此告辞!”说完,提过两个箱子便转身出了会客厅。 阎王头朗声说道:“兄弟,不送!” 等兀鹫和痂皮走后,阎王头便哈哈大笑起来,这次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可是笑着笑着却突然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忽然有了一丝顾虑,这样拒绝黑血会,坤哥会怎么想呢? 等莫非知道鸿胜的所有成员都已经跟着右手加入了华门,心里自是高兴,然而,当右手说出尹寿昌的死讯后,莫非却蓦然沉默下来。 他想不到尹寿昌竟会为一个已经没办法再扶起来帮会,而不惜将自己的性命送?更想不出一个帮会如何会有这么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魅力? 但事已至此,自己也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了,唯一能做的是,将尹寿昌厚葬,以及让华门更加强盛,至少要昔日的鸿胜强盛! 第一百九十五章是非九龙 自从那天晚,轩叔说要离开清宁市返回福建北辰堂的总部,一天后,轩叔便已经回到了北辰堂。 当时是南宫阙向轩叔说了一下北辰堂那时的情况。 原来,香港14k的老大卢九爷向来和轩叔关系甚好,在之前“九龙暴动”事件之后,14k有不少成员被香港警察抓获,而且当时国家对这些黑势力打击甚严。 卢九爷虽然身为14k大哥,可是由于当时14k内部纷争不断,自己的地位都不能绝对性的稳坐,根本没工夫顾及那些被抓紧号子的弟兄。 当时身在福建的轩叔知道这件事后,多方联系找人处理“九龙暴动”事件所涉及的人,经过多方协调交涉,那些人终于才被无罪释放出来。 而且在这期间,14k内部的纷争也被轩叔出手压了下去,最后,才得以让卢九爷稳坐14k老大的位子。 如此一来,卢九爷和轩叔的关系更深了一步,从此凡是北辰堂和14k的事,两大帮会都出手大度不拘小节。 一直到了最近,卢九爷年事已高,想让别人接替自己的位子,继续发展14k的各方生意,可是那个当年曾参与14k内部纷争的一个人却借机要取代卢九爷,卢九爷这边当然不肯,于是两方便立即对立起来。 可是卢九爷本已体弱多病,在经过这样一闹,没过三天便一命呜呼了。 卢九爷一死,帮更是无人主持大局,只有卢九爷的独子卢少爷勉强撑起了一时还不至于大乱的14k。 那个向卢九爷争位子的人叫翻天蛟,手原14k的势力也不卢少爷的人少,见卢少爷临时勉强撑起了14k的龙头,便带着他的人三番五次的找茬。 几次下来,14k的人员大多便倒向了翻天蛟,14k虽然名义还是卢少爷掌权,可实际却已经江山易主。 翻天蛟拿下14k大部分生意以后,便断然与北辰堂翻脸,北辰堂见14k徒生变故引得自己生意受损,便立即联系轩叔回来主持大局。 轩叔得到消息后,便立即从浙江返回福建。 回到福建当天,南宫阙便将最经发生的事向轩叔一一作了说明,轩叔听后也是皱眉不已。 14k向来与北辰堂关系很好,这次由于翻天蛟以积威之势迅速掌控了14k的大部分成员,以及多方生意,这样要想为卢少爷出头可较难了。 轩叔对南宫阙说道:“以现在的样子来看,卢少爷要想完完全全的拿回14k是不大可能了,那个叫翻天蛟的人,曾经在14k内部纷争期间有将卢九爷推倒的意思,当时为了平息内部纷争,我们只是强制性的压制了一些主要人员,那个翻天蛟当时并不是多么起眼,所以给忽略了。 没想到此时他竟有将近一半的14k势力,经过这次多方拉拢,势力已经超过了半数,他怎么会傻到将得手的江山拱手在让给卢少爷呢?” 南宫阙点点头道:“大哥你说的不错,是我的话,也不会那么做!只是现在14k名义虽然还是卢氏家族的,但真正实力和生意却已经到了翻天蛟的手里,我们勉强插手,让别人以为我们还是故意给14k找茬!” 轩叔双眼炯炯有神道:“现在关键的是那个翻天蛟,这个人只要一松口,我们还有商量余地。 既然不能让他将14k全部让出,那至少和卢少爷对半而制还不是多么过分的要求,我们倒可以连同卢少爷和翻天蛟私下里谈一谈!” “翻天蛟会和卢少爷谈吗?”南宫阙担心道。 “会,应该会吧!不知道现在‘12k金钗’是在卢少爷手里还是翻天蛟手里?如果在卢少爷这边,那还有很大的回旋余地,可要是‘12k金钗’已经投靠到在翻天蛟那边,那这件事很棘手了!”轩叔语气凝重道。 所谓“12k金钗”,是指14k专门训练的一支女子特别行动队,由女枭雄率领11名“美女蛇”杀手,巧使美人计“钓鱼”,曾大闹九龙城,截劫毒枭毒品,陷害某社团,打杀劫掠,无所不为,被誉为世界黑社会大舞台的一大观。 南宫阙听后忙说道:“那情况可能还较好一些,我听卢少爷说,‘12k金钗’还是自己手的一张王牌。 前一段时间,卢少爷对我说,他想让‘12k金钗’秘密去做掉翻天蛟,可是有顾虑翻天蛟身旁手下众多身手都非常不错,一旦事情败露,还极有可能引得翻天蛟对自己大打出手。 所以一时间没敢动手!” “嗯,卢少爷这次的做法很对,我估计翻天蛟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想整垮卢氏家族,而是想彻底将14k变成他一家的。 此时迟迟未对卢少爷动手,还是顾忌卢少爷那边还有一部分14k老部下忠心卢九爷。 这样的话,算自己动手得逞,也势必要损失不少人。 倒还不如暂时耗着,如果能将那些辅佐于卢少爷身边的几个元老用其他兄弟换掉,14k也自然而然的落到他的手里了!”轩叔分析道。 南宫阙听完后一惊:“那这么说,眼下那些留在卢少爷身边的元老成员,不很危险吗?” “是啊!”轩叔的疑虑其实在这,“所以我们要尽快让卢少爷和翻天蛟谈判,不然,等在耗一旦时间,翻天蛟绝对不会再和卢少爷费口舌了!” “好,我尽快给卢少爷通风,让他立即找翻天蛟谈判!”南宫阙说道。 “最近和14k有关的生意先放一放,如果可能,这些生意还是多找一些合作伙伴,以免最后14k靠不住!”轩叔心思缜密道。 两人说完,便一起去了总堂,打算和北辰堂的各个会长碰个头。 兀鹫和痂皮在正兴会碰了一鼻子灰,当然心下恼怒不已,但是这样一来,他们反而更加无所顾忌。 第981章 牵线搭桥1 说徐达出了鸿胜不久,便驱车向龙泉市的方向而去,之前还给詹堂主打了一个电话。. 右手一看这个消息,便知道徐达有心投靠詹玉林,而詹玉林本身已是黑血会的人,这样的做法分明是向让詹玉林牵线给坤哥,好让自己也加入黑血会。 这样说来,鸿胜并入华门的事情多半已经被黑血会知道,想到这里,右手心大为不悦,立马对那边的兄弟说,让他们以最快的方式做掉徐达。 下午六点以后,清宁市与龙泉市相接的江北大桥,一个人正在车旁等着,手里的香烟已经快燃到了尽头,可是他的眼睛却茫茫然的望向桥的一端,这个人是原鸿胜雨剑堂沐晨阳的手下徐达。 徐达在等詹玉林,因为他和詹玉林约好在这里见面,然后由詹玉林带他去见罗坤。 可是从他和詹玉林通话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钟头了,詹玉林还是迟迟未到。 之前,他想把鸿胜并入华门的事告诉詹玉林,可临时一想,那样还不是让詹玉林讨了好处。 见于此,徐达只说要加入华门,想让詹玉林给他引路。 而鸿胜并入华门的事,他却是只字未提,他想亲自去告诉罗坤,好在第一次见面落得一个好印象!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詹玉林在接到他的电话不久,被痂皮招进了黑血会总部,根本没来得及见徐达。 直到那支香烟烧到了徐达的手,他才赶忙将烟头让下了大桥下的江,心抱怨道,詹老鬼******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到? 这时,大桥的一端缓缓的驶来了两辆面包车,一前一后的走在桥右。 徐达望了一眼那两辆车,然后又转头望向了龙泉市的方向。 那两辆车到了徐达身旁,突然车门一开,有两个青年一拉徐达的胳膊,另两人抱住他的腰部,“唰”的一下给拽进了车里,一进车里,一把带了消音器的手剑便抵住了徐达的脑门。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响起:“不要动,一动打死你!” 徐达一听声音,感觉好像有点熟悉,低声问道:“是不是自家兄弟?” 等徐达被绑定以后,看见一个脑袋特别大的粗壮青年说道:“谁和你是自家兄弟?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一听果真是鸿胜的弟兄,徐达放松了神经说道:“兄弟这话是从何说起啊?虽说鸿胜现在已经并入了华门,但是咱们兄弟之间的情义还是抹不去的,兄弟们这样粗鲁的对我,我可不高兴啊!我……” 还没等徐达说完“我”字后面的话,被一只大手在脑后给重重的拍了一下:“你不高兴怎么了?叫你不高兴叫你不高……”那个人边说边用手直拍徐达的后脑,打的徐达求饶不已。 “大哥你别打了,我高兴,高兴还不好吗!” 听到徐达的求饶,那人才停下了手。 徐达见对方停了手,便本能的向后一转,想看看打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却不料脑袋还没有转过去,又被狠狠的拍了一下。 “看什么看?再看我还要拍!” 听到这句话后,徐达便老实了:“好好好,我不看,不看行了吧!” 这时,有一个身穿藏青色衬衫的青年拨通了电话,徐达见状便凝神细听。 只听这个青年说道:“右手哥,徐达已经被我们逮住了,你看怎么办?我们现在正往满堂春洗浴心赶!” 然后听见那边支支吾吾的响了一阵,这个青年说道:“他没有说,好,好,右手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们绝对办的万无一失!”说完挂了电话。 徐达只听到那个青年刚才是和右手通的话,却不知道右手对他说了什么,以至于他会说“这件事我们绝对办的万无一失”?想到自己午和右手言语不和,最后还给右手摔门出去,徐达感觉到莫名的恐惧。 “鸿胜并给华门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经告诉詹玉林了?”那个打电话的青年问道。 “没有啊?我只是约了詹玉林在江北大桥见面,并没有将那件事告诉他!”徐达解释道。 “看来你的嘴还是挺硬的,不说是吧?”青年威逼道。 徐达无奈的拉下苦脸强调道:“我真的没有说,我只是约他出来见面,兄弟你要相信我呀!” “你约他干什么?” “我……我……”徐达连说了两个我,可最终还是没“我”出个什么来。 “我什么我?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刚才的那个人又在徐达的后脑拍了一下。 徐达痛的叫道:“我说还不成吗!你别再直瞅着我的后脑打了,很疼的!” 那人“嘿嘿”一笑:“你还知道疼啊?我看你连死都不怕,还怕疼?” 徐达犹豫了一下,对那个刚才打自己后脑的人说道:“我说了你可不能再打我后脑了?” “好!只要你快点说,我不打你!” “其实,我之所以要约詹玉林到江北大桥见面,是想让他带我加入黑血会!” 只等徐达说完那个“会”字,后脑处又被重重的拍了两巴掌。 徐达气愤道:“你不是说,我说了不再打了吗?怎么说话不算数!” 那人好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声音恨恨道:“我说不打你,那也要看你说的是什么!这两下还都是轻的,要不是念在你老实交代的份,我非拍碎你的脑袋不可!” “那詹玉林为什么没有出现?”青年继续问道。 一提到詹玉林,徐达好像满是怨恨:“我怎么知道那老鬼没有来?我从四点一直等到夕阳快要下山,结果他愣是没有闪一下影子,打电话还关机!” “那你到底有没有对詹玉林说起鸿胜并入华门的事?”青年有重复问了这个问题。 第一百九十七章移花接木 徐达显然已经无奈道极点了,口可怜道:“我之前有想将鸿胜并入华门这件事告诉詹玉林,然而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件事还是我自己告诉坤哥好,因为那样我还能增加坤哥对我的好感,所以没有对詹玉林提起这件事。 我这样说你们总该信了吧?” 那个青年“嗤嗤”一笑道:“看来你还是挺有脑子的,连这点事情都不放过用一下私心。” “那你们这是要将我带到哪去啊”徐达疑问道。 “带你去一个你该去的地方。” “哪啊?” “阎王殿!” 这三个字一出口,徐达的心猛地跳个不停,原来这些人是要将解决带去解决啊?想到这里,徐达便赶忙说道:“各位兄弟啊,我都已经老实交代了,你们放了我吧!怎么还要杀我?” “我们放了你?然后你直接带着弟兄加入黑血会,再然后回过头来要我们一口,是吧?”青年语气冷漠的说道。 “不是啊,我不加入黑血会了,我还留在鸿胜,我还依旧跟着右手哥混。 他要是加入了华门,那我跟他一起加入华门!这样行不行啊?”徐达脸已经渗出了几颗汗粒,口劝说道。 “这件事是右手哥亲自说的,我们也没有办法,你还是别多费口舌了。 等会我让兄弟们动作快一点,你放心,不会让你感觉到疼的!”青年的语气里既含着威严又夹杂着调笑。 “兄弟,看在我们曾经一起在鸿胜卖过命的份,你让我和右手哥说句话好不好?” “这个……” “两句话,求你了兄弟!” 那个青年似乎有点犹豫,但是终于还是经不住徐达的再三请求,于是便拨通了右手的电话。 此时,右手正和莫非在商量鸿胜各个场子和生意的事,听到手机响了,便随手接通道:“什么事?说!” 青年说道:“右手哥,徐达想和你说几句话,你和他说不说?” 右手毫不含糊道:“别让他说了,直接做掉!” 莫非见右手要对谁动手,便问道:“你刚才说做掉谁?” 右手挂电话说道:“我忘了告诉非哥你了,今天在让鸿胜的弟兄加入华门时,原来雨剑堂沐晨阳手下一个叫做徐达的人执意和我作对,死活不加入华门,最后摔门出去了。 他走后,我让手下的弟兄暗对他进行跟踪,得知他想要通过詹玉林的手加入黑血会为坤哥效力,于是我让兄弟将他做掉。 刚才接到电话说,徐达已经捉住了,鸿胜并入华门的事,徐达由于出于私心,暂时还没有告诉詹玉林,为保险起见,我让兄弟将他做掉!” 莫非一听事情是这样,立即对右手说道:“不要杀他,留下他还有用!” 右手不知道莫非这句话什么意思,但却没有一丝的疑问,立即又拨通刚才的电话。 刚才徐达要和右手通话,结果被右手一口拒绝。 那个青年将这件事告诉徐达时,徐达一听脸色都变成了土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脸不时往下滑落,口则继续求着车里的每一个人。 正当徐达心丧若死之时,那青年又接到了电话,只见他点了点头,便又挂了。 徐达见已经没有希望了,也没有问那个青年接的电话是谁打的。 却听见那个青年说道:“你小子还真有命,非哥说了,让你活下来!” 徐达一听自己死里逃生,瞬间欢喜不已,而那个自己性命的却正是华门的大哥,当下连连对莫非道谢赞颂。 接到右手的电话后,那个青年对前面开车的兄弟说道:“改道去乐天王朝大酒店!” 一个小时后,徐达被那些人带到了乐天王朝。 此时夕阳早沉,但天还没有显出一丝月光和半颗星子的身影,有的只是沉沉的云。 四周开始起风了,吹得地的尘土卷着纸片垃圾在空飞舞盘旋,似乎不久要袭来一场雷雨。 徐达被带进了乐天王朝大酒店的大厅,没过多久,右手便从楼下来了,那些人将徐达交给右手后,便驱车又会了满堂春洗浴心。 右手没好气的看了徐达一眼道:“你今天午的威风哪去了?” 徐达自知已经是死里逃生,哪敢出口还击,只有沉默着跟着右手向楼走去。 “你放心,非哥说不杀你,我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你已经加入了华门,那咱们还是兄弟,只要你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非哥不会亏待你的!” 徐达听右手这么说,当下松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抬眼望了右手一眼道:“右手兄弟放心,非哥能给我重生的机会,我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今天午的事,是我心存私念,还请右手兄弟不要耿耿于怀!” 右手展颜一笑:“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不然,今天也不会等到你要加入黑血会时才对你出手。 你不要看詹玉林现在已经进了黑血会,其实他只不过是坤哥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等到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像他那样的人,你想坤哥还会留在身边吗?” 徐达像是想到了什么,口说道:“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是这个道理吧!” 右手“嘿嘿”一笑:“他詹玉林可不是什么良弓啊,最多也只能算是一条走狗罢了!” 两人说着,便已来到了莫非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莫非坐在那张转椅。 徐达早听说过莫非的名气了,以前也曾想过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可是今天亲眼一见,不觉惊诧万分,莫非竟然是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俊美少年。 第982章 牵线搭桥2 徐达一听莫非忽而提起了这件事,心顿时一紧道:“非哥,那是我一时糊涂,你可千万不要怪罪我,我现在已经回头是岸了!” 莫非见徐达脸色忽变,而且说的话也有趣得紧,笑着摆摆手道:“老徐兄弟你不要误会,我是问一下你是不是之前是这么想的,之所以这样问是有事对你说!” 徐达这下彻底懵了,莫非到底想问什么?于是点点头道:“我之前是这么想的,可是当我和詹玉林约定好地点见面时,詹玉林却迟迟没有出现,接着,我被兄弟们请了车!” 莫非点点头,心已有计较道:“这样说来,你还没有见到詹玉林,而詹玉林却知道你要加入黑血会是吧?” “嗯,是这样,还有,鸿胜并入华门的事我真的没有对詹玉林提起半个字,请非哥相信!”徐达一脸诚恳的望着莫非。 莫非说道:“我相信你说的所有话,现在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非哥你尽管说出来,只要是我徐达能够做到的,我绝对没二话!”徐达急急的说出了这些话,可等说完后有点后悔了,若是莫非让他做的事太难,那自己不有命悬一线了吗? “我想让你继续加入黑血会,怎么样?”莫非忽然说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徐达闻言脸色瞬间便变得煞白:“非哥,你要相信我,我现在真的是一心加入华门啊,绝无二心,如有一句话是假的,你直接一剑打死我!” 莫非却是一脸郑重道:“我说过我相信你,之所以相信你,才会让你继续加入华门,不过不是真心卖命,只要身在曹营行!” 这下徐达明白了莫非的意思,口说道:“非哥是让我在黑血会做暗线?” “聪明,现在这个机会非常难得,詹玉林既然能反出鸿胜,你也可以接着反出,因为鸿胜的状况所有人都清楚,迟早要自己破灭。 但是为了让坤哥更加相信你是真心真意加入黑血会,你必须告诉他尹寿昌已经死了,而且是你打死的。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你才从鸿胜逃了出来,现在鸿胜是由右手掌权。”莫非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徐达一听,这个办法的确很能让人信服,可一想到黑血会的各种残忍手段,还是犹豫道:“非哥,我怕我做不好,坏了你的大事!” 莫非为了给徐达壮胆,便一拍他的肩膀说道:“老徐,你放心,我还会让其他弟兄接应你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听到莫非这句鼓励的话后,徐达稍稍有了一些动力,于是答应道:“好,既然非哥能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尽全力办好!” “嗯,你放心,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估计詹玉林还会再联系你,那时候你再去见他,并且带你的那些弟兄。 等他带你见到坤哥后,你再将尹堂主的死讯告诉他,并且告诉他右手已经做了鸿胜的大哥,那时,坤哥一定会因此而对你刮目相看的!” “非哥不怕我一去不回吗?” “呵呵,如果你觉得在黑血会能得到重用,你不回来我不会怪你!反之,你会自动回来的,因为我相信你不会去做那把被束之高阁的良弓!” 莫非说完,徐达的脸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 等莫非和徐达说完时,已经快九点了,右手便将徐达安置在了乐天王朝大酒店里,自己却带着几个弟兄回了满堂春洗浴心。 右手走后不久,端木宏和封旭尧来找莫非了,是为了再次对正兴会的阎罗四鬼演一场死里逃生的好戏。 封旭尧和端木宏向莫非说了一下他们的计划,莫非听了感觉没有什么漏洞,便让他们带着鬼魅堂的兄弟出发了。 端木宏和封旭尧刚走不久,天便大滴大滴的往下开始落雨了,没过十几秒,大雨便像瓢泼一样,直直的从云端泼下来。 一记记惊雷混合着闪电,从天的一边不时轰鸣击闪不已,像是要唤起沉睡于地下的猛兽。 端木宏下午得到消息说,正兴会的一鬼二鬼今天去出货了,大概晚才能回来。 途要经过华十字,而那里人口居住很是分散,又离公安局远,所以是一个搭台唱戏的还地方。 此时骤雨突降,封旭尧和端木宏带着一众兄弟刚行了不到二十公里,不能再向前走了。 由于那一条街道灰尘太大,经过大雨的冲击后,地的灰土都被夹杂在雨水,天地间像是出现了一堵灰尘做得墙壁,让人连东南西北都看不见,封旭尧只好先让弟兄将车停在了路边,等着这场雨赶快过去。 与此同时,麻树和贪狼正在往回赶,结果遇到这一场大雨之后,也不得不将车临时停在了一家商场的门口。 这天由于出货,两人忙了一整天,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下车后,麻树进去买了十几碗泡面和几袋火腿,然后和贪狼以及其他弟兄边吃边等着大雨过去。 可是饭都吃完了,大雨却还不见停,无奈之下,众人又点起烟闲聊起来。 麻树咒骂这鬼天气说变变,原本还赶着回去交差,这样一来,有得让老大在总部干等着了。 贪狼却一脸喜色,说刚才一直开车,眼睛都快要花了,现在出来透透气活动活动,倒是挺好! 等众人抽了三根烟之后,雨势渐渐地小了,于是又车继续赶路。 端木宏和封旭尧早已经到了华十字,见麻树和贪狼迟迟不到,以为是他们已经回去了。 封旭尧说:“我们再等一个小时,要是他们还不来,咱们也回撤!” 封旭尧的话说完后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收到那边弟兄的信息,说已经发现麻树和贪狼了,等一会发起攻击,让封旭尧和莫非做好救火准备。 第一百九十九章明拳暗腿 这次是麻树开车,贪狼坐在旁边说东说西。 忽然,贪狼说道:“要是现在我们遇到黑血会的攻击,那该怎么办?” 麻树骂道:“咱们这次出去可是很保密的,黑血会绝对不会知道,加之刚才那一阵雷雨,要是还有人出来追杀,那他们可推石头到山顶的西西弗斯还要执着了!” 麻树的话说完还不到十秒钟,听见一记剑声划破窸窣的雨声打在了车前的挡风玻璃,后面的一个弟兄惨叫一声,接着倒在了另一人的腿。 麻树和贪狼同时吓了一跳,那颗子弹幸亏是从挡风玻璃的间穿过,要是稍微偏斜一点,现在挂掉的可是他们两个的一个了。 麻树应变极快,当下便把车横着甩了出去,与此同时,他们看到了几束汽车远光灯发出的亮光,照的人眼睛直发黑。 没等第一发子弹落实,后面便接着飞射过来许多子弹,叮叮当当的全部打在车身和玻璃,车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出去的机会。 此时,雨还是在落着,只是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车里的人都弓着身子趴在窗户下面,手的剑却探出窗户猛猛的回击。 可是不多时,车的另一边也传来的剑声,跟着麻树的其余两辆车也同时受到了攻击,三辆车被夹在间,虽然也毫不示弱,但总体讲,还是只有挨打的份。 随着其他两辆车里的人不断挂掉,公路前后相继出现了四辆车,那些车在攻击的同时,竟然胆略惊人的缓缓的驶了过来。 麻树窝在车里很是不爽,嘴里暗骂黑血会******都不是人,什么时候都有他们这些孙子出来挡路。 贪狼一言不发,手的剑轰鸣不已,脑子里却在想怎样才能脱身。 正在这时,身后又来了数辆汽车,走得近了,便对刚才攻击麻树和贪狼的那四辆车发起了攻击,后面的那两辆车见不是对手,便加速向前逃去,接着,前面的那两辆车也尾随着刚才过去的两辆车顷刻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雨之。 过了半晌,麻树和贪狼听到外面没了声响,便稍稍抬起头向外看了一眼。 结果发现自己后面又来了四五辆车,而且都是面包车,心下又不禁紧张起来。 可在这时,贪狼听到外面的雨声之好像有人在喊,仔细一听原来喊的是:“前面可是正兴会的兄弟?我们是华门的弟兄,那些人已经跑路了,你们出来吧!” 麻树和贪狼一听,心欢喜不已,但又怕是对方故意设的局,搭话道:“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们?” “还记得鲁国春秋的事吗?”对方答道。 这下麻树和贪狼彻底没有疑问了,因为对方既然能说出阎王头和莫非那次请宴的地方,这些人无疑都是华门的弟兄。 麻树和贪狼不再犹豫,立即下车向那些人走去。 端木宏和封旭尧走在前面,见正兴会的一鬼二鬼都已经出来了,相视一笑。 封旭尧说道:“两位兄弟这是从那回来啊?竟被黑血会的那帮人给盯了!” 贪狼无奈的摇摇头道:“我们兄弟俩出去办了点事,回来晚了,半路又遇到了一阵大雨,等大雨过后,刚行到此处,被这帮孙子给前后围堵了。 这他妈怪了,我们出去的时候那么小心,还是被黑血会给盯了,看来这黑血会真是无孔不入啊!” 麻树同意的点点头:“要不是兄弟你及时出现,恐怕我们要凶多吉少了。 哎,兄弟,你们这么晚了还哪去啊?” 封旭尧眼珠一转回答道:“实不相瞒,我们华门那边的场子好像是受到黑血会的捣乱了,这不是过去压压他们的气焰嘛。 因为去的时候已经天晚了,所以回来也现在了,不想半道还给你两位兄弟解了困!” 麻树脸一丝感激道:“今天多亏你们华门诸位弟兄了,都说救人如救火,你们可消防队来的及时啊!” 封旭尧旁边的端木宏笑着摆摆手:“兄弟见外了,华门和正兴会已经是盟友了,今天晚又碰巧遇见,出手相助那是应该的。 既然现在都没事了,那咱们不要耗在这里了,赶紧回去吧!” 一提起回去,贪狼脸色沮丧道:“刚才死了有八.九个兄弟,现在还在那两辆车里,现在只有我们俩没有受伤,其他兄弟都挂了彩……” 说到这里,封旭尧听出了贪狼的意思,他是怕在回去的路再遇到袭击,自己现在有没有多余的人手,到时候可能真九死一生了!封旭尧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陪兄弟走一趟,帮你们把这些弟兄送回正兴会!” 麻树和贪狼闻言,脸又显出喜色道:“那真是麻烦兄弟了,事不宜迟,我们这驱车返回!” 当下,众人纷纷车,端木宏和封旭尧带了七八个弟兄护送麻树和贪狼向正兴会驶去,剩下的弟兄则沿原定路线回到了华门。 回到正兴会以后,端木宏和封旭尧打算撤回,却被麻树和贪狼再三留住,说是要给阎王头报告这件事,顺便和封旭尧和端木宏喝两杯以示谢意。 等到贪狼让正兴会的弟兄将那些挂掉的人抬走,又将受伤的人送到了医院,这才带着封旭尧和端木宏进了正兴会总部的楼。 两人一步不停,立即便去了阎王头的办公室报告这次出货事情。 可是来到办公室后,却不见阎王头在里面,也没有见到于达和王伯的身影,两人觉得怪,跑去问总部留守的弟兄。 第983章 移花接木1 当时他们出去的时候刚刚开始下起大雨,到现在估计有两个小时了,但是却还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给总部。.” 贪狼和麻树一听,感觉有点不对头,立即下楼准备出去寻找阎王头。 回头却遇到了封旭尧和端木宏,封旭尧见贪狼和麻树脸色不对,问道:“两位兄弟有什么事吗?” 贪狼不想让眼前这两人知道正兴会的事情,正要扯谎敷衍,却被麻树一按道:“实不相瞒,现在正兴会总部剩下我们两个主干了,三鬼和四鬼出去找我们老大了。” 封旭尧一听到是这样,急忙问道:“仇大哥怎么了?为什么还要让于、王二兄弟出去寻找?” 贪狼见麻树不加隐瞒,心里很是埋怨,但是已至此,也只能全部告诉他们了,于是说道:“我们大哥今天下去出去办事,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三鬼四鬼去出找,也到现在没有一点音讯,我们打算出去找一下。” 听了贪狼的话后,封旭尧才知道事情的情由,但是觉得贪狼和麻树的做法实为不智,现在正兴会原本内部没有主事的人,贪狼和麻树要是再一出去,正兴会要是受到别人暗偷袭,众兄弟群龙无首,必要情势打乱,到那个时候,算他们两再往回赶,恐怕都是于事无补。 想到此处,封旭尧说道:“两位兄弟的心情我现在很理解,可是正是因为这种情况,你们更不应该再出去寻找于哥和王哥,那样一来,正兴会内部无人照管,遇到突袭,恐怕会出大事。 我觉得,两位兄弟还是在正兴会坐等他们的消息吧,实在不行,我在给非哥说一声,让他派出华门的弟兄前去寻找。” 麻树和贪狼一听,觉得封旭尧说的没有错,他们俩现在有点病急乱投医的心理,要是直接出去寻找,真的可能要出大乱子,到时候算找到他们大哥,也可能再难交差! 贪狼说道:“那好,咱们先等一下,如果实在不行,那要麻烦兄弟给非哥说一声了!” 封旭尧点了点头,随即和贪狼麻树下楼而去。 四人下楼在大厅里等了许久,但终不见于达和王伯回来,贪狼和麻树便坐不住了。 “旭尧兄弟,我看还是麻烦你给非哥说一声吧,我们兄弟两现在心里像钻了蚂蚁一样,根本坐不住啊!” 封旭尧点点头:“好吧,我这给非哥说,兄弟不要着急!” 封旭尧说完便和端木宏出了大厅,给莫非打完电话之后,带着一众兄弟返回了华门。 封旭尧和端木宏离开不久,贪狼的手机响了,贪狼一看是于达打来的,立马接通问道:“阿达,怎么回事?大哥找到没有?” 只听那边声音沉涩道:“大哥找到了,只是……”说到这里,于达却突然停住了口,像是不愿再说下面的话。 贪狼急忙问道:“到底怎么了?大哥现在在哪?” “大哥……大哥死了!”于达声音发颤的说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贪狼双眼蓦然暴出,一股怒火像要从里面喷射而出。 站在一旁的麻树见贪狼神情大变,急忙问道:“贪狼,怎么了?” 电话那边的于达又重复道:“大哥死了,是华门干的!” “华门,怎么会是华门?”贪狼喃喃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啊!”麻树心慌如焚的问道。 “大哥死了!”贪狼神情一滞道。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阿达说的!” “他人在哪?为什么还不回来?” “你现在在哪?马回来!”贪狼对于达说道。 “我们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了,你们在总部等着!” 贪狼挂断电话,然后和麻树两人愣在了当场。 过了良久,贪狼说道:“阿达说是华门干的,你信吗?” “华门?怎么可能?华门如果真要对正兴会动手,为什么刚才还要出手相救,那不是纵虎归山吗?”麻树也是满心疑问道。 “是啊,我也是不相信。 刚才要不是封旭尧和那位兄弟出手相救,此时你我可能早被留在那里了。 如果华门能对大哥下手,没理由放过咱们俩!”麻树也同意道。 “好了,一切还是等阿达回来再说!” 半个小时之后,于达和王伯带着一众兄弟回到了正兴会,贪狼和麻树迎出去将阎王头的尸体抬了回来。 当阎王头的尸体抬到他的私人房子之后,麻树和贪狼便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 阎王头身三剑,肩部一剑,腹部一剑,可真正要命的那一剑却是来自于左胸处,虽然没有在心口,却也离得较近了。 阎王头全身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染成了紫红色,双眼还没有闭,表情惊愕,临死前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或非常惊异的事情。 等贪狼和麻树检查完之后,贪狼说道:“阿达,你说大哥是被华门杀害的,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于达望了一眼阎王头的尸体,然后神色黯然道:“大哥临死前,在汽车的前挡风玻璃写了两个字。” “什么字?” “他在挡风玻璃写了华门两字,是用血写的!”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杀大哥的人是华门啊!”麻树说道。 “这都不足以说明,那你说什么样的证据才能证明杀大哥的人是华门?难道要亲手抓到那些人才算是吗?”于达情绪激动道。 麻树叹了口气说道:“阿达,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能是误解了我的话,我之所以说这件事不是华门做的,是有原因的,今天晚我和贪狼办完事往回走,途又遇到了黑血会的伏击,和次一样,那些人出手狠辣,咱们弟兄死伤不少,要不是被华门的弟兄碰巧援助,将那些人迫走,此时我们可能跟本回不来。 正因为这样,我才说杀大哥的人不是出自华门,如果是那样,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我和贪狼?” 第二百零一章昧地瞒天 听了麻树的说明后,于达才稍稍消减了怒气,但还是心有不甘道:“算是这样,也不能此排除是华门杀掉大哥的可能!华门向来做事不按常理出牌,这样做也许是故意摆脱嫌疑。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一定要差个水落石出!” “查归查,现在大哥的死讯还不能让弟兄们知道,不然,正兴会可能要面临乱场的危险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王伯开口说道。 其他三人听到王伯的话后,都觉得他说的才是当前最紧要的。 阎王头一死,正兴会的顶梁柱算是折了,原来所有需要阎王头亲自定夺的事,现在只能由阎罗四鬼商量着来办了。 但是四人对正兴会的许多事没有经验,要是稍有差池,便可能得罪各方生意。 想到此处,四人都不觉愁容满面。 过了半晌,贪狼说道:“既然是这样,那还是给封旭尧说一声,说大哥找到了,不要让他们出去找了!” “那我们和华门联盟的事,现在还做不做数?”于达问道。 “刚才你说华门的嫌疑也不能排除,那暂时还得和他们继续来往,只是要是他们有事寻找大哥,这件事可瞒不住了,推辞一两回倒还可以,时间一长,必定会引起华门生疑,到时候弄不好还要伤了和气。”麻树无奈道。 于达一听立马回答道:“伤了伤了,反正我们和他华门最终也要翻脸,长痛不如短痛,难道正兴会还怕了他不成!” “要是杀大哥的人不是华门的呢?”贪狼反问道。 于达似是对华门恨到了极点:“不是华门又怎么样?我们宁可错杀,也不能轻易放走,这件事事关正兴会的存亡!” 贪狼对于达的话嗤之以鼻道:“要真不是华门做的,咱们和华门翻脸,那可真是让对手躲在背后偷着乐了。 到了那时候,正兴会会面临孤立无援的境地,那才叫生死攸关!” 四人只有于达几次三番的认定杀阎王头的人是华门,而麻树和贪狼却并不赞同他的观点。 王伯虽然和于达同时发现阎王头和其他弟兄的尸体,可是对于这件事却似乎一直保持立,在没有找到最有说服力的证据之前,王伯不敢妄下断语。 封旭尧和端木宏在快要回到乐天王朝大酒店时接到了贪狼的电话,贪狼告诉封旭尧阎王头已经找到,不要让莫非再派人出去找了,封旭尧只说明白,到了乐天王朝大酒店又对莫非说了一下。 詹玉林的给徐达打电话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了,他没有说前一天下午失约的原因,徐达也没有多问,只说这天下午四点,依旧在江北大桥碰面,到时候会带他去见罗坤。 下午四点的阳光懒懒的洒在青花江,波光粼粼照的人眼睛直发眩。 徐达早早的便带着自己的一帮弟兄,来到江北大桥的桥头等候了。 四点过了十几分钟,见一辆雪佛兰汽车从桥的另一端开了过来,走到了徐达旁边,那辆车便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詹玉林春风满面的从车里走了出来。 “詹哥好!”站在一边的所有弟兄都向詹玉林问好。 詹玉林微微一笑道:“兄弟们都辛苦了,这次你们前来加入黑血会,那可真算是拜对真神了。 黑血会势力之大财源之广更本不是以前的鸿胜所能肩的,坤哥一向待兄弟如手足,你们过去之后,坤哥绝对不会亏待各位兄弟的!” 徐达虽然面露喜色,可是心里却在暗暗嘲笑詹玉林真会大言不惭,然后前说道:“詹哥要是方便的话,现在我跟你去见坤哥,怎么样?” 詹玉林一脸得色道:“坤哥不是谁想见能见得着的,今天要不是有我,你小子可能再有十天也照样见不到坤哥!” 徐达一听詹玉林满嘴跑火车,赶紧恭维道:“对对对,如果没有詹哥你举荐,兄弟我哪有这个福分替坤哥做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咱们这去见坤哥吧?” 詹玉林抬眼看了看徐达身后的那些弟兄,然后说道:“好吧,我现在带你去见坤哥,不过,这些兄弟你先安置在别的地方,他们不能跟着你去!” 徐达点点头说:“好,这个没问题!”说完转身对旁边的那些弟兄道:“你们还是回到刚才来的地方等我的消息吧,我见完坤哥回来带大家过去!” 那些人齐应一声,然后纷纷车掉头返回,徐达跟着詹玉林车去了罗坤的私人别墅。 这天下午,罗坤的心情特别好,坐在自己大厅的沙发正在自酌自饮。 不一会,一个手下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在罗坤的耳旁说道:“坤哥,詹玉林带着那个叫徐达的人来了,你是见还是不见?” 罗坤一听詹玉玲举荐的手下来了,出于心情格外的好,对那个手下说道:“让他们进来!” 过了片刻,詹玉林带着徐达进了罗坤的大厅。 一看见罗坤坐在沙发喝酒,詹玉林赶忙前说道:“坤哥,徐达兄弟到了!” 罗坤放下手的酒杯,望着站在詹玉林身后的徐达,眼没有一丝的情感表示,忽而给詹玉林摆摆手,示意让他让开,又对徐达说道:“你过来!” 徐达不敢迟疑,当即走了去问道:“坤哥,你有什么吩咐?” “你是鸿胜哪个堂的?”罗坤问道。 “坤哥,我是雨剑堂沐堂主的手下!”徐达答道。 “哦,原来如此。 第984章 移花接木2 徐达见罗坤对沐晨阳看好有加,便不假思索的补充道:“是啊,这也不能怪沐堂主,只能说北辰堂太过厉害了!” 徐达刚说完这句话,罗坤的目光便如电般射了过来:“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黑血会?” “因为黑血会实力强大,帮众巨多,坤哥你待人厚道,跟着你有前途!”徐达恭维道。 罗坤刚才一脸的厉色,此时忽而变得温和。 “嗯,看来你也是有头脑有眼光的人。 那好,以后你跟在詹堂主的左右吧!” “是,坤哥!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向坤哥报告!” “什么事?你说!” 徐达一脸郑重道:“前两天尹寿昌被人杀死了!” “什么?尹寿昌死了?这个消息确实吗?”罗坤猛地从沙发坐直起来问道。 “是的,千真万确。 现在鸿胜是由右手掌权” “那你知道是谁杀了尹寿昌吗?我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他!”罗坤一脸奸笑道。 “杀尹寿昌的人正手下!”徐达声音铿锵道。 “你?你是说是你杀了尹寿昌?” “对,是我!” “说来听听!” 徐达缓缓说道:“自打詹堂主离了鸿胜以后,鸿胜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生意每况愈下,场子也频频被人找茬。 当时我劝尹寿昌让他干脆像詹堂主一样弃明投暗,可是想不到他冥顽不灵,死活都不听我的劝说,说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将鸿胜拱手让人。 还说我是吃里爬外的东西,我若以后再提这件事,要将我逐出鸿胜。 当时我恼怒之极,尹寿昌只顾个人所想,却不顾鸿胜所有兄弟的利益和安危,宁愿把所有弟兄带到阴沟里去,也不愿为弟兄们找条新的出路。 一气之下,我和尹寿昌大吵了一架,结果他当时说要赶我走,我见尹寿昌至死不悔,直接将其打死,然后带着我的一干兄弟反出了鸿胜,前来投靠坤哥你!” 听完徐达的说明后,罗坤“呵呵”道:“看不出来,兄弟你还真是条汉子,沐晨阳的手下是不一样。 这条消息对我们黑血会来说,可算是价值不菲啊,来,我请兄弟你喝一杯!” 罗坤说着便在另一只酒杯里倒了半杯酒,然后亲自捧到徐达的面。 徐达见状赶忙说道:“坤哥真是抬爱了,兄弟我怎么能受得起呢?” “拿着,你做的这件事很漂亮,这酒理应你来喝!” 徐达不好让罗坤一直端着酒杯,接了过来,又转脸望了一眼詹玉林,见他脸色发红,知道是惭愧所致。 当下不在推托,一口便将杯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了酒,罗坤说道:“兄弟你以后跟着痂皮吧。” 一旁的痂皮向徐达点头示意,徐达对痂皮道:“痂皮哥,以后还望你多加提携!” 罗坤接着说道:“好了,等要用你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现在没事的话,你先和詹老弟回去吧。” 没等徐达说话,詹玉林尴尬的点点头,然后带着出了大厅。 等詹玉林和徐达出去以后,痂皮对罗坤说道:“坤哥,你觉得那小子说的话可信吗?” 罗坤眼神迷离道:“他这是第一次见我,要是出口满嘴跑火车,那没必要加入黑血会了。 当然,他的话我们也不全信,是真是假,最后自然会得到证实。 如果尹寿昌真的死了,那仅凭一个右手,是无论如何玩不转鸿胜的那摊残局的。 到时候,我们只需让詹玉林再度和右手一争高下,那时候,不愁鸿胜拿不下来了!” 听了罗坤的话后,痂皮连连点头,像是只等那一天赶快来到。 轩叔回到北辰堂的第二天,南宫阙给卢少爷通过了风,让他赶紧和翻天蛟谈判,卢少爷满口答应。 只是又担心自己压不住翻天蛟,不知道谈判时该怎么说。 南宫阙告诉他,到时候轩叔会和他一起去,让他尽快定好时间行。 之后,南宫阙问了一下轩叔去浙江的事情,轩叔把莫非的华门和其他几个帮会争锋的事情大体说了一下,南宫阙一听,也不觉对莫非直竖大拇指。 下午时分,卢少爷告诉南宫阙说,他已经和翻天蛟把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午十二点,到时候在尖沙咀的新天地酒店谈判,出于戒备,翻天蛟告诉卢少爷,两方都不要带太多的手下,不然不会去谈判了。 当天下午,轩叔带着二十个亲信飞往了香港。 等到晚了,飞机在九龙城的启德机场降落,其时,卢少爷已经带着一干弟兄去启德机场的候机大厅等待了。 等轩叔一下飞机,卢少爷前迎接道:“轩叔,真是不好意思!这次非要劳驾你过来,小侄在这说声谢谢!” 轩叔摆摆手道:“小卢,你不要客气了,我和你父亲又不是一般的朋友,你们卢家的事,我能帮忙的自然不能推托。 这次会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管呢?等明天,你带我去祭拜一下你爸爸。” 卢少爷一听,当即说道:“轩叔,那这次全凭您老出面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轩叔和卢九爷年龄相差将近二十岁,只因为两人相互很是交好,所以才能留存这么深的感情。 从年龄讲,卢少爷算称轩叔为老哥,也不为过。 当天晚,卢少爷将轩叔安排在自己的别墅,为保轩叔安全,那二十个亲信也都住在卢少爷的别墅里面,幸而那栋别墅很是宽大,虽说住了这么多人,仍是一点也不觉得局促。 新天地酒店位于尖沙咀弥敦大道,左邻柯士甸道右邻山林道,对面则是柏丽大道,左右交通四通八达,最关键的是,尖沙咀分区警处里新天地酒店不远。 第二天午,众人都来到了新天地酒店,各自都只带了十个人,但那些人却是个个精肉满身腰宽体胖,一看都是打手出身。 第二百零三章打虎牢龙 卢少爷和翻天蛟分一前一后进了大包厢,翻天蛟一进来,便看到了坐在卢少爷一旁的轩叔,于是嘴角微微一翘对轩叔说道:“轩叔,好久不见,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轩叔看到翻天蛟扯高气昂的样子,心里也不动怒,毕竟在道混了几十年,要是连这点沉稳都没有,那他还怎么被道的朋友尊称为“轩叔”。 轩叔也是微微一笑道:“当然是台风了,俗话说,狂风来摆一摆,台风到关公跳。 关老爷要跳了,这明摆着不是要拆堂吗?” 轩叔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凡是在道走,所有兄弟都敬的是关公关老爷,此时关老爷都站不住了,那一家兄弟拜的祠堂是要倒了,言外之意,便是有人在帮搞分裂。 翻天蛟如何听不出轩叔是在说自己背信弃义,想强夺14k的生意和场子,于是回敬道:“不是关老爷要跳,是有人无能,关老爷看不下去了,这才动了怒火!” 轩叔不屑于和翻天蛟这个后辈在嘴皮子较劲,当下说道:“既然来了,那坐下好好谈谈,原是一家人,何必分你我!” 翻天蛟点点头道:“既然轩叔都这么说了,那这个面子我肯定是要给的,你看,我今天不是如约而至了吗?” 这时,坐在方桌另一端的卢少爷开口道:“翻天蛟,我今天来和你谈判,是为了说一下14k这段时间来的事情。” 翻天蛟像是故意装糊涂一般,翻起眼睛疑问道:“14k不还是你坐龙头吗?怎么要和我谈14k的事情,难不成你想将龙头的位子让出来?” 卢少爷一听翻天蛟的话,心怒气顿生,但又不好发作,强压住道:“翻天蛟,你也知道,这段时间14k的大部分弟兄都投入了你的麾下,我虽然还是14k的龙头,但现在只不过是个形式而已,真正的龙头恐怕已经跑到你那边去了吧?这次之所以让你过来谈判,是想告诉你,只要你答应将14k一分为二来治理,那这个龙头由你来做也不是不可!” 翻天蛟听到这句话后,不无惊讶,连坐在卢少爷旁边的轩叔也大吃一惊,卢少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轩叔心里暗想,之前自己是想让卢少爷将14k一分为二来治,那是因为翻天蛟此时实力太强,过分的要求他根本不会答应。 但这样谈判的前提是,14k的龙头依然是卢少爷来做。 可是现在卢少爷却鬼使神差的说要将14k龙头的位子让出去,实是出乎轩叔的意料。 翻天蛟一听卢少爷这么说,脸喜色顿现道:“卢少爷真要这么做吗?你可要想好了,这样一来,从此以后14k可不在姓卢了,而要改姓秦了!”翻天蛟之所以说姓秦,是因为自己本名叫秦羽。 还没等卢少爷开口同意,轩叔说道:“这个不行,14k一向都是卢氏家族的,怎么能轻易给了旁人!” 翻天蛟听轩叔要替卢少爷出头,反问道:“轩叔,你是14k的什么人啊?龙头?怎么也要插手14k帮会内部的事情啊?” 轩叔一脸肃容道:“对,我不是14k的人,但是我和卢九爷的关系却并不诸位身为14k内部成员的关系浅薄。 现在有人要将14k拱手让人,我身为卢九爷的至交好友,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算是小卢,他也不能将卢氏家族的基业白白毁掉!” 轩叔这一席话说的义愤填膺大义凌然,在座的说有人都被震慑在了当场,包厢里片刻陷入了一片沉默之。 大约过了五秒,翻天蛟拍起了手,口说道:“好!轩叔果然是老江湖,说出来的话是有分量,可是,我还是要问卢少爷一句,你今天来找我到底要怎么谈?刚才说的话到底作不作数?” 卢少爷似乎很是为难,眉头都皱成了“之”字,但最后还是说道:“我说的话作数,只要你答应将14k一分为二治理,这个龙头的位子让给你也可以!” “好!那咱们这样说定了!”翻天蛟面露红光道。 “不行!小卢,你不能这么做,卢氏家族的基业不能让给翻天蛟!”轩叔强调道。 翻天蛟见轩叔还想插手这件事,便语含讽刺道:“轩叔,这可你的不对了,虽说卢九爷和你是至交好友,可是总不能将自家事也交给你来管吧?亲兄弟都要分家的,还别说你只是个外姓人。 现在卢九爷过世了,14k的所有事物当然都是卢少爷说了算,你要替卢少爷出头,那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让你出头,不然不成了多管闲事了吗?我敬你是前辈,这才一直以礼相待,你要是执意插手此事,可不要怪我翻天蛟这个晚辈不敬了!” 卢少爷见翻天蛟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想将局势弄得太僵,于是对轩叔说道:“轩叔,这件事我既然已经说出了口,那不能再回改了,一个14k的龙头算不了什么,那只是个虚名而已,您也不要太看得重了!” 轩叔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卢少爷会说出这种话来,当即怒意大盛道:“有我在,这14k不可能改名换姓,算你小卢想,我也不会让你那么做!你虽然是卢九爷的儿子,但是要想以14k的龙头行事,那还要看看这个铜印答应不答应!” 轩叔说完,便将一枚黄铜所制的八边板印放在了桌。 众人一看,都不觉一惊。 只见这块板印有茶杯口大小,厚不过半寸,板印的四周分别雕刻着一龙一虎,形象霸气苍劲威严古朴。 第985章 打虎牢龙1 14k原名“洪门忠义会”,由国民党军官葛正煌将军创立。 1945年初,他潜入广州接收洪门组织——“五洲华侨洪门西南本部”并自称洪门护法。 到抗战胜利后,有人指“穿草鞋,一步登天!”并指责他身为军统人员,竟然加入洪门。 葛正煌得到军统广东站站长孙鹤影的支持后,将洪门改名为暗受军统指挥的“洪门忠义会”。 也在此时,他才请当时的巧匠为帮会雕刻了这么一枚坐堂印,并且将这枚坐堂印写入了洪门忠义会的理事章程里面,面提到,凡是要接任洪门忠义会龙头的人,必须手持这枚有一任龙头传下来的坐堂印,否则,帮弟兄皆可认为此人为篡谋接任,人人得而诛之! 洪门忠义会以字堆划分会主事,建会初期,洪门忠义会共分八个字堆,分别是忠、孝、仁、爱、信、义、和、平,这些字堆各自分头行事。 当时,葛正煌还找来洪门传道士吴未峰,把他扎职成为“四二六红棍”,并办了一份《广州人报》专门报道江湖秘闻和联络群众,同时也积极培养自己的接班人。 1949年6月,艺人关德兴在广州举行义演,他乘机将洪门忠义堂龙头的位子传给了当时信字辈话事人周建昌。 1949年10月,解放军南下进占广东,并占领广州。 周建昌乘坐小艇,经澳门潜入香港重组“洪门忠义会”。 为掩人耳目,他以原会址西关宝华路14号为名,自称“14号”,后改为14k。 20年后,周建昌再次以洪门忠义会坐堂印为信物传位给和字辈话事人吴炳南,吴炳南在接位两年后,在一次大火拼后被捕入狱22年。 在入狱前,临时将坐堂印交给义字辈话事人卢天易,因为当时卢天易在14k兄弟排行位居老九,所以手下的兄弟便以九爷相称。 自卢九爷接位后,一直传到现在。 众人望着那枚坐堂印双眼发直,连刚才叫嚣不已的翻天蛟都沉默在了一旁,他实在想不到14k的坐堂印怎么会跑到轩叔那里去?而卢少爷也自然知道,既然坐堂印在轩叔手里,自己算想将14k的龙头让出去,也是没有真正的裁决权。 轩叔拿起坐堂印说道:“你们应该都认得这个东西吧?那我不说它的作用了。 这枚14k的坐堂印,是卢九爷亲手交给我的,当时他对我说,他怕自己百年之后14k内局不稳,想让我出手压制,但是又恐我没有说话权,便将这枚坐堂印交给了我。 如果没有什么变故,才让我把它转交给卢少爷,以支持其接位。 没想到,卢九爷所担心的事到底是发生了,而且被自己给予厚望的儿子竟然选择将14k龙头让出去。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以这枚坐堂印来强行发话了!” 翻天蛟望着那枚坐堂印怔了半晌后说道:“卢少爷,原来你没有坐堂印啊?那咱们还谈什么谈?” 可在这时,卢少爷的脸却忽而露出了一丝志得意满的微笑:“蛟仔你说的不错,我之前真的是没有坐堂印,可是现在轩叔不是已经将坐堂印亲自送了过来吗?真是有劳他老人家了!” 轩叔听到卢少爷对翻天蛟的称呼忽然有了变化,心顿觉事情有异,便急忙要抓回坐堂印。 可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在他之前,身旁的另一个人将坐堂印抓在了手里。 “小卢,你想干什么?”轩叔问道。 卢少爷“呵呵”一笑说道:“轩叔你不要惊慌,我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这次之所以摆这么大的局让你前来,一来是想让你将14k的坐堂印物归原主,这坐堂印原本是14k的,你一直拿着当然也不好。 二来呢,是想向你借几个码头地盘用用,以好以后做生意用,我知道轩叔你向来大方,这点要求你一定会答应的是吧?” 轩叔此时才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眼前这些人请君入瓮了,但又不知道卢少爷口所说的那些地盘和码头到底指的是那一块,便故意问道:“小卢,你是想从我手里拿一些码头的使用权吧,那你说,你想要那几处码头?” 卢少爷把脑袋转了两转说道:“据我所知,轩叔你的北辰堂在香港能叫名的码头有四处吧。 九龙城码头、屯城码头、港码头、湾仔码头,哦,还有一个,是离这里不远的尖沙咀天星码头。 这些码头几乎都在我们14k的地盘,你说照这个样子,我们应不应该借过来用用,反正你在福建还有许多码头,少了这几个,也照样出货接货。 你说是不是?” 轩叔冷冷的一笑:“现在我明白了,你之所以要演这出《周瑜打黄盖》,是想将我请过来,然后让我把这些码头让给你。 亏你能想得出来,这五个码头可谓是北辰堂进出货物的主要渠道,我将它们给了你,难道北辰堂自己不用了?” 一旁的翻天蛟一脸邪笑道:“轩叔,你这么说可不讲理了。 这几个码头你都用了十几年了,现在让出来给我们用用总不过分吧?再说了,这些码头原本是14k的,只是你当初趁火打劫将它们占了去,现在我们想要回来,你不会赖着不给吧?” 翻天蛟所说确实不假,当年青帮分支潮州会与香港本土的14k“和”字头争斗,新义安保持立,坐山观虎斗,暗扩大地盘,在青帮被消灭之后,新义安的势力大大膨胀了。 加当时在台湾的国民政府一直暗支援新义安,使该帮肆无忌惮,活动猖獗。 在14k灭掉潮州会之后,新义安几次三番的与其产生摩擦,事态一度扩大。 终于在1978,14k和新义安发生了巨大火拼事件,期间14k内部也有纷争,当时双方死伤人数达400人,300多家工厂、商店、学校被捣毁,直接经济损失3000多万美元,因为这件事发生在十月十日,故名双十暴动,又名九龙暴动。 第二百零五章封涵玄机 事后警方拘捕新义安老大闻笑呈和14k老大卢九爷,以及数以百计的帮会兄弟。 由于轩叔和卢九爷关系匪浅,轩叔便千方百计的找人托关系保释卢九爷,当时几乎将北辰堂的一少半地盘和生意让给别人,这才将卢九爷保释了出来。 卢九爷出来后,为了报答轩叔的救助,便将当时14k旗下的五个码头让给了轩叔,轩叔原本不要,但又拗不过卢九爷,最后只好收下。 轩叔听翻天蛟这么说,心下只觉这些人都是不讲道义,便说道:“翻天蛟说的不错,那五个帮会之前的确是14k的,可是当时卢九爷为弥补我们北辰堂的损失,才特意将那五个码头让给了北辰堂,并不是你所说的,我好想强行夺去的。 这件事是我和九爷之间的事情,你们不要再和我乱扯了!” 翻天蛟像是毫不在意道:“不管是怎么给你的,但总之那五个码头原本是14k的,现在我们要拿回去,也是合情合理。 轩叔要是不给,那我们可对不起您了!” “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个怎么样的不客气了!”轩叔也是脸色凛然道。 卢少爷神色淡漠道:“蛟仔的话可能说的不对,作为晚辈,我怎么能得罪轩叔呢?我只是想把轩叔在香港多留一阵子,香港好玩的地方多得是,如果一个一个的玩,估计几年还是可以玩遍的。 可是您在这里呆着,北辰堂的弟兄可心里没底啊,他们要是知道用五个码头可以请您回去,我想他们还是会考虑的。” 卢少爷这句话说得绵里藏针,意思是,如果轩叔不答应自己的要求,那只好让北辰堂的人那五个码头来换自己的命了,这样一来,北辰堂可被动了。 轩叔恨恨的望着卢少爷说道:“九爷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儿子!好吧,既然你想要回那五个码头,那我给你,从此以后,你们14k和我的北辰堂再无瓜葛,你也好自为之吧!” 卢少爷拍拍手道:“轩叔能做出这样一个明智的选择,我真是高兴,要不可得为难我和北辰堂的兄弟撕破脸皮了!那轩叔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将那五个码头的私人经营地契交给我啊?” “你放心,我不会在香港常呆的,所以,那五份私人经营地契我会尽快让人送来。 要拿到那五份私人经营地契,必须有我的亲笔信和北辰堂的内部切口,你拿来纸和笔,我现在写。”轩叔恢复神色说道。 翻天蛟笑颜如花,忙对身边的弟兄说道:“立马给轩叔找纸和笔。” 那人一点头,当即便拿了出来。 轩叔一摆手道:“等等,我还有一个要求,我带来的那二十个弟兄,你让他们安然回去,这件事不关他们的事!” 卢少爷点点头道:“轩叔放心,那二十个弟兄我自然不会留下,您这个要求不过分。” 一等卢少爷说完,轩叔拿过纸和笔,然后铺开在方桌写了起来。 大约过了有十分钟,轩叔写完了那封信,对面的翻天蛟走了过来将信拿给了卢少爷。 卢少爷展开一看,只见面写道: 南宫副堂主接令: 我,余兄,凌庆轩,现身居香港九爷府,刚祭拜九爷英灵,感喟甚多。 今14k内政,纷乱繁杂,须用九爷曾留予余兄的五份私人经营地契解决。 南宫兄弟见信如见人,请人转来,交予余兄,莫要误时,非紧速达。 对口: 青花伏地 红叶辞季 藤身罗蔓 昆仑常安 久宿 仁来 卢少爷看完轩叔写的这封信,心里感觉怪怪的,前面那几段倒还可以理解,可后面那几句切口,自己死活都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于是又交给翻天蛟看。 翻天蛟反复看了四五遍,也看不出那几句切口的意思,于是望着卢少爷摇摇头。 见于此,卢少爷问轩叔道:“轩叔,你的这封信我看过了,前面那几句没有什么问题,可后面这几句切口我可看不懂,麻烦你解释一下!” 轩叔一指那份信说道:“后面的那些切口是北辰堂的堂内层隐语,现在北辰堂由我的兄弟南宫阙代理,一切事物都是他说了算。 他看了后面的隐语,自然明白这封信是出自我手,未曾参假。 而前面又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让他派人将五个码头的私人经营地契送过来。 如果卢少爷不相信,那将那封信烧掉吧,我也不必回去了!” 卢少爷“呵呵”一笑,笑声三分奸佞七分伪假:“轩叔真是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这封信有些怪,并未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轩叔不必为此动了肝火。 您放心,我会尽快即那个这封信叫道南宫堂主的手,也好让他及时请您回去!” 轩叔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出了包厢,其他人见状也不迟疑,纷纷跟了出去。 阎王头死后第二天,阎罗四鬼依旧没有将阎王头的死讯告诉莫非,为了守住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贪狼和麻树背地里将阎王头送过去火葬了,连骨灰都没有放进坟碑之下。 这天下午,又有两个人来到了正兴会,守门的兄弟一见,还是次来的那两个人,对他们摆摆手说道:“两位兄弟还是回去吧,次你们都已经来过了,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吗?这次来还干什么?” 痂皮皮笑肉不笑道:“次是次,这次是这次,次来之所以空手而归,是来之前忘了看黄历,今天不同,兄弟可是拜过神的,劳烦两位兄弟进去给仇大哥通告一声。” 第986章 打虎牢龙2 痂皮见有个主事的来了,说道:“兄弟,没有事情我来这里干什么?你看咱们能不能里边说话?” 于达当即点点头,然后带着痂皮和兀鹫进了大厅。. 三人楼的时候,却遇到了贪狼,贪狼见于达带着两个穿着阔绰手提皮箱的人,问道:“阿达,他们两是干什么的?” 没等于达开口,痂皮说道:“兄弟,我们是黑血会坤哥的人。” 此话一出,贪狼猛的便拔出手剑对着痂皮的脑门怒道:“我们没有找你,你倒还送门来了,那可好,还省了许多麻烦!” 痂皮和兀鹫没有料到贪狼一见到他们亮出了火器,心惊的不轻,痂皮满脸疑惑道:“兄弟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呵呵,不愧是黑血会的人,事情都干了,还能面不改色的背着牛头不认赃。 开来今天我真要让二位长长记性了!”贪狼说着便要扣动扳机,却被一旁的于达一把按住了。 “贪狼,有话好好说,不要失手伤了人!” “好好说?他们对大哥对我和老麻有没有好好说过?要不是华门的非哥两次出手相救,此时正兴会可能都已经成了空壳子了。 今天他们还来猫哭耗子,正好可以毙了他们消消火!”贪狼花火冒三丈的说道。 于达一把抓过贪狼的剑吼道:“你能不能冷近一点,你知不知道他们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动不动要毙了谁。 还有,你们遇到的那些人是不是黑血会的,我不知道;大哥说那次遇到的那伙人也是黑血会的,我看也未必。 你不妨动动脑子想想,黑血会要是真的对咱们出手,还有必要今天跑过来送死吗?” 贪狼有点不敢相信,于达竟然会帮着黑血会说话,但一时间又拿不出非常有用的言辞,于是甩开于达的手臂说道:“你今天要是敢带他们去,我敢在这里毙了他们,你信不信?” 于达见贪狼这样说,便毫不示弱道:“那我也告诉你,有我在,你别想动他们一根汗毛。 不信你试试看?” 站在一边的痂皮和兀鹫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是那么淡漠的看着贪狼和于达怒面相向。 于达和贪狼的争吵声惊动了在楼处理事务的麻树和王伯,两人匆匆便赶了下来。 见于达和贪狼的旁边还有两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麻树前问道:“你们吵什么吵?他们俩是干什么的?” 贪狼没有答话,而是恨恨的望着于达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带他们去,从此以后,你我不再是兄弟了!” “不是兄弟不是兄弟,你吓我啊!”于达争锋相对道。 “到底是什么事,你们说清楚好不好,在和吵******吵!”麻树骂道。 “两位兄弟不要误会,我们是黑血会的弟兄,今天过来是想谈一下联盟的事情,却不想遇到这位弟兄要出手动武。”痂皮说着一指贪狼。 “你们俩是黑血会的?”麻树确认道。 “不错,我们是黑血会的,兄弟有什么疑问吗?”痂皮答道。 “好!”麻树说完,便对楼下的喊道:“弟兄们都给我来,今天我们拿这二位兄弟祭祭旗。 !” 此话一出,楼下唰唰唰便奔来二十多人,个个手拿着一把手剑,剑口直直的对着痂皮和兀鹫,似乎他们稍有异动,那些人会开剑爆头。 “麻哥,你怎么也想贪狼一样不分青红皂白要打开杀戮啊?”于达不解的问道。 麻树并不像贪狼那样暴跳如雷,而是神色镇定道:“阿达,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黑血会曾追杀大哥未遂,昨天晚又想对我和贪狼进行伏击,却被华门的弟兄碰巧救了。 他们三番五次的想置正兴会于死地,今天既然他们送门来,咱们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于达替那两个人辩解道:“追杀大哥伏击你们的人又没有亲手捉到,你们之所以说是黑血会所为,只不过是通过你们的猜想推断出来的,是非曲直总不能由人臆度揣测,那样和信手拈来有什么区别?如果真是黑血会所为,他们总不会蠢到自投罗的份吧?” 王伯一脸平静道:“阿达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在没有得到真正的证据之前,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草草的拔刀相向,以免惹出事端两个帮会都不好看!” 麻树听王伯这么说,也不好在这里动手伤人,关键是考虑到黑血会实力太强,自己虽然可以将这两个人两剑毙命,可接踵而来的会是黑血会的大报复。 更何况还不知道这两个人在黑血会的地位,若是真要将其做掉,到时候华门一旦不出援手,正兴会可要面临灭门之灾了。 所以,此时隐忍无疑是之选。 这些想法在麻树的脑子里只是迅速一闪,麻树便对身后的弟兄摆摆手道:“好吧,你们先下去!” 贪狼却不依不饶道:“怎么,老麻你也不相信大哥说的话吗?这次要是将这两人放走,下次遭殃的可是我们了。 你没听说过纵虎归山遗患无穷吗?” 麻树拍拍贪狼的肩膀道:“兄弟,这件事纷繁复杂,我们不能草草判之,如果那些人真是黑血会的,他们迟早会对我们正兴会出手,若不是,那他们也不至于为这点误会大动干戈。 这次先让他们回去吧!” 贪狼虽然怒火犹在,可是既然王伯和麻树都已经让了一步,自己也不好给他们难堪,于是恶狠狠的朝痂皮和兀鹫望了一眼道:“今天算你们走运,下次可不会有这个机会了,你们赶快走吧!” 痂皮和兀鹫没想到这来会次还晦气,事情没谈成倒罢了,差点还把命搭进去了,但是他们也觉得不虚此行,因为一个正在暗扮演黑血会的人被推出了水面。 痂皮和兀鹫走后,贪狼和于达仍是没有好颜相看,各自怒视一眼,此分头楼而去。 第二百零七章捷足先登 这天晚,莫非制定了最后一个对付正兴会的方案,那是暗杀阎王头。 由于黑血会行动太快,莫非曾计划对付阎王头的计划要是按原来的计划来走,恐怕会旁生出不少指节,为保事情的途不会出现变故,所以最后决定将计划提前进行。 这次计划是由端木宏亲自带队,所有人都是鬼魅堂的弟兄,他们会在深夜偷偷潜入正兴会的总部对阎王头进行暗杀,这项任务起其他任务而言,是一旦被人发现,极有可能要落得关门打狗的下场,所以在这次行动,端木宏特别选了几个精于刺探潜伏迅捷灵敏的兄弟。 晚两点一过,这些人便纷纷向正兴会的总部潜去。 端木宏带着一干弟兄到了正兴会的总部时,发现门口的弟兄还在一眼都不眨的守着哨,端木宏对众人说道:“今天晚的任务特殊,我们不能从正门进去,只有从地下车库的勤务电梯去,但是要是那样,我们得换一下服装了。” 端木宏说完,便从自己带的一个包里拿出几件清洁工人穿的衣服给其他人,众人换衣服之后便进了地下车库。 此时的地下车库灯光幽暗,里面停的车不是太多,因为大多都是正兴会自己的。 端木宏四下一看,见不远处正有三个人正在值班,其一个好像是睡在床,另外两个则坐在椅子还在说话。 端木宏给身后的两个弟兄说道:“那三个人交给你们了,记住,不要杀人,控制行!” 那两个人不觉一愣,他们平时动手都是一手制敌,绝对不会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可是现在老大要让他们不施杀手,只是将那三个人控制,这可有点难办了,手重手轻在这个时候可不好把握啊! 端木宏像是看出了两个兄弟的难处,笑笑说道:“好吧,你们尽量出手轻一点,但是一定要控制!” 那两人顿时点点头道:“宏哥放心,绝对完成任务!” 然后,看见那两个弟兄一转身便推过身旁的一个垃圾箱,直接大步朝那边的值班室走去。 两人越走越快,手垃圾车的车轮在空旷的地下车库嗡嗡作响。 这时,值班室的那两个人也看到了前面的两个勤务人员,两人一见之下面面相觑,现在都几点了,还有人打扫卫生啊?出于好,两人起身从值班室走了出来。 那两个弟兄推着垃圾车眼看要到值班室门口了,忽然,其一个弟兄故意脚下一滑,身体便向下倒去,手的垃圾车也同时松了开来。 垃圾车失去平衡,顷刻间便向值班室冲去,还没等到撞在值班室的门,整个车身已经横倒在了那两人面前,里面的垃圾洒落一地。 那两人见状齐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弟兄赶忙前躬身道:“这是今天下午堆积的垃圾没有及时处理,被级主管训斥后,罚我们晚打扫一晚卫生。”两人说着便跑过去捡那些洒落在值班室门口的垃圾碎屑了。 值班室两个人的一个秃顶,听到这样的话后,似是很同情眼前的这两个人,便说道:“这******主管也太欺负人了,不是垃圾没有及时处理吗,至于……” 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后脑猛地被人捶了一下,然后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而另外一个人,在秃顶被打晕之前已经先一步被打晕了。 望着那个秃顶,一个鬼魅堂的兄弟说道:“大哥,实在对不起,要不是任务所在,还真想和你坐下喝两盅。” 在此时,睡在床的那个人被垃圾车倒地的声音惊了醒来,正要翻身起床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被急速赶到的另一个鬼魅堂兄弟一掌砍晕了。 临走时,那个兄弟还不忘说一声:“都值了一天的班了,该睡睡了!” 两人回来后,端木宏指了指不远处的消防电梯说道:“我记得一般消防电梯是分时间段停开的,不知道那个电梯现在有没有通电?” 刚才去办事的那两个弟兄闻言,立马跑过去按了按电梯的开关,结果电梯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两人回头对端木宏摆摆手,示意电梯真的没电。 这时,站在端木宏身旁的一个红鼻子弟兄指了指另一边的那个电梯说道:“宏哥,我们为什么不乘那一个呢?” 端木宏摇摇头道:“那个电梯是双层轿厢电梯,他只在双层停留,单层不会停,而阎王头的卧室是在十一楼。 还有,这个鬼地方和别的大厦不一样,电梯只能到十楼,之后要么转电梯继续升,要么得徒步往走。 但是那边的那个消防电梯不一样了,他可以一直到顶楼,而且不分单双层停留,最关键的是,消防电梯普通电梯结构特殊,它是双路电源,即万一建筑物工作电梯电源断时,消防电梯的非常电源能自动投合,可以继续运行,并且,为了让它具备安全作用,他可以防火防水防电乃至防弹!” 听完端木宏的说明后,红鼻子挠挠头道:“原来这电梯还有这么多学问啊,宏哥真是博学!” 端木宏见那个弟兄夸赞自己,便抬手一按他的脑门说道:“你小子还给我戴高帽子!好了,不要再开玩笑了。 今天晚这个任务其实真的很危险,咱们去后行动迅速一些,都给我闹前脑后长眼睛,不然,大家可都得留在这!” 第987章 捷足先登1 为保险起见,端木宏让两个弟兄守在电梯门口,以防到时连后路都给断了。. 接着,自己便带着剩下的弟兄一路抹黑的朝阎王头的私人房间走去。 十三楼的走廊里甚是空旷,一排排的房间鳞次栉的一路排开,房间的门都是紧紧地关着,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端木宏一路转过了两个走廊,最后在一个没有门牌的独设房间停了下来。 端木宏对身后的一个长发青年划了两下,长发青年当即前拿出一根钢丝伸入门的锁孔里搅了几下,然后听见一声微微的脆响,那扇门闻声便裂了一条缝。 端木宏轻轻将门推开,那个长发青年摸出一把精钢匕首反手握在掌,然后闪身潜入了房间里面。 之后,端木宏和其他弟兄鱼贯而入,门口处又留了两个兄弟站岗放哨。 进了房间,借着窗外反射的微弱光线,端木宏看见这间房子分为四个小格,刚进去是个小客厅,里面还放着一个办公桌一个转椅,旁边一个棋桌和一方古松盆景,如此陈设,与一般房间布局有很大出入。 右手方向是一个小房间,右手方向也是一个小房间,正面却是一个小走廊,不知道通道了那里,后面则是一个屏风,应该可以拉动进入。 端木宏让房子里的兄弟分头同时进入四个地方,手匕首在微弱的灯光下宛若鬼眼。 端木宏走进了那个屏风后面,抬眼处只见一把日本军刀斜挂在墙壁,军刀下面则是一副古画。 这些在端木宏眼只是一瞥,他的眼睛真正在意的,却是那幅画前桌子旁边的一张掩有帷幔的单人床。 端木宏心里怪,这间似像又不像房间的阁子里怎么会有一张单人床?可是这里明显没有人住过的气息。 虽是怪,端木宏也不迟疑,见里面没人,便迅速又退了出来。 一出屏风,看见一个弟兄对自己直招手,端木宏以为那个弟兄已经得手,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过去。 那个弟兄指了指右手方向的那间房子,示意让端木宏过去,端木宏不假思索,立即推门而入。 身后的那个弟兄也紧紧跟了进去,一进去指着正对面的一副不太大的挂裱照片让端木宏看。 这不看则已,一看才发现那竟是阎王头的照片,照片之下有一个小香炉,里面立着三根回魂香,两旁则是两支小臂粗细的大白烛,但是已经灭了。 照片下方的正央数着一方牌位,面写道:正兴会第三代大哥仇玺之灵位。 端木宏看到这,心下吃了一惊,这里怎么会有阎王头的灵位呢?难道阎王头死了?香案蜡烛灵像灵位一应俱全,若不是阎王头真的死了,谁敢在这里摆出这些东西? 这一刻,端木宏才发现黑血会的动作竟这么快,竟赶在自己前面已经做掉了阎王头。 端木宏看完这些之后,立即和那个弟兄退出了房间,接着带着所有人匆匆撤回了走廊。 端木宏等人回到楼梯口后,准备带着所有兄弟下楼撤回。 可是在他们正要进入电梯时,楼下传来了阵阵脚步声,从声音可以判断出来,来的只有一个人。 端木宏心道,现在都已经凌晨两点左右了,怎么还会有人从楼梯来?出于好,端木宏对身后的人低声说道:“你们先下去在电梯门口等着,我过去看看来的人是谁?这么晚来这要做什么?” 其他人听了端木宏的话心有顾虑,怕端木宏一个在面有危险,端木宏见众人迟迟不动身,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要是不能从这里安全出去,我还能做鬼魅堂的堂主吗?” 听了这句话,其他人方才安心离去。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端木宏立即躲到了一边的走廊后面。 这时,端木宏看到一个身材瘦俏的高个青年缓缓地从最后一级台阶跨了来,由于微光是从身后打过来的,所以端木宏并不能看清这个人的相貌。 这个高瘦青年在楼梯口处站立了有三四秒,然后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便迈开步转入了右手边的走廊。 端木宏一见之下,已经大体可以断定这个人的想要去的地方,如果没有意外,他会走刚才端木宏刚刚走过的旧路。 当高瘦青年转过第一到走廊时,端木宏悄悄的跟了去,在转过一个走廊,那个人便直接朝旁边一排房间摸去。 果不其然,在那个没有门牌的房间前,高个青年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拿出钥匙轻轻的打开了房间的门。 一等这个人进了房间,端木宏立即移了过去,然后屏住呼吸站在了门外。 高个青年进去后只是将房间的大门轻轻掩,端木宏用手指拨开了一丝缝隙向里一看,只见那个人推开刚才设有阎王头灵位的房间门,接着闪身入内关了门。 出于艺高人胆大的心理,端木宏也推门进了那个房间,然后躲在了那一扇屏风后面,凝神细听那个房间的动静。 过了良久,只听那个房间里有声音传来:“大哥,我是阿达,这么晚了来看你,希望你不要怪罪。 兄弟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局势是谁都能看得出来,黑血会的势力无疑是目前最大的,可你偏偏却要和华门联手,那不是舍强弱是什么? 正兴会有这么多弟兄,你总不能拿着他们的性命开玩笑吧?和华门联手,最后还不是倒闭一双!兄弟我跟着你也有十年了,原本对你忠心耿耿,可是在这件事,你却是大大的让兄弟寒心了。 俗话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可能你真的已经过时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愚蠢之极的决定。 但是我不能让正兴会这样完了,所以,在众弟兄和大哥你这两者之间,我选择了前者。 可是虽然这么做,兄弟实属无奈,还望大哥你到了地下不要怨恨兄弟出手狠辣,这些都是你自找的!今天晚兄弟来这里祭拜,只是为了缅怀我们兄弟之见最后一丝情义,从此往后,我的大哥是坤哥了,你我再无瓜葛!” 第二百零九章穷根寻叶 声音想到这里,此断绝,然后听到窸窣的响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地轻轻碰触。 端木宏知道那是于达在向阎王头的灵位跪拜,趁着这个机会,他便如灵猫攀树般轻足蹑脚的闪出了门外,之后不再迟疑,迅速穿过走廊乘电梯下去了。 其时,所有兄弟已经在下面等的有些心焦了,等电梯悄然打开,看到端木宏毫发无损的归来,这才将心石放下,然后端木宏便带着众人撤出了地下车库。 端木宏回到乐天王朝大酒店时已经过了三点,但莫非还没有睡,一直在他的办公室和封旭尧、景潮昇、青眼彪、花狐貂坐等端木宏告捷归来的消息。 端木宏也不迟疑,进了大厅之后直奔莫非的办公室。 众人一见端木宏回来,纷纷起身询问情况如何?端木宏一脸惊异道:“阎王头死了!” 青眼彪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后“哈哈”一笑道:“阿宏,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于万军丛取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你可真不是吹的,活广告一个!” 还没等青眼彪高兴完,端木宏来了一句:“阿彪,你先别急着夸我。 阎王头死是死了,可是并不是我杀的!” 端木宏这句话一出,青眼彪立时僵在了当场,然后忽而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面带疑色的围了过来,像是想急切知道下。 “我之所以说阎王头不是我杀的,是因为当我们潜进阎王头的卧室时,发现的不是阎王头本人,而是被阎罗四鬼供奉起来的灵位!” “灵位?不会吧,阎王头怎么会变成一块灵位呢?你见到他的尸体没有?”青眼彪抢话道。 端木宏摇摇头:“尸体倒没有看到,但是我听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青眼彪又问道。 “你别打岔好不好?阿宏会往下说的,不用你间加广告!”花狐貂没好气的说道。 青眼彪见自己又犯了心急想吃热豆腐的毛病,当下一捂嘴巴给花狐貂指指,示意自己不会再说话了! 端木宏继续说道:“当我们发现阎王头的灵位后,觉得此行已经没有了意义,正打算撤出时,却忽而听到了一丝细微的脚步声从下面的楼梯传来,出于好,我留下来看了一看。 却不料来的那个人直接奔去了阎王头的房间,然后悄然进去掩了门。 当时我也跟了进去,过了一会,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原来那个人是阎罗四鬼的三鬼于达,他之所深更半夜去阎王头的灵位前,是想做一下忏悔,使自己心安。 从于达的话我听出,阎王头是死于黑血会之手,至于于达有没有动手我不知道。 这个于达之所以帮黑血会做掉阎王头,是想带着正兴会的兄弟加入黑血会,从而为坤哥效力。 他认为,正兴会和咱们华门联手迟早要栽在黑血会的手里,所以才有这种自以为聪明的做法。” 端木宏说完后,封旭尧有了一个疑问:“阿宏,照这样说来,阎王头应该是那天晚在我们救回贪狼和麻树的那段时间被杀的,可如果是这样,贪狼最后为什么还对我说阎王头已经找到了,让我们不用派人出去了?” 端木宏一想也对,便说道:“看来贪狼是有意不想让华门知道阎王头之死,可是这又是出于何种顾忌呢?咱们已经和正兴会联盟了,并且救过阎王头和贪狼麻树的命,他们算不感激咱们,也不用对咱们撒谎啊?难不成他们能自己解决这件事?” 莫非似是很不赞同的摇摇头道:“他们绝对不可能自己解决这件事,之所以不敢告诉我们,十有八.九是有所顾忌,可是他们到底顾忌什么呢? 次议会时我说,在这件事我总是感觉有些不妥,当时并没有找出不妥的地方,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当时的担忧其实是怕黑血会在咱们还没有和正兴会处好关系之前,早我们一步做掉阎王头。 现在看来,这一方面黑血会的确是想到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让于达的诡计得逞,今天晚的这个消息的确很有价值,只要我们明天给其他三鬼暗透漏一下风声,之后只等于达自己暴露现出原形了。” “可是,其他三鬼是否会相信我们的话呢?”花狐貂问道。 “不知道!阎王头之死贪狼之所以没有告诉我们,其原因并不只有一个,他或许是怕我们像鸿胜一样,转过头来反咬他们一口,也或许是另有顾忌。 但是这个消息,不管他们是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都必须告诉他们。” 其他人也觉得此时也只有这么做了,没再多加争议。 莫非见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半了,也不在过多议论,遣散众人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午十点多,一个弟兄匆匆的走进了莫非的办公室,莫非正在里面处理这几天来生意的事。 那个弟兄进来后对莫非说道:“大哥,咱们的一批货出事了?” “哪里的货出事了?”莫非不紧不慢的问道。 “是清宁市东部承台区的货,该区的公安局查获了,现在还有十几个兄弟在号子里面,我过来是向你说一声,估计要给陈局长打电话!”那个兄弟说道。 第988章 捷足先登2 那个人刚一走,莫非拨通了陈许明的电话,那边顿时传来了陈许明爽朗的笑声:“莫兄弟怎么有空给陈老哥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 莫非呵呵一笑:“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是我刚才听说,承台区那便的货被你们的人给扣下了,还有十几个兄弟也被留在了那里。 我是为此事才打搅你陈局长的,还望陈局长你能松松手。” “什么?兄弟你的货被我的人扣了?罪过罪过,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我这给那边打电话让他们立马给货放人,兄弟你不要生气,这件事,老哥我一定会向你道歉的!”陈许明客气异常的说道。 “哎,陈局长言重了,这是件小事,也是个误会,兄弟我怎么会放在心。 还有陈局长你说的道歉,我看免了吧,你也是大忙人,我不多打搅了!”莫非故意客套道。 “那不行,兄弟你等我电话吧!”陈许明说完便挂了电话,随后给承台区公安局打电话,让他们放了那些人和那些货。 卢少爷将轩叔软禁之后,便立马派人将轩叔的那封亲笔信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北辰堂福建省的龙岩分会,龙岩分会一见是南宫副堂主亲启,又一刻不敢怠慢的送至泉州总堂。 南宫阙拿到信后心思不定,打开一看,见面写道: 南宫副堂主接令: 我,余兄,凌庆轩,现身居香港九爷府,刚祭拜九爷英灵,感喟甚多。 今14k内政,纷乱繁杂,须用九爷曾留予余兄的五份私人经营地契解决。 南宫兄弟见信如见人,请人转来,交予余兄,莫要误时,非紧速达。 对口: 青花伏地 红叶辞季 藤身罗蔓 昆仑常安 久宿 仁来 南宫阙一见轩叔这封信的开头是以一二三格式写,便已明白这封信那是紧急密信,其必隐含了什么不能言明的事情。 于是细细查读,可是信都读完了,后面的几句像诗不是诗,像词不是词字自己是难以理解是什么意思。 正在思索之时,南宫阙的视线落在了前面内容后的那几个字:南宫兄弟见信如见人,请人转来,交予余兄,莫要误时,非紧速达。 这一句话要是除去第一节,会变成: 请人转来,交予余兄,莫要误时,非紧速达。 然后分别取每四字的第一个字,会变成: 请交莫非! 刚才南宫阙是留意了那莫非两字,忽然便想起了轩叔回来之后,给自己讲的那些关于华门和其他几个帮会的争雄的事情,一念至此,这才仔细看了那四句话,当下明白了轩叔的用意。 也许这封信里还有一些自己没有看出的东西,因为北辰堂的人,14k大都知道,如果用这些人的名字,可能会被翻天蛟识破,所以才找了莫非,掩人耳目。 更重要的是,之前南宫阙从轩叔的口得知,那个莫非头脑聪明过人,为人义气豪爽,这也许才是轩叔要将这封信交给莫非的原因。 想到此处,南宫阙不敢怠慢,便立即给莫非打电话。 此时,莫非刚刚给陈许明打完电话,手的电话放下还不到一分钟,结果听到了手机响了。 刚一接通,南宫阙问道:“请问是莫非小兄弟吗?” 莫非一听是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南宫阙知道自己如果不报明身份,莫非极有可能会心存怀疑,当下毫不隐瞒的说道:“莫非小兄弟,我是北辰堂的副堂主南宫阙,刚才接到轩叔的一封信,他暗留言让我交给你,我才给你打电话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在这里我长话短说吧!” 莫非一听是北辰堂副堂主,急忙说道:“好,南宫堂主你说吧!” 南宫阙开口说道:“轩叔回福建北辰堂,是因为香港14k帮有人搞分裂,有一大半帮弟兄和生意被一个叫翻天蛟的人给夺了过去,而14k原本是卢九爷的。 前一段时间,卢九爷病重不治,其后将14k交给了他的儿子卢少爷。 可卢少爷遇到这件事后也没了办法,所以只要请轩叔过去说话。 轩叔知道14k的事后,便打算让卢少爷和翻天蛟谈判,其谈判的条件是,卢九爷答应和翻天蛟一分为二的治理14k,而翻天蛟则要让出14k的一部分弟兄和生意,以达成双方公平的事态。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目前而言,卢少爷还是名义的14k龙头。 轩叔到了香港之后不久,那边派人送来一封急函,信函是轩叔的亲笔迹。 信大意是,要我将北辰堂五个码头的私人经营地契送到香港九爷府,可是信尾处,轩叔却暗传话让我将此信交给你。 我想这封信可能另有含义,所以给你打电话说一声,等会我会将这封信以传真的方式发给你,届时你细细阅读以下信的内容,看看到底隐含了什么话语。” 听完南宫阙说了这么多,莫非渐渐地明白了那边所发生的事情了,于是对南宫阙道:“南宫堂主放心,你现在发给我,我马查看信的内容有什么蹊跷。” 五分钟后,莫非拿到了南宫阙传真给他的那封信的草章,展开信一看,前面所说的内容和南宫堂主说的并没有出入,信尾处那四句莫非一眼看破了。 然后又反复将前边看了几遍,但没有发现什么值得猜测的话语。 见于此,莫非又将视线移到了那几句短诗面。 青花伏地 红叶辞季 藤身罗蔓 昆仑常安 久宿 仁来 这首短诗开始两句是以颜色打头的,可是后面两句却变成了实物,相互之间又没有联系。 而每句后面的一个字连接起来又说不出什么问题,最后面像是切口一样的四字,如果真是密语,那南宫堂主势必会告诉自己,这样说来,那四个字也是轩叔随意写的。 莫非来回将那些字看了几遍,见一时间没有头绪,给封旭尧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起看看。 几分钟后,封旭尧来到了莫非的办公室,问莫非有什么事?莫非将南宫堂主告诉他有关轩叔和14k谈判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将那封信拿了出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利刃显锋 封旭尧拿过信看了几遍,口念念有声:“青花,红叶,藤身,昆仑。”这几个字看似隐有所言,可是却不知道是指代什么?华门对北辰堂不是多么了解,所以,轩叔应该不会将北辰堂里面的事情或暗语夹杂在间,这样一来,轩叔只能玩字游戏了。 想到这里,封旭尧又展开信从头到尾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最后忽然眼前一亮对莫非说道:“我知道了,轩叔在这首诗里藏了四个字,但这四个字并不是以藏头或藏尾的方式写在里面。 或许他可能知道那样容易被对方看出来,所以才以递推一字的方式,将想要说的话用谐音嵌在了里面,你看!” 封旭尧说着用手一指那封信道:“这第一句的最后一个字是‘地’字,而第二句的最后第二个字是‘辞’字,以此类推,三四两句所包含的字分别是‘身’和‘昆’。 把这四个字放在一起是‘地辞身昆’。” 莫非看到这里,心已经豁然开朗,接着说道:“然后将这四个字倒过来是‘昆身辞地’,谐音是‘困身此地’。”说到这里,莫非继续说道:“照这样的方式来推,最后那四个字是‘来人速救’。” 封旭尧点点头道:“难道轩叔被软禁在了香港?” 莫非没有否定封旭尧的猜想,双目深邃的说道:“我看十有八.九是这个样子,他之所以要让人将那五个码头的私人经营地契赶快送过去,明里是在按香港那边说的办事,暗地里却是将消息送出,好让人暗去将他救出。 对方之所以不杀掉轩叔,是因为不想和北辰堂发生正面冲突,他们只要将轩叔困住予以要挟,北辰堂的人自然不能不顾轩叔的安危,对方提出的条件也绝对都答应了。 轩叔为了不让北辰堂陷于被动,所以自己答应直接让人将那五份私人经营地契送到香港。” “那轩叔到底是被谁困住了?难不成翻天蛟会有如此强大的后盾?”封旭尧问道。 莫非面色凝重的摆摆手道:“信第一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轩叔在九爷府,而九爷已经过世,那能留住轩叔的人除了卢少爷,难道还会有其他人吗?” 得到这个信息之后,莫非立即给南宫阙打电话,向他说明情况的同时,也特意了解一下14k的情况。 南宫阙接到电话后听了莫非的说明后心惊愕不已,想不到卢少爷竟会将轩叔困在香港,还要索要五个码头的私人经营地契! 接着听到莫非想要了解14k的情况时,南宫阙不再迟疑,便将14k整个组织以及各个相关的字堆要员全部给莫非讲了一遍,之后又将“十二金钗”这个秘密组织的有关情况说给了莫非。 莫非听完后才知道,原来14k的根基之大,的确和北辰堂有得一拼,怪不得卢少爷会做出这样于两个帮会十几年来的情义所不顾的事情,看来已经蓄谋已久了。 现在要救出轩叔,肯定不能有大的动作,只能拿着那五份私人经营地契前去,才能有机会动手,同时还不能让那些人得到那五张经营地契。 想到这里,莫非的脑出现了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次轩叔在答应帮助北辰堂的时候,自己曾经问过轩叔是不是会有什么索要?轩叔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以后会请他办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情,却未曾言明。 这次的事情,轩叔虽然没有说明让自己办,可是自己若出手,轩叔算是欠了自己一个人情,和次轩叔帮助华门的事两处一抵,不久互不相欠了吗? 于是莫非对南宫阙说道:“南宫堂主放心,轩叔我会派人救的,但是为了不让卢少爷起疑心,我必须拿着那五份码头私人经营地契前去,如果南宫堂主信得过我,我明天派人过来取那五份码头私人经营地契。 你只需让人在深圳机场待命,到时候我会将轩叔送到那里,然后一起乘飞机飞回福建,另外,你还必须在水路布置起第二条路线,如果情况有变,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 南宫阙听了莫非的话后简直不敢相信,凭他一个小小帮会,怎么能从老虎口将人救出?他不是不相信莫非的为人,轩叔能让他将这封信交给莫非,证明轩叔对莫非是绝对相信的。 可是这件事事关重大,若要莫非去办,稍有差池,轩叔的安危可大大的不保了。 出于顾虑,南宫阙问道:“莫非小兄弟,我知道你是真心想救出轩叔,可是以你们的实力,怎么才能从14k那样强大的帮会救得轩叔,且保证轩叔的安全呢?” 莫非见南宫阙这样问,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失手是小,要是让轩叔出了事,那问题可严重了。 莫非没有直接回答南宫阙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如果让南宫堂主你来办,你会怎么在最短的时间里作出回应,而且还不能让卢少爷产生怀疑?” 南宫阙凝神一想,脑子里却是乱乱的,根本没有一点思路。 于是对莫非说道:“莫非小兄弟,这件事我还真的没有想出对策,可是……” 莫非忽然打断南宫阙的话说道:“南宫堂主,你要知道,你们和14k已经交往很久了,各方都是什么情况,彼此也都已经了然于胸,你能想到的办法,卢少爷大概早想到了。 加现在情况紧急,你们慌乱之可能会出现遗漏和空缺,这样一来,反而更增加了轩叔的危险。 可是我们华门不一样,我们是以旁观者的眼光去看待这个问题的,所以估计到的东西会你们更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