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一品育儿师》 第一章 凌晨 大秦嘉靖元年,四月二十日凌晨。 都城兰溪城的郊外官道上,晨雾里,一枣红一黑两匹马疾驰而过,不久又有一白一黑两匹马奔驰而来,似是在追赶前面的人。已近破晓,城门将开,官道上已有零星的郊外农人开始往城里赶,想赶在城门开时早点进城,或卖或买,都要赶个大早。那两拨疾驰而过的马早已在鸡鸣犬吠声中淹没,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雾色渐浓,一辆略显陈旧的马车不紧不慢的驶来。车上的人俱是一脸得倦容,显然是赶了夜路。 “小姐……前面就是兰溪城,我们快到家了!” 马车上的人,挑开车帘,露出一张粗鄙丑陋的脸,暗黄偏黑的皮肤,干裂无光的唇,唯独那双眼睛灿若星辰、机警灵巧,只见她四下看了看,那巍巍峨峨的城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映入眼帘,仿若海市蜃楼一般,她禁不住感叹一句:“玲珑,原来这就是古代的城池啊!” “什么?小姐?”小厮原是个丫鬟。小姐半年前傻病是好了,却突然总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没什么!”自知失语的车内人,暗自吐了吐舌头。方筱悦她这一缕异世幽魂来到原主方素衣体内已快半年,还是无法做到淡定从容。好在赶车的丫鬟心性单纯,并无看出分毫。任谁也无法想到一场大火,竟然烧好了一个傻姑的疯傻病,丫鬟只当是自家小姐傻病刚好,瞧着什么都新鲜。 主仆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等等,玲珑,停一下,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方筱悦竖起耳朵,仔细辨别。好像有微弱的婴儿哭泣声从官道边的灌木丛中传来。 “小姐,是什么啊!不会是……”丫鬟声音已打颤。毕竟天未大亮,视野还有些艰难,她又长在农家,对这些神神怪怪从小惧怕。 “嘘!”方筱悦跳下车,寻声而去。她可是在无神论的教育下长大,不信鬼神,再说就算是鬼,对她而言也是同类,谁怕谁! 丫鬟见小姐一步一步走向灌木深处,回头看了看依山而建的官道另一边的阴森树林。一路赶车而来,车上又有风趣幽默的小姐一路打气相伴,方不觉得害怕。现在见自己唯一的依靠,唯一的主心骨离自己而去,丫鬟也顾不得其他,心一横跟着小姐跨进了灌木丛。 两人寻了半天,在一颗树下找到了包在锦被中的瘦小婴儿。 方筱悦欣喜若狂:“玲珑,一个好可爱的小宝宝啊!” 玲珑瘪了瘪嘴:“好丑!”。瘦小干巴的像个小老头,一看就知道刚生下来不久,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哪只眼睛看出可爱来了。小婴儿被一个还算干净的深蓝色锦被松散的包着,像是遗弃他的人在匆忙间弃下。 见小姐爱不释手,一副要把孩子带上车的样子,玲珑急了:“小姐,你这是要把他一起带回家吗?” “嗯,怎么了,这孩子肯定饿坏了,哭都没力气了。一会儿官道上人多,声音也嘈杂,这里又藏得如此隐蔽,如果我不带他走,他不是饿死就要被野兽吃掉了!”方筱悦本就是个天生极爱孩子的人,当年考大学,也是弃了北大选的北师大,父母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亲戚朋友都劝了很久,她还是选了北师大,且还是北师大相对冷门的学前教育。更要命的是她读完本科还不够,还接着出国读了个学前教育的硕博连读,等她学成归来不仅捧回了学前教育博士学位还额外多了个心理学博士学位,可是即便是个旷古奇才、空前绝后的双料博士,那也是个老姑娘了,还是得先去幼儿园当个幼师。谁都知道幼师的待遇低,工作又辛苦,可偏生她就是个极爱孩子的人。说来也奇怪,打小表哥表姐家的孩子都爱腻着她这个小姑姑、小姨娘。 现在让她见着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而弃之不管更是不可能。 “可是,小姐,老爷已经对您不管不问12年了,现在我们回去老爷都未必会搭理,更何况还多了个孩子,恐怕没进家门就会被打出来!”玲珑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道这个小姐是不是傻病又犯了。 “你我皆为被弃之人,怎能看着他再被遗弃!”方筱悦所说的自然是原主,原主虽然有些傻,但并不是全无记忆,用现代的话来讲只是智商偏低而已。记忆虽是些片段,但她穿越而来时便能根据那些记忆串联出原主的身世。 这句话也让玲珑禁不住流泪。是的,她和小姐皆为被弃之人。 小姐身世可怜,虽贵为官家小姐,但两岁生母去世,三岁继母进门,四岁便突然得了傻病,被生父遗弃在离家百里远的冠县白云庵中。要不是小姐的外祖父可怜她是女儿唯一的骨肉,每年都给庵里捐些香火钱,恐怕小姐根本长不到十六岁。 可就在半年前,唯一痛爱小姐的外祖父也去世了,舅舅舅母自然不愿意把钱花在一个外人身上,便断了白云庵的香火钱。小姐的日子顿时艰难起来。白云庵地处偏远,庵中修行之人也只有两人,原就仰仗小姐外祖父的香火钱过活,见再无银两进账,苦撑了半年,也终于人去庵空。要不是这些年,外祖父另外托人偷偷给傻小姐一些碎银子,她俩就连投亲路上的盘缠都没有。 她本叫翠花,生于农门,在她之前已有四个姐姐,六岁时跟着父母去冠县走亲戚,最后被遗弃在了白云庵里。幸好得了当时只有八岁的傻小姐眼缘,才能活到今日。半年前小姐傻病好后,就给她改了名字叫玲珑。 方筱悦见玲珑暗自流泪、沉默不语,以为自己的那句话勾起她的伤心事,便轻声道:“他太小了,的确不好养活,就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大他。可是我相信我们有手有脚有头脑,就算我爹不认我们,我们也能养活自己养活他。放心吧,跟着本小姐,有肉吃!” 玲珑破泣为笑:“哪个要吃肉了,腥得慌,玲珑可克化不了!” 主仆二人这算达成了一致,又恢复了来时的气氛,说说笑笑的缓缓驶进兰溪城门! 官道上,牵着枣红马和黑马的两个黑衣人,望着那辆载着欢声笑语的马车平平安安的驶进城内,一人转身跟另一人说:“雷鸣,你先去给小王爷复命。”那人抱拳道:“是,戚统领保重。”自骑了匹黑马离去。 ------题外话------ 新文已开,一对一励志文,育儿+种田+搞笑+谋权,把乐乐最喜欢得元素都一锅烩了,只是心中忐忑,也不知道味道如何,合不合各位得胃口! 书名又可叫一品典乐。 第二章 高热惊厥(修订) 兰溪城,大秦都城,虽然方筱悦觉得一国之都叫兰溪这么阴柔的名字着实有些小家子气,但这丝毫不妨碍城内的繁华似锦。 城门刚开,街上的人并不太多,两边的商铺小贩却都已大开了店门待客入门。方筱悦的马车混在进城的人群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说来也奇怪,那个捡来的宝贝被她抱了一路,竟睡得颇为安稳。 好乖的宝贝,这么小就这么贴心。但也因为孩子睡得太沉,方筱悦担心一路,生怕孩子有个万一,试了几次鼻息,还好还好,孩子没事! 玲珑只知道小姐的父亲叫方继良,行三,在兰溪城做官。这也是从白云庵的静安师太口中得知,也只有静安师太认得方老爷,不过也在一年前辞世。主仆二人人生地不熟,匆匆忙忙奔了来,竟在街上茫茫不知去处。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方筱悦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掀开车窗的布帘。这个动作她自从进城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虽然这里的大秦不在她所读的历史书中出现过,但如假包换的古代生活还是让她耳目一新。好奇心让她顾不得疲惫,一路上真是目不暇接,看什么都新奇。 “小姐?”玲珑有些无语,她这半年算是见识了小姐的真心性,凡事都看得极开,就是庵中把每日两餐减成每日一餐她也乐呵呵的接受,还对她说,“嗯,饿极了,这地瓜秧煮汤也好喝!”要知道那地瓜秧在她们老家都是用来喂猪的,但凡有些吃的都不会吃这个,也只有自家小姐还喝得高高兴兴。 “哦!”方筱悦这才听到,“没关系,鼻子底下有条路!” “啊?什么意思?”玲珑又听不懂了。 “傻丫头,开口问啊!” 于是玲珑只好赶着马车,问了一路,速度可想而知,简直就是龟速前进。一直跟着她们二人的戚统领早已下了马,还在路边吃了早膳,看着前面主仆二人爬一样的霸着街道,也不知道小王爷要是知道他亲哥哥的遗腹子被这两人领养,会不会一刀砍了他。 主仆二人在城中兜兜转转,一路打听。方筱悦却在她们经过一个医馆时发现了两个妇人抱着孩子等在外面,一个年长,衣着华丽,应该是孩子的奶奶。一个年轻,穿着粗布衣裳,应是孩子的母亲。江南的四月天,被子捂的严严实实,孩子的脸都不曾露出来。这样下去孩子没病也会被捂出病来。 “玲珑,停下!”方筱悦既然看见了,就忍不住要管一管,毕竟那是两个孩子啊! “孩子怎么了?”方筱悦走到近前询问。 衣着华丽的妇人说:“我孙子发热呢,可这医馆还没开门。” 说话间,医馆的门开了。 医馆的小厮想必也有些经验,一看门口这两人抱着孩子就知道是孩子病了。 “你们先抱着孩子进来吧,只有简大夫住的最近,我去叫他来,你们稍等片刻。”小厮倒也敬业,飞奔着奔后街而去。 “你的孩子,也是发热?”方筱悦问起那个年轻的母亲。 “是的,孩子他爹在街上卖野味,一会儿就会过来!” “我可以看下孩子吗?” 年轻的妇人看了看方筱悦,虽然不太明白这个姑娘什么意思,但看着应无恶意,还是点了点头。而那个年长的妇人则是把孩子搂得更紧了,生怕方筱悦抢了她的宝贝孙子。 方筱悦无语,笑了笑。掀开年轻妇人孩子的抱被。果然见里面的孩子,小脸已经通红,再捂下去很有高热惊厥的危险。少妇见方筱悦的眉头紧皱,紧张起来:“孩子没事吧!” “快点把被子打开,这么捂下去,孩子会高热惊厥的!”方筱悦心里很急,但也知道她的情绪会影响这个母亲,强压着柔声道。 “什么高热惊厥?”这词根本没听过,不知何时周围同样在求医的人都围了上来,一脸疑惑的看着方筱悦。 “高热惊厥,简单的说就是发热发烧引起的惊厥症。一般多发于五岁以下的孩童。刚开始,孩子可能会极度烦躁或不时”惊跳“,精神紧张,神情惊恐,四肢肌张力突然增加;呼吸突然急促、暂停或不规律;体温骤升,面色剧变;瞳孔大小不等,边缘不齐。之后会表现为抽搐,吐沫,翻白眼,有的孩子会因此大脑受损,烧成傻子,有的甚至失去生命。”方筱悦尽量用通俗的话讲病理。她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就是在她小时候,孩子发烧时,大人也多半采用捂被子的方式救孩子,更何况古代的大秦。她不求有人能明白,只是想尽点力帮帮孩子。 那个少妇一听,就连忙准备把被子解开。一旁衣着讲究的老妇人却按下了她的手。 那妇人,看了看方筱悦说:“姑娘说笑了吧,我们都知道,发热时,多穿一点,捂出一身汗来,这热才更容易退下去,姑娘到好,怎么还让我们解开被子呢?” “来不及了,你们先把被子打开,让孩子穿少点,我再慢慢给你们解释好不好?” “姑娘是大夫?” “不是!”方筱悦修心理学时,在最后一年是可以考心理医生资格证的,可她当时只把这当成自己的爱好,并没有当真去考证。但是她的导师也说过,她如果去考,肯定能过。心理学虽然算不得正儿八经的临床医学,但还是需要修医学基础理论知识的,所以方筱悦虽然不是医生,但也对医理略知一二。 “既然不是大夫,我们怎么可以听姑娘胡言乱语!” 该死的,能不能先把孩子的被子打开,衣服脱下来!方筱悦急得团团转。 “我是担心你们的孩子,你要是不愿意听就算了!” “我听你的,你告诉我怎么做吧”此时,那个少妇开了口,方筱悦说的那些症状她虽然不能全听明白,但是的确在村里见到过有的孩子发热发的眼斜吐沫,心里已是信了一半。 还好,还有人愿意听她的话。方筱悦连忙手把手的教那个妈妈如何操作。 孩子的被子被打开了,小脸通红,好在孩子的手脚还是烫的,若是手脚冰凉就说明温度还要往上窜。没有温度计,但方筱悦手温估计应该还在38。5℃以下,赶紧物理降温。 她接着把孩子的衣服脱的只剩下最里面一件贴身的衣服,还把袖子卷到了肩膀上。嘱咐医馆的人打来温水和手巾,开始给孩子擦试腋下,大腿根,手心,脚心和背部,擦了三遍。问过医馆有没有冰块,医馆的小厮说没有,这天已经快到端午,哪里能有冰块。 “倘若有冰块自是更加稳妥,现在没有,只能用这块手巾敷脸了!等会儿再给孩子换下手巾。等大夫来了,再做打算!”方筱悦耐心的跟那个少妇解释道。 少妇的孩子还不到一岁,此时精神看着好了很多,一双黑葡萄一般大的眼睛,一直盯着方筱悦看,呆萌的让方筱悦心情大好,还好这个可爱的孩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可老妇人的孩子,开始不对劲了,隔着被子也能看出来孩子头似乎在向后仰,大堂里的人都能听见孩子急促的呼吸声。 “天啊!我的宝贝金孙这是怎么了?”老妇人这才打开抱被,急着抱着摇晃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孙子。 方筱悦一看就知道孩子高热惊厥的初期症状已经显现,如果在五分钟之内不能物理降温,孩子很快就会变成重症高热惊厥,到那时以大秦目前的医疗条件,这孩子只怕是凶多吉少。 “你这个愚蠢的女人,快把孩子放下来,平躺着!”方筱悦真想一棍子敲晕这个老妇人。 见那妇人还在犹豫,方筱悦放了狠话:“你如果不想要你的孙子死,就赶紧听我的话!” 第三章 仙姑水(修订) 见那妇人还在犹豫,方筱悦放了狠话:“你如果不想要你的孙子死,就赶紧听我的话!” 此时,老妇人被方筱悦说的话吓坏了,也顾不得许多,把孩子交给方筱悦。 方筱悦立即让孩子平躺在医馆大堂的桌子上,被子完全打开,衣服则完全脱光,只在孩子腹部搭了件小衣服。她把孩子小脸偏向一侧,检查了下孩子的瞳孔,已经出现一个大一个小了,完全证明了方筱悦之前的推测无误。 这个孩子已经两岁多,乳牙全部萌出,担心孩子会咬到舌头,方筱悦又吩咐医馆的人拿来筷子,放在上下磨牙之间。紧接着就按压孩子的人中、合谷、內关三个穴位。 大概三四分钟后,孩子的神志恢复,看到一旁的老妇人,小眼睛立刻起了水雾,小嘴一瘪,叫了一声:“祖母!” “哎!”老妇人连忙抹了把眼泪,低着头也没敢看方筱悦,只低低的说了声:“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周围的人也松了一口气,纷纷夸赞方筱悦,也有不少妇人顿悟道:“原来小儿发热,不能捂啊!” “谁能想到啊,我们村去年有几个孩子都是因为发热没了,死之前都说孩子中了邪,翻白眼,吐白沫,说胡话,原来这是姑娘说的惊厥症啊!” “可是大人不都是捂出一身汗就好了吗?怎么孩子反而捂不得?” 那是因为孩子的大脑发育还没有完全健全,发热时大脑还不能很快辨识,等到辨识出来时,往往孩子的体温已经飙升到40度左右,也已经晚了,高热惊厥必已显现。此外,民间惯用的捂汗退烧,在孩子身上要慎用,孩子的皮肤组织和汗毛孔与大人有异,无法在短时间內大量排汗。 这些方筱悦心里都明白,可是却无法跟这些人一一说明,刚才说到高热惊厥时,很多词他们就听不懂,多说这些病理也无意义。 只是捡了最紧要的说道:“孩子跟大人的不一样,你们只要记住五岁以下的孩子发热要注意散热,而不是保暖。小大夫,可不可以给我拿一些盐、白糖和温水来?” “好咧!”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小厮被方筱悦唤作小大夫,嘴都乐歪了,忙不迭的去把东西都拿齐了! 众人以为这位黄脸的姑娘又要做什么惊人之举,却见她只不过把糖和盐放进了温水里,兑完之后,就让少妇和老妇人喂两个孩子喝下。 “姑娘,这水可是有什么玄妙之处?”此时,刚才出去的小厮已经带着一个拎着医箱的大夫进来,大夫正好目睹了刚才方筱悦给老妇人的孩子物理降温的全过程,直到细心的看到方筱悦放糖和盐进水中,似乎并不想随意乱放,应是有些比例,这才忍不住发问。 “简大夫来啦!”众人有一多半都认得这个大夫。 “你好,简大夫,这水叫糖盐水,跟人的津液成分相近,发热后人会因为大量出汗而虚脱,此时及时补充一些糖盐水,会避免病情急转直下。” “按照姑娘所说,此水对腹泻所致的脱水脱阳症也应该有用,是与不是?” “简大夫睿智,正是!”方筱悦也忍不住在心里为这个大夫叫好,举一反三的能力如此之强,人也很谦和,她一开始还担心他会觉得自己踢了他的馆,不高兴呢。如此看来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只喝这糖盐水即可控制住病情了吗?” “不,术业有专攻,小女子只懂一些急救知识,并非医者。剩下的事,还要依仗简大夫施救。”方筱悦也是知道要用些什么药,但无奈都是西药,在大秦根本就没有,这病还是要靠大秦的大夫治。真是,早知道会穿越到古代,方筱悦当初就应该学学中医中药,也好能大展拳脚,“孩子目前只要注意少穿衣服,多喝糖盐水,再喝下简大夫所开的药,必会很快痊愈。” 其实不吃药也可以,前世方筱悦哥哥姐姐的孩子,一般的感冒发烧都很少吃药,多喝水、少穿衣,只要孩子无危情,一般3—5天也能不药而愈。但在这里方筱悦可不敢这么说,一是会得罪大夫,二是古代的急救条件太差,万一孩子不吃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可担不起这责任。 简大夫心里明白,这个姑娘必然也有她的方子,但却没有如实说出,也是顾忌到自己的生意。如此聪慧果敢,却又心细如发,更难得的竟然还有如此的胸襟。 “小女子还有事,告辞!”方筱悦说完就准备离开。 “姑娘,请留步,简某不知,这糖盐水的调配比例,姑娘能否告知一二?”简大夫有些犹豫,怕这糖盐水恐怕是姑娘祖传的秘方,恐有不妥,就又解释道,“倘若姑娘不便说,就请恕简某唐突。” “无碍,这糖盐水算不得秘方,难得简大夫信得过我,而此水若能救更多人的性命,我也高兴。请简大夫记下即可。糖盐水的比例为二两水內加入一钱糖和一分盐。”这是好事,如果能普及开来,也是件利民之事,尤其对穷人更为有利。既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多谢姑娘大义,可否将此水以姑娘之名命名?” “不,不,小女子不敢当!多谢简大夫厚爱。就叫它糖盐水吧,通俗易懂!”方筱悦可不想留名,出名多半都伴是非,她只想安生过自己的日子。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这糖盐水最后还是被叫成了“仙姑水”,这仙姑自然是指得自己。当然这已是后话。 “姑娘,给老身留个姓名吧……”那老妇人想必是心有所愧,想留下方筱悦的名字,好日后答谢。可哪里还有方筱悦的身影,只留下一医馆的众人对她交口称赞。 在城中绕了大半圈,天色将晚时方筱悦和玲珑才远远看到自家大门。 “小姐,过了这个牌楼就是方家!”这一天主仆二人只在中午时吃了一顿饭,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方筱悦的银子是有数的,算好了今天到家正好用完,所以才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往兰溪赶。只是谁也没料到,半路多了个小宝贝,只好省下今天的口粮,给孩子买了一碗羊奶,孩子想必是饿极了,上午时方筱悦一勺一勺喂了半碗才够,吃完奶就继续睡。刚把剩下的半碗喂完便又在方筱悦怀里嘟着小嘴沉沉睡去。 方筱悦看了看黑瓦绵绵的宅院,似是一眼看不到尽头,少说也有四五进深。虽然方家的位置有些偏,但毕竟还在兰溪城内,看来自己一不小心还真成了个大家闺秀。 “敲门!”方筱悦不知道自己千里迢迢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不管如何她都不相信,这样一个官宦之家会养不起她一介小小女子。 第四章 归来(修订) 方家内院,灯火辉煌,三位方家奶奶围坐一桌,晚饭后无事推着牌九闲话家常。三个丫鬟自在一旁站着添茶倒水。 “两位弟妹,你们还不知道吧,长公主明日寿诞,还请了白马寺的高僧无量呢。”说话的正是方家长房主母方大奶奶安氏。皮肤白皙,圆脸杏目,想必是抓了一手好牌,神色飞舞,心情不错的样子。三位中她居长,但看面相却显得最为年轻,必是保养有方。 “大嫂还真是消息灵通啊,想必大哥近日又为梁王爷办了不少好差事吧!到时候可别忘记提携提携我们三爷啊!”身材高挑,脸型瘦长的三奶奶余氏连忙拍起了马屁,方家谁都知道有大奶奶的地方必有三奶奶,而且三奶奶必是无时无刻做着大夫人的应声虫。 唯独坐在西北角上的二奶奶田氏只字不言,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大夫人心细瞧出来了,叹了口气劝慰道:“二弟妹也不必着急,都说先有花后有果,明年肯定会为二爷添得一子。” “就是,就是。想当初我嫁给三爷时,不也是连生了三个女儿,去年年底才生了希哥儿。二嫂莫急!”说起孩子,三奶奶立马硬气起来。她续弦方三爷已十二年,倘若去年再没有希哥儿,三爷肯定也要纳妾,好在自己肚子争气,终于一举得男,也拦下了三爷准备纳妾的脚步。 方家老夫人早逝,老太爷也于前年去世,因有祖训方氏一族永世不得分家,所以方家三位爷仍然只在一处生活。 三位爷中,大爷方继祖已纳两房妾,膝下一个嫡子一个嫡女,两个庶子三个庶女。不管儿子还是女儿俱已婚配,因此大房只有三个成家的少爷在方府。二爷方继宗纳了三房妾,三个嫡女,四个庶女,生生凑出个七仙女,却独独无一子。二奶奶跟前还有四个未出嫁的女儿,亲生的就剩下十五岁的小女儿方九娘,也开始议婚,另外三个都是庶女,本就不贴心。唯独自己的三爷方继良没纳妾室,屋内俱是自己一人生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最大的女儿也只有十四岁,自是有儿有女,常伴左右。每逢提及此事,余氏都忍不住沾沾自喜。 “赢啦!”大奶奶喜笑颜开得放下手中牌。 正在此时,方家管家来报:“大奶奶,门外有一女子抱着个婴儿来敲门。” 二奶奶,三奶奶俱是心中一跳,摒气竖耳静听。 “可说了找谁?”大夫人还沉浸在赢牌的高兴劲儿中,随口便问。 “说是找……找三爷!” “什么!这个杀千刀的!”三奶奶余氏“嗷”得一声喊了出来,也顾不得旁人,气冲冲的杀出门去。 “快,快去把大老爷请到三爷院里去,快去!”大奶奶镇定自若,吩咐管家快去请老爷救场。 二奶奶松了一口气,那双娇媚的丹凤眼第一次带出了喜色,私下嘀咕:“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 此时,余氏早已冲进自家后院书房,冲着正在作画的三爷方继良就是一巴掌:“好你个方继良,我刚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就在外面做下了风流野种……” 年方四十的方继良,生得英俊潇洒,一身的丹青色长袍衬得人更加洒脱。正为刚刚画好的秋蝉暗自欣喜,突然被余氏掌掴,手上一个不稳,笔落画毁,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更是心疼那只画了两个时辰的秋蝉。立马怒气冲天,也不再管案上的画,伸手就将余氏推倒在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爷,要不是看在希哥儿的面子上,我必休了你!” 余氏跌坐在地上也是一愣,听完三爷的话就开始拍打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好你个杀千刀的,你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啊,希哥儿才半岁,你就要休了我这个亲生的嫡母,好跟你那个狐狸精双宿双飞啊!天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三爷何曾见过妻子这般泼妇架势,气得额上青筋暴跳,双拳紧握,高高扬起拳头,恨不得上前再打她几拳。屋里顿时乱作一团,丫鬟婆子飞快闪开避了出去。 “住手!”此时,大老爷一声爆喝制止了方继良。门外还站着大奶奶、二老爷和二奶奶,方家三个房头倒是聚了个整整齐齐。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方继良规规矩矩的给两位兄长作了个揖。 “行啊,小弟,二哥我虽然娶了三房妾,也没小弟这般有手段。人家小娘子都带着孩子找上门来了,你这口风可真紧啊,连我们两个哥哥都瞒的铁桶一般,竟没漏出半点风声啊!厉害!二哥佩服!”二爷方脸剑眉,无意仕途,一心从商。虽说是三个兄弟中相貌最平庸的,但偏偏是个风流情种,平日里没少去青楼喝花酒。听说此事,他比这个当事人三弟还要开心,只当是自家弟弟开了窍,不顾场合的打趣起来。 “大哥,你看二哥这都说的什么混帐话!”方继良一脸的尴尬和茫然,可无奈自己最小,不能忤逆兄长,否则他还真想上前撕了二哥那张嘴。 “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余氏从地上爬过来,哭哭啼啼得求着兄嫂。 方大爷最见不得妇人哭啼:“行了,赶紧把她扶起来。怎么也是堂堂朝廷从五品命妇,坐地不起,哭啼打闹,成何体统!”大老爷身为长兄,刚被梁王保举为礼部正二品右侍郎,位高权重。又是方家的一家之主,说话行事自然不偏不倚,保持中正。 “赵管家,人现在何处?” “回大老爷,还在门上候着。”管家规规矩矩回答。 “荒唐,打出去!”大老爷的这声喝斥,倒是让三奶奶心中暗喜,只要进不了门,她有的是办法弄死那个小贱妇和那个小贱种。 “老爷,既然人都已经来了,还是带进来问问……”大奶奶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问什么问,有辱门楣,快打出去!” 管家左右为难起来:“是,是,是,这就打出去。不过,那个小娘子说,说她是从凉州冠县来的!” 凉州冠县,那可是三奶奶余氏的娘家,众人皆看向三奶奶。不知究竟是个什么女子,竟让朝廷命官之府乱作一团,而众人更不知的还有,这才只是个开始! 第五章 嫡长 方府的大门未开,只开了角门,等方家三位爷,三位奶奶齐齐站出去时,门外站着两个瘦弱女子,一个一脸蜡黄怀中抱着襁褓婴儿。一个做小厮打扮,倒是生有几分俊俏,一看便是女扮男装。两人脸上俱是一脸菜色,正是方筱悦和玲珑。 方三奶奶看了看这二人,立即把玲珑当作贱妇,一个健步上前“啪”得一声打在玲珑脸上,顿时五个红红的手指印显了出来。 “你怎么打人呢?”玲珑虽是个丫鬟,但这些年跟在小姐身边,傻小姐何曾把她当作下人。虽然在白云庵中过得凄苦贫穷,但从没被人如此侮辱,捂着脸大声质问道。 “你还有脸问人,哪个叫你好事不做,偏偏学那青楼上的下贱之人勾搭爷,我今天打得就是你这个小娼妇!”三奶奶想必是恨急了,口不择言得咒骂着。 方筱悦一直没开口说话,却见这位穿着绫罗绸缎的少妇越骂越难听,心里的火也冒了上来,刚要回护玲珑。 方大爷开口制止道:“行啦,住口!”他看着周围已有几个街坊路人渐渐围了上来,连忙制止了三奶奶,“还嫌不够丢人,带进去问清楚!” 方大爷原本是好意,不想让更多的人看笑话。可三奶奶却丝毫不领情,着了魔一样,死活不让方筱悦和玲珑进门:“不行,不许进门。”她心里是有数的,这人不是一个人,还抱着一个孩子,一旦进了门,就肯定撵不出来了! 方大爷是长兄,跟弟妹总是要隔着一层,只好皱着眉头怒骂三爷:“你看看你,这就是你娶的好婆娘!跟青荷比差远了,还不赶紧拖进去!” 一听到方家家主提起夫君的原配发妻,三奶奶更不得了,噗通一声跪在方大爷跟前:“大哥,你可不能让三爷休了我啊,我可是刚给你们方家生了第二个嫡子啊!” 这句话一下子血淋淋的戳进二房两个人的心里,二奶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拽出一方绣帕捂着脸奔回内院。 方二爷一直无子便一直在人前抬不起头,原本在方家还无人敢提,今天就这么被自己的弟妹提及,那心口上的疤就这么被当众掀开,脸色一沉:“毒舌之妇,家门不幸!”走到三弟跟前脸带不愉:“如此善妒又搬弄口舌之妇,留她何用!” 这是要怂恿三爷休弃自己啊! 三奶奶看着甩袖离去的二爷,再看到自家夫君和大爷黑脸欲怒的样子,更是把找上门来的小贱妇恨上心头,正欲冲着玲珑扑将而去,却听方筱悦突然说了一句:“爹爹,一别十二载,竟不认得您的嫡长女素衣了吗?” 三奶奶欲扑未扑,方筱悦这一声爹爹叫得她脚下一抖,一个趔趄,竟然跪在方筱悦跟前。 “这位想必就是三奶奶吧,晚辈怎能当此大礼。”方筱悦虽然生性恬淡无争,却极其护短,刚才三奶奶不分青红皂白打了玲珑一巴掌,她虽嘴上如此说,但身子并不曾挪动半分,生生受了三奶奶这一跪。 ------题外话------ 倘若喜欢,可以收藏下,乐乐每天至少2000字更文,很快就肥起来啦! 第六章 嫡长2 三奶奶看着居高临下正看着她的黄脸姑娘,明明瘦骨嶙峋,却背脊笔直,挺拔如玉竹,眼中无悲无喜,却透着看穿人心的晶莹,那双眼倒是像极了三爷书房里的那副美人图。三奶奶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冷汗淋淋,好似鬼上身一般,几次想站起身来,腿脚却不听使唤。最后还是她的大丫鬟茯苓扶她起来。起身而立的三奶奶里子面子掉了一地,自头也不回的扶着丫鬟进了内宅。 方大爷这才回过神来:“原……原来是素衣回来啦,既是一家人,赶紧进屋说话,外头风大,别冻着。”又拿眼风扫了扫素衣怀中的孩子,到底估计在家门口,咽下话,自己率先进了门。 江南四月天,风再大也冻不着什么,朝廷二品大员想必也是被这一出闹剧闹了个头昏眼花。刚才摄于方大爷的威望并不敢议论,此时见主人都以不在,顿时炸开了锅。 “原来是三爷原配的嫡长女回来啦!” “不是听说是个傻子吗?” “我怎么听说四岁时夭了呢,怎么又活生生的回来啦?” “看到没,手上可还抱着个孩子呢,怎么没见到姑爷?” 方家管家走在最后,听着大家的议论,狗腿的呵斥了几句:“去!去!去!嚼什么舌根,非议朝廷命官,小心‘咔嚓’砍了你们的脑袋!” 大秦朝的确有不得非议朝廷命官否则必有重罚之刑,众人小声嘀咕一句:“什么东西,狗仗人势”。 人群中戚统领则将这一切看了个真真切切,看着紧闭的方府大门,也不知道小王爷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小世子这是进了福窝还是狼窝。 “果真是素娘?”方大爷跟方三爷在前面走,边走边向弟弟核实女孩的身份。 “四岁离家,如今也有十二年了,女大十八变,我哪里记得是不是她!”方三爷也不敢肯定。 “你的孩子,你不认得谁认得?” “瞧着眉眼倒是跟青荷生的一模一样,那便是我的吧!” “什么话,血脉骨肉,岂可儿戏。这样吧,连夜派人去一趟凉州,再派人去一趟江州楚家,问问楚家可知情。”方大爷拿定了主意,人可以先收进来,左不过添两双碗筷罢了,但身份却要查证一下。 玲珑和方筱悦被两个婆子架进西门里,便没再往里带。 此刻,三奶奶正吞吞吐吐的跟大奶奶正在一处商量。 “小娥啊,不是我说你,话没问清楚就大动肝火,你看这闹的,待会儿好好跟三爷赔个不是啊!”大奶奶气定神闲的劝着余氏,手中团扇悠悠的摇着。 “嗯,大嫂说的是。”余氏自知理亏,自然听得满口答应,“现下如何安排?” “听荷轩如何?对了她还抱着个孩子回来,刚还嘱咐我记得给她的孩子找个奶娘……” “大嫂你是要希哥儿的奶娘去奶她的孩子?”余氏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不愿意?只是借一晚用用,希哥儿晚上不是已经不吃奶了吗,明儿一早奶娘就能回去奶希哥儿!”大奶奶也有些撂脸了,这眼看这就要入夜了,现在还讲究个什么,赶紧打发了人,各自好安睡。 “既然大嫂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只是怕……怕那傻姑的孩子会不会也是个傻子,别是把那傻病传给希哥儿……”事关希哥儿,做母亲得自然要先保证自家孩子的安全。 “瞧你说的这话,傻病那大多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哪能过了旁人,就这么定了吧,要不她万一闹起来,跟傻子讲理也讲不清啊?”大奶奶帮余氏做了决定,也是怕素娘闹起来,大家都不得安生。 “只是住哪合适?” “就住听荷轩吧,府里也就那还空着。” “听荷轩不是听说不干净吗?”一听到听荷轩,余氏就面露惧色,听荷轩从她嫁过来便一次没去过,只听府里的老人说,听荷轩里经常闹鬼,还能时常听到女子的哭声,甚是吓人。 “那是她生母住过的地方,干不干净的也是她自己的母亲,再说又不是你去住,你怕什么!”大奶奶便差了人去听荷轩扫尘,换过铺陈后,便由着下人把那两个女人送过去,竟是一个正面都不想见见。 方筱悦和玲珑在二门上,枯站着等了许久,两人轮番换着手抱孩子,早已累得精疲力竭。半个时辰后,终于有个下人领着她们去了住处。 走了半饷,好像沿着荷塘走了好大一会儿才到地方,月光下一座孤零零的院子,方筱悦只看见院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听荷轩”三个字。 “吱呀”一声,院门好像年久失修,推开时的声响惊起荷塘里的水鸟“扑棱棱”的飞起来。更为这院子添了几分阴森可怖。 ------题外话------ 真正的打脸还在后面! 第七章 鬼屋 那下人只站在门外,脸上也露出惧怕之情,只低着头快速的说着:“小姐,就歇在这里,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待会儿大奶奶会叫人把姑娘的饭菜端来、奶娘送来。”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 “小姐,这里好偏啊,还挨着荷塘,玲珑怕……” “怕什么,这不比白云庵的条件好?”方筱悦本就喜欢清静,这小院正合她心意。 原本按照她的猜测可能会把她们丢进柴房过夜呢,居然安排她们两人住一个独立的小院。方筱悦一脚踏进听荷轩,真不错,是一进颇具江南特色的四合院,面积不大,但方方正正的挺周正。进了院子两边的厢房和正屋的房里都点上了蜡烛,虽然烛光微弱了些,但瞧着已没有刚开始那么吓人。 屋里的铺陈很简单,没多少家具,只一张大床,一套桌椅,和两个矮柜。 两人刚刚把行李放下,便有人送来了梳洗用具并一个食盒。 那黑脸的下人把食盒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哪有人大半夜回来认亲的,活活折腾的我们一晚上都睡不好觉。这么远的路,走的我一双鞋都要破了!” 方筱悦听着这意思像是来要小费的,可她们哪有什么小费,便装作听不懂,只专心的打开那食盒,实在是饿的厉害,先填饱肚子再说。 打开食盒,还没看清楚里面都有那些菜,那下人便跳起来,抢下一盘菜来,自己用手抓着吃了起来。 方筱悦这下可看清了,那是一盘姜丝肉片。再往食盒中一瞧,只剩下一盘绿油油的青菜和两碗米饭。玲珑气得想去抢回那盘肉菜,被方筱悦拦了下来,轻轻的摇了摇头,便坐下来吃起来。 那一小盘姜丝肉片本就没有多少,黑脸的下人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一抹嘴便走了,临走前还“哼”了一声,显然极其不满这趟差事。 玲珑性急,冲出去便对她喊道:“我们小姐可是主子,哪有你这样的下人,小心我告诉大奶奶三奶奶去。” 那下人一听停了脚,转身呵呵一乐:“呦呦呦,真是吓死小的啦。还当自己是主子呢?我们这些下人都比你们吃的强些,进了门,还没跟几位爷照个正面吧?要真是主子,又怎么会让你们住在这鬼屋里……真晦气,半夜往这里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玲珑又气又怕,又看了看院子里的那棵树,风一吹,哗哗作响,树影摇晃,还真有些吓人。便赶紧进屋关上了大门。 “小姐,你可听见了,她说我们住的是……是鬼屋呢!”玲珑急在方筱悦身边,怕的要死。 “没关系的,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害怕鬼怪。” 两人吃完饭,又等了半天还不见奶娘过来。 与此同时,兰溪城内城,一处酒楼的厢房中,三位年轻俊俏的公子正在饮酒话机锋,想必已席开过半,每人的脸上都染了红晕。已有一位玄衣公子仿佛不胜酒力,只靠在椅背上微闭着眼睛,看不清样貌,但眉心的那一枚米粒大小的红痣,最是让人见知忘俗。 “老四,你怎么昨儿才到,我们几个里面,就属你的封地最近,偏偏到的最晚。”身着深蓝锦袍的公子拍了拍玄衣的肩膀打趣道。 “二哥你还不知道吧,四哥又新得了位美人,自然是溺在温柔乡里不愿出来。”白衣公子艳羡不已。 “哦,都说康王府里佳人媚,夜夜笙歌到天明,看来所言不虚啊!老五,什么时候我们也去瞧瞧?”哼,真当自己是纸糊的吗?瞒谁呢?今天一早他梁王的探子来报,康王彻夜未归,不知所踪,根本就不在府中。 原来玄衣公子正是大秦国皇四子,康王爷万俟(音“莫齐”)烨,他仍旧闭着眼睛,只微微摆了摆衣袖,嗡声翁气的问:“明日是姑母寿诞,你们都准备了什么寿礼?”话题便从他身上转到了寿礼上。直到快宵禁时,三位方才醉醺醺的移步回宫。 玄衣公子醉得最厉害,两个仆人搀扶着才上得了康王府的马车。人一座到车内,一直闭着的双眼瞬间睁开,眼中精光一闪,哪里有半分醉意,低声喝道:“谁在车外?” “王爷,小的雷鸣!” “进来回话!”康王爷一听是雷鸣,神色一凛。既然活着回来了,那么大哥的孩子应是无恙。 雷鸣闪进车内,期间康王的马车并没做半分停留。夜色黑沉,乌云密布,唯一的那点月光也被遮了个干干净净。谁都不知道车内此时已多了一人。 “如此也好,梁王肯定想不到孩子竟然就在兰溪城内。明日见了戚统领便可知那主仆二人的下落。你先下去吧!”万俟烨看了看半跪在车厢里的雷鸣,又吩咐道,“以后小世子的安危便有你负责,切莫暴露身份。” 雷鸣苦笑,却也无奈:“是!” 雷鸣的那一点迟疑,并不曾逃过康王的眼睛:“下去吧,以后每日向我汇报小世子的日常,必须事无巨细。” 如此年轻的女子,还赶着夜路而来,也不知人品家世如何,他必须彻查清楚才能放心。大哥,烨儿是不会相信你会谋逆父皇的。年初即将被封为太子的皇长子齐王,却突然以叛逆罪被贬为庶人流放北地,途中英年早逝。齐王和康王的生母淑贵妃,以死证清白,这才护下他。母妃,烨儿一定会查出大哥的真正死因。病逝?大秦谁人不知齐王文武双全,四岁能作诗,六岁能骑马,十二岁便上过战场打过胜仗。大哥刚出城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如何人还未到北地就染疾而亡? 因为大哥的事,父皇早已疏远了自己。即便封地离都城最近,可所有王城的消息,他都是最后一个被告知的皇子。大秦律例,已有封地的皇子没有皇帝诏令不得擅自入都。明日姑母寿诞,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最好还是晚点去为好。 听荷轩內,方筱悦和玲珑等了大半夜,宝贝也是饿了大半夜,不停的哭,方筱悦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些奶水来。小婴儿饿起来是怎么哄都哄不好得,主仆二人如此折腾了一夜,也没等来奶娘。 自己吃的差点到也罢了,自己住着鬼屋到也不算什么,只是这些人也太欺负人了,说好的给宝哥儿找的奶娘,居然让她们空等了一夜。天已蒙蒙亮时,还是不见有奶娘过来,小宝贝的嗓子都哭哑了。想着昨天被人遗弃时,这孩子就像猫一样虚弱得哭着,已很可怜,现在居然在自己手上又被生生饿了一夜。 方筱悦自责不已,不停的跟宝宝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小宝贝,对不起。是娘不好,娘又让你饿肚子了。” “小姐,怎么办?” “走,找她们去!”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吗? “就这么去吗?” 方筱悦一看,也觉得声势上弱了不少,如果这次再不能达到目的,岂不是更会被这府里的主子不当回事,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骑在头上? 方筱悦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终于在东厢房里看到一面铜盆。于是让玲珑捡起铜盆,又找了个粗树枝,两人脸也顾不得洗,抱着孩子,一路敲着铜盆按着昨晚的记忆往外走! “咣咣咣,咣咣咣……”铜盆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玲珑照着方筱悦的吩咐,敲三下喊一句:“伯母不仁,亏待侄女,继母无道,虐待幼孙!” 于是,满府的主子下人都被喊了起来。方大爷一听便从妾室的屋里跑到大奶奶房中:“一大清早的,这是唱的哪一出?” 大奶奶也不知何故,一脸得惊诧! 眼看这两人已经敲到了二门上,再由着她们下去很快便敲出府门,敲到大街上去了。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大奶奶知道再耽搁不得,急着喊道:“快把她们拦下……” 第八章 打脸 方家内院正厅,除了昨天便恼了的二爷二奶奶,大房一家,三房一家都聚在了厅中。齐刷刷的竟坐满了人。只有方筱悦和玲珑二人站在厅中。 方筱悦一一看了过去,还真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大爷大奶奶坐在主位,三爷三奶奶和大房的嫡长子居左而坐,三爷的三个女儿,也就是方素衣的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依次居右而坐。偌大的房间,满满一屋子的人,竟然鸦雀无声,好似无人之地。 突然,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女童打破寂静:“她就是我们的大姐吗?” “怜姐,别闹,跟冬月回去吃早饭!”方三爷尴尬异常,打断小女儿的疑问。怜儿却一蹦一跳的来到方筱悦跟前:“姐姐脸上脏脏的不好看,眼睛却极像爹爹书房里挂着的美人图。” “冬月,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怜姐回去。”三奶奶一口银牙都要咬碎,恶狠狠的瞪了伺候怜姐的丫鬟冬雪一眼。她一想到那副三爷的如珍似宝细心呵护的美人图就胸口发闷。 方筱悦就任凭这一家子“亲人”打量自己,见到怜姐被带走,就让玲珑把椅子搬到首位,一屁股坐下:“哎呀,累死了,终于到家了!”此时,怀中的婴儿突然啼哭起来,方筱悦连忙拍哄着,动作熟练,表情到位,倒真像个当娘的人,好不容易才将孩子哄睡。 众人看了皆是一愣,不是说是个傻子吗?昨天夜色黑没瞧真切,今儿这么看,哪里有半点傻气,竟是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女子,除了脸色依旧蜡黄了些,身子骨瘦了些,那双眼睛可是透着股灵秀聪明之气。 “咳咳……”方大爷做为一家之主,清了清嗓子,便开口道,“这个孩子是……”他心中是极不想处理这内院女人事,可经方筱悦这么一闹,他再不出面处理,恐怕真会把事情闹到陛下跟前去。 昨天就怀疑这个女子恐不是方家骨肉,可无奈那双眼睛的确跟三弟的原配青荷生得一模一样,既然傻病已好,又是方家的骨血,自然不差这一碗饭。只是这个孩子如果是方素衣与人有私,那方家则是万万留不得的,必须打听清楚。 “我的!”方筱悦想也不想便回答道,她是知道大秦官家对家族骨肉的重视程度的,因为倘若被御史台知道遗弃子女,到御前参上一本,那必是乌纱不保。所以方家才对外一直宣称嫡长女四岁夭亡,就连族谱中也早早勾掉了她的名字。这次她既然敢回来,也早做好了万全之策。她让玲珑在街上兜兜转转并非做那无用之功,也是要打探清楚方家如今的权势地位。 “孩子他爹是谁?” “死了!” “可有聘书?” “无” “你竟然与人……”这一句是三爷喊出来的。 “对,我就与人有私,做出苟且之事。子不教,父之过,素衣两岁丧母,四岁丧父,流离在外,无父无母无家无族,自然无人管教……”方筱悦一听方三爷的问话就为原主打抱不平,气不打一处来。自从进了家门,连个正面都不看一眼,只让几个下人敷衍她们了事,最不能让她容忍的是还让宝贝饿了一夜,弄得她们两人都没睡好觉,原本只打算有个地方能住,有口饭吃便也罢了,可这里的人似乎并不领情,你软弱,他便以为你可欺,你谦让,他便以为你好糊弄,那干脆,今天就把事情都说清楚,她也要硬气起来,长痛不如短痛,就让你们知道姑奶奶不是泥做的。 “逆女,不得咒骂生父,辱骂亲族。”方大爷打断方筱悦,一脸的威严。 “哼,生父,亲族?那么敢问方大老爷,倘若素衣不是四岁丧父,缘何十二年来没见过生父一面?倘若不是无家无族,缘何十二年来没有半分家族消息,就连族谱中也被勾去名字?倘若有人管教,缘何十二年来任我自生自灭?”方筱悦这三问掷地有声,犹如三声惊堂木,“啪啪啪”打在方大爷和方三爷的脸上。 方三爷在方筱悦的质问声中,头是越来越低。三奶奶更是将身子抖成了筛子,她昨天并没有听大奶奶的话,凭什么她们一回来就要霸占去希哥儿的奶妈,就生生拖着没让奶娘去听荷轩。一开始她并不认为大爷和三爷会认下这个凭空掉下来的方家女。 可怎奈那双眼睛,就连她看了都无话可说。三爷书房中的那副美人图,可是被称为大秦第一美人的楚青荷啊!多少达官贵人为了能看楚青荷一眼拼尽了财力物力人力。那样的倾城倾国之貌都说是天仙下凡、神女转世。他们的女儿又怎会真的面色蜡黄,粗鄙可怖,假以时日,只要养上半年必会惊为天人。屋内的方筱悦骂的痛快,打脸打得啪啪响,屋顶上的戚统领听的义愤填膺。想不到这姑娘还有这样的身世,这方家竟然做下这样的不仁不义之事。看似弱不经风,小小身体里竟然有这样惊人的爆发力,只是不知道那张嘴如果遇到自家的冰块王爷还会不会这么厉害。戚统领想到这里,又觉得荒唐,暗自摇了摇头接着看戏。 屋里静得可怕,任谁也没有想到当年痴傻呆滞只有四岁的女娃娃,昨天还恬静温和,只过了一夜,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说话行事看似漫不经心,却滴水不漏。哪里是回来认亲的,这分明就是来寻仇的。 “孽障,就凭你刚才那些话,足可治你个忤逆不孝之罪!”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方大爷。 “呵呵……忤逆不孝?我也得有父有母才行啊!”方筱悦冷笑道。 “素娘啊,既是一家人就不要再说两家话了,昨天我已经差人给你门送了饭菜,也让希哥儿的奶妈去听荷轩喂你儿子……”见场面再次陷入僵局,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大奶奶终于扮起红脸好人。 “没有,我们等了一夜,根本没等到奶娘,宝哥儿生生饿了一夜,哭了一夜”方筱悦一听,要么是这大奶奶撒谎,要么就是那三奶奶阳奉阴违,必是没又让奶娘过来,“我昨天说了两件事,一是给宝哥儿请个大夫检查一下,二是找奶妈来给宝哥儿喂喂奶,我不管别的,反正这两条一样没见到,你们就是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对不?” “怎么会这样?三弟妹,我们昨天不是说好的吗?”大奶奶此时是真的有些气愤,这个余氏昨晚跟她说的好好的,就是怕她闹起来,这不,果然闹得阖府上下全知道。 “三弟妹,我知道继母不好做,但若是这事真的传了出去,对你的名声和三弟的官威都没好处,你说你这是何必?马上把白氏叫来给素娘的儿子喂喂奶。”大奶奶教训完余氏,便又和颜悦色的跟方筱悦说,“大伯母一时不查,让宝……宝哥儿饿了一夜,我这就派人去找奶娘”。 大奶奶也不再等三奶奶同意,便直接吩咐着身边的大丫鬟:“半月,你赶紧去叫个大夫来,满月你去把希哥儿的奶娘叫来……” “大嫂……”三奶奶就是用着拖延战术,心里压根不想真的让儿子的奶娘来喂这个下贱的野种,这怎么还要把自己宝贝儿子的奶娘叫来,一直蔫蔫的不说话,装作没听见,此刻见实在拖不得,便开了口。 “怎么着?还不乐意?今儿个就去寻个奶娘回来,只喝一两顿奶,就能饿着你家希哥儿了?你要是不乐意,你给我出个主意听听!”大奶奶眉眼一扫,软绵的话里像是在商量,却是拿定了主意的。 像是又怕方筱悦担心,又和颜悦色的说道:“希哥儿的奶娘可是我帮着选的,人品好,性格好,相貌周正,身子康健,她自己的孩子也只比希哥儿大三天,你觉得可好?” 方筱悦看了看自己的身板,想来大奶奶昨晚就看出来,此时说话的神情倒也不像作假,心中已信了七八分。她前世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也看到过嫂嫂和姐姐在哺乳期的样子。 “好,全听大奶奶安排。奶妈我可以自己去找,只是这大夫还请快点请来。” 大奶奶见终于稳住了方筱悦,便松了口气,拉着方筱悦的手,关心的问道,“素娘作夜在听荷轩住得可好?” 方筱悦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昨天才认识,今天就要做出十分亲密的样子,真是太恶心太假了。 三爷一听是听荷轩,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状。 三奶奶把三爷的表情看在眼里,咬牙切齿的配合道:“是啊,听荷轩空了这么多年,素娘住那的确是再适合不过了,大嫂安排的极好!等希哥儿的奶娘我们一起去看看!只是要跟素娘说好,我们希哥儿到午时便要吃奶的,可别饿着……” 装什么装,还当自己是个傻子,方筱悦对这个三奶奶全无好感:“先喂一顿吧,孩子饿极了。等会儿我们就出去找奶娘。” “那还请大奶奶让人把早膳也送到听荷轩来吧!”方筱悦见事情解决了,也是真的累了,懒得再多说什么话,自寻了路跟玲珑回了听荷轩。 方筱悦主仆二人前脚离开,大厅内的一家之主方大爷后脚就炸开了锅。 “三弟,你看看你,这叫什么事?咱们就这么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拿捏住了?”方大爷的气一直没顺,他尤其见不得那个碍眼的孩子。这事要是被外人知道,方家就别想在兰溪城里立足了。 “大哥,这是我们三房的事,还是我来处理吧!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对不住青荷。”素娘被送走时已经痴傻到不辨亲疏,不知冷暖。说到底青荷之死,他不是主谋也成了帮凶,当年见都不想再见这个傻儿,只把她交到余氏手里,匆匆送了出去。 “你,好自为之吧!我们今日还要去赴长公主的生日宴,家里要是再出什么事,唯你是问!”方大爷看了看这个平日里只爱舞文弄墨的弟弟,三房的那些事他也不想多问。 ------题外话------ 第九章 泼粪 四月二十一日,每年的这一日,大秦长公主天骄公主的寿诞。兰溪城内都是四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长公主身份特殊,是先皇后唯一一个孩子,嫡长身份自然尊贵异常。皇帝对这位长姐也是尊重敬爱有佳,每年都为长姐准备寿宴宴请百官,举国同庆。 方家大奶奶要与方大爷同去赴宴,临行前又把两个弟妹叫到跟前。千叮咛万嘱咐她们二人凡事都要先忍耐下来,昨日就因为余氏亏待了素娘,今早便闹得人仰马翻,劝两人一定要忍让下来。可以等她回来再处理,千万别捅了篓子,惹出天大的事来,不可收拾。 二奶奶一向娇柔点头称是。三奶奶虽然一脸不甘,可经过今早之事,也不敢造次。 方府大爷的马车出了府门,消失在街口。 听荷轩的内室,一声婴儿得啼哭,吵醒了吃完早饭,趴在外屋桌上便睡着了的方筱悦和玲珑。 方筱悦惊醒之后发现脖子微酸,胳膊已木,全身上下好像散了架一样,昨夜一夜没睡,刚又歪头趴着睡了好大一会儿,能舒服才怪。 “怎么了?宝哥儿怎么了?”今早怕被怀疑,情急之下随口叫的小名,现在想想还不如叫宝玉呢,她可是地地道道的红迷啊!冲进内室,主卧一旁的卧榻上,应急抢来的奶娘已经开始喂宝哥儿奶了,倒真是个称职的奶娘。 方筱悦好奇的打量着白氏,果然如大奶奶所说,五官端正,皮肤白净,浑身上下都透着乳母特有的娴静和温柔。宝哥儿吃奶的样子也很可爱,闭着眼睛,小嘴吸吮有力,小脸仍旧有些瘦小,但感觉似乎比昨日红润不少。刚刚大奶奶请来的李大夫说,孩子刚生下来不到三天,竟饿了两天,还责怪了她几句,会不会当娘,怎么能这样亏待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不知他的母亲怎么能恨得下心来遗弃。 玲珑也走了进来,从前厅回来时,屋里一直有人,等到坐下来吃饭时,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满肚子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跟小姐说,此时看到卧榻上的奶娘,又生生把那些话咽了下去。小姐干吗要说自己就是孩子的亲娘,这以后还怎么嫁人啊!屋内三人一个喂奶,一个看人喂奶,一个看看人喂奶的人。一个平静,一个淡定,一个急得直跳脚。 “玲珑,休息好了是吧,别蹦了,灰都让你蹦起来了,今天的午膳不会就是吃灰吧!”方筱悦忍不住白了玲珑一眼,她其实能猜出来这丫头想说什么。 “小姐,你还有心情打趣……”想着两人灰头土脸的都还没洗过,便出去在院子里打了些井水进来,“也不知这回到家过的日子也这么寒酸,小姐,先过来把脸洗洗吧!” 正说着,听荷轩外便来了不速之客。 “素……素娘,快把希哥儿的奶娘还了来吧!”正是抱着孩子一脸着急一头撞进来的三奶奶。希哥已经哭了一早上,她以为奶娘很快就会回来,却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孩子一直哭,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能硬着头皮亲自抱着孩子找上门来。 一到内屋,就看见奶娘还在喂宝哥儿,登时黑了脸:“白氏,你怎么还没喂完孩子,希哥儿饿得快哭了半个时辰。” “三奶奶着什么急啊,等宝哥吃完了,白氏立马跟你走。”方筱悦迎了出来,看到三奶奶手中抱着一个半岁的孩子,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养得很好,只是用方筱悦的眼光来看,孩子估计有些超重了。 “你这是让希哥儿吃你儿子剩下的剩饭吗?”三奶奶不知道哪根筋又搭不上,刚才还没这样,现在怎么都让人觉得好像是来找茬得。 方筱悦想到昨天得事,似乎你对有些人得谦让会让那些人认为你软弱无能,甚好欺负。自己如果还那么恬淡不争,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个原身的继母狠狠的踩在脚底下。但她也没立刻拉长了脸,反而忍不住笑着说:“你说是剩饭那就是剩饭好了,如果你嫌弃,白氏我们就留下,你自己再找新奶娘去。”如果能找到孩子跟宝哥儿一般大的奶娘自然是更好的,但白氏的确很尽心。刚才她和玲珑都睡着了,她竟然独自一人也把孩子照顾的妥妥贴贴。 三奶奶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浑身的不舒服,便看方筱悦还不曾梳洗打扮过,立即讽刺道:“真是贱命一条,住在再好的院子里也没用,贱人生的贱女,果然上不得台面。” “你说谁呢?你敢骂我娘!”方筱悦并不知道方素衣亲娘的只言片语,但三奶奶毕竟把自己也骂了进去。她方筱悦虽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被人如此侮辱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说你娘怎么了?你娘当年给三爷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你当我不知道吗?也是三爷心软,没把你打出去,要是换了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方家的种,还有脸住进来,我呸!”早上大奶奶嘱咐的话,三奶奶此刻已经全抛在了脑后。她昨天因为不知对方来历闹了个大笑话,落了下成,今天就是想方设法的想找补回来。多亏当年她机警,把当年方府的一个老人偷偷送到乡下庄子上去,这才知道一些当年之事。在方家楚青荷的事是禁忌,更是三爷的逆鳞谁都不可言说半分。 方筱悦一听这话,便怔在原地,原来原身的母亲还有这样的故事,只是为什么她从方三爷的脸上看不到那种嫌弃和不屑,反而对她有那么一丝丝的惭愧和讨好呢?但见方三奶奶说话的气势这些事也不像是空穴来风。等以后有时间她倒是可以好好打听打听。只是,现在也不能由着这位奶奶在这里大吵大闹没完没了的聒噪下去。 “玲珑,把房里的夜壶拿出来,哪里最臭往哪里泼!”方筱悦不想再跟纯粹想找茬泄恨的三奶奶纠缠下去,干脆使出杀手锏。 玲珑知道小姐的用意何在,没做迟疑,真就把屋里的夜壶拿了出来,作势就要往三奶奶身上泼! ------题外话------ 盼收藏啊,盼收藏! 第十章 偶遇 “你,你,你要干什么?”三奶奶边说边往院门口逃, “哗啦!”即便如此,衣角还是被溅上了粪水。 “妈呀!”三奶奶顾头不顾尾的逃也似的走了。原以为说出当年的事,就算不能震慑住方素衣,至少也能唬得她不敢小瞧了自己,没想到这个姑娘竟然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直接要往长辈身上泼粪。 戚统领躲在暗处,见主仆二人已醒,正欲抽身离开,临走还看了一出戏。这丫头除了睡着的时候不惹事,只要醒了她不找别人的事就不错了,这个方家三奶奶倒好,自己送上门,真是不知死活啊! “玲珑,叫几个小厮来冲冲院子!我看还有谁敢来听荷轩找茬儿。”方筱悦扬着蜡黄的小脸,眼中气势逼人,拍了拍手进了里屋。 三奶奶被方素衣泼粪的事,一早就传遍了方府。凡是一遇到听荷轩的差事,众人都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就赶紧办完了避开。 却说再次败下阵来的三奶奶回院就跟三爷哭诉起来:“爷啊,今天你一定得把那个小贱人撵出去,她要是不走,我走!” “这一大早的,你自己送上门去惹她,怪得了谁?”三爷早已听闻,包括妻子说的那番话,已经过去十几年,可只要一想起来,自己的心里还是会针扎一样的疼。 “这不是希哥儿饿了吗……” 正说着话,又有下人来报:“三爷,大小姐从三房账上支了五十两银子,出门了!” “谁说的,大小姐明明在房里呆着呢……”三奶奶以为说的是她生的大女儿慧姐,说到一半恍然大悟,这是说那个小贱人呢,“你叫那个小贱人大小姐,自己掌嘴!” 那个下人哪里知道自己撞枪口上了,委屈的准备掌嘴。 “行了,你难为一个下人作甚。她要五十两银子做什么?”方三爷拦下,知道妻子是借题发挥。 “三爷,你可听着了,她昨天刚回家,今天就自己去支了五十两,你还纵着她……”三奶奶不依不饶,三爷再三纵容,往常她的姐儿出门,想支个十两银子,他都不准,现在这个方素娘一来就支了五十两,他还关心她做什么?她的肺都要气炸了。 “你闭嘴”,三爷眼一横,极不耐烦妻子这两日的为人,怎么以前一点都没看出来呢,“要下雨了,还出门。可说了去哪?”兰溪已在梅雨季,雨下下停停,停停下下,说不好天上的那朵云里就藏了雨。 “没说!” “难道这兰溪城里还有熟人?派人盯着点!” 方筱悦在兰溪城里哪里有什么熟人,只是闲不住罢了,与其枯坐着等大奶奶安排奶娘上门,她决定自己主动出击,顺带考察下古代的市场。 方筱悦和玲珑两人带着一身簇新的宝哥儿,仍旧坐着她们来时的那辆马车出了门。与来时不同。两人俱已梳洗打扮过。方筱悦一身素白,头上只簪了个桃木簪,戴着帷帽,抱着宝哥儿。玲珑一身青衣手中拿着把油伞。赶车的马夫换成了方府的小厮。 “玲珑,你看宝哥儿像不像个暴发户,土财主?”方筱悦一直盯着孩子看,宝哥儿的这一身大红色的锦衣小褂非常喜庆,都是昨晚大奶奶差人送来的,看着不像新做的,但小孩子穿旧衣服更柔软安全。难得的是大奶奶竟然会连这个都想到。方家的几位奶奶中,大奶奶最是体贴周全,也最是让方筱悦看不到底。二奶奶绵软柔弱,内向寡言,只要不涉及到她自身利益必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三奶奶倒有些意思,心直口快又争强好胜,凡事都摆在面子上,屡屡在自己手中吃瘪,却还是越挫越勇,这样的人才最好把握。 “有你这么说自家孩子的吗?”玲珑无语,“小姐,你以前不总说想自立门户,开个什么……什么……幼儿园吗?现在既已回方家,还要……” “要,当然要。我回方家只是……”只是给原身方素衣一个交代。说到底这方家可跟她方筱悦没有半点关系。 她以前看电视剧时,就最烦那些宫斗宅斗的古装戏,整天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不是麝香就是红花,总爱拿无辜的孩子作筏子,踩着亲骨肉争风吃醋,全为了一个无心无情的男人。她每次看了都想骂街,心疼那些孩子。 那时候她就在想,如果她在古代,她才不要钻进这些死胡同里,她要用自己的智慧和所学的本领开创一个教育界的盛世,她要办学,开一所造福于民的学校。这个想法她曾跟玲珑说过,没想到这丫头还真记住了。 “只是什么?” “只是想讨回个公道。并不想久留。你要是想留下……” “小姐到哪,玲珑到哪。玲珑只是好奇,小姐为什么一定要自立门户?”玲珑以为小姐住进方家后,就不会再想抛头露面。她不知道小姐说的幼儿园是什么,听过简单的描述,倒是有些像私塾,可不管是不是私塾,总是要抛头露面的,身为大家小姐如何使得? “不为什么,就为了自在!”方筱悦还不能多说什么,毕竟玲珑是这个时代的人,骨子里的三观早已塑成。虽然这半年来跟着自己,已经有了一些进步,但也仅限在自己跟前。在人前她又多半回到了那个安全的壳里。 古代的绿化就是好啊,即便是大街上也是满目青翠,娇艳小花,遍布街边巷尾,仿佛七彩的虹,碎落凡尘。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给宝哥儿找奶娘啊。” “奶娘哪这么好找的,还不如买些羊奶呢!” “羊奶也不能多喝,宝哥儿现在太小,克化不了。可惜也没有奶粉,奶瓶这些东西。” “嗯?什么奶粉,奶瓶?” “唉,说了你也不懂!还是先找个奶娘吧!”方筱悦想过做奶粉奶瓶,可这不光是技术达不到,就是市场也未必有。毕竟请得起奶娘的都是大富大贵之家,请不起奶娘的估计也买不起奶粉奶瓶。如此大费周折,折腾得死去活来,到最后还是白忙活一场!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宝哥儿的口粮解决了。虽然也可以喂米汤米汁,但再好的米汤怎么能跟母乳比,能找到奶娘还是尽力找吧。方筱悦摸了摸自己身上带的银子,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支五十两银子竟然这么顺利,早知道就多拿点了。 不是不贪心,是方筱悦压根没想到。白云庵时,这些银子足够她和玲珑以及另外两个比丘尼用两年的。 方筱悦和玲珑两人就这么在街上晃着,好像昨天刚来时一般。 突然前方人头攒动,将主街围了个水泄不通。方筱悦刚要嘱咐车夫绕道,爱看热闹的玲珑却已下车挤了进去。没一会儿又挤了出来,跟方筱悦说道:“里面是一个妇人,老家遭了旱灾,来兰溪城投亲,可亲戚早已不在兰溪,夫妻俩就在这仙客来酒楼打杂过活,孩子刚出世半个多月,夫君却被人打死了!正在里面哭呢,太可怜了!” 玲珑说的很快,方筱悦还是抓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孩子刚出生半个月,这不就是现成的奶娘吗? “快,带我去看看。” 等方筱悦进去时,仙客来的掌柜已经在劝那个妇人。 “赶紧走吧,你夫君被打死,我们也无能为力,你可知打死你夫君的人是谁的人?” 抱着孩子的妇人,抬起一张满是泪水的素净面孔,一脸茫然。 “那可是大理寺少卿啊,我们可得罪不起,你还是赶紧走吧,这是仙客来的一点心意,大家相识一场,也不想你在此遭劫,赶紧走吧,别再惊动了那人。”老掌柜塞给妇人一小袋银子,耐心得轻声劝着。 正在此时,从东街过来一队王爷仪仗。“咣咣咣”的锣声一响,便有随从叫道:“康王驾到,闲人回避” 堵住路的人群开始自觉自主的把路让开。 ------题外话------ 周末愉快! 第十一章 天颜 第十一章天颜 “康王驾到,闲人回避!” 堵住路的人群开始自觉自主的把路让开。唯独一心急着见妇人的方筱悦慢了几拍,瞬间就只剩下她立在路中间。天上开始飘起细雨,玲珑抱着宝哥儿去取雨伞正要回身,等在原地的小姐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车内的康王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就看见一位女子的倩影。 烟雨朦胧处,那女子素白的裙角,纯白的帷帽,迎风绽放开来,宛若一剪白荷。太远,看不分明容貌。帷帽轻盈,帽沿下白纱轻舞,露出一角暗黄粗糙的下巴,一点干裂苍白的唇色,若隐若现。身量娇小,似未全部长开,唯有那背脊挺直如玉竹,竟在这和风细雨里立成一处别致的景。 “何人挡驾,还不速速回避!”康王侍从的大声喊话,方筱悦回过神来,赶紧退到路旁自家的马车边。 康王的车驾重新启动,刚行了一丈,那位刚做了母亲和寡妇的妇人,扑到街前:“民妇有冤,民妇有冤!” “有冤去找衙门申冤,找大理寺申冤,找本王作甚?”康王微皱眉头,眉心的那一点红痣颜色似乎深了些,“起驾!” “康王爷,康王爷,民妇夫君只因为上菜时慢了一点,还不小心把菜汤撒到了大理寺少卿的衣服上,竟被他活活打死,王爷,王爷可要为民妇做主啊!” 大理寺少卿?应是五弟的幕僚,这个妇人也不知所说之事是否属实。当街挡驾,也不知是不是受人挑唆。 “大胆,大理寺少卿,乃当朝正三品大员,大理寺掌平决狱讼,岂能知法犯法草菅人命?说,你是受何人指使在此辱骂污蔑朝廷命官?”康王的声音没有起伏,不怒自威的声调却透着丝丝寒意。 梅雨季里的雨虽小,可也很快打湿了青砖砌成的路面,那个绝望的妇人抱着孩子跪在雨里,伏地不起的背影颤抖的好像一片风中树叶,口中只是不停的叫着:“请王爷明察,请王爷明察……” “把她拖下去,别误了本王的行程。”王爷的冷然下令。别说是他这个不受宠的康王,就是圣宠正浓的梁王也未必会管这事。楚王刚刚大婚不久,楚王妃正是长公主驸马的侄女穆青瑶,今日又是长公主寿诞,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小小民妇搅得兄弟不合。 “起驾,挡驾者死!”康王的声音已经降至冰点,街上的众人纷纷跪下,头都不敢再抬。康王的马车终于缓缓动起来。 “慢着!”一声清脆的娇喝,刚才那位姑娘竟然拦了康王的车驾。 挡驾者死,挡驾者死,这位姑娘没听见康王的话吗? 唉,看身量应该还是一位未出阁的姑娘,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 众人小声议论,有担心的,有震惊的,有讽刺的,也有看热闹的。 玲珑千防万防生怕自家小姐冲出去,将宝哥儿抱进车内,自己双手一直牢牢箍着小姐的胳膊。可不曾想,康王的马车终于要走了,小姐还是甩开她,站了出去。 康王凝视前方,还真有不怕死的,还是个小姑娘。 此时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康王的车帘被吹到车顶,方筱悦的帷帽也被风吹翻。于是那白衣上的万千青丝散开,却有些黯淡无光,脸上已比昨日干净,但肤色依然有些偏黄。只有那一双眉眼灿若星辰,净如清泉,好似能一眼见底,却又难达眼底。 方筱悦也把车上人看了个真真切切,天!这才叫男神,犹如神邸一般的男人。 此人身穿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碧玉盒,相貌俊美绝伦,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眉心的那一点红痣,让人无法忽视,更是恰到好处的为这个男人平添了些许仙气。 好一个不染人间烟火、不顾百姓生死的康王爷。这是方筱悦心中最后给出的对康王总评价,差评! “哇!”周围的百姓忍不住惊呼出声,只是不知这惊呼是因坐车之人还是拦车之人! “你没听到吗?拦—驾—者—死!”康王承认的确有那么一刹那的惊艳,但很快便明白这个女子竟然公然违抗他的命令。简直是找死! “这位小姐,谢谢您的好意,民妇感恩于心,您快点下去吧,万不可赔了性命!”此时那位妇人惶恐万分。 “我不信康王爷真的舍得杀我……”方筱悦此时已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如此莽撞行事,可能不但帮不了那位妇人,还要把自己搭进去。可人既然已经站到了中间,也已然成了康王爷的眼中钉,怎么也要应对一番。不知为何,方筱悦总觉得这个康王爷不会真的像他所说的那般冷酷绝情。 方筱悦的话更是让众人绝倒,原本都以为这位见义勇为的姑娘会大骂康王。可弄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倘若这姑娘是位绝色美人到也罢了,谁都知道康王好色,说不定会看在美人的面子上,真会饶过她,可却是个黄脸的丑姑娘,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谁能告诉我们这又是演得哪一出? “找死!”康王爷低吼,刚要出手,却看见人群那端的车马渐行渐近,那是梁王的马车。于是他改变了主意,“原来姑娘是来向本王投怀送抱的,正巧本王此次出行不曾带家眷……雷鸣,把这位姑娘带上来。” “小姐!”这时玲珑急了,冲了过来,倘若小姐被带走,她可怎么办。 雷鸣一见玲珑,又看了眼路边的那辆马车,立即认出这主仆二人正是那日在城外抱走小世子的人。两人都换了装扮,但那辆马车他还认得。 “王爷,小的有要事禀报。”雷鸣耳语几句,康王爷脸上一直维持着刚才的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有何想法。 ------题外话------ 求收,求收哦!你的收藏就是对乐乐的肯定! 第十二章 受惊(修订) “王爷,小的有要事禀报。”雷鸣耳语几句,康王爷脸上一直维持着刚才的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有何想法。 “既然如此,就把她先带到本王殿中!”康王亦正亦邪的面孔让人捉摸不定。 正在此时,方筱悦马车上的那匹马突然受惊,冲着街心疾驰而来。 玲珑大惊:“小姐,宝哥儿,宝哥儿还在车上!” 只见那匹马儿疯了一般飞驰,马车颠簸不堪,车上的宝哥儿撕心裂肺的啼哭。那驾车的车夫也慌了神,拼命的勒那缰绳,却毫无作用,这匹马是真疯了! 什么!方筱悦也不管什么康王爷还是楚王爷了,侧身就准备去拦马车,马本已受惊,停的也不远,眼看那马被缰绳拽起,痛苦的嘶鸣声就在方筱悦的头顶。那飞起来的前蹄眼看就要踏胸而来,方筱悦紧紧闭上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苍天啊,快让马儿停下来,停下来啊,宝哥儿不能有事,宝哥儿不能有事! 千钧一发之际,两个身影腾空而起。一个一刀砍了马腿,一个抱起方筱悦在半空中打了几个转,才落地。 方筱悦以为自己这次肯定会被马踩死,却突然被人腾空抱起,这人身上有股好闻的梨花香,淡淡的清香袭人,沁人心脾。难道鬼门关还有这样的好待遇?方筱悦诧异的睁开眼,便是一张妖孽一样的脸,空灵的眼神毫无情愫,不冷不暖,难探深浅,竟然是刚才要取她性命的康王爷。 “没事了!”康王爷薄唇轻启,两人俱已落地。万俟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飞身救下这个女人。这个傻女人空有一片热心,却莽撞无知。为一个陌生人,拼死拦驾。为救孩子,则选了最傻最蠢的方法。也拜她所赐,让他亲眼目睹了螳臂挡车的现场版。他不知道要怎样形容这个女人,傻得让他刮目相看,却隐隐牵动了他的目光。 方筱悦的鼻尖还残留一缕梨花香,惊魂未定,呆立街头。半饷,怔怔的望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马出神,她刚才做了什么?完全就是下意识的举动。“小姐受惊了!这匹马是被人下了毒。”。方筱悦这才注意到立在马旁的另一个男人,她不认得。 此人正是暗中跟了方筱悦一天一夜,正准备向康王复命的戚统领。 “多谢康王爷相救,多谢义士相救!”方筱悦后怕不已,她初来兰溪,并不认得任何人,也不曾与人结仇,何人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既是本王救了你,你这条命便是本王的了,带上来,起驾!”康王已上了车,拉下车帘。 方筱悦不愿上车,不是她不敢,而是她还担心着宝哥儿:“现在还不行,我还没给孩子找到奶娘!” 康王爷心头一动,从刚才这个女人拼死相救也看得出她是真心疼爱大哥的孩子。他伸出手,等着方筱悦上车,见她仍然不知所错,低声骂道:“笨女人”。方筱悦耳尖,杏眼圆瞪,心底骂道,你个康师傅,你才笨,你全家都笨!康王爷指了指前方,“奶娘你已经给他找好了!”。方筱悦回头,正巧对上那妇人含泪感激的眼睛。心下一定,便鬼使神差的上了车。 康王的车走了,玲珑不明状况,泪流满面的抱着啼哭不止的宝哥儿,追赶着康王的马车:“小姐,小姐!”人群四散,那抱着孩子的妇人却没有离开,一直跟在玲珑身后。 玲珑悲愤不已,看着妇人没好气的说:“你跟着我作甚?我家小姐全是为了你才会有此劫难,都怪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走投无路,只想为夫君讨个公道……” 此时宝哥儿啼哭不止,玲珑怎么哄都不行。正在无奈之际,那妇人伸出手:“把他交给我吧,想必孩子是饿了!” 隔着人潮的另一边,目睹整个过程的梁王,看到康王直接掳走了一个女人。嘴角微翘,心情大好。他这个四弟真是好胃口,到哪都胃口大开,来者不拒。今日还真是个黄道吉日,得来全不费工夫,楚王的幕僚知法犯法、草菅人命。康王当街斥责百姓,强抢民女。这一石二鸟的好机会他梁王不好好利用,还争什么太子之位。只有楚王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才觉得康王不得圣宠、风流无害,他才不管得势失势,只有死人才能让他高枕无忧。思及此,梁王将手中折扇一合,往手心一拍,问道:“展风,今日街上的事可都看见了?” “回王爷,看见了!” “你可知道怎么说?” “是,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 方筱悦被带走,本以为康王爷会羞辱自己。可车已走了一刻钟,康王仍是一语不发。入定一般的微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身上散发着生人莫近的气息。方筱悦的脑子终于运转正常,知道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虽然坐在一个冰山边上差点被冻死,但只要脑袋还在,便没什么可怕的。 没多久竟然无聊的打量起这个古代王爷的豪华马车。真的好奢华,好*啊。马车的四壁都包着昂贵的蜀锦,屁股地下的座位也是一两金子一尺的云锦包制而成。切,怎么不直接用金子包起来,方筱悦在心底把这个土豪王爷鄙视了一番。再看车厢内的小几,又不淡定了,那可是……可是一整块的沉香木雕刻而成的。我靠,有钱也不带这么奢侈的吧,这一个沉香小几就够她方筱悦,哦不,够整个方家吃喝十年的。 “真不知道,你是真乐观开朗呢,还是蠢傻呆木。”康王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胆量,还真是第一次有女人在他跟前如此放松自在。 “反正只要不死,怎么着都无所谓!”方筱悦没皮没脸的说道。 “的确就你身上那几斤肉,都不够本王塞牙缝的。还有你这张脸,把那张皮撕下去,就可以直接当骷髅看了。” “你……我只是营养不良而已。哪像你个米虫王爷,从小养尊处优,自然有副好皮囊!” “还敢跟我顶嘴,胆子不小!”康王爷现在无心搭理这个女人,他还要赶去姑母的寿诞,今天就先饶了这个女人,“本王今日很忙,你赶紧下去吧!日后本王自会找你算账!” 全须全尾的被放下车,方筱悦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时何处,一脸愕然。不是挡驾者死吗?自己竟然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不是要把她掳进宫吗?怎么又放了她?这康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爷念你初犯,大人大量,此番赦免姑娘死罪,下不为例!王爷还让小的提醒姑娘,这次是马被下毒,下次不知道是不是人会被下毒!”雷鸣将康王的话带到。他也不知道康王这次为什么如此轻饶了这位姑娘,估计是念在小世子的面上? 方筱悦望着康王的车驾绝尘而去,捏了下自己的手臂:“哎呦,好疼!” ------题外话------ 周末愉快!看文愉快! 第十三章 孤山(修订) “王爷,就这么把她放在大青山山脚下会不会有些不妥?”说话的是归队的戚统领。在梁王车驾赶到时,他就已在街边的人群中,方姑娘那匹马突显异样,他是第一个察觉之人。马发疯之始,他就已冲了出去,想也不想的就去救方姑娘。可康王爷一个眼神就让转了方向,只能一刀砍了发疯的马。 王爷可是宁愿杀马也不会出手救人的,所以原本按照他和王爷的默契,他救人,王爷杀马才是常理。可刚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什么?他竟然看到王爷眼中的担心,对,是担心! “怎么,当众违背本王旨意,还要本王送她回家不成?”康王爷虽不会草菅人命,可也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得罪了他,还能毫发无伤的活着,已算仁慈。 “属下绝无此意!”戚统领连忙解释,不再多言。 “穆太医在。” 戚统领有些意外,王爷这是何意?故意把方姑娘放在那里是因为穆太医?齐王之事,牵连甚广,穆太医也被牵连其中。要不是皇上念在穆太医已年逾古稀,更是兢兢业业服侍了三代帝王,这才网开一面,只是赶出宫去。可穆太医终身未成家,更无子女,便在这大青山盖了几间茅屋。 “喂!你就这么把我一个姑娘家扔这荒郊野地不管啦?”方筱悦跺着脚大声喊,康王已走,自然没有回音,只有自己的回声在山间回荡。“王八蛋,什么狗屁康王,康师傅还差不多!”。她欲哭无泪,举目四望。远处依稀可见一个沿湖而建的村落,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有人就好办。 方筱悦走了半个时辰,才看清那个小村落都是歪歪斜斜的茅草土坯房。房屋跟城内风格迥异,几乎没有一座是完好无损,与其说是一个村落,不如说更像一个贫民窟。 方筱悦自穿越而来,就在白云庵和方家呆过,沿途也都是行的官道,并不曾看到过真正的古代民宅。离方筱悦最近的一户人家,似乎条件相对好些的,有一个独门独院,在那些东倒西歪的房屋衬托下竟成了一处“别墅”。 虽然别墅也是茅草为顶、土坯为墙,但好歹是完完整整的房子。 前有水,后靠山,还算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好地方。方筱悦不辨方位,也不知身在何处,只好走过去问问路。 来到近前,还未进院,便听见里面依稀有孩童的哭泣声。院子是用篱笆圈成,院门不高,是用木头和茅草搭建而成,上书“青山小筑”三个字,字迹苍劲有力,不似凡品。 院门没锁,方筱悦推门而入,孩童的哭泣声更大,原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蹲在墙角哭泣。 “是大哥哥来了吗?”小女娃听到脚步声,急切的转过身来,却只看到一个带着帷帽的大姐姐走了进来,“你是谁?” “小姑娘,你好。我叫方筱悦,你叫什么名字?”方筱悦摘下帷帽,习惯性的蹲下身来,与这个孩子平视。 “小娇”小女娃眨巴着大眼睛,有礼貌的回答道,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头也不回的奔回屋里。 肯定是去叫大人去了,方筱悦转着手中的帷帽,看着有些秃的院子,面积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只是把院子的地面推平了,没有做任何别的处理,也没任何绿植装饰,跑几步就会带起黄土满天飞。这里偏安一偶,人迹罕至,比不得城中心寸土寸金。但胜在自然风光,无需雕琢,且安静怡人,很像小说里某个高人离群独居的居所。 方筱悦刚想进屋一探究竟,就有一个大点的男孩走了出来,指着方筱悦就说:“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这孩子生就一双机警明眸,黑漆如墨,冷静克制,戒备十足,有着超越年龄的自制力。是古代的孩子早熟吗?这个年纪在现代也就小学三四年级,正是无法无天狗都嫌的年纪。 “对不起,我被一个坏人拐走,趁其不备,逃了下来,不知这是哪里。” “你说谎!” 呀!这熊孩子,小小年纪装作尽在一手掌握的样子,谁说谎了?诈谁呢? 方筱悦不语,却见那孩子接着说道:“你一路走来,表情放松,毫无慌张之色,根本没有坏人。你不说实言,必有隐瞒之事,师傅说过要亲贤远佞!” 亲贤远佞?看来这孩子是有人教的,小小年纪这样善于察言观色的孩子,这师傅估计也不是寻常之人吧,又联想到门口的字迹,方筱悦来了兴致,笑盈盈的看着他说:“是,你说的都没错。我是被人赶下车的,不是自己逃下来的,但我的确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只是来问下路。怎么回城最近!” “笑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孩子并不理会方筱悦的笑颜如花,小脸酷酷拽拽的。 “睿哥哥,姐姐看起来不像坏人,她刚才还蹲下来跟我说话呢,小娇喜欢这个姐姐。”刚才那个蹲在门口哭泣的小姑娘此时从后面探出头来。方筱悦心中忍不住点赞,小孩子还是应该像小娇这样才可爱! “莫离,快把小娇带回屋去!”之后也不再跟方筱悦多说什么,指了指山上,“翻过这座山,就可以回城。赶紧走吧,下次不要再来这里!” 什么?要翻山?方筱悦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她在康王的马车上可没感觉到马车走过山路,怎么需要翻山而过? “睿儿有客人?”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方筱悦看到一个头发,胡须皆全白了的老翁站在院门口,身旁还跟着一个少年,身上背了一箩筐的草药,正准备卸下箩筐。 睿儿和娇娘以及那个方筱悦没见过的被唤作莫离的男孩都走了出来。小娇蹦蹦跳跳的飞奔而去,一把扑进少年怀里。“师傅,大哥,小娇想你们了。”那个大男孩没说话,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抱起来就在小脸上亲了一口。小女孩开心之极,“格格”笑出声来。睿儿和莫离则站在院中,并未上前迎接。 “师傅,不是客人,就是个路人!” “哦!”老人看了眼方筱悦,“这里极偏,极少有外人来,姑娘是怎么找到这的?” “得罪了人,被人半路弃在这里。打扰了,小女子这便告辞!”方筱悦也不知道要不要把康王爷说出来,她现在更惦记玲珑和宝哥儿,自己不在,方家人还不知道要如何对待他们。 但真的要翻山吗?方筱悦不确定还是开口问了问老人:“老人家,回城里,是要翻过这座山吗?” “睿儿跟你这么说的?” “是!” “嗯”老翁摸着胡须,点了点头,“从此处到城内需走一个时辰。姑娘慢走!” 方筱悦刚准备出发,老翁突然走了过来:“姑娘是否介意老朽给你把把脉?” 啊?把脉?方筱悦见老翁笑容可掬,一脸的慈祥,忍不住想起前世的爷爷:“好啊,来这里还从来没看过大夫呢,谢谢爷爷!”其实方筱悦心里还有个难言之隐,怎么说自己也已经十六岁了,即便古人说虚岁,她也有十五周岁了,可竟然,竟然没有来过葵水。希望这个看起来挺像神医的老头儿能把出什么来。 白发老翁便将自己身上的箩筐拿下俩,将草药倒出,箩筐倒置,再将少年刚才放下来的背箩也如此倒置,两人竟然就这样坐在箩筐上把起脉来。方筱悦撇撇嘴,也不知道屋里藏了什么宝贝,老的小的都不愿意请自己进屋一坐,她还是生平第一次把箩筐当凳子。 片刻后,老翁道:“姑娘无需担心,葵水很快便至。倘若一个月之后开始频现心慌、气短,记得到老夫这里来一趟!” 一个月后?为什么要等到一个月后? “为何?” “到时候姑娘自然明了,不必惊慌,记得来找老夫即可!” 方筱悦一肚子的疑问,却碰到一个故弄玄虚爱卖官司的老人家,尽管再三恳请透露一二,老翁还是只笑不语,就差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了。 “那爷爷可否告知您的姓名?” “老朽穆千山,姑娘记好!” 好,知道了名字也好,进城可以打听打听这个老头到底是何来历。 方筱悦这才开始出发回城,翻山就翻山吧,正好锻炼锻炼这个小身体。可等方筱悦气喘吁吁爬到山顶之时,气得直跳脚。原来,这座大青山,并不在城外,它是兰溪城中的一座孤山,她完全可以雇一辆马车,绕着山脚进城。好你个熊孩子,等姑奶奶我下次见到你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等方筱悦火急火燎的赶到方家时,就看见方家大门外抱着宝哥儿的玲珑和那个同样抱着孩子的妇人。地上是她们本就不多的行李。显而易见,这是被赶出来了! ------题外话------ 青山小筑会是女主雄途伟业的基地吗?那几个孩子长大后会不会大有作为呢?穆太医到底把脉把出了什么状况? 第十四章 撵人? “小姐,真的是小姐!”玲珑一看到方筱悦,就奔了过来,“她们说康王好色,康王府里经常抬出很多经受不住康王暴行的女人尸体,说小姐既是被康王掳了去,必是有去无回。然后……”玲珑边说边哭,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然后就把你和宝哥儿赶了出来!”方筱悦接过话,她就猜到,方家听说后肯定会立马撵人。 “嗯!” “别怕,小姐我不是回来了吗?”方筱悦拍了拍玲珑的肩膀,看了看旁边的妇人,“你这是?” “谢谢恩人仗义相助。恩人莫误会,既然你已安全回来,我这就离开,告辞!”抱着孩子的妇人给方筱悦扶了扶身,便准备转身离去。 “等下,见你的形容举止,应该会些笔墨吧!”在街上她就观察过这个妇人,举止得体,说话还会用些文雅之语,外貌虽普通些,但也透着文静清秀之美。加上古人本就生育的早,说是妇人,这个女人也不到二十岁,如果以后她想做些事情,还是个可造之材。毕竟方筱悦自己比谁都清楚,这生育过子女的幼儿老师可跟没孩子的完全两样,对幼儿教育而言,妈妈老师会更得人心,也往往对孩子更有耐心。只是,这对古代的妇人而言,婚后还愿抛头露面出来做事的少之又少。方筱悦私心还是想留下她。 “是,家父生前开过私塾,所以我略识得几个字。” “小姐,你把陈姐留下吧,刚才宝哥儿饿了都是陈姐喂的。”玲珑急了,如果刚才不是又陈姐帮忙,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带宝哥儿。 “既如此,你可愿意留下来做宝哥儿的奶娘?”方筱悦顺坡下驴,立即递出来橄榄枝。 于是,再次敲开方家大门时,门外又多了两张嘴。 方三奶奶和方二奶奶正在一处喝茶,气氛略有些冷清,方三奶奶自知昨日说的话刺伤了二嫂,被三爷训斥过后,就来二嫂院中,正欲缓和下妯娌间的僵局。管家便来报说,方素衣又多带了一大一小回来,正在门上叫门。 余氏当下便把茶杯往桌上重重的一放:“这个小贱人,她当方家是什么地方?孤独园吗?”(孤独园,古代收容孤儿和老无所养之人的地方,算是现代孤儿院和养老院的结合) “弟妹,别着急,你刚把人家的行李扔出去,这回子是你不占理。还是去请二爷三爷决断吧!”田氏的冷静,倒是给余氏提了个醒。她上午被三爷骂过刻薄、自私,对她的前妻之女毫无宽厚怜悯之心。 见余氏不语,田氏又细细道来:“你可知素娘这次带回来的人是谁?” “说是拦了康王车驾之人,可是真的?” 田氏点了点头说:“这个妇人不仅拦了康王的车驾,还当众控告大理寺少卿杀了她的夫君。” “呦,大理寺少卿,可是楚王爷跟前的红人杜仲杜大人?”余氏眼珠一转,心中大喜,“这么说,这个少妇已得罪了楚王,而那个小贱人又当众忤逆康王,这两人可是一下子得罪了两个王爷。” “弟妹,你说这样的两个人,在朝为官多年的三爷又怎会收留?又怎敢收留?”田氏和颜悦色的一一道来。一旁的余氏完全被牵了鼻子走,赶紧起身去告诉方三爷,临走还对田氏感激不尽:“多谢二嫂提点,弟妹莽撞,险些又烦了大错!” 余氏前脚刚走,田氏便把身旁的丫鬟叫过来:“弦月,去把大公子叫来。”田氏的丹凤眼中带出一丝决绝,悠悠叹了口气说,“谁叫我的日子不好过呢!” 昨天方二爷又是一夜未归,早上回来也是直接进了三姨娘韦氏的房中,并不顾体面的白日宣淫,韦氏那欢喜淫荡的笑声飞得满院皆是。她知道二爷求子心切,虽自己觉得委屈但并不怪夫君。可毒舌余氏昨日的那些话她可是记恨在了心上?三弟一直念念不忘楚青荷,娶余氏进门完全是为了全孝道,感情并不深厚。余氏之前的确温柔体贴,三房才得以和睦。可这两日余氏可是在自毁长城呢,那她就帮三弟早点认清这个毒舌之妇好了!田氏两手狠狠的绞着绣帕,似是要将那帕子撕得粉碎。 余氏果然中计,找到方继良就把方素衣和那妇人之事全盘说出,脸上幸灾乐祸的样子表露无遗。 方继良越听心越往下沉,余氏果真是不能容人,容不下他纳妾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容不下自己的女儿。本来他就有愧于素娘,想弥补一些。所以一听说素娘一大早外出,他才叫人跟着怕女儿初来乍到吃了暗亏。今日街上之事,不用余氏汇报,他也早已知晓。 原本他也以为素娘被康王带走凶多吉少,他已痛斥那负责保护的小厮,心中却也信了素娘是回不来了。余氏将素娘主仆二人的行李扔出府外时,他也无心再阻拦。 可现在人既然安全回来了,就应该好好将她们迎进来,好好为孩子谋划打算一番。可余氏倒好,直接拿两位王爷的权势逼迫自己就范。 方继良性子倔强,吃软不吃硬,虽然官职位低,但平日里不畏强权,最厌拍马奉承之人,所以才会至今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小小五品侍讲。 大秦的翰林院因为先皇重视,翰林院执事的品阶已是历朝历代翰林中的最高品阶。上一任执事已官至正二品,势头直逼当朝宰相,比前朝执事更是提高了六个官阶。在如此大好行事下,方继良却在正五品的官职上一呆就是十年,可见其性格有多不讨喜,能保住这正五品侍讲之位,估计有一多半还是看在方家大爷方继祖的面子上。 “迎进来!”方继良根本不理会妻子的那席话,他心中自有他的算盘,他可没忘记,自己的亲大哥可是梁王亲信。就算妻子说的那些都没错,按梁王如今的圣宠,这事并非全无周转之地。 “我不同意!今天她要进了这个门,我明天就回凉州娘家去!”余氏心一横,也豁出去了。 “随你!”方继良甩袖而去,自顾去了大门,只留下已经懵在原地的余氏。 方府门外,方筱悦三人耐心的等着应开门,里面的人没等到,反而先等到回府的方家大少爷方凌云。 “素娘!”突然有年轻男子唤她,方筱悦微微一征。 “不认得了?我是你大哥方凌云”方筱悦这才想起昨晚坐在厅中一言不发的那位公子爷,当时自己的注意力都在三房一家身上,未曾注意这位堂哥。今日一见,浓眉大眼的确神似方家大爷,“怎么了?这是被三婶撵出来了?” 眼睛睁大,嘴角微张,看来是有些惊讶,但是像是怕方筱悦看不见似的,这个惊讶的表情居然维持了两三秒钟。假话,他必是事先知道的。方筱悦略懂些微表情,可轻易不用,她不爱钻研这些,但眼前这个方凌云的表情实在是过于夸张,让她想不注意也不行。既然早已知道还故作惊讶,无非就是没话找话想跟她套近乎。 “嗯,是啊,都以为我会再死一次。可惜啊,我就是属猫的,有九条命!”方筱悦说的可是心里话,方家这些人里,估计没一个人想要自己活着回来。 ------题外话------ 盼收藏啊,盼推荐! 第十五章 讨好 “听荷轩挺好的啊,再过两个月,院里的荷花一开,我坐在屋里就能看到一湖的荷花,多美啊,我不搬!”听荷轩依湖而建,巧妙的将湖景融入院内,确实轩如其名。方筱悦可将他的表情都看了个真切,这位大哥可是笑不达眼底,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显然没安好心,我可不上当。 “妹妹可知,这听荷轩曾是何人所住?”见方筱悦不上钩,方凌云便又生一计。 “不知!” “是妹妹的生母楚青荷生前所居……” “哦,那不是正好吗?” “妹妹有所不知,三婶娘也是在听荷轩的主屋吊死的,听说,经常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这些年三叔就让封了院子,直到妹妹回来才……”方凌云的表情很精彩,好像他真的亲眼见过那不干净的东西一样。这话没有吓到方筱悦,却成功吓到了身后的玲珑和陈姐。 “哦?既然如此,为何你昨天不说,等到今天才告诉我?”方筱悦却觉得这个突然向自己示好的大哥非常可疑,听着这个意思是想让自己住进他的院子,是拉拢讨好?为什么呢,自己身上还有何利可图?方筱悦又看了看玲珑和宝哥儿,只要自己有一点状况,他们就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看来自己是要抓紧时间置办属于自己的房产了。 “昨天我不知母亲何意,不好提醒妹妹。”大少爷没想到素娘问的这么直接,顿时尴尬起来。 “那今天又为何告诉我了?”方筱悦最讨厌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根本不留任何情面。 “这是,这是因为……”今年已经二十五岁的大少爷,被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妹妹问的哑口无言。皱着眉头思索如何回答。 “凌云,你怎么在这?”正在此时方继良疾步走来,打断了大少爷的话,“素娘,你可回来了!” 看到方三爷匆忙赶来的样子,方筱悦也有些意外,今天这都是怎么了?自从自己从街上回来,这些人似乎都变了。 “素娘,康王爷没轻薄你吧?你母亲她……” “我母亲十四年前就死了!” “是,口误口误!”方继良面露尴尬。 “方三爷,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我就出去逛个街的功夫,你们就把我的行李扫地出门,把我的孩子和丫鬟拒之门外?” “我……”方三爷此刻也很后悔没阻止余氏,现在他就是想示好想弥补也让人觉得假惺惺。 “既然三婶娘不喜素娘,三叔就让素娘搬到我院中住可好?”大少爷再次邀请,他今日可是得了父亲的命令,如果素娘回府,务必护她周全,等他从长公主寿宴上回来再做打算。虽然不知道父亲是何意,但这种转变多少也跟今日主街上的事有关。 “多谢大哥好意,我还是喜欢听荷轩!”方筱悦徒步走了一个多时辰,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一躺,“方三爷,这位是我为宝哥儿请的奶娘。” “知道了!” “她就是今日拦驾告状的妇人?”大少爷这才正眼看了看抱着孩子的陈姐。 “凌云,我跟素娘一同回院,你去忙你的吧!” 方凌云看了看三叔,只要人在方府內,自己也算完成了爹爹的任务。 方筱悦懒得理这叔侄两人,已经带着玲珑和陈姐朝听荷轩走去。方继良紧赶上几步,对方素衣说:“素娘,此时务必要小心大房的人,别单独跟他们接触。” 方筱悦停下脚步,看了看这个对自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方三爷:“那么单独跟三房的人接触,素娘就是安全的?” “这……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我大哥是梁王爷的亲信,自从大皇子齐王爷被扁身故,朝中的局势变化多端,除了齐王的亲弟弟康王爷没有参与太子之位的争夺,其余的皇子都在处心积虑的拉拢朝臣,打压异己。我只是不想你卷入这些纷争之中。对了,还有康王好色成性,这次放你回来,只怕也没那么简单,还是要小心提防康王。”方三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他这些年来一直不思进取,做出毫无建树的样子,也是不想被卷进这些党派之争中,就连大哥也回回对他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只想平安无虞的度过此生罢了。 躲在暗处的雷鸣,听到方继良非议自家主子,在心中暗骂道:“好你个方老三,竟敢非议王爷,看我不跟康王禀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过又想到康王府的那些莺莺燕燕,雷鸣摸了摸鼻子,那不叫好色,那叫多情好不好! 此时,兰溪城内城,驸马府内,布置的极其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嵌金丝地毯,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宫灯,大红的绸花四处可见。大殿四周的六对铜柱旁俱设有一人高的雕花盘盘丝银烛台,天色还早,烛台上便早早点起小儿臂般粗的蜡烛,烛中想必还掺了香料,烛火燃出四溢的幽香来。 大殿内早已设下百余张小几,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穿梭不停。所有人俱已落座,但并没有一人敢动几上的美食。 长公主由驸马陪同着坐在大殿主位右首,主位还空了两个,众人皆知,那是留给当今皇上和皇后的位置。长公主今日也装扮的极其隆重富贵,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 “皇上何时才能到?”长公主小声询问着驸马,脸上挂着雍容华贵的笑颜。 “说是德妃微恙,皇上去看了德妃就过来!” “又是这个德妃!”长公主略有不悦,德妃素来与她不合,但没想到今日居然敢如此大胆,“是不是梁王最近又多了几分圣宠?” 驸马看了看殿中,正被众位大臣分别众星捧月的梁王、楚王,还未来得及回答公主,只听门外小厮唱道: “康王殿下到!” 殿內有一瞬间寂静无声,但在看到康王衣冠不整的进来后,又是一片哗然。只见这位王爷,玉带拖曳,墨色缎子衣袍披在肩上,白色中衣一目了然,脚上并未登靴,而是踢踢踏踏的穿着双木屐,脸上红霞满天,半醉半醒中拿出一个碧玉盒:“姑母,烨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百官皆摇头议论纷纷。长公主皱了皱眉头,这个烨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但也不好当众抚了侄儿面子,让丫鬟接过万俟烨的寿礼:“谢谢,烨儿的寿礼!” “姑母打开看看,可还喜欢!”康王酒气熏天的说着话。 “皇帝陛下、皇后娘娘驾到!”长公主面上大喜,康王的寿礼便被置于一旁。连忙拉着驸马跪拜帝王,满殿大臣跪了一地。唯独康王直挺挺的站在殿內,忘了行礼。 梁王与楚王暗自交换了个眼神,只要有四弟在,今日又有好戏看。 ------题外话------ 跪求收藏! 第十六章 育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百官的朝贺声中,身着明黄色十二团龙十二章衮服的皇帝,挽着身披朝阳拜月飞腾五彩凤凰黄色烟罗纱的皇后进入殿內。 皇帝年近五旬,满头乌发束进镶有宝石珍珠的二龙戏珠翼善冠中,面色红润,气色尚好。一进殿就看到了康王摇摇欲坠的站在殿中,未曾行礼。 “把这个不成体统的东西给我拉出去!”皇帝声如洪钟,皱着眉头就让人把康王拉下去。 “父皇,父皇您来啦!”康王爷才不管那么多,吐着酒气就凑到皇帝跟前,“父皇怎么不高兴了?谁惹我父皇不高兴啦,谁?” “父皇,四弟今天肯定是太高兴了,刚才还在街上抢了方侍郎的侄女,方老三方侍讲的嫡长女方素娘回宫呢!”梁王爷添油加醋的又在御前告了个状,还把那个“抢”字故意拖长了音强调一番。 “果有此事?”皇帝挑眉问道,是在问康王,也是在问方继祖。 文武百官窃窃私语起来,本来坐在席中的方继祖也被近处的同僚们拽着问东问西。方大爷和方大奶奶突然就这么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虽在宴会开始前梁王爷已经跟他通好了气,他还特意遣了小厮去叫方凌云赶紧回家守着,看看素娘有没有回来,只是这都过去半天了还没有答复,现在他竟不知要如何应答。 梁王爷对方继祖使了个眼色。他只好硬着头皮弓着背走到殿前:“回禀皇上,今日康王的确在街前掳走了臣弟的长女方素衣。” 这下皇帝问也不问康王,横眉下令道:“来人啊,把康王拖下去杖责二十!” 梁王爷这个时候又立马跪下来求情:“父皇,四弟年幼,又因为今日赶上姑母寿宴,高兴过了头才会如此,请父皇免了四弟的杖责。” “父皇,孩儿请求免了四哥的杖责!”楚王爷也连忙为康王求情。其他皇子也纷纷附议,请求赦免杖责,于是大殿上倒是上演了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 “你们都说我抢了方家小姐,可有凭证?父皇,不就一个女人吗?比起父皇您的后宫,烨儿的女人不算多吧!”康王爷也不知道是真喝醉了还是假的,不仅丝毫不领情,还在自寻死路的往枪口上撞。 “混账东西,朕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混账儿子!”皇帝雷霆震怒,众人皆不敢再求情。 长公主一直没有说话,虽然这些侄子们玩得什么把戏,她是一清二楚,虽然她对康王也并无偏袒之意,可是她可不会让德妃的儿子梁王在她的寿宴上计谋得逞。于是她这时站起身来说:“皇上,今日既是姐姐的寿宴,还是不要训斥烨儿了。快请入席,姐姐可是特别为皇上准备了最棒的歌舞呢!” 长公主再三恳求,皇后娘娘又在一旁劝慰皇帝,皇帝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好,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康王的杖责可免,但人必须撵下去,在皇子所內禁足一个月,免得朕看了心烦”皇帝对康王无计可施,他和康王都心知肚明,他就是仗着自己的母妃临死前为他求得一纸恩宠,“烨儿,父皇要提醒你一句,你母妃为你求的恩典总有用尽用完得一日,你不要等到那天,才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众人皆呼:“皇恩浩荡!” 康王爷被人架下去时,清冷似仙的脸上挂着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出殿前又回头看了眼殿內的众人,笑着说:“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醉我独醒!” 方家内院。方筱悦并不知道在这个王朝的最高宴席上,她已被百官好好议论了一番。 她只知道她现在解决了宝哥儿的头等大事,只知道一直跟她过不去方三奶奶终于言出必行的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只知道方府的人对她毕恭毕敬,尤其是大房那边更是对她呵护备至。方筱悦舒心如米虫般的生活也正式开始了。 终于可以安心的呆在听荷轩内,现在方家最热闹最开心的地方大概就是她的听荷轩了。 一下子多了两个小宝贝,方筱悦、玲珑和陈姐三人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但那种忙却又让人发自肺腑的开心快乐。能不快乐吗?方筱悦可是把前世的育儿方法全部照搬了回来,直把玲珑看得眼花缭乱。陈姐更是直接看傻,带个娃娃怎么这么麻烦,这么小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吗?不过那个床铃还真是好看,也不知道小姐用什么法子做出的颜色,鲜艳好看极了。 于是雷鸣每日向康王汇报的内容也是精彩万分: “今日方姑娘把小世子翻了过来,放在了床上。” “嗯?何意?” “说是要让宝宝练抬头!” “方姑娘每天都给小世子做抚触,每日三次,又捏胳膊又捏腿的” “她竟然敢如此戏弄尊贵的小世子!” “方姑娘说这样有利于宝宝的情商发育!” “情商是什么鬼?” “方姑娘今日给小世子做了个床铃,挂在小世子头上,颜色非常鲜艳” “床铃是什么?” “就是可以悬挂在床头,有利于宝宝的视力发育!” “方姑娘每天给小世子唱歌,歌名叫《虫儿飞》” “什么歌,唱给本王听听!” “……” “小世子半个月长了四斤,长势喜人” “你才长势喜人呢!小世子又不是庄稼。” “是方姑娘说的长势喜人……” 康王因为被禁足,整日在皇子所內无聊透顶,一开始看到雷鸣带来的消息,觉得那个小丫头简直是胡闹。可慢慢得每天竟然盼着雷鸣带来的消息,到最后甚至心痒难耐,特别想亲眼去看看。 不过,最近几日雷鸣带来的消息中总是透着一丝古怪。 “王爷,方姑娘的丫鬟近几日几乎天天不在府内?” “去哪了?” “属下跟了一日,发现她在打听方府十几年前的事情,好像,好像跟方姑娘的生母有关!” “如有需要,你可以帮帮她们。” “是!” 这一日暮色已晚,玲珑才回了方府。照例跟小姐仔细汇报了今日的收获:“小姐,玲珑今天从一个老人的口中得知,当年夫人出嫁时极其风光,嫁妆彩礼足足绕了半个城。也有说夫人的轿子曾被人劫过,好在一个时辰后就找到了,虽说误了吉时,不过好在婚礼得以继续。所以后来夫人病逝,人们都说是因为一误吉时误终身。” “这些消息可靠吗?” “当年风光一时的事,见到听到的人很多,应该不会有误。不过,有说夫人被人污了清白,有说是被当年极其迷恋夫人的夏国王子劫走了,后来嫁进来的女人是被掉了包的。也有说是当今的圣上劫走了夫人,夫人不从又送了出来。总之当年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还是皇上亲自下了封口令,才压了下去。” “既是下了封口令,你今日又是如何得知?” “唔……”玲珑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她不知道能不能跟小姐说,是戚统领告诉她的。 “不许隐瞒!”玲珑得眼神躲闪,方筱悦便知道这丫头有事瞒着她。 ------题外话------ 唉,咳咳,今天卡文卡的够够的! 第十七章 聘书 “唔……”玲珑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她不知道能不能跟小姐说,是戚统领告诉她的。 “不许隐瞒!”玲珑得眼神躲闪,方筱悦便知道这丫头有事瞒着她。 “是,是那天在街上救了小姐的戚统领告诉玲珑的!” “怎么会是他?”戚统领是康王爷的左膀右臂,难道是康王爷在暗中帮自己?方筱悦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想法,那个人面兽心的王爷怎么会这么好心? “我娘当年看来还是个风云人物啊,怎么会嫁给方三爷那个窝囊废?” “小姐,方三爷毕竟是你的父亲,你还是……” “怎么了?生我不养我,还要我敬他,爱他啊!”方筱悦不以为然,从她的这身容貌来看,虽然现在还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了些,但再养个一两年肯定会是一个大美人。也可以想象得出来,从小便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楚青荷当年是如何的倾国倾城,“玲珑,明天你再出去打听下,我娘的嫁妆大概都有哪些,现在还有没有,如果还有,又在何人手里。” “小姐,肯定在三老爷三奶奶手里吧!” “不见得!”方筱悦能看出来,方府虽是官宦之家,但是阖府上下的吃穿用度皆有定数。 方大奶奶可是出了名的持家勤俭。三奶奶如果真的手头宽裕就不会只有一两身像样的衣裳,而且那两身衣裳平时还舍不得穿,平日里在府中只穿着几身简单的常服罢了。并且头上、身上戴的也很简单,自从回来半个多月,方筱悦只在前几日方三奶奶回娘家时,看到头面首饰戴得整整齐齐,估计也就只有这一套专备出门装点门面用的吧!如果她没猜错,三奶奶极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笔丰厚嫁妆的存在。 方筱悦眯起眼睛,这下有好戏看了,不过她得想个办法让远在娘家的方三奶奶得了消息才成。 “玲珑,这古人……呃,咱们秦女的嫁妆一般是如何使用的?” “都是娘亲传给儿子女儿啊,夫家是不能霸占的。如果女儿在夫家早逝,娘家倒是可以要回部分嫁妆。”这些事她也是听陈姐说的。 “哈哈,太好了!玲珑咱们要有钱了!” “姑娘是说夫人的那笔嫁妆吗?” 方筱悦点了点头,不过要想从方大奶奶嘴里抢回来,这事也不容易操作。她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方筱悦又从陈姐口中了解了一些大秦的《姻亲法》,她如果想要拿到楚青荷的嫁妆,还需要一件东西——聘书! 于是,做为21世界穿越而来的女人,她立马想到了伪造聘书。可是大秦伪造证件、银票者,不仅持有者有罪,就是伪造者也是要判重型的,情节恶劣的甚至会判绞刑。毕竟古代没有那么高端的防伪技术,就必须依靠极其严厉的刑罚约束。 她把自己关在听荷轩里两日,自己还试着伪造聘书,可终究不是办法。大秦的聘书纸张是官府特制的纸,结亲的双方想拿到聘纸,必须同时拿着夫妻两人的名册去男方所在的司徒那里领取。靠,居然跟现代扯结婚证有一拼。只是大秦聘书上的字可以自己写。 字可以伪造,可那纸她可生产不出来。最后,她的脑海里想起那张妖孽脸,虽然是位不得宠的王爷,但好歹也是王爷吧,找他帮忙? “玲珑,你说我去找康王爷帮忙如何?” “不行不行,那康王一看就不像好人,会轻薄姑娘的!” 方筱悦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半个月吃的好,睡得好,似乎是比以前美了些,可她自己身上的这点肉,那个好色的康王真的能看上? 屋里的两人愁云惨淡,屋外的雷鸣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来王爷不像个好人啊!不过,聘纸这事估计也只有他家王爷能办到。 雷鸣当即便把方筱悦的计划和所需物品汇报给了康王。 “你想办法把她骗到仙客来!” 骗?噗,自家主子的用词太残暴!看来,王爷这是准备帮方姑娘了?嗯,这方姑娘真是沾了小世子的光啊! 傍晚,宝哥儿刚吃完奶,方筱悦和玲珑正准备吃晚饭。突然一枚飞镖射进了屋内的柱子上。 “哇!真的有飞镖啊!”方筱悦似乎忘了,飞镖万一不是射在柱子上,射在她身上会怎么办。 “小姐,有坏人要杀我们吗?”玲珑可不觉得这又什么好高兴的,她特不理解自家小姐那一脸得兴奋从何而来。 “还有个纸条!”纸条上只有五个字,月下仙客来! “小姐,写得什么啊?” “没什么,我不在家里吃饭了,你和陈姐吃吧。我出去一趟!” “小姐,小心啊,会不会有人要害你啊!” 方筱悦头也不回的走了。傻丫头,要害我,刚才就可以杀了我,何必还如此大费周折!从方府到仙客来还有段路,她这半个月没出过府,还是避着点人好,就趁现在是饭点,快去快回。 一到仙客来,方筱悦似乎有些知道要见自己的人是谁了。果然等她进了酒楼,小二就直接把她引到了二楼的厢房內。 难道真的是康师傅? 门推开,厢房內,果然是那只妖孽。万俟烨没有抬头,纤细修长的手指,握着手中的茶杯,微闭着眼睛,慢慢嗅着茶的清香,比女人还好看的红唇啜了一口茶水。额前的“东北长粒香”红痣似乎舒展了一些,眼色也变得更加鲜艳。靠,难道那不是痣,是天眼不成? “看够了没?”万俟烨抬头,黑曜石般的双目直直的看向方筱悦。真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女人,从一进门就一直盯着他看,也不怕长了针眼。 “呃……康王怎么会约我来此?” “嗯?不是你约的本王吗?”万俟烨一脸惊讶。 方筱悦心下一惊,难道他们被人设计了?可当她回过神来,看到万俟烨的脸上还保持这惊讶的神情时,她心里就有数了。明明就是这个人约的自己,还装作不知道。唉,反正自己的确要找他办事,还是开门见山的说正事要紧。 “暂且不管谁约的。我现在有件事要办,估计对王爷来说应该是小事一桩!帮我弄一张聘纸。” “聘纸?本王记得你已有了孩子,怎么竟然没有聘纸?那孩子从何而来!”康王自然比谁都清楚,他就是想看看这方筱悦会不会就这么把大哥的孩子给出卖了,如果她敢,那他也只能杀人灭口了。 “你管我的孩子从何而来,反正他是我儿子,你可以把他当成私生子。”方筱悦微怒,是个男人就不应该问这么多,没有聘书,就有了孩子,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怎么回事。 “那你要聘纸做什么?”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就说帮还是不帮!”方筱悦没了耐心,她正着急呢,没心情跟这个流氓王爷扯东扯西的。 “你不说,我凭什么帮你啊?总要给我点好处吧!”康王爷一脸得狡黠,这个小丫头的表情十分精彩,让他忍不住就想逗上一逗。 “我一无钱财,二无姿色,三无权势,我能给你什么好处?” “嗯,很有自知之明,说的都对,尤其这姿色,还真让本王下不了口!”康王爷放下茶杯,走了过来,用食指抬起方筱悦的下巴。 妖孽的鼻息扑面而来,那梨花香把方筱悦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康王半眯缝着眼睛,眼中的玩味,就好像一只大猫在逗弄猎物一般。真不是人,方筱悦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突然下巴上的手离开,梨花香也淡去,耳边传来某人的笑声。 “你闭上眼,是等着本王来吻你吗?哈哈哈!”谁叫你一次次在本王面前走神,本王可以不理你,但还没有哪个女人敢不理睬本王的。万俟烨只是想看看在方筱悦跟前还有没有魅力,测试的结果让他很满意。如果方筱悦知道康王此时的真实想法,只怕要暴走,什么恶趣味,真拿自己当男神啦! “你……耍我!”方筱悦生气了,转身就要走! “看在你还算真诚的份上,本王帮你这个忙!三日后来仙客来取吧!”说完,康王挤过站在厢房门口的方筱悦,自顾先行离开! 死变态,自恋狂,自大狂,人妖王!方筱悦气得在心里大骂康王。 算了,好在事情办妥了就好!就等着鱼儿上钩啦! 方筱悦等鱼上钩得这几日,更是过的无忧无虑,心中盘算得事情都已经搞定,听荷轩内每天都是欢声笑语。 方三爷每每路过听荷轩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笑声,都会忍不住跟着嘴角上扬,素娘到底是青荷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以前是得了傻病,傻病好了,自然比余氏的孩子强许多。只是悔不当初,自己如此心硬,也不怪这孩子除了刚回家第一日叫了声爹爹,再不愿开口叫他。 大哥怀疑有诈,画蛇添足的派了小厮去冠县查访,其实在他心里早已认下了这个女儿。也罢,只要还能时常听见素娘的笑声,也知足了! 可就连老天也见不得余府喜乐祥和,当余氏从凉州冠县的娘家回来后,一切又变了! ------题外话------ 喜欢就收了吧!乐乐还在调整文,前面几章还会做调整,就是希望首推前能够尽量完美点。前一章最后一段就做了调整,只是今天没办法修改了,明天会找时间重新再捋一遍文。本文已经接到了首推通知,正在排队中,可能四五天后会首推。现在没收藏的亲,首推时一定要帮乐乐忙哈,多谢! 第十八章 嫁妆 半个月前,余氏只是把希哥儿一个孩子带回家,把三个姐儿都留在家里,大姐二姐还好些,毕竟都大了,可怜姐还小,只有五岁,才三天见不到娘,就开始每天在院子里哭,赖在方三爷的书房里要娘。方三爷不胜其扰,只好又差人去凉州把余氏接回来。 只是这回回来,余氏竟然决口不再提让方三爷把素娘撵出去的话,倒是安安生生的在家里呆了几天。可之后,余氏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今天叫人来给她们三房一家每人裁一身新衣裳,明天采买些把器玩物,这次随意添加山珍海味,下次又多买了几盆名贵花草。总之花钱如流水,公账上的钱一笔又一笔的记着,且数目越来越大,越来越让当家的大奶奶心惊肉跳。 这才五月初,还没到月底,大奶奶就坐不住了。 “请三奶奶来一趟”,大奶奶把手里的账目本往桌上一扔,揉着太阳穴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管事娘子丫鬟小厮们都鱼贯而出,互相使了个眼色,都避开了。 余氏听说大奶奶有请,笑了笑。方三爷正在一旁看书问道:“大嫂叫你干什么?” “谁知道呢,许是有些日子没见到我了,想我了吧!”像是在回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余氏还特意换了那件新做的墨绿色的衣裳。 “这身衣裳几时裁的,怎么没见你穿过?”方三爷上下打量着余氏,这身衣裳裁的果然好,余氏肤白,这墨绿色衬的皮肤更加白皙,针脚图案都对的极好,一看就是城内云想容裁缝铺的手艺,瞧余氏走动间,那细腰丰臀颇得风韵。 “刚裁的,我们娘几个的昨儿就送来了,你的和希哥儿的那身今儿下午就送来。” “怎么还给我裁了衣裳?下次别给我裁衣裳了,把我这做衣裳的钱拿去给素娘裁件衣裳。”方三爷爱些风雅之物,但对衣着并不太在意,也不知道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怎么安排的,这些多半都是由余氏安排打点。 “等你和希哥的衣裳送到,是要给素娘裁呢。”余氏的回话反而让方三爷有些意外,怎么转了性子?余氏心里却在想,不裁白不裁,反正都是走得公账,花公账上的钱买个人情谁不会。 “也得是这云想容的手艺。不过云家的手艺不便宜,大嫂知道吗?”方三爷脸上一缓,余氏这次回来才有个母亲样子。他早就想给素娘裁件衣裳,整日就见她穿得素白,穿得整个人都老了几岁。 “知不知道的怕什么,那公账上都记着呢。”余氏这边还在跟方三爷话着家常,那门外候着的大房的小厮已经等得着急,可又不敢催,只能在檐下悄悄叹着气。 “好了,那你快去吧,别让大嫂等急了!” “急什么,我又不是不去!”余氏说着还对着镜子扑了两下粉,补了点唇色,这才满意的出了门。 余氏不紧不慢走出院子,经过荷花池时,还放慢了步子,多看了几眼。此时她的三个一身簇新的女儿正在跟二房的几个庶出的丫头玩。怜姐一看到余氏,就奔了过来:“娘亲,你今天真好看!” “怜姐也好看,这水红色的衣裳最衬我们怜姐了!” “谢谢娘,我的这件衣裳也好看,今天正好要去董姐家赏花。”这说话的是余氏的长女十一娘玲姐儿,身上的湘妃色衣服把一张如花的小脸都衬得粉扑扑的。 余氏又看了看穿着冰绿色衣服的十三娘,三朵鲜花一样的女儿都穿得如此体面,她的心里那叫一个满足啊!都怪自己以前傻,公账上的钱干吗不花!自己这十三年来的勤俭持家,倒是给大房的几个姐儿节省出了三副嫁妆,可是却亏了自家孩子。 一想到回凉州时,父亲跟自己说的话,她就气不顺。原来余家经商,余氏的父亲在外跑货的时候,遇到楚青荷的娘家管家,也就是江州楚家的管家。那管家说跟余氏的父亲说起,当年楚家三小姐楚青荷出嫁时的盛况。 楚家也真是舍得竟然陪了那么一笔丰厚的嫁妆,只彩礼钱就有七八担,还提前半年到兰溪城外买了两个庄子,两个城里位置极佳的铺子。而自己要不是这次负气回娘家,至今都不知道还有楚青荷的嫁妆。父亲说,这笔嫁妆还留在方家,楚青荷咽气前留下话,这嫁妆以后是要留给她的女儿出嫁用的。可谁也想到素娘竟会得了傻病,于是这笔嫁妆竟没有人再跟余氏提及。 余氏回来的路上想了一路,回方府时又查了查公账,这一查心里自然极不平衡。原来大房因为大爷的官位最高,需要打点同僚的钱财用得最多,回回都是走得公账。大房又有三个少爷都已成家,于是每个月公账上的支出,大房一家比他们二房三房两家加起来还要多。凭什么?这公家的钱,别人花得她余氏就花不得?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三房楚青荷的那笔嫁妆呢,不知道到底充没充公,反正她余氏是一个子儿都没见着。最让她气愤的事,这事大嫂二嫂竟然从来没跟她提过。 等余氏走到大房主屋时,大奶奶正要发火,这个余小娥,居然让她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这方府再大,半个时辰也能绕着外墙走一圈了。 “大嫂,您找我有什么事?” “三弟妹,也没别的事,只是跟你对下账,他们说这些个用度都是三弟妹嘱咐的,可我觉得弟妹一向省吃俭用,不会这般大手大脚,恐她们打着弟妹的旗子,所以才把弟妹叫来!”大奶奶曼斯条理的说着话,并把手上的账单递了过来。 余氏翻了翻,不以为然的说道:“嗯,是,都是我吩咐的。” “五天你就花了三百两银子,这可是咱们整个府一个月的用度。”大奶奶情急之下竟把实情说了出去。 “原来咱们方家一个月的用度是三百两,可为什么我们三房每个月只有五十两,大嫂你说说那剩下的五十两进了谁的嘴里!”余氏这下可抓到了把柄,原来她只是猜测,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弟妹,都是一家人,我们大房不是多了两个少爷嘛!” “这话说的,多了两个少爷就要多从公中出银子?那这么说二房一个少爷都没有,岂不是要往公中充银子?”余氏借题发挥,更是得理不饶人,“二嫂,正好你也来了,你倒是说说你们二房一个月的月银是多少?” 不知何时门外竟还站着方二奶奶田氏。 ------题外话------ 周末愉快,今天更新的晚了,抱歉!带女儿出去玩了一天,晚上八点才到家。好在今日乐乐没卡文,一个半小时就写完了2000多字。乐乐周末比工作日忙,周末要做家务,带孩子加写文。原本每天都会多写点,这样周末就可以预先安排好更新,偏偏上周女儿生病了,挤着时间才完成的每日更新,所以到这周末就没了存稿。希望下周一切正常! 第十九章 嫁妆2(求收) 方二奶奶仍旧是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把我叫来。我们二房每个月的月银是六十两,但是我们爷管的铺子每个月可是会往公账上交三百两银子。” “大嫂,你这又作何解释?”三奶奶沉着脸,原来还有比自己还傻的,不仅没得多少月银,反而还贴补公账。 “这可都是他们三兄弟商量过的,大爷位高权重,又在梁王麾下办事,上下需要打点的地方自然更多一些,这才不得已……”大奶奶把大老爷以及梁王爷搬出来,自是在提醒余氏,说话注意点,你们三房的前程可还握在我们爷手中。只是这一次余氏却像着了魔,根本不予理会,大奶奶一句话说了一半,却看到这样的反应,正待继续发问。 门外已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方三奶奶叫我来有何事?”方筱悦一脸不悦的正站在院门口。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屋里银子长银子短的,心里便知是自己筹谋半个月的事终于东窗事发啦!不过,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得像样点,一脸得不高兴才更得人心。 本来嘛,她一大早被人叫起来,也是有点起床气的。自从进了五月,天渐渐热了,宝哥儿卯时一刻就醒,醒了就要到院子里玩,不带他出去就咿呀大叫。不过也就玩一小会儿,吃点奶就会接着再睡一个时辰,大奶奶差人叫三奶奶时,方素衣正搂着宝哥儿睡回笼觉,除了吃奶的时间,其他时间方素衣都跟宝哥儿形影不离。稍微点空就会钻进西厢房里叮叮咣咣的做些小玩具,根本不想搭理外面的事。 可是今日,却被搅了清梦。方素衣黑着脸起来,丫鬟来说是三奶奶请她去大奶奶院里一叙,立即精神抖擞起来,心下便明白,好事将近。连忙把宝哥儿托付给陈姐,一个人过来瞧个究竟。 “怎么还把素娘叫来了?”大奶奶略有些意外,猜不透这余氏到底要作何打算。 “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余氏清了清嗓子,坐在主座上,这在通常情况下可都是大奶奶这个当家主母才能座的位置。大奶奶扫了一眼余氏的轻狂样儿,自打余氏嫁进来,这还是头一遭跟自己这么说话,这是怎么了?怎么看都像是个赌气的孩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方筱悦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顺手打开了几上的茶碗,见里面空空,便对外面叫了一句:“来人,上茶!” 虽有些目无尊长,但几位奶奶到也见怪不怪。 “弟妹,到底所为何事?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的和府上下鸡犬不宁!”大奶奶心里也憋屈,明明是她要好好提点下三房,怎么到现在变成三房兴师问罪起她来? “大嫂,二嫂,我今儿个只是想把本属于三房的私产要回来而已!” “本属于三房的私产?你说的具体些”大奶奶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一脸得严肃。 “再把楚家的时管家请来!” 这时,大奶奶隐约有些明白这大概就是有关楚青荷的嫁妆了。只是这余氏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这时候提,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这消息会是素娘告诉她的吗? 楚家?原本以为跟自己无关的方筱悦,这时候也不得不正经些。来方家半个多月,再不知道方素衣的亲娘姓楚那她也活得太失败了。难怪要把自己也叫来。 楚家的时管家一进来,大奶奶就认出这个身材魁梧,头发花白,满脸大胡子的男人,的确正是楚家的老管家。 “老奴见过几位奶奶,几位奶奶好!” “时管家,楚青荷的嫁妆在何处?” “三小姐病逝的早,当时小小姐还小,楚家并没有将嫁妆拿分厘,当年老太爷的意思是,留着给小小姐做嫁妆,可是后来谁都没想到,小小姐竟然……”时管家没有再说下去,目光却停在方筱悦身上,看了一眼,竟扑通一声跪下,“三小姐,可还记得时叔?” “她是素娘,你们三小姐的女儿。”三奶奶解释道。 “小小姐?不是得了傻病?二十天前白云庵人去庵空,我们都以为小小姐被贼人掳了去,没想到真如方大老爷所说,竟以回到家中。” “怎么又跟老爷扯上了?”大奶奶这下更糊涂了。 于是,三奶奶便把自己如何得知的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遍:“我在半路上遇见时管家也纯属意外。” “回几位奶奶,老奴这次来就是受了大老爷的嘱托,把老爷三妹楚青荷当年的嫁妆清点出来!”时管家从袖中掏出一张单子,双手奉上,“这是嫁妆清单!” 大奶奶这下全明白了,这余氏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原来竟是为了这事,可按照她对余氏的了解,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这嫁妆就是全点了出来,到最后还不是要全留给素娘,素娘一嫁人,他们三房还不是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且还生生得罪了我们? “楚家想怎样处置?”大奶奶略带低沉的嗓音,依旧稳稳如昔。 “老爷说,既然小小姐已经恢复正常,这嫁妆中的田产商铺自然要留给小小姐,但念在小小姐尚未婚嫁,暂由姑爷掌管。而至于当年的彩礼钱吗?楚家只要归还本金便好。” 大奶奶微闭上眼睛,原来如此,这婆娘竟然打的这个主意,她敢打赌,要么是三奶奶和时管家互相通了主意,要不就是楚家跟余家打成了某种交易,毕竟江州离凉州不远,坐上马车两三个时辰也就到了。只是,这三弟妹打了一手好算盘,恐怕这次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吧,大奶奶转头看了看对面的方筱悦,看来三弟妹还没看明白,这方素娘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果然,方筱悦一听,毛都要炸了。什么?她可是辛辛苦苦筹谋了半个月,到最后竟啥都没捞着? ------题外话------ 周末愉快!北京下了一天的大雪,你们那下雪了吗? 第二十章 嫁妆3(求收) “为什么给我的嫁妆,要由我爹保管?”方筱悦的语气里已经带出一点情绪。 等到方筱悦发现三奶奶对楚青荷的嫁妆之事竟然毫不知情时,她就用匿名的方式,给余家写了一封信。之后便听说,余家老爷“偶遇”了楚家管家,再之后就是余氏风风火火的回来,方家就这么上演了一出“公账私账事件”。 “小小姐,母亲过世,女儿若尚未婚配,嫁妆理应由父亲代管,这是常理。”时管家显然也是知道些方筱悦的底。 “谁说我没有婚配,我都已经有宝哥儿了,怎么能说没有婚配?” “请问小小姐可有聘书?” 方筱悦知道大秦的聘书就相当于现在的结婚证,自己当然没有。但真的没有,并不代表自己没有假的,更何况自己这个聘书也算不得假。 “时管家,你就不要难为素娘了,素娘的孩子是个私生子,她哪里拿得出聘书来!”三奶奶得意的解释给时管家听,她自然是做了万全的打算,素娘刚回来的那一日,大老爷都已经问过,而且她在娘家时还亲自去白云庵附近的村落打听的清清楚楚,这素娘的确没有与任何人有过婚配。 “谁说我没有聘书?”方筱悦打断余氏的话。 “怎么可能,你来的那日,可是亲口跟大爷说过,你的确没有聘书,确是与人有私,做下苟且之事,怎么今日反而有了聘书?这其中必然有诈!”三奶奶万没想到方素衣会有这招,她是私底下觉得就算方素衣拿出了聘书也必是叫人伪造了的。 “既然如此,三奶奶差个人,叫玲珑把我的聘书拿来便是。” 想起聘书,方筱悦又想起康师傅三日后给他聘书时说的那句话:“本王愿意帮你,是因为你的真诚,希望你始终如一。” 真诚?始终如一?这康师傅到底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小姐,聘书在此!”玲珑一进来就把手里的聘书呈了上来。 三奶奶抢先一步接过聘书,仔细得看着上面的字。 预报佳期 小子莫火华与方素衣经媒妁之言,预结秦晋之好。 谨预定淤农历太初十六年十一月十日为犬子莫昊天与方素衣完婚之佳期。 特预报佳期。为迎娶方素衣略备:聘金五百两,酒六十六斤,肉六十六斤,绸缎六匹,礼服六件。些许聘礼望请笑纳。 聘书工工整整,每条每例俱写得清清楚楚。竟然看不出半分破绽。 “这……这……虽然有聘书……”三奶奶有些方寸大乱,此时大奶奶冷静道,“但素娘你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你父亲,这也算是私定终身了吧!” “方大奶奶,之前素娘已经说过,是素娘不知要去哪里通知父亲,不是素娘有心隐瞒。现在这聘书你们也都看到了,那上面可还有凉州知府的私章,当初结婚之时,凉州知府就是我和夫君的证婚人。只是没想到,婚后没多久,夫君就……”方筱悦应景的哭了两声,玲珑自在一旁劝慰。 “既然如此,三奶奶,我们三小姐的嫁妆还是交给小小姐吧!至于大小姐的其他银两,也请大奶奶如数奉还。”时管家见事已至此,再多数什么也无意。只要自己把那些银两带回楚家便是完成了老爷交代的差事。至于其他的嫁妆是在三奶奶手里还是在小小姐手中都与他与楚家无关。 三奶奶慌了神,怎么弄到最后自己白忙乎一场不说,还把大嫂得罪的干净:“姓时的,你怎么能过河拆桥呢,我们不是说好的……” “你我不曾有过什么约定,还请三奶奶自重。”时管家年过花甲,跟着楚家老爷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自然更懂得如何审时度势。 “好,既然都已说明。那么半月,你带时管家去账房取钱。满月你带着素娘去点下铺子,改天再带素娘去点下大青山南山的那两处庄子吧。还有,三弟妹这几日的事,我念你是初犯,不予追究,但日后切记开源节流。”大奶奶瞪了余氏一眼,这个蠢妇,这下满意了? 大奶奶这话无疑代表着主权宣誓,也给余氏好好提了个醒,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方筱悦可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自己不再是无依无靠,身无分文就好!这也表明离自己独立门户的日子不远了。虽然刚开始她对这聘书上莫火华的名字有些莫名,生生把她的宝贝宝哥儿的姓变成了莫,起个名字都不好起,真讨厌,也不知道是不是康师傅故意的! 当日,方筱悦便将兰溪城内的两处铺子收入名下。那两处商铺挨着,每间都有一百平左右。一处卖香料,一处卖着文房四宝,都由方二爷亲自掌管经营,收入的分成则是六成交公,四成二房自留。但是至于总收入到底是多少,大概只有这位方二爷自己才清楚。 方筱悦既然已经是铺子的东家,自然免不了要查查账目。偏偏大秦的账目本方筱悦根本看不懂,看了半日也只勉强看了半本。望着厚厚的二十多本账目,方筱悦想死的心都有。即便知道这账目中可能存在一些问题,也实在没有头绪找出来。心里虽然知道宝哥儿交给陈姐一百个放心,可很少跟宝哥儿分开超过半个时辰,这会子心里惦记的紧。越是如此,心里越是焦躁不安。 正一团乱麻,想抓狂之际。店铺上传来话说:“大小姐,店里来了客人,想盘下咱们家的店,小的过来问问您,要不要……” 对啊,把店卖出去不是更好。方筱悦前生家里都是读书人,算是半个书香门第,家里没人懂经商,自己更是看到数字就发怵,更不要说大秦的数字还都是大写的繁体汉字。方筱悦都是另外找一张空白纸,把这些数全部翻译成阿拉伯数字才能算明白,查账的速度更是慢了一半。与其这么困难到真不如把店盘出去省心。 “太好了!” 可是当方筱悦赶到柜台时,却听见方二爷已在婉拒一位面容英俊的青年人,一身月白色锦衣,举手投足,自有一股风流,一看便知是大家公子。 “这位客官,我们店经营了十几年,生意一直很好,并不打算转手。您想开酒楼,可以去西街看看。”方二爷客客气气的正欲打发走那客人。 “等等,谁说我家店不卖的,我要卖!”方筱悦一出场,那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也是眼前一亮,好一个天仙美人。 “不卖!”方二爷也是斩钉截铁。 “你们,到底谁说了算!”年轻人玩味得看着这一幕,他来之前是打听过的,这家铺子连同隔壁那家铺子的掌柜的确是一位中年人。但是从现在的情形上来看,似乎形势有变。 “我!” “我!”方二爷和方筱悦异口同声。 “在下宋莲末,城南宋家二公子,二位如果商量好了,可以去找在下。最好可以两家铺子一起卖给在下,告辞!”这个叫宋莲末的公子说完,略有深意的再次看了看方筱悦,那意味深长的一笑,让方筱悦总觉得哪里不对,还是谨慎些好,最好先去打听下宋家的家风如何,这个看起来一表人才的公子该不会是个纨绔子弟吧! 宋莲末一走,方二爷就气急败坏的说落起方筱悦:“素娘,二叔经营十几年的铺子,你怎么说卖就卖呢?” “方二爷,现在我是铺子的主人,真正的东家,铺子是卖是留也是我说了算。刚才在外人面前,您毕竟是长辈,我给您留了面子,但是你别给脸不要脸,还是弄清楚,这地契上写的是我方素衣的名字,不是你方继宗。”方筱悦买卖没谈成,也是一肚子的火。 “好好好,你说了算,是二叔刚才说错了话。素娘啊,你二叔不做官,没有朝廷给的俸禄,就靠这两家铺子养活一大家子人呢,你不看在二叔的面子上,也要看在你那些妹妹的面子上,给她们留条活路吧!”方二爷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威吓不成,这又上演了苦肉计。 “方二爷,你好像还不知道我方素衣的脾气,半个多月前,我回方家,就没打算真把你们当家人,你觉得我对你的那些女儿们很有感情?” “可你总归是我们方家的女儿啊,你现在不是还住在我们方府里吗?你不能胳膊肘总往外拐啊,大侄女!”方二爷此刻真的很想把方素衣的脑袋撬开看看,看看到底怎么想的。方二爷自然不单单经营这两家铺子,在城东还有几家铺子属于他的私产,所有的利润是无需交到公中的。可那几家铺子半年的收入加起来都不如这两家中的任何一家的月收入,让他把这两家都拱手让人,真的是在割他的肉啊,想想都觉得心疼。 “方二爷,我懒得跟你再费口舌,这两间铺子我是卖定了!” “素娘,你是缺钱吗?你缺多少钱,二叔看看能不能给你凑点,你就相当于把这两家铺子卖给我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总成了吧!”方二爷已退到最后,花多少钱他都认了,只要铺子还在,那就是只会下金子的鸡,只要铺子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以后都能挣回来。再者说,这丫头刚回来,也不懂行情,自己也未必要出多大的血本。 方筱悦瞟了一眼这个好说话的方二爷,注意到他的嘴角翘起,且只用侧脸对着自己,明明在心里蔑视她,肯定是觉得她不懂行情,就是卖也是他占大便宜,想得美!我方筱悦是不懂行情,可有人懂,于是她正色道:“好,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要先问问宋公子的价钱,你们二人价高者得!”让你得意,肥水流不流到外人田,也不是你一家说了算。让你欺负人,我方筱悦可不是好欺负的。 宋莲末出了方家的店铺,身影在街角一闪就进了后街的巷中。 “小烨子,事情我都办好!” 站在阴影里的人动了一下:“务必买下,价钱你我三七分,你七我三,盈利你三我七!” 宋莲末的嘴角忍不住抽动起来,这个万俟烨还真是会算计啊,便宜都让你占了,凭什么啊? “就凭我是王爷,你是王爷的把兄弟!” 噗!什么时候会读心了,自己好像没说出来啊! ------题外话------ 今天乐乐把前文做了大的修改,加上这章更新,文一下子肥了7000字。求评论求收藏! 第二十一章 商铺 “就凭我是王爷,你是王爷的把兄弟!” 噗!什么时候会读心了,自己好像没说出来啊! “我只能自认倒霉,你不会真的要开妓院吧?”他已经习惯了霸道王爷的种种不平等条约,可还是习惯不了这位爷的思维。盘下兰溪城内利润前十的两家铺子,买下来不继续维持经营,竟然想开妓院。 “你只管照做就好,再有半个月我就要离开兰溪城,在我离开之前,必须把事情妥妥办好。” 疯子?傻子?大白痴?宋莲末心里把康王爷卖了个痛快。突然觉得对面的风向不太对。 “不许骂我!”康王爷一个凌厉的眼神如箭般射来,宋莲末连忙摆了摆手,“腹诽也不行!” 天,今天是见了鬼了?想到这里,宋莲末又看了看对面的万俟烨,连忙捂住嘴,啊不,应该罩着脑袋才对! 万俟烨眼风收回,一个腾空便消失在他眼前。貌似这家伙的武功又精进不少,这是突破宝月心经第九重了吗? 宋莲末摇了摇头,这个小烨子,自从齐王万俟昊和淑贵妃死后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人不在兰溪城里,都能把十个八个红粉佳人的名号传遍大秦,更不要说人在兰溪了。这才几天啊,街头强抢民女,大闹公主寿宴,这被禁足皇子所,还三五天的溜达出来,如入无人之境,这大秦皇子中,估计也只有他一人敢把老皇帝的话当成屁。也不知当年淑贵妃到底跟皇帝说了什么,才让这家伙犹如得了免死金牌一般嚣张。 宋莲末第一次见到康王时,他还只是个三岁的娃娃,整日只知道跟在已经十岁的齐王身后“大哥长,大哥短”的叫。 大秦每一个新上任的皇帝不仅要接受百官朝拜,在大秦官方富豪榜上的前一百名也是要进宫朝拜新帝的。富豪榜上的前十人,还能与皇帝同席,近距离的沐浴天恩。这在别人家当真就是无上的荣耀,可对与三百年来,一直富可敌国的宋家而言,这算不得什么隆恩。当然这想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不敢说出口去。 当时父亲带着年仅四岁的他进宫面圣,他哪里坐得住,没一会儿便偷偷溜进了后宫,且误打误撞的碰见了万俟烨。两人还因为争夺一个蛐蛐打了起来。他比万俟烨年长一岁,自然占了上风,生生把一个皇子打得鼻青脸肿。后来惊动了皇上,父亲听说自己打伤了皇子,吓得差点就要捐了宋家的全部家当,保他一命。可谁也没想到,当年只有三岁的万俟烨竟然跟皇帝说是自己摔的。一场风波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原本他以为真的没事了,可没想到自己这简直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苦日子在后面。 之后这事便成了自己的小辫子,被死死的揪在万俟烨的手中,这也开启了他宋莲出十五年来犹如“噩梦”一般的日子。每年那个臭小子光从他手里就能扣去数十万两黄金,简直就是劫匪。后来他甚至怀疑当年那一架是这小子计划好的,用一计苦肉计就换了上百万两的黄金,这太符合他一直以来的“生意经”了! 老天,自己真是交友不慎,被人这么“敲诈勒索”,自己竟然还跟他做了结拜兄弟。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天底下论谁最腹黑最无耻,他康王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得,腹诽归腹诽,事还是得做。宋莲末又折回方家的那两处铺子前,已经看到铺前挂上了此店售卖的牌子,动作还挺快! 不过,他可不是来看着个的,于是一个纵身,跳到房顶。其实他看出来了,这买卖应该还是那位姑娘说了算。 屋内,方筱悦已打定主意卖铺子,此时正枕着账册睡得昏天黑地,并保持这招牌睡相,睡得眼歪嘴斜,口水湿了半本账本。这丫头到有趣的紧,一点没有大家小姐的端庄样子也就罢了,还抛头露脸的做起买卖来。 宋莲出正欲起身,无奈自己耳力过人,听到店铺前有人在小声议论。 “二爷,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让她把这铺子卖了?” “卖也只能卖给我!” “可她说您和宋公子谁出的价高谁得?那宋家可是大秦首富,我们如何拼得过?还不如阿正我帮你……” “这个不着急,那小丫头未必想得到。到时候如果真的……再下手也不迟!” “是,二爷说的是!” 宋莲出探身出去,一眼就看见店铺门外那位方二爷正在跟那个叫阿正的小厮嘀咕着。好啊,原来这个方二爷竟是个衣冠禽兽,看来自己要早做打算。 方筱悦再次醒来时,已近傍晚。 “咦,奇怪,我怎么睡着了?” 方筱悦原本是想回来再看一会儿账本。突然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之后便睡着了。心下断定那香气定是迷香。方二爷,你这个卑鄙小人,这迷香不是他点的还能有谁? 自己这一日也不知道忙了什么,账本只看了一本,牌子挂了半天,竟然没人来询价。废话,就算有人来,自己睡得昏天暗地,肯定早都被方二爷打发干净了。 她走到前院,方二爷看见她便问:“素娘看了多少账本了?” “不看也罢,反正是要卖的,原本我就只想学学如何做账而已!” “铺子都卖了,还学做账作甚。” “这你就管不着了!我先回府了,方二爷可知哪里有卖金银首饰的?”宝哥儿快满月了,方筱悦想给他买个聪明伶俐镯和长命百岁锁。 “素娘可是要给宝哥儿打首饰?” “嗯!” “这条街的街尾便有一家!”方二爷眼珠一转,顺手指了指西面。 方筱悦一听,立即转过身去,朝东走去。 “回来,素娘,你走反了,是这边!”方二爷喊道。 “没错,我就是要去这边!”方筱悦瘪了瘪嘴,真当自己是三岁娃娃了?你指得那家指不定是谁开的呢,我可不信你这么多年经商就只经营这两家店铺。 宋莲出这下更有兴致了,看不出来,这小丫头心眼还挺多。不过,方二爷刚才说什么?难不成这丫头竟然有了孩子? ------题外话------ 今日首推双更,晚上还有一更!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求评论!求评论!求评论!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上一章上午做了修改,但因为接到编辑首推短信,时间有些匆忙,有几处还没改好,今日没有权限再改了,明日会再改改! 第二十二章 卡喉(二更求收) 来到兰溪也有二十多天了,还从来没好好逛过街,趁着天还没黑,赶紧逛一逛,了解下大秦的民风民俗。 虽然天色将晚,街上的人还不少。大秦快到子时才会宵禁,此时只见每家商户都已把自家门前的招牌灯笼点着了!虽然都是纸糊的灯笼,但五颜六色的彩纸映照出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虽然明亮度不如后世的霓虹灯,但黄昏朦胧的天光里,这些柔和的彩色灯笼反而更让人心情舒畅。可惜没有手机啊,要不拍下来可比那些古镇美多了,最起码没有四处乱搭犹如蜘蛛网一般的电线啊! 方筱悦最后选了东街的万宝阁,貌似是城内最大的首饰铺子。宋莲出内心窃喜,连忙从后门进去,真有缘,竟然选了宋家的首饰铺。 方筱悦倒是对古代的服务业如此发达有些意外,一进门的柜台上,摆着一盘待客的干果,花生瓜子散见期内。店内大堂陈列着带锁的木质展台,四周用半人高的屏风隔出一个一个的小间,很有些现代银行VIP会客间的意思。已有几个贵妇正坐在小间里跟店里的伙计商量着首饰式样。 方筱悦并不去看铺子里陈设的样品,只问那柜台里的伙计:“可不可以订做!” “当然可以。不过订做,可能需要等上七日,不知道姑娘着不着急?” “行”还好自己明智,提前来订,七日后正好宝哥满月。 “请问姑娘想订做何种花样,我们这里有些图样,姑娘看看可有喜欢的?” 方筱悦翻了翻,一脸得失望,这也怪不得商家,这个时代主要以花、鸟、鱼等代表吉祥如意的东西入物,花样自然难以出挑。 店里的活计急会看客人脸色,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没看中便道:“姑娘若没有可心的,可以自己带图纸来订做!也可以去随我去边上的小间略坐一坐,跟我说一说您心中的式样!” “呦,谁啊,连万宝阁的首饰都看不上,那放眼大秦可再找不到第二家啦!”方筱悦还没说话,一旁却有个熟悉的声音搭了腔。进来的妇人抱着孩子,一边低着头跨台阶,一边说着话,抬头一看是方筱悦,当即愣住了! 方筱悦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余氏。还真是冤家路窄!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方家的大小姐啊!”余氏这次是来退单的,刚被大嫂训斥过,想着万宝阁的师傅忙,兴许还没开始做她的首饰,赶紧退了单子,好向大嫂交差,否则这个月的日子过得真有点捉襟见肘,“这是一下子发了大财,不知道如何花了吧,我是真见不得你一副小人得志的轻狂样儿!”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现在到底是谁轻狂?谁小人?方筱悦见余氏一副斗眼鸡的模样,知道她又哪里心气不顺了! “我就小人得志,我就轻狂,怎么了?有人就是想小人得志,想轻狂也没有机会啊!” 余氏碰了个软钉子,当即气泄了一半,提起来的那斗志憋进心里。把怀里的希哥扔进丫鬟手里,方筱悦觉得余氏就差撸袖子上了。丫鬟怀里的希哥儿不知为何突然咳嗽不止,小脸也咳得通红。 余氏也顾不得跟方筱悦斗智斗勇,连忙拍打着希哥儿的后背,吓得半死:“这是怎么了?我的希哥儿,这是怎么了?” 方筱悦看了看柜台上的干果,想必是孩子手快,抓了瓜子或者花生塞进了嘴里,刚才余氏粗暴的一扔,肯定让孩子吓了一条,那花生或者瓜子必是卡了喉咙。此时希哥儿非但没被余氏拍好,反而越来越危机,眼看着小脸都快变成紫色。 “你别拍啦,再拍孩子就真没了!”方筱悦一看就知道,孩子快缺氧了!当即,夺过余氏手里的希哥儿,一手倒提住孩子的双脚,一手用空心拳拍打孩子的后背。 “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子,抢我的孩子!希哥儿要有个好歹,我一定杀了你!”余氏边呼喊着边去抢希哥儿。 孩子的情况已经很危机,这个女人就知道添乱,方筱悦情急之下,一脚把余氏踹到在地上。又在希哥的背上连拍了六下。“啪嗒!”希哥儿嘴里吐出一整个瓜子。之后便声音洪亮的哇哇大哭起来,但是听声音也知道,这是好了。方筱悦抱正了孩子,众人皆看到孩子的脸色也已恢复如常。 余氏三魂六魄吓掉了大半,此刻见到希哥儿挥着双手,让她抱,泪水立即夺眶而出,内心又纠结于自己刚才的粗鲁,一张脸憋的通红,一向能说会道的余氏竟不知要如何跟方筱悦说话。最后紧紧抱着孩子,抹了把泪,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便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刚才真是太惊险了,多亏了姑娘急智!” “看到姑娘把那孩子倒挂起来,把我也吓了一跳!” “孩子的娘也太蠢了,竟然还以为姑娘要害了她的孩子!” “呀,这不就是那个会做仙姑水的那个姑娘吗?”这是人群里有人认出了方筱悦。 这人一说“仙姑水”,大家连忙都打听开来。 宋莲出目睹了这一切,此时也走了出来:“多谢姑娘刚才的救助,宋某感激不尽!” “又不是救了你的孩子,你谢我做什么?”方筱悦认得宋莲出,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遇到他。 “这店是宋某的店,倘若那个孩子在我的店里出了事,我们万宝阁也只能关门大吉了!多谢姑娘!”宋莲出说的倒是实情。大秦法律,商家是有负责店内客人安全的职责的。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方筱悦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经降临,“明日我会叫人把我想要的图样带过来。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宋某送姑娘一程!”如此绅士,又有顺风车坐,何乐而不为呢,正好也可以在路上商量下买卖铺子的事。 ------题外话------ 首推求收藏收藏收藏藏藏藏…… 第二十三章 震撼(求收) 宋莲出客客气气的把方筱悦送出门,自己也紧随其后。万宝阁里不管是伙计还是客人,讨论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能得咱们少东家这么大的礼遇,这姑娘要走鸿运喽!” “没准是桃花运吧,虽然那姑娘的脸太瘦黄了些,但那双眼睛绝对是大秦最美的眼睛。”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宋公子对一个人如此殷勤备至。” “是啊,好像宋公子跟康王爷也没这么仔细接待过。” …… 方筱悦只当没听见,快步走到门口已等待的马车旁。宋莲出刚要伸手帮忙,却看到方筱悦试了几次上车都没能够,最后用狗爬一样的姿势爬上了车。 爬上车后,还回头冲他怒目道:“没事,把好好的马车做那么高干吗?你当是飞机吗?” 噗!这姑娘当真是快活宝。宋莲出手中折扇一合,指了指马车上挂着的木质马凳。方筱悦一张小脸立马囧得通红,钻进车里再不出来。 “飞机是何物?”宋莲出也没用那马凳,一个飞身就上了车,一上车就问到重点。 “就是天上飞的鸡,这都不懂!”方筱悦赏给宋莲出两枚卫生球。 “在下,才疏学浅,比不得姑娘是仙姑下凡!”天上飞的鸡,这解释他宋莲出能信才怪。可也知道人家也是故意敷衍他,并不打算告诉他。 “谢谢啊,本姑娘是有些天生丽质,但这仙姑下凡有些过了,低调低调!” “仙姑水可是风靡了大秦啊,姑娘当得当得!” 马车不紧不慢得往方家驶去。车內的两人竟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喂,听他们说你家是大秦首富啊,我那两间铺子你可得出个好价钱!”方筱悦准备言归正传,把正是商量好。 “姑娘预备多少银子出售?” “你说说你准备多少银子买!” 宋莲出可不傻,他心下已明白,这姑娘根本不知道行情。不过一想到她那个二叔虎视眈眈的样子,宋莲出准备帮一帮忙。 “这样吧,价钱随姑娘开,也算是在下答谢刚才姑娘的仗义相助。” “别跟那件事扯到一起,我是救孩子,跟任何人都无关。”方筱悦救孩子几乎就是出于本能,在她的眼里孩子个个都是天使,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一看到孩子那清澈干净的眼睛,她就觉得她的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许多,“既然你说价钱随我开,那我可要好好问个价了!” “在下不太明白,姑娘为什么一定要卖了那铺子?留着不是可以获得更大的利润吗?” “我不是经商的料,与其放那被坏人惦记,不如干脆卖了干净。”其实方筱悦想用卖铺子的钱买间干净温馨的小院,剩下的钱准备做为她开幼儿园的储备金,想到哪便问出了口,“你可知道兰溪城里哪里的孩子最多?” “嗯?”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好在宋莲出聪明过人,立刻反应过来,“哦,孩子最多的地方,自然是皇宫。” 方筱悦觉得这人肯定是故意的:“除了皇宫呢?” “那就是城西啦,都是朝廷官员和富人的居住地,妻妾成群自然人丁兴旺。” 问了半天也不是方筱悦心中想要的答案,通常这些朝廷官员和富贵人家都有家学或族学,自己这种新式的幼儿园他们未必能接受。 方筱悦摇了摇头:“他们哪里需要免费的私学!” “姑娘竟是想做这样的义举,真另宋某刮目相看。”宋莲出内心的震惊实在是太大了,原来这姑娘卖了铺子是为了办义学,虽然宋家一直也有心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一是为了散财,好让皇帝放心,二是也为了让那些上不起学的贫民子女有学可上。其主要还是因为第一点,否则富可敌国的宋家根本不可能立世三百载。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心胸,“倘若姑娘是为了办义学,即便姑娘不卖那两间铺子,这财物上宋某也定当全力以赴。只是在下不太明白,姑娘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件事,做好这件事可并非易事!” “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方筱悦用平缓的语气叙述着这句话,可宋莲出还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内心涌动的情愫。宋莲出虽不算学富五车,也可算是饱读诗书,但这句话他并不曾听说过:“姑娘大才,在下惭愧,不曾听过,还望姑娘赐教!” 想必宋神宗年间出任任崇文院校书的张载并没有出现在这个时空中吧,这句话是方筱悦的北大恩师,当代鸿儒徐先生的座右铭。当年徐先生第一次在课堂上跟他们讲解这段话时,方筱悦的心里已是澎湃万千。以前她只是天性喜欢孩子,学学前教育只是为了能时常陪在小孩子身边。自从知道这句话后,她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一处豁然开朗,一股暖流贯穿整个灵魂。也让她似乎找到了毕生的理想。每每夜深人静时想起这句话,都让她激动万分。 “其实说白了就是,给人们一个人知真理的体系,给百姓一个安身立命的信仰,替历代圣贤的精神,给后人一个太平世界。嗨,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一件件来吧,这样的理想绝不是一代两代人就能完成的,我现在就想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办一个小小的义学园就成了!”方筱悦是个务实的人,更懂得脚踏实地的重要。既然老天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她就要用自己的方式生活下去。 “在下很好奇,姑娘的义学园会是什么样子?招收的弟子都是多大的孩子?” “三到六岁,哦,就是虚龄四到七岁的孩子!” “哦?姑娘的义学园竟然招收如此年幼的孩子,即便是大秦最负盛名的学堂,也是从六、七岁才开始招收弟子,姑娘这义学园当之无愧的又将开创一个大秦第一。”宋莲出说着,就从衣服里掏出一沓银票,“方姑娘,这一万两银票是在下送与姑娘的,请笑纳!” 当然笑纳,方筱悦不客气的接过银票:“多谢宋公子出手如此阔绰。只是这马车略微寒酸了些,你应该也弄个沉香木小几来才更衬公子的身份!我到家啦!拜拜!” 沉香木几?原来这姑娘还坐过小烨子的马车啊。天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康王府內虽然养了上百个美人,可没有一人坐过康王的马车。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车怎么赶得这么快,还没聊够呢,就到地方了。 “茗烟,今天赶车赶这么快做什么!下次再赶这么快,我就把你换到老太君的车上!”宋莲出挑起车帘,狠狠的瞪了赶车的小厮一眼。 “公子,您看,这还算快吗?”小厮委屈的说。 说话间,有几个路人说笑着超过了宋莲出的马车,走过去还回头看了看,诧异道:“咦?” “咳,咳,我说快了就快了!不许顶嘴!”宋莲出甩下车帘,大声吼道,“回家!” “公子,这次您是要快些还是要慢些?” 宋莲出烦躁:“你这个笨蛋,当然是快啦!” ------题外话------ 下午5点前还会有一更!乐乐要保质保量完成了,这章检查了三遍。希望大家喜欢。 第二十四章 月黑风高(二更求收) 方筱悦身上揣着一万两银票,蹦蹦跳跳的进了方府。一进门,就碰见方二爷,真笑盈盈的看着她:“这么高兴?宋公子送你回来的?你是不是把铺子卖给他了?” “我乐意卖给谁就卖给谁,你管得着吗?”方筱悦停下脚步。 “素娘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卖给二叔我吗?宋公子出了多少钱?”方二爷追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你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十万两!” “十万两银子?”方二爷心神稍定,这笔钱他还是拿得出的,“我出十五万两!” “黄金,十万两黄金!二爷如果拿出十五万两黄金,我就卖给您!” “他疯了吧!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吧!十万两黄金都能买下一座城池了,你当二叔是三岁小孩子?”方二爷是个生意人,这明显是赔本的买卖,就算宋莲出被这丫头迷昏了头,那宋家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干。 “信不信由你!反正就在这几天交定,二爷做好心理准备!”方筱悦头也不回的向听荷轩走去,她是真想她的宝哥儿啦,赶紧回去抱抱! 她只顾着赶路,并不曾留意身后方继宗眼中的那抹阴狠。素娘啊素娘,你本就不打算卖给二叔我,这才故意狮子大开口的吧!既然如此,你要断我财路,就别怪二叔心狠手辣。上次没把你们送上西天,这次一定要做个了结。 别人不知道那两间铺子是谁的,他方继宗可是再清楚不过。所以方素衣一进门,他就备受威胁,生怕铺子会被收回去。第二天,当他知道方素衣要出门,就偷偷给马喂了蚀心散,只是没想到这丫头命大,居然被康王救了。那次事情过后,他见方素衣整日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楚青荷嫁妆之事毕竟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只要没人提起来,这个痴傻了多年的丫头又能知道什么。如此他便安下心来,没再考虑此事。没想到,就那么几日,就被三房那个蠢妇掀了出来。 方筱悦一进门就看见陈姐正在给宝哥儿喂奶。这个时间已是戍时一刻,宝哥儿吃完奶是要准备睡大觉了。方筱悦看见宝哥儿闭着眼睛,小嘴蠕动着吃着奶,她真嫉妒陈姐啊,好想自己亲自奶宝哥儿啊。奶一个可爱的宝宝,那会是怎样的感受,方筱悦的心里那个痒痒啊! “小姐,你就是身子太单薄了,要不也会有奶水的!”陈姐看出方筱悦的心思,“不过,就算小姐真的有奶水,估计也不会奶娃娃,毕竟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从来不自己奶娃娃的。” “谁说我不会,我是没有!”方筱悦可不会这么想,将来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肯定是要亲自母乳喂养的,“豆苗吃奶了没?” “没呢,等宝哥儿吃饱了,我再喂他!” “奶水够不够?不够的话,想喝催奶汤记得跟小厨房说一声,你小姐我现在是有钱人啦!”宝哥儿好像听懂了似的,在方筱悦说完这句话,睁开了眼,也不吃奶了,竟然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可把方筱悦激动坏了,宝哥儿居然会笑啦! “小姐的儿子将来必是成大器的,还没满月就会笑啦。可比豆苗强多了!”等陈姐再准备让宝哥儿吃另一边时,小家伙已经不愿意吃了,陈姐假装生气的说,“这是认得娘了?唬谁呢!去去去,找你娘去!” 方筱悦抱起宝哥儿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真乖,宝哥儿见到娘也很开心是不是?”宝哥儿笑得更开心了,没牙的小嘴都乐得合不拢了,“你这个没牙小老头,看把你乐的。” “小姐又乱讲话。你可别再逗宝哥儿乐了,待会儿睡不着觉就有你受的。”此时玲珑也乐呵呵的端了食盒上来,准备在屋里摆饭。她最喜欢看小姐带孩子玩了,那嘴里不知道有多少新鲜逗乐的词,每次没把宝哥儿逗乐,到把她和陈姐逗的前仰后合。 “哎呦,管家婆来啦!管家婆,今天吃什么啊?” “什么管家婆,玲珑还没嫁人呢,小姐天天乱叫,万一玲珑嫁不出去,就赖小姐这,吃小姐的喝小姐的过一辈子!”玲珑边说边摆饭。 “呀,我好怕怕啊!这还粘上了个牛皮糖。” 一室的欢声笑语,惊起院里槐树上的一对鸟,笑声传遍了听荷轩的角角落落。 听荷轩这里是一室的温馨,可在方府的其他角落却有人开始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方二爷,您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宜早不宜迟,她和宋莲出估计这两天就会交易!” “您准备让陆某怎么办?是留下小的只杀大的还是大的小的一起杀……” “斩草除根!”黑暗中方二爷的眼中迸发出狠绝的目光,他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心软。当初素娘四岁时,他因为孩子已经痴傻,才没有动杀念,没想到竟给自己留了祸根。 “那陆某今夜就去办。” “多带几个人你的人去,务必一击即中!” “好说!”黑衣人摊开双手冲方二爷比划着,“二爷先交订银吧!” “一百两?” “少装蒜,这么大的买卖,一百两,你耍猴呢?一万两!先付五千两订银,不管成不成,这笔钱都是不退的,事成之后再付五千两!”黑衣人面带怒色。他可都打听过了,这方素衣的命至少也值十万两银子,这他娘的方继宗还想一百两打发了他,做梦! “好,成交,先给你五千两银票!”方二爷肉疼的紧,这五千两可是那两间铺子一个月的利润啊! “这还差不多!”黑衣人点了点银票,闪身离开。 方二爷四下里看了看,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夜色中,还有一个人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真是狼子野心,为老不尊,对一个晚生后辈下次毒手,也不怕断子绝孙。此人正是担心方筱悦安危,去而复返的宋莲出。不过,宋莲出有一句话还真是说对了,这方二爷只有七个女儿,可不就是断子绝孙呢吗? 宋莲出不动声色的跟着黑衣人,一路追到城外西山,这才知道黑衣人竟是西山斧头帮的头目。竟然勾结山匪,这个方二爷钱没多少,胆子到不小。今儿也算你斧头帮倒霉,碰到你宋爷爷我,势必全歼了你们,为民除害。 宋莲出正欲动手,却看到还有一个身影奔他而来。 “宋三傻,不要打草惊蛇。” 噗,太点背了,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题外话------ 二更奉上,跪求收藏! 谢谢神话依旧的小红花,乐乐倍受鼓舞! 谢谢红尘杀的钻石,闪亮一串乐乐带脖子上啦! 第二十五章 杀人夜 “宋三傻,不要打草惊蛇。” 噗,太点背了,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小烨子你怎么在这?” “我比你先到的好吧,这话应该我问你!” “怎么可能?难道你还有千里眼不成?再说,这种小事让戚峰和雷鸣办不就好了,怎么还用的着你亲自动手?”宋莲出满肚子的疑问,这小子最近肯定有事瞒着他呢,要不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废话少说,我来自然有我的道理。再说,我是大秦的王爷,为民除害,灭个山匪有何不可?” “为民除害?你还不如说为了你那一府的莺莺燕燕来的靠谱!”宋莲出快憋笑憋出内伤了。谁人不知,你康王爷才是大秦百姓最怕的害虫,唯有自宫了才叫为民除害好吧! “王爷也是你能编排的,还想不想在大秦混了?” “还用编排?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咱俩的关系又出了新版本?”宋莲出一脸得苦闷,想必是这大秦百姓实在是太无聊了,没事总把他和小烨子扯到一起作甚。人家王爷啥事没耽误,他可是至今连个红粉佳人都没有! “不就是说爷宠幸了你吗?” 呸呸呸! “是爷宠幸了你!”好像是一回事。 “随你!” 随你个屁!以后出门真要好好翻翻黄历。宋莲出正欲驳斥,只见康王爷一脸严肃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借着一点月光,他们看到一行大概十人的山匪下山而来,但是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站在原地像是在等什么人。不一会儿,一位身穿深蓝色锦衣,举手投足贵气十足的公子走了过来。十个黑衣人抱拳单膝跪地行礼道:“主子!” “起来吧!”威严的声音很是耳熟。正好此时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露出脸来,皎洁的月光洒了下来。康王和宋莲出立即认出,那个人身穿深蓝锦衣的人竟然是梁王爷。两人互相交换个眼神,便继续看下去。 “这次方二爷买凶杀人,你们务必把那个死了夫君的小寡妇也一并杀了。” “是!”黑衣人正准备领命而去。 梁王跟最前面的带头黑衣人道:“刀可有带好?” “请主子放心,万无一失!”带头的黑衣人回道。 “去吧!” “是!”十几位山匪轻功一流,直奔兰溪城而去。 梁王武功高深,康王和宋莲出怕被梁王发现,等了片刻才追上去。 靠,对付几个女人和一个未满月的婴儿,至于要下这样的狠手吗?宋莲出气得咬牙切齿。用眼神示意康王,怎么办? “跟好了!” 好吧,真沉得住气! 两人很快便赶上那群黑衣人,现在可已到了方府内院。宋莲末急得抓耳挠腮了,这人还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黑衣人说话间已跳进听荷轩的院子了,宋莲出也不管康王怎么想了,纵身跳进院内。可他还没动手,已经有两三个黑衣人到地身亡。屋顶上那位爷还在悠哉悠哉的数星星,这动手的人是谁? 定睛一看,天啊,竟然是小烨子的贴身隐卫雷鸣。这事情瞬间玄妙了!雷鸣可是身居康王十大隐卫之首,武功能与宋莲出打个平手,康王竟然舍得把他留在方家保护方姑娘。当年就是他想借雷鸣一用,那铁公鸡可都没借。现在居然派雷鸣日夜坚守此地,这个方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早知道雷鸣在此,他就不用追踪到大半夜,跑来跑去遛腿了!宋莲出也飞上屋顶,躺在上面享受生活。 “留活口!”康王爷冷冷的下令道,为了不暴露身份自是用的密语。 雷鸣领命,下手只避开要害,招式自然有些牵制,其中一位黑衣人趁机逃了出去。宋莲出想去追,被康王拦下:“让他回去报信好了!” 剩下的几个人,虽有活捉三人,但很快便一个个咬了口中藏着的毒包,中毒身亡。 “竟不像是山匪,更像死士!这梁王还真是会打算,平时让这些人做山匪为他抢劫银两,用时又把他们当死士肝脑涂地。真是好手段!”宋莲出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死尸,感慨道。 “二哥一向心狠手辣,这只是小菜一碟。他们手里拿的刀,*不离十是楚王府的刀!”康王冷漠异常,语气有些发飘。 即便是高手过招,毕竟刀剑相向,还是会弄出些动静的。惊动了觉浅的陈姐,屋内亮起了灯。 “你下去!”康王果断把宋莲出推了下去。 “干什么?” “顶包!”康王又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宋莲出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从一开始,这位爷就算计好了,不管自己动不动手,都要由自己出面。想想也是,他们三人,两位都不便暴露人前,还真的只有他适合。他宋莲出生意能做成大秦第一,人自然不傻,可不知道为什么回回被康王算计的彻头彻尾。 陈姐打开门,看见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了几个黑衣人,立刻尖叫出声:“啊!” 这一嗓子,不仅叫醒了方筱悦和玲珑,也把方府的人全叫醒了! 康王和雷鸣俱已隐在暗中。离听荷轩最近的方三爷还没冲来,反而是离的较远的方二爷和方大爷前后脚最先冲了进来。 ------题外话------ 今日三更!求收求收!女主会在育儿之路上继续大放异彩!喜欢看的亲,收藏吧! 520小说近期流量一般,如果你们能收藏请帮忙收藏一下。 简介里大家应该也能看出来,这文在后半段还有很多精彩故事。 乐乐希望可以把这个故事好好完结, 希望能有你们陪着一直走到最后。 今天是首推第二天,做为默默无闻的新人,这两天大家的收藏已经让我感激不尽了! 恳请大家继续收藏起来,让乐乐安全的过首推吧!鞠躬致谢! 第二十六章 识破(二更求收) 方大爷和方二爷各自带了几个家丁冲了进来,一见到对方俱是一愣,怎么回事? 两人推开院门,看到一地的黑衣人尸体,天?那几个女人会武功不成? 定睛一看,院中还有一个活的站在月光底下。 此时宋莲出摇着手中的折扇,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门口的两人,冷笑道:“到是来的挺快?衣服穿的也挺整齐,怎么刚才不过来帮忙?” 月光下的此人笑脸相迎,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意,眼中的寒光一如四散在地上的刀具。虽此时已过端午,却仍让方大爷和方二爷禁不住齐齐打了个冷颤。宋莲出看起来儒雅亲切,实则颇有手腕,十岁便虽宋老爷纵横商海,叱诧风云的人物,哪里有简单人。 此时方三爷才匆忙赶至,衣冠不整,鞋子未穿,赤着脚,喘着粗气,连声问道:“素娘,素娘可还好!” 这才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里屋的门应声打开,陈姐抱着两个孩子,战战兢兢的走到方筱悦身边:“小姐,他们是什么人!” 方筱悦和玲珑俱是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院中,居然有这么多人,死的活的加起来居然有十几口人。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哇,怎么这么多人!” 宋莲出扶额,这是有多能睡,都大战几百回合了,这两人居然都没醒。难怪康王会派雷鸣来守着,慢着,康王该不会是看上这位方姑娘了吧。联想起方姑娘说的沉香小几,莫非这是真的?宋莲出在原地不言不语的开小差,可把方家那两位爷吓得够呛。方三爷眼里只有他的女儿素娘,三步并作两步的上来检查:“素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爹快吓死了!” 方筱悦推开他的手不悦道:“谁说你是我爹了,拿开你的手!” 玲珑有些不忍,人都说患难见真情,三老爷如今这般情景,也自然是真情流露,自家小姐为何就是不能原谅。 “好好,爹就站在边上,孩子有没有事?” 陈姐答道:“老爷,孩子们都无碍!” 此时方大爷已回过神来,连忙拱手鞠躬感谢宋莲出:“多谢宋三公子相救,才让下官的侄女安全无恙。” 宋莲出才不搭理他,就把方继祖晾在原地,转身走到方筱悦身旁:“不好意思,吵了方姑娘歇息,都怪这些人太吵。” 方继祖倒也会顺坡下驴,顺手就捡起地上的一柄刀来,指着刀柄上刻着的楚字,惊讶道:“竟是楚王府的人!” 方二爷原本以为自己的事要败露,一听到这里,也连忙捡了其他刀来看:“大哥,都是一样的!” 凶手是谁似乎呼之欲出,宋莲出眉头一挑,又被小烨子猜中了,嘴上却说:“哦?原来是楚王府的人,我还以为是方二爷请的打手呢!” “宋公子说笑了,怎么会是在下,我可是素娘的亲二叔!” “哦,原来你还知道你是她的亲二叔啊,我还以为你是狼二叔呢!”宋莲出阴阳怪气的说着话,方二爷心虚,眼神躲闪。方大爷心下已经起疑,联想到刚才冲进院时的情景,瞪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你这个混账东西,回头找你算账!” 方筱悦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已经了然,原来今晚本应该有两波人马来杀她,不成想竟只来了一波:“我又不认得楚王,他派人来杀我作甚!” “小姐,这次竟是我连累了小姐”,陈姐“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几天前,梁王爷找过我,问我可想为夫报仇。我以为找到了靠山,就点头答应了他。梁王就让我写好诉状,按下手印,让我呆在府中静候佳音,他会帮我了结此时。想必,想必是事情败露,被楚王得知,这是来杀我灭口的!” “你快起来吧!这事不怪你!”方筱悦扶起陈姐。这事怪她,这些天一直忙着嫁妆之事,没有看出陈姐有异,毕竟是杀夫之仇,当初她刚当街拦驾,也是铁了心要为夫君讨回公道的,自己竟然忘了帮她。但事情真的像陈姐所说吗?这些人真的是楚王府的人吗? “素娘,此事人证物证俱在,今夜的这起谋杀,必是楚王所为,大伯帮你报官吧!”方大爷抬脚就准备出去。 “慢着!”方筱悦大声喊道,“方大爷不必急着报官。恐怕今晚这事另有蹊跷。”记得方三爷曾经跟她说过,方大爷是梁王的人,梁王又私底下接触过陈姐,今天这事怎么看都像是梁王嫁祸给楚王的赢面更大。要不连个人面都没见过的楚王,怎么会知道陈姐就住在方家,出来杀人又怎么会傻呵呵的用刻着自家名号的凶器?难道这个楚王是个大傻帽? 方大爷觉得意外,虽然没将这个小丫头杀掉,但嫁祸楚王的事却是能牢牢坐实的,怎么到最后关头竟没糊弄过这个小丫头。 “那素娘,你说怎么办?不报官,这次是因为有宋公子仗义相救,你才得以脱身。万一下次楚王再派人来杀你们,怎么办?” 方筱悦看着方大爷急切的样子,顿时了然于胸。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不管如何,梁王这都是要把事情闹大的,这些杀手惧已死无对证。就算陈姐不指证楚王,这地上的物证也能把楚王拖下水来。再者,自己若是报了官,势必成为楚王爷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是要生生把我们往死路上推呢,果然是一计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刚才以为连她这个小女子都能猜到的拙劣谋算,倘若目的在此,到也不失为一个上上策。想必这两位王爷朝堂上已有什么纷争。 “方大爷,我是当事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说不能报官就不能报。你不顾及方家的声誉,我一个姑娘家还要顾及自家的清誉呢!不报!几位爷都回去吧!不送!”方筱悦想明白之后便下了逐客令,刚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说,“小女子胆子小,你们走之前,帮忙把这些尸体处理下,谢谢!” “素娘,你进屋吧,这事交给爹……哦不,交给我就成!”方三爷心里也为素娘的心思通透高兴,这事的确透着蹊跷,只是他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素娘就能参透这期间的门道,做出了最妥善的处理方法,真不愧是他方继良的女儿。 宋莲出忙了大半夜,最后也没得到美人一个称赞,当下委屈的邀功道:“方姑娘,在下可也出了一份力呢?” 方筱悦转身,附耳在他旁边道:“谢谢啊!你的兵器是什么?这些人可是明显被刀剑所伤。” 宋莲出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扇子,汗颜道:“得!我还真是白忙活儿一场!走啦!” “不过,还是谢谢!”方筱悦的这句话,让宋莲出觉得这一晚上的折腾都值了。 立马潇洒的走向院门,大声叫到:“天亮后,就来交易吧,免得夜长梦多!” 这一句话砸在正在指挥家丁搬运尸体的方二爷心里,阵阵的绞心一样的疼啊,又想到自己交给山匪的那五千两银票,当下便疼晕了过去。 “二爷!二爷!二爷!” ------题外话------ 继续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目前V收还不够。喜欢本文的亲们,一定要记得把我抱上书架啊,乐乐感激不尽!下午5点左右还有第三更,用更加猛烈的收藏为我加油吧! 第二十七章 黄雀(三更求收) 一直隐在房顶暗处观察的康王爷看到宋莲出吃瘪,嘴角轻扬。别人没看见,他正好读到了方筱悦的唇语。这个姑娘看起来大大咧咧,但眼睛毒辣,心细如发,有着超越常人的观察力。这似乎于那天在街上拦驾的冲动有些出入,也许是见到自己太忘情了?雷鸣好奇的看着自家主子破天荒的笑,还差点笑出声来,吓得险些没从房顶上跌下去。 “雷鸣,这次给你记一功,幸好你看出陈氏有异,否则这次宝哥儿就危险了!”康王没发现自己居然改口叫了宝哥儿。雷鸣可在一旁腹诽起来,当日也不知道是谁把方姑娘骂得体无完肤,说起的什么烂名字,土得像大青山村里得娃娃。现在不也叫得高兴。 “保护宝哥儿,是属下份内之事!”雷鸣一本正经的回复道。 “宝哥儿是你叫的?叫小世子!”康王听着别扭。 “是!” “你继续留在这保护好小世子。”康王说完,便腾空飞去。 方府外,宋莲出已经等在路上,见康王过来,便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真看上方姑娘了?” 康王不打算把小世子的事情告诉宋莲出,不是他不信任宋莲出,而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见他误会,到为他送了一个好借口。康王不言语。 宋莲出便接着说:“看来是没看上啊,既然你没看上,那本公子可就不客气啦。这个方素衣如此聪慧机智,脾气又好,性子活泼开朗,而且胸怀大志,不似别的官家小姐那般扭捏做作,虽然人是瘦了一点,但那双眼睛太美了,只要在我们宋家养上个三年五载必然出落成我大秦第一美人,做我们宋家的下一任主母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宋莲出说的唾沫横飞,边说边偷偷观察着康王的表情。 “随你!”康王可不吃这一套,看把那丫头夸的,也太离谱了!宋三傻想套他的话,没门!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那我可真下手啦!你可别后悔!”宋莲出冲着康王的背影又喊了两嗓子,这才满意的打道回府。 此时天已蒙蒙亮,好在这一夜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梁王府内,梁王气得砸了桌上的茶碗,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和方大爷吓得头都不敢抬。 “陆强,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啊?” “还有你方继祖,你连一个黄毛丫头都斗不过,就这么让人家四两拨千斤得给拨了回来,你说我要你有何用?”梁王震怒,这次不仅没捞到半点好处,反而让人拿了把柄。 “主子息怒,那丫头院内有高手护卫,身手极高。若不是他有意要留活口,小的估计也没命逃出来!”陆强辩解道。 “王爷,这次是下官轻敌了,我没想到那个丫头居然如此聪慧,下次,下次下官一定把那陈氏……” “住口,蠢货!时机已过。现在那个陈氏不仅不能动,你还要保护好她!到是你那个侄女有些意思,本王一定要会一会。一个被你们方家遗弃多年的傻子,不仅自己回来了,身边还有高手护卫,有点意思!”梁王的眼中话里俱是意味深长。 方大爷听到这里,也是心中震惊,是啊!这丫头到底什么身份! 楚王府內,楚王从温柔乡里醒来。便有探子在门外汇报。 “主子,楚王府失窃的兵器找到了!” “在哪?” “梁王幕僚方继祖的府內,不过……” “不过什么?” “昨晚那伙人冒充楚王府人刺杀方家小姐方素衣……”探子将昨夜之事一一如实禀报,事无巨细,竟仿佛亲临现场一般。 “方素衣……那可是方继祖的亲侄女,这个人的心果然够硬够狠。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属下。方素衣,可是康王曾当街掳走的那个女人?” “真是!” 楚王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又是这个女人,看在她还不算傻的份上,暂且饶了她。派人继续盯着,小心别被人发现!下去吧!” 楚王妃一脸得明艳动人,惺忪的睡眼半眯着,像极了一只妖娆的猫。像是不高兴被人吵醒,不悦的扭动两下娇躯,娇滴滴的呢喃出一声“嗯”,那悠长婉转的声音,极度诱人,楚王顿时觉得血脉喷张,立即贴了上来:“爱妃,真是太美了,你简直就是本王的小心肝,小宝贝……” 室内一片旖旎,完全不顾窗外已是晨光大现! 方府內经历了昨夜之事,方大爷黑着脸回府,方二爷沉着脸卧床,方三爷掩着脸深思,三个爷脸色不善,这让方府的下人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当着差。 唯有听荷轩內,呼声整天,除了陈姐没睡,方筱悦和玲珑俱睡得昏天黑地。不过,不多时,也被闯进来的怜姐吵醒了。 “不吃,不吃,我不吃!”五岁的怜姐,一边跑,一边笑。后面跟着怜姐的奶娘李氏,追的气喘吁吁,“小小姐,小小姐,你可不能不吃饭啊,你看你瘦的,再不吃饭都没力气跑啦!” “你胡说,你比我吃的多,怎么还跑不过我!”怜姐眼珠一转,直接点出了奶娘话里的漏洞。 “哎呀,奶娘喂你吃吧,好不好?怜姐最乖了,张开嘴,啊……”李氏追出了一头的汗,手里拿着一晚粥和一个勺,眼里只有她奶大的小怜姐,根本没注意到她已经追到了听荷轩。 “嗯~不吃不吃就不吃!”怜姐像是恨极了那碗饭,冲着奶娘送上来的那只碗就打了过去,“啪嗒”。 方筱悦早就被吵醒了,此时打开门,正好看见院子里的一大一小,还有地上的碎碗残粥。 “唉……”大的叹了口气,手里只剩下一个勺子,蹲下身捡地上的碎片,嘴里还在不停的嘱咐那个小姑娘,“小心点,别过来,别扎了脚!” “这不是怜姐吗?”方筱悦只见过一面三房的小小姐,不太确定,眼前这个小女孩是不是。 “呀,怎么,怎么跑到姑娘这来啦!”奶娘吓了一跳,三奶奶可是嘱咐过的,不要让孩子跑到听荷轩去,她今儿怎么就给忘了呢! “没关系。” “姐姐,你脸上的脏东西没啦,变漂亮了。姐姐,你能陪我玩吗?”怜姐倒是不认生,自来熟的就要跟方筱悦玩。 方筱悦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抬着头跟怜姐说:“好啊,可是怜姐好像还没吃饭吧,吃完饭再来找姐姐玩好不好?” “不要,怜姐不要吃饭,怜姐不饿!”小姑娘忽闪着大眼睛,央求着方筱悦,好像那饭是毒药一般。 “真的?可是姐姐有点饿,怜姐等姐姐吃完早饭,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好!”怜姐边说边走进里屋。身后的李氏看了看方筱悦,又担心自己的小小姐,正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方筱悦对她说:“你先回去告诉三奶奶吧,就说怜姐在我这玩一会儿,玩够了就送回去。” “小小姐,小小姐!”李氏又不死心的叫了两声,怜姐正在里屋玩着新鲜的玩具,哪里还顾得上搭理她。李氏无奈,讨好的跟方筱悦说,“那就麻烦大小姐了。”自去回了三奶奶。 怜姐一进屋里就一句话都不讲。那摊在有两米见方的棉花垫子上,有一垫子的小玩具:有色彩鲜艳的各种木质摇铃,有各种精巧的木质卡通小动物,有各种形状的积木,还有一个做了一半的小木马。所有的玩具表面都被打磨的光滑至极,不仅漂亮好看,而且玩法众多。 小怜姐的两只大眼睛都不够看了,边玩还边说道:“我娘就会骗人,还说姐姐屋里有大老虎,会吃小孩子,叫我们不要来找姐姐玩。哼,大人就会骗小孩,还不让小孩子说谎骗人!” 这倒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最通俗易懂的解释。怜姐自说自话的内容,让玲珑和方筱悦笑了半天,这小大人说起话来,太有趣了。 ------题外话------ 肥肥的第三更,今日三更近七千字,乐乐都没想到自己会爆发出这么多。 写完这章是15点20,如果继续写,还能囤一章。只是乐乐的腰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各位亲的收藏鼓励了乐乐,才让我如此动力十足、专心致志的码文。 这两天故事好像流水一样的从我手指尖流出,丝毫没有卡过文。 在我看来真的是个小奇迹,乐乐没打多少广告,只是专心的一心码文。 谢谢各位的收藏。 继续求收,求V收!乐乐跪谢各位! 第二十七章 育儿店(求收) 陈姐已经把早膳摆好,今天的早点还算丰富,有小米山药粥,有陈姐亲手包的酱肉包,还有几碟现炒的小菜。方筱悦掰开一个酱肉包对怜姐说:“怜姐,真的不吃?” “不吃!”又抬头看了看方筱悦手里的酱肉包,咽了一下口水说,“你喂我吃!” “那你还是别吃了。”方筱悦笑盈盈的转过身去,开始吃自己的早饭。她可不会喂这么大的孩子。五岁的孩子,肯定是会自己吃饭的。就是被喂惯了,懒得自己动手。再过一年就算怜姐不上私塾,也要开始学女红了,这手指的灵活度和指握力不多练一练,握笔都困难,更别提捏针了。 再说边玩边喂食,吃饭不专心,最伤孩子肠胃。 怜姐有些意外,方筱悦居然没过来喂她吃,不过比起包子,还是这些玩具更吸引她,继续玩着方筱悦特制的玩具。 “小姐,人家小姐没事是绣绣花、弹弹琴,你可倒好,没事就是刀啊锯啊的。”玲珑、陈姐和方筱悦从来都是一起坐着吃饭,一开始陈姐还不习惯,觉得身份有别,可小姐总说人多了一起吃饭才热闹,还能让她多吃一碗饭。见方筱悦情真意切,慢慢的也就不再在意这些事。 “管家婆又有意见了?我不也有做针线活吗?是谁拿着我刚缝好的小黄鸭爱不释手,还偷偷藏进被窝里的?” “……小姐,你不是说送给我的吗?”玲珑窘得小脸通红,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姐姐,什么小黄鸭啊!怜儿也要。”反而是在地垫上玩得怜姐兴致勃勃得站起来到处找小黄鸭。 “你去拿给她吧!”方筱悦让玲珑去拿,玲珑则是一脸得不舍,坐在凳子上不动。 到底只有十四岁,在前世也不过是个上初中的大孩子。方筱悦笑出了声:“我再给你做一个就是啦,瞧你那点出息!” 于是,怜姐一见到有她小脸般大小的小黄鸭,明黄色的绒布鸭身和鸭头,橙红色的鸭嘴,可爱的黑色眼睛,鸭身里塞满了柔软的棉花,拿在手中软软的。“好可爱啊!”怜姐越看越i喜欢,抱在怀里再不撒手。 “小姐,你可要说话算数啊!”玲珑知道自己要跟这只小黄鸭诀别了。 “放心吧,小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其实方筱悦做这些手工也是为了开幼儿园做准备呢,自然不用每个都自己亲手做,但她要做出样子来,这样就算请外面的绣娘来,也只要照做就行。想起还要跟宋莲出交易店铺,顺手把自己几天前画的首饰设计稿也带在了身上,对小孩子一向说话算话的方筱悦带着怜姐就准备出去玩。 却说那头,李氏匆忙回到院里,跟三奶奶禀命了情况。让李氏意外的是,她原以为三奶奶会大怒,痛斥自己。 可没想到,三奶奶听她说完,表情淡淡的说:“那就让怜姐在那边玩吧!”如果方筱悦真会对孩子下手,那天就不会在万宝阁出手救希哥儿了。 一想到那天的事,余氏至今还心有余悸。这两天还准备请师傅来给方筱悦裁身新衣裳,以示感谢,只是到底开不开口,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了。如果怜姐能够从中缓和下关系,自己也不会太尴尬。 听荷轩外,方筱悦带着怜姐,怜姐带着小黄鸭,大摇大摆的出了方府。不管她们走到哪里都立即成了人们的焦点,尤其那些孩子,所有的眼睛都钉在小黄鸭身上拔不下来了。 不论古今中外,还是大人孩子对小黄鸭的喜爱还真是一模一样。 等方筱悦带着怜姐来到铺上时,宋莲出带着一个保人早已等在店里。 “哇,这是鸭子吗?看起来很好玩嘛!哪家买的?”任谁也没想到,大秦首富居然也会对一直公仔鸭子感兴趣。 “天下之大,仅此一只,是本姑娘自己做的!”方筱悦有些小得意。 因为银两、店铺和保人都是现成的,两人很快便办妥了交易。卖铺子的钱,自然不是十万两黄金,那是方筱悦骗方二爷的。方筱悦只是按照市价收了十万两银票,去掉之前宋莲出已经给的一万两,方筱悦今天只拿了九万两银票。 她这一举动,让宋莲出很是意外,他今天来是带着巨额银票来的,且还在做了准备,就是方筱悦真的要十万两黄金,他也会眼睛眨都不眨的拿出来。 “姑娘为何不多要些?”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素衣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想拿不该拿的东西。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已很公道。宋公子的好意,素衣心领了。” “虽然不知道姑娘所办义学需要多少银两,但不管多少钱,都会有用尽的时候,姑娘可想好了其他对策?” 方筱悦笑了笑:“宋公子不愧是生意人,目光就是深远,素衣今天来除了交易之事,还有一事要与公子相商。” 两人便在店中就地坐着商量起来。随着方筱悦的想法一步步展现,宋莲出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原来方筱悦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她打算在办幼儿园的同时,还会开家育儿用品专卖店。幼儿园免收束脩,富人的孩子可以来,穷人的也可以。 来上幼儿园是免费的,幼儿园里的玩具也是免费玩得。但其他外卖的玩具可就是收费的了。方筱悦在开办幼儿园的同时,准备再办一家育儿用品专卖店,不仅卖玩具,还会陆续把育儿产品放进店里,比如婴儿背巾、手推车、幼儿绘本等等。 她不指着专卖店能够赚大钱,只要能够养活幼儿园,所赚得的经费有一半给幼儿园的老师发工钱,另一半会做为备用金或放进银庄赚取利息,或做进一步的新产品开发。 只是这些想法一直未成形,所以方筱悦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就想趁着今天跟宋莲出交易时抛出来问问。 虽然有些新鲜词宋莲出闻所未闻,但他看到怜姐手中的小黄鸭也很快反应出来,这家育儿用品店必将成为风靡大秦,甚至西夏、吐蕃、大理等等各国的大生意。 原本宋莲出跟康王说要让方筱悦做宋家下一任主母是句玩笑话,现在他看着这个坐在他对面谈吐自信从容,眼睛神采奕奕的姑娘,内心深处竟真的起了一丝波澜。 “姐姐,怜儿不想在这啦,怜儿想出去玩!” ------题外话------ 感谢各位的收藏,今日一品育儿师就要下首推啦。 目前乐乐还不知道过没过首推,编辑还没给回复。 不管结果如何,今日下午再奉上二更,答谢各位亲的喜爱! 第二十八章 快乐饥饿法(首推已过) “姐姐,怜儿不想在这啦,怜儿想出去玩!”小孩子一听大人聊天就会觉得特别无聊。怜姐刚进来时,因为新鲜,这摸摸那摸摸倒是自己玩了一会儿。可时间一长就不乐意了。 方筱悦把怜姐抱在腿上坐着,怜姐估计因为挑食偏食又不好好吃饭,身上都没多少肉,一拎起来就是一层皮带一点肉,瘦的可怜。方筱悦心中暗想,一定帮怜姐把那这饮食习惯调整过来,笑着对她说:“好,一会儿等玲珑姐姐带了衣服来,我们就可以出发啦!” “去哪?” “保密,待会儿到了就知道啦!” “姐姐,可是怜儿有点饿了,可以吃东西吗?” “怜儿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辰,姐姐这里也没吃的,饿了也要等吃饭的时辰到了才能吃!” 怜姐便不再说话,脸上有些不悦。那双大眼睛里瞬间便蓄满了泪水。 方筱悦看了心中一涩,差点妥协。只能一遍一遍的嘱咐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心软,规矩立好,才能治标又治本,才是真正的为怜儿好! 宋莲出看得入迷,方筱悦跟小孩子说话时的样子特别美,脸上带着笑,眼里专注,极其重视孩子说的每一个字。她们要出去玩?去哪?他也好想去。 宋莲出忍不住说:“你一个姑娘家带着九万两银票就这么出去玩?不如这样吧,在下今日正好有空,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去玩啊?” “不太方便吧”,方筱悦本能的想拒绝,因为她要带怜儿去的地方似乎不太方便带个大男人同去,但是带着这么多钱出门的确很不安全,“不如这样吧,银票宋公子帮我存进银庄,就别跟着我们了!还有,这是我要订制的孩子的手镯和百岁锁的图样,就直接给公子了,务必七日后给我就成。” 宋莲出那着那一堆银票,还有一张看起来有些另类的图样,像小狗又像个长耳兔,但似乎跟那只小黄鸭是一个类型的动物。回头交给师傅们做吧。 见方筱悦真的不打算带他,也只好答应道:“好吧,下次一定要带我玩啊!”你说不带,可没说我不能自己去啊! 方筱悦突然觉得宋大少好萌,就差两眼冒星星眼装可怜了,拍了拍他的肩头:“好说好说,下次姐姐带你玩去!” 玲珑一到,怜姐便欢天喜地的要上车,嘴里叫着:“出去玩喽!” 一行三人,两大一小,奔着大青山而去。方筱悦可没有忘记,那里还有两处属于她的庄子呢。今儿正好去看看,顺带着带怜姐玩个痛快。只是她们并没发现,马车后还有一个尾巴远远的跟着,哦不,还不只一个尾巴,这条尾巴后面还跟着另一个。 庄子上的人早已知道庄子现在属于方家三房得大小姐,先夫人楚青荷的女儿方素衣。当方素衣踏上这个庄子时,禁不住为满眼望不到头的绿油油的庄稼呐喊:“呦~吼~”连喊了两声,怜姐也跟着学,刚开始奶声奶气的不好意思叫,声音像猫咪一样。方筱悦又示范了几次,这才跟着声音越来越大,小脸也越来越红润。 地里正在忙碌的农人纷纷抬起了头,好在庄稼人天性不拘,只是笑呵呵的应了一句:“小娘子好兴致啊!” “你们好!”方筱悦挥了挥手跟农田里的人打招呼,脸上的笑极具感染力,仿佛连地里的庄稼都露出了舒心的笑脸。这大概就是自然带来的魔力,能让人瞬间放松下来。 “大爷,请问下咱们庄子里的打谷场在哪?” 那位庄稼人马上指了指前方:“就在那边,再走一点,你就能看到啦!” “边上可有水塘?” “有,有,挨着呢!” 玲珑一脸得疑惑,跟在小姐后面,不知道小姐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怜姐已经摘了一捧田埂边上的野花野草,都是她没见过的,此时正摘得兴高采烈。方筱悦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小孩子更爱自然,大自然也会更加偏爱孩子,瞧怜姐玩得多开心啊。 方筱悦顺着田埂踱步而去,果然看见了挺大的打谷场,望着打谷场中间的那一大块平整的空地,兴奋异常。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并像边上的农人借了个水瓢和木桶,从边上的水塘里运来满满一桶的水“哗啦”一声,全倒在了空地上,三桶水下去后,空地上立刻汪起了大大小小的水坑。对了,这才是今天的主题,玩泥巴! 如果你以为玩泥巴就是用手捏捏泥巴那就太小看方筱悦的脑洞了,她接下来的动作更是惊掉了跟踪而来那两人的下巴。能不吃惊吗?一个大家小姐,竟然纵身跳进泥水坑里,还在泥水坑里跳个不停,任凭泥水四溅,溅在木屐上,溅在衣裳上,甚至溅到脸上,并且还毫无形象的笑个不停。怜姐和玲珑听到动静,立刻都跑了过来。玲珑吓得脸都白了,小姐这是傻病犯了还是疯病犯了? 怜姐可想不了这么多,马上也跳进泥水坑里,跳得欢天喜地。边上就剩下玲珑一个人不知所措。方筱悦眼珠一转,一把把她也拉了进来。 “啊!”玲珑身上顿时满是泥点。既然也已被拉下水,干脆也不管不顾得疯玩了起来。三个人在泥水坑里玩得那叫一个尽兴。躲在谷垛后面的两个尾巴,此刻也回过神来。 一个道:“天啊,我现在相信她的确是个傻子了!难怪四岁就被送到庵里去。” 另一个道:“可是小烨子,看起来好像真的挺好玩得啊!” 一个道:“对,你也是傻子,宋三傻嘛,难怪你也想去玩。” 宋莲出:“……” 这两人正是宋莲出和万俟烨。 两人默默听了一会儿那三个疯丫头得笑声,万俟烨突然叹了口气:“这得是多大的心,才能玩成这样啊!” 宋莲出突然一脸正色道:“小烨子,说真的,你要是不喜欢她,我想……” 万俟烨严肃的说:“不行!”是真的不行,因为还有一个宝哥儿。 “你喜欢她?” “不喜欢!” “那为什么还不让我喜欢她?”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打谁的主意都行,就是不能打她的主意!” “凭什么?” 这两人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突然发现两大一小,三个黑脸人露着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们。 吓了一大跳。这才想起已被对方发现,也不知道被方筱悦听见了几句。正在愣神之际,三双沾满了泥巴的手就要上来抓他们两人的衣服。顿时,脚底生风,飞一般的跑了。 留下三人在原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怜姐更是激动的抱着方筱悦:“姐姐,怜儿今天太高兴啦,姐姐,姐姐,怜儿好喜欢姐姐。”其实她们还真没听到什么,就听见康王说的最后那句,不能打她的主意。也不知道说的是谁? 又玩了会儿,她们准备洗洗回府。早有好心的农人告诉她们,在大青山脚下就有一个室内的温泉,不过必须要经过庄主的同意才能使用。方筱悦心中大喜,掏出庄子的地契。农庄上的农户顿时都傻了眼,这个一点架子都没有疯丫头居然就是他们的新庄主。 方筱悦带着玲珑和怜姐寻路而去。洗漱干净,穿戴一新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后来,方筱悦便听说,怜姐一回到家就自己吃了两大碗饭。晚上也早早睡下,一觉睡到第二天。 第二天,方筱悦又带怜姐去了庄子,不过这次不是玩泥巴,是带着她特制的挖沙玩水工具,去水塘边玩水。中间除了给怜姐喝了凉白开水,就没给吃过任何东西。当然那天怜姐又是自己吃得饭。 如此连着玩了七天。方筱悦有时候有事,就让玲珑一个人带着怜姐去玩,没事就陪着一起去。陈姐因为要奶孩子只能整日呆在家里,她也呆惯了的,到没觉得什么。方筱悦可全记在了心上,等以后一定带上他们几个一起出去玩。怜姐的胃口完全被打开了,饭量也渐渐追了上来。小孩子胖起来很快也很明显,几日下来就能看见小脸圆了不少。 就连玲珑也终于瞧出了门道:“小姐,原来你这么带着怜姐出去玩,就是为了让她好好吃饭啊!这个法子可真好!” “那是,这可是最受孩子欢迎的‘快乐饥饿法’”方筱悦头也不抬,手里还在打磨着那只已经完工的小木马,除了刻着史努比形象的小金镯子和小金锁,还有这只原木色的小木马,就是她送给宝哥儿的满月礼。 这几日她忙的脚不沾地。置办了很多东西,晚上还总在西厢房里叮叮咣咣忙到半夜。哪都是因为明天五月十九日就是她的宝贝宝哥儿的满月宴。时间过的好快,宝哥儿满月啦! ------题外话------ 今日第二更送上,明日开始每日下午5点左右更新 (周末除外,周末乐乐要带孩子,时间可能会不太稳定,不过会尽量在5点更新的)。 又是肥肥的一章,本来想*卡卡一下大家, 最后还是全放了出来,把“快乐饥饿法”整个故事完结了。 一品育儿师,首推顺利通过啦,谢谢各位给力的收藏! 本文现在正式进入观察期啦,听说观察期不仅涨收重要,追文率更加重要。 乐乐恳请大家每天来点一点文,想养肥不看也先戳一戳好不好? 能不养文就先别养啦,养文真的会把文养死的。 数据不好,文就不能正常上架。 如果编辑担保上架,文要满25万字才能上架,那可是漫长了两个月啊! 乐乐想想都可怕,两个月,岂不是快过年啦! 谢谢大家的配合,跪谢大家的一路相陪。 第二十九章 满月礼 满月这天,听荷轩里的确比平日热闹一些。因为不仅是给宝哥儿过满月,方筱悦还给豆苗一起补办了满月礼,感动的陈姐直抹眼泪。 豆苗比宝哥儿大半个月,因为半个月前,三人手中还不富裕,陈姐也没提过,自然没庆祝。 可是方筱悦深知每个母亲的心啊,妈妈哪里忍心错过孩子的每一个人生的第一次啊,尤其还是满月这样的大事。今天一大早,当方筱悦告诉陈姐豆苗和宝哥儿一起过满月时,陈姐是又惊又喜。 一模一样的金镯子金锁豆苗自然也有一套,小姐这是真心把她当自家人待了。 “陈姐,我些天你最是辛苦,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我这几日忙前忙后的都没怎么帮你的忙,实在有愧!等忙过这一阵,我还是会呆在家中跟你一起带孩子。今天咱们三个就好好闹一闹,也给两个孩子讨点好彩头。” “好,好,都听小姐的!”陈姐把自己抽空做的针线活拿了出来,是两件红肚兜,一件绣着鲤鱼跃龙门,一件绣着五子闹春,都是最适合男宝宝的花式,原本陈姐是有一件留给豆苗的,但见小姐给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就想着日后再抽空给豆苗缝一件,“这是我这些天抽空给宝哥儿绣的小肚兜,天眼看着就热了,正好合穿,只要小姐别嫌弃!” 方筱悦虽然也能缝些公仔啊,娃娃什么的,但对于绣花那可是一窍不通,看了陈姐着漂亮的绣活简直佩服至极:“天啊,陈姐你太厉害了,绣的这么好,简直跟画的一样。对了,豆苗有没有?” “嗯,有,有!”陈姐眼神有些躲闪,自然瞒不过方筱悦。想着陈姐每天带孩子肯定也没那么多时间做出四件来,这两件那件五子闹春略大一些,应该是给豆苗准备的。 方筱悦把那件衣服放回陈姐手里:“既然是给两个孩子一起过的满月,就应该一模一样,等你有空了,再给两个孩子做件肚兜就好,不必急着全给宝哥儿,可不许你亏了豆苗。” “哎,哎,都听小姐的!”陈姐自从夫君死后,一个人也是因为孩子才苦撑到现在,否则早就想随着夫君去了。好在老天待她不薄,遇到这么好的小姐,待她待她的孩子都一如亲人一般。 陈姐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方筱悦劝了半天也没用,只好说笑着使出杀手锏:“好啦,今天高兴,别哭啦,再哭万一把奶水哭没了,两个孩子可都要饿肚子啦!” 这句话,果然让陈姐止住了泪。方筱悦还没真正做过母亲,此时也不得不为母亲的一颗心感动不已。“女,为女则弱,为母则强”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原本听荷轩的主仆三人,是准备关起门来,自己热闹热闹。可无奈很多不速之客不同意,纷纷不请自来。 第一个来的就是方三爷一家,对,是一家,连方三奶奶都来了。方筱悦救了希哥儿,又把怜姐吃饭的坏毛病扳了过来,她早在心里对方筱悦感激不仅,可一想到自己以前做下的事,尤其那件把三岁的素娘毒傻的事,就不敢来听荷轩道谢。这次要不是三爷说要来给宝哥儿送满月礼,她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来。 方筱悦看着这一大家子,连七个月大的希哥儿也抱来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怜姐跟方筱悦玩了几日,已很熟捻,小身子哒哒哒的奔过来,扑进方筱悦的怀里:“姐姐,怜儿想姐姐啦,姐姐哪天还带怜儿出去玩啊!” “好啊,等姐姐有空了就带怜儿去。” 方三爷乞求一般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把手上的贺礼拿了出来,是一只手工做的小桃木剑,只有巴掌长,小巧精致,剑把上挂着红色的穗子,很漂亮。还有一只小号的紫竹根狼豪。末了还递上来一个万宝阁的锦盒。 “素娘,这都是我自己做的,做的不太好,只是一点心意。也不是贵重的东西,你就收下吧!我知道你给宝哥儿打了金镯子金锁,这里是我打的一对金脚镯。” 这礼物尤其那把桃木剑,倒是让方筱悦想起前世的爷爷,她周岁时,爷爷给她做过一把桃木梳子,说是祝福她以后手巧会梳头,越梳越漂亮。 方筱悦吸了一下鼻子,伸手接了过来:“既然是给宝哥儿的贺礼,自然是越多越好,越多宝哥儿的福气也越多。” “祝宝哥儿以后能文能武,吉祥安康!”方三爷边忙不迭的递来礼物,边念着祝词。 “素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宝哥儿一生平安,事事顺遂!”三奶奶见方筱悦收下了三爷的礼,自己也连忙递上礼物,是两双可爱的虎头鞋。因为马上入夏了,鞋子近期是穿不上了,特意做大了些,应该是预备着入秋穿的尺寸。 方筱悦虽然没再针对三奶奶,但也不代表已经原谅她,救孩子是孩子,跟她无关。她没有自己去接礼物,而是让玲珑收下了。三奶奶有些尴尬,但也没说什么。 另外两位十几岁的妹妹,方筱悦只见过一面,平日里并没接触,她们俩一人递上来一件小肚兜和一个小枕头,两人应该是商量好的,递上来的东西一模一样,虽然针线没有陈姐的细腻,但也还不错:“姐姐别嫌弃,是我们俩的一点心意。做姨娘的祝宝哥儿吉祥如意,长命百岁!” 怜姐此时也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玩意:“我娘说我也是姨娘呢,这个是我自己捏的小人,送给宝哥儿,希望他每天开开心心,快点长大陪我玩!” 一心只想着玩,方筱悦点了点怜姐的鼻子,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小泥人,还是涂了颜色的,虽然那泥人的小脸画的有些花,但七天前才第一次玩泥巴的怜姐,能拿出来这样一件作品已属不易。 “谢谢,怜儿,宝哥儿肯定喜欢。” 三爷一家在院子里把礼物送上,见方筱悦没有留客之意,便带着一家大小回了自己院内,只要礼物收下,三爷这心里就已十分满足。怜姐可没走,早溜进里屋,玩玩具去了。 刚送走三爷,大奶奶二奶奶便各自差了丫鬟送来贺礼。方筱悦都没收,连院门都没开。上次的事宋莲出都跟她详细说过,方二爷为了铺子的确雇了打手准备杀她。 方大爷那天一副惺惺作态也全是为了他自己,为了梁王的计划,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更不要说留一点怜悯之心。 事后,虽听府内的下人议论,方大爷把方二爷痛骂了一顿,又罚他去祠堂跪了一晚。方筱悦也只能冷笑道,那也不是为了她,而是担心自己被二爷连累,被御史弹劾。 如此狼心狗肺、假模假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院门三番五次有人敲,已让方筱悦开始冒火,好好的满月礼,竟然半天不得安生。 等到陈姐把一切满月礼的用品准备好时,院门外又有人在敲门。这次方筱悦比了个手势,没让人再去开门。却没想到,那人敲了半天门,不见人应门,竟然纵身越过院墙跳了进来。 ------题外话------ 各位亲周末愉快!亲子小段子说送就送: 昨日乐乐给女儿讲了马三立的名段子《逗你玩》,小家伙不仅听懂了,还乐了好半天。等我全讲完了,就问我:“妈妈,那个小孩的妈妈哪去了?” 我答:“她妈妈在做饭呢!” 又问:“那小孩一个人在外面被坏人抱走了怎么办?” 我汗颜,硬着头皮答:“她妈妈能看见孩子,看不见衣服和被套被单……” 唉,难道以后讲段子还要先讲讲时代背景吗? 第三十章 神秘贺礼 “真是的,好不容易想好好从正门进来一回,还不给宋某这个机会。”宋莲出跳进来就忍不住嚷嚷起来,见桌上准备的物品,便知自己来的很及时,仪式还没正式开始。 “姐姐,是那个人?”怜姐最爱管闲事,一听到动静就跑了出来,手拔着门框,头探出去,看了一眼便认出是那天偷看她们跳泥水坑的叔叔。 “这小丫头,哪个人啊,叫叔叔!” 怜姐可不怕人,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就回去接着玩玩具去了。 “没大没小!”宋莲出也不以为逆,笑容可掬的跨进屋来。 “你怎么来啦?”方筱悦挑眉问道。 要说他怎么来的这件事,宋莲出也是有苦说不出。他知道方筱悦的儿子满月也就在这几天,早就准备好了礼物,但并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天。还是康王亲自跑到他家,把他从床上拽起来,让他务必要在今天来一趟听荷轩,并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他准备的贺礼塞进他的手中。 小烨子给他找的理由也颇为牵强,竟让他说是为了给宝哥儿压惊,压当日街上遇险的惊。还一味的嘱咐不许把他说出去。 宋莲出见他如此神秘,便要打开礼物,还不让他打开,只说是送给方素衣儿子的礼物,不许偷看。 “怎么不说话,宋公子这是让人毒哑了?”方筱悦见宋莲出半天无语,忍不住追问道。 “哦,没什么,就是得知你儿子今日满月,特来送份礼物聊表心意。”说完就把两件礼物呈了上来,他没说小叶子的事,只要礼物送到即可,谁送的还不是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儿子今天满月?” “哦,猜的,猜的!”宋莲出胡乱给了个借口。 “猜个鬼猜,你不说谁告诉你的,就立马带着你的贺礼滚出去。”方筱悦总觉得这事很奇怪,事关宝哥儿,她不得不谨慎些。 “唉,怎么还大动肝火了呢,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啊!” “胡说!” “傻丫头,你来万宝阁订做了什么?” 是啊,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方筱悦想到这里,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又为刚才的失态尴尬起来:“抱歉,抱歉!” 宋莲出摆了摆手上的扇子,催促道:“快开始吧!” 陈姐这才起身,因为宝哥儿和豆苗都没有父亲,满月礼中的告上和告租两个环节便直接跳了过去。 先是方筱悦把宝哥儿抱出来,陈姐为宝哥儿佩章带上方筱悦独家设计的小金锁。陈姐再把豆苗抱出来,由方筱悦为豆苗佩章。两个小子,都养的白白胖胖的,穿戴的也俱相同,竟让人看着像孪生兄弟一般。 宝哥儿爱笑,此刻还有些人来疯的样子,笑得见眉不见眼,愣是把一双大眼睛笑没了。之后方筱悦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字条。上面写着两个孩子的姓名。 豆苗,姓叶名璟之,陈姐说是豆苗刚出生时夫君就起好的名字。原本方筱悦想让宝哥儿随她姓,可再三考虑怕日后宝哥儿被人歧视,还是决定用聘书上的假夫姓,姓莫,名以堔。 方筱悦念出宝哥儿的名字,宋莲出没听仔细,听成万俟堔,吓得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莫非这孩子的父亲竟是万俟烨? “孩子叫什么?万俟堔(音:莫齐堔)?” “什么耳神啊,莫以堔,以,以为你是猪的以!”方筱悦对宋莲出这么大的反应有些吃惊,这是怎么了? “哦!以堔啊,好名字,好名字!”宋莲出松了一口气,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如果真是万俟烨的孩子,他一个堂堂王爷怎么可能让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 “小宝哥,你原来叫莫以堔啊,我叫方锦绣,你要记住小姨的名字哦!”怜姐不喜欢她自己的弟弟,方筱悦从来没见到她跟希哥儿玩过,也不太喜欢豆苗,很少逗豆苗。但却极其喜欢宝哥儿,经常躺在床上做出各种鬼脸逗宝哥儿笑。 宝哥儿则是扭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怜儿,咧开嘴无声的笑。怜姐不在眼前,他的眼睛也跟着到处找,找不到就挥舞着藕节一般的小手,像在喊人一般的大声叫着:“哎……哎……” 每当这个时候,怜姐就会跑过来,拍拍宝哥儿的小肚子:“哦哦哦……”的学着大人的样子哄着宝哥儿。两个孩子之间的这种互动,总让方筱悦内心暖暖的,孩子的天性里有太多可爱之处,难怪有人说天底下最接近圣人的人唯有孩童。 此时,陈姐已经把剃满月头的剃头刀拿了出来,几个人好半天才让怜姐放弃她抱着宝哥儿剃头的念头。方筱悦一开始并不赞成剃头,怕伤着孩子的幼嫩的头皮。但却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陈姐,最后只好妥协,不全剃,只剃掉脖颈后的一小片头发。 方筱悦看着陈姐先给豆苗剃了头,之后把这胎发搓成一个小球,悬挂于床檐正中,陈姐说,这样孩子长大后不论去哪里,都能得到娘亲的庇佑。方筱悦见陈姐做的极其严肃认真,也学着她的样子把宝哥儿的胎发搓球悬挂。一想到这期间的寓意,她也做的极仔细。 做母亲的,只要是对孩子好,再多的仪式,她都不会觉得麻烦,还生怕做错做漏了什么,做过之后,心也更为安宁祥和。 剃完满月头,宋莲出便喜笑颜开的把两份贺礼交给方筱悦:“祝莫以堔,大富大贵,聪明伶俐。叶璟之小朋友的礼物,下回补上!” 见宋莲出如此细心体贴,陈姐红着脸,直说:“不敢不敢,公子千万莫要为小儿破费!”说完也不等宋莲出说话,对方筱悦说,“小姐,我和玲珑先去摆酒。” 方筱悦看着陈姐谦卑的样子,也知她的难为情,笑着接过宋莲出的贺礼:“谢谢!” “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宋莲出笑着建议道。他准备的是一方下墨发墨俱佳的极品老坑洮砚,虽然孩子现在是小了点,但将来总是会用到的。之所以现在让方筱悦打开礼物,其实主要还是想看康王送的会是什么礼物。 其实在古人礼仪中,当着送礼着拆开礼物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情。好在方筱悦不知道也不在乎这些礼节,更何况送礼的人不在意,便也没什么冒犯之说。 当康王的那份贺礼被打开时,宋莲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啊,小烨子居然把这件东西送给了方素衣的孩子! ------题外话------ 周末好心情!亲子小段子来啦: 1,早上,女儿和她爸聊天,他爸说:“快看,雾霾多厉害,天都白了” 女儿说:“天都老了啊!” 在女儿心里头发白了就是老了,天白了自然也是老了! 2,父女俩斗智抢酸奶喝,家里订了酸奶。 她爸没要订,可却经常爱噌我们娘俩的喝。 我的小棉袄为了保护我的那瓶不被她爸偷喝,抱着酸奶不离身。 然后还对她爸说:“爸比,我要骑马,骑你身上!” 她爸说:“哼,不给我喝酸奶,我跑不动,不给你骑!” 女儿立马叛变:“马,给你喝酸奶!” 连爸都不叫了! 第三十一章 将计就计 天啊,小烨子居然把这个送给了方素衣的孩子。 方筱悦看到这件礼物,也着实吓了一跳,这是一块鸡血石章坯,品相极佳,极其纯净的朱砂红,犹如鲜血一般通透莹亮,通体毫无杂质,是几百年难遇的极品。 宋莲出看着眼熟,没错,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康王束发之年的生辰,齐王殿下送给他的礼物。 当年因齐王办差在外,没能赶上康王的生辰,是事后悄悄补送给他的。知道的人极少,恐怕连淑贵妃都未必知道。 小烨子收到这块鸡血石后,简直爱不释手,一直被他视若珍宝。只在一次醉酒时拿出来炫耀过一次,但因为这块鸡血石真的非常罕见,宋莲出只见过一次也留有深刻的印象。没想到,四年过去了,康王扔没舍得刻字,而是把这块鸡血石送给了方姑娘的儿子。 现在加上齐王已逝,这块鸡血石的意义对康王而言更是远远超过了石头本身的价值。 这方姑娘到底跟小烨子是什么关系?宋莲出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联想到小烨子的别扭性格,他决定好好的认真的探探究竟。 方筱悦到没想那么多,她不太懂这些玉石之物,但即便如此她也能从宋莲出惊讶的表情中猜出一二:“这么贵重的礼物,让宋公子破费了!”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一块鸡血石罢了,算不得什么,聊表心意,聊表心意!” “宋公子……”方筱悦心下生疑,这块鸡血石显然并非宋莲出所送,那么会是谁如此神秘,出手如此阔绰,却不留任何姓名。 正在此时,听荷轩的院门外,又有人敲门。 这次竟然是方大爷,亲自在门外。 “素娘,大伯也是受梁王所托,送来一点贺礼,祝贺宝哥儿满月。”方大爷的这番话,让方筱悦心下一惊,梁王这是何意?给宝哥儿送贺礼?这是威胁吗? 此时,又有大门上的仆人来报,楚王殿下送来贺礼。 天,这是怎么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两位神经病王爷也来凑什么热闹? “多谢方大爷的好意,只是素娘与梁王楚王殿下素无来往,素娘和宝哥儿当不起王爷的贺礼,还请方大爷帮我将礼物退回。多谢!”说完就将院门关上,任谁再敲也不再打开。 “方姑娘倘若拒收梁王、楚王的礼物,这说出去,必对姑娘不利!”宋莲出微皱着眉头,他大概能猜出梁王楚王的意思,他们二人只怕是看出方素衣和康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是来投石问路的。 “可若是收了,只怕对素娘更为不利。怎么办?”方筱悦左右为难,好好的一个满月过的这么闹心,真是太讨厌啦!。 “素娘,梁王爷和楚王爷派人同时送来贺礼,这在别人那,可是极致的荣耀,你可不能太过任性,驳了两位王爷的面子,日后想在大秦立足都难!”方大爷在院门外苦口婆心的劝着,上次办事不利,倘若这次再不能将事情办妥,恐怕自己在梁王跟前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再无法跟吏部那个上官老贼抗衡。 目前朝中局势动荡,不管是梁王和楚王都把目光转向了后起之秀。自己的那点资历,如果不好好经营,很快便被取而代之,梁王虽说冷酷无情,但凡是对他有用之人,出手阔绰,荣宠备至。 所有皇子中,齐王原本最为优秀,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且最顾念百姓疾苦,对待百官更是礼贤下士,完美的甚至超越了当今圣上。大概也正因此,才会病死他乡,死后连尸骨都不得入皇陵,落得如此下场。 方大爷想到齐王,不禁打了个冷颤,见方素衣还不应门,便把院门拍得更响:“素娘……”刚拍了两下,院门开了。 “方大爷,还有完没完了?你在晚辈门前迟迟不肯离开,到底用意何在?”方筱悦实在不堪其扰,“霍”的打开门来,怒目相向。 “素娘,大伯也是为你好!”方大爷执意呈上礼物。 方筱悦接过礼物,打开一看还好不是太贵重的礼物,只是一个翡翠平安扣。楚王派人送来的也是个寻常之物,一个赤金的项圈。 “无功不受禄,素娘诚惶诚恐,多谢两位王爷的厚爱!”方筱悦接下了这烫手的山芋,要么都不要,要么都要,真的太不喜欢这样的礼物了。如此大张旗鼓的两个王爷给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的孩子送贺礼,她这太平日子还能过下去吗?恐怕不到明天,这消息必已飞得满城风雨。怎么办?这个时候如果她不抱个大腿,分分钟就会被两位王爷中的任何一人秒成渣渣! “肯定是上次遇刺的事,让两位王爷起了疑心,他们觉得我可能是康王在意的人,这才来探探虚实!”方筱悦看着那两件礼物,陈姐和玲珑此时摆好了饭菜,可她却没了半点胃口。 宋莲出看出方筱悦的困惑,适时的提醒道:“干脆,方姑娘就来个将计就计!”小烨子,这次你可要谢谢哥哥我帮你这个大忙啊,如果这样你还是无动于衷,哥哥我可就真的下手要人啦!宋莲出心下还是有一些不舍,就这么把方素衣让给了他,不知道自己日后会不会悔断了肠子。可是目前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解了这危机,毕竟再不受宠的王爷也是个王爷,总是能护她周全的。 听到这,方筱悦眼前一亮,对啊,既然你们以为我跟康王有什么牵连,我干脆就坐实了,有康王做靠山,你们总不能轻举妄动了吧。 有了应对之策,方筱悦瞬间觉得胃口打开:“宋公子,怜儿,玲珑,陈姐,来来来,开饭!” 宝哥儿和豆苗的满月一过,听荷轩总算了了一桩大事。为了维护听荷轩等人的安全,方筱悦便授意宋莲出不断的放出一些闲言碎语。比如:“康王方素衣茶楼相会”,比如“方素衣不日将出城前往康王封地”,比如“康王府喜事将近,欢喜冤家不打不相识!”……总之这些八卦飞遍兰溪城的角角落落。这些话,再古人眼中每一条都能让一个姑娘家被众人非议的唾沫星子淹死。方筱悦可不在乎这些,她来到这里就没打算嫁人,有这些流言蜚语反而能让其他男人人退避三舍,无形之中达到自我保护的目的。 “这个女人的脸皮简直比兰溪的城墙还厚!” “你说她就没想过后果?她就这么笃定我不会一气之下杀了她?” “梁王楚王不好惹,我康王就是她能惹得?” 这些话在还没飞出去之前,万俟烨就已经知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心理,竟然就这么听之任之的让这些话肆意疯传。 宋莲出看着眼前这个好像快气疯了的康王,嘴角弯了弯,装,继续装。你小烨子如果真的生气,根本就不可能在这发脾气,恐怕那方姑娘早就香消玉殒了。宋莲出知道也不点明,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康王作戏。 果然,片刻之后,康王突然停了下来:“你说宋三傻,本王要不要做些什么?对了,本王三日后就要离开帝都回江宁,把她一起带到封地去?” “不可!”宋莲出毫不客气的给了康王一个白眼,已经快到弱冠之年,竟然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子,也不知道那康王府上的上百佳丽是怎么来的?难道真的全是个摆设? “有何不可?她这么钟情于我,不跟我走才更有诈!”方筱悦的那些事,康王可是一桩桩一件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你就试试吧!”宋莲出心情复杂,说出去的话也透着淡淡的犹豫。一想到小烨子要把方素衣带走,他的心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难受。不行,不能让小烨子带走方素衣。至少现在不行! ------题外话------ 题外内容乐乐有特别发了公告,但怕很多亲不看公告,便又在这里强调一次: 现在《一品育儿师》处于更加关键而漫长的观察期了。 观察期的追文率非常非常非常重要。 乐乐会更加注意文的质量, 上架前会每天在下午5点左右更新,尽量每更2500字左右。 乐乐也追过文,很理解每日追文看不饱的心理。 亲们肯定也希望《一品育儿师》能早日上架早日步入万更的行列。 喜欢养文的亲,可以戳一戳,戳开不看也可以,但每天一定要戳一下, 你戳一下,本文的追文率就多了一点。拜托拜托啦! 为了勾搭你们戳更新,乐乐决定每天会在题外里把我女儿小时候或现在的趣事写一个两个。 养文的亲可以直接拉到文末看题外,等文肥了再看正文好了。 乐乐带着宝贝一起鞠躬谢谢各位亲啦! 第三十二章 不请自来 听荷轩內,这两天方筱悦跟宝哥儿玩一一天。抱着宝哥儿把听荷轩里里外外全认识一遍,什么颜色、什么东西、什么人每天都雷打不动的介绍几遍。 满月后的宝哥儿尤其喜欢方筱悦给他做抚触,现在小身体还知道配合方筱悦的抚触动作做出回应。比如按揉到小腹时,方筱悦能明显感觉到宝哥儿小肚子会挺一下。翻过身准备做背部抚触时,宝哥儿的小胖腿也会自己使劲,方筱悦只要轻轻翻一下宝哥儿就能自己翻过去,还会自己把头抬的高高,抬累了就自己侧过脸去,乖乖等着方筱悦继续做抚触。 “呦,看来娘的小宝哥儿马上就会自己翻身了呢。”方筱悦头偏向一边与宝哥儿四目相对,宝哥儿嘟着小嘴,高兴的吐着泡泡,一双星星眼看着方筱悦乐。 方筱悦忍不住捏捏宝哥儿的小鼻子,把双手搓热,手上涂了一点香油,接着做背部的抚触,摸到宝哥儿白嫩细腻的皮肤,香香软软的小身体,不停的跟他柔柔的说着话或者哼唱着歌。 “我的宝贝,宝贝,逗逗你的眉眼,让你今夜更好眠。我的小鬼小鬼,捏捏你的小脸,让你喜欢这世界……”这首张悬的《宝贝》是方筱悦在给宝哥儿做抚触时最常唱的歌。 每日的抚触时间,都是方筱悦和宝哥儿的独处时间,玲珑和陈姐都会很自觉的在这个时间避开。小姐说过,抚触时和宝宝专心的对视,会让宝宝大脑发育的更好更聪明。 为了给宝哥儿建立良好的作息,方筱悦可是在每件事上用歌声做了区别。睡前的《虫儿飞》,抚触时的《宝贝》,抱起来四处玩则是各种不同的儿歌。没事时,方筱悦也会握着宝哥儿的小手玩一些类似《斗斗虫》的简单手指游戏。 就连陈姐都说,宝哥儿虽然比豆苗小半个月,但身体的动作、神情各方面都看着比豆苗灵活聪明许多。 育儿本身就是一件日积月累的事,贵在坚持,很是考验做娘的心性和毅力。因为听荷轩內都是女人,方筱悦担心宝哥儿会担心,害怕陌生人,满月后,便也会时常和陈姐一起在方府里溜达,让宝哥儿多见些人。 除了带宝哥儿,这两天还有个问题困扰着方筱悦。她的肚子总是会若有若无的胀疼,有点像前世大姨妈要造访时的感觉。难道这个身体终于快要来葵水了吗?但疼痛很快便又过去,方筱悦便也没放在心上,反倒是细心的陈姐给她准备好了东西,当然这些都是背着方筱悦预备的,她本人并不知道。 每日歇过午歇后,日头渐西,不再毒辣时,府内的奶娘都会带着孩子在荷花池边晒晒太阳,说说话。今天方筱悦也想带宝哥儿去转转。这一转不要紧,总能让她看到一些在方筱悦看来大错特错的育儿方法。其中最不能让方筱悦容忍的就是“把尿!”。 现在是初夏,衣服轻便了不少,不管多大的孩子,都是穿着开裆裤,奶娘们颇有经验的估摸着时间把尿,并以会把尿,能把出尿来得意万分。 陈姐看了觉得有趣,也要学着那些人把尿,被方筱悦拦了下来。 同时,她也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不把尿,大秦没有尿不湿,虽然宝哥儿一直在用棉布做的尿布,白天睡觉时都不敢把孩子放在床上,晚上也睡得十分警醒,经常查看孩子的尿布有没有湿。 这一个月下来陈姐整个人瘦了两圈。方筱悦也在心里愧疚不已,自己白天带宝哥儿,陈姐白天也在带豆苗,晚上为了方便奶孩子,两个孩子都跟着陈姐睡,这一晚上估计有大半夜都没睡好。 不行,得想个办法减少陈姐的工作量。那么最好就是能做出尿不湿来,可前世尿不湿带来的环境污染也很严重,方筱悦私心里并不想把这个东西带到大秦来,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出环保又好用的尿不湿呢? 方筱悦坐在屋前的房檐下,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雨。竟就如此呆坐了一下午,坐到天光渐暗。 此时玲珑打着一把油纸伞从外面回来:“小姐,看看玲珑买了什么回来?” 那雨滴滴落在黄色的油纸伞上,四溅而开,纷纷落下。方筱悦突然眼前一亮,对啦,油纸既环保又防水啊。可是,可是这么硬要怎么用? “小姐,你看,这是你最爱吃的芙蓉糕,玲珑冒雨排了半个时辰才买到的。”玲珑献宝一样的拿出一盒点心。却见自家小姐闷闷不乐的坐在椅子上出神。 “小姐?” “哦,放屋里吧,我现在不想吃!” 玲珑摇了摇头,小姐自从那天跟陈姐去了一次荷花池边,回来就经常一个人发呆。问了陈姐,陈姐也莫名其妙。玲珑这才想去西街买点小姐最爱吃的芙蓉糕回来,可小姐居然连芙蓉糕都没了兴致。 “玲珑,你说这油纸伞上的油纸,能不能做的软一点,薄一点啊?”方筱悦自言自语般的问着话。 “小姐,你说的是锦纸吗?”玲珑没说话,在屋里绣花的陈姐倒是搭了腔。她有些意外,原来小姐想了半天在想这件事啊! “锦纸,能防水吗?”方筱悦一下子就从檐下窜进屋里,吓得玲珑只拍胸脯。 “小姐,你吓死玲珑啦!” “是啊,我听别人说过,皇宫里的,做法一开始跟油纸很像,但后面就不一样啦!”陈姐说到后半句开始有些含糊了。 “宫里?谁用这个啊?” “嘘,我听说是妃子和品阶比较高的公公用的。”陈姐比了个噤声,神秘得跟方筱悦说。 “为什么?只有妃子和品阶高的公公用锦纸?”方筱悦一激动,声音反而大了起来。 “对啊,为什么啊?”玲珑也好奇起来。 陈姐这下被问得满脸通红,这个要怎么回答呢 “说什么呢?几个女人讨论什么不好,讨论这些个东西!”方筱悦和玲珑吓了一跳,屋内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个黑着脸的男人。 “你是谁啊,怎么没听到通传就进来啦?”天色以墨,屋内刚点了烛火,站在门口阴影中的男人还看不清面貌。玲珑和陈姐都吓得够呛,一左一右站在方筱悦左右。经过上次的事,能不害怕吗?方筱悦此时也只能壮着胆子问了。 那人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一身玄衣如墨,金色暗纹团花,衬出一身的贵气。表情肃穆,平淡无波,双目含威让人生畏,眉心红痣却魅惑众生,薄唇轻启道:“本王还须通传?” ------题外话------ 亲子小段子送上: 四岁多的女儿从两岁半开始,我就每天给她放英语版的《粉红小猪》, 看了一年半,女儿英语语感非常好,还从中学了很多单词。 今日照旧送女儿去幼儿园。 路上我看着一地落叶和几棵还有很多黄叶子的银杏树, 加上走的又是小区南边小门,人也少。 于是我就挨个摇树,为了看一树黄叶萧萧下。 然后一旁的佳佳高兴的惊呼过后, 估计没想到她妈如此为老不尊,说了一句:“Naughtymommy!”(调皮的妈妈) 厄…… 第三十三章 尴尬 “康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玲珑和陈姐连忙跪拜。方筱悦却坐在桌前没动,玲珑跪在地下,用手拽着小姐的衣裳,示意她行礼。 “他自己不请自来,私闯民宅,还听墙根,件件都非君子所为,我为什么要向他行礼?”方筱悦才不管这些。 “下去吧!”万俟烨倒也不在意方筱悦的态度,挥挥手让玲珑和陈姐出去。 玲珑和陈姐看了看方筱悦,起身也不知该不该出去。她俩一出去,屋里就剩下小姐和康王两人,孤男寡女的,有损自家小姐清誉。 “就你家小姐传出去的话,本王还没说什么,你们担心什么?”万俟烨看出这两个女人对他的防范,倒是一个比一个忠心护主。 “你们先下去吧!”方筱悦见万俟烨似乎真的有话要讲,便叫两人出去了。 等玲珑和陈姐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屋里便只剩下万俟烨和方筱悦两人。万俟烨开始兴趣盎然的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床檐上挂着的床铃,地上铺着的棉垫子,棉垫子上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具,还有眼前这个一身秘密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方筱悦自顾喝着桌上的茶,没有搭腔的意思。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两人都是沉默不语,好像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一般。较劲是吧?方筱悦白了万俟烨一眼,准备出去。 万俟烨叹了口气:“我明天就要回封地!” 嗯?所以呢?方筱悦挑了挑眉毛,无声的问。 “想带你一起去!” “啊?你有病吧,是不是发烧了?”方筱悦上手摸到了万俟烨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 万俟烨在方筱悦的手触到他额头时,只觉得浑身微微颤抖着,连大气都不敢喘,这个女人居然居然敢碰他。而一向最讨厌女人碰到自己的他,居然居然第一次没觉得讨厌,反而还有些小小的雀跃。这是怎么了?万俟烨眼中带出疑惑。 方筱悦的手已经离开:“没病啊!” “你传了这么多话出去,不就是想让我带你一起走吗?你成功了,我现在想带你离开,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跟我走!”万俟烨犹如命令一般的口吻,说完,就准备抬脚离开。 “你站住!我可没说要跟你走。那些话也是权宜之计,你我都知道并非实情。” “你编排一个王爷,本王不计较便算了,居然还敢说并非实情,你可知道你这话要被有心人听见是要掉脑袋的。难道你就这么吃定了本王,觉得本王真的就拿你无可奈何吗?”万俟烨没想到会被拒绝,这个女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连他的话也不听。 他怒目相向,看着那张倔强的小脸,似乎比一个月前白皙了不少,似乎还长了一点肉,起码脸上长了些肉,看着是顺眼多了,但还是太瘦。 “康师……,哦,不,康王殿下,不是素娘不答应……”方筱悦说到一半,突然觉得小腹一阵巨疼,忍不住弯下腰来,“嘶……”糟糕,不会这个时候要来葵水吧,还是赶紧把眼前这个碍眼的人赶走要紧,“总之,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康王殿下请回吧!” “你……怎么了?”万俟烨看出方筱悦的脸色不对,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关心别人,一个你字拖了长长的尾音,好像后面那三个字有千斤重一般。 康王走到近前,方筱悦闻到那股扑鼻而来的梨花香,似乎让腹部的疼痛缓解了不少,抬脸便撞进了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中,让方筱悦没来由的心漏跳了一拍,咬着的唇略松,轻声吐出:“我没事!”说完,立即察觉到一股暖流流了出来,遭了,真的是今天!方筱悦的一脸得尴尬取代了痛苦,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没眼力劲,怎么还不走啊! “还说没事,是不是肚子疼!”开了头,似乎关心人的话也不那么难说出口,万俟烨这句话倒是说的顺溜极了。 “玲珑,玲珑……”方筱悦已经完全不理这个不开眼的男人,连声叫着玲珑。 “她们不在听荷轩”康王来之前已经跟雷鸣打好了招呼,他和方筱悦谈话时,院子里不能留人。 “啊?怎么会这样!”说着,又一股暖流流了下来,初夏穿的衣服本就单薄,方筱悦一动不动的坐在凳子上,是真的不能动,只要一起身,肯定会被康王看到。别说在大秦,就是在现代这种事让男人看到,也是极其尴尬的事情。 “我去给你请大夫!”万俟烨似乎终于找对了办法,连忙出了屋门。 “不……”方筱悦本想叫住他,但想到他终于出去了,反而松了一口气,赶紧站起身找替换的衣服。可是,谁也没想到,康王居然去而复回,又闯了进来:“你忍忍,我去去就……” 于是方筱悦身下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万俟烨面前。即便烛光再昏暗,万俟烨还是看见了方筱悦粉色衣裙上那触目的血色。 “你故意的?”方筱悦恼羞成怒,反正也被看见了,也顾不得掩盖,杏眼圆瞪的指着康王说。 “我……我……抱歉,我这就走,这就走!”万俟烨也尴尬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女人的……的葵水,那应该就是葵水吧! “快滚!” 事后,宋莲出问起此事,万俟烨一想起当时的情景,脸上一红,又很快恢复如常,只冷冷的说:“本王明日启程,方姑娘暂时不便跟随,等过些日子,本王再来接她。” 万俟烨脸上那一抹可疑的红云,可没有逃过宋莲出的眼睛,肯定有事! 方筱悦经此一事更是加快了研发尿不湿的步伐,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还能顺便解决了女人的尴尬事,要是她这几天事先做了准备,又何至于在康王面前出糗。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不是八字不合,每一次见面都是她最惨最倒霉的时候。 第一次,她的有勇无谋,螳臂挡车,险些命丧马蹄,被他救又被他弃在荒郊野外,害的她走破了一双鞋。 第二次,她自曝无媒未婚生子,求他帮办聘书,尽管事实并非如此,也是把最难堪的一面直接呈给他看。 第三次,这一次,更是惨到让人无地自容,月经初潮竟被他看到。两辈子加起来,方筱悦也没遇到如此尴尬之事。 方筱悦身下垫着锦纸,把整张脸埋进被窝里,半天不想出来。摸到身下的锦纸,又让方筱悦面上一红。这锦纸是康师傅派人送来的,跟布匹一般,整整有一匹。那天她们几人的对话,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第二日要离开兰溪,还派人送来,到也是个有心的,只是有心的让人有点,咳,咳……方筱悦此时真是心情复杂啊! 有了锦纸,事情解决了一大半,方筱悦让玲珑从街上采买了不少的棉花和卫生纸。正好自己可以当当小白鼠。 但不知为什么,自从葵水来后,方筱悦总是会心慌气短,体内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气息乱窜。一到这个时候,她只能停下所有的事情,倒头睡一觉,之后便又一切如常,以为只是太过疲劳,等身子干净后或许便能不药而愈。 经过多次改良,方筱悦设计制作的尿不湿终于在古代大秦问世。尿不湿、奶粉和奶瓶这三样在现代育儿家庭中永远少不了的三样东西,其中尤其以尿不湿不管母乳儿还是奶粉儿更是必不可少的一件东西。 ------题外话------ 亲子小段子来啦: 晚上临睡前,他爸好心想挑战下不用书讲故事。 讲了一大堆,在我听来人物关系复杂, 语气平淡低沉,听了会让人昏昏欲睡的故事, 暗想这的确是好的睡前故事,几分钟后想看下娃着了没, 手机一照,某娃眨巴着眼睛嘿嘿一笑。 我问你爸讲的故事听懂没!没。 她爸挫败,没听懂不早说。我笑的肚疼! 第三十四章 尿不湿问世 跟现代的尿不湿不同的是,方筱悦设计的尿不湿对环境没有污染,锦纸就是油纸伞的改良版,一层棉布一层油,纯天然的材质,用过扔掉,也可以在大自然中自然降解。虽然也有不太透气的问题,但一夜只要中间换过一次,换时,在宝宝屁股上抹一点香油,便没有红屁股的问题。方筱悦的尿不湿,用起来没有现代的尿不湿方便,没有粘扣,只能在尿不湿的包身缝上个裤耳的,用宽点的布条串起来固定。虽然麻烦一点,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只是成本上不好控制,毕竟锦纸是专供皇宫用的,只有妃位的娘娘才有权利使用。上次陈姐说的只有高位的公公才能用,那也是各宫的娘娘打赏的。公公们爱用,也是因为他们特殊的体质,某处会随着年纪增长漏尿日趋严重。最后不得不在当值时,往锦纸上放些草纸,置于挡下,以备不时之需。 没有锦纸的公公们都是塞上鼓鼓囊囊的大毛巾,不体面不说,有时候还不太管用,若是在殿前失仪,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所以娘娘们打赏的锦纸反倒是最受公公们欢迎的东西。娘娘们多半用到锦纸也是在月事时使用。 所以这锦纸两字很少有人会大声谈论,就好像现代人在大街上高声谈论卫生巾一样,多少都是一件不雅之事! 难怪那天康王听见她们谈论锦纸是那样一副神情。想到这里方筱悦更是糗得在枕头上敲了几下。太讨厌了,每次遇见康师傅准没一件顺心事! “啊!”方筱悦从床上做起来,高声叫道。 “小姐,小姐,怎么了?肚子还疼吗?还要喝点红糖水吗?”玲珑闻声冲了进来。小姐终于来葵水了,她比小姐小两岁,但去年也来了葵水。没想到,小姐竟然十六岁才有,难怪如此疼痛。这几天小姐除了做那个什么尿不湿,就是吃饭和睡觉,竟真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但人家来葵水,也就前几天疼的厉害些,之后便无大碍,可小姐却从头疼到尾,这已经是第六天了,葵水已经快没了,可还是会时不时的疼得钻心。 “我没事,不必惊慌!已经比前几日好多了!”方筱悦安慰着玲珑。 怎么办?要给小姐请个大夫,可小姐总不同意,说要请也等身上爽利了再请。再等一天吧,明天如果还这么疼,也不管小姐怎么说了,必须请大夫来看看。 方筱悦没让请大夫,并不是怕看大夫,而是她心里觉得此事不简单,恐怕普通的大夫诊不出来。她没跟玲珑说,她不仅小腹疼,心慌气短也越来越频繁。这让她想起,一个月前在大青山遇到的穆大夫。“姑娘,一个月后,倘若频现心慌气短,记得来找老夫!”原来那个老大夫,一个月前就已经看出她的体质有异,看来自己是有必要去一次大青山了。 “快,快!简大夫快来!”正在方筱悦思索之际,院门外,突然乱糟糟的有人焦急走过。 “白氏,希哥儿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叫人屠了你满门!”这是三奶奶的声音。 “玲珑,外面这是怎么了?喊打喊杀的,快去看看!”三奶奶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也不再管着不让三房的孩子来听荷轩,和方筱悦的关系已经算是有了大大的缓和。偶尔三房的小厨房做了什么好吃的点心,还会差人给方筱悦送些过来。还真是有半个多月,没听见三奶奶余氏撒泼了。 玲珑很快便打听了回来:“原是希哥儿今日便中带血,还说,还说肛落了出来。” “唉,虽然几率不大,但还是碰见了!” “小姐,什么意思?你知道希哥儿会这样?” “嗯,希哥儿这一定是肛裂、脱肛了。”方筱悦点了点头,她这么着急着想把尿不湿做出来,根本原因就是想杜绝把尿。这事非常难劝,在现代有些年轻妈妈还会加入把尿大军中,不要说老年人更是有九成九会给孩子把尿了,在这个古代大秦劝说不要把尿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那天她虽然看到全府皆把尿,但并没说什么,只是阻止了陈姐的好学,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家孩子被把尿的。 “为什么?小姐从哪里看出来的?” “跟你解释是说不通的,你把我做好的那些尿不湿,给希哥儿送些过去。” “小姐,你这么辛苦才做出来的,本来就没多少,给希哥儿送去了,宝哥儿和豆苗不是不够用了?”这尿不湿果然是好东西,陈姐给两个孩子用过之后,赞不绝口,就连院子里也少晾了不少衣裳、尿布。刚开始她们不会做,后来小姐手把手的交过后,只要有空她和陈姐也会做一些备用。现在让她白送给别人,她可有点舍不得。 “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再做些出来,你和陈姐不也都会了吗?你自己亲自送过去,并教会她们用。”方筱悦说完这些话,又开始心慌气短,便不再说话,躺下不再动。 玲珑去了好一大会儿,方筱悦也迷糊着睡了一觉。再醒来时,玲珑一脸惊恐的进来了:“小姐,不好了,三奶奶要把白氏绑了送官呢!” “怎么回事?” “希哥儿果然如小姐所说,脱肛,肛裂,简大夫说是孩子吃多了寒凉之物,拉稀所致。” 中医上来讲,这么诊断的确没错。 “简大夫?”方筱悦听着耳熟,似乎她跟玲珑刚入城时,是见过一面的。如果是简大夫来了,或许自己的话,大夫能听进去一二,“玲珑,扶我过去一趟!” “小姐,你这样怎么过去?” “没事了,说两句话就回来,白氏毕竟奶过宝哥儿,那两天也算带宝哥儿尽心尽力,是个好人,不能让她就这么白白受了冤屈。走吧!” 玲珑拗不过自家小姐,小姐一向忠肝义胆,最怕见冤枉之事。见小姐成竹于胸的样子,想必真有办法救下白氏。 来方府住了一个多月,这还是方筱悦第一次来三房的院子。跟听荷轩大致相同,除了不能见到那满池的荷花。一进院门便听见希哥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孩子的哭声如此之惨,真的认谁听了都心里难受。白氏披头散发,哭红了眼睛,跪在门外。 白氏见到方筱悦,便伸手拽了她的裙子,委屈的哭诉着:“大小姐,我真的没有加害小少爷。” “我知道,这不怪你!”方筱悦拍了拍她的手,劝慰道。 “素娘,怎么来了?”三奶奶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白氏,有些意外的看着方筱悦。 “听说,希哥儿有恙,来瞧瞧!”方筱悦进了屋,见简大夫正在给希哥儿按回脱落的肛门。一屋子站满了人,三爷、三奶奶、大奶奶、二奶奶甚至大房的几个儿媳妇都来了。想来也是,希哥儿不仅是三房唯一的长子,也是方家第二个嫡子,自然也是大家的宝贝。 简大夫把希哥儿的肛门复位后,便准备开些方子。 “多谢简大夫,可还要注意些什么?” “多吃点流食,不要再吃过热或大寒之物,肛处可涂抹些香油,慢慢就可以愈合。三奶奶也不必过于惊慌,每年简某都会碰到几例小少爷这样的小病人,不用太惊慌!”大夫交代完准备离开,走到门口见到方筱悦,原本平淡的脸上立马一脸露出大喜之情,“仙姑……哦,姑娘原是方家的小姐?” “见过简大夫。”方筱悦有些无力,一脸苍白。 “素娘来啦,你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三爷看到方筱悦进来,心中略慰。 “姑娘可是玉体欠安,让简某给你把把脉如何?”简大夫也看出,方筱悦身体恐有不适。 方筱悦并没拒绝,简大夫凝眉把了片刻,竟瞧不出分毫:“姑娘,脉相颇为奇特,简某从医三十载竟还是第一次把到这样的脉相,恐怕简某无能为力!” 这边还在把脉,那边三奶奶已经叫了下人:“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心怀不轨的白氏绑了送官!” “慢!”方筱悦一听,连忙阻止道。 ------题外话------ 亲子小段子: 1,女儿英语偶尔会有个神来之翻译, 比如鳗鱼原来是“slowfish”,笑死宝宝啦! 2,周末早上我赖床不想起,没有暖气, 冷得不想出被窝,躺在床上说:“冻死宝宝啦!”, 她爸挑事跟女儿说:“你妈说冻死宝宝了,是谁啊?” 女儿叫道:“是我!” 于是不管我说啥,都不能用宝宝, 大宝宝,本宝宝等等都不许用,那是她的专用名词。 失宠就是这么来的! 第三十五章 把尿后遗症 “慢!”方筱悦连忙阻止道。 “素娘,你可不要为这个白氏求情,今天要不把她送了官,必难消我心头之恨,你看看我的希哥儿,哭的嗓子都哑了,遭了多大的罪啊!”三奶奶心疼不已,说着说着又抹了一把泪。 “我不是替她求情,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事告诉简大夫,等简大夫听完我的话,再让简大夫跟你们说该不该处罚白氏,这样可好?”方筱悦知道现在三奶奶正在气头上,自己的话不仅听不进去,很可能还会让她更加厌恶白氏,她只能曲线救国了。 “好!我们也听听!” 方筱悦看着简大夫说:“简大夫坐下吧,素娘可能要说一会儿话。” 简大夫对方筱悦一直和颜悦色,方筱悦的“仙姑水”已经让他用的炉火纯青,也真的挽救了好几条人命,而方筱悦应对小儿发烧的散温法,也让他用在了小病人身上,现在他在安和堂的几个坐堂大夫里的声望最高。找他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尤其是小儿的病症,很多兰溪城内的达官贵人之家都要请他去给孩子看病。这都要感谢方筱悦当日的不吝赐教。 “姑娘,请讲!”简大夫抱拳,心里隐隐感觉,自己今天可能还会有重大收获。 “简大夫,可否问您一个难言之隐?” “请讲!” “我大秦百姓中,生痔疮之人是多还是少?您是否也有痔?” “不蛮姑娘,十男九痔,十女十痔!可见简某也……”还真是难言之隐,但见方筱悦如此坦荡,简大夫也还是隐晦的答道。 “如何治疗?” “症状较轻者,注意饮食,多食些蜂蜜果蔬等润燥之物即可。而症状较重者,会施以针灸。症状严重者,恐怕就要用炽热的扁平烙铁灼烧其痔。”简大夫虽然心下生疑,不知方姑娘为何要问这些看起来毫无瓜葛之事。但本着对她的信任,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一席话说完,前面听着还好,到最后一句时,在场的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一想到那烙铁……从众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也能看出,这十男九痔,十女十痔绝非虚言。 “那么简大夫可知道,这痔疮高发的缘由?” “莫非与今日小少爷之事有关?”简大夫此时才有些明白。 “世人皆以为痔疮是众人皆有之病,不足为惧,但却不知其根源所在。我再问简大夫一句,小少爷今日脱肛之症,他日是否还会再犯?”方筱悦这一句话把三奶奶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这一次已经让人筋疲力尽,心力憔悴,再有一次,她还要不要活了。 “简某不敢保证,脱肛之症,有一便会有二,很难杜绝不再犯病。” “白氏,你这是害了我希哥儿一辈子啊,真是最毒妇人心啊!”三奶奶气得快背过气去,又要奔出门去毒打一顿白氏。 “三奶奶,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再撒泼?”方筱悦被打断已很心烦,却又要见到三奶奶母老虎的爪牙又伸了出来,脸上的厌弃之色更为明显。 “好,听你说完!”三奶奶有些怕方筱悦,见她面露不悦,也偃了旗息了鼓。 “那么简大夫,像希哥儿这样的孩子,长大之后是不是得痔疮的机会会更高一些?” “姑娘这个问题,简某答不上来!” “那么简大夫可曾问了,希哥儿为什么会脱肛、肛裂?”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怀疑简某的诊断有误?” “不是,不是,简大夫可曾问经过?”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好大夫更是好在不用病人说一个字,便能诊断出所有的症候,所以方筱悦觉得简大夫肯定也不会问希哥儿脱肛前的经过。 “不曾!” “三奶奶,素娘问你,希哥儿脱肛前,你们正在对他做什么?” “哦,之前,是我在给希哥儿把尿,今天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把都不尿,我怕他尿湿了裤子难受,就多把了一会儿,没想到尿没把下来,竟然把下来一点带血丝的屎来,接着就看到那里掉了下来……我的儿啊,疼死娘的心啦!”三奶奶说完又是一阵痛苦。当时的情形吓坏了所有人,下人们四处请人找人,连一向脾气好,宽待下人的方三爷都发了火,踢了白氏一脚。 “简大夫,你可听到了,原因就在三奶奶的话里?” “难道这是把尿之过?”简大夫聪明过人,又有着医者的敏感,很快便抓住了重点,不过这病因是因为把尿也着实让他难以相信,所以他这句话更多的还是疑问。 “是的,简大夫果然是医术过人,又有医者的天分。把尿对孩子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 “素娘,你还说不是在替白氏脱罪?今天是我给希哥儿把的尿,我这个做娘的竟然害了自己的孩子?”三奶奶听不下去了,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 “我可没说怪三奶奶你,毕竟把屎把尿是大秦千百年来传下来的育儿方法,素娘说它对孩子不好,并非是针对希哥儿,针对三奶奶,而是想告诉大家,不要再让孩子经受这样的痛苦了。”方筱悦心里也没底,这个理念就是在现代,也是近十年才被大神专家们提起。很多地方的人还觉得尿不湿捂孩子屁股,把尿把屎才是正道。 “姑娘可否告知简某原因?” “当大人在给孩子把尿时,并不知道孩子要不要尿,想不想尿。可当大人每次用这种发发把尿时,孩子会接受这种方式。把尿时,便会真的尿出来,可是这样孩子的膀胱没有充盈,总是如此,原本可以装二两尿的膀胱,会缩小到一两的容量,这会导致孩子尿频,影响孩子的起夜和日后成年的习惯,此其一。其二,把尿时,肛门括约肌,会张开充血,孩子的括约肌比较松软,通常要到三岁才能长好,长时间的把尿,会让括约肌难以恢复,轻者肛裂,重着脱肛。甚至如果医治不及时,还会失血过多失去生命。其三,把尿也影响孩子的髋关节和腰椎的发育,容易造成骨骼发育不良,影响日后的行走。”方筱悦一席话说完,满屋子的人都是一脸得震惊。 “简直一派胡言,孩子当然是越早把尿越好,这样可以从小培养定时排尿的习惯,儿时不把尿,长大老尿床。”一直没说话的大奶奶此时站了出来,对于方筱悦的话她可是一点不信。 “把尿?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大秦上到皇子下到贫民哪个不是把尿把到大的?”三奶奶也质疑道。 “照姑娘这么说,不把尿,那么孩子在夜里尿湿了裤子或者尿了床怎么办?岂不是要一夜更换数次被单?这也有点太折磨人了!”二奶奶也提出了她的顾虑。 “各位奶奶们,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问题说了,你若是信呢便信,不信我也毫无办法,自己的孩子自己负责即可。置于二奶奶说的这个问题,我已有应对方法,喏,刚才叫玲珑把这个拿给希哥儿,就是为了这个。”方筱悦拿起放在一旁的尿不湿,“这原本是为了我的儿子宝哥儿做的,本来不打算给别人用。因为我不主张把尿,便没让陈姐给他把过尿,可也知道每夜带孩子的辛苦,便做了这个出来。一是不让孩子再被把尿,二是也让陈姐睡个好觉。” 方筱悦的这件东西一拿出来,满屋子的婆娘媳妇便传看了起来。 “呀,这不是锦纸吗?竟能想起来用在这里,倒是真的不会尿湿裤子。” “会不会有些不透气?” “不会,这锦纸的好处可是只有宫里的娘娘才知道,要是不舒服不透气,娘娘们能这么喜欢吗?” “真有这么好?” “素娘,这……这叫什么,尿不湿?可还有?我们然哥儿也想用些试试?”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好在刚才哭闹了一场的希哥儿此时已经沉沉入睡。 “这东西可不便宜,你们要也要自己拿银子来买,素娘可供不起这么多人用,我还是要先紧着宝哥儿和豆苗用。”方筱悦虽说想为幼儿园开家育儿店,可现在幼儿园毕竟还没着落,育儿店更还是没影的事。 一看到锦纸,大家都心知肚明,锦纸不仅贵,更重要的是很多人是有钱都买不到。那可是宫中贡品,岂是寻常人家能够用到的。 “这用完了,是不是还可以洗洗再用?”三奶奶本来不当个好东西,现在也拿在手上爱不释手起来。 “你用完了草纸,还要再用吗?”方筱悦忍不住白了三奶奶一眼。 “唉,真是可惜,太贵了!” 方筱悦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想,见改说的话都说完了,便对简大夫说到:“简大夫,听完我的话,您觉得白氏是否要为宝哥儿的脱肛之疾负责呢?” “倘若一切都如姑娘所说,这必不是白氏之错,而是我大秦百年来的习俗所致!”简大夫真觉得今日没有白来,虽然他的心里也不是全信方姑娘的说辞,但等到从小不把尿的这些孩子长大成人后,便能从中看出区别,真相大白是早晚的事。再看方姑娘言之凿凿,不像随口乱说,这事想必也有七八成是真的了。 “三奶奶,念在白氏平日里真心实意带希哥儿的份上,还是饶了她吧!” 三奶奶看了看门外早已哭成泪人的白氏,又看了看熟睡的希哥儿,现在希哥儿快八个月了,早已认得人,再换奶娘恐怕希哥儿也不愿意,便也只好点了点头。 方筱悦此时心慌气短之症又有了起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说了太多话,这次竟是比以往任何时候来的汹涌。 “玲珑,送我去大青山的青山小筑,找穆大夫!”方筱悦憋了最后一口气,赶紧嘱咐玲珑。之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题外话------ 各位周末愉快!周末肥章送上,乐乐其实还是喜欢把一件事写完再写下一件事。 亲子小段继续送上: 带了一束洋桔梗回家。买花时还有个小插曲。 带女儿去选花,我原以为她会很想让我买, 就问她:我们买束花带回家吧, 她说不要, 真不要? 不要。 为什么? 我想过她可能会说不喜欢或者不好看之类的话, 但是她告诉我的答案却是:因为她会枯萎的。 这个玻璃心宝贝。 枯萎这个词应该是从虫儿飞这首歌里学来的,地上的玫瑰枯萎! 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残忍。 第三十六章 求医(二更求收) “玲珑,送我去大青山的青山小筑,找穆大夫!”方筱悦憋了最后一口气,赶紧嘱咐玲珑。之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素娘,素娘……”方三爷急了,仿佛看见当年的青荷。 简大夫没走,一路跟着方三爷、玲珑护送方筱悦直奔大青山的青山小筑。 青山小筑內,穆千山在屋里整理着晒干的药材,递给一旁的少年,一旁默默无语的少年隔空便打开对应的药箱,并把药材准确无误的再隔空放进去,再飞起一脚隔空关上药箱。屋内只见少年站在原地,或送掌或飞脚,或腾空翻飞,不一会儿便与穆千山分完了地上的药材。 “哇哦,凡哥哥好厉害啊!”一旁观看的三个孩子,齐齐拍手叫好。 “辛苦小凡啦!”穆千山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以示表扬。少年摇摇头,挠着后脑勺,腼腆的抿嘴乐。 “爷爷,可以让凡哥哥带我们去湖边玩会儿吗?”一旁的小娇眨着大眼睛,乞求着穆千山。 “又想去凫水了吧?”穆千山刮了下小娇的小鼻子,又看了看另外两个跃跃欲试的男孩,“莫离和睿儿也想去?好吧,有你们凡哥哥跟着想去凫水就去玩会儿吧。” “哦……”孩子们疯了一般的往门外跑,廖凡落后一步,给穆千山比了个放心的手势,便跟着走了出去。 “去吧,去吧!”穆千山望着这四个大大小小的孩子,除了廖凡是他从小带大的,其他三个都是他在这半年多的行医中或救或捡来的孩子。半年来,除了莫离一直不说一句话,睿儿和小娇已能经常在他们的脸上瞧见笑容了。尤其小娇,年纪最小,却最会说话逗趣,倘若一天没见到她,还真的很想念她。 “算算日子,也快到啦!”穆千山抚着花白的胡须,站在屋檐下望着远处孩子在水中扑腾的身影,念叨完便准备转身回屋内。 “驾,驾……”隐隐听见城内传来的驾车声和车轮飞转的声音。 “终于来了!”穆千山又转身往院门外走。 孩子们停下嬉水,看见一辆马车在院门前停下。一个娇俏的丫鬟着急的跳了下来:“请问这里可是青山小筑?” “是的。丫头,把你家小姐抬进屋里吧!”穆千山已站在门口,没说半句多余的话。 玲珑见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自己还没说明来意,就已经猜到小姐病了。当即,心放下一半。到底顾及素娘清誉,方三爷一人把素娘抱下车,抱进屋。方三爷这几步路走得尤其沉重,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抱这个女儿,已是豆蔻之年,却还是这样瘦,抱起来竟没有多少份量,自己那颗心是铁做的不成,十二年来竟真的没管过她一次。 简大夫,一看到穆千山,便要行跪拜大礼:“呀,竟是师叔在此隐修!” 穆千山摆了摆手没让简大夫行礼:“老叟已不问世事,也不讲究这些俗礼,免了吧。救人要紧!” 屋里不大,泥墙土地看着还有些简陋,但收拾的井井有条,清清爽爽。一进门的一面墙上码放的整整齐齐全是小药箱,靠西的一面墙边摆着一张小床。俨然就是一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药庐。 穆千山眯着眼为方筱悦细细的把着脉。片刻之后,才起身。 方三爷立即上前询问:“老先生,可否告知小女病情如何?” “你是?” “我是她的父亲。” “这位姑娘这段时间的心慌气短,气息不稳,是因为幼年时曾有人用‘无影香’将她体内的内力封藏,这种香本身对身体无害,只是为了隐藏姑娘体内天赋异禀的内力罢了。但当女子葵水至时,‘无影香’便会失效。而姑娘会感到心慌气短,则是因为那股突然被释放出来的内力无法运化导致。”穆千山一个月前给方筱悦把脉时就已经把到了残留的无影香,虽然很少,稀薄的好像一层淡淡的云雾罩在体内,仿佛轻轻一吹便会吹散一般。当时他就据此推断,姑娘的葵水将至,这“无影香”也便会自行消失。 “无影香?这世上竟真的有无影香?”简大夫大吃一惊。传“无影香”乃西夏国名香,是用西夏国皇宫御花一百年一开花的无影花花蕊,大秦皇宫圣果一百年一结果的千果香果核,一同加入由兰花无根水、荷花露间水、菊花霜上水和梅花雪融水的四季四花四时水熬制而成。只是世人皆知无影花早在二十年前就被西夏王子一怒之下尽数连根拔起烧毁,世间再无无影花,无人再有“无影香”。 “有何不可?只是这‘无影香’却已失传多年,这姑娘体内的‘无影香’也是十几年前种下的,估计也是这世间最后一点‘无影香’的踪迹了吧!穆某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此香也算了无遗憾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穆千山的这一席话倒是让方三爷想起了当年之事。 “老先生说,我女儿体内的无影香是十几年前种下的,可能断定是具体哪一年?” “这点请恕老叟无能,无法详作推断,毕竟已时隔多年。”穆千山说的是实情,要不是他五十年前在先皇后宫——西夏的和亲公主身上见过无影香,这次也未必能够把得出来。 当年的事,方三爷知道的并不多,但青荷和西夏王子之间的瓜葛轰动两国,他一开始并未当真,只是后来青荷临终前说:“……若有来生我只愿做你的女人,照顾好素娘……”。 当时,西夏贱人也在,他被贱人的侍从挡在门外,并没有听见前半句话。当他拼死闯进内室,正是青荷说这些话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便闭上了眼睛,他一直以为青荷那些话是对西夏王子说的。耳边总是不停回响着那句话,刺耳刺心。青荷死后,他整日酗酒,一年后便娶了余氏,根本不管两岁的素娘,两年后他突然面对痴傻的女儿,便毫无感情的任凭余氏处置。 “竟是想查也毫无头绪!”方三爷叹了口气,他不知道给素娘种无影香的人是谁,西夏王子?青荷?还是余小娥? “不过,一般要在女子体内种下此香,需在三岁之前种下。既然是奇香,种香时亦有很大风险,最坏就是非但没有封藏内力,还可能导致短时间气血逆流,被种者大脑受损。四岁之后,再种此香已形同普通香种,毫无作用。”穆千山也想弄清楚种香之人的目的,方姑娘体内的内力还需要至少半年才能调匀。半年后,这位姑娘的武功将会登峰造极。瞧这姑娘的容貌,比上个月来时已美上几分,再加上这内力的相助,真不知又是怎样一个绝代佳人。 穆千山的话,说了等于没说,三岁前,素娘还差一个月三岁时,余小娥已经进了门。方继良凝着眉头,如果当时知道这些事……算了,俱是前尘往事,如果不是素娘回来,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心灰意冷到何事? 素娘刚出生时,他先是怀疑她的身世,从没用正眼看过她。十二年后看到那双与青荷一模一样的眸子,那样冷漠平淡的看自己时,他才惊醒过来,这些年来自己竟然糊涂至此,说到底还是辜负了青荷所托! 简大夫一脸崇拜的看着穆千山,师叔的名号他可是从小听到大,师傅经常提起这个师叔。说他从小学医便一直是他们众弟子中的翘楚,不仅记得快,而且举一反三,变通应用的能力最强,甚至在用药上的胆量和魄力比他们号称“扁鹊转世”的师祖还要强一些。因此师叔专治疑难杂症的名声便享誉四海,一生近身侍奉三代君王,才智和能力自然非常人所能比。 “方姑娘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必须要用此香隐藏?”简大夫一直默默无语,此时却问出了众人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 ------题外话------ 二更求收藏!周末愉快! 第三十七章 身世谜团(求收) “方姑娘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必须要用此香隐藏?”简大夫一直默默无语,此时却问出了众人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 “老叟只知道,当年先帝的甚是喜爱的西夏公主,身上也曾有此香,当年西夏公主昏迷了整整七日,七日后公主苏醒,性情大变,嗜血杀人,俨然成了个杀人狂魔。”穆千山这辈子都忘不了当时的情景,西夏公主醒来后,竟然徒手掐死了一直担心她陪在她身边的先帝。他当时正在侧殿煎药,忽闻宫內杀声震天,戳开窗纸亲眼看见西夏公主仿佛变了一个人,容貌愈发的倾城倾国,但双目红光却犹如恶魔转世,正在屠杀宫女太监。要不是后来,当今皇上当时的肃王爷闻讯赶来,带着五万禁卫军轮番围宫仆射,还不知西夏公主要杀多少人。 即便如此五万禁卫军也死伤过半,整个皇宫犹如人间地狱。 方继良低着头,不知表情。简大夫大惊失色,唯有玲珑守在床边道:“小姐虽是大家闺秀,但过的日子还不如我这个丫鬟,玲珑起码还在父母身旁长到六岁,之后又在庵中又有长玲珑两岁的小姐相伴照顾,不管小姐身上有怎样的秘密,玲珑都将小姐视为长姐视为母亲一般。倘若小姐醒来也如那西夏公主,玲珑任凭小姐处置,无怨无悔!” “谁人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将我好端端的女儿伤害至此!”玲珑的话,让方继良惭愧不已,自己这个爹还不如这个丫鬟。可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只好转移了话题。他还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他的素娘怎会面对这样的宿命? “未必是伤害,还有可能是保护。老叟还请方三爷在七日之内拿个主意……”穆千山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言外之意已很明显。 此时,青山小筑內的几个孩子都已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回来。 “爷爷!”孩子们蜂拥而至,药庐里瞬间热闹起来,突然看到庐內站满了人,便纷纷噤了声。 “怎么这么多人?”小娇拉着廖凡的手,歪着头,好奇的问道。 “小凡快带他们下去,爷爷这有事!”穆千山嘱咐廖凡带走他们。 “呀,这不是那个漂亮姐姐吗?”小娇眼尖已经看到床上躺着的人,蹦蹦跳跳的就向方筱悦那跑去,“姐姐,姐姐,你怎么啦?” “这个姐姐中毒昏迷啦,她现在听不到小娇说话。”穆千山抱起小娇,把她交给廖凡,“小凡,快把小娇带下去!” “爷爷,凡哥哥也会看病,让凡哥哥看看姐姐吧!”小娇无心的话,却让穆千山心下一动。廖凡的身世也是个谜团,但这么多年下来,他隐隐觉得似乎与西夏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加上廖凡的触觉极其敏锐,用香和用毒天赋过人,仿佛血液中便带着某种天生的印迹。 廖凡抱着小娇,没有走,而是静静的看着穆千山,等着他的决定。穆千山明白,这小子的瘾又犯了,让他瞧瞧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穆千山点了点头。 廖凡放下小娇,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来给方筱悦把脉。片刻之后,提起笔便写下方子:“宝月心经” “你是说,要找康王爷?”穆千山知道,大秦从小修炼宝月心经的人且修为最高的就是康王爷万俟烨,“可是……” “穆老先生,还可是什么,既然已找到方法,方某这就派人去请康王爷,不,方某亲自去求康王爷!”方三爷原本死了一半的心又活了过来,既然有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要去闯一闯。 “你先把他们带下去吧,你的意思爷爷明白。”等廖凡把几个孩子都带出去时,穆千山才开口道,“小凡所说的办法的确可以,但也只能暂时控制方姑娘体内的气息,还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而且宝月心经调息讲究阴阳调剂,需要男女同房,这恐怕……” 听了这话,方三爷的脸色变了三变,竟然要用这样的办法,的确有些为难。康王荒淫无度,府中姬妾如云,事后就算答应娶素娘,也真的并非良人良配,更何况这个康王十有*不会娶素娘,就他康王府里的那些个女人,哪一个是他娶的?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穆千山知道方三爷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那就要调息之人耗费大量的内力渡气给方姑娘,且日后每隔半个月便要进行一次,直到方姑娘自己能够控制这股内力,才算完成。康王爷乃尊贵的皇子,据老叟所知,与方姑娘并无交情,恐怕未必肯用此法。再者这种办法还从未有人尝试过,能不能如愿起效,无人担保,也无人得知。” “听闻先帝当年也修炼宝月心经,为何当年不用此法帮助西夏公主度过难关?”简大夫对宝月心经也有所听闻,与其他秘笈不同,是宝月心经算的上是自己来挑选修炼的人,并非所有人都能修炼。据说凡是能顺利冲破宝月心经第一重的人,便是心经认可之人。没被心经认可的人,强行修炼此法,只修炼半重便会就会难以进行下去,倘若再强行突破就会有自断经脉,死于非命的危险。 “当年事发突然,我大秦无人见过‘无影香’,自然无人知晓应对之策。请方三爷早做决断,否则等方姑娘一如西夏公主那般七日后功力暴增、气息紊乱,别说是当年已经突破第八重的先帝无法与之抗衡,等到那时候再请康王来救人也无济于事。”穆千山只能言尽于此,很多话仍然属于皇室禁忌,他无法全盘托出,但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到,还有七日,到时候,就算是要他以命抵命,他也定会先亲手解决了这位姑娘的性命。当年的噩梦真的不能再重现,否则又会是一场生灵涂炭。 方三爷闭上双眼,静默无语,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玲珑,素娘就托付于你,在我带康王爷回来之前,请务必护她周全。”说完又看了看穆千山,“还请穆大夫稍安勿躁,在下绝不相信小女真会落此绝境。”说完便起身,准备前往康王爷的封地江宁。 方三爷一走,简大夫便也告辞离开,他今日是真的开了眼,要消化吸收的内容太多,现在脑袋已有些昏沉。 深夜,药炉里,玲珑一直警惕的守在方筱悦身旁,她明白穆千山的意思,丝毫不敢懈怠,更不敢入睡,唯恐什么人趁她不备对小姐不利,或者小姐提前醒来,有异常……穆千山劝了几句,见这丫头执意如此,便作罢,回屋歇下。玲珑此时还不知道,青山小筑并非只有她一人一夜未眠,庐外还有一人坐在屋檐下陪了一夜,正是廖凡。 月光下,少年清俊消瘦的脸上,墨黑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许是有些疲惫,他仰着头闭上眼,靠在门上,长时间的保持着这个动作,仿佛入定一般,又好像入睡了一般。 远处的大青湖水,反射着天上的那轮圆月,洁白的月光分外明亮,天地万物清晰如白昼,青山小筑空旷无一物的小院里连一个蚂蚱的影子都没有,也不知这少年为何如此行事? 清晨早起的穆千山看到庐外和庐內熟睡的两人,轻轻的摇了摇头,撑了四天四夜,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了。十六岁的廖凡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从未见他如此郑重的守护着一个人。 如此过了五天五夜,穆千山的目光越来越黯淡,康王封地到兰溪最慢也能一日到达。方继良此去已经五天五夜,倘若明日康王还未到达,恐怕就只能…… 廖凡醒来,满脸的泪水,无声的恳求着穆千山。 “她到底是谁?”穆千山知道廖凡的意外举动绝对事出有因。 ------题外话------ 亲子小段: 她爹原本想放点果丹皮进炒饭里,结果没找到没放。 她爹做饭一向有惊喜,黑暗料理想一出是一出,真是服了双子座,创意无限。 女儿听说后,找到果丹皮,准备饭饭里,我问:你是想放进去吗? 是! 要切碎了放进去。 我用牙咬碎了放进去! 多恶心啊,还有你的口水呢! 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口水! 娃啊,你不是处女座吗?啊?处女座怎么会这样? 于是射手座的我只能当作没看见! 第三十八章 施救(二更求收) 廖凡把自己的衣袖撩开,指了指手腕。穆千山便已知道他的意思。 “她是你的妹妹或姐姐?”穆千山唯一能猜到的只有这一点。 廖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中带着痛苦,之后便又低下头,他是个哑巴,可他并非天生就是个哑巴。那日他给方筱悦把脉时,看到了方筱悦左手手腕上浮现出北斗星的白色斑点。同样的斑点他也曾在他的右手腕处看到过,只是并不是常现的斑点,至今他也没又找到这斑点出现的规律。穆爷爷当初救他时就曾问过他,西夏萧家跟他有什么关系,据说就因为他右手腕上的白色斑点。 方筱悦身上的那勺形北斗星纹样的白色斑点,估计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跟“无影香”的消失有关,或许又与那股凌乱的“气息”有关。总之也就在转瞬间,便消失于眼前。甚至让他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的娘亲临终前告诉他,她并不是他的生母,他是娘亲在西夏和大秦的边境玉门关外捡来的。现在他的直觉告诉他,庐內躺着的那个姑娘很可能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里面的姑娘姓方,她的母亲姓楚,好像跟爷爷说的西夏萧家没有什么关联,可他这么多年来,跟着爷爷不管在宫里还是宫外,也看过不少病人,断过不少生死,却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人。没人能告诉他该怎么办,他只能在庐外守着,等着! 第六日,庐內的玲珑已近崩溃,这几日她只喝廖凡递给她的水,寸步不离方筱悦,原本就偏瘦的身体,更加瘦弱。 穆千山看着病榻上同样未吃未喝的方筱悦的病体,却一日比一日美艳动人,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吹弹可破,就连六日前略显干瘦的身体,也日渐曲线分明。比当年的西夏公主还要美上几分。这是第六日,等到明日醒来,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的红颜祸水。 第六日的太阳落山,暮色渐深,山路那边远远传来几声驾车声,似有人驶来。廖凡立即如旋风一般奔向院门口。玲珑也站起身来,望向窗外。 方筱悦悠悠转醒,看见床前的玲珑正望着窗外,便喊道:“玲珑,玲珑”她想摇一摇玲珑,却发现自己的手并不曾握到玲珑的胳膊,而是穿了过去。怎么回事?只觉得身子很轻,稍稍一动便飞到空中,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她回头看了看那床上的身体,如此熟悉又陌生,美艳不可方物,好像一夕之间从毛毛虫蜕变成美丽的蝴蝶。是自己还是方素衣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她想回去,可是那具身体好像在排斥她,她只能无奈的浮在空中,不知所错。 “大哥哥!”小娇清脆的声音在院中想起,小小的身影奔向门外。“大哥哥,小娇以为大哥哥再也不来了呢?”方筱悦寻声飘了出去,第一次遇到小娇时,她也是叫着大哥哥,这个大哥哥到底是谁? 她站在屋檐下,就看到一脸疲惫的方三爷,跟在一身白色锦袍的康王爷后面正大步走来,竟然是他?他原来就是小娇心心念念的大哥哥。 “小娇,叫康王殿下,大哥哥是你叫得吗?”穆千山怒斥小娇无礼。小娇一脸无辜的看着穆千山,不知平日里慈祥的爷爷为何会突然骂自己,小嘴一扁,便哭了出来。 “穆老,不必责怪小娇,是我允许她叫的。”康王抱了抱小娇,帮她擦了脸上的泪水,亲了亲她的小脸,只到小娇破泣为笑,才将她放下来,“大哥哥今天是来救人的,等救好人了再来跟小娇玩好不好?” “好,大哥哥要救姐姐了吗?姐姐已经好几天没醒了!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小娇懂事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爷爷这几日都不让他们在屋里吵闹,每天都让他们出去找村里的孩子玩,凡哥哥也不再带他们出去玩,每天不是在药庐外守着,就是在药庐里忙碌。小娇觉得姐姐肯定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所以才会让爷爷和凡哥哥这么忙。 “猜对啦,小娇真聪明!先去跟睿哥哥和莫离哥哥睡觉去吧,明天一早姐姐就会醒过来啦!” 方筱悦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康王,原来那个别扭腹黑的王爷还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瞧得出来,康王对小娇是真的很喜欢很有耐心。 方三爷冲穆千山点了点头。穆千山便把所有人带出了药庐,只让康王走进庐內:“还请王爷不用勉强。倘若不想与方姑娘行房,又不想耗费大半真气,请答应老朽,一定要在日出前了结此女的性命,以免除一场天下苍生的浩劫。”方筱悦跟着飘进药庐,充耳便听见如此让人震惊的话,什么意思?什么行房?什么了结性命?什么天下苍生的浩劫?她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烨儿明白,穆老先出去吧!”康王爷一脸的和气,竟然没有自称本王,看来这个穆千山在康王爷的心里份量不轻啊。 “小心行事,如果觉得不妥,喊一声,我就在门外候着。”穆千山说完就把药庐留给康王。 庐內就只剩下两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大活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和自己这一个鬼魂。方筱悦第一次知道,原来鬼魂也会心跳如雷。她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康王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服,会如此紧张。当康王的上衣全部脱掉,露出精壮结实的臂膀时,她紧紧闭上了眼睛,竟会觉得嗓子发干,拼命吞咽了几下口水。不对啊,鬼魂怎么会有知觉?再当她睁开眼睛时,发现康王的那张俊脸竟然就在眼前,正准备为她脱掉外衣。 “你这个登徒子!竟然趁人之危!”方筱悦突然睁开眼睛,也让康王吓了一跳。他手起掌落,方筱悦便又是眼前一黑,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完了!”,随后便陷入漆黑的世界里。 翌日,太阳东升,康王走出庐內,一脸得神采奕奕,让方三爷、玲珑和廖凡看得格外刺眼。只有穆太医面色如常,出声询问道:“王爷,一切可好?” “尚可!穆老不必担心。”康王嘴角轻扬,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眼庐內,眼中竟然带出少有的眷恋之情。 “不知康王何时来迎娶素娘?”虽然觉得不合时宜,可方三爷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哦?早知道还要本王娶她,本王昨日就不跟你来救她啦!”康王正色道,他可没说现在就要娶方素衣,可也没说不会娶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天生体内带着至纯至阴的小无极,与自己修炼的至真至阳的宝月心经刚好互为补助,相得益彰,虽然耗费了他大半的真气,但也助他突破了十重天。 “你……”方三爷哑巴吃黄连,他的确没说让康王负责,只说只要他救了方素衣一命他日便为康王做牛做马。可终究是素娘的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姑娘被人白白占了便宜,到最后还是贪心的希望康王能够既救了命,又全了素娘的清誉。 “趁现在人少,本王还要赶回封地去,免得被有心人发现告到父皇那里去。”康王此话一出,众人也不再多说什么。“恭送康王爷!”无奈,虽被康王占了便宜,可说到底还要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康王直到上了马车,才闷声咳出一口血,立马运气调息。真气耗损严重,小无极果然名不虚传,内力如此阴柔霸道,好像一个无底洞,小无极都如此嚣张,假以时日这丫头要是修炼到大无极岂不是要与他比肩。毕竟方素衣才不过十六岁,以最慢的修炼速度,只要坚持修炼二十年,修得大无极绝对有可能。不,有自己的宝月心经相助,这丫头根本不用二十年。 “王爷?”赶车的小厮察觉有异,出声询问。 “无碍!”康王回道,声音略带些虚弱之气。他这几日必须好好调息,半个月后还要为方素衣调息运化小无极。想到半个月还会见到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康王的心情莫名的好了几分,抬眉问道,“宋公子那里有没有消息传来?” 小厮答道:“前日收到飞鸽传书已经到了西夏,这两日还没有消息!” “三道红羽令牌催他!” “是!” ------题外话------ 二更奉上,跪求收藏! 第三十九章 醒来(求收) 方筱悦醒来时,外面已是天光大亮,浑身上下犹如车碾过一般,体会了一下身体里的气息,似乎已消失不见了?身体虽然沉重,但好像舒服了很多。突然回想到,昨晚康王那裸露的上半身,还有他企图轻薄自己的举动,连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好在衣服还穿得整齐。 “小姐……你可醒啦!”玲珑正端着一盆清水进来,见方筱悦坐了起来,高兴的奔了过来,“只是,只是小姐被,被……”玲珑已泣不成声。 “我怎么了?”方筱悦立马觉得异常,她联想到康王最后竟然打晕了自己,肯定还是做了什么,“衣裳是你给我穿的?” “嗯……”玲珑“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当时姑娘全身裸着,就算没有被康王轻薄,也肯定被那个好色的王爷看了个干净。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康王爷,为什么又是这个康王爷? 好你个康师傅,果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这对从现代来的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就当是一夜情好了。 “没关系,没关系,玲珑。就当你家小姐我嫖了康王好了,怎么说也是小姐我占便宜。”为了宽慰玲珑也宽慰自己,方筱悦觉得这么想就舒服多了。 “小姐,你还说笑,这可是姑娘家的清白啊!”玲珑知道小姐是想逗她笑,可这样的话她实在笑不起来。 “行啦,没关系的,小姐我现在真的无所谓,再说,我带着宝哥儿,再说清白也没人信啊?以后啊,小姐我是没打算嫁人的!”方筱悦劝着玲珑,却不知不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是的,她自从收养了宝哥儿,就没打算再嫁人。 “小姐,你竟然不打算再嫁人?要孤老一生吗?”玲珑很意外,但也看出小姐这个想法并非一时兴起,应该是在城外抱起宝哥儿时就已做好了打算。 “谁说不嫁人就一定会孤老一生了?我不是有宝哥儿,还有你和陈姐吗?有你们陪着我,我怎么会孤老一生?”方筱悦可不觉得女人一定要嫁人才能幸福,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她都没觉得非嫁人不可。 “那怎么能一样呢!”玲珑说不过方筱悦,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样一样的,快看看你家小姐我是不是更漂亮啦?”方筱悦还记得自己灵魂出窍时看到的自己的模样,马上找来铜镜,忍不住对镜感叹,自己太TM美啦,简直美得人神共愤!短短几日竟然出落的如此风华绝代,不仅脸上的皮肤白皙细嫩如剥了壳的鸡蛋,就连身体也好像瞬间发育完美,前凸后翘,身材好的让她自己看了都觉得脸红。难怪一向嘲笑她鄙视她的康王也会……现在她可真觉得便宜了康师傅那个王八蛋。 “嗯,小姐是玲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玲珑也不知道小姐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小姐以后出门可要戴好帷帽,要不这张脸太惹眼啦,要是被哪个登徒子看见,那还了得!” “怕什么,你家小姐也不是吃素的,必然左一拳右一拳打他个……”方筱悦坐在床上随意比划了两下,没想到竟然有两个瓷罐应声碎裂,“满……地……找牙……”。 天啊,这是怎么了?刚才是我出拳击碎的瓷罐吗?离得这么远,竟然能做到?方筱悦吓了一跳,自己怎么做到的? “小……小姐……你会……武功?”玲珑连舌头都打结了,怎么回事?小姐不仅样貌变了,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竟变成武林高手。 方筱悦从床上跳下来,不可思议得跑到那两个瓷罐跟前。真的已成碎片,看起来就像被枪击碎的一般。方筱悦又对着屋内的其他东西试了两下,玲珑吓得躲到了门后,可是这次却毫无反应。咦,好像不太灵光?看来自己还没掌握诀窍。这个发现让方筱悦兴奋异常的拍了拍玲珑说:“玲珑,你看你家小姐现在变得多厉害啊,不用再怕有人欺负我了!” 玲珑战战兢兢的受了两下:“小姐,你现在不要随便碰我啊!谁知道你哪一下会把玲珑拍成碎片呢!我怕!” “哈哈哈……”方筱悦心情很好又逗了玲珑几下。用不了多久,等自己运用自如后,便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啦! 廖凡自从方筱悦醒来后,便没再过来,连面都不曾露一下。这让玲珑好生奇怪,她已经知道那个腼腆的少年是个哑巴,因为方筱悦昏迷期间对药庐安全的维护,让她对他颇有好感。真是一个好人,要不自己这几天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下去。 穆千山跟廖凡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进行着他们祖孙俩特有的“对话”模式: “你确定她是你的亲人?” 廖凡点头。 “打算跟她说吗?” 廖凡摇头。 “还要继续跟着我学医?” 廖凡点头。 “可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可以离开青山小筑出去做你想做的事了!” 廖凡摇头。 “随你吧!”穆千山不再说话,看着大青湖一望无际的湖面。 大青湖是大秦最大的湖,兰溪城城北就是以此为界,一直往湖北岸游去,上了岸便是康王爷的封地江宁。 当年的淑贵妃应该还是野心的吧,毕竟满朝妃子中,只有她一人有两子,且两个儿子都是人中之龙,尤其齐王不仅资质过人,更是皇长子,换做谁也不可能没有野心。这封地本是齐王封地,齐王被贬后,淑贵妃以死明志,求皇上把这块封地赐给了她的次子康王。 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心有愧疚,朝中有人推测皇帝在听说齐王病逝后后悔万分,曾把自己关在淑贵妃生前的寝宫一天一夜。倘若皇帝真的一心要让齐王死,早就赐下一杯毒酒,又何至于如此大费周折,亦或者是被淑贵妃感动。从来让朝臣摸不透心思的皇帝竟然真的把这块封地赐给了康王。江宁封地在大秦自古便是皇子被封太子前的封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得江宁者必为太子。 这件事让其他皇子嫉恨万分。好在事后,皇帝一直冷落康王,即便封地最近,也极少传昭康王进宫,甚至不得不传时,也是最后一个传昭康王。大秦历史上确实有几个江宁王爷没被封为太子。慢慢的半年过去,加上康王荒淫无道,好色成性,皇子们便渐渐放下戒心,对于这个毫无威胁的康王便再也不放在眼里。 别人不知道,他穆千山可是知道,齐王的同胞弟弟,淑贵妃的儿子哪里就真的如外界传言那般荒淫无道,这不过是那小子的障眼法罢了! “走吧,再去给她把把脉?”穆千山拍了拍廖凡的肩膀。廖凡却没动地方,依然坐在石头上。穆千山也不再管他,自己慢慢走回药庐。 “老爷子,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我已经跟你爹说过了,半个月后来接你。” “为什么要等这么久,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你体内的气息你自己应该比我清楚。” “可我想我的儿子了?” “你儿子?你明明是……”穆千山吃惊道,明明还是个处子之身,对了,刚刚把过脉,还是处子之身。康王原来并没有……是不屑,还是呵护有佳?方姑娘知不知道自己并未破身?也不知那臭小子到底故弄玄虚些什么,还是让他自己处理吧!既然选了此法,那臭小子便要每隔半个月来一次。难道是为了这个?穆千山扶着胡须,笑眼弯弯,倘若真是如此,这个方姑娘可有福喽! 知道瞒不过大夫,方筱悦盯着穆千山的眼睛,真诚的说:“他就是我的儿子,我亲生的儿子。” “方姑娘放心吧,老叟不是多嘴之人。”穆千山把药端来,“趁热把汤药喝了,这药能助你调息运化。” “多谢!” “小姐,快看,老爷把谁带来啦!”玲珑兴奋的闯了进来。 ------题外话------ 乐乐的文字数太多了,因为乐乐是个急脾气,哈哈,囤不住稿! 不过字数过多会拖数据,乐乐今天不敢也不能双更了! 每日亲子小段奉上(都是乐乐家的真实小段哦): 女儿感冒刚好些,又似乎加重了。 鼻子不通。她爹问,哪边鼻子不通? 左边。 左边不通你就朝右边睡。 某个小人儿分析了下,在床上试了试, 然后说,那要是右边不通就玩左边睡? 对啦,她爹还兴奋的夸她一句真聪明! 我想问要是两边都不通怎么睡? 第四十章 孩童 方筱悦寻声望去,方三爷抱着宝哥儿,身后还跟着抱着豆苗的陈姐。一见到宝哥儿,方筱悦立刻跑了过来。 其实还不止这几个人,还有一个人悄悄跟在后面。廖凡站在院门口,四处张望,他能感觉到那人的气息,但却寻不到人影。此人武功极高,好在并无杀气。 雷鸣隐在暗处,看着廖凡琢磨着:“这么个小屁孩竟然能感知他的存在,王爷呀,你再把我搁在听荷轩雷鸣可要废了!竟然会沦落自此,被一个小屁孩觉察到。”雷鸣有所不知,不是廖凡的武功有多高,只是凡身有残疾之人,总有另一处感官极其敏感罢了,廖凡恰恰是触觉极为敏感,他站在下风向便能敏锐的感触到上风向中的变化,这也是他把脉奇准的主要原因之一。 已有七、八天没见到宝哥儿,方筱悦心里惦记得紧,一把抱在怀里,可是宝哥儿却不认得她了,抬头看了看她,竟然“哇哇”大哭起来,两只小手直往陈姐那伸。方筱悦的一颗心啊,瞬间碎成了末,一脸的失落!怎么办,宝哥儿不认得自己了! 宝哥儿在陈姐怀中,立刻停止哭泣,看都不看她一眼。方筱悦的情绪更加低落了,陈姐劝慰道:“这才几日没见,小姐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人更美了,难怪宝哥儿不认得。小姐别忘记啦,小姐的相貌变了,声音可没变。” 对啊,可以唱歌啊!方筱悦柔声唱着《虫儿飞》: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歌声飞出药庐,飞到院外。小筑里的几个孩子都静静的听着,廖凡依在院门口,睿儿和莫离正在旁边的房间看书,小娇迈着小腿,哒哒哒的跑了过来,拉着穆爷爷的手,站在边上看方筱悦唱,一张小脸跑得通红,眼里竟然还闪着点点泪光!都说孩子个个都是音乐精灵,有着感悟音乐得超强灵性。 这首歌方筱悦唱了一个多月,宝哥儿已经很熟悉她的歌声,半个月前,在他哭闹时,只要方筱悦唱起这首歌,他便会立刻安静下来。果然今天再听到方筱悦唱这首歌,小家伙在陈姐怀里打挺,把头从上方仰向后面倒着看方筱悦。这傻儿子,把身子转下不就能看到娘了,方筱悦看宝哥儿的滑稽样子,差点破功唱不下去。等她再次张开双手时,小家伙没再哭啼,无声的笑着,小身子也知道往方筱悦那边倾斜,这是愿意啦。 “终于认出娘来啦,算你还有点小良心!”方筱悦心满意足的抱到了宝哥儿,瞬间觉得心里满满的。 “这个小弟弟好幸福,有姐姐这么漂亮的娘!”小娇不无羡慕的看着方筱悦抱着的宝宝。这话说的,等众人反应过来,全都笑出了声。 “小傻娇,岔辈分啦!” “小娇如果愿意,可以叫我方姨。”方筱悦也笑着说。 “娇娇不要,姐姐这么漂亮,还是叫姐姐,这个宝宝,我就叫他弟弟,弟弟,弟弟……”小娇的话,更是让众人啼笑皆非,不过也没人再去纠正她。按事实来讲,小娇的叫法其实也没有错。 一室的温馨,仿佛昨天的紧张与不安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差点要经历的血雨腥风也只是一个虚无的幻想。 只是在众人的心里,都悄悄埋下一个疑问,包括方继良本人都忍不住怀疑,方素衣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从目前的情形来看,素娘都与西夏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不久的将来,他们会不会找过来?藏了这么多年,藏得这么深,难道不是为了避开西夏国的某些纷争吗? 方继良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是他有一点比谁都清楚,楚青荷并不像外人看得那么娇弱,她是会武功的,且修行并不低。素娘体内的气息,应是青荷的,那么这么说来,“无影香”似乎更像是青荷给自己的女儿种下的。青荷,这么多年,你到底为了躲避什么? 雷鸣躲了半天,仍然不见廖凡进屋,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院门口,害得他也无法近身保护小世子。这些天他也曾犹豫过,第一次方姑娘和小世子分开,要不要去保护方姑娘。可最终还是留在了听荷轩,他始终牢牢记着王爷的命令,保护小世子才是他最最重要的任务。那个原本恨不得天天来听荷轩的宋莲出,怎么送完满月礼后竟好像失踪了一般,再没看到人影,不会是真的怕了自己吧! 雷鸣是个武痴,喜欢跟人比武,自家王爷是主子不敢比,技痒时倒是极其喜欢跟宋莲出比试。 仿佛感应到有人再念叨自己,正远在西夏国都城竺州的宋莲出此时连打了三个喷嚏:“阿嚏,阿嚏,阿嚏……谁又在背后骂我!”宋莲出也很倒霉,小烨子回封地后,第二天就派人跟他说,让他务必跑一趟西夏。 原来朝堂之上梁王爷和楚王爷因为西夏岁贡之事争吵不休,楚王建议彰显大国风度免除岁贡,以德服人,才会忠心臣服。梁王认为西夏人虽然战败,却难保不会东山再起,就应该多征岁贡,让他没有财力和国力再来与大秦抗衡。一个月后,西夏会派使臣来大秦都城朝拜君王。 小烨子让他跑一趟西夏,摸一摸西夏国使臣的底细。任务说的冠冕堂皇,可他知道康王有自己的情报组织红羽,哪里需要自己亲子出马。他还是觉得那厮就是怕他趁他不在兰溪,去勾搭……呸呸呸,什么勾搭,是追求,追求方素衣,即便他原本是做过这样的打算。可看到小烨子如此认真的亲自去邀方素衣同回封地,他犹豫了。 以他们两人多年的交情,他可能比小烨子本人还明白,小烨子这次如此在意一个人,十有*是动了真心。 哪一次开始的?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越跟他嘴硬越三缄其口,越让他明白,这次这事八成是跑不掉了。只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让他去西夏?还让他去西夏打听下西夏王宫的实情和使臣的底细到也罢了,居然还临时加了新命令,让他去了结下西夏最为神秘的家族萧家,以及西夏的民风民俗! 这西夏萧家据说就连府宅都被阵法护佑,府门都找不到,哪里是寻常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宋莲出在心里把万俟烨骂了个痛快!越来越不把他当外人了,这种事也要他跑腿。腹黑、无耻、无赖,骂了半天,最后还是怪自己交友不慎!对了,居然还要考察民风民俗,有什么好考察的,这他娘的,书上不都有吗? 宋莲出拿着三道红羽令牌,狠狠的扔到地上,踩了几脚,最后又不得不捡起来,真是倒霉啊!十分不满被康王差到西夏来,他原本是打算帮方素衣找地方开幼儿园的。还有小烨子把方素衣的铺子收了来,却一直没有动静,那妓院到底还开不开啦?真让他怀疑此人的动机!得,还是先收集消息吧!小烨子既然让他亲自出马,这里面肯定有很重要的情报不能让外人知道。 宋莲出摇着他的扇子,信步走在竺州城内,并不曾注意,在他的身后有一队骑着白色骆驼的商队正缓缓走来! ------题外话------ 女儿有时候说的梦话很有意思。 那天我睡得晚,听见她说梦话:“妈妈,不可以吃好多肉,会胖的”。 真想摇醒她,是说为娘我呢,还是说她自己呢。 都怪她爸昨天为了不让她多吃,说肉和饭不能吃太多,会胖。 人家家孩子都愁怎么能长点肉,我家每天得控制。 怕小姑娘长太胖以后不好看不好减,每天从幼儿园回来都不给她吃饭。 不知道以后女儿长大了看见这些记录,会不会说我们不是她亲爹亲妈 …… 第四十一章 素娘童话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 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葡萄成熟还早地很哪 现在上来干什么 阿黄阿黄鹂儿不要笑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青山小筑內,此刻就像一个家庭式的幼儿园。这是方筱悦畅想已久的情景,今天终于能够实现,她满头大汗的带着几个孩子又唱又跳,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福感。 孩子们的反应在方筱悦看来,也颇为有趣。小娇绝对是她的捧场王,不管方筱悦说什么,她都是第一个响应,崇拜的星星眼始终冲方筱悦眨啊眨,粉嘟嘟的小脸,再用她糯糯甜甜的声音学唱着她教的儿歌,让方筱悦总是忍不住想抱抱她。真不太理解,这么漂亮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她的父母怎么忍心遗弃。方筱悦决定一定要把最好最快乐的童年给他们。 两个最小的宝贝,也不甘心被人放在床上或者桌子上,一放下就咿咿呀呀叫的特大声,豆苗还好些,还能躺一会儿。宝哥儿简直就是个人来疯,放下一分钟都不行,分贝高的让人直想捂耳朵。可他们被抱起来,并不是要看方筱悦,更多的还是把目光放在小娇的身上,小孩子的天性,还是会喜欢孩子,尤其喜欢活泼开朗的小孩子。 小娇凑向宝哥儿时,宝哥儿每次都会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小娇的辫子,抓了就要往嘴巴里塞。说来也奇怪,别人的头发他都不抓,专爱抓小娇的头发。逗得大家都说,这宝哥儿以后绝对是个风流公子,这么小就知道抓小姑娘的头发。 五岁莫离的话最少,不对,方筱悦根本就没听他说过话,一开始他以为莫离跟廖凡一样是哑巴,可有一次她却听见他会跟小娇说一两个字,声音略有些呆滞。总是让方筱悦有些怀疑莫离是不是有轻度的自闭症。 穆千山告诉方筱悦,莫离不喜说话,但是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凡是他翻过的书,都能一字不差的默下来,只是现在因为年纪小,字写得并不是很好。方筱悦太理解了,别说莫离是小孩子,就说她这么大,字也一样写不好,那毛笔就是不听她使唤。 最有意思的还是郭睿,就是睿儿,方筱悦问了半天才知道他姓郭。这个别扭的小孩,大概因为他在这三只里面最大,总是装作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不管方筱悦做什么,他都是一副鄙夷的表情,偶尔还会说:“真幼稚!”很少参与进来。但是方筱悦心里清楚,他不知道偷偷看了多少次了。臭小子,我还没跟你算上次的账呢,你还给我摆架子。 而廖凡也很少参与,方筱悦听玲珑说,她昏迷时,廖凡在庐外守了六天六夜。好几次想当面谢谢他,可每次刚走近些,他就走开了,根本不想跟她说话。之后便会跟着穆爷爷上山采草药,或者去厨房帮玲珑烧火做饭。躲着她?为什么? 渐渐的,晚上有宝哥儿豆苗陪着,白天有小娇、莫离和睿儿陪着,方筱悦觉得时间过的非常快,十天转眼就过去了。他们的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青山小筑的院子可是绝佳的户外活动场地,方筱悦把以前在幼儿园带孩子们玩得游戏,一个一个全搬了过来,什么“老狼老狼几点了!”、“丢手绢”、“老鹰捉小鸡”,还会带着孩子们一起种些花花草草,夏天兰溪的雨水多,小院子很快便有一些生机。孩子们的欢笑声越传越远,青山小筑院子里的孩子也越聚越多,几乎每天都有一两个加入的孩子,都是村里听到笑声赶来的孩子们。 这些孩子从一开始羞涩好奇的在院外观望,到慢慢的融入。于是青山小筑的院子里,慢慢充满了各种很有喜感的小名,每次只叫名字都能让方筱悦乐上半天,“狗蛋儿”、“黑妞”、“栓柱”、“二丫”……最多一次,小筑的院子里居然有十几个孩子。 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孩子的天性都是一样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古代的孩子更加幸福些,没有污染、每天就生活在大自然里。其实现代的华德福幼儿园就是在想方设法的让孩子贴近大自然、在大自然中自由自在的探索。鲁迅的文字中也多次提到,乡下的大自然才是孩子童年的天堂。 孩子们已经疯狂的迷上这里,每天吃完早饭就过来,还带了自家的午饭,玩到日落才恋恋不舍的回家。就连一直不屑加入的睿儿都已经选择性的加入行列。反倒是莫离的状态始终游离在外,虽然脸上的表情宁静祥和,但似乎更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方筱悦已经可以判断出,莫离是轻度自闭症孩子,怎么帮帮他呢? 方筱悦前世在美国学习之余,也会抽时间去儿童福利院做义工,接触过几个自闭症的孩子,他们的症状要比莫离重很多。方筱悦通常都不会去打扰他,但为了表示她对他的关爱,会在他看到自己时,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或者拥抱。莫离喜欢读书,方筱悦知道他其实根本没读懂那些书,于是便开始给他写一些简单的童话故事。毛笔字她写不好,她的故事都是口述,由廖凡代笔写出来。当她在口述时,孩子们就围坐一旁,静静的听她讲。通常这个时候,莫离会多一些跟她的互动。等廖凡整理好这些故事,莫离都是第一个读懂记熟的。 安徒生和格林童话的魅力真的是无年代无国界的穿越古今,感动每一个孩子的心。十几天里《丑小鸭》、《灰姑娘》、《皇帝的新装》、《海的女儿》、《小红帽》、《三只羽毛》、《穿靴子的猫》等等……从这些故事中,方筱悦也发现孩子们鲜明的个性。郭睿偏爱《皇帝的新装》这类带有讽刺意味的故事,应该是一个爱思考爱动脑筋的孩子,方筱悦决定以后有时间把《伊索寓言》尽量背出来送给郭睿看。莫离好像格外喜欢那个《丑小鸭》的故事,因为这个故事,还在院子里养了几只小鸭子。还好没有见到天鹅,否则方筱悦觉得,莫离肯定会要求养天鹅的。 小娇最可爱,果然是方筱悦的心头好,听《海的女儿》听的小眼泪直流,《灰姑娘》也喜欢,总爱追着方筱悦让她反复给她讲。 狗蛋喜欢听《勇敢的小裁缝》,黑妞喜欢《白雪公主》,二丫喜欢《小红帽》,拴住喜欢《卖柴火的小女孩》……嗯,方筱悦没记错,很多故事方筱悦会根据大秦的现状略作改编的。比如海的女儿就成了《龙王的女儿》,皇帝的新装成了《国王的新装》自然也不是大秦的国王。方筱悦自己改得那叫一个汗颜啊,好在故事的效果依然很好。就连廖凡没事时也爱拿起手稿再看几遍。 方筱悦跟他们说了很多次叫她方姐姐或者方老师,可这些孩子每次都叫她“仙女姐姐”。而这些孩子带的“饭菜”中,方筱悦发现多数都是一小份咸菜和一个红薯或者窝头,能带白面馒头来的孩子已经算是家里条件好些的了。这个不知名的自然村,果然很穷。这些孩子还在长身体,每天吃这些也不是长久之计。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善这些村民的生活条件,让这些孩子吃得好些呢?方筱悦问过穆千山,可穆千山却劝他最好不要管太多,管不过来的,再者在过两天你就半个月了,你到时候就回家吧。咋啦?这是要撵她回家? 方筱悦就把自己想开家私塾,专门收四到七岁的孩子的想法告诉穆千山。他却不像宋莲出那样支持她,反而劝她早些打消这个念头,这事做起来根本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这让方筱悦一时间没了主意,为什么?从这些天跟这些孩子的互动中她也看出来了,时代再不同,孩子的心都是相似的,这是好事,为什么不能开? 方筱悦还没弄明白穆千山所言之意,就有一拨人找上门来。 ------题外话------ 感谢小白送的花,鞠躬感谢! 感谢2531送的钻石,鞠躬感谢! 感谢以欢送的花,鞠躬感谢! 感谢红尘杀,感谢银狐大仙,感谢如不见,鞠躬感谢! 亲子小段送上(今天早上刚发生的): 女儿跟我说:“妈妈,太阳看不见地球是早上还是晚上啊?” “你说呢?” “是晚上” 你怎么知道的?谁教你的? 书啊,晚上早上书。太阳看得见地球就是早上,看不见就是晚上。 我猜应该是你好科学那套书。这书谁给你读过? 我自己看的啊。 哇!一直以为她自己看书没看懂的,原来人家真的能自己吸收一些知识啊! 行啊,家里一千多本绘本没白买。 第四十二章 冲突(今日万更) 方筱悦还没弄明白穆千山的意思,就有一拨人找上门来。 原来,方筱悦只顾着跟孩子们玩乐,却忽略了大秦的实际情况。 大秦的村落,除了极其偏远的地方,每个村子都会有一个小型的村塾,由取得了功名的童生或者秀才任教村塾先生,村民每天只要交一些粮食或者小菜就可以把孩子放在村塾,由村塾的先生教授知识。 方筱悦这十几天,每天以花样百出的小游戏、儿歌把那些本该去上村塾的孩子吸引了一多半过来。导致以束修过活的村塾先生没了糊口的粮食,当然会找上门来,不,应该是兴师动众的踢馆来了。 “今日竟然只有一位学生来村塾上课,简直太不像话了!”说话的是一位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 “周秀才,让您受委屈了,我们这就把孩子领回去!” “什么神仙姐姐,我倒要看看有多美,把我们家狗蛋迷的都不愿意去村塾读书了!” 院子里的孩子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都围在方筱悦身旁,乞求着说:“神仙姐姐,我们不去村塾,不想去村塾!” “为什么?” “周秀才,每天只知道让我们念书背书,一坐就是一天,最是无趣!” “对,我也不要回去,本来不想睡觉的,每次一听先生念书就打瞌睡!” “我也不要去村塾!” “我也不要” ……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求着方筱悦,生怕她撵走他们。 “你就是神仙姐姐?果然生得俊俏,只怕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周秀才走上前来端详方筱悦,不得不说方筱悦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不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不赶紧找个人嫁了,干吗来抢他的生意,断了他的活路? 见方筱悦不说话,也还算是个聪明人,没有直接找方筱悦的麻烦,而是转身跟乡亲们说:“众相亲,你们的娃,这些天可有学到什么?” “别说了,以前还能背一段《三字经》,这些天不光没学会新的,还把以前会的都忘干净了。” “是啊,我家狗蛋也是,以前回家还念两段,现在回去就知道唱几段不人不鬼的打油诗。” “我家黑子的心都玩野了,每天都神仙姐姐长,神仙姐姐短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越说越义愤填膺,都觉得方筱悦误了自家的天才孩子,误了孩子的大好前程。望子成龙,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心思。 周秀才一脸得意的看着方筱悦,那表情明显在说,不用他说什么,这些孩子父母的口水都能把你淹了。 果然是个有心计的,知道煽动群众的舆论打压自己。方筱悦凝眉,这事的确有她的不对之处,没有事先调查清楚现状,断了别人的生路,自然会引来麻烦。 穆千山走出来为方筱悦解围:“乡亲们,稍安勿躁,方姑娘只是暂住这里养病,不日就会离开,到时候大家还跟以前一样……” “爷爷,素娘就是离开,也会很快回来的,我还要在这里办私塾……”方筱悦这句话无疑像一个炸弹在人群炸开,孩子们欢呼,刚刚因穆千山的话平静些的村民和周秀才则又是一脸得怒气,就连穆千山也有些莫名,这丫头这是怎么了? “村塾可是官府扶持的,岂是你一个小小女子的私塾可比?再说我大秦的私塾岂是你说办就能办的?你有功名在身吗?你有资格吗?你凭什么办私塾?”周秀才一脸正色道,他可是有功名的秀才,这个女人就是办一百个私塾他也不怕。 “别以为我不知道,大秦办私塾虽需要考取功名,但名望和声威也同样重要,请问这位村塾先生,你在村塾教书育人多少年了?” “已经十五年。” “请问这十五年来,这个村子有多少孩子考取了功名?” “这……” 方筱悦只看到目前这个村子的现状就能猜出一二,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凡是有几个出人头地的,都会想到改善一下家中的居住环境,古人更加重视祖宅,只要有一点能力都会第一时间想办法翻新祖宅,哪怕没人居住也要全了孝道,这几乎已成为不成为的规矩。可这个村子,满目疮痍,哪里有有处完好的宅子。 “乡亲们,我觉得只要是有点能力的先生都不会十五年之内毫无建树。” “谁说毫无建树,前年不是还有一个考上童生了吗?张宏亮。”周秀才可听不得方筱悦如此贬损他,立马推出一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孩子。这是最听他话的学生,也是今天唯一一个还在村塾听他讲课的学生。 方筱悦一看这个叫张宏亮的孩子,瘦得像豆芽菜一样,身上的衣服也和其他村民的孩子一样,破旧不堪,看起来跟其他孩子没什么两样。可当她准备移开视线时却发现那孩子眼中竟然露出仇视的目光,那目光好像自己抢了他的宝贝一样,方筱悦心下一惊,这孩子怎么这么凶的看着我? “嗯,我们家亮子前年就考上童生啦,多亏周先生的细心指教。” 周秀才感觉自己扳回了一局,脸色好看了许多。方筱悦再次冷眼打量起这个人,年纪大概三十左右,双目狭长,眼神躲闪不定,看人总好像是斜着眼看人。身上的衣服前襟还有厚厚的油垢,不知已有多久没浆洗过。如此四体不勤之人,恐怕就是教书也真的是在“糊口饭”吃吧。 “小姑娘,念你年纪轻,只要你不再继续误人子弟,在下便不在与你计较这许多。”周秀才这时候倒是扮起宽宏大量来。 “你这是何意?什么叫误人子弟,我看误人子弟的人是你吧!十五年来,整个村子竟然只有一个学生考取了功名,还只是个小小童生,你还好意思得意?”方筱悦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讲!再有三个月就是今年的秋试,可是这些孩子的关键时期,整日就在你这里说说唱唱能考取什么功名?”周秀才的话立刻把那些家长的紧迫感挑了起来。 “拴住,你快给我出来!”拴住的爹已经黑了脸,大声吼着院內的儿子。 “狗蛋,你还不快点给我滚回来!” 陆陆续续几个*岁的男孩子都被叫了出来,剩下的全是女孩子。原来这些上村塾的都是男孩,七八岁的女孩子在家里也是帮忙做家务的,根本没有资格去村塾。虽说大秦并没有明令禁止女子参加科举,但谁家都不想在女娃娃身上下功夫,费银子费功夫的培养出的女孩还不是要嫁给别人?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嘛! 周秀才见他的学生都乖乖出来了,瞥了一眼方筱悦:“圣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方筱悦此时憋了一肚子的火,太可恶了,简直欺人太甚,谁说女孩子就不能读书啦!不知道吗,女孩子要是没有文化没有知识,那毁掉的是一个国家的未来。不管在哪里,不管何时,在孩子的启蒙时期,母亲对孩子的影响甚至远远大过父亲,尤其对孩子的性格影响颇大。 大秦知道孝敬母亲,却不重视女童的教育,不知道她们一个个都是未来的母亲吗? “二丫,黑妞,小花,梦儿,你们想不想参加今年的秋试?”方筱悦看着这几个七八岁的女孩问道。 “不想!”二丫怯怯的说,其他几个女孩也要了摇了摇头。 “你们就想一辈子呆在这里?在家做饭洗衣种庄稼,长大了找个男人嫁了,带孩子带孙子,就这样过一辈子?”方筱悦见那几个女孩子一脸得茫然,便知道这些事情她们早已熟知在心。大概也是她们的父母从小便给她们灌输的思想。 经方筱悦这么一问,黑妞和小花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不甘。 “我现在跟你们说,如果你们想试一试今年的秋事,我可以帮你们,也许考不到秀才,但考个童生应该问题不大!”对,她方筱悦是杠上了,那个周秀才一看就是个小人,估计那秀才功名也未必是什么真才实学。考试本就有很多不定因素,运气有时候都占很大比重。你不是瞧不起女人吗?咱们走着瞧! ------题外话------ 亲们不用养文了,因为乐乐从今天开始就要万更到20号。 之后会稍稍喘口气,等月底上架之后继续万更一个月。 评论什么的,没及时回复时,请见谅! 错别字,乐乐会找时间统一改,请多包涵! 亲子小段,以后不定时出现哈! 第四十三章 较劲 要说考试,那可是方筱悦的看家本事。虽说这么一来,又变成了考试机器,但她发现了,她只顶着个官家小姐根本一无是处,没有功名,没有声望,没有一点成绩,谁愿意把全家的希望压在一个女子身上!幸好在没正是开办幼儿园之前,这个周秀才先给她敲了一下警钟。这就是现实,古今相同的现实。她要完成自己的梦想,也要在现实与梦想之间找到一条能够相融相通的道路。等她站到足够的高度时,她肯定会大刀阔斧的改革,改革! 大概都没有想到神仙姐姐会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吧,几个女孩俱是一脸得震惊,但却无人应答。 “姐姐还要在这里住两天,如果你们谁想试一试,两天之内告诉我,之后跟我一起去方家住,姐姐包你们的吃住,这几个月我会全心全意的教你们。”,方筱悦并不急着要她们答复。这种事,还是需要一个消化过程的。比起男童来,女童似乎更好突破一些,如果方筱悦再提出包管这几个女孩的食宿,估计女孩的父母会忙不迭的把孩子送来,“先回家吧,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我等你们的回信。” 穆千山一直没说话,见那些村里的孩子都走了,才说话:“素娘,你这是何苦?” “穆爷爷,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再说她们如果真的考取了功名对她们而言也是好事啊!” “孩子,你还是想得太天真啦!就算她们考到了童生,考了秀才,甚至得了举人,她们又做不了官,嫁人吗?谁愿意娶一个童生老婆或者秀才娘子?你让她们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非要做官,非要嫁人吗?她们以后可以跟着我当女先生啊?”方筱悦也是灵机一动,要说出路,她可以为她们提供啊! “女先生?爷爷说几句话,你可不要生气。你这丫头莫不是疯了?你自己疯了也就罢了,你把她们拖下水干什么?” “穆爷爷,我一点也不生气,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不是有句话叫梧高凤必至,花香蝶自来嘛!等到她们提高了自身的修养和品德,自然会吸引与她们相配的男子,不是吗?”方筱悦扬着巴掌大的小脸,一脸的自信和欣喜,全身上下都好像一个发光体,美丽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好一个梧高凤必至,花香蝶自来!”有人击着掌,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人便是听墙角的惯犯万俟烨。 “王爷!”穆千山恭敬的给康王行礼,才行到一半,就被方筱悦拉住:“穆爷爷,你给是长辈,给他一个晚辈行这么大的礼干吗!” “穆老,不必多礼。”万俟烨已经习惯了方筱悦的无礼,他自己也很奇怪,府中的那些女人有一个敢对他无礼的,他都会打杀出去,可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方素衣。 “方姑娘,你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而且我还不止救了你一次!”万俟烨走进院内,略带清冷的看着方筱悦。 “多谢,康王爷救命之恩!”方筱悦咬牙切齿的说着这句话。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康王可真会算,“是,你是救了我两次,可第二次我已经付出了女子最为珍贵的东西,要算也只能算一次!” “哦?”万俟烨打量着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女人,他真的不想承认,这十几天来他竟然有些魂不守舍,脑子里总是转着她的样子,还有那日隔着肚兜看到的美好景色。他真的不想承认,原本应该后天过来的他,情不自禁的提前了两天就赶了来。他真的不想承认,他很喜欢听她顶嘴,听她振振有词的说着各种歪理,“竟然姑娘算的这么清楚,那姑娘日后可要记清楚了,莫要漏掉一桩事!” 万俟烨说的似是而非,又不一语道破,说完便大步走向屋内。清新熟悉的梨花香扑鼻而来,方筱悦听着觉得康王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可凝眉想半天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王爷,今天可要住在小筑內?”穆千山把康王爷往里屋带。 “嗯!” “那间房一直给殿下留着,就是简陋了些……” “穆老,我又不是第一次住这里,无碍!”万俟烨打断穆千山的话。 这地方康王还住过? 方筱悦看过小筑里的所有房间,算上药庐一共有六间房,西面两间,东面两间,正北一间。每一间房都是土墙土地,家具也是最普通的家具。 四个孩子,睿儿和小娇住一间西屋,廖凡带着莫离睡另一间西屋,穆老睡北屋。 后来陈姐带着两个孩子来了,便被安排在偏东的那间北屋里。原本方筱悦怕孩子吵到穆爷爷休息,想让她俩住东屋的另一间,好方便照顾孩子。幸好小娇告诉她,那间是大哥哥的房间。她这才知道,康王不仅是这里的常客,居然心甘情愿的住在这么简陋的屋子里,这点倒是让她大感意外。 她不是没打听过康王的光荣事迹,可是越是接触越让她怀疑那些事迹的真实性。 不管方筱悦在想什么,万俟烨已经住了进来。 本来见到康王爷,方筱悦就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每次在他略带打量的目光下,她就忍不住想起那天的那一幕,感觉自己在他跟前就好像裸奔似的,特别不自在。 “穆爷爷,我想换房间!”方筱悦一听万俟烨竟然要住自己的隔壁,便心中警铃大作,跑到穆爷爷那里要求换房间。 其实这房间,也是穆老为方筱悦精心安排的,还有两天就是十五日,这十几天虽然方筱悦自己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但是最后的两天要格外小心,不知道哪个时辰就会气息紊乱,跟康王爷住的近些更方便照顾她。可这些话,康王爷不让穆千山照实说,方筱悦这么一说,到让穆千山不知如何应对。 “素娘,就两个晚上了,别再折腾啦,好不好!康王殿下绝对不会吵到你的,你放心吧!再说,你跟谁换?孩子们太吵,吵到殿下就不好了。”穆千山劝了两句,便把方筱悦打发走了。 想想也是,自己怕什么呢?就两个晚上而已。简单吃过晚饭,方筱悦在院子里磨蹭到很晚才进房间。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偷偷摸摸的开门,生怕被隔壁的康王爷听见动静。殊不知,早在她从院中往东屋走的时候,万俟烨就已经知道了。练武之人对这些气息最为敏感,方筱悦虽有内力,但还不会用,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这个笨丫头,过去十几天了,竟然还一点都不会使用,真实白白浪费了多少人渴望得到的小无极,悟性太差! 方筱悦自己白担心了一夜,根本什么事都没有!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出门就看见康王神清气爽的在院子里练武功。方筱悦还从来没见过古人练武,便多看了两眼。 玄色锦衣的康王,一招一势都宛若游鸿,看着仿佛舞剑一般赏心悦目。 方筱悦看着看着,忍不住捡了一个树枝跟着比划起来,却发现这些招式极其好记,自己刚才只是站在一边看了一遍,竟然全都跟了下来,等第二遍时,已经有模有样了。万俟烨嘴角微扬,还不算太傻,学得还挺快。 方筱悦舞着树枝,舞的正起劲,到最后一个动作时,正准备收尾。梨花香萦绕周身,双臂已被人握住。康王一脸平淡,认真的帮她纠正姿势。方筱悦愣了神,看着康王好看的侧脸出神,那鼻子怎么这么挺,眼睛怎么可以这么好看,还有眉心的那一枚红色“稻花香”痣,为什么没长到我的脸上。 康王带着方筱悦又舞了一遍,才松开她,全程竟然一句话没讲。咦,这人今天哑巴了?方筱悦自己又打了两遍,顿时感受到了那股气息。天啊,这气息原来一直在她体内,这十几天她还以为消失了,怎么又出现了!不过,似乎不像以前那样会让她心慌气她短,气息已平和许多。 他这是故意在教她?方筱悦想起刚才康王那认真的侧脸,想到他轻握她双臂的感觉,想起那淡淡的梨花香,脸瞬间爆红起来。 方筱悦跑向湖边,捧起一捧水就往发烫的脸上泼。肯定是自己昨晚没睡好,这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姐姐,吃饭啦!” “来啦!”听到小娇的叫声,她磨磨蹭蹭的折回屋内。低着头也没看人,一脸撞到前面的一堵人墙上。 “哎呦!谁啊!”方筱悦被撞疼了,刚要发火质问,抬头看见康王正看着自己。 “自己撞上来,还要怪人?”康王好笑的看着她。 “干吗不走,停在路中间!”方筱悦也懒得理他的嘲笑。 “今晚是我去你房里,还是你来我房里?”万俟烨没理她的质问,语出惊人的说出这句话。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屋里的几个人都听见了。玲珑刚喝了一口粥,“噗”得一声全喷了出去。廖凡也被一口馒头噎住,脸憋得通红,还是穆爷爷递给他一杯水,喝了半杯才好些。就连小娇都那眼睛看着她。 方筱悦刚刚不红得脸,一下子又爆红起来! “你说什么呢?”这句话太暧昧了,难怪大家的表情如此惊讶。 “我是说,今晚是我……”万俟烨好像眼睛瞎了一般,居然还准备再说一遍。方筱悦实在没办法,只好用手堵住他的嘴,把他拽了出来。 ------题外话------ 晚间还有一更! 第四十四章 种太阳(三更) “我是说,今晚是我……”万俟烨好像眼睛瞎了一般,居然还准备再说一遍。方筱悦实在没办法,只好用手堵住他的嘴,把他拽了出来。 万俟烨的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一只手柔弱无骨的拉着他的胳膊,隔着夏常服薄薄的衣料,那小手温温凉凉的,让人觉得好舒服。另一只白皙的小手捂着他的嘴巴,手上也不知道搽了什么香脂,淡淡的香气入鼻入心,万俟烨真想亲吻下那只小手。可心跳却如擂鼓一般,万俟烨眉头紧皱,怎么会这样? 好不容易把他拉出门,方筱悦放开双手,只觉得自己脸上火烧一般的烫,忍不住把手放到脸上,侧着脸,也不看万俟烨说道:“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们……听见了要怎么想啊!” 万俟烨看着方筱悦的表情,突然心情很好,这女人在害羞?他没说什么啊,他只是想说,今晚需要帮她调息,否则明天她的气息又会大乱。 “什么怎么想?”万俟烨按下心中的真实想法,一脸正色道,眼角的余光却没放过方筱悦的每一个表情,太有趣啦,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女人脸红脖赤、舌头打结。 “我说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看我出糗你很开心?”方筱悦是谁,虽然有那么一分钟方寸凌乱,但毕竟是懂些微表情的人,万俟烨那想笑不能笑的样子,她刚刚可全看见了,“想笑就笑,憋出内伤来可别怪我!” 万俟烨看到方筱悦那小脸气的鼓鼓的就很想笑,但为了装傻扮无辜生生忍了下来,可最后方筱悦轻飘飘的来了这么一句,一向威严示人的康王爷终于破功大笑起来:“哈哈哈……” 这一笑没把方筱悦怎么着,可是却吓傻了好多人。 比如那个一直在暗处的雷鸣,差点从屋顶上掉下来,没听错吧,他可是很久没听到主子笑得这么开怀了。 比如穆千山,这半年来殿下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每次来青山小筑才算是他真正放松的时间,虽然小娇的童言无忌偶尔也会让康王会心一笑,但如此朗声大笑真的还是第一次。 比如廖凡,他认识康王要比其他几个孩子久一点,毕竟他跟在穆千山身边的时间也最长,在太医院时,他就算是爷爷的助手,康王还没封封地时,他就已经见过很多次。虽然不知道方姑娘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但天大地大知道一个人跟你还有着天生的某种血缘关系多少还是觉得心里一暖。他很在意方筱悦的一举一动,是关心也是爱护。知道康王殿下对她无害,甚至有些特殊,他多少是有些五味杂陈。 比如戚峰,他是赶来给康王送最新情报的。听到主子如此纵情大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这是真的吗? “戚统领早!”方筱悦已经完全放弃这个现在只知道傻笑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笑了,笑点未免太低了。很久没看到自己的另一位救命恩人啦,方筱悦开心的跟戚统领打了个招呼。 “你是?”戚统领觉得有些面熟,但自己的记忆中似乎没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可为什么那双眼睛又让他觉得很熟悉呢? “我是方素衣啊!”方筱悦对戚统领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个汉子直爽率真,不像那个康师傅,腹黑狡猾。想到这里她又白了一眼身后的万俟烨。 万俟烨知道戚峰来必是带来了重要消息。路过方筱悦时,低低的说了一句:“晚上我去你那!”之后便扬长而去。 “喂,什么意思啊!”方筱悦本以为他是说着玩得,怎么是来真的? 万俟烨嘴角微扬,王爷是这么好白眼的?本王就让你今天一天都摸不着头绪。 “啊?是方姑娘?”戚统领后知后觉的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方筱悦,怎么几天不见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天女下凡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是来找她的,还是找我的?”万俟烨背手站在湖边不悦道。 “属下知错。这是红羽阁传来的最新消息!”戚统领连忙收了表情,呈上一个竹制的小卷筒。 “回去吧!”万俟烨接过卷筒,打开看到信末的荷叶标志,是宋莲出从西夏发来的密函: “西夏遣十六岁的小公主娜尔朵和亲,公主实际年龄是十五岁。” “镇西将军薄义天与西夏大王子拓拔乌托有私信往来。” “上官云端已在边境迎接西夏使团,七日后将到达都城。” 另刺探到一些有关萧家的秘辛:“西夏天化三年,西夏国君拓拔昊的墓穴被盗,萧家上下三百余口被斩。” “天化四年,萧府旧宅忽现闹市,每夜白衣女鬼,哭声凄厉,令人毛骨悚然。西夏王子拓拔冥,以身诱鬼,将女鬼降服,萧府旧宅再次隐世,不知所踪。” “天化六年,西夏皇宫无影花提前诡异怒放。” “天化七年,拓拔冥怒烧无影花,香气震天,千古奇花,自此绝迹!西夏国君大怒,贬拓拔冥为庶人,永世不得回西夏国土。” 看来派宋三傻出去是对的,这么几天就有这么多收获,瞧这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都辛苦吧。万俟烨自从开始怀疑方素衣可能与西夏萧家有关之后,他就给宋莲出加了一项任务,想让他证实下他的猜测。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打听到了这么多秘辛。估计这些消息跟西夏民间传说的肯定有些出入,毕竟身为皇室之人,这些消息多少都透露出了一些宫廷禁忌之事,虽然这些消息都没触及到事实根本,但能打听到也着实不易。薄义天是楚王的人,上官云端是梁王的人,镇西大将军和西夏大王子有私信往来?这个五弟是怎么想的?梁王的态度也挺有意思,这次居然派上官云端来接使团,这个上官云端可是他的新宠啊。要不是那件事,估计这差事会落在她大伯身上吧! 西夏果然又是和亲,十五岁的公主吗?为什么要谎报年纪?和当年的西夏公主同岁入宫?貌似这个西夏很喜欢用十五岁的公主和亲啊!不知道这次是父皇自己留着,还是让哪个皇子来娶这位和亲公主? 萧府再次消失,是暂时的还是永久消失?万俟烨将纸条撕碎扔进湖里,看着那些白色纸末渐渐融进水中,消失不见。 万俟烨转过头,看到院子里,那个女人正唱着歌,跟孩子们一起种着什么。昨天来的晚,没注意到,原来院子里多了这么多花花草草。篱笆下面还有很多刚刚长出一些的小芽,嫩绿新鲜,生机勃勃。 几个孩子忙的不亦乐乎,从来觉得女人麻烦的郭睿居然会在一旁老老实实拿着铁锹翻土。 大概为了好干活,方素衣没穿纱裙,而是穿着件湖蓝色的粗布裙子,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把湖蓝色的粗布衣裳穿得这么好看,裙角在风中翻飞,挽着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的耀眼的皮肤。额上细密的汗珠,脸庞微微发红,衬得整个人都好像瓷娃娃,她正跟在郭睿后面撒种子。 方素衣的身后还有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娇,拿着小水壶,她撒到哪里,小娇的水浇到哪里。 小娇的后面则跟着莫离,负责盖土。这才几天啊,这些孩子怎么这么听她的话? 方素衣嘴里的歌词,他总算听了一遍,原来是一首有关种太阳的歌?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 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 播种一颗一颗就够了 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 一颗送给送给南极 一颗送给送给北冰洋 一颗挂在挂在冬天 一颗挂在晚上挂在晚上 啦啦啦种太阳 啦啦啦种太阳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种太阳 到那个时候世界每个角落 都会变得都会变得温暖又明亮 歌词通俗,曲风虽有些奇怪,但如此欢快,像是有春风拂面,让人忍不住心情跟着雀跃。这么简单快乐的一个姑娘,真的跟那个悲惨的神秘家族有关吗? “大哥哥,你不来种太阳吗?”小娇拎着水壶,小脸晒得红红的,额头上挂着汗水,额前的碎发都贴在了头上。小短腿哒哒哒的跑到他跟前,边跑边说话,水壶里的水也洒了一地。 “小娇慢点!”方筱悦忍不住嘱咐着。 “大哥哥,来!”小娇已经拉着万俟烨进了院子,想让他也加入进来。几个孩子包括方素衣都停了下来,期盼着看着他。很希望我加入? “这个……”万俟烨有些为难,他觉得那些泥土很脏呢。 此时,方筱悦给郭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抓把泥巴往康王的身上洒。睿儿和小娇平日里都跟万俟烨胡闹惯了的,立刻会意,真的就抓了泥巴洒了万俟烨一身。 “睿儿!”万俟烨一看衣服上沾了泥土,又看到睿儿脸上沾着的泥,最后的那点忌讳也没啦,笑着往睿儿的屁股上一拍,也加入进来。 陈姐和玲珑带着宝哥儿和豆苗,也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一向对康王没又好感的玲珑,第一次觉得康王跟自家小姐好般配。 “陈姐,你看,小姐和康王爷是不是很般配啊?” “嗯,金童玉女似的,比那画上的人还好看!” 院子里,一团和气,让路过的村民,忍不住频频回头。 “呦,这神仙姐姐有个神仙相公啊!” “小夫妻带着孩子们玩呢!真是让人羡慕啊!” “这么体贴的相公太少啦!神仙姐姐有福气!” …… 几乎每个村民路过,都要议论几句,这小院真的成了这大青山脚下一处唯美得风景。 几个人忙了一上午,准备吃午饭时,院门外,有两个小姑娘探头探脑的。 “黑妞姐,小花姐”小娇第一个看到她们俩,开心的迎了上去。 “小娇妹妹”两人犹豫着,还是没敢进门。眼睛瞥着院子里的万俟烨,这个男人好俊俏,身上还透着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进来吧!”方筱悦也招呼她们进来,“正好我们要吃饭了,一起吧!” 两个女孩硬着头皮进来了,眼睛看都不敢看万俟烨。 “一看就知道你是坏人,你看把孩子们吓得。”方筱悦调侃着万俟烨,要不是看在他刚才表现不错,她可不准备再搭理他。 刚开始她是挺担心的,怕他晚上真的会来她房里,可只要跟孩子们在一起,她就忘了这茬,全身心的投入进来,担心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万俟烨没搭理方筱悦,转身跟睿儿说:“睿儿把我的午饭送来吧!”,之后便走回自己的房间,再没出来。 “嘁!拽什么?”方筱悦只觉得康王突然又变回那个冰山王爷,也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了,神经错乱? “走吧,我们进去吃饭,边吃边说!”方筱悦心里知道,黑妞和小花肯定又把家里赶了出来,前几天也都是在饭点过来的,她们父母是怎么想得,方筱悦心里很清楚。每次这两个姑娘都会省下半个馒头带回家,她也知道。但她从没说什么,只是一顿饭而已。 可是今天这两个姑娘好像有些不一样,吃饭时候一句话没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虽然没吃多少菜,但是却把一整个馒头都吃掉了,一点都没留。 这是怎么了?在家受委屈了?其他几个孩子似乎也受到一些影响,没有一个人说话。穆千山好像知道些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唉……” 等饭吃完了,小花和黑妞就“咕咚”一下跪在了方筱悦跟前。 “这是做什么?”方筱悦吓了一跳。 ------题外话------ 快吐血了!发完三更,乐乐还要再接着码文!拼了啊! 觉得好看的,记得收藏哈! 明天还是三更总共一万字。 赶上一日三餐啦,哈哈! 第四十五章 人各有命(继续万更) “这是做什么?”方筱悦吓了一跳。 “姐姐,我们愿意考秋试,我们想考上童生。”黑妞抬起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花则在一旁频频点头。 “二丫她们呢?” “她们不来了,家里不让!” “家里不让?” “她们已经……已经被卖去江宁做……做童养媳了!”小花是咬着嘴唇说完的,刚说完就哇的哭了出来。 “什么?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现在她俩人在哪里?”方筱悦一阵心疼,都是八、九岁的女孩,这么小就要去做别人家的童养媳。她虽然不太清楚童养媳到底是怎样的,但也在前世听年龄大的奶奶讲过。童养媳一旦去了婆家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娘家了,在婆家也不受待见,当半个仆人养着,养到十四五岁,就生养孩子。 这期间要没日没夜的做家务,做不好就会被婆婆打骂训斥,等生了孩子之后,不仅家务活不能少,还要带好孩子。最重要的是没有娘家撑腰,就是被婆家打死了,娘家也无话可说,这就等于把自家的姑娘卖给人家了! “说是过了午就有人来接了……” “为什么要去做童养媳?” “她俩的哥哥娶不到媳妇,她们家就把他们卖了。我们,我们也有哥哥,我们怕……姐姐,我们不要这样……” 黑妞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想来应该也是二丫她俩的事情,让她们想通了,这才不管不顾的跑来找她,方筱悦问道:“你俩是偷偷跑出来的?” “嗯!” “这样也不行,你爹娘要是告到官府去,我也毫无办法!”方筱悦凝着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她想过给她们父母一些银两,算作是买下这两个姑娘,可又怕被他们讹上。因为想让她们俩考个功名,不想让她俩签死契,这一签了死契,就沦为奴仆,是绝对不能参加科举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明天回方府,你们今晚先回家,别让你爹娘看出来,明天跟我一起走。也好容我想想办法,怎么能把你们带走。” “姐姐,你不会不要我们了吧!”小花一脸得紧张,害怕方筱悦明天忘记带走她们。 “不会的,放心吧。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方筱悦抱了抱两个女孩,知道她们现在把她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好,我们先回去,姐姐别忘了我们!” 临走前方筱悦又往她俩手里一人塞了一个馒头。否则她们估计无法回家交差。黑妞和小花感激的揣着馒头,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看两个小身影走远,方筱悦的心里沉甸甸的难受。这就是古代女童的现状,虽然之前在书上读过,可亲眼目睹,身临其境时,完全跟以前的感受不同。她们一生所受的唯一的教育大概就是那些“三从四德”,那些《烈女传》等,都是在给她们洗脑如何做女奴,如何做顺从卑微的女人。家境好一些的,会请先生教女子一些琴棋书画,可目的也是为了取悦男人。 现在她只恨自己的能力有限,要不她真的想把大秦所有的女孩都救出水深火热之中,让她们快乐健康的长大,让她们拥有哪怕一点点选择的权利。 此时,她想到二丫和梦儿,四个女孩中,她们两个更漂亮一些,二丫的一双大眼睛十分水灵好看,梦儿长的眉清目秀,一看就是个文静秀气的姑娘。这两个小姑娘,就这样定下了一生的轨迹?再也没有半点希冀?整日生活在绝望中,那是怎样一种苦楚和煎熬。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救救她俩。 方筱悦换了身衣裳,准备出门。还没走出去,穆千山把她拦了下来:“方姑娘是想去救二丫和梦儿?” “是!”方筱悦没有隐瞒,她知道,穆爷爷肯定比她知道的内容多。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 “为什么?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年轻这么小就做童养媳吗?” “这是她们的命?这个村子里像二丫和梦儿这样的女孩子有很多,你都要去救吗?你救得过来吗?”穆千山得话像锤子一样砸在方筱悦的心上,砸得生疼。她何尝不知,穆爷爷说的话都是事实。 “我不管别人,我只管我认识的人,二丫和小梦我认得,两个那么好的小女孩,我做不到不管不问,见死不救!” “她们是去做童养媳,能养得起童养媳的人家条件不算差,你去管她们,她们未必会领你的情!” “怎么会?有谁愿意去做童养媳?” “那这样吧,你不信我的,就自己去试试吧!”万俟烨此时也从房里走了出来,看着她吐了一句:“妇人之仁!” 方筱悦还是不信邪,心一横准备出去。 “二丫和小梦家都在村东头,快进山了。”穆千山见她执意要去,便给她指了路。 “谢谢爷爷!”此时她觉得自己好像张艺谋的电影《一个都不能少》里的乡村女教师一般,这是要去家访了。 看着方筱悦往东面走去,穆千山跟万俟烨聊了起来:“是个热心的好孩子啊!” “热心有什么用?”万俟烨可一点不看好她的举动。 “王爷……” “没人的时候,叫我烨儿好了!” “烨儿,你十八啦,快行弱冠之礼了,爷爷听说至今还无子嗣?” “没那个心思!” “没道理啊,爷爷听说康王府里有上百的佳丽呢,怎么就没一个人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你不会……让爷爷给你把把脉!”穆千山脸上带着焦急,说着话就要来给万俟烨把脉。 “穆爷爷,说什么呢,谁让你给我把这个脉!”万俟烨的脸拉得老长,躲了出去。 “回来,我知道你没问题,我是要看看你这半个月恢复了没!”穆千山要把他叫回来。 “没事啦,昨天就没事了!”万俟烨远远的站着,不打算给穆爷爷把脉。 “今天晚上你小心点。爷爷在门外等着,万一有什么事……” “你要是不放心就等着吧,没事的,这次总比上一次好。” 两人说了会儿话,没多会儿,就见方筱悦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看样子肯定碰了一鼻子灰。万俟烨跟穆千山交换了个眼色,都没再说话。方筱悦进来后也没说话,径直走回自己的东屋,闷闷不乐的趴在桌上。 万俟烨有点幸灾乐祸的跟了过去,站在门口调侃道:“狗拿耗子了吧!我说什么来着!” 以为她会马上骂回来,可是等了片刻也没听到一点声音,倒是传来了细碎的哭泣声。不是吧,真哭了?万俟烨打量过去,可不是嘛,方筱悦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全含着水珠,大颗大颗的滚落出来,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这梨花带雨的样子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万俟烨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哭什么?是不是她们不听你的,这也简单,我去叫人绑了她们过来就是。别哭啊!”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说着真就准备出去抢人。 “别去了,绑过来有什么意思!”方筱悦知道无用,自己好像真的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她能怎么办!二丫和小梦的父母可是高兴极了,也不知道跟孩子怎么说的,感觉一家人好像奔小康了一般,那个喜庆热闹啊!她倒是跟二丫和小梦说上了话,可明显这两个女孩的心已经飞了。是啊,比起家里过的日子,能出去起码还能顿顿吃个饱。 可是村里其他人家都知道,那两户人家根本没那么好,也只有二丫和小梦两家人还被蒙在鼓里,或者只有两个女孩被蒙在鼓里。否则黑妞和小花怎至于哭成那样。 “算了!我只是心里觉得难过,为自己的无能为力难过!”方筱悦心里也很清楚,她的这些思想不是每个古代人能接受的。如果让她们继续这样无知无识的活下去,或许也不会觉得痛苦,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无知者无畏”的确是真理。 “人各有命,尽人事,看天命!”万俟烨抑制着内心忍不住想把方筱悦揽进怀里的冲动。 “那么漂亮的两个小姑娘,又不笨不傻,为什么偏偏选择这条路!”方筱悦自言自语道,她是真的觉得万分可惜,“唉……” 院门外传来马车声,最近外面的来人似乎越来越多,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方筱悦他们打破了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 “接孩子的人到了,你确定不去抢人?”万俟烨问着。 “真难得,你还关心她们……” “我是关心你……”万俟烨一句抢白,这话是脱口而出,说出之后,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方筱悦一愣,不过很快便明白,这康王估计就像她前世的那些异性哥们一样,笑着道谢:“谢谢你!你说的对,人各有命,人各有志!”万俟烨自己反而觉得有些尴尬,讪讪得说了一句:“还不算傻!” “你……”方筱悦看着康王离开,心头一热,这个人就是个面冷心热的。 万俟烨暗中吐了一口气,他紧张什么?真奇怪?还有他为什么要关心她?自己是中邪了不成? 算了,甩开那些奇怪的想法。万俟烨准备进趟城。 现在可以叫宋莲出回来筹谋一些事了。 第一件便是要商量开妓院的事,说来也奇怪,以前看那些女人还偶尔能听个曲看个舞的,现在他看府中的那些个莺莺燕燕,胭脂俗粉真是倒尽了胃口。这么多女人,总还是要给她们找个容身之处。 不过这事也要慢慢来,全凭那些女人自己的意愿,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先呆着,等将来康王妃进了府,再遣散了不迟。留着她们,自己的障眼法才好用嘛。 “我晚上回来!”万俟烨在院子里大声说了一句,估计全院子的人都能听见。方筱悦走到门口,看着他甩袖离开。这一幕在玲珑和陈姐眼里竟然看着像娘子送夫君出门一般,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千山和廖凡在药庐里也听见了,穆千山乐呵呵的摸着胡须,像是对廖凡说话,又像自言自语得说:“看来这次是真的喽!” 廖凡一脸得疑惑,不明白穆爷爷说的是什么。青山小筑里似乎连空气都带着淡淡的轻甜味…… ------题外话------ 一更奉上!下午5点左右奉上二更,晚间10点左右第三更。 还有今天是乐乐生日哦!嘻嘻!很开心能遇见亲们! 这是我这些年最开心的生日,即使要每日万更也开心! 第四十六章 走火入魔(生日求收啦) 今晚算是方筱悦、玲珑和陈姐她们一行人在青山小筑的最后一夜,明天方三爷就要来接她们回方府。 小娇十分的不舍方筱悦,临睡前缠着方筱悦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就是不睡觉。睿儿似乎也有些反常,没打断她讲故事,以往还总爱顶嘴,今晚不管方筱悦说什么都乖乖的听话,顺从的好像一只小绵羊一般。莫离也是在小娇和睿儿的屋里磨蹭到很晚才回屋。 “姐姐,明天就要回去吗?” “嗯,姐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小娇舍不得姐姐走!” “没事的,姐姐走了还会经常来看小娇的,下次姐姐来给小娇给睿儿和莫离带礼物来好不好?” “像宝哥儿身上带的史努比吗?”小娇眨巴着大眼睛,刚才还噙着泪水的眼睛,此刻就透着喜悦的光。小孩子的注意力真的很好转移。 “小娇喜欢史努比?”方筱悦顺势就转移了话题。 “嗯,喜欢,可爱!” “好,下次姐姐就给小娇送一个跟宝哥儿一模一样的史努比来。”方筱悦点了点小娇的小鼻子,又把她抱在怀里,使劲亲了亲小娇的脸蛋。等方筱悦心满意足的亲够了之后,小娇突然凑了过来,在方筱悦还没反应过来时,脸上已被小娇亲了一下:“姐姐,小娇喜欢你!”方筱悦的心真的要化了,甜糯的小娇对她表白啦。 “姐姐也喜欢小娇,很喜欢很喜欢!”方筱悦一只手让小娇枕在脖颈处,另一只手轻轻揽着轻拍着小娇的小身子。小孩子独有清润的发香隐隐传来,方筱悦的额头碰着小娇的额头,轻柔的说着话。 “很喜欢很喜欢是怎么喜欢?”小娇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的卷翘着,声音已经有些迷糊,看来终于要睡着了。 “很喜欢很喜欢,应该就是爱啦,我爱你,姐姐爱你,小娇……”方筱悦的耳边已经传来小娇均匀的呼吸,也不知是不是听见方筱悦后面的话了,虽然眼角还挂着泪,嘴角已噙着笑。 方筱悦悄悄的起身下来,看着屋里另外两个孩子居然还在,招呼睿儿来道:“睿儿来吧,夜深了,别耽误你睡觉!莫离我送他回屋。” 睿儿半天不动,盯着方筱悦一会儿才说:“我也要礼物!” “噗嗤”方筱悦笑出声来,闹了半天都等着要礼物呢:“莫离不是也在等着要礼物吧!” 看起来沉默寡言总是慢半拍的莫离,居然很快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都有,都有,快去睡吧!姐姐也困了!”方筱悦被这两个孩子逗乐啦。等睿儿睡下,便把莫离送到廖凡屋里。廖凡还没睡下,似是再等莫离,夏天在屋里穿得少,廖凡穿了件长衫,但衣服送送的匹在身上,敞着怀。一看方筱悦也进来啦,连忙拢了衣裳,脸涨得通红。 莫离很少这么晚睡,许是早已困极了,一沾床便睡着了。方筱悦在他的肚子上搭了件小毯子便准备回屋睡觉。快出门时,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这一下惊得方筱悦险些叫出声来。回过神来,才发现廖凡正在给她把脉。玲珑说他守了她七天,玲珑说他经常给她把脉,玲珑说他亲自给她煎药……虽然他不能说话,虽然在她醒来之后很少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虽然他们有意识的直接接触几乎为零。但是方筱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十分的信赖他,好像相信自己一般的相信他永远不会做对她不好的事情。这是女人的直觉吗?只是不知道这直觉是来自方素衣还是她方筱悦。 好一会儿,莫离才松开手。方筱悦问道:“如何?还好吗?” 莫离皱着眉毛,点了点头。 方筱悦松了一口气:“谢谢,非常非常感谢!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心里就是觉得你可靠,好像亲人一般!晚安!” 莫离目送着方筱悦,略有些清冷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来。看来,西夏他无论如何是要去一次了!他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是谁? 方筱悦感觉今晚都在跟她一一道别,她一直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在前世她很少送朋友去车站,实在受不了那种送别的场景,越是喜欢越是难过,看着火车慢慢启动,带着车上的人从眼前慢慢消失,就忍不住想流泪。她妈妈曾说过她,从小就见不得分离,偏偏特喜欢热闹,殊不知有相聚就一定有分离。 关上屋门,靠在门上,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这么晚才回来!”突然屋内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 “啊……”方筱悦刚要喊出声,就被一只大掌捂住了嘴巴。 一瞬间,那熟悉的梨花香便传来,安全感也一同传了过来。“是我!”,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万俟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见她缓过神来,万俟烨便松开了手。 “胆子怎么这么小?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冒死拦驾,那么英勇无敌。”万俟烨调侃起来,他已经在她的屋里等了半个多时辰。知道她在小娇的房里,也知道这些孩子舍不得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来青山小筑好多次了,也没见那几个孩子对自己这么依依不舍。今天他算是见识了,这姑娘根本就是个天生的孩子王,特别招孩子喜欢。只是每天要跟这么多孩子玩,宝哥儿怎么办?他可看见了,今天一天她真正跟宝哥儿呆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时辰。 “你不是应该跟我道歉吗?不声不响的在我的屋里,把我吓得半死,居然还反过来嘲笑我。”方筱悦真有些生气了,刚才把她吓得够呛。 “真是没用,体内有这么好的内力都不会用,还好意思说我。”万俟烨坐到床上,突然开始脱衣服,“把衣服脱了坐上来。” “喂,你不会真的……”方筱悦这次不是吓得够呛,是直接快吓晕过去。虽然今天下午她是挺感动他的关心的,但也不代表这样就可以就可以滚床单了啊!这也太快了吧! “想什么呢?帮你调息!” “那穿着衣服不能调息吗?” 万俟烨白了她一眼:“随你,你想穿就穿着好了。” 方筱悦战战兢兢的往床边挪,还差一半,就被光着上身的万俟烨拽了过去。方筱悦没料到会被他拽过去,脚下不稳,一头撞进万俟烨精壮的胸前。头顶传来一声闷哼,方筱悦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这次撞得不轻,好疼,估计也把他撞疼了吧。 “没事拽我做什么!”方筱悦抬眼看了看万俟烨。 “磨磨蹭蹭做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害羞的。”万俟烨已经盘腿而坐,“跟着我做,时辰过了效果差一半。” 方筱悦来不及再思想斗争了,立马学着他得样子盘腿坐好。只听万俟烨口中念念有词道:“我现在要用宝月心经的第一重口诀帮你调息,你跟着我的动作做即可。” “子午卯酉四正时,归气丹田掌前推。 面北背南朝天盘,意随两掌行当中。 意注丹田一阳动,左右回收对两穴。 拜佛合什当胸作,真气旋转贯其中。 气行任督小周天,温养丹田一柱香。 快慢合乎三十六,九阳神功第一重。” 万俟烨说完,却发现方筱悦愣在一旁一动不动。 “怎么了?” “呃……听不懂!”心里却在腹诽道,就不能说人话吗? 万俟烨把自己的气息调好后,叹了口气,刮了一下方筱悦的鼻子说:“真笨!” 我要是跟你说英语,你不是也一样听不懂,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专心听好啦,面北而坐,五心朝天,静心绝虑,意守丹田,双手在胸前合什,指尖朝前。引丹田之气沿督脉上行,任脉下归丹田。如此待小无极三十六圈。由慢至快。气归丹田后,双掌前推,掌心向前,掌指朝天,气行两掌。双掌指下垂,掌指朝下,掌心朝下,迅速收回,左手掌心对准气海穴,右手掌心对准命门穴,真气随手式成螺旋状贯入气海、命门两穴。汇于丹田内。” 方筱悦吐了一口气,虽然听着还有些难懂,好在她知道这些穴位,否则这次还是没办法弄明白。方筱悦照着万俟烨的做法跟了一遍,立刻全身犹如在蒸笼上一般,大汗淋漓,衣服很快便湿透,夏天的薄纱正好形成绝佳的湿身效果,如此穿着比不穿还要诱人。方筱悦已经有些后悔刚才没听万俟烨的话,可让她裸着上衣也是不可能的事啊! “你不想走火入魔的话,最好还是专心点!”万俟烨看着眼前那具诱人的女体,也无法全神贯注。薄薄的衣衫贴着曲线,凹凸有致的身子,真的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哦!”方筱悦收了心,慢慢跟着连着运行了十几个小无极,全身上下只能用炽热难耐形容,身体每个细胞都仿佛在冒热气。大夏天的,屋里一派厨房里蒸锅开锅时的景象,着实让人惊叹《宝月心经》的厉害。 可快要运行完第三十圈时,方筱悦突然觉得体力不支,体内气息开始紊乱,方筱悦苦撑了半圈之后,还是栽进万俟烨的怀里,晕了过去。万俟烨一直在闭着眼睛仔细体察着方筱悦的气息,此刻立即睁开了眼睛,到底还是身子的底子太差,看来穆老是对的,让她自行调息还为时尚早,马上扳正方筱悦的身子,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打入方筱悦体内。 似乎跟上一次的感觉不一样,这次万俟烨总是莫名的被方筱悦身上的女儿香困扰,加上刚才有看见了那曼妙的春光,万俟烨觉得这一次帮她调息似乎比前一次还要困难。也不知过了多久,万俟烨额前的那枚红痣越来越红,发着红光,好像有一颗红光的珠子隐在下面将要跳出来一般。 “不好!”廖凡破门而入。 已经突破第十重《宝月心经》的万俟烨居然要走火入魔了。廖凡知道今夜万俟烨要给方筱悦调息,一直没睡,仔细观察者方筱悦的房间,刚才那隐显的红光正是《宝月心经》修炼者即将走火入魔的前兆。 ------题外话------ 二更送上!晚上第三更! 第四十七章 九小姐回府(三更) “小凡,不要着急。”守在门外的穆千山拍了拍廖凡的肩膀,告诫他冷静,他们不会有事。廖凡点了点头,跟穆千山一同破门而入。此时,万俟烨的脸上已经开始暴走红光,脸微微有些臌胀。廖她凡迅速封印了万俟烨的几个穴位,并推掌送出自己的内力,帮助万俟烨导气归元。 好在万俟烨的修为很高,片刻便恢复如常。廖凡一脸得不解,万俟烨怎么会险些走火入魔?这不可能啊? 万俟烨略有些尴尬,他自己当然知道原因,还不是因为这个诱人磨人的小妖精。一向心性坚定的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入此险境。看到廖凡准备去查看方筱悦,万俟烨连忙抽出床上的毯子,盖住那让他走火入魔的“元凶”。 廖凡目光微闪,见康王一副怕自家宝贝被人觊觎的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嘴角翘起一个十分微小的弧度。 把好脉,廖凡冲万俟烨点了点头,便出去了。屋內的万俟烨怔怔的看着熟睡的方筱悦,从未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失控至此。又不是没看过,为何这一次心绪会受到如此强烈的干扰? 万俟烨还在发呆,玲珑已经进来:“王爷,这里有玲珑,您回房歇息吧!” “嗯,她的衣裳已经湿透,你给她换下!”万俟烨最后看了一眼方筱悦,在心底跟她说着再见,半个月之后再见! “王爷准备回封地?”穆千山知道康王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经完成,“刚才你险些走火入魔,还是留在这里歇一歇更为稳妥……” “下午我收到消息,楚王明日一早就会到江宁。” “他怎么会去江宁?” “可能跟和亲的西夏公主有关!”,为了不被瞧出异样,万俟烨只好连夜回封地。好在这次本就为了给方素衣调息,中间虽有些起伏,好在有惊无险,“穆老,还是开几副药让她调调身体吧,体质太差,还有嘱咐她每日要晨练一个时辰,否则再出意外,我干脆就一掌劈了她。” “是,我会转告他。还有一事……” “请讲” “睿儿和莫离的师傅已经有些日子没来,是不是要换一个?” “不必,很快便回来了。只是廖凡的功夫是谁教的?” “怎么了?” “只是想问一下,小小年纪有此身手,难能可贵。” “廖凡的师傅也是为世外高人,收下他这个徒弟已十年,却总共只见过三次面。贵在这孩子自己的修行,每天都要练足五个时辰,否则绝不睡觉,平日里就是跟着我上山采药,廖凡也不忘练习功夫。”廖凡对穆千山而言已经跟自己的孙儿一样,朝夕相处十二载的感情无人可比。 “可否问下,穆老是什么时候认识廖凡的?在什么地方?” “王爷是怀疑廖凡的来历?”穆千山见万俟烨一直在追问廖凡的事情,心生疑惑,以前可从没见万俟烨提过廖凡,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感兴趣,“我是在西夏和大秦边境的玉门关捡到他的,王爷是不是觉得廖凡和西夏萧家有关?” “萧家的神秘,古往今来,竟没有一人能找准萧府的确切位置。萧家灭门惨案发生于二十四年前,就是廖凡真的与萧家有关,恐怕也只能从上一辈入手查找,毕竟二十四年前他还没有出生。倒是二十年前被贬庶人,从此离开西夏的西夏王子拓拔昊可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王爷怀疑廖凡是拓拔昊的后人?”穆千山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样的信息,廖凡应该是萧家的后人,怎么会变成拓拔昊的后人? “仅仅是推测而已,还未确定。说不定这位西夏王子本来就是萧家族人呢?”万俟烨的确没有掌握什么确切凭证,他这么说也是因为,门外站着的那个人。 没错,廖凡此时就站在门外,他是来叫爷爷回去休息的,却没想到听到王爷再跟爷爷谈论自己。听完王爷的话,他的眼前突然一亮,会不会真的如王爷所说?本来就打算去西夏寻根,但苦于毫无头绪,听完这席话,他起码知道了大致的方向。皇宫和萧家看来是必须走一趟,不知道师傅教授自己的那些奇门遁甲之术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第二日清晨,青山小筑里显得异常安静,康王半夜启程,廖凡也与昨夜离开。穆千山此时才了悟,昨夜他与康王的谈话,小凡肯定是听见了。也好,早点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是好事,以小凡现在用毒用香的本事,一等一的身手,行走江湖真的不用再为他担心。 方筱悦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换过一身衣裳。还有些恍惚是不是半个月前的那次劫后余生。脑子里空空的,想了半天竟然不记得任何事。 “玲珑?怎么我自己换了衣裳?” “小姐糊涂了,是玲珑帮你换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帮我换衣服?” “小姐,你莫要吓玲珑,你真的不记得了?” “嗯?我应该记得什么吗?” 玲珑也不知道全部过程,只是大致的把昨夜康王廖凡救她的事情讲了一遍。方筱悦呆呆的听完,仿佛在听别人的事情,自己丝毫回忆不起来。 穆千山过来仔细给方筱悦做了一次检查,并无大概,“无碍,恐怕是气息游走时,不小心封了记忆大脑,暂时性的片段失忆而已。” 她是听明白了,穆千山的话概括起来不正是选择性失忆嘛!想必昨晚绝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否则自己的大脑怎会无缘无故的选择性失忆。 “爷爷,我们今天可以回去了吧!” “嗯,没问题了,回去吧,爷爷一会儿再给你开几副药,等药吃完了再来一趟。还有王爷托我嘱咐你,每日要勤加练习他教你的心法和剑法,强身健体。” “哦!”说的就是,方素衣的身体的确太差了些,“爷爷可知怎么把黑妞和小花妥妥当当的接进方府去?” “傻丫头,你都说了去方府,她们哪里还敢说不字?”穆千山虽然不赞成她去管这些闲事,但见她似乎另有打算也就不再阻挠。 “方府很有名吗?” “看来真没把自己当方家人,你那个八面玲珑,惯会投机钻营的大伯可是大秦二品朝廷命官,你父亲也是五品命官,你是官家小姐!明白了?你只管带她们离开便是,我会帮你收拾烂摊子” “爷爷,瞧你说的,好像素娘只会给你添麻烦一样!”方筱悦脸色微红,笑着撒娇。 “嗯,不添麻烦,哪里添麻烦啦,你可还做了件大好事呢。把爷爷的小院啊,收拾的真漂亮,等你下次来,可能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跟个花园似的喽。”穆千山笑呵呵的任凭方筱悦依着自己撒娇,心里美滋滋的想等小娇长大了,是不是也会像素娘这样呢? “我可是会常来的,我还要给爷爷把房子重新修一下,修的漂亮气派又舒服……”“你可别?怎么跟康王一样,都要给我修房子,爷爷不是没有钱,只是不想这么显眼,这一个村子都是这样,我修那么好的房子不是明摆着招人嫉恨又招贼惦记吗?不用不用,爷爷这土坯房住的更舒坦更放心。”穆千山说完就背弃背篓,准备上山采药去,“一会儿你父亲会来接你,我就不送你啦!” “穆爷爷,再见!”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嘛,康王既然经常来,怎么会任凭穆爷爷这么一大把年纪住这么简陋的房子。 穆千山刚走,方三爷便带了两俩马车赶了过来。真有先见之明,好像知道方筱悦还要多带两个人回去一样。 昨晚小娇、睿儿和莫离似乎睡得太晚,此刻还都没起床。方筱悦打算趁现在赶紧离开,否则等孩子们醒来,那离别的场面实在无法承受。可如此不告而别也不是个好主意,下次他们再见到自己时,会总担心她突然消失的。方筱悦找来纸笔,给三个孩子分别留了纸条,怕小娇看不懂,还特意以画代字,把自己的意思全画了出来。旁边还有简单的注解,万一看不懂也可以让睿儿帮忙读一读。 做完这一切,方筱悦蹑手蹑脚的看了看三个孩子,在心里悄声与三个小可爱告别。 “方三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方筱悦刚准备去村里找黑妞和小花,没走多远,便在路上遇到那两个姑娘。好,既然如此有决心,我们就拼它一拼。 没有人愿意跟方三爷座一辆车,三个大人,四个孩子全要挤进一辆车。最后无奈,方筱悦只好不情不愿的与方三爷同乘一辆车。方三爷看到方筱悦上来还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样子。狭小的空间里,她实在不知道要跟这个原身的爹说些什么。这几天,她特意嘱咐过,除了来接她回府,中间不必过来看她,来了也不会相见。 一行人,颇有些浩荡的站在方府门外。这应该算第三次进方府了,自己这边的队伍似乎越来越大。上一次多了两张嘴,这一次又多了两张嘴。但是与前两次不同的是,这回没人再敢说三道四。 从她们进门的方式就能看出端倪。这次,她们全都是从打开的正门进府,这多少代表着一种全新的气象。 方府除了主子们出入府门,旁人是无权从正门大门进府的。前两次,方筱悦都是从角门进府,并不曾有此待遇。 进门后,仆役站成两排,齐刷刷的对她行礼道:“欢迎九小姐回府!” 噗,这是要闹哪样? ------题外话------ 晚上因为一家三口在外给我过了生日,回家已九点。 原本说的10点更新晚了一个多小时,抱歉!好在今日事今日毕,乐乐没有食言! 晚安,各位!乐乐今天很开心! 第四十八章 反常即为妖 进门后,仆役站成两排,齐刷刷的对她行礼道:“欢迎九小姐回府!” 噗,这是要闹哪样? 方筱悦以为自己走错了门,这是方府吗?方三爷也是一脸得诧异,显然也不知情。 还有更奇葩的,大爷大奶奶和二爷二奶奶也齐刷刷的站在二门上,笑盈盈的看着方筱悦。只是那笑容到了方筱悦的眼里却透着怪异的感觉,不寒而栗。 “怎么回事?吃错药了?”方筱悦跟玲珑小声说道。 “小姐受人待见,受欢迎还不好?”玲珑倒是一脸得高兴。 不对,反常即为妖!他们如此待我绝对有问题!方筱悦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戴上了假面具:“呀,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大家好像都很高兴嘛!” “素娘啊,你大病初愈,我和你二伯都为你高兴啊!”方大爷一脸“慈祥”得看着方筱悦说。 “是啊,素娘你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方二爷那一脸的笑就更夸张啦。 什么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没什么事,我回听荷轩了,等我回去,你们都别找我,毁了我的清静别怪我让你们吃闭门羹!”方筱悦可不领情,这两人如此行事,肯定有事求她,什么事呢?说完就领着众人直接往听荷轩的方向走。 “素娘,等等,等等。听二伯把话说完嘛!”方二爷着急了,这事跟他的关系更大一些。 方大爷此时已经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严,但略微前倾的身体透露出他对这件事的关注度并不比二爷的低。方筱悦这下心里有数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方筱悦连口水还没喝呢,这些人就这么着急,自私自利的人永远都是把自己的利益摆在第一位。 方筱悦的态度和话,把方二爷噎得够呛。 “素娘,你是小辈……”方三爷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刚说半句,看到方筱悦白了自己一眼,后面的话也就生生咽了下去。 “来来来,我们去前厅坐着说话,素娘刚回来,连口水还没喝呢,你们这么急干什么?”一贯会做和事佬的大奶奶走了过来,说着话就挽起方筱悦的胳膊。 “是啊,是啊!”二奶奶也不甘落后,走过来挽着方筱悦另一个胳膊。 这是要绑架不成?要不是知道这一家子没一个好心眼,还真以为都跟自己是亲密无间的亲人呢。 方筱悦就这样半推半就的被这几个长辈架到了前厅。刚进门,方筱悦就黑了脸:“还要我说几遍?有完没完了?再不说就永远别说!” “是这样,素娘,梁王爷说他想纳你为侧妃。”最后还是方大爷把话说了出来。 “什么?”方筱悦只觉得五雷轰顶,这是什么事?梁王爷她连个面都没见过,怎么突然要纳自己为妃,还是个侧妃? “你们别说,看看素娘这半个月没回来,整个人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难怪会得了梁王爷的青眼。”二奶奶高兴的见眉不见眼。 “素娘啊,梁王可是咱大秦有名的贤王,难得他不在意你生养过,纳你做侧妃,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大奶奶也在一旁劝着。 “为什么是我?”方筱悦看了看方三爷,她完全不知道形势,现在唯有这个原身的爹爹的话可能还能信上几分。 “大哥,二哥,婚姻大事,还容我与素娘商议一下。”方三爷内心焦急万分,其实虽然他表面上不理朝政,但心里也还是有几分自己的判断的,他真的没觉得贤王梁王真的就是一个贤良之人。从他排除异己的手段,从自己大哥有样学样的行事风格,他也觉得不妥。自己避开这么多年,可不能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啊!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说三弟啊,你做事就是优柔寡断了些,咱们爷们就应该当断则断,不要婆婆妈妈的!”方二爷火急火燎的训斥起三爷。 方三爷这次好像杠上了,丝毫不退让,两人就这么扯了起来。 “我不嫁!”方筱悦突然大声说出三个字,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啊?这可是梁王侧妃啊,素娘,这是多少女人盼都盼不来的福分啊,你可别在这节骨眼上犯傻啊!”方大奶奶也放下了身段,好说歹说的劝着方筱悦。 “素娘,这女人嫁人就像投胎一样,你第一次嫁了个短命鬼,这次可不能再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二奶奶恨不得自己嫁去一样,拽着方筱悦的胳膊不放。 “我说了我不嫁,你们觉得好,怎么不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方筱悦被拽的很烦。 “这是梁王爷点名要你,你以为我不想啊,我们家九娘,不对,现在应该是十娘了,我们家十娘婉如可正要婚配呢……”二奶奶这到说了真心话,当初他听大哥说梁王爷想娶方家女儿时,她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家的十娘婉娘可以当上王妃啦!可最后说梁王点名要素娘时,她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还好大哥说,只要素娘嫁进梁王府,他们二房就能有一比大生意可以做,这才让她不甘的心稍稍有些安慰。素娘拿走了那两间铺子,可让二房损失惨重,二爷正在四处寻找新生意,想方设法的找补回来。 “随便你们,反正我说了,我不嫁人!”方筱悦越听越觉得蹊跷,这个梁王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说完甩开二奶奶的纠缠,直往门口奔去。 “拦住她!梁王府的轿子三日后就要过来,你现在就给我乖乖的呆在我院里,我会派人看着你,你可听好了,你是不嫁也得嫁!”方大爷发了话,冷眼看着方筱悦。 什么!听说过强买强卖的,怎么还有人要强娶强嫁!方筱悦看着六个拦路的家丁一心想着要出去,心中那巨大的念想,终于在手掌里凝聚成一股力量:“让开!”她两手一推,“嘭!”两股强大的气流突然爆发。 “啊!”那六个家丁竟然齐齐倒地,躺在地上一片惨叫。 这一下,可把屋里的几个人吓得半死,怎么素娘一下子会武功了,这下不好办了! “还有谁敢拦我!”方筱悦回头怒瞪着方大爷等人,“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KITY啊”。方筱悦终于带着一群人回了听荷轩,但经过此事她也明白了,这方府是不能再住了,必须尽快搬出去住! 看着嚣张着离开的方筱悦一行人,前厅里的人乱成了一团。 “大哥,这可如何是好!”二爷急得团团转。 “现在是比较难办,这个臭丫头是软硬不吃啊!”方大爷现在的处境容不得他再次失手,上次之事办砸了之后,去玉门关迎接西夏使团的差事就交给了上官云端,这次再失手,他恐怕官位不保,谁都知道梁王从来不养无用无能之人。 “大哥,梁王爷到底看上那丫头哪一点了?那个臭丫头哪有我家婉娘半点好。”方二爷此刻真恨不得自己是那女儿身。 “真想知道?” “嗯!” “给他看看!”方大爷让大奶奶拿出东西来。 这些东西一拿出来,方二爷也傻了眼:“什么意思?这些东西都是那丫头做的?” ------题外话------ 一更,今天可能要分成四更了!尽量更到1万字,因为上午临时有事耽误了一上午时间! 第四十九章 暗语(二更) 这些东西一拿出来,方二爷也傻了眼:“什么意思?这些东西都是那丫头做的?” “是,尤其这个东西,不知道是谁传到了宫里头,圣上龙心大悦,传话必要重赏发明之人,顺便把专为宫中制造锦纸的内造坊全权交由此人掌管!”方大爷手里拿的东西,方二爷见过一次,正是那日方素衣拿给希哥儿用的东西,好像叫“尿不湿”。 “内造坊可是专做御用之物啊,这可关系到大内安全,圣上怎么突然……”方二爷经商多年,自从去年内造访的有些东西皇上特批,允许外卖民间之后,他对內造坊的所造之物可早就垂涎三尺。那可是一块大肥肉啊! “还不是因为那个丽妃!” “那个圣眷正浓,连为圣上诞下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的丽妃?” “是,丽妃用了这东西赞不绝口,两个小皇子又对这些小玩意特别喜欢,丽妃整日都在皇上面前念叨此事。你还不知道咱们皇上,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方大爷也不知道要如何评价当今圣上,就是评价也绝不敢真的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这可是强势又任性的君王。 “大哥说梁王爷要给一桩大生意给我,可是与内造访有关?”这话已经在二爷的心里转了一百圈,可算找着机会问了出来。 “是!”方大爷对自己的弟弟可是了如指掌,上次的事,自己失势,二弟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他最迫切的就是重整旗鼓,也好早日弥补损失。 “可梁王爷怎么卷进来了?” “真笨,德妃娘娘岂是甘愿落后之人!” “哦,原来如此!可是这个臭丫头现在不愿意嫁梁王,这可如何是好?” “这可由不得她!这两天派人给我看好喽,听荷轩里连只蚂蚱也不许蹦出去!她要是飞了,咱们全都得完!”方大爷目露凶光。 “是!这事交给我办,我必把那听荷轩围成铁桶一般!”这种事可是他方继宗的看家本事,为了内造访他这次绝不会再失手。 方筱悦一行人回到听荷轩內,一进屋就发现了异常,原来在屋里专门做给宝哥儿玩的那些小玩具居然全部不翼而飞。 “怎么回事?谁来过?”方筱悦隐隐觉得这事可能跟刚才那两个变态大伯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有关。 “小姐,我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会这样?” “陈姐,我昏迷的时候,都有谁来过听荷轩?” “怜姐经常来,哦,好像有一日,怜姐身后跟来了两个面生的妇人。” “面生的妇人?穿着打扮如何?” “很贵气,看着就知道身份不低,长得也十分貌美,我是见那人不像坏人才……” “这不怪你,是我疏忽大意了!”方筱悦懊恼不已,怜姐极其喜欢那只鸭子,几乎是走哪带到哪,从来不离身不离手。那天她只是想试下反应,却忘了这个阶级森严的社会,上层阶级对下层阶级的打压和豪夺绝对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她似乎是被人盯上了! 难道梁王突然要娶自己也与此事有关? “玲珑,你让三爷去打听打听,我做的这些东西都去了哪里?”方筱悦沉思片刻,便决定从小玩具的下落入手。 玲珑立刻准备去找方三爷,推开院门却被吓了一跳,连忙回来告诉方筱悦:“小姐,院门外站满了府里的壮丁。” 好啊,看来这是撕破脸要来硬得了!黑妞和小花自从一进府就一句话没敢说,现在又见到这般架势,吓得立刻哭了起来,黑妞边哭边说:“姐姐,这不是姐姐自己的家吗?怎么会这样?” 小花也颤抖着声音问道:“姐姐,我们会不会死掉!” “不用害怕,姐姐会保护你们的,刚才你们不也看到了,就凭姐姐的武功这些人根本不是对手。”方筱悦越说心里反而越没底,刚才虽然一鸣惊人,震慑住了大爷二爷,但她后来还想试试时却发现似乎还是不能完全运用自如,这时灵时不灵的内力还真让人抓狂。 “小姐,怎么办?”玲珑虽也有些惊慌,但这一路跟着方筱悦也算见了不少世面,一对比立刻显出不同来。 “不怕,这局面估计三爷心中比我们更有数。就踏踏实实的在院里呆着好了。” 此时,三爷正在房里询问三奶奶:“你怎么没去前厅?” “啊?去前厅做什么?没人告诉我啊!”三奶奶一脸得惊讶,她心里也觉得委屈,相公出门从来不跟她打招呼,大奶奶二奶奶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太搭理她。 她整日在家里闲坐着,白天瞌睡连连,晚上反而精神百倍,翻来覆去睡不着,折磨的她头发掉了一把又一把。请了好几个大夫瞧病,也没见好转。 希哥儿自从上次脱肛、肛裂之后,至今半个月了,还是没缓过来。每次一排便就好像兵临城下一般,弄得满院子的人紧张万分,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白氏也因为那件事,自责伤心过度,生生回了奶水。偏偏希哥儿离不开白氏,换了好几个奶娘希哥儿压根就不吃别人的奶,八个月也只能早早断了奶。早知如此,当初不那么责罚白氏好了,现在三奶奶肠子都悔青了也无济于事。 希哥儿没带好,三爷虽然嘴上没责怪,但心里多少还有些埋怨她的,自己的儿子自己本就心疼,便再没有精力去管别人的闲事。 “最近可有外人来过府里?”方三爷也为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习性有些懊恼。现在弄得自己这一房如此被动,还可能坑害了素娘。 “三爷,我最近可没精力管别的,每天就在院子里呆着,哪里知道这些事。” “你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三爷觉得这更加反常了。 “没有啊!对了,倒是怜姐前日回来说了一句什么‘姐姐屋里的玩具哪去了?’不过这事好像也没啥……”余氏念叨着,手里的活没停,她是在比着方筱悦做的尿不湿样子给希哥儿做呢,话没说完,眼前一阵风,三爷便出去了,“这又怎么了?” 三爷是要去听荷轩确认下到底少了什么!等到听荷轩外却发现门外站着二十来个壮汉,他略做停顿还是准备进去。守门的两个壮丁说道:“三爷不能进去!” “笑话,这是我的院子,怎么进不得了?”方三爷可不管这么多,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自家的院子自家人不能进。 “进得去,可就出不来了!” “混账!这是我爹留给我的房产,我是三房的一家之主,我是主子,明白吗?我还没问你们呢,谁叫你们杵在这的,快给我滚!”方三爷平时看着随和,就是对下人也是和和气气的,可若真惹怒了他,生起气来可是谁得情面都不讲的。 “这……”那个守门的壮丁一时语塞,这些话句句在理,他们的确不占理。 “三弟切勿生气,这是大哥吩咐下来的!”此时,方二爷走了过来,向方继良解释道。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这听荷轩什么时候成了大房的院子?”就连一向消息灵通的余氏,竟然也毫不知情,可见这事必是大房二房联合起来,故意隐瞒绕开三房。梁王爷娶素娘的目的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要说这事对身为梁王幕僚的大哥有利很正常,可怎么从不插足官场之事的二哥也这么积极?方三爷脑中飞转,但是苦于得到的信息太少,总觉得中间少了一环什么。 “没错,这听荷轩是你的,可这整个方府的家主不是大哥嘛!咱们最好还是听长兄的!”方继宗拍了拍方继良的肩膀,劝他不要无事生非,乖乖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这围的不是你家婉娘的院子!”方三爷急得没办法只好冲院子里喊起来,“素娘,素娘不要急,爹会想办法救你的!” “三爷,小姐说生恩来世再报,她已经是死过三回的人了,有人救就救,没人救就算!”院子里的玲珑应声回道。 方二爷听着可不得了,这是要寻死啦,这可不行:“吓唬谁呢,我可不怕你寻死觅活,梁王爷可说了。你就是死了,也是他梁王的鬼。不论生死,卿卿必娶。”这话进了方三爷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 第五十章 梁王到访 这话进了方三爷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生恩来世再报”素娘可从没认过他这个父亲,怎么会现在说这个话,“死过三回,救就救”……救救救,还是在求救啊!“没人救就算”,怎么会没人救,前几天不是被康王救了一命……对啦,康王!方三爷终于想明白这话里的玄机。 “小姐,你说三爷能明白吗?” “看造化吧!” 方筱悦也不知道方三爷能不能悟出话里的玄机,她没有办法直接说,否则方三爷也肯定出不了方府。 听荷轩內的人就这样被软禁在院內,除了一日三餐有府内的人送来,竟是真的没有一个人能够出入。 雷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以方三爷的速度,等到康王知道消息还不知能不能赶来。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得听荷轩,这些人应该足够保护听荷轩的安全,他这就去通知戚峰好让他去搬救兵。 让雷鸣万万没想到的事,他前脚刚走,梁王后脚就踏进了听荷轩。 “梁王殿下到!”这一声通传让听荷轩上下一阵惊诧,怎么康王没盼来,来的竟然是梁王。 方筱悦是第一次见梁王,玲珑、陈姐、黑妞和小花已经跪在了地上,她还在想要不要也跪下,毕竟敌我情况不明。玲珑这次可没再手软,一把把她拉下来。 “王爷千岁……” “快请起!”梁王爷还不等她们朝拜完就上前虚扶起方筱悦。方筱悦有些恼了玲珑,干吗要把她拽下来,她才不要跪什么王爷,从小到大只在过年时领长辈压岁钱时下跪过,此时觉得有些尴尬,已经起了身,却仍然低着头不愿意说一个字。倒是一旁的玲珑说了句:“谢王爷!” “你就是方姑娘吧,抬头让本王看看!”梁王爷的声音略显低沉,却中气十足,好像低音炮在耳边响起。方筱悦有几分好奇抬起脸,映入眼中的梁王是一张跟康王完全不一样的脸。浓眉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身上的深蓝色锦袍得体合身,举手投足带着略有些刻意的亲切感。嗯,惺惺作态,太假!方筱悦先是忍不住把梁王与康王比较,毕竟是两兄弟,之后心里就觉得非常不舒服,虽然这个梁王始终面带笑容,把自己扮演的好像一位邻家大哥哥,但方筱悦觉得还不如外冷内热的康王来得更加真实。 生在帝王家的人,越是看似纯良无害的人其实越危险,这些还要得益于方筱悦前世看得那些宫斗宅斗剧。 梁王爷看到方筱悦的容貌时,却是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那日在街上远远看到的女人真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吗?怎么觉得还不及眼前之人一半的风姿。晶亮透彻的眼睛透着机灵和戒备,娇俏的鼻子仿佛瓷塑的一般微微翘起,嫣红的唇色娇艳欲滴,点缀在通透雪白的皮肤上,真的让阅美无数的梁王爷也忍不住赞叹道:好一个绝代佳人。 糟糕,这不会是看上她了吧!梁王爷一脸意外和惊艳的表情真的很精彩,就连一旁的陈姐和玲珑也看出了端倪,这可怎么办? “没想到我侧妃娘娘的相貌竟然如此出众,本王失态了,让姑娘见笑。”梁王的反应非常自然,没有矢口否定,反而承认了自己刚才的唐突。这么一说,逼得方筱悦不得不说些话来应答。 “梁王如此平易近人,到让素娘如沐春风!”方筱悦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却是呕得半死。 “能得到姑娘这等佳人真是本王三生有幸……”梁王的那双眼睛几乎一刻不曾离开方筱悦。 这时,床上的宝哥儿突然大声啼哭起来。 宝哥儿的这一声哭,真的救了方筱悦,她不再管眼前的梁王,立马条件反射的跑到里屋床前:“宝哥儿,娘在这呢,不哭!”往常宝哥儿醒来哭泣,方筱悦只要拍一拍或者抱起来,宝哥儿就会停止哭泣,可今日无论方筱悦如何哄拍,宝哥儿一直不停的哭泣。方筱悦只好竖着抱起他来,还挺管用,很快便不哭了,可当宝哥儿看到梁王时,小嘴一瘪又大哭了起来。 梁王早就知道方筱悦是有孩子的,但是知道和见到不是一回事,此刻他只觉得方筱悦怀中的孩子分外刺眼,可面子上却仍然维持着高度的亲切感。凡是父皇赞赏的人只要有可能他都要占为己有;凡是父皇喜欢的东西,哪怕付出再高的代价他也要找到献给父皇;凡是父皇厌恶的人和事,他必同仇敌忾,一举灭之,这是他梁王深得圣宠的秘诀之一。 “殿下,宝哥儿今日好像有些认生,王爷如果没什么事,能不能……”滚蛋!这两个字方筱悦可没说出口,尽管真的很想很想说! “哦,不妨事,本王今日只是过来看一看!只是没想到方姑娘倒是给本王一个大大的惊喜,这让本王十分期待三日后与姑娘的大喜之日。打扰之处,还请见谅!告辞!”梁王爷好脾气的解释了下自己的来意,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方筱悦,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梁王爷一走,宝哥儿的哭声止住了,可玲珑却急了起来:“小姐,这可怎么办,你真的打算嫁进梁王府吗?” “有何不可?好歹也是个王妃啊,虽然是个侧妃!”,方筱悦哄着已经转悲为喜的宝哥儿,忍不住打趣道,“多亏了我们宝哥儿机智,娘第一次见梁王真是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受宠若惊的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多亏了宝哥儿给娘亲解了围,真是个好孩子!” “姑娘,你说什么呢?玲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玲珑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方筱悦,小姐这是怎么了?梁王虽然长得不丑,哪里有天人的感觉,明明虚伪的让人作呕,玲珑得心啊,急得更厉害。“唉,跟了我这么久,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方筱悦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刚回方家,就遇到这样的事,而且刚进屋不久又遇到梁王到访,这一切怎么看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 “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嫁给那个禽兽啊!他表面上看着和气亲切,实际上手段残忍,心狠手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陈姐一脸的怒气,自己上次上了梁王的当,差点害得她们几个人死于非命。小姐无论如何都不能嫁给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人。 “嘘!陈姐小声点!”方筱悦指了指屋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内力之顾,她现在的听力比以前强很多,刚才屋顶上传来细小的瓦动声,她便觉得自己一开始的猜测并没错。她怎会不知道梁王的为人,今日梁王来得蹊跷走得也蹊跷,看似是来看她,实际上更像是来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刚才一无所获,怎么可能甘心,只怕刚才的屋顶之人就是梁王本人吧,“那件事绝不可能是梁王做的,我倒是觉得梁王真是个贤王,人也是英俊潇洒,值得托付终身!” 没错!梁王这次来方家的目的并不简单,他亲自前来探访,是像找到那个隐藏着的高手。他故意没让大门上的人通传,而是悄悄的进了方府,就是在听荷轩外,也等了片刻,直到确定没有感知到高手存在,才亮出了身份,进了听荷轩。难道这个高手的内力已经高到他完全无法探知了吗?放眼大秦,有此功力之人十个手指便能数得过来。可从那日陆强的口述中,他敢断定此人绝不在这十人当中。到底是谁在保护方素娘? 屋顶又是一声细小的声响,又过了片刻,方筱悦觉得梁王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便对黑妞和小花说道:“你们俩可别学玲珑姐姐和陈姐姐,遇事不急不躁,多看多观察,越大的事越要学会举重若轻,这样才能战无不胜!” 这是多好的一次训练心理素质的机会啊。从小村里走出来的两个孩子或者只有这样才能最快的进入新的状态。 黑妞和小花哪里听得懂,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小姐说的都对,那你告诉我们下面怎么办!”玲珑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可也直到小姐故意说的那番话应该是给屋顶上的人听得。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我们只有,等!” ------题外话------ 终于第三更在12点前发上来了! 第五十一章 荷塘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我们只有,等!”因为梁王的到访,方筱悦的心里反而踏实了许多。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梁王既然选在这个时间过来,一是心里并不是百分百的放心方继祖的能力;二是他并不了解或者说不确定方筱悦到底是什么人,是否容易拿捏;三是警告自己不要妄想逃脱。 既然你不信任方继祖,这就好办多了,生疑才能生变。你不了解我自然不敢对我轻举妄动,说明你还是没有摸清我的底细。话说,我有什么底细我自己都不清楚,你怎么会弄清楚,比如莫名其明藏在身体里的内力,到底是怎么回事?真希望原身能给她一些提示! 心中暗定,方筱悦看了看床上的两大两小四个孩子,夏日的午后,总是多了几分慵懒,就连她都想好好睡上一觉。 方府內的蝉鸣此起彼伏,碧蓝碧蓝的天上烈日当空,炎炎夏日已然来临。估计后窗那应该可以看到满池荷花了。 “玲珑,陈姐,我们去赏荷吧!” “院门都出不去,怎么赏荷?”陈姐不解的问。 “喏,就在这看!”方筱悦随手一指,听荷轩內厅的墙上开着一个略大些的雕花空窗,应该是根据墙外的荷塘特意留出的赏景窗。站的稍远点就好像一副生动的荷花图嵌在雪白的墙上,“玲珑去沏壶好茶来,咱们坐下来聊!” “小姐,你怎么还有心喝茶赏荷啊,这都火烧眉毛了!”玲珑不明所以,但还是习惯性的按照自家小姐的吩咐去沏茶了。 相对沉稳一些的陈姐似乎看出来些什么:“小姐可是有了好办法?” 方筱悦指了指荷塘对岸:“你看,那边是谁?” 陈姐的视线穿过绵延五里的荷叶,远远看到荷塘对面似乎有几个人影正划着小舟往这边缓缓驶来。小舟上几个着绿罗裙的女子正在采着莲蓬。采莲少女的绿罗裙融入到田田荷叶中,仿佛一色,分不清楚,少女的脸庞掩映在盛开的荷花间,相互映照,人花难辨。混入一人高的莲池中,又很快不见了踪影。 “好像是大房院里的几个丫鬟!”陈姐还没明白方筱悦的意思。 “陈姐,我问你,这荷塘对面是哪里?” “好像快到方府的北院墙了”说到这里,陈姐终于明白了方筱悦的意思,激动的虚着声音说,“小姐你是说从荷塘出去!” “聪明!” “可是,我和玲珑都不会凫水怎么办?” “有船啊!待会儿仔细看下她们把船停在哪儿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今晚就走?” 方筱悦摇了摇头:“今晚不行,今晚他们肯定会加强防备,说不定这里没人看着,北墙外面站满了人呢,要走也是明天或者后天的事了!” “明天晚上?后天肯定来不及了!” “按照习俗迎娶新娘通常会在什么时间来?” “结发妻,嫡妃正妃是在辰时,新娘要在辰时之前装扮好,不能误了吉时。梁王时要纳小姐为侧妃,轿子应该会在申时到方府。”陈姐说的都是大秦的婚嫁习俗。 方筱悦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那么她只有两天两夜的时间逃走。在这个时间里,不仅她一个人要逃出去,还有四个孩子,三个大人,浩浩荡荡的一个小舟都坐不下,倘若如此一起逃走,肯定会暴露行踪。只能分批进行。 方筱悦的大脑在高速的运转着,当然最好的办法是方三爷听懂了她的暗示,找来了康王,她们不用如何折腾,轻轻松松就出了方家。可万一方三爷没有领会到,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 说等,也是为了安抚玲珑焦躁不安的情绪,她才不会真的等下去,这原本就不符合她方筱悦的做事风格。 可是分批走,又要如何分呢?黑妞和小花也只是个半大孩子,宝哥儿和豆苗就更不用说了,谁能带着这几个孩子毫发无伤又静默无声的偷偷逃出去呢。黑妞和小花还好说一点,宝哥儿和豆苗可是说哭就会哭的,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排除意外。除非,除非两个孩子跟陈姐在一起。黑妞和小花今日刚来方府,大多数人并不认识她们,今晚她们两个离开,就是被人发现也认不出来。 玲珑端着茶进来,方筱悦心中主意已定便对她说:“玲珑,你今晚带着小花和黑妞先逃出去!” “玲珑不要,玲珑要跟小姐……” “行啦,我又没说我不出去,只是你先带着她们俩出去,我明晚或者后天也会逃出去!” “可是……怎么逃?” 方筱悦便把心中的计划跟玲珑详细的说了一遍:“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黑妞和小花自小长在大青湖边,肯定都会凫水。我晚上先把小船拉过来,你们慢慢划到对岸,找个狗洞之类的钻出去就行。” “可是,小姐你不出去,玲珑就是逃出去了又能去哪里!” “逃出去了,怎么都好办,就去离城门最近的地方,随便找一家客栈住下,离得越近越好,等第二日我们逃出去也会去那汇合。”方筱悦只能如此安排,时间紧迫,万一失败,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总不能让这些人全跟着她去梁王府吧! 一下午,玲珑都是提心吊胆的,总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小姐,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方筱悦不停的给她找事情做,可是还是很难消除她的慌乱。知道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她的性子,方筱悦也只能由着她去。 深夜子时未到,方筱悦翻过空窗开始按计划行事。好在黑妞和小花下午都睡饱了觉,此刻都精神百倍的等着逃出去。从脸上的表情来看,玲珑反而不如这两个孩子镇定。就连方筱悦也觉得意外,傍晚时给她俩说完计划之后,黑妞和小花没有一点担忧之色,居然还给她说了一些方法,比如留下狗洞的路线,比如明天晚上在北墙外接应……越说越让方筱悦觉得这两个孩子不简单,怎么感觉很有经验一般。可也来不及细想,等方筱悦把船拖了过来,把三人送上对岸,再将船放回原处,自己再游回来,如此一折腾,天都蒙蒙亮了!好在一切还算顺利,没出任何的差错。 第二日,方家人都在忙着布置宅院,毕竟方素要嫁的人是王爷,不是寻常人家,即便梁王爷吩咐了不必大操大办,方大爷也不可能下了梁王爷的面子。 忙吧,越忙越好,越忙才越不会注意我们这里少没少人。 这些人没注意,但是已经跟戚统领碰过头的雷鸣可注意到了院里的情形。自己只是一晚上不在,这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听荷轩里居然飞出去了三个大活人。肯定是方姑娘想的办法,只是可惜自己没亲眼看到。 戚统领连夜赶往江宁,走得又是小路,王爷今天就会赶来,就算倘若没有赶来,他也会不惜暴露身份的帮她们一把。让他觉得敬佩得是方姑娘这种自主自立得性子,总是会积极主动得想办法解决问题,也会向外求救,但似乎永远不会被动得等在原地。如此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怎么能嫁给梁王那个伪君子,当然还是与自家王爷更相配。想到这里,雷鸣也为自己的想法纳罕,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想着方姑娘和主子? 当初自己可是一百个不愿意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事婆婆妈妈的根本不像他这样的高手该干的事!可这么一个简答的丫头,身边总是有不断的麻烦,要不怎么说主子有先见之明呢!明天梁王府的轿子就要来了,可今天怎么听荷轩里这么安静呢?就连两个孩子都吃了睡,睡了吃的非常好带。 天快黑时,康王爷还没有到。 “小姐,三爷是不是没有听懂你的话?” “或许吧,好在我也没全指望他!今晚你可准备好了?”方筱悦关心的重点在陈姐身上,今晚的行动关系到她明天的成败。 “我肯定没问题,就是怕两个孩子哭闹,万一……” “没关系,哭了也不怕,大不了我们就等到明天一起再逃!”这话是为了减轻陈姐的压力。 “小姐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明天?为什么今晚不跟我们一起逃出去?明晚可就在梁王府了,没有时间了,怎么逃啊?” “谁说一定要晚上逃,我明天原本就打算白天逃出去的!”方筱悦的话不仅让陈姐费解,也让雷鸣难以理解,怎么感觉有些多此一举呢! “啊?这是为什么?”陈姐糊涂了,难道今晚一起逃出去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题外话------ 昨晚睡得晚,今天起的晚,一更迟到了!发完乐乐接着码文!周末愉快! 第五十二章 报复(二更) “啊?这是为什么?”陈姐糊涂了,难道今晚一起逃出去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今晚逃出去的确是好办法啊!”方筱悦心里可是另外盘算着别的事情呢!她可不甘心这么被人摆弄,虽然她大多数时间真的很随和,不太计较,但是也不能惹毛了她。不给方继祖、方继宗一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她是泥塑的呢!你不是给我来个先斩后奏吗?好啊,那就让你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小姐为什么……” “哪那么多为什么!放心吧,我有我的办法,你先去跟玲珑她们汇合就好,这样我没了后顾之忧,也好能施展开拳脚!”方筱悦现在还不能把自己的计划告诉陈姐,没必要让她跟着担惊受怕! “小姐,你不会是要跟他们硬拼吧?”陈姐拉住方筱悦的胳膊,关切的问。 “说什么呢,你家小姐有那么傻吗?我虽然现在会点武功,但时好时坏的,还不能跟他们这么多人硬碰硬!” 此时宝哥儿醒了来,咿咿呀呀的开始“喊人”,想到一会儿就要分开,方筱悦也顾不上再跟陈姐说话,抱着宝哥儿不撒手。 “宝哥儿,小宝哥儿,娘的亲亲宝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平静的日子,没有这些纷争,每天踏踏实实的陪着宝哥儿长大。越是起伏不定的遭遇,越让方筱悦渴望得到那份宁静。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很想知道到底是谁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推上险境。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不找到原因,她就是逃得再远,还是难逃一劫。 明天是个绝佳的时间,人最多最乱,她想做的事才更好做! 不仅是她在蓄势待发,大房院中,方继祖也在跟大奶奶确定下明天的事项。 “老爷,我一直没弄明白,素娘的那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到的丽妃手中?”大奶奶给方大爷锤着背,捏着肩,这几日真的把夫君忙得够呛,整个人生生瘦了一大圈。 “你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你肯定想都想不到这个人是谁?”方大爷眯着眼睛,舒服得享受着。娶妻就当如此,满朝文武谁不羡慕自己娶了个贤内助。 “哦?是谁?” “田—香—兰!”方大爷一字一顿得说着。 “竟然是田氏?天啊,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还真是不叫的狗才咬人咬得厉害。”这个人真是她猜破头也猜不着得人,平日里她还只当二房的田氏最是随和懦弱,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手段。 “这么多年,你竟然没看出来分毫,人家这才叫有手段,有城府!好在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得性子,否则你跟余氏那个泼货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方大爷在查到源头时也是吓了一跳。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可记得七天前那两个妇人?” 大奶奶点头示意,当然记得:“田氏说是她娘家的族姐。” “听她唬你呢,她哪里有那样高贵的族姐。那两个妇人一个是丽妃的族姐,镇远候府的大小姐慕容蕊,另一个是丽妃在闺中的手帕交蔡将军的庶长女。” “呦,这样两个人,她小小一个商人妇又是如何结识的?” “你忘了吗?这镇远侯府的大小姐有一个傻儿子……” “你的意思是,田氏要把婉娘嫁给……” 方大爷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天啊,竟有这样狠心的娘?这不是毁了婉娘一辈子了吗?”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谁说就毁了一辈子?说不定还是荣华富贵一辈子呢!不要说镇远侯府今日因为丽妃得宠水涨船高,就凭慕容蕊的小叔上官家的上官云端是梁王跟前的大红人,就绝对是一本只赚不赔的好买卖!”方大爷一提到上官云端就只想扑上去咬上几口解恨。 “我说呢,那日她怎么偏偏要带着客人从三房院子那边绕一圈再回来,竟然是打了这样的主意。”大奶奶回忆起当天的情形,二奶奶田氏依然还是一副恬静无争的模样,竟已在心里悄悄打着这番主意。 “没想到啊,我还以为二弟转了性子,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忍了下来。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做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可惜我这二弟无心官场,要是他进了官场倒是比老三会钻营些,到时候也可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我们方家也好立于不败之地啊!”方大爷感叹着,更多得还是觉得自己如今形单影只,三弟又一直与自己不是一条心,没有自家兄弟帮衬着 很多时候就觉得自己束手束脚的不敢谋划。 大奶奶此时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三奶奶余氏自从素娘接二连三的救了她的孩子,已经明显倒向素娘,两人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势同水火变成了和睦相处。她正在发愁,明天找谁看着素娘,这回好了,既然二房这么恨素娘,田氏就是最好的人选。 “老爷,李姨娘让璧月来问您,今晚可还过去?”大爷大奶奶两人各自正若有所思,门外有个丫鬟俏生生的站着询问。 “放肆,没看……”大奶奶一脸得不悦,这个李姨娘真是越来越没规矩,竟然到她的屋里叫人。 “行啦,行啦,你最近睡眠不好,我还是去她那吧!”大老爷劝下激动得大奶奶,对璧月丫鬟说着,“我待会儿过去!” 大奶奶闷声不语,她最近的确睡眠不好,那不也是因为家中有大事需要她操办吗?不是更应该多体谅体谅她吗?怎么还在这个时候伤他的心。 “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这次多亏了李姨娘,要不我也不会知道田氏的这些计划,如果不是我主动把素娘的那些玩具交上去,这次又会让上官云端抢了头功!”方大爷拍了拍大奶奶的手,“我知道你最操心,是我最得力的贤内助,我都记着呢,放心吧!” 大奶奶已经摸出了手帕擦起眼泪:“只要老爷心里有数,安娘这心也就踏实了!” “明日还要仰仗夫人,一定要把事情办妥了,我可是在梁王跟前立下了军令状,这次再失败恐怕再难有出头之日!”方大爷再三叮嘱交代。 大奶奶也明白各种要害:“老爷放心,我今晚还会加派些人手,她绝对跑不掉!” “好,好,你办事我放心!”大老爷边往外走边交口称赞,人还是出了大奶奶的院。 又近子时,听荷轩里的方筱悦却发现今晚似乎戒备的更加森严,从院墙外的火把数就能看出端倪,又加了至少一半的人手守在院外。更让她意外的是,居然连荷塘对岸都有了几只火把。幸好昨天让玲珑她们早走了一步,今晚这逃离的难度指数明显飙升了不少。 雷鸣敛眉观察,这形势的确不太乐观。再加上宝哥儿和豆苗两个小豆丁,逃出去的可能性又减少了几分。 “小姐,这怎么办?还逃得掉吗?” “唉,要是有人能放一把火,把这些人引开一些就好了!”方筱悦思索着,可是苦于无法与外人联络,更要命得是就是联络也不知道找谁好,竟然被困得死死的。 话音刚落,忽闻外面有人着急得喊着:“走水了,走水了,西院柴房走水啦!” 呀,真是心想事成啊,好机会! “快,陈姐,就趁现在赶紧走!” 因为昨天已经有了经验,今夜明显比昨夜快了许多,不到半个时辰,方筱悦就送走了陈姐和宝哥儿豆苗,只身回了房间。方筱悦刚换下湿漉漉得衣裳,就听见听荷轩外有人敲门。 “素娘,素娘,素娘,你在吗?”是大奶奶得声音,“你们这些蠢货,走水就让它走水好了,管这么多做什么,这里面得人要是不见了,砍你们是个脑袋也不够!” 这明显是来查房的吧! 方筱悦不紧不慢得走出去,装作睡眼惺忪得样子:“干什么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素娘你把门开开,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事?你要再不开门,我可叫他们把门撞开啦!” “能有什么事啊?烦不烦啊!”方筱悦怕他们真撞进来,发现院里只有她一人露了馅,只好把院门打开一条缝,“好了吧,让你看看我是不是本人,行了吧!放心了吧!方大奶奶!” 三四个火把照了过来,方大奶奶仔仔细细得辨认过,的确是方素衣没错,这才露出了笑脸:“素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晚安!”方筱悦说了句晚安,便关上了门。 “嗯,晚安!”方大奶奶条件反射得跟着学了一句,“什么晚安,什么意思?” 我就防着你来这手呢,姑且让你先睡个踏实觉,姑娘我还要把事情办完了才能睡,唉,命苦啊!我只是想好好睡个觉都不成。 雷鸣借着月光,看见方筱悦又从后窗,悄悄下了荷塘!咦,难道她现在也要逃出去。却见她凫水的路线与刚才大不相同,竟是朝着方府内院游去,这是何意? ------题外话------ 二更来啦!乐乐还会继续码,时间不确定啦,写完就发!肯定会在12点前完成! 第五十三章 代嫁(三更) 难道她现在也要逃出去。却见她凫水的路线与刚才大不相同,竟是朝着方府内院游去,这是何意? “她是去二房的院子!”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声,把雷鸣吓了一跳,竟是主子来了。 “王爷!怎么知道的?” “我在方府的北墙根下发现一只绣花鞋,就顺手把它放到了小船上!”康王的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雷鸣现在是一头雾水。 “原来王爷刚才就已经到了!”雷鸣本来还万分焦急,一直等着王爷赶来。 “事关小世子!” 嗯?主子这是在跟他解释吗?雷鸣有些意外王爷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知道您不是为了方姑娘!雷鸣暗自腹诽道,嘴上却换了一句话:“那小世子现在安全吗?” “戚峰在外面!” “幸好王爷及时赶到,属下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两人用密语交谈,两双眼睛一直盯着荷塘中的那个娇小的人影。看起来凫水得功夫还不错,这么长时间还保持着匀速。 方筱悦终于上了岸,揪着衣服麻利得拧了几下,心里暗道:艾玛,这古人的衣服真累赘,太累,将来有时间一定把泳衣发明出来,这速度慢了何止一半。 从怀里把一只绣花鞋拿了出来,这是双新鞋子,怎么会掉在船上?而且从这鞋上绣的鸳鸯图案极为精致和鞋子的大小来看,应该是个年纪跟她相仿的待嫁姑娘。 三爷的几个女儿十一娘也有可能,但是宝哥儿满月时她是见过十一娘的绣工的,根本没办法跟这上面的鸳鸯相比。 鞋子对于一个古代女子而言代表着什么,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倘若是旧鞋子到也罢了,可这是双崭新的鞋,貌似只有用做定情之物的鞋,才会用姑娘亲手做的新绣花鞋。再联想到北墙的位置,方筱悦的眼前已经浮现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月下私会情郎的场景。 等她无意间发现鞋子里居然还留了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更是证明了她的猜测:“吾郎留念,来生续缘!”竟是绝笔。鞋子的脚后跟处还绣了一个“婉”字! 这竟然真的是婉娘的鞋子!方筱悦决定赌一把,赌赢的话能从婉娘那里找到突破口,赌输了也不要紧,大不了跟那个梁王爷鱼死网破。 方筱悦对方府不太熟,摸了半天才摸到婉娘的院子。幸好自己有些内力,是寻着女子的哭声摸过来的,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过了墙头。果然哭泣声大了一些,还听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说话声。也幸好方筱悦胆子大,要不然这大半夜得总传来凄凄惨惨的女子哭声,怎么都觉得太诡异太聊斋了些。 隔着一道门,那说话声更大了一些:“小姐,二奶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得,好好的梁王爷不留给小姐,竟然拐弯抹角的选了上官家的傻子,这不是把小姐往火坑里推吗?” “清月你说什么?怎么还扯上了梁王爷。” “小姐,那天来找二奶奶的两个贵妇走了之后,没几天,就有人去了听荷轩,把那 些小玩意都收走后,第二天梁王就来提亲。大爷说是因为宫里的丽妃娘娘,奴婢就猜那两个贵妇是不是有一个是宫里的娘娘啊!” “管它是什么,都与我无关,除了秦郎,其他男人对我而言都一样!” “小姐,你可不要害了奴婢啊,老爷夫人要是知道我为你和秦官人牵线搭桥,肯定要撕了奴婢。” “都过去了,我只问你今日的东西你可曾亲手交给他?” “嗯……嗯,交了!”丫鬟的声音有些犹豫。 交个屁了,交了怎么会交到了我的手里。方筱悦无意间听到的这个信息,飞速的在大脑里转了起来,怎么觉得都好像是二奶奶布的局。之前以为二房收敛了许多,原来是憋着劲在这等着我呢?可是为啥要绕那么大一个弯子?把自己直接配给那个傻子不是更简单更解恨? 先不管这些,我得先过了明天这关再说。原本她还有些犹豫,觉得自己这样做会害了无辜的婉娘,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可听了刚才的对话,自己心里的最后那点愧疚和不忍也消失不见了。婉娘啊,要怪就怪你的娘吧!是的,方筱悦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来绑一个替身,明日替她嫁到梁王府。她如果逃走也是一个办法,会对大爷造成重创,但明显不如调包的效果来得更加彻底。逃走仅仅是代表她的主观意图,梁王爷只会觉得方继祖办事不利,而调包则是欺骗和掩盖,罪加一等,等同打入死牢,永不复用。她不想再被人这么摆弄来摆弄去,既然要还击,那就来一次重击,省得春风吹又生。 方筱悦潜进屋里。 婉娘还没睡着:“清月,你怎么又回来了?” “是我,素娘!”方筱悦开门见山的自报家门。屋里没有点灯,只有一角月光透过纸窗朦胧的照进来。方筱悦看不清婉娘的脸,只是通过她的语气和神情感受到她阴郁寡欢的气质。 “怎么是你,你怎么出来的?” “我是来把这个东西还给你的!”方筱悦把那只绣花鞋在婉娘跟前晃了晃。自己做的鞋子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婉娘想去拿过来,却被方筱悦躲闪开来,这可有大用处,她可要看管好了。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谁,住在哪里!”这是方筱悦诈她的,她除了刚刚知道那个男人姓秦其他的一无所知。 “你想干什么?” “嗯,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好,那我就直说了。明天我想让你替我嫁进梁王府,你可愿意?”方筱悦这两天一直再盘算这件事,如何能够反将一军,让方大爷栽个大跟头。正愁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发现了这双犹如神赐的绣花鞋,天助我也! “明天我娘会一大早在听荷轩看着你,直到你出嫁,就算我答应,也根本没有机会。”婉娘的语气除了刚才担心心上人时起了一丝波澜,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答应了,我自有办法实现!”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的话……”方筱悦晃了晃手里的绣花鞋,“我就只好找机会把你的心上人……” “不要!既然此生注定无法嫁给他,我也生无可恋。只要他还好好的活着就好。”一直语气沉沉的婉娘,终于在说这句话时起了波澜,“好,我答应你!但是事成之后,你要把鞋子还给我!还有永远不要去找他的麻烦!” “好,没问题!”方筱悦虽然最后觉得婉娘的语气有些异常,过于丧气了些,但事情谈妥了,自己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你明天记得穿上嫁衣,上好妆……”方筱悦把自己的计划细细说给婉娘听。 正在热恋中的女人是可以为了情人不顾一切的,这在心理学上有一个化学名词叫做苯乙胺,热恋初期男女双方会分泌大量的苯乙胺,人工合成的苯乙胺就是“摇头丸”的主要成分,非常的危险。而失恋尤其强行阻断恋情的人会痛不欲生,因为由于所分泌的苯乙胺大量减少,他们所面临的状况和毒瘾发作没什么两样。方筱悦也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自己的心理学知识,所以她才敢赌上一赌。 如此又忙了大半夜,等方筱悦原路返回之后,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连着两夜体力精力似乎都已到了极限,可她还不能睡。她不能让任何人进了听荷轩,所以她要出去,她得从从容容的从三爷的院子出嫁! ------题外话------ 三更奉上啦,乐乐有点累了!本来准备这章再多码一千字的,实在快睁不开眼了! 明天继续三更啦!亲们,为我加油吧! 第五十四章 东窗 她不能让任何人进了听荷轩,所以她要出去,她得从从容容的从三爷的院子出嫁! 一推开院门,门口站着正要敲门的二奶奶田氏,还是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一脸的和善,柔声道:“素娘怎么起的这么早,侧妃是要过了午才能出门呢,你要是累还可以多睡一会儿。”“按理是该从三爷院里出阁的”,方筱悦已经走了出来,田氏诧异的看着一个人的方素衣,“怎么没看见你的丫鬟玲珑,还有陈姐?”田氏回头张望,觉得院子里过于安静了些。 “是我出嫁,又不是她们俩出嫁,我前天就让她们走了,白白跟着我耽误了青春。” “这么说她们那天就没回听荷轩?”鬼才信你这些话,那天你们一行人可都是乖乖进的听荷轩,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倒是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不跟着逃走,难不成还真的想做梁王侧妃? “是啊,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天就让她们离开方府了。”方筱悦可不管她信不信,反正人已经送出去了,又能奈我何? “……素娘你这叫什么话,我好歹也是你的二伯母,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吧!”田氏好脾气的规劝着,脸上没一点火气。真是好修养啊,越是如此方筱悦越想看到她被踩在脚底下的样子。 “话说的好听不好听没多大意义,这事做的好不好才重要。二奶奶最好还是盼着我在梁王殿下那不讨喜吧,只要我得了宠,保管叫你们……痛不欲生”方筱悦悄声贴耳警告道,脸上还挂着笑容。 哼,姑且让你先得意得意吧!只要你娘是楚青荷,梁王爷就不可能真的宠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不甘示弱的咬牙道:“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别以为这样我拿你没办法,就算你不在乎玲珑和陈姐,你总还是在乎宝哥儿吧……” “什么意思?”被抓了?方筱悦半信半疑,她是眼看着玲珑和陈姐几人钻了狗洞出了北府墙,但对于府墙外的事,的确不知情,一旦有人埋伏在墙外,后果不堪设想啊!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方筱悦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动声色,万一是田氏试探呢? “没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田氏准备派人出去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女人的孩子找到。怪自己大意,被她这几天的乖乖配合骗了过去。真没想到,一院子的人早就飞了,现在也不知能不能找到。 诈我?哼,可惜你的眼睛早就出卖了你,方筱悦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田氏说话时眼睛明明是向右看的,这可是思考撒谎的典型微表情。 方三爷的院里没有任何的装饰,连一个红绸布都不曾挂出来。田氏极为不满意的说:“怎么,三弟不满意这桩亲事?” 方三爷只细心打量着素娘,并没在意田氏的话:“素娘,这几日可还好!你要是不愿意……” “三爷不必在意,素娘没什么不愿意的,梁王爷毕竟是贤王,前日还诚意满满的探望了素娘,为人十分体贴谦和,比起康王爷真是好太多了。”方筱悦说的话,每一句都好像针一样刺在方三爷的心上。 方三爷欲言又止,看了看一旁的田氏,到底把原先的话吞了下去:“好,素娘愿意就好!” 一行人进了门,丫鬟婆子们开始忙乎。虽然三房还未曾办过婚嫁之事,但是方家却不是头一次嫁姑娘,一干人等都早已驾轻就熟,很快便把方筱悦打扮的美艳动人。方三爷看着盛装的女儿,仿佛看见当年自己与青荷拜堂时的样子。 “真不愧是大秦第一美人楚青荷的女儿啊!”二奶奶阴阳怪气的说道,眼睛可是带着看好戏的神情盯着三奶奶呢,就算她余氏真的改了对素娘的成见,做为女人可是终究改不了吃醋的毛病,尤其那个女人的确比自己美得不止一点半点。“奴婢也是第一次见到小姐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梁王爷也是人中龙凤,小姐和梁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夸着素娘,三奶奶看到方三爷的表情,心中早已怒火中烧,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揉碎了。 田氏还真不一般,挑拨关系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是太了解三奶奶余氏的脾气秉性了,虽然自己也不喜欢三奶奶,但可不想让田氏得逞,正欲说话帮腔,怜姐挤到了跟前:“哇,姐姐,真漂亮!” 怜姐不知何时溜进来,此刻正抬头看着一身新娘吉服的方筱悦。 “要说漂亮啊,素娘的三个妹妹,三奶奶的三个女儿也很美啊!是不是怜儿?”方筱悦顺水推舟的转移了话题。 于是丫鬟婆子们又赶紧把余氏的几个女儿夸了一遍。三奶奶手中的帕子终于得救了,脸上也缓和了不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三房,大奶奶大爷则是忙着应酬络绎不绝前来道贺的同僚和亲戚友人等,忙得脚不沾地,说的口干舌燥。二奶奶忙着催妆,二爷忙着督促送亲的队伍。谁也没有注意到,二房的婉娘已经瞒过所有的人,带着丫鬟清月悄悄溜了出去。 她按照方筱悦所说的,找到悦客来客栈。方筱悦说今日会在此处停轿出恭,到时候她们二人只要在客栈里互换调包即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婉娘握了握衣袖中的东西,举步进了天字一号房。 “王爷,方姑娘能成功吗?” “不知道!”雷鸣和康王也是一夜未睡,他们没听到方筱悦所有的计划,但也很自觉的盯上了婉娘,也不知道那女人从哪里来的自信,她就不怕这个婉娘直接与情郎私奔了?到时候她岂不是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看好了这个女人,千万不要让她跑了。我去看看方府那边的情况,时辰差不多到了!”康王的话音刚落。街上就传来了迎亲的锣鼓声。 抬眼望去,竟有半街的娶亲队伍,好在方素衣是侧妃,梁王爷不会亲自前来迎亲。只是差了梁王府的大总管带着队伍缓缓走来。对于一般人家纳妾都是一顶小轿抬了就走,这样的阵仗也不算亏待了官家嫡女方素衣。 他现在更加好奇的是一旦事情东窗事发,他这个道貌岸然的二哥会是怎样一副好看的嘴脸。方素衣啊,估计大秦上下也只有你有这个胆子算计大秦皇子和二品大员吧,平日看着迷糊糊涂,一出手就是一招一箭三雕的好计谋啊!只是这次你可要感谢我,如果没有我,你应该不会这么顺手吧!康王的嘴角轻扬,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性子,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田氏直到亲手把方筱悦送上轿子,才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出了这口恶气,终于把这个瘟神撵了出去。可能连方三爷都不知道,她早已把楚青荷当年的事用密信的方式转告给了德妃娘娘。当年圣上为了楚青荷差点杀了德妃,最后虽然没杀德妃,但却毁了当时已有身孕的德妃的身子,自此德妃便只有梁王爷这一个儿子。方三爷欲言又止,是心存侥幸,梁王或者德妃不会知道这事吧。德妃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些年一直憋着冤屈,这一旦直到了原来是因为楚青荷……而这个方素衣就是楚青荷的女儿…… 方家的人俱是一脸喜悦站在方府大门口,田氏和大奶奶直到看不见娶亲送亲的队伍,才回到方府前厅,两人都有些志德圆满的感觉,连走路都似乎轻盈了不少,真是大快人心啊。方素衣,你个黄毛丫头,还想跟我斗,老娘平时只是不屑耍手段罢了! 大奶奶拉着田氏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这次多亏了二弟妹鼎力相助。” “大嫂说的哪里话,我也是方家的人,自然要出一份力的!”田氏笑呵呵的回了话,眉眼飞舞,整个人看起来不似往日那般病怏怏的。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你们快看看二弟妹,是不是比往日更年轻更漂亮啦?”大奶奶一向会说话,今天也是真心的感谢田氏的帮助,话更是说的好听极了。 “是啊,是啊!奴婢也觉得二奶奶越活越年轻啦!” “二奶奶一向为人随和亲切……”丫鬟婆子们惯会看脸色,马屁拍的啪啪响。 “行啦行啦,总是说着这种话,也不换点新鲜的,你们先下去吧!”田氏拿着帕子捂着嘴,心情很好的把这些下人都打发走了。“弟妹啊,你说,楚青荷那件事,梁王爷会不会知道?”大奶奶拿起桌上的团扇,摇着团扇轻声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要是梁王爷知道了,岂不是更好?”田氏端起小几上的茶碗,撇了撇上头的茶叶。头也没抬的回着话。 “怎么说?”大奶奶把团扇停下,问道。 “难道大嫂还是真心希望素娘得宠不成?”这话已经手的极为明显了。 “这话就是了,素娘如果真的得了宠,我们的日子未必就好过,弟妹可是早已做了打算?” 田氏点了点头,笑眼盈盈的看着大奶奶:“香兰一个人可没这样的本事,大哥的思虑才叫周全妥当呢!” 两人在这里推心置腹,突然有下人跑来禀报:“二奶奶,不好了!十小姐,十小姐不见了!” “婉娘不见了?”田氏一听婉娘不见了,手中一抖,茶碗“啪”得一声摔得粉碎。 ------题外话------ 今天有点卡文!更新也晚了好多!抱歉!乐乐还在继续码文! 第五十五章 事发(二更) “婉娘不见了?” 田氏一听婉娘不见了,手中一抖,茶碗“啪”得一声摔得粉碎。 婉娘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见了呢,再过几日上官家的聘礼就要到了,这时候人不见了,让她怎么向人家交代!田氏心里慌做一团,也顾不得脚下的路,被一根树枝拌了一下,两个膝盖都摔出了血。 “二奶奶,二奶奶没事吧!” 田氏疼得站不起来,蹲坐在地上嘶吼道:“快去派人给我找回来!” 一直到晚间,不仅没人找到婉娘,竟是连一点行踪线索都没有。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方筱悦此时已经顺利脱了身,在城北找到了玲珑陈姐等人,方筱悦没想到戚统领居然也在。 “戚统领,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姐,昨夜我们出了院墙,戚统领就在墙外接应了,这难道不是小姐安排的吗?”陈姐昨夜还在庆幸,小姐真是布置的周全妥当。 “你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吗?听荷轩里铁桶一般,我如何能够联系上戚统领!”方筱悦也顾不上去想戚统领是怎么知道的,催促着众人,赶紧出城。 “方姑娘,属下是王爷派来的,这个调包计难道不是姑娘和王爷商量好的吗?”戚统领也觉得意外,原以为是方姑娘和王爷早已商量好的,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竟然只是隔空配合! “商量个鬼啊,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你们王爷,还商量呢,谁知道你家王爷是怎么知道的!”方筱悦也觉得神奇,莫非那只绣花鞋也是康王放的?还有那把莫名其妙的火?她就说嘛,怎么事情这么巧,原来一直是他在暗中相助啊,“别管那么多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出城要紧!”正手忙脚乱中,万俟烨走了进来:“不必惊慌!” “现在才来,幸好我没全指着你,要是真的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方筱悦白了一眼万俟烨。 “方姑娘……”戚统领想为康王辩解,康王早在昨日一早就赶到了兰溪。 康王打断戚统领的话:“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行了礼,便把房间留给两人。 “你这也有点太忘恩负义了吧!要不是我在暗中帮你,就你那两下子,早就被人识破了!”万俟烨等众人下去才慢悠悠的说道。 果然是他,方筱悦没说话,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 “咳咳……不过呢,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对策,也算不错了!”万俟烨见方筱悦不言不语,轻咳了两声,略有些别扭的夸了一句。 “谢谢啊,难得康王殿下能夸民女一句!”方筱悦懒懒的说,“不过,殿下说不用惊慌是何意?现在不赶紧逃出去,难道还等着梁王找到我们吗?”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安心在这先住下便是!”万俟烨成竹于胸,他昨天去了一趟皇宫不是白去的,“现在你是想看梁王府的好戏还是看你家的?” 这句话倒是成功勾起了方筱悦的好奇心,现在估计已经东窗事发了:“两个都想看怎么办?”“那你听我的吧,今晚看梁王府的,明天看你家的!”万俟烨建议道。 “好!听你的!” 万俟烨带着方筱悦直奔梁王府而去。 “梁王府在都城?你的康王府为什么不在都城?” “梁王得宠,我不得宠,就这么简单!” “那他没有封地?” “傻丫头,封地是封地,府邸是府邸,如果皇子在朝中执事,父皇是会在兰溪城内划一个府邸给皇子的!” “啊?为什么?” “哪这么多为什么?我又不上朝,要那么多府邸做什么?” “啧啧啧,真是可怜啊,你们皇城里的人真会玩!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皇子!” “还去不去了?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放下去!” “……”开什么玩笑,方筱悦看了看脚底下,这一路可是万俟烨带着她飞过来的, 从这半空中放下去,摔不死也得摔残了。有轻功真是太爽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达到这样的修为。两人有说有笑,好像这些事都跟他俩无关一样,明明就是两个始作俑者。一路上都被康王身上的梨花香围绕着,让方筱悦稍有些心猿意马。 张灯结彩的梁王府里好不热闹,虽然只是纳个侧妃,但毕竟是朝中声望最高的梁王纳侧妃,百官们争先恐后的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这样一个拍马屁的好时机。梁王府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迎亲的队伍很快便来到府门前,梁王爷身着吉服一脸喜庆的等着迎接新娘进门。 可是当喜娘撩开轿帘,叫了几声,新娘都没有回应,大惊失色。再等挑开喜帕,众人皆看到一张七窍流血、面目全非的脸。 “啊!新娘子死啦!”轿子边上的喜娘一声高喊便晕了过去。众人顿时慌做一团。 梁王爷脸上一沉,上前查看了下:“宣仵作!”便一甩袖子进了府,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敢进府,也不敢擅自离开。 方筱悦心中一揪,天啊,婉娘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死了呢? 梁王气急败坏的进了前厅,脸上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去把方继祖叫来!”似乎还不解气,连摔了桌上的两个茶碗,“真晦气!” 方筱悦回忆起跟婉娘调包时的情景,她是第一次看清这个女孩的样貌,长得很像二奶奶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娇娇柔柔的,要不是眉间透着淡淡的英气真的像足了二奶奶。也正是这一团英气,让方筱悦一见就觉得舒服,多好的女孩啊,自己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方筱悦打心眼里喜欢婉娘,此时到底还有些于心不忍。 “不后悔!” “你大可以现在跟着你的情郎私奔了去,我还有别的办法!” 方筱悦的话让婉娘有些意外,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没用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大伯和我娘也不会放过我的!” “梁王爷也不是个好鸟,你真的愿意嫁进梁王府?” “有什么愿不愿意的,我只恨自己为什么有这样一对父母,恨他们只顾自己,完全不管我的生死悲喜……哀莫大于心死……”婉娘的眸中闪着泪光,可还是倔强的抬着头,泪水始终不曾落下。 如此决绝,如此悲伤。 “唉……”方筱悦回忆之后,才觉察道婉娘当时说这些话的心情。她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反抗命运,这样的方式在方筱悦看来有些极端有些傻,或许她还是无法感知封建礼教教育下的女人到底背负了怎样的无奈和悲伤吧。 哀莫大于心死!相必当时就已打定了主意! “伤心?”万俟烨听到方筱悦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是有些惋惜,如此美好的生命就这样香消玉殒,但并不觉得有多伤心,还是认识的晚了一些,倘若早点相识,或许自己能够救她一命。 “你也不必自责,即便她现在不死,也活不过今晚!” “梁王爷是不会留下一个冒牌货的,终究还是我害了她!”不过,康王这是再安慰她吗? “也不是,早晚的事,这姑娘早已下了决心,就算现在不死,他日出嫁上官家,她也会如此行事!”万俟烨今晚的话明显比以前多了不少。 “连死都不怕,还怕嫁人?”方筱悦有些不解,只要活着才会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没有节操的人的确无法理解!”万俟烨凉凉的说了一句,脸背过去,嘴角明明微微扬起了弧度。 这是何意?讽刺自己无节操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有种看到冰山消融的感觉,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的那个冰山王爷吗? “你这么看着我是何意?一个有节操的姑娘应该这样看着男子吗?” “怎么觉得不认识你了呢,你还能体察出一个姑娘家的心思?” 康王爷斜了一眼方筱悦,便不再说话。 “不是有句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才有意义,不是吗?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只是为她感到不值!”方筱悦感叹道,这是她一直以来奉行的金科玉律。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绝望,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让她抓狂,所以她即便穿越回了古代,即便在白云庵中过那样的苦日子,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就是穿越了,她也要在这个时空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这句话是你说的?”万俟烨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方筱悦,怎么都不觉得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重点不在这里好嘛……” “嘘……你大伯来了!” 他才不是我大伯。方筱悦闭了嘴,静静的看着梁王府內的动静。 “方继祖,方素衣人呢?”梁王爷黑着脸冷声问道。 方继祖跪在地上额上已是大汗淋漓,吓得连话都不知要如何应答。 “说!” “下官……下官不知!” “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查不出来,就提头来见我!”梁王爷暴怒,这就要到嘴的肥肉无端飞了不说,还抬来个莫名其妙的死人来污了他梁王的名声。 “梁王爷,仵作来报,说轿中女子系自杀身亡!” “可查到身份?” “是方府二房的嫡三女方婉如!” 方继祖一听,顿时瘫软如泥,真是天要绝我啊! “你还有什么话好讲?”梁王眼风一扫,脸上带着明显的厌弃之色,“方继祖,你说你最近可有一件事办的称心的,你说我留你何用?” ------题外话------ 今日第二更!手残啊手残! 第五十六章 入宫遇急症 (三更) “你还有什么话好讲?”梁王眼风一扫,脸上带着明显的厌弃之色,“方继祖,你说你最近可有一件事办的称心的,你说我留你何用?” 方继祖跪在地上,自知此时已经无力挽回:“下官惭愧,全凭王爷发落!” “既然如此,留命不留官,留官不留命!”梁王的话丝毫不带感情。 “王爷,下官忠心耿耿为您效劳了十五年啊……”方继祖连声求饶,他用了十五年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怎么甘心如此被弃。 “带下去!” “王爷开恩啊,王爷开恩啊……”方继祖被梁王府的家丁拖拽了出去,一路上还在不断求情。 “我还以为梁王会一刀了结了他呢!”方筱悦唏嘘不已。 “二哥才不会这么傻呢,他可是贤王,怎么可能污了自己的手!”万俟烨太了解他的二哥了,只是这方继祖能否保命还真不好说。二人回到客栈,陈姐和玲珑都没睡,望眼欲穿的等着方筱悦回来。 “梁王爷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我还是赶紧逃走吧!”方筱悦这才想到自己的处境堪忧。 “逃?你能逃到哪去?”万俟烨好笑的看着方筱悦,她真的以为自己说逃就能逃得,“你知不知道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我只知道一些线索,还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是谁在背后捣鬼!”方筱悦将她所知道的一切串联起来,可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梁王爷要纳她为妃,毕竟方大爷是他的死忠手下,不存在通过联姻拉拢朝臣。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被弃多年的方家三房的小姐,三老爷只是一个五品小官,也没有联姻的价值,“是啊,这是为何?” 万俟烨只得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给方筱悦讲了一遍。玲珑和陈姐更是听得目瞪口呆,这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就因为那两间铺子,竟然布下这样一个局。要不是小姐激灵,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听了你的意思,梁王爷之所以想娶我,是因为皇上的一句话?而皇上只是因为丽妃的一句话就要把内造访交给我来打理,怎么听着都觉得儿戏了些?”方筱悦抓住了重点,可也觉得太狗血,一个内造坊,只不过负责一些宫里的用品,能有多大得利润,竟然让梁王如此大费周章,“不是我说,这皇帝只怕也并非明君……” “姑娘慎言!”戚统领连忙打断方筱悦的话,还方姑娘口没遮拦的还真是跟自家王爷有一拼。 万俟烨的脸上到没多大惊讶:“明不明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大哥死的冤枉。” 戚统领紧张的不得了,打开屋门四下查探了一番,直到看到雷鸣冲他点了点头,才折回房间:“主子,姑娘,你们二位就饶了属下吧!” 方筱悦想想也是,毕竟自己的脑袋要紧,这话自己以后还是少说为妙:“不过,内造访值得这么下血本吗?” “妇道人家,果然头发长见识短。大秦的内造访,虽说主要负责宫中用品制造,但只要有精力,是可以拿出部分经皇上批准的物品,卖给民间,以充国库,可这价钱嘛!只要国库的银子没少,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万俟烨可从来不为银子发愁,那也是因为他跟宋莲出的关系。可其他王爷可没他这么幸运,皇上给皇子们的俸银本就十分有限,没有银子如何笼络朝臣?如何招兵买马?掌握了内造坊就等同于掌握了最稳妥的经济来源。 “解铃还须系铃人,素娘根本无心于此,不知道殿下能否为素娘行个方便,让素娘有机会见上丽妃娘娘一面!”方筱悦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此事并不难,整好本王明日一早要去宫中请安。” “王爷,无诏不能回……” “谁说本王无诏?你忘了,明天西夏使团到京!本王若不是为了等这个诏书,前日晚间便可到达。”万俟烨倒是把一切都算的妥妥的,让方筱悦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早就计划了好的。 第二日,方筱悦和万俟烨还未入宫,便得到消息称,方继祖自己上了奏折请求告老还乡,方家将在三日内合家迁出兰溪城,陛下准奏! 方筱悦装扮成小厮与康王坐在那辆有沉香小几的马车中,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意外,好奇的问了一句:“方家原籍在哪里?” 万俟烨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看方筱悦说:“江宁!” “啊?在你的封地!那我这辈子都不去你封地了。”方筱悦心中暗自做了打算,再不想见到这样的极品亲戚。 “你忘了你也是方家的人?”万俟烨的话让方筱悦到是给她提了个醒。无奈自己真的从来没把自己当过方家的人。 “去江宁也不错,不是有你罩着我吗?不过要是不去就更好了,我是真的不想见到他们。”这是方筱悦的真实想法,她现在急切的想过独立自在的田园生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也不想见你爹?”万俟烨两次接触方三爷,都是他风尘卜卜的请求自己救救他的女儿,他倒是真的有些羡慕方筱悦有这样一个真心为自己拼命的爹。 方筱悦沉默了,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虽然被方三爷遗弃了十二年,但对她自身而言只是半年而已,且回来后,方三爷几次真心付出,四处为她奔波,她也并非那铁石心肠之人。最重要的事,方三爷的确从没害过她。 万俟烨知道方筱悦的沉默代表了什么,虽然早年被遗弃,可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骨肉亲情吧。 进了宫,方筱悦还未敢好好看看这大秦的皇宫,就被塞进了一顶小轿中。万俟烨用密语告诉她:“不要说话,他们会把你送到丽妃娘娘宫中。你自己见机行事!” 天啊,就这样把她扔在这危机四伏,随时可能会掉脑袋的皇宫?方筱悦坐在轿子里,心就像这轿子一样七上八下的晃得厉害。幸好自己没吃早饭,否则这么晃下去非得吐出肠子吐出来不可。方筱悦紧张的连轿帘子都不敢撩开,任凭自己被这几个陌生人抬着走。 渐渐的,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原本寂静无声的世界开始有了一些声响。她还听到了孩童的嬉笑声。想必已经到了后宫了吧。 “十二千岁,十三千岁,小心一点!”有宫女正在嘱咐皇子吗? “不要过来!”是一个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 方筱悦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撩起一点点轿帘,正巧就看见了一对,粉雕玉琢的小正太,还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哦!两个看起来应该只有两三岁的样子,正在奔跑着躲避追上来的宫人。 “十二哥,我们去那边玩吧!”一个小孩指了指另一边,方筱悦挑起另一边的轿帘看了看,是一个湖,小孩子果然都很喜欢玩水。 “十二千岁,十三千岁,千万去不得,娘娘嘱咐过,不能让两位千岁去湖边嬉戏,万一要是滑落水中,小的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娘娘砍的。”一位圆脸的宫女吓破了胆,连忙拉着众人阻拦两位小皇子。 “不,不!”两个皇子兵分两路往湖边跑去,满院子的宫女都追了上去,瞬间有种鸡飞蛋打的感觉。 方筱悦捂着嘴巴,无声的笑了,只要有孩子的地方都是如此热闹,帝王家不也是如此吗?原本以为两位聪明的小皇子肯定能突破重围,跑到湖边,看热闹的方筱悦却发现,有一位小皇子突然蹲了下来。抬轿子的人一直没有停下来,远远的方筱悦也看不真切。只是发现那些宫女们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 “停一下!” “姑娘,马上就到丽妃娘娘的燕宁宫了,小的不敢停留。” 方筱悦只能远远看着那些人疯了一般的奔走! “姑娘在此稍等片刻,等会儿会有宫女带姑娘进去见丽妃娘娘,姑娘只要说是康王殿下的人即可。”抬轿子的小太监头也不抬,说完这些话就和另外一人赶紧抬了轿子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可是方筱悦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接应,倒是在那些宫女的口中知道些十三千岁的病情。 “十三千岁哭一会儿停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脸都白了,浑身都在出冷汗” “不得了了,十三千岁呕吐不止” “现在听说十三千岁的便血啦,钱太医都素手无策这可怎么办” “丽妃娘娘急得要把钱太医拖出去砍了呢!” 方筱悦默默站在一旁听着,这些症状“阵发性哭闹、面色苍白、出冷汗、呕吐、大便带血,精神不振”,一项项加起来竟然指向了非常可怕又紧急的小儿急症。 “你怎么还杵在这里,赶紧来帮忙啊!”有一个小宫女把方筱悦当成了燕宁宫中的人,拉着她就往宫内跑。 也好,唯有亲眼看到症状,才能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方筱悦便跟着那宫女跑进了宫中。 ------题外话------ 又是这个点,码完就要睡觉了! 下面估计大家都能猜出来女主智救小皇子,*又要来喽! 可是大家能不能猜到小皇子得的是什么急症呢? 第五十七章 智救小皇子 也好,唯有亲眼看到症状,才能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方筱悦便跟着那宫女跑进了燕宁宫。 燕宁宫中已是乱作一团。有去请皇上的,有去请太医的,有端茶倒水的,有跪在地上陈述情形的,有瑟瑟发抖几乎快晕过去的皇子奶娘…… 方筱悦跟着那宫女进来就被安排在了殿前倒十三千岁的呕吐物,银制的鱼盆呈着一点水,上面飘着某些呕吐物,虽然是孩子的,但那味道也实在不好闻,方筱悦怀疑那小宫女就是因为不想做这活才把自己拉进来的。好在,方筱悦不在乎这些。 不过也因着这个机会她也看清楚了十三千岁的症状。原本粉扑扑的小脸,此刻变得雪白,豆大的汗珠把还不算长的头发全部浸湿,贴在额上头皮上,不疼的时候还分外懂事的告诉丽妃娘娘:“母妃,十三不疼啦!”可疼起来时,真的就是在床上打滚打挺各种翻腾。让人看着揪心。 丽妃娘娘更是心疼的犹如百爪挠心:“我的儿啊,为娘真的恨不得代你受罪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十二千岁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只要弟弟一疼起来,他也分外难过的坐立不安。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丽妃便让宫人把十二千岁带到了偏殿中去。 “钱太医,你可是太医院的翘楚,你倒是说说十三千岁这是得了什么病症?” 一旁白发苍苍的老太医颤颤巍巍的行了李说:“十三千岁时哭时闹,呕吐不止,腹部包块明显,再加上酱状血便,恐怕,恐怕是肠梗阻……” 其他几位太医也纷纷附议,力证钱太医的诊断准确无误。 “什么意思?既是知道了病症为何还不快点救治!” “是,娘娘!”钱太医躬身来到皇子病榻前,用推拿复位术,小心轻柔找到套叠肠段自套叠远端向近端持续推挤,用力持续,柔和,均匀。这个方法因为用在婴幼儿身上,风险极大,只要稍稍用力猛拉,救会造成肠管撕裂,复位困难。方筱悦看着钱太医根本不敢用力,毕竟比起肠管撕裂,那可真的就是再无医治的可能了。过了一刻钟,十三千岁非但没有好转,反而病情更加危机。钱太医眼睁睁的看着小千岁的肚子胀了起来,犹如身怀六甲的妇人。 “娘娘,不好了,十三千岁的肚子胀起来了!” “排气排便也终止了”钱太医的话,让所有的太医都是脸色大变。这直接说明钱太医的推拿复位术失败。钱太医是太医院的推拿一把手,他都没能复位成功,跪在殿前的太医再无一人敢去救治。 “娘娘,恕老臣无能……” “此话怎讲?一个个都束手无策了吗?啊!你们这些庸医,这是让我儿活活等死了吗?”丽妃娘娘已经失去了理智,见到什么都拿起来砸向跪了一地的太医。殿前瓷片碎了一地,也再无一人敢说话。“母妃,母妃,孩儿难过,孩儿肚子疼……”还不到两岁的十三千岁就连哭闹的声音都低了下去,开始无精打采的想要睡觉。 “我的儿啊,娘会想办法救你的,娘一定会救你的!”丽妃娘娘抱起十三千岁,痛苦不已,见十三千岁真的睡着,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再问你们一遍,还有没有办法救治十三千岁?” “娘娘,此病并非突发急症,应是前几日就会有先兆,缘何拖到今日才来报病,恐怕我等真的……”钱太医后面的话没再说,可所有人都明白此话是何意。 “你们可都听见了,都给本宫把这事情的始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谁要是胆敢有半句隐瞒,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统统拖出去杖毙!”丽妃娘娘已经没了耐心,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说十三千岁腹部恐怕凶多吉少,她现在便要问清楚到底是谁隐瞒不报。 好一个钱太医,真是为老不尊,这是要把责任转嫁给旁人,想摘清楚自己。方筱悦听得真切,心下也为这一宫的宫人捏一把汗。这病现在她已可以确定是小儿肠套叠无疑,虽病发于肠道內,却是属于外科急诊,即使现代起病原因也尚不明,发病急且病程快,四十八小时內必须救治,否则危急小儿生命。现在十三皇子已经到了嗜睡的病危状态,再不救治恐怕真的来不及了。 “娘娘,十三千岁刚刚还好好的在后花园里嘻闹,还吵着要跟十二千岁去湖边戏水,我们几个拦着他不让他过去,也是娘娘嘱咐过的,不能让小千岁们去玩水,恐发生意外。奴婢们还没追上千岁,千岁就因腹疼在地上打起滚来,娘娘,奴婢真的不知是何故啊!” “娘娘,十三千岁今天早上出恭还一切正常,您可以问问梁太医,每日皇子们的出恭都是要有梁太医看过之后,小的们才敢倒掉的啊!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瞒娘娘啊……” 这是皇子的日常起居,宫中本就有专门的太医专司其职,每日一诊二问三查看,三餐两点俱有定数,的确无人敢隐瞒也没人能隐瞒不报。 “梁太医,你可还有话要讲?”丽妃娘娘到也不是那蛮不讲理之人,此刻强忍着心疼追问病因,虽然早已妆容凌乱,但爱子心切也无人会说一二。 方筱悦已经听不进去别人说什么了,她自己也在心里犹豫要不要站出去说话,万一丽妃娘娘不相信她怎么办?万一太医院的太医质疑她怎么办?如果她不站出去,自己肯定性命无忧,可是那个可爱的十三千岁就真的保不住了。也是难得她这次没有第一时间冲动的冲出去,可思来想去,眼前不断浮现刚才小皇子在后花园里欢乐嬉笑的场面,真的做不到见死不救啊! 方筱悦下定了决定,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说:“小的有一方法可救十三千岁,不知娘娘可愿一听。” 正在审问梁太医的丽妃娘娘,此时一听,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说,说,只要能救了小千岁,本宫必会重重有赏!” “哪里来的无知宫人,你可知那可是十三千岁,大秦尊贵的皇子!”钱太医脸上挂不住,这小儿肠梗阻的确是无治之症,这个无知黄口小儿却在这时候跳出来邀功,这是要踩着整个太医院上位啊。 丽妃这才凝神注视起方筱悦,的确是个面生的宫人,厉色道:“你是何人,怎会在我宫中?” 糟了,这可怎么办,方筱悦心中着急,不知如何应对,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康王爷的临行前的嘱托:“小的的确并非宫中之人,是康王爷的人,此次进宫是来拜见丽妃娘娘,有事相求,没想到遇到十三千岁突发急症,做不到见死不救,才出言相告。” “你若能救得了小千岁,本宫必准了你所请之事!” “小的先谢过娘娘。十三千岁的确得的是小儿肠梗阻,但此症并非不治之症,小儿肠梗阻与成人有异,好发生于两岁以内的婴幼儿,多因腹泻或剧烈运动或空腹食用柿子、山楂、杨梅,或者大量食用花生、瓜子等物,都可能造成肠內套叠,治疗的方法并不难,只要从肛门中注入足够的盐水灌肠,以盐水的水力将肠內套叠冲通,抚平起套点即可。”刚才还有些担心的方筱悦此时也顾不得害怕,将她所知道的肠套叠救治方法一一道来。在现代对于小儿肠套叠的救治方法多是才用充气灌肠为主,效果更快更明显。但在大秦也只有盐水灌肠可以一试。 “简直是天方夜谭,你可有依据?” “灌肠之法并非小的发明,神医孙思邀用盐水灌肠,医治因饮酒过多导致消化不良与腹胀的症状,他在《备急千金要方》中早有记载‘煮盐汤以竹简灌大孔中’的方法。”方筱悦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知不知道孙思邈,可也顾不了那许多。 “听起来姑娘应是粗通医术之人,可否请教姑娘师从何人?” 有完没完,还救不救孩子了,我师从何人?我师从美国著名大学的心理学博士后威恩波顿教授。方筱悦真是无奈这个迂腐无能、推卸责任又多疑的钱太医。可丽妃娘娘好像也很关心她的来历,此刻正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呢。 “小的师从穆千山穆老先生!”穆爷爷我也是没办法了,大夫里面我只认识你和简大夫,但显然简大夫的资历没有您的高,只能拉你来救场了。 “真是名师出高徒啊,竟然是穆太医的高徒!”跪在地上的太医们纷纷夸赞起来,对于太医们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让方筱悦目瞪口呆,穆千山竟然也是太医,看起来好像还是太医院的德高望重的人物。 “那还等什么,赶紧按照穆太医的高徒救治小千岁吧!”丽妃娘娘立即下令。 太医们虽不知小儿肠梗阻的治疗方法,但并非没施过灌肠术,刚才方筱悦提到了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这些太医也没有露出惊讶之态,显然这个时空孙思邈也曾出现过,只是至今方筱悦也没弄清楚,到底这里的历史在哪里出了偏差。 忙活了近两个时辰,十三千岁的腹部不再高胀,人也醒了过来,肚子不再喊疼叫难受,只是食欲不佳,没有胃口。 “小神医,多亏了你救了小千岁。这灌肠之后,饮食可要注意些什么?”丽妃娘娘果然见小千岁病好了大半,面上大喜,笑容满面的问着方筱悦。 还未等方筱悦回话,殿外宫人唱道:“皇上驾到!” 天啊,这趟宫进的真值啊,这马上就要见到古代的真皇帝了!? ------题外话------ 一更来啦!收藏收藏,喜欢的记得收藏哈! 第五十八章 丽妃的秘密 “皇上驾到!” 天啊,这趟宫进的真值啊,这马上就要见到古代的真皇帝了!? 方筱悦这次倒是规规矩矩的学着众人的样子下跪行礼了,这是入乡随俗了吗?难道自己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卑躬屈膝的礼教?越往上接触越是如此,这可不是她自己想要的生活,方筱悦心中警铃大震,这次一定要低调低调。 可方筱悦一瞥眼,就看见偏殿过来的十二千岁手里正拿着她做的积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此刻已经看到有一个宫女跟丽妃娘娘说了句什么,丽妃娘娘看自己的眼神都亮了起来。那个宫女应该就是康王说的会带她进燕宁宫的宫女吧。 今天的事也真是不凑巧,偏偏遇到了十三千岁肠套叠,原本想说的事,一拖再拖,竟是到了现在也没说出口。 “皇后娘娘驾到,梁王殿下驾到,康王殿下驾到,楚王殿下驾到!” 呀!不仅皇上来了,怎么皇后和这些个王爷都来了,这下人倒是聚齐了,可方筱悦的头可低的不能再低了。 众人一一跪拜行礼过后。方筱悦只看见一角明黄的龙袍从眼前闪过,直接奔了丽妃而去:“爱妃受惊啦,朕听闻十三的病症危机,来势汹涌,朕在前朝担心了一早上。现在皇儿可好些?” “多亏了……” 方筱悦站在宫人中间,悄悄给丽妃使眼色,千万不要说出她来啊,她不想被皇上关注到。 丽妃也是个聪明的,话风一转:“多亏了太医院的众太医救治有功,十三已无大碍了,只要这几日注意点饮食,少量吃些流食,再辅以汤药调理几日便可大好了!” 方筱悦嘘了一口气,乖乖的站在原地低着头。 万俟烨可都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现在胆子倒是小的跟耗子一样,还算识时务。不过他看向丽妃的眼神可不太友善,竟然还暗含着警告之意。这点可惜只顾着紧张低着头的方筱悦没有看见,否则一定会浮想联翩,绝不放过这样的八卦。 “皇儿无碍便好,马上西夏的使臣便要进城,朕恐不能久留。”皇上站在病榻前,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十三千岁,十二和十三可是皇帝的心头好,又正在最好玩的年纪,难怪会一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 “皇上能来,已是对臣妾和皇儿的恩宠,万不可因为臣妾耽误国事。”丽妃娘娘款款一跪,极尽柔美,知书达理。 “妹妹也是虚惊了一场,好在小十三很快便能康复,妹妹也要当心自个儿的身子骨。”皇后娘娘望床內看了看十三千岁,态度亲切随和又优雅贵气,真是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好,好啊!丽妃懂事,皇后贴心,朕心甚慰!” “十三弟此次能够渡过此劫,也是父皇洪福齐天真龙护佑,十三弟日后必定无病无灾健康长大!”梁王知道此时父皇龙心大悦,连忙率先表明心迹。 楚王立即附和道:“是啊,对亏了父皇隆恩圣宠,才让十三弟遇难呈祥!” 方筱悦听着就想吐,这些人拍马屁都不带打草稿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刚才救十三千岁的时候,皇上人影都不在跟前,也不知是怎么个洪福齐天法。 “既然十三弟已无大碍,父皇还请移驾紫宸殿!”这是康王的话,果然比那两个马屁精好多了,不过这么独树一帜真的好吗?方筱悦的内心那个纠结啊,反应过来不得不对自己自嘲道真是的,她操的什么心。 “还用你来提醒朕?”皇帝不悦康王的提醒,好在并没计较,仍然和颜悦色的跟丽妃说着话,“朕先去紫宸殿,爱妃别忘记晚上出席集英殿的晚宴,朕等着你!”这个丽妃看来真的很得恩宠,皇帝拉着丽妃的手,握了握,又轻轻拍了拍,才起身离开。 当皇帝转过身来时,方筱悦这才看清真皇帝的模样,皇帝虽然年近五十,但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三十多岁的大叔,下巴上虚着的胡须平添了几分男人味,还真是一个相貌堂堂、不怒自威的老帅哥。做为一国之君,做为真龙天子的威严绝非寻常之人所能比拟。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会不顾社稷,偏宠后宫的昏君。 可这些又有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更何况是喜怒无常的帝王! “臣妾恭送皇上!” “恭送皇上!” “恭送王爷!” 方筱悦跪在宫人堆里,仍然低着头,生怕被梁王爷发现。突然有一双绣着金丝四爪龙的黑色朝靴映入眼帘,这是王爷才能穿得朝靴,方筱悦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不知道眼前站的是哪位王爷。 那人明显压抑着笑意低声道:“胆子不是很大吗?吓成这样!”还好是康王,方筱悦只觉得原本全身缺氧的细胞瞬间终于吸到了氧气,“待会儿丽妃会把你送出宫,你在宫外等本王一起回去。” 这两句话说的极快,康王好像只是脚下稍顿了一步,旁人根本没注意,之后便跟着消失在燕宁宫门口。丽妃跟康王很熟吗?怎么觉得康王跟丽妃一点都不客气呢!方筱悦歪着头看向丽妃,却正巧撞见丽妃审视自己的目光,刚才那一幕丽妃全看见了? 丽妃见她看了过来,莞尔一笑,便轻启朱唇道:“辛苦各位太医了,都下去吧!”等众太医鱼贯而出,丽妃又道:“你们也都下去吧,小神医留下照顾小皇子!” 遣退了所有人,这是要跟我摊牌了?也不知这丽妃会亮出怎样的底牌。 偌大的燕宁宫一下子静了下来,真的好像掉根针都能听见。 “别总跪着了,起来吧!你可是我皇儿的救命恩人。”丽妃娘娘竟然走了过来,亲自扶起方筱悦。 也不知道丽妃熏得什么香,若有若无的清香,异常淡雅。方筱悦先是看到扶在自己肩膀上的两只玉手,还真如唐代诗人韩偓的那句《咏手》诗“腕白肤红玉笋芽”,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也不过如此吧。当她抬头打量这位后宫宠妃时,就被一张标志的古典美人脸晃晕了眼睛,鹅蛋脸莹白,杏眼若钻,悄鼻精巧,绛唇润红,丽妃果然人如封号,是个艳丽无双的绝色美人。 “谢娘娘!” “既然你我皆为康王的人,小神医可不必拘束。”丽妃的话倒是个直爽的人,只是 这话是什么意思?丽妃是康王的人?方筱悦很想追问一句是什么人?情人还是下人? 还没等方筱悦转过神来,丽妃又是语出惊人:“王爷似乎很在乎你,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想到用我。” 为什么她听不懂?为什么她会觉得空气中翻着淡淡的酸味?方筱悦不知如何接话,便继续沉默着。 “算啦,还是说正事吧。你找本宫有何事?” “丽妃娘娘,是这样。我是方继良的长女方素衣,今日进宫只是想请娘娘帮忙想办法让皇上免了由素娘担任内造访总管的差事,也请娘娘帮忙莫让梁王爷再纠缠民女,民女是个寡妇,夫君早逝,却待我不薄,此生民女从未想过再嫁他人,只想凭着手艺挣点养家糊口的银子,好好抚养教导独子长大成人。请娘娘成全!”方筱悦一口气便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否则她不知道这风云多变的后宫还会有怎样的变数。 “原本竟是位姑娘,康王最会搜罗天下美人,这话还真不是玩笑话。妹妹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丽妃说的话都是称赞之言,可方筱悦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个女人该不会是暗恋康王吧,“倘若你今日没有救下皇儿,本宫是绝不会答应你的。既然本宫开始就已说过,只要你救了本宫的皇儿,本宫便会答应你的请求。本宫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从来说一不二,言而有信。” 这就是答应了呗?古人说话真的很累,咬文嚼字的,就不能说句痛快话。 “多谢娘娘成全!多谢娘娘成全!” “再等上半个时辰,我会差人带你出宫。莫要随意走动,万一出了燕宁宫冲撞了什么贵人,本宫也未必能保的了你,明白?” “是,民女就在此等候就好!”方筱悦也不想节外生枝,便打定主意规规矩矩的坐在这殿中闭目养神。 只是让打算把凳子坐穿的方筱悦没想到的是:她不惹事,却有人来惹她。 ------题外话------ 今天上午有事耽误了,今天只更新了六千字,罪过罪过! 明日乐乐加油看看能不能追回来一些! 晚安各位! 第五十九章 莫名情愫 只是让打算把凳子坐穿的方筱悦没想到的是:她不惹事,却有人来惹她。 “你是谁啊?”一个好听的童音在方筱悦耳边响起。 方筱悦欣喜万分,有小孩子玩太好了,抬起头却吓了一跳,这孩子可不是她能玩的,原来是十二千岁。 “你好,我叫筱悦,你呢?”不过出于习惯,对于小孩子的问话她还是会认真回答的。一是出于尊重,别以为孩子小,其实孩子的自尊心比大人的还要强。二是,在小孩子问问题,倘若经常不被大人重视的话,慢慢就会打击到孩子的思考和说话能力。即便大人很忙也要在孩子说话时,先处理下孩子的问题,再继续忙大人的事情。最好不要敷衍,因为孩子能看出来。 大概没想到,有人会认真回答自己的话吧,十二千岁立马笑了起来,丽妃本就是个大美人,十二千岁的小摸样简直就是丽妃的翻版,加上孩子的眼睛更为清澈、黑白分明,可比现代的很多明星宝宝还要好看,方筱悦就看着这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得心花怒放,真的太萌了。 “月亮?我万俟熠,弟弟万俟烁”小人儿拍了拍自己,又指了指内殿嗲嗲的说着话。 “万俟熠啊,小熠的名字很好听啊!” “啊呀,小千岁,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正在说话间,照顾十二千岁的宫女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 方筱悦看了看那位宫女,一头的大汗,又急又热,照顾孩子本来就不容易,更别说是照顾皇子了。 “偷跑出来的?”方筱悦轻轻点了点万俟熠的小鼻子。 “嗯!她们好烦。”万俟熠的小胖手一直拨着宫女的手,不要跟她走。 “为什么啊?” “不,不,不,好多不!”小脸说着这话都皱做了一团,一脸得嫌弃。 “熠儿,不可胡闹!”此时丽妃娘娘已盛装打扮过,从内殿走了出来,身着暗紫色软烟罗刻丝衫,外罩樱桃红水纹翠烟衫,栀子色宫绦绕于腰间,盈盈细腰不可一握,妩媚中多了份清雅,一身出彩的装束更是平添了几分美艳,整个人都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但在教导皇子时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威严,“你是皇子,从小就要学习行的端坐的正,不可任性妄为!” 方筱悦此刻不知说什么好,还不到两岁的孩子,要如何听得懂这些话,就是听懂了又怎么可能做到?这大概就是每个帝王家的孩子的现状吧,他们的确锦衣玉食,但却完全没有快乐的童年,真是可悲。可方筱悦也着实无法插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万俟熠一步三回头的被带出去。 “你也可以出宫了”,丽妃似乎很忙,说完就自己先出了宫门,可脸上的喜悦却夸张的让人不得不侧目,怎么感觉像是热恋中的女人去见情人一般,看来皇上和丽妃应该是真爱! 方筱悦便在一个宫女的带领下走到燕宁宫角门门口,门口已经停了一顶轿子。与来时不同,此刻的方筱悦是极放松的。打开轿帘小小的一角,走马观花的看了看这大秦的皇宫。黑瓦白墙朱红柱,巍巍峨峨宫墙深,明显与明清皇宫的琉璃瓦红宫墙不同,倒是有些像唐宋的皇宫。他们走得这条路是从燕宁宫的后花园沿小路绕道御花园,再从御花园的角门出的皇宫,沿途的风景倒是极美。因西夏来使的到来,平日里会有妃子在御花园散步此时也空无一人,正好方便了方筱悦悄悄出宫。御花园极大,后宫的很多宫殿都是沿着御花园而建,一是为了借景布景,二也是为了方便妃子们赏玩嬉戏。 方筱悦看了看御花园远处的小树林,大白天的也黑黝黝的,到有点像她前世大学校园里的小树林,那可是校园情侣们最爱的地方啊。如果不是怕暴露身份她真的想下了轿子四处逛逛。 轿子里的人光顾着看景色,根本没在意,轿子越行越偏,竟似朝着那小树林偏去了。等方筱悦回过神来时,心里不由的害怕起来,这丽妃不会是要叫人把她抬到小树林里杀了她吧!正在害怕时,却发现轿子停了下来,那两个抬轿子的宫人,一闪身就不见了。 这是何意?方筱悦紧闭着双眼,挑开轿帘,不会轿子外面有人等着杀她吧,不会自己掉进什么宫斗的阴谋中吧?好不容易张开了眼,发现自己竟已身在树林中,盛夏的午后,树林里却异常幽静,只有一点点细碎的阳光透着树叶洒下来。凉快是凉快,但到底透着一点阴森可怖。方筱悦不辨方位,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走!只好凭着感觉一点点摸索。 走了几步,耳边忽闻隐隐的说话声,还是个女人的说话声。方筱悦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自己看来是真的被人设计了。这要是撞破了什么宫闱秘事,自己今天就不可能活着出宫了。她根本就不敢再往前走一步,慢慢的准备往后挪,尽量不惊动那说话之人。好在林子进的并不深,方筱悦蒙对了方向,真的走了出来。方筱悦猜得都没错,但那人似乎算错了一步,就是方筱悦对这些事并不好奇,她有着先天的机警,只要觉得威胁到自身安全,便会第一时间选择逃离。 此刻,御花园的小树林中,的确正有两人在交谈,但似乎内容并不那么让人愉快。 一个男声低低的训斥道:“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声音冰冷,极尽无情,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浑身发冷。 “我没有忘,就因为我没有忘,才会让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发乎情止乎礼,我都懂,可你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看不清她的面容和表情,但说话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痛苦。 “本王能给你这个身份,也能毁了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背后捣了什么鬼。没有本王的命令,你居然敢擅作主张,险些毁了本王的大局。”男人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此刻更是像刀子一样捅进女人的心里。 “虽说现在我已是残花败柳,可她……”女人此刻似乎情绪有些失控,不甘让她忍不住再次为自己申辩。 “最好不要再让本王听见你提她任何事,本王交给你的新任务,你愿意做就去做,不愿意做本王也做了别的安排。本王之所以会见你,是要警告你,别以为你现在深得恩宠,就可以为所欲为,她,你最好记住,一个手指头都不许碰,否则本王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男子说完话,便腾空而起,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树林上空。 方筱悦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懵懵懂懂间逃过一劫,好在小树林离宫门并不太远,加上她手中还有进宫时康王给的腰牌,到也顺顺利利的出了宫门。 出了宫门,方筱悦只觉得全身上下包括脚趾头都舒展起来。还是宫外的空气好啊,多自在啊!想到还要等康王一会儿,方筱悦便打算在附近转一转,可是这宫门外真的是寸草不生,除了守城门的禁卫军,就是她只身一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回头又看了看守卫森严的宫门,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是离宫门远远的好。 方筱悦徒步继续往外走,此时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车上的车帘被风吹起一角,方筱悦眼尖的发现车上坐着的人好像是方三爷方继良。 “咦,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进宫?” 马车稍作停顿,守城的禁卫军便立刻打开城门放行。 “这么轻松就进了皇宫,真牛!”方筱悦感叹了一句,也没再说什么。她的这个便宜爹爹似乎也有些门路,能这么轻易的就进了宫,早知道自己就不麻烦康师傅了。只是方三爷进宫又是为了何事呢?具她所知,翰林院的五品小官没那么容易进宫面圣吧,而且还是走得后门,这后门可是直接通向皇帝的后宫啊,他一个外臣从这里出入也太不符合规矩了吧! 可惜她现在已经出来了,要不还真想进宫瞧瞧。方筱悦直等到天色擦黑,饿的前胸贴后背,才看到康王酒足饭饱的从另一边坐着马车赶来。 “你怎么在这个宫门口?”万俟烨居高临下的问着方筱悦。 “什么意思?你怎么没从这个门出来?” “这个门是后宫妃子出入的后门,我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能从这走?” “哦,是嘛!可我看到……”方筱悦差点说漏了嘴,这种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少说为妙。 “看到什么?快点上来吧!”万俟烨很自然的伸出手,准备拉她上车。方筱悦望着那张微微有些酒色的脸,在晚霞中泛着红光,白里透红的更为妖孽。此情此景很容易让她想起他们初次交锋的场景。 大概万俟烨也想到了什么,见方筱悦迟迟没伸出手,便抽回了手:“自己爬吧!” 方筱悦嘴角抽了抽,真是太没绅士风度了!好在她的身子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柔弱,虽还不能很潇洒的跳上车,但只要单手一撑便也轻巧的上了车。 “有进步!”万俟烨双眉挑了一下,打了个酒嗝。 “呜……”方筱悦连忙掩了鼻子,车里空间狭小又密闭,一车的酒气,康王一张嘴,她被熏个正着,“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臭死了!” “你敢说本王臭!”万俟烨瞬间挤到方筱悦的跟前,那原本清雅的梨花香早被酒味掩盖的只剩下一星半点余香。 方筱悦摆着手,连连后退:“不敢,不敢,康王殿下怎么可能臭呢!” “怎么还带着这个帽子!”万俟烨笑了笑,伸手便把方筱悦头上带着的宫人的帽子摘了下来,瞬间一头青丝,滑落下来,宫人深蓝色的宫装高高得领子,拘谨整齐,一头的青丝随意披散,那种强烈的反差衬着方筱悦整个人更有种说不出的美来。万俟烨只觉得口干舌燥,喉结急促的滚动几下,连带着声音都带出魅惑的沙哑来:“我口渴!给我喝口水吧!” “好,好!”方筱悦边答应边四处找水,手却被万俟烨按住,这是要做什么? ------题外话------ 一更来啦!因为男主的身份,皇宫是避不开的。 乐乐想让女主先把这种来自皇宫的隐患避开,才能专心的种田育儿。 其实从她捡到宝哥儿开始,各种权谋都是避无可避的, 乐乐会尽量把女主摘出来,毕竟这也是女主的心愿。 第六十章仙人醉 “好,好!”方筱悦边答应边四处找水,手却被万俟烨按住,这是要做什么? “干什……”方筱悦话还没说完,马车摇晃了一下,她便被万俟烨吻住了唇,“呜……”没说出口的“么”字就这么被咽了下去。 万俟烨似乎醉酒醉的完全没了意识,根本不像在接吻,更像是在喝水,用力的吮着方筱悦的嘴唇,浓郁的酒气混在梨花香中,男人粗重的喘气声,都让车厢里的温度瞬间高了几度。方筱悦杏眼圆瞪,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瞬间丧失五感,真的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而万她俟烨似乎还不解渴,舌头不知满足的继续在她的口中探寻。 等方筱悦大脑恢复思考能力时,第一反应就是她的初吻没了,她守了二十八年的初吻就这么没了!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推开万俟烨,“啪”的一声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万俟烨意乱情迷的眼神,被这一耳光彻底打醒了,但让方筱悦更加无语的是,这人好像断片了一样,完全不记得自己的非礼行为,居然理直气壮的质问道:“你居然敢打本王?” 方筱悦怒火中烧的回道:“无耻!谁叫你非礼我!” “我?非礼你?”万俟烨愕然,怔怔的看着方筱悦微微有些肿的红唇,更加娇艳欲滴,引人入胜。万俟烨转过头去,可身体的反应却更加明显,见鬼,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方筱悦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在骗他。今天的宴席上他只是多喝了两杯酒而已,按照他平日的酒量绝不至于如此失控。 方筱悦怒视着万俟烨,心情却万分复杂。这个颜值极高的男人救过她几次,也戏弄过她几次,她不反感偶尔的温情还会让她怦然心动,她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前世的她,只是一味的专心学业,还不曾谈过恋爱,此时的她真的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尴尬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可万俟烨的状态似乎越来越不对劲,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眼神也越来越迷离。方筱悦能看出来他在努力克制。 “怎么了?”她已经把刚才的尴尬抛之脑后,关切的问道。 万俟烨此时已明白自己必是中了招,宴席中楚王递给他的那一杯酒十有*是做了手脚的。万俟烨示意方筱悦噤声,在心里默念着宝月心经,将酒逼出体外。可是酒被强行逼出去,万俟烨的脸色依然没有恢复正常,体内的热度不见分毫,万俟烨玄色朝服的衣领已被他扯开,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像火烧云一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脸上迅速过度到脖颈再到前胸。 “下!去!”万俟烨觉得自己可能中了最极致的催情药“仙人醉”,无色无味很难被人察觉,可一旦中招,唯有男女合欢才能解毒,否则无药可解,普通的催情药只要将毒素逼出体外便不会有大碍,唯有这“仙人醉”无计可施。好一个梁王,好一个丽妃,既然敢用这么阴损的招式。今日自己会着了道,也怪自己一时大意,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身为红羽阁的长老竟然会联手外人,谋害自己的主子。是的,这“仙人醉”就是红羽阁四大长老之一的“毒使”丽妃慕容雪特制的催情药。随着皇帝的恩宠渐深,这个女人的野心也越来越大,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忠诚可靠的毒使了。 看来他必须得尽快毁了这个女人,否则母妃一生的心血肯定会毁在这个女人手里。其实自己还是有所察觉的不是吗,要不也不会为了分散红羽阁的势力分布,私下让宋莲出准备筹备开青楼。 皇帝的态度无人得知,即便丽妃真的答应了方素衣的请求,也言出必行的去求皇上收回成命,也未必能够真的改变什么。 好在西夏使臣到来,又给了他们两天的功夫喘口气,否则只怕现在圣旨就已经传到了方府。 “是中了春药了吗?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奏效。”方筱悦从康王的状态中判断出一二,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办法能不能真的起效。 燕宁宫中,丽妃此刻像换了一个人,满脸的阴霾,原本娇艳的脸上只剩下一双嫉妒到发狂的眼睛。 “小姐,您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贴身嬷嬷好心的规劝着丽妃。 “你懂什么,我为了他,俯首贴耳,苦等了这么多年,既然被一个小寡妇小贱人捷足先登。什么不相干的人,他明明就是我最相干的人……”丽妃说到后面已痛不欲生、泪流满面。 “小姐,您不是用了,用了‘仙人醉’……” “不要再提‘仙人醉’,我没想到他会为了那个女人先行离席,以前每次进宫赴宴后,他都会至少见我一面……”丽妃的嘴角噙着的那一抹笑容,从沉浸在回忆中的甜美的笑容到后面转为苦涩难耐的冷笑。 “小姐,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嬷嬷连忙捂住丽妃的嘴巴。 “怕什么……哈哈哈……他竟敢如此对我……他竟然威胁我,让我不要动那个女人一根手指头……他以为我慕容雪是那么好欺负的吗……”丽妃不管不顾,继续如呓语一般自言自语。 “小姐,您冷静一点,那个姑娘可是刚刚救了小千岁一命啊!”嬷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姐怎么在这个时候犯起糊涂来。 “废话,我当然知道,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一刀杀了她……他居然让那个女人来求我,我偏不让他们如意,我就要让那个女人嫁给梁王,哈哈哈……”丽妃说话声越来越大。 嬷嬷见劝止不住,只好站到门口为自家小姐把风,唯恐什么闲人听到,毁了小姐的前程。眼看着已有人往燕宁宫走来,嬷嬷无奈之下,只好一掌打晕了丽妃:“小姐,老奴得罪了,这也总比没命了强啊!” 此时,紫宸殿中,迎接西夏使臣的宴席已散,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满面红光的走出殿外。便有宫人上前禀告:“陛下,翰林院五品侍讲方继良方大人求见!” “他来干什么,不见!”皇帝大手一挥,不耐烦的打发宫人下去。 “陛下,他让小的给你带件东西……”宫人呈上物件,只是一支普通的发簪,旁人不明所以之时,皇帝居然真的改变了注意,“宣他进来!” 已等在殿外的方继良手中端着一方锦盒,未着官服,只穿着常服缓步行来,衣袖飘飘,远观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貌。 “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何今日非要见朕,居然还动用了她的遗物!你应该知道朕之所以愿意见你,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陛下,微臣愿以此物,保微臣之女方素衣此生自由!”方继良将手中锦盒呈上,紧握锦盒的双手微微有些发抖,发白的骨节透露出心中的不舍。 ------题外话------ 二更奉上,继续码字! 第六十一章 催眠术 康王的马车一路驶向城北,方筱悦的办法也必须要在专业医生的指导下才敢尝试,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青山小筑找穆爷爷。 虽看不到全身,但方筱悦也能猜到此时万俟烨必是全身如同煮熟的大虾一般。除了偶尔传来的闷哼声,倒是再没有侵犯过方筱悦,始终保持着距离。 这种事她在前世并没真正遇到过,但听她心理学的导师讲过几个案例,从药理上分析,春药、催情药等药物应该属于控制神经中枢之类的药品,其机理是刺激脑垂体嗜碱性细胞合成分泌促性腺激素(GTH),实质是基于化学反应的生理反应。遇到这种情况,要先将中毒者体内的毒素排出,之后用心理催眠术达到缓解和拖延淡化药物的作用,但前提是被催眠者能够被暗示。 从她现在对康王的判断,如果换在平时估计很难被暗示,现在这个状态反而更容易实现,但毕竟她还从没亲自尝试过,有穆爷爷守在旁边心里也更踏实些。 “你别担心,我真的有办法救你!”方筱悦是好意,现在她觉得一旁的万俟烨好像一个随时会爆掉的炸弹一样,只是想安慰一下他。可方筱悦的声音入了万俟烨的耳中,却变了声调和语速,让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翻滚叫嚣着,恨不得扑倒眼前这个女人。 “我知道,你就是我的解药!”万俟烨眉心的红痣如同鲜血一般嫣红,暗哑的嗓音因为隐忍而有些发飘,更让这话充满了诱惑。 方筱悦瞬间烧红了脸,她当然知道这一点,其实做为一个现代人,这真的没什么,更何况他们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第一次时自己毫不知情。 “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我不介意……”方筱悦的话,换来万俟烨凝望的眼神,她看到那染了情醉的双眼里蓄满了笑意。 “我……介意……”万俟烨此次进宫,是被丽妃无意中的话点醒了。在赴宴前,他在御花园的小树林里见过丽妃,原本只是想警告她,没有他的命令不要擅做主张,否则他会废了她这枚棋子,可是丽妃的话反而让他清楚认识到自己的感情,尤其那三问: “你三番五次救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是不是也和那些女人一样,只是你逢场作戏的搭档?” “我为你效命八年,要爱你也应该先爱我,为什么是她?” 他既然被这个女人问的无言以对,一直认为自己救她帮助她只是因为她是宝哥儿的养母,她就要被无端的拖进泥潭、拖进阴谋诡计中。她是无辜的,他为了救她,也为了让自己心安,所以才一次次的出手相助。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自我暗示。 宴席上,他心不在焉的想着跟她相处的一幕幕,虽然因此中了“仙人醉”,但也让他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一刻,他很想很想见到她,他不等宴席结束便冲出宫来,催着车夫四处寻找她的踪影。 直到,直到,刚才他意乱情迷时的那一吻,更是证明了他对她的感情一直都是特别的。其实他应该感谢宝哥儿,是宝哥儿选中了她,并把她带到他身边来。十九年来他第一次这么想让一个人陪在身边,就像现在一样,静静的呆在一起。 可是,这句话似乎被方筱悦误会了,什么意思?他介意?介意什么?爱介意不介意,最后憋死了别怪她就行。 好在,康王爷的马车用的都是品种绝佳的好马,很快便赶到青山小筑。 “爷爷,快来救命啊!”方筱悦想帮康王下马,可瘦小的她如何能扶得动人高马大的康王,还没出车厢便被万俟烨死死压在了身下,她只好大声喊人。 已经坚持了一路的万俟烨,此刻扑在方筱悦身上,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传来,已经曼妙饱满了许多的身体,让他忍不住想起之前为她调息时的香艳场景,身上传来一股热流,仿佛千万只蚂蚁啃噬着他的皮肤,痒、痛,难耐。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让他要了这个女人。他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游走,但似乎没有多大作用,依然缓解不了他的痛苦,反而更加难受。 “王爷,王爷!”方筱悦知道这种刺激下,是个人都无法忍受,更何况他已经忍了一路。衣衫轻薄,康王身下的变化她很清楚的感觉到,脸上滚烫,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滚下马车。 “大哥哥和姐姐回来啦!”小娇第一个跑过来,后来跟着闻声赶来的穆千山,一看万俟烨的状态,再一搭脉,便已知道原因。 “这次怎么是大哥哥生病了啊!”方筱悦拉着小娇的手说,“大哥哥跟姐姐上次一样,不过爷爷很厉害,一定会救好大哥哥的。” “先把他扔进湖里!你们几个小孩子,去屋里玩,没听到爷爷叫你,不许出来。”穆千山首先想到的是冷却。 “爷爷有办法吗?” “没办法,都叫他离那个鬼地方远一点,他偏偏不听,每次出来不是带着伤就是带着毒。这次肯定又招惹了那个毒女吧!”穆千山摇了摇头,“爷爷没办法,或许下毒之人有办法,再或者就给他随便找个女人,解下毒,你不用那样看着我,你要是不忍心,你就自己给他当解药。你们俩还真是我的克星,就不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来一次吗?” 方筱悦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但听到爷爷说随便给他找个女人时,忍不住还是皱紧了眉毛,那怎么可以! 那就只好试一试心理催眠术了。 “爷爷,你在边上守着,保他平安。我要准备一下,用我的方法来帮他,但是我也不知道这个方法好不好用。只是你要替我保密,不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告诉别人。”方筱悦自从来到大秦便从来没有用过催眠术,她不敢用。在这个时代,她解释不清楚,人们只会把这当作巫术,把她当作巫女。 “好,你放心吧!” “碗里是什么,哪个是水,哪个是酒?” 浑身湿漉漉的康王似乎稍稍清醒了些,但那眼神还是迷离一片。虽不明白方筱悦的用意,晃了晃脑袋才说出了答案。 方筱悦又给让他看了画:“花是什么颜色?浅绿色还是浅黄色?” “浅绿色” “有几棵树?三棵还是四棵?” “三棵” “好,非常好,你现在觉得很凉快,有风吹过,所有的躁动不安都已消失,你现在很愉悦,很舒服……很困,想睡觉……”方筱悦用语言一步步引导着万俟烨。看似轻松的话语,却已让她累得满头大汗。经过专业训练过的心理治疗师大多都会使用催眠术,但多数用来治疗各种心理疾病。用催眠术来做急诊,着实有些差强人意。 不知道是因为万俟烨的意志有一半已被“仙人醉”控制,还是方筱悦的催眠术起了作用,刚才还欲火焚身的万俟烨此时已经平静了许多,眼中没有焦点,略显的有些呆滞。 方筱悦想让他睡一觉,但穆爷爷觉得还是要释放出来才更妥当。“仙人醉”并非普通的催情药,倘若单纯依靠时间来淡化药效,恐怕会让伤了身体。 费了半天劲,最后竟然还是要破戒吗?在方筱悦的催眠下,坐在床边的万俟烨就这么坐着进入了深度睡眠。方筱悦轻轻的把他在床上放平。 “爷爷,先让他睡一觉吧,我留下来照顾他,如果不管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穆千山听她这么说,便将真相告之:“你可要想清楚,毕竟事关女儿家的贞洁。王爷他并未……你还是个处子之身!王爷每次为你调息都会耗费大半内力,好在你体内的小无极对他的修为有助,但为了在短时间里恢复内力,好在半个月后为你再次调息,他还是要服用比较伤身的‘回还丹’……老叟是第一次见王爷如此真心呵护一个人……” 方筱悦听完这席话,内心的震撼让她不知如何形容。原来他从未对她趁人之危,原来他一直都在默默帮她,原来他对她竟是这般体贴!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她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异世孤魂,原本只是想随遇而安,既来之则安之,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即可。她害怕古代的男尊女卑,她害怕男人的三妻四妾,她也从未打算在这里能够找到爱情。 自从她收养宝哥儿后,她更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嫁人,只一心把宝哥儿抚养长大就好。原本淡泊无争的性子,也是因为宝哥儿而另作了打算,她只是想给宝哥儿一个安稳富足的家。 她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就好像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她总要不停的往外滑才不至于掉下去。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如果当初知道拿回嫁妆之后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她还会去谋划去争取吗?如果当初知道回方家会有这么多遭遇,她还会回来吗?不,就是因为回来她才能捡到这么可爱的宝哥儿,这点她从未后悔过。 假如、真的、如果这都是真的,他会接纳宝哥儿吗?她呢,她要不要接受他? ------题外话------ 晚了一个小时,不知道有没有编辑审核。 晚安啦!已累抽! 第六十二章 离开 方筱悦看着睡梦中的万俟烨,浓翘的长睫紧缩着,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微蹙的眉头让那点红痣变成深红色,与醒着时姿态慵懒但眼神犀利不同,此时万俟烨整个人都是不设防的,一如敞开的大半个前胸。他是信任自己的,催眠术能否成功,不仅要靠催眠师的技术,还需要被催眠者的信任,那种信任已经到了,催眠师说什么都会相信的地步,不管对错。 方筱悦忍不住用双手抚平他微蹙的眉头,谢谢你,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空找到一个对我如此信任之人。只是不论如何你是王爷,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我从不在意门当户对,但却没有勇气跟一个王爷相伴一生。 她守了一夜,半夜时万俟烨清醒过一次,但她给他喝了大量水后,看着那可疑的红运又渐渐爬上他的脸庞,便又再次用了催眠术。第二天她等穆爷爷把过脉确认已无大碍之后,便悄然离开。 “姑娘要去哪?”穆千山问道。 “我也不知道……”方筱悦准备带着她的人离开兰溪,随便找一个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远离这个阴谋中心,只要她在意的人都安好即可。 “你还需要王爷帮你调息,姑娘可千万不要乱跑,到时候王爷找不到人,姑娘气息大乱可是会出人命的。” “他教过我,只是我一直不曾好好练习,爷爷不用担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宝哥儿他们都离不开我,我只是想静一静,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方筱悦觉得心累,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她这段时间过的生活绝不是自己想要的。 “不等他醒来吗?” “不了!”她是感情上的鸵鸟,她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不知道能不能爱,万一将来自己回去了呢?少一些牵连对彼此都好。若干年之后她才明白自己的逃避,更多的是自己对从未有过的莫名情愫的恐惧,她是自私的,害怕自己会受伤害。真是医者不自医,她可以帮助疏导别人,却唯独疏导不了自己。 方筱悦这次走得很决绝。她去了一趟方府,看到方家上下都在打点行李,乱成一团,方大爷脱了官服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喝茶,大奶奶正指挥着下人搬东西。方二爷的院子里更乱,三个姨娘已经打了起来,二奶奶倒会是什么都没说,坐在一旁冷眼看着。方三爷的院子里平静异常,她找了半天也没看到方三爷,只有三奶奶六神无主的不知如何是好。想到昨天傍晚进皇宫的三爷,难道还没回来?这恐怕凶多吉少了。 方筱悦终因方三爷犹豫了一下,可内心渴望平静和自由的生活,即便原本富足优渥如方家,还不是说倒就倒?任何势力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才最稳妥。方筱悦从钱庄取走了所有的银票,从钱庄回客栈时险些被许久未见的宋莲出撞见。赶紧走!赶紧走! 她雇了俩马车,到客栈时玲珑、陈姐几人刚刚用过早膳。 “走吧!” “方姑娘去哪?”方筱悦忘了门外还有一个人,是一直守在客栈中的戚统领。 “戚统领好,谢谢你保护了她们一晚,我们今天就离开兰溪,去哪我也不知道。”方筱悦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解释着。 “王爷呢?王爷知道吗?”戚统领憨憨的问。 “知道啊,他当然知道!他让我们先走。”方筱悦继续打着马虎眼,催促着一大家子上车。 “哦,那姑娘是去江宁啊,去吧去吧!”戚统领信以为真,乐呵呵的说,心里还为自家主子高兴,看来主子的好事将近。 玲珑和陈姐也信以为真,高高兴兴的上了马车,玲珑拉着方筱悦的手说:“小姐,我们真的要去江宁啊,我听说江宁可是好地方,那里的人比兰溪城里的人还富裕呢!” 方筱悦装作没听见,一直在逗宝哥儿:“宝哥儿,我们要去过好日子去喽,娘每天都陪着你,娘还会给你找很多小伙伴陪着你,让你每天都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陈姐的情绪也高涨起来,憧憬起新生活来:“我们家豆苗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跟宝哥儿一起长大,将来也一起闯天下。” 是啊是啊,好在她身上还揣着这些银票,足可以支撑起这个娘子军。说到这里她又摸了摸身上揣着的银票,都在都安在!她们可全指着这些银子呢。 在马车路过大青湖时,小花有些激动:“姐姐,我们真的要去江宁了吗?没准还能碰到二丫和梦儿呢。” 黑妞却满眼噙着泪:“姐姐,我想家,我们还会回来吗?” 方筱悦摸了摸她的头:“会的,肯定会回来的,姐姐答应过你们就一定会做到。从明日开始,我们就要开始好好开始学习,争取在秋试时咱们都能考上童生。” “咱们?姐姐也要考吗?” “嗯,姐姐想好了,姐姐也要考!”方筱悦误打误撞的明白了一件事,既然大秦的村塾都要求是有童生或者秀才功名的人才能任教,这也相当于现代的老师持有的教师资格证。她要开幼儿园,不能全走野路子,将来万一有人找麻烦,肯定会从资格上找她的麻烦,干脆就一起考个功名在身,有备无患。 将来她的幼儿园里的老师不仅要有功名,还要通过她的培训才能上岗。教书育人不是单纯的经商做买卖,误人子弟的事可万万做不得。她要做随时随地都可以生长的小草,在大秦的时空下找到一条古今相融的和谐之路。 “小姐,这女子考了功名到底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做官?”陈姐看来也颇有些心动。 “我也没说要你们去做官啊,放心吧,只要你们考了功名,我自有安排。玲珑你猜得到吗?”一想起未来的事,方筱悦的心情便没那么沉重。 “小姐,难道是要开幼儿园了吗?”玲珑的确了解自家小姐。 “幼儿园?”其他几人异口同声,这个词她们都是第一次听说。 “是啊,等咱们考了功名,就可以着手准备啦,不过这次姐姐要先考察清楚,不会再抢了别人的饭碗,招来嫉恨。” “在江宁开幼儿园吗?” 为什么这些人就只想着江宁,难道不能去别的地方吗? “江宁的确好啊,别着急,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啦”前面驾车的车夫听到车内人总是江宁长江宁短的,忍不住插嘴道,“我就是江宁人,听你们夸我家乡好,我也高兴啊!” “什么?”方筱悦傻眼了,她一开始只跟车夫说出了兰溪去哪里都行,当时她是真的不知道去哪里好,加上心情低落,只是随口一说。这一路上只顾着聊天,竟也没问一句。 “小姐,难道你不是带我们去江宁?” 第六十三章 江宁(二更) “小姐,难道你不是带我们去江宁?”玲珑看出小姐脸上的表情有异。 “姐姐,我们去江宁好吧,江宁离的近些……”黑妞已经眼冒泪光,可怜巴巴的求着方筱悦。 “姐姐,去江宁吧……”小花也央求着她。 “小姐,宝哥儿和豆苗还小,不适合远行啊……”陈姐也加入进来,除了不会说话的两个小的,已经是一边倒的都要去江宁。江宁,他的封地啊,这算那门子的逃离,怎么看都像是自投罗网啊?方筱悦纠结起来,要说去江宁还不如在兰溪呢,起码他还不能那么随心所欲的自由出入。刚刚鼓起的勇气就这样泄了气? “这位大哥,你可知道江宁的康王府在哪里?” “哦,康王府啊,知道知道,小姐是要去哪吗?” “不不不,离的越远越好,最好给我们找一个僻静点的小村庄。” “那就江宁的渔光村吧,海边,我的老家!离康王府最远!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穷了点,是江宁郡最穷的村子啦。靠出海打渔为生,又苦又累又穷啊……” 怎么会呢,在方筱悦的认识中,现代的海边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大多为富饶之地。 “怎么会呢,海上贸易的码头,怎么会穷?” “海上贸易是什么?”车夫一脸诧异。 难道这个时代还未曾开始海上贸易?没有也好,毕竟海上贸易开始不久,在没有强大的海上军事保护下,还是要暂缓海上贸易为好。因为有海上贸易就会有带出倭寇、海盗入侵的问题。在现代方筱悦去东南沿海的临海小镇旅游时,就看到所有的渔港古城都有高高筑起的城墙,便是为了抵挡倭寇从海上入侵。 “没什么啦,所以你才离开家乡到兰溪来跑生活?”既然大家都这么想去江宁,干脆她就简单了解下江宁吧。 “是啊,打渔太苦,风里来浪里去,出生入死的,还不如赶着马车自在。要不是康王拿出部分江宁郡的郡收奖励渔民,估计更没有几个人愿意去打渔啦!” “康王不是风流成性、不问政事吗?怎么还管百姓生死?”听到车夫提到康王,她的耳朵不知不觉竖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多少还惦记这康王爷。她很用心的听着车夫的话,似乎听到一些有关他的消息才能稍稍填补一点心上空虚,嘴上却在做着口是心非的抹黑康王爷。 “小姐,可不能说康王殿下,他可是我们江宁的好王爷。今年夏天江宁闹了台风灾,大半良田都被水淹了,王爷不仅免了这两年的税收,还拨出府银救济受灾百姓呢。”车夫对康王的赞誉应是发自内心的,“再者,哪个封地的王爷也不如我们王爷英俊潇洒,全江宁的女儿没有一个不喜欢我们王爷的,有女儿的人家可都盼着女儿长大呢。就半年的时间,江宁就流行这么一句话叫‘生男要娶江宁女,生女就嫁江宁男,江宁百姓有康王,世世福泽恩绵长。” 咦,真是画风突变啊?怎么到了江宁人的嘴里康王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可是听说了,康王府中佳丽多,夜夜笙歌到天明啊?”方筱悦虽然也觉得这句话多半也是谣传,可也不置于被歌颂成这样吧? “这有什么?男人嘛,多养几个女人也不是什么错吧!”到了车夫的嘴里竟有种缺点也是优点的感觉,不是才被封王半年吗?哪来这么大的威望? 方筱悦撇了撇嘴,原来还是个糠了心的花心大萝卜。 “就去你说的渔光村吧!本姑娘还没见过大海呢,就等着欣赏,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呢!” “姑娘这句说的真美,好像见过似的,可不就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嘛!驾……”车夫连抽了三次鞭子,马车加快速度飞驰…… 快到日落时,康王爷才赶到客栈,早已人去楼空,哪里还有方筱悦的人影。跟康王前后脚赶来的还有雷鸣,他一看到客房里人和行礼全都一空,也吓了一跳:“戚峰在这,属城西有红羽阁的信号出现,我去了趟……” “戚峰人呢?”康王脸上的潮红已经全退,恢复如常。他的脑海中还有昨晚方筱悦悉心照顾他的印象,怎么一起来却不见了人影。穆老告诉他,她走了,看样子像是要离开兰溪。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根本完全不顾穆老阻拦,提上一口真气,直接飞到客栈,却还是晚了。 客栈的小二答到,戚统领已经回兵马司了。 “那几个女人呢?” “一早就雇了马车出城了!” 方素衣,你这是何意?这是要躲起来?本王不就吻了你一下,你至于躲这么远吗? “把戚峰给本王找来!”万俟烨现在就好像一头强压着怒火的狮子,雷鸣为自己和戚峰担心不已,飞快的冲出门去,这要是找不到小世子的下落,他就是死也无法面对九泉之下的齐王和淑贵妃。 一盏茶的功夫,戚峰雷鸣便双双跪在康王前面。 “王爷,属下问过方姑娘,她说是去江宁,属下还追问一句,王爷是否知情,她说,她说您知情。”戚峰如实禀告。 “算了,她本就是要躲着本王,自然不会告诉你实话。”万俟烨此时只觉得胸口一股腥甜味冒上来,“噗”得吐了一口鲜血。 “王爷,王爷?这是怎么了?” 气喘吁吁跟在后面的穆千山终于赶来:“快扶他躺好,他中了‘仙人醉’还没痊愈,就不管不顾的动用了真气,此事一口气压在心头,气血逆行,才吐了血。” “王爷怎么会中了‘仙人醉’,这不是红羽阁毒使的独门绝技吗?”雷鸣糊涂了,毒使这是反水了吗?竟然敢把毒用到阁主身上。 “我不知道什么劳什子红羽阁,什么毒使,你们俩先出去,我要给王爷施针救治”穆千山只觉得这两人聒噪,全撵出去了。 出了门,两人还在互相埋怨:“你不是暗卫吗?你怎么敢私自离开?” “不是有你守着吗?” “我守着你也不能走啊!”戚峰气不打一出来,“王爷这是被你气的!” “被谁气的,反正不是我!”雷鸣这是看出来了,“你说方姑娘走就走吧,还把小世子也带走了,看把我们王爷气的!” “你这个呆子!还小世子小世子呢!”戚峰给了雷鸣一记板栗,再不拿正眼瞧他。也不知道方姑娘她们怎么样了?这到底是去了哪呢? 第一章 归隐(三更) 出了兰溪城,马车一路向东北方向飞奔。 方筱悦再也不必担心有人会认识她,大胆的挑开车窗帘,除了几个四个孩子睡着午觉,她和玲珑陈姐三个大人都没有半点困意。看着窗外的景色,忽然随风飘来的烟雨,平添了几分诗意,满目青翠,空气怡人,娇艳小花,点缀其间。显少有大平原上的那种开阔的乡间田地,这里的田地都是见缝插针的躲在山沟里,三三两两的庄稼人,戴笠披蓑,还在劳作。纵横叫错的鱼塘,蜿蜒而行的小河,好一副鱼米之乡的盛景。 “真美啊,好恬静的田园风光!” “难得姑娘喜欢我们这的乡野之趣,再往前走,就要看到海啦!” “那这些是湖还是海?” “既不是湖也不是海,这是鱼塘,湖在江宁郡南部,就是兰溪和江宁分界出那个个大青湖,不仅如此,海边的山上还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泉眼,看到这弯弯曲曲的山路没?原本隔着一个山头说话都不一样,这些年因为历代皇上坚持普及官话,这才语言相相通起来。”车夫的话越来越多,处处都透露着对故乡的赞美。 人文山水、江南水乡的欣荣,渔舟唱晚,人与自然的和谐,山景、水景、湖景、海景,一夕阅尽人间景,说的便是这江宁郡东部独有的景色。马车渐行渐远,日头逐渐偏西时,渐渐的已能闻到海边潮湿腥臭的空气。 “什么味啊?好臭!”睡醒了的黑妞,揉着惺忪的睡眼,使劲嗅了嗅。 “哈哈哈,这是我们渔光村的特色,等你呆上一天就闻不出来啦!”车夫大哥惬意的深吸了一口气,“有几年没回来!送你们过来,我顺便看看乡亲们。” “大哥可有歇脚的地方?”方筱悦看了看外面的天光,恐怕到地方再找地住宿有些困难。 “忘了,姑娘不是投亲来的,村子里是没有客栈的,但是我们家的祖宅倒是空着,姑娘要是不嫌弃可以先住我那,村里的地不要钱,你慢慢选块地皮,找里正做个凭证就可以找乡亲们帮你起屋子了。” “多亏遇到大哥,要不我们还不知怎么办好了!不知大哥贵姓,如何称呼?” “我姓李,李三贵,你叫我李大哥就好!” “好名字啊!”方筱悦心里忍不住想笑,原谅她看古装剧看得太多,立马想到了清宫剧中多半绕不开的吴三桂。 “还好还好!”李大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指了指远处的一处摇摇欲坠的房子,“我家就在那,村东头,屋前就能看见大海!” 不用李大哥说,方筱悦早已看到了沿途的大海,避风的港湾里泊着些船只,对于现代的大渔船而言,这些船只就好像江河上的扁舟一样娇小。用这样的渔船去大海深处淘生活,的确要冒着很大的生命风险。 等到了李大哥家时,玲珑和陈姐都齐齐的倒吸了一口气。 李大哥尴尬的笑着说:“的确是简陋了些,我们有五年没回乡了,这房子也没人看护,你们看看能不能收拾收拾住下,不行的话,我再带你们去乡亲家借住。”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过来,早已惊动了一些乡亲,好几个妇人,看到李大哥都纷纷上来打招呼:“三贵啊,怎么今天回来了!” “我的朋友,这几个姑娘家,想来咱们村长住下,我就顺路来看看乡亲们。” “哦,既然是三贵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姑娘需要什么缺什么少什么都告诉婶子我,我给你们拿。我家就在隔壁,近着呢!”一个笑容满面的圆脸妇人热情的说着话。 “这是我们本家的婶子,李婶,最是古道热肠的。”李三贵忙着给方筱悦几个人介绍乡亲。 “谢谢,李婶!”方筱悦只能不停的跟这些人道谢。没有商业化,近乎与世隔绝的小村落,人与人之间更为真诚贴心。 乡亲们看这几位大包小包的都还没收拾,便你拿一个扫帚我拿一块抹布的帮她们收拾起屋子来。 方筱悦看着乡亲们热心的样子,心头一热,虽然这房子的确有些破旧不堪,但被乡亲们帮忙收拾一遍,也可以凑合一夜。只是要长住恐怕有些艰难。李大哥告诉方筱悦,他们再不打算回村了,如果她们怕麻烦不想另外找地起屋子,直接用他们家的地也没问题。还指了指屋后的三亩地,如果她们会种田,那也有现成的自家田地。 方筱悦看了看那几亩地都已种着她叫不上名来的庄稼,显然有人在打理。李大哥便说:“江宁郡不允许有荒田,我们搬出去了,这地虽是属于我们的,但也是不能荒弃的。再往东走,还有一小片地没人种,不过我估计几个姑娘应该不会种田,也别操这个心了。里正的家在村中间,一打听就能找到。” 李大哥因为兰溪家中有事,嘱咐完,便又赶着马车回城去了。 看着家徒四壁,比青山小筑还要破败的房子,方筱悦叹了一口气,悄声问玲珑:“后不后悔?” “这有什么后悔的?我家还不如这呢!” “小姐不用顾念我们,我们住哪里都是一样的。” “姐姐,这跟我们家差不多啊!” “嗯,就是湖换成了大海。” 七嘴八舌的倒是没有一人计较条件太差。 “先住下吧,明天我们一起来找个地势高点的地方盖房子。”方筱悦观察了下这个村子,地势偏低,如果赶上台风从这里登陆,会有被海水倒灌的风险。反倒是村西头的半山腰那更适合住人。这两天再多看看走走。好在从方家走时多带了些书出来,方三爷也因为职位之便,帮她借来了不少历届秋试的考题。明天她带她们读半天书,之后自己和玲珑就出去找合适的地方,她自信自己考秋试没问题,关键是花儿和黑妞需要下点功夫。 晚上几个人挤在大通铺上,有海风吹着是比兰溪城里凉快不少,但那扰人的蚊虫着实让人头疼。怕宝哥儿和豆苗被蚊子咬,方筱悦和陈姐两人一晚上几乎都没合眼。不行明天先放下所有事,先要买个帷幔。 “来的太匆忙,明日我们先去镇上采买些东西吧!”方筱悦索性就不睡了,跟陈姐两人对坐为两个孩子赶着蚊子,商量着。 “小姐,真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了?”陈姐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早上还再兰溪城里,晚上就宿在了渔光村中。 “一辈子太长,我不敢说。但是这几年应该会在这里住下,好在这里的村民很朴实很热情……” 枕着涛声,赶着蚊虫,一夜无眠。这渔光村里的第一夜就这样度过。只是方筱悦也不知道这样逃避能逃多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自己还在他的封地上,发现是早晚的事,那就让她在他找到之前好好的享受这惬意的田园时光吧! 明天,一定要去买帷幔! 第二章 查探下落(四更) 兰溪城城北悦来客栈,从西夏赶来的宋莲出终于找上门来。 “小烨子,你怎么有家不回,住这里了,你爹知道吗……”宋莲出连珠炮一样的问话,在看见万俟烨一脸苍白的坐在床边时,嘎然而止。 再看到戚峰和雷鸣居然同时守在旁边,就连轻易不再出山的穆太医也在旁边。 “出什么事了?”宋莲出收起了一脸都玩笑,一本正经的关心道。 万俟烨摆了摆手,便问:“你西夏之行还有什么收获吗?” “临行前,我打听到一个秘闻,西夏大王子得到一股新势力的支持,准备在近期发动政变,篡夺王位。” “可有查明新势力来自何方?” 宋莲出拿出一块黑色柳木牌,几人都认得,那是大秦皇宫的腰牌一角:“这是那个传递消息的人不小心遗失的。奇怪的是,这块腰牌只有数字没有文字。” 万俟烨拿到手上一看,果然只有一个“肆”字。在他的印象中这样的腰牌似乎并没有出现过,但这柳木牌的造型和样式都与宫中的一模一样。难道新势力来自大秦皇宫? “萧家可有新消息?” 宋莲出摇了摇头:“萧家在西夏国内就极为神秘,但一直有传言,说西夏君王要娶萧家女为后,才能保国泰民安,否则西夏国必风雨飘摇。如今的西夏君王娶得就不是萧家女,这次兵败我大秦,更是坐实了这一传言。大王子的王子妃便是萧家之女萧古丽,不过听闻并非王子妃并是萧家正统血脉,仅是一门萧家远亲,但也因此让大王子的名望日渐昌盛,再加上新势力的煽动支持,大王子随时便可发动政变。” “对与此次来大秦和亲的西夏公主,你可有所了解?” “你是说娜尔朵公主?这个公主是西夏王与王后所生的最后一个孩子,也是西夏王最宠爱的小公主,只是听说王后生下小公主后不到三年便香消玉殒,所以西夏王对着个公主更是宠爱有佳……” “等等,小公主今年实际年龄是十五岁?王后生下小公主后不到三年去世。之前西夏王和王后所生的孩子中可有女孩?”万俟烨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转瞬即逝,让他又无从探查。 “没有,王后生了三子一女,薨逝时只有二十二岁。” “雷鸣,你去红羽阁查一查方继良发妻楚青荷当年都与何人来往,何时结婚,何时生子以及她的生平要事,最好事无巨细一一罗列清楚。”万俟烨知道自己的想法绝非毫无根据,但他凡事讲究证据的性格,必须能有证明事实真相的证据出现才能下结论。但就目前的行事来分析,方素衣十有*绝不是方家的女儿,如果她的的确确是方继良的女儿,那么方继良的身份就十分可疑,“还有,把方继良的资料也找出来。” “小烨子,你是怀疑谁?怀疑楚青荷还是方继良?难道这夫妻俩有一人是西夏人?还是说你怀疑方姑娘并非方继良的女儿?”宋莲出也在猜测万俟烨的用意,“方姑娘不可能是西夏人,我还见过当年接生她的稳婆呢?” “此人在何处?” “不知去向!只是凑巧店里的人谈论方姑娘的神仙水,她听别人说起方姑娘的长相,便说很像当年的楚青荷,再问姑娘的年龄姓氏,便说没错,就是她当年接生的,方姑娘的母亲叫青荷……不过她在我店里订了一个金镯子,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没来取……”宋莲出的话还没有说完,万俟烨就起身出了门,宋莲出紧随其后追问道:“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方家!” “方家已经人去楼空了,此时已是空无一人!” “去哪了?” “回江宁老家了。” “江宁哪里?” “好像是叫鹤鸣镇。” 见他问得细致,宋莲出以为肯定是要回江宁找人了,却见万俟烨还是往方家的方向奔去:“到底什么意思啊?” 万俟烨没理会宋莲出,尽管知道方府已空无一人,他也要去一趟方府,去一趟听荷轩。哪怕找不到一点线索,能够找到一点她留下的痕迹也好。好在万俟烨此次没有擅用内力,是做了马车前去。 只是让万俟烨没想到的是,在听荷轩里居然遇到了梁王。宋莲出一向不待见梁王,远远看见便避开来。 梁王见万俟烨走进听荷轩,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变成了然于胸的神情:“哦,原来四弟真的钟情于方姑娘啊,可惜方姑娘早已离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哥怎么会在这里?” “我?很简单啊,素娘可是差一点就是本王的侧妃,本王来看看不是很正常吗?” “差一点,就已差很多点!”万俟烨听梁王说“侧妃”二字尤其刺耳。 “是啊,是啊!是差很多啊!”梁王笑着说,不以为意的转了一圈,便准备离开,“我已经仔细看过了,没留下什么东西,那丫头走得倒是干净利落。我只是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丫头动用了什么门路,居然让父皇亲自过问此事,并宣布我和她的亲事取消,还叮嘱我日后不许再纠缠她。你说她一个小小方府嫡女,又是如何说动皇上的?我可不觉得父皇已经闲到会主动过问我的私事。”梁王的话里有话,无非是想让他怀疑方素衣的来历。 “二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在宴席上只不过喝了两杯酒,便醉的不省人事,也不知昨天那酒是谁进贡的,我还想试试是不是还能两杯便醉!” “四弟酒量一向较浅,还是小心为妙!本王还有事,你慢慢看!”梁王不准备再跟他唇枪舌战下去。 梁王一走,宋莲出便飞了过来:“他怎么来这?” “跟我一样,找那丫头的下落!” “难道他还没有放弃?” “他万俟煜想做的事想要的人哪里有失败过,这次败在一个小丫头手里,他岂肯罢休?”万俟烨太了解梁王的为人。 “可是,这听荷轩空空如也,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万俟烨此时已经沉浸在了回忆中,半夜遇刺那次她的机智,雷鸣话中无数次提到的西厢房,即便那里也已被搬空,但四散在房间里的木屑和刨花都在证明,她曾在这里一点点做出各种各样闻所未闻的玩具。从西厢走到正屋,他还能想象到那次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可爱。当他踱到南屋时,他看到了那独具匠心的漏窗中的荷花图,她翻过窗,从这里悄悄下了荷花池的景象也在他脑海中重现。以及她月下凫水,出水时的曼妙景色都让他忍不住想现在就找到她。 他站在窗边,视线由远及近,突然在窗下的荷叶上发现一只小巧的水滴型的耳环。这是她的耳环,他见她戴过。他探身捡起,小心的将那枚耳环收好,放在胸前,就好像那个小人儿也住进了那里。 方素衣,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就是绝地三尺、翻遍整个天下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远在渔光村的方筱悦忙乎了一大早,给黑妞和花儿上课,布置好作业。便准备跟玲珑一起往城关镇上走,此时突然觉得心中一紧,似乎听见有个男人在叫她,放眼望去除了身边的玲珑,却并无他人。 “玲珑,你听见有人叫我了吗?” “没有啊!小姐听错了吧!” “对了,以后别叫我小姐了,回头跟陈姐也说一下,以后呢,陈姐是大姐,我是二姐,你是三姐,黑妞和小花呢是四妹和五妹,我们是逃荒来的五姐妹,怎么样?”方筱悦觉得还是不暴露身份更好。 “那怎么行呢?” “听我的,唉,真是命啊,你说我怎么就排行老二了呢,二姐,真是太贴切的称呼啦!”方筱悦一边摇头一边自黑道。 “二姐怎么了?不好吗?”玲珑觉得纳闷,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会纠结这个。 “唉,说了你也不懂!快走吧,你看你这手上,胳膊上全是包,今天先把帷幔买了,晚上才能睡个好觉。”方筱悦随手拽了两根狗尾巴草,习惯性的就做了一只兔子,“玲珑你说,这买不起帷幔的人家,用什么赶蚊子啊?” “艾草啊,熏艾草也惯用的,我们老家还会用艾草煮水给小孩子洗澡,也能驱蚊子呢!” 艾草虽然有些作用,但还是不够好,如果能想办法做出来花露水就好了,不过为了适合小婴儿用,还是得去掉麝香等成分,要是能做成不刺激的宝宝金水就更好了。先看看待会在街上能不能买到好用的驱蚊产品吧。 从渔光村到城关镇并不算太远,两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镇上有一条长街,两边都是各种小摊,很想现代的集市。到街上一打听才知道,这集市也并非天天有,每个月初一和十五才有,要想置办东西,一定要早早备下,否则再等个半个月就来不及了。 还好打听到了,方筱悦掳起袖管,准备大买特卖:“走,血拼去!” “啊?什么?血拼什么意思?” “血拼就是买买买,明白啦?” 集市上大多是各个村里的农民猎户渔夫裁缝等,谁攒了些货便拉过来卖。方筱悦没敢动身上的银票,因为太大额了,露富对她们几个孤儿寡母而言是最要不得的,万一要被贼惦记上,她们就完了。 所以方筱悦还是决定先紧着必须品来买。家徒四壁,吃的一点都没有,就是连个烧水的锅都没有,那灶台也没个样子,可新屋子造的再快也至少需要六七天时间,这几天总要过日子吧。 两人转了一圈,说好的少买先买必须品,还是买了不少的东西,没有办法,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必—需—品。走到药铺前,又给几个人一人买了一个驱蚊的香囊,方筱悦望着这些药材努力回想着宝宝金水的成分,好在她在前世不管买什么东西都有看成分的习惯,可即便如此她也知道想到几种主要成分,薄荷、樟脑和酒精是花露水的主要成分,宝宝金水好像有一个主要成分是野菊花,算了都买一些回去吧,能做出什么就先用什么,孩子的不能用,几个大人也可以用。 可是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樟脑,方筱悦便问道:“掌柜的,樟脑在哪可以买到?” “樟脑啊,这个要去隔壁的鹤鸣镇上买,那镇上有个大药铺,东西更齐全一些,而且他们街上有一些商铺是常开的,不用等初一、十五。” “好,谢谢。”看来还要找时间去一趟鹤鸣镇。 “玲珑,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 “不累!快点回家吧。” “也不知道她们几个这一天有没有东西吃。”方筱悦也有些担心。 等她们筋疲力尽的走到家时,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 “人呢?” 第三章 人牙子 等她们走到家时,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 “人呢?” “陈姐?黑妞?小花?”方筱悦只觉得气血直冲上脑门,一股脑的放下东西,着急的到处找人。 “小姐,是你吗?”突然从后院传来陈姐的声音。 “陈姐!”方筱悦和玲珑听到说话声,奔向后院。只见陈姐一个人抱着两个孩子,身旁站着黑妞,每个人的身上都沾着稻草,显然是刚从后院堆着的稻草垛中爬出来的。 “姐姐!”黑妞哭着跑了过来。陈姐的眼眶里也含着泪水。 “怎么了?谁欺负你们了?” “下午时,不知道哪里来了两个男人抱走了小花,黑妞在后院茅房,小花刚写完作业,在大门口坐着休息会儿,谁知道小花竟然被人抢走了。我也不敢去追,宝哥儿和豆苗这么小,万一被那两人抢走了怎么办,又怕那两个人再回来,就带着几个孩子躲在草垛里。可是小花,小花还是被抢走……”陈姐边哭边说,心有余悸的样子让方筱悦和玲珑也看着心疼。 “他们带着小花往哪边走了?” “往村西边走了,他们还有马车,这时候追恐怕是追不上了!” 方筱悦只觉得心如刀绞,刚来第二天就遇到这样的事,听陈姐的分析那两个男人只怕是人贩子,小花这么大的女童,再养几年就可以卖个好价钱。她以为这里民风朴实,不会有人贩子,但却忘了从古至今只要有利可图,就一定会有人铤而走险。 “玲珑,你先收拾一下,我去问问李婶,可知道那两人的来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希望能够问出一点线索。 此刻正好,李婶一家从地里干活回来,从她们门前过:“李婶,我们家小花被人抢了,是被两个架着马车的男人抢走的,你可听说过他们?” “呀,昨儿忘记嘱咐你们了,你们这孤儿寡母的肯定是被人盯上了。最近我们村里经常有面生的人出入,可能是人牙子,你们还没来的时候,村里就丢过两三个女孩呢,都是*岁的女孩。” “姐姐,我怕!”同样很符合条件的黑妞吓得厉害,拽着方筱悦的袖子不放。 “黑妞不怕,姐姐会保护好你的,不怕啊?”方筱悦安抚着黑妞,自己心里也没了底,“怎么没报官?” “报官也没用,人牙子早就把人掠买了去。再说因为丢的是女孩,那几家本来就困难,丢了也懒得去报官。” “女孩就不管了?女孩被人抢了就抢了?女孩就不是父母的生养的吗?难怪人牙子这么猖狂,大白天都敢抢人。”方筱悦几乎要被气死。 “姑娘,李婶知道姑娘生气,那人牙子拐了女孩大多都是养大了送到妓院去的,着实祸害人。你们姐儿几个弱女子,个个又这么水灵漂亮,带着这几个孩子,还真的不太安全,这李三贵家又把边,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搬了吧!” “可有什么办法能救回小花?” 李婶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就转身回了家。 “小姐,这可怎么办?” “看小花的造化吧,希望以她能够逃回来。我现在要护你们周全,真的不能再出事了。李婶说的对,我们几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的确很容易被坏人盯上,明儿我去问问村里有谁家有狼狗,咱们养两条狼狗看家护院。”得先保证大家的安全,这出门自己过日子也的确不容易。 “狼狗要从小养,要不养不熟!” “嗯。今天晚上咱们不能住这里,如果真的被那两个人盯上,晚上没准还会来。” “那住哪?” “问问李婶吧,看看能不能先去她家借宿一晚。” “如果他们真来了怎么办?” “这样,我们先在院子里设些埋伏。他们不回来就算,如果回来,我们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几个人商量着对策,方筱悦见每一双眼睛都看着她,紧紧的依赖着她,这让她心中一暖,又倍感压力。既然是她把大家带出来的,那就要负起责任来,让每个人都能平安喜乐。最后她们准备在门口设个翻板,在前院和后院都挖一个陷阱,方筱悦和玲珑会藏在门口,看到人牙子真的来了,玲珑就从后院出去叫人,她会拿好粗木棍守在屋里,如果那两个陷阱还是不能困住人牙子,也有木棍在手。 商量好之后,众人还是心中忐忑,主要还要看李婶愿不愿意收留陈姐她们几个,李婶和李叔,还有三个儿子都在家,男人多,安全系数要高很多。 方筱悦把他们的计划跟李婶说了之后,李婶很爽快的答应了,她的两个儿子还自告奋勇的说,晚上不用她们两个女孩守着,他们去看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们男人家做事更利索点。要是真能抓住那两个人牙子,也是为大家做件好事。还夸方筱悦脑子聪明,这么快就有了应对办法。 方筱悦也不知那两个人会不会回来,如果折回来,就说明他们还没来得及卖小花,那么被救出来的希望就更大些,如果没折回来,明天也要转移地方,绝不能再回去住了。 一切都要看今晚!方筱悦几人的心情都很复杂,一方面希望那两个坏人回来,这样小花也能救出来,一方面又害怕那两个坏人真的回来了。 如此忐忑不安的凑合了一顿晚饭,夜幕渐渐降临。 她们几人挤在李婶的两个儿子空出来的床上,除了宝哥儿和豆苗,其他几人就连黑妞也紧张的睡不着,小花被抢走,又听李婶说专偷她这么大的女孩,她的心里肯定会特别害怕。方筱悦悄悄转过身来,抱着黑妞,悄声安慰她:“放心吧,姐姐会救回小花来的,不黑妞怕。我们以后把房子建在村子里面,看看里正家附近有没有空地,哪怕地方小一点都行。” “姐姐,为什么会有人抢孩子啊!” “他们没有旁的本事挣钱养家,便打起了孩子的注意。有些人家是自愿把孩子卖给他们的,但那样他们是需要付本钱,而像这样直接抢孩子,掠卖了的,连本钱都不用,他们自然想赚到更多钱。” “怎么才能有本事?像姐姐这样吗?” “能自己养活自己养活家人,能自立,就是有本事。” ……方筱悦一晚跟黑妞说了很多话,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受到惊吓的孩子,需要她做一些简单的心理治疗,因为黑妞年纪不大,她主要是采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让她放松下来,起码能够安然入睡。日后她还要循序渐进的为她做心理治疗。黑妞都已惊吓至此,真不知道小花会吓成什么样! 子时已过,还没听见任何动静,方筱悦以为那两人不会回来了,可没想到她刚迷糊着要睡着,却听见隔壁传来了打斗声。 ------题外话------ 乐乐,这三天要冲到19万字,之后会有两三天需要修改前面的章节。更新字数可能会少一点,因为在前面的章节修改,所以总字数不会少。乐乐估计可能会添加四五千字的。也有乐乐的作者朋友建议我不必调整,可乐乐既然知道文有一些缺陷,脑子里就总会转一些补救办法,总觉得有件事没做好,心理非常难受。还是决定在周六时把前文大概是第一卷的第三章第四章做些调整。 第四章 反思(二更) “小姐,是坏人来了吗?”玲珑看来也没睡着,她们俩一项是最能睡的人,今晚居然都没睡踏实。 “小姐,怎么办!” “应该没事,玲珑你认得里正家吗?跑一趟里正家。陈姐就留在屋里看孩子,我去看看。”方筱悦吩咐好,就起身,准备回去看个究竟。 今夜是个阴天,月光被挡在厚厚的云层里,外面漆黑一片。方筱悦直到听到三婶的两个儿子在说话,才敢出声:“李大哥,抓到人了吗?”“抓到啦,抓到啦,一个掉陷阱里去了,一个被我们哥俩砸晕过去了。” 李婶和李叔也被惊醒,李叔打着火把过来问:“看看可认得!是不是熟人?” “太好了,可问了他们把小花放哪去了?”方筱悦借着李叔的火把走回李三贵的院子。 “爹,娘,俺们不认识这两人。”李婶的大儿子李大柱说。 “我来看看!”李婶打着火把就准备走过去看。那人一听李婶的声音,就把脸捂得紧紧的生怕她看见。 “这时候觉得丢人了,早干嘛去了!”李婶有些力气,用力把那人的手掰开,“怎么是你,三贵!” “啊,竟然是你!”方筱悦万万没想到,其中一人竟然是李三贵。虽然脸上涂了些灰,但仔细辨认还是能认出来的。 此时李婶的两个儿子也认出来了:“真的是三叔啊,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 “他是谁?”李二柱拖着另一个被打晕的人过来。 李三贵低着头说:“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叫春子。”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白天不把我们一车人直接拉出去卖了,还大费周折的送到渔光村再动手?”方筱悦只觉得难过,原本以为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自己还那么感谢他把家让给她们住,却原来是另有所图。 “那天我……我不知道姑娘的底细。看姑娘像是个官家小姐,怕后面有官家的人追来,不敢……不敢动手!”李三贵吞吞吐吐的说着话。 “我就说嘛,怎么村里被掠走得那几个女孩怎么都那么巧,都是家里揭不开锅的,原来是个知根知底的人。你说说你啊,李三贵你做什么买卖不好,你竟然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李婶抄起手里的棍子就打起李三贵来。 “李婶,等等,我再问几句。”方筱悦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你今晚摸回来是准备再把我们也抢走吗?” “不是,不是,姑娘,我是把那个小姑娘送回来的,我是把那个小姑娘送回来的。”李三贵眼神躲闪,单肩微微抖动,不自觉的重复着回答。 这是典型的说话的微表情,肯定还是贪心还想回来抢人。方筱悦此时也懒得说破他,她更关心的是小花的下落:“她人呢?” “还在,在车上!” 方筱悦赶紧奔到门外的马车上,果然看见小花被堵着嘴巴,五花大绑的扔在车厢里,小姑娘蜷着身子,一动不动。 方筱悦心中一紧,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睡着了? “小花,别怕,我是姐姐!” 方筱悦一说话,小花立马向车门方向打了个滚,“呜呜”得哭出声来。 还好,没事就好。方筱悦跳上车,一把抱住小花。把她嘴里塞得布拽出来,手忙脚乱得帮她松了绑。 “姐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小花的嘴巴一能说话就嚎啕大哭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姐姐也吓坏了!” “姐姐,那个人是……是坏人……”小花边哭边说,“他们说要把我卖到……卖到窑子里……姐姐,窑子是哪?” “姐姐知道啦,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小花不怕不怕!小花哪都不去,小花跟姐姐在一起,我们都在一起。没事了,小花,你现在安全了!安全了!”方筱悦抱着小花,不停的柔声说着话,希望她能好一点。 此时,玲珑和里正还有几个乡亲也赶了过来。院子里一下子来了七八个壮汉,每人举着一个火把,瞬间便站满了人,那熊熊然手的火光,也驱走了夜的黑暗。 李三贵和那个仍在昏迷中的男人被里正和乡亲们扭送去了官府。 经此一事,又给方筱悦上了一课,这安全问题一定要重视,不能以为这里民风古朴就忘记了防备,到哪里都一样,哪里都有好人也有坏人。还好她一路上都不曾露福,否则这李三贵回来就不仅是抢人,还要来抢钱了。 “姑娘啊,让你们受惊了,我们也没想到,李三贵这小子这些年居然干得是这种事!” “是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看他每次回来都是马车来马车去的,还以为他在兰溪城出息了呢!” “姑娘,已经有村里人认出来了,前些日子抢孩子的,就是他们俩,李三贵每次都涂一脸的灰,每次抢人都是孩子落单的时候,虽然胆子是不小,但也很谨慎,只被人瞧见一次。” 李婶一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方筱悦,可她却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胡乱的点了点头连声说着:“谢谢,让两位大哥受累了,一晚上都没休息好。” 她比任何人都自责,信誓旦旦的说会保护大家,可还是遇到了这样的事,一次次的遇险,反而是她在拖累大家,让她们跟着自己四处奔波,居无定所,方筱悦觉得自己的那些雄心壮志都在一点点的消散。 这么闹了一夜,此时天已蒙蒙亮。 方筱悦一个人踱到海边,静静的坐在沙滩上,思考着自己这几个人的未来。自己那个梦想中的幼儿园总在远方不停的朝她招手,可实现起来却是隔着万水千山。可她不怕这些,她怕的是被现实撕碎的梦想无法再拼接回来。前世她的半生很顺,她很小便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这么用了二十年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了过来。来到这里还不到一年,她不应该如此心急,她现在不是二十八岁,她现在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只要心态平和下来,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 波澜壮阔的大海,包罗万象,地平线上已经隐隐透出红色的朝阳。方筱悦盯着那地平线,平心静气的等着海上日出,当太阳慢慢露出半个脸时,她忍不住屏气凝神,等待着那轻轻的一跳。 太阳周围的云霞,似乎有点多,但她还是看到了那小小的一跃,那太阳便光芒万丈的站在了天空上。 站起来,方筱悦,去迎接新太阳。 第五章 热心的李婶(三更) 玲珑站在方筱悦身后不远处,看着方筱悦的背影略显的孤单,很久没看到如此落寞的小姐了。这半年多来,小姐的开朗和乐观几乎让她忘了,她也只比她大两岁而已。 “小姐,玲珑永远跟着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她在心里默念着。可能是辽阔无边的大海开导了她,也可能因为日出赐予了她力量。方筱悦觉得自己又好像活了过来,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再多的沮丧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面对现实,一个一个解决就好!重新开始在心里合计起要做的事情,没有稳定的环境,必然无法发挥创作的空间。她必须打起精神来,把这乱麻一样的生活,一点一点捋顺了。 房子的事情,拖不得,吃饭睡觉都要有屋可居才行。狼狗也要留心着讨两只,看家护院总能多一层保障。自己的那些银票要去换些碎银子来,接下来要花钱的地方可多了。学习的事情也拖不得,眼看着就要进七月,离秋试也就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不过在那之前她还要给小花和黑妞做好心理疏导,尤其是小花,只怕还要做几天噩梦。 一想到还有这么多事要做,方筱悦转身往回走。却在朝阳的光辉下,看到玲珑正站在自己身后,笑意暖暖的看着自己。 “小姐,你还好吧!” “当然!走吧!我们开个第一届家庭成员协作大会!”方筱悦迈开大步越走越快,到最后甚至小跑了起来。 “什么什么会?”玲珑连忙追过去,“小姐,你又说让玲珑听不懂的话啦!” “以后就都会懂啦!” 回来后,方筱悦就把自己昨天跟玲珑买的一些米和白面,各送给李婶半袋,感谢他们昨晚的拔刀相助。 李婶说什么都不收,说她们这些粮食还不一定能撑半个月,先用着吧,等以后有富裕了能想到他们就好。还张罗她们几人在她家吃了早饭,因为李婶家几个儿子都还没成家,所以李婶家过的也紧巴巴的。 李婶一边给她们几人一人盛了一碗大米粥,一边念叨着:“你李婶家也不富裕,就这清粥咸菜的,你们几个可别嫌弃,我和你李叔正攒着钱想在今年先给你们大柱哥娶个媳妇呢。” 李大柱还没走,听到李婶这么说他,不好意思的说:“娘,你说这个干啥?” 聊到这里,李婶给大儿子使着眼色,又使劲的瞄着陈姐。李大柱被李婶闹了大红脸,拿起锄头就出了门:“我上工去了!” 方筱悦明白,这李婶估计是看上陈姐了。正在猜测时,李婶又看了看她和玲珑,嘴上的笑意更浓了。方筱悦尴尬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连玲珑都能会意李婶是什么意思,更何况她啦。 方筱悦低着头囫囵着吃完了早饭才说:“谢谢,李婶的招待。我们今天准备去里正那划一块地,准备起个自己的房子,住的也安心些。” “是啊,这李三贵家虽然是空着的,但终究不是自己的,住着也不踏实。不过这两天你们还是先住这吧,晚上我让他们哥几个轮流去你们院子里守着,帮你们看着点,你们只管安心住到搬家。”李婶的话让方筱悦喜出望外,她真的没想到李婶这么好,居然都为她们考虑的这么周到。 “我们还发愁呢,不知道今晚住哪?有李婶这句话,真是让我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是方筱悦发自肺腑的感谢。 “什么也不用说,你们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看着就不让人放心,谁叫咱们有缘分呢!”李婶拍了拍方筱悦的胳膊,那力气可真够大的,方筱悦觉得那半边胳膊都被拍麻了,李婶接着便问:“可你们想过在哪盖房子吗?” “原来我们想找个地势高点的,僻静点的地方盖房子,可经过昨天的事,我们还是要以安全为主,不知道里正家附近可还有空地?”既然李婶问到了,正好可以问问她的主意。 “里正家就在村子中间,地势也不算矮,就是周围的空地嘛不好找。不过我听说里正家要分家了,正准备盖新房子呢,把现在住的房子留给大儿子大儿媳妇住。” 李婶这个消息简直太及时了,正好,如果能跟里正一起盖房子,她就不用再费劲找人啦。 “还有啊,李婶,你帮我们留意着,谁家有狼狗下了崽子,就告诉我们一下,我们想过两只养养!” “是这个理儿呢,你们是得养两条狼狗,护护院子也是好的。放心好了,包在李婶身上!” 方筱悦和玲珑抱着孩子,让陈姐赶紧吃几口饭。她准备先把几人带到隔壁去开个会,想着跟陈姐说一声,就看到李婶又多给陈姐添了一碗粥,还关怀备至的嘱咐道:“你还在奶娃子,还一下奶两个娃,不多喝点汤水,奶水都不够。是不是这两天不太够啊?” 陈姐接过那碗粥,脸上飞红的点了点头。 “有啥不好意思的,李婶也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今天让大柱去河塘里看看能不能抓两条鲫鱼回来,李婶给你熬点鲫鱼汤,咱把奶追回来。” 陈姐的头低得更低了,一声不想得喝着粥。方筱悦又有些自责又有些松口气得出了李婶家的门,都说家有一老是个宝,幸好李婶看出来了,要不万一陈姐回了奶,两个孩子更艰难了。这几天自己着实过的太乱太糊涂了。 等陈姐回来后,方筱悦就开始把最近的计划和每个人要做的事情做了分工。外面的主力是她和玲珑,家里的事一切都听陈姐的,黑妞和小花也要在学习之余搭把手做些事情。 方筱悦着重问了下陈姐两个孩子的情况,问了下尿不湿和奶水还够不够。陈姐说尿不湿因为天热这些天都没用,以前在听荷轩囤的那些都还没动,等天凉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好在现在是盛夏,就是要大人辛苦些每天洗很多娃的衣服。要不这名贵的锦纸真是有钱也难买的东西。方筱悦暗自记下来,等到有时间时一定要找找看有没有能替代锦纸的又便宜又好用的东西。 陈姐似乎怕她担心,没跟她说奶水不够,但方筱悦也从她支吾的神态里知道,奶水是真的不太够了。 开完会后,方筱悦检查了黑妞和小花昨天的作业,之后上了两节新课,布置了新的作业。看到小花蔫蔫的样子,准备晚上回来时,给她做一做心理疏导。 随后,方筱悦去找里正,玲珑在家帮陈姐归置昨天买的东西。只是那灶台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修的,正愁这午饭如何做时,李大柱进了院来,看着两个女人围着不成形的灶台,二话没说就从两家的院墙上起下来几块泥砖,砍砍修修的不一会儿就修好了一个漂亮的土灶。陈姐和玲珑连连道谢,李大柱红着脸摆了摆手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方筱悦这边也还算顺利,里正一听方筱悦愿意出两家起房子的工钱,就乐呵呵的答应了,他选的地方保管叫方筱悦满意。明天就有人来量地,到时候她过来一起看看。 能抱到大腿,方筱悦觉得心里踏实不少,起码以后家里的安全问题解决了大半。之后便跟里正大致说了说自己的要求。有些新奇听着又很好用的东西,让里正都听得眼睛只发亮,本来是里正说的多,后来都变成了方筱悦的主场。说到最后,里正都翘起了大拇指,说他们家也要按着方筱悦家的要求盖。 等到她跟里正商量完后,日头都已偏西,方筱悦这才想起来,自己忙的连午饭都没吃,回来的路上,远远就看到自家暂住地的屋顶上冒起了袅袅炊烟。 好充实的一天啊! ------题外话------ 还有一更,不过可能会在零点以后了!亲们可以留到明早起床看!提前跟各位道晚安!乐乐继续码字! 第六章 银票(四更) 方筱悦天真的以为自己归隐田园,便能让人渐渐忘了自己,尤其那个糠心的花心大萝卜,只要假以时日便能将她抛之脑后。她不相信古代有痴情的王爷,可她却算错了某人不是王爷,是一个妖孽王爷。 宋莲出看着万俟烨发疯一样的在兰溪城里四处寻找,也为兄弟着急。 “去,给我发悬赏令,凡是找到她的消息的,本王一条消息赏金十万两白银!”万俟烨想必是真的急了眼,竟然想用这样的法子来找方素衣。 “小烨子,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做非但找不到方姑娘,很可能还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你那十万两……等等……十万两银子,有了,我有办法啦!”宋莲出拦住万俟烨,幸好想起这件事。 原来宋莲出给方素衣的银票上并非普通的宋家银庄银票,方素衣的那几张银票上有两个非比寻常的标识,一个是他宋家银庄给特别会员另外加注的“特”字标识,必要时候,只要持银票者愿意,是可以凭着标识兑换出双倍的银子的。比如一百两银票就可以兑出两百两银子来。 而因为他是少东家,经少东家转手的银票还会在加盖一个“莲”字的私章。 也就是宋家银庄的银票一般只有一个“宋”字章,极个别的票面上有两个章,一个“宋”字,还有一个是特别会员的“特”字。而东家和少东家还有一项特权就是加盖或不加盖自己的私章。因为原本想多给些银子却被拒绝了,所以宋莲出就在银票上悄悄加盖了自己的“莲”字章,算作补偿。 当然这些特别之处,只有宋家银庄的各分舵的掌柜才知道。且“特”字章银票本身就有定额,每年不得超过一百万两白银。即便有人偶尔得知了这一秘诀也很难伪造成功,因为宋家银庄的银票纸质也不是普通的纸张,是大秦皇帝特批给宋家的特种纸。这种银票在宋家银庄被成为“三花”银票。 但凡见到手持这“三花”银票的人,宋家银庄的掌柜便会在每兑换一张时立即通知总舵,总舵会派专人下来负责收回,每年结算时,银票的数额都会一一比对,非常的严谨,显少会出纰漏。所以执行这么多年下来,被仿冒的张数不足一百张。 宋莲出想到寻找方素衣的办法,但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万俟烨。万一方素衣就是为了躲开小烨子呢,自己这么做岂不是帮了倒忙? “什么办法?” “呀,不行不行,这个办法也不行,我再想想吧!”宋莲出打算等自己找到方素衣之后,先问问方素衣本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万俟烨一脸的萧索,并没在意宋莲出的小算盘。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让我这样苦等着吗?你可知道梁王也在派人找她,如果他在我之前找到那个女人,她就有危险了。”万俟烨的心揪做一团,都是那个丽妃,既然临阵倒戈,“算了,找不到那个女人,我先解决了宫里那个叛徒。” “你是说丽妃?她不是对你……怎么会背叛你?”红羽阁的事,宋莲出做为万年副阁主自然也知道底细,当初毒使慕容雪爱慕万俟烨,已是红羽阁中无人不知的事,“我说呢,丽妃近日好像频频出手,暗中再帮梁王打压楚王?我还以为是你的意思呢?” “自从她为父皇生了两个皇子,就已经变得愈发轻狂嚣张,我之前只是念在她为了红羽阁牺牲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去过问,可如今她居然把心思动到本王头上……这个女人不能留。于公于私都留不得,毕竟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那我今晚就进宫,了结了这个女人!”宋莲出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红羽阁的秘密万不可让梁王知道,否则康王的真实势力也要暴露。 “不,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这事我会让雷鸣去做,她用毒已经出神入化,我会让雷鸣带上副毒使连苗。”及时心乱如麻,该做的事还是要去完成。 “要我做什么?” “开青楼的事,你可以着手准备了!” “啊?真的要开啊?” “当然要开!红羽阁的势力要继续转移出去,恐怕已被那个贱人泄露了出去。我当日中仙人醉后,便已沿途留下记号,现在已转移了大半资料和人力,还有一小部分在阁里。你可以直接把那些东西转移到青楼里去,东西可以留下,不过人必须全部换走。” “好,交给我办。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丽妃会突然发难?你是不是刺激她了?通常女人这样做无非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野心暴涨,二是嫉妒。野心暴涨要涨也应该在两年前孪生皇子刚出声时就涨,不会等到今天。那么就剩下一个原因,因为嫉妒?你是不是爱上方素衣了,而且丽妃也知道你爱上她了?”宋莲出敲着合起的折扇,分析着万俟烨不愿意对他讲的事情,并且越分析越觉得自己说的可能就是事实。 “赶紧去做吧!我现在不想想这些!”万俟烨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头疼,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察觉?还有为什么那个丫头一定要逃走?又来了,简直就是个死循环。 万俟烨沉着脸跟宋莲出说:“本王今日就回江宁了,兰溪的事都交给你了!” 宋莲出之后便第一时间去了宋家银庄的总舵。查了下“三花”银票的动向。竟然查不到一张方素衣的三花银票。难道这些天,这丫头都没用一点银子吗?她是怎么过的日子? 宋莲出哪里知道,一向节俭惯了的方筱悦,到现在花的还是她最开始从方家账上支的五十两银子。 渔光村里,就着烛光,方筱悦记着这几日的花费,皱着眉头看着桌上最后的三两银子,真是不过日子不知道茶米油盐样样都要花钱的,这银子使得就如流水一般,才几天就花光了十两银子,竟是她以前在方家半个多月的开销。 看来不动银票是不行了,明日量完地,她就要去一趟银庄,兑换些银子用。之后的银票便要永久封存了,否则太惹眼会招来新的祸端。 她已经想好了,她们几人省着点花,一张银票面值五百两,怎么也够用到她把幼儿园开起来的。到时候玲珑种些够自己吃的庄稼和菜什么的,自己再做些小玩意拿出去卖,便能引来活水,有进有出啦! 方筱悦从自己的行礼木箱中翻出一个带锁的匣子,从中取出一张银票,便又把剩余的银票放回去。喜邹邹的看着那张银票,嗯,还真不错,质地精良,不愧是大秦首富宋家钱庄的银票啊。宋三公子,谢谢你!方筱悦在心里遥谢了宋莲出,便跑回卧室叫着:“宝哥儿,娘来啦,今天跟娘睡吧!” ------题外话------ 果然晚了!第四更成了18号的第一更! 奉送个亲子小段: 她爹为了撬榴莲,惨叫连连。 女儿听道后偷笑着说:“MyDaddyisbroken!” 概括总结的很妙啊! 哈哈,乐乐洗洗去抱宝贝女儿睡觉喽! 晚安,各位亲! 第七章 温馨时光 方筱悦在心里遥谢了宋莲出,便跑回卧室叫着:“宝哥儿,娘来啦,今天跟娘睡吧!” 陈姐刚给宝哥儿喂完奶,此时正在给豆苗喂。听到小姐高兴雀跃的样子便打趣道:“小姐这几天不都是跟宝哥儿一起睡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今天要搂着宝哥儿睡,这几天哪天睡好了,简直要了命一样。”方筱悦抱过宝哥儿竖起来给他拍拍嗝,边拍嗝边跟陈姐聊着天,“今天是七月二十几了?” “小姐过糊涂了吧,今天是二十四啦,快八月喽!” “二十四啦?这么说宝哥儿快百天啦?还五天就百天啦!天啊,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好像昨天宝哥儿才满月,过几天竟然就百天了?”方筱悦心里涌起一丝激动,前世的父母你们会知道吗?女儿在这异世已经可以自己抚养一个孩子了,你们以前总说我除了读书和教书什么都不会做,以后要怎么成家养孩子。 爸妈,现在筱悦除了有些想你们,其他都挺好的。方筱悦想想就忍不住落泪,其实带孩子的辛苦她也终于有了亲身体会,这让她愈加体会到爸妈的不易。 养儿方知父母恩,就是差着这么一个孩子,再懂事再会体谅父母的孩子,在自己没当父母之前,还是不能切身体会到这种感觉。当你看到孩子在自己的哺育教导下一天天长大,看着那藕节一样的胳膊一天天变成,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子一寸寸长大,心中总会涌现出很多对生命的敬畏。能够赐给你生命的父母真的是这世上对你而言最伟大最重要的人。 不知何时方筱悦已经泪流满面。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这两天太累了?”陈姐留意着方筱悦的一举一动,自然没有漏掉她扭过头去抹眼泪的小动作。 “陈姐,没事,只是想我爹娘了……”方筱悦没隐瞒,只是话说到一半,眼中又蓄满了泪水。 “我懂……”陈姐也是做娘的人,自然了解方筱悦心中的感受,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宝哥儿萌萌的看着她,大概不知道为什么娘的眼睛里会流出这么多水吧,宝哥儿用沾满口水的手扒到方筱悦的眼睛旁,小嘴像小鱼一样的吐着泡泡,发着“唔唔唔”的声音。好像在劝娘亲不哭不哭一般。 “哎呀,小坏宝儿,你的口水涂了我一脸啦!”方筱悦破泣为笑,抓了宝哥儿的一只小胖手就佯装着要往她的嘴里塞。宝哥儿被逗的无声的裂开嘴笑,忽然从喉咙里发出清脆的笑声。 “呀,陈姐,宝哥儿会笑出声啦!”方筱悦一脸得惊喜,原来宝哥儿的笑声这么好听啊,这几天的疲于奔命一下子好像消散了大半。 “你才知道啊,上个月宝哥儿就笑出声了,只是笑的次数少,你没注意。”陈姐无意间的话,却让方筱悦心里泛起一丝丝的愧疚。 “对不起,宝哥儿,娘这短时间陪你的时间太少了!”方筱悦把额头送过去,原本是想自己去碰碰宝哥儿的小脸,却发现宝哥儿居然也把他的额头凑了过来,一大一小两个人的额头就这样碰到了一起。方筱悦只觉得自己心中像淌了蜜一样甜。宝哥儿喜欢她,喜欢她带他玩。 “碰碰头,顶顶牛,哞……”方筱悦顺势便跟宝哥儿玩起顶牛,在他幼滑稚嫩的小额头上来回蹭一蹭,小家伙就高兴的手舞足蹈。只要方筱悦把额头刚撤回来,宝哥儿的小额头又送了过来。这一晚上,他们娘俩就乐此不疲的玩了好大一会儿。一直到宝哥儿歪着头在她肩膀上睡着。 嗅着宝哥儿身上好闻的*,抱着他香香软软的小身子。方筱悦此刻觉得只要有宝哥儿在身边,只要能给宝哥儿一个安稳平静的生活,她再苦再累也值得。远离纷争,归隐田园,会让宝哥儿拥有一个更加美好的童年。 刚跟宝哥儿躺上床,陈姐便起身把新买的帷幔放了下来。却是仍没见到玲珑回来。 “玲珑,玲珑?”陈姐叫了两声。 在屋外的玲珑此刻还在擦着外面的桌子,答应道:“哎,我还要一会儿,你和小姐先睡吧!” 陈姐也累得很,便没再说什么,嘱咐了一句:“早点睡!” 半夜,小花却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哭声吵醒了方筱悦和陈姐。她这才想起来,晚上忘记给她做心理疏导了。两人一左一右睡到小花身边,方筱悦紧紧的抱着她,让她渐渐平复心情。孩子是极累得,刚才只是因为从噩梦中惊醒,很快便又睡着了,只是那小手却一直握着方筱悦的手,只要方筱悦想抽出手去,小花便会追过来。小花已经被吓到,极度缺乏安全感了。她需要用更多的爱和时间来把她从噩梦中拽出来。方筱悦摸着小花的头发,低低的在她耳边说着:“姐姐在,姐姐在,小花是安全的,很安全!” 此刻,玲珑才回到里屋:“小姐,怎么了?” “没事,小花做噩梦了”,方筱悦依然轻拍着小花,右边睡着小花,左边睡着宝哥儿,她在中间其实睡得并不太舒服,一直僵着身子生怕碰到孩子,“你怎么还没睡?” “哦,没事,活还没做完,就想着全做完了再睡觉,没想到一干就干到了这个时辰。”玲珑揉了揉肩膀,虽说以前也经常要做些事,可加起来也没这两天做的多做的累。尤其那堂屋里厚厚的一层土,三四遍下来都擦不干净。 “快来睡吧,明天你多睡会儿。” “小姐,等我们搬家过去,我想种点我们自己吃的菜,再养几只鸡和鸭好不好?” “随你啊,你会养就好……”方筱悦咕哝着答应道,之后便沉沉睡去。 玲珑抬头看了一眼院子,李大柱搬了个凉床睡在那里,手中的蒲扇还在轻轻摇着,显然还没睡着,真是让人倍感安心。这家里还是要有个男人才觉得安全些,不是吗? ------题外话------ 呃……乐乐,快哭死过去了!昨天的最后一章一下子掉了4个V收。 亲们,你们不喜欢取消收藏时,可不可以给乐乐留个评论说一下为什么不喜欢,乐乐也好明白为什么。 真是心都碎成片了!今天的心情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 下午乐乐改了一下午前面的文,改文比写文难太多了,所以这么晚了才更新,抱歉。 第八章 温馨时光(二) 第二天村里的公上鸡打鸣声,叫醒了一室亮堂晃眼的阳光。仲夏的日头更毒了,一大清早就让人误以为到了晌午。 方筱悦睡了一个饱觉,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刚醒来,扭过头,便看到宝哥儿正在旁边双手抱着脚丫啃得那叫一个欢啊。似乎感觉到娘亲的目光,宝哥儿也扭过头来,望着娘亲咧嘴笑,那湿答答得小手和脚丫便一同撞进了方筱悦的眼中,可爱得让人忍不住要抱过来咬上一口。真是爱到亲都已经无法解馋,必须要用咬的啦。 喂养的好,安全感足的宝宝醒来就会很少哭的。随着月龄的增加,方筱悦也发现宝哥儿经常醒来一个人玩,他哭得时候是越来越少。 玲珑睡得晚,此时正在宝哥儿的左边睡得香甜。为了不吵醒玲珑,方筱悦便找来一块长条形的布头,做成一个简单的婴儿背巾把宝哥儿面朝里的背在胸前。宝哥儿似乎很喜欢这种感受,两只小脚摇摇晃晃得拍打着方筱悦的小肚子。 “不许淘气,妈妈背你去海边玩一会儿。”方筱悦话音刚落,只觉得衣襟突然觉得热乎乎的,好像有热水留下来。完了,忘记了,宝哥儿已经尿了她一身。 于是方筱悦便压抑着心中的怒吼,一直等到宝哥儿尿完尿。陈姐此时也醒了,看到方筱悦奇怪的举动,和一脸得苦笑,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小姐,你这个办法真好,把孩子背在胸前,双手还能空出来做事情。只是你为什么不把宝哥儿脸冲外背着呢?这样他尿尿就不会尿到你身上啦!”陈姐笑着小声说。 这个意思是叫她用背巾时,想办法把宝哥儿的小*露出来?方筱悦脑补了一幅母子喷壶图的景象,天啊,真是太逗比了,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而且那背巾得是怎样的绑法啊,她方筱悦是真的想不出来啦。 “你来,你想办法绑一个出来给我看看。我先去换衣服了!”方筱悦只好把宝哥儿交到陈姐手里,之后便只好一切归零,白忙活了一早上不说,还要多洗两件衣裳。她现在算是理解前世那些当了妈的闺蜜了,每次都会迟到大王,每次都有一堆有关宝宝的理由。就像她今早一样,这么一折腾到海边阳光都能把人晒化了,还是改天吧。 方筱悦简单擦洗了下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虽然总是疑神疑鬼的觉得自己身上还带着宝哥儿牌香水味,但也不管那么许多了。今天可是跟里正约好了,一起去量地兼看看新房子的周遭环境。 “宝哥儿,今天在家听大姨的话,娘去办完事就回来跟宝哥儿玩!来,跟娘拜拜!”方筱悦挥了挥手,教宝哥儿说拜拜。 此时玲珑也醒了,嗔怪道:“小姐,又说什么新鲜词了,拜拜是什么意思?又是哪里的土话?” “还真不是土话,这是洋话!你醒了就好,我去里正那,家里还要辛苦你们,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时间去趟城关镇,中午不用给我留饭了,我可能赶不回来。”方筱悦又跟玲珑交代了几句,“等黑妞和小花醒了,让她俩把这两天学的东西全都复习一遍,作业也重新做一遍,我回来时候给她们上新课。” “好了,小姐,你现在怎么话变得越来越多,都快赶上李婶了!”玲珑刚起,脑子还不太清醒,一股脑的听到这么多信息,感觉脑子在嗡嗡作响。 “居然敢嫌你家小姐我啰嗦,我看你是皮痒了是吧!” “小姐,再不走,里正不等你先去了哦!”玲珑见小姐真的要扑将过来,赶紧转移了话题。 “都怪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方筱悦果然不再恋战,赶紧快步奔向院门口。 院子里的凉床还在,大柱哥人早已离开。庄稼人都起的早,睡的早。还好有李婶一家帮忙,方筱悦心中一暖,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赶到里正家时,果然见里正正准备出门。渔光村的里正姓潘,五十多岁,皮肤很黑,个头不高,国字形脸显得整个人很刚正不阿。从三十岁便在村里做里正,为人十分公正,村里人一有点纠纷就爱找里正评理。他往往都能一碗水端平,处事公断,有理有据,村里人没有不服他的。 “方姑娘来的正巧,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去!” “里正大叔,远吗?” “别叫我里正大叔啦,听着奇怪。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叫我潘大叔吧”里正笑呵呵的跟方筱悦说着话,“不算远,就在村子西南边,离城关镇还近些。” “呦,这么好的地段,怎么还会有空地?”方筱悦喜出望外,她观察了下,整个渔光村只有山边上还有一块地,稍微推一推,平一平,也还是能起两个不大的小院的。却没想到里正选的地方竟然会里镇上更进了,这对她们一家来讲简直就是个大喜讯。 “这块地可不是无主的地,是我托人买下来的,喏,地契就在我这里。你有钱买呢,大叔就给你分一块,你要是没钱买呢,大叔也不收你银子,就这么住着吧啊?!” “这怎么行呢,潘大叔可不可以给我看看地契?”方筱悦的预算里没有这一项,一下子不知道能不能承担下来,也不知道买下来后,日后这张银子还够不够用。 “看看吧,回去跟家里的姐妹好好商量商量!”里正递来那块地契,方筱悦一瞧那银子,心里便踏实多了,长五十丈,宽三十丈的一块地,只要五十两银子。换算下来,好像比现在的足球场面积还要大,这么大一块地,居然只要五十两银子。就算她买下一半也只要二十五两便够了。 “谢谢,潘大叔,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咱们的地皮啦。这么大块地,五十两银子,价钱还算公道吧!” “小丫头,何止是公道啊,简直是占大便宜啦!”,潘叔和方筱悦边走边聊,“喏,快到啦!马上就能看见啦!” 天啊,这还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如果能在这盖间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的确是间惬意的事! 第九章 银票难兑 方筱悦站在那,看着这块空旷的地儿,回身时发现居然能够俯瞰半个渔光村。原来渔光村西南面的地势明显比东北面高,也就是说李婶和李三贵家的地势是较低的。也很正常离海那么近,肯定地势较低了。 她虽然喜欢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也还是在心里害怕台风海啸的。这里的地理位置简直太合她的心意了。更关键的时,这里往西南看便能遥遥看见城关镇,往东北眺望便能看到蔚蓝色得大海,风景也很美。地利位置优渥,交通便利,还与里正做了邻居。这样好的条件,还犹豫什么。 “潘叔,就这么订下来吧。这里我太喜欢了。我也愿意出钱买下地皮,您先在这儿等量地的人来了,我去镇上办点事,回来还在这找您,行不?” “没问题,你去吧,好在离得也近!”里正乐呵呵的答应了,要不是因为相中这块地,他也不会这么痛快的把祖屋留给儿子儿媳妇。 方筱悦脚步轻快,内心充满憧憬。终于要有自己的房子啦,前世她一直跟父母住,在国外也是租房子住,觉得非常方便,从没有买房子的念头。但现如今,因为有宝哥儿,还有这么一大帮依靠自己的人,让她越来越觉得拥有自己住房的重要性。 宝哥儿不能再跟着自己如此漂泊动荡啦,她必须给孩子们一个稳定安全的家,这样才更有利于孩子早日建立起良好的安全感。 从小经历多次搬家,四处奔波的孩子长大后都会或多或少的缺乏安全感和归属感,这样可能并不会带来很大的影响,但会造成孩子成年后总是忍不住去寻找让他有安全感的东西,会更容易陷入保守和固步自封,甚至有些胆小怕事的性格缺陷中。 这大概也是她这么急着想摆脱那些宅门争斗,摆脱权势影响的根本原因吧!她是真的怕了,居然从方府走到了皇宫,居然让梁王爷动了纳她为侧妃得念头,她只不过做了些哄孩子玩得小玩意,怎么就能如此轻易得引起最高领导人得注意呢?真的不知道再放任下去,自己是不是就得呆在那吃人不吐骨头得地方,再也出不来了?再加上原身的母亲楚青荷跟这个大秦皇帝似乎也有着某种联系,都说她与楚青荷长得极像,真的被哪个皇帝认出来,自己是进宫还是不进宫呢。越想越觉得后怕,还好自己懵懵懂懂间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边走边想,的确比李三贵家到镇上近了一半距离,她大概也就走了一炷香得功夫,就到了城关镇主街。那天跟玲珑两人光顾着匆忙采购,未曾留意,还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宋家银庄的分号呢。转了半天,也没见到。难道竟然没有吗? “姑娘你找什么?”方筱悦突然茫然的停在一处摊位前,好心得摊主大概见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便关心得问道。 “哦,我找宋家银庄的分号呢,城关镇是不是没有?” “嗯,城关镇是没有,但是鹤鸣镇东街上有一家,你可以去那看看!” “谢谢你,有就好。只是不知道远不远?走过去大概要多长时间?” “嗯,走过去有点远,姑娘要是着急,雇辆马车过去一盏茶得功夫便能到了。” 方筱悦,谢过摊主,反正也要买樟脑,早晚都要去一趟,干脆就快去快回了吧。 鹤鸣镇的确比城关镇大得多,大概因为离江宁郡的郡府更近的关系,虽然叫镇,但方筱悦觉得城关镇和鹤鸣镇的关系跟现代的小镇和县城的有点像。方筱悦坐在马车上略转了转,买了几样东西,便直奔宋家银庄而去。 当方筱悦把银票递给银庄的小儿时,他古怪的看了自己一眼,便拿着她的银票去了后堂。竟然什么都没说,这是何意?去后面找人鉴别自己银票的真伪了?从你们家少东家手里拿的银票怎么可能是假的。 不多一会儿,小儿就折了回来:“姑娘,我们掌柜的请你到后堂一叙。” “怎么了?银票有问题?”方筱悦跟着进了后堂,心里突然有些慌乱,不会吧,如果真有问题,自己的那十几张银票怎么办? 这后堂不大,但是颇为干净。一个中年男人见她进来,便起身相迎。 “你好,这位姑娘,不知怎么称呼?” “我叫方筱悦!” “方姑娘,你好,叫您过来是想问你一句,您是想兑换票面上的等值银两呢,还是想兑换双倍银两?”掌柜的态度非常好,好到让方筱悦觉得非常不正常。 “什么意思?” “就是说,姑娘你可以兑换五百两白银,也可以兑换一千两白银!” “啊?为什么啊?这明明就是五百两的银票啊,你们这么做还不亏本了?” “姑娘,这些您就不用管了,您的银票有些特殊,再多的话,就属于我们宋家银庄的秘密啦,不便多说,还请姑娘见谅!” 掌柜一脸得纳闷,怎么这么好的事,别人早就乐得见眉不见眼了,这姑娘怎么还一副上当吃亏的模样。不过,既然是手持三花银票的人,必然都是贵人,掌柜的乖乖的那来了一张普通银票。 方筱悦这一比对,便发现了问题。自己这章银票,多了两枚章。她指着多处来的“特”字章和“莲”字章问掌柜,这是何意?心里隐隐猜到必是跟宋莲出有关系,哪个莲字应该就是指的宋莲出。 掌柜似乎真的有苦衷,无论如何都不说原因。方筱悦便只好收回银票,不再兑换银子。如果她所猜真的就是事实,那么只要这张银票兑了出去,宋莲出肯定会猜到她的行踪。到时候她岂不是又白忙乎一场? 方筱悦不知道,她虽然没有兑换银子,可这消息也一样被分号的掌柜传到了分舵,明日便会传到兰溪总舵。因为恰好,掌柜的昨日接到总舵的命令,要他们注意查实三花银票的去处。有见到或收到银票的掌柜还会有额外的赏金。 回去的路上,方筱悦捏着身上剩下不到三两的银子犯了愁。怎么办?有银票却不能兑银子,这起房子的工钱就要先付二两,等房子盖好还要另付二两。等这二两银子交给里正,自己就剩下不到一两的银子,她们几人还要过日子,怎么能在短时间里凑齐十五两地皮钱和另外二两的工钱呢? 唉,真是好烦啊!她这不是典型的守着金山哭穷吗!? ------题外话------ 前面有章节做过调整,其中有一章编辑还没审过, 多少影响了一点文的连贯性! 今日乐乐还会尽量万更。 第十章 失窃(二更) 兴高采烈的出去,垂头丧气的回来,方筱悦看着自己手中的银票,越看越心烦。这个宋莲出,你这也太坑妹了吧?真是有钱没处花了,居然还有两倍通兑的事,这不是赤果果的炫富是什么? 回去她还要看看其他银票是不是都跟这个一样,要是一样,她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回到渔光村,里正也明显感觉到方筱悦的情绪很低落。 “怎么了,丫头?” “潘叔,这是大家的工钱。没什么,不用担心我,过几天就好了!”方筱悦之后又问了下面积,跟里正最后商定了,地皮的划分。两家是一墙之隔,院子和屋子都定下来盖的一模一样。考虑到安全问题,里正家在外侧离,把里侧留给方筱悦一家。方筱悦感激不尽,考虑半天不知道要不要跟里正说,自己现在缺钱,到最后还是没敢透露一二。 如此等方筱悦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一天又这么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只是今天因为银票的事让她极其沮丧,中午没吃饭,到晚上也没什么胃口,胡乱塞了两口,就回小屋里,倒腾银票了。可意外发生了,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那个装着银票的小匣子,没了,真的全没了?连小匣子也不翼而飞了。天啊,这不是雪上加霜吗?十万两银票,她现在只有身上的五百两,其余的全部都不见了。 “玲珑,玲珑?”方筱悦把玲珑叫来,“今天有谁进来过吗?” 正在洗碗筷的玲珑,湿着手就过来了:“怎么了,小姐?” “我的银票不见了,全都不见了!” “啊?是谁偷了小姐的银票吗?丢了多少啊?”玲珑也很意外,她知道小姐卖了两件铺子,但并不知道卖了多少银子,但估计不会太少,毕竟是两间繁华地段上的铺子。 “谁进来过,可记得?应该是被人偷走了!只是不知道是家贼还是外贼。”方筱悦此刻心情稍稍平复一些,脑子又开始转起来。 “我们今天一天都没进这屋,我和陈姐在带孩子,上午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下午等他俩睡着后,我和陈姐又把我们几个人的衣服,孩子们的尿布洗了晾了,忙了一下午,刚坐下喝口水,宝哥儿豆苗又醒了,又接着忙孩子去了……黑妞和小花都在温书,除了吃饭和午睡,也一直在堂屋活动,真的没人进来过……”玲珑仔细回忆着一天里这几个人的行踪。 方筱悦是相信玲珑的,她应该要是真偷钱早就可以偷了,这么多年,她可从来没有没经过她允许就动自己的东西。陈姐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小花和黑妞还是半大的孩子,她也不会把她们往这方面想。如此看来应该是外贼了。 “有没有外人来过?” “中午时候李婶过来了,给陈姐送来一小锅鲫鱼汤。不过也就在堂屋做了会儿就回去了。下午嘛,柱子哥来了一趟,也只是把锅带回去,一句话都没讲,临走把一条鲫鱼递给我,让我再熬点汤给大家喝。” “晚上我喝了鲫鱼汤?”方筱悦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晚饭吃了什么。 “是啊,你喝了,还说汤真好喝呢。” 唉,这脑子里转的都是怎么去挣钱,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就奇怪了,那银票能去哪?自己长腿跑了不成?”方筱悦简直快崩溃了。不过一想到那银票的特殊,便又放下心来。除非这个人一直拿着不用,只要一去兑银票,便会被人发现。自己是不是要去挂失啊?果然自己还没有能力保护这笔巨款,当初留一些在银庄就好了。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报官啊,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坏!”这些天经历的事,让玲珑胆战心惊的,对渔光村再没什么好印象。 “报官也没什么用,不过,也不用太怕,只要这个人敢去兑银子,就肯定会被抓。” “为什么?” “小姐我在银票上做了标记”,方筱悦把今天她兑换银子的事也跟玲珑说了。 “啊?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能做什么吗?先要挣到二两银子是不是?”玲珑到并不太关心银票的事,而是首先想到下面要做什么。这点让方筱悦倍感安危,真是好姐妹啊,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兑银子,连问都不问。 “我刚才一直就在想这些事,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做些驱蚊液出来,等到下次大集时拿去卖。” “驱蚊液是什么?” “我今天去鹤鸣镇买到樟脑了,待会儿给黑妞小花上完课,我们就开始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这里蚊虫这么多,如果成功了肯定好卖。” “好,我听小姐的。” 本来是准备给宝哥儿做宝宝金水,现在干脆把花露水也做出来得了。大人孩子的分开卖,只是不知道哪个会卖的更好些。这个时代的人还没见过香水,说不定花露水会被拿来当香水用也不一定。毕竟从清末光绪年间一直到民国时期,花露水从香港传到上海,可是风靡了整个上海滩的上流社会。夫人小姐们无不把它当作后来的香水用着,反而忽略了她的驱蚊效果。着实火的一塌糊涂。 说干就干,毕竟时间不等人,因为有里正也要盖房子,她们的房子估计最多十天便能盖好。这十天里必须想办法挣到二两银子才成。 晚上,方筱悦和玲珑便在堂屋、厨房里折腾了大半宿。白酒浓度不够,就用蒸馏的方法提纯成酒精。井水也要经过蒸馏提纯,否则不易保存容易变质。最后再把大量的银丹草,也就是薄荷放进水中浸泡待用。 幸好之前方筱悦泡了一些野花花瓣,那些花是从海边的山上采的,一种白色的小花,香味浓郁又好闻,方筱悦不认得,但回来后陈姐说那是野生的丁香花。还真是自己误打误撞选对了花。花瓣洗过,晾干后已经放进小油瓶了密封了三天,再等三天,简易的丁香花精油便做好了。 只是大秦根本就没有橄榄油,也不知道用了带点味道的菜籽油会不会让精油的香味大打折扣。 玲珑问方筱悦到底有没有把握,她也只能摇摇头,没把握,但好歹提炼出了酒精,应该不至于失败。一切就要等三天后的勾兑比例是否合理了。 ------题外话------ 周末愉快亲们 第十一章 花露水问世(三更) 方筱悦和玲珑忙了大半夜,都不曾注意外面的情形,直到两人终于忙完,熄了灯睡去,才有条黑影悄悄出了她们家的院门。 因为有些焦急的等待花露水是否能够成功。这几日,方筱悦除了每天去一趟工地,便都在家里呆着。黑妞和小花虽然学习的底子差些,好在都很勤奋,这两天方筱悦加大了她们的功课量。 如果从发蒙《千字文》开始,到《孝经》、《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再到《诗经》、《尚书》、《周易》、《礼记》、《左传》全部通读熟背下来,起码需要十年的时间。 她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耗不起这么长的时间。所以方筱悦用的是她前世最讨厌最不喜欢的题海战术。从本朝五十年的科举试题开始,两天一份试题,一直到十月初的秋试正好能够完成。 方筱悦的题海战术跟现代的高考题海战术还有不同之处,她并不是让黑妞和小花死记硬背,而是全部用白话甚至画本的形式让她们都能弄懂这些题和参考答案的意义。并且把重点着重放在了翰林院大学士黎鸿儒黎先生出的考题上。通过分析每年李鸿儒所出的考题,方筱悦发现这个已经把大学士做成现代教育部部长的大儒的思想,颇为前卫,出过很多有关国民上的好试题。 尤其在教育上的考题颇为独具匠心,比如:“士习之邪正,视乎教育之得失。古者司徒修明礼教,以选士,俊士,造士为任官之法。汉重明经,复设孝廉贤良诸科,其时贾董之徒最称渊茂。东汉之士以节义相高,论者或病其清议标榜,果定评欤……今欲使四海之内,邪慝不兴,正学日著,其道何之从?”题目古为今用,启发应试者认真去思考当代如何结合世局去应对。 再比如:“学堂之设,其旨有三,所以陶铸国?造就人才,振兴实业。国民不能自立,必立学以教之,使皆有善良之德,忠爱之心,自养之技能,必需之知识,盖各国所同,分设农、工、商、矿诸学,以期富国利民,此振兴实业之教育也。三者孰为最急策?”这题更是高明的将教育的方向细化出来,大有教育应结合现状,培养国之急需人才,培养国之栋梁的意图。 这样的题就是拿到现代来,也是一个非常好的高考作文命题。如果将来有机会还真想去拜见一下这位黎先生。虽然对于八、九岁的黑妞和小花而言还不能全部弄懂这些内容,但方筱悦并不求她们这次考试就拿个多高的分回来,只要勉强能考个童生回来就算成功。 失窃的银票方筱悦并没去报官,也没去宋家银庄“挂失”,她总觉得只要她再去一鹤鸣镇的银庄分号,肯定会被宋莲出逮个正着。可这并不代表她不在乎这笔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宋莲出肯定对这些银票更熟,这银票一出现,他会第一时间追问那人这银票到底从何而来。到时候就会顺藤摸瓜的找到自己。与其如此,干脆就等着他来好了。 能拖几天便是几天吧,没有这些银子,她也能养活大家,也能把事情做成。这不,终于到了花露水可以勾兑的日子啦。 玲珑和陈姐,甚至连小花和黑妞都全神贯注的看着方筱悦,想变戏法一样的左边加一点右边加一点,当丁香花精油打开时,那满室飘香的味道让人齐齐的赞叹不已。 “好香啊!” “真是太好闻了!” 对于闻过很多香水的方筱悦而言,这味道可算不上多好闻,只能勉强算个及格吧,还是不够精纯,以后可以找来更多得花和其他不同的油来实验,总会慢慢调配出来。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百分之二十的蒸馏水,百分之五的丁香精油,再加入薄荷和樟脑,顿时原本有些浓郁甜香的花露水,散发出了醒神清脑的凉爽味。一瓶透明的金黄色液体在方筱悦拿着白色小瓷瓶里诞生。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颜色,要是能有玻璃瓶就更完美了。剩下的液体又分装了十小瓶。 方筱悦把她手中的这第一瓶花露水,挨个散在个人的身上,大概因为大家都是女人,天生就喜欢这些香香的东西,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这幸福的笑容。 “小姐,这可比宫里的娘娘身上的香粉味还要好闻呢!” “嗯,比兰溪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搽的香脂还好闻!” “姐姐,这味道小花也很喜欢,抹在身上还凉凉的。” “姐姐姐姐,这一瓶我们能天天用吗?” …… “只是不知道驱蚊的效果好不好,今晚我不睡帷幔里,试试看好不好用。”虽然大家都很兴奋,但方筱悦可没忘记她要的实际效果是驱蚊,而不是招蜂引蝶。 “用这个驱蚊子是不是太可惜啦!万一驱蚊不好用,我也要用!”玲珑爱不释手拿了一瓶,不停的嗅着小瓶子的味道。 “臭美吧你就!”方筱悦就给玲珑和陈姐一人分了一瓶,黑妞和小花因为人小,两个人共用一瓶。方筱悦还不是很满意这味道,并没给自己留下,再过四天就能去试试卖了,只是这定价怎么定,却是难倒了大家。 “小姐,这东西应该跟香粉和香脂差不多价吧,要不是不是不太好卖啊?” “香粉和香脂多少钱?” “看是哪家的香粉了,最好的香粉一盒就要一两银子呢,一般的大概要五十文钱。”陈姐好像还知道一点,玲珑和方筱悦一样都不曾了解这些。 “明天我再去问问李婶,看她知道不知道行情。最关键的还是要看今天晚上有没有蚊子咬我,如果真的能驱蚊,那我们就可以卖一百文一瓶啦!”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真的能卖出去,她只要再多做几次,卖出去二十瓶便能把工钱卖出来,卖出去一百五十瓶,便能把地皮钱也卖出来了。 想着还要再等四天才能去卖,方筱悦有些心急,便想着冒险再去一次鹤鸣镇,先去试试行情。今天她去工地上看过了,房子大概再有个四天便能盖好了。她可不敢保证这些花露水真的都能卖出去,所以不先跑一趟试一试,只怕到时候拿不出工钱来,没法跟大家交代。 “小姐,要不我去卖吧!”玲珑自告奋勇的说。 “你去跟我去还不是一样?能认识我的人不都认识你吗?” “可是宋家钱庄的人不认识我啊?”玲珑也担心方筱悦会被认出来。 这到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玲珑这么小,离开她都是腼腆害羞的样子,真的可以吗? “小姐,你就让我试一试吧,我整天呆在家里都快发霉了!”玲珑见方筱悦犹豫,似有些动心,便央求起来。 “好!如果今晚我的驱蚊效果好,明天你去试试吧!” ------题外话------ 今天就三更啦!晚上亲们不用等啦!提前道晚安! 第十二章 驱蚊花露水 “好!如果今晚我的驱蚊效果好,明天你去试试吧!”方筱悦希望能够有效,毕竟对于镇上的人而言,驱蚊的实际作用要远远大于香味的装扮作用,假以时日她到可以做些香水出来买给兰溪城里的达官贵人们、后宫妃子们,但那也是将来的事了。比起香水,她下一步还是要把不刺激的宝宝金水做出来。 趁着还有些时间,方筱悦又把从中药店买来的野菊花泡进水中,并从书上再次查实了下野菊花的效用,发现野菊花具有疏散风热,清肝明目,清热解毒的功效;主治目赤肿痛,疔疮肿毒,宝宝金水中添加这个成分多半是为了蚊虫叮咬后的消肿止痒作用。驱蚊的作用看来还要另外想办法。 大人的花露水中可以添加樟脑和薄荷,有一定的驱蚊作用。可婴儿是不能用这两种成分的,尤其是樟脑含有一种挥发性强而又具有毒性的化合物——萘,奈能透过婴儿稚嫩的皮肤和黏膜渗入血液,影响婴儿的大脑发育。 到底还有什么既具有驱蚊作用又不叫柔和安全,更适合小婴儿使用呢?突然想起玲珑说过的话:“艾草啊,熏艾草也管用的,我们老家还会用艾草煮水给小孩子洗澡,也能驱蚊子呢!” 熏艾草和洗艾澡虽然有一点作用,但因为浓度不高,只能维持一小会儿,而且操作起来并不太方便,她可以试试提取艾草中的驱蚊草本精华,做成易于随身携带的宝宝驱蚊水。等驱蚊效果渐失时再补上一点,方便又好用。 明日玲珑去镇上卖花露水,她就自己去找找艾草。 如此在外坐了好半天,方筱悦发现居然真的没有蚊子来叮她,倒是能听见附近有一些“嗡嗡嗡”的声音。她端起蜡烛照了照四周,果然在墙上看到十几只蚊子,且大多还是麻花蚊子,被这蚊子叮一下,肿包奇痒无比,七八天都消不下去,而这蚊子又特别喜欢吸食小孩子的血,真是见到了就忍不住手痒想把它们全拍死。 她又去宝哥儿睡觉的屋里看了看,帷幔上趴着的蚊子也是多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海边潮湿温暖蚊子极多,这在她们刚来的那天晚上就已经知道厉害。 不过自己一过去,它们便飞走了,看来这花露水在白天蚊子相对少一点的时候还是有驱蚊作用的。 方筱悦发现大概也就一个时辰的样子,花露水的驱蚊效果就开始减弱,自己的脚背上已经被叮了一个包,连忙又补涂了一些花露水。明天她会嘱咐玲珑一句,卖的时候记得告诉顾客,要想驱蚊效果好,一个时辰记得补涂一次。 第二天,玲珑早早便起来,一脸期盼的看着方筱悦,等着她宣布结果。 “小姐,怎么样啊?有没有用?” 方筱悦故意装出沮丧的样子,唉声叹气的不愿起床。 玲珑急得团团转:“这怎么办?效果不好会不会卖不出去?” 方筱悦偷笑着起了床,把那剩下的八瓶递给玲珑:“拿去卖吧!成功啦!” “真的啊,那我们可以卖一百文一瓶了?可是小姐它叫什么名字啊?”玲珑接过八个小瓶,开心不已。 “就叫花露水啊!” “应该再加上两个字,驱蚊花露水,怎么样?” “嗯,不错,我们家玲珑还是蛮有经商天赋的嘛!知道咱们的主要卖点是什么!你要是嫌麻烦叫驱蚊液也可以!”方筱悦突然觉得玲珑去镇上卖没准会比她卖的还快还好呢,“城关镇的集市还没开,你一个人去鹤鸣镇可以吗?” “小姐,放心吧。玲珑有办法的!” 方筱悦又检查了下每个小瓶子上的软木塞有没有塞好,便往玲珑的行李中塞了四个馒头,万一她中午赶不回来,也饿不着,送到屋门外又给她五十文钱,让她从城关镇到鹤鸣镇记得来回雇辆马车走,送到院门口又叮嘱了好几句,最后是在玲珑的抗议声中才作罢。 陈姐看着站在院门口半天还在目送得方筱悦,忍不住说道:“小姐,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我娘来!” “你是想说你家小姐我老了吗?”方筱悦转身便笑着回了一句,其实自己也觉得这个样子挺像个老人家,颇有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心情。 “哪里,小姐人好,我们都知道。”陈姐连忙解释道。 “行啦,不用解释啦。我的确有些放心不下,不过就算玲珑一瓶也没卖出去我也不会说她什么”,按照方筱悦前世的年龄,玲珑在她的眼中的确还是个半大孩子,“走啦,我们吃早饭了,玲珑这么机灵肯定没问题!” 上午方筱悦去了一趟村里的湖边,摘了不少艾草回来,便坐在院子里一边忙着把叶和杆一一分开、清洗,边逗着被陈姐抱出来晒太阳的两个小人儿。黑妞和小花仍是在堂屋里学习。方筱悦怕一停下来就要担心玲珑,总是不停的找活干。 此时小小的玲珑已经到了鹤鸣镇。她每天看着小姐四处奔波,一心想为小姐做些事情,好让小姐能在家歇一歇。今天真的出来了,心里虽然激动,但也很担心,怕自己卖不出无法回家跟小姐交代。 玲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处类似城关镇的小集市。便找了个地方,把驱蚊花露水摆了出来。身边便有其他小贩问她:“小姑娘,你这卖的是什么啊?” “驱蚊花露水!” “驱蚊……什么水?”立马围了好几个小贩好奇的问。 “闻着还挺香的,真的能赶蚊子吗?” “是啊,要是真的能赶蚊子倒是挺好。” “这是用什么做的啊?” “多少钱一瓶?”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问着,玲珑的小摊前顷刻间围满了人。一开始玲珑还有些紧张,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包袱,她只拿出了一瓶,其他几瓶还在包袱里。 也幸好玲珑就拿出来一瓶,这一瓶被那些小贩们,你涂一点我涂一点,不会儿就下去了半瓶。 “等等,先把驱蚊花露水还给我,你们买不买啊,一百文一瓶,交了钱就能拿走了!” “什么一百文?这么小小的一瓶,一百文我都能买两担柴火了。” “小姑娘,做生意怎么能这么黑心呢,这么一小瓶用不了几天就没了,你卖这么贵!” “是啊,是啊,太贵了!还不知道管不管用呢,就敢卖一百文一瓶!” 众人一听到一百文一瓶,都纷纷摇着头,又一下子走了个干净。玲珑看着剩下的小半瓶驱蚊花露水,一瓶没卖出去不说,还少了大半瓶,急得直掉眼泪。 ------题外话------ 来啦来啦!今日第一更!今天会有三更。 第十三章 玲珑练摊 玲珑看着剩下的小半瓶驱蚊花露水,一瓶没卖出去不说,还少了大半瓶,急得直掉眼泪。 周围的小贩也不再围观,回到自己的小摊前开始叫卖自家的东西。 “卖柴火了,便宜啦,一小担二十文,一大担五十文” “卖野鸡啦,山上刚打的野鸡” “卖海鲜啦,渔光村海鲜,肥美新鲜” …… 集市上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有些小贩的东西都快卖完了,玲珑的小摊前却乏人问津,顶着日头,玲珑内心的焦急随着日头日渐升温,她试了好几次想张开嘴叫卖,可话刚到嘴边就是死活喊不出去。旁边的卖针线的大婶一直在观察玲珑,此时好心的提醒她:“小姑娘,第一次出来卖东西吧,不要害羞,你不喊大家不知道你卖的是什么东西!” “嗯,谢谢大婶!”眼看着市集上已经有小贩卖完东西准备回家了,玲珑终于叫出了声:“卖驱蚊花露水喽,驱蚊防虫效果好!”声音不大,只有她两边的摊主能听见她的声音。但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头,后面就容易多了。 方筱悦做的花露水,刚开始香味还不太浓,会跟人的体温渐渐升温,香味也挥发的越来越好。 其他小贩身上带着的驱蚊花露水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半个集市上都是驱蚊花露水的味道。很多顾客都在问:“这是什么味儿,这么香!”。玲珑心中窃喜,虽然自己损失了一瓶,但也让更多的人寻香找了来。 而此时,玲珑的声音终于越喊越大,渐渐有些顾客因为好奇围了上来。最开始围上来的小贩也发现,好像是没什么蚊虫叮咬自己了。 大家便又议论开来:“好像是管点用啊,我这半天一个包都没有,往常可是满腿的蚊子包啊!” “是啊,以前可是我这卖鱼的最倒霉,苍蝇多的赶都赶不过来,今天至少少了一半!” “嗯,还真是,就是太贵了!姑娘能不能便宜点?” 见众人都在夸奖,玲珑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这驱蚊花露水,可是我们花了十天功夫才做成的,用了好多名贵得药材,才得了这么几瓶,一百文真的不贵。” 见有两个穿着打扮体面的客人正在端详,看着像是富人家里的丫鬟,玲珑便上前着重介绍道:“这位姑娘,买一瓶试试吧,效果不好,可以再来找我。” “果然能驱蚊?” “真的,不过只能保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要再涂一次。” “只要真的有用就行,我家小姐每次一被蚊子叮咬,就全身发红,浑身奇痒,每年夏天,恨不得裹着帷幔出门。” “放心吧,你看看我身上,可有蚊子包?”玲珑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撸起袖管,和裤脚给那个丫鬟看,“我已经站了一个上午了,一个包都没有。” “这位姑娘,效果还是有的,我们刚才涂了一点,的确没什么蚊子叮我们,我们就觉得太贵了些,你要不差钱,不妨买点回去试试,你家小姐一高兴说不定还会打赏你不是?”旁边的大婶帮着劝说,话也说的很恳切,让玲珑感激不已。 许是最后那句话打动了这丫鬟:“好,先买一瓶试试。倘若我家小姐用得好,日后便会常来买。” 玲珑激动不已,这是她今天卖出去的第一瓶,脸上被晒得红扑扑的,浑身上下都是汗,可心里却是甜的。等那丫鬟一走,她便在原地跳了起来。惹得附近得小贩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谢谢,大婶帮忙!”玲珑对着那位大婶深深得鞠了一躬。 “小小年纪也不容易,不必谢我啦!”大婶和颜悦色,很喜欢玲珑得那股子机灵劲,“你多卖几次便知道,什么人要说什么话啦。” 直到日头偏西,小贩们走了大半,玲珑总共卖出去了四瓶。除了一瓶被大家哄抢了大半,她的包袱里还剩下三瓶。 “姑娘回家吧,现在人也不多了,明天再来卖吧!” 玲珑极为感谢这位大婶,就把那剩下的小半瓶花露水送给了大婶:“谢谢,大婶,要不是您,我今天只怕是白跑一趟,明天我再来试试!” 大婶到也没推脱,笑眯眯的接了玲珑的花露水,多说了两句:“姑娘,这东西的确挺好,但肯定不是我们穷人家能用得起的,如果姑娘能卖的便宜一点,可能会有更多人喜欢。” “嗯,这是我家小姐自己琢磨出来的,等我回去跟她讲,看看能不能把成本降下来……” 玲珑只顾着跟大婶说话,却没发现,自己这句话被有心人听了去。那人在街上闲逛,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便躲在暗处瞥见了玲珑。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熟人,那人兴奋不已,既然玲珑在这里,想必那个丫头也应该在附近。不过玲珑卖的东西似乎还有意思,他便找了一人给了那人一百一十文钱,让他帮他买一瓶回来。既然是笔好买卖,他自然不会放过。 见玲珑准备离开,就悄悄跟了一路,想摸清楚方筱悦的住处。好在玲珑机灵,虽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跟自己,但也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一到城关镇便在镇上徘徊了半天,直到甩了那尾巴才往渔光村走。如此一来,到家时天已经黑尽了。 方筱悦从下午开始便不停的在院门口张望,总不见玲珑回来,心里生怕她出了事。 “陈姐,天都要黑了,怎么这丫头还没回来!” “是啊,我也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人……” “不会的,肯定不会!” 两人站在院门口等了好大一会儿,终于远远看见一个小身影往这边走来。 方筱悦激动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玲珑:“太好了,终于回来啦,我都要担心死了!” “小姐,玲珑被人盯了捎,为了甩掉他才回来的这么晚。”玲珑似乎还心有余悸。 “啊,可看清了是谁?是不是劫道的?” “看不清,是个男人,不想是要劫道的,玲珑觉得好像是认得我的人。” “为什么?” “他跟的很远,每次我以为甩了他呢,他又跟了上来,后来我跟人换了衣裳出来,他还能跟上来,似乎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更像是想知道我的落脚处,小姐,他不会是要找你吧……”玲珑思索了半天,细细的将自己的遭遇告诉方筱悦。 方筱悦心中也有她的猜测,的确玲珑一个小姑娘家,如果那人是为了劫财,本就能早早动手,根本不必一路跟踪,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莲出,难道是他本人来鹤鸣镇了? “小姐,怎么办?” “你确定你最后甩开了他吗?”方筱悦担心,如果真是宋莲出的话,只怕她们现在的住处已经暴露,玲珑哪里是宋莲出的对手。 ------题外话------ 二更来啦,大家猜猜是谁! 第十四章 宝宝驱蚊水 “你确定你最后甩开了他吗?”方筱悦担心,如果真是宋莲出的话,只怕她们现在的住处已经暴露,玲珑哪里是宋莲出的对手。 玲珑有些犹豫,她真的不是很确定。玲珑把今天的遭遇告诉给小姐,尤其那一瓶被哄抢了的驱蚊花露水,小姑娘现在想想还觉得很可惜,这到提醒了方筱悦,可以再做有些小瓶的试用装。现在的一瓶虽然不大,但也有200毫升左右,她要再特制一些20毫升的试用装。 玲珑眼泪汪汪的把钱悉数教到方筱悦手中,卖了六瓶,小半瓶送给了好心婶子,也就剩下一瓶了,扣掉来回的五十文车费,玲珑这一趟赚了五百五十文钱。二两银子的工钱已凑够了四分之一,大家都觉得没必要为了这一瓶再往鹤鸣镇跑。 既然大获成功,就可以多做些下次再拿去卖。只是这个周期每次都要五、六天,又要错过三天后的城关镇集市,而且还赶不上付清所有的工钱。 鹤鸣镇方筱悦自己不想去,也不想让玲珑去,不管今天跟踪玲珑得是谁,都说明鹤鸣镇上肯定有认识她们的人。一家人一晚上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方筱悦更是有些睡不着,干脆就开始试着做宝宝金水。 宝宝金水方筱悦准备用更快更好的新方法提炼精油:艾叶和水加热——冷凝蒸汽——收集纯露。她前世看过做医生的嫂嫂在实验室里提取过纯天然又很有效的艾叶凝露。 只是在大秦没有试管、烧杯和烧瓶,不知道瓷碗、漏斗以及一个起导流管作用的空心铁管是不是也能做到。好在之前做花露水还剩下一点酒精,方筱悦便用碗盛着酒精,又在上面加了两块交叉着的铁片,可以控制火势大小。这个极其简易的酒精炉,日后还被方筱悦用在了别处,并且在大秦得到了广泛的应用,甚至提前让火锅出现在历史上,当然这已是后话。 中间因为小瓷瓶毕竟不是后世实验室中的无缝连接的导流管,一直拿着不仅人累,中间还是有很大的缝隙,再加上东西都不是透明的,操作起来非常艰难。但方筱悦一想到这东西做出来后,宝哥儿和豆苗还有很多小宝宝都不用担心夏天的蚊虫,以及蚊虫带来的传染病,便又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其实在大秦的大夫已经知道,很多瘟疫,尤其是夏天的疫病多半就是蚊子传播的,在大秦的医书中就有记载蚊子是疟疾的主要传播者,而在现代大家比较熟的就是乙脑、登革热、血丝虫病和黄热病。所以这也是方筱悦对蚊子特别焦虑的原因,因为了解才更加忧心。 方筱悦好在这次的时间虽然也很长,但比起前几天做花露水,可快多了。采了大概十斤的艾叶,分批加热用了两天时间,最后收集到大概两斤的淡蓝色艾叶精华。虽然以前就闻过艾叶精华的味道,但在大秦采得野生艾叶味道更加浓郁得都已经有些刺鼻了。这两天也因为不停的制作艾叶精华,就连陈姐她们都发现,她们家居然一个蚊子都没了。宝哥儿和豆苗用着效果也很好,就是在海边的背风处玩,也没再被蚊子叮咬过,这效果竟是比花露水还要好,而且成本可比花露水低多了。就是没办法批量生产,否则绝对是每家每户都能用得起得好东西。 玲珑也兴奋得不得了:“小姐,这宝宝驱蚊水也卖一百文一瓶吗?” “不,这次我们做的多,卖三十文就好,而且这次我们都不要去集市上卖。” “那谁去卖?” “找代理!”方筱悦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商业头脑,可现在逼得各种办法都想了出来,连代理都能拿到大秦来用,以后她是准备隐在背后做操盘手,把这些全部交给代理商来做。刚开始她只是想隐藏她们几人得行踪,可现在想想,这到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啊?什么叫代理?” 方筱悦简单的跟玲珑解释了下。自己又想了想合适的人选,最后决定问问明天李大柱要不要去集上卖东西,如果他去就每一瓶给他提个五文钱,让他帮忙代卖。方筱悦订下的三十文,就有五文是留给“代理商”的。 第二天,李大柱的确要去集市上卖东西,他最近因为经常去河边抓鲫鱼,除了给陈姐熬汤喝,其他人都不舍得喝,所以便不知不觉养了十几条鱼,有几条奄奄一息了,便决定趁着赶集赶紧卖了,也能贴补点钱给家里。 方筱悦说卖掉一瓶就给他五文钱时,这个老实的汉子说什么也不要。最后无奈,方筱悦也只好由着他去。把做好的五十瓶宝宝驱蚊水全交给李大柱代卖。 等李大柱走后,玲珑便偷偷告诉方筱悦,这几天李大柱对陈姐真是越来越好,经常看到陈姐忙不过来,主动过来搭把手,什么送柴火,烧火,打扫院子几乎全被大柱哥包了下来。 听玲珑这么一说,方筱悦还真想起了一件事,陈姐最近似乎背着她在悄悄做一双鞋子,那鞋子一看就不是女人的鞋子,有一次陈姐慌乱中,没藏好,让她逮了个正着。只是当时她脑子里转的都是别的事,并没放在心上。如此看来。似乎陈姐对大柱哥也颇有些好感。 才过了中午,李大柱就兴冲冲的跑回来,把一千五百文钱,全部交给她,兴奋得说:“他都没叫卖,五十瓶宝宝驱蚊水,就一抢而空,好卖的不得了。” 方筱悦拿过这些钱,数出来二百五十文钱给大柱哥,他扭头便走,还是不肯收。方筱悦只好作罢,先这样把大不了以后陈姐真的能跟大柱哥成了好事,自己可以封个大红包。 如此加上玲珑卖的五百五十文钱,第二天房子“竣工”时,方筱悦便如约交上了工钱。 方筱悦一家人看着气派的砖瓦房,敞亮干净的房间,欢天喜地的准备搬进来。却不了被里正的媳妇杨氏拦在了门口。 方筱悦和里正商量着造的砖瓦房,对村里人来讲,的确造价不菲。之前里正媳妇杨氏见她们几人孤儿寡母的没什么收入便没提这事,这几日杨氏看方筱悦居然真的拿出来了四两银子的工钱,便背着里正跟她摊了牌,要她出了五两银子的砖瓦钱才能搬进去住。 ------题外话------ 三更完毕,恭喜下乐乐吧,20万字喽!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感谢亲们的鼓励和加油,首页设了一个专门的感谢楼,以后乐乐只要有空便会更新下感谢楼的楼层。 再次鞠躬致谢! 第十五章 搬家 方筱悦不是没想到材料费,而且她还没给里正地皮钱,所以这房子还不能算是她们自己的房子。潘大叔人好,没提材料费的事情,她方筱悦可没忘,原本就打算日后一定交了这笔钱。 可眼下,杨氏拦在院门口死活不让她们搬进去也着实不是事。方筱悦不是第一次见杨氏,但之前她都好像很忙一样,每天家里家外的忙着,她竟是连个正脸都不曾看到过。今天才看清楚杨氏的模样,说心里话,杨氏的相貌挺周正,眉清目秀,只是因为常年在海边生活,皮肤偏黑一些,典型的中年妇人的体态,腹部堆积了过多的肥肉,但她看着要比同龄人年轻一些,大概是因为只是微胖。也就是说只是身材走了点样子,体重保持的还不错。 “潘大娘,我知道这些砖瓦钱,里正没跟我提,不代表我那么不懂事,真的就不给这笔钱。但是大娘,我刚刚交了工钱,暂时还没办法拿出来这么多钱,希望大娘宽限几天!”方筱悦只能慢慢跟她把事情说清楚,最好还是可以让她们先搬进去,否则这一家大小再把东西搬回去实在是太费劲了。这还是请了李大柱他们三个兄弟帮忙搬的。 “大娘,你就让她们先搬进去住吧,她们就住在你们隔壁,又不可能赖账跑了,等银子凑齐了就给您送去还不成吗?” “你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们家老潘可是把我俩的棺材板钱都垫上了,才让这房子这么快盖了起来。他是可怜几位姐儿带着孩子,又遭过难,遭过贼,这才没开口,可是现下我们除了那三亩田,其他东西都分给儿子了,一年到头别说五两银子,就是一两银子也攒不下来啊,哪个老鬼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可做不到……”潘宋氏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抹起眼泪来。 方筱悦却听出了一点话里的蹊跷,遭过难全村人都知道没什么稀奇的,可遭过贼她可没跟任何人说过,这潘大娘是如何得知的? “大娘,什么遭过贼啊?我们什么时候遭过贼了?”方筱悦故意装作一脸得惊讶问道。 “呦,我这一不小心说顺了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方姑娘,你们真的遭过贼?”李大柱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刚来的时候,这几人虽说很狼狈,但他能看出来,应该是大家小姐,想着可能是家里遭了劫难,到这里避祸来了,但从几位的从容里还是能看出来,应该还是有些家底的。可这几天,他却总能看到,她们点灯熬油的做东西出来卖。如果不是突然缺了钱,绝不至于如此。现在经潘大娘一说,似乎好像是有点什么事,可是凡是他守院子的时候并没什么反常事啊,除了他就是二弟,“二柱,你守院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李二柱内向,此刻见哥哥突然问自己,立刻结巴起来:“没……没……有啊!” 方筱悦此时看到李二柱躲闪的眼睛,结巴的语气,反而让她心下生疑,如果她没记错,她只在发现丢银票的前一晚打开过匣子,那晚是李大柱守院子,反而是他发现银票不见的那一晚是李二柱守院。难道银票不是在当天丢的,而是在她打开匣子的那晚就丢了?但她真的不想把这份猜忌用在李大柱几人身上,这些天他们着实帮了很多忙。 “大柱哥,没有的事,你别瞎紧张。”方筱悦打着马虎眼,这事还是私底下慢慢查吧,“大娘,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分期还款好不好?” “什么意思?分期还款?有什么好处?”潘杨氏刚刚还有点害怕自己说漏了嘴,此刻一听又连忙动起了脑筋。 “就是五两银子我分一个月还给你,每次还一两再多给你两百文当利息。”方筱悦这是把前世的贷款和利息拿过来用了,她相信自己的挣钱能力,根本不怕还不上钱。 “利息又是什么?” “就是你们说的十出十三归,明白了吗?”还好她知道这个典故,否则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可你这也不是十三归啊,这才十二归!”潘杨氏眼珠一转,自是知道自己占了便宜,每两银子三百文,五两银子可就生生多了一千五百文钱呢。 “行,就按照大娘的意思,还的时候,每一两银子多还你三百文。”方筱悦爽快的答应了,“只是现在我们……” “哦,好,搬进去吧!你们这几个大侄子可要给我做个见证啊,这可是方姑娘自己说的……” “大娘,你咋这样呢!”李大柱看不惯,但毕竟是长辈也不能说什么。 “咋滴了,大娘我又没偷没抢,怎么了?”潘杨氏一见李大柱的态度,也不高兴了。 “行啦,行啦,就这样吧!大柱哥快把东西搬进去吧!”方筱悦打着圆场,招呼着他们几个赶紧把那些东西搬进去。 玲珑的脸上也写着大大的不满,拽着方筱悦的袖子,小声说:“凭什么啊!” 方筱悦拍了拍她的手,笑着没说话。心里却也明白,毕竟以后要做邻居,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打下好的基础比什么都重要。 一进院门,两条小奶狗便奔了过来,还不会犬吠,像小猫咪似的在喉咙里呜咽出声。 “好可爱的小狗啊!”黑妞和小花同时冲了上去,一人抱了一条狗,欢喜的很。 宝哥儿和豆苗也被这两个萌物吸引着,在陈姐的怀里使劲的扑腾着小胖胳膊蹬着小胖腿,嘴里不停的叫喊着,兴奋的恨不得马上下来跟小狗狗玩。 “快,小姐,快帮我抱一个,我抱不住啦!”陈姐笑着喊道,一向活泼好动的宝哥儿半个身子都出去了。方筱悦连忙接过宝哥儿,掂量着宝哥儿真的是越来越沉手了,随着两个孩子日渐增加的体重,再让陈姐一个人抱两个似乎真的不行了,看来以后有点钱还是要做个小推车出来,看着宝哥儿的性子,方筱悦又有些发愁,“看出来了,宝哥儿就是个熊孩子,以后这么调皮娘可怎么办啊!” 方筱悦抱着宝哥,指挥着大家归置东西,一边打量着这个算是她亲手设计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自己的家! ------题外话------ 今天一直到27号,可能只有一更,乐乐要听编辑的话,再问问。 第十六章 奇卫怪厨巧布局(二更) 方筱悦一边往里走一边念念有词的跟怀里的宝哥儿说:“宝哥儿,这是咱们家,以后娘还有大姨、小姨,还有你黑妞姐、小花姐和豆苗哥大家都会在一起,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一起玩耍啦!” 因为是自家的院子,方筱悦处于安全上的考虑,盖成了一间三进的小院。前有两层院墙,后有后罩房,心理上总会觉得更加安全一些。 但毕竟面积不大,为了充分利用有限的面积,还在院门口的院墙上修了倒座房,因为倒座房窗户冲着二门方向朝北开,终年见不到阳光,是方筱悦打算当成储藏室用的。倒座房只修了一个门,开了五个窗户,采光上只能算勉强可以,但是估计阴天下雨是要点灯的。 进了二门,视野就跟着开阔起来,东西厢房并正房都各有三间,正房后面还修了一排后罩房,这里方筱悦是想在做一些需要保密配方的东西时用,另外留了一半的后罩房想着日后可以当马厩用。通过跨院便可直接进后罩房。房屋从外面看的确跟这里的三进院子没什么差别,最重要的差距在屋里。 方筱悦让人在主屋的西耳房修了间浴室,莲蓬头没办法实现,方筱悦还是直接放了个齐胸的木质大浴盆。大浴盆用绳子串起来一块粗布,全当浴帘用了,主要是方筱悦没那么多钱买拉风的屏风。浴帘外面放了一个木架的洗手架和洗脸盆,可以当个不错的洗手台用。 东耳房则修了一个颇具现代用途的卫生间。虽然抽水马桶实现起来比较困难,但想比“一个坑两块砖,三尺土墙围四边”的大秦厕所,方筱悦家的厕所采用八十年代初的那种阀门厕所还是比较容易实现的。 只是阀门上的水箱水需要人为的加上去,水满后,一拉闸门,水箱里的水会顺着竹制的导水管冲进便坑里,因此在厕所里还放了一个大水缸,专门用于冲厕所。便道里砌着青砖,污秽之物冲出厕所后,在耳房的后面就有一个挖好的密封了的化粪池。只要定期清理便不会有什么异味。 当初方筱悦跟潘大叔形容时,潘大叔可是弄了两天才弄明白,不过一明白过来就为方筱悦的想法拍手叫绝。真是个好办法,而且里正现在打不动渔了都是在地里种些庄稼,所以一听到能更好的收纳肥水,自然是一百二十个愿意。最后虽在修建时因为便坑里的大青砖又跟方筱悦商量了半天才妥协。主要潘大叔觉得奢侈了些,毕竟青砖大多还是用在房间里的。等住进去之后,潘大叔也看出大青砖厕所的好处了。 因为方筱悦家人多,厕所在正房的耳房修了一间,在东北角又修了一间三个便坑相连的大点的厕所。西南角的厨房方筱悦也做了一点改装,就是现代农村有的地方还有的老灶台。因为大秦的灶台只能用一个锅,做饭炒菜非常麻烦,夏天还好,冬天的话,肯定饭要凉透的。方筱悦家的灶台,分为里外两个锅,里锅操作起来不方便,做饭用的;外锅在外面,操作方便,炒菜用的。两锅之间夹有一个“温坛”,在烧锅做饭的时候两边的灶火都能够烧到温坛上,将温坛里的水加热,作洗碗、洗脸等日常它用。 起灶时,为了让工匠们明白她的想法,她可是全跟了下来,一步一步嘱咐着做下来的。好在方筱悦小时候随父母去过农村老家,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这些细节。 后来这种灶很快便风靡了整个渔光村,他们两家刚乔迁时,方筱悦家还好,里正家可是人来人往前来祝贺的村民是络绎不绝,几乎所有人都要参观下里正家的稀奇厕所和高大上厨房,简直都要成为村里的一景了。 方筱悦对厨房仍然不是非常的满意,因为灶台建好后,这些工匠只能用泥巴给泥了一圈,没有水泥更没办法贴上干净的瓷砖,所以方筱悦才觉得美中不足。 还有一处,现在在夏天没人看不出来,只有里正和方筱悦心里清楚,他们在正房和东西厢房可是专门拿出一间屋子修了个带火炕的书房。这是因为方筱悦怕冷,她知道这里地处江南,虽然冬天的温度很少会到零下,但湿冷的气候让她想想都觉得难过。 她刚穿越来的时候,在属于北方凉州白云庵度过了大秦的第一个冬天,白云庵属于北方,但庵中香火钱不多,勉强够几个人吃的,就是修了火炕也没人舍得用,她可是给冻得怕怕的。 加上到冬天时,两个孩子也不到一岁,早晚在火炕上,少穿点衣服玩一会儿还是很惬意的。 不仅是方筱悦开心,其他人也同样一脸得兴奋。黑妞和小花还在吵着怎么分房间呢。 最后还是玲珑说都听小姐的,小姐安排大家怎么分房。 其实在建房子的时候,方筱悦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分房。西厢房挨着厨房,冬天时,火炕应该是最热得,她就把陈姐和两个孩子分到那边。玲珑带着黑妞和小花一起住进了东厢房。玲珑住东厢房的大卧室,黑妞和小花不敢分开住,便安排她两人住进了东厢房的带书房的小卧室,正好也方便两人学习起卧。 方筱悦虽说自己一个人住在正房,但她可是打算以后等宝哥儿断夜奶后,要跟宝哥儿一起睡的。这亲子关系的建立最主要的就是建立在睡觉上,本来宝哥儿就跟陈姐呆的时间长,如果自己晚上再不多陪着睡,慢慢宝哥儿一到晚上就只会跟陈姐,再也不会跟她的。亲子的亲密关系没建立好,会直接影响将来母子或母女间的信任度,试想想如果孩子长大后宁愿相信外人的也不肯相信自己的母亲,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每个人都对分到的房间非常满意,尤其是黑妞和小花,兴冲冲的把所有的书摆到她们俩的小屋里,还冲着大家喊:“欢迎你们到我家来玩!” 每个人都很配合的凑过来看一看,夸几句:“呦,这小屋子收拾的真漂亮!” “嗯,一看就是小姑娘住的地方,悄悄这后山上的小花都摆上了桌啊!” “黑妞和小花的家真好,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给珍珠和葡萄也找个地方住下啊?”方筱悦也跟着起哄,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两个丫头,她们刚给那两条一白一黑的小奶狗起了名字,一个偏白叫葡萄,一个黝黑叫珍珠,这不知道的人肯定会叫反。好在方筱悦知道有白葡萄也有黑珍珠。 当天晚上,收拾停当,方筱悦四仰八叉的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忍不住感叹道:“终于过的像个人啦!” ------题外话------ 本文可能要在本月的29号上架。乐乐好开心,又加了一更! 还要继续码字,要存稿了! 第十七章 失而复得 当天晚上,收拾停当,方筱悦四仰八叉的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忍不住感叹道:“终于过的像个人啦!” 虽然比起李三贵的那个家这里真的像住在了天上一样,可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既当饭桌又当书桌的桌子,家里就连凳子也不够用。也算得上是家徒四壁了。就这样还欠着一屁股的外债呢。慢慢置办吧,这种一点点添置东西的感觉,才会让所有人更加珍惜这个家的来之不易。 第二天,全家人在关着院门,安全又温馨的院子里晒太阳。有萌宝还有两只活蹦乱跳的萌宠让所有的脸上都露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玲珑更是对新厨房赞不绝口,端一个菜出来便感叹一句:“我恨不得住进厨房去,这灶台简直就是灶神家的吧!” “这才哪到哪啊,以后我会想办法在厨房里修个水台,这样刷锅洗碗也更方便了。”在方筱悦的心里自然有很多的主意,但她私心里并不想把太多的现代的东西带到古代来。 玩具的事就已经给她提了个醒,在你没有站到一定高度以前,就不要做太多出格的事。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她也不想太高调的暴露在人前。所以她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心就像这个三进的小院,在外表上绝不让人看着另类。加上她在前世就喜欢四合院,在北京上班时,一到周末便会钻进老胡同里寻找渐渐消散的老北京味。 置于家中的设施,本着实用、方便和卫生的原则,她才想了这些办法。 但方筱悦还是漏算了潘大叔的财力,连她也没想到,这三进的院子居然盖的这么漂亮,到底还是扎眼了些。 凡是路过这里的人都会颇为羡慕的夸几句。 “这院子花不少钱盖的吧” “少数也至少要一百两银子。” “怕是不止吧,这地皮也要钱的。” “咱们村的地可不值钱,这房子的造价才值钱。” 这不,院门外又有人在讨论她们家宅院。只是方筱悦越听心里越沉,这些人还没看到里面的大青砖厕所呢,要是见了恐怕那估价还要往上提一提。只是以里正家的条件,拿出这么多银子盖房子好像真的不现实,可至始至终里正也没跟她提过造房子的开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知道方筱悦心中的怀疑似得,没过两天,方筱悦就从里正和潘杨氏的吵架声中猜到了答案。 那天一大早,两个比邻的院子,就被潘杨氏的大嗓门吵醒了。 “你个杀千刀的,你怎么动起老娘的私房钱啊,我的银子啊,三百两银子就这么没啦!” “吵什么吵,银子不是用来盖房子了吗,总比你又拿去当赌本强!”这是潘大叔的声音。 “我的银子我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凭什么你偷偷拿去用?啊?那可是老娘在赌庄里呆了一个月的辛苦钱,我容易吗我!”潘杨氏的声音更大啦,语气中开始带出哭腔。 “还有脸说?你怎么不说前几个月把家底全输进去了呢?你以为你能回回赢?我不给你花了,你还不是要去赌?” 原来,这潘杨氏好赌,以前里正出海打渔时,她就能在镇上的赌庄里一呆呆几个月,家里的事全不管不说,还经常问儿子媳妇要赌资。一开始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儿子媳妇全当是花钱让老娘开心。 可渐渐的这潘杨氏的胆子越赌越大,前几个月甚至差点把里正留着养老的钱都赔了进去。这才是里正的两个儿子、儿媳闹着要分家的导火线。里正也知道自家婆娘的性子,二话没说便同意了。盖房子时缺钱,无意间搜到潘杨氏私藏的三百两银子,便拿出一百两给儿子们分了,剩下的二百两就盖了这气派的两间三进院。 里正一直瞒着潘杨氏,只说花了十两银子。可架不住人多嘴杂,这两天议论他们家宅院的人不少,几乎所有人听她说只花了十两银子都不信。她起了疑心,这才发现自己的三百两私房钱不翼而飞了。 之后,潘杨氏的话说的越来越难听,甚至说到方筱悦的头上:“你说,你花这么多钱盖的房子,就让那几个女人不花一分钱的住了进来,你是不是跟她们中的谁有了首尾?是不是那个方筱悦?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没什么好心眼,长得就像个狐狸精……” “够了!别胡话,污了人家的清白!你这个婆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是人说的话吗?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恶妇,全当是清理门户。”里正估计气得要打潘杨氏。 于是,潘杨氏哭着喊着来拍方筱悦家的门:“方姑娘啊,救命啊,你潘叔要杀了我啊!” 陈姐和玲珑也都听到了,都劝方筱悦别给她开门。可毕竟没花多少钱就住着人家盖的宅院,这么袖手旁观也不是事,方筱悦还是开了门。 只是没想到,门外不仅站着里正两口子,还有李大柱、李二柱哥俩。 潘杨氏直接冲上来就拽着方筱悦的衣领,不知道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作势便要往她脸上划。好在李大柱眼疾手快拦了下来,那手里竟然攥着个锋利的瓷片。 “大婶,你要划花方姑娘的脸,这是有多大的仇啊?”李大柱一脸得震惊,眼中余光瞥见弟弟要溜,便又呵止道,“你别溜,今天这事,你不说我也会帮你说。你不道歉就再别回我们老李家。” 里正此刻比刚才清醒了些,一看这架势便知道肯定里面有什么事,便让众人进了方筱悦家的院子,把话都敞开了说完。 方筱悦这才知道事情的整个过程。原来好赌之人除了潘杨氏,还有李二柱,两人因为是同村的,经常结伴去镇上的赌庄耍。以前两人的赌运差不多,主要还是都是小打小闹,见好就收。自从上个月开始这李二柱的运气越来越差,不光输给潘杨氏三百两银子,还输给许多人,总共加起来竟然高达一千两银子。 这么多赌债,李二柱哪里还得起,正好有一日晚归,路过李三贵家,看到方筱悦正从匣子里拿出一张银票,便动了邪念,偷了方筱悦的银票匣子。 当他得手后,也没想到方筱悦居然有那么多钱。除了动了一千两的银票还了赌债,剩下的钱他原本没敢动。可那几天看到方筱悦几人没日没夜的做东西出来卖,又良心发现,就又拿出一千两做为赌资想把钱都赢回来,把银票还给方筱悦。 可没想到他的运气还是那么背,没几天又输光了钱。这是昨天回来拿银票时,被李大柱发现,才有了今日门前上演的这一出。 “方姑娘,真是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这赌博真是沾不得,害人又害己。这里是姑娘的银票,原物奉还,少了的两千两的银票,还容我们李家日后慢慢还给姑娘,可好?”李大柱惭愧不已,自己三兄弟帮人家守院子,却弄了个监守自盗的事出来,这脸上都烧的火辣辣的疼。 潘杨氏在一旁听着事情的始末,敢情自己家盖房子的钱已成了方筱悦出的钱。自知有些无理取闹,蔫蔫得站在原地,再也没了刚才的气势。 “这些银票是我的,可我都不敢动,你们可知道其中缘由?”方筱悦接过失而复得的匣子,打都没打开看,顺手交给玲珑保管。 ------题外话------ 今天乐乐是一大早3点半起来码字的,昨天9点睡的。 因为熬夜到底伤身体,乐乐想试试早睡早起,看看效率如何。 更让乐乐开心的是,早上起来便看见筱茉君的评论和评价票,太开心啦! 有认可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动力。 乐乐不会弃文的,因为这文也算是为乐乐的女儿写得,肯定会好好写下去。 谢谢筱茉君送的评价票 谢谢VIEW曈送的花 第十八章 筹备幼儿园(二更) “这些银票是我的,可我都不敢动,你们可知道其中缘由?”方筱悦接过失而复得的匣子,打都没打开看,顺手交给玲珑保管。 “为什么?”几个人都是一脸的疑问。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是这些银票有些特殊罢了!你们就是真的拿去了也没用。所以我在它们丢了的时候,一点也不担心,也没报官!”毕竟事关宋家银庄的机密,方筱悦想想还是不说了,只怕宋莲出早已查到了她的落脚点,但是这两个赌徒,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原本若是二柱哥你拿了这些银票做些正经事,我方筱悦也就不再追要了。但既然是赌掉的,那这钱还是要二柱哥本人挣了钱还给我。至于大娘呢,幸好银子被潘大叔挪用了,只要大娘日后不要再去赌,这盖房子的钱就算我方筱悦出了。” “这怎么可以,筱悦姑娘,这钱本来就来路不正,既然已经找到了正主,岂有赖下不还之理。”潘大叔为人一向正直,既然已知道事情的真相,自然不肯如此行事。 “大叔,要不这样吧,筱悦呢一心想开一家幼儿园,想给咱们村里三岁到六岁的孩童提供一个一起学习一起玩乐的场所。大叔帮我招学生进来可好?” “幼儿园?是村塾吗?咱们村里倒是也有村塾,但是是受六岁以上的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姑娘要怎么教啊?还有这束脩是多少?”潘大叔倒是有些东西,他的两个小孙子正好在这个年龄里,要是能早点发蒙也是一件好事。 “大叔,先别急,就是开也要等今年秋试放榜后开了!” “为什么?” “虽然我这不是村塾,但也知道村塾的先生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不瞒大叔,筱悦已经准备报名参加今年的秋试了,到时候考个功名回来,您也好跟乡亲们说,我们不是胡闹带孩子玩的,是想踏踏实实的为乡亲们做件好事的。” “只是姑娘手的幼儿园,大叔真是闻所未闻,可否请姑娘详细说一说?” 见里正大叔十分上心的样子,方筱悦心中也是微微有些激动。便把自己心中所想的幼儿园的样子和教学模式,以及每日幼儿园的作息时间,包括一日的三餐两点都给大叔讲了一遍。里正大叔越听越激动,只是到后来有些顾虑,这么好的幼儿园,筱悦姑娘一直没提束脩的事,应该挺贵的吧! 方筱悦见潘大叔的脸色越听越沉了下去,不知何故,便问道:“大叔,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可是哪里有不妥之处?” “姑娘的想法非常好,可见姑娘是个有心人”,潘大叔想了半天才问出口,“只是这束脩要多少?会不会很贵?” “哦,这点大叔不用担心,筱悦不是指着这个幼儿园挣钱呢,放心吧,不收束脩。但是想来我们幼儿园的孩子的家长需要每七天跟我聊半个时辰,时间家长定,但是必须七天有一次。就是选在我们幼儿园休息的那两天也没问题。”方筱悦这是要早做打算,毕竟筹备需要时间。 李大柱在一旁听得耳朵都直了,好不容易插上嘴问:“姑娘,我可能为你的这个幼儿园做点什么?比如说护院什么的?” “大柱哥,你要是帮忙,就帮筱悦去镇上卖东西吧,以后每件东西都会给大柱哥分成,这样你也能养家糊口,筱悦的幼儿园也有银子支撑。”方筱悦见一切以尘埃落定,是时候准备幼儿园了。 这两个月她会非常忙,一边教小花和黑妞准备秋试,一边做驱蚊花露水和宝宝驱蚊水卖,一边用挣来的钱开始投入做一些幼儿园的基础设施。起码院子里的一些滑滑梯,梅花桩,攀岩墙,秋千等娱乐设施是要自己亲自设计再找木匠瓦匠等来一一实现的。打心眼里希望自己能够继续这样不被任何人打扰才好,她真的很想在这个没有空气污染,白天蓝天白云,晚上满天星斗的世界里,打造一个孩子们欢乐的天堂小院。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婴儿车做出来,还得稍大一点,能躺下两个娃,好早点解放陈姐的双手。等入秋后,两个孩子会坐了,还要做一个双座的小推车和最为实用必不可少的婴儿餐椅,干脆都一起做了囤着。 鹤鸣镇,宋家银庄分号。 掌柜正在向宋莲出禀报:“少东家,照着您的吩咐,下次再有人来兑银子时,不用再提双倍兑换的事,就当普通银票一样,也没问什么话,只管把银子兑给来人即可。没几天,那个姑娘再没来过,倒是有个中年妇人来兑了一张三花银票,喏,就是这张!”掌柜把手中的银票交给少东家。 “方姑娘必是察觉到了,不可能再兑换任何一张三花银票,也不可能让别人帮她兑银子。那个中年妇人你可有派人一路跟随?”宋莲出摇着扇子接过银票,没错,的确是他亲手签的三花银票。 他接到鹤鸣镇的飞鸽传书,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听说方筱悦拿了银票却又没兑银子,把鹤鸣镇的掌柜臭骂了一顿。 “有,那妇人是渔光村人。”掌柜连忙回答,恐再犯了错误似的。掌柜也被骂的冤枉,自己只是照章办事而已,只是这三花银票自己在鹤鸣镇做掌柜也有三十年了,还是头一次碰到,难免有些过于看重,这才被那姑娘看出破绽。 “渔光村……”宋莲出默记在心里,“最近镇上可还有新鲜事?” 掌柜的想了半天:“倒是有一件,只是不知道少东家见多识广,可能未必听着新鲜!” “说来听听!”有那丫头在的地方,既然想到兑银子,自是到了山穷水尽时,以那丫头的想法,肯定会想办法挣钱。 “大概七八天前,镇上的集市倒是有个小姑娘在卖什么驱蚊花露水,味道极香,而且还真有些驱蚊的效果,只是就来卖了一次,之后再没见来卖过。”掌柜那天正好经过集市,一时好奇买了一瓶回来。 “拿给我看看!”掌柜便从后堂把那瓶驱蚊花露水拿了过来。 小巧净白的小瓷瓶,宋莲出打开一闻便知道这清冽清香的味道必是出自方素衣之手:“为何再没来镇上卖过?是没人买吗?” “那到不是,第一次肯定有些人不太了解,卖的慢一些,可昨天有个男人也在卖驱蚊花露水,卖的特别快,四五十瓶一下子就卖光了。” “还有第二次?”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驱蚊花露水的叫卖声:“快来买啦,好闻又好用的驱蚊花露水。一百文一瓶……” 宋莲出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便站在门口看了下叫卖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素衣的二伯方继宗。 难道方素衣又跟方家的人住在了一起?方素衣逃婚梁王爷的事他可都听说了,这方二爷的女儿可是死在了轿子中,就算不是方素衣所为,估计方姑娘跟她二伯也不可能如此和睦。 既然再没来镇上卖过驱蚊花露水,便是在躲什么人,想来倒是十有*是躲着这方家之人吧!没想到堂堂康王爷的心上人竟然如此小心谨慎,难道方素衣真的对小烨子毫无感觉?临来鹤鸣镇时,康王无意中感叹道:“又快半个月了,也不知道那丫头自己能不能度过难关!”这句话才让宋莲出恍然大悟,原来这小烨子一直惦记着方素衣呢。 ------题外话------ 乐乐的女儿生病了,咳嗽发烧, 北京的雾霾简直就是病毒播种器。 连4岁的女儿都会说: “妈妈,第一天有风,第二天没有雾霾,天就蓝了。 今天没风,明天就雾霾了,是不是啊?” 可怜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要有这样的阅历! 晚上等她爹回来,还要多存些稿,也好不耽误明天的更新。 明天可能要带女儿去医院。 第十九章 半月劫 方筱悦这些天只顾着各种忙,挣钱养家,对于万俟烨算教的宝月心经竟然一次都未曾好好练习过。 反而是玲珑记着日子,告诉她:“小姐,明天又过了十五天了,你这半个月一次都没练习过,明天会不会有危险?” 这句话倒是让方筱悦心里“咯噔”一下,的确光顾着忙,把这么要命的事抛到了脑后。别说练功了,这些天她连好觉都没睡几个。 “没事,没事,你家小姐我已经会调息了,多亏了上次,康王悉心教了一遍,应该问题不大。”正对着一张纸,画着婴儿推车的方筱悦随口便安慰道。其实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独立完成,上次她到最后一圈时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不知道是因为原身的小身板太差还是因为自己没掌握要领。万一这次不会气息大乱呢,她总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能躲过这一劫。 玲珑很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气,从来都是乐呵呵的,天大的事到了她这里都不是事。就好比,之前的银票丢了,也没见她有半点惊慌,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玲珑当面没有说破,心里却在盘算着要怎么办,她不能让小姐出一点事,可她总不能去找康王吧!小姐这半个月可是一个字都不曾提过康王,不知道两人是不是闹了别扭。小姐从皇宫出来后,第二天就带着她们一路逃难一样的跑了。 “小姐,你这画的什么?怎么感觉像个摇篮,只是加了四个轮子,上面加了个扶手。”玲珑按下心里的担忧,好奇的看着方筱悦笔下的图案。 “还真让你说对了,这就是个移动摇篮车。只是不知道这大秦的木匠手艺好不好。我做点小东西还可以,这种大点的东西,又涉及到轴承和榫卯结构的东西我可不会做。”方筱悦说的也是实情,她现在用来画画的笔也不是毛笔,而是找了很多鹅毛做成欧洲中世纪时流行的鹅毛笔。 但是这笔主要也是她自己用,黑妞小花还是要用毛笔。其实她还是觉得毛笔写字不管是拿笔姿势还是坐姿都很好,有利于小孩子的形体发育。而且最关键的是,毛笔因为执笔的地方高,更方便自右向左书写。就说这点也让她改了半年多,现在还是宁愿画画也不太愿意写字。 “小姐,还有你不会做的东西呢,玲珑可还是第一次听说,我还以为我们家小姐是万能的呢!”万能这词可是她跟小姐新学的,那叫用的一个好啊,连方筱悦都要夸一夸。 “不错嘛,万能用的很贴切”,方筱悦停下笔,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不过,对了,你跟陈姐怎么也不改改,都说了让你叫我二姐的,你俩没一个叫的。” “习惯了,改不了口!”玲珑也对这大拇指好奇万分,自顾自的研究了半天,“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方筱悦故意卖关子,用大拇指在玲珑得额头上按了一下:“慢慢就懂啦,来,让我给你盖个戳!” 方筱悦把玲珑撵出去做晚饭,自己又一口气把餐椅、婴儿车、家具等画好了,家具主要就是大衣柜和带抽屉的桌子,其他家具大秦的样式还挺好看的,她就喜欢那个古朴范儿。最后又想到幼儿园,趁着今天有工夫,索性又把幼儿园用的桌椅和小床,还有院子里要放的滑滑梯、跷跷板、攀岩墙、梅花桩等等全都画了下来。现在没钱打家具,不过这图画好了,以后直接拿给木匠就可以了。 直到玲珑喊着吃饭,她才恋恋不舍的收了工。好在现代的幼儿教育基本上都会教出个全能的幼师:幼儿教育学、幼儿心理学、幼儿卫生学、美术、科学、语言、数学、音乐、体育、游戏、舞蹈、钢琴、声乐,儿童舞编排、儿童歌曲编配(双手弹奏)、儿童文学等等。只可惜这里没有钢琴,荒废了她的十级钢琴。 明天是半月之期,晚饭后,玲珑就寸步不离的守着方筱悦,让她哭笑不得。还有玲珑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让方筱悦觉得贴心的暖。方筱悦给玲珑一个拥抱,安抚着她说:“没事的,相信我!” 玲珑回抱着方筱悦,眼睛望着黑黝黝的院门,她知道现在在院门外估计已经有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 马车上坐着两个身穿锦衣的公子,正是玄衣的万俟烨和白衣的宋莲出。其实在玲珑去鹤鸣镇宋家银庄分号找他之前,他就已经提前派人去江宁康王府请来了万俟烨。 “不进去?”宋莲出看着一脸冷清的万俟烨,双手微微紧握,明明心里在乎得紧。 万俟烨的脸上毫无表情,也懒得搭理宋莲出那带着戏谑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宋莲出告诉他找到方素衣时,他的心里那种迫不及待有多强,恨不得立刻飞过来见见她,然后再狠狠得打她一顿,以泄心头之恨。他不知道派出去多少红羽阁的手下四处去寻找她的下落,没想到她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一直有种直觉,觉得她离自己并不远,要不是一直要等雷鸣查清楚丽妃的下落,他可能早就找到她了。 是的,宫中的丽妃不翼而飞,抛下两个可爱的皇子,在红羽阁发出封杀毒使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还生我的气?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宋莲出知道万俟烨此刻浑身的寒气就是针对他呢。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二次这么生他的气。上一次还是他晚了一步查到齐王的下落,等他们赶到时,齐王已经被害身亡。 万俟烨一直默默无语,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直盯着院门,似乎要将那院门看出两个洞来。方素衣,你最好祈祷自己能够调息成功,否则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永生难忘,居然逃的如此干脆,丝毫不在乎他的感受,让他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这算什么? 宋莲出用折扇轻轻拍了下万俟烨的手:“喂,小烨子,你不会认真的吧!” 万俟烨瞪了一眼宋莲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打算!”他可再明白不过,如果不是因为方素衣明日到了半月,这宋三傻是不可能这么早把方素衣的下落告诉他的。 “……”宋莲出一时无语,的确要不是担心方素衣有生命危险,他绝不会带他来找她。 院子里,方筱悦被玲珑贴身跟着也逐渐烦躁起来。干脆就搬了把凳子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玲珑,你想家吗?”方筱悦想家了,她抬头看见那一片璀璨的星空忍不住想起前世的家人。她有一个温暖的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很爱她。只是不知道两个时空下的星空是不是属于同一片星空。望着长长飘带一样的银河,她很快便找到了,爸爸在她小时候教会她的几个星座,大熊、小熊、天后、猎户。她一边指着星空一边跟玲珑说着这些星座,就好像小时候他爸爸教她时一样。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玲珑不知所措,连忙关心起方筱悦。 “没事,就是想家了!” “小姐是想老爷了吗?” 玲珑得理解并没错,她在这里的家可不就是那个兰溪城里的方府吗? “没有啦,逗你呢。只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而已。” 这句话玲珑就更有些纳闷了,以前的事,好像连她都是第一次听见小姐给她念叨这些星星的名字,以前有谁给小姐说过吗? 看着玲珑苦着一张脸使劲回忆的样子,方筱悦只好打岔道:“好啦,我困了,睡觉去吧,你要是不放心,今晚跟我一起睡也行。” 玲珑本来是想跟方筱悦同睡,可一想到院外的人,便摇了摇头:“我还是回房睡吧,有事你叫我一声,我能听见!” “你说这天生的星星明明不叫这些名字,她是自己随便起的吗?”马车上的宋莲出和万俟烨都听见了方素衣的声音。 万俟烨听到她的声音,那个这些天他心心念念的人儿的声音,便再也忍不住想去看看她。等到院里再没了动静,起身出了马车,一个纵身便跃进内院,悄无声息的推开了方筱悦的房门。 ------题外话------ 更的晚了些,抱歉! 女儿昨晚发了一夜的高烧,我们大人也跟着折腾了大半夜。 过了凌晨女儿的烧从39。5降到38度以下。 提醒做了妈妈的亲们,退烧药美林真不用再买了,还是泰诺林靠谱些。 而且发烧48小时内不用着急去医院,但是要特别留意孩子的体温变化,多用物理降温。 48小时后一般症状就会显现出来, 一开始我们还担心孩子会不会是肺炎, 前天开始发烧,昨天晚上说嗓子疼,我就放心了不少,嗓子疼得肺炎机率很小, 而且表明她的炎症已经发出来了,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48小时的高烧护理,不适合有过高热惊厥史的孩子, 凡是有过高热惊厥的孩子,发烧一定要少穿点,第一时间送孩子去医院。 第二十章 情不自禁(二更) 宋莲出望着消失在夜空中的万俟烨,长叹了口气,便躺在了马车里,从怀中摸出来方筱悦做的驱蚊花露水,自言自语道:“还好我有这个!”这是要让人知道他大秦首富之家的三少爷落得露宿街头的下场,估计会有人笑得喘不过来气了吧。宋莲出的眼前浮现了一张绝色的美人脸。 万俟烨静静的立在方筱悦的床前,隔着帷幔,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容貌: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他的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的唇。夏日的夜晚本就有些热,她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玲珑曲线必现,只是不知道她穿得什么衣服,肩头上只有两条细细的带子,肩膀和手臂都露在外面,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 他发誓他原本是想进来看一眼就走。可他却分明感觉到心底翻江倒海涌现出来浓浓的渴望,他的大脑不受控制的想起那天的那一吻。虽然当时已经身中仙人醉,但刚开始并没有意识全无,他还清晰的记着她唇齿间的美好。 此刻,睡梦中的方筱悦,在梦里居然梦见了万俟烨,他正朝她缓缓走来,带着一脸让人忍不住要春心荡漾的微笑,随着万俟烨越走越近,这个梦简直太真实了,真实到她居然嗅到了万俟烨身上特有的梨花香。 “康师傅?”她不满自己居然会做梦梦见他,手一挥,脚一蹬,于是那原本盖着的好好的毯子就这样从她身上滑落下来。而更要命的是,方筱悦图凉快只穿了件只到大腿跟的短裤和一个吊带,这裤子和吊带都是她自己做的,只有她自己单独睡觉时才拿出来穿,就连玲珑和陈姐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样一套睡衣。 万俟烨看到这样一身打扮得方筱悦,那修长笔直的*,纤细白嫩的胳膊,就连那恰到好处的丰满都映入他的眼帘。如果是别的女人穿成这样他肯定要骂那个女人不知廉耻,有伤风化,可为什么看到她毫无形象,踢开腿、撅着屁股的模样会觉得可爱呢?他忍不住走近一点再走近一点,越近越看得全身热血沸腾。她刚才说什么?康师傅吗?他好像以前听过她小声的说过这个人,是做梦梦见他了吗? 万俟烨嘴角微微翘起,原来她的心里也有他吧,否则怎么会梦到他? 好像是专门为了跟他做对一般,方筱悦对鼻间传来得越来越浓的梨花香有了很大的意见,睡梦中又挥了一下手说:“走开啦,康师傅!” 万俟烨的脸都黑了一半,本王这么千里迢迢赶来生怕你有什么意外,居然遇到你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好想掀开帷幔把里面的那个女人痛打一顿,凭什么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受煎熬。走到近处,却察觉床上的人正痛苦的呻吟起来。 他急忙掀起帷幔,一把摸到她的脉搏,又来了,她的内力既然没有丝毫进步,又跟之前一样紊乱起来。他敢肯定这半个月来这个女人根本没有练心经。胆子可真大,这样也敢躲开自己,她是不要命了吗?万俟烨也顾不得她身上穿着的不伦不类的衣服,一把拽起她来,就将自己的内力经过她的手传给了她。 方筱悦醒了,原来她做的不是梦,康师傅真的来了,身旁萦绕着那熟悉的梨花香,她闭着的眼睛微微煽动了几下,正在犹豫着自己是继续装睡还是睁开眼睛看看他。 “醒了?”万俟烨的声音透着压抑的深沉,微微带着哑音,尾调化成绵绵的温柔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的脑海里不自觉的蹦出一个形容词“真他妈的性感”。一个人的声音居然可以性感到这种地步,引得她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带着双手都不由自主的要抓紧些他的手,仿佛唯有这样才可以稳住内心的感受,脸上早已滚热起来。 她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却看见自己只穿了吊带和短裤。“啊!”她忍不住叫出声来,一个啊字刚喊了一半,就被万俟烨用嘴巴堵住了。他没办法用手,因为他们俩的四只手正对在一起还不能中途分开,情急之下他便只好用嘴巴。 其实要在现代,这样穿的确不算什么,满大街都是,可毕竟在这里呆了大半年,耳濡目染的,也会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太不成体统,尤其还在一个男人面前。只是这个男人居然又吻了她! 万俟烨碰到那甜美的唇,便不想再离开,几乎是男人的本能反应,他想把这个吻深入下去。可却发现两个人俱已气息紊乱,颇有些走火入魔的前兆。此外,方筱悦的那半个啊字也已惊醒了玲珑和陈姐。 “小姐!没事吧!”两人边往正房跑,边喊出了声来。 只是还没到房门前,就被宋莲出拦了下来。一看到宋公子,陈姐和玲珑便明白,里面已经有人在救小姐了。 万俟烨知道外面有人醒了,也知道宋莲出就站在屋外。恋恋不舍的离开那个险些又让自己走火入魔的唇,凝神快速的调了调内力,便把两人从悬崖边上拽了回来。好在这次他有了经验,否则每次都这样他真的要怀疑自己的定力是不是太差了些。 一个时辰后,方筱悦顺利通过了此劫。万俟烨苍白着脸拉着她的手说:“跟我回去,做我的女人!” 方筱悦心头一涩,看着他眼中满满的期许,似乎“不”字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字眼。可是倘若不拒绝,她又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她的犹豫他看在眼里,已经明了她心中的答案。 万俟烨起身,开始往门口走去,他不想逼他,虽然他大可以掳走她。 此刻她却开了口:“我喜欢这里,喜欢自由!” 听见她的话,他苦涩的笑了笑,这就是她仓皇而逃的谜底吧。还好至少不是因为讨厌他,他是不是还应该庆幸。他的脚下未停,只在开门前说了一句:“把衣服穿好!” 门外站着的三人都听的真真切切。陈姐和玲珑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是一副了然的样子,在她们的眼里,自家小姐早已是康王的人了。 宋莲出手中摇着的扇子滞了一滞,便很快又恢复如常。 等万俟烨走出来时,陈姐和玲珑连忙行了个万福礼。万俟烨一句话未说,径直走向院门。宋莲出瞧出异常,疾步跟了上去。果然刚出了院门,万俟烨又一声闷哼,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烨子!要不要紧!” 万俟烨摇了摇头,脚步只是停了一下,便回到马车上:“回去吧!” “啊?你们这算怎么回事?” “连你都懂的事情,本王会不懂吗?”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还害怕再多等几年吗?他想等着她长大,等着她接受自己。好在他们之间还有个半月劫,这已经是第三次调息了,还有六次,她便可以不再受这内力紊乱的骚扰。好在已经找到了她的下落,好在是在他的封地,他会很快为她支起一个保护伞,让她不受干扰的享受她爱的自由。 “可是她对你,和对我到底是不同的?”宋莲出也不知这冰雪聪明的方姑娘是怎么了?连他都能看出来,她看小烨子的眼神明显与看自己的不同。 “她在害怕,如果我是你,我想她可能更容易接受我。”万俟烨的话说的有些绕,宋莲出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要是去追求方姑娘是不是更容易些……” 话还没说完,宋莲出只觉得脸上仿佛有刀子滑过,疼得他下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我只是说说而已!” 可即便如此,宋莲出还是感觉到了万俟烨现在明显比刚才的话多了一些。果然还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半个月他可是受够了某人的沉默寡言。 虽然这种状态在别人那里算是他的常态,而在他这个结拜大哥面前,则是属于几百年不遇的事。小烨子只在他认为熟悉而信任的人面前才会话多一些,有时候甚至还带着一点冷幽默。不知道将来,他是不是在方素衣那的话也会渐渐多起来。 “不过……”宋莲出刚要说话,不料万俟烨却打断了他的话:“红羽阁副阁主听令!” “是!”宋莲出无奈,这个人一有不想谈论的话题或者不想谈论的人,便会立即拿各种身份压他,有时候是红羽阁阁主,有时候是康王爷。 “务必封锁她在这里的消息,不论是梁王爷还是西夏来的人,甚至是我父皇的人,都不要让他们发现她的行踪。”万俟烨不管这三方人找她的目的是什么,既然她不想被打搅,他便帮她这个忙,不过安全问题不可掉以轻心,“还有,叫雷鸣戴罪立功,到这里继续保护小世子!” “是!不过,阁主大人,就只是保护小世子吗?”宋莲出接了令,却不满他那别扭的性子,忍不住还是将疑问问出了口。 万俟烨一个眼风扫来,宋莲出便噤了声,专心的看着窗外。 海边的地平线上,一轮新日正在冉冉升起。这辆来无影去无踪的马车消失在远处的西山下。 ------题外话------ 今日两更完毕!让乐乐喘口气! 没存下稿实在心里发慌! 谢谢各位的收藏。 男主不得不出来打下酱油,否则我怕女主真会忘了他! 上次的男女主对手戏,让乐乐掉收掉的好酸爽, 可男主再不出来,后面的情节没办法推动, 亲们就勉为其难,忍一忍的看看吧! 表再把文抱下来,乐乐会哭死过去的! 还有,给文投评价票的亲,记得选五分啊, 要不会影响文的热度,而且520小说币都是一样的。 多谢啦!唠叨乐,乐唠叨,亲们听不下去也不许捂耳朵! 哈哈,提前道晚安! 第二十一章 三维图纸 万俟烨走后,方筱悦也睡意全无。便坐在床上开始修炼心经,这次她虽然有所察觉,但却觉得自己控制内力的能力还不如上一次,真是懈怠不得,要不是康王赶到,自己这次恐怕又要昏死过去。 “跟我回去,做我的女人。”康王是认真的吗?这句话是表白吗?方筱悦修炼完,便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心里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同时又觉得康王怎么这么不解风情,真的要把自己掳进王府去,她还不是会生生接受了?想到这里,又为这样的想法吃惊。天啊,她是怎么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她连自己都搞不懂。算了,还是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方筱悦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把那些暂时搞不明白的问题抛之脑后,对着院子叫道:“玲珑,今天陪我去山上采艾草吧!” “好咧!”玲珑清脆的回答,每次见过康王小姐都会有些异常,这次她还跟陈姐担心呢,能听到小姐又要开始忙,便知道这次算是安然无事了。 “玲珑,跟里正说了吗?他知不知道村里哪个木匠活好,收费又合理?”方筱悦把她画的图也拿了出来。 “说了,里正说,今天冯木匠就能过来,考虑我们几个都是女人,可以让木匠在他家院子做活,如果东西多,也可以住在他们家。” “那我们等下吧,等我当面交代下,再出去。”方筱悦看见在西厢房里做功课的黑妞和小花,此刻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想想她们两人也有几天没出去玩了,趁着今天天气好,都带出去玩吧,“黑妞和小花,最近表现的都很好,一会儿也跟我们一起去采艾草吧!” 两个女孩雀儿一样的飞了过来:“哦,太好喽!姐姐,可以带上葡萄和珍珠吗?” “带上也可以,你们负责它俩的安全,别丢了就成。” 正说着话,门外有人叩门。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两个少年,站在门外。中年人皮肤黝黑,面向憨厚,一双手的手掌和拇指食指上都挂着很多老茧,一看便知是常年做惯了木工活的人。两个少年应该是中年人的徒弟,腼腆的站着不说话。 “是冯木匠吧!”方筱悦微笑着说。 “姑娘要做什么?”倒是个实在人,连寒暄都不想寒暄一下,直接开门见山。方筱悦更喜欢这样的技术人员,说明此人的眼里心里都是活儿,专业专心。 “不急,可以给我看看您的工具吗?”方筱悦不是怀疑冯木匠的能力,而是好奇大秦的木匠在用那些工具。 冯木匠二话不说就把身上背着的包袱摊在地上,任由方筱悦取拿观看:“墨斗、凿子、铲子、曲尺、锯子、刨子……”还有一些方筱悦叫不上名字的小工具。 “姑娘也懂木工活?”听见方筱悦说对了一大半东西,冯木匠才有了聊天得兴致。 “不懂,只是自己有时候做一些小玩具哄孩子玩呢!”方筱悦说着便把图纸递了上来,“这是我要做的东西,可以叫它移动摇篮车,不仅有这一个,如果您的活做的好,我这里还有很多很多东西需要做,你看,都在这里。” 方筱悦的图全都是三维透视关系的图,不像古代的木匠图都是二维的平面图。冯木匠一见到方筱悦的图纸,便忍不住的点头称赞道:“姑娘画的真好!明明是一张纸,竟好像站在纸上一般……” 三维图,表现空间都是极好的,冯木匠又是做惯了活的,自然一眼便看得明白。 “这里有尺寸比例,按照这个比例放大十二倍便是这个小车的实际比例啦!” “好,虽然姑娘这移动摇篮车我从来没做过,但有姑娘这么细致得图,我最多两天便能把这小车做出来。这小车最难做得地方是下面的四个轮子,恐怕这几个轮子就需要一天的功夫!”冯木匠指着图跟方筱悦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真不亏是里正大叔找来得木匠,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有些木纳,可一旦说起木匠活来,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只看了图纸便能找到难点和关键点。如此以后的那些活都可以放心的交给冯木匠做了。 两人又在院门口沟通了一会儿,冯木匠便带着两个徒弟,直接去隔壁做活了,竟是连方筱悦家的院门都不曾踏进来。 最后除了陈姐要带宝哥儿、豆苗留在家里,其他人包括珍珠和葡萄都跟着方筱悦出了门。一行人排开来竟然有点浩浩荡荡的感觉。大概因为房子有了,每个人的心里便踏实多了,黑妞和小花也不再像刚到渔光村时那般害怕,小花被劫持过,只是最初的几日连做了几天噩梦,也被方筱悦的心理疏导释放出了内心的恐惧,现在看着好像比黑妞还要开朗一些。 安全感足,学习力自然强,比起在李三贵家的旧房子里,这几天在新家,两人的理解力和记忆力都进步很多。方筱悦相信,两个月后,她们俩肯定都能考取童生。 方筱悦一家的日子终于又回复了宁静。她每天做些宝宝驱蚊水,偶尔还做几瓶驱蚊花露水,既然已经被康王知道了落脚点,她们也不再一味的为了避人而不敢去鹤鸣镇。 冯木匠在短短的十天里做了七八样东西,木头钱还是冯木匠自己先垫付的,即便方筱悦叫他先等等,等她攒够了木头钱他再做。可冯木匠就像着了魔一般,不让他做心里直痒痒,几乎一天都没停,每天只睡三四个时辰,其他时间除了吃饭都在琢磨方筱悦要的东西。 而且冯木匠绝对是一个很有天赋的木匠,只要他事先跟方筱悦沟通明白了,便会神奇的把每样东西都有模有样的做出来。 方筱悦看着这些精致的活计,真的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和手工,尤其是那手工活,如果没有足够的敬业度和匠人精神不会这么精细到每一个细节,而且知道都是做给小孩子用的,还打磨得非常光滑。 古人没有现代的各种广告宣传,这些手艺人完全就要靠人传人的口碑相传,一旦做砸了,自己就极有可能没了养家糊口的财路。他们通常都会潜心磨练自己的工艺,精益求精,做出名堂后,便会越做越顺,越做越好。有了口碑之后,也会精心维护自己的名声,绝不会自砸招牌。 匠人精神这是现代浮躁的社会中最缺少的精神,它需要耐得住寂寞修炼自己,耐得住诱惑磨练技艺。 虽然,这期间李大柱又帮方筱悦卖过一次驱蚊水,挣了十五两银子。但看着冯木匠又想把院子里的大型玩具也做出来,方筱悦只好马不停蹄的做驱蚊水去鹤鸣镇上卖。就算工钱先不结,这本钱也要给冯木匠结了啊! 这一日,李大柱走不开。豆苗最近又在闹肚子,孩子一病就爱粘人,陈姐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方筱悦便让玲珑留在家中帮忙。自己带着上百瓶的宝宝驱蚊水和五十瓶花露水去了鹤鸣镇的集市。为了不被人看到出色的容貌,她还特意戴了顶黑色的帷帽。 因为着急用钱,方筱悦等不得城关镇的集市开,直接去了鹤鸣镇。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刚踏进鹤鸣镇的集市上,便听见有别人也在卖驱蚊花露水。 她躲在街角,这别人不是旁人,正是方素衣的二伯方继宗。怎么他也在卖驱蚊花露水?看那小瓶子好像跟她的一模一样。 “驱蚊花露水喽,一百文一瓶,好闻又好用,防蚊又防虫!”这叫卖的广告也是编得极其顺溜啊!可这明明就是侵权行为!方筱悦心中愤怒,可在这个没有专利,没有知识产权的时代,她又要如何维护自己的权利?更何况那个方继宗本就跟她一百个不对付,怎么办才好呢? 第二十二章 真假花露水(二更) 方筱悦猫在街角处,找了个小童,让他帮忙去买了一瓶方继宗的花露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得先了解下对手的花露水是怎样的东西。 小童很快便把花露水交到她手里,她痛快的给了那孩子十文钱。打开方继宗的花露水,液体有些浑浊,没有她的透亮,味道也有一股薄荷味,但跟她的并不太相同,还是偏香了些,似乎是因为没放樟脑的缘故。 方继宗不愧是买过几十年香料铺子的东家,鼻子倒是很灵光,只是用闻便能闻出来她原本就并不太复杂的配方。只是樟脑味很特殊,没道理他连别的味道都找到了,却独独没闻到樟脑味吧。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樟脑本不属于大秦的原产物,需要从西夏进口,价钱在这几样成分中最贵,他肯定是故意不加樟脑,为了降低成本。而液体的混浊,估计跟他只猜对了配方却不懂如何制作和勾兑有关。 而就是这样一个假冒伪劣产品,他居然也敢买一百文钱一瓶。从街上的买家来看,他显然已经不是第一天这样兜售花露水了。 既然已知道这是怎样的货色,方筱悦心中便有了数。好在她今天还带了宝宝驱蚊水,那就先避开驱蚊花露水的争议,推本就便宜的宝宝驱蚊水吧! 正巧有个妇人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路过。方筱悦灵机一动,便找上那个妇人,跟她商量下协助她做一个小实验,并答应事后不仅送给她的宝宝一瓶宝宝驱蚊水,还会再赠给她一瓶驱蚊花露水。那妇人本不太愿意,但当方筱悦把驱蚊花露水的盖子打开时,这个妇人竟然用过她的驱蚊花露水:“呀,就是这个味道。第一次是我婆婆拿来给我用的,就是这个味道。效果挺好的,只是后来婆婆说再也没见那个小姑娘来卖花露水了,反而是那个男的四处兜售起来。婆婆闻过一次,便说味道不一样。” “你是?”方筱悦听玲珑说过练摊时有个热心的大婶帮过她,她把那半瓶花露水送给了那个人。莫非她口中的婆婆就是那个大婶? “别管我是谁了,这个忙我帮定啦,你说要怎么办?”妇人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方筱悦就把自己的计划跟她说了一遍,因为涉及到孩子,妇人还是有些犹豫,方筱悦便把那宝宝驱蚊水给她闻了闻。 古人对艾草极其推崇,几乎伴随一个人的一生,从出生时用艾叶煮水治湿疹,到成年的各种艾灸,再到老年时用艾叶治疗各种寒症,从传统节日端午插艾到各种艾面小食,更是被誉为夏季驱蚊的必备品。 “竟是艾叶水?” “是的,不过不是普通的艾叶水,是艾叶精华水,浓度非常高!” “难怪味道这么大,这个味肯定能赶蚊子。还需要我做什么?”少妇已经完全放下了担心,完全愿意遵照方筱悦的办法来做。 “走吧!”方筱悦带着那妇人到了一处阴暗潮湿的地方,在那里片刻便能看见有几只蚊子在飞来绕去。因为孩子和她们都喷了驱蚊水,这些蚊子并不敢过来。 “呀,真的管用啊,蚊子都不敢飞近了!”少妇惊喜的叫出声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有几位爱看热闹的已经围了过来。可是他们一来却成了那些蚊子的口中大餐,接连好几个人都被蚊子叮了。 “咦,真奇怪,蚊子怎么不咬你们?” “嗯……这是什么味啊,怎么好像还有艾叶的味道……” “哦,你们是不是用了驱蚊水啊?” “什么,驱蚊水?” “我家亲戚在城关镇赶集的时候买过一瓶,特别好用,叫宝宝驱蚊水。我还叫他帮我带呢,我家孩子一到夏天腿上都要被蚊子叮烂了!” “还有驱蚊花露水的味道呢,跟街上那个好像不太一样!” “你说那个啊,那个不太好用,我都当香水用呢!” …… 方筱悦这才站了出来:“乡亲们,你们说的都对,这驱蚊花露水和宝宝驱蚊水都是我做的,你们买的时候要问清楚了,是不是筱悦家的。别人的驱蚊水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敢保证我的绝对有效。你们看我们已经站在这有一会儿,一个蚊子也没来,包括孩子身上也没被蚊子叮,是不是啊!而且现在就买驱蚊花露水的乡亲,我会打个八折,一瓶驱蚊花露水只要八十文钱,一瓶宝宝驱蚊水三十文钱。” 这边的喧闹自然也惊动了溜达回来的方继宗,他原本不知道这些人围着干什么,可当他挤进来看时,胡子都快气飞了。竟然有人在跟他抢生意。 “喂,喂,喂,你什么人啊,你卖的什么东西啊,你不知道这驱蚊花露水是我们方家的祖传秘方吗?你卖的什么假货?”方继宗不认得带着帷帽的方筱悦,挤进来就是一顿恶人先告状,“你们别买,不知道一分钱一分货吗?她卖的便宜,肯定没好货,我的才是货真价实的驱蚊花露水呢!” “你的不好用,我用过的!” “要不,你自己把你的花露水涂上站这试试?” “我们得走远点,看一会儿有没有蚊子咬他。” 众人皆往后退了三丈远,只有方继宗一人站在原地。果然不一会儿就有蚊虫飞了过来。他只好打开一瓶自己做的花露水涂在身上:“你们可都看见了啊,我可涂好了!” 可没一会儿,便高下立见。方继宗的脸上手上已经落了三四个蚊子包。 这一对比,刚才还有些犹豫的买家,这下子全都涌向了方筱悦的跟前。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便卖完了所有的产品,不仅赚了个盆满钵满,还为产品正了名,从此鹤鸣镇人买驱蚊产品只认筱悦家的。 为了不让方继宗认出自己,方筱悦至始至终没有当他的面说过话,方继宗也不知道她的本名叫方筱悦,于是便认定是那个帷帽女做怪,悄悄跟踪起方筱悦的行踪。 只是方筱悦可不是玲珑,早就有所差距,她故意没有往城关镇的方向走,而是在鹤鸣镇上饶了一圈,在路过宋家银庄分号时,便径直走了进去,还在方继宗的注视下直接走进了银庄后堂。他还想跟进去,只是后堂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随便出入的,他便被拦了下来。问伙计,个个嘴紧的很,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去。能如此出入宋家银庄的人,肯定不是小人物,看来他这是撞上狠角色了。 方筱悦早就从后堂的后门出了宋家银庄,轻轻松松的雇了辆马车,朝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如果是别人在卖,她或许还愿意分一碗羹,可怎么偏偏是方二爷。一想到他,她的眼前便浮现婉娘惨死的样子,这样的爹娘,自私自利至此,为什么还能活得如此自在,竟丝毫不曾觉察到自己有错。 看到他又让她想起她的便宜爹爹和改邪归正的三奶奶,以及那个最爱缠着自己的怜姐,和白白胖胖的希哥儿。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你们,希望再见时,还能够认出彼此。 方筱悦回到家中,便见到宝哥儿和豆苗两个包子躺在做好的移动摇篮车上,两人没睡在同一头。陈姐说,两人脸对脸躺着,准能把对方的脸抓破了。只能像现在这么睡,此刻这两包子正开心的互相啃着对方的臭脚呢,真是太重口味了! 方筱悦就这样每天做些驱蚊水,教教黑妞和小花,陪陪宝哥儿,逗逗珍珠葡萄。再有就是她每半个月要见到一次的康王爷,方筱悦发现见得次数多了,便不再那么怕面对康王,只是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惬意幸福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一眨眼就要到一年一度的秋试。江宁郡的秋试自然就在江宁府,好巧不巧的秋试地点就在康王府的对面——群英殿。 ------题外话------ 今日两更完毕! 第二十三章 女童生 惬意幸福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一眨眼就要到一年一度的秋试。江宁郡的秋试自然就在江宁府,好巧不巧的秋试地点就在康王府的对面——群英殿。 方筱悦和黑妞能来到群英殿,其中还有一段香山县人人皆知的小插曲。 大秦的秋试也叫“童试”;由各郡或省学政主持的地方科举考试,包括县试、府试两个阶段,县试合格后即可称为童生,府试合格后取得秀才资格,方能进入府、州、县学学习,所以又叫入学考试。应试者不分年龄大小都称考生。 直到为黑妞和小花报名考试时,她才知道这两个姑娘学名,黑妞姓李,名师师。小花,姓薛,名宝花,还好不是薛宝钗。方筱悦已经被黑妞的学名雷了个外焦里内,实在是反差有点大,不知道那位名妓美女听到会作何感想。其实黑妞只是皮肤偏黑一些,五官还是挺好看的,在方筱悦的审美中,黑妞长大后肯定是一位拥有小麦色皮肤的国际范儿的阳光美人,只是这大秦人未必买账,不过倒也不用担心,到时候方筱悦给黑妞打造一下即可。 此次秋试,不仅小花和黑妞要参加,方筱悦为了日后顺利开办幼儿园,也参加了考试。三人分别顺利通过了县试,方筱悦名列第三,黑妞第四十九名,小花因为过度紧张没有发挥出本来的实力,好在压线通过了县试。也就是说三人都取得了童生资格。在方筱悦的眼里,就相当于取得了教师资格证。 虽然方筱悦鼓励小花跟她们一起去江宁府参加府试,可小花的信心似乎在县试时被碾压,无论方筱悦如何说服,都不愿参加府试。 方筱悦能够理解小花的心理,包括当天她们几人去参加县试时,满大殿的考生,只有她们三个女的,自然被当作稀有动物参观,有嘲笑的、有讽刺的、有不以为然的、有轻视的当然也有极少数考生为她们点赞的。包括主考官都时不时的对她们投来关注的眼神,只是那眼中带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神情,自然看她们几人极不顺眼。幸好是封卷判题,名字是看不见的,且主考官不参与判卷。否则方筱悦绝对相信,她们三个人都不可能通过考试。 后来方筱悦才听说,她本来是能够得第一名的,判卷老师是因为她的字实在有些不堪入眼,才给她判了第三。也因为灵气十足的想法和对比强烈的书法,她被本届的判卷老师香山县主簿童明海童大人召见,后来又听说她教出来的两个女弟子同样通过了县试,便一起得到召见。 方筱悦站在县衙堂前,与其说是召见,在她看来似乎更像是一场审判或者叫是鸿门宴。堂前站满了人,清一色的年轻人,有几人她还有些印象,应该就是这一场县试的考生。童大人见到方筱悦时有些意外,她不光是个女童生,还是一个容貌绝色的女童生。 便当众出题考了方筱悦等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请问三位女童生做何解?”。 方筱悦略作思考,大学一词在古代有两种含义:一是“博学”的意思;二是相对于小学而言的“大人之学”。黑妞和小花都只有八岁,在秦人眼中就是学小学的孩子。那么这一题说是给三人提的问题,其实只是针对她一人而言。 童大人出这一题表面上看来似乎对她们尽显亲民之态,实际上却暗讽她们几个女的不明明德,不守妇道之意,末了还有奉劝她们止于至善,莫要再去府试闹笑话了。这些含义,倘若不是方筱悦懂些微表情,恐无法判断出来,她清楚的看到童大人的嘴角偏向一侧向右抬起,这是明显的得意、轻蔑和自以为是的表情。 原以为自己遇到了伯乐,却没想到此人是因为事后知道自己判了三个女童生,故意叫她们来,想做些侮辱和警告,以“弥补”自己的“失误”。难怪此人一个县主簿做了十三年却只是平调,没有过升迁。 好啊,你不是瞧不起女人吗?方筱悦家学渊源,自小爷爷就已经为她打好了文言文的底子。那好她今天就好好跟你论一论,什么叫大学、大人,什么叫小学,小人! 方筱悦上前一步侃侃而谈道:“本女童生以为: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在于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知道应达到的境界才能够志向坚定。从古至今,要想在天下弘扬光明正大品德的人,先要修养自身的品性;要想修养自身的品性,先要端正自己的心思,心思端正后才能修养品性;品性修养后才能管理好家庭和家族;管理好家庭和家族后,才能治理好国家治理好国家后天下才能太平。上自当今圣上,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要以修养品性为根本。若这个根本被扰乱了,家庭、家族、国家、天下要治理好是不可能的。不分轻重缓急,不分人才蠢才,本末倒置、自以为是,这样的人简直愚不可及!” 方筱悦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她心底里还有几句话在呐喊,但却无法说出口,她特别想告诉这些男人们,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男人才懂得大学之道,也不是只有男人才明明德。瞧不起女人,更会被女人瞧不起。 一席话说的堂下鸦雀无声,谁敢反驳!本来只是觉得被几个女人打败面子上过不去,可方筱悦的话已经说了出来,别不分人才蠢才,不分轻重缓急。如果争辩赢了,胜之不武,如果争辩输了,自己岂不是就成了蠢才! “说的好!”童大人打破寂静,脸上带着难堪。方筱悦最后一句很明显是在讽刺他愚不可及,但也不得不拍手叫好。 放童生榜时,其他童生们看到方筱悦的名字高居前三,李师师的名字也排在前面,居然连薛宝花也榜上有名,一个童生榜只取一百名,居然三个女人全在榜上。男童生们纷纷闹到县衙来,表示不愿与女人同榜,要求另外张榜,剔除这三个女子的名字。 于是他便招了这一场场外试,一是想辨辨真假,二是想压压众怒。倘若方筱悦等人的确徒有虚表,那么他就取消了她们的童生资格,倘若的确学识过人,众人也可窥见一二。 “你们还有谁不服,大可上前一较高下!”童大人已其他经觉得头疼,这三个女学生是他大笔一挥判选出来的,起码在通过府试之前,这三个女童生也算是他的门生。见再无人非议,便结束了这场闹剧。 方筱悦和黑妞两人便得到许可,跟其他童生一样站在了府试的群英殿前。 第二十四章 初进康王府(二更) 大秦的府试比较难,除了笔试还另外加了面试。必须笔试、面试都通过了才能拿到秀才的功名。这让方筱悦忍不住吐槽道,这江宁府的知府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她只听说过殿试有面试,怎么府试也敢加面试? 笔试分三场,第一场:史论五篇,第二场:考各国时局并艺学策五道,第三场考《四书》《五经》。 第一场的史论,正好是方筱悦给黑妞和小花押过的考题,押对三题,是她详细讲解过的。其他两题,就是黑妞做不出来也没关系,这第一场应是稳过的。 第二场的五道题更是意外的押对四道,又是妥妥的通过。方筱悦一边做题一边暗自遗憾小花没来参加,否则也肯定能连过两场,两场考完,已近酉时。 不论古今,考场里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看到别的童生有的在讨论,有的在摇头,有的一脸喜悦,有的志在必得,有的却已准备收拾行李回家了。方筱悦从黑妞一脸的高兴中她也知道,这两场她们俩都没问题,只要明天第三场的《四书》《五经》考过,离取得秀才的功名就更进一步了。 三场考试分做两天考完。第一天只在中午时做了短暂休息,一下子就考完了两场,每个人都已疲惫不堪。方筱悦带着黑妞准备离开群英殿,却发现没几个人离开考场?或者有离开的没一会儿又回来了。什么意思?他们不用找地方睡觉吗? “走吧,我们回家吧!”方筱悦没多想,便准备雇辆马车回家。只是刚到殿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原来,那些人不离开是因为不准离开! 方筱悦原以为江宁府离家不算太远,就算在群英殿附近找不到客栈住,也来得及回家,大不了第二天起的早些。 只是没想到今年考场出了新规定,凡是来参试的考生必须统一住在群英殿后殿的数十间童生庐舍里。好像是因为去年的秋试有人作弊夹带,江宁知府被狠狠的参了几本,连皇帝也下了诏书责令他好好整肃学风考风。 今年知府为了将功补过,特意请示康王如何杜绝这种行为。康王便临时决定让所有考生统一夜宿群英殿,夜间再派人负责来回巡视。 方筱悦带着黑妞无奈的跟着人流来到后殿,后殿早已被隔成若干个简易庐舍,每一间庐舍都是一个大通铺,有的地方大点还放了一张矮几和几把小凳子。基本都能住十五到二十人。方筱悦和黑妞两个毕竟是女子,跟这些男人们一起睡一张床,怎么都觉得有些不便。 因为“女童生舌战县主簿”、“大秦第一女童生”、“巾帼女童生”等等的各种段子早已在江宁郡传开,虽然褒贬不一,但却对方筱悦的那段辩词无不交口称赞。更有崇尚魏晋之风的文人将方筱悦比作“女中诸葛”。 方筱悦和黑妞来参加府试时到没有多少人再露出鄙夷之态。但仍然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她们二人到哪里,哪里围着的童生们便做鸟兽散之,好像她们俩是瘟神一般。 两人正在分到的庐舍前发愁,庐舍内的男人们也在里面起哄,黑妞年纪小气不过,做了数个鬼脸,那些人就更加放肆的哄堂大笑起来。 这些人,哪里有一点书生样! 倒是屋内有一个沉默的人,引起方筱悦的主意,那人好像与世隔绝一般,正坐在大通铺前的矮几边,认真擦着一方古琴。 这人好生奇怪,府试又不考乐器,带着古琴来考场做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人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让人不敢轻视,又不敢靠近,庐舍内的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敢去打扰他。 估计是听不下去这些人的言语越来越烂俗,他放下擦琴的布,便开始演奏古琴。 顷刻间,悠然,低沉,清如溅玉,颤若龙吟的音色便从那人的指端流出,是一首《高山流水》。众人又看了看那公子,听着雅音,各自收敛起来,也不在打趣,甚至有人已开始温书,没人再理会庐舍外的方筱悦二人。 不知这个抚琴的公子是谁,倒是巧妙的为自己解了围,可她仍然没解决住宿的问题。正在此时有人递过话来,康王有请! 方筱悦朝庐舍中的人拱了拱手,算作答谢。庐舍内的抚琴人,抬头看了一眼门外,方筱悦正好瞥见一张净白英俊、温文儒雅的书生脸。此人的颜值挺高,倒是让人见之忘俗。只是眼下她也顾不得去结交朋友,解决住宿问题要紧。便跟随那人的指引,来到康王府门前。 按照方筱悦对康王的了解,他的府门应该是巍峨霸气,异常显赫才对。可现在这个正门,要不是看见那两个象征王爷规格的石狮子立在那,总给她一种走后门的感觉。 走进康王府内,规格不小,但有着江南园林独有的精巧布局,让人视觉上觉得并没想象中的那么巨大。远看也没觉得王府内的建筑特比华丽,但仔细看下去,便明白用料的精美。内敛中隐约透着一种灵气和魅力。 绿树、怪石、盆栽,一步一景,景随人动,人在景中,每一处布局都颇有讲究。没有主人家长时间积累的感觉和品味,是装饰不出这样一座别致的王府的。 “如此看来,这个康王爷到真不是个草包王爷!”方筱悦不小心说漏了嘴。前面引路的下人回头瞪了一眼她:“姑娘莫要出言不逊,我们家王爷才是大秦一等一的贤王。” “是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小心为妙。 那下人刚说完话,方筱悦便看到了康王爷正在跟他的莺莺燕燕们赏花游玩,女人银铃一般的笑声络绎不绝的传入耳边。养了这么多的美人,他倒真是个一等一的“闲王”。 虽然之前便从别人口中得知康王的风流事,但听见毕竟跟看见不同。方筱悦只觉得自己的心底在莫名其妙的拱火,又想起之前康王跟她说过的话,让她做他的女人。自己在他的眼中,也就跟这些已经做了他的女人是一样的吗? 康王此时正搂着一个美人,看到方筱悦,便招手示意她过去。满园的香味挥之不去,让人辨不出是花香还是胭脂香。五彩缤纷的各色纱裙婀娜多姿,让人看不过来是花美还是衣裳美。众美人们使出浑身解数讨他欢心。 方筱悦不想过去,怕自己会被熏死或者熏吐了。便和黑妞坐在稍远处的石凳上。万俟烨看着远处的女人,又有十天没见,进江宁赶考也不打扮的体面点,还是梳着简单的双丫髻,发间毫无装饰,身上穿的也是极其简单的素白色粗布衣裳,到真是人如其名。可万俟烨看了一眼之后,便总是移不开自己的眼睛。那朴素的衣服反衬着她的容貌更多了几分清新淡雅。竟是衬着他整个王府的女人都成了胭脂俗粉。 方素衣,哦,不是,应该叫她方筱悦。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参加考试用的名字是方筱悦。要不是了解她,他一听说女童生的故事,便猜到是她,否则他还真的不知道她就是方筱悦。 生气了吗?他还生气了呢,多次被她拒绝,什么事都不告诉他。就是之后的几次助她调息,也都是完成了便离开。她当他是什么?大夫吗?他好歹也是个王爷,今天就是想做做戏给她看,他万俟烨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为什么看到她生气,还是会于心不忍?他把那些女人都打发走了,自己也没走到方筱悦跟前,两人便在园子里遥遥相对,不言不语了片刻。不知不觉间天色都暗了下来。 黑妞摇了摇方筱悦的手臂,小声说道:“姐姐,我们今天住这里吗?” ------题外话------ 考试越不过去,因为这等于是为开办幼儿园取得官方资格,即教师资格证。 本来打算略写,可还是觉得不行, 很多文里或者电视剧、戏剧里,就是女人参加科举也是要男扮女装的, 而乐乐就是让女主已女人的身份参加科举,这肯定会带来冲击和矛盾。 骨子里的穿越女,带着的还是对男女平等的渴望, 让她男扮女装不是不可以,但乐乐总觉得那还是一种变相的屈从。 纯属虚构,希望大家喜欢这种处理。 第二十五章 画卷定情(三更) 黑妞摇了摇方筱悦的手臂,小声说道:“姐姐,我们今天住这里吗?” “不住这里。既然出来了,我们还是去外面找客栈吧!”方筱悦立马起身,准备出去。 万俟烨见方筱悦真的打算走了,便也顾不上赌气,走了过来,本来是想开口挽留,可话一出口又变了味道:“你以为本王的康王府是客栈啊,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方筱悦一听,刚才就拱上来的火这下就如同火山喷发一样:“怎么?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走,你管得着吗?” “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执拗,你就不能服个软吗?”万俟烨看了眼还站在旁边的下人,“先把这个小姑娘带下去安置。” 那下人走到黑妞跟前:“小姑娘,请随我来。” 黑妞不明所以,看了看方筱悦:“姐姐?” “没事,他们不会伤害你,你先去休息吧,姐姐一会儿来找你!”方筱悦也不想当着小孩子的面跟他撕扯的太难看。 “你跟我来!”万俟烨不由分说的拉着方筱悦的手就往内院走去。 “干什么……”虽然不是第一次碰到对方的手,每个半月劫他们可都是四掌相对的,可是像这样手拉着手还真是第一次。方筱悦还是有些别扭,第一时间想甩开万俟烨的手。 万俟烨可不管那么多,死死的拽着她的手,今天他就要让这个女人知道他是谁!半拖半拽的,方筱悦被带进一间书房。 “你到底要干什么?”方筱悦一进屋,便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可当她抬眼看到书房里的景象时,着实吓了一跳。 天啊,竟然满屋悬挂着各种姿态的美人图。真变态,难怪府里会有那么多女人,这人不会有“集邮癖”吧。 “不就是美女图吗?有什么好看的!”方筱悦心底更烦了,她才不要看这个花心大萝卜的各种春心荡漾图。 “你能不能仔细看看!”万俟烨微微带着怒气,这个女人照顾宝哥儿心细如发,照顾玲珑陈姐也是无微不至,就连葡萄和珍珠都比他在她的心里重要,真是气死本王了! 方筱悦见他真的生气了,便收了心,屏心静气的一幅一幅看了下去。画上的女人有些眼熟,但又看不出是谁,刚开始的几幅更是让她看得无语,要不是从服饰上看出来应该画的是同一个人,她几乎以为是画的什么丑女。 “画的这么丑,还好意思挂出来……”方筱悦一边看着画一边指手画脚的点评起来,“这幅,你看看,脸都画歪了。还有这幅你看这手的比例明显失调嘛,这幅就更奇怪了,这女人是坐在凳子上还是坐在墙上啊……” 万俟烨双手紧握,这个女人真是得寸进尺,他都已经豁出去了让她进来看这些画,她居然丝毫不给他留面子,还真敢评头论足的把自己画的画批的一无是处。万俟烨是王爷,虽然不是特别擅长绘画,但从他府中拿出去的画,还真没几个人敢像方筱悦这般被批的一无是处。更让他觉得憋屈的是,那些画上的女人全是眼前这个回回能把他鼻子气歪了的女人。 此刻,方筱悦看到了后面几副画,其实还没等看到最后这几副画,她就已经渐渐明白这画上的人是谁了。她嘴里的评论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已是长长的沉默。原来万俟烨画的就是他眼中的自己,点滴事件中的自己。 从第一幅她张开双臂的姿态中可以看出,那应该是想画的他们初次见面她螳臂挡车的场景。之后因为知道是画的她,便很好猜出画里的含义:聘书事件、月夜遇刺、登门邀请、半月渡劫、荷塘凫水、代嫁出逃、进宫救童、美人救英雄、亲昵一吻、逃跑离开、辛劳养家、再次相逢……越到最后画技越是日趋完美,直到最后那一幅没有任何情节,只是她的一幅单人画像,已把她的神韵和五官画的栩栩如生。 她一直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对她的感情可能更多的是出于新鲜和玩弄得心态。可是随着与他的接触越来越多,她多少已经对他放开了部分心防,起码已经像对待朋友一样的接纳了他,但是还是不敢把自己的感情放进去太多。 她前世没谈过恋爱,但她见过太多她的朋友、闺蜜被男人伤害的例子,这让她对男人有着很强的戒备心。从来没触碰过爱情,她不懂什么是爱情,也不懂如何去爱一个男人。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古代的王爷,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他所代表的权势可以像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的捏死她。她只是想好好活下去,并不敢去碰那个神秘的阶层。 可是她现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幅幅画全部画的是她,而且还是出自一位王爷的手,甚至他每一幅画上的进步,那种力求将她画的更加肖像的努力,她都能感受到。如果这画上的人是别的女人,她肯定会嫉妒死那个女人,可这偏偏都是她自己……泪水夺眶而出,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份感情,可也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跳如雷的心动声音。 万俟烨看着那个微微颤抖的瘦小肩头。就是这个小肩膀,居然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是那样鲜活又坚强的存在在他的心里。他每次想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她,她都会选择推开或者逃走,他明白她有着比其他女人都要独立和强大的内心。 他便尽量克制自己不去过多的打扰她。不打扰她,并不代表心里没有她,反而这种距离,让他更加思念她。于是便开始提笔画她,从一开始每次都要画废掉数十张纸才有一幅勉强看得过去的,到渐渐看到笔端的她越来越肖像,再到最后甚至能够捕捉到她的神韵。 见她还在哭,他的心里也微微泛着酸楚。走过去,从身后揽住她。这是他第一次好好抱她,也是她第一次没有任何抗拒的任凭他抱着。没想到她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娇小,仿佛只要他再多用一点力便会将她不小心碰碎。可是他忍不住想把她抱的紧些、再紧些,真的想把她刻进自己的身体里,带着走,再也不分开。 “嫁给我吧,做我的王妃!” “我还不想这么快嫁给你” “……” “你可以先做我的男朋友吗?” “?”抬眉询问,俊脸上带着疑惑。 “男朋友就是要先跟我谈几年恋爱,爱我、保护我、听我的话、不许骗我,我哭了要哄我,饿了要喂饱我,困了要给我当枕头,我想出去玩了还要给我当马夫,我想做什么事不许阻拦我还要帮助我……” “你当本王是什么?” “未婚夫啊,我们那里管已经订了婚,还未成婚的男女,叫做未婚夫、未婚妻!” “你们那里?”万俟烨敛了声,她说的肯定不是兰溪,那就应该是凉州了吧,可是他也没听过凉州有这样的称谓和习俗啊! “说了你也不懂……” “你竟然敢说本王不懂!” “啊……” 女人欢快的尖叫声传来,两人在书房内追逐,那一幅幅画卷,被他们身上带出来的风掀得此起彼伏。很快又陷入长长的寂静里,屋内的一双壁人儿便在这一幅幅画围成的乐园里吻得如痴如醉、天荒地老。 那让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场面,才是这世上最美的一幅画。 ------题外话------ 亲们,圣诞节快乐! 特意写了这一章,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二十六章 辣椒之吻(四更) 不知过了多久,方筱悦只觉得眼前阵阵眩晕,整个人仿佛挂在万俟烨身上。与前几次不同,这次她做了一点回应,只是有舌头轻轻勾了他的舌头一下,就引来他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的虐吻。这人怎么那么像饿极了的狼,他家里不是明明有那么多的肉吗? 她悄悄的睁开一只眼,想看看那个清冷的王爷脸上的表情。他不曾移开唇,咕囔了一句:“专心点!” 这个小女人,居然敢走神,还偷偷看他。那怯怯的带着顽皮的小眼神,那满面绯红的小娇羞,让他身下不由一紧,双手开始游走,好美妙的感觉,原来两情相悦真是这世间最令人沉醉的事。现在哪怕让他放下所有,他也不会放开她。他喜爱这一吻,舍不得放开,他喜爱这一吻,他要把她烙进心里。 天光转换,黑夜来临,他们这一吻仿佛从白天一直吻到了深夜。方筱悦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他每一处身体的变化,他那双不安分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她的衣裙,粗布裙子下的肌肤细腻爽滑,如上好的蚕丝一般,那质地明显不同的对比让人更加难耐。 方筱悦还残存的一点点理智告诉她,好在这里是书房,他不会怎么样自己,否则她真的以为自己会被他直接吃干抹净。只是这想法刚起,万俟烨已经把衣衫不整的她抱上了书桌。 突然门外传来黑妞的呼喊声:“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早已意乱情迷的方筱悦立马恢复神智,连忙推开万俟烨。心里不住的骂自己,险些擦枪走火。 万俟烨平复好自己的呼吸,看着方筱悦在整理衣服。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自己做下的好事。一直以超强的忍耐力和意志力见长的他,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在她面前失控至此。 “对不起,我……”不管怎么这都不是君子所为,万俟烨诚恳的道歉着。 “没……关系!”方筱悦想说自己也有错,大家都是成年人,可又觉得这么说在古人眼里难免显得轻浮,便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听着黑妞的呼喊声似乎远了一些,她也顾不得自己脸上那可疑的红晕,打开了书房门,头都不敢回的说了一句:“你不许出来,我先走了!” 万俟烨自然知道她是何意,这是怕被黑妞看见。 “黑妞,姐姐在这!”黑妞已经出了书房小院的院门,半个身子已经走了出去,听见回应,立马狂奔过来,一下子扑进方筱悦的怀里。 “怎么了这是?”方筱悦抱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会如此惊慌失措。 “姐姐,我害怕,害怕姐姐不要我了……” “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吃晚饭了吗?”方筱悦看着外面,竟然已漆黑一片。黑妞肯定是见天黑了,小孩子也不会看时间,只知道天都黑了,自己还没回去,以为自己不要她了。 “嗯,吃了!他们给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黑妞抹干净了眼泪,说到吃的便破泣为笑。 “一说吃的你保证就会笑,果然是个小吃货。带我回去吧,姐姐还没吃,饿了!”方筱悦点了下黑妞的鼻子。 “姐姐才是小吃货,姐姐偷吃什么好吃的了,嘴巴都红红的?”眼尖的黑妞一项比较关心别人的嘴巴,好几次她偷吃东西都是黑妞第一个发现的。真是今天又被这丫头看见了。 “哦,姐姐是误吃了几颗辣椒,把嘴巴辣红了……”方筱悦那个叫尴尬啊,在心里把万俟烨骂了十几遍。 “姐姐下次别吃辣椒了,辣椒太辣了!” “嗯,姐姐下次吃也会小心点的,会把辣椒掰开了,把辣椒籽全摘干净了,再在水里泡上几天就不会那么辣了。”方筱悦说的有些恶狠狠,黑妞听得一脸懵懂,不明白姐姐为什么突然好像跟辣椒过不去。 万俟烨站在门口,那一大一小的说话声渐行渐远,听到方筱悦把自己编排成辣椒。让他不由的翘起嘴角,摸了摸自己的唇,刚才的吻的确够热够辣,回味起来还让他不由的喉结滚动,只是不知道谁才是那辣椒! “本王的小辣椒,明天见!” 第二天,第三场考《四书》《五经》,这是唯一让方筱悦担心的一场考试,因为当她看到考题时,便知道黑妞这场肯定考不过了。都是生题,唯一的一题擦了点边,但也不知道黑妞能不能审出来。 方筱悦凭着自己的理解,倒是勉强都答了出来,但也没有信心能够顺利通过。更何况下午还有一场面试。已经考了三场了,竟然还没公布面试的主考官是谁? 中午休息时,她找到黑妞,见她正躲在一棵树底下偷偷的抹眼泪。 “没关系,黑妞,是不是觉得第三场考不过?” “嗯,姐姐,黑妞没用,让你失望了!” “别这样,你毕竟还小,你看全场的考生里面就属你最小,没关系的,姐姐日后还会继续教你们,等学会了,咱们再来考,真的没关系的!”方筱悦安慰着黑妞,她有勇气跟着她来江宁,已经让她非常吃惊了,和小花一样,她对她们两人的要求都是过了童生即可,带黑妞来,更多的是想让她见见世面,并没对她做任何要求。 “姐姐,是真的吗?你不怪我!” “是真的,姐姐这次就是想带你来江宁玩一玩,让你见见世面,并没有要求你一定要通过考试。”方筱悦的话让黑妞渐渐止住了哭泣,可还是一脸得不开心,“别哭了,先吃点东西,快看看康王府给我们准备的是什么好吃的!” 方筱悦打开带来的食盒,是两份点心,一份芙蓉酥,一份绿豆糕。她昨晚夸了几句芙蓉酥,今天他就为她准备了一盘,到是个贴心的。只是当她打开食盒的最底下一层时,她的脸忍不住红了起来。这个小心眼的男人,竟然让人给她准备了一盘辣椒炒肉。底下还放了几个生辣椒,那言外之意更加明显。 “姐姐,又是辣椒啊!你的嘴还没好呢,别吃了吧!” “嗯,辣椒不吃,姐姐尝尝这肉辣不辣,要是不辣你也可以吃点。” 本来考生都是带些干粮充充饥就好,方筱悦早上也只说带两份点心就好,这辣椒炒肉绝对是康师傅故意的。等她过了最后一场面试再找他算账! 黑妞因为上午没考好,觉得最后一场面试也肯定无望,便跟方筱悦说,她不想参加下午的面试了。方筱悦也没为难她,让她不要乱跑,就在场外等着。其实也清楚黑妞就是真的参加了面试也很难通过。这是题海战术的缺点,只理解了所教过的题,遇到一些需要临场发挥的题,往往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原本乌泱泱两三百人的考生,早上考第三轮时还有上百人,没想到最后还有勇气参加最后一轮面试的只剩下五十多人。 考生都在殿外排着队,耐心等候着一个一个入内。方筱悦以为会用很长时间,谁知道竟然一个人最多五分钟便出来了。见她前面排了十几个人,很快便轮到自己。 她进了殿內,抬头看到殿內坐着的主考官,竟然是个大熟人,那玄衣锦袍,眉心红痣妖娆的主考官大人,正是她方筱悦的男朋友万俟烨。 ------题外话------ 关于这辣椒之吻还有后续,哈哈!楠主可是腹黑的很呢! 第二十七章 康王师 大殿内,除了康王殿下万俟烨,还有知府和同知两位大人。万俟烨坐在主座,另外两位分坐两旁。每人桌上放着资料和一杯茶,暗处还有添茶倒水的侍者,这待遇还真是好! 这让方筱悦无端想起了前世面试的场景,那家幼儿园是国内顶尖的幼儿园,招收老师非常严格,也是笔试面试,初试复试的过了好几关才被录取。 万俟烨没说话,边上的同知大人,拿着方筱悦的资料问道:“堂下童生,可是渔光村村民方筱悦。” “是!” “年龄?” “十六岁!” “师从何人?” “自学成才!” “放肆!不懂规矩,在你没取得秀才功名以前,你应该是童大人的学生。倘若你通过了府试,那你的老师便是康王殿下!” “……”方筱悦这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男朋友还好管一点,这要变成了她的老师,学生还怎么管老师? “那么你们这是逼着我去参加殿试喽!” “通过殿试你便是天子门生,只是你一个小小女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 “好了,闲话少说,开始考试!”万俟烨打断了他们两人越聊越歪的嘴仗,提醒同知大人开始。 “是,殿下!”听出康王殿下的不悦,连忙住了口,清了清嗓子开始念出方筱悦的面试题。 “方童生听题,请回答辣椒是何年何月传入我朝?” 方筱悦差点没被这道题雷死。这题绝对是康师傅特别为她量身定做的,这是跟辣椒干上了是吧? “第二题,请回答辣椒除了入肴还有哪些妙用?” “第三题,请回答辣椒的品种有哪些,你最喜欢哪一种,为什么?” 方筱悦盯着一脸道貌岸然、神色如常的万俟烨,直想把他的脸看出一个窟窿来。这个腹黑闷骚男,在这等着她呢。 方筱悦模糊的记得,在现代的史书记载中,辣椒是在明朝传入我国,刚开始是做为观赏植物引进。直到明末才被用与菜肴烹饪中,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第一个吃辣椒的人不是湖南四川人,反而是不太能吃辣的江浙人。 只是这些历史资料显然不是大秦的历史。本来她觉得大秦很多方面比较像北宋时期,但有些物种的提前出现,让她又无法与原来的时空想联系。这三个问题竟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大概那读题的同知大人也没想到,方筱悦的面试题竟然题题都与辣椒有关,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康王殿下。见他好像没有异议,便耐心的等着方筱悦回答。 “请三题选一题作答!”万俟烨以为方筱悦被难住了,便出声相助,让她任选一题回答即可。 就这么急着要当她的老师,还自降难度。 “谢谢,康王殿下,两位大人,本童生选第二题作答。”方筱悦拱手施礼后,便开始答道,“辣椒除了入肴,还可入药,有强力而持久的消炎镇痛作用,对疱症,神经痛跌打损伤有显著疗效,对癣症、秃头均有很好的治疗作用。此外,辣椒能促进脂肪代谢,用作减肥剂。另外,若能将辣椒提纯成60%的辣椒素,还可在两军交战时发挥神奇作用。回答完毕!” “哦?辣椒素如何提取?如何发挥军事作用?”万俟烨一直以为方筱悦是说着玩的,对于她口中的消炎,神经啊,脂肪代谢啊,完全不知是何物,倒是最后一点让他颇感兴趣。 “殿下,不知刚才的回答你可满意,这两个问题又算什么?倘若我回答了这两个问题,是不是可以让您叫我一声老师?”方筱悦等的就是这个,她知道这个看起来云淡风轻的王爷其实一直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只要她提到军事上的内容,他肯定会很有兴趣。果然第三点一说出来,这形势便发生了逆转。 “大胆,殿下的老师也是你能当的?”一直洞悉全场一句话未说的知府大人此时开了腔。 “白知府,无碍。本王心中有数”,说完又对方筱悦和颜悦色道,“你且说你知不知道如何实现吧!” “当然。” “何以证明?” “不知殿下可否听说,驱蚊花露水和宝宝驱蚊水?” 万俟烨点了点头,他是真的听说了,雷鸣的汇报里都有,这小妮子几乎每天都要做这些东西,直到临考前,天气入秋转凉,她才渐渐收了工。 “花露水中含有丁香花精油,宝宝驱蚊水中有艾叶精华素,其实这些植物都是寻常之物,主要在于提炼的工艺和手法,这辣椒素便可以同样的方法精炼提纯”,方筱悦说的眉飞色舞,万俟烨看得也是心花怒放,还心情不错的端起桌上的茶来细细品茗,此时方筱悦的话锋一转,“只是这具体方法呢,抱歉!不便透露,这属于祖传秘方,本童生要靠这个糊口饭吃呢!” “噗……”知道方筱悦底细的万俟烨口中一口茶喷了出来,这丫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方家那点事,谁不知道!哪来的什么祖传秘方,要说真是祖传秘方,那方继宗做的花露水缘何反倒不如她做的好。 “放肆……”同知以为康王生气了,赶紧拍案而起。 万俟烨摆了摆手,又示意他坐下,便拿起身旁的笔,画了一圈说道:“行啦!方筱悦通过!” 两位大人没了脾气,这康王一向离经叛道,这会儿竟然还亲自圈了通过。他们二人只能寄希望于方筱悦的笔试成绩不及格,否则不知江宁府又将闹出怎样一个大笑话。 方筱悦行礼退下,临出门时,回眸一笑对着万俟烨说道:“殿下别忘了,还欠我一声老师。” 万俟烨丝毫不以为逆,还破天荒的回了她一个大微笑。两旁的知府和同知大人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康王的笑容十分刺眼,在他们眼里,康王他必是那好色的老毛病又犯了。谁让这个女童生有那么几分天姿国色呢。还好还好,这还是大秦开国以来第一个通过了府试面试的女童生,希望以后江宁郡不要再有女人参加科举,否则这面试一关真的是占尽了优势,尤其在这样的主子面前。 方筱悦一出来,便看见黑妞还站在原地,正一脸担心的看着殿门口,见她轻快的走了出来,便迎了上去:“姐姐!” 其他童生,看到方筱悦一脸轻松的出来,心中十分好奇,纷纷问她答得什么题。因为在她之前,有好几个人都是垂头丧气出来的,出来便说康王殿下太刁钻,题目出的闻所未闻。 方筱悦直爽得说:“我答的题跟辣椒有关!” 于是众人更是一脸疑惑,惊讶声一片。康王殿下的脑洞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准备往外走时,方筱悦碰见了站在队尾的抚琴公子,身上还背着用布袋仔细包裹好的古琴。方筱悦停下脚步,走到跟前抱拳道谢:“多谢昨日,公子解围!” 那抚琴公子看了一眼方筱悦说:“不必多礼,女孩子家道谢还是万福更美!” 方筱悦一愣,随后便大笑起来:“好,多谢公子!”立马敛了笑声,缓缓一个万福,真是做的柔美之极,之后便疾步离开。 “请姑娘记住在下的名字,段清风!”段公子大声喊了一句。 方筱悦远远的挥了挥手,似乎表示她记住了。 “姐姐,我们现在回家吗?” “天色将晚,回家做什么,黑妞就不想游玩一下江宁府吗?” “当然想!” “走,姐姐这就带你去逛一逛!” ------题外话------ 推荐作者朋友的一个文吧! 借把油纸伞的《魔君很忙太子随意》 仙侠文,乐乐看过一部分,感觉还不错,小姑娘准备在元旦完结此文。 虽然小姑娘的文是扑文。 乐乐也扑过文,知道那种痛,没有任何的推荐,还想正常完结真的需要很大的毅力。 比起很多作者的文,我觉得她可能更需要这个题外。 如果亲们不喜欢,就当乐乐没说哈! 晚上还会有两次更新! 第二十八章 授之以渔(二更) 夜色中的江宁府虽然与兰溪城仅隔着一个大青湖,但景致已与兰溪大相径庭。虽然同处江南,但兰溪做为帝都总是带着天子脚下的威严和肃穆,江宁则完全就是一派温婉秀丽的福地。大青湖进入江宁境内就慢慢变成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清河。 小清河上,画舫游船络绎不绝,歌女舞娘极致浮靡。初秋的夜晚并不冷,扑面而来的风甚至还能让人感受到夏季的暖意。方筱悦带着黑妞,不,在这样的意境下似乎叫李师师更符合此情此景。 “师师,姐姐带你去画舫听曲如何?” “姐姐,你还是叫我黑妞吧,师师听着别扭!” 这丫头,还真是会煞风景。方筱悦只好改回来:“好,黑妞!” 两人坐着画舫,听着小曲,看着沿河的灯红酒绿,方筱悦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现代的江南古镇旅行,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姐姐,这些姐姐们过的好不好?”黑妞指着画舫里的歌女小声问着方筱悦。 “姐姐也不知道,你觉得好不好?” “我听她们唱的曲就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黑妞的感受很准啊。她们中很多是被家人卖了,从小就被专门训练歌女的人关起来练习唱歌和弹琴,做不好就会被惩罚,经常吃不饱穿不暖。还有一些是家道没落的官家小姐,平生所学就只能在此卖唱挣点钱糊口,大多身世和遭遇都让人唏嘘不已。所以她们很多就是在唱着欢快的曲子也因为心中之苦,总是透着一点悲凉。”方筱悦其实并不知道跟八岁的黑妞说这些她能不能听懂。 “那女人学这些有什么用?”黑妞的问话,倒是让方筱悦大吃一惊。 “你觉得有什么用?” “像我们这样考功名?”黑妞忽闪着眼睛,似乎觉得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般。 “考到功名之后呢?”方筱悦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变黑妞,但是她觉得黑妞很聪明,从她问的几个问题里也能看出来,古代的女孩子就是比现代的女孩早熟许多,或许真的跟这里的社会环境有关,女子在这里要活得十分小心。 她没有强行改变她们,而是采用循序渐进的方式,让她们尝到甜头,让她们能够真正实现独立而有尊严的养活自己。这不是简单给予钱财物质,真正能让人改变灵魂的必然是与灵魂相衬的东西,比如知识、比如自信、比如自立!授之以鱼永远都不如授之以渔! “……”黑妞陷入深思,显然并不知道路在何方。 “黑妞,既然你跟姐姐说起这个话题,我就跟你好好说说好吗?”这是方筱悦一向坚持的原则,不强行灌输给别人她的理念和想法,只在别人需要的时候才和盘托出。对孩子的教育则更是坚持水到渠成的原则。教永远没有孩子主动好奇求学更让孩子印象深刻。 “嗯!”黑妞全神贯注的侧过身来。 “姐姐让你和小花考功名,并不是单纯为了功名,而是为了给自己一份坚定和依仗,有这份功名在身,且这份功名取得的并非易事,这样的事情我们都能完成,才会有自信去面对更多的事情,不是吗?另外,姐姐还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们的功名是肯定有用的,姐姐要开幼儿园,你和小花将来都会是姐姐幼儿园里的老师,也就是先生,姐姐会给你们发薪水,你们会有自己的银子……” “哇,姐姐,那些银子我可以自己想买什么吃的就买什么吗?”果然是吃货思维,挣了钱估计也都买吃的了,方筱悦抿嘴一乐,还是有几分天真的孩子更可爱。 “当然可以啦,这是你们劳动所得,怎么不可以呢!” “可是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当幼儿园里的先生啊!”黑妞托起腮做出苦恼状。 方筱悦揽过她,看着快要到尽头的岸边说:“我们要当一个好先生,是要学很多东西的,只有我们会的东西多了才可以教别人是不是?” “像姐姐一样吗?”黑妞崇拜的看着方筱悦,她从在青山小筑时就已很崇拜姐姐了,姐姐会唱歌会跳舞还会画画,还会讲那么多那么多好听的故事。 “嗯,是,像姐姐一样。不过黑妞还小,我们慢慢来!”方筱悦的这番话,让黑妞的心平静了许多,她信任姐姐,她知道姐姐不会骗她。 两人上了岸,并不曾留意画舫船尾还坐着一个人,他将方筱悦对黑妞说的话全都一字不漏的听进耳中。正是尾随方筱悦出来的万俟烨。 方筱悦出来后,万俟烨便对其他考生没了半点兴趣,便把事情全部交给知府和同知二人,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知府和同知两人相视一笑,心中更加肯定这个康王殿下肯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教哪些奶娃娃也能自称先生吗?就像在穆老那那样唱歌、跳舞、画画、做游戏吗?原来你一定要考功名真是为了这个?倒是个心性坚定的女人!”万俟烨心有所思,见画舫中的游客都已下了船,才走到船头,寻找心上人的踪迹。 此时方筱悦正在跟黑妞两人沿街找着各种美食,黑妞的小嘴都已经吃的油光锃亮,必须满足小吃货的美好愿望。万俟烨抬脚准备走过去,却见有另一个公子走到方筱悦身旁。 万俟烨认得此人,是江州士族段家的公子段清风,江州好像是方素衣母亲的娘家,此人怎么会来江宁?看样子似乎还参加了江宁的府试,不是应该去江州府考吗?跑他的江宁府来做什么?万俟烨心中警铃大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 “方姑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是……段公子?”方筱悦也没想到在这会遇到熟人,嘴上正嚼着炊饼,非常不雅的跟段公子打了个招呼。 段清风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喜她的样子,但出于自身的涵养,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摆了摆手说:“不着急,等你吃完再说!”说完便转过身去,仿佛不忍直视两人的吃相。 方筱悦眼睛本来就毒,早已看出来他肯定看不惯自己的吃货样子,只是人家修养这么好,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东西。 黑妞看在眼里,跟方筱悦小声嘀咕道:“姐姐,黑妞不喜欢这个人!” 方筱悦笑了笑,没说话,小孩子都是敏感的,天生不喜欢有些装腔作势的人。方筱悦低下头贴在黑妞耳边回了一句:“姐姐也不喜欢!”两人吃吃的笑着,背过身去的段清风转过来瞪着两人,估计是听见她俩的议论了。 方筱悦和黑妞两人齐齐收了笑容,但看到段清风黑脸欲怒的样子,到底憋不住,又一起转过身去偷笑起来。 万俟烨离得远,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但看到方筱悦如此高兴的样子,心底翻起阵阵醋意。哼,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这么开心?等你回府,看我不扒你一层皮! 段清风见两人越笑越夸张,怒极而笑,只好自我解嘲道:“能让姑娘如此开怀,清风也算不虚此行了!” 啥意思?怎么听着像特意为她而来? 段清风不等她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方筱悦都忘了吃炊饼。 万俟烨见段清风走了,便显了身,一脸不悦的对方筱悦说:“大晚上的在外面晃什么,赶紧跟我回府!” 方筱悦不知道万俟烨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干吗?吃火药啦?” “回去跟你算账!” 第二十九章 毒誓(三更求收) 原本方筱悦还一脸的忐忑不安,不知道万俟烨又抽了什么风。可当他们一起回府后,府内的莺莺燕燕们估计是按照平日的习惯,一个不少的站在门前迎接康王回府。 昨日这些女人并没有留意方筱悦的存在,今天突然见殿下又领回来一个姑娘,俱是脸上一愣,很快便好像明白过来一般,立马蜂拥而至,妹妹长妹妹短的叫得那叫一个亲切啊! 方筱悦的脸拉的越来越长,这尼玛就是她的男朋友?这是劈了多少腿? 万俟烨见势不妙,连忙遣了这些女人:“谁叫你们出来的,赶紧回去?” 方筱悦拉着黑妞回身就准备出府。 “去哪?”万俟烨抓住她的手,连忙问道。 “你管不着!”方筱悦真的生气了,甩开他的手就继续往外走。昨天也是自己一时昏了头,被他那满室的肖像画迷了心智,怎么就忘了他这满府的女人呢! “我不是你的未婚夫吗?你刚才不是还跟那个段清风谈笑风生吗?怎么就会跟我生气?”万俟烨一时觉得委屈,不是应该他找她算账的吗?怎么她比自己的火气还大? “哦,我就一个你就要跟我算账,你这满院子的女人,我还要笑脸相迎吗?”原来这人刚才的火气是因为自己多跟段清风说了几句话,“还有,你是不是听墙角听的上瘾啊?” “哪些女人都是摆设,摆设你懂吗?”万俟烨急了,方筱悦是他第一个在乎的女人,他捧在手心里还不够呢,怎么会把她当摆设。 “哦,女人在你心里都是摆设?我也是女人……” “不许无理取闹,你跟她们怎么能一样!”万俟烨真想把这个女人绑进去,为啥这么不听话。 “姐姐,你们怎么了?”黑妞惊恐的看着两人吵架,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一句话,让方筱悦和万俟烨齐齐收了音,光顾着生气,居然忘了边上还有一个小灯泡呢。这种大人吵架的事还是不要让小孩子看到为好。 “黑妞,没事没事的,等姐姐跟他说明白了就好,别怕啊!” “黑妞,你先回去吧!”万俟烨只觉得黑妞碍眼。他这么一说话,黑妞瞪起他来:“我不走,你要欺负姐姐怎么办!” 万俟烨真想吼回去,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你姐姐了,明明是她在欺负我:“三七,把她给我带回去!”还好没出府门多远,万俟烨叫了大门上的一个小厮。 “跟我回府!” “不要!”方筱悦现在一点都不进去,想到他可能跟里面的女人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的她就浑身不舒服。 “那好,我们去别的地方说也一样!”万俟烨便叫人把他的马拉来,今天干脆就把事情跟她好好交代一下。 他抱着方筱悦一个旋身一起上了马。 “你要带我去哪?”被万俟烨揽在怀里的方筱悦,虽然刚才还气愤不已,现在已经消了一半的火气。理智回来半刻,她就能觉察到他很紧张自己,生怕自己误会。 “去了就知道了!”万俟烨的气息碰在她的耳边,痒痒的,让方筱悦不自觉的绷紧了身体。 “放松!”万俟烨没再说话,速度渐渐快了上来。方筱悦只觉得耳边有风呼啸而过,好像自己快要飞起来一样,双手死死的抓着万俟烨的衣襟,要不要骑这么快啊,不知道她是第一次骑马吗? 万俟烨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抓的一团糟,知道这丫头害怕了,想到刚才那么凶,现在才知道害怕。又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念头,拉进了缰绳,双腿猛夹了下马肚子,马儿便加起了速度。 方筱悦这下可崩盘了:“啊!”吓得忍不住尖叫出声,整个人都扑进万俟烨的怀里,双手紧紧揽着他的腰。 万俟烨立马减慢了马速,这个女人还真有意思,一般人不是应该去抱马脖子吗?她怎么就想着抱自己?不过,这种被她投怀送抱的感觉还真不错。 头顶传来几声闷笑,方筱悦便明白这人是故意的,立刻挥起粉拳,砸在他的身上:“叫你坏,叫你坏,叫你坏……”方筱悦一边打一边湿了眼眶,仿佛心中有很多委屈一般,她从一开始不敢接受,到昨天试着接受他的感情,只是没想到今天才又清醒过来,他还有那么多的女人,她害怕自己以后要面对这么多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她要么一个都不要,要么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忘了她一开始逃离的初衷,还是任凭自己就这么陷了进来。 万俟烨停了马,任凭方筱悦宣泄着,任凭她将自己的鼻涕眼泪一股脑的擦在自己的衣襟上。见她渐渐止住了哭声,便轻轻拂上她的长发,心中因她的泪揪得生疼。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告诉你,我的全部。”万俟烨轻叹了一口气,“一开始不是我要隐瞒,而是怕会吓跑你,因为我无法改变我的出身。” 方筱悦心里因为他的那一声对不起,好受了很多:“现在说也还不晚!” “到了!”万俟烨带她来到一个小院,“这是父皇为我母妃建的梨花院,以前我和我大哥会和母妃一起来这里小住几天,那几天里,父皇也会抽出一两天的时间来陪母妃。每当这个时候,才是母妃最高兴的时候,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着幸福的笑容,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笑容。只有在这里我们才像一家人一样,父皇会教我读书,大哥会陪我玩耍,母妃会笑盈盈的坐在桌边为我们做衣裳,鞋子!” 万俟烨带着她,走进尘封的小院,好像很久没人打理了,处处都是厚厚的灰尘。院子里有几株梨树,方筱悦从那树上结出的青果看出,倘若在春天,这里肯定是满园如雪的梨花、如醉的梨花香。 处处都有回忆,他也已经有半年多没来这里,是害怕来这里,害怕想起以前的事情。今天要不是因为她,他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敢来这里。他在心底跟他的母妃说:“母妃,我带她来看你了,她很好,烨儿很喜欢!” 方筱悦不知道他为何又突然沉默了下来,仿佛已陷入深深的回忆里。她没有打断他的沉思,静静的站在一旁。 万俟烨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随着大哥的名望日渐强大,父皇开始越来越忌惮哥哥的势力,再加上听信奸佞小人的挑唆,居然要杀了大哥。母妃得到消息,不顾一切的劝阻父皇,父皇才改为流放北地。只是大哥在途中还是被奸人所害,并且那奸人还拿出证据,说是母妃一族和大哥勾结西夏,欲图谋不轨,某朝篡位。父皇便下旨要屠母妃亲族满门,当然也包括我在内。母妃以死明志,临死前向父皇发毒誓,让父皇将她的亲族全部贬为平民,并发誓她的母族,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会背叛父皇,如有违誓,就让我今生今世孤老终身,断子绝孙!” 方筱悦听完最后一句话,内心无比震撼,断子绝孙这样的话在古人得誓言中已经是一种非常狠毒的誓言,更何况还是一个母亲以自己儿子的将来发毒誓。同时这大概也是当时的淑贵妃所能想到的最为两全其美的办法,起码能够保全了儿子和母族人的性命。 方筱悦掰开万俟烨紧握的拳头,发现他的手心全是汗。她默默的把自己的脸贴到他的手心,摩挲着,心疼他的遭遇。她知道他还没有讲完,她想用这种方式减轻他的痛苦。 ------题外话------ 今日三更完毕!乐乐急需要囤稿啦! 乐乐的女儿发烧一个礼拜,错过了最佳的囤稿时间。 现在每天都要完成两万字才能让自己在上架后好受一点。 第三十章 梨院新事 院内静悄悄,有风吹过梨树枝头,哗啦啦作响。 “院落沉沉晓,花开白雪香,一枝轻带雨,泪湿贵妃妆”万俟烨轻轻吟诵着一首诗,“这是我母妃临死前经常吟诵、书写的一首诗,在我大哥死后,她几乎整日坐在这院里,每天以泪洗面。母妃临死前给我留了一封密信,让我韬光养酶,暗中查明大哥的死因。还给我留了一封无字圣旨。是当年父皇深爱母妃时,在一次酒醉时赐给母妃的。” “无字圣旨?”方筱悦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种圣旨。 “无字圣旨,大秦每代君王只能向皇族颁发一张,内容可由接旨之人任意填写,唯一的要求便是接旨之人必须保证永世不得夺嫡,不得登基为帝。”万俟烨解释道。 “你父皇知道这无字圣旨在你这吗?” “应该知道!母妃死后的遗物他都派人检查过,没有找到无字圣旨,便能猜到必是在我这里。否则他不会这么任由我作威作福。其实我和大哥至始至终都没有那种野心,大哥是没必要有,因为他是长子,被指谋逆之前即将被立为太子。我则是胸无大志,从小就像做个逍遥王爷”,万俟烨抱着方筱悦,把脸埋进她的发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呓语一样的说着他的心中所愿,“我知道你也不喜欢这皇宫内院里的勾心斗角,等我完成母妃遗愿,查明大哥的真正死因后,还他清白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游山玩水,做一对快活的神仙眷侣,好不好?” “嗯!”方筱悦乖巧的点了点头,“府中的那些女人你……” “女人,你在吃醋?”万俟烨这才认识到方筱悦的情绪,心中顿时泛起丝丝甜味。 万俟烨这是有多后知后觉,估计真的没爱过别的女人,否则怎么会连这都不知道?方筱悦被猜中心事,到没有否则:“我就是吃醋,你说吧,怎么办?” “小女人,小心眼的小女人,我的小女人……”万俟烨把方筱悦抱的更紧了,他的心空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填满,那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让他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叫嚣着幸福和快乐,“梁王、楚王两人之中肯定有一人是害死大哥的凶手,也没准是他二人联手,楚王相信了我的障眼法,可梁王从未全信过,他一直在找机会向我下毒手。以他的为人只要我没死便是个隐患。我现在一要用这些女人掩人耳目,二也在派人训练她们,将来她们会派上大用场,也就是说她们很快就会各有去处了,在那之前还要委屈我的王妃先将她们视而不见。” “哪个答应做你的王妃了!”方筱悦不懂这些权谋,但在知道他的用意之后也不会不顾大局的非要他现在做个了断。 “你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啊?还有谈恋爱到底要怎么谈?要谈多久?我现在恨不得明天就娶你进门,我想……”万俟烨说话声越来越小,贴在方筱悦的耳边小声说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从没谈过恋爱的方筱悦哪里受得了这个,一张脸红的像煮熟的大虾:“不许胡说,我还有很多事没完成呢!你不许拖我后腿,再说你能……你能接受宝哥儿吗?” 万俟烨内心偷笑着,宝哥儿当然能接受,那可是他亲大哥的亲儿子,他这个叔父有什么不能接受他的。 见万俟烨半天无语,方筱悦急了:“你要是不能接受我儿子,我也不会接受你!” “既然他是你的儿子,我当然能接受……” “你不怕我是破了身……”方筱悦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万俟烨没听到后面的词也大概猜到她的意思。这个傻丫头,可惜他现在还不能告诉他真相,真难为她从来不跟任何人说宝哥儿不是她的亲生孩子。 “你说什么?”万俟烨故意装作没听懂,抵着她的额头问道,真是超爱看她害羞的模样。 方筱悦还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万俟烨,宝哥儿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她不想让宝哥儿的成长有一点阴影,她要给他最好最真的母爱:“其实……其实……”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唉,算了,以后告诉你吧!”就当是大婚时给你留的惊喜好了。 万俟烨心领神会,感叹道:“宝哥儿有你这样一个娘亲,真是他的福气啊!” “能做宝哥儿的娘亲是我的福气才对!” “好,你们都有福气。我能遇到你,才是我的福气,我的爱妃,可愿意跟我回府?”万俟烨知道方筱悦已经完全 “回府可以,我不要见到那些女人,一个都不要让她们出现在我面前。” “好!” “还有我回家之后,你要洁身自好,不许碰她们,连一根手指头、一根头发丝都不许碰。” “好!” “还有你要每隔几天去看我一次,还要偷偷来偷偷走,不能让别人发现,做不到就分手!” “好,偷情谁不会!不过,什么叫分手?” “就是跟你解除婚约!” “你敢!” “还有……” 万俟烨骑着马载着方筱悦慢悠悠的往回走,耳边听着心爱之人的碎碎念,这么多年的独来独往,等来等去,没想到竟然等来一个管家婆,可为什么听得这么悦耳,这么心甘情愿! 与来时的天雷地火不同,回时的和风细雨,真是把沿途的花草都看醉了,把树上的鸟都看羞了。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 天长和地久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还没为你把红豆 熬成缠绵的伤口 然后一起分享 会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还没好好的感受 醒着亲吻的温柔 可能在我左右 你才追求孤独的自由 ……”方筱悦哼着王菲的《红豆》,悠扬闲适的曲调,一脸甜蜜的表情,微闭着眼睛半躺在万俟烨的怀中,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 “你唱的什么歌?” “王菲的歌” “哦,王妃的歌啊!这是答应做我的王妃了呗!” “……”这尼玛要怎么解释,算啦,方筱悦淡笑无语,就让他高兴高兴吧! 好想就这样跟你天荒地老的走下去!爸爸、妈妈,你们不用再担心女儿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了,女儿在这里找到男朋友了。只是我要怎么告诉你们,让你们安心呢? 方筱悦想着想着眼中又蓄满了泪水,唱歌的声音里也透着哽咽。 “怎么又哭了,好哭包!”万俟烨发觉方筱悦的情绪又渐渐不对了。 “傻康师傅,这叫喜极而泣!”方筱悦突然大声说出来,惊起林中的鸟儿扑簌簌飞了大片! “不许叫我康师傅!” “就叫,就叫!康师傅,康师傅!” “叫本王烨,快叫!” “好肉麻,不叫不叫!” 一路上说说笑笑,好在此时已过戌时,路上的行人很少,要不肯定会纷纷侧目,向这对肆无忌惮的鸳鸯行注目礼。 第二天,万俟烨亲自送方筱悦回渔光村。尽管再三挽留,还是拗不过任性的小女人。居然还训斥他不许拖她的后退,要他做她背后的男人,简直是反了天了! 方筱悦有她的计划,今年最终参加府试面试的人少,估计三日后便能放榜,在这之前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完成,等到放榜后,她就可以着手准备幼儿园的各种改建工作。不管是院子里还是教室里都需要做大量的装饰。还有现在已经是秋天,她还要为家人准备各种防寒过冬的衣服被褥。真是事情多的一点都拖不得! 两日没见宝哥儿,方筱悦真的是归心似箭。她不停的催着车夫快点,再快点。催得旁边得万俟烨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你就这么急着抛弃本王吗?”万俟烨已经很少在她跟前自称本王了。现在用这样的称呼在方筱悦看来更像是玩笑话。 “你不是还会来看我吗?” “是,还要偷偷摸摸的!” “你们男人不是有一句话吗,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因为黑妞也在,这句话方筱悦是趴在万俟烨耳边说的,她怕教坏小孩子。 “谁教你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给本王忘掉!” ------题外话------ 推荐几篇基友的文文,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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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还有十几丈远,方筱悦已经能看见自家厨房烟囱里正冒着炊烟,已进中午啦,回家便能吃上现成得午饭,真好! 黑妞突然惊呼道:“姐姐,你看!” 定睛一瞧,就看见珍珠和葡萄冲着她们飞奔而来,尾巴摇得那叫一个欢快啊!葡萄蹿到黑妞怀里,不停的拿舌头舔她的脸。珍珠也不甘示弱的趴上方筱悦的腿,急得直往上蹿。 “闹了半天,到最后竟然是你们两个最好啊,这么远就知道迎接我们啦!”方筱悦抱起珍珠来,狠狠的摸了两把毛,便把它放下,任凭它们一黑一白在前面屁颠屁颠的带路。 站在院门口,方筱悦深呼一口气,终于到家啦!院门外还能听见厨房里炒菜的声响,不知道今天是玲珑还是陈姐下厨呢? 还没敲门,门便从里面开啦! “小姐,你们可回来啦!”玲珑和小花站在门内,玲珑更是高兴的直接扑了过来,“我猜你们就要今天回来,陈姐还说你们昨天晚上就会连夜赶回来呢!” “怎么跟珍珠似的,上蹿下跳的!”方筱悦也很开心见到玲珑,只是忍不住打趣她,往里看了看,没见到院子里有移动摇篮车,便问道,“两小宝贝呢?” “在正屋睡觉呢,两个人非要挤在小车里睡,抱开谁都不愿意。”玲珑双手挽着方筱悦的胳膊,也不在乎小姐把她比作一只狗,“快走吧,今天陈姐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鲫鱼。” “大柱哥又来送鱼了?”一听到鲫鱼,方筱悦的第一反应就是大柱哥。 “嘘……”玲珑故作神秘的小声说着,“大柱哥好像真的对陈姐……”说着便用两个大拇指对着比划了一下。 “李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提亲?” “小姐,陈姐要是嫁给大柱哥,可就是李家的人了,到时候你让陈姐住李婶家吗?”玲珑脸上可挂着浓浓的舍不得,毕竟相处了快半年,彼此都已熟捻,冷不丁听说要嫁出去一个,多少都会有些失落。 “小姐,你别听玲珑嘴碎,我可不嫁人,豆苗他爹还尸骨未寒,我可不能做那样的事!”陈姐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菜出来,正好听见玲珑得话,脸上一黑,生气的说。 “陈姐,玲珑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再说你不是也听到了吗?她可舍不得你!”方筱悦知道陈姐心里其实一直没忘给前夫鸣冤的事,连忙劝着她。 之前看过陈姐在做鞋,还以为是给大柱哥做的,可后来听李婶说,那是给她做的鞋,是为了感谢她给她熬了好几锅鲫鱼汤。李婶的脚天生就大,从年轻时便穿男人式样的鞋子,就是觉得绣花鞋太显眼,愈发衬着一双脚奇大无比。 “以后不许再乱说,要不是为了孩子我也不愿意收这些鲫鱼!”陈姐眼圈有些红,似乎觉得有点委屈。 古代女子的贞操观念极重,寡妇再嫁的事从来都会引起不小的非议。李婶家是穷了些,眼看着三个儿子可能真的娶不到好姑娘了,再加上陈姐的容貌出色,为人和善,脾气极好,要不她也不可能让儿子娶一个寡妇进门。 “行啦,玲珑记住啦,下次可别再乱嚼舌根子”,方筱悦给玲珑使了个眼色,让她给陈姐好好道个歉,她自己已经进了洗手间,准备洗手吃饭了。 出来后,便直奔正房里屋而去。两个宝贝此刻正睡得香甜,宝哥儿有一个手指头还在嘴边。自从天气转凉之后,方筱悦便让陈姐把尿不湿拿出来给孩子们用,方筱悦把手伸进小被子里检查了下尿不湿。不小心摸到宝哥儿的小胖腿,便忍不住摸了一把。真想把宝哥儿叫醒,真想抱一抱过把瘾! 陈姐悄声走过来叫方筱悦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呢,方筱悦和黑妞便成了大家的采访对象,小花眨着一双羡慕的眼睛,听得那叫一个神往。玲珑和陈姐倒是很喜欢打听她们住进康王府的事。方筱悦心里明镜似得,知道她们就是想打听她和康王爷到底怎么样了。偏偏只字不露,只是一味的形容这康王府是如何如何的气派。急得两人直犯愁。一顿饭吃出了天底下最美的滋味,这就是团圆的滋味吧! 三天后,果然有人带着喜报传来! 门外,那报喜的锣声,几乎惊动了整个村子。 “咣咣咣,咣咣咣!” “喜报!喜报!恭喜渔光村方筱悦中了府试秀才,第五名!” “大秦第一个女秀才!” “喜报!喜报!恭喜渔光村方筱悦中了府试秀才,第五名!” “……” 报喜的人还是两人,这通常是中举之人才有的待遇,没想到方筱悦只是中了个秀才也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方筱悦大开院门,准备迎接喜报,却看见送喜报的队伍竟然如此庞大。 不仅有报录人,还有里正、知县,方筱悦甚至还看到了童主簿的身影,他们身后还跟着很多看热闹的村民,有认得的不认得的,总之乌央乌央的一大群人,把那土路都走出了个黄土飞扬。 ------题外话------ 今日三更,晚上或下午还有一更! 第三十二章 第一女秀才(下)三更 方筱悦第一反应就想躲进去,不就中了个秀才吗,至于这么大阵仗吗?看到村里方向陆续还有人往这边赶来,方筱悦更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康师傅,都三天也不来找她,她还满心以为会是他偷偷过来给她报喜呢! “小姐,你高中了啊,还是第五名呢!”玲珑可是听得一脸的兴奋,“这下那个周秀才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被活活气死的!”玲珑说的是大青湖边的周秀才。 “行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不在那,还说他干什么?”方筱悦就这么站在院门口跟玲珑说着话,已经能看见两个报录人,一个拿着锣一个拿着红色的书,方筱悦猜那应该是类似现代的文凭之类的东西。 “我就气不过他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呦,玲珑都会用成语了,而且用的还挺贴切的!”人已到跟前了,方筱悦还不忘打趣玲珑,“行啦,人来了!我现在是不是不用给县太爷下跪了?” “当然!”玲珑立刻回到,高兴的好像是她也不用给县太爷下跪了似的。 “恭喜啊,方姑娘,你可为我们香山县立了大功啊!”香山县县令是一位肤白体胖的中年人,那皮肤白的都不太像海边的人。 方筱悦是第一次见到他,只是猜测还不敢称呼。里正便在一旁介绍道:“方姑娘,这位就是本县的父母官县令高鹏举高大人。” “高大人好!真是诚惶诚恐,让您亲自跑过来!”方筱悦用的是拱手礼。 “瞧姑娘这通身的气派,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这礼也行的飒爽英姿啊!”县令似乎是想调节下气氛,可这句话一出口,没有一人附和,到成了个冷笑话,高县令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尴尬的正色道:“方姑娘一举得中,还是高中,是本届府试的第五名,恭喜方秀才,方姑娘,这是报录人送来的秀才文书,请方姑娘仔细收好。”高县令单手将手中文书递给方筱悦。方筱悦双手接过:“多谢高大人亲绶。” 方筱悦心中明白,想到那天她对着段清风也是如此行礼,他就直接让告诉她万福礼更适合她。这中了秀才果然有了些地位。看着手上的秀才文书,通红的文本封面上印有磐龙纹饰,封面只有文书两个繁体字,内页打开,中间居中就是秀才文书四个大字,下面有一小段说明:大秦嘉靖元年,江宁府九月十五日授予方筱悦秀才功名。 既然是文书,那就相当于现代的军官证、教师证之类的,也是属于有效证件一类的喽!这以后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用回本名了。 “高大人,方姑娘虽说是个女子,但行事作风颇有风骨,比一般的男子还要有主张有远见呢!”里正自然是帮着方筱悦说话,方筱悦也还是第一次见到打官腔的潘大叔。看来潘大叔不光可以村务管的好,这上传下达的功夫也很厉害。 “哦?此话怎讲?”高县令倒是挺感兴趣。 “大人们,屋里坐吧!”方筱悦让出院门,请几位进屋坐。潘大叔是知道方筱悦家的情况的,这么多人进去,这凳子恐怕都不够。就暗中叫玲珑去自己家搬几把椅子来。 高县令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摆放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方姑娘,这是何物……” “大人见笑了,这些是我找人做的孩童玩具。还没组装好,所以还看不出用途!”方筱悦这次回来,冯木匠便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户外玩具,开始做室内用的幼儿桌椅和床。方筱悦自家用的家具反而让她排在了最后。现在是农历九月,相当于现代的十月,已经错过了黄金开学季,现在她中了秀才,黑妞和小花又种了童生,她的办学资格和教学成功案例都有了,软件已经准备好,只要把硬件准备齐全就可以开办幼儿园了,她必须要在一周内把所有的事情搞定。 “哦?孩童的玩具,竟然如此庞大?本官倒是十分好奇,只是不知姑娘要做这些玩具做什么?姑娘的孩子恐怕还不能玩这些玩具吧!”高县令仔细瞧着这些木质的大家伙,却怎么也看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有的像楼梯,有的像一块大斜板,有的一块板上两头还粘着两个木椅子,有的一大块板上乱七八糟的放了很多突起物,完全就是在糟蹋木头嘛!突然他发现一物非常眼熟,“这个应该是个秋千架吧!”“高大人,是的,此物是秋千。”方筱悦并没有一一介绍,因为都是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上,解释起来比较麻烦,等组装好了,只要孩子们上去玩一下,大家就都明白了。 “本官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些奇物,可否请教方姑娘告知,你准备用这些做什么?”高县令的好奇心被全勾了起来。 “高大人,方筱悦是准备开办一个幼童私塾,我叫她悦儿园。” “什么叫幼童私塾?” “就是专门招收周岁3—6岁或者虚龄4—7岁孩童的私塾。” “愿闻其详!” 于是,院门外站着的人,院子里坐着的人,屋里回避着的人都竖着耳朵听方筱悦详细描述她心中的悦儿园。她把名字换了,直接用了自己名中的一个“悦”字,并且悦儿也有欢乐的孩童,使孩童愉悦之意,倒是听着比幼儿园还贴切一些。 所有的人,甚至包括高县令,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听方筱悦讲述的潘里正都听的入迷。接近尾声之时,从官多年的高县令似乎嗅到了他高升的味道,越听越激动,连声叫好道:“方姑娘真是个有大智慧大仁义之人啊。等悦儿园开园之时,本官比来捧场,虽说方姑娘准备办义学,但本官还是会从本县的教育财政中拨出一点支援方姑娘,就算是本县和方姑娘联合办学如何?” 方筱悦简直要佩服死这个高大人,简直就是人精啊,脑子转的那叫一个快啊,居然还说出了联合办学的词?这人不会是穿越来的吧! “方姑娘,意下如何?”高大人见方筱悦犹豫,恐怕到嘴的业绩飞了,连忙又追问到。 他如此迫切,方筱悦也明白其中必有缘由。但想想,有官府撑腰自然更加顺利,这悦儿园的性质也就从私立转成了半公立。可高大人的为人为官如何她并不知情,万一是个只说不做的主儿,还拖累了她的名声。这事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高大人的提议固然很好,但方姑娘恐难但此大任,还请容我与家人商议一下,如何?”方筱悦准备先来个缓兵之计,等会儿问问潘大叔或者等万俟烨来时问问他的意见都可以。 “好说,好说,姑娘所言及是。不管能不能通力合作,本官都先在方姑娘这要个人情,开园时,一定要请本官来参赏参赏这大秦独一份的悦儿园啊!” “自是应当的,我还怕到时候请不来高大人呢!”方筱悦学着他们说话的咬文嚼字劲儿,说的都快吐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走这些惹不起的神佛们。 高县令似乎今日兴致颇高,屁股好像黏在了方筱悦家的凳子上,这可怎么办?方筱悦的耐心快用完了,她是最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面,十分无趣不说还非常浪费时间。 潘大叔了解她,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方筱悦便只好陪做着,只是说话的兴致越来越低。最后还是县衙的衙役来通报事物,才送走了这尊大佛。 “啊呀,真是累死人了,以后能不见就一定不要再见那个高大人。”方筱悦送走了高县令,就连忙回正房躺在了床上大声喊道。 “是不是想本王了?”听到熟悉的声音,方筱悦从床上坐起来,一脸娇笑的看着跨过门槛,长身玉立,正目光灼灼与她对视的万俟烨。 第三十三章 三秋之苦 “是不是想本王啦?”听到熟悉的声音,方筱悦从床上坐起来,一脸娇笑的看着跨过门槛,长身玉立,正目光灼灼与她对视的万俟烨。 “你怎么大白天来啦?”方筱悦从床上跳了下来,连忙把他拉进来,迅速的关上了门。 “原来你想让我晚上来?”万俟烨双眉一挑,这句话说的极其暧昧。 “真讨厌!有没有让她们看见?”方筱悦就连玲珑陈姐都没说过,毕竟还只是恋爱还没成婚,说这么早,万一不成怎么办? “谁啊?让谁看见?”万俟烨逗着方筱悦,看到她紧张害怕的样子还是蛮有趣的,“果然是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啊!” “不许胡闹,别忘了,你要是让被人发现,我们就……” 万俟烨用他惯用的方式堵住了她的嘴。这几天要不是为了查段清风的事,他早就想来找她了,简直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整天在他的脑子里跑来跑去。一见面就担心他被人看见,他堂堂一个王爷就这么见不得人。还敢跟他提那两个字,简直是蹬鼻子上脸欠收拾。 他的唇擒住了她的,三天没见,让他尝尽相思之苦,今天他一等到消息就迫不急的赶了来。刚开始院里院外都是人,他还在隔壁等了半天。见人潮散去,便立刻闪进来。以他的身手,大白天里想避开人,当然不是难事。 他的吻刚开始带着惩罚,就在一瞬间,方筱悦觉得她的呼吸仿佛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辗转厮磨寻找出口,她完全被万俟烨的气势所惊扰,突然觉得嘴里冒出一点血腥味:“唔……你居然咬我!”等她因为刺痛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被“饿狗”啃了! 万俟烨气喘吁吁,根本不想跟她说话。双臂紧紧箍着她,又吻了上去,他还没吻够呢,他要把这几天她欠下的账一起全收了。刚才不过是想小小惩罚她一下,只是后来发现似乎是因为连吻都不能彻底表达他心底的思念,喜欢她竟然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尤其又如此分开了三天,简直让他觉得煎熬!这要他怎么办,为什么没人跟他说过,爱上一个女人要经历这样的痛苦,偏偏这个磨人精还要跟他谈什么恋爱,他现在只想快点把她娶进门,天天随身带着,形影不离。 吻渐渐变得缠绵悱恻,那种铺天盖地的思念仿佛得到了一点点缓解。 许久两人才分开,方筱悦捂着脸,觉得自己的脸都能煮熟一个鸡蛋了,烫烫的,肯定红得厉害。 “把手拿开,我要看看你!”万俟烨得话语中还带着丝丝为抽离的*,见方筱悦还是捂着脸,就好像变戏法一样的变出来一把精致的桃木梳,“送你的!” 天啊,那要人命的性感声音又来了。方筱悦爱极了这声音,同时觉得他们这恋爱谈得太危险,哪天情难自禁,擦枪走火,真的把生米煮成熟饭也很有可能。方筱悦倚在万俟烨的怀里,捏着梳子,仔细赏玩,好精致的梳子,一对凤凰刻的栩栩如生,线条极其简洁流畅,梳子本身可能并不值钱,但这手工一流,绝非凡品。 “这把梳子叫凤凰于飞,是我母妃的遗物!”万俟烨每次谈到他的母亲声音里总带着淡淡的忧伤,好看的眉毛总是微微皱着。 “那你怎么能送给我?拿回去收好!”方筱悦用手轻抚过他的眉间,“别难过,只要你幸福,你的母妃也定会高兴。” “母妃给我和我大哥,每人一把凤凰于飞,嘱咐我们在找到心爱之人时便把它送给她。” “你不会对每个女人都这样说吧?” 听方筱悦这么说,万俟烨黑了脸:“不想要,我拿去给别人!”说着就真的要抽走方筱悦手中的凤凰于飞。这一刻,方筱悦也慌了神,她只是一句玩笑话,这是怎么了,突然就翻脸了?她死死的拽着那把梳子,可力气不够大,眼看着就要被万俟烨夺走,便一口咬上万俟烨的手,再迅速把梳子塞进胸前。 “啊!”万俟烨惊叫出声,“你居然咬我……”又被她的举动逗的哭笑不得,他是不是捡到一块宝了,敢咬王爷,为了赖账还把梳子放到那里。 “扯平了!”方筱悦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然后嘟着嘴问,“为什么又要拿走?” “母妃一生都在等父皇,一生都希望得到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的感情。她那样一个高傲的女人,却回回都在父皇宠幸别的女人时黯然神伤,泪湿枕席。虽然我府中美女如云,但这些年来,我竟从没动过心,直到遇见你……”万俟烨真的拿这个小女人没办法,把她揽在怀里,动情道。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方筱悦真诚的道着歉。 “现在把梳子给我吧!” “还要拿走?” “再不给,我可自己拿了?”万俟烨半威胁道,别以为放到那里自己就没办法。 方筱悦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梳子递给了他。却没想到,他拿过梳子就这么抱着给自己梳起头发来。 一种幸福的眩晕感袭来,方筱悦觉得自己真的爱对了人。只是半天过去,外面似乎过于安静了些,让她起了疑心:“咦,这么半天,居然没有人找我?” “她们不在!” “不可能!” “她们都在隔壁,都被我偷偷锁在了隔壁院子里。” “你……” 原来万俟烨带了个小厮,让他把所有人叫到里正家里,然后他连着他的小厮都被锁进了院子里。 此刻,一墙之隔的里正院内,传来小厮的求救声:“救命啊!救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方筱悦推了推万俟烨:“你不去救他?” “没关系,回去让他歇几天,他还要感谢我呢!”万俟烨享受这样亲密的时光,可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虽然他可以不顾自家小厮的求救,可方筱悦可不能不管玲珑陈姐的担心。此时她们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纷纷对着院子喊:“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有坏人找你麻烦?” “你赶紧走吧,看你干的好事!” “那我晚上再来!” “别,晚上我要带宝哥儿睡,这几天他好不容易愿意跟我睡了,可不能前功尽弃。”另外晚上的气氛更好了,她怕真的会…… “我要当宝哥儿!” “没羞,赶紧走吧!”方筱悦被吻的七荤八素的忘了正事,现在突然又想了起来,“等等,还有事问你。” “舍不得我了?”万俟烨一脸得不正经。方筱悦简直要崩溃,这人到底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王爷,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正事,你说香山县的县令为人如何?他想拨款给我办悦儿园,我该不该答应?”方筱悦对那个笑面虎一样的县令并没有太多好感,还那么爱打官腔,一点好感都没有。 “别搭理他,他是上官云端的人,也就是梁王的人。” “他不是在你的封地上做官吗?怎么是梁王的人?那你还留着他干什么?” “留着他梁王才能放心啊!梁王一向如此,他如果登基,我们所有的兄弟都别想活命。他可从来没相信过我的那些障眼法。”见方筱悦一脸凝重,又怕她担心自己,捏了捏她的脸,“这事你不用管,有我呢!” 好好的正事眼看着又要说不下去,还是赶紧撵走吧! ------题外话------ 感谢各位的收藏,3天精品推荐已接近尾声!乐乐估计是涨收最少的一位,先哭一会儿,不过也知足了。 从首推开始就在步步担心数据,真是累啊!明天开始万更,其实乐乐在半个月前就已开始万更的节奏了。 第三十四章 万事俱备 万俟烨每次就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闯进来,每次都会给方筱悦带来一些小惊喜。有时候方筱悦不忙,他们俩还会一起去海边。蔚蓝的大海,日渐寒冷的海风,他们相依相伴的身影总是那么美,男的玄衣飞舞,女的素裙飘飘,恋爱的时光总是那么惬意难忘。 高鹏举很快被调到了江宁郡西面的开滦县。万俟烨原想送方筱悦一个江宁府悦儿园的牌匾,却被她拒绝了。一切都处于探索阶段,虽然她有信心办好悦儿园,但却不知道会不会在大秦水土不服,万一有什么不好的言论传出去,却要累了他的名声,虽然他从来不在乎。最好的办法还是先顶着私塾悦儿园的名号好了。 她现在还需要的是先解决她的后顾之忧,把家人过冬御寒的衣、食、住、行安排妥当。 衣,衣服还好说,大秦的棉花种植早已成熟,多缝几件棉衣,多做几条棉被就好。就是这古代孩子的衣服,设计的忒不科学,交叉立领有些紧,其实对于脖子短小的婴儿并不适合,完全不如圆领舒适。棉袍又长到膝盖,拖拖拉拉,非常不利于孩子运动。 现在还在九月,豆苗满七个月已会爬,宝哥儿则是每次在豆苗爬时,迅速的翻过身来,脸贴在床上,手脚乱蹬,似乎在学豆苗的动作,有强烈想爬的冲动,用不了多久,宝哥儿也快会爬了。等到十二月时,小哥俩肯定都会爬的飞快。越是如此,这衣服越不能穿得太多,会阻碍孩子的运动神经发育。冬天里,最利于孩子爬行的衣服,自然时夹棉爬服。好在家里有火坑,也不用做太厚的爬服。陈姐准备做的大秦传统的大棉服就全当外出服好了。 只可惜针线活上,她做些小公仔还可以,做衣服还是差太远,只能跟陈姐反复探讨改了好多次,才改出一个大致与她心目中的爬服相似的衣服。 衣服几经周折,终于做出来后,陈姐更是佩服小姐的巧心思。这爬服不管孩子怎么动是绝不会露出小肚子的,既保暖又舒适。陈姐接连做了好几件,到最后的那件成衣让方筱悦都惊艳了,那阵脚细密的,简直就像从现代买回来的一样。 看到这么能干的陈姐,她想开育儿店的心思又活了过来。不过她可不会低估古人的智慧,就陈姐这样的针线活,绝不止一个两个,应该是很多手巧些的大秦女人的常态。那么就是真的开了这样的店,这仿品肯定也会立马跟风。所以她要把现在已经被她在这里实现了东西全部整理出来,从孩子用的、穿的到玩的一起全部做好,放在店里一起卖。 而大人的衣服,方筱悦虽然会想念现代轻软得羽绒服,可也实在没那个精力去忙,再说那些鸭绒鸡绒的,没有现代的消毒措施、布绒工艺很难弄的干净、不跑绒,便只请了村里的老裁缝来家里给每人裁了三身冬衣。 过冬的衣解决了,接下来就是食。方筱悦喜欢吃蔬菜,也习惯了现代生活中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新鲜的绿色蔬菜,虽然反季节的蔬菜不适宜多吃,但去年在白云庵,一个冬天只吃咸菜的日子她可真是过怕了。加上宝哥儿和豆苗也开始添加辅食了,悦儿园也不能一冬天没有蔬菜吃。便跟里正商量着能不能一起在前院垦几小块地出来,只种些够自己吃的蔬菜就好。只是没有塑料大棚,如何能种出冬天也能吃的菜呢? “潘叔,这里的菜能不能过冬?” “现在还能活一个多月两个月,等进了腊月三九天就不好说了。” “江宁的冬天也这么冷吗?那大家伙儿冬天都不吃菜?” “喏,你大娘这几天不就在准备过冬的菜吗?”方筱悦看到院子里晾晒的萝卜、蔬菜便知道,不光时凉州冠县冬天吃咸菜,这江宁看来也没好到哪去! “潘叔可知道村里可有哪里的地冬天不会冻,又有阳光的地方?”方筱悦心里这是想到温泉了,只是她自己的那两个庄子,也只有一个带一眼小小的温泉,太小根本没办法利用。不知道渔光村这里的地貌能不能有。 “姑娘的意思是?温泉?”里正不确定的问。 “难道这里真有温泉?”方筱悦喜出望外。 潘叔却摇了摇头:“这里哪有,离海这么近,又都是黄土山,这温泉哪里站得住。不过,姑娘如果真的像吃冬季蔬菜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要费点功夫,一般的庄稼人嫌费时费力又费钱,所以才没人做。但是皇宫贵族们可是有办法的。” 其实方筱悦心中的现代大棚菜,在大秦也有类似的东西叫菜棚,只不过御寒的东西,不是塑料,而是棉被。方法则是先用竹子搭起一个镂空的菜棚,四周围着棉被。在晴天时会把顶上的被子掀开,让植物见见太阳,等阴天下雨天时就把棉被盖上,再顶上铺上一层油纸防水,最冷的时候还会在棚子里放些炭盆。 的确是个费时费力又费钱的大工程,这里面哪一项开销都不是一般普通庄稼人能消费得起的。 方筱悦面露难色,犹豫了好几天,可最终还是抵不过蔬菜的诱惑,搭起了渔光村里的第一个菜棚子。 解决了蔬菜,就等于解决了一大半吃的问题,毕竟其他东西肉类、主食类的东西还是容易买到的。 住的问题,方筱悦早已有先见之明,房间里只等冬天冷了烧起热炕头即可。行也不算什么问题,大冬天的实在要出行,裹上棉被就是了。只是在她看来,需要出去的事并不多。 后顾之忧一一解决,里正帮忙找人搭菜棚,玲珑负责种菜,陈姐负责孩子的爬服冬衣。方筱悦还请李婶过来帮忙做做家务,毕竟秋收过了,地里没什么农活,正是农闲时,请李婶过来搭手,给她些工钱,既能让玲珑和陈姐轻松些,又能让李婶挣点小钱。她则可以安心的准备悦儿园的课程,黑妞和小花则是现成的小白鼠。 她把大秦的科举和现代的幼儿教育结合起来,制定出完全让人耳目一新的幼教课程。这些课程前所未有,甚至课时的安排、午休的创立,三餐两点的幼儿饮食等等都将成为一个传奇式的存在,它所带来的深远影响,甚至一个时代的革新都是方筱悦始料未及的,当然那已是后话。 方筱悦还要为一周后的开园做最后的冲刺。 ------题外话------ 今日只有两更。乐乐要为明天的两万字努力码字,没有囤稿,简直是作死的节奏! 第三十五章 擦枪走火 悦儿园的所有硬件都已准备齐备,只是安装起来颇费体力,绝不是她们几个女人能办到的。自从陈姐上次黑了脸,方筱悦也不敢再去叫李家兄弟帮忙,她便雇了几个人,帮着组装和腾挪教室。只是没想到人还没进门,就被陈姐打发走了。陈姐心疼工钱,知道方筱悦顾及她,便自己去请了李家兄弟过来帮忙。只是人请来之后便一头栽进屋里,再也不出来。 李婶也劝过大儿子,如果陈姐不愿意就不要勉强。可李大柱好像一根筋一样,谁说都没用,还说要等陈姐,只要她愿意,多等几年他无所谓。李婶也只好由着她去,只是不知道她这抱孙子的愿望何时才能实现。 因为户外的滑梯、跷跷板等都是木质的,方筱悦又买来了巨幅的油纸,下雨时就铺在上面,防止木头变形。真心没有塑料的方便,可塑料生产时的污染,使用过后不好讲解处理,即便是好塑料能够再回收利用,可也一样有很大的污染。再加上她就算能瞎猫碰个死耗子研究出了塑料来,也根本没办法处理生产塑料时排放出去的有毒气体和水。 木质的麻烦就麻烦点吧,不影响孩子们玩就可以。 话说冯木匠自从给方筱悦做了这些东西之后,生意就更火了,好多人找他做方筱悦家的移动摇篮车,还有婴儿推车。慢慢的连方筱悦都发现,村里、镇上渐渐多起来的移动摇篮车。冯木匠也是个讲究人,每做完一件她设计出来的东西,都会给她记一分利,一个月下来竟然给方筱悦送来了二十两银子。 这完全是一笔意外之财。她没想到古人竟然还懂得尊重别人的知识产权? 冯木匠则说了实话:“秀才姑娘,饮水不忘挖井人,我冯木匠这是走了大运,遇到秀才姑娘这个大贵人。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的给姑娘记上这一分利。在我们这一行里,您让我做的东西,虽不算教,但也足可以做我的师傅。这些银子只是十分之一的利钱,请秀才姑娘务必收下。希望姑娘日后有什么新东西想做,还记得来找我。” 冯木匠想放长线钓大鱼?冯木匠说话一直都很直,方筱悦虽然听着有一点别扭,但也不得不为冯木匠的坦诚直言翘起了大拇指:“好的,没问题!还有别叫我什么秀才姑娘了,你叫着不累,我听着还累呢,还是叫方姑娘或者方老师吧。” 悦儿园要开园啦,又要有一群孩子奶声奶气的叫她方老师啦,想想这个场景,方筱悦就心情大好,心花怒放的布置起教室。 方筱悦把东厢房全部腾了出来,黑妞和小花虽然一开始有些不愿意。但方筱悦把她们安排在了西厢里,挨着厨房,又有一个越来越好玩的弟弟住在另一件屋里,最后倒也搬的挺高兴。玲珑住进正房的书房。晚上睡觉时,正房里便只有方筱悦、玲珑和宝哥儿。玲珑因为又能跟小姐住一起了,每天都特别开心,干起活来那叫一个虎虎生威啊,让方筱悦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偷笑。她们住着开心了,倒是哭了某个人,自从玲珑住进来已经快七天没来了。只是方筱悦忙,根本也顾不上约会。 东厢房空出来之后,她就把东厢房里的所有房间都贴上了白纸,变成了不用油漆粉刷,好看又环保的白墙。然后在墙上画了一些颜色鲜艳的卡通画做为装饰。还特意留下一整面墙,留给孩子们日后涂鸦。 对于桌椅的所有边边脚脚,方筱悦都特意让冯木匠做了处理。弧形的桌角,圆形的桌腿和椅子腿,圆圆的胖胖的,让人觉得超可爱。可终究是木制的,虽然做了处理,但头不小心磕上去还是挺疼的,方筱悦又细心的包上了棉花桌角套。 那只有五尺长,二尺宽的小床,也做的精致极了,上面铺上厚实的褥子,松软的棉花被子,闻上去还有阳光晒过的味道。就连那被套褥套枕套都是方筱悦亲自设计,专门去镇上的染坊特别订做的。棉布床品都是浅绿色的,每套床品上面绣的小动物都不一样,但都是卡通形象的,唯一统一的是小动物下面的悦儿园小标识。 一共做了八张小床,配了八套床品。因为里正已经提前跟方筱悦说过,会有3—6岁年龄不等的八个孩子要来悦儿园。 教室里除了桌椅,还配了四个矮柜,既可以用来隔出独立的空间,又可以归置东西。 这些硬件已经让才目瞪口呆,更不要说那些五颜六色让人眼花缭乱的教具和玩具了。有的矮柜上放着很多方筱悦自制的书,有的放着很多自制毛绒玩具,有的则放着很多教具。有些用矮柜隔出来的空间,还铺上了棉布垫子,孩子们可以舒服的坐在上面玩。 还有些益智类的玩具也是方筱悦自己做的,因为很多在听荷轩时已经做过,这次做起来到没费多少时间,五天就做完了。就是打磨太费功夫,便发动了全家一起,坐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完成。 望着已经基本出来的教室,瞧着自家小姐的这份细心劲儿,玲珑忍不住感叹道:“哎呀,真是早生了十年啊,要不我也能在这样的悦儿园上学了!” 黑妞和小花也争着要来上课:“姐姐,我们俩就大了两岁,也让我们跟着上课呗。” 陈姐则是看着两个小奶包:“以后宝哥儿和豆苗可享福了,有个这么棒的娘亲和姨娘。以后有小姐你在他们身边,他们俩肯定会特别幸福。” “这肯定的,以后宝哥儿和豆苗就跟着我好了,我肯定能把他们教的好好的,将来都是有出息的孩子。”方筱悦知道陈姐做为母亲的心,自然顺着她的话说,“黑妞和小花,你们俩可是童生啊,也是可以当老师的人了,居然还想在悦儿园里当学生,你们先当我的助教,将来我手把手的教你们,以后你们也要当悦儿园的老师。” 方筱悦的一席话,说的几个人都动了心。 “真的啊,我们也能当老师?”黑妞最激动,方筱悦一直是她的偶像,偶像能做的事,她居然也能做,当然激动了。 “那你们以为姐姐非要你们考功名是为了什么啊?不仅你们俩,玲珑和陈姐只要能考个童生回来,也可以啊!”方筱悦一直没跟小花和黑妞说过将来的安排和打算,是怕她们学习时抱着太过功利的心,现在既然已经考下来了,便没有什么顾虑了。 “可,就一个教室啊,需要那么多老师吗?”小花不确定的说,她的性格跟黑妞不同,更加文静些,考虑事情通常也很仔细。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教室,还需要更多的老师?是不是啊小姐?”玲珑了解自家小姐的心思,也为小姐高兴。小姐清醒过来已经一年了,这一年反生了这么多事,尤其这半年来,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小姐总是能一一克服,一直坚定不移的朝着她的目标前进。 方筱悦边打磨着积木,边走到东厢的教室门前,打量着初具规模的教室。微微有些闪神,她是把她前世的幼儿园教室直接搬了过来的。再从山上采些野花回来,再用彩纸剪些拉花,嗯真的就完美了。 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半天才找到答案,就是没有钢琴和多媒体。她的课程里可是安排了音乐课的,这没有乐器可不行啊。乐器倒好说,买一台过来就好,可糟糕的是,她不会弹古琴古筝啊,也不会吹笛子吹箫,这怎么上音乐课呢? “你们说,这村里,谁会弹琴呢?”方筱悦脑子里想着,嘴里就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声来。 “村里人不是出海打渔就是种庄稼,谁会弹琴啊,也没人学过吧!”陈姐摇了摇头,她觉得不可能。 “对了,姐姐,那个童生?叫什么,叫段清风的,他会啊!”黑妞想起那个人来了,当时她就觉得那个人弹得曲子特别好听,自己也暗下决心将来也要学弹琴。 “是,他是弹的很好,但你觉得他能来我们这个小小的悦儿园吗?”方筱悦也想过段清风,可那个人总给她感觉怪怪的,好像是故意要接近她似的,再说从他身上的穿着和气质来看,就算他就住在附近也绝不是她能请得起的人物。 “为什么我不能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方筱悦一听到有男人的说话声,吓得手上的积木都掉到了地上。那站在院门口的可不就是段清风吗? “你……你怎么在这里?”方筱悦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古人都会遁术不成? “当然是推门进来的了?门没锁啊!”段清风还是那副打扮,背着古琴一步一步曼斯条理的走了过来,顺便还端详了一番方筱悦家的院子。 “小姐,这位公子是?”玲珑很好奇,见那公子打扮不俗,容貌也很英俊,跟宋三公子有一拼。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家可就在鹤鸣镇上的。”这句话他也没说错,他自己可不就把家搬到鹤鸣镇了吗! “你家不是江州的吗?怎么又跑鹤鸣镇去了?” “就不能搬家吗?” 方筱悦可不信他这句鬼话,搬家?开什么玩笑,古人最讲究祖宅老屋,除非遇到荒年战乱,否则谁会轻易搬家?但估计他也不会跟她讲实话,也不再追问下去:“鹤鸣镇离我这也不近啊,你怎么会找到这来?” “大秦第一女秀才,整个江宁都知道,估计当今圣上都知道了,更何况我。” “找我干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你的舅舅舅妈已经将你许配给我了!” “什么?”这句什么,可是所有人一起喊的,方筱悦、玲珑、陈姐、黑妞和小花齐齐喊出了声。 “至于这么惊讶吗?”段清风心情不错的样子,院子里的各种大型玩具都被他摸了个遍,此时站在滑梯面前不动了,问道,“这是什么?要怎么玩?从那边爬上去,从这里滑下来?我能不能试试?” “不行!”方筱悦把他拉了过来,话还没回答呢,这人还想着玩,“你快说是怎么回事?” “说完了啊,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啊!”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楚家给的议婚书,“我就是来相看相看我未来的娘子形貌如何,才识如何。我本来以为你考功名是为了做官,还好不是,你相公我最讨厌当官的那身攀炎附势的臭德性。好在你是想当先生,这个好,我同意,我也喜欢当先生。你们不是缺个教音乐的先生吗?我可以啊!” 这人不仅像唐僧一样,还特别不把自己当外人,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方筱悦听得手心直痒痒,特别想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拎出去,怎么这么聒噪呢! “谢谢啊,你还是赶紧出去吧。我可不承认你是我未过门的夫君。”方筱悦又行了个拱手礼,一手拽着段清风的袖子准备送客。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女孩子还是行万福礼好看。什么叫未过门的夫君?我可没说要倒插门啊,不过如果你同意,我就勉为其难嫁进来也成!”段清风的话真不是一般的多,听的方筱悦头都大了两圈。 “快走吧!我们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么大的一尊佛。快走吧!求你了!” 段清风被撵出了门,可到了门外,他反而一身轻松的吐了一口气:“装话唠其实也没那么难嘛!”方筱悦果然不知情。可是没错啊,方素衣和方筱悦肯定就是一个人,又从身上拿出一幅人像画出来,“跟楚家那小子的姑母如此肖像,绝对错不了。” 方筱悦把人撵了出去,一下子觉得清静不少。可是回身却发现大家全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忍不住扶额,真是倒霉,已经这么忙了,可真没工夫回答十万个为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别问我!”方筱悦摆着手,把箩筐里打磨好的玩具,全都拿进了教室,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耳朵只听外面的几个人全都在向黑妞打听,便在教室里捂嘴偷乐。太明智了,要不遭殃的就是她。 最后只能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先不去管音乐老师,她相信到时候会有办法的。 方筱悦安排的课程是每周有一节特色活动,每天有户外活动时间一个时辰,上午半个时辰、下午半个时辰。户外活动会有各种游戏,如果天气不好,还会安排室内的各种游戏。其他诸如音乐、美术、舞蹈、讲故事算是常课,每节课控制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饮水、吃饭、午休全部都有固定的时间。上五天课,休息两日,周而复始,按照此周期轮回。 方筱悦第一次把周的概念提了出来,七天为一周,课程内容和饮食明细全部都会按照周为单位在院门前予以明示告知。早上辰时家长把孩子送来,晚上酉时之前再把孩子接走。特色活动则更加丰富多彩,比如去菜园摘菜,比如去上山寻宝,比如去捡树叶做贴画,比如小型运动会,比如以后等到夏天还可以安排去海边玩沙子等等。 开园倒计时第七天:方筱悦把悦儿园的每日流程和每周课程以及饮食贴了出去。 当方筱悦把这些内容贴到门口时,整个渔光村的村民不管识字还是不识字的全都围了上来,互相打听着内容,每了解一条都有一种生不逢时的感觉。只是苦于招生的人数太少,要不都想把自己家的孩子或者孙子送来。加上方筱悦亲手培养了两个女童生。一开始不懂悦儿园为何物,处于观望状态的家长们,现在都有些追悔莫及。 里正就在人群里,乐呵呵的跟乡亲们说:“都不听我的,就几个人相信我,二话不说报了名,现在你们看到了,想来还来不了呢。找了好多家,都不愿意送孩子来,最后让我捡了个大便宜,我的孙子孙女都能来,你们这些憨货,我能害自己的孙子孙女吗?” “我们哪有不相信您啊,我们不是不了解方秀才嘛!” “方秀才怎么了?你不就是觉得人家是个女人吗?要是个男人你早就第一个把孩子送来了!” “你说这又管吃又管住的,还带着孩子玩,怎么没见到有教写字的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方老师可跟我说过了,只要孩子基础打好,学习习惯和兴趣维护好,等到六岁正式开蒙时,学习的能力会非常强,而且更关键的是,孩子不就是孩子吗?不就是要让他们高兴开心的玩吗?”里正的心气最高,他现在巴不得今天就能开园,这幼儿园孩子只要进去了,就没一个想出来的。前天他可是带着他的孙子孙女来看过一次了,在里面玩得大汗淋漓的,根本就不愿意回家。 “你怕什么啊?方秀才不是照样教出来两个童生吗?咱们村里的私塾多少年才出一个童生啊,你还担心方秀才把你家娃带歪了?” 开园倒计时第六天,参观。 因为昨天就已经把众人的胃口吊的极高,今天不仅渔光村的村民来了,还有很多镇上的人也来了,都想争先目睹这大秦独一个的悦儿园到底长什么样子。 院门口围的水泄不通,无奈之下只能排队分批进来参观。否则那院门槛都要被踏烂了。 众人进院后,脸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全都惊的长大了嘴巴。 方筱悦做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布花,再用绳子把整个院子的上空都做了装饰。还不时的垂下来一些剪出来的卡通蜜蜂和蝴蝶,充满了童真童趣。院子里的土地也种着绿色的小草,修剪的整整齐齐,让人不忍心踩上去。 草地上摆放着各种闻所未闻的原木色的大型玩具。众人互相打听之后,来过几次又亲眼见到这些东西是如何做出来的潘里正就成了向导,大声的给乡亲们介绍着这些东西是什么,怎么玩。于是从一个又一个古人的嘴里,方筱悦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滑滑梯”、“跷跷板”、“攀岩架”等等各种现代词汇,那种古今大碰撞,又略带些不伦不类的场面,让她实在绷不住,跑到正房里屋里笑了个痛快。 有几个带着孩子来参观的,那些小孩子已经无师自通的玩了起来。玩这些玩具,小孩子可比大人聪明,好像天生就懂一样。大人一看那尺寸也能明白,都是孩子们玩的。就这样也有几个童心未泯的偷摸的玩了一把。滑下来之后大呼过瘾。只是里正立刻走了过来,厉色道:“大人太重了,玩坏了可是要赔的,这都是方姑娘花了重金请冯木匠亲手做的,不要胡闹!” 众人一听也明白冯木匠的手艺有多精贵,那剩下几个跃跃欲试的大人也消停的继续参观了。因为教室要脱了鞋子才可以进去,大多数人便在开着窗的窗户外或者门外看了几眼。室内也装饰得很漂亮,摆放着色彩鲜艳的各种玩具和玩偶,温馨不说,更关键的是就连大秦的皇子公主们可能都没见过这样的稀罕物。 “那是什么啊?看起来像个兔子” “嗯,那个耳朵这么长,肯定是兔子。” “那边那个呢?像什么?像猫吗?” “不想,没有胡须,我看倒是有些像熊!” …… 乡亲们简直就像在元宵灯会上猜字谜、灯谜一样,各种猜各种赌,最后都跑到方筱悦那要求公开答案。这异常火爆欢乐的场面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开园倒计时第五天,教师才艺表演 要说才艺表演,多少还是有些吃亏,因为没有乐师,唱歌跳舞都不好加进去,只能做一些讲故事和现场作画之类的表演。稍微有些枯燥了些。乡亲们知道方筱悦能歌善舞,就在底下起哄,要她表演歌舞,不想听故事。 站在正屋台阶上的方筱悦只好无奈的说:“没有乐师,让我怎么唱,怎么跳?你们能帮我找个乐师,我就唱一首歌,跳一支舞。” 这句话问得众人哑口无言,渔光村里都是大老粗,哪有会乐器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指出一个人出来:“他,他会!” “会什么?” “会吹口哨!” 噗,方筱悦以为真有会乐器的,冒着星星眼的期待着,没想到竟然是个会吹口哨的,简直让她极致无语。底下的乡亲们也互相打趣起来。 “吹口哨要能算一个,那我还会吹柳哨呢!” “这算什么啊!李三,你别在这捣乱了!方秀才说的是乐师,不是口哨师!也不是柳哨师” “我还会敲鼓呢,多简单啊,咚咚锵,咚咚锵!” “那我会打拍子是不是也算一个了?” 众人互相打趣着,议论纷纷。方筱悦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些现场临场混声节拍的表演。用各种奇怪的声音,各自坚持自己的节拍,混合起来也是一首不错的节奏伴奏。 “等等,你们谁会什么,都上来,我教你们几下,我们一起来表演一个节目。”方筱悦把刚才说话的都叫了上来。又让玲珑把她做的教具拿出来几种,小手鼓交给那个会敲鼓的,沙锤交给那个会打拍子的,她自己拿着三角叉,又简单把很有节奏感的那首凤凰传奇的《荷塘月色》曲调哼了一遍,让会吹口哨和柳梢的学着吹了一遍。 三遍之后,出来的效果果然别有一番风味,没有大乐器,配上方筱悦刚才教的一首充满大秦人情味的《荷塘月色》就诞生了。原谅她选了这首前世早已烂过大街的口水歌,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又比较适合此时气氛的歌。 方筱悦就在这样的伴奏下唱起这首歌,幸好她的音色不错,给这首缺胳膊短腿的歌曲伴奏,增色不少。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 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 刚正式开唱了一半,就被隔壁院内的一声清脆悦耳的古琴声打断。 方筱悦有那么几秒愣在原地,很快便发现,这弹琴之人竟然已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配好了曲谱,弹得正是她唱的《荷塘月色》。 这琴声如鸣声脆,悠扬委婉,顷刻间把口水歌的意境拔高了好几个台阶,节奏也慢了几拍,竟然转成了一首古风味十足的慢版《荷塘月色》,方筱悦跟着古琴的伴奏继续演唱: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等你宛在水中央” 引人入胜的曲调,流转舒缓的歌喉,随着或时而凄然悲切,时而宽阔苍凉,时而清新流畅,时而生动明快的古琴声,一首《荷塘月色》竟然唱嗨了所有人。院子里的众乡亲此时如果换下这身衣裳,绝对可以跟现代的粉丝有一比。 等方筱悦唱完这首歌,大家的情绪高涨到了至高点。与众人的关注点不同,方筱悦却为那弹琴之人跟她心灵上的高度契合度深深震撼,这首歌其实只要放慢几拍,换种节奏,就完全可以是一首古风歌。 前世她曾经极恨凤凰传奇,明明可以换种方式唱得更有味道,可偏偏选了最烂俗的一种。她也明白这种口水歌,就是要靠这种节奏才能迎合更多人的口味。可这个弹琴之人肯定只听了几遍而已,竟然能够迅速找到最佳的配曲方式,真的是一位深谙此道的高手中的高手。她的脑海里浮现了段清风的样子,可总觉得段清风不会跟她配合的这么默契。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看着满院子的人,方筱悦拨开人群,直接向门口奔去,应该是他,应该是他!这种迫切想要见到对方的感受,让她慢慢的跑了起来。肯定是他,肯定是他,否则他不会躲在隔壁不出来。 里正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向乡亲们解释道:“今天的悦儿园演出到此结束,明天已经被悦儿园录取的孩子,可以把孩子送来了。记住了,明天是大家和孩子一起进来,玩一个时辰之后,就把孩子领回去。后天送来时再告诉你们呆多长时间,方姑娘说,按照她的办法来,孩子们不会有什么分离焦虑,大家照着做就行了!” 方筱悦推开里正家的院门,果然看到院内盘腿坐在台阶上的万俟烨,一把古琴稳稳的放在他的腿上,见她进来便笑盈盈的看着她。那笑容瞬间好像让天地都失了颜色。方筱悦感动的想哭,都说知音难觅,没想到她爱上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知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刚才的感触,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好高兴,是他不是别人,好高兴她爱对了人。方筱悦朝万俟烨飞奔过去,感谢凤凰传奇,感谢《荷塘月色》,感谢他们让我在这异世找到了心灵伴侣。方筱悦的视线已经模糊,即便是万俟烨的那满屋画卷表白都没能让她如此激动。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在朝着幸福奔去,前世的二十八年时光,今生的一个四季,两辈子为人终于让她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万俟烨原本是稳坐着等着方筱悦跑过来,但渐渐的发现这个女人似乎又哭了,便赶紧把古琴放到一边,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准备给她一个拥抱。 方筱悦扑进他怀里,已是泣不成声。万俟烨不知所措:“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方筱悦一句话没说,哭的梨花带雨,好半天才停下来:“陪我去海边走走好吗?” “好!”万俟烨也不喜欢这里,毕竟是在别人家。 为了避人耳目,两人手拉手选了一条小路去了海边。初秋的海,少了夏日的人声喧嚣,只有海浪声声声入耳。海风徐徐吹来,方筱悦的脸却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万俟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又有几天没见,今天这女人似乎异常高兴,总是盯着自己看。 “烨!”方筱悦突然轻启樱唇,第一次叫他烨,还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万俟烨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方筱悦低声在他的耳边一字一顿的说:“烨,我——爱——你!” 万俟烨只觉得好像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方筱悦的这三个字在他的耳边不停的重放重放。这个女人在向他表白,这是第一次,他看到了她内心同样涌动着的感情。脉脉温情在两人之间交融,她觉得她快被他看化了,他眼中那浓的化不开的喜悦,他唇角高高扬起的弧度,能相爱真是这人世间最美的风景。 她双手环住他的颈,踮起脚尖,把代表爱的香唇主动奉上。四片红唇相触,彼此温热的呼吸喷在对方脸上,仿佛等了一个世纪才等来的吻。突然万俟烨瞪大了眼睛,似有感应,方筱悦也睁开眼睛看着他,眼中满满盛着调皮的笑意。这个女人在主动进攻呢,那丁香小舌在他的嘴里攻城掠地,什么时候这种事情轮到她来做了?好像身为男子的权威被无端挑衅,他加大了攻击力度,吸吮着她送上门来的甜美。 吻的温度瞬间爆升,他体内所有的欲火都被她成功点燃。几乎就在同时,他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她,犹如在轻抚一件稀世珍品,摩挲着,轻叹着,引着她的灵魂跟着浅唱低吟。那手仿佛带着火星,四处游走,四处点火,她只觉得全身都仿佛在燃烧一般。明明已经到了秋天,为什么还有夏天的炙热感,这海风已经吹不开他们之间如炭火般熊熊燃烧的爱和渴望。她已经明显感到他身体的变化,有那么一瞬间她想逃开,逃开这让人难为情的变化。不知何时她的衣衫已经褪到腰间,就连裙底的浅粉色肚兜也失去了背后的羁绊,正在身前飘动起伏着。 他附身片刻,想要灭一灭心中的火,却发现那娇嫩的身体只会让他更加欲火焚身,他抬起头哑声道:“可以吗?” 什么可以吗?方筱悦双眼迷离,低头看着他,不明白他突然在说什么? “今晚就跟我成亲吧!”万俟烨看着那双懵懂的眼睛,只能咬牙切齿道。 “啊,你是说……”方筱悦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这是海边啊,难道要在这里,“在这里?” “我好难受……”这样的感受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这次却异常的强烈,他快要克制不住心底强烈想要得到她的感受,就好像那紧绷在弦上的箭。可这是他爱的女人,他想听她的回应。 “可……”方筱悦已经松口,她想说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两情相悦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只不过她没想到会在海边跟一位货真价实的古代王爷玩这么刺激的野战。她的“以”还没出口,万俟烨已经改了口:“算了,还是留到大婚之日吧!” “为什么?” “我想给你十里红妆,我想跟你拜堂礼成,我想看到你穿上最美的嫁衣,我想挑开你的盖头,我想让你得到更多更好的祝福,我想把最宝贵的一切留到洞房花烛,我想让你做这世上最幸福的王妃,我万俟烨唯一的妻……”万俟烨一边说着话,一边帮她整理衣衫。他的每一个“想”都像甘露一样滴在方筱悦的心田,他珍视她,尊重她,爱护她,他不想让他们的爱情有一丝一毫的污点,想给她一个完美无暇的大婚。 “万俟烨,我爱你!” “万俟烨,我爱你!” “万俟烨,我爱你!” 方筱悦挣脱开万俟烨的怀抱,冲着大海喊着爱人的名字,她想让万古长存的海能够将她幸福的消息传递给她的爸爸妈妈,她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爱他直到海枯石烂! “为什么要说三次,我知道你的心意!”万俟烨从背后环抱着她,从来不知道她会有如此浓烈炙热的爱,能被这么美好的她爱着,自己真的别无所求了。 “重要的事当然要说三次。”方筱悦握着环在她胸前的大手,背后贴在他强壮的胸膛上,温暖传遍全身。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海边,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发呆。 远处一个身影看着海边的那对壁人儿,他本是在海岸边的岩石上专心致志的钓鱼,是在听到方筱悦说那三个我爱你时,才发现居然还有一对恋人。万俟烨,康王爷?而那个女人好像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这绝对是赤果果的奸情,这个女人还没过门就给他带了这么一大顶绿帽子。 没错,这个人就是最近一直在渔光村溜达的段清风,他只是来看戏而已,可当他查到她居然报名参加今年的科举时,他便改了地方舍近求远的到江宁参加科举,原本只是好奇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要考功名。大秦的女人做不了官,有功名的人又不能经商。她一个妇道人家考了功名也是白考,可他没想到她居然事为了办私塾悦儿园。 那悦儿园里所有的东西,据说都是她的想法。他好奇她怎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好奇她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他只是好奇,好奇而已!可是为什么现在听见她喊别人的名字,说爱上了别人,他会有种强烈的失落感,好像本属于他的珍宝被别人夺了去!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到底还是来迟了一步吗? 收了鱼竿,掩下脸上的失落,他从小就和别人的想法不同。他说过,他的妻子要他自己来找,就是家里人给他订下婚事,也要他自己去看过那姑娘才算数,否则他是不会答应的。这是家里给他订的第三门婚事,前两门他都自己去看过对方之后便推掉了。因为没有公开,只是两家人私底下议亲,到没给那这些姑娘添什么非议。 只是这一次,他第一次不舍得推掉,真的有些不舍!那府中美女如云,风流成性的康王哪里配得上纯洁可爱的她!那样一个碌碌无为、好吃懒做的蛀虫王爷哪里衬得起积极向上、勤劳坚强的她!可偏偏佳人早已心有所属。不,方姑娘肯定是被康王爷的外表蒙蔽了,他现在还不能回去,他得让她看到康王爷的真面目。 段清风打算找渔光村的里正,租下一间厢房,长住下来,她不是需要乐师吗?他正好可以帮她。 他一直等到方筱悦和万俟烨离开,才走到他们俩长久拥抱的地方,看到沙滩上留下一羽箭穿过的两颗桃心,那两颗心的中间,一个写着“烨”字,一个写着“悦”字。他捡了跟树枝,把那个“烨”字抹平,把自己的“风”字写了上去。如此看上去,顿时觉得心里舒服许多。 段清风背着琴和鱼竿也离开了这片安静的海滩。那海水渐渐涨起潮来,沙滩上的秘密,很快便被海水吞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开园倒计时第四天。 终于能跟所有的孩子见面啦!潘叔早早就领着孙子和孙女过来了,还告诉她,昨天在她走后就已经帮她转告给今天来入园的家长。 方筱悦为昨天的失态跟潘叔道歉,换来潘叔若有所悟的眼神:“大叔也年轻过,知道年轻人的心思!” 一句话,让方筱悦十分无语,这古人其实也并不像她原本想象的那么迂腐嘛!昨天的万俟烨甚至想在海边就……想到这里她的脸又升起了两团好看的红云。这下潘里正觉得自己必是猜中了,只是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公子有这样的福气,能够娶到这么好的姑娘。嗯,他至少知道一点,这位公子的琴技十分了得。 方筱悦蹲下身子跟潘叔的孙子孙女说起话来。潘里正的孙子叫潘家宝,孙女叫潘家珍。 “潘叔,这是谁给孩子起的名字啊,起得真好,男孩女孩都是如珍似宝。” “呵呵,是我起的。我们家连着好几个孙子,大孙子十岁,二孙子八岁,三孙子七岁,这是老四也是最小的孙子,今年五岁了,是我大儿子家的,珍珍年纪最小今年三岁是小儿子家的。我们家啊,早就不喜欢男娃娃了,就盼着能有个女娃娃,所以珍珍一出生,在我们家比男孩还受宠,谁都捧着她。” 方筱悦打眼看过去两个孩子,潘家宝长得虎头虎脑,说话有些大嗓门,但轻易不说话,只一双眼睛滴溜溜得转着,显然是个闷淘型的孩子,就属于那种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的孩子。 潘家珍,眉清目秀,多少有些潘杨氏的影子,但却不是潘杨氏的泼辣性格,很是乖巧可爱。方筱悦问她什么,她都会奶声奶气得小声回答。有些问题回答不出来,就会捂着嘴巴笑。 “珍珍好幸福,有这么多的哥哥疼你!”方筱悦听完觉得里正这个大家长做的特别开明,特明事理。难怪自己跟潘大叔这么投缘,聊什么都能聊起来。 两个孩子刚开始来都有些认生,看见方筱悦跟爷爷说的这么开心,渐渐也就放松了下来,眼睛开始又往院子里的滑梯瞥去。上次爷爷带他们来过,他们就很喜欢这里了,这次一听说还可以在这玩好长时间,便高高兴兴的跟着爷爷过来了。 倒是两个懂规矩的孩子,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并没有自己直接上去玩,潘家宝还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爷爷的袖子,这是要征得他的同意。 方筱悦看见了,便笑着跟他们俩说:“你们是不是想玩滑滑梯啊?” 两个孩子咬了下嘴唇,点了点头。 “去吧,去玩一会儿,等一会儿还可以去教室里面玩。” 巳时刚过,陆续便有其他的孩子和家长赶了来。这几位家长方筱悦昨天好像恍惚见过一面,但人太多,记不住谁是谁。孩子倒是都没来过,今天都是第一次过来。 海边的孩子显少有皮肤白皙的,但是今天这七个家庭的八个孩子,竟然有一多半是皮肤白净的孩子,个个长得都很萌,让方筱悦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里正徇私,特意挑的几户人家。 这八个孩子,最大的六岁,叫何越群,是个方脸大眼睛的男孩。胆子却好像是这几个孩子里面最小的,是孩子的娘陪着来的。何越群的娘性格似乎也很内向,不大说话,都是里正帮着介绍。看到孩子的娘,方筱悦似乎知道孩子胆小性格的来源。 其他的孩子,依次是白小兰,五岁女孩,有着典型的海边孩子的皮肤,肤色偏深,看面相似乎是个沉默的孩子。一说起话来,没想到却是这几个孩子里最爱说话的。只要方筱悦问一句话,她就能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孩子的童言童语听着有趣,到是个招人喜欢的开心果。陪她来的是话不太多的爹。 陈明明,四岁男孩,肤色最白,长得最瘦,个头却很高,直逼最大的何越群。这么高的个子反而把他衬得更显瘦弱,性格也非常安静,几乎没玩院子里的各种项目,反而到了室内玩积木从进去一直玩到出来。这四岁的孩子竟然有这么持久的专注力倒是让方筱悦也有些意外。陈明明的母亲似乎有着很强的戒备心,在跟方筱悦说话时十分小心谨慎,只要方筱悦一问到家中私事,便三缄其口,不做回应。 其他三个孩子,两个五岁男孩,一个叫童乐,一个叫杨笑,倒是又凑出了一对开心果。童乐和杨笑的娘好像是手帕交,两人一直站在旁边嘀嘀咕咕说着小话,根本没打算跟方筱悦说话。 剩下的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孩,叫李小丫。她的情况比较特殊,里正说她是个孤儿,父母双亡,现在养在舅舅家。这个孩子是里正自己作主加进来的。孩子的舅妈一听说不花钱还有人帮忙养外甥女带外甥女,便忙不迭的送了来。刚才还跟里正说,等到了时间,先麻烦他领回家,等到她倒腾出空来了,再来带孩子回去。 方筱悦见李小丫着实可怜,便一直手牵着她,带着她。其他孩子慢慢都已打成了一片,唯有李小丫和陈明明两人好像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还真有些头疼,没想到不管在哪里,都一样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家庭,所以在孩子身上也会折射出千百种姿态。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方筱悦并没有主动去了解每一个孩子,她是用不打搅的旁边的方式观察着每个孩子和他们的家人如何互动。只在他们需要时提供帮助。到点之后,这几个孩子都没玩够,没有一个愿意离开。是家长们半哄半拽着出的门。 方筱悦站在门口跟孩子们道别,并嘱咐到:“别忘了明天还要来哦!明天我们可以在悦儿园里一起吃午饭!” 在孩子们的心中埋下对明天的憧憬,让原本不愿意离开的孩子,也转移了注意力,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陈姐和玲珑等人都走了后,才来问方筱悦:“小姐,为什么非要孩子们走,让他们玩够了再走就是了,一个个哭的跟小花猫似得多可怜啊!” “玩够了,明天还会那么想来玩吗?我就是要把孩子们的胃口吊起来。” 其实方筱悦用的是国际上比较成熟的“德国柏林入园适应模式”,这一模式所设定的适应期为一到三周,分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三天,家长充当孩子的安全港,孩子在幼儿园里只呆两个小时,让孩子和老师通过各种游戏对话等方式熟悉起来,然后把孩子带回家。在这三天中,不进行任何分离尝试。老师的任务是仔细观察孩子及其与父母的互动。 第二个阶段是尝试分离阶段,如果孩子在父母离开后能够很快适应,则说明孩子会在一周内适应入园生活。如果孩子在父母离开后30分钟内心神不定,不停的找父母,完全不接受老师,则表示需要长时间的适应期。这个阶段只要孩子不愿意,父母就必须马上回到孩子身边。 第三个阶段是稳定阶段,这个阶段,老师开始接手父母的照管任务,负责孩子的日常吃喝拉撒睡,陪孩子玩等。如果第四天的分离尝试成功,在接下来的第五天和第六天,分离时间可以逐步加长。如果第四天分离尝试不成功,那么,在接下来的两天就不许再尝试,须等到第七天时,再重新尝试分离,然后循序渐进。 第四阶段是收尾阶段。在这一阶段,父母已无须在幼儿园,但是要随时都可以在需要时赶过来。当孩子在父母离开后情绪良好,或者虽然刚开始时哭闹但是接受老师的安慰时。这时,老师会取代父母成了孩子在幼儿园的依恋对象和安全港。 因为比较专业,方筱悦没有把所有的内容转述给玲珑和陈姐,只是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的目的。 如此做了四天的尝试后,正好到了正式开园的那一天。里正大叔买来了鞭炮,庆祝悦儿园正式开园。方筱悦让家里人全部站在院门口迎接孩子们入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就连坐在婴儿车里的宝哥儿和豆苗也乐呵呵的看着院门外。 经过几天的适应模式,今天就能看出来孩子的适应能力上的诧异。结果让方筱悦有些意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八个孩子中,李小丫的适应能力最差,尽管她的舅母每次都是把她带到院门口就转身离开,但是她还是完全无法适应,就是人在园内,也经常长时间的落泪哭泣,根本拒绝参与方筱悦设计的各种游戏和教学方案中,也拒绝方筱悦的安慰。 其他孩子的适应能力都能勉强过关,就连年龄最小的潘家珍都能很快适应。多次尝试无效后,方筱悦明白,李小丫属于安全感缺失较为严重的孩子,急需要家庭给予爱的关注。可她寄人篱下,本身就不可能有安全感,除非能完全改变她的生活环境,给她一个全新的有爱的环境,而悦儿园就会是她的安全感来源。 方筱悦这边忙的团团转。却没料到,隔壁里正家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不知何时起,段清风竟然住进了里正家的西厢房,与方筱悦家真的就是一墙之隔。其实段清风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顺利的住进里正家,为此还高兴了好多天。这里面还是因为潘叔的误会,他一看到段清风身上背着古琴,便误以为是方筱悦的心上人,一听说这个公子想住进来,自然是一百二十个愿意,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跟段清风说:“小伙子,有眼光。怎么样都可以就是要主意分寸,莫要做出让人耻笑的事情出来。” 段清风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怎么他的心思就这么好猜,一下子就被老人家看穿了?但这附近只有这两个院子,不住在里正家,还能住在哪里? 让方筱悦颇为无语的是,这个段清风竟然经常在她休息的时间,趴在墙头上找她说话,也不说别的话,只是跟她说一句:“方姑娘,我今天做了一首新曲子,你听听看!”然后人就不见了,片刻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的琴音。 如此连续说了七天,每次都是这一句话,只是每次的曲子都有变化。方筱悦根本无心听他的琴音,李小丫的问题还没得到解决,又有新的麻烦找上了门。 这一天是悦儿园的第二个休息日,方筱悦家来了不速之客。一行四个人,两对中年夫妻,带着衙役找上门来。 方筱悦不认得门外站的四个人,可这四个人却认得她,指着她对衙役说道:“就是她,拐带了我们的女儿!” 衙役是知道方筱悦身份的,大秦第一个女秀才,才气逼人,见识过人,哪个不知哪个不识。这四个人穿得破破烂烂,反倒像是来讹人的,衙役正色道:“你们说方秀才拐带你们的女儿,谁能作证?可有凭据?” 四人一听,原来那个大秦第一个女秀才竟然是她,她不是方素衣吗,怎么又改了名字?他们可没想到,这都能撞倒一起去,这下怎么办? “黑妞他爹,你倒是拿个主意啊?人家是秀才,有功名在身……”一个妇人有些担心的询问这四人当中的领军人。 “怕什么,她是秀才,我们可是孩子的亲生父母,她再大的功名也不能阻断我们父母子女相认吧,这事搁在哪里都是咱们占理,你说是不是?你说你都有多长时间没见小花了,她这不是拐带人是什么?”原来这四人就是黑妞和小花的父母。 方筱悦听出端倪,看起来似乎来者不善,是想兴师问罪呢,还是想趁火打劫? “你们好,你们是黑妞和小花的爹娘?”方筱悦听出来了,满面笑容的打着招呼。 竟然是黑妞和小花的父母,估计是黑妞和小花中了童生的消息传到了大青湖,否则这两家已经对黑妞和小花不闻不问快半年,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当初她就问过穆爷爷,这样带走孩子成不成,穆爷爷只说因为她们是官家,又不是做那种逼良为娼的坏事,孩子自己又愿意,没什么行不行的。 现在虽然她有秀才功名在身,但毕竟还是不占理字,凡是还是要好好沟通,重点是她又没把人家孩子带歪,还给带出个好前程。 “啊,是啊!把我们孩子带出来半年了,要不是我们从别人那得到消息,还以为孩子被人害了呢!”其他几个人都没出声,只有黑妞爹往前站了一步,理直气壮的说。 “方秀才,这……”衙役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这几个人真的是人家的爹娘。 “没什么事,你一起进来做个见证也好,省得到时候有理说不清!”方筱悦把人都让进院里。 黑妞和小花早就听到自己爹娘的声音,可是两人却迟迟不愿出来。黑妞和小花的父母走进来一看,眼睛都看直了,这院子这房子盖的。还有孩子身上穿得衣裳袍子都是崭新的,难怪自家孩子来了就不愿意走,这可比大青湖的家好太多了。还有这院子打扮的也漂亮,颜色鲜艳不说让人看着就舒服。 方筱悦叫了好多次,黑妞和小花才手拉着手,低着头走出西厢房。 小花的爹,一看到女儿,上来就给了一个耳光:“翅膀硬了是不是,腿长长了是不是?啊?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也就算了,就不能给我们捎个信带个话?” 小花捂着脸,方筱悦看见她眼中泪水打着转转,却在转眼间又倔强的忍了回去,也不搭理她爹的话,就这么瞪着眼睛看她的爹,好像不认得一般。 “怎么了?哑巴了?考了个童生了不起了,是吧?你再有能耐,我也是你爹,你说破大天儿去,你也得听我的话。”小花的爹伸手就去抓小花的手腕,“走,跟我回家去!” 方筱悦刚才还真没看出来,小花她爹的嘴居然这么毒,哪里看得出一点爱女儿的心啊。小花毕竟是个孩子,本来就瘦,就这么被她爹拽着拖在地上走,院子里的草都被拖出一个大长印子。 “我不走,我不回家,这才是我的家!”小花高声喊叫着,不愿意离开。 小花的爹也不跟她理论什么,只管一直拽着往门口走。突然小花,迎了上去,一口咬在她爹的手上。 “啊呜……”小花她爹手上一吃痛,松开了手,小花连忙跑了回来,直接跑进西厢房里屋去,还把门从里面反锁了,一幅坚决不走的样子。 “你这个小贱货,竟然咬你爹,你给我出来,要不我把这门窗都砸了,也要把你拽回家去!”小花爹作势就要找东西去砸门窗。 “大叔,你别弄错了,这不是你家,这是我家,你要是弄坏了我的门窗桌椅什么的,可是要照价赔的。我可先把话在这说开了,你们想砸想踢都可以,记得拿银子出来赔就下行,正好衙役大哥也在这,好好做个见证,省得他们到时候赖账!”方筱悦可一直是护犊子的人,加上这人居然还在自己的家里喊打喊杀的,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本来看在他们是黑妞和小花的父母的面子上,一直在跟他们好好说话,可这些人还真有点给脸不要脸,真当她是面捏的纸糊的? 一听要赔钱,小花爹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这院子里的东西哪一样看着都是稀罕物,物以稀为贵,肯定贵的吓人。 那边黑妞也在跟她的父母撕扯开来,黑妞跟小花不一样,那边的局势倒是往黑妞这边一边倒过来。 “你们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跟着姐姐跟定了,她到哪我就到哪,我哪也不去,你们现在来找我,无非就是因为我中了童生,有了功名,我回去了,一来你们的面子上有光,二来,也可以让我出去做私塾先生,教别人念书。我才八岁,我自己都还没学明白呢,怎么教别人……” 见女儿几句话就点破了自己的心思,黑妞爹的脸上只好换了一副表情:“黑妞啊,爹知道错了,爹当初不该动了那心思,要不你也不会跑这么远,躲着我们。现在家里已经没法呆了,你哥也不知道跟谁跑了,已经三个月没回家,你两个弟弟年纪又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我和你妈家里地里两头跑,还要照顾你两个弟弟,这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来寻你回去。” 黑妞听到爹爹如此说话,心中也有所动容,如果大哥跑了,家里的确乱了套了。 “大哥怎么跑了,你们是不是又逼他做什么了?”黑妞转念一想,大哥的性子忠厚老实,根本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出来。 “你大哥是长子,我们怎么能逼他做什么,你快点跟我们回去吧。”黑妞爹的手段显然比小花爹的高明。几句话说的黑妞便动摇了心思。正在犹豫当中,门外传来一个男声:“大妹妹,你别听爹唬你,哥没跟别人跑。他们就是想把你骗回去,拿你去给我换个门亲事。” 没想到黑妞的大哥也跟了过来。这下黑妞爹演不下去了:“你这个傻小子,你跟来做什么?你两个弟弟呢?” “我把弟弟放到穆爷爷那了,路上的盘缠也是穆爷爷给的。”黑妞的大哥看着年龄应该快十八岁了,两个孩子的年龄隔了十年,这在古人家庭中是非常少有的事。等黑妞的大哥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方筱悦看出来了,黑妞的大哥应该是小儿麻痹症的患者,本来看着挺英俊的一个小伙子没想到竟然落得先天残疾。 “儿啊,你这么来,你是打算一辈子不娶媳妇了呀!”黑妞的娘,哭了起来,她的长子自小就多灾多难,好不容易养这么大,还要因为身上的残疾,娶不到媳妇。本来就是换亲也没人愿意要,可这回这个是找上门来的,就是听说他们家的黑妞出息了,想讨个童生娘子进门。还说只要黑妞回来,他们不仅送上彩礼钱,还会给大儿子找个俊俏的媳妇。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们怎么能不动心。便沿途打听了过来,找上门来。 “爹娘,大妹妹好不容易让方姐姐带出出息来了,我可不能为了自己毁了妹妹!你们别在瞎闹了,你们就是真的把妹妹带回去,我也不会要换来的媳妇。”黑妞的大哥坚决的表了态,这让黑妞的爸妈也一下子没了主意。 方筱悦见两遍都闹了个僵局,便试着从中劝解道:“大叔大婶,你们先听我说几句。不管你们这次想带她们回去目的是什么,我都要说,同样都只是自己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咱们做父母的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也不能做的太偏心了。你们无非就看她们俩是个女娃娃,将来早晚要嫁人,是别人家的人。可你们想过没有,女儿虽然嫁了人,但她永远都是你们的女儿,将来她们自己过的好,嫁的好,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儿子,不也能跟着沾光吗?” 方筱悦想着,既然他们的心思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那我就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全都挑明了,并且告诉你一条更加光明更加美好的康庄大道,就不信还有人会一条道走到黑,“就好比你们家吧,大叔,黑妞还有两个弟弟,将来黑妞出息了,她的两个弟弟也就有了指望,她的哥哥也有了依靠。你们把最贴心最心疼你们的小棉袄拿出去换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跟你们一条心,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儿子过一辈子,不知道能不能孝敬你们的女人回来,你们这到底是会算计呢还是傻到家了呢?这样一笔买卖,就是真做成了,你们亏不亏心啊!” 她的话说的非常通俗易懂,也就是这些大秦人钻进了牛角尖里去了,心里只想着儿子才是依仗才能为他们养老送终,却从来没想过女儿也可以依靠,而且女儿才是更靠得住的。一句话,彻底灭了黑妞爹娘的心思。 可小花的爹却不为所动,方筱悦想,那小花家的情况肯定跟黑妞家的不一样,既然不是为了换亲,那就是为了换钱? “大叔,小花爹,你们才来不知道,小花和黑妞现在都是童生,在帮着我教几个孩子,这是我办的悦儿园,她们是我的小助教,我每个月会给她们俩二两银子做月银,如果你能给她找到更好的收入,你可以把她带走,如果找不到,你还不如把她留在我这里。我这的条件你们都看到了,我也不会虐待你家姑娘,不仅不会虐待,还会助她考功名,将来没准她们俩也能当个女秀才,我的话就说到这,这路还得自己走,怎么选就你们自己商量着来吧。”方筱悦说完这一席话,便不再开口说话。 这一处闹剧也就此落下帷幕,不过让方筱悦觉得心寒的是,小花的爹娘最后还从她这里拿了二十两银子回去,并留下字据,将来小花的死活跟他们再无瓜葛。二十两银子,只不过是方筱悦承诺给她们两人十个月的月银,就这十个月,这对爹娘都不愿意再等,真是让人怀疑小花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虽然方筱悦很不想这么说,但小花父母的做法不就是在卖女儿吗?这事,她没跟小花说,怕伤了孩子的心。只是日后对小花和黑妞的要求更严了,越是这样的现实,就越要迎难而上。 小树苗有点风吹雨打就容易被折断,唯有长成苍天大树,才不会被人憾动。 一颗独苗难历风雨,一个树林却可以改变一个环境,一片森林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世界。她就要让这些孩子们,一个一个走出各种束缚的牢笼,开创一个光明的未来。 黑妞和小花保住了,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突然间开悟了,经过此事之后,她们俩除了平时做她的助教,其他时间用在学习读书上的时间越来越多。因为方筱悦之前已经教过她们基础,认字什么的早已不在话下,现在她们两人完全可以通过自学来提高自己,只有在遇到自己不会或者不懂的地方时才来问方筱悦。之前是赶鸭子上架,是为了通过童生试的速成班,现在她们两人自觉自愿上的才叫全日制。 悦儿园也逐渐步入正轨,李小丫的问题虽然没有彻底解决,但孩子的状态的确在一天天的变好。好在李小丫很喜欢方筱悦画的那些童话书,方筱悦便特意为她另外画了一些励志的童话书。比如以前就画过的《丑小鸭》,还有第一次画的长篇童话《小王子》,爱读书的孩子至少还能通过书来了解世界,也可以让大人通过她阅读的书来了解她内心的变化。李小丫几乎每天都要看十几遍《丑小鸭》,因为她不愿意配合方筱悦的教学内容,天也就不再管她,只任由她坐在角落里看着怎么都看不腻的书。 方筱悦想过心理干预,可是她更想试一试,看看小丫能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出想要改变的第一步。就这样耐心的等了一个月,有一天她被小丫抱着,整整哭了一个多时辰,真的毫不夸张,那眼泪就好像自来水一样,一直不停的流,不停的流。她找到情绪的出口了,她以前受过多少冷漠对待,受过多少压抑和委屈,现在就会流多久的眼泪。方筱悦让玲珑先带着孩子们在户外玩,她就这么一个人紧紧的抱着小丫瘦小的身体,静静的抱着,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尽情的宣泄出来。 只要这么哭过之后,这孩子明天再来就会像换了一个人,她封闭着的心门就会全部打开。第二天,果然,她再走进来时,扑倒方筱悦的怀里,主动跟她打招呼:“方老师早上好!” 就连玲珑和陈姐都非常诧异,那个臭脾气怪性格的小姑娘,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阳光开朗。 这一个月的时间,简直就是对方筱悦的折磨,可她也知道急不得,孩子已经四岁,幼年积累的问题太多了,一时间肯定没法一下子解决。 这一个月忙过去,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万俟烨好像只在半个月前来的频繁些,后来半个月,似乎没来看过她,出了什么事吗?这还是从来没有的事。 反而是那个段清风,住在里正家里住的好生安逸,每天不是弹琴就是喝茶,偶尔人家大师心情好了,还会来悦儿园里教孩子们弹琴识谱。见他教的不错,孩子们也喜欢,方筱悦也乐得逍遥。但这段清风好像跟万俟烨过不去一样,经常在她耳边说万俟烨的坏话。到最后,他每次来上课,她就回自己屋里躲起来写写画画。 只是这一天里正来接孩子时,突然跟方筱悦说了一件怪事,村里接二连三的有孩子莫名其妙发着高烧,且都是烧的滚烫,孩子直喊嗓子疼。但一家只要有一个孩子得这个病,其他孩子也肯定会得,而且这病好像只在孩子之间传染,多数都是五六岁以下孩子,大孩子和大人都很少会得病。 “方姑娘,你这里孩子最多,可要小心点,万一哪家孩子得了病,把其他孩子传染了不说,你们家里还有两个那么小的孩子,可是要加倍小心啊!”里正是真心实意为方筱悦着想的。的确全村现在五六岁以下的孩子最多的地方就是方筱悦得悦儿园。 方筱悦怀疑是手足口病或者疱疹性咽峡炎,这两种病其实同一种病毒,只是一个疱疹会散见在手脚和口腔三处,一个主要发于咽喉处。这病如果不是重症没那么可怕,只要多喝水,多休息,孩子如果嗓子特别疼,还要去抓一些减轻嗓子疼痛的药来含。通常七天就可以痊愈,但痊愈后也不能马上解除隔离,还必须再观察五到七天才能彻底没了传染性。 可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里正说完这句话没几天,悦儿园的李明明就出现了类似症状。方筱悦便把李明明送回家去,并告诉她的妈妈要如何护理,如何照顾孩子。自己则和玲珑陈姐把幼儿园里所有的玩具,桌椅等,能拆洗的拆洗晾晒,不能拆洗的擦过之后搬到阳光底下暴晒。幸好是在休息日的前一天发现的,周末的两天每个孩子就可以在家里观察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人已经被传染。这两天也让方筱悦忙了个底朝天。 真是做点什么事都不容易,这办个悦儿园也是操不完的心。就在她累得筋疲力尽时,万俟烨悄无声息的进来了。方筱悦不得不佩服,他们这样避人耳目的约会已经历时快两个月竟然一次都没被人发现。 其实万俟烨没告诉她,已经有个人知道了他们俩的事。而他这些天没来,也是因为去处理这件事。臭小子,就算你是段家的长孙,你也不该觊觎我的女人,还堂而皇之的搬进隔壁长住。我马上就叫你乖乖滚回家去,太碍眼了。不用雷鸣跟他讲,他就已经知道,包括段清风手里拿着的议婚书,他都一清二楚。 只是不管是方筱悦的舅舅还是段家似乎都忘了,方筱悦的亲生父亲还在呢,她的亲事哪里轮得到一个舅舅来作主?他去了一趟鹤鸣镇,找到每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方继良。方继祖告老还乡时,他完全可以不用跟着回乡,可他不知为什么也跟着回了乡里,现在就靠卖书法字画维持一家大小的生计。 方家三兄弟,都已经是自顾不暇,分别忙着怎么去养活自己的小家去了。如此反而少了不少磕磕绊绊,三家人竟然比以前反到和睦了些。其实在方大奶奶的眼里,他们三房人本来就没什么事,只是自从方素衣回来之后才有的事。现在方素衣走了,他们果然又恢复了往日的和睦。 万俟烨直接找方继良问起方素衣的亲事,发现他竟然知道段清风此人,还见过本人一面。原来在段清风在去江宁考试之前便已经在鹤鸣镇上徘徊多日,就是为了见一见方继良,并直接告诉他自己的来意。 方继良并不知道万俟烨和方素衣之间的事,只是想着自己守寡的女儿倘若能够有这样一个归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便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这样一来,这事就变得复杂了。 万般无奈之下,万俟烨只能回了趟兰溪城,让宋莲出用商业手段打压逼迫同样经商的段家主动放弃婚约。 原本这就是一个交易,江州楚家从长江下游往上运送物资的船翻了,一船的名贵物资全部打了水漂。楚家便想通过联姻解一解燃眉之情。偏偏楚家的小辈全是男丁,没有适龄的女子与段家联姻。楚家大老爷,方素衣的舅舅便作主把方素衣许给了段清风。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才查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方继良竟然还有这样瞒天过海的手段,这么多年,竟然没让别人发现他的秘密。 ------题外话------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乐乐是第一次写这么一个大长篇,还不太适应,但相信以后会写得越来越好的。 第三十六章 身世 万俟烨走进来时,方筱悦正在房间里画绘本,李小丫走出心理阴影后,她要趁热打铁再给她画一些积极向上的童话书,她现在画的这本是现代的一本非常有名的绘本《安的种子》。不仅李小丫需要,其他孩子也需要这样贴近心灵的小故事,她准备明天就先把这个故事讲一遍。 正画的专心起劲,根本就没听到万俟烨近乎无声的脚步声。万俟烨站在方筱悦的身后,看着她画了半天。不知道她用的什么画法,线条轮廓非常简单,但画出来的人物却栩栩如生。他是因为想画她才开始学画,至今他每次提笔画画还是只会画她,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画画。 而方筱悦不同,从她画画时专注而愉悦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是喜欢画的。方继良的字画他是看过的,颇有风骨,跟他的人完全是两个样子,难道她竟真的是方继良的亲生女儿? 万俟烨就站在方筱悦身后,默默的看着她,他想等她画完之后再跟他说话,可没想,她画完画,又拿起桌上的鹅毛,好像准备写些什么?他是见过她用鹅毛笔写字的,比起毛笔字来说,这鹅毛笔的字也只能勉强入得人眼。总算有一些地方是不完美的,否则他真的要怀疑她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毕竟一个自幼被弃在白云庵中的孩子,十二年来应是没有人官没人问,哪里又会有人去教她什么,可为什么她知道这么多连他都不懂的东西?他让宋莲出去查过,自己也亲自去查过,却发现越查越乱,她的身世谜团至今都不能让他看破。直到近期,他又查到方继良的秘密,这才不得不重新思量搜集她的身世资料。 “别写了!”他怕吓到她,小声的说着话,可还是让方筱悦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方筱悦放下笔,拍着胸脯,眼中却带着惊喜的笑。 “都来半天了,看你画的专心便没打搅你”,万俟烨拿起桌上的那本刚画好的画册,随手翻了起来,“这什么画法,看着还挺好看!” “那我就先给你讲讲故事,用你备备课吧!”方筱悦来了兴致,这个故事她以前只给小侄女讲过一次,虽然当时印象很深刻,可过去这么久了,她怕她会漏掉什么。 “好啊!”万俟烨坐在她旁边,两人头凑到一起看着书。 方筱悦刚要开始讲故事,却觉得这样的画面让她忍不住想起《红楼梦》中的宝黛树下读西厢的画面。 万俟烨见她笑着不说话,便开口道:“冬日的一天,大和尚给三个小和尚每人一粒种子,吩咐他们去种下。这个种子想些神奇之处,所以三个小和尚,其中一个就想第一个种出来,另一个在想怎么才能种出来,而这个小和尚只是觉得自己得到了一颗种子。” 方筱悦接过话来说:“他们手里的种子是千年莲花的种子,非常的稀有宝贵。他们三个是性格不同的孩子,一个好强凡事要挣第一,一个思虑重想得多,一个看似不经心却活在当下。急切想得第一得孩子最后因为心急看不到希望把花盘砸了,再也不去管那颗种子,哪个思虑过多对种子过于专注的孩子,最后反而用他自以为正确的方式伤害了那个已经发芽了的种子。只有他,他叫安,用这一颗平常心,顺应自然的心来对待这颗种子,做自己该做的事,选择在春天来时种下这颗千年莲花的种子,不久的盛夏他就看到了盛开的莲花。万物皆有时,生有时,长有时,衰有时,亡有时。本追求第一,却不知道万物有时,万物有序。其实爱就是生命,生命就是爱,爱可以润泽一切、滋养一切、生长一切、疗愈一切。安把种子放在了心里,放在了爱里。” 还是无法将他当作小孩子来讲这个故事,还是过多加入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故事自己太喜欢了,不管做为老师还是父母,这个故事同样让自己受益良多。静静的守护在孩子身边,顺应孩子的心愿,给他所需要的帮助,让他在他的生命里绽放属于孩子自己的灿烂光彩。 “你想说什么?” “尊重一颗种子的心愿,尊重它的生长规律!” “又在想你的那几个小种子了吧!”万俟烨把书放到一边,拉起她的手说,“别想了,现在你的故事讲完了,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好啊,不过要很精彩哦,否则会惩罚你的!” 万俟烨刚要开始讲故事,隔壁的院子里就传来了古琴声。偏偏今天段清风没有弹他自己创作的曲子,弹得是一首《凤求凰》。深秋的晚上听到这样的琴声,真是让人忍不住感叹这弹琴之人的用心。 “他怎么还住在隔壁?”万俟烨皱着眉毛,那琴音到了他的耳朵里就变得异常的刺耳。 “他又没住在我家,我无权干涉啊!”方筱悦不以为然,其实每天听惯了段清风弹琴,偶尔哪一天没听到还会有些不习惯。前世她画画写教案时就喜欢放点纯音乐来听,会让她效率大增,很快便完成工作。 “不觉得吵吗?”万俟烨冲着外面打了个响指。方筱悦不知何意,不过很快隔壁的琴音就消失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方筱悦觉得很好奇,离这么远只是一个响指而已,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好了,专心点,我开始讲故事了!”没有了噪音,万俟烨把方筱悦抱在怀里,开始讲了一个有点长的故事。 “大约二十二年前,我大秦出了一位绝色的倾城美人。她的容貌几乎让所有的男人为之倾倒。甚至引起了大秦和西夏两国的纷争。其中西夏国的王子和我大秦的皇帝也对这位美人一见倾心,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方筱悦隐隐觉得万俟烨说的这个美人好像就是方素衣的娘亲,不过不是说西夏国的一个皇子吗?怎么成了两个?但她并没又打断万俟烨继续说下去。 “可这位美人最后谁都没选,而是选了一个喜欢写字作画的穷酸秀才。西夏王子不甘心便追到大秦秀才家,逼那秀才离开美人,可却被告知那美人突然身染剧毒,只有秀才的血才能解她身上的毒。西夏王子取走秀才的血,返回西夏希望可以根据那秀才的血找到治愈美人的办法。大秦皇帝得知后,美人被接进宫中,皇帝昭告天下招揽名医却仍然束手无策。最后望着奄奄一息的美人,便只好将她送回秀才家中。秀才每周用一碗血为美人解毒,直到秀才中了进士后,美人的情况终于有所好转,为了报答秀才的救命之恩,便准备嫁给进士做真正的福气。” “说的就是我爹和我娘吧!”方筱悦忍不住插话道。 “别着急听我说完。”万俟烨不置可否,接着往下说,“皇帝原本想在美人夫妻二人成婚的那一天,杀夫夺妻,却被赶来的西夏王子阻挠。当时西夏国力比大秦强盛。大秦皇帝无法忽视西夏王子的意见,否则两国必会兵戎相见。美人和进士安全归家,西夏王子却一步一步咄咄逼人,想让进士休掉美人。进士誓死不从,且当时美人已经有了进士的孩子,也不愿离开夫君。西夏王子这才罢手,但回国后就烧了所有的无影花,被贬为庶民,且永世不得返回西夏。据说这位西夏王子离开西夏时盗走了王室的藏宝图。但世间再也没有人知道西夏王子的消息。” “啊?就这么完了?这个故事好像还没完啊!” “是的,这个故事的确没完。就在几个月以前,这份西夏王室的藏宝图出现在了大秦皇宫中。” “哦,这么说这个西夏王子并没有死啊!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出现?” “因为他要救一个人!”万俟烨的眼睛看着方筱悦。 方筱悦的脑子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万俟烨在说什么:“你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是为了救我?” “正是!”万俟烨的答案,让方筱悦愣住了,旋即便好像明白过来:“你说笑话呢吧,你便了个这么长的故事来逗我开心的吧!怎么可能是为了救我,我又不是那个西夏王子多么重要的人,又不是他的女儿……” “你就是他的女儿!”万俟烨的话不像在看玩笑。方筱悦现在只觉得后背发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对,这个方素衣到底是什么身份。再联想到她亲历的“无影香”的毒,好像也是西夏传来的,还有方三爷那纠结又矛盾的父爱。 “你的意思是,方继良是西夏王子?”方筱悦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用了,这尼玛到底是什么阴谋诡计! “正是!” “不可能吧,方继良要是西夏王子,方家大老爷和二老爷难道认不出来?除非他跟方继良本人长得一模一样!” “还不算太傻,他俩到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他是用了易容术!” “等等,这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这么负责得事情她一下子想不明白,你还是让我静一静吧,这几天都别再来找我了,我要好好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筱悦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她怎么突然成了什么西夏王子的女儿?那万一是方继良的女儿,那现在这个方继良岂不是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杀父仇人,“对了,就算你说的都对,那真正的方继良去哪了?” “音讯全无,生死未卜!”万俟烨也没查到真正的方继良去了哪里。 “不是,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肯定我就是那个西夏王子的女儿?万一我是方继良的女儿呢?” “因为你身上的无影香。西夏国会被种下无影香多半都与体内的小无极有关,而小无极是萧家嫡女代代相传的内力,只是很可惜,几乎每一个萧家嫡女在生完嫡女后都会在两年内消香玉陨,小无极就是已这样的方式传了下来,却没有一个人能修成大无极的原因。” “等等,停!怎么又扯出一个萧家来了?萧家在哪?谁是萧家人?楚青荷?”方筱悦已经蒙圈了,干脆就蒙到底,也不赶万俟烨走了,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 “楚青荷不姓楚,而是姓萧!大秦的楚家,就是西夏的萧家!而偶尔出现在西夏的萧家才是大秦萧家的分支,真正的嫡系在大秦。”万俟烨见她一脸的疑问,干脆直接告诉她答案。 “天啊!你们城里人真是太会玩了!你又是怎么查出来的?证据呢?那你的意思是,我也会是个短命鬼喽?万一我的第一个孩子时女孩,我也会死吗?”比起这些家族恩怨,方筱悦更关心自己的命运。听万俟烨的意思,自己岂不是也要跟她娘一样,生了女孩就死翘翘? “我不是在帮你吗?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我是几百年才得一见的宝月心经的修炼者,也只有我能帮你将你体内的小无极转化为大无极。可最关键的是,你得听我的话,好好修炼,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否则等我们成亲后,也不能生孩子……”万俟烨说着说着竟然脸红起来,可惜方筱悦正在低头想事情,错过了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以不生孩子啊!”方筱悦纠结了半天,如果生孩子就要翘辫子,那她要么晚点要,要么就不要孩子算了,可是小宝贝多可爱啊,她好像看看她和万俟烨生出来的孩子会长什么样?会不会跟万俟烨一样也有一枚闷骚的眉心红痣? “好啊,就怕到时候,有人比我想要孩子吧!”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万俟烨无所谓道。 “啊呀,什么乱七八糟的,八字还没一撇呢,快走吧!我今晚要睡不着就怪你!”方筱悦这次是下了决心撵他走了。这一晚上她的脑子都快烧炸了,一下子跟她说这么多事,就不懂得循序渐进啊。不过按照她的性格,如果万俟烨说一半留一半她更会抓狂! “我是为你好,你舅舅突然要把你许配给段家,肯定有什么原因。更让人起疑的是,你爹居然也同意了这门亲事,所以我才派人详细查了很多事情。只是没想到事越查越多,竟然用了整整半个月才查出一点头绪。现在我说的这些都是我根据一些零星线索做的推断,可能并不完全准确。你的身世真是太扑朔迷离了!还好你以前是半个傻子,要不可能根本活不到这么大!”万俟烨现在也只有六成的把握,按照西夏人对萧家嫡女的推崇,一旦她的身份曝光,势必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整个西夏都要陷入新的混战中。好在这个丫头痴傻了十几年,否则肯定早就被西夏人找到。 说完这些事,已经快到深夜,万俟烨起身准备回去。 “这么晚了,你去哪住?” “去镇上的客栈将就一晚吧!明天我还要来一趟。” “啊?还有什么事?” 万俟烨指了指隔壁,他今天是没时间收拾那个臭小子,等明天再把他撵走。就先让他在那住一晚上吧! “他也不是坏人,还帮了我不少忙,他要是走了,我们这少个乐师也是个麻烦事!” “听你的意思,你这是舍不得他喽?” “我是舍不得乐师,不是舍不得他!你给我找一个乐师过来,我立马撵他走!”方筱悦只觉得某人的醋劲上来了,酸酸的让人倒牙。 “这个好办!明天就给你带一个过来!”万俟烨用警告的眼神看了看她,“下次不许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 方筱悦那叫一个冤枉啊,她哪里夸了,好吧,如果“不是坏人”也算是夸人的话,那就算她夸了别的男人好了。 等万俟烨走后,方筱悦准备睡觉却已无法入眠。想到方素衣的身世,还真是迷一样的存在。只是可怜方素衣临死还不清楚自己竟然是西夏公主的身世。一个公主过着那样的苦日子,她也不知道那个西夏王子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铁做的心也不会如此吧。就算你想隐瞒方素衣的身份,你可以偷偷派人照顾一下啊,为什么要这么任由她自生自灭,最后死在一场诡异的大火中。 说起那场大火,她至今仍然觉得奇怪。白云庵如此偏僻,大冬天里怎么会突然着了火呢?而且着火的地方不在厨房,反而在离她较近的茅房。算算日子,她到这里也快一年了。还有三天,就是农历十一月十九日了。 前世她的生日就在农历十一月十九日,而今生方素衣的生日是在十一月二十八日。去年她和玲珑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火,死里逃生的捡了一条命。玲珑记得方素衣的生日,也是因为每年都是在方素衣生日这天,庵里才会收到楚家老太爷的香火钱。而去年,不仅没有人给她们送香火钱,还被一场大火少掉了半个庵。她和玲珑还有两个尼姑就挤在一间屋子里,凑合过了一个月,之后那两个尼姑便弃庵而去。 她刚来这里的第一个月,其实虽然脑子清楚,可说话行动仍然不像个正常人。一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肯定完了,好死不死的变成了一个傻子。要是一直这样说话含糊不清,走路手脚不协调,经常还会自己绊倒自己,如果一直这样的话,她还不如死了干净。 可渐渐的,她的脑子就能指挥嘴巴和手脚了。不是她不想早点去兰溪找方家人,而是她根本没办法去找人。就这样用了半年时间,她才算基本恢复如常,虽然当时脸上身上还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但精神已经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那段日子的苦让她实在不想回忆。尼姑们走后,曾经有两天,她和玲珑就靠喝水维持生命,要不是她想起藏在床底下的罐子里还有些碎银子,她们俩可能那时候就活活饿死了。她从方素衣的记忆里找到了那个给她碎银子的人,他每次给完香火钱后,就会来看看她,给她送些合穿的衣服和鞋袜,并且把碎银子塞进她的手心里,嘱咐她放到罐子里。于是方素衣便照着那人的吩咐,乖乖的把碎银子藏了起来。 每次都只是一两到二两的碎银子,可十二年下来,方素衣又没有其他用度,到也攒下不少。她穿小了的衣服,玲珑正好可以穿,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相伴的过了八年。 等到十一月十九的那一天,她应该跟玲珑单独聚一聚。如此想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时,整个人都无精打采。便又在心里骂起万俟烨来,好端端的给她讲这些事情干什么。 给孩子们上课时,都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惹得潘家宝小朋友一直学她的样子打哈欠。此外因为还惦记着万俟烨如何撵段清风,她又走了几次神,被李小丫小朋友催了好几次:“方老师,然后呢……” 唉,真是的,休息不好果然误事,她一天的工作状态都不太好。等了一天也没见到万俟烨来,可那天下班后,却没再听到段清风得琴音。莫非真的走了? 她起身去隔壁查看一二,走到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了琴音,便停下了脚步,看来万俟烨今天肯定有事绊住了。直到十八日白天,她看见一个美人背着一把古琴从里正家得院子里走出来,她才知道,原来昨天段清风就已经被万俟烨撵走了,跟着住进去的就是这个叫安如琴的大美人。让方筱悦有点想不通得是,潘叔怎么就这么好说话,谁都能住他家的房子? 安如琴,人如其名,像是为琴而生的一般,弹得一首出神入化的好琴。不仅琴弹得好,人也长得漂亮。她一出现,就引来村里好几个小青年的关注。里正家院子外面便能时常看见追求者送来的各种礼物。 看到有人被追,方筱悦就心理不平衡了。用玲珑的话讲,虽然安姐姐人长得也很美,但仍然不及小姐的十分之一。可为什么没人追她呢?她哪里知道根本就不是没人想追她,而是根本没人敢追她。 刚进村的时候,的确有人打她的主意,可那时候就被李家三兄弟半真半假的挡下好几个。后来就被宋莲出发现,在暗中帮她解决了好几个愣头青。再后来,又是万俟烨密不透风的保护网。 是个傻子都知道,方筱悦这样的绝色美人绝不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所能枭想的。再加上后来她考上了秀才,就更没人敢不知死活的上来套近乎了。不仅不敢向她套近乎,就连玲珑和陈姐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除了一开始已经先入为主,对陈姐一往情深的大柱哥,她和玲珑二人就真的成了无人问津的女人。 女人心底总是有那么一点虚荣心的,方筱悦和玲珑就天天看着安如琴这么近的路,进进出出的还有人帮她背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好在万俟烨心细,估计也提前考察过安如琴的为人,安如琴也很喜欢小孩子,很快便跟方筱悦等人跟孩子们打成了一片。放学后,她们还在院子里讨论曲谱,如何用古琴弹出更加欢快好听的儿歌伴奏,如何把一些现代流行歌曲编成古琴曲,甚至方筱悦还把一些古典钢琴曲哼唱出来,让安如琴用古琴演绎出来。 虽然很投缘,但方筱悦却觉得安如琴好像有她的目的,总是跟她隔着一层什么。她们更像是工作中的好搭档,但仅限于工作,在生活上却分非常清晰,方筱悦甚至不知道她每天几点睡觉几点起床。好在安如琴工作起来非常投入,给孩子讲的各种乐理知识简单易懂。还在她的提点下,让方筱悦发现了黑妞在弹琴上的天赋,又为黑妞的美好未来注入一针强心剂。 原本打算十九日跟玲珑去镇上的酒楼搓一顿的方筱悦,发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怎么也没想到十八日这一天晚上,她会忙的脚不沾地,连口水都没办法喝。 因为快满七个月的宝哥儿和七个多月的豆苗,小哥儿俩像约好的一样一起发起了高烧。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发烧,之前豆苗闹过一次肚子,但两三天便好了,宝哥儿却真是第一次生病。 果然婴儿六个月过了就有一个坎,不管是因为辅食的添加还是因为孩子会爬之后活动范围的增加,大多数宝宝的第一次生病都会在半岁以后。 这个时候高烧,让方筱悦怀疑跟之前陈明明的疑似疱疹性咽峡炎有关。好在第二天陈明明的妈妈便来跟方筱悦说,陈明明烧退了,嘴巴里也没有起泡,就是普通的伤寒症。可宝哥儿和豆苗的症状还没明确,目前只有单纯的发高烧,还没有别的症状显示出来,好在两个孩子看起来精神还可以,能吃能睡。 方筱悦用频繁的物理降温,洗比手温略低的温水澡,没有水温计,只能凭手感来,只要手觉得水有一点凉就可以。夜里多次用温毛巾给孩子腋下、脖颈、后背、大腿根、肘关节、膝关节、手心、脚心,好在屋里的火炕烧的暖和,环境温度还可以,就给两个孩子穿的也少,只穿了中衣,除了肚子上盖着小被子,手脚全都露在外面。因为没有体温计,真的心里发慌啊,难道自己要琢磨下怎么做出体温计吗? 第二天一大早便去请了村里的温大夫来,大夫仔细的切了脉,摸了摸孩子的身体、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便开口说:“尺热,是温症。孩子可足半岁?” “嗯,都已经七个月了。” “先无需开药,只要按照此前方法照顾,两日后我再来一次。” “可这额头也太热了,有没有给孩子吃的退热药?”方筱悦不知道明确的体温,难免心里着急,就是看情况要不要给孩子吃药,也总是要备些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可以给孩子备些牛黄丸,一次只要扣下绿豆大小的一点给孩子化在水中服下,一日最多服用三次,切勿多服。”温大夫想了想,便嘱咐起方筱悦来,让她去药房买些成药来。 “可是乒乒乓乓紫雪丹,不声不响至宝丹,稀里糊涂牛黄丸中的牛黄丸?”方筱悦不确定,因为一听到牛黄丸她就想到了清末就被誉为中国人的第一救命神药的安宫牛黄丸,不知道这大秦的温大夫所说的牛黄丸是不是一回事。 “这几句话倒是说的很贴切,症状也温和,也不知道是那位妙人编出来的口诀。方秀才莫担心,我大秦只有一种牛黄丸。用量微小,即可放心给孩子服用。但倘若能够照顾的周全,只要孩子的饮食睡眠正常,便无需担忧,两三日后便会退热。” “温大夫是不是怀疑小儿得的是幼儿急疹?”这是方筱悦自己心中的猜测,加上月龄也吻合,从昨晚至今除了发烧还是没有其他症状出现,她的心中已经隐隐觉得有些像幼儿急疹,如果是幼儿急疹,反倒是好事,只主意护理,等上三天便可退烧。 “方秀才说的幼儿急疹是……”温大夫刚才就觉得方筱悦好像并不像普通的妇道人家,说话行事进退有度,出口便是药理病理。除了所说的话比较新鲜,他听不太懂,但也能听出来,必是有出处的行话。 “幼儿急疹,一般好发于半岁以后的孩子,刚开始就是高热不退,就是服用了药物也只能短时间内降低体温,无法得到更好的控制,三天之后,热退疹出,孩子会出一身的红疹。” “方秀才所说的症状倒是与温某猜测的一致,此疹确为婴童特有,秀才所用的幼儿急疹到颇合病理。难得方秀才也懂医理?也会与人瞧病?”温大夫比较好奇,对于方秀才做为一个姑娘家,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早已略有耳闻,当真是一个让堂堂七尺男儿都要感叹自愧不如的大气女子。 “不会,我哪里会瞧病?只是懂一些病理和一些简单的幼儿护理罢了。”方筱悦连连摆手,她所知道的这一切基本上全都跟孩子有关,如果非要让她跟大夫扯上关系,就算是个儿科的赤脚医生吧!可她这个赤脚医生还只会判断症状不会对症下药,只是处于对孩子用药安全上的考虑才多问了几句,没想到又引来大夫的猜测。 “温某知道,方秀才宅心仁厚,办义学教幼子,他日倘若秀才信任温某,温某一定随叫随到!”温大夫拱手行礼,准备回家,看见玲珑端来了水要喂孩子,还点了点头说,“倘若秀才给幼子多服些仙姑水会更好些。” 玲珑“噗嗤”笑出声来说:“温大夫有所不知吧,这仙姑水所指的仙姑就是我家小姐!” “玲珑……”方筱悦出声阻止,好好的糖盐水,非得叫成仙姑水,她早就觉得别扭了,今天玲珑又说了出来。 “哦!原来,方秀才竟然就是兰溪城内闻名的仙姑啊!”温大夫此时摸了摸宝哥儿和豆苗身上的尿不湿,“原来真的就是姑娘啊!” 这古代不是消息闭塞吗?怎么她的那些事都传到渔光村里来了? “还请温大夫帮我保密,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在这里。”方筱悦扶额,都怪玲珑多嘴,回头罚她一天不许吃饭。真是给她找麻烦啊! “这是自然,还请姑娘日后多多指教!”温大夫再得了方筱悦首肯后才心满意足得离开。只是从那以后,温大夫便成了悦儿园的特聘园医。后来跟温大夫熟了以后,方筱悦便把现代的水银体温计跟他详细的描述过,原本只是一段闲聊,却在十年后成就出一位大秦的医界泰斗。不过,这也已是后话。 宝哥儿和豆苗生病的这几日,虽说得过幼儿急疹的孩子,很少会再被感染,可为了防止交叉感染,悦儿园便干脆放了两天假,等到休息日时再补上课。 第四日,宝哥儿和豆苗果然退了烧。身上脸上开始小范围的出现一些粉色的小疹子,豆苗的严重一些,宝哥儿的稍轻些,为了让疹子尽数发出来,方筱悦便让玲珑煮了些香菜水来,给两孩子喝。但是因为高烧过,烧退后孩子的体感特别凉,多加了好几件衣服小手才稍温一些。 第五日,疹子出的更多了,密密麻麻。宝哥儿开始拉稀。陈姐有些害怕,因为上次豆苗拉肚子就拉了好几天,天天长在她身上,怎么都不下来。好在这次豆苗没拉稀,宝哥儿拉了三四天也自己好了。 方筱悦知道这都是幼儿急疹的自然病程,等疹子出完也就好了,这是自限性疾病的特点。 孩子一生病,方筱悦可知道带孩子的辛苦了。头几天,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不敢合眼,虽说知道孩子的病症,可毕竟是高烧,又没办法测到确切的体温,就是让她睡,她也睡不踏实。孩子生病娘焦心,她这下算是有了切身体会,真恨不得那病都是生在自己身上。在这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生病简直太可怕了,还有孩子的药,没有孩子的专用药不说,还大多都是汤药。那么苦的汤药,大人喝都困难,更何况是孩子。 现代的儿童药,多数都是甜甜的水果味,等下次见到温大夫可以跟他提下建议,看看能不能研发出来一两款口感好的儿童液体药。如果温大夫做不出来,她也要托万俟烨找下穆爷爷,以穆爷爷的医术,应该不是难事。 让玲珑和陈姐更加吃惊的是,方筱悦居然开始下厨房了。这事要从宝哥儿满六个月时开始的,从来不去厨房的小姐,突然发现陈姐做的辅食里居然加了盐,便开始告诫陈姐,以后孩子没到周岁时,所有的辅食里不能加一点盐。 后来看到陈姐做的辅食,总是重复的那几样,方筱悦便开始不停的往厨房跑。第一次方筱悦不会烧火,差点还把厨房点着了,所以每次她去厨房,玲珑都必跟着,负责给她烧火。方筱悦一开始只做两个孩子的辅食,几乎顿顿不重样,不仅色香俱全,而且造型也是五花八门的卡通样子,宝哥儿和豆苗特别喜欢,尤其宝哥儿简直就是她的捧场王,不管她做了什么吃的,都会极配合的吃得极欢。 但有时候方筱悦忙起来,也顾不上给两个宝贝做饭,便多次尝试研发出自制的米粉。吃的时候,只要米粉搭配两种原味蔬菜泥和一点点肉泥,便是一顿营养丰富,又可口的婴儿辅食。 渐渐的方筱悦就开始做大人自己吃的饭菜了。玲珑吃过小姐做的菜之后,下厨房的热情空前高涨,跟这方筱悦学会做了很多菜。因为菜到了小姐手里好像变了个样儿,配菜大胆,用料做法也讲究,明明是认识的菜,可吃到嘴里却是从来没吃过的味道。 全家人都夸方筱悦做的饭菜最好吃,玲珑更是没想到从来不下厨房的小姐,居然在一两周内除了手脚有些慢,炒菜时略显笨拙,但那做出来的菜肴滋味完全达到酒楼掌勺师傅的水平。就像小姐说黑妞有弹琴的天赋一样,小姐绝对有做饭的天赋。 其实只有方筱悦自己知道,不是她做饭有天赋,而是她前世吃过见过的东西太多了。脑子里存着各种菜各种做法所能得到的不同味道,她现在只是尽量把它们搭配或调出味来罢了。好在大秦的菜篮子还算丰富,除了一些西餐没办法做到,大部分的中餐还是已经能够做出来的。 所以说让孩子们多出去走走,多长长见识是有道理的,只有见过用过才有体会,只有吃过尝过才懂滋味。 方筱悦初尝烹饪乐趣,几乎包下了每日的晚餐,兴致颇高围着灶台转,倒是把自己的生日忘了个一干二净。 ------题外话------ 以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乐乐一般都会在每天的下午5点左右更新!昨天的订阅成绩不太理想,请大家继续支持乐乐,支持正版,谢谢! 第三十七章 筱悦过寿,王爷炫富 十一月二十八日早晨,方筱悦照常在起床后,回头看看身边的还在熟睡的宝哥儿。虽然宝哥儿现在不会说话,但是却已经能听懂她说的大多数话了。 一说吃饭,宝哥儿就会张开小手,等着方筱悦抱他去餐椅,一说洗澡眼睛就会盯着他的专用小木盆,一说爬爬垫,就会用小手指着棉花做的爬爬垫,一说跳舞,便会挥一挥胖胖的小手。 孩子过了半岁,眼神都会灵活许多,你能从孩子的眼中看到越来越多的情愫,笑也似乎慢慢多出了很多种。调皮的抓着你的头发不放,你让他松手,他偏不会松,但是你只要假装哭得说:“呜呜呜……娘的头发被宝哥儿抓的好疼啊!”宝哥儿就会立刻松了手。方筱悦也知道宝哥儿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跟她玩,但还是会因为宝哥儿的这一个小动作心里暖暖的。 七个多月了,她看着宝哥儿一点点长大,毫无保留的爱着宝哥儿,悉心的呵护他的每一个成长足迹。从半岁之后便开始得到了越来越多的爱的互动。每晚睡前会吻一下宝哥儿的小脸蛋,早上起来还会再把他抱在怀中赖床。 看着宝哥儿那浓密的睫毛锁在眼睛上,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一个夏天的户外日晒,呈现出浅浅的小麦色,还是个塌鼻梁,不知道将来会不会高起来,几乎所有的小婴儿都是这样的塌鼻梁。人们以为经常捏一捏孩子的鼻梁就会高起来,其实那只是巧合而已,鼻梁的高挺还是塌无早在十月怀胎时就已注定。 见宝哥儿似乎有所感应,小手揉了揉鼻子,有要悠悠转醒的迹象。方筱悦决定装睡,看看宝哥儿会做些什么!她垂下眼睛,微微的露出一条小缝。便看见宝哥儿揉完鼻子后又去揉眼睛,然后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侧过脸来看了看身旁的娘亲,那小眼神专注又深情,嘴角还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方筱悦瞧着心都要融化了,刚要结束装睡,去把那宝贝捞进怀里,却见宝哥儿似乎有了新的行动。方筱悦立即继续装睡下去,要看个究竟。 只见宝哥儿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手脚和身子直接趴在方筱悦身上,“叭”得一口亲了她一脸的口水。然后就继续坐在方筱悦身上,专心的看她的反应。方筱悦心里那个激动啊,可是却好奇如果她还继续装睡,宝哥儿还会有什么惊人之举。可能是她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也可能是她憋笑憋露了馅。宝哥儿直接用小手来抠她的眼睛了。 “哈哈哈……宝哥儿好聪明,知道娘在装睡是不是!”她抓住宝哥儿的小手,笑着睁开眼睛,一把把宝哥儿抱进怀里,使劲的回亲几口,直把宝哥儿亲的“格格格”直乐,“这个淘气包,醒了就来‘欺负’娘!”。 宝哥儿嘴里不知道念着什么咒语呢,说了一大堆。方筱悦便自说自话的解释了起来:“哦,在跟娘解释呢?说你没有欺负娘对不对!娘跟宝哥儿说着玩的!”方筱悦说完就跟宝哥儿玩了好几下举高高,从小便喜欢刺激胆子较大的宝哥儿,果然更开心了!那一串接着一串的奶声奶气的笑声,传的满院子都是! 母子俩又玩了一会儿,方筱悦便发现今日似乎有些异常。以往如果他们俩玩这么开心,玲珑和陈姐早就抱着豆苗也加入了。今天怎么没有进来呢? 于是她把宝哥儿抱出房门,先来到玲珑睡着的书房,空无一人。又将宝哥儿放进正房檐下的婴儿车里,抬头便发现院子里的各种户外大型玩具上都绑上了浅粉色的蝴蝶结,那打结的方法还是她教的呢。浅粉色也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这众多的蝴蝶结被风吹过便纷纷起舞,煞是好看!还有院子里围着院中的草地外围摆了一圈盆栽的粉色的山茶花,这山茶花可是她的生日花,难道……她猛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她的生日,有什么样的生日惊喜等着她呢?方筱悦的心情瞬间明亮起来,推着宝哥儿继续在院子里寻宝一样的找着不同之处。 她每个房间都找遍了,最后确认的确除了她们娘俩再没有其他人。这几个人神神秘秘的!方筱悦便准备去里正家的院子找找,今天她和宝哥儿起的不晚,这几个人就是躲也不可能躲太远,肯定又在里正家了。 打开院门,方筱悦没发现,院门上方悬着一个篮子,她一开门,篮子里装着的粉色花瓣纷纷落下,洒了她和宝哥儿一身。院门外站着所有人,玲珑、陈姐、黑妞、小花、安如琴、李婶、里正,还有她悦儿园的孩子们。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安如琴弹琴,大家齐声唱着这首来自现代的生日歌!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唱这首歌?她好像只在去年刚来的时候,一个人唱过一次,他们怎么会唱的?难道还有别人是穿越来的吗? “你们怎么会唱这首歌?”方筱悦瞪大了眼睛,突然听到这么熟悉的生日歌,眼眶瞬间湿润了。 “玲珑姐姐教的!”众人异口同声的说。 “是玲珑教的,她说她听你去年生日的时候唱过。她给我哼了两遍,我调了几个音,也不知道唱的对不对?我来的最晚,玲珑告诉我的时候一定来不及准备了,这首歌就当作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好了!”安如琴收了音,经过她处理过的生日歌主旋律还能够听出来,但一些小细节上做了古典化的处理,听起来透着淡淡的古韵。如果方筱悦不是知道这首歌来自西洋,她听到这个版本肯定以为这是首来自东方的歌曲。入乡随俗,这首歌也可以如此解释吧! “谢谢,很好听,让我想到很多事,就如歌里唱的一样,很快乐!”方筱悦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这首歌还真是惊喜到她了,她转身激动的看着玲珑,等着她解释。 玲珑笑盈盈的看着她:“这歌是小姐清醒过来时唱的第一首歌,玲珑当时就站在门外,心里特别的震惊,没想到小姐的傻病好了,还会唱歌了。当时玲珑只觉得这首歌是这世上最好听的歌。可细细听来才知道,原来小姐竟然还记得自己的生辰。那天玲珑就把这首歌记在了心里,想着等以后给小姐过生日的时候唱给小姐听。” “玲珑……能遇到你真好!”方筱悦紧紧的抱着玲珑,被人这么关心惦记着,真好。 “小姐,礼物送给你,生辰快乐,别嫌弃……”玲珑的礼物是一串珍珠项链,这珍珠是海水珍珠,大小并不十分匀称,其中有几颗当作吊坠的珍珠一看便能知道价值不菲,野生天然的珍珠要是能碰到这么大的是非常难得的事情。渔光村的渔民就是打到了有珍珠的海蚌多半也是取出来卖掉的,像这几颗这么大的拿到集市上卖还是能卖好几两银子呢。 玲珑的这一串珍珠项链要想凑起来,实属不易,估计可能早就跟大柱哥说过了。 “难为你还记着,肯定偷偷准备好久了吧!”方筱悦直接把项链带到了脖子上,乳白色的珍珠不是上品,但足够给她带来贴心的温暖,又给玲珑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是她在这个异世的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她永远最可靠最值得信任的闺蜜。 “方老师,方老师,我们也准备了礼物给老师!”孩子们争先恐后的围了上来,每个人收里都拿着一幅画。 “是我跟他们说的,还让他们保密不要让你知道!姐姐,别看他们小,他们画的可认真了,偷偷准备了很久,画了好多次呢!”黑妞此时还真有些小助教的样子,一听到她说他们小的时候,方筱悦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也不过只大了两岁而已。 “好,都是好孩子,老师太喜欢你们的礼物了!一会儿每个人跟我说说你们画的内容好不好?”方筱悦看了一眼那些画,其实不用孩子们说,她已经能够大致看到了,画的估计都与她有关。弯下腰,一个一个接过孩子们画的画,并挨个儿亲了他们一下。 潘家珍最小,居然还准备了祝寿词:“方老师,年年有几日,睡睡又今早。爷爷,给我糖……”说完就立马转过头去伸手向里正要糖。虽然小珍的话说的不是很清楚,方筱悦还是听明白了,就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大家都被小珍的童言童语逗得捧腹大笑。里正也只能摸了摸孙女的头,把身上带着的糖果递给了她。里正考虑到孩子多,带了不少糖,都交给小珍,嘱咐她给大家分一分。每个人都有,却唯独没有潘家宝的糖,两个孩子最近在闹别扭,小珍不想给哥哥分糖吃。 兄妹俩总是如此,打打闹闹,分分合合的,潘家宝可以自己欺负妹妹,但别人要是敢欺负家珍他又会立马挺身而上的保护妹妹。方筱悦一般也不去过多干涉,孩子们都聪明着呢,会有他们自己的处理方法,过多干涉后反而会搅乱了孩子之间的微妙平衡。 陈姐的礼物是一身春装,现在还不能穿,要等来年春天暖和了穿。浅粉色的春装,却并不是大秦的式样,只是有一次自己在闲画时,随手画的一件颇具现代风格的洋装。后来只是对在一堆画纸中并没在意它的去向,没想到陈姐竟然能够按照草图的样子做出成衣来。这也许是在多次探讨孩子爬服时达成的默契吧! “小姐,这衣服有些好像太短了些,要不要我找时间再给你改一改?” 方筱悦笑着说:“不用改,就是这样的,留着夏天我在屋里穿吧!”在陈姐的眼中肯定是短了些,及膝的长度,领子开的也低,胳膊还要露出一大截来,方筱悦都不知道陈姐是怎么会想到选了这件衣服做的,“我画了好几件衣服,你怎么会想到做这件?” “只是觉得这件最漂亮,小姐穿上肯定很美,但我觉得小姐还是,还是穿的时候注意下……”陈姐是一眼看上这件衣服的,虽然看着有些古怪,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小姐穿上肯定特别美,她好像能看到小姐传着这件衣服的样子,就鬼使神差的拿走了那张图纸,自己每天晚上等豆苗睡了后,才开始一点点的做,因为不太熟,原本还想把裙摆做长一些,可改来改去还是及膝的长度更好看。就干脆原原本本按照图样上的样子做了出来。 黑妞和小花也是有自己收入的人了,在悦儿园里做助教快两个月了,没想到这两个孩子把方筱悦给她们发给她们的月薪,统统凑到了一起,给方筱悦买了一套名贵的茶具。 “姐姐,生辰快乐!”小花和黑妞齐声说着。 “你们俩个,这么破费做什么?你们父母来问你们要银子怎么办?”方筱悦担心的看着她俩,虽然小花的父母肯定不会再来了,但黑妞的身上还寄托着他们李家全家人的希望呢。 “姐姐,没关系,我们马上还会有薪水的不是吗?”黑妞不以为然。 “姐姐,小花用不着这么多钱的!”小花的眼神暗了暗。从来没跟她提过,看她如今的表情,怎么感觉已经知道了真相似得。 “小花,你怎么这么说?”方筱悦有些难过,她怕伤着孩子从没提起过,但却忘记了,黑妞的家人每个月还来看她一次,而她的家人却是一次没来看过。 “姐姐,小花只有姐姐了……”小花扑在方筱悦的怀里,强忍着,到底还是嘴巴一扁,伤心的哭了出来。 方筱悦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大家都早已心知肚明,此刻看到小花这样,全都湿了眼睛。 “是的,姐姐不管到哪里都带着小花,小花还有姐姐,姐姐肯定会让小花以后过的更幸福的!”方筱悦不停的安慰着她,在她的眼中小花也是孩子,其实跟她班里的那些孩子并没有多大区别。 黑妞也过来拉着小花的手,她们不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现在更是朝夕相伴的好姐妹,感情自然很深。 “小花,你还有我!我们一辈子不分开!” “好了,孩子们,都别哭啦,你看看你们,大家不都好好的在一起吗?”里正大叔和李婶也过来劝起来。 “大叔,没准备什么好东西,你们家的菜棚已经盖好啦,费用大叔包了,就算是大叔送你的生日礼物了,好不好?”里正大叔的这个消息,把气氛调动了起来。 “太好了,咱们悦儿园,冬天也能吃到好吃的蔬菜了。不过大叔,这菜棚的费用太高了,可不用您出,以后大叔帮玲珑打理着点就可以了。”方筱悦起身推辞。 “怎么了?是怕大叔冬天嘴馋了找你们要菜吃吗?这就先把我的嘴巴堵上了?”里正大叔打趣道,“菜棚大叔跟着一起做的,费用没那么高,放心吧!这点钱大叔有!” 方筱悦见倘若再推辞,潘大叔恐怕真的会生气,也就答应了,但也说,只要大叔想吃几口新鲜的只管自己去菜棚里摘就是。 “方姑娘,还有大婶我呢,虽然现在方姑娘的手艺大有那叫什么,你们说的那个,蓝啊,青啊的!”李婶等了半天,这才插上嘴,可偏偏又记不住这些文绉绉的词,急的皱着眉头想半天。 “大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陈姐笑着帮腔。 “对对对,就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但今天你做寿,厨房里的事,全交给我好了,大婶出钱再出力,保管叫你们个个吃的肚歪!”李婶做菜的手艺不错,原来只是因为家里穷,做不出什么花样来,自从来方筱悦这帮忙,大家才发现李婶的手艺真不错,也算是方筱悦学烹饪的启蒙老师了! 大家便在一起乐呵呵的吃完早饭吃中饭。方筱悦觉得好像回到前世的家里,没到逢年过节的,就是长辈们张罗着忙碌着一日三餐,自己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等着吃饭等着睡觉,米虫一样的生活,自己已经很久没过过了!小孩子们三三两两的凑在几处,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就没停过。今天生日真是拖了大家的福,如此惬意又安心。 午饭后,小宝贝们要睡觉,大家安静了许多,方筱悦便让众人都散了,回家好好休息休息。自己也准备陪着宝哥儿睡个午觉,想起早上的时光,会心的笑了笑。难道这小家伙也知道今天是娘亲的生日,早上就先送来了口水吻,真是太可爱了,不知道等他会走后会不会更有趣。想到大家都来了,似乎有个人没来,心里又有一点失落,也是自己作死,要他保密又怎么能现身呢,或许他还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吧!方筱悦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想着便跟着睡着了! 半梦半醒时,闻到熟悉的梨花香,耳边是海浪的声音,身下的起起伏伏,好像睡在摇篮里。慢慢的梨花香越来越浓,好像把她整个人包了起来,海浪声似乎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真实的让她觉得不像做梦。 男人看着身旁熟睡的女人,在海边好几个月了,皮肤却没被晒黑,还是那么白皙漂亮,颧骨边有了健康的红润,浓密黝黑的睫毛卷翘着,像两把小刷子一样静静的垂在眼下,那莹润水嫩的樱唇微微开启着,再诱惑他去品尝那总让他尝不够的甜美滋味。他凑了上去,却不巧她翻了个身,抬腿便压到了他身上,他不设防,忍不住闷哼出声。 “谁?”她惊醒过来。 “别怕,是我!”万俟烨连忙抱住她。 听到他的声音,她原本全身戒备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整个人躺在他的怀里,她抬头看见他的容颜,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姿势相处。躺在床上的他有种说不出的慵懒随意,浑身撒发着妖孽一样的气息,嘴角挂着一弯笑,就连额前的红痣也仿佛带着笑意,这么开心? “小猪一样,这么能睡!”万俟烨眼中的笑意正浓,暗哑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胸腔里共鸣着。她的耳朵帖在他的胸前,正好听见那共鸣。 “你才小猪,把我偷出来做什么?”方筱悦伸手去摸那颗红痣,这是她从第一次见他时便一直想做的动作,今天终于摸到了,原本以为红痣是天生的,可她摸上去却摸到了硬硬的东西,好像贴上去的一般,“咦!”她下意识的想去抠。 “丝……调皮别碰它,疼!”万俟烨把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擒了下来。 “为什么是……”那更像是一个伤疤或者是为了掩饰伤疤而贴上去的装饰,是谁,又因为何事要这样对他?她有些心疼,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轻柔的。 “以后告诉你吧,这里面有些故事,今天是你的生日,还是先别说这件事了!”万俟烨从身后拿出一只锦盒递到她面前,“生辰快乐,悦儿!” 方筱悦接到锦盒就想打开看,万俟烨按下她的手:“等我走了你再打开看!” 方筱悦看着近在咫尺的万俟烨的脸,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 万俟烨指着自己的嘴巴说:“这里也要!” 每次见面都吻不够,这都不知道吻了多少次了,也不知道万俟烨是不是跟人学了什么吻技,每次的吻法都不一样,一样的是每次她都被吻的七荤八素。今天又都躺在比较危险的床上,这一吻送上去会不会后果不堪设想? 万俟烨见她犹豫,便只她的小脑袋里琢磨什么呢:“都说了,会把初夜留到我们大婚的,傻丫头,你这是在质疑本王的自控力吗?” 还用质疑吗?方筱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到她的样子,万俟烨自己凑了上来:“敢质疑本王!” 于是一个铺天盖地的吻再次席卷而来。当然做为一个守身如玉快二十年的王爷,是不甘心只吻一吻就够了的,他还做起了玩火*的事情。除了最后那一步,该吃的豆腐全被他吃了个遍。方筱悦全身的肌肤犹如锦缎一样,他爱死了那感觉,根本就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只在最后关头狠狠的咬着牙,翻身下来。 方筱悦其实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毕竟被吃的是自己,她又不是木头人,也是被万俟烨挑逗的气喘吁吁,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真是碰不得的小妖精!”万俟烨平复了半天心情,才语气无奈的说了句话。 “还不是你自找的?”万俟烨再不下来,方筱悦真怕自己的感觉一上来会扑上去吃了万俟烨。 “你怎么没问我这是哪里?” “只要跟你在一起,哪里都一样!”方筱悦这是真话,有他在,她总有满满的安全感。 “不怕我把你拉出去卖掉?” “你舍得吗?” “……” 两个人又在床上厮磨了半天,也不知过了多久,万俟烨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应该是他事先准备好的衣服,一身的浅粉色云锦华服,极浅的粉色已接近白色,淡雅至极。他为她换上:“本王可从来没伺候过人,你可是第一人,而且还不是第一次。” “嗯,保持下去!”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太喜欢这身衣裳啦! “尺寸刚好,看我的手量的多准!”万俟烨戏谑的说,惹得方筱悦又飞红了双颊。 “美吗?”方筱悦站远了些,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犹如风拂杨柳般婀娜多姿。方筱悦这两个月来可是每天都在修炼心经,最近的那一次调息,万俟烨只是在一旁看着她,怕她有意外,她已经能够自己运用宝月心经调好自己了。修炼心经后,她的身体也越来越轻盈,看在万俟烨的眼中,方筱悦现在就像一个下凡的俏皮小仙女。 “本王的女人自然很美!”万俟烨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白狐狸毛的大氅,给她披在身上,自己也在玄色锦衣外搭了一件同色的大氅,“走吧,还有礼物没送给你呢!” 方筱悦乖乖的任由他握着手,两个人走出门外,正如方筱悦睡梦中的感觉,他们是在一艘船上,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是一艘足矣远航的大船。睡了一下午,此刻他们的船已经行到大洋中,四周除了错落在海上的小岛,便是一望无垠的海。艳红的晚霞烧着了半边天,一半红色一半深蓝的海水和天空,呼应着,分外壮美。 晚霞的金光把船上的桅杆船身都镶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也把身边的爱人镀上了金边。在大自然的壮丽美景前,任何语言都显得多余,方筱悦静静的靠在万俟烨的肩头,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太阳带走最后一丝光亮,夜接踵而至,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怕不怕,冷不冷?”他关切的问道,他是习武之人,穿得一向不多,只有些担心她吹多了海风会不会受凉。 “不怕,不冷!”有他在身边,真的没什么好怕的。她安心的把双手塞进他的大手里,不过的确微微有些冷,可她舍不得,她喜欢这种感觉,“手有些凉了,我们马上就可以进船舱了!” “还有什么吗?这么黑……”方筱悦话音还没落。围绕着他们的大船,半径大概二三十米的一圈,突然升起耀眼的烟花。 “天啊!”她惊呼出声,大海上怎么会凭空升起这么多的烟花? 借着烟花的光亮,她看到原来在他们大船四周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圈小船,那些烟花都是小船上的人放出来的。 方筱悦从来没有想过,可以看到海上烟花,漆黑的夜空是最好的背景,反衬着最耀眼的烟花,仿佛全世界最后的璀璨全部凝聚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中!五光十色的烟花,同时在天空和海上绽放。 “哇哦!”方筱悦不时发出惊呼声,来回蹦跳着,追寻那些经久不息的烟花,即便是来自现代的灵魂也不得不说这才是一场最美的烟火。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她像快乐的精灵一样上蹿下跳,烟花火光下的那张俏脸笑得那么生动那么肆无忌惮。他就想看到这样的她,他想一辈子都能够拥有她如此灿烂的笑容。 “烨,你是怎么做到的?太美了!”烟火几乎拼命燃放了一刻钟,只到海面恢复漆黑,他们才回到船舱里。 似乎有人来回禀康王,方筱悦想抽开手,却被他拉了回来,对着来人说:“今晚参与的所有人本王都会有重赏,每人赏十两黄金。” “多谢王爷!”那人一脸得喜色,退了下去。 “你今天找了多少人?” “不多,大概一千人吧!”万俟烨轻声回到。 天啊,这么一场烟花表演,这就花了一万两黄金了? “那些船是谁的?” “我的啊!具体的说应该是我私下训练的江宁水师!”万俟烨没打算隐瞒她什么,倒是都一一做了回答! “你是说那些是你的海军?为什么要私下训练?”方筱悦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万俟烨不会是想在将来的某一天夺权篡位吧! “海军,这个词倒是也不错。江宁海军,不过感觉还是水师好听些!”万俟烨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方筱悦的后半句话中。 “不想告诉我就算啦,只是你要小心一点,藏好他们!” “放心吧,这一片的岛屿众多,除了附近的渔民,很少有人来这里,就是渔民对他们也会默默的保守秘密,因为我的水师拥有大秦最好的船只,在必要时可是会救了他们的性命。” “你一个闲散王爷哪里来这么多经费?” “你忘了,本王还有个兄弟是大秦首富吗?” “你真的想……”方筱悦不知道怎么来说那个词,她不想牵扯到那个地方,私下极其不喜欢提及那个地方。 “不是你想的那样,宝贝别担心!”万俟烨捏了捏她的脸,“现在不想全告诉你,是不想让你跟着徒增烦恼。生在帝王家,就算你没那个心思,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一天被逼上那条路!我要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保护我最重要的人,不能再让哥哥和母妃的悲剧在我的身边重演。他们还不够强壮,毕竟才训练了半年多,离那些事还很遥远。你可是除了我之外,唯一个知道的人哦,就连宋莲出也不知道这件事!” “那你的这只水师用了多少军费?” “目前已经用掉了一百万两黄金!” 看来自己这是找了个“高富帅”啊。不过,话说话来,她的这个生日过的也太过奢华了些!一百万两黄金的水师给她放了一刻钟的烟花,然后又花掉了一万两黄金,虽然她还没过门,不过不也是早晚的事吗?这么败家真的好吗。对了那些烟花花了多少钱? “那些烟花也不像普通的烟花,哪家的,多少钱?”方筱悦此刻如果再拿一个算盘在手上,就更像一个管家婆了。 “烟火司特制的,十两银子一支!” “一刻钟放了多少支?” “我订了五十万支,五十艘船,每艘船上一万支。” “啊!光烟花就花了五百万两银子,等于五十万两黄金,天啊,太败家啦,太烧钱了,为什么不直接拿金子砸我啊!”方筱悦抓狂了,早知道花这么多钱,她才不要来看什么烟花表演呢,一刻钟烧掉五十万两黄金,难怪刚才说打赏的黄金不多。这么多钱,够她在全大秦每个地方开一个悦儿园的,她真的肉疼,不要啊! “小财迷,爷有的是钱,你的生日又不是天天过!” “还想天天过?”方筱悦的眼神都不对了,真是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她也好阻止这一切。刚来大秦时,她几乎餐餐不饱,顿顿未知,过的日子是何等的凄苦,现在她已经很满足相比那时候可算是小康的生活了。她是一时难以接受花这么多的钱过一个生日啊! “好了,如果因为这个你不开心,我的那些银子不是花的更不值得了吗?”万俟烨看她的小脸上一副肉疼的样子,便知道她肯定心疼那些银子了。 “以后做这样的事,要先跟我商量下!” “好!”万俟烨嘴上答应这,心里却在想着另一回事,跟你商量了还有什么惊喜? “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 “好!” “以后把你的银子交给我管!” “好!”反正你也不知道本王到底有多少银子,给你一些全当时给你的月银了! “以后我要每个月看一次王府的账单!” “好!不过,王府的账单只有本王的王妃能看,你这是准备提前嫁给本王了?”万俟烨答应的很痛快,不过还是没有忘记顺口再来一次求婚。 “未婚王妃看不得?”方筱悦竖起眼眉,凶凶的问道。 “看得,看得!”万俟烨心里想着,大概他还是大秦第一个王妃还没娶进门就被管的死死的王爷,真是纵得她无法无天了。不过,他居然贱贱的觉得很开心! 他把方筱悦送到门外,看着她安全的走进去,才转身离开。 方筱悦一回到家,见家人都已经熟睡,心下还有些失望,咦,自己无故离开了这么久,都没有人会担心她的吗? 进了正房,她的房间里,她看到桌上留了的纸条便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放心了。 那纸条应该是万俟烨留下的,仿的她的笔迹:“我去一趟江宁府,勿念!” 只要一提江宁府,陈姐和玲珑都能想到她去找谁了。有康王护她周全,她们自然一百二十个放心,可是她们就没想到,自己万一被康王吃了个干净呢?不对,她们早就以为自己是康王的人了!唉,真是的,自己还要什么保密?根本就是众人皆知的秘密。没准,每一次他们的约会,玲珑和陈姐都知道,只是没说破罢了! 算了,看在他这么精心安排的份上,还是饶了他吧!那样的盛世烟火,一个女人一辈子能看一次就是死也毫无遗憾了吧!方筱悦的脑海里又重演了一遍那海天同开的烟花。还有那诡异的突然出现的水师,只有半年竟然就已经如此训练有素。万俟烨倒是很得极善练兵啊!前一刻她还只见到大海上除了星星点点的小岛之外空无一物,后一秒竟然就被五十艘船围在中间,这神出鬼没的身手,都快跟现代的潜艇有一拼了! 在海岛上驻军,在海岛上练兵,万俟烨真的是一个军事奇才,在大秦人的眼中,海是令人畏惧的神,除了海边的渔民,大秦人对海除了畏惧别无其他的想法。也不知道万俟烨是怎么想到练水师的。从江宁到兰溪,可以走水路吗?方筱悦想弄懂万俟烨的想法,突然她想到了跟江宁和兰溪城相连着的大秦第一大湖,大青湖。可不就能走水路吗?从渔光村岛江宁府必然也会有一条水路相连?可这条水路在哪里?她并不曾听说有谁坐船去江宁府啊? 方筱悦苦苦的思索了半天,也不得答案!其实她的思路已经很接近了万俟烨的想法了,只是因为不熟悉江宁郡的地形才找不到答案而已。她忘了江南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湖泊大河,即便现在并不相通,但只要凿几条人工河,便能畅通无阻。 万俟烨的确是一个军事奇才,不,确切的讲应该是个军事怪才!只不过他的这些成长只是在齐王冤死,母妃自刎后才暗自展露出来的才华。他掩护的很好,即便是梁王一直怀疑他有诈也一直找不到真凭实据。他要的是将来的一击而中,在那之前他甚至可以任人宰割。 “王爷,宋公子求见,已在江宁府等了一个下午。”万俟烨连夜赶回江宁康王府。 “请他进来吧!”万俟烨坐在书房里,不知道这次宋莲出会带来谁得消息? “小烨子,你这一下午跑哪里风流去了?害我等了这么久?是不是去找素娘了?”还没见到人,便先听到了宋三傻找虐的声音。 ------题外话------ 亲们,元旦佳期愉快! 乐乐今晚要赶场哦,两场跨年活动! 明日万一不能按时更新,必是乐乐今晚嗨过了头!哈哈 第三十八章 一次家访引发的血案 “什么时候本王要做什么事还要请示你了?”万俟烨正在低头看着手上的卷宗,淡淡的答道。 咦,看来心情不错,居然回话了?宋莲出摇着扇子,一身白色锦袍,潇洒的走了进来。 “小烨子,你现在真的太过分了。每天就知道谈什么……谈恋爱,隔三岔五的就去找素娘。你们俩恩恩爱爱的,让我一个人跑腿办事,鞋子跑坏了三双不说,腿都要跑断了……”宋莲出一进来就抱怨起来。 “怎么了?有本事你也要找个姑娘谈恋爱,本王准你假!”万俟烨的确心情不错,仍然看着手上的卷宗,漫不经心的回着宋莲出的话,每次跟方筱悦约会都会让他心情愉悦好几天。 “啧啧啧,你看看你现在,这脸上这眼角眉梢,这嘴角无一不透着春风得意啊,要不是我知道你已坠入爱河,我还以为我来错了地方见错了人呢!快跟哥哥说说,什么时候能讨杯喜酒喝啊?”之前被万俟烨的黑脸憋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可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这方素衣果然厉害,调教有方,训夫有道啊!就这么两个月就把一个冰山王爷调教成了火炉王爷,真是奇迹! “行啦,别得寸进尺了,赶紧说正事!”万俟烨“啪”的放下卷宗,终于抬眼看了看宋莲出。 “看来王爷追妻路漫漫啊……” “展风,把这个泼皮给本王打出去!”万俟烨打断宋莲出的话,高声叫着外面的侍卫。 “得得得,给你!”宋莲出从袖子中拿出一封叠好的信,递给万俟烨,“这是前日截获的密信,是楚一鸣写给方继良的信。” 万俟烨立即拆开信封,打开一看却是一片空白。两人一看便知晓这是做了隐字处理,宋莲出吩咐道:“展风,拿些显水来!” “慢!”万俟烨把信纸对着烛火照了照,便又扑鼻的香气袭来,慢慢就有字显现出来,“子已知下落,望速做决断!” “你怎么知道要用火烤?而不是浸水?”宋莲出到有些意外。 “楚家若真是西夏萧家绝不会用如此简单的隐字法,这纸上有淡淡的梵花香味,此梵花遇水即化,遇火芬香。”万俟烨解释道。梵花信笺已显少出现,原本只存在于大秦皇室,而他的父皇对梵花花粉敏感,所以到这一朝,梵花信笺已不再生产,怎么这楚家会有梵花信笺? “这字是何意?竟毫无头绪?”宋莲出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完全不知何意。 万俟烨的心中却有了些计较:“恐怕西夏国内又起了些变化。你可以启用我们埋在西夏皇宫里的眼线了,让她小心一些,看看西夏的太子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还有再派人盯着来和亲那位西夏公主。” “你是怀疑娜尔朵公主?不过,也的确透着古怪,娜尔朵已经在我大秦皇宫内住了五个月,竟就病了五个月,虽然是一国的公主,可谁愿意娶一个病秧子进家门,真不知这西夏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宋莲出原本以为这娜尔朵一到大秦就会被指婚,还担心会指婚给康王,没想到竟是默默无闻一呆呆了五个月。 “丽妃失踪,那丽妃的两个皇子如何?娜尔朵可有与他们接触?”万俟烨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根本就没在听宋莲出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娜尔朵为什么要接近两个皇子?”宋莲出好像顿悟出什么,“你是怀疑丽妃和娜尔朵有联系?还是说丽妃给娜尔朵下了什么奇怪的毒?” “出去找丽妃的人可以撤回来了,她还在皇宫里。娜尔朵那边需要派人盯着点,看看她私底下在跟什么人接触。”万俟烨现在想想,丽妃应该就是顺着方素衣的这边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又通过娜尔朵把消息带到了西夏。女人的妒忌之心真的很可怕,而自己还是小瞧了她的能耐。找了这几个月,竟然就藏在深宫里,能藏的这么好,肯定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做到的。慕容雪啊,慕容雪,你这是要把你们慕容家带到万劫不复的地狱去啊! “对了,你上次说要把红羽阁的阁主令送给素娘,你不会是说真的吧!”宋莲出突然问道。 “嗯,是真的!” “不是吧,她还没过门呢,你怎么能……” “早晚的事,再加上丽妃不会善罢甘休,她需要更多的保护!” 渔光村的方筱悦此时仍然兴奋的全无睡意,便摸出万俟烨送的锦盒,好奇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物。打开之后却愣住了,不知道是什么,看起来像一个项链的吊坠。全身通红透明的羽毛形状,在羽毛的根部位置有一个小眼,真的能串起来做吊坠呢。 红羽毛的颜色真的太漂亮了,让方筱悦觉得如果有水淋过,那滴下来的水都会像鲜血一般吧!这是什么材质?好像跟宋莲出送给宝哥儿的那方鸡血石章坯一样,也是鸡血石的?这大秦的贵族是不是超级偏爱鸡血石啊,怎么一个两个一出手都是鸡血石,不要钱的一般。反正睡不着,她就找来一根褐色的绳子把这个吊坠串起来,挂在脖子上放进衣领中。嗯,感觉好像万俟烨就在自己身边一样,安全又安心! 这个生日过的温暖又奢华,她这个身子的她已经十七岁了!过完生日,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希望今年能过一个开心富足的新年。 第二天,悦儿园一切恢复如常。方筱悦、玲珑等人都站在门口迎接孩子们入园。已经到了上课时间,却始终不见李小丫来,方筱悦不由的担心起来,会不会家里出了什么事? 可班里的孩子已经在等着她去上课了,方筱悦便让玲珑在门口再等一会儿,自己先进去上课。课才上到一半,就见玲珑带着哭得悲伤欲绝的小丫进来了。 “怎么了?小丫?”小丫已经比以前开朗多了,很少会哭这么伤心。 “舅妈和舅舅吵架打架,哥哥……哥哥离家出走了,他们找不到哥哥,就怪我,还……还打我!”李小丫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些话。 “小姐,她自己跑过来的,没见到她舅妈。”玲珑解释了下,难过的看着小丫。 “打你哪了?疼不疼?” “在背上,有点疼!”说完又哭了起来,李小丫不是个娇气的孩子,也很少会撒娇,她说有点疼,对于她而言应该是很疼了的。 “这两天你先住在老师家里吧,过几天老师去跟你舅舅舅妈说。不过你要告诉老师,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去了哪里?”方筱悦心疼极了,这么小的孩子,总要承受这些不如意的事。 “不知道,哥哥是昨天晚上偷偷跑出去的,我睡着了,不知道。”李小丫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特别委屈的跟方筱悦说。 “嗯,老师知道了,放心吧,老师会跟你舅舅舅妈说的,小丫先跟大家一起上课吧!”这一天李小丫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根本打不起精神来。 放学后,方筱悦就一人去了小丫的舅舅家,这到成了一次不折不扣的第一次家访,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家庭,从小丫身上她能看到这孩子的天资原本不错,只是在幼年得到的爱太少,才会封闭了自我,渐渐打开心门后,便能够展露出孩子本来的面貌。 一路打听着过来的,方筱悦才发现小丫的舅舅家还是村里少数几户能住上青砖瓦房的人家,条件应该也还说的过去。门口的门槛上坐着一个小男孩,看着都比小丫小,正在那玩着泥巴。 “小朋友,这是李小丫的舅舅家吗?”方筱悦弯下腰,笑着问着两个孩子。 孩子看到她,愣了一下后,一句话没说就跑进了里屋,半天不再出来。方筱悦看了看四周也没有别人,杵在原地不知要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她看见小丫的舅妈拿着一个棍子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谁啊!” 方筱悦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大婶,我是小丫的老师,悦耳园的老师啊!” “哦,是方老师啊!我还以为又是哪个上门讨债的呢!”说完就把棍子放到地上,“来吧,方老师进来坐吧,怎么小丫没回来?” 态度是有所缓和,但到底刚才把气氛弄得太僵,彼此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哦,小丫想在我那里住几天,我听她说她哥哥离家出走了,特意来问问是怎么了?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找找孩子!” “唉,真是说来话长啊!老师我跟你说了,你可别跟别人说,真是家丑啊!” 原来,李小丫的舅舅平时在镇上做些小买卖,有时候忙起来就在镇上一住住好几天,很少回家,也不太管孩子。家里家外都是舅妈一个人忙。她自己家里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十岁,大女儿八岁,小儿子只有两岁。所以很多时候不是不关心小丫,而是她根本顾不过来。 “今年的生意不好做,小丫的舅舅借了些银子去周转,昨晚她舅舅偷偷回来一趟,告诉我借的那些银子又赔了进去,怕被人知道,又连夜赶了回去。就是嘱咐我一下,马上要到年底了,可能会有人上门来讨债。”小丫的舅妈说的看似诚恳,可方筱悦却听出许多破绽。再联想刚见面时,她拿着木棍的凶悍模样,看着就不太像好说话的人,就是有人来讨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反倒借债的成了大爷。心下已经对这样的人家有了些成见。 “小丫的哥哥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你可知道原因?”方筱悦不打算戳穿,只要了解下便事实即可。 “我哪知道那个兔崽子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我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他,眼看着终于能帮我搭把手帮个忙了,他就说走就走。最好跟他姑姑姑父那样死在外面才好呢!”这明显是气话,而且这个妇人满脸的愤懑,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她的一样。 “小丫的爹娘真的没了吗?” “这个我可不敢说,但是村里人都说没了。” 前年,因为小丫的外婆得了怪病,人们说只有江宁郡西边妙峰山上的灵芝才能救,小丫的父母有些武功底子,便把小丫托付给她,两人相伴去了妙峰山,却不想这一去就是两年,竟是音讯全无,村里人都说八成是凶多吉少,那妙峰山极其险峻,灵芝长在悬崖边上,再加上山上又有野兽出没,他们一家人也觉得两人多半是没了。去年,老人没等到女儿女婿就蹬腿走了,他们家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总是事事不顺心,生活条件也开始一落千丈。 方筱悦云里雾里的做了一次家访,回去时却发现好像没什么进展,也没得到什么有效的消息,就听小丫的舅妈东拉西扯的说一堆事。又不好在回去问个明白,便只能去问问里正大叔,看看他是不是知道的什么。 里正大叔一听她的来意,便跟她说,别听小丫舅妈瞎说,她好多事情自己都记混了,你跟她说话只能越听越明白。他们住的房子是小丫父母的房子,他舅舅做的生意也是小丫父母留下的生意,村里人还说他们这是鸠占鹊巢,甚至有的人怀疑是不是他们害死了小丫的父母。他们对小丫非打即骂,每天都吃不饱,要不是邻居盯得紧,说不定小丫早被他们打死了。就连小丫的外婆,听说也是被那婆娘活活气死的! 听里正这么一说,方筱悦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一直以为村里人民风淳朴不会有这些龌龊之事。可现在就发生在她学生的身上。 “怎么没人报官?” “这些都是人家家里的事,至今没人见到小丫爹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只能按照失踪人口处理,谁能报官?拿什么报官?”里正大叔叹了口气,“就是可怜了小丫,很可能就要在杀父杀母的仇人家里长大成人啊!” 太扭曲的事了,这事如果真如里正说的那样,这一对夫妻真该千刀万剐。既然事情都发生再江宁郡,这事如果让万俟烨帮忙说不定也不是什么难事。方筱悦现在已经真的把万俟烨当自己人了,并且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这是他的封地,这么恶劣的事,他不管谁管!不管怎样也应该给个说法,就这样任人凭空猜忌,不管是对死者还是生者都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不知道后来是谁把这话传到了小丫舅妈的耳朵里,说方筱悦要去官府告她。这便带了她的娘家兄弟,打杀到门前来。 “方筱悦,你别以为你中了个秀才就可以多管闲事,你算哪根葱敢管我们家的事!” 小丫一听就知道是她舅妈,连忙扑进方筱悦的怀中:“老师,她来了!我舅妈!” “不怕,老师在!”方筱悦抱起小丫,叫玲珑去开门。 “小姐,他们可拿了家伙呢!我们几个人能行吗?”玲珑有些犹豫,门外可还有好几个壮汉呢。 “放心吧!我这几个月可没白练。再说把珍珠和葡萄也放出去玩玩吧”珍珠和葡萄长得很快,小半年的时间就有大狗的样子了,加上方筱悦家的伙食又好,两个小家伙现在看着特别健壮。方筱悦已养成了每日练功的习惯,现在她不仅能控制自如体内的真气,而且万俟烨还手把手的教了她好几招防身的功夫,这几个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玲珑半信半疑,她可没看到过小姐练功。 珍珠和葡萄听到敲门声就已经吠了起来,现在更是用低低的呜鸣声警告着外面的人。只是没想到,这次还没轮到她出手,门外的几人就已被安如琴打得东倒西歪,哀嚎一片。这反而叫打开院门准备应战的方筱悦愣住了,怎么娇娇弱弱的安如琴竟然会功夫?而且从刚才的动静上来看似乎还是个武林高手。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我们?”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但要是有人敢在这里撒泼,我可不会轻饶了他!”安如琴一脸的冷酷,俏脸上犹如蒙了一层寒冰,让看到她的人不寒而栗。 “算你运气好,你等着,改天我还会来的!”小丫的舅妈被打得鼻青脸肿,可还嘴硬的叫嚣着。 动静也惊动了里正大叔,他跑过来就对小丫的舅妈说:“我说岳水家的,你怎么恩将仇报呢!方老师可是把你家小丫的事都揽下了,你不谢谢人家,还在这里为非作歹?” “他潘叔,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跟她说的小话,我说你这么大把年纪了,也学人家妇人在背后嚼舌根子,你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呢!”小丫的舅妈捂着脸,说了几句话,嘴角便撕裂般的疼,“咝,太疼了!反正我把话说这了,我家的事你们少管,别以为就你们有人撑腰,我们家也是有后台的!” 方筱悦看这妇人说的好像的确有些来头,莫不是某个大家族的分支末流流落到了这个渔村? 见人已远去,安如琴也准备回里正的院子休息。方筱悦拦住了她:“你到底是何人?” “主人交代过,不能脏了姑娘的手!”安如琴还是这么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这是她们俩之间经常的状态,好在一开始方筱悦就知道她是万俟烨找来的,要不估计也跟玲珑一样对她总摆出的一脸倨傲看不上眼。 主人?万俟烨是她的主人?这么说来,安如琴是万俟烨精心挑选来的保镖? 方筱悦所料不错,安如琴和雷鸣一样是万俟烨派来保护方筱悦的,只是安如琴在明,雷鸣在暗。而且安如琴毕竟是女人,贴身保护也更为方便些。雷鸣的存在方筱悦至今仍然不知情。 “小姐,安姑娘的主人是谁?是宋公子还是段公子?”危机解除了,玲珑得八卦之心又起来了。 “我怎么知道!”原来他早就为她打点了一切,只是她不知道而已。方筱悦心中一暖,还真是个贴心的未婚夫呢! “方姑娘,这个婆娘蛮横不讲理,你们日后可要小心点!”里正大叔担忧的看着方筱悦,同时也有些惭愧,他估计着传话之人十有*是他的那个混账老婆,这么大年纪了,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大叔也不必责怪大婶,没准她只是说漏了嘴,被有心人传了出去!”方筱悦也想到这里,大叔跟她说话时,屋里除了他们两人就只有潘杨氏在场。自从方筱悦那次说过之后,潘杨氏虽然仍然没有彻底戒掉赌博,但再不敢去镇上大赌,只是在村里跟人小打小闹的玩一玩。可女人嘛,嘴巴一向都少一个把门的,更何况潘杨氏本来就爱打听村里的事,自己也爱往外说。 “真是家门不幸啊,要不是看在跟了我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真想休了她!”潘叔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对发妻的一些缺点多半都是包容着的,“她当年跟了我,的确也受了不少委屈!” 原来潘杨氏当年嫁给潘叔是不折不扣的下嫁,潘杨氏的父亲是江州府下属的兰山县的九品县令,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上香的路上碰见了到江州走亲戚的潘里正,没想到竟然就这样一见钟情,非要嫁给当时仪表堂堂,为人正直的潘里正。可潘杨氏毕竟是官家小姐,潘叔又远在江宁郡,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女儿远嫁又下嫁。潘杨氏的父亲,县令更是决绝的说,如果她非要嫁给潘叔,他就与她断绝父女关系,永生不再相见。 这潘杨氏也是个执拗的性子,竟然一口答应下来,与其夫断绝了关系,嫁到渔光村来。因为闹成了僵局,自然也没什么嫁妆,就这样跟里正过这苦日子,一过过了二十多年,直到这几年才渐渐过上了舒心些的日子。因为感念她的用情至深,这些年潘里正一直都很顺着潘杨氏,凡事都忍让着她,这才把她的性子惯成如今这个样子。年纪越大反而越没了样子。 “潘叔,你不必自责了。她越是如此,我越是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不管她是清白的还是谋财害命的,都能见个真章。今天她竟然来撕破了脸,我正好也可以把事掀出来。”方筱悦原本是打算暗访,先查一查小丫父母的下落,可现在竟然已经闹成这样,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了。 “小丫的爹娘叫什么名字,大叔可知道!”查事情总要知道最基础的消息。 “小丫的爹叫段明,她娘亲的名字好像叫岳叶姗。”里正不太确定小丫娘亲的姓名,“小丫的娘亲长的很标志,是渔光村远近闻名的美人,当年去岳家提亲的人都把门槛踏破了。” 姓段,会不会跟段清风有些关系?或许是她太敏感了吧,但是古人得姓氏颇为讲究,一个村子全叫是一个姓的也是经常有的事情。可她发现渔光村似乎并非如此。 “大叔,渔光村的本姓是什么?我怎么觉得好像有很多姓!”方筱悦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哦,渔光村比起别的村子的确不算老村子,成立村制,也还不到五十年,而且多数都是外迁进来的人,或是逃难或是避祸来的。要说村里的本姓,真没几个人能说不清楚。可大姓却有两个,一个是李,一个就是我们家的潘姓。”潘叔对方筱悦一向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见方筱悦似乎真的动了查小丫父母的事情,又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说,“方姑娘,小丫父母的事,可能并不想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可能会给姑娘带来性命之忧。” “大叔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事情?是有关他们段家的事情吗?”要想查下去,就不得不多了解一些线索。 “唉,既然姑娘想知道,那大叔就豁出去了。好像段明的爹,也就是小丫的爷爷刚来时好像是避祸来的。段明自幼就习武,都是他爹教出来的。”这点看来小丫的舅妈没说谎,小丫的父母的确会些功夫的。 “好,多谢大叔,筱悦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还会来问大叔。”方筱悦回到房里,在一张白纸上摆出这些线索。她此时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已经给潘大叔找来了杀身之祸。 那天半夜从里正的院内传来一声惨叫声。 方筱悦一直没睡,担心出了什么事,披了件衣服就冲了出去。玲珑和陈姐也想跟过来,方筱悦怕那贼人还没走远,就让两人在家看好孩子们。自己一个人冲进里正家的院子里,潘大叔的胸前插了一把匕首,身上的棉衣敞着怀,里面只着了一件中衣,此时这中衣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显然是潘叔起夜时被人行了凶。 安如琴正在给潘大叔点穴止血。 “怎么回事?大叔这是怎么了?”方筱悦紧张极了,心里却不由的把白天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刺杀,好在此人并不是行家,否则大叔今晚肯定没命了。”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潘杨氏此时也披了衣裳走了出来,一见这场景,立马嚎啕大哭起来,“天啊,肯定跟白天的那个婆娘有关,那就不是个好人,老头子,你说你管这闲事做什么……” “闭嘴!”安如琴可受不了这个,冷眼扫了过去,呵斥道。 潘大叔只是昏迷了过去。不过方筱悦此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跟安如琴使了个眼色,为了防止凶手再来行刺,干脆将计就计就让大叔诈死。 “让她哭吧!越大声越好!”方筱悦跟安如琴低语道。 “大娘,都怪我,是我害了大叔!”方筱悦把潘杨氏的视线引了过来。 “你就是个害人精,整天拽着我家老头子为你忙着个忙那个的,这次又是因为你被人害了性命,我真想一刀捅死你,为我家老头子报仇!”潘杨氏是真伤了心,平日里再混过,她的心里肯定是有老伴的,这么多年相依相伴,早已是彼此的亲人了。 “你可别弄错了,要报仇也不应该找她!”安如琴说话像倒豆子一样,清脆果断。 潘杨氏有些怕她,加上知道她会功夫,听她这么说,便哽住了,哭也变成了无声的抽泣。 “先把大叔抬进去!”方筱悦想跟安如琴一起抬,却被她挡了下来。 “主人不需你碰别的男人,我一个人来!”见血止住了,安如琴一个人就把里正大叔背进了屋里,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那我要是碰了别的男人怎么办?”方筱悦跟在后面随口便问了出来。 “主人说,碰哪里就割哪里!” “割谁?” “你可以试试!”安如琴说完还白了方筱悦一眼,没再搭理她。 潘杨氏管不住嘴,两人很又默契的都没跟她讲,潘大叔其实并没死。可怎么才能既做出假死的状态,又不影响大叔恢复身上的刀伤呢。 “下面怎么办?”方筱悦问安如琴,安如琴指了指自己,从身上摸出来一枚药丸,塞进潘大叔的嘴里。 “你给他吃了什么?”潘杨氏给里正找了身衣服回来,正好看见安如琴在喂药。 “药而已,这还有外用的,每天给他换一次,三日后伤口就就愈合!”安如琴把一瓶药递给潘杨氏。 “人都死了,还疗什么伤?”潘杨氏一脸得悲伤。 “治好了伤再下葬不是更体面!”安如琴说的话又让她抹了一把泪。 “好,老头子一辈子都好面子,这体面我一定给他!” 之后,两人又跟潘杨氏商量了一下,让她三日后再把事情宣扬出去。做为一个村的村官,县太爷知道此事也一定会过来看一看,他们就把日子定在三日后,让大叔醒过来,当众指认或者说出凶手。 方筱悦回家后,倍感沉重,里正大叔在村里的人缘一向很好,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今天白天的事情,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里正大叔知道了什么紧要的事,才让人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如此想来小丫家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小丫的舅妈不知何故,虽然对小丫不好,但这两年里也不敢太亏待小丫,之前不是也每天接送小丫来悦儿园吗?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不是不想害了小丫,而是不敢! 真是的,不小心怎么还接触到了这种事,加上里正大叔今天遇害,这里面似乎包裹着一个惊人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在她想插手查询的时候,就紧跟着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潘大叔可是她所有线索的主要来源,又对村里的每家每户非常了解,把他杀了让他开不了口,自己的确一下子就陷入被动之中。 好,不管你是谁,既然你已经下了战书,我方筱悦便会迎难而上。 见玲珑和陈姐都在等她的答案,她眼神一暗,悲痛的说:“潘大叔没了!” “啊?怎么没了?” “出了什么事?” 方筱悦便把刚才的见闻说了一遍,但也对玲珑和陈姐隐瞒了潘大叔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死。这场戏要演得像一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安如琴说了,这行凶之人并不是行家,也就是说,他肯定还会来确认下死讯。到时候她只要在人群里注意观察每个人的表情,找到可疑之人,安如琴也可以在晚上守好院门,倘若再有人潜入院内,就可以把人擒住送进官府问话。 第二日,按照她们商量好的对策,里正的“死讯”秘而不宣,并没人知道。 第三日,所有的事还是静悄悄的,但那天晚上,安如琴听见有人半夜闯进院子里来,目标似乎很明确,就是奔着里正而来。安如琴跟他交了手,但那人的功夫也不弱,两人竟然打了个平手,似乎知道院内还有个高手在,那人无心恋战,只打了十几个回合,就准备逃走。安如琴只在最后那一刻,在那人肩上砍了一刀。 第四日,潘里正遇害身亡的事才在村里传开,里正的两个儿子这才知晓父亲遇害,悲痛欲绝的带着一家大小披麻戴孝起来,跪在父亲灵前。潘家宝和潘家珍虽然还不太明白死亡的含义,可在看到大人脸上的表情,小脸上也露出惧怕之情,一看到躺在棺材中的爷爷,就大哭起来。 哭声、悲乐声从院里传来,方筱悦、玲珑和陈姐几人也每日含着眼泪,这么多时日的相处,里正的为人早已在每个人的心里迎得了一席之地。 安如琴将昨夜凶手前来查探过的事跟方筱悦说过了,还跟她说,她打伤了凶手的左肩。 “那他会不会有所察觉,就这么跑了呢?”方筱悦担心打草惊蛇,这凶手会直接亡命天涯,再也不会出现。 “不怕,我在刀上淬了毒,这毒除了我没有人能解,除非他一心求死,否则他肯定会回来找我拿解药。”还好当时伤了那人的肩膀,否则真叫凶手这么跑了,才要后悔死! “你还会用毒?那他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中了毒,且什么时候能知道自己解不了那毒?”早知道这样就不用非要里正大叔假死了,不过如果做戏做的不真,凶手可能也不会上当。 “明日,最晚到明日傍晚他就会来找我!”安如琴对她自制的毒还是很有自信的。 今天应该是里正大叔醒来的时间。一切都在按照她俩的计划行事。 果然,县太爷赶到里正家。这位接任高鹏举的县太爷,倒是为青年才俊,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他应该是有所耳闻里正并非正常死亡,所以特意带了仵作同来。 里正遇害当天白天的事也有不少村民耳闻,便纷纷跟县太爷说,肯定跟岳家的人有关。人们义愤填膺,里正为人中正,村民都很爱戴他,就这么被害了,谁都觉得一时难以接受。 不知道是因为舆论的压力,小丫的舅舅舅妈,也就是在镇上避债的岳水和她的媳妇,也来到了里正的灵堂前。 潘大叔的两个儿子,早就听母亲说过,一见他们进来,便拿着扫帚把他们夫妻二人打了出去。 “大侄子,真不是我们做的?我们跟里正能有多大的仇啊,至于要把他害死吗?”贼眉鼠眼的岳水,方筱悦是第一次见,看这人的面向就不像好人,但顶多就是个毛贼,的确不像有胆子做出杀人这样的大事。 “对啊,大侄子,我们就算要害里正,早些年就能害死他了,为啥非要等到那天跟他闹一场才动手啊!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呢!”小丫的舅妈躲在丈夫身后,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一席话,让人听着又有几分道理。 “那我们也不欢迎你们进来悼念我爹,我爹肯定也不想再看到你们!你们滚!”潘大叔的大儿子直接上来撵人。他们心里是有些后悔的吧,毕竟如果没有跟父亲分家,娘一向睡觉睡的死,父亲母亲也已经多年没在一个房里睡,要不爹爹也不会在起夜时被贼人害死。 “先让他们留下吧!”安如琴突然说了话,因为里正死时,安如琴帮了不少忙,潘叔的两个儿子倒是很愿意听安如琴的话。只让他二人站在院中,却无论如何不愿他们踏进灵堂半步。 同时这几日,方筱悦也没闲着,她去了一趟江宁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万俟烨交代清楚。万俟烨很快便让红羽阁去查探此事,并答应方筱悦,三日后会给她消息。 算算日子,也应该就是今天。果然还没到中午,方筱悦便收到了万俟烨差人送来的信件。信中的内容倒是让人意外,谁也没想到这个凶手竟然会是此人,而更让人费解的是他的杀人动机。此外,这事居然真的跟江州的段家有些关系,还是跟段家当年的陈年旧事有关,更是拐弯抹角的跟她方筱悦的身世扯上了关系。方筱悦真的没想到,这只是她的一次家访,没想到会查到这么多事,还最后跟自己扯上关系,不知道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让她自己去找原身身上的秘密。 ------题外话------ 抱歉,过节过的,加上乐乐大姨妈来亲切探望了乐乐。更新晚了许多! 这章写得也辛苦,亲们表骂我,明天会揭晓答案! 第三十九章 小情敌初现端倪 今天已经是潘里正遇害的第四天下午,因为里正胸口的伤口已经有所愈合,县令带来的仵作觉得不可思议,死人的伤口如何能够愈合?安如琴把自己的创伤药拿来解释道:“我所秘制的创伤药,绝非普通创伤药,不仅死人身上的伤口可以愈合,过几天,里正身上的这些伤口还会恢复的连个疤痕都不会留下。当时里正遇害时,我亲眼所见,里正的伤口是匕首所伤。我还跟凶手交过手,只是可惜凶手蒙着面,并没看清他的相貌。” “听姑娘如此说,你是里正生前所见的最后一个人喽?”县太爷上下打量着安如琴,这个女子一身的冷漠,说话行事干净利落,绝非等闲之辈。 “正是!”安如琴形色如常。 “那姑娘又要如何洗脱自己的嫌疑?难道里正不是你亲手所杀?”方筱悦一听县令如此说话,心中有些着急,她相信安如琴绝不是行刺之人。 “县令大人,如果凶手是我,我怎么会这么傻的站在这里,等着你来找我问话?”安如琴质疑道,她的脸上可没有一丝松动,依然是平日里的淡漠模样。 “姑娘可有人证证明自己绝不是凶手?” “如果按照大人的意思,那里正的老板潘杨氏不是也没法证明自己绝不是凶手?这是什么逻辑。”安如琴脸上带出了愠怒,这是什么狗官,破不了案是要随便找个替罪羊吗,“这样吧,现在已经到了下午,等会到了晚上,我们还是听里正大叔自己说吧。” 什么?众人脸上皆带了恐惧之色,里正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能说话? “妖女,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要让一个死人开口说话?” “有何不可?不管我是不是凶手,县令大人想来也不会急于一时吧,我们不妨再等上片刻。”按照她的估计,里正大叔本来应该在下午醒来的,可不知为什么,现在已接近傍晚还没有转醒的迹象,不知是不是因为里正大叔年事已高,而伤口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还是伤得深了些。 众人既害怕又好奇,想离开又怕错过,便三五成群得站在一起,小声得嘀咕着。 “难道是诈尸?” “不是,会不会是人没死透?” “要不就是这个姑娘是鬼判,里正阳寿未尽,阴曹地府不收他!” 里正的两个儿子儿媳妇,此刻倒是盼着父亲能够醒来,不管是人是鬼,其他他们还能见上一面,但听到众人说的如此难听,大儿子忍不住怒道:“你们在这胡说些什么,这是我父亲的灵堂,父亲生前对各位也不薄,谁家有什么事,就算是半夜来敲门,父亲都是二话不说的起来开门,你们也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谁家没受过父亲的一点恩惠!你们说啊!” 刚才议论的人,尤其说里正诈尸的人,头几乎要缩进肚子里,诈尸这样的话是对死人的大不敬,是大秦的大忌,只有做了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或者受了天大冤屈的人死后才会诈尸害人。 众人的议论都传进了方筱悦耳中,她拿了万俟烨传来的信件,本来打算立即呈给县令大人看,可听了方才的事情,便准备按兵不动,等里正大叔醒来,亲自指认凶手,到时候看县令又将如何行事。 天色渐渐黑了,灵堂里一直点着的白色烛火此刻渐渐亮了起来。夜风吹了进来,林立的丧棒纸扎垂花刷刷响,雪白的灵堂里虽然站满了人,但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竟然安静的好像空无一人一般。里正的儿孙们跪在灵前,全都低着头小声哭泣。众人被那一阵风吹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胆小得已经捂上了眼睛,几个胆大的也只敢把头转向屋门外,看向院子里。就连县令和跟死人经常打交道得仵作也被那夜风吹得心里打着哆嗦。 不知谁说了一句:“这风,莫不是阴风吧!” 这句话已经让几个胆小的,吓破了胆,“妈呀!”叫了一声便冲了出去。 此时,潘家珍趁着众人不备,踩着凳子,爬上未上漆的棺木边,探着小身子努力往里看。因为太渴望看到里面的人,她的小脚已经离开了板凳。棺木中躺着的是最宠她爱她的爷爷,她要看看爷爷,叫爷爷起来。因为棺木前围了不少花圈,潘家珍的这些举动竟然没有一人看见。 又一阵夜风吹进来,众人只听见,棺木哪里传来“咕咚”一声。站在门口较近处的人已经撒腿就跑:“呀,鬼呀!”之后灵堂里站着的人都跑了大半,只剩下里正的儿孙。 棺木里传来潘家珍稚嫩的声音:“爷爷醒啦!” 听见女儿的声音,里正的小儿媳最后吊着的一点勇气也吓没了,叫了一声:“小珍!”,人就这么昏了过去。那坐着的县令和站在旁边的仵作也已经吓傻了,像木桩一样杵在那里。 方筱悦和安如琴知道里正应该是真的醒了,便一起绕过花圈走到棺材前。看见里正果然已经从棺材中坐了起来。 “大叔,感觉如何?”方筱悦关切得问道。 “咳咳咳……”潘里正咳了好几声,似乎嗓子里积了很多痰,清了好半天嗓子,才舒了一口气,“还好!” 可当他看到安如琴时,脸上露出惊恐得表情:“她,她……她要杀我!” 这句话让方筱悦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大叔醒来指认的人怎么会是安如琴。 “谁,是谁要杀你!”县太爷此刻回过神来,也奔到了后面棺木边,一眼就看到里正还指着安如琴的手,“妖女,看你还有什么话讲,现在死者都已经亲自指认你是凶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可能!大叔,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是我救了你,我怎么会杀你呢?”安如琴一向平静如水的脸,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 “把她带下去,关进大牢!” 安如琴陷入沉思之中,任凭衙役将她五花大绑,也不做反抗,等被带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告诉方筱悦:“慕容雪,一定是慕容雪,凶手今天不会来了,她只有她能解我毒,你要小心!” 方筱悦眼看着安如琴就要被带走,也顾不得许多,拿出万俟烨写来的信说:“慢着,我这有康王殿下的亲笔信,请县太爷看完之后再做定夺!” 县令一听是康王的亲笔信,立刻叫停,接过书信认真看了起来。 趁着县令看信的期间,方筱悦走到安如琴面前,焦急的问道:“你昨天不是说没人能解你的毒吗?怎么又冒出个慕容雪?她是谁?” “她是丽妃,也是我的师傅!”方筱悦这下糊涂了,怎么会是丽妃,她还救过丽妃的儿子,那个可爱的十三太岁呢,她不是应该感激我吗?再联想到万俟烨数月前中的催情药,莫非这个女人一直深爱着万俟烨,而这次如此大费周章的事竟是针对我的?可为什么现在被绑起来的是安如琴? “她怎么了?她是要针对我吗?” “我不能说,这些事,只有主子能说,你只要知道,这些事情肯定是丽妃一手策划的,也只有她有这个手段。她肯定是让凶手在行凶前给里正洒了‘幻失散’,会让人只记得闭眼前的最后那个人,所以里正会错把我当成了凶手。因为此事关系到你,她料定我肯定会出手相助。” “等等,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想,应该也是因为我。你离开后,她也神秘的从皇宫消失了,估计从那时起就一直在找你的下落。但因为王爷的部署极其周密,盯她盯的极紧。后来得到你的下落后,更是不惜一切代价的为了建起了层层保护,她想得到你的消息难如登天。可在你考秀才时竟然遇到了段清风,才让这一切有了可趁之机。尽管王爷事后拼命补救,估计还是晚了一步。所以王爷才派我来这里,有我在这里,她起码不会轻易得手。”安如琴只能把自己现在能说的先跟方筱悦说,而那些红羽阁的秘密,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讲的,所以她只能点到为止。 因为看过康王爷的信,信中每一条都指向了李小丫的爹段明,应该叫李明,李才是他的本姓。他并没有死,只是被迫依然活在刀尖上,且为了女儿不被牵连,将女儿改回了原姓。而这些事情要想说清楚还要从李小丫的爷爷段刚说起。 段刚十五年前原本是段家的家奴,因为武艺高强被家主赏识,招在段家内卫队里,赐姓段,改名叫段明,经常让他和内卫队的兄弟去做些绝密之事。后来家大业大的段家分成两派,一派亲秦举家迁往大秦江州,一派亲夏仍然在玉门关边城居住。 赏识段刚的家主是玉门关的段家家主,因为之前有兄弟在执行任务失败后便踪迹全部,连家人都受到了牵连。段刚估计从一开始便多了个心眼,一直对外隐瞒了自己已有家室之事,并悄然将自己的原本在乡下的妻儿远远迁到了渔光村。段家家主为了牵制段刚便另外赏给他一个丫鬟做妻子,丽妃就是段刚和那个丫鬟所生的女儿。十五年前段刚被派往兰溪执行秘密任务,谋杀方筱悦的生母楚青荷未遂被杀身亡。 段刚百密一疏并不曾嘱咐妻子将儿子改成本姓,所以李小丫的父亲便一直叫段明。要不是段明自己后来在无意间发现了自己姓氏的秘密,他的女儿也不会恢复本姓。两年前丽妃最终找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并以其女李小丫的性命相要挟,让他做了她的一枚棋子。 康王的信写得并不十分详细,方筱悦是根据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连起来做出了推测。但即便如此事情还是有些不合情理之初,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可丽妃为什么要让段明杀了里正大叔,再嫁祸给安如琴,而不是直接派段明杀了自己?还有丽妃到底是如何认识万俟烨的?段家又为何要派人谋杀她的娘亲? “去把岳水和他的媳妇叫来,本官有话要问!”并不了解多少事情的县太爷,估计更是看得一头雾水。但因为是康王殿下的亲笔墨宝,自然不敢有半点怠慢,又听闻安如琴是康王殿下的人,便又叫人给她松了绑,自去叫人去请岳水夫妇二人。 岳水夫妇被带来时,见到还没来得及撤掉的灵堂里,还坐着死而复生的里正,吓得腿直打哆嗦:“怎么,怎么又活了?”倒是比见到县太爷还要害怕,那可不是,县太爷起码是个大活人啊! “跪下。”衙役将两人推跪到地上。 “岳水你可听好了,本官问你,你的妹妹妹夫到底是死是活?”县太爷问道,可能处于职业习惯想要拍一下惊堂木,可无奈这里是灵堂没有惊堂木,便从身边的衙役手里拽过一根棍子摔到地上,正好摔在岳水夫妇二人面前。 “死……死了啊!两年前就死了!”岳水的媳妇抢着回了话。 “本官没问你,闭嘴!”县太爷呵斥了妇人,转脸问着岳水,“你如果有一句不实之言,本官就会治你个包庇要犯、知情不报之罪。那可是死罪,你可想好了!”县太爷又扯来另一个衙役的木棍扔到岳水夫妇面前。 岳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天不言不语。 县太爷到也不急,缓缓逼问道:“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本官就拿你没折,我已派人去调查你在镇上的铺子,以及你家日常的生活用度,只要等那人来了,对比之下便能知晓你现在尚且舒心的生活是从何而来,又是谁人在供奉。再不从实招来,我可要赏你三十大板,你招是不招?”第三根棍子扔到了他们二人面前。 三根棍子摆在面前,每个都有胳膊那么粗,贼眉鼠眼的岳水这才招了实情:“妹妹的确已死,妹夫尚且活着。” “最后一次见到你妹夫是什么时候?” “是,是五天前。” “也就是里正遇害的那一天?” “是!” “他为何要杀里正?” “因为,因为里正是村里唯一见过他样子的人。而那天,方秀才似乎想要查探我家的底细,他怕会暴露的身份,原本是想让我们带人找上门去警告一下方秀才,可没想到……” “你们没想到,方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可却遇到了武艺高强的我!”安如琴接过话来,她那天露了一手,原本也是为了震慑这些人,不要再打方筱悦的主意,也说明方筱悦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招惹的。 “是,于是无奈之下,他才……” “你可知他谋杀里正是否受人指使?” “这个小的不知!”岳水应该是知道再渔光村里发生的这一部分事情,对于妹夫的其他事情知之不多。 “你妹夫通常多久给你些银子养家?” “一般一个月就会叫人送来一次。” “多少两银子?” “多的时候十两二十两,少的时候也有不到二两!” “你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瞒着我,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还以为那些钱都是你在外面做生意挣得钱,没想到竟然是,竟然是……”妇人情绪有些激动,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夫君竟然是个吃白饭的,“那你为不常回来,往家里拿的银子也越来越少,你是不是在外面养女人了?” 眼看着夫妇俩又要扭打起来,县令何止住:“住手,要打回家打去!” “岳水,本官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妹夫再回来时,你要稳住他。只要本官抓了段明,你以前做的所有偷鸡摸狗的事,就暂且不予追究,不过日后倘若你再犯,本官也不会再手软。”县太爷看着有些糊涂,但办起案子来倒也有些手段。方筱悦瞥见那三根棍子,心里忍不住腹诽道,还真是个滑稽人物,但只要差事办的好,倒也无伤大雅。 因为岳水已经供认不讳,安如琴也洗脱了罪名。里正大叔却仍然对安如琴有些戒备,也因此不愿意让她在住自家的院子。安如琴只好搬到方筱悦家,跟陈姐挤在一间屋子里。李小丫被岳水夫妇带回了自己家,原来他们住的砖瓦房真是小丫爹娘的宅子。岳水常年不在家并不知道家中的婆娘如何对待外甥女,现在知道真相的妇人估计不会再动辄打骂小丫了。 众人皆以为小丫的父亲还会回来,安如琴却告诉方筱悦,按照她对慕容雪的了解,小丫的父亲这次只怕真的死了。 前一秒不知道后一秒会发生什么,也许这就是小人物,带着被命运的摆布的无奈。可是有些小人物却能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他们会努力摆脱命运得安排,在夹缝里努力求生,那顽强得生命力是一种反抗,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 李小丫的爹和爷爷便是这样的小人物,他们隐藏多年,只要你不触碰他们心底的秘密,他们便是无害的,甚至是卑微的存在,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又是极其敏感和脆弱的,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草木皆兵,那种危机四伏的杯弓蛇影让他们不惜一切的将所有的不利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方筱悦心中难过,在县令这边,里正的案子已经真相大白,只要将段明捉拿归案就能结案。可在她的心里,这好像只是一个开始,她觉得渔光村对她而言也不再安全了。还有她必须知道万俟烨的所有事情,否则将来敌人是谁她都不知道,就太过被动。 这天晚上,万俟烨如约而至。他知道方筱悦肯定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她。事到如今,很多事情也的确要跟她好好交代一番,再好的外在保护也不如内心设防。 梨花香传来,她便知道他到了。她有很多话要问他,可却不知从何问起。四目相望,她从他眼里看到了担忧和不安,这样的眼神他很少有,是因为她吗? 她叹了口气,柔声问道:“你背着我到底做了多少事?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怕你会吓着,会像上次那样逃走,让我找不到你的踪迹。”万俟烨的心抽疼着,也是那次她的突然离开,才让他明白自己心中对她朦胧的感情逐渐清晰起来。 原来在感情的世界里,不是只有她一人患得患失,每个人,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也同样会如此。因为在乎,才怕失去。她一时语凝,不知要再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内心似乎也起了变化,倘若是在以前,遇到这么复杂难缠的事情,她肯定又会鸵鸟的躲得远远的。可这次她竟然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反而想把事情理清楚,是因为这里面设涉及到他吗?这个视她如珍宝的男人,就是在刚才也只是说怕吓到她。 “不会了,这次我不会再当逃兵。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你,我想跟你一起面对!”方筱悦目光灼灼,眼中的坚定让他欣喜若狂。 “真的?哪怕会被卷入阴谋的漩涡里?” “真的!” “哪怕会有性命之忧?” “无碍!” “哪怕不再有平静的生活?” “不怕!” 他问一句,她答一句。他问得迫切,她答的果敢。他的心越问越欣喜,她的心越答越坚决。之前从来都是她问他答,今天一切反了过来! “悦儿,刚才那都是最糟最糟的情况,我万俟烨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让你陷入那样的困境中,我会用尽全部来护你周全,哪怕是我的性命……” 方筱悦连忙捂住他的嘴,她不想听这样的话,她凝望着他说:“不要,我不要你为我牺牲至此,我要跟你一起站在风雨里,不要小看我哦!我不会做你的拖累,我会用我的智慧陪你战斗到底!” 万俟烨紧紧的抱着她,他没有看错她,从第一次见她,他便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光芒。之后每次越是到了困境、险境,她越能沉着应对,并且通过自己的智慧,不仅将自己解脱出来,还能把她在意的人,一个不剩毫发无损的带出来。他那时便知道她并不想她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她是一个有头脑有主见的聪明女人。 这一夜,他们整整说了一夜,她几乎知道了他所有的事情。 一切要从上一代的恩怨情仇说起,仿佛在上一代人身上,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今生今世注定要牵绊在一起。 她怎么也没想到,万俟烨的母妃淑贵妃闺名叫段梦瑶,竟是段清风的姑母。是段清风的爷爷段叔春与一名西夏名妓私生之女,也因此,并未被记在段家族谱中,也就是万俟烨的母妃身上流着一半西夏人的血。入宫时,因为段家的势力阻挠,淑贵妃的真实身份并未被发现。 只是她在未入宫以前就已一手创办了红羽阁,以搜集和售卖各种讯息存活。并专门找来了一些孤女孤儿们,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让他们誓死效忠红羽阁。虽然有时候可能会在训练时受到一些折磨,但基本上还是给这些孤儿们营造了一个和睦的家。 在皇上的一次微服出行时,万俟烨的母亲遇到了当今圣上,两人一见钟情,母亲也入宫为妃。刚开始一切都很顺遂,淑贵妃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一点异域风情,让当时的皇帝深深痴迷,专宠后宫长达五年之久,齐王和康王就是在那五年间出生。只是后来,从来没有长情的帝王,皇上移情别恋迷上了大秦第一美人楚青荷,淑贵妃的恩宠才减了许多。宠爱女儿的段叔春便派人去刺杀楚青荷,想以此挽回女儿在帝王心中的恩宠,也就有了段明的父亲段刚刺杀楚青荷的事情。 也就是说淑贵妃应该是玉门关的段家,而非江州段家。但因为关系到母亲的娘家,万俟烨与段清风是表兄弟的关系,所以他在处理段清风的事情上也留了几分情面。 “那这么说来,我父亲应该知道段家刺杀了我的母亲,怎么还会同意我嫁给仇家之子?”方筱悦提出自己的疑问。 “一,这世上没有几人知道我母亲的真实身份,包括我父皇可能都不是十分清楚,我母亲是以孤女身份进宫的。二,就算你爹神通广大,知道了这些事,但是江州段家和玉门关段家虽然同宗同族,但实际上早已形同水火。把你嫁给玉门关段家的仇人江州段家又有什么关系?”万俟烨点了下方筱悦的鼻子,这丫头又听糊涂了吧! “你们这些大家族,真是闲着无聊,每天脑子里都在转这些恩怨情仇的,累不累啊!”方筱悦的确很不耐烦这些事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多数都与利益挂钩,“我母亲应该是你母亲的情敌啦?虽然不是我母亲本意,但也是我母亲间接夺走了你母亲的爱,夺走了梨花小院的温馨,你真的不介意吗?或者说你就是为了帮你母亲报仇才来勾搭我的?” “你这小脑袋里都乱想些什么啊?不许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万俟烨寒了脸,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你也不许这么乱想。” “可是……就算你真的不介意,你就不怕你的母亲泉下有知会责怪你吗?”方筱悦担心的皱着鼻子,不是她胡思乱想,这古人的那些大家世仇很多都是一结结了好几辈子。 “这就是我一开始为什么总是犹豫不敢跟你劝说的原因,你果然在质疑我!”万俟烨有些沮丧,说了这么多,这小丫头还是想多了,“那个时候虽然已经有了我,但你还没出生,跟无辜的你有什么关系。再说,要怪,我觉得父皇的用情不专,移情别恋不是更应该被责怪吗?我的母妃生性开朗善良,即便是创办红羽阁之初也是她觉得有趣好玩,并不是为了什么阴谋诡计。从这点上来讲,你俩倒是有些想象。当初外祖父派人行刺你娘的事情,被我母亲知道后,她骂了我外祖父,并扬言如果他再派人做这种事,她会跟外祖断绝父女关系。” “知道啦……原谅我刚才出言不逊,不该怀疑你!”方筱悦听完这段话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似乎说的过了一些。 “知道就好!我对你是真心的!”万俟烨伸手抬起她娇俏的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 “真心的?” “当然!” “那你是不是也应该把丽妃的事情好好跟我说一说啊?”趁着今天这个机会,顺便把他身边的烂桃花都了解一下。 “唉!丽妃是红羽阁的毒使,母妃在我大哥长大成人后,就将红羽阁交给大哥打理,后来又交到了我这里。我与她接触,全都是公事,从来没说过什么私事。” “从来没有?” “好,我全招,王妃大人。丽妃在每次完成我交给她的任务之后,就会有些投怀送抱之举动,可我真的没碰过她,也警告她如果再有非分之想,我会将她从红羽阁中除名。可是她也知道,她知道红羽阁的事情太多了,我根本不可能真的将她除名,就算除了名,也除不掉她的记忆。红羽阁一旦暴露,我无法向母妃和大哥交代。”万俟烨没告诉方筱悦,其实红羽阁已经暴露了,起码在梁王那里已经不是秘密。他虽然保留了大多数红羽阁的实力,将他们转移到了宋莲出负责的青楼地下,但也着实损失了部分实力。 “女人的妒忌之心真是太可怕了!”方筱悦知道,按照丽妃的聪明肯定早已猜到万俟烨的感情,所以才会在她入宫后选择铤而走险,希望孤注一掷能够得到心爱之人,“那次的仙人醉是不是也是……” “是,是丽妃所为!”万俟烨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竟然中了招,“那次我一直在担心你在皇宫里的安危,着急着出来见你,所以才一时不差,被丽妃钻了空子。” 下面的事情,她都知道了,那马车上的异样,那定情的一吻,这些事情仿佛都历历在目。事到如今回忆起来,倘若没有丽妃他们之间或许还不会进展的如此神速。 “我要好好感谢丽妃!”方筱悦调皮的眨着眼睛,离开他的怀抱,跳得远远的。 “为什么要感谢她?” “你肯定是在那次才认识到你对我的感情,或许根本就是在她的刺激下,你才明白你喜欢我吧!”这是方筱悦的猜测,但并非毫无凭据,一个被妒火中烧的女人,最有可能问出什么话,她不用想也能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万俟烨见她越躲越远,便慢慢走过去,这丫头肯定要说他的坏话。 “因为我知道你就是一只呆头鹅!”方筱悦说完跑的更远了,脸上笑得想只狡猾的小狐狸。 “好大的胆子!”果然如他所料,这丫头又编排起他来。两人在房间里追逐起来,却不曾想,惊醒了床上的宝哥儿。 方筱悦眼尖,看见宝哥儿竟然在床上坐了起来,似乎因为被人吵了好梦,正要咧开嘴巴哭呢。 “嘘!”她连忙把万俟烨往床后面推了一把,就赶紧走到床前,可不能让宝哥儿哭出声来,宝哥儿要哭肯定会把隔壁的玲珑惊醒。 方筱悦躺上床,抱着宝哥儿,拍拍哄哄了好半天,才让宝哥儿睡着,深深吐了一口气,好在没哭出来,要不万俟烨可就真的藏不住了。 万俟烨看到方筱悦哄宝哥儿的样子,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哄孩子时脸上的样子特别的温柔甜美,他鬼使神差的贴着方筱悦躺在床上。三个人,方筱悦抱着宝哥儿,万俟烨抱着方筱悦,谁都没动。 方筱悦知道万俟烨正抱着她,她躺在中间,甚至在幻想,他们如果真的成了一家人,那将是多美多和谐的画卷啊。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听见耳边传来万俟烨的柔声低语: “是,我承认我是一只呆头鹅。毕竟在遇到你之前,我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见不到你就会满脑子的想着你,见到你就舍不得离开你。” 这低语声,让方筱悦心中动容,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当时的那一吻,她只觉得心跳如雷,从未尝过情爱滋味的她,又哪里知道那就是爱情来敲门。她说他是呆头鹅,自己何尝不是另一只呆头母鹅。好在后知后觉也好过无知无觉,他们兜了一大圈,却没有错过彼此,这样就好。 这一夜万俟烨没有走,他们聊天就聊了大半夜,两人只在宝哥儿惊醒时,相拥而眠了一个多时辰,天片便已泛起了鱼肚白。万俟烨每日都在这个时辰醒来,早已习惯,见身边的人儿睡得香甜,就在方筱悦的脸上印了一吻,蹑手蹑脚的起来,准备离开。 当他站起身来时,看见宝哥儿晶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好奇的看着他,脸上似乎并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就那么镇定的看着自己,见自己看到了他,还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这是他最爱的大哥的亲骨肉啊,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宝哥儿的眉眼跟大哥几乎一模一样,大哥长得像父皇,自己长得像母妃。他们兄弟俩从小就形影不离,尤其自己,对大哥的依赖已经远远超过了对父母的依赖。 看着宝哥儿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他仿佛透过那双眼睛看见了大哥。万俟烨忍不住伸手去抱起宝哥儿。可从来没抱过孩子的他,只是用两手托起孩子的腋下,根本不知道后面要怎么去抱。宝哥儿以为他在跟他玩举高高,脸上的表情有些兴奋,小脚不停的踢着,一副迫不及待想飞的样子。 “你想飞?”万俟烨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就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宝哥儿似乎等不急了,小嘴一瘪,眼睛一闭,这是想哭了?万俟烨也管不了那许多了,顺势就把宝哥儿举过了头顶。小家伙立即转哭为喜“格格”笑出声来。 这一声笑,把方筱悦惊醒,睁开眼便看见万俟烨跟宝哥儿玩得正开心。连着抛了几下,万俟烨又保持着同样的动作把宝哥儿放到了床上。方筱悦一看就知道他不会抱孩子,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不许笑话爷,爷不会抱孩子你不是应该更高兴?” “是啊,我找了个雏儿王爷,还真是我撞了大运啊!” “叫你再说!不许胡说,宝哥儿都听着呢。”说完还顺势在方筱悦的屁股上拍了两下,以示惩罚。谁知道自己轻轻拍的两下,引得宝哥儿扑过来就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啊!”万俟烨无声得啊了一句,却生生受了这一口,直到宝哥儿松了口,才把手抽了回来,手上那两颗小乳牙的印子已经清晰得印在他的手臂上。这个臭小子,这么小就这么护着他娘亲,也不知道将来他的日子好不好过。 方筱悦躺在床上笑得合不拢嘴:“叫你再打我,叫你欺负我……” 万俟烨无奈得摇了摇头,以后还是把方筱悦带出去比较好,否则他们俩还怎么约会。如此一耽搁,天上的朝霞已经映红了半边天。必须要走了,否则肯定要被人看见了。 万俟烨刚走,玲珑便走进方方筱悦的房内:“小姐,刚才你的房里是不是有人啊?”玲珑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梨花香,“是康王爷吗?怎么屋里有一梨花香的味道。” “你没睡醒吧!康王爷在江宁怎么会在这!”方筱悦见宝哥儿完全没了睡意,也准备起身穿衣服。却没注意,自己脖子上的红羽毛跳了出来。 “咦,小姐,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坠子,真好看!”玲珑眼尖,自家小姐的皮肤像奶一样细白,这鲜红的坠子十分衬小姐的肤色,“小姐这个坠子太适合你了,把你的皮肤衬得更白了呢!” “哦,这是我在海边捡的,漂亮吧!改天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还能不能捡到更漂亮的!”方筱悦胡乱敷衍着,安如琴闯了进来,正好看见方筱悦手里捏着准备放回衣领里的红羽坠子。 ------题外话------ 明天还有一天假喽!大家好好玩哈!乐乐继续码字! 明天乐乐的先生有事,乐乐要带孩子的。 只能今晚继续码,争取能够码出明天的1万字。 感谢亲们的票票花花钻石以及正版订阅, 等乐乐缓过劲来,再一一答谢各位。 谢谢,乐乐鞠躬致谢! 第四十章新的商机,靠海吃海 方筱悦很少见到安如琴如此失态的闯进来,感觉像是来捉奸的一般。“等一下,给我看下”安如琴是在听到玲珑说到红色羽毛时才冲进来的,并且直接冲着方筱悦手里的吊坠而来。 方筱悦愣住了,手僵在原地,这是什么意思?好像这东西是她的一般。 “主子竟然把这个给了你!”安如琴并没有去碰红羽,而是仔细看了一眼,然后呓语一样的说着话,“主子竟然把这个给了你!” “这东西很重要吗?”方筱悦听安如琴重复着说,只觉得浑身要起鸡皮疙瘩。安如琴仿佛只是为了证实一下什么,什么都没讲,便又出了房间。 “小姐,安老师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方筱悦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思考着安如琴的神态,“今天起的早,让陈姐先给宝哥儿喂一顿奶,我想带他出去玩一会儿,晚点回来吃早饭。” 其实她很想睡一觉,但幼儿园的事还要做下去。昨夜万俟烨的意思是她不用过度紧张,就是丽妃知道她的下落,也不敢轻举妄动。安如琴虽说是她教出来的徒弟,但两个人的用毒本事已经不相上下,至于段明到底是死是活他会差人继续打探。现在事情已弄得众人周知,除非他能灭得了所有人的口,否则就是再来杀里正杀你也毫无意义。万俟烨的看法跟安如琴的很接近,这段明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方筱悦推着婴儿车准备出门,安如琴什么也不说跟在后面,弄得方筱悦极其不自在。她原本是想把宝哥儿带出来,跟宝哥儿说说话唱唱歌聊聊天,可现在多了一个人跟着让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种逗孩子玩得表情和声音出来。她以前听过一句话,人做了父母便跟傻子一样。她一开始不明白,现在才算领悟到其中得含义。每次她在逗孩子玩得时候,跟宝哥儿一起爬一起闹,在外人看来不就像个傻子一样吗? 当傻子的时候,如果身边站着一个正常人,多少是有些拘束的。这样的拘束聪明的宝哥儿可是不买账的。方筱悦已经跟宝哥儿絮叨了好多句子,什么漂亮的朝霞,美丽的日出,清新的空气,蔚蓝的大海……安如琴还是跟着她。 “你不用跟着我吧,没事的,不会有坏人的。”她回头一看,却见安如琴正在朝路边的树林走过去。她们走得是附近的山路,再往下走就是渔光村的密密麻麻的村宅。 “你去那干什么?”方筱悦推着婴儿车想跟上去,可是毕竟是山路,这木头制作得婴儿车也笨重些,没走几步便放弃了,站在路边等安如琴回来。 没一会儿就见她背着一个好像受伤的男人出来,方筱悦吓了一跳。这地方怎么还藏了一个人,刚才还说这里不会有坏人呢。 “他死了吗?”方筱悦把婴儿车转了个方向,不想让宝哥儿看到这一幕。 “还没死,还有一口气在。”安如琴虽然有些身手,但身上背着的人个头很高,她娇小的身子背着还是有些吃力,气喘吁吁的补了一句,“他是段明。” 啊?方筱悦看了一眼安如琴背着得男人,穿着冬衣看不见伤口状况,但从衣服上的血迹也能看得出来,他的左肩受了伤,再加上嘴唇发紫,脸色苍白,很明显得中毒样子。看来段明并不傻,他知道如果自己回去,就肯定成了死棋。段雪(慕容雪)的手段他这两年也见识了不少。反正回不回去都是死路一条,他还不如死在村里死在自己的故乡更踏实些。 出去散步带回来一个受伤的男人,这次安如琴直接把那男人带到里正家。里正见到他的脸这才想起来,那天想杀他的人就是他。 “那天要杀你的人是他,你可看清楚了。他的毒我已经解了,养些时日便能恢复。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安如琴把段明背进院子里就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不再过问。 里正认得段明,这个人的确就是他没错。听安如琴说的如此肯定,可他的脑子里却一点都不记得那天有见到段明。反倒是里正的两个儿子出来谢了谢安如琴。自从里正险些被杀之后,两个儿子一再让里正搬回老屋,可用惯了新式的厨房和卫生间的里正,只住了一晚又搬回来了。 最后没办法两个儿子便举家搬了上来,大儿子一家住东厢房,小儿子一家住西厢房。两个儿子儿媳,四个孙子一个孙女,这一大家子又住在了一起,里正倒是因祸得福又享受起一家团圆的天伦之乐。 “安老师,太感谢你了,救了家父的性命,才让我们还有机会尽孝道,谢谢!”里正的大儿子看着感觉像里正的弟弟,肤色黑不说还非常的粗糙,为人颇有里正的风骨,说话直来直去。小儿子看着要精明些,此时看到地上的人就气不打一出来,上前就踢了两脚:“简直是猪狗不如,我爹可是一心为了你女儿好,别人家的孩子想来方姑娘的悦儿园都进不来,我爹可是第一个想着你的女儿,先给她留了名额,你就这么对我爹?啊?要不是你刺偏了一点,我爹就没了!” 方筱悦担心安如琴说话偏激,不放心的跟了过来。正好听见这段话,看到地上的人,满脸的大胡子,看不分明长相到底是什么样子。此时睁开了一只眼睛,静静的听着这些话,或许因为虚弱,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里正的大儿子也上来踢了两脚:“也不知道你怎么吓得去的手,就为了你家的那点秘密,好像谁稀罕知道一样。”方筱悦能理解两人的心情,毕竟亲爹虽说没死,但这人也跟杀父仇人没什么两样。 “你是小丫的爹?”方筱悦凑上前去问。说到女儿,刚才一直面目表情的男人,眼中瞬间噙满了泪水。见他如此,方筱悦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也是个可怜虫,走上那样一条路,并非他的本意,谁愿意被人当个棋子用来用去。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又让人无法同情起来。 一想到李小丫刚开始那胆怯害怕的目光,再想到以这样一种方式爱着女儿的父亲,她还能说什么:“等伤好了,就去投案吧!活在阴暗里,就不会有温暖。” “把他送回去吧,在我家呆着算怎么回事!”里正大叔到没说什么,连句责怪的话都没有,便叫他的大儿子把段明送回他自己的家去。 “爹,你怎么还当老好人啊,不把他送官啊,他要是再来害你怎么办?”里正的小儿子不甘心,他觉得就应该现在立即报官,把这人送进大牢里。 “你要是再逃走,还是会过着老鼠一样的生活,见不得光,也见不到女儿。”方筱悦这句话让那个正在向院门口挪的背影停了下来,不过几秒钟之后,继续向院门外挪去。 里正的小儿子见人已经放走了,狠狠的跺了几脚,便回到角落里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方筱悦见那边堆满了很多海味,就走了过去,想看看都有哪些好吃的。哇!是超级新鲜的海味啊。里正的小儿子看起来像是在分类,一处堆放着鱿、墨鱼、花蛤、蛏子等东西,一处堆放着鱼虾和海蟹。 “潘二哥,今天的收获不错啊,这么多好东西呢!”方筱悦来大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海味,之前李大柱有时候会给她们送点海鱼海虾海螃蟹来,却从来没见过他拿过其他东西来,还以为这里的海中没有其他海味呢。今天看到这么多兴奋的眼睛都绿了,口中酸水直冒。 “方姑娘说笑呢吧,这些东西都吃不得,这东西可能还能埋在地里当肥料,这些带壳的东西就连肥料也做不了,还特别的重。唉,真是白搭进去了力气和功夫,今天忙了一大早就网到了这么点小鱼小虾。”他边叹气边指着旁边的十几条鱼和一小堆的虾给方筱悦看。 “天啊,你们居然说这些东西吃不得?”方筱悦下巴都要惊掉了,难怪大柱哥从来没拿过这些东西来。 “这怎么能吃得呢?方姑娘,我们也试过的。就说这个吧,这玩意煮熟了根本咬不动。再说这个黑糊糊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没人敢吃。还有这些个带壳的东西,撬都撬不开……”方筱悦看潘二哥一一指着鱿鱼、墨鱼和花蛤说给她听,越听心里越激动。 “二哥,你想不想多卖些钱?” “当然啦!” “那我告诉你,这些东西全都能吃,而且价钱不比边上的鱼虾价钱低,甚至这墨鱼可是好东西啊,好吃又对身体好。”铁板鱿鱼、葱姜蛏子、豉椒爆花蛤、蛤蜊蒸蛋、墨鱼饭、墨鱼丸子,方筱悦觉得自己都快被自己的口水淹死了。这么多美味,他们居然都不敢吃,不会吃,简直是暴殄天物啊!一船网捞上来,大部分都被丢弃了,难怪他们渔家人的生活一直过的紧巴巴。 古话常说人生三大苦:砍柴打渔磨豆腐。那打渔还说的是大江大河上的渔夫,对于海上的渔夫,不管是古代还是近现代的作品描写的都不多。方筱悦对这些地地道道的古代海上渔夫倒是有些好奇,这种以命养家的活,若没有过硬的技术谁也不敢做。可如此辛苦捕捞上来的东西还要扔掉大半,方筱悦知道这些估计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他们刚捞上来时就已经丢回海里去了。 他们跟现代有渔船的渔家人的生活简直没法比,只是现代捕捞船船体大、安全,撒网收网也都有机器操控,除了同样风吹日晒,各种条件已经优渥,只是缺的是海味,捕捞过度带来的后果。 “方姑娘想要就统统拿去吧……”潘家兄弟半信半疑的,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的确与垃圾无异,便统统都给了方筱悦。 “好,那本姑娘就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吃一次海味大餐,保证让你们吃的停不下来。”方筱悦拿来几个木盆,整整装了三大盆才装完,这可是直径有二尺长的大木盆。 拿回家后,因为她要上课,便手把手教了玲珑和陈姐如何处理这些海味,该刷的刷,该洗的洗,有些已经死掉的怕吃坏了肚子还是扔掉好,好在都是刚捕捞上来的新鲜海味,完全死掉的非常少。等处理好了后就和菜刀一起放在清水里,让带壳的动物们把沙子都吐干净。中午时她亲自下厨,孩子们的午饭就可以摆上两份海味配着吃了。 玲珑和陈姐一向对自家小姐的话言听计从,自然手脚麻利的做了起来。安如琴则捂着鼻子觉得这些东西太臭太腥,一上午都没开口说话。方筱悦则坏坏的想,往往这样的人等到最后吃起来时比谁吃得都欢呢,就看中午吃饭时她还捂不捂鼻子。 好在她的音乐课现在都排在下午,上午只是在方筱悦带着孩子们做早操时让她弹几首欢快的曲子,当一当背景音乐。方筱悦只恨没有录音设备,要不也不用麻烦她总要现场演奏。安如琴什么都好,虽然知道她是个面冷心热的,可总摆着脸让方筱悦还是觉得麻烦一次都要硬着头皮一般。 一上午带着孩子们玩了好几个游戏,从“老狼老狼什么时辰了”,到“老鹰捉小鸡”再到“丢手帕”,一是方筱悦今天的心思全放在了那堆海味上,二是加上这两天因为小丫家和里正家的事,孩子们的情绪多多稍稍都受了些影响。这不已经两天了,小丫都没来悦儿园,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舅舅舅妈不让她再来了。 丢手帕被抓到的孩子是要表演一个节目的。让方筱悦感动震惊的是,陈明明居然自报了这样的表演节目:“老师,我要表演偷东西。” 不仅是方筱悦,就连在厨房里收拾忙碌的玲珑和陈姐听到他说表演偷东西,都跑出来了。方筱悦纠正道:“明明想给大家表演一下他的手工绝活,我们也可以叫它小老鼠拿东西。大家想不想看一下?” “想!”孩子们奶声奶气的应着。 “不过呢,你们也要答应老师,在平时的生活中如果想要用一下别人的东西,我们一定要征的别人的同意,不可以私自拿走,要不别人想用的时候找不到东西会很着急的。大家说能不能做到?” “能!” 陈明明也跟着喊起来,只是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和迟疑。但看到大家又都看着他,等着他表演,就将那一丝迟疑抛到脑后。方筱悦观察到,陈明明的手指非常细长,倒是一双弹钢琴的好手。食指和中指的灵活度特别好,能非常快又轻松的从小朋友的身上拿走小物品。方筱悦在等他表演完之后,没做评价,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琢磨着,他这是跟谁学的,是跟家里人还是跟外面的人学的。那像模像样的手法刺痛了方筱悦的眼睛,他还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等游戏都玩过之后,方筱悦便让孩子们在教室里玩橡皮泥。这些橡皮泥可是方筱悦用面粉和各种纯天然颜料做出来的,完全无毒无害,就是有些浪费粮食。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大秦也只能偶尔拿出来玩一玩,反正院子里还有一小块泥池和沙池,大多数时候是可以直接玩泥巴的。而且方筱悦发现,男娃娃们会更新欢泥巴,她做出来的橡皮泥倒是颇受女娃娃的欢迎。 把玲珑换了下来,让她到教室里看着点孩子们,自己进了厨房开始改刀、烹饪一大盆的海味。方筱悦先把蛤蜊蒸蛋放上锅,因为孩子多,人也多,光蒸蛋就蒸了七八个海碗,好在大锅本身就大,方筱悦见还有些地方,就见缝插针的放了些皮皮虾进去,全都放在煮米饭的锅里蒸,一锅就能出来。 鱿鱼的肠子玲珑都已经处理好,她只要把上面的一层皮去掉就可以改刀,虽然非常想吃铁板鱿鱼但没有餐具,只能先跟芹菜炒了解馋,这菜也很适合娃娃们吃。之后便是大人们要吃的主菜了,可惜没有豆豉,只能凑合着做一大盘香辣蛏子出来,之后又把菜棚里摘来的蔬菜清炒了两样,这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就齐活了。 海味的味道本身就极具诱惑力,加上方筱悦的配菜把每样海味的味道都简单直接的展现出来。那饭菜的香味,不仅让教室里的小馋猫们坐不住了,就连隔壁里正家的大人孩子们也勾搭了过来。 “方姑娘,做了什么好吃的啊,这么香,把我们一家老小馋的直流口水。”潘二哥推开院门就进来了,真是从来没闻见这么香的饭菜。 “就是你早上给我的那些海味啊,等会儿我再做一桌,你端回去吃,现在这桌是我们的,你可不许抢……”方筱悦还在忙乎着最后一个菜。那边潘二哥已经捏起一个蛏子,犹豫着要不要下嘴吃呢。那一盘的确很好看,红色的辣椒绿色的香葱,红红绿绿的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方筱悦走过来,剥掉壳就整个丢进了嘴里,有滋有味的嚼起来。潘二哥问这那麻辣诱人的香味,鼓足了勇气闭着眼睛把蛏子放进嘴里,只嚼了两下,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哇,这么好吃,没想到这肉又嫩又滑,加上姑娘放了辣椒和香葱,这味道简直太好了。”之后潘二哥又上手拿了两只,一股脑的塞进嘴里。方筱悦看了急了,这一大盘蛏子看着多,可一去掉壳可就少了大半盘呢,赶紧夺了过来,笑着说,“潘二哥还是等等吧,一会儿就让玲珑给你们送去,保证味道一模一样。” 一直在厨房里帮忙烧火的李婶,也从灶台后面走了出来,打趣道:“这么大人了,还这么馋,比我们黑妞还馋。” 正说着黑妞就钻了进来:“今天吃什么啊,怎么这么香啊!” 只要有好吃的,黑妞绝对会闻香而来,方筱悦看着架势,估计是保不住这已出锅的几道菜了。便赶紧先给娃娃们盛好了饭菜端进教室里,还跟潘家珍说笑道:“小珍啊,你爹的口水都流成河了,你可要赶紧吃啊,要不他会跑进来跟你抢饭吃呢!” 孩子们哄堂大笑起来,小珍还冲到教室门口,冲着院子喊:“爹爹,羞羞!”又让院子里的人听着哈哈大笑。 “快回去吃饭,不吃就给爹吃!”潘二哥乐呵呵的回着女儿的话。这句话让小珍连忙跑回去护着自己的饭菜,还对方筱悦说:“老师,我今天把饭菜全吃完。”本来就有孩子们都爱吃的鸡蛋,再加上蛤蜊的鲜香,那几碗蒸蛋很快就见了底,就连配的蔬菜也是第一次被孩子们吃了个精光。 考虑到这些海味都是这里人第一次吃,方筱悦只给孩子们吃了芹菜炒鱿鱼中的芹菜,而鱿鱼还是准备放到明日再拿出来给孩子们吃。一点点的试着吃,毕竟海味类的东西容易引起过敏,孩子们小,更要小心些。 安如琴不开荤则已,一开荤果然战斗力超强,虽然仍然嫌有异味,还是捏着鼻子吃了整整一盘香辣蛏子。惹得众人事后经常学她的样子,一边捏着鼻子一边不停的吃,都快成了大家的经典段子了。 就这样这一顿午饭,那三大盆的海味就一下子被众人抢吃一空。这腊月天里,方筱悦都忙出了一头的大汗,这么受欢迎虽是意料之中的事,可还是把她累得半死,胳膊都炒酸了。李婶学的快,很快也会做海味了,就准备让家里的老拌和儿子们下次再去捕鱼可不要把这些好吃的宝贝扔掉了,都带回来拿到镇上卖去。 方筱悦便建议她,最好还是做成了蔬菜拉过去卖,要不人们不知道怎么吃,把生得拉过去也没人来买。于是李婶家和里正家又多了一个买卖,方筱悦跟她们说,这叫海味大排档。虽然他们两家人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只要生意好,有钱挣,叫什么都无所谓。村里人也跟风开始烹饪海味推着板车拿到镇上卖。 方筱悦见熟食海味这么好卖,便动了心思想挣点钱养家。她更清楚,这些熟海味慢慢得到越来越多人认可之后,生海味也会有越来越大的市场。毕竟海味不像别的菜肴,现炒现吃味道才能发挥到极致,倒是比较适合开一家海味酒楼。自从天气转凉之后,方筱悦除了能从冯木匠那里每个月拿些分成之后,以及不定时的从李二柱拿到些还债钱,并没有其他收入,养了这么一大家子人,她没动用自己的家底已经算是很会持家过日子的人了。 说到持家,那场烧钱的海上烟火真是让她想一次心疼一次,每到缺钱的时候,就把万俟烨拎出来再骂一次。而在万俟烨面前她都是只字不提。何必惹那不痛快,再说虽然贵得咋舌,效果和感受可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体会。 入夜,又到了约会得日子,因为现在多了安如琴的配合,万俟烨已经可以在院子里小范围得活动下了,比如说厨房。自从方筱悦心血来潮的对烹饪产生浓厚兴趣之后,他们的约会地点又多了一个,就是厨房。从一开始总带点糊焦的异味,到现在日渐香浓的美味,万俟烨可是亲历了方筱悦的整个厨艺增长过程。怕她辛苦,他每次只吃一道菜,两个人就好像两只大老鼠躲在厨房里偷吃。哪怕第二天玲珑总会为少了的一些食材纳闷,也阻挡不聊两人热爱美食的心。 今天让万俟烨破天荒的让方筱悦做了一桌子的海味,做为王爷平日里的海味多半也只是些鱼虾蟹,鱿鱼之类的海味绝对是第一次尝试。康王的好奇心全被挑了起来。大概也是因为大半夜的闹得动静大了些,惊醒了隔壁厢房的陈姐。 “谁在厨房?是玲珑吗?” 方筱悦紧张的不得了,把万俟烨藏到灶台烧火的地方之后,才应声道:“是,是我,我饿了,就来做些吃的。” 陈姐已经推开了厨房门,看到厨房桌子上摆着的五、六样海味,惊诧道:“小姐,一个人吃这么多?” “嗯,饿了嘛!你要不要来点……”方筱悦手里攥着两双筷子,还好碗还没来的拿出来,否则两双筷子两只碗要让她如何解释?她随口说的借口,说完自己有一瞬间也想扶额,就当她是大胃王好了。 “我不饿,小姐夜里别太贪吃,小心积食!”陈姐又叮嘱了几句就回了房。 万俟烨沉着脸走了出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本王能名正言顺的来找你?”语气中透着淡淡的不悦,方筱悦也明白,人家毕竟是王爷。 方筱悦把手中的筷子递给他,见他不接,就抬头看了看他。这一看不要紧,方筱悦“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还敢嘲笑本王!”万俟烨把方筱悦捂着嘴的小手掰了下来。 方筱悦压抑着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什么叫碰一鼻子灰,你这就是!”说着就把万俟烨带到水缸旁边,让他自己看。刚才方筱悦着急把万俟烨藏起来,推他进灶台后面时,不小心把他推倒了,万俟烨高挺好看的鼻子就蹭上了点灰,大概他自己也知道肯定鼻子上有脏东西,必是拿手去擦了,却不想这灰的面积越擦越大,倒是把整个鼻子都擦成了灰鼻子。一向颜值爆棚的嫡仙王爷沾上了人间的烟火气,而且还是最接地气的灶台灰,滑稽的样子能不让方筱悦笑得肚子疼吗? 万俟烨看她想大笑却又憋着不敢笑的样子,也觉得有趣,便顺手擦了点灶台灰下来,抹到方筱悦的鼻子上:“笑笑笑,那就跟为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两人一边无声的较劲互相逗弄,一边把一桌子的海味吃了个精光。主要还是万俟烨吃的多。见他这么爱吃,方筱悦便把自己想在镇上开海味酒楼的想法跟他说了。 没想到万俟烨居然也觉得想法不错,但是这地方呢,或者选在江宁或者选在兰溪,城关镇和鹤鸣镇都太小,不适合开酒楼。 “先说好了,我是要有分成的,毕竟这以后海味的菜品研发没我可是不行的。并且这酒楼的布置也需要我来帮你布置,这可不是普通的酒楼,卖海鲜需要哪些注意事项,我可比你更清楚。”方筱悦可不能放过这个利润,而且从目前市场的反应来看,大秦人同样有着对美食的强烈*,如此新鲜的事物,绝对能够一炮而红。 万俟烨看着方筱悦花猫一样的脸上显露出狐狸一样的机灵劲,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说:“我又没说不给你分成,急什么!” “我们五五分如何?”方筱悦立刻趁热打铁提出了分成制。 “我康王做生意从来都是三七分,这五五分嘛……” “这可是我的主意,这菜品也是我要负责的……” “出钱又出力的人可是我啊,你只不过动了动嘴皮子,反正本王不缺钱,大不了不做了!”万俟烨故意拿话逗她,假装生气的侧过脸去,眼角的余光可没放过方筱悦的一点点表情。 “这个嘛!”方筱悦托着腮,皱着眉,认真思考着,“那这样好了,四六分吧,我们都退一步!” “不,三七分!” “你……”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就二八分了!” 方筱悦眼看着又要少了一分利润,只好一咬牙一跺脚的答应了:“好,三七分就三七!讨厌,你就不能让让我嘛!”方筱悦嘴上是的答应了,可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撒娇着扑在万俟烨的怀里,粉拳纷纷落进他的胸膛。 万俟烨任由她捶打着自己,像挠痒痒一样的小拳头砸得他心情反而更加舒畅了,这个傻丫头,他的钱早晚不都是她的嘛,他不太喜欢看她跟自己斤斤计较的样子,那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外人。即便她不说五五分,她说利润全是她的他也会帮她达成心愿。总见她在悦儿园里为着孩子转,辛苦不说还要养着一大家子的人,偏偏卖铺子的那些银两也不知她为什么不愿意拿出来花,弄得自己过得紧紧巴巴的,他看着就心疼。 宋莲出跟他讨论过,说她是一个很独立的女子,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要想跟她相处好,就必须要尊重她信任她。宋莲出还跟他说了她以前在兰溪时就说过的用育儿店养活悦儿园的主意,她要把义学办到大秦的个个角落。宋莲出跟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是嫉妒的,方筱悦居然在那时候就跟他说了这些话。 “其实,如果你还想开育儿店,我也可以帮你!”万俟烨想到这里就把心里藏着的话也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想开育儿店的?”方筱悦很意外,但转念一向必是宋莲出跟他说的,“宋莲出告诉你的?这个想法我只跟他说起过!” “为什么要告诉他,不告诉我?”万俟烨的语气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方筱悦没在意到,随口便答道:“那时候他是我认识的最有钱的人了,跟他说这些,是想跟他合作做生意啊!” “这样就好,不是喜欢他就好!”万俟烨心头一松,其实方筱悦在宋莲出心里是有些不同,做为多年的兄弟,他知道。但毕竟相交已深,他不可能想对段清风那样来对宋莲出,唯一能让兄弟不受伤,又不伤他们之间和气的办法就来自方筱悦的态度了。但是他更希望这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 “喜欢啊,宋莲出挺仗义的,人长得好看,又有钱,而且对我也很好,这么好的人我当然喜欢啦!”方筱悦眼中闪出一抹狡黠的光,她倒是很想看看万俟烨打翻醋缸的样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我的女人,在我面前居然敢说别的男人好!”万俟烨的眼中冒着火光,她居然还喜欢宋莲出,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 “我还喜欢很多男人啊,其实戚统领的为人也不错,大柱哥也挺好的,潘叔也很好,我其实也挺喜欢那个被你赶跑的段清风,觉得他其实挺有意思的……”方筱悦继续说了下去,用这么多人的例子告诉万俟烨她心中的喜欢到底是什么。 原来她说的喜欢是这个意思! “不管是喜欢还是爱,这两个词都只能用在本王身上!”万俟烨打断她的话,即便知道了她的本意,她以后也不能乱用这两个词。 “那宝哥儿怎么办?我说喜欢我儿子,爱我儿子总没什么问题吧!”这个人还真是霸道咧,为了杀杀他的锐气,方筱悦顺口就把另一个男人,她的儿子挂了出来。每次只要说道宝哥儿,万俟烨就只有偃旗息鼓的份儿。 果然,万俟烨霸气的宣言只维持了三秒,便松了口:“唉!为什么我不是宝哥儿!”又能如何,宝哥儿还是他自己送到她手上的,要怪都只能怪他自己。 “好啦,看在你马上又有很多银子赚的份上,就不要计较宝哥儿啦,宝哥儿其实也挺喜欢你的,你知道吗?上次第一次见你,他居然都没哭,要是他见到陌生人,一般都会哭的,更别提他居然还让你抱起来了,还跟你玩举高高玩得那么开心,真是难得呢。或许你们俩也有缘分吧!”方筱悦很高兴宝哥儿不排斥万俟烨。 当然不会排斥,我是他亲叔叔,我们身上都留着万俟家族的血,他对我亲近也是天生的,不也是应该的吗?万俟烨在心里对方筱悦说着话,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她真相,也不知道等到告诉她真想的时候,她是否能够理解他没有据实相告的苦衷。 “嗯,宝哥儿也很可爱,你养得很好,将来肯定是个聪明又勇敢的小子!”那双跟大哥一模一样的眼睛,还有像了七八分的面容,肯定也会跟大哥一样文武双全、神勇无敌,可是他心里也很想看到他和她生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将来你还要给我生一个像宝哥儿这么可爱的儿子……”他咬着她的耳朵说着这句话。 方筱悦被他念得耳根都红透了,她也想过,不知道他们俩的模样凑到一起会捏出个怎样的小儿来,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取代宝哥儿在她心中的地位:“早着呢,我可说好了,将来你可不能亏待了宝哥儿,否则我肯定会弃你而去!” 又来威胁他,万俟烨莫名的觉得将来自己和宝哥儿之间肯定免不了一场大战,现在还不到一岁就已经经常让他嫉妒的发狂,真不知道以后宝哥儿长大了,自己在悦儿的心里还有没有地位。 “弃我而去,你能去哪里?你就是去了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追回来!”万俟烨突然觉得这话不太吉利,便立即换了话题,“不谈这个了,还是说说育儿店吧,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准备出来,你画出来就可以,我会找人帮你做出来,不要再自己做了,太辛苦。” “育儿店现在做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可能暂时没那么多东西,而且既然这些东西我能做出来,别人也能找着样子做出来,不像菜肴,就是你看着差不多,其实味道还是有差距的。不过类似驱蚊液之类的东西倒是不容易被人模仿,我们可以把这事放到明年夏天开始。”方筱悦的分析不是没道理,她太清楚中国制造的厉害了,山寨的东西就是在千年后的现代同样让人无可奈何,而这些对正版的冲击力也是很可怕的。 “说的有道理,的确是个很有想法的女人!我们就先把海味酒楼做出来吧!”万俟烨喜欢看她侃侃而谈的自信样子,那样的悦儿就像一颗宝石一样,夺目耀眼! ------题外话------ 感谢所有继续支持正版订阅的朋友!每日乐乐都感念于心! 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回报所有曾经支持过我的亲们! 正版订阅对文的未来影响甚大,真的会直接影响文文未来的推荐,乐乐只能在这里无力的呼喊一下。 曾经想过,突然有那么一天把前面的文改一些,或者加一些内容…… 请尽力支持乐乐吧!谢谢!一直在支持乐乐的,乐乐倍感荣幸,希望将来乐乐的文也能让你骄傲! 第四十一章 悦儿园招聘启事 能得到大财团的认可,自然会让事情事半功倍。可方筱悦也没忘记渔光村的李婶和里正大叔,这两位可帮了她不少忙,现在有机会挣钱肯定也要拉一拉他们两家。 “烨,我知道你自己有海军,呃不,水师,捕捞海味自是顺手的事,可你能不能顺便把李婶和里正家的海味一起收了?” “那还不如让他们在镇上开家小酒楼,规模可以小一点。毕竟自家从海上捕捞的鲜货用在自家的店里,这本身就是大的优势,如果镇上的生意不太好,他们卖不掉那么多,可以再转给我,”万俟烨知道方筱悦有意想报恩,其实她不说他也想到了,“不过,你也算个小富婆了,为什么还整天想着挣钱,钻钱眼里去了?” 方筱悦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前生自己的小半生都过的很顺遂,虽然在美国念书时,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自己一直是半工半读,但也没觉得有多爱敛财,多爱攒钱,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就变成了守财奴一般,钱赚到了除了日常的开销都很少有其他花费。她把这归功于刚来时的窘迫贫寒吓坏了她,也可能因为在这个异世莫名的不安全感,似乎只有越来越多的钱才能让她心里觉得踏实些。但是慢慢的,她也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变化,有玲珑和陈姐的不离不弃,有自己与万俟烨感情的不断升温,她知道自己的安全感来源已经有所拓展,不再只是金钱。 “谁坏嫌钱多啊,谁会觉得钱多烫手啊,自然是越多越好。”为了将来扩大义学的规模,她不得不在现在多攒些钱。 “告诉我,到底因为什么?你是在害怕吗?”万俟烨知道她没说实话。 “也没什么,一是觉得有钱才有安全感,二也是自己想把义学办下去,办得越多越好。”方筱悦坦诚告诉他自己的想法,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还觉得不安全吗?是我没保护你!”万俟烨觉得这次的事可能让她心有余悸,才会突然想开酒楼挣钱。也是自己小瞧了丽妃,自己布下如此严密的保护网,竟然还会被她钻了空子。他愿意出钱帮帮过她的人,也是希望她身边的人更真心的对她好,不是说远亲不如近邻吗,如此他才能更安心。 好在这一次丽妃知道直接对她下手不易,才会如此大费周折的兜圈子。宋莲出怀疑丽妃还在宫中,可他的人在宫里找了快一个月也没找到她的藏身之处,偌大的皇宫她一个女流还能变成个男人不成?这个想法突然出现,倒是让万俟烨好像想到了什么,便起身道:“悦儿,酒楼的事就这么订了,我回去会叫人在江宁先筹备出来,也会派人来找里正和李婶商议在镇上开小酒楼的事,你都不用再操心了,安心做你爱做的事就可以了,有什么需要的会有人来问你要。我想起一件事,先走了!” “怎么突然要走了?” “跟丽妃的下落有关,不找到她,你的安全得不到保证,我走了!”万俟烨风风火火的离开了,还是头一次走得这么干净利落。 方筱悦望着一桌子的狼藉,其实如果按现在的时间算,现在也不过晚上11点而已,只是到了大秦,晚上没什么娱乐项目,人们睡得早起得早,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已睡醒了一觉。她简单收拾了下厨房,借着锅间灶中的温水洗了下碗筷。 如此又用了些时间才回屋里睡觉。她的觉一向偏少,属于精力旺盛的人,前世一天一般睡上七个小时就够了,最近又连着累心累身的忙了好几天,沾了枕头就睡着了,没想到竟然一觉睡到上课时间。要不是玲珑叫她起床,她可能还在睡! 第一次头没梳脸没洗的就进了教室,好在孩子们不嫌弃,方筱悦看了一眼这些小豆丁,还是没看到李小丫,原本八个孩子,少了一个,就连孩子们也总惦记着。开小马车排队时还会留个位置给小丫。即便平时跟小丫总是矛盾不断的童乐,也总在玩耍时捏出个兔子就冒一句:“这个兔子小丫肯定喜欢,留给她。” 最近有家长说想看看孩子们在悦儿园的情况,就连里正也说想看。方筱悦便想着安排一次家长开放日,让大家亲眼看看自家孩子在这里的生活状态和学习成果。孩子在家里和在园里的情况是有差别的,在古代亦是如此,但跟现代有些不同的是,大秦的孩子更喜欢她的悦儿园,或许因为新鲜,或许因为独一份,也或许是因为她的各种新奇的游戏和故事。总之开园快三个月了,还没有哪一个孩子不喜欢来。 正好最近她也在跟安如琴为孩子排练新的歌曲《跪羊图》,这首歌歌词寓意深远,也很符合大秦的孝道。在家长开放日时,让孩子们唱唱这首歌更为应景。 现在悦儿园的孩子除了一个三岁,一个六岁,大多是四、五岁的孩子。她在课后的安排上会给六岁的何越群另外布置家庭作业,因为到明年,何越群会是她的悦儿园第一个毕业的孩子。在教他执笔时,还会安排他很多锻炼思维、耐力、认知能力的小游戏。她仍然不直接教他知识和内容,而是教他学习的方法,激发他学习的好奇心和学习力,这也符合她一贯授之以渔的教育理念。只是不知道她这种思路会不会在这里得到认可,毕竟她的这些理念在现代的幼儿园里都不会被大多数家长接受。还有昨天陈明明表演偷东西的事情,她也需要进一步与家长沟通此事。 “啪!”院里传来陈姐打豆苗小手的声音,随后便听见陈姐说豆苗:“脏,不能往嘴里放!”方筱悦转脸便看见豆苗哭泣的小脸,陈姐见方筱悦看过来,便解释道:“玩具都脏了,这孩子还往嘴巴里塞。”还不到一岁,正是口欲期的表现,没有必要打孩子的手,方筱悦记得以前在孩子们吃手时跟陈姐说过这个问题,怎么现在还是用这种方式呢。 她这才想起已经很久没给陈姐和玲珑开家庭会议了。以前孩子每到一个阶段,她都会给玲珑和陈姐开一个小会,告诉她们,孩子现在处于时期,会有哪些表现,大家需要怎么做,家里人在面对孩子是要尽量保持统一。怪自己总要去分心处理很多事,通过几个月的观察她发现黑妞和小花虽然做助教很认真,但毕竟年纪太小,太贪玩,很多事情还是无法独当一面。反而是玲珑和陈姐更适合,就连来的晚的安如琴也能很快胜任。 教师培训迫在眉睫,可年龄适合的没有学历,有学历的年龄又不适合,方筱悦突然有种挫败感。总不能事事都靠她一个人来顶,再加上将来她还要把悦儿园开到其他地方去,钱好攒,房子好盖,设施好完成,可唯独这最核心的师资不好找,提前储备人才是很有必要的。原本以为没什么事,可细细琢磨下来发现竟然有这么多事没完成:家长开放日的安排,豆苗和宝哥儿近期的成长,还有最重要的教师培训。晚上就把家庭会议和工作会议合在一起开一个第一次全员大会好了。 下午她就按个通知到,只等下午放学后就在教室里开会。李婶见她们围坐一起,也忍不住参与进来:“我也能听听不?” “当然啦,马上就开始了,过来随便坐。” 之后,方筱悦便把她所看到的问题,想到的问题跟大家一一做了分享。 “不管是我们家里,还是园里,有一个问题我想强调一下,大概你们都没听说过这个理念,就是关于不同年龄段的孩子的不同敏感期的问题。没在开园前跟大家说,一是因为时间紧迫,二也是想先让大家了解下这种行事。现在说这个问题,刚刚好!” 敏感期,顾名思义是指特定能力和行为发展的最佳时期,在这一时期个体对形成这些能力和行为的环境影响特别敏感。 为什么孩子用嘴尝试任何东西?为什么孩子喜欢抓这抓哪?这里面有什么奥秘?这说明孩子口和手的敏感期到来了。孩子来到世界上首先是啼哭,啼哭所使用到是口。 “陈姐每天跟孩子接触的时间最长,应该已经观察到,豆苗和宝哥儿从第一声啼哭开始,就是在用嘴巴来感知这个世界,在他们啃手啃脚时我就已经跟你们说过,不用去限制他们,让他们尽情的啃,这样会让孩子更加聪明,等啃够了,度过这个时期,自然就不会再啃。”方筱悦知道这个课题非常庞大,如果完全用理论来解释太困难,只能把理论和现实结合起来讲,希望通过自己的慢慢渗透,能给她们带来些变化。好在自己在她们心中还有些权威可信度,否则真是说一百遍也不会有人相信。 “可是,如果不管,孩子会不会养成吃手指的坏习惯?我以前看到过我们村里有个孩子都十几岁了,还会啃手吃,好好的一个手都吃变了形,非常难看!”陈姐的担忧也非常典型,这在现代是大多数老人的看法。 “那些养成吃手成瘾坏习惯的,往往是儿时的口欲敏感期没过好的原因,恰恰是因为被生生阻断的敏感期才导致的。并不是说百分之百,但养成吃手坏习惯的肯定百分百是因为这点。”方筱悦讲了很多例子,之后还结合现在悦儿园的孩子们出现的特征,将其他几个大的儿童敏感期一一做了说明。如果细细分下来,足足有六十个敏感期,她觉得现在在大秦实在没有必要分那么细,只要大家大体掌握好九个敏感期,在结合实战应用,是完全足够用的了。 事后,方筱悦把这九个敏感期贴了出来,即: 一,零—二岁半口和手的敏感期 (其中零—一岁主要是口的敏感期,也就是口欲期); 二,零—六岁语言敏感期; 三,二—四岁秩序敏感期; 四,零—六岁感官敏感期; 五,零—六岁动作敏感期; 六,两岁半—六岁社会规范敏感期; 七,三岁半—五岁半书写敏感期; 八,四岁半—五岁半阅读敏感期; 九,六—九岁文化敏感期 这些都是21世界学前教育的精华所在,对于很多的现代书她没办法带过来,因为理论知识的专业度非常高,她也不可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可核心的先进的东西她早已烂熟于胸。玲珑和陈姐她们现在还不知道,她们已经接触到几千年后这个世界最先进教育理念。 同样方筱悦也相信,当她能让越来越多的孩子在这样的理念下长大,肯定会给这个时空带来前置的冲击,肯定会为大秦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但那是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的事情,短时间里贯彻执行起来必然艰难,因为教育不是立竿见影的事情,教育的成果显示出来,通常最短也需要个三年五载。 还有很多的东西要讲,但也不能急于一时,她从各位的脸上已经看到了茫然无措,像玲珑几乎可以算是半个文盲,让她去理解这事肯定需要些时日。方筱悦便建议大家在日后的生活工作中多注意观察孩子们的言行举止,可以随时跟她讨论,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属于什么敏感期。 陈姐大概因为父亲是私塾先生多少有些文化基础,再加上自己每天跟孩子接触的时间最长,反而是这些人中间吸收的最好的,很快便跟方筱悦说,今天她打豆苗的手好像做错了。方筱悦早就说过,母亲在幼师行业里的优势地位,具她所知现代有一个先进的幼儿机构主要就是针对高学历妈妈做的培训,然后开创了一个又一个广受好评的幼儿园。 开完会之后,方筱悦又单独跟陈姐聊了聊,在她的眼里陈姐不仅是幼师的苗子,还是个园长的苗子,她要重点培养陈姐了。都是母亲所以沟通起来并不难,方筱悦只是让她利用起琐碎的时间,多看看书和考题,争取明年秋试时,能够考个功名,明年正好豆苗和宝哥儿也可以断奶了,她就能帮她代课管理悦儿园了。 陈姐跟半年前也有了变化,她从方筱悦身上看到了希望,那种不依靠男人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养活孩子的希望。所以听完方筱悦的话,她竟然跪下来说:“小姐,能遇到你真是我此生的福气,是你让我懂了女人不是只能生孩子做家务,女人也可以做男人做的事情,甚至有些事情比男人做的还好。谢谢小姐……” “起来吧,你跟了我的日子也不短了,应该知道我最不喜欢磕头下跪的,你跟我是平等的,我们是姐妹。早就让你叫我妹妹,让玲珑叫我二姐,是你们总改不了口,我也没再强求,就随你们去了。最后一次警告你哦,以后不要下跪,我们都是有尊严的。”方筱悦不需要别人来感谢她,她做这些事也只是想圆自己的梦,虽然前途漫长又艰辛,但只要去做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最后一个问题跟大家探讨下,现在就我一个老师可以教大多数课程,一旦我有一点事,这课就无法进行,黑妞和小花年纪太小,玲珑和陈姐目前也只能当个生活老师,安老师主要是教音乐,其他课程似乎也无法胜任,所以怎么才能让我在有其实事情时有个老师替代下我呢?”方筱悦的问题一抛出来,大家居然异口同声的说:“请先生!” 一直没说话的安如琴拿她自己举例子说:“可以像请我一样。但是,毕竟我们的悦儿园是开在家里的,又都在同一个院子里,如果从外面请老师,估计多半都是男老师吧,这样多少会有些不便。” “可以先贴出告示试一试,条件开的优渥一点,肯定会有人愿意来试试。”方筱悦到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接触下这里的“知识分子”,看看有没有改造的可能,“等明天的家长开放日开过之后,我就把告示贴到院门外,看看效果如何。” 第二天,悦儿园的首个家长开放日如期举行。家长们送完孩子后,就被一同请了进来。孩子们第一次看到家长陪着自己上课,都非常兴奋,场面一度有些失控,讲故事都没办法进行下去,干脆,方筱悦便先带着孩子们跳了几只舞,让他们把那兴奋劲尽情的挥发下去。 舞曲是现代的欢快儿歌,方筱悦想过神曲《小苹果》可最后还是觉得那歌词太过露骨,怕吓着大秦人。还是用了歌词天真有趣的儿童歌曲《种太阳》、《捉泥鳅》和《快乐小猪》就是他们这三个月来的主要舞曲,每天都会跳一两遍,天气好就在院子里跳,天气不好就在教室跳。孩子们早已经把动作记熟了,跟着在前面示范的方筱悦一起跳的有模有样。 之后便安排了日常活动,今天的主题是《我们的房子》,目的是让孩子们发挥想象,设计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方筱悦先画了几副房子的图案,让孩子们说说这些房子有什么不同,当然这些房子都是大秦的房子,并没有现代房子在里面。然后让每个孩子说了说自己家的房子和每间房间的特点,锻炼孩子们的口头表达能力。 在说的时候,大孩子的确要比小孩子表达的强一些,女孩子也比男孩子表现的好一点,但是充满童趣的表达,还是让没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何越群第一个站起来说,做为班里的大哥哥,他还是很有担当的,基本上每次都会带头示范:“我家的房子是土坯房,有些旧,有些老,但是我们家很温暖,爹娘和哥哥姐姐都对我很好。”听到儿子这么说,何越群的娘眼里都泛起了泪花。 “我有两个家,爹娘的家,还有爷爷的家,我喜欢爷爷的家,大,厕所跟悦儿园一样,离悦儿园近!”这是潘家宝的话。 他刚说完,坐在边上的潘家珍就急得哭了起来:“我也有两个家,被哥哥说了,我说什么啊……” 大家都有些忍俊不禁,方筱悦劝着她说:“家珍和哥哥是一样的,老师知道,家珍只要说自己想要得家就可以了。” “我想要方老师也跟我们住一起!”奶声奶气的童言,忽闪忽闪得晶亮眼睛,都说孩子永远不会撒谎,撒谎得只有大人。孩子的世界单纯极了,只要你对她好,她便对你毫无保留的爱。虽然他们很幼小,需要我们去呵护,但他们一旦付出必是全部,毫无保留的全部。方筱悦爱孩子,就是爱孩子的那颗剔透干净的心,就是爱孩子世界的澄明美好。 之后看到今天的阳光很好,方筱悦便等孩子们吃完点心后,又带他们在户外的院子里玩了会儿滑梯、秋千等。 回来时,便跟着安如琴的琴声唱起了,这些天每天都会唱的《跪羊图》: 古圣先贤孝为宗,万善之门孝为基 礼敬尊亲如活佛,成就生命大意义 父母恩德重如山,知恩报恩不忘本 做人饮水要思源,才不愧对父母恩 方筱悦朗诵: 天地重孝孝当先,一个孝字全家安, 孝是人道第一步,孝顺子弟必名贤 原本只注意孩子表现的家长们,听到这首歌悠扬的旋律,渐渐注意了这首歌的歌词,脸上凝重的表情,都在认真听着歌词。似乎已经触动了里正大叔的心事,大叔的眼里已是热泪盈眶。  小羊跪哺闭目吮母液 感念母恩受乳恭身体 膝落地姿态如敬礼 小羊儿天性有道理 安如琴朗诵词: 尽心皆力孝父母,孝亲亲责莫回言, 诸事不顺因不孝,怎知孝能感动天 歌曲的效果似乎出奇的好,再听到小羊跪哺那一句,现场的几位孩子娘已经泣不成声。孩子们便乖乖的跑到自己母亲身边,拉着母亲的手,继续唱着歌。三日未来上课的李小丫,竟然和段明一同出现在教室门口。这首歌李小丫之前就学过,便跟着大家继续唱着下去。 人间孝道及时莫迟疑 一朝羽丰反哺莫遗弃 父身病是为子劳成疾 母心忧是忧儿未成器 多少浮云游子梦奔波前程远乡里 父母倚窗扉苦盼子女的消息 多少风霜的累积双亲容颜已渐老 莫到忏悔时未能报答父母恩 孩子们齐声朗诵词: 福禄皆由孝字得,孝顺父母如敬天,处事为有孝力大, 孝能感动地和天,积得行善也是孝,孝赞佛力超九天 师生合唱: 为人子女饮水要思源 圆满生命尽孝无愧意 儿女心无论在何地 给双亲一声感恩您 歌刚唱完,孩子们纷纷喊着小丫的名字: “小丫,你回来!” “小丫,来啦!” “小丫,小丫!” 孩子们抱着小丫跳啊,笑啊,都很高兴再次见到李小丫,段明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孩子虽然只有四岁,但很多事情也懂了,对于自己做的糊涂事,就是自己不说,孩子也能从别人的眼中背后的议论里猜出来。这几天他们都在家里没有出门,可那丢进院子里来的泥巴和牛粪却从没少过,他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今天小丫说想来悦儿园,他的身体也恢复了,也准备去衙门投案,就带着她一同过来。 没想到一进来就听见这首感人至深的歌。唱完歌,孩子们就要准备吃午饭然后上床睡午觉了。段明就趁着这个功夫跟方筱悦说了几句话:“方老师,小丫交给你了,我准备去县衙。” 这是方筱悦第一次听他讲话,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沧桑。 “小丫会等你出来的。” “那时候她应该是个大姑娘了……以前我担心她会不记得我,所以特别害怕离开。可我又不敢接近她,怕会让她置身险地,她的母亲也是因为我才会遇害,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所以我的女儿再也没有叫过我爹爹。叫我爹爹那还是两年前的事了……”这个汉子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所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用了很长时间才表达清楚。 不管是谁,那份舔犊之情都是一样的。方筱悦突然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好,犹豫了半天还是给了他一些建议:“孩子还小,请你不要跟她直接说。你可以跟她说:‘爹爹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可能要很久不能看到我……不要伤害她,等她长大了再告诉她真相吧!别人再说什么,只要你不说她就还会有一线希望。” “好,谢谢你,方老师!”段明准备明天去县衙投案,今天只想好好的跟女儿相处。 家长开放日之后,悦儿园的特色课程和三餐两点的好伙食便在村子里传开了,人们原本以为方筱悦他们只能坚持一两个月,如此明显赔本的买卖谁愿意做。可这几个月下来,所有在悦儿园上课的孩子都长高长胖了不少,就连身子也似乎比以前结实了些。这点在弱不经风的陈明明身上变化最为明显,虽然性格还是很内向,但经常会语出惊人,总体上真的比以前开朗了些。 刚刚对悦儿园冷下去的好奇心,又在这个家长开放日之后掀起了探访*。 于是,当方筱悦把一张悦儿园招聘先生的告示贴出去之后,很快便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通讯系统不发达,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传统通讯方法也是威力无比。这么无聊的世界,每天就怕没什么事情嚼舌根,这像爆炸新闻一样的招聘启事,自然有人争先恐后的四处传扬。最关键的还在于那告示写得特别别具一格,那条件开的非常诱人。招聘启事如下: 悦儿园招聘启事 悦儿园开园以来,得到孩子和家长们的广泛认可,先对外招聘老师,要求如下: 一、悦儿园的老师要先取得童生及以上功名。 二、悦儿园的老师需要参加本园的教室培训。 三、悦儿园的老师必须要富有爱心,耐心,不得打骂侮辱孩子。 四、一旦被我园录用,每月可领薪水十两银子,另外备受孩子喜爱的老师还会再年底得到双倍薪水二十两银子,外加年终奖金。 前几条还好,也着实挡住了很多人,最后一条简直让人趋之若鹜,尤其对村塾的先生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一个月有十两银子,这可是县太爷一个月的俸禄,这还不算,还有双倍薪水,和年终奖,这么好的条件,怎能不让人心潮澎拜,热血沸腾。这件事甚至还让有心人编成了顺口溜:“今日众说悦儿园,尊师重教娃娃家。只恨未曾考功名,不为做官为入园。” 渔光村除了村塾的先生,便没有人符合资格。但这件事被众人传了出去,便有很多外乡的童生、秀才赶来应聘。真是鱼龙混杂啊,方筱悦甚至遇到了好几个年逾半百的老童生,眼睛都花了,还来应聘,真是让方筱悦哭笑不得。 还遇到了很多只会吊书袋的酸秀才,回答方筱悦的问题,都用古言作答,那酸爽简直要酸掉方筱悦满口的牙。 什么“戒游宴以重起居,专精神以广圣嗣,节赏赉以省浮费,却珍玩以端好尚,亲万几以名庶政,勤讲学以资治理。”,完全不知道所谓,也不管文对不对题,就像是背好了一段来找她背书一样。也有来砸场子的,开口便是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方筱悦直接让安如琴把那人踢飞出去。 方筱悦今天趁着悦儿园午休,又约了几个来应聘的,刚强打着精神听完一个吊书袋的,现在又来一个,她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看到下面那个秀才的嘴巴开合开合的,完全不知道说的什么。 打发走三个,方筱悦心想今天肯定又是一无所获了。没想到第四个进来的少年却让她眼前一亮,逆光中只觉得少年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等到少年走进时,清俊消瘦的脸上,墨黑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她惊得差点尖叫出声,这不是青山小筑的廖凡还能是何人? “廖凡,怎么是你?”方筱悦高兴的跳了起来,飞一样的冲到他跟前,一把抱住廖凡。 廖凡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虽然脸上带着些尴尬,但也没有推开她。她是他的双胞胎妹妹,果然跟他有亲密的血缘关系。只是他们生得并不想象,大概因为男女有别吧。他原本只觉得他们会是表兄妹,或者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可没想到他们居然是龙凤双胞胎。 “穆爷爷,小娇,莫离,睿儿都还好吗?你见到他们了吗?” 廖凡笑着点了点头。 “好想他们啊,尤其想小娇,我还说过要给他们带礼物,上次去的时候匆忙也没来得及拿,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去一次青山小筑了。”方筱悦拉着廖凡让他坐下,便便拿了一只杯子倒茶给廖凡喝,“对了,你来做什么?你可别跟我说来应聘当老师?” 廖凡点了点桌子,又指了指方筱悦,那意思是他要跟她一样当老师。 “可是,你不能说话,怎么当老师啊!” 廖凡一个纵身跳到屋檐上,又很快飞身下来。方筱悦想说要是当体智能老师也不是不可以,但安如琴也会些功夫,只要她兼职下来一样也可以啊。不过方筱悦到想起另外一件事,廖凡的医术了得,他倒是可以当个园医,孩子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用再出去找大夫,哪怕是寻遍这整个大秦也找不到几个能在廖凡医术之上的大夫。有神医坐镇,不是更加安心了吗?只是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些吧,而且廖凡能在这里呆多久? “你要常住这里?” 廖凡点了点头。 “不走了?” 廖凡又点了点头。 “为什么?” 廖凡让方筱悦伸出手来,在她的手心里写下三个字:“保护你!” 方筱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保护我?已经有这么多人在保护她了,真的需要他保护吗?而且他过来也没地方住啊!她还在犹豫中,廖凡已经翻过她的手腕,给她把起脉来。 片刻的安静,廖凡满意的点了点头。廖凡抬头笑着看着方筱悦,脸上全是赞许之色。妹妹的气息已经调好,就连内力也比以前强了很多,这几个月看来并不曾懈怠。 “你要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可没有地方给你住啊?” 廖凡指了指额院子南面的倒座房。 “你要住那?那怎么行,那里可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不行不行!”而且那里一般都是给下人住的,他们家没有下人,所以那地方她并不打算让人住。 廖凡仍然指着那里,冲她肯定的点着头。方筱悦无奈,叹了口气:“好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来我这,既然你来了,我也没有撵你走的道理,有你在,的确也让我们这一院子的女人更安心一些。” “小姐,是廖公子来了吗?”玲珑得到消息,便开心的跑了过来,看到屋里真的是廖凡,竟然眼中都带出了泪花,“真的是廖公子啊!” 廖凡敛下笑来,平静的跟玲珑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并跟方筱悦指了指前面。 “你现在就要去收拾?玲珑帮他去收拾下倒座房吧,廖凡要留下来。” “啊?真的啊,太好了!可是让廖公子住在那里,是不是有些不妥啊?”玲珑既高兴又有些为难,她希望廖凡能留下,但住在下人住的倒座房里,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小姐,教室里不是还有间书房吗?就是白天当孩子们的图书馆用的小书房,晚上完全可以给廖公子当卧室用啊!” “这到也是一个办法,毕竟倒座房里没有火炕,屋子里冰冷冰冷的!廖公子,你还是暂且住在教室那吧!”这样她也能安心一些,毕竟廖凡对她也有救命之恩。等来年春天,她看看还有没有地方盖房子,如果悦儿园要多招点孩子,就不能把教室放在自家院子里了,她需要盖一间独立的校舍,这样也方便外聘的老师进出学校。 方筱悦的悦儿园已经在小范围内形成了小飓风,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从这两天来应聘的老师越来越远也可以看出端倪,明年扩大招生指日可待。老师的工资待遇高,学生还不收任何学费,这样的幼儿园能不受欢迎吗?在现代也是真的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在方筱悦的心里,做教育的人不能跟利益挂钩太多,她能接受收取合理的学费,对于各种事情都要跟钱挂钩的学校,她是真的十分厌恶。 一开始她就说过,她办的是义学,不收任何的束脩,如果谁家有些粮食或者吃食倒是也可以送来,但这些物资也是用在孩子的一日三餐中,说到底她的悦儿园是一个完全不已盈利为目的的义学。 不为逐利自然少了很多口舌和是非,虽然也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但时间一长真的没人再说三道四。那时候不用方筱悦自己说话,也自有人替她维护。 让她意外的还不止廖凡一人,她的招聘告示还招来了她的便宜爹爹。 方继良倒不是猜到这里是方筱悦开的悦儿园,他的的确确是来应聘老师的。当他跨步进来时看到屋里的坐着的人,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方筱悦也认出了他。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怎么是你?” “这是你的悦儿园?” “你来应聘?”方筱悦在心里思量着,她这个爹爹可是进士出身,又曾经是翰林院的侍讲,如此高端人才只怕是她想请都请不来的,怎么会自己找上门来。 方继良回过神来,真没想到这个广为传颂的悦儿园竟然是他的女儿创办的。他愿意屈尊过来,不单单是为了那丰厚的报酬,主要还是被那新颖的教育理念所吸引。 “家里揭不开锅了,爹爹出来当先生,挣些束脩养家!” ------题外话------ 儿童敏感期是现代学前教育绕不开的话题,不管是蒙特梭利还是华德福幼儿园,都是以尊重儿童敏感期为先导的幼儿园。蒙特梭利以开发儿童早起智力为主要目的,华德福带些教会的性质,讲究的是爱的教育。都说蒙特梭利培养出的是CEO和社会名流,华德福培养出的是艺术大师。选择幼儿园要根据自家的理念和孩子的特点来选。 因为写到敏感期就多说了两句,毕竟是小说不可能完全展开来写,感兴趣的亲可以自己去查查资料。本文只挑选了九个来展示。 第四十二章 命运的轮回 方筱悦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半年多没见,原本清瘦的身子,现在看着更瘦了些,显然日子过的并不太如意。可那眼神却比以前精神了许多,这让方筱悦有些意外。 万俟烨说他很可能就是西夏王子,可她却不知道方素衣到底是方继良的女儿,还是他的女儿。她心中的天平还是更愿意倾向她是方继良的女儿,要不然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他十几年不管不问她的现实。 他肯定不是方素衣的亲身父亲,还有可能是她的杀父仇人。可他后来三番五次的救她又是怎么回事?是幡然悔悟, 方继良见她半天不说一句话,便叹了口气说:“素娘,你开出的条件太优渥了,虽然爹爹卖些字画也能养家,但毕竟收入不稳定,你放心我就是来也绝不会托大,让你为难。不来也没关系,可是既然这个悦儿园是你的,我就忍不住多说几句,爹爹不来,可能你大伯也会过来,到时候恐怕……” 方筱悦听出方继良的言外之意,比起大伯自然还是她的便宜爹爹好一些,方筱悦双手一拍桌子说:“好,你可以留下,先参加一个月的教师培训,每天的下午我会给你做培训。一个月后,我们再说去留的问题。除了你可能还会有几个符合条件的人,现在我也只能从中择优留用一人,方三爷……”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方三爷?”方继良看着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再听她叫自己方三爷实在是听不下去,忍不住打断道。 “那要叫你什么?西夏王子吗?”既然你主动说到这个问题,干脆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索性也问个明白好了。 “那你呢,你又是谁?”方继良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和大哥都派人去了凉州冠县的白云庵,打听了这些年她的经历,直到一年前的那场大火,她的痴傻才突然好了起来,这一切都来的太突兀,一个痴傻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会说好就好了呢? 遍问旁人,有人说可能是被雷劈好了,有人说是被大火吓醒了,哪怕有再多的理由,可她突然会的这些东西要如何解释?二哥前几个月还跟他说,他在街上碰见素娘了,还与她起了争执。还告诉他素娘会配驱蚊水,央求他去找她要秘方,好能让他的二哥以此养家。而他的关注点本就不在这里,他更想知道她是怎么会这些东西的,又是谁教的。 “我?我是方素衣啊,不过现在改了名字叫方筱悦了!”方筱悦知道肯定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居然到现在才有人当面问她这个问题。不过估计康王肯定也有过怀疑吧,为什么从来没问过她? “你不是,你的这些东西,你也不用告诉我是什么神秘人士教的你,因为我相信全大秦甚至包括西夏国、大理国都没有一个人会你这些东西,你到底是谁?”方继良不信那些鬼神之说,可他这些时日查到的东西实在太可疑,“这院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不是大秦的东西,那边教室里的陈设也不是大秦的风格,这个院子里还有很多地方都是大秦独一份的东西,只是只是空有一个大秦的外表罢了,就像你的人一样!” “方三爷,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啊?我说你是西夏王子,你不愿意承认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污蔑我?质疑我?”方筱悦其实心里知道,早晚会有人质疑她,她一直等着万俟烨来问她呢,却没想到第一个当面问出来的却是方继良。 “没什么不愿意承认的,我的确就是拓拔冥。”方继良到也没否认,一口认下自己的身份。 果然如万俟烨所推断的那样,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方继良,方筱悦冷脸问道:“那真正的方继良哪去了?你是不是杀了他?” “我杀他做什么?还平白无故脏了我的手。方继良早在你娘去世时就跟着去了,那个没用的男人,离了楚青荷就没了魂一样。”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声音,说话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帝王的威严之声。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你也对楚青荷情根深种吗?现在居然说这样的话,”方筱悦觉得自己在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说话,这个人城府极深又异常危险,如此说来她应该是楚青荷跟方继良的女儿,根本就跟眼前这个人毫无关系,“如此说来,你也不是我爹?” “是的,我当然不是你那个没用的爹。他以为他死了就能一了百了?” “既然你不是我爹,那你为何要几次出手救我?” “救你?只是我答应了青荷无论如何要护你周全,才出手相助。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会保你一世周全!”方继良,不,现在应该叫他拓拔冥,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点怀念,“只是我也想弄明白,你好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 “当然,不是她的女儿还能是谁?”不是她不想据实相告,而是这事如何能讲清楚,而且她觉得拓拔冥会这么想也是以己度人,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冒牌货。 “你最好不要骗我,我会让人继续查下去”他是怀疑有诈,怀疑青荷的女儿被人调了包,可从目前查到的情况来看除了那一场诡异的大火,是有人故意纵火,然后趁此机会动了手脚。可他认为那时候素娘的身份隐瞒的很好,几乎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谁。又有什么价值值得人如此大费周折的调包呢? 你查吧,再查多少年也没用,方筱悦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在威胁我吗?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有求于我,居然还威胁我!” “我的确需要银子养家,可也不至于马上就会饿死。”拓拔冥的确不是方继良,他之前伪装的方继良应该还是十分相像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没人发现异常,方继良儒雅斯文,与世无争。可拓拔冥不是,他的身上带着一种无可争辩的威仪和贵气,即便是同一张脸,那语气和神态的变化之大,也让人一眼就看出来,的确判若两人。 “我倒是很好奇你的真面目,这世上真的有易容术吗?”方筱悦到也无所谓,只要对他没威胁,只要不伤害她和她的家人就可以,她仔细端详着方继良的脸,想象这拓拔冥的样子。是贴了一张面具呢还是吃了什么药?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做为萧家嫡女,这种话以后最好还是少说。”拓拔冥微微皱着眉头,他不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像个无知女人,萧家女应该是无所不知的。 方筱悦扬了扬眉毛,嘁,有什么了不起:“教训我做什么。不过我明明是方家的嫡女,为何你们总说什么萧家嫡女?” “萧家不同,别人家以有儿子孙子为荣,萧家是以生养女儿为荣,尤其是嫡长女。萧家嫡女十个有八个是西夏国的王后。” “哦?这到有些稀奇,不知道有什么说法吗?为什么非要娶萧家嫡女?要是一直娶萧家的嫡女,你们西夏的王室不会兄妹结婚吧,那不是*?”原谅她脑容量太小,这种事情她的确想不明白。 “萧家嫡女你以为就只有一脉吗?而且也并不是每一个萧王后都能生出尊贵的公主来。具体是什么,你以后自己去萧家问吧!”拓拔冥突然觉得自己今天来这一趟来的有些不值得。 “你不说就算,那什么劳什子萧家,我可不想去。只要我好端端的过我的日子,没人招惹我就行了!”方筱悦这是说给拓拔冥听呢,最好不要招惹她,既然不是自己的生父,以后大家正好井水不犯河水,两下干净。 “只怕你自己想,别人却未必会答应吧!既然你恢复了清明,既然你的身份已被暴露,你就不可能再拥有多少平静安稳的日子好过了。”拓拔冥要不是心里仍然有青荷的一席之地也不会跟她说这么多,“就算康王把你保护的再好,也不可能永远万无一失。也真是难为他了,你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消息的传播范围还是仅限在他的封地里,就连兰溪城里也没有半点你的消息。可是他这么纵容你下去,早晚会出事。” “他……怎么保护我的?”方筱悦很想知道,这样的事能如何封锁消息。 “是保护当然就会有监视,他在你身边放了几个人都是他的贴身隐卫,高手中的高手。他们基本上就在你身边,此外在渔光村、城关镇、鹤鸣镇上也安插了很多的暗哨侍卫,更不用说江宁府,主要监听有关你的言论,倘若有外乡人经过,他们都会严密观察一阵……” 拓拔冥的话,震惊了方筱悦,难怪万俟烨每次都说,她不用担心,有他在,他会护她周全。她原本以为就是派来了安如琴贴身保护她,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在暗中保护她。 “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万俟烨竟然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如果不是真心对她,他又怎么会如此在乎自己的安危。 “就算不是真的,那也说明实际情况可能比我说的还要夸张一些。而他所做的只是想让你有个平静的生活,即便他自己也知道这种表面的平静真的维持不了太长时间!”拓拔冥也有些伤感,他不也是为了过平淡的生活,才选择了顶着他人的样子苟且活在这个世上吗? 如果当年他能做到万俟烨的一半,青荷都不会远嫁他乡,更不会下嫁给方继良。 他承认他对楚青荷的感情并不单纯,掺杂了历代西夏王子对萧家女志在必得的心,为了皇位也为了美人,那种爱已经脱离了原有的轨迹。偏生青荷又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女子,从小就不愿意接受她不喜欢的任何训导,所做之事都是所爱之事,这样的性格根本就不会甘心于做王室的政治王后。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到底有什么样的命运等着我?我又要卷入怎样的漩涡之中?”方筱悦只觉得烦躁不安,万俟烨暗示过她,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这拓拔冥也来说这样的话,如此惴惴不安的心态,又如何能让她过好现在的生活。 “在这个世上,出生已经决定你一半的人生,你是萧家嫡女,怎会独善其身?”拓拔冥此刻心情也非常负责,素娘问的话,当年的楚青荷也问过他。他还记得那次她不堪忍受家人的训教,赌气跑了出来,对着河堤大声吼出来这几个问题,而自己刚好目睹了整个过程。那是他最后一次在西夏境内见到她,之后便很难再寻到她的芳踪。神秘的萧家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只留下那栋迷惑世人的萧家旧宅。 方筱悦所有的瞌睡都被拓拔冥的话搅的烟消云散,等等吧,再等等,起码也要等宝哥儿大些,既然躲不过,那她就会主动去一趟萧家或者说楚家。 “我娘的真实身份到底有几个人知道?” “不多,但这么多年萧家都只有远房女子嫁进王室,西夏那边早就开始查找萧家嫡亲一脉的去向。恐怕现在知道的人也不会太少。” “那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你想怎么做?” “我不管什么西夏东夏,你不想被他们找到,我想你也不想被他们发现,我们何不互相利用,表面上维持好父女关系,你可以暗中放出话去,说我是你在外的私生女,并非楚青荷的女儿。” “你这根本就是掩耳盗铃,还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如果你愿意听我的,就维持现状好了!” “那我大概还有多久的平静生活可过?”方筱悦任命了,谁叫自己穿越到这样一个原身身上,这大概就是重活一世的代价,有得必有失! “过完这个年!”拓拔冥说的是最短的时间,如果万俟烨的保护网还是坚不可摧,或许还能多撑三、四个月。 “你是说也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方筱悦瞬间觉得不好了,万物都失去了颜色,她还雄心壮志的准备在开春盖房子扩大招生呢,现在这个局面让她如何按计划走下去,那她还招哪门子的老师。 “我说的是最少的时间,但有康王在背后运筹,或许还能撑得更久一些。” 方筱悦和拓拔冥就以这样一种奇怪的方式聊了一下午,非亲非故,非敌非友,就这样居然也聊了一下午。最后拓拔冥居然说可以不计报酬的来帮她代课,倒是让她十分意外,她可是很清楚,这人一开始就是冲着她的高额工资来的。给她的理由却让她气得想吐血。居然说她反正也开不了几天了,他在这里接受了培训起码还能帮她把这些理论编撰成书,也好造福世人。 虽然不是最好的方式,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还好还有时间,在年前,她就要把教师培训做好,至少渔光村的悦儿园不能关门大吉,她还要等着数年后看到她的教育成果呢。 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课件,人选也是她矬子里面拔高的选了几个有些潜力的秀才,拓拔冥算是其中条件最好的了,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古人得精英教育,培养出来的皇子虽然有些变态,但学识、理解、反应能力都是一流的。拓拔冥一边听方筱悦的培训,第二天就把她的精华要义书写成文。那文笔简直让人拍案叫绝,感觉仿佛比她原本的内容还要精彩。 玲珑、陈姐、安如琴、黑妞、小花,甚至最后廖凡都要参加培训,尤其是陈姐,方筱悦可是把她做为种子选手在重点培养呢。 在培训期间还有个小插曲,不知道是不是李婶跟李大柱说了什么,李大柱每次都会在他们培训的时候过来帮忙,稍有一点时间就会来他们的教室听几段,在一个月的培训结束时,李大柱居然也能说出很多学前教育的内容,比如幼儿园的一日流程,比如幼儿卫生教育注意事项,比如混龄班级和同龄班级的优缺点,比如三、四、五岁孩童的主要特点,比如如何引导孩子学会聆听和分享,比如如何设计儿童歌舞,如何引导幼儿绘画等等,李大柱虽然不能说全,但都能说上两句。甚至就连李婶也知道了要尊重孩子的一言一行,聆听和与孩子交流时要与孩子的视线平行。 一个月的培训让所有的人都觉得理解孩子是一件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的事情,但有一点非常明显,只要你保持爱心和耐心就一定会得到孩子们的爱,这会是这世界上最纯净无私的爱。在做幼师培训的同时,她也要开始准备一家人的年货。备年货是让过年时有一种从头再来的感觉,是一种非常有人情味的充满仪式感的事情,买新衣、买新鞋、吃大餐、买年画、买春联、买窗花等都是年货必备。这个年她无比珍视,如果将来有什么意外,她要竭尽全力保全这里的家人,尽量让她们继续过平静的生活,尽量让自己的那些理念在大秦开花结果,给更多孩子的童年带去难忘的欢乐记忆。 虽然物资不想现代这么丰富,但大秦人自然也有他们的风俗爱好。就连城关镇上腊月十五最后一次年前大集上还出现了很多方筱悦以为大秦没有的东西,孩子们的传统玩具更是占了半条街,比如琉璃、铁丝、油彩、转沙、碰丝、走马,风筝、鞬毛、口琴、纸牌、拈圆棋、升官图、江米人、太平鼓、响葫芦、喇叭,率皆童玩之物也,集市上的孩子好像一下子冒出来很多,都骑在父亲的脖颈上,逛着琳琅满目的集市。买办一切,谓之忙年。 剩下的半条街还会被烟花爆竹占据,一般人家都要买些爆竹:百响、麻雷子、二踢脚、起花、太平花等等,这又是介乎玩耍和迷信之间的东西;至于骰子、纸牌等,则是成人的玩具;点缀岁时的清供如水仙头、佛手,则都是来自南方了。 一进腊月,各闹市皆拥挤不堪,都是买年货的人,到了腊月十五则是集市的*,年前的购物狂欢,不论古今都是一样的热闹非凡,尽管各种东西也都涨了不少,小商小贩们也趁机作一笔好生意,还真是“腊月水土贵三分”啊。第一次逛大秦年集的方筱悦简直成了购物狂。 大秦过年的大部分习俗还是与现代相同的,可能大秦国因为偏安西南之故,过年吃的是馄炖和汤圆,而非饺子,这让方筱悦更加想念北方的饺子。即便在陈姐看来,这馄炖和饺子没什么两样,可方筱悦还是觉得大不相同,估计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想家了,想现代的爸爸妈妈和家人了。去年她就在饥肠辘辘中念叨着父母过的年,那凄惨的日子她再也不想回去。 今年有了些条件,她说什么都要吃上饺子。稍微有点时间,她就会包几帘饺子,可惜江南的温度不能把轿子冻硬,要不她肯定会包上上千个饺子留着慢慢吃。 糖果和干果也卖回来不少,这可是年货必备品。方筱悦家里孩子多,这些东西自然要备的更多一些。还有过冬取暖烧火做饭必备的柴火,炭火,一些容易存放的腊肠腊肉咸鱼咸菜等等。在大秦,这些吃食都是需要主妇自己来做的,在外面很难买到,尤其又在这个年跟前,有条件做的人家,自己做都不够吃,根本没人在集市上卖成品。 方筱悦在李婶的指导下,学会做这些东西,虽然速度慢了些,但看到满院子晾晒的年货,心里盛着满满的成就感。忙完这些又赶紧找裁缝来裁全家人过年要穿的新衣裳,从里到外都要簇新的一身。 方筱悦一进腊月,就不停的给自己找事情做,她现在负责悦儿园的上午课程,下午则安排了教师培训,晚上就在厨房里准备各种年货,还要抽时间给万俟烨画海味酒楼的装修效果图,每天都忙到子时才睡下,第二天又早早起来备课。虽然忙,可她觉得很安心也很充实,她想为家人多做些事情。她怕闲下来,一闲下来,她就要胡思乱想。 万俟烨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从方筱悦说过海味酒楼的事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来,只用了半个月,江宁府的繁华主街上便迅速开了一家高达三层楼的海味酒楼。 腊月初八,万俟烨便把方筱悦接到江宁府,今天是他们俩的第一个合作的结晶海味酒楼开业的日子。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推出了全场消费一律五折的超低价活动,几乎就是一个本钱,根本没有任何利润。 三层的酒楼不管是大堂还是包间都挤满了人,江宁府的人是吃海味的,虽然之前吃的品种少了些,但对海味的接受度非常快非常高。加上有方筱悦出谋划策的海味楼,光是装修的独特性和装修上所花的成本也足可以成为江宁一景供人观赏游玩了。 这海味酒楼的外面看起来稀松平常,内里的装饰却非比寻常,让所有进来的人都有一种别有洞天之感。这是方筱悦的建议,她要求低调的奢华,就体现在这里,外表的普通低调,更能反衬出里面的豪华和与众不同。 为了突出海味的主题,楼里的墙壁和门柱全部采用了蓝色基调,深蓝、浅蓝、淡蓝相互协调,墙面上还画着壁画,各种五光十色的热带鱼点缀在期间,让人犹如置身在深海海底。再以橙色的宫灯悬挂期间,鲜艳跳脱的橙色对比色也中和了蓝色的冷艳,让人不觉得寒冷。 一进来,脚下就能看到各种鲜活的海洋生物在游来游去,那条迎宾路是用西夏进贡的彩色琉璃特制的鱼缸。迎宾路的尽头,就是三排琉璃鱼缸,里面养着各种鲜活的海味。食客可以在这里挑选自己想品尝的海味,现挑现炒,保证鲜味十足。 “天啊,光这些琉璃至少也要十万两银子吧!” “这三排鱼缸都是特制的,造价更高,这家酒楼的老板绝对是大秦前十的身价。” “你快看,那不是宋公子吗?说不定,这酒楼就是宋家的新产业呢!” 众说纷云,方筱悦跟在穿着常服的万俟烨身后,打量着这个从她的图纸变成现实的海味酒楼。不得不说她与万俟烨真的是万里挑一的好默契。她不知道大秦已经有琉璃了,她的设计图上,原本都是画的大水缸,只是在设计图纸的背后加了一行字,若是能有通透之物代之效果更加。没想到他居然就想到了琉璃。虽然对于一个现代人而言,这些琉璃还不如玻璃的可视性强,但在大秦,这可是堪比天然水晶的奢华之物。 宋莲出看到两人携手而来,摇着扇子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素娘,真是好久不见啊,你这叫什么来着?重色轻友,是不是?” “学得到挺快,也不学点好”,方筱悦的确有很久没看到宋莲出了,“大冬天的也不知道你还拿着那扇子做什么?难道你这扇子里扇出来的是暖风不成?” “这就不懂了吧,我这叫风度!”宋莲出的眼睛自从看到方筱悦就不曾移开半分,不知道因为什么,现在的方筱悦虽然穿的很普通,可那一身的气质衬着整个人更让人移不开眼睛。原来的方筱悦如果站在万俟烨的边上,多少还人觉得有些不完美,而现在的她竟像一个发光体一样,气质精神完全能与万俟烨比肩。是什么让这个女人有了如此大的转变,短短五个月,就让她变得如此完美。 万俟烨看到宋莲出的表情,忍不住咳了两声,提醒他的失态。 “风度,嗯的确有风度!不知道海味酒楼宋公子是不是也出了一份力啊?” “这到没有,我倒是想入股呢,可惜小烨子说,这是他与未婚妻的产业,不想让外人插足,无奈我只能赶在开业是祝贺一下,你们小两口的第一份产业生意兴隆啦!”宋莲出说的倒是实情。 方筱悦见他眉宇间似乎有些惆怅之色,便好奇的问道:“宋公子,好像有心事啊?怎么了?说来听听!” “能有什么心事,就是看你们出双入对的,觉得自己孤家寡人好生悲凉罢了!”宋莲出用扇子盖着脸,佯装着哭了两声。 “行啦,看把你贫的,你们宋家的门槛早就被媒婆踏平了,是你自己不愿意罢了,在我们这哭什么!”万俟烨终于看不下去了,“去那边帮我招呼客人去,你一闲下来就废话连篇!” “有素娘在,你就想踢开我。你就这么怕我跟素娘多说几句话啊,”宋莲出把折扇一收,往手上一拍,戏谑着看着万俟烨。 “本王还怕你?我先带她上去休息一下,你过一会儿就来楼上三楼的落玉轩找我们。”万俟烨也不再理他,拉着方筱悦的手就准备上楼,他留了一个包间给他们 宋莲出虽然没出一分钱,可却是海味酒楼明面上的东家,几乎王爷的所有产业,出面的都是宋莲出,反正宋家本来就经商,多个一两处也很正常,自然没人怀疑到他头上。同时也给康王做了很好的掩护。到现在,就连宋莲出也越来越不清楚,万俟烨到底有多少财力,加上他每年给万俟烨的红利,恐怕康王才是这些王爷里最有钱的一位。 三楼的包间位置绝佳,整个江宁府的景色尽收眼底,很有些现代几百米高的旋转餐厅的意思。万俟烨拦着方筱悦站在窗前,他全是按照方筱悦的图纸做的设计,一开始虽然不太明白她的用意,但做完之后才知道,这效果真的好的让人惊艳。他最喜欢这落雨轩的视野,不仅能看见整个江宁府还可以把所有来往的客人尽收眼底。甚至主街上的行人都能目了然。 “你怎么能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完成这么大的改造和装修?” “也没什么,无非多请些人,多花些银子罢了,你不是说赶在年前开业说不定一下子就可以把装修的银子赚回来吗?” “我也只是说说,毕竟只有一个月,真没想到你有这样的速度。” “只要你说的我能办到,必然全力以赴。”万俟烨用脸颊蹭着她的脸,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香甜味道,嗅了两下便悠悠的念叨着,“快过年了,不知道我的王妃是想让我如何过年呢?” “此话怎讲?” “按照惯例,我是要跟其他皇子一样进宫吃年夜饭的。”万俟烨捏着她柔如无骨的小手说,“可是如果你有别的安排,比如说,让我去你家过年,我会想办法不进宫的。” “不好吧,你如果不进宫,岂不是更得罪了你父皇?他若是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或者一个不孝的罪名,你怎么办!” “他给我扣下来的罪名还少吗?多这几样也没什么关系。在我心里,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才像我的家。” “说的这么好听,你是想公开了吧!其实不用你说,我也打算在过年前在我的家人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但是你要答应我,宫宴还是要去,哪怕你就是露个脸也要参加。” “其实,真的可以不去的,因为……”万俟烨不知道要不要说,只要年一到,他的生辰也快到了。正月十五就是他二十岁的生辰日,也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时刻,是要行冠礼的。他想邀请她来参加,可又怕今年父皇还会按照惯例那样在皇子行冠礼时邀请众家适龄少女参加,一是向皇子祝贺,二也是想借此机会为皇子指婚。 他想当众求父皇指婚,但又怕她的出现会引起父皇的关注。虽然西夏王子以藏宝图换得父皇给她自由生活,可毕竟父皇从未见过她的容貌,如果让她进宫面圣,父皇肯定会一眼认出她。可如果不告诉他,毕竟这个生日不是普通的生日,他怕她日后会怪他。 因为生辰日与年三十很近,所以他偶尔不去参加宫宴也不会让人非议。 “因为什么?”方筱悦不知道万俟烨为何说了半句话就不再往下说,追问道。 “算了,再容我思考几日吧!”好在还有一个月,不知道一会儿宋莲出上来会不会给他带来丽妃的消息,如果找到了丽妃的下落,或许他还能让她来参加他的冠礼日。 方筱悦那天并没等到宋莲出上楼,三层楼的客人,很多还有从兰溪闻讯赶来的大商家。等到他喝红了一张脸上来时,万俟烨已经在包间里睡了一觉。 “小烨子,素娘呢?走了?”宋莲出叫醒了万俟烨,坐下来就拿起桌上的茶壶惯了一茶壶的茶水,“真能喝,个个都是海量,差点没把我喝吐了!” “说正事吧!她不在更好!” “你是说丽妃的事?还真让你说着了,丽妃果然在宫中,而且还女扮男装在西夏公主的宫里扮成干粗活的太监。”宋莲出说到这里打了个饱嗝,一嘴的酒气喷在万俟烨的脸上。 万俟烨捏着鼻子坐远了一些:“这次不要再失手了,马上杀了她,永绝后患!” “可是,好像西夏公主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包括素娘的下落,丽妃都已经通过旁人的口跟西夏公主说过了,这时候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可素娘的安全还是无法保证!”宋莲出似乎喝得太多了,人已经趴在桌子上快睡着了,话也说的越来越小。 “看来,我要进宫一趟了!”万俟烨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红羽阁也不知为什么,近来的情报工作总是特别慢。是因为搬到青楼地下之顾吗? “宋三傻,红羽阁你有多久没去了?”万俟烨推了推快入睡的宋莲出,担心他们两人去的少,红羽阁有了变化。 “……”哪里还有人回答,宋莲出已经沉沉的睡死过去。 万俟烨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兰溪到底不能弃,青楼开业也已经三个月,他还从没去过,找时间是要去一次了。方筱悦已经把方继良的底细全告诉他了,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来的那个方继良竟然是她的生父,而这个拓拔冥根本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如此反而更加麻烦,如果她是西夏公主,自然不可能再嫁入西夏王室,可她现在只是萧家嫡女,西夏的大皇子要想登基为帝,肯定会来找她。不行,他觉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万俟烨似乎在年底也很忙,整个腊月里两个人只见了两面。一次在腊月十四,匆匆见了一面就走了,临走时只告诉她:“他们已经找到丽妃的下落,让她安心过年,起码三个月内不会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这个消息的确让方筱悦松了一口气,她目前最大的最直接的隐患就是丽妃了,万俟烨这么久没来找她想必也是因为一直在查找丽妃的下落吧。只是她还不知道,丽妃已经不足为惧,她已经成了西夏皇子们想要争夺的香饽饽。 突然多出了两个月,让方筱悦心情大好,每天都哼着小曲唱着歌的继续忙年。 年越来越近了,悦儿园已经在腊月二十三那天放寒假。方筱悦跟全家人一起,全力以赴的做着过年的最后准备工作。 腊月二十五,方筱悦和大家一起扫尘擦门窗,已经暗中观察小姐好多天的玲珑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前些日子看你每天不停的忙,好像后面有狼追你一样,怎么这几天突然就雨过天晴了,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是有什么好事吗?” “嗯,你家小姐的确有好事,年前我就会跟大家宣布的。不要急哦!”方筱悦头上带着纸糊的帽子,手上套着袖套,身上围着围裙,正拿着鸡毛掸子扫着家具上面的灰尘。再瞧玲珑也是一样的打扮。 “可以先告诉我吗?玲珑现在就想知道!”玲珑急着问。 “明天吧,明天就说了,不用着急!”方筱悦故作神秘,她就喜欢吊玲珑的胃口。 ------题外话------ 对不起,乐乐今天犯错误了,更新拖到这么晚! 心情极度郁闷,唉,太渣的订阅了。 乐乐又卡文了,这章其实也没发挥好,哭死! 明天更不敢看订阅了! 第四十三章 年夜饭下的阴影 第二天,腊月二十六,一大早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潘家宝和潘家珍两兄妹,里正说他们有几天没来悦儿园了,想过来玩一玩。 “方老师,我想你啦!”家珍嘴甜,一下子扑上来,抱着方筱悦的腿就喊了出来。 “进来吧,你们离得近想来玩随时过来玩就是了。”方筱悦摸了摸家珍的头,其实她也有点想孩子们。 潘家兄妹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看见方筱悦再喂宝哥吃米粉,便凑了上来,眼巴巴的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方筱悦便让玲珑给他们俩冲了一小碗。已经八个月得宝哥儿超级喜欢比他大的孩子,但是看到家宝和家珍在吃他的米粉,就挥着小手嘴里“噗噗”的发出不满的声音,把嘴里残留的米粉喷得到处都是。 其实家珍家宝是因为没吃过想尝试一下,并不是真的很想吃,一小碗米粉,家珍倒是吃完了,可家宝却只吃了一口就放下啦,他觉得没什么滋味。方筱悦自制的米粉几乎就是大米的原味,除了吃惯了的宝哥儿和豆苗爱吃,其他尝遍好滋味的孩子不爱吃也很正常。 孩子的味蕾非常发达,比成人的发达上百倍。大人觉得无滋无味的东西,幼儿却能吃出不同来,所有原汁原味的东西到了孩子嘴里就如百花绽放一般各有各的不同。一岁前原汁原味的各种食物吃的越杂越丰富,长大了越不容易挑食偏食。 玲珑一大早起来就围着方筱悦转,不断的用眼神示意她。方筱悦知道这丫头肯定是为昨晚的事找她呢,看那脸上的黑眼圈也知道这丫头肯定一夜没睡好,还是个藏不住事的小丫头啊,方筱悦又有些发愁,这以后她万一被抓走了,这个家可怎么办? 廖凡在院子里练剑,一招一式吸引了大小孩子的注意。黑妞、小丫更是看得直拍手叫好。廖凡的性子倒是沉稳又有保护大家的实力,这个时候能让他过来还真是一大幸事。方筱悦看着院子里的家人,心里总在想着如何安排,想多了又会自嘲道,好像自己是将死之人在安排身后之事。 别人的安排都还好说,可唯独宝哥儿让她放心不下。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她都不想跟宝哥儿分开,即便真的被掳走她也要带着宝哥儿一起。正在她出神之时,万俟烨推开院门走了进来,满面笑容,让众人险些没认出来是谁! “王爷!”玲珑陈姐等人纷纷给万俟烨行了礼,也把方筱悦拉回了神。 万俟烨眼里只有方筱悦,向她伸出手来。方筱悦便在众人的诧异的眼光中把手放进他的手心。 玲珑似有所悟,昨天小姐的话应该就是指的这件事吧。 “小姐,你们?” “家人都在,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康王万俟烨。”方筱悦冲玲珑点了点头,就大声宣布出来。 “小姐,那日我撞见你半夜吃海鲜,是不是在招待王爷?”陈姐想起当日的情景也出口问道。 “小姐,还有一日一大清早,就听见你的说笑声,是不是也因为王爷?”玲珑也想起从前之事。 “哦,原来那日在我院中抚琴的公子是王爷啊?”里正此刻也想证明下自己的猜测。 “不过,什么是未婚夫啊?”黑妞倒是问了句大家还没想到的事。 方筱悦却早已拉着万俟烨出了院子,她只负责宣布消息,可没说要开新闻发布会,等着众记者一一发问。 “公开啦,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那你可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近期要跟我进趟皇宫了。”万俟烨这次来也是想跟她提前打个招呼,他要带她进宫面圣。 “什么时候?”皇宫那地方她可不想进,可无奈关系公开后,早晚也是要见见家长的,只是无奈他的家长就是当今的圣上,这一面始终是躲不掉的。 “有两个时间可以选,看你自己选哪一个!一个是大年三十,一个是正月十五。”万俟烨没告诉她正月十五是他的生辰日,只要她能陪他便是他生辰之日最好的礼物。 “大年三十肯定不行,我要跟她们一起过呢,那就正月十五吧。虽然我很不想去皇宫,可是也是早晚的事,还不如早些定下来,我们也能早安心。”方筱悦的回答,也跟万俟烨心中所想一样。 “好,那我大年三十去宫宴上露个脸,就来陪你守岁!”万俟烨也盼着能陪她过个和美团圆的新年,却见走的路似乎与以前不同便问道,“这是去哪?” “当然是爱情海喽,属于我们的那片海!”方筱悦喜欢那里,那里充满了属于他二人的很多回忆。 以前都是走小路,这次方筱悦带他走得却是村里的大路。两人登对的样子,也让乡亲们议论纷纷。熟悉一点的,还会上来跟她打打招呼,目标很明确都是想看看她身侧之人。 “方秀才,这可是你的如意郎君?” “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啊!” “就是比那年画上的人还要好看!” …… 一路上都是类似的言语,方筱悦淡笑不语,只是在别人问起时点点头,并不打算把万俟烨的身份暴露出来。他们是要去海边的,那里也算是两人经常约会的地方,只是这一个月以来见的面少了,已经有些日子没来海边,方筱悦给那一片海岸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爱情海”。 “走吧,那我就叫辆船过来,载你出海吧!”万俟烨从袖中拿出一个类似烟花的东西,往天上一抛就是一片红色的烟雾。片刻之后,便有条大船驶来。 是一首三帆战船,船上竖着三根桅杆,应该算是大秦最先进的战船了。其实在大秦战船的用武之地并不算大,还属于冷兵器时代,连火枪都还没出现,这战船多半也是用来运输士兵的。 上了船,方筱悦就东摸摸西看看,越看越觉得外形上像中世纪的海盗船。 “你这里把旗换成骷髅旗就可以当海盗船啦!”方筱悦指着那写着秦字的旗开玩笑的说。 “别瞎说,他们还真碰到过海盗。”万俟烨的水师的汇报中提到过方筱悦说的海盗。 “啊?不会吧!” “从他们给我的画像里,可以看出来,跟我们长得很像,个子矮小一些,但说话完全听不懂。” 万俟烨的话又让方筱悦为她的家人担心起来,这里如果出现过海盗,那就表明早晚他们会摸上岸,到那时,整个渔光村都会遭到洗劫,不无担忧的说:“竟然出现过海盗,那这里的村子可要加强防御了。可知道那些海盗手里拿着什么武器吗?” “双方并没有交手,但应该不足为惧,对方手里拿着得兵器中只有几把刀剑,大半还是木棍之类的武器,而且身材矮小,有我的水师在这里,不用担心。”万俟烨得到的消息并不多,大秦原来只知道西面和北面的异国之人需要防范,还是第一次看到海上的异国人。 “你是因为先知道他们,才开始训练水师的,还是先训练水师才发现他们的?”如果没猜错,这些人应该就是中国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倭寇,日本人。好在现在的日本也跟大秦一样处于冷兵器时代,并没有什么火器。 “先训练水师,我训练这些水师也是为了将来谋算,并不是为了防御外敌。” “如果你能够利用烟花的原理发明出一些秘密武器就好了,这样以后万一有人入侵便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的家园。”中国人的四大发明由来已久,但是火药只用来做烟花却不知道利用起来做威力更大的武器。既然她碰巧遇见就点拨一下自己的未婚夫,也算是送他的一份新年礼物好了。 “烟花?武器?” “嘣!是啊,如果把烟花的威力放大十倍一百倍,你能想象那会是怎样的效果吗?”方筱悦说的得意,她的心里算不上仇日,但那颗希望自己的国家在各方面能够领先日本人的心却还是有的。只是在现代因为众多现实的问题无法实现,倒是让她在这里有了机会。教育强国,军事强国,一手软一手硬,她既然傍上了万俟烨这个古代王爷,就好好的发挥自己的光和热好啦。 万俟烨经她这么一说,眼睛都亮了。男人跟女人不同,本身骨子里就多了一份家国之情,多了一份好战之心。方筱悦的想法让他似乎找到了新希望。 “悦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只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把你心中的野心放大,那样你是不是会离我越来越远?”方筱悦是在心里说着这句话,如果万俟烨要当皇帝,她估计只能躲得远远的,她自己也不相信皇帝只有一个皇后,这不是皇帝一人所能决定的事情。 “悦儿?”见她愣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万俟烨轻声唤着她,拉着她的手往她的手心里放了一个小东西。 “嗯?什么?”当方筱悦打开手心时,一枚宝石戒指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你这是?” “新年礼物,早就准备好了的。” “为什么是戒指?”看样子万俟烨应该是不知道戒指的含义,而送戒指的含义她也只在玲珑闲聊时提过一次。方筱悦心跳如雷,她不知道万俟烨是不是正如自己猜测的那样,把她带上船来,难道是要求婚吗? “不是你说的,未婚妻未婚夫要戴上戒指吗?喏!”万俟烨亮了亮自己左手上的戒指。方筱悦果然看到有一枚同款的略粗些的戒指戴在他的中指上,那个代表心有所属的位置。 “哦!”方筱悦想起来了,她是有一次无意间提起过,在她们家乡男女未婚夫在订婚时是要在左手中指上戴上一枚戒指。只是有些失落,不知道将来求婚时,她还能不能看到她的王爷拿着玫瑰花单膝着地的向他求婚,那是她心里一直以来的梦想。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好俗好土,只要爱人是他,用哪种方式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好像不太高兴?”万俟烨一直盯着方筱悦脸上的表情。 “没有啦,只是想麻烦王爷帮我戴上可好!”收回心神,方筱悦给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他已经做得这么好,她还苛求什么? 万俟烨细心的给她戴上,好像稍稍大了一点,微微皱着眉头问道:“太瘦了,手指都这么细,我记得一个月前你的手好像还没这么细!我拿回去找人改下” “不用了,可能是因为忙年吧,是忙了一些。我先收着,等过了这个年我会胖回来的。毕竟……” “有我在。如果你实在担心,可以搬到王府来住,我必能护你周全。”万俟烨不想听她说那种话,“再加上你刚才告诉我的想法,等我找人做出来,必然又多了几分保护你的筹码,还担心什么?你今天可是好几次在我眼前走神了,郁郁寡欢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你了!” “嗯,是我的错,管她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可不怕!” “这才是我的悦儿!”万俟烨拿起她的手,让她去看眼前的海,“其实在海的怀抱里,我们又算得了什么?渺小的就好像一只蚂蚁,与其每日杞人忧天的担心着,还不如尽情享受每日的生活。我也会去担心自己的未来,可我会积极的去准备,去打算。至于胜负和成败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了。只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尽量去做的完美一些,就可以!” 方筱悦知道他是在开解自己,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心头的郁闷和担心始终像阴云一样笼罩在心里,脸上也会时不时的带出来一些雨气。这样过日子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看着这平静的海面,好像一面深蓝色镜子,微微扬起的波澜,细碎的层层叠叠涌上来又退下去。周围除了海浪声便只有耳旁轻盈的风声,偶尔几声海鸥的鸣声响彻云霄,白色的肚子在阳光下闪着美丽的光泽,突然海鸥一个俯身冲向海面,与刚才优雅盘旋不同,疾飞而过的样子,就好像一个离弦的箭,再起飞时,嘴里已经叼起一尾鱼来。海鸥带着它的战利品飞走了,只留下尾巴上的那一抹白色,但这一抹白色,让方筱悦灰色的心里瞬间亮堂起来。 海是很大,可会飞的鸟依然能够活出自己的精彩。 “烨,我明白。我会调整好自己的!放心吧!我还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方筱悦回身给了万俟烨一个大大的笑容,自己也希望这一笑能够让自己振作起来,彻底赶走心里的阴霾。 “又说什么胡话呢?什么颜色不一样的烟火。不过,你开心了就好!” “真的,让我开心就好?那你要听我的。”方筱悦的玩心起来了。拉着万俟烨就往船头走去。 “你要干什么?”万俟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眼看就要走到尽头了,她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可惜这里办法站两个人,”方筱悦看了下船头的构造,她的脑子里想着泰坦尼特号电影里的经典画面,还希望能跟万俟烨亲自体验一下,“那我站上去,你扶着我吧!” 万俟烨不明所以,但看她一只脚已经站到船沿上去了,便喊道:“小心啊!” 如愿站上去的方筱悦,以为万俟烨站不上来,却忘了王爷有着绝世的轻功。早已一个腾空,悬浮在半空中将她抱在了怀里。 “烨,学我一样,张开手臂……”方筱悦张开手臂,闭上了眼睛,船稳稳行驶在海上,耳边是海风吹过,真的好像一只飞翔在空中的鸟一样。 万俟烨这才明白她的用意,便抱着她,腾空而起:“想飞,何须如此麻烦!” “哇!”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万俟烨带着飞,但是第一次在海上飞。这不同于做直升飞机,而是全凭人力的飞翔。 方筱悦惊呼出声,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呼过瘾。船就在他们脚下紧紧跟着,而她的四周全是蓝色,蓝色的天,蓝色的海。他们仿佛离太阳更近了些,周身上下都是暖暖的梨花香。 万俟烨带着她飞了一小圈,便回到甲板上。两人落下时,方筱悦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有个会飞的男朋友真是太帅了。是不是以后我想飞都可以让你带我飞?” “明明自己也可以的,还赖着我!”万俟烨也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哪有啊,我只是刚刚学会控制内力而已。” “你啊,还是太懒,长进太慢,”小心等你到想用的时候会后悔!万俟烨话说了一半,又止住了,算了,一提起来这事,这丫头又会心事重重的,还是多嘱咐她勤加练习好了。 船上的小厨房简单的为两人准备了一顿午餐,虽然花样少了些,但足可以吃饱。船已准备回航,两人见阳光和煦便把桌椅挪到甲板上用饭。除了船和人身上的衣着不符合现代的邮轮,这感受可是丝毫不逊色啊。原本以为与王爷谈恋爱不会有什么浪漫和惊喜,却不曾想万俟烨给她带来一次又一次的震撼体验。 “能拥有你真好!”午后的方筱悦晒着太阳,嘴里喃喃着说了好几遍,之后便趴在万俟烨的腿上睡了一觉。万俟烨知道她是真的累了,就让下人拿了条毯子过来,就这样自己靠在船舷上手搭在方筱悦的身上,看她沉沉入睡。阳光有些刺眼,他便用另一只替她遮挡了脸上的阳光。他的黑衣,她的粉衣,他的柔情似水,她的妩媚动人在这碧海蓝天下美得让人目眩神迷。“爱情海”就是方筱悦的福地,每次从那里回来她就浑身充满了能量。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想到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他还会过来团圆,更是卯足了劲要做出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她还做了一些酱牛肉。 让她觉得有趣的是,大秦的牛肉是不能明目张胆的买卖的,因为牛是农耕的主力军,大秦怕百姓吃牛肉吃多了,会影响生产力。多半能买到的肉都以比较老的牛为主,这种肉需要炖煮的时间较长,做酱牛肉到不失一个好的选择。提前腌制,炖煮了两三个时辰,又泡了一天,第二天晚上放在室外冻一冻,早上拿出来片成片就可以当成一道大菜上桌了。 腊月二十九这天,还炸了一些肉圆子和菜圆子,她还突发奇想的腌制了些鸡翅和鸡腿,明日在锅里煎一煎也勉强算是一道家乡风味吧!因为有自制的酒精,方筱悦还添了两个干锅菜,小锅小炉都是她找人特别订做的,就想在冬日里吃上一口热乎菜。 凉菜四个,热菜四个,炖菜两个,炒菜四个,再加上一荤一素两个汤,竟是连那山珍海味都有身影出现,李婶要回家忙自家的年夜饭,这顿年夜饭都是玲珑陈姐帮忙,方筱悦掌勺。 女人们在厨房忙碌,男人们就在屋里看孩子,廖凡以前就经常帮穆爷爷看护弟弟妹妹们,对他而言到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一起,他就有些吃力了。不是这个爬了出去,就是那个滚到一边,没一会儿就忙的满头大汗。 万俟烨来的晚些,但因为有些菜是要等他到了才能做,否则就马上凉了。所以万俟烨也被方筱悦派来跟廖凡一起看孩子。宝哥儿似乎还认得万俟烨,见他一来就舍了廖凡向他爬了过来。万俟烨看着粉团一样的宝哥儿乐呵呵的爬了过来,赶紧伸开手去抱他。谁知道宝哥儿快爬到他跟前时,又调转了方向,屁股冲着万俟烨又飞快的爬走了。 “这个小淘气!”万俟烨被闪了一下,却愈发觉得宝哥儿有趣,便又匆匆跑到宝哥儿前面,继续冲着他张开双手。这下宝哥儿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他知道万俟烨在跟他玩,又如法炮制的调转方向往反方向跑,一个跑一个追到前面迎,两个人倒是玩得不亦乐乎,宝哥儿“格格格”尖叫的笑声让远在厨房的人都听见了。 “小姐,没想到王爷这么好,跟宝哥儿也玩得这么开心呢!” “他也就是在这里,平时在人前可不是这样。”方筱悦手里的活没停,很快最后两个菜就能出锅了。 “小姐到底什么时候跟王爷好上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啊!”小姐一直一句话不说,她也不好总是追问,今日见小姐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玲珑就大着胆子问了起来,实在是太好奇了,再不问一问玲珑都怕自己会憋死。最开始他们来渔光村时,就是因为小姐要躲着王爷啊。 “不该问的就别问,等你遇到心上人的时候,我再跟你说!”方筱悦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从什么时候动心的,又是什么时候定情的?她怎么觉得一切好像从他们的第一面就开始了,又觉得好像在这里才开始。感情的事谁能说得清楚! “小姐,每次都不说,你不教我,玲珑怎么知道啊!”玲珑嘟着嘴巴,不甘心的问。 “好了,上菜了,等日后有空闲了就跟你说。现在赶紧叫大家到正房吃年夜饭吧!”方筱悦端出最后一道菜,她不知道大秦的年夜饭是怎么做的,她是完全按照现代在家时爸妈做的年夜饭做的。所以很多菜端上来时,大家齐声感叹方筱悦的厨艺,真是突飞猛进啊。虽然依然不会烧火不会控制火候,但她炒菜的手艺早已征服了众人的胃。 “我这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为了你们,我才学得洗手作羹汤啊!”方筱悦也觉得自己挺能干的,前世她只在留学美国时,住在公寓中偶尔做一两顿饭,可从来没做过这么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其实各种菜一分下来,提前准备的功夫又做的足,真正需要忙乎的也就是那几个炒菜罢了。 “小姐,玲珑可知道你是为了谁?”玲珑的一双眼睛转得飞快,引得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为了谁?”万俟烨只吃了几筷子,他好像不太习惯跟这么多人围坐着吃饭,但也不想扫大家的兴致,便坐在方筱悦一旁,不停的给她夹菜,听玲珑这么说,一直不言不语的万俟烨关切的问起来。 “为了……”玲珑没想到王爷会问她,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方筱悦拿眼神示意玲珑闭嘴。可玲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家小姐,一开始是为了宝哥儿和豆苗,后来可是全是为了她自己的肚子。” 于是方筱悦嘴馋的段子便被玲珑毫不留情的卖了出来:“小姐,觉得我和陈姐给孩子们做的辅食不好,便自己上手做了几回。之后她用熟了厨具后就不满意了,觉得我们两人每天就做那几样菜,吃都吃腻了,有一天突然就跟我们讲,她要试试做菜,也好解解馋。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下厨房。” “你怎么没说,小姐第一次下厨房时,差点没把厨房点着了呢!”陈姐见康王爷听得有趣,也在一旁揭小姐的短。 “还有那次把菜煮糊了,我们等了一下午最后只能每人喝一碗白粥。”黑妞也揭发了一条。 “小姐还有一次把炒土豆丝做成了炒土豆棍,外面熟了,里面还生着呢!”小花也是记忆犹新。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方筱悦的学菜趣事,方筱悦就歪在万俟烨的肩膀上,听着大家的“控诉”:“你们以为自己找到新靠山了?啊,你一句我一句的,毫不给我留面子,也不知道现在一个两个的嘴里吃的是谁做的饭菜。人家说吃人家的最短,你们可好啊,吃了人家的嘴巴也这么长。小心下次我在饭菜里给你们下巴豆!”方筱悦其实也不觉得那些事算什么,也跟着开起玩笑来,大过年的就任由他们打趣好了。 除了不能说话的廖凡,就连宝哥儿和豆苗也坐在餐椅上,咿咿呀呀的说着话,两个小人儿的手上脸上全是油渍。方筱悦等宝哥儿能坐稳时就有意让他自己用手抓着吃东西,锻炼手眼口的协调能力,也顺便可以早点让孩子们学吃饭。 “你们说的这些,本王其实都知道!”万俟烨这句话,成功的止住了众人的玩笑。 这句话引得大家遐想纷纷,原来王爷一直就在她们身边啊! “难道王爷经常来私会我家小姐?”玲珑壮起胆子问话,小姐守口如瓶的什么都问不出来,能听王爷说几句也是好的。 方筱悦在桌子地下掐了万俟烨一下,给他使眼色,不准他在说下去。 万俟烨便露出一脸得无奈:“王妃不让本王说,你们自己想去吧!” 真是一家人啊!方筱悦一脸得得意:“现在你们知道谁最大了吧!你们啊,还是要好好拍拍本小姐的马屁才行!” 这顿年夜饭吃的*迭起,其乐融融。以至于多年之后,万俟烨还会经常跟方筱悦提起当年的这顿年夜饭。他身在帝王家却从来没吃过如此舒心欢乐的一顿饭。 “这就是你所爱的生活吧!”热闹到子时,众人都回了房间睡觉去。玲珑这次没住在正房的书房,而是带着宝哥儿去跟陈姐和安如琴挤了一晚,临走时冲自家小姐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无非就是,看她多识趣。 方筱悦哪里不知道玲珑得意思,绯红了一张脸瞪着万俟烨:“你看看吧,一个两个眼里哪里还当我是主子,个个都快上房揭瓦了!” “我都看见了,挺好!”万俟烨心里倒是挺高兴的,最重要的是,玲珑不仅自己腾出了地方,还把宝哥儿抱走了,这简直是深得他的心啊!多少次了,每次都因为有宝哥儿在让他都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 屋里昏暗的烛火跳动着,万俟烨握着方筱悦的手,心疼她手心磨出的茧子:“以后少下厨房吧,瞧瞧。小手都磨出茧子了。等你以后嫁过来,只准给我一个人做些饭菜。累不累!” 方筱悦心中微热:“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下厨房也不是为了别人,我也是觉得有趣才去做的。不想做的时候,玲珑和陈姐都是抢着做的。别担心,她们跟我虽不是亲姐妹,却早已胜过亲姐妹了!” “你是不是从来没怀疑过陈姐的来历?”万俟烨突然换了话题。 “怎么了?我问过她啊,她是跟夫君到兰溪投亲……”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万俟烨突然不想说下去了,他从来没仔细看过陈姐。就是今日陈姐也总是或多或少的有意避着他。 “你别吓我?我不希望身边人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算什么,或许一开始是有的,只是现如今可能形势变了,她也断了那些念头吧!”万俟烨的话中有话,他从方筱悦那次在听荷轩遇刺开始,就命雷鸣注意看着点陈姐,恐怕她有什么别的目的。 “你是怀疑陈姐是梁王的人?那件事我也怀疑过,不过她都跟我说了,是梁王骗了她,她是因为为夫君报仇心切才上了当,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哦?她跟你是这么说的?可我这里却有一封留给楚王的信!”万俟烨从手中拿出一封信。 方筱悦抖动着双手打开那封信,她不想看到任何她不愿意看到的事,她不希望陈姐是那样的人。信打开,字迹并不十分清晰,还写得弯弯扭扭,看起来应该是反手写下的文字。上面写着:“渔光村潘里正”。 “你是什么时候截下这封信的?”方筱悦忍不住把这个跟里正遇刺联系起来。 “你到江宁府赶考时!”万俟烨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属下把这封信交给他时的情景,因为信封上写得也是暗语,但碰巧他的红羽阁早已弄清楚了溪城内每一位王爷大人们的暗语和暗中接头之处。楚王的暗语是商,街头处就在兰溪城西的一家普通的绸缎商铺,梁王的暗语是周,街头处选在兰溪城北的周家客栈。 包括很多一品大员都有一些特殊的暗语和街头之处。就连传递密信的人也是特定的人。这封密信是在城关镇的绸缎商铺外面被他派来保护方筱悦的人发现的。 “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今天在这里我也看出来了,她应该不是真心想要出卖你,必是有什么人被楚王秘密关押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她是被逼的!” “是,因为她往外传的消息极少。唯一的这一封信也还被我截获了。” “那你这样,楚王会不会对她的家人不利?” “我命人模仿她的笔迹写了一封别的内容,并另外做了安排。只是楚王还没有时间去我给的假地址查探。因为这下半年朝中局势紧张,他和梁王都是自顾不暇,根本没时间来找你的麻烦。”万俟烨一直没说也是因为他一直在等进一步的消息,他另外安排的假地址,也一直在等楚王的人来自投罗网。一旦事情坐实,他会把陈姐从她身边带走的。 “我相信她是被逼无奈的,肯定是这样的!”方筱悦觉得难受,她可是想把陈姐好好栽培成她一手创立的悦儿园的下一任园长的,她是宝哥儿的奶娘,照顾宝哥儿视如己出,甚至有时候比对豆苗还要好,奶少的时候从来都是先紧着宝哥儿吃,之后才给自己的儿子吃。这样一个人,她怎么会是卧底,会是奸细呢?如果真做了这样的事,她也要给她找个理由,肯定是因为她的家人被楚王扣了下来,肯定是这样,“还有,楚王为什么要派人盯着我?我这里没有什么对他有用的价值啊?” “你忘了,大概一开始是没有什么价值,一开始你只是个意外。他们那天在仙客来的门外想要吊的鱼并不是你。是你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后来又因为你要回的正好是方家,楚王便将计就计,让陈姐就这样呆在了方府,呆在你身边。” “那他们当时针对的目标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梁王!那条街是梁王府到长公主府的必经之路。”万俟烨句句都是言之凿凿,让方筱悦的心一阵抽疼,她虽然真的不想相信,可也不得不信。 “怎么会这样!”方筱悦捂着心口,只觉得那里疼得厉害,以前的那些事,包括里正大叔遇害,还不足以让她觉得这么心疼,可现在万俟烨说的是和她患难以共朝夕相处的陈姐,这怎么不让她觉得难过。 “不要轻信任何人,哪怕你的玲珑也不可全信!”万俟烨将她揽入怀,其实他真的不应该在今晚跟她讲这件事,实在有些大煞风景。可再过半个月他就要把她带进宫了,到那时候如果她还是一无所知,只会更加被动。 “玲珑不可能有任何问题的,毕竟她是跟我一起长大的。你不要再说了!”玲珑是她最信任的朋友,是她刚到大秦时的全部依靠。谁都可能背叛她,但唯独玲珑不会。 “是,是,是,玲珑不会!别忘了,你还有我,我会帮你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万俟烨不准备再说这些事了,怕她真的受不了。而且从目前他所查到的消息来看,玲珑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不说了,好好的一个良宵,就被我这个消息生生破坏了!” “你还想怎么样?我是要守岁的!”方筱悦是为自己前世的爸爸妈妈守岁,她希望他们能够健康长寿,希望他们还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不会因为失去她而郁郁寡欢。 “我陪你一起守岁,虽然我最想守岁的人已经不在了!”万俟烨其实也不太明白方筱悦要为谁守岁。她比他还要惨,不是吗?父亲母亲都已不在人世,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 “你们这里的人太复杂了,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方筱悦抬头看着万俟烨,不知道这个同样身在皇族中的人是不是值得她真的托付终身。 “悦儿,不管何时何地,你都要相信,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第四十四章 同心协力,扮丑入宫 方筱悦耳边听着万俟烨的誓言,心却不知何去何从,她真的没想到自己一进兰溪城所有的事情都离开了原本的轨道,不是从她见到康王开始,而是从她踏入方家大门之后,就已开始。她一直认为自己避得远远的,这一切便不会找上她,她就可以过她的生活,安稳平静的生活。 前世的现代,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一旦你的出身摆在那里,很多事情便早已不是你所能控制的。秦方家的嫡女,因为大伯是梁王幕僚,她便在楚王眼中有了价值。她是萧家嫡女,因为西夏什么诡异的萧家嫡女论调,她就休想过她的安稳日子。这不是她方筱悦的本意,但却是方素衣的宿命。她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便要延续人家的命运。 “那我要如何对待陈姐?” “别再一口一个陈姐了,她有名字,她叫陈淑云。”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她叫什么!” “为了你我也必须要打探清楚她的底细,她的爹爹是兰溪城外陈家村的秀才,办过一家私塾,以此养家。去年年初家里遭了旱灾,没人再有钱来上学,她的爹爹便活活饿死。她和他的夫君便来到兰溪城投亲。这些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在后面。甚至包括他的夫君的确是被大理寺少卿找过茬,但人并没死,而是被带进了大理寺。并让她当街拦下梁王的马车,申冤。却不想她拦错了马车,拦了本王的马车。且还遇到了你。”反正今晚上也是睡不成了,干脆就把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的告诉她。 “为何要拦梁王爷的马车?”方筱悦不懂这些人的心计,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梁王乃第一贤王,听闻她的遭遇肯定会出手相救,没准还会告到御前参上大理寺少卿一本。”万俟烨太了解梁王的为人了,平日里最会在老百姓跟前装腔作势,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他跟前,他肯定不会放过。 “你不是说过,大理寺少卿是楚王的人吗?他这么做是要自断臂腕吗?”方筱悦不理解,不是说楚王风流成性吗,对于朝政似乎并没有梁王处理的得心应手,想必这些计谋也未必用的妥当。 “可你别忘了,陈淑云的夫君并没有死,只要到时候放了人出来,梁王会是什么罪名?” 万俟烨的这句话让方筱悦恍然大悟:“诬告?!” “对了,正是如此!” “可这一切最后全被我搅乱了,是不是?我完全把他的计划破坏了!”方筱悦联想到当日之事,估计陈淑云当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要不是母亲的天性让她选择了跟着玲珑,可能在当天她们就已经分道扬镳。也不会有如今的相伴相处,“难怪在听荷轩里我们会有那样的遭遇,而且我怀疑当时根本不是梁王去找她,而是楚王命她去找梁王的。难怪陈姐不愿意再嫁?李大柱对她那么好,她也丝毫不为所动。难怪我们已经躲得这么远了,还是被人发现。” “最后一点错了,我已经把地址改过了,至少楚王的人不知道你的下落。”万俟烨再三申明。 “那话又说回来了,陈淑云我到底留还是不留?” “先留着吧,我会让安如琴多留个心眼。好在她不会武功,成不了大事。”万俟烨对自己的保护网还是很有信心的,尤其是她这里的人,要想往外面发些什么东西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必是他的人层层筛查过的。 “可是好别扭!知道她跟我不是一条心,我这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 “这你就疙疙瘩瘩了?有时候利用好敌人的卧底,反而更易成就自己的事,你以后要面对的事情还要比着复杂的多,现在全当是练练手了!”万俟烨知道以她的心性真的很难适应那种处处算计,勾心斗角的生活,可将来宝哥儿要面对的可是大秦最狡猾最难对付的两个王爷,虽然宝哥儿应该不会直接面对,在那之前这些人应该早已被他消灭。他会扫平宝哥儿面前的所有阻碍,让他高枕无忧的凳上那个宝座,拿回本属于哥哥的一切。这一切他还不能跟她讲,对不起悦儿,我还是有事瞒了你,而且是一件如此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要练手?” “你忘了?正月十五要随我入宫啊!” “还好,不是正月十六,十六我们悦儿园就开学了。” 正月里等吃等睡得日子过的飞快,方筱悦在渔光村又没什么亲戚,也不用出去拜年,倒是在初二初三时,有人陆陆续续来给她拜年。剩下的十几天她就每天陪着宝哥儿,跟她一起玩,让宝哥儿和豆苗一起比赛爬行。虽然她还是会有意无意的避着陈姐,但大面上还是能说的过去。 除了陪孩子玩,方筱悦还要把拓拔冥送来的文章看一看改一改,上面有些不当的文字也要改正过来。真是一本极好的教材,完全可以印刷出来,以后再培训老师,都可以用此教材培训!自从来到这个异世,自己仿佛没做对做好几件事,还好这次总算做对了一件事,开悦儿园和培训幼儿教师算是她最能值得嘉许、值得宽慰的事。 正月十四那日,万俟烨赶来接她进城。他要先带她回康王府,第二天再随他一同进宫。 十四这晚,宋莲出也到了康王府,只是他来的时候,方筱悦并不知情。他是来阻止万俟烨带方筱悦进宫的。 “小烨子,你可不能带她进宫,你会害死她的!”宋莲出一进门就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有我在,我会护她周全!”万俟烨不以为然,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一时冲动。 “你拿什么护她周全?拿什么?你手里还有什么能让你父皇忌惮的东西?”宋莲出急了,他知道万俟烨一直在皇帝眼中不仅不受宠还是根眼中钉肉中刺,正欲拔掉他而图快呢,他自己却带着人往刀口上撞。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这点不用你操心。”万俟烨有些不明白宋莲出为何如此大动肝火,“你这么着急,这么大动肝火,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 “好,既然你说到这了,我也不怕被你知道,如果你自己想去死也就罢了,我不拦着你,可你这是连她一起拖下了水,我不允许你这么做!”宋莲出也是豁出去了,现在再不阻止就真的来不及了。 “她是你什么人,你不允许?还有,你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她早晚是我的人,什么是拖下水,只要我们想在一起,她就永远避无可避,一味的躲着藏着,让敌人的暗箭来伤她刺她,这样就是对她好了?这样就能让她过的安稳平静了?”万俟烨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跟宋莲出翻脸,他知道宋莲出对方筱悦不一样,但却不知道他居然敢公然为了她跟他跳脚,并且直接反对他。退一万步讲,他怎么可能真的把方筱悦置于险境! “早知道,当日我就不把她的消息告诉你,让你永远不知道她的下落,让你不要打搅她原本平静的生活!万俟烨,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带她进宫的!”宋莲出说完这句话人就甩袖走了出去,月光下一瞬而逝的身影走得如此决绝。他的确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方筱悦的消息传给他。 “没有我,她可能早就死了!我知道,就是那日要不是她半月劫将至,你也不会告诉我,否则按照我们的兄弟情义,你早就应该在你知道她下落时的第一时间通知我,可你没有?那时候我就怀疑你,怀疑你对她动了心!”万俟烨毫无意识的自言自语着,到了今天,这一幕还是发生了。他最信任的兄弟终于要站到他的对立面了,要阻止他带她进宫了吗? 这就是他的好兄弟要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吗?他要行及冠礼了,而他却要阻止他带她入宫。如果不带她入宫,他就要被父皇指婚,如果那样她和他必然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可能。他懂她的心思,一生一世一双人,有着这样心愿的女子是无法忍受与别的女人共享一夫的。 万俟烨走到方筱悦的房门外,房内还亮着灯,她还没睡。 他想看看她,不知道明天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这半个月来他每天给父皇上书请求把她赐婚给他,却始终没有回应,他连着上了十本奏折,竟然没有一个回应。只在今日收到明日入宫行及冠之礼的诏书。好像他的那十本奏折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怎么办?悦儿我不能没有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能没有你! 他敲了敲门:“悦儿,是我!” 门开了,门内散发而立的女人正对着他微笑:“这么晚了怎么还来找我?” “想看看你,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啊,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局面!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宫,但这次跟上次的意义可大不相同。”方筱悦的确睡不着,她不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会怎样对她?他认识自己的生母,也应该会一眼认出她是谁得女儿,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紧张。 “没事的,相信我!”万俟烨揽她入怀,不管怎样他都要试一试。 “刚才是有人来找你吗?我好像听见宋莲出的声音了!”方筱悦窝在他怀中,顿时便不觉得冷。 “他是来说了几件事,就走了!” “真的?可是我模糊听见,你们似乎在争吵着什么?”方筱悦没睡着,又因为万俟烨把她安排在他书房得院子中,这大晚上得如果高声吵起来,她的确会听见。 “是吵了几句。他,他不同意我带你进宫。”万俟烨见她听见了,便说了实情。 “为什么?” “可能是担心我会让父皇动怒吧!” “?”方筱悦无声的问他。 “已经到现了,告诉你也无妨。明日是我的生辰日,而且还是我行及冠之礼的日子。大秦皇子,大多数都在这一天会被赐婚,皇子之前可以有自己的侍妾甚至侧妃,但唯独正妃只能在这一天由皇帝赐婚。所以明日,你可能会看到很多女眷。”万俟烨叹了口气,还是把事情全交代清楚吧。 方筱悦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怪他,这么大的事居然到现在才告诉她:“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还有什么叫大多数皇子?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了?” “大多数指的是不受宠的皇子,受宠的皇子往往不必等到这一天,就能够早早挑选了何意的正妃,比如楚王,我的五弟,比我小一岁,但已经抱得美人归。而且梁王当年也没有等到弱冠之年便纳了正妃。还有我的哥哥齐王也没有等到弱冠之日。本朝就有三位王爷一再破例。”万俟烨原本并不打算把这些事都告诉他,可是看宋莲出的态度,让他不得不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她,好让她自己心中有点数。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方筱悦并不在意这些皇子之间的事,她现在更加在意给他的礼物。 “你愿意陪我进宫,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如果父皇能将你赐婚于我,你就是我最好的生辰礼物。”万俟烨抱紧了她,只有她是他最想要的,别的都不重要,“可是我怕,父皇不会答应,因为不仅不受宠,还是父皇最不喜欢的皇子,我给父皇上书了十封奏折,让他将你赐婚于我,竟然没有一封得到回应,哪怕就是不答应也没有给我一个字。这让我有些不安,恐怕明日父皇不会让我如愿。” “哪怎么办?如果是这样,即便我随你入宫了,还不是一样毫无作用?” “不,你进宫了,至少让世人知道我钟情于你,你也钟情于我,哪怕我们不能被赐婚,可我们彼此都已在世人面前并肩而立。” “你的意思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向世人公开?” “嗯,因为不管将来如何,我只有你这一个妃子,唯一的一个,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万俟烨自己也知道他这是在赌,在赌他和她的缘分,在赌他的命!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的父皇不同意呢?” “别忘了,我还有无字圣旨在手上!” “那是你保命的圣旨,不要用在这上面。我是你的,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即便你的父皇不给我名分,我也会跟着你的,相信我。这无字圣旨留着将来用,好吗?” “我怎能让你为我委屈至此?我的妃子如果是别人,对我而言也是一大耻辱,我一直躲在大哥和母妃的羽翼下,从来不曾保护过他们,就因为我的弱势才让他们在最关键的时候得不到来自我的一点点助力。现在你是我心爱之人,如果我还是不能护住你,我留着着无字圣旨还有何用?”万俟烨的眼圈微红,脸上带着难以言状的悲恸之情。这是他心底永远无法忘却的痛苦,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就会听见母妃的遗言,让他务必为大哥报仇,还大哥清白。这些话不用母妃说,他也一直在努力。 “烨,我知道你护我之心是迫切的,我明白。你不用自责,我也并不是那任人宰割的羔羊,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带上这圣旨。但请你也相信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使用,一旦你用过了,很可能就中了你父皇的计。他不答应你,无非就是想让你用更重要的东西来交换我,不是吗?”方筱悦突然有些明白,那个阴险狡猾的皇帝到底是在做怎样的打算,万俟烨手上的无字圣旨就好像那鱼骨哽在他的喉间,加上万俟烨一直远离朝堂,远离政治中心,安安稳稳的过着他自己的风流潇洒快活的日子,这让他无从下手。他虽然身为皇帝可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杖杀自己的儿子。 “你都想到了,他肯定也动过这心思。一年多了,我大哥和母妃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万俟烨双拳紧握,他要做的事还很多,可唯独方筱悦他放不下,西夏那边的风声越来越近,他如果不先动手,真的怕她有个万一。 “有时间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他们!” “嗯,本来就打算明天从皇宫出来,就带你随我一起去看看他们。他们肯定会很喜欢你,尤其我的母妃她肯定会喜欢你的,因为你们身上有太多相同的东西了。”万俟烨看了看房内的滴漏,“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进宫,早点睡吧!”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怎么能睡着?要不你陪着我,等我睡了你再走?”方筱悦现在的脑子里在飞速的转着明日的各种结果,不管那种结果,她都要考虑到应对的方式。 “还有一点,明日我弱冠之礼举行过后,就会有一场百花宴,到时候会有朝中大臣之女为我贺寿,这是表面的形式而已,实则是让我父皇了解下这些女子,好为我挑选合适的王妃。我不知道你会些什么才艺,万一父皇让你当众表演,怕你会难堪。”这是最后一件要交代她的事情了。 “我没什么才艺,到时候能不让我上台,还是不要让我上台吧!”方筱悦有才艺,钢琴十级,可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钢琴?唱歌跳舞也是儿童类的歌舞,哄哄孩子还可以,哪里能跟那些贵女们的歌舞相比。还是踏踏实实的在一旁做个安安静静的女子算了! “睡吧,我等你睡了再走!”万俟烨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一直等她睡了才离开。 第二天,卯时刚过,方筱悦就被人从床上叫醒。万俟烨派来十几名侍女围着她,为她梳妆打扮。方筱悦昨晚本就睡得晚,这么早被叫起来,还困得很,坐在椅子上直打瞌睡,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姑娘?醒醒!”侍女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方筱悦打扮妥当,王爷可是吩咐过的,一定要把姑娘打扮的平庸一点,不可太丑但绝不能太美。这可把她们愁得要命,倒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差事。 方筱悦迷糊着睁开了双眼,瞥了一眼镜中人,突然看见镜子里的人眼睛下多了一颗黑色的痣,眼睛看着也小了许多,她可是标准的双眼皮大眼睛,怎么此刻成了单眼皮的眯缝眼。这样也就罢了,她的装扮也是奇葩无比,居然还在她的额前挂了一个网纱,这网纱原本是起到装饰作用的,为了是强调眼睛的美丽,现在眼睛成了这样,这网纱自然也就更强调出了眼睛的平庸无奇。还让人看着滑稽想笑。头发倒是梳得极其工整华美,可配上这副尊荣也只能让人见之唯有呵呵了。 “啊!这是谁啊!”方筱悦惨叫出声,困意顿时抛掷九霄云外。她摸了摸自己眼皮上贴着的东西,“这是什么啊?贴在眼皮上真不舒服。” “姑娘,摘不得,这是王爷特意嘱咐的,一定要把姑娘迷人的眼睛掩盖住。”侍女连忙拉住她的手,所有的妆容里只有这眼妆极其难画,她们可是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打造处这样的效果的。那眼皮贴,可是王爷特意找来的,用手一碰就会掉。 “姑娘,千万记得,碰不得水,可不能哭啊!否则这一早上的功夫就全泡汤了!”侍女嘱咐了半天。方筱悦此时才明白万俟烨的意思,人家家的姑娘进宫多半都是要打扮的花枝招展,而她可是要负责扮丑的。不过想必皇帝也不会给万俟烨赐一个好姑娘为妃,没准看到她丑便直接把他许配给康王也不一定啊。 好吧,即便如此不伦不类,等她站起身来,那优雅出众的姿态还是为她加分不少。 “姑娘,真美,已经被奴婢们画成这样了,这一举手一投足的还是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万俟烨已经来到门前,看见方筱悦穿着浅绿色华服,长长的纱质拖尾随着她的走动在身后摇曳生姿。头发高高拢结于顶,同色的青绿丝绳系结,弯曲结鬟式成鬟,托以支柱,高耸在两侧,簪以碧玉金步摇,又在结鬟处簪上一朵山茶花,只从那背影看去就让人浮想联翩。不是让她们把她打扮的丑一些吗? “这就是你们办的好差事?”万俟烨脸上带着微怒。 “王爷吉祥!”跪了一室的侍女。 方筱悦转过身来时,万俟烨竟然有一瞬间没有认出来:“你是?” “是我啊!” “眼睛果然有了很大的变化,连本王都差点没认出来。只是这周身的气质还是藏不住啊!” “我这就叫天生丽质难自弃!”方筱悦拽着裙摆转了一圈。 两人乘车出府,一路上还算顺遂,但在兰溪城门外,却被人拦了下来。马车突然停下,方筱悦用眼神询问万俟烨。 万俟烨拍了拍她的手说:“应该是宋三傻的人!” 万俟烨嘱咐方筱悦呆在车里不要出来,自己出去看看情况。刚掀开车帘,就有一只剑侧身飞来。 “宋莲出,你这是什么意思?”万俟烨虽然知道宋莲出要阻止自己,但万万没想到,会有此一劫。车外全是黑衣人,哪里有宋莲出的身影。万俟烨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宋莲出的人,而更像是仇人。 还在愣神之际,就见已有黑衣人绕到后方,准备劫持车内的方筱悦。 万俟烨觉察到,这些人似乎是冲着方筱悦去的。万俟烨立即钻回车内,把方筱悦拽出来带在身边。躲在车内看不到危险才更危险。 那些黑衣人似乎认得方筱悦的容颜,见她出来后,竟然愣了几秒。一位黑衣人看了看带头的那位首领,眼中充满疑惑:“大哥,此女好像并非要杀之人!” “管她呢,杀了再说!”带头的首领也只做了半秒迟疑,便下了命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万俟烨的侍卫立即与黑衣人打了起来。双方各有损伤,暂时还看不出谁有胜算。 “这些黑衣人的身手绝不是普通人。想必是有人买凶杀人。”方筱悦躲在万俟烨的身后,已经把眼前的形势看清楚了,“肯定不是宋莲出的人。” “没错,宋莲出就算想买凶杀我也绝不会让人动你一根汗毛的。”万俟烨护着方筱悦,偶然有人扑了过来,他便一刀刺死那人。 血到处都是,很快便染红了马车边的土地。方筱悦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眼前的人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死掉,到处都是鲜红的血,四周的空气也全是血腥味,她捂着鼻子,却仍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到最后康王的侍卫不抵黑衣人,四个黑衣人围了上来。 “你们觉得就你们几位会是本王的对手吗?”万俟烨将方筱悦推回车内,此刻人少他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这四人。 “在下就领教了康王的宝月心经。”为首的黑衣人说完便腾空而起,持剑急急的飞驰而来。万俟烨长剑相抵,双手一顶,便把那人推出十几米远。 黑衣人几个翻滚带着趔趄落了地:“康王的内力竟如此醇厚。我们不是对手,告辞!”说着便要带几个人离开。 万俟烨飞身而上,一个旋身,长剑一挥,四个人齐齐被割喉倒下,临死前的脸上还带着惊恐之色。真以为他康王如此好说话吗?你当这是比武还是打擂呢?万俟烨回到车上亲自架着马车。 “他们全都死了?”方筱悦颤颤巍巍的问了一句。 “死了!” “还会不会有埋伏?”方筱悦掀起车帘,往后看去,后面足足有二三十具尸体。到底是谁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杀了她? “不知道。别担心,有我再。”万俟烨拿出诏书,架着马车畅通无阻的驶进兰溪城内,“进了城应该就好多了,起码天子脚下还没人赶动王爷的马车。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那个人想来送死!” 方筱悦听出万俟烨的声音不对,抬头看向前方,宋莲出手持折扇,只身一人站在街上。 “小烨子,我说过我会阻止你带她进宫的。”宋莲出说完,手一挥,便有十二个白衣人自天而降。 “宋家十二星月阵!”万俟烨双眼微眯,眼中露出愤怒的光芒,“你这是要来真的?”十二星月阵是宋家的绝学,阵法玄妙,很难破阵,且被誉为宝月心经的克星。 “只要你把素娘放下,我们还是好兄弟。”宋莲出恳求着他,他也不想真的动起手来。 “好兄弟?呵呵!今日之事不管结果如何?你觉得我们还能做兄弟吗?”万俟烨觉得好笑,他没想到他们俩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绝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我只是反对你把她带进宫去,你可知道,丽妃早已谋算好了一切,就等着你带着她自投罗网,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们就这样去送死!”宋莲出急了,要是平时他大不了跟他们一起进宫拼一把,可这次不同,这次不仅是丽妃,还有皇上和梁王都对他起了杀心。现在进宫就是九死一生。 “让开!你别以为你的十二星月阵就能困得住本王。”万俟烨冷冷的看着宋莲出,“看看究竟是你家的阵法厉害,还是本王的剑法厉害!” “等一下!”方筱悦在车内呵止道,“你们这是为何?” “素娘,你今日绝不能进宫……”宋莲出说了半句话,抬头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你这是?” “宋三傻,康王都已经为我打算好了,你不必担心。今天是他的生辰,你非要弄得大家不欢而散吗?”方筱悦看着剑拔弩张得两人,她觉得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这是红羽阁今早拿到得最新消息。”宋莲出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 万俟烨伸手想接,宋莲出直接绕开他把纸条递给了方筱悦:“进还是不进宫,就听素娘的。她有权知道她要面对的是怎样的阴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进宫去。” 纸条上的内容,每一条都让方筱悦心惊胆战,这一件件欲杀她而后快的阴谋就这么一环环的呈现在她跟前,以她的心眼和智商,她最多能看到第一环,其他的阴谋就是让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那些穿越到古代宅斗宫斗斗得空前绝后,畅快淋漓的姑娘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嘛! 方筱悦越看脸色越沉,心也跟着好像沉入了海底深渊。她和万俟烨两人再这些阴谋下面真的好像两只任人摆布的蚂蚁,玩一玩一只手就会被捏死。可就像万俟烨跟她说的那样,就算他们不进宫,这些人早晚还是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谢谢你带来的消息,这样让我更多了几分把握,只要到时候稍加注意即可。”方筱悦把纸条还给宋莲出,手挽着万俟烨说,“既然已经决定于他同生共死,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这就是你的心?这就是你想要的?”宋莲出原本还有一点私心,觉得自己可能还有一分希望,现在听到她的心意,顿时觉得自己就好像小丑一般挡在中间,“那我呢?” “啊?”方筱悦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街上不知何时,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几个胆子大些的,从楼上的窗户里探出头来,听了几句,就又关上了窗户。街上的那两人跺一脚可是会让大秦抖三抖的人,平日里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现在却摆开架势准备厮杀。 “宋莲出,你还不明白吗?别再耽误功夫,误了我进宫的时辰。”万俟烨甩了一鞭子,驱车扬长而去。 愣在原地的宋莲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万俟烨把她带走。 “公子,要不要追?”白衣手下询问道。 “既然如此,你们换身衣服,随我入宫吧!”宋莲出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只是他此刻也说不清楚是放心不下谁? 辰时三刻,宫门大开,百官朝贺,今为康王寿诞,又行弱冠之礼,早朝都因此休了一日,大庆殿内此时已是热闹非凡。 吉时到,有宫人唱到:“皇上驾到!” 方筱悦远远看到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皇上从大殿一侧入内,还来不及看清皇帝的相貌,便见到身边的百官及家眷纷纷磕头行礼,呼声震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筱悦跪在其中,听着耳边虔诚的跪拜,心里忍不住腹诽道,明知不可能万岁,却整日被人如此称颂,与掩耳盗铃又有何异? “免礼”皇帝威仪洪亮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今日是我皇四子,康王万俟烨的生辰之日,念其母丧刚过一年,今日弱冠之礼便降用了郡王之仪,不知我儿可否体念?” “儿臣无异议!”虽然皇帝陛下没做强调,可礼部仍然不敢有半分懈怠。 “好,那就开始行礼吧!”皇帝一声令下,便有宫中侍者鱼贯而出,捧出各种行礼之物,“请皇后为烨儿执事,楚王为赞者。” 皇帝这句话引得百官窃窃私语,梁王楚王的嘴角都噙着讽刺的笑意。父皇竟然不愿亲自为康王执事,可见他对康王的成见有多深。方筱悦便听见身边的官员说道:“康王果然不得圣心啊,前几位皇子哪一位不是皇上亲自执事,只是轮到他却变成了皇后执事。” “是啊,是啊,就连礼服也用的郡王礼服,哪里还有一点王爷的尊严。” “想必皇上仍是为齐王之事迁怒康王吧!” “兴许还有淑贵妃的缘由,总之啊,还是离康王远些为妙啊!” 方筱悦看着站在大殿中间的万俟烨,心里着实为他难过,一个王爷竟然被自己的父亲侮辱至此。难怪他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皇后做为执事者以冠巾盘进,执之正容,诣将冠者前,向他祝贺道:“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 万俟烨跪于殿前,皇后将礼服给他。万俟烨去偏殿之内换上黑色童子服再回到殿內。 之后皇后以帽子盘进,祝福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福。” 万俟烨跪下接受,再去偏殿之中换上郡王式的七梁冠绯罗大袖衫,换上朝靴。 三加幞头,因康王没有官职,便只有九旒冕青衣朱裳九章,皇后以幞头盘进,祝福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楚王为万俟烨除去现在的帽子,皇后为他加礼冠,再宣布万俟烨的字:“皇四子万俟烨,今日行冠礼,特赐字永辉。礼成!” 方筱悦哪里看得懂,只是瞧着热闹,觉得新鲜罢了。看到万俟烨换了一身装束,头上戴的,身上穿得倒是有些像电视剧中的宋朝王爷。只是这一身朝服更衬得万俟烨长身而立,气宇轩昂,尤其那原本有些魅惑人心的眉眼,竟然投出了凛然正色。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她瞧的心花怒放,却看到百官皆是一脸的鄙夷之色,便一下子不明白到底是何意。慢慢随着众人从大殿向外走,将去赴紫辰殿的百花宴。 方筱悦混在女眷之中,这才从女眷们的话里行间猜得一二。原来皇帝似乎是今早突然宣布,让康王以郡王礼制行冠礼,而宫中内务却是早早准备的王爷冠礼服。便只能临时做了些变动,尤其那礼冠上珍珠,生生由八分宝换成了七分珠。那衣袖上的金丝换了银线,靴子上的纹饰也多加了几笔,显得模糊不清了些。 方筱悦知道这些真相之后,便处处为万俟烨委屈。也不知他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又是如何忍下来的。这个皇帝根本就不是偏心,他就是故意要让他难堪。 一进入紫宸殿,方筱悦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宋莲出给他的纸条上,所标明的阴谋都将从这里开始。 第四十五章 激情四射,大秦皇宫 大庆殿上万俟烨的难堪只是一道开胃菜,而这紫宸殿才是主菜登场之地。 与大庆殿的氛围完全不同,紫宸殿完全成了女人们争奇斗艳的主场。方筱悦寻了个最远最偏最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满殿穿梭往来的宫女,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大殿两边最前面两排的八仙桌是空出来的,应是留给王爷大臣们的座位。 百官的女眷们,不管是命妇还是千金,皆穿的花枝招展,满大殿的胭脂香,互相畅谈欢笑的银铃声。大殿里想必也烧着地龙,很快便有美人解开外面的皮草披风,扇着玉手笑盈盈的继续开怀畅饮。 这歌舞升平、百花盛开的景象,让第一次来紫宸殿的方筱悦破觉得新鲜。这种躲在角落里观察的感觉也让她觉得很安全。尽管方筱悦已经竭尽全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可还是被有心人认了出来。 只见远远的便有一个异域少女,边与身边的侍女说笑边走了过来。她身上穿得料子极少,肚脐四周皆裸露在外,那肚脐上的金色脐环闪着耀眼的光,衬着她白皙娇嫩的皮肤更加妩媚动人。婀娜多姿的缓步走来,颇有莫高窟壁画中飞天女的神韵。只是见那少女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方筱悦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心虚的低下头开始摆弄桌前的水果。心中盼着她只是路过而已。 “这位姐姐,为何会孤身一人前来?”那异域风情的少女径直走到方筱悦跟前,脆生生的话一出口,也把众人的目光全都带了过来。 “是啊,这个女人是谁家的啊?” “这样的场合怎么能让闲杂人等混进来呢?” “我看今天的守卫肯定要吃板子了。” 女人们一边猜测着一边议论着,都瞧着方筱悦面生。 “我,我是康王府的人,这次王爷就带我一个人前来赴宴,王爷还没来,自然就是我一人坐在这里。”方筱悦稳住心情,整理了思绪便抬头回答了少女的问题。 “啪”得一声,少女身旁的侍女打了方筱悦一巴掌,方筱悦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捂着脸质问道:“你又是谁,为何打我!” “我啊我的,你以为你是谁?众人皆知康王府内并不曾有一个妃子,最多都是些侍妾,你一个侍妾还敢以我自称,不打你打谁?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侍女振振有词,话中之意甚是嚣张。 见方筱悦一脸茫然,侍女便又得意的介绍道:“这是西夏国的娜尔朵公主,见到公主还不行礼?” 原来这位就是西夏公主啊,难怪穿得如此别具一格,在这满殿的女眷中颇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方筱悦按下心中的怒火,这西夏公主肯定看出什么了,故意来找她的茬,自己先看清形势再作打算。方筱悦缓缓起身,好女不吃眼前亏,正欲向西夏公主行礼,却听到大殿门前传来万俟烨的声音:“悦儿何在?” 方筱悦那行了一半的礼便生生收了回来,飞也似的跑到万俟烨跟前:“王爷,我在这!”走到近前才发现,康王边上还站着梁王和楚王。 “梁王千岁千千岁,康王千岁千千岁,楚王千岁千千岁!”大殿中的女人纷纷对着门口的三位王爷行礼,长幼有序自是不能乱了次序。 梁王笑着说平身,楚王也平易近人的做了起身的手势。 唯独万俟烨的一双眼睛里只有方筱悦一个人。 “你的脸怎么了?”万俟烨一眼便看见她脸上的红印子,关切的问道。怎么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人敢对她动起手来。 方筱悦此时觉得自己快要被满殿女人的眼睛盯出一身的窟窿,刚才的低调和隐身功夫真的全都白做了。还没等她回答,那位西夏公主便又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原来是王爷的宠妾,是娜尔朵的侍女不懂规矩,没长眼睛,打了王爷的宠妾,还请王爷见谅!”娜尔朵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万俟烨,话中之意好无诚意,说完便又绕着万俟烨转了一圈,笑着说,“王爷还是穿这身衣服更英俊些,刚才的那套郡王礼服哪里配得上王爷的神武?” 大殿里的女人又交头接耳议论开来。她们可比方筱悦清楚这里面的信息。刚行完礼就换掉了礼服这是表示对皇上的不满吗?相传皇上与康王父子失和看来确有此事。 万俟烨的确换过一身衣服,刚才的礼服一件都没又保留,尽数除去,他现在穿的锦袍,样式与平日的衣服到没太大不同,只是从来都穿玄色的他,第一次穿了件绛紫色吉服。绛紫色把他整个人衬得更加精神年轻,也让他身上多了一些暖意。 “烨,你穿这个颜色好帅啊!”方筱悦小声跟他说着话。 “这是我母妃为了准备的!”万俟烨眼中一暗,只可惜他的母妃已经看不到他在行冠礼时穿上它的样子了。 方筱悦小手轻握了下他的手,以示安慰,便又飞快的收了回去。毕竟这里是皇宫,还是要收敛一些,免得给自己惹来麻烦。 西夏公主眼看着眼前两人亲亲我我,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尴尬的站在原地。 “那个女人是谁啊?长得这么丑,怎么会入了王爷的青眼。” “那不是正好吗?你看今天在大庆殿上,王爷可是用的郡王的礼制,今日若是谁被选为康王妃谁才倒霉了呢!” “最好这康王妃就是这个丑女人吧,正好凑成一对苦命鸳鸯!” 殿中女人们的非议声越来越高,梁王和楚王早已入座,刚入座,已先到殿中的梁王妃和楚王妃便走了过来,在两位王爷的身旁落座。听着大家的议论,西夏公主终于觉得自己有了些面子,便扬起嘴角,走回殿前自己的座位。 方筱悦担心的看了万俟烨一眼,却发现他的脸上根本没什么起伏变化。 “走吧!坐我旁边。”万俟烨行四,皇三子常年在外游历,显少回宫,他的位置便正好位于大殿左上首的梁王和楚王中间。 在众人的眼中,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被誉为大秦第一美男子的康王爷牵着手,从殿门走到前排的主坐。虽然康王今日的遭遇让人唯恐避之不及,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幕还是让很多父亲官职在三品以下的千金们嫉妒的发狂,恨不得被康王牵着的是自己。 “四哥的口味似乎有了些变化!”万俟烨和方筱悦刚落座,下首的楚王便打趣起来,眼睛还不时的瞥了瞥方筱悦。 “怎么,五弟还要管本王的私事?”万俟烨一脸冰冷的表情,说话也与平日有所不同。让方筱悦一下子就想到了初见时的康王,原来不是他的人变了,而是他对自己变了。 “老五,今日是老四的生辰日,你可不能惹老四不痛快啊!”梁王举起手中的茶杯,对着万俟烨道,“父皇还没到,还不能饮酒,二哥先以茶代酒,祝四弟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楚王随即附和道:“二哥说的对,来四哥,五弟也祝你生辰快乐,万事如意。” 方筱悦听着只觉得虚伪至极,明明各怀鬼胎,表面却都装得和气友善。她一直看着万俟烨那张冷情的脸。有这样的家人和兄弟,又能如何笑得开怀!心疼的看着他也举起杯子喝完那碗茶,自己却毫无办法,一点忙都帮不上,更是如坐针毡。便悄声问他:“烨,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累了吗?还没开席,还要些时辰。你要是闷,我便让青梨带你出去转转。” “那还是算了,一会儿你父皇就要到了吧!” “嗯,也许他不来也有可能。”父皇今日就是有意给他难堪,所有的皇子都是他亲自做执事者,唯独自己是由皇后执事。这也给各位大臣透露了新的讯息,都睁大眼睛看好了,可别认错了主子,将来跟着见了阎王。自己在朝中没有半点势力,在朝外也只有宋家和红羽阁,却只能勉强算是个江湖势力。根本无法与梁王楚王抗衡。父皇今日这么一闹,更是让所有的臣子心里如明镜一般,再不会有人投诚与他。好一招釜底抽薪! “五弟,你说今日父皇会不会来百花宴?”梁王爷隔着康王与楚王攀谈起来。 “二哥这是何意?你和大哥、三哥行弱冠礼时,甚至在我大婚之前,虽不算是正式的及冠礼,但父皇可也为我们几个都办了百花宴,并亲自主持了宴席。今日又怎会驳了四哥的面子呢?”楚王话中夹枪带棒表面上是在回答里梁王的问题,实际上却是在暗讽今日康王的遭遇。 像是跟楚王商量好的一般,他的话刚落了尾音,大殿前的宫人便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又是行礼跪拜,等皇后娘娘落座之后,还在往殿门外张望。 “北地突发紧急军情,皇上带着百官已去神武殿商议处理了!”皇后坐在殿中的主位上,向众人解释了事情的始末。 “皇后娘娘,儿臣是否也要去神武殿帮父皇分忧解难?”梁王一听有军情,便起身请辞,楚王也紧随其后,两位都是一副忧心国事的样子。方筱悦看着前两排空空如也的座位,倘若是别的皇子及冠,今日这两排座位必然坐的满满当当,皇上竟然这般不留情面。 “不用了,你们父皇特意交代过我,今日你们就陪着老四好好庆贺一下,等百花宴后再去找你父皇商议不迟。”皇后笑意深深,仪态万千,颇有母仪天下的气场和姿态,之后便举起手中的酒杯念道,“今日是我大秦朝皇四子万俟烨康王殿下的及冠之日,按惯例宫中举办百花宴,让朝臣家眷共同庆贺。皇上既然全权委托于我主持今日的百花宴,诸位只管开怀畅饮,歌舞才艺也要照常进行,让我们先共同举杯向康王贺寿。” 喝完这杯酒之后,方筱悦便再也呆不下去。正想着如何出去,那西夏公主又找上门来,脸上露出无暇的笑容,朱唇轻启,细声细语的说:“姐姐,妹妹是来给您赔罪的,刚才是妹妹失礼了,现在敬您一杯,再自罚三杯,还请姐姐原谅妹妹。” 方筱悦想起身,被万俟烨按了下来,起身道:“悦儿虽不是战败国的一国公主,可也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公主不必客气,这酒还是免了吧!” 西夏公主没想到万俟烨说话如此直接,讽刺她这个一国公主毫无容人之量,还警告她不要忘了她是和亲公主的身份。可看到万俟烨如此回护那个女人,心中更加肯定这个女人的身份,必然就是她要找的人,脸上只流露出片刻的不愉,便很快重燃了斗志:“你们大秦不是有句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吗?殿下都说了,姐姐不是小气之人,只一杯酒而已,喝了不就得了?” “康王爷,既然刚才是因为误会一场,公主又诚心道歉,你也不必再阻拦了,只是一杯酒而已,不必如此紧张!”一直坐在主位上的皇后可是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刚才还有侍女将之前之事小声禀告给她听,便也知道这中间是有了些误会罢了。那个坐在康王身边其貌不扬,安安静静的女孩倒是让她总是忽略了她的存在。 就连她都想不明白,阅女无数的康王怎么会如此宠溺这个女子?就连皇帝都跟她提前说过,不管万俟烨求了什么事,都推道他的身上,让康王来找他。还在几天前,她就听到消息,康王似乎再求皇上赐婚。难道这个女子就是他想得到的女人? 看着西夏公主跟万俟烨站在灯光下,皇上原本是想把西夏公主赐给康王的,如此看来,这两人倒是十分登对。要不是后来皇帝听闻这个西夏公主很得恩宠,怕康王由此多了西夏的势力,恐怕两人早已成了夫妻。 皇后都亲自劝酒了,方筱悦不能再不识抬举,便站起身来,接过西夏公主端来的酒:“好,既然皇后娘娘都说了这样的话,筱悦这就干了这杯酒。”说完便一饮而尽。 西夏公主娜尔朵见方筱悦饮下了杯中酒,也痛快的连饮了三杯。直喝得让一旁的梁王和楚王连声叫好。 “娜尔朵好酒量啊!” “好酒量!” “趁此良辰美景,娜尔朵也借酒壮胆,给各位献上一曲西夏飞天舞!”西夏公主将手中酒杯一掷,便接过侍女递来的彩带,将彩带搭在肩上,便起了一个舞势。 “好!早就听闻娜尔朵公主的飞天舞乃是西夏一绝,今日倒是托了康王的福,我们才能看到这样的神技啊!快快舞来!”皇后娘娘凤心大悦,众人更是兴致勃勃。 于是浓浓的西域舞曲便在厅内响起,那是公主自己从西夏带来的乐团,用的乐器都是西夏的名族乐器,以三弦、六弦、琵琶、琴、筝、箜篌为主的乐队,演奏出神秘又神圣的飞天舞曲。而大殿中间的娜尔朵,时而轻快旋转,时而彩带飞扬,时而腾空飞起,时而轻盈落地,在舞曲即将结束时,更是随着音乐减弱人渐渐飞离了大殿上空。那飘曳的衣裙、飞舞的彩带和凌空翱翔的舞姿,加上她本就出色的容貌,让人仿佛真的看到下凡的神女飞升回天。 一曲飞天舞,将众人的心全都勾了起来,无不称颂娜尔朵卓越的舞姿。等到她再“飞”回来时,就连皇后也极力称赞:“今日真是让本宫看到了真正完美的飞天舞,娜尔朵真是一位卓尔不群的舞者。赏银百两,云锦三匹。” “娜尔朵谢皇后娘娘恩典。”娜尔朵行礼谢恩。再站起来时,眼中带着笑意,再次朝方筱悦走来。方筱悦只觉得这个公主似乎处处针对自己,这又想来找自己什么麻烦。 “皇后娘娘,悦儿不胜酒力,儿臣先带她下去休息,待会儿再回来。”万俟烨找了个借口,想带方筱悦离开紫宸殿。 “康王殿下,我看姐姐的脸色如常,似乎并无醉意。我过来只是有一事相求。”娜尔朵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方筱悦。方筱悦想到宋莲出给她的那张纸条,其中的确有公主两个字,一开始她并不确定是哪位公主,如此看来应该就是娜尔朵公主。 “公主单说无妨!”既然躲不过,那便无需再躲。方筱悦原本也不打算一直躲下去。 娜尔朵见方筱悦中计,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伸手便“啪啪啪!”击掌三下。 便有四个侍者抬来一件被布盖着的庞然大物。 “这是我西夏于一百年前偶得的一件宝物,不是我有意炫耀,这宝物我相信在整个大秦都找不到第二件。也只有我大西夏才能拥有这样的宝物。”娜尔朵的这番话,简直就是没有脑子的自寻死路,在大秦皇宫里说这样的话,光是唾沫都能把她淹死,方筱悦心中冷笑,继续看着她要怎么作死。果然娜尔朵的话让众人的脸上都带上了薄怒,这是在嘲笑大秦不配拥有此物吗? “你那大西夏如此厉害,怎么会把你和那宝物一同送给我大秦呢?”楚王捏着手中的杯子反讽道。 “是啊,也不知是谁,赖在我大秦皇宫里不走,说是自己要选如意郎君,谁不知道根本就是一个没人愿意接的烫手山芋!”梁王也容不得有人如此轻蔑大秦,开口便反击道。 “你们……”娜尔朵也自制自己刚才话说的有些过头,怒极反笑道,“我知道你们听我这么说,肯定会不服气,但这件宝物绝不是普通人能见到的,准确的说,它是一件乐器。在我西夏一百年来只有我一人会浅奏一曲,父王便让它随我一同献给了大秦。今日既然是康王殿下的百花宴,而姐姐又深得康王殿下的宠爱,所以娜尔朵便想当场教姐姐弹奏此乐器,也好让姐姐带为转达,娜尔朵对康王殿下的情意!” 方筱悦忍不住扶额,这尼玛叫什么有求于我,明明就是想借着我衬托她自己,她又是飞天舞,又是弹神曲的,自己什么都不会,又是如此相貌平平,是个人都会把她当天上的云捧,把我当地上的泥踩。从一开始就如此针尖对麦芒,原就是来自女人对情敌的深深妒意。这一笔账还得算到万俟烨的头上,这么不受宠还能招来这么多烂桃花。 还尼玛对康王殿下的情意,自己弹了不是更有诚意,为什么非要把她拖下水,她真想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当那个庞然大物的布盖掀开时,方筱悦的心狂跳不止。天啊,这件乐器竟然就是现代钢琴的前身——古钢琴!应该还是第一代键盘钢琴,琴身的最前面是键盘,后半边还保留着弦乐。她上钢琴课时老师曾经说过钢琴的发展史,古钢琴大概形成于15世纪的佛罗伦萨,最早还是打击乐器,传到中国之后演变成了扬琴。而键盘古钢琴的出现则形成于16世纪,那时候我国还处于明朝初期。看这台古钢琴的外表,还处于从打击乐到键盘的演变过程中。但对于弦乐根本掌控不了的方筱悦来说,能看到带键盘的琴就已经要阿弥陀佛了。 万俟烨见她呆在了原地,便担心的问她:“不想学,就说头疼,我带你离开便是。” 方筱悦回过神来,笑着说:“别担心,我相信我能行!” 娜尔朵已经坐在了钢琴边,回头看了看方筱悦说:“请姐姐看仔细喽!”之后便开始弹奏起来。叮叮咚咚的琴音如流水一般倾泄而下,音色没有现代钢琴的浑厚低沉,古钢琴的音色更为高亢和纤细。方筱悦走到近处仔细端详,发现古钢琴是通过羽毛管制作的拨子拨动一根金属丝弦发音,而不是现代钢琴用锤子敲击三根金属丝弦发音,原来真的跟钢琴老师所说的一样,在现代只能在博物馆见到的钢琴,她现在竟然可以坐在边上演奏了。方筱悦努力按下心中的喜悦和手痒难耐的感觉,面上露出惊恐之态,迷惑娜尔朵。 已经一年多没摸过钢琴了,前世从五岁便开始练琴,一练便练了近二十年。在美国勤工俭学时,她就是凭借这十级钢琴得到了在星级饭店里现场演奏的工作。比起很多同学要刷盘子挣钱,她的工作真的轻松了太多。 她根本没再听娜尔朵的演奏,她那种单手弹奏的小儿科水平,简直是侮辱了钢琴的存在。 “姐姐,我弹完了,该你了!” 方筱悦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迟迟不愿走到钢琴前。娜尔朵见状心中更加得意,便加了筹码道:“这样吧,只要姐姐能弹出比娜尔朵好听的曲子,娜尔朵便恳求皇后娘娘将这台钢转送给姐姐,这样可好?” 方筱悦见好就收,果断的答道:“好,一言为定!” 在众人形色各异的神色中,方筱悦走到钢琴前,双手摸了摸那稍有些不同的键盘。还没有半音,也就是说没有黑键,只有白键。她不知道音准如何,便习惯性的找到了基础哆,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触键盘,七个基础音阶便在指尖流露出来。 原本等着看她笑话的娜尔朵,一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顷刻垮塌下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压了下来。 虽然没有黑键,但这琴的音准还是非常好的,虽然没有现代的钢琴的音色,估计弹奏交响乐要差一些,但是弹奏欢快些的小夜曲还是非常适合的。她开始在大脑中搜索琴谱,到底弹哪一首比较好呢?有了,还是莫扎特的《小夜曲》吧。 方筱悦挺直了腰板,双手缓缓悬垂在键盘上空。所有人都觉得她好像换了一个人,那背影竟然于古朴的琴如此和谐。第一排乐曲流畅的弹奏出来,她白皙修长的双手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在琴键上上下翻飞起来。又像两只欢快振翅的蝴蝶,在众人眼中美不胜收。万俟烨听着方筱悦弹出的乐曲,内心的震撼简直无以言表,那个沉浸在忘我演奏中的方筱悦,就好像被精灵附身一般,他想去抱紧她,可却发现走进后却发现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这是怎样一个女人,她身上还有多少他未知的秘密亦或者惊喜? 皇后和梁王楚王都被方筱悦的演奏深深吸引,与刚才娜尔朵的演奏形成鲜明的对比,孰好孰坏已经不言而喻。娜尔朵公主的脸上现在就好像调色盘一样精彩,双手绞着衣裙,那裙子都快被撕成了碎片。 方筱悦弹完了《小夜曲》,又趁着兴致弹了她穿越前最喜欢的一直新曲子《贝多芬病毒》,这首与刚才的欢快不同,带着交响乐的浑厚宏大之感,虽然古钢琴的音色总是让她忍不住皱眉,可那酣畅淋漓的演奏快感,让她根本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原本众人已经觉得刚才她那灵活得双手已是极限,没想到,在弹这首曲子时,那双手得动作根本让人眼花缭乱得看不清楚是怎么弹奏的。 娜尔朵知道自己这是遇到高手了,她听父皇说过,在欧罗巴有宫廷得乐师的确能够像方筱悦这般极其娴熟得弹奏此琴,但一般都是有点年纪的乐师,像方筱悦这么年轻这么小就能弹得如此精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把这里的情况向皇帝通报过了,一直未曾露面的皇上居然在这个时候率领着百官出现在了紫宸殿外。百官之中,还有特意赶来帮忙,穿着一身白色锦袍的宋莲出。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在皇上身后站在殿外,宫人要通报也被皇帝制止,就这么一群人鸦雀无声的站在外面听完了整首乐曲。 方筱悦的确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似乎是在美国米其林餐厅里演奏,似乎是在自己的家中练琴,似乎是在学校的礼堂里演奏,《贝多芬病毒》里那飞扬的乐曲狂风暴雨般把她这些天来的压抑和恐惧全部宣泄出来,把那种对命运不屈的征服*展露出来,把她心中那对涅槃重生的新希望完完全全的表达出来。那不断盘旋上升的乐曲,到最后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嘎然而止,正有力的像世人说明了一切,不管在哪里,她都是方筱悦,都是那个勇敢面对一切的方筱悦。 弹完第二首《贝多芬病毒》,她仿佛耗尽了所有的情感,投掷了所有的体力,只看到最后映入眼帘的万俟烨那双担忧的眼神,之后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在她昏倒之后的乱像。她以“平庸的姿色”,高超的琴技征服了所有人。甚至包括那个率领百官在殿门外听完整首曲子的皇帝陛下。 娜尔朵成功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之前她精心筹划了苦练近半年的飞天舞所赢来的所有瞩目,都被方筱悦的两首演奏击得粉碎。她眼睁睁得看着康王对她的紧张和关心,眼睁睁得看着皇上宣来所有的御医为她诊治,眼睁睁得看着众人对她的神技赞叹不已,最后就连她带来的琴也被皇上赐给了她。而她娜尔朵到最后竟然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方筱悦被皇帝安排进了皇后的仁明殿中,命御医全力以赴,务必治好方筱悦。万俟烨寸步不离左右,已经两天没有合眼。虽然之前兄弟拔刀相向,但在此时,宋莲出便默默承担起了为万俟烨端茶送饭的差事。方筱悦和万俟烨所食用的所有东西都是他自己亲手打理过问,在这皇宫之中,万俟烨真的没有一个可以信任之人。 皇帝看见宋莲出和万俟烨,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方筱悦,不应该叫她方素衣,拓拔冥用西夏国的宝藏换她自由的女孩,她就是楚青荷的女儿。虽然没有青荷的出众容貌,但她的琴音泄露了她的心志,是一个绝不输于青荷的大气坚强的女人。也许就是因为她身上的这种气质,即便已经生过孩子,也还是征服了他那个从来桀骜不驯、不把所有人看在眼里的逆子万俟烨吧! 一想到万俟烨,皇帝心中又升起了怒意。他一再的忤逆自己,总是在人前人后有意无意的提起他的兄长,那个逆贼齐王。心中显然对他极度不满吧,没准还把他当成了逼死她母亲害死他兄长的仇人吧!这样一个儿子他怎么可能把他留在身边,当初要不是淑贵妃他怎么会留了他的性命。好在他整日沉溺酒色之中,并没有齐王十分之一的才华和胆识。就不用他亲自出手,只要稍微给他一点甜头,他的另外几个儿子就会把他撕得粉碎。而这次难得一见,他对一个女人如此用心,他又怎么能让他顺心如意呢。 “皇后,方姑娘暂且留在你宫中养病,要仔细照顾好她。朕还希望能经常听她弹琴呢!”皇上今日又来探望方筱悦,特意再三嘱咐皇后。 皇后心中一动,皇帝的言下之意她以明白:“臣妾遵旨!不过臣妾不知应该以何身份对待方姑娘!” “就封为五品典乐吧!”皇帝略作思考,封了一个女官给方筱悦,“不过她虽然是五品,你可不要慢怠了她。北地叛乱正是用人之时!” “皇上是想……”皇后猜着皇帝的言外之意,想必是想让万俟烨出征北地吧! “他想过的顺心如意,总要付出点吧,整日里沉溺酒色,又怎么能配得上朕的神技典乐?”皇帝的心里可是巴不得他死在北地,正好跟他的逆贼长子作伴去。 “臣妾明白,皇上放心!”皇后娘娘端庄的行了宫礼,脸上带着极其标准的微笑,“不知皇上今晚……” “你啊,就是太过端庄了些……”皇帝打断皇后的恳求,扔下半句话,抬腿便出了仁明殿。皇帝封方筱悦为五品典乐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后宫,也传到了万俟烨和宋莲出的耳朵里。 “小烨子,你说你爹这是何意?这是要把方筱悦留在宫中?”宋莲出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找到万俟烨,想商量下后面的对策。 “凡是我在乎的人在乎的事,他绝对有办法让我求而不得。”万俟烨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瞬间将那桌子砸得粉碎。 “所以我当日不同意你把她带进宫中,你看这下……”宋莲出情急之下,又再万俟烨的伤口上洒了一把盐。 “行了,一辈子不带进宫中,我就一辈子不能给她名分,换作是你你忍心吗?”万俟烨真在心烦,又听宋莲出提起当日之事,其实他心中也有几分后悔,如果自己没那么心急,再等个一年半载,或者等到大哥的案子能得昭雪,再带她进宫就好了。 “可这样算什么,你爹该不会是看上……” “住口,他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是死也要把他杀了。”万俟烨打断宋莲出的话,这是他最不愿意想到的事。宋莲出从来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立刻噤若寒蝉。 万俟烨突然转了话题问道:“最近是不是北地叛乱闹得厉害?” “你的意思是……你爹想让你出征北地?”宋莲出似有所悟。 “他想用我。因为北地苦寒,原本就是我大秦的心头大患。现在又是零下三十几度的寒冬。别的皇子他不舍得用,唯有我做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最好的人选。如果我战死,他再派人征讨,而我的死则了了他一桩心事。如果我告捷,他也正好化解了北地的危机。只是他怕我不听话,怕我万一联合外敌,举兵造他,他就等于是把自己推入了绝境。以前他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在乎的人,所以迟迟不敢动我。现在他知道悦儿是我的软肋,又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机会,便要把她扣在宫中做人质。好让我出征北伐!”万俟烨很快便理清了这里面的玄机,肯定是这样。 “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宋莲出也觉得万俟烨的猜测很有可能。 第三日,方筱悦还未醒来,皇帝怒斥着跪了一地的太医:“三天了,为何还没把人治好?你们不是说她只是过度劳累,只要睡饱了就会醒来。这都睡了三天了怎么还是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啊?” “皇上,方典乐的脉象并无病症,老臣以为,方典乐今日,最迟明日便会醒来!” “你昨日就是这么说的!”站在一旁的万俟烨一脚踹在了老太医的肩上。 “康王!”皇帝不满的说,自己这个皇帝还站在这里,哪里轮到他说话? 万俟烨冷眼看着,不再说话。 “都给我细心照顾好方典乐。”皇帝下了旨意,太医立即磕头领旨,皇帝转身对万俟烨说,“你随我去大庆殿。” 这是要摊牌了吗?万俟烨看着眼前父皇的高大身影。幼年时的那个慈祥的父亲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自己竟然要面对父子成仇的境地。到底是谁把他逼到这样的绝境?是父亲还是皇权? “烨儿!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怨恨于我,你觉得我不该杀了你大哥,又逼死你母妃。现在北方战时吃紧,父皇又没有什么信得过的将领,便想让你代朕御驾亲征,只要你征服了北地,我便将方典乐赐给你。”一进大成殿,皇帝便开门见山的说出意图。 果然,是做了这样的打算。万俟烨嘴角噙着无声的冷笑,低头鞠躬行礼道:“能为父皇解忧,儿臣殚精竭虑也绝不推辞。” 说完就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大殿里还有万俟烨刚才说话的回声。 “你就没什么话跟父皇说的?”皇帝故作慈祥的问道。 万俟烨看了一眼这个他早就不认识的父皇:“儿臣只有一个条件!” “说!” ------题外话------ 周末愉快!乐乐最近也中了太子妃升职记的毒,多少带歪了本文的文风! 万一觉得被女主弹钢琴雷到的,请举着避雷针看完吧! 感谢支持正版的各位亲!你们是乐乐万更的原动力!谢谢! 乐乐前几天的情绪低谷过来了,希望乐乐的订阅能够早日脱离低谷! 第四十六章 形势逆转,如愿出宫 “儿臣要等悦儿醒来,再出征!”万俟烨提了自己的要求。 “她要是一个月不醒你就一个月不出征?”皇帝威严的瞪着万俟烨。 “是!”万俟烨眼中的倔强表露无遗,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的父皇。 皇帝这才正视起这个儿子,好像第一次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长子齐王的影子,那种决绝的眼神,那种果敢利落的表情,完全不似平日里的纨绔样子。 “你就这么在乎那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皇帝冷冷的问道。 万俟烨脸上带着无谓的神情,抿嘴笑笑说:“儿臣越在乎,您不就越放心吗?” “好,朕答应你!朕会让太医们抓紧治疗,朕也想早些再听到方典乐的琴声。”皇帝松了口,太医多次诊脉都说方素衣并无病症,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 “父皇,倘若她有半根头发受损,儿臣就是血洗整个天下也要为她报仇雪恨。”万俟烨注视着皇帝,眼中带着异常坚定的光芒。 “父皇,儿臣从未有不臣之心,从未有过……”同样的眼睛不同的人,再次在皇帝眼前浮现。他的长子,那个他一手教导成年的儿子,也曾经用一模一样的目光跟自己说话。 万俟烨说完便大踏步的离开大庆殿,根本没留意身后的皇帝趔趄着,皇帝连忙伸手扶住一旁的书桌,才没有跌倒在地。齐王?皇帝走向后殿,脚步并不像平日里那般健步如飞,反而有些拖沓。他从屏风后,隐藏着的壁画底下拿出一把宝剑,细细的摩挲着,眼里含着隐隐的水雾,也模糊了视线。他抽出剑来,辨识着剑把处的纹路,似乎看不清楚,便又迎着灯光,如此才将宝剑上刻着的一个小小的“齐”字看得真切。 “父皇跟你打个赌可好?赌烨儿一定会战死北地!”皇帝轻声的对着宝剑说着话,手中的宝剑似乎发出了一声嗡鸣声,“你不同意吗?可父皇主意已定。但愿你还能保佑他班师回朝!” 仁明殿中,万俟烨回到方筱悦身边,关切的问道:“青梨,她可有醒来?” 一旁的侍女行礼回到:“不曾!” “怎么会睡了这么久?可有按时给她喂服汤药?” “午时的汤药刚刚送来,还未曾给方姑娘服用。”青梨端来一旁的汤药,准备给方筱悦服药。 “我来吧!”万俟烨把方筱悦调成半卧姿势,侍女递来汤药,他细心的吹了吹勺子中的药,自然而熟练的喂到方筱悦的嘴里,显然已是这两天做惯了的事。 突然方筱悦咳出了声来,嘴里的一口药全吐了出来:“咳咳咳,好苦的药啊!” “你醒啦!”万俟烨连忙放下药碗,满脸的喜悦,对着青梨吩咐道,“快去宣太医进来。” “这是哪里?”满眼的富丽堂皇,应该还在皇宫里。 “皇后娘娘的寝宫,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万俟烨坐进里面,让方筱悦靠在他胸前,低着头问她情况。 “没有啊,我不就睡了一觉吗?干吗这么紧张?”方筱悦只觉得有些奇怪,下面站着满室的宫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亲昵,还真有些别扭。 “能不紧张吗?你这一觉可是睡了三天三夜。”万俟烨总算松了一口气,再度见到方筱悦能跟她说说笑笑真是太好了。 宋莲出和众太医一起走了进来,看见方筱悦窝在万俟烨的怀里,便笑着说:“素娘终于醒了,太好了!” “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们不是……”方筱悦原本还以为他们俩真的就这么反目成仇了呢,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我那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可你们既然进了宫,我也只能进来帮忙了!”宋莲出苦笑着说,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也幸好他进宫来了,否则这几天他们的日子真的不太好过。 “康王殿下,方姑娘的身体的确已无大碍。”把完脉的太医恭敬的禀明诊断结果。 此时,殿外有宫人宣告:“皇上驾到!” 方筱悦吓了一跳,六神无主的看着万俟烨,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要见皇帝? “有我在,不怕!”万俟烨握着她的手。 看见殿里的人都已经跪下,方筱悦也要下床行礼,万俟烨扶着她起来,谁知方筱悦的脚刚触地,腿一软就摊在了地上。 “方典乐,无需多礼!”皇帝已经进了内殿,看到方筱悦的样子,便连忙免了她的跪拜之礼。 “方典乐?”方筱悦这一觉醒来真的是一下子仿佛置身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 “太医,快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万俟烨则是连行礼都忘了,赶紧又把太医叫了进来。刚才去而复返的太医只好再给方筱悦把脉看腿,拱手相告:“殿下,方典乐只是因为三日未尽多少水米,体虚脚软,将养几日便好。” 帝后把万俟烨的一言一行都看在了眼里,皇后出言道:“康王爷,方典乐昏睡时,我见你忧心焦急便没说你,可现在方典乐既然已经醒了,这男女授受不亲的,宫里自有宫女伺候着,你还是早些准备出征之事吧!” “出征?你要去打仗?”原本听着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方筱悦,一听皇后说到出征之事,立即瞪大的眼睛。 “父皇,儿臣既然已经答应,就不会反悔。可否容儿臣与悦儿单独呆几日?”万俟烨紧皱着眉头,原本想衬着方筱悦醒来时,跟她好好说说发生的事。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这么多人,自己要说的话竟然一句都说不得。 “军情紧急,朕准你三日后出征便是!”皇帝向众人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殿內终于只剩下方筱悦和万俟烨两人。 “悦儿,可觉得累,要是累,便躺在床上,听我说就好。”万俟烨贴心得扶着她躺好,自己也脱了鞋子半边身子虚躺在床边上,几乎三日没合眼,他此时也觉得有些累了。 “你说吧!” “北地叛乱,父皇派我代他御驾亲征。北地极寒,恐怕这一仗要打上几个月才能回来。” “有几成把握?”方筱悦把脸贴在万俟烨的肩膀上,悄声问道。 “五成!”万俟烨因为大哥的死,在这一年里没少派人去北地查看大哥当年的行踪。虽然看押大哥的那些狱卒全部都已音讯全无,可从北地回来的人早已把北地的气候地形摸得一清二楚。父皇以为他会战死沙场,可他却觉得自己并非全无把握。 “这跟没说没什么两样!”方筱悦本来就觉得,本身生和死就是五成对五成,如此说来便真的没多大意义。 “不,五成毕竟还有生还的希望,倘若连五成都没有,那就是必死无疑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这毕竟是大秦的将士们第一次出征北地,恐受不了北地的极寒天气,怕是还没到地方,就会被活活冻死。”万俟烨怕方筱悦一点都不知道情况更加的担心和害怕,便把目前的行事,以及父皇的态度全部一一事无巨细的讲给方筱悦听。 方筱悦听明白了,万俟烨说的北地应该就是现代中国的内蒙古海拉尔一带。冬日里的温度大概在零下三十度左右,对于南方人而言的确非常寒冷。而目前大秦的官兵们最多也就能够比江南的战士多分得一件棉袍,便再无别的御寒之物。要想取胜,这最大的障碍就是如何应对北方的气候。 “不能再等两个月出征吗?现在赶着过去真的无异于送死。再等两个月气温回升一些,也能好适应下当地的环境。”方筱悦心急如焚。 万俟烨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他能怎么说,跟方筱悦说皇帝就是要让他去送死,这样她岂不是要更加担心:“放心好了,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什么应对之策!刚才还说只有五成把握,现在又说有了应对之策,这话明显就是敷衍自己呢。方筱悦也没有当面点破他,不说也罢。 “嗯”方筱悦心中已有她的打算,不论如何,她都不会眼睁睁得看着他一去不回,“副官是谁?你在军中可有心腹?” “副官是戚统领,军中之事你不必担心,你现在只要好好养病就可以了。”万俟烨看方筱悦一脸得紧张,打听得如此细致,心中一暖,她是担心他的,这世间总是有人真正关心他得,即便他死了,也会有人缅怀他了,“万一……万一我战死……” 方筱悦不想听他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伸手捂住他得嘴:“我不要听你说这样的话,你肯定能活着回来的,我等你。” “还有三日时间,你想不想回渔光村?” “如何回得?你父皇不会放我们出宫吧!”方筱悦心中明镜似的,他要出征自己必然是要做为人质留在宫中的。 “有何不可?我要出征,他只要知道你的人在哪里,随时能够找到你,至于你的人在哪里,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我想父皇应该比我清楚我们俩的处境,我相信父皇他肯定会护你周全。”如果没有这次北征,万俟烨也准备在两个月后亲自去一趟北地。父皇对他的态度日益恶劣,时间拖得越久,恐怕父皇心底残存的遗憾会越少。他要抓紧时间亲自查探下大哥的死因。沿途中很多线索虽然都断掉了,可北地毕竟皇宫内外牵扯到的势力要薄弱的多,万一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我们现在就出宫吧,这里我一刻都不想多呆!”方筱悦觉得哪里都不如自己的小院好,而且现在悦儿园已经开学了,都不知道这几天是谁在帮她代课。她想宝哥儿、玲珑他们,也想那些孩子们。 “你吃点东西,我这就去父皇哪里!”万俟烨准备为方筱悦争取三日的时间,起身便唤来门外站着的青梨,“青梨,你在这好好保护方姑娘,任何人都不要让她进去,直到我回来。” “奴婢遵命!”青梨领命。万俟烨便离开仁明殿,亲自去争取这三日的出宫机会。 还未进大庆殿内,就听见里面皇帝爆喝的声音:“速去把梁王给我绑来,我有话要问他。” 万俟烨在殿外驻足片刻,料定现在绝不是个好时机,可原本就只有三日的时间,现在不进去今夜就要在皇宫里度过了,也就生生少了一日,脑海里浮现方筱悦恳求的声音,还是跨步进了大庆殿。 刚进门,就有一只茶碗飞了过来,擦着他的额头“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 “来得到快……”皇上定睛一看才发现门口站着的不是梁王而是康王,“你来做什么?怎么不好好在仁明殿陪方典乐,到朕这里干什么?” “儿臣请求放悦儿出宫,三日后从儿臣的封地出征!”万俟烨正色道。 “万俟烨,你不要得寸进尺!放她出宫还有什么意义?”皇帝横眉冷对。 “那儿臣便不会出征。” 这是什么理由,好像是朕求着他出征一般,皇帝的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你怎能如此理直气壮?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的心上人?” “您不会!”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你知道朕绝不会杀她,所以你才有持无恐的不把朕放在眼里。”明明他站上风,可为什么每次他面对这个儿子时,总有种无力感。他强硬他避开锋芒,他稍示弱,他就无孔不入。简直就是一个无赖混球,又像一个满身长着刺的刺猬,让你无从下嘴。偏生他又不能一刀砍了他,为自己留下杀子的千古骂名。可他除了还有一张淑贵妃留给他的无字圣旨,他还有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嚣张? 皇帝气极而笑,笑声震惊了整个大庆殿:“哈哈哈……好,朕答应你便是,大不了如果你没有准时出征,我再把她绑回宫里!你得让她保证,她的一举一动必须在我的监视之下,还有我让她进宫时,她必须随叫随到,否则我会立刻把她绑进宫里来,半步别想再出宫!” “你……”万俟烨愤怒至极,双拳紧握,骨节泛白,眼睛死死的瞪着眼前之人,他的父皇竟然卑鄙至此,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你就这么想让我去送死吗?” “这是哪的话,你再怎么扶不上墙,你也是朕的儿子,朕怎么会让你去送死,”皇帝的脸上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不是一心想为你的皇兄平反昭雪吗?朕就给你这个机会,送你去北地!” 什么?怎么听父皇的言外之意,是支持自己去查明大哥的死因的?难道父皇开始怀疑皇兄的死另有蹊跷了吗?万俟烨只觉得自己眼前的父皇更加的让人难以捉摸,自从皇兄和母妃死后,极尽所能的打压自己,就是皇兄残留下的一点势力也被他毫不留情的一一剔除的干干净净,怎么现在又有这样的意思? “父皇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万俟烨疑惑的看着皇帝,根本猜不透他心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下去吧!”皇帝没做任何解释,挥手让他离开大殿。 万俟烨走出殿外,便看到梁王行色匆匆的赶来。 “万俟煜,你与西夏国大王子到底是什么关系?还不从实招来?”皇帝的声音从殿內传来,没有走远的万俟烨听得一清二楚。父皇这是准备彻查梁王之事了吗?这一幕好像之前在他的皇兄身上也曾经出现过?梁王一向行事谨慎,这次竟然有证据落到了父皇手中,这么大的纰漏会从谁那里裂开的? 难怪父皇会对他得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梁王的事哪怕不能完全坐实定罪,肯定也让生性多疑得父皇心中不快。如此一来,形势已经发生了为妙得逆转。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这到底是何人所为? 谜底在他与方筱悦出宫后便很快有了答案。 一出皇宫,与来时不同,来时只有他们两人一辆马车,回去时却是随行了十六名禁卫军。即便如此,方筱悦的变化也尤其明显,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即便看见那些禁卫军的手中寒光凛凛的兵器,也没有妨碍她的好心情,一路上甚至还哼起了歌。等到了渔光村,更是归心似箭得一直催着马车快点再快点。 “烨,这么大的阵仗像不像公主出行?”方筱悦开玩笑的说。 “什么公主出行,公主出行随行过百,光丫鬟就有这些禁卫军的数量。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押解要犯呢!”万俟烨打击她后,又自己摇了摇头,还真是心大,还有心情开玩笑。这点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那也一定是朝廷重犯吧,这禁卫军不是专门负责皇宫安全的嘛,跟我回渔光村,这意思是以后他们都归我管了?”方筱悦心里知道这些禁卫军一直护送着自己,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但这一路上的气氛已经够压抑的了,她觉得要是再不自我意淫一下,她自己都快被憋死了。 “还真会做春秋大梦啊,”万俟烨轻弹了下方筱悦的脑门,笑着说,“行啦,告诉你个好消息!”不得不说,经方筱悦这般调笑,自己似乎也没那么愁眉不展了,看到她一脸无谓的样子,倒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什么好消息?” “父皇准许你在渔光村的自家小院里自我软禁!” “真的?你父皇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这么大手笔的给我派了这么多护院?会不会有什么其他阴谋?”方筱悦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不就相当于在家监禁吗?难怪会有禁卫军跟着自己呢,敢情这是皇帝派来的“护院”。虽然也一样不得自有,但可比在皇宫里轻松、舒服多了。那天的遭遇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万俟烨的形势非常不好,他们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怎么今日一下子好像就警报解除了一般? “护院?你这小脑袋里到底想着什么呢?”不过转念一想,她的话也不是没道理,禁卫军守在门口,里面的人不能轻易出去,外面的人也一样进不去,可不就是护院?万俟烨笑出声来:“哈哈哈,还真是!待会你下车时候好好跟你家的护院们打个招呼吧!” 马车外的禁卫军不禁为车里传出的说笑声汗颜,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那个方典乐还能开他们的玩笑,到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那到底为何会突然出现转机?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帮我们?”方筱悦现在一脸得亢奋,这让她想到一些宫斗剧中,主角在关键时刻突然被一个神秘人施以援手脱离了困境。 “应该是梁王做下的事东窗事发了吧!”幸好父皇松了口,答应了方筱悦在家软禁,否则他真不知道单纯善良的她要如何面对宫中的那些勾心斗角,“唉,等我回来,等我把大哥的事情查清楚,我们就彻底离开那个鬼地方。” “好!一言为定。”方筱悦立即同意道。 “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得下?毕竟父皇还是会随时召见你的。”万俟烨看着方筱悦此时得情形,虽然脸上仍然有虚弱得疲倦之色,可精神着实好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也不像在宫里那般昏昏欲睡的样子。 “你放心吧,虽然我很不喜欢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真的到了那里我也有我的办法自保。”方筱悦的确很不喜欢皇宫,从上一次进宫就不喜欢那个地方,但她也知道迫不得已时也唯有进宫才能保住身边之人的安危 “为了宝哥儿,我们也要早日彻底脱离皇宫,我可不想宝哥儿去经历那些复杂的人生。”方筱悦信誓旦旦的说,她是因为找了个王爷男朋友,没办法,她的宝哥儿是一定要过安宁快乐的生活的。 方筱悦的话让万俟烨一征,他想的是他和方筱悦离开皇宫,可没包括宝哥儿,宝哥儿的身份特殊,注定是要去经历那样的人生的。除非宝哥儿的父亲永远背负着那个罪名,只要大哥的沉冤得雪,宝哥儿就肯定要去面对这一切。 方筱悦急切的想抱一抱宝哥儿,下车时,还险些摔了一跤。万俟烨心疼的说道:“已经到家了,还这么心急,你身子还虚着呢!” “宝哥儿,玲珑,陈姐,我回来啦!快开门啊!”方筱悦刚站稳脚,便迫不及待的去敲门。 院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方筱悦还能听见玲珑的声音:“是小姐,是小姐回来了!” 门一开,方筱悦便见众人齐刷刷的站在门口,感觉自己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方筱悦见到大家就忍不住留下欢喜的泪水:“是的,我回来了!” “小姐,你还好吗?不是说去一两天就回来吗?怎么这都五天了,才回来!”玲珑委屈得眼泪直往下掉,她还以为小姐这次又像上次一样,在宫中遇到什么事了,跟着王爷跑了再也不回来了呢! “行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皇上还赏了我这么多护院,咱家以后绝对是全大秦最安全的民宅!”方筱悦嘴上跟玲珑说着这些话,眼睛的余光却瞥着陈姐脸上的表情。只见陈姐眼神躲闪了记下便恢复如常。 再听她提及护院,那些禁卫军们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尼玛,禁卫军可是相当于皇家护卫,怎么到了她的嘴里就成了护院!虽然,虽然本质上是一个意思。 “你们都给我挺好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你们应该心里也清楚皇上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有村民问起来,不要乱讲话!”万俟烨还在院门外嘱咐这些禁卫军。被皇帝软禁起来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可不忍心听见有人在背后非议他的女人。 禁卫军们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回答,仍然直挺挺的拿着刀枪在院外分散开来站好。 等万俟烨进了院中之后,便听见正房里传来宝哥儿“咯咯”的笑声。 “宝哥儿,想娘亲了没有?想没想?”方筱悦用头顶着宝哥儿的头,不停的跟他说自己想他了。 “妮……妮……”突然宝哥儿冒出这么一个词来,边说这个词还边看着自己笑。 “啊?妮……妮……是谁?”就几天没见,宝哥儿就会冒话了,方筱悦连忙问起玲珑,“玲珑,这妮……妮……是谁?新来的小姑娘嘛?” “小姐,宝哥儿是在叫你呢!这几天他的眼睛每天都在到处找你,我们就教他说娘,他每次一听到我们说娘,就会安静一会儿,但没一会儿又会开始到处找你,第一天晚上,他整整哭了一晚上,嘴里就一直这么叫着,第二天才好一些,但总会是不是的冒出一句妮……妮……。” 方筱悦听玲珑这么一说,心直揪得生疼。宝哥儿还没到一岁,口齿本就不清,加上娘这个音远远不如妈妈好发音,在宝哥儿的嘴里就变成了娘前面的两个字母音。宝哥儿这是多想她啊,居然在这么几天里逼出话来。 “宝哥儿会叫娘啦,娘这不是回来了吗?宝哥儿……娘再也不要跟宝哥儿分开了,好不好?娘以后不管去哪里都带着宝哥儿好不好?”方筱悦泣不成声,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孩子说话早晚虽然没有标准的时间表。但说话早的孩子,多半是由于孩子没得到抚养人随时随地的回应,逼迫着一些性子比较急得孩子会提前开口说话。如果被亲人呵护得很好,随时给予关爱和回应的性子慢一些孩子往往不会太早开口说话。当然前提是要排除一些病理上心理上的其他问题,比如自闭症、脑瘫儿等就要多注意观察孩子的异常表现了。 此刻她就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宝哥儿,自己没有给她一个平静的生活。反而让他随时要面对与娘亲的分离。 宝哥儿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方筱悦的眼睛出神,伸出小手来擦她的眼泪,见怎么擦都擦不完,小嘴一瘪也跟着哭了起来。 那双幼小的手抚过她的脸颊时,方筱悦觉得自己又为宝哥儿的懂事样子难过。她要尽量控制自己在宝哥儿面前的情绪,这样才不能让他过早的学会看大人得脸色。她要让宝哥儿的童年拉的长一点,快乐一点,便不能让他过早的去学会这些大人世界里的东西。 “宝哥儿,乖!娘是见到宝哥儿太高兴了,没事的!你看娘这不是笑了吗?宝哥儿也不哭了!乖!”方筱悦注视着宝哥儿的眼睛,虽然宝哥儿的眼角还挂着泪花,但看到娘亲笑了,便又咧开嘴笑了起来。 “小姐,陈姐说,宝哥儿在你离开这几天,突然不喝她的奶了,她想尽了办法,宝哥儿就是不喝她的奶了。陈姐问你,要不要再给宝哥儿请个奶娘?”玲珑把陈姐的话转述过来,小姐进宫前的那几天就好像对陈姐一下子疏远了起来,今天回来也没有跟陈姐说什么话,弄得陈姐现在都不敢直接来找小姐问话了。 “不喝就算了吧,再找新的奶娘来,估计宝哥儿更不会喝了”方筱悦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情绪也影响了宝哥儿,自己进宫前对陈姐的态度有所转变,之后便消失不见了五天,宝哥儿的潜意识里把自己的离开跟陈姐联系到了一起,心里自然便开始排斥陈姐。 方筱悦很意外,按理说,宝哥儿这个年纪应该是跟陈姐的关系更密切一些,毕竟有奶便是娘嘛,可是现在宝哥儿反而跟她更加亲密,这大概跟她之前每天亲密的抚触和每日尽量的陪宝哥儿睡觉有关。亲密接触在孩子的幼年,比有没有母乳更加重要,当然有母乳又能亲密接触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小姐,到底怎么了?你对陈姐现在怎么这样了?”玲珑了解方筱悦了,从她不咸不淡的语气里已经听出了端倪,肯定是陈姐有什么事做的不对,要不小姐不会这样。 “玲珑,你先出去吧!你家小姐刚好,身子还有些虚。晚饭给她做些米粥来吧,还吃不了别的东西。”万俟烨听见玲珑在问陈淑云的事,不悦的打断了她的话。刚从皇宫回来,暂时不想让她去想这些烦心事。 “小姐生病了?”玲珑这才注意到方筱悦脸上的疲态。 “没事,就是太累了,睡了一大觉,没事了,别担心!”方筱悦瞪了一眼万俟烨,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自己有意要瞒着大家,他倒好一来就要把自己卖了,“晚饭我和他在房里吃吧,省得他在你们跟前你们吃得不自在。” “是,等晚饭好了,玲珑给王爷和小姐送进来!”玲珑说完话就走了出去,好像自从跟王爷公开之后,小姐对她也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现在也不知道小姐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还不打算说?”万俟烨等玲珑出去了才走到方筱悦跟前问道。 “说什么?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说了她就能不去做了吗?再说,她不是就传了一次话吗?可见她还是于心不忍的。”方筱悦对在乎的人总是有点鸵鸟思维,总想躲着拖着不去正面冲突。 “你啊!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但你可要小心看紧了宝哥儿,毕竟平日里她还要跟宝哥儿相处。”万俟烨知道这个小女人准是又在逃避,这是长期形成的性子,绝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改过来的,但他不得不提醒宝哥儿的安危,毕竟孩子还那么小。万俟烨想到他离开之后她的生活,便想着把雷鸣的存在告诉她:“我三日后就离开了,我会再给你留一个隐卫,他与安如琴不一样,他会在暗中保护你们娘俩的安全,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都是武林高手。院子外面的那些禁卫军对付些三脚猫功夫的人还可以,对付高手则根本就是隔靴搔痒,一点用都没有。我必须给你留两个靠得住的人。” “你正是用人的时候,还是把他们带去北地吧。要不你的安全谁来保证?”方筱悦听到万俟烨的安排,让她更加觉得难过,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只想着她的安危,完全不顾自己。 “没事,本王功夫哪里用得着他们保护。倒是你,这几天我可要好好陪你练练功夫,再叫你几招保命轻功,至少打不过的时候,你还能逃命!”三日的时间解决不了多少问题,但教她几招功夫还是可以的,只要她日后继续勤加练习就一定会派上用场。 “说的我好怂啊,好像只有逃命的本事!”方筱悦也觉得自己好怂,明明有着深厚的内力可是却没能发挥出来十分之一。她的功夫到底如何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但是只要她能起来,每天都在练习他教的心法。 “高手面前,你若真有那逃命的本事也是很厉害的事情了。” “对了,上次我在海上跟你说过的烟花变炸弹的事情你找人做了吗?” “做了,但是似乎效果并不太理想,就你说的加了铁屑进去效果也不太明显,虽然威力似乎比之前大了些,但显然没达到你说的那种效果。我还在让他们想办法继续研究。”万俟烨那天听方筱悦说完就立即派人开始实施,毕竟关系到军事,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制造出来。 “这三日恐怕来不及了吧!要不你这次北征就正好可以派上用场!”方筱悦有些遗憾,还是说的晚了些,要是能制作出来这些火药,万俟烨这次必能大胜归来。 “找不到原因,如果能找到失败的原因,三日之内至少也可以带上一小部分急用。”万俟烨也明白那些火药的意义,可无奈,匠人们已经昼夜奋战,还是找不到各种原因。 “御寒的东西可一定要准备好,否则真的会没上战场就死伤过半。” “知道了,管家婆,朝廷不给配,我也会从我的小金库里拨出款来给将士们配上。”万俟烨心头一暖,她的这些担心也是真心实意的为他考虑。 “还记得辣椒吗?”那可是他俩之间的亲密暗语。 “嗯,当然记得!” “多带些辣椒过去。这几天就可以把辣椒泡在酒中,等你们到了北地兴许能派上用场!” “有什么作用?” “预防和治疗冻疮!我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但带上总没有坏处。” “嗯,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我在白云庵中,因为没有火炕,冬天经常会生冻疮,庵中的师太便告诉我这个法子,我洗了几日,那冻疮就真的好了。” 一听她说到白云庵中的事,万俟烨就有些心疼。十二年来的清苦生活,她竟然是这么过来,更为难得的事,即便有着这样的遭遇,她依然乐观向上的活着。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男音。 “王爷,禁卫军二等士官乔二牛有事相报!” “进!”终于来了,出宫时,便有人一路追随着到了康王和方筱悦的落脚之处。万俟烨早已有察觉,但因为他很想知道是什么人在跟踪自己,便没作声,只等那人自己显身露面。 进来的是一个身高体壮的禁卫军,见到万俟烨之后,便跪下行礼:“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那侍卫看了眼方筱悦说道。 “她是我的王妃,不必介意!” 那侍卫便回到:“属下是奉上官将军之命前来禀报王爷。” “上官将军?哪个上官?” “新晋的禁卫军大统领,上官云端上官将军!” “哦?”万俟烨听到这里有了些兴趣?如果真是上官云端,梁王的心腹幕僚这事就有趣了。 “此次梁王私通西夏的罪证,就是上官将军匿名呈给皇上的!” “这也是他投靠于我的诚意礼吧?”一直在猜这个人是谁,但的确没想到这个背着梁王出卖梁王的人竟然是上官云端。 “正是!” “既然如此,他能背叛梁王,将来也能背叛本王,他要用什么来说服本王相信他绝不会背叛本王呢?”万俟烨的双眸透出两道寒意逼人的目光,让地下跪着的侍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属下,这里有上官将军给王爷的一封信!” 观察期重要事,请亲们戳一戳这里!! 亲们,《一品育儿师》的首推过啦,谢谢亲们的给力收藏。 不过编辑也跟乐乐说了,本文的追问率不是很好,于是乐乐一颗刚放下一半的心就又提了起来。因为现在一品育儿师处于更加关键而漫长的观察期了。观察期的追文率非常非常非常重要,当然涨收神马的也很重要。 乐乐会更加注意文的质量,每日尽量多更新一点,但也请亲们理解,乐乐为了周末和以防孩子有些突发状况而能不断更,是需要囤点文的。所以在上架前会每天在下午5点左右更新,尽量每更2500字以上。(乐乐下午5点要去接孩子) 乐乐也追过文,很理解每日追文看不饱的心理。亲们肯定也希望《一品育儿师》能早日上架早日步入万更的行列,而且乐乐从前几日首推时井喷式的码文中体会到,上架后的万更在乐乐这里问题不大。 喜欢养文的亲,可以戳一戳,戳开不看也可以,但每天一定要戳一下,你戳一下,本文的追文率就多了一点。拜托拜托啦! 为了勾搭你们戳更新,乐乐决定每天会在题外里把我女儿小时候或现在的趣事写一个两个。乐乐一直有写育儿日记,翻一翻日记还是有很多有意思的事的。 养文的亲可以直接拉到文末看题外,等文肥了再看正文好了。 乐乐带着宝贝一起鞠躬谢谢各位亲啦! 当妈的都很喜欢分享孩子的趣事,是那种不由自主的,乐乐的好友都说乐乐是晒娃狂魔,呃……亲们如果愿意也可以在评论区与乐乐一起分享育儿趣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起当晒娃狂魔吧! 感谢红尘杀, 感谢冥冥之中, 感谢神话依旧, 感谢魔珠宝, 感谢乘风公子给本文的打赏。 乐乐下周会把签约的事情问清楚。乐乐是个极其念旧的人,且对所有帮助过自己的人,永远铭记于心。当然对非议或者误会过自己的人,只要不是纯恶意的攻击,乐乐都不会记仇,因为在生活中,射手座的乐乐觉得记仇是天底下最傻的事情,哇哈哈! 520小说是乐乐写文的第一站,如果能在这里收获成功,乐乐会在这里死磕到底。当然我更希望有你们陪着我一起死磕到底。 唠叨完毕,亲们记得每天戳一戳更新啊! 上架通知及首订抢楼活动内容 《一品育儿师》明天要入V啦!本文能入V要感谢各位美妞的支持和厚爱! 先来简单说说乐乐本人的经历吧。(如果亲们不愿意看,可以直接跳过,文末是首订活动内容。)从一开始追《育儿师》的亲应该都知道,乐乐是一位全职妈妈,女儿已经四岁。去年九月女儿上幼儿园了,乐乐便开始着手准备来实现自己的梦想。直到今年二月,乐乐开了第一篇文,那时候我还没加入任何一个文学网站。 因为单纯的喜欢文字,便用五个月的时间,闷头写了六十万字,速度很慢,跟《育儿师》的速度没法比。此文不推荐各位去点,首推扑了。囤文没更完,因为不甘心六十万的心血就这样没了,乐乐想留到本文结束后再找时间好好改一改。 写这些,是因为乐乐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对于第一篇文文上架的作者而言,看到因为入V失去很多美妞的支持,恐怕真的做不到淡定从容。因为好多作者告诉我,入V日就是掉收日,会掉收掉的很酸爽!乐乐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美妞陪我继续走下去。 明日首订,首订字数是两万字,V等级最低的也只要一块钱,一块钱任何人都能支付的起。但对于一个新人而言,这一块钱却非常非常重要。因为它还会直接决定文文以后的命运。 请亲们记下时间:明日12月29日13点准时更新,开始首订活动。 12月29号到1月29号,每天至少是一万字的更新。乐乐需要大家拿花啊钻啊各种票票啊砸我,让我有满满前进的动力,助我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然后一月过完,农历春节便近在眼前,乐乐会给大家发红包哦!从第一篇扑文到今天,乐乐早已明白,新人新文是一方面,自己的文字质量才是最重要的,乐乐要努力变得更强更好。 关于订阅,乐乐再自曝一个秘密,乐乐的粉丝里那个红尘杀是乐乐的先生。(请无视他起的破名字,就连乐乐的读者号貓笑眯眯,也是先生注册的,只是后来乐乐见这号上的520小说币多,被乐乐征用了,现在已据为己有。) 他不仅有这两个号,据他自己说,都已经数不清注册了多少个号了。天啊,这是注册了多少个号?乐乐只能赏他两计白眼。最关键的是,他注册的这些号里,除了被乐乐征用的,其他所有的号都没花过人民币,但每个号都有很多520小说币。 聪明如你们的美妞,肯定已经猜到了。是的,我家“小气鬼”先生每天都把这些号挂在520小说的游戏里,挣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所以,如果你们觉得乐乐的文还不是一无是处,请亲们尽量坚持正版订阅。 下面是首推活动内容: 前三楼奖励分别为:888,688,588520小说币,四到十楼均为188520小说币。 十楼以后开始幸运楼,凡是抢到尾数带4的楼层都奖励188520小说币,楼层不封顶(一个号只能抢一次)。 ps:前提是订阅了的妞儿抢楼才算数哟! 【长评活动——此活动与抢楼奖励不重叠,也就是说,假如抢楼的亲没有在幸运楼,但你的评论是关于文文的长评,那么根据内容作出奖励,最高可得888520小说币,想写长评的美妞儿们踊跃参加吧!】 本次活动自2015年12月29日13点V章更新开始至2015年12月29日24点截止 亲们记得来抢首订哦! 首订抢楼活动中奖名单 迷糊了,奖励都发出去了,才想起来,还没公布中奖名单! 第一次上架,没经验,好好的活动弄得有些风中凌乱,请亲们见谅哈! 获奖名单公布如下: 第一楼:喋喋lyf 第二楼:yatouqs 第三楼:明月轻鸿影 第四楼:董小姐momo217 第五楼:以欢 第六楼:cuikexin123 第七楼:丁长新dcx217 第八楼:lxz72 第九楼:18029405736 第十楼:自不开花 第十四楼:一把油纸伞 第二十四楼:455780328 第三十四楼:binbin1023 此外还有两位获得了长评奖励: 感谢筱茉君 感谢喋喋lyf 谢谢两位的支持,评论也写得棒棒哒, 乐乐看完好感动,也备受鼓舞! 长评常年征集,好长评乐乐一定会奖励哦! 怎么办,字数不够,放点什么内容?把两位的长评放这里吧,再次感谢: 筱茉君的长评如下: 恭喜乐乐上架,希望文文红红火火,红的发紫,早日成为520小说的大神,筱茉只能略尽绵薄之力,来支持乐乐! 不得不说,乐乐的文笔还是极好的,代入感很强,人物刻画得很细腻,形象生动,剧情发展清晰,那就是育儿育儿育儿,老实说,我看了那么多的小说,不管是言情,总裁,校园还是玄幻,这么新颖的题材,筱茉也是第一次看过,在古代开幼儿园,也只有乐乐作为妈妈才能想的出来吧。 文中的男主女主我也特别喜欢,人物活跃,性格鲜明,能够让人记得很牢,对话与情节的安排更是入木三分! 记得曾经看过一本有关于写作的书,人物的刻画,与剧情的发展是一本文的主心骨,而乐乐的文中已经很好的诠释了这两点。 我的书架中,收藏的书也挺多的,但真正能让我记住并投入感情的好文并不多,屈指可数,这本一品育儿师,未读让人心生好奇,读了让人眼界大开,再读自是沉迷于其中,在筱茉的心中,一直是棒棒哒! 方素衣,刚开始看见这个名字就让我眼前一亮,现在的小说取的名字虽然唯美,却不能带给一种亲切感,而这个名字,平凡中透着韵味,总是有让人深深记下的魔力。素衣性子善良中带着刚强,果断,该断时就断,毫不拖泥带水,这一点可是深的我心啊! 康王爷嘛,只要不虐,狠狠的爱着女主就够了!英俊潇洒又多金,实力强大的同时又懂得避开锋芒,心思细腻,暗藏利刃,期待他称霸之时! 还有可爱的宝哥儿,长大之日肯定是人中之龙! 说不清也道不完,一本好书需要我们去细细的发掘,慢慢品藏其中带给我们的辛酸苦辣,一个作者,要写一本文,带给人物生命的同时,必是要尝尽世间百态,在欢笑与泪水中一步步成长,乐乐育儿想必也是如此的,当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会改变三观!每天要赚钱顾家,。还要围着孩子转,真是有苦难言,同时,孩子带给自己的喜悦也是难以言明的,妈妈们真是辛苦了! 难怪,乐乐写这篇文写的那么得心应手,原来都是过来人哈! 文文火火!支持正版! 大吼一句:筱茉也很喜欢小孩子啊!喋喋lyf的长评在这里: 第一个长评被人抢走了吗…我不会告诉你我下午也考试来着,刚回来就码字啦。 之前在评论区看到过,乐乐为了照顾孩子,考过国家二级营养师,还学习了心理学,首先,作为一个儿女,我得感慨一下母爱的伟大。 看到乐乐写的,写小说是你的梦想,之前也有过作品,但是遗憾没有通过首推,但是,不能忽视,或许就是上一部作品锤炼了你的文笔,所以这一部写的不错哦,加油。 以育儿师为题材,首先题材就很新颖,而且乐乐本身就有相关素养,所以写的很专业,我看的也不明觉厉,感觉十分高大上,虽然我还是个学生党,但是也能够体会照顾孩子的那种辛苦。听说小孩子很脆弱,这篇文就给了我一个直观的体会,大概会很受妈妈们的欢迎。 除了育儿,当然,还是言情主打啦。虽然不太喜欢男主伪风流,但是只要没有什么暧昧女配我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最让我欣慰的是,那个娃娃,不是男主和女主原身生下来的,哈哈。 萌包子,希望快快长大,和男主一起抢女主! 最后,不得不说说乐乐的态度哦。 前几天我提了一句,今天上午考试,乐乐居然就回复我,把首订定在了下午,虽然下午也有考试,但是中午还可以抢个首订啦,关键是,让我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有没有! 支持首订,然后会继续关注的,就冲这暖心的感觉!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感谢大家支持正版订阅!亲们的订阅会推着乐乐继续向前!向前! 第四十七章 临行前的偷欢 禁卫军侍卫递上一封用蜡封好的信。 万俟烨看了一眼跪着的侍卫,接过信后,方筱悦拿过桌上的烛台,一起开启了那封密信。刚打开信封,抽出信来时还带出来一朵由五片红羽拼成的星。 “五羽之星?”上官云端竟然是五羽之星。万俟烨的脑海中回想起大哥以前跟他说过的话:“小烨,你看这是什么?” “不知道,真好看,这么漂亮的五角星啊,还是用红色的羽毛做成的。”他拿过来就想撕开来看看,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哎……不能撕,这是红羽之星,小烨可要记住了,以后万一哥哥不在你身边,你要是见到这个就可以把他当成我!”大哥认真的嘱咐自己,只可惜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被大哥和母妃保护的根本不知道外面早已风雪交加,雷声大作了。 “这有什么好的啊,小烨才不稀罕呢,小烨就要跟着大哥。”他作势就要把那红羽之星扔到地上。 “万俟烨,我跟你说真的呢。你都要给我牢牢的记清楚!记住了没,记住了没……”很少发火的大哥,那次可是使劲抓着他的手,一直在问他记住了没,记住了没,直到他点头答应才松开他的手。 万俟烨拿着红羽之星的手一直在颤抖着,仿佛那羽毛有着千斤重一般,良久才把那红羽之星收进怀中,这才开始看那封密信。方筱悦站在一旁举着烛台,静静的为万俟烨照着那封书信。万俟烨也没有避着她,可是她看了半天还是没看懂什么意思。信上完全说的是另一件事啊,什么一饭之恩,什么卧薪尝胆,好像说的不是一个人的经历,而是一个家族的经历。  万俟烨看完信之后,就着烛火将那封信烧掉了:“回去告诉上官将军,本王明白他的用意,现在就让他继续维持目前的局面,有什么消息就让人来向我汇报。本王北征之后,本王的准王妃在宫中的一应安全就全权交给上官大人负责,齐王之事,待本王北征之后再从长计议。” “是!”禁卫军侍卫领命退下。 “这个上官云端到底是什么人?”方筱悦待人离开之后便问起万俟烨。 “他是梁王跟前的大红人,在你大伯被弃用之后,为梁王办事最多,最得梁王赏识的的就是他。”万俟烨虽然不上朝,但朝中之事他都一清二楚。 “既是心腹,为何又要投诚于你?”方筱悦不解的问。 “他原本就不是梁王的人,而是我大哥的人。” “齐王的人?” “是的。当年我大哥年少时曾经接济他们母子,上官云端的母亲并非正室,他是上官邀的私生子。当时的上官家还只是个新贵,在朝中并没什么势力。”万俟烨耐心的跟方筱悦解释着。 原来,当初上官云端的母亲是带他来兰溪投奔他的父亲的。因为私生子的地位极低,又不被上官老爷重视。上官家上下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们母子。娘俩经常吃不饱饭,到最后他母亲只能背着家里的人在外面讨饭。齐王出游时偶遇他的母亲,见她可怜便把身上带的吃食全交给了她。还没等我齐王走远,那些吃得又被一群乞丐抢走了。后来齐王便带着他母亲来到一处酒楼,买了很多吃的送给她,还派人一路护送回了上官家!自此以后,齐王经常会隔三岔五的叫人来给他们娘俩从些吃食,一送就是五年,直到他考中了进士,入朝为官。 那五年,上官云端的母亲一直在他跟前念叨,以后有出息了,一定要记得报齐王的一饭之恩。 “然后你哥就嘱咐他去梁王那里做奸细?” “我哥不是这样的人,我哥到死都没见过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只是上官云端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红羽阁的存在,便一声不响的加入了红羽阁,便渐渐成为我哥亲授的红羽之星。大哥被害死于北地后,我接管红羽阁后,阁中上下都觉得梁王的嫌疑最大,红羽之星便在那个时候才开始接近梁王。也就是说,上官云端成为梁王的人到现在烨就只有一年时间而已。” “照你这么说,梁王未必全信上官云端。” “不,不。梁王有一点跟我父皇非常像,多疑又务实。过河拆桥是他惯用的伎俩。他从来不会信任任何人,你大伯就是个例子,梁王年幼时你大伯是德妃的亲信,后来梁王执事之后,你大伯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梁王心腹。即便他跟了梁王十五年,还是说弃就弃!红羽之星能得到红羽阁的全部助力。也因为红羽阁暗中相助,上官云端接连为梁王做了好几件大事,拔掉楚王在兵部的势力,代梁王迎接西夏使团,壮大梁王在民间的声威。这一年来,他让楚王的势力大减不说,还得到宫中德妃娘娘的信赖。” “倒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如今为你所用也是好事一件。”短短一年便能赢得梁王的信任,说明此人还是有些手段的,不过方筱悦心中还是有疑惑,“这梁王如此性格,又如何能让这么多人拥戴他呢?” “你别忘了,梁王素有贤王之称,就是真的过河拆桥他也会做的让对方毫无怨言,甚至还要感激他的不杀之恩。”万俟烨和方筱悦坐在桌前,商议着目前的形势,在他临走之前,他要把这些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她,好让她有所防备,当父皇传她入宫时也好有个防备。 “这到也是一种能耐!不过,如此说来,拥戴他的人大部分估计也是唯利是图之人,一旦梁王倒下,便会很快众叛亲离。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梁王是什么样的人,他身边的人大抵也是如此。”方筱悦从第一次见梁王就没好印象,不过话说回来,她第一次对万俟烨的印象也不怎么好。 “说他,你看我做什么?”万俟烨见方筱悦的目光变得怪怪的,好像自己被嫌弃了一样。 “没什么,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方筱悦浅笑着,似乎还沉浸在当时的回忆中。 “现在知道了吧,乐于助人有时候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如果当初你听我的话……”倘若当初她真听了他的话,或许早就错过她了吧! “挡驾者死吗?”方筱悦笑着打断他的话,知道他想说陈姐的事,可那又是件让人难过的事情,这几天开心的事太少了,还是换个话题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黄脸婆居然敢跟我说,‘你舍不得杀我!’,你当时的那副样貌,那个表情,说出那样的话来,真的是我这二十年来见过的最好笑的样子。”万俟烨知道她不想谈陈淑云的事,虽然他说完之后她在态度上有了些变化,可内心深处还是想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原本打算好好跟方筱悦说说形势的万俟烨,就这样被她带跑了题,每次谈话到最后都会以玩笑、打趣收场。等他发现之后,又拿她无可奈何。还有三天的时间,为了以防万一,自己还是尽量为她安排好一切。 第二天,方筱悦家外的情况再次引起渔光村村民的关注。禁卫军可是皇上的卫队,现在居然在为方秀才站岗,难道方秀才进一次宫就变成了宫里的娘娘。有的村民想从禁卫军嘴里打听一些消息出来,可训练有序的禁卫军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根本打探不出一点消息。于是那些照常去悦儿园上学的孩子家庭就成了村里皇争相追逐询问的热点人物。 里正只跟大家说了一句话,现在方秀才是皇上钦点的正五品典乐大人,所有人包括县太爷见了都要向方姑娘磕头行礼呢。 ——今日入园时,陈明明和他的妈妈在门口发生了一点小争执。临进园时,陈明明不小心打碎了他准备送给方筱悦的瓷瓶,瓷瓶里装了好多漂亮的小贝壳,听陈明明的妈妈说,是他在寒假里去海边捡的,说要等见到方老师时送给她。可能昨天晚上知道了方老师回来了,今天就兴冲冲的拿了瓶子过来。可没想到就在临进门的时候脚下一滑,瓶子摔了个粉碎,一时间碎瓷片四溅。 陈明明看着碎瓷片发愣,眼睛噙满泪水。方筱悦正站在院门里迎接孩子,看见后连忙过去,轻轻握着他的手说:“刚才吓了一跳吧。” 陈明明哇地哭出了声,边哭边喊:“我要把瓶子装起来!我要把瓶子装起来!” 方筱悦把他抱进教室里的小凳子上,安静地倾听他。 陈明明一直哭喊:“我要娘重新给我买一个新的!” 方筱悦用共情的方式重复他的话说:“你想让你娘重新给你买一个新的,没摔破的新瓶子。” 陈明明一边哭一边推着跟他一同进来的娘:“你去买,你去买,我要回家,我要重新来悦儿园!” 方筱悦继续共情法说:“如果能重新来一次就好了!” 陈明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重新来,重新起床,重新回家,重新来悦儿园,老师,你去买啊,你去啊!” 此时,昨夜没离开的万俟烨,还有赶来代课的拓拔冥都站在了教室外面,万俟烨觉得这孩子有些无理取闹,想进去抱他离开。方筱悦冲他使了个眼色,摆手染让他们都不要进来。 方筱悦耐心的对陈明明说:“你很希望重新起床,重新回家,重新来悦儿园,这样,你可能就不会打碎瓶子了,我也很想帮你,但我做不到,因为要到城关镇那儿才能已买到新的瓷瓶,而且十五刚过,到下个月初一还有十天,现在就是去镇上也买不到一模一样的瓷瓶了!” 陈明明大哭:“你们要不帮我,我就不理你们了!” 方筱悦:“嗯。” 陈明明继续推他的娘亲:“你快去啊!” 陈明明的娘真的就想转身出去了,被方筱悦制止了,让她坐在边上陪着,不要说话,她来慢慢处理。 方筱悦:“嗯,希望娘亲快去。” …… 陈明明一直哭,我一直抱着他倾听。 转眼间,他哭了半个小时,哭着哭着,他的声音开始发生改变,变成那种撒娇式哭泣,最后哭着哭着,开始自己编歌:“碎,碎,碎瓷瓶,买一个瓷瓶重新装,哎呀哎呀哎呀呀……” 大家一听,刚才还一直哭闹的孩子,现在居然自己编出一首歌来,脸上还挂着眼泪,嘴巴里居然唱出了欢乐的歌。此时,他看见潘家珍和潘家宝走了过来,立刻跑出来说:“你们小心点,地上有碎瓷瓶渣!” 方筱悦拿着簸箕和扫帚出来说:“好,地上的瓷瓶渣,老师来收拾一下!” 陈明明连忙抢走了扫帚说:“我来吧,我自己能扫!”说完,便把地上的瓷瓶渣子“仔细扫了一遍”,方筱悦在一旁知道他如何才能避免瓷瓶渣扎到自己。 孩子打碎东西或者做错事情以后,内心往往是很恐慌、很紧张的,这时我们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安抚孩子的情绪,因为我们是在养孩子而不是在养物品,不管摔碎的是什么物品,在那个当下,最重要的是孩子,而不是物品。 遗憾的是,这个浅显的道理大部分家长却不懂,在孩子打碎东西(或做错事情)时,我们的关注点立马集中到东西或者责任上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要小心一点,你怎么就不上心呢?” 孩子打碎东西以后,自己必定也被吓了一跳,心里也懊悔得不行:“我刚才怎么就不小心呢?如果刚才我换种方式拿瓷瓶,那就不会摔碎了,哎,我怎么这么笨呢?” 这也是为什么陈明明在打碎瓷瓶后,哭着喊着要重新来一次的原因,他一直要求的不光时要买一个新瓷瓶,而是要重新起床,重新回家,重新来悦儿园,一切都重新开始,这也是处于追求完美敏感期的孩子的典型表现。孩子非常懊悔,他自己也懵懵懂懂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瓷瓶打碎了,他真想重新来一次,这样瓷瓶就不会破了! 所以此时,陈明明的这种表现看似无理取闹,但事实上背后有其深刻的心理原因,因为方筱悦对他很宽松,一直在倾听他。所以,他有足够的自由可以喊出这句话:“我要重新来一次”喊出来,他也就释放了,因为他知道他是被理解接纳的。 相反,在他懊悔伤心的此刻,如果再被人指责,那么必然会减少他这种内省的力量,这时往往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孩子也想方设法替自己找借口:“瓶子太滑了,不是我不小心!”“你上次不也打破了一个碗吗?你怎么不说自己呢?真不公平!”;一种则是孩子更加畏惧,由于情绪无法外流,那便只好向内压,进入潜意识中。 在学前教育中,方筱悦一直觉得接纳孩子的情绪比追究责任更重要。不指责、不评价、不讲大道理,将处理事件的责任还给孩子,信任孩子解决问题的能力,那么,孩子也必定能成长为一个有责任、有能力、有担当的人。 陈明明的娘亲在临走前来这方筱悦的手说:“方老师,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孩子们这么喜欢你,这么听你的话了。今天的这件事,要是我来做,估计早就打了他几巴掌了。那个哭那个闹啊,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嘛!” “明明他娘,那我问你一句话,如果今天明明在打碎瓷瓶的时候,还扎破了脚,你要怎么办?”既然问了她这个问题,方筱悦便打算顺便把她这么处理的原因告诉她。 “那肯定着急的要给她包扎伤口了啊!哪个做娘的都会这么做的!” “是的,没错!所以说,再糟糕的情况也有更糟糕的可能。明明今天只是打碎了瓶子,但并没有扎到脚,所以我们更应该感到庆幸!” “可我一遇到这样的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就会发火!再听他不停的哭闹,就更像火上浇油一样,完全就记不住老师说的这些事了!”陈明明的娘亲还是第一次跟方筱悦说这么多的话,以前都是从了孩子接了孩子就走,连招呼都很少打。 “明明他娘,以后你再想发火的时候,就这么想‘我到底为什么发脾气?真的是因为孩子这件事做的不对吗?还是我心里有什么隐痛在作祟?’” “什么是隐痛?” “隐痛就是我们小时候受到的类似的伤害,比如我们的爹娘当初从来也没理解过我们,只是一味的谴责我们。” 陈明明的娘亲若有所思,这些话她还是第一次,不是特别理解这里面的含义:“方老师,你说的这些我不太懂?我的这些经历跟孩子的也会有联系?” 这要是展开来说就是一个大课题了,而且古人对于遗传和潜意识的理解就更难了。方筱悦不准备再深入下去,便简单的说了几句:“管理自己的情绪是为人父母一项重要的课功课,养育孩子就是一个自我修炼的过程。当我们带孩子的时候,其实也是修补自己的时候。孩子就像一面镜子,孩子身上所有的问题其实都能在父母的身上找到原因。” 方筱悦在前世曾经看过一本书,作者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幼儿老师,也是一位深喑心理学的妈妈,她就曾经说过:“当孩子被指责时,他的内在力量是分散的,他需要拿出他的大部分能量来应对你的指责,这种分散会极大地削弱孩子内心的力量;相反,当孩子情绪被接纳、被理解的时候,他的力量是集中的,他只需要解决自己内在的问题即可,不需要想办法应付成人的指责,当他的情绪完全表达出来以后,他也就有足够的能力为这件事情负责了。” 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陈明明在大哭过后,根本不需要成人的提醒就知道要自己打扫清洁了。 后面的这些话,方筱悦没有跟陈明明的妈妈讲,但是却跟悦儿园里的几位坐到一起讲了一下。万俟烨还是第一次听方筱悦说这些事,看着站在前面侃侃而谈的方筱悦,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柔和的光亮,她是一个极懂孩子的人,也是一个极热爱幼师这个行业的人,幼师这个词也是他听方筱悦说的。这个女人宁愿自己掏钱也要开这样一个,在他看来根本不入流的悦儿园。但这些理论这些说法真的是绝不仅有的存在。他对她的了解真的太少了。 方筱悦不在的这些天,悦儿园的课的确是从方继良代的课。玲珑说孩子们不太适应 拓拔冥的课堂,都很想念她,希望方老师能给大家上课。好在廖凡现在负责教孩子们体智能的课程,弥补了课堂上拓拔冥信息量过大、活力不足的缺点。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方筱悦旁听了一节的课拓拔冥的课,发现他更适合教大上人或者大孩子,教小孩子太牵强了些,孩子们也不喜欢听。课后,方筱悦便跟拓拔冥商量了下,如果他以后愿意继续在悦儿园任教,可以帮她培训新老师,而不是直接面对小孩子。拓拔冥代了这几天课,也深知自己的优缺点在哪里,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方筱悦。但是如此一来,悦儿园还是面对一个如果方筱悦不在家,就没人能够代课的问题。如果真的把她软禁在皇宫里,这悦儿园的课可就真的耽误了。 好在上官云端的这一步棋让她和万俟烨都能喘一口气。用万俟烨的话来讲,红羽阁红羽之星的作用发挥的刚刚好。红羽之星本身就隐藏的极深,而且很少露面,就是阁中的一些小事,都不会出面解决,只在最紧要关头才会发挥作用。就和当初在宫中的丽妃一样,潜伏多年也未必会用一次,可一旦发挥作用就必然是决定生死的作用。上官云端瞒过的何止万俟烨一个人,就是梁王爷至今还是很倚重他。 这天下课后,方筱悦又给大家临时开了一个会,就直接用早上陈明明的事讲了下如何接纳孩子的情绪。 陈姐同样身为一个母亲听完之后,便问了一个问题:“像小姐这样接纳孩子的情绪,孩子会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是他的责任?会不会学会了推卸责任?” 方筱悦虽然最近都有些避着陈姐,可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这点职业道德她还是有的。她喝了一口水,就斟酌着回答了陈姐的这个问题:“事实上,这是对儿童心理的巨大误会。当事情发生以后,无须任何人提醒,孩子立马就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也知道吸取教训,下次不再犯。” 当然,当这个教训与孩子的天性相违背时,孩子是不会吸取的,比如跑有可能会摔倒,但一个孩子能不跑吗?他只是会在跑的时候更注意一些,却不可能保证以后不再摔倒。而且这个教训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这要比成人硬塞给他的道理好得多。 至于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每一个孩子都有被人认可的需要,也都有能力处理和解决自己的事情。当你理解了他的情绪以后,他自然会对整件事情负起责任来,而且他会比被指责的孩子更有能力负责。 方筱悦也发现在现代时看过的一些通俗易懂的育儿书中,只有即是老师又是妈妈的作者才会写出真正的好书,老师会看到孩子在横向对比中的异同点,妈妈则是能够通过观察自己的孩子纵向了解孩子的每一步发展,两者结合在一起必然能写出真正实用有效的育儿书籍。这也是她从一开始就说过的妈妈幼师的优势所在,同时她这么不舍得放弃陈姐也有这个原因。 —— 等到吃完晚饭后,因为没办法出门,万俟烨就开始检查方筱悦的内力和武功。两人在院子里才比划了不到半个时辰,方筱悦就叫苦连连,这是这一次不管她怎么叫苦,万俟烨都没打算放过她。还语重心长的告诉她:“你必须学会自保,求人不如求己,这也是你自己经常会说的话。” 方筱悦也不再求饶了,为了让他放心,勤加练习后,起码她还可以保护好宝哥儿。已经九个月的宝哥儿,现在爬起来特别快,偶尔还会扶着桌椅板凳站一小会儿,每次当他千辛万苦的站起来时,都会开心的笑半天。 只是有一点让万俟烨非常不爽。每次当他想抱悦儿时,宝哥儿都会尖叫着以示不满。只要宝哥儿醒着,他就别想亲近悦儿。方筱悦也有些感伤,要分开了,也不知道这一仗会打多久,心中有太多的难舍难分,不知道已经习惯他在身边,等他离开后自己要如何重新适应。万俟烨甚至提出来,明天不准许她再去上课,要陪着他,一刻也不许分开。方筱悦无语道:“就是陪也不能出去啊,还不是在院子里,我人都在院子里,不给孩子们上课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那你给我上课吧!你不是我的老师吗?辣椒老师!”万俟烨耍起无赖来,他说的还是秀才面试时的事情。 “看在你叫我老师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教你一次吧!” 明天,明天是北征出发前的最后一天了!其实不用他讲,自己也会好好陪着他。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能够把自己全给他。 白天,两个人陪着宝哥儿在正房里玩了一天,一日三餐都是玲珑送进来的,除了上厕所,两人真的就在屋里整整呆了一天。晚饭后,方筱悦却把万俟烨撵了出来,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万俟烨拗不过他,只好去悦儿园的教室跟廖凡呆了半天。廖凡看见万俟烨进来,只看了一眼,便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书。知道廖凡不会说话,万俟烨就直接自顾自的说着话:“我知道你是谁,你应该也知道悦儿是谁。” 廖凡点了点头。 “如果这次我们不能出宫,我还准备让你以太医的身份进宫照顾她呢。” 廖凡笑了笑,抽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不用你说我也会进宫,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拓拔冥的身份太特殊了,小心点!” 廖凡点了点头,过一会儿又在纸上写道:“我们的爹是不是他杀的?” 万俟烨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如果他要杀你们的爹,就肯定会把你和悦儿一起杀了,斩草不除根,不是给他自己惹麻烦吗?” 廖凡继续写道:“我被玉门关段家的人偷走,他是不是知道?” 万俟烨没想到他连段家的事都打听出来了,只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和段家的关系,不过想来母妃的身世至死都没被父皇查不出,估计这天底下不会有人知道。便坦荡的直言道:“据当初给你们的娘亲接生的稳婆说,只接生了一个女孩出来,根本就没有双生子这一说,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廖凡笑了笑写道:“两个稳婆!” “你找到当年的稳婆了?难道第一个接生出来的你是被稳婆抱走的?难道那个稳婆是玉门关段家派来的人?”万俟烨怕他写得太累,便连问了三个问题。 廖凡落笔回道:“正是!” 这下万俟烨似乎有些明白外公的意图了。为了母妃,他们知道皇帝移情别恋上楚青荷之后,虽然因为母妃的阻拦第二次刺杀仍然没能杀掉楚青荷。可按照外公的性子,肯定是忍不了这心头之痛,便在楚青荷生下孩子时,叫稳婆直接把孩子抢了出来,就是想让楚青荷尝尝骨肉分离的痛苦。 “你外公,段家家主,是穆师傅的结拜兄弟!”廖凡突然写下这句话,倒是让万俟烨吓了一跳。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不过,联想到穆老对他母妃对大哥对自己至始至终都是一样的精心保护,竟然这中间还有这样的关系。 “是我外公把你送到穆师傅身边的?” 廖凡摇了摇头,写道:“巧合!穆师傅至今还不知我的身世!” 难道真的是巧合吗?还没等万俟烨想清楚,玲珑站在门外说:“王爷,小姐叫您回去了!” 万俟烨走了出来,看见玲珑抱着宝哥儿站在门外。他缓步往回走,却听见玲珑在跟廖凡说:“今晚要麻烦你去倒座房暂歇一晚……” 这是何意?今晚悦儿竟然舍得与宝哥儿分开?这么说……万俟烨的嘴角扬起,笑意浓浓,难道真的有惊喜等着自己吗? 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热气里裹夹着一股淡雅的清香,是他从未闻过的香味,轻甜而绵软,让人闻着就觉得身心放松。万俟烨打眼便看见桌上放着的精致熏香炉正升起袅袅的熏香,认识方筱悦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她用熏香,他原本还以为她没有这些东西。 四周望去却不见人影。 “悦儿?”他四下寻找着,嘴角仍然挂着笑容,这个丫头是要跟他玩捉迷藏吗? 叫了两声,就看到一个人影婀娜的从床后走了出来。头发松散着,只在发尾处松松束起,懒散的放在胸前。身上不知道穿的什么衣裳,黑色的紧紧贴着身体,不仅让方筱悦的玲珑有致的曲线展露无意,还让原本雪白的皮肤反衬出更加白嫩诱人的光芒,胸前是抹胸的设计,也不知道这衣裳是怎么挂得住的,只托出那层峦叠嶂的风景更加惹人瞩目。 纤细的腰肢轻轻的摆动着,裙摆也只到臀部以下一点点,露出一双修长白皙、分开好看的大长腿,肩上披着的黑纱随着女人的走动摇曳生姿。 万俟烨从来没见过女人做这样的打扮,即便他府中的那些女人也没有一人做过这样的打扮。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方筱悦,只觉得越看越口渴,越口渴还越想看。倘若别的女人做这样的打扮必定风尘味极浓,可偏生方筱悦的那双眼睛却透着难以言说的清纯娇羞和毫无防备的清澈。方筱悦越走越近,已经能看到万俟烨不断翻滚的喉结,心中暗喜,想来今天的惊喜应该能够成功实现。 走近了的悦儿,身上带着浓郁的香味,却浓得并不刺鼻,好像那极具诱惑的黑色衣裙就应该散发着这样的味道一般,让人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她,看她走近,白皙的小手轻轻撩起黑纱,轻擦过他的脸颊,待他想握住她时,她又轻快得闪身离开。他的目光跟着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迷离,不知为何今晚方筱悦屋里的火炕似乎烧的特别热,整个屋子仿佛都要燃烧一起一般。万俟烨觉得她的宝贝悦儿穿得那么凉快大概也是因为这难耐的热度吧。 他一边向悦儿走过去,一边脱掉了自己的外衣,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凉快一些。 方筱悦等到他快走近时,又贴着他的身子,想要跑到门口去。且不曾想这次没能成功,一只手被万俟烨牢牢的抓住。 已经不是第一次拉她的手,可为什么会觉得今晚这只手更加柔如无骨,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穿这么少,小心着凉!” 方筱悦皱起鼻子,没想到她精心准备了半天,他得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话,还真是不解风情呢,她不悦得哼了一声:“你不喜欢?那我去裹被子过来好了!” 听出来她说的是气话,万俟烨连忙解释道:“喜欢,太喜欢了,你再这样,我怕我真的把持不住,要……” “要什么?”方筱悦低下头,脸上瞬间红得快要滴血。 “要什么你知道!这就是你说的惊喜?”他看着她娇羞的脸颊,只觉得身体有了明显得变化,虽然刚刚脱了一件衣服,可此时又觉得酷热难耐。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他喜欢那双灵动的眼睛。 而方筱悦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之火,他想要她,从来没经历过人事的方筱悦,此刻只觉得心跳如雷,根本分不清是高兴是紧张亦或者是害怕,但脸上却强做出无谓的样子挑逗的问道:“嗯,有没有惊喜到?” 那张脸,白里透红,鼻尖上还有微微冒出的可爱汗珠,耳边是她故作镇静却忍不住带出颤音的甜糯声音。万俟烨只觉得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全身上下都再叫嚣着占有她。 “帮我把衣服脱掉!”他哑声道,现在只觉得身上的衣服尤其碍事。身上已经微微出了汗,真不知道这丫头今晚到底烧了多少柴火,从他一进屋时感觉到的热浪便已经觉得有些异常。 忍不住了吗?方筱悦心中暗喜,小手听话的在他身上摸索着衣扣。只是这古代王爷的衣扣做得十分考究,穿在他身上又非常得体,扣子紧紧的扣在盘扣里,她忙活了半天也没能解开。 已经除掉了外衣,只剩下中衣的万俟烨,便感觉那双小手似乎带着火,她碰到过的地方都已被撩起火焰。 “真笨,就这样还想勾引爷?”万俟烨叹了口气,一个公主抱抱起娇小的她,就往床边走去。 终于要把自己交给他了吗?方筱悦的头贴在万俟烨的臂弯里,手勾着他的脖颈。心里却有着甜蜜的期待,不管他回不回得来,她都要把自己交给他,两世为人,才将此心此身交付与人,就不想再留下任何的遗憾。她想把自己交给他,也是想他带着对她的思念和挂念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他表面再如何的放荡不羁,她也是知道他内心的那份坚守和执着,必定是一个负责人的人,绝不会对她始乱终弃。 万俟烨低头看着心尖上的人儿,娇艳的红唇近在咫尺,犹如美艳迷人半开的花朵,微微的张着,那丁香小舌都能隐约可见,正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似乎承受不起他的这般注视,她勾起头,嘴巴贴到他的耳边,轻轻吐出一句话来:“过了今夜,我全是你的!” ------题外话------ 发福利啦!没写完,明天还会有! 顺便做个调查,亲们是想让男女主冲破最后一道防线,还是不冲破? 不冲破那就肯定留到大婚时了。 第四十八章 临行前的偷欢(二) 方筱悦的这一句话,成功击中万俟烨的心,他那黑曜石般的眸子瞬间变得更加闪耀,全身上下都随着那句话紧绷起来,尤其那一处更是让他紧得难受。 “女人,知不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万俟烨移不开眼睛,生怕漏掉她每一个表情。 让方筱悦沉醉的暗哑性感的声音又回来了,她的双手还搭在他的脖颈上,低着头“嗤嗤”的笑着,却没有回答他。 这是默认了,万俟烨自动把这解释为默认:“跟谁学得?居然会勾引爷。” 方筱悦这时候接了话:“刚才还说人家不会……还不是被我勾引到了?” 万俟烨只觉得这段从门口到床边的路长得有些让人焦躁,待到他把她要放到床上时,方筱悦一把扯下松散的箍在头上的发绳,那万千青丝便像锦缎一样在她的身下铺开,黑发、黑裙、黑纱,白里透红得俏脸,凝脂般削细的肩膀好像两弯新月挑半空。 万俟烨眸中燃烧着的欲火烧红了方筱悦的脸,她想侧过脸去,可刚侧过半边,就看见万俟烨自己脱掉了中衣,露出精壮强健的身体,那麒麟臂上若隐若现的线条,腹部明显的人鱼线更是让她原本想躲闪的目光凝住了。 这样的体魄她以前也只在电视或者网上的图片里看到过,这样一个真人近乎完美的呈现在她眼前,让她一时间弄不清楚是真是假。她的手下意识的想去摸那些线条,想证实下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是不是幻觉,刚一触到手臂上的精壮线条,指尖便传来骇人的热度,她吓得缩回手去,如此的高温莫不是万俟烨发烧了。 “怎么这么烫?”她不知所谓的继续散播着暧昧之意,眸中偏生是一片纯净而紧张的神色。 万俟烨的确已经欲火中烧,他此刻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火海之中,那双温凉的小手贴上来的时候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贴上来时的凉爽和舒适感让他刚想慢慢体会,那为非作歹的小手又撤了回去。而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居然还用如此无辜的眼睛看着自己,还问他为什么这么烫? “你说呢!”他生怕她再吐出来什么让他难以克制的话来,飞快的擒住那双还欲开口言说的樱唇。柔软的温润红唇,甜蜜的丁香小舌,耳畔间的莺啼微微气喘。似乎百般宠幸都不能够,纵是有万般亲密都不能说。 方筱悦早已在万俟烨惹火的双手下,溃不成军,只觉得自己仿佛等了千年才等到今日,身下传来的空虚感让她忍不住挺身而上,想跟他贴得更紧更近一些。 他粗重的喘息声裹着火热的鼻息,身上的汗水在烛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愈发衬得他毫无赘肉的身形惹人浮想联翩。 她自己的衣裳不知何时已经被他褪去,两人之间紧紧贴合在一起,她感觉得到他的心脏在她的胸前有力的跳动,血液在他强健的肌肉下汩汩流动,唱出一曲动人的欢歌。 两世为人,她才尝到爱情的滋味,这就是她前世今生的真名天子,她微微张开眼睛,只觉的床上的帷幔跟着她一起在原地打转,幸福的眩晕感令人沉醉,让她忍不住想得到更多更多的爱! 身上传来他的变化更加明显,他涨红的脸,连同眉心的红痣都变了颜色,身上的梨花香似乎也愈加浓郁开来,喘气声大的似乎能让整个院子中的人都听见。她不怕自己交给他,可是她还是害怕被别人听见,便用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娇羞的轻声说:“小声点,别让她们听见!” 难为情的样子在他的眼中全变成了无边的春色。他试着想进一步,却被一双小手推了几下,他哑然不知她是何意,以为她还有些犹豫。她不是拒绝,只是学医的她很早便知道,那一瞬间的痛苦,她毕竟没有任何的经验,心底深处还是无法摆脱那种恐惧,这个小小的动作根本就是下意识中的行为。他凝望着她,不敢跃雷池半步,他在等她的许可,在等她放松下来,却只见她的贝齿紧紧咬着红唇,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宝哥儿,宝哥儿不是我的孩子,我怕疼,你,你慢点!”这些话似乎是她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口的,说完便紧紧闭上了眼睛,再不敢看他。 这句话让他心中对她的怜爱到达了顶点,从她那双小手下意识的推拒中他突然明白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吧,未经人事的那种惶恐就和他一样。如此一想,让他在那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她还是个清白的姑娘,他一直知道的清白姑娘,倘若自己真的战死沙场…… 他翻身下来,喘着粗气,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跳。方筱悦只觉得身上突然一轻,他带来的所有存在都一下子消失了,睁开双眼却看见他已经躺在身侧。当她已经准备好接受他时,他居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方筱悦是真的凌乱了,他不是跟她一样吗?怎么又突然停了下来。 万俟烨没说一句话,起身下床,回头看到不着寸褛的她,便细心的把床上凌乱的被子拽了过来,盖在她身上,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说:“我去去就回!” 他披上衣服走出门去,借用室外的春寒料峭,方才慢慢冷静下来。院子里还是一样的安静,海风送来丝丝凉意,耳边仿佛还能听见海浪拍岸的声音,静悄悄的夜让他的心跳声都有些突兀,那疯狂跳动的心跳在告诉他,他险些就食言而肥,倘若真的因此毁了她的清白,又让他如何安心。他不想让她日后的日子更为艰难。 躺在床上不着寸褛的方筱悦此时还没回过神来?她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听见门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他只是何意?自己废了这么大的劲,下了这么大的决心,结果就是这样?还是说他根本就不爱她,毕竟她还从来没听过他说爱自己!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生怕他就这样走了,他的影子还倒映在门上,单薄的中衣被风吹得衣袂飘飘。她盯着那背影,不知是不是眼睛看得时间太长有点酸疼,她眨了两下,两行清泪就滑落下来,她转过身去,背朝着外面,泪水便滴落在她发间。 此时,他才推门而入。看到床上的人儿正背对着他,便知道他的举动肯定还是伤到了她。他轻轻掀开被角趟了进来,侧身想把她揽进怀中,却被她僵硬着拒绝了。 “悦儿,答应过你的事,险些没做到!这次要是万一做了……”其实刚才箭在弦上,他真的忍得很辛苦。 “做了又怎样?”方筱悦突然转过身来,眼带泪光,怨恨的看着他。 “我的心会不安……”万俟烨看着她,那双被水洗过的眼眸此刻更加明亮。 “如何就不安?除非你不爱我,你不想为我负责,你想始乱终弃你才会不安!”方筱悦心里知道他的意思,可还是气不过,一边说一边捶打着他的胸膛,那粉拳毫无章法犹如凌乱的雨纷纷而落,边打着还边哭着,鼻涕留下来就直接狠狠的蹭到万俟烨的中衣上。 “如果我死了,你还能找个人嫁了,你若为我破了身,他必然会轻看了你去……”万俟烨解释着他的意图。 “哪个敢轻看了我去?哪个又要去嫁别人?你又不是我,你懂什么!是我自愿的,都是我自愿的,我就想要你,我只想要你,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我可以不嫁人,为你守身如玉一辈子……”方筱悦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心里的难过喷涌而出,她不要他的好意,做为一个现代来的灵魂,她真的无所谓。 “悦儿,悦儿!我的好悦儿,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你那样过太苦了,如果你那样我若真的到了九泉之下又怎能放心得下?”万俟烨已经近乎在哀求她。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停下,我不管,不管!快把衣服脱了,我们继续,继续……”方筱悦翻身坐在他身上,已经不管不顾的扯开他的衣服,开始胡乱摸着他的身子,从胸脯摸到下面,又从下面摸回来,完全忘记了刚开始的羞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自己给他。 “悦儿,停下来……”他怔怔的看着疯了一样的她, “你就是不爱我,你心里根本没有我……”她打断他的话,她不想听他说那种话,嚎啕大哭着的方筱悦,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斜而下。疯狂撕扯了半天,见他还是无动于衷,便滚落到一旁,背过身去暗自抽泣起来。 “悦儿,我心悦你!”万俟烨用被子把她裹紧,裹进自己的怀中。怀中的女人刚开始还在赌气,挣扎着不愿意跟他共用一个被子,突然听见他的表白,便停了下来。 “我要听你说,我爱你!在我们那没人说我心悦你!”方筱悦听见这样的表白,突然理解了他的苦心,他是大秦人,这里的教育让他做不到婚前性行为,就连表白也跟她的不一样。 “我……”万俟烨想如愿的说出她想听得话,可“爱”字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算了,不强迫你了!”方筱悦把话收了回来,虽然还是有些失望,但毕竟明日他就要出征,没必要给他添堵。方筱悦心里已经想开了,可还是有些不甘心,便在他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下一口。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口咬得生疼,“嗯”闷哼一声,硬扛着也没将她推开。方筱悦这口咬下去,直到口中传来血的腥甜味才松了口。 便看见她咬下的几个牙印上出了血点。 “嘴巴疼不疼?”万俟烨轻轻摸了摸她的唇,柔声道。 这句话又差点让她泪崩,低声啜泣着,半天都没再说话。 “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得下?”万俟烨像抱着稀世珍宝一样紧紧抱着她。 刚才的旖旎已随着时间渐渐淡去,只留下了淡淡的惆怅,她知道那是分离的味道。乖乖的窝在他怀中,心思开始转到他明日的分别上,“明天什么时候启程?” “天不亮就要走,要回府安排一下。”万俟煜原本是打算今晚就回江宁的,可还是想多陪陪她。 “贴身侍卫是谁?”她想了解下他身边的人都是谁,也好日后省得被人利用冒充哄骗了她。 “青炎!” “御寒的衣物食物可有准备好?” “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放心吧,全江宁郡的妇人三天里都在为将士们赶制棉服。昨天就已经赶制出了一大半。” “要是有羽绒服就好了,可惜啊,这里没有!”方筱悦现在觉得有些后悔,要不是自己犯懒觉得做羽绒服麻烦现在兴许就能直接用上,皮草虽然也一样能防寒保暖,可毕竟会增加许多负重,不利于行军打仗。 “什么羽绒服?”万俟烨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衣服。 “就是利用鸭绒鹅绒的细绒做出来的衣服,非常的轻薄保暖,行军打仗时只要外面再套上一层铠甲就可以了。” “也是你们那里的衣服?”万俟烨随口就问了出来,他发现只要是他听不懂或者没见过的东西大多都是方筱悦口中的那里的东西,就是西夏他也敢说都不曾有过这些东西。他对她的那个家乡很是好奇。 “嗯!”方筱悦看着他打量的目光,却不能说出更多得话来,毕竟这要解释起来,估计这一夜也不够用,又开始担心他的军火问题,“火药呢?还没研究出来?” “哪里那么容易,要是那么容易研究出来,估计各国早有类似的武器出现了。”烟花已经流传了上千年,却从古至今都只做为节庆时的表演进行着,显少有人会往军事上想。可当方筱悦一提起这事时,他便第一个反应到,这必然又是她们那里早已出现过的东西。她见过便说明,这东西一定可以做出来,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我也会好好回忆一下,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方筱悦很想能帮到他,只有这种杀伤性武器出现,他才能事半功倍,早点凯旋回来。 “别担心我了,你倒是要多担心担心自己,我父皇召见你进宫时,一定要把安如琴代在身边。” “怕丽妃会出现吗?” “丽妃很狡猾,她已经成了西夏公主的心腹,再找机会向她下手已变得非常难。而且她的容貌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你进宫时千万要小心。” “会是上次在紫宸殿的那个侍女吗?”幸好上次进宫时自己晕了过去,否则被不知道还要面对怎样的刁难。 “不过你也无需太担心,父皇为了牵制我也必会护你周全!再加上禁卫军统领上官云端,她应该没那么容易近你的身。”万俟烨并不担心方筱悦在渔光村的安全,这里他留下了雷鸣和安如琴,再加上一个廖凡,不是他这样的顶尖高手都奈何不了她。皇宫里危险也是因为有太多笑里藏刀的人,这才是她应付不过来的地方。 “不用担心我,我肯定不会有事的。你还要早起,还是早点睡吧!”没了刚才的气氛,她现在就把希望寄托在他一定可以平安归来,他们一定可以来日方长。 “给我唱首歌吧,那天你在马上唱的那首歌!”万俟烨喜欢那首歌。 “王菲的《红豆》?” “嗯,你的《红豆》!” 方筱悦便靠在万俟烨的身上,开始清唱起这首歌,只是这一次的心情与那日迥异,方筱悦唱着唱着便又流下眼泪来,这歌的歌词在此时唱起来带出太多的悲伤。他原本是想让她转移下注意力,没想到却点了这首让她更难过的歌。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她的歌声轻盈空灵,仿佛天籁萦绕耳畔,他在心底和唱着这首歌,极通音律的他已经能够记住这首歌的旋律。歌声越来越小,她梨花带雨的脸上还有着对他的不舍。他就这么在心里记下了这首歌,记下了歌中的誓言。 望着已经入睡的她,美丽的眼睛肿了一圈,小巧的鼻头还因为哭过变成浅浅的粉红色,他轻轻的依次吻了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唇,低声说道:“不用等到风景都看透,我也会陪你看细水长流!悦儿等我回来!” “王爷,该启程了!”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 “知道了!”他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的手,熟睡中的人儿好像有所感应,手刚被放下就隔空抓了过来,他连忙又连拍了好几下那双不安的小手。 “王爷!时候不早了!”侍卫的声音中带出焦急。 他看了看天色,屋内已经有了些微弱的光,的确不能再耽搁了,他穿上衣裳。起身为她掖了掖被角,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门外。 关门的声音响起,床上的方筱悦便睁开了眼睛,她根本没睡着,只是不知要如何面对分离。他说的话她都听见了,望着床上的帷幔,她自言自语道:“我会等你!等你陪我看细水长流。” 辰时一刻,万俟烨带着府兵与大秦的军队会师,开始正式启程北伐。 与此同时,在万俟烨启程的当天下午,方筱悦也接到了她人生的第一道圣旨,宣她进宫面圣。不知道是不是万俟烨跟皇帝有了什么协议,宣旨的公公还把青梨带了出来,宣完旨便耐心的等着青梨给方筱悦梳妆打扮。每次进宫,方筱悦都要延续她初次进宫时的妆容,扮丑进宫。 传旨的公公仿佛事先知道她伪装之事,不仅没催,还和蔼可亲的跟她说了一句:“皇上让奴才给方典乐带个话,您可以带两个贴身的婢女随行。” “多谢公公提点。”方筱悦照着电视剧中学来的样子,让玲珑拿些银子出来打赏传旨的公公。 那位公公连连拍手:“方典乐真是折煞奴才了,这是奴才的本分,万不敢要典乐赏的银子,万万使不得!方典乐只要能记得奴才,便是对奴才的恩典,奴才是在大庆殿当值的传喜。” “那就多谢传喜公公了!”方筱悦也没再客气什么,之后便带上玲珑和安如琴上了宫中的马车。而院门外的那些禁卫军也跟着她一路护送到皇宫。还真成了她的私人仪仗队。方筱悦看着马车左右跟着的禁卫军,无奈的摇了摇头。 坐在马车外的传喜公公还轻声告诉方筱悦:“方典乐在宫中行走,若是有什么不明之处,尽可来问奴才,奴才以前在永年殿当过值。” “永年殿又是什么地方?”方筱悦只觉得蹊跷的很,这个传喜公公对她百般照应,到底是什么来历? “哦,永年殿是淑贵妃娘娘生前的寝宫!”传喜公公的话说到这里,方筱悦终于弄明白这位公公如此照顾她的原因。 “这么说来,你应该是得了康王爷的嘱托?”想到万俟烨说过,他会为他打点好一起宫中之事,确保她每次进宫的安全。 “这样的事情不需要康王爷说奴才便能做到,只是今日皇上特意嘱托奴才来传旨也是对方典乐关爱有加啊!”传喜公公不管方筱悦问什么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让方筱悦一路上对宫中的事有了更多更详尽的了解。 大秦皇上万俟啸是历代大秦皇帝中子嗣最多的皇帝,皇子有十三个皇子,除了夭折的三位皇子和已逝的皇长子,现还有九位皇子,六位公主。其中皇后娘娘有三个公主,分别是易阳长公主,乐阳二公主和暖阳四公主,在妃位的几位娘娘分别有已薨逝淑贵妃娘娘的两位皇子:皇长子万俟灮和皇四子万俟烨,德妃娘娘的皇二子万俟煜,已薨逝珍妃娘娘的皇三子万俟辉,良妃娘娘的三公主合阳公主和皇五子万俟耀,以及不知所踪的丽妃娘娘的皇十二子万俟熠和皇十三子万俟烁。 其余皇子包括夭折的皇六子、七子、八子都为嫔位宫妃所出,良贵嫔娘娘的皇九子自幼体弱多病,常年养在皇家寺院之中,还住在宫中的便只剩下惠贵嫔娘娘的七岁皇十子万俟灿和五岁的皇十一子煊,以及刚过三岁的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另外还有一位不到四岁的陵阳五公主和刚满三岁的贵阳小公主住在宫中。 方筱悦一听这些名字就头疼,皇子都是火字旁的字,公主都是什么什么阳,她一概记不住,但好在那四个小皇子和两位小公主都不到,让职业敏感的记住了这几个小萝卜头。原来皇帝的孩子大的大,小的小,显然中间有几年断过档,也未必完全断了档,不是夭折了三位皇子吗?估计这里面肯定有宫斗的牺牲品吧!能扛过来的都进了妃位,现在还没封王的小皇子将来封王之后,那几位贵嫔估计也会进到妃位。这中间还想除了丽妃娘娘是个意外。 “为何丽妃娘娘的皇子最小,反倒是她进了妃位?”方筱悦心中猜测估计是因为双胞胎皇子的缘由。 果然传喜答道:“丽妃娘娘生得可是双胞胎皇子,这是大秦皇宫近百年来不曾有的高兴事,皇上大喜,便破格进了妃位。” 还真是命好啊!估计也羡煞了旁人。 “你说的这些,我一时半会儿也记不住,到时候还希望公公能提点一二。还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吗?” “其他的到没什么,就是有两个地方姑娘要小心些,别误闯了进去,一个是淑贵妃娘娘的永年殿,一个是西夏公主暂住的永和宫。”传喜在说到这两个地方时,脸上摆出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我记下啦,真是有劳传喜公公如此细心周到的为我释疑解惑。”方筱悦拱手做了个揖。 “方典乐客气了,能为典乐大人帮上忙也是奴才的荣幸。”传喜公公看着方筱悦还没放下的手,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方典乐,您虽然是正五品官位,可您毕竟是个女官,宫中的礼节还是应该按照女人的样子来做,您刚才这样行礼在宫中可是会闹笑话的!” 方筱悦一听脑袋都大了两圈。该不会还要让她学习宫中的礼节吧,叫苦连连的说:“传喜公公,您可千万别让人教我这些东西。我今日就向皇上求个恩典,希望能够免了我这些繁文缛节。” “那典乐大人可要看好了时机再说,看好皇上的脸色形势。”传喜公公细心的建议道。方筱悦原本还有些担心,这次自己一个人进宫两眼一抹黑万一捅了大篓子可怎么办,这下倒好有传喜公公这一路上的细细教诲,真的让她一下子了解了很多宫中之事。 “真是太感谢传喜公公您了!”方筱悦真心实意的感谢传喜。弄得传喜一脸的不好意思,一直说:“方典乐千万别这么说,您是康王殿下心尖儿上的人儿,康王殿下又是奴才旧主子剩下的唯一的血脉,奴才没齿难忘主子当年对奴才的好。奴才今日之所以说这么多,也是想让典乐大人能信得过奴才,千万别在宫中误听了旁人的言语,犯了宫规,中了小人的奸计。” “筱悦明白啦,以后凡事都还要有劳公公帮衬!” 从渔光村到帝都皇宫时,天色已接近傍晚,看着远山的暮色,方筱悦便知道,今夜估计是没法回村了。玲珑和安如琴陪着她坐在马车里,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显少见玲珑如此沉默,让方筱悦忍不住问道:“玲珑这是怎么了?” “小姐,玲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真的就要进宫见皇上了?” 原来这丫头今天话这么少是自己蒙圈了啊。古人对真命天子对皇宫和皇帝非常的推崇,在他们的眼中,那皇宫就好像天上的仙宫,那皇帝就好像天上神仙一样的存在。 “是的,你可要多跟安如琴学一学,看她怎么做你便怎么做,别出了差错,被砍了脑袋就完了!”方筱悦忍不住逗弄起玲珑,其实她第一次进宫时也总是担心自己的脑袋不保,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 玲珑一脸恐惧,摸着自己的脖子说:“啊呀,那可怎么办啊!” “少用嘴巴,多用眼睛就成了,也不需要那么紧张!” 就这么说着,一行人坐的马车顺利的进了宫墙。宫墙外的街市上还有些喧嚣,但进了宫中,尽管只有一墙之隔,却如同隔了两个世界。宫墙里的世界是如此的安静,方筱悦挑开车帘,看到天上的一弯新月,银色的月光给这巍巍峨峨的宫殿添了几分肃穆和庄严。马车内的人,不约而同的噤了声,车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让原本散漫着坐在车内的几人都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车子好像并不是去大庆殿,而是直接去的紫宸殿。就是上次方筱悦弹奏钢琴的地方,离的还有些距离已经能够听见前殿传来的歌舞声和欢笑声。 方筱悦此刻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宫殿门,只觉得置身事外时,那里也不过如此。金碧辉煌更适合藏污纳垢,歌舞升平更容易粉饰太平。 “方典乐莫担心,皇上此次只是想让典乐大人弹琴而已。今日您只需要弹些略带些伤感的曲子便可以。”传喜在她下车时又嘱咐了一遍,说的时候还把略带伤感几个字着重强调了一下。 方筱悦心中明白,必然是今日皇上心中不快,想听些感动人心的曲子。因为快到正殿门前,方筱悦只是冲传喜点了点头,并没再说什么感谢的话。 “方典乐方大人到!”随着宫人的这一声通传,殿內的人似乎有了一些骚动。 方筱悦一进门就看见了对面主坐上坐着的帝后二人。便带着玲珑和安如琴给皇帝行礼磕头。才行了一下,就听皇上说了一句:“免礼,赐坐!” 方筱悦只觉得殿內花花绿绿的坐满了皇帝的妃子,并未见到其他人,想来这应该就是普通的宫中宴席。 “方典乐,方爱卿,朕匆忙将您传召进宫,是想让方爱卿能够再用神技奏响此琴,也好让朕细细聆听爱卿的天籁之音!”皇上说话时,有些沮丧之意,方筱悦想到传喜公公说过的话,便笃定皇上的确有什么伤感或者烦心之事需要排解。 “皇上能喜欢臣的演奏是臣的荣幸,臣这便奏一曲为陛下助兴。”尽管觉得说这些官话有些拗口,可在这样的环境下,方筱悦的语言系统自动切换到了这种模式,这种保命模式。 “好!琴早已为爱卿备下。”皇帝强打起几分精神来,靠在龙椅背上,准备听方筱悦演奏。 这次方筱悦选的是两首著名的伤感现代钢琴曲《KissTheRain》(雨中之吻)和《初雪》,这两首歌经常出现在午夜电台中,做为午夜时分的背景音乐,即便没有什么心事,也会在夜色下在琴声里染上淡淡的伤感,淡淡的伤感是一种感而不伤的情愫,反而让人更能够体会内心流淌出的暖意。 方筱悦弹琴时的样子也感染了殿內的每个人,尤其是那龙椅上的皇上听得极其认真,眼睛直直的看着方筱悦,虽然实际上皇上并没有看谁,只是在听琴时听出了神。可在殿內的妃子们看来,便嫉妒的快要发疯了,皇上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估计这位方典乐很快便成了她们的姐妹了吧! 两首曲子弹完,方筱悦想看看皇上的发应,便站起身来,行礼问道:“不知这两首曲子皇上可还满意,还想听哪种曲风的曲子,还请皇上示下。” 皇上刚开始并没有听见,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曲子中,是一旁的皇后提醒之后,皇上才回了话:“很好,就要刚才那样的曲子,爱卿尽管奏来,朕还想听几首。” 方筱悦便只好延续刚才的曲风,就这样一首接着一首,一直弹了十四首曲子,简直成了方筱悦的钢琴独奏演奏会。 皇上还没喊停时,多亏了皇后娘娘在一旁提醒皇上:“皇上,方典乐的身子刚恢复,不宜过度劳累。” 皇上这才喊停:“今日辛苦方爱卿了,真是首首曲子深得朕心,让朕着实过了一把瘾。只是今日天色已晚,爱卿恐不便再回家,今晚便和你的两个婢女一同歇在皇后的寝宫中吧,明日朕再派人送爱卿回家!” 方筱悦又已为了方便在宫中行走为由,向皇上讨来青梨。今晚可不像上次一病不起,这次她晚上肯定还是要洗脸睡觉,明日的妆容还要靠青梨帮忙。好在皇上听了一晚上的好曲子,便非常爽快的将青梨赐给了她,并嘱咐青梨,以后只要方典乐来宫中,便由她随身伺候着,不用再另外派什么差事。 “臣谢皇上隆恩”方筱悦和紫宸殿中的众人一起跪拜送走了起驾的皇上和皇后。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则在路过方筱悦时,亲自扶她起来道:“你就随我一同回去吧,省得你在宫中不熟,迷了方向。” 方筱悦就这样被皇后一起出了紫宸殿,到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除了弹琴,话都没说几句。如果次次都是如此方筱悦到也觉得挺好,可从古至今都是树大招风,尽管她只想来去匆匆的弹好琴,可总些善于钻营之人想要搭一搭她的顺风车,也好能够借机多一些见皇上的机会。 第二天一出皇后寝宫,殿门外便早早等候着一大群宫女,都是各宫的妃嫔们遣来的贴身侍女,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礼物,一件件塞到方筱悦手中,后来见方筱悦实在拿不下东西孩子后,便又往安如琴和玲珑得手里塞了一堆。三人说了不要,可对方人多势众,自己根本没办法招架,便直接将这些礼物转送给了皇后娘娘。 方筱悦很想早点脱身回家,根本无心跟这些侍女们周旋。正好皇帝派来软轿让方筱悦坐着软轿出宫,软轿便晃晃悠悠的抬着方筱悦往御花园的角门走去。 在过御花园时,方筱悦便在心里祈祷着,这是皇宫里的是非之地,她只是路过而已,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可偏偏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她居然在御花园的湖边遇到了娜尔朵公主。还真是冤家路窄,眼看就差几步就出了宫门。 “呦,这不是方典乐方大人吗?如此行色匆匆是要去哪啊?”娜尔朵公主阴阳怪气的说着话。 “快走,快走,别理她!”方筱悦低声嘱咐抬轿子的宫人,赶紧加快速度往宫门走。 “站住!公主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上次打方筱悦耳光的那个婢女又站了出来,拦住了软轿的去路。 “你这个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可是皇上御赐的软轿,你也敢挡?还真以为自己是大秦的公主了吗?也不看看这是西夏还是大秦?”方筱悦一见那个婢女就气不打一处来。 听到方筱悦提到御赐两个字,那婢女的杀伤力果然被秒杀为零。 方筱悦见机,赶紧让宫人抬着她走出去:“快!快!” 可没走几下,娜尔朵公主突然用力推了抬轿子的宫人,本就行至湖边,方筱悦就连人带轿子的被推进了湖中。好在是湖边,湖水并不深,可四处飞溅的湖水,把方筱悦脸上的丑妆洗掉了。 原本在岸上哈哈大笑得娜尔朵公主,看到方筱然落水后竟然没有半点狼狈的样子,反而变得越来越美,好像与刚才判若两人。娜尔朵仿佛受到了惊吓,愣在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 “青荷,青荷,青荷真的是你吗?”听到皇上的声音,方筱悦远远看见湖对面的皇上正沿着湖岸朝自己这边赶来,怎么在这个时候遇见了皇上? 方筱悦顾不得身上的湿衣服拔腿就往宫门跑去! ------题外话------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这么多 第四十九章 就怕贼惦记 这个西夏公主简直就是个刁蛮公主,方筱悦边跑边在心里咒骂娜尔朵,三番五次的惹我,怎么这些人都以为自己好欺负嘛,到哪里都有渣渣自己贴上来找虐?这次先不跟你斗,等我下回入宫时再让你好看。方筱悦现在最怕会被皇帝看清楚真面目,只是无奈这冬日的棉衣进了水,跑起来实在是太慢了。方筱悦真恨不得脱了衣服跑啊! “小姐,小姐!”玲珑在后面追。 安如琴眼看着方筱悦越跑越慢,快要被后面的皇帝追到跟前。便加速跑到方筱悦旁边,喊道:“王爷教你的逃命轻功呢?快用啊?”真要被这个女人急死了,要不是王爷嘱咐她,方筱悦是有深厚内力的,她可一点都没看出来。 方筱悦猛然想起,立即停了下来,开始运功运气。安如琴就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急得恨不得拖起她就走。 “小姐,怎么……”玲珑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见自家小姐飞也似的冲了出去,那两只脚快得根本看不见动作,临近城墙时还腾空而起,眨眼间的功夫就飞了出去!天啊,小姐的轻功居然这么好了? “走啊!”安如琴见方筱悦终于动了,便一把抓着玲珑跟了上去。吓得玲珑失声尖叫:“啊……” 主仆三人不走寻常路的飞出了皇宫。让之后追来的皇帝怒不可竭:“快,快去给我抓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抓人!” “等等,不是抓人,是找人,找人,你们都不许伤了她一根汗毛!”皇上也是气急了,人还没看清,只是看到个轮廓跟青荷十分肖像。 被逼得像鸟儿一样腾空而起的方筱悦也把自己吓了一跳,身子刚刚飞过宫墙,心中的那股劲一松,便直直的摔了下去。 “哎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方筱悦觉得自己的尾骨都快摔碎了,疼得龇牙咧嘴。 之后便是带着玲珑超级仙儿超级轻盈得落地的安如琴。 “小姐,还要勤加练习!”安如琴扶起方筱悦。 “玲珑,我会飞啦!”方筱悦虽然有一瞬间觉得挺糗的,但一看到玲珑就又有了成就感,兴致勃勃的跟玲珑说。 “是啊,我看到啦,小姐飞出来的时候,简直就像仙女一样美!”玲珑永远都是方筱悦的捧场王。 “是脸朝下摔下来的仙女吗?”安如琴凉凉的甩出来一句话,让方筱悦顿时觉得浑身上下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 “阿嚏……”不好,看来真的要感冒了。 “小姐,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把你的湿衣服换下来吧,得了伤害可不好!” “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安如琴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皇上的追兵?”方筱悦一边由两人扶着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一边担心的问着身后的情况。 “应该没有。你不应该担心皇上那边的情况,你要担心的是那个西夏公主以及她身边的侍女。”安如琴自从进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跟在方筱悦身边,就是在暗中观察她身边的环境和人事。 “我没注意,她怎么了?”方筱悦刚才只顾着提防西夏公主,的确没注意她身边的侍女。 “她身上带着毒粉,只是刚才没来得及用罢了!”安如琴对毒和香极其敏感,虽然那个侍女没露出半点破绽,可她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出卖了她。 “什么毒粉”方筱悦只知道丽妃擅长用毒。 “花毒散,中毒之人会浑身上下长满痘疮,尤其面部即使研制出了解药也会非常难消。” “那个侍女是丽妃吗?” “丽妃认得我,而这个侍女根本看都没看我一眼,肯定不是她。而且丽妃藏毒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我察觉出来,她肯定不是丽妃,但丽妃肯定跟她们还有着某种联系!”安如琴心思细腻,当初万俟烨派她来方筱悦身边保护她就是因为这一点。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我们就想办法把丽妃逼出来!”方筱悦准备变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把那个毒瘤找到,割掉。 —— “万岁爷,万岁爷,您不必着急,那不是方典乐方大人吗?您下次再召她进宫不就行了?”传喜公公根本跑不过皇上,好半天才跟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话。 “是她?你确定是她?”皇上一脸的失落。 “啊?是啊,奴才就是没看见方典乐大人本人,也看见她带来的两个婢女了,不就是她们几个吗?”传喜公公打量着皇上,很久没见皇上这么喜形于色。 “是啊,她是青荷的女儿,像她也是很自然的事。罢了罢了,叫他们都退下吧,人也不用追了!看把她吓得,传喜明日再去替朕看看她,可有伤着冻着。”既是皇帝下了命令,那些侍卫便各就各位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一旁的娜尔朵公主避不开皇上,此时正跪在原地,哆哆嗦嗦的打着寒颤。 “方典乐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把她推下水?” “皇帝陛下,娜尔朵没有,娜尔朵真的没有推典乐大人,是她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的,啊,不不不,是他,是他抬轿子没好好抬,脚下一滑这才把典乐大人摔进了湖里。”娜尔朵跪在地上辩解道。 “行了,就你的那些小把戏,你真当朕像你父王那般糊涂。你最好给朕收敛点,十六岁之前别想耍什么花样……” “皇上,娜尔朵已经十六岁了啊!”娜尔朵跪在地上强调一遍自己的年龄。 “那就等到十七岁,朕要把你在宫中留上一年,看看你父王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皇帝冷冷得看着娜尔朵,当年先帝的宠妃西夏公主之事,他可是一清二楚,应该说这里面也有他和娜尔朵的父王的一份功劳。皇帝觉得他应该不会蠢的故伎重演,可也要做好万全的打算。自打娜尔朵进宫之后,他就一直顺着她的意,她不想嫁人便不嫁,要自己挑选夫君就让她自己挑,他就是想看看她会挑谁?他西夏国会挑谁? “陛下神武,父王是真心臣服,绝不敢有半点不臣之心。”娜尔朵生怕连累到自己的父亲,立刻回护道。 “把娜尔朵公主带下去,在永和宫中禁足一个月!”皇上并未理会娜尔朵的言辞,直接下了禁足令。 被押回寝宫的娜尔朵,大发雷霆的把宫中上下能砸得东西都砸了个干净:“一个小小的典乐,就因为会弹琴,就让皇上如此恩宠。居然让我禁足一个月!这个狗皇帝难道忘了当初是谁帮他登上的皇位……” “公主,这话可说不的呀!”侍女在一旁连忙捂住口没遮拦的娜尔朵。 已经在气头上的娜尔朵,根本不管这些,一把推开侍女:“怕什么!他才不敢把我一刀杀了,只要他敢这么做,他当年的丑事就会被我父王昭告天下,到时候我看他还能不能坐稳那把龙椅!” “呦,娜尔朵,你就这么点能耐?就这样被打败了?”另一个身影从殿內暗室中走出来,身影婀娜多姿,走到亮出却是一个一脸痘疮的尼姑。 “丽妃,你不是说你最擅长计谋的吗?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娜尔朵一见这个尼姑立刻央求起她。 “公主注意称呼,请叫我慧能。”丽妃一脸得嫌弃,“再好的计谋,再好的办法,要是用她的人蠢,也只能变成最差的办法。”她丝毫不在意娜尔朵公主的身份,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子一般。 “我知道你是嫌弃我又把事情办砸了,可当时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搭理我,只一门心思的想往宫门外走!”娜尔朵解释道,她也已尽力了,“不过,我发现她身上的一个秘密,原来她竟然故意把自己化成丑女的样子,可那妆容一碰到水就完全消失了,原来她原本长得不仅不丑还貌若天仙……” “够了,我不是来听你夸她的。你还是想想你这一个月被禁足要怎么办吧。又如何能给我的两个皇儿送他们最爱吃的点心。”丽妃一听到人夸方筱悦的容貌就一脸得不耐烦,她这张脸毁了,是在一次制药时不小心沾染上了花毒散的毒粉,虽然她有解药,但那解药的效果太慢,她无法容忍每天对着镜中自己的这副尊容,所以这半个月来除了给她的孩子做点心,就是忙着研制更好的解药。 永和宫上下都被禁足,这事的确有些难办,望着丽妃脸上令人作呕的痘疮,娜尔朵的眼前又浮现了那张出水芙蓉般的绝色容颜,如果今日成功得手把这花毒散散到那个女人的身上她就是被禁足一年也值得。 “丽妃娘娘息怒,娜尔朵会想到办法的,尽管放心!” 丽妃把手中的点心拿了出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脸上带出一抹温柔之色:“这是今天的点心,务必把它们带到燕宁宫去。” “好,你放心好了!虽然我们出不去,可永和宫里还是有人能出去的,不是吗?”毕竟每个宫中都有些粗实的丫鬟婆子经常要出出进进的倒垃圾等杂物,即便再被禁足这些人还是要如常做事的,否则这合宫上下的污秽之物如何能够及时清扫干净?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但是就是不能误了我儿吃点心的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丽妃说完就准备回去。 娜尔朵还没得到任何的建议,哪里就能如此放她离开:“等等,丽妃娘娘,话虽如此,可你还是要多给娜尔朵想想办法,也好让我能早日成为康王妃啊。毕竟我们是有盟约在先的,我保你性命无忧,你也要保我早日当成康王妃。” “正好这一个月禁足,也可以磨一磨你那焦躁的性子。你我从长计议便是!”丽妃在心里冷哼着,就凭你也想做康王妃,要样貌没样貌,要智力没智力,就是一个草包公主,连康王的一跟脚趾头都不配。 虽然丽妃心中如此想,可脸上却还是笑容可掬的说,“只要公主听我的话,就一定能得偿所愿!” —— 方筱悦虽然就近找了客栈把衣服换了下来,可还是着凉感冒了,回村的路上不停的打着喷嚏。 “回去一定要赶紧喝点姜糖水,泡一个烫烫的热水澡,兴许还能预防下,要是晚了估计就真的中招了!”方筱悦倦倦的躺在马车里,跟玲珑念叨着如何补救,她是真的不爱喝中药,又怕自己这次会发高烧。这里不管什么大病小病,只要请了大夫来就是几副中药熬着喝,她一想到上次昏迷时喝的中药反胃,太难喝了! 这皇宫就跟她犯冲,每次进宫准没有好事,昨天好不容易算是单单纯纯的开了个钢琴独奏会,没想到大二天临出宫还遇到了这么件事。以后绝对绝对要绕着那个刁蛮公主走。 安如琴通常不说话,一说话就想冷刀子一样,嗖嗖的刮在你的脸上生疼。你说她毒舌吧,偏偏在最关键时候又是最冷静最又主见的一人。也不知万俟烨是怎么训练出来的。想到万俟烨,方筱悦又仔细看了看安如琴,安如琴的样子的确很美,眉眼间似蹙非蹙的感觉,总是那么惹人怜爱。还记得她刚来渔光村时,惹得全村上下的小青年们每天都恨不得骑在里正家的院子上,就为了看她两眼。只是后来听说她武功高强之后,这些人害怕的连个鬼影子都不见了。在男人的眼中似乎女人就应该柔弱娇小被人保护着才好。 才貌双全,又睿智冷静,用现代的话讲,这简直就是女神啊!这么美,再想想丽妃对康王的感情?不会她也是吧! “安如琴,你是不是也喜欢康王殿下?”方筱悦冷不丁的这么一问,让靠在车壁上假寐的安如琴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呢?康王那是我的主子,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康王不也是丽妃的主子吗?她还不是一样喜欢了康王?”方筱悦不以为然,耸了耸肩膀,师生恋都是常有的事,更何况主仆恋? “她是她,我是我,请不要把我跟她混为一谈。太恶心!”安如琴原本就偏冷的脸现在变得像冰山一样。好像喜欢万俟烨是件让她很恶心很难过的事一样。 过了,便有欲盖弥彰的味道。方筱悦心中了然也只将此事放在心里。也不知道这个红羽阁到底有多少女人,如果个个都花痴康王的话,那她要面对的战争是不是太多了些,还有康王府中的那些个莺莺燕燕,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彻底从他身边消失。 一句话说的冷场,直到渔光村家中,安如琴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下车时正好赶上悦儿园吃午饭,孩子们稚气悦儿的声音传了出来。让三人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哪里都不如自己的家好,尤其家中还有那么多大小宝贝们。 “孩子们,我回来啦!”方筱悦这次可没敲门,而是直接腾空而起飞进了自家院子里。 “小姐,哪有这样的?会飞了也不能自己一个人飞,不管我啊!”玲珑嘟着嘴,拉过身边的安如琴,拉一个是一个,要是这个也飞走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 安如琴倒是没说话,等着方筱悦给她们开门。 方筱悦刚会飞,那新鲜劲儿还没过,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包括自己家的家门。 看着从天而降的方老师,孩子们果然兴奋的冲出了教室,连饭也不吃了,七嘴八舌的喊着:“方老师好厉害!” “方老师太棒啦!” “方老师变成仙女啦!” 好多话都是方筱悦平日里经常赞扬孩子们的话,现在又被孩子们用在了自己身上,方筱悦开心的挨个抱了一遍孩子们。 此时陈姐才将宝哥儿推了过来。宝哥儿一见到方筱悦再抱别的孩子,展开双手站在小车上高声叫着:“妮,妮,妮……” “呀,我们家宝哥儿吃醋了呢!”方筱悦便让孩子们回去吃饭,下午她再给他们上课。 方筱悦一把抱起宝哥儿,现在宝哥儿每次见她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她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很明显得喜悦和兴奋,如果她晚了一点去抱他,他会非常急切,根本等不及一样,如果她故意逗他,他甚至会立即扭过头去不再看她。这脾气也忒大了些,只是不知道他这脾气像谁,像他的生父还是生母,总不至于像她吧! 孩子有一部分得脾气性格的确是天生得,有人说这叫遗传,有人说这叫轮回,不管那种说法吧,宝哥儿这样的性格她喜欢就好,至少说明这个孩子以后肯定是个开朗活泼的孩子,嗯,也还是有些小个性的。 百天时因为在忙着秋试没来得及给宝哥儿过百天,等宝哥儿周岁时一定要好好热闹热闹。 站在院子里,没说一句话得廖凡走了过来,示意方筱悦把手伸出来。每次回家,一进家门,廖凡都会先给她检查一下身体。方筱悦只好一手抱着宝哥儿,一手乖乖的递给廖凡。 廖凡检查了一会儿,又给玲珑和安如琴检查了一下。毕竟她们三个去的是皇宫,小心谨慎些总没有错。 “我没什么事吧,就是可能……”方筱悦话没说完,又觉得鼻子痒了起来,忍不住又连打了三个喷嚏。 喷嚏声,震得一旁的宝哥儿呆呆的看着方筱悦,那大眼睛眨巴眨巴不明白娘亲这是怎么了。方筱悦连忙把他放到婴儿车里,自己要真是感冒了的话,还是要少接触下宝哥儿为妙,万一传染给孩子就麻烦了。 “我就是着凉了,没什么事,一会儿我自己煮点姜糖水喝喝就好,可不要给我开药吃啊!”方筱悦生怕廖凡让他吃药,赶紧把自己的方法又说了一遍。 廖凡知道她怕吃药,笑着摇了摇头,到也没说什么。 方筱悦下午就在户外跟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没敢进教室给他们上课,虽然伤寒感冒不会传染,但她还是谨慎些好,下午回房里睡一觉,看看能不能发出一身汗来,出过汗就能好一大半了,迷迷糊糊间,她听见院子里有人在说孩子,听着像是陈姐的声音。 现在方筱悦不在家时,陈姐会在中午宝哥儿和豆苗睡午觉时到悦儿园里帮帮忙。因为宝哥儿的豆苗睡得比较晚,通常已经是悦儿园的小朋友睡醒的时间了。 方筱悦听见陈姐在说杨笑,因为杨笑没好好吃晚饭一直在教室里唱歌跳舞,引得其他孩子也跟着不好好吃饭,坐在小椅子上哈哈大笑。 陈姐上过方筱悦的教室培训课,知道这时候要把孩子带到角落里或者带离教室的环境,较少他对其他孩子的影响。可在说话时却有些不得要领:“笑笑,你唱得真好听,但是现在我们要先吃饭,吃完再唱好不好?” 这种表扬自然是言不由衷的,其目的是后面一句“吃完再唱”,五岁的笑笑如何不明白?所以笑笑根本不理,用更大的声音唱歌,这样一来,教室里的孩子们都跑到门口来看笑笑唱歌,教室里竟然没有一个孩子好好吃饭了。 陈姐只跟大家说:“没事,其他小朋友们先吃饭吧,让笑笑一个人唱,唱没劲也就不唱了。” 于是其他孩子们又乖乖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笑笑无奈地唱了几句,果然不唱了,还回到教室里自己的座位上,但他并没有在好好吃饭,而是又开始换花样的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玩弄饭菜,故意捣乱,抢其他同学的勺子,让其他同学吃不好饭,还以一副狡黠的表情看着陈姐,那意思是看我怎么办。 陈姐强忍着脾气没发火,坚定而温柔的说:“笑笑,等大家吃完饭,我会等你一炷香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的饭还没有吃完,我就要收碗了。” 笑笑丝毫不为所动,变着花样地玩。一炷香很快就过去了,看陈老师真的要收碗,笑笑急了,大喊:“我还要吃呢。” “还要吃?那好吧,我就再等等你。” 笑笑一看陈老师停下来等他,就兴奋了,站在凳子上跳起舞来。 陈姐说:“时间到了,我收碗了。” 于是陈姐在笑笑的大哭声中直接将饭菜倒进了垃圾桶。那天,笑笑足足哭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停止。 方筱悦早在他们进教室时就已经站在了窗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虽然觉得陈姐处理的并不是很好,但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简单粗暴的打或者训斥孩子,而是受到她的影响,在情绪上的控制能力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在方筱悦看来,还是有些冷漠甚至有一点冷暴力。 等放学的时候跟笑笑的家长解释一下,让他们回家再给笑笑吃一点东西,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方筱悦也不能当着孩子们的面直接指出陈姐的不当之处,那天放学之后,她便单独叫陈姐回了教室。 陈姐有些不安的看着方筱悦,小姐已经好多天没跟她说过话,不知道今天会跟她讲些什么。 方筱悦整理了下思绪便开始说:“今天笑笑不吃饭,你整体上处理的不错,但还有些小缺陷我想跟你探讨下!” “小姐,您说!” “过于冷漠了些,而且你当着其他孩子的面把他的饭倒掉了,也会伤害到孩子的自尊心。” 陈姐很惊讶我的评价,小声自语道:“我冷漠?我不是很尊重孩子吗?我做每一步都事先跟笑笑说了啊?最后倒掉饭菜那不是应该的吗?不然他以后吃饭总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那好,我们先不说这件事,我们自己互换下角色如何?现在我是你,你是笑笑,我要用你下午对他的方式来对待你,你自己亲身感受下如何?”方筱悦知道陈姐估计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她的这种评价,便换了一种方式来让她自己体会。 于是我们将下午她的一言一行都重现了一遍。最后我问陈姐自己的感受。 陈姐思量了一会儿便说:“小姐,我懂你的意思了,笑笑,今天从早上来就跟平时不太一样,一直想引起大家的关注,可我们还像平日一样带着所有孩子玩耍,并不曾特别关注到他。于是到了下午,大家吃饭时,他终于爆发了。他肯定是觉得所有人都很听话很乖,老师也很喜欢他们,却没人关注我。当我看到他时也只看到了他没有好好吃饭,一直在强调他吃饭这件事,而没有看到背后的原因。所以他才会变得越来越愤怒,他又再想:‘我偏不吃饭,看你们把我怎么样!好不容易老师注意到我了,她居然严令我在一炷香之内吃完,她怎么不想想我有多生气?最后她居然把我的饭给倒掉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实在是太冷漠、太冷酷了!我太生气、太委屈了!’” 方筱悦忍不住要为陈姐拍手叫好,这个陈姐还真是一点就通的好幼师:“很好,你没有学过专业的心理指导,能够做到这样已经非常棒了。” 陈姐有些自责的说:“原来在孩子不吃饭的背后有这么多的心理活动,而我完全没有关注到这些,我所想的仅仅是:‘要让孩子养成好的习惯’,可是我的这种做法除了让孩子感到冷漠和失望以外,真能让孩子养成好的习惯吗?” 方筱悦见她似有内疚,便安慰起陈姐:“你也是为了孩子好,相信笑笑的父母也能够理解你的真实想法,只是方法不太得当罢了。我曾经看过这样一句话:我们应该保证‘孩子饿了就有食物吃,但当他们不饿的时候,也没有人强迫他们吃’。不用执着于好习惯的养成,把事情交给孩子们自己去管理,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明天你可以问一问笑笑的娘亲,笑笑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好!”陈姐点头答应道,“谢谢小姐的教导!” “谈不上教导不教导,我也曾经犯过同样的错误。”方筱悦说的是她的前世,刚进幼儿园实习的时候,她非常的教条,完全按照书上说的内容来,好多事情上都是如此,最后弄得幼儿园里的孩子都很怕她,只要她请假不在班里,孩子们便像开了锅的水一样沸腾,其他两个老师根本没办法管理孩子。这样孩子在她面前是一个样子背后又是一个样子,让老园长找她深入得谈了一次话,用的方法也正是角色扮演的方式。从那以后她才明白是自己的执念害了自己。 我们常常说要培养孩子良好的生活习惯,但这个习惯怎么培养,我们却很少去想,我们自以为所谓培养好的习惯,就是要求他们把现在的一切做好,这样,他们就能有好的习惯了,却没有考虑过孩子的个性和心理发展水平,我们的要求他们到底做得到吗?难道每一件小事都做好的孩子就真的是一个拥有良好生活习惯的孩子吗?当习惯变成僵化的规则时,当关心变成冷漠时,我们可知,孩子吸收到的不仅是我们的要求,更可能是我们的态度!他们会用这样冷漠的态度对待同伴对待这个世界。 第二天,笑笑还像昨天一样,一来到悦儿园里就各种找茬各种推搡别的孩子,不配合老师不说,还故意捣乱。不过今天早上陈姐已经问过笑笑的娘亲了,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之后,陈姐主动找到方筱悦说:“笑笑原来是因为笑笑当哥哥了,笑笑的婶婶生了一个弟弟,全家人的目光都关注在了小婴儿身上,忽略了他。” 笑笑之前竟然是独生子?这个消息倒是让方筱悦大吃一惊,她还以为这个悦儿园里的孩子家中至少都有两个孩子呢。 “那我们最近就要多跟笑笑的爹娘沟通下,让他们多关心关心孩子,我们也要多关注下他。今天他还是这样吗?”方筱悦关心的问道。 “还那样,唱歌跳舞不配合!” “那这样,你让他站到前面好好的唱几首跳几首,让大家都看他表演。让他得到足够多的关注。” “这样会不会惯坏了他?” “你去试试就知道了,去吧!还有如果他因为这样有了好的表现,你要为昨天的事向他诚恳的道下歉,这样他才会更容易接纳你!”方筱悦可以自己去做,但因为昨天陈姐已经结下了结,现在就要她亲自去解开才行。如果她现在去做这件事,那么陈姐以后在孩子中间的威信也会有所影响。 好在,笑笑又唱又跳的表演完之后,真的心平气和的开始配合老师下面的每一项工作了,不仅配合还完成的非常好。 陈姐不解其中的原因:“为什么?小姐你不是说要给孩子们立规矩吗?可这样打破了规矩,以后还如何能够再立起来规矩?” “立规矩,是要给我们自己立规矩,而不是给孩子立规矩。如果你不希望以后在豆苗身上看到的坏习惯,那么你就要从现在开始改掉或者不做这些坏习惯,如果你做不到,以后就不能怪孩子为什么达不到要求。”有我们一言一行举止得体,用言传身教去影响孩子,这才是真正的立规矩。作为老师一些规范的事情还是容易做到的,而作为父母的言传身教才是真正难做的事。 后面的话有些说教,方筱悦没有全说完,而只要陈姐用心做了,就自然会领会后面的意思。方筱悦已在心中下了决定,只要陈姐以后再没有背叛她的行为,这个悦儿园就会交给她来全权打理。她还有新的版图要去征服。 下午时,拓拔冥把他所整理编写的幼师培训内容拿了过来,厚厚的一本,书名叫《幼儿教育启事录》,而作者署名是方筱悦的名字。 “您还是改一下吧,或者把您得名字写在后面也可以!” 拓拔冥摇了摇头:“你让我用谁的名字来写?” 这到也是个问题,可这书上的内容经过他得润色处理,已经完全被升华了。 “书已经印刷好了,再版时只要找到龙门书局就可以直接加印。” “太感谢啦!”方筱悦接过书来,深蓝色得古装书皮,书页已线装订册,里面得文字都是仿宋体的繁体文,而字里行间得理论却是来自现代的幼儿教育理念,这种碰撞让她总有一种错觉。 “你可想好了怎么用?需要招兵买马培训下一批老师吗?”拓拔冥自从答应方筱悦改做老师的培训之后就一直想发挥自己的作用。 方筱悦看着拓拔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是因为长时间做方继良的缘故吗?怎么这些天接触以来总让她觉得好像跟以前的方继良一样,跟她说话时总带着几分小心和讨好。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并不曾亏欠自己,按常理来讲真的没必要这样。 “我真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是一国的王子,怎么甘心做这么平凡的事?” “那你觉得我这十几年来,如果不是真的想过这种平凡的生活,又怎么会甘心冒名顶替成了方继良,又怎么会满足做一个五品的小官一做便做了快二十年,又怎么会在方继祖告老还乡时跟着一起罢官归乡?” 拓拔冥知道方筱悦一直都在审视着他,从来没相信过他现在说的这些话。果然,听他如此说,方筱悦撇了撇嘴说道:“别怪我多想,实在是这样的事太过匪夷所思,不是我能理解的。你就这么甘心你大哥谋得了皇位,万一那皇位原本是属于你的呢?” “那都已经与我无关,他的确谋得了皇权,所以如今自会有别人来谋他的朝,篡他的位。这就是那句话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拓拔冥说完这句话便收回来心神,低头翻着启示录。 方筱悦知道他这样的举动所暗示的消息,这是不打算在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的意思了,便眼睛望向别处,悠悠的说着:“我还以为你卧薪尝胆这些年,是为了有朝一日杀回去,就算你做不了皇帝还可以让你的儿子希哥儿做上皇位,不是吗?” “我没你想的长远,眼下你不打算想在镇上建个大点的悦儿园吗?可有具体的计划?”一听方筱悦说到希哥儿,拓拔冥果然转移了话题。 方筱悦深深的看了一眼拓拔冥,他在回避!这么来说,她说中了他的心事?或许他前些年真的没有动过那样的心思,可自从有了希哥儿之后心态就有了变化吧,要不他为什么非要赖在这里为她一个小女人做事情?也无非是想利用我来获得更多更直接的消息吧。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点破,他们各取所需便是,方筱悦轻咳了两声,说道:“这到可以先找找地方,你住的便利先,可以先帮我选选地方。” “那真是太好了!将来希哥儿也好有个地方玩耍。”果然是古代的男人,他怎么就没说怜姐也能有个地方玩呢? “慢慢找便是,不着急。”方筱悦有她的事要做,当务之急是要帮万俟烨速战速决,送北金一份开年大礼。在她的印象中,历史中最早出现的火药枪是元朝的火铳,明朝时便已经出现了大炮的踪影。虽然在这个没有历史记载的大秦,并没有出现这些对火药的利用,但烟花已经能够在二十米的高空绽放,说明对火药的研究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只是还没人想到要利用在军事上而已。她虽然知道火药的威力,而且也在博物馆里见到过各种明清时期的大炮。她相信古人的智慧,已经提醒过慢慢来做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可现在军情已是十万火急,研制成功的越早,万俟烨便能越早凯旋归来。 心中如此想着,方筱悦便有些坐不住了。不行,明天一定要去一趟江宁府,她要去看看是谁在负责此事,又进行到何种程度。她虽然没吃过猪肉可到底还是见过猪跑的,至少也能让这些人少走一些弯路。 ------题外话------ 筱茉出现了,乐乐好开心,哈哈! 亲们,没事冒个泡哈, 虽然乐乐都能看见订阅,但一般都不爱去翻! 因为啥! 因为太渣,不忍直视! 订阅不好会影响后面文文的推荐,可是乐乐也认了! 有一点,这文本来就比较小众,从收藏上就能看出来, 所以你们能支持到现在乐乐已经很开心了! 第五十章 深山火炮,海上天灯 第二天,方筱悦便按计划独自一人去了江宁康王府。大概万俟烨临走时都已交代过了,方筱悦畅通无阻的进了康王府,正要召管家出来见面,却是宋莲出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我肯定在这里啊,谁叫他这府里连个女主人都没有,他一走,我要是不来坐镇,这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岂不是要乱套了?”宋莲出是用戏谑的口吻说这些话,边说还边看着方筱悦。其实这不就是未来的女主人吗?看她准备召见官家的样子,还真有点王妃的样子。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有事才过来!”方筱悦被宋莲出看的发毛,其实宋莲出就像她前世的那些男闺蜜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损友。 “哦?有事?什么事?”宋莲出不以为然,故意装作听错了的样子。 “再不正经,小心我揍你啊!”方筱悦是女人,脸皮薄一些,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下不来台,干脆就要暴力相对。 “你确定你揍得过我?”宋莲出依然笑呵呵得摇着扇子,只是摇着摇着突然飞来一个不明物体。便条件反射得伸手便接了过来。等接到之后却发现是一杯滚烫的热茶,自己刚才没接稳当,里面得茶水洒了出来,正好烫在他的手上,“啊呀呀……真是最毒妇人心啊,烫死我了!” “活该!”方筱悦扳回一局,心里舒服不少,便正色道,“说正经的呢,你快带我去看看万俟烨派人在哪里研制火药炮呢?” “你是为这事来的?你怎么知道的?”宋莲出有些意外,这么重要的事,万俟烨居然也会跟方筱悦讲。 “废话,这事还是我建议的,我能不知道吗?” “哦,哦!这事比较隐蔽,毕竟事关军事,我们做的非常小心,生怕被人发现,知道的知道我们是准备为国效力,不知道的还会把谋反的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所以不得不小心些!”宋莲出压低了声音凑到近前才把事情告诉方筱悦。 “知道了,所以我这次也是一个人出来的,没带她们!” 两人达成默契,宋莲出也没用康王府内的马车,就在外面雇了一辆,直奔万俟烨的秘密基地。 车子在城内饶了大半圈,停在一个山脚下。马车上不去,宋莲出便带着她徒步上山。 方筱悦看着眼前的大山,嘀咕道:“不会在哪个山洞里吧!” “说对了,真就在一个山洞里!” “明明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情,为什么要这么神秘?” “皇上的性子多疑,还是等东西做好了再说吧!” 两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又走了一会儿,方筱悦累得也顾不得说话,忍不住坐在路旁的大石头上半天不想动身:“怎么还没到啊,累死了!” 宋莲出掀起一大堆树枝,在这些树枝的掩映下终于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到啦!” “太好了!快进去吧!” 方筱悦抬腿就要往里走,被宋莲出一把拉了回来,小心有机关的! “天!”这一句话把方筱悦吓得缩了回来,还有机关? 宋莲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跟在我后面进去,一步都不能错,要不你被设成马蜂窝可不要怪我!” 方筱悦一下子吓白了脸,天啊,这也太吓人了,差点小命不保。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山洞门口,只是有些大块的石头,并没看见哪里有可以发射机关的小洞。宋莲出见她一脸得严肃,“哈哈”笑出声来。 方筱悦便知道自己上了当,气得直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用这些事来寻我开心,你这个宋三傻,是不是诚心的?”说着就真的要上去打一顿解气。 拳头刚要挥上去,就被宋莲出一把抓住了手腕,也不知道是不是方筱悦的错觉,她觉得在他放下她手腕的一瞬间,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手,宋莲出脸上有些不自然,别过脸去说:“先记下,回头再打也不迟!”说完就给方筱悦递来一个火把,“里面特别黑,小心点!” 方筱悦举着火把跟在宋莲出的后面往里走,越往里走越觉得温暖,潮气也跟着涌上来,这应该是一个天然的大溶洞,在这里做火药炮倒是一个好地方,不容易被人发现,但氧气不足,可能也不容易知道效果好不好。 紧接着地下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估计已经快到“基地”内部了。可能是因为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再等方筱悦竖着耳朵想找准方向时,所有的声音又都消失不见了。 “倒是挺谨慎的!”方筱悦忍不住感叹道。 “人命关天,谨慎点才好!”宋莲出应该来过多次,脚下没停的继续往里走,方筱悦知道这就是万俟烨保命的法宝。 终于到了地方,工匠们看见宋莲出都上来打了声招呼,却不曾料到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 “你们继续做你们的,她就来看看。等会儿就跟我一起离开了!”宋莲出没正式介绍方筱悦,就让她看看就可以了,介绍也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介绍,秀才?典乐?还是康王妃? 方筱悦也不在乎这些小节,仔仔细细的开始看他们制作的过程。没见到有类似炮身的东西,有人再打铁,有人再配火药,有人好像再磨铁屑,找了半天才再一堆垃圾里找到了几根粗粗的竹筒。他们不是再用竹筒做炮身吧? “这是什么?”方筱悦问出了来这里的第一句话。 那个蹲在旁边配火药的长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宋莲出,直到宋莲出点过头之后才开口说道:“这个是火药炮炮筒。” 竟然真的是用这个做炮身,方筱悦一下子不报太大希望了,如果用这个做炮身,这炮的威力和射程估计都有问题,叹了口气说:“你们能不能做出来铜制或者铁质的炮身?” “姑娘说的是什么样的?我们没见过!”打铁的那位工匠听见方筱悦说到这里,便开口问道。 “我可以给你们画下来,但是具体怎么实现的我也不清楚。” “姑娘竟然见过?在哪里见过?可知道做火炮那人的姓名。”这下子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追问起方筱悦。 “……”方筱悦无言以对,这问题她真的没法回答。 “问那么多干什么,先找纸笔过来!”宋莲出上来解围,从方筱悦的表情和肯定的语气中,他也知道,这素娘肯定是见过这火炮的,否则如何能够画出来。尽管他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可也不忍心见她为难。 纸笔很快拿来,方筱悦便在众人的注视下,把一口古代的大炮画了出来,不过她画的是坐炮,不能移动。因为她只见过这样的火炮,还是在旅行时,在沿海渔港小镇的古城墙上见到的。 等她一画完,工匠们都议论开来。 “这是什么东西做的,看起来很厚,不像普通的铁。” “这下面是砖头砌成的吗?” “好像不能移动,不知道这要怎么用?” “火药放在哪里?后面吗?” “火药通过这个放出去,跟烟花还有什么区别?” …… 议论了半天,众人都是一头雾水,便转过头来问方筱悦:“姑娘,可否解释一下?” “我说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做的,但好像是有一个圆形的铁球,球的大小应该跟这个炮身差不多大,火药应该放在炮身的下面,点着之后,用火药的力量把球发射出去。”方筱悦回忆着电视上看到的情景,一边想一边说,自己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呀,真的好办法啊!原来是这么用的!” “对啊,我们只想到让火药如何发挥更大的威力,却没想到在前面加上一个铁球!” “是啊,听姑娘这么一说,真让我们茅塞顿开啊!” “但是听姑娘的意思,这个铁球应该就是个实心铁球吧,只是把投石器上的石头换成了用火药推出去的铁球,是这个意思吗?”最早跟方筱悦说话的长者,提出了他的看法。 方筱悦一听,这应该是个明白人:“这位师傅是?” “哦,他之前是专门负责做烟花的季先礼季师傅!”宋莲出连忙介绍了下。 这名字起的“先礼后兵”吗?方筱悦心里暗自吐槽了一下。 “既然季师傅这么说了,心里可是有什么想法?” “我想问问姑娘,你看到的那些火炮,在发出去之后是什么样的?会不会炸开?” “有可以炸开的,也有没炸开的!”方筱悦认真回忆到,她想说电视里的大多数都是能炸开的,可她怕这里的人做不出来那样的炮弹,便说的非常笼统。 “炸开的,是什么样的?可有声响?”季师傅的眼中放射出奇异的光芒,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了。方筱悦被他问的也由不得不郑重起来,问得这么细,会不会他已经想到什么了?方筱悦便把看到的情景描述了出来:“就是‘砰’得一声巨响,声音特别特别的大,然后炸到得地方就是火光冲天,碎石横飞!” “哦,果真如此!,”季师傅整个人都变了,像个孩子一样跳了起来,“我觉得姑娘说的炮球,应该跟烟花是一样的道理。它应该可以有第二次的燃放,第一次是火烧信捻,就是姑娘说的炮弹后部放置火药,第二次是被油脂包裹住的另一部分火药带着火星升空形成第二次燃放,然后才会有好看的烟花。如果这铁球里能够装上类似烟花一样的火药,再敌人的军队里二次燃放,那它的威力就更大了,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 “季师傅,这可真是太好了,你居然能这么快想到把烟花的原理用到这上面。”宋莲出这下也听明白了,如果真能实现,这肯定会为大秦在军事发挥巨大的作用,到时候再也没人赶骚扰大秦的边境。 “不对,如果直接在铁球上开个口子,放上信捻,把火导入铁球内的炸药,是不是更加省时省力,时间上也会更精准一些?”方筱悦想到那些铁球的尾部直接燃烧的样子。 “对,对!姑娘说得才对,是季某想多了,这不就相当于把烟花直接塞到炮身里充当炮球一样吗!”季师傅句句不离烟花,是一个非常专业内行的技术人才。 唉,又是炮球,听着还真别扭。 “季师傅,这炮球呢也可以叫炮弹,炮弹是不是听着更厉害些?”方筱悦为了不让自己憋笑憋出内伤来还是纠正了下这个称呼。 “听姑娘的,听姑娘的!”季师傅呵呵笑着。 “不过,有一点,这炮弹的威力非常厉害,你们自己在做的过程中也要十分小心,要不真的会死人的!”方筱悦指着地上的火药粉和洞壁上的火把说,“你看看这样多危险,你们是不要命了吗?” “姑娘,放心,这些火药都被我做过处理的,没事的,我做烟花已经快三十年了,从来没出过差错,姑娘尽管放心!”季师傅连忙解释到,这些火药都被他用油脂涂过一层,不会飞的到处都只是,而且他的这边离其他人比较远,算是隔离开来了一小块地方。 “素娘,不用担心,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老手,也跟了康王殿下快二十年,你就放心吧!”宋莲出见方筱悦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上来劝慰道。 “最好是如此,只是条件还是过于艰苦了些!” “姑娘真是好心,没关系的,我们知道这事自是重大,等火炮做出来,也算是为我们殿下出了份力,就是真有个万一,我们也心甘情愿!”季师傅眼中晶莹,伸出黑黄的手就抹了一把眼睛,“这几天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今日能听到姑娘这番提点,估计要不了几日我们就能做出来第一台火炮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方筱悦不知道要不要劝劝季师傅,宋莲出拉了拉她的袖子,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不要说什么了,他们心里都很明白,你还有什么要嘱咐或者要求就赶紧说吧,我们还要赶回去。” “嗯,那就这样吧!就是如果这炮能够便于运输或者你们能够在北地找个地方现做就好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都告诉各位了,就麻烦你们了!”方筱悦最后一句话说完,宋莲出就拉着她准备往外走了。 “打扰各位了,上面的洞里,有我给大家带的吃食,足够大家吃个半个月的,等半个月后我再来看你们!” 等两人的人影消失之后,匠人们又议论了一会儿:“这个姑娘是谁?” “我猜是宋夫人吧,你看宋公子对她多好!” “我怎么觉得这个姑娘不像是宋公子的人呢?” “姑娘担心咱们王爷,是不是王爷的红颜知己啊?” 七嘴八舌的猜测着,只有季师傅没说话,此时打断这几人:“不管这位姑娘是谁,她肯定不是个普通的女子,她今日也算是我们的师傅了,就别再人背后议论是非了,赶紧干活吧!” 山洞内归于平静,又像来时一样叮叮当当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方筱悦了了一桩心事,在她听到季师傅的问话时,她便清楚,这火炮肯定能做出来。很多事情用专业的人来做就会事半功倍。因为专业人对这些事情中间的门道都是一清二楚,只要稍加点拨便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再加上她相信万俟烨用人的能力,这些人跟了他这么多年绝不是等闲之辈。如果她能多来几次,他们的速度肯定会更快,可这山路都长一个样,她要想一个人来也太困难了些。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下山之后便见方筱悦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宋莲出关心的问道。 “没想什么,”方筱悦拔了一根山路边的野草,边走边撕着上面的叶子,已经撕了一路。宋莲出看着地上留下的叶子,隐隐拼成了一条路线,便只好跟在后面一个一个捡了起来,方筱悦回头一看,问道,“你这是何意?” “你傻啊,生怕别人不知这地方有人来过?” “唉,怎么忘了呢!幸好有你提醒!”方筱悦看到自己被识破便尴尬的笑了笑,其实她是想自己一个人再来一次,又记不住路,便想到这个法子。 “我可告诉你啊,你别想自己一个人跑过来,这地方我都不会经常来,这山里经常有野猪什么的,非常危险,你一个人可万万不能来!”宋莲出从方筱悦那表情里读出了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谁说我想来了!这么大老远的,还没有车,我再想我们俩怎么回去呢!”已经来到半山腰,方筱悦找了快岩石坐在上面想办法。 “走回去!”宋莲出打开扇子在前面带路。 “不是吧!你不会……你不会飞的吗?你可以带我飞啊!”方筱悦在后面叫苦连连,她还以为宋莲出肯定早想好了办法。 “你当我傻啊,飞?还带着你?你知道那要耗费多少内力吗?”宋莲出边走边摇着扇子,回头对她喊了几句。 “能耗费你多少内力啊,小气鬼!”方筱悦嘟囔着,还是我们家烨好!正嘀咕着,突然一张俊脸放大在她眼前,“你,你想干什么啊!” 宋莲出就知道方筱悦肯定会说他坏话,果然听到了:“谁小气鬼啦?你说我小气鬼?你也别把我跟小烨子比,他可是宝月心经的传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内力强大又深厚,可不是我能比的。”再说,他觉得这么慢慢的陪着她散步回去,是件十分惬意的事。 “哦!哦!”方筱悦吓得拍着自己的胸脯,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可是我真的有点累了!” “介不介意我背你走?”宋莲出做出背得动作来。 方筱悦连连摇头:“不要不要,男女授受不亲!” “那就慢慢爬吧!我也没办法。” 两人又挪了一段路,突然林子里传来不寻常的声响。宋莲出全身戒备的站到方筱悦身前:“嘘,别说话!有异常!” 一句话把方筱悦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她的眼睛四下了观望了下,看见林子深处的确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那,那是什么?” 声音越来越大,树叶也晃动的更加厉害。似乎有着什么庞然大物在慢慢向他们靠近。 “听我的,已经到半山腰了,你快点往山下走,我来对付他!”宋莲出心里猜着可能是遇到野猪了,要在以往他立即可以施展轻功离开,可今天还有方筱悦在,他带着她一起走的可能性不大。 “那你呢?”方筱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心底直发毛。 “我可以用轻功啊!就是带不动你,要不早带你一起走了!” “你走,我留下,我会逃命轻功!”方筱悦想起自己上次成功逃脱的经验。 “逃命轻功?”宋莲出还是头一次听说,诧异的看着她。不过很快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嚎叫声,便一把拉起方筱悦的手,“那就赶紧用你的逃命轻功,我们一起跑吧!” 方筱悦回头看了那树林深处,似乎出现了什么黑色的东西,也不敢看清楚是什么,任由宋莲出拉着自己往山下跑。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山风,两边的树影迅速的往后移动。方筱悦的轻功在逃命时都会发挥到极致,一开始是宋莲出带着方筱悦跑,到后来,就成了方筱悦带着宋莲出跑。见方筱悦拉着自己的手,在后面被拽着的宋莲出脸上露出了微笑,管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还要感谢它们。就这一幕,彻底让方筱悦断了自己偷偷摸上来的念头,太可怕了。很多年以后,再跟宋莲出聊起此事时,他也没告诉她,那天在山上到底遇见了什么。 惊魂未定的回了家,方筱悦又觉得自己像打了一场仗一样,累得快要虚脱了。临走时,宋莲出嘱咐她,三日后便能够看到第一门火炮的威力,不知道她还敢不敢再去一次。 这话太有诱惑力了,她犹豫了再三还是答应下来。三日后,一定到! 最棘手的事办妥了,她的心也放下了大半,便安心的在家中上课带宝哥儿。要说这孩子们的事吧,都不是什么大事,可却总是小事天天有,自从宝哥儿不吃陈姐的奶之后,豆苗也慢慢的吃得少了,现在只在每天得早晚各吃上一顿母乳,剩下的时间都吃方筱悦自制的米粉和一些原味的辅食。方筱悦家的菜棚这一个冬天可算立了大功,也把这两个娃娃养得非常好。 再有两个月两个孩子就要满周岁了,方筱悦希望能够在那天得到或者看到万俟烨赶来,虽然心里上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北地太远,路上就要花上半个月,来回往返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军情耽误了不说,人也太劳累了些。可这人才走了不到十天,她就开始思来想去,就是在跟宝哥儿玩得时候,也总是会看着宝哥儿的眼睛出神。 这一日,方筱悦抱着宝哥儿在院子里晒太阳,李小丫却哭着跑来找她。后面跟着的陈姐慌忙解释道:“刚才她和陈明明抢玩具,抢闹了,不知道陈明明趴在她耳边跟她说了什么话,这丫头就哭着跑了出来!” “方老师,明明说我……我爹因为做了坏事被抓起来了……呜呜呜……方老师,我爹没有做坏事,他是像以前以前去别的地方挣钱去了,是不是啊……”李小丫哭哭啼啼起来,“方老师,我想我娘了,我想去天上看看我娘……我娘在的话,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李小丫完全崩溃了,哭得伤心欲绝。方筱悦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这还是在悦儿园里,还是她提前做过工作的,估计外面的村民说的话就更不好听了。总会有些人说话像刀子一样捅孩子的心。 她只能先把宝哥儿放下,抱起小丫,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老师知道,小丫想爹,想娘了,你爹去的地方有点远,老师没办法带你去,老师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老师知道小丫怎么跟你的娘亲说话,你想跟你娘说说话吗?” “嗯……”小丫认真的点了点头,大眼睛里的泪水还在不停的往外流,哭红了的鼻子和眼睛,让人瞧着就心疼。没有爹娘疼的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现在呢天还太亮了,我们等到晚上天黑的时候,老师教你好不好?你现在可以先准备一个小纸条,把你想对你娘说的话写下来或者画下来,晚上老师会跟你一起把这些话传给你娘亲,好吗?” “方老师,我娘真的能看到吗?” “是的,肯定能看到,小丫要好好准备纸条哦!” 李小丫破涕为笑,回到教室后就拿出纸和笔,给她的妈妈准备纸条。陈姐担忧的问:“小姐,这能行吗?”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之后方筱悦便转身去了后罩房,很久没去后罩房的手工间了,里面的东西非但没有落灰,反而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净利落。一些常用的东西都被挂在墙上挂了一排,做好的东西也摆在墙边的横木上摆成了一排,竟像是在陈列一般。方形的操作台面上还摆着一个未成形的东西,看起来像一个弩。谁一直在用她的手工间? 方筱悦走出来便问玲珑:“谁去过我的手工间?” “哦,廖凡哥哥经常去,怎么了?”玲珑见过好多次,廖凡进出手工间,也听到过他叮叮咣咣的在里面做些什么东西。 “哦!我说嘛,怎么收拾的这么干净。” “小姐,你不怪我吧,我没锁好门,有一次被廖凡哥哥看见了,便进去看了看,之后他便经常进去。那门锁对他而言根本不管用,后来我看他每次进去都只是在做一些小东西,便没再说什么了!”玲珑低着头,好像自己烦了错一般。 “算了,没事!廖凡我还是信得过的,只要不是外人就好!”方筱悦便进去拿了几根细木头和几张宣纸出来。 “小姐,你要做什么啊?” “上次我做的酒精可还有?” “有啊,在呢,还是年夜饭时用的,之后也没再用过了,小姐现在忙得时常都见不到人了,玲珑这嘴里都是寡淡无味得。” “呦,寡淡无味都会用了,看来你没少学成语啊,是跟谁学得黑妞还是二丫啊?”真的有好久没听玲珑刮躁了,今天听着竟然还有些怀念,这小丫头好像发育的也越来越好了,方筱悦打量起玲珑得胸脯。 玲珑被瞧得不好意思了,娇嗔着说:“小姐,你往哪看呢!羞死了!” “嗯,玲珑也长大了,是不是再过一年就能许配人家了?”方筱悦此刻竟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边说边拿眼神挑逗玲珑。 “小姐,我还是给你拿酒精去吧!”玲珑受不了小姐的玩笑,干脆捂着脸遁了。 酒精拿来时,方筱悦才想起来,对了,这东西怎么没想起来让康王带些去北地啊,这可是好东西啊!北地的温度低,酒精用起来方便又省时,而且在关键时刻还可以摔几个酒精瓶子出去杀敌,虽然算不得杀伤性大武器,但也聊胜于无啊。记着点,到时候把酒精的提纯法子一起写下来,让工匠们带过去。 “小姐,你要做什么啊?” “天灯!” “现在做这个?”玲珑不解的问。 大秦放天灯是在农历元宵节和盂兰盆节,平日里很少有人放。 “怎么了,不可以吗?”方筱悦以为禁止放天灯呢。 “不是不可以,小姐是想你娘了吗?”玲珑拉着方筱悦的手,想安慰安慰她的小姐。 玲珑这句话倒是让方筱悦愣住了,玲珑说的是楚青荷,可她想的却是她的爸爸妈妈。她好像从大年三十之后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想过爹娘了,这是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了吗?今天便跟着小丫一起也放一个天灯吧,把对爸妈的思念记下来,希望他们能够知道她安好如初的消息。 “玲珑,你想你的爹娘吗?”她从来没问过玲珑这个问题。 “我……以前想,现在不想了……”玲珑说着说着眼里就含了泪,“他们都不要我了,我再想他们有什么用?” 方筱悦抱了抱玲珑:“没关系,不管因为什么,我们自己好好过好每一天就可以了!”她这句话也是再对她自己说的,既来之则安之。 悦儿园放学后,李小丫留了下来,方筱悦跟来接小丫的舅妈说了几句话,便拉着小丫的手带着做好的天灯来到海边。 “小丫,你的纸条准备好了吗?老师帮你把它绑在天灯上好不好?” “嗯,在这呢!”小丫拿出来的那张纸条都快被她手心的汗湿透了,显然是捏了一下午的。 方筱悦打开纸条,看见纸条上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小人,显然是画的娘亲和小丫自己,画面的下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娘亲,想你!”繁体字本来就难写一些,小丫的这几个字写得更加难看,但看到那一行字,方筱悦的眼睛都酸了,过了年算是五岁的小丫,在她看来跟刚来悦儿园时没什么两样。 “方老师,我娘真的会看见吗?”小丫紧紧盯着方筱悦为她绑那张纸条,生怕被风吹走了。 “她肯定能看到的,相信我!方老师从来没骗过你,是不是?” “嗯!小丫相信!” 方筱悦拉过小丫的手,让她一起扶着天灯,缓缓的把天灯的灯身打开,点燃灯下的块状酒精,轻声对小丫说:“小丫,闭着眼睛,在心里再把想跟娘亲说的话说一遍,说完了再把灯放出去!” 小丫乖乖的听话,大眼睛紧紧闭着,一小会儿之后,才松开手。 “老师,你也要放一个天灯吗?你也想跟你天上的娘亲说话吗?”小丫看到方筱悦手中还拿着一个天灯,好奇的问道。 方筱悦原本犹豫了不准备放天灯了呢,被小丫这么说,又怕不放伤了孩子的心。 “嗯,老师也做了一个,也想跟另一个世界的爹娘说说话!”方筱悦从袖中拿出来自己准备好的纸条,纸条上的文字便随着天灯慢慢升腾起来,那上面的简体字很短,只有几个:“爸妈,女儿安好!” 天灯就这样在微风里,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升上了天。灯光越来越远,越来越弱,真的就这样消失在了天空里。 “方老师,以后我想妈妈时都可以放天灯吗?” “可以啊!” “可我不会做天灯,我想自己做一个,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跟妈妈说话了!” “好,等明天,我们的手工课,老师就叫你们学做天灯好不好?” “好,太好了!” 方筱悦和小丫的对话,就这样一问一答的进行着,话被风传的很远,小丫奶声奶气的童音,那份天真的烂漫都击中了闻者的心。 第二天,悦儿园的所有小朋友都知道了李小丫想娘亲了,充满爱心的小伙伴们,都决定要给小丫的娘亲写封信,希望她的娘亲能够看到。 当那一张张充满童真的纸条呈到方筱悦眼前时,她再次被孩子们的那颗柔软包容的心感动了:“小丫娘亲,小丫想你了!”“小丫娘亲,小丫哭了!”“小丫娘亲,你抱抱小丫吧!” 孩子们学做天灯的时候也极其的认真,尤其昨天跟小丫抢玩具惹哭小丫的陈明明,更是一句话都不讲,做出来的天灯跟方筱悦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小丫,对不起,昨天我不该那样说你!我想娘亲的时候,也会很难过!”陈明明第一个做好了天灯便拿到小丫跟前,“这个给你,你多放几个,我再去做一个,也帮你跟你娘说说。” “谢谢,明明!”小丫接过天灯,先放在了一边,又接着做她自己的。 晚上,方筱悦带着悦儿园里的八个孩子,一起来到昨天跟小丫放天灯的海边。玲珑也跟过来帮忙,方筱悦跟大家一起排成一行,等着玲珑挨个点燃天灯下的酒精。一盏盏天灯依次升空,就好像一架通往天堂的阶梯。天灯下面挂着的纸条,被风吹着打着转,那是孩子们一颗颗纯净善良友爱的心。 孩子们三三两两的抱成几团,高兴的蹦啊跳啊,嘴里都在喊着:“这么多天灯,小丫的娘亲肯定知道了!”“小丫,你娘亲肯定能看到的,她也会想你的!”…… 方筱悦和玲珑依偎着,眼里都含着泪光。 “孩子们真好!”玲珑感叹着此情此景。 “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爱孩子的原因,看到他们便觉得这世界到处充满了爱!”方筱悦真的好高兴能够再次跟孩子们在一起,喜欢他们每天这么无忧无虑的样子,就是有些小伤感也可以很快忘记。 “小姐,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开悦儿园了?”玲珑托着腮说着她的想法。 “你说说看?”海边,孩子们又开始你追我赶的打闹疯玩起来,方筱悦忍不住叮嘱道,“你们小心点,别磕着!” “因为我都舍不得这些孩子,刚开始会觉得他们有点闹,不听话,但只要跟他们相处久了便会发现,他们的心里都住着菩萨呢!”玲珑有些词不达意,但方筱悦理解了她的意思。 “回去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悦儿园能开下去。” “有小姐在,肯定能开下去的!” “谁知道呢,将来的事情真不好讲,在这里我总有一种朝不保夕的不安全感,害怕有一天会被人拿了个错丢了命去……” “小姐,有玲珑陪着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着你!” “玲珑,如果我暂时离开些天,你要帮我守好悦儿园,守好这些孩子们!” “小姐,你要去哪?你走了,宝哥儿怎么办?” “我带着宝哥儿一起走!” “小姐,你疯了吗?你是不是要去北地找王爷?北地那么冷,宝哥儿怎么受得了?” “他是我的儿子,他可以!” 明天三日之期便到了,如果这次不成功,她准备亲自跟着这些工匠们去北地,就在北地城里做火炮。 第五十一章 献宝(精彩求订阅!) 出了正月,渔光村的村民们家里有地的就要开始准备春耕了。打渔的也比往常出海出的频繁了些。海鲜熟食外卖和镇上的海味酒楼都成了城关镇的一大特色。渐渐的便有些外地来此地的客人专程来吃海味。待到春暖花开时节,估计来海边游玩的人也会比往常频繁些。 宋莲出来接方筱悦去验收火炮,看了看她的脸,便问道:“你那日进宫化的丑妆,可自己可会化?” “做什么?”方筱悦不明白宋莲出的意图,“化我也会化一点,上次青梨还给我留下了些东西,就怕我有急用时,她不在身边。” “那你现在赶紧化下妆,我带你去验收火炮。”宋莲出催促着方筱悦,“快点啊,尽量化的好一点。” 方筱悦心中纳闷,就是去验收个火炮,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可宋莲出一直在催着她,便也加快了手脚。见青梨化过两次,自己按照记忆中的步骤来,虽然没青梨化的自然,但也能算得上自然。 出门后方筱悦发现那些禁卫军竟然没有跟着她。 “怎么回事?上次我可是偷偷跑出去的,没惊动任何人。这次看到你来接我,他们就不怕我半路逃了,”方筱悦又看了看自家院门外的禁卫军,甚至还冲他们喊道,“喂,你们怎么不跟着我了?” 自然没人应她。 宋莲出无奈的笑着说:“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女人,被人押送着难道还能更自在?” 方筱悦瘪了瘪嘴:“那你也不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可不得问他们吗?” “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宋莲出这次倒是口风极紧,不管方筱悦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一路上反而眉飞色舞的描述着火炮的威力:“你知道吗?那火炮能将所有的东西击毁,简直无坚不摧,光那声响就能让人闻风丧胆,非常骇人。” “匠人们有没有事?” “季师傅出事了,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宋莲出刚才的高兴劲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什么?”方筱悦瞪大了眼睛。 “第一次试验时,季师傅做的捻子过长,中间捻子上的火灭了,第二次引燃时,又由于引线过短,虽然跑得很远了,可还是有一条腿躲闪不及,被山石的碎片滑伤了。”宋莲出说道最后叹了口气。 “还是有人受伤了!如果我当时要在现场肯定不会……”方筱悦有些难过,她原本是打算多去几次的。 “你在也不会有什么用,毕竟多少火药有多大的威力,他比你还清楚!” 方筱悦却见马车驶过江宁后还在一路向东北方行驶,感觉和上次进山的路不太一样,便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大青湖!” “怎么带我去那?” “验收效果啊!” 方筱悦便不在问了,也许是因为在山中因为碎石太多,害怕再想昨天那样被击碎的飞石伤了人之故,这次改到了大青湖,起码溅起的水花不会伤着人。 当她到了大青湖验收地点时,居然发现岸边站着许多人,甚至还临时搭建了一个高台,而台上正中间坐着的人竟然是皇帝。 “宋莲出,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也在这里?”方筱悦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人一起来看验收效果。 “因为昨日的火炮声,有官员以为是地动了,便往上奏报了此事。康王临走时便交代过,如果实验成功一定要及时上报朝廷,这样才能让他光明正大的使用这个武器,宋莲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都如实告诉了方筱悦,“这武器的威力如此之巨大,绝不能以他康王府的名义上报,否则皇上会起疑。” “是不是所有的皇帝都这么多疑啊?总害怕自己屁股底下的龙椅被人夺了去?” “嘘,姑奶奶,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梁王现在已经被降为郡王,封地都被夺回,在兰溪城的梁王府也被封了,现在住在城北的郡王府中。” “因为什么?”方筱悦想到了那件事,就是上官云端匿名呈报梁王与西夏王子勾结的证据,怎么过去这么久才传出消息来? “据说是因为梁王出言不逊,被皇上责罚。”宋莲出带着方筱悦往前面挤,见方筱悦一脸的疑惑不解,便又说道,“其实我也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出言不逊最多禁个足,怎哪里至于又夺封地又降级的……” 宋莲出还在吧啦吧啦的说着什么,方筱悦已经听不进去了,这下可是更糊涂了,明明就是不是这样,怎么最后成了这种结果。如果按照通敌的罪名来看,梁王最轻也是要被判流放的。怎么皇帝还是偏疼这个儿子,舍不得? 方筱悦看了看坐在高台上的皇帝,此刻正在跟身边的官员谈笑风生,高台四周密密麻麻的站着禁卫军。宋莲出拉着她一直往高台方向走,台上的皇帝看到方筱悦便冲他们招了招手。 “皇上叫你来接我的?”方筱悦这才明白过来。 “你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这么新鲜的事,皇上自然会想着你呢。”宋莲出这才说出谜底。 “这事还弄得这么神秘,至于吗?” “皇上不叫我说的,我怎么能抗旨不尊呢!” 两人走近高台,禁卫军便自动让出来一条路。两人拾级而上。皇上乐呵呵的对方筱悦说:“方典乐来的可够慢的,再不来朕可就要他们开始了。” “承蒙皇上厚爱,下官不敢当!”方筱悦自然感受到了身边众人行色各异的眼光,有轻蔑,有嫉妒也有羡慕。 “大人,都已准备好了。”季师傅颤巍巍的说道。听到季师傅的声音,方筱悦寻声望去,果然一条腿受了伤,走路有些不利索。方筱悦看见不远处的岸边上,正放着一门黑黝黝的火炮。虽然没百分百的按照她画的样子来,但形状已很接近,粗壮的炮身放在一辆轮子异常粗壮的改装过的马车上。 “那就开始吧!”说话的人声音洪亮。 “此人就是上官云端,禁卫军统领!”宋莲出站在方筱悦身边小声介绍着。方筱悦听说过很多上官云端的事,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竟然是个面目清秀的男子,看外表好像是个手不能提、脚不能武的文官,可刚才的声音却声如洪钟。宋莲出要不说,她是无论如何对不上人的。 宋莲出见她一脸的轻视样,忍不住又解释道:“你别看他文文弱弱的样子,他可是神弓手,别说百步穿杨,就是两百步穿杨他都能做到,臂力强健,眼力极强!” 方筱悦到真没想到,此人原来还是个深藏不露之人。不过,话说回来也是,如果他没有两把刷子,这些禁卫军们哪个又能服他。 季师傅不再说话,深吸一口气,一瘸一拐的向湖边的走去,上官云端带着一队禁卫军紧紧跟着。 而此时高台上,烟火司的官员也在给皇帝指读解说。 “……这马车是经过改造的,才能放他造的这门火炮。” 皇帝点点头,微微抬身越过禁卫军密密麻麻的防守向下看。 “那个,就是季先礼做的火炮的炮弹吗?”他说道。 官员忙看去见季师傅和上官云端等人已经站定在火炮前,季先礼正弯身从一个筐里小心的取出一个炮弹。 “正是。”他说道,“他尝试多次,造出五枚有效炮弹,昨日用了一个,当地的村民都以为是地动了呢!” 季先礼将炮弹小心的放入炮膛里,一面拿起火捻子。 见他如此,禁卫军们倒没什么反应,但昨日见识过那场景的其他几位匠人,甚至包括宋莲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撤。 “不用怕,我把引线做长了些,留足了时间够咱们跑开。”季先礼说道,他说着话手一抖燃着了火捻子,将要点燃时又停下,看着上官云端,“上官大人,可敢试一次?” 上官云端伸手接过火捻子就点着了引线。 “大人啊,你点之前提个醒啊。”季先礼边喊边转身就跑。 见他跑开了,周围的人立刻呼啦全跟着向后跑去。 高台上的皇帝看的笑了。 “还要跑?这要是在战场上,岂不是有失军威……”他摇头说道,话没说完,就见眼前红白光一闪,爆响轰然而起,如同地动山摇,只见那一里外的大青湖水面上升起巨大的水柱。水柱升高之后,又向四周纷纷落下,哗啦啦的如同一场暴风雨浇在了岸边众人的身上。那湖面也似乎有龙升腾一般,湖水被搅了大半湖,现在又一一回落,巨大的浪花拍打在岸边,浪花险些溅到高台之上。 原本站得整整齐齐的禁兵顿时脸色大变,旁边的大臣官员似乎都在喊叫:“护驾,护驾,保护皇上!”,还有人扑过来死死的挡住他。 皇帝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闪,耳边嗡嗡嘈杂,但又似乎是什么都听不到。 这倒不是失了军威,光凭这一下平地起风波的一声巨响,也能将敌军吓退三里吧。 皇帝心里念头闪过。 真是吓死人了! 似乎过了很久,随行的传喜公公一连气喂了七八种清心丹,高台上才安静下来,皇帝也才能够看清人听清话了。 “不错,不错。”皇帝忙坐起来,连连称赞。 “陛下,您可以看看效果了。”烟火司的官员说道。 啊,还有效果啊?这效果已经不错了。 皇帝闻言抬起头,禁军们都被撤下了,高台上视线恢复了阔绰,一眼可以看到一里外的湖面,已被染成一片殷红,四周的湖面上白花花的漂着很多翻着肚皮的死鱼。 皇帝猛地站起来。 “陛下小心!”传喜公公忙要搀扶。 皇帝已经疾步站定在高台边,手扶着围墙,不可置信的看着湖面。 虽然隔得远,但也可以看到那几乎半湖的鱼都被炸成了碎片,一片狼藉的湖面上血腥之极。 其他官员们也都涌过来了,高台上一片安静。 高台上皇帝的脸色渐渐变红,扶着石栏的手微微的发抖。 一里地之外,一个炮弹,半湖的鱼虾。 这一个炮弹下去可就是一片啊,一片啊! 这要是换成人… 一个炮弹过去,可想场景的惨烈。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皇帝不由抬头看天,两眼炯炯有神,满面通红。 “天佑大秦啊!”他喃喃说道,天佑大秦啊! “天佑大秦”皇帝大声的喊了出来。 这声音将愣神的官员们都喊回过神。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上官云端高声喊道,躬身施礼。顿时一群官员都跟着高喊施礼。 成了!看着高台上的动静,方筱悦心中也是激动万分。 “季先礼,朕要封赏你!”高台上,被召来的季先礼闻言抬起头。 “多谢陛下。”他说道,跪着的双膝微微有些颤动,也看不出激动,“但小民不敢独自领功。” 此言一出,高台上的人都愣了神,方筱悦却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一旁的宋莲出,挤眉弄眼的希望他阻止季先礼把自己说出去。 “不敢独受?难道这不是你做出来的?”皇帝问道。 “不,是小民做出来的。”季先礼忙说道。 皇帝探出身来,好像是想听得更清楚一般。 “只是,小民做出炮弹,乃是受人启发。”季先礼接着说道,“如果没人指点,没人配合,小民不能成,所以,小民不敢揽功一身。” 皇帝点点头,谦逊老实,不错不错。 “无妨,朕一并赏。”皇上笑道,“都有谁啊?” 季先礼叩头谢恩,再抬头:“小民只知道她……” “皇上,季先礼所说的是他的同伴,就是高台下的另外几位工匠们。”宋莲出的手臂快被方筱悦掐出血来了,再不出来说话,自己恐怕整个手臂都要不保,连忙打断季先礼的话,抢先说了出来。 皇帝微蹙着双眉,不悦于宋莲出的鲁莽,指责道:“宋莲出,朕拿你当世侄一般的对待,可你也不能如此莽撞无礼,朕现在在跟季先礼讲话,你打断了他的话又是何意?” “皇上,小民也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了些,毕竟昨日小民也在场,亲眼目睹了几位工匠们的辛苦,所以才……”宋莲出边说着边偷偷拿幽怨的眼神看着方筱悦,你看看吧,非要叫我说,被皇上骂了吧! 方筱悦知道宋家在朝中的地位,虽不是官家,但颇得皇帝重视,历经几代都有皇宫行走的特权。看到他那眼神,装作没看见,扭过头去,只在衣袖的下方悄悄探出一个大拇指。宋莲出知道那是何意,便也只好乖乖承受着皇帝的责骂。 “季先礼,你不必听他胡言乱语,你尽管说你的!”皇帝瞪了一眼宋莲出,便也不再看他,而是继续和蔼可亲的问着季先礼。 季先礼一听宋莲出如此说话,心下便已然明白,想必那姑娘身份特殊,不能暴露于人前,便立即顺着宋莲出的话说:“承蒙陛下厚爱,季先礼能有今日,也仰仗于我的这些同伴们。” “你不是说受人指点吗?”皇帝可不好糊弄,自然听出话里的漏洞。 “哦,这人也不是旁人,是小民已经身故的父亲。”季先礼被问出一头汗来,皇上问话还真是要字斟句酌才行。 “好,一并下去领赏吧!每人得黄金百两。季先礼,既然你父亲也有功,朕就再多赏你五十两黄金。朕再问问你可愿意来朕的烟火司为官,为国效力?”皇帝爱才,又是这样的大才,自然想招揽了来。 “陛下所赐已足够小人享用,小民已年近半百,腿脚又添了残疾,还请陛下遂了小民的心愿,让小民轻松在家安享晚年吧!”季先礼磕头跪拜,旁边烟火司的官员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是不愿意为国效力喽?”皇帝的话里透着不悦。 季先礼便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方筱悦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替他说起话来:“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到方筱悦站出来,皇帝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笑着说:“爱卿有话但说无妨。” “皇上,季师傅是觉得自己身有残疾,还做官,恐怕伤了大秦的官威。并且季师傅年事已高,的确不适宜过度劳累。皇上您不如让他在烟火司中做一做监工,只负责炮弹的制作,让他只管负责手把手的教人制作,只要有人学会了,他便能回家颐养天年。”方筱悦知道为官的不易,如果让季先礼负责烟火司,光那些官场上的斗争就够让他难受的,到那时候又怎么能专心做炮弹呢。 皇帝看了看季先礼,他连忙磕头道:“大人说得极是!大人说得极是!” “好!既然如此,季先礼又因为火炮受了腿伤,朕便多赏你五十两黄金,以慰劳季师傅的劳苦功高,不过……”皇帝的话一起转折,便让季先礼屏气凝神起来,“不过,你要按照方大人所说之意,负责到底才可以安享晚年,做得到吗?” “小民,一定尽力而为!”季先礼松了一口气,真是多亏了这位姑娘。那日在山洞中光线昏暗,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这位,但瞧着通身得气质到有七八分的相似。见宋莲出又递来了颜色,季先礼连忙低下头去。 “皇上,臣以为,这个炮弹虽然威力巨大,但还需要上战场真刀实弹的检验一番才可大规模的制作出来……”上官云端此时上前进言道。 方筱悦明白,上官云端必是想让皇上答应把这炮弹快速运到北地,现在只有北地在打仗,要战场检验必然只能运到北地。 “还有几颗炮弹?”皇上问道。 “禀告皇上,还有三颗!” “来人,将剩下的三颗炮弹快马加鞭,送去北地。” “皇上,使不得啊,炮弹运势时一定要稳妥些,万不可过分颠簸,否则恐怕会,恐怕会炸了啊!”季先礼一听皇上让快马加鞭的运输,吓得赶紧阻止。 “可有稳妥的办法?” “小民愿意带着工匠们去北地,在北地城内制作炮弹,小民几人可以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绝不会延误战机!”季先礼主动请缨道。 皇帝有了片刻的迟疑,看了看季先礼,又看了看方筱悦。那两眼好像是要看透他们二人一般。直把方筱悦看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皇上这是何意,方筱悦的心中直打鼓。 “好!朕准了!尔等即可启程,北地一战,大秦必胜!”皇帝犹豫再三才答应了。 “皇……”方筱悦想向皇上请求自己一同前往北地,话刚出口,就被宋莲出拉了过来。 宋莲出带头喊道:“大秦必胜,吾皇威武!” 众人皆跟着喊道:“大秦必胜,吾皇威武!”、“大秦必胜,吾皇威武!”、“大秦必胜,吾皇威武!” 皇上在呼声中,一脸荣光的摆驾回宫。 方筱悦既然人已来到兰溪,自然得随着皇帝进宫,皇上还特意交代她:“方典乐,今日朕高兴,爱卿可要为朕好好演奏几曲啊!” “臣领旨!”只要没暴露自己,什么都好说。一个人什么都会,肯定让人觉得太匪夷所思了! 好在这次异常顺遂,弹了几首欢快的钢琴曲就被放出了宫。宋莲出倒是一直陪着她,路上竟然第一次板着脸凶她:“你是不是想让皇上派你跟季师傅他们一起去北地?” “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担心!”方筱悦心中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万俟烨,按时间推算,估计再有几日就能到达北地城了。 “我说平日里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小烨子的事,就犯糊涂!你要是刚才请求皇上让你跟着去北地,皇上肯定就不会让季师傅他们去了,到时候谁来做炸弹?” “为什么?”方筱悦心里隐隐已经猜到,可还是不愿意如此放弃。 “还为什么?康王得了这样一件神器,要是把炮口对准了皇上,皇上岂不是完全无法招架,只能束手就擒?”宋莲出用扇子敲了下方筱悦的头。 “原来如此,我说皇上刚才怎么想了这么半天,原来是在衡量这些事啊!”方筱悦这下想明白了,她怎么又忘记了,她是牵制万俟烨的人质呢! “上次听说你在宫中落水,可是娜尔朵逼的?”宋莲出突然换了话题,思维跳跃的让方筱悦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是她逼得,怎么了?” “红羽阁的人又在宫中搜寻了一遍,还是不曾找到丽妃的下落。上次我们秘密处死的男人,并非丽妃本人。估计是她早已找好的替死鬼。这个女人太熟悉红羽阁的行事风格,只要她想躲便没人能查得到她。以后你每次进宫时,都要让人跟我打声招呼。” “不必如此吧,你看皇上对我多好,根本不用人保护,禁卫军都跟着我呢,我可是重要人质。”方筱悦觉得宋莲出有些小题大做,“再说了,你们为什么不从丽妃的孩子的入手,她既然在宫中就肯定会想办法接触自己的两个孩子,虎毒不食子,何况上次我入宫时也看到了,丽妃再狠毒,可对自己的孩子还是非常爱护的。” “小皇子殿中早就安排了人手,可这个女人还真是心够狠,这么长时间里竟然一次未曾去见过两个皇子。”宋莲出也没想到竟然毫无所获。 “她不来见,你们可以把皇子送到跟前去啊!现在西夏公主在宫中禁足,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把皇子们送到永和宫去,时常带孩子们在那玩,我就不信有母亲听见自己孩子的嬉笑声不想出来见一见。就算一开始不想见,早晚会忍不住出来的。”方筱悦说完又觉得自己也完了,竟然也还是想到利用孩子来宫斗,这是她一开始就最为不耻的事情。 “这到也是个办法,可是两位皇子目前只在燕宁宫中行走,显少出来,也不跟别的皇子公主玩耍。想要引小皇子出来,恐怕有些困难。”宋莲出觉得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就是操作起来比较难,毕竟对待孩子变数太多。 “看来,这事还得交给我来办了!”作为孩子王,这点事真不叫事。她只能自我安慰道,两位小正太,姐姐不是故意的,也不会伤害你们,只是想让你们的母妃显下身而已。 “那你可要小心点!” 第二日,宋莲出偏派人送来消息,皇上已经命季先礼等人带上所有的工具,速速前往北地制造炮弹,早日平定北地战乱。 方筱悦有些遗憾自己没能带着宝哥儿去北地,有火炮在,战争绝对是毫无悬念的大秦必胜。而此时她若能带着宝哥儿去看万俟烨,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的危险。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劝阻她,不让她北上。再稳赢的战争也是战争,刀剑无眼,加上北地的寒冷气候,孩子恐怕也受不了。可是白天忙忙碌碌的有事情做还好,晚上一静下来,她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睡不着睡不好。 她心里猫爪的一样,想进宫问问最新的军情,偏偏这几日皇上都没召见她。万俟烨,你还好吗?已经到了北地了吗? ———— 黄昏的雪,深切切的,好象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又像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还有一丝揭开藏头露尾般的裸露感 白雪皑皑铺满了大地,堆积于山岭。江河全结冰了,而冰下的水依然在流淌,由冰缝隙冒出的水蒸汽挂满了小渠岸边树木的枝头。 长得望不到头的军队,披着银色的盔甲,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艰难的前行着。一匹骑着战马的侍卫骑着马过来,下马汇报道:“王爷!前面就是北地城了!” 身穿黑色貂绒,带着同色狐狸毛帽子的万俟烨坐在马上远眺着前方,目力所及之地,的确已能看到城池,脱口问道:“前方最新战报如何?” “启禀王爷,北地城太守昨日已派人送来战报。” “速速报来!” “北夷国的军队昨日已侵占我边关之城漠河,正准备往北地城进犯,预计不到四日便会兵临北地城下。” “也就是说,到了今日,我们还有不足三日的时间准备备战!”万俟烨眉头紧皱,没想到这才不到半个月,北夷竟然就已破我城池,漠河以南的重要军事要塞便是北地,北地也是大秦北方的第一重镇,倘若北地再不保,北夷兵就会势如破竹,长驱南下,锦官城便岌岌可危,锦官城已经是保护兰溪帝都的最后一道屏障,要是把战士延绵到锦官城,那整个大秦都将危矣! “传令下去,加速行军,天黑前,务必要进城!” “是!” 大军急行军到了北地城,北地城张自强张太守亲自开门迎接王兵进城。北地城内的将士们看到朝廷的援兵已到,个个都是一脸的喜气。 “属下率领众将士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战时非常时,这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 “是,请王爷先在太守府住下,稍作休息……” “不必,军情紧急,先共谋御敌之策要紧。”万俟烨一蹬马肚子,便径直向北地城的中心城区奔去。众将士不敢再耽搁,连忙跟随其后,奔向总指挥府。 “王爷带领的将士是否都是南方人。”张太守上马追上康王,问道。 “有七成是南方将士!”万俟烨不知何意。 “不瞒王爷,每年来北地的南方将士都会因为冻疮,手不能握枪,脚不能速行,冻疮虽小,但却大大削弱了我军士气。所以卑职便想问王爷,我们的将士们是否有冻疮或者冻伤的,备至这里有些特效药材,可以供将士们使用。”在这里每个南方来的士兵初到北地时太守都会提供这类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不必了,我们都早有预防措施,并无一人有冻疮冻伤之事!”万俟烨想到了那些泡在酒中的辣椒,从起兵之日起他便让每个将士把辣椒泡在了酒袋中,等一过了山海关,气温骤降之时,便为将士们添加了衣服,并嘱咐每日涂抹一到两次辣椒酒水,在雪地中又走了六七日,竟没有一个士兵手脚生出冻疮来。 “哦?这些年来,倒是头一次!看来殿下真的是有备而来啊!”太守脸上惊讶道,北地奇寒,康王又是在正月里行军,虽不是北地最冷的时节,可对南方将士而言也是一种磨难。很多将士的手上都会长满冻疮,奇痒无比。 北地的指挥府在太守府的第一进院中,后面便是太守府的日常起居之所。万俟烨只命人把行军物资放好,便一头扎进了指挥府的大厅。 “张太守,你先将北夷是如何破我漠河城的方法说一遍?”万俟烨坐在指挥府大厅的主坐上,开始问询战时详情。众人脸上也是疲态一扫而空,聚精会神的开始商议战事。 “遵命!”太守便依命讲述漠河沦陷的经过,“北夷兵强马壮,擅长骑兵作战,又能在雪地里快速行军,作战速度极快,虽然围了漠河十三天,围了不攻,但在开始发动攻城时,却能在两天之内一举拿攻陷城池。” “可知道北夷的领军首领是谁?” “北夷三太子完颜达。” “竟然是他!”完颜达是北夷皇子中最擅长用兵的皇子,且颇懂战略战术,又能参悟敌军心态,用兵奇、准、狠,不打则以,一打便是闪电战术。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席卷整个战场。 “这是个狠角色,这一年北夷频繁骚扰我北方边境,都与此人有关。包括,去年,齐王……”太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没往下继续说。 “说下去,齐王怎么了?”万俟烨一听到他大哥的消息,立马追问起来。 “齐王殿下刚来时,好像在路上遇到了乔装打扮的北夷三太子。当时齐王殿下便说,此人一定要小心应对,尽早杀了此人永绝后患。” “照你这么说,我大哥并非在途中病逝,人的确已经到了北地城是不是?”万俟烨紧紧盯着张太守,这消息对他来说极其重要。 “齐王……齐王殿下,来的时候,的确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只撑了不到三日,人便已经去了。”太守险些被万俟煜吓死,只怪自己提谁不好,偏偏提了康王殿下的亲哥哥。 “这件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查它个水落石出。现在还是先打好这一战要紧!”万俟烨恢复理智便开始部署道,“既然这完颜达这么喜欢围城,那我们就让他围好了,吩咐下去,让北地城的老百姓们尽量搬出去,能迁移到锦官城更好。张太守,你即刻派人给锦官城的太守,让他准备好,配合我们打一次援魏救赵的战术。北地守城的将领,两日内只留下小部分兵力守城,其余将领在城外埋伏北夷兵。本王带着带来的将士突袭漠河城。” “王爷,使不得啊!您和将士们长途跋涉而来,还没休养生息,恐怕现在再奔袭一百里外的漠河,会让兵力大退啊!”张太守的担心让其他将领也纷纷议论开来。 “王爷,张太守所言极是,就是要奔袭也应该是我们北地城的守军更加适合,我们早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打开杀戒。” “王爷,男兵还未曾适应北地寒冷的气候,恐怕奔袭会带来伤害。” “王爷,末将认为,加上王爷的优势兵力,我们应该死守北地城,必能守住城池。” “守!光守有什么用,完颜达派兵围上几日,我们就要断粮断供给,到时候时间一道,不用他攻城我们自己就饿死了!”万俟烨一听只守不攻,终于忍不住指着那个将领骂起来,将领被他骂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万俟烨又软语道,“好了!你们的担心都很有道理,本王自然有本王的打算!既然来了,就是有备而来。你们不必担心。只要北夷人敢来,我们就让他有去无回。” 万俟烨心中有数,他相信他带来的兵只要休息一晚便能立即恢复战斗力。 众人疑惑不解,不知道万俟烨何来的自信。张太守忧心忡忡,心里并不是十分看好万俟烨的作战方案。等到休息时,就有将领来找张太守到苦水。 “太守,你看这!” “听王爷的吧,希望这次老天能够保佑我大秦。”太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他更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万俟烨从未带兵打过战,跟齐王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现在竟然派了康王来指挥,今天一听到这样的计策,他这心里都凉了半截。恐怕北地城也终将不保啊!———— 方筱悦的如意算盘落了空,等了五日,皇帝才召见她入宫演奏,此次的事与往日不同,是特意请她来为了给西夏大王子演奏的。 原来是西夏大王子来向大秦皇帝请求支援。西夏边境被匈奴人侵犯,烧杀掠夺了不少牧民的财产,还抢了不少的粮食。西夏刚与大秦交过手,此时国中已经无力对抗滋事的匈奴人。 方筱悦进宫时,直接被带进了紫宸殿内。这里方筱悦已经熟门熟路,紫宸殿的大厅里,连被禁足的西夏公主都被放了出来,坐在西夏大王子旁边。其他皇子们,康王出征,梁王被贬,如今的宴席上竟然只有楚王一家独大! 娜尔朵一见方筱悦就横眉怒眼相向,恨不得扑上来撕了方筱悦。再见她脸上还是做那样的装扮,虽然心中纳闷,但也没再说什么。皇帝派人来请她出来时便带了口谕给她,宴席期间不得说一句话,她的哥哥要是问起来,就只要摇头或者点头就好。等宴席结束后,她还是要接着在永和宫中禁足的。 皇帝见方筱悦进来,便对她招了招手说:“爱卿,坐这边,离朕近一点,我们先吃点东西,边吃边说。” 皇帝悠悠哉哉的样子,让西夏王子越看越着急,他可是来求救的,不是来赴宴的。 “皇帝陛下,请您快点增派援兵,赶走可恶的匈奴人,还我西夏安宁!” ------题外话------ 疲惫不堪!万更32天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扛下来的! 厚着脸皮求订阅啦 第五十二章 无意捉奸 听见西夏大王子如此着急的说话,大秦皇帝仍然不以为然,反而乐呵呵的对他说:“大王子莫着急,先听听我们大秦第一典乐的高超琴技如何?” “皇帝陛下,在我出使大秦之前,匈奴人已经向我们抛出了橄榄枝,希望我西夏能与匈奴联合起来……当然西夏是大秦的世代友好,我们绝不会做这等背信弃义的事。”西夏王子见皇帝漠视他的存在,不重视他的请求不说,居然还要求他听什么曲子。他现在已经心急如焚,哪里有这闲情逸致听什么曲子,这便话里有话的威胁起皇帝。言外之意,如果你不帮我们,我们就联合匈奴来侵犯大秦。 “西夏王子,你这话是何意?” “倘若你们想做那背信弃义之事,我大秦也绝不拦着,只不过到时候被灭了国,可别后悔莫及啊!” “就是,知道的知道你现在有求于我大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下战书的呢?” 方筱悦也嗅出来一种异常的火药味,西夏的贼胆的确不小。大秦虽然地大物博,但除了之前险胜西夏,以前在战场上的表现的确不算是个强国的表现。如今西夏也不过是看着大秦北地战乱已起,想在此时打探下大秦兵力的虚实,想借机浑水摸鱼,捞点好处罢了。倘若大秦出兵,则他们可以借刀杀人,解了匈奴的隐患,倘若大秦不出兵,他们就可以联合匈奴割大秦一块肥肉。倒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莫急,莫急!众卿家稍安勿躁,今日虽是朕宴请西夏王子,但我们也不可失了待客之道,这宴席之上怎能没有仙乐相伴呢,等下再谈政事,等下!”皇帝一脸的从容不迫,不急也不气,笑呵呵的命方筱悦赶紧演奏起来。 方筱悦看出来了,皇帝就是故意的,不知道是不是跟梁郡王的事有关,总之皇帝根本不把这当回事。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王子。 西夏王子看见那琴,脸上露出鄙夷的脸色:“这琴,娜尔朵从小便会弹,本王早就听过了。” 皇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娜尔朵那也敢叫会弹?”看见皇帝在笑,宴席上的楚王和百官更是笑得肆无忌惮。 娜尔朵被众人嘲笑,脸上更挂不住,刚才那狠毒的盯着方筱悦的眼神也开始收敛躲闪起来。 西夏大王子,看着妹妹委屈的样子,自己这次又是来求援兵,气势上早就弱了半分,此时只能握紧拳头,生生的忍着这种屈辱。 不管你着不着急,也不管你们如何打嘴仗,都跟我没多大关系。 方筱悦坐在钢琴边开始今天的演奏。西夏大王子原本根本看都不愿意看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直到琴音响起,他已经情不自禁的看了好几眼。她的他这样的表现让坐在他旁边的娜尔朵气氛不已,使劲的掐了她的哥哥一把,忿忿的看着方筱悦,不乐意的跟哥哥说:“阿哥,你怎么也被她迷住了!” 西夏大王子不耐烦她,拨开她的手说:“干什么啊,你别吵我!” 皇帝很满意大王子全神贯注听方筱悦弹奏的表现,就是再好的宝物,到了不懂的人手里也不能成为一件废物。哪里想我大秦人才济济,有很多化腐朽为神奇的人才。 等方筱悦弹奏完一曲,皇帝拍手叫好到:“方典乐的琴技真的是越来越精湛了,朕今日听得颇为高兴。” 方筱悦起身道:“皇上,您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是啊,是啊!爱卿说的没错,朕已经很多年没这么高兴过啦!”皇帝自然明白方兄筱悦说的是何事。 西夏大王子却是一脸得苦闷:“不知皇帝陛下,有何事如此高兴,不知可否告之一二?” “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是我大秦得了一件兵器,用起来犹如地动之态,杀敌可瞬间撕碎三四十人。”皇帝得意之极。 方筱悦此时已经明白,皇帝的意思,想必是想借此机会震慑西夏大王子,让他们不要再敢有二心。 “陛下竟然得了这种神器,难怪如此镇定自若!”西夏大王子心下一惊,他怎么来时没有听说这样的事,如果皇帝所说之事是真的,那他们可更要小心谨慎些了。他半信半疑,用眼神询问娜尔朵,却收到她一无所知的表情。她被禁足宫中还不到十天,如何能得知外面的事? “那是,朕也是今日才得,便忍不住于大王子分享了,这还是朕继位以来头一次如此沉不住气啊!”方筱悦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喜形于色的皇帝,脸上写着的自豪和骄傲让此刻年近半百的皇帝就好像一个毛头小子一般,竟生生的年轻了十几岁。 “不知小王可有幸一睹这神器的风采?”西夏大王子此言一处,就是想弄清楚此事的真实性。 “有何不可?”皇帝一口便答应下来,如此耀我国威之事,当然要在他国人前才能更能显出气势来,皇帝看了看下面的众臣,开口道,“尔等便随朕再走一遭大青湖如何?” “臣等遵命!” “摆驾大青湖!”皇帝命令道。 “陛下,臣有更好的建议,希望陛下能够采纳!”方筱悦见众人又要去大青湖,便知道上次的那一幕还要重演,但那毕竟是湖面,西夏是内陆国,要想取得更好的效果还是要把这实验地换到陆地上更好。方筱悦便低声跟皇帝建议着她的方案。 “好!就按照方典乐的意思办!”皇帝听完眼前也是一亮,还真是个好主意。 “摆驾西苑猎场!”宫人的一声通传,皇帝便率领众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西苑猎场。 季先礼他们几人虽然被派往了北地,可留下来的三枚炮弹和那炮筒还在兰溪城内,一并拉到西苑来,便可让人一睹那日的震撼。 大臣中间有一些错过那次火炮震撼发射场景的,这次都显得尤其兴奋。能让皇帝陛下都乐歪了嘴巴,这几天每天上朝,百官都是一脸的轻松,都知道陛下心情非常好。朝政之事都可以尽管开口问答,完全不用有太多的顾虑,皇上更是有求必应。很多以前很难办的事,现在都变得非常容易。私下里还经常听到那日见过奇迹的大臣们不厌其烦的反复描述,挠着这些错过的人心更痒。 西苑猎场,是皇家猎场,每年皇帝都会来这里几次。一是检查下皇子们的武力体力,二也是为了放松娱乐。这次的目的不同,就连正被禁足的娜尔朵公主也跟着西夏大王子一同去了西苑猎场。 皇帝带着西夏大王子还有重要大臣们坐在了猎场的高台之上。望着猎场上开阔无比的草场。趁着众人还要等会儿才能等来火炮入场,西夏大王子忍不住感慨道:“这景致竟让小王以为到了故乡!” “我大秦虽不是游牧民族,但这些年来随着与西夏的交往日益密切,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善于骑射,甚至有很多高手的技艺丝毫不比西夏本国的国手逊色!”皇帝兴致勃勃。 西夏大王子看了看在座的官员们,都好像弱不经风一般,心中有些不信皇帝的说辞,质疑道:“大秦人好像天生弱小一些……”后面的话又是吞吞吐吐的咽了下去。 此时楚王起身说道:“看起来,西夏大王子好像并不太相信我朝如今的实力,那么本王今日便跟大王子比试一番,看看谁得骑射更强!” “好!”皇帝欣喜的看着楚王。楚王带头挑战大王子真是太深得他的心意了。只是可惜了梁郡王不在场,他的骑射可比楚王更胜一筹啊! 方筱悦无聊得坐在旁边,这些个比试对她而言都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骑骑马射射箭罢了。娜尔朵坐在方筱悦对面,此时仍然是怒气冲冲得看着她。这让她觉得尤其好笑,从在宫里见她就是这副样子,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她的脸有没有僵掉,便对她做了个鬼脸。引得对面得娜尔朵气得都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皇帝正巧看见方筱悦的那个鬼脸,心中猛然想起另外一个人,方筱悦做鬼脸时的样子简直跟青荷一模一样。 “素娘?”皇帝突然叫了方筱悦的小名,把她吓了一跳。 “啊?皇上何事?” “你觉得楚王和西夏大王子哪个会赢?” “西夏大王子身材魁梧,楚王过于瘦弱了些,如果单从外表上来看,恐怕楚王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是……” 方筱悦说话时,皇帝也在频频点头,听她说到但是,便转头过来仔问:“但是什么?” “但是,这骑射,尤其射箭,是非常讲究技巧的,不是谁得身材高大魁梧谁就一定能取胜的。” “不错,有些道理!娜尔朵,你是希望谁赢呢?”皇帝又问起娜尔朵。 “当然是我阿哥赢啦!”娜尔朵说完还瞪了一眼方筱悦。 “好!”高台上还在说着话,场内的大王子已经射出了第一支羽箭。 “好啊!”娜尔朵连忙起身鼓掌欢呼。 楚王和大王子是一人一箭,每人共五箭,谁命中红心多,谁赢!对于高手而言,命中红心已经不算什么难度,也很难以此分清输赢。两人在马上的动作就成了加分项。方筱悦兴趣缺缺,这两人她都不敢兴趣,一个奶油书生样,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叔样,都不是她的菜,她现在就想她家万俟烨的妖孽样。 以前只觉得万俟烨难应付,又不好说话,现在接触多了觉得反而还是他最体贴最善解人意。听说季师傅等人是昼夜兼程被拉去北地的,一路上换马换车换车夫,他们几人却是不换的,一辆车上一个人,坐卧起居都在车上,晚上睡觉也在车上睡,方筱悦听着就觉得累。这马车可不像现代的火车,再躺着睡,颠簸个几天下来,骨头都快散了架,也不知道这几人能不能吃得消。 终于比完了,一声鸣锣:“西夏大王子胜!” 方筱悦吃着几上得果盘,心道果然是奶油小生不抵胡子大叔啊?原来最后一轮,西夏大王子在马上来了个后空翻,翻身下马之后立即便射准了红心,而这个动作比楚王殿下的前空翻难度强了一点,所以最后还是西夏大王子胜出。 西夏大王子趾高气昂的走回来,对皇帝行礼道:“大秦果然人才辈出,承让承让。” 娜尔朵高兴之极,连忙拉着大王子坐下,又是给他倒酒,又是给他剥橘子。一边忙活还一边频频的向方筱悦示威。 “幼稚!”方筱悦赏了她两个白眼,好戏还在后头,得意个什么?比起这些小输赢,在大秦的神威火炮下都不叫事。 此时有侍卫来报,已经准备就绪。 “大王子过谦了,我这皇儿一向顽劣,不务正业,今日能跟大王子比试一二,已经让我刮目相看,”皇帝看见那门火炮被推了上来,人也振奋起来,“喏,终于要开始了!” 方筱悦从高台下看下去,果然已经按照她的意思,在见在射程内,用栅栏圈了十几头羊。此刻侍卫们还在忙着校对准心。虽然季师傅在临走前将教会了这些侍卫,但毕竟事关重大,万一有个闪失,谁也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西夏王子伸长了脖子,等了半天也不见有所反应,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是何物?会不会已经坏了?” “大王子稍安勿躁,为了你我的安全,小心谨慎些准没错!” “皇上,请您发号施令!”这次上来的事禁卫军统领上官云端。 “好!”皇帝站起身来,走到高台栏杆处,对着下面的禁卫军喊道:“点火,发射!” 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一道火光从炮身发射出去,在围着的羊圈里炸出一片巨大的红光。西夏大王子正准备喝一杯酒,手中的酒杯因为这一声巨响掉落下来,酒水撒了一地。原本站着的羊群,此时不见一只踪影,血肉模糊的一片。 比起昨日在湖中的景象,今日的羊群更加直观和明显,甚至包括炮弹在地上是如何炸开的都能让人看见,再加上羊群比起鱼来说,在视觉上的感官也不一样,好几个官员跑到近处查看羊群情况,回来都呕吐不止。 “陛下,请您查看结果!” 皇帝远远看了看远处的场景,加上几位官员还在近处作呕,便说道:“就由大王子代朕前去查看结果吧!” 西夏大王子半天才回过神来,虽然能够猜到远处的景象必然很惨,但还是出于好奇想去看个究竟,听见皇帝让他去看,正中下怀,连忙起身而去。 那栅栏里,围栏已经被炸飞炸散了架,里面哪里还有半只羊,草地上纷落着羊的尸首,血肉就连骨头都已被炸的粉碎,只有几只公羊的羊角还完好无损的挂在羊头上。西夏大王子失神落魄的走了回来,这些羊要是换成人,这一个炮弹下去将会是怎样的后果,不用想便能知道。大秦竟然有了这样的神器,那必然是在战场上战无不胜。 “阿哥!”娜尔朵也知道此神器的威力意味着什么。 “恭喜大秦皇帝得此神器,我西夏有救啦!”西夏大王子双膝跪地,是用的大秦的礼节向皇帝跪拜。 这还是从方筱悦跟随皇上接见大王子以来,大王子第一次下跪行礼。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知道谁厉害了吧!这就相当于现在的阅兵,检阅军队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展示自己强健的肌肉,震慑他国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为了保密,皇上在西夏大王子走时,是派了大秦的官兵一路护送最后的那两枚炸弹去的西夏。娜尔朵继续被禁足在永和宫中,来不及对方筱悦兴风作浪。 时候,皇帝跟方筱悦说,他要在宫中大宴群臣三日,好好庆祝这一大快人心的盛事。于是方筱悦便要在宫中留宿三日。皇后娘娘自然将她揽进寝宫之中,方筱悦也知道皇后宫中自然比别处安全些,而且皇后的寝宫离燕宁宫不远,到正好可以利用这几日的时间,好好观察下丽妃的两位小皇子。 虽然其他妃子们也想来拉拢方筱悦,可谁也不敢来皇后的宫中明着拉拢。方筱悦也只能在这里得一些安宁。 出了晚上得宫宴,白天里方筱悦的时间倒是自由的。皇后特意嘱咐过她,在皇宫内行走时,一定要多带两个随从。方筱悦便在侍女太监的陪同下,慢悠悠的往燕宁宫方向走去。还在宫墙外。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小皇子的嬉笑声。好在丽妃是一下子得了两个皇子,这两个皇子从小便在一起玩一起长大,就算是被日日关在燕宁宫中也不会让孩子太孤单孤僻。 方筱悦想到第一次进宫时的情景,当时两个小皇子也正在燕宁宫中嬉戏打闹,那活泼可爱的样子着实令人喜欢。 可当她准备进燕宁宫时,她身边的宫女却劝道:“典乐大人,这是燕宁宫,自从丽妃失踪以后,皇后娘娘便嘱咐过,所有人不能随便出入燕宁宫。” “哦?可皇后娘娘并没有告诉我,我也不能进去啊!”方筱悦顾不得宫女的阻拦,轻轻拨开她的手,径直撞了进去。 “大人,大人!”宫女在身后呼喊着,却仍然追不上方筱悦的步伐。 想来是因为外面传来的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方筱悦刚刚绕过影壁,便看见那对一模一样的可爱小人儿,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两个孩子看见她也不说话,方筱悦便蹲下身来,指着那个皱着眉头,一脸警惕的正太一号说:“你是哥哥”,又指着那个温柔似水的看着她的正太二号说,“你是弟弟?我说的对吗?” 说完便等着两个孩子的反应。他们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抱在一起,转了好几个圈,然后又跑到影壁后面去,半天才出来。就连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表情。这下,方筱悦的确有些懵了。她只见过他们一面,那次便猜到哥哥的性格比弟弟外向一些,表情也要夸张一点。所以刚才便能通过两个孩子脸上不同的表情判断出来。现在面对两个一模一样的表情,还着实有些不好猜。 突然她看见,其中一个正太,偷偷的向另一个眨了下眼睛。便在心中记下,这个应该就是顽皮的哥哥。怕他们在故伎重演,方筱悦便不动声色的在哥哥身后别了一根小草。随便你们怎么换,这下我可不怕了。 “你是哥哥!”“你是弟弟!”估计方筱悦又说中了,两个小人儿果然又来了一遍。如此来回做了足足有五遍,两个小人儿才玩够了。哥哥才好奇的问方筱悦:“为什么我们没见过你,你一下子就猜出来我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哥哥在问话,弟弟就站在一旁嗤嗤笑着不说话。 “因为,我的眼睛火眼晶晶,是被天上的神仙点化过的,所以无论你们怎么换,我都能认出来。”方筱悦指了指天上,煞有介事的跟他们说着瞎话。 果然孩子最爱这些瞎话,立马跟在方筱悦身边,问她真的见过神仙吗?怎么才能见到神仙?方筱悦身后的宫女和太监也奈何不了她,其中有一个悄悄走了出去,方筱悦猜想必是给皇后娘娘报信去了吧! 两个双胞胎皇子可能也是很久没人陪他们玩了,加上方筱悦的玩法特别多,一会儿带他们玩捉迷藏,一会儿又是玩翻绳,一会儿又是玩踩影子,两个小皇子跟她玩出了满头的大汗。直到他们要睡午觉还抓着方筱悦不放她走,非要她陪着他们俩睡午觉。方筱悦最是拗不过孩子的邀请,便只好留了下来,哼着歌哄他们睡觉。 哥哥很快便睡着了,可弟弟却怎么都不愿意睡,要听方筱悦一遍又一遍的哼歌。方筱悦估计弟弟肯定是想丽妃了,便把他抱在怀中,轻声问道:“是不是,小十三想你母妃了?” 这句话,让弟弟流下了眼泪:“母妃也是这样哼着好听的歌,哄我和哥哥睡觉的。” “你有多久没见到母妃了?”这么两个可爱的孩子,丽妃肯定舍不得真的一面都不见。 “好久好久了!”弟弟用他的语言形容着,眼睛向上看着,在拼命思考着如何回答呢。 方筱悦看着那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他一下:“有多久了?” “那么久!”小家伙张开双臂,尽量往外延伸,比划着他心中所想的长度。 孩子是没有时间观念的,尤其这么大的孩子,自己也是糊涂了,问这个问题能有什么答案。但是从孩子的表情和动作上也可以看出来,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过丽妃了。 方筱悦的手一直没停下来,一直拍着弟弟,看他终于有了困的样子,便把他轻轻放到了哥哥身边:“你哥哥都睡着了,你也睡一会儿吧!” 见她走出来,便有两个皇子奶娘走了进去。方筱悦拉着一个奶娘便问:“丽妃这是怎么回事?孩子也不管?” “典乐大人,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娘娘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奶娘被问得六神无主,主子的事他们这些下人如何能够知道! “那小皇子们想娘亲的时候怎么办?”方筱悦是无话找话,她想旁敲侧击一下,看看能不能在奶娘的嘴里套出一点话来。 “刚开始哭闹的特别厉害,可现在似乎也习惯了,哭一小会儿就不哭了!”方筱悦见问她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让她进屋照看皇子去了。 自己在燕宁宫中四处走走看看,那原本跟着她的那群宫女太监一见她出了屋门,便又跟在她的身后。这么多人跟着,目标也太大了吧,她就是有心想查一些事情,也不方便动手啊。她的想办法把这几个尾巴甩掉才行。眼睛扫了下队伍,发现刚才那个偷偷溜走的宫女还没回来,便问道:“咦,刚才明明是四个宫女,四个太监,怎么现在少了个宫女呢?” 这几人应该都是串通好了的,连忙便有太监回到:“典乐大人,明珠,明珠她出恭去了,马上就回来。” 哦,上厕所去了啊,真是古今通用的好理由啊。 “我在这里坐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要是不放心呢,就在燕宁宫外面等着我,要是放心呢,大可先回仁明殿。”方筱悦这是直接下了驱逐令。磨叽个半天,这些宫里的人精们估计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倒不如直接以权压人来的干脆有效。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也不用看来看去的,我知道你们是为谁办事,不就是怕我跑了吗?可你们也知道这皇宫里,到处都是眼线,我就是跑也不会傻到现在从皇宫里跑。回去吧!我最不耐烦一群人跟在身后!赶紧走!” 几人还在犹豫,方筱悦就彻底怒了:“再不走,我就直接禀明皇上,让你们全都脑袋搬家!” “快走吧!”几人互相拉拽着,逃也似的走开了! 方筱悦终于有了片刻安静,燕宁宫里其实真没什么好担心的,原本仅有的一些盆栽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院子里空空的,方筱悦便坐在石凳上,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丽妃的寝室里可会有一些线索。现在燕宁宫中的人少了一多半,除了两个奶娘、四个宫女,四个太监,外加两个粗使的婆子,这合宫上下竟然还不到二十个人。不知道之前的那些宫女太监都去了哪里,是被皇后娘娘抽调走了? 而且传喜公公跟她说过,宫中的禁地只有两处,一个是淑贵妃的永年宫,一个是娜尔朵的永和宫,可没听说燕宁宫也不让进来啊!难道皇后娘娘在为丽妃保守什么秘密不成? 方筱悦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这里面的蹊跷。反而自己独自一人越坐越困,便打算会仁明殿休息一下,还没等她走出燕宁宫,便听见有人偷偷溜了进来,她连忙退到影壁后面。 好在那小宫女拎着一盒东西,径直往小皇子们睡觉的房间走过去。熟门熟路的样子,看着好像不是第一次。方筱悦不敢跟过去,因为出了这个影壁,前面都没什么可以遮挡的地方。只见那宫女将东西交给走出来的奶娘之后,便一句话不说的原路折了回来。方筱悦偷偷跟了出去,想知道这宫女是谁派来的。 一路尾随,便远远看见那小宫女进了永和宫的殿门,竟是娜尔朵的人! 方筱悦准备返回燕宁宫,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刚才只紧张的跟踪小宫女了,并不曾记路,永和宫离燕宁宫有些距离,自己跟了一路过来,现在真的不知道如何能回燕宁宫。怎么办!这偌大的皇宫,拐弯抹角的,每条路看着似乎都一样,那些宫门出了上面的字不一样,其他看着都是一样的。方筱悦找了半天,每次以为找对了路时,便发现那宫门上的殿名并不是燕宁宫。 就这样摸索了半天,方筱悦再次抬头看时,却看见了“永年宫”三个鎏金大字。竟然到了万俟烨母妃的寝宫。一想到万俟烨的母妃,方筱悦的两只脚便走不动了,这里应该是万俟烨童年待过的地方,这里应该有他最美好最快乐的回忆。虽说是禁地,可门上并没有封条,也没上锁。方筱悦心中有一千个声音在告诉她:“别进去了,好奇害死猫”,可是她心里又有一万个声音叫嚣着:“就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出来。”就这样,她还是轻轻推开了门。眼前的景象有些萧索,院子里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跟万俟烨带她去的梨院有些相同。院子里也有两棵梨树,此刻冬天刚走,春还没来,树枝上光秃秃的,连片枯叶都没有。院子里的地上却没有一片落叶,似乎有人打扫过这里。 看来淑贵妃的待遇也不算太惨,起码还有人照看着这里,缅怀着这里。方筱悦安安静静的走在院子里,想象着幼年的万俟烨在这里玩耍的场景,院子里有一个假山,小时候他会不会藏在假山里躲猫猫?那边还有个秋千架,调皮的他会不会站在秋千架上荡秋千?这边还有一个花坛,他会不会那把小锄头把花根刨出来?因为爱吗?这些东西似乎都有了生命力,让她忍不住联想到很多有关他的事。如果有照片,她估计她会看得津津有味,且会毫不留情面的嘲笑他小时候呆傻萌纯的样子吧! 她走得很慢,竟然不小心撞了进来,就干脆好好看一看。还没到正殿,屋里传来一男一女的调笑声,让她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女声娇媚异常,出口的话更是让人心生涟漪:“嗯……爷……你都多久没来找我了,是不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小美人……爷这不是来了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但方筱悦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应该不是跟她太熟悉的人。 “上次的事险些被我大哥发现,这次你可要小心点,要是被人发现,我可就惨了!”女人的话,似乎让男人生气了,语调生硬的说:“你可不能怪我,上次我说不方便,你非要来,差点出事,你又怪我!爷下次不来了!” “别生气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女人主动献上一吻,亲得男人立刻缴械投降,女子得逞得欢笑声肆无忌惮的传了出来。 亲吻声随即传了出来,屋内的两人似乎痴缠到了一起,床板吱呀作响,动静还真大。 “小声点,别叫人听见。”女声担心动静太大,娇嗔着叫男人注意点,可那字里行间哪里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反而让人听了更加春心萌动。 “怕什么?这里可是禁地,没人敢来!”男人不以为然,“快点,爷都等不及了,半个月没见你,你这身上的皮肤竟然更爽滑了些!” ……不堪入耳的话接二连三的传出来,方筱悦听得面红耳赤,这尼玛是什么情况,有奸情?这里的确比较偏僻,万俟烨也说过,她母妃习静,不管在哪里都喜欢幽居一偶没人来打搅才最好,所以这永年宫,自从淑贵妃薨逝后,显少再有人来此处。 刚才脑中联想到的温馨场景全都被这刺耳的声音取代,方筱悦立刻心跳如雷,脚下想走,可身子又想走过去看个分明。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做这样的苟且之事?那宫里唯一有能力的男人就是皇上,这样的声音不可能是太监所为。 屋里传来的声音更加剧烈,似乎已经到了白日化的程度。方筱悦已经来到窗边,轻轻的捅破了窗户纸,眼中的景象激烈异常,床上的帷幔摇摆着,荡漾着,里面的两个赤条条的人影,随着帷幔起伏上下,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不断传来,男人的肩膀上吊着两条*,那玉足上带着的银镯子颇为奇特,方筱悦真想从此瞎了眼、聋了耳朵。 心里怕得要死,又兴奋之极。两辈子加起来爷不曾看过这么劲爆得场面。要说开放度,古人关起门来的开放度不必现代人少多少。 男女滚床单滚的十分尽兴,丝毫没留意到外面的异常,加上方筱悦本来就十分小心,她要看看那个男人和女人到底是谁!突然起的风,终于帮了她的忙,帷幔被吹起时,她清晰的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脸,竟然是她! 那张脸此刻已是一脸得沉醉,白皙的脸颊上已经飞满了红霞,好在她现在只顾着闭着眼睛享受这*的时刻,根本不会看见有人在偷窥。方筱悦轻抚着胸口,按捺着要跳出来的心。竟然是她,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此偷情的女人竟然是她。大概因为*所知,刚开始方筱悦真的没听出来这个女人是谁。当她看清楚对方的脸时,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就是娜尔朵。知道女人是谁后,方筱悦就想赶紧离开这里。 那个男人是谁?方筱悦又壮起胆子往里面看去。这是背对着她的男人想要看清出容貌实在不容易,但那男人肩头处有一道长长得刀疤,却印在了方筱悦的眼中。总好过什么都没看见。眼见着两人很快便要完事收工,见好就收的方筱悦蹑手蹑脚的往宫门外走去。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可能真的能看清楚男人的相貌,但更有可能的是,自己的小命也不保了。 让她意外的是,这娜尔朵的胆子实在不小,和亲公主在和亲国的皇宫里偷情。不知真的是这个公主自小被娇惯坏了,还是她的胆子天生比别人大。听这两人的话音,看来偷情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半个月没见都是这般情景,真不敢想象,这男人进皇宫是不是就像进自己家门一样方便? 真是皇宫里的这些腌臜事,终于还是被她撞见了。好奇害死猫,这句话绝对不是说笑。自己只要被对方发现了,肯定会被杀人灭口。太可怕了! 方筱悦出了永年宫的门,完全顾不得把宫门关回去。也不管方向对不对,不管要往哪里跑了,撒开腿就拼命的跑起来。跑到哪算哪,反正就是不能在永年宫的附近就对了。 方筱悦跑了半天,终于看见了几个宫女,抓住一个便问:“皇后的仁明殿怎么走?” 那宫女向见了鬼一样的看着她:“仁明殿就在你刚才跑过来的地方啊?” 原来方筱悦已经不知不觉跑了大半个皇宫,刚刚路过的宫殿就是仁明殿。 “哦!谢谢,终于安全了!”方筱悦也不理会那宫女的眼神,拐回去安安全全的进了仁明殿。正好刚进殿,皇帝的口谕便传了过来,宣她去紫宸殿演奏。 方筱悦没想到,她前脚刚从永年宫离开,后脚便有人进了那永年宫。 ------题外话------ 周末愉快! 第五十三章 其职 方筱悦在紫宸殿演奏完,便老老实实的由宫女太监们带着回了仁明殿,再也不敢乱跑。 等晚上静下来时,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娜尔朵被禁足又是如何能去的永年宫?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毕竟声音听着可是与娜尔朵有些差别的。还有宫中的守卫怎么能这么松懈,后宫混进一个大男人都没人发现? 想了一会儿却是毫无头绪。算了,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好了!方正再呆两天就可以出宫回家了。每天只在晚上忙一会儿,在这皇宫里大概也没谁比自己更悠闲了。 有了昨天的教训,方筱悦这次可不敢再四处闲逛了。不到处闲逛并不代表不能在附近转转。于是她就轻车熟路的去了不远处的燕宁宫。身后的太监宫女们想跟也便让他们跟着,至少再些什么突发状况,自己也可以仗着人多势众压一压惊。 今日的燕宁宫竟然异常平静,方筱悦到处都没听见孩子的声音,便打听起来:“人呢?两个小皇子呢?” 没想到来人居然告诉他:“哦,十二和十三千岁去上书房读书去了!” 什么?没记错的话,十二和十三千岁应该只有三周岁啊,这么小去上书房,能坐住吗? “昨天不是还在宫里吗?” “昨天是休沐日。” “不是,两个皇子还这么小,去上书房能听懂课吗?”方筱悦被惊吓到了。 那宫女看了看她,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所有的皇子们都是三岁开始进学的啊。” 方筱悦杵在原地,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可以玩一玩了,居然又被放了鸽子。 身后跟着的太监好心的建议道:“方典乐要是想念两位小千岁,可以去上书房看看!” 嗯,这到是个好建议,方筱悦不确定的说:“这上书房还对外开放?难道大臣的孩子也可以进上书房读书?” “大臣的子孙想去上书房是要经过陛下首肯的。”那太监有板有眼的回道。 “走,给本大人带路,我们去太学见见世面。”上书房,这相当于大秦的皇家私塾了吧!那老师必然都是名师大儒,学子将来也都是高官贵胄,没想到今天居然有机会见一见这最高格调的私塾。 方筱悦心切,走路都带着风,一直催前面带路的太监,快点快点。 还没到上书房,便听见远远传来了稚声稚气的读书声。方筱悦开心不已,真是好啊,小孩子读书的声音就是好听。 “等等,方大人,您还是等奴才进去通传一下再去吧,要不奴才……”方筱悦可没听这太监的话,早就一个跨步进了上书房院子,径直往那读书声最响的地方走去。 “方大人……”太监宫女们乌泱泱的追上来一片。 方筱悦看着开始头疼了,便说道:“你们外面等我一会儿,我不会乱跑的,放心!”见那几人又你看我我看你的犹豫起来,方筱悦又发飙了,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你们再不听,我就只好禀明皇上,把你们这样了!” 太监宫女们欲哭无泪,昨天就是用的这招,今天方大人又故伎重演。可偏偏奈何不了她,便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到了上书房的窗下。 方筱悦不打算真进去,她要现在外面听听,这上书房都是怎么上课的! “公主,这个‘我’字的笔划你又写错了,不应该这么写。”一个听不出年龄的男中音传了出来。能进上书房教课的,怎么着都应该是个老头了吧,这个人的声音似乎保养的还不错,方筱悦便又好奇的通过窗户缝看了进入,发现那个男中音的主人竟然是个年轻人。他用来束发的并不是时下流行的冠冕,而是用头巾绾上去的,显得他书生气息十足。 而那个被训斥了的大概五六岁的公主,方筱悦还从来没见过,按年龄来推断,应该是陵阳公主。方筱悦可无心欣赏学院派帅哥,反而对这个小萝莉公主垂涎三尺。哇,还真是个漂亮的公主啊,皮肤白嫩,眼睛黑萌,古人蓄发蓄的早,又从不剪发,所以这位公主小小年纪头发已经到了腰下,又黑又浓又亮的头发还微微的带着卷,没有烫发技术的古代,这卷肯定就是天生的自来卷啦,简直就是个大号的洋娃娃。 小公主被老师说教,小嘴已经嘟得老高,一脸得不乐意。只是这样子让这个洋娃娃更是萌翻了。方筱悦不知不觉已经真的流下了口水,口水滴到手上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够够的。 “公主,您再不好好习字,就要被十二和十三皇子赶上了……”那位老师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得说教了吧。 方筱悦就看见洋娃娃公主,“啪!”把笔拍在桌上,似乎再也忍不了了,指着老师的鼻子就说,“我是公主,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指点点的?本宫不学了!本宫这就去跟父皇说!” “公主,您连耐性也不如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那书生老师面不改色地说道。 洋娃娃公主闭上了眼睛,两个小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应该是在强忍着才没有继续发火吧!方筱悦都为这个小公主委屈,这老师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而且还是拿比她小的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说事,说一次也就罢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说,这不明白着打击人吗?于是上书房里似乎陷入了僵局,小公主忍着怒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书生老师也是任性的站在旁边毫不退让。 方筱悦终于看不下去了,走到门口,轻咳了两声,便说道:“呦,这是怎么了?小公主怎么这么生气啊!”方筱悦进了上书房,便看见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摆了十六张矮几,有十六个年龄从三岁到十几岁的学生,都穿着统一的青灰色服装,带着黑色的巾帽。唯有这个萝莉公主穿着公主的常服。看样子这是在上演古板老师对刺头学生的戏码啊!“姐姐” “姐姐,姐姐怎么来啦”昨天已经跟方筱悦玩熟了的十二和十三皇子看见方筱悦进来,立刻跑过来扑进她的怀中。 “呀,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姐姐还去燕宁宫找你们玩呢,没找到你们,还以为你们在跟姐姐玩躲猫猫呢!”方筱悦摸了摸连个萝卜头的脑袋,真可爱的一对兄弟。 “十二千岁,十三千岁,请回到你们的座位上去”,书生老师板着脸,让两位趴在方筱悦身上的小皇子赶紧归位,两位皇子似乎有些怕他,立马松开方筱悦乖乖回到座位上坐好。 此时这书生老师才转过头来打量着方筱悦,问道:“你是……” 不等方筱悦回答,那书生老师已看出穿着官服下的人,原来是个女人,便嗤之以鼻道讽刺道:“哦,原来是皇帝陛下跟前新进的大红人方典乐方大人啊!”方筱悦一听这句话,再看这书生的穷酸样,原本还因为年轻看着有几分顺眼,可他对自己那般鄙视的样子顿时让她火冒三丈起来:“是啊,我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那也总比别人羡慕的直冒酸水强啊!” “你……”那书生老师见方筱悦的嘴巴也不饶人,便转念道,“方大人,这上书房可不是您来的地方,您应该去紫宸殿才是!” “我去哪里是我的自有,皇上已经特准我在宫中自由行走,他可没说我不能来上书房啊!”方筱悦一向就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当然要是别人对她不客气,她也不是个怂包。 小公主看出来方筱悦是来帮自己的,忍不住对方筱悦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顿时早已经被小公主的容貌迷得晕头转向的方筱悦,这下就更如打了鸡血一般,为了小公主她也要好好打击下这个书生老师。便偷偷给小公主使了个眼色。 这些小动作自然也没有逃过书生老师的眼睛,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本官,姓孔,名明,字诸葛,方大人这是有何指教?” “噗!”名字叫孔明,字诸葛,这是因为改不了姓吧,要是能改姓估计这人肯定就直接叫诸葛亮了,方筱悦脱口便说,“你怎么不直接叫诸葛亮啊!” 居然还有人拿人家的姓来做字,方筱悦这下真的是醉醉的。便明目张胆的上下端详起这位书生老师。估计是被方筱悦这一声笑气着了,方筱悦看见孔明的脸都变成了暗红色,估计憋火已经快憋到爆了吧。就喜欢看人吃瘪,而且尤其喜欢看瞧不起自己的人吃瘪。 “请方大人注意自己的言行,也不要再此地拖延时间,误了孔明授业解惑!” “既然说道读书,我到有一事想请问孔夫子,不知孔夫子是为什么而读书?”是条件反射吗?自己问出这句话就忍不住想到“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如果这孔明要真的说出这样的话,估计她就要吓趴下了吧。见孔明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的样子,方筱悦忍不住打趣道,“难道是为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孔明仔细地回忆着他当年拼命的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越想感触越深。“读书……我是想让天下不会再有那么多像我一样因为贫穷而上不起学的孩子。” 方筱悦对这个答案倒是十分意外,没想到这孔明还有这样的胸怀,便问道:“对于普通人来说,你的志向是这样的话,应该立志成为天下最富的人啊!可是你现在居然想到的是读书?你小时候,应该不会想得那么远吧?” 一般的孩子,是不会知道通过从本质上改变国家的教育来实现这个愿望吧?如果他真的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倒是跟方筱悦的志向不谋而合了。 孔明朝方筱悦看了一眼,知道她只听这一句话便理解了他的志向,心悦诚服地说道:“方大人竟然还是个有大智慧之人,刚才倒是本官眼拙。当年我是受人指点,才知道入朝为官,授业解惑才是目标。” “你的第一目标是入朝为官,第二目标才是授业解惑。那现在在这里授业解惑是不是觉得有些委屈了自己?”原来和她的梦想还是有些出入得。 “算不得委屈,能够为皇子公主们们授业解惑,才是本官的荣幸,毕竟他们更关乎着大秦的未来!”孔明的回答非常精妙,或许他在拍这些未来的执政参与者的马屁,或者就是他真的弄明白了教育上层社会和教育底层百姓的区别。 方筱悦开办悦儿园做义学是打基础的做法,用时长远,但直接得到利益的是百姓,而孔明的做法同样是在做教育,但他却是再走捷径。只是这捷径在方筱悦看来却是异常的凶险,稍有不慎自己便会坠入深渊再无翻身的可能。而自己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或许真的慢了些,要用几十年的时间才能见到显著的成效,但却是相对低风险的做法。 大概这是男人和女人思维方式的不同造成的。 本以为,这辩论就会这样结束了,可十二皇子跑过来,眨巴着大眼睛问起她来:“姐姐,什么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啊!” 果然一样的话,不同的人听了,重点便会不同,这小子将来长大了估计也是个泡妞高手。方筱悦一时语塞,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嘛,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啦!” 说完便扭头对孔明说道:“孔夫子,咱们改日再聊。我就不在这里打扰先生上课了!拜拜!” 回去的路上,方筱悦便像太监宫女们打听起来:“这上书房里居然有这么多的学生,除了皇子公主,都有谁家的孩子送来上学了?”除了那个萝莉公主,其他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也看不出来谁的身份是什么。 “哦,奴才也不是十分的清楚,但每天宫门外都有几辆丞相府、驸马府、大将军府、尚书府的马车送孩子来上书房,听说以前的梁王府也曾送过皇孙进来读书,只是现在梁王被降为郡王,就再没看见有皇孙进来读书了!”小太监把他知道的事都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方筱悦虽然觉得这几个太监宫女跟着自己有些累赘,但也发现他们对自己到是有问必答,好像并没有人交代过他们一定要提防着自己,便试探性的问了几个比较敏感的问题:“哦!这么回事啊!那我再问你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永年宫里以前住的是哪个妃子吗?” 一听到方筱悦提到永年妃,那位小太监连忙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奴才进宫晚,不知道是哪位娘娘!” 原来并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方筱悦拍了下那个小太监得脑袋:“行啦,别摇了,你自己摇着不晕,我看着都晕!” 下午,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竟然自己到仁明殿找方筱悦玩来了!这简直让无聊得方筱悦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太好了,萌娃主动送上门,岂有不玩之理。 两个皇子,见她就扑了过来:“姐姐,姐姐!我们不想去上书房啦!”之后便是哇哇大哭,瞬间两个粉雕得娃娃变成了梨花带雨的娃娃,那分贝也高了上去,让方筱悦一时间方寸大乱。 “上午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哭成了这样?”方筱悦蹲下身子,一手揽着一个,两手分别抚着两个娃娃的后背。这俩兄弟的哭法也不一样,十二皇子嚎啕大哭,十三皇子暗自流泪。还真是两个极端呢。 “孔夫子,太讨厌了,让我们背书,我们背不住来,就要罚我们站在上书房的外面!”十二皇子边说边狠狠的骂着孔明。 “今天被,被父皇看见了,又骂我们了!”十三皇子则是小声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不哭,不哭,你们还小,孔先生对你们有这样的要求,的确有些过分了!”方筱悦虽然知道孔明的好意,可他也不能完全不顾孩子的生长发育,才三岁就让孩子握笔写字,笔都拿不稳如何能写好字,这不等同于揠苗助长吗? 听到方筱悦这么说话,两个人都渐渐止住了哭声。 “姐姐真好,姐姐做我们的娘亲吧!”十二皇子立马转悲为喜,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就要让她来做他们俩的娘了? “是啊,我们的母妃不见了,姐姐来当母妃吧!”十三皇子的这句话更是把方筱悦吓得半死。 “两位小祖宗啊,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方筱悦连忙打断他们俩的话,连忙用别的话来转移两个孩子的注意力,“对了,孔先生让你们背什么书啊,你们背不出来,姐姐看看能不能帮你们啊!” 果然,两个小人被转移了注意力,十二皇子连忙对着后面的宫人叫道:“快把本王的书拿来!”呵,这小人跟她说话从来不用本王,跟这些宫人们说话倒是次次不会忘了自称本王。如果搁在现代肯定是不行的,可这阶级森严的古代,估计她就是想纠正也很难做到吧!本王就本王吧,万俟烨刚开始不也是对她自称本王吗? “就是这个?好难背啊,姐姐!” 方筱悦一看,竟然是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方筱悦凌乱了,这个大秦到底是那个朝代?怎么会有北宋范仲淹的文字? “原来是这个啊!姐姐正好会这个,要不要我来教你们怎么背啊?”这词对于三岁的娃娃而言,真是太难了些。她还记得在现代,她哥哥姐姐家的孩子,到三岁也最多让孩子们背一背《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文字,不可能拿这样的词来要求孩子来背。果然是帝王家吗?自小就要有“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这种意识吗? 其实这些词并不难背,只要跟孩子们解释清楚了,便能很快顺下来。方筱悦虽然知道三岁孩子的记忆力是非常好的,可还是没有十分的把握来确定他们能不能完成专业艰巨的任务。既然自己答应了,就好好帮帮他们吧! 两个萝卜头和方筱悦凑在一起,一直到皇帝宣她去紫宸殿演奏才散开。等她演奏完回来时,两个萝卜头居然又找了过来,死活赖着方筱悦的床不愿意走,势有在方筱悦这睡一觉的意思。其实方筱悦到不介意什么,有孩子做伴她也是满心欢喜。 半下午的时间,再加上晚上估计也用了一个时辰,两个皇子已经能够背出来一半,他们俩说会背一半就可以了,明天夫子就不会罚他们了。之后不论方筱悦再教他们背诵另一半,他们两个谁都不愿意再听了。这学习真就成了为夫子而学了啊! 方筱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孩童的天性是玩耍,真的不适合过早的学习这些东西,过早的学习,不仅让孩子们没了学习的兴趣,还会把学习当成任务来完成,只要任务一做完就立马不愿意再让前挪一点。被动的教授和主动的求学,差距就在这里,而且一旦学习习惯没有养好,以后的学习都会是个问题。 到那个时候再来板正孩子的学习习惯和引起孩子的学习兴趣就会成为非常难做的巨大工程!所以她的悦儿园是没有这些学习任务的,就是在玩得过程中开发孩子的智力,启发孩子的思维。 或许是一天用脑过度了,方筱悦一个故事刚起了个头,一边一个的两个小萝卜头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秒睡啊! 方筱悦的脑子却在飞速转了起来,皇家的上书房都是如此的教学方式,估计民间的各种村塾私塾更是好不到哪去。不对,在方筱悦眼中,应该说皇家的上书房才是最“烂”的,真是可惜了这些最高端最有学识的人才。想想这些身在帝王家的孩子也着实可怜,从三岁开始就要经受这样的教育,做不好便得不到唯一的父亲恩宠。 她能为孩子们做点什么呢?方筱悦想到这里却是深深的无力感,自己现在都朝不保夕的,又谈何去帮助这些孩子? 第二日,方筱悦拦着那些宫人进来叫两位皇子,想让他们再多睡一会儿。没想到,到最后竟然引来了孔夫子亲自造访。 “方大人,您这又是何故?已经误了两位皇子上课的时辰。他们昨日就已经因为贪玩误了功课,没能背出《岳阳楼记》的上阕,今日如果再不能背出来,皇上也会责罚本官的。”孔明知道光凭自己很难说服方筱悦,便把皇上抬了出来。 “哦,那要是他们两个能背出来,是不是可以晚点去上书房?”不是方筱悦不讲理,而是这上书房上课的时辰忒早了点,卯时三刻便要去读书,用现代的时间来说这也就早上6点多,这么早就上课,两个小皇子才三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方筱悦也不是不让他们去上书房,只是想让他们晚点去而言! “方大人,昨日本官还觉得您有大智慧,怎么今日又在这犯浑了呢?这历朝历代的皇子公主都是这么过来的,谁也不曾有过疑问,哪个皇子公主长大也不敢有什么异议。不能闻鸡起舞,将来又如何做得了国家栋梁?”孔夫子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国家栋梁?每天起早贪黑的就都能当得了国家栋梁?那地里的农民不个个都成了国家栋梁?我问你,你三岁的时候干什么呢?”方筱悦越听他的调子拔得高,心里越是要跟他杠上。 “他们怎么能跟本官比?本官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三岁时,就是本官想上学,家里也没钱供应啊!”孔夫子一脸得纠结,就不明白这个方大人怎么又把自己拽了出来。 “行了,行了,先不说这个,如果他们今天把那上阕背了出来,以后你就要批准他们晚一个时辰去上书房,答不答应?”此时两个皇子也早被他们两人的辩论声吵醒了,正揉着眼睛一脸惺忪的走出来。 看见孔夫子站在外面,两个娃娃都被吓得一激灵,直接就往方筱悦身后躲。方筱悦看着心疼,这么小就害怕夫子害怕读书,以后怎么办? “你们两个不要怕,姐姐跟夫子说过了,你们只要把昨天的《岳阳楼记》背出来一半,夫子以后就准许你们晚一个时辰去上书房。”方筱悦柔声对两个萝卜头说道。 “真的?”他们异口同声的问着孔夫子。 孔夫子被他们俩一脸期盼得表情看化了心,无奈的点了点头说:“还要容臣想皇上禀命孩子后才能作数。”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方筱悦见他退了一步,到时候她再跟皇上吹吹耳边风,此事便十有*搞定了,“快,现在赶紧背给夫子听吧!” 十二皇子先往前走了一步:“我是哥哥,我先来!”,之后便深吸一口气,脆声背道:“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 偌大的仁明殿里回响着的都是十二皇子万俟熠清脆的背书声,还没背几句,十三皇子万俟烁也一起跟着背起来,两人流畅干脆的背书声,让孔明的脸上也越来越掩饰不住惊奇的神色。 两个皇子昨天放学时候,连一句话都背不出来,那肯定不是装出来的。为何在一夜之间,居然可以这么流畅的背出来?显然从方筱悦的态度中也可以看出来,这两个皇子是不可能一夜不睡一直背书的。方才也只是刚刚醒来。 方筱悦一脸轻松的看着孔明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这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死记硬背的话,不管是谁都很难背下来这么多的文字,但只要将其中的意思解释清楚,把每句话中的生僻字、难懂字单独拿出来说一说,便能很好的理解这字里行间的意义。加上两个皇子本来就天资聪颖,一点就透,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背了下来。要不是两人昨天觉得太累了,这一整篇的《岳阳楼记》都应该可以背下来。 两个皇子背完上阕之后,便怯怯得看着孔明说:“夫子,我们背完了,后面的还不会背!” 孔明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而是略有些尴尬的看着两个年幼的学生:“背的很好,以后都要这么流利的背下来,为师也就放心了!” “为什么孔夫子不问问,他们俩是怎么背出来的?听他们说,您已经教了他们四天《岳阳楼记》了,可为什么到昨天他们还是背不出来几句,昨晚我只是跟他们指点了一二,他们两个就都背下了一半下来。” “方大人的意思是质疑本官的施教不得法?”孔夫子知道方筱悦话中的意思,做上书房的夫子可是皇上千挑万选出来的人,他也是状元出身,自认为自己没有学富五车,也是一个满腹锦绣的人,今天居然被一个女流质疑。 “正是!不知,孔夫子在跟他们上课前,可有把《岳阳楼记》中的时代背景,人物内心都一一讲解过?是否把文里的生僻字词讲解清楚?” “不曾……” “那你让他们两个还只有三岁的孩童又要如何背得下来?” “两位皇子天资聪颖,自然……” “再聪颖也还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岳阳楼记》里的字他们都还认不全呢,又如何能背出来?”方筱悦也不知这孔夫子是怎么想的,让三岁的孩子背书也就罢了,居然连讲解都没有,如果像讲故事一样把这个解释出来,他们两个肯定能记住故事。 “这……” “这什么这?他们两个到底是皇子,将来的身份地位自然非比寻常。而且还有一点,上课不要一上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最好三炷香的时间让他们休息一炷香,这样下来,你上课也不累,他们听得效果也会更好。”方筱悦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上45分钟,休息10—15分钟,这也是现代学校普遍才用的课时,在幼儿园里的课时会随着孩子年龄增减,让三岁的孩子乖乖坐一上午听课,无疑和酷刑无异。 “这个时间,本官做不了主,这也是皇上定下来的规矩!”孔夫子已经被方筱悦的这些话完全唬住了,只能做一些小挣扎。 “你可以自己试一试!只要皇上给你的任务完成了,至于过程如何,我想也不是日理万机的皇上想关心的事!” “好,本官可以试试方大人的方法,”孔夫子转念一想,总觉得方筱悦似乎深喑其道,再看两个皇子到了她的手中,似乎尤其的听话,便好奇的问道,“不知方大人是如何懂得这些授课之道?莫非……”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自己在家里也开了个悦儿园,哦,用你们的话讲,就是私塾,不过教的都是小孩子,都是穷人家的小孩子。”方筱悦并没有隐瞒,这事要不是万俟烨有心封锁,估计早已足够传遍大秦的了。 “方大人一届女流,没有功名在身,如何能够办私塾?切莫误人子弟啊!”孔明此时反应过来,便开始质疑方筱悦的说辞。 方筱悦这算发现了,这大秦的读书人都一个样儿,重男轻女的思想尤其根深蒂固,估计也跟这科举中显少有女人参加考试有关吧! “如何不能?你又怎知道我没有取得功名?” “难道,方大人竟是我大秦第一位女秀才?”孔明眼中的惊讶更为夸张,他是听闻去年秋试出了一位女秀才,还在江宁府高中了第五名,当时就觉得匪夷所思,因为是在康王的封地上,他便认为这必又是康王俘获佳人放心的什么新法子,并未当真。 “正是区区不才在下小女子!”既然你要我用功名跟你说话,我便只能拿出来跟你说个明白。 孔明掩去了眼中的惊讶之情,语气也有所转变,拱手道:“难怪方大人能有这样的觉悟和感受,想来也是在教书育人中总结的经验吧。” “我有一本书,下次进宫时可以带给夫子看一看,那本书里讲了,做事做人要遵循自然规律,不可因为私心或者急功近利想通过捷径取得短时间的成果,揠苗助长,到最后得到的只能是苗毁人亡!”看到孔明的脸色越来越难堪,方筱悦觉得自己今天话说得有点多,便改口道,“是我今天说多了,其实夫子肯定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因为尽职心切,报效皇恩的心切罢了!” “好,”不知何时皇上出现在了两人身后,应该是把方筱悦刚才的话都听到了,所以才这么鼓掌走了过来,“没想到朕的方典乐还懂孩子的教育?” 皇上竟然到了仁明殿,殿中上下立刻跪成一片。 “都起来吧!朕是来找方典乐的。”皇上行至殿內,对孔明说,“孔夫子还是先带着熠儿和烁儿去上书房吧,等会儿朕便去上书房,已经有些日子没跟夫子说说话了。” 孔夫子依然是一脸的平静,带着两个小皇子出了仁明殿。 “方典乐,朕虽然早有耳闻你是大秦第一个女秀才,也是大秦第一个女私塾先生,只是因你高超的琴技才将你封了五品典乐之职,只是没想到这官位封得如此得当。”皇帝一脸得笑容,似乎也认可了方筱悦刚才所说之言。 “臣不明白陛下所说之事!”方筱悦没听懂,这典乐又和她中秀才,做私塾先生有什么关系? “典乐不仅是掌管音乐的官员,还要兼顾教育之职。方典乐做了快一个典乐还没弄明白自己的职责吗?” 方筱悦的确不知。在她的印象里,这典乐之职好像只在远古尧时期兼顾过教育之职,此后在历朝历代中早就已经是乐官之职。 “不明白也罢,现在朕已经告诉你了,你以后有时间可以多跟孔夫子沟通交流下,朕也说过他多次,可他这人的脾气,刚正不阿,又中规中矩,的确有些,有些迂腐。可目前他是唯一一个敢训斥皇子公主的夫子,其他人在朕的这些儿子女儿跟前大气都不敢喘。朕唯有倚重孔夫子,也着实是无奈之举啊!”皇帝语重心长的跟方筱悦说了很多话,方筱悦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此刻在方筱悦的眼中他又好像与普通的父亲毫无二致。 “原来,皇上也有无计可施之时啊!”方筱悦此言一出,又赶紧捂住了嘴吧,怎么想什么就说了出来呢。 “哦?呵呵”皇上估计也没想到方筱悦会说的这么直接,领会后又笑了起来,“无妨,无妨,你倒是跟你娘一个心性。在朕面前也不必拘着自己,但说无妨!” 方筱悦心想,你说不拘着自己,我就真的不拘着自己了?皇权至上的社会,自己还是悠着点好。其实方筱悦很想问皇上,有没有北地战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万俟烨恐怕早已到了北地。 皇上一直看着方筱悦,见她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话来,心里已经有了数:“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这是在暗示自己可以随便问吗?方筱悦鼓起勇气说:“臣颇为关心北地的战况,不知道……” “朕就等着你来问呢,今天早上刚刚收到北地的军情。万俟烨这小子,居然一意孤行,带着南兵去漠河想要夺回失去的城池,朕担心大秦的南兵受不了漠河的严寒,这次恐怕要吃败仗!” “季师傅还没赶到北地吗?”方筱悦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虽然她给了万俟烨很多防寒防冻的办法,但就是在前世她也没在冬天去过东北三省,漠河应该是大秦最北的城池,也不知道她的那些办法能不能在那么冷的地方有效。 “估计还要两天时间才能抵达,就是到了也要花至少一天的时间才能制作出炸弹了啊。”皇帝脸上竟然带出了一点担忧之色。 方筱悦心生疑惑,不管是传言还是万俟烨自己都已经证实,皇帝是巴不得他死在战场上的,难道传言有误,便大着胆子问道:“陛下,您想让康王活着回来?” 美妞们:Q群公告,再养文要扑订阅啦!! 有点伤心! 收藏不好! 订阅便不好! 订阅不好! 推荐便没有! 推荐没有! 收藏更不好! …… 如此如此 恶性循环! 我也不知道这公告发了有没有用! 姑且一试吧,能看见的亲就看看吧! 能支持下订阅的亲就支持下吧! 还有12天,乐乐的文第一个月订阅成绩就见分晓了 现在的成绩已经很危险, 之后,你们能在各种推荐上看到这文就说明没扑在订阅上 啥推荐都没了, 那就是扑—订—阅了! 强调一下,别让亲们误会乐乐钻钱眼里了,乐乐现在真指望不上这个订阅发财, 每天十几块钱,问大家要订阅真不是为我自己,为了谁又不能说,了解的亲会了解,不了解的也不必了解了! 最后公布个群吧,所有打过赏的,看过文的,盗版正版的妹子都可以加进来: QQ群:30793933乐心乐语 有什么育儿问题想探讨, 有什么家长里短想唠唠, 有什么开心烦恼要说说, 有什么催更打滚抽鞭鞭, 有什么错字别字想改改, 都进来聊聊吧! —— 下面凑字数,请无视! 30793933乐心乐语 有什么育儿问题想探讨, 有什么家长里短想唠唠, 有什么开心烦恼要说说, 有什么催更打滚抽鞭鞭, 有什么错字别字想改改, 都进来聊聊吧! 30793933乐心乐语 有什么育儿问题想探讨, 有什么家长里短想唠唠, 有什么开心烦恼要说说, 有什么催更打滚抽鞭鞭, 有什么错字别字想改改, 都进来聊聊吧! 30793933乐心乐语 有什么育儿问题想探讨, 有什么家长里短想唠唠, 有什么开心烦恼要说说, 有什么催更打滚抽鞭鞭, 有什么错字别字想改改, 都进来聊聊吧! 30793933乐心乐语 有什么育儿问题想探讨, 有什么家长里短想唠唠, 有什么开心烦恼要说说, 有什么催更打滚抽鞭鞭, 有什么错字别字想改改, 都进来聊聊吧! 30793933乐心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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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娘!”皇帝从一个暗格中拿出一卷画出来,打开呈现在方筱悦面前。画中是一个做书生打扮的女子,宣纸的国画风人物画像实在看不出这人到底美或者不美。就是看画的人凭着这画自己在脑海中再次成像画中人活着时的风采吧! “怎么是个书生打扮?” “其实你并不是大秦第一个女秀才,你娘才是第一个女秀才!”此刻的皇帝与刚才更加不同,目光盯在画上没有移开半分。 这倒是方筱悦第一次听说,之前不管是万俟烨还是拓拔冥都没有告诉过她,想来这应该是只有皇上才知道的秘密了。 “你娘是男扮女装才加的科举,用的名字也不是她的闺名,”皇帝指了指画中的右下角,让方筱悦来看,那里有一行小字,写着“楚清河小像”的字样。 “她不像你从一开始便以女子的身份参加,但是她骨子里跟你一样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情怀,别人看她娇娇柔柔的样子以为她是个小女人,只有朕知道她是个有胸襟有情怀的大女人。”皇帝今天似乎要把所有有关楚青荷的事都跟她说,自己明明问得是另一个问题,为何跑题跑了这么远?见皇帝还陷入回忆中,方筱悦也不便插嘴打断,便由着皇上继续说下去。 “那年她参加江州府的府试,朕刚好微服出行江州,面试时朕坐在屏风后面,就听见她脆生生得对答如流,回答的颇为别具一格。只是那时候江州知府有些迂腐,只给她判了个第二十三名,其实她那跳脱的思维、颇有建树的想法,完全就可以判个前三甲,”皇帝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又接着说,“朕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便偷偷跟了出去。只是没想到,她回了客栈再出来时竟然换回了女装,要不是传喜公公的眼睛毒辣,朕肯定是要错过与她相逢的机会了。” 这还真是个经典的段子,要是被民间的说书高手听了去,必然是个才子佳人的好段子。方筱悦从一开始心不在焉,到后来听得津津有味,皇帝毕竟已经人过中年,头上有些斑白的发丝,人在回忆年轻情史时总是会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浮现,是对恋人的缅怀,也是对自己青春时光的祭奠。这样的情绪出现在一国之君的身上,让方筱悦觉得皇帝也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君王。 “朕派人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只是却查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直到后来,我再次遇到她时,她已经嫁为人妇,成为朕臣子的妻子。” “后来皇上还不是十分宠爱淑贵妃娘娘吗?”方筱悦终于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淑贵妃的确有几分像她,外表上并不像,但那份心境和眉宇间的英气有些相像。” 原来并不是皇帝移情别恋,而是淑贵妃做了她娘亲楚青荷的替身。这样的感情必然不会是非长久,只要原身出现势必会失宠落寞。这也能解释清了,万俟烨说她的娘是以孤女的身份入宫,却得到帝王的百般恩宠的原因,原是这其中竟然有这样一个美丽的误会。 “你虽然没有你娘漂亮,但你身上也继承了她的气质和风骨,这也是朕偏宠于你的原因!”皇帝饶了一大圈,解释了一大圈,可还是没回答方筱悦的问题。 “这跟您杀不杀康王爷有什么关系?”方筱悦傻傻的问着。 “真是个傻丫头,朕偏宠你,又怎么会让你的心爱之人战死沙场?”皇帝终于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原来万俟烨的想法并不准确。皇帝见她脸上露出喜色,便袖起手来说道,“没有一点姑娘家的矜持,连脸都没红一下,这点可不像你娘!” 总把她跟她的娘比,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甚至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怎么可能会一样。 “太好了,原来我们的局面并没有那么糟啊!那您为什么让他觉得危机四伏,有去无回呢?”万俟烨说的那些话,她可还记着呢,的的确确让她担心不已。 “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告诉皇后。”皇帝见方筱悦一副高兴的都要跳起来的样子,赶紧嘱咐她要保守秘密。 方筱悦惊讶不已,怎么还牵扯到皇后头上了?在她的眼中,皇后娘娘真是对她太好了,每次进宫她住在仁明殿中,没有任何的束缚,皇后知道她不喜欢总被人盯着,基本上是不管她在仁明殿里做什么玩什么的,也很少露面干涉她的事情。但是生活上的方方面面却照顾的非常好。原本皇上要给她另外派件宫殿留给她入宫时暂住,可她觉得在皇后那很自由自己的人身安全又有保障便拒绝了皇帝的好意,仍然住在仁明殿中。 如果皇后真的有问题,她还真是要考虑下自己的处境,要不要搬出来。 “为什么?皇后娘娘怎么了?”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否则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你只要知道不要在皇后面前乱讲话就可以了!” 这天皇帝跟方筱悦聊过天之后,方筱悦便开始留意起皇后娘娘的一举一动,但除了她还是派众多太监和宫女跟着自己之外,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她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干脆也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开始接着忙自己的事。今晚是最后一天的宴席,明天一早她便可以出宫回家了。前几次都是匆忙赶回家的,这次她准备明天再兰溪城里逛一逛也好给玲珑她们带些小礼物回去。 只是在这最后一天的宴席上,她竟然见到了云游四海归来的三皇子万俟辉。三皇子进来时,引起殿內不小的轰动。以前就是梁王楚王康王都在时,也没见这些人如此激动,现在就因为三皇子回来,个个都亢奋起来。尤其那个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娘娘,手抖的连酒杯都拿不起来了。 方筱悦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大。当三皇子寿王穿着深灰色的粗布长衫,颀长的身子带着一身的风霜踏进殿来时,方筱悦渐渐明白他为何会让这么多人激动不已。即便身着粗布长衫也难掩他身上的皇族气质,与梁王的假笑,楚王的风流,康王的妖孽不同,三皇子不仅五官长的秀美,身上也有着一股极其吸引人的亲和之力,就好像邻家的大哥哥一般。 这样的气质,再配上他一进门展露出的笑颜,真是让人感叹不已,这四处游历的人就是不一样。方筱悦正在暗中观察着三皇子,却淬不及防的被三皇子逮了了个正好,那目光直射过来,不冷不热,平静无波,淡淡的跟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之后便朗声道:“不孝子万俟辉归来,祝愿父皇母后身体康健!” “皇上,辉儿回来了,说明他已经同意了臣妾的提议,还请皇上成全!”皇后激动不已,双目紧紧盯着皇帝,急切的盼着他能答应。 众人都静了下来,不知帝后之间达成了什么提议,但毫无疑问这提议必然于这殿中的三皇子有关。有些官员已经暗中点了点头,似乎已经猜到结果,有些还在交头接耳的打探消息,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方筱悦也打量起皇帝的神情,他似乎并没有听见皇后的恳切之词,而是兴致颇高的任由其他妃子们喂食着紫红色的葡萄。 “皇上!”皇后的声音微微抬高了些,并指着还跪在大殿中间的三皇子说,“辉儿已经跪了一会儿了……” “怎么了?这两三年才见到一面,让他给朕多跪一会儿有何不可?”皇帝的话听起来像个任性的孩子,可方筱悦直到,这里面肯定于皇后所求之事有关。 皇后听皇上如此说,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并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只是眼睛一直在三皇子身上转。 难道又有什么宫闱秘事?但看到皇后娘娘虽然保养得当,风韵犹存,可到底也有四十多岁了,而三皇子最多不过二十郎当岁,就是比万俟烨大也大不了哪去。再加上嫡母与庶子……这也有点太重口味了吧! 皇帝也不明白,这老三常年在外,却还是让百官们爱不释手,每次回来不管是以前的梁王派还是楚王派都对他交口称赞。他也暗中派人查过,他这个老三每日就是游山玩水根本就没跟任何一位大臣有过来往。这样的人气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父皇说的是,孩儿已经有两年零七个月没有回宫了,的确该罚。”三皇子说完又给皇帝和皇后磕了三个响头。 “行啦,起来吧!”皇帝抬了下袖子让他平身免礼,“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如皇后所说,是答应了此事?” “孩儿正是为此事回宫!” 皇后一听立刻如坐针毡,强压着脸上不自觉的喜色,颤抖着说:“皇上,刚才辉儿就已经叫本宫母后了,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你可想好了?皇后若为你母后,你便是我大秦皇室的嫡子,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皇帝眯缝着眼睛,话语中的意思颇为明显。 “辉儿明白!请父皇成全!” 方筱悦这下明白了,原来皇后是要收三皇子为自己的儿子,三皇子的母妃珍妃娘娘已经薨逝,在这几个成年的皇子中,一直没有儿子的皇后如果像巩固后卫就必然要在皇子中间选一个皇子做自己的儿子。原本皇后娘娘不让她去燕宁宫,她还以为皇后娘娘与丽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让她知道,又或者是打算在丽妃娘娘的两个儿子中选一个做为自己的嫡子,没有皇子傍身,她这皇后的宝座是必然坐不稳当的。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选了三皇子。这个怎么说都应该是无心皇位,喜欢四处游历的皇子,怎么也会在这个时候掺合进来。方筱悦看向一直坐在妃子们上首位置的德妃和良妃娘娘,良妃娘娘的表情还好,正低着头跟侍女小声说着什么。德妃娘娘显然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起来,一向端庄的脸上,那双美目已经带出了几分狰狞,死死盯着厅中的三皇子,恨不得吃进肚子才好。 方筱悦看得心惊胆战,德妃的样子着实有些骇人。透过那张脸她似乎看到了梁王,不得不说梁王还是更像德妃一些。 “好!朕就成全你们这段母子情分!”方筱悦一听皇上居然答应了,更是心头一震,刚刚扳倒一个梁王,现在又扶起来一个寿王,皇帝肯定是故意的。 大殿上的宫妃和百官们,一听皇帝这话,便齐齐跪下恭贺道:“恭喜皇宫娘娘,恭喜寿王殿下!” 方筱悦再看皇帝微微笑着的表情,那薄唇紧抿,像左边歪斜了过去,明明带着一丝嘲讽和得意呢!这个皇帝绝不是表面上看得这么简单。方筱悦想到这里又觉得是自己以前单蠢了些,这古代的君王哪有简单的? 只是这样一来,这朝中的局势就更加高深莫测了!想想还是觉得头大,便在临走前跟皇帝撒了个娇,还是让她少进宫来吧!再有十天那个脑残的娜尔朵公主就要解禁了,这宫里只会越来越乱。脑海中想到那日在永年宫见到的景象,心里更对这位公主没什么好印象,这么个烂货竟然还敢觊觎康王,方筱悦想想都觉得恶心。 自打这次出宫回家之后,皇上的确让她踏踏实实的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半个月里,方筱悦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田园时光。 三月三,渔光村还有一项特色活动就是,村里不论男女老幼,都会在这一天去踏沙滩。因为天气渐渐转暖,过了三月,就会进入江南的梅雨季节,所以这难得的三月阳春,也让蛰伏了一个冬天的人们欣然前往。往日冷清的沙滩上挤满了人。孩子们的嬉笑声,打闹声,和大人们的交谈声,还有镇上的戏班子在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以及玩杂耍的四周不时传来的喝彩声,让这一片沙滩充满了人情味。 冬日里并无一个人影,现在却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了出来,这样的景象也让被方筱悦带出来见世面的宝哥儿看了个兴奋异常。 宝哥儿胆大,从来就不怕生人,此时更是对着人群指手画脚的念着“咒语”,一会儿高兴的格格笑,一会儿拍打着小手生着气,一会儿又要从小车里站起来要方筱悦抱抱,一会儿又要到海滩上玩沙子。豆苗虽然比宝哥儿大半个月但只要跟宝哥儿在一起,宝哥儿绝对处于绝对的领导地位。 方筱悦也觉得奇怪,宝哥儿仿佛天生就比较强势、霸道。原本以为大一点会好一些,可现在看来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很多时候把豆苗欺负的连她都看不下去了。 自己也不能抱别的孩子,抱女孩子还好些,抱男孩,宝哥儿只要发现了,立马就会声嘶力竭的嚎起来。好吧,自己真是被这个孩子拿捏的死死的。 看着坐在沙滩上,专注研究沙子的宝哥儿,他反复的抓着沙子,然后看着沙子从自己的手指缝中流下来。乐此不疲已经不下二十次了,脸上依然非常兴奋。方筱悦并没有打断他就让他专心的玩下去。玲珑见宝哥儿突然抓了一把沙子往嘴里放,便要出声阻止,方筱悦眼疾手快的打断了玲珑。 “你先别着急管他,他自己知道的!” 果然宝哥儿手里的沙子又一大半漏了下去,剩下的一点进了他的嘴,但很快便又吐了出来。 “小姐,你看宝哥儿真的放嘴里了!”玲珑觉得沙子太脏,宝哥儿这样实在太不讲卫生了。 “他不是吐出来了吗?怕什么?他吃了这一次,以后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方筱悦的话让玲珑无奈的摇了摇头,依然不赞同的说:“可这是沙子啊,唉!小姐,玲珑真搞不懂了,你到底什么事会管,什么事不会管?” “回去再好好的让方三爷给你把《启示录》讲一遍,你就知道了。”这个度没有经过训练的人的确很难把控,其实归根结底,凡事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的事情,尽管让孩子大胆去尝试,哪怕刚开始吃一点苦头,也不必阻拦。比如吃一口沙子,捡一片树叶,甚至喝一口海水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而对于孩子一定要注意细心观察,尽量满足孩子心理上的需求。这点非常难做,但只要用心,便能很快看出来,孩子与孩子之间的不同。 方筱悦倒是想起自己去年开办悦儿园之初的设想,沙子和水是孩子最好的玩具,特别有利于孩子们的大脑发育。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她是要多组织一些远游来让孩子们感受大自然了。自己作坊里的那些玩沙子玩水的木头工具也可以拿出来给孩子们玩了。 “宝哥儿,娘陪你玩沙子好不好?”方筱悦见宝哥儿似乎抓够了沙子,有些坐不住想爬到别的地方玩。方筱悦便也坐在沙摊上,开始用手往下刨沙子,地下是带点潮湿的沙子,易于造型,方筱悦便用手垒高了一个沙堆,宝哥儿一直坐在边上静静的看着娘亲玩傻子,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脚并用的把那个沙堆扫荡一空。恶作剧得逞以后,便格格的坐在旁边看着娘亲大笑个不停。小脸上的皮肤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被自己那么大声的笑带的,已经红得像虾皮一样。 方筱悦装作很伤心的样子:“娘亲的城堡不见了,呜呜呜……”以前宝哥儿一看到娘亲哭便会立刻爬过来,安慰娘亲。可现在方筱悦透过指缝发现,这孩子一脸淡定的在观察她,似乎在看她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嗯,比以前有进步了,小脑袋里正在转着主意呢。方筱悦惊喜不已,月子里的孩子一天一个样,一岁内的孩子几乎每个月都不一样。宝哥儿虽然脾气大了点,但是遇事还是非常冷静镇定的。还真是个有趣的宝贝。 自从宝哥儿能够坐稳之后,方筱悦便根据现代的一些绘本的回忆,为宝哥儿画了很多适合这个月龄段的绘本书。其中《熊小宝宝绘本》系列和《小鸡球球》系列,宝哥儿特别喜欢看,只要一回到家就会从自己爬爬垫边上的小书架上翻出书来“哎哎哎”的叫着让方筱悦给他讲故事。 最开始的时候,宝哥儿见到书就会上手去撕,方筱悦便嘱咐玲珑,只要他撕书的时候,就给他拿些没有字画的空白纸给他撕,并嘱咐宝哥儿,书不能撕,宝哥儿可以撕空白的纸。这样几次下来,虽然偶尔对于不喜欢的书,会直接丢掉,但真的没有再去撕书了。 方筱悦不提倡提前认字写字,但却非常非常重视阅读兴趣的培养。悦儿园里随处可见她制作的绘本,虽然因为没有前世书页的质量好,而有很多被孩子们翻卷了遍,有的甚至已经被翻烂了,但只要悦儿园里孩子们没什么事情做,便都会很自觉的选一本书,自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看。这样的氛围是方筱悦喜闻乐见的。只要在幼年时期打好阅读的基础,阅读量够多,等到四、五岁时文字敏感期一爆发,孩子们就会追着大人要求认字。 到那时候,便可以采用指读的方式让孩子们在听故事的时候,渐渐明白这些字是什么以及这些字的含义和用法。方筱悦是不提倡孤零零的单独来教授认字的,没有语言环境,孩子们记下的只是一个有关文字图形的图画,并不是文字的用法和意义。 唯一让方筱悦觉得烦恼的是她的简体字。实在没办法,她制作的适合宝哥儿两岁看的书,书上的繁体字都是让拓拔冥代写的。自己正好也可以跟着从头学起每个繁体字具体的比划。在前世,她看台湾港台的电视剧电影,都能看懂屏幕下方的字幕,但在写字时却记不住具体每个比划是什么。还有那毛笔,无论如何都是用不惯的,虽然以前写硬笔字写得还不错,但毛笔字真的不忍直视啊,太丑了!以后宝哥儿这方面的启蒙还是教给万俟烨好了。 想到宝哥儿和万俟烨的相处模式,方筱悦又是期待又有些犯愁。宝哥儿不排斥万俟烨是真的,但宝哥儿似乎跟廖凡更亲近些。这些天,凡事方筱悦不在家,白天基本上都是廖凡在带宝哥儿。 廖凡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却总有各种法子逗宝哥儿开心,两个人相处的非常好。再加上廖凡精通医术,宝哥儿有点什么舌头较厚、口臭、头疼脑热等等的前兆就会很快被他消灭在前兆里,自从廖凡来后,宝哥儿和豆苗都没再生过一次病。 可如此轻松自在的日子也只过了短短二十天,宫中便传来了一个让方筱悦肝肠寸断的消息。季师傅的火炮赶上了万俟烨攻城,漠河城在三声炮响时,北羌人便闻声丧胆直接举了白旗投降,万俟烨成功收复了大秦失地漠河城,但却在炮响之后连同坐骑一起没了踪迹。主帅虽然凭空消失,为了不给边关将士添加负担,王师仍然要在第一时间回朝,这找寻康王殿下的任务便落在的漠河和北地的将士身上。 季师傅等人也要留在漠河城墙上,按照康王消失前的吩咐直到修完九门火炮和数百枚炮弹之后才能回朝。 方筱悦第一时间想到,万俟烨应该是自己故意玩消失,既然北地已解围,漠河已收复,他临行前说过,要在北地查询齐王遇害的经过,想必便是做了这样的打算。 可又等了几日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方筱悦的心便沉了下去。她主动去了皇宫,恳求皇上能批准她去北地寻找康王的下落。 皇上看了看跪在殿前的方筱悦,无奈的说:“不是朕不批准,而是北地形势复杂,虽然现在我大秦已经拿回了失地,但城中依然有很多北羌人的奸细,要不康王爷不会在班师回朝前被人掳了去。” “皇上,康王不是自己消失的吗?怎么会被人掳去?”这掳去和自行消失可是大有区别。怎么她得到的消息是消失,而皇上这边却是被掳呢。 “为了安抚军心,是朕让他们说,康王是自己消失不见的。”皇上将一件信物递给方筱悦,“这件东西朕认得,是他母妃留下来的遗物,他从来都是随身带着的,可这次却遗失在了漠河城外。” 方筱悦也认得那东西,这块荷花形的玉佩,的确是万俟烨随身携带之物。看见玉佩,方筱悦更不淡定了,他最珍视的东西都能遗失,必然是遇到了麻烦。 “既是如此,我更要去北地找他。”要说刚开始她觉得是万俟烨为了追查齐王的事,自行消失,她还能耐心的等些时日,可现在既然是这种情况,她是真的没办法坐视不管了。 “他肯定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为什么?” “因为齐王!” 方筱悦就知道皇帝没那么简单,他竟然早已洞悉了万俟烨的打算,也知道他如此顺从的去北征为了什么。 “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方筱悦瞪圆了眼睛,“那为什么皇上还要将我监禁起来?你明明知道康王肯定不会造反的!” “朕是天子,却也身不由己。这帝王权衡之术你是不会明白的!” 方筱悦望着坐在宽大龙椅上的皇帝,在龙椅的衬托下似乎显得格外清瘦,那花白的头发也在满室烛光的映射下闪着刺眼的白光,根根白发显得尤为明显。原本她根本不相信电视剧中演的帝王的孤独之情,可现在她亲眼见到一个皇帝在这空旷的大殿里,说着无奈之语,也让她唏嘘不止。 “朕与你母亲投缘,与你投缘,你是青荷的女儿,便是朕的女儿,甚至比朕的女儿还要贴心。朕的女儿都怕朕,不敢与朕亲近,可你却不怕朕,敢问朕许多别人不敢问得问题,甚至敢跟朕撒娇……”皇帝笑眯眯的看着方筱悦。 可方筱悦忍不住又在心中腹诽道,她怎么可能不怕皇帝,她可是怕的要死,伴君如伴虎,自己要是哪句话说错了,便会被皇帝拖出去斩了,在这样皇权至上的时代,她怎么可能不怕皇帝呢。皇帝会觉得自己不怕她,无非也是因为刚开始,自己根本不懂宫中的生存之道,所谓不知者无谓,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 “所以陛下就准了臣所奏之事,让臣即可前往北地寻找康王的下落吧!”方筱悦双膝跪地,这还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的下跪,想要获得这个允许。 “好!去吧!康王能有你真心托付,这也是他的福分。”皇帝终究拗不过方筱悦的哀求,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此去北地虽然比前两个月暖和不少,但也仅限在北地以南,在漠河还是严冬的气候,多带些御寒保暖的衣物吧!” 方筱悦求得了圣旨,她家门前的禁卫军也都撤回了皇宫。方筱悦本不想带玲珑同去,无奈这丫头竟然以死相逼,不带她去就一刀抹了脖子死在她面前。要不是方筱悦急了,说不能带这么多人上路,估计黑妞小丫她们都想跟着她走。她这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旅行,带这么多人出门,人没找到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临行时,方筱悦犹豫再三要不要带上宝哥儿,可一想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到最后还是一咬牙把宝哥儿带上了马车。多年之后,方筱悦还在庆幸当时的这种狠劲。 去往北地的路途遥远而漫长,马车中的方筱悦和玲珑恍惚觉得又回到了一年前。 “小姐,玲珑已经好久没跟小姐这么近的接触了,以前小姐都是跟玲珑相依为命的!”玲珑正抱着熟睡的宝哥儿,跟小姐说着话。 “是啊!从凉州到兰溪,又从兰溪到江宁渔光村,这一年里,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只是到了现在还想漂泊的浮萍一样,没有根基!”方筱悦也有些感慨这近一年的光景。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整整满了一年了,也是宝哥儿的周岁生日。原本以为等宝哥儿周岁生日时,万俟烨能够回来一同庆祝,却不曾想却是盼来个音讯全无。 “玲珑说过了,只要跟小姐在一起,到哪都是玲珑的家!” 方筱悦猛然发现,玲珑除了个子长高了,身子圆润了些,自始自终都不曾变过,依然单纯的希望能跟自己相依为命。 “幸好我还有你!”方筱悦心理念叨着,微微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假寐起来。 马车后传来急驶而来的马车上,方筱悦便命令车夫把车靠在旁边,让后面的马车先过。可等她们慢下来时,后面的马车也慢了下来,等她们停下时,后面的马车也停了下来,竟然像是在跟踪她们。 方筱悦心中一紧,掀开车窗的窗帘向后面的马车喊话道:“喂,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后车的车内之人将车帘一挑,露出方筱悦熟悉的面孔,竟然是万年摇着扇子,死都要摇着扇子的宋莲出。 “你太过分了,故弄玄虚什么啊,吓死我了!”方筱悦气的抓起车上的一个喝水的碗就扔了过去。 宋莲出打开折扇,稳稳的接住了那只飞来的碗:“原本只是想暗中保护你,没想到你到听机警的,我才跟了十里地就被你发现了!” 方筱悦生生被气到了,居然被跟了十里地,没好气的说:“你这是要去哪?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你要去哪,我就去哪啊!” “你知道我要去哪?” “当然,你以为只有你知道实情吗?别忘了红羽阁的强大情报网,这点事还是瞒不过红羽阁的!” “也不知他是生是死!”方筱悦听宋莲出的话,心里也明白,他的消息应该跟她的一样。 “放心吧!小烨子不会有事的!他宝月心经已经突破了第十重,除非他心甘情愿被掳走,否则这天底下还没人有这么本事悄无声息的掳走他!”宋莲出一派轻松的说着话,脸上没有半点担忧之色。 “既然如此,那你还跟来做什么?你好生在兰溪城呆着等他回来不就行了?”虽然也知道宋莲出的话有道理,可到底见不惯他如此云淡风轻的说着话。 “我是担心你!”宋莲出脱口而出便是这句话,说完似乎又怕引起方筱悦的误会,便又解释道,“小烨子临走时将你托付给我,让我好好护你周全。你要去北地,还带着个孩子,我肯定不放心啊,自然要跟来保护你们。而且我这里有足够多的银票,这路上也能让你们住的舒服些,不是吗?” 宋莲出像是怕方筱悦会撵他走一样,逃出兜里一沓银票出来。他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动作,多少还带着点暴发户的感觉,方筱悦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随你吧,有白使的银子谁不高兴”。虽然她也带够了银子,可宋莲出是个男人,有男人跟着还是更让人有安全感的。 因为有宋莲出的加入,这一路上的时光似乎变得不那么难熬了。宋莲出欢喜跳脱的性子,也经常把宝哥儿逗的前仰后合。已经离开家块十天了,因为带着宝哥儿,不可能昼夜兼程,所以别人十天能到的路程,他们才到了一半。想到还有十天的风餐露宿,方筱悦有些心疼还不到一岁的儿子。 “宝哥儿,跟着娘受苦啦!这么小就跟着娘走南闯北的!”方筱悦抱着宝哥儿,虽然风餐露宿,但宝哥儿的作息规律也跟着调整了过来。原本一天睡两觉,现在只在午后睡起大觉,上午已经不再睡觉了。这样晚上只要一住进客栈里,宝哥儿便能秒睡。而且方筱悦发现宝哥儿在路上异常的乖巧懂事,跟在家中完全是两种状态。 “素娘,再过三天便能到北地城了!”宋莲出遥望着北方喃喃的说着。 第一章 山匪 第三卷第一章 出了山海关越往北,景致越有所不同。兰溪的农历三月已经开始穿春衫,这么一路北上,方筱悦等人便一件一件的添了回去,好像时光倒流一般。 还有三日便能到北地城,想想还有些激动。方筱悦远远看见一座城池便问道:“那是什么地方?不是说北地城还要三日才能到吗?” “那是锦官城,关外的第一大重镇,北地城还要往北。”宋莲出似乎对北方也比较熟悉。 “好像没你不知道的事啊?” “商人嘛,免不了走南闯北。宋家银庄分号最北就到锦官城,这些年一直想再往北发展,却苦于战乱频繁,没敢开到北地城去。这次有了漠河城戍边的火炮坐镇,倒是可以考虑在北地城开个分号了!” 方筱悦想想还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她这一路上看得是温度变化,及时的为宝哥儿添加衣服,就连风景也无心观望,本来就心急,可拖家带口的根本没办法快起来,最后干脆就不紧不慢的任由着车子拉着走了。她的感觉锦官城三月的白天气温大约在10度左右,夜晚温度大概在零度左右,风比较大。每天都刮北风,她们坐在车上又不活动,更是盖了厚厚的两层被子。 “真冷啊,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怎么生活的。”方筱悦感觉这里应该就是现代的东北,只是前世她也没来过东北,这真的算是她第一次来北方了。没想到都农历三月份了,还这么冷。 “现在这个时候过来已经算好些了,早两个月,根本就没办法用马车,只有骑马才行!”宋莲出的话击中了方筱悦的心,两个月前,不就是万俟烨北征的时候吗? “王爷也是第一次来北方吗?”方筱悦忧心不已。 “是,他不仅是第一次来北方,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次出远门。他最远也就去过他封地的边界。所有需要出去的活儿,都是我帮他跑腿!”宋莲出没注意方筱悦的表情,嘴上还带着贬损的说着万俟烨。 “他不是王爷吗?” “他是王爷没错,可是他有封地也仅仅只有一年的时间,还是齐王被贬之后的事,之前他可是一直住在兰溪城里,老皇帝眼皮子底下的皇子,又因为齐王一直被人捧得很高,他简直就是兰溪城里的小霸王。”宋莲出知道这话万俟烨肯定不会跟她讲。 “呵,还小霸王呢,难怪王府里抢了这么多女人!” “那些女人可不全是他抢的啊,有很多是别人献给他的。齐王除了齐王妃可没有其他女人,哦,好像有一次例外,那次也是齐王在外议事,喝醉了酒,宠幸了一个女人。好像,好像叫什么索凤羽,古里古怪的姓,一开始都以为她是青楼女子,可后来齐王回去找人准备抬进王府时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人,老鸨也说没这个人,不知是谁家的姑娘,没事跑青楼做什么。” “没准那姑娘就是仰慕齐王,偷偷跟着齐王进的青楼呢?”方筱悦倒是对这段风流韵事挺感兴趣的。 “应该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要不怎么会去青楼!”宋莲出的想法大概代表这个年代的男人的普遍想法吧。 “你懂什么,要是我喜欢的人去了青楼,我也会追进去看个究竟,没点姑娘还好,要是他敢点个姑娘,我非把他阉了不可!”方筱悦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想得都是万俟烨。 “呃……”宋莲出这下说不出话来了,他能说什么,他不进时常出入青楼,那青楼还是他开的,不,是万俟烨让他开的。不过在明面上那青楼还是他名下的,根本没人能查到万俟烨头上。现在再看方筱悦的表情,他觉得万俟烨似乎挺有先见之明的,早早的便想好了让自己背这口大黑锅。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万俟烨也去过青楼?说!”方筱悦质问着宋莲出。 “没,没!他哪用的着去青楼啊,他康王府里的女人可比青楼多多了!”宋莲出这句话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可还是被耳朵尖的方筱悦听见了。 倒是也没错,康王府里的女人的确比青楼的女人多,而且质量也好很多,他的确没有去青楼的必要。等这次回来,他有了军功,也无需再装什么风流王爷了,就立马让他把府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们全遣散了。 到了锦官城,天色也晚了。比起兰溪帝都和江宁府,锦官城里就是主街也没多少悬挂着的灯笼,除了几家客栈点着一两盏迎客的灯笼,其他店铺估计早就关了门。大街上的人也很少,多半也都是外地来准备投店的客人,毕竟大冷天的谁不想着早点回家躺到热坑上,在街上闲逛肯定要被冻成冰棍了。 方筱悦几人也在车上坐僵了身子,早就想下来活动活动,就连很少哭闹的宝哥儿也因为太久没爬爬动动闹个不停,众人便只好在锦官城里歇歇脚。 “去桃园客栈吧,每次来锦官城我都住那家。”宋莲出建议道,“北方虽然冷,但室内还是很暖和的,除了家里很穷的人家,一般都有你家烧的那种火炕。” 几人刚到门口,便看见有另外五辆马车也准备入住客栈。五辆马车,三辆坐着人,后面两辆全拉着东西,看样子像是个大户人家出行。车上下来的人,都穿着貂皮狐裘,看起来也像是有身份的人家。中间那辆马车上下来两个衣着华丽的妇人,两人皆抱着孩子。眉眼都生得极美,还透着点中俄混血的味道,深棕色的眼睛,棕色头发,鼻梁颇高,皮肤白皙,应该是北面来的人家。那两个妇人看到方筱悦也抱着孩子,便投来会心的一笑。 方筱悦也回以笑容,只是都没说话,便各自住进了各自的房间。开房间时,店小二还以为宋莲出和方筱悦是夫妻,一口一个:“老爷,夫人”的叫着。方筱悦想纠正过来,宋莲出却示意她别说话,这出门在外,还是以夫妻相称方便一些。尤其过了锦官城之后,恐怕再往北就会遇到一些落败的北羌人。 方筱悦又看了看那五辆马车的来人,似乎真的不太像大秦人,也便噤声不语,由着店小二把他们当夫妻。 “老爷,夫人,这边走,这是小店最好的上房,你们带着孩子住正合适!”店小二边说边在前面引路。 方筱悦不悦的皱着眉头,总是听一次尴尬一次。只有宋莲出跟在最后,嘴角上扬,一脸的笑容,好像很高兴被人这么叫。 到房间时,正好路过那两个妇人的房间。他们都住在二楼,方筱悦的房间在最里面,玲珑开了间单间,也在二楼,就在方筱悦的隔壁。玲珑隔壁就是那两个妇人的房间。一个看起来像那两个妇人的夫君的大胡子男人,走到方筱悦他们的房间门口,往里看了看就准备下楼的店小二吼了起来:“还有这样的上房吗?俺们也要住!” 店小二连忙解释道:“客官,您的那间也是上房啊!” “没这间好,俺要一模一样的!”那人看起来脾气挺火爆的。 方筱悦对比两间房看了看,她的那一件只是稍微大了些,其房余都是一样的。都是套房,房间里除了卧室还带了间小堂屋。她丝毫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如此兴师动众的大动肝火,怎么看起来好像是故意找茬一样。 一直笑盈盈的宋莲出,此时也看出来事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一脸得警惕,看着那个大胡子北人。 店小二无奈的走了过来:“客官,您再仔细瞧瞧真的是一模一样的两间上房。” “谁说一模一样,俺们的那间就不如他们的大,你是不是觉得爷没钱,才给爷开了这间小房子?”那大胡子说着就揪起店小二的衣领,把本就个头矮小的店小二整个提了起来。 “呦,一个大老爷们,这么斤斤计较,跟一个小二过意不去做什么?”方筱悦看不下去了,走到前去说道。 “素娘!”宋莲出拉了方筱悦一把,不想让她插手,并低声嘱咐道,“出门在外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你是谁?有你什么事?”大胡子果然不是善类,横了一眼方筱悦。 “怎么没我什么事?这间房是我们要住的,这还没住进去呢,就有人过来抢,这算怎么回事?”方筱悦最见不得男人小家子气,住个客栈又不是分房子,大一点小一点算什么?这人如果本来就如此,她倒是为那两个妇人叫屈,怎么找了这样一个男人。如果这人事故意找茬,她也不怕,到是要问清楚到底想怎样。 宋莲出拦不住方筱悦,生怕那男人对她不利,便站了出来,挡住方筱悦半个身子。这一个小动作让方筱悦心中一暖,好哥们,够义气。这又让她想起宋莲出那次阻拦她和万俟烨进宫的事,他的确是个谨言慎行的人,每次都会把事情考虑的极为周全之后才会行动。但到最后他们真的做了,他又绝不会袖手旁观。还真是个矛盾的人呢! “怎么了?俺们夫妻三人想住宽敞点,怎么就不行了?他跟俺说了俺们这间是最好的上房,结果,明明还有更好的,却不给俺们,给了你们。俺就看他不顺眼,你少管闲事!”男人的火爆脾气大嗓门,把他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吓着了,哇哇直哭。 好像刚才店小二跟他们也说了,他们是最好的上房,可这商家的话也不能全信,没准还有更好的房间呢。也就这大胡子把这话当真了,觉得自己被骗了。既然不是真心找他们的茬,方筱悦也不打算再管这事。 最后也不知道是如何解决的,那几人似乎搬到楼上去住了。宋莲出说,按照古代客栈的通常布局,最好的房间应该在顶楼而不是二楼。这桃园客栈不知道是不是换了掌柜,现在竟然如此经营客栈。 后来店小二愁眉苦脸的下来说:“不是掌柜的问题,而是三楼预留给了某一位贵人,已经留了三天了,我们也不敢再把三楼卖给别的客官。那几人闹着住上去,我只能乞求今晚那位贵人不会来住了!” “来了会如何?”宋莲出在房间外跟店小二交谈起来,说话声,让屋里的方筱悦和玲珑都挺得真切。 “来了,这事解决不了,我们这客栈估计也开不下去了!谁都得罪不起!”店小二满脸愁容,“怎么就碰见这么个不讲理的北夷人呢!” “你说这几个人是北夷人?” “是啊!北夷人啊!你没看见他们的长相吗?还拖家带口,大包小包的,就是从北地过来的。我们这边虽然刚跟北夷起了争端,可北夷人在大秦也不少,大家都是老百姓,一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店小二挺健谈,倒是对宋莲出的问话知无不言,便不等宋莲出问便像倒豆子一般自己就把所有的事说了出来,“北夷人一般也只做北夷人的生意,他们用人也是用北夷人。就是换了个地方罢了。你们如果还要继续往北走,就要小心点了,有些地方北夷人聚集的多,尤其要注意你们自己的财产安全。” “你这个犊子,又说俺北夷人坏话呢?俺就知道你瞧不起俺们!”许是他们俩的话被楼上的大胡子听了去,现在又冲着店小二吼了起来。方筱悦心想,还真是好精力,都这么晚了,还不赶紧睡觉。 “客官,您快进去休息吧!我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了!”店小二忙不迭的往楼下跑,边跑还边跟大胡子说,“对不住了客官,我真没那意思。” 宋莲出进来看了下,边跟玲珑说:“我去你房间住,你跟你家小姐住这间。” “这如何使得,那间单间是下等间,宋公子怎么能住……”玲珑有些慌乱,单间是这客栈中的下单间,套房附近的单间多半都是为贵客家的仆人准备的,一个套间陪一个单间,也是为了下人方便照顾主子设计的,倒是个很贴心的安排。只是如此一来,倒是只能让宋莲出住下等间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跟你家小姐住这间?”宋莲出好笑的打断了玲珑得话。 这句话让玲珑更加慌乱了:“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您可以再开一间上房!” “行了,我走南闯北的,茅草屋也住过,这算什么!”宋莲出不以为然,这对他而言都是小事,“住在隔壁,你们夜里有什么事,我也好照应着,今晚只怕是不会太安生。睡觉时还是警醒些好!” 宋莲出总觉得楼上的那几个北夷人有些不对劲,可现在又看不出个端倪。如果他们不是碰巧住到了他们隔壁,估计他们也不会找店家麻烦。表面上好像就是一个粗俗无礼的莽夫,可他们显然是要故意避开别人,不打算让别人离他们太近。 “宋公子,为什么?”玲珑担心不已,这一路上虽然很累,但沿途还算比较顺利,没遇到什么困难。但是没到山海关时,便总有人跟他们讲,越往北越不安全,刚刚打完仗,局势并不稳定,碰见一些流兵散将的,就真的要自求多福了。 “不要紧,也不用太担心,有我呢!”宋莲出也累了,再豪华的车子也比不上床睡得舒服。 方筱悦躺在床上还像是在马车上一般,晃晃悠悠的,折腾到半夜才睡着。可还没等睡够,便被楼下的动静吵醒了。 这小二也太倒霉了,不会是那位贵人真的到了吧!见宝哥儿似乎也要被吵醒,方筱悦连忙侧过身去拍了拍宝哥儿,自己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宋莲出应该醒了,跑到她们门前嘱咐道:“不要出来,没什么事!” 不久,楼上的人也醒了。估计是顾及到自家孩子吧,这会儿倒是没直接扯着嗓子嚎,而是“蹬蹬蹬”下了楼去。在楼下跟新来的人吵了起来。 “俺们先到的,凭什么要给你们挪地方!” “这家店我们在三天前就已经定下来了,小二也说了,一开始没让你们住,是你们非要搬进去住的!” “这还怪俺们了,俺可跟你说,俺现在半夜被吵醒了,正一肚子火呢,你少跟俺废话,就用拳头解决。你要是打赢了俺,俺二话不说就搬下来,要是打不赢俺,你就给俺滚出去!” 这是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现在终于找对人可以打一架了?方筱悦对这个大胡子可一点好感都没有。可也举得奇怪,为什么大胡子的两个媳妇一声不吭就这么任由自己的男人这么胡搅蛮缠? 孩子最怕这样的动静,方筱悦拍了半天,宝哥儿还是被吵醒了。于是方筱悦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把楼下的那两拨人的嘴巴都给缝起来。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楼上的女人终于也忍不住了,对着楼下就喊了一嗓子:“要打到外面打去,吵死了!” 接着便听见楼上的孩子剧烈咳嗽的声音,咳嗽刚停下来,便是孩子的哭喊声:“讷讷……”女人脚步凌乱的跑进去哄孩子。孩子叫女人讷讷,难道这里的北羌人就是满人吗? 之后虽然关了门,但还是能听到孩子几乎没有停下来的咳嗽声。方筱悦想了解下北地城内的情况,便去楼下找店小二买了个橙子,锦官城内的橙子奇贵,几乎是五两银子一个,毕竟物以稀为贵,这时候的橙子多半也是旧年冬天下来的橙子。再加上本不是北方的水果,自然更贵些。 方筱悦切下橙子头上的皮,稍稍挖了一勺橙肉出来,放了一勺盐进去,有把挖出来的橙肉到了回去,接着在把橙皮盖上去,再用两根竹签把橙子密封好。等整个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便能食用了,据说是止咳的良方。她知道一些治疗咳嗽的小妙招,不知道能不能对症,但至少能借此机会搭上话,也好问出些情况来。 楼下已经空无一人,客栈外面传来刀剑相向的声音,听动静似乎打得还挺热闹的。方筱悦端了做好的盐蒸橙子上了三楼。站在门外,孩子的咳嗽声更大了。 “打完了?”女人应声开了门,可能以为是自家男人回来了,开门一看却是个女人。 “我听你家孩子咳嗽的厉害,便去厨房做了这个送来,希望能对孩子管点用。” 女人看了看方筱悦盘子里的橙子,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橙子能止咳?” “盐蒸橙子,我放了一勺盐进去!我儿子咳嗽时,我总给他找些小偏方试一试,这个是我用过的比较管用的,”方筱悦见女人似乎没打算让她进门便把盘子递了过去,“姑且给孩子试一试,不管用也不要紧,只是个橙子而已!” “橙子很贵的,让你破费了,进来坐坐吧!”都是母亲,似乎在孩子的话题上能有更多的语言。女人听完方筱悦的这一席话,便把她让进屋内。 一进屋,方筱悦才发现,这两个孩子一个是不到两岁的女孩,一个是三岁多的男孩。正咳嗽厉害的是那个不到两岁的女孩。 边咳嗽边发火,还将身上盖子的被子都踢了出去:“讷讷……***……” “巧姐儿乖,讷讷喂你吃橙子好不好?吃了橙子就不咳嗽了!”女人连忙把床上的女儿抱了起来,“这位漂亮的得赫敏送来的”。 方筱悦听不懂孩子说的话,估计应该是北羌族的土话,可这女人说的却是大秦话。这一家子还真有些复杂。 “你们从北地城来的吗?” 方筱悦突然单刀直入的问了这句话,让正喂孩子吃橙子的女人手上顿了顿,警惕的看了方筱悦一眼说:“你怎么知道的?” “瞧你们的打扮和说话便看出来了,而且你长得并不像我们秦人,”方筱悦见对方更紧张了,便连忙说明自己问话的用意,“你不用紧张,我们天亮就要去北地城,只是想问下目前的形势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如果你肯听我的,我肯定不建议你们再往北面走,我们就是被逼着南下的,但我们是北羌族人,你们是大秦人,可能会比我们好一点,但这一路上对你们来讲还是太困难了,北地前两天还下了一场大雪。而且听说这次北伐的主帅康王殿下被北羌国人掳走后,秦兵就已经群龙无首,城里只留下一小撮守城的将领,在城里也是胡作非为,说是怪我们通敌卖国,他们的主帅才会被北羌人掳走,我们的家就被砸的砸,抢的抢,还糟蹋了不少我们北羌族的女人。路上像我们这样往外逃的北羌族人非常多。” “你是北羌族的人,可你的大秦话说的非常好啊?” “哦,我父亲是大秦人,母亲是北羌族人。这在北地城里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北羌族人和北羌人可不是一样的,你不要误会我们是敌国人哦!” 方筱悦倒是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像内蒙古族人和蒙古人一样,这些北羌族人或许以前的确是北羌人,但历经几代定居之后,早已定居在大秦国境内,已经可以算是大秦人了。秦兵之所以会在战争胜利后糟蹋北羌族女人估计也是没弄明白这里面的差异,以及没有统帅管理束缚有关。 “不会,不会!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方筱悦听着这些信息,心里还是很忐忑不安,形势的确很乱,刚刚平定了战乱,如果没人坐镇管理这些将士,会生民乱的。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姐姐,这位姑娘的这句话倒是说到妹妹心里去了!”一直在另一间卧室没说过话的女人接过话茬,原来他们住的这间是两室一厅的套房,果然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听着话音自然又是那种宅斗的戏码。方筱悦想知道的信息也已经打听到了,便赶紧找了个借口走了出来。 吃完盐蒸橙子之后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孩子的咳嗽声的确少了很多,看来是有效果的,再吃上几日效果会更好。 第二天,出门时,方筱悦便见门口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具死人的尸体。并不见那个大胡子男人,显然应该是他胜了。掌柜似乎对这样的事司空见惯了,正雇来人,准备把这些尸体抬出去扔掉。 “掌柜的,这都出了人命了,也不报官吗?” “报什么官,他们都是按江湖规矩行事,生死有命,官府也管不着,谁管这闲事啊!”掌柜的看都没看方筱悦一眼,接着说,“再说,就是报了个官,最后也抓不住人。” 方筱悦看了眼那些尸体上的刀口,都是一刀毙命,的确是高手所为。这样的刀法,岂是官府里的那些衙役们能降的住的? 既然是贵人,恐怕这些虾兵蟹将只是排头小兵,后面必然还有大部队吧!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 后半夜宝哥儿没睡好,跟着他们早上喝了点小米粥,吃了一个小包子,这一上车就睡着了。继续往北走,才走了半天路,这车上的被子就已经加到了三条。 “小姐,这也太冷了吧!比咱们江宁的冬天还冷,再往北走,会不会冻掉耳朵啊!”玲珑裹着被子,靠在车厢上。 “咱们还好,你看看赶车的大叔,那才叫冷呢!”方筱悦看着前面同样裹着厚被子的赶车大叔,便高声问道,“大叔,你冷不冷啊!” “冷啊!能不冷吗?你们早一个月出来,我绝不接这个活,现在已经好多了!还好你们是去的北地,要去漠河的话,至少还要再等一个月。”大叔捂得严严实实的,说的话也不是很清楚,方筱悦连蒙带猜的听着这些话。 万俟烨应该是在漠河被掳的,方筱悦更想去漠河的,听了车夫的话,便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叔,还多久能脱掉棉衣棉裤啊?” “快了,也就到这个月底了,北地城晚点,下月月初也差不多能脱掉棉衣棉裤了!” 这马车是她们在锦官城找的马车,轮子都缠着粗粗的铁链子,应该是为了增加在雪地上行走的摩擦力。虽然刚开始瞧着笨重,速度也慢,但越往北越体现出了优势。原本宋莲出的马车一直比她们的跑得快,现在却生生落后了一大截,去这样气候差异大的地方,还是要找当地的向导更好。 “大叔,咱们等等后面的马车吧!现在怎么觉得越来越远了呢!”方筱悦瞧着远处宋莲出的马车已经变得像一个玩具车一般,少说也有两千米远了。 “这段路可不能停啊,容易碰见劫道的,咱们还是快点过去的好!” 方筱悦这才注意到两旁的高山峻岭,裹着白色的雪,满山的松柏,看起来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但这路上除了他们的两辆马车,真的没有其他人。雪已经停了,因为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前面也没看到任何车辙印或者脚印,像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地毯一样。 突然在她们身后,一声嘹亮的口哨,紧跟着三声响亮的鞭声打破了寂静。 “糟了,真遇到劫道的了!”车夫脸色大变,连忙抽了马儿一鞭子,“驾!” 方筱悦往后一瞧便看见有七八辆狗拉的雪橇追了过来,四条狗拉着一辆雪橇,每个雪橇上只坐了一个大汉。在这雪地里,狗拉的雪橇可比马快,眼看着就要追了上来。 “大叔,他们追上来了!”方筱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也只能尽力了,咱们应该是早就被盯上了,如果你的朋友能吸引他们过去,或许我们还能有救。要不就你们两个女人,肯定要被他们糟蹋了。”车夫直接把最糟糕的结果告诉给她们俩。 方筱悦一向都是在关键时候提倡自救的人,不能全指着别人来救。 想到她们带了一路的酒泡辣椒的罐子,为了防寒,她们也早做了准备,怕被冻伤,一路上都有涂抹这些东西。 “玲珑,把咱们装酒的罐子都拿出来,把火石也找出来。”不管是什么动物都怕火,希望能够点着这些罐子,扔出去至少也能让他们把速度减下来。 玲珑立刻会意,手忙脚乱的把罐子都找了出来。 方筱悦点了一个罐子就胡乱往后面扔一个。这些罐子带着火,的确让狗狗们吓了一条,因为路窄,他们的雪橇再多也只能排成一排走。前面的雪橇速度慢下来,后面的自然也跟着慢了下来。 方筱悦的罐子扔出去,只烧了一会儿救因为爆热爆冷,在雪地里炸成了碎片,估计也伤了狗狗的脚。方筱悦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伤害这些狗,也只能以此自救,可毕竟还要顾及后面宋莲出的马车,方筱悦只在他们快要靠近时才扔出去一个。 “他娘的,车上敢对爷们放暗器,伤了爷的爱犬。”最前面的大汉暴怒道。 “二哥,那车上好像是个娘们!还是个漂亮妞!”后面的汉子跟过来查看情况。 “那还等什么,兄弟几个快追上去,把她给爷劫回寨子里去,大家共同享用!”领头的大汉见自己的雪橇不能动了,便命令后面的兄弟赶紧追上去。 “呦吽……”后面的那些汉子听了这话,都为之一震,大哥发话了,已经几个月没尝到女人味的山匪们自然更加没命的催着雪橇犬往前冲。 刚刚拉出来的一点优势,眼看又要没了,自己还暴露了身份,方筱悦也顾不得后面宋莲出的马车会不会受伤,便把剩下的火罐一股脑的全抛了出去。 三个罐子又成功阻断了三辆雪橇的追击,可还剩下三辆绕开了碎片,继续追着方筱悦的马车。 “这女人真够辣的,弟兄们就是追出二十里地也要把她给抓回去!”又伤了的那三辆马车,有一人大声冲前面的人叫嚣着。 “美人!你就束手就擒吧!”后面追上来的那三辆雪橇,最前面的那个汉子对着方筱悦她们喊着话。 “小姐,这么办?”玲珑吓坏了,眼泪已经急的打起转来。 “不怕,我们再想想办法。”方筱悦想到了自己包袱里的银票,或许撒十几张银票去,会有些作用,这些人不是劫道的吗? 方筱悦又往外撒了十张一百两的银票,虽然心疼,但若是落到这些人手里,自己真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呦,还是个富婆啊!怎么不扔火罐,改扔钱了?” “哈哈哈,三哥,她车上的火罐肯定是扔完了!” “老五,你把这些钱都捡了,我和老四接着追,这妞不仅够辣,鬼点子还多,是个狠角儿啊,爷就喜欢这样的。” “好咧,咱们这次是要人财两收啊!” 方筱悦看着后面的两辆马车还在穷追不舍,心里的无助感越来越大,渐渐都要淹没了所有的思考。完了,难道这次真要栽到这群山匪手里。宝哥儿早已在颠簸的马车中醒了过来,刚开始还睁着大眼睛看着方筱悦乐,可看到娘亲脸上越来越凝重的表情,小家伙开始哭了起来。 “三哥,这么追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不太好吧,还带着孩子。她已经散了财,看那数目应该也不算少,咱们这回没走空,就放了她一马吧!” 听到这句话,方筱悦心中又升起了新的希望,听着说话的人也儒雅一些,似乎并不像个普通山匪。 “这位仁兄,还希望你高抬贵手,我一个弱女子,带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只是路过此地。”方筱悦喊出了第一句话,她故意粗着嗓音说话,也好让后面的人少些联想。 “宋公子怎么还没赶来啊,这么慢!”玲珑抱着宝哥儿哄了半天不见好,哭声反而越来越大。 “也可能他也被这些人绊着了,这些山匪肯定并不止这七、八个人。”方筱悦一开始觉得宋莲出应该会很快赶来,可是时间越久便越觉得不对劲,肯定宋莲出那边也出事了,否则不会这么长时间还没追上来。 “啊!那可怎么办?” “就看这个人了,他如果说话管用,或许我们还有一线希望,倘若不管用,我也无能为力。”方筱悦喊完这句话也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等着她,眼睛死死的盯着后面的两个人,那个被称为老四的山匪长得的确比其他人斯文一些,脸上也没有胡须,一双眼睛透着清澄的目光。 “三哥,我们当初落草为寇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只劫财不劫人,只劫富不凌弱。难道你都忘了吗?”看来此人是打算放过她们二人了。 “我不管,这要是旁人也就算了,可你看到没,那可是个绝色美人,哥哥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就是二哥不要,我也要了这妞!你要是不忍心,你可以停下来,三哥我自己来!驾!”老四的劝说无效,那个山匪还是步步紧逼的咬了上来。 “完了!”方筱悦已经无计可施,只好坐回车里等着被劫,“大叔,我们这是在劫难逃了,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放了你!” “姑娘,他们不是还没追上来吗,咱们还有希望,再往前十里地就是白鹳镇,到了镇上这些山匪必是不敢再接近的。”大叔倒是并没有丝毫慌乱的神情,“不过,还是你们女人出门容易招惹这些人,这车上要是坐着两个大老爷们,他们早就回山了!” 也是她们这次疏忽了,仗着有宋莲出的一路保护,便没再做女扮男装的打扮。 远远的宋莲出的确被几十个山匪绊住了脚,宋家的车夫已经牺牲,马也被砍了双腿,跪在地上不能再前行,山匪中也已经有四、五个人倒在了血泊中。遍地殷红鲜血的雪地里只剩下被团团围住、背水一战的宋莲出。 他望着方筱悦的马车越行越远,心急如焚,可每次准备往那个方向杀去,都会被他们牵制住。似乎也有些惧怕他的身手,并不敢上前来取了他的性命。很宽,他便看出来,这些人就是在拖延时间,目标应该还是方筱悦她们。 ------题外话------ 乐乐这两天感冒了,昏昏沉沉的,效率奇慢! 对不起各位亲,今天又更新的这么晚! 第二章 小鬼当家(发烧了6000字) “大叔,你先停下车。”方筱悦突然对前面的赶车大叔说道。 “姑娘,使不得!” “小姐,你要干什么?”玲珑惊恐的看着自家小姐。 “停下来吧,没关系!”方筱悦倒是一直镇定自若,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越是到危机关头越是冷静,刚开始是有一些混乱,但很快便理出了头绪,低头跟玲珑说了一句话,“你带着宝哥儿在镇上等我。” 大叔刚减慢了马车的速度,方筱悦便迅速跳了下来,然后猛得一拍马屁股,大喝一声:“你们走!”马儿在她的掌力下,奋力一跃,嘶鸣着继续往前奔去。 后面追上来的两个山匪,只见一道青影一跃而下,雪地里立着一个身穿青色衣服的女子,眉宇间不见丝毫慌乱,目光森森,傲然而立,那周身的气势丝毫不输高山上的苍鹰,那眼中的狡黠浅笑丝毫不让山中的雪狐。 老四连忙叫住老三:“三哥,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女子,咱们还是放了她吧!” “都已经送上门来了,现在怎么能放手?”山匪老三已经被方筱悦的样子迷住了,真是没想到这个妞不是一般的美人,“老四,这叫什么来着?一笑倾什么,再笑倾什么?” “三哥,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山匪老四无奈的回答着,知道此时已经阻拦不了三哥的爱美之心了。 “对对对,就他妈的是这句话,这个妞可比我们那两个嫂子还要漂亮,老子活了快三十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姿色。先说好啊,你们谁也别跟我抢,这个女人是我的了!”山匪老三边说边想方筱悦走了过来,越走近越激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快瞧瞧,这女人的皮肤简直像雪一样白,这嫩的都要掐出水来了……” “别碰我!”方筱悦见到山匪的手作势就要伸过来,一把将他的手打到一边去。 “哎呦,真够劲,小辣椒啊!还是带刺的花啊!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山匪老三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因为方筱悦推了他一下,更加心花怒放。 “三哥,实在不行,可以先把她带到山上去,等大哥回来再说!”老四一直站在原地,没有丝毫想要接近的感觉,他冷静的看着方筱悦,总觉得她只身下车另有所图。 “带上山是肯定的,但我可等不到大哥回来,大哥前几天就说两日后回来,这都几个两日后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山匪老三绕着方筱悦已经走了不下十圈,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按捺不住,两眼色迷迷的盯着方筱悦不放,“走吧,美人?跟爷上山耍耍去?!” 方筱悦一直在看来时的路,希望能看到宋莲出的影子,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山匪看出她的用意便说道:“你是在等那个小白脸吗?他已经被我们的人困住了,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果然如此,这一个山上怎么可能就那么几个山匪,想必大多数的山匪都围在宋莲出那边了。方筱悦又回头看了看远去的马车,她拖延了这么半天,已经见不到马车的影子了。 “呦,这是后悔下车了?车已走远了,你要是不跟爷们上山,小心被山上饿了一冬天的野狼吃掉!啊呜!”山匪老三的嘴巴一直就没闲着,方筱悦每一个动作他都看着呢,没动一下他都调侃一下,就想逗方筱悦跟他说话。 见方筱悦还是纹丝不动,也不搭理他。他便推了方筱悦一下:“走,上爷的雪橇,爷带你看看这黑水山的好风光!” 方筱悦再次挣脱了一下,不悦道:“说了,叫你别碰我!” “好好好,来,爷在这等你!”老三转身先上了雪橇,一个小女子,没了马车,就是现在转身就跑,他也能马上追上去。 方筱悦此刻已经远远的看见宋莲出飞了过来,便冷笑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姑奶奶不奉陪了!” 说着拽着宋莲出,就施展了逃命轻功,在雪地里飞奔起来。拽着一个大男人,还能以如此的速度逃跑。两个山匪都被吓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还是山匪老三先反应了过来 :“她奶奶的,这女人竟然还是个练家子,追!” 方筱悦的逃命轻功可不是一般的功夫,她知道带着宝哥儿和玲珑以及大叔这么多人是逃不掉的,她便想法子让他们先脱身,自己在后面拖延一会儿时间。之前在山上她拽过宋莲出,加上宋莲出自己本身有些轻功底子,所以救他一个不是问题。 山匪老三被方筱悦气晕了过去,老四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即便到了最后一步也留好了后招,有趣!有趣!” “老四,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啊!” “三哥,别追了,这个女人的轻功不一般,加上那个小白脸也是个高手,现在就是真的追上去了,我们两个也打不过他们。走吧!回去吧!有银子花就行了!”老四上来拍了拍老三的肩膀,摇着头依然无声的笑着,真是精彩啊! “哎呀!”山匪老三也看见,美人和小白脸都已经消失不见,便把手里的刀重重的往雪地里一插,叹了口气,不甘心的上了雪橇。 方筱悦拉着宋莲出一路狂奔,宋莲出回头见那些山匪并没有追上来,便跟方筱悦说:“没事了,没事了,他们没追上来!” 方筱悦这才慢慢停了下来,发现棉鞋早已经湿透,雪水融化在鞋子里,异常寒冷。打量了一下宋莲出,一向干净整齐的宋公子,身上的白衣都被血染红了半边。这样一身打扮太吓人,就是到了下一个镇子,也没客栈敢收留他们。 宋莲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狼狈,无奈的笑着说:“没想到这些毛贼有些本事,感觉像是一些军汉,武功是不怎么厉害,但是居然懂些阵法兵书,困得我既施展不了功夫,又不能逃脱出来。最后不得不大开了杀戒。” “你这样走出去,如何能进城?”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小烨子最爱穿玄色衣服了,玄色就是落上再多的血,也看不出来!”宋莲出苦笑着,见方筱悦一直皱着眉头便劝慰道,“没关系,你一会儿先去镇上,我还要折回去拿东西!” “你不要命了?那些东西不要也罢!” “放心吧,刚才是为了救你,你只要安全了,那些人奈何不了我!再说车的夹缝里还有些机密文件必须拿到销毁。”宋莲出倒是有些意外,她竟然能够全身而退。听万俟烨说过在听荷轩的时候她的果断和冷静,今日得见还真是非一般女子所为。那路上的碎瓷片,那受伤的雪橇犬,还有到最后还能够护全所有人的安全,她都在紧要关头做出了最有效的选择。 “那随你!”方筱悦也觉得宋莲出这一身的白底血衣过于夸张了些。走到街上就等于在跟大家说,我杀人了。只是现在离天黑还早,实在不易明目张胆的去镇子上。 “小心点,镇子不比城池,没有城墙守卫,没准这些山匪还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我知道!”方筱悦应下,脑海中又想起那个儒雅的山匪,即便真的被掳,这个山匪也一定是个极好的突破口,“对了,他们中间那个叫老四的,似乎有些原则,为人也良善一些,你如果跟他们对上,可以从他那里想想办法。” “好!”宋莲出折返了回去,不仅是拿东西,其实最重要的是他要把那一窝山贼连锅端掉,敢让他宋家三少弄得如此狼狈,这些人都别想活下去。 宋莲出不熟悉地形,只得按原路返回,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山匪却是换了新的雪橇出来,抄了条近路妥妥的与宋莲出擦肩而过。他们怎么能甘心败在一个娘们手上,现在虽然还是下午,但方圆百里便只有这一座小镇,方筱悦几人拖家带口的肯定不可能赶夜路,就必然会住在镇子上,所以他们打算趁着夜色去镇子上劫人。 方筱悦赶上来时,赶车的大叔松了一口气:“姑娘真是福大命大,竟然你还能从他们手里逃出来。” 玲珑却气得不说话,每次都这样,小姐都会把她扔下,自己去拼命。她想跟小姐一起同甘共苦,可是也知道自己在那样得场合下只能是个累赘。玲珑又恨自己无能为力,自己躲在边上抹眼泪。刚才哭了一小会儿得宝哥儿,后来似乎习惯了,再等马车飞驰得时候,就裂开了嘴呵呵直乐,这下见到方筱悦就张开小手要她抱。逗的大叔都直说:“姑娘,你儿子绝对是个人中龙凤,这么大的场面,他还笑得出来,脸上一点惧色都没有,将来肯定了不得!” “我看啊,他就是老天派来整我的冤家。以后怎么样还真不好说!”方筱悦抱过宝哥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说,“宝哥儿,你说是不是,将来你会不会翅膀硬了就不管娘了?” 宝哥儿没听懂方筱悦的话,只顾着自己偷着乐!也可能是这些天在外面见生人见多了,宝哥儿现在到哪都不会害怕,也不哭闹。折腾这么半天,方筱悦只想赶紧找家饭店吃顿热乎饭。宝哥儿在饭店里,非要下来走,还不到一周,扶着凳子腿和桌子腿,走的到也还算顺溜,在没有可扶的地方就站在原地叫“妮妮”过去。方筱悦有时候逗他扁不过去,他就干脆自己趴在地上趴过去,或者抱着别人的大腿顺过去,那超牛的应变能力简直让方筱悦大跌眼镜。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爹娘才生出这么机灵的小东西! 瞧那得逞之后的小样,扭着头得意洋洋的看着方筱悦,那意思好像再说,你不帮我我也有办法,哼!如此傲娇!也让方筱悦隐隐觉得未来的日子似乎越来越不好过了。虽然以前总盼着他长大,觉得他太小不好带,太累人。可现在大点了才发现,还是小时候天使啊,吃了睡睡了吃的,躺在床上有人在跟前就足够了。 整个饭店的目光都被这可爱的小人吸引了过来。好多妇人见了都忍不住想抱一抱宝哥儿。宝哥儿也奇怪跟他说话逗他玩都可以,就是不让任何陌生人抱,谁要是强行抱他,他都会大声嚎叫,惹急了还会咬人。这点倒是让方筱悦很满意,起码这样不会轻易被人抱走。 虽然路途艰辛,但幸好带了宝哥儿一起出来,这样她就不会错过他的每一点成长。吃完饭,玲珑以为他们会在镇上住下来,方筱悦却说,继续赶路。惹来赶车得大叔都忍不住建议道:“姑娘,过了这个镇子,前面可有近百里地没有镇子了,这一路上还会有狼群甚至老虎,可万万不能赶夜路啊!” 这话让方筱悦犹豫了一下,可是如果不走,那些山匪也必然是如此想的,到时候再被劫走就麻烦了。想到宋莲出说他马上就要回来,便想着等他回来商量下也可以。 可这一等还真的等来了麻烦。宝哥儿要睡午觉,方筱悦和玲珑便在饭店附近找了家客栈,自己也拼了一上午,实在乏的很,便也陪着宝哥儿睡了会儿。 正睡得香甜时,突然听见有人再叫她:“姑娘,姑娘,醒醒!” 方筱悦睁开眼,却看见山匪老四的那张脸:“你们怎么追来了!” “我是来告诉姑娘的,老三也来了,姑娘赶紧躲起来!” 方筱悦习惯性的去看身边,宝哥儿却不见了:“等等,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怎么不见了?” 老四的一脸得震惊:“唉,看来还是晚了一步,肯定是老三干得,他就喜欢玩这个,等着姑娘自己送上门去!”他推脱说是不想做劫人的事,留在山上,然后从另一条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下山路翻了过来,没想到还是因为出来的晚,迟了一步。 “太可恶了,有本事冲着我来啊,抱走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算什么男人!”方筱悦气极了,翻身就下床冲了出去。 “姑娘放心,我三哥他虽然顽劣了些,但是绝不会伤害小孩子,姑娘放心!看样子,三哥倒是真心喜欢上姑娘了!”山匪老四连忙解释道。 “顽劣?这哪是一句顽劣就能解决的?这分明就是绑架,绑架!”方筱悦也是气糊涂了,跟一帮山匪讲什么道理。意识到这,她也不再搭理那个老四,直接就拿了客栈厨房的菜刀,杀了出去。 山匪兄弟们对于老三弄了半天就抱回个孩子来,颇为不解,纷纷问道:“人呢?女人呢?” “有娃在,女人还远吗?”老三怀里的宝哥儿还睡得香甜,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贼人手中。 “老三,你又玩什么把戏,小心玩火*!”老二有些不满,老三是说他要定那个女人了,他们才帮着他进镇子来掳人。结果他倒好,女人不掳,掳回个孩子来。 “二哥你看,这孩子多乖!长得也俊,我要是和神仙美人生一个娃,是不是也透俊透俊的?”老三喜形于色,可抱孩子得姿势实在不够专业,端着胳膊,生怕孩子掉下来,如此抱着没一会儿就觉得酸疼得厉害,嚷嚷着,“唉,真是太累人了,比我举石锤还累人。” 众山匪都是一脸得幸灾乐祸:“活该!我们可不帮你!” 刚到山上得寨子里没有会儿,宝哥儿就醒了。看了看身边没有娘亲,又是一群不认识得生人,立马哭闹起来:“妮妮……” “妮妮……这小子说什么呢?妮妮是谁?”绑匪们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从炕上爬起来的娃娃,一直妮妮,妮妮得叫不停! 这话估计除了宝哥儿的亲人谁也听不懂。老三拿起一朵小花,往宝哥儿手里递,宝哥儿不领情“啪”得一声打掉了。 其余几人看着都呵呵笑了起来。宝哥儿见大家都在笑,也不哭了,穿得像个包子一样的从炕上顺了下来,开始了他最近最爱的“扶墙”*,扶着墙,扶着桌椅,扶着柜子,扶着门一直扶行到了大门口。 山匪觉得有趣,都在一旁袖手旁观的看着,却见宝哥儿只要是所到之处,都要破坏殆尽,什么把凳子推到,把墙边上放的东西,一个一个全都拖啊拽啊的,拖不动的就推,托得动得就乾坤大挪移,总之,东西没有一样还在原位,一时间就把寨子里的房间“霍霍”的乱七八糟。老三的山匪就这么跟在宝哥儿的屁股后面,归置东西,边归置边蹩脚的哄着:“哎呦,小祖宗啊,你别折腾了……”。 宝哥儿似乎真的听话了,突然扶着门停了下来,眼睛直直的发呆,小脸渐渐变的通红。老三的山匪得意极了:“咦?真听话了,你看一动不动的站着呢!” “这是怎么了?”山匪们都围了上来,纷纷猜测道: “他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不像,我听大哥说过,说过,怎么忘了呢?” “哎呀,去去去,捣什么乱,老六,就你那记性,还是一边呆着去吧!” “我真的听大哥说过的!”被推开的老六不情愿的为自己辩解,一脸得憨态。 “是不是尿了?”其中一个问道。 这句话提醒了那个老六,连忙咋呼道:“哦,哦想起来了,是,是……” “啊!这么臭,这小子拉屎啦!”众人已经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酸臭味。 老六一口气憋着,本来是高八度的声音,最后生生变成了低八度:“是拉屎了!” “我们都闻见了,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怎么办?他拉屎了,我们怎么帮他换?他裤裆里的是什么玩意?鼓鼓囊囊的?”老三急得满头汗,后悔不已为什么不直接把女人扛回来,现在弄了个娃娃回来,把山寨里弄得一团糟。 其他山匪们,立即转过身去:“谁掳来的谁自己想办法!” 突然老五转过身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宝哥儿:“等等,你们快看看这娃娃像不像一个人?” “废话,当然像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没注意到,这娃娃的眼睛吗?你们仔细看看?” “不像谁啊?老五你就别故弄玄虚了,你就说像谁吧!总不至于像你吧!”众山匪嘻嘻哈哈的打趣道,“老五比老四还臭美,总以为自己是美男子呢!” “你们真没看出来?你们看这孩子的眼睛像不像恩公的眼睛?”老五急得直跳脚,直接吼了出来。 这句话,成功将众人的嬉笑声打断了,齐声重复道:“什么!恩公!” 几个人六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面前的小人儿,片刻之后,老三先开了口:“你还别说,还真的有点像啊!尤其那眼里的机警,跟恩公简直一模一样!” “鼻子也像,鼻梁高高的,跟恩公的漂亮鼻子一样!” “还有那耳朵,那耳朵更像啦!” “就嘴巴不太像,嘴巴倒是像那个美人的嘴巴!”老三看得最仔细,他也是看方筱悦看得最仔细的一个人。 “不是说恩公齐王,满门除了恩公自己被流放,其余家眷都被斩首了吗?怎么会有个娃娃活下来?” “不对,不对,恩公最后也被奸人害死了!” “等等,那个美人说孩子还不到一岁,恩公死了已经一年零五个月,这孩子应该是个遗腹子啊!”又是老三想起了方筱悦说过的话。 “啊呀,如此说来,那美人应该是恩公的女人啊!三弟啊,你险些铸成大错!”老二一拍大腿,觉得这事差不多就是他想得这样,“走,带上娃,快去镇上给那个美人赔不是去!” “二哥,等下,既然这是恩公留下得唯一血脉,恩公现在还没被平反昭雪,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老三这回儿倒是谨慎起来,连忙提醒着众人。 可那几人都是风风火火得汉子,一时间就没了踪影。寨子里便只留下了老三和宝哥儿两两相望。 ------题外话------ 太难受了,发烧38度,裸更的人伤不起!也不管订阅如何了。 求同情!嘤嘤嘤! 第三章 齐王 宝哥儿因为裤裆里有臭臭不舒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老三去帮他换下来。 老三急得团团转,对着那几个远去的弟兄喊道:“喂,不是说带上孩子吗?怎么你们都不管?” 哪里还有人影?老三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宝哥儿说:“呃,小娃娃,拉粑粑了?”宝哥儿看着他不说话,不笑不哭也不闹。老三觉得自己的脸都笑僵了,还是束手无策。 “叔叔帮你换?”老三犹豫了再三才把手伸向宝哥儿。可没想到,宝哥儿一把推开他的手。 老三就觉得这一推跟上午被美人那一推有一比:“呦?这小性子倒是跟你娘一样!”可这张小脸越看越像恩公,又让他心里直打鼓。这要是见了那个美人,自己可怎么办?竟然混蛋的调戏了恩公的女人还掳了恩公的娃。 宝哥儿虽然不认生,但是类似换尿不湿这样的事,仅仅只是认识他的人也是不能碰他的,这事一向只有娘亲、奶娘和玲珑能做得。只要方筱悦在,那这事就必须方筱悦来,别人他都不让碰。 老三凑得近了,那气味就更浓了,可看到裤子里鼓鼓的,还是十分好奇:“太臭了,娃娃,把你都熏臭了,还不让叔叔给你换?”边说着边去摸了下宝哥儿的裤裆。 “嗯啊!”宝哥儿不乐意的大声喊了出来。 “唉呀妈呀,真是个祖宗!爱换不换,反正臭得难受得又不是我!”老三暴脾气上来了,他本就是个粗人,对孩子的耐心很快便用完了。 “喊什么,喊什么!你个大老爷们,置于这么对孩子吗?”门外站着方筱悦和老四,方筱悦正一脸怒气得瞪着老三。 “妮妮……”宝哥儿见到娘亲立马眼泪汪汪,哭着喊着扑了过来。 “哦,原来你就是妮妮啊!我还以为哪个小丫头呢!”老三挠着头,怎么也没想到美人原来叫妮妮,这么……这么有亲和力的名字! “唉!宝哥儿,娘在这呢,娘来救你了!”方筱悦才懒得理他,等会儿再找他算账。一把抱起宝哥儿,立刻感到不对,“宝哥儿,你是不是拉臭臭了?” 宝哥儿委屈的点了点头。方筱悦立马寻了条凳子,开始给宝哥儿换纸尿裤:“老四,帮我拿些草纸,再打盆热水,拿块干净的毛巾来。” “哎!”老四自去忙着找东西。一旁的老三看傻眼了,他们的军师老四,怎么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的。 老四看了眼老三:“三哥,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不用他帮忙!我还要找他算账呢!”方筱悦可不打算轻易饶了这个土匪,竟然敢掳走宝哥儿,就是掳走了她,她都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哎呦,好可怕啊!老三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正在这时,宋莲出终于找到了地方。他比方筱悦出来的早多了,可因为地形不熟悉,再山里绕了好几个时辰,到现在才找到这些山匪的贼窝。 老三一见宋莲出上来了,立马抽出了刀:“你小子也上来了!还摸到爷爷们住的地方!” 宋莲出却看见方筱悦和宝哥儿竟然也在:“素娘,他们怎么又把你掳了过来!你们这些起伏妇孺的山匪,看本少爷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们!” 宋莲出手中折扇一合,立即便跟拿刀的老三打了起来。方筱悦专心致志的给宝哥儿擦洗屁屁,手里的尿不湿包了一包屎,就那么直接扔到了宋莲出和老三打架的地方。 “哎呀妈呀!太臭了!”老三捂着鼻子,也顾不上跟宋莲出打架了。 宋莲出没那么直接,但是明显也正在憋着气,不明白方筱悦是什么意思,怔怔得看着屋子里忙碌的女人。 很快方筱悦便给宝哥儿收拾干净了。屁屁干爽又舒服了的宝哥儿开开心心的在方筱悦脸上啃了一下,奶声奶气的叫着:“妮妮……”刚给宝哥儿擦洗时,她还顺便检查了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痕,确认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方筱悦抱着宝哥儿,看了几眼老三,这也是个留着胡须的男人,一看便是个北方汉子。老三还没等方筱悦说话,便自己站到大厅中间去:“对不起,是我不对!我向姑娘认个错。”老三还想说孩子的事,可是看了看身后站着的宋莲出,又把话咽了下去,谁知道后面这个男人是不是以为那孩子是他的呢?自己要是唐突的说了出来,会不会毁了恩公的最后一点血脉?而且还毁了美人的清誉。 “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了?”方筱悦美目一横,她就这么好说话? “那,那你说怎么办?”老三窘红了一张脸,真太奶奶的丢人,这美人没捞着,还赔了面子输了里子,这以后还怎么让他做人,啊不,做贼啊! “把我的银票都还给我!不对,要加上精神损失费,双倍还给我!”方筱悦的话一说出来,就连宋莲出都快惊掉了眼珠,素娘什么时候便得这么爱钱了? 老三也愣住了,还银票也就罢了,怎么还要还上双倍,这到底谁是劫道的? “这个……” “怎么?不行?不行,那就三倍……” “行,行,行,怎么不行,姑奶奶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想办法给您摘下来,您等着啊,这银票我还没捂热乎呢,这就给您!至于另一半嘛,还要等我们大哥回来才能拿给姑娘!我这里没钱!”老三边解释边怯怯得看着方筱悦,真不愧是恩公的女人,跟恩公一样有着不怒自威的本事,就是劫道劫财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啊! 方筱悦信不着老三,看了眼老四。老四点了点头:“三哥的话,不假。我们手里都没银子,银子都在大哥那!” 看来这些兄弟的感情还不错啊,钱都在一个人手里,也不怕他们大哥贪墨了所有的银子,让他们个个喝西北风去。 “你们倒是兄弟情深啊!”方筱悦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是,我们兄弟七个人,那可是从战场上就一起出生入死的……” “三哥!”老四打断了老三的话,这话岂是能随便说的? 果然不是普通的山匪,更像是朝廷的逃兵! “你们是逃兵?”宋莲出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逃你娘的兵!我们只认一个主子,那就是齐王,别人再好,在我们眼里也是个棒槌!”老三直接爆粗口,骂了出来。他们可是一条条汉子,做什么也绝不会做逃兵,被挂上逃兵的牌子,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三哥!”老四急得不得了,这个三哥有点啥事都藏不住。 “三什么哥,我叫你哥行不?就不能让我把话痛痛快快的说完?”老三僵着脖子又一次被老四打断表示非常的不乐意。 “噗嗤!”方筱悦被这个山匪逗得笑出了声,宝哥儿见自己娘亲笑了,也跟着“格格”笑了起来!还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这样的人虽然是个山匪,倒是比那些伪君子还要可爱些。 “你看,你看,美人都笑了!这可是我的功劳!”老三看到方筱悦笑出声来,得意极了,赶紧跟老四炫耀。 “你啊,你啊!”老四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筱悦便从这老三嘴里,得知了他们的来历。原来他们刚开始并不是齐王麾下的将士。而是在贤王梁王旗下,他们当初会投在梁王旗下,也就是因为他贤王的称号在民间广为流传。 七人都是小兵,最大的官也就是他们的大哥,是他们这个小队的队长。大秦的兵制,十人一队,到了他们这一队,就剩下最后七个人,也就没再加什么人,就一直是他们七人一队。 后来在一次征讨西夏时,因为除了纰漏,楚王第一次上战场指挥失策,吃了败仗!为了不被皇帝责怪,梁王便要拿他们七人顶包,让他们做替罪羊,说因为他们是西夏的奸细,出卖了大秦的军情。 他们不干,参军本来就是要战死沙场的,被人拖出去顶包,而且还是顶着西夏国奸细的包,换做谁也不干啊!就因为他们几个人长得有点像异族人就要被判做别国的奸细? 楚王哪里由着他们说不干就不干?便要秘密押送他们回帝都问斩。到江宁时,大概守卫们因为快到兰溪了,便放松了警惕。他们便趁机逃了出来,误打误撞的逃进了江宁府当时的齐王府。跟齐王说明了情况之后,齐王便把他们藏进了府里的地窖中,这才躲过了楚王的追兵。之后他们几人便被便到了齐王麾下。直到齐王被贬流放,最后客死他乡。 “原来,竟是自家人,我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宋莲出听完老三讲得这段故事,倒是让他颇为意外,没想到在这里还会遇到齐王的旧部。 “你……你也是齐王的人,不是她的夫君?”老三嘴快,不经大脑思考就把问题问了出来。 “我是齐王的兄弟,不是她的夫君!”宋莲出心里却在想,我倒是想做她的夫君呢,可也要有那个命啊! “齐王的兄弟?难道是康王殿下?”老四这会儿插嘴进来问道,他是知道最近康王在漠河用三枚炮弹把北羌狗打得哇哇直叫。还说呢,英明神武的齐王的亲兄弟自然也是人中翘楚。 “康王是我的结拜兄弟,齐王自然也是我的大哥!”宋莲出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要不我说呢,你肯定也是一路护送着恩公的孩子……”老三大大咧咧的说着话,却发现话说到最后,刚才还挺热闹的场面,竟然一下子冷了场,“我……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老三不解的看着大家,挠了挠头,憨憨的笑着问。 “谁是你们恩公的孩子?你是说齐王的孩子?”宋莲出反应过来,愣愣得看了看此刻正坐在方筱悦腿上的宝哥儿,还别说,真是越看越像,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难道这个孩子是素娘跟齐王的孩子? 老四还不知道,此时也盯着宝哥儿仔细端详。 “你们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我都没见过齐王,这孩子肯定跟齐王没有半点关系!”方筱悦被他们看得直发毛,手上也下意识的抱紧了宝哥儿。这些人不会绕了一大圈想抢她的宝哥儿吧,虽然她至今不知道宝哥儿的亲生父母是谁,还在不在人世,将来还会不会有一天回来与宝哥儿相认。但现在她绝不会让人将宝哥儿从她身边带走。 “美人说你没见过齐王?那这娃娃是不是你亲生的?”老三也有些意外。 “是我亲生的,怎么了?”方筱悦有点心虚,可嘴上还是硬硬的。 “怎么可能呢,明明跟恩公长得一模一样……”老三纠结了,在方筱悦跟前急得来回走。 “你急什么?是不是齐王的孩子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你的孩子!看把你急的!”宋莲出忍不住讽刺起老三来。 “我乐意!” “去去去,外面去转悠,别在跟前转,转得我头晕!” 老三刚要抬腿往外走,又意识到什么,把腿收了回来:“不对啊,这是我家,我爱怎么滴就怎么滴,你头晕,你外边呆着去!” 这两人算是杠上了!方筱悦看得很无语,看了半天也没见其他几人出现,便开口问起来:“你们不是兄弟七个吗?其他人呢?” “哦,哦,其他人都觉得宝哥儿像恩公的孩子,准备去镇上找姑娘您赔不是呢!”老三这才想起来,这会儿估计他们几人都快到镇上了。 “糟了,他们会不会吓到玲珑!”方筱悦第一反应就是独自留在镇上客栈里的玲珑。 那几个山匪赶着雪橇,速度极快的到了镇上。镇上的人一看他们几人,都赶紧躲了起来,显然是认得这几个山匪的。他们这次可不是来抢钱的,他们是来找人的。 整个镇子都被他们翻了个遍,最后找到了那辆马车,也顺理成章的找到了客栈里的玲珑。玲珑正忧心忡忡的坐在桌前,就是睡个午觉的功夫,醒来就发现宝哥儿和小姐都不见了人影,心里忐忑不安的很,又无计可施,只能坐在屋里干等。 突然之间,那几个大汉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单腿跪在了她跟前:“恩公娘子,对不住啊!是我们几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特来给恩公娘子赔罪!” 玲珑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这是唱得哪一出。之后便被这几人抬上了雪橇。 “喂,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恩公娘子,莫怕,我们是请恩公娘子去我们山寨坐一坐,吃顿饭!” 山匪们一走,镇上的人又纷纷探出头来: “呦,这次不是劫财,这是来劫色的?”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长得是挺标致的!” “回头都跟亲戚朋友嘱咐下,家里有女儿的最近可要防着点啊!” 玲珑一脸雪白的被带上了山,一见到方筱悦便哭了起来:“小姐,你真的被他们掳来啦!” 带玲珑上来的几位山匪面面相觑,咦,怎么两个女人?他们还以为就一个呢!这回他们带上来的原来是个丫鬟啊,还别说这丫鬟长得也挺水灵。 这些山匪里,只有老三和老四把方筱悦的面貌看得最清楚,所以剩下的几人把玲珑认作方筱悦也很正常。 “怎么回事?抓错人了?”老二一脸得茫然。 “二哥,没抓错,抓来了更好,正好请他们几人在咱们寨子里吃一顿!我这就去叫厨房开火!”老三最开心,他就喜欢人多了热闹,摇头晃脑的去了厨房。 “今晚没准大哥一家回来呢!” 正说着,就见寨子外有人过来了。 “你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大哥回来啦!”剩下的几个兄弟都蜂拥而出,在门外站了一排。见了面一个一个上去击掌熊抱了一顿。 这时,方筱悦才看清他们的大哥,身后还跟着两个抱孩子的女人,竟然就是那天见过面的一群人。 山匪大哥也看到堂屋里抱着孩子坐着的方筱悦:“呦,没想到在这见到姑娘了,真还真是有缘!” “昨日还要多谢姑娘的盐蒸橙子,妞的咳嗽好了许多。我们又买了几个回来,准备给孩子继续吃呢!”抱着女娃娃的女人见到方筱悦就过来行礼感谢。 “不客气,孩子病了,咱们做母亲的最揪心,我都懂!”方筱悦抱着孩子也没办法阻止她行礼。 见他们几人这样,其他的山匪们就更高兴啦,从厨房回来的老三正好看见这一幕,咋呼道:“呦,原来姑娘和我们大哥是老相识啊!” “说什么呢!”老四捅了老三一下,这老相识在他们这可还有着老相好的意思。这嘴边没把门的老三真不会讲话。 “哦!哦!说错话了!大哥回来的更好,今晚好好热闹热闹!” “好!”这一声汉子们集体喊出来的好字,让方筱悦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痛快。男人之间的那种有酒有肉有兄弟的感情,让她觉得异常大快人心。 在屋里吃过晚饭后,所有人又在寨子前的院子里,烧起了篝火,对着篝火喝酒高歌!宝哥儿因为有小姐姐和小哥哥在边上,已经不要方筱悦和玲珑了,一直跟在小姐姐、小哥哥身后,穷追不舍,扶着围了一圈的大人,飞快的跟着前面的小姐姐和小哥哥,边走还边乐。三个小人就这么你追我赶的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宝哥儿走累了,一个也没追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起来。 方筱悦也没去管他,不一会儿富有同情心的小姐姐就回来找他了。宝哥儿那张脸变脸跟翻书一样快,立马不哭了,还对着小姐姐“格格”笑。 老三被宝哥儿整怕了,忍不住说道:“好小子,这是用的那什么,苦肉计吧!” “哈哈,这小子以后长大了绝对是个风流胚子,你看他就对阿雅笑,根本就不理阿强!”山匪老大也跟着笑起来。 方筱悦看了看宝哥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臭小子看样子以后肯定是要三妻四妾了。不到半岁时就学会揪小娇的辫子,悦儿园里的小姐姐们,哪个没被他亲过,虽然一开始都是小姐姐们要强吻他。 想到昨天老大杀的那些人,又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转过头来问了一嘴:“大哥,昨天要杀你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什么?大哥,你遇险了?” “怎么回事?” “是北地的那帮贼人吗,还是梁王的旧部?” 山匪们你一句我一句都关心起,老大昨晚遇害的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楚王的那些狗腿子,根本不是爷爷的对手,三下两下就把他们解决了,真不值得一提!”山匪老大喝了一口酒,才慢吞吞的解释道。 “他娘的,楚王?!这里离他的封地有百里远,他的人上这来干什么?”老三气愤不已,站起来大声骂道。 “听说是来找齐王的弟弟康王殿下的。”山匪老大似乎比昨日显得稳重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兄弟跟前的缘故。他稳重了,可让其他几人的情绪高涨起来。 “我知道了,肯定是怕康王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怕事情败露!” “这是来杀人灭口的,还是来毁灭证据证人的?” “证据证人?我们不就是最好的证人吗?” …… 几个人越说越热闹,让一旁的方筱悦和宋莲出可是越听越糊涂了,怎么回事?怎么说了半天竟然跟他们的事越来越密切相关了。他们竟然知道齐王遇害的真相吗? “等一下?你们几个人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方筱悦还没来得及问,宋莲出已经比她更心急的问出了口。 山匪大哥好像才想起来方筱悦等人也在现场,赶紧收住了话音。 老四连忙跟大哥解释起来:“哦,大哥,没跟你介绍呢,他们俩也是齐王的人,这次是要去北地,来找齐王的弟弟康王的。这位是康王的结拜兄弟,这位是康王的……” “未婚妻。”方筱悦结过话来。 “未婚妻?”山匪老大没听过这词。 “就是未过门的妻子!”方筱悦接着解释了下。 “哦!我说呢,这孩子怎么跟我们恩公长得那么像,原来是恩公亲弟弟的孩子啊。康王殿下肯定跟齐王长得像啊!王妃娘娘,没看出来啊,你也是个性情中人,没过门就给人家生了个大胖小子!”老三觉得自己这回的推断肯定没错,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大段话。 可当他说完,却发现,又冷场了。 “你们,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说错什么了?”老三觉得憋屈,怎么每次都是他。 “三傻子!你这是爷们该说的话吗?”老四上来就捶了他一下。 这句三傻子,倒是让宋莲出脸上难看了起来。方筱悦转过头就去看宋莲出,见他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看,我就说王妃娘娘是性情中人吧,你看看,笑得多开心!” “我是笑,老四刚才说的话,他叫你三傻子!我们也有个三傻!”方筱悦一手捂着嘴笑,一手指着宋莲出。 这一路上已经很久没看到方筱悦笑得这么开心了,宋莲出此时看着篝火映照下的方筱悦晶亮的眸子,温暖的笑容,能让她如此畅怀的笑一场,也不觉得这三傻有什么不好了。 “原来宋公子也行三啊!你俩还真有缘分,来来来,走一个,走一个!”老四可是亲眼目睹了下午两人打的那一架,正愁找不到机会缓和一下。 宋莲出和老三被兄弟几个拉到了一处,却是相看两相厌,同时对对方“哼”了一声。 “行啦,行啦,喝一个酒,至于吗!” “该不会是怕了,不敢喝吧!” 众人各种法子都使出来了,激将法、恐吓法等等。 “谁怕他了,喝就喝!”老三果然受不住激将,举着酒坛子就灌了下去。 宋莲出也不甘示弱,也对着酒坛猛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两人背对着背,几乎同时喝完了一坛酒。 “好!” “真痛快!” “宋公子也是个豪爽之人!你这个朋友我们黑水山七壮士算是交定了!”老大一击掌,便掷地有声的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便号召弟兄们共同举杯,“来,大家一起敬宋公子一杯。” “我,百修明” “我,黄嘉鸿” “我,方世玉” 七个兄弟是要一个一个报上名号了,到老三报出自己方世玉的名号时,方筱悦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人的名字都还好,怎么偏偏这个老三叫方世玉。 “怎么了,娘娘,我的名字有什么不妥吗?”老三扭过头去,不解的看着方筱悦。 “没事,没事!就是你的名字跟我们那的一个比较有趣的英雄一个名字!”方筱悦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自己的笑点太低了,今晚已经连着两次失态了,估计跟喝了酒有关。她只能这么去解释。“我,李重义” “我,钱子腾” “我,宋江仁” “我,蔡永庆” “敬兄弟一杯!” ------题外话------ 乐乐,好一点了,就是今天一天鼻塞的难受。估计至少还要两天,才能舒服些! 感谢各位亲的打赏、月票、评价和花花。 最近忙,都没一一感谢大家。乐乐在后台都能看到的,等这个月过了一定好好谢谢大家! 第四章 击缶 宋莲出也被激的满面通红,方筱悦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爷们的宋莲出。平日里都是嘻嘻哈哈,一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样子。 “干!”几个男人喝得尽兴。 剩下四个女人,相视看了看对方。百修明的其中一个妻子端了个酒碗过来找方筱悦:“来,妹妹,虽然你是准王妃,可在这,姐姐还是想叫你一声妹妹,希望妹妹别介意!” 方筱悦笑着摇了摇头,她本也不是在意身份的人。 “那好,咱们也喝一个,不能光眼馋男人们喝得痛快!” “来,也把我算上!”另一个妻子也端着酒过来了。 “还有我!”玲珑也娇笑着端了酒跟上来。 “干!”四个女人的这一声,虽然没有爷们的声音洪亮恢弘,倒也透着股豪气云天的味道。 熊熊的篝火,火光闪耀,越烧越旺。因为有酒,人与人之间也被拉的越来越近,就连第一天加入的宋莲出也已经跟一直不对眼的方世玉勾肩搭背到了一处。 突然,男人中间传出老大的一声喊:“静一静,静一静,我四弟要唱歌了!” 唱歌?说笑喝酒的人都看过来密包括远处坐着的小喽啰们都围了上来。 靠坐在木架上的男人咧着嘴笑起来,络腮胡越发显得乱丛丛。 “今日痛快!痛快!”他说道,手里搂着一个酒坛子,原本蜡黄的脸在酒的刺激下发红,双眼也醉意蒙蒙,“我们粗人,不会说话,我们不会说话,我们,唱歌!” 大家哄堂笑起来,还真没见过不会说话,会唱歌的粗汉子,当下纷纷起哄。 “我们三哥可是读书人呢!”几个汉子喊道,带着几分得意,“会吟诗作对呢!” 读书人?吟诗作对?大家更是笑起来,这般的读书人还真是少见。 男人不以为意,哈哈笑着。 “…结拜情…”他忽地张口唱道。 与其说唱,不如说吼,声音沙哑,听起来倒别有一番味道。 果真唱了?大家渐渐安静。 “……天地一拜……” 似乎不成曲调,但这样吼出来,又是这般夜色里,听的倒是有些滋味。 方筱悦向那边看去,借酒当歌的豪情大概就是如此。老大的老婆笑呵呵的说道:“我们这个四弟啊,可是考过功名的秀才呢!”…” “…兄弟齐心…天地再拜…义薄云天……天地三拜……此生此世……情义比天高……” 玲珑笑着跟方筱悦说:“看来确实读过书。” 方筱悦没说话,静默的听着,眼睛并没在聚焦,而是在回忆。 见那男人似乎有些词穷,抓了抓头。急性子的老三方世玉,忽地看向篝火边坐着的娇娇女子,想也不想就接着歪唱了一句:“……美娇娘呀,为我一笑…” 玲珑眼睛一瞪,立刻站起来了,就算这老四是个读书人,也还是有一帮浪荡子做兄弟。要是搁在别的时候,这种带有调戏小娘子的话唱出来,肯定会得到男人们的起哄。 但诡异的是,现场一片安静,以至于那些已经咧嘴准备笑出声的汉子喽啰们都不自觉的只咧嘴没出声。 “对恩人家人不敬了。”大哥皱眉呵斥了老三。 这姑娘毕竟是康王未过门的妻子,未来的康王妃,闲杂人等根本无缘得见一面,别说这样用言语挑逗了,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个兄弟并没有挑动的意思,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老四被老三这么一打岔,不知是词穷了还是也忐忑了,也没声了。 “给我拿个酒坛。”方筱悦说道。 安静中大家都听到了。 “可是要用酒坛子砸破他的头,”玲珑指着老三问道,“小姐,酒坛拿来我帮你去砸!” 玲珑应声伸手捞过一个酒坛,正要举步走过去,方筱悦伸出手接过了酒坛。 “他……”大哥起身赔罪,才张口,方筱悦接过话头。 “给我一把刀。”她说道。 那位大哥正好站起来,闻言毫不迟疑扬手就把自己的刀递过来。 “我家兄弟他…”他再次低声要说话。方世玉看着方筱悦,就是此刻真的砍他两刀他也会生生受了,谁叫自己总是出言不逊呢! 方筱悦抬起刀,反手用刀背敲在酒坛上,发出一声闷响。 大哥的话停了下来,老三也意外的继续盯着方筱悦,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方筱悦的刀背又接连敲下在不同地方,闷闷的酒罐渐渐的发出高低清闷不同的声音,暗夜里听起来有些怪异。 “击缶?”宋莲出惊喜的看着方筱悦。 “千…古…风…流…一…肩…挑…”方筱悦缓慢的唱道。 说是唱,不如说,这首歌是三侠五义电视剧的主题曲《千古风流一肩挑》,纯男声唱得歌。一向都是唱女声歌的方筱悦,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声线并不十分适合唱这首歌。便干脆用最柔弱平缓的声音唱起这首歌,除了拉长的声调,别无起伏。 现场一片安静,这让原本声音小的方筱悦所唱传开了。 “为…知己…一切可抛…” 刀背敲击酒坛,节奏也如同她的声音一般缓慢。 伴着自己的声音,方筱悦心里渐起波澜。 知己,前生似乎并没有,今生万俟烨算是一个。响起那日的《荷塘月色》,两人的不谋而合。可如今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她要到哪去找? “冲……冠一怒…犯天条…” 她低着头,盘坐地上,火光应着她额前的碎发,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唱着。 有记忆,有经历,自然有喜有怒。自从来到大秦后,她的脾气性格已经收敛了许多,因为这里不是现代,她根本不敢完全的释放自己,根本不能肆无忌惮的大喜大悲。 波澜激荡冲击胸膛,方筱悦不知是刚才那碗酒的缘故还是这歌歌词的缘故,越唱心中越激扬! 却又因为还没有半点万俟烨的音讯,她此刻复杂矛盾得情绪,就像一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不,还不如野兽,想嘶吼都不能,因为真的还没到时候! 击缶低沉,一字一顿的歌词,所有的人竟慢慢的沉浸其中。 尤其是这冲冠一怒犯天条,竟然从这柔弱平缓的声调里,听出了激动。 有些人攥起手。 “结拜情,天地一拜……兄弟齐心……天地再拜……义薄云天……天地三拜……此生此世……情义比天高……” 老四忽然反应过来,立刻跟着唱起来,重复自己方才。快唱完时,便用胳膊捅了捅老三,老三还不明白老四怎么好好的又打断了,见他捅过之后又小声说了一句:“你接着唱下去!” 老三懵懂的接着唱道:“美娇娘啊,为我一笑……” “…千古风流一肩挑,为知己一切可抛,冲冠一怒犯天条。”老四接着唱方筱悦的。 男声唱来沧桑更显。这一唱在场的人都心里惊讶一声,竟然是应和的。 这娘子,竟然抬手张口间续应了这老四老三胡乱唱的歌! 方筱悦手中的击打声未停,且迎合了他的曲调。 现场的人终于醒悟过来了,娘娘非但不生气,反而要来同乐。 但却没人敢发出轰轰叫好声,只怕错过了那个王妃娘娘的歌声。 “红颜…生白发…痴心却不老…” 方筱悦慢慢唱道,依旧平缓无波,但有击打声起伏相助,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女声,单调的击缶声,听在耳内,竟然带着穿透千古的沧桑。 是歌者沧桑,是器者沧桑,或是歌词沧桑? “问英雄…何事…难了……” 问英雄何事难了? 何时难了!何事难了! 这句词传入在场人耳内,心中顿时几分沧沧。 何事难了?何事难了? 家中老母等着扬名立业… 隔壁竹马翘首以盼… 南街的酒市还未亲去… 北边的功业尚未得尝… 父母恩,儿女情,忠孝仁义名… 击打一声声,那个原本起头的老四都怔怔出神。 “笑人生过眼烟云,空呀还是空!”他猛地高吼道。 “沧海瞬间,劝君莫忧…”方筱悦接道,“……千金纵散去…梦无休…” 在场的人再次怔怔出神。 没有关系,纵然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如何,纵然什么都留不住,什么都做不到。 没有关系,她还是走到如今,纵然磕磕绊绊。 没有关系,无须忧愁,她有玲珑,有宝哥儿,有万俟烨,还做了很多事,得到了嫁妆,脱离了方家,开了自己一直想开的幼儿园,还将有很多事未做,找到万俟烨,助他为齐王翻案,给玲珑找个好婆家,抚养宝哥长大…… 沧海瞬间而已,只要她还在,一切未晚。 方筱悦一扬手,手中的刀,啪的一声击翻了酒坛子,酒坛子里的酒撒出来,溅起一阵火花。 曲收歌尽。 “痛快。”方筱悦高声吐出两个字,将手里的刀挽弯向下,递出去。 “痛快!”回过神的老四哈哈一声,抓起一旁摆着的酒坛仰头畅饮。 “痛快!”老三也跟着又饮了一坛酒,姑娘虽已名花有主,可今天能如此高歌一曲早已无憾。 “痛快!”其他人也纷纷心中喊道,各自抓起酒碗一饮而尽,啪啪的摔在地上。 “痛快!”老大的儿子,学起大人得样子来,也是有模有样,学完还要拿父亲的酒碗喝酒,被夺了回来! “痛快!”这一声略微走音的奶声奶气,竟然是从宝哥儿的嘴里发出来的。方筱悦欣喜若狂,她的宝哥儿说话了,虽然人生的第一个词是“痛快”,不是娘,让她有些小小的遗憾,可这遗憾很快便被宝哥儿会说话的喜悦冲了个干干净净。只是后来,她才知道,今晚的这两个字,只是昙花一现,宝哥儿离真正会说话还有些时日。 夜色里,篝火火把刷刷作响,原本有一种生死沙场大战过后的悲壮之情,就在几个孩子的稚声稚语里消失殆尽。半醉半醒的众人被几个娃娃的憨态逗的哈哈大笑。 这一晚,都喝得酩酊大醉。 这一晚,仿佛人世间再没有烦心事。 这一晚,大哥的两个女人忙了大半夜。她们俩照顾完孩子,又要照顾大人,包括老大的几个兄弟,每人旁边放着个脸盆,谁要吐就直接吐里面,她们是不负责倒的,最多是帮忙擦一擦脸,从她俩熟练的程度上来看,显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已习惯了这些汉子的自作自受。 方筱悦原本还想,他们的老大回来了,终于可以好好的问问齐王之事,然后再仔细问问北地那边的情形。看到这样的光景,还是打算等他们明早酒醒了再问吧! 第二天,还没等方筱悦去问,老大百修明便独自过来找方筱悦说明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原来齐王被诬陷通敌图谋篡位并不是使皇帝最终判他贬为庶人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在齐王府中搜到了龙袍。至于那龙袍他们敢保证他们在齐王身边的那几年是真的没见齐王穿过,也不知道那就是龙袍,还以为跟王爷服一样呢。后来还是龙袍被查出来之后,才有人告诉他们,这是不是龙袍关键要看袍子上的龙有几条,都有几个爪子。 大秦的龙袍还不明确的规定只有黄色,就是皇帝日常的服装里,也经常会穿别的颜色。但是不管什么颜色的衣服,九条五爪的龙一定是少不了的。齐王府內找到的那件龙袍就是玄色,龙也不是常规的图案。居然连袖口里面绣着的龙也给找了出来,数下来像是生生凑出的九条,换个人不仔细看,谁都只会以为是王爷的衣服呢。 “方姑娘,这明显就是有人栽赃嫁祸啊!也不知道这皇帝是怎么想的,这样拙劣的把戏都看不出来!”老大说完齐王的事之后,惋惜不已,“恩公,真的是一个贤王啊,一个真正的贤王,不像那个梁王爷,只有个空架子,就是个假把式。也不像那个楚王,假仁假义的,一个爷们连点敢作敢当的胆识都没有!” “不是看不出来,而是当时皇帝必然有着别的打算。”方筱悦觉得皇帝还是舍不得杀齐王的,否则又是通敌,又是龙袍的,换做哪个皇帝都会直接一刀砍了了事。而对齐王则是贬为庶人,流放北地,也算是仁至义尽的做法了。 都说父母会偏爱长子长女,这话的确不假,不管有几个孩子,长子或者长女带来的初为人母人父的巨大喜悦是其他孩子都无法取代的。再者也听万俟烨说过,皇帝对齐王真可谓是一手带大,是真的舍不得杀了这个儿子。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有孩子,虎毒不食子嘛!要说龙袍我没在齐王身上见过,却是真真的在楚王身上见到过!” “哦?什么时候的事?”这个意外的消息倒是让方筱悦心头一震。 “还是在西北的军营里,就是战败后,我们被当成替罪羊的那次。楚王身上穿着的一件青色衣裳就有问题。” “一件?” “嗯,一件,穿了两天,就再也没见他穿过。不知道是误穿了还是被心腹告诫过了。”这件事的确有些久远,很多细节已经记不起来。 “你怎么能肯定那是龙袍?” “之前真不知道啊,这不后来在齐王府里被查出来一件龙袍吗?那时候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龙袍。以前我就以为只有黄色的上面绣着龙的才叫龙袍呢,对于有几条龙,几个爪儿的都不懂。反正我们老百姓都知道衣服上不能绣龙就行了!”老大见方筱悦似乎还有些不明白,便又继续解释道,“因为楚王的那件龙袍也是袖口里面绣了两条龙,我没见过有谁在袖子里面绣图案,所以才多看了几眼。后来齐王之事发生后,我才明白,这里面得的猫腻!” 之前,包括万俟烨都以为是梁王陷害齐王的赢面比较大,可从现在这事来看,似乎件件都指向了楚王。方筱悦的脑海里,浮现出楚王的面容,到真是一副暖男式的花花公子,却原来也是个笑面虎。可这一切真的是楚王做的吗? 突然知道了真相,又让方筱悦觉得有些不真实。万俟烨查了一年多,都未能查到有价值的线索,自己竟然误打误撞找到了目击证人。但是毕竟他们都曾经是齐王麾下的将士,就是拉到御前,他们的证词又有几分作用? 还得找到证据才行,必须找到楚王所穿的龙袍才可以!而这一点只能做为其中一条罪状陈列,最好还能发现更多实质性的证据证人,才能一击而中。而梁王就真的全洗脱了嫌疑? “还有一件事,姑娘不要怪我一大老爷们多事,就是想从姑娘这确认下,宝哥儿真的是姑娘和康王的孩子?不是齐王的?”山匪老大的这句话自己问完都不好意思了,这种明显质疑一个女人清白的话,说出来,被毒打一顿也是活该的。 “为何有此疑问?” “因为,我是兄弟几个里,唯一一个既见过恩公齐王,又见过康王的人,所以,我能看出来,宝哥儿长得还是像恩公多一些……” “你见过康王?”方筱悦刚要暴怒,却听见他说见过康王,便又按下了心里的怒火,连忙追问道。 “啊?是啊?北地的老百姓,谁没见过英明神武,又风流倜傥的康王殿下?简直迷得满城的大姑娘小媳妇整天康王长康王短的议论纷纷啊……” 原来是这种见过,那到也不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方筱悦现在觉得自己不管谁说什么,只要涉及到康王两个字,她就紧张着急的要命。 山匪老大说了半天,见方筱悦呆呆的没反应,便又忐忑的回到自己的问题上:“不是我,是,是三弟他们也觉得,宝哥儿跟齐王长得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赶紧出去!”方筱悦这回是真的怒了,其实也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便只好以桌子上的茶碗为武器,用以掩饰自己的无措。 山匪老大自然知道自己说这些话的后果,全身一直都是戒备状态,刚看到方筱悦举起茶碗,这边人就已经溜到了门外,自认为过了射程范围便对着方筱悦粗犷的喊道:“方姑娘,对不住啦,我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很像……” 方筱悦手里的茶碗掷了过来,也把山匪老大的最后半句话打没了!宝哥儿像不像万俟烨她自然更清楚,可她从没见过齐王,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像极了齐王? 虽然以愤怒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从此方筱悦心中却也像扎下了一根刺一样,特别想知道宝哥儿的身世。 只是现在宝哥儿尚小,查明身世的事,可以暂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万俟烨。 黑水山七壮士要送他们去北地城,被方筱悦拒绝了。她本来就是秘密出宫,秘密前来查探万俟烨的行踪,跟了这么一大帮人,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岂不是马上就会被楚王的人盯上? 几兄弟想想也觉得有理便也不再推辞,只让老三和老四将方筱悦等人送到镇上便各道了珍重。 “等找到康王殿下,回江宁时,记得来我黑水山寨坐坐。我们也好能见一见恩人弟弟的真面目啊!” “好!”宋莲出答应的倒是痛快,可谁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万俟烨,什么时候才能返回江宁,“兄弟几个既然是被冤枉的,还是少做些打杀之事,将来也好方便我们为哥几个洗脱罪名,还个清白!” “我们黑水山七壮士,也有自己的纪律,我们只劫富不劫贫,只劫贪官不劫百姓,只劫财不劫色!”山匪老大抱着拳头说着自己的三大铁律,老三方世玉最不好意思,本来站在大哥身边的,听到大哥说纪律,便悄悄挪了几步,站远了些。 说到劫色这点上,方筱悦、玲珑和宋莲出都齐齐的朝方世玉瞪圆了眼睛。 “老三,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自己的兄弟都是什么样,他这个当大哥的自然心知肚明,一看他们几个人的情形,便暴怒起来。 “大哥,大哥,我和四弟送他们去镇上啦!”老三是逃也似的往山下跑,“我在前面开路,到山下等几位!” “躲得了初一,你躲不过十五!等你回来再跟你算账!”整个山里都回荡着老大粗犷豪迈的大嗓门。 第五章 重逢 这几个兄弟也是真有意思。这么多年一直在一起,还能这么开心!继续北上的路上,为了方便保护方筱悦,宋莲出这次也没避嫌,而是三个人雇了辆大点的马车。三个人一人靠着一边,车中间是三层厚厚的棉被。三人都把手脚放到了被子下面。 宝哥儿醒来时,就会在被子上面爬一会儿,玩一会儿,在三人中间辗转着玩,好不开心。睡着时就她和玲珑来回换着抱。 已经行了半日。方筱悦忍不住向宋莲出求证了折磨自己一晚上的疑问:“宋公子,你也觉得宝哥儿长得像齐王殿下吗?” 宋莲出从昨天开始也在不停的观察宝哥儿,而且越观察越觉得,宝哥儿不仅长相像齐王,就连一些神情举止都有些像。这个发现也让他联想到万俟烨刚开始的一些反应,包括雷鸣出现在方筱悦身边,等等。雷鸣如果是现在出现在方筱悦身边他到不会有任何怀疑,可是从去年方筱悦刚进兰溪时就出现在她身边,这样的事绝不像是万俟烨这个情场高手做的事。要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宝哥儿,既是保护宝哥儿也是监督当时还不知道底细的方筱悦,那这一切便有了最合情合理的解释。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只是自己当初把猜测全放到了大人身上,而忽略了小孩子,否则也不会被万俟烨蒙蔽了这么久。他觉得宝哥儿八成就是齐王的遗腹子。 如此想来,他再看宝哥儿的眼神都变了。齐王府内除了齐王本来被贬流放,其他人可都被皇帝赐死。府内两百多人无人幸免,甚至还牵连了不少齐王麾下的心腹将领。齐王妃所生的两个孩子也没能幸免。 “那你先回答我,宝哥儿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宋莲出反问道。 “这……”方筱悦知道宋莲出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她如果一口咬定宝哥儿是自己亲生的,这件事就没办法再问下去了。玲珑坐在一旁,用手紧紧捏着自家小姐的手,她一开始是不赞成小姐包养宝哥儿的,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也是亲眼看着宝哥儿一天天长得的,打心眼里喜欢他。她知道小姐的想法,必然不想让别人知道宝哥儿是捡来的。 “他不是你的亲生的,是不是?”宋莲出已经从方筱悦的反应中看到了答案。果然,这个孩子就是齐王的遗腹子,很可能孩子的母亲就是那个闯进妓院的女人索凤羽。 方筱悦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又强调道:“他虽然不是……但我待他视如己出。” 除了万俟烨,她又对第二个人说了这个秘密。方筱悦一脸得茫然无措,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她有预感随着宝哥儿一天天长大,这样来问她的人,估计会越来越多。还不到一岁,就被人认出来,越大岂不是越像? “万俟烨,知不知道?”果然如他所料,孩子不是方筱悦亲生的。 “他知道宝哥儿不是我的,但是是不是齐王的……”方筱悦突然抬起头来,该不会万俟烨从一开始就知道宝哥儿是齐王的孩子吧,意识到这一点,方筱悦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是那样,万俟烨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他是不是知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原来他至始至终都是在利用我?” 宋莲出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方筱悦,见她情绪有些激动:“素娘,你不要自己乱猜,事情肯定不是你想得那样!” “还要我怎么不乱猜?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阴谋,他就是幕后主使。把我无端的扯了进来,让我根本没办法过我原本想要的平静安稳的生活!”方筱悦怒了,她不知道万俟烨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或者就算不是他特意选的,自己肯定也被他在暗中考察过。接近她,认识她,估计也全是因为宝哥儿吧,根本就不是什么“我心悦你”。这句话应该说全了叫,“我心悦你为我大哥养娃!” “那你现在能怎么办?把宝哥儿还给他?让人一眼就看出,宝哥儿是他大哥的孩子,让人想方设法的杀了宝哥儿?这样你就满意了?这样你就能过上你想要的安稳平静的生活了吗?”宋莲出不知道方筱悦怎么一下子暴怒了起来,平日里看起来很随和的一个姑娘,怎么生起气来如此骇人。 宋莲出的话就好像当头棒喝,方筱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不管怎么说,宝哥儿都是无辜的,宝哥儿是她一手带大的,宝哥儿就是她的儿子,她那么生气是自己后悔了吗?后悔捡到宝哥儿?后悔未婚养子?要说麻烦,自己只要想开幼儿园,这些麻烦都是早晚的事,除非她心甘情愿的早早嫁了一个平凡人。 宋莲出在被子下面握了下方筱悦的手,他是为自己刚才过重过激的话道歉呢。方筱悦不习惯被其他男人握住手,便轻轻抽了出来。如此一来,宋莲出的脸刷得红了起来,自己怎么就忘了呢,她是你兄弟的女人。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从来都没说过!”方筱悦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也没跟我说过,估计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毕竟齐王的遗腹子,你要是知道了,估计就不会如此自然得对他了吧!”宋莲出了解万俟烨,他这么做的确有他的苦衷。 “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操控的?”方筱悦虽然知道万俟烨很有能力,也有很有手段,但是一想到自己都已真心托付这么久,他居然还能丝毫不透露有关宝哥儿的一丁点信息,这分明就还是不信任自己。 “为什么话到了你嘴里这么难听?”宋莲出听着觉得别扭,“小烨子不是那样的人,虽然他有那个手段,我敢肯定,孩子也不是他硬塞给你的吧!” 这话倒是说对了,应该说就算万俟烨安排了一切,又怎么会知道她会路过,又怎么会知道她会找到宝哥儿,又怎么会知道她会抱养宝哥儿?如果安排,他大可以把宝哥儿安排在一个离兰溪远些的地方,找一个户普通农家,或者养在朋友家里都可以。 回想起当日遇到宝哥儿的情景,藏得如此隐蔽,到不像是故意让人随意抱走,而像是遇到什么突发紧急情况暂时将孩子藏起来,回头应该还是会回来抱走孩子的吧!是宝哥儿选择了她,也是她选择了宝哥儿,这一切都是她和宝哥儿之间剪不断的缘分和宿命啊! 似乎为刚才自己的想法觉得惭愧,方筱悦接过玲珑手里的宝哥儿。睡着时就用他的小被子给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厚厚的两层小被子把宝哥儿裹得像球一样。宝哥儿,不管你是谁的孩子,你都是娘的宝贝,这辈子我们都是最爱彼此的母子。 中午时每个人就简单吃了点自己带的干粮,他们还在马不停蹄的赶路。已经在黑水山耽误了些时间,现在他们都想早点到北地城。 “好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说这件事,更不会在宝哥儿面前说这件事。他就是我的儿子,我的亲儿子!”方筱悦像是在宣布,又像是在跟自己下决心。 马车一路向北,日头渐渐西垂,这一天又快过去。真是越往北客栈越少,过了早上的那个镇子,还没见到一个村落。赶车的大叔说,再有一个多时辰,在天黑透了之前前面有个驿站倒是可以歇一晚。 话音刚落,马突然停了下来,嘶鸣着,抬起了前腿。赶车大叔立刻察觉出周围的异常:“不好!咱们遇到野猪群了!” 一句话,将车里原本昏昏欲睡的几人的瞌睡全赶跑了! “什么!野猪群!” 宋莲出第一个跳下车去。天还没黑,这些野猪是出来觅食的。 “玲珑我们也赶紧下车!马会受惊的!车里不安全!”方筱悦抱着宝哥儿也跟着下了车。果然在山路前看到了十几头肚子扁扁的野猪。 “这几天天稍微暖和点,这些野猪是出来觅食的,你看它们的独自都还是扁的,这一冬天也没少饿肚子。要是吃饱了的野猪,咱们不招惹它们,也就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可这次恐怕……”车夫大叔觉得这次很难逃脱,没正面遇见,他让马跑快点,兴许还能有逃生的机会。可这么迎面遇上了,这就真的难说了。 “小姐,不怕,玲珑……玲珑保护你……”大概前一次玲珑觉得自己挺丢脸的,每次都要小姐来保护自己,这次终于鼓足勇气,准备为小姐拼上一拼。 “点上火把!快!”方筱悦看那些野猪似乎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慢慢加速冲了过来,便料定是将他们当成猎物了! 车夫也想活命,连忙把火把点上! “等会儿见机行事,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不管谁先出去,必须把宝哥儿带出去!”方筱悦怀里的宝哥儿这次醒了听娘亲如此严肃的说话,仍然很乖巧的没有哭闹。 一会儿跟野猪打起来时,她可不想让宝哥儿看见这么可怕的一幕。必须想办法把宝哥儿的眼睛蒙起来。 “宝哥儿,娘跟你玩个小游戏好不好!” 宝哥儿点了点头,他最爱跟娘亲玩游戏! “娘和宝哥儿是一起的,我们跟野猪宝宝们玩躲猫猫的游戏。看谁躲得好,没被发现谁就赢了!但是需要宝哥儿跟娘蒙上眼睛,想不想玩?”方筱悦故作镇静得跟宝哥儿说明着游戏规则。 宝哥儿的大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听起来是挺好玩的。连忙又点了点头。于是方筱悦便把宝哥儿的眼睛蒙了起来。她还要看形势,自然是不能蒙上眼睛了。 “玲珑,会不会爬树?” “啊?会啊!哦,小姐,你是说……”看着身边有颗粗壮的树,玲珑又有些犯愁,“只是这树真的爬了上去也很难坚持多久啊!” 这些树要是这些野猪的大獠牙可不是说笑的,拱起来,没多久的确会被拱断掉。 “你先爬上去就是了!山去之后,把宝哥儿抱好,呆在上面别出声。你没有一点武功,我逃命轻功的速度对付人还成,对付这些野猪我这心里还真没底!”方筱悦最担心玲珑和宝哥儿。她的对话,也启发了赶车的大叔,他倒是第一个爬到了旁边另一颗树上。 生死攸关,谁都会多为自己考虑一点,他们这三个大人还带着个孩子,怎么都感觉逃不过去,也难怪人家会先想到自保。 宋莲出每只手各拿了四个火把,张开双臂像火凤凰一般的站在最前面,就是有些瘦弱了些,要是万俟烨在这该多好! 野猪是怕火的,宋莲出拿了这么多火把站在前面,刚开始的确唬住了这群野猪,迟迟不敢往前进攻,但也没有被吓退的意思,人和猪就这么僵持在山路上。 可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而且那些野猪慢慢的已经开始一点一点的挪了过来。方筱悦又开始担心起来。 树上传来玲珑的尖叫声:“啊!宋公子小心!” 原来那只领头的野猪,见宋莲出一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胆子便大了起来,或许也是真的饿极了,埋着头就这样直直的冲了过来,巨大獠牙,寒光乍现。让宋莲出忍不住连连后退。 “烧,烧它的鼻子!”方筱悦情急之下,喊了一句,她记得野猪全身的肉都是厚的,脸上也就除了鼻子是软组织和眼睛是弱点,其他地方在这个冷兵器时期几乎拿它毫无办法。 宋莲出稳下脚步,把所有的火把都指只前方。那头野猪由于惯性已经停不下来,宋莲出用火把对着野猪的鼻子扔了过去,吃痛的野猪,却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咆哮着,发疯似的从原地一跃而起,埋着头,向火把直冲而来。剩下的那些野猪,此刻也全速冲了过来,这是准备决一死战啦!完了! “快上树!”方筱悦知道火把已经没用,一切都晚了! 正在这时,嗖嗖几声,破空飞来几支箭。 其中有两支箭直直射向这只跃起的野猪的双眼。眼睛不比鼻子,而且是双眼同时被射中,那只野猪嚎叫着,因为辨不明方向,竟然撞到赶车大叔爬的那颗大树上。 撞击声骇人,本来就不是十分粗壮的树,一下子就被撞断了。赶车大叔,也不敢下来,就随着树倒下,在快落地的一瞬间,跳了下来。 那头猪也撞晕了过去。 空中的飞箭还再像雨一般纷纷落下,后面的野猪群,几乎全都是先射中双眼。晚霞中,十几匹马出现,马上的人“嗷嗷嗷”的叫着。 “娘娘莫怕,区区几头野猪还不是我们的对手!” “都闪开,王爷要吃野猪肉!” “戚统领,今天能抓到几头?” “我去前面堵,争取全部拿下!” …… 戚统领?王爷?方筱悦、玲珑、宋莲出三人俱是一震,难道康王就在附近! “是王爷吗?是王爷吗?”方筱悦已经不顾一切的向这些将士来的方向跑去,他肯定在后面,他肯定在后面! 远远的一个人,骑着马走来。方筱悦停了下来,似乎连呼吸都要忘了,等着看清楚那马上的人。两个月没见,她太清楚自己内心对他的思念。那匹马并没有减速,而是冲过来,马上的人一把捞起方筱悦。 她被放在马前,他的胸前,熟悉的梨花香萦绕身旁,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方筱悦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险情下遇到了他。她想转过头去好好看看他,却被他霸道的扳正了身子,用自己的大氅将她微微发抖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不让看?一句话也不讲?方筱悦嘟起嘴,她真的还没看清他的样子嘛!他不言,她不语! 好在带着他的体温的大氅,仿佛置身火炉旁一般舒服温暖。最重要的是,一直吊着的心此刻终于踏实了许多。 他知道她在等他先说话,每次都像赌气的孩子一样。 漠河之战胜利后,他知道以火炮的威力,北羌人一日对此毫无招架之力,便一日不敢再犯大秦边境。他便趁着那第三响的火炮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他查大哥当年的事,果然到了北地才能查到些许蛛丝马迹。他查到了黑水山七壮士身上。他们告诉他,她来了,正要继续北上,去北地找他。 他知道最近这段路上时常有觅食的野猪出没,便担心不已,快马加鞭的赶了来,果然就看到如此惊险的一幕。 他倘若稍有迟疑,来晚一步……后果简直不敢想:“悦儿,幸好赶上了!” 他在说野猪群的事,她也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要命丧獠牙之下。 “我一向福大命大,不是吗?”方筱悦窝在他怀里 “傻悦儿,傻悦儿,我的傻悦儿……”万俟烨下巴抵着她的头,嘴里一直不停的念着这句话。她的悦儿担心他,竟然就这样千里迢迢的自己带着孩子奔了过来。路途有多远,沿途有多艰辛,他都再清楚不过。他为她的这份真情感动,又为她受的这般苦心疼。要不是为了保密,他早就想给她写一封平安信的。 “就不知道,差个人给我报声平安吗?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两人一骑,慢慢落在众人后面,已经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只想一诉衷肠。却仍有一个不长眼的小将跑过来汇报:“王爷,共捕获八头野猪,獠牙已全部割下,其中有两头估重有两百斤。”小将的话里似乎还有吞咽口水的声音,这是有多久没吃肉了? “张三,你给我回来!你这个不长眼的家伙,眼里只有野猪肉,一会儿我们吃肉,你在边上看着!”戚统领连忙把那小将拉到前面去。 方筱悦忍俊不禁,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宋莲出听到方筱悦的笑声,也寻声望了过来,顺便用眼神与万俟烨打了声招呼,小烨子平安无事就好!还有她幸福开心了就好! 这一刻,方筱悦无比灿烂的笑颜,真的比那天边火烧云一般的晚霞还要明艳动人。 方筱悦笑着,习惯性的想转过身去跟万俟烨分享她此刻的喜悦。可是他还是不肯让她看。这一次,方筱悦觉得有些异常了,难道他的脸受伤了?破相了? “到底怎么了?不让我看,我怎能安心?” “没受伤,就是十几天没好好洗脸了,不太体面!” 她嘘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破相,那张妖孽脸怕是脸老天也不忍心破坏吧!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破相了呢!” “原来你爱的是本王的皮囊。” “废话,你要是个丑八怪,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方筱悦说笑着,却脑补不出他变丑的样子。 “那就更不能让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了!”万俟烨倒是挺喜欢她如此坦率的回答。 “肯定有事瞒着我,不让看也要让我先摸一下!” “原来你如此思念我!”万俟烨将思念两个字咬得极重,这思念便有了另外一次意思。 方筱悦的脸立刻红到耳根,真是不怕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孤高清冷一本正经耍流氓! 两人就这样腻在马上,方筱悦硬生生的转了话题,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 直到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声,“汪汪汪……”,像是有十几条狗冲了过来。 “王爷,娘娘!我们来啦!” “王爷!是我们!” 万俟烨调转了马头,便看到刚刚分开不久的黑水山七壮士,七辆雪橇分奔而来! “喏,就是从他们嘴里知道的!”万俟烨指了指前方。 “我还想告诉你呢,你竟然已经查到了他们头上,看来该知道的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 万俟烨点了点头:“还是比你晚了一步啊!” “我那是误打误撞,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呢!”方筱悦说到这里,想到那日老三的举止,又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老三受罚! “还有这样的事?”万俟烨刚想细细问下去。 赶上来的方世玉连忙哀求道:“娘娘啊,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我吧!你再跟王爷说一遍,我这屁股连站都站不住啦!” ------题外话------ 亲们,周末愉快!这两天降温,注意多穿点衣服! 乐乐今天满血复活了!主要是鼻子通了,人就舒服多了。 晚上还要多写点!本想万更,还是留下吧! 周末两天要潜心把文案完成,了一桩心事! 第六章 孤独园 “还有这样的事?”万俟烨刚想细细问下去。 赶上来的方世玉连忙哀求道:“娘娘啊,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我吧!你再跟王爷说一遍,我这屁股连站都站不住啦!” 方筱悦低着头闷笑了几声,倒也默契的没再说什么,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大哥不放心,毕竟王爷来北地时间也不长,所以我们都跟来了。”方世玉的眼中看到马上的一对人。虽然康王殿下从他刚开始出现到现在,他都不能瞧清楚他的面容,不敢总盯着一个王爷看。但康王那满脸胡茬的英雄气概到让他觉得很配方筱悦。 前面是康王所带的为数不多的侍卫精兵,因为戚统领在这,方筱悦便也觉得这些都应算是他最核心的近卫了。后面是黑水山七壮士的雪橇。他们俩和玲珑宋莲出的马车行在队伍中间。 “你还没完全查清楚齐王的事吗?” “嗯,还需要找到一个关键人物,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完了!” “查完了,就要回去了吧!” “你想回去,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不会有事!” “等你一起吧!” “那可能还要几个月的时间。” “刚才不是说就找一个人就好了吗?怎么要这么久?” “这个人不好找,而且不一定在北地!也说不定找到最后,发现人早就死了!” “……”方筱悦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靠在万俟烨的怀里,说来也奇怪,在车上,盖了三床被子还觉得不暖和,自己在马上就跟他和用了一个大氅居然丝毫未觉得寒冷。已经暖和的让她昏昏欲睡起来了! “先别说,小心着凉!等到了前面镇上再睡!”万俟烨咬着她的耳朵,轻声叮咛。 “你现在住在哪?是在北地城吗?” “不在,不过离北地城也不远!在北地南面的南溪镇上。”万俟烨说道南溪镇,眼神暗了下去,“我大哥最后就死在南溪镇上!” 方筱悦随着万俟烨的语气一同沉默下来。也就相隔不过十几里地,这里的雪便下起了雪。雪粉像沙子般扑来,数尺厚的积雪,淹没了世间的种种起伏,雪花在微光中起舞,枯枝冷得停止了幻想,白茫茫的雪之国。原本觉得苦寒不堪,此时竟瞧着眼前的景象分开妖娆,真是看没看到风景,是不是风景完全取决于看景之人的心情。唯心论,才是正解。 “都会过去的,你大哥的冤屈定会得到昭雪!” “嗯,我知道!” 此时有侍卫来报:“王爷,前面的雪越来越大,请跟娘娘进马车避避?” “不必了,我们快点走吧!”方筱悦还没腻够了,暂时还不想进车里枯坐着。 众人都提高了速度,风雪刮在脸上有些疼,万俟烨把他自己的帽子戴在了方筱悦的头上。方筱悦这才看见他竟然有半边头发短了许多。 “这是怎么了?” “无碍!不用担心!”万俟烨侧过脸去,不想让她看到那半边脸。 可眼尖的方筱悦在那一瞬间似乎看见了他那半边脸上有一道三、四寸长的口子。 “转过来,要不我再也不理你了!” 万俟烨见瞒不下去,便只好转过脸来,其实他也没想瞒她,只是不像让她才跟自己重逢就为自己难过罢了。 果然,在她脸上找到了心疼的表情,她的手也透过大氅伸了出来,抚在他左边脸上。那道口子在脸上的位置并不长,但斜斜的插进了头发里,头皮上的口子应该更长。所以那半边的头发,就是在处理伤口时剃掉的吧!现在头发都已经长了三四寸长,可方筱悦还能顺着那道疤摸到头皮里的伤口。 “真的毁容了呢!” “不准不要我!” “太丑了,不想要了!”方筱悦嘴里说着不要,可眼里已经流下了泪。 “都把悦儿丑哭了,罪过罪过!都叫你不要看了嘛!”万俟烨腾出手来擦她脸上的泪。 粗糙的手指碰到她幼滑的皮肤上,一粗一细,两种不同的触感分明。 “嗯,真的被你丑哭了!”方筱悦破泣为笑,连手指都粗糙了这么多,显然这两个月他吃了不少苦。 他有些忘情,一直在摸她的脸颊,即便泪水早已收了回去,他的手还停留在原地。 “快点走吧!雪真的越下越大了!” “嗯,不过,好在今晚孤独园里的一大家子们倒是有一顿大餐吃了!” “孤独园?”那是什么地方?他现在住的地方?打到这么多的野猪,何止能吃一顿大餐。 “到了你就知道了……”万俟烨把她的身子调整了下,“你抱着马脖子,我们要快点冲了,也就十里地,就到南溪镇了!” ——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方筱悦他们在一处破旧的院子前停了下来,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欢呼声。 黑水山七壮士一直跟到这里,方筱悦便对他们说道:“我们已经平安到地方了,各位兄弟可以放心回去了!” 此时,老大才走过来,向万俟烨抱拳道:“王爷,我们兄弟几个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继续从军,跟着王爷打天下!” 万俟烨眼中无波的看着他们:“我的确想收留各位,但你们现在的身份还是逃兵,将来有一日被人发现,就要身首异处。” “王爷,我们不怕,总比做个山匪碌碌无为要好!再说我们的地方已经被楚王查到了,不知哪一日他便找众多人来端了我们的家,灭了我们的口。”老大的身后还跟着他的一家,他是连老婆孩子都带了来。 这的确是下定了决心要投靠康王的。 “既然如此,那就编进来吧!希望你们能立下军功,也好功过相抵。”他们毕竟也是为大哥翻案的重要证人之一,保护好他们也非常必要。 孤独园早已经涌出来十几个孩子和头发花白的老人,齐齐的站出来,脸上既有猜疑也有兴奋。显然对于突然多出来的这么多人,心里有着各自的猜测。 “我去了这几日,大家都可好?”万俟烨跳下马来,又贴心的扶着方筱悦下了马,抱她下来时,便觉得她似乎又轻了不少,“又瘦了不少,受苦了!”。 “待会儿,给我多分点野猪肉!”方筱悦看见这么多孩子,职业病又上了身,她永远在孩子面前做不出那过于亲密的举动,也说不出过于亲昵的言语,“他们是?” “战争遗孤和遗老!”万俟烨想拉着方筱悦的手,手举了半天,也不见她牵过来。人已经错开他,走到那些老人和孩子跟前了。 “都进去吧,我叫方筱悦,一会儿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这一个两个的小眼神,都可怜巴巴的瞧着自己。 “好!”好吃的一向都是拉进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捷径,对小孩子更是如此。 万俟烨摇了摇头,方筱悦只要一见到孩子就走不动了! “妮妮,妮妮……”宝哥儿有一会儿没见到娘亲了,刚见到,就发现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小敌人来抢他的亲亲娘亲。 可不,加上大哥家的两个孩子,现在已经是整整十六个孩子了。孤独园的老人们,还在打量着这个一来就直奔孩子而去的女人,王爷对她格外的好,可看衣着打扮又不像是个主子,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她。只是都直直的打量着她,就觉得这姑娘漂亮得紧,倒是跟王爷很相配。 “好了,知道啦,宝哥儿,娘这就来!” 呀,这姑娘莫非不是王爷的心上人,竟是做了娘亲的女人。 “他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你们可以叫她方姑娘,也可以叫她康王妃……” 老人一听,立刻便行礼道:“娘娘千岁,千千岁!” 正在安慰宝哥儿的方筱悦一听便急了,叫她一声娘娘,她还能忍一忍,可是真跟她说什么千岁千千岁的,她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人家们,你们可别折了悦儿的寿,晚辈当不起这样的大礼,赶紧,赶紧都起来。我最不喜欢这跪拜之礼!快,”方筱悦抱着孩子,没办法拽起来众人,便用脚踢了看热闹一般的万俟烨,“快啊!” “好了,好了!她不习惯这个,以后还是随便些叫她就行了!”万俟烨打着圆场,说完还在她耳边嘀咕几句,“早晚的事,你现在不适应下,以后怎么办?”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孤独园里一时之间根本住不下。好在边上有座小破庙,黑水山七壮士便说他们几个爷们就去那庙中凑合一晚,孩子和女人便跟他们一起住在孤独园里。 孤独园中的条件是要比破庙好一些,起码室内还有热乎乎的火坑。方筱悦也觉得奇怪,老天好像跟她过不去一般,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又会将她打回原形。好在这是短期的,她的心里还好受些的。毕竟等万俟烨办完了事情,就能回家了!自己就当是到偏远山区支教来了好了! 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就是又能见到这么多孩子,虽然比起江宁的孩子们,他们更大了些,也更显得沉闷了些。或许跟刚刚打完仗有关,孩子的双亲因为战火丧生,在他们内心深处肯定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痛苦记忆。是需要慢慢心理修复,慢慢走出来的。 孤独园,应该就是收留孤儿和遗老的地方了!她不知道在大秦这种事是不是官府要来负责的事,万俟烨告诉他,这里的孤独园是他自己出资建的,新的房子还没办法建,毕竟现在天寒地冻的,实在没办法搭建。只得先在这个没人要的院子里暂住下。孩子们男孩和女孩各占了一间房,老人们也是各自占了一间房。就连万俟烨也是跟将士们同住一间,并没有自己独立的房间。 见院子里实在没有多余的房间,方筱悦便要带着玲珑准备去跟女孩子们挤了挤。 “等等!”万俟烨叫住她,“我带你去外面住吧!”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低下了头,有的将士已经“嗤嗤”的笑出了声。这么多人,这人在说什么呢。方筱悦的脸上火速烫了起来:“不必了,先凑合一晚吧!” 最后还是孤独园里的老人们,临时打扫出了一间房间,但是没有床,只用了些稻草铺成了个三四米见方的大床。万俟烨又让侍卫拿来了几床军褥和军被,铺在了上面。方筱悦试了下,竟然比那热坑头还软和些。 “你们之前怎么睡还怎么睡,我们四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睡这里好了。”只是这间房原本就有些背阴,加上没有火坑,恐怕睡到后半夜会有些冷。 “娘娘,别跟着胡闹,这地方你们怎么能睡。去那边吧,这里我们住。这比起我们的行军帐篷可是好多了的!”戚统领赶紧把她们轰了出来。 “房间怎么安排,听我的。你去看看他们弄得对不对,今天的那头快三百斤重的大野猪估计我们这些人全加起来也吃不完,先吃个四分之一吧!”万俟烨成功转移了方筱悦的注意力。 方筱悦便指挥这几个将士,把野猪的解了下来,分成了六份。一份烤,一份煲汤,一份炖,一份腌,一份蒸,一份酱。真是把她能想到的吃法几乎全用上了,哦,可以将这几大块里的里脊肉都剔下来,留着做馅儿包饺子吃,再有多的可以留着炒菜。 玲珑看小姐忙得团团转,就知道今晚肯定要大饱口福了。负责烤肉的,小姐嘱咐了几句,负责煲汤的要注意看着火候。蒸之前,小姐又涂涂抹抹了半天,还有那一大锅的猪肉炖粉条里又加进去了好几颗大白菜。 不一会儿各种香味就冒了出来,勾得一个院子的小馋猫们在各种美食前急得抓耳挠腮。就连每个人肚子里唱得空城计也似乎应和成了一首歌。将士们边忙着做美食,边互相打趣着对方腹内的饥肠辘辘声。 野味的一大好处就是哪怕是原汁原味得肉,也有着自然得香气扑鼻,加上这些野猪都是精瘦肉,就连皮也因为饿了一冬天比夏天时薄了许多。 镇上的人都被这香味勾了过来:“天啊,孤独园里今天晚上吃什么肉啊,怎么这么香?” “王爷不是回来了吗?听说带了好几头野猪回来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了,万俟烨便叫人又解了一头野猪,跟镇上的人分了一整头。好在小镇因为战乱,并没有多少人,要不就是八头野猪全分了也不够。 吃饭的时候,孩子们简直像过节一样。方筱悦便在饭桌上宣布,吃完饭要全部帮忙包饺子,包完就放在这冰天雪地的院子里,这天然的大冰箱啊,算满足了她饺子梦的所以条件。每一种吃法都因为材料不全让方筱悦觉得略有遗憾,尤其是烤肉没有孜然和辣椒面,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汤还在继续炖,等大家吃完了也差不多能好了。但大伙却都是吃的头都不抬一下,院子里全是咀嚼声。 别看这只三百斤重的野猪,肉质却非常鲜嫩,就连没了牙齿的老人们都能慢慢吃完大半碗,却是因为消化能力弱了不敢多吃。便坐在边上乐呵呵的看着年轻人和孩子们吃得满嘴流油。 真是遇到了好王爷,朝廷从来都是打完战就走,这些善后的事如果父母官清廉些,老百姓就好过些,倘若遇见不作为的官员,最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因为打仗没了父母或者没了子女的人。 活了六十多年,也只遇到了两个王爷,一个齐王,一个康王,还是亲兄弟,都是贴心为他们着想的好王爷。老人们互相聊着天,言语间全是对康王的感激之情。方筱悦听在耳里,心中全是骄傲和自豪。 方筱悦因为会做美食,又会带孩子们玩,很快便在孤独园里跟众人打成了一片。就连将士们也很喜欢这个毫无架子的娘娘。他们对康王是又敬又怕,但是却能跟方筱悦主动说心事。就连第一次同时见方筱悦和万俟烨如此配合的宋莲出也忍不住问她,是不是万俟烨跟她商量好的,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倒是闹得方筱悦哭笑不得。 就这样,每天在这个小镇上,早上送万俟烨出门,晚上做好了晚饭等他回来,虽然没有两个人的独处时间和空间,但这样的日子,也让方筱悦觉得心里头踏实温暖。 就是每日简单的重复,过于枯燥乏味了些,万俟烨便劝她,反正不可能这么快离开,干脆她就重操旧业吧,现在镇上也没有什么先生,这些孩子都已经荒了快一年了,其中有几个十二三岁的,以前还念过书。 方筱悦摸着她行礼里的那本《幼儿教育启示录》思考了两天,她不确定要不要给他们带来这种教育模式,因为她注定呆的时间不长,如果让他们尝到了这种教育的甜头,之后便又要生生断掉,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她能看出来,北地这边的教育程度远远落后于兰溪帝都文化圈,从老人的口里也得知,他们一个镇子上以前也就只有一家私塾。想江宁等地的村塾根本就没存在过。这里一个镇已经有快一百年没出过一个秀才了。 就是照搬大秦帝都的教育方式,就已经足够这些孩子受用终身了,而她的这些教育方式是不是过于超前了些。 万俟烨知道她的想法后,反而说她想太多了。先进的文明,并不是一定要一步一步来实现才能被接受,对于北地的孩子来讲,大秦现在的大多数村塾教育和方筱悦的教育理论根本都是一样的,都是崭新的。何不一步到位,让他们直接去接受最新的呢? 方筱悦在那一刻觉得,如果万俟烨做了皇帝,肯定是个颇有所谓的皇帝。他虽然没有她头脑中的几千年文明沉淀下来的精髓,却是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极其善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在这个封建社会里,必须是一个拥有开放式的灵魂才能如此从容面对一切自己不熟悉的事物吧!方筱悦极其崇拜的看着万俟烨,自己何其有幸,找了这样一个开明睿智的王爷。 有了万俟烨的支持和鼓励,方筱悦便火速的投入进教育的第一战线。只是这一次她面对的孩子不单单是三至六岁的孩子,更多的是六至十二岁的孩子。这也就是说,以前是幼儿园的孩子,现在应该是小学生了。加上山匪大哥家的一个孩子,也只有五个三至六岁的孩子。方筱悦便发动玲珑来试试教这五个孩子。她来教剩下的九个“小学生”。 来不及去做那些硬件的设施,就简单画了一张课程表,把各种课程安排妥当。方筱悦就找来一块黑板挂在墙上,让孩子们坐在火炕上上课。 她每次是先跟那几个上过学的孩子讲新内容,然后再由他们轮流上台,给其他孩子讲一遍她所讲过的内容。之后便留出时间来,让大家自有讨论,她讲的这些内容可以有那些应用。 这些孩子丝毫没有不适应的表现,大概因为都知道这得来不易的学习机会,都非常专心的听她讲课。看到这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神,让方筱悦的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她要编纂出一年级到六年纪的教材。边教这些孩子,边挤时间来编写教材。将来即便自己离开了这里,也可以托人把编好的教材源源不断的给他们送来。只要她教会了他们自学的能力,再有这些教材帮助他们,相信就算不考功名,也会让他们受益终身。 虽然编写教材对她而言真的有些困难。原本方筱悦想编写五六个科目,最后都在万俟烨的建议下砍掉了,最后只剩下语文和算术两门功课。这倒是让方筱悦觉得容易了许多,可也仍然需要时间,一点一点来做。 宋莲出只要有时间也会来帮她忙,因为对她编写算术用的阿拉伯数字极其感兴趣,便时常缠着方筱悦,让她先给他讲明白如何应用这些奇怪的数字。 ------题外话------ 周末愉快,亲们! 第七章 菩萨转世 方筱悦是因为要编算术教材才将阿拉伯数字不自觉的带了出来,根本就绕不开。因为古代的那种大写的数字让她写起来颇为吃力。 于是这些阿拉伯数字,让身为商人的宋莲出极其敏感的高度关注起来。 “这个不用算盘怎么加?”宋莲出指着方筱悦编写的算数教材上的一组加减组合问道。 “这个很简单啊,口算就可以算好了,比这负责的多的,我也不需要用算盘,只要在纸上列下就可以!”方筱悦刷刷刷的在草纸上写了几个大数字,然后在宋莲出惊诧的表情下,飞快的演算出了结果。 那些奇怪的数字,在方筱悦手下排列、组合,再排列,再组合,然后就能得到最后的结果。算的又快又准,关键是书写时非常的快。 “如果我宋家的账本全部用这个数字来标记,估计至少可以省出来一半的账房先生来。”宋莲出的头脑转的飞快,真不愧是个商业天才,从一开始估计就打算将这数用到账本上去了吧!宋家有这样的少爷接班人在,肯定还会再创辉煌。 “你可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啊!这些数字虽然好用,但对于老账房先生而言未必是能很快接受的事!”不过宋莲出这么一说,她倒是有了新的想法和思路。小学是基础教育,不会做重点科目的侧重培养,但是等再往上发展时,就可以加入现代的职业教育元素,不过这也是未来的事,她要形成一套体系,让在她的教育思路下长大的孩子能够比较顺利的学会谋生的手段,或者能够有一技之长养家。但是她也要规避掉,现代教育里的急功近利心理,杜绝追求短期的速成,踏踏实实的培养出有用的高品质人才。 她的这些想法,让万俟烨有些费解,按照她最开始的思路,她似乎并不是以这些人才未来能够有养家糊口的技能为主要目的,可是孩子的年龄越大,她的思路好像越来越窄了些。 “为什么突然变了?” “其实也不是突然变,上完小学,这些孩子差不多都有十一二岁了,到那时候,每个家庭的情况都会有不同,如果想要入仕当官,就需要请些大儒辅导他们继续求学。如果想早些养家糊口的,也迫切的需要一门手艺支撑起来。我相信我的学生到那时候的见解、能力和知识层面都能在各地的大儒那里得到他们的欣赏和褒奖。如果将来我能得到足够的支持,我会把全国有名的大儒请到我的学校里来,为他们提供优渥的食宿。这才是我的终极目标——百花齐放。”方筱悦一说起教育这些事,整个人都是亢奋状态。 “而你现在的这些想法真的很难实现,你知道吗?”万俟烨有些不落忍的说。 “我知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本来就不是短时间里能立竿见影的事,需要做很多的准备,也需要走出很多成功的学生出来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方筱悦知道做教育本身就要能耐得住寂寞。还要在荆棘丛生的世界慢慢趟出来一条另辟蹊径的路来。 “真不知道你一个女人,为何如此执着教育之事,”万俟烨总见她在灯下编写教材,怕她太辛苦,便总想让她先放一放,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写,可方筱悦仍然在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还对他说:“人不能懈怠,只要一懈怠下来就很难再勤奋起来。” 方筱悦的毛笔字实在写不好,还是把语文的教材编写任务交给宋莲出来完成,她会提供一些归好类的资料给他。 唯独算数,只有她自己才能写明白。倒是每写出一页就会被宋莲出拿去看一页。不懂的地方便来不厌其烦的问她,也让她正好检查下哪里没写好,哪里需要重写。 孤独园里的几个大孩子,也会主动过来帮忙,字虽然写得不够好,但是抄一抄自己用也已足够。这种感觉真的让方筱悦有种支教贫困山区的感觉,孩子们穷得连书都只能两个人共用一本,或者自己抄书来用。如此好学的孩子们,平日里也非常的懂事。那几个大孩子除了学习,还会帮她做饭,照顾老人和弟弟妹妹们。而小孩子们虽然调皮,但在这几个哥哥姐姐跟前却是异常得乖巧听话。 老人们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两三个月了,以前有的养在家是由亲戚们救济着一顿过一顿,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住的房子也好多年久失修,外面冰天雪地,屋里也是滴水成冰,现在不管吃什么住什么,好歹不会挨饿受冻。孩子们自然非常珍惜这样的时机。老人们还偷偷告诉方筱悦,据说康王自己陶腰包设立的孤独园,不仅仅是南溪镇他们这一家,北地周边几乎每两三个镇子都会合并出这么一所孤独园,大大小小加起来至少也有近十所孤独园。 漠河城里估计还有几个孤独园,但因为在战乱初期,便有很多大秦百姓逃难到了北地,漠河城里官兵将士比老百姓的总人口还多,基本上全是戍边的将士。边关重镇,尽管天气恶劣,但也必须把好大秦北方的第一关。 孤独园里还有部分牺牲了的将士的子女,比如南溪镇的孤独园里,就有两个是这种情况。一个是已经十岁的男孩,叫百齐宗,母亲早亡,父亲战死沙场,现在跟奶奶两人在孤独园里住着。一个是刚满六岁的女孩,叫卫元春,母亲下落不明,邻居们说是跟人跑了,父亲战死沙场。万俟烨也让方筱悦多关照下这两个孩子,毕竟是烈士之后。 百齐宗还好,毕竟已是十岁的半大小子了,基本上只要方筱悦一教他都能很快学会,根本不用人操心他。而卫元春的情况就有些麻烦了,女孩虽然生得好看,但却非常内向,从方筱悦认识她的那天开始,竟然没听见过她说一句话。一开始她忍不住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自闭症。可在上课时她仔细观察过,发现她很专注,而且也很聪明,虽然不说话不发言,但教的东西她都学会了,在后来方筱悦给孩子们发的小测试中也能看出来,卫元春不仅都答对了,而且字写得非常漂亮。只是不愿意开口说话罢了。 卫元春,应该是属于典型的创伤型心理。在其他孩子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过,从时间上来看,他们都属于急性心理创伤。或者被遗弃冷落,或者亲眼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或者是见到了残酷的战争场面等等。很多大概会在两三个月内自愈,但总会有人无法自愈,如果再任由卫元春如此发展下去,会慢慢转成慢性创伤心理,继而真的变成了语言障碍者,一辈子都不会再开口说话。 如果是在现代,方筱悦可以拿出很完美的治疗方案,主要用眼动脱敏再处理(EMDR)技术找到心理创伤者的敏感点,再用整合的心理剧疗法,辩证行为治疗(DBT)和正念训练技术(MT)相结合的方式,最终让卫元春解开心结,开口说话。 因为孩子年龄还小,方筱悦列好了问题,让宋莲出帮她来问孩子问题,不回答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主要是要在一旁仔细观察孩子的眼动情况。如此也好找到卫元春内心深处的创伤来源。只有找到创伤来源之后,才能对症下药。 “元春,叔叔只是跟你聊聊天,问你几个问题。叔叔知道你不愿意开口说话,没关系都不要紧,你就听叔叔说就好!”宋莲出按照方筱悦吩咐的那样,跟卫元春面对面的坐在火炕上,方筱悦甚至要求宋莲出可以躺着问话,这样让元春的视线处于俯视的状态,会更让她有安全感。 大通铺的火炕另一边的方筱悦便是以装睡的样子观察着卫元春。她的睫毛本来就又密又长,眼睛躲在后面只开了条小缝。 这要是在现代会在一间装着双面玻璃的专业心理咨询室中进行,很多警察局的审讯室里也会有这样的房间,但心理咨询室里的各种设施和安排则是更加温馨,令人放松的。在大秦便只能通过这样的办法,来做安排。 卫元春的小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睛垂下,并不去看宋莲出,但嘴角微微翘起,说明她并不排斥宋莲出的提议。宋莲出便接着往下问:“你想你的娘亲吗?” 方筱悦观察到卫元春维持着刚才的动作,眼球动都没动一下,但是刚才翘起的嘴角此时已经放了下来。 “你的家在哪里?是在南溪镇上吗?”方筱悦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发现在听到家这个字眼时,小姑娘的眼球动了一下。 “你怕北羌人吗?”北羌两个字,让方筱悦看到卫元春的眼球连续动了好几下。这一次的动静之大,连宋莲出也看到了,他转头看向方筱悦,不知道后面的还要不要继续问下去。方筱悦只是想确认下自己的猜测,见效果达到,便从床上做了起来,冲宋莲出摆了摆手。 在她最害怕的时候,元春盼着她最亲爱的娘亲能救她,可是她的娘却在慌乱中抛下她跟别人跑了,她看到北羌人进了镇子,看到他们抢妇人,抢东西,抢完之后便一把火烧了她最熟悉的家乡。她甚至看到了街上的死人,冰冷僵硬,像湖面上的冰一样。她害怕极了,她躲了起来,害怕被那些坏人发现。老人说,找到她时,她是躲在邻居家的猪圈里,里面虽然早没了猪,但臭气熏天,而她的眼神则没了昔日的光彩。 方筱悦走了过来,给了元春一个紧紧的拥抱,那被她抱在怀里的小身体,因为害怕,抑制不住的打着摆子。只要找到症结所在,这都不再是什么难办的事。 考虑再三,方筱悦跟万俟烨商量了一下,准备用心理剧疗法的方式。让元春在演出的过程中,通过宣泄,表达,重新经验,重构,转化,恢复她的自我能量,最终达到处理内心创伤的效果。但在这个过程中需要万俟烨的侍卫扮演下北羌人,而根据老人的描述元春的娘身量跟百修明的大老婆类似,方筱悦便请她在关键时候扮演元春的娘,把元春从“被北羌人”的手里救出她来,给她最需要的母爱和温暖。 同样是母亲,百修明的妻子很乐意帮忙。方筱悦根据老人们提供的线索,拼凑出当时的情景,除了元春本人,方筱悦让所有其他参加的人员排练了好几次,只希望能够真实还原当时的情景,越接近当时的情景自然效果就越好! 人们并不太相信方筱悦的这种近乎儿戏一般的方法,如此兴师动众的让众人唱大戏,只是为了一个不说话的小孩子。但因为碍于她准王妃的身份,都没说什么,还是很认真的进行了排练。方筱悦哪里不知道,从他们的眼神里也明白,大家都以为她闹着玩呢。算了,只要能配合就好,最后有没有用,可以用结果和事实说话。她是没办法跟古人解释清楚心理学这种科学的。 一切准备就绪。卫元春被蒙着眼睛,带到她原来的家。一下马车,元春就急切的想逃开,她眼中流露出的恐惧非常明显。四五个“北羌人”骑着马过来,元春夺路而逃,慌不择路的样子,就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快又踉踉跄跄。 元春瞪大着眼睛,张开嘴,方筱悦知道她想喊出来,可是却无论如何都喊不出任何的声音出来,就那样无声的大张着嘴。 “北羌人”越来越近,元春果然向着那个猪圈跑去。此时,方筱悦让百修明的妻子出场,叫她的名字:“元春,元春,娘在这,娘来救你了!不要怕!” 陷入高度恐惧中的元春此刻是分不清楚娘亲的声音和容貌的,加上百修明的妻子在元春的家里找到了她娘亲的衣裳,此刻就是还有些理智的元春也恐怕很难识破。 准备冲向猪圈的小身体,猛然停了下来,转身就朝“娘”说话的方向冲了过来,边跑边喊着:“娘……” 这一声娘,叫得在场的人都是一脸得震惊,刚才小脸上深入骨髓的恐惧,完全消失不见,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好像乌云散去的明月一般闪耀。 百修明的妻子眼中噙着泪水,看了看方筱悦,她给了她一个继续的手势。元春已经冲破了自己的心结,但心理创伤还没完全抚慰,还需要一个温暖的来自母亲的真实拥抱。 “娘……”元春扑进“娘亲”的怀里,蹭着娘身上的温暖。百修明是个母亲,但元春毕竟不是她的孩子,刚开始身体还有些僵硬,可在元春的第三声娘叫出来时,手已经不自觉的抚上了元春的头发,慢慢的,轻柔的。 这一幕,让在场假扮北羌人的几个侍卫都湿了眼睛,他们想起家中的老母,他们想起儿时的故土。方筱悦知道母亲对于一个孩子的重要性,她的导师就曾经说过,母亲对于孩子的心理影响是非常深远而积极的。 曾经那段在网上广为流传的视频也说明了一切,只要看到母亲的微笑,哪怕是几个月大的婴儿也能够克服艰险,稳稳的爬向母亲。反之,母亲毫无表情的脸,让所有的孩子不敢往前前进一步。 元春虽然事后也知道,那天救她的并非她的母亲,可她的心结已然打开,便能毫无阻碍的慢慢恢复说话了。方筱悦的方法治好了小元春的失语症,这件事很快便在南溪镇里传开了,大家都很想知道王妃娘娘是如何想到这样的办法,又是如何肯定这事真的会有效果呢? 其实方筱悦也不是十分的确定,这种情景再现的心理剧疗法也同样存在风险,如果之前没做过测试而冒然行事,或者测试时没能掌握好准确的信息,做出错误的判断,非但不会有效反而有加重小元春心理疾病的危险。没有受到过专业的训练是不能自己随便应用的。方筱悦只能反复强调,这件事有很大的巧合在里面,大家知道就好,千万不要模仿。 这件事连带着方筱悦办义学的义举,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北国大地上疯传开来。康王妃娘娘菩萨心肠,康王妃娘娘妙手回春,康王妃娘娘是神仙转世……越传越玄,越传越离谱。方筱悦事后也分析过,这是饱受战乱的百姓们极需要的心理自我保护和自我暗示。虽然有了火炮保家卫国,但面对战后的千疮百孔,百姓们还是希望能够有个神一般的人帮助他们重建家园。而她就在无意中成了他们的心中的女神。 因为战乱,像小元春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失语,听说了这件事,凡事有类似问题的家庭都不远千里赶了过来,希望能够得到方筱悦的救助,让他们的孩子恢复语言能力。方筱悦看着这些人,有的是心急的爷爷带着孙子赶来的,有的是体弱的母亲背着孩子进来的,有的是走了几十里雪地徒步走来的…… 每个孩子虽然都有类似的情况,但失语的原因可不全是因为战争。方筱悦只能一个一个的做排查,尽量的帮助每一个人,根本不忍心拒绝任何一个人。这样她的时间被占用的更加厉害,教材的编写只完成了小学一年纪的算数就只能暂时搁浅。 好在宋莲出觉得这一本讲清楚了几乎所有的特殊符号和十个阿拉伯数字。只要多记多背就可以做简单的运算。方筱悦临时在第一本书的最后一页上,加了两个口诀表九九乘法表和九九除法表。用了两天跟宋莲出解释清楚了这里面的玄妙。宋莲出便自告奋勇得说,以后孩子们的数学和语文他来教就好。她可以先救助这些失语的孩子。 万俟烨这次的行动,连宋莲出都很少用。每天一大早他带着戚统领出门,到天擦黑时回来,也很少跟方筱悦交代事情的进展程度。总让方筱悦觉得肯定事情进展的非常不顺利,所以才会连着忙了这么多天也没有突飞猛进的进展。 不过,这几日,听说黑水山七壮士都有跟着万俟烨出门,一大波人同进同出,神色有异。让方筱悦没来由的觉得紧张和不安。她明白,越接近真相往往就会伴随越来越巨大的危险。触碰到敌人的底线或者痛点,必然会引来肆无忌惮的反扑和报复。 一个由帝王亲手定夺过的案件,翻案就相当于皇帝要自己打脸,让一个高高在上惯了的九五之尊打自己的脸,谈何容易。刚何况齐王还是已经到了议储程度的王爷,这翻案之后所带来的问题会牵连的更广更深远。 兰溪帝都,梁郡王府。 万俟煜此刻正在跟上官云端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上官,难为你不离不弃,还愿意跟着本王!等本王复位成功之后,绝不会亏待于你。只是现在本王的实力大减,急需人手来帮本王东山再起。你派人去鹤鸣镇找到方继祖,本王要重新启用他。这次本王栽的大跟头,肯定跟老五脱不了关系,本王一定要把北地的事查个水落石出,也让他尝尝一落千丈的滋味。” 上官云端的脸上显露出一如既往的谦卑,躬身答应道:“楚王狡诈,方继祖在使诈用计上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下官这就去帮王爷寻得此人。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安置他们?” “方府的院子是不是还封着呢?不过,他想官复原位是不可能了,便以本王府内幕僚的身份住在我的郡王府内吧,银子本王不会亏待了他,但除此之外,官位他还是不要再枭想了,父皇肯定不会为他收回旨意。”梁郡王十分了解方继祖的为人,只要给够银子,以他现在的落魄,断不会拒绝他的邀请。梁郡王似乎能看到方继祖狗腿般的笑脸,已经半年多没见,希望他的脑袋还好用。老五,咱们走着瞧! ------题外话------ 乐乐这两天冷的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亲们呢? 第八章 阴谋 梁郡王并非一直在关注方继祖,只是在他被父皇责骂之后,又降为郡王后,才叫人开始打探方继祖的现状。发现此人,除了会做官,竟然不会任何其他谋生的手段,日子过的还不如他那个卖完驱蚊花露水又到倒腾各种小东西卖的老二和卖字画糊口又做私塾先生的老三。 想到方家的另外两房,梁郡王又嘱咐道:“只他们一家即可,方家的老二和老三还是留在原籍更好!”他的郡王府最近也不消停,因为他失势,梁王妃的娘家也跟着倒霉,现在府里的两个侧妃和几个侍妾都开始想尽法子上位。这帮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竟然以为自己会动他的王妃,她可是左相府嫡女,虽然如今因为他的牵连老泰山也在父皇那吃了瘪,但以左相的能力,只怕会比他先复宠。 至于那个搅屎棍一样的方家老二和油盐不进的方家老三,那是断然不能弄到兰溪城来的。不过,话说回来,方家老三,倒是生了个好女儿,父皇跟前的大红人方典乐现在可是兰溪城里的名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只是这女人,好端端的怎么又不见了呢? 居然为了掩盖自己肖似楚青荷的容貌不惜扮丑进宫,自己前几日还和母妃商量好让她如何在父皇面前原形毕露,不想这人竟然不翼而飞,父皇也有半个月没传召她进宫演奏了。 兰溪城内城,楚王府内。 风度翩翩的楚王正在大厅里跟四位心腹幕僚商议政事。四位幕僚身上的官服还未曾来得及换,显然是刚下了朝,便一同进了楚王府。从官服的深紫色上来看,四位皆是身居高位要职的三品以上官员。正分坐与两旁的小几旁。 大厅中间,正跪着一位黑衣人。 “什么,派了这么多人去,竟然都奈何不了他小小一个山贼?再多派些人去,把他们那几个人全杀了!”楚王的俊脸上已是一脸的怒容。老四在漠河一战之后凭空消失,总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已经派了两百死士前去黑水山,不过……”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禀报道。 “不过什么?”楚王极不耐烦的甩脸问道。 “不过,寨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什么?空无一人,这么说,你们还是没斩草除根?再加派人手,务必拿下黑水山的山贼。”楚王双拳紧握,现在是非常时期,二哥也不知道被谁使了绊子,他还以为是老天要助他,可没想到竟然只被降了一级,人还在兰溪城内。不过,好在是没有资格上朝参政了,这着实让他得意了好些天。 可好景不长,他独领风骚不过十几日,父皇竟然又提上了一个王爷,把一向不关心朝政的三哥寻了回来,现在朝堂上又是两个王爷并驾齐驱。让他狠得一口血直往外涌。父皇就是看不上他,虽然宠他,但估计从来没动过立他为太子的想法。 谁叫自己晚生了几年,他前头有四个皇兄,父皇当然会先紧着年长皇子的考虑。真希望有朝一日,把挡在前面的这几个皇兄统统杀掉,自己成了最年长的皇子,看父皇还犹豫什么! “殿下,不必介怀,估计是打草惊蛇之故!”坐在一旁的楚王幕僚抚着胡须说道。此人正是兵部侍郎侯晋言,“不过殿下,卑职近日看到大司马在频繁调兵遣将,好像皇上要声援西夏震慑匈奴。这个时候加派人手到北地,恐怕会引起皇上的猜忌。还望殿下三思啊!” “父皇也真是,之前不是说好了拉几门火炮去就成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开始调兵遣将?”楚王是知道前几日西夏王子来求助的事,也知道父皇真好得了火炮神器,便火速令人赶制了几门火炮,跟着去了西夏。但是今日调兵之事,却不曾耳闻,“你这消息是否准确?” “千真万确!大司马此次行事好像颇为机密,整个兵部似乎只有他一人在操办此事!” “会不会……”楚王心下有了自己的判断和猜测,西夏是大秦的一块心病,自开国以来就战乱不断,大秦皇室曾留有遗训,万俟家族世代谨记:“西夏乃我大秦之故土,唯有西夏重归大秦才是大秦之幸,才是家族之耀。” 莫非,父皇觉得神器出现,就是上天要助我大秦迎夏入秦之时?而自己与西夏大王子是旧相识,当年不仅联手将梁王来了进来,还联手灭了齐王。现在自己要不要再铤而走险一次? “皇上要收复我大秦失地了!”侯晋言也跟楚王的猜测一致。 “那我们要不要提前只会西夏大王子?”楚王不忍心失去这个好用的盟友。 “殿下,万万不可,此事非同小可,一则,皇上心意已决,西夏就如囊中之物,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二则,通敌这样的事,殿下万不可再沾分毫,现如今还没解决当年之事,再添一桩,皇上虽不杀亲子,可齐王毕竟是皇上一手带大的皇子,到底与众皇子有所不同。一旦将来皇上追查下来……殿下可不要忘了,皇上一直都没动过康王半根毫毛!” “虽然没动过他,可你看在他的及冠礼上,父皇给他的羞辱和打击还不少吗?父皇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康王,跟齐王比起来,真的是有云泥之别啊!不足为惧!不足为惧!”楚王乐呵呵的押了一口茶,丝毫不觉得康王能构成怎样的威胁。 “殿下,可别小瞧了康王,我听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的礼部侍郎石兴此时进言道。 “哎……老石头,你就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了,康王那个草包王爷能有什么能耐。现在我们应该为殿下解决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应对寿王啊!”其他几位幕僚一直没说话,此时却打断了侯晋言的告诫。 石兴气愤不已,这几个人专门是来拖后腿的吗?就只想有个从龙之功,根本就不动脑子,大多数时候都是任由楚王任性胡来。这次是梁王被人悄无声息的扳倒,下次没准就是楚王。在他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康王的人。可这些人只顾着沾沾自喜,庆祝梁王下台,却没考虑到底是谁让他下的台。 此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如此稳准狠,绝非等闲之辈。 加上他的独子今日被人翻出陈年旧账,让他总有一种危机感,觉得这个人终于将魔爪伸向了他们。 “寿王自然也是要对付的,但是你们怎么会真的以为康王就是个草包呢?他若是个草包,梁王是怎么被人扳倒的,你们都没想过吗?”石兴愤然甩袖离开。 楚王听了这席话,看着石兴离开,脸上有些愠怒之色:“石大人今日是怎么了?刚才一直拉长着脸,好像谁欠他银子似的,现在就这么愤然离开?他是不是以为他才是主子呢?” 一旁的几位幕僚便趁机谗言道:“石侍郎,最近火气很大!” “殿下有所不知,最近礼部尚书正要上书给皇上,撤他的职。” “为何要撤他的职?”楚王不知还有这事。 “这就要问杜大人了,据说跟大理寺最近审理的案子有关!” “启禀殿下,石侍郎独子,三年前在凉州欺男霸女,侵占良田上百亩,被人举报了出来。”大理寺少卿杜如海禀明道。 “难怪老石头跟吃了火炮似的!不过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是已经来兰溪一年多了吗?” “三年前的事情,现在才被人匿名检举,显然是有人故意要查办他。” 楚王明眸一眯,会是谁呢?敢动我的人,这是要向他宣战了吗,转身便嘱咐这几个幕僚道:“快去查一下,如果侯侍郎下台,谁人最有资格接任,那个人又是谁的人?” 看了看剩下的三个幕僚便又忍不住敲打一番,“你们几人,虽然都身居要职,但都未能执掌一门之事,个个都是个副职,上面都有正职压着你们一头,万不可再落什么把柄在人家的手里,否则本王就是有心想叫父皇升你们的职也难!都给本王惊醒着点,以前做过的错事坏事,能抹干净了,都一定要给本王斩草除根!听见没?” “是!” 几人刚议完事,楚王妃便雍容华贵的走了进来:“王爷,妾身来给王爷送些补汤!” 众幕僚便跟王妃行了个礼,连忙退了出去。 “爱妃,怎么亲自送来了,叫个丫鬟送来便是!” 楚王妃低下头,一脸的娇羞,默默不得语,楚王一瞧这样的神情,便心中了然:“本王明白爱妃的心意,必是想本王了……”说着便一把揽过娇媚的王妃。 “讨厌!”楚王妃的嘴上娇嗔着,被楚王抱在怀中,脸枕在楚王的肩上,只是刚才春光明媚的表情消失殆尽,如花似玉的容貌上此刻带着一丝丝的嫌弃,那声讨厌从这样的表情看来,竟是出自肺腑之言。 —— 北地城,南溪镇。 孤独园里的小屋里,还有一盏烛火未灭,快要燃到底的蜡烛,火苗也渐渐弱了下去,最终消失在了桌上的一滩蜡油中。简陋的桌子上,堆着高高的案头,纸张的大小不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各种五色斑斓的小抄。纸张上会有一些朱批印,或是一个叉叉,或是一个弯钩。另一边还放着一两本空白的书,书上的字只写了一小半,风吹过,便能看见那大多数还空白着的书页。 简陋桌子上趴着一个衣着朴素的美人,厚厚的棉衣,笨拙的棉裤,倘若不看脸还以为是北地普通的女人。只是那一脸的绝代芳华,却在粉嫩晶莹中有了一抹不太寻常的绯红。 “小姐,你就这么趴着睡了啊!”玲珑起的早,这几天方筱悦太辛苦,她便开始担负起众人的一日三餐,也好能让小姐休息一下。 玲珑轻轻推了下方筱悦,却发现小姐脸色潮红,人却没有转醒的迹象。 糟了,该不会是发烧了吧!玲珑连忙抚上方筱悦的额头,那里滚烫的吓人。小姐就是最近太劳累了,又不注意休息,生生的将自己熬出了病来。 “咣当”玲珑完全顾不得脚下绊着什么东西,跌跌撞撞的跑到侍卫的那间屋前。 “宋公子,宋公子,小姐病了,额头滚烫!” 看小姐一夜未上炕,她也能猜出来,王爷必然昨夜是一夜未归。现在便只能劳烦宋莲出去帮忙请个大夫来了。 宋莲出推门而出,看到一脸焦急的玲珑,边走边说:“她这么熬下去,铁打的人都要生锈的,更何况她本就体弱了些。” 宋莲出去看了看方筱悦,见她就那样趴在桌子上睡着,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怎么还让她这么睡着?” “我一个人搬不动小姐啊!”玲珑也知道不妥,这才找人来帮忙。 “素娘,得罪了!”宋莲出低语了一声,便一个公主抱把她抱上了旁边的火坑,之后便跟玲珑说道,“我去找找看,能不能请到大夫。”他的心里也没底,真没听他们说过,南溪镇上还有大夫,实在不行,他便去北地城内请大夫。 “宋公子可是谁人生病了,莫急莫急,我们七弟会些医术,普通的头疼脑热还是能瞧好的!”百修明的妻子早就听见玲珑和宋莲出的谈论,见他匆匆忙忙要往外走,便叫他停了下来。 “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庙里请他过来!”去了庙中,宋莲出却傻了眼,这七兄弟竟然也跟康王一样,竟也是一夜未归。 “人呢?”宋莲出心里茫然,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他越想越觉得害怕。万俟烨最近回来的越来越晚,却从来不告诉他们到底在外做些什么,昨夜竟然一夜未归。 玲珑照顾着病床上的方筱悦,百修明的大老婆便去厨房做早饭。几乎所有的孩子们醒来第一件事便像往常一样先来看看方老师。一般方老师都已经醒了,会跟他们笑着打招呼。他们喜欢看方老师脸上的笑容,都觉得那是世上最美的笑。 “方老师病了,今天我们都乖一点,不要吵着方老师!”大孩子们带着小孩子去了院子里,用树枝开始练习昨天学过的字。这是他们早饭前独特的早自习,虽然王爷给他们买来了一些书写用纸,但孩子们贫苦惯了,并不舍得用,那些纸张多半都是用来抄书用的,平日老师布置的作业,也都是现在地上用树枝写熟了才会裁下一小片纸工工整整的抄誊下来。甚至字写得小一些,为了省些纸。 尽管方老师说过很多次,写字不能因为想省纸而故意把字写得那么小,字宁愿大一些也不能过于小了些,否则小字的比划都排不开,将来是不可能写出好字的。但是孩子们写了几天大字便又写小了回去。 最后,迫于无奈,方老师便发明了田字格,让他们不管字的大小如何,都要一个字占上一个田字格。如此一来,孩子们愈加珍惜起纸张,几乎一有时间就会在院子里的地上写写画画。 这一幕看在宋莲出的眼中便多了一层滋味。他是大秦首富家的孩子,从小到大,不要说书写用的纸,就是各种好看的纸,就连最昂贵的锦纸也是一捆捆的往书房里搬。宋家子女写字,一大张纸写错了一个字,哪怕只是刚开始的第一个字写得不好,便整张纸被团成一团扔掉了。他再教孩子们读书时,也更加的卖力,因为孩子们的那份珍惜和珍视让他看着就心疼。 可今日毕竟有些不同,方筱悦还病着,宋莲出便还是决定先去请个大夫来再说。刚出门,便看到万俟烨和黑水山七壮士个个满脸满身血水的回来了。 “怎么回事?”宋莲出吓了一跳,万俟烨穿着玄色衣服,看不清楚身上有没有伤,但是看他脸上的血迹,也能想象出来当时的惨烈景象。 “我,没事!百修明的伤恐怕不乐观!”万俟烨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便从马上摔了下来。侍卫们连忙将王爷抬进房内。 黑水山的百修明被抬进院子里时,整个人都是个血人,腿上胳膊上的肉翻了出来,刀口极深,都能看见森森的白骨,左腿上膝关节好像只有皮肉粘连着,这腿恐怕真的保不住了。幸好这是北地,伤口没有发炎化脓,倘若在兰溪这四月天恐怕很快便会恶化。 “你们遇到什么人了?如此歹毒?” “两百个死士,前仆后继,杀不完啊!”尚还有些体力的方世玉回答道。 “直娘贼,肯定是冲我们兄弟几个来的,绝对是楚王那个龟孙。”老二黄嘉鸿也受了伤,这几人包括康王都挂了不同程度的伤回来。 老七蔡永庆受的伤最轻,显然是被其他人重点保护过的。 “老七不能受伤,他要是受伤,我们几个人就没人救了!”见宋莲出有些诧异的看着老七,老四便解释了些。 老大的两个老婆刚做完早饭,见丈夫受重伤,命在旦夕,便奔了过来。什么都没说,便接过照料丈夫的事。老七先给万俟烨检查了一遍,发现王爷的确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身上脸上的血多半都是那些死士的血。人会昏过去,是因为奔波多日,劳累过度而已。 因为百修明周身的血还没有完全凝固,老七便没叫人把人往温热的屋里抬,低温有助于血液凝固。便在院子里开始为他处理外伤。那一刀刀下去,原本昏迷过去的百修明,都生生的被疼醒了数回,可到底都是在刀尖上滚过的人,找来一把刀,便咬着刀背忍着痛,疼晕过去,再接着被痛醒过来。 宋莲出看了眼方筱悦的房间,现在这个时候,老七似乎也没时间去看一眼方筱悦。自己几次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等老七处理完百修明的伤再说吧! 只是没想到,这一来就用了大半日,从早上一直忙到近傍晚时,虽然没能保住百修明的左腿,但好歹留下了一条命。老七,做完这些,整个人也摊在了地上。 躺在床上的方筱悦,烫的就像刚蒸熟的山芋,玲珑边哭边为她冷敷额头,只是那体温高的惊人,冷毛巾刚放上去没多久,就要换下来,早上还能半个时辰换一下,这到下午体温飙升的更加厉害,竟快要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撑不下来了。 方筱悦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真实的梦,梦里她看见了自己前世的亲人,她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她的堂哥和表姐们。她看见父母的头发全白了,奶奶的眼睛瞎了,爷爷仍然每天出去散步,然后再带些菜回来。一切看起来还跟从前没有太大的分别。她看见母亲每天会有一个时间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自己书桌上的相框已经被擦拭的分外光亮。母亲坐一会儿,晚上父亲还会进来坐一会儿。她的房间还维持着以前的样子,甚至每一样东西都不曾改变过分毫。 她看得热泪盈眶,这一幕幕分外的真实,她想告诉她的亲人,她没死,她还好好的活着,他们也要好好活下去。方筱悦的嘴里不停的叫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玲珑趴在方筱悦的嘴边听了半天,也不明白小姐说的是什么,便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宋公子,怎么办啊,小姐越来越烫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王妃娘娘生病了?”老七刚歇了一会儿,一听到玲珑这话,连忙又站了起来,“怎么不早说,万一出了什么事,王爷那如何交代!” 好在方筱悦只是受了风寒,这高热怎么也要烧上两日,老七把了把脉,便开了方子:“不知道能不能抓全了药,只能试一试。好在娘娘这几日身子养好了些,应无什么大碍!” 玲珑心安了不少,药喝下去,她在一旁照顾着便不会有事。 万俟烨过来把玲珑换了下去,他昏迷了一天,醒来便想立刻见见她: “悦儿,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一夜……” ------题外话------ 真是太不会起章节名字了,每次都起得好烂,然后又修改!但是也已经无法挽回的失去了几个收藏。 唉,下次还是别看章节名了,直接点进来看内容吧!要不是因为无线需要章节名,乐乐真不想起章节名了,已经无力吐槽! 第九章 实情 床上的人儿,病没有醒来,还在说着胡话。虽然她听见了万俟烨的声音,但她还舍不得离开爸爸妈妈,舍不得离开前世的家。 “悦儿,你别吓我,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万俟烨和玲珑一样趴在她的嘴边,可越听越惊悚,那些话到底是什么以?她好像做梦一般,一直在不停的说话,好像在叫谁,那么急切那么难过的叫着那人,可对方好像根本就听不见她的话。她的手脚也在匆忙间挥舞起来,像是要去拉那个人。 方筱悦深深的陷进去了,很久没做这么真实的梦了,自从穿越之后,爸妈的回忆一直在不断的减少减少,不是她忘记,而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全神贯注的解决,有太多的人需要她绞尽脑汁的对待。当她自己的生存都受到威胁时,她怎么可能有过多的精力去思念前世的家人。可是这一病,不知为何她竟然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家人。毕竟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她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悦儿,你快回来!他们是谁?他们是不是听不见你说话,我能听见,我在你身边,你快回来!” 万俟烨焦急的话语传来,方筱悦句句听在耳里,她甚至感受到他正用力的握着自己的手。这是她千辛万苦要找寻的爱人,她的初恋,她从一开始害怕到如今接受的未婚夫。她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悦儿,桌子上的教材你还没写完吧,你如果再不回来,我就把那些教材统统烧了!”万俟烨没了法子,突然看到桌上的文稿,便开始威胁她,他突然害怕她就这么真的一去不回,那么自己此生又要怎么办。 “还有你的那本《幼儿教育启示录》我也要叫人统统收上来,然后一把火烧赶紧,还有你做的玩具,统统都烧掉,你要是再不赶紧醒过来,我就把你留下的所有痕迹都烧个精光……你听见没有?”万俟烨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他是最近冷落了他,可这不是为了早点带着她离开这里,早点能娶她进门吗?到现在了,她都不明白吗?这个女人真的这么狠心?真的要抛下自己? 他走到桌前,一页一页的看着她每天在埋头苦写的东西。还真是图文并茂,那些奇怪的阿拉伯数字,还被她拟人化了,有的像支毛笔,有的像鸭子,有的像耳朵,有的像一面旗子……底下她还注解了一首有趣的儿歌: 1像毛笔细又长,2像小鸭水上漂,3像耳朵听声音,4像小旗迎风飘,5像称勾来买菜, 6像哨子咧嘴笑,7像镰刀割青草,8像葫芦拧一遭,9像勺子来盛饭,10像毛笔加鸡蛋。 他的眼前已经浮现,她声情并茂跟她所挚爱的孩子们摇头晃脑念这首儿歌的情形。他曾经怀疑过她到底是谁?那个傻了十几年的傻姑是肯定不可能会这么多东西的,他曾经暗中查过她所有的经历,可终究还是一无所获,什么都查不到,反而越查越让他困惑不已。她是一团迷,却是一团让他越陷越深的迷,他任凭自己的心沉沦,因为她是他的心之所向,心之所归。可是她为什么还没醒过来? “万俟烨,有种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屋内突然传来她有气无力的说话声,炕上的人醒了过来。 “悦儿!”他转过身去,走到她身旁,手上还捏着她的那些教材文稿。 “快把他们放下,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写了好多天的教材呢,你可别把它弄脏了。”方筱悦一眼便盯着他的手,那双有力的大手因为激动紧紧捏着那些文稿,让她看得担心不已,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给捏碎了。 居然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这些文稿。万俟烨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拿这些东西威胁她,让她一醒来就又关注在这些文稿上。 “你就不能看看我吗?我担心死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记得我好像等了你一夜,都没等来你们回来。” “天一亮就回来了,我们昨夜遇到点事,耽搁了!”万俟烨的脸色好看了一些,那书桌靠着门窗,平日里没风还好一些,昨夜刮了一夜的冷风,她就这么坐在窗边,门缝里也会钻进来风来,不受风寒才怪呢,“以后我都会早点回来,你也不用总等我回来才睡。” 方筱悦还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的,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见他紧张自己的样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是担心他,但是担心也是因为他什么事都不告诉自己,让她自己胡乱猜测,越猜越觉得害怕。 “那你要每天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遇到了什么事?否则我会因为不知情而胡思乱想的。”她昨晚坐在桌前,但效率却极低,基本上没写多少字,脑子里全是不好的猜想。是不是他被人追杀?会不会掉到山崖,亦或者有没有掉进冰窟窿里?越想越着急,竟是没有半点困意,她强迫自己去想算数教材的内容,却没想到刚拿起笔没多久,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是怕你害怕,才没告诉你!”万俟烨从她的眼里看到她的担忧,心里却很矛盾要不要全告诉她。 “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方筱悦想到了宝哥儿,他瞒她的事本就不止一件两件,她不觉得他是另有图谋,也不想自己去猜那些不好的想法。 万俟烨看着躺在炕上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的方筱悦,那双眼睛依然晶莹透亮,仿佛清澈见底的溪水,明眸中的流光依然带着不喑世事的纯情。这是他最爱的眼睛,曾无数字勾勒描画过的眼睛。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等着自己回答,不催不逼,就这么等着他和盘托出。她是知道了什么吗?除了最新的形势,他唯一瞒她的事,便是宝哥儿的真实身份了。在南溪镇里找到很多大哥留下的足迹,还找到很多仍然记得大哥影像的人。 他败下阵来,因为他相对于她而言,真的瞒了她太多的秘密,他的手伸进被子里,握住她的手,如果她知道这些事能好起来,他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现在朝中的形势非常复杂。我现在越来觉得父皇就像看戏一样的,看着我们几个你追我赶,你躲我藏的。父皇他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说。让我们猜,让我们越猜越怕!梁王就因此猜破了胆,完全没了招架之力。楚王也因为父皇召回了寿王,而愈加的忐忑不安。本来梁王倒下,我又一直不得宠,楚王便以为这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此人还是父皇自己召回来的。这便让他再次陷入恐慌之中……” “昨夜,楚王派了两百死士,行刺黑水山兄弟七人,便是怕当年之事败露,从而影响了他的太子之位。”万俟烨顿了一顿,不确定的看着方筱悦说,“还有一事,我的确瞒了你!” “什么事!”要说宝哥儿的事了吗?方筱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她已经自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但从他的嘴里证实,还是有些不同。 “其实宝哥儿,宝哥儿是我大哥的遗腹子!”万俟烨一咬牙,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她会如何看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利用了她,“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利用你的想法。刚开始只是想确认下宝哥儿的养母是不是称职,毕竟我们也是非了千辛万苦的力气才找到他的母亲的。” “宝哥儿的亲生母亲,还活着吗?”这是方筱悦唯一关心的话题,她小心翼翼的问着,不能怪她私心,夜不能怪她小心眼,说到底她已经将宝哥儿看成自己的孩子,实在舍不得有人把他从她身边带走。 万俟烨没想到她只问了这句话,倒是一点不怪自己故意隐瞒了真相。 他看着她,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其实当初抱走宝哥儿时,他曾想过一刀刺死那个女人,可终究害怕日后宝哥儿长大会怪自己杀了他的亲生母亲,到最后也没狠下心来杀了那个女人。 不过她刚在一贫如洗的兰溪远郊外的家里生完孩子,身边也没人照顾她,就那么任其自生自灭,应该也熬不过来吧!那个女人,没想到在得知自己怀了齐王的孩子后,害怕被家人知道,也害怕被浸猪笼。便躲过所有人的目光,一个人跑到兰溪乡下,一个只有五六户人家的自然村里,她用野果、河鱼果腹,从来不与任何人说话,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 就是那几户村民也完全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只是看着这个女人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显然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村民也善良,虽然瞧不起她,但也还是容忍了她就住在那破旧的茅草屋里,不声不响的活着。 要不是戚统领记得索凤羽左脸的眼角下有一颗泪痣,他也想不到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就是大哥唯一一次意外宠幸的女人。 那时,大哥的齐王妃和两个孩子都已经遇害,大哥也客死异乡。他正为大哥一脉后继无人而感怀伤心。所以当他找到即将临盆的索凤羽时,他是激动万分的。尽管她一再否则孩子不是他大哥的,孩子是别人的。可他还是派人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耐心的等到她临盆生下孩子。她不是大哥喜欢的女人,可到底也为大哥留下了一点仅存的血脉。可当他查清她的身份之后,便动了杀机,索凤羽不但非我族人,还是北羌派来的奸细。她爬上齐王的床,根本不是因为喜欢大哥,而是另有所图。 她没有堕胎,只是因为她的信仰不允许她堕胎。 这个狠心的女人,她竟然打算在盛夏孩子后,将孩子抛弃。 “她是叫索凤羽吗?”万俟烨一直没跟她说宝哥儿生母的名字,她只能自己确认一下。 “你听谁说的?宋莲出?”因为“索”同“百”一样是北羌族的大姓氏,在这里很可能能遇到索家的人。万俟烨原本不打算告诉她,也是不想让她刨根问底,会遇到危险。 “嗯,有一天闲聊说起来的。” “知道就好,不要去找她的下落。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里。雷鸣一直负责照看她,孩子一生下来,我就让戚峰和雷鸣抱走了孩子。想着找一户普通的人家,让大哥的孩子平凡健康的长大,又不想离的太远,我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够时常看到孩子。只是没想到此事被梁王的人发现,穷追不舍,想要抢走孩子。雷鸣和戚峰在慌乱之中,便把孩子藏在快进兰溪城的官道旁。之后的事,你也清楚了……”万俟烨把此事交代清楚后,也觉得轻松不少。压在他心里最大秘密也已经告诉她了,将来便不会再怕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了。 “我如果没有大病一场,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方筱悦听完,尽管心中对宝哥儿的生母涌起了无法抑制的好奇心,可也知道现在绝不是找她下落的时机。这里已经一团乱麻了,再添一桩事,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江宁。 “我也不知道,以前还想过你如果照顾不周,便把宝哥儿抱走,送去别人家。” “为什么不在你府中养?” “宝哥儿的相貌真的太像我大哥了,这次不也是因为相貌被人认出来了吗?否则你怎么会知道他是我大哥的儿子?放在我府里,不是明摆着告诉人,这是齐王的儿子,这是我大哥的遗腹子。”万俟烨倒是说了大实话。 宝哥儿已经被玲珑抱出去晒太阳了,已经四月初了,再有半个月,便是宝哥儿周岁生日了。 “儿的生辰,娘的难日。宝哥儿的生辰快到啦!等他周岁时,我还是给宝哥儿的娘亲祈个福吧!”方筱悦轻声说出这句话,她要早些好起来,早点给宝哥儿准备生日。 “最近都是坏消息,已经很久没好好热闹下了,你想怎么过?”万俟烨也觉得最近的士气很低迷,院子里的气氛也不太好。因为黑水山老大的左腿没了,虽然他本人到是条汉子,仍然乐呵呵的说笑喝酒吃肉,但其他兄弟都是闷闷不乐的,提不起精神来。 “东西估计都准备不来,还能怎么过,就是想看看宝哥儿抓阄能抓出个什么东西来,东西你来准备,最好都是大小差不多的,他要是敢抓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我必好好打他屁股一顿。” “那你想让他抓什么?” 说到宝哥儿,方筱悦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正央求着万俟烨去把宝哥儿抱来,就见门口扶着门框站着的一个小人儿正冲着屋里乐。 “娘……”突然传来这么清晰的一声娘,方筱悦腾得一声便从炕上坐了起来。 “是宝哥儿,是宝哥儿在叫我吗?”自从上次喊过一次痛快之后,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听见宝哥儿说任何字眼了。包括以前口齿不清得把娘叫成“妮”也很少再说了。 与以前的冒话不同,这次是宝哥儿意识非常清楚得看着她叫的。宝哥儿身后站着的玲珑也激动坏了:“宝哥儿,快叫我姨,快叫我姨!” 宝哥儿斜眼瞥了下不淡定的玲珑,扶着门和墙就走了进来,理都不理玲珑。 “娘……”宝哥儿又叫了一声,方筱悦已经坐不住了,起身就要下炕抱一抱宝哥儿。 “宝哥儿,过来吧,脱了鞋子到炕上来!”方筱悦身子还有些虚,刚才起猛了些,眼前有些发黑。便嘴上催促着宝哥儿上来抱一抱。 “快一岁了,一岁以后就要立立规矩了!”万俟烨摸了摸宝哥儿的头发,嘴里的话却惊得方筱悦眼睛立马瞪了起来:“立什么规矩?一岁就要立规矩?” “他毕竟身份不同,不早些立规矩,将来如何担当大任?”万俟烨解释道,看着方筱悦一脸纠结的样子,口气又软了下来,“可以慢慢来,又不是一下子要让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将来我也会抽时间开始给他启蒙。” “两岁之前你想都别想,到三岁时也要看宝哥儿的情况,你别忘了幼儿教育是我的本行,宝哥儿教育上的事,你不用插手!”方筱悦倒是强硬了起来,开什么玩笑,一岁就想让宝哥儿学东西,这事没得商量! “你的方法教出来的普通人家的孩子绝对没问题,他不是不一样吗……”万俟烨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方筱悦,后面的话还是咽了下去,算了,就算将来宝哥儿能登基,自己也会辅佐他,直到他能独当一面为止。 万俟烨没说完,可方筱悦也知道他的意思,只是这话犹如当头棒喝,让她一下子认清了现实。宝哥儿是齐王之子,齐王虽然不是太子,但据说皇帝当时已经拟好了圣旨,只等他回帝都便要办不圣旨。只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通敌谋逆的罪行。一个急转直下,圣旨便从喜事变成了丧事。 那么齐王得以平反昭雪后,做为齐王唯一的骨血,宝哥儿便成了王位最有利的争夺者之一。到那时候,他便要跟他的成年叔叔们一较高下。这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残忍。 “宝哥儿不要那劳什子,谁爱坐谁坐去!”方筱悦可不稀罕那龙椅,也不想让宝哥儿卷进去。 “你还没明白吗?不是你说你不争就平安无事了,你不争也可以,那就一刀结束了,一了百了即可。否则就不要以为自己能躲得掉。”万俟烨的语气稍大了些,他得语气引来宝哥儿的怒目相对。那小眼神竟然让他看到哥哥生气时的样子。这个臭小子,居然生气了! 方筱悦没了刚才的气焰,不管是万俟烨还是宝哥儿,她最爱的两个人从一出生便已注定是局中之人,根本就不可能离开或逃脱。也唯有好好筹谋,赢下这局才能平安活下去。 “这就是你的打算?先为你大哥翻案,将来你还要辅佐宝哥儿荣登大宝?”方筱悦颤声问道,这个答案她想明白了,但却实在不想弄明白,她宁愿自己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情的女人。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们别无选择!” “你难道就没想过你自己当皇帝吗?”方筱悦尖锐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她知道人性的黑暗面。 “想过,可这皇位是我大哥的!”万俟烨看着方筱悦的眼睛,真诚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只要有大哥在,这皇位永远都轮不到他来做。他从小便早早看了个清清楚楚,所以才一直没有争夺储君的心思。如果没有宝哥儿,或许他也会去争一把,也或者他只会像三哥那样云游四海。 他说的到很清楚,想过当皇帝,但是大哥在他的心里才是真正当之无愧的继位者。 “好了,这些事情都不可能很快实现,都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也可能是两三年,也可能要十几年,都还没有定数,你就安安心心的养病。我也按部就班的把大哥的案子查清楚,证据证人找全了。等回了帝都就娶你为妻。”万俟烨拍了拍方筱悦的肩头,尽管引来宝哥儿的不满,到也不以为意的顺便轻轻捏了捏宝哥儿的小脸。 宝哥儿一脸保卫娘亲的样子,小手推开万俟烨的大手,最讨厌别人摸他的脸,他现在快是个大孩子了,他要保护好他的貌美娘亲。 “这些事,我不想管了,你自己拿主意吧!等我好了,便要好好为宝哥儿过生日了!”方筱悦理不清楚那些弯弯绕绕,阴谋阳谋,想得头疼,干脆便还是回到现实,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吧! 万俟烨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也看出来了有宝哥儿在他是做不得亲昵举动了,尤其拍不得他的娘亲,会让他以为自己在欺负他娘吗?这么小就知道保护娘亲了,将来肯定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虽然这个好孩子可能会让自己的追妻路崎岖了些! ------题外话------ 推荐朋友的文文:心之音的《农女太子妃》,故事讲述现代女大学生安初夏穿越到异时空,帮助村民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的故事。文中男女主角身心干净,一对一,无虐。 第十章 周岁(欢乐喜庆的一章) 因为方筱悦病了,万俟烨这几日便没往外跑,每天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方筱悦坐在炕上,看着进进出出的万俟烨,身上也就穿着春秋季的衣服。最冷时也就见他加了一件大氅而已,可是周身上下都暖暖的,尤其那双手,不管什么时候牵她的手都像小手炉一样暖和。 “为什么你穿这么少,身上还这么暖?”方筱悦忍不住问道。 “我是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穿太多反而太热了!”万俟烨端着一碗粥进门,这粥还是他亲手煮的,虽说是第一次下厨,但看着好像还可以,他把粥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那桌子还是他从他们的房间搬来的,方便卧床的方筱悦放些伸手可拿的东西。 “我不是也有内力吗?为什么还是觉得这么冷?”方筱悦一直很奇怪,自己的气息倒是平稳了,但是除了逃命轻功,似乎自己的武功没有一点用,更不要说内力护体了。 “我也觉得奇怪,似乎你的体质还有一层禁锢,可是通过的你的脉搏是看不出什么的,似乎是这里有些问题。”万俟烨指了指脑袋。 “你才脑子有问题呢!”方筱悦气结,直接丢过来一个枕头。 万俟烨呵呵一笑:“你别不爱听,你还是没有接纳你自己的内力,甚至说你还没有完全接纳你的身体,可能是因为它不是你自己修炼而得的吧!” 没有完全接纳这身体吗?这句话倒是让方筱悦沉默了下来。前几日高烧时,自己还看到了前世的亲人,虽然自己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许多事,可好像在潜意识里还是没完全接纳方素衣的身体。否则她为什么一定要改用回自己的本名?! “别琢磨了,也许哪一天你就突然开窍了!快把粥趁热喝了,这可是我亲手熬的呢!”万俟烨献宝一样的把粥端到方筱悦跟前。 听到他亲手为自己熬粥,方筱悦没有接过碗,而是笑盈盈的撒娇道:“你亲手做的啊,那你再亲手喂我吧!” 万俟烨无奈的坐到炕沿上,拿起碗中的瓷勺,一勺一勺的喂着方筱悦:“赶紧嫁过来吧,嫁过来本王天天伺候你!”万俟烨伺候两个字着重咬了一下,原本没什么暧昧的两个词便变了味道。 方筱悦一口粥险些喷了出来。这人的绝活就是一本正经的耍流氓,每次都说的稀松平常,好像聊天一样,可句句不是带着糖就是带着勾子,让你听着怒也不是,笑也不是。 一碗粥很快便见了底,方筱悦却想起刚才万俟烨说过的话,便又把话题拐了回来:“烨,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开窍啊?开窍之后,是不是立马变成武林高手了?” “什么时候开窍要看你自己,我也没办法,或许你还有什么心结没打开吧?”万俟烨喂完最后一口粥,便准备起身出去送碗。 方筱悦看着他没有叫人进来拿碗,而是自己拿着空碗出去了。这事是一个王爷会做的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万俟烨很多事都开始亲力亲为,不再假手于人,王爷的架子似乎端的越来越少了。 方筱悦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她只觉得每次跟万俟烨密切接触几日之后,她会更爱他几分。分开了想念,见面了又各自忙碌,她这一病也算是因祸得福,终于又可以每天多看他几眼。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爱人相伴,方筱悦的烧发了三天便退了下来,跟着就是咳嗽、鼻涕和痰,但只要不发烧,整个人的脑袋便清明了许多,她又有些闲不下来,想写教材了。这几日,万俟烨都陪着她,好像没见到宋莲出出现过,后来才知道,万俟烨自己出不去,便叫宋莲出出去跑腿去了。 脑子里似乎又想到宋莲出幽怨的眼神,方筱悦笑出了声,见万俟烨又钻了进来,除睡觉都陪着她,也不怕他的属下笑话,便说道:“我已经好了,你有事要忙就去忙吧!” “你这是撵我走了?”万俟烨幽幽的看着方筱悦,才陪了几天就不耐烦自己了? “你想太多了,怎么会。不是也想让你早点办完事,我们早点离开北地吗?” “倒是真的有点事,季师傅那里有些小困难,你可以帮忙想想办法!”这几天,季师傅差人来找他,希望能够帮忙解决下火炮架子的问题,好像普通的砖瓦砌成的底座不太好用,总是发不了几炮就被震碎了。 方筱悦明白,古人没有混凝土,如果只是单纯的砖瓦砌成的炮台,肯定会有这样的问题,倘若是日常防守没什么问题,要是在战时就有点悬了。她参观的古炮台,似乎都不是砖瓦结构,大块的花岗岩?她没见过真正的花岗岩,见不到实物也不能确定。 “大秦最结实的石料是什么?大理石?花岗岩?还是汉白玉?”方筱悦把自己见过的古建筑中可能出现的石料都说了一遍,她不确定哪种已经应用了。 “汉白玉?你确定?”万俟烨瞪了她一样,知道不知道汉白玉的造价,用它来建炮台? “很贵,那可以考虑别的嘛!”方筱悦估计也不便宜,而且汉白玉看样子好像蛮好雕刻的样子,应该也没那么坚固吧。 “大理石太脆,虽然结实,但过刚易折,估计也就花岗岩可以一试!”万俟烨觉得她的建议有一点还是有用的,果然要问她,她那小脑袋虽然经常不靠谱,但总会有那么一点两点让他深受启发。 花岗岩脑袋——不开窍,方筱悦忍不住想到这个歇后语,自己在那想入非非的笑出声来。万俟烨便知道这丫头又不知道去哪神游了。等万俟烨准备出去时,她才反应过来:“谢谢你这几天给孩子们上课啊!” 说到这事,万俟烨头也没回,方筱悦的教材写得非常好,也非常细,只要看过,便能刻进脑袋里,深入浅出,宋莲出出去跑腿,他便代了几次课,虽然孩子们还有点怕他,但是上课效果反而出奇的好。一般方筱悦、宋莲出要一个多时辰上的课,他通常只要最多半个时辰就能上完。方筱悦说他是严师典范,就是往讲台上一站就会让人马上噤声的那种老师,不怒自威,很有自信,是个做校长的好材料。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校长又是什么鬼!万俟烨只能一笑置之,停止她的胡言乱语,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搭理她。 其实,每天给孩子们上上课,陪着她,日子过的充实、轻松又惬意,似乎也不坏!他渐渐有些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做先生了,不是完全的避世隐世,又不会太忙碌,不会碌碌无为,又不会焦头烂额。每天能看到学生的进步点滴,每天还能陪在自己爱的人身边。宋莲出说他代了几天课,孩子们好像进步很大,他听过居然比自己学会了阿拉伯数字还要高兴。那种学生出息了,当老师的成就感也会很足。 他喜欢她憧憬未来的样子,对他说着自己的梦想:“以后,等他们长大了,有出息了,偶尔会想起我曾经教过他,可能他会回来看看我,也可能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念叨我,那种感觉多好?!”方筱悦以前的恩师,等到花甲之年退休后,家里反而比以前上班时还要热闹,总是络绎不绝的有很多以前教过的学生来找他,陪他下棋,陪他喝茶,陪他聊天,老师自己也有很多爱好,晚年生活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寂寞。逢年过节时,还会有很多一个班的学生相约来他家里聚会,那就更加热闹了。 老师在方筱悦的心里从来就是亲近的,不管哪个年代的老师,都会有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真正热爱这份工作的老师。而且越到年纪大,越留恋那脚下的三尺讲台。铁打的讲台,流水的学生,这是恩师的感慨,可是也正因为总是接触到最年轻的一代人,老师一直到退休到临终时都是心态最年轻最会生活的人。也是因为恩师,她才会从小就立志要做老师。 “又再想什么,最近你怎么总爱发呆?”万俟烨一看到方筱悦两眼直直的看着前方,便知道又开始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了。 “没事,只是想起以前的事和人而已!” 她这句话,倒是让万俟烨好奇起来,以前的事和人?他可是知道,以前她还是个傻妞,哪里有多少回忆?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毫无回忆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方筱悦马上换了话题:“烨,想想怎么给宝哥儿过周岁生日吧!大秦有那些习俗?” 又逃开了?这话题他是触碰不得了啊。万俟烨一下子便觉得刚刚离得近了些的悦儿,忽然一下子就跳到三丈之外。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实在不喜欢,不过,她既然不想说,他还是尊重她,不再追问,便顺着她的话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吃个生日面,抓阄,有的人家还要请画师画一副小儿图。” “哦?居然还请画师画画,好先进啊!”这不是有些类似现代去照相馆照相留念吗?大秦人真会玩。 “画师不用请,我可以试试。” 万俟烨一说画画,方筱悦又想到了那一室的画像。只是都画的自己,不知道画宝哥儿,他能不能画好,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万俟烨。 “不相信我的画功?那你可以自己画!”万俟烨不喜欢被质疑,不高兴的甩脸道。 方筱悦也是会画画的,不过她的画都是现代幼师专业教的简笔画,表现力上似乎并没有比水墨国画好哪去。 哈哈,算了,方筱悦哈哈一笑,心思还在转,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鲜奶油,如果有,她倒是可以做个生日蛋糕!说道生日蛋糕,她以前似乎看过一个帖子说穿越小说的,凡是是穿越到古代的,过生日必然要做生日蛋糕,做出生日蛋糕必然引得八方瞩目。 以前都觉得好雷,明明奶油这类东西不可能那么早出现在中国,又哪里能做出来生日蛋糕,而且没有烤箱又如何做出来那么完美的蛋糕?反而是打发奶油相对容易了些,毕竟不用烤箱,只要有淡奶油、糖和人力就完全可以实现。说到没有烤箱,方筱悦脑子里倒是闪现除了一款不用烤箱的蛋糕,慕斯蛋糕啊! 不知道能不能凑齐原料,如果原料齐全,以南溪镇现在的温度,完全可以做出来。就这样吧,做一块慕斯蛋糕出来。 “有没有淡奶油和明胶?”方筱悦想到哪便问到哪,冷不丁问了个问题,生生把万俟烨问懵了。 “什么是淡—奶—油?明胶倒是有。”果然一神游就没有好事,这丫头又要捣鼓什么东西出来? “算了,我自己想想办法!”方筱悦记得以前在大学寝室时,跟一个神级吃货室友捣腾过自制淡奶油。那个室友可是实验了无数次,最后凭着契而不舍的精神终于“研发”出了自制淡奶油,着实让她们大开眼界。她记得好像就用了鸡蛋、食用油、鲜牛奶和糖,这些原料都不是什么稀奇的原料,大秦遍地有,更何况北地还是大秦主要奶源供应基地,畜牧业还是很发达的。只是这比例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室友用的电动打蛋器,这点到也没关系,苦力多的是,黑水山七兄弟加上宋莲出和万俟烨,实在不够还有十几个侍卫呢,她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搞不定淡奶油的打发? 离宝哥生日还有几天,正好,可以先实验一下。方筱悦除了上课时间,其他时间都钻进厨房里开始琢磨各种原料的比例,失败了无数次后,也兴师动众了十几次,终于找到了最佳配方。万俟烨也拿来了明胶,接下来就是“探索”慕斯蛋糕的何时比例了,方筱悦无数次的想念度娘啊,动动手指所有的配方都可以找到,哪里需要自己这样一遍遍的自我摧残。 只是现在是和春天,没什么水果,倒是万俟烨有一天带回来一些野草莓,让方筱悦喜出望外,这个季节的确只有草莓算是应季水果,没想到方筱悦居然在附近山上发现了这个宝贝。方筱悦尝了尝,虽然长得不是太好看,也小了些,但是草莓味已经甩现在大棚里种植的草莓十条街了。纯天然无污染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加上“研发”淡奶油,方筱悦已经在厨房折腾了快一个星期,万俟烨都劝了她好几次,做不出来就算了,大秦人没有吃什么蛋糕的习俗。方筱悦却是杠上了,这也不管是为了宝哥儿,自己二十多年来,每年生日都是一定要吃蛋糕的,能做出来,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也可以解解馋,留个念想。 功夫不负有心人,方筱悦终于在宝哥儿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成功做出了慕斯蛋糕。完美的慕斯蛋糕还是应该要蛋糕坯的,方筱悦没办法烤出蛋糕来,也就直接做了个圆形的慕斯底的“蛋糕”。 自制的淡奶油打发时,方筱悦在旁边准备着各种材料。 找到最大的大瓷盆,平日里用来盛饭的大盆。内部刷了一层油,将野草莓切碎码匀铺在下面。 把淡奶油倒入大碗中倒入另一个大碗里,加入适量糖,打到淡奶油呈稀粥状;加入碎草莓,继续搅拌到淡奶油能缓缓落下的程度。 另外将明胶放在小碗中,加入八十度左右的热水搅匀,待稍凉后,倒入淡奶油中搅拌均匀,即为慕斯馅。 之后再把搅拌好的慕斯馅倒入准备好的大碗中,放到晚间温度还在零下4度左右的室外,第二天,就可以成形啦。 正好赶上第二天宝哥儿的周岁生日。因为之前方筱悦找了很多人帮忙,所以等到第二天可以“出锅”时,厨房外的窗台边就已经围了很多人。还真是万众瞩目啊,果然穿越女不能做生日蛋糕。 大家,尤其是小孩子,居然都早早的起了来,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方筱悦。之前有很多失败的半成品,虽然失败了,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早就被这些孩子惦记上了,听说今天便能吃到最成功的慕斯馅,方筱悦已经自动把慕斯蛋糕改成了慕斯馅。 就这样在大家的瞩目下,方筱悦把碗倒扣,使蛋糕脱出,因为事先涂抹了食用油,所以脱模还是比较成功的。于是最底下切开了的野草莓便成了最上层的点缀,红红的草莓,色泽非常诱人,底下的半透明的白色莫斯馅,更是将草莓衬托的赏心悦目。虽然没有蛋糕夹层,但是这个远远的,慕斯馅还是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生日蛋糕了。没有生日蜡烛,方筱悦便决定晚上吃时,在蛋糕旁边点一圈日常用的蜡烛,算是个意思就成。 一听说还要等一天,嘴馋的孩子们都忍不住抱怨起来:“方老师,只能看,不能吃,太折磨人了!” “方老师,反正今天都是小师弟的生日,早上吃和晚上吃不是一样吗?” “方老师,你快看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它在说我要吃,我现在就要吃!” …… 方筱悦忍俊不禁的听着孩子们七嘴八舌的求着自己,心里却颇为受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否则你们怎么会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美食呢!真的很美,除了凉了些。要是夏天能吃到就更加完美了。没有冰箱,这种想法便也只能想想而已,能在冬天吃上一口来自故乡的美食便已大大满足了方筱悦的胃。 虽然蛋糕要等到晚上才能吃,但白天的活动也很丰富。方筱悦不仅给宝哥儿准备了抓阄,还给其他孩子们准备了很多小游戏,什么套圈、弹弓射坛子、跳皮筋、跳房子、翻绳、跳绳、滚铁环、砸沙包,甚至还找人做了陀螺。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宝哥儿最小,什么都玩不了,便急得拉着方筱悦四处捣乱,惹得哥哥姐姐们怨声四起,始作俑者却更加乐不可支了。 这些小游戏还带着许多方筱悦的童年记忆,兴致来时,她还会拉着万俟烨和宋莲出参与几个项目,引得孩子们在旁边助威呐喊:“方老师加油,方老师加油!”加油这种词,自然也是深得方筱悦的真传,学生们果然很会学以致用,而且用的非常妥贴。 清一色的都在给方筱悦加油,直到万俟烨的手下们终于看不下去了,声音洪亮的在边上喊:“王爷加油!王爷加油!”于是这话便带着诡异的违和感,雷了方筱悦一把。不喊王爷还好,一喊就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华丽丽的雷倒在“王爷加油”声中。最后方筱悦输了滚铁环、抽陀螺、弹弓射击,却赢了跳皮筋、跳房子和套圈。两人来了个3:3平,最后决胜局便落在了跳绳和翻绳上了,万俟烨有微微洁癖,不管方筱悦怎么说都坚决不玩砸沙包。 方筱悦不得不说,自己找的男人的确很优秀,虽然这些项目都是他第一次玩,但是学得非常快,很快便青出于蓝了,尤其技巧类的东西,更是一学就会。体能类得东西自然更不在话下,方筱悦甚至都在想,自己侥幸赢得两句也是万俟烨怕自己不开心偷偷放了水吧!不过跳绳时,方筱悦偷偷增加了难度,玩起了双摇,刚没跳几下,万俟烨就认输不让方筱悦再玩了。 方筱悦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万俟烨便把她拉到一旁,用极其隐晦的词语说:“跳来跳去的,太失礼!”说完还往方筱悦胸前瞄了好几眼,方筱悦瞬间明白他得意思,脸瞬间烧了起来。 “讨厌!”其实也有些难为情,毕竟这里没有运动内衣,蹦跳起来的确有些不雅。 万俟烨便咬着她的耳朵说:“以后可以跳给我一个人看,好看!”说完不等方筱悦反应过来,就嘴角上扬继续下面的比赛。 大家玩得高兴,个个小脸都红扑扑的,方筱悦更是出了一身的大汗。最终当然是精通翻绳,和赢了跳绳的方筱悦连赢了两局,5:3赢了万俟烨。孩子和老人们也玩得尽兴,看得高兴。观战的老人有几个身体硬朗些的也参与了几个项目,玩完便感叹道:“方老师的巧心思,竟然装了这么多好玩的把戏,真让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长了回见识啊!” “跟孩子们在一起,看他们个个合不拢嘴的笑,我老头子就觉得好像自己又重活了一回啊!” “这些孩子,真是赶上好先生,赶上好时候了!” 黑水山七兄弟除了大哥坐在旁边,其他兄弟也带着大哥的孩子玩得不亦乐乎,除了在厨房里忙碌的黑水山大哥的妻子和玲珑三人,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进来。院子里就好像一个小型的运动会一般热闹。看着这些孩子,方筱悦的心里忍不住想,将来等她的悦儿园也好,悦学园也好,壮大起来后,一定要每年开两次运动会,让孩子们自由自在的玩耍,并在玩耍的同时懂得合作、拼搏和坚持。 未来是美好的,她一定要坚持下去。孤独园里的笑声,引来镇上的乡亲纷纷围观,方筱悦发明的这些小玩意,一下子便传开了。方筱悦能想像的出来,在不久的将来,这些小娱乐项目便会在北国发扬光大。天寒地冻的地方,有些好玩的游戏动一动,也可以暖暖身子。 众人自我放逐了一上午,吃完午饭后,便是宝哥儿的重头戏上场了。方筱悦提前让万俟烨准备的东西,都一一上场了。竟然是找人雕刻的十六尊木雕。每个木雕上都有一个小人,唯一的区别便是小人手里拿的东西完全不一样,有笔、墨、纸、砚、算盘、钱币、书籍、帐册、首饰、花朵、胭脂、玩具、大米面蒸糕、红高梁面饼、打糕等一共十六样,要不是看到吃食上的字,方筱悦还以为这两个是一样的吃食。 方筱悦能看出来,万俟烨非常重视宝哥儿的抓周,尽管方筱悦只是为了图个乐呵,但也明白,古人似乎对这些东西有着难解的迷信。于是便也盼着宝哥儿能不负众望的抓个有出息的好周。 方筱悦为宝哥儿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新作的衣裳,身上穿着的大红色袄褂,衬得宝哥儿比瓷娃娃还好看。等宝哥儿从里屋粉团一样的抱出来时,大家都说是年画娃娃。方筱悦颇为满意的看着宝哥儿,长大了,穿这衣裳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不再像个暴发户了,眉眼中也隐隐透着贵气,果然是皇家之子,天生贵气难自弃。 方筱悦刚要将宝哥儿放到十六尊木雕的中间。万俟烨就让她等一下,要等他祭拜完祖先。 虽然有很多人不明白,王爷为何要为宝哥儿祭祖,便都以为是王爷讲究,真的要把宝哥儿视为己出。方筱悦也明白万俟烨的意思,他的宝哥儿早晚是要认祖归宗的。 宝哥儿可不管万俟烨祭祖之事,一看见这么多小娃娃摆在大桌子上,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来!宝哥儿喜欢哪个拿哪个!” ------题外话------ 很欢乐的一章,希望亲们喜欢! 第十一章 抓周 方筱悦把宝哥儿放到木雕娃娃们中间,小家伙欢喜的不得了,稳稳得坐在中间,东看看西瞧瞧,眼睛都不够用了一般。 大家脸上都带着笑,乐呵呵、齐刷刷的盯着宝哥儿看,都说“观其发意所取,以验贪廉愚智,名之为试儿。”,虽然没有太多实际意义,但做为母亲的方筱悦却仍然非常的重视,内心深处还是期盼着宝哥儿能抓个意义更好的娃娃。以前是个完全无神论的方筱悦,现在竟然也会因为孩子被宿命论等思想左右,这才理解当初哥哥姐姐们对孩子满月、百天、抓周的重视。寻常小事,但只要发生在自家孩子身上,每一件事的意义便有了很大不同。 宝哥儿坐了一小会儿,便开始有所行动了,小身子往前一趴,便开始往第一个木雕娃娃爬去。那是个拿着官印的娃娃,方筱悦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紧紧盯着宝哥儿的一举一动。 旁边围着的孩子们这时候也给宝哥儿出起主意来: “抓那个拿元宝的” “带宝石的那个!” “官印好。” “还有那个那个拿簪子的” “宝哥儿又不是女孩儿,要什么簪子啊。” 众人的七嘴八舌当中,宝哥儿终于下手了,但他并不是只拿了一个娃娃,而是一手抓了三四个,双手齐上阵,一下子就抓了七八个木雕娃娃。 好在这些娃娃不算太小,要不宝哥儿还不得一下子全抓到手里来?原本以为这样便是结局了,没想到宝哥儿把这几个娃娃放到自己身下之后,又把剩下的几个娃娃全扫了回来,竟然整整齐齐把十六个娃娃全收了。收到一处之后,便两手一合抱,竟然没有一个漏出来,嘴巴里还欢天喜地的笑得“格格”响。 “这下好了,全都有了!”宋莲出第一个说笑道。  玲珑忍住笑,内心得意,但还是道:“宝哥儿,你得抓一个才行。”哪有十几个全收了的。把那些木雕娃娃从宝哥儿手里哄下来,重新放好,再让宝哥儿再去抓。 四面的笑容,乌亮的眼睛,殷切的盼望……宝哥儿看过一圈,还是一把这些娃娃一个不落的抱在自己身前,得意洋洋。 方筱悦早就屏住气,在宝哥儿头一回抓时,暗中祈祷抓好的。在宝哥儿第二回抓时,祈祷和头一回一样。 万俟烨见宝哥儿又是全收在手里,起来主持公道状:“天意就是这样,我们宝哥儿以后什么都有,不用再试了,” 方筱悦泪眼上来:“多有福的孩子啊。”拿个帕子开始擦眼泪。 泪眼儿,转向宝哥儿。 宝哥儿正在把玩自己的木雕娃娃,而且还不是一次只抓一个。两只小手,一抓又是七八个。手小,抓不住,握起来,掉下去,掉下去,再去握。 见娘亲哭了,宝哥儿用哄人吃点心的法子哄娘亲,把手心里的拿着寿桃的娃娃,手缝里夹的拿着官印的娃娃,全送到娘亲面前,奶声奶气地道:“不哭。” 不哭这话,他也学会了。 听见宝哥儿这么哄自己,方筱悦眼中的泪意更浓了,“不哭”这话也是她平日里经常哄宝哥儿的话,每次他摔倒了,她就会在边上抱起他,拍着他哄他说不哭。方筱悦接过宝哥儿送给她的娃娃,眼里的泪水却更加汹涌起来。 屋子里的女人见状都已是眼中泪光点点,纷纷祝贺道:“方老师,宝哥儿将来必定是个有福气的人,方老师也必定是好人有好报!” “是是是,宝哥儿将来肯定特别孝顺您,敬重您,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娘亲,真是个好孩子!” 万俟烨轻轻走到方筱悦身后,轻拍着她的肩膀:“不哭了,再哭,宝哥儿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方筱悦抹干净眼泪,定睛一看,果然看见宝哥儿什么都不玩了,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以为自己不喜欢那两个娃娃,又递上来好几个其他的娃娃,小手正举在半空中,眼巴巴关切自己的样子着实萌化了她的心。 “好孩子,娘是高兴的,来让娘抱抱!”方筱悦忍不住把宝哥儿一把搂在怀里,“只要是宝哥儿给的,娘都喜欢,剩下的宝哥儿自己玩吧,都是你王爷叔叔送给你的。” “叔叔就叔叔,还什么王爷叔叔!”万俟烨不乐意这个称呼,本来就是叔叔,为啥要加上王爷两个字。 方筱悦没理他,白了他一眼,便没再接话。 大家又七手八脚的把送给宝哥儿的礼物拿了出来,孤独园里的孩子们都没有钱,礼物自然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小玩意,老人们也是孤寡老人,倒是有几个把自己压箱底的干净崭新的小手帕拿出来送给宝哥儿。方筱悦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老人最后的一点好东西了,但长着赐,也不好不收,便不停的给老人们道谢。黑水山七兄弟送来的礼物也都是些比较实用的东西,其中还有一件婴儿推车,倒是让方筱悦大喜过望。 “这小车怎么这里也有?” “姑娘说笑了,这小车是……大哥从南方收的,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工巧匠。”老三方世玉还是个多话的,自然第一个跳出来解释道,可是话却生生说了一半截住了。这一停顿,联想到他们几个人的出身,其中意义已然明显。 方筱悦细细的看着那辆婴儿车,显然并不是出自渔光村木匠之手,应该是小车传到别处去,别的木匠仿着做的,灵活度虽然不是很好,但让宝哥儿在这有个小车坐坐,等天再暖和些,她也能推着宝哥儿走远一些。 见众人都给了,甚至万俟烨的侍卫们也送了些小点心小物件,却迟迟不见宋莲出和万俟烨拿出东西来。想到以前宋莲出在宝哥儿满月时的大手笔,方筱悦可不打算放过这样一个发财的机会。 “宋公子,这次准备送什么?还是鸡血石吗?”方筱悦跟宋莲出说笑着。 “伸手要礼物想到我了?我可要把话说清楚了,那鸡血石可不是我送的。”宋莲出给方筱悦使了个眼色,偷偷指了指她身后的万俟烨。 什么?竟然在那个时候,这家伙就偷偷送过礼物?不过想想也对,除了宝哥儿那个生死未卜的亲生母亲,也就只有万俟烨算是宝哥儿血缘上最亲密的人了。 “你居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了?”方筱悦光顾着美,忘了一件事,可话已经说出去,果然被万俟烨鄙视着说:“我是送给宝哥儿,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呵,连她的口头语都被学了去,这些古人的学习力是不是太强了点? “有本事你这次别送礼,哼!”方筱悦扁嘴离开,就算是真的也不用说得那么直白吧! 万俟烨捏了捏袖中的东西,见她朝着厨房奔去,便又忍了下来。上次是他替大哥送的礼,这次才是他做为叔叔送的礼,只是这份礼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送出来,便只能等晚上单独送给宝哥儿了。 天刚擦黑,已经等了一天的孩子,终于开始叫嚷着要吃宝哥儿的生日蛋糕了。方老师说了,天黑了就可以吃了。 方筱悦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蜡烛,将它们一个个点燃,在蛋糕周围围了一圈。明亮的烛火,跳跃的心情,宝哥儿也十分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明亮。方筱悦轻声的唱着生日快乐歌,除了玲珑,别人都不会唱,但到第二遍时便已经能跟着哼唱起来,朗朗上口的歌好记又好学,预计很快便能火遍大秦。 宝哥儿见大家拍手唱歌,自己也拍着小手。许愿时,方筱悦抱着宝哥儿许了个愿望,愿宝哥儿健康长大,愿宝哥儿快乐幸福,愿宝哥儿一生平安。吹蜡烛时,大家一起吹,大孩子们可比宝哥儿还高兴,不管谁过生日,最欢天喜地的永远都是孩子。 因为慕斯太冰凉,方筱悦只给宝哥儿吃了一小口,剩下的便给大家分了个干净。宝哥儿就吃了一口,看见大家的嘴巴还在动,便不乐意的哭起来,小手也开始抓方筱悦手里的慕斯。小寿星哭了,那还得了,这些哥哥姐姐们马上把自己的那份端了过来,都要喂宝哥儿吃。看到这架势,方筱悦可吓坏了,这要真让宝哥儿都吃下去,肯定要吃坏肚子。便立马抱起宝哥儿回了房间。 万俟烨不爱吃甜食,所以唱完生日歌之后便提前回了房间。此刻见方筱悦抱着哇哇直哭的宝哥儿,便顺手接过了孩子问:“这是怎么了?” 方筱悦便把没给宝哥儿吃慕斯的事说了一遍。 “你既然做了出来,为何又不给他吃,早知如此干吗还要如此大费周章,还惹得孩子不开心。到是忙里忙外讨了个没趣。”万俟烨抱孩子的动作已经很书熟练了,拍了拍哄了哄,宝哥竟然睡着了。 原来是困了,有些闹觉。今天一天都没睡,宝哥儿好像知道今天自己过生日似的,这刚挺到吃完蛋糕就呼呼大睡起来。 “睡着了正好,我把礼物交给你,你替他收好!”万俟烨从袖子中拿出已经贴身放了一天的礼物。 方筱悦还没打开,便已经猜出究竟是何物。卷好的锦帛,必然是皇家之物,而万俟烨身上唯一有价值的皇家之物大概就是那无字圣旨了吧! “怎么送宝哥儿这么贵重的礼物,你还是收回去,留着自己用吧!” “我现在暂时用不着这东西,宝哥儿是齐王之子,留在身上危急关头,起码还能保住一命。”万俟烨还是把东西推了过来。 “这份是宋莲出送给宝哥儿的,让我转交给你!”万俟烨拿出另一份礼物,是个锦盒,方筱悦打开便看见里面躺着一个有些特别的令牌,令牌透体黝黑,中间可了一个繁体的“万”字。 “这是何物?” “宋家的万字令牌,有这个令牌,可以获得宋家钱庄任意分号的所有银子,三傻这次倒是大手笔!”万俟烨也没想到宋莲出居然送出如此贵重的礼物。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还回去给他吧!宝哥儿有我这个娘,这些身外之物都不用他操心。”方筱悦觉得要是收下这个令牌就欠人情欠大发了。将来等宋莲出过生日时,自己根本没东西能还。 “这个令牌只有三个,一个在宋老爷手里,一个在宋莲出手里,还有一个就在这。本来应该是宋莲出大哥的令牌,因为当年他大哥不顾家族劝阻娶了异族姑娘,宋老爷便收回此令牌,都一并交给了宋莲出!” “那更要还回去了!” “你不必还给他了,宋家历代家主继任者都有两个令牌,一个是给自己,另一个通常都是由继任者自己选择送给皇位的继承者。一是为了表忠心,二也是为了给自己留退路。他把这个令牌送给宝哥儿,也是很清楚我的打算了!”万俟烨都很清楚宋莲出的想法,这么多年就是他大哥他也没送过令牌,偏偏在这个时候把令牌送给了宝哥儿,也不知这宋家选人的标准是什么,到底有几分准头? 听万俟烨这么一说,方筱悦更觉得这令牌烫手了:“快给我,我去还给他!宝哥儿将来到底怎么过,得听我的!”才刚满一岁就要背负起这些人这么多这么重的期盼,她才不想要呢。 “悦儿,别自欺欺人了,你明明知道躲不掉的!你知不知道,我二哥又重新启用了你大伯,这是准备东山再起了,而我二哥知道太多你的事,我怕他再深究下去,便能很快查明宝哥儿的身份。你知道宝哥儿的身份被他知道后的后果吗?”万俟烨说出的这个消息,让方筱悦一下子方寸大乱,怎么会这样,大伯又被重新启用了?那大伯得又多恨她,不是要反扑了她,以解心头之恨? “天!怎么会这样,怎么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方筱悦懵了,果然有特权就是不一样,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怎样就怎样。 “小强是什么?” “就是一种昆虫,生命力非常顽强!” “倒是很贴切,二哥的确不好对付。但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次他的矛头肯定会先指向楚王,毕竟上次的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楚王,就让他们俩先狗咬狗好了!”万俟烨知道上官云端做事很缜密,即便是匿名信,他也是模仿了楚王幕僚中的人写的。以假乱真的字迹,只要梁郡王找人对比过字迹,就一定会认为此事跟楚王有关。再加上楚王和西夏之间的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只要有点机会,绝对会让楚王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可以,真的不想这么快回去!听说北国的夏季非常凉爽,你慢慢查你的案子,最好等秋天到了再回去,让我们好好在这里避避酷暑。” 老人们说,再过一个多礼拜,北地的树啊花啊草啊便都要开始返绿了,到四月底时就可以把厚重的棉袄脱掉了,那时候田埂上一派欣欣向荣,农人也要开始春耕,春暖花开的景象是北地最美的时候。 北国的春虽然来的晚了些,但终究还是来了!四月底,天好像得了谁的口令,一下子就暖和起来。脱掉冬衣,换上春装的大人孩子们,只觉得浑身轻生了不少,就连走路都虎虎生威起来。 方筱悦心血来潮,要带着孩子们去野外写生。写不写生不是最重要的事,最主要的是要带着孩子去踏春。她做了些冷食,带上了锦纸做的野餐垫,还有渔网编出来得吊床,以及从万俟烨那要来得行军帐。浩浩荡荡的推着宝哥儿,带着孩子们出游了! 大概北地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万俟烨不放心便让两个侍卫跟着出来做起王妃的保镖。方筱悦虽然觉得队伍里跟着两个拿着红缨枪的士兵有些不伦不类,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如果不让跟,估计她的计划就要全泡汤。 万物复苏时,的确最让人心生愉悦。孩子们到了田埂上便撒欢的你追我赶起来,就连坐在小车里的宝哥儿也坐不住,一直在小车里上蹿下跳,好几次一只小腿都已经越狱成功的站到了车外。写生自然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名词,方筱悦便没再管孩子们,就让他们在这野地里自由自在的玩耍好了。 方筱悦眯着眼睛抱着宝哥儿,两人一起躺在吊床上,吊床晃晃悠悠的,在和煦的春风里惬意的荡着。让方筱悦想到《阁楼上的光》里那首可爱的小诗: “奶奶送来了吊床, 老天公公送来了清风扬。 我想舒舒服服躺在吊床—— 现在,谁去吧树挪过来?” 当时她在书店里选书,随手翻到这一页,这首诗就让她心生欢喜,便让她毫不犹豫的买下了这本书。她爱逛书店,只是这些年碰到的好书越来越少,便成了图书馆的常客,读到喜欢的书,才会再去书店或者网上买回来收藏。她爱书,并且有收藏的喜好,她曾经跟父母说过,她自己家里的客厅不会有电视,她会把客厅改成书房、客厅、咖啡厅为一体的客厅。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有些激动,将来她可以将这样的图书馆开到她的家里,她的幼儿园,她的学校里,让这些美好的东西都能在大秦生根发芽开花。 那蓝天白云下的阳光,照在身上,只觉得每一寸皮肤都被渐渐晒热了,脸上甚至有了蒸腾之意,这样的阳光越晒越让人身体倦怠,好想就在这春日下睡上一觉。吊床摇晃着,宝哥儿躺在娘亲香软的身上早已进入了梦想。方筱悦看着田埂上玩得正欢的孩子们,也更爱这春回大地的景色。 如此和谐其乐融融的春游,谁都没想到在他们返回时,队尾多了两个脸生的人。那两人远远的跟着,并没有让他们心生警惕,还以为只是路人。万俟烨的侍卫警惕性高一点,也只是呵斥了那两人,之后便没再过问。那两人尾随方筱悦一行人至孤独园后,便消失不见了。 方筱悦听到侍卫得呵斥后,心里也有些担心,但接下来几日并没什么异常发生,也就渐渐没再放心上。只是突然有一天,孤独园的门口,多了几个讨饭的乞丐,让方筱悦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这些人说是从漠河一路逃荒而来,到这里已经饿了两天了。方筱悦跟他们几人递了几个窝窝头,那几人满口感谢的离开,方筱悦却从他们微斜的嘴角看出对这几个窝头的轻蔑。当天下午便在孤独园不远处看见了那几个上午送给乞丐的窝头。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乞丐,也肯定没饿上两天,这里肯定有诈。 之后便嘱咐了玲珑,这几天睡觉警醒点,恐怕有坏人盯上他们了。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但是显然上午的那几个乞丐是来踩点。她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谁来的,黑水山几个兄弟并不曾住这里,这些人不是冲着万俟烨就是冲着她。 玲珑很紧张,听方筱悦说完之后,便一直惴惴不安,忍不住跟方筱悦说道:“小姐,这些人到底是谁啊,他们晚上会不会回来,会不会再……” “嘘!你别害怕,大不了咱们今晚别睡觉,好好听着外面的动静。我估计不是今晚就是明晚,这些人肯定要开始行动了!”从春游那日之后,有好几天没任何动静,显然这些人在商量如何行事,而今天上午突然上门来要饭,就是在确认里面的人。 “小姐!要不要告诉王爷?” “先不用跟他讲,他这几天正查到紧要关头,而且孤独园的新址马上就要建好了,他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不用让他太过分心。” 北地这边的人盖新房子都会选在开春之后,只要整天整夜的温度俱在零度以上,便可以开始动工。孤独园因为有康王直接指挥,南溪镇的人也很乐意帮助这些孩子和老人,早就忙乎起来,人多,效率也高,十几天就初见规模。 入夜,方筱悦一直没敢睡。大概丑时刚过,孤独园外果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题外话------ 要存稿了,乐乐4号要在北京住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的高铁。如果你们还在,乐乐会加油多更的,争取两个月完结。 谢谢还在默默支持乐乐的亲们,谢谢! 第十二章 惊梦 玲珑也没睡,但是已经有些迷糊了,方筱悦推开她:“玲珑,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了吗?” “啊?”玲珑一个激灵,困意消失了一大半,“是坏人,是坏人来了吗?” “别出声,我好像听见外面有动静!”方筱悦降低了分贝对玲珑说,“你去看看王爷他们在不在。我去外面看看!” “小姐,你可不能出去啊,太危险了。万一……”玲珑害怕极了,特别怕方筱悦出去碰到坏人,声音也由于紧张不由的大了几分。 “这么大声干吗!别把他们都吵醒了,万一只是路过的人呢?”方筱悦蹑手蹑脚的打开屋门,外面突然静悄悄的,没了一点动静,难道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正在犹豫怀疑时,突然见到西北角火光冲天。糟了,有人在外面放火,要烧死她们。方筱悦第一个反应便是进屋抱起宝哥儿,叫醒其他的孩子们,之后便嘱咐玲珑去叫其他房间的人。 “走水啦!走水啦!大家快醒醒!”丑时刚过正是人最好睡的时间,玲珑和方筱悦就这样在院子里叫了起来,但是那火势却很快蔓延到了四周,肯定是浇了油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快烧起来。 火光冲天,如同白昼,哭声,喊声,泼水声,孤独园里众人的呼喊声,孩子们的啼哭声,西北方最先燃烧的地方,还传来了噼啪作响、力拉崩倒的声音。火随着风势,越烧越旺,准备用水救火的人已经放弃了救火。一切嘈杂的声响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人们的恐怖感,紧张感被无限放大,黑暗中燃起的红光如同死神的召唤信号。 方筱悦看着眼前的大火,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脑海里浮现了另一场火。也有孩子们的啼哭声,也有人们的呼喊声,只是还多了一些救火车的警笛声…… 那场火是幼儿园的厨房操作不当出的意外,她所带的班级离厨房最近,班里的孩子又多,看到火舌扑了过来,孩子们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她第一个反应过来,让孩子们赶紧往外跑,她带着一大半的孩子已经跑了出去,却仍然有几个胆小的孩子躲在桌子下面不敢出来。 她慌乱中点了点人数,发现仍然少了五个孩子。此时火势已经几乎吞没了她所在班级的一半。她的同事拉着她让她不要再进去,太危险了,她会死掉的。可当时一想到还有五个可爱的孩子困在教室里,想到他们平日里的可爱笑脸,便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 她找到了其中四个孩子,把他们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便由其他老师将他们带了出去,回身便去找最后一个孩子。那个叫小船的孩子本来就是班里胆子最小的孩子,估计此时已经吓破了胆子,无论她怎么呼喊都听不到回应,她怕极了,怕那个孩子出了事。烟呛劲她的嗓子里,她剧烈的咳嗽起来,那时候是不应该再高声呼喊的,可她已经急得顾不得那许多。而且厨房的温度也已经越来越高,如果再不把孩子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小船,小船,你在哪儿?方老师来救你了!”她找遍了教室的角落,最后终于在小床上发现了那个孩子,她用被子蒙着头,本来就比较瘦小,盖着被子不仔细看真的很难发现孩子的存在。躲在被子下的小船瑟瑟发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本来她还因为心急有些想骂孩子,可是看到孩子如此害怕的样子,便根本说不出半句责怪的话。 她刚抱起孩子,准备冲出去。此时便清晰的感觉到身后的热浪瞬间袭来,糟了!她下意识的把孩子护在身下,之后便晕死过去!那是前世的记忆,她还记得最后一幕似乎还听见了同事们在拼命喊着她的名字:“方筱悦!方筱悦!” 她以为自己真的死了,没想到等她醒来时,四周是漆黑的一片,那种黑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听见身边有人在哭泣,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边还有旁人。 “小船呢?小船呢?”四周一片漆黑自然是火已经灭了,她便抓起旁边的人,发现并不是她的学生小船,而是一个明显已经十几岁的少女。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大火烧糊涂了?” 自此她才知道,自己竟然因为一场火灾穿越到了历史上不知名的朝代。 现在,又是一场大火,望着那火光,已经有一角被侍卫们打开,醒来的人们都在往那个角冲去。她回过神来,似乎看见有人摔倒了,便大声喊起来:“别慌,大家别慌,小心别踩伤了人。”可她自己却还是一动不能动。玲珑终于看出她的异常:“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赶紧抱着宝哥儿冲出去啊!” 她的大脑似乎又陷入前世的那片火海里,她不知道那个叫小船的孩子到底有没有获救,这几乎成了她的一块心病,如果没有救到那个孩子,她便觉得自己死得好不值得,可是一切都看不见了,即便她再想知道,也没人能告诉她。那就像一块压在她胸口的石头,她的学前教育导师是一个极其热爱孩子的美国人,在她最后的学习生涯中,她便不止一次的告诉她:“保护儿童的生命和健康是幼儿教师的首要职责,幼儿在幼儿园里,唯一能依靠的成人便是教师。任何幼儿教师,不得在任何情况下放弃自己的职业操守。” 虽然在灾难面前,每个人都会选择自我保护,选择这样做的老师方筱悦能理解她,但永远都不会赞成她。换个说法,如果是自己的孩子遇到危险,做母亲的又有几个人是完全不管孩子自己独自逃跑的?这些话当初学习的时候,她并不懂,也不能理解导师几乎每天都要强调一遍的意义。她把这种操守看得比其他幼师的技能都要重要。 “既然选择了这样的工作,便要尽量做到最好,才不会愧对自己的良心!” “小船,小船,你在哪里?”方筱悦开始双眼毫无焦距的到处找人。玲珑对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印象的,她惊恐的看着方筱悦,小姐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是不是因为火,因为火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小姐,小船已经被救出去了,他已经没事了!”玲珑灵机一动,赶紧跟方筱悦说小船的下落。 “太好了!”方筱悦的双脚终于能动了,她跟着人群开始往外走! 刚出去不久,听见宋莲出在叫:“大家都看看,身边的人都出来了没有?还有没有人没出来!” 这一声提醒了众人,很快边有人惊叫出声:“涛涛,涛涛还没出来!” 涛涛是孤独园的五岁男孩,平日里做事很小心谨慎,她总觉得涛涛跟小船的性格有点像。 “我去找他!”方筱悦把宝哥儿塞进玲珑手里,“照顾好宝哥儿!”之后便一头栽进熊熊燃烧的大火里。 “悦儿!” “素娘!” 宋莲出和万俟烨几乎同时喊着方筱悦,宋莲出第一时间想阻止方筱悦,可她的胳膊却从他的手里滑了出去。 万俟烨刚赶回来,还没到孤独园,老远便看见这里火光冲天,心急如焚的赶了过来。刚站稳脚,便看见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扎进了火海里,惊叫出声。 她听见了他的声音,回头笑着看了他一眼。方筱悦突然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心病在哪里,那个孩子,那个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得救的孩子。在心理学上,这些全部存在自己的潜意识中,她前几天会看见前世的父母其实也是自己潜意识中对他们的牵挂。 虽然此时她正置身火海,可她的头脑却从没如此清醒镇定。她思考着涛涛会出现在哪里,他在极端恐惧的时候会把自己躲在哪里?她想到了小船,想到了小船躲在小床上蒙着被子的情景,这是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记忆,那个小小的瘦瘦的身影。 这几乎是所有孩子的本能,发现危险或者害怕什么事情时,会把自己藏起来,两岁以内的孩子会以为只要自己看不见了,别人也看不见他,再大一点三岁以后就会想办法把自己盖起来,不会在乎那东西到底能不能遮住自己,只要能将全身盖上就觉得自己安全了。炕上,涛涛肯定在炕上。方筱悦飞速的钻进屋子里,此刻屋子后面的火也已经烧得很旺,这些人是想把她们全烧死在孤独园里,四面八方全部浇上了油,好在火坑前两天已经停了,否则这火势势必还要旺一些。 烟呛极了,她又想到了前世的火,只不过这一次她有目的在找,将重点放在每间屋子的炕上,冲进去一间翻开查看,没人,便又冲进另一间,除了院子中间,四周的屋子都已被烧了一半,西北角的厨房那几乎已经烧没了。 终于她在最后一间屋里,看见了炕上盖着被子的小身影,涛涛的身影已经在她的心里跟小船重合在了一起。涛涛身上的被子已经有一角被火烧着了,她火速奔过去,掀开被子,抱起涛涛就往外走。可是屋子里的大梁都被烧断了,在她身前便有一个险些砸中她的断梁,正好阻断了她出门的路。炕上的被褥已经完全被烧着了,烟熏火燎的,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涛涛和她都在剧烈的咳嗽着,已经有过一次教训,还是没能记住进来时拿一块湿毛巾捂住口鼻。 “方老师,我们会不会死掉?”尽管屋里的温度已经很高,可涛涛全身还在发抖,那是一种本能的恐惧。 “不会的,老师会救涛涛出去的,我们都会没事!”可是她的话似乎并没有应验,这间屋子的木结构还在继续燃烧着,头上掉下的东西越来越多,方筱悦心惊胆战的看着头顶,小心得躲过一件又一件自天而降的东西。 当她看见最后的那根最长最大的主梁也要被烧断时,她的心瞬间凉透了,难道又要因为一场火死掉吗?前世今生,注定逃不过同样的命运结局吗?她看着抱着的孩子,涛涛跟小船是何等的神似,都是瘦小的,都只有五岁,都是男孩,是不是连上苍都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让她揭晓心中的答案。 可是为什么又让她再面对一次死神,第一次她不怕死,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死亡有多可怕,只是一腔热血的为了神圣的师责冲了进去,这一次她犹豫过,她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她心存侥幸,觉得自己不会再那么倒霉。她被熊熊的大火包围了,根本冲不出去,她绝望的看着那跟主梁一点一点即将被烧断。她紧紧的抱着涛涛,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把孩子掩在身下。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噼啪”她似乎听见了死神的声音,“涛涛,不怕,老师会保护好你!”“悦儿!悦儿!” 主梁掉下来的那一刻,方筱悦在火光里看见了两个身影,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焦急的神情,万俟烨那张好看的妖孽脸几乎已经变了形,狂吼着自己的名字,原来他这么丑,自己真是瞎了眼。后面那个男人几乎与万俟烨就是前后脚的距离,她看见了宋莲出,那个翩翩公子。她都知道,他对她有情,只是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便容不下别人。此生便只能继续装傻,贪心的希望能够跟你做朋友。 “再见!”她以口型对他们说着话。便伏下身子,把涛涛紧紧护在身下,紧紧的闭上眼睛,等待那一瞬间的到了。 她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感觉到在她的背上已经有另一个人紧紧贴了上来。一声来自男人的闷哼声传到耳边。她似乎安全了,她心中的劲一松,整个人便昏了过去,竟然没转过头去看看,是谁救了她? 等方筱悦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她住在帐篷里,帐子里没有一个人,她等着帐篷顶发呆,恍惚中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她会不会又穿越了回去?她到底死没死?最后那一瞬间,她似乎知道自己不会死了,她突然想起万俟烨和宋莲出,他们俩,是他们俩中的谁救了自己?还有涛涛呢?涛涛得救了吗? 她连忙下了床,可因为起床过猛,人又重重的跌在了地上:“玲珑?玲珑在外面吗?”她跪坐在地上,开始冲着帐子外面叫人。 “小姐,小姐醒啦!”玲珑进来时,脸上还带着灰,像是从灰里爬出来的一样。 “快告诉我,王爷有没有事?宋公子有没有事?涛涛有没有事?” 玲珑的领口被方筱悦紧紧揪着,突然来的外力,让她忍不住咳嗽出声,边咳边说:“小姐,王爷,王爷没事!涛涛也没事,可是宋公子他……” “他怎么了?宋公子怎么了?”方筱悦在听到玲珑说王爷没事时,心里有了一丝安慰,可听到宋公子出事后,心又揪了起来。 “宋公子的背和头都被砸伤了,虽然捡回来一条命,背上的伤还好一些,但是,但是好像那主梁砸伤了他的脑袋,宋公子可能,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玲珑话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哭腔。 “植物人,你是说他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方筱悦将这些信息集中在一起,脑海中便闪现出“植物人”这个词。 “植物人是什么意思?” 方筱悦已经等不及再去给玲珑解释什么了,人已经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帐外走,她要去亲眼看看宋莲出的伤逝。 “小姐,你要去哪?是不是要去看宋公子?宋公子已经被宋家的人接走了,不在南溪镇了!”玲珑的话,让方筱悦停了下来。 “我睡了多久,宋家的人怎么会这么快把人接走?” “小姐,昏迷了两天两夜,宋公子今天早上刚刚被锦官城宋家分号的人接走了,用的是大秦最快的马车。” “要拉到哪去?你可知道?” 玲珑还没来得及回答方筱悦的问题,万俟烨已经走了进来,便回答道:“拉到穆老那去,宋莲出背部烧伤严重,头部也被砸伤,大秦估计也只有穆老一个人你能救他,这是仅存的一点希望了!” “竟然是唯一的希望了吗?”方筱悦失魂落魄的重复起万俟烨的话,她知道宋莲出必然是大面积的重度烧伤加脑休眠,如此严重的病情,恐怕穆老都回天乏术了吧,“你们不要骗我,宋公子到底是活是死?” “悦儿,我从没骗过你,宋莲出被接走的时候,是活着的,这的是活着的!” “他都已经那样了,你们怎么能移动他呢?你肯定在骗我,他肯定死了,对不对?”方筱悦还是觉得不科学,这样的事根本不可能。 “悦儿,你听我说,原本我是不同意宋家接走他的,可是如果不接走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等找到穆老,再让穆老赶过来,一切都晚了。你放心,我输给了他我全部的内力,已帮他护住了心脉,他肯定会顺利到达兰溪,得到穆老的救治,你就放心吧!”万俟烨见方筱悦担心不已,便将自己的处理方式用极快的语速告诉她。 方筱悦心中的疑虑终于完全打消了,她刚才激烈的问话,变成了喃喃私语:“只要他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说着说着,眼里便流下了泪水。 “悦儿!”万俟烨紧紧抱着方筱悦,“你这是在为他流泪吗?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可我还是不想看到你流泪。你不要这么难过悲伤,如果你还这样,我情愿此刻躺在床上等着被救的人是我。你知道吗?那个三傻,在最后一刻居然趴在了我身上……”万俟烨的声音哽咽了,虽然嘴上开着玩笑,其实心里还是不忍心看见他的兄弟为他受伤。 玲珑抹着眼泪走出帐篷,将空间留给悲痛欲绝的两人。谁也没想到事情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方筱悦被万俟烨紧紧抱在怀里,因为贴得很近,她竟然觉察到了他的虚弱无力:“你怎么了?好像身子很弱?”她两手握住他的胳膊,想弄明白他到底怎么了,回想到他刚才说几乎把内力完全输给了宋莲出,便有些明白他为何会如此虚弱无力,“你告诉我,我则怎么能帮你?你快告诉我?” “不要紧的,悦儿!只是损耗了一点内力而已,我修炼一个月便能恢复过来,没事的!” 方筱悦胡乱的抓着她的手,她想起他给他输内力时就是他们手心相对来着。他不是说她有内力的吗?她留着也没什么用,便统统输给他好了,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保护大家。 头脑中强烈的想给他输入内力的念头一起,方筱悦便感到自己体内汹涌澎湃的内力,真的随着她的意志,从丹田往上流动,通过她的手臂传到了他的掌心。 万俟烨惊诧的看着方筱悦:“悦儿,你会驱动内力了?你居然会用了?” “啊?我真的会了?怎么突然就会了呢?”方筱悦的双手离开了万俟烨的双手,她看着自己的掌心,虽然看不见内力长什么样子,但她能看见双手因为内力充盈过来而隐隐蠕动起来,好像有一股气体在里面此消彼长。 “你的心结打开了?是不是你的心结打开了?”万俟烨连声追问道,他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他觉得似乎跟这场火灾有关。他查过她的消息,是因为白云庵的一场大火,让她彻头彻尾的变了一个人。两天前也同样是因为大火,她一直不会驱动的内力,居然会用了。 方筱悦看到自己的手离开了万俟烨,便又贴了上来。 “我不要你的内力!”万俟烨推开她的手,他只是暂时的虚弱,可是方筱悦居然要给他输送内力,着让他觉得难以接受,“真的,一个月我至少可以恢复七成内力,相信我!你现在试试可不可以使用内力推动那只碗!” 万俟烨用手指着帐篷内小桌子上的一只碗。 “我试试看!” ------题外话------ 要囤稿啊,要囤稿!要过年啦,要过年! 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啦! 最后厚着脸皮问下,有免费票票的记得砸乐乐一下!哈哈! 第十三章 重建 方筱悦双眼紧紧盯着那只碗。万俟烨在她身旁帮她念叨着:“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将内力推动到指尖,用意念专注于碗上……” 方筱悦按照万俟烨的指导,竟然隔空推动了碗身,虽然只是一小下,但是已经让她兴奋不已:“哇,烨,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万俟烨看着欢快蹦跳的方筱悦,那一刻他的脸上也全是宠溺的笑,他的悦儿终于要展翅高飞了吗? 他们只顾着欢喜,都不曾主意到,天边有一道红光划过!显少有人会注意白日里的这道转瞬即逝的红光,可却有专门监管天象的人目睹了整个异像!红光划过之后,天空又现奇景,竟然是日月合璧,五星连珠之祥瑞。 “父亲,北方天空方显异像,恐怕是……”一个文人打扮的翩翩公子,一身青色锦袍,举止风流得体,此刻正抱拳向父亲禀命观天异象。 “不急,今晚再一观星象便可知是否如你所料!”中年男子长须长眉,精神矍铄,略显清瘦的身形,使整个人都有种仙风道骨之气。 于此同时,西夏观天台也正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看到了这一异象:“怎么会如此?北方天空的红光,似乎是在太微垣内,白日红光,太微有变。日月合璧,五星连珠,此乃大吉之像,红光主阴,难道有奇女出世?”老者思付良久便差人将此事向西夏君王禀明,文末着重请君王务必派人去北方查找符合此星象命理的女婴。晚间,大秦钦天监的俊俏小徒儿仔细凝望着星空,举目北望,庄严的紫微垣,俨然高悬北极四周,“北斗”和“文昌”居于垣左,而“华盖”和“传舍”列于垣右;转身回望,在西南方天空中,明亮的“五帝座一”高挂,以它为中心的是天帝和大臣们处理政务的太微垣;向东看去,东南方地平线上银河正慢慢升起,银河西岸边就是热闹的天市垣。可是这一般只出现在夏季的星空,却提前了一个月出现,太微垣甚至还出现了一颗极其明亮的星。 小徒儿双眉紧皱,如此异象实在不知该当何解:“师傅,徒儿有一事不明,今夜观星实在困惑颇多,是否跟北方上空的白日红光,日月合璧,五星连珠有关?”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时隔十七载,已是极限。到底还是无法摆脱冥冥之中的命运安排!”清瘦矍铄,长须长眉的中年男子叹息道,“妹妹啊,你豁出性命去为她逆天改命,可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爹爹,要不要孩儿在那些人之前,找到表妹?”英俊公子知道父亲所说之事,便自告奋勇的说道。 “这么多年,你们也该见一见了!不过,天儿,你可不能再像段清风那样吓着她,也断不可有非分之想,她日后的身份地位绝不是你可以肖想的,记住了吗?”中年男子一脸肃穆的叮嘱道,后半句话又着重强调了一遍。 “知道了,知道了!天儿这就去北地找表妹!”楚梵天,也可以叫他萧梵天似乎对父亲的同意十分雀跃欢呼,头也不回的便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外。 “天儿,你别忘了叫上你表弟凡儿同去啊!”中年男子冲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喊道。 “知道了!” “致远,你就放心他和凡儿两人能够应付得了那些人?”不知何时,中年男子身边出现了一位风韵犹存、气质绝佳的妇人,她轻声的询问虽然带着焦急,但缓慢的语气让她的话隐忍克制了许多。 “既然天有此异象,想来素衣必然已经冲破了所有禁锢,虽说她只有小无极,但也足够应付那些凡夫俗子了。” “你真的不去?”妇人微微皱着眉头,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天下早晚都是他们的,总不能凡事都要我们来出面。素衣早已不是当年的素衣,你我应该相信她,定能不辱使命!”中年男子捋了捋胡须,举目遥望着北方,眼中精芒一片。江州的初夏已至,江边的晚风徐徐吹来,中年男子衣袂飘飘,长袖飞扬,那一抹仙风道骨更多一份飘逸风姿。 “但愿他们能够早日渡过此劫,也好告慰妹妹的在天之灵……”妇人眼中泪光点点,喃喃低语道。  —— 北地南溪镇,方筱悦还是亲眼看了涛涛的确平安无事之后才又回到自己账中。好在现在天已经暖和多了,住了几天帐篷也不会觉得很冷,可这终究不是办法。 “烨,还要几日才能搬到新孤独园去?” “本来今天就可以搬的,不过,有人发现前些日子火烧孤独园的人又回来查看了结果,恐怕这几日还会有些麻烦。” “难怪你这几天都守在我账外,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应该与我们遇刺的那次是同一个人指使的。” “真的是楚王?” “先不要管这些事,这几天我已经偷偷叫人把所剩不多的东西搬到孤独园新址去了,再等上两日,大家就可以搬过去住了!” 方筱悦望着已烧成一片灰烬的孤独园,还有几处未曾烧毁的墙面,也被熏得黑漆漆一片。根本瞧不出原本土墙的颜色。大点的孩子们望着那废墟脸上还流露出伤感之情,小孩子们却已能绕着那废墟愉快的玩耍起来。除了宋莲出,这次便没有他人再受伤,几位侍卫受了点皮肉轻伤,能让这一大院子的人得救,方筱悦已是功不可没。也幸好她警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方老师,我们以后都要住在这帐篷里了吗?”一个大点的女孩子见方筱悦凝望着废墟,便走来问道,声音怯怯的,“我们是不是又没有家了?” 在孤独园中也就只住了几个月,但是人们之间的互助和欢乐让她十分喜欢这个地方。现在居然又被坏人一把火烧没了,让她担忧不已。 “别担心,我们很快便能住到新孤独园去,房子比现在住的还要好,你肯定会喜欢的。”方筱悦揽着女孩的肩头,劝慰着她。 “宋老师还会回来吗?”这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想得也比较多,这几天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原来心中还有这么多的担心事。 “他会回来的,不用担心!好人都会有好报的,放心吧!” “方老师骗人,我父母都是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女孩的问话,让方筱悦滞在当下,战争带来的意外实在是太多,对于手无寸铁的平民而言,会被战火所伤,就好像蝼蚁一般微小易折。 “不管是怎样的战争,最后受到伤害的都是我们这些普通平凡的好人,老师很遗憾,这场残酷的战争夺走了你的父母,所以我们更要增强我们的国力,锻炼我们的体魄,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也好保护我们爱的人不再受到伤害。”方筱悦其实不知道要如何劝慰这个女孩,说了这么多话,却越说越让她觉得苍白无力。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她的父母永远离开她的事实。 正在惆怅之时,玲珑走过来喊她:“小姐,王爷叫你去一趟,说是你说的那种上下床已经送来了,让你先看看样子!” “这么快!”前几天万俟烨还问过他,虽然新孤独园他特意多出了些钱,盖了件两进深的院子,可因为要把附近几处房屋破损严重的孤独园也合并过来,所以这床铺无论怎么安排都排不过来。方筱悦便想到前世的大学宿舍,便给万俟烨两点建议:一是往上加盖一层,院子里的厢房由一层升至两层甚至三层,二是床铺也可以加上一层,变成双层的上下床。 尽管南溪镇的土地不值钱,可以无限扩大面积的平铺开三进、四进甚至更多的院子,可方筱悦说,面积太大不易于管理也不利于火炕的热量传导。院子可以留的大一些,但厢房还是尽量盖的紧凑些。 根据方筱悦的建议,万俟烨便将前院主要用于孤独园的教室、食堂、公共浴室、厕所和棋牌室,而后院则全部做为宿舍。所有宿舍的格局上,方筱悦也让他做了改变。老人的房间都是双人房外带一间小小的卫生间。面积不大,但布置的非常温馨。孩子的房间有大有小,采用大孩子和小孩子穿插在一起的方式,大孩子睡在上铺,小孩子睡在下铺。一间宿舍最多有四张上下床。 让方筱悦比较犯愁的是,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能管理日渐壮大的孤独园。其实这些日子忙进忙出的玲珑倒是比较合适,但玲珑知道小姐意思后,又想起陈姐来,便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不,我不要做这些事,短时间帮帮忙还可以,小姐可不能因此就把玲珑留在这南溪镇,玲珑可是要跟着小姐一辈子的。不行,绝对不行!” 方筱悦心中一暖,其实她也舍不得。 好在万俟烨说,其他几个孤独园里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等到时候搬来了,让她亲自调教调教,做不了先生,做些日常园内打理还是绝对能胜任的。现在那些孤独园他平时不在,也是那几个大孩子商量着代管着,虽然刚开始有些小摩擦,现在却已没什么问题了。 “院子里也放了你之前在悦儿园做的那些娱乐设施,相信孩子们会非常喜欢。”万俟烨多次跟方筱悦交流沟通,已经明白她心中的那些想法,她无时无刻不再想给孩子们带来更多得欢乐,也成为他的目标。 “我们会住在哪?”方筱悦听了半天,并没有听见万俟烨对他们住处的安排。 “我在孤独园边上另外修了两进院子。两个宅子从外面看是独立的宅子,但是在后院却有角门相连,白天可以打开,晚间可以落锁,既自由又有各自的空间,将来你若想回来看看孩子们,我们就可以来这小住些时日。觉得我考虑的周不周全?”万俟烨一边在纸上画着示意图,一边跟方筱悦聊着新址的布局和安排。方筱悦不得不说万俟烨考虑的不仅周全还很长远。 “你一个王爷,要考虑这些琐碎的事情,是不是太委屈你了?”方筱悦眨着星星眼问道。 “这的确是些小事,可不是也要有人来做安排吗?别人我还是不放心,还是我比较懂你的心思,而且我与他们沟通起来也更加方便些,有我在总不能再叫你整日抛头露面的出面做这些事吧!”上次她建悦儿园时,他没能帮上忙,这次说什么也要亲力亲为,“再说,这次是官家的事,不是你个人的事,我出面自然更加妥贴。将来这孤独园的名字前还会加上北地二字,这其中的意义便更不相同。” “我是怕你太累,又要查线索,还要管这些杂事。”方筱悦这些天都被万俟烨叮嘱着多休息,不要操心不该操心的事。她前些日子瘦下来的肉,又补了回来。 万俟烨带着她往孤独园新址走去,一路上拉着她的手,就像以前他们在渔光村的海边散步一样,身边还能嗅到淡淡的梨花香,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浓郁,淡了很多,若有若无的反而勾得她更加心醉。 正沉醉期间,听见他吐露心声道:“比起以前,现在的日子反而更加舒心。大哥的事要查,可若能为老百姓们做些实事,相信心系天下黎民的大哥在天之灵也会为我高兴。这也让我的心里更加踏实。” 如果万俟烨做了皇帝,应该肯定是个明君明主!方筱悦转过头去看着身边人,有没有跟他说过,现在的他虽然少了一些妖孽气,却接了很多的地气。看上去整个人也比以前更加踏实稳重。如果当初出现在她跟前的人是现在这样的他,她想就不会逃到渔光村,而是欢天喜地的嫁给他了吧! 路上他们遇到很多镇上的人,他们见了万俟烨纷纷感激不尽的向他行礼。那种跪拜与迫于阶级迫于身份地位的跪拜截然不同,方筱悦在他们的眼中读到了真心实意的感谢和祝福。 “王爷千岁千千岁!” “娘娘千岁千千岁!” …… 万俟烨其实在北地已经废弃了跪拜礼,但是这些人见到他还是自发的行了大礼。 方筱悦窘在原地,她还没嫁给万俟烨呢,叫她娘娘真的不合适,便求助的看着万俟烨。 “都起来吧!倘若谁有兴趣可以与本王一同去新孤独园看看……”万俟烨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引起了大家的轰动,却也间接的坐实了她的身份。 众人早有耳闻,这栋新的孤独园是王妃娘娘和王爷伉俪情深,共同商议改建的,里面的东西都是大秦最新的样式,只是一直未曾对外开放,众人只在外围看过几眼。但是工匠们早已把这个孤独园夸的天花乱坠,众人早已望眼欲穿。 来时两个人,现在身后已经跟了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沿途还有人不断的加入,虽然只有几十人,却让方筱悦的心中隐隐感慨于这民意的恢弘之气。 在众人眼中,还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的王妃娘娘,却依然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她来南溪镇还不到一个月,却在百姓心里有着不输于王爷的赞誉。孤独园里的孩子虽然不多,但她能如此对待这些孤寡老人和孩子,可见也是个极其心善的人。为了帮脱离心理阴影她居然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孩子。孤独园大火之夜,王妃娘娘为了救孩子完全不顾自己,更是被人广为传颂。 人群里低语着,不是在说王爷就是在说王妃:“王爷,当初为了北地也是拼尽了全力,在漠河一战时,只身入敌,用最少的代价赢了最漂亮的一战。” “我听说做火炮的季师傅还说,这火炮能顺利造出来,里面还有娘娘的一份功劳呢!” “如今漠河城池上的花岗岩炮台,威武雄壮,火炮的炮口黑黝黝的一律向北,这北羌国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王爷,在战后并没想其他人一样拍拍屁股回帝都领赏去,而是将很多因为战争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人,统统照顾到。” “是啊,就连因为打仗被破坏的河堤,王爷也找人一一修补起来” “真是老天有眼啊,给我们送来这么好的一个王爷!” “真是老天有眼啊!” 这句话在人群里很快便得到共鸣,方筱悦听着身后的议论,早已泪流成河。她何尝不知道平民老百姓的那种苦楚和在天灾*面前的无助和无力。前世在汶川大地震后,还在上美国上大学的她,立即飞回国内,做为心理咨询的志愿者第一时间赶到汶川,目睹了太多灾难之后的生离死别,无助绝望。人的心理在那种情况下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却也会因为有政府有当地父母官公正廉明、及时真挚的抚慰而倍加感念这个国家和民族。 战争虽是*,却也是一种灾难。需要重建的不仅仅是家园,还有残缺的人心! 人们涌进孤独园,方筱悦一眼便看见了院子中放着的上下床。刚刚做好,还没来得及上漆。上下床的结构不难,古代的工匠本来就更有匠人精神,方筱悦试了试这床,完全的榫卯结构居然也做的如此完美结实。原本她最担心的安全问题,再见到实物后彻底的烟消云散。东西本来就不难,难得的是精益求精的技艺。 “如何?可跟你想象的一样?”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大秦的木匠真是让我太震撼了!”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在渔光村时她就曾为冯木匠的技艺目瞪口呆。没想到在北地也能见到如此出色的木匠。 “我想见见这个木匠!” “你见过的!” “啊?”是谁?这到让方筱悦非常意外。 —— 通往北地必经的路旁的茶棚,这几日的确比往日热闹了许多。远处的官道上又起了一片黄土飞扬,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条黄龙飞腾而来。 “呦,小二,这次看来来的人不少啊,你这最近的生意好做不少啊!”坐在茶棚里的客人闲来无事打趣道。 小二因为生意好,笑得合不拢嘴:“最近这几日的确生意好了不少,天暖和了,这往北边行走的人自然也多了许多。” 小二边说着边把肩头上的毛巾拽下来,麻利的擦好了一张空桌子,准备招呼新来的客人。刚才那一队人马此刻已近在眼前,足足有十二个人,这些人除了领头的一人衣着讲究一些,其余人都做了普通短打的装扮,虽然有刻意隐瞒身份之意。众人一下马,便将矮小简陋的茶棚挤的水泄不通。 小二热情的凑到领头的那位跟前,笑嘻嘻的问道:“几位爷,想喝点什么,吃点什么?” “先给我们每人来一碗茶,解解渴。”领头的那位是一位身高体壮的大汉,声如洪钟,说出来的话,好似要将整个茶棚掀翻。 小二拼命挤着眼睛才克制住了想捂住耳朵的冲动,其他客人早就已经捂耳朵的捂耳朵,赶紧结账的结账走人,都瞧出来,这些人要么是山匪要么是军爷,不管是哪种身份都不是他们这些人敢惹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茶棚里便只剩下这十二个不苟言笑的人,也不再有先前的打趣热闹,就连小二的脚步都放慢放轻了许多。看着那几个人背部挺直规规矩矩的坐着,只顾着喝茶没有半点其他声响,四个人一桌,桌上凌乱的放着几把随身携带的刀,横七竖八的占了一半桌子。 小二端来一些茶点,见桌上没地方放,便想将那刀往一边挪一挪。没想到这个动作,竟然让这十二人齐齐的拔刀相向。吓得小二连忙跪地求饶:“几位爷,不要误会小的,小的只是挪一下地方,把这个差点摆上桌。”说完便逃也似的钻进茶棚后厨,再也不出来。 直到听到马蹄声,知道是有新的客人赶来,才钻出来迎客。 这次来的是两位面容俊秀的翩翩公子,年纪都不大,正是青春年少时,一个身着青色锦衣,一个身穿深蓝色粗布衣裳,一个意气奋发高谈阔论着什么,一个沉着冷静淡笑不语的听着。小二心中便对这两人颇有好感,比起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这必然是哪家的公子带着书童出游来的吧! 两位少年下马休息,彬彬有礼的叫了两碗茶并几份茶点小食。那十二个人正准备离开,突然看见锦衣公子腰间的团玉玉坠,那块玉坠是极其名贵的楼空双面字。公子见人盯着他腰间的玉坠,便不动声色的把那块玉坠收入腰间,让人再无法得见那块玉坠的真容。 “小公子可是萧家人?”十二人中的领头人突然问起青色锦衣公子。,如果他没看错,刚才的那块玉佩有一面便刻着“萧”字。 锦衣公子身旁的少年之手已经抚上腰间的剑,如果那人再靠近一些,此时恐怕已经大打出手。 锦衣公子拍了拍少年的手,笑呵呵的说:“阁下恐怕要失望了,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是江州楚梵天。” 领头人上下打量一番楚梵天,江州楚家是大秦江州数一数二的大商家,只要不是萧家人就好。便最后又深深看了一眼楚梵天之后,纷纷骑上马向北扬长而去。 楚梵天心下有所疑惑,便问起茶棚的小二:“小二,可知道那些人要去何地?所为何事?” “干什么去我还真不知道,但看这方向必然是朝着锦官城、北地而去啊。” “你可有听到他们谈论过什么,或者今日有没有人谈论过天象?” “那几个人没说什么话,更别提什么天象了,可否请公子说下,这有什么天象显现?可是要天下大乱?”小二心思百转,自动添油加醋的加了很多东西。 真不亏是茶棚的小二,的确有颗热衷八卦的心。楚梵天好笑的摇了摇头,便又买了些干粮带着,便准备上路。如此异象竟然没人谈论,反而更让此事透着蹊跷。这路上便是再不能做耽搁停留,一定要在那些人之前找到表妹。 “廖凡,你可知,你妹妹到底在北地哪里?可是在城中?”楚梵天问着身边的廖凡。 廖凡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他的确不知道妹妹的具体方位在哪里。她就连去北地寻找万俟烨时也没告诉她,而是背着他急匆匆的上了路,要不是那几天正好赶上悦儿园的孩子病了多半,他要先给孩子们瞧好病,否则就是一路寻来也会让妹妹不高心、不安心。 那日天生异象之时,精通奇门要术、风水天象的他也亲眼瞧见,便根据星空提示,判断出此祥瑞应验在北地附近。 “我说,师伯也太偏心了,明明我才是楚家人,可偏偏选中了你继承他的衣钵,就这么由着比我小两岁的你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每次测的方位都比我要精准许多。”楚梵天嘟囔着,他说的的确也是实情。 ------题外话------ 周末愉快!乐乐昨晚加班把文案改完了,改到凌晨三点多,今天白天睡到中午才醒!更新晚了,抱歉各位! 一般如果乐乐头一天晚上提前写好稿的,第二天会在上午11点左右更新。有事没办法提前存稿,就会在下午5点左右更新。 第十四章 搬迁 廖凡什么都没说,只是抿着嘴笑着。 “你猜,刚才那些人是哪来的?”楚梵天见他微笑便知道他没生气,这个表弟的脾气是真的很好,虽然他们半年前才相认,但廖凡的天赋和能力已经让他折服。有他在身边他的心里也很踏实。 父亲说他俩互为日月,也可互相弥补。一个阳光明媚,一个月色绮晴,一个勇气可嘉,一个理智冷静。 “我猜他们是西夏人,你觉得是不是?”他做出自己的判断,是因为他们一出口就问他是不是萧家人,他们家每代都可以选择不同的姓氏,当然也可以继续沿用上一代的姓氏,但不管是哪个姓出现在哪国,他们的玉佩上都会有萧这个姓氏。镂空的双面字也只有他们自家的能工巧匠才能打造出来。只是自己还是鲁莽了些,忘记将团玉收好,被那人看到恐怕这一路上难保太平。 廖凡点了点头,虽然领头的那人竭力掩盖自己的口音,可他早已听出来那尾音的不同。其他十一个人一句话没讲过,多半也是因为不会大秦话吧! 一开始只能自说自话,让楚梵天有些不适应,但是接触多了,到也没什么别扭了。他只要在需要征求他意见时把最后那句话变做是非判断就可以知道他的答案。 “那我们要快一点了,你确定素衣妹妹在南溪镇?” 廖凡点了点头,又递给楚梵天一个肯定的眼神。 “好,那我们就抄小路,直达南溪镇,在那些人之前赶到南溪镇。” 因为路上人烟稀少,楚梵天的话并没刻意降低分贝,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在山路的大石头后面,正有一人坐在背面休息,将楚梵天的话一字不漏全听了进去,此人正是三皇子寿王爷。钦天监已将异象如实禀告父皇,父皇便派他秘密前往北地,务必证实此祥瑞的应兆之人究竟是谁。父皇的言外之意还有,如果能为我所用务必护其周全,否则就要杀之永绝后患。 那楚梵天是谁,别人不知,他游历四方多年,江湖朋友居多,又怎会不知此人的来历。江州楚家表面上是商家,实则与西夏萧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个放眼四国都会被称为最神秘家族的萧家,有着举世无双的血统。萧家嫡女十女九凤命,更是为人津津乐道。且萧家以母族血统为传承,萧家家主从上任之时一直到辞世才会更换。倘若嫡女只有儿子没有女儿,那么萧家嫡女便会从旁支嫡系择优选择一个重点培养。而萧家嫡女虽有凤命,却无凤缘,因为只要嫡女诞下女儿,便要香消玉殒。 尽管如此,萧家嫡女依然是四国皇室王族必争之女,哪怕只有几年的光阴也必争之。距离上一次白昼红光已经时隔三十载,加上这次居然还有日月同辉,五星连珠的大吉之兆,如果应兆之人真的是萧家嫡女,这将是数百年来最强萧家女。四国一直分分合合,距离上一次分离已经三百年,此时出现此等祥瑞之兆,必然有四国统一之预兆。 此等征兆必定不会只有大秦的钦天监观测到。果然,就连不问世事近三十年的江州楚家竟然派了楚家大少爷奔赴北地,显然是为了保护此人而来。从刚才楚梵天的话语间,也很清楚的表明,他们很清楚应兆之人是谁。 那么如此一来,他只要紧紧跟着他们便能快人一步找到此人,在关键时刻掳走此女便可大功告成。寿王好在已经知道具体的方位,南溪镇,素衣姑娘!有这两点就足够了。因为刚刚跑死了一匹马,只能先到前方驿站换匹快马再继续北上。 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一向冷清的北国,真的好像这春回大地一般——回温了! 南溪镇上,目前还是一派鱼水情深,和睦友好的情景仿佛那场孤独园的大火从来不曾出现一般。万俟烨把方筱悦带到还在忙碌的木匠跟前来,竟然是黑水山七兄弟中的老五钱子腾。他的名字方筱悦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因为这几个兄弟当中,他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很少说话。原来竟然精通木匠之活。 如此说来,这七兄弟到也各有所长。 老大武艺最强,虽然现在因为失去左腿武艺有些退化,但全然没有沮丧之意,每天早上又开始练起武来。 老二号召力,说话虽然没有老大沉稳,但跳脱灵活的性子也经常会蹦出很棒的点子出来。 老三比较均衡,但却是兄弟中间最爱挑逗女人,他是爱掳女人回山寨,但就是抢来的女人,如果对方不愿意他倒也不会勉强人家。用他的理论讲就是,万一有愿意的,不是正好讨了个老婆吗!只是据说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同意留在山寨的却成了大哥的女人。 老四算是七人中的军师,一般大小事兄弟几个都爱找他商议下。兄弟几个的书信也是他全包了,虽然为了隐藏身份,他们显少会写信给家人。 老五是祖传的木匠出身,七兄弟所用之物基本全出自他一人之手,包括那些做工精良又安全的雪橇。 老六普通了些,要说特点,唯一让方筱悦深刻些的,应是食量大,力气大,是个来者不拒的大吃货。 老七,医者出身,以前在齐王麾下时,就是个随军医师,用现代的话讲,就是军医。 方筱悦这才发现,这七人的组合竟然如此科学,拉到现代去都完全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作战小分队。 “娘娘可有什么地方,小的没做好?还请您指点一二!”钱子腾看方筱悦盯着他干活,却一句话不说,想必也是被看的发毛了,便木纳的问道。 “哦!没什么,做的很好,比我画的图还要好。就照着这个做吧!”方筱悦回神,又摸了摸试了试那个高低床,坐在床上仿佛又想起自己的大学时代。 “不过,娘娘,您是怎么想到把两张床摞起来的?这样的床真是太省地方了,比大通铺可强太多了。”钱子腾第一次看到王爷递来的图纸时,真是震惊不已。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床,当他听说是王妃娘娘画出来的,就更佩服的五体投地。四哥一直跟他们说,王妃心思巧妙,独具匠心,教书育人也颇有她的想法,是个奇女子。 “我也是看孩子们玩叠罗汉时得了启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方筱悦胡乱找了个借口,也不管有没有人会信,说完便在孤独园的新宅子里逛了起来。 果然院子留了很大一块空地,完全可以绕场建一个400米的跑道。边上的角落可以放上娱乐和健身设施,场内可以建成一个蹴鞠场。这样不管是大孩子还是小孩子都有地方活动玩耍。方筱悦心中描画出许多的场景,几乎要把她前世母校的点点滴滴都搬了过来。这个孤独园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寄养遗孤遗老的地方,而更像一个学校。 如果这个孤独园建好,一切布置好后,将会是大秦第一个悦学园,也就是小学。方筱悦心中的教育梦再次被点燃。悦儿园还不知道算不算成功,但是这个悦学园却是能更快出效果的地方。万俟烨说:“其实像这个阿拉伯数字的确非常好用,我想禀明父皇在大秦所有的村塾开始推广,所以你的教材还要赶紧编哦!” “为何你没看上我的幼儿教育,反而看上了阿拉伯数字?”方筱悦更加引以为豪的其实是她的幼儿教育,毕竟那也是她的专业所长。结果那本书都已经印刷快半年了,也没见他说过这样的话。 “你的那些理念好是好,但是不一定适合大秦的孩子,但我也不会阻止你按照你的方法去实践。可对于宝哥儿的教育上,你的这些方法我还是要保留我的看法。”万俟烨有他的想法。这还是方筱悦第一次听到如此直接的质疑,还是来自她最看重的人。 “为什么不早说?” “我不是说过吗?你的那些方法培养普通人家的孩子肯定没问题,但是对于生在帝王家的孩子,就显得薄弱了许多,也过于松懈了些。这样是肯定不行的。” 方筱悦想到大秦皇宫上书房的早课和晚课时间,每天超长的学习时间,还有极其繁重的课业。 “难怪你们都是被强烈压制天性的人。真是让人难过的教育方法,在我们那管这样的教育方式叫填鸭式。”方筱悦知道但凡是能出任上书房先生的人都是大秦万里挑一的顶尖人才,就是在现代的教育大环境下,还有人说中国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很多老师甚至认为近代民国的教育才是最符合中国国情的教育。近代虽然社会动荡不安,但培养出的人才却是建国后半个多世纪以来都显少能达到的成绩。当然这里面还涉及到文化大革命的话题,特殊时期的一些特殊糟粕,让中国的现代教育甚至倒退了几十年。但是不是已经有越来越多家长和老师意识到了这一点吗? 国内一线城市已经开始在逐步推广更为科学的学前教育,甚至明令禁止幼儿园过度教育。不管是古今中外,孩子的发展规律是一样的,幼儿的心理发育也是一样的。唯有找到根源,把握住核心才不会患得患失,才不会左右摇摆不定。不管哪种教育方式,最忌讳的就是做为孩子人生路上的第一位启蒙老师父母的摇摆不定,听风就是雨的盲目跟风。 “填鸭式?”这个词倒是新鲜有趣。 “嗯,是啊,填鸭式,就是使劲往鸭子肚里塞。你能不能克化,能不能弄明白一概不管!”方筱悦转了一圈,看了看新的孤独园,估计万俟烨肯定自掏腰包了吧,否则以北地现代的状况,衙门肯定拨不出这样一笔“巨款”。 “真是生动形象!”万俟烨还在琢磨这个词。方筱悦已经走到的后院。 看着一间间隐在古代建筑里的宿舍,还有宿舍门前统一留出的屋檐回廊,就是雨天也可以畅通无阻的从前院窜到后院,身上滴雨不沾。 “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我啊!”万俟烨略带些得意,他根据她的说辞和图,找到了最佳的方式。其实在江南有些大户人家也有类似的设计,毕竟江南雨水多,如果在家里四处行走、下人们传菜上菜还要携带雨具,的确有些麻烦。便将整个宅院的院子厢房以回廊的形势连在一起。万俟烨的这个孤独园唯一不同的是,厢房里的结构和布局。也就是方筱悦所说的宿舍。 “太完美了,我都想住进来!” “你在渔光村所用的厕所还好办些,无非就是盖的大一些。可是你说的公共浴室还有食堂,是怎样的?”两人已经走到了厕所跟前,方筱悦看了一眼,的确跟渔光村自家的厕所一样,就是坑位多了不少。 “公共浴室,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就是皇家的汤浴啊,不过要好多人一起泡,你肯定受不了。”果然方筱悦一说道很多人一起泡,万俟烨的脸上便露出无法容忍的表情。 “另一种就是淋浴啦,不过我觉得实现起来可能有些困难,还是算了吧。就建一男一女两间空浴室。每个人自己用自己的浴盆,将盆寄放在浴室内即可。”方筱悦知道那些莲蓬头之类的东西在这个时空根本就是解决不了的世界难题。便退而求其次的用了这样的方法。好在她知道北地人一个冬季也洗不了几次澡,估计也就夏天用的多一些罢了。 “至于食堂,这倒是很好实现。就像外面的酒楼一样,多放些桌椅板凳,跟酒楼不一样的地方则是餐具碗筷是自己来准备,吃完也要自己收拾自己清洗。食堂只负责售卖饭菜。”方筱悦本来想食堂像现在的大学一样,堆放些碗筷自取自选自拿然后在去结账处结账。但是想到消毒并没那么方便,食堂也不可能每顿清洗碗筷都要烧开水消毒。这样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太大,还不如自己自带餐具来的方便干净。 万俟烨看着方筱悦,他能看出来这些想法不是她临时想出来的,如此自然的回忆更像是自己亲眼见过或者亲身体验过的。还有她每次说的“我们那里”,他真的很好奇她的来历。悦儿,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方筱悦见万俟烨愣愣的看着自己,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 “悦儿,我知道你不是方素衣,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万俟烨停顿了一下,这一停顿让方筱悦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想说什么?想逼她摊牌吗? “你不必紧张,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都是我的悦儿,都是处处能给我惊喜的悦儿!”万俟烨接着把话说完,他看出她方才眼神中的慌乱之色。他真的只是好奇,并无其他意思。 方筱悦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就这么站在原地,任由万俟烨抱在怀里。刚靠在他胸前,便听见外面“嗤嗤嗤”的众人的窃喜声。原来镇上的百姓都没走,还在孤独园里闲逛,看见王爷和王妃躲在一旁亲热,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方筱悦闹了个大红脸,娇嗔着与万俟烨保持好距离。这人是不是被她洗脑洗过头了,现在脸皮真的比城墙还厚。 “以后我都会告诉你的,请你再耐心等一等,好吗?”方筱悦终于正面回答了他。虽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起码证实了一点,她的确来历不凡。 “好!”万俟烨攥起她的小手,拉着她往外走。 万俟烨找人算了个宜乔迁的黄道吉日,两日后,孤独园里的老老小小们都可以入住新的孤独园啦。园的门匾都已经挂好了,大气恢弘的六个镏金大字:“北地府孤独园”。乔迁那天,不管识字不识字的南溪镇人,都围在大门前,恭喜每一位入住的老人和孩子。不明就理的人们,看到北地府三个字,还以为孤独园里的人都成了官家人呢,更是引得众人艳羡不已。 秦人乔迁讲究鸣放鞭炮,有镇宅驱邪之用。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方筱悦觉得一切终于回到了正轨上。她又可以施展开拳脚,发挥自己的专长。 刚刚搬进新孤独园的孩子和老人对自己的新家,非常满意。从他们脸上露出的会心笑容也能看出来。还有十几个其他孤独园转来的孩子和老人,大家虽然都是第一次见面,可彼此之间很快便熟悉起来。尤其对孩子们而言,半个时辰还不到,就已经在宽敞的院子里你追我赶玩起来。 院子里的西南角是小孩子的天堂,那里几乎就是悦儿园的娱乐设置照搬而来。而在东南角则是大孩子们玩的各种单双杠和云梯等。方筱悦惊奇的发现,这些单双杠的立柱里面竟然是铁质的,外面包裹了一层厚厚的油纸伞,应该是为了防止生锈。虽然横杆都是打磨光滑的圆形木杆,到底还是不如铁质更结实耐用。不过万俟烨说,木头的摸起来没那么冰冷,虽然风吹日晒后容易爆裂,但也没关系,他都已让木匠们提前做好了备用木杆,损坏后及时换上就好。 院子的东北角和西北角是留给老人们活动的地方,放了些石桌石凳,包括院子的东西两边还留了三四排台阶,方筱悦一眼便知道,这就是她图上的看台了。现代的是椅子,在这里留几排台阶也足够发挥同样的作用了。方筱悦的眼前甚至能够看到在这里举办运动会的盛况。 老人们四处转悠着,感叹着,奶奶们甚至抹起了眼泪:“真是闻所未闻,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场所,这哪里是孤独园啊,简直就是欢乐园。” “这些东西,大秦的皇宫也不过如此吧!” 南溪镇上的人早在前几日参观之后,便对能入住孤独园的老人孩子们羡慕不已。比起北地的普通民宅,这里的居住条件真的好到让人咋舌。 “乡亲们,孤独园的前院,我们留下了六间宽敞的教室,到时候大家的孩子都可以来这里读书学习,我们还会请名师来为孩子们授业解惑。在孤独园隔壁还为老师们准备了宿舍楼,待遇丰厚,乡亲们有没有亲戚有秀才以上功名的都可以让他们来试试,只要通过了我们王妃娘娘的培训就可以在这里任教。”玲珑现在也被锻炼出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真是成长了不少。 “玲珑姑娘,你们这个孤独园光日常的开销就不少了,怎么还能养得起教书先生?” “是啊,这住不用花钱了,可这人每天总是要吃饭呀,这些钱还要衙门拨银子吗?” 话题越说越敏感了,方筱悦便站了出去:“乡亲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这建造孤独园的确有一部分是衙门拨的银子,但更多得还是王爷自己小金库里的银子。另外呢,现在在孤独园里免收束脩就可以读书学习,但是将来当这些孩子长大成人之后,是要通过自己的劳动挣银子偿还当初得束脩的。这就相当于我们孤独园只是提前垫付了孩子们的束脩。而对于每一位孩子和老人的日常开支,我们会像大家公开所有的认养方法,每个孩子和老人三个月只要1两银子就可以认养。认养人认养多久,便可减免多久一半的税。” 这是方筱悦跟万俟烨深入探讨过的问题,孤独园虽然是公益性质的,但最好还是能解决自己的日常运转费用,这是一个项长期的投入,否则弄不好好事会办成坏事。这些是与大家关联较大的事。而后续方筱悦还会推出孤独园自营的一些项目。这些项目也会为将来孤独园里毕业的孩子提供新的就业方向。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在这里,但愿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快解决孤独园的各种运营问题。 ------题外话------ 周末愉快啦! 乐乐的女儿也正式放假了,以后可能会在题外里加些女儿的趣事。 已经有一个月没好好记录了,乐乐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真的有些失职了。 第十五章 争执 方筱悦终于也有了自己单独的住处。万俟烨考虑的很细,就连房间里的家具也是按照渔光村家里订制的,方筱悦刚搬进时,还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好像又回家了。 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搬家,新教材也有几日没再编写。她特意嘱咐过万俟烨给宝哥儿准备个小床,可以靠在她的大床边上,万俟烨便按照悦儿园的小床又加了些围挡。 睹物思人,看到那张小床,便想念起悦儿园的孩子。自己离开渔光村已经一个月,不知道那边的一切是否还好。悦儿园中最大的孩子,今年七月便要毕业离开。不知道能不能适应村塾先生的教书方式,这也是她最担心的事。 玲珑抱着宝哥儿走进来,她现在也有自己的房间,虽然小了些,但仍然在小姐的隔壁。 “小姐,宝哥儿要找你。” 宝哥儿一见方筱悦便要从玲珑身上下来,扶着墙和桌椅就踉踉跄跄的朝方筱悦走了过来。看着宝哥儿可爱的样子,方筱悦面带笑容,蹲下身子,张开双臂等着他走来。宝哥儿一见娘亲以这样的方式迎接他,嘴里“格格格”的笑声更大了,也因为过于急切的想扑进娘亲怀中,最后五六步,竟然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的冲了过来。 “小姐,宝哥儿会走路啦!” 方筱悦一把抱起宝哥儿,儿子进步神速,扶着墙会走也不过十几天,今天终于会独立行走了。说来也惭愧,宝哥儿要走还不会走的这段时间,是最累人的时间。很多孩子在这段时间是非常热衷站立行走的,可自己却没办法行走自如,就要不停的央求大人牵着手走。因为身高比例的问题,陪孩子练习走路的大人是肯定要一直弯腰保护着孩子的,所以才说是最累人的一段时间。而自己这些天完全是一种自顾不暇的状态,反而没陪在宝哥儿身边,他就这样自己摸索着学会了走路。 “宝哥儿,会走路喽。宝哥儿变成大孩子喽!”方筱悦抱着宝哥儿就举了几下。孩子更沉手了,现在举高时竟然没举几下就累出一身的汗来。把他抱在肩上,宝哥儿的小手便紧紧搂着她的脖颈,好像也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依恋的小手,孩童身上特有的香味,满满的一个拥抱,方筱悦把自己的脸埋在宝哥儿的胸前,蹭了几下痒,便听见宝哥儿开心不已的大笑。幸好自己带他一起来了这里,否则自己肯定要错过他第一次叫娘,第一次走路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关系,宝哥儿不管到哪里都不缺伙伴。因为有其他孩子的陪伴,所以宝哥儿特别的好带,基本很少需要她来操心。只要白天时常能看见娘亲的身影,只要晚上有娘亲在一旁守候,宝哥儿便会睡得香甜沉稳。 让方筱悦倍感安慰的事,宝哥儿经历了火灾之事,就连她都连做了几晚的噩梦,却丝毫没影响到小家伙,每夜都睡得很沉稳,到真是个安全感很强的孩子。万俟烨说,是因为跟了她这个颠沛流离的娘,便已习惯这些大病小灾,倒是早早修炼出了宠辱不惊的气度。 方筱悦听到这样的话,只能暗自翻个白眼。不过,自从宝哥儿一岁之后,方筱悦发现,万俟烨开始越来越多的参与进来宝哥儿的教育。这点似乎跟现代的父母也很相似,一岁前甚至两岁前,不会给孩子任何其他的要求,每天关注的就是孩子的吃喝拉撒睡,但是只要随着孩子的成长,父母的注意力就开始转向其他地方,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也是中国大多数父母心底的期盼。 可万俟烨不参与还好,一参与进来反而让宝哥儿的脾气、性格起了些变化,孩子的焦虑情绪越来越重。 今天,她就亲耳听见万俟烨跟摔倒的宝哥儿说:“你是男人,哭哭啼啼是女子所为,不许哭!”声音中透着冰冷和严厉,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方筱悦也不会直接去抱摔倒的宝哥儿,但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她看见原地爬起来的宝哥儿在万俟烨威严的目光下,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抱了抱宝哥,柔声说道:“宝哥儿,刚才不小心摔倒了是吗?有点疼,是吗?疼得想哭是吗?没关系,娘亲在,哭出来也可以!” 万俟烨瞪了一眼方筱悦,甩出一句话来:“慈母多败儿!” 怎么办?方筱悦皱起眉头,宝哥儿一天天长大,做为男孩子,非常需要多跟父亲接触。如今万俟烨虽说是叔父,但也是她未来的夫君,理所当然的要担负起父亲的角色。可这教育标准不同,势必会让孩子更加困惑,这中间的矛盾到底要如何调和? 有时候,方筱悦一听说万俟烨最近很忙,反而暗地里舒了一口气。可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宝哥儿每次一见到万俟烨就哭闹着不想见他,更不让他抱。方筱悦知道这是因为孩子打心里害怕万俟烨,不愿意再与他亲近。 今天白天,宝哥儿因为不停的扔东西,扔玩具、扔碗筷、扔勺子,基本上他能拿到的东西,他都要扔到地上,扔完便要玲珑帮他捡起来,等捡起来递给他后,转脸就又将东西扔到了地上。玲珑一上午就跟在宝哥儿身后,不停的捡,不停的捡。这事正好让万俟烨看见,走过来就把那些东西,包括宝哥儿的玩具全收了。 宝哥儿一看自己的玩具全被“坏叔叔”收走了,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他这么一哭,万俟烨本就有些烦躁的情绪也暴涨了起来:“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方筱悦远远的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晚上,等宝哥儿熟睡之后,方筱悦不得不跟万俟烨谈一次话:“烨,好久没跟你好好说说话了,想跟你聊聊宝哥儿的事!” 万俟烨一听事关宝哥儿,便点了点头。 “我如果有说的不对之处,你先听着,等我说完你再说,可以吗?” “好,你说吧!” 方筱悦便把幼儿敏感期,幼儿心理和成长发育的关键时期都一一向万俟烨讲解清楚:“现在宝哥儿刚满一周岁,在内心深处正处于第一叛逆期,有些事如果我们不能配合,就尽量在一开始就不要开这个头。一岁左右的孩子,会非常喜欢把东西扔掉,然后让大人帮他捡起来,这样的孩子其实很聪明的,你看他多会玩儿呀,他自己发明了一个游戏——投掷。扔东西并不是宝哥儿在故意搞破坏,也不是故意要气大人,而是他在玩。当不同的东西扔到地面,发出不同的声响,又滚落到一个无法预知的地方,宝哥儿会觉得非常有趣,这种玩法是其身心发展的正常需要。” 万俟烨知道白天的事,方筱悦也看见了,他之前已经答应过悦儿要对宝哥儿耐心一些,可是到了事头上还是会忍不住。 “另外通过扔东西,加强了孩子对事物之间关系的认识、概括,对自我意识的萌芽也起到了促进作用。从扔东西的角度来讲,确实给大人添了许多麻烦,但从孩子的角度来看,其实在通过游戏来学习。通过扔东西,孩子还能认识到,并不是不在眼前的东西就不见了,只不过是换了个位置,深奥的‘物质不灭’的原理,并不是非要等到在学堂上去学,而是让他从小就认识到……” “按照你这个意思,还要鼓励宝哥儿多扔东西了?书也可以扔?食物也可以扔?那不是造孽吗?”万俟烨对此还有自己的看法,以前接触宝哥儿少,而且因为不到一岁,他的确很少参与孩子的教育,可是自从他关注宝哥儿开始,便发现他与悦儿之间有很多矛盾,基本上全是在对孩子的教育上。 “你说的对,有些东西可以扔,有些是不能扔,不能扔的东西就不能开先河,坚决执行到底,能扔的东西就让孩子尽情的扔。”万俟烨的眉头深深皱起。 方筱悦知道他一时间无法接受她的理论,便走到他身旁,用手抚平他的眉头,娓娓道来她心中的尺度和方法:一、给宝哥儿不易损坏的玩具。一些布玩具、木质玩具,一般不易损坏,可以给宝哥儿在床上、地板上、餐桌椅上准备一些,让他尽情地玩。 二、不要给他食物扔。当宝哥儿吃饱后,就要把桌上的饭碗拿开,食物拿走,不能养成扔食物的习惯。一来食物扔到地上不好收拾,二来不能浪费食物。 三、为了方便,可将玩具用线或皮筋儿拴在孩子床头,当宝宝扔出去后,大人教他再把玩具拉回来,这样孩子就不会够不到玩具时哇哇大哭,同时也省却了捡东西的烦恼。但要注意绳子的长短,过长的身子还是要主意孩子的人身安全。 四、捡东西不要马上捡。如果孩子扔出一个玩具后,你就马上捡起来,那他会以为这是两个人玩的游戏,玩得更起劲儿。因此,要等到他把手中的东西都扔完,找你要时,你再捡回来。 五、价格昂贵、易碎的东西注意要束之高阁,放在孩子不易够到的地方。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方筱悦说育儿,但是这次直接是针对他来说的,万俟烨在心中一方面觉得育儿真的不简单,另一方面也觉得有些麻烦。孩子的一件小事,就要想这么多,估计也就是女人才注意这些小细节吧。 “太麻烦,我做不到!” 得到这样的回答,方筱悦也不觉得意外。这些内容就是跟一个现代的父亲讲,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的。不是有很多打着“放养”、“西式教育”、“解放天性”等借口,撒手不管孩子的父母吗?那些在餐厅乱窜嘻闹的孩子,那些在影院里大吵大闹的孩子……管教孩子,有管也要有教,只管不教,不管不教,孩子内心没有界限,没有底线,会更加没有安全感。像万俟烨这样,恐吓威胁孩子,孩子害怕的确会暂时收敛,但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什么。 这个度的把握非常不易,这也是万俟烨觉得麻烦的原因所在。 对孩子来说,尤其对男孩子而言,与父亲单独相处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孩子非常享受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的。方筱悦可没有忘记,现在她正处于古代大秦,万俟烨也说过,将来会辅佐宝哥儿登基,那么万俟烨便是不折不扣的摄政王。方筱悦害怕两人之间有隔阂,本身中间就隔着一层血脉,如果再经常因为政见不合,脾气不合闹出一些是非出来,她夹在两人中间,岂不是焦头烂额? 虽然偶尔很享受宝哥儿维护自己,让万俟烨吃瘪的小乐趣,但她可不会真的任由他俩之间闹出千沟万壑出来。 她甚至跟万俟烨说:“最重要的一点,不管宝哥儿做了多大的错事,你都不能动宝哥儿一根手指头。” “什么,还打不得骂不得?那身为叔父的威信何在?”万俟烨非常不解。 方筱悦便告诉他,父子和母子之间的感情真的有差别,儿子永远不会记恨母亲,只要母亲不是太过分的打骂,当然这种打骂孩子的事出现在方筱悦身上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但儿子对父亲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成年后也能体会父亲当时教子的心情,但到底还是多了些隔膜。 在心理学上自然有最基础的理论证明,那就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在动物界,几乎所有的雄性本身的天性中就带有征服欲和领地意识,所以这种关系中的微妙不同也同样存在与人类父子之间。 “身在帝王家,你和你父皇还是亲生父子,如今竟也闹到这般田地。更何况你还不是宝哥儿的亲生父亲。我最近说的话多了些,不是指责你的过失,也不是高人一等的自以为是。只是太害怕将来你们会有针锋相对的那一天。你是男人想不到这些,可我做为宝哥儿的娘亲,你的妻子,不得不提前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方筱悦终于说出了她心里的担忧。 她的这番话,也让万俟烨陷入思考,前几日他的横加干涉,的确让宝哥儿更加疏远了自己。一山难容二虎,将来难道他要跟大哥的儿子为了保命而争夺皇位吗?如果是那样自己又何必大费周折的护下他?虽然方筱悦没有亲眼目睹帝王家的自相残杀,但已然将自己和宝哥儿的未来仔细思考过。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女人,竟为自己做到了这一步。 “烨,你是否愿意与我白头到老?” “当然!”万俟烨抬眉,不解方筱悦为何突然这么问。 “宝哥儿虽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但此生我与他,你与他注定都不可能再分开,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嗯!” “既然你不同意我的一些做法,我也不会强迫你跟我一样,但是还请你答应我,每七天能找出一天来好好陪陪宝哥儿吗?” “我这不是每天都在陪他吗?”万俟烨忍不住插嘴道。 “不是这种陪伴,是全身心专注的陪他。那一天不管你对宝哥儿做什么,我都不会打搅、也不会参与。只是你能做到吗?”方筱悦怕自己说的太多,让他觉得太啰嗦,同时也赶到自己过于焦虑,这几日每天都失眠难入睡,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一边可以让万俟烨有参与感,一边自己也可以放松自己,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有利于调整自己整日剑拔弩张的情绪。 整天为孩子的事争吵,对孩子的成长更加不利。 “每七天有一天吗?我可是个王爷?就算我答应了,你真的会放心?”万俟烨对这样的提议有些兴趣,但是他自己对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他一个王爷做带孩子的事,真有些匪夷所思。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不是说你大哥是皇上一手带大的吗?我相信你会比你父皇做的更好!” “那能一样吗?父皇带大哥,也不是一天什么事都管的……” “这样吧,你可以试几次,之后再跟我说行不行!” “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是个很会照顾自己的娘亲,我也需要有一天的休息日。” “玲珑不是可以帮你吗?要是觉得人手不够,我还可以给你找几个人帮忙……” “万俟烨,谁都不能代替父亲,宝哥儿没有父亲,你这个叔父就是父亲!” 刚开始的时候,万俟烨虽然明白悦儿的苦心,但并不高兴她的提议,多次抗议道:“我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有时候有一些突发状况,根本没办法保证一天全身心的陪宝哥儿。大哥的案子至今还没找打那个关键的证人,人派出去不少,可每天都等不到有用的消息。你倒好,每天坐在家里,写教材、喝茶、种草赏花,我怎么觉得你比本王还会享受呢?” 方筱悦淡笑不语,用微笑拒绝了万俟烨的牢骚和反抗。 万俟烨叹了口气,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种安排。 慢慢地,他看到了他和宝哥儿状态的变化,也看到方筱悦身上的变化。她变得更加柔和甜美,不再是那样一副护犊情切的样子,便开始惊讶于这种安排的效果。 虽然在万俟烨带孩子时,方筱悦的耳边总有玲珑向她打万俟烨的小报告:“王爷昨天居然把宝哥儿放在高高的斜坡上,自己却在斜坡下等着,结果宝哥儿下不来,哭着叫着,他也不理,宝哥儿最后没办法,只好自己慢慢爬了下来!这也太危险了吧,宝哥儿才刚刚会走路啊,这爷们带孩子真不行,你可得管管他!” “我今天看见王爷给宝哥儿换那什么尿不湿,他把宝哥儿倒拎过来,啪的一下就换上了,快倒是快,这孩子还不得吓坏了!” 如果方筱悦有十个不放心王爷带孩子,玲珑则有一百二十个不放心。没事就去盯着王爷带宝哥儿干什么去了。方筱悦劝也劝不住她,便跟她讲,看见什么只能回来跟她说,不要让王爷知道。慢慢的万俟烨带孩子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当他发现玲珑的跟踪之后,便骑着马带宝哥儿走的越来越远。 不管是表扬的还是批评的,方筱悦很少跟万俟烨说,既然提议者是她,既然是她把孩子交到万俟烨手中,就要信任他带孩子的能力。方筱悦相信宝哥儿既需要娘亲的温柔也需要爹爹的力量。万俟烨既然敢整天带着孩子出去,那他就有能力保护好孩子,如果这也要操心,还不如干脆当初不要提这样的要求。再说了,男人嘛,带孩子粗放些,才更能让孩子感受到何为阳刚之气。 没有一个人是天生就会带孩子的,女人由于心思细腻,由于十月怀胎,也由于母乳喂养和时间充足,她们天然就比男人养育孩子在行一些,尤其是在刚有小宝宝的时候,女人拉开衣服就能喂奶,男人则笨手笨脚,换个尿不湿都不会。 但是,这些仅仅是先天的差异,如果你不给男人机会,那么他永远是一个连换尿不湿都不会的男人了。 当然男人养孩子会很粗放,这让很多妈妈不放心,但是没有一个爸爸会蠢到伤害孩子,你给他机会,他就会调整自己和孩子的位置和状态。 只要亲子双方状态好,那些诸如脸洗得干净不干净,换尿布是倒着抱还是正着抱,实在是太不重要了。对孩子来说,一个轻松快乐的爹爹、一个甜蜜幸福的娘亲、一对相互深爱的父母,这比任何教养都更有意义! 万俟烨刚刚渐入佳境,方筱悦也正乐在其中。可是廖凡和楚梵天的到了,还是让这宁静祥和的生活泛起了波澜。 廖凡和楚梵天两人两日前便已经到达南溪镇,他们怕有尾巴跟来,便在镇子上绕了两天,直到确认无人跟来才直奔孤独园新址而来。 ------题外话------ 乐乐真是惰性太大!为什么就存不下来稿呢。啊!这是为什么! 第十六章 术士 “廖凡?”他乡遇故交,还是一心为己的廖凡。 方筱悦心中雀跃,飞奔而至。 廖凡见到方筱悦,脸上的笑容像春日的阳光一般灿烂。 “你怎么来这了?悦儿园怎么样?家里怎么样?”方筱悦连珠炮一样的问着。 惹得一旁的玲珑捂嘴轻笑。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沉不住气的小姐了。小姐在廖凡面前总会带出一点若有似无的小女儿态,廖凡对小姐似乎也与旁人不同。 玲珑想到这里又忍不住举目四望,生怕王爷误会。却忘了,今天是王爷单独带宝哥儿的日子,此时爷俩不知道在哪个野地里玩呢! “表妹也真有趣,你明知道凡表弟不能言说,偏偏不停的追问他,这不是为难人吗?”楚梵天抱着双臂,第一次见这个大名鼎鼎的表妹,却原来是如此欢脱的人,便存了心思要逗一逗她。 “你又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我家小姐怎么又成了你的表妹?”玲珑护主心切,横眉冷对,一挺身就站到方筱悦身前。 “呦,好泼辣的丫头。倒是个护主心切的,只是你还没弄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吧!”楚梵天不以为逆,眼中笑意更胜。 这是何意?方筱悦这才注意到廖凡身边之人,这少年十*岁,穿着青色圆领袍,肤色净白,五官硬朗,站在那里神情无波。 年纪轻轻却带着威压的气势,眼中还隐隐带出看好戏的神情,猛一眼看上去,让人忍不住觉得他是宋莲出同款的翩翩公子。 “此话怎讲?”事关玲珑,方筱悦不得不放下心中的惦念。 “表妹难道忘了?祖父每年给白云观的香火钱?就是这丫鬟,你真的以为是她的父母遗弃在观中的?不,倒也算不得遗弃,只是将她卖到我家,且还卖了个死契。”楚梵天说着便从袖中拿出玲珑的卖身契。 看到卖身契上的落款,方筱悦便明白眼前来者何人。 “舅舅家的人?” “正是!在下江州楚梵天!” 既然都是沾亲带故的人,便一起带进了方筱悦居住的小院。万俟烨倒是个一诺千金之人,自从这次见面以来,虽然情到浓时偶尔也会一亲芳泽,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发乎情,止乎礼,没做过什么越矩之事。所以为了照顾方筱悦的清誉,万俟烨并不曾跟方筱悦住在一个院中,虽然院子挨着,但彼此还是有独立的空间。 廖凡,甚至刚第一次见到方筱悦的楚梵天其实都知道康王和她的关系,但看到方筱悦自己独居的小院,还是有些意外。 方筱悦清晰的看见楚梵天脸上微微滑过的惊讶表情,估计又是一个对康王的风流史“太了解”的人。 廖凡向方筱悦比划着纸笔的动作,显然是有话要跟她说。 玲珑还不等方筱悦说话,便飞快的跑到小书房里拿来笔墨和纸张。方筱悦心知肚明,这丫头果然每次都会格外关注廖凡的举动。虽说比自己小两岁,可也已经十五岁了,再过几年也是要嫁人的。 场面微微有些冷。想说话的人,偏偏不能说话,不想说话的人,偏偏稳坐期间,丝毫也没有回避之意。一时间,众人便只能看着廖凡写字。 方筱悦和楚梵天一左一右站在廖凡旁边。原来,他是在认真回答方筱悦刚见面时问他的问题。悦儿园很好,拓拔冥还在鹤鸣镇上选好了新址,刚找好了人,让那人根据悦儿园的样子建造一个教室多一些的悦儿园分园。安如琴、陈姐还有豆苗都挺好,陈姐除了在悦儿园帮忙,已经在拓拔冥的指导下,开始准备参加今年的秋试了。孩子们都很想她,经常要问:“方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方筱悦看着看着便激动起来,泪水盈眶。 楚梵天反而笑话起廖凡:“凡弟,你还真当真啊,这么一板一眼的回答她的问题。她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廖凡似乎有些不悦,停笔抬头便瞪了一眼楚梵天。别看楚梵天总一口一个叫廖凡为弟弟,看见廖凡如此瞪他,便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好好好,我不说还不成吗!不过,凡弟,你别光只顾着叙旧,别忘了,咱们此行来的目的啊!”楚梵天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便往书房外走去,装作参观小院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 廖凡便在纸上写下了,星空异象之事,还有她的身份恐怕要彻底暴露于人前,最近恐怕会有大麻烦。廖凡写得简单,方筱悦看得一头雾水。麻烦?她已经够麻烦的,躲得这么远还不够?她是大概知道自己身世的,只是那个神秘的萧家,至今不知到底神秘在哪里? “你们来是要来接我回去?还是要保护我?”方筱悦问道。 “哎呀,还是我来讲吧!”楚梵天实在受不了他们打哑谜一样的,一个问,一个写。 在楚梵天的话里,方筱悦终于理清楚这里面千丝万缕的关系。江州楚家就是西夏萧家。让她意外的是,廖凡竟然真的是她的双胞胎哥哥,更没想到她会是萧家的下一任家主。如果她以后因为生下女儿跟她的母亲一样香消玉殒,楚梵天便会是下一任家主。可在那之前,萧家会竭尽全力的保护她,直到她生下女儿为止。言外之意便是保护她到她留下了继承者为止。 “停,我想请问有没有什么办法终结这种狗血的家族命运?”方筱悦听得头大,干脆直接问重点。 “以前没有,可是现在有了!”楚梵天稍稍犹豫了一下。 “快说,怎么办!”方筱悦倒是很振奋,竟然有办法。 “以命换命!” 什么?换什么命?生命还是命运?方筱悦听着这四个字,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要怎么换?我可以跟小姐换!”玲珑凑上前去,她这条命本来就是小姐给的。 “你?你这条命本来就不属于你的,是我们楚家的。”楚梵天拍了拍玲珑的小肩膀,身子一转便接着说,“再说,就你这小命格,也不够资格!” 见方筱悦一直看着他不说话,等着他告之实情,他便叹了口气道:“你是三百年来,唯一一个双生嫡女。” 廖凡意外的看着楚梵天,不是说他是她的孪生哥哥吗?怎么这时候又变成了双生女? “那是我爹爹的权宜之计。其实你,你的真实身份是西夏王子。” “那我的另一个姐姐或者妹妹是谁?”方筱悦不知为何突然想到皇宫里的那个西夏公主,“难道那个西夏公主……” “没错,她是你的孪生姐姐。” 方筱悦糊涂了,竟然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你这些话可有凭据?那西夏公主和悦儿的长相并无半点相同。”不知何时,万俟烨带着宝哥儿已回来,此刻听到楚梵天的话,便插嘴问道。 “你当真觉得无半点相同?在她小无极没有被开启之前,你敢说她们长的一点都不像?”这些事楚梵天原本也不知道,都是他父亲临走时嘱咐过他的绝密消息。 听他这么说,见过西夏公主的几位都在回忆两人之间的相貌是否相同。可因为方筱悦之前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瘦骨嶙峋根本没有多少女人味,跟西夏公主婀娜多姿的体态完全没法联想到一起。之后方筱悦又因为小无极的作用身体样貌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又远远胜过西夏公主的姿色。所以根本没人把这两个人想象成孪生姐妹。 “还真是如同儿戏一般!”万俟烨嗤之以鼻,心中对此并没相信几分。 “怎么换命,要真是她反而好办了许多。”方筱悦到是很有兴趣,如果真的是西夏公主,让那个女人背负这样的命运,没准她自己都会很愿意承受。 “悦儿,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万俟烨担心不已,以命换命绝没那么简单,他可不想让悦儿有半点危险。 “换了不是更好,这样也可以踏踏实实的跟你过日子!”本来这些身份就与真正的方筱悦毫无瓜葛,都是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凭什么让她来收拾残局。那西夏公主本就不是什么好鸟,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不用换也没关系,大不了,大不了,我们不要女儿就是了!”万俟烨这句话虽然说的很小声,可屋内几位都是习武之人,除了玲珑,哪个没听到他说的话。 楚梵天更是不加掩饰的,笑出声来:“噗,王爷和素衣表妹还真是情真意切啊!”廖凡捅了捅他的胳膊,示意他注意点。 楚梵天却没半点在意:“表妹,想换命,的确不是件难事,但也存有风险。换不好,便很有可能,二人会互换灵魂,倘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能接受?” “悦儿,我不允许你做这样的事!决不允许!” “她知道吗?”方筱悦握了握万俟烨的手。她也没说就要马上跟西夏公主以命换命,此刻她问的她,众人都知道。 “不知道!不过也是前几天因为天显异象,可能此刻也有人有意无意的跟她说了些什么,毕竟西夏的司天台也不是吃素的。我们来时的路上便看见了一小队异族人。”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表妹,你忘了,咱们家世代传承奇门遁术、风水观星,举目天下,推演算数皆以我萧家马首是瞻。多少君主国王都想得到我萧家的助力。”楚梵天的话中满满得自信和得意。萧家的秘笈,更不为外人所知,呕心沥血三百多年,没人知道这数百年来沉淀下来的奇迹到底是什么。 “既然如此,也没听说萧家一族有人在哪个国家入朝为官?” “悦儿,萧家有祖训,世代不许从政为官。” “所以,即便是隐姓埋名得大秦楚家,也只是商家。”方筱悦对于萧家先祖的这条祖训却颇为赞赏,真有先见之明,“可见我也不能认祖归宗,我可是有正五品的官身啊。” 窥见天机之人,为官从政,并不一定是黎民百姓之福。帝王皆有野心,倘若野心有人相助,势必如燎原之火。 “你天眼未开,即便做了官,也与常人无异……” 等等,廖凡听到这里,便无声的拉住方筱悦的手臂,要给她把脉。脉把完之后,他便在纸上写道:“身体康健,内力渐强。” 这还用把脉?看都能看出来。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看看我天眼开没开呢?千万别给我开那劳什子天眼,我已经够烦的了。”方筱悦原本忐忑不安,生怕自己这具破身体再有什么新闻出来。 “彼身为彼身,此人非此人!”楚梵天也在看廖凡写得字,方筱悦看了前一句话,便长舒一口气闪身离开,可楚梵天却念出来第二句话。 一听这话,方筱悦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窥到了最大的秘密。这是何意?难道廖凡真的看出什么来了?以前也给自己把过脉,却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凡弟,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说,素衣是素衣,素衣又不是素衣?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楚梵天自己说完这句话,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方筱悦,细细品着这句话,似乎越品越觉得事情好像有些眉目。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这话听在万俟烨的耳朵里,便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他一直怀疑的问题,难道答案在这里?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方筱悦忍不住在心里骂起廖凡,好端端的又说起这个干什么? “我不懂廖凡在说什么?你们也不用看我,我真不知道!”方筱悦摆摆手,尴尬的笑着。 “行了,来日方长,这些事以后再慢慢说!”万俟烨打着圆场,即便他也很想知道答案,可如果真的像廖凡所说,到底还是有些匪夷所思。“不说表妹的事,在下想问下王爷,齐王的案子你查出来多少有价值的线索?”楚梵天突然转换话题,让抱着宝哥儿转身欲走的万俟烨又折了回来。 万俟烨眉头一抬,将宝哥儿交给玲珑,摆出愿闻其详的神态。 “放弃吧,虽然我们都知道齐王是被奸人陷害,但是所有的线索早就被斩得干干净净,更不要说有力的证据……” “慢走,不送!”万俟烨很久没摆出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姿态,“戚峰,把这只苍蝇打出去!” 戚统领带着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准备撵走楚梵天。 “好了好了,康王威武,绕了我吧。你在南溪镇也有些时日了,可曾到过南溪盐场?” 南溪盐场,大哥就是在那服的劳役,都已快掘地三尺,还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看到万俟烨的表情,便知道他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楚梵天略有些自鸣得意:“你是齐王的弟弟,你到那去,自然没人敢说半点有关齐王的事,甚至说,现在这个时期,凡事谁提谁过问齐王之事,都与你脱不了干系。你在这里忙着查案,那人就忙着掩盖,你在明,他在暗,这肯定不会查的顺利。”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多说无益,天机不可泄露。只是再次提醒王爷,这些天多派些人手,加强防卫。”楚梵天拱手离开,刚要出门,又折回来,略有深意的看了看正在一旁由玲珑拉着小手,不停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宝哥儿,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这趟北地之行,倒是收获颇丰!” 方筱悦虽然知道楚梵天对她并无恶意,可也还是为他刚才的话心惊胆战。 “故弄玄虚,本王最讨厌这些术士!”万俟烨看着方筱悦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十分不悦,“我倒要看看,没这些江湖术士,难道天下就真能大乱?本王偏偏不信这邪!” 万俟烨很少在她面前自称本王,想来这些话并不是说给她听的。已经向外走的楚梵天,身形略顿了一顿,便很快消失在门外。 方筱悦说不上来是信还是不信,毕竟自己魂穿异世,要说完全不信又如何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我有点乱,想出去走走,又不敢自己一人出去!”方筱悦想梳理下这些事,现在所有的事已经完全脱离了她所能掌控的方向,也与自己心中所惦念的理想渐行渐远。 “走吧,我陪你!” 五月中旬的北地,已经暖和许多,但风吹过还会有些冷,两人加了件长衫,手拉手出门。宝哥儿一天没和娘亲亲近,见娘亲又要出门,便踉踉跄跄的跑向方筱悦:“娘,娘!” 方筱悦不忍拒绝,顺手抱起宝哥儿,宝哥儿跑的急,小脸都跑的红扑扑的,便又连忙亲了几口,便吩咐玲珑去把宝哥儿的小推车推来。干脆就带着宝哥儿一起去散心吧! 原本甜蜜的二人世界压马路,成了三口之家亲子时间,画风突变。方筱悦不知万俟烨心里是怎么想的,偷偷瞥了一眼,还好脸色如常,并没有暴走的迹象。 万俟烨心中暗恨,可已没有以前那么明显的排斥,毕竟跟宝哥儿单独相处了三天,又日日能够见到小家伙,虽偶尔有哭闹不听话的时候,但大多数时间还是个聪明讨喜的孩子。 走出去时,他才想起来,好像还没从来以这种形式出行过。就连镇上的人见到他们“一家三口”都破觉得新奇。跟王爷不敢胡言乱语,但是跟方老师却可以说说笑笑。便有人出主意说,应该让宝哥儿骑在王爷的脖根上,这样就更像一家人啦! 方筱悦没说话,她原本就想出来躲清静,也不敢再跟路人搭话,怕一搭话就没完没了。故意捡了人少僻静之地走,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他们俩已经走了很长一段默默无语的路。婴儿车上的宝哥儿,也不知何时睡着了。方筱悦便放平小车内的推板,让宝哥儿睡得舒服一些,两人出来时方筱悦习惯性的拽上了个小毯子,此时也正好派上了用场。 就这样,方筱悦推着宝哥儿,万俟烨陪在身旁,慢慢走着。有一瞬间觉得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很好。此生最爱的两个人都在身边,人生便已圆满。 不知走了多久,当方筱悦再看身旁风景时,举目都是田野风光。刚刚种下田的水稻,略有些稀疏的在水田里迎风招展,远处还有三三两两的农人在弯腰插秧。北地的南溪镇所处的位置应该就在现代的东北五常附近,因为这一望无际的田地,春回大地,颇有江南鱼米之乡的景象。 “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江宁了!”万俟烨忍不住感叹道。如果再飘下一些雨丝,这就是活脱脱的一副江宁春光图。 “我也想家了!”原本以为逃到北地,可以多得一丝安宁,却不想只要自己一日用着方素衣得身体,便一日不能摆脱那些繁复的身世。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穿越到一个平凡女子身上。 “悦儿,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万俟烨想到方筱悦第一次躲着自己的情景,虽然她看起来很坚强能干,但是每每遇到难题便第一时间想逃开。 “我知道逃不掉了!我们三人的命运已经紧紧连在一起!” “没关系,有我在。自从知道你身上有小无极,我就早已在做万全的准备。” “为何不早些告诉我?现在弄得我有些措手不及,还会有多少人会来找我?” “没有人知道你何时能运用自如你身上的小无极,但你会用是早晚的事。即便像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练功,也会有突破的一天。契机也在你自己身上,旁人恐怕难以预料!” 那场大火就是她突破自我的契机。 “莫怕,莫焦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咳咳……”虽然过去小半个月,万俟烨走路的时间太长还是会有些吃力。 “不怕,你还没完全恢复,休息下吧!”方筱悦顺了顺他的气,找了块大石头,让万俟烨坐下来休息一下,“这次换我来保护你,可好?你这几天要多教我些武功招式!” “好!” ------题外话------ 抱歉,今日更新晚了!卡文,唉! 乐乐真心觉得自己把女主的身份设定的太过复杂, 但依然如此,便只想早日填了这些坑。 大的主线还好没偏。 感谢亲们的不离不弃。 乐乐会加油把这个故事讲的再精彩一些! 第十七章 女强 空有一身的小无极,却只会隔空取物,至今还不会一招半式攻击之术,万俟烨早在十几天前就跟她说过,让她每日早起半个时辰,他亲自教她武功,每次都被她搪塞过去,他也没再强求。 “书到用时方恨少!”多少次了,都是被形势逼着她往前走,否则她就想懒懒的躺在原地不动。 第二天,万俟烨就拿来一张方筱悦的作息表。王爷亲自安排的,方筱悦看了一眼,就特别想晕死过去。这简直就是把她当特种兵训练呢! 早上卯时一刻起床打坐背心经,天杀的5点15分起床啊! 辰时用餐,整整两个小时啊,岂不是要被饿死? 巳时练走桩等,明白了,这是要练两个小时的器械啊! 午时用餐加午休,还好,还能补个觉,要不她直接就撂撬子不干了! 未时—申时武功招式,太没人性,两个时辰,4个小时啊! 酉时正,用晚膳。都怀疑这么练,手还能不能拿住碗筷! 酉时三刻—亥时三刻,轻功。好恨古代不按照小时来计算,一个时辰说起来好像挺少,可明明就是2个小时啊!轻功,逃命轻功自己不是已经练的很好了吗? 子时正,睡觉。方筱悦算了算,一天加上午休,她最多也就能睡七个小时。疯了,真是疯了。虽然万俟烨说一开始不是一下子加很大的强度,但她也知道留给她成长的时间实在不多,怪只怪自己以前太贪图安逸,在武功上太不思进取。 这也怪不得她,她在前世便不是一个很爱健身锻炼的人,偶尔也会想锻炼下要生锈的身体,可往往坚持不了几个月,就偃旗息鼓。每次兴冲冲办的健身卡,最后都是没去几次就束之高阁。 有那时间,她更愿意花在孩子们身上,代代课程,写写教材,做做教案,这才是她的兴趣所在。 她嘟着嘴,想耍赖。万俟烨眼睛微斜,一脸严肃,方筱悦便明白,这是没得商量。 第一天,方筱悦根本没有一项能坚持下来。背心经背到睡回去。练走桩,摔下来无数次,腿都磕的青一块,紫一块。下午的招式练习更是打成了软脚虾。到了晚上她最擅长的轻功竟然也因为毫无体力支撑,而变成了慢跑。 更可怕的是,第二天全身的酸疼,简直让她如坠地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放过,却发现万俟烨的坚持是那么的可怕,根本无动于衷,被她求极了,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是你说的要保护我!” 如此坚持了五天,方筱悦刚刚适应了这样的强度,万俟烨却在她的腿脚和胳膊上绑上了沙袋。天杀的,怎么大秦会有这样的东西?虽然样子没有现代的沙袋精致,匀称,但绑在腿上和胳膊上也是实打实的沙袋啊! 上午绑着沙袋走桩的方筱悦,边控诉万俟烨无情边走着梅花桩。训练回来的侍卫们看见都七嘴八舌的劝着王妃娘娘。 “娘娘,这是我们家王爷独创的练兵法,康王兵所向无敌,都是这么真刀真枪练出来的。” “娘娘,王爷还给您留了五天适应时间呢,我们当初可是一上来就是二十斤的沙袋啊!” “……” “他这么对你们,你们就不骂他吗?” “娘娘,不这么练,上战场死的可就是我们啊……”侍卫们说完又走了,院子里只留下方筱悦一人继续走着梅花桩。 “不这么练,上战场死的可就是我们啊!”这句话反复的在方筱悦的耳边重放重放,在她身上,就不仅仅死的是她自己,她要是不强大起来,还会拖累万俟烨,她要是不强大,便不能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身体又要到极限的方筱悦,咬着牙,呐喊一声,便继续坚持着魔鬼训练。 远处,楚梵天正跟万俟烨站在一处:“你这招用的挺好,旁敲侧击。是怕自己出面被我表妹灌了*汤吧!” 万俟烨懒得理他,双眼紧紧盯着梅花桩上渐渐又旋转起来的身影。她知不知道,她的进步有多神速,还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能够完成一个男人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完成的速度和耐力。即便是知道跟她体内的小无极有关,但这样的进步还是让他刮目相看。 “我表妹本就聪慧过人,加上小无极的深厚内力。那可是我姑姑,不,甚至是萧家三百年来的沉淀精华,自然非比寻常。”就连他这个精通奇门遁术的人,也不得不为这孤独园内的设施惊艳。既节省了空间又有条不紊的做了分区,既简单大房又方便实用,好些物件竟比萧家的独创之物还要别具匠心。 如果这次一切顺利,他定要顺几样东西回去给他的爹爹看看。 “你们此行,到底是何目的?” “王爷,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就是奉了家父之名,来保护素衣表妹的。” “之后呢?” “什么之后呢?”楚梵天知道瞒不过万俟烨,可这么快就直接问到正题上,人家还没做好思想准备。 万俟烨瞪了一眼楚梵天,虽说现在的康王还是一只未曾痊愈的老虎,可威严却没少半分。 谁他娘的告诉他,康王是个不着调的纨绔王爷,也不知那人是不是瞎了眼或是被猪油蒙了心。楚梵天横在那里,还想做些挣扎,但很快败在万俟烨的眼风下。 “好,我说。”楚梵天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说起事情的始末,“我爹的意思是要护送表妹回楚家,以后婚事便由楚家上下商量决议。” “哦?连我父皇都不敢做主管她的婚事,你们楚家居然有这样的权利?拓拔冥没跟你爹说过吗?”万俟烨眼眉含怒,但语气却透着稀松平常,楚家还以为他们是当年如日中天的萧家吗? “表妹这一代只有两个嫡女,一个已经被西夏王宫抢了过去,据说已经破了身,根本已经一文不值。就只剩下表妹一枝独秀。”楚梵天话说的非常直白,语气中根本没带出多少情感,仿佛他口口声声提到的表妹不过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有我在,休想!” “难道你不想依靠我们萧家之势,助你登基为帝?亦或者你想让你大哥的儿子登基为帝?”楚梵天眸中精光一闪,瞬间抓住了万俟烨的软肋,“你们倒是好计谋,让我表妹做了齐王之子的母亲,既让她轻松躲过旁人的猜测,又给齐王之子支起了一把保护伞。真是两全其美的妙计!谁能想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竟然还是个处子之身呢!” “你如果想活着离开这里,最好管好你的嘴巴!”这一切既像是巧合,又像是天意,必然是老天也想让宝哥儿顺利登基,走完大哥要走的人生路吧!才让他在拥有了叔叔身份之后,又多了一个叔父的责任。 “萧家三百多年来的清誉,要不是口风严谨,恐怕早就被灭了满门。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吧,本王倒要看看萧家还有什么筹码。 “是这样的,萧家会助你或者齐王之子登基,条件则是表妹要跟我们回萧家、回西夏!” “做梦!”万俟烨甩脸便走。 楚梵天到没生气,只是有些纳闷,一个在朝中毫无势力,又不得圣宠的皇子,凭什么会拒绝他的条件。萧家不参政,但是萧家的实力一直不容小觑,四国甚至传言:“得萧家嫡女者得天下”,其实这萧家女并不是只萧家嫡女一人,而是萧家嫡女身后的浩荡萧家。如果只有萧家嫡女一人,也成不了气候,比如方继良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姑母与人私奔,得不到家族庇护不说,还早早断送了自己的命数。反之,如果只有萧家势力,而不得萧家嫡女,则也是一场空。 萧家嫡女身上藏着的秘密,只有历代正统嫡女自身才能解开,萧家旁人即便知道也无法开启。尤其到了表妹这一代,又因为双生嫡女之顾,破解嫡女之谜便更加扑朔迷离。 本来萧家准备袖手旁观,可老天似乎也不允许他们置之不理。竟然出现了日月同辉,五星连珠的祥瑞之兆,更可怕的是,这之前的一道白日红光,那是代表萧家嫡女降世的预兆。可明明表妹已经十七岁,为何还会有此预兆? 父亲派他前往北地,保护表妹是萧家必达使命,另一个原因便是知晓了表妹与康王之间的感情纠葛,想借此机会打探虚实。他们萧家这些年暗中准备扶持的王爷是楚王,但因为嫡女迟迟未现之故,便一直未有任何动作。 要怪也只怪,他们晚了一步,并未早些查明这代嫡女竟然是双生花。等到查明时,那个不知廉耻的嫡女公主竟然已经破了处子之身,毁了圣洁之血。 也因为这件事,爹爹被萧家四大长老们,好一顿教训,十七年的时间,竟然有如此大的疏漏。倘若此次再损折唯一的嫡女,必将要撤掉爹爹的族长,另选高明。 现在看来,康王是打算江山美人齐收。毫无根基的王爷,到底凭什么敢像我萧家叫板? 凭什么?凭的就是康王亲信所造的火炮,凭的就是正在研发中的火枪,凭的就是正在扩建的海上水师,凭的就是大秦第一的情报机构红羽阁,凭的就是北地的北军在手,凭的还有齐王在黎民百姓间的余恩…… 万俟烨知道自己早已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皇子,这一切看似来的十分突然,实则都是水到渠成罢了!只要哥哥的案子被昭雪,这一切暗藏着的优势,便会势如破竹,根本无人可挡。 而这一切优势的真正来源,谁都不知道竟然会是他的小女人。如此看来“得萧家嫡女者得天下”这句话似乎也并非言过其实。 万俟烨走到挥汗如雨的小女人跟前,轻声唤了一声:“歇会儿吧!今天练得不错!” 方筱悦却置若罔闻,眼神中带着倔强得光芒,依然咬牙坚持着。 这小女人的倔脾气一上来,所有人所有事便也只能退避三舍。 万俟烨太了解她的性子,逼上绝境必然就发挥出巨大的潜能。每每在关键时刻,就是她瞬间爆发出的潜能救了她,救了别人。能偷懒还是会偷懒,见实在躲不过去,便立刻迎难而上。 这性子就是一把双刃剑,拿捏到位才能所向披靡,否则就是自我毁灭。好在有一点,以后他可以不用如此劳神费心的监督她了。 他不简单不担心她,却有人分外小心的照顾她。廖凡自从回来后,便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每天给方筱悦把一次脉。因为最近的练功强度很大,廖凡还在旁边教导玲珑给方筱悦点穴按摩。 不知是因为身体已经适应了强度,还是廖凡教给玲珑得点穴按摩术的确很有助力。方筱悦只觉得自己体内的内力愈加充盈乖巧,十分听话。虽然体力经常透支,但只要睡一觉第二天便立即满血复活。方筱悦也发现自己近期的睡眠质量超高,于此有些矛盾的是,尽管睡眠质量提高了,而她的睡眠时的警醒度也有了很大提高。 万俟烨向她解释道,这是必然结果,因为内力的应用,以及气息的提高,还有全身感官因为锻炼而飞速提升,既能保证她在短时间里恢复精神,又不会更好的保护她。她有这样的感受,便说明她已经步入初级高手的殿堂。 随之而来,还有人的精神和气色,虽然初次见她的人还会误认为她是个弱女子,但那无声的脚步和灵巧的身手还是会泄露一丝高手的气质。 如此过了七天。当方筱悦扔掉身上负重的沙袋,展现的武艺,顿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身轻如燕,身手脚法,变幻莫测。 此刻万俟烨只要在一旁念剑法口诀,方筱悦便能有模有样的领悟跟进。虽然第一遍因为不熟练而有些生疏,但只要舞过一遍剑法,第二遍时便立即犹如高手附身。 如此超强的领悟力和身体协调能力,让方筱悦都觉得这些功夫是不是原身本来就会啊?!或者说原身虽是个傻子,但真的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呢?就是武侠中经常称赞练武奇才的用词:骨骼惊奇,习武奇才。 因为她每日都是子时才睡,怕影响宝哥儿睡眠,便暂时由玲珑带着宝哥儿睡。 这日,方筱悦躺在床上,食指轻轻一点,桌上的烛火便应声而灭。真好,当武林高手的感觉真不错!迷糊中,刚要入睡的方筱悦,忽然觉得自己的房门应声而开,像是有人进来。而来者的气息十分陌生,方筱悦便调动了全身的感官,立刻察觉到此人绝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床头宝剑出鞘而上,几乎就在一秒之间,便已先发制人的将剑架到来人脖颈之上。 “好身手!”来人声音暗沉,忍不住赞叹道, 咦,竟然有一两分似曾相识。 “你是谁?”方筱悦占了主动权,便心中有了底。 “方典乐身手不错,只是记性差点。你还没听出来,本王是谁?” 听到此人称呼她官职,又听他自称本王,方筱悦一下子想起那个只见过一面的三皇子寿王。 “你怎么也来了?” “也?你还见过何人?”寿王心中已经有数,他原本能够早些到,但却在路上看到西夏的那一小队憨货儿,便起了瞧好戏的心思,看着他们在不大的北国,向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两三圈而不得要领。也不知这西夏国是国中无人了吗?如此重要之事,就派了这样一队人马来抢人? 可一跟下来不要紧,他便瞧出这些人的醉翁之意。竟然在暗中绘制大秦北国的地形图。难怪转了一圈又一圈,这一队人并不是要直接抢人,而是先锋。但绘制整个北国的地形图,还是超出了正常范围。 于是他便尾随其后,未等他们绘完图形,便让这几人见了阎王。楚家再怎么说,也是我大秦的楚家,方素衣毕竟是我大秦人,这肥水怎能流进外人田,更何况还是贼心不死的外人。这西夏国,父皇不久前才推了火炮前去助威,这么快便好了伤疤忘了疼,西北不成,竟然想转战东北了吗? 如此一耽误,便耽误了半个月,等到他摸到南溪镇便很快找到了方筱悦的行踪。他四弟这个大旗在,便是金字招牌一般,一打听便能直奔目标而来。 只是没想到,到最后关头,却着了这丫头的道。给他的情报不是说着姑娘不会武功的吗?这哪里是不会武功,分明就是武林高手。要不他也不会堂而皇之的直接闯进屋来劫人。 “想套我的口风?”方筱悦可是知道,这也是个人精,自己最好还是少说几句为妙,省得被对方听出破绽。 “本王既已落在典乐手里,便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典乐不想说,本王又能如何?” “你劫我干什么?” “父皇之命!” “不可能,是皇上亲口答应我来北地找万俟烨的,他又怎么会派你来劫我回去?”方筱悦立刻想到这点,皇帝答应她此行,还透露出一个意思便是,在皇上的心中,万俟烨并不是个弃子。 “不是这件事!” 难道又是因为那天现异象之事?这些古人怎么这么迷信呢,这些都只是普通的天文现象,跟什么奇女八女的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可他们这些人便如同得了神示一般,纷纷不远千里赶来。 她要回去,也是要同万俟烨一起回,绝不会先走一步。“既然大家认识一场,你是不是应该先把这凶器收起来?”寿王看着快要没入他颈肉的剑锋,忍不住请求道。 “不行,烨说你狡猾的很,我可不能掉以轻心。” “他的话,你居然相信……”寿王还想劝方筱悦收起剑来,他的袖中已经捏到了某物,等他搓开外壳,便能使用。他现在只是在想办法分散方筱悦的注意力罢了。 好不容易搓开了外壳,正要拿上来使用。门口传来,万俟烨的声音:“怎么?三哥认为,她不相信我这个未来夫君的话,反而要信你这个外人的话?” 寿王收手,却没逃过万俟烨的眼睛。万俟烨一把抓住他的手,从袖中抠出了一个药丸。万俟烨嗅了嗅那枚药丸,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竟然想用*丹,声音陡然没了温度,冰冷的问道:“三哥拿着这东西在这个时辰,来看望我未过门的妻子,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这丹药是副作用最小的,三哥不是怕伤着弟妹吗?” “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万俟烨自从廖凡他们来了之后,每晚都要自己亲自查夜一次,今晚他也是按照这些天来的习惯做的例行检查,却不曾想到,竟然真的撞见了不速之客。 “父皇没什么意思,只是差我来将弟妹请回大秦皇宫,父皇会派人保护弟妹的安全。”寿王试探性的用手去推方筱悦的剑。 “悦儿,我在,你只管拿开就好!”万俟烨点头示意方筱悦收剑,之后便站到寿王和方筱悦之间,继续问寿王道,“请?倘若真是父皇的意思,大可白日里过来,为何偏偏要选在夜半三更?”万俟烨语气冰冷,他才不信三哥的鬼话。 只是心中有些遗憾,这些年竟然看错了三哥。他最敬佩的人是他的惊才绝绝的大哥,可最羡慕的人却是如同闲云野鹤般的三哥。没想到也是个诡计多端,城府极深之人。 “这是三哥着急了些?刚找到这,便闯了……” “三哥,你不必再掩饰了,只怕你是阴奉阳违,利用父皇做着自己的打算吧!” “四弟,你知道,三哥我从未对皇位有所奢望……” “从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你没有,不代表你的母后没有!”万俟烨再次打断寿王的话。他这个三哥今晚有太多言不由衷的话,他根本就不想再多听一句。 “四弟,你忘了三哥当年跟你兄弟二人说过的话了吗?” ------题外话------ 年越来越近,心情越来越好,虽然订阅依然不振,但乐乐已渐渐看淡! 我就当你们还在养文好了!哈哈! 第十八章 呼之 那些儿时的话,谁还会真的当真? “老四!三哥初衷未改,信不信由你!”寿王见万俟烨无动于衷,只得表明自己的心计。 “那你如何解释今晚的事?”万俟烨凝视着寿王,眼中并未有一丝信任。 “如果白天来,你会让她跟我回皇宫?” “不会!”万俟烨伸手指向门口,表情都未曾换过一个,抬手准备撵人。 “老四!”寿王的语气加重了些,仍旧希望这声呼唤能够让他念及儿时的手足之情,可到头来还是看到他一脸的决绝,便也只好叹口气离开。 “烨,他看起来不像个坏人,他儿时是不是跟你和你大哥感情很好?”方筱悦从字里行间猜出一些端倪。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碍眼的人终于走了,万俟烨现在只想好好检查下悦儿的情况。 “我没事,是我先发现他的。”方筱悦制止了万俟烨上下打量得眼神,把话题又拽了回来,“难道你们之间还有什么疙瘩?”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总让你小心提防此人,也是因为太了解他得性子。”万俟烨将刚才寿王的话中话简单的跟方筱悦做了说明。 大秦皇宫曾经盛传十三年的铁三角,说的就是皇长子齐王、皇三子寿王和皇四子康王。齐王比寿王大三岁,寿王比康王大两岁,在康王未出世之前,便是齐王和寿王形影不离,寿王对齐王的崇拜自幼年始便已深种心间,对康王也十分照顾,如果说帝王家还能看到一丝真正的手足之情,便是在他们三人身上。 直到康王十三岁那年,三人之间才有了第一道裂痕。那一年,正赶上,寿王的母妃珍妃薨逝,已经十五岁的寿王虽已成年,但毕竟还未曾大婚,正在议婚之年赶上母妃薨逝,自此便要守孝三年。而就在那一年,不知谁在寿王跟前嚼了舌根,说珍妃薨逝时十分蹊跷,像是有人下毒所致。而珍妃染疾前所见最后之人正是淑贵妃。 虽说最后皇帝查明了真相,可铁三角的感情再也不复当年。 “如此说来,倒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事关生母死因,暗生嫌隙也很正常啊!”方筱悦还以为是怎样的狗血剧情,这显然是有人在挑拨他们三人的感情,宫斗的必然结果啊! “这些事,到好说,就是后来他开始跟梁王越走越近,反被梁王利用背后捅我大哥一刀,我也不说什么,大家本来便都是一样的兄弟。后来他得知梁王为人狡诈、狠毒、且对他也毫无诚意,与他为善只是为了利用他对付我大哥。在那之后,他便心灰意冷的离开兰溪,开始游山玩水,誓要做个闲散王爷。但是……”万俟烨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一脸的恨意,“他不杀伯仁,但伯仁因他而死。他明知道我大哥要被人陷害,却不如实相告。枉我大哥即便在他反目成仇后,也从不在人前说他半句不是。知道他散尽千金游山玩水,还怕他缺吃少穿,经常托别人辗转给他送些银子。他居然……居然如此无动于衷,如此绝情决义!” 方筱悦总觉得中间少了一环什么:“他怎么会知道齐王要被人陷害?难道当时他在现场?” “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根本没人知道这些年他到底去过哪些地方,做了什么事。我也是亲自到了北地之后才查到这件事,当时不仅我大哥在这里,他也在!我甚至一度怀疑,他才是杀害我大哥的真正凶手!” 恐怕这一切全都因为珍妃之死吧! “好了,不说过去的事。说说之后我们该怎么办吧!”方筱悦已了解大致的关系,虽然弄不清楚当年之事,但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想办法,这不速之客越来越多,显然自己的藏身之处已经完全暴露在有心人眼中。 按照楚梵天所说的祥瑞异象的日子来推算,竟然是她能够操控体内小无极内力的第一天。难道真的跟小无极有关?这小无极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真的能对这些太空之物有影响?从现代科学上来讲,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小无极远远比我所了解的还要强大。或许,你这身体里的根本就不是小无极,而是大无极!”万俟烨猜测着,这种可能性仿佛越来越大,这世上据说根本没有人见过大无极。因为就是见过小无极的人也多半九死一生,留下的只言片语可能并不足以完全说出小无极的全貌。 神秘内力正在她体内形成壮大,还会有无限壮大的可能。这尼玛简直就不能用奇迹来形容,而是不折不扣的惊悚! “到底是什么鬼?我现在真的想以命换命,即便让我用西夏公主的身子,也比我现在的处境好太多!”方筱悦已经在暴走边缘。 “悦儿,冷静点。你应该感到庆幸,这些力量在你身上,如果真的是西夏公主那个女人掌握了这一切,她肯定会做出毁天灭地的事来。” 她同意他的说辞,但话说回来,凭什么就要她来背负这一切?看着她一脸得绝望,他终究不忍,将他心底的王牌呈上,“悦儿,你已经改了命运轨迹,只是你不自知罢了!” 方筱悦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因为你,我的水师进步神速,装备也更加精良。上个月便有人上报,我的水师已经到达你曾经跟我说过的海那边的国家,我已叫人置办了田庄,如果你想终结这一切,大不了我陪你一起远走高飞。也因为你,火炮的技术现在已牢牢掌握在我手中,因为季先礼明面上是为皇上效力,其暗中还不是我的人?此外,这次北伐,北军军权也是我的囊中之物。有这些筹码在手,他们想动你,早已绝非异事!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 真的不用担心吗?目前来的两拨人都尚且能算是朋友,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就是那一个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诱饵。她不知放饵料的人是谁?也不知会引来哪些鱼? 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她便要在这北国,解开所有谜团。 “小姐,你要如何解开谜团?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凉拌!韭黄炒鸡蛋!”方筱悦想通了,管她什么张三李四,来就来,谁怕谁? “小姐?你中午是想吃韭黄炒鸡蛋吗?” 寿王夜行掳人未得逞,也无法回宫复命,便在南溪镇上的客栈住了下来。 康王下令,严禁寿王入内,不管是孤独园还是他的宅院。 只是如此一来,做为重点保护对象的方筱悦,便也失去了自由。每天枯燥的训练,也让她愈加烦躁,便叫玲珑把老人们召集到一起,坐在她旁边聊天说话。她练她的,老人们聊老人的。老人们都很喜欢这个平易近人的王妃,听说能够帮娘娘解闷,自然都十分踊跃的纷纷前来。 于是,王妃娘娘一出手,画风突变,果然非比常人。老人们搬着椅子围坐一圈,不管是原来孤独园的老人,还是其他园并来的人,都已经在这段时间里混熟了不少。新来的老人里,有一个叫索图的老人,原来便是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人送外号“索江龙”。 平日里经常跟老人们凑到一处,说几段书过过嘴瘾。如今见王妃娘娘有如此雅兴,立马使出浑身解数,几乎把他所知道的话本,全说了出来。 这一日,索老又被众人围住,央其说几段。头发眉毛雪白的索老便与往常一样,煞有介事的布置好桌子和方木。方筱悦极其喜欢老人的如此做派,不管在哪,要么不做,要做就尽量做到最好,职业操守总还是要有的。 “今天,索江龙要给大家讲一段真人真事!”与往常的引子不同,今天的故事顿时更让众人期待。 “这事还要从咱们南溪镇一年前的一天夜里说起!那日,月黑风高,四野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忽然听闻一处宅子里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啊,救命啊,有鬼啊!’……”索老真不亏是说书先生,渲染气氛的能力非常强。已经有几位老人,听不得这样的故事,便跟方筱悦打了声招呼,快速逃离索江龙的噩梦! 方筱悦本不是全心听故事,找这些老人来,主要还是想让身边热闹点,有些人气,自己也不太寂寞。可是渐渐的,她发现索江龙今天讲的故事有些耳熟,总让他忍不住往一个人身上套。 “只见那宅院里,一个身穿白衣、头发四散的不明物体,飘飘忽忽的,在半空中荡来荡去。宅院里的人听见女子的喊叫,便纷纷起身,举着火把上前查看。却只见到地上已经吓晕过去的女子,并不见任何异常。第二天醒来时,这个女子便神志不清,疯了!可你要说她疯了,她却逢人便说当夜之时。可你要说没疯,她偏偏说她认得那个鬼,你们猜那个鬼是谁?” 众人都被吊足了胃口,此刻见索老突然收了话势,便纷纷问出声来:“是谁?” 索江龙方木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死老头,我就知道他又要来这套。” “今天你要不告诉大伙,晚上我们便去他屋里头赖着不走了!” “娘娘,你也来评评理,这老头这些天,没少吊我们胃口,弄得我室友张老头,都已经好几个晚上失眠了!” “他失眠,你呢?你不会也失眠了吧!” 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老人和孩子真的有很多相似之处。要不是他们声音中透着沧桑,光听这些话,就好像孩子间的斗气一般可爱。 “索老,我也正听着上瘾呢,你看你能不能索性说了这人是谁?” “哈哈哈……”索老见今天终于让王妃娘娘也听上了,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如此,老朽便看在王妃娘娘的面子上,告诉诸位,这鬼啊便是咱们南溪盐场的场主大人。” “啊?怎么是他啊?怎么可能呢?” “就说是嘛!他可是活得好好的,年近古稀,眼不花,耳不聋的,还能跟重孙子玩呢!” “怪不得说那女人疯了呢!” “今天的故事没意思,不好听,再讲个别的!” “你们这些老顽童啊!那些书都说了几遍了,总说那几套有什么意思?偏偏你们就听不够……”索老打着哈哈,明明一脸得意,却要装作很嫌弃老伙计的样子。 这件事,方筱悦也没记在心上,晚饭时只是在饭桌上当笑话讲给万俟烨听。没想到,万俟烨听完,竟然连饭都没吃完,转身便跑出了门。 玲珑端着最后一碗汤进来,险些被迎面冲过来得王爷掀翻了汤碗。 “小姐,王爷这是这么了?从来没见王爷这么着急?” “我也不知道,走,跟去看看!” 等方筱悦冲出去后,便见到万俟烨骑了马飞驰而去,这速度等她再找来马,肯定人都已经没了踪影。也顾不得玲珑,急忙施展近日苦练的轻功追了过去。 玲珑闷闷不乐的回了院子,半路上还遇到了楚梵天,他似乎看见了全过程,便向玲珑问道:“王爷这是要去哪?看方向到像是去盐场?” 玲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懒得理他,只做了个鬼脸,就进了屋。 “哎呀,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人到北地,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了呢!”楚梵天摇着头,只是眼中笑意更浓,“嗯,看来有好戏看喽!” 方筱悦轻功本就练的最早,加上这些天的密集训练,功力更是增强百倍。很快便追上了万俟烨的快马,身子一纵便坐在了万俟烨身后。 万俟烨转头便问:“你怎么跟来了?快回去!那个地方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 “你要去哪?该不是去青楼吧。那我更要去!” “别胡说,我要去盐场,那里都是服刑之人,你还是回去吧!别跟来了!”万俟烨把马勒停,准备让方筱悦下马回去。 “你果然是要去盐场,是不是怀疑那个场主有诈?不过,如果是我,我会先找到那个女子!”方筱悦的提醒得到万俟烨的赞许。 “挺聪明,倒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那个女子就是镇上有名的疯姑,去找她必须经过盐场,既然你这么感兴趣就跟着我吧,”万俟烨也觉得自己查大哥的案子查的太多了,想得也过于复杂,不容易爬出来,这时候身为局外人的方筱悦没准会看到更清晰的新线索。听见身后传来方筱悦的欢呼声,他也微微笑起来,大喊一声,“悦儿,坐好!我要加速啦!” 原本没准备的方筱悦,差点被甩出去,急忙紧紧抱住万俟烨:“啊呀,吓死我了!” 见到衣冠不整、满嘴胡话的疯姑时,她正在跟一根面条作对,面条不往嘴里放,非要往自己的鼻孔塞,边塞边打喷嚏,打完喷嚏之后又继续塞!虽然对方掩饰的很好,但做为心理学博士,方筱悦一眼便从女子的神情中看出,她根本就没疯,只是装疯卖傻罢了。悄声告诉万俟烨:“装的!” “啊呀,你们是黑白无常吗?我看见鬼啦!我真的看见鬼啦!你们快去把他抓走,快去啊!”疯姑见到他们,就瞪圆了眼睛,伸出两只黑色的脏手扑了过来。 方筱悦低语道:“行了,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疯!” 疯姑的脸上没有半点变化,一见面就说她装疯的人太多了,大多数都是诈她而已,所以她才不会信这些人说的话。 “你学的很像疯子,但是你的穿反了的鞋子出卖了你!” 方筱悦的话音刚落,那个女子便反问道:“谁穿反了!你才……” 刚说到一半,女人便意识到自己穿帮了。真没想到,自己装了一年多,都没人发现,竟然会栽在一个黄毛丫手里。 万俟烨翘起大拇指,在方筱悦胳膊上按了一下。多亏带她来了,否则他就是知道她是假装的,也不知道如何让对方破功。 “也算你们运气好,得了,进屋吧!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问完走的时候,最好也把我带上,我不想死那么早!”疯姑见已被识破,便卸下了伪装,请两人进屋。 “好啊!如果你说的事情很有价值,我也不会让你再留在此地,必会护你安全!”万俟烨这些天一直在找的人,估计就是这个女人,只是还差一步,还需要听她交代完她所知道的所有,才能鉴别事情的真伪。 因为之前就已经扑空过几次,这一次,他不会再管事情的真伪,只要说出来后,他自会派人调查,调查期间,更要保护好证人。 唯愿一切早日归位。 “你们是不是想问盐场场主的事?”女子坐下来后,不装疯卖傻后,五官都到了正常位置,细细看起来,还有颇有几分姿色。 “姑娘也是个痛快人,本……我是谁姑娘不用再问了吧!” “嗯,北地谁人不知康王殿下的威名!” “盐场一年多前的事,你知道多少?你可见过齐王?” ------题外话------ 带孩子、码字真不是人干的事! 带一个精力旺盛的孩子加码字真的要疯掉! 乐乐白天全陪她了,晚上这丫头也玩到11点多才睡。 额滴神啊!偏偏最近卡文,乐乐从11点半才开始码字, 腰要断掉了,也只码了5000字! 就这样吧!估计4号写5号的更新,也只有5000字吧! 等到5号晚到家,第二天便能多更新啦! 晚安!此时,凌晨2:43分。 第十九章 欲出 “康王殿下,是为了查齐王之死?”疯姑其实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 “是!” “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我想你们还是直接找盐场场主更直接些。”疯姑拎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到了一杯水,“不对,你来南溪镇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找他,可当时你根本问不出什么,对吗?” 万俟烨沉默,的确,大哥做为流放北地的皇子,流放的目的地就在南溪镇盐场,只要想查齐王之死,第一站都会想到盐场。毕竟那里才是第一现场。 “我之所以装疯卖傻,也是因为根本不会有人认为我说的话是真的,也没有人能为齐王作主。这背后指使之人,恐怕就是你——一个王爷也不敢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结果。”疯姑意有所指,但连一个王爷都不能随意推测,这人是谁似乎已呼之欲出。 “不可能,我查了好多线索,不可能是他!”万俟烨根本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如此大费周折,早在判刑之时便可一杯毒酒赐死大哥,为何还要流放北地之后再谋害大哥? “至于原因你就去问当事人好了!我看见的不单单是他一人,还有他的身上背着的人身穿囚服,背影酷似齐王。如果没猜错,他就是齐王生前所见的最后一个人!这些话我还从来没对人说起过。他转头时发现了我,怕被杀人灭口,便佯装自己见了鬼,被鬼吓疯了。可这一年来,我过的日子简直……” 方筱悦看了看她的家,家徒四壁不说,他们进来后,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唯一一条凳子就在疯姑的屁股底下。倒是个性情中人,不畏权势。这到让她所说的话,更添了几分可信度。 “如果姑娘不嫌弃,可以先住到本王那里,本王会派人保护姑娘的安危。毕竟你也是很重要的证人。”万俟烨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也不知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但还请姑娘告之你姓甚名谁?” “我姓明,单字一个珠。” “真是好名字,烨,你去找盐场场主,我来带明珠姑娘回去。”方筱悦对这个女子有些好感,自始自终干净利落,说话行事也无半点拖泥带水。不管她是何身份,倒是颇对她的脾气。 “路上小心点。我去去就来!” “等下!”方筱悦拉住他的胳膊,仔细看了看万俟烨的脸色,从宋莲出离开,也过了大半个月,瞧着他的脸色的确比前些日子又好了许多。如此应付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放心吧,虽然没完全恢复,但普通的高手也不是我的对手!”万俟烨明白她的担心,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 “嗯!快去快回!” “盐场场主,能够带一个成年男子在空中行动自如,草民想提醒康王爷,莫掉以轻心,此人恐怕极难对付!”疯姑最后善意的提醒了万俟烨,“而且极会隐藏自己的实力,在南溪镇三十多年,没人知道他武功卓绝,除了我那次偶然间看到。” “多谢姑娘提醒!”万俟烨不敢再耽搁,骑上马便直奔盐场而去。 方筱悦与明珠一同,一前一后离开这个破落的小院。 “明姑娘,就看了那么一眼,便能如此肯定就是老场主吗?”方筱悦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大半夜的,看到一个白衣人出现在半空中,最后发现那张脸竟然是大熟人,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明珠的话倒是说的不假,恐怕这种事大多数人都会终身难忘吧,更何况她是真的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两人一路上没再说什么话,直到在孤独园门口处,遇见楚梵天,一直镇定自若的明珠姑娘竟然脸色大变:“师兄?” 楚梵天皱眉,谁中叫他师兄?他的武功的确是老师所传,可他不记得在同门中有个小师妹啊? 明珠飞快的将头发束至头顶,笑着提醒楚梵天:“师兄,你忘了我是谁了?” 头发一扎起来,明珠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果真是熟人?你是?你是明珠?可怎么变成女人了?”楚梵天终于想起眼前人是谁。 “我本来就是女人啊!只是师傅不收女弟子,后来是我在山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师傅才勉强收下我,但跟我约定好,一但有人发现我是女儿身,我便只能下山离开。所以……” “哦,原来还有这样的事。真没看出来,那个调皮的小师弟,竟然是个师妹!” 弄了半天,还是个熟人,方筱悦瞧着师兄妹俩聊得热乎劲,跟明珠聊了大半天,也没见她笑一个,这会儿已经笑得花枝招展,显然这期间还有一些玄妙的故事。方筱悦也没去打扰叙旧的两人,自是进了自己的院子,找她的宝贝疙瘩。 宝哥儿这几天走路已经走的挺稳当,特别不愿有人拉着他走,不管摔几次都要自己来,摔到也不哭,爬起来继续。浓眉大眼、皮肤白皙,方筱悦也把他打扮得亦古亦今,帅气十足,谁见了都想抱一抱,特别招人喜欢。 只是宝哥儿从小便很有个性,看不顺眼的人,根本休想近他的身。但若是他喜欢的人,他就毫无节操了毫无下限了,用方筱悦的话说,就是那个人给他坨翔,他都觉得香。 万俟烨跟她说过,这样喜形于色,将来必须好好扳一扳,否则肯定驾驭不好百官,掌控不了社稷。 方筱悦则不那么想,虽然她没培养过帝王,但是她却知道,不管你什么性子,只要不是善恶不分、黑白颠倒,只要你足够强大,足够自立,就可以“为所欲为”。反之,如果你不能实权在握,即便你高高在上,也会被架空。 她要从个人的自理开始,从自己吃饭、自己穿衣,自己挑选物品等等这样的小事入手,培养宝哥儿的独立能力,渐渐形成自己的主见和独断能力。 这些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万俟烨居然没有反对,已让方筱悦深深舒了口气。这些小事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子将来肯定都会学会,但早些学会,锻炼的是他独立思考的能力,是一种习惯。 将来面对其他事情时,他不会退缩不会想着依靠别人,首先想到的就会是自己能做什么,自己能如何应对!这才是锻炼他的最终目的。育儿育人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就是从一点一滴的小事慢慢累积而成。 从一开始父母做为引路人是需要帮助孩子规避一些不好的习惯,培养一些好习惯,就好像一棵小树苗,孩子自身的特点是主干,这无法悖逆,也无须过多干涉,但小树苗如何生长,修修剪剪是必修的功课。 爱给足,关注给足,习惯基础打好,剩下的就是孩子自由发挥。往往经过这样的培养,孩子的将来不会太差。而方筱悦结合宝哥儿的终极目标,以及万俟烨的建议和意见,她的确要做一些调整,会着重扩大宝哥儿的大格局,大视野,让他从小站在一定高度之上,要达到这样的目的,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熏陶! 她的熏陶和把皇子关在皇宫里的熏陶不同,她的熏陶就是要带着宝哥儿从小闯南走北。“开阔眼界”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育儿教子的金科玉律。 从民间走上龙椅的皇帝,多半格局不够,但了解民心所向,他们更多的体现在开国皇帝身上。而继承皇位的皇帝,从小便在皇宫中熏陶长大,他更多的是模仿,做为守业帝王这点的确已足够。好不容易同意了万俟烨的计划,方筱悦便不得不调整宝哥儿的原定计划。既然要做,那就尽量做到最好,既然要做未来的皇帝,那就干脆做一个旷古烁今的一代大帝! 没错,方筱悦就是要把宝哥儿培养成一代大帝,一个拥有汉武大帝的大格局,贞观大帝的大胸襟和康熙大帝的大气魄的一代帝王。 “小姐,找到人了吗?”玲珑气喘吁吁的跟在宝哥儿后面,一边跟她说着话,眼睛还要一错不错的盯着宝哥儿。 “嗯,跟我回来了,在前面碰见楚梵天,两人竟然是旧相识!”方筱悦蹲下身子,每次她从外面回来,对宝哥儿所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爱得抱抱。 果然,宝哥儿立即心领神会,一看见便冲了过来:“娘……”。一个满怀的大抱抱,每次抱起宝哥儿都像补足了心中的一个缺角。 “叭!”吻亲在脸上,暖落在心里。 “小姐,廖凡说,豆苗儿也会走路了,陈姐每天都会跟豆苗念叨宝哥儿,现在只要别人一说弟弟,豆苗就会指着正房呢。”玲珑边说边观察着方筱悦的表情。她知道小姐绝不会无缘无故对陈姐不理不睬,可是分开这么久,她还真有些想陈姐和豆苗。 “你看我做什么?我也挺想家的,除了陈姐和豆苗,还会想那些孩子们。快了,快了,等齐王的案子水落石出,我们便可以回去了。”只是回去,可能不能回渔光村还是个未知数。 宝哥儿刚被方筱悦抱了一小会儿,便指着不远处的滑梯要玩。自从上次玩过一次后,这家伙对滑梯特别感兴趣,不让他玩,还会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上去,坐在滑梯上看着你“格格”笑,等你吓得心肝直颤跑过去要抱他下来时,他已经滑了下来。 “廖凡说,豆苗可没咱们宝哥儿的胆子大,一抱上滑梯就吓得哇哇直哭,看见滑梯就绕着走。”玲珑也不知跟廖凡聊了多少,左一句廖凡,右一句廖凡。 “看来我不在家,你倒是跟廖凡聊得挺投机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开心主动的提及一个男人!”方筱悦话中的暗示很明显,玲珑的脸上顿时飞红一片。 “小姐,我再跟你说宝哥儿呢,你说什么呢!” “放心吧,以后小姐一定帮你们……”方筱悦的话还没说完,玲珑便已经捂着脸跑了,连宝哥儿都不管了,方筱悦冲着玲珑的背影喊道,“我说真的呢!” “什么真的假的?”玲珑没回应,倒是楚梵天带着明珠进来接了话茬。 “你们叙完旧了?”方筱悦正盯着宝哥儿,眼睛飞了一下就没再抬头。 “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天池门的师妹。” “天池门?长白山?”方筱悦记得长白山上有个天池,却不知这个天池门是否跟长白山有关。 “表妹去过?”楚梵天这一声表妹叫的何其自然,好像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一般。方筱悦虽然仍然专心盯着宝哥儿,可也能明显感觉到明珠眼中飞起的意味深长。想起古人凡是提起表妹表哥,就好像都有青梅竹马的感情一般。 “没去过。”看来果然有关联。 “长白山天池可是人间仙境,有时间表哥我可以带表妹去一趟天池门,如何?”虽然这几日楚梵天每日都是如此称呼自己,可还不至于句句都要喊一声表妹,今儿这是怎么了?说的话也故意带着模棱两可的暧昧,莫非是因为明珠姑娘? 哦?估计又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老戏码!只是你要拒绝人家姑娘,也不用拿她当挡箭牌吧,现在她可是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要被明珠看出两个窟窿来了。 “多谢推荐,等齐王之事尘埃落定,王爷肯定会带我去的。谢谢!”方筱悦可不吃楚梵天的那一套,想利用我,没门!就算你想让明珠姑娘误会你心属意于我,我就让她明白,我的眼里心里只有康王一人。 要说非要偏向谁,她的心里可更喜欢一直默默无语瞧着自己的明珠。很沉得住气的姑娘,虽然目光厉害了些,但到底没有冲昏头脑、上当受骗。 楚梵天碰了个软钉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的笑着说:“也是,也是,表妹有康王这个护花使者,哪里用得着我啊!不过,表妹放心,表哥这永远都为表妹鞍前马后的准备着!” “行了!今天的废话可真多!”方筱悦抱着宝哥儿就出了院子,也不知这个楚梵天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明显的做戏还唱的起劲,幼稚! “王妃娘娘慢走!”明珠的话中带着笑意,这一声也向方筱悦表明了心迹,她都懂! 冰雪聪明,只可惜怎么就看上了楚梵天这么个棒槌! 这一天,方筱悦的心就一直悬着,明珠说过那个老场主分明就是个隐藏很深的高手,只要万俟烨没有安全回来,她就没有一刻安宁。 玲珑知道方筱悦心里一直惦记着事,便揽下了宝哥儿的大小事。 方筱悦本想转移下注意力,写写教材,可即便人坐在桌前,也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半个时辰也没写下一个字。在这样的焦灼中,终于听到隔壁院门有了些动静。 方筱悦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烨,是你回来了吗?” “这么晚了还没睡?你在担心我?”听到他熟悉的说话声,嗅到她熟悉的梨花香,人没事就好。 “他可是杀害你大哥的凶手?” “他见到我,倒是没争辩什么,直接告诉我,他的确给大哥下过毒,他只是用了能毒哑大哥的药,但那毒被人调了包。等他发现是已经来不及了!明珠看见他时,他正背着我大哥想去天池门找天池道人解毒。半路路过明珠家时,便发现为时已晚,大哥已经气绝身亡!” “他是否已经说了指使他下毒的人是谁?” 万俟烨摇了摇头:“他说他是不会说的,让我就把他当作杀害齐王的凶手法办了就好,别的事情,他不会多说一个字!叫我不要逼他……” 难怪这个老场主能够活下来,想必那幕后之人便是吃准了他绝不会背叛。 “那,明珠说他身份不简单,他可曾说过什么?” “这点我不会问他的,按照他的态度,就是问了也不会说。我已经让通知红羽阁彻查此人,相信明日就会有答案。” “那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我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记号,所以沿着那些记号,转了一圈,发现好像是有人在通风报信。通过记号的特征来看,似乎跟红羽阁还有些关联。” “那些记号,与你无关,所以你怀疑有人假传你的命令?” “应该不会,如果没有阁主令牌,这些记号根本不会出现,”万俟烨突然想起什么,盯着方筱悦的脖子说,“我送给你的红羽可还在?” “在啊……”方筱悦被他问得一愣,手直接摸向颈间,发现那里却是空无一物,“呀!怎么不见了?我明明戴得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方筱悦一下子慌了神。 “不要着急,好好想一想,你最后见到它是什么时候?”万俟烨这下反而坦然了,知道原因就好办多了,“没关系的悦儿,虽然红玉令牌很重要,但是在红羽阁不单单是只认令牌不认人,你不用慌,找到原因就好。我会派人查出原委的。” “我最后一次看见红羽,好像是在三天前……”方筱悦努力回忆着。 ------题外话------ 乐乐明天上火车了! 顺祝与乐乐一样赶回家过年的亲们,一路平安! 第二十章 中招 三天前,那不是寿王刚到的日子吗?莫非是那天晚上寿王盗走了她的红羽? “寿王?” “寿王!” 两个人异口同声,如果真的是寿王这事就麻烦了。 “寿王显然知道怎么用红羽,要不要紧?”方筱悦还不是很清楚如何用红羽,但估计寿王确实知道用法。 “糟糕!如果是这样,老场主那要多加防范才行。我这就去派人保护好人证,然后去一趟客栈找寿王。”万俟烨马不停蹄,说完话就一阵风一样的飞了出去。 怎么会丢了呢?她一直是不离身的,怎么说丢就丢了呢?方筱悦努力回忆当天晚上的情景,好像一直是她占主动,寿王根本没机会对她做手脚啊? “小姐,小姐,明珠姑娘要走。”还没等方筱悦想出个所以然来,玲珑着急的闯进来。 “啊?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 方筱悦只好先放下红羽之事,跟着玲珑走到前厅。到那的时候,便看见明珠正挎着个包袱一身准备出门的装扮。一脸的落寞神情,似乎还有些留恋的向屋里张望。 这是典型的希望某人出来挽留她,典型的小女儿态。 方筱悦一看这架势便知道必然是明珠想走是假,想逼楚梵天挽留自己才是真。自己人已经站在前厅半天,明珠竟然都没注意到自己。 “咳咳……”方筱悦清了清嗓子提醒心猿意马的人,“明珠姑娘这是准备去哪?” 明珠看到方筱悦,便立马收了刚才的神态,不自然的说道:“哦,王妃娘娘,明珠还能去哪,只是准备去天池门拜见拜见师傅他老人家而已!”最后这句话声音大了许多,明显说给门内之人听的。 果然听到这句话,楚梵天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脸欣喜的说:“师妹,原来师妹要去天池门啊,那真是太好了,正好师兄有件东西想托师妹交给师傅!” “娘娘!你看他……”明珠盼来了人,可是却没盼来想听的话,气得甩了甩袖子,背过身去不理楚梵天。 方筱悦现在可是个过来人,自然知道明珠的真正意图,瞧着这两人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便打趣道:“楚表哥,你是怎么得罪明珠姑娘了?瞧瞧把人给气成什么样了!” 楚梵天一脸懵懂,他可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脸都皱成了一朵花:“好表妹,娘娘千岁,我是真的不会知道啊!” 方筱悦悄悄走过去,轻声提醒楚梵天:“明珠姑娘想让你留下她,她好能名正言顺得住在这儿!” “那怎么行呢!”楚梵天一听就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方筱悦连忙比了个噤声的姿势,楚梵天便压低了声音说,“这是王爷的私宅,王爷不是允许她住下来了吗?为什么还要我来挽留她?这是何道理?” “呆子,简直就是个呆子!”方筱悦无语,白了一眼楚梵天,算了,还是自己好人做到底,本来就不能让明珠姑娘离开,现在可是非常时期。 “明珠,姑娘,刚才楚表哥说,你一个姑娘家现在外面乱哄哄的,自己去天池门太不安全,他说等他处理完这边的事,再跟你一起去师傅那,你看这样可好?” “啊,我什么时候……”楚梵天一听不乐意了,他什么时候说了这样的话。刚一出口就被方筱悦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果然,明珠听了方筱悦这句话,一脸的娇羞状,红着脸,半天才回一句话:“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等师兄……”说完就拿着包袱回了自己的房间。 “表妹,你这么一弄,师妹要是误会了怎么办?”楚梵天这时候似乎才反应过来方筱悦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误会就误会呗,你总不能让明珠姑娘在这个时候伤心欲绝吧!等日后你再跟她说清楚就是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让她出一点事,否则不光齐王的案子不好翻,我的处境也不会好。”方筱悦也不管那许多,现在是完全拿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只能先用楚梵天牵制住明珠,让她不要再有离开的心思。 万俟烨此刻也找到整日在南溪镇悦来客栈躲清闲的寿王。 “寿王,你这是何意?” “老四,想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啊,三哥要不是用这个法子,恐怕不知要等多久才能见上你!”寿王对康王的到来,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一脸淡笑的看着他。 “果然是你!把东西交出来!”万俟烨是来拿红羽的,根本不想跟他多说别的。 “看来,老四对方姑娘这次是真心的,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她,不知道淑贵妃娘娘泉下有知,会不会再被你气死过去!”寿王拿出那条红绳串着的红羽吊坠,在万俟烨面前一晃,等万俟烨伸手去拿时,又一把收了回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知道我娘的心意,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寿王的意思无非就是说悦儿是楚青荷的女儿,是她母妃的情敌。 “可是,淑贵妃娘娘,也没有说过可以准许你娶仇人之女吧!”寿王是了解淑贵妃的,女人嘛,哪有几个不小气的。当年夺夫之痛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我母妃不是这种人,而且我与悦儿早已订下终身,你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快把东西还给我!否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万俟烨剑出半鞘,如果寿王还不交出来,他就准备武斗取物。 “急了?如此沉不住气?如何成大事?”寿王不以为意,反教训起他来,“父皇估计见我迟迟没有音讯,已经派楚王带人北上,他要是过来,你应该知道,事情会更加难办。”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是皇后的信鸽带来的消息,千真万确。父皇看来是准备插手过问此事了,只是不知是偏心齐王还是偏心楚王!”寿王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康王。 “的确是皇后的笔迹!”万俟烨辨识道。 如此一来,寿王的心意似乎也更加明显。 “你这么做,就不怕皇后以及皇后身后的杨家对你不利?”万俟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凡事不问的少年,很多事,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眼见也未必为实。 “择明主,安苍生,远佞臣,平社稷,莫论谁主沉浮,江山黎民为重!”这句话,寿王脱口而出。当初便已经许下的诺言,如今念出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还记得?”万俟烨知道这句话,这是当年寿王与大哥心心念念的誓言。彼时都是热血男儿,生于帝王家的自觉让他们很小便懂得为君之道。 “从未忘记!”寿王双目炯炯有神,大哥是康王的大哥,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大哥。 “既然楚王要来,估计梁郡王也不甘人后。想不到小小的南溪镇竟然会将我大秦之皇子聚得整整齐齐。”万俟烨等着这一天,正好所有人都在,便可当面对质。 “昨天是你派人查老场主的身份?”寿王将手中红羽还给万俟烨,他只是用此引他过来相见,目的已达到红羽对他已没任何意义。 “是!我怀疑他跟父皇……” “没错,他是父皇的人,三十年前曾官拜大理寺少卿,有名的铁腕青天张左明。他在位时,朝野上下战战兢兢,百官异常清廉清贫,士族大夫歌功颂德将他几乎捧为神人。缺不想当年一桩冤案,将他打下云端,竟成了南溪盐场场主。”寿王利用红羽,已经将读到所有有关老场主的资料,他从抽屉里抽出一沓纸递给万俟烨,“详尽的资料都在这里。” 万俟烨来时便已知道,他必然会得到这些消息,原本是怕他会斩草除根,将老场主杀人灭口。却不想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他有片刻迟疑,接下那沓资料,心下还是不太确定寿王的意图。 “老四,这些年你对我的误会真的是太深了,我不求你现在就能原谅我,我但求问心无愧。”寿王提醒道,“既然事情已快解开谜底,你还是早做准备为好,毕竟不单单是大秦的人,还会有西夏甚至北羌的人过来,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尽管吩咐,三哥任凭差遣。” “北羌刚吃了败仗,即便有贼心也没贼胆来北地,西夏来人估计多半是为萧家之事,不一定为了悦儿。毕竟萧家已经在西夏境内消失三十年,偏偏西夏这三十年里显少有太平年。” “不,我来的时候碰见了西夏人,他们的确不是为了方姑娘,只是在北地周边描绘地形图,像是在找什么地方?”寿王将他来南溪之前的事跟万俟烨如实说明,他来的晚也是因为这些鬼鬼祟祟的西夏人。 “二哥和五弟来,应是为了大哥之事,他俩未必会知道萧家嫡女之事。”万俟烨按照他的想法推测着。事情千头万绪,每一方都各怀鬼胎。南溪终将无可避免的成为大混战的事发地。 “事已至此,避无可避,无需再避!” 三日后,南溪镇唯一的客栈悦来客栈,人一下子多了许多,熙熙攘攘的让客栈掌柜乐的见眉不见眼。真是很久都没有这样的盛事,客栈一下子便住满了人。白天的喧嚣热闹,夜晚的热闹喧嚣。好像住进来的人都不用睡觉一般。一天下来,小二都累得叫苦连天。 “这都是一帮什么客人啊,怎么这么会搓磨人!”小二的抱怨,也说出了掌柜的心里话。 “我这心里突突的,直觉得要发生点什么事!这些人可千万别在我的店里闹起来,折腾个大事出来,我可就要把祖宗基业赔个干净了!”掌柜的所说的祖宗基业,就是这家从其父手中接管下来的小客栈。 小二知道底细,忍不住偷偷递了个白眼出去,悄声“呸”了一口:“不过五六年的光景而已,什么祖宗基业!” 正是怕什么来什么!两人正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只见,大厅里来了两个俊俏的公子,一个深蓝锦袍一个素白锦衣,面容生的仪表堂堂不说,浑身上下的气派更是让人眼前一亮,一瞧便不是普通人。 掌柜刚迎到门前,却听见两位公子互相攀谈了起来。 “呦,怎么在这里遇见了故人!”素白锦衣的公子首先拱了拱手道。 “怎么,这里只有你能来得,我却不能?”深蓝锦袍眼眉一横,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 “当然能,当然能,只是不知如今被降了一级,是否该向我行个礼啊,啊?二哥!”素白锦衣的公子眉飞色舞,一脸得意。 掌柜的站在一边审时度势,这两公子必然是认得彼此的,话里行间夹枪带棒的,也听不出来是友还是敌。人精一样的掌柜便只好闭嘴不语,等着召唤。 “五弟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让长兄给你行礼,就不怕日后……”深蓝锦袍的公子倒也没生气,边行了一礼,边在话语中暗示着。 “日后再说日后的事,只是现在这件事,我还是劝二哥少管闲事。五弟我也是为了你好!” 听到素白锦衣的公子说到这件事,深蓝锦袍的公子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冲着一旁俯首帖耳的掌柜说:“带我去地字一号房。” 天字一号房是早预定好的房间,看来这位便是一号主子。 掌柜刚要领着深蓝锦袍的公子去房间,却又听见素白锦衣的公子也说道:“带我去天字一号房!” 掌柜顿时觉得天要塌下来了,这两人分明是杠上了,只是苦了他在中间,分身乏术,便叫来小二:“小二,过来领客人回房!” “我要你领我去,没听见吗?”素白锦衣的公子话中带出蛮横,掌柜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头的汗,真是冤死了,边上那位公子可千万别说同样的话。 “五弟这脾气倒是见长,何必难为一个小小店家。小二带我去便好!” 掌柜深嘘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位公子看着就要大度一些。如此自己也不必太为难。 终于顺利领着两位公子各自去了房间,危机刚解除,客栈门外又站了一人,衣着光鲜的大胡子,掌柜的一瞧那人的打扮,心中惧怕那人又是什么不得了的身份又怕他是北羌族人,得罪不起。 他这么一家小店,哪里能容下这么多贵气十足的人物。真怕一个伺候不好,就掉了脑袋。与其如此还真不如每天没什么生意做,来得更加踏实。 “可还有客房?”大胡子出口问道,说话的口音竟然是地道的北地话。掌柜的刚刚悬着的心落下大半。 “有,有!还剩下两间。” “都给我吧,待会儿还会有人过来。” “好,好!” 寿王也在这家客栈中,他是为了避人耳目,没选那什么天字一号,地字一号,只是住在一间普通的客房内。楼下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包括那个假装是北地人的大胡子,分明就是西夏人。该来的都来了!看来,今晚便有好戏看了! 寿王将平民打扮的随从叫过来,小声吩咐道:“你去告诉康王爷,今晚务必小心,人都到齐了!” 随从走后,寿王也换了身普通衣裳,带上帷帽,孤身走出客房。他要看看客栈周遭的部署。客栈大堂里几波随从们正在吃饭喝酒,互不搭理,又互相警惕。个个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已是暗流涌动。 他一一看在眼中,加上自己的人,这一个小小的客栈已经有四波势力汇聚于此。彼此心照不宣对方的存在。 他踱出客栈,门前的马匹多的好像在一个马场里一般,客栈的小二正忙着喂马。 “小二,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瞧着怪吓人的!” 因为寿王已经住在客栈里七天,小二对这位平易近人的公子非常有好感,便把自己心中所想如实相告。 “都是些大人物,光喂这些马就够你伺候的,我来帮帮你吧!”寿王好心的提议道。 “那敢情好!”小二整在发愁,立马指了些干草给他。 寿王袖中某物一滑,便已到了手心。没想到这方姑娘还有这样的想法,但的确是个不费一兵一卒的好法子。这些巴豆粉,如今看来真是件吉祥物。这三天里,他们可没闲着,等他坐下来跟康王和准王妃商议此事时,连他都没想到,这个方姑娘竟然有这么多古灵精怪的鬼点子。听她的那些法子,他就后怕,幸好自己是友非敌,否则这些辣椒粉、胡椒面、巴豆、鞭炮、烟花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招呼在他身上,想想都觉得可怕。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们几人先狗咬狗斗一斗,斗的元气大伤,他们也好坐收渔翁之利。于是,寿王并不是给所有的马都喂了巴豆,而是专门挑了楚王的马喂巴豆。身为王爷对于这些坐骑上的秘密同样都很熟悉,王府的马匹马鞍上都刻有蝇头小字。楚王的马刻着“楚”字,梁王便是“梁”字。所以只要知道字所在位置的人,甚好辨认。 喂完马,寿王便离开了马厩。王妃娘娘虽然不会用毒,但出的主意却是个顶个的奇葩。虽然她不会制毒,可有一个人却是这方面天才。廖凡一听王妃娘娘提到痒痒粉,便给了他一包,他要想办法放到梁王身上去。 这痒痒粉不会伤人性命,但是会让人浑身痒得难受,颜面尽失。这也是他觉得宁愿得罪康王爷不要得罪王妃的原因之一。康王爷就这么任凭王妃折腾,还举双手赞成。想到这里寿王便觉得浑身发冷,这些年看似康王没什么势力,实则只要赢得了王妃的芳心,便已好似得了半个天下。 再瞧瞧王妃身边之人,个个让人无法轻视。加上天池门的人、红羽阁的人还有黑水山七兄弟都已在南溪镇孤独园附近驻扎下来。看起来原本处于劣势的康王一派,只要那三方能打起来,便已胜券在握。 梁郡王刚用完膳便首先觉察出异常,忍了半天,脸憋的通红,便叫随从进来帮忙。寿王隔着帷幔看着梁郡王的随从出出进进,便知道痒痒粉的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不久南溪镇上的大夫也被请了来,但对于廖凡配置的痒痒粉,自是无人能解。 “都是些饭桶!”地字一号房里传来咆哮声。 楚王瞧热闹一般的冲着他二哥的房里喊道:“二哥,这是怎么了?全南溪镇的大夫都被请了来,可是得了什么隐疾?”嘲笑声中隐隐透出幸灾乐祸的口吻。 “好你个五弟,你竟然跟我来阴的!”梁郡王自然认为他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二哥莫要冤枉我,我可是真心实意来帮二哥的,明日便要去拿人了,此时病倒了,恐怕明天……”楚王站在门口,突然客房里的门打开,一个茶杯冲着他的脸就砸了过来。 楚王没提防有这招,中招被烫。他的侍卫立即蜂拥而来,梁郡王躺在客栈的塌上,脸上脖子上还能看到红色的抓痕。见楚王的侍卫围了上来,梁郡王的人也立刻拔刀相向。顿时客栈上下陷入紧张的对峙中。 “主子,咱们的马突然中招,好像……好像误食了巴豆!”此时,楚王的马夫慌慌张张的跑来禀报。 楚王立即把目光扫向客房内的梁郡王:“好啊,原来二哥喜欢做弼马温,竟偷偷摸摸去马厩给我的马儿加餐?” “你光顾着算计人,没想到也会被人算计吧!没有马,我看你还如何跟我斗!”梁郡王此时心中暗道畅快,也不知是何人为他出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都轻松了不少,似乎身上的痒也不那么明显了。 “二哥,我可没算计你!你怎么中了招,可与我无关。倒是我的马,除了你恐怕没人能分得清吧!”楚王暗恨道。 ------题外话------ 过年啦,要过年啦!啦啦啦!心情不错,亲们是否也跟乐乐一样! 第二十一章 明暗 “可你不是也看到了,我躺在客房里,那里都没办法去,并且从住进来时便只在用膳时出了房间,你派人盯着我的行踪,可曾看见我或者我的人出了客栈门?”梁王此时觉得自己身上又开始一阵痒,望着束手无策,跪了一地的大夫,没好气的吼着,“一群庸医,都给我滚!” 楚王的确派人盯着梁郡王一行人,这种事相信梁郡王也会做同样的事。此刻,他的属下便过来禀告。 “既然如此,看来是有人故意挑拨你我兄弟,想坐收渔翁之利。我到有一事想与二哥商量!”楚王也知道肯定是有心人施计,除了他二人还有一方势力在客栈。 梁郡王哪里有功夫搭理,浑身上下瘙痒难耐:“我暂时不想与你商量什么事,你要是需要用马尽管用我的马去吧。等我解了这毒再说。” 寿王将客栈内的情景跟康王和方筱悦说明时,方筱悦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那个梁郡王她可还记着当初之仇呢,等着她慢慢将这些仇一一讨回来。楚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日在皇宫中无意撞见的奸情,很有可能就是他与西夏公主,但迄今为止倒是还没与自己正面冲突过,否则现在这痒痒粉便会落在楚王身上。 虽然楚梵天说她与西夏公主是千真万确的孪生姐妹,但她可不想与那样的女人做姐妹。空有一点姿色却毫无头脑,也不知道在西夏皇宫里是如何长大的。都已经是残花败柳了,还敢枭想万俟烨,等她回皇宫再好好收拾她。 “三哥,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客栈中的西夏人?” “那西夏人白日里通常都不在客栈,这附近也不曾见过此人,不知道他们两个王爷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寿王不确定,但这两人在朝堂上已经斗了五六年,彼此也十分了解对方,“不过,既然我在客栈,他们想不发现也不容易。” “如此倒是有劳三哥出策又出力!”方筱悦虽然不了寿王,但她这几天可是从微表情中观察到寿王,说话行事并无心虚之态。 方筱悦却发现万俟烨一直没说话:“烨,你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再想火枪的事情,季师傅昨天已经差人把第一支火枪拿来了。” “真的?居然连火枪都有了!这下不管来多少人都奈何不了我们!”方筱悦没想到季师傅居然这么神勇,火炮到火枪,其实相比较而言对于烟花世家的匠人而言,还是火炮容易制作一些,火枪虽然小,但精细度和控制度需要更加严谨的制作工艺。又因为是人手持使用,还要保证安全系数,此研发过程也很危险。 “季师傅来时便已有一条腿受伤,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还挺担心他的。”当时季师傅临危受命,日夜兼程的赶到北地,只是到了这里,这么长时间也没去看过他。 “我已经跟季师傅说过了,等你的事情处理完,大家一起回江宁。他说他还有些问题想当面请教你。”季先礼大概是他继穆老之后又一位备受他尊敬的长者。 “我希望他的腿没落下什么严重的病根才好,毕竟年龄摆在那里了。” “你不必担心这些,我都会处理妥当的。” “火枪是何物?老四可否让我看一眼?”寿王对这火枪十分好奇,便插嘴问道。 万俟烨让侍者去把那只火枪拿来:“此枪威力甚猛,还请随我到院中来。” 这句话更让寿王兴奋不已:“难道跟火炮一样厉害?” “火炮需要多人协同使用,火枪是适用于一个人使用的武器,火力自然没办法与火炮相比,但其威力也非常骇人。”万俟烨带着众人来到院中。院子里,已经摆上了人形靶子。 “哇,简直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啊!这靶子做的可真好!”方筱悦兴奋不已,她在听万俟烨提起火枪时,只是简单说了下她曾在电视上看见的枪靶子,比起古代的箭靶子,这种靶子带上了环数自然比箭靶子更加科学也更好读靶。 “试一试?”万俟烨把火枪双手捧了过来。是的,是双手捧来的。方筱悦好奇的接过去,那沉甸甸的份量,险些拽着她摔了个跟头。 “这么沉,谁拿的动啊!更别提揣进袖子里了。太沉了!”方筱悦好不容易才辨认清楚这黑色的大铁块,哪里是枪口,哪里是扳手。 “我试试!”男人见到武器总比女人更积极。寿王边说边就把火枪拿在了手中。 “还可以,比起火炮来,这东西真是太方便了!”寿王比划了半天,不知如何用,“这东西怎么用?” 万俟烨挑眉问了问方筱悦。方筱悦双肩一耸,双手一摊:“我也不会,这东西好像不太一样。” 万俟烨便叫人拿来火把。在枪尾处塞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末端还带着一个捻子。 这时方筱悦似乎有些明白了,这敢情就是将火炮缩小了十几倍的小火炮嘛,哪里是什么火枪? 万俟烨点了捻子之后,把火枪举的远远的,“刺啦啦”的捻子燃尽后,便听见“砰”的一声,那前面的人形靶整个都不见了踪影,被“炸”了个粉碎。对,就要用“炸”来形容。 “天啊!这威力简直太骇人了。只是操作起来太麻烦了些,要是在危机时刻根本来不及啊!”寿王震撼之极,如果大秦将士们人手一把这样的火枪,还有谁敢犯我大秦。 “这东西威力这么大,操作的风险也不小!最好还是不要手拿着,做一个架子,架在地上更安全一些!”方筱悦刚才看到万俟烨操作时,那火捻子燃烧的时候,她整个心都悬了起来,生怕他失手伤着自己。这火枪从外形到火力,更像前世的手持炮,绝不是枪! “做个架子?这到是个好主意。在火枪发射时,我的手几乎都被震麻了,的确不适合手持。就知道让你看下准有新收获!”万俟烨就知道方筱悦会有自己的想法,果然又给季师傅他们指出了一条研发路线。对,研发,也是方筱悦总提到的词汇。 “难道连那火炮也与弟妹有关?是弟妹的想法?”比起火枪的威力,这个消息让寿王更加震惊。难怪有得萧家嫡女得天下的观点,这才短短几日,这女人身上的各种优点简直层出不穷。 以前在皇宫时,应该是她故意隐藏实力,他只是觉得她是一个比别的女人多一点才华多一点胆量而已,没想到竟有这样的眼界和头脑。他这个四弟自幼就最是好命,这么多年没真的动过心,那些胭脂俗粉自然没法与这方姑娘相提并论。 “三哥不要会错意,我没那个本事。只是在跟季师傅探讨时,提了些自己的想法,季师傅才是神人攻城,居然能根据我的那点想法制作出如此惊人的东西来。我可不敢贪功!”方筱悦的确不知要如何制作出来,只是将自己前世所见到的东西描述出来罢了。那些个原理她可记不住。 寿王点了点头,可心中也保留了自己的看法。功不可没,却丝毫不邀功,这女人倒是看得开看得淡。难怪外面只知道火炮是季先礼献宝成功,并不知这幕后英雄另有其人。 “可这季师傅是不是也有些……” “三哥莫误会,当日也是筱悦不让他提到我。我不想让太多目光专注在我身上。”方筱悦连忙解释道。 “为什么?要是父皇知道你才是幕后英雄,必会更加高兴!”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才不要。现在这局面都已经让各方人马蠢蠢欲动了,再加上那些条件,恐怕我更别想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了!”方筱悦连连摆手,还好这事她有先见之明。早早就断了这些险境。 万俟烨叫人将方筱悦的意见记了下来:“悦儿,这个架子应该不难,季师傅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做出来。兴许能赶上用。” “赶不赶的上,都不要紧,”毕竟杀伤力太大,只要摆出来给各方看一看,震慑一下就足够了,“只要在人前展示一下,就像火炮一样,不会再有人往枪口上撞的。” “好办法,就像当日皇上展示火炮一样!”寿王双手一拍,激动万分。 “不过,我觉得可以先等他们各方互相消耗消耗体力,再做展示之事!”这可是新宝贝,在展现之前让他们这些人斗一斗不是更好? “妙!我们就来一个坐山观虎斗!”三人会心一笑。寿王原本还有些其他心思,也在看到这火枪之后,没了脾气。曾经朝中有皇后的人暗中知会他让他把季先礼拿下,如此便能势力大增。却原来季先礼只是个执行人,只拿下他其实没太大用处,灵魂人物还是眼前这个女人。 望着眼前并肩而立的一对壁人,神仙眷侣一般的两人,似乎再多的艰辛苦难都会成过眼云烟。他们两人齐心协力的那种相互信任和支持,看到都让人嫉妒。兄弟几个中间,到底还是康王最幸福。 —— 悦来客栈中,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梁郡王和楚王已经同仇敌忾,誓要先拿下挑拨作祟之人,很快便发现客栈中的异国人。 “为何北地会有西夏国的人?” “说,你们意欲何为?” 两人坐在屋内,审着站在中间的大胡子西夏人。 “哈哈哈……原来是大秦的两位皇子啊!没想到会南溪这个小镇上碰见两位,梁郡王、楚王爷!”大胡子毫无惧色,反而哈哈大笑取消两人。 “你到底是谁?怎么认得我们?”楚王厉声问道。 “本人正是西夏烈侯英,两位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大胡子摘掉了脸上的大胡子,露出本来面目。 楚王先认了出来:“原来是你!你不就是上次随西夏大王子向父皇请求援兵的列将军啊!” 当时的梁郡王已经不在宫中参政,自然不认得此人,可也知道此人便是西夏大王子的亲信。这次派他来必然如同大王子亲临一般。 “难道你也是为……”楚王不确定的问,又不能明说,齐王之事极其敏感,他虽然当初跟大王子有些接触,但并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参与进来。 “我是为萧家嫡女一事来此地,估计与你二人所为之事并不相同。所以还请二位高抬贵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办好各自的事,如何?”烈将军言毕,等着两人的回应。 “萧家嫡女,我们也有所耳闻,你为此事而来,难道此女在我大秦北地?”楚王也颇感兴趣,这次父皇让自己来北地找三哥,只说找三哥回宫,却没说别的事,难道之前三哥来北地也是为了这件事?吓得他还以为齐王之事败露,连夜派了众多高手奔赴北地,以防万一。 “我可听说过一句话,得萧家嫡女得天下。可自从上一代萧家嫡女,也就是楚青荷下嫁方继良之后,这三十年来可未曾听说再有萧家嫡女出世。不知烈将军这次为何突然造访?可是有嫡女的最新消息?”梁郡王因为母妃是知道楚青荷的身份的,他之前并不知道楚青荷就是萧家嫡女,毕竟一个姓楚一个姓萧,是谁也想不到两者有这样的联系。可后来在查方素衣身份时,渐渐查出这一线索出来,还是让她颇感意外。 “原来梁郡王知道楚青荷之事,只是此事似乎未必与楚青荷相关,此次天生异象应该是嫡女降世之兆,楚青荷已经死了十几年,这征兆必是应验在旁人身上。”烈将军这些天白天总在外忙碌就是在筛查最近北地附近的女婴。 梁郡王却在暗中思量,怎么会这么巧,听闻方素衣人也在北地,难道是她生下了女儿?这个女儿的爹会不会正好就是老四?如果是这样,不知道他们现在来这里是不是有些晚了。而这个嫡女将来势必会掀起新的争端。 楚王也有他的消息网,虽然刚开始并不十分确定,方素衣的身份,但是现在听梁郡王的话,也不难猜出,这个女人从宫中消失后便已来到北地。四哥倒是找了个痴心女子。 三人各自思量,并不知这事还有别的答案。烈将军因为坦诚不公的说明了来意,梁郡王和楚王也就按照约定放他离开。并说好,井水不犯河水! 寿王回来见三人居然和平相处,并无厮杀痕迹。心下也有些纳闷。如果这样就轻松化解,每一方都没有消耗势力,自己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巴豆粉和痒痒粉?既然如此,看来还是要添些柴火。 入夜,悦来客栈好不容易化解了危机,大厅里的各方似乎也得到了主子的嘱咐,竟然其乐融融的在一起玩成一片。掷骰子,赌大小,大厅里好像开了赌场一般。 “大,大,大……” “小,小,小……” 哄乱中,吵得整个客栈不得安宁。不过因为这些人一看都是兵爷,也没人敢出声禁止,只能各自找小二和掌柜要了些棉球,堵上自己的耳朵。 寿王带着帷帽,坐在大厅一角。静观其变,他已经让他手下的人四处散播消息。 眼前便有一人正在跟几位将士聊着天:“我听说,楚王的收下都是怂包,一见女人就脚软,跟他们的主子一样。” 与他说话的几人,正好就是楚王的手下,立马瞪起双眼:“谁他娘的背后说人是非?谁,老子砍了他!” “嘘!军爷不必动怒,咱们大人不计小人过,何况那些人还是不明真相的西夏人……” “果然是这群白眼狼,得了我大秦的援助,却不念主子的好,直娘贼,非揍他一顿不可!”几位士兵便骂骂咧咧的找西夏人去了。 另一边,另有一人也在跟西夏人嘀咕些是非。见火候,似乎也被拱起了火。 于是刚刚和谐的大厅,顿时又充满了火药味。 都是粗人,刚被谣言气炸了心,也顾不得那许多,见面就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了起来。刀剑相向,兵兵乓乓,很快便有人挂了彩。于是双方越打越凶,到最后已经打急了眼。 寿王见此情景,嘴角微扬,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果然这些没脑子的将士比那三个人好挑拨。就又让他的人在人群里继续添油加醋。 “呀,西夏人欺负我们秦人啦,打起来啦!” “快打这帮直娘贼,敢在大秦的地盘上撒野,打啊!打啊!” 这些话一喊出来,就连梁郡王的人也被鼓动进来,于是局面形成,大秦和西夏人的对打,楚王和梁郡王都带了不少人,秦人这边人数众多,但西夏人本就孔武有力,一个顶俩,也非常能打。最后三方竟然打了个平手,有死有伤,打得难解难分。等到三方势力的领头人发现时,为时已晚。 三人第一感觉便是另有人在背后挑拨,但手下已讲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来查去也找不到源头。 “老四果然非同凡响,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一计重拳!”梁郡王首先想到的便是康王。 “四哥哪有这样的头脑,我倒是觉得此事跟三哥脱不了干系!”楚王在朝堂之上跟寿王过了几招,招招落其下乘,早已怀恨在心。这次父皇有差他来寻寿王,说明他此刻就在北地。 “哦?老三也在北地?我怎么没听到消息?”梁郡王是因为楚王才跟到北地,自然不知其来北地的真正意图。 “我此次来北地,父皇就是叫我请寿王回宫。他大概十天前就已在北地!”楚王此时才说这件事。 “为何不早些说?”梁郡王怀疑楚王的用意。 “你又没问。这事父皇还让我保密行事!再者父皇为何派三哥来北地,我至今没查出原因。说了又有什么用?”楚王知道二哥肯定又怀疑他要利用他。 “你们再说什么?大秦的寿王不是云游四海,不问政事的皇子吗?怎么突然又……”西夏烈将军听得一头雾水。 “你们西夏的细作都是死人吗?这都多久的事了,居然还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楚王忍不住白了一眼。 这话说的直白,烈将军一脸窘态,不知如何接话,便直接爆了粗口:“他娘的,你们秦人的那些弯弯绕绕,我们哪弄得懂!” “你怎么骂人呢?” “抱歉,抱歉,我是粗鄙之人,说不过你们。反正此事与我们无关,咱们双方各有伤亡,此事我们也不予追究,剩下的事你们两人看着办吧!”烈将军说完便抱拳离开。 “事已至此,我们也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可既然知道对手是谁,就一定会扳回一局!”梁郡王双拳紧握,自己身上的痒三天才消失,受了这么大的罪,他肯定也是寿王在暗中做了手脚。 寿王挑拨成功后,便搬离了客栈,康王这边也算是汇聚了所有人力。 康王的大厅里,此刻已经满满当当聚齐了人。康王和方筱悦、寿王、黑水山七兄弟、楚梵天、廖凡和明珠,老场主不愿与人同住,仍住在自己的小屋里,也不想参与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只答应了可以随康王回帝都面圣。 “趁着他们元气大伤,我们应当一鼓作气,拿下这些人。”黑水山的老三听到寿王的挑拨成功之后,异常兴奋,第一个跳出来建议道。 “现在就他们几个人,根本不足为惧!” “不要轻敌,毕竟楚王的封地到北地只要半日,援兵必然很快便到!” “梁郡王也会有所保留,恐怕暗中还有其他实力。” “西夏那边已经不止一拨势力在我境内,对于萧家嫡女对西夏人而言更是有着志在必得的诱惑。大家还是要小心谨慎行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知道,客栈挑拨一事一出,就等同于吹响了号角。暗中观望便由暗转明,离决战之时必将迫在眉睫。齐王之死,很快便真相大白。萧家嫡女之事,不久将尘埃落定。 ------题外话------ 新年快乐!乐乐给各位拜年啦! 祝愿所有的亲,猴年大吉,阖家安康! 第二十二章 落定(上)订阅有红包 入夜,万籁俱寂。 方筱悦四处没找到万俟烨的身影。在院子里徘徊,听见屋顶上传来他的声音:“悦儿,我在这!” 抬眼便看见满天星斗,大战在即,这人竟然躲在屋顶上看星星?方筱悦一个飞身上了屋顶,幸好,北方雨水少,所修的屋顶坡度也较小,人可以很舒服的躺在上面,而不用担心掉下去。 “你倒是挺悠闲……” “悦儿,先不要说话,陪我坐一会儿!”万俟烨平躺在屋顶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在看到悦儿躺在他旁边时,才微微弯起嘴角。 方筱悦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古代的夜空,没有城市霓虹和大气污染,漆黑夜空,星如斗大,璀璨闪耀,恍如大珠小珠落黑盘。 五月底的北地,已进入初夏,也许时空不一样,大秦似乎没有端午节,她来这里快两年,度过两个五月也不曾见人过端午节。方筱悦乖乖的听话,没再打扰万俟烨。初夏的屋顶上的瓦片还残留白日太阳的余温,贴在已换了单衣的身上暖暖的,远处还能到蛙鸣声,身旁人身上散发的淡淡梨花香,更衬得夜晚宁静。 方筱悦昏昏欲睡时,万俟烨比星辰还明亮的眼睛开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身边的女人,他可以确定她是他此生想长相厮守的女人,虽然小事上有些小糊涂,却可以为他顾全所有。举重若轻的泰然,就如此刻还可以安然入睡。 他用手掌小心翼翼的包起她的手,低声如呓语般的唤着她的名字:“悦儿……” 他并没指望着她回应,却想不到她半梦半醒中也能立即回答他:“嗯!我在!” “你可准备妥当?” 方筱悦也知道明日就要揭开所有真相,此时听他问到,困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睁开眼转头与他对视着说:“不知要从何说起。我一直都不曾准备好,可也知道躲不掉。与其天涯海角一般的躲躲藏藏,还不如这样掀开了痛快!” “如果真相并不如你我所愿呢?”在他的心里他更担心的是她的事情。 “没关系,事在人为!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猜测和尘埃落定之间的区别就在于,猜测即便跟最后结局一样,在没有证据证人之前也仅仅是自己主观臆断出来的事情,离事实毕竟还隔着一层纸。 “如果这件事是我错了呢?母妃临终时说的话,我只是凭着口型猜测的……现在,越接近真相,越觉得……”万俟烨突然停了下来。 “莫怕,你有我。就是失去了全世界,你还有我!”方筱悦敏感的猜测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齐王做为长子,又是皇帝议过储的皇子,不管楚王还是当时的梁王都不可能那么容易得手。 老场主又曾是大理寺少卿,大理寺的其他官位或许可能存在王爷们的势力,但是少卿一职从来都是皇帝的心腹。虽然他是三十年前的少卿,可同样是曾得到帝宠的大员。如果不是深得信任之人,缘何至今都没人敢动他一根汗毛,做为齐王生前所见的最后一人,至今尚能含饴弄孙,这意味着什么早已不言而喻。 “虽然自从他抛弃母妃后,我就与他不再亲近,可还是无法相信他会是亲手毁了大哥之人。掩人耳目,欲盖弥彰,故弄玄虚了这么久,如果他只是为了那流芳千古的虚名而为,我便要叫他身败名裂。”这才是他最难过的事吧,或许他从一开始便猜到过这背后之人,可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劝自己不可能是他,肯定是另有其人。所以起初才会越查越乱,根本就是他的心乱所致。 “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寇。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即便你有这样的证据证人,你又能有几分获胜的把握。除非你不怕天下的悠悠之口,做下弑君杀父的举动,否则你又能如何战胜他?”在这个极其重视君臣之道的古代,她并不赞成他做出这般自断后路的事,“名不正则言不顺,你不怕,可你倘若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即便宝哥儿如你所愿登基为帝,又如何能坐稳这江山?”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万俟烨似乎横下心来。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方筱悦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何苦为难自己!”孤独园是他首创的战后抚恤组织,一个能够体恤民情,关心于微末之处的王爷,又如何能完全不在乎百姓们的看法。 方筱悦反握起他的手说:“别担心,事情可能并不会发展至此,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万俟烨重复起方筱悦的这句诗。但愿一切如她所愿,“更深露重,我送你回房。” “想通了?” “嗯,多谢贤妻的劝慰,为夫好多了!”万俟烨半开起玩笑。 “还没过门呢,谁是你的妻,谁是我的夫?”方筱悦娇嗔着,虽然心底也已认定此人,可到底是个女儿家,这事如何能够随便。 万俟烨揽着她的腰,腾空而起,缓缓落地。这情景竟有些像他们两人初次相逢时,那个救她与马蹄下的冰山王爷,如今已经成了暖人心肺的暖男。 “快了,我早就迫不及待想与你大婚!”内力基本已恢复,万俟烨便在空中多转了两圈,喜欢她在他怀中的感觉,她身上带着的暖香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还在想这次你怎么当起了和尚,原来还是江正常山易改……”方筱悦眉目低垂,这次相聚,万俟烨只有几次情不自禁的拥吻,显少有逾矩之处。热恋之人,喜欢跟恋人腻在一起,喜欢一些亲昵的举动,这都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你是想暗示什么?”万俟烨眼中闪烁,他知道,她与他一样,这就好,落地时,他重重的将她按在怀中,吻落在她的发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你能来北地找我,我是又惊喜又惧怕,朝夕相处对我而言既甜蜜又危险。偏偏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临行前那次……虽然初衷为了保护你,可到底还伤了你的自尊。所以……悦儿,你不要怪我,你置于我就是无法戒掉的药,没了你,也便没了我自己!” “你大可收起那些排场,我不在乎那些,只要你一心一意待我,只要你此生只爱我一人,便是最好的聘礼!”方筱悦心中呐喊着,两世为人,索求不多,只求觅得良人一心相待,“你放心!放宽心!” 万俟烨知道最后这句话是指明日之事,但愿一切顺利。 翌日黎明,雄鸡鸣啼。习惯新作息的方筱悦,早已起床打晨坐、念心经。 一大早,万俟烨便让玲珑和侍卫们带着孤独园的老人孩子们出去游玩。包括宝哥儿都被一起带了出去。宝哥儿原本要黏在方筱悦身上,可比起外出游玩,对他的诱惑力似乎比娘亲还要大。到最后还是被连哄带骗的带了出去。 方筱悦看着宝哥儿临出门时对着大门外手舞足蹈的样子,真的很像要出笼的鸟一样欢乐。就让他多出去玩玩吧,都不知道宝哥儿还能呼吸这自由的空气多久。 万俟烨看到她,便想解释道:“不想伤及无辜……” “我都懂,你做的对,我还没想到这些。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心态,不必要再让他们跟着再遭一次罪。”方筱悦捂住他的嘴,不必跟她解释,她明白。 他点了点头,就算没跟她商量,她也总能在第一时间明白他的用意。如此的默契竟如十几年的交情一般。 两人坐在桌前用膳,刚吃到一半,楚梵天便进门禀报道:“他们来了!” 方筱悦依旧稳稳坐着,吃着碗中剩下的半碗粥,桌上的小花卷还冒着热气,她夹了一筷子自己亲手腌的咸菜放进清粥里,自顾的吃着自己的早饭。 万俟烨也等到嚼完最后一口饭,才抬头看门口的楚梵天:“知道了!终于来了!老场主可到了?” “到了,已经在大厅坐下了。其他人也都在大厅候着!”楚梵天倒是很难得的一本正经的回答万俟烨的话。在方筱悦的印象中他似乎并不太把王爷当回事。 “等悦儿吃完!”万俟烨镇静自若,仿佛只是家中的亲戚要来串门一般。 方筱悦还没吃完最后一口粥,便听见前厅传来说话声: “呦,果然还是四哥会过日子,这地方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嘛!”痞痞得带着点刻意的不着调,这是楚王的声音。 “嗯,这个孤独园倒是个新鲜地方,里面的物件一看便知是出自谁人之手。”明察秋毫般的自以为是,这是梁郡王的声音。 “原来大秦还有一心为民的王爷啊!”绵里藏针的暗中讽刺,此人必是深入大秦北地的西夏人吧,万俟烨说过,此人是西夏国一等一的高手烈将军。 “人齐了!我们走吧!”方筱悦放下碗筷,这才抬头看了眼楚梵天。 “表妹还真是好气度,颇有母仪天下的风姿!”楚梵天这话是在暗示她的身份。 方筱悦没接话,慢了半步跟在万俟烨的身后步如大厅。 三人所带的侍卫都在院外,没允许进门。大厅里满满的坐着人,竟然一多半都是自己人。 两人进来时,寿王已经再跟楚王和梁郡王好一顿寒暄客套。 楚王和梁郡王见到万俟烨,自然又是一番兄友弟恭的做着戏。众人好像看猴戏一般的看着三个王爷一个郡王,都在默默等着他们进入正题。 康王一直冷着脸,最不喜欢这样的假惺惺,便出言发问道:“二哥和五弟千里迢迢来北地莫不是真的太过思念本王?” 梁郡王敛下笑,背手而立。 楚王见状还想打个哈哈,缓和气氛。便立刻被康王冷脸驱逐道:“既然没什么事,戚统领,代本王送客!” “慢着,四哥!不必如此,大可不必如此,我是来找你要两个人。”楚王连忙说明来意。 “要人?要谁?”万俟烨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一个是南溪盐场的老场主,一个是明珠姑娘。”楚王的话音刚落,方筱悦便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 梁郡王目光灼灼的看向方筱悦:“原来方姑娘真的在这里,一别一年,方姑娘似乎又美了几分。” 方筱悦可没理会他的目光,站出来说道:“你们活得可真累,都已经彼此心知肚明,还在这里打官腔。楚王殿下,这两个人此刻就在大厅里,但是能不能带走,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楚王眼中厉色闪过,虽仍然笑脸相迎,可语气中已带出决绝:“原来方典乐都知道了事情原委,那你们这群人便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一个王爷,又能如何?”楚梵天看不上楚王的嘴脸,轻蔑的说。 “你们当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们?” 看着他们几人斗嘴,想不到小小一个南溪镇竟然聚齐了大秦最有实力的四个皇子,此刻如果有此突袭,必然会给大秦带来一击重创。 江山后继无人,这是何等动荡之事。西夏烈将军虽然至始至终只盯着方筱悦一人,但这大秦皇子间的唇枪舌战到也看得津津有味。 他的目的在萧家嫡女,楚王的目的在于掩盖某种罪行,梁郡王根本就是凑热闹。环视大厅,还有两男一女没说话,不过身份也能大致猜出来,老人必然就是楚王所说的老场主,明珠姑娘是坐在楚梵天身边之人。 还有一人一直静坐一旁,仿佛身边之事跟他毫无干系,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此人是谁?难道比几个王爷还要尊贵?看粗布衣着,应该不是什么身份尊贵之人,可为何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让人不容小觑的神情。西夏王子给他的资料里,并没有此人的半点消息。莫名的烈将军将廖凡列为重点防御对象。 方筱悦知道如今的形势,楚王、梁郡王和烈将军三人各怀鬼胎,本就不是一条心,此刻必然没有几分把握与他们硬碰硬。现在这光景,虽然楚王嘴硬,但也能瞧出几分拖延时辰的姿态。他们在等人? 万俟烨也看出他们的意图,跟方筱悦迅速的交换了眼神,便直接问起楚王:“五弟本王不跟你绕弯子,你要如实回答我?我大哥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最好不要撒谎,我已经掌握了大多数证人证物,问你,只是想弄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罢了!” “等不及了?现在就开始审问本王?你我都是王爷,你应该清楚,你是没有权利审问我的。”楚王还是不打算痛快招认,这明显的拖延战术,让万俟烨动了杀机。 “你不说,便有人替你说。”万俟烨咬牙切齿,事已至此,还不痛快说出真相,万俟烨拍了拍手,门外的黑水山七兄弟,应声而出。 “果然人都在你这里,没想到,你北征一次,自己没死,还顾得上为那个乱臣贼子翻案?”楚王一看黑水山七兄弟,便知道万俟烨的打算。 “还不说?”万俟烨冷眼看着楚王。 “说什么?” “我知道你在等谁,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等的人,或许也正是我要等的人呢?”万俟烨的话让大厅里的其他几位王爷都大惊失色,难道这个人真的会出现在这里? “老四,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梁郡王有些心慌,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皇帝调令,私自来北地的郡王,如果真的是父皇或者父皇的人来了南溪,自己就有擅自离府的罪名。 “二哥,莫慌!今天就是要把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也好告慰我的大哥在天之灵。” “上官云端大人到!”此刻,门人喊道。 梁郡王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是自己人。看到上官云端手捧黄色圣旨前来,梁郡王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真是天助我也。 “圣旨到!” 上官云端一进大厅,便打开圣旨宣旨。大厅里众人跪地行礼准备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特许禁卫军统领上官大人为钦差,审问北地之事……上官大人便如同朕御驾亲临,可由其全权定夺相关事宜。钦此!” 众人行礼朝拜,各自心思百转。 楚王脸上微露难色,怎么盼来的不是父皇,而是二哥的幕僚上官云端。二哥虽说没有直接参与齐王之死之事,可他的那双手也绝对干净不到哪去。难道父皇是有意偏袒自己这方?看来父皇心中还是认定了齐王谋逆之事是真! 万俟烨面无表情的行礼。这一屋子的王爷,上官云端要是没有这张圣旨还真的难以服众。 上官云端手中举着圣旨,在大厅主位落座。烈将军眼风一扫,这形势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只是不知道这上官云端到底是谁得人?看梁郡王的样子,似乎此人是他的属下……方筱悦微微一笑,说道:“既然皇上都已经派了钦差至此,这事就更有趣了!” ------题外话------ 知道支持乐乐到现在的读者不多,但乐乐还是想答谢下各位。 看到此条内容的亲,可以加乐乐本人的QQ号:325038299 加好友后,请提供520小说账户名,粉丝值在1500以上的亲, 乐乐核实后,会发3—10元红包给亲。 截至2月9日晚23点。聊表感谢之意,亲们莫嫌少!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猴年大吉,身体健康,幸福平安! 第二十三章 落定(下) 贼喊捉贼?虽然这词用在一个皇帝身上有些滑稽,但此刻似乎也只有这个词最妥贴。还好派来的人是上官云端,这也算件万幸之事。 “下官特奉皇上之命来调查北地纠纷一事,今日得见大秦的几位皇子都在此地,着实让下官吃惊不已。”上官云端坐正后环顾四周,言归正传,“不知究竟因为何事,竟然惊扰到皇上,皇上说是楚王殿下差人八百里加急催请此事。” “上官将军,本王只是找到了当年谋害齐王的凶手。”楚王见一上来就问到自己头上,暗喜父皇是因为自己才派人来,虽说没派刑部或大理寺的人来,让他有些费解。但这至少也算是有人出面审理此事,总好过风向一面到来的好一些。念及此,便上前说明实情。 “哦?齐王殿下不是病逝的吗?怎么竟然另有隐情?”上官云端立刻侧身问道。 “五弟还真是会偷龙转凤,我大哥的案子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他遇害更是那人居心叵测的结果,你不要避重就轻,只谈大哥最终的死因。”康王听出楚王的用意,他只想说到齐王之死,而根本不谈齐王冤案。 “齐王谋逆一案,已经结案一年半,不知康王有何证据证人能够证明当日之事竟是冤案?”上官云端虽然现在是个武官,但毕竟当年也是状元出身,可谓是满朝官员中的文武双全第一人。 很多大臣私下里还会将他与齐王比较,说他除了没有皇子的身份,行事作风都颇有齐王的风骨,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秦栋梁之才。但是自从梁王降级之后,他不降反升任禁卫军统领,竟然从此深得帝宠,让原本将他划为梁王党的其他党派一时间吃不准主意,不知道他到底属于哪派人。 梁郡王眯起眼,打量起上官云端,他的话虽然听上去不偏不倚,可了解他说话行事风格的梁郡王却听出了言外之意。上官云端竟然一出口就把“冤案”一词挂了出来,这是在向他暗示什么吗?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上官云端,等着他能给自己一个暗示的眼神。可是从头到尾,上官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看都不看他一样。这是要造反吗?竟然也不向他透露半点风声? 楚王一听,竟然说“齐王冤案”之事。怎么看起来风向不太对?他立即反驳道:“上官大人,你身为钦差大臣,竟然一开口就质疑父皇当年亲自审理了结的案子,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楚王殿下,不要污蔑下官,我只是质疑,并没说什么定论之语。皇上特别颁发了圣旨给我,便是信任下官的能力,下官必然全力以赴彻查齐王之事,才能不负吾皇隆恩。这一彻查,不管是齐王之死还是齐王冤案都是密不可分的,如何又能一案两立?” 上官云端的这番话,让方筱悦忍不住在心中为其叫好,果然是个奇才,四两拨千斤就把楚王的话堵的死死的。 “上官大人,草民们可以证明,齐王谋逆案其中有诈。”正在此事,黑水山七兄弟站了出来,老大残废的一脚还无法站立,七兄弟的代言人便换成了老四。 “你们是何人?” “大人,草民们都曾是大秦的西北军的逃兵,因为当年楚王初上战场,不懂行军作战之术,吃了个败仗,便将小人等推到阵前要替其背黑锅,挡战败之罪,小的们不从,并且深感冤枉便连夜逃出军营,成了逃兵。后来齐王英明,将我们几人收入齐王麾下,并多次向皇上请求撤回他们逃兵罪名,皇上特准我们戴罪立功,但是后来又因为我们无意间看到了楚王的野心,这些年便一直被其追杀。无奈之下,为了生计落草为寇,成了黑水山的山匪。”老四有条不紊的陈述了七兄弟的遭遇。 这番话,虽然上官云端早已在红羽阁的情报中得知,表面上还是要维持公正:“又是逃兵,又是山匪的,你们的话又能有几分可信?而你们所说的楚王的野心又指的什么?” “他们只是怕自己当年之事暴露,按我大秦律例,既然是逃兵不管是以何种名目逃跑,都要按律当诛。上官大人可不要信这些无名小卒的胡言乱语。”楚王知道他们要说龙袍之事,这件事他既然知道,早就秘密处理了龙袍,就是他们真的说出来,找不到证据便是污蔑皇子的重罪。 “楚王他自己穿龙袍,却反而另外秘密制作了件龙袍藏于齐王府中,栽赃陷害齐王。” “对,上官大人,我们亲眼看见过楚王身穿龙袍与将士们议事。” “我也可以作证,我们当时并没认出来,那是龙袍,是后来在齐王出事时才知道这些门道。” “对,我们黑水山七兄弟都可以作证……” 黑水山七兄弟群雄激昂,纷纷站出来说明自己亲眼所见之事,愿意作证证明此事。 “可有物证?”上官云端打断七兄弟的激动高声问道。 楚王轻蔑的看了黑水山七兄弟,物证?早就被他叫人销毁了,看你们从哪找来物证? “有!”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楚王刚刚挂上脸的轻蔑顿时失了颜色,什么?有?怎么可能。 “放屁!怎么可能有?你们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楚王盛怒之下,爆了粗口,“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好你个上官小贼,你分明早就与他们勾结在一起,想着法儿的要整本王……” “楚王殿下莫要惊慌,下官虽然不才,但是还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还请殿下稍安勿躁!”上官云端不卑不亢的安抚楚王两句。 说话间,已经有人将一件衣服呈了上来。楚王一眼就看见那件黑色的锦袍,就是自己当年栽赃齐王时差人赶制的龙袍。自己派人查封了齐王府后,的确拿回家穿了几次,可是穿完之后他就让楚王妃拿出去烧掉了啊?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云端仔细查看了下那件衣服,的确是件龙袍。虽然有两条龙隐在袖口,但加起来的的确确是九条五爪龙。 “楚王殿下,作何解释?”上官云端冷眼问道。 “哼!这件衣服是当年齐王府搜出来的龙袍,如今竟然又被说成是从我府上搜来的龙袍,你们就算急切想为齐王翻案,也不要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好不好?起码也应该换个新鲜的啊?”楚王怒极反笑。 “置于这衣服是不是从你府中搜出来的,自然有你府上的人证明。”已经有一会儿没说话的康王,此刻站出来说道,“只是这人的身份不便长途跋涉而来,你这件楚王龙袍案,上官大人会带着人证物证,亲自押解回兰溪,由父皇亲自审理此事,到时候自然会给你一个结论。或清白或是实情,自有父皇来定夺。” “你,是不是你?四哥,你竟然藏的这么深?这么多年,你一直无心政事,只一心想做一个逍遥王爷,我们不是早就达成了默契,你不会帮任何人,也不会参与其中,所以只要我做了太子,将来登基必会抱你一世荣华富贵。你竟然说变就变!” “那是一开始!本王一直以为是二哥,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你!谁叫你竟然害了齐王,害死了本王最尊敬爱戴的大哥!”万俟烨刚开始并没觉得这陷害齐王之人会是楚王,所以才会与他达成共识。 他本就无心太子之位,也从未想过要去坐那个皇位,便在他言语的指引下,达成了这种共识。 “你怎么也一口咬定是我害死大哥的?你又是听谁说的?你难道就不怕是被其他人利用了吗?”楚王双眼通红,怒瞪着康王,转身又看向梁郡王,“二哥,我的好二哥,你还真是好手段,虽然你被降了级,可你这翻云覆雨的手段可一点都没降级。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 “楚王殿下,你这些话可以留着到兰溪对皇上说,不管齐王谋逆案到底是不是冤案,本官都要向大理寺禀明此事。在那之前,下官还要将齐王之死之事调查清楚。” “上官大人,齐王之死,的确是被人毒害而亡。当年的仵作虽然在事后不久刨病而亡,但是却留下了这样一封真正的验尸证明。”万俟烨将那份验尸证明呈了上来。这些天他在南溪到处四处查找,多半都是因为当年凡事涉及此事的人员,不管是办案之人还是直接毒害之人,都已经死的死,伤的伤。这一份验尸证明就好像大海捞针一样,是他明察暗访数个月才拿到的证明。 因为这份证明是埋在河边的泥土里,下雨的潮湿浸透了纸张,有些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还是能看到大部分的内容,内容显示,齐王七窍残留血迹,嘴唇乌青发紫,四肢关节发乌。的确是中毒而亡的典型症状。 “即便这能证明,也只是物证,可又人证?” “大人,我就是人证!老朽便是齐王生前服刑之地,南溪盐场的场主齐鸿民。”老场主双目浑浊,满脸皱纹,雪白的发须诉说着几分沧桑。 “这么说,你是传言中最后一个见到齐王的人?” “正是!” “那你是想说什么?齐王是被你所害?还是你见到或者说知道谁是下毒之人?”上官云端对这个突然站出来的人心中有几分不明。他悄然看了眼万俟烨,却见万俟烨半天都没有看自己,一副成竹于胸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了几分了然。这个老场主应该是康王爷调查清楚的人。 “如果老朽说,齐王是自己服毒而亡,不知道几位王爷是否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老场主低着头说出了自己还未曾跟康王说过的话。 “什么!不可能!”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万俟烨,这样的话他根本无法接受,他的大哥是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 “康王殿下,老朽就知道你不会接受这样的答案,所以才没有告诉你全部实情。”老场主再次抬起脸时,双眼分明还含着泪光,“上官大人,既然是皇上派您来的,自然说明你在皇上心中也是有些地位的。还请你替老朽向皇上问个话:‘为何还要一错再错!’” “什么意思?”上官云端一脸得雾水,这个老场主敢这样跟皇上说话,必然也是个跟皇上很熟悉的人。 “你只管问就好,其他的事情,请恕老朽无法告之。即便是皇上亲自来审,老朽也无法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他的确没杀齐王,可齐王的的确确因他而死。”老场主说着便准备往外走,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真相往往都是让人触目惊心的,他回头看了眼万俟烨,忍不住说道,“康王殿下,齐王临终前托老朽给您留了一句话,不知你是否还愿意听老朽转达?” “当然!”万俟烨心中已经知道老场主所说的意思,这个天下还有谁能逼死大哥?除了他们的父皇还能有谁? 老场主看了眼众人,郑重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为帝不为亲,为亲不为帝!” 果然像是大哥说的话,他知道大哥还是担心自己会为了他夺嫡吧!倘若没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又能如何为他翻案。 万俟烨怔怔得看着老场主,逆光中站着的老场主,竟然在他的眼中幻化成他大哥的样子:“为帝不为亲,为亲不为帝。”他似乎看见大哥那双闪亮的眼中多了几分焦虑和不安。竟是在临终时都放心不下自己吗? 明珠此时走到老场主跟前:“对不起,老场主,我原本以为是你要杀害齐王,没想到……当时的情景的确也可以解释为你想帮齐王找大夫……全南溪镇的人都知道齐王的人有多好,所以当看到齐王当时那样,便以为是你……” “没关系,这件事,我也是受人之托,是齐王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只让我向外说是他染了恶疾而亡。是怕让淑贵妃和康王再为他奔命!”老场主索性便将当年齐王的事全说了出来。 “齐场主,可否慢点走!我还想跟你单独聊一聊!”万俟烨把老场主当成杀害大哥的凶手,可现在看来,似乎还能从他的口中了解更多有关大哥的事情,现在他把这件事串联起来便可以理解大哥的苦心,大哥是了解他的,如果他知道是父皇的意思,真的会为了他拼命。而母妃已经…… 万俟烨双拳紧握,心中暗恨,大哥临终前留给他的话也说的很清楚,是怕他一怒之下杀父登基吧!为帝不为亲,为亲不为帝!大哥你怎么什么事都算清楚了,却独独漏算了烨儿对你的挂念! “四位王爷,现在既然事情已经说明,下官还要回朝复命,”上官云端行礼准备告退,“来人,将楚王押解回京!” “干什么?本王自己会走!”楚王瞪了两眼走上前来准备押解自己的人。 楚王被带走,黑水山七兄弟也被一起带走,大厅里一下子少了很多人。万俟烨一颗心全系在老场主身上,他迫切的想知道有关大哥的所有事。 “康王殿下,我表妹人去了哪里?”楚梵天看完了这场闹剧,突然问道。 “还有烈将军人呢?”梁郡王此刻也发现三人同来,如今却只剩下自己有人。 悦儿刚才跟他说了下,她想去出恭。如今好像也有些时辰了,竟然还没回来吗?烈将军的人也不见了?难道是? “糟了!”会不会是烈将军把悦儿劫走了? “快,快去找王妃娘娘!”戚统领第一个反应过来,立马吩咐众人找王妃。 刚才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大厅里,根本没人留意大厅外的情形。万俟烨越想心中越慌,不会的,不会有事的,以悦儿现在的武功,烈将军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但是倘若外面有埋伏,这就不好说了! 众人慌做一团。梁郡王倒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一脸轻松的跟寿王说:“三弟,此行又是所为何事?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我的事,你少管!你自己还是想想如何摘清楚自己吧!”寿王根本不爱搭理梁郡王,几个兄弟中,即便是楚王的自以为是,也比他的小肚鸡肠,阴险狡诈好很多。当年即便对他推心置腹,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寿王也加入寻找方筱悦的人群中。 大厅里便只留下梁郡王一人。看着众人都在找那个女人,虽然曾经也对那个女人有了些兴趣,可如今却是觉得与自己是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众人在孤独园附近寻找,四处都不见方筱悦的踪影。此时,玲珑也带着孤独园的老老少少回来了。见大家都在找方筱悦,便气喘嘘嘘的跟万俟烨说道:“王爷,我刚才看见一行人扛着一个大袋子离开了。会不会是那群人绑了小姐?” “往哪边走了?” “往那边?”玲珑指向了西南方向。 ------题外话------ 乐乐今天差点没更新出来,这几天过年过的懒趴趴的。 家里又冷,好在今天天暖和不少。 卡了两天把终于把齐王案大部分写完了。 乐乐会加油,你们是不是都在等他们回兰溪?其实我也想早点结束。 快了,快了! 第二十四章 不平 一阵颠簸,方筱悦只觉得胃都要被颠出来了一般。她只是上个厕所而已,出来后就被人捂住了口鼻。之后便不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到西夏还有上千里路,恐怕路上……” “没事,我自由主张!” 两人说的不是大秦话,从话中不难猜出,这个掳走她的人就是西夏烈将军。但是奇怪的是,从来没去过西夏的方筱悦居然能够听懂西夏话。 难道因为萧家嫡女之故?醒来的方筱悦任凭烈将军扛着自己。大脑却在飞速的旋转着对应之策。 “将军,是要把她带到皇宫吗?” “怎么这么多话,赶紧赶路。这时候恐怕他们已经发现她不见了。”烈将军怒吼一声,方筱悦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他吼破,真的好像踹一脚,叫他小点声。 这声吼之后,一路上都静悄悄的。方筱悦又被人转移到了一辆马车上,也不知道绑着自己手脚的绳子是什么东西,竟然让她根本提不起内力来。显然是查清了她的底细,知道她会武功吗? 逃出去似乎很渺茫,那就只好想办法往外面传递消息了。怎么办?自己还被困在车上。马车眼看就要动了,如果现在不留下暗号,一路上真就不好再做手脚了。 她试探着动了两下,立刻就有人对她说:“你醒了!”是烈将军的声音,大秦话说的略带生硬,他居然也在马车上。 “我要上厕所!”方筱悦不急不慌,丝毫没有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有半点质疑。 “还真是有些胆色,竟然没有半分惊慌之意。”烈将军眼中闪过一丝赏识。 废话,我慌什么?你们又不敢动我一根汗毛,有必要害怕慌张吗? 上厕所总不能再套着袋子,那样太引人注目。方筱悦一下车便被戴上了一个黑色的帷帽,这帷帽从头罩到脚,倒是将她捂得严严实实。只从外面看,绝对看不出来是男是女。好在队伍里没有女人,两个侍卫跟到厕所后已不方便再往前跟。 看来要动手脚也只能在厕所里动。 方筱悦一进厕所,便拔下头上的簪子,在厕所的墙上,门后刻上“520”这几个阿拉伯数字。阿拉伯数字还没有普及开来,但是康王的人必然能看懂。只是这数字所代表的意思,她并没跟万俟烨说过,不知他能不能猜到这背后的意义。切不管能不能猜到答案。这都会给他指明了方向,自己来过这里。 之后一路上,方筱悦都在找机会刻这三个数字,或大或小,或是在门后,或是在窗框,或是在墙上,或是在房梁。总之,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留下痕迹。 渐渐的因为除了吃饭睡觉,都要与烈将军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大眼瞪小眼,方筱悦便开始没话找话的问他一些问题,虽然不是什么多好的问题,但总比两个大火人让冷场冻死。 “你为什么要劫我?”方筱悦心知肚明,见对方不说话,便又接着问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就是什么萧家嫡女吧?” “你不用迷惑我,你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并不是我关心的事。我只负责把你安全无恙的送到皇宫即可,其他事,并不在我职责范围之内。”烈将军一脸的肃穆,不带半点笑容,公事公办的样子,让方筱悦恨不得上去撕掉那张扑克脸。 算了,既然不好说话,干脆就不再跟他理论。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转暗,半天的行程,速度也不是很快,可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见万俟烨的救兵来救自己。直到又回到第一次上厕所的地方,方筱悦才惊觉,他们一直在兜圈子,而并非直奔西夏而去。这是何故? “烈将军以为这样很好玩吗?你这样浪费时间,是不是想让康王赶在前面递抵达西夏?”方筱悦意识到这点后,咬牙切齿的问着烈将军。 无人回答,马车外的侍卫也像行尸走肉一般,这一队人马竟然悄无声息的走到了现在,想一想也让方筱悦觉得后怕,不知道是这个烈将军治军严明,还是西夏军队都是如此强悍。如果是后者,这也未免有些太可怕了,而大秦这几场胜仗恐怕倒是有些运气的成分在其中。 不知又走了多久,似乎是到了一间驿站。方筱悦刚想讽刺西夏人傻,竟然自投罗网的撞进驿站里来。到了这里岂不是很快就要被人发现行踪。 “给我们来两间上房,一间大通铺!” “将军,早就给您预备好了房间,请随我来!” 烈将军似乎跟这些人很熟悉,竟然没人发现他们是异族人。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竟然已经能够允许这些人通敌了吗? 正在思索着,驿站内一阵喧闹。 “滚,滚,没听到爷爷说话吗?”两个士兵将手中的鞭子狠狠的甩下去。 一个抱着孩童的老头躲避不及硬生生转身扛下两鞭子,免得伤了怀里的孩子。 孩子大哭,妇人喊叫,原本就济济的大厅里乱成一团。 “兵爷,已经让他们在这里打地铺了…”驿丞面色发白、浑身冒汗的上前劝阻。 “打什么地铺,滚出去,老子们要在这里吃饭睡觉。”士兵们喊道,一面又举起鞭子,然后看一旁,“你们,给他们钱,让他们滚出去另找地方去。” 老仆以及几个随从都看呆了。 听了士兵的话,屋中的人都看向他们,眼中毫不掩饰愤怒。 “不,不,不是这样…。”老仆忙说道,额头上有汗冒出来。 事情似乎不对啊… 但已经晚了,没人听他的话。 “我们不要钱,我们要住在这里。”有一个被驱逐的男人愤怒喊道。 有人带头,便有更多的人喊起来。 “对,我们不要钱。” “谁稀罕你们的钱!” “仗势欺人!还有没有王法!” 看着众人如此,士兵哈了声,将手中的鞭子狠狠一甩。 “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啊?告诉你们,我们家大人是奉皇上之命去北地办差的,还不快滚,耽搁了大人的大事,你们谁担得起?” 竟然是钦差? 在场的人都神情一顿,愤怒掩了下去,只剩些无奈和不平。 驿丞神情复杂,忍不住上前。 “虽然说如此,但这些人就这样赶出去,多是妇孺老幼,这大半夜的不太好吧…。”他低声说道。 “老子也不是不讲理。”士兵似笑非笑说道,一面瞪了眼一旁的老仆等人,“还不快把钱给大家!” 老仆满头冒汗,事到如今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这里是一些钱,你们拿些再寻个住处……”他说道,一面将钱逐一递给大厅的人。 没有人接他的钱,更有人还啐了口,年轻人搀扶着老人。妇人抱着孩子,杂乱但又诡异安静的迈出大厅,而另一边。后院里也乱哄哄的走来几个人,嘴里骂骂咧咧。 “……这是仗势欺人!” “……是哪个狗官……” 就在此时。驿站外车马响,十几个与这里的兵卫一般打扮护卫拥簇一辆马车驶来。 “秦大人来了!” 驿站里的士兵们大声喊道,伴着喊声,不忘刷刷的抽鞭子驱赶这些人。 “快点滚出去,别耽误了秦大人歇息。” 因为这驱赶,人群更有些混乱,才被安抚的孩童又开始哭叫。驿站里大乱。 看着这混乱,方筱悦站起身来。 “那些人是什么人?”她伸手指着院中的士兵。 “哦。我也不知道,或许他们能帮忙……”烈将军低声回道。 话音未落,方筱悦抬脚向前而去。 “哎哎你干什么去?”烈将军一脸不解喊道。 方筱悦已经不再理会他,在门口路上站住脚。 “来人。”她说道。 烈将军的那些手下虽然不敢靠得太近,但却总是站到能随时听到吩咐的地方。闻言立刻应声。 “给我打这些胆大妄为肆意惊扰百姓的东西们!”方筱悦说道,看着院中。 西夏人看了看烈将军,又见将军脸上并无异议,便立刻招呼一声,当下七八个侍卫操起随身的木棍就冲向院中。 “竟然欺凌百姓,实在该打!” 伴着喊声,举着鞭子的四个兵卫顿时被烈将军的人围住,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这顿打来的太突然,那几个兵卫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况且烈将军的随从也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好身手,三下两下四个兵卫就被打翻在地上,连老仆等几个人都没幸免。 院子里的人都呆住了,回过神听到他们喊的话,顿时不知哪个带头喊了声好,然后叫好声便此起彼伏起来。 “你发什么疯?”烈将军并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他原以为这个丫头就只是吓唬吓唬这些人而已,怎么还真的打了起来。这毕竟不是他西夏的国土,虽说现如今他们装扮成大秦士兵,可这要是万一追究下来,难免露出马脚来,到时候别说带她回西夏,就是他们一行人也休想活着离开。自己刚才怎么就发起懵来,任凭她差遣起自己的人来? 方筱悦没有理会他,抬脚向门口大步走去,门口外停着的马车上正有一个男人下来。 这般喧闹惨叫吵闹男人也被吓了一跳,摘下兜帽看去,面色惊愕。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喊道。 来迎接的他的北地转运司的胥吏也惊呆了,看着院子里举着棍棒下手稳准狠的人,不由打个寒战。 亏得他刚才快一步出来迎接大人,要不然,此时自己也被打倒在地上了…… 这是什么人? 驿站里来往的多是官员,莫非是触了什么大人物的霉头? 大人物是很可怕,但他不怕。 “大人,不知道啊。”胥吏说道,面色惊异,“这些人故意生事吧!” 说着忙招呼一旁的护卫。 “还不快去抓住歹人!” 护卫们立刻拿起兵器齐声应和。 “慢着,慢着,先问问怎么……”清瘦男人忙说道。 “大人,还问什么问,上来不说就打,定然是歹人无误!”胥吏喊道,一面再次催促护卫。 他的话音才落,身后便有女声传来。 “上来不说就打,这些兵丁,果然是歹人!” 胥吏以及那位大人都转过头来,见夜色里一个带着黑色大帷帽的女子站定在身后。 “你胡说什么?你什么人?”胥吏竖眉喝道。 “抱打不平的路人。”方筱悦说道。 抱打不平的路人?! 有病吧? 还抱打不平!你以为唱戏呢?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 “竟然敢欺凌百姓,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是谁人喊道。 四周一片叫好声。 “打得好!”有三三两两的人喊道。 “你们干什么?造反吗?你知道我们什么人?”胥吏喊道。 看着几个人被打了,胥吏的神情惊愕却不见惊恐,眼珠滴溜溜的飞快转动,一句话间心中念头转过万千。 这女子的口音是南方口音,侍卫是兰溪口音,看这些随从的气势,应该是帝都哪个官宦的家眷… 扫过她的衣衫,看不出什么,扫过其后的马车,也一般般……“……竟然敢阻扰大理寺少卿秦大人办差!”他紧接着喊道,似乎怕人听不清一般,大声的重申,“帝都大理寺的秦大人!奉皇上之命办差的秦大人!” 伴着他的喊声,清瘦男人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方筱悦不理会他,而是看向四周的民众。 “他们为了自己住的舒服,驱逐先来的你们夜半出门,你们说,谁是歹人?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打?”她问道。 “他们是歹人!他们是歹人!” “该打!该打!” 四周民众轰然喊道,当然其中多是烈将军手下等人的声音,不过混杂在人群里倒也没人特别注意。 这突然的声响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没有驱赶,是他们自愿的,给了钱……”胥吏忙喊道,一面忙又看清瘦男人,“秦大人,你一路日夜不停赶来,他们是担心为你着想啊……” “钱?钱有时候是很重要,但有时候却不是重要的,饿的要死的时候,需要的是一口饭,而不是一把钱,他们之所以住进客栈,就是为了托庇一晚,赶出去,纵然拿着钱又能如何?三更半夜,老弱妇幼,你让他们去哪里?”方筱悦打断他喝道,又看着周围,“你们需要钱吗?” “不需要!不需要!” “对啊,对啊,真是不讲道理……” “有钱当官的就能这样欺负人了吗?” “还打伤了人……” 四周议论声纷纷。 “我们大人是奉旨…”胥吏哼了声,迈上前一步大声喊道。 话音未落便被方筱悦再次打断。 “奉旨?尔等奉天子的旨,仗势横行欺凌百姓?”她说道,不待胥吏说话,目光看向这位秦大人,“这位大人,这就是你的属下?这就是你任其肆意妄为的属下?” 清瘦男子火把下神情忽明忽暗。 方筱悦说完这句话后,也不再说话,而是看着这位大人。 站的近的人似乎觉得一阵诡异的安静,但事实上现场并没有安静,孩子的哭声,民众的议论声,被打的兵卫的呻吟声…。 “混账东西!” 忽的一声厉喝,伴着一声脆响。 现场这才安静下来。 看那位胥吏捂着脸后退几步,带着几分惶恐看着清瘦男子。 “竟然敢扰民如此!还敢胡言乱语!”男子竖眉喝道,似是激动不已,身子微微发抖。 “大人,大人,我们是为你啊。”胥吏喊道。 “你们为了我随意欺凌百姓?为了我败坏天子盛德?”清瘦男人喝道,伸手一指,“本官当不起!” 火把之下男人神情激动,义愤填膺,看的周围的百姓稍微松口气,还好这个大人看起来还是个清官……不是那种官官相护的…… “你们的错是你们的,但本官难辞其咎。”清瘦男人叹气说道,一面冲四周的人拱手长揖,“惊扰了百姓,本官有罪。” “也不怪大人啊……” “大人也不知道嘛……” “要不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呢……” 四周的人纷纷说道,气氛缓和了很多。 胥吏也不敢再说话了,视线落在方筱悦身上,满是恨恨。 都是这女人多事!咱们等着瞧! 那女人的视线也看过来,夜色下竟然清晰的看到那比夜色还黑的双眸,胥吏心头一颤忙垂目。 “大人,既然有罪,那就要罚……” 女声淡淡说道。 “有几个百姓,可是被打伤了!” 什么? 胥吏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这个女人竟然不依不饶? 他们有仇吗? 清瘦男子闻言很是惊讶,忙抬脚迈步。 “伤者在哪里?”他问道,一脸忧心。 烈将军听到程娇娘的话之后,像是中了魔一样,就寻出伤者所在,抢先几步迈过去。 其实那伤者伤的也不重,还跟着人后踮着脚看热闹,猛地被烈将军一巴掌拍坐在地上。 “伤者在这里!”烈将军喊道。 人群忙让开,露出坐在地上被拍的龇牙咧嘴一脸痛苦的老头。 果然伤的不轻啊…… “老丈。”清瘦男子疾步过来,矮身蹲下握住老头的胳膊,一脸悲痛,“是本官管教无方!” 看着清瘦男子心痛的似乎要落下泪来,周围的人更加感叹,果然是个好官啊。 “倒也不是大人的错……” 大家纷纷说道。 “不,不,是本官的错。”清瘦男人断然说道。 “既然有错,大人要明断啊。” 方筱悦淡淡说道。 清瘦男人看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方筱悦说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啊。” 这句话出口,清瘦男子猛然站起身来。 “来人,将这五人押下,削去兵籍吏身,解送到北地府定罪。”他肃然喝道。 什么?削去兵籍吏身! 此言一出,地上的兵丁以及胥吏大惊失色。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他们为了得到这身份,可是费了好大力气,而且靠着这身份养着好些利益,这要是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简直要了命了! “大人,大人,饶命啊。” “大人,大人,我们知错了!” 清瘦男子不为所动,负手而立。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肃容说道,目光垂垂扫过五人,意有所指。 “大人,你不能罚我们!”胥吏急道,干脆也不哀求了,带着几分急躁,“我是北地转运司的人。” 他这一提醒,四个士兵也回过神来了。 “你也不能罚我们,我们是禁卫军,我们是禁卫军的人!”他们亦是喊道,带着几分得意和不屑。 被当众如此反驳,清瘦男子的面色很是难看,眼中还闪过一丝无奈。 方才人群中的有人说的不错,自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大人罚不得,那百姓们罚得罚不得?” 有女声又淡淡的说道。 清瘦男子一个机灵,站直了身子。 “大胆!”他喝道,看着眼前五人,“尔等还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却欺凌百姓,坏天子圣德,本官是罚不得,本官职责无权,那就让民做主!” 他说道转身看向四周。 “各位父老,你们说他们该不该罚?” 听他竟然如此询问,在场的人都怔了怔,有七嘴八舌凌乱的声音响起。 “该罚!该罚!” “该不该罚?”清瘦男子再次问道。 有人带了头,这一次便有更多的人开口了。 “该罚!该罚!” 暗夜里几十人的答话很是响亮。 “能不能罚?”清瘦男子又大声喝问道。 “能罚!能罚!” 这一次更多的人齐声答道。 “各位父老,你们可能给本官写联名证?”清瘦男子大声问道。 “能写!能写!” 满场响亮的喊声伴着夜风回旋。 “好,那本官如果不能为民做主,这官,不当也罢!”清瘦男子抬手挥臂喝道,面上青筋跳动,神情激动。 “为民做主!为民做主!” 一声声的喊声再次响起,掀起一阵声浪,席卷整个驿站。 听着这喊声,兵卫和胥吏面色惨白一脸不可置信。 当拿着鞭子驱赶这些民众的时候,兵卫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喊出这么大的声音来,这一声声的声浪,好似能将他们碾碎…… 完了,完了… 怎么这事成了民意了? 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题外话------ 江南难得在春节期间阳光普照。 新鲜空气、温暖阳光 幸福啊! 祝亲们也同样快乐幸福! 第二十五章 520之迷 民意,民意是一座大山,没人敢去碰,就连皇帝也不敢慢待! 对于这座大山,胥吏再熟悉不过,他就曾经借着这座大山,碾碎了好几个不识时务的官员。 没想到今日竟然轮到了自己! 完了,完了… 胥吏再说不出话来,面色惨白,冷汗如雨,噗通跌坐在地上。 看着跌坐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的士兵和胥吏,听着身后还在不断掀起的声浪,清瘦男子只觉得自从出帝都后第一次挺直了脊背,第一次觉得心中的那股闷气荡出,如果不是顾忌官员身份,他都恨不得跟着大喊。 幸福来得太快他都有点蒙,甚至想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烈将军却怔怔的看着黑漆夜幕下,火把映照处的方筱悦。事情原本不该是这样,是有人三言两语就让事情变成了这样! 是有人字字如刀的逼着那官员做了这个决定! 他抬起头,透过夜色,透过影影重重的人群,看到那个已经离开这喧嚣回身向自己马车去的女人。 是她,这么一眨眼,就坏了这五人的身家性命! 四周火把照耀下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夜风拉扯她的帷帽飞扬,勾勒出的身影就如同挥舞着勾枪斧镰的无常。 秦大人的其他护卫将五人押走,驿丞也热情恭敬的迎着秦大人进门,但秦大人还是先请被驱赶的民众先回去。 这种爱民的好官让民众们很是激动。 “走,走,我们写联名状去。”其中几个老持稳重的便自动招呼大家。 民众们呼啦啦的进去了,门前的热闹便散去了。 “你是故意的?”烈将军敛声质问道。原本他以为只是几个小兵作威作福,没想到身后还有位大人。这一闹,这件事必将传得沸沸扬扬,到时候他们千辛万苦想隐藏的行踪就这样暴露在人前。这个女人竟是打得如此算盘,现在这样的局面让他如何收拾! 烈将军盛怒之下,拎起她的衣领,那纤细的脖子,此刻就在自己的大手下,只要自己再用点力气,似乎就能将她掰断。隔着帷帽,也能看见这女人的眼中并无半点惧色,双眼直直的波澜不惊的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好,去他娘的萧家嫡女,老子今天就…… 手中力道又加了一层,此刻却听见马车外侍卫轻声禀报:“将军,刚才的那位秦大人求见!” 烈将军出了马车看过去,见果然是那位清瘦男子走过来,身上还披着斗篷兜帽,显然还没有歇息洗漱,而是与驿丞说完话就直接过来了。 “秦简书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车帘掀起,女子竟然在车内还带着帷帽。 “秦大人言重了。”方筱悦说道,一面下车还礼。 秦大人解下兜帽,露出与身形一样清瘦的面容。 “这次如果不是姑娘及时喝止,秦某就遇上大麻烦了。”秦简书说道。 “只是路见不平,大人不必多心。”方筱悦说道。 秦简书看着方筱悦一刻,神情带着几分探究。 “姑娘是从帝都来的?”他问道。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挑起话头了,很明显是要继续攀谈,但眼前的姑娘还是没有详谈的意思。 “嗯。”方筱悦说道。 这种回答真是干脆利索。 “不知是哪一家?”秦简书带着几分好奇问道,“秦某也是从帝都来的。” “平常人家,不足挂齿。”方筱悦说道。 秦某也不以为意,笑了笑。 “这到底天晚了,又是女子家,驿丞方才收拾出一间房,姑娘不如且去歇息吧。”他诚恳说道。 “多谢大人。只是不用了。驿站已经为我们留了房间”方筱悦说道。 秦简书点了点头,拱手施礼说道:“那就不耽误娘子歇息了。” 驿站里已经收拾好了上房。秦简书洗漱一身风尘,却洗不去面上的疲惫。 “大人,茶。”亲随说道,递来一碗茶,“饭菜也做好送来了。” 秦简书看了眼几案上摆着的饭菜,摇摇头没有胃口,面色阴沉的接过茶碗。 “问出来了吗?”他问道。 亲随摇头。 “那几人一口咬定是为了孝敬大人。并无其他私心,更没有人指使。”他说道。 秦简书冷笑一声。 “孝敬?”他说道,将手中茶碗重重的撂在几案上,“以为本官是傻子。看不出他们的心思的吗?他们的心思,就差大声的喊出来了!” 一句话喊出来,心中的怒意再难掩,起身踱步。 “深更半夜驱赶民众,这是对我的孝敬?这是把本官架到火上烤!” “……如果这件事得逞。看着吧,不到天明,附近官员弹劾奏折就能雪片般的飞向京城!不待本官走进太仓路,御史台就能把本官押解回京!” “……他们小兵小吏,到时候一推干净。挨些训斥,天塌下来由我这个上官顶着!”他说道,越说越生气。 “这种把戏,以为本官没见过吗?当初廖昌奉命去查江州盐税,结果人刚到江州,下雪天吃了顿饭,就被当地官员弹劾扰民,直接绑回了京城,盐税没查到,反倒自己被查个底朝天,从御史台赶到凉州去,是因为什么?” “……不就是吃饭的时候赞了一句雪景甚美,只是茅草屋略煞风景,结果就被人借口驱赶民众拆掉了草屋,他们是为了孝敬吗?他们是为了借刀杀人!知道廖昌没别的毛病,就是一个穷酸文人爱得瑟!” 亲随跟随其后,一面低声急急的劝着大人息怒。 “我说这北地转运司怎么这么好心,派了人亲自来接。”秦简书说道这里又是连连冷笑,“真是玩的好把戏!还竟然跟禁卫军的人勾连!” “大人,这门差事着实不好干,怪不得别的人都推脱不来……”亲随叹气说道。 转运司掌握钱粮,乃是油水最大的部门,这一动不知道要坏了多少人的利益,明里暗里多少人盯着红了眼等着对付你。 “为国岂能惜身。”秦简书肃容说道,“这些把戏就能吓到本官了吗?也要多谢他们给本官提个醒!” 亲随点点头,又带着几分庆幸。 “亏的是那位姑娘路见不平,要不然大人这次真难收场了。”他说道。 秦简书点点头,带着几分心有余悸。 如果当时真的没有人出面,纵然他赶到阻止也难以收拾局面了,明知被人捅一刀子,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说道那位姑娘,秦简书神情凝重一刻。 “真是路见不平?”他自言自语说道,“如今这世道,还有人这样路见不平?还是女儿家?” “或许是她身旁的那位公子的主意…”亲随猜测道。 开口说话的并不一定是最厉害的人,不开口说话的那个才是身份贵重的。 冯林点点头,那为公子看起来的确有些来头,浑身上下都透着贵不可言的气势,只是他却还是从那公子身上看出他周身的不满,似乎是不满这个姑娘自作主张,管了他的闲事。又或者两人正在闹别扭,这个女子故意抛头露面,就是为了气一气这为公子? “那倒是,萍水相逢无亲无故,她定然不是为了我。”他笑道,又摇头。 说了一时话,再加上这次有惊无险,秦简书心情缓解。 马车上的人,也在烈将军的安排下住进了驿站。烈将军怕她半夜跑了,便打算在屋内的板凳上凑合一夜。这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到也不算什么难事。 方筱悦却极其不习惯自己的卧室里有别的男人,便忍不住出言撵人:“你放心,我现在用不上什么内力,也不知道你给我吃了什么还是刚才绑我的绳子有什么玄机,总之你根本不必担心我会逃跑。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也请你到门外守着,哪有男子在姑娘家卧室里的,还请将军大人大义,赶紧出去!” 烈将军却仿佛没听见,还在想着刚才之事,此刻脱口便问道:“如果,如果那位大人当时不领情呢?” 如果那位大人也是如同这蛮横无理的小吏和士兵一般呢? “那今晚的联名状,告的就是他了。”方筱悦说道,看着烈将军,“我说过了,我只是为了那些百姓不平。” 那也就是说,根本就是抱打不平… “自己都已经是个泥菩萨了,还管别人的闲事!”烈将军嗤之以鼻。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管闲事?” “这么说,你还是打算借此机会告诉康王你人在何处?” “应该已经传到他的耳朵里了!” “什么!” 在离南溪镇西南一百里地的无名小镇上,万俟烨日夜兼程,废寝忘食,一心就想早点找到他的悦儿。 玲珑也带着宝哥儿跟了一路。原本万俟烨想把玲珑和宝哥儿留下,可又怕节外生枝,便命人找了辆马车带上两人一同前去。队伍里还有寿王、楚梵天、廖凡和明珠。除了玲珑其他人都骑着马。 楚梵天还再为自己的大意自责不已:“怎么就大意了呢?竟然让人从眼皮底下劫走了表妹,怎么就如此大意!”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简直有损楚家声誉。 “当时,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楚王和上官大人身上,而烈此行的目的本就只有方姑娘,他想找机会劫人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寿王也骑在马上,用手里的鞭子敲了敲楚梵天的肩膀。 “你少来这套,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也不见得就比那个西夏狗强哪去!”楚梵天窝着火,他竟然也会笔墨倒置把最重要的人弄丢了。 廖凡见两人又要掐上,赶紧打马插在两人中间,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康王。 要说难过,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没有康王难过吧!原本以为真相大白,可以早些回兰溪,却不曾想,紧要关头却丢了心爱之人。康王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心思全用在了寻找线索身上。 他们几人虽然都十分确定,西夏烈将军肯定是要将人掳回西夏去的,可这一路上却没打听到半点消息,让康王不得不怀疑此人的目的地有可能根本就是不是西夏皇宫。 悦儿这么聪明,如果发现不对劲,肯定会沿途留下线索的,可到底会留在哪呢?这个小镇上会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呢? “王爷,玲珑想去方便一下,可否帮我看着宝哥儿?他刚睡着。” 万俟烨看了看玲珑怀里抱着的宝哥儿,又看到众人疲惫不堪的脸,便下令道:“所有人今晚就在镇上休息一晚吧!明日一早启程!” 众人纷纷下马,准备找间客栈住下。此时刚去不久的玲珑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王爷,王爷,我看到小姐留下的记号啦!王爷!”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在哪?” 万俟烨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厕所。果然在墙上看到了“520”三个阿拉伯数字,他顾不得厕所的污秽,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几个数字。是的,这是阿拉伯数字,除了他们这些人,便只有她会写。这定然是她留下来的记号。 “继续,找下去。路上遇到的所有厕所都要进去看一看,看看有没有王妃娘娘留下的记号!大家记住了吗?”万俟烨也顾不上休息,便命令众人继续找下去。 “这是什么文字?”明珠不解的看着墙上的字,“歪歪扭扭,七拐八拐的,什么意思啊,师兄?” 楚梵天原本没在意这些,既不耐烦的打掉明珠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你先松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你不是什么都懂吗?那你看看这是什么字啊?解释给我听?”明珠不依不饶,似乎下定了决定要缠着他。 楚梵天被缠得没折,扫了一眼墙上的字。这一眼看过去不要紧,险些把他的眼珠子瞪掉了:“天啊!怎么会在这见到这三个字?”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天色将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便叫人拿来火把,又细细看了一遍。 没错,是“520”三个字,这是刻在他们萧家祖祠里的太太太太爷爷牌位上的三个字,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怎么回事?这几个字已经在萧家成了迷,根本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现在竟然出现在厕所的墙上? 楚梵天这些天虽然一直住在孤独园,但恰逢方筱悦修炼之时,根本没接触到方筱悦教授阿拉伯数字这一幕,现在突然看到对萧家而言非常神圣的“文字”出现在了污秽之地,这让他一时见又怒又惊。连忙甩开明珠,跑出来问玲珑:“你说,你刚才说,这些文字是你家小姐刻下的?” 玲珑被楚梵天圆瞪的双眼吓懵了,只能点点头,竟是惊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真的是她写的?那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 玲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拆开来她是认得的,小姐教孩子们的时候,她也听过,这几个数字还难不倒她。 见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得,楚梵天急坏了,狠命的摇着玲珑的肩膀,大吼着:“你到底懂还是不懂啊?” “楚公子难道疯了不成,你为难一个丫头干什么?”寿王见到好笑,刚才方筱悦丢了也没见他这么激动,现在这是怎么了? 廖凡若有所思得看着墙上的字,这字有什么玄机? “这几个字拆开来,我认得,可是放在一起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玲珑快被摇散了架,赶紧回答道。 “拆开是什么意思?” “就是五、二和零的意思啊!”玲珑说了出来。 “五、二、零!伍、零?”楚梵天快疯了,这么多年萧家奉为神旨一般的文字,竟然不是文字,而是数字,“你是说,这些是数字?根本就不是文字?是这个意思吗?” “对对对,小姐说过,叫什么阿拉……阿拉伯数字!”玲珑退了好几步,她是怕极了这个楚公子,简直就是喜怒无常之人。 明珠突然见到师兄,对方筱悦这么关心,心中早已翻江倒海的翻起了嫉妒。气得拼命用手上的棍子戳那几个数字,心里恨恨的说,什么王妃娘娘,有了王爷还不够,又来招惹她的大师兄,真是讨厌,真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万俟烨也听到了楚梵天发疯的追问玲珑,心下觉得蹊跷,难道楚梵天在别的地方见过这些数字? “楚公子,你是不是在别处见过这些阿拉伯数字?” 楚梵天抬眼看了看万俟烨,心下犹豫了一下,毕竟这是萧家迄今为止最大的秘密,因为还没人破解过这秘密,所以萧家对外从来不曾提及此事。 可现在表妹不在,万俟烨无疑就是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人。他的心里想知道真相得心思折磨着他一刻都不想再多等。这可是萧家三百多年来的秘密啊,如果他能够破解,家族中的其他有关这些数字的秘密都将迎刃而解,到时候已有些落败之气的萧家必然能够从新振作起来。 “好,我告诉你!不过这件事,现在只能对你一个人讲!我们去那边!”楚梵天到底执拗不过心中的执念,决定将萧家最大的秘密告诉给这个外人。 第二十六章 谜底 万俟烨与楚梵天走到远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除了他们两人手中各自拿着的火把,四周俱是一片黑暗。 楚梵天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瞒康王殿下,这些字在我萧家至今还是个迷。但是萧家世世代代都曾见过这些字。它们最早出现在萧家先祖的牌位后面,在萧家子孙陆续整理出来的书籍文字中,也多次见到这些字。但是因为至今参不透其中之意,虽然世代相传,但至今不止那些书籍中记载了什么。” 万俟烨从袖笼中拿出随身携带的方筱悦手写的算数教材。他刚才也想弄明白“520”的意思,在教材中翻找了一遍。见楚梵天提到这件事就把教材递了过来:“可是像这样?” 楚梵天接过教材,只翻看了前几页就欣喜若狂:“是啊!是这些,真的是这些东西,只是没有表妹写得这么详细。还有各种解释,这么一对照,竟然真的只是些数字。并无实际用意?” 他们萧家世代相传有一张全是这些数字的纸张,还有一本字有些奇怪,感觉好像没写完的字,这已经成了萧家的不解之谜。 万俟烨怔怔的看着魔障一般的楚梵天,他正拿着悦儿手写的教材患得患失的自言自语。这么说来,悦儿真的跟萧家有着莫名的不解之缘?萧家啊,那可是三百年来,这片大陆上最为神秘最强大的家族啊,他的悦儿身上真的背负着什么重要使命吗? “你可知道这是何意?”楚梵天满脸期待的问着万俟烨。 万俟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担心悦儿,不知道她的处境危不危险。” 楚梵天此刻开始认真的卜算方位:“他们锁了表妹的气息,很难测算……”测了半天却是这样的结果,让众人都有些气馁。 此事却听见客栈里来来往往的人开始议论一件事: “你听说了吗?” “就在怀北驿站的事啊!” “那边驿站很多百姓要给一个当官的写联名状呢!” “哦?是那个当官的祸害百姓了吗?这联名状有用吗?” “哪里啊,你还真没听到一点消息啊。是要夸奖这位官员,他体恤百姓,将他的手下小鬼削了军籍官身呢!” “听说是一个女侠拔刀相助啊!” “是有这么一会儿事,好像是那官员的手下故意使诈,要坏这个官员的官威和名声……” “为什么啊,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你懂什么啊!这肯定是因为这个官员一上台,就要断了原来这些官员的财路了呗!” “可这怎么又冒出个女侠来?关她什么事?” “这位女侠就是看不惯那些人欺负咱老百姓呗,大半夜的要把人轰出去。怀北现在夜里可还有些冷呢,这要是在外面住一宿,还不得冻出病来!” “这女侠还真是个仗义之人啊!” “长得好不好看!是不是个大美人……” 万俟烨一行人都默不作声的听着这些议论。玲珑更是激动的拽着万俟烨的袖子,这个女侠肯定就是小姐,这事的确像小姐做的事!像那个爱管闲事,爱打抱不平的小姐做的事! 万俟烨看到玲珑激动的样子,只轻轻的抽回了手。她的性子他也是了解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留下线索给他,他都要去一趟怀北镇探探虚实。 “王爷,可是要去怀北驿站?” “是!”万俟烨精神一震,有了消息就好办多了,“所有人听着,现在就连夜赶往怀北镇。” “等等,老四,我们要是都去了怀北镇,万一那个女侠并非方姑娘,岂不是扑了空,又耽误了时辰?”寿王提醒道,毕竟那些人都没说过那个女侠长什么样子,也没人能确定是不是方筱悦。就这样冲过去,恐怕…… “那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直奔西夏,一路跟我先绕到怀北驿站。”万俟烨当机立断,早已心急如焚,就吩咐寿王带着廖凡和明珠去西夏,他带着楚梵天去怀北。最后无奈明珠非要跟着楚梵天,而楚梵天又要去怀北驿站,他说有预感,那个女侠就是他表妹,便无论如何不愿意跟廖凡换。到最后,寿王便只带了廖凡和几个侍卫离开。万俟烨依然带着大多数人急匆匆的赶往怀北驿站。 “果然没有直奔西夏而去,竟是往东北方向去了。”楚梵天看了看怀北驿站的方位,竟然在南溪镇的东北方向,要不是他们听到那些人议论,便只会越行越远。 “为何没有回西夏,而是去了那里?”万俟烨思考着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康王可曾听说过西夏宝藏?”楚梵天突然灵光一现,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万俟烨当然听过,那张藏宝图不还被拓拔冥献给了他的父皇了吗?怎么这些西夏人手里还有另外一份藏宝图? 他挑了挑眉,想先听听楚梵天的信息。 “西夏宝藏的确切地址并不在西夏国内,而是在北羌国和大秦的交界处。萧家先祖曾因为不愿再与政事纠结在一起,而被派去守护过宝藏多年。可后来西夏王族却出尔反尔,逼死了萧家先祖,也就是我的太太太太太太爷爷,我太太太太太太奶奶便一气之下,用了世人难以破解的密码锁住了整个宝藏。导致一直到现在,西夏王族都未能得到这笔宝藏,虽然知道地址,但却没人能得到!我太太太太太太……” “行了,这么说也不嫌累。不就是你们萧家的先祖萧凌风和楚雅心吗?”天下谁人不知萧家从默默无闻的家族一跃成为名满天下的神秘望族,与这两人当年的叱诧风云密不可分。 “对对,就是!当初楚……唉,你可以说我们萧家先祖的名字,我做为晚生后辈如何能提他们的名讳啊!”楚梵天想叫先祖奶奶的名字,可名字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这可是大不敬啊,“反正萧家祖训就是:萧家子孙,世代传承,绝技不绝,权势不畏,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清白之家。用我们祖先的话来讲就是,不做官又要让所有君主不敢轻视我们萧家!” “避世而不出世,萧家先祖果然颇有真知灼见。这三百年来,也的确让萧家成了特别的存在。屹立百年,名声不败反盛。楚雅心才是决定你们萧家命运的核心之人吧!” “对!不瞒王爷,我觉得表妹是所有我所见过或者听闻过的萧家人之中,最像先祖奶奶的人。” “哦?怎么个像法?”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那份洒脱和睿智极其肖像。表妹身上的韧劲和坚强也极像,还有她竟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渊博也像极了,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会读会写这些字,这可是萧家这三百年来从没出现过的人啊!所以我觉得表妹肯定是先祖奶奶派来拯救萧家的人,说不定萧家命运的转折也会因为表妹而出现……” 楚梵天的话倒是让万俟烨想得更多了些,是这样吗?他的悦儿只是来完成萧家家族的某种使命吗? “楚雅心也会幼儿教育吗?还是极其喜欢孩子?”万俟烨开始反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极其不喜欢听楚梵天说,悦儿来完成某种使命。难道完成后悦儿就要离开这里吗?他才不要这种事情发生。 “不……那到没听说,应该就是不会吧!”楚梵天被问住了。 “楚雅心也喜欢做女先生吗?” “不……如果她亲自教导子孙也算是女先生的话……” 这是他的悦儿最看重,也最喜欢做的事。而他们萧家的先祖并不擅长,可见这两人肯定不是同一个人。如此说来,让悦儿背负这些使命根本是不现实的。 —— “想不到这秦呆子竟然这么机敏……竟然让他逃过一劫,看来只能放他进城了。” “进城?这秦呆子查的一手的好账。等他进城就是你我的死期!” 驿站不远处一个村庄里,临近村边的一间院落里,屋子里还透着灯火,窗上映照两个身影,一个坐着。一个正来回踱步。 如果那被秦简书打的半死的小吏如果此时在这里的话,就会认出来这二人一个是北地转运司的书办,一个是税吏。 税吏来回踱步,面色沉沉。 而书办则神情淡然,还端着茶碗喝茶。 “时间什么的都拿捏的很合适。怎么会没成?”他问道,“是不是刘三自作主张了?这小子仗着几分聪明,总是爱画蛇添足。” “应该没有,方才人来说主要是因为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群人,抱打不平。”税吏没好气的说道,一面恶狠狠的咬牙,“不管他是哪里来的人,只要从我北地地盘上过,就给我好好的长长记性!” “抱打不平也没错,当初嘱咐他们就是要闹大,闹得民意沸腾才好。”书办说道,语气慢悠悠,不急不躁,“只是这秦呆子完全不似传闻中那么呆嘛,是我们判断失误了。” 看着这书办不仅不急,反而笑眯眯的,税吏哼了声,撩衣坐下来。 “又能查账,又不是呆子,那岂不是更难对付?”他说道,“放他进城,我们北地只怕要空一片呢。” 书办慢慢的抚着茶碗。 “那真是太惨了。”他感叹说道,似乎已经看到这样的场面,一个一个的官员被揪出来,剥掉官袍,押解入牢,神情悲悯。 “你就快说怎么办吧!城里的人都等着呢。”税吏急道。 “怎么办?”书办微微一笑,身子前倾,压低声音,“一个人惨,总好过那么多人惨吧?” 书办文质彬彬温温吞吞,但税吏却知道这个在转运司做了做了三十年的书办却不是外表这般。 “那你的意思是…”税吏也凑过去低声问道。 书办忽的伸出手,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下。 仲秋的夜里,天气阴凉,书办的手修长干瘦,划过税吏的脖子,就真的如同刀刃一般。 税吏打个哆嗦浑身僵直的躲开,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叫声。 看到成功的吓到他,书办哈哈笑了。 税吏有些恼火,恼火这人吓唬自己,也恼火自己在人面前露怯。 “干什么?”他不高兴的喝道。 “干这个啊。”书办笑道。 税吏摸了摸脖子回过神来,眼睛顿时瞪大。 “杀朝廷命官?”他喊道。 书办看他一眼。 税吏忙伸手捂住嘴。 “你疯了?”他低声说道,“那可是要杀头连坐的大罪。” “那,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吧。”书办慢悠悠的说道。 税吏神情阴晴不定下意识的摸着脖子没有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死了也不一定是被杀了的,可以是意外嘛。就好像当年沧州管库一把火那样。”书办慢悠悠说道,“咱们自然也能让北地的管库烧一把火,但这种把戏到底是太被动了。也会给那秦呆子把柄,与其如此。倒不如…” “让驿站烧一把火?”税吏下意识的接过话说道。 “李明真聪明,好办法。”书办立刻伸出手指笑着赞道。 税吏伸手打开他的手。 “好你的头,曹王八你别给我扣这帽子,谁想出的办法谁心里明白。”他没好气的说道。 “你放心,这件事办了,没人会被追罪的。”书办笑道,盘膝坐好。“如今天干物燥,怀北驿站又年久失修,着一把火不是很正常的事?” 税吏点点头神情稍微放松。 书办笑意淡淡端起茶碗。 “在驿站解决掉最是干净利索。”他说道,停顿一刻,压低声音。“转运使大人也是这般想的。” 转运使大人! 税吏瞪大眼,旋即又忙伸手掩嘴,似乎方才说话的是他一般。 “可是驿站里今趟住了好些人…这火要是烧起来,可就控制不住了。”他低声说道。 “那不是闹得动静更大,要说这驿站真该修修了。上头就是不肯拨下钱来,非要咱们地方出,咱们地方穷成这样,哪里修得起,一再给上边说早晚要出事,早晚要出事,这下出事了吧,等着吧,御史的弹劾一上,看他们给不给钱。”书办哼声说道。 税吏咂咂嘴,好像他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快些吧,如今后半夜正是人最困的时候,最容易灯油起火,趁着天还未亮,也好办事。”书办说道,有些不耐烦的手指敲着几案。 税吏一咬牙拍了下腿。 “行,就这么办。”他站起来,狠狠的咬牙,“也不是我们跟他有仇,谁让他倒霉接了这个差事呢,要怪就怪命不好吧。” 一面站起身来。 “我亲自去看着,免得再出什么纰漏。” 书办点点头,又想到什么叫住他。 “驿站里都查清了,今日没什么要员入住吧?”他问道。 “没有,都查清了,多是百姓,然后就是几个不入流的官宦,放心吧。”税吏说道。 书办点点头,看着税吏抬脚出门。 沉沉夜色里似有脚步声杂乱的远去了。 夜色沉沉,喧嚣的驿站终于陷入一片沉静。烈将军靠在客房外的门上打盹,虽说他不介意,但到底估计对方是个女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确有损姑娘清誉。 方筱悦却并没睡,而是坐在床上试着打坐运气。晚间时,不知是不是药效渐渐失了效果,她觉得体内似乎有真气流动之感。便将烈将军赶出去,自己好好修炼一番,也好能早点想到办法自救。她可不要真的跟着他到什么西夏! 终于恢复了,方筱悦运了几个周天,便能感觉到内力通畅之感。她睁开眼,满目喜悦,太好了!这下终于可以安心啦!武功恢复后,自己只要找到机会逃走就行。低低的脚步声在驿站的后院响起,但旋即隐没在黑暗中。 柴房里亮着灯,透过窗格可以看到其内地上躺着五个五花大绑身上脸上带着伤的男人,而门口站着两个士兵,正揉着眼打着哈欠。 “什么时辰了,换班的怎么还不来……”一个说道。 “睡过头了吧!”另一个靠着墙懒洋洋的说道,话说一半,人猛地一挺,竟然靠着墙溜下去。 对面的人看到了乐了。 “你小子困成这样,战斗站不住了…”他笑道,话音未落,耳边噗的一声轻响,他瞪大了眼,伸手捂住咽喉,有血从手缝里流出来。 “有……” 最后一个音吐出来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地上的五人。有些茫然的看着“睡倒”在地上的守卫。 门被推开了。 “李明!”小吏顿时惊喜的大喊出声。 税吏冲他嘘了声。 “想死啊。”他瞪眼压低声喝道。 身后又进来两人,帮着把地上的人叫醒松绑。 “李明,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不管我的。”小吏喜极而泣的说道。 税吏呸了声。 “没出息样。”他说道。一面摆头,“还能走吗?快走。” 虽然挨了打浑身疼。但相比于逃命大家还是有力气的,几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屋子。 “李明,就这么算了?我们就是这样跑了,日后的身家生计也没望了……”小吏想到什么,带着几分急躁低声说道。 人就是这样,得陇望蜀,先一刻只要保住命就知足。但当保住命的时候,就又想保住荣华富贵。 “放心吧。”税吏哼声说道,从衣袖中拿出一物。 隐隐的灯光下,看清此物的小吏瞪大眼。 ------题外话------ 年快过完了,有点小忧伤! 好在今天阳光再次光临。听说明后天开始降温,各位亲注意添加衣物。 第二十七章 枪杀 “火捻子!”他低声喊道。再看另外两人,腰中挂着葫芦,站得近夜风里有菜油的味道散开,他忍不住牙关磕磕,“这是……这是……” “快走吧。”税吏瞪他一眼低声说道。“你也想陪葬啊。” 小吏回过神不敢再多说话,忙向外走去。 税吏摆摆手,那两人沿着墙角向上房摸去。 驿站里的灯都已经被他们提前用石子打灭,黑乎乎的一片盖住了六人向外走的身影,迈出驿站的那一刻。身后火光腾腾而起。 “着火了!” 驿站内倒还没有喊声,驿站外一声喊传来,将六人吓了一跳,抬眼看去见对面不远处的营帐里篝火边守夜的四人站起来。 伴着他们的喊声,驿站内的人也都发现了,顿时喊声哭声混杂成一片。 夜风猛烈,火势眨眼汹汹。 烈将军等人已经惊醒了,看到这场面心里都惊骇不已。 “快救火!” 大家便急忙要冲过去。 “去五个人,余下的留下保护姑娘。”烈将军大声的指挥着。 驿站里已经人仰马翻,看着着起来的火,原本心惊胆怯都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喜悦。 想要我的身家性命,没那么容易! 小吏得意的回头看着驿站,火光越来越亮,将他们的隐身地渐渐照亮。 “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税吏低声说道,一面自己抬脚要走,却见那小吏又看向外边。 “娘的,就是那臭婊子坏我们好事,害的我们挨打!”小吏恨恨说道。 方筱悦一直没睡,自然也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她住进去时,已经比较晚,驿站留了间比较靠外的房间,此刻倒是方便她与烈将军等人第一批逃到驿站外。 那几个士兵一眼就看到站在驿站外干草堆附近的方筱悦的身影。 “就是她,抱打不平坏了咱们的事?”他问道。 小吏点点头。 “还把他们好一顿打呢。”他说道,回头看了眼四个士兵。 四个士兵也点头。 “李明,给我火捻子…”小吏忽的说道,伸出手。 “干什么?”税吏说道,“快躲起来吧,一会儿烧完了你们好出来。” “我先放把火让他们也热乎热乎。”小吏说道。 倒是真该给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人些教训。 税吏迟疑一下将手中的火捻子递给他,又解下油壶。 此时驿站外人乱跑,混成一片,小吏也不怕被看到,一手抓起火捻子,一手抓着油壶就混在人群里向驿站大门外这边跑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人群中第一批逃出来的人都似乎惊吓过度,散了头发神情惊讶的看着驿站,一面不停的喊,“怎么好好的着火了!” 烈将军看了看方筱悦,只有他知道,她是驿站里第一个惊醒之人,或者说她根本就没睡。是她把门推开,拽着他第一个冲出来的。也是她第一个察觉到是有人故意纵火。 忽的他的眼睛瞪大,看到这个裹着大帷帽的姑娘猛地掀起衣衫,将手中一物举起来。 那竟然是……火枪?她什么时候身上居然还带着火枪?他背了她一路都没发现。也是,那火枪真的很小,藏在靴子里也必然能藏得。她居然一路上都没对自己下手,想到这里烈将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好险,幸好自己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要不,自己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原本还以为给她下点药,防范着萧家嫡女身上的小无极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 她要干什么?就在他看过去的同时。那娘子已经瞄准了准星,扣动了扳指,“砰”得一声巨响,一个飞速旋转的火星。直向一个方向而去。 而与此同时,混入人群中跑近来的小吏已经带着兴奋将手中的火捻子一晃。另一手的油壶也做出投掷的动作。 去死吧…… 就在此时那可火枪发射出的火星带着呼啸飞来准准的在小吏的额头炸开。 甚至没有一丝感觉小吏就失去了生命,人也仰面倒了下去,已经随着晃动燃着的火捻子落在身上,手里的油壶也落在身上。 轰的一声,人群里突然腾起火光。 正奔跑的人群顿时乱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刚才那声巨响是什么声音?怎么人群里有个人自己烧了起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驿站起来大火,驿站外的人也能自燃了吗? 站在阴影里的税吏以及四个兵卫也呆住了。 失手把火捻子和油壶掉自己身上了? 税吏第一个念头想到这个。但不对啊,人怎么没有挣扎? 如果是失手的话人肯定会尖叫翻腾扑灭火的,怎么会一动不动? 不好!这是着火前已经死了! 他旋即反应过来,看向驿站外面的那个女人。几丈外,夜色火光下黑洞洞的火枪筒已经对准了他。 税吏的视线看不到四周,他只看到泛着火光的东西越来越近,在那火枪弹之后,夜风吹起那娇小女子的帷帽,扬起一片阴影。就如同展翅的蝙蝠。 怎么回事? 这是税吏的最后一个念头,子弹从他的额前穿过,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整个人一个后退跌倒在地上,扑腾两下不动了。 看着死在眼前的人,四个士兵终于回过神,几个大男人发出堪比女人的尖叫声。 杀人啦! 杀人啦! 四周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了,顿时更加混乱。 杀人啦!杀人啦! 方筱悦一把将火枪塞进烈将军的手里,自己转身进了马车。两枪的间歇非常短,等人们反应过来时,便看见烈行云和他手中拿着的“凶器!” 是那个男人杀的人吗?他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呢? 此时,秦简书和他的随从才从驿馆里走灰头土脸的跑出来,衣服烧的焦黑,脸上也带了很多烟火气。 “怎么,人没死?”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四个士兵一心盼着秦简书死,却不想人没死不说,现在正阴森森的瞪着他们几个人。 “快把那几个人抓起来!”秦简书的人在他一声命令下,蜂拥而上,很快便把那几个已经有些吓破胆子的士兵围了起来。 “你们要烧死本官?” 秦简书说道,看着眼前被押着跪倒在地的四人。 “不,不,不是我们。”四个兵丁忙喊道,一面叩头连连,“我们也是受人指使啊。” 反正他们这些小兵小卒永远都是不重要的,事情闹得大了,最后总有上官负责,只要上边斗闹起来,他们这蝼蚁般的小人物还有可理会的,打一顿罚一顿赶出去了事。 听到这把火竟然是人故意放的,在场的民众顿时更为激愤。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不知哪个先开口喊道。更多的声音便喊起来,其间还夹杂着石块木棍砸过来“大人,大人,饶命啊!真不是我们纵的火啊!” “快说,昨日之事,还有现在的事,到底是谁指使的?”秦简书厉声问道,如此草菅人命,还不知道这场火灾有多少伤亡。 “是,是北地转运使”几个兵丁异口同声,“他许了我们很多钱!” “放屁,他一个小小转运使如何能指使的动你们这些禁卫军!”秦简书才不信这些人的鬼话,“北地转运使人呢?” 于此同时,烈将军的随从便抬了一具烧成焦炭样的尸体和另外一个中枪而亡的尸体扔到秦简书脚下。 “大人,此人便是北地转运使刘能。” 抬上来的尸体被烧的焦臭难闻,四周的人都纷纷捂住了口鼻,俱是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神情,人群晃动。那两具死尸此刻就摆在那四个兵丁眼前,前一秒还跟他们说话,此刻都已经作了鬼。四个兵丁跪在地上,鼻间闻着难闻的气味,忍着要吐的翻江倒海,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秦简书虽是文职,但也搬过几个案件,伸手便来翻看尸体,在那句烧焦的尸体的额头上发现一个已经被血糊住了的血洞。同样的伤口在另一具尸体上也查看到了相同的血洞。 “好手段!”秦简书看了一眼,烈行云手中的“凶器”。 “不敢,不敢!”烈行云抱拳行礼。 当方筱悦把手中的枪塞到他手上时,他便明白了她的用意,这是要让自己来顶下来。没想到这个女人行事竟然如此果断,这么断的时间里就能做好全身而退的打算。 如果说昨天是为了让康王他们得到消息,今天有这两枪传出去,必然更加坐实了她的方向。为何又要在这个关键时候将自己推到人前? “救命之恩,秦某没齿不忘!壮士可否留下姓名,容我以后报答恩公!” “大人不必如此在意,我们也是为了自保。刚才这两人估计因为我们家姑娘打抱不平坏了他们的事,竟然要用油壶火捻烧我们。在下刚才出手只是为了救主护主罢了,实在当不得大人的恩公之称。”烈行云这两天都不曾说过这么多的话,一时间竟然说的有些口干舌燥。 这一次火灾烧死了人丁七个,伤二十三人,其中火烧呛伤十人,践踏拥挤伤十三人,乱中遗失牛马骡子数头,烧毁的财物正在清理中。 死亡的整理尸首运送,受伤的由跟随官府而来的大夫进行诊治,有些没有受伤的民众急着离开,还有人听说官府会给贴补便留下来等着,驿站外人声嘈杂混乱,灾后的悲伤消散了很多。 人就是这样,脆弱却又坚韧的生长着。 秦简书听着这些伤亡汇报,心中阵阵隐痛。这些贪官,竟然为了一己私利,如此草菅人命。 “大人,咱们还是赶紧启程上任去吧!”随从在一旁小声的提醒秦大人。 “大人!” “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孩子的娘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啊!” 周围的民众一听说这个青天大老爷要启程上任去了,都像抓了救命稻草一样的抓着秦大人。 秦简书消瘦的脸庞,眼中怒火中烧,看着这一大片废墟,百姓们苦苦哀求无助的眼神,自己是有官身的人,倘若葬身在这一场火灾中,也很可能就是以一场意外结案。要不是现场抬出了这两个人贼人尸体,要不是抓住了这四个活着的兵丁,就算是他心中清明,最终也会以证据不足把这一切归结于意外吧! 这就是残忍的现实,要不是壮士出手相助,当场击毙了贼人,自己又能如何?心中激荡着难以压抑的悲愤。 “本官不走,本官倒要让世人看看,这些贪官是如何草菅人命!” “本官不走,本官就在这里等皇上,让他来看看这些狗官都干了些什么!” “本官不走,本官到要查清楚这些人这些年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 “大人!”随从一时间也不知要如何劝阻大人,这一路上的明枪暗箭连他都要把头系在裤腰带。 “你去给本官打一口棺材来,本官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这些贪官污吏的底查个底朝天!” 嘶哑的声音传开,明明没有那么大,听到的人却觉得耳朵震的发疼。心中似乎有一轮暖阳冉冉升起! 天光大亮,远远的已经能看到有一群骑马之人,夹带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大人,是康王爷的人来了!”随从向秦大人禀报道。 坐在马车上的方筱悦一听到康王两个字立刻钻出了马车,刚出来,烈将军便将火枪抵着她的太阳穴,将她逼进马车内,低声道:“乖乖听话!” 烈将军也钻进马车内,嘱咐车夫:“走!” 方筱悦知道那火枪中还有一发子弹,这把枪是万俟烨特意让季师傅为她打制的,极其小巧,在知道第二日就要面对“四王开会”局面时,她就已经提前藏于靴中。又因为此枪的身形小巧,只能装三发子弹。 既然当时把枪塞进他手中,便不会怕他以此要挟自己,她冷哼道:“你确定你会用这把枪?” “这有何难,扣动扳指即可!” “你以为就凭这支枪就能困住我?”方筱悦的内力已经恢复,他即便有枪在手也未必能够快过自己。 烈将军算了算时辰,糟了!药效已过!这场大火也让他没及时续上控制她体内小太极的药。 他只知道药效时辰,却不知方筱悦凭着心经在昨晚临睡前就已经解了药效。 “方姑娘!如果你真要走,在下的确拦不住你。但,你就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吗?真不想去解开萧家这些年的秘密吗?”烈将军颓然的放下手枪,闭上双眼靠在马车车壁上。算了,已经尽力,至于结果到底如何,他也管不了那许多。马车依然在奔驰,那大火烧尽的驿站废墟已经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此时从马车上看去,便只能看见一片黑色的点。康王的马车此刻已经赶到那里,秦大人应该会将这场火的来龙去脉向康王解释清楚。他应该没办法这么快脱身追上来! 自己留下的线索应该真的被发现了,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快追上来。 她目力极处,似乎还看到了玲珑抱着宝哥儿的身影。宝哥儿,宝哥儿竟然也跟来了。这么快赶来,应该是一夜未眠吧,宝哥儿受得了这样的奔波吗?想到曾经千里寻郎,宝哥儿不管路上如何奔波都能一夜安眠,昨晚宝哥儿应该也睡的还好吧! “好,我就跟你去一趟!”方筱悦忍着心头对宝哥儿的惦念,还是想解开身上所有秘密。宝哥儿,等娘解决好这些事就带着你回渔光村,回我们自己的家。 烈将军看了看刚才还双拳紧握、一脸急切想奔回去的女人,此刻竟然迅速调整好了状态。昨夜那个果断睿智的女人似乎一闪即逝后又附上身来。这个女人刚才那一刻是因为什么而牵动了心神?康王?她的养子? 当初要不是因为她的养子,她可能早就出现在了西夏皇室眼中,谁能想到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她亲身的孩子,这个女人至今竟还是处子之身。看来那个传言中风流成性、强抢民女的康王爷并不像传言中所说的那般不堪。—— 万俟烨赶到时,看到满目的废墟,心下一惊,以为悦儿遭遇什么不测。立刻下马询问,驿站外,已有官员跪拜下来。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了!本王问你们可曾看见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带着一个娇俏聪慧的女子路过?”万俟烨连忙问道。 秦简书一惊:“王爷,听您如此形容,似乎跟昨天的那两人有些相像。只是不知王爷要找的是谁?是男的还是女的?” “哎呀,那个男人是西夏的将军,女的是康王妃!”玲珑急的忍不住上来插嘴道。 “啊!竟然是王妃娘娘!”秦简书心中略惊,难怪,那女子的气度绝不似普通人,竟然是王妃娘娘,被人掳走,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知是那被掳之人有持无恐,还是王妃娘娘成竹于胸,眼睛扫过康王心急如焚的眼神,“殿下,他们刚走!” “驿站的善后事,你自去找北地太守大人!”万俟烨顾不上其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赶紧找到悦儿。 第二十八章 宝藏 如同魔咒一般始终盘旋在心头的萧家之迷,的确不是逃避退却所能消失的迷。方筱悦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就好像刚才接连枪杀两人时,自己大脑中一片空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目力怎会如此过人,这么多人,这么乱的场面,她却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两个歹人的举动。她甚至清晰的看到他们眼中露出的凶光,那种想杀掉她的凶光。 都是一枪爆头,枪法准的不像第一次开枪杀人。也不知烈行云当时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有着一丝丝隐隐的快感。天啊,她知道那快感的来源,却无论如何不敢往那方面联想。因为萧家嫡女的血源关系吧,一定是这样,否则她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恶心,反而有那么一点点快感。 烈将军见她一路上都没再说话,便以为她为刚才杀人的事难过,便好心的劝慰道:“第一次杀人,都会觉得不舒服,习惯就好!” 他是在劝慰她?还是在讽刺她?反而是他从昨晚到今晨一直都像个过客一般,袖手旁观。方筱悦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西夏将军,空有一身武艺,却是个冷漠绝情之人。 “你不要如此看我,毕竟我不是大秦人,我要是出手必然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到时候……” “不必解释,你我各自为主,非我族人,怀有异心也是常理。”方筱悦打断他的话,她骨子里埋着现代人的灵魂,见不得欺负弱势群体之事,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秉性。人与人不同,她也没必要要求别人都与她一样。更何况到最后的确也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要不是万俟烨送她的手枪,她这次是否真的能够顺利逃过一劫? “还有多久能到?” “已经能看见!” 方筱悦闻言往前眺望。依稀可见一座雪山,山顶上清晰可见的雪,山下郁郁葱葱一片。 路上人很少,只是快到雪山脚下时,马车却是无论如何无法通过的。 “下来走吧!”烈将军已经在马车下等着方筱悦。 爬山?虽然不想爬,但也似乎没有别的办法。脚刚站到地上,就觉得似乎比之前还要冷上几度。可方筱悦也发现虽然知道山边阴冷,可今天却没让她觉得有多冷,隐隐还能察觉体内真气在运作周身,似有一种天然的保暖气层,果然习武之人不怕冷,并不是万俟烨唬她的话。 抬眼方筱悦从没看到过雪山,便为眼前的景象震惊不已。山顶上的雪山绵绵长长,仿佛还流溢着袅袅的颤音。饱和度极高的蓝色天幕下的银峰雪色莹蓝,绒布冰川玻璃样透明。 巍峨的雪山插入天际,雄伟壮观,皑皑的雪山冰峰,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宛如一个个银质的巨人,俯瞰着村庄的动静。 “这雪山可有名?” “玉女雪龙山!” 真是个好名字,如此形象生动。那一坐坐冰峰,可不就像玉雕而成的美人吗?绵延百里,可不就是宛若雪龙盘踞! “走,上山!在半山腰处有人在那等你!”烈将军说了就推了方筱悦一把,自己竟然留在原地。 “什么意思?你不去?你就不怕我自己跑了?” “我相信你也想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人都已经到了,再跑又有什么意思?”烈将军面无表情的解释道。 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她的确没有理由再逃跑。而他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 “为什么不是去西夏皇宫?” “你到了,自然有人告诉你为什么!” 方筱悦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往上山走。沿途的风景倒是极美,可惜她也无心情去欣赏。一个西夏的将军怎么好像对大秦境内的山如此了解? “你终于来了!”方筱悦不紧不慢的走到半山腰处,还未到,便听见一个略带低沉的女声冲着她说了一句话。 她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带着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女童,站在半山腰的一块突出的山崖边,人背对着她,不知长相如何,但是从背影看似乎是个保养得当的女人,方筱悦冲着那个背影喊道:“你们是谁?” 女人低下头走下山崖,小心翼翼的带着身边的女童。方筱悦看见两张绝色的容颜,一大一小,眉眼神似,一看就知道是母女二人。在这深山老林里,好像遇到林中仙子一般。女人又走近了些,她终于瞧出女人眼角眉梢处的丝丝细纹。女童精致讨喜的容貌也让她看呆了。 这个女孩比小娇还要可爱,尤其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逆天的长睫毛,随着一眨一眨的眼睛,就好像两把小刷子。那睫毛下的眼眸却透着一抹不符合年龄的忧……郁,对,是忧郁! “让烈将军把你带到这里来,是我临时改的主意。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够帮我解开这藏在天池池底三百多年的秘密。” 天池?难道这个玉女雪龙山就是后世的长白山山脉?按照他们走的线路图和这座山峰的海拔来看,似乎非常符合长白山的位置。 此时,山脚下传来了打斗声,应该是王爷他们赶来了吧! “快点,跟我走!时辰不多了!” 女人似乎笃定她肯定会跟上去,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引路。方筱悦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先下山跟万俟烨说一下,耳朵里听到那女人的说话,却有些恍惚不太明白她说了什么。 女人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你不必担心他们,烈将军不会伤害他们,但他们也不可能轻易上得了山。” 只要他们相安无事便好,方筱悦转头跟了上去。之后便一直盯着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女童看起来最多六七岁,山路难走,她总担心她会摔倒。 她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女童仿佛林间跳跃的精灵,越往山上走,山路越难走,但她却比她的母亲还要灵巧,双脚轻盈,游刃有余的带领着她的母亲,仿佛这深山是她的家园一般熟悉。 “倩儿,慢点走!”女人显然没有女孩熟悉路径,跟在后面略有些吃力。 这对奇怪的母女。 爬过一段近乎九十度直角的山路,终于看见天池。好在方筱悦这些日子以来都在锻炼身体,这点山路尚且算是驾驭得了,而那个女童却至始至终轻松的如履平地。她这是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吗? 女人气喘吁吁的坐在天池边休息,女孩看到天池后,整个人都变了样,刚才眼神中的忧郁全被快乐取而代之,她绕着母亲,雀了一样的哼唱着歌。 方筱悦本没在意女孩唱了什么,可当她挺清楚歌词后,终于无法淡定了。难怪她一开始没听出来,是因为女孩唱的是略微有些走调的《春天在哪里》。 “你女儿怎么会唱这首歌?”方筱悦震惊的看着这对母女。难道她们两人之中也有穿越而来的人? “这首歌,是我的母亲教我唱的!” “啊?你的母亲?你的母亲现在人在哪?”方筱悦愣住了,难道真是她的老乡?也有可能啊,她能来,为什么别人就不能来? “你休息好了吗?休息好,就随我来。”女人并没打算跟她说太多无关紧要的事,继续催着她。 “哦!”烈将军说跟她的身世有关,可是这么看来似乎跟自己无关啊! “扑通”一声,女人带着女童一同跳下天池。 “喂,真的在池底啊,也没有氧气瓶,这么下去,不是要被憋死……”还有啊,方筱悦环顾四周的雪山峰,还有这水是不是也像冰水一样啊!哪里还有人回答她,方筱悦也顾不得其他,只好闭着眼睛跟着跳下天池,“喂,等等我!” 原本以为会是刺骨的水,可没想到竟然是温水,暖流包裹住全身,仿佛在温泉池中泡着一般舒心。 水下的能见度有限,方筱悦也顾不得享受,刚下水前憋得那一口气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便加快了速度跟上了那对母女。 奇怪的是,到了池底之后,所有的水似乎都飞到了天上去。就连泥土都是干燥的。呼吸也跟在岸上一样,要不是湿衣服贴在身上,她几乎以为自己刚才没跳下水。 好神奇的天池啊!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方筱悦的大脑已经无法运转,这样的事情要如何解释?前世的那些砖家们如果看到了又会说什么? 母女俩在一个长满水草青苔的大石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方筱悦问道。 女人点了点头。 “为何不进去?” 女人拨开门边的水草,方筱悦看过去,竟然看到一个九宫格。女人的动作还没停下来,还在继续拨着水草,女童此刻也在帮助她的母亲拨开那些水草。 天啊,竟然是九乘九的大九宫格。只在九宫格的外围各标注了1—9,9个阿拉伯数字。阿拉伯数字竟然出现在这里。种种痕迹看来,这里肯定有穿越者来过。 方筱悦仔细看了看旁边的岩壁,似乎有挺多人来过这里,想要解开这个迷。边上还有很多大写的数字。只是好像都不对,三百多年来竟没人进去过。 在这些笔迹里,方筱悦看到的确有一两个正确的答案,但却因为不懂墙上的阿拉伯数字而没能破解。方筱悦便直接将阿拉伯数字的答案填到大九宫格上。 从方筱悦开始填写第一个阿拉伯数字开始,女人的脸上就闪现出异常激动的光芒,真的没错,她果然懂这些文字。夫君你一定要等我回去,等我回去救你! 当方筱悦将最后一个数字填好之后,大石门开始松动,隆隆的声音里,石门缓缓升起。 “皇祖母,门开啦!”这是女童第一次叫那个女人。 “皇祖母?你是西夏的王后?”方筱悦注意到这个称呼,这个女人竟然是西夏的王后? “先进去吧,等会儿本宫会告诉你!”女人心急如焚,她还需要这些宝藏去招兵买马救他的夫君呢。 “等等!”方筱悦揽住去路,这些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就准备这样过河拆桥? “方姑娘,不瞒你说,本宫的夫君西夏王,已经被那个不孝子软禁在了西夏皇宫中,本宫就等着这比宝藏去救他呢!” 此时,那个石门似乎有时效,已经有缓缓关闭的趋势。 “快走,皇祖母,要不一会儿就进不去了!”女童催着她的祖母。 “方姑娘,进去之后我们再慢慢详谈可好!” 石门在三人身后落下。 石门里,一片漆黑,三个人手挽着手,摸索着往前进。大概走了十几米,便能看见远处传来微弱的亮光。那里应该就是出口。 想到萧家擅长奇门遁术,方筱悦以为会有什么机关埋伏,但是一路走过去,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是搭建者对自己门口设计的九宫格颇有自信吗?一道题挡了三百多年,也的确有自信的资本。 走出这段路,一个明亮耀眼、繁花似锦的世界呈现在眼前。花门、花桌、花床、花秋千……所有的东西都用各种花做成,别有洞天说的便是这里吧!方筱悦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天光,她甚至还能看到水面上的蓝天和飞鸟。这里真的很像一个世外桃源。 西夏王后已开始推开一个又一个房间的花门寻找起她说的宝藏,洞天的空地上就只剩下方筱悦和那个女孩在傻傻的看着水天上的景色。 突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水天上,是万俟烨,他的玄衣在他身后飘散开,双眉紧锁,一脸的焦急。这么快就追了上来,方筱悦激动不已,拼命挥舞着双手喊着:“万俟烨,我在这!我在这!” 西夏王后说道:“没用的,他听不到。这里只有我们能看见外面,外面是看不到我们的。” 的确是,方筱悦喊破了喉咙,也没看到万俟烨有任何反应。酷酷帅帅的从她眼前出现,又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西夏王后将所有她看到的能搬动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已经搬的满头大汗。方筱悦看着空地上的箱子越来越多,似乎不太像装宝藏的箱子,有很多箱子锈迹斑斑显得尤其破旧。逐个打开。里面的东西也丰富的让她嗔目结舌。 这是什么宝藏?怎么看起来像是过日子的东西。好几箱的衣物,好几箱的书籍,还有一些不知用途的小玩意小摆件。 方筱悦对那几箱书籍颇有兴趣,西夏王后的孙女则是在小摆件的箱子前徘徊着。 这些书很多都是西夏文,方筱悦看不懂,便只能撇到一边,可当她看到有一个箱子上竟然刻着简体字的“有缘人启”四个字时,她便觉得那一箱子的东西估计跟她有些关系。 箱子打开时,与前几箱的线装本书不同,这一小箱子书竟然是现代风格的书籍。五颜六色的套版印刷,风格各异的开本书。天啊,这个人穿越时是背着书包穿越来的吗? 书不多,只有十二本书,但是对于穿越同乡而言,这些东西是多么的弥足珍贵。而书的主要内容是《奇门遁甲》、《易经》、《鲁班书》、《孔明传》等等。难怪萧家三百年之内已奇门遁甲扬名天下。敢情这位穿越者就是一个奇门遁甲发烧友啊!为什么没有她想看的书?翻到箱底,她终于看到了两本高中的《物理》和《化学》书。这两本书出现在这些书中又突兀又似乎合情合理。方筱悦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准备好了一切才穿越而来的。 翻开《物理》书时,从书中掉出来一张纸,上面的文字是用汉语拼音写的。真是绝了,这人的脑子果然好使。 只是一封极短的信:“nihao,youyuanren。wojiaoXiaoYaxin,25suilaidaozheli,在这里找到了爱情,生儿育女,留了下来……” “他们信神,我便创造出一个神!那便是我!后来我发现错了,并且越错越离谱,可已为时过晚。其实有缘人,你我都明白,最大的宝藏是什么。如果我死后的这些年,他们还是执迷不悟,就请你帮我终结这一切!谢谢!” 全部都是汉语拼音,对于方筱悦而言读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可看完之后,她就有些发懵,怎么又要她来收拾烂摊子?她试着把后面的话读出声来,想看看西夏王后的反应。 听完方筱悦的话,西夏王后已经满脸惨白。 “不,不会的。萧家嫡女怎么会错,她怎么会出错?!”她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是事实。传了几百年的宝藏竟然就是一场虚空。她忙了这些时日,竟然还是毫无办法救她的夫君。 西夏王后看到这些东西,难掩心中的失望。真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被那个萧家女人骗了。看着这些东西心底拔凉,这能值什么钱?最多只能算是三百年前的古董?上千年的古董,她西夏皇宫里都有很多,哪里能看上这几百年的东西。这新不新旧不旧的东西又能卖几个钱? “完了!” 西夏王后俯身在箱子上,嘤嘤而泣。 “皇祖母,你看这是什么?” ------题外话------ 亲们,情人节快乐! 第二十九章 了结 一直沉浸在小摆件中的女童,突然捡出一件物品呈给她的祖母。 方筱悦寻声看去,那件精致小巧的物件,估计也只有她认得,没想到楚雅心竟然还把这件东西带了来! 那个手掌大小的方方正正的东西,用密封的水晶盒存放着,还为打开盒子,她就已经模糊看见里面的东西,肯定是一个智能手机。 方筱悦这才开始重视那个装着各种小摆件得箱子,说不定还能翻到其他来自现代的东西。如果没猜错,楚雅心应该是连人带包穿越来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21世纪的日常之物。果然她翻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某品牌的背包,背包里装着姑娘们的必备之物:镜子、凯蒂猫钱包、竟然还有未用完的化妆品。 三百年前的东西?竟然还没碳化?最终她从背包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发黄的报纸——2009年12月的《南方周末》。至少这报纸还能透露出一些信息,这个楚雅心当时的穿越时间应该就在2009年年末。整整比自己早了5年,可居然在这里拉成了三百多年。 难怪这些东西还能存下来。 西夏王后和倩儿在摆弄着那个水晶盒里的手机。方筱悦瞥了一眼,也没去过问,不管是三百年还是五年,这手机就是留下来了,也是个废铁一块,根本就不可能打开的。 “呀!”倩儿突然大叫一声将手机扔了出去。在地上的手机挣扎了几下,屏幕居然亮了起来,手机诈尸了吗?居然开机了!这是什么鬼! 方筱悦激动不已,连忙捡起那部手机,只有1%的电量,应该是仅剩的一点虚电。看什么?手机很快就会没电的。方筱悦迅速的打开手机相册,与其如此就让她看看这个同乡楚雅心的长相也是好的。手指飞快滑动,照片上的女孩,从现代装扮到古装都有。从照片上可以看出来,这个楚雅心也是一位大美人,而且很爱自拍,张张都是精品。 古装的照片不多,只有十几张,到最后才有一张古装的情侣照,金童玉女的两人,女孩古灵精怪得样子非常惹眼,仙气十足的儒雅男人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光看照片便也能看出来这个男人必然是爱惨了她。 西夏王后和倩儿见方筱悦看得聚精会神,也凑了过来。可却被里面的照片吓破了胆。这么个小东西里竟然装了这么多人。 “快扔掉,肯定是妖物,居然收了这么多人进去!”西夏王后看到手机里的照片,那人物都是鲜活如真人一般的存在,高声尖叫着让方筱悦把那个东西扔掉。 “没事的,马上就没电了,再说我拿着都不怕,你怕什么!”方筱悦翻完照片便不知看什么了。楚雅心如此精心的保护这个手机,难道就是为了让她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吗?如此一来又有什么用?这个烂摊子到底要让她如何收拾? “这个女人很眼熟,倒是跟皇宫里珍藏的一副人像颇为神似,她不就是萧家第一代嫡女的生母楚雅心吗?好像就是从她开始,才有了萧家三百年来辉煌的家世!” 原来萧家的传奇也是因为穿越女?这三百年多年来被神化的萧家竟然也是来自现代文明。方筱悦一直担心那仅剩的一格电撑不下去,便死死的盯着手机。 “这里好像,我们天池门啊!”倩儿指着手机屏幕上的屏保图背影说。 “天池门?”方筱悦似乎听楚梵天和明珠说过这个地方。 “皇祖母,这个叔叔跟我师父书房里的师宗画像很像呢!” 什么意思?难道天池门本就是萧家开创的门派?所有的萧家弟子都要在天池门学习修炼?这里才是保证萧家三百年来长盛不衰的秘密基地,为萧家培养了一大批家族人才,严谨传承了家族精神。 “那你跟萧家又有什么关系?”方筱悦好奇的问着小女孩,如果按照她的猜想,外人进入天池门的条件会非常苛刻。明珠要女扮男装才能进门,可见收女弟子是非常少的,而这个姑娘小小年纪便已经得到历练和教导,应该跟萧家脱不了干系。 “她跟你还有些渊源。如果找不到你,她将会是新一代的萧家嫡女。”西夏王后轻轻抚着女孩的脸,她的父亲费尽千辛万苦的娶了个假的萧家嫡女,却也准备将错就错下去,直到倩儿出生,刚满三岁就送到天池门,她便在这里由天池门长老悉心教导长大。 “你们为什么非要找萧家嫡女?不知道天下兴亡,根本不是一个女人所能左右的吗?” “方姑娘,你的意思本宫明白,可是这已经是传承三百年的传统,早已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本宫何尝不明白这些,但只要有萧家嫡女在,西夏人便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根本就不会在意其他。” 方筱悦看着那个女童似懂非懂的坐在旁边,如果方素衣不是因为两岁多查出痴傻病,估计也就跟这个女孩一样,要在这里长大,要在这里学习各种奇门遁术,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萧家嫡女吧!楚青荷正因为太清楚这些,一生叛逆的她便宁愿自己的女儿痴傻也要帮她摆脱这种傀儡般的命运吧! “倩儿,你觉得辛苦吗?”她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内心深处隐隐涌现出一个想法。 “不辛苦啊!师傅、师祖、还有很多的师兄、师弟,大家都很好,对倩儿都好照顾。倩儿觉得天池门是天底下最快乐的地方。”倩儿的语气欢快,眼中还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女孩不知道她自己将来的命运吗? “除了你母亲,其实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哪个萧家嫡女觉得自己很苦,很委屈。因为她们都会嫁给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哪会有人觉得辛苦,反而众多萧家女儿以此为荣。” 比起大秦人,西夏人被洗脑洗得更为彻底,这也是为什么萧家在西夏呆了这么多年的原因吗? “萧家险些被灭族又是怎么回事?” “那件事还要从你娘说起,她的反抗和不从,导致萧家三百余口被斩首。根本就不是因为拓拔昊的坟墓被盗。”西夏王后说完之后,便定定的看着方筱悦,“现在宝藏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你就成了救本宫夫君西夏王的关键,不知你……” “不,我不会答应的。我是秦人,西夏的事跟我无关,再者,我从来未把自己当作萧家嫡女。” “如果我许你做未来的西夏女皇呢?你可愿意?” “什么意思?” “只要你答应嫁给本宫的儿子,本宫便许你做西夏的女皇,大婚之日便登基为帝。” “为什么?” “西夏已经岌岌可危,大秦的火炮威力无比,根本无人能敌。大王子本就不是治国之才,他现在因为没找到萧家嫡女,还没登基为帝,只是以摄政王的身份处理朝政,一旦本宫的夫君驾崩,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 “等等?你不是说倩儿是萧家嫡女吗?那她的母亲也应该是萧家嫡女,怎么又要找我?” “倩儿的母亲是我皇儿的媳妇,严格的讲只能算是萧家庶女。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自从倩儿的母亲嫁进来之后,西夏这些年像是被诅咒一般,并不太平,天灾*,十战九败,举国上下民不聊生……所以,才这么着急的想找到你……” 西夏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为什么要去管你们的死活。方筱悦的第一反应就很反感。本来她就不喜欢方素衣留下的这个身份,现在又多了一个逼迫自己任命的人,她又不是玛利亚,异国疾苦与她何干? “一个国家的兴盛,在于国君的励精图治,怎么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如果真的有用,为什么十五年前我还是个傻子时,你们不来掳走我?偏偏到现在来找我?”方筱悦此时似乎有些领会到楚雅心言语中的意思,神是一种信仰寄托,可最终做事情的还是人本身,更何况萧家嫡女的这种信仰更为虚无缥缈,根本无法指引人的内心,只是对一个虚拟身份的崇拜罢了。 方筱悦的话,让西夏王后一时语塞。这么多年,她从没换过角度去想这个问题。不管是她的夫君还是西夏的王子们,几乎都将西夏的振兴寄托在萧家嫡女身上。正如方筱悦所说的话,如果她至今还是个傻女,即便有萧家嫡女的身份又有何用? “王后娘娘,我要跟你明说一点,我是真的不会随你回西夏。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还不如好好培养倩儿,让她成为西夏的女皇。一个你自己看着长大的萧家嫡女总比我这个突然便好的傻女强的多,要是哪一天我又突然变回去,你们怎么办?”方筱悦原本还以为要去西夏处理这件事,现在有西夏王后在这里,倒是让她更好处理此事。 “可是,本宫早已找人查探过你的能力,你能懂楚雅心的文字……如果你不为西夏所用,将来大秦国力会更加兴盛,到时候西夏就有灭国的危险……” “如果我将来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左右大秦的未来,我可以想你保证我只会做维护好和平的事,并不会主动侵犯他国。做为交换的筹谋,我会告诉你我身上最大的一个秘密,也是楚雅心最大的秘密。你想不想听?”方筱悦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粉碎掉楚雅心的神话,可能一时间他们很难接受,但至少能够让她脱离萧家嫡女的厄运。 西夏王后犹豫了,她如果听了这个秘密,就意味着主动放弃方筱悦,西夏的未来也就将永远不会有她的助力。可是她的心意已决,不管萧家嫡女天资如何,觉醒后的每任都是身怀绝技。 大石门外还有紧追不舍的康王,强行掳走,简直难于登天。 “好!”总好过一无所获。 方筱悦将她的来历一五一十的跟西夏王后说明。她本来就是个平凡的女子,在她的时代,还有许多像她一样的女子。只是得益于吸收了几千年的文明发展精华。 这些话足够震惊,也足够惊醒梦中人。当方筱悦又把楚雅心的那些话再次重复一遍读出来时,西夏王后这才体会到这其中的意义。竟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那你,拥有这么好的条件,能来这里也算是天意,你不想大有做为吗?” “想啊!可我志不在此!这些宏图伟业都不如自己耕耘好自己的那一亩三分田!” 跨越千年,甚至跨越时空来到这里,或许真的像楚雅心所盼望的那样——缘起缘灭,都将由她终结! “可你身上毕竟还有小无极,你如果真的想过田园生活,终究要舍弃掉才得安稳。”这是她准备放弃她所给出得建议。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已经另有打算。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将她传给你的倩儿。只是听说没有亲缘……”听楚梵天说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承受小无极的能量。 “我不要!倩儿自己能做到!”方筱悦和西夏王后的对话并没有避讳倩儿,此时这个聪慧过人的女孩竟然打断了方筱悦的话,清澈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坚毅果敢的光。 有志气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有这般骨气,这才是真正的萧家嫡女风范吧! 西夏王后爱怜的摸了摸倩儿的头,是个好孩子,将来倘若她能继承王位,便是西夏复兴的希望:“既然如此,本宫便不再强求!” “那么西夏的其他王室那里?” “姑娘放心,虽然本宫的夫君被困,但本宫还是自由身,本宫自会处理好姑娘身上的事,将来必然不会再有西夏王室的人打搅姑娘的生活。不过本宫还有一事,希望姑娘务必答应!” “请讲!” “请姑娘许诺:你和你的孩子不要做秦国的君主,这并不背离姑娘的意愿,应当算不得强求,只是请姑娘让本宫让西夏吃一颗定心丸。你可否做到?”西夏王后这句话说的尤为郑重,她太了解楚雅心的能力和手段,即便这个姑娘说在她的眼中楚雅心和她一样都是极普通的女子,可到了这里毕竟与常人不同,如果她没有承诺,自己又怎能真的放下心! 方筱悦首先便想到了宝哥儿和万俟烨的心愿,只是宝哥儿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便不算在内了吧!如此一想方筱悦便点头答应下来:“没问题!放心吧!在我眼里,这帝王家最是无情冢!我怎么会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推?” 方筱悦心下对宝哥儿说了成百上千个对不起。宝哥儿,娘也不想让你进那个大火坑,可你的叔父心意已决,等你长大了,如果你不愿意,娘一定会帮你阻止你叔父的计划,可好? 准备出大石门时,方筱悦将那些来自现代的书籍要了去。这些书在古人眼中形同天书,即便方筱悦不带走,也没人能看懂。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美丽的世外桃源,将来也许会有更多的人能进来,因为她把阿拉伯数字正式带到了这个世界,那么这九宫格便不会是太难的密码。即便进来又能如何,这里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宝藏。 石门轰然开启,方筱悦原本以为会在门外看见万俟烨,门外却是空无一人。 “这里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找到的,要不是倩儿,本宫也不会知道这里!”西夏王后看到方筱悦脸上的失望,轻笑着解释道,“你我就此别过!如若有缘,后会有期!” 方筱悦是看着她们先行离开,倩儿回头冲着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方筱悦觉得这天池的水都没有她的笑纯净甜美。如果有机会她倒是挺想去一趟天池门,她想看看她的同乡在这里所开拓出的教育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大石门缓缓关闭,带着满门的水草和苔藓,又恢复了来时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是不曾发生过一样。 方筱悦游出天池时,烟雾缭绕的水雾,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想来西夏王后和倩儿便能借着这屏障安然离开。 她试着叫了两声,远远的对岸便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万俟烨,没错! 她听到他入水的声音,便归心似箭的朝他游去。两天两夜,算起来只分开了短短两天,仿佛每次分离都让人更加渴望重逢。 已经能看见万俟烨的轮廓,即便在水中,他也拥有绝尘的姿势,略湿的头发贴在俊脸上,平添了一抹诱惑。 天池水虽是温暖的,但泡在水中久了也让人有些倦乏。方筱悦便偷懒要万俟烨带着她游上岸。方筱悦解决了心中一大隐患,心情大好,见他马上就能看到自己,便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她装作腿抽筋的样子,大喊了一声:“烨!” 之后便憋了一口气沉下湖底。 “悦儿!” 他身上的梨花香传来,他焦急的呼唤传来。 她闭上眼,享受这一刻。这次重逢后,将不会再有什么事将他们分开了不是吗? “噗嗤”他抱着她出水,刚出水面,便传来她得逞的娇笑声。 ------题外话------ 祝上班开工的亲们,开门大吉! 这几章亲们是不是看得很郁闷? 其实乐乐也写得很郁闷,这是乐乐自己挖得坑,人物设定的确有缺陷, 可既然已经写了,便要好好完结,不是吗? 把他们填好后,以后的故事会回到主线上来了! 第三十章 悦心 原本还在担心她是不是溺水的万俟烨,听到这声笑便知道这丫头又调皮了。 “淘气,吓死我了!”哪里有责怪,分明全是宠溺。 方筱悦就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倚在万俟烨身上,娇嗔着说:“人家很累了好吧!” 无奈的拖着油瓶,万俟烨便趁机揩油,抱着她的双手渐渐游弋开去。这水打湿了衣服,更是让方筱悦身上的曲线尽显。 “结束了?”他哑声问她。 “嗯,西夏那边算是告一段落了!” “我大哥的案子也接近了尾声,父皇说等我们回去便开始亲自审理。”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疲倦,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等我们回江宁,就娶你过门,可好?” 这是求婚吗?地方倒是选的不错。 “不……”没有戒指也没有鲜花,她才不要这么轻易答应,便脱口而出一个“不”字。 他带着惩罚的用吻堵住了她的嘴。狂风暴雨一样的吻着她,两人沉入湖底,那吻带着强烈的窒息感,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溺水了一般。双手开始拍打他,这个疯子,她还不想跟他殉情呢! 万俟烨的嘴角轻轻扬起,让你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过看到她的确很难受了,便飞速的带着她升上水面。 “呼……你疯了啊……”方筱悦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个男人真小气,自己只不过说了一个“不”字而已。 “谁叫你拒绝?你不知道我等的有多辛苦吗?这些天也忍的好辛苦!”万俟烨委屈的说,他其实心里也知道她不是真的拒绝,却是半点也不想听见她说“不”字。 “好可怕!你这么可怕,我得好好想想要不要嫁给你!”方筱悦佯装认真思考的样子。 万俟烨见状,便又贴了上来,准备故伎重演。可这次方筱悦已经有所防范,早就先他一步游了出去。 “我怎么能在同一个地方再摔倒一次呢?” 可她忘记了这在水里,再快又能快到哪去,玉足便被万俟烨抓了个正着。整个人也被拖了回来。 “不要啊!”方筱悦笑着惨叫着。 “惹了大爷,还想若无其事的逃走?”万俟烨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方筱悦回头就看见这样的笑,那笑中分明还透着一种想要立刻吃了她的信息。 脚底传来奇痒难耐的感觉,这个王爷居然如此龌龊,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居然再挠她脚板。 “万俟烨,你这个王八蛋!”她笑骂着,脚想抽回来,却被他紧紧握住。那种不得已的感觉真是让她太难受了。 “我是王八蛋,你就是母王八蛋!”万俟烨一点都不生气,任凭她如何骂他。 只是这么以来,方筱悦的脚真的抽筋了。肌肉变得异常紧绷,不用她说他也知道这丫头这回是真的抽筋了。 也闹够了,他便赶紧抱起她:“好啦,你抽筋了,不要动,我带你上岸!” 他的神情变得极快,刚才还一脸的邪魅,此刻全是关切的温柔。 “逗你玩呢,能再次看到你笑,真好!即便你现在不答应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等到你答应为止!” 从来吃软不吃硬的方筱悦,听到万俟烨如此说话,便将刚才半真半假的气恼抛之脑后。这个男人已经为她改变太多,时刻在意自己的感受。她又怎么忍心让他等太久。 两人上岸时,都有些疲倦不堪。 万俟烨细心的用能力帮方筱悦烘干衣服。 “太奢侈了吧!这里阳光好,不用内力一会儿也能晒干的。”方筱悦是真的有些累了,不仅是这一段,刚天池底上来之后也游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又被他刚才那么一折腾,现在是真的没那个精神头再跟他拌嘴了。 “怕你着凉,我自己到不要紧!”万俟烨的衣服也贴在身上,一身干爽的方筱悦看着湿身的万俟烨,人神共愤好身材竟让她看得脸爆红起来。真是没出息,都看过几次了,每次看还会忍不住脸红。方筱悦暗恨自己,转移视线看向别处。这才意识到,只有万俟烨和她自己两人。 “其他人呢?”方筱悦问道。 “你怎么知道还有其他人?”这丫头果然是自愿来这里的,刚才他抓她手腕时,便能感觉到她体内的真气都是正常的,以她现在的修为,就是烈将军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你看见我们了?” “嗯,我在驿站那里好像看见还有玲珑和宝哥儿,人呢?”方筱悦点头承认。 “山路不好走,她还要抱着孩子,我就让他们在山脚下的马车上等着了。”万俟烨回答时有那么几秒的犹豫,山下不仅有玲珑还有烈行云。 “烈行云还在?” “嗯!” “那我们快点下山吧!”方筱悦有些担心宝哥儿和玲珑的安危。 山林的树梢间,他们手拉着手,一黑一蓝两个身影跳跃着,转眼间便到了山下。 “那为何不再多留些线索,你刚才都看见什么了?他们带你去了哪里?”已经能看见不远处的两俩马车,万俟烨这才问起刚才的事,毕竟事关西夏三百多年来的秘密宝藏。 “没有什么宝藏,只是萧家先祖跟世人开了个玩笑!”方筱悦将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万俟烨,只是唯独跳过自己跟西夏王后说过的话,她还有顾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将自己身份告知的时机。 万俟烨一直关注着方筱悦,疑问也在他心底升起,那些字就像楚梵天所说的那样,她竟然都认得。那里竟然西夏人早就知道了地方,可却一直不得而入,原因大概就是因为那些阿拉伯数字还有一些略有些眼熟又似是而非的文字。 “你就毫无所获?”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么空手而归,似乎不像他的悦儿所做的事。 方筱悦吐了吐舌头说:“是啊,没什么收获!” 她没把那些书带出来,没东西防水,她怕书会湿,便将它们埋在了石门外的岩石旁,等到日后带些锦纸来再取。 小骗子!明明有收获,万俟烨估计她也不是真心想瞒着自己,虽然心里知道她肯定还有事瞒着自己,倒也不急着说破。 “娘!”爬在烈将军身上的宝哥儿已经眼尖的看见他的娘亲,开心的高声叫道。小脚欢快的蹬着,挣脱着要下来。其中有一脚正好踢到烈将军的敏感部位,顿时疼得他立马松开手,手捂着某处连连跳了几下。 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刚才就已经把他的胡子扯掉不少,现在用完了又来一脚狠的,真是个小魔头。 玲珑正好目睹了整个过程,笑得前仰后合。宝哥儿不认生,现在愈发的淘气,尤其喜欢欺负叔叔和哥哥,对她和小姐,还有姐姐妹妹们倒是从不欺负,尤其对比他小的妹妹更是照顾有加。 小姐说他以后肯定是个泡妞高手,情商高的一塌糊涂。王爷说过,这点肯定是方筱悦带出来的,他的大哥可没这样的性情,这以后绝对是个妻妾成群的主儿。 宝哥儿已经顺利着陆,“格格”笑着冲向两天两夜没见的娘亲。方筱悦跑了几步,见到宝哥儿似乎比前几天走的更稳当了些,因为心急还有想跑的意思。 孩子的变化好快,几天不见就会有新的长进,真是“有苗不愁长啊”! 宝哥儿越走越快,但到底还没学会跑,自己将自己绊倒在了路上。好在山脚下的路都是泥巴,摔在上面也不会很疼,宝哥儿很快便又自己爬了起来,继续笑着跑过来。 “好小子!”万俟烨也笑眯眯的看着宝哥儿,虽然有些教育理念不太同意悦儿的观点,可看到宝哥儿如今开朗活泼的性子,还有在玩得时候专注又倔强的小模样,倒是也不用太担心将来的事情。 已经落在方筱悦怀中的宝哥儿,“巴”得一口就亲在了娘亲脸上。亲完还看了看万俟烨,那眼中明明还带着炫耀之意!这是在示威吗?好在你叔叔我早就亲过你娘了,还有什么好炫耀的?万俟烨好笑得瞪了回去,换来宝哥儿微微一愣,继而扭过头去,继续黏在娘亲身上,不再理会万俟烨。 这个臭小子! “小姐,你可还好?”玲珑担心了一路,这两晚都没怎么睡,顶着两个黑眼圈关心得问着自家小姐。 “辛苦你了!我没事!最紧要的事都处理完了,过几日我们就能回家了!”方筱悦早就知道玲珑想回去了,便把自己的打算早早告诉她,也好让她也高兴高兴。 “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去踏踏实实得过日子喽!” 回去是肯定能回去了,置于能不能踏踏实实得过日子,还真不好说!方筱悦心里说着,脸上还是笑盈盈的,就让玲珑高兴几日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让方筱悦意外的是,烈行云见到方筱悦,竟像见了恩人一般:“你可回来了,我快被这小子蹂躏死了!我想走,他还不乐意!” 玲珑笑着解释道:“小姐,宝哥儿简直就把烈将军当成大号的玩具了,把将军折腾的够呛!眉毛胡子头发都扯下来不少!” 看着烈行云苦瓜一样的脸,方筱悦这时候觉得这个烈将军还挺可爱的,便抱着宝哥儿跟他说了声谢谢。 “你可不要谢我,早知道这孩子这么调皮,我刚开始就不应该看着可爱伸手去抱他。”烈行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怕生,这么漂亮的娃娃,忍不住爱心泛滥一次。抱了一会儿,这漂亮娃娃就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偏偏还扔不得,一要交还给玲珑,这小子就哇哇哭着不愿意。他又不忍心,就有陪着宝哥儿玩了起来,于是便有了这些被扯掉的毛发。 虽然在路上也有几次烈将军因为怀疑她通风报信而险些将她掐死,但本质上而言他倒是个尽职尽责的人。只是不巧对手碰到自己。 “烈将军要不要投效我大秦?”万俟烨很欣赏烈行云,虽说他掳走了悦儿,可毕竟是各为其主,也怨不得他。让他欣赏的地方是他的本分和安于职守。目标明确,执行力非常强,挂帅还有些草率,但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多谢王爷厚爱,烈行云生是西夏人,死是西夏鬼。这次掳走王妃娘娘也是烈行云职责所在,还望见谅!好在经过此事之后,王妃娘娘再也不用担心西夏王室的为难了,不是吗?”烈行云不卑不亢的行礼道歉。既然方筱悦平安的回来,也就说明王后已然放弃了她。也必然是他们之间达成了共识,这才有如今的局面。 “烈将军倒是有些大智若愚的感觉嘛!”方筱悦笑着说,现在想想这人应该一路上都知道自己的那些小把戏,什么都没说也没问,显然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娘娘过奖!烈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就一个转身上了马车,打马离开。 “小姐,什么叫大智若愚?玲珑可是瞧着这个烈将军憨憨的”,玲珑看着远去的烈行云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转念又看了看懒在方筱悦怀中的宝哥儿,又加了一句,“不过,倒是个挺有爱心的人!” “玲珑,你真是白跟我一路,看来还要磨练磨练啊!”方筱悦抱着宝哥儿上了马车,玲珑也跟了上来。 主仆二人便在车上讨论开来。 倒是马车外骑着马的万俟烨有些忿忿的嘀咕道:“真是个没眼力劲的丫头,没看见本王在吗?” 可到底车里也有宝哥儿在,就是自己也上了车估计也没什么福利。便打马走到了马车前,冲着马车里的两人喊道:“我们要加快速度啦!本王再给你们两天时间收拾东西,准备回江宁!” “好!” “两日似乎不够用啊,王爷!我的教材还没编完呢!” “全编完哪里有这么快!回去编完,我再派人送来便是!” “先生的人选呢?” “哪里要操这么多的心!我早就给你找好了人选……” 马车外马车内,有的没的说着话,没有了以前的紧张话题,都是些轻松的家常话。方筱悦沿途欣赏着北国特有的春光,虽然温度不高,但胜在日照时长,显少下雨。蓝天白云下的稻田已经开出细碎的稻花。“稻花花中王,桑花花中后。余花毕嫔妃,以色媚左右。”方筱悦脱口而出,宋代舒岳祥的这首诗中所说的稻花,原来竟是这样的美,点缀在绿叶间好像细碎的银米。 “悦儿的这首诗,听着俗,却别有韵味!”万俟烨也看向了眼前的良田,望不到边际的碧绿随风轻摇。谁看了都让人心情舒畅。 “诗也不是我作的,是我听来的罢了!” “那悦儿是想做稻花、还是桑花,亦或者是余花?” “你觉得呢?” …… “你什么花都不是,你是我的心花一朵!” 肉麻!玲珑听着小姐和王爷打趣,早已乐得合不拢嘴。摇摇晃晃的马车,宝哥儿倚在方筱悦的怀中已沉沉睡去。 其实来的时候也是路过的,却根本无心去欣赏这其中的美景。 心美才景美,倒是一语道破天机! 转眼过去三个多月,终于能回江宁了,这才是最大的幸福,北地的这些纷纷扰扰就让它随风去吧! 到了孤独园时,方筱悦看到园门口齐刷刷站着正在翘首以盼的孩子和老人们,眼中又是一热。孩子们期盼,老人们担心,再见到他们的那一刻,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方老师,回来啦!” “方老师,回来啦!” …… 十几个小孩子飞奔而来,大孩子们则快步跟在后面。方筱悦一下马车就看到这一张张天真烂漫的笑脸,这才觉得接了地气、回了魂。 就让她安安心心的陪孩子们几天,为他们选好接班的老师,把好最后一到关吧!今年有几个要参加秋试的孩子,她还让万俟烨专门找了当地的良师,自己此去不知道还有没有精力和时间来辅导他们,否则带到江宁去自己亲自辅导也不是难事。 万俟烨便劝她:“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既已教了他们方法,剩下的便要他们自己来努力达成。你总不能全天下的孩子都揽到你的翅膀下吧!?” 学会放手!这也是她必修的一课。 见她仿佛还有些犹豫不决,万俟烨便换了思路劝她:“我已经跟你说了打算,你还不如把精力多放在宝哥儿身上,他为一代明君,不是更能造福天下学子吗?” 一心只想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方筱悦,只想着从下往上夯实基础,却没想过从上往下的方式方法似乎更容易改变这个时代!可那样宝哥儿岂不是沦为她实现自己报复的工具。 “不!这是我要做的事,跟宝哥儿有什么关系!宝哥儿有他要走的路。我可先跟你说好,如果将来宝哥儿不愿意,你要是敢强迫他,我可是会坚决站在宝哥儿这一边的!” “好了!不要一回来就跟我吵!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吗?”万俟烨揉了揉方筱悦的小脸,瞧她护犊情深的样子,他为什么不是宝哥儿呢! ------题外话------ 女主身份之事大概就这样了,剩下的还有一部分会在下一卷中交代。 乐乐还在老家,还处于度假状态。 虽然每天订阅不多,好在也习惯啦! 有再构思新文。 曾经乐乐想过到底是写大家爱看的文, 还是写自己想写的文,最终还是决定写自己想写的。 乐乐是文案,其实通过市场分析和好文学习是能够得出热文的写作要点。 可乐乐不想这样写,乐乐已经计划好,新文准备尝试职场小说,再下一篇会尝试悬疑小说, 估计亲们也不会剩下几人了吧!嘿嘿! 这文是为了女儿,下一篇文是为了乐乐曾经的职场生涯。 如果能用文字记录下来这一切,将来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或许下一篇依然会因为冷门订阅不佳,但那也无所谓, 乐乐想完成它们,发自内心的! 第三十一章 守护 孤独园的孩子们已经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着心爱的方老师。 “回头再跟你理论。”方筱悦扭头跟万俟烨说了一句,就一头扎进了孩子堆里。 万俟烨知道她一看见孩子就像换了个人,就是跟自己也没露出这么美的笑容。 方筱悦看着孩子们红扑扑的脸蛋,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要跟她分享这两天的进步和心得。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要离开了,估计会很失望难过吧!掩下心头的淡淡伤感,还有两天,就让她全身心投入的再跟这些孩子好好相处吧! 卫元春和百齐宗两人好不容易挤到方筱悦身边,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傻傻的看着她笑!元春则是依恋的拽着她的衣角,自从治好她的心理创伤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的表达对她的感情。短暂的分离让这孩子的心里又起了一点不稳定的波澜,这样的元春让她有些担心三天后的离别。 “方老师,今天是你给我们上课吗?” 孩子们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老师刚回来,很累的,应该让老师好好休息!”百齐宗在孩子们中间还是有些威信的,此言一出立即得到大家的响应。 善良的孩子们立刻让方筱悦赶紧回家休息,明天再给他们上课。即便方筱悦想给他们上课也不太可能,毕竟她已经不止两天没给他们上课了,还要先了解下进度才行。 “烨,现在给他们上课的是谁?”方筱悦想跟老师碰下头,了解下进度也好准备明后天的课。 “喏!”万俟烨指了指正从孤独园内走出来的谦谦公子,居然还是个熟人。 “方老师,别来无恙!” “段公子,久违了!”方筱悦礼貌的回应道。 竟然是段清风!方筱悦意外的看着万俟烨,这个人只可能是他找来的,她可还记得当初也是他不动声色的把他撵走的,竟然又会把人叫过来! 万俟烨挑了挑眉,轻声道:“他是宋莲出推荐来的!” “宋莲出怎么样了?是否已经恢复了?”算起来也有一个月了,当初那样离开,让她非常担心他会变成植物人。 “穆老的医术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万俟烨没说话,反倒是段清风接过话茬。 真是要回去了吗?旧人旧事全都扑面而来。 仿佛是在侧面劝慰方筱悦让她放心,段清风接着解释道:“宋公子已经基本上痊愈了,只是还需要卧床休息,他已经跟我讲过了姑娘在北地的事。而我正好想暂时避一避家人,所以……” “为何要避开这么远?”方筱悦八卦的心被点燃,追问道。 “也没什么……”段清风囧在一旁,这要如何回答。 “被逼婚了!”万俟烨笑着帮腔。他可是知道段家的那些事,虽然当初说好的段清风的婚事要由他自己首肯,可随着年龄增长,总不见他点头,段家的长辈自然坐不住了。 “王爷!”段清风止住万俟烨的话头,这件事当着方筱悦的面讲有些不妥。方筱悦揶揄的看着段清风的脸瞬间爆红到耳朵根。 “这有什么难的,段公子就是要求太高了吧!以段公子的仪表堂堂,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是件轻松事吧!差不多就行了!”方筱悦想起以前这个段清风就有些迂腐秀才的样子,觉得说这些话逗逗他挺有趣。 “你不要乱讲!结发妻子怎么能乱来!”段清风说着还会若有似无的看几眼方筱悦。万俟烨也是男人,一见他这神态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臭小子还敢念念不忘!宣誓主权一般的拉着方筱悦的手,准备往里走。 偏偏方筱悦还八婆的探出头问道:“那段公子想找个什么样的?我帮你物色物色!” 段清风眼睛盯着万俟烨和方筱悦交握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唉!早就知道的事,可是亲眼见了还是有些刺眼,毕竟他们也算是议过亲的人。回头瞥见万俟烨警告的眼神,偏偏又让他冒了火,要不是他,如今牵着方筱悦手的人肯定就是他了,如此一想,便莫名其妙的说出了心里话:“找个你这样的!” 万俟烨怒瞪了他一样,抢话道:“悦儿独一无二,而且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自己别处找去吧!”早知道这家伙没死心,他就不会同意宋莲出的举荐,可是宋莲出明明说过,好在也没几天相处,等他们回江宁,他独自留在北地,离他的悦儿也更远更稳妥。 方筱悦摸了摸鼻子,自己还是少问这种自找麻烦的话为好,轻咳了两声:“段公子一会儿跟我说下这两天的课程进度吧。明后天我给孩子们上课,给你放两天假!” “既然是你上课,我怎么可能错过大好的学习机会!”段清风代了几天课,便知道孤独园的孩子们所上的课程和方筱悦的悦儿园完全不一样,难度也更大一些。 “随你!”方筱悦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就回自己的房间陪宝哥儿了。 宝哥儿刚睡醒,玲珑在床边陪着他玩。一看见方筱悦,便不再理玲珑,惹得玲珑笑着在他小屁股上轻拍了下:“小没良心的,看见娘就不要小姨了!” 方筱悦笑呵呵的抱着宝哥儿,到这个月底宝哥儿就满一岁三个月了,话并不会说太多,会叫“娘”和“姨”,其他话很少说,但基本上都能听懂大人的话。每回说到什么东西,他的眼神都会立刻跟过去,眼睛炯炯有神,聪明讨人喜爱。就是开始故意不听话,顽皮起来不管不顾一定要玩尽兴。 真是到了越来越累人的时候,做为活泼男孩的典型代表,宝哥儿将会开启日渐淘气模式。 不过,在方筱悦身边却是出了气的乖巧懂事,不管方筱悦让他做什么都会乖乖照做。两人已经玩奔跑拥抱的游戏玩了十几遍了,宝哥儿还是乐此不疲,太喜欢扑进娘亲怀抱中的感觉了。 惹得玲珑忍不住说道:“宝哥儿还是最喜欢小姐,最喜欢欺负我,我抱着他,十次有九次要拽我的头发。怎么就不见宝哥儿扯小姐的头发?” 方筱悦不无得意的说:“因为宝哥儿小时候我就跟他商量过啊,他怕娘亲疼,不舍得抓我的头发,是不是啊,宝哥儿?” 宝哥儿用“格格”的笑声代答,边笑还边示威似的看玲珑一眼,最后还调皮的冲玲珑吐了个泡泡。 “真是白疼你了,小白眼狼!”玲珑被逗的直笑,“就是个机灵鬼,什么都知道。就是嘴上不说,是不是?” 屋里一片欢声笑语,让听者无不会心一笑。 万俟烨进来时便听见两大一小三个人笑声不断,便好奇的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玲珑识趣的给万俟烨行了礼便退了出去,脸上还一直带着笑。她也知道王爷和小姐的事都已经办的差不多了,等回江宁,估计就要拜堂成亲了。这个时候自己再没这点眼力劲,可真的要被未来的主子爷骂死了。 方筱悦见玲珑闪的那么快,脸上又红了起来。好在身边还有宝哥儿在,起码还不至于太尴尬。跟以前在渔光村时的心境似乎又起了一些变化,一想到终于要尘埃落定,她却没来由的心跳加速。 宝哥儿似乎感觉到娘亲的变化,虽然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排斥万俟烨,在与这个妖孽叔叔独处时还是很喜欢他的,但是只要娘亲在场,便立刻变了样。世界是你们的,娘亲一定得是我宝哥儿的!小身子趴在方筱悦身上一动不动,即便万俟烨张开手等他投怀送抱半天也不见他有其他的动作。 方筱悦太清楚宝哥儿的意思了,便乐呵呵的跟万俟烨说:“你啊,还有什么事赶紧说,这两天没见我,他是有些赖娘了,你这时候说什么,哄什么都没用,他不会让你抱的。” “不是也有两天没见我了吗?怎么没见他赖我?”万俟烨尝过几次单独带宝哥儿的甜头,现在也是打心眼里疼爱他,听这话中的意思竟然还有些吃方筱悦的醋。 “娘就是每个孩子的全世界,能一样嘛!”方筱悦好不容易把宝哥儿从身上劝了下来,让万俟烨帮忙看着,自己则忙着给宝哥儿准备洗澡刷牙的东西。 方筱悦对宝哥儿的牙齿保健一直很重视,从三个月后,就专门找来了柔软的细纱布,裁成小块,每天晚上临睡前让陈姐裹在手指上给宝哥儿擦牙床。如果她那时候没睡又正好有空,就会自己亲自给宝哥儿“刷牙”。 一直到现在基本都没间断过,平时也很少给他吃糖,所以宝哥儿的牙齿生的非常好,现在就差4颗牙20颗乳牙就全部萌齐了。虽然牙缝大了些,但这样反而更有利于以后恒牙的生长,毕竟恒牙要比乳牙大的多。 “每天见你这么给宝哥儿刷牙,原本还觉得无用,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有些作用啊!可你说宝哥儿怎么不咬你的手指呢?”万俟烨不是第一次看方筱悦给宝哥儿刷牙了,可还是看不够,方筱悦的手纤长白皙,皮肤又很嫩,连他看了都想咬一口。可是宝哥儿就那么躺在床上看着她,乖乖的配合她“刷牙”。 “你是不是特别想试试?要不你来?” 万俟烨看了看宝哥儿满嘴的小乳牙,连忙摆摆手说:“算了吧!我可不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不用试也知道,自己给他刷,肯定会被这熊孩子牙的生疼。不要说他,就是玲珑也被咬过几次,就对自己的娘分外贴心。 方筱悦也知道宝哥儿的脾气,他的小牙要真的咬起人来还是挺疼的。自己只不过因为从他没长牙时就给他这么一直坚持刷了下来,所以每次自己裹着纱布的手一伸进去,小家伙就知道要干什么,根本不是咬她,时间长了还很喜欢。 人天性都是爱干净爱清爽,培养好习惯,将来也有利于孩子自己维持卫生习惯。 心思回来了,方筱悦倒是想起来,一岁半之后是要用牙刷蘸清水给孩子刷牙了,这个牙刷到成了大问题。她一直以来觉得古人用的牙粉也挺好用的,起码纯天然中草药研磨而成的牙粉没有化学物质的残留,加上大秦的水质污染很少,所以除了买不起牙粉的穷人,一般秦人的牙齿都挺好。可就是有些受不了用手指蘸牙粉这一刷牙习惯。 她还能凑合,她的宝哥儿可不行,好在还有时间,回去再想办法便是! 洗澡洗头时,方筱悦抱着,万俟烨帮忙洗头,恍惚间真有些一家三口的温馨感。这又再次勾起万俟烨想跟方筱悦生个孩子的感受。 “回去后,我就去方家提亲!” “急什么?我又跑不了!” “还不急,你就不想早点生个自己的孩子?”万俟烨一时心急说漏了嘴,话一出口便知道方筱悦要不高兴,又连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是看你这么喜欢孩子……” “我知道的,就是跟你成亲了,也不会这么快要孩子的,我想等宝哥儿大一点……”方筱悦是有顾虑的,现在她是将宝哥儿当亲生孩子一样,但却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孩子而有所变化。即便都是自己亲生的,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一碗水端平,总是会有些小小的偏心。如果那样对宝哥儿就太不公平了! “还要等……你是怕我厚此薄彼,对宝哥儿不好吗?” “唉,亲还没成呢,孩子的事还早!”方筱悦连忙打开话茬,看见大,木盆里的宝哥儿眼睛盯着自己看,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便提醒万俟烨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当着宝哥儿的面儿说。” “他懂什么?” “他都懂,”见万俟烨脸上还是一脸不信的表情,方筱悦正色道,“孩子真的都懂,或许他不知道全部的意思,但是他可以通过表情和语气感知到大人的情绪,要不怎么对我比对你们都好呢!” “知道啦!娘子贤明!”万俟烨给方筱悦递来宝哥儿的小衣裳,好在是夏季,好在有玲珑在,早早便做了几身衣裳,要不就方筱悦的针线活,宝哥儿准要闹笑话。悦儿做些可爱的毛绒玩具还可以,却独独不会做衣裳。 “我要给宝哥儿讲故事了,你先出去吧,在这打扰他。” “过河拆桥?”万俟烨无奈的走出屋外,在屋外站了一会儿,有些日子没听方筱悦给宝哥儿讲故事了。难为她前一阵提心吊胆的都没心情,现在才能踏踏实实的讲吧! 听到屋里传来悦儿轻柔生动的声音,什么故事已经不重要,光听这语气便能感受到安宁与祥和。他的悦儿说亲子时光的重要,他的悦儿说亲子阅读的美好,他的悦儿说亲子玩耍的欢脱,他的悦儿说亲子学习的高效……他的悦儿,付出的这么多,无非是想给宝哥儿一个快乐的童年、幸福的一生吧! 如果自己没有生在帝王家,就这么跟悦儿生几个孩子,他挣钱养家,她相夫教子,如此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该多好! 屋内的故事似乎还没讲完,宝哥儿便已入睡。方筱悦轻手轻脚的起身,她知道他没回屋,应是在等她。 “睡着了?” “嗯,故事还没讲一半就睡着了。兴奋其实也很累人的,他今天见到我,有些兴奋过头了。” “娘子可否愿意陪夫君走走?” “我叫玲珑过来看着宝哥儿。” “睡着了,不用吧!” “不行的,孩子有自我保护的潜意识,旁边没有大人陪着,两刻钟肯定就会醒过来。” 也不知道她都是从哪里得来的经验,明明是第一次当娘,却当得比谁都明白。万俟烨说不过她,好在身边有旁人在,否则估计自己连跟她独处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又飞上了屋顶,仿佛还是三天前的夜晚,同样的两个人,同样躺在屋顶上,同样是满天的星斗,却已有时过境迁的感觉。 “悦儿,能遇见你真好!” “Metoo!” “什么?米兔?” “不告诉你!” “对了,520是什么意思?” “你猜?” “猜不着!我现在能认得这三个阿拉伯数字还是拜你所赐,如何能弄懂这高深的意思?” “……” 说着说着话,身边渐渐没了动静。月光下,方筱悦的鼻息均匀、睡颜绝美。刚入夜的夏日,风中还带着白日残余的热度,并不冷。万俟烨觉得月光仿佛为方筱悦镀了一层银纱,愈发显得她的皮肤光洁白皙,像极了一个漂亮的瓷美人。他不舍得动她,便把自己身上的长衫脱了下来,盖在她的身上,便这么一动不动的看了她良久。 悦儿,相信我,即便有再多的困难,凡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戚统领站在院子里,看着主子跟娘娘在一起,团团转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禀报。又观察了一会儿,见两人并没再交谈,终于壮着胆子禀报道:“王爷,红羽阁的最新急报!” “放到我书房去,我马上就来!” 第三十二章 南回 万俟烨把方筱悦抱进房内,床上的一大一小睡得十分香甜。红羽阁这时候会发急报来,十有*是帝都那边出了什么事! 书房里,戚统领已经等在房内,见万俟烨进来,立即呈上急报。 竟然是红羽阁的黑羽急报,这标志着跟大秦皇宫有关。 打开急报,寥寥几字,却表述了最严峻的形势:“皇后宫变”。 “什么时候的事?” “按照信鸽从帝都到兰溪的时间来算,至少也应该在三天前了!” 三天前?三天前不是上官云端到北地的时间吗?为什么他来的时候并没说有任何异常。兰溪到北地车程需要十天,父皇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派禁卫军统领来,而不是派一个文臣前来?这其中是不是已经透露出了什么信息? “上官云端现在人到了哪里?” “回王爷,上官云端因为要押解楚王,还有黑水山七兄弟等人,现在还只刚过了山海关。到兰溪城内至少还要八天行程!” “现在皇帝身边是否还有可信之人?” “卑职听闻,方姑娘,哦不,王妃娘娘的大伯已返回朝中!只是梁郡王并不在城中,只方继宗一人恐怕也很难成事吧!”戚统领摸清楚这些形势并非难事。 “寿王人在何处?” “寿王!与寿王有关?王爷您的意思是,皇后宫变是因为要助寿王上位?可寿王不是三天前才离开北地,现在根本到不了兰溪啊!”戚统领质疑道,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并非完全没可能,“不过,如果日夜兼程,每个驿站都提前备好快马,五天达到似乎并非难事!”。 “不好,上官云端有危险!” “王爷,您这是何意?是宫变啊,皇后宫变!上官大人怎么会有危险?”戚统领完全跟不上万俟烨的思维,只能一一据实禀报。心中却是一个问号落着一个问号,完全摸不着头脑。 “就算是本王现在往回赶,也根本不可能在寿王之前赶回皇宫。”万俟烨凝眉深思,根本也没指望能从戚峰那里得到什么建议,片刻后他似乎有了方法,“戚峰听令。” “属下在!” “即刻,派人通知大秦各地红羽阁的人听令,兵分三路,一路不惜一切代价拖住寿王,一路护送上官云端,一路在兰溪城内准备接应本王。” “是!”戚统领领命准备出去传令,却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任务,又转身回来问道,“王爷?那我负责什么?” “你留下来保护王妃!”万俟烨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书房。戚统领明白,王爷这是准备马上出发了,想到自己竟然沦为雷鸣一样的存在,便忍不住追了出去:“王爷,王爷,雷鸣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您就让我随您一同回去吧!” “不行,不单单是王妃,还有小世子的安危,都需要保护。本王现在不敢把他们交给别人,只有你能担此重任。”现在可是草木皆兵一般的时局,他根本不敢轻信别人,唯独交给戚统领才能让他安心。 听到王爷如此托付,戚统领只得领命:“是!只要属下在,一定将娘娘和小世子毫发无伤的送回兰溪!” “不,不是回兰溪,直接到江宁!千万不要回兰溪!”万俟烨郑重嘱咐道。 兰溪城内已经不知道乱成什么样,现在皇帝还不能死,大哥的案子必须要他亲子办法诏书,如果皇帝死了,即便新帝登基亲自为大哥翻案也失了意义。 “是!”戚统领接令。 万俟烨刚走了两步,戚统领想起王妃娘娘,便又问道:“娘娘醒来,属下如何交代王爷……” 想到方筱悦,万俟烨的脸上表情顿时柔和许多,思付良久才说道:“先不要告诉她这些事,以免她一路上提心吊胆!就说江宁有急事,我先回去等她!” “是!” 万俟烨大步向外走去,戚峰看着王爷的背影,忍不住说道:“王爷,保重!”。想到还在房里熟睡的方筱悦,戚峰忍不住为自己主子叹息,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从一开始就是聚少离多,折腾了大半个大秦原本以为这次一同回去就能欢天喜地的拜堂成亲了,却不想又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日,方筱悦睡了一个难得的踏实觉,一夜无梦到天明。睁开眼便看见一旁还在熟睡的宝哥儿。玲珑已经醒了,听见小姐房内的动静,便端了盆水进来伺候小姐起床。 伸头便看见宝哥儿还睡得香甜,便轻声说道:“宝哥儿还是在小姐身边睡得更踏实,那两天夜里,我都要整夜抱着他睡才能睡好,胳膊都抱断了!”强 “宝哥儿还算是安全感比较强的孩子,可到底还是最初被弃在潜意识中留下了一些阴影!真是辛苦你了,总跟着我颠沛流离。”方筱悦也很感激玲珑,因为有她在,她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行事。 “小姐,您可别这么说,玲珑幸好跟了小姐,这才长了这么多见识!” 主仆两人有说有笑,收拾停当之后,宝哥儿才醒来。方筱悦陪他玩了一会儿,玲珑端来宝哥儿的早餐,顺手就要喂宝哥儿吃。方筱悦拦了下来,把碗和勺子递给宝哥儿,笑着说:“宝哥儿长大啦,从今天开始尽量要自己吃饭喽!” 其实从八个月大时,方筱悦就会给宝哥儿添加些小包子小饺子之类的面食,让宝哥儿自己用手抓着吃。现在这么大了完全能够自己拿着勺子吃饭。 宝哥儿看到勺子和碗,兴奋不已,双手举过头顶欢呼着接过勺子。北地没有餐桌椅,玲珑就抱着宝哥儿,让他就着桌子吃粥。方筱悦坐到宝哥儿对面,动作放慢几倍的教宝哥儿吃饭。 聪明的宝哥儿一把握着勺子,看了看桌上的碗,又看看对面的娘亲,并没有想一般孩子那样横冲直撞的就去碗里挖粥。看了娘亲吃了好几口粥后,宝哥儿才开始有所行动。这点倒是让方筱悦非常意外,平日里看起来脾气有些急的宝哥儿,对自己不会的东西居然如此耐心谨慎,这种超强的自控力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第一次,宝哥儿勺子还没到嘴边,就将勺子竖着扣到嘴边来,粥全部倾泄而下,掉回碗中。 第二次,第三次,依然如此。粥一口没吃到,小人儿已经变成了小花猫。小花猫的脸上、衣服上、地上全是黏黏的粥。 在方筱悦以为宝哥儿会嚎啕大哭时,却见宝哥儿又停了下来,认真仔细的看着她。她又放慢了动作,尤其放慢了勺子快进嘴巴的那一瞬间。 之后,宝哥儿再次尝试起来。这次他换了一下手,勺子从右手换到左手。玲珑想阻止,方筱悦立即用眼神制止了,左右手都无所谓,只要能吃到粥就可以。 似乎左手比右手好用一些,这次宝哥儿虽然依然还是竖着勺子往嘴里送粥,但他加快了速度,所以粥只掉下来一小半。 宝哥儿粥还没咽下去,就张开嘴无声的乐起来,脸上全是成功的喜悦。方筱悦和玲珑连忙适时的夸奖起宝哥儿来。小家伙更是高兴的手舞足蹈,弄到抱着他的玲珑身上也沾上了粥。 玲珑看了看自己和宝哥儿这顿饭吃的,浪费了粮食不说,还弄得到处都是,便跟方筱悦说着:“小姐,还是喂宝哥儿吃吧!” “不用,咱们觉得吃饭容易,但是对小孩子而言却并非易事,吃顿饭不仅能锻炼孩子的手眼脑协调能力,还能建立孩子的自信和独立,比很多游戏和玩具都要好。再说宝哥儿这个月龄的孩子本来就有强烈的自己吃饭的冲动,这段时间不好好利用,过了这个时期,即便孩子能自己吃饭也不愿意自己吃了。虽然是浪费了点粮食,多学几次就不会这样了。” 方筱悦相信以宝哥儿的智商,用不了多久就能运用自如,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遇事如此镇定的孩子,知道通过仔细观察不动声色的学习,就凭借着这一点,将来宝哥儿的学习能力不会差到哪去。 去孤独园上课的路上,路过万俟烨的院子,方筱悦这才想起来,这一早上都没见到万俟烨的人影,以往只要他们都在家,肯定是要一起吃早饭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正在纳闷中,见到戚统领居然想装作没看见她的样子,预备躲过去。 “戚统领,早啊!”方筱悦这声招呼一打,戚峰便知道逃不掉了。虽然王爷吩咐过,只要照着说就行,可终究不想说出来。 “方姑娘,早!” “干吗躲着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方筱悦边说边往万俟烨的院子走,她都说了好几句话了,也没见万俟烨出来露面,莫非一大早出门去了? “王爷,不在?” “嗯,是的,王爷让我告诉方姑娘,江宁府有急事要处理,他昨天连夜就赶回去了,王爷说他在江宁预备好一切,在康王府里等着姑娘。”戚峰说话时,偷偷看了眼方筱悦的表情。 方筱悦听戚峰的话,又联想到万俟烨这几天经常提及的成亲之事,心里便认为肯定是他先回去忙他俩的婚事了,还真是个急性子。 方筱悦自己想得满面绯红。 戚峰看到她一脸娇羞的样子,便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也不好再解释什么,这样也好,倒是不用自己再绞尽脑汁圆谎。 “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还是后天吗?” “是的,王爷嘱咐我护送姑娘回江宁,沿途姑娘可以游山玩水,尽情尽兴!凡事都不用操心,王爷自会操办好一切!” “这三伏天里,玩也没什么好玩的,谁有那心情游山玩水!”方筱悦嘴上如此说,其实心底已经高兴的快跳起来。正好可以弥补匆忙赶来时的遗憾。这原生态的风景,肯定好过现代各种人为修饰过的度假村。 戚峰不敢再搭话,目送着方筱悦走出院子,去了隔壁的孤独园。 方筱悦回来上课,孩子们的兴致很高,一天的课上下来,似乎还没听够,放学时还要围着方筱悦问长问短。方筱悦几次想开头说,后天她就要回江宁了,但看到一脸快乐的孩子们,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真的不知要如何道别。 晚上,玲珑劝她,如果明天再不说,后天她一下子说走,恐怕孩子们心里更难受。即便做为心理学博士,知道不能不辞而别的方筱悦,遇到此情此景,还是有些鸵鸟的想自己后天趁着天没亮偷偷离开。 的确应该为孩子们做好心理准备。 第二天,应该是方筱悦最后一次亲自给孤独园的孩子们上课了。虽然很向往回去后的新生活,可离开相处了三个多月的孩子们,心情多少还是有些沉重。 方筱悦站在讲台上,深吸了一口气,静默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孩子们,今天是方老师最后一天给你们上课了……” 此话一出,果然教室里的孩子们都似乎一脸得惊愕,甚至几个女孩子还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方老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 “方老师,我们会好好学的,你别离开我们!” “方老师,你是想出去玩吗?玩完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 方筱悦看向教室后排的元春,明明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神情,她甚至还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可她却仿佛看到了她皲裂的心一般,元春脸上的笑竟让她觉得比见到哭还要难受万分。 这两天一直在教室里旁听学习的段清风虽然知道她会走,却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走。便上来打趣道:“你不会是为了躲我吧!我这两天可连跟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你误会了,再你来之前我和王爷就已经计划好了的。” “哦?难怪他会同意让我来,原来是这样……”段清风无奈的看着她,“还真是跟你没缘分,不过你放心,我短时间是不会离开这的,至少还要躲个一年半载。这些孩子们我也会替你教好的。” 听过他的课,自然对他的话还有几分信任,段清风平日里看起来有些迂腐守旧,可上课时却严谨中透着风趣,孩子们虽然需要反应一会儿,但理解后却会记得更牢靠。尤其段清风的国学课和音乐课,国学课据经论典,信手拈来,音乐课更是将他走到哪带到哪的古琴教的深入浅出、深受孩子们的喜爱。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段清风比自己更适合教小学生,自己还是更适合教幼儿园的孩子们。 因为有他在,方筱悦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我相信你会比我教的还要好!数学你可以把握下时间,如果秋试前的时间比较紧,可以先放一放。我教材还没编完,编好后会派人送来。到时候会再附上教案,保证你一看就会,一学就能教!” 她这一走离秋试也就只有不到三个月了,就目前看来,除了有些基础的百齐宗会稳中童生,再努力一把没准还能得中秀才,其他孩子今年都不太有希望。不过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说不定真的会有黑马出现。 “看起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当先生!”段清风感慨着,“如果你将来能见到我的老师你们一定很投缘。” “你的老师是谁?” “得过他几句教诲,我自己尊称他为师,可能他早不记得我是谁了。就是翰林院大学士黎鸿儒黎老先生!” 这个名字方筱悦可是听着如雷贯耳,去年辅导黑妞和二丫考秋试时,分析的大多数考题都是这位老先生所出的题目,一直想找机会见一见他老人家,没想到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拖到现在也没能如愿。 “原来是他啊,我记得,这次回去一定去翰林院拜见拜见老先生。” “听说他也很想见见你呢,你的悦儿园,他已经悄悄去过几次了,这次听说北地孤独园的事,他更是对你赞许有佳啊!”段清风想来孤独园,正是因为黎先生对方筱悦的赞叹,加上家里逼婚逼得越来越紧,他就躲过来,顺便一探究竟。 “能得黎先生的教诲,可见段公子肯定也会是一代名师。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如果说上次对这位段公子还只是一个打酱油的印象,这次的确让方筱悦有点惺惺相惜之感。孩子们有福啦!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昨日已经提前跟孩子们道过别,今天便想静悄悄得离开。可是马车才行到院门外,这些孩子们大大小小的都等在了外面。每个脸上都带着泪珠,显然都哭了很久。 见此情景,玲珑都忍不住躲进马车里失声痛哭。方筱悦强忍着眼泪,下车再跟孩子们一一道别,给他们每个人一个拥抱,并一一嘱咐他们一定要快乐健康的学习长大。 一圈下来,却没见到元春,这孩子肯定埋怨她了,方筱悦知道她表达感情的方式与众不同,没来送她,也是不敢面对分离吧! “孩子们,老师还会回来看你们。你们也要好好学习,将来中举人中状元,在兰溪为官,我们便又可以经常见面了,是不是?”方筱悦努力化解着分离得悲伤气氛,好在他们都还是孩子,将来总能见上几面。 她上车后,孩子们又涌了过来,好半天,车里的人哭,车外的人泣,还是段清风赶来才让马车得以行驶。 车渐行渐远,孩子们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着。望着那些孩子们渐渐变成小黑点后,方筱悦半天都没能缓过来,头扬起抵在车壁上,眼里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往外流。宝哥儿看到娘亲哭得那么伤心,还一脸忧伤的拍拍方筱悦,嘴里反复念叨着:“娘,乖,不哭!”。 她便抱着宝哥儿,笑中带泪的解释道:“宝哥儿,乖,娘没事,娘不哭了!” “吁……”马车还没驶出南溪镇,突然又停了下来。“方姑娘,是云春!”戚统领解释道。 她怎么在这里!方筱悦急忙下车,元春一见她就跪了下来:“方老师,您带我一起走吧!我要一辈子跟着您!” “你快起来!”方筱悦搀扶着她的胳膊,想把她扶起来。 可元春却打定了主意说:“您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跪在这!方老师,如果不是您,我现在就连说话都不会说。元春没了爹娘,如果老师也不要我,我真的就再无牵挂了。” 方筱悦这下听明白了,她是在以死相求啊!玲珑见状也替元春求起情来。 “好吧!跟着我也可以,正好我回去后也需要帮手!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能叫苦叫累哦!” 话音刚落,元春便破泣为笑,紧接着给方筱悦磕了三个响头:“多谢方老师,多谢方老师……” 带上元春,马车继续向南。 “你怎么会在这,这里到孤独园至少也有二十里地了,我出门时就已经提前了许多,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的?” “我……我昨晚就没睡,半夜就起来,这里我知道,他们都说这是往南走的必经之路。我就在这等您了!”元春捏着衣角,断断续续的交代了经过。 “傻丫头,这里这么偏,万一遇到野兽,遇到坏人可怎么办?你怎么这么傻!”方筱悦心痛不已。 “元春也没别的想法,就是一门心思的想跟老师走!” 这个傻丫头啊,方筱悦抱了一会儿元春,惹得宝哥儿吃起醋来,用小手使劲的推着元春,嘴里发出拐着弯的“嗯嗯”声,云春伸手想抱宝哥,却被宝哥儿拒绝,直到抢占了娘的怀抱才满意。 方筱悦扶额道,这一路有元春这个假想敌在,宝哥儿肯定是不会寂寞了!车厢里多了一个人,虽然挤了些,但欢声笑语也多了不少。 南方,我回来啦! “南方,那里总是很潮湿,那里总是很松软,那里总是很多琐碎事,那里总是红和蓝,就这样一天天浪漫,就这样一天天感叹,没有什么是最重要,日子随着阴晴变幻,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这些已成回忆,每天都有新的问题,不知何时又会再忆起……”想起南方,便想起这首方筱悦高中时听过的达达乐队的歌《南方》,现在唱出来,竟然如此贴切,如此应景! 沿途风光优美,让人心旷神怡。方筱悦为了方便宝哥儿看景,把车帘也挑了起来。一行人除了戚统领,其余人都是一脸轻松的跟着方筱悦哼唱歌曲。 快中午时,也只行了五十里地,正准备找地方吃饭的方筱悦,发现远远的有两个有些眼熟的一男一女打马过来! “方姑娘,是楚公子和明珠姑娘。”戚统领说道。 楚梵天一到便咋呼起来:“表妹啊,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也不派人跟我说一声,幸好师傅让我们昨晚就住到了镇上,要不肯定赶不上了!” “你们怎么来了?” “喏,给你送这个来了!”楚梵天把用油纸包裹的整整齐齐的一摞书递了过来。 “这是……”方筱悦立即想到天池底自己没拿走的书。 楚梵天点了点头:“嗯,就是它们,除了你也没人能看懂,师傅便叫我送来了!” “我明明埋好的,你师傅怎么知道的?” “我师傅掐指一算就知道了,我们能赶上你,也是我师傅算出来的!”楚梵天哈哈一笑,得意的说。 “这么神!” “王妃娘娘,你可不要听我师兄瞎说,师傅虽然厉害,也不会这么夸张。那天我们看见姑娘埋这些书的。但今天能赶上姑娘,的确是师傅算出了一事,因为那件事,师傅猜想你大概就会今天离开!”明珠瞪了楚梵天一眼,楚梵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竟然顺手拍了一下明珠的肩膀。 似乎这两人之间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方筱悦打趣的看着两人,听到最后,便觉得事情不简单,立即问道:“什么事?” “宫变!” 戚统领一直站在边上,此刻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千算万算没想到会在这里出了错。原本王爷想让方姑娘好好游山玩水,这下肯定泡汤了! 方筱悦立刻联想到万俟烨突然不辞而别,肯定与此事有关,瞧着正想转身离开的戚统领,高声问道:“戚统领,王爷突然提前离开,是不是因为此事!” “是……”戚统领不敢再有隐瞒,心虚的回答道! “那你还骗我,还让我游山玩水?嗯?”方筱悦愤恨道。 “方姑娘,这是王爷,王爷交代的,他不让我跟您说实情……”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也不用再找地方吃饭了,凑合吃点干粮,全速南回!” ------题外话------ 乐乐的女儿已经在奶奶家玩疯了,每次都如此,过上十天就简直变了个人! 每个人都宠她,依着她,有谁不依着她就会大喊大叫! 好在不是常年呆在老家,要不完全无法控制!除了我带她到外面玩会好点,别人的话她都不听。 乐乐只好白天挤时间写点,然后晚上等她睡了写剩下的一大半。 哈哈,本来想分一点字到下一章,还是直接发上来了,这样这一卷也算完成了,明天开新卷啦! 第一章 夜袭 一路向南,方筱悦已经没了游山玩水的兴致,心急如焚的只想早些赶回兰溪。要不是因为带着宝哥儿,估计是要日夜兼程。 戚统领原本就很担心王爷的处境,便派人一路在前探路,一方面保证沿途的安全和速度,另一方面也为了早些探知皇宫的实情。 十天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七天。 站在兰溪和江宁的路碑岔路口时,已近子时,到兰溪只要半个时辰,戚统领硬是调转了马头,让车队向江宁方向前行! “戚峰,你疯了吗?我要去兰溪!”方筱悦怒目相向,眼看就要到了,却在这时被换了方向。 “方姑娘,使不得,卑职已经没按照王爷的吩咐让姑娘如此辛苦赶路,倘若再将您送去虎口,这让我卑职如何向王爷交代!”戚峰下了马,手中的火把烧得正急,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你敢!虽然我还没嫁给你家主子,但你也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你竟然不听我的吩咐,就不怕日后我修理你!”方筱悦气急败坏的叫着。 “方姑娘,其实卑职们在王爷跟前都是称您娘娘的,就是因此,才要更加护您周全!”戚峰说完这句话,便不再顾方筱悦的反对,催促车队向江宁奔去。 才在山间行了一小段路,戚统领便和所有的侍卫突然停了下来。 “有人马来了。”他们说道。 这大半夜的竟然也有行路的?不会是山贼土匪吧? 气氛顿时有些紧张,侍卫们的枪弩都拿在手上摆出攻防的姿势。 绕过山路先奔来的是两骑,显然也被这边突然出现的夜行车队吓了一跳。 “来者何人?”众侍卫齐声吆喝。 “过路人。”两骑上的人立刻喊道,并高举双手,火把照耀下让这边看清自己并没有武器威胁。 要不然被当作山贼马贼哨探不由分说射死就太冤了。 但到底借着火把清楚的看到其身上挂有弩箭腰刀,显然不是一般的过路人。 在他们身后又有车马声传来,察觉前方异样,停了下来。 双方形成对峙,夜风吹的各自的火把呼啦啦的响,气氛很是紧张。 双方谁都不信谁,各自警惕。 “方姑娘,呆在车上别出来。”戚统领让人叮嘱方筱悦,还不清楚对方身份来历,更要谨慎些。 玲珑面色微白,这一幕让她忍不住联想起上次遇到野猪群的事。 一声呜呜声陡然响起,似乎是山谷里的风回旋。 两边紧张对峙,倒没人在意,马车上的方筱悦突然掀起车帘。 “狼!”她说道。 玲珑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什么?”她问道。 “狼来了!”方筱悦说道,伸手指向那边人马所在的方向。 玲珑发出一声尖叫。 在夜色里格外吓人。 “狼来了!”她毫不犹豫的尖声喊道。 狼? 双方都愣了下。 “这女人添什么乱……”戚统领这边有人低声说道。 此时正是盛夏,山间觅食容易,野兽也是最肥美的时候,狼吃都吃不完,哪里会袭击人马。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对面的人马一阵骚动。 “有狼!” “是狼群!” 那边开始冲这边拥驰而来。 真的有狼? 不会是故意要开始攻击了吧? 戚峰这边的人唰拉拉的准备迎接攻击,呜呜的鸣叫声一声接过一声,同时从骚动的车队人马的缝隙里,大家也看到了几十盏绿莹莹的光。 果然是狼!还是狼群! 就在大家发现的时候。狼群已经发动了攻击。 嗖嗖弩箭射出,为首的几头狼嚎叫一声跌在地上,但这并没有阻止其他狼的进攻,反而激怒了狼群,亮着白森森的牙跃扑过来。 没有哪个山贼会用这种被狼群攻击的苦肉计来迷惑他人。 这是真的遇到狼群攻击了。 “快挡着!”刚才对面的人马终于回过神,大声喊着,火把弩箭嗖嗖的射向狼群。 宝哥儿也被惊醒,睁着眼睛正欲哭闹,便被方筱悦一把抱在怀中,连声拍哄着:“宝哥儿不怕,娘在,娘在……”元春也醒了,握着不知哪个侍从给的刀虽然瑟瑟抖着,但也像模像样的护在她们前边。 玲珑紧紧依着方筱悦。身子颤抖。 “小姐,别,别怕。”她颤声说道。 方筱悦看她一眼,倒是比上次有了些长进。 “不怕。”她说道。 此时那边的人马也护着其中的马车调转过来,以人马为盾,挡在马车之前。 因为有马车,对方的马车便自觉的靠了过来。 “站着。”方筱悦说道,“要么人过来,要么就别过来。” 她的声音小,在嘈杂之中被盖了过去。 玲珑听到了尖声重复喊了一遍。 这边紧张守护的侍从才发觉,立刻将手中的刀弩对准对方马车。 那边马车周围的侍从也毫不示弱。立刻也将手中的兵器对准了这边。 “喊。”方筱悦再次说道。 玲珑毫不犹豫连问都没问张口就喊。 “站着,要么人过来,要么就别过来。”她喊道。 是因为这个么?两边的对峙的气氛稍弱,但互相都戒备。 “下车。”方筱悦说道。 “马会因狼群而受惊吗?”玲珑有了上次的经验,已经能明白小姐的意图。 “嗯!的确长进不少!” 玲珑立刻用颤抖的声音重复一遍喊,喊完还带着哭腔跟自家小姐说道:“小姐,都什么时候了,还打趣玲珑!” 如此么? 火把噼里啪啦中,那边的人互相对视,似乎犹豫不决。 马车忽的帘子掀起,从中跳下一人,咚的落地。 “夫人……”侍从们紧张的问道。 玲珑看过去,见那人如同自家小姐一般,裹着大大的披风,帷帽遮住了头脸,火把映照下忽明忽暗。 因为来不及点燃篝火,那边众人举着火把将那人围在中间。 所有的人视线都落在那边和狼群的对峙上。 虽然有火把弩箭,但狼群数量众多,且不怕死,很快欺身到前,弩箭已经不管用了,所有人都挥舞刀子火把,与扑跳的狼杀在一起。 人都杀红了眼,这时候也不分谁是谁了,双方合计三十多人,跟四五十多匹狼厮杀一起,丝毫占不得优势。 马儿嘶鸣,显然是被狼扑倒,人儿惨叫,显然也是被狼撕咬了。 玲珑和元春的身子抖动的越来越厉害,死死的咬住下唇,避免哭出声。 死是如此的接近…… “你们去帮忙。”那边的人说道。 侍从们神情犹豫。 “可是夫人你,我们走开太危险。”他们说道。 “等那边的人顶不住了,我更危险。”她说道,说罢看向这边,“我去那边,那边有人。” 她说罢就抬脚向这边而来,侍从们忙阻拦。 “夫人,那些人不知……” “死在人手,也比死在畜生口中要好。”那人说道,还笑了笑,脚下不停疾步而来,“你们速去。” 侍从们咬牙分出两人跟过来,其余的人忙上前杀狼。 看着这人走过来,方筱悦身旁的侍从有些紧张。 “没关系。”方筱悦说道。 “让开吧,同时路人,都在难处。”玲珑明白指令忙喊道。 侍从们只得让开,那人大步走近,站在另一边,火光下映照出若隐若现似乎能看到一副雍容华贵的脸,下巴上的肤色白皙。 “多谢姑娘。”她说道,冲玲珑拱手,声音悦耳又带着几分威严,听起来不像个寻常人家之人。 玲珑还在瑟瑟发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边刚站好,忽听嗷呜一声,一头黑影直扑过来。 玲珑尖叫一声。 站在外边的侍从反应快,反手劈刀,一头狼嚎叫着滚落在地,但紧接着另一头又扑上来。 这些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侍从们面色惊惧的看去,见有四五头狼正从后边的路上跳跃而来,此时现场血腥气的刺激让它们发狂,露出森森白牙,涎水如丝。 眨眼间已经扑到近前。 所以说野外遇到独狼不怕,可怕的是遇到狼群。 而与此同时,那匹停在一旁的马车也吓惊了,嘶叫着扯着车乱跑了。 不过没人注意这个,侍从们再顾不得守护谁。 方筱悦见这阵势,便只好将宝哥儿交给玲珑抱,现在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她必须加入战斗否则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她舞动着火把,眼疾手快的开始加入防守。 旁边的女人也学着她的样子,上下挥舞着火把。 对准了偶尔突围进来的狼! 一黑一白两个带着帷帽之人,步调竟然出奇的一致,丝毫没有半点凌乱,同样的沉着应对。倒是让玲珑看傻了眼,要不是两人所穿的帷帽颜色不同,她几乎要分不清楚哪个才是自家小姐。 竟然也是个练家子?似乎功夫不弱,内力甚至不在她之下。 突然有一头狼在那女人身后出现,吓得站在对面的玲珑,忍不住惊声尖叫,惊得宝哥儿终于哭出声来。 唉,就不该把宝哥儿交给她抱,方筱悦摇了摇头,却也暂时顾不得宝哥儿哭闹,掏出靴子中藏着的火枪,一枪击中了那头狼的头部。 狼应声倒下,众人皆在这声巨响中愣住,剩下不多的十几头狼,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巨响惊吓过度,又见自己的伙伴被一枪毙命,终于夹着尾巴仓皇而逃。 “早知道这么好用,我刚开始就拿出来好了!”方筱悦将火枪收好,最后一发子弹也用掉了,现在这枪已经等同废铁。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女人反应过来,向方筱悦感谢道。 “不必多礼,我也不想命丧狼口!”方筱悦已经顾不上多说什么,哭成泪人一样的宝哥儿正需要她安慰,“此地不宜久留。只怕那些狼还会回来!” “为什么?” “这狼是有人故意引来的!”方筱悦原本就觉得诧异,江南已经多少年没看到这么多狼了,再加上现在山中的猎物繁多,狼根本不可能袭击有实力还击的人马。 “姑娘的意思?”那女人眼中一顿,随即便明白,这么多狼绝非无故袭击他们。 “或许你更清楚吧!”方筱悦也拿不准这狼群到底是冲着她,冲着康王或者宝哥儿来的,还是冲着对面这个女人。不管冲着谁,估计都与兰溪城内的严峻形势有关,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无论如何,都要答谢姑娘救命之恩,这是我的信物,姑娘将来可以凭此物换任何事物或者要求。”女人边说边从手上取下一只玉镯,见方筱悦抱着孩子不方便接,便不由分说的塞进了玲珑手中,“替你家主子收好!” 方筱悦扫了一眼那玉镯,火光中看不分明,但从这女人言谈举止中,便也能猜出几分,这玉镯必然也是极好的。 “后会有期!”女人深深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方筱悦。 两拨人马各奔东西,方筱悦望着那对往兰溪方向而去的人马,思付道,这人必是兰溪城内的达官贵人吧! 戚峰走了过来,右胳膊似乎受了伤,他确认方筱悦和宝哥儿无事后,才向方筱悦说了伤亡情况:“我们被狼咬死了三个侍卫,其余人都是轻伤。好在还剩下一匹马,姑娘的马车还能用,只是这速度恐怕……” “这里留不得,就是爬也要赶紧离开。前面还有多远才有驿站或客栈?” “至少还有二十里地,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管是往前还是往后都要走不短的山路。” 真会踩点,方筱悦心中暗道,绝对是精心策划好的谋杀。倘若自己还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倘若不是遇到那个女人的人马,恐怕今晚自己已经死于非命。 “你告诉我,王爷现在到底身在何处?”她要排查清楚,她刚回来,除非万俟烨出了什么事,否则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行踪。 戚峰也知道事关重大,此时更不好再隐瞒:“王爷的确不在兰溪,在江宁!” “你胡说,如果人在江宁,为何不来接应我?” “要入兰溪界时,我已派人禀告王爷,应该……” 戚统领话还没说完,山路上又有人过来。 戚峰立刻打住话头,严阵以待,高声质问道:“何人?”,来人骑的马速度极快,这莫名的熟悉感,让他立刻认出马上之人,笑着对方筱悦说,“方姑娘,是王爷!”方筱悦看到人已近在眼前,想到一路上憋着的那一口气,她刚开始是生气,气不过万俟烨这么大的事还瞒着自己。 但边赶路边开始担心他的安危,到最后全是着急和不安。 再加上刚才的遇险狼群,现在某人才安然无恙的姗姗来迟,那最开始的气恼混着刚才的委屈,一同浮了上来,一路上风雨兼程的辛苦也被放大了数倍。 她撂下脸来,转身进了车里,就连一路上多半都是撩开的车帘也放了下来。 “回渔光村!” 玲珑诧异的看着小姐,一路上小姐有多担心王爷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就连夜里好几次都是在噩梦中惊醒,嘴里还念着王爷的名字。怎么现在快见到人,反而又不想见了呢? 她想劝几句,可看到盛怒下的小姐,又将话咽了下去。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别说任何话为好。 戚统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独自一人在原地等着王爷过来。 万俟烨望着前面虽然行驶缓慢但并无丝毫停留的马车,知道悦儿定是生他的气。 “王爷!” “起来吧,就这样跟在她身后吧!”万俟烨也没想到自己提前往回赶,甚至已经赶上了上官云端一行人,可还是没能在兰溪封城前赶到! 现在所有的人不仅没能进宫为大哥翻案,反而全滞留在他的康王府中。他担心悦儿见不到他不愿意到王府,便亲自出来接应。 “王爷,娘娘她真的是为您担心了一路,这七天里没吃好睡好不说,还挤时间帮您出谋划策……”看到自家主子有些沮丧的样子,戚峰便安慰起王爷。 “不是叫你瞒着她吗?怎么还是……”万俟烨对自己能否赶上都是未知,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指望方筱悦跟他一起共进退。现在他倒是想起悦儿刚到北地时,跟他说过的话,他还是没能做到啊! “王爷,这怨不得属下,是天池门的掌门算出了宫变,让他的两个弟子告诉了娘娘实情!”戚统领委屈的说,他也受了惊吓,没想到天底下真的有如此神机妙算之人,虽然时间晚了些,要是在宫变前就能告知就更好了! 万俟烨没再说话,紧紧跟着前面的马车,想到天池门的楚梵天,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些窥见天机的本事,这天池门的掌门人必然更加登峰造极。 突然发现戚峰和众侍卫走的极慢,绝不像平日的行军速度,这才发现竟然个个都受了伤,便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戚峰将方才遇狼之事以及遇到一队来历不明的人马等事全部如实禀告。 万俟烨听到另一队人马,心下一惊,连忙问道:“另一队都是些什么人?车中可是坐着一个戴着白色帷帽的女人?” 万俟烨比划着对方的身量,戚峰诧异道:“王爷,正是此人,您是怎么知道的?” 第二章 姑母 万俟烨怅然若失,到底还是连累到姑姑了? “她是本王的姑姑。” “长公主殿下?”戚峰是见过长公主的,只是刚才长公主戴着帷帽,自己也只顾着对战野狼,并不曾仔细观察,没想到竟然是长公主。 “没想到,皇后的势力竟然嚣张至此。”比起自己的韬光养酶,皇后的卧薪尝胆才真叫人意外连连啊。他只不过三天前赶到时,因为兰溪城已全城封锁,他不得已之下才要动用红羽阁千方百计联系上姑姑。 今天姑姑一早出城绕道江宁,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竟然半路上引来狼群想要谋害姑姑,如此看来,皇帝的处境必然十分凶险。不知寿王是否在兰溪城内,至今还没得到任何消息,如果连他也不在城里,这皇后必然要另立幼主,恐怕有垂帘听政的预谋。 好一个陈皇后,这么多年的贤良淑德竟是包藏着如此野心,一人之下还不足矣,竟然要做女帝! “王爷,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父皇的下落,本王已经让姑姑回兰溪想办法找到父皇下落。另外梁郡王和寿王人在何处,也要派人详加打探。不管是谁做了皇帝,总不能眼睁睁的让这大秦的江山改名换姓吧!” “他们竟然敢谋害长公主,现在长公主又回兰溪城内,会不会……” “兰溪城内的红羽阁回护姑姑周全,另外上官云端也将两位心腹将领的联络方式告之姑姑,而且姑姑已经当众宣布过,如果皇兄惨遭不测,那么下一个死于非命的将会是她。而谋害她的人必是那位某朝篡位之人。如此一来,姑姑只要入得了兰溪城,反而比在外面更加安全。”万俟烨也没想到,姑姑平日里看起来不问朝政,整日礼佛诵经,就连府门也显少出入,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竟能立即挺身而出,维系着整个万俟家族的命运。 “幸好娘娘机智,长公主才得以安全回城!” “你是说,那些狼是因为悦儿手中的神枪吓走的?” “嗯,王爷,这小火枪果然厉害,娘娘的枪法也极准,当时长公主还在狼前面,娘娘砰的一枪就射中了野狼……”戚统领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还捏着一把汗,如果当时方姑娘射偏半寸,就有可能伤到长公主殿下。 “悦儿,总是如此,小事情上迷糊,但在危急关头从来都有自己的主张和打算。”虽然有时候方筱悦的这种强大,让他都觉得不舒服,好像没有自己,她也能化险为夷,遇难呈祥。 “娘娘真是女中诸葛,女中豪杰啊!”经过此事,戚统领对方筱悦更加心服口服。以前还觉得一个只会跟孩子打交道的女人如何能配得上他家王爷,现在接触多了才发现,娘娘身上的优点,临危不惧,镇定自若,又有着胸怀天下、体恤民众、善良贤明的大义,当真是一位藏香于心、凝真于内的奇女子。 他的女人自然不是普通女子!万俟烨注视着遥遥领先在队伍前面的马车,他原本想把自己的坐骑套在马车上,可又怕这样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她越跑越远,自己岂不是更难追上。 眼看着他们已经到了江宁府,可方筱悦的马车依然没有半点停留之意。他便知道这是打定主意要回渔光村了。 “你先带着他们回府医治。”万俟烨让戚统领带着人先回康王府,自己跟着方筱悦回家。就算没有这些事,估计她也是要先回渔光村的吧,毕竟那里在悦儿心中才是自己的家啊! 马车内,慢下来的速度,摇摇晃晃的更让人觉得困乏。宝哥儿哭闹了一会儿,在万俟烨赶来时便已再次入睡,现在马车里除了方筱悦自己,玲珑和元春也都累得睡着了。 方筱悦却毫无困意,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万俟烨平安无事后的心安,还是因为要到渔光村而激动。她打开车帘的一角,便一眼看到车厢外的万俟烨,背挺的直直的坐在马上,正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 淡淡的梨花香幽幽的传来,空气中都是满满的安全感,她不由的深吸了几口气,仿佛如此便能得到满心的安宁。 刚才戚统领对她的评价她都听见了,什么女中诸葛,女中豪杰,她知道戚统领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她,可她听到耳里,却听到的另外一层意义,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要强了些。 烨之所以不告诉自己,还不是怕她担惊受怕,沿途太过劳累吗?再加上如果当时她就跟着他一同回来,她这边拖家带口的的确很影响他的速度。 方筱悦的气一向都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到底还是舍不得真的生他气吧!是在哪听过一句话“因为爱你,所以没关系”,这应该就是自己的真实写照了吧!虽然自己想通了,可一时之间也下不来台。她放下车帘,靠在车壁上微微眯上眼睛,想着自己和万俟烨将要面对的种种! 麻烦不断的王爷,真的不如找一个寻常人。可自己偏已深陷其中,为了宝哥儿也只能咬牙坚持到底。她真没想到,昨晚遇见的人竟然是万俟烨的姑姑,看样子似乎年纪也不大,身手也不错,她原本还以为是个年轻少妇呢。 不过,古人生儿育女一般都很早,再加上皇亲国戚保养上肯定也是不遗余力,所以能够依然拥有少女般的身形也不算稀奇事。 去年刚回兰溪时便赶上长公主的寿宴,听闻皇上登基以来,对她这个长姐一直尊敬有加,荣宠常在,如此十多年来,肯定是个拿捏得当、进退有方之人。 没想到今年回来就与真人生死与共,想到她的果敢决绝和干净利落的为人,到颇有些让她心生仰慕之意。跟自己前世只大她八岁的小姑姑倒是有几分相像。 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已经能够闻见海边特有的混合着鱼腥味的潮湿空气。方筱悦不用睁开眼睛都知道,她朝思暮想的家终于快到了。 玲珑仿佛有感应,便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有些兴奋的跟方筱悦说:“小姐,快到家了!” “嗯,这三个多月恍若隔世一般!很多事情都变了!”自己的心志是不是也变了?方筱悦的马车已经到了城关镇,这里来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过来,可现在看起来却是倍感亲切。 车上还有两个孩子在睡觉,两人便默契的没再开口说话。 马车外的万俟烨知道方筱悦跟他一样,一夜没睡。此刻听见她轻柔的说话声,心底也升起淡淡的惆怅!悦儿的内秀,在北地的朝夕相处中让他看到更多,便愈发觉得弥足珍贵。 “悦儿,累不累?” 关切的口吻,试探的语气,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如此小心翼翼,真是难为他一个王爷总是如此照顾她的情绪。 玲珑侧目,以前那个冷酷冰山王爷在小姐面前真是消失的彻头彻尾了!她不得不在心里为自家小姐点……点赞!对,就是这个,小姐常说的点赞。 “还好,要回家了,就什么都不累了!”方筱悦回答了他的话。 这一句话,便让马上的人明白,她已经消气了。 “悦儿,你不生气啦!”万俟烨的语气中带着快乐,好像个得到原谅的孩子。 “我生气了?”方筱悦才不会承认。 “是,是,是,没生气,没生气!”万俟烨连声道,他的悦儿怎么会舍得真的生他的气。 仿佛得了某种释放,一下子连空气都跳跃起来。一扫这后半夜静寂无声的沉闷。 还没到自家院子,就听见两声清晰的狗叫声。 “小姐,是珍珠和葡萄!三个多月没见了,肯定都变成大狗了!” “应该是它们!” 这么一来,小院的人只怕都已醒了过来。 刚停下车,院门便“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细细的缝,里面的人再仔细辨认过外面的人后,发出一声惊叹:“天啊!是小姐!” 是陈姐! 院门一下子便完全敞开来,听见陈姐在院子里叫廖凡:“廖凡快去叫王爷,康王殿下和我家小姐回来了!” 之后便又听见陈姐跑来跑去的叫黑妞和二丫。 怎么?还有个王爷竟然在这里? 万俟烨听到之后也很意外,跟廖凡在一起的,应该是寿王,这两人竟然也没能入城? 呼啦啦,不仅小院的人都被叫了起来,就连里正家的一大家子也被吵醒。一瞬间,竟然门里门外站了十几个人。 “王爷千岁!” “王爷千岁!” …… 众人见到康王爷都行了个常礼,万俟烨点了点头,先一步跟寿王一同进了院子。 宝哥儿被玲珑抱出来时,还在香甜的睡梦中,昨晚夜战狼群的时间不断,宝哥儿基本上全程在哭,哭是件很费体力的事情,尤其对小孩子而言,之后在睡梦中便一直睡得非常沉。 元春揉着眼睛最后一个下车,从来没出过南溪镇,突然来到酷暑潮湿的江南,又一下子要见到这么多人,竟然有那么几分钟有些胆怯。 “元春,我们到家了!” 方筱悦在后面跟众人一一打着招呼,好半天才跨进院门。 看到熟悉的院落,自己一手打造的家,每个细节都有反复思考过。看到熟悉的家人还有乡亲的脸上都露出热切欣喜的表情,方筱悦禁不住热泪盈眶。 久违了!我的家! 陈姐几次想开口,几次都犹豫着退了下来,她已经知道小姐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虽然这三个多月来她没再跟梁郡王有任何的联系,可终究之前还是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 方筱悦看了看众人,似乎没见到豆苗儿,便先开口问陈姐:“豆苗儿还在睡?” 陈姐刚听到小姐跟她讲话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答道:“嗯,豆苗儿……豆苗儿还要一个时辰才会醒。” 看见自家小姐依然还是为数不多的一点点行李,还是一把抢了过来:“我帮您拿,正房的屋子我每天都会打扫,您要休息现在就可以先休息。” “不了,再过两个时辰,孩子们也要来上课了吧!” “需要洗洗尘吧,我去给您准备下!”陈姐忙前忙后,好像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方筱悦看着陈姐的样子,三个多月过去,万俟烨说雷鸣观察过她一阵子,自从你也离开之后,梁郡王似乎将她遗忘了,他们之间再没有过接触。只是不知道现在人又回来后,她还会不会去通风报信。 她点了点头,江南这段路让人倍感酷暑难耐,身上的衣衫早已干了湿,湿了干好几次。要不是这里没女人到海里戏水,她真的想泡到海水里消消暑气。 元春站在院子里,正对院子里的那些儿童娱乐设施出神,原来方老师家里就有这些东西啊。方筱悦又带回来一个人,家里实在安排不下。 “元春,要不你就跟我挤挤吧!家里也没其他地方了!” 此时里正大叔还在院子里,便主动跟方筱悦说:“我两个儿子都出海去了,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你这住不下,就先住我家去吧!” “这哪行呢,住你那,也不是长久之事!”方筱悦已经觉得够麻烦大叔的了,她这一回来又让他添乱。 “小姐,老爷已经在城关镇和鹤鸣镇上都选好了新园园址,城关镇的幼儿园都已经盖了一大半,鹤鸣镇因为地方更大一些,还有些地方需要等您回来定。”陈姐端着空盆从浴室出来,立即把最新的消息跟方筱悦做了说明。 是的,自己临走前的确跟拓拔冥交代过,帮忙选址,准备将幼儿园搬到镇上。只是没想到拓拔冥的动作这么快,已经有一个镇上的悦儿园已快完工。 “大概还要多久能搬进去?” “半个月!” 也就是说,只要将家中的悦儿园搬到城关镇上,那么这个小院也就完全够住了。 “你看,方秀才,就这样吧,人先住我那,等悦儿园乔迁后,就有地方了!别人都还好说,毕竟寿王殿下看样子也要住些日子……” 别的人还好说,这寿王如今也住了进来,的确不能让一个王爷跟着廖凡住在倒座房中。 “没关系的,潘里正,我走南闯北惯了,草堆都睡过,这倒座房已经很舒服了!”寿王乐呵呵的解释道,“已经给方姑娘添了不少麻烦,我住哪里都行!” 方筱悦看了一眼寿王,竟然连自称也改了。不过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出门在外,别说睡草堆了,实在没办法时,山洞也要睡。 “万俟烨已经回来了,你可以跟他回康王府住!”方筱悦觉得这些王爷就是上千瓦的大灯泡,到了哪里哪里亮。这要是让那么叛党知道,还要连累她的家人。 最好赶紧离开。 “方姑娘,我在你家已经住了快半个月了,还没人发现我的行踪。”他平日里穿的跟普通村民一般,好在他的确不想一般的皇子,手上也有很多茧子,所以他说自己是农民,似乎也没人怀疑过他。 “这个我可不管,你们要是不离开,我们就要离开。”她这一家子再加上里正一家子,这么多人,还有很多孩子在,再加上悦儿园里还有这么多孩子,还是要让这两人尽早离开为妙。 “三哥,她考虑的并没错,你的好母后现在已经完全疯了,连姑姑也要谋害。”万俟烨了解方筱悦的顾虑,如果她没回来时,的确没人会想到寿王竟然在这里,可是现在她回来了,昨晚又闹了这么一出,肯定会有人慢慢盯上这里。 “老四,不知你还信不信我,皇后事先可并没跟我透露过半分,如果跟我说过,也不会让我领旨去北地找你们了!”寿王在听到母后宫变,父王下落不明时也吓了一条。当即也顾不上去西夏找方筱悦。 “不信你的话,就不会让你到现在还好好站在这,不过我提醒你,如果将来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我还是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万俟烨现在才明白,皇后从认下寿王为子时便已经布下这场局,要的就是要麻痹大家,以为她要铺筑寿王夺嫡,成为太子。 她的确也做到了,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部集中在皇子们的格局上,在数位皇子纷纷离城后,还曾讨论过,哪位王爷能登基为帝。 没想到这么快便发生了宫变。陈家把持朝政近百年,几乎代代出皇后,如今已是第六位皇后,当初她封后时,便有能人异士告诉父皇,此女会拥有万俟家族的江山。可父皇最终还是念在结发妻子的份上没再计较什么。 她注定就是一位疯狂最的让人不可思议的皇后。 “好了,这些事,可以等等再说,烨,帮忙看下宝哥儿,我再不洗澡,就觉得自己实在太臭了”方筱悦看到陈姐把水准备好,便一头钻进浴室内。 院子里的众人还没明白要怎样安排,便听见方筱悦说:“你们似乎都忘了一个人。” “谁啊?” “宋莲出啊!”方筱悦这里并不是世外桃源,她嘱咐道,“我这里如果被人发现,你们一定要去找他,宋家家大业大,不仅住的舒服,普通的衙役也绝不敢轻易抓你。” 第三章 包子 一身清爽的方筱悦从浴室出来后,便迎来了悦儿园的小萝卜头们的进园时间。 孩子们见到突然出现的方老师,都先愣住,很快便开足马力,边奶声奶气叫着边冲了过来:“方老师,方老师……” 被八个孩子抱住,你推我抢间,方筱悦便被华丽丽的推到在院子中间的草地上。顾不上刚洗完澡新换的干净衣服,新洗的头发,还庆幸自己幸好洗白白了,要不臭到孩子们反而不美。 还好种了草地,现在正是草长的最旺的时候,不至于让自己太过狼狈,孩子们一个又一个的压过来,她一个一个的咯吱过去,笑闹出满身的汗。 孩子们和被压在地上的方筱悦闹作一团,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就连珍珠和葡萄也以为这是什么好玩的游戏,不时的在旁边转圈,想伺机加入进来。 “娘!”宝哥儿的一声呼唤,终于结束了这场嘻闹。 做为小哥哥小姐姐们,立马向宝哥儿看去,便看到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穿着尿不湿,光着身子站在门口,睡眼惺忪的样子,还有那嘟起的小嘴,立刻让这些孩子齐声喊道:“宝哥儿!” 这一声,让宝哥儿彻底醒了困,可在他的眼里看到的却是自己的亲亲娘亲被七八个小孩占领了,而且他的宝贝娘亲还被推到在了草地上,这些孩子居然在自己娘亲身上为非作歹。立马赶到威胁的宝哥儿,扯开嗓门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让方筱悦立马爬了起来,一把抱住宝哥儿道:“宝哥儿,没事,娘没事。你不记得这些小哥哥小姐姐了吗?他们都跟你玩过的!” “啊!啊!”方筱悦在那边安抚宝哥儿,这边却有另一个宝贝指着宝哥儿大喊大叫起来。 方筱悦看着西厢房,便知道那个站在门廊下的孩子肯定就是豆苗儿了。还在厨房忙着早饭的陈姐立刻走了出来,刚才宝哥儿的那声清晰的“娘”,她可都听见了,可自己的豆苗却是迟迟不肯说话,至今还不会说什么字,她讪讪的跟方筱悦解释道:“这孩子嘴有点笨,到现在还不会说话呢,还是宝哥儿聪明!” 眼中的羡慕非常明显,方筱悦没接她的话,只是跟宝哥儿接着说道:“宝哥儿,那边那个最小的小哥哥是豆苗儿哥哥,宝哥儿还记得吗?” 不知是因为从小一起呆过,还是因为这么大的孩子更喜欢自己的“同龄”人,宝哥儿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已经冲豆苗儿咧开嘴笑了出来。 陈姐是奶过宝哥儿的,此刻见到宝哥儿开朗讨喜的样子,也是打心眼里忍不住想抱抱他,便拉着豆苗儿走了过来。豆苗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走路已经走的极其稳当。 宝哥儿见豆苗儿走了过来,便也要挣扎着下来。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想都还记得对方一般,格格同时乐出声来。 “两个小弟弟,太好玩了!”悦儿园的孩子们一直盯着两个奶娃娃看。 “嗯,小弟弟们都会走路了,长大啦!” “方老师,小弟弟明天是不是就能跟我们一起上学啦?”这个问话的孩子是潘家珍。 还没等方筱悦回答,潘家宝又抢答道:“当然不能啦,他们还小呢!” 方筱悦点了点头,嗯,潘家宝果然长进不少,连这个都知道,还没等她在心里夸完。只听潘家堡又追加了一句:“小弟弟要到后天才能跟我们一起上学呢!” 这童言童语,甚是有趣,让院子里的人都瞬间笑出声来。 方筱悦忍俊不禁,这两个小活宝,还是跟以前一样,有恰不完的架啊! 黑妞和二丫关了院门回来,便站在方筱悦边上,刚才人多没说上话,现在她们一时又不知要说什么,就是要挨着方筱悦站着。 方筱悦知道两人的用意,边一手一个揽了过来,轻声问道:“姐姐回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说话,你们先忙吧!放学后我们好好热闹热闹。” “嗯,姐姐,今天好好休息。”黑妞乖巧的说道。 “姐姐,二丫好开心见到你!” 方筱悦看到二丫说着说着似乎要流下泪来,便把她抱在怀中,安慰道:“嗯,我也好开心。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孩子们听出来方筱悦的意思,便好奇的追问起来:“啊?方老师说,这里是狗窝啊!” “那我们不就是小狗了!” “这要是狗窝,那也是天底下最好玩的狗窝!” …… 七嘴八舌的孩子们明显也比以前活泼许多,方筱悦笑盈盈的冲站在院子中的端着食盒的陈姐点了点头,看来这三个多月陈姐做的很好。陈姐冲方筱悦举了下食盒,她便明白,早餐时间到了。 “好了好了,孩子们,不闹了,不要耽误大家吃早饭。陈老师已经把早饭打进教室里了,方老师今天还不能给大家上课,等明天老师睡饱了觉,就给大家上课,好不好?” “好!”齐齐的回答,之后便都乖乖的进了教室。 方筱悦注意观察了下孩子们进教室的顺序,大孩子让小孩子先进教室,小孩子会跟大孩子说谢谢。井然有序,又礼让谦和,混龄的优势已经很明显的体现出来。 这几个月孩子们都顺利的过了磨合期,适应的非常好。 陈姐忙着给孩子们盛菜盛粥,二丫也在一旁帮忙,黑妞站了下:“姐姐,你在这,我也进去帮忙吧!平时是我或者二丫帮着照看豆苗儿的。” “去吧!”方筱悦看了看四周,似乎还没见到安如琴。便走到教室外,看了下课表,原来这两天并没有安如琴的音乐课。转身看着宝哥儿和豆苗儿已经玩起来,似乎不用她怎么照看,难怪别人说,两个孩子反而比一个孩子好带。孩子有伴玩都玩不过来,根本不愿意粘着大人。 玲珑也没睡,刚收拾完自己,看到小姐坐在廊下托着腮,看两个孩子坐在草地上揪草完,已经有一块被揪秃了。 “小姐,豆苗比宝哥儿还大半个月,现在看起来,倒是宝哥儿更像哥哥了!”玲珑也坐在旁边,无意的挑起话头。 “嘘!”方筱悦比了个噤声,这些话要是让陈姐听了,估计又要难过了吧,她其实更怕陈姐当着豆苗儿的面直接说那些负面的词。 她不在乎这些,孩子只要健康就好!包括孩子说话早晚也不用着急。说话晚也有晚的好处,毕竟语言功能在左脑,左脑太发达了,反而影响右脑发育。私心里,她反而希望宝哥儿晚点说话呢!但是两岁半以后还不会说话就要注意些了。 “小姐,王爷呢?” “出去了吧!” 应该是在她洗澡的时候出去的。兰溪如今的形势,他们也很难什么都不坐的带呆在这。 傍晚时分,康王才和寿王黑着脸回来。 一看两位王爷这样的表情,便知道兰溪的形势恐怕更不好了。 “怎么了?” “陈皇后竟然昭告天下,皇帝身体抱恙,由太子监国!” “她立了谁为太子?” “七岁的皇十子万俟灿” “惠贵嫔的娘家至今也不过是个五品官,一向在朝中也没什么势力,而惠贵嫔从来都是以皇后马首是瞻,的确是个好拿捏的主子。而十弟的天资平庸,就是将来亲政也离不开她的辅佐。”寿王分析道。这些事他是说给方筱悦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皇后舍弃了他这个养子,而立她人之子必然是做了万全的把握吧。 “是,一个傀儡皇帝才是她真正需要的,你只不过是她之前布下的迷雾,用来迷惑众人。”万俟烨看了一眼寿王,真心替他心酸。倒是也很佩服皇后的这番谋划。 “到底是什么事让隐忍多年的皇后选在这个时候谋反了呢?现在兰溪的守卫非常森严,所有进城的人都要被仔细检查,明显就是为了防止我们这些皇子们混进去。”寿王不理会万俟烨投来的同情目光,他更想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你是因为我出城?楚王又因为你出城?而楚王一动,而做为楚王死对头的梁郡王也必然会跟着动……”万俟烨也在找原因,肯定有什么事触及到了皇后的底线或者说是利益。不管明的暗的,至始至终都没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也正说明,皇后还没有赶尽杀绝,这些举动越看越像是自保。 “而你迟迟不回,是因为齐王之事!”方筱悦接话道,她的脑中仿佛闪现过什么东西,一下子她有抓不出来。 “因为齐王冤案!” “因为齐王冤案!” 两位王爷齐齐出声,难道皇后才是齐王冤案的背后主使之人? 如此似乎就能解释通! “皇后,陈家……”万俟烨念叨着,这些年来,皇后与母妃似乎并没什么明显的过结,表面上看,皇后与母妃反而更亲近些。而在他儿时,甚至还记得皇后时常来母妃宫中探望他和大哥,每次来都会带些可口的点心。点心在后宫中并不是寻常关系往来的常用礼物,母妃每次都会给他和大哥吃皇后带来的点心,这就更加弥足珍贵了。皇后和贵妃间能如此和睦相处的,大概也只有本朝的贵妃和皇后了。 “吕梁陈家最近的反应也很奇怪!竟然跟皇后撇清了所有关系,陈家家主公开发布声明,与陈皇后断绝父女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皇后是不是想借此机会自我毁灭,为了保全家族?”方筱悦皱着眉头思考着,“或者说,皇后一开始是这一个意思,但是后来又被人拥护着,便又不想死了?” 方筱悦的话是根据前世看得宫斗剧胡乱猜测的,却让两位王爷眼前一亮。 那必是犯了什么诛灭九族的大罪,才让她做出这样的牺牲。还是说她从一开始便明白自己不可能赢,只想这样保全自己的家族。 一切都是猜测! “找到父皇的下落便能将这一切解开。”寿王说。 “不错,但我们要在皇后的人前面先找到父皇!”万俟烨心中盼着姑姑能早些带来父皇的消息。父皇如果真的不在宫中的话,肯定会想法设法联系他一直以来最信任的长姐,“悦儿,我要回康王府,恐怕有些日子不能跟你见面,你自己要加倍小心。我也会加派人手暗中保护这里!” “我也去康王府吧!” “算了,你还是留在这吧!楚王在我府上,你再去目标太大,太引人注目。梁郡王不知所踪,如果你没事做,就去查查他吧!”万俟烨果断拒绝了寿王的要求,虽然他也不能百分百的信任寿王,但他却能肯定即便真的是寿王登基为帝,他和悦儿,甚至宝哥儿都不会有事。所以他在这关键时候还是选择保下他。 寿王哪里不知他的意图,虽然他和万俟烨的感情远远不能跟齐王相比,但毕竟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愿意维护他,其实也报有同样的想法。 寿王伸出手,姿势有些奇怪,既有些像握手,又有些像点赞,不过是其他四指不是握拳,而是半握着! 这个姿势,万俟烨并不陌生,这是他们儿时经常做的动作。万俟烨迟疑了片刻,最终握住了寿王的手,并且用交握的手,又互相在对方左胸前敲了敲。 好像是一种暗号,又像是一种结盟!方筱悦看得眼花缭乱,这姿势还真有些意思,估计这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典故吧! 看到方筱悦好奇的眼神,两位王爷都笑了笑,尤其万俟烨的笑,竟然跟与她私底下的笑容一样。她明白,这次他是真的信任了寿王,再无半分怀疑。“你慢慢解释给她听,我真的要回去了!”万俟烨笑着对寿王说,之后便大步准备离开。 “老四,你也可以想想如何破城而入,又不损失太多将士!”寿王突然对这万俟烨的背影喊道。这不是真正的战争,伤亡都是自己的子民,总不能用火炮强行打开兰溪城的大门。 这倒是让方筱悦想起了万俟烨的水师,只是不知道这江南大大小小的河水湖泊现在到底有没有连起来:“烨,别忘了海上烟花!” 她隐晦的提及,他连宋莲出都没有说过的事,想必也不希望让寿王知道。 万俟烨的身影明显顿了一下,真不愧是他的女人,竟然跟她想到一块去了!他正有此打算,如果七天之内还得不到父皇的消息,他就准备破城而入,亲自搜查。 “什么海上烟花?大海上如何能够放烟花?”寿王听得一头雾水,显然也知道肯定是这对小情侣间的秘密。 “这是个秘密!”方筱悦故作神秘,这是万俟烨最后的王牌,要说也是他自己说,而不是她。 让方筱悦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等了十天。虽然中间万俟烨时常派人来告诉他们事情的进展,可终究没能再见上一面。 七天前,长公主已经查明皇帝下落,皇帝的确不在宫内,而是在微服出巡到了江州。 五天前,万俟烨的水师利用夜色驶入江宁的大青湖边,等着找到皇帝就通过水路进入兰溪城内。 三天前,原本在江州的皇帝突然又下落不明。 而就在昨天,皇后的人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开始在江州妙峰山附近疯狂的寻找什么。 兰溪城的风声鹤唳终于影响到了包括江州、江宁在内的整个江南。但对于其他州府的百姓而言,影响并不太大。虽然离兰溪最近的江宁受到很大的波及,但等这动荡影响到最底层的百姓身上时,便也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是有些限度的。 对方筱悦他们而言,除了担心万俟烨,真的对他们的生活没太大影响。 这十天里他们可没闲着,城关镇悦儿园分园的一切准备工作即将完成,方筱悦每天都要去镇上亲自监工,以便及时调整。有些空余时间,她还要隔三岔五的去趟鹤鸣镇,那里还只是刚刚起步,只等城关镇的悦儿园竣工后,原班人马便要直接去鹤鸣镇继续建造悦儿园的另一个分园。 同时,方筱悦也要为一个月后,九月份两个分园的招生以及招聘老师做准备,一时间反而忙的不可开交。招生并不太愁,毕竟依然是全免费的义园,老师在之前也有些人才储备。 唯一需要等的便是陈姐的资质。方筱悦要等陈姐参加今年的秋试成绩,只要她秋试考取了童生,便可以立即走马上任,担任城关镇悦儿园的园长,而鹤鸣镇的分园,至少也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能正式启用,还有时间寻找或者培养合适的人选。 转眼间,终于到了方筱悦的悦儿园搬迁至城关镇的日子! 渔光村的所有村民几乎都来帮忙搬家。原本就没有多少东西,又因为人多,只用了四辆马车便搬空了教室。 一直没出面的拓拔冥此时终于露了面,但让方筱悦有些意外的是,不仅他本人出现了,他还带了另一个人一起现身城关镇悦儿园。 第四章 祖孙(宝哥见皇上) 玲珑见到方继祖,立刻去悦儿园里找扫帚。陈姐也是全身戒备,这个人来绝对没好事。 方筱悦却拍了拍两人的手,笑脸相迎。 “小姐,还是不要理他吧!”玲珑找了半天没找到扫帚,便着急的说,不想让方筱悦去跟他说话。 “没关系,拓拔冥不是还在吗?”方筱悦可是听万俟烨说过,皇帝失踪前最后一个陪在他身边的人好像就是方继祖。如果这时候见到他,说不定能有皇帝更确切的行踪。 拓拔冥几个月没见到方筱悦,还真的有些惦记她,这一见面就关切的问道:“素娘,几时回来的?” 方筱悦没回答,她才不相信他真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而是问道:“大伯找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还身穿着粗布衣服,做着樵夫打扮,一脸风尘卜卜的方继祖,除了比以前瘦了许多,两鬓的头发白了。虽然没了以前的锦衣官服映衬,但整个人反而比以前更精神了。他到没有多余的言语,仿佛以前的事都已做烟雾散去,一本正经的说道:“素娘,大伯是奉皇上口谕,特命我带着你和孩子,那孩子是叫宝哥儿吧,去见一见皇上!” 玲珑见到转变如此之大的大伯,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同一个人吗?可还是觉得形迹可疑,立马出声道:“小姐,他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没准是什么……什么假传圣旨!” 陈姐也觉得不可思议,以前那个唯利是图,蝇营狗苟的方继祖,居然看起来好像洗心革面了?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她与玲珑不同,并没说什么,只是站在边上静观其变。 “玲珑,我想大伯他还没那个胆子假传圣旨。但是素娘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还要我带上宝哥儿?皇上又在何处?”方筱悦几次入宫,都不曾带宝哥儿,皇帝即便知道她有个孩子,也没见过面,缘何现在要她突然带着孩子面圣?而且这个时候派来的人,居然是梁郡王的亲信方继祖,难道梁郡王竟跟皇上在一起? “这个……这个……皇上并未告诉微臣,实在不知为何要见宝哥儿!”方继祖的确不知实情,他之所以成了皇上的传话之人,也是因为在宫变之前他正巧被皇上召进宫中。 事情很凑巧,以前皇上显少会在后宫召见外臣,可那天他却是在永年宫见的陛下。所以从后宫而起的宫变,他们第一时间便听到了风声。 随后皇上便带着他从永年宫长长的密道来到兰溪与江宁中间的梨花小院。 在梨花小院,皇上便直言不讳的道出他那些年跟在梁王身边所做的所有事,一件件仿佛皇上都是亲眼所见般。枉费他和梁王爷这么多年来都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曾想早就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 皇上问他,想清楚没有,到底是要继续跟在梁郡王身边为非作歹,最后再被他过河拆桥,还是跟在他身边,做个忠心护主的护驾有功之臣。 虽然他想过,皇上只是因为当时身边无人可用,才想稳住自己,但护驾有功之臣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大秦历代护驾有功之臣,都会位列三公,甚至封为异姓王,且爵位可世代承袭。在梁王被降爵为梁郡王时,虽有意让他回兰溪,以幕僚身份继续为他出谋划策,但到底不可能回到往日的二品官位。 那日不知陛下为何要召他进宫?竟然还允诺会可以考虑为他官复原职。如今看来,也许真的是他沾了这丫头的光吧!皇上最后也强调,他也必须拿出诚意,才能相信他的投诚,而条件就是找到并将方素衣和宝哥儿带到皇上跟前,他要见上一面。 念及此,方继祖脸上神情肃穆起来:“素娘,如今大伯能否东山再起,全仰仗你了,大伯绝不会有害你之心!” 方筱悦面无表情的审视着方继祖,他其实并没变,之所以现在会多自己如此客气,多半也是因为利益所趋,让他做了新的选择。万俟烨曾跟自己评价过这位大伯,他是个可用之才,毕竟为官多年,他对官场上的各种*作风都很熟捻,但可用却不可信,永远不能将他当作肱骨之臣,倒是一把肃清官场的好刀! 既然还有价值,倒是可以为万俟烨留下此人。如今不知道皇上是否已经得知宝哥儿的真实身份,但毫无疑问,方继祖的确不敢有害她之心。 “好!我跟你走一趟!” “素娘,你想好了?”方继祖根本没跟他说过是因为这事要找方筱悦,只是跪下来苦苦哀求自己。不管怎么讲,他以他三弟的身份生活至今,心中对这个向弟弟下跪的大哥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所以才没管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还是带他过来了。 “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方筱悦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在她刚回渔光村时他就已经知道,只是一直没露面罢了。 “三弟,大哥会照顾好素娘的,放心吧!”方继祖以为他是担心方素衣的安危。 玲珑见小姐心意已决,便要跟着一同去。方筱悦这次没带她,只笑着跟她讲,这次时间不会太久,几天就能回来,要她不用跟着了。 方继祖看了看方筱悦,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皇上如今自身难保,她又怎么知道肯定能马上回来? 方筱悦没再做任何解释,催促这方继祖离开。回家接了宝哥儿,便启程往江宁府方向驶去。 拓拔冥无奈的看着方筱悦跟方继祖离开,不知道这次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马车一路向北,方继祖至始至终没说目的地在哪里?方筱悦自己也奇怪,为何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能在颠簸的马车上打起盹来。路过江宁府时,她让方继祖顺道去了下康王府,只在大门上跟门房报了备,便继续向北行驶。 方筱悦看了看车窗外,似乎马上就要到江州。万俟烨让人给她递来过消息,皇上在江州妙峰山附近,看来似乎是真的。 方继祖一路上都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他想说点什么,但因为以前的事,又不知要如何跟这个侄女开口。后来见她也没有交谈的意思,便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这是要去江州妙峰山?”方筱悦突然开口问道。 方继祖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个地方,不过以康王的情报网,她能知道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来,康王殿下已经知道了!” “不止是康王,恐怕知道的人已经不少了!”方筱悦摸了摸自己脚上的靴子,大热天的又在江南,虽然是双单层靴,但还是非常捂脚。可又没办法不穿,因为她一直随身带着那只宝贝。那只已经救过她和长公主一命的宝贝。如今是去救皇上当然更要带上。 “的确现在处境堪危。皇上谁都不敢信!”方继祖知道在找皇上的人分了好几拨,他们在山上可都看见。的确已看到康王和皇后的人。 “废话!”方筱悦白了一眼,这时候,换做任何人当皇上都不会相信任何人,可他为何偏偏相信眼前这个人了呢? “可皇上却非常信任我,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方继祖蹙着眉头,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半个月多月,忐忑不安的跟在皇上身边,吃的东西是一天不如一天。他们甚至一起吃过山上的老鼠。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一个九五之尊会沦落至此。 是吗?是信任吗?或许有的时候你能看清坏人的弱点,总好过看不清好人的弱点。从这点上来讲,方继祖的确是个更好的选择。 “妙峰山山上可有地方住?”方筱悦问道,她的脑子里却在想他们要如何进山而不被人发现,又要如何营救出皇上回帝都。 “没有!我和皇上在……在山洞里住了半个多月!” “那你是如何出来的?” “我扮作樵夫大摇大摆的出来的啊!没人知道皇上身边还有我在,加上我已经快一年没上朝,所以那些搜山的士兵并不认得我!” 住山洞?吃的喝的,岂不是都要自己来动手?这些事对于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帝来讲,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想必这都需要方继祖来做吧! “你怎么突然就把宝押在了皇上身上?”这是方筱悦不明白的地方,方继祖为梁王谋划了十几年,这其中肯定也有面对过其他的诱惑,他都未曾改变过,显然对梁王而言应当还算是个忠臣。可这样的忠臣竟然一朝说变就变。 “不跟皇上,难道还要再去受冷血的梁王虐待?还是说要倒戈到梁王的死对头楚王那?或者说那个刚如朝堂的寿王?又或者说不问政事的康王?”方继祖说道康王时,有意的看了看方筱悦,这丫头就真的这么死心眼的跟了康王爷? 方筱悦笑出声来,是啊!好像如今这样的局面,好像还就跟着皇帝好一些,人家不是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 “你就不怕皇帝也跟梁王一样?” “不怕!那也就是最糟的情形了,跟在梁王身边一样的结局而已!”方继祖的话有些发飘,似乎对自己多桀的命运发出淡淡的惆怅。 方筱悦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方继祖,他的头发上多了很多白发,两鬓全白了不说,就连后脑勺也有了大片大片的白发。这一年来的沉寂的确让他更加沉稳了,虽然眼神流露出的还有那么一点闪烁不定。 妙峰山还未到,方继祖就让她下了车。 “马车太张扬,再往前四处都有探子,步行反而好走些!只是抱着孩子,是不是有些……”方继祖又打量了下方素衣的穿着,还真是难为她,过了一年还是如此朴实无华,虽然比起他的樵夫打扮还是“华丽”了些,但还不至于太出挑。 “没关系!”方筱悦不是客气,的确是没关系。她现在的体力和实力已非比寻常,抱孩子这样的事更是不在话下。只是不好当方继祖的面施展她的功力罢了。 为了躲开那些探子的视线,他们选了一条非常偏的背山路走,因为走的人少,道路尤为崎岖。方继祖原本担心抱着孩子的方筱悦走不下来,却在半山腰处发现,吃力的是自己这个年过半百的老骨头。 看着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方筱悦,大气都没喘几口。方继祖不得不服老的说道:“还是年轻好啊!不过素娘啊,去年见你的时候,还面黄肌瘦,弱不经风的样子,这一年你的变化还真是大,而且这身子骨似乎也真的好了很多!” “为了不被人欺负,当然要自强不息!”方筱悦的话一语双关。 方继祖知道她在暗示什么,其实刚才他的话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无端挑起了去年的那些事。方继祖尴尬的想收回自己方才的言语,现在听方筱悦这么说,更加觉得难堪不已。 他们是上午从渔光村走的,好在现在天长,从爬山开始一直到皇上的落脚点,天还没完全黑下来。 见到山洞中正在烤鱼的皇帝时,方筱悦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人。那个一脸威严、气质高贵不可侵犯的皇上,此刻身上的锦衣便服已经被树枝刮起了毛,挑出了丝。原本虽然有些松散但还算细密的脸,也有了数道已结痂的划痕,头发乱的好像杂草一般,后脑勺甚至还真的沾上了几根稻草。 “皇上,臣把人带来了!”方继祖行了礼,便禀报道,神情毕恭毕敬。 方筱悦因为有皇帝的特赦可以不用跪拜他,便站在洞口,打了个招呼:“皇上,你找微臣?” 因为天渐渐暗了下来,山洞中没有其余光源,方筱悦借着烤鱼的火光看了下山洞里的情景。在里面铺了两个杂草铺成的床铺,山洞中不知什么味道,似乎聚集了很多蚊虫。 方筱悦和宝哥儿一进来,这些蚊虫就好像嗅到了极其新鲜可口的食物一般,立刻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只一小会儿,宝哥儿的脸上就被叮了近十个包。这些蚊子都很毒,宝哥儿被叮的奇痒难耐,好在方筱悦临走时慌乱抓了一瓶驱蚊水,是去年剩下的,可能效果不太好,但总比没有强些。 她手忙脚乱的从包袱里拿出驱蚊水,给宝哥儿全身上下涂了个遍。 等忙完,还没等到皇上说话。 她和方继祖面面相觑,不知皇上这是何意! “方尚书先到洞外等一等,朕跟方典乐私下说说话。”皇上的声音有些干哑,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方筱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山洞中受了风寒,那咳嗽声,好像要把整个肺刻出来一般。 “皇上,要不要喝点水!”方继祖抬脚准备往外走,听见皇上剧烈咳嗽,便又从容的折回来,拿起一个缺了口的碗,准备去打山泉水。 “不……不必了……”皇上摆了摆手,示意方继祖出洞守着。 等方继祖一离开,山洞中又起了片刻沉默。要不是看到皇上垂着眼睛翻动树枝上的烤鱼,方筱悦几乎以为他是不是坐着睡着了。 宝哥儿看着眼前的怪爷爷,有些害怕的抱着方筱悦喊了声:“娘!” 皇上似乎被这声奶声奶气的喊声唤醒了。这才第一次抬眼看了看仍然站在山洞口不远的方筱悦和宝哥儿。 “过来吧!是不是被朕吓着了?” “还好!”方筱悦抱着宝哥儿走了过来,宝哥儿缩着小身子,紧紧贴着方筱悦,头都不愿意回一下。方筱悦知道,他这是害怕了,便一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宝哥儿,不怕,娘抱着呢,不怕。” “他叫宝哥儿?”皇上突然指着宝哥儿问方筱悦。 “是!” “可不可以让朕瞧瞧他?” 方筱悦本来就知道,皇上想看一眼宝哥儿,但见到这样狼狈不堪的皇帝,反而不知道要不要给他看。 宝哥儿都听懂了,听说怪爷爷要看他,便更紧的箍着方筱悦的脖子,险些要把方筱悦掐死。 “宝哥儿,娘要被你勒死的!”方筱悦轻拍了下宝哥儿的手,宝哥儿立刻松开手,担心的看了看娘,确认下有没有不小心真的被自己勒死。 方筱悦看到认真端详自己的宝哥儿,便知道他当真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娘没事,如果宝哥儿再勒下去,娘可能才会死掉!” 宝哥儿听到后,便咧开嘴笑了起来,虽然还是紧紧依着方筱悦,但抱着她的脖子的手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用力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可不可以让爷爷看看?”皇上被他们母子俩旁若无人的互动触动了,这句话是直接对宝哥儿说的。 方筱悦听到皇上自称爷爷,心里咯噔一下,猜测到,皇上是不是知道了宝哥儿的真实身份? 宝哥儿不愿意,依然背着皇上。方筱悦无奈抱着他转过身去,可宝哥儿刚面向皇上就又将头转了过来,总之就是不愿意让怪爷爷看到他的脸。 方筱悦无奈的说:“孩子跟皇上您还不熟悉……” “没关系,这才像个正常的孩子!”落魄至此,像个疯子。大人见了估计都有些怕,更何况一个小孩子。 ------题外话------ 祝亲们元宵节佳节快乐! 乐乐明天要回娘家喽,猴海森! 高铁3个半小时,哈哈 第五章 祖孙(下) “过来,坐……”皇上见方筱悦一直抱着孩子站在那,便想招呼她坐下,可手四处指着,却没一处可以落座的地方,便自嘲道,“朕这里竟然连个凳子都没有,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方筱悦闻到一丝丝的糊味,味道的源头正是皇上手上的鱼,便小声说道:“皇上,鱼再烤就不能吃了!” “嗯!朕饿了,先吃了!” 那鱼已经有一半发黑了,方筱悦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喉咙都有些发干,高蛋白的东西糊了之后是致癌的。方筱悦想出言阻拦,可看到皇上仍然吃的很香,便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一直等到皇上吃完,方筱悦摸了摸包袱里的干粮,是昨天蒸的几个米馒头,知道要赶路,肯定没时间吃东西,这是她留给自己和宝哥儿吃的。 此刻眼前的老人,已经不再有半点皇帝的威严,看起来更像一个邻家的爷爷。她留了两个,便把剩下的米馒头递给了皇上。 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半个多月每天都是吃野食的皇上,伸手便接了过去。尽管还尽量维持了几分皇帝的尊严,可那略微颤抖的手还是透露出了极度迫切的心情。 方筱悦不忍心再看下去,把头转了过去。 皇上接连吃了两个米馒头,还想吃第三个,方筱悦收了过来:“陛下,您很久没吃这么饱了吧,不要一下子吃太多,肠胃会受不了。在这荒郊野外的,您要是生了病,那可不得了。” 皇帝点了点头,神情只有一瞬间不自然,便恢复了之前的姿态,绕有钱兴趣的开始盘问方筱悦有关宝哥儿的成长点滴。 方筱悦一边一一作答,一边提心吊胆的害怕皇上询问宝哥儿的父亲是谁? 问了孩子几岁,叫什么名字,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最喜欢谁等等……独独没有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越是如此越让方筱悦心下明了,皇上必然已知道了宝哥儿的真实身份,这种刻意中的不经意便说明了一切。大人说话,最痛苦的便是孩子,宝哥儿见娘亲与怪爷爷聊得热火朝天,小身子便渐渐不再那么紧绷。已经从方筱悦的身上下来,开始从地上捡了个小树枝,开始小范围的活动起来。 皇上想问的话,似乎都问完了,场面又冷了下来。 等到方筱悦意识到说点什么打破沉默时,便发现皇上的眼睛一直黏在宝哥儿的身上。宝哥儿到哪他便看到哪。越看皇上眼中流露出的喜爱和宠溺便越多,此刻更像一位慈爱的爷爷看着孙子的样子。 “皇上,你跟微臣下山吧!康王爷有办法保全您回宫!”方筱悦轻声说道。 皇帝似乎没听见,依然面带笑容的看着宝哥儿。 此刻,宝哥儿好像看上了地上的某一个小东西,撅着屁股捡了半天没捡起来,因为长时间低着头,重心不稳,便一下子栽了下去。 皇帝看得一脸心疼,连忙跑过来,一把抱起宝哥儿:“哎呦呦,爷爷心疼死喽!” 宝哥儿被抱了起来,看到怪爷爷,大概因为熟悉了些,竟然回过头去跟皇上说:“不疼!”口齿清晰,吐字悦耳。 方筱悦心下一喜,宝哥儿已经很久没说新词了,今天又意外的多了一个。 皇帝听到宝哥儿跟他说话了,更是喜上眉梢,连忙蹲着跟宝哥儿说起话来:“你叫宝哥儿?” 宝哥儿点点头。 “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爷爷?” 没用“朕”自称,而是用的“我”!这一点微妙的变化,让方筱悦心中一惊。陛下真的都知道!宝哥儿从来没说过“爷爷”这个词,平时他也显少遇到要称呼“爷爷”的人。 方筱悦盯着宝哥儿,也很奇怪,这孩子今天的表现,刚开始还很害怕,此刻却已经融洽相处起来。按照平日的习性,宝哥儿是不怕生人的,估计因为这山洞的环境也有些影响。此刻已经因为她的放松,宝哥儿也完全放松下来,不再害怕。 宝哥儿忽闪着大眼睛,萌萌的看着皇上,语出惊人的喊了一声:“爷……爷……” “哎……”皇上有些激动的想抱抱宝哥儿,又怕孩子拒绝,便问道,“爷爷很喜欢宝哥儿,爷爷可以抱抱宝哥儿吗?” 怪爷爷并没有伤害他,而是一直冲着他笑呢,宝哥儿转身看了看娘亲,方筱悦轻声说:“宝哥儿自己可以决定,你要是喜欢爷爷,就让爷爷抱一下,不喜欢可以来娘亲这里,爷爷爷不会怪你!”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方法,尊重孩子的感受,不强迫他去迎合任何人,如果他觉得不舒服或者不喜欢,他可以拒绝任何人,哪怕哪个人是天王老子,也……一……样! 宝哥儿冲方筱悦笑了笑,转过头去,点了点头。 皇上抱起宝哥儿,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似乎红润了不少。 “即便朕今日死在这里,也死而无憾了!朕要封宝哥儿为皇太孙!”皇帝的这番话说的很大声。方筱悦能看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和高兴,才会如此兴致勃勃的说出这番话来。 但尽管如此方筱悦还是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皇上,使不得!” “使得!怎么使不得?” “宝哥儿还小,再说宝哥儿的身份……” “只要朕认下了,谁敢说半个不字,再说就凭宝哥儿这模样,朕看谁敢说他不是朕的孙儿?”皇帝激动的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是今晚的第二次剧烈咳嗽了。想到之前方继祖说的给皇上找水喝,此刻方筱悦也犹豫着要不要去端些水来。 “皇上,您别激动!别激动!”方筱悦找不到那个碗,便跑过来,拍着皇上的后背,帮他顺气。 山洞里的动静,一开始方继祖的确没听到什么,可是皇帝刚才那句“立宝哥儿为皇太孙”的话,他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山洞外的方继祖,全身颤栗着,皇上刚才说了什么?封……封谁为皇太孙?宝哥儿?那个女人的野种?哦,不,肯定不能再说野种了。方继祖自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皇上怎么会认一个野种?又怎么会立一个野种? 难道这孩子真的是康王和素娘的孩子?方继祖想到这里,又为自己一阵高兴,押宝押对了,而且还是押了个大宝。宝哥儿是他侄女的儿子,那么这未来的皇上也要叫自己一声爷爷。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喜事砸到自己头上。 方继祖顷刻觉得全身上下从来没有过的舒爽,还没回味完这种巨大的幸福,便听见山洞内的皇上喊道:“方尚书,进来吧!” “臣在!”方继祖真的有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飘进山洞内的。 皇帝见他的样子,便知道他必是已经听见了:“朕知道你心底打的什么主意,也知道你并不是完全忠心于朕!” “臣不敢!”方继祖听到这里,立刻跪了下来,惶恐道。 “好了,既然朕落难时,你至少没遗弃朕而顾着自己逃跑,朕就没打算再责怪你。” 方继祖一头的冷汗,原来陛下让自己去找方素衣和宝哥儿来,是在考验自己。 “明安!”皇上向山洞内叫了一声。 明安,明公公什么时候也在这里?明安是皇帝的贴身公公,也是贴身护卫,虽然身体有缺,但依然是一位一等一的顶尖高手。此刻,明安由暗中显身出现,手上还拿着一把弓,背后的箭筒里还剩下几只羽箭。 “皇上,万岁……” “好了,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讲究这些了!”皇帝没让明安行完礼,而是继续对一脸惊讶的方继祖说道,“方尚书,你虽然老奸巨猾,但有一点还是不错的,那就是你的确识时务!朕看上的,就是你这点!” “臣不敢,臣谢万岁爷夸奖!”方继祖附身下去,太可怕了,皇帝就是皇帝,即便落难至此,仍然是龙颜虎步的真龙天子。皇帝这话说的,是夸他还是骂他呢,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皇帝怎么可能真的如此落魄? 明公公在皇帝身边一直弓着腰,连声道:“老奴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皇帝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虽然外面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打着救驾的旗号,但是终究没有谁能信任,到最后陪着他的竟然是一个太监和一个“奸臣”!他真不知道是应该可悲还是可叹。 “刚才朕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明公公愣了一下,似乎在回想是哪一句,皇帝指了指宝哥儿,明公公便立即明白,说道:“老奴都听见了,恭喜陛下,终于找到失散的皇孙!恭喜陛下册立皇太孙。” 人精就是人精,立马就给宝哥儿安上了头衔。 “皇上,宝哥儿是否能继承大统,真的不能如此草率决定啊!他才只有一岁多,将来是什么样子,谁都不敢言说……”方筱悦急了,她所说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这么将宝哥儿的人生定下,她还要等宝哥儿长大了,听听他自己的意见呢! “有你这个娘亲悉心教导,朕知道他必是一位明君。”皇帝打断了方筱悦的申辩,这丫头其实更怕宝哥儿将来过早的卷入皇宫争斗吧! “皇上!”方筱悦跪了下来,这是她来到古代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跪地。 皇帝微愣,看着跪在地上的方筱悦,良久才说:“你说吧!到底为什么?” “皇上,如果您立宝哥儿为皇太孙,那总要跟天下人交代他的父亲是谁吧?”方筱悦是在暗示,齐王的身份,毕竟齐王还是个背着谋逆罪名的王爷,他的儿子被封皇太孙,这天下人会如何看待皇帝,如何看待齐王?又要如何看待自己? “朕,自有主张!” “如何主张?”方筱悦紧接着就脱口追问道。 “放肆,方典乐,不要因为皇上喜欢你的儿子,你就能这么跟皇上说话!”明公公断喝道。 皇帝看了看方筱悦,那双像极了青荷的眼睛,此刻因为明公公一声断喝,正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她根本不怕! “朕的主张,便是罪己昭告天下,还朕的长子清白!” 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却让听到的三个人面色迥异! “皇上!不能啊!”明公公也跪了下来,“皇上何罪之有,这都是陈皇后蓄意谋害齐王的啊!” 方继祖见只剩下自己一人还站着,便也跟着跪了下来,趴在地上说:“请皇上三思啊!” 方筱悦听到这里倒是觉得非常意外,皇后这次突然谋反,她就已经觉得超出想象,没想到竟然还跟齐王冤案扯上关系。她很想追问事情的真相,但现在根本就不是时候。 方继祖则想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方筱悦,什么,竟然是素娘跟齐王生的儿子?那现在这个女人又跟齐王的亲弟弟不清不楚,这叫什么事? 她知不知道什么叫一女不嫁二夫。退一步讲,就算她生的绝色,又有些本事,能够再嫁人,可也不能有背人伦的嫁给自己的小叔子啊? 如此一来,岂不是成了方家的耻辱?就算他做了未来皇帝的爷爷,还不是要被人在北地里骂? 三人各怀心思,可皇上却只看着宝哥儿,好像根本没再听明公公的哀求。宝哥儿见娘亲和其他人都向那个怪爷爷下跪,觉得很有趣,便也站到皇帝身前,双手摊开,往上招手,嘴中说出:“起来!”。 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一派童真,方筱悦明白,这孩子就是在模仿刚才皇帝的动作呢!估计心里还以为这是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呢!宝哥儿所站的姿态,说话的语气动作,倒真有些像皇上。 这一切看在皇帝的眼中便另外有了一层意思。他满意的看着宝哥儿:“朕的孙儿果然不得了,这么快学的有模有样!” 皇帝看着宝哥儿可爱的样子,不以为逆,反以为荣! “皇上……”方筱悦又想开口阻止。 “不必多言,朕意已决!” 八个字砸了下来,砸的方筱悦胸口生疼。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宝哥儿被封为皇太孙,自己这个娘亲又算什么? “皇上,既然如此,不知皇上是否替臣想过臣的处境?”方筱悦问出了口,已然如此,索性问个清楚。 “你?自然就是齐王妃了?等宝哥儿继位后,你就是皇太后啊?”皇上真的已经想好了一切,大概在他们没来之前便就已经准备做此打算。 “可……可您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您知道,臣所钟情之人并非齐……” “住口!”方筱悦话还没说完,便被方继祖打断。 他用眼神示意方筱悦住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如何能说出口! “为什么要我住口,皇上心里也知道,我所钟情的人是谁!”方筱悦知道方继祖的老毛病有犯了,他无非是怕自己惹怒了皇上,将到嘴的鸭子又送给了别人。 皇帝嘴角微微翘起,真是越看越喜欢方筱悦这丫头,这神情,这语气真是跟青荷像极了! 方继祖胆颤惊心的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竟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震怒,反而是微微一笑。这素娘到底哪里得了皇帝如此青眼,竟能让她三番五次的出言不逊?这丫头竟然如此深得帝宠,自己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如果你要嫁给康王,那你就要把宝哥儿送到朕的身边,由朕来亲自抚养。朕可以对外说,宝哥儿的母亲已经离世!”皇帝给出了第二个办法。 这番话下来,终于让方筱悦明白皇帝的用意,到最后竟是想让她放弃宝哥儿的监护权和抚养权。 “不可能!”方筱悦斩钉截铁的说,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宝哥儿。将他放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即便是皇帝也未尝能护他周全,她才不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那你就准备做齐王妃吧!” “不要!” “那你想怎样?你要宝哥儿将来如何面对天下人?”皇帝的这两问,彻底让方筱悦熄了火。 是啊,这样如何解释。 方筱悦思绪有些凌乱,以前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便觉得这才是横在她与万俟烨之间的最大阻碍。 “宝哥儿不做皇帝,不就可以不用面对天下人了?”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 “就是做为一个普通人,朕以为也没人能接受这样的现实!除非你永远不让宝哥儿知道他的身世!”皇帝怜爱的看着方筱悦,他也为这个孩子心痛——青荷唯一的孩子。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沉入水底。方筱悦的心也随之湮灭,完了,到最后自己竟然下了一盘无解的死棋。就算她想带着一家人遁世,离开是非之地,过着隐居般的生活,但却无法改变万俟烨誓死要完成的使命——为齐王翻案,为大哥一脉续下香火!让宝哥儿认祖归宗是早晚的事! 可如果那样……她肯定会被人的唾沫淹死! “皇上,有人往这边过来了!”明公公是习武之人,耳朵极其灵敏。 方筱悦刚才都在思考问题,并不曾留意,此刻侧耳倾听,果然听到有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是谁?皇后的人,还是康王的人? 第六章 忠奸 听到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已能听到有侍卫高声喊道:“将军,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 将军,是哪位将军?方筱悦竖着耳朵想听到将军的回应,却始终没听到,心下忐忑不已,这山洞中的人,不管是谁,如果遇到皇后的人,都会被赶尽杀绝。 “皇上,快躲起来”明公公焦急的小声提醒着皇帝。 “不,不用了!能见到宝哥儿一面,朕便没有什么遗憾!”皇帝的神情非常从容,仿佛这些天的躲藏只是为了见上宝哥儿一面,“明安,你带着他们几人去山洞后面躲一下,我就在这里等他们!”。 “皇上!”明公公自小便跟在皇帝身边,如今让他舍主而去,他怎能做到。 “这是皇命,这是圣旨,难道连你也要抗旨不尊吗?”时间紧迫,根本由不得人再多做犹豫。 “明公公,我们不走远,只在后面静观其变,如果是康王的人,我以我和宝哥儿的性命担保,康王绝不会伤害陛下一根汗毛!”方筱悦也很着急,她自己到没什么,以她如今的武功修为,再加上靴子中的那把手枪,如果来的人不是众多,她倒是有信心对抗一切。 就是担心宝哥儿的安危,毕竟刀剑无眼! “好!”明公公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带着他们几人往山洞深处走去。 方筱悦也没想到这山洞竟然如此之大,原本她看这边黑洞洞的,并不知道有这么深,仿佛走不到尽头。 明公公带着他们走了一小段,就停了下来。方筱悦明白,他是担心皇上的处境,在听外面的动静。 明安、方继祖、方筱悦和宝哥儿四人躲在暗中。宝哥儿被抱在怀中,方筱悦轻声跟他讲:“宝哥儿,娘现在跟你玩个新游戏,你要仔细听好哦!” 宝哥儿点了点头。 “娘说开始的时候,咱们两个就比赛,看谁能不说话,不喊不叫的时间最长?如果宝哥儿赢了,娘亲会奖励宝哥十个举高高,还会给宝哥儿做好吃的点心,好不好?”方筱悦担心不喑世事的宝哥儿会怕黑,从到洞后开始就是一直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又担心他会出声说话,便只好以这样的游戏让他转移注意力。 这山洞四周都已陷入漆黑一片,除了明公公手里的一根火把,照亮了一小片地方。其余地方都已陷入死寂一般的黑暗里。别说是宝哥儿,连她都已有几分恐惧,那是对未知不见事物的恐惧。方筱悦暗中调动起,全身的内力,凝神静气的倾听洞外的一切。 山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那有些杂乱的脚步声也可以判断出,来的人好像并不少。方筱悦捏着一把汗,就是这种将明未明的时刻最煎熬。倘若完全针锋相对到也可以踏实下来。 突然,宝哥儿喊了一声:“娘!”,声音不大,但在四周一片寂静时,却显得有尤为突兀。 方筱悦三魂六魄被吓的只剩一魄。 “嘘!宝哥儿乖!娘亲马上会带你出去玩!乖!” 明公公的脸上倒没什么变化,而方继祖躲在黑暗中,只看到一个黑黑的人影,到是完全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方筱悦没来由的对方继祖提高了警惕,这人的变数太大,就好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不管到哪都无法让她安心,生怕他又会生出什么奸计。 明公公仿佛意会到她的担心,便不动声色的递给她一个安心的表情,又指了指外面。外面仿佛又陷入死寂之中。就连刚才的脚步声都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那些人怕死,不知虚实,谁都不敢先进来!”明公公笑着解释道。 如此看来这些人更像是皇后的人,康王的那些侍卫她是亲眼见过的,并没有如此贪生怕死之人。 果然不一会儿,便听见有侍卫的争执之声:“你先进!” “你先进,我掩护!” “刘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就你最滑头,你先进!” “李四,你别浑说,将军可是让你当的先锋官,你是先锋官你不先进,谁进!” “将军呢?” 正在争论不休,忽然听到有另一位侍卫高声喊道:“将军有令,不管洞中有人无人,只管烟熏山洞,熏出来就格杀勿论!” “不好!”方筱悦听到这里便知道这些人肯定是皇后的人,唯有他们是一心盼着皇帝驾崩。 明安和方继祖也听到了声音,这些人到不傻,如此一来,等熏过一两个时辰后,再进来就算是绝顶高手,也恐怕熬不过这烟熏火燎。 “怎么办?”明安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明公公,你去将皇上叫进来吧!趁着这些人去找柴火,我们往深处再走走,没准能找到另一个出口呢?”方筱悦临危不惧的心态让她很快整理好思绪,既然这些人不进来,反而为他们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里面,我都探查过,是个死胡同,不会有出口的!”明安吞吞吐吐得说着,他之前便已经躲在里面,只等着皇帝召唤才现身。里面的情形他早已熟知。 方继祖一直没说话,此刻便阴森森得说道:“你们要在这等死,你们自己等,我可是要活下去的。”他是见皇帝这边走投无路,自己也便开始另作了打算。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贞操碎一地的人。 说完,方继祖就朝来时得方向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方筱悦脱口而出。 “我……我弃暗投明去!他们肯定不会杀我的!我要告诉他们你们这些人的实际情况,不必烟熏,也能把你们轻轻松松的擒拿住……” 方继祖往外继续走着,没走几步,便被明公公拦住了去路。 “休想!你要是再敢往外走一步,你信不信我动动手立刻便能掐死你?”明公公的武功卓绝,这些话说的并不像玩笑话。 方继祖被震住,定在原地,仿佛生根。 “明公公,你就让他出去好了,人渣就是人渣,我就是连死也不想跟这样的人渣死在一起!”方筱悦的话说的直白露骨。她对这个方素衣的大伯从头至尾便没有一丝好感。原本还以为他真的因为挫败,转了性子,可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之人。 这一到最后危难之际,便又露出了本性。 再者,方筱悦并不认为,他投降就能得救,没准人刚现身洞口就已被射杀。 明公公已经动了杀念,方筱悦拉了他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方继祖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鼻腔里冷哼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此时,外面已经传来窸窸窣窣好像是摞树枝的声音。 没等方继祖走到洞口,皇上已经走了进来。 “皇上,你看见他了?” “嗯,看见了!大难临头时,佞臣果然还是靠不住。”皇帝摇了摇头,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完全的信任方继祖。 “是他没弄清楚如今的处境!”方筱悦已然不在乎那个人的死活。 “外面的人听着,我是方尚书,我知道里面的情形,你们不要烧火焚烟啊!”方继祖边走边向外喊着。 但似乎没人回应他,洞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并未停止。 “住手!皇上的确在里面,你们不就是要找皇上吗?我带你们进去,我带你们去找他啊!”方继祖的声音还在嘶吼着。 可洞外的人仿佛聋了一般,所有的行动都没停下来。 方筱悦几人听见方继祖两句话就将皇帝卖了出去,都不由的摇了摇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皇上,我们再往里走吧!” “等等!”方筱悦停了下来,她好像听到了细微的水声从洞穴深处传来,“明公公,你是否发现这洞中有水?” “老奴的确看见了,这水是从洞穴最深处的洞顶留下来的。”明公公在这洞穴里已经来回走了好几遍,这点水声的确早已听见查看过了。 “你是说从洞顶留下来的?可否将火把借我一用?”方筱悦一手抱着宝哥儿,一手举着火把,艰难的往前摸索。火光所到之处,清晰可见,那水流动的方向有些奇特,一开始的确是顺着洞壁从里面往下流,但不知从哪一处开始,这些水便开始从地面往里流去,仿佛是在洞顶到洞底饶了一个圈,又流回洞穴深处。 明公公护卫着皇帝朝里走去。 方筱悦抱着宝哥儿走在最前面,忽然她将宝哥放下,伸手是两掌将洞壁上的山石击碎下来。 “轰轰”两声,洞穴的岩石掉落下来,在他们几人身后垒成一道屏障。 “方典乐,你疯了吗?”明公公惊慌失措,疾步向前想去敲两下自断后路的那个女人。真不愧是一家人,都是疯子,一个以为自己走出去能活命,一个则干脆直接断了所有生路,一心求死。 “方典乐必然是发现了什么……”皇帝拉住了明公公,眼中俱是对方筱悦的信任。 “是的,皇上,这些水流从洞底一直往深处流去,水流没有分支,也没有再回流,而是越来越急,说明水一直在向下流,我推测,这水流的出口处必是有一方泉眼,甚至是一个小湖泊。我们只要顺着这些水流,便能找到出口。 只是这些水流到这里仍然比较细,便很可能洞口比较小。”方筱悦将自己观察到的现象娓娓道来。 “皇上,这……”明公公神情闪烁,不知道要不要相信方筱悦的话。 “朕相信方典乐!”皇帝跟着走了过来。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便听见洞穴碎石后面,传来方继祖的呼救:“素娘啊,救救我啊!咳咳咳……” “你们怎么把洞口给封死了……咳咳咳……” 方筱悦几人已经闻到了丝丝烟熏味,显然那些人并没理会方继祖的说辞,还是依计往洞内放起烟来。 “没想到陈氏,居然如此心狠手辣!”皇帝说的是陈氏,如今这般的局面,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事。 “陛下,放心吧,我们肯定能出去的。洞口封了也好,还能挡一阵烟的。只是恐怕,他是真的没救了……”方筱悦倒不是同情方继祖,那种人倒是死有余辜,没什么好同情的,可一想到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又有些感叹罢了。 “他自己选的路,怪的了谁?朕原本还想给他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呢!” 几人说这话,脚下的步子并没停下。走在最前面的方筱悦已经远远看见一点点微弱的光亮。现在是晚上,那点光亮应该是月光吧! “陛下,出口要到了!” “真的?”明公公原本将信将疑,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出口真的太小了点,恐怕只有宝哥儿能出去!”方筱悦虽然事先猜出洞口很小,但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小,只有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幽幽的泛着微白的光。 明公公上前查看,洞口周围,发现跟洞壁一样,都是岩石,如果强行用内力摧毁,弄不好反而会把这点小小的洞口堵住。 “皇上,有点棘手!”明公公查完洞口四周,一脸的担忧。 方筱悦趴下身子,将头伸了出去,但肩膀却卡着,根本挤不出去。洞外一米以下的确如她所料有一眼山泉,反射着皎白的月光。就是出去了,那山泉水的深度到底有多深还不知道。 “至少短时间里,我们不会被烟熏死!”皇上还乐观的打趣。 方筱悦算是知道了,皇上为什么被困在山上这么久还能坚持下去,凭着的怕就是这份乐观到底的精神吧! 她刚才趴下去的时候,脸碰到水,居然尝到了一点泥沙味。按理说,这是个岩石石洞,这水应该不会有太多杂质,又怎么会有泥沙呢?除非,这小小的河床下的土质比较松软。 方筱悦蹲在山洞水汇成的小溪流中,用手扣着河床地的石块,扣下五六块石头,果然发现河床底下并不全是岩石,而是掺杂了很多沙土。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方筱悦心中暗喜,忍不住轻叹道。 明公公看见方筱悦一直在扣石头,还不清楚她是何意,此时听到她这么说,也赶紧走了过来。 “方典乐可是发现了什么?” “陛下,明公公,这溪流只有表面一层是岩石块,搬开岩石,下面的土质是松软的,我们只要慢慢挖下去,便能将洞口挖大挖开。”方筱悦刚才只顾着埋头扣石头,头发上沾了不少水,湿漉漉的贴在额前,却是一脸明媚的看着皇帝。 “真是太好了!”明公公见状便立即加入挖山洞的工作中。 皇帝便主动承担起照看宝哥儿的任务,倒是满心欢喜的跟宝哥儿说起话来:“宝哥儿,我们一会儿就能出去了,高不高兴?” 宝哥儿没理皇上,皇上还一脸慈爱的笑着,见宝哥儿专注的静静看着方筱悦和明安两人忙碌的身影,便忍不住感叹道:“方典乐,宝哥儿真是厉害,这么小,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是不哭不闹的,了不得啊!” “这有什么?我们宝哥儿,跟着我可没少受惊吓……在北地时……”方筱悦说了一半便又没再说,宝哥儿的确不同于一般的孩子,很少会在险境中或陌生环境下哭闹不休,就算有那么一刻害怕哭闹,只要她抱在身上,便能很快平静下来。 等到习惯后,甚至还能很快自得其乐。 “朕的孙儿吃了不少苦啊!等朕回宫后,一定把你们接进宫来……” “皇上,如果你真心为宝哥儿好,还是不要这么早接他进宫吧!算我求你了!如果您想他了,我会带着他进宫找您,就是别让他这么小就住进宫里。”方筱悦打断了皇帝的话。如果真的没办法改变皇帝立宝哥儿为储君的念头,便想着尽量拖延些时间,不要让宝哥儿这么小就进宫做那笼中鸟。 “你们怎么都把朕的皇宫当成人间地狱一般!” 你们?你们是谁?方筱悦在心里问道,却没将话说出口来。她怕问出什么又让她震惊不已的事情出来。 一边跟皇帝聊着天,一边手上的活却没停下来。 “陛下,不仅是宝哥儿,还有我和康王的事,都还没有处理好,又如何能进宫?”方筱悦停顿了片刻,这才是真正让她头疼之事。 皇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难题! “不知,烨儿现在在哪?是不是还在怪朕当年不念父子之情?”听方筱悦提到康王,皇帝心中也是一阵钻心的痛。 “陛下,康王虽然也曾怀疑过您,但他一直不解,您既然没在兰溪天牢中处死齐王,缘何又会叫人去北地暗杀齐王?”方筱悦也是到见到皇帝后才算真的明白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两件事,的确非一人所为。 诬陷齐王谋逆,的确是楚王所为。但在北地秘密处死齐王的却是陈皇后的主意。她不过是巧妙利用了楚王做掩护,完成了自己斩草除根的计划。 “这些年来,那个女人竟然如此阴险,倒是叫朕也难以想象……”皇帝对自己的枕边人,即便是刚见到方筱悦时,还没有如此的直接差评,如今恐怕是早已恨之入骨。 ------题外话------ 乐乐费了好大劲才传上来!娘家没WIFI了,电话线都撤了。 乐乐的电脑现在是用手机热点连的网。 还好是连上了,乐乐流量告急时再办个流量加油包好了! 能连上就真的太好了! 明天恢复上午11点更新! 多谢各位不离不弃! 第七章 平反 原本康王到北地时,皇后也曾派人趁战乱之际,秘密暗杀康王,却因火炮的突然问世,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康王有火炮助力,犹如战神附体,绝对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她根本没办法在背后动手脚。 眼睁睁看着康王查到的事情越来越多。 齐王被谋害一事,即将败露,她才不得不用计将皇子们甚至不听她召唤的禁卫军统领上官云端,全都一个个引到北地,随即便在宫中发动政变。 “朕发现异常之时,可信可用之人几乎全被皇后隔绝在外,这才在永年宫中召见了方继祖……”皇上诉说这当时的情形,这么多年来,他防着其他妃子,却独独没对陈皇后设防过。因为她是他的结发妻子,当年并不是全无感情,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为自己将后宫诸事打点的井井有条,后宫子嗣众多,都是她悉心照料的结果。 “即便到了现在,朕哪怕能相信她反叛,但还是无法相信她会狠心杀了朕!” 看着眼前这个皇帝,方筱悦突然在心底生出凉凉的悲哀。帝王心中真的有爱吗?即便他真的深爱着他的皇后,可大秦后宫中这众多的皇子公主们又作何解释?要说没有真爱,又怎么会任由皇后如此动作,而这么晚才发现端倪?难道皇帝这么多年都是白做的? 还未完全挖通,便听见洞穴另一边的岩石堆中传来众人扒石头的声音。 “那些人这么快进来了?”方筱悦看着自己眼下已挖大了一小圈的出口,还远远不能爬出去。 此时,那边传来有些耳熟的喊叫声: “娘娘,我是戚峰!” “娘娘,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方筱悦刚要回应,明公公按下她,小声提醒道:“方典乐,小心有诈。” 难道有人模仿戚统领说话吗?算了不管是不是他们,还是先将出口挖好。 “嗯,我们继续挖!” 两人这是开始做两种准备,不管来者是敌是友,他们都要把这出口挖好,以防万一。心里想到这样,手上的动作便也加快了许多。溪水清凉,溪底的碎石众多,大概因为溪流形成的时间并不太长,还有很多的边边角角,一个不注意便会割伤手指。方筱悦一直埋头向下挖,并没怎么留意伤了的手指,此时大概因为在溪水中泡了太久,十个手指同时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方典乐,你的手受伤了!”明公公发现异常,看到方筱悦从水中拿起的十指,直冒着鲜血,“方典乐毕竟年轻,手指细嫩,经不住这般操劳,就让老奴自己来挖吧!” “没关系,没什么大碍!还是快点挖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些!” 水中带出一丝丝的殷红血色。方筱悦看着一点点变大的洞口,便也顾不得手上的伤,人的性命要紧,不仅是为了自己,为了皇上,最重要的是为了宝哥儿。她不能让宝哥儿有半点闪失! 皇上看到如此拼命的方筱悦,心头一热:“素娘,只要待朕入宫,便定会加封你为郡主。” “如果我们能安全出去,悦儿倒是希望皇上能晚点让宝哥儿入宫!”谁稀罕你的什么郡主,就知道开些空头支票,动动嘴谁不会,怎么不见你下来帮忙挖?方筱悦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估计只要自己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立马就会被明公公砍死。 “又来了!” 随着最后一块溪底的大石头被搬开,那出口瞬间变大了四倍,已经完全足够成人蹲着出去了。 明公公顾不得想太多,都不知道那底下的泉水有多深,月光下的泉水闪着晶莹的光亮。 “我会凫水,让老奴先下去试试深浅!” 他便闭上眼睛第一个从出口跳了下去。好在那泉水并不深,只到齐腰处。站在水中的明公公,终于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皇上,没事,泉不深!” 太好了,成功了! 方筱悦让皇帝先行,自己断后。 与此同时,那山洞另一边的岩石碎块也被清理出一个豁口。 最后赶来的万俟烨,第一个冲了进来。 “悦儿,是我!” 已经将宝哥儿递出去,自己也准备跳下去的方筱悦突然听到万俟烨的声音,便立即转过身来。 山洞中,举着火把大步赶来的万俟烨此时在方筱悦眼中就好像一个天神。只是有些气恼为何每次他都姗姗来迟。 方筱悦跟出口外的皇上说道:“皇上,我们安全了,是康王赶来了!” 宝哥儿见娘亲迟迟不出来,有些着急,在皇帝的怀中边挣扎边哭着喊:“娘!” 眼看着就要落入水中,方筱悦心里一急,立刻跳了出去。 “宝哥儿,别乱动,娘来了!” 方筱悦刚落水中,脚底一滑,整个人便要往后仰倒。身后“扑通”又一个入水声,她便落入满是梨花香的怀中。 “怎么才来!”语气娇嗔,软糯甜腻。 迟到总比不到好! “对不起,要不是方继祖的喊话声,戚统领还不能这么快锁定目标。” “他人呢?” “差点被熏死!” “没死?”还真是祸害千年。 “不过,人已经疯了!” 两人视若无人般的在水里交谈,竟丝毫没顾及旁边还站着九五之尊的皇帝。 皇上轻咳一声,这么着急就秀恩爱了,都忘了他的存在吗? 万俟烨连忙行礼:“父皇……” “行了,起来吧!这是知道朕有半个多月没洗澡了,让朕泡在水中好好洗个澡嘛!” 万俟烨看了看父皇的笑颜,好像看着另一个人。父皇有多久没跟自己说这种风趣幽默的话了? “父皇,还要让您屈尊先到儿臣的王府中住下,待儿臣为您筹谋回宫之路!” “父皇老啦,不回宫也没什么。只是万不可让这大秦江山落入那贱人之手!” “儿臣遵旨!” 大哥竟是被陈氏所害,今又预谋夺取万俟江山,他更不会再手软,新仇旧恨一起算。大秦嘉靖二年,八月七日,大雾。 大秦康王爷万俟烨率十万水师,绕过帝都戒备森严的城门,自兰溪城北大青湖水路顺利进入皇城。十万水师破雾而出,犹如东海龙王的神兵神将。不费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强势回归兰溪城。 康王的水师被百姓传为“神勇之师,胜利之师”,此次平反,史称“大青湖之役”。 八月八日,大秦康元帝万俟啸在康王掩护下回到皇宫,将预备从南城门出逃的陈皇后缉拿,押入大理寺天牢。 八月十日,康元帝复位,发布罪己诏,平反齐王万俟灮冤案,追封齐王为贤德王,供奉于太庙,享万世香火。 封康王万俟烨为康亲王,位列各位亲王之首。特此兰溪城内王府一座,列为参政。 五品典乐方筱悦救驾有功,被封为悦心郡主,赐住兰溪城内郡主府,并赐宫中自由行走。 寿王万俟辉请辞朝堂,再次云游四方。 楚王万俟耀因诬陷兄长,图谋不轨,被贬为庶人,流放岭南。 梁郡王万俟煜不赏不罚,但人也不知所踪。 置于陈氏等乱成贼子,则被赐毒酒一杯,三日内自行了断。 兰溪都城恢复往日繁华和平和秩序,一切仿佛又回到从前。 八月十二日,再过三日便是中秋佳节。 再过一日就是陈氏自行了断的最后期限。 天牢里,陈氏仍是一派从容优雅,并无半分凌乱失落。她坐在天牢高高打开的小窗下,一束阳光通过窗户照射进来,打在她的脸上。 她坐在一个矮几前,桌上的酒杯已空。 她一手执一把木梳曼斯条理的梳着已经纹丝不乱的头发,一手端着铜镜。铜镜中映着一张谦和的面容。年过四十依然保养得益,人看着至少年轻十岁。 狱卒们啧啧称奇:“都什么时候了,还端着!” “可不?倒是个厉害绝色,竟想当女皇!” “不知如今还每日梳妆打扮的,是在等皇上来宠幸她吗?” “哈哈哈……” 狱卒们嘲讽的声音,一字一句传了进来。 狱中之人连个眼皮都没翻一下。 哒……哒哒……哒……哒哒…… 如此熟悉的脚步,就是她闭上眼睛也能猜出来者是谁,她终于等来了想见之人。 “吱呀……”牢门被打开。 一身明黄的皇帝走了进来,她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依然对镜梳妆。 “莲儿!”他轻唤她的乳名。 她的手微微一颤,终于将梳子放到那张破旧的矮几上。梳子放到那张脏兮兮的矮几上,她忍不住皱了下眉毛,这把梳子是他年少时初次见她,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千年沉香木制成,小巧细密的梳齿,总能帮他将头发梳成他喜欢的样式。 “这把梳子已经有三十年了吧,怎么还留着?” “本宫十三岁得此沉香木梳,十四岁入宫,十五岁大婚,如今竟与你相逢三十三年了……” “莲儿,朕不是说过吗?你可以不必做此牺牲,朕也能给烨儿一个交代。” “陛下不必多说什么,陈家联合梁郡王通敌逆谋在先,倘若牺牲本宫一人,能换得陈家数百性命,本宫愿意遗臭万年!” “你这是何苦?”他不忍,结发妻,做如此大的牺牲。 “陛下,莲儿万幸能与您共度此生,与你三十年来举案齐眉,只求你在我死后,善待本宫的孩子。置于陈氏一族,本宫已让父亲立下族规,陈氏一族永生永世不得在朝为官。莲儿希望,你我联手出演的这一番苦肉计,真的能为你、为大秦带来一个太平盛世。” 女子的声音在牢中回荡,清脆悦耳得不像年过四十的女人。 “莲儿!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陛下,天牢潮湿阴暗,恐怕有损您的龙体,您还是早些离开吧!” “莲儿!”皇帝禁不住抱起陈氏,方才回想起,他已经有多久没这么抱着她了。 “啸哥哥,您已经很久没这样抱过莲儿了!” “啸哥哥错了,误了莲儿这么多年……” 她的脸上亮出一抹明媚的笑,此生她为他而生,亦可为他而死。 “勿忘莲儿!生不得同枕伴长久,但愿死能同裘共长眠!” “莲儿可否为我再唱一首《采莲曲》?”那是他们的定情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 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歌声温婉,一如当年。嘴角一抹暗红的血流出,衬着她脸上的笑容更加凄美。 天牢的暗影中,一个年轻的女子着一身粉衣显身。正是第一次行驶宫中自由行走之权的悦心郡主方筱悦。 她只是心中仍有疑惑,想见一见曾经在宫中对她多有保护的和蔼可亲的皇后娘娘。她虽然看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但她能看出来陈皇后待她的真心,不管是因为皇帝对她的厚爱,还是她真心喜欢自己,至今她都讨厌不起来这个陈皇后,便也足以说明她心中的第六感。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亲耳听到了刚才帝后之间的对话。那般私密的称呼,那般诚恳的言辞,她相信那些话绝对都是真相。她就说吗?皇后宫变,与她同处深宫中的皇帝怎么会真的到最后一刻才知道?皇后的人找到皇帝时,皇帝依然是一脸的平静,就算是当着他们的面装模作样的骂皇后也没骂得多么恨之入骨。还有明公公,又是如何逃出深宫,跑到深山中保护皇帝的? 这一切唯独帝后联手才能解释通畅! 他们做这一场戏,不管是陈皇后为了母族自我牺牲,还是为了皇帝掩饰在齐王冤案中的失误?都让人唏嘘不已。 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方筱悦便觉得没有再去面对皇后,转身悄然离开! “皇上,让她知道,你就不怕她跟烨儿说吗?” 帝后已经看到那一角粉色衣角离开,狱卒已经得了皇帝吩咐,悦心郡主如果想来天牢,尽管放行。 “她不会!只是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她尽快做出决定。帝王家并非寻常人家,既然注定要与帝王家牵扯不清,即便是有再多阴谋诡计,再多的宫闱丑事,都注定无法逃脱。”皇帝望着方筱悦离开的方向。 “都以为自己在筹谋一切,却不知自己也是谋局中的棋子;都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不知人外有人另有他人……”皇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莲儿,如果时光倒流,你是否还愿许我终身?” “我不愿意……除非……除非你心中只有我一人,没有淑贵妃,没有楚青荷……” 皇后闭上眼睛,手中的沉香木梳,“啪嗒”一声清脆的掉落下来。 皇帝的双目中流下两行浑浊不清的泪水。 三日后,皇帝排除朝臣亲王异议,依然下令厚葬陈皇后,赐懿号慧懿贞皇后。 “什么慧懿贞皇后?聪慧是有,都敢发动宫变!坚贞在哪?最后还不是她举旗谋反,哪里对父皇有半点忠贞?”万俟烨下朝回府后,忿忿不平的来到郡主府。 康亲王府与郡主府比邻,兰溪百姓曾言,将来康亲王与悦心郡主成亲时,只要在两府之间拆掉一座围墙,便可以皆大欢喜。皇帝还真是厚爱这一对逆袭成功的鸳鸯。 方筱悦虽已是郡主身份,但在府内还是做轻便打扮,除非被宣觐见皇帝,显少盛装打扮。觉得那一身的郡主装过于沉重,尤其头上戴的珠钗,更是累得人脖颈酸疼好几日。 听到万俟烨忿忿不平的样子,方筱悦是明白皇帝到底不忍结发妻子死后太过凄凉,依然按照皇后仪制下葬陈氏。只是如此自相矛盾,必然让万俟烨心中愤怒。 “人既已死,身后之事,即便许她再多荣耀,又有何用?”方筱悦端来一杯清茶,安抚万俟烨的心头之怒。 “大哥的案子既然已经查清,为何又要赐那贱妇懿号!那大哥至今尸骨下落不明,还未曾入皇陵下葬,只有太庙中的一个灵位,同样是死,凭什么那恶妇还能如皇陵,进太庙?”万俟烨泣血而诉。 方筱悦明白,古人对死后之事的重视,见万俟烨心中遗恨未解,她偏生又恨不起那可怜的陈皇后。思虑再三,竟到最后无言以对。 万俟烨见方筱悦沉默不语,心生疑惑,自从三日前她进宫一趟之后,回来之后这几日都是如此闷闷不乐,仿佛有什么心事。 “悦儿?可是父皇那日对你说了什么?”万俟烨第一个联想便是他们二人的婚事,他三日前便已上书请求父皇赐婚。至今仍然没有圣旨下来。 方筱悦摇了摇头,她今日已接到圣旨,皇帝宣她明日带着宝哥进宫面圣。虽然她已经知道陈皇后临死时的真相,但却始终无法开口告之万俟烨实情。她能想象出来,如果万俟烨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必会举兵造反,到时候兰溪城内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明日,皇上让我带着宝哥儿进宫。我怕皇帝会提……” “皇太孙吗?这不是好事吗?” “不是,恐怕未必是此事,皇上已经答应我,等宝哥儿七岁时再让他认祖归宗!” “那是何事?” ------题外话------ 乐乐昨天听到消息,特别特别好的闺蜜居然罹患肝癌,而且已到末期。 才32岁,还有个6岁的儿子。 想想都觉得痛心,乐乐这两天都在忙着帮她筹钱和打电话发短信,帮她查询最好的大夫和医院。 希望能帮她,希望她能康复。 特别特别好的一个人,也是乐乐的大学室友,相识15年。 就连她的老公也是我介绍认识的,两人恩爱异常,去年刚刚在北京换了一套大房子 和和美美的日子才刚开始…… 真的什么都没有健康重要! 亲们不管在什么年龄段,都要注意正常作息,尽量早睡,切勿熬夜伤身,尤其伤肝。 第八章 爆满 “明天是八月十五!”方筱悦看万俟烨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就不能一气把话说完吗?”万俟烨都忘了,中秋节宫中是要设家宴的。各封地的王爷也都会回帝都一聚。 “只是恐怕今年的家宴,未必欢喜……”皇后八月十四薨逝,第二天的家宴包括皇帝都未必有太多笑颜。 “悦儿不必多虑。这是好事,大哥冤案平反,陈氏宫变平息,再加上中秋佳节,这不正是三喜临门的好事吗?”万俟烨心中还另有打算,如果明日父皇宣布他和悦儿的婚事,对他们而言就是四喜临门。 方筱悦看着意气风发,喜气洋洋的万俟烨,果然忘了方才的郁闷之气。 “我想回家一趟?”虽然郡主府气派,又按照方筱悦的生活习惯要求做了整改,现在也可以住的舒心惬意,可除了玲珑跟了来,其他人都没住进来。空荡荡的宅院,夜里行走还真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也不知自己这是什么命,竟有些无福消受。 “不是才回过家吗?怎么又要回去?”万俟烨眉头微皱,虽然方筱悦有她的郡主府,但从赐府之日起,还不曾在府内住过一夜。 “我就要去!”方筱悦是担心悦儿园的事。 悦儿园已经搬进城关镇,离正式开园还有一个月。班级全部采取混龄班制,但也分了大班和小班两种班级。小班主要是三周岁到五周岁的孩子为主,其中尤其是三周岁的孩子会多一点,而大班则是四周岁—六周岁的孩子。其中三周岁的孩子能不能升到大班,会根据孩子自身的各方面发展综合判定。 也就是说,如果适应能力比较强的孩子,三岁在小班,四岁时有可能升到大班,反之也会有的孩子适应能力差一点,在五岁甚至六岁时才会升到大班。 与智力无关,只是根据孩子的适应能力来判定。 每个班十八人,十个班十间教室全已招满。可却因为老师配不上不得不暂缓延迟五个班的开学时间。目前只能每个班配备两位老师,对老师的各种要求也很高。 鹤鸣镇的悦儿园也因为有悦心郡主的名号,招生告示一贴出,两天之内就招满了人,还有些供不应求的趋势。甚至兰溪很多高门大户的贵族也观望着想将孩子送入郡主的悦儿园。 最后不得已,方筱悦才仿照现代幼儿园的招生办法,施行发号排位等候制度。据说因此又造就了一批黄牛应运而生,倒卖悦儿园的排位号,甚至一度炒到一百两银子一个号。国人在这方面真是古今高度一致。 为此,方筱悦便提出了实名排位号,一旦发现有人倒卖或者购买排位号将永远不招收其所在家族的所有子弟。 另外放出风声,会增建更多的悦儿园。为了培养师资储备,向大秦各地张榜招募童生、秀才,女童生、女秀才优先录用,待遇从优。 此外,悦心郡主准备向皇帝提交幼师养成计划,开设幼教恩科的消息也不胫而走,让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让自家女儿读书的家庭,下定决心让女童开始读书,企图据此来改变家庭的命运。 有功名的童生秀才从大秦各地赶赴过来,不惜一切代价要做悦儿园的老师。方筱悦明白,这些人都想攀上自己和康亲王的这棵瞬间崛起的大树,以后都能成为直达天听之人。 头一轮拓拔冥考察下来,就跟方筱悦说明了一个非常残酷的现实问题,所有应征前来的童生秀才全是男子,且心存男尊女卑的想法,一听说在悦儿园里不单单是要教导孩子读书。 还要做很多生活琐碎之事,比如为孩子穿衣服、擦屁股、喂饭喂水,还要打扫教室卫生,开水消毒餐具等等等等。十人之中便已有八人打起退堂鼓。 有的酸秀才甚至直接指着方筱悦的鼻子骂:“有辱斯文!” 方筱悦知道这还是几个不怕死的敢当面骂她,很多因为她郡主身份不敢当面造次的,指不定背后如何非议呢!方筱悦对这样的人也只是一笑了之,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三年内便能知晓到底是谁有辱斯文! 有很多还没有功名又真心爱孩子的良家女子想当幼师,却因为没有资格而不能从业。虽然去年自己、黑妞和二丫一起考中童生时曾引起不小的轰动,但终究时日过短,一年时间想要考取功名,在没有专业老师的辅导下,真的很难考。 而有些学识的大家闺秀又有几位能征得长辈同意,让其整日抛头露面的教书? 虽然她已允许悦儿园打着自己的旗号招兵买马,但自己这几日白天都在兰溪,根本没时间亲自招聘。三天过去,听说热度降下来很多,门前立刻萧条许多。 热热闹闹来了一百来人,到最后却只有十几个人在听了任职要求后还愿意试一试。这还没经过一个月的教师培训,培训之后能剩下几人真的很难言说。 今天她要早点回去,去城关镇悦儿园亲自看看应聘之人。 “你去哪?回家也不用这么早啊?”万俟烨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这个时间回去,肯定为了别的事。 “我要去悦儿园一趟!”方筱悦没打算瞒他,这事在她被封为郡主时,万俟烨曾反对过她继续开办悦儿园。 “悦儿,你现在不应该再做这样的事了!你只要好好把宝哥儿带大就可以了!” 怎么?这还没成亲呢,就准备让她当家庭主妇? “你明白悦儿园在我心中的地位,你也明白我的志向,就算我们成亲了,就算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还是要把悦儿园办下去!如果你不能接受,咱们还是早点好聚好散!”方筱悦一口气说了出来,最近的事已经让她有些心烦,偏生他还是不能理解她。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说你的?”万俟烨眉头紧皱,那些话他还真不想转述。 “怎么说?” ……他不知要如何开口。 “说啊!再难听我都不怕!”方筱悦心底已经隐约猜到那些内容。 “我不想转述一遍,又伤害你一遍!你不用问我,那些话是不会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万俟烨到最后也没说出来。 方筱悦心知肚明,那些诋毁她的人,不知从哪里得知,她是楚青荷的私生女,说楚青荷身份低贱,生的女儿果然也是下贱之人,还是个痴傻了十几年的傻姑。一朝莫名恢复清明,便开始做尽疯癫之事。 就是当了郡主也还是要做伺候孩子的下贱事,跟那些奶娘乳母一样。冠冕堂皇的还敢叫自己先生,简直是不知廉耻。 “烨,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我便在你眼中是何人。我在乎的人知道我是什么人,便够了。其他不相干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能伤我分毫。” “可是已经一年了,你苦心操劳,悉心关照,每日只要有一点点时间你都要不停的写教材、教案,废了那么多的心血,可怎么没见到那些孩子们有多少明显的变化?”万俟烨是真的心疼她,经常看到她在等宝哥儿睡着后,还要忙着写教材。 从北地回来一个月,她就已经编好了两本小学教材,小学二年级和三年级的数学教材,和两本悦儿园的小班教材和一本悦儿园大班教材。 他翻看过那些教材,发现悦儿就连书法都精进不少,进步之神速让他非常吃惊,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仔细看那些笔迹却也看到好像并不像普通毛笔所写。 每次教材编写完一本,便派人去印刷。又因为数学教材全是采用阿拉伯数字编写的,大秦上下只有她一个人精通,又因为是教材,她生怕误人子弟,海量的校对工作也是她一人来完成。 纵是空对一府的下人,也仍然事事需要亲力亲为。这让他看得如何不心疼! “你确定,他们都没有丝毫进步或者变化?”方筱悦才不信,纵然是个瞎子也能感受到孩子们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是!有进步,有变化!可那离他们考取功名还有十年寒窗的距离,到时候又有谁知道那是你悦儿园的教导有方?” “你怕我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方筱悦忍不住笑出了声,万俟烨在对她的所有事上都极其小气,见不得自己受委屈是一方面,更见不得属于她的荣誉被他人占去,这比抢了他的还要严重。 就像万俟烨在她面前都不愿意再转述那些污蔑她的话一样,最后那些说她坏话的人是如何销声匿迹的,他也永远不会告诉她。她却清楚,必然又是他让那些人“乖乖”闭了嘴。 还未成亲,康亲王宠溺悦心郡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便传得满城风雨。 方筱悦出门,有种恍惚,好像去年编排康王爷和宋三公子的戏码,只是将主角换成了她与康亲王。果然这人沾不得! “是啊,我不反对你做先生,除了有些抛头露面,其实还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我没道理那么坚决的反对你。但你辛苦了一场,到头来培养出的人才都成了别人的弟子,我是为你抱不平呢……” “烨,我知道,我都懂!你要相信我,慢慢来。我不是除了悦儿园又有了悦学园了吗?可以随着第一批孩子的成长,渐渐再去开办悦才园,甚至悦国园,悦国园应该算是类似国子监的大学了!” 万俟烨被方筱悦的话彻底震撼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打算:“国子监,那可都是天子门生,你这样的话可不要在外人面前说!悦儿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知道啊!可能会被皇帝赐死!”方筱悦明白,这种有些类似垄断的学校体系,肯定会被当权者看成极大的威胁。不管政党之间如何勾心斗角,君王都能喜闻乐见。 但唯独受不了,朝堂上的大臣大多来自同一个地方,都是在同一个人的影响之下。 那个人除了皇帝不该也不能有第二人。 没有哪个君王能够任由她的一条龙似的学校如此顺利的成长壮大下去。 “那你还要做?” “这都是十年后的事情了,到时候这个国家是谁都还不知道?我不怕,你怕什么?”方筱悦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其实她做这一切也是为了宝哥儿日后登基能够一帆风顺,施行各种新政能够所向无敌。 万俟烨明白方筱悦的言外之意,这个小女人竟然已经想到十年之后的事了,真是可惜她投错了胎,要是个男儿,这天下还能不能姓万俟都很难讲。 “我怀疑自己要娶的是不是个女人?快让我检查检查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万俟烨眼神灼灼,一步步靠近端坐在桌前连声反问他的方筱悦。 “偏不让你看!”方筱悦立马站起身来,一个旋身逃出某人的魔掌向大门外奔去。 “等等我!”万俟烨紧随其后,这一生真是要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吃得死死的! 城关镇悦儿园。 赶到悦儿园时,正好是悦儿园的孩子们午休起床的时间!方筱悦一来,以前从她家中搬出来的那几个孩子立马扑了过来,用孩子们惯用的方式欢迎她,扑倒她! 比起以前在她的家中,这个悦儿园宽敞的草地操场,足够孩子们疯跑疯玩。现在另外四个班还没开学,所以偌大的园子中只有8个孩子。 悦儿园的园长办公室中没见到陈姐,办公室的长凳上坐着五个陌生人。 那五人看着朴素打扮的方筱悦,并没将她当回事。还以为跟他们一样,是普通的应聘者。方筱悦将一身贵气的万俟烨推到五人视线外,警告他不要贸然出现,她现在进去跟这几人聊聊天,正好能更清楚的了解他们的脾气秉性,还有想当幼师的目的。 万俟烨无奈的点了点头,一到工作状态,就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回到园长室,她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不一会儿,便有一位中年大叔找她攀谈起来:“小姑娘,你可曾看了这悦儿园的招聘启事?” 方筱悦点了点头:“嗯,看了!” “你……你有功名在身?” “没功名就不能来了吗?我特别喜欢孩子!我已经报名参加今年的秋试了,现在来,只是不想再错过一年。” “且!喜欢孩子就能当老师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大秦律法规定,没有功名之人不能为人师表,小姑娘你还是赶紧回去再读几年书考了功名再来吧!”轻蔑傲慢之态滥于言表。 方筱悦心中窝火,这就是他们给自己找来的入围之人? 此时,一旁的年轻书生忍不住插嘴道:“这位大叔,年纪小了,还这么不会说话,难怪还要跟我们这些后生抢饭吃。” “你,别出言不逊,你知道我是谁吗?” “管你是谁?反正我只知道你现在跟我一样,都在等着这份谋生” “你这个后生,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可是当朝左丞相的叔叔……” 左丞相是何人?方筱悦心中暗自记下,回头便要好好去打听打听这人背后的大靠山。 “嗯,真是好可怕了?还有一句话好像叫后生可畏!”那个年轻人似乎根本就不害怕这人。方筱悦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此时又有人插话进来:“哪来的傻子,不知道悦儿园是谁开的吗?” 一直在为方筱悦打抱不平的年轻书生摆了摆手说:“我不管是谁开的,我就见不得他说话的态度,势力眼!人家小姑娘小小年纪,有此志向有何不可?” 方筱悦暗中点了点头,三观正才是为人师表的首要守则,也是她最看重的一点。否则扭曲的三观是会给孩子带来极坏影响的。 这事也让她想到陈姐的一件事。 因为熟悉悦儿园生活的孩子很少,只有原来的8个孩子。 陈姐曾建议她将这几个孩子分到其他班级中去,这样的确有利于新班级尽快建立起秩序感。会让老师的工作轻松很多,也能让新入园的孩子更快适应。 可方筱悦否定了这种办法,这8个孩子已经彼此非常熟悉,相处时的融洽,合作时的默契,从一开始经常吵架打架,到如今一个月也不会红一次脸,真的是太难得的成长经历了。他们有稳定的环境,不变的老师,熟悉的同学,安全感正是最为充足的时期,这种宝贵的时期,才是尤为难得的时期。 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只有在能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很快学会新的东西,掌握新本领,也才能够创新发挥孩子的想象力。 同时,新老师面对新班级,本身也需要磨合,如果借助孩子的力量完成这种磨合,对那个孩子是极其不公平的,幼小的肩膀要承担这样的责任,成年的老师却要坐享其成,这太违背方筱悦的理念。 而陈姐会这么想,还是没有完全吃透她的理念,是需要回炉再培训的。 这些话,她原本想当面跟陈姐说。可说到底,她终究也是为了悦儿园好,加上再有一个多月,她就要参加秋试,方筱悦不想影响她的情绪。就暂且按下此事没再追究。只是后来才知道,这样的妥协,还是埋下了后患。 第九章 冰皮月饼 园长办公室的一切,方筱悦在等人走后,才找来陈姐问道:“那个中年人是怎么选进来的?” “是,是,是左丞相送来的人,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只要我能收了那人进园,他不仅能告诉我,梁郡王把我夫君藏在何处!如果我做不到,他就要找人一把火烧了悦儿园。” “你就这么容易被收买被唬住吗?上过一次当,还要再上第二次吗?” “可是,可是小姐,我已经有一年没夫君的消息了,实在是……” 不是没有,而是他的夫君已经被梁郡王秘密处决。方筱悦把消息拖了近三个月,便是想让时间来缓冲对陈姐的冲击。只是没想到,她还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又是这个左丞相,她虽然还没查清楚是何人,但也能猜到这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将悦儿园交给你来打理,是想提拔你,可你就像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待人接物上竟然还不如玲珑心思聪敏。你想不想听听,如果是玲珑遇见这事,她会如何处理?”方筱悦说完便对门外说道,“去帮忙把玲珑叫来!” 门外的万俟烨四下看了看,没有别人,居然要我这个亲王去跑腿叫个丫鬟来?这个女人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脚还是乖乖听话去把人叫了过来。 玲珑看到王爷黑着脸把自己叫来,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重大错误,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小姐,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考考你!” 方筱悦还没将刚才的左丞相要挟一事完整的说完,玲珑便炸开了锅,立即杏眼圆瞪,柳眉倒竖。 “左丞相,你算哪根葱?也不那把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你有本事就烧啊,你要是敢烧了悦儿园,我就敢烧了你全家。” 玲珑的代入感极强,仿佛哪情景都在眼前。骂人时也颇有气势。 陈姐一脸忐忑,她其实也有想到过别的方法,可以立刻将此事禀告给方筱悦知道。但终究不想刚上任就总有很多事要请示方筱悦,便自己私下做了决定。其实更关键的,还是自己着实想知道夫君的生死。 当她进入园长室时,看到小姐跟室内的几人同处一室时,便知道事情肯定会被小姐发现。 “听见没?这才是我悦心郡主的人该有的气势!怕什么?如今我们不仗势欺人就不错了,居然还有人敢骑到我们头上。”方筱悦递给玲珑一个大拇指。 玲珑好样的,就是不爱读,要不她倒是个园长的好苗子。 见陈姐还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虽然动了想撤她职的心思,又不忍心现在撤,只能劝她全力以赴准备考试:“陈姐,这些天的大小事,可以先交给玲珑处理。你先好好准备秋试吧!等你考完试再说!” “是!”陈姐低下头转身离开。 玲珑见状便知道肯定有什么事处理的不对,便问道:“小姐,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我?” “陈姐会是一个好幼师,但却不是一个好园长。以前在家里,就一个小班,她还是能胜任的,如今把一百多个学生交给她管,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可是不交给她,目前又没有合适的人选,真是愁煞我了!”方筱悦现在比较担心悦儿园还能不能正常开学。就算这五个班可以开学,那剩下的五个班要等到何时才能开也是个问题。 “小姐,我觉得你不仿让皇上帮你选个在家中便能主持中馈的大家闺秀……一则她们自幼就会饱读诗书,若要考取功名不是难事,二则在家中便有管事的能力,应变能力也比较强。对了,小姐,园长如果不带班,是不是可以不用非要有功名?不用带班按照他们的说法便也不是什么伺候人的活了吗?”玲珑倒是说的条理清楚。 玲珑居然无师自通的将教学和教务分开,这的确是个办法。陈姐主管教学,再找一个人负主管教务。置于园长还是她挂名好了,以后不管开多少家悦儿园,她还是兼任园长之职,而玲珑完全可以做为她的助理,帮她处理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方筱悦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玲珑,给你记头功!太好了,你的建议!”这丫头倒是跟着自己走南闯北得了不少历练。 玲珑有些懵,但被小姐夸奖自然也是满心欢喜:“能为小姐分忧解劳,玲珑也十分开心!” “正好明日进宫,我可以跟皇上说一说这件事。现在正是桂花开的好时节,咱们没准还能办一个桂花宴!” “不过,小姐,明天是中秋佳节,你可有给皇上准备什么贺礼?”玲珑的提醒倒是让方筱悦心中一惊。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买东西估计已经来不及了,想想可以做些什么吧!”中秋节第一要紧事自然还是吃月饼喽! 大秦也是有吃月饼的习俗,去年方筱悦就已经吃过,但是不得不说比起后世得月饼,可选的品种说不说,而且口感真的不太好吃。硬邦邦的,馅料也很单一,基本上就放了些坚果和白糖,甜腻不说,口感还非常不好。 要不,她就试着做几样新式月饼?冰皮、广式?蛋黄、枣泥?这些都是她前世比较爱吃的口味。念及此,方筱悦便打定了主意:“玲珑,走,我们回家做些月饼吧!” “啊?小姐,那月饼有什么好吃的呀!玲珑最不爱吃那个!”玲珑嘟着嘴,她也不爱吃那月饼。 “你家小姐做的月饼可不是一般的月饼,包你到时候吃的停不下嘴来!” “呀,小姐原来是要做些新口味啊!太好啦!”玲珑转悲为喜,小姐现在虽然不常下厨做东西,但是她可知道小姐做的东西绝不会让她失望的。 “等一下,还要想想要准备一些什么东西?”方筱悦前世只做过冰皮月饼,因为比较好操作,按照比例调配好面皮,包好馅料,之后压膜就可以了。 模具大秦是有的,那些糕点铺子中的糕点模具虽然丑一点,但也是可以拿来用用的。 大秦的月饼硬邦邦,自是不会有人想到用模具做出装饰花纹。 冰皮需要冰镇,好在虽然没有冰箱,但她现在可是郡主了。皇上已经早早给她的郡主府拨下来好多纳凉避暑的冰块,取些来用也不是什么难事。 广式月饼需要烤制,着急做,可能比较难做到。冰皮搭配各种水果口味也比较相得益彰,就做几种不同口味的冰皮月饼吧! “要准备什么,玲珑现在就去准备!” 看着玲珑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方筱悦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你别高兴的太早,一会儿你还要帮我熬制馅料,那可是非常累人的事。你要有心理准备哦!” “这是玲珑份内的事,为了吃,玲珑还是能豁出去的。小姐尽管吩咐好了!” 方筱悦看了看万俟烨,想到去自己郡主府取冰块倒不如他去江宁的康王府更快些,便让他跑腿去趟江宁多拿些冰块来! 万俟烨的眼珠几乎都快瞪了出来:“悦儿,你这是把堂堂一个亲王当小厮使唤啊!” “亲爱的,求你了!明天不是中秋家宴嘛!你不想让你的爱妃在家宴上为你长长脸?”方筱悦双眼变成星星眼,撒娇卖萌加耍懒。 万俟烨立刻招架不住:“好好好!可要说好,如果做的不好吃,我可要打你屁屁!” “放心吧!好吃到,包叫你吃掉舌头!” 她们看着康亲王坐上马车往江宁府奔去。 两人开始徒步往渔光村走,边商量着如何分工、如何制作。下午又在悦儿园里耽搁了些时间,现在不抓紧功夫,只怕今天晚上要熬一个通宵了。 冰皮月饼,最难做的还是月饼的馅料。冰皮主要是糯米粉、澄粉和小麦粉,好在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在渔光村的村民家中都能凑齐。而水果馅料还需要一道炒干水份的工序,只那道工序就要花费至少两个时辰,不难但特别费功夫。枣泥相对容易些,但也需要蒸煮去皮去核调味。 玲珑一听到这里,脸都绿了。这肯定是个体力活啊! 方筱悦笑看着玲珑,打趣道:“想吃口好吃的,让你费些功夫,这东西才能更好吃!”看到玲珑的脸又拉长了几分,便建议道,“傻丫头,廖凡不是还在家里吗?有他在,这些事还不容易的多?” 一听方筱悦说到廖凡,玲珑的脸又红了起来。方筱悦一直都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可她也替她探过廖凡的口风,好像至今也没说过对玲珑有什么想法。 这丫头怕终究落得一场单相思吧! “廖公子,哪里是玲珑请得动的?” “行了,我出面请他好不好,让你俩人在厨房单独配合,你是不是会觉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方筱悦继续逗着玲珑。 “小姐,你说什么呢!”捂着脸先她一步跑进了院子。 “玲珑,看把你急得!”方筱悦又在她身后补了一刀。这下,便看见玲珑在前面停了下来,重重的跺了几脚! “哈哈哈哈哈……”方筱悦看得心花怒放,玲珑倒是没变,还是一样的有趣! 院子里的姑娘们一听说方筱悦要做冰皮月饼,便纷纷跑来帮忙。黑妞、二丫和元春几个小姑娘最高兴,围着方筱悦“喳喳喳”的说得没完。 “还是你们接地气!”方筱悦喜欢回家不喜欢呆在郡主府也是因为这些姑娘们好像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变成了郡主,还跟从前一样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不停。 “姐姐,什么叫接地气?”黑妞一向勤学好问,今年还报名准备参加府试呢! “接地气啊,就是……就是……就是我很喜欢!”方筱悦手上还在忙着活,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如何解释。 “哦,那姐姐也接地气!”元春倒是立刻活学活用起来,她是准备跟陈姐一起参加秋试。 二丫站在稍远处,话依然不多,不知是不是去年的秋试吓着她了,今年只有她没有报名参加任何考试。按照她的性格,方筱悦到也不觉得意外。人各有志,她跟二丫谈过心,知道她此生只想做个小小的幼师。 玲珑眼珠一转,这不都是现成的助手嘛!赶紧把几个丫头召集到一起:“你们几个想不想吃冰皮月饼?” “想!” “那你们就要跟我一起做馅料!” 廖凡看着她们走进厨房后,才走过来,站在方筱悦身边。他轻易不出来,现在以前的教室已经隔出一间房留给他住。平时除了有人找他看病,不是在房间里读书,就是在后罩房的小作坊里做些木活。今天主动走出来,想必也是因为冰皮月饼吧! “你想帮我忙?”方筱悦问。 廖凡点点头。 “你去厨房帮玲珑吧!我还要调一调冰皮的比例。” 廖凡站着没动。 “唉,没事吧!反正不是不用开口说话吗?你只管帮忙就好!我做好了皮,你们的馅料都未必能好!” 廖凡看了她一眼,终于挪了脚步进了厨房。 方筱悦便在借来的各种粉中忙乎起来。果然最后如她所料,她做好了冰皮,馅料只出来了一个简单些的枣泥馅。菠萝馅和豆沙馅的各占了一口大锅,还没熬好! 枣泥馅还没完全凉透,二丫正站在摊冷的馅料旁边用扇子不停的扇凉。看到方筱悦手中的面皮微微泛着透明、晶莹、细腻的白,微带着点弹性,让人看了都想尝一口。 不一会,便见姐姐灵巧的双手捏起一小团枣泥,搓成丸状,把冰皮放在半握的虎口出,另一只手将枣泥丸放进冰皮中,两手一起配合,将枣泥丸细细的包进去。再调整了外形,用抹了点油的糕点模具,轻轻扣在月饼上,不一会儿便做好了一个漂亮的团花冰皮月饼。因为准备做四种馅料,所以模具也借来了四种花纹。看到团花冰皮月饼这么美,二丫很期待看到牡丹模具做出的月饼样子。 另外还有两个团字月饼,分别是喜和寿字。方筱悦念叨着,其实还可以做些别的花纹,只可惜现在根本来不及制作模具。等明年中秋一定要提前半个月开始做。 等到所有的馅料完成,所有人便又聚到一起,兴高采烈的动手做月饼。就好像包饺子一样,这样的事情,人越多,原本显得有些繁琐的过程才会越有趣。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团馅料,包月饼,押模具,就等万俟烨送来冰块,冰镇冷藏了。 因为制作的月饼比较多,每种馅料,方筱悦都做出了100个月饼,4种面料便是400个。一院子的人,马不停蹄的,还是忙到了大半夜。 “呀,终于完成了!”方筱悦叹了口气,还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看着眼前原本普通的月饼,个个晶莹剔透,各种纹路清晰可见,尤其牡丹花纹的月饼,真的好像一朵朵白牡丹开在桌上,像是一个个工艺品般漂亮精致。 “小姐,这牡丹花模具做出来的月饼最漂亮,宫里的娘娘们肯定也特别喜欢,我们干脆把后面的馅料全都做成牡丹花的好不好?”几个小姑娘也尤其喜欢这牡丹花,方筱悦让她们每种口味的都挑一个尝一尝,其他三种都吃掉了,唯独一个个捧着菠萝馅的牡丹花冰皮月饼,不舍得下口。 “姐姐,我可舍不得吃这么漂亮的花!” “姐姐,我也喜欢,明天我们还能不能再做一些,我想,我想送给我娘他们尝一尝!”黑妞一直跟家人还有来往,吃到这么好吃得冰皮月饼,便想给家中的哥哥、父母送些过去。 “不急不急,我都给你们备下了。黑妞明天准你一天假,你跑趟大青湖,回家看看家人,顺便帮我给穆老和小娇他们几个带些冰皮月饼过去。”方筱悦做的时候便已经预算好了要送的人,“不过,这个还要在冰室中冰上一夜,明天的味道才会更胜一筹!” 方筱悦有些得意,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成功,这冰皮月饼做出来如此大受欢迎。 “小姐,悦儿园还是坚持不收费的话,你是不是应该准备做些什么,好赚些经费出来?要不,你的小金库都快被掏空了!要是这些冰皮月饼能换银子就好了?”玲珑盯着这些月饼,口中念念有词。 方筱悦点了下她的额头:“我看你啊,是想钱想疯了吧!我是克扣了你的月银,还是你穷疯了?钱上的事,自有你家小姐想办法,断不会让你忍饥挨饿!” 玲珑被数落,知道小姐又再逗她,便冲方筱悦做了个鬼脸。 没想到这个鬼脸倒是把廖凡逗乐了,正好被坐在廖凡对面的方筱悦逮个正着。 “呀,廖凡都被我们家玲珑逗乐了啊!” “呀,王爷回来了!”玲珑急了,脸上绯红,生怕被人瞧见,正好看见带着冰块回来的康亲王,便连忙转移话题道。 ------题外话------ 抱歉,抱歉,今天参加同学聚会了,浪了一天!更新迟了!抱歉!抱歉! 第十章 中秋(上) 廖凡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便准备抬脚出门。 正好撞见进门的万俟烨,两人便在门口躲了两下。 “等下,廖凡,你明天去不去大青湖?如果想去,正好陪黑妞一起去吧!” 廖凡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二丫站在一边,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说什么话。 方筱悦明白,她必是也想回家看一看。 “二丫想去就去吧,就是要答应我,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难过!” “谢谢姐姐!” “咦?你们刚才说什么了?我看廖凡的脸都红到耳朵根了!”万俟烨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奇怪的问道。 “王爷,您就饶了玲珑吧!”黑妞笑看着已经恨不得躲进桌子底下的玲珑。 “小蹄子,你还说,一会儿我就撕了你的嘴!”玲珑又气又恼。 “玲珑姐,你别说我,我可是帮你的。你怎么不说姐姐,还不是姐姐最先说的……”黑妞可不怕玲珑,笑闹着继续调笑。 “我让你再说!”玲珑从凳子上跳起来,开始绕着桌子去追坐在对面的黑妞。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很快便把一屋子的人都搅了起来,大家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看着这两个活宝使劲得闹。 万俟烨也笑眯眯的看着一屋子的嬉笑打闹。怪不得悦儿总爱往家跑,比起这小院子,郡主府内的确冷清了些。 “好了好了,别闹了!”方筱悦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才上气不接下去的制止她俩继续胡闹。 “小姐,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玲珑不依,明天过节,我要吃双份的冰皮月饼!”玲珑一贯最会顺杆子往上爬,这时候便立刻提了要求,可不能亏着自己。 “行,等我分完,剩下的全留给你,保证叫你吃个肚歪,像个大肚婆!”方筱悦一口答应,可话说到最后又给玲珑补了一刀。 “小姐……”这下玲珑可是整个人都扑了过来。 “哎呦……肚皮都快笑破了,冰块王爷……”方筱悦原本想说王爷带了冰块来,可这一闹,嘴比脑子还快,就说成了冰块王爷。 “王爷,小姐说您是冰块……”玲珑捂着嘴笑出声来,这冰块王爷可是小姐以前私底下经常提及的。 万俟烨便立刻配合起来,肃着一张脸,倒是跟初次见面时的神情一模一样:“可是说的这样?” “呸……我是想说王爷带着冰块来了!玲珑,你明天的双份月饼还想不想要了?”方筱悦看着万俟烨的那张冰脸,心底都快笑翻了,脸上还要忍着,要说最好笑的,恐怕还是万俟烨此刻的一张故作严肃的扑克脸,“都快去干活,赶紧打扫间干净的倒座房,当冰室,把月饼都包好了放进去。” 众人心里知道,王爷一来,小姐这是下逐客令了。个个捂着嘴低着头,“吃吃”笑着离开。 等大家一走,万俟烨便笑眯眯的看着方筱悦说:“行啦,想笑就笑,有雷鸣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背地里都是如何编排本王的?” “哈哈哈哈……”方筱悦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好像起了连锁反应,院子里的姑娘们也跟着哈哈笑着往倒座房那跑去。这此起彼伏的笑声,让万俟烨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不就是个绰号嘛,有这么好笑?” 说完便好像川剧变脸一样的又立马肃起一张脸。果然逗得方筱悦又是一阵大笑,这个闷骚腹黑的王爷,还是很有幽默潜质的! 万俟烨看着他的悦儿开心的模样,一把抱到怀里:“好啦!看把你笑的,笑点这么低,以后嫁给我,我还要防着点,别让你成了大秦第一个笑死过去的人!” 这算是个变相的情话,方筱悦心里一阵酥麻,搂着万俟烨的脖子便使劲啄了一口:“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能得到皇上的赐婚吧!” “虽然有些棘手,但对于你,我还是志在必得!” 貌似某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 “你有办法了?可我想破头也觉得这是一个难解之题!” “就看明日宫宴上,父皇的决定。如果还是没有消息,我会动用关系去找一个人,只要找到那个人,这事并不难解!” “谁?” “暂时还不便告诉你,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个人!” …… “今晚让我留下来吧!”万俟烨声音中透着可怜。 “你要是能克制,你留下来便是!”方筱悦红着脸,其实,其实她真的无所谓要不要等到大婚,一直便是这个男人坚持要把初夜留到洞房花烛夜,话说到这里,见万俟烨的眼神暗了下来,便立刻解释道,“现在都快到子时了,我可是心疼你,才留你下来的,你可别想多了!” 想到他可是为了她的冰块跑了大半夜,自己其实原本也没想再赶他回江宁。回来时,他就已经告诉她,如今因为她的身手足够保护自己和宝哥儿,他便撤回了原来雷鸣的暗卫。如此一来,到也不好,等有急事时,他便成了跑腿之人。 万俟烨一乐,悦儿还真以为自己奔波了大半夜呢!他堂堂一个亲王,想要冰块哪里就需要他亲自往康王府跑?只是去了趟县衙,县令便乖乖的派人去取了来。 他可是一直坐在县里的茶楼喝茶听曲呢!看着时辰,又拖了半个时辰,才回来。 这个时辰回来,不仅能吃上她亲手做的好吃可口的冰皮月饼,还能抱着她美美的睡一觉,这趟差事,值! 院子里,陈姐站在西厢房的窗口往正房看了良久。她也想去帮忙做月饼,可小姐却让她专心温书。说她与其他人不一样,这次是一定要考中的。虽然她已经有了九成把握,可小姐这么一说还是不敢懈怠,便乖乖回房温书学习。 书桌上点了两盏灯,小姐说的,晚上看书的人都要多点一盏灯,千万不能熬坏了眼睛。能碰见这么事事为她们真心着想的小姐,真的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她又回身看了看熟睡中的豆苗,小家伙睡得香甜,真心希望她的豆苗儿将来能有出息。小姐说过,如果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所作为,身为父母就要以身作则。莫不可把希望全寄托在孩子身上,应该是自己先做到,方能自然而然给孩子做出榜样。 她跟小姐说,会为了她好好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小姐却说,她是为自己读书,不是为了她。女人要自立才能让男人不敢轻视,才能赢得自信和尊重。 “小姐,今天让你失望了!”陈姐对自己说,这是她的短板,她知道自己之前的事已经让小姐心中不快,这次小姐再次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机会,就是想让她能建立起自己的自信,没想到事情还是办砸了。她不知道日后小姐会不会放弃自己,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陈姐拿起早已卷边的手抄试题,埋头开始继续苦读。时间不多了,还有半个多月就要秋试了。她要抓紧时间,再不能让小姐失望! 夜里,众人终于忙完,都各自回房休息! 月近中秋,玉盘似得挂在天上,银白的清辉照亮了这个温馨的小院。唯独正房中的某个人,还睁着双眼,“痛恨”的看着沉沉入睡的美人儿! 四个月虽然经常相见,但却没有一次像如今这般搂着她入眠。原本以为自己能好得多,却不想此时更是让他痛苦难耐。可不知这丫头又捣鼓出了什么新式的衣裳,自己竟然半天没找到解开的办法!吃不了肉,还不能喝口汤?越是如此,以前曾经尝过的甜头便在他心里隐隐作祟,越发得让他欲火焚身,口干舌燥。 可她却偏偏沾了枕头便着了!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月饼……”她突然嘟囔了一句,将身子转了过来,做梦居然都还在念着月饼。 夏日本就穿得清凉,她这么转身过来,便让他看到更加摄人心魄得春色!就是那件怪衣裳,更是把她前面的风景衬托得完美诱人! “咕咚,咕咚!”他大口大口吞咽着口水,真是自作自受,早知如此还不如去镇上开间客房呢!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万俟烨,最后还是起身准备去浴室冲个凉! 他刚起身离开,身后的美人便睁开了眼,眼中带着浓浓笑意。 这个傻王爷,连个内衣都解不开,这可怪不得她。这还是在她看到楚雅心的遗物时看到的,竟然还是一件运动内衣,楚雅心似乎并没按照她穿来的内衣样式多做些内衣,而是入乡随俗穿起了肚兜。 可她却是欣喜若狂,她爱运动爱跳,自从上次在孤独园跳身比赛之后,便被万俟烨禁止她再那样跳动,看到楚雅心的运动内衣,她也顾不得什么别人的贴身之物,便也一起带了出来。让玲珑仿着做了几件出来。 现如今,倒是把某人防了个正着! 她看了看身边的宝哥儿,倒是一直睡得安稳。 等了一会儿也没再听见万俟烨进来,自己便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万俟烨先出了正房,脖子上那个醒目的吻痕,还有他脸上两个黑眼圈,让所有见到的人都立即会意到昨晚的盛况! 碍于王爷的身份,没人敢当他的面说什么。等方筱悦跟着出来后,画风就全变了! “小姐,小姐!你昨晚是不是把王爷……”玲珑第一个跳出来问道。 方筱悦看着黑妞二丫和元春都还只有十岁,按古人的虚岁算也只不过十一二岁,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什么呢!她们都还小……” “姐姐……我们早就明白了!”黑妞和元春齐声喊道。 这可如何是好,丫头们跟着她居然都被带成了魏晋之风。这以后还有谁家的男人敢娶她们几人。 “这么早熟,小心将来嫁不出去!”方筱悦恐吓道。 “嫁不出去正好,跟着姐姐一辈子!”这次可是三个人一起喊,连二丫都跟着喊出了声! 这算是表忠心喽!方筱悦略有些感动,随缘吧!她们在她的眼中都会是将来大秦最出色的女子,以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像她们一样! “好啦,都各自忙去吧!玲珑帮我把四个口味的冰皮月饼各装出来五十个,四十个留给穆老,四十个送给宋公子,还剩下一百多个,黑妞和二丫各带二十个回家,其他的你们自己分一分吧。”方筱悦要准备入宫了,今天她要按照郡主的品级打扮入宫,宫宴虽然是在晚上,但因为皇帝嘱咐她早些带宝哥儿进宫,她是要早做准备的。 “小姐,这么一算下来,最后也没剩下几个了呀?”玲珑嘟着嘴,她一大早就已经跟黑妞一起偷偷尝过了,果然冰过的冰皮月饼更加好吃,正好可以熄一熄秋老虎的火气和热气! “你是不是和黑妞偷嘴了?”方筱悦就知道,肯定会有人起早偷吃。 “姐姐,你怎么知道的?”黑妞惊讶的问道。 “怎么知道的?你啊,哪次偷吃都不知道擦干净嘴巴!我一眼就看见了” 黑妞听到这里,连忙去抹嘴角,可嘴角分明是干干净净的。 “傻黑妞,小姐诈你呢!”玲珑气得在黑妞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还白白得被你牵连了去!下次再不带你吃好吃的了!” “玲珑姐,都怪我不好,我错了……”让黑妞不吃好吃的,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这一大早的又被她们两人逗得开心不已,方筱悦已经把黑着脸等在门外得万俟烨完全忘掉了! 院门外,不仅站着万俟烨,还有准备带着黑妞和二丫回大青湖的廖凡。两人听到院子里又传出的欢声笑语,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微微翘起嘴角。这个有魔力的小院,果然让人难以割舍! 因为是中秋佳节,城关镇的悦儿园也放了一天假,但还是要留人值班的。陈姐也走出屋子,跟方筱悦打了声招呼:“小姐,今天悦儿园,就我带着豆苗儿去值班吧!” “也只好如此了!玲珑要跟我进宫,还有元春,元春也跟你去吧,今天我们没办法凑齐了过,明天十六我们好好热闹热闹!”方筱悦点点头,悦儿园不能一个人没有,现在护院只有一个,也是要回家过节的,如今便只好让陈姐去值班了,“你们进园后,可要好好把院门锁好,注意安全!” “是!”陈姐以为小姐不再理她,现在听到小姐还能跟她说话,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还好! 方筱悦上下打量着几人的穿着打扮,都把自己最喜欢的衣裳穿了出来,倒是颇有些衣锦还乡的架势。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嘱咐道:“你们回村里,可不要忘了,你们可都是有功名的人了,切记别丢了姐姐的脸!” “放心吧!”黑妞兴奋不已一口应下,二丫虽然有些闪神,但微红的脸颊,还是暴露出她心中的喜悦。 “快去吧!廖凡已经等在门口了!” 两人齐齐往外走,方筱悦又把黑妞叫了过来:“二丫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她回家时,你要是不便跟着去,就让廖凡跟着她一起去,我怕她会受委屈!” “嗯!”黑妞认真的答应道,“姐姐放心吧,我也跟着去!” “好,交给你了!要是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告诉我。别冲动!”方筱悦叮咛着,对黑妞她是放心的,黑妞家至少还有个亲哥哥对她真心的好,可二丫家的情况就糟糕多了,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梳妆,“去跟王爷说一下,先进来等。我还没收拾好自己呢!” 廖凡带着黑妞和二丫最先出发,之后陈姐也带着元春和豆苗去了悦儿园。等到方筱悦收拾停当之后,便已经日上三竿。万俟烨茶水都喝了一肚子,耐着性子等小媳妇出门。 “不好意思啊,让你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正在正房外屋喝茶等候的万俟烨听到这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可算是出……” 话没说完,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已经看惯了方筱悦朴实无华装扮的万俟烨,被方筱悦这一身大红宫装的郡主服惊艳的目瞪口呆。 只见眼前的美人,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又不失端庄。浓烈的大红和雅致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人更加移不开眼睛。 殊璃清丽的脸蛋上那种稚嫩与半熟交织的美,让人勾魂慑魄。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仿佛落凡尘沾染丝丝尘缘的仙子,让纵然见惯了美人的万俟烨也遽然失了魂魄。 最另人难忘的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明眸属于苍蓝色,月光皎洁、仿若一片海般湛蓝,倘若能迷倒千世浮华。浅浅一笑能吸引住千万人。身后散发着淡淡的悠悠的清然的自然的香气,便是自己身上的梨花香也要让三分。 “悦儿,这一身的郡主服,倒是挺衬你!” ------题外话------ 原本以为这章能写到,冰皮月饼进宫呢, 可想到女主封郡主后还没一次郡主服饰的描写,便加了大段描写,进宫生生被挤到了明天! 明天就是我们家悦儿和冰皮月饼大放异彩的章节啦! 第十一章 中秋(中) “你的亲王礼服也很威风嘛!” 万俟烨一身的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头戴着镂空九珠朝冠,气质优雅,气势逼人。再加上那一双黑曜石般夺目的双眼,更是凭添出一抹男神下凡的气魄! 当初皇帝赐给他九珠朝冠,众人便都以为他会被封为太子,虽然最后只封了个亲王,但每次他头戴九珠时,大臣们便早已心生畏惧,以前是因为他不讲情面不可得罪,现如今很可能是未来的君王更不敢得罪。 红衣锦绣飘逸,玄衣神姿伟岸,这一双人并肩而立时,仿佛让天地都失了颜色。 玲珑拉着宝哥儿的手也从里屋出来,小小的人儿也被皇帝赐了与万俟烨式样一模一样的白色锦袍,上好的绸缎上绣着寓意洪福齐天的蝙蝠。宝哥儿还未正式开始蓄发,秦人有三岁方蓄发的习俗,如今只戴上同色的小团帽。 一张圆圆的包子脸,粉嫩幼滑的皮肤,水润细嫩的小嘴巴,还有一个鼻梁高挺的翘鼻子,就连那一对耳朵也生的恰到好处,更不要说那双大大的犹如黑葡萄般的眼睛,透出年幼的懵懂,却总在你眨眼时似乎看到一抹狡黠的聪慧。这一身衣服穿上身,更是透出让人无法轻视的华贵之气。 那极其出色的模样再加上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真的要甩现代的星二代娃娃们好几条街。 小家伙往外一看,正好看见娘亲和叔叔手挽手站在堂屋里,便微微皱起眉头,挣脱开玲珑的手,用着从未有过的速度冲了过来。扑在方筱悦腿间,抬头仰脸,张开双手,呆萌的求抱。 方筱悦便只好撇开万俟烨的手,抱起愈发呆萌的让人无法拒绝的宝哥儿。万俟烨无奈的摇了摇头,定睛时却看见宝哥儿正看着自己,眼中带着挑衅的眼神,还有嘴角那一抹得逞的“奸笑”。嚯,莫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怎么让他有种心机满满的感觉?万俟烨揉了下眼睛,再看过来时,宝哥儿的脸上已经是一副孩童常态的无知呆萌状! 这就对了嘛,宝哥儿又不是神童,孩子爱娘亲,自然都更爱粘着娘亲。理解,理解! 一行人总算得以出发,一路上宝哥儿仿佛长在方筱悦身上,一直霸占着娘亲的怀抱,还不时的要求亲亲,“娘,娘……”马车里就听见他小嘴不停的喊。 万俟烨撇了撇嘴,把眼睛看向别处,心里却在想,这小子到底随了谁?莫不是大哥小时候竟是这副嘴脸? 等到了皇宫宫门前,需要下车换歩撵,三人下车,阳光下,红衣耀眼夺目、玄衣内敛嚣张、白衣天真烂漫,如同神仙家庭降临,在宫门前便刮起了飓风,引得众人纷纷瞩目聚焦。 方筱悦还是第一次以真面目进宫,太监宫女们要不是因为她一身的郡主礼服,根本猜不出她是何人,知道是新进得宠的悦心郡主的,恐怕也没有几人知道她就是以前的典乐大人。 唯独躲在宫墙一角的娜尔朵公主,不现在应该叫她娜朵宫女了。她一眼便认出方筱悦来,见到她盛装后的天姿,与康亲王竟是如此的般配,便狠不得扑上去撕碎她身上的郡主服。 数月前不知是何人撞破了她和楚王的好事,竟被告到御前。之后皇上便顺手将她赐给了楚王。丽妃劝她楚王日后必将毁灭,建议她以死相逼,抵死不从,这才以一个宫女身份留在宫中,可也受尽了凌辱欺负,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凭什么这个女人竟然没冻死在北地,宫变时也没被烧死在妙峰山,反而飞黄腾达,飞到枝头做起了凤凰。 愤恨的眼神死死盯着歩撵上的红衣美人。 方筱悦低头哄着有些闹觉的宝哥儿,可机敏的五感,早已敏锐的扑捉到墙角那的一角粉色宫装。她向歩撵边随行的玲珑使了个眼神,玲珑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万俟烨扭头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怕是被什么恶狗盯上了!”方筱悦微微一笑,到没太在意。 万俟烨看了看玲珑的身影,心领神会道:“玲珑姑娘能不能应付过来?” “放心好了!”方筱悦不以为然,玲珑虽然年纪小些,但却是个进退有度,聪慧过人的丫头,看了看万俟烨的歩撵一直在她前面,才想到,“皇上也让你提前入宫觐见了?” 皇上好像只是嘱咐她要早点带宝哥儿进宫,并没提及康亲王。 “此次宫中家宴由我负责!” “嗯,似乎是个清闲差事嘛!”这几日万俟烨几乎就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肯定早就有人帮他打理好了一切。 抬歩撵的小太监,有一个嘴快胆大的竟然插嘴说道:“悦心郡主有所不知,这每年只有最得宠的王爷才能负责宫中家宴,尤其是这中秋家宴,更是了不得!” 要是往日,这小太监插嘴,必是要被万俟烨掌掴的,今日却丝毫不以为逆,方筱悦便知道他不仅心情很好,还很喜欢这个小太监的能说会道。 “如何了不得?”方筱悦便知道此时要说什么,很给他面子的追问道。 “中秋家宴,跟除夕家宴并列,是皇宫中的头等大事。因为中秋的气候怡人,这家宴上的歌舞表演也会更加隆重盛大,很多危害怕冷、上了年纪的太妃也会列席出宴,甚至冷宫里的妃子都能得到特赦,站着出席。这贵人们的数量甚至比除夕家宴还要多一些……” 小太监也极会看人眼色,知道一向不苟言笑的康亲王没有喝止自己,便挑了很多好听的话,捧得万俟烨心花怒放。 “竟是如此盛况!本郡主今日倒是要见见大世面了!”方筱悦只听了前几句,后面就开始神游,距离上一次宫宴还是自己演奏钢琴时,如今完全以真面目进宫,不知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万俟烨似乎很满意,随口便问起那个小公公的名讳。 “小的明言,小明子!” “跟大庆殿的明公公……”方筱悦一听也姓明,便来了兴致。 “明公公是小的伯父。” 难怪如此胆大心细。万俟烨看了看方筱悦,又看了眼宝哥儿,方筱悦心中一凛,他这是在给宝哥儿物色心腹太监呢?便细细打量了下这个小明子,年纪不大,瞧着只有十三四岁得样子,眉清目秀的干净脸盘,却有着一副好身骨。 想到明安公公的身手,这个小明子必然也是个习武之人。 见她打量过去,不见丝毫不安,而是抬眼一笑,看了自己一眼,之后便乖巧的垂下眼,任由她看得真切分明。方筱悦心中暗道,这人将来也必是个不凡之人。 万俟烨与方筱悦是在大庆殿跟前分开的,万俟烨要去紫宸殿。 方筱悦略等了会儿玲珑,很快便见她疾步走来,怕附耳轻声禀报:“小姐,是娜尔朵。只不过如今变成了个宫女。”之后便将她打听到的来龙去脉也一一简要禀报给了方筱悦。 一个公主赖在皇宫不走,既不婚嫁,又不自重,真不知打了怎样的主意。只是一想到这样一个渣女居然是原身的孪生姐姐,心底便忍不住作呕。莫不是她一直再等着什么契机? 大庆殿的公公明安一看是悦心郡主,便亲自躬身迎了出来:“给悦心郡主请安!郡主吉祥!” “明公公多礼了,悦心不敢!”山洞之事,明安和方筱悦都知晓了对方在皇上心上的地位,自然都不敢慢怠彼此。 “郡主,来的正是时候,皇上刚刚处理完政事,正在内殿书房小憩!” “会不会打扰皇上休息?” “不会,不会,皇上正念叨着宝哥儿呢!” 两人这便互相通了气,难怪那些宫斗剧中,不管多么位高权重的大臣宫妃们都不敢得罪皇帝身边的亲随。 一进内殿,方筱悦便看见,坐在贵妃榻上的皇上正在闭目养神,塌上的小几上还摆着几本奏折。 宝哥儿对皇上似乎还有印象,还站在门口便开口叫道:“爷爷!” 这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将正在小憩之人惊醒,看见穿着自己亲赐的白衣锦袍得宝哥儿正迈着小腿走进来,立刻喜笑颜开:“乖孙儿来啦!快来,快来,爷爷这有糖!” 方筱悦一看,皇上居然真的从袖子里抓出一把彩纸包着的糖果出来,不禁有些无奈,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逗孙子也是用这寻常百姓家的招数啊! “皇上……”方筱悦想拦着,生怕皇帝真的把这一大把糖全给了宝哥儿。小孩子天性都爱甜食,这一大把糖吃下去,那满满得饱腹感是真的不用再吃饭了! 明公公暗自拉了下她,方筱悦剩下的话就生生咽回肚子里。 果然,皇上看着宝哥儿吃糖便自顾陷在回忆中说着:“宝哥儿,就跟你父王一样,爱吃糖,那时候爷爷是不给他吃的,他便总是背地里偷嘴吃。有一次吃了不正之人的糖果,险些丢了性命……” 方筱悦听得背后冷汗淋淋,太可怕了,皇上这是要暗示自己什么? “宝哥儿,朕就要给他吃,让他吃个够,吃伤了便不爱吃了……” 这是什么理论,方筱悦有些无语,到也提醒了她,日后会主意经常提醒宝哥儿不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宝哥儿吃完了一个,还要吃第二个,此时,皇上却狠狠得拍了下他的手背:“不可多食!” 方筱悦糊涂了,刚才还说要让他吃个够,吃到伤! 随后便听到皇上接着说:“爱吃之食,只能在你的娘亲跟前吃个饱,别人面前都不许多吃!包括皇爷爷这里!” 宝哥儿眼中噙着泪,那一下打得肯定很重,轻易不会因为一般的小痛而哭的宝哥儿,肯定疼得厉害。 方筱悦看见宝哥儿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心疼不已。再听了皇上的话,却也感动异常,宝哥儿第一次进宫,又因为皇上的青睐,必然惹来众多妃子争相巴结讨好,这讨好小孩子的东西肯定还是甜食点心最佳,皇上这是早早给宝哥儿打了预防针呢! 宝哥儿不再理打他的爷爷,也无视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糖果,扑进方筱悦的怀中,回头便指着皇上就说:“爷爷,坏!” 皇上看到这样的宝哥儿,乐得合不拢嘴:“这孩子一点都不怕朕,跟他父王真是一模一样。” 明公公从旁轻声解释道:“当年,所有的皇子公主中,也是只有齐王殿下,不到两岁的小小年纪便敢指着皇上这般童言无忌!” 如此又在后殿中问了会儿话,皇上便让明安先将宝哥儿带下去。 后殿只剩下方筱悦和皇上两人后,皇帝便把矮几上的三本奏折递给方筱悦:“你看看!” 方筱悦忐忑的接过来,不知是什么事。打开一开,便不由的气结,竟然是左丞相告她的奏折,还是联合了工部尚书秦简书和御史台参赞二人一同告状,大意无非就是说她徇私枉法,仗势欺人,雄霸乡里,不近人情!等等,秦简书?这人的名字怎么有些眼熟。好像就是在北地时遇到的那位秦大人吧! 方筱悦心下虽有疑惑,却还是将奏折递给皇上,毕恭毕敬的说:“皇上也这么以为?” 皇上摇了摇头:“当然不会!但这只是冰山一角!” “皇上是要提醒我,莫要大意?”方筱悦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现在自己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这些人并不相信自己有护驾之功,多半都是认为沾了康亲王的光。于是才会因为悦儿园的事,让自己的把柄落到他们手中,这大概也是左丞相威胁陈姐的后果之一吧。 只是别人都还好说,只有这个秦简书居然也站起来反对自己,这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要堵住他们的嘴也容易,但如今恐怕你还是不愿这么做!”皇上的言外之意,方筱悦也明白,“朕不会逼迫于你,但形势逼人,由不得你,朕还是希望你早做打算!” 见想说的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皇帝便轻拍了拍方筱悦的肩膀说:“朕得身体拖不了太久了!”之后便对着门外说道:“明安,进来吧!” 明安一手拉着宝哥儿,一手托着玉盘,上面正摆着晶莹剔透的冰皮月饼:“皇上,这是康亲王刚刚差人送来的,悦心郡主孝敬您的中秋之礼!奴才刚才已经试过,当真是奴才五十多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皇帝看着玉盘中的点心,倒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子:“哦,竟能得到明安如此盛赞,朕倒要仔细瞧瞧是为何物?” 方筱悦理了理头绪,笑着说道:“皇上,这是悦儿亲手做的冰皮月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冰皮?月饼?这东西竟然是月饼?”皇上眼中一亮,信手捏起一块,冰皮月饼的丝丝凉意便通过指尖传了过来,“嗯,到真有些冰凉之意!” 方筱悦和明安俱是盯着皇帝将一块寿团字的枣泥馅冰皮月饼送入口中。 皇上吃了一口后,又接连吃了两口,竟然将整块月饼吃了下去。明安见状便对方筱悦点了点头,他是了解皇上的,这东西果然深得皇上喜爱。 “嗯,甜味适中,冰爽可口的饼皮更解了一层甜腻。好吃好吃!” “皇上既然爱吃,悦儿有个不情之请?”方筱悦趁机说道,她的计划可没跟任何人提及,就是等着皇帝亲口尝过后点头夸赞才敢说出来。 皇帝立即会意,便用手指点了点方筱悦的额头,笑着说:“竟然敢算计到朕的头上来!朕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人精明公公,已经去拿了新的纸笔过来。皇上边写边说:“让朕赐字没什么不可,但你也要答应朕,以后多做些美食或者新鲜物件送进宫里来。这样朕便也能帮你拖一拖时间,让你细细打算打算!” 方筱悦听到这里,竟然有种自己才被设计的感觉。 皇上大笔一挥,纸上便落下三个大字“冰清悦”。 “多谢皇上赐字,冰皮月饼从今往后便叫冰清悦饼!” “不好不好!还是冰皮月饼好!这三个字,你留着做招牌吧!” 方筱悦点头称是,真是什么也瞒不过皇上:“皇上,您怎么知道我要卖这个月饼?” 皇上笑而不语,还不是他的好儿子早就跟他打好了招呼,详细讲述过方筱悦心中的志向。 “大秦自第一代帝王始,便极重视教育,从来没有的村塾便是朕的太祖设立。虽然鲜少有女子参加,但大秦律例从未限制女子报考科举,这也是高祖皇帝前无古人的壮举。到朕这一代,朕也希望能做出一些显耀的政绩出来……” 皇帝说道此处停顿了片刻,便接着说道:“你既然有此能力,朕必助你一臂之力。而你不求国库拨款,又不想借助烨儿的小金库,如此自强自立的女子,只是想要朕提个匾额,朕又岂会拒绝!” “臣悦心多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宴还未开,冰皮月饼便已经得到皇上认可,方筱悦似乎已经能看到银子滚滚而来。冰清悦到真是个好名字,不仅适合卖月饼,也正好能跟自己的悦儿园、悦学园等联系到一起。皇上还真是贴心,不仅给了自己一个还有名字得悦心郡主封号,就连招牌名也为她取得如此合心合意。 “起来吧!随朕一起去紫宸殿吧!” 第十二章 中秋(下) 从大庆殿到紫宸殿,皇上的兴致颇高,连歩撵都没乘,而是选择同宝哥儿和方筱悦一起步行。沿途的宫女太监驻足行礼,方筱悦错了半个身子跟在后面,自己颇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宝哥儿人小,但也只是在一开始对这些人下跪有些好奇,后来便也处之泰然,落落大方的仿佛不是第一次进宫一般。 瞧着宝哥儿的样子,方筱悦心底忍不住叹道:“难道宝哥儿真的与这皇宫有缘?”皇帝见状可是龙心大悦,忍不住又抱了宝哥儿一程。 快到紫宸殿时,便有宫人提前唱到:“皇上驾到!悦心郡主驾到!” 皇帝明黄的龙袍,方筱悦大红的郡主服,异常醒目,在加上皇帝一直亲手拉着的小人儿,更是刺痛了众多宫妃们的眼睛,纷纷猜测那个瓷娃娃一般好看的小人儿到底是谁? 方筱悦随皇上步入大厅,便被大厅内不同以往的布置吸引住。就连皇上也眯起眼睛,边看便边颔首称赞。不得不说,紫宸殿今日布置的异常华美,又别出心裁。大厅正中的御道,换成绣着红底金桂的地毯,不知那金桂的颜色仿佛金线织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栩栩如生。 红色宫灯错落有致悬挂在四周,墙角下的矮柜上,摆放出与地毯呼应的象征中秋的金桂瓶插,不多不少的桂枝,让大厅内飘着浓淡相宜的沁心香气。 厅内西南角挂起一珠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 高高隆起的穹顶上悬挂着一珠硕大的夜明珠,仿佛皓月一轮照亮一室锦绣,与每个整齐排列在众人矮几上碗口大小的小珠交相辉映,竟让殿內璀璨明亮的如同白昼一般。 从声音、光线到香氛、布景全方位的带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受。殿內的万俟烨行礼后便极其自然的拉起方筱悦的手,这一幕殿內的妃子们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妃子交提醒道:“几个月前,康王爷不就是这般对待相貌平平的方典乐吗?” 众人立即恍然大悟,康亲王不亏是风流王爷,虽然不知来历不明的悦心郡主到底有何能耐但却不得不说,这为郡主倒是比先前那位更衬嫡仙儿似的王爷。只瞧郡主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眼便足矣让妃子们自惭形秽,贝齿轻咬红唇,无不感叹,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得上天眷顾的美人。 别人不知内情,可这辈子都能记得楚青荷容貌的德妃娘娘可是一眼便瞧出悦心郡主到底是何人?如今宫中老人只剩下自己和良妃,她便与良妃交换了眼神,良妃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她也是知道的,要不是还有一位公主养在身边,恐怕自己早随着被贬为庶人的楚王离开了皇宫。 德妃和良妃曾因为梁王和楚王斗了半辈子,如今一个皇儿不知所踪,一个皇儿处境凄凉,全是因为康亲王和这个悦心郡主。她们俩终因同病相怜成了同盟之人。如今却要一同看着仇人在殿前持宠而娇,眼中早已齐齐迸发出为子复仇的眼神。 宝哥儿一进殿內,别的都仿佛没看见,双眼直直盯着大厅正中金灿灿的龙椅,小手挣脱出皇帝爷爷的手,小腿快速的向龙椅奔去。 知子莫若母,方筱悦当然知道宝哥儿是冲着什么去的,正要出声喝斥宝哥儿,却被皇上制止。大厅内静得吓人,王爷宫妃们都被这个小娃娃的举动吓坏了,众人看了看小娃娃,又偷偷审视着皇上的表情,德妃和良妃的脸上却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却不料皇帝不仅没动怒,反而一脸慈爱的看着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娃娃。 宝哥儿已经爬上龙椅,将龙椅上椅背、扶手上的龙头挨个摸了个遍,最后竟然在龙椅正中间稳稳的坐下来。小身子坐的笔挺,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大殿中的众人。 “哈哈哈……好!好!”皇帝大笑着,走向龙椅,“朕果然没看错!” 皇帝落座后,便将宝哥儿抱在怀中。亲昵的问道:“告诉爷爷,为何要坐这里?” 宝哥儿抬眼看了看皇帝,想了一下,便答道:“漂漂!” 这一声回答,又让皇帝大笑出声,连声道:“是,是,这的确是大殿里甚至全大秦最漂亮的椅子!” 皇上让那个娃娃称他爷爷,显然不是皇上的孩子,众人的目光便有落在康亲王和悦心郡主身上。似乎这才明白,这女人只怕是先爬了康亲王的床,才得了如今的荣耀。 只见两人正携手在左下方的首席落座,那位置的意义一向都是得宠皇子才能坐的专座。 德妃看在眼中,心中绞痛不已,此时她的侍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的脸上露出片刻严肃,只犹豫了片刻便似乎有了主意,又跟着侍女悄悄离席,临行前似乎还给良妃递了个眼神。 方筱悦早被宝哥儿吓得六神无主,此刻紧紧握着万俟烨的手,低声问道:“皇上准备现在就将宝哥儿推到人前?” “父皇是历代最任性得君王,做事从来让人不可捉摸。你莫担心,我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喜欢宝哥儿,应当也知道如此年幼的宝哥儿倘若成了众矢之的必然后患无穷。莫担心,暂且静观其变!” 方筱悦在万俟烨的安慰下,心中稍安。不料,正在此时,龙椅上的皇上朝着她招了招手说:“悦儿到朕身边坐!” 方筱悦死死拽着万俟烨的手,真是不知皇上又有什么新花样。万俟烨蹙着眉头,对于父皇有意无意的挑衅也略感头疼。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测,父皇不知又是如何即兴而起的主意,似乎有意要让大家猜不透悦儿和宝哥儿的身份一般,故弄玄虚。 “娘!”宝哥儿可不想看见娘亲挨着万俟烨,也希望娘亲坐到自己身旁,便冲着方筱悦喊道。 这一声娘,让宫妃们脸上的笑容都皲裂开来。天啊,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妖孽,难道是皇上在宫外的艳遇,可她分明又与康亲王眉来眼去,而康亲王至今还未曾成亲,这个女人居然未婚先孕,真是个不知廉耻的红颜祸水? 偏偏皇上自始自终似乎并没有打算介绍这个神秘小娃的身份。只引得众人心中思量猜测。 方筱悦尴尬不已,却也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坐到龙椅边,可宝哥儿仍然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正不知如何是好,万俟烨指了指矮几上的冰皮月饼。 方筱悦立即会意,怎么竟然忘了这个?“皇上,今日悦儿已经受宠若惊,宝哥儿顽劣,皇上都不曾怪罪,悦儿怎能不知进退,”说完便拿起一块冰皮月饼,哄着那个还坐在龙椅上的皮猴儿道:“宝哥儿,快到娘这来,看看娘亲这有什么?” 宝哥儿昨夜睡得早,并不曾见过冰皮月饼,如今看到娘亲拿着一块甚是好看的点心,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准备离开龙椅。 皇上似乎有意要跟方筱悦做对,在他的御座前也正摆着一盘同样的冰皮月饼。他也拿起一块递给宝哥儿。宝哥儿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娘亲,似乎还记得刚才皇上打自己的手,说了一个字:“坏!”便爬下了龙椅回到方筱悦身边。 皇上听到宝哥儿说坏,便知道这小子恐怕日后都不会再吃自己给的东西了。笑着摇了摇头,便正色道:“今日既然是中秋家宴,大家就不要拘束,好好热闹热闹。想必都已看到几上漂亮的白色点心,这是朕今年收到的最合心意的中秋贺礼,是悦心郡主进献的冰皮月饼,大家好好品尝品尝。开席!” 等了半天,又看了一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戏,众人再次听到悦心郡主的贺礼竟然也拔得头筹,这悦心郡主真是出尽了风头。 宫中乐师粉饰太平一般的乐曲一开,果然让一切看起来其乐融融。 方筱悦低调惯了,此刻已有些如坐针毡。众人虽然依旧是强颜欢笑,可她也明白,那一道道目光似乎越来越凌厉,仿佛要将她浑身上下看出无数的窟窿。 万俟烨虽然了解父皇,可也觉得今日父皇的所作所为有些匪夷所思,忍不住低声问道:“悦儿,父皇都跟你说了什么?” 方筱悦委屈道:“没说什么啊?”心里却暗暗骂道,要么就是个脑洞大开的无厘头皇帝,要么就真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如此又想到那日天牢亲耳所听之事,更让她在心底认可了万俟烨所说的这皇帝果然是位史上最为任性妄为的君王。 末了方筱悦又感叹道:“真有些同情你们!”。 紫宸殿外,此刻德妃正与一人说着什么,虽然那人遮着面容,德妃听后,仍旧还是猜出此人正是失踪许久的丽妃。 “你倒是个能忍的,竟忍到今日才露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什么不能忍的。你敢说如今你和良姐姐恐怕也早已达成同盟了吧!”丽妃见德妃认出自己,便摘下面纱,露出依旧有些骇人的容貌。她本无意隐瞒,如今她虽等来了好时机,可也无端让方素衣和万俟烨做大了自己,不与他们联手恐怕自己如今已是毫无胜算。 “废话少说,你有何良策?”德妃还要回殿內,离席太久必惹人生疑。 “你可知那神秘的小娃娃是何人之子?” “不就是那贱人的儿子吗?” “非也,他可是齐王之子!” “什么?莫非,这贱人竟然一女二夫?” “不,楚青荷的女儿可是有着萧家嫡女的高贵血统,如何能够自轻自贱?” 一听到,楚青荷的名字,德妃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憎恶:“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知道一个母亲最在乎的是什么?本宫能在宫中忍到今日,也是为了我的两个皇儿。那个小娃娃并非此女所生,而我已找到小娃娃的亲生母亲……”丽妃眼中迸发出恶毒的目光,嘴角也露出邪恶的冷笑。 德妃看到丽妃的脸和表情,强忍着心中泛起的阵阵恶心,为了她的煜儿,她也要拼上一拼。 “你想让我做什么?” …… 殿內传来丝竹之声,德妃知道自己必须回席了。等到她回去时,却发现大殿中的气氛又诡异了几分。良妃指了指几上的白色点心,又看了眼方筱悦,德妃便立即会意。这点心必是此女进献之物。想到方才丽妃所说,便定了定心神,端起几上的酒杯,款款起身道:“至此良辰美景,臣妾以杯中之酒向皇上祝贺,不知如今略有些冷清的宫中,何时会操办一场大喜事,也好让臣妾们解解闷啊!” 德妃的话意有所指,完全被方筱悦的气势的镇住的众人,瞬间仿佛升起了新希望。方筱悦心中升起几分忐忑,德妃来者不善,话是对着皇上说,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是针对自己。 皇上举杯:“好,朕今日高兴,大家共同举杯。”随后一饮而尽,却对德妃所说的喜事,无任何回应。 德妃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也知道不好继续追问,便闷闷不乐的坐了下来。良妃见状,也只好站起来打圆场:“陛下,臣妾也曾听闻,康亲王曾多次上书请求皇上赐婚,臣妾也恭喜皇上能够早得如意儿媳,早添万金之孙。” 方筱悦算看出来了,这两人完全不似刚才的忍气吞声,好像得了谁人的指使一般,串通一气,卯足了劲的直指自己最担心的事。她们看来是知晓了自己的内情,这是故意刁难自己。 万俟烨眯着眼睛,脸上看不出有何情绪,可方筱悦知道,他已经有些不快了。没错,他是等着父皇赐婚,可却不想被这两位心怀不轨的人逼迫着实现。刚才父皇已经避而不谈,没想到这个良妃还要往枪口上撞。 没等皇上回话,万俟烨站起来说道:“多谢良妃娘娘的关心,本王好像听闻五弟妹已身怀六甲,不知身在岭南的五弟和五弟妹过的是否还好?需不需要本王差人多多照应照应?” 良妃娘娘哪里听不出康亲王的威胁之意,她的皇儿如今已是庶人,没了任何庇佑,康亲王如果想对他不利,那她的皇儿真的是毫无还手之力。思及此,良妃只好作罢,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来,双手在袖中紧握,泛白的骨节似乎用尽全身之力才压制住心中的怨气。真是悔不该当初没有斩草除根,让这个猖狂之人早些跟他的大哥和母妃团圆。 德妃知道这一局已然落败,紫宸殿中人人自危,竟然比刚才的气氛还要紧张。皇上此时黑着脸说:“烨儿,你提那个逆子做什么?真是扫兴!” 此话虽是在教训康亲王,可却是扎进良妃心中,生生将她击的粉碎。 “父皇,孩儿错了!请父皇责罚!”万俟烨连忙起身道。 “就罚你,一个月内为朕找个好儿媳好了!”皇帝的惩罚倒真是别出心裁,众人绝倒,心中也妥妥的按下了蠢蠢欲动的心,这康亲王得势已是无人争锋的现实,为了自己的后半辈子还是少说些是非好了! “孩儿多谢父皇成全!”万俟烨立即喜形于色道。 “这事可没那么简单,你好自为之吧!”皇帝的话里有话。 德妃倒是看到了新希望,原来丽妃所说之事却有首尾。今日太过仓促,还好探得虚实,事后要跟丽妃从长计议,必能让她出口恶气。 紫宸殿内的形势也因此画风突变。刚才还在观望的宫妃们,开始纷纷围着方筱悦,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尤其对于冰皮月饼的称赞,再加上宫人送来的皇上亲笔题的“冰清悦”匾额,让悦心郡主特制的月饼成了今年中秋家宴最让人回味的珍馐。 站在殿內侍奉的娜尔朵,将殿內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看到方筱悦被众星捧月似的围在中间,已经气得她口中满是腥甜之味。丽妃早已把事情跟她说的明明白白,她的大哥也已经派人告之,西夏王后不知何故停下了一切追寻方素衣的人事,而是专心培养新任萧家嫡女。 她这枚棋子眼看着就要成为弃子,被人遗弃在大秦皇宫无人问津。当初也是自己听信了大哥的安排才去勾搭如日中天的楚王,没想到却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懦夫被人轻易掀翻之后,便再无音信。而自己却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失了身不说,还毁了誉,变成人人唾弃的卑微之人。想到自己就要老死在这宫中,心下惶恐之极。 看来自己不得不再次听从丽妃的安排,否则便无任何翻身的希望。 宴席已散,中秋之月高悬夜空,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那日皇上晋封悦心郡主时,众人还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今日亲眼得见,一个未婚有子的妇人居然享此荣耀,还能得到大秦皇帝和最得势的亲王护佑,再加上那即将火爆全国的冰清悦饼,倒是让所有人彻底明白什么叫一飞冲天。 ------题外话------ 感谢cat520tea昨日又投了一张月票 感谢kinseyjcl投了一张月票 感谢苏珊李又投了3张月票,看出来是真爱乐乐啊,多谢多谢! 感谢绽裂的旋律投了2张月票 今天乐乐自己写的很用心,但却不是很满意,唉! 第十三章 乍现 然而让众人的惊讶还不止这些。 家宴即将结束时,皇上又看似随意的说起一件事:“不知爱妃们可曾听说,悦心郡主的悦儿园之事,现如今朕听闻,这造福大秦千秋万代的义学,竟然还没有足够的先生,朕真是没想到啊,我大秦泱泱大国,竟然还找不到几个德才兼备的才子佳人吗?” 皇上说完,宫妃们便又沸腾开来。之前就听说过悦心郡主的悦儿园,只是没想到如今竟让皇上另眼相待,皇上的言外之意已很明显,明日一定要派人通知族人,赶紧选几个德才兼备的去试一试,万一被选中,不是正好既抱了悦心郡主和康亲王的大腿,又拍了皇上的马屁吗?皇上自从妙峰山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大庆殿起居,再没去过其他妃子的寝宫。 倘若如今能讨得皇上欢心,再得了一男半女的,这辈子便也有了指望。除了德妃和良妃,其他嫔妃们都是一脸得兴奋,看悦心郡主的目光也滚烫起来。已经有几个大胆的嫔妃颠颠的跑到方筱悦跟前示好,询问她所用之人的条件。不过一个个再听说既要考取功名,又要照顾三岁的孩子时,脸上便纷纷露出难堪之色。 “皇上,您也听见了,悦心郡主的条件似乎过于苛刻了些。” “是啊,皇上,就单说这考取功名一条,就不知要多少人被拦在门外,更何况还要照顾三、四岁的孩子,这的确有些……” “悦儿,你看……”皇上没想到他都亲自开口了,这些人竟然还有些犹豫。 方筱悦迎上众人的目光,说别的事情她还会有些不自然,但唯独说起悦儿园的事,她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胸有成竹的起身说道:“皇上,还有各位娘娘。悦儿园的学生年龄都在三—六周岁,悦心不官现在有多困难,但悦心敢保证将来或许就连娘娘的皇子公主们也会在悦儿园里读书。悦心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选择最佳人选,条件是苛刻了些,为人师表怎能不用心选择,择优录用。” 这一番话,倒是让宫妃们暗自点头赞成,方筱悦见说的差不多了,便抛出一根橄榄枝,“只是今日既然是中秋团圆之夜,似乎不便过多渲染悦心的私事,如果各位娘娘诚心想了解,七日后,正好我郡主府内的桂花开的正旺,悦心便在府内布下桂花宴,恳请各位前去赏花饮酒,畅谈此事!” 万俟烨长身而立,接过方筱悦的话便说:“凡是七日后能到访的客人,便是本王的朋友!” 这句话无疑给刚还有些犹豫不决的宫妃们打了一剂强心剂,康亲王显少会说出这种话,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岂有不抓住的道理。准备明日就休书一封赶紧联系族人,能不能攀上康亲王这棵大树就看此举了。 可仍然有几位自视清高的嫔妃,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坐在康亲王身边娇笑美艳的悦心郡主。 “长公主驾到!驸马爷驾到!” 从来都是姗姗来迟的长公主和驸马终于在席开过半时,来到紫宸殿。 长公主一进殿门,便遥向龙椅上的皇帝道歉着:“永乐又来迟了,还望皇上赎罪!” 皇上连忙从龙椅上站起来,亲自迎了出来。 众人见状纷纷随着皇上起身,叩拜,朝贺道:“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长公主快步走来,一身湘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红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却也将那保养的极窈窕的身段隐隐显露出来,白皙胜雪的皮肤衬托的吹弹可破。 皇上声音高昂,兴致颇高的说:“长姐能来就好!昨日还未接到长姐会进宫赴宴的消息,今日能见到长姐,朕心中颇为高兴。” 随后还向驸马微微点了点头,以示问候。 驸马一向存在感颇低,但此刻也只好替公主解释道:“皇上勿怪,永乐先是随我回了趟穆家。” 皇上不以为意:“应该的,应该的!” 中秋夜团圆夜,就是贵为公主也要嫁鸡随鸡,随夫君一同回夫家侍奉高堂,这是大秦皇室祖宗立下的规矩。 宫妃们见皇上依旧如此在意长公主,心中俱是松了口气,终于有人能压一压悦心郡主的荣宠势头了。 皇上旋即派人在康亲王的座位上方另置了矮几蒲团。 此时,一位仗着自己曾为长公主演奏过几曲的妃嫔此时站了出来,俏生生的与长公主说道:“长公主殿下,您可还曾记得喜嫔?” “哦?记得,记得!”长公主看了看这个一身淡雅宫装的妃嫔,似乎是有些印象。 “长公主殿下,终于等到您来了,您若再不来啊,这宴席好像成了某些来历不明之人的庆功宴呢!”喜嫔的一席话,迎来其他宫妃们的频频点头,终于有人说出她们的心里话啦。 德妃则跟良妃比了个手势,轻声道:“真是个棒槌!”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喜嫔也算了解长公主的脾气。长公主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一直以来都十分见不得没什么本事便轻松得已平步青云的人。 如今这悦心郡主虽成了皇上的新宠,但如果过不了长公主这一关,或者被长公主厌恶,她这个郡主也会很快当到头。所为爬得越高,跌得越狠。她们可是摩拳擦掌等着呢! 果然…… 只听长公主说道:“哦,竟有这样的事!本宫可一定要会一会这人。不过,本宫是听闻悦心郡主要来,这才匆匆赶来的!” 永乐公主刚进殿时,便一眼认出了万俟烨身边的方筱悦,虽然那日两人都穿着帷帽,并不曾见到彼此的真颜,但想到能站在烨儿身边的女子,恐怕也只有她了。 看看看看,长公主果然是来会一会悦心郡主的,这下有好戏看了。宫妃们刚才还有些萎靡不振,此刻立即振作起来,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全神贯注的不愿意错过长公主的任何一个举动。 “本宫一早便已收到你差人送来的冰皮月饼了,果然爽口怡人,轻甜可口,本宫甚是喜欢,听说是你亲手制作而成,便匆匆赶来,特意来向你要方子呢!” 什么?悦心郡主与长公主居然是故交,从长公主的言谈中不难听出,两人似乎还有着不错的交情。 “多谢长公主厚爱,悦心受宠若惊!这月饼的制作方子本也不难,晚些时候悦心亲自写与长公主殿下。”方筱悦连忙回答道。 “真是个好孩子!相貌倾国,身段倾城,又是这么冰雪聪明、心灵手巧,烨儿有福喽!”长公主笑盈盈的打量着方筱悦,甚是满意。 从未见长公主这么夸过一个人,宫妃们听得暗自咋舌,那些个词能有一个词让长公主夸夸自己,便能立即从这后宫佳丽中脱颖而出。 德妃和良妃两人也交换了眼神,她们也没想到,方筱悦居然还得了长公主的青眼。 因为长公主的到来,原本已近尾声的宫宴再掀*。 皇上龙心大悦,笑着说道:“看来朕封的这个悦心郡主,还真是不简单啊,竟然让朕的阿姐有如此盛赞。只是阿姐有所不知,悦心郡主可是还弹得一手好琴呢!阿姐还未曾亲身感受过吧!悦心,看看今天哪首曲子比较应景,也给如此喜爱你的长公主演奏一曲如何?” 话已至此,方筱悦岂能推辞。便走向水晶帘后,那里早已有宫人摆好了古钢琴。又是数月未曾摸琴,上一次的忐忑,这一次的从容,就让她用一首欢脱跳跃的《菊次郎的夏天》来抒发她此时的心情吧! 流畅欢快的琴音一亮,宫妃们终于知道这个悦心郡主就是那个与娜尔朵公主比拼琴技一战成名的方典乐方大人啊!真没想到,数月不见,竟然一步登天成了悦心郡主。 宫妃们的窃窃私语,自然没逃过长公主的眼睛,可她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跟着方筱悦的演奏,轻轻用手在矮几上打着拍子。眼睛不时的还会与皇上和驸马交换眼神,点头赞许。 今日的中秋家宴,根本就是为她悦心郡主一个人准备的! 一曲终了,连嫉妒的勇气都不再有。长公主好像才想起方才喜嫔的话一般,轻飘飘的问道:“喜嫔啊,你说的某些来历不明之人到底是谁啊?本宫怎么没看到啊!” 原本灰溜溜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喜嫔,听见长公主的追问,翻了个白眼,便吓晕了过去! 德妃和良妃见紫宸殿中已经完全变成悦心郡主的舞台。 今晚的中秋宴会从头到尾众人口中都没离开她悦心郡主的名号。还真是气结,只是短短一个多时辰,这些无头脑无主见的嫔妃们居然就这么被她收买的收买,溃败的溃败,完全忘记了开席前她与良妃的千叮咛万嘱咐。 从康亲王左右不离的样子看来,万俟烨这次是真的动了真情。现如今动一个亲王不容易,可要是动一动小小的郡主却非难事。更何况,这郡主也并非全无弱点!德妃死死盯着已跟随皇上离席出殿的“一家三口”,那个小人儿虽然人小,果然跟淑贱人的长子一样讨人厌。 宝哥儿本就聪明,也极其敏感。刚才在殿內都不曾有太大的反应,此刻一只手突然紧紧抓住了方筱悦的手,小身子往方筱悦身前一横,昂头抬眼的看着娘亲。 “怎么了,宝哥儿?”方筱悦知道他是要求抱抱,便一把抱在怀中。宝哥儿被抱起来,小脸放在娘亲的肩头,迅速的抓到那两道直直盯着自己的目光,就是那两位,一个穿宝蓝宫装一个穿绛紫宫装的老妖婆,宝哥儿冲着德妃和良妃就字正腔圆的吐出两个字:“坏人!” “宝哥儿,你说什么呢?”方筱悦似乎听到宝哥儿说了“坏人”,人这个音,宝哥儿还不会说,怎么这时候突然会说了?可等她让宝哥儿再说一遍时,宝哥儿却怎么都不再开口,方筱悦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德妃一直盯着宝哥儿,自然也看清楚了宝哥儿的嘴型。当他看见那小人儿竟然对着自己说出:“坏人”两个字时,还以为自己花了眼。才不过一岁多的孩子,莫非还是个神童?如此早慧,长得也着实招人喜爱,只是可惜了,竟然是那个贱人的孙儿! “小宝贝,看来连你也不可留啊!”德妃忍不住说出了心中所想。 “德妃姐姐,你说的可是……”良妃面上有些不忍,见德妃点了点头,便忍不住说道,“可是,他才那么小……”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难怪皇上如此宠爱他,怕是将对齐王的愧疚之情也加注在了这个小娃娃身上。良妃妹妹,按照你对皇上的了解,你觉得今晚皇上竟然能与那小娃娃一同坐在龙椅上,又是何故呢?”德妃有着天生的政治敏感,这么多年虽然不得宠,但却屹立宫中不倒,甚至在梁郡王失踪这些时日,依然维持着自己的从容优雅,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太监宫女们仍然不敢有丝毫慢怠。 良妃脸上一惊:“姐姐,你是说……皇上是要立……” 德妃点了点头,没错,如今除了康亲王,宫中便无合适的皇子能够被册立为太子,可皇帝这些年对康亲王并不十分满意,如今见他对那个小娃娃如此喜爱,倒是很有可能越过这些儿子们,去立一个皇太孙。 “姐姐,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要怎么办?” “莫急,莫慌!我们能不能保全自己,恐怕还要利用她!” “谁?” “丽妃!” “丽妃那个贱人竟然还活着?”良妃十分意外,现在听到丽妃的消息。 “不仅还活着,而且她的手中还握有一张王牌!” 夜已深,曲终人散的紫宸殿外,明亮精美的宫灯一盏接着一盏被熄灭。 花坛里的奇花异草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暗香,不远处的小竹林中,影影绰绰的让人看了有些胆战心惊。在这个从来不缺少阴影的地方,此刻仿佛因为异常明亮巨大的月亮更多了几处阴暗诡秘。方筱悦抱着入睡的宝哥儿,准备上车。刚进车内,万俟烨便细心的接过宝哥儿,柔声道:“我抱一会儿吧,你也歇歇!” 方筱悦点了点头,的确有些累,将头歪在万俟烨的肩上,舒舒服服的准备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可她的肚子却唱起了空城计,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虽然宫中晚宴丰盛,但她根本没动几筷子,现在觉得异常饥饿。 “宵禁的时间还早,可想去吃点什么?”万俟烨也知道她没吃什么,提议道。 “去哪?随便什么都可以!” “那就去仙客来吧!”提到仙客来,万俟烨的眼中晶亮有神,这个地方他此生恐怕都不会忘记。 方筱悦闻声立即会意,抬头一笑,便应道:“好!” 玲珑坐在马车外,回头看了一眼车内的情形,抿嘴一乐。心底暗暗期盼,真希望小姐和王爷能够早点成亲。 “以后还是要少进宫,如果实在没办法,如果皇上想见宝哥儿,就见见人便好,在不想参加这勾心斗角的宫宴。”方筱悦回想到今日种种,虽然她应对合体,可还是觉得异常累心累人,尤其德妃和良妃二人,好像真的想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德妃和良妃怕是已恨我入骨!” “莫怕,她们成不了气候!” “我不怕她们,只是怕她们会对宝哥儿不利!”方筱悦看这熟睡的宝哥儿,真心不想让他牵扯进来,可这此宫宴上一露面,恐怕日后有她提心吊胆的。 “你的事情比较多,我还是让雷鸣回来,专程保护宝哥儿吧!” “好,可我还是很担心!”方筱悦莫名其妙的害怕,从皇上笑着跟宝哥儿同座龙椅时开始,她就一直悬着心。 万俟烨腾出一只手来,交握着她的手:“一起经历这么多,你是否还信任于我?” “嗯!” “你不是还要准备桂花宴吗?尽管放手去准备,宝哥儿的安全由我亲自负责,你可能安心?”万俟烨已经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让她心安,宝哥儿的确天资聪颖,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优秀,他今晚的表现,已经完全超出一个一岁孩童的表现,怕是已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最要命的是宝哥儿本就与大哥生得想象,恐怕宫中老人也能猜到他的真实身份。如今也只好让悦儿先转移注意力,否则恐怕她会日日难安,夜夜难眠。 可还没等方筱悦的桂花宴开,悦儿园便出了事! 第二日,方筱悦回到渔光村家中,傍晚十分,下班后的陈姐慌慌张张的找到她说:“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慢慢说!” “黑妞,黑妞不见了!” “怎么回事?速速说来!” 陈姐边哭边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昨日黑妞和二丫回了一趟家后,二丫的爹娘虽然还跟以前一样见利忘义,见眉不见眼的收下月饼和二丫给的银子后,到没给她难堪。 反而黑妞家出了事。 第十四章 人渣 黑妞的爹娘告诉她,她的亲哥哥被人绑走,而绑走之人留了口信,说要是不想让他哥哥死,就要她自己去兰溪城外的小阳坡换人。 “黑妞尽早便有些不正常,可是那时候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到中午时,有人看见黑妞跟着一个陌生人坐了马车离开。一直到刚才都不见人回来!” “人既然是中午离开的,为何你到现在才告诉我?”方筱悦怒极。 “我……我四处派人去找过了,刚才是二丫跑来告诉我,我才想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听描述,那个人好像,好像跟前几日来面试先生的左丞相的侄子有几分相像!”陈姐的声音越说越低,如果真是那个人,自己当日便肯定是引狼入室了! 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没死心,方筱悦隐约觉得这个左丞相好像与自己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看到如此懦弱无能的陈姐,方筱悦顿时觉得自己也有用人不当的责任。忍不住怒斥道:“不是叫你安心温书吗?怎么你又跑到悦儿园去了?” “小姐,我,我只是想那些孩子们,忍不住……” “怎么了?”万俟烨听到动静从东厢房走来。 “黑妞丢了,说是有人看见可能是被左丞相的人掳走了!” “可能确定是左丞相?”万俟烨脸上神情肃穆,让方筱悦不由的跟着悬起心来。 “不确定,如果是左丞相呢?” “那黑妞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快说快说!”方筱悦心急如焚。 “自从那日,左丞相派人找悦儿园的麻烦,我就已派人暗中详加调查此人,刚开始几日仿佛他知道有人跟踪一般,倒是规规矩矩没发现什么猫腻。只在刚才戚统领派人飞鸽传书一封给我,内容如下!”万俟烨把纸条递给方筱悦。 纸条上,只写了三个字“早春楼”。 “这是何意?” 万俟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半天,才解释道:“左丞相此时恐怕正在早春楼里。” “早春楼?妓院?可这跟黑妞有什么关系?”方筱悦仍然不知何意? “早春楼明为妓院,暗中养了很多幼女,可按需……”万俟烨话没说完,可方筱悦已竟明白他说的意思。 “你是说,那个禽兽竟然……竟然……”方筱悦连声音都变了调。原本以为这左丞相只是某个王爷的余党,来她的悦儿园只是为了旧主报仇。可没想到,竟是为了这样龌龊至极的事! “刚才得知此事,我也很震惊。父皇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污秽之人!” “你的意思是,黑妞很有可能被他们带到了早春楼?”方筱悦眼中含泪,紧紧盯着万俟烨的嘴巴,生怕他的嘴中再吐出什么,她无法承受的事情。 陈姐听到这里,整个人便瘫坐在地上:“天啊!” “算了,先救黑妞要紧,剩下的事,我回头再说!”方筱悦抹了把眼睛,强打起精神扔下一脸泪痕的陈姐,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你一个人不能去那种地方!”万俟烨紧随其后。 “不行,我必须去!黑妞现在的处境真的太危险了!”方筱悦忍不住想到前世新闻中看到的那些禽兽校长、老师,那些猥亵男童、幼女,不得好死的人渣!再加上黑妞是女孩,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自己是抬起头姐姐也能比万俟烨更好的安慰她。 “我也想去!”陈姐抬起头,这次的事她没有直接责任,可依然有处理不当的失职。 方筱悦冷眼看了她一眼,与万俟烨立即动身离开。 陈姐知道小姐那一眼中包含了何意。怕是这次自己再也没有为小姐立功的机会了。 “来得及的,黑妞毕竟是你的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万俟烨亲自驾着马车,车像离弦之箭一般急速奔驰,可已然知道已是最快的速度了,可方筱悦的心中还是焦急万分。 兰溪城的一处僻静之所,胡同深处藏着一间极小的暗门,门口挂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牌,倘若不是有心之人,根本没人注意到那小木牌上写着的“早春楼”三个字。这要是在晚上,更是会被人直接忽略不见的。 现在还在傍晚,天边红彤彤的火烧云烧着了半边天,早春楼里寂静无声,好像一处无人居住的院落。黑妞便被人推进一个暗室中,暗室内只有一间小小的天窗,借着天窗透来的光,黑妞看到屋内除了一张床再无它物。 “你们到底是谁?我哥哥在哪?”黑妞拼命大喊大叫着,外面却无一人应答。心里一遍遍的劝着自己冷静冷静下来,这些人绑了自己肯定是有所求。 突然,门被猛得打开,一个人闪身进来。 “吵什么吵!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你哥哥?” “吕秀才,你到底想怎么样?”黑妞冷声问道。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我叔叔——左丞相大人想怎样?” “他又想怎样?不知道我是悦心郡主的人吗?” “抓的就是悦心郡主的人!谁都知道,就数悦心郡主的悦儿园里的漂亮嫩雏儿多不胜数。”吕秀才边说边走了过来,还用手试图摸到黑妞的下巴。 黑妞恶心至极,连忙侧过脸去。 “切,你以为我真号这口?”吕秀才目光闪闪,得意洋洋,看到黑妞一脸倔强的样子,又咬牙切齿的加了一句,“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吕秀才冷哼一声,抬脚出门,暗室的门又被紧紧关上。黑妞追过来,想逃出去,却发现,那门也是暗门,关上门后,在昏暗的室内,根本很难看清楚门在哪里!黑妞心里开始发慌,这样一个地方,姐姐如何能找到? “好好看着,一会儿天黑了,我叔叔就会过来!如果他喜欢这个妞,你们个个都有重赏,可若是让她逃了出去,小心你们的脑袋!” “哎呦,吕大爷,瞧您说的什么话!咱们早春楼开张以来也有三十年了,您的叔叔也在我这玩了三十年,什么时候出过事?”一个拿腔拿调的女声连忙回应道。 黑妞听得真切,天啊,早春楼,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听那个女人的意思,不像什么好地方。联想到吕秀才刚才说的话,黑妞开始恐惧的全身开始剧烈颤抖。 泪水开始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纷纷落下。“不哭,不哭!”黑妞在心底跟自己说,可哪泪水根本不受控制!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用她便能换出哥哥吗?如今竟然连哥哥的人影都没见到,自己也被关了进来。 “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黑妞开始疯狂的拍打着不知在何处的门。 “别喊了!放你出去,我们可就要掉脑袋!你给我听好了,你如果乖乖听话,贵人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好好把你葬了,如果你不听话,到时候就把你玩死后扔到乱坟岗上,被恶狗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外面的女人说话恶毒,每一个字都让黑妞听得绝望! “不!我宁愿一头撞死!也不会让你们这些坏人得逞!” 门哗啦一声再次打开!一个脸上涂着厚厚脂粉、嘴上抹的血红的女人闯了进来:“你个小贱蹄子,你还想寻死!进来,给她灌一碗药进来,千万不能在贵人来前出了半点差错!” 两个大汉应声进来,一人手里已经拿了一碗药。黑妞头要得像拨浪鼓一般,一碗药生生被她碰洒了半碗,最后还是被灌了半碗。 “这是蒙汗药,天已经快黑了,半碗药的时辰刚刚好!” 黑妞很快便觉得浑身没了力气,眼皮也渐渐抬不起来。嘴里呢喃着:“姐姐一定要来救我啊!” 夜幕降临,早春楼前院已掌灯,陆陆续续的已能看见各厢房的窗户依次打开,窗下正坐着一个个妖艳的美人。但与其他的花酒之地不同,这里没有丝竹之声,也没有拉客叫卖之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那一个个窗下的美人就好像待价而沽的瓷瓶一般一动不动。反而是屋内的小丫鬟们忙里忙外。这一静一动设计的倒也颇为巧妙,让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盯在每间屋子的小丫鬟身上。 小院的门被人打开,有人出去挂了两盏红灯笼,之后又锁了门,做出主人临时外出的样子。之后这人便一直躲在外面的一个草搭的小棚里。 很快便有人开了锁进来,院门立即有人迎来送往。 那小棚里的人便会再次去把门锁好。如此来来回回,也不知到底有多少把钥匙开过了那把锁。 方筱悦和万俟烨两人都穿着夜行衣,在暗处观察着早春楼的动静。 很快便瞧出其中的猫腻。这尼玛简直就是现代的VIP高端私人会所啊,方筱悦忍不住感叹道,真是一脉相传啊,古人都已有了这样的保密措施了。他们这是来的早,人来的频繁些,等到人少时,倒是真没几个人能看出院子的古怪。 “就是这里?” 万俟烨点了点头。 “我们还等什么?” 万俟烨轻声解释道:“左丞相还没来!稍安勿躁!” “没来不是更好,我们先进去找黑妞啊!” “我曾派人打探过数次,都没能顺利进入,以前他们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暗号,后来因为刺探的人多了,有所察觉,干脆不再接新客,只做熟客。” “这人倒是有些头脑。要不咱们亮出身份来,大摇大摆的进去?”方筱悦心急如焚。 “亮出身份来,进是能进去,但你看到的景象绝对是另一幅样子。不仅查不到黑妞下落,还会逼着她们暗中将人转移到别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方筱悦一想到黑妞可能就在里面,自己却是不得而入,在门外干着急。 “当然不是!你在这等着,我先去把他们屋顶上的暗哨解决掉。”万俟烨说完就已经飞身上了旁边的屋顶。夜空下几个跳跃便隐在夜色里,的确不易被人察觉。 片刻之后,万俟烨回来接她。两人顺利空降到了早春楼的后院。还在空中时,方筱悦便发现了前院灯火通明的似乎看到不少影影绰绰的美人。 “前面不用找找吗?” “那些都是幌子!”万俟烨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你如此熟门熟路,也是常客?”方筱悦抓住他话中的尾巴,边说边还在他的胳膊上使劲扭了一把。 吃醋了?好事!万俟烨只觉得自己的左胳膊被蚊子叮了一下,痒痒的。心里却十分高兴:“嗯,以前常来!” 方筱悦又在他胳膊上扭了几下:“你等着!”现在要找到黑妞才是最要紧的事。 “别担心,黑妞现在肯定没事!” “你怎么知道?” “左丞相是他们这最大职位最高的客人,几乎所有新到的幼女都会立即派人通知他,让他第一个……”万俟烨查到的还不止这些,听说早春楼里经常抬出去一些被糟蹋致死的幼女男童。不过多半都是穷人家卖给人伢子,又被人伢子高价卖来的孩子,还有一部分是强行掳来的孩子。 城南的乱坟岗离这里不远,倒是方便了这些人行这令人发指的龌龊之事。他不想跟悦儿说这么多,如此喜爱孩子的人,肯定无法接受这样的信息,这人渣,今天他一定要替老天收了此人。 “别说了,听不下去了!”方筱悦知道万俟烨说的意思。仔细辨识着黑漆漆的后院,这后院似乎比前院大的多,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哪里是关着黑妞的地方,“分头找?” 万俟烨点了点头,嘱咐道:“小心些,可能会有暗室或者暗阁。” 方筱悦会意,这就更难了,岂不是要她不仅要一间一间屋子的找,还要一面墙一面墙的敲? 后院似乎还没开始接客,这会儿大多数客人都在前院挑选何意之人吧!方筱悦一间间的找,待到看清那些屋子里的物什,多数都备有鞭子、蜡烛、绳子、尺子、匕首等等东西时,心里一阵恶寒。太恶心了! 因为要找暗室,她不得不去敲打墙面。如此动静就要大的多,最后还是惊动了看押黑妞的那两个壮汉。两人对视一眼,便也开始分头行事,寻声辨认很快就找到了方筱悦的踪迹。 万俟烨躲在廊檐上,早已将两人出来的房间记在心中,他没像方筱悦那样心急的一间间找人,而是一直躲在此处,果然引出两个壮汉出来。 方筱悦已有所察觉,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半分停顿。 那两个壮汉,走进一看是个女人,常在风月场合浸泡的两人,便另起了心思,其中一人便淫笑着问道:“小美人,找什么呢?” 另一人也嘿嘿一笑。方筱悦一脸惊讶的看向两人,那绝世的容貌,让这两个壮汉馋得直流口水:“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遇到这样的绝色美人!” “还等什么?能跟这样的美人睡上一夜,就是现在让老子死了也甘愿!” 两人说着就要向方筱悦扑去。 “那你们现在就去死好了!” 万俟烨黑着脸闪身出现,两个壮汉回身只看到身后站着黑衣天神般的男人,身量颀长,怒气冲天,仿佛凭空冒出来一个阎王一般。 “你……你是何人!?” “你们也配!”万俟烨知道以悦儿的身手,这两人也不是她的对手,刚才已经进了他们两人出来的房间,却查了半天,也不得要领。这才准备让这两人带路。谁知道竟然听到如此不堪入耳的话,“老实告诉我,今天送来的女孩关在哪里,我就留你们一个全尸,如果不说,那就把你们撕碎了喂狗!” “我们不……不说!打死都不说!”其中一个汉子想万俟烨悄悄靠近,想出奇制胜,一拳挥过去,便被万俟烨眼睛眨也不眨的拧断了胳膊。 “哎呦!”疼得在地上直打滚,万俟烨还立即封了他的哑穴,那人便在地上无声的“嚎叫”着。看着同伴痛苦不堪的表情,再看到对方利落敏捷的身手,另一个壮汉便知道今天是栽进高手手中了。 “我说……我带你们去!”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你得下场比他还惨!”方筱悦可没错过这个壮汉眼中一闪而过的狠绝,立即出声威胁道。 “不敢,不敢!” 万俟烨可没手软,一掌拍死了在地上翻滚的大汉。 见到同伴彻底没了动静,那个还活着的汉子浑身抖成了筛子,脚下一软,摔了一跤,又连忙爬了起来。 只是刚回到那件屋时,后院的门被打开了。好像有几人进来。 万俟烨警告了那人一句:“知道怎么做?” 那人点了点头,没作声! 方筱悦和万俟烨两人齐齐避进了暗处。 “吕大人啊,您可来了!您的侄子可真够孝敬您的,今儿又给你找了个细皮嫩肉的小美人!”一个女人一边再前面引路,一面跟后面跟着的一人喋喋不休的介绍着。 “嗯!”那人到没说什么,闷声应了一声。脚下的步子一直没停,很快便走了过来。 方筱悦如今已是目力惊人,待看清那人相貌之后,还真有些意外,竟是这个衣冠禽兽! 第十五章 吸魂 “梁郡王?”因为吕秀才叫左丞相叔叔,方筱悦以为是位老人,可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梁郡王,哦,不,此人只是有些像梁郡王,而年纪明显比他大的多。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这是要给谁送吃的? “还真有些像二哥!”万俟烨觉得左丞相与上朝时似乎有些不同,可又一时间说不出来。夜晚昏暗的灯笼照耀下,脸上的阴影似乎比白日更多了几分,这才让人一眼看上去与梁郡王神似。 “年纪大了些,不过真像啊,我刚才真的以为是他呢!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是梁郡王的亲爹呢!”方筱悦也否定了自己刚才的看法。 方筱悦说者无意,万俟烨却听者有心,他的心里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左丞相吕毅似乎至始至终都未曾帮过任何一个皇子,以前梁王上朝时,他还会偶尔帮他说几句话,自从梁郡王不再上朝后,左丞相的话是越来越少,直到梁郡王音讯全无时,吕毅甚至经常托病不上朝。 莫非他与梁郡王真有些关系?可德妃姓纳兰,是西北维族人。吕家是兰溪土生土长的大族,他们两家根本不会有交集。唯一一点能联系起来的,难道…… 梁郡王踪影全无,若说消失,还不如说是被人藏了起来。悦儿与左丞相府并无任何瓜葛联系,可如今这左丞相府却是三番五次的找悦儿的麻烦。如今以他和悦儿的声望,还敢对他们大大出手的,也只有嫉妒寻仇之人了。 “嘘!”人已走到近前,万俟烨比了个噤声。方筱悦不解的看着他,人都已经到了,还不赶紧救人? 方筱悦和万俟烨躲在房间最深处的屏风后面,室内只有那一盏灯笼,屏风这里便形成了天然的死角,的确是个藏身的最佳之处。 那个壮汉倒也恢复了常态,老鸨走来时,看了眼便问:“何大壮呢?” “哦!他,他去茅厕了,吃坏了肚子,都去了好几趟了!” “懒人屎尿多!”老鸨紧皱着眉头呵斥一句,转脸便已如沐春风的跟吕毅说,“相爷,您是按老规矩来,还是有什么新需要?” “让我先看看人!”只看面相,此时的吕毅还是一脸正人君子的样子。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根本无法想象这人居然会渣成这样。 方筱悦的心不由的一紧。只见老鸨走到房间正中间的座椅边,轻轻按动了下扶手,另一边便有一个隐蔽的门缓缓打开。 “快放我出去,我家小姐不会放过你们的!”门一打开,黑妞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这药效刚过,就又喊上了,留点力气,待会儿才能好好伺候大人!”老鸨甩着手帕扭进密室内。 吕毅也随之走了进去,看到地上捆着的黑妞,说道:“我等的就是你家小姐,还怕她不来呢!” 老鸨眉头微皱,怎么觉得今天的相爷似乎与往日不同,往日可是忙不迭的将自己赶出去,就开始好好享受的,今日这是怎么了?不过,虽然心中疑惑,可也不敢傻呵呵的直接问。 “相爷,您看上的原来是她家的小姐啊?怎么不早说呢?也好让吕三给您绑了来!” “闭嘴,你懂什么?”吕毅有些不耐烦的跟老鸨说,“把她收拾收拾,带到前院去,就说是大秦少有的女童生出来接客了,让大家伙儿尝个新鲜。不过,你可不能真让人把她给摘了,要留着,吊着胃口,最好还能让大家知道她来自哪里?” 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方筱悦这是听明白了,这吕毅是想方设法的要把自己的悦儿园的名声弄丑啊!上次想把他侄子安排进来,怕是也打着这样的主意。 “是!”老鸨立刻明白,客人的意思。 “喂,你们这些王八蛋,你们到底把我哥哥藏哪去了?既然我已经来了,就快把我哥哥放了!”黑妞心里还惦记这自己的哥哥,家里从小到大都是哥哥带她最好最亲,娘偏心总把好吃得留给哥哥,哥哥却偷偷留下来给她吃。如今哥哥下落不明,她只想早些找到哥哥。 “你哥哥,等过些天你就能见到他了!”吕毅眼神狠毒,话中另有深意,又看了眼老鸨不满道,“还不快点带出去?” 方筱悦起身就要去阻止,又被万俟烨拉了回来。 “干什么?”方筱悦压低了声音,怒气冲冲的说道。 万俟烨指了指外面:“稍安勿躁!” “何大壮这是掉茅厕去了?怎么还不出来?”老鸨嘀咕道。 另一个壮汉立马解释道:“闹肚子嘛……” “你不用替他打掩护,我这就扣了他这月的银子。快把这丫头带走!”老鸨气哼哼的离开。 吕毅等这些人走了之后,却走到座椅的另一个扶手处,按了下扶手,对面墙上另有一间暗室门应声打开。 吕毅拎着食盒走进暗室,显然这里还关着一个人。 方筱悦此时才明白,万俟烨刚才阻止她的意图,是为了等到这一幕。 密室中吕毅一语不发,自然也没人回应,不知里面关着的究竟是何人。 “吃吧!不用担心外面的事!” 吕毅的说话声传出来,之后便关了密室门走了出来。 而正在此时,后院的护院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大人,大人,出事了,有贼人闯进来了,何大壮死了!” 吕毅眼中精光一闪,开始在房间中寻找陌生人的痕迹,房梁、墙角、门后,最后把目光落在屋内最后面的屏风之后。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吕毅冲着屏风喊道。 万俟烨拍了拍方筱悦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自己走了出来。 “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真是万万没想到啊,吕相爷还有这等让人不耻的嗜好,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万俟烨一身夜行衣在屋内一亮相,立刻便引来十几个护院打手,将他团团围住。 “康亲王竟然亲自出动,让吕某也万万没想到啊!”吕毅双手背在身后。 “如果你如实告诉本王,刚才密室中的人是谁,本王便可担保,绝不将吕相爷的龌龊嗜好告诉他人!”万俟烨原地走了几步,引得护院们手上的刀剑又逼近了几尺。 “我既是抓了人来,自然早有防备,只怕如今你康亲王也是有去无回!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也不用担心你会告知天下,我从来不跟活人谈条件……杀!”吕毅眼神一凌,自己退出包围圈外。 那十几位护院打手飞速变换着队形,的确训练有素,必然是因为知道万俟烨是高手,他们是要用阵法将他困在阵中。 万俟烨冷哼道:“就凭你们几个的‘锁龙阵’也想困住我?” 方筱悦见吕毅走出屋外,便绕过这些人,悄悄跟了出去。 万俟烨见方筱悦竟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还去跟踪吕毅。虽然吕毅没有出手,但万俟烨刚才在跟他交谈时,便发现此人身上散发着阵阵阴晦邪佞之气,有些像修炼过邪门歪道功夫的人。此时方筱悦竟然跟了吕毅而去,万俟烨心中一急,可无奈锁龙阵虽然奈何不了他,但他一时半会也不能很快脱身而去。 糟了,吕毅怕是一开始就打着这样的主意。悦儿有危险! 吕毅疾步走在前面,又进了一间房间。他知道有人跟来,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就知道会有鱼儿上钩! 方筱悦没直接进屋,而是在门外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捅开窗户纸,而室内的一幕却让她看得作呕。 房间里,吕毅竟然在行灭绝人伦的丑事。那具小小的女童身体,不知是昏迷了还是已经死去,并不见任何反抗。事必之后,吕毅的动作更为古怪,打了一套看不懂的掌法之后,便朝着女童击去,很快女童的身体就变成干尸一般干瘪骇人。 他在吸食女童的血肉?方筱悦胃中翻江倒海,纵然是有些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事情。这人何止是禽兽,简直就是恶魔。这么多年来,不知他用这样的办法残害过多少女童的生命。令人发指啊,这样的人竟然还身处高位,过着冠冕堂皇的富贵生活!就是遭天谴也不为过! “看够了吗?”冷得入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即便已经功夫的方筱悦听到后也忍不住想拔腿就跑。 “想跑?我既然敢让你看,就自然有办法让你出不了这个院!”吕毅如同鬼魅一般已经拎起方筱悦的衣襟。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萧家嫡女的处女之血,必然会让我突破大限,我等得就是你自投罗网!你果然不负众望啊!” “你怎么知道?” “你害得我的煜儿,丢了爵位,失去了夺嫡的机会,又让我心爱之人饱受思子之苦,要不是你还有点用,我早就出手把你杀了,又岂会等到今日才动手!” “煜儿?万俟煜?你的煜儿?你是说,你是他的……”方筱悦发现刚才自己的随口一说竟然说中了事实真相。 “告诉你也无妨,因为这些秘密都会跟着你全部消失在这个世上。没错,万俟煜,不,他应该叫吕煜,是我跟婉婉的儿子!”吕毅一脸的阴险,一句一句说的清清楚楚。 “你这个无耻之徒!”方筱悦已被提起了双脚,憋红了脸,边骂边用脚狠狠的踢向吕毅。吕毅将她举的高高的。方筱悦的脚虽然踢到他身上,可对方却像没有痛感神经一般,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忘了告诉你,我修炼的是夺魂大法,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与我根本就是隔靴搔痒,省点力气,等我用完你的处女血,就会让你死的痛快点!”吕毅边说脚下的步子一刻都没停下,踢开门。便将方筱悦扔到了刚才那个女童干尸的旁边。 方筱悦乍一看到那个女童皮包骨头的脸上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看到走得越来越近的恶魔,方筱悦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占据整个身心。 不能慌,不能怕,方筱悦,你要是怕了慌了,这次就真的完了!她一遍遍得告诫自己。脑海中回想起万俟烨教她武功招式时说过的话:“再强的敌人都有弱点,都会有破绽,一定要细心观察,切不可慌乱!” 是的,这个修炼歪门邪道的吕毅肯定也有弱点。方筱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吕毅已经飞了过来,毫无留情的开始撕扯方筱悦的夜行衣。 “真是个尤物,要不是时间紧迫,我一定要慢慢享用!”方筱悦此刻只看到吕毅双目通红,诡异的闪着红光,双手左右开工,很快便撕碎了她身上的夜行衣外衣。 方筱悦盯着吕毅眼中的红光,便发现自己立刻动弹不得。不行,这红光太诡异,不能再看,她意识到这点,便立即闭上了双眼,果然闭上之后,身体便能动弹。她此刻知道刚才那女童必然也是因为这红光所惑,变得纹丝不动。 可恶!闭着眼睛的方筱悦,迅速调动内力,趁吕毅不备,飞起一脚就冲着吕毅的要害部位踢了过去。 “小贱人,居然还能反抗!”这一脚不设防,又被踢了命根子,吕毅躬身痛得咬牙切齿,“倒是个毅力强的,萧家嫡女的小无极果然不是普通货色!” 利用这一点时间,方筱悦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顾不得只剩下内衣内裤的身子,厉声说道:“你这个毒瘤,这个恶魔,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个畜生!” “就凭你?你还没见过吸魂大法的真正实力!”吕毅直起身子,脸色已恢复如常。真不是人,被踢了那里,还能这么快恢复过来。 只见吕毅双手在空中交替着快速轮了十几个圈,手心里立即凝起幽蓝色的光,那光芒越来越大,最后吕毅双手一推,一个巨大的圆球迎面击来。 方筱悦条件反射的要举起双手去阻挡那光球的袭击。 吕毅嘴角的笑意更浓,嗜血的眼中又开始隐现红光。 “悦儿!不要!”千钧一发之际,万俟烨破空而入,一把拉着方筱悦腾空离去。 吕毅的光球因为没人接招,竟然凭空消失不见。这一幕被从空中回头看的方筱悦看了个正着。 “太诡异的武功了!” “吸魂大法虽然厉害,但只会遇强则强,遇弱便弱,你方才如果与他正面抗衡,你的小无极会被他全部吸去!”万俟烨看着方筱悦裸露着的大半个身体,便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刚才真是紧张极了,如果他再晚来一步,悦儿就真的全完了! “烨,我看到刚才他,他作恶的全过程,简直惨不忍睹!”方筱悦突然想起来,还没救出黑妞来,“黑妞还在那里呢,我要回去!” “悦儿,今天真的不是时候,相信我,他刚已经吸食了一位女童,按照吸魂大法的修炼法则,就算他要吸食黑妞也要等到十日之后,这两日我们要好好筹谋一下,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棘手。” “你的武功也不是他的对手吗?” “吕毅已经修炼的三十年,修为肯定已经非常高,在没找到吸魂大法的弱点之前,我与他对上,也不能确定有十分取胜的把握。”万俟烨神情凝重。 “十天能找到方法吗?”方筱悦急了,“对了,刚才吕毅亲口告诉我,万俟煜是他跟婉婉的儿子,婉婉就是德妃吗?” “是,你刚才说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万俟烨跟吕毅照面时,终于明白他与白天的不同之处,白天的时候吕毅的胡子和眉毛看起来要更多些,在宽大的官袍、官帽下,加上他除了上朝私下里很少与人私教,很少有人发现他的真实长相。 “那梁郡王就在那间密室里?”方筱悦想起那间密室。 “只怕下次,梁郡王就不在哪里了!”万俟烨觉得梁郡王肯定是知道真相了,躲在这里,有一多半的原因恐怕还是自己无法面对这样的现实吧! 这一夜的救人变成了探险,而让方筱悦无法接受的是,这世间竟然真的有如此歹毒之人。三十年,每十天需要一个女童,这三十年来到底有多少女童被这个人渣如此残忍的凌辱杀害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把那个人渣杀了!简直就是十恶不赦之徒!”方筱悦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还能看到那个女童被欺辱虐杀的画面。 “就是以命换命,我也一定会把吕毅诛杀!”万俟烨深恶痛绝,这吸魂大法早已绝技多年,怎么会落到贼人之手。 “十日,再有六日就是桂花宴,如果在那之前救不出黑妞来,我也没那个心情办什么桂花宴了!”方筱悦算了算时间。 “我会尽力提前!” 万俟烨送方筱悦回了郡主府。他要走时,方筱悦却一把拉住了他:“别走!我怕!” “好,我不走!” “还有一事,吕毅想用我的血,为了我的安全,你今晚就干脆破了我的身子算了!”方筱悦一想到那个恶魔竟然碰到自己,就觉得极其恶心。 “你说他居然还想用你的血?” ------题外话------ 这章有点恶心! 下章虐死算了! 第十六章 吃醋(异世身份) “其实他说的是处女之血……”方筱悦明白吕毅说的是什么。 “该死!”万俟烨满脸阴霾,他是知道吸魂大法修炼时的魔性,如果悦儿不是萧家嫡女,或者身上没有小无极,他根本就不会感兴趣。毕竟以吸魂大法的修炼法则,汲取及笄前女子的纯洁阴气阴血为其精进修为。悦儿早过了及笄之年,原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不要紧,你现在破了我的身子,我不是对他而言没什么用处了吗?”方筱悦说这话时,还觉得别扭,明明是为了保命,可又说了一遍,好像自己有多不正经一般。 “傻妞,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放过你身上小无极的!” “为什么?小无极在我身上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应该不会是第一天知道才对!我听他的意普通思,是一直故意留着我的命,就等着时机前来索命。”方筱悦的确不懂,这个人埋藏的这么深,至今才浮出水面,到底意图何为? “我猜他是快修满了吸魂大法,现如今已是想尽办法无法突破大极,这几日早春楼中抬出的女童尸体也比以前多了一些,可见,这些普通的女童根本无法助他突破。再加上宫中德妃也坐不住了……”好在万俟烨还算了解吸魂大法,否则今日之事还不知要如何应对,看着方筱悦一脸的担心,便搂她入怀轻声说道,“你别担心,还记不得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正在找一个人,原本是希望那个人帮我说服父皇,现如今到正好能帮我们对付吕毅。” “谁?” “我师傅。” “从没听你说过你师傅啊!” “说过吧,他跟穆老是旧相识,我要找到他,也要通过穆老才能找到。前几日穆老便已跟我说过,已经通知师傅,不日就会到达兰溪。”万俟烨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他的师傅已经多年不问世事,踪影飘忽不定,显少有人能够找到他。 “不日是几日?”方筱悦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发慌。 “悦儿,吸魂大法虽然厉害,但不是没有弱点,如今我们只是还未找到,不能轻举妄动,并不代表我就怕了他。我不会让你丝毫损伤,这几日都会形影不离的陪着你。黑妞那你也不用担心,吕毅也不可能没有打盹的时候,我会叫我的十二隐卫,先去救黑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慌张无措的悦儿,想来也昨夜被那个老畜生吓坏了,万俟烨掰正方筱悦的肩膀,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说,“时间紧迫,我要先查查武功秘籍,看看可有其他门派记载了吸魂大法的破解之道。” 看着他眉心的红痣由暗转明,只是光亮似乎与以前不太相被同,方筱悦不由自主的抚上那颗红痣,可刚碰到上面,手好像被灼烧了一下一般,连忙又缩回手去,至今也未曾告诉她,这颗红痣的来历。 万俟烨看着她的异常举动,刚才悦儿眼睛有一瞬间是鲜红的。 “悦儿?你是不是看了吕毅的眼睛?”万俟烨问了两遍,见方筱悦都没有回答,便从袖中拿出一直鼻烟壶,让她嗅了嗅。 “啊?”方筱悦被一股浓烈的梨花香呛醒,万俟烨的问话这才听到,“是,我看到他的眼睛了,双眼冒着红光,特别骇人,真的很像魔鬼!”边说脑海中又浮现了吕毅的样子,方筱悦便觉得身子好像又不能动弹了。 “悦儿,不要再想了,你中了他的摄魂术,好在不深,所以过两日便能恢复如常,但你不可以过多的去回忆当时的情景,否则你会越陷越深。” 听着万俟烨的嘱咐,方筱悦觉得事情竟然又变得如此复杂:“老天,到底什么时候能让我轻轻松松的过日子?” “悦儿,对不起,是我把你拖进来的。” “算了,这也是命,如果不是我和宝哥儿有缘,又怎么会有这些事!”方筱悦有些无奈的看着万俟烨,“我都知道,你我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关系也很复杂。其实……其实我觉得没有名分的跟着你,可能才是我们俩最好的结果。真的,我不在乎那些,只要两个人相爱,这些根本不重要。所以……所以真的没关系……” “悦儿,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都懂!我何尝不想拥有你,做梦都想……” “那还等什么……等着我被那魔鬼……” 方筱悦的唇被万俟烨用吻堵上,这样的话他连听都不想听到,更别说从她嘴里说出来。这一长长的吻裹挟着安慰的温柔,还有小心翼翼如同爱怜珍宝一般的浅尝辄止。 “我不知道别人如何,而我既然已许下诺言,便要为你信守承诺,佑你一生!” 不知为何,听到万俟烨这样的话,方筱悦心中滑过一丝夹着淡淡失落的暖流,如果在现代,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就好像稀世珍宝一般难得。可在这里仿佛总觉得其中少了些什么,搁在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难道是自己对万俟烨而言已经失去魅力了? 方筱悦疑惑的看着万俟烨,心中的难过却如水晕般层层铺开。 见到这样的悦儿,万俟烨到底有些不忍心,犹豫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既如此,不想让你多想,我便将实情告诉你。” 原是另有隐情? “我额前的这枚红痣,并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五岁那年,险些丧命后,被师傅点了天眼,保我平安无虞……” 原来万俟烨五岁那年险些被人杀害,命悬一线之际,被他的师傅收入门下,成了关门弟子。而当时为了报命,不得不为他在额前开了天眼,可这天眼一开,就必须要等师傅为他封了天眼之后才能与女子同房。否则与其同房的女子便会遭遇不测。 “不是不爱你,也不是不想得到你,而是真的不能害了你!” 竟是这样,所以他才这么多年来守身如玉?唯恐伤害了另一个无辜之人。 “你的师傅到底是何人?”方筱悦心中舒服许多,却是对万俟烨这位世外高人般存在的师傅十分好奇。 “等你见了就知道,你会喜欢他,他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你又多久没见他了?” “十三年了,其实自从他用了两年时间将我救回来之后,我便再没见过他一面。还是穆老上次看出我对你的心意之时,便开始四处为我打听他的下落。否则这次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他的音讯。”万俟烨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都有些不记得师傅的样子,包括师傅是哪个门牌,他有哪些师兄师姐都不知道。 去年他接管红羽阁时,甚至派人去查过师傅的下落,可最后查来查去,红羽阁便只拿来了一张师傅手写的纸条“无需寻我,自会相见。”。能洞悉红羽阁隐蔽的行动,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传出他手写的纸条,这一切都让万俟烨心中暗喜,原来师傅真的存在,并没忘记他,同时也让他明白,师傅的确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 “真好像老神仙一般!”方筱悦听完万俟烨的话,心中颇为向往,为什么她就没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师傅呢。 “是不是老神仙我不知道,但的确是个嗜酒如命的老不死……” 万俟烨话还没骂完,忽然听到院子里“咚”得一声似乎有人摔了下来。 “逆徒,知道你师傅我来了,还这么说师傅,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万俟烨嘴角扬起,心中暗道,就知道你在外面偷听,我才故意这么说的。 方筱悦瞪大了眼睛,只见前方似有不明物体急速飞来,等到那人停下之后,便见一位衣衫褴褛,邋里邋遢的老头出现在她的闺房之内。 还没等她开口叫人,那老头已经挤到她面前仅有三寸的距离,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她,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差点没把她呛死。这是个酒葫芦还是个酒鬼啊? “你怎么知道老儿我的绰号就是酒葫芦的?”竟仿佛会读心一般,方筱悦纳罕,自己刚才真的没说出来啊! 边说边又打了个酒嗝。方筱悦好玩的看着这个老头,看到那一大把雪白的胡子,浓密的遮在嘴上,便有些好奇,这么多胡子喝酒时是不是要先梳个辫子啊,要不岂不是全湿了? “哈哈哈哈……烨儿,你倒是给为师找了个有趣的徒弟媳妇,这个丫头太好玩了!她竟然在打为师的宝贝胡子的主意!” 方筱悦这下脑子里可不敢再想什么事了,这个酒葫芦果然会读心。万俟烨也笑盈盈的看着悦儿和师傅,就知道师傅肯定会喜欢悦儿的。 “那你还不赶快封了我的天眼,也好能让徒儿早日去了徒弟媳妇进门!”万俟烨被师傅这一闹,也完全没了拘谨感,前几天还担心十几年没见,见面后会不会太尴尬。如今一见倒是有些后悔没早日寻找师傅了。 “异世魂,今世缘,半生劫,一生情……”突然老头眨巴着眼睛看着方筱悦,半真半假的说了十二个字。 方筱悦在听到异世魂三个字时便明白这老头的确不简单,一眼就看出自己来自异世。 “师傅,是何用意?”万俟烨没错过方筱悦脸上的震惊。 “丫头,还是留着你自己跟他说吧!我只问你,你可想好,今生今世留在这里?” “老神仙难道还有办法让悦儿离开不成?”方筱悦心中震惊不已,如果去年能听到这样的话,她肯定早就高兴的跳起来,可如今只能当成个玩笑来听。 “我既然能看出来,自然就有办法办到,只是要看丫头你自己的意思!” ……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悦儿哪都不能去,悦儿要留在我身边!师傅,你到底是来见我的,还是来见悦儿的?” “谁乐意见你这个臭小子,十三年一壶酒都没孝敬我,现在还杵在这干什么,给为师拿好酒去……”老头竟然撵他走,见万俟烨赖着不走,又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叫你去拿好酒来,还磨蹭什么?你家不就在这丫头隔壁吗?快点!” “不许把悦儿带走!你要是敢把她弄没了,我就把天底下所有的酒收来,然后当着你的面,一坛一坛的砸得粉碎!”万俟烨临走前还是撂下了狠话,不说这话他还真不放心,他这个师傅虽然见面次数有限,可穆老可没少跟他说他的轶事。 看着万俟烨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那不情不愿的样子,让老头拍了拍大腿感叹道:“哎呦呦呦,真是逆徒啊!这是要把为师心疼死啊!” 方筱悦被这师徒两人的相处模式逗得忍俊不禁,这些天里见到的人都太恶心,终于见到个让人一见就想笑的人了。 “丫头,想笑就笑,憋坏了,那臭小子又该心疼了!”老头口渴了,往桌边的凳子上一蹲,对,是蹲,老头的个子不高,就是蹲在凳子上,也跟一般人坐着的高度差不多。 方筱悦连忙拎起茶壶,为万俟烨的师傅倒茶。 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押了一口茶下去之后,便又将茶杯递来。酒醉之人极其口渴,方筱悦倒是知道,接连到了十几倍,一壶茶全喝光了,老头才舒服的住了口。方筱悦怕他待会儿还要喝水,便起身准备去叫人添茶。 “丫头,不用忙了!老头跟你说两句就走。” “嗯!” “你可要记好了,不要跟那臭小子说。他那个什么天眼的,根本就是我当年怕他长大了风流伤身子,瞎编的借口,他是不是跟你说了?” 方筱悦想到刚才万俟烨郑重其事的样子,脸上一红,低头轻点了几下。 “没事,没有的事!放心吧,听到没?” 啊?老头似乎还在等她回应,这尼玛如何回应?方筱悦被窘得站在桌边,不知这天还怎么聊得下去。拿起刚才为自己到的一杯茶就想用喝茶敷衍过去,一口茶还没咽下去,老头又是语出惊人。 “你不是来自那个地方的人吗?怎么脸皮还这么薄?” “噗……”茶喷了个干干净净,老头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虽然知道他厉害,但他不至于连现代人的作风都知道吧!这也太玄幻了! “呃……那个地方的人也是有很多保守自重的人的,不是人人都如此。” “哦,趁那小子不在,你跟我说说那个地方的事呗?”老头的眼睛冒着晶亮的光,像个孩子一般冒着星星眼。 “跟你说了,我有什么好处?”方筱悦摸清了老头的风格和喜好,渐渐也能对上他的脾气。 “我跟你说哪里有最好喝的酒……” 方筱悦兴趣缺缺的样子,没接话茬。 老头眼珠一转:“那就说说那臭小子的糗事如何?” “成交!”方筱悦一拍桌子,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正在康亲王府酒窖中找陈酿的万俟烨,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心里暗道不好,师傅肯定在他背后抹黑他呢! 等他赶来时,悄悄在屋外停了下,果然听见师傅又把他儿时的糗事拿出来说道:“烨儿小时候伤还没全好,跟着我住在天山上时,有一次便偷喝了我的酒,喝了一口,就醉的只说胡话,把我当成他奶娘,抱着我直朝我的胸前找奶喝……” “哈哈哈哈……” 一老一少的笑声响彻云霄,这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还翻出来说。万俟烨抬脚就准备进屋,正在这时,听见悦儿的说话声。 “那我再跟你说说,我们那的一件事吧!我们那的人男女是平等的,可能做不到完全的平等,但至少女人跟男人一样是可以出去工作,甚至去很多的娱乐场所休闲娱乐,玩得地方也很多有舞厅、酒吧、KTV,老套些的还有公园、电影院啊等等等等,宅男宅女们还能在家看电视上网啊,总之比这里有趣多了……” “什么是舞厅?” “舞厅就是大家跳舞的地方啊!” 不就是青楼吗,大秦多得是! “什么是酒吧?” “就是喝酒聊天的地方啊,一般也会有些歌舞表演……” 不就是酒肆吗!大秦多得是! “什么是……K什么T……” “哦,那就是大家跟着节奏音乐,一起唱歌的地方……” 那不还是青楼吗?这丫头到底去了几次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那种地方是她一个姑娘家能去的?公园是一个园子吗?电影院又是什么?还有那什么上网?又不是蜘蛛,上什么网,又不下海捞鱼,上什么网! 虽然很多词万俟烨跟他师傅一样都听不懂,但是越往下猜脸便拉的越长。 “什么是电影院?” “哦,电影院啊,一般都是情侣们最爱去的地方,四周都是黑黑的……” 啪!万俟烨冷着脸进来,看到悦儿正跟他的师傅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气得牙根直痒痒! 万俟烨把酒坛往桌子上一放!一语不发,冷着脸把方筱悦一把拉了出来。 “说,你是不是跟别的男人去那了?” “啊?去哪啊?我不是一直在这吗?”方筱悦一脸惊讶,自己哪又得罪他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就是你刚才说的地方?” ------题外话------ 明儿回京了, 今天乐乐把明天的也要码出来, 明天的更新肯定在上午11点 如果明晚到家不累,就能从明天开始恢复到上午11点固定时间更新 尼玛,乐乐又是第二天坐火车,前一天来大姨妈。 要是累屁了,就从周二开始11点更新了。 第十七章 破解 “电影院?”方筱悦还有些莫名其妙,这人怎么又在外偷听。 “对,就是那里,你也去过?” “当然啦!谁还没去过几次电影院啊?” “还几次?”万俟烨整张脸都快绿了,一想到刚才她说那地方是情侣们爱去的地方,又是黑漆漆的一片,她是跟谁去的?哪个男人?都做了什么?该死的,那个男人是谁?真要宰了他! “臭小子,你好了没?我这还抓耳挠腮的呢,你把人给我还回来!”老远便听见师傅的叫喊。 站在院子里另一头的,方筱悦看见老头站在门口,冲着这边叫嚷着。 “你师傅等急了,回去吧!”方筱悦拽着他的胳膊就准备往回走。可拽了一下,人家纹丝不动的还站在原地,便准备甩开他的胳膊自己走。 刚走一步,身后传来万俟烨阴沉的快滴水的声音:“说,那个男人是谁?” “啊?”这人拿了一趟酒回来怎么像换了个人? “还装傻,你跟哪个男人去的电影院?”万俟烨现在真恨不得敲开她的小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有没有别的男人的踪影。 “哈哈哈……”方筱悦这下总算明白了,敢情这男人自己在这吃莫须有的飞醋呢,太好笑了,他倒是挺淡定的接受了我的这些有关异世的言论,大概是自己铺垫的好吧,可这也太快就进入剧情了吧,他到底从哪便开始听了?! 方筱悦笑得前仰后合,半天都停不下来:“不过,不过,烨,你吃醋的样子好……好呆萌啊!” “还笑,还笑!还没回答我呢!”万俟烨被方筱悦笑得心中稍稍安慰了些,她没有紧张也没有害怕,如此坦然的笑着,必然是没什么男人吧! “嗯,我是跟一个男人去电影院了!” “谁?” “我爸,哦不,应该说我爹……”方筱悦继续大笑着,肆无忌惮的笑着,这一笑,感觉似乎这两天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万俟烨脸上表情一松,看着悦儿如此大笑不止,脸上想笑又觉得被悦儿耍了,生生忍着,倒是将整张脸弄得好像一个调色盘一般好看。 方筱悦抬头便看到这样的万俟烨,更是笑得心花怒放。 “不是你说的是情侣最爱去的地方吗?再笑话我,我要打你屁屁啦!”万俟烨脸上真有点挂不住了。 “情侣爱去,好朋友也爱去,一家人也爱去啊……”方筱悦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着。 看万俟烨脸黑的快跟包黑炭一样,就一把抓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看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赏你一个香吻好了!”说完喜滋滋的抢先一步回屋,边走边又想到师傅说的不近女色之事全是子虚乌有,更是心中暗喜,这臭小子被老头耍了十几年,不知道等将来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有杀了老头的心思。有这样的师傅真是太好玩了。 “丫头,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啊!”老头会意的看着先一步回屋的方筱悦。 “那是,那是,多亏了您老人家,我才能捡到这么一块纯情的大宝贝!”方筱悦看到随后跟来的万俟烨,那眉间的红痣,似乎成了某种暗示,让她忍不住又想笑出来。 “笑笑笑,我师傅是不是给你吃了痴笑丹了,怎么就知道笑!”万俟烨没好气的白了方筱悦一眼,真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好了,不笑了,说正事吧!师傅,烨的红痣有时候会发出红光,是怎么回事?”方筱悦见到过三次,都是在他*上头时,所以她刚才在万俟烨说出实情时,也是很快便相信了的。 “那个啊,跟他修炼的武功有关,就跟你们遇到的吸魂*一样,每一种心法都有一种疏散的方式,烨儿的疏散方式就是这枚红痣!”老头难得正经一会儿,说出来的话倒是让人大吃一惊。 “可我也练了宝月心经,为什么没有?”方筱悦是在万俟烨的帮助下,练得宝月心经,一直没见有什么特殊反应。 “你有小无极啊!”老头抬眼看了看她,“你那小无极,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好东西,多少人打你的主意呢!” 老头边说还边看了一眼万俟烨。方筱悦立刻敏锐的扑捉到:“您是什么意思?他也在打我的主意?” “嗯,当然了!”老头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让万俟烨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师傅啊,你就别捉弄徒儿了,您要是再这样,徒儿这就把这两坛我娘亲手酿的十年的梨花白全部倒掉!” “呀,别别别!好徒儿,乖徒儿,师傅不是也没说错嘛!只是话还没说完,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性子急!” “那您快说啊!”方筱悦也被吊足了胃口。 “不管是吸魂*,还是烨儿的宝月心经,都属于纯阳心法,修炼的时日久了,人会变得越来越暴躁,如果不加阻止,数年后会神志不清,时好时坏!小无极纯阴的内力恰恰能很好的平息这一切,中和之后,阴阳得已调和,修炼境界也会急速的更上一层楼。” “原来如此!”方筱悦听到这里若有深意的看了看万俟烨,“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嗯!我早就知道了!”万俟烨点了点头。 “也是为了这个?” “不是!如果为了这个,我早就……” “丫头,这点我倒是要替我的徒儿说句话,我也不怕你说我老头子老不正经,这采阴补阳之术,最佳的方式我想你也不用我再明说了,烨儿至今没有动你一根汗毛,可见他对你也是一片真心!”老头边说边又朝方筱悦眨了眨眼睛。 方筱悦立即会意,的确,万俟烨是怕害死她…… “那如今又该如何对付那个吕毅?” “对付他并不难,只要戳瞎他的双眼,他的吸魂*就如同折了双翼,但是难得是,你们不能看他的眼睛,完全凭着感觉去操作,这就比较难。而且那双眼睛等闲之物是无法戳破的,此物切记不能用带铁,但又要有足够的爆发力,一击而中才能成功!” 有办法总比无计可施强,虽然难,但至少还有个方向可以努力。 “多谢师傅赐教!事成之后,徒儿还有两坛二十年陈酿的梨花白。”万俟烨拱手称谢,师傅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你们两人还不行,还需要一人同行!” “谁?” “吕毅最在意的人!” 那是谁?是万俟煜还是德妃?万俟煜,不吕煜现在还在早春楼中,要想去那里劫出他来,比较困难。唯一好下手的便只有宫中的德妃。 老头边说话,边开着一坛梨花白,顿时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满室都是芳香味,方筱悦从没闻过如此特别的酒香,说它是酒偏偏又带着淡淡梨花香,说它是花香,可里面却藏着极勾人的酒味。这酒味光是闻就足矣让人闻醉! “嗯!就是这个味道!太香了,已经又十几年没喝到啦!”老头陶醉在酒香中,半天不舍得喝一口。 滴酒不沾的方筱悦也被缠的团团转,人早已去厨房拿来了三只碗! 一把就抢来,老头抱着的酒坛,完全不顾他的心疼,咕嘟咕嘟的到了三碗。 真是好酒,倒到碗中之后,闻着倒是很像现代的果香酒,甜甜的感觉。方筱悦终于按耐不住,一仰头就喝了一碗。 “哇,真的太好喝了,一点都不辣呢!”边说见万俟烨没动,酒坛子已经被老头抢走抱在怀里,防贼似得防着她。无奈之下,桌上的另两碗酒一瞬间就全进了方筱悦的肚子。 “悦儿!”万俟烨想阻止已经晚了,他没想到,方筱悦怎么也跟个酒鬼一样,连着喝了三碗。 “这丫头有趣,太有趣了!酒量也不错,她要不是女孩,我都想收他做我的关门弟子了!” 又是关门弟子,师傅我现在很怀疑你到底有几个关门弟子?万俟烨已经不想理他,关切的看着方筱悦。 “悦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筱悦奇怪的看着他,神志还很清楚,置于吗?这不就是现代米酒的水平吗?要这么紧张的看着自己干吗? “呃……没有啊!”打了个酒嗝的方筱悦摇了摇头。 就在这摇头之时,她立即感觉到一股汹涌而上的酒劲从胃里窜上来,胸腔、喉咙、嘴巴、鼻腔甚至连耳朵里都立刻冒出喷火的灼烧感。 天啊!她是被烧着了吗?怎么这么热?之后,便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万俟烨看着双手在空中乱划的方筱悦,便知道酒劲上来了。 “谁……谁把灯吹了?快……掌……灯!”最后一个字的声音已经弱了下去,方筱悦整个人直直的向前栽去。要不是万俟烨眼疾手快,肯定要被摔破脸去。 “哈哈,这丫头,这梨花白,我这个酒葫芦都只敢喝一碗,她居然喝了三碗,还能说出话来,哈哈哈……”老头笑盈盈的看着万俟烨抱着方筱悦走进里屋卧室,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倒是蛮登对的一对!我老头就好事做到底,帮帮这两人吧! 老头举起酒碗,第一杯居然没喝,对着天空说了一句:“感谢酿酒佳人,酒葫芦冷蓝山多谢淑贵妃……”说完就把那一碗酒到在地上。 又倒了一碗,这才开始慢慢品尝。 万俟烨从里屋走出来,便看见师傅悠哉悠哉的喝着梨花白。 “酒也喝了,您还不走,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跟徒儿说?”穆老曾跟他说过,要求他办事,必须要有好酒,但是在没办好事情之前,万不可让他喝到酒。只要他喝到酒,就立刻会消失的无影无踪。问都没处问去。 可如今这人居然还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必然是有事要跟自己说。 “你跟我接触的并不多,听着倒是很了解我啊?”老头脸色猩红,一脸酒醉之状。 万俟烨没说话,静静的坐在一旁,等着他开口。 “你不是还有一事要求我吗?现在就可以说了!” “穆老说,您跟父皇是故交,父皇还欠您一个人情……” “如果说这个,你手里倒是有一件东西更好用,你为什么不用?”老头虽然醉了酒,可神志却是越喝越清醒。淑贵妃的东西最后肯定都在这小子手里,必然包括那张无字圣旨。 “烨儿是打算这辈子都不用它的,算是母妃留给我的最后一点纪念之物!” “那,如果我说,我如果帮你,条件是要你把那无字圣旨转赠给我呢?” “师傅,你非皇室,要了那无字圣旨也无用啊!”万俟烨不解的问,可话说到一半,又看到师傅满目含情的看着那两坛梨花白,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 “既然如此,给我不是更好!将来等我死了,还能再留给你!”老头抱着梨花白准备离开,临走还语重心长的跟万俟烨说,“你自己考虑清楚吧!其实这事本来就是死结,你还不如顺其自然,等宝哥儿将来长大,你和丫头自去快活风流便是。” 万俟烨见师傅要走,急忙说:“等下,师傅,我的天眼还没封印呢,你怎么就走了?” “时候未到!” 隔空传音,人早已不知影踪。 万俟烨想追出去,可到底不放心悦三上儿一个人在家中,这个时期,真的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只是从这梨花白的酒劲来算,悦儿至少要睡上三天三夜。 此时,天才破晓,郡主府内陆陆续续开始有仆人起来打扫庭院。对于自家的主子时常不再府内的这件事,对她们而言都已是习以为常之事。只是今天突然看到主屋的房内还亮着灯,有些意外。 “没看到玲珑姐姐在啊?” “是啊!郡主每次来都有玲珑守着,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两个丫鬟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刚要走进里屋,却从屋檐上凭空跳下两个一脸肃穆的人来。两人像门神一样挡在门上。 丫鬟们低下头,其中一个丫鬟忍不住问道:“你们是谁?不是我郡主府的人!” 另一个丫鬟拽了拽她的衣裳,低声说道:“他们是康亲王府的人!” 那个丫鬟再次抬头看了眼“门神”,一模一样的装束,脸上毫无表情,要不是眼睛偶尔眨一下,还以为是两个假人。 等人离开后,门神又消失在门前。 那个丫鬟扭头看去,见方才的门神已不知去向。丫鬟轻咬了下下唇,这便是传说中的隐卫? 门神中有一人说道:“我觉得质问我们的那个丫鬟有问题。” “不,是那个回头看的丫鬟!” “雷鸣,你为何每次都要与我意见相反?” “因为你每次都错!” “我还就不信了,这次你还能对?” “你不应该叫游风,你应该叫幼稚!”雷鸣白了一眼同伴,看了眼屋内吩咐道,“废话少说,守好主子。” 三天里,方筱悦每日酣睡。 万俟烨每日蒙着双眼苦练。虽然让他有些意外,这三天里吕毅居然没有丝毫举动,皇宫里也是一派风平浪静。 可这种宁静,让万俟烨总有种山雨欲来之感。师傅说三日后,他会想办法把德妃引出来,置于后面的事,还要看他们自己。 今日便是他们之前商议好的决战之日。 “雷鸣,你去把其他隐卫都召集过来。分成两队,一队负责保护郡主安全,一队去渔光村负责宝哥儿的安全。” “是!” “如果吕毅在这三天里出现,本王会觉得宝哥儿更加安全。可到如今,都没人出现,便至少说明,他似乎还另有打算。为了以防万一,宝哥儿的安全不得不防。”万俟烨拿着桌上的茶碗,随意摆弄着,轻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显少在下属面前分析形势,如今竟然不知不觉中说出了心中所想,雷鸣便知道,这事的确有些棘手。 “吕毅与德妃有着如此亲密的关系,自然便是她最后的王牌。”方筱悦从里屋走出来,接过万俟烨的话茬。她一醒来便听见了万俟烨的分析,“此时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德妃不知道宝哥儿的身份还好,一旦知道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悦儿和他两人不好对付,年幼的宝哥儿却是最易得手。” “你醒了?睡的可好?”万俟烨很自然的拉起方筱悦的手。 “为何雷鸣也在这里?” “他最近一直都在这里,我已经部署好,今天就可以除掉那魔鬼!” “今天?这么快?” “还快?你都睡了整整三日啦!” 方筱悦惊呆了,她只记得自己睡前好像喝了三碗酒,怎么有这么大的酒劲? “梨花白不是普通的酒水,后劲非常大,你喝一口是最好的,能让你睡上一个好觉。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连喝了三碗!”万俟烨无奈的看着方筱悦,“那酒是我母妃用梨花小院的梨花特酿而成,又在地下陈酿了十年,要不是师傅要好酒,我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老头都拿走了?”方筱悦那天喝断片了,现在反而记不起那酒水的滋味,话中满满都是遗憾。 “小酒鬼,还有两坛二十年的梨花白,留着你我大婚时用!” “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有师傅在,必会事半功倍。” 第十八章 丽妃 大秦皇宫内,冷宫旁的一条狭长甬道。 一个身穿宫女服装的丫鬟和一个全身上下严严实实裹着藏蓝色衣服,穿着黑色带帽斗篷杉的女子。 “娘娘,王爷和郡主这几天一直在郡主府,不曾有任何异动!不过,前几天好像有个白胡子老人来过……” “白胡子老人?还有什么特点吗?” “哦,那老人一身的酒气……” “居然还惊动了他……”女子想了一会儿,便转身给了那丫鬟一颗药丸,“这是你这个月的解药,继续盯着郡主府内的动静。” “是。”丫鬟悄悄退出。 “出宫后再把衣服换下,以后有消息还是送到城南早春楼。” 丫鬟离开之后,娜尔朵从甬道那头走了过来:“丽妃,德妃开始行动了吗?” 女子摘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一张狰狞的,布满黑色纹路的脸,阳光下看着更加清晰骇人,即便已经看到过多次的娜尔朵在白天看到这样一张脸还是会忍不住心惊胆战,这根本就是个毒女。那毒素未除尽,身上便始终带着毒。 “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还敢对我大呼小叫。”丽妃杏眼圆瞪,恶狠狠的样子让脸上的纹路更显狰狞,想到德妃便又心情大好起来,“德妃嘛,早就迫不及待了。只怕这会儿就要得手了吧!” 娜尔朵连忙垂下头,真倒霉,如今自己真叫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可听到丽妃又说,德妃快要得手,那意味着方筱悦将要悲痛欲绝,这真是太好了! “有您出谋划策,德妃本来就颇有手段,这次自然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所能抵挡的。只是不要把康亲王牵扯进来……” 娜尔朵的话让丽妃忍不住笑出声来:“娜尔朵,如今你已破身毁誉,还敢枭想那人?”脸上的不屑,话中的蔑视,根本就没将她看在眼中。 “丽妃,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最落魄时,可是我帮的你。虽然我如今成了宫女,但毕竟还是一国的公主,等我父皇母后知道之后,大秦皇帝就不敢再如此对我……” 丽妃不知何时又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一边把玩着药丸,一边无所谓的说着:“我说娜尔朵‘公主’,你是不是在宫中呆的时日太久,呆傻了?别说如今大秦和西夏的形势,就看如今你的处境已然很惨,但西夏国可有一人敢提出异议?我就不信你没想办法给你的好皇兄送消息?没人管你,你现在就是个弃子。要不是我,你如今恐怕在宫中早就被生吞活剥了。就算我以前欠你人情,如今我俩也已两清了,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说完时,丽妃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掰开了娜尔朵的嘴巴,另一只手将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迫使她咽了下去。 娜尔朵一阵猛烈的咳嗽,第一反应便想用手将那丸药抠出来吐掉。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娜尔朵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恐惧,丽妃的毒有多厉害,她是再清楚不过。如今不知又给她吃了什么穿肠烂肚的东西。 “不必惊慌,只要你不动不该动的心思,坏了我的好事,就不会有事。等事成之后,如果你表现的已然很好,我自会给你解药!”丽妃瞥了一眼,一身宫女打扮的娜尔朵跌坐在地上,还在拼命想把药丸抠出来。 “别做那无谓的挣扎了!一会儿你的手臂便会开出千万朵黑色的小花来,不过,你不用害怕,乖乖听话就好!哈哈哈……”丽妃扬长而去,只留下娜尔朵痛苦的催吐声,可是即便吐出了今日的早膳,左手臂便已开始急速的长出斑点来。 “天啊!”娜尔朵仰天长啸,为什么她来了大秦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惨,越来越狼狈。父皇母后,我还是你们最宠爱的娜朵吗?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丽妃离开甬道,径直去了德妃的启祥宫。斗篷上的帽子又戴上了头,专门挑人少的路走,竟然也在后宫中行走的如入无人之境。 启祥宫的宫人一看这身打扮,便立即打开了门,已有宫人去主殿通告。 “娘娘,客人到!” 德妃一听便知道是丽妃来了。此时良妃正好也在屋内,也算是她们三人第一次最正式的商议。 “姐姐,谁来了?” “丽妃!”德妃轻声说道。如今宫中早就因为丽妃无故失踪一年,成了皇上的忌讳。 良妃眼前一亮,听闻丽妃已毁容,以前那个清丽脱俗的女子现如今到底变成怎样的模样?虽然当初也因为丽妃深得帝宠,让她们之间颇有一番争斗,可到底都是女人,又怎能不清楚容貌对女人的重要。如今想见一面,也无非是好奇,无关其他。 丽妃进来后,二话不说,就直接说明来意:“既然良妃姐姐也在这里,那就更好,也省得再劳烦德妃姐姐传话。今日我来此便是要告之姐姐,康亲王的师傅已经到了兰溪,希望你们两位有所心理准备。那老头修为极高,但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弱点,就是嗜酒如命。”丽妃言简意赅的说完,看到殿中的两位娘娘还是一脸得茫然,心中便有些暗恨,果然是两个愚蠢的女人,要不是如今没有其他办法,自己怎么会跟她们两人合作,念及此便又开口问道,“不知德妃姐姐部署的如何?早春楼那里可有最新的消息?” 德妃一脸的吃惊,早春楼是她多年秘密苦心经营的,连煜儿都是最近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你怎么知道早春楼?” “这有何难,早春楼的一切早已尽在红羽阁的掌握之中,我身为红羽阁的前任毒使,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丽妃一脸得嘲讽,德妃还算好的,起码还知道自己经营一份产业,而那个良妃则真是个毫无利用价值的棋子了,原本还有个儿子能用上一用,可谁料竟然说贬就贬。 “红羽阁,可是那个贱女人的?”德妃说的贱女人指得是谁,良妃、丽妃都立即会意到。 丽妃点了点头。 “现在红羽阁在何处?” “自从我背叛之后,他们已经改了地址,不知所踪。但有一点我却要说,红羽阁中绝色女子众多,多数都派在各大王府或者高官府内,或为妻或是妾。所以,红羽阁的势力决不容小觑。你们最好也是让你们的皇子们多加小心自己的枕边人!”丽妃意有所指的看了几眼良妃。 良妃被她看得发毛,忍不住问道:“你……你什么意思……我的耀儿的妃子……可是长公主驸马的亲侄女,怎么会是……”良妃这话越说声音越低,陈后宫变之事,长公主虽然没有直接护驾,但在其中还是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而长公主后来对康亲王的偏爱也非常明显。长公主驸马一向都是宠妻如命,如果说耀儿的妻子也是红羽阁的人的话,也不是不无可能。 良妃越深想越觉得可怕。耀儿对穆青瑶的宠爱她是知道的,在没有遇见青瑶之前,耀儿可是大秦最风流的王爷,之后娶了青瑶过门就显少在外沾花惹草。加上青瑶不仅人美,对她也非常孝顺有理。完全不似德妃的儿媳那般刁难。当时因为这段赐婚,她们婆媳间的和睦可是让姐妹羡慕不已的。 “你是不是也不能断定了?我一开始也不确定,但是自从楚王府中被翻出来龙袍之后,我便能确定,你的儿媳的确有些问题!”丽妃好笑的看着欲言又止的良妃,真是个傻女人,到如今还不知。 “怎么会,青瑶已经怀了耀儿的孩子,她还陪着耀儿在岭南吃苦受累,她是爱惨了耀儿,怎么会是红羽阁的人?又怎么会出卖耀儿?”良妃一下子慌了神,如今耀儿远在岭南,原本还庆幸身边之人贴心温暖,如今却知道青瑶很有可能是红羽阁的人,那么也就是说耀儿的小命一直捏在那个女人手里,这可如何是好? “还不算太傻!红羽阁的女人在没收到任务完成的确认前,是不会离开目标任务寸步的。如果楚王妃真的是红羽阁的人的话,至今都没返回,便是说康亲王的目的仍然没达到……”丽妃心里清楚,自从康王接管红羽阁之后,不,应该说是从齐王接管红羽阁之后,阁中便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 绝色女人用的越来越少,但先前这些红羽阁的女人们早就被淑贵妃安排妥当,就连每个人的去向也十分明晰。 没准康亲王自己也不知道楚王妃是红羽阁的人吧! “良妃姐姐,难道楚王妃不是楚王自己进宫请皇上赐婚的吗?” 丽妃这一问让良妃彻底懵了!是的,当初耀儿第一次见到青瑶时便兴冲冲的进宫与她分享心中的喜悦,说青瑶时如何的端庄美丽,如何的明艳动人,又是对他如何的体贴关心。之后耀儿又告诉她,青瑶竟然是穆驸马的亲侄女,能攀上长公主这棵参天大树当然是极好的,她一听便同意了,还帮着耀儿向皇上提及他俩的亲事。这才有了如今的赐婚。 “不可能……”良妃眼中失神的嘴硬到,可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枉费你们在宫中与淑贵妃相处了这么多年,竟是一无所知!”丽妃感叹到,当初她进宫之后,虽然淑贵妃更多的时候是以阁主的身份与她对话,但她因为心系康王便一直将淑贵妃当成婆婆一般看待。如今物是人非,自己又成了这个鬼样子。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叫方素衣的女人。 德妃也被骂了进来,修长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这个丽妃凭什么这么嚣张:“妹妹,你如今可是被红羽阁追杀的叛徒,你当然知道红羽阁中的事,如若不是,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是!本宫是见不得光的人,比不得你们光鲜亮丽。可如果等那个女人的养子真的成了皇太孙或者康亲王成了太子时,你们没准还不如我呢!”丽妃淡定的反驳道,话里却是四两拨千斤,“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本宫觉得你们还是有些手段的,要不怎么能在这后宫三千佳丽中屹立不倒呢?就连神一样存在的淑贵妃不也被你们联手扳倒了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淑贵妃因何而死你更是心知肚明!又管我们什么事?”良妃的反应最大,因为楚王就因为陷害齐王之事被发配岭南。 “啧啧啧,做贼心虚!也是我们陛下仁慈,念在合阳公主还未曾婚配,饶了你的颠沛流离之苦。可你也别忘了,合阳已经快十八岁了吧,都这个年纪了,怎么皇上还未给她赐婚呢?会不会是皇上也痛恨楚王的所作所为,而故意牵连到合阳公主?”丽妃是什么话难听专门挑什么话来说,丝毫不顾及良妃的感受。 良妃气结:“你……” “好了好了!现在都不是说负气话的时候。咱们三个人现如今都是被背水一战,应该团结和睦,怎么总是见面成仇呢!”德妃连忙来拉架,再吵下去,她这启祥宫的屋顶都快被掀翻了。丽妃的话虽然是说给良妃听,可也是在暗示自己,当年齐王之事,现在翻案定罪的是楚王和陈后,可要细细算来,她和煜儿又怎么可能是干净的! 更何况,她身上还背着灭九族的欺君之罪!她的眼前浮现出吕毅的面容,便忍不住打起冷战。那个贱人,竟然敢直接将他们的事告诉给康亲王和悦心郡主,又将他们放虎归山。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他们没有证据就是说了皇上也不能奈何,更何况,他可以随时要了老皇帝的命,他怎么能如此行事! 可是她又怎么忍心呢?她当年已经被逼做下对不起皇上的事,又因此怀上了仇人之子,叫她情何以堪。如果不是淑贵妃那个贱女人毁了她的身子,她又怎么会只有煜儿一个孩子,再也不能给皇上生得一男半女! 偏偏吕毅武功高强,又诡计多端,如果不是她用煜儿拖着,恐怕皇上早已命丧九泉。 如今之计,在所有的事情没有完全被掀出来之前,还是要先发制人,斩草除根!那个小孩子最是留不得! “本宫现在是身不由己,要不本宫亲自出马,早就搞定了这些事!先走了。还要继续做本宫的保命丸啊!”丽妃戴上帽子,德妃便知她要回掖廷去了。 德妃甚是奇怪,她也曾多番打听,却总是找不到她的下落,到如今也不止此人到底隐身何处。 “不知本宫要如何联系妹妹你!” 丽妃抬眼看了看德妃,没好生气的说:“你不必打听,你们的一举一动本宫尽在掌握,必要时,必会显身相见!” 见丽妃远走,良妃还是一脸得忿忿不平:“什么东西!还故作神秘!” 德妃若有所思道:“嘘,她必是在你我宫中也安插了眼线,怎么当初没敲出来此人的手段!” 良妃听后,禁不住环视四周,殿內早已摒开左右,并没有宫女太监,门外最近处有两个宫女眼观鼻鼻观心的乖乖站着。想到丽妃临走前的那句话,又害怕起来,立刻便想赶紧回宫查探一二。 “姐姐,我先回去了!” 德妃看着良妃远去,心中鄙夷道:“真是个没出息的女人,还不如丽妃!” “芳竹,进来!随我出宫去一趟城南!” 郡主府内的空地上,依旧一身玄衣的万俟烨蒙着双眼仍在练习。场地四周摆了不下二十个草人,或站或躺或坐或卧,各种姿势都有。有的草人的双眼已被插入两柄飞刀。空地中间的人还在跳跃翻滚着。 没办法,被方筱悦反复央求着,必须她亲眼看过才能放心。 只见万俟烨,手持两柄飞刀,腾空便是三个翻滚,身子在空中突然展开,好似腾空飞翔的苍鹰。手起刀飞,“咻咻”两声,犹如两枚闪电,迅速的、稳稳插入草人的双眼。之后,便又从袖中拿出两柄飞刀,如法炮制。很快,场上的二十几个草人全都被封了双眼。 方筱悦看得一脸神往,她的男票真是太帅了!不仅姿势优美,还能百发百中!两眼都冒着绿光,崇拜得不得了! “这下,郡主大人是不是可以放心了?”万俟烨摘了眼罩,拍了拍手,走了过来。 “嗯,放心,可他毕竟是会动的人,根本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要不找几个人让草人活动起来如何?” “好主意,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都会一击而中!”万俟烨见她很认真的想办法,觉得有趣,便又将眼罩带回去。 于是,他们便命人将院子里的草人用绳子系好挂在空中,雷鸣、游风、方筱悦和另外一个丫鬟在旁边拽着绳子控制草人,四个草人为一组,四处飞翔,万俟烨已然还是从容不迫的飞身顺利完成这些动作。 方筱悦称奇,再三检查眼罩是不是有猫腻。 雷鸣忍不住解释道:“郡主,这些草人都是按照吕毅的身高比例做成的,只要熟记双眼的位置,不管人如何移动,都可以很快找到眼睛。一击而中!” “没规矩!明日一战,你亲自带人保护宝哥儿!务必护他周全!” “是!” ------题外话------ 大姨妈肆虐中…… 回家的感觉真好,即便家里还没收拾,一团糟! 我家小祖宗去幼儿园啦!乐乐白天好自由,自由,自由啊! 第十九章 诱饵 “这是第几次了?”方筱悦低声说道。 “什么?” “第几次又要共同面对第二天的生死之战?” “第三次?”万俟烨揽她入怀,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希望是最后一次!” “嗯,不怕,悦儿。我有十足的把握!” “可是你师傅不是说不能用铁质物体吗?” “特制的,不是铁器,表面用锡纸包裹住了!你看!”万俟烨把那飞镖递给她,让她仔细瞧瞧。 方筱悦接过飞镖,仔细看去,的确上面有一层薄薄的亮晶晶的东西,看起来就不像铁,手指用点力气扣便能扣下来一点末。 “万一也不好用呢?”方筱悦看着那点粉末飘下来,又有一点担心。 “好了,你这样,明日还是不要去的好!” “德妃那边如何了?” “如果没料错,德妃已经出宫,只要她一出宫,游风和戚统领就可以手到擒来。” “你的安排总是最好的,”方筱悦有些累了,便央求万俟烨在屋檐下坐下来,她的头枕在万俟烨的腿上,喃喃道,“我想宝哥儿,都有五天没看到他了!明天事成之后,我们就回去。” “恐怕回不去!不过,可以派人接过来!” “呃,是啊,后天就是桂花宴了,可我还什么都没准备。”方筱悦拍了下脑袋,真是忘得干干净净。 “明天你别去了,我自己去。” “我是诱饵,如果我不去,他都未必肯现身!” “……” 万俟烨沉默不语,悦儿说的没错,如果她不去,吕毅肯定不会出现。 方筱悦看了看偌大的郡主府,她不喜欢人前人后的跟着一堆人,除了打扫或者她需要时,其他时间她的屋里是不留人的。其实郡主府是以前楚王府改建的,这也是方筱悦不喜欢呆在这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如果细细看来,改建后的郡主府风景更加精致。毕竟地处江南,虽然不是自己知道的朝代,但是建筑风格上却有着诸多共同之处。置身在她的郡主府中,皇上必然也是为了体现她女主人的身份,命人在园中的布景上做到了一步一花,三步一景的独特景观。 现在府内的那一小片桂花林正是花香正浓时,整个园子都能闻到香甜诱人、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自己这院中正好也种了株桂花树,此刻正在头顶开的绚烂,即便是在银色的月光下,那点缀着的花都好像星星般璀璨。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景致虽好,可若没有你相陪,我是不愿意呆在这府中的!”方筱悦闭着眼睛,梦呓一样说着话。声音也变得异常飘忽。 “花开花落,对云卷云舒,还真是妙极了!悦儿是文采斐然啊!” “不是我写的……”方筱悦随口否认。 “又是你那边的某个诗人写的?”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害怕!我可是一个异世的孤魂啊!” “我一直都在怀疑,现在终于知道真相,反而更加坦然,有什么好怕的!”万俟烨倒是说了大实话。别人都因为是悦儿谦虚,唯独他每次都认为那是她亲眼见过的东西,那些教育上的理念,就算方素衣遇到了世外高人,也不可能用的如此自然和随心所欲。如今说她是异世魂,他反而更愿意接受。 “不怕我某一天会回去吗?” “怕!你没见我在屋里放满了镇魂之物吗?你身上戴的镇魂之物还未开光,过几天便能拿来!” “什么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就算你真的回去了,我也会想方设法让师傅送我去那找你!总之不管你到哪,你都是我的!逃不掉!”万俟烨信誓旦旦的说着话,字字落在方筱悦的心里终成了一朵朵盛开的甜蜜之花。 “你还说不怕!”方筱悦噗嗤笑出声来。 “本王可从没怕过!”见方筱悦笑话自己,万俟烨立刻正色到! “好,你不怕,你是康王你怕谁!”方筱悦觉得事情说出去之后,对于一个古代人而言倒是反而比现代人更容易接受,毕竟古人离鬼神似乎更近一些,会更容易相信。 一阵风吹过,桂花飘飘洒洒的飞下来,落在方筱悦的发间裙角,那中由远及近的香味已经渐渐盖住了万俟烨身上的梨花香。正在享受这一刻的方筱悦,突然听到万俟烨极其严肃的问道:“悦儿,你……在那边有没有……有没有男朋友?” 这话说的极其不敢和隐忍,好像是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问出来的话。方筱悦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这是担心还是嫉妒?方筱悦起了逗逗他的心思,很想再看到他吃醋的可爱样子。 “有啊!我本来也是个大美人!追求我的人可多了,我从十三岁开始,便总能收到很多情书,至于男朋友嘛,当然也……”方筱悦装作若无其事的说着,为了表现的更加真实一些,眼睛一直看着头顶上的桂花,故意不去看万俟烨脸上的变化。 “咣当!”万俟烨竟然黑着脸抽身离开,重心全放在万俟烨身上的方筱悦却是惨了,头直接摔到了地上,好在离地不高,否则自己岂不是要摔成脑震荡?! “哎呦!干什么啊!”方筱悦揉着头,坐起来。还真不知这家伙竟会是这样的反应。生气啦?我这是真没有男朋友,要是万一真有的,他是不是要掐死我? 可当她看到坐在屋子里闷声不吭的万俟烨,变魔术一样从小屉中拿出一个玉坠:“带着它,一刻也不能离身!” “这是什么东西?” “镇魂玉佩!” “不是还没做好吗?” “嗯,没全做好,这个你先戴着!”万俟烨已然黑着脸,但此时却觉得似乎不是在生她的气,果然没过一会儿,那边又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叫你永远都回不去!”。 气鼓鼓的样子,跟他往日形象真的差距太大,比前几日的吃醋还要可爱,现在看起来更像个孩子。一个长着张妖孽脸孔的孩子。 “好了,骗你的!我在那边没有男朋友,我一直读书读到25岁,很用功刻苦的读书。工作刚一年,还是在幼儿园里,每天围着孩子转,忙得不可开交,周末休息时就想在家里呆着睡觉。哪有时间找男朋友、谈恋爱。然后就来到这里了!” “你怎么过来的?” “因为幼儿园突然走水,我为了救一个孩子,死了,但是我至今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得救没有。而那时候白云庵也走水了,方素衣应该是死了,所以我才会……”借尸还魂这四个字,她说不出口,好像是她抢占了别人的身体。 万俟烨想到孤独园中的那场火灾,悦儿也是在那天之后才彻底打开心结。等等,她还说了什么,她读书读到25岁,又工作了一年,这么说她穿越来时应该是26岁。 “你……26岁了?”一下子比他大了6岁,这的确有点…… “嗯!”方筱悦眨巴着眼睛看着一脸惊讶的他,好像有些嫌弃自己,便嘟起嘴不不高兴的说,“你嫌弃我?” “怎么会,怎么会呢!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六我不是抱了两块金砖?”万俟烨赶紧哄起悦儿,“我应该庆幸,17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27岁的灵魂,既有了智慧又有年轻貌美的外表,如此内外兼修的女子,一定是我万俟烨前世修来的福气!” 终于说出了心底所有的秘密,耳边听着他绵绵不绝的情话,方筱悦此时才真正觉得自己属于这里,属于这个男人。 “你能接受这么离奇的事,又能包容我许多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思想,这何尝不是我的福气,老天让我跨越千年跨越时空遇见你,必是因为你才是我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方筱悦此时也有些动情,他们一起经历的越多,越让她肯定自己的眼光,万俟烨是一个极有担当的男人,刚开始看似无情,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越相处,越让人觉得温暖,也越让人心甘情愿、无可自拔的陷入他织就的情网。 方筱悦抚着脖子上带着的玉佩,以及那只红羽项坠,都是他送她的礼物,好像自己却从未送给他一件像样的礼物。突然万俟烨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吐出:“悦儿,我爱你!” 这声表白,来的如此突然,又如此水到渠成,她在他出征时便想听他说,可那时候的他只用我心悦你来表达,尚不习惯如此直白的表白。现如今他竟自然深情的对她说了那三个字。 方筱悦扭头去看身后的他,他没有回避,悄然与她对视,她看见他眼中的自己。目光中万千流转的柔情,看了就让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再说一次!” “悦儿,我爱你!” “再说一次!” “悦儿,我爱你!” …… “明日,你我同生同死!”方筱悦认真的说。 “好,同生同死!”万俟烨回应道,心中却是别样的打算,即便是死也必要护她周全。 第二天,德妃被“请”了来。 见到万俟烨和方筱悦时,头发松散有些凌乱的德妃便咧开嘴笑了,只笑不发一言,那种讽刺还有奸计得逞般的笑容,让人看了非常不舒服。 方筱悦被她笑得发毛。却是按下心头的不快,装作没看见。 万俟烨也没理会德妃那诡异的笑,只是对游风说道:“带上她,去南城!” 游风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对德妃说了句:“笑够了没?笑比哭还难看!” 德妃压根就像没听见一样,笑得更加灿烂。 “反常即是妖!德妃这样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方筱悦担心不已,一路上都在琢磨德妃到底有何意图,又是作何打算?! “先别想那么多,专心对付了吕毅再说。” 白日的早春楼,寂静无声的已有些荒凉之感。黑妞仍然被关在密室中,只是那密室早已不是当初那间。 已经五天了,她知道那天姐姐来过,但是那个坏人似乎很厉害,姐姐和王爷联手居然都没能打败那人,这些天都没有再来过这里。那些坏人就每天晚上把她拉到前院,像货物一般摆在好几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中间。她被人点过几次,可每次老鸨都以时候未到为由又帮她推掉。但是却大肆介绍起自己是位女童生,才貌双全,又是悦儿园的小先生。 听她每次这么介绍自己,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根本不敢看台下的男人,光是那些话就足矣让她羞愧不已。 “呦,还是个女童生啊!” “了不起,就是不知道女童生的滋味是不是也有所不同啊?” “嗯,说不定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有书香味哦!” “不过,悦心郡主悦儿园不收束脩,弄得先生还要利用休沐的时间出来挣工钱啊!” 老鸨一听,有人居然点名道姓的说起悦心郡主来,便连忙假模假式的出来阻止道:“嘘,悦心郡主哪里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提的?” “哦!哈哈哈,原来妈妈也有害怕的时候啊!说不定这悦心郡主跟你是同行呢……” “那可了不得,那里不仅有先生,还有更嫩的学生呢!” “啧啧啧,你看看这风流张,简直……那些小娃娃你也能下得去口?” “哈哈,找时间我们一定要去悦儿园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如此?” …… 污秽的让人作呕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的传进黑妞的耳中,她终于抬起眼睛,狠狠的瞪着那几个诋毁姐姐,污蔑悦儿园的人。 悦儿园是她心中的乐园,姐姐则是她的女神,这些腌臜的恶心人,连提姐姐的名号都不配。 可是无奈,她被人堵住了嘴巴,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只有那一双眼睛,把那几个人的嘴脸刻进了心里。一个左脸上有一块胎记,一个手上带着个硕大的金镯子,还有一个是个秃顶,头上总共也没剩下几根头发。 “呦呦呦,你看这丫头,拿眼睛瞪着咱们呢!肯定够劲!” “妈妈,你就快说,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动,可一定要提前言语一声啊,我收定了!” “什么时候又成你的了,我们还没同意呢!” 于是那三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那老鸨见客人为了黑妞竟然打了起来,自然更是把眼睛乐成了一条缝。 “好啦好啦,这一大早,别人都走了,就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回家去。白天也没几个客人,你们不休息,我的姑娘们可还要休息,你们几个愿意留下来就留下,不愿意,就赶紧回家去吧!都折腾了一夜了,怎么还这么神气十足的?”老鸨说话专门挑这些客人们爱听的讲。 男人嘛,被人如此称赞就好像是夸他那活厉害一样。 “妈妈自去休息,我们在这里吃会儿茶,自会离开!”胎记脸说道。 老鸨见状也没再说什么,都是熟客,这几个人又都是土财主,家里的钱多的花不完,就是喜好不同,至今家中还未娶妻生子。只有那秃顶的男人,家里妻妾成群,还喜欢到她这来喝花酒。 “那你们自己耍,我带姑娘们回去!”展览了一夜,终于才让人把黑妞和另外几个女童带了下去。这五天来,刚开始是八个女童,现如今只剩下五个人,其他女童告诉黑妞,那三个人必然是死掉了的,她们再也看不见人了。 黑妞听着心里更加难过,想到很久以前姐姐说过的话,女人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就要被命运摆布。与她不同,另外几个女童基本上无一例外的全是家里人将她们卖出来,为了贴补家中日常的开销。 他听说也有卖男童的,但明显比女童少很多,十个被卖孩子中间十个能碰到一个男孩吧! 这不公平!黑妞在心里呐喊道。 她被带到后院,刚跨进后院,便听见前院传来众多脚步声。这是怎么了?黑妞好奇的看着前院。最后在人群中找到了姐姐,她心中高兴万分。就知道姐姐不会不管她的,一定还会来救自己。 随着小姐和王爷的出现,终于没一会儿,吕毅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今天的吕毅戴上了伪装。其他人是认得左丞相的,但在这里居然能看到这么重要的事,他必须灭了你们。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再来!怎么样,这次是不是想好了,要把小无极交给我?”吕毅有些嚣张的说。 方筱悦心中暗哼一声,并没搭理他的话。 游风把德妃推到前面来时,吕毅的脸上终于有了人的表情,连忙就要扑过来:“婉婉,你终于肯见我了!终于来见我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万俟烨已经用布蒙上了眼睛宣战道:“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快点来,速战速决。” 吕蒙一听这话,还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而生跟前说这些,怎么都要好好表现一番,立刻腾空而上,口中念念有词,很快周身便似乎有了一层光圈。 怎么这次跟上次完全不一样,这次看上去真的好难对付。 万俟烨飞身而起,径直像空中的吕毅飞去! 第二十章 虐渣 吕毅的变化非常明显,似乎这几日又提升了不少。方筱悦有些担心飞身迎敌的万俟烨,蒙了眼睛多少有些影响。 回身却看见一团黑雾,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团黑雾瞬间就移动到了方筱悦身边,动作极快的,原本站在方筱悦身边的两位侍卫,便应声到底身亡。 结果那黑雾在方筱悦周身转了两圈之后,便又飞向空中,幻化成吕毅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你把他们怎么了?”方筱悦急忙问道。 “只是暂且留下你的性命而已,我这是警告你们,别以为那个酒葫芦告诉你们那办法便能奈何得了我。笑话,或许十年前你们用这方法还有可能取胜,如今嘛,哈哈哈……”吕毅站在空中一脸淫笑。 方筱悦看了看那两位侍卫,两人看起来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只有天灵盖上留下了一个红色的手印。 “你不用看了,他们的魂魄已被我吸尽,对战时,我需要这些精良的侍卫的魂魄来住我战斗。”吕毅居高临下的笑看着方筱悦,仿佛她是他唾手可得得猎物一般。 这句话一说出来,除了戚统领和游风依旧岿然不动,其他侍卫们脸色俱是一变,忍不住纷纷向后退去一大步。 万俟烨挡在吕毅和方筱悦之间,冷声喝道:“那就试试吧!” 万俟烨整个身体犹如一只黑色的飞箭,疾驰而去,指尖凝聚起两道银色的光,就在要接近时,他一个华丽的空翻之后指尖飞出两柄银色的飞刀。 飞刀擦着吕毅的双眼而去,只擦破了他的眼角,却没一击而中,吕毅眼角的血丝飞溅而出,虽未伤及眼球,但也让他吃痛不已。 糟了,烨居然失手了!练习了这么多天,从未失手,可今日决战,却在此时失了手。 “好小子,看来我倒是小看了你!”吕毅似乎很意外万俟烨一上来就先发制人,直击自己的命门。正在走神这一瞬间,又有两枚飞刀迎面飞来。吕毅完全不顾自己眼边的伤,接过一柄飞刀之后便又化作黑烟,消散而去。 方筱悦见状,已是周身戒备状态。灵机一动,便将一柄刀架在德妃脖子上,人也紧退了几步,靠墙而站,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只把德妃挡在身前,娇声喝道:“吕毅,你不要耍花样,小心我把你的婉婉一刀杀死。” 果然,话音刚落,黑烟又幻成人形,就在离方筱悦仅三米外落下。 万俟烨两次出手都未击中,心中已有些着急,又见吕毅逼近悦儿,便奋不顾身的飞了下来。吕毅已经步步紧逼,方筱悦发现他似乎并不害怕或者并不相信她会伤害德妃,还在试图往前走来,脸上带着猥琐又诡异的笑容。双眼又开始冒出红色的光来。 方筱悦连忙闭上眼睛,心里按照他走进的速度推算着距离,一步、两步、三步,三米、两米,一米…… 不能再等了,方筱悦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拿了出来,手中握着那只精巧的手枪。吕毅也看清了方筱悦手中的东西,却不知是何物,由自嘲笑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样,你倒是有胆子杀人啊!” 方筱悦扣动扳机,因为距离非常近,即便此时闭着眼睛,那一发子弹也异常精准的射中吕毅的右眼。 “砰!”这声巨响,惊起院中飞鸟,在城南的上空响起,引得街上的人们恐慌不已。 吕毅原本笑的很猥琐的脸,突然僵硬住了,瞪大眼睛看着我,嘴巴也张得很大!但是等到方筱悦准备射出第二枪时,他已经有了防备,一脚踢掉了方筱悦手中的枪。那枪被吕毅一脚踢开数丈之外,方筱悦再无可能拿到手中。 “找死,你竟然敢伤我的眼睛,我这就让你下地狱!”吕毅疯了一样的冲过来。 方筱悦只看见一个右眼血流满面的怪物呲着牙冲了过来。那一只尚且完好的眼睛,竟然冒起绿光,双手上扬,手指甲立刻长得又尖又长,那一爪子要是下来非得毁容不可。 方筱悦求生的条件发射,左手上的刀已经割破了德妃的脖颈,她的血已染红刀刃。 不知是心爱之人的血刺激到吕毅,还是因为他别的,方筱悦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已经忘了躲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暴怒的吕毅右手落到她的天灵盖上。 方筱悦顷刻间,便感觉到头上传来很强烈的吸力,让她抽搐了几下子,脑子一阵发麻还有火辣辣的疼痛。那时候,方筱悦觉得自己的魂魄已经被他集中到头顶,但魂魄在里面就是出不来,这种感觉对方筱悦来说简直是折磨。 他的手突然松开,有些诧异抱怨的说道,“怎么回事,这吸魂*每次都屡试不爽,怎么这次吸不出来呢?” 紧接着,方筱悦脑顶上的麻意还未散去,另一只手又附了上来。 方筱悦能感觉到,他刚要运功,准备再次迎接那种身不如死感觉的她。 却听见一声痛苦的叫声,那手也从她的头顶移开。 身边还刮了一点小风,方筱悦理智的抬起头看了看,吕毅竟然倒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喊着疼。 方筱悦看见,他身上的皮肤变得很红,像刚从火里拿出的铁烙一般,通红通红的。 而他的心口处却插着一柄刀。那刀看着有几分眼熟,正是方筱悦刚才挟持德妃的刀。怎么这刀会进了吕毅的身子? “你……”吕毅刚才眼中盛怒之下的怒气变成了幽怨极深的目光。 方筱悦自然明白,这声你说的绝不是她。原来刚才的一刹那,被吕毅击中天灵盖时,她便已经松开了拿刀的手,而那刀自然落到德妃手中,她就用那柄刀插进了吕毅的心口。 万俟烨第一时间把方筱悦拉入怀中,害怕吕毅会再次起身反扑,飞刀一转,轻松毁了吕毅的另一只眼。方筱悦虽然未被吕毅吸走魂魄,可刚才那一掌也让她虚弱之极,苍白着脸靠在万俟烨的怀中。 这次吕毅被刺中眼睛,却是连叫都未叫一声,双目好像流下血泪一般不停的涌在脸上、下巴上、衣襟上滴落在地上…… 德妃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似乎内心太过恐惧,只能虚靠在墙上,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吕毅还在嘶吼着,“我为了你,才去修炼那邪门歪道的吸魂*;我为了你,放弃了杀他登基的机会;我为了你,甘愿遮掩容貌辅佐煜儿;我为了你,才又复出去砍杀挡了煜儿太子之路的所有绊脚石……你竟然如此对我,为什么?” 德妃已溃不成军,眼睛十分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本端庄华美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你不要问我,你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当初要那样对我?我明明跟你说过,我不爱你,不爱你,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毁了我,你说啊!” “我从小便对你情根深种,你我青梅竹马时,你便说过要嫁给我,是你背信弃义,见到他就忘了我,我没夺走你的初夜已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你既然不让我杀了他,我就要让他戴一辈子的绿帽。油光锃亮的绿帽子……哈哈哈……”吕毅颤颤巍巍的又站了起来,一步一顿的向德妃走去。方筱悦这才看清,那刀已穿透他的背,后背上的刀刃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王爷……”戚统领请示万俟烨,不知接下来要如何行动。 万俟烨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吕毅的双眼已毁,吸魂*便如断了双翼的鸟,不会再有致命的危险。 正在此时,却听见早春楼外传来明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德妃脸上的表情更为精彩,她原本是靠着墙坐等着吕毅走进,此时却好像回了心智一般,一把将已经近在眼前的吕毅推了出去:“你离我远点!” 一身明黄的皇帝走了进来,脸上阴沉,神情肃穆之极,暗压着怒火质问道:“德妃,左丞,你们竟然欺我至此!” 听皇上说到这里,方筱悦便明白皇上必是早就到了早春楼。她看了一眼万俟烨,他点了点头说:“是我叫来的”。 禁卫军团团包围了院子,还有几队人马开始四处翻找可疑人员。 “皇上,皇上,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听他胡说,婉儿对你是一心一意的,从未爱过别人,皇上,皇上……”德妃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竟一把抱住皇上的腰,痛哭流涕的哭诉着。 虽然有了被迫之事,这些话倒也句句属实!如果按照现代人的标准,德妃此时也只是个可怜之人。只不过,对于极其重视皇室血脉的古代皇帝而言,仍然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放开你的手!”皇上冷冷的说。 “皇上,婉儿真的没有背叛你!”德妃死死拽着皇上的衣服。 “你当朕是瞎子还是傻子?你们都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敢说你没背叛过朕?你如何在齐王冤案中落井下石暂且不说,那你今日又将魔爪伸到宝哥儿的身上,这算怎么回事?”皇上言语中尽是责难,根本无心去听她的解释。 听闻宝哥儿有事,方筱悦也顾不得什么,连忙急声问道:“宝哥儿?宝哥儿怎么了?” “宝哥儿……,烨儿,你先带悦儿离开这里吧!”皇上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如常,可脸上却还是有一丝疲倦之意。这一点变化,看在方筱悦的眼中,就是十分天塌下来的事情了,宝哥儿肯定是出事了,要不皇上不会是这样的表情,更不会让万俟烨带自己离开。 “我不走!我是宝哥儿的娘亲,我有权利知道全部的事情!”方筱悦虽然眼中已开始闪现泪光,可依然选择坚定的留下来,她要听下去! “哈哈哈哈……”此时德妃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他们必是得手了,要不皇上不会如此气急败坏,哈哈哈……淑贵妃,不不不,段贱人,我到底还是扳回了一局……不知道你看到我把你素未谋面的亲孙子送到你那去,是不是非常感激我啊……哈哈哈……” “游风,去把雷鸣找来……”万俟烨眼中尽是寒光,德妃如此顺利的被带来时,他就已经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加派人手保护宝哥儿的安危却还是棋差一招? 到底是怎么回事?方筱悦已经完全没了章法。 “让我去,我去找宝哥儿!”刚才还想听真相,此刻却是一点也听不进去,她必须亲自前去才能更安心。方筱悦已经顾不得身上的虚弱,驱动内力腾空飞走。 “是不是陈淑云?”万俟烨唯一能想到的漏洞就是她,他狠狠的掰着德妃的脸颊。 “那个女人早就吓破了胆子,不过,还好她一直在那里,这样我也好找人易容成她的样子……尽管我不愿意夸那个贱人的孙子,可也不得不说那个孩子被方筱悦教育的很好,不是非常熟悉的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哈哈哈……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如今只怕已经被……哈哈哈……”德妃一脸的嚣张,已经完全忘了旁边还站着皇上。 此时禁卫军统领上官云端上前汇报道:“启禀皇上,早春楼里已搜查完毕,现已搜出女童干尸五具,尚且活着的女童还有八人,妓女十九人,老鸨一人,帮工和壮丁把人,还有,还有失踪多日的梁郡王也在这里……” “把那些女童好好葬了,活着的有家的送回家,没家的就先放进兰溪城的孤独园养着吧。那些妓女也放了,把老鸨和梁郡王带过来!”皇上吩咐下去,扭脸看着此时已经一脸麻木的德妃说道,“你竟然到现在还记恨着她,枉她带你一片真心!” “皇上你竟然还袒护着她,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如此千般回护?她毁了我的身子,让我再不能为你生儿育女,她得了你那么多年的恩宠,夺走了我最心爱之人,我为什么还要念她的好……”德妃似乎不再报有任何的希望,开始与皇上对峙。 “毁你身子的人是朕!婉容!”皇上突然打断德妃的话。 “……为什么?”好似晴天霹雳一般,德妃一脸惊恐的看着皇上。 “为什么?!”皇上反问道,此时却觉得这个女人愚蠢至极,又可恶至极。 “你,你知道煜儿不是你亲生的了?”德妃失魂落魄,又自言自语道,“是啊,你肯定知道了……” “你说什么?煜儿不是朕的孩子?”皇上却是一脸得震惊,他知道德妃有问题,但并不知道她跟谁做了丑事,更不知道煜儿竟然不是他的孩子。 “母妃,父皇……”正在此时,许久没见过天日得万俟煜被带了过来,一来便听到这个消息,尽管他已知道真相,可心中还抱有幻想父皇还不知道,现如今却是被自己的母亲毁了。 “闭嘴,谁是你父皇……”皇上厉声打断,连看都不看万俟煜一眼,走到吕毅身边,“朕就说嘛,你如此兢兢业业处处袒护着他,暗中帮他收拾烂摊子,做得事无巨细,且表面上又跟他保持距离。朕原本还以为如果煜儿登基,你肯定是辅佐之臣,却原来是这么回事……” 吕毅嘴角噙着笑,直呼其名道:“万俟啸,你莫猖狂,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还不是跟我一样,心爱之人爱着别的男人,成了别人的女人……纵然有那么多女人伺候你讨好你,你还不是一样寂寞空虚冷……” “你闭嘴!朕是九五之尊,你又算什么东西!”皇上暴怒,狠狠的踢了吕毅两脚。 吕毅已无力躲闪,生生挨了两下,却是连哼都没哼。 “是,我不是个东西,我手上沾满了肮脏的鲜血,我早就该去十八层地狱……可我起码还沾了心爱之人的身子……你却是连根手指头都未碰到……哈哈……”吕毅专门挑最恶心人的话说。 这些话果然让皇帝盛怒:“把他拖下去,斩立决!” “万俟啸,我先去在下面等你……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来陪我了……” “等等……”皇上连忙阻止道,“你这话是何意?” “何意?你是不是最近经常咳血?你觉得你常年咳嗽的毛病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原因,但我会告诉你,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哈哈哈……” “拖下去,车裂之……”皇上暴怒,剧烈咳嗽起来,嘴里又是一股腥甜味,想到吕毅说的话,心中更是惶恐万分。 “父皇,身子要紧!”万俟烨连忙上前劝道。 “你怎么还在这站着,快去给朕找宝哥儿去……”皇上又开始剧咳,半天说不出话来,嘴里刚刚咽下去的血又冒了出来,嘴角已经隐隐透出血丝,弓着身子咳了半天,仍然不忘指着万俟烨说,“快……去……” “是,儿臣这就去……”万俟烨飞身离去,在空中还不忘跟戚峰和游风交代道,“你们两位保护好皇上……” “皇……皇上”万俟煜低着头,不知所措。 “滚,赶紧都给我滚……”皇帝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又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德妃,一字一句的下令道,“德妃,欺君罔上,残害皇室血脉,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题外话------ 昨天去看我生病的同学了,陪她聊了一天! 生命真的很脆弱,这么好的人,却还要得这种病,老天真是不公啊! 乐乐准备下周万更一周的,本打算存些稿子,如今两天过去了,却还是没存下稿子! 年前接的文案还有写扫尾工作要做,就是这样乐乐也想试一试,好能早些正常完结本文。 预计的是一百万字左右完结,乐乐估计也差不多要这么多。 感谢你们陪我,每天的订阅不多,乐乐不可能靠这个生活,原本就是因为写文的兴趣而写,断不会半途而废。 再加上这个故事,又是为了女儿努力至今,更要好好完结。 等完结时,一直陪我的你们,希望可以在评论区里露个脸,乐乐只能用520小说币表示感激之情了! 鞠躬致谢! 第二十一章 宝哥下落 江宁郡,渔光村。 方筱悦赶回家时,家中的小院已是死一般的沉寂。 玲珑一见到她就跪了下来:“小姐,玲珑该死,没带好宝哥儿……宝哥儿,宝哥儿不见了……” 陈姐身子抖得像筛子一般,根本不敢看方筱悦:“小姐……都怪我……都是我惹得祸!” 二丫和元春也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的哭,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廖凡一语不发,却是递来一张写满字的纸。 那纸上大意写着,宝哥儿是被一个跟陈姐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带走的,当时陈姐在悦儿园,并不知情。 方筱悦望着那张纸,心却在滴血。她的宝哥儿不知被德妃的人带到何处?现在不知有没有渴着饿着?会不会害怕?他们会不会伤害他?原本就已经几天没见娘亲,现在会不会更想娘亲?宝哥儿已经被她嘱咐过,如果那人不是“陈姐”,他根本就不会跟着离开!为什么那人不假装别人,而偏偏只假扮陈姐,为什么? 她本就是梁王的人,如果一开始发现我就让她离开,就不会有如今的事?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留下她?留下这个祸害! “滚!你赶紧滚!滚的越远越好!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方筱悦在这个家中显少会用这么冰冷的声音说话,这还是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小姐,你不要赶我走,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小姐……”陈姐声泪俱下,泣不成声,求了半天也不见小姐有任何缓和的表情,心中便生出些许委屈,“小姐,如果那人易容成玲珑的样子,你也要赶她走吗?” 玲珑原本还想替陈姐求情,可听到这话,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陈姐啊,你这时候还说这样的话,你是想挑拨离间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还委屈了?那人为什么要易容成你的样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是谁的人,你我都是心知肚明?我不管你跟梁王的人到底做了何种交易,我只知道现在我的宝哥儿不见了,而带走他的人便是用的你的样子!我原本认为你孤儿寡母两人不容易,又念你是宝哥儿的奶娘,你犯了一点错误,我都没计较。可如今,你是没拐带走宝哥儿,可宝哥儿却的的确确因你被拐走!你走吧,带着你的孩子,滚得越远越好!”方筱悦见陈姐居然还有埋怨她的意思,就干脆把话说清楚。 陈姐此刻也为自己刚才的话后悔不已,小姐带她如何,她真的没什么可说的,换位想想,如果豆苗不见了,自己肯定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天都塌下来了,还说什么? 陈姐连忙简单收拾了包袱,带着宝哥儿仓皇离开。豆苗儿却在临走时说了第一句话:“娘,宝哥儿!” 话说的非常清晰,陈姐听得却是百感交集:“娘带你去找宝哥儿,找不到宝哥儿,咱们就永远不回来。” 娘俩的说话声远远传来,院子里的人都听得真切,陈姐想要将功补过,但即使找到了宝哥儿,恐怕也不可能再回来了!明天就是秋试了,只怕是要错过…… “明天的秋试,你们照旧参加,找宝哥儿的事,我们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我会和王爷商议此事,人手是够的,你们有考试的安心去考试好了。” “姐姐,黑妞呢?”二丫怯怯的问,有些天没看到黑妞,她总是失魂落魄的。 “黑妞应该马上就能回来,放心吧,她没事!” 方筱悦强迫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冷静、冷静……”念咒一般的在心里念了几十遍,才稍稍好些。 “方老师,要不我不去秋试了,留下来帮你找宝哥儿吧!”元春心里难受,见方筱悦努力控制自己的样子,就更加难过了。 “没关系的,郡主府加上康亲王府的人,再加上皇上已下令禁卫军全城搜查,你们安心准备秋试吧!”宝哥儿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何其重要自然不用她多说什么。 “好!” “二丫陪着元春吧,廖凡和玲珑跟我一起先在附近找一找。”目前看来只能如此,仿佛大海捞针一样,但行动起来总还是能多一份希望。 “玲珑再把你所知道的来龙去脉说一遍,我听听。”方筱悦看了廖凡的纸条,但毕竟他知道的内容并不多,还是要听听玲珑所见到的。 “是,小姐。昨天早上原本一切都还好好的,我和元春在家,我带宝哥儿和豆苗儿,元春温书复习,二丫和陈姐去悦儿园上班。快中午的时候,那个假陈姐匆匆跑了回来,说小姐到悦儿园了,想见宝哥儿,就把宝哥儿抱走了。我还没回过神来,人就已经跑了。看着好像非常着急。门口王爷的侍卫拦了下,假陈姐就说,事情很急,郡主急着看孩子。那些侍卫还回头看了我请示了一眼,结果我竟然就那么糊涂的点了点头答应了。雷鸣后来赶到时便说路上似乎看到一个可疑之人,怀里抱着孩子,还跟我嘀咕着:‘这刚过中秋也天没那么冷,却遮着孩子的脸。’我当时就觉得事情不妙,便问雷鸣是在哪看到的,他告诉我在鹤鸣镇。悦儿园在城关镇,陈姐要去也不可能往鹤鸣镇方向跑啊!之后我便跟雷鸣说,糟了,宝哥儿估计出事了……下面的事小姐您都知道了……” 玲珑哭哭啼啼说了一大堆话,说到后面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宝哥儿是从她手里丢的,她能不难过吗? “好了,不要哭了,也就是说最后一个发现宝哥儿踪迹的地方是在鹤鸣镇。雷鸣现在人呢?”方筱悦想起来,回来到现在都没见到雷鸣。 “雷鸣大哥当时一听我说,就直奔鹤鸣镇去了,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 “走,我们先去鹤鸣镇。到城关镇上雇辆马车。”从她赶回来到孩子最后的痕迹也过去两个时辰了,如果对方雇了马车,这时速应该最快也就是从鹤鸣镇到兰溪城的距离,就用此距离做为半径,画圆,开始地毯式的搜寻。 方筱悦的电脑已经开始正常运转,如今反而有了主意,从来没用过红羽令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用。她在城关镇上,很快便找到了一处绸缎庄、一个酒坊,自然还有镇上的海味酒楼,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隐藏在屋檐檐画上的羽毛图案,那羽毛图案是异形羽毛,没见过原图的人都会以为那是一朵花。方筱悦将令牌拿在手上,这三处的人便纷纷跪地拜见:“阁主大人在上,请受小的一拜。” “左堂主” “右行驶” “分舵舵主” “拜见阁主大人!” 方筱悦看着地下的两男一女,俱是常人的打扮,要不是女人延续一贯红羽阁用女的惯例生得极美,她是断然瞧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的。而就是这个女人才是位置更高的分舵舵主,估计也是有些能力! 方筱悦来不及细细打量,便开始吩咐道:“一刻钟之内,请三位联系好,江宁郡郡内所有红羽阁人,立刻寻找本阁主的孩子,乳名唤作宝哥儿,一岁零四个月,双眼皮大眼睛,头发极短,肤白淘气,爱笑,会走会跑,身子结实健康。身穿绿色薄纱袍。若遇到可疑之人带着孩子,唤他名字必有反应。” “是!” 三人领命而去,三条颜色各异得烟花无声的腾空而起。 顷刻间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三十多人,三人各自领了十个人,便又四散开去,好像鱼儿游回大海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小姐,那些人真的能找到宝哥儿吗?” “不要小瞧了红羽阁的实力,他们平日里都隐藏的各个角落里,让人很难察觉异常,就这样更容易让人掉以轻心,反而能找到更加可靠的消息。”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那位分舵舵主走上前来禀报道:“禀告阁主大人,我们鹤鸣城关两镇的红羽阁人最后一次见到小阁主是在上渔村的海边。” “什么时辰见到的?” “大概半个时辰以前!” “可见到是几人?” “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并不是阁主所说的一个大人,但是那孩子的相貌衣着却与阁主描述的一样!” “好,重点就去上渔村找。”方筱悦心中大喜,这么快便有了消息,倒是让她有些喜出望外,可宝哥儿竟然被拐到了上渔村,又让她心中一沉。 上渔村与渔光村相邻,根本就与鹤鸣镇方向相反,而雷鸣最后看到的宝哥儿是在鹤鸣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敌人故意布下的迷魂阵?饶了一圈之后又往来时得方向逃去?还是说她到鹤鸣镇时没找到接应的人,慌乱之中随便走的路? 此时,万俟烨也已带着人赶了过来。他老远便看到三色烟花,知道悦儿动用了红羽阁阁主令牌。 “悦儿,怎么样?有没有宝哥儿的消息?” 方筱悦心中还有些怪他,当时为何没跟她一起离开早春楼,到现在人才赶来,没理他,依然静静的盯着天空。 “悦儿?是怪我没早点来吗?”万俟烨皱眉,父皇刚才撵他走,估计也是猜到方筱悦会是如今的态度,还好自己赶来了,要是没来,估计悦儿就有跟他分手的意思了。 “到底不是亲生的!”悦儿的话有些冷,淬不及防的砸在万俟烨的心上。 “悦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宝哥儿也不是你亲生的,你不是一样着急吗?” “行啦,我现在不想跟你吵,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宝哥儿找不回来,我们之间也再无瓜葛!”方筱悦心里很乱,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悦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居然要跟我再无瓜葛?” “烨,我是说如果,如果!不是一开始就跟你说过吗?我离不开宝哥儿,宝哥儿也离不开我,宝哥儿要是有什么不测,我也不活……” 万俟烨一把捂住方筱悦的嘴,他不想听这些不吉利的话:“不要乱讲话,宝哥儿不会有事的!” “放开,我要去上渔村找他!”方筱悦挣脱开万俟烨的手,既然已经知道了大概方向,就是掘地三尺她也要找到宝哥儿。 “本王这就让江宁水师也开始海上搜寻,或许能更快找到宝哥儿!”万俟烨听到上渔村,心里也有了些底。有消息传来说明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方筱悦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向马车,命令车夫用最快的速度向上渔村方向赶去。路上马车好像要飞起来一般,颠簸的尤其厉害,可方筱悦的心里却总觉得不够快,不够快!玲珑没有武功,坐在车厢里被颠的五脏六腑快要吐了出来,也只能捂着嘴巴忍着。现在谁都没有宝哥儿要紧,必须早点找到他。 上渔村就在渔光村隔壁,可是却好像一年前渔光村的样子,原来两个村子条件差不多,这一年已经远远被渔光村摔在了后面,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看着破败不堪的村子,村里里还有很多土坯房是空着的,并没有人居住。村里人说那些家都已经搬到江宁或兰溪去了,常年住在村里的人口并不多。 “可曾见过有人带着一个小男孩……” “那还不高,说话甜甜的……” “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特别白皙……” 方筱悦他们分头行动,开始一家一家的找,一个人一个人的问,就在用最傻最笨的办法找人。 范围也随之越来越小,最后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间孤零零的木头小屋,面朝大海的小木屋,面积不大,却搭建的非常精巧,让方筱悦都有一种穿越的既视感。这个绑架了宝哥儿的人难道也是穿越来的人? 要不怎么会有这么独特的一座小木屋? 小木屋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在里面。方筱悦他们蹑手蹑脚的慢慢朝那逼近,不知算不算母子连心,方筱悦觉得宝哥儿就在这件木屋里。 “嘘!小心点!”万俟烨倒是更担心悦儿的安全。 走的越近,似乎能听见里面有轻微的吟唱声。 “明月间、小溪绕,花间冷月明……” “小宝贝、睡梦中,露出轻笑颜……” “花儿香,溪水亮,夜晚好梦甜……” …… 一个柔和的女声在轻轻柔柔的唱着歌,好像是一首哄孩子睡觉的摇篮曲。这首歌方筱悦第一次听,也能听出来,这个唱歌的人心里必然是充满爱的轻声唱着这首歌。 万俟烨却是脸上一凛,好熟悉的歌声。这个女人莫非是她? 方筱悦加快了脚步,她知道她的宝哥儿必然在这样的歌声中安然睡着觉,肯定没有什么危险。太好了,只要宝哥儿没事就好。 “悦儿……”万俟烨拉过方筱悦来,“别去……还是我先……” “宝哥儿肯定就在里面呢,我相信宝哥儿更想见到我……”方筱悦头也不回的走到木屋跟前。 门没关,虚掩着,轻轻一推便能推开。 方筱悦一推开门,便看见一个清丽佳人正抱着熟睡的宝哥儿。女人散着头发,头上只簪了个木头簪子,一头青丝顺着白皙的脖颈垂落下来,遮了小半边脸,莹白光洁的皮肤,好像婴儿一般幼嫩。 那修长如珠玉一般的双手,一手揽着宝哥儿的小身子,一手轻轻拍着,好像呵护着稀世珍宝。 她没有被方筱悦等人惊动,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满面轻笑的坐在地上柔声唱歌: “小宝贝快快睡,你会梦到我几回……” “有我在梦最美,梦醒也安慰,花儿随流水,日头抱春归……” “粉面含笑微不露,嘴角衔颗相思泪……” “山间鸟徘徊,彩霞伴双飞,惊鸿一蔑莫后退,离开也让春风醉……” 歌声比在屋外听到的更加悦耳动听,却是一样的温柔恬静。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样的歌声,这么美的歌词,方筱悦觉得日月星辰都会跟着轻轻摇摆起来。 “你是……”方筱悦轻声问道,看到宝哥儿安全无恙,她所有的焦虑都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嘘……宝贝在睡觉……”女人比了个噤声,却并不打算介绍自己。 一旁的万俟烨却是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问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一听这话,方筱悦便知道,这个女人万俟烨认得。 “她是何人?”她心中警铃大作,连忙转身问起万俟烨。 “本王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万俟烨看了方筱悦一眼,却一时间不知要如何跟她说。便只好再次追问那个女人。 “我也在问你呢,她是何人?”方筱悦的声音不由的打了几分。 “你们不要吵,要吵请到外面吵,不要吵到我的孩子睡觉!”坐在地上的女人似乎也生气了,声音中带着质问。 宝哥儿似乎真的被吵到了,嘴巴里哼出了声音。 女人连忙又拍了几下,嘴里的歌连再次吟唱出声。说来也奇怪,宝哥儿似乎一听到这歌声就安静了下来,睡得也安稳许多。 方筱悦没来由的一阵心酸,这才分开几天,宝哥儿竟然会在别的女人怀中乖乖入睡,而且,而且看上去,宝哥儿似乎并不讨厌这个女人,为什么? 第二十二章 生母 “索凤羽,你到底想干什么?”万俟烨终究还是忍无可忍,估计宝哥儿还在睡觉,压低了声音质问起那个女人。 索!凤!羽! 方筱悦心中的不安和不祥之感更加剧烈,她是记得这个名字的,一直隐在她心里这个人,她一直担心害怕遇见的这个人,她是宝哥儿的生母啊! “嘘,都说了,宝贝还在睡觉!你们先出去好不好……”依旧是柔风细雨说着话,只是索凤羽好看的眉毛几乎皱成一团。 方筱悦气结,这个女人一来就是一副母亲样,不对,人家的确是宝哥儿的亲生母亲,这的确没错!可为什么,她的心里简直就好像在油锅里煎熬一般难过极了。这个女人就是来抢宝哥儿的吗?她就是这么毫无征兆的自天而降抢走她的心头肉? 万俟烨知道悦儿此时的心情肯定非常难过,刚才他在外面听见那首歌便已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了。这首歌是这个女人怀宝哥儿时经常唱的一首歌,几乎每次见她时都能听见这歌,可见是日日吟唱的。 宝哥儿会对第一次见面得索凤羽毫不设防一大半原因怕就是因为这首歌了! “悦儿?”他小心翼翼的问方筱悦。 “我不走,宝哥儿是我儿子,为什么要我出去!”方筱悦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索凤羽这才第一次抬头认真看了过来:“你是宝贝的养母?凤羽多谢你这一年多来的精心照顾,宝贝很健康很活泼,全是你的功劳!” 装什么白莲花?我才不信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是宝哥儿的娘亲。方筱悦心中骂道,说实话,她真的害怕到极点,比刚才找不到宝哥儿时还要害怕。刚才虽然还不知道宝哥儿的下落,但她起码知道如何一步一步的去寻找,不管找到还是找不到,心中起码还都是满满的期望。可现如今却是害怕永远失去的恐慌,太可怕了,宝哥儿的生母来了,她又有什么理由阻止他们母子相认? 她真的慌极了,哪怕让她减寿十年换一年陪着宝哥儿,她也心甘情愿。宝哥儿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从抬头到翻身到会坐到会站会走会跑会叫娘情……每一点每一滴都记在她心底,她是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泪水已经不约而至。万俟烨看到情绪如此激动的悦儿,也知道她此刻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见到这一幕,肯定无法接受。 他把她抱出了小木屋,她在他怀里泪如雨下。 “悦儿……你别哭了,你哭得我的心也跟着疼起来!”万俟烨嗓子都有些暗哑,是真的见不得她哭泣。 小木屋外就是海滩,类似的沙滩仿佛站在渔光村的那片沙滩上。方筱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扑在他怀里哭得没完。 他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事情还没到最坏,不是吗?她也许只是来见一见宝哥儿……” “不会的,你看她刚才的样子便知道了,她就是来带走宝哥儿的……”方筱悦抽泣着说。 “我说了不会的,我不会让她带走宝哥儿的,我保证!”万俟烨劝了半天也不见悦儿停止哭泣,便只好给她吃上定心丸。 “真的?”这话果然让方筱悦忘了哭泣,抬头便要他确认。 “真的!宝哥儿虽然是那个女人生的,但我万俟家的血脉不是别人能轻易带走的。莫怕,莫怕……她要想带走宝哥儿,我这个亲叔叔也是绝不会同意的……” 在万俟烨的安慰声中,方筱悦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此时,刚才在村里搜查的红羽阁的人有人禀报道:“王爷,我们在村里抓到一个可疑之人。” “带上前来!” 莫非是索凤羽的同党? 人被带了上来,是一个女人,在她的头被抬起来的时候,方筱悦果然看到一张跟陈姐长的一模一样的脸。 万俟烨慢慢向那个女人走了过去。方筱悦敏感的看见,那个女人的双眼放射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似有着缱绻的爱恋又带着浓浓的恨意。矛盾与诡异,又爱又恨。 让人一时间看不透这个女人的想法。 当然,万俟烨和她都清楚,这个女人肯定不是陈姐。但是到底是谁? “你是让我来揭开你脸上的人皮面具,还是由你自己来?”万俟烨冷声问道。 方筱悦也跟了过来,都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她的宝哥儿又如何会落入那个女人之手:“你和屋里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同伙?你们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 女人笑了笑,笑声并不悦耳,让人听着极其不舒服:“谁跟她是一伙的?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 听这句话显然,这两个人本是同谋,只是不知什么缘由临时闹崩了? “你是谁?”万俟烨眼光毒辣的盯着这个女人,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因为这个女人身上隐隐飘过来的味道,他有些熟悉。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女人莞尔一笑,因为贴着人皮面具,那笑看起来十分虚假又难堪,肉笑皮不笑,竟比皮笑肉不笑更加难堪百倍。 “烨,她是谁?” “丽妃……”万俟烨这句话刚说出来,旁边红羽阁的人,立即将手中武器齐齐对准了她。红羽阁上下谁都知道,丽妃背叛阁主,早就应该杀无赦。 “别急着杀我啊?我手里可还握着好几条人命呢,你们要是杀了我,那些人可都得死啊!”带着陈姐面具的丽妃此刻反倒轻松起来,她转过身来,看了看万俟烨,笑着说,“万俟烨,我的主子,我为你效劳卖命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爱慕你许久,可你却说变就变,爱上了别的女人……” “慕容雪,你不要信口雌黄。本王从来没喜欢过你,又何来的说变就变?”万俟烨脸上已呈风雷之势,方筱悦知道,这是他盛怒的前兆,只要这个丽妃再不怕死的多说一句,她相信下一秒她就会变成死尸一具。 “不就是因为她吗?你如此紧张如此急切的辩解,不全都是为了她吗?哈哈哈……”丽妃肆无忌惮的狂笑出声,她已经多活了一年,两个儿子再不济也是他们万俟家的血脉,不会有人把他们怎么样,现如今她真的再没什么好怕的了! “还不赶快把她拿下!”万俟烨命令道。 “你这么急着干什么?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是现在死掉,也是毫无遗憾啦!而你们呢?你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成亲,如何相守,如何面对天下人……哈哈哈……方素衣,你要失去孩子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丽妃跟万俟烨说完,又跟方筱悦疯疯癫癫的说了几句。 她大笑不止,笑得脸上的人皮面具都变了形,斜斜的贴在脸上,那露出来的一角还能看见她脸上黑漆如墨、密密麻麻的斑。 方筱悦没想到丽妃脸上的皮肤会那么严重,只看了那一角就让她忍不住作呕,真不知她整张脸露出来会是什么可怖样子。 已经有红羽阁的人上前来拉丽妃离开,可是还为近身,就被她洒了一包莫名的粉。红羽阁的人知道她是前任毒侍,连忙掩鼻退后,那粉倒是没伤到人。 “怎么说,也要等我把话说完吧!方素衣,你不要以为你找的男人有多好,他从一开始就利用你,根本就是因为你还有用。现在你儿子的生母回来了,你就等着被他抛弃吧!对了,万俟烨,你嫂子的滋味是不是很不错啊?”丽妃邪魅之极,说出来的话却想重磅炸弹一样砸了下来。 红羽阁的人都是训练有素之人,并没多大影响。被这些话惊得心惊肉跳的,只有玲珑一人。她挪到小姐身边,深深皱着眉头小声说道:“小姐,王爷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方筱悦的脸上反而一平如水,根本没受太大影响。倒是万俟烨一掌飞了过去,“啪啪啪!”三声清脆的耳光,竟然打掉了丽妃脸上的人皮面具。 丽妃见面具被打掉,连忙用手捂住脸,嘴里却还叫嚣着:“怎么?被说中了?心虚了?一个号称从来不打女人的王爷,竟然出手打女人?” “就你这样的恶妇,还配称得上女人!?你污蔑本王,本王看在你往日的苦劳上暂且还能放你一马,可你竟然不知好歹的污蔑本王的大哥。”因为以前对于康王爷的各种诽谤早就让他习以为常,可偏生这个慕容雪竟然说出对他大哥不敬之言。 “你不就是想看到我与康亲王心生间隙,不得相守吗?”方筱悦此时也站了出来,她有女人的小心眼,但对这么拙劣的演技和明显的诽谤却早已一眼看穿,“可惜,你错了!即便他是个人人骂的过街老鼠,只要本郡主喜欢,他就是我心里的明月,心尖上的人儿!” 万俟烨意外的听到方筱悦当众维护自己,以前都是两人私底下说些情话,现在却见她一脸从容的说着话。只是那一句什么“人人骂的过街老鼠”着实有些不妥。万俟烨苦笑着皱了皱眉头,这臭丫头就不能说得好听点?好在最后两句话让他心里非常受用。 红羽阁的人哪怕再训练有素,此时也不由得低头偷笑,阁主大人威武,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对前阁主说这样直白得情话。 丽妃倒是有些意外,这个女人竟然连分毫猜忌都没有,不过嘴上还是嘴硬道:“说得倒是好听,我猜不信你就这么信任他。他府里的佳丽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你就这么丝毫不介意?” 果然是存了心的挑拨离间。方筱悦优雅的抿嘴轻笑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已十分清楚,你觉得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方筱悦隔着一圈人墙与丽妃对望,海风吹来,那一脸的从容不迫和优雅恬淡,近乎完美的白皙皮肤和无双得精致容颜,洋溢着让人无法忽视得青春与美好,那一身素白衬得整个人就像一朵洁白的兰花。而不管她走到哪里,她的手始终被万俟烨握在手心,亦步亦趋的保护着她。 被围在圈内丽妃,想到自己美丽早已不再,脸上全是让人看了就想吐的黑色斑点,而她之所以有今天,全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她不尽抢走了她心中所爱,还间接毁掉了她的容貌,嫉妒和仇恨让她的双眼迸发出强烈的光,她真的恨不得能把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你得意什么?你别忘了,你的孩子很快就不再是你的了,而我的孩子不管我是死是活,我都是他们唯一的母亲!”丽妃突然想到小木屋内的女人,心中暗爽。她是母亲,自然很清楚骨肉分离的痛苦。现如今这个极爱孩子的女人就要失去她的孩子,这怎能不让她内心激动不已。 方筱悦被戳中心事,脸上虽然还挂着刚才的笑容,心中却又开始阵阵抽疼。尽管自己对宝哥儿一如亲生,但事实却残酷的摆在眼前。她想忽视都没办法忽视。 就在此时,一个糯糯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娘……” 不知何时小木屋已经打开了门,宝哥儿正站在门口,眼中全是见到她的欣喜。身后静静站着身穿浅色粗布衣服的索凤羽,就那么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在宝哥儿的脸上看到了索凤羽的模样,尤其那笑容,细看起来五官并不相像,但不知为何,笑起来却是如此神似。 “宝哥儿……”方筱悦已经完全不顾别人,向宝哥儿奔去。管他什么生母养母,只要宝哥儿叫她一日娘亲,她便就做他一日的娘亲。剩下的事就随他去好了。 “娘……”宝哥儿的嘴上不停的叫着,边叫边向她跑来。 不知为何,看到那个小身子努力的朝自己奔来,方筱悦便忍不住再次泪如泉涌。她蹲下身子,迎接宝贝入怀。 终于抱到怀中,小小软软的身子终于又回到她的身边,那一刻就是天崩地裂也都无关紧要。她只要她的宝哥儿安全无恙,她只要能看见他抱着他便一切安好。 “娘,不哭,乖!”宝哥儿用他所会的语言,哄着泪如雨下的娘亲,搂着娘的脖颈,用小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如他伤心时她哄他的样子。话语中却也带出了哭腔。 “宝哥儿,乖,不哭!娘没事,娘是见到宝哥儿太高兴了,娘真的没事!”方筱一见宝哥儿瘪了瘪嘴要哭,也顾不得自己,连忙抱起来宝哥儿,拍哄道,“宝哥儿,娘不哭了,你看,娘现在是不是笑得好开心?” 宝哥儿信以为真,停下来,仔细看了看娘,娘脸上明明还带着眼泪,可嘴角的确是在笑。宝哥儿困惑起来,有些不明白娘亲到底是哭还是笑。 方筱悦清楚宝哥儿脸上的表情,小家伙肯定被她弄糊涂了,看到那小包子脸上一副完全不解的可爱模样,终于发自内心的破泣为笑。 “宝哥儿,你真是娘的开心果!” 这下宝哥儿确信无疑娘亲的确是高兴啦,便也跟着娘亲“格格格”的笑起来。 这母子二人就这样在这个沙滩上,笑得一脸灿烂,笑到让众人都被感染,跟着露出笑容。万俟烨极其喜欢看这样的画面,只要悦儿高兴,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只是这两人的亲密中到底什么时候能融进自己? 他悄悄的走进,却有些犹豫能不能继续靠近。 “叔……”宝哥儿先看到了万俟烨,便张嘴叫了他一声叔。 “宝哥儿?你在叫我?”万俟烨惊喜得以为自己听错了,向四周看了看,宝哥儿的大眼睛还一眨不眨得看着自己呢。千真万确,“再叫一声?叔叔没听清!” 宝哥儿却是再没看他一眼,更别提再叫他叔叔了。 “宝哥儿?你再叫一次?再叫一次,叔叔给你买糖吃……”万俟烨作势就要从方筱悦怀中抱过宝哥儿,宝哥儿却是将小身子往反方向拧,根本不想被他抱。 两个人是重逢后的喜极而泣,三个人却演变为争风吃醋。但同样都是天伦之乐。这画面刺痛了丽妃的眼,她曾最心心念念的画面,画中女主却是她的情敌。 “你们就真的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吗?”丽妃心中暗恨道,用眼神示意站在人圈外的索凤羽。 陶醉在欣喜中的方筱悦和万俟烨都不曾注意到,渐渐靠近的索凤羽。丽妃站在圈里,眼中带着隐忍的快意,对,就是要这样,索凤羽,你不能再背叛我的命令,否则你就看不到下个月的太阳。快,快去,杀了那个女人,如果你不杀了她,她会抢走你的儿子,抢走属于你的荣耀,抢走你的一切。快,快去,就用我给你的那把匕首,杀了她,杀了她。 丽妃恶毒的眼神,扭曲的嘴角,脸上全是嗜血的狰狞。 索凤羽一步一步逼近,宽大的袖子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脸上竟然还带着一脸的温柔,她的脚步很轻的走到三人跟前…… 第二十三章 生母(二) “宝贝叫宝哥儿?宝哥儿,到娘这里来可好?”索羽凤刚要抽出袖中的匕首,却看到宝哥儿正看着自己,连忙又将那匕首藏回袖中,和蔼可亲的跟宝哥儿说起话来。 丽妃却看在眼中急在心里,这个女人果然不可靠,宝哥儿是方筱悦的软肋,又何尝不是她的?刚才自己明明有机会溺死这个孩子,却不知她竟然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夺走孩子,再不肯交给自己。 宝哥儿看了看索羽凤,扬起脸说:“不是……” 方筱悦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宝哥儿没认她。 “宝哥儿,我是你娘,她也是你娘,你有两个娘亲……”索羽凤一步步靠近,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僵硬,因为她已经听到耳边有人在一遍一遍的告诉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你就会成为大秦最尊贵的女人,到那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即便是复国这样的事也不在话下!快啊! 万俟烨已瞧出异常,警惕的看着索羽凤的一举一动。 “可是,宝哥儿,我才应该是你唯一的娘……”索羽凤只觉得头疼欲裂般难受。 杀了她,杀了她,你马上就会好,就不会再头疼!丽妃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响起。索羽凤终于拿出了袖中的匕首,杀将过来! 方筱悦听出她的话风不对。她抱着宝哥儿站起身来,刚要转身,却被万俟烨一把搂在了怀里。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捂着宝哥儿的眼睛,一个旋身,母子二人没事,自己却被刺伤了胳膊。 血色立即惊醒了恍惚如在梦中的索羽凤,而紧接着也被万俟烨抬起的脚踢飞到三米之外。索羽凤捂着胸口,疼得半天站不起身来,双眼却是丝毫未离开宝哥儿。 “保护阁主!”红羽阁的人自觉的分出两位高手,一左一右来到方筱悦身边。 “原来你是阁主,他竟然让你做了红羽阁的阁主!”丽妃妒火中烧,刚才红羽阁的人并没明显的护着谁,她还以为阁主仍然是万俟烨。红羽阁的人万事都要以阁主为中心,当年淑贵妃曾经向她承诺过,只要她是她的儿媳妇,将来红羽阁必会交到她手中。当时,齐王已有指婚,便只有康王还未婚配,再得到淑贵妃如此明显的暗示,她便相信,自己便是命定的康王妃。 “万俟烨,你和你的母亲一样,背信弃义,食言而肥……”丽妃双眼通红,在布满黑斑的脸上显得尤其狰狞,“方素衣,你也会不得好死……” “杀了她……”万俟烨一脸怒气。 “等等,割了她的舌头,挑断她的手筋脚筋脚,押回皇宫由皇上处置……”方筱悦下令道,她不是不想杀了丽妃,但终归皇宫里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就算是杀,也应按大秦的律法处置! 阁主与前阁主的命令不一样,红羽阁的人一时间不知该听谁的。万俟烨也出言劝道:“悦儿,她的性命留不得。” 方筱悦拿出脖子上带着的红羽令牌:“照我的命令行事,把她拉远一点,别污了宝哥儿的眼睛。” 红羽令牌一出,在场所有红羽阁之人,便不再有半分迟疑:“是!” 方筱悦看着丽妃被带走,尽管刚开始还能听见丽妃远远传来得咒骂声,但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玲珑,把她扶到小木屋里说话。”生怕宝哥儿看到太多不好的事,方筱悦连忙抱着宝哥儿进了小木屋。 玲珑没好声气、粗手粗脚的扶起索羽凤:“看我们小姐人多好,你竟然还要……” 索羽凤一脸惨白,嘴角还挂着血丝,刚才万俟烨的那一脚一分情面都没留,的确踢的很重。 万俟烨在确认了丽妃的确被执行了所有惩罚之后才进的木屋。不是他不相信红羽阁的人,而是丽妃诡计多端,生怕途中再生什么变数罢了。 屋内,一时间非常安静,就连宝哥儿也静静的呆在方筱悦的怀中,要不是那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还以为他又睡着了呢! 小木屋里本就是一处被废弃的房子,屋里并无什么家具。方筱悦站累了,便径直坐在了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你们要是累了,就坐吧!可能要多说几句话!”方筱悦欲言又止,这话真不知要从何说起,偏偏宝哥儿也在这里。 “悦儿,不如回家再说吧,这里离渔光村不远。”万俟烨看出方筱悦的难处,她想现在就说清楚,似乎并不那么容易。 “算了,还是在这说吧!” 怔怔的看着面前索羽凤的样子,那嘴角上的一抹血丝让她看起来更是多了一种须君怜我的凄美之意。第一次见面,宝哥儿的生母,不管于情于理自己都似乎不能做什么大的决定。 索羽凤被她看得发毛,一动不动的依着墙站着。 “小姐……”玲珑看不下去,她知道小姐此刻必然更加难以抉择。 方筱悦对玲珑比了歌噤声的手势:“玲珑,我没事!我只是再想,到底如何才能有个圆满的结果。索羽凤,你突然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我……我是为了救宝哥儿。”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宝哥儿的下落?”她心中断定,索羽凤绝不是在最近才知道宝哥儿的下落,否则不会这么快在宝哥儿有难时现身。 索羽凤点了点头:“其实从一开始我便知道宝哥儿在哪!但我知道的是孩子被方家三方的方素衣抱养了,而不是后来的方筱悦!” 方筱悦意外的看了看万俟烨,无声的问道,难道是他告诉她的?万俟烨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告诉她宝哥儿在哪! 那会是谁? “难道是戚峰或者雷鸣?当初不是只有他们两人负责此事?”方筱悦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着,“暂且不管这些,我只问你,既然早知道了宝哥儿下落,为何一直没献身,现在才出来跟我抢儿子?” “娘……”宝哥儿自从进了木屋就敏感的觉察到室内的气氛不对,现在娘亲的嘴里不时出现的话似乎全都与自己有关,他不安的唤了声娘,他不喜欢现在的气氛。 这些话似乎的确不适合在孩子面前谈论。 “小姐,还是我带宝哥儿去外面玩会儿吧!”玲珑建议道,但说道最后似乎又为自己看丢了孩子有些自责,咬了咬下唇,补充了一句,“如果小姐还信得过玲珑!” 这是什么话?方筱悦点了点头:“嗯,带他出去玩会儿吧!别跑太远。” 宝哥儿一出去,屋里的两个女人脸上明显都已轻松许多。 “悦心郡主,我索羽凤出现在此并不是要抢走宝哥儿。丽妃找到我时,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她的来意,她总蒙着脸,每次出现都很突然,来去匆匆,但是她却对我很好,与我聊的也很投机,每次来都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直到我把她带来的东西都吃完时,她突然告诉我,我已中了她的毒,以后每月都要吃她特质的保命丸才能续命……” “刚开始她送来的东西我并不敢吃,她见我没动她送的东西,便当着我的面每样都吃了一个……” “我不知她如何找到我,也不知她是如何查到我是宝哥儿的生母……” “她每次来都会跟我说一些孩子的趣事。刚开始她是准备安排我在郡主的桂花宴上出现的,我便安心等着,因为我也有我的目的。可就在前天,她显得异常高兴,却决口不再提桂花宴的事……我的心却开始阵阵疼起来,不知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母子连心,我就这么鬼使神差的跟在了她后面。” “眼睁睁得看着她易容成别的样子,眼睁睁得看着她抱走了一个孩子,再眼睁睁得看着她想将那个孩子溺死……我到那时候还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我的儿子,我好像是出于本能一般,抢过孩子来,不让她再碰孩子。” “孩子刚开始的确被吓到了,哭闹的十分厉害,我不知所措,便抱着他唱起我怀着孩子时经常唱的歌,没想到这首歌竟然十分有效,孩子不仅不哭不闹了,还在我的歌声里睡着了!” “这时候,她便告诉我,我抱着的孩子就是我的亲生骨肉……” “我知道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控制别人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可是她竟然会直接命令我,别人听不见,只有我能听见她说的话,自从我知道自己中了她下的毒之后,她每天都在给我洗脑,不停的说很多有关你的事情,有关孩子的事……那一瞬间她以前说过的有关孩子的话,一下子全都跳了出来……” “听说和见到,和抱在怀里,是三种完全不同的感受……我压抑在心中的那种对齐王的思念、对孩子的想念,全部一起涌了上来……在那之后,我就完全被她控制了心智……” 索羽凤说的并不十分详尽,有些话还有些颠三倒四,其中也有不少的漏洞,听来听去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少了些什么。 “你是要把自己刚才行刺之事完全推脱掉?”方筱悦还在凝眉思考,万俟烨已经一针见血的问了出来。 对,是这个意思,这个女人再推卸责任。 “不,我没有,事实真的是这样。她跟我说让我杀了她,杀了她之后,我便是宝哥儿唯一的母亲,将来会是大秦最尊贵的女人,便能让我达成所愿……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宝哥儿会是未来的皇上吗?”索羽凤说到后面,脸上原本的云淡风轻突起变化,就连语气也变得有些急迫。 “你听谁说的?”万俟烨双眼微眯,冷声问道。 “中秋家宴时,宝哥儿不是深受皇上喜爱,还让宝哥儿同坐龙椅……” “这才是你突然出现的真正目的吧!”方筱悦厉声打断索羽凤的话,刚开始装得一脸圣洁,满面慈爱,结果自己说着说着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不,不,我不是因为这个,不是……”索羽凤开始狡辩,眼神躲闪开始向门口看去。 这是典型的心虚表现,她想跑。 “我不会把宝哥儿交给你,你也别想以宝哥儿生母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为什么……凭什么……”索羽凤一下子慌了神,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向方筱悦走来。 “因为你不配!”万俟烨挡在了两人中间,跟丽妃接触过的人,说不准身上是不是也藏着毒。 “可我是宝哥儿的生母,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即便你们一个是王爷,一个是郡主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索羽凤奋力一搏。 “你不要逼本王杀了你!”万俟烨推开索羽凤还要上前的身子,把她推了一个趔趄。 “你不会杀我,你要是杀我,早在当初我生下孩子时便能杀了我!”索羽凤怒极反笑,看了看万俟烨细心呵护的方筱悦,心中慢慢成竹于胸,“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将来宝哥儿知道真相之后,是不会放过你的。只要你想跟她在一起,你就不能杀了我!哈哈哈……” “你要荣华富贵本王可以给你,你要权利势力本王也可以给你,但唯独你要宝哥儿,是万万不行的!”万俟烨叹了口气,的确他不能杀她,因为宝哥儿也不能杀她。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那一步,就必然会被成年后的宝哥儿查出来。只要他想娶悦儿,宝哥儿必然会知道悦儿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是他极不喜欢被人威胁。 “索羽凤你莫要张狂,如果本王真的想杀你,也不是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奉劝你还是不要一再挑战本王的底线!”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索羽凤突然陷入沉思,过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其实,只要你们能答应我一件事,我便不再会去抢宝哥儿……” “什么事?”方筱悦心头一震,她等得就是这句话。 “助我复国登基!” 啊!不仅是方筱悦,就连万俟烨也是一脸得震惊。 “做梦!简直是天方夜谭!就凭你也想染指万俟的大秦江山?”万俟烨恨不得现在就一剑刺死这个大言不惭的女人。 “谁稀罕你们大秦的江山!康亲王,听清楚了,我说的是复国!”索羽凤竟然嗤之以鼻,“我是要你们助我复得南理国。” “你到底是谁?索姓明明是北羌族的大姓,南理国,国姓为南宫根本就不是索。而且南理国早在四年前便已灭国,南宫王族尽被大理军队诛杀,又怎么会有你这个亡国公主?”万俟烨一时间仿佛听见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我父王南宫明光,母后是大秦北羌族名门闺秀索佳丽……” 索羽凤原是南理国公主,叔父叛国,父王母后先后被杀,南里国灭。她便用了母姓辗转蛰伏在大秦兰溪城内的青楼中。当初看到齐王得势,便想方设法的设计了一夜宠幸,意图将来齐王登基后,自己能够夺权复位,报仇雪恨。 只是没想到后来自己真的爱上了齐王,虽然齐王被陷害身亡,自己还是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但当时的确无心也无力去抚养孩子,所以万俟烨当初抱走孩子时,她并没做任何挣扎。直到听丽妃说道她生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大秦下一代君王,她复国的心思便又活了过来。 “只凭你一面之词,如何让人信服?” 方筱悦已听得腾云驾雾,完全不知还有这些事。自她穿越而来后,便从没听说过南理国,可从他们二人的字里行间理解,这南理国肯定是个小国。 “这是我南宫一族的信物,你可认得?我可以保证,我只想复国,并无其他野心,将来宝哥儿登基后,南理国王位也必会传给宝哥……我只求南理不要在我的有生之年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索羽凤拿出一枚金象印,象的确是南理王族的图腾,而这枚金印刻着的文字也是南理文,翻译而来,便是“王者之印”的意思。 “还有这个,这是我吃过的绝子汤,宝哥儿此生便是我唯一的孩子!将来南理复国之后,宝哥儿便是两国封王!这样你们是不是可以放心了?”索羽凤生怕他们还不相信她。 绝子汤!这个女人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为了复国,竟是如此不惜一切代价。从历史得更迭来看,这样的小国家最终都会在分分合合中渐渐被先进文明或者强大的国家吞并消失。竟然已经灭国,为何还执意要复国呢? 万俟烨眼中却是闪现出一抹敬意。都是王室中人,即便再落魄再无大志的王室子孙,在国灭之后都会想方设法的复国复位,这些亡国的公主王子们,之后人生的唯一目标便也只求复国了吧。如果大秦被灭,自己肯定也会像她一样。 “好!本王答应你!不管宝哥儿是不是将来的大秦皇帝,本王都会助你复国!” “多谢,康亲王!” “等下,那你身体所中之毒,怎么办?毕竟丽妃是一定要被处死的!”方筱悦此刻反而关心起她身中之毒。 “她的毒对我并无大碍,这绝子汤正好解了她下的毒”,索羽凤笑了笑,见方筱悦依然看着自己,便又解释道,“完全是巧合,大概是上苍怜我!大概是父皇母后保佑我吧!” ------题外话------ 周末愉快,乐乐今天偷懒了,唉!抱歉更晚了 感谢枫影灵投的5张月票,乐乐绝对相信你是真爱乐乐了! 第二十四章 手书 “我叫廖凡来给你把把脉吧!” 廖凡一直外面,从一开始便没进这木屋,此时便在门外陪着玲珑带宝哥儿。 廖凡会意后,便立刻给索羽凤把起脉来。 为了不妨碍廖凡把脉,小木屋内又静了下来。良久之后,廖凡才冲方筱悦点了点头,这便是无碍了! 索羽凤五味杂陈的一直盯着方筱悦看,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如此出类拔萃,就连丫鬟也好像姐妹一般相待,当真让她羡慕不已。 方筱悦就任凭她打量自己,仿佛没看见一样,脑海中却在细细回顾她方才所说之言。 “幸好你是宝哥儿的娘亲,否则我是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索羽凤轻启樱唇,说完刚才的那些经历,她又回到了刚开始见到她时的模样,脸上云淡风轻,话语缥缈悦耳。 “哦?为何?”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原本不知你就是方素衣。我便深深为你的这份不依不靠,自强不息的为人折服。大秦第一个女秀才,开办闻所未闻的悦儿园,培养空前绝后的幼师,北上寻夫、拯救孤独园,为齐王翻案,救驾妙峰山,得封郡主……再加上方素衣所做之事,仙姑水、尿不湿、救继母之子、智救小皇子等等,这些事早已在坊间传遍,几乎天下人无人不信你是真心爱孩子、懂孩子的人。宝哥儿交给你,将来肯定会大有所为……” 方筱悦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好些事就随着索羽凤一一点到,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就连她也觉得自己竟然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做了这么多事。 “所以,你刚开始并没打算出来相认,或者说你到现在也没这种打算,只是想用宝哥儿要挟我们,实现你心中的复国之梦?”方筱悦心下坦然,索羽凤总算不是一个居心叵测,也幸好她的兴趣只在复国上,否则自己又要如何面对。 “是!”她极简的回答了方筱悦的问题,便转身看着万俟烨说,“很感谢康亲王能够答应我的这种有些无礼的请求。为了答谢你,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或许对你们二人之事有些帮助……” 两人之事?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是什么?最头疼的大概就是如何亮明各自的身份又能顺利成亲了吧! 方筱悦好奇的看到索羽凤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是什么? 万俟烨半信半疑,可他把信纸打开时,却立即两眼放光,这竟然是大哥的一封手书。 “大哥怎么会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他太意外,原本以为索羽凤只是个漏网之鱼,大哥本人应该是不知情的,却不想大哥生前竟然知道此事。 “我偷偷走,又偷偷回来过,是我告诉他的。”索羽凤一说到齐王,脸上更是柔情似水。 “大哥可还说了什么?”万俟烨连忙追问。 “他只说会给我该有的名分,不会让他的孩子流落在外。但是那时候他可能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便立即书写了这封信,只说如果半个月内他无事,便会抬我进府,如果有事……如果有事,我也可以凭着这封书信,让孩子顺利认祖归宗……”索羽凤细细说着自己见齐王的最后那一面,仿佛眼前还能看见齐王的英姿,眼中微微湿润,水洗过的明眸更加清澈透亮。 “大哥那时,竟然就已安排好了一切!”万俟烨看着那封信。透过那些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他仿佛看见大哥正对着自己微笑,“悦儿,有这封信,一切都迎刃而解。我很快便能娶你过门。” 万俟烨将信递给方筱悦,只见那信中之字苍劲有力,简明扼要的证明,索羽凤已身怀齐王骨血,预计会在来年四月生产,索羽凤半个月之后将会以齐王侧妃的身份嫁入齐王府。简单的说,这就是齐王给索羽凤的名分,给孩子的名分。否则按照大秦的律例,宝哥儿不得生父认可,便是彻头彻尾的黑户、私生子。一辈子别说做皇帝,就连考取功名都没有资格。 虽然皇上也可以直接下诏书,证明宝哥儿是齐王之死,到底不如这封书信来的更直接更重要。 “那你以后的身份?如果宝哥儿被封为皇太孙,你也要做为齐王侧妃将来的皇太后入宫?”方筱悦心里有有些别扭,这样还不是等于抢走了宝哥儿? “郡主大人,我如果想这样,大可将这封书信教给皇上,这样不是比直接给你们更容易达到目的吗?你们只要说这封信是在我的遗物中找到的,这事不就可以解决了?”索羽凤说的很轻松,看上去的确只为复国,不为宝哥儿。 “但是,若将来你复国后,反悔了呢?”方筱悦还是不放心,皱着眉头追问。 “郡主大人,你们既然能助我复国,自然也能随时灭了我国,不是吗?”索羽凤此时还真有些诧异,这个女人好像并不像传说中所说的那样,如何睿智?怎么一直在问些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 “悦儿,你还真的是关心则乱,再说这事交给我来处理,你还不放心吗?”万俟烨揽方筱悦入怀,知道她肯定还是担心宝哥儿将来会不会被索羽凤带走之事。 “是啊,一向冰雪聪明的悦心郡主肯定也是真心疼爱宝哥儿,才会这么担心这些问题。”索羽凤莞尔一笑,这是她的孩子前世修来的福气,她倒是完全放下了宝哥儿,转头便又向万俟烨强调一边,“信已经交给你,还望康亲王信守承诺,先助我复国!”索羽凤强调道。 “放心吧!本王自是一言九鼎!”万俟烨心情大好,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 “能否晚些再去?”方筱悦有些不甘,刚刚平息了这些乱七八糟之事,怎么他们两人又要面临分别。 “悦儿,我想早点去,早点完成也好早日娶你过门!” “可是,复国也不是简单之事,不会又要打仗吧?” “傻丫头,你忘了我们有火炮了吗?隔空放上几炮,我就不信他们大理国君不肝颤,肯定乖乖就会派人来跟我们谈判。放心吧,这一仗势力太悬殊,是打不起来的!”万俟烨劝慰起方筱悦,心中自然胸有成竹。 说的也是,现在不仅有火炮,就连手枪都已生产出上千只。康亲王早已拥有一支威风凌凌的枪炮团,虽然只有区区两千人,但这支军队拉出去,火力却能抵两万人。绝对是一支无敌之师。 “悦心郡主,只康亲王的火炮团拉出去一两百人便足矣震慑大理国的那些虾兵蟹将了。”索羽凤接过话来,也在安慰方筱悦。 “已经这么有名了吗?怎么连你都已知晓?”这不是军事秘密吗?方筱悦惊讶道。 “你不必惊讶,我要是想知道这些事,自然也会有我的方法,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就是南理国的一枝独秀吧!” 竟然不是光杆司令?方筱悦心中问道。 “索羽凤的母亲是大秦人,且都在北地,总不会也被大理人杀害的。”万俟烨轻声向方筱悦解释道。 索羽凤脸上微讶,康亲王竟然连这样的事都会告诉悦心郡主,两人果然恩爱有加。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时候不早了!”康亲王见该问该说的事都已说明,又因祸得福的得了一封大哥的亲笔认子信,便有些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见方筱悦还犹豫不决的站在那里,便立即转移话题道,“后天便是桂花宴,你的头等大事,不是应该早做准备?” “呀,是啊!坏人们终于都要一一伏法了,现在我可以安心好好准备桂花宴了!”方筱悦果然被万俟烨牵着鼻子走了。 索羽凤笑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真是一对让人艳羡不已的神仙眷侣啊! “玲珑、廖凡、宝哥儿,我们回家喽!” “我要先回皇宫禀告父皇,索羽凤你现在的身份还是暂时住在本王江宁的康王府吧!兰溪亲王府实在有些不便!”万俟烨是怕父皇看到索羽凤,也是防着索羽凤借由自己进宫之便面圣,这样一来,父皇的态度就决定了一切。 与其由别人来决定,到真的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明白,全凭康亲王安排便是!”索羽凤自然也知道万俟烨的言外之意。 万俟烨将方筱悦等人送到渔光村家中,又把索羽凤在江宁康王府安排好,自己才马不停蹄的进宫面圣。 见到齐王的亲笔手书,皇帝比万俟烨想象的更加激动。 短短三行字,父皇竟然看了一盏茶的时间。不仅如此,看到最后,父皇竟然看得老泪纵横。 万俟烨一直认为最是无情帝王家。现在却亲眼目睹白发苍苍的父皇无声的抹着眼泪,与寻常百姓家的老父并无二致。 “父亲……父皇……”万俟烨脱口便叫了父亲二字。 “你叫朕什么?”皇帝突然凝神问道。 “父皇啊!”万俟烨恭敬回答。 “不,前一句!” “父……父亲!”万俟烨此刻有些不明所以,吞吞吐吐的又说了一遍父亲二字。 “对,父亲,朕是一位父亲,一个爷爷。朕从你们刚出生时叫朕父王到现在的父皇,用了整整十年时间,这十年中如履薄冰,根本不曾过多关注你们的成长,除了你大哥,朕真的是一手带大的……”皇帝的情绪有些不稳,走了几步,来到书房的屏风后,很快便拿了那了把宝剑走出来,不知是刚才太过激动,还是走得急了些,皇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万俟烨想到那天在早春楼的一幕,吕毅必是给父皇用某种形式下了致命的慢性毒药,如今就算查出来,估计也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父皇,可曾传太医问过诊?” 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得已平息,皇帝捂着嘴的丝帕上便又有了殷殷血迹:“烨儿啊……咳咳咳……父皇命不久矣……这是当年父皇赐给你大哥的宝剑,如今就交给你吧……咳咳咳……能在临死前再看到你大哥的手书,也算苍天待我不薄啊!” “父皇,喝点水漱漱口吧!”万俟烨递来一杯水,心中却有些责怪父皇,大哥的齐王府,当初竟然连根草都没剩下,能烧的全烧了。父皇就是后悔,想要睹物思人确也无物可念。 只是他真的没想到,父皇竟然将这把剑藏在书房里,从光亮干净的剑身上也可看出来,父皇必然时常拿出来看。 皇帝接过万俟烨递来的水,漱了漱口,又由明安顺了半天气,方觉得好些。 “烨儿,你这信是从何而来?” “父皇,儿臣是在查找索羽凤时,最终从她生前所住的屋内找到这封书信的。” “怎么?人死了?” “是的,索羽凤离开之后,便一直住在北地附近的一个索姓大村里,直到半年前病逝。” “半年前病逝?还真是红颜薄命啊!朕还想听听她跟朕说说你大哥最后都跟她说了些什么话呢……”皇帝叹息道,他现在最想听的消息就是有关齐王的点滴之事。 皇帝说着说着话,竟然就坐在椅子上精力不济睡着了。 明安便小心翼翼的侍奉着皇上在御榻上休息,又寻了个毯子仔细盖上后,才与万俟烨出了书房。 “明公公,父皇最近怎么了?精力如此不济?”万俟烨刚出书房便问道。 “嘘,殿下您小点声。要不是殿下您拿了齐王的书信进来,只怕皇上早就睡着了!”明安把康王又拉远了点,才回答他的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说,皇上的确深中慢性毒药‘千日冥’据说此毒要连续千日种下,再经过千日慢慢毒发,直到最后……没有个十年八年,是不会有现在如此糟糕的病情。唉……”明安心痛不已,连声叹息。 “可从吕毅那问出,到底是如何下的毒?” 明安摇了摇头:“致死都不说,宁愿受那百般折磨!最后才受了车裂之刑。” “太医也没查出来?” 明安又摇了摇头:“谈何容易,千日冥此毒还是请了穆老回来才找到的,至于这下毒之法恐怕是真的无从查起了。毕竟下毒后的千日,是无需再下毒,只要用引子,一日一日的引着身体里的毒素不断即可。这个吕毅简直就是个恶魔!罪该万死!” 谈到吕毅,明安是恨之入骨,这样的人让他这么简单就死了,简直太便宜他了。 “父皇可说了丽妃如何处置?” “残害皇室血脉,杀无赦。五日后便要被赐酒!” “等父皇醒来,公公可否能替本王传达一声,请将丽妃留到本王和悦儿大婚之后再赐死?” “康亲王这是……” “只要公公照办即可,本王自有用意。”万俟烨明白在上渔村时,悦儿没有立即杀了丽妃还有一层意思,便是要丽妃亲眼看到他们毫无嫌隙的成亲。在悦儿心中,越是痛恨她的人,她反而要越过的更好更快乐。这样比起一刀杀了那人,更大快人心。 “好!康亲王放心,奴才一定办到。皇上见到丽妃的脸,险些没被吓着,自然不会再为她有丝毫怜惜。就连两位皇子见到丽妃也被吓得直哭,竟是丝毫瞧不出往日的半分天姿来……” “明公公,太医可说起过父皇的……”阳寿,万俟烨想问这句话,可这话如此大逆不道,还是不问的好。 明安立即意会,轻声说道:“皇上希望在两年内喝到悦心郡主的礼茶。” 父皇竟然只有两年的阳寿了? “还要有劳公公多照顾父皇的龙体,本王改日再来看望父皇。” 万俟烨将要出宫时,在路上遇见正向书房赶来的良妃。 “良妃娘娘别来无恙?” “康亲王爷近日可还好?”良妃略有些气短,只是匆匆问候一句,便径直向御书房走去。 “良妃娘娘好自为之,如今这宫里父皇身边便也只有良妃一人照顾父皇了,万望娘娘多多保重!”万俟烨警告的话再良妃身后响起。 良妃早已得到消息:德妃与左相通奸,还产下逆子吕煜,昨日便已被斩首示众。 丽妃今日也已伏法很快也会被赐死。 自己至今还能相安无事,只是还没有证据指明自己有罪。要不是那日听了康亲王的警告,没敢多动手脚,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否则今时今日自己也会被斩首示众。 良妃再次听到万俟烨的警告,身子一滞,稍作停留,便继续向御书房走去。如今康亲王已上位,且一上来便是以苍天大树的姿态,根本无人再能撼动他的根基。要恨也只能恨当年自己妇人之仁,举得他一棵扶不起的小树,根本成不了气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沦落至此。 良妃紧紧咬着牙关,才忍下心中的怨气。如今大势已去,如果自己想苟且偷生,便也只能小心谨慎的走好这剩下的几步。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良妃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那个神似齐王的背影,健步如飞的大步向前,心中却暗自念道:“淑贵妃,你此生最令人羡慕的并非你绝世的容貌,也不是皇上的宠爱,而是生了两个如此出类拔萃的儿子……” 第二十五章 桂花宴 两日后便是桂花宴。 自中秋家宴之后,这七日却好像度日如年一般,先是黑妞失踪,再是吕毅之事,后又有宝哥儿被掳。这七日众人的心都是悬在半空中,比当初水路逆袭,重返皇宫还让人提心吊胆。 方筱悦回来之后原本想让万俟烨帮她向皇上禀明,向后延几天再举行桂花宴,可万俟烨却觉得这是她的郡主府第一次正式宴席,还是如期举行更好。 “可是,这两天的时间是不是过于仓促了些?”方筱悦担心办得不好,反而弄巧成拙。 “放心吧!不是还有我的康亲王府吗?我另外从江宁的康王府调些人手助你,你只要动动嘴就好,有他们身经百战的经验,肯定会帮你办好这次桂花宴。” 方筱悦又细细问过万俟烨,往日的王公贵族们开办宴席的注意事项以及特色是什么,她准备的时间太短,便只能以小博大,用些精巧的设计才能让桂花宴更加出彩出色。 “既然你办桂花宴的目的是在于招揽大家小姐们自愿来做悦儿园的先生,那么干脆就让她们看一次你上课时的状态,用最直接的方式让她们明白何为先生,何为幼师?”万俟烨提议道,他是见过方筱悦上课的,他相信只要看过她上课的人,都会被她身上的那种认真而快乐的光环吸引。 万俟烨的提议让方筱悦怦然心动。她完全可以以桂花为主题,带着孩子全方位的了解桂花,做一堂生动又主题鲜明的户外课堂。之后她与大家闺秀们再细细详谈自己的规划,孩子们便可在郡主府内游玩,全当是一次秋游特别活动。 “那么既然是宴席,怎能没有美食……”方筱悦有些头疼,她的厨艺应付家庭宴席还可以,要应付这么大的场面,的确有些困难,而且她根本就不知要从何入手。 “这点你尽可放心,康王府的厨子可能没有你那么多的玲珑剔透心,但厨艺在大秦可是丝毫不输于宫中的御厨哦……” 万俟烨话还没说完,站在屋外的玲珑听到有人叫她名字,便连忙进来道:“怎么?王爷叫奴婢了?” 方筱悦一看一头大汗、撸着袖管的玲珑扎了进来,便关切的问道:“你这丫头,是叫你了,你在忙什么呢?忙了这么一头大汗?” “小姐,我在做桂花饼呢,您不是要办桂花宴了吗?我想起我娘小时候做过的桂花饼十分可口,便想试试能不能做出来。”玲珑抬起自己的双手,上面黏黏糊糊的不知沾了什么。 “桂花饼?”方筱悦似有启发,对了,桂花宴的形式,就以自助餐为主题好了,正好郡主府的那片桂花林前有一大片草坪,绿茵自助餐,已点心、冷盘为主,佐以佳酿。这绝对是一个极快又省事还让人印象深刻的宴席。 “玲珑,你又立了一大功!给你记上,你继续做你的桂花饼,如果做的好,将来本郡主的‘冰清悦’点心坊便交给你打理啦!”方筱悦终于知道从何处下手,既能让宴席出彩,又能让大家都满意。 “啊?小姐,你这是要赶我走?”玲珑听得一愣一愣的,刚开始听说自己立功还听高兴,可后来却又听见小姐说让她打理点心坊,便不高兴的撅起嘴巴。 “傻丫头,你慢慢也长大了,你说你不爱学习,不想读书,那小姐我也要为你想一条谋生之路啊!不能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做丫鬟吧!”方筱悦赏给玲珑一个栗子。 玲珑捂着额头,龇牙咧嘴的说:“小姐,我就想跟在你身边做一辈子的丫鬟又怎么了?” “好了,我知道啦,不是撵你,点心坊让你打理,你就好像上班一样,下班后还跟小姐我住在一起,咱们还跟以前一样!” “哦?小姐的意思是,点心坊是玲珑的工作,而玲珑的家还在小姐家里?”玲珑越说越开心,双脚已经忍不住跳起来。 “什么你的家我的家的,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方筱悦笑着回答,要说最舍不得谁,自然是非玲珑莫属,可再过七天便是玲珑的十五岁生辰,这可是大秦女子的笄礼礼之年。 玲珑跟着她也快两年了,至始至终都带她如初,她也想好好感谢这丫头,便想在她的笄礼上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小姐,玲珑能遇见你真好!”玲珑感动的双眼含泪,举着黏糊糊的双手就要上来拥抱方筱悦。 “行啦,行啦,快别哭了,你的爪子太脏了,别弄花了我的衣裳……” 万俟烨略有些郁闷的看着这两个女人,尤其这个玲珑完全将自己当成空气一般,他不自然的轻咳两声:“行啦,赶紧忙去吧!后天就要开席了,还不知你做的好不好吃呢!” “哇,二丫,什么味道,这么想啊,馋得我直流口水!”屋里正说着,院子里便传来了黑妞说话的声音。 “黑妞,你可不许偷嘴,我还没做好呢!”玲珑一听,赶紧冲了出去,黑妞的鼻子灵,嘴巴更是长的很,她要是再不出去,肯定会被这丫头偷吃。 院子里之后便传来了玲珑的叫骂声:“黑妞,你果然偷吃了……” 方筱悦乐陶陶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眼里俱是喜色:“有她们在我身边,我这里便不觉得空洞无助。” “那我呢?我也在这里吗?”万俟烨吃味的迎面抱住方筱悦,指着她的心房问道。 “是,你不仅在这里,你还占了一大半地方,可以了吗?”方筱悦不好意思的推开他的手指,毕竟那个位置太过敏感。 “不行,我要全部占领!”万俟烨开始耍赖皮。 “我的地盘我做主,你能不能占据还要看你的本事。哈哈”方筱悦嬉笑道跑到屋外,这个男人还真是霸道,占了大半个还不满足竟然还想要更多。 “你等着吧,反正也是早晚的事!”万俟烨望着那个娇俏的身影蝴蝶一般的飞出去,便喃喃自语道。 “玲珑啊,你这桂花饼真的很香啊,快让小姐我尝尝……” “啊,又来一个偷嘴的,这些糕点要等晾凉回油之后才更好吃哦!”玲珑大叫着,可似乎也无济于事。 院子里乱作一团,根本没人听玲珑的话,厨房小桌上摊放着的桂花饼一下子便少了好几块。就连在院子里玩的高兴的宝哥儿也伸手问玲珑要饼吃。 索羽凤站在院子门口,便看到这样一幕,她在江宁康王府觉得有些无聊,便自作主张来了这里。宝哥儿在这个小院子里的那种悠然自得,玩得如鱼得水,还有小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都与她那天看到的宝哥儿截然不同。 “你怎么来了?”站在主屋门口的万俟烨正好看见对面院门上的索羽凤,不悦的质问道。 院子里的几人听到万俟烨的质问,都停了下来,这才注意到,门口换了民族服饰的身影。 “索羽凤,你是不是来看宝哥儿的?”方筱悦心领神会,便牵着宝哥儿走过来。 “啊……是……啊,不不不……”索羽凤不知说什么好,又怕方筱悦不高兴,支支吾吾的答道。 “不是啊,那黑妞把宝哥儿带出去玩吧!”方筱悦眼看着索羽凤的双眼恨不得长在宝哥儿身上,哪里不知她的用意,便故意让黑妞带宝哥儿出去。 “啊!悦心郡主,我错了,我是来看宝哥儿的,毕竟再有几天我就要回去了……”索羽凤的声音越说越低,等她回去,相隔万里,恐怕再见宝哥儿必然不是容易之事。 “宝哥儿,跟这个漂亮的……阿姨玩一会儿如何?”方筱悦蹲下来跟宝哥儿说着。宝哥儿其实还记得索羽凤,但他现在似乎更想跟方筱悦在一起,便眼神躲闪起来,不愿意接近索羽凤。 “算了,郡主,不是什么要紧事,听说你要办桂花宴,肯定很忙,这两天我可以过来帮你带带宝哥儿……”像是怕方筱悦拒绝,又忍不住解释道,“我就在你的眼皮底下带宝哥儿,绝不会跑远……这样行不行?” 方筱悦看到她眼中的渴望,又想到等她回国后,的确再见很难,便点头答应道:“可以,这有什么不行的。其实我能看出来,宝哥儿不讨厌你!” 宝哥儿性格很强,一般熟悉的人,他都很少会愿意接触,而对索羽凤已经有了一次又一次的例外。就连方筱悦也不得不说血缘的神奇。 “多谢,郡主宽宏!”索羽凤诚心诚意的道谢,方筱悦比她年纪还小,但为人处事却是干净利落、爱憎分明,遇到不顺心的事,也会直抒胸臆。她对于喜欢和厌恶之人都处理的十分恰当,重情重义又是真性情,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女人。 两日来,方筱悦便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专心的付诸行动。阖两府之力,再加上大病初愈的宋莲出,几乎只用了一天时间便将她在图纸上画出来的场景完美的再现出来。 是的,这是宋莲出在北地被火烧伤砸伤之后的第一次公开出现! 那天,在郡主府中忙碌的方筱悦,还不知万俟烨带了老朋友来,只顾着在那片桂花林外张罗着。 突然听到久违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悦心郡主,别来无恙?” 是宋莲出的声音啊!方筱悦转身看去,草地尽头,站着那个一系青衣锦袍的宋莲出,敲着似乎比以前消瘦了许多,脸色也白过了头,看起来有些苍白。好在认识好好站在原地,并不需要人帮扶,也没有拄着拐杖。 方筱悦高兴极了,连忙奔来:“真的是你,宋三傻!” 宋莲出听到方筱悦叫自己宋三傻,脸上立即换上了无奈的苦笑:“都怪你们叫我三傻,我差点就真成了傻子!” “不会的,有我和康亲王护着,你怎么可能如愿!你还要为我们做牛做马呢,我们怎么舍得?”方筱悦开起玩笑来,她回来之后去过几次宋家,但每次宋莲出都避而不见,只让官家传话给她,等他康复后自然会来找她。 后来听万俟烨说过,宋莲出伤逝不轻,刚开始估计也伤到了脑神经,曾一度有大小便失控的时候,后来才慢慢好起来。背后的大片烧伤还是留下了骇人的伤疤,此生怕是无法消除。他有时候疼得厉害,是连他都不想见的。就劝她尊重他的意愿,不要过多打搅他。 方筱悦这才作罢。这些天出了这么多事,万俟烨和方筱悦都十分默契的瞒着宋莲出,不让他知道半点消息。 “我还是回宋家吧,这一出来,又要被人使唤!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宋莲出哭笑不得,便也顺着方筱悦的话求饶着。 “出来了正好,正好明天是我的桂花宴,你可一定要来参加哦!我相信有你这个黄金单身汉来驻场,那些年轻的大家闺秀们,肯定要为你疯狂!”方筱悦挤眉弄眼的逗着宋莲出。本来万俟烨也可以当个招蜂引蝶的花瓶,可兰溪城内谁人不知,康亲王心中只有悦心郡主一人,悦心郡主又深得圣宠,就是瞎子也知道,这悦心郡主嫁入皇家是早晚的事,自然不会再有不知趣的大家闺秀再前仆后继的黏上来。 “我就知道不会放过我,不过明天还会有一个泰斗人物赶来,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宋莲出哈哈一乐,却也义不容辞。 “谁?”方筱悦被勾起好奇心。 “明天你就知道了,我暂时不便透露。他这些年可是非常难请的,不过很意外,我一说是你,他便立即应承下来,说他早就想会一会你这个奇女子呢!”万俟烨接过话茬,笑着说。 “谁啊?你们怎么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方筱悦这下就更好奇了,偏偏宋莲出和万俟烨两人都不告诉她答案。 被她问急了,万俟烨只好解释道:“他不让我们说,说如果我们透露出风声去,他就不会来了!所以你啊,不要着急,也就再等十二时辰而已!” 好吧!方筱悦放弃了,大人物总好像有很多与众不同的怪癖或者忌讳,自己也只好尊重了!但心里多少还为他们俩比自己先知道有些不服气,便杏眼圆瞪的说道:“希望这个人不要让我失望才好,要不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两人!” “素娘,没变。做了郡主也还是以前的样子,每一点郡主该有的风范……”宋莲出开心的说着,他就喜欢方素衣爽直可爱的性子。 “明天就让你见识下本郡主的风范!哈哈!”方筱悦开心的说道,很快便嘱咐下人简单布置了一个小桌。 三人许久未聚,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不知是不是方筱悦太过敏感,大病初愈后的宋莲出似乎有了很多变化,就连万俟烨敏锐的感觉到了。两人频繁交换眼神,自然也没逃过宋莲出的眼睛。 果然,聊了一会儿,宋莲出便开口说道:“你们两人也不用猜来猜去了。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其实呢,我只是想通了罢了。素娘,我不相信你不知我对你的感情,你只是装傻罢了,而小烨子呢,我更了解,你也是怕伤了我们兄弟间的和气,要是换了别人,我肯定早就被你挫骨扬灰了,是不是?” 这是要干什么?方筱悦突然好想遁走。 “素娘,喜不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情,我们都不需要为彼此担心什么!好不好?” 方筱悦心下了然,他还是那个对自己温润如玉宋三公子。 “宋……莲出,我觉得你会有你的缘分,只是还未到罢了,做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找个相爱的人度过此生!”方筱悦极不想面对这样的场景,这让她非常不自在。 “你不自在了?”宋莲出关切的问道,其实在他养伤之际,便是听着她的消息度过的,想到她一直积极向上的活着,便也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挺过一次又一次的切肤的换药之痛。皮肤的烧伤面积极大,每次换药,都黏满了血水,纱布总要带起几处结痂的伤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整整经历了两个月之久。 今日再见她,内心深处还是不由自主的怦然心动。只是无奈她早已心有所属。 “素娘,都不要紧,你只管随你的心意所动就好!我真的没事!”宋莲出轻轻拍了下方筱悦的肩膀,万俟烨正要发火,他又接着说道,“小烨子,我可要警告你,如果你带素娘不好,我可是会不择手段抢走的!” 这算什么事?方筱悦也只好顺坡下驴:“听到没有,小烨子,本郡主可是个香饽饽……” 三人相视一笑,方筱悦却心生感激,宋莲出这样做不仅挽回了她和他之间的友谊,也挽回了他与万俟烨十几年的发小情。 谢谢你,宋莲出!不过为了不让你当电灯泡,我还是会尽力帮你物色何意的姑娘介绍给你的! 宋莲出要是知道方筱悦做着这样的打算,肯定是打死也不会说出今日之言。可他忘了,就是他不说,方筱悦也会这么做。 第二日,八月二十二日,兰溪帝都,悦心郡主府。 ------题外话------ 晚上还有第二更,今天是万更!这周乐乐要试下万更七天。 第二十六章 桂花宴(二)今日第二更 自古就有“招摇之山多桂”的说法,《楚辞》里也载有“援北斗兮酌桂浆,辛夷车兮结桂旗”的句子,大秦文人喜桂,吟桂蔚然成风,到了秋日,赏桂花便成了人们的一大爱好。 精心打扮过的名门贵妇和小姐们都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憧憬着今日的桂花宴,自从上次皇宫的中秋宴传出,就连皇上都会亲自出席,便瞬间提高了这桂花宴的档次。 有野心的在想着怎么样和那些天潢贵胄来一场浪漫的邂逅,而心有所属的则期待着能够和情郎相见一诉相思之苦。 郡主府的门口,更是被堵的车水马龙,整整占据了两条长街。兰溪城内掀起了一场飓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皇上是为悦心郡主特意加开的恩科,是大秦教育界的最高盛世。有意从事幼儿教育的大家闺秀们,享有与天子门生一样的尊荣。这比起大秦每年各种类似相亲宴席、比美宴席的宴席更多了几分清流的风骨和气韵。 在这些马车里,竟然还有大秦几家名流世家的马车也夹在与期间。郡主府的门前到跟往常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是一进入府门,众人便被府内的风景深深吸引。所有入府的嘉宾,都要佩戴上一条金色的手腕丝带,脚底下是明黄色的地毯,从府门内一直指引到远方。只要顺着这条长的见不到尽头的地毯向里走,便能到达今天的主会场。 桂树林前的草地上已经错落有致的搭建起了一个个白色轻纱曼舞的凉棚,棚子搭得简单却很精致漂亮,方形的棚子以通体雪白的帆布为壁,正面挂着浅黄色的轻纱为帘,风一吹,轻纱飘飞,棚子里面的情景若隐若现,引得早来的权贵公子们伸长了脖子向里面张望。 达到主会场,明黄色的地毯两边便沿着地毯摆放了两行铺着白色桌布、金色桌旗的长桌。桌旗上摆放着各种水果、点心、冷盘和佳酿,水果切成各种颜色不同的花朵或者可爱小动物,摆放期间,惹人喜爱。 浅绿色的草地上,桂花林的最前面,还有一个地方空了出来。只摆了一圈小椅子,到场的众人都在猜测这些椅子的用处,却是根本猜不到要领。 桂花宴上提供的茶点也都是用桂花制成,一溜的桂花香,却并不让人觉得腻烦,厨子的手艺可见一斑。甚至还有皇宫中秋宴上的冰皮月饼,只不过这次为了应对主题,变成了冰皮桂花饼,口感和香气也成为本次宴席上赞不绝口的一款点心。 还有一款造型独特,将桂花馅反其道的洒在表皮的桂花饼,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采用的桂花竟然还是最为名贵的橙色丹桂,远远看去,那一盘的桂花饼好像埋在橙色的桂花鲜花下,又有点像是橙色的橘子做成的点心。 浓郁的香味加上明艳的颜色,更是勾得人食指大动。它与冰皮桂花饼的素白颜色,相辅相成,并称为此次桂花宴上的双绝。 相比点心而言冷盘稍显逊色,但这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桌尾处竟然摆出了两坛十年陈酿的梨花白。 “臭小子,你竟然又搬出来两坛梨花白。”千年酒葫芦,万俟烨的师傅早已闻香寻了过来。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皇宫里陪着老皇帝,很少有时间出宫。今天趁着皇上也要出宫,自己先偷偷溜出来打前阵。 “师傅,这是悦儿第一次在府里开宴,我当然要竭力捧场了。”万俟烨其实早就料定,只要这两坛梨花白摆出来,师傅肯定会来。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全大秦睡不知道你小子是宠妻狂魔,这还没过门就这么宠,等将来过了门,生了娃,师傅敢说,你小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酒葫芦嘴上带着不满,实际上心里却乐了花。没想到这小子也会有今日,栽在丫头手里,以后只要他跟丫头搞好关系,就不愁这小子不乖乖听话。 “师傅,徒儿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哼!”万俟烨心知肚明,一边跟师傅说话,一边等着悦儿出现。 客人已经来了大半,因为是自助餐形式,并不拘泥全部客人道齐,大家可以随意先行取餐用餐,而下人们,只要看到大盘子内的点心或者水果少了一半就会立刻补齐。所以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有的大家小姐命丫鬟前来取食,自己坐在凉棚内,有的则会自己亲自出来取餐。但不管是谁都会为今日郡主府的新颖独特桂花宴赞不绝口。 “玲珑,悦儿怎么还没出来,等一会儿,父皇要到了,你去催下她!”万俟烨有点着急,虽然他做为半个主人出来招呼众人也没人说什么,但毕竟悦儿还没过门,还是这郡主府的主人,这么半天还不出来,有些无礼了! “是!”玲珑也纳闷小姐怎么还没出来,便速速退下,去寻小姐。 正在主屋里的方筱悦,其实早就准备妥当,正在屋内跟悦儿园的孩子们大致说一下今天的情景,怕孩子们到时候不自在。 “小姐?王爷让您早些过去呢!皇上待会就要到!”玲珑几乎是奔回的主屋,还未站定便传了话来。 抬头却是见自家小姐,完全不一样的打扮。小姐身上的浅黄色上衣搭配青色裙子,全身上下透着清爽宜人的气息,的确很新颖,也没有今天来参加桂花宴的那些大家闺秀姹紫嫣红的俗气。只是这样式,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 就连头发竟然也只是梳了两个简单的麻花辫。辫子乖乖的垂在胸前,衬得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又干练的味道。 方筱悦见玲珑愣在当下,便转了个身,两条麻花辫也甩飞了起来:“好看吗?”其实她穿得是后世的民国旗袍的改良版本,为了便于坐卧,她将旗袍的下摆变成了裤裙,站立时依然像裙子一样,但是坐下后,却能看出明显分别。 方筱悦觉得大秦传统服装过于啰嗦肥大,不太像老师干净利落的服装,今天就想借着桂花宴把这种服装让皇上定为女先生的职业装,这样也好增加这个职业的诱惑力。就好像前世的世界人们对空姐服装的推崇一般,这是一种代表美代表与众不同的职业形象。 “小姐,你什么时候偷偷做了这身衣服?玲珑怎么不知道?”玲珑的关注点果然不同。 “傻丫头,是不是觉得小姐没让你做,觉得委屈呢?你不是忙着做桂花饼嘛,我只是画了图纸,找了城中的花想容做了出来。”方筱悦也是加了双倍的工钱,人家才答应做的。因为不知道做出来的效果好不好,方筱悦谁都没说,就连万俟烨也不知道她要穿成这样。 “你别顾着委屈,好不好看啊?”方筱悦又强调一边,心中还是多少有些忐忑的。 “好看!”齐刷刷的,是悦儿园的孩子们奶声奶气的声音。 “好,你们说好看就成!”方筱悦放下半颗心来。她今天没穿郡主宫服,而选择了这样装扮也是有目的的,就是像让大家知道,将来女先生这个行业必然会成为名门闺秀最引以为傲的职业。 “方老师,永远是我们心里最美的老师!”孩子们竟然齐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显然这话不像孩子们自己想的,肯定有人教了他们。 “说谁教你们说的?” “是我!”宋莲出笑着站在门口。 “你们听他的话?”这更让方筱悦意外。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又没教他们说你的坏话,一听说这样说你会高兴,自然就这么说了!不过……你今天的装扮的确透着别致的美!”宋莲出不以为然的说道,眼睛却是根本离不开方筱悦,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她,看得新时代女性方筱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比起大秦的服装,这件也有旗袍合体贴身的特点,能将女性上围的弧度完美的勾勒出来。再加上她把长袖改成了七分袖,露出两小截雪白的小臂,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说这衣服怪就不错了。我也是为了方便坐在草地上!”方筱悦努力的化解这尴尬,低着头赶紧又转移话题,“孩子们,一会儿可能会有很多人来听我们上课,大家不要害怕,我们就把他们看成一颗颗小树或者小花好不好?” “方老师,有很多人吗?他们凶不凶啊?” “有点多吧,不过没关系,你们只要看着老师就可以,别的不用管!老师想让那些叔叔阿姨知道老师每天跟大家玩的内容是什么,这样我们才能找到更多好老师来大家的悦儿园教小朋友们,大家想不想让我们的悦儿园里有更多的小朋友?” “想!” “如果要更多得小朋友,就要有好老师,是不是?” “是!” “好,那我们就去给大家展示下,我们的悦儿园到底有多开心,多快乐好不好?” “好!” “好了,孩子们,跟我一起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桂花林,老师要教大家认识八月里最美最香的花到底有多美!” “哦!太好喽!”孩子们欢呼着,眼睛中冒出无限向往的光芒! 玲珑先一步走在了前面,她跟先去跟王爷禀命实情。 宋莲出跟在后面。孩子们也都穿着最好的衣裳,这去桂花林的路上,方筱悦一身素雅,在前面笑盈盈的带队。宋莲出一身素白,风流倜傥的看着前面的人儿,这一幕,也让郡主府里的下人看得频频回头。 “那不是宋三公子吗?” “昨天就已经来过了。” “真没想到,我们家郡主还认识宋三公子!” “瞧宋三公子的样子,好像也很喜欢我家郡主呢!” “郡主这么美,不是有句话叫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 窃窃私语,对于武功高深的方筱悦和宋莲出都早已听进耳朵里。方筱悦真恨不得把那两个议论她的丫鬟的嘴巴缝起来,这么忙还有功夫议论,真是自己往日待她们太好了吧!这个宋莲出也真是,怎么好像从昨日之后,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呢! 虽然宋莲出不在乎,可却知道方筱悦的尴尬,便加快了脚步,走到队前,跟她说了句:“我还是先过去吧!” “好!”太好了,方筱悦忍不住在心里高呼理解万岁。 孩子们可没这么多心眼,只要方老师在,他们就非常开心。 可是等他们看到草地上的确站了很多人之后,便有小朋友有些胆怯,方筱悦知道李小丫本来就有些害怕人多,便拉着她的小手,让她站在了排头。 “孩子们,我们要变成一辆长长的小马车,大家听我的话,一二三,变!” 孩子们对这些游戏都已很熟,很快便你拽好了前面的衣服,依次走上那明黄色的地毯上。 “小马车,摆一排,小朋友们坐上来呀,坐上来呀我的小马车,跑的快呀,我当车夫把车开,得得哒,得得得得哒,得得得得得得哒…… 抱娃娃的车窗坐,牵小狗的往后坐呀,往后坐呀,皮球积木都摆好呀,大家坐稳就开车,得得哒,得得得得哒,得得得得得得哒……” 孩子们跟着方筱悦唱了起来,这样充满童趣得歌声,远远传来,让所有人都纷纷侧目看过来。 “那是谁啊?” “是悦心郡主吗?” “那是什么衣裳?” “这是唱得什么歌?” “……” 万俟烨在看到方筱悦这一身的装扮后也是一眼的惊艳,但再看到悦儿胸前的线条时,又忍不住抱怨道,这衣服是不是小了点,就不能做大一点吗? 方筱悦脸上洋溢着灿烂柔和的笑容,这是她跟孩子们在一起时经常会有的笑容。这笑容在这一身别致的衣服衬托下显得非常得体又恰当,还穿出一种秀外慧中的书香气质,让人见之忘俗。 尤其在今天穿得花团锦簇的姑娘们中间,就好像一株清新的幽兰。孩子们刚开始有些顾虑,毕竟平时上课哪里会有这么多人观看。好在方筱悦之前做过一些铺垫,又用话语引导孩子们去看桂花林。 “孩子们,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有” “这种橙色的是丹桂,丹桂香气较为浓郁,花色很深,多为橙黄,橙红和朱红,公主眼前这颗,名为满条红……”方筱悦先用孩子们最容易观察到的香味代入今天的主题,“你们能不能帮我找找看,在这片桂花林中到底有多少种颜色的桂花呢?” 孩子们开始寻找起来,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林间地上散落的花上。 “这是何意?郡主来了,也不与我们说话,只是在哄孩子们玩!” “今天到底这个桂花宴是何用意?” “皇上怎么还没来?” “好在宋公子来了,要不我们今天算是白来一趟了!” …… 皇上其实已经在方筱悦带着孩子们出场时便已经站在了不远处,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有些面生的老者。 宋莲出远远便已经看见那位老者,刚欲走过去,只见皇上和老者都齐齐摆手,示意他不要过去。 他便转身走到万俟烨跟前:“人都齐了,可以开始了!” 万俟烨用眼神示意那边草地上的方筱悦还孩子们:“早就已经开始了!” 趁着孩子们进去找花瓣的时间,玲珑和方筱悦便开始准备其他教具,拿出纸笔分放在八张小椅子上。 郡主府的下人把方筱悦特制的小黑板也抬了出来,放在八张椅子围成半圆的正中间。 方筱悦把事先准备好的各种有关桂花的图片粘在小黑板上,图片上的花朵形色各异,用途却有很多种。在场的人见皇上都没说什么,便都耐着性子看下去,已经有几位官家小姐对黑板上的画产生了兴趣,仔细凑到跟前去看。 “这些画画得真好,好像真的一样!” “那是桂花瓶插吗?” “这个好像是一首桂花诗歌,写得也非常美!” “这个是什么?” 见孩子们陆续回来了,方筱悦让大家先回到座位上,继续观看。 “孩子们,你们去了桂花仙子家里,带来了什么?”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拿出自己捡到的各种花朵,因为事先说过找不同颜色的花朵,所以大多数孩子都完成的很好,把园子里主要得白、黄、橙、红四种颜色的桂花都找到了。 “好,大家果然都完成的很好。现在大家有没有看见你们的小凳子上有纸笔,在老师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工具,剪刀、针线、浆糊等等。大家可以发挥你们自己的想象力,在这张纸上用桂花或者桂花的叶子做一副画,什么画都可以!” 孩子们已经很清楚方筱悦的指令,这些也是她们平日里上课时经常会有的课程。 皇上和那位老者看到这里,都点了点头,老者不知跟皇上说了什么,两人脸上的笑意只见越来越浓。 众佳丽们,一见此情此景,就更加肯定悦心郡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果然不同凡响。 “桂花仙子还为我们准备了许多礼物,大家现在可以去找一找,在这个草地上还有什么是与桂花有关的食物?找到的小朋友就可以尝一尝这些食物,在找出这些食物之间的区别。” …… 孩子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周围白色凉棚里的众人,加上那些点心着实有着致命的诱惑力。众人原本以为,小孩子嘛,郡主看起来对他们非常和善,如此缺少严师管教的孩子,肯定会把这宴席弄得乱七八糟。但到最后却出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 第二十六章 桂花宴(三) 只见这些孩子们在方筱悦的示范下,一个接一个的模仿着,从拿盘子,到用筷子夹糕点,再把筷子放回原处,每个孩子都像小大人一样做的有模有样。 期间有一个男孩,好像没有把筷子放回原处,而是随手放到了桌上,现场便出现了小小的混乱。有一个年长些的孩子会告诉他:“笑笑,哪里来哪里去,你怎么忘记了?” 那个叫笑笑的孩子似乎并不想听他的话,还是按照他刚才的方法,随手到处乱放,不是放到其他盘子中,就是拿在手里,要不好好放回去。那个年长的孩子就更加生气了,两人便在现场发生了争执。 围观的众人便轻笑出声,孩子嘛,不都是如此?果然几分钟就原形毕露,还有的人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想看悦心郡主要怎么处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孩子们却还是出了糗。 “我看今天这桂花宴怕是要砸了悦心郡主的招牌喽!” “原来皇上早就到了,你看,正望这边看呢。” “这么乱七八糟的,皇上看了估计也闹心吧!” …… 大家七嘴八舌得议论着,但却见场中的悦心郡主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听到两个孩子的争吵便走了过来。 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大孩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大孩子便离开,接着去选自己的食物。笑笑见方老师并没说他什么,便松了口气,但乱放筷子的时候却会用眼神偷看老师的表情。方筱悦不动声色的将他之前乱放的筷子都收了起来,让下人拿了几副干净筷子,依次放回盘子中。笑笑手里还拿着一双筷子,夹完后已经不好意思往桌子上放,但也还是用手一扔扔进了盘子中。方筱悦便走过来,把筷子规矩的放好。 笑笑又拿起筷子,什么都没夹,还是随便扔进盘子里,方筱悦依然耐心的把筷子摆好,动作放慢了许多。 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有一些闲言碎语还在继续抨击方筱悦:“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做什么?” “是啊!放那就放那呗?” 笑笑如此反复了五次之后,终于按照方筱悦的样子把筷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好。说来也奇怪,孩子在摆放好之后,脸上反而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一场小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大家甚至都没听到一句呵斥的话,也没看到孩子的哭闹,这样的处理方式,让在场的人都觉得非常意外又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在最前面的凉棚里,此时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郡主果然是个好先生,此情此景乃是言传身教的典范!” 大秦并没要求女子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兰溪城内的大家闺秀们之间经常会凑在一起游玩或聚会,彼此之间都已非常熟悉的,但这个声音却是她们第一次听见。 方筱悦趁着孩子们吃东西的时间,回头看了眼那间凉棚内的主人。如果她没记错,那间是万俟烨特意嘱咐空下来的凉棚,就是她到现在也不知那凉棚内的女子是谁。 在她看过去时,那女子也正浅笑吟吟的看着她。她穿着一件浅水蓝的裙,长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丝带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行动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表情温暖中却透着几分淡淡的疏离。 这个女子通身上下透出的气质无不彰显出她丰富的内涵。这个女人是谁?万俟烨特意嘱咐留的凉棚,莫非又是他以前欠下的风流债?可看着女子的相貌,并不像那种牛皮糖一样的女人,她必是骄傲而矜持的。 方筱悦也冲那女子淡淡一笑,这是她目前所听到的最正面的评价,确实要感谢对方。 课还未上完,便回到草坪前的空地上继续给孩子们上课。按照她的教案流程,还要学一首有关桂花的诗,和唱一首好听的儿歌,这节课便结束了。 “孩子们,老师这里有一首描写树木的诗歌,大家听一听觉得他写得好不好?” “好!” “有木名丹桂,四时香馥馥。 花团夜雪明,叶翦春云绿。 风影清似水,霜枝冷如玉。 独占小山幽,不容凡鸟宿。”方筱悦选的白居易的《有木》,将桂花的行色味意都描述的恰如其分。句子又非常简单易懂,适合小孩子学习背诵。 方筱悦边指着桂花,边吟诵这首诗,桂花林现成的教具把这诗歌用肢体语言解释的清楚楚。因为是诗,虽然很好懂,但毕竟不会那么快便能背诵下来,但即便如此方筱悦还是要把这诗歌引到课堂上来。目的不在于速成,而在于熏陶。 “大家今天在老师家里赏桂花、吃桂花、玩桂花又画桂花,最后呢,老师还有一首有关桂花的儿歌要教大家,也就是跟方老师一起唱桂花……” “金桂树,开金花。银桂树,开银花。 开金花,开银花,秋风一吹香万家。” 孩子们只听了两遍,便记住了这首儿歌,跟着方筱悦唱起桂花来。 上完课,孩子们便被玲珑和二丫带到别的院子中玩耍嬉戏。今日桂花宴的主题才算正式开始。 而此时,一直站在凉棚里没说话的宋莲出,做为司仪也站了出来。他一走到人前,凉棚里的姑娘们就开始活跃起来,这可是大秦首富宋三公子啊,一表人才的黄金单身汉。现场除了康亲王就属宋莲出最为出类拔萃。 宋莲出苦笑着,却也毫无办法,昨日便答应了方筱悦任凭她差遣,没想到竟然真的给他派了活儿,还是非常重要的宴席司仪。 “感谢诸位名门闺秀、大家公子们到郡主府一聚。郡主既然委托我为宴席司仪,我便勉为其难的上阵献丑了。” “宋公子过谦了!” “宋公子如此风流人物,平日里我们可是看都看不到的。” “……” 宋莲出只闻得一阵香风,只听得一片珠落玉盘的“咯咯”娇笑,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个浓妆艳抹、粉面桃腮的姑娘移动莲步,婷婷娜娜而来,如风摆杨柳雨打芭蕉,再看那发式,有的如喜鹊登枝,有的如孔雀开屏,有的如天上云霞,有的如水中波影。 方筱悦也为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些女人怎么就像前世的粉丝见到男神一般,一下子全从各自的凉棚里蜂拥而出。好在都是有些身份的人家女儿,纵是再情难自禁,也还是知道收敛,只是围着宋莲出说话。方筱悦暗自舒了口气,原本以为按照刚才那架势,这些女人肯定会直接把宋莲出扑倒在草地上呢! 这边她摇着头叹气,却隔着人群看到对面凉棚里的女子也跟她做出同样的表情。万俟烨见状便悄悄走到方筱悦身边:“她是翰林院大学士黎鸿儒的小孙女,黎文茵,今年十八岁,性格孤僻,显少与人来往,现尤待字闺中!” 万俟烨三言两语便交代了黎文茵的主要信息。 “文茵畅毂,驾我骐馵,倒是个外柔内刚的名字!”方筱悦想起诗经里的原句,看文茵的风貌想必也名字也取得十分贴切。 “的确人如其名!”万俟烨点头称赞。看来这还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子?不过看到黎文茵已经走了过来,方筱悦也只得按下心中的好奇心,先交下这个朋友再说。 “悦心郡主,幸会了!”黎文茵款款而来,主动与方筱悦攀谈。 “黎小姐,幸会!” “他是不是说了我什么坏话?”黎文茵应是跟万俟烨相熟的,刚才万俟烨对方筱悦说话的情景自然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哪里,本王可没这雅号!”方筱悦连忙错身离开,女人与女人谈话便好,他这个大男人还是站远点。 场上的形势十分明显,宋莲出被近十个闺秀围在中间动弹不得,已是自顾不暇,哪里还能主持司仪。这边方筱悦跟黎文茵开始攀谈起来。不远处还有五六个闺秀自顾坐到一处闲聊,既没有去宋莲出那打酱油得计划,也没有主动找方筱悦攀谈得意愿。 宋莲出做司仪是假,做方筱悦此次桂花宴得试金石是真。如此一来,围在宋莲出身边的那几个闺秀便已经出局了。 黎文茵似有所悟,赞许得点头说道:“郡主果然聪慧过人,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待会儿这些人相比也会输的心服口服。” “皇上驾到!黎大学士到!”明安公公的这一嗓子,惊得众人纷纷下跪拜见。 方筱悦这才看到身穿常服得皇上带着一位白发苍苍得老者走了过来。 刚才得知黎文茵的身份时,她心中便想着今天可能能见到李鸿儒先生,没想到还真被她料中,这黎先生果然出山了。 皇上示意众人平身,便走到方筱悦跟前问道:“怎么样?悦心,有没有想去悦儿园或者合适的人选啊?” “合适的我相信肯定有,我只是要先宣布不合适得人!”方筱悦不打算绕弯子便准备直接说出她心中的答案。 “哦?朕可没见你考问过她们什么?怎么就知道谁不合适了呢?” “这还用问?刚才围在宋莲出身边的女子都不合格,她们的心里根本没有多少空间留给孩子。”方筱悦恭敬回答道。 “悦心郡主这是何意?我们围着宋公子便就要被判出局?这是不是有点有失公允?”那些女子心中不悦,便有一个为首的女子站出来辩解道。 方筱悦看过去,这女不知是谁家的女儿,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没少议论她,多半都是不屑之语。 “黎老,这是不是杜家的那个霸王花啊?”皇上笑呵呵得跟李鸿儒说笑着。 “如果老臣没有老眼昏花,到的确像老杜家的女儿!”李鸿儒抚着胡须点点头,但目光便没停留在那位杜小姐身上,而是转头询问起方筱悦,“悦心郡主,刚才的课程上的果然精彩绝伦,只是老身有一处不明,不知郡主可否为我解疑答惑?” “筱悦早就听闻黎老先生的雅号,今日得见是筱悦的荣幸。怎敢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哎……郡主这是在心里骂我呢?老身早在十年之前便想过如何才能让幼童早些发蒙,却总不得要领,只在小范围内试过几次,但效果都不甚理想。也就作罢。可今日却见郡主与孩子们采用亦师亦友的方式和谐共处,郡主心生愉悦,孩子们安静懂事又落落大方。这便是郡主教导有方了!老身想问郡主,郡主又是如何想起办幼学的呢?这些颇了解孩童颇受孩童喜爱的方法又是从何而来呢?” 黎老先生一上来就是如此高的评价,让方筱悦也忍不住脸上绯红一片,但问出来的问题又是一一直指她的来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要如何应答。 皇上见状,只袖着双手观看,并不打算解围。 场上的人,听到黎老先生的这一席话,神情纷纷肃穆起来。黎鸿儒是何等人,一向不问世事,只是在家中一心关门教书,但却是皇上书房的座上宾。天下学子,无不以拜在黎先生门下为荣。黎家又是何等人家,家学渊源,五百年里几乎代代都出帝王师,合族上下竟然出了四十多位宰相,一百多位帝师,从前朝开始便是清贵世家代表,几次要被皇家封为世袭王候,但却被多次拒绝。 黎家有祖训:若要从政上位,唯自强不息之道也。黎家每一代子孙都要凭着自己的努力往上爬,因此拒绝一切世袭侯位。越是如此反而越是激励子孙后代奋发图强,竟然代代都有人中翘楚,绵延数百年而不衰。在大秦百姓中间,黎家的声望颇高,地位甚至比西夏萧家在国内的地位还要高。 “爷爷,您今儿是怎么了?怎么都没见你这么夸过茵茵?”黎文茵跑到黎鸿儒身边撒起娇来。边撒娇还边冲着方筱悦扎眼。 这黎文茵是来给自己救场呢!要怪也怪自己毫无心理准备,见到偶像如此盛赞自己一时间没了章法。 “你跟着捣什么乱,快会你的赏花棚里坐着去!”黎老故做严厉状,可是眼中分明含有宠溺孙女的笑意,转脸便跟方筱悦解释道,“茵茵被我宠坏啦,他们这辈人中间就属她的悟性最高,就是掘了些,至今不肯许配人家,我们也舍不得,便就这样拖成老姑娘喽!” 黎文茵最怕别人提婚事,一听爷爷又要老生常谈,便立刻遁走不见人影。 “黎老,不将就就对了,不将就才是对自己负责呢!” “再不找嫁不出去,以后可怎么办?” “黎老,不要担心,虽说天下男子女子都应该嫁娶,但缘分不到又何必强求。女子能自食其力,做自己爱做的事,即便终身不嫁也必毫无遗憾。茵茵必然是个性情中人,心中也必然另有宏愿,这又有什么不好的?”方筱悦的话引来众人齐齐吸气,古往今来都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女人竟有打算终身不嫁的念头。 之后,包括皇上在内都在看康亲王万俟烨的表情。刚走出几步远的黎文茵听到这席话便又跑回来,高兴的拉着方筱悦的手说:“我果然没看错人!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黎文茵的知己了。” 黎老似乎更加头疼了,从方筱悦的字里行间也领悟到刚才自己所疑惑之处到底是哪里:“如此也罢!老身也能体悟到,郡主是巾帼不让须眉,难怪会有这样的大视野大胸襟!好,好,好!” 方筱悦这也算是曲线救国了,解了黎文茵的围也顺便回答了黎老的棘手疑问。只是自己身边的某人似乎脸色有些难堪,因为顾及场合而没有发作,估计等桂花宴散席时,自己又要头疼不已了。 “爷爷,那你光嘴上说好怎么行呢?你不应该有所表示吗?”黎文茵这是为了感谢方筱悦刚才的直抒胸臆,帮了自己的大忙呢! “哦!还真是女生外向,不过谁叫爷爷也喜欢郡主呢!这样吧,以后凡事在郡主的悦儿园读过书的孩子,黎家书院会考虑优先录用,郡主觉得这样如何啊?”黎老头发眉毛胡子都是清一色的雪白,说完话已经笑得只见白眉不见眼了,活脱脱一个老神仙。 还没等方筱悦回过神来,周围的人都已议论开来。 “天啊!黎家书院优先录取?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啊!” “如此说来,这悦儿园将来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悦心郡主真是走了狗屎运,这样一来,只怕不出三天,这悦儿园的门槛便要被踏平!” …… “黎老,你可真是不给朕面子啊,想当年,朕的皇子们都没有这等待遇,你竟然许诺给悦心,朕可要找你算账啦!” “皇上,按照悦心郡主培养孩子的思想和方法,这些孩子将来不敢说个个成才,但成才者必然比率甚高,老身这也是为自己的书院招揽优质生源呢!”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乐乐依然是作死的裸更。 乐乐也是这命了,昨晚女儿又发烧,到现在还是高烧不退! 晚上一定会更,可能时间会晚点。 乐乐不逼是写不出来的,没有囤稿也是因为这可怕的惰性啊! 第二十七章 桂花宴(结束) “哇,老黎头,你可不要打错主意啊,丫头悦儿园里的孩子,我可是要先挑一遍的,挑个骨骼清奇的,做我的关门弟子!” 黎老说着话,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酒葫芦抢过话头。 “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也在这?” 黎鸿儒算是酒葫芦的长辈,两人之间的对话却像是十分相熟的朋友,一见面这就要掐起来。 “呸呸呸,亏你还是什么当代大儒,怎么一见面就骂人呢!还不如我这个大老粗。” “我知道了,你这个酒葫芦,就是为了那两坛子梨花白吧!” “还是你这个死老头了解我!” …… 两人说说笑笑,黎鸿儒居然连说话都多了几分轻松和愉快。 黎文茵笑着跟方筱悦说,说话和风细雨的让人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当年万俟烨的师傅还是我爷爷帮他请的呢!两人一文一武也算是忘年之交!” “你们这老一对,小一对的,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都没看到朕还饿着肚子吗?”皇帝似乎还想事情不够乱,也加入进来,搅得众人立刻人仰马翻起来。 万俟烨把父皇引向首位,那里早有下人搬来了矮几和雕花长椅,矮几上摆放好所有的品类,等待皇上品尝。 皇帝落座之后,场面立即静下来。 “朕就是过来捧捧场,顺便瞧个新鲜,想看看悦心郡主是如何选人的。悦心郡主,你可以开始了,就把朕当成个屏风好了!” 方筱悦听皇上这么说话,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到,你可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我就是再没心没肺也不敢把您当个屏风啊!不过事情还未办完,还是先做事要紧。 “其实刚才我已经说过,围着宋莲出好半天的那几位小姐,你们可以提前离场了,你们已经出局!” “凭什么啊?我们也是诚心来赴宴的,当然也是有意应征,怎么能因为这样的陷阱而把我们都排除在外了呢?那这打着皇上、康亲王旗号的桂花宴选优不就成了悦心郡主您的一家之言了吗?”杜家小姐立即又带头吵起来。 一直围在她身边的另外几个姑娘也跟着附和起来。 “我和她有仇吗?我怎么觉得她挺针对我的?”方筱悦忍不住悄声问起身边的万俟烨。 “她是大理寺少卿之女杜如意,号称兰溪城第一才女,当然这是在文茵没参加任何诗会聚会的情况下!” “什么?居然还是第一才女?不如意?这名字起的还真别致!”方筱悦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大理寺少卿好像是楚王的人,现如今楚王已贬为庶民流放岭南,这楚王党虽然还官任前职,可地位的确一落千丈,只是白白顶着个官名罢了。都是丧家之犬了,还不好好夹起尾巴做人,竟然还敢跟她叫板,方筱悦念及此出口便喊道,“你是,你就是不如意吧!啊,抱歉,抱歉是杜,杜如意……” 场上的其他几位官家小姐似乎也知道杜如意的这个绰号,如今听见悦心郡主脱口而出,故意取笑她,便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杜如意气得脸色煞白,这个名字本身是好名字,可偏生她姓杜,从小到大她的名字不管到哪里都会成为大家的笑柄。这是她的痛点,如今又被这个女人拿出来,她很清楚她根本就是诚心的。 “大家,别笑,别闹!言归正传,既然杜小姐有意见,那么我就再给她们一次机会……”方筱悦示意玲珑拿来笔墨纸砚依次分发到各位小姐手中,“我出三道题,大家只按照自己心中所想而答便可,不用顾虑是不是正确答案。我会请皇上和黎先生来判断各位的答案,如何?” 方筱悦心想,这样你总不能再说是我一家之言了吧! “好!” “第一道题,如果你成为悦儿园的女先生,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 “第二道题,在你的认识中,你觉得一个幼儿教师最具备的职业素质是什么?” …… “第三道题是一个实践题,等会儿我们会把孩子们请过来,你们要用你们的方式让孩子们很快学会你最擅长的事,可以是才艺、可以是女红、也可以是一首诗或者一个故事,总之是你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教会孩子们便可以。” “就这三道题,如果答不出来,或者不知要如何回答的,便可以直接交白卷给我,自行离场便可。” 方筱悦说完之后,便看见姑娘们各种表情都有,有的眉头紧皱、有的一脸怅然、有的懵懂不知所措,有的沾沾自喜,有的表情严肃……倒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黎鸿儒虽然一直在跟酒葫芦低声谈话,但方筱悦出题时,却还是忍不住点头称赞。这三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内有乾坤,的确在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下,是能通过这三题做一个较好的初步筛选。 一柱香的功夫,已经有三个姑娘交了白卷,灰溜溜的退场离开。剩下的十四个姑娘,还在埋头苦战。等方筱悦喝完一盏茶时,便开始有人陆续开始交来试卷,那交上来的答案却也是五花八门,方筱悦过了一眼,便递给了黎老和皇上。 第一题的答案,五花八门,有的想给孩子们带糖吃,有的要教孩子们唱歌,有的要给孩子们出去玩,有的要跟孩子们玩游戏,有的说要先立威,让孩子们听话;有的说要把孩子们分成两队互相比赛那组表现的更好便有奖励…… 总之,这些答案有得真是让方筱悦忍俊不禁。 第二题的答案,稍好一些,但也还是有几个奇葩答案,让人过目难忘。方筱悦特意看了下杜如意的答案,竟然写得是“漂亮脸蛋”。的确算是一条,漂亮的女老师的确更受孩子们欢迎,但这也不是起决定意义的首要条件。另外还有一个署名“秦观月”的答案写着:“喜爱之心”,这个答案与黎文茵的“全身心投入”可以并列第一成为这道题最好的答案,也是非常符合方筱悦原本设计题目时自己给出的答案。 看到秦观月的这个答案,她又顺带看了看她第一题的答案,她写的是“介绍自己!”这么答倒是把这道题演绎得有点像脑筋急转弯,但这答案也称得上是一个好答案。如果第三题不出意外,这个女孩大概会是今天的亚军,第一名已经毫无悬念是黎文茵的。 孩子们被请了回来,坐在草地上,每个都忽闪着大眼睛,一脸呆萌的看着已从凉棚里走出来的漂亮姐姐。 最大的孩子何越群,一下子便成了众多美女抢夺的重点。都觉得大孩子才会学的最快。方筱悦便只好补充一条:“年纪最小的孩子,可以相应的在完成后的时间上,减少一盏茶的时间,而年龄最大的孩子会在完成后的时间上加上一盏茶时间。其他孩子的完成时间不增不减。而且还会根据难易程度加分或减分。” 如此一来,才算让何越群躲过了疯狂姑娘们的争夺。因为孩子只有八人,对应的姑娘却有十四人,便只好分作两组进行。尽管如此,这场面也非常热闹。 就连皇上都看得津津有味。姑娘们也是极尽全力发挥自己的所长。但是因为都是第一次见面,孩子们对这些姑娘的方式也不熟悉,所以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场上还没有一人成功。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脾气比较大的姑娘,便开始不耐烦起来,说话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你怎么这么笨呢?都教了五遍了,还不会!” “我再做最后一遍,还不会我可要发火了!” “你到底有没有再看我做啊!” 而杜如意更加过分,竟然动手打了何越群一下。何越群立刻举手向方筱悦示意。这是方筱悦平时交给孩子们的方法,有什么事令孩子们觉得不舒服或者不想继续“工作”了,便只要举手示意老师即可。 “好,你可以不用继续了!”方筱悦让玲珑把何越群带下去休息。 这些发火的姑娘统统都被方筱悦打了个叉叉,必然是要被淘汰的。而且好巧不巧的,方筱悦准备淘汰的这几个姑娘,有一多半都是刚才围着宋莲出转的那几位姑娘。其实想想也有必然的联系,心浮气躁的姑娘们才更想通过捷径获得成功,自然在容人之量上也要差一些。 就连玲珑都在一旁说:“这么一小会儿功夫都忍不下,这些人的脾气也太大了吧!” “好了,就等皇上和黎老的判定结果吧!” 两人还在这边议论,那边黎文茵和她选的潘家珍一起走了过来。 “老师,我学会了一首诗,是黎老师刚才教的!” “好!用时不到两刻钟。黎文茵是今日当之无愧的第一啊!”方筱悦喜笑颜开,开心的握着黎文茵的手,真是太好了,她要多一位最棒的搭档啦! 随后便又有几位姑娘完成下来,总共有八人顺利完成第三题。 最终结果,因为有两人的前两题回答过于荒唐被判出局,最后方筱悦在桂花宴上收获了六位女先生。只要这六人再经过拓拔冥为期一个月的教师培训,考取秋试童生资格,哪怕此次秋试因为太过仓促未能考取,也可以有两年的时间边任教边补考童生资格。 见到方筱悦顺利选到何意的人才,皇上也看得非常高兴,便亲自宣布了这六人的名单:“翰林院大学士之孙黎文茵,工部尚书秦简书之侄女秦观月,右丞相熊戴恩侄女熊芊芊,禁卫军统领上官云端外甥女慕容慧,五品龙骧将军左成明之女左盈盈,太医院提点赵翔礼之孙女赵尚珠。以上六人经过朕与黎老商议才选出。” “此外,刚才黎大学士已经允诺,黎家书院会优先录取悦儿园的生源。那朕在这里再加一个创举,加开幼教恩科,由黎先生和悦心郡主联合命题,不拘一格降人才。既然是个为人师表的行业,那这先生也是要有一个上升进阶的发展空间。” “将来不止是悦儿园的幼师,我大秦所有的先生都会有一个职称考核,从九品到一品都有考核要求。这样一来,朕看还有谁敢说这幼师是丫鬟、是奶娘、是不入流的行业!” 皇帝这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尤其那最后一问更是让方筱悦、二丫等人把头抬的高高的,这便是得到认可后的傲娇。 万俟烨、方筱悦带头跪下称颂:“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才气焰嚣张的几人,如今纷纷落选,但因为是皇帝亲自选拔得出,即便知道里面有郡主的意思,也只好紧咬下唇,跪在地上称颂。杜如意,双手绞着帕子,却也只敢在皇上走远之后,才走到方筱悦跟前说道:“哼,咱们走着瞧!” 玲珑立即便对着那个扭动腰肢远去的背影做起鬼脸来:“小姐,这样的也算是大家小姐?那玲珑也应该能算一个!” “是,我们家玲珑可不仅是大家小姐,这飒爽英姿,怎么也应该是将门之后!”方筱悦就喜欢玲珑那份爽利劲儿,今天能选到六人已经出乎意外,原本她还以为可能只有黎文茵一人呢! “说什么呢!这以后我应该去哪找你呢,悦心郡主?”黎文茵也有些兴奋,莹白的脸颊上已经微微泛起红晕。 “不知你是否愿意去江宁,悦儿园目前还在江宁郡城关镇,你日后若要真去,会有老师宿舍,也有校园食堂,只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家闺秀们,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虽然有人跟方筱悦建议,让她在兰溪也开几家悦儿园,这样这些姑娘们便不用再住宿舍。 可方筱悦不想一下子铺开这么大的摊子,加上悦儿园好建,可老师却太难得,如今虽然皇上答应加开恩科,可毕竟因为临时加开的恩科,这一竿子一下子也支到了半年之后。她等不起这个时间,先要解决悦儿园已经找上来得生源,能够在下个月按时开课的问题。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陈姐,好好一个人却偏生生了那样一个性子,有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在陈姐身上倒是体现得尤其准确。 “有多苦?是不是一天只吃两顿饭,还是说住的地方,不能遮风挡雨?”黎文茵眉头轻皱,柔声问道。 方筱悦本想逗逗她,可却听到她好似当真一样的问话,怕吓着她,便如实说道:“哪里会这么惨,老师会有单间的小屋,虽然房间不大但是每一间都带有独立的卫生间,方便入厕和洗澡。” “哦,那就好,听着还不错,相信郡主也会为我们考虑周全的!”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你也可以去渔光村我的小院里看一看,到时候的老师宿舍会比照着我们家的厕所和浴室做的,肯定会让你们住得舒服体面。” “如此甚好!文茵很期待!” 我也很期待!方筱悦心中应和,再次扩大的老师队伍,算是引进了大秦上流社会的高端人才,只是不知是否会产生水土不服,再等恩科开后,还会有一批平民家的孩子脱颖而出,已经有皇上的大力支持,再加上万俟烨财力的支持,便只要有足够多的优秀老师,悦儿园就一定可以遍地生花。 如此一来,悦学园的教材也要抓紧时间编写。 方筱悦回到家中,还在纸上勾勾画画,心中的蓝图便慢慢见于笔端,那份专注就连万俟烨进来也没听道。 万俟烨在她身边转了一圈,看到她纸上鬼画符一样的图案,也没弄明白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悦儿,父皇已同意我后日去大理,助索羽凤复国。” “哦,去吧!啊?什么时候,后日?” “嗯,后日!等我回来,父皇便要封宝哥儿为皇太孙,而我们也能很快成亲。” “宝哥儿被封皇太孙,是要住进皇宫吗?我们会分开吗?” “因为有大哥的手书,宝哥儿的身份便得到了认可,到时候宝哥儿算是寄养在康亲王府我这个皇太孙的亲叔叔府中,我们还像现在一样,每天还是在一起的!”没想到大哥的一封书信,就解决了自己头疼了很久的问题。 方筱悦一听到宝哥儿还会养在她身边,便觉得万事大吉。 “好,等你凯旋而归,十里红妆娶我进门哦!” “嗯!等我回来!你可不要太思念我?” “哪有有空思念你啊,我的工作已经排的满满的了,我还有很多的教程要编写,还要筹建悦学园,另外虽然你财大气粗,可也不能坐吃山空,我要把育儿店开起来,把冰清悦点心铺开起来……” “好了好了,知道你很忙”,万俟烨不忍再听下去,便打断她诉苦道,“你这么拼命,到底要将我置于何地?我只觉得你的那一刻玲珑心,就这样被这一件事那一件事瓜分殆尽,留给我的恐怕只有手指这么大一块地方,这真让我有着深深的挫败感,很想钻进去把其他事情赶出来,占据你的整个心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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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你,我早就变成火山王爷啦……” “我现在热,需要冰山王爷镇一镇!” “……别勾搭爷,爷会让你知道啥叫醉生梦死!” “爷,我错了……” …… 渔光村的主屋卧室里,两人黑灯瞎火、打情骂俏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第二天清晨,睡在最里面的宝哥第一个醒来。以前万俟烨留宿时多半都是还没等宝哥儿醒来,自己就偷偷溜走。因为今天白天没别的事,他要带悦儿出去玩,虽然清晨时也曾睁开眼,但看了看枕边人还睡得香甜,便把悦儿捞进怀里,嗅着她的幽幽发香继续睡。 宝哥儿醒来发现了娘亲的身边竟然还有叔叔,而且叔叔还从娘亲背后抱着他的美貌娘亲。宝哥儿第一个动作就是要把他们两人分开。他爬过娘亲的身子,拼命的往方筱悦和万俟烨中间挤,边挤还边说:“我娘,我娘……” 方筱悦被宝哥儿闹醒,知道这小家伙的意思,娘是他自己的,谁都不能碰,宝哥儿又吃醋呢。便笑着挪了挪身子,掀开毯子,让宝哥儿进来。她动了身子,可手还被万俟烨握在手上,她想抽出手来,对方却抓的更紧。这两个男人又较上劲了? 方筱悦便也不再强求,随便他牵着好了。 谁知宝哥儿进了被窝还不满足,眼尖的看见娘亲的手被叔叔握着,第一个动作就使劲的掰开两人的手。宝哥儿手劲不大,但是却会用指甲抠,万俟烨吃痛不已,只好松开方筱悦的手。如此宝哥儿还不满足,又忙着拱起小身子,开始手脚并用的往外推万俟烨。 万俟烨其实跟方筱悦几乎同时醒来,只不过他不想挪地方,便假装还在睡,不理宝哥儿,没想到宝哥儿如此顽强,不仅把他的手抠破,现在还要把他推到床底下去。 悦儿可是我的!万俟烨睁开眼,看着已经忙得满头大汗的宝哥儿。心中暗自骂道:这个小兔崽子,以后可要好好想个办法,否则还能不能跟悦儿过幸福生活了? “悦儿?你也不管管他?”宝哥儿一时半会是推不动高大强壮的万俟烨的,可被宝哥儿这么推着,也着实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万俟烨只好向方筱悦求救。 “这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不管……”方筱悦觉得有趣,根本不想拦着宝哥儿,看到万俟烨吃瘪又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阵阵暗爽。 万俟烨无奈之下,愤然坐起,宝哥儿见叔叔突然比自己高了许多,刚才的那种平时变成了仰视,便开始往娘亲身边贴过去。 撒娇的奶声奶气的喊了声:“娘……” 这是在向自己求救呢,方筱悦觉得宝哥儿太聪明了,看人的脸色看得极准,又十分清楚对方的优缺点,点到为止的无赖,又见好就收的痞样,还真是让万俟烨无从下手,打骂也不是,夸奖也不是,自己也真是命苦,被这母子俩拿捏的死死的。 看着一脸哭笑不得的万俟烨,方筱悦抱着宝哥儿呵呵直笑,宝哥儿就只管凑在娘亲怀中,眼睛眨呀眨,装无辜的看着万俟烨。 “你赢了,小兔崽子!”万俟烨苦笑着,起来穿衣,整理着衣襟跟方筱悦说,“等会儿一起出门。” 走到门口又回头嘱咐道:“不许带他去!”之后便对着宝哥儿做了龇牙咧嘴的鬼脸。 方筱悦看到万俟烨的鬼脸着实吓了一跳,真没想到那个嫡仙王爷居然也会扮鬼脸。自己不断在脑海里重放万俟烨吐舌头瞪眼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宝哥儿只微愣了一下,也跟着大笑不止,一点都不怕他的叔叔。 玲珑做完早饭,便来带宝哥儿。如今悦儿园里陈姐不在,还是拓拔冥暂代着课程,自己过几天还要先亲自上阵代课,也好把拓拔冥换下来去给新入选的姑娘们培训。 “我们要去哪里?还不告诉我?”方筱悦吃完早饭,见康亲王府的马车已经在院门外候着。 “很快便知道了,你肯定会非常喜欢!”万俟烨却是要将官司卖到底,就是不松口。 “口风怎么这么紧呢!” “要不哪来大大的惊喜?” “玲珑,你一会儿可以把宝哥儿带到悦儿园去,园里安全,你还能帮帮他们……”方筱悦不放心玲珑自己带孩子在家。元春和黑妞在温书,后天就是秋试,它们还要做最后一博,也不能让宝哥儿影响她俩。 “是,小姐!你放心去吧!宝哥儿也很喜欢悦儿园的哥哥姐姐们。” 马车绝尘而去,方向却是一路向西,看着像是去兰溪。 “你要带我去兰溪?” “嗯,都在兰溪城里。” 方筱悦百爪挠心的坐在马车里,忍不住说道:“最好别让我失望哦,我可是从昨晚一直憋到现在呢!心里正煎熬着呢,小心哦!” 万俟烨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包爱妃满意!” 车子进了城,还在一直向西城驶去,那里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万俟烨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大概又行了两刻钟后,车子终于在繁华的街市上停了下来。 方筱悦下车一看,这里正是兰溪的主要商业街之一,街上的人络绎不绝,两边的商铺俱在招揽生意。回头一看离自己最近的一家商铺,赫然写着“悦心育儿店”。 店面装修的风格居然也十分出挑,门口居然还有一面琉璃窗,虽然琉璃的透明度没有现代的好,但也可以看到里面橱窗中展示的东西。 大门上也不是全木质的大门,而是采用了琉璃和木门结合的方式,琉璃的颜色都是透明色,店门与橱窗想呼应,在一排古香古色的店面中间,既不突兀又十分抢眼。大门用的浅色原木,显得店面门脸十分干净。 “这是?” “这是我叫人打点的店面,已经准备了半个多月了。” “你怎么会有时间做这些?”她怎么记得万俟烨几乎每天都跟她在一起呢? 正在此时,店门打开,廖凡从里面走出来,正微笑着看着他二人。 “廖凡,你怎么在这里?我说怎么家里没见到人呢!” 万俟烨指着廖凡说:“不仅他,还有一个人也在店里。你肯定猜不到。” 方筱悦激动不已,等走进店里之后,就更为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店里虽然是按照大秦的店铺陈设着东西,但一件件居然都是她以前做过的东西。但仔细看一看,又觉不是她的手做,应该是照着她的东西,重新做的新东西。 店铺的面积不小,大概有一百平米左右,里面分出几个区来,有婴儿洗漱用品区,有日用品区,还有玩具区。玩具和日用品所占的面积较大,因为有好几辆手推摇篮车这样的小车陈列在那里,甚至挂在了墙上。还有婴儿餐桌椅、各种婴儿玩具小车等。而在日用品区王牌产品则是尿不湿和驱蚊液了。 方筱悦看见尿不湿分成二十只一份用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虽然外表不好看,但却十分环保,打开包装,里面就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锦纸尿不湿。 “怎么会有这么多尿不湿?你难道还向皇上要了内造司?” “嗯,现在皇上很难再信任别人,这内造司早就交给我管。以后这锦纸也算不得昂贵之物,你大可放心的生产买卖。” 廖凡走过来,用手比划了一圈,又指了指她,问她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了,虽然有些地方需要我调整下,但你们没问过我就能做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太让人意外了。”方筱悦四处摸摸,看看,对这好像自天而降的惊喜,真是太喜欢了。 转了一圈,并没见到万俟烨所说的另外一人。 “你说的还有一个人,是谁?” 正说着,从店的后门走出来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此人个头不高,又十分文静,方筱悦只觉得面熟,却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到底是谁。 “你是……怎么这么面熟,却想不起来叫什么了……” “郡主贵人多忘事。下官正是黑水山兄弟中的老五钱子腾啊。” “下官?”方筱悦听到这自称有些意外。 万俟烨笑盈盈得解释道:“哦,他现在在我麾下任军工司监理。他们几兄弟,从大哥的案子平反之后,就一直在我江宁军军中任职,做的事情也是他们各自擅长之事。也算是苦尽甘来!” “多谢康亲王提携,我们才能再次站到阳光底下做人。”钱子腾抱拳道谢。 “那你这是不是算是假公济私?”方筱悦开玩笑道,毕竟钱子腾现在也是军中将士,困在这小店之中,算怎么回事。 “郡主,王爷只是让我先到这里帮忙,廖凡的手艺也不错,只是有些地方只要指点一二,很快便能出师了。”钱子腾对廖凡倒是赞不绝口,两人年龄相差不到十岁,但是合作起来,却非常默契。这一屋子的东西,廖凡基本上看他做过一次,就会做了。 廖凡的确喜欢这些木工活,渔光村她的后罩房里的小工作间早就成了廖凡的工作间。一有时间就喜欢钻进去做一些小玩意。 方筱悦却有些为难,在她的眼中,廖凡的医术更有天赋,为了木匠活放弃了医术是不是有些笔墨倒置? “廖凡,你觉得你的医术更好,还是木匠活更好?” 廖凡听到方筱悦如此一问,便明白她的意思,顺手便在柜台便的纸上写道:“木工活只能算个喜好,医术肯定不会松懈。” 如此一来,方筱悦倒是松了口气,可这育儿店又能交给谁打理呢? “你是在愁无人打理育儿店吗?”万俟烨猜出方筱悦头疼之事。 “是啊!现在我的主要精力要放在教学上,这些事都是为教学服务,所有任职教师的月银可就要靠这些小店获得呢!既不能舍本求末,也不能轻易放弃,所以这打理之人还真有些让人头疼。”方筱悦原本是打算等悦儿园走上正轨之后再做这件事,没想到万俟烨竟然已经为她做好了初期准备。 “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谁?” “安如琴!” 安如琴不是回红羽阁了吗?当初也只是暂时奉命保护她的安危罢了,她去北地时她就已经回阁复命去了。 “她我可请不动,她要是帮我打理育儿店,会让我有种大材小用之感!” “多谢阁主抬爱,如琴受宠若惊!”安如琴接着话音,便婉如天女下凡一般自天而降。 “本王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安如琴看了看廖凡又看了看万俟烨和方筱悦,笑容满面的说道:“王爷亲自嘱咐,属下怎敢不来。” 见到安如琴,方筱悦看起来更加高兴:“能再见到你太好了!” “属下参见阁主!”说着就是一个标准的红羽阁单膝跪拜礼。 “快起来吧!我到现在也不适应这个阁主,我也没把你当属下看待,咱们还是朋友!”方筱悦连忙扶起安如琴。 她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处处都有人手短缺的局促感,这大秦人是很多,但投缘的不多,这投缘的人当中又有几人是真正能用之人呢?筛选来筛选去,最后真就所剩不多了! “阁主如此说来,属下更是责无旁贷。还请阁主放心,属下曾经打理过红羽阁的其他产业,这家小店交给属下,您尽管放心!”安如琴还跟以前一样,说话行事干净利落。 “哦,对了,这店不属于红羽阁的产业,是完全服务于悦儿园以及将来的悦学园。这点你可要记清楚哦!”虽然红羽阁和悦儿园现在都属于方筱悦,但管理上不分清楚,将来两边都容易出乱子。 “阁主的意思是,我现在不是红羽阁的人,而是悦儿园的人?” “是的,不知你是否愿意!” 安如琴犹豫了片刻,红羽阁开创者淑贵妃对她有恩,齐王和康亲王爷也戴她不薄,说心里话虽然是同一个主子,但是这中间还是又些差异。 “如琴,你可以算是暂代此职,将来悦儿若是能寻得合适人选,你还是可以回红羽阁的。”万俟烨知道这个外冷内热的女子,心里还是十分念旧重情的,便补充着,打消她的顾虑。 “好,如此也罢!安如琴愿效犬马之劳。” …… 育儿店之事终于有了个完美开始。方筱悦还要画些图样,将店内的陈设摆台设计下,让育儿店以更新颖的姿态开业大吉。 马车上,方筱悦还很兴奋,没想到这店说开就开,还如此称心如意:“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果然又惊又喜!” “本就答应过你的事,还有一个,你是不是能猜到了?” ------题外话------ 晚上晚点有二更,勿等! 我家姑娘还在发烧…… 第二十九章 践行礼 “嗯,猜得到!一定是点心铺?”方筱悦现在才明白,昨晚他说的两个惊喜是什么。 “走吧!带你去看看,有不满意的地方,你可以自己再调整下。” “其实真没必要这么着急,我做点心铺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自己能吃上好吃的甜点。其实能不能赚钱倒成了是其次。”方筱悦喜好甜食,这是从上辈子便开始的爱好。 “只是不想看你这么忙,这些事你做起来总没有我做的顺手。”万俟烨很自然的拉起方筱悦的手,点心铺离得并不远,走过一条街便能看到。 两人就这样在大街上手挽着手,并肩而行。 育儿店里的三人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赞叹道:“真是一对壁人。” 安如琴回头看了眼廖凡,却见廖凡微微红了脸,转头去了后堂。安如琴的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便开始专心的与钱子腾谈起店里的事物。 通往后堂的一处屏风后,廖凡正站在屏风后,看着前店中模糊的人影,从来都是平静无波的双眼竟微微泛起希冀之光。 钱子腾似有所感,总是不时的回头去看,但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是自己嘀咕着:“怎么总觉得那里有人呢?廖凡?是你在那吗?” 廖凡早已一个闪身离开原地,一头扎进后堂的操作间,操作间里有很多已经做完的木质玩具,还有几辆手推摇篮车。廖凡的那边还有一堆活等着他完成。拿起台子上的一个刨子便开始刨木头。 却是有些心不在焉,连刨错了也没发现。 身后突然想起一个动听的女声:“你是在躲我吗?” 正是从前店找来的安如琴,同样是个冷清之人,现在绝美的脸上却带着殷切之情。廖凡一见是她,脸上顿时慌乱起来,立即放下刨子,准备离开。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躲到哪去?我会答应来这里,因为谁,因为什么,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吗?” 廖凡的身形一滞,停在原地。那双脚仿佛一下子变得有千斤重。 “安掌柜的,有人来买东西了!”钱子腾的声音传了过来。廖凡立刻回过神来,逃也似的奔了出来。 安如琴轻咬红唇,心中却在责怪那人:“到底是谁早不来晚不来,竟然在这个时候来,真是讨厌!” 可毕竟自己是掌柜,也只好笑脸相迎走出门去。 前店,却是站了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虽然穿得不错,气质不俗,可那胆怯不安的眼神却是透露出一丝窘迫。 那妇人开始在店里闲逛起来,直到她看到一些木质玩具时,脸上开始露出欣喜之情。 “您好,这位夫人,你可是要买些什么?”安如琴态度谦和,彬彬有礼得问道。 “我……我路过这里,想……想问下,这家店的东家可是方素衣?” “这位夫人,您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本来就对这不速之客一脸不悦,现在见她这架势不像是来买东西的人,安如琴的脸上便带出火气来。 那妇人像是也见过世面之人,见她药发火便立马解释道:“掌柜的,不要误会,我是方素衣的大伯母,真的是刚才路过这里才进来看一看的,见到这些东西,跟我们方家听荷轩里素娘亲手做的东西简直一模一样。才有这一问。” “哦?是大伯母啊!”安如琴也是知道方筱悦的事,对她的那些闻名全城的亲戚也是早有耳闻。 “是!就是我!” “可是那个贪生怕死,背主求荣的大伯的发妻?”安如琴将贪生怕死咬得极重,讽刺意味也更浓。 “呃……”大伯母不知如何说好,犹豫了半天,叹口气,尴尬的点了点头。 “东家现在人不在,有事您改天再来吧!” 方继祖疯疯癫癫之后,虽然皇上并没没收兰溪方府,但因为一家之主疯了,也不再又以前每月稳定的月俸进账,三位姨娘一下子全跑了。 几个二字也都只顾着自己的小家,并没人真心实意的照顾年老已毫无大用的两人。府内的佣人自然也不敢再用,凡事都要她一个人亲力亲为,只这几个月便已磨得她老了足足有十岁。 儿子不孝,女儿又嫁的太远,没有银子入账,总不能坐吃山空,于是她便有了出来找活做挣些银子养家糊口的意图。这已在街上溜达了大半天,很多店她见人多,连进都不敢进,更不要说开口问了。 走到这里见店里只有钱子腾一个在忙乎,这才进来一探究竟。 “掌柜的只要告诉我,这店是不是方素衣开的店即可……” “但说无妨,我们的东家的确就是悦心郡主,曾经叫过这个什么方素衣。”安如琴说完就不再理她。见廖凡走出店外,自己也跟着出去。 临走还对大伯母说:“您来早了,我们店还没开业呢……” 大伯母心下忐忑,原本希望是方素衣的店,这会儿又不太希望是。东家是方素衣,自己就算是她的大伯母,估计也不会用她。她还是对那姑娘的脾气有几分了解的。 正在此时,万俟烨和方筱悦十指交握的正往这边走来。 大伯母是认得方筱悦的,看到她人真的向这边来,便想躲起来不被她看见,又希望自己能在这里某个差事,于是就那么犹豫再三中,方筱悦走到了她跟前。 “素娘,你可回来了!” 大伯母算是豁出去,脸上的笑容都快僵在嘴边。 反正已经出丑,就干脆把事情一下子全说完好了。原来,方继祖后来被人抬回家中,真的已疯癫成魔,经常跑到院子里去调戏已经绝无仅有的几个丫鬟婆子。后来这些人里又有几人被吓得不敢再来。继祖的几个儿子也因为受他牵连被罢了公职,儿子们心中也有气,便不再管父亲的死活,显少来伺候他们的父亲。 这两个月,方继祖似乎比以前有了些变化,只要是他熟悉的人,他便会特别高兴的对那个人笑,自导那个人离开为之。如此反复已经三四次,我们便趁机赶紧趁热打铁。 “那铺子不就是我以前的铺子吗?”方筱悦跟万俟烨还在谈论刚才点心铺的事,那铺子她一直以为是宋莲出盘下的,可到现在才发现竟然是他买下的、 而且开什么不好,竟然开起青楼来。真是差点没把她气死。而她的点心铺就在万俟烨的青楼对面,是一家街边小店,面积最多只有十平米。他原本是说再给她换个大店面,可方筱悦就喜欢这么小的店,看着就觉得经营起来压力不大,还肯定能火,到时候店前排起长龙来,那才是她久违了的吃货感觉呢! “是我叫宋莲出盘下来的,那时候我还不方便露面。”万俟烨当时并不知自己的心意,完全就好像是老天爷安排的一般,让他在第一时间便让宋莲出买了下来。 “那你开什么不好,偏偏开青楼!是不是死性不改?”方筱悦是有些不舒服听到,那店铺是他买下的,现在竟然开了家青楼。 “冤枉啊,爱妃!那不是我开的,我只是把店铺租给别人而已……”店里还有外人在,他现在还不能都告诉方筱悦其实红羽阁的总段就在青楼的地下密室里。 大伯母见两人聊得热闹,竟然完全像没看见自己一般。面子上也挂不住了,就转身跟安如琴说了声:“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她一走,方筱悦便与万俟烨停下谈论。 “她来这,是何意?”方筱悦问道。 “说是因为看见橱窗里的东西有些熟,便进来看了看,还不知她来意为何。” “还用说吗?肯定是想让你帮衬下,现在兰溪方府的日子不好过,谁都知道。”万俟烨轻描淡写了几句便转移了话题。 “廖凡,我托你做的东西可曾做好?” 廖凡点了点头。 “什么东西?” 方筱悦亦是一笑,接过廖凡递过来的东西,将盒子打开,拿出一物。 “哎,这是什么…”万俟烨看到一个虽说陌生,但却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的东西。 当时只晃了一眼。好像是悦儿的画卷里,画上只是个筒状物,并不知是什么材质。此时看来并非都是一样的材质,而是一半竹筒,前还有一段铜筒。 这是什么?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问出口。 “这是送你的践行礼。”方筱悦说道,“走,换个地方,这里小了点” 万俟烨笑了,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还要临时换个地方。 “你府上是不是有练武场?” “当然有!想去我家就直接说好了,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做什么?走吧!” 还践行礼,昨晚怎么没说过,到这个时候了才说。 “骗人。”两人辞别了三人,马车上,他说道,“明明是两家店铺的还礼。” “那也是践行礼。”方筱悦说道。 “因为是践行的时候送的吗?”万俟烨大笑道。 “是啊,宾宝,真聪明!”方筱悦答道。 一路上,万俟烨拿着竹筒把玩了片刻,因为有火炮和手枪的前例,他心里已经隐约察觉出这个东西是什么。莫不是悦儿曾经给他画过的手持火筒? “宾宝有什么东西?” “这个就不要多问了,问了也不会懂!” 路上的气氛却是一如往常一般轻松自在。很多时候,对方的一个眼神和动作,便能很快会意其中之意,这也让他们之间的相处颇为自然,好不做作。万俟烨不用一直端着王爷的形象,方筱悦也可以肆无忌惮的不修边幅。虽然对于他们如今的身份而言,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但这难得的二人世界,他们总会倍加珍惜。 到了康亲王府,两人直奔练武场而去。 刚站稳,就见方筱悦接过竹筒。又将盒子里的一个长长的纸包塞进筒内。 万俟烨好奇的看着她的动作。 “你这是什么?也是玩具吗?”他笑问道,心中更是确定了八分,“能吹响吗?” “能。”方筱悦说道,一面举起手对着一边,“不过,不是吹的。” “那是怎么响的?”万俟烨笑道。 方筱悦另一只手取过火捻子一晃燃起,看着万俟烨。 “这样…”她说道,火捻子在竹筒上一燎。 这样?果然是这样! 万俟烨看过去,还没看清,就听耳边轰的一声响,就好似爆竹在眼前炸裂,吓得的他不由后退一步,只觉得双耳嗡嗡,身形颤抖。 即便有所心理准备,可这也真够响的! 万俟烨回过神看着方筱悦,见她神情泰然,手里还握着竹筒对这一边。 “这玩具可真…”他笑道顺着竹筒看去,待看到前方,顿时呆住了。 一百五十步外竖立的草靶子,此时已经断裂倒下,草靶已经被打烂了,正冒着黑烟,有火焰渐渐燃起。 一百五十步… 烂了…。 “…。还挺吓人的,威力不小,堪比小型火炮…” 万俟烨喃喃说道。 这玩具,可真吓人! “是啊,有点吓人。”方筱悦说道,“这样如果你真要与坏人面对面的话,吓他们一跳,也许会有一点胜算。” 万俟烨看着她,忽的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发涩。 她…还是担心吗…。 虽然说过有火炮相助,肯定会旗开得胜,但凡是战事又有谁敢保证万无一失呢。每次战争,如果遇到实力悬殊过大时,一般都会铤而走险,用那招擒贼先擒王,以小博大。所以他做为主帅,只要对方还有些脑子,必然要试一试这招。 他不说,她不问。她这一次甚至连句客套的关切问候都没有,但是,她却给他…。给他的是想都想不到的…。 方筱悦看着眼前人突然变得呆滞有些不解。 “吓到了吗?”她问道,一面将手里的竹筒晃了晃。“这…。” 她的话音未落,就见万俟烨一个跨步过来,伸手将她抱住了。 梨花香的气息顿时裹住了她。现在已经在他自己的家中,抱一抱无碍! 不曾想,万俟烨不仅是要抱,很快便准确无误的吻住了她的唇。 他太喜欢她在乎他的举动,不管是说还是不说,做还是不做,这份心意都是爱他舍不得他的最好表达。 她被吻得差点背过气去,已经很久没见到如此失控的万俟烨。她没告诉他,是因为季师傅没时间,她也不确定廖凡能否做出来她想要的效果。 可今天他给她的惊喜真的太让她意外了,她便只好提前把这个礼物拿出来送给他。 吻了许久。 想到明日又要天各一方,方筱悦的心也跟着难舍难分起来。 她主动回吻过去,让这个吻的温度瞬间暴涨。 万俟烨的手已开始不安分的游走起来,一声女子短促的尖叫在练武场边响起来。必是那个婢女路过,无意间撞见。 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万俟烨眼中还带着明显的意犹未尽,咬牙切齿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过来!” 方筱悦看着他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轻笑出声,又把自己藏在靴子中的手枪拿了出来:“气恼什么,早晚不都是你的。这个也给你!” “这个你留着防身吧!” “现在我在这里用不着了,谁也不敢把我怎样,不是吗?”她又把枪推了过来,“先借你用,等你回来还给我!” 见推不掉,万俟烨便收了下来。 此时方筱悦,将手里的竹筒放入盒子里。 “这里还有四个子窠,用的时候这样,把子窠放入筒内。”她说道,一面亲手示范。“……火捻子,点这里……” 说到这里抬头看还有些呆呆魂不守舍的万俟烨。 “小心,这火筒,玩不好就要伤了自己。”她说道。 万俟烨忙肃容,却是仍然恋恋不舍的抱着她。 “再做一遍给我看。”他说道。 看着低头做示范悦儿,白皙幽香的脖劲就在自己嘴边,万俟烨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脑子里还在想着方才那一吻,那一吻真的像是白日梦一般玄妙啊。 “烨,你到底有没有再看?”感觉到身后之人越来越炽热的鼻息,已经熟悉他的方筱悦便知道身后之人又在想入非非。 “哦,哦!”万俟烨嘴上说着,手却接过方筱悦手里的火筒,极其娴熟的按照她的操作手法,进行了一遍。 看那手法根本不像是第一次使用的人。 “你骗我,你早就会了是不是?” “没骗你,真是我第一次用,但原理于火炮和手枪大同小异,不是吗?” 方筱悦不得不说,男人在武器上的天赋从来都比女人高。 如此一来,她就更可以放下心了。 “听闻大理国多有蛊婆降头,你可要千万小心……” “嗯,知道!” “那边昼夜温差较大,你是否准备好了必用之物?” “嗯,他们都知道!” “如果可以,一定记得给我写信……” “……” “悦儿,怎么好像又回到我去北地那次?放心吧,等我回来,就立即娶你过门,我定要疼你入骨……” 原本是贤妻不舍征战夫的画风,到最后生生被万俟烨掰成了暧昧风。 “嗯,等你回来!”好在现在没人再敢来练武场,否则这样的对话被人听了去,还真有些难为情。 第三十章 招兵买马 第二日,八月二十六日,大秦朝康亲王帅兵三万,出兰溪城正阳门一路向南。 原因不详,无人得知! 城内百姓议论纷纷: “怎么又要打仗?” “谁还敢惹我们大秦啊!” “赌不赌,康亲王这次征用了多少门火炮?三两银子赌一次,我坐庄。谁赌对了,银子我出,有几个算几个!来不来?” “赌,我赌十门!” “我赌二十门!” “啪啪啪”,络绎不绝的银子落地的声音。 竟然有人就在地上坐下,开起赌局来。 “好,你们都输了,快把银子交上来,我告诉你们正确答案!” “怎么可能,难道还能带一百门火炮不成?” “你倒是说啊!” “有准没准啊!” 众人的答案是越猜越高,却没有一人往小数里猜。 坐庄的人,把地上的银子都划拉进自己的口袋里,得意洋洋的说:“我舅舅家的女婿的表姨家的妹妹的女儿可是在郡主府当差的,我自然有第一手的资料了!” “且……” 众人绝倒,有些人已经开始从他口袋里巴拉银子。 “我没说错,康亲王这次只带了三门火炮,三门!你们哪有一人猜对了!不信你门可以打听打听去啊!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快把银子还给我!” “怎么可能啊,咱们大秦又不是没有银子!” “你们懂什么?你没见是开的正阳门吗?这是南门,康亲王这次肯定是去南边打仗呢!”那个坐庄之人,连忙捂紧了口袋,趁着众人还在思考他说的这件事的可信度,泥鳅一样的溜走了! “这个小子有点意思!”方筱悦嘴上说不送行,可还是女扮男装混在了人群里。刚才的那一幕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小姐,你说刚才那个小混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玲珑坐在旁边,也是女扮男装的样子。 “你不懂!这人或许能派上大用场!”方筱悦虽看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可那毕竟是少数,现在她一下子要操办三个产业,人手不够的确是个难题。 加上她如今发现自己大概因为悦儿园的原因,偏爱用女孩,不管是郡主府还是渔光村,到最后都发现机灵聪明的小厮竟然一个都没有。有些事情还是要男人办才更方便些。 方筱悦便跟玲珑两人尾随那个混混去了一个胡同。 走到一半却发现人跟丢了。 玲珑奇怪的四处张望:“咦,人呢?刚才明明往这边走的!” “你们是找我吗?”正说着话,那小混混竟然从反方向冒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被我们跟踪了?” “太简单了,我每次开赌局,赢了钱就一定有人要跟踪我。时间长了,我都摸透了规律,这个胡同是我专门甩掉尾巴的胡同,我是见你们俩不像坏人才显身一见的!”小混混略有些流里流气,可他虽然穿得不怎么样,可脸和手都洗得干干净净,让人看着心里不那么厌恶。 “呸,还显身一见,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一身得寒酸样,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玲珑的嘴巴现在是练出来了,说话像刀子一样,嗖嗖直戳人的命门。 “你这臭丫头,说话也忒损了!既然这样我也懒得理你们!”小混混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打算离开。 “等一下!不知你是否有意为郡主府做事!”方筱悦开门见山的说。 “哪个郡主府?”小混混听到郡主府三个字倒是停了下来。 “悦心郡主的郡主府!” “条件呢?” “果然是个聪明人。条件就是你要签死契!” “凭什么?再好的王府也比不得自由之身啊!” “就凭我能找人救好你亲人的病!” 方筱悦这话,引得那小混混瞠目结舌:“你怎么知道的……” 玲珑也很意外,她一直跟小姐在一起,她怎么没看出来,这个人有亲人得了重病呢? “我就是悦心郡主,你想通了就去郡主府找我。”方筱悦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喂,你怎么知道我娘得了重病的?”小混混还在那叫唤着,自己好像并没有哪里露出破绽,那个女人到底如何看出来? “小姐,你真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观察了!那个小子,身上有药味,手脸异常干净,说明并不像他表面上看得那么痞里痞气。而他似乎经常设赌局赢钱,说明他需要很多钱。再看他说话的谈吐,也不难猜出,他并不是真的很喜欢以这种方式得到钱,可又迫于无奈,不得不做,必然是遇到难事……再结合第一条,便知晓肯定是家人得了重病无钱医治……” “哦!听小姐这么一说,好像也很简单嘛!” “简单个毛线!简单你怎么没看出来!”方筱悦赏给玲珑一个暴栗子,“马后炮,事后诸葛亮,谁不会啊!学着点!” “哦”玲珑揉着额头,怎么小姐跟王爷学坏了,现在特别喜欢动不动来一个暴栗子,本来不傻也被小姐打傻了! “小姐,你非要好他进府干什么?”玲珑还有些不甘心,她看那个小混混极不顺眼,不想让他过来。 “来了你就知道了,本郡主还要招兵买马,大干一场了!” “干什么?还是不懂!” “笨蛋,我要让那小子当郡主府的总管啊!” “什么?小姐,你不是说真的吧!就那小混混那小身板,还总管!”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一点,你就不如人家!” “哪一点?” “你知不知道王爷这次带了多少门火炮出征的?” 玲珑果然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其实也不能怪她不知道,她要留意这件事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知道?”玲珑嘟着嘴,还是心有不甘!总觉得那个人万一真的进府了,自己在小姐这的地位会不保。 “行了,你还是帮我打点好点心铺吧!准备好了吗?三天后能不能开业?”方筱悦换了话题。 玲珑瘪了瘪嘴,看来小姐是不记得了:“能不能再宽限一天啊!四天后开业行不行?” “不行!我都已经广而告之了,开业第一天,半价优惠!怎能失信于人呢!而且四天后是秋试日,提前一天开业,正好能让赶考的人戴上一份可口的点心进考场,不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吗?”方筱悦口若悬河,边说边用余光观察着玲珑越来越失落的表情。嗯,先抑后扬,这样才能有惊喜啊! “那好吧!”玲珑无奈极了,看来小姐真的忘了三天后是她的生辰了!去年那时候小姐忙着秋试,今年总算一切都安定下来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年是她的及笄之年。小姐肯定是不喜欢我了! “小姐,你不要太想王爷了!”小姐啊,王爷刚走你就这么拼命,真的好吗?玲珑憋屈死了,连走路都耷拉着脑袋。唉,希望那个小混混不要来! “什么意思?”方筱悦坐在马车里,正朝外随意看着街景。这些天,因为秋试要到,兰溪城内的许多学堂书院都很忙,有很多从外地来的学子在帝都短期求学,多半也是冲着哪个学堂押题较准,那个学堂老师很严等等,慕名而来。 黎家书院自然是这些书院中的佼佼者,黎鸿儒虽然是历届秋试试题的出题者,但是对于自家书院的学子反而不会透题露题。黎家的传统,就是黎家子孙也是要通过自己努力上位的,更何况这种作弊行为。所以如此一来,黎鸿儒的大学士风范才更得忍心。 方筱悦明白,那是对知识的尊敬,对教育事业的尊敬。万俟烨南征,她心里是有不舍,可那么多事情还堆在那,也没那么多时间去风花雪月、伤春悲秋。 “没什么意思!小姐你看什么呢?”玲珑见小姐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知道小姐又在想事情了,也不再说什么,反而对她在看什么更有兴趣。 “姚大叔,还有多远能到黎家书院?”方筱悦趁着今天在兰溪,便要好好去看看大秦的最高民办学府。黎家五百年累积下来的名望和清誉,她早就想去看一看。 “郡主,黎家书院在城北,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才能到!”姚大叔是郡主府的车夫,见郡主今日兴致颇高便又顺便介绍了下沿途的景点,“兰溪城北大多为书院、禅院、藏书楼、皇家别苑等场所所在地,现在我们出了主城,从这里一直到大青湖都会非常幽静,但因为皇家别苑和京兆尹府也在这里,沿途又十分安全。是个读书人,人人向往的好地方啊!” 想到自己几次在兰溪都是些不愉快的经历,几次路过城北大多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从没注意过这沿途的景色。 车绕过一个山路,眼前的景色似曾相识。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做万俟烨的马车时看到过的景色。 “姚大叔,翻过这座山是不是大青湖?” “郡主来过这里?是的!黎家书院在大青山南的北望山南山脚下,我们如果再往前直行,绕过大青山便能看见大青湖啦!郡主可是想去大青湖?” 如此说来,黎家书院离大青湖竟然如此之近。只不过一个在大青山北面,一个在北望山南,两山虽说比邻却实际上已隔两座山。这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的确是有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的事。 “先不去,先办正事要紧。黎家书院早就该来一趟,拖到今日已不成体统。” “小姐,你为何非要今天来?之前也没听你说过有这打算!” “还不是黎文茵的一句话提醒了我,来参加桂花宴的那些姑娘们,多半都是大家闺秀,就是最后有几人愿意当女先生,恐怕也吃不了太多苦,而从书院里若能找几个寒门学子,或许更长久些。最好呢,还是这里的女学生!” 只是,从大秦的现状来看,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寒门中男学子都未必有几人,更何况是早晚要嫁人的女学子。 方筱悦想着心思,人已来到北望山山脚下。抬眼望去,便能看见一座气韵不凡的古代书院。 黎家书院傍山而建,一簇楼阁庭园尽在参天古木的掩映之中,许是圣贤诗书的渲染,连带殿阁也沾染了清幽风雅的韵致。朱色大门洞开,回廊辗转曲折,以讲堂为中心,组成一个错落有致、相得益彰的庞大建筑群。 中轴对称,教学斋、半学斋分列两侧,前后四进,每进建筑均有数级台阶缓缓升高,层层叠进,给人一种深邃、幽远、威严、庄重的感觉,体现了儒家文化尊卑有序、等级有别的社会伦理关系。 御书楼位于中轴末端,是书院惟一的三层楼阁建筑,显示书楼在书院的重要地位。北侧有专祠五处,供祀名儒先贤,反映它在学术上的师承关系和道统源流。 院侧有文庙与书院平行,自成院落,既保持了书院中轴的突出群体,不致使文庙喧宾夺主,又表现出文庙“圣域”的独立特殊地位。各部分建筑互相连接,互为整体,完整体现了古代书院讲学、藏书、供祀三大功能的格局。 不知是不是因为古代书院多数都是大同小异,还是说这里本身便是后世岳麓书院的前身,方筱悦行走期间总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将来有可能,她的书院也希望有这样的规模,可毕竟这是几百年的书院,那种历史沧桑感肯定不是任何一个新书院所能比拟的。 “在这样的书院读书学习,要是再学不好,才真是愧对先生师祖呢!”方筱悦感叹道。 “小姐,玲珑到了这地方只觉得说话都不敢大声说,生怕惊着在这山里读书的神仙!” “这就是文化的力量,只要你进入这氛围,就忍不住想读书想学习。要不怎么会有孟母三迁的典故呢!”对于定力不足的人,环境更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方筱悦的话却是让黎文茵听了个正着:“怎么,郡主是想搬来做邻居呢,还是想来书院学习呢?” “我正愁如何在这偌大的书院找黎先生呢,还好来了个向导!”方筱悦闻声便看见一身浅绿秦服对襟的黎文茵笑盈盈的走过来。 “这是书院的院服?” “嗯!” “真是家教甚严,即便是自家子女也要遵守书院的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爷爷在书院可是丝毫不讲情面的!” 两人往前走,许是到了休息时间,书院的讲堂门打开,上百个学子从讲堂大门涌出,男子着深蓝对襟秦服,女子做浅绿秦服,两者只有颜色上有所区别,其他地方都是一模一样。这一眼望去,乌泱泱几乎全是男子,只有几点浅绿色,没在这大海中仿佛几叶扁舟。 “还不错,还能见到几个女学生,我还以为只有你一个呢!”方筱悦苦笑着说,形势十分严峻,她今日来也是想走个后门,看看能不能在黎家书院里找到几个好苗子,将来好成为自己悦儿园的老师人才储备库。 “我知道你的来意,实话说,书院里的女学生加起来也就只有十几个人,互相早已非常熟悉。在我看来,她们中间,估计只有三四个人或许能满足你的要求,而她们几人是否愿意去做女先生,可就更不好说了!” 桂花宴那日,还是黎文茵提议她来书院转转,试试看能不能选到中意的人才。今日怎么反而打起她的退堂鼓了呢? “你那天可没说这个。即便如此,就算只有一个,那也是收获啊!无妨、无妨!”方筱悦哈哈一乐,也只能苦中作乐。 “我要是那天就说了这个,你又怎肯过来了?” 黎文茵幽幽飘来一句话,倒是让方筱悦心中一乐:“原来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俱是惺惺相惜之情。 玲珑跟在两人身后,也跟着笑得合不拢嘴。小姐和黎家小姐,看起来完全是两个脾气性格,但在一起说话却是有一种说出来的合拍和自在。加上两人的学识气质颇为相似,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知己吧! “现在马上就是秋试,虽然黎家书院的学子多半都是奔着殿试去的,可毕竟秋试过后半一个月也就是殿试,到底还是要抓紧时间温书了。”黎文茵带着方筱悦径直往里走。沿途有些学子看见她,还会跟她打招呼或行礼,俨然是一副大师姐的模样。 “真羡慕他们啊,在这么好的环境里读书。我真的好像回炉再读几年书啊!”方筱悦是真心羡慕,忍不住便说出了心里话。 “回炉?”黎文茵没听懂,但因不太了解方筱悦的身世,便也没在意她说的“再读几年”之事。 “哦,我们老家的土话,就是重新回去的意思。” “听你说话着实有趣的紧,不像我跟人说不到两句,别人都会不耐烦。”黎文茵话里竟然有几分失落之意。 “谁啊,这么不长眼,居然会对你不耐烦!”在方筱悦的眼中,黎文茵绝对是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 自己在现代,虽然也经常被人称为书香世家之女,但现代人和古代人身上的那种文化底蕴本身还是差了一大截。 “你认得的,还是钟情与你的那位!” ------题外话------ 晚上晚些时间依然有第二更! 姑娘下午终于由高烧变成低烧了,估计明天就能退烧了。 唉~整个被累脱了层皮。 昨天忘记说了,还要感谢苏珊李投喂的两张月票,谢谢亲爱的! 第三十一章 黎家书院 “啊?谁?”方筱悦心下一惊,脑海中跳出的第一个人便是万俟烨。 “宋莲出!”黎文茵也没遮掩。 “哦,他呀,他就那脾气,你不必在意。”方筱悦心里却是真的长舒一口气,“不过,等等,你怎么说他钟情于我?” “行啦,不用隐瞒,我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错不了!”黎文茵轻笑出声。 这是唱的哪出戏?黎文茵和宋莲出,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家和黎家是十代世交,交情自是非比寻常。我和宋莲出可是从小认识的……” “哦,原来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啊!”方筱悦八卦的心瞬间便被挑起来,说到底,她对宋莲出从一开始便不了解,大概因为对他没有什么企图心,从认识至今也知之甚少。偏偏万俟烨好像也很忌讳在她面前提宋莲出,她到现在根本对他差不多算是一无所知。 只是,这两人是互不来电呢,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 “别乱讲啊!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黎文茵被方筱悦揶揄的样子弄得满面绯红。 见她脸红,方筱悦就更带出几分故意了,前几天还在想如何给宋莲出找媳妇,眼前的黎文茵不正是绝配吗? 两人说说笑笑,就来到了北望山的半山腰处,这里也是黎家的老宅,半山山庄的所在地。五百多年的家族,黎家嫡系一族始终生活在这北望山上,如今已是绵延半个山脉俱是黎家产业,这北望山几乎全是黎家祖业。 而唯有任教在黎家书院的家族成员才能住进这半山山庄的揽月阁内。比起书院的半开放式,想进半山山庄倘若没有请柬便是要家族成员亲自领进去的。 “果然是书香清贵之家啊!”规矩就是多!后半句话方筱悦可没说出口,只是在心底默默吐槽。 “也是实属无奈,每天都有人慕名来找爷爷,最近则更是都出来数十倍,爷爷不胜其扰,但又不好直接拒绝,便只能以此方法来阻挡学子们的疯狂!” 两人拾阶而上,这揽月阁竟还在这半山山庄的深处,怪不得黎老年越古稀,身子还这么好,每天这么爬上爬下的,肯定能锻炼出一身的好筋骨。 不知过了多久,方筱悦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带到了一个原始森林里,越往上走,亭台楼阁越少,环境也愈加静谧幽暗,天然氧吧说的便是这样的地方吧!白发苍苍的黎老如果这时候穿着松散长袍,甩着拂尘出现,肯定特像深山里的老神仙。方筱悦脑补了一下,黎老出场的情景,越想越觉得像,脸上便带出笑意来。 “你这人还真有趣,自己一个人偷偷乐什么?”黎文茵走在前面,听见后面传来轻笑声,回头便看见捂嘴偷笑的方筱悦。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爷爷快成神仙了,连这住的地方都选的如此特别!”方筱悦自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弄得黎文茵一头雾水,只是摇头。 “你今天也算来得巧。午饭后,书院里会有一场辩论赛,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同去观战!” “是吗?我还能看到一场古代的大学生辩论赛,太好了!” “什么?古代,又什么是大学生?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玲珑在后面拽了拽自家小姐的衣襟,真是得,小姐一高兴起来就口不择言,净说些让人听不懂得话。以前觉得自己胸无点墨听不懂是自己的事,现在身边可是有个学富五车的大小姐,居然也一样听不懂。 方筱悦知道自己又失言了,只好打着哈哈说:“没什么,大学生就是说的你们书院的学子啊!” “有大就有小,那么谁是小学生呢?” “当然是年纪小刚发蒙的孩子,以后咱们联手办间小私塾好不好?” “就像你的悦儿园那样?” “对,不过不完全一样,悦儿园以玩乐和引导启发为主,而小私塾是要以学习为主,两者间学习所占的比重是完全不同的。我今天来正好也带了我编写的小学教程,待会儿正好可以让黎老看一看,指点一二。” “郡主果然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笑话,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黎老虽然说随时欢迎自己来找他探讨教育问题,可毕竟人家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又是当代大儒,自己怎么可能真的厚着脸皮,三番五次的前来打搅老人家清修呢。 这来一次就要把想知道的事情问个遍,问透彻。 说话间,终于到了目的地。 任谁也想不到,揽月阁竟然是一个树屋。难怪要引到树林里来,这么大一间树屋,没有这些上百年的大树支撑着,如何能盖起来。 树屋的木质外墙上爬满了各种藤蔓植物,远远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绿色的巨大房子。这树屋与周围的环境融合的十分自然完美。 “真是太赞了,这是黎家世代家主所住的地方还是黎老自己另外选的地方?”方筱悦太佩服盖了这间树屋的人了。 “这树屋已经有三百多年历史了,每三十年修缮一次,到爷爷这里还依然坚固如初。那些木材据说都是沉香木一点点搭建而成,初次建造时,便用了十年时间才完成。” “原来你们黎家也是豪门啊,沉香打造的屋子,价值连城啊!” “我们家虽然有黎家书院,但可没那么多钱,这木屋是当年宋家娶了黎家的姑娘,这是聘礼!” 天啊,果然财大气粗啊! “谁在外面?”黎老的声音从阁内传出,想来是听到她们的谈论声。 顺着树屋下的木梯子爬上去,略矮的大门,连她的身高都需要低头才能进入,可等走进去之后,却是别有洞天之景。 “哇!黎老肯定是神仙,住的地方也美得不像人住的!”方筱悦感叹出声,一进门就是一个阳光房,白色琉璃打造的屋顶,阳光从上面投下来,眼前是一个美丽的花草世界。 “郡主这话说的……”黎老穿着件极其普通的灰蓝色长衫,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拿着水瓢,正在给花草浇水。 “这可都是爷爷的宝贝,里面可是有很多奇花异草呢!”黎文茵很自然的上前去帮爷爷拎水桶,看样子就像是她平日做惯了的事。 黎老边继续忙乎,边嘴里念念有词的念叨着他的这些宝贝:“早春,百花齐放,万木葱茏,绿草茵茵,暖阳融融;仲夏,湖水轻莹,山色深幽,林间曲径,清风拂面;暮秋,天朗气清,层林尽染,金桂飘香,秋菊傲骨;初冬,松柏参天,冬梅有情,溪流无声。这花草树木皆有灵性,跟她们住一起,人也会更有灵气啊……” “难怪,黎老年逾古稀,思想却还能如此超前,秘诀就在这啊!” “好了,现在可以说正事了!你是不是还有困惑之处?” “是!不瞒黎老,我是担心桂花宴上选出来的闺秀们吃不了苦,恐怕不长久……” “嗯!为人师表,看起来说说话写写字,便可以胜任,可要真正做好绝非易事!”黎鸿儒思考了一会儿,便又建议道,“这样吧!今日寅时学院正好有一场辩论赛,你可以去观战也可以参战,不知郡主可有兴趣?” 黎文茵站在黎老身旁,冲着方筱悦挤眉弄眼,她是最了解爷爷的人,所以才会把方筱悦约到今日来书院。 “当然有兴趣了!估计肯定是一大盛况啊!” “嗯,大秦一半以上的文人都汇聚于此,我们的论坛辩论赛每年举办一次,来观战的不仅有本院的师生,还有很多达官贵人!”黎老引以为傲,这是黎家书院每年最大的活动,自他担任院长开始,已经举办了四十五届。 “他们来做什么?”方筱悦才不信那些人有这样的雅兴。 黎文茵立马解释道:“每届的辩论高手在当年的秋试中都有不俗的成绩,所以那些人根本就是来提前选婿的!人家有榜下捉婿,我们书院还多了一个论坛抢婿呢!” 还有这样的趣事!这倒是让方筱悦更好奇了。榜下捉婿的典故她在书里读到过,但因为自己还没参加过殿试并没看到过,如今却是能先一睹论坛抢婿之事,即便不能选到储备人才,倒也不虚此行。 “而且,今天的三道辩论题中,有一题倒是挺适合郡主一战!” “什么主题?” “《论语》里的一则,‘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黎鸿儒说完就笑眯眯的看着方筱悦,他是知道郡主的志向和胸襟,肯定对这句话有着自己的理解。如果能看到她参战辩论,相信一定会更加精彩。 “黎先生不会是特意因为我改了命题吧!” “哈哈哈……怎么会呢!再说,这些题也不是老夫出的!”黎老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郡主啊,难怪能让皇上另眼相看,说话行事看似越规越矩,实则进退有据,通情又达理。真不错,跟自己的孙女有一拼,两人难怪能一见如故。 文茵这个小丫头,还以为爷爷老了什么都不知道吗?等的就是郡主上钩呢! “爷爷,还有点时间,我带郡主再逛一逛书院吧!” 看着几人又匆匆别过,下了树屋。 黎老的眼睛一直盯着方筱悦的背影,如此上进努力又全心全意做事情的姑娘,难怪就连皇上、酒葫芦甚至宋家那小子和康亲王都为她说情,几次三番的请自己帮帮忙。 这样的姑娘,的确值得帮上一帮。悦心郡主,路都已经为你铺好,能不能一战成名天下知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啦! 方筱悦却是跟来时不再是一样的心情,心里惦记着黎老方才所说的话“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不也正是她的悦儿园良师难寻的根本原因所在吗?如今也不知到底是黎老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有一道这样的辩论题,自己又没有怎么准备,到底能不能参战也不可知啊!好在可以随便观战,参不参加也可以另作打算。 黎文茵见她明显有些魂不守舍,便也猜到几分,劝慰道:“悦心,你也不用太在意这个辩论赛,参不参加都无所谓的!别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哪里哪里,这辩论赛我可不是头一次参加……”方筱悦说的是实情,她在前世时不仅在国内的师大是辩论队的队长,在美国留学时也是辩论赛校队里的队员,别说是中文辩论赛,就是英语辩论赛那也不在话下。她心事重重却是因为这辩论赛在大秦不知那言论自由度在哪里! “嗯?”黎文茵想说,不是头一次参加,怎么从来没见过她呢?可见她又似乎陷入沉思中,也只好先咽下不问。 剩下的时间里,方筱悦也无心再逛,便让黎文茵带她去了书院的藏书阁,临时抱抱佛脚也是好的。其他两题是什么她无心知道,重点就全放在“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上。集中火力突击一下,加上她以前的辩论技巧,一定要让这古人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女人。 辩论赛是在书院最大的讲堂举行。也就是一进门的那座殿堂。一进讲堂,里面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长条矮几,已经三三两两的坐着不少书院的学生。矮几分成九个方队,进出还算方便。最前面的正中间便是一个三尺讲台,真的是三尺见方,但那讲台不是像现代大学的站位,上面放了一个大大的蒲团,显然老师讲课肯定是以坐姿为主。 再看前方的两边,也放了两排矮几,显然是辩手的座位。可从矮几的长度来看,应该没有三辩四辩,估计最多也就两个辩手吧!这……似乎有点少了! 不过双方人数都一样,己方人少,对方不是也一样人少?这样一来,自己要想战胜对方,好像心理压力也会小很多。 慢慢的,清一色的院服里,最前面三排开始有身着锦衣之人陆续就坐。方筱悦认识的人不多,而且她认识的大多数还都是女眷,这些可都是男人。不过最后方筱悦,没想到倒是来了一个大熟人! “文茵,那是不是宋莲出啊?”方筱悦指着前面那个白色锦衣公子问道。 “是他!他每年都来!”黎文茵看了一眼就嫌弃的转过头去。 竟是连看都不想看?这两人看来是真不来电。 宋莲出也看见方筱悦,一脸得惊讶,便立即往她这边走来。 “你怎么在这?我还怕你无聊,去渔光村找你,就是想请你来看热闹呢,没想到你自己竟然来了!”宋莲出是怕她难过才对,又要跟万俟烨分开,带她出来看看新鲜事也好过总惦记着对方。 “你是想趁人之危,夺人妻子吧!”黎文茵冷冷的说道。 原本跟她说话一脸和煦春光的黎文茵,居然跟宋莲出说起话来,犹如寒冬冰雪。 “要你管!我再夺也不会夺你,你都老大不小了,还嫁不出去,我都为黎爷爷头疼!” 这两人是专挑对方痛点狠狠的砸啊!必然也是因为彼此太熟悉了吧! “好了!你俩不要一见面就掐!辩论赛马上就要开了!安静下好不好?”方筱悦连忙阻止两人继续厮杀,她可不想还没看到台上的比赛,就先看了场台下的“友谊”赛! 辩论赛的司仪是黎文茵的父亲黎书桓,这辩论赛换司仪都是上一任院长要卸任的预兆。 开场白,院长致辞,然后就是辩论赛的规则简介。这些程序似乎古今通用。 要是在以前,方筱悦最讨厌听这些开场流程,可今天似乎因为在大秦,在古代,她一直处于极度兴奋状态。整个人都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害得一左一右坐在方筱悦两边的宋莲出和黎文茵不断的回头看她。 “喂,你还好吧!要不要这么激动啊!” “小姐,你怎么了?”被黎文茵挤到一边的玲珑也关切的问起来。 “没事,没事,我就是太激动了!哈哈!好像上去厮杀啊!你听听他们说的这都是什么啊?这是辩论赛吗?简直就像老夫子讲话啊!一点朝气都没有……”方筱悦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坐在周围的学子,看到黎文茵便猜到她的身份必然不低,但仍然有些愤青学子,冲着她喊道:“那边那个女人,能不能小点声!还真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啊!” 被点名了,而且还点的正好是下一道辩论题的主题。这人的话一说完,引得周遭的学子们一阵哄堂大笑。 方筱悦那颗原本还有些观望、飘忽不定要不要参加辩论赛的心,成功被对方点燃。 好!士可杀不可辱,本郡主下一场是上定了! “这个‘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的问题,因为涉及到男女之别和辨别小人之害,历来不好讲。素娘,你可千万别激动。”宋莲出低声说道,他看得出方筱悦有想上台辩论的企图。 “悦心,莫怕,你要是上台,我就陪你一起,做你的助手!”一向跟宋莲出对着干的黎文茵立即挺身相助道。 “好!一言为定!” ------题外话------ 下一章是辩论赛了,艾玛,乐乐估计要把自己卡死在里面。 现代文辩论赛估计还能写写,这古言辩论赛,我简直是在自虐啊! 不过为了女主的未来,拼啦! 第三十二章 一战成名 黎家书院的论坛辩论赛,赛制上与现代的大学生辩论赛略有不同。辩手可以一直是台上的两个人,也可以是台下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是你敢上台辩论,台上的辩手便要随时准备让位。 这种赛制虽然显得有些乱,但是却是能让全场的观众都调动起全身精力,时刻关注台上的辩论形势。而往往许多并不是先发辩手的人,也会因为这种形式,成为全场焦点。 刚才那一轮比赛下来,方筱悦便看见刚从台上下来的两位正方辩手已经被七八个贵人围住。 “悦心,你快看,那就是‘论坛抢婿’了。”黎文茵兴致勃勃的指给方筱悦看。 “好像是你自己被人抢了似的,至于高兴成这样吗?”宋莲出平日里嘴巴也没这么贫,可是今天却是三番五次的呛黎文茵了。 方筱悦坐在两人中间,真想躲开,让他俩吵个够! “下面进入第二题辩论,主题便是《论语》中,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与不是!正方为是,反方为不是。不知谁愿意来做首发辩手呢?” 很快便有两个学子上台成为正方辩手。场上却迟迟不见有反方辩手登台。 “竟然没人?”方筱悦始料不及,这岂不是也说明,场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赞同正方观点? “你俩不要胡闹,这可是黎家书院的论坛辩论赛,不可如同儿戏。台上的这两人,来历都不简单,也是今年殿试状元的热门人选,实力不凡。” “他们果然有此实力?”方筱悦这句话不是再问宋莲出,而是在想黎文茵求证。 “的确是,那个个子高一些的叫卓一凡,那个帅一些的是我堂弟黎文山。文山的学识真的很渊博,引经据典精通儒学,爷爷也经常对他赞不绝口。”黎文茵语气轻松地感叹道,方筱悦却微微在其中听到了那么一丝不甘心。 她侧脸看着黎文茵,正好看到她眼中的失落,不禁安慰他道:“文茵,你嫉妒他做什么?有些树注定是以后用来当地板被人一辈子踩着,或者用来做横梁立柱支撑房屋的。可是有些树生来就是要做最让人仰视的苍天大树。虽然有的季节满是青绿的树叶,到下一季就发黄,甚至落叶满地,仅存秃枝。可是尽管如此,该是什么树,就是什么树,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黎文茵侧耳细细倾听,若有所感。许久之后叹气道:“悦心,要我来说,你讲的要比文山讲得好多了。虽然这么白话,可是却很有道理。” 这到底是褒还是贬啊?不过管用就好嘛! “你们还是乖乖坐在这观战吧!不是我给你泼冷水!” 宋莲出尽管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刚才她的那一番话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他不是第一次听方筱悦如此说话,初次听她说过心中志向时,他就见过她这样光彩夺目的神情,可如今这论坛上的两人不说学富五车,肯定也是才高八斗。素娘虽然也有些才情,可毕竟还是比不得人家这样的专业书虫啊! 见方筱悦不以为然,宋莲出笑着说道,“他们的那些话肯定在台下自己背了好多遍了,你可不要大意!” 谁知方筱悦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站起来连声道:“好,那就好!文茵,走!” “啊?真要去啊?”黎文茵其实也有些打怵,这辩论赛她看过不少,可还真是一次没参战过。 “走吧!我主辩,你帮我就好!”辩论赛其实也要看双方势力,如果势力悬殊太大,反而影响辩手发挥,像这样旗鼓相当的才有看头,也才值得一辩。 她们两人一站起身来,全场都轰动了! “呵,还真有不怕死的!” “还是两个女人!虽然黎师姐的才华了得,可这辩论赛可不是闹着玩的。” “师姐,快回去吧!别跟那个女人瞎起哄!” “那个女人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长得真美,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 沸腾起来的讲堂,果然不一样。方筱悦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现代的校园辩论赛上。站到辩手席位上,方筱悦虽然身穿女装,却是行的揖礼。 黎书桓看到女儿也上来了,眉头微皱着,示意她赶紧下去。可再看到方筱悦时,却又改了主意。这个女子就是爹爹这几天经常提到的悦心郡主了吧!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第一次上论坛,竟是一副成竹于胸的样子。 他又看了下前排的黎鸿儒,见他微微点头示意,便也不再阻挠。 朗声宣布道:“第二场辩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与不是,还是按照老规矩,由正方先出言,开始!” 盘腿坐在对面的卓一凡起身而立,清了下嗓子,声音宏亮的说道:“原句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予以为应该这样解释,只有女人和小人才是最难同他们相处的。你对他们好,他们便不知天高地厚,试探你、冒犯你、搅你;你对他们板下脸来,他们便埋怨个不停,说你对不起他。所以女人和小人最难相处之。对方辩友,你以为呢?”的确有些实力,一上来就单刀直入,战争的号角骤然吹响。 方筱悦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女子的小气,乃是上天赋予的特权也。古语有云阴阳调和,不正是因为女子的小气,才能显示出君子的大度吗?”卓一凡得意地一笑,还不放过方筱悦,“那么小人何解?” 方筱悦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完全一片清明。“至于小人可分小人物和真正的卑鄙小人。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细节决定成败。老子曾说过:‘天下难事,必做于易;天下大事,必做于细。’我觉得应该加一句,建功立业,必靠于人。君不见在历史上不可一世的帝王将相们固然能深刻地影响事件的走向,但是小人物在某些时刻也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讲堂内随着她话音刚落,便响起一片稀稀落落地细语声。方筱悦虽然没有具体地引经据典,但是历史上这种小人物影响大事件的例子不是没有,而是数不胜数。 方筱悦看着卓一凡深思的表情,继续说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女子能相,小人易防。可是我认为最难养的可不是这两者,而是伪君子。” 众皆哗然,虽然从古自今有很多人质疑孔夫子的话,但大多都是从其他意思上理解。自从前朝独尊儒术之后,还是头一次有人在公开的场合下反驳孔子的说法。不认识方筱悦的学子们纷纷左右打听着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可是心里知道方筱悦身份的人却三缄其口,没有人敢说。 说了几句,方筱悦便对自己的辩论功夫心中暗喜,还好,还没忘。自己在大学里可是有着诡辩之称的种子辩手。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大学的课堂上,可以畅所欲言。在这个时候质疑孔子的话简直和质疑皇帝的话没有什么区别,更何况皇朝一代换过一代,可也没见到过孔庙可有半分动摇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皇帝之家也就是几百年的辉煌而已,可是孔府在中国封建王朝却拥有着两千年的荣耀。如此对比,便可知这个孔圣人在这些食古不化的古人脑海中究竟是一个什么地位。“咳,其实关于这句话,在下还有一些其他观点。”方筱悦清了清嗓子,打算支开这些人的注意力。 “请讲。”这时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头站出列,目光炯炯地盯着方筱悦,面上布满了严肃的神情。 黎文茵低声道:“这是书院的黎院士,也是我的大伯父。” 方筱悦礼节性地朝那个黎院士笑了笑,丝毫不怀疑她若是说得不在理,这位名副其实的黎院士会直接用她听不懂的长篇大论把她贬得无地自容。 叹了口气,方筱悦缓缓开口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女子’应该是女和子。‘女’可以指的是皇帝的妻妾,‘子’指的是皇帝的儿子,至于‘小人’,在下认为指的是皇帝周围的宠臣、佞臣。” 此言一出,讲堂内再次鸦雀无声。没有人曾经从这个角度来考虑这句话,兼之方筱悦比喻得大胆新奇,一时间群臣皆低头沉思,无人敢搭话。生怕被这位伶牙俐齿小姑娘说成是皇帝身边的“小人”一般。 “孔子的每句话其实都有不同的理解意思,如果一句话就只有一种寓意,那么孔夫子也就不是被尊称为圣人了吧?”方筱悦先捧了一把孔子,细细地观察着每个人面上的表情之后,微微笑道:“所以在下认为这句话如果从治国之道来讲,女、子、小人均是在下上面所说的寓意。而从古籍历史中看,君主的妻妾参政,就是为了让自己生的儿子当继位者。所以伙同儿子,与近臣相勾结,争夺继承权。” 台下宋莲出的面上已经看好戏的笑容尽褪,不敢相信方筱悦居然就这么说出了如此敏感的问题,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啊!可方筱悦此刻却像走火入魔一般,还在继续阐述自己的言论,他的耳朵里听着方筱悦清脆的声音继续侃侃而谈。 “所以,在下以为孔子的这句话是在阐述一个政治问题。‘女’、‘子’、‘小人’三者勾结起来,乱政篡权,是引发政治动乱的主要根源,轻者动摇国家的根基,重者直接会导致皇朝的灭亡。因此,他才会感叹一句,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此时,一直沉默的黎文山忽然开口说道:“照这么理解,妹喜、妲己、褒姒把夏商周颠覆,倒也应了这句话。”他虽然一向自诩为学识过人,可是爷爷经常对他说不懂的装做懂并不是一件好事。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他一直牢记在心。所以就算是这个面生的姑娘抢了他的风头,她说的话里面涉及到什么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但是他要承认方筱悦确实比他对这句话的理解程度更高一层。 方筱悦看了一眼黎文山,五官俊美,果然生得仪表堂堂,不仅是他,黎家不论男女老少,颜值的确都很高。可如今她也顾不得欣赏这些,众人由刚才的不耻,到现在心中已经开始盼着方筱悦的回答或者辩论。 只见还未来得及坐下来的她又向前迈了一步,仰起头看向对面上的黎文山,朗声道:“错!这句话也许是有在下方才所说之意,可是亡国并不是因为红颜祸水。就拿妲己和商纣王来说,《尚书》有载,所谓商纣王的罪恶也不过就是酗酒、不用旧臣、登用小人、所信妇言、不留心祭祀有限的五条而已。” 黎院士捋着花白的胡须,疑惑道:“这位姑娘想说明什么问题?既然你认为黎文山说女人误国的话是错误的,那为何又说商纣王并没有昏庸无道?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黎文山点了点头,他也有些想不透方筱悦到底在说什么。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对准了方筱悦,丝毫没有发现他们的思想已经完全被她不按牌理出牌的话牵着走了。 她想说明什么问题?呃,她其实也不知道。方筱悦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个年代,《封神演义》还没有出炉,人们对商纣王的残暴还没有什么概念。但是总的来说,都是承认商纣王荒淫无道。虽然《封神演义》只是部文学作品,但是相信被它影响的人可不少。喏,以后如果她有空最好盗版一下。 方筱悦眨了眨眼睛,高深莫测地一个字一个字拖缓了声音,好给自己争取思考的时间:“一个人喜欢喝酒、一朝天子一朝臣、重用了一些出身贫贱的大臣参与国政、听自己娘子的话、不迷信,是不是我们也可以这么理解呢?如果这也算是罪状的话,那么以后的帝王们又有多少个是商纣王呢?” “孔子的学生子贡曾说,纣王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另一个声音排众而出,从她的身后传来,清澈地回响在讲堂之上。循声看去,黎文茵黎师姐居然出手了。 方筱悦脸上一喜,她就知道黎文茵肯定有两把刷子,方筱悦大脑快速旋转,拼命理解了一下黎文茵方才拽古文的那一段话,一时半会理解不透。但是她从对方眼中看出来激赏的目光,判断出八成文茵肯定是在替她的论点找论据。方筱悦稳了稳心神,平心静气地说道:“归根结底,就是四个字。成王败寇。历史是由胜利的人来书写的,向来不是正义才能战胜邪恶,而是只有胜利的才是正义。” 这是她读历史的时候所持的态度,究竟有多少事实被埋藏在那些史书的字里行间内?究竟有多少真相又被湮灭在时空的沧海桑田里?没有人可以说得清。但是至少要随时保持自己的思想,不能人云亦云。 …… 不知是因为方筱悦的诡辩风格冲击了黎家书院的论坛,还是说对面两人在她一个接一个天马行空般的回答里久久反应不过来,总之,在这之后,几乎成了方筱悦的主场,对方只能时不时的做一些垂死挣扎。 到最后接近尾声时,卓一凡甚至直接问她师从何人,这又是何种辩术? 谁胜谁负,已见分晓。黎书桓脸上倒是露出了一次难得一见的笑容,她的女儿赢了,虽说黎文山也是黎家的人,但是黎文山毕竟是大哥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却被自己的女儿辩倒,他能不高兴吗? “下面我宣布,第二道论题,反方胜出!” 讲堂里彻底沸腾了。下面的学子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站在台上的方筱悦看见无数张嘴在一开一合,还有情绪激动的涨红了脸。 这里面肯定有很多不服之人,但却没人再敢站出来驳倒她。方筱悦心里明白,那是因为他们对她这种辩术极其陌生罢了。如果有人把刚才她说过的话,全部记录下来,反复推敲,便会发现她的话里也是漏洞百出,只是占了一个新、奇、特的特点罢了。 “悦心,我们赢了!”黎文茵激动的握住方筱悦的手。 “她是谁?她是谁?”台下的学子似乎已经忘记了还有第三场辩论赛,竟然齐声喊着“她是谁”。 黎鸿儒见学子们如此激动,便起身走到台前,双手往下拍了拍,众人便立刻噤声不语。这是黎院长有话要说的惯用手势。 “丫头啊,你可不能搅混了水就开溜啊!你是要自己介绍自己呢,还是我来帮你说?”黎鸿儒眯着双眼,笑呵呵得问着方筱悦。这丫头果然成功了,既一战成名,又为女人争了一口气,多少还是会为她的教育事业有些帮助吧! 方筱悦也走到中间来,指了指黎鸿儒,还是他人介绍更好。 “这位就是悦心郡主,也是我们大秦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秀才!” 第三十三章 天下知 “黎院长,是开悦儿园,教小孩子的方姑娘吗?” “是那个拯救了北地孤独园孩子的康王妃?” “是桂花宴上出题考倒众多闺秀的悦心郡主?” “那可是个奇女子啊!没想到今天能够见到真人。” “……” 众人沸腾了,原来不知何时,已经有那么多人默默关注自己。去年万俟烨还说为了她的安全,特意封锁了消息通道。没想到这么快还是有那么多人知道了自己的众多身份和经历。 讲堂里人声鼎沸,已经有好几个女学生冲到台前,争先恐后的再问方筱悦一些啼笑皆非的问题,诸如:“悦心郡主,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孩子啊?那你什么时候跟康亲王成亲生子?” “人家肯定是康亲王妃了,没听说吗,康亲王回来就要迎娶郡主,你要问呢郡主的悦儿园还要不要女先生?” “悦儿园还招学生吗?我嫂子家的舅舅家的外甥的孩子今年已经三岁了,就在城关镇上,不知能不能进去?” “悦心郡主,你的悦儿园不收费,但是听说先生的月钱足足有五两银子,相当于一个九品县令的俸禄,是不是你康亲王的银子多的花不完啊?” “……” 于是现场几乎变成了新闻发布会,而这些狂热的学子们变成了娱记,如果再配上长枪短炮这一幕不就是电视上经常见到的一幕吗? 方筱悦有些招架不住,但是一个问题不回答似乎也不好,便捡了最想回答的那个问题简单说了几句:“这位女生提的问题,可以简单回答一下。我现在在准备育儿店和点心铺,就是为了悦儿园增收,以免入不敷出。坚持悦儿园不收费,是因为我觉得,做教育是因为我真心热爱这份事业,真的想为更多的人营造一个教育界的世外桃源,我不想让任何金钱染指这份净土,也想因此来保持自己的初心。” “那郡主的意思,是不是想劝我们的院长也减免书院的费用?” “那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悦儿园甚至以后我要开的悦学园,哦,悦学园是针对六到十三岁的儿童,也算是孩子们从悦学园毕业之后的新去处。” “我提倡教育分层,孩子们到十三岁以后,就会出现分流,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选择继续读书,肯定就会有一些孩子选择挣钱养家,还会有一些孩子要准备半工半读,甚至有的家庭条件优渥的还会继续专心学业。” “我所提供的学习是一个基础教育,而黎家书院所提供的属于高等教育,十五岁以后的学生,我认为已经可以有能力供养自己,黎家书院收费是合理的。如果将来我要开办书院,肯定也是要收费的。这两件事不可相提并论。” 方筱悦的这番话,引起黎鸿儒的极大兴趣,他也在外围为方筱悦鼓励道:“郡主今天说的话,也让老夫受益颇多,郡主将教育分成了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这是又一大创举啊,这样才是真正造福于民的义举啊!老夫替天下黎民感谢郡主!”说着黎老竟然就要跪拜下来。 方筱悦哪里承受得起,连忙也半跪下来,扶起黎鸿儒先生:“黎院长,晚辈当不起,真的当不起。事还没有做好,如今我就连小小一家悦儿园的老师都没选到,这任重道远之事,真的不是我一人能做到的。” 两人互相扶着对方的胳膊,因为都是诚心拜服,到最后竟然相互对着跪了下来。这一幕也让众人倍受感动。黎院长德高望重一辈子都扑在教书育人上,虽然黎家书院的束脩不低,但对于真正有天赋而交不起束脩的学子,黎院长每年都会减免了不少。 从黎家书院走出去的学子们,每年中秋只要人在兰溪都会来院长这拜谢恩师。而且黎院长的国学课更是黎家书院的热门课程,风趣幽默倍受欢迎、博引旁征信手拈来,听黎院长的课简直就是一大饕餮享受。 如今他们最受敬爱的院长竟然热泪盈眶对着一个晚辈行跪拜大礼。这场面几乎震惊了所有人。 “有郡主在,我相信我大秦未来将不会再有文盲之人,有郡主在,我相信大秦的子民会一代比一代优秀,有郡主在,便是我大秦教育界的希望……”黎院长的话让方筱悦受之有愧,却也激起她内心深处的那个最大的梦想,“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她还要追加一句话“女童教育,未来之本!”。 “爹……” “爹……” “爷爷……” 黎书桓和黎院士,还有黎文茵黎文山等黎家人都挤了进来,大家七手八脚的才把老院长扶起来。方筱悦没起来,结结实实的给黎院长磕了三个响头,边磕边说道:“承蒙黎院长不弃,方筱悦愿拜在黎院长门下;承蒙黎院长厚爱,方筱悦此生愿献身教育,不死不灭;承蒙黎院长谬赞,方筱悦必当鞠躬尽瘁,事必躬亲。” “悦心,你给我爷爷打开了一扇窗,也启发了他此生最大的困惑。谢谢你!” “素娘,原来你竟有如此鸿鹄之志。” 宋莲出和黎文茵的眼里也含着泪,这是喜极而泣的泪水。黎文茵太了解爷爷的平生所愿,他不止一次的跟黎家人提及过,要让更多人学会认字读书,要让更多人懂得读书的乐趣,但爷爷只在书院内部做了多次改革,减免束脩、以工代劳,甚至无数次从自己的小金库中拿出钱来奖励贫困又刻苦的学子。 “悦心郡主,我们能做些什么?” “郡主,我愿意去您的悦儿园教孩子们,如果您不嫌弃!” “郡主,我也愿意!我也要去!” “我也是,不给我月银也可以,只要包吃包住饿不死冻不死就成!” …… 学子们的热血也被点燃,正值青春年少,不管古今中外,谁人不想能做些有意义的事,能为国效力,为民服务,这并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多少人在年少时深植于心中的热血之梦。 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军人,为什么有那么多男儿是狂热的军迷,不就是因为最直接的职能就是保家卫国吗?包括在大秦,禁卫军、北军、江宁军等等军官侍卫也同样深得万千少女的芳心。 究其根源不就是因为内心深处的那一抹热爱国家的浓重异彩吗? 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梦想便已被现实冲得溃不成军,可她仍然相信,只要有机会没有人会拒绝,不是吗? 看着这些学子们高涨的热情,方筱悦感动不已,但同时她也明白这些热情过后的残酷现实,到最后到底又能留下几人从一而终的甘愿为人师,为人梯。不过,那又算什么,只要眼前有收获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吗? “谢谢,谢谢大家的热情。可我也并不想欺骗大家,为人师表绝非一腔热血所能完成。这样吧,我会跟黎院长商量,在这次秋试之后,我会亲自来为大家做一次关于幼儿教育的讲座,让大家更详细的了解有关幼教之事。听完我的讲座,依然有兴趣的学子,我还会请我们悦儿园的培训老师为大家做为期一个月的幼教培训。不知大家是否满意这样的安排?” “好!” “好!” “郡主千岁,千千岁!” “郡主千岁,千千岁!” 方筱悦就是在这样的欢呼声中走出黎家书院,直到走出很远,她还没缓过劲来。真的好像做了一个梦一般。黎文茵一直将她送到山脚下,那份依依不舍,让方筱悦都感动不已:“回去吧!我以后可能会经常来书院!” “好在爷爷也喜欢你,否则我都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为何有此一说?” “黎家家教极严,如果是黎老不认可的人或家族,他们是不能频繁接触的!”宋莲出从旁解释道。 “黎老这样就不太好了吧!人不可能一辈子不遇到几个人渣,这么护着你们,小心将来真的会吃亏哦!”方筱悦半开玩笑的说。 “护也没见的护多好,这不眼前不久遇到一位吗?”黎文茵含沙射影的指着宋莲出。 “嗯……的确没护好,好坏不分……”宋莲出也不甘示弱,两人眼看着又要吵起来。 “行了,说不定你俩才是命定的一对,欢喜冤家嘛!” “不可能!” “不可能!” 两人这次倒是异口同声。方筱悦看了看两人,心底却觉得极有可能。宋莲出之跟熟悉的人拌嘴,从一开始跟万俟烨到后来跟她偶有拌嘴,她就看出来,他是将真心实意掩藏在心底,口是心非的说着另一番话来。不熟悉他的人只能见到他彬彬有礼,和颜悦色的样子,根本看不到他这样的一面。 “好了,不管你们了,我回去了!宝哥儿还在育儿店里呢,我在再不回去,估计廖凡他们要头疼死了!”方筱悦一想到宝哥儿就是归心似箭。 “小姐,廖公子最爱逗宝哥儿玩了,别着急,宝哥儿肯定好着呢!”一听到小姐提到廖凡,玲珑就无意识的解释道。 “……”方筱悦想到那天见到安如琴和廖凡的样子,特别想告诉玲珑让她别再上心了,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来。真的不太好,不忍心啊! “啊,小姐,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怕你担心……”玲珑见小姐看着自己出身,却半天不说一句话,便连忙解释起来。 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方筱悦抿嘴一乐:“走了,回去接宝哥儿!” “小姐,我们今天住哪?” “郡主府!” “哦,廖公子是不是也……” “他暂时住在店里”左一个廖公子右一个廖公子,方筱悦无语问苍天,还是等她自己去发现吧! 等到店里,已经快到晚餐时间,方筱悦把宝哥儿抱上马车就去了郡主府。 宝哥儿一天没见到娘亲,从上马车开始就一直让方筱悦抱着,不肯下来。想到自己还要忙很久,方筱悦心头一酸,最近恐怕还是没时间多陪宝哥儿了。 “宝哥儿,娘亲最近有些忙,你是不是会怪娘亲不陪你玩啊?” 宝哥儿眨巴着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 算了,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有些复杂。方筱悦在宝哥儿脸上亲了一下:“娘亲不管有多忙,心里依然还是最爱宝哥儿的,娘会挤出时间来陪宝哥儿好不好?” 宝哥儿这回倒是很认真的点点头,小嘴一开:“好!” 最近宝哥儿开始经常冒些生字生词,应该是到了语言敏感期。她便嘱咐玲珑以后要多跟宝哥儿说话,其实这说话,只要是她带孩子,嘴巴除了在孩子睡觉吃饭时,基本上是一刻不停的。不停的孩子输入语言,孩子说话才会自然而然得学会说话。其实平时的对话就是在教孩子说话,完全没必要刻意教。不管学什么意愿,熏陶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要多让宝哥儿听到好的词、优美的句子。 熏陶是浸润式的,做父母的你是个泡菜坛子就会熏出泡菜孩子,你是萝卜坛子就会熏出个萝卜孩子,你是玫瑰香薰,你的孩子就会是一朵香气宜人的玫瑰花。其实从这点来讲“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天生会打洞。”这句话,也是有道理的。他与身份地位无关,更多的是有关父母的决心和毅力。 还没到郡主府,远远的便看见有人站在门口,那个瘦小的身子,让玲珑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居然真的找来了。 “小姐,他来了!” 方筱悦抬眼看了看前方,不知已经等了多久,仍然维持着气定神闲。 门房一间郡主的马车,便立刻下来禀报:“郡主,这小子说是您叫他来的,在这等了大半天了,上午就来了!” “好,知道了!”方筱悦心里是有数的,这个人为了他娘的病,肯定会立即找来。 “怎么,想好了?”她走到那人身边问道。 “我想好了。”少年还似有几分不甘,回答也很低落。 “不会后悔?”方筱悦知道他并未心服口服,也不跟他计较。 “不,只要郡主能治好我娘的病,我不后悔!”少年咬牙道。 “好!你去城东的育儿店找廖凡廖大夫,就说是我让你找他去给你娘看病的,他自会跟你去。等你娘病看好了,你再来找我签死契。”方筱悦淡淡的说道,她是看上了这人天生机敏的洞察力和灵活应变的能力,但也并不代表自己非他不可。她要的是真心臣服,而不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小姐!”玲珑有些着急,这样就把他的娘亲病治好了,就不怕他事后反悔吗? 方筱悦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言,之后便牵着宝哥儿头也不回的进了府门。 少年内心五味杂陈,他不知道郡主到底是什么用意,但心底却由衷的佩服这个女人收放自如的行事风格。 郡主是想告诉他,她并不是在逼他就范。 好,既然如此,只要我娘亲的病得医治,我沈从甘愿签那死契。 “小姐,你都不问问他叫什么,家住哪里?就不怕他真的跑了?”玲珑一进门便连忙追问道,刚才她就想问。憋到现在还问了出来。 “问什么?要知道的早晚会知道,要跑的早晚会跑。你就安心做你的事好了!”方筱悦正在给宝哥儿换衣服,从外面回来,她还是习惯性的换上家中的衣服。即便在郡主府里,也早早备了几身。 宝哥儿却是个皮猴,就是回来不换衣服也不行。 等吃完晚饭,宝哥儿睡觉之后,方筱悦那从早上便开始压在心底的思念开始泛滥成灾。 也不知他人现在到了哪里?也不知他有没有按时用餐,吃了些什么?也不知他是否一样在想她? 临窗的桌子,被月光洒染了一地银霜。中秋的月圆了又缺,而身边的人转眼也去了远方。白天人来人往,热热闹闹还不觉得什么,这一到夜深人静时,便觉出不同。 “玲珑!”她还是要做些事才好,现在还不到酉时,就是上了床,估计也睡不着。 “小姐,可是要拿笔墨纸砚来?”玲珑应声问道,只要宝哥儿在房里睡,小姐都会让她把书房里的东西拿过来,一边守着宝哥儿,一边写东西。 “嗯!”教材的事一日不可耽搁,今天能得到黎家书院的师生支持,对她而言无异于拿到了通关要诀,悦儿园会很快起来,紧接着就是悦学园的事了。 好在如今能得黎老的支持,这教材也有人商量着完成了。 “小姐,您还是别熬得太晚了,伤神不说,也伤眼睛。”玲珑拿来东西,打着哈欠劝道。 “嗯,知道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早点睡去吧!”方筱悦又从箱子里拿出那几本从天池底下拿来的现代的书。写写画画,不知不觉里便到了深夜。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今日在黎家书院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已经在黎家掀起了狂风暴雨。以黎院士,也就是黎文茵的大伯为首的保守派,和以黎鸿儒为首的改革派在黎家书院的议事厅里从下午一直争执到深夜。 ------题外话------ 昨晚码了一万五字,所以才能有今天的正常更新。 乐乐晚上还是要码些明天的更新,这样感觉能稳定下更新的时间。 还有谢谢二姐的花花,钻石和评价票,月票。 你的会员名我就不去复制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你就好! 乐乐真的是很认真的写文,有好的朋友劝我说,订阅又不好,赶紧完结开新文吧, 可是乐乐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要好好写,好好完结,将来女儿长大了万一要看了呢? 哈哈! 最后,乐乐新文如果以宝哥儿为男主,姑娘们爱看吗? 第三十四章 院试 黎家书院的争执,方筱悦是在事后从黎文茵的嘴里得知的,但那已经是秋试之后的事了。原来黎院士不赞成黎家书院和悦儿园搭上任何关系,觉得方筱悦的悦儿园过于儿戏,且现在还看不出任何的教学成果,唯恐污了黎家书院三百多年来的圣名。 黎文茵还特别跟她强调说,她大伯不是针对她,而是太爱书院的荣誉。方筱悦明白,自己的悦儿园现在就好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而黎家书院早已是金字塔尖上的巨人。这样的巨人与自己合作,在别人眼中怎么都觉得是她高攀了黎家。而且自己的悦儿园能够健康长大,能够成功的确是个大大的未知数。会有这样反对的声音也实在正常。 事后,因为黎文茵每天闹着父亲,让他从中立的态度站到爷爷那边去,最终才将这件事平息下来。但黎院士自此却是对方筱悦一直不甚友好。每次去书院时,他都是能避开她就避开。 就因为他的态度,原本不打算参加殿试的方筱悦还是临时改了主意,她一定要继续考取功名,让她自身的实力得到认可方才能为悦儿园的未来打好基础。 秋试之后,一周后放榜,然后是州试,今年,州试结束后两周之后便是院试。也就是说方筱悦从打算参加到院试,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开始时,她自己也没有底,觉得这次不中也没关系,明年再考便是,可后来黎文茵知道她想参加院试之后,黎鸿儒也知道了她的打算。她便开始了一段在黎家书院走读的生活。 白天玲珑帮她照顾宝哥儿,她在书院学习,晚上她带宝哥儿玩,亲自为宝哥儿洗澡、抚触、讲故事、唱歌哄睡。等宝哥儿睡了之后,她又起来温书学习。每日到子时才睡,早上卯时便晨起复习,一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在她的感受中,简直好像回到前世高考前的时光。虽然偶尔也会觉得疲惫,但心里着实更加充实。 这一日,黎文茵又来到方筱悦暂住在书院的宿舍闲聊。白天除了上课,方筱悦便在这小里温书学习。黎文茵十次来有九次都看到她趴在书桌前拼命学习的情景,有时候大概因为眼睛太累,她竟然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的背着什么。 “你说你都已经是郡主了,又何必如此拼命?”黎文茵有些心疼的说。 方筱悦听到这里,笑着说:“郡主只是个身份,如果没有能力和实力,就是做了公主甚至皇后,还不是一样有人在背后嘲笑我不知天高地厚?” 方筱悦指的就是黎文茵大伯那样的人。自古文人都是如此,真正有风骨的文人并不会为权势折腰,像陶渊明那样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大有人在。更何况黎家书院的院长,黎家世代书香熏陶出来的人物? 黎文茵知道她意有所指,其实她自己也偷偷考完了秋试,正在准备州试,因为怕大伯反对,自己还是去的江宁府考得试。 打心眼里喜欢方筱悦这样敢想敢做的性子,她想考功名的心愿历来已久,可从未勇敢的踏出去一步。现如今因她受圣宠,天下有才情有志向的女子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参加各种科举考试。 虽然比她痴长一岁,但却从她的身上学到很多有用之事,只是总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你……真的很好……”黎文茵不知要再说什么,便将心底的话吐露出来。 方筱悦的双眼终于离开了书本,抬头看了看一脸真诚的黎文茵,笑了笑说:“多谢,你也很好。” 两人皆是一笑,能得知己本就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从此,两人便成了黎家书院的一景,经常在一处学习畅谈,形影不离。 州试结束后,黎文茵才跟方筱悦说起,她估计要成为大秦第二个女秀才。方筱悦听后一喜:“那不是更好,我们可以一同参加院试,一同成为第一批女举人,咱们还是同年呢。” “还有两个人,我没想到她竟然也奔着院试来了!” “谁?” “秦观月和杜如意” “工部尚书秦简书的侄女秦观月?杜如意?她怎么也……” “不过也不算意外,杜如意本就号称兰溪第一才女,能考过秀才也不足为奇,反而是一向默默无闻的秦观月让人十分意外。” “那其他几位桂花宴上的胜出者呢?” “都顺利考过了童生,但在州试时落地。也就是跟我一起,现在已有了秀才功名的有三人。”黎文茵别人不担心,却有些担心杜如意。 “这是好事!” 这的确是好事,不仅今年,可能以后都会有越来越多的女秀才出现,也让所有人都知道男人能做的事,女人同样能做得很好。 见黎文茵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问道:“你怕杜如意捣乱?搅得大家不得安宁?”方筱悦却不甚在意这个女人,跳梁小丑一样的存在。其实不论男女,人群中总会有些人因为三观不一样,会有千差万别的选择和性格。 杜如意虽然在桂花宴上落败,只是因为她不适合做幼师,本身也不会妨碍人家考功名。就是现在在朝为官者,政见不一的不也是常有之事。 “嗯,她的为人我十分不喜!”黎文茵回答道。 “一样,我也不喜。但也不惧!静观其变好了!” “只是如此一来,院试时是肯定要碰面的。” “不怕!不怕!” 不怕,她从来不怕这些事,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不怕! 同时,元春得中童生,黑妞再次落榜,未中秀才的消息也传到郡主府。好在黑妞并未受挫,同时传话告诉方筱悦,不用担心她,她还会参加明年的府试。 不过,没多久,方筱悦听闻江州府也出了一位陈姓女秀才。方筱悦心中猜想会不会是陈姐,可这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 如果是,那估计院试时便会重逢。可按照她对陈姐的了解,她就是有资格参加院试也未必会来。 这消息只到了方筱悦这里,她没告诉其他人,她也不想再有人过多的牵挂那个女人。跟她也呆过一年,只要不傻,她目前所会的东西也绝对能混个温饱,一切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方筱悦虽然忙着学习,回家时,还是发现玲珑这些天的神色有些异常,经常一个人脸红、傻笑,可一见她过来又赶紧掩面,明显不想被她发现。可那小女儿的样子,方筱悦也算过来人,那分明就是恋爱中的样子。这是好事,暂时不管也罢。 方筱悦便想着等考完试再问好了。在参加院试之前,黎文茵还特意给她这个对大秦秀才以上的考试制度一脸茫然的考盲上了一课。 原来,大秦的院试,三年之内有两次,院考两场,考试内容与府、秋试大致相同。 评卷由五百里外较远的书院院长或幕友当任。 “那你的意思是,你爷爷会是评卷了?” “我爷爷参加评卷的是殿试啦,小小一个院试哪里用得着他老人家出山!”黎文茵白了一眼方筱悦,还真是啥都不懂,也不知是怎么考取的秀才,据说还是去年江宁府的第五名。自己今年也只考了第八名,“别插嘴,听我跟你说完。” 方筱悦只好怪怪听话,费了半天劲,才听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院试第一场录取人数,为当取秀才名额之一倍,用圆圈揭晓,写坐号,不写姓名,称之“草案”。 第二场覆试后,拆弥封,写姓名,通过院试的童生都被称为“生员”,俗称“秀才”,算是有了“功名”,进入士大夫阶层;有免除差徭,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 秀才分三等,成绩最好的称“禀生”,由公家按月发给粮食; 其次称“增生”,不供给粮食,“禀生”和“增生”是有一定名额的; 三是“附生”,即才入学的附学生员。 县考,府考,院考三次末场,均为案首,俗称“小三元”。 方筱悦听到这里有忍不住插嘴问道:“对了,文茵,那你是第几名?” 真是不想回答,黎文茵没好气的说:“没你名次好,只得了个第八名!” “那也应该跟我一样是禀生吧!”方筱悦的重点在这里。 “是的,按照当年录取的人数,你我都是禀生。” 转眼,便是九月二十八日,院试之日。 这一日一大早,方筱悦便按时间早早赶到兰溪试院——院试考点。试院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秀才考生。而几个衣着鲜艳的女秀才在着深色衣服的男秀才中尤其乍眼。 方筱悦就怕被人过多关注,特意与黎文茵做了女扮男装,两人方筱悦穿了件青色长袍,黎文茵则干脆穿了件深蓝色长袍。两人一见对方的打扮,都露出会心一笑。还真是默契。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逃过有心人的眼睛。远远的便看见,一黄一红两件裙装美人走了过来,那红衣便是杜如意,黄衣做丫鬟打扮,应是她的贴身丫鬟。 还隔着好几个人,杜如意便唯恐天下不知的喊了一嘴:“呦,这不是悦心郡主吗?怎么也来参加咱们酸秀才的院试啊?” 这一声,几乎让院门外所有的人都把眼光喊了过来。虽然来的早,人不是很多,但也足足有二三十双眼睛看了过来。 “她是针对你了了!”黎文茵提醒道。 想来也是,明明是她与黎文茵两人,她自忽略了黎文茵偏偏只喊她一人。 方筱悦不爱大喊大叫,自等到她走近些才说:“怎么?只能大理寺少卿之女参加,就不能我这个毫无根基的草根郡主参加?” 一句话,众人便纷纷对杜如意露出鄙夷之态。谁不知道大理寺少卿为官不清,虽然这些日子因为楚王被贬收敛许多,但也不代表以前做过的坏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杜如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最怕别人提起她的爹爹。 “哼,走着瞧!别到时候,你堂堂郡主考不过我这个桂花宴落选之人就好!”杜如意倒是无心恋战。 快开院试时,方筱悦才看见秦观月的身影。扫了一眼人群,的确没有陈姐。 果然不会来。 刚要进考场,突然院门口来了一位身着三品官服之人。秀才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是今年的新政,有人说是为某考生而来。说道某考生时,还会把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方筱悦。可不,如今这些考生里面,就属她这个郡主的地位最高。 此时,院试官方宣布道:“今岁,朝廷宣布,为防止保结廪生徇情受贿,与考生共同作弊,增加”派保“一职。” 今年从一开始就与往年不同,原来是因为这事。府考后将录取考生名册,按五人一组,分配给若干派保廪生,先期公告时,认保廪生,再请派保廪生,有认保派保双重保险,大家才至院考才给准考。 “考生进场!” 由皇帝钦派翰林——钦命提督兰溪省学政开始点名,认保派保廪生均在旁监视,遇考生有疑问者,随即查究或扣考,重则枷示。 幸好旁边有黎文茵解释,否则方筱悦就只能云里雾里的走一遭了。但是古人这样的做,倒是让她有一种非常隆重的仪式感。这种仪式感对现代人而言似乎有些过于繁文缛节,可往往这种仪式感真的会提升心中对学问知识的郑重和畏惧。 做学问,马虎放纵要不得! 进入考场,抽签选取考棚。方筱悦好巧不巧抽到的考棚跟杜如意相邻,而黎文茵和秦观月挨着,虽然不在一起,但一个考场里的,也不算远,有点风吹草动的也都能听见。 杜如意似乎也对自己的位置非常不满,嘟着嘴,可也知道这中场合她闹什么都没用。 笑话,你以为我愿意挨着你吗? 正式开考不久,便有考生因为作弊被发现绑了出去。方筱悦这是知道的,这个考生这辈子算完了,就连秀才功名也被夺去,以后只能一辈子做农人了。 “啧啧啧,真是笨蛋。”隔壁的考棚里传来杜如意的说话声。 紧接着便听到监考官传来的责问声:“何人喧哗?” 见考官看了过来,杜如意竟然恶人先告状的指了指方筱悦的考棚说:“是她。” 方筱悦看考官走来,眉头紧皱,这杜如意分明就是故意的,刚开始考试就如此针对她,还用如此拙劣的手段诬陷她,真当考官是聋子瞎子? “是你说话吗?”考官问道,言外之意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方筱悦本就身穿男装,便故意放粗了声音说道:“非也!” 这声音自然与刚才的声音差异巨大,考官便走到杜如意的考棚前:“分明就是你!还想不想考了,不想考了出去!” 杜如意只得认下,默不作声。要死就自己去死,拉上她做什么。方筱悦开始专心应考,不再理这些琐碎之事。可是快考完一科,杜如意那边又出新状况。 “哎呦……我,我肚子疼,要去茅厕!” 方筱悦转脸看去,风正好微微吹起杜如意的试卷,上面好像只答了一半。考试时间快结束,而自己已经基本完成,只剩下最后一道论述题。这兰溪第一才女的速度是不是慢了点? “快去快去!” 杜如意将试卷反过来,用镇纸压好,人便风风火火的扎进了茅厕。却是去了良久,等她再次回来时,方筱悦已经答完检查过三遍。 收卷时,方筱悦眼尖的发现,杜如意的试卷竟然奇迹般的写得满满的。 怎么回事?明明还有一半未答,怎么一趟厕所回来就答完了? 之后的每场考试,杜如意都是到快交卷时以各种借口出了考棚,然后回来时,那试卷便已答得非常好。后来出考场后,方筱悦便把这事跟黎文茵说起,听她如此一说,黎文茵倒是想起另一个人:“怎么跟秦观月一样,她也是如此,总是到最后出状况。” 莫非两人舞弊?因为事情又牵扯进了秦观月——悦儿园未来的老师,这事便不是单纯得院试考试舞弊的事了。 “等放榜时,再看两人成绩如何吧!”方筱悦现在也没有凭据,就算怀疑两人作弊,也是空口无凭。 “不过,可千万不能让杜如意高中,听说今年皇上还专门留了一个女官职位。” “什么职位?” “五品司农,农政司的三把手,是个肥差,主要协助管理弄政司的财务收支。” 方筱悦听着很像现代的出纳啊! “杜家很缺银子?”方筱悦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缺啊,楚王一倒,楚家一半以上的进项都没了。”黎文茵回答。 “难怪杜大人和秦大人竟然都同意女子参加科举。”方筱悦还记得当初反对封她为郡主时的奏折,秦简书可是上书反对她的。她至今都看不懂秦简书的所作所为,当初在北地时,自己明明救了他,可他却是恩将仇报,处处反对自己。 竟然如此,这次为什么没有反对她提倡的女子科举呢? 第三十五章 榜下抢婿 “有利可图,自然就会有人追名逐利。”黎文茵并不知道方筱悦与秦简书还有北地之事的渊源。从常理上推断,这的确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可既然如此,秦观月与杜如意作弊之事又要怎么理解?难道两家结了同盟? “算了,考完了就不去想那结果了,今天早点回家休息,改日我们一起出去玩?”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来,七日后便是殿试放榜日,我们去看看热闹如何?” “放榜有什么可看的?” “你忘了?榜下捉婿啊!论坛抢婿是书院独有,这榜下捉婿才是源头!” 玲珑抱着宝哥儿来接方筱悦回家,正好听到黎文茵说的榜下捉婿,上次在黎家书院讲堂的论坛抢婿看得还不过瘾,一听到能看到原版,小丫头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小姐,去吧!玲珑也想去看看!” “你不会是想抢婿去吧!还没问你呢,你最近是不是有好事瞒着我?还不快从实招来?”方筱悦听玲珑这么着急,便想起之前的事,连忙追问起来。 “小姐,你说什么呢!抢婿也是帮小姐抢,玲珑还小呢!” “玲珑胆子不小啊,竟然要帮郡主抢婿,也不怕王爷回来砍了你的脑袋!”黎文茵也知道方筱悦没把这丫鬟当丫鬟看,便也时不时的跟她开开玩笑。 “真是讨厌,一个两个都没小姐样儿。我才不要理你们。” 方筱悦抱着宝哥儿,听着两人打趣,考场上的疑云和不快也随之消散。 “行啦,还要等七日呢!” 说话间,黎家的马车也到了,两人道别,相约七日后一同来看榜下抢婿的热闹。 摇摇晃晃的车上,方筱悦才觉得疲惫不堪,眯着眼跟玲珑说道:“这几日先给你补个生日吧!及笄礼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突然临时决定要去考院试才没来得及给你。” “小姐,玲珑是个丫鬟,是您没把我当丫鬟看,可我也不能真的没那份自知,怎么能要您送我礼物?”玲珑一上车就听见小姐说她的生辰之事,说实话还没到生辰时,她是天天盼着,可到了那天,却是一天都没动静。 小姐忙得脚不沾地,自己就在厨房里给自己下了一碗寿面,算是过了生日,心底多少还有些埋怨,怪小姐并没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如今小姐居然自己提起此事,反而叫她为那日的想法有些无地自容。“委屈了?我看得出来。你那几日是有些不太正常,可后来怎么又好了呢?”方筱悦终于问到了重点。也是后来见玲珑似乎又好了,她才放下心来安心学习。 一说这事,玲珑立即满面绯红,却是支支吾吾始终不说一句话。 这下方筱悦更加坐实了自己心头的猜测。这丫头一准是恋爱了,只是不知这人是不是廖凡。可想到廖凡她又想到安如琴,艾玛,这可真是头疼。 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郡主府。玲珑看到府门口站着的那人,脸立即红到耳根。方筱悦见状便明白,这是见到正主了。 “小的赵用见过郡主。” 竟是那个少年。 赵用是以家奴之礼跪拜自己,这便说明他的来意。 “你的母亲病可好了?” “廖大夫妙手回春,三副药下去,我娘就已药到病除。赵用原本早就想来,是玲珑姑娘说郡主您最近比较忙,让我等您考完院试再来……” 一句话能带出两个成语来,显然不是个粗人。只是在说到玲珑时,这少年的脸上也泛起可疑的红云。 这两人莫不是私相授受了?方筱悦又打量了少年半天。眼角的余光却是留意到玲珑那将要进府的身子似乎屏息顿住了。 “好,那就先随我进府吧!” 府门口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门里。这丫头是有多高兴?方筱悦哭笑不得,心里颇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不过,她就这么把廖凡忘了? 方筱悦请了康亲王府的管家来给赵用培训,只是到后来赵用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就连见过赵用几面的黎文茵都说,她这个管家签得真值。方筱悦呵呵一笑,那是自然,她的郡主府里终于有了放心的看守人。 因为之前每天忙着复习考试,方筱悦心中对宝哥儿十分愧疚,这几日几乎足不出户,每天带宝哥儿玩。出了黎文茵几乎没见任何客。倒是让宝哥儿开心极了,而且方筱悦惊喜的发现,跟自己在一起,宝哥儿能说的话越来越多,句子也越来越长。经常说一些让她忍俊不禁的儿语。 跟宝哥儿同吃同睡,方筱悦的身体也变得更加健康。每天醒来也不急着起床,总要跟宝哥儿在床上腻一会儿。 这一日终于到了殿试放榜的日子。今年的院试时间比往年晚了许多,这直接导致殿试放榜跑到了院试放榜前。 会试跟院试一样也是两年三次,殿试两年一次,因为院试比会试早开了一年,所以今年独独没有会试,否则得中贡士的人是铁定参加不了今年的殿试了。 老百姓可不关心这些,他们只知道今年殿试放榜就好像逛庙会、灯会一般热闹。 十月初五,兰溪贡院外的那条天街上挤满了人。 临街的大街上都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搭眼望去似乎看不到边。 “公子,这怎么过去?” 不知谁家的小厮目瞪口呆的喊道。 “一看就是初次看榜的。”旁边一个书生笑道,指着那呆掉的小厮,以及其身边的傻掉的公子。 “对啊,当初我们可是三更天就来等候的。” 听到这人说话。那书生看过来。 “这一次总算不负三更天等候一场了。”他笑道,一面拱手,“恭喜兄台高中!” 这一声高中喊出来,书生的同伴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见旁边呼啦围过来一群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他,如果不是身旁的小厮随从得力,就有人干脆伸手架住他了。 “官人可曾婚配?”高低粗细不等的声音同时问出这一句话。 “有了,有了。”书生的同伴忙答道。 人群呼啦一下瞬时散开了。 书生和同伴对视一眼,哈哈笑起来。 “榜下招婿,真是狂放。”那书生笑道。 方筱悦、玲珑、元春、黑妞、二丫以及黎文茵分坐在两辆马车上,好不容易才挤到稍近些的位置。因都要来看热闹,没人在家带宝哥儿玩,索性就把宝哥儿也带出来,如此以来,赵用便被抓了来。此时他正站在车外,看着乌泱泱可怕的人群。 宝哥儿人来疯,见这么多人非但不怕,还要人抱着看。方筱悦抱了一会儿,因为个子不高,宝哥儿看不到什么,便挣脱着想往上爬。 无奈之下,怕宝哥儿被人挤着,赵用便接了宝哥儿,让他骑在他脖子上,如此一来,他们这一行人中就属宝哥儿最兴奋。不时抓赵用的头发,就是捏他的耳朵,或者就对着人群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的把赵用摧残的惨叫连连。“……看看,那位高中的被捉了!” 黎文茵眼尖,笑道,一面伸手指着前边。 坐在马车外的黑妞、元春、二丫还有玲珑都忙看过去,面色兴奋。 “哎呀,都那么大年纪,还抢啊?”黑妞惊讶说道。 “抢啊,当然抢啊,一个进士回去,好处多呢,可以整个家族少赋税,少赋税,就能多进财啊。”黎文茵笑道。 “哎?那不成了招财猫了?”方筱悦笑道。 这边未看完,那边又是一阵热闹,有三四班人打了起来,玲珑笑的咯咯。 她们几人都是女眷,也没有人参加殿试,却是看得分外开心。可谁也没想到,一向不爱这热闹的宋莲出竟然也出现在人群里。 “咦,小姐,怎么宋公子也来看榜?”玲珑指着正在往里挤的身穿白锦衣的公子说。 方筱悦和黎文茵立即看过来,那人可不就是宋莲出吗? “他该不是参加了今年的殿试了吧!”方筱悦问道。 “他们家的人又不能做官,考这个东西做什么?”黎文茵不解。 “许是人家考着玩玩呢?”方筱悦随口一说。 “那到真有可能。我都参加院试了,他想试试殿试也不无可能。” “他有资格参加殿试吗?”方筱悦心中也如此想的,可这话却不是她说出口的,而是黑妞问的。 几人面面相觑,包括黎文茵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正在此时,突然听见一个小厮喊道:“我家公子高中了,我家公子高中了!” 方筱悦寻声望去,那不就是宋莲出的小厮茗烟嘛! “中了什么?”旁人打听道。 “传胪,中了传胪!” 竟然还是个第四名?果然是高中! 殿试分为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通称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一名通称传胪;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方筱悦只觉得身边有人动了一下,随后便发现黎文茵不见了踪影。 “她去哪了?” “不知道。”黑妞等人都只顾着看热闹,也没注意黎文茵悄悄离开。 方筱悦远远看着有五六拨人挤在宋莲出跟前,一时半会儿宋莲出肯定是出不来了。 “小姐,宋公子也被捉了!”玲珑哈哈大笑,见到旁人被捉已觉得好笑,这次见到熟人被捉就更觉得有趣。 几个丫头,都已笑得前仰后合。 方筱悦看到宋莲出原本穿戴整齐的衣服帽子也快被撕得粉碎,要不是他的小厮机灵,边护着宋莲出边喊着:“我家公子已经婚配了!” 那几拨人愣了一下,有几拨已经离开,但还有三拨人不死心的问:“我们愿意做妾,做妾也可以!” “我们做个婢女也成!” 众人起哄大笑,这是真的看上金龟婿了,只要能抢回去,做妾做婢都愿意了。 周围的人都起哄闹了起来。一时之间,宋莲出到成了全场最抢眼的一位。 “我看看谁敢再抢!”说话间,不知黎文茵从哪里钻出来。驾着马车就冲进人群里。人群一见突然有马车进来,连忙闪出一条路来。 黎文茵顺利的“救”出宋莲出,两人径直扬长而去。 “还是黎姑娘有先见之明啊!”黑妞在一旁感叹。 这倒是上演了一处美人救英雄啊!方筱悦看着黎家的马车渐行渐远,抿嘴笑起来。 此时,黎家的马车已经驶向城北。 黎文茵笑着说:“恭喜宋传胪!” “来,来,再喊两声。”宋莲出说道,“也不枉我挤了大半天,还没得一句恭喜。” 黎文茵呸了声,忽的从身后拿出一个花冠。 宋莲出吓了一跳。 “你想干什么?”他喊道,一面准备跳下马车。 但还是晚了一步,被黎文茵一把抓住。 “我才不要带这东西!”他喊道。 到底架住宋莲出的胳膊,被按住扣在头上。 “都喊你宋传胪了,不簪花怎么行!”黎文茵大笑。 “明天才是正日子!簪什么簪!”宋莲出伸手要摘下。 黎文茵伸手按住。 “喂,宋三傻,你是不是怕簪了花难看啊,你的自信呢?”她笑道。 宋莲出呸了一声,甩开黎文茵跳下马车。 “少激我,没用。”他说道,一面往回走,头上戴着歪歪扭扭滑稽的花冠并没有摘掉。 “我这么英俊潇洒,我只是嫌弃你这花难看。” “真是难看啊。” “你从哪里弄来的?” “也不知道挑点好看的花……” “路边偷的吧?不是花钱买的吧?” 黎文茵大笑,驾着马车也往回走。两人一个车上,一个车下,说笑着走了一会儿,宋莲出又跳上马车,自往宋家奔去。 翌日,皇城外的天街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伴着司仪的一声唱,早已经接过官袍的进士们纷纷穿上绿袍,蹬上官靴,手中握住笏板,再直起身子抬起头,他们就不再是寒窗苦读的秀才学子,不再是面朝黄土辛苦耕作的田农,不再是奔波行走的商人,而是士农工商中最高等的官身。 不止他一个人,他的妻子孙子,由他延续的整个户籍,都将是官籍,他们的家族为此而荣耀,家族中的子侄将有机会被扶持,税赋劳役被消减免去,一跃龙门,鸡犬升天。 “谢恩!” 伴着司仪的高唱,已经正式成为天子之臣的众人齐刷刷的叩拜施礼城门上的皇帝。 “簪花!” 一朵朵金丝宫花被捧过来,不管是老者还是少年人,都毫不犹豫的将其簪在鬓角。 “奏乐!” 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宫廷伶人们立刻鼓吹弹奏,一群小黄门点燃了爆竹,天街上顿时热闹喧天。 “官人们,请上马!” 披红挂彩精挑细选膘肥毛亮的上等马被牵出来,同样一身新衣的马夫们高声做请躬身施礼。 终于成了官人们了! 这一刻许多人激动的不能自己,更有痛哭流涕者。 热闹却并不会在这一刻就停下,在状元的带领下,四百多人的队伍沿街向皇城外慢行而去。 禁军开路,鼓乐跟随,旗帜飞扬,引动的整个京城沸腾起来。 “快看啊,快看啊,来了,来了。” 相比于皇城有天子在的肃穆的热闹,此时大街上百姓们尽情的宣泄。 虽然有禁军相护,街边也早有五城兵马以及府尹的兵丁差役们持着棍棒维持阻拦。还是挡不住百姓的热情,更有半个月前就占据了好位置的闺阁女子们将手中的丝绢,各种花朵纷纷的抛下,一路过去。如同天女散花。 因为人多,也因为让百姓让进士们多享受这一刻,队伍行进的很慢。 行走在前方的一个进士被飘下的丝绢挡住了眼,他忙抬手拿下来,这一个微微抬头的动作让两边的女子的尖叫声更烈。 这位年约三十五,一心读书的进士不由大着胆子看过去,入目花枝招展,笑颜如花,伴着他的看过来,二楼窗口的一群女子顿时爆竹一般炸开。尖叫声震耳欲聋。 进士又是激动又是羞涩,这种体验一辈子一次死而无憾了。 “怎么走的这么慢。” 乱哄哄中,一句话传入耳内。 走得慢?还有人嫌弃走得慢? 进士不由回头看,见原本应该拉开一段距离的后边的一位,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了。就快要撞到他的马儿。 这是一个年轻的进士,一身绿袍让他的面容更如玉,鬓边那朵颤巍巍的金花儿不像别的进士那样看上去滑稽,反而看上去贴切,又或者说,是他的面容盖过了花儿的风采。 对于这个年满十九的年轻人,三十五岁的进士难掩几分羡慕。羡慕他的年轻,羡慕他的貌美,羡慕他的家世。 “宋进士” 此人正是宋三公子宋莲出。 “陈进士!”宋莲出见来着认识,便也拱手回礼到。 “你说你也不能做官,怎么也来凑这热闹,把我们的风头全抢了去。就连今年的状元也不及你的半分风采啊!” 今年的状元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当然不及宋莲出二十刚出头的年纪。 “无意之举,无意之举!”宋莲出听到方筱悦和黎文茵都参加了今年的院试,他也一时心痒参加了殿试。没想到竟然高中了第四名。 宋莲出并无心多言,而是望人群中张望。昨日被黎文茵拉出去也没来得及见她。如今也不知她是不是在这人群里。 ------题外话------ 第六日万更了阿弥陀佛! 明天是最后一日啦,乐乐觉得自己又突破了一次,哈哈 不过,以后没特殊情况,乐乐是不敢再万更了 下周开始还是每天5000多字更新啦! 第三十六章 天街琼露 见识过昨天人山人海的场面,今天无论玲珑她们几个再怎么央求,方筱悦也不愿再去凑那个热闹了。不过也奇怪,昨天自从黎文茵救走宋莲出之后,就再没见过这丫头露面,今天也没来找自己玩。 “玲珑,黎小姐来过吗?” “没有!小姐,你这都问几遍了,怎么还问?”玲珑反问道。 “哦,没什么!” “小姐,真不出去啊?” “你要想去就去吧,再放你和赵用一天假……”方筱悦低着头写教材,听见玲珑着急的样子,头也不抬的就随口说道。 “小姐,是我要去,干吗要放他一天假……”玲珑满脸通红,听小姐说这话更不好意思了。 “人太多,你自己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方筱悦话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便抬头笑看着玲珑说,“不过,玲珑你不会真的跟赵用……” “小姐,我出去啦!回来跟你说……”玲珑一听小姐话风不对,连忙跑出三丈外,“等我回来啊!” 这好像不是单单跟她一人说的话吧!方筱悦摇摇头低声说:“女大不中留喽!” “娘?谁?”方筱悦只顾着自己说话,没想到宝哥儿已从床上坐起来,吐字清晰的说出两个字来。 “说你玲珑姨呢!宝哥儿醒啦?”方筱悦知道这下自己是做不了什么事了,算了,还是带儿子要紧。放下笔,把桌上的东西简单归置下,便起身过来陪宝哥儿。 “姨?”宝哥儿四处张望道。 “找她啊,玲珑姨玩野了,又出去玩去了!” “嗯嗯……”宝哥儿听到出去玩三个字,便小手忙指着大门的方向。方筱悦扶额,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好好的干吗提这三个字。 宝哥儿现在只要听到出去玩三个字就立即两眼放光,你要是不带他出去,他都能自己一个人冲出去。现在是在郡主府里,地方大,宝哥儿还没玩腻。这要是在渔光村,宝哥儿肯定跑出院子里了。 “等一下娘……”方筱悦真是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就追了出来,“宝哥儿,吃完早饭再出去玩……” 人眼见着就钻进了假山底下。偏偏那假山下的山洞极小,除了宝哥儿这样的小孩子,大人是钻不进去的。 方筱悦干脆就不去管他,转身打算回房间。此时却有婢女来报:“廖公子求见。” 廖凡来了?还好玲珑不在。方筱悦点头允诺。 宝哥儿一见廖凡就很自觉的从假山底下钻了出来。伸开双手要廖凡抱。方筱悦也是服了,似乎除了跟万俟烨时好时坏,宝哥儿对廖凡对宋莲出,甚至对雷鸣戚统领也比对万俟烨好一些。明显好像知道什么似得,就是要跟万俟烨做对。明明在北地的时候,两个人相处的还可以啊,怎么一回来又变了呢! “咯咯咯……”院子里传来宝哥儿欢快的笑声,廖凡带着宝哥儿飞上了屋顶,又飞了下来,逗得宝哥儿直乐。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飞高高”啊! 看来是没什么大事,要不廖凡也不会这么跟宝哥儿玩半天。 “廖凡,你是来找宝哥儿的还是来找我的?”方筱悦看不下去了。 廖凡带着宝哥儿飞回地面,笑盈盈的递上来一沓纸。 打开一看是育儿店的平面图,也不知廖凡是怎么做到的,竟然画的如此精细。还有一些产品的效果图,虽说是在方筱悦提供的画稿上做的修改,可对于廖凡而言他真的是初学者吗? “都已经好了?”想来自己这一个月来忙着复习考试,店里竟然一次都没去过,从前期准备到现在,终于要到开业的日子了! 廖凡点点头。 “你选个吉日,咱们就开业吧!”看风水也算是廖凡的老本行,方筱悦这才发现,这家伙简直就是全才。 廖凡点点头,指着图纸的下方给方筱悦看。 那里已经给出了可供选择的日子,最近的一个就在后天十月初八,也正好是试院放榜的日子,不管能不能中举,就选在同一天吧! 方筱悦指着那数字便说:“就十月初八吧!” “十月初八,王爷离都也已有一个月了,可有什么消息传来?”方筱悦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廖凡。 廖凡看看方筱悦,无奈的摇摇头。 说好的要给她写信的,怎么竟然像石沉大海一般音信全无? “算了,你去忙吧!我找时间去趟红羽阁。”方筱悦知道问廖凡也问不出什么。 热闹的天街上,玲珑正看在兴头上,手舞足蹈的吆喝着,身边跟着赵用倒是冷静的有些格格不入。 终于见到宋莲出骑着马走了过来。玲珑激动不已,拼命的向宋莲出挥着手喊道:“宋公子,宋公子!” 宋莲出听到有人叫他,寻声望去见是玲珑心中也是一喜,玲珑都来了,她肯定也来了。真是太好了!可看了看玲珑的周围,却没见到她的人影。 宋莲出骑着马便凑过来问:“玲珑,你家小姐呢?” “小姐嫌人多,没来!”玲珑回道,“给!宋公子!” 玲珑递上一碗水酒。 宋莲出接过来一饮而尽,把碗递回来说:“怎么不是酒?” “你还真相喝酒?小姐还说怕你喝太多,故意让我带水来的!” 宋莲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多谢郡主好意,我等会儿去找她,可还在府里?” “是!” 唉,竟然没来!不过差了丫鬟来送琼露也算是心意到啦。宋莲出掩下脸上的失望,又回到游街的队伍中去。 看着渐渐远行的宋莲出。赵用突然醋意十足的开口说道:“你为什么给她送琼露?这个宋公子明明喜欢郡主?又不喜欢你?莫非你喜欢人家?” “嗯,全兰溪城的人都知道,有什么好问的!那你不让我送给他,我岂不是白来一趟?谁说送了琼露就一定是看上人家了?我就不能欣赏……欣赏吗?我看这些个进士里面,也就我们宋公子一表人才。总不至于,送给你这个白丁吧!”玲珑呛呛起来。 “明明身边眼前便有一个良人,却要众里寻他千百度。”赵用没理她的抢白,话里更是意有所指。玲珑顺着他的视线,果然看到不远处,黎文茵黎小姐正站在前面给宋莲出递水酒。 大秦民风颇有魏晋之风。每当进士官人游街时,有很多未婚的姑娘都会站在道路两旁给官人们献酒传情。这在民间已经不算什么稀奇之事。而进士们互相之间还会嬉笑攀比谁今日被献的琼露最多。虽然送者和受者并没有多少百分百当真者,但因为这琼露之事,到也成全了不少佳话。 这也成为大秦的进士游街时独有的一道诙谐有爱的街景。 所以昨天有榜下招婿,今日便有游街琼露。到真是处处透露着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和谐气氛。 “小姐有王爷了,宋公子要是跟黎小姐能成一对,倒也圆满。”玲珑轻声自语着。今日小姐不来,也是不想左右为难吧! “你什么时候跟郡主说我们的事?”赵用可不管别人的闲事,一直站在边上等机会开口。 “什么我们的事!我们有事吗!啊?”玲珑不客气的回嘴道,这让她怎么跟小姐说?前几天还喜欢廖公子,这么快就换了人,小姐该不会以为我是见异思迁之人吧!唉,好苦恼! 玲珑想想就觉得烦,也没心思再看热闹,便挤出人群,准备回家。 “可我都亲了你的嘴……”赵用不明所以,有些着急。 “你还说!”玲珑的脸又爆红起来,她怎么知道那天的事这么巧,小姐白天去黎家书院上课,她要留在府里带宝哥儿,虽然也有别的下人在,可人家都知道她与郡主主子亲如姐妹,见她都是能躲就躲,根本也没人跟她说话。 可这小子却是隔天就来一次,一开始是找小姐,后来就不再提找谁,每次都拉着她问好多有的没的,因为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两人便聊了起来。那天,只是不小心,她摔了一跤,正好撞在赵用身上,两人的嘴才碰到了一起。这是哪门子的亲……啊! 但从那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完全变了! 真是活见鬼了,这赵用有什么好的?玲珑捏了自己脸两下,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等玲珑回来时,方筱悦便看见一张拉得老长的脸。 “这是怎么了?赵用欺负你了?” 小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姐,你怎么总在我面前提他啊!你怎么不问问别人?” “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现在看你这样,我肯定认为是他欺负你了啊?问别人?问谁啊?”方筱悦不以为逆,好笑的继续问道。 “反正不要说他就是了!”玲珑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又高兴的跳起来,“不过,小姐,宋公子今天可出尽了风头呢,玲珑走前,他就已经整整喝了三十多碗水酒呢!我看今年宋公子的婚事肯定要定下了!” “你回来时,他们走到哪了?” “天街才走到一半呢,不过我看那些酒里估计都不是真酒,要不宋公子肯定早就喝趴下了!”玲珑似乎还沉浸在天街的热闹中。 “进士们游街结束还要去赴琼林宴,怎么可能真的让官人们殿前失仪呢?那些酒不是叫水酒嘛!”方筱悦觉得玲珑还真的当真了,笑着解释道。 “哦,我就说嘛!对了,我还看见黎小姐也去了呢!” “他们多年的交情,肯定是要去的!” “可小姐,他们俩人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不成亲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成亲?”方筱悦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在院子里玩的宝哥儿,玲珑这个八卦的心哦,怎么有那么多要说的话,“你还有心思管别人,是不是你想嫁人了?” “小姐……你们还没吃午饭吧,玲珑去做饭!”玲珑跺了两下脚,寻了个借口就慌不择路的跑了。 “厨房在那边!”方筱悦知道她窘,故意逗她。 玲珑信以为真,连忙又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原先走的方向是对的,不依的娇嗔道:“小姐,你又逗我……” “哈哈哈……”方筱悦心情大好,她就是喜欢这样的玲珑,只是想到将来也是要嫁入的,心里有多少有些不舍。 宝哥儿不知在玩什么,已经蹲在地上看了半天。方筱悦好奇的问道:“宝哥儿,你在干什么?” “娘……虫虫……”宝哥儿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道。 这反射线是不是太长了些?方筱悦便好奇的走了过去。见地上果然有排成一长排的蚂蚁。蚂蚁似乎在搬运东西往院子东面的小坡上走。 “要下雨了?”方筱悦抬头看了看天,明明还是白云蓝天阳光甚好,怎么会下雨呢?可也知道蚂蚁错不了。 “宝哥儿,累不累,娘带你去其他地方走走吧!” 宝哥儿没说话,神情依然十分专注的看着蚂蚁搬家。见此情景,方筱悦也只好悄悄退下,专注力是孩子最可贵的东西,就让他看个够吧! 刚过了午时,外面就开始风云大作,天竟然说变就变。 午觉中的方筱悦突然被外面的大雨惊醒。醒来一看睡在身边的宝哥儿居然不见了。 心下一惊,这小人去了哪里?连忙起身四处寻找。 “宝哥儿……宝哥儿……” 可推开房门,方筱悦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宝哥儿身穿着单衣,肩上扛着一把油纸伞,小小的身子几乎被伞全部遮住,要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一把伞遗失在那呢。方筱悦知道,那里就是院子东面的小土坡处。 方筱悦瞬间便明白,这孩子是在给那些蚂蚁打伞呢!可现在已是仲秋,宝哥儿穿的这么少站在雨里是肯定要着凉的。方筱悦拿起宝哥儿的衣服就冲了出去。 “宝哥儿,你想给蚂蚁们打伞,也要多穿点衣服啊,冷不冷?” 宝哥儿点了点头,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见到方筱悦就扁了扁嘴哭出声来。 “怎么了?” 宝哥儿指着那个小土坡。 原来雨水过大,小土坡有一半被冲塌,四周到处都是蚂蚁挣扎或不再挣扎的身体。 “好了,宝哥儿,没事了。你已经尽力保护它们了。你看不是还有一半的小土坡在吗?等雨停了,我们给蚂蚁们再建一个家,好不好?”方筱悦揪心不已,可也知道这是孩子要慢慢领悟的道理。 她把衣服给宝哥儿细心的穿好,蹲下身子把伞接了过来,这油纸伞不像现代的伞,十分笨重,也不知宝哥儿是如何拿动的。摸了摸小手,已十分冰凉。恐怕是要招上风寒了。 宋莲出和黎文茵各自打了雨伞来时,便看见院子里母子俩雨中守护蚁穴的一幕。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宋莲出问道。 “宝哥儿迷上了那些蚂蚁,估计要等到雨停了,这孩子才会进屋呢!” 宋莲出走进一看,便明白。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粗木棍和一条长绳子,在土坡边上插了进去。之后便把自己的伞绑在了木棍上。于是那剩下的半个土坡就被整个遮挡在了雨伞下。宋莲出做完这些事,自己也很高兴,笑呵呵得对宝哥儿说:“好了吧,现在可以跟你娘一起回屋了吧!” 宝哥儿见状,小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宋莲出伸出手,宝哥儿边十分配合的让他抱,正下着雨,宋莲出的伞已经成了蚂蚁亭,怕宝哥儿淋着雨的方筱悦便只好赶紧把伞打了过来。 方筱悦的余光看到黎文茵刚才像上来打伞的样子,刚要撤出手来,宋莲出却抢先道:“小茵不用过来帮忙了。” 这下弄得方筱悦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真想赶紧抱过宝哥儿来,先回屋里去。 “走啊!雨越下越紧了,仔细宝哥儿淋着雨。”宋莲出的催促声,让方筱悦回过神来。 “哦,好!” 黎文茵看着眼前的三人苍茫奔跑在雨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温馨。真的好像一家人啊!可心里又隐隐为宋莲出惋惜,他明明知道方筱悦喜欢的是康亲王,竟然还这样一厢情愿。真不愧是宋三傻,好在自己可没那么傻。黎文茵就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嘴角挂着的笑,竟然都带着满满的苦涩味。 “恭喜你啊!宋大官人!”方筱悦给宝哥儿换了身衣服才出来,见面便跟宋莲出道喜。 宋莲出摊开手:“就一句恭喜?” 感情这是来要礼物的?方筱悦淡笑不语,还好她早有准备。她冲黎文茵眨了眨眼睛,这礼物也是受人之托。真是不知说什么好,这两个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捅破窗户纸,送个礼物也这么别扭,非要拽上自己。 黎文茵在一旁讽刺道:“一来就要礼物,这种事是你们宋家做出来的事?” “还没问你要礼物呢,你多什么嘴!” “我送过了啊,昨天就送了!” “那是什么礼?路边捡的几只花,你怎么送得出手的!” 眼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又要吵起来,方筱悦连忙把礼物递过去,忍不住想带着宝哥儿扶额遁走。 “素娘等下,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可以算作回礼!” 第三十七章 贺礼 “听你这意思,如果我没给你礼物,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方筱悦笑着反问道。 玲珑看他们几人说的热闹,便把宝哥儿带到别的房间去玩,把空间留给几位谈正事。 “不是……呵呵……”宋莲出不好意思的从袖管里掏出折扇,打开折扇扇起风来。 “有病啊?你很热吗?都是仲秋了!”黎文茵一把抢过宋莲出的扇子,“卖什么关子,快点说啊!” “你说你怎么总跟我做对啊,我看你跟别人可不是这样。”宋莲出心中来气,便开始学黎文茵的样子,捏着嗓子说,“师弟啊,这道题不是这么解的,应该这样……” 方筱悦难得看到宋莲出模仿别人的样子,看他细着嗓子柔声说话,还配上手势的样子,的确有些像黎文茵,便捂着嘴在一旁直乐。 “哪有你学的那么夸张!宋三傻……”黎文茵恼羞成怒,立刻就用到手的折扇敲了宋莲出一下。 宋莲出立马夺回自己的扇子:“这可是我的宝贝……” “行啦,现在可以说了吧!”方筱悦被他们闹得差点忘了正事。 “哦,好!好消息就是,小烨子已经成功助索羽凤复南理国,今日便开始返程,大概二十天便可到帝都。这是不是个好消息?”宋莲出说完就邀功道。 “真的?”方筱悦这几天还在念叨呢,怎么人去了就杳无音讯呢,这下好了,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千真万确,你是有多久没去红羽阁了?你这个阁主是怎么当的?” “这不是准备院试了吗?我平时也要陪宝哥儿的,没时间去不是很正常吗?不过,烨怎么连封信都不留给我呢?”方筱悦刚才亮起来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他估计是想早点做完事,好早些回来吧!”宋莲出安慰道。 “是啊,悦心,王爷那么忙,肯定也是腾不出空来写信给你!反正现在也知道了,已经准备回来了,你也不用担心啦!”黎文茵也立即出言安慰着她。 “嗯,是啊!反正也快回来了!我这段时间就把事情做完,腾出时间来,也好迎接王爷回来!” “哦,我知道了!王爷这次回来肯定要娶你为妃了吧!”黎文茵揶揄的口气,边说边看着方筱悦,“是不是啊?” 她问着方筱悦,可旁边站着的宋莲出的身子却是明显僵硬起来。尴尬的站在那里。虽然知道这是早晚的事,虽然自己也不打算再去强求什么,可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方筱悦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她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可也估计着宋莲出的情绪,竟也有些尴尬。 “文茵,你可不许编排我,我会生气的!” “算了,不说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闹闹宋大官人啊!” 三人便在屋内围了桌子坐下,方筱悦还差人去康亲王府取了一坛梨花白来。 “啧啧啧,看看看看,还没成亲呢,就是一副女主人的样子,这么名贵的酒,这康亲王府的管家问都不问,随随便便就开了坛来。这可是梨花白啊!今天还真是跟着三傻沾了光!”黎文茵今天的话似乎格外的多。 方筱悦疑惑的看着她,还没开始喝,就已经高了? 宋莲出反而话突然少了很多,一句话不说,开始一碗接一碗的喝起酒来。 “喂,莲出,这可不是普通的水酒,这是梨花白!”方筱悦担忧的看着宋莲出,即便知道他突然情绪低落的原因,可还是不知如何是好。处理这种事情,真的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啊! “悦心,你不用管他,让他喝好了,喝完睡上几天也好,反正他也不会去听封上任的,他们宋家可是又家规的……别管他!”黎文茵推开方筱悦的手,自己也抢着连喝了好几碗。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啊?”方筱悦急了,这万一在她这喝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黎文茵“咣当”一声摔了碗,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文茵?文茵?”方筱悦连喊了几声都没人回应,想到自己第一次喝梨花白时,也是喝完就睡着了的。 那边,宋莲出却像没事人一样,十分清醒的跟她说:“我就知道她会上当,总算让她闭嘴了!” “你喝的比她多,你怎么没事?”方筱悦诧异道。 宋莲出示意方筱悦看他一直放在桌子下面的左手,地下是一条长长的水痕。这人竟然把喝进去的酒都逼了出来。 “你这有是何苦!” “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她在边上太聒噪了!” 宋莲出突然正经起来,让方筱悦觉得一阵慌乱。生怕他说什么让她无法承受的事。 “素娘,你不要慌好不好……我不会让你难做的,你放心!”宋莲出看着方筱悦如坐针毡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过。早知道就不要在那日说那些话,这层窗户纸捅破之后,她已经对自己完全不一样了。 “说吧!我没事!” “素娘,可不可以跟我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那臭小子的?” “什么时候?”宋莲出突然这么问,方筱悦犹豫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回答。 “小烨子说,他跟你第一次见面是在大街上,你拦驾救人……” “嗯,是!” “他说他是从那时候就开始爱上你了,你呢?你也是吗?” 我是吗?方筱悦自问道,眼前便浮现第一次见到万俟烨时的情景,那犹如见到嫡仙下凡的第一眼。她至今也不能否定那一眼真的给她带了极大的震惊。一个男人能美成那样,又不失男子的英气,实在是上天的宠儿,让见者无不羡慕嫉妒恨。 “他说他第一次见我,就喜欢我了?”那时候她还是蜡黄的脸,骨瘦如柴,哪里有半点姿色可言。 宋莲出点了点头:“是!你失踪那次,他有一次喝醉了酒,亲口跟我说的。” “怎么可能,那时候我那么丑!”方筱悦不相信的摇着头。 “与你的外表无关,就算你变成另外一个人,只要是你,也一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因为你身上有太多与众不同之处。你的有情有义,你的果断利落,你对梦想的那份执着喝热爱,这才是你最要人命的地方……” “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可能因为喝了半碗酒,方筱悦现在觉得脸上开始烧起来,手摸上去已经有些烫。 “有……可惜……”宋莲出似乎说不下去了,停顿良久才幽幽问道,“如果你先遇到我,会不会选择我……” 方筱悦听到这样的台词,潜意识中便想笑,这是多么老套的言情剧台词啊,可是当她对上宋莲出极其认真的表情时,她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也许吧……” “素娘,我知道你是安慰我,可我听你这么说,还是很高兴……你知道我为什么参加了殿试吗?” “为什么?” “因为你,你都参加了院试,虽然还不知道结果,但我也知道,只要你去做了的事,就肯定会做成。所以我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参加了殿试……虽然不论我考得怎么样,也当不了官,做不了什么。可我觉得你早晚也会走到这一步,小烨子是不可能考这个的,他就不会有这个能力帮你……那到时候就只有我能帮你……”宋莲出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说了那么多让方筱悦震惊不已的话。 她知道的,宋家家规,世代不得从政。黎文茵也说过多次,他怎么突然想起来去考殿试了!现在听到答案,却是让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你喝多了……” “我没有!素娘,我真的什么都能为你做……” “我知道!”就好像北地孤独园火灾那次,他奋不顾身得救了她和万俟烨。 “可你是我最好兄弟的心上人……我真是不甘心啊……”宋莲出的眼中竟然湿润了,那两点晶莹刺进方筱悦的眼中,竟然如此令人窒息。 方筱悦低下头,无言以对。却见宋莲出拿出方筱悦刚才送给他的礼物。 “不过,还好,你终究还是送了份礼物给我,不是吗?” 那礼物不是她送的,是黎文茵托她转送的!方筱悦想说,可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这让她如何说?宋莲出一片深情相托,可自己却是连份礼物都不曾准备过,压根就没想到这个。 “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祝你后日金榜题名……”宋莲出像变魔术一般拿出一个锦盒。 “我还不一定能中举呢!” 宋莲出突然拽住方筱悦的手,把那锦盒硬塞进她的手心:“拿着!我是万俟烨的结拜大哥,以后也是你大哥……长者赐,不可弃……” 你算哪门子的长者,方筱悦被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手还被宋莲出握在手里,她想抽却始终抽不出来。 “素娘……就一会儿,一会儿……过了今天,从明日起,我就是你大哥……就是你们俩的大哥……”宋莲出说完这些话,就起身离开。 “我走了!文茵就托你照顾了,我会给黎家传信儿!” “好!宋大哥慢走!” 宋莲出听了这声大哥,脚下一顿,嘴角一抹苦笑,此情能接如此善缘,也算圆满,不是吗?他捏了捏袖中的礼物,她送他的,还好他还有这份礼。 “茗烟,回家!” “回宋家山庄吗?” “是!” “少爷,您喝酒了?还喝这么多?” “没喝!酒都被我逼出来了,只是带了些酒气。快回家!”宋莲出的手一直未离开袖中的礼物,手摸索这又拿出另一个小瓶把玩。那是去年她亲手送他的驱蚊花露水。 怔怔的看着那个花露水,茗烟正巧回头看见。 “少爷,您既然这么喜欢方姑娘,当初为何要把她的下落告诉别人……” 这别人自然指的是万俟烨。茗烟是从小跟着宋莲出的小厮,平日里宋莲出偶尔还是会跟他说些心里话的。 是啊,如果当初她在渔光村的消息,不告诉小烨子,是不是自己就可以…… 这就是命啊!好在还有这一份贺礼……这份真正意义上的贺礼! 方筱悦在宋莲出走后良久也没回过神来,平日里看起来嘻嘻哈哈的人,竟然用情至此。如果不是先遇到万俟烨,她是否会真的爱上宋莲出? 只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如果…… 宋家山庄,已是夜幕降临时分。 屋内并没有点灯,廊下的灯笼也只有三两个,昏昏暗暗,一时看不清室内。 “公子请。”婢女们说道,提灯鱼贯而入。 一盏灯,两盏灯,三盏灯,屋子里点点亮起来,随着亮起来,站在门前的宋莲出神情也渐渐的惊讶起来。 天啊,他看到了什么。 绚丽的,雍容的,一朵一朵绽放的…。 “莲花!” 茗烟站在门口惊喜的喊道。 “好多莲花!” 莲花!盛开的,半开的,含苞待放的莲花! 宋莲出慢慢的抬脚迈步厅中,他的名字,莲出,从他一出生便与他一生相伴得莲花,他的屋前屋后是莲花,他的衣服上绣着莲花,就连他在银庄里的专用印章也是莲……听人描述映日荷花别样惊艳,夜晚灯下赏荷花高洁出尘。 没想到,此时此刻,他竟然真的看到了。 而且就在他的厅堂内,得以夜游荷塘。 一盏盏的灯亮起来,也让宋莲出看清了室内,一脸的不可置信。 客厅当中展开的是一幅足有六尺长的画卷,四个侍女展开,另有侍女们提灯散布左右前后,灯火辉映,让其上不下百朵的莲花若隐若现似真似幻。 “我的亲娘啊。” 茗烟不由掩着心口喃喃,只觉得心潮澎湃,要说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宋莲出哈哈大笑,抖衣袖转了一圈,就在厅堂画前席地而坐。 “拿酒来!拿酒来!” 他高声喊道,一面击掌大笑,一面顺着灯念出画上的字。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爱莲说》周敦颐)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今生今世为这一日,有这一日,足矣。 不知道过了多久,饮酒为欢的少年人干脆整个人躺在地上,一面看着旁边的画卷,一面将酒壶倾倒,醉意绵绵,笑容满满的半醉半睡去。 ______________ 二日后,黎文茵还在郡主府内酣睡。可今日便是院试放榜的日子。方筱悦只带了赵用陪她去看榜,留下玲珑照顾黎文茵。 想来因为殿试刚放过榜,院试放榜时,街上跟三天前比着实显得有些冷清。除了参加了院试的人在等着看榜,试院附近并没太多人。 方筱悦来还没到跟前,便有人认出她来。 “悦心郡主,你高中榜首啊!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女中豪杰啊!” “恭喜恭喜……” 这一路上全是恭喜她的人,想必都是真的。尽管如此,还是想亲眼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古代榜单上。 “郡主,还要去看榜吗?” “去!当然要亲眼看到才放心……” 赵用立即在前面开道,因见他身后跟着个女人,前面的人倒是很自觉的立刻让开一条直通榜单的道来。 方筱悦这才看见榜单前还有四个女人站在那里,正是杜如意和秦观月以及两人的丫鬟。 仅这四人,倒也不妨碍她看榜。她们几人也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 她看向榜首,赫然写着“方筱悦”三个字。果然中了第一,顺着榜单往下找,第二名便是杜如意的名字,而黎文茵似乎有些出人意料的排在了第十名。方筱悦又找了半天,却没找到秦观月的名字。 “你在哪?”方筱悦开口问道。 秦观月指了指榜尾的位置,第二百二十八名。这次只取了二百三十人,竟是倒数第三名。 “怎么会?你的成绩不会只在这里!”方筱悦非常意外。 “什么书香世家的天之骄女啊,还不是被我远远甩在后面……”杜如意见没人搭理她,便自言自语道,眼中全是不屑。 显然,杜如意说的是黎文茵,可秦观月听到之后却是脸色大变。秦家虽然没有黎家那样的显赫地位,可到底也能算是个书香世家。尤其秦家这几代,接连出过四进士,也算是新崛起的清贵。 方筱悦联想到那日院试考场中杜如意的诡异之处,心中疑惑丛生。但面上还是淡笑着安慰起秦观月:“已是难得,只要在这张榜单上便都是中了,不是吗?” “多谢郡主安慰!”秦观月微微屈膝谢过方筱悦。 “怎么,没见到那个天之骄女啊?”杜如意似乎不打算放过黎文茵,见她人没到,还四周寻了起来。好像非要找到才肯罢休一样。 “她今日有事,只是看个榜单而已,算不得什么!” “别人的确就是看个榜单,可是女举人是要到殿前听封的。这人要是不到场,是要轮弃权算的。”秦观月眉飞色舞,好不得已,说出来的话也故意抬高了八度。 众人一听,便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为什么就是你们女举人能听封?” “听什么封?” “要做什么官啊?我们怎么不知道!” “不可能,今日是进士听封,什么时候轮到举人听封了?” “就是,就是,这小娘子必是高兴昏了头……” “你才昏了头呢,都还不知道吧。皇上今年特设了一个五品女官,农政司司农一职!就是要从我们几个女举人当中选一位。” ------题外话------ 开心!挑战成功! 早点睡,亲们!新的一周开始啦! 第三十八章 殿前比试 杜如意这句话彻底引爆了榜前的众人。 “这不公平,中了进士最多也就能做个五品官,凭什么让女举人平步青云?” “就是啊,我们还要中了贡士再中进士,也就可能只是个七品官!” “真是没天理了,老子要是女的就好了!” …… 杜如意越听越得意,好像这五品官已经是她囊中之物一般。 “所以说啊,你们还是赶紧回到你娘肚子里变成女的再来吧!” 那些男举人本来就已忿忿不平,此时更有人看不惯她的嘴脸,便反唇相讥道:“你不就是个老二吗?五品官肯定要从优录取,这也要看看我们悦心郡主要不要让给你啊!” “就是,好像她已经受封了一般,猖狂什么!” “哼,你们就是嫉妒!” 方筱悦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她就知道这杜如意绝对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本事。这不,没说几句话,就已经引起了众怒。 秦观月也是一直默默无语,脸上也看不出悲喜。 此时已有禁卫军侍卫走到近前:“院试中举的女举人可都在此?” 看来的确如杜如意所言。 “回小将军,有黎鸿儒的孙女高中第十名的黎文茵,今日因故未能前来。”方筱悦挺身向前回道。 禁卫军认得方筱悦,连忙躬身行礼道:“给悦心郡主请安。” “免礼,正事要紧!” “郡主可知其他两位女举人是否都在?”侍卫顿时客气了不少,问话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都在!” “烦请郡主和几位女举人随我入宫面圣!” 杜如意一听脸上更加得意,挤到侍卫跟前问道:“喂,是不是皇上要封我为五品官啊?” 侍卫一脸嫌弃,白了一眼她,却一句话都没说。 侍卫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还真以为自己是一颗葱呢,哈哈……” “人家根本就不想搭理你……” “真没礼貌,郡主都还称呼小将军,她就知道喂……喂……回家让你娘喂你吃食吧!” “哈哈……” 这一阵哄笑,让其他人的心里似乎好受了不少。人家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都凭着自己的本事来参加考试,当然不是为了作威作福,不像某些人,还没怎样呢,就已经不知天高地厚的摆谱了。 杜如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吼道:“你们都给我等着,等我当了官回来,第一个就先赐你们五十大板!” “哎呦呦,吓死我了,农政司的五品司农能不能打人啊!我好怕啊!” “莫怕莫怕,那是管钱的,管不了人!” “……” 在场的人,倒是配合默契,一唱一和演得一手好戏,却是气的杜如意脸上再无半点得意之态。 方筱悦和秦观月相视一笑,有这个杜如意在,倒是能看到不少热闹。 这边闹哄哄的闹了一场,倒是让有些冷清的试院外看榜地热闹不少,也吸引了许多老百姓围成一圈起哄说笑。 禁卫军小将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恭恭敬敬的请方筱悦三人上了入宫的马车。上车时,小将俯身要为方筱悦做马凳,可一直用不惯人形马凳的方筱悦却是一个潇洒的飞身,轻轻巧巧的上了马车。 引得众人叫好声一片。 杜如意见状,也只能恨得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走到马车前想踩那小将上车,可那小将却是站的笔直,丝毫没有请她上车的意思。 “好啊,狗眼看人低。看姑奶奶日后如何收拾你!”杜如意无奈,只好自己想办法上车,宫内的马车本就要比常用的马车高,杜如意的个子又比较矮,爬了半天也没爬上去,脸窘得像番茄一样红。 围观的老百姓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那小将也站在旁边看笑话,嘴角裂开,无声的笑着。方筱悦坐在车里看着狼狈的杜如意,心里也忍不住骂道:“真是现世报!” 最后还是秦观月看不下去了,托了她一下,杜如意这才爬上了车。 秦观月虽然没有方筱悦的身手,可也似乎有些功夫底子,双手一撑车辕,便也算利落的上了车。 杜如意虽然得了秦观月的帮助,却是连半个谢字都没说,再等她看到秦观月一气呵成的上马姿势后,反而讽刺起她来:“原来秦举人的身手也不错啊,怎么刚才不早点帮我!成心看我笑话是吧!” 方筱悦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杜如意,这人是脑子进屎了吗?典型的恩将仇报。 秦观月却是装作没听见,把脸转向旁边。可方筱悦确信,她藏在袖子里的双手肯定已握的骨节发白了吧!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诚心的?”杜如意还不打算放过她。 方筱悦不知道这两人或者说这两个家族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要是按照以前的脾气,她肯定是要出言相劝的,可如今自己并不打算这么做。当事人都默不作声,她做什么打抱不平? 秦观月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开口道: “杜大小姐,我知道杜大人是武功高手,实在没想到他的女儿会是手无缚鸡之力,我真的不知道你连马车都爬不上来。” “那你不是看到了吗?看到我上不来,还不赶紧来帮我?让那么多人笑话我,根本就是你不甘心……” “我不甘心什么?杜大小姐说话还请小心些,不要以为自己得了第二就真的可以如愿以偿……”秦观月抢白道,似乎怕杜如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方筱悦坐在中间,眼观鼻,鼻观心的假装自己不存在、没听见。其实她是没想去调查,可看现在这情形,似乎有必要让红羽阁查一下。 不知是秦观月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杜如意终于想起她的目标,车厢里终于安静下来。方筱悦悄悄观察了下两人的表情,不知为何,她觉得仿佛默不作声的秦观月才是两人之间的主心骨,那个咋咋呼呼的杜如意更像一枚棋子。 有趣!这个秦观月倒像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方筱悦又想到在驿站碰到的秦简书,在那么复杂得情况下,也是反应神速、一点就通。秦观月不仅中了举人,还是她桂花宴上的胜出者之一,而杜如意虽然高中了第二名,却是疑点重重,恐怕这成绩也有些水份。如此两相对比,怎么看都是秦观月更胜一筹。 大秦皇宫,大庆殿上。 “悦心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杜如意” “秦观月”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三位了不起的女举人!”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三个女举人。悦心自然不必多说,袅袅婷婷的站在两人中间,不管到哪里在何时,她都是最显眼的那位。另外两位也能算是个中上姿色,一位稍矮些,另一位的个头倒是与悦心不相上下。三人站在一处,粉色、黄色、绿色倒是十分养眼。 不知何故,百官中有将近一半的人还跪在朝堂上。大殿中的气氛也透着几分诡异。 “众位爱卿,你们也可以看看这三位女举人是何等的相貌气度,哪里比不得男儿啊?”皇上的话里透着几分骄傲。 老臣们自然明白皇帝必然又想到了当年的楚青荷,那个女扮男装英姿飒爽的大秦第一美人。如今楚青荷的女儿高中榜首,又成了大秦第一个女举人,比起之前的女秀才更让人刮目相看。再加上旁边这两位女举人,还有虽然没来,但确是名列第十的黎大学士的孙女,个个都是家世不凡之人。 如今皇上不知被悦心郡主吃了什么*药,要女人参加科举考试也就罢了,竟然还要亲封一个五品女官,这女官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在宫中早就有了不少女官,那也仅限在宫中的虚职,多半都是些管理衣、食、住、行、歌、舞、器、乐的职位。 可如今倒好,竟然要放一个实权的五品职位给一个女子,这简直就像天方夜谭。这女人如何能做好这样的职位? “皇上,使不得啊!” “还请皇上三思啊!” “又是这几句话,有什么使不得的?又不是宰相将军,一个五品的司农也置于让你们如此弹尽竭虑?”皇上坐直了身子,脸上带出不满。 “皇上,这自古哪里有女子……” “给朕闭嘴,要还是这些话,你可以直接摘了官帽走人!” 那官员一句话没说完,便只好灰溜溜的退下去。 方筱悦在官员中仔细寻找着秦杜二人。发现两人并不在跪下的官员群中,显然是站在赞成或者说不反对的那一队人中。毕竟嘛,自己的侄女和女儿就是女举人。自然巴不得这职位落在自家人身上。 皇上显然是主意已决,根本不容分辨,这些人再多说什么都无用。 “朕知道你们心里不服,那朕给你们看一样东西,如果有人认得或者有人会解,朕就改变主意,如果没有一人认得,那你们就要听朕的!如此可好?省得那些个史官们又给朕记上一笔专断独裁的事迹!”皇上让明安公公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些什么东西,方筱悦站得远,看不清。 只见那纸在百官之中飞速的传递开来,每一个看过的人都是面露难色,暗自摇头。勾得方筱悦对那张纸上的东西十分好奇。 片刻之后,大殿之上鸦雀无声。果然没有一人认得。 “有没有人认得啊?要认全了,一个两个的不算!”皇上又问了一遍。 “臣等愚昧,并不认得!” “臣认为这个字……十分古怪……恐怕无人认得!” “臣以为这恐怕是皇上故意为难臣等……” “听听,听听,认不得就认不得,朕至于要胡乱编些东西诓骗你们吗?”皇上被这些回答弄得哭笑不得,倒也没发脾气,而是接着说道,“明安,把这张纸给悦心,让她跟大家说说这是什么文字,又有何用。” 方筱悦听到皇上提到自己,十分惊讶,难道这东西自己认得? 接过那张纸之后,方筱悦一看便知道了,原来那纸上全是阿拉伯数字,难怪大臣们都不认得。又联想道皇上所说的农政司司农一职,正是与数字打交道的职位。难道皇上竟是要自己推广阿拉伯数字? “这是什么啊?从来没见过!”旁边的杜如意也探头过来看,却是一脸得茫然。 秦观月也不认得,此刻正皱着眉头,不知所措。如果皇帝的用意在这里,恐怕这职位便非悦心郡主莫属了。这可如何是好? “悦心,你跟大家说说吧!” “悦心遵旨!”方筱悦便把阿拉伯数字和她的用法简单介绍了一遍,顺便还说了,这数字在记账上的强大功能和便利功能。 “如今,这数字也并非我一人认得,宋家三少,已经在数月前在宋家钱庄里普及这些阿拉伯数字,虽然一开始困难了些,但熟记之后,记账查账的效率真是增强了数倍。” “这些数字还有相应的运算口诀,只要给我一张笔和纸,不用带沉重的算盘,我便能又快又准的算出结果来……” 方筱悦的话音刚落,便有人提出异议。 “皇上,臣不相信,郡主用纸笔就能比得过我们的神算子秦大人。”站出来说话的是杜如意的亲爹杜大人。形势越来越不妙,皇上分明早已定下这悦心郡主便是五品司农。自己的女儿岂不是成了完全无用的陪衬? 终于忍不住了,见自己的算盘落空,自己的女儿沦为打酱油的,这杜大人终于忍不住了!方筱悦笑道,果然是奔着职位而来啊! 原来这秦大人还是个神算子啊?想来珠算的水平必是一流。 “那依杜爱卿之意,是想来一场比试?” “皇上圣明!” “好……” 见皇上就要一锤定音,秦简书终于也站出来禀告陈词道:“启奏陛下,臣的侄女秦观月自四岁起便随臣学习算盘,现如今,其珠算实力已与臣不相上下!倘若郡主愿意比试,便让臣的侄女与郡主比试。臣毕竟是长辈,与晚辈比试,不论输赢,恐被人耻笑!” 是啊,不论输赢,赢了胜之不武,输了更是颜面扫地,让秦观月代其比试,倒是个绝妙的主意。杜大人似乎很惊讶秦大人的话,双眼圆瞪的看着对方,虽然在眨眼间便换了表情,可还是让方筱悦逮了个正着。 秦简书背叛了两家之间协议?到最后还是把侄女推了上来?方筱悦心中猜测。看了看秦观月的表情,竟然还是一样的沉着,云淡风轻的仿佛所说之人与她无关一般。 “好!准奏!” 于是一场飞来的大殿比试就这样决定下来。 东西都不是稀罕物,不用再另外准备,拿出来便可用。题目也很好出,无非就是加减乘除。而且为了故意刁难方筱悦,题目也出的极长。 方筱悦冷笑道,题目长短对于她而言都相差不大,无非是稍稍多用些时间罢了。但是秦观月的手指在算盘上打的十指翻飞。方筱悦看去,竟然还是双手双算盘,一手一个,倒是有些真本事。 因为方筱悦这无声无息,秦观月却是热闹非凡,芊芊玉指,上下翻飞,十分好看。大臣们的心中估计有一多半都希望秦观月赢吧! 方筱悦深吸了一口气,专心致志的算起来。看秦观月的样子,自己还不能掉以轻心,她要是输了,输得可是皇上的颜面。她可输不起! 大殿前的日晷无声无息的走着,天上云卷云舒,时间走得飞快。十道题,每道题都有加减乘除四种运算,都是结果在百位数一样的题目。刚开始,方筱悦稍稍落后与秦观月。大臣们更是喜形于色,看着秦观月,满意的纷纷点头称赞。 可在算到第五道题时,秦观月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额头上也微微冒出汗来。倒是微微落后一道题的方筱悦依然不紧不慢的写写画画着,很快便反败为胜,在那之后,一路稳稳领先的到了最后。 秦观月还剩下三道题时,方筱悦已经举手示意全部完成。在核算了结果之后,方筱悦十道题全部正确,秦观月算完了七道题,可其中有两道题算错。等于只有五道题。方筱悦已绝对的优势赢了比赛。 “悦心郡主胜!” 明安公公高声宣布道。皇上更是满面笑容,原来烨儿和酒葫芦跟他说的都是真的。悦心竟然与萧家先祖楚雅心一样是异世转生之人。楚雅心一心只为了萧氏家族便带来的西夏三百年辉煌,那么方筱悦还有着为国为民的心智,至少也能为大秦开创四百年的盛世吧! “好!朕宣布,悦心郡主出任五品司农!” “皇上,悦心郡主是正二品郡主,如何能出任五品之职!这有背常理啊!”这次率先站出来反对的是秦简书。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满朝的附议之声,竟如此齐心协力! “那么如果让我暂代五品司农之职如何呢?”殿外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众人皆叹,是谁竟然能够在宫中自由行走? ------题外话------ 对不起各位,更新晚了! 明日就好了,女儿病好了,可以去幼儿园啦! 第三十九章 王爷归来 “宋莲出?你怎么进宫了?”方筱悦一眼便认出,来者正是翩翩折扇公子宋莲出。 皇上也十分意外,在上朝时见到宋莲出。 “原来是宋三公子啊!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了?”皇上见到宋莲出,立刻面露微笑。 “宋莲出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平身!”皇上抬手示意道,“快到前面来,朕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了!” 明明桂花宴上才见过,方筱悦心底明白,皇上这是故意做给大臣们看的。 “莲出啊,朕知道你的意思,可你们宋家不是有祖训,不得入朝为官吗?” “启禀皇上,是的,宋家的确有此祖训。所以莲出刚才的提议是暂代,我想我以进士第四名的身份,暂代五品农政司司农一职,是不是也还说的过去?”宋莲出再次阐明自己的心意。 “宋三公子,皇上已经说过这一职位要由女举人就任,皇帝金口玉言,怎能说话出尔反尔呢!”秦简书站出来说道,虽然自己的侄女已落败,但毕竟郡主做官在大秦还从未有过先例,更何况从正二品到五品,只能从其一,他才不会相信这世上有傻子会舍了二品要五品。 “职位皇上封给谁都可以,也可以暂时不封。只是这前期冗繁的工作,就由我来暂代,毕竟这阿拉伯数字再在宋家钱庄里推广也已有几个月,我还算有些经验。”宋莲出说起自己的理由,如今要说这阿拉伯数字的推广肯定要属他最有经验。 虽然方筱悦会的懂的比他多,但是如何在大秦实际应用起来,却是远远不如他有实战经验。 “好,这还真是个好主意!朕准奏!这五品司农一职朕先不封给几位女举人,就由宋进士暂代其职!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事发突然,又结束的突然,谁也没料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某些人竟然要弄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退朝!” 大臣们纷纷离去,这一幕似乎是皇帝跟宋莲出早早设计好的一般。百官心中也明白,皇帝自从宫变之后,改革之心日渐强盛。以前是任性,但还会估计些史官记载,现如今似乎完全不管不顾这些,用一己之力完全不顾相劝的独断专权。 方筱悦、秦观月和杜如意,以及宋莲出都准备随着百官退下。 明安公公却追上稍稍落后一步的方筱悦和宋莲出:“悦心郡主和宋三公子请留步,皇上御书房有请。” 这话也传到秦观月和杜如意的耳中,杜如意脸上的表情十分好看,怒斥起旁边的秦观月:“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最后还不是技不如人,得不到皇上青睐?” 秦观月没说一句话,脸上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脚下的步子也没停下来。 方筱悦有趣的听着杜如意的话,这丫头其实挺好懂的,起码完全要比那个闷葫芦一样,实则城府极深、深藏不露的秦观月好懂的多。这杜如意显然也不知道秦观月竟然还有双手珠算的本事,被一个原本要衬托自己的人反衬出自己的无才又无德,她当然非常生气。 虽然还没到结局时,但方筱悦也能料到杜如意很快就会给杜家带来不小的麻烦。 “要不要我出手替你出口气?”宋莲出都知道了今日之事,他第一个念头便想帮方筱悦收拾收拾那个骄傲的傻女人。 “不必,不用我们动手,她自己也能自作自受!”方筱悦摇了摇头,还是先去御书房听听陛下的用意吧! “说的也是!” 皇上见两人进来,便让明安给他俩赐了坐。 “坐下说,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就说说家常!宋莲出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看到他们呈上来你的考卷还以为朕老眼昏花了呢,没想到还真是你小子!”皇上边说边笑着,眼睛却是在宋莲出和方筱悦身上打着转。 “皇上,您如此康健,怎么会老眼昏花呢!”宋莲出连忙劝道。 “皇上您可是万岁,寿还长着呢!” “你们少拍朕的马屁,万岁,自古帝王皆称万岁,但可有一人得万岁?这种话就不用跟朕多说了!”皇上停顿了一下,便又对方筱悦说道,“还有你,悦心啊,你是不是准备给朕考出个女状元啊?” “这有何不可?只要皇上说行,悦儿绝对敢试一试!”方筱悦信心十足得样子倒是把皇帝逗得哈哈直乐。 “瞧瞧,瞧瞧,我大秦是没有好男儿了,一个女儿家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野心!” “皇上,我可没什么野心,我考功名也不是为了做官。” “哦,那是为了什么?”皇帝问道。 “当然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喽!” “何意?” “皇上,如今大秦的大学士、翰林院的翰林们是不是个个都是惊才绝绝,才高八斗?” “当然!” “那么他们是不是都是进士出身?” “当然!” “我如今不仅是一个郡主,我还想去推广我心中的免费基础教育,让大秦所有的子民能够得到更好的教育条件和内容。提高国民的基本素质!而要做这一切,只是一个郡主身份并不足以服众!虽然我心中并不是十分在意科举,可终究要有能证明我能力的外在形势!” 方筱悦能想到这里,也是因为黎家书院的黎院士带给她的启事。这就跟现代的大学文凭一样,如果你有这一纸文凭,你就有机会站到台前去与他们对话。如果你没有,恐怕是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你才要参加院试?可我们大秦的先生,只要有童生或秀才功名便能开办私塾,你又何必非要往上考呢?”宋莲出也忍不住问道。 “原本我的确只想有个能办私学的资格便好,可最后却发现,站的不够高时,便会始终有人质疑我的态度,质疑我的初衷,也会质疑我将来每一步要走的路。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好好努力边做事情,边努力达到他们心中认可的高度。这样以来,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才能所向披靡!”方筱悦说的激动,心中更是觉得自己好像一位不断攀登高峰的勇士。 “真是可惜了,你要是个男儿身,朕必封你为朕得宰相!”皇上最欣赏的便是方筱悦身上的这股韧劲,不服谁,做事又有条不紊,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不管你是封她典乐也好,郡主也罢,她仍然还是冲着她既定的梦想一步步执行着,不骄不馁,气定神闲。 皇上也都知道,就是到了现在,她也仍然没有把他赐给她的郡主府当成家。她的家还是渔光村的那个小院子。 “皇上,悦心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你还有不敢讲的?”皇上笑呵呵得抿了一口茶。 “皇上为何突然一定要封女举人为五品司农?这一举动肯定会引得朝野上下不满,皇上却依然执意如此!”方筱悦心中虽然有她的猜测,可既然有机会问,还是当面问清楚更好。 “这件事,众人皆以为是朕一时兴起,又任性妄为了一次。其实在宫变之前,朕便已经收到烨儿想尽表述的这些数字,朕可能不是个好皇帝,可却是个对这些新事物,新变革十分热忱的皇帝。朕虽然没有完全弄懂这些数字的运用,却也明白它们的出现会给大秦带来怎样繁荣的未来。所以,朕便想到了你。”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皇上改革做出的铺垫,方筱悦觉得事情似乎也没那么简单,便脱口问出:“皇上,就这么简单?悦儿总觉得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呢?” “你这个丫头啊,怎么就这么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呢?的确是有别的目的,但那目的还是等烨儿回来,亲口告诉你吧!”皇上也学会了吊人胃口。这一竿子就支到了万俟烨那去。也就至少还要再等二十天才能知道答案。 “皇上,您可真会卖关子!总要给悦儿一点提示吧,这样我也好配合您啊!” “行啦,你不就是心里没底吗?朕可以告诉你,你尽管放手去做,朕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多做些实事罢了!”皇上说到后面,嗓子似乎有些沙哑,连忙又喝了一口水。 方筱悦这才注意道皇上杯子里的水并不是普通的茶水,而是微微发红的水,或许是药吧! “皇上,您可知道您中了何毒?”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随它去吧!穆老让我喝这北地独有的红参茶,说是可以解百毒。你看就是连穆老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毒!”皇帝到也没多少失落,说这些话好像再说别人的事情似得。完全看不出一点难过。 宋莲出这会儿倒是坐在一旁很少插话,听着皇上和方筱悦的对话,却是想着自己的事! “宋三傻?你在神游什么?在朕面前还敢神游,看来朕真是对你们太好了!”皇上突然跳进耳朵里的声音,让宋莲出吓了一跳。 “皇上,你怎么也知道臣的绰号?”真的皇上居然叫自己宋三傻! “小时候,烨儿就总在朕得耳朵里念叨,你真以为朕一点都不知道?”皇上哈哈一笑,宋三傻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跟自己的子侄无异,“你也老大不小了,朕记得你可是比烨儿还大两岁?” “不错,臣是痴长些!” “游街琼露时,我可都听说了?就属你小子喝的最多?肚皮撑的有蛤蟆那么大!就没有一个看上的?”皇上的话中带着试探。看似无意的低头喝茶,眼睛却是一刻也没离开宋莲出的表情。 宋莲出下意识的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方筱悦,如何没有,可他总不能说他看上了皇上的儿媳吧! 这一个眼神,便被皇上扑捉进了眼里,唉!真是一言难尽啊! “皇上就爱戏弄臣,臣觉得缘分自有天注定,时候到了,臣的姻缘自然便会有!” 好官方的回答,方筱悦心中暗自吐槽。这宋莲出原来也会打官腔啊! “行了,闲话说完了,朕要说正事!” 这一句话,让方筱悦和宋莲出两人都是心下一惊,什么事? “皇上,您说?” “烨儿回来了!” “真的啊,皇上您怎么不早说?”方筱悦一听到这话,立刻从凳子立刻从凳子上挑了起来。 “他人呢?”宋莲出却是一脸凝重的问道。 皇上看了看反应截然不同得两人,沉默片刻。 这沉默看在方筱悦的眼里,却是觉得心一下子沉进了无边无际的深海里,第一个念头便是,万俟烨肯定出事了!可她又不愿意这种不好的预感笼罩着自己,又逼迫自己不去想。 “皇上,到底怎么了?” “我带你们过去看他吧!” 看他?看什么样的他?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是死还是活?方筱悦脚下的步子都乱了,屡次险些绊倒自己。 “素娘!肯定没事的,放心,有我在!”宋莲出心疼的看着方筱悦,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对,肯定没事的,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皇上引着两人七拐八拐进了御书房的后院。后院中收拾的非常干净,但也十分素净,明安小声嘀咕道:“皇上还是第一次允许旁人进他的后院,这里平日是皇上非常劳累时休息的地方!” 在后院的东厢房里,方筱悦见到了躺在床上的万俟烨。 可她在看到的那一刻,却站在门口,久久不敢进去,竟然是躺着的,会不会已经…… 已经走到床头去的皇上,回头一看门口站着的人,竟然不敢跨进来,便知道她担心什么:“烨儿没事,只是陷入昏迷之中!” 方筱悦提着的那口紧张之气,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疾步而来呼喊道:“烨!” 床上躺着的人,面色红润,皮肤白皙,浓密的眉毛,以及眉心的红痣也都乖乖的呆在额间,紧闭的双眼,长长卷起的睫毛,还有那挺括的鼻子,性感的薄唇,这的确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她抓起他的手,他指尖传来的温暖,让她的心踏实了许多。没事,人真的没事,只是想皇帝说的那样,陷入昏迷治之中。 “皇上,他怎么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是怎么回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筱悦连珠炮一样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着。 “烨儿是今日凌晨回来的,回来时天还未亮,戚统领用马车驮他回来的!刚回来时,他还有一点意识,看见朕便不停的叫你的名字,朕便知道他想见你!可是没等朕派人去找你过来,他便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连朕也不知。”皇上语气消沉,话里尽是难过。 “怎么会?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保重自己的吗,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方筱悦握着万俟烨的手,现在的语气中反而镇定异常,仿佛一下子便有了主意。 躺在床上的万俟烨自然无法回答她。此时,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素娘来了!” 是穆老! “穆爷爷,你在这里?太好了,你在这里,起码就能说明,他一定会没事的,是不是?”方筱悦回来至今她一直想去大青湖,却总因为这事那事绊住没能成行,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与穆老重逢。 “老夫一定会尽力!放心吧,素娘!”穆老端着刚熬好的药,“是你来喂,还是我来?” “我来吧!”方筱悦接过药来。 “抓药、煎药,都是我亲自做的,尽管放心!”穆老轻声解释道。 穆老的话是何意?难道想加害万俟烨的人就在宫里? 方筱悦诧异道:“穆爷爷,您觉得是宫里的人做的?” “老夫不知,但王爷脉象非常奇怪,把不出一点病症,甚至身子出奇的好,要不是他始终保持着这一个动作,怎么喊都叫不醒,我还以为他只是睡着了!但是王爷似乎对宫中的夜来香有反应,至少闻到这花香,他还能顺利的喝下汤药,甚至一点稀粥。”穆老眉头紧锁,这样的怪病他行医数十载却是第一次遇见。 “夜来香?”方筱悦话音刚落,便见到太监搬来了两大盆的夜来香,顿时屋子里飘起浓郁的花香,“既然对王爷的病有用,为何不放在屋内?” “素娘,虽然这花香能让王爷有反应,可这花香却又不能多闻,王爷如果多闻了,他的体内的气血便会乱窜,再闻多了,我恐怕他会气血逆流而亡。” 还真是怪病! “那怎么办?” “所以,我就在王爷进药进食时,让他们把花搬进来,喂完之后便立刻撤出去!”穆老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那就要一直这样下去?” “目前为止,只能如此,只有找到病因才对症下药。” “就连您也毫无办法?”方筱悦这才觉得有些绝望,“那他有没有生命危险?会不会……” “哦,这点大可放心,王爷的脉象平和,身子又年轻,短时间内不会有事!我也正好可以利用这时间,找到解救他的办法!”穆老连忙解释道。 如此还好!起码还有时间能等!可是万俟烨武功高强,又带了火炮还有她临行送的火筒防身,怎么还会变成这样? ------题外话------ 白天因为孩子3月10日打了乙肝自费疫苗,又有过发烧等症状, 忽闻山东疫苗案的新闻,吓得乐乐一天都提心吊胆,还是下午去了趟防疫站, 问明了批次,品名才放心,又拍了照片回来,还好不是名单上的疫苗! 虽然防疫站的护士不是从给我们打针用的冰箱里拿出来的药,而是让其他护士从别处拿来的药, 这一细节又让乐乐浮想联翩,尼玛,到底给孩子打了什么药? 有人支招,每次带孩子打疫苗,可以问护士要盒子,如果不给就拍照,拍下批次,回来可以在卫生部网站上查询。 乐乐又愤青了一回! 孩子的事无大小,谁家的孩子都是宝, 不把人命当回事,真的是让乐乐忍不住开骂了! 第四十章 真假丽妃 “皇上,南理复国成功了?”方筱悦喂完药,又仔细给万俟烨擦干净了嘴角。果然像穆爷爷所说,闻到夜来香的花香,喂药并不算难事。 见王爷喝完药,太监们又把那几盆夜来香搬到院子里去。 “是成功了,其实连仗都没打起来,大理一见咱们的三门火炮,就乖乖的坐下来谈判,两天谈判下来,便乖乖把南理还给了索羽凤。” “那王爷为何会受伤?或者说中毒?” “朕都细细盘问过戚统领,还有其他随身将领,并没什么线索。王爷谈判时还好好的,又在南理等到索羽凤顺利复国登基后,他便立即启程回来,在回程的路上突然变得人事不省。”这是目前知道的所有信息。 方筱悦第一个反应便是,王爷肯定是在大理或者南理中的毒,南理的索羽凤可能性不大,便只有大理的嫌疑最大。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此事?”方筱悦现在也有些懵,不知如何是好。 “朕已准备派朝中大将出兵南征,敢动朕的皇子,朕便要他尝尝苦头。”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如此说来,这索羽凤的嫌疑反而更大!”方筱悦听皇上的这句话,突然好像脑海中一亮,似乎想起什么事来。 “怎么讲?” “皇上如果派兵南征,可是要一怒之下攻打大理?” “是!” “那大秦攻下大理来,谁会受益?” “难道是索羽凤恩将仇报?”宋莲出脱口而出,但又觉得似乎并没那么简单。又喃喃道,“可是不对啊,索羽凤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必要。现在她能复国上位,在大理人的眼中南理便是大秦附属国一般的存在,连南理都不敢动,更不要说动我大秦的王爷!应该不会!” “那么如果不是南边的事,那王爷是在离开前中的毒?”毕竟毒药也分很多种,又急性也有慢性,目前也没查处毒药到底是何毒,也就没办法判断中毒的具体时间。方筱悦低头思索着,“可是现在宫中还有谁会对王爷下手呢?” “良妃?”宋莲出也被方筱悦的疑问带了进去。如今宫中要说恨王爷的也只剩下良妃一人了。 “烨儿临出宫时,因为路过岭南,良妃让他带了东西给老五。虽然最后烨儿没同意,但还是接触到了……”皇上也觉得事情蹊跷,怀疑的矛头直指良妃,“朕这就去把那个贱人捉过来砍了!” “还有一个人!”方筱悦突然想起一个人。 “谁?” “娜尔朵呢?” 深夜的大秦皇宫内,原本静悄悄无人问津的掖庭巷,突然涌进上百个禁卫军侍卫。 已经入睡的宫女们,突然被惊醒,慌乱中不时传来女人尖细的喊叫声! “你们干什么?” “要找什么啊!” “封皇命行事,闲杂人等闭嘴,出来站成一排!”侍卫长喊了一嗓子。 那些宫女一听封皇命,便个个住了嘴,乖乖走出各自的房间。 “难道是窝藏了什么逃犯?” “不会是有坏人逃进来了吧!” “那怎么办!” “人都出来吗?我们可要进去搜查了,这自己站出来和搜出来的,可完全就是两码事了!里面的人可都听见了?” 正说着话,又从里面钻出来几位,竟然还有三个太监。掖庭里都是宫女,居然大半夜里跑出来三个太监。 “呀,吃对食的还不少呢!” “太没羞了,我还跟她住一个房间呢,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的跟死猪一样,哪里会知道这个!” 见到三男三女钻出来,宫女们立刻炸开了锅,这吃对食的宫里肯定不止这些,可被人这么当场抓到,恐怕这三对是凶多吉少啊! 大秦皇宫禁止太监宫女吃对食,一旦抓住是要砍头的。如今这三对以为跟以前一样只是例行检查,很快便会过去,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严。 这三对中有一个宫女似乎感到非常羞耻,头几乎要没进胸前,看不见一点脸。 “抬头!”侍卫觉得可疑,走到那宫女跟前命令道。 那宫女不仅不抬,反而把头埋的更深。 “抬头!”侍卫怒了,放大了声音吼道。 全场的众多宫女和侍卫全都看了过来。只见那宫女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满是黑斑的脸。 “咝……”所有见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有这么丑的人,那脸根本就没办法再看。 “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 “我原本是丽妃宫中的宫女英莲,因为后来脸上无故长了黑斑,奴婢怕吓着主子,便请示过丽妃,自己偷偷搬到掖庭来住。” 侍卫信以为真的说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啊!”又转头对旁边站着的太监说,“这样的你也喜欢,还真是品味独特啊!” 众人纷纷大笑。 但是查了半天还是没查到娜尔朵的下落。这个女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侍卫来报:“陛下,掖庭里已经全部搜查完毕,并没发现可疑之人!” “掖庭里,或者宫中最近可有无故身亡之人?”方筱悦想到索羽凤曾说过的那件事,丽妃是通过一种药丸控制他人,吃了她药丸的人每个月都要拿到她的药丸续命,否则一个月后就会毒发身亡。 她把她所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皇上回忆了片刻,问起明安:“明安,你可知道什么死伤之类的消息吗?” “回禀皇上,奴才并未听说过。” 也就是说,那些人没有死?距离丽妃死已经有快一个月,难道是因为不到时间?可毕竟是毒药,吃下去以后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再加上他们都受丽妃管制,更加不敢为所欲为。丽妃俨然就是这掖庭里的老大! 方筱悦的话也让宋莲出想起一件事:“我听说,两广一带,曾经闹过厉风病。对了,穆爷爷应该也知道的。您还记得吧,咱们那一年在外游历,那个村子里遇到的那个被人烧死的怪物,那其实不是怪物,而是得了厉风的人。那时候,您就跟我说过,把这个厉风病人用过的东西放在康健的人身边,那康健之人便会染上厉风病,便得人不人鬼不鬼。” “记得,厉风病人虽然到后来也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刚开始是能四处行走的,跟殿下得病似乎不太一样……” “如此说来,戚统领倒是跟朕说过,在烨儿的马车上有一件不属于他的衣服。只是不知如今那件衣服是否还在……”皇上之前就问过戚统领,康王爷到底接触过什么东西,遇到过什么人,只是因为当时只把注意力关注在大理和南理国上,并没有往皇宫里的人猜测。 方筱悦听不下去了,起身跟皇上告罪道:“悦儿觉得难过,去院子里走一走!” “去吧!” 方筱悦是真的觉得心口发闷,脑子昏沉。 似乎什么事都有可能,但又毫无头绪可查。这里查查,那里查查,竟然像无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撞。为什么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时竟然会变成这样?不是说好的,回来就要到方家提亲,娶我进门吗?怎么现在成了这样,几乎与植物人无异。 盼了这么多天,最后却是盼来这样的结果!到底要怎么办才好!老天,你快点还给我那个健健康康的人儿啊! “你说说这年头,还有人喜欢那么丑的女人!” “也是啊,我还真没见过,那一脸的黑斑,我看见时,快吓死过去了!” “那小太监是不是也太有点饥不择食啦……” “哈哈……这年头真是怪事多啊……” 方筱悦听到刚才去给皇上禀报的侍卫正在与另一个侍卫闲聊。他们应该都是刚才去过掖庭搜查的禁卫军。 “你刚才说什么?”方筱悦隐约听见黑斑两个字,连忙冲到侍卫前,拽着他的衣领问道。 “郡……郡主……我刚才说这年头真是怪事多……”那侍卫被突然冲过来的悦心郡主吓了一跳,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不是这句?前面那句?” “前面那句?你说什么了?”他用胳膊捅了下另一人。 “我说……我说饥不择食……”因为说的话有些荤,那侍卫脸憋得通红才说出来。 “不是,就是你,你说的前面那句话……快说啊!”方筱悦急了。 “哦,我说看到,看到一个一脸黑斑的宫女……” “等等,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那个宫女在哪里?还在掖庭吗?”方筱悦连珠炮的问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的越来越大。惊动了室内的皇上、宋莲出和穆老。 “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是郡主她……”侍卫刚要禀明。方筱悦便不由分说的冲了出去。 可冲到一半又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掖庭怎么走,就又折了回来,喊道:“快带路,带我去掖庭!我要去找那个女人!” “皇上……这……” “走,摆驾掖庭巷,这里还是穆老先留下守着吧!”皇上吩咐道,也没有忘记万俟烨的身边离不开人。 “是!老奴遵旨!”穆老道。 几十个禁卫军再次进了掖庭巷,刚刚安静下来的掖庭巷,又再次被搅的人仰马翻。 “怎么又来了?” “怎么回事?”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 这次禁卫军是直奔刚才发现黑斑女的小屋而来。方筱悦紧紧跟在后面。禁卫军在小屋前停了下来。方筱悦便一把推开房门,尽管她有预感,屋里肯定没有人了,可还是想试一试运气。 果然,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人早已跑了! 方筱悦摸了摸房间里的床,床都是冰凉的,根本不像有人睡过! 线索再次断了!想到万俟烨身上所中之毒,她忍不住便联想到那个人,可一开始因为那人被关在天牢里,天牢守卫森严根本就不可能逃出来。所以她不觉得会是丽妃那个女人。可如今侍卫说看到一个满脸黑斑的女人,她便一下子明白,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丽妃。 但如果这个女人是丽妃,那关在天牢里的那个女人是谁呢? “皇上,悦心可否能去天牢一探究竟?” “准!”皇上眼中疑惑丛生,但还是准了方筱悦的请求,“悦心,你在怀疑什么?你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错,皇上,可我想等看了天牢之后再跟你说!可以吗?”方筱悦一路小跑去了天牢,千万不要是她想象的那样,一定不要是那样! 而掖庭巷的不远处,花坛后面,有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影见方筱悦和皇上等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冷笑。这个女人倒是不傻,可惜,还是没我聪明!黑衣身影在黑暗很好隐藏,很快便消失在了掖庭巷外。 天牢里,老头见是陛下亲自带人前来,便立即打来牢门。 “丽妃可还关在里头?”皇上问道。 “是的,奴才敢保证,丽妃不曾离开天牢半步!”老头规规矩矩回答道。 “好!带朕和郡主去看看!” 天牢里,昏暗的灯光,森严的牢门。除了大门口的牢门,又打开了七八道铁门之后,才到了最里面那件牢房门前。 里面身穿囚衣,披头散发着一个人,正躺在铺着稻草的石床上睡觉。 “起来,起来,皇上驾到!”牢头冲里面的女人嚷嚷道。 石床上的人,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却丝毫没有着急起来的意思。 嘟囔着说:“皇上来干什么?告诉我那个贱人和王爷要成亲了?我可以赴死了?” “放肆!皇上……” “行了,你下去吧!”皇上打断牢头的话,转身对方筱悦说,“悦心,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丽妃,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丽妃,这是朕的命令!”皇上呵斥道。 “皇上,反正我都是将死之人,你的命令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吧!大不了您现在就砍了我!”丽妃彻底醒了困,看到牢房里竟然沾满了人,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咦,怎么没见道康王爷啊,是不是康王爷出了什么事?你们所以才来找我?” 丽妃是极其聪明的,她扫了一眼,再看到一脸焦急的方筱悦,便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肯定是我说对了,是不是?哈哈哈……这康亲王是失踪了呢?还是得了重病快一命呜呼了呢?”丽妃笑得有些疯癫,根本就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你不要得意,是你的皇儿,你的皇儿得了重病……”方筱悦说完这句话,在心里便跟两位小皇子道歉,对不起,最不齿利用孩子的姐姐还是利用了你们。 “哈哈哈……”丽妃好像没听见一样,还在继续狂笑不止。 方筱悦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这时,丽妃才止住笑,但神情却有些恍惚:“你说谁?皇儿……哦,皇儿病了啊……不是有太医吗?你们来天牢里找我做什么?”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丽妃!”此时,方筱悦终于敢断定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丽妃。禁卫军一听这话,连忙全身戒备起来,把皇帝保护起来。手中刀剑全都向着丽妃拔出。“我不是丽妃,难道你是?” “如果你是丽妃,你听说皇儿生病,根本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刚才你明明有些迟疑,还要想一下才能想到皇儿是谁?一个做母亲的女人,在别人提到自己的孩子时,根本就不会问你说谁?” “我那是没听清你所的话?大惊小怪!” “你不用装了,你根本就不是丽妃!但是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这张脸到底贴了几张人皮?”方筱悦走进天牢中的丽妃。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身上可还有毒粉呢!” “有毒粉你为何不早点用出来?早点自杀?在这天牢里苟且活着,可不像你丽妃的脾气啊!”方筱悦的脚步根本就没停下来,还在一步一步往前走! 突然“丽妃”,真的从袖中拿出什么东西,作势就要洒过来。 宋莲出眼疾手快,一把拉过方筱悦,嘴里喊道:“悦儿,小心!” 一股呛人的味道扑鼻而来,明明就是胡椒粉的味道! “是胡椒粉!”方筱悦问了出来。 但是那胡椒粉的辣味吹过来,也让眼睛鼻子十分难受。天牢里的人纷纷咳嗽起来。 “哈哈哈……我就喜欢看你吃瘪!哈哈哈……还说我不是丽妃,我不是,你为什么那么怕我,不就是怕我身上真的藏了毒吗?”这个女人狂笑不止。 “那我问你,你如果是丽妃,娜尔朵去哪了?娜尔朵除了跟你接触的最频繁,根根本没跟其他人接触过!如今宫里上上下下,不敢活的还是死的,都找不到娜尔朵的身影,要如何解释?” 是的,方筱悦是换衣丽妃和娜尔朵互换了身份,在皇宫里依然混迹在掖庭中的那个女人应该还是丽妃。而娜尔朵已经没了多大作用,便进了天牢,坐了替死鬼。 听到方筱悦提到娜尔朵的名字,天牢里的“丽妃”果然脸上一愣。 不仅是她,就连狱中的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 “不错,我就是娜尔朵!而丽妃还在皇宫里,伺机而动!”娜尔朵死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她的本来面孔! 旋即,方筱悦便想到了什么?不好,中计了! ------题外话------ 昨晚更新晚了,乐乐绝对自己太堕落了,哈哈! 今天勤快了!以后还是会尽量早更新。 周末两天有事,乐乐要存稿维持了! 祝好! 第四十一章 爱恨 “不好!王爷有危险!”方筱悦喊了一嗓子就先行一步冲了出去。 希望她的预感是假的,希望她的推测是假的,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宋莲出立即反应过来,冲过来一把拉住她,施展轻功。 “这样快一点!”宋莲出说道。 方筱悦是真的不习惯自己也有轻功的事实,危机时候的第一反应依然是用跑的。 天牢里刚才还人满为患,一瞬间便全部消失不见了。娜尔朵站在天牢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经久不绝,一直回荡在天牢里。 皇上十分气愤临走时便跟那些狱卒们说:“这个女人,随便你们怎么惩罚!” 一句话,终于让大笑不止的娜尔朵停了下来。 狱卒们立即明白皇上的意思,要是以前看到那一脸的黑斑自然是倒尽胃口,可如今再看天牢里揭了人皮面具后,花一样美的娜尔朵,皇上的圣旨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可是西夏的公主,你们不要乱来,乱来我父王不会放过你们的!”娜尔朵慌了神。 如果自己被这些人糟蹋了,真的比一刀杀了她还可怕。她再坏再乱来也仍然是个女人,受不了这种侮辱。 “公主?哈哈哈!弟兄几个,没想到我们还能尝尝公主得滋味呢!” “看她细皮嫩肉的,滋味一定不错,我得口水都要滴下来啦……” “哈哈,真是托皇上的福啊!” 狱卒们奉旨行事,自然是更加肆无忌惮。很快娜尔朵的囚服便被这四个狱卒扯的稀巴烂。那白皙柔嫩的玉体半遮半掩的裸露在外面,真是分外诱人! “啊!不要啊……”天牢里,现在就只关了娜尔朵一人,除了狱卒再无旁人,女人凄厉的喊声不绝于耳! 方筱悦和宋莲出先一步赶回御书房的后殿。还没进门便看见门口的侍卫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方筱悦心中的不祥预感更加明显,脚下更添了几分焦急。一个不小心便被一只胳膊绊了一下:“啊!” “小心点!穆老虽然不会武功,可是对毒还是有些研究的,这些人都是中了*散,并没死!里面或许没什么事!”宋莲出安慰道,尽管他心底也是忐忑万分。 方筱悦也顾不得膝盖传来的阵阵隐痛,强忍着赶紧去后殿看看万俟烨还好不好! 到了后殿,只有穆老半跪在床头,头耷拉在床边,而床上的万俟烨已经消失不见了! “天啊,肯定是那个丽妃干的。她把烨偷走了!她到底想干什么?”方筱悦看到空空如也的大床,心底竟是绝望的泪。 “你别着急,素娘,你别急。我们能找到他的,她一个女人,武功也没了,不可能走太远!”宋莲出急中生智,他真的怕方筱悦这时候会气急攻心晕了过去,便连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是!她就一个人,最多还有个太监,烨的身量这么高,她肯定走不远!对了,要封闭宫门,封闭所有的宫门!”方筱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能慌不能乱。 “穆老也是中了*药!真是奇怪,这么普通的*药,穆爷爷怎么会一点防范都没有呢?”宋莲出探了探穆老的鼻息,发现人都没事。 “医者不自医,加上穆爷爷又没一点防范,肯定是丽妃偷袭他的!” “丽妃不可能出宫,朕已经命人封了宫门,和后宫的大门。如果没什么帮手,她估计连后宫的大门也出不去!”皇上此刻赶来,估计也是因为门外的侍卫猜到了结果。 “皇上,不对,有一个地方,能出宫!您忘了吗?”方筱悦想起了淑贵妃的永年宫,这事肯定皇上也清楚。 “你怎么会知道?”皇上的脸上露出片刻诧异,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但是方筱悦能知道,估计也是烨儿告诉她的。 “摆驾永年宫!” “皇上,我们先行一步!”方筱悦心中焦急,等皇上到那里,估计又晚了一步,便先行告辞离去。 永年宫的位置,方筱悦并不十分清楚,好在宋莲出熟门熟路,在皇宫的屋顶上,飞跃了几次,便赶到了地方。 永年宫还是原来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人来过一般。但是这打扫之事并没停止,院子里的一切都仍是纤尘不染的样子。 可那密道在哪里呢?方筱悦只知道有密道,却根本找不到确切位置。 “到底在哪呢?这先来了也没什么用啊!”宋莲出四处翻找着,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密道的进口。 方筱悦却是站在原地不动,她在回忆一些细节。万俟烨说过的话已经不能回忆完全,似乎也没说过太多有关密道的话。 这一夜简直就是东奔西走被丽妃耍的团团转呢! “去卧室看看,应该在那里!” 按照常理也只有在那里安设才更好操作。要出宫时便嘱咐下不便打扰即可。 两人终于在床的一侧床柱边发现了密道进口。宋莲出刚要去打开,方筱悦便一把拉住他:“等等,不要直接用手!” 丽妃如果真的来过,恐有陷阱。 宋莲出撕下来一角衣服,隔着床柱,轻轻转动了几下。密道的进口果然就在三米的大床后面,极为隐蔽。 在密道入口处,方筱悦看见一小块黑色布料。她认得那是万俟烨的衣料。 “果然来过这里!”宋莲出脸色凝重,不知这密道中是不是还有别的危机,丽妃用毒太厉害,他们现在就是找到了进口,也不敢贸然进去。 “我在前面,你在后面,如果有什么不对,你赶紧出去!”宋莲出最后只能做此决定,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再受伤了。 “没关系,我体内的小无极应该有些作用,不会轻易中毒,还是我走前面……”方筱悦的话还没说过完,宋莲出已经进了密道。 密道里很黑,但是密道的四壁却挖的非常光滑,一看就不是短时间用的密道。而且据说后六宫中,只在永年宫中有,可见皇帝当年对淑贵妃的荣宠之极。 宋莲出进去之后确认无碍才叫方筱悦也往里走。密道里只在刚入口的那一段比较黑,往里走些,发现竟然各段距离还有几根火把在燃烧。按理说淑贵妃薨了一年多,这密道里根本就不会有人进来,可是为什么还有火把照明?她可不相信丽妃还有这功夫点火把! 因为是土路,密道里还是能看到一些蛛丝马迹。那拖拽的痕迹非常明显,可也因为有拖拽遮掩,反让人看不清脚印,不知到底有几人。 “小心点!我们顺着这印迹慢慢找吧!” 其实密道里本就是为了出宫便利而修,从头到尾也只有一条道。但是不可否则,这密道修的真长,仿佛永远走不到头。 “怎么一直没见到丽妃,她不可能走那么快吧!”方筱悦走的心里发毛,总以为很快就能到尽头了,可拐个弯又看到一条长长的通道。 “怎么没完没了了?”宋莲出也忍不住嘀咕起来,“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终究是无奈之举吧!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有无奈之时,虽然这个皇帝还算是历代皇帝中号称最任性的皇帝。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万俟烨怎么样了,丽妃会不会由爱生恨下手害了烨? 那个心理极度变态的女人倒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也许正因为恨才会故意留着烨的命慢慢折磨他吧!方筱悦现在非常肯定这次万俟烨所中之毒肯定就是拜丽妃所赐。一处偏僻的小院里,满脸是黑斑的丽妃和她的对食太监,把万俟烨抬上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床。 “丽妃,他可是康亲王啊,要是被皇上发现,咱们的小命就不保了啊!”小太监显然是被赶鸭子上架赶上了这条路。 “你以为没被皇上发现,你的小命就能保住吗?”丽妃的脸上露出狰狞,这里是安全的,相信他们就算能找到密道也肯定找不到这里。而这个怕死多事的小太监却是留不得了。 “你想过河拆桥?”小太监也算聪明,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险境之中。 丽妃,掐着他的脖子,往他的口中塞了一粒药丸:“放心吧,为了感谢你,你吃下的这粒毒药,会让你在无知无觉中,那么死掉,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痛苦……” 小太监把手指抠到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干呕的声音,却是根本吐不出来那里药丸:“你这个女人,你的心简直比你的脸丑陋百倍千倍。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小太监说完这话,就已气绝身亡,死前的确没有一点痛苦! “不知好歹的狗东西,还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粒逍遥绝命丹!”丽妃踢了那小太监一脚,暂时不像去管他。 当务之急是要弄醒万俟烨。 是的,万俟烨的确是她下的毒,是她通过良妃那个胆小鬼,在不知不觉中下的毒。这毒无色无味,能通过空气传播,进入人体后,有一个漫长的潜伏期。一旦遇到大理的国酒,便能顺利催化这毒发作,因为那国酒中多少都会有一种酒蛊,一种大理特有的藏在酒中用于酿酒的蛊虫。这种十分微小的酒蛊平时是不会爬进人的身体里的,但她下的毒却对这种酒蛊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也就是说,所有接触过那个包袱的人,如果再遇到大理的国酒,便也都会毒发。 说起来,索羽凤也算帮她做了件好事。大理国迎接贵宾的贵宾酒中通常都会有那个成分。所以她才能有持无恐的呆在皇宫里静观其变。因素太多,有时隔已久根本就没人会怀疑到是宫里的人作祟。这便为她争取了绝佳时机,让她慢慢部署一切,一击而中。 她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曾经朝思暮想的英俊脸孔,同样长满黑斑的手,忍不住摸了上去,轻轻呢喃道:“我这么爱你,甘愿为你进宫,为你的父皇生皇子,可你却对我如此残忍,绝情!我真的很像挖出你的心来看看,它到底是什么做成的,又是什么让你如此对我!” “如果你醒来,愿意好好看看我,我便会放了你!可是若你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我也就不会再有一丝眷恋。万俟烨,我的烨,这一切就看天意了!” 丽妃从胸口的衣襟里摸出来一粒红色的丹药,喂进万俟烨的嘴里。之后,她便跑到小镜子前整理自己的头发衣服,虽然满脸的黑斑依然让她自己都觉得恶心,可却仍然当不住她心头对美的追求,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心心念念六年之久的男人。 万俟烨睁开了眼,抬头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随后突然嗓子里奇痒难耐,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从床上做了起来。 “来人!”他喊道,可一出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根本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来。 “你终于醒了!”丽妃从凳子前转过身来。 万俟烨看到丽妃的那一刻,愣在那里,脑子里却丝毫回忆不起来,他怎么又到了丽妃手里。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说不出来,便对她又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比划。 “你是想问,我对你做了什么?”丽妃做出善解人意的样子,说出他的意思,“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给你下了点毒,希望你能早点回来罢了!” “你……”万俟烨此刻非常怀疑当初没有一刀杀了她,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你果然是连看都不想再看我一眼,这么嫌弃我。你是不是后悔没早点杀了我?”丽妃冷笑着说,“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我是从天牢你逃出来的?就算你杀了天牢里的那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是逍遥自在的活在皇宫里!要不是看在你没有立刻杀了天牢里的我,我又怎么会心慈手软的,还在这里跟你废话连篇的聊天?” 丽妃说完,嘴角的笑便又开始狰狞起来:“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爱没爱过我?或者说你现在还愿不愿意分给我一点点爱?你说?” 万俟烨眉头紧皱,原来这个女人竟是用了替身。这心思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察觉呢! 丽妃缓缓走近,原来身上的那股还算好闻的药香也早已变了味道,变得非常刺鼻难闻。 万俟烨忍下胃里翻滚的恶心,想看看这个快疯了的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你到底要什么?”他已经放弃用声音说话,便慢慢的用嘴型与丽妃沟通。 “我要什么?是啊!我原本就只是想要呆在你身边,每日能看见你一眼便心满意足。” “可渐渐的我发现别人都说我很美,美得足矣配得上你,我变慢慢变了心思,我想得到你,我想成为你的女人,哪怕与很多女人分享你,我也肯定自己能用我的美貌牢牢的固宠上位,成为你最爱的女人。” “可是,你的母亲却不同意,我知道她肯定不会同意,我是庶女,身份下贱,如何能配上她引以为傲的儿子。” “而你却对我始终脉脉柔情,后来我才知道,你对红羽阁中的所有女人都是如此。你的冷酷只在外人面前,只在男人面前。我猜不透你的心思,又不愿放弃。便越陷越深,深到能为你奋不顾身做所有你让我做的事!只要你能多看我一眼,能多念叨我一句!” “到最后,我一再的牺牲,却没有换来你半点认同和怜惜。我以为你是无心的,你对所有女人都不会真的付出你的爱,所以我也就心甘情愿的为皇上生了皇子,竭尽全力的当你在宫中的眼线。” “可她出现了,一切都变了,你竟然会爱上别的女人,你竟然真的深深爱上了她。你知不知我知道以后,心里有多痛多苦?” …… 丽妃走到床前,双眼噙着泪水。她伸出手想再次抚摸那张脸。可是万俟烨却侧过脸去,躲开了她的手。 这个动作激怒了丽妃,她一下子跳上床去,怒吼道:“你是不是嫌我丑,嫌我恶心,嫌我脏?你竟然躲开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等同一个废人一样,你竟然还敢躲开?” 万俟烨试了试自己的内力,的确全被锁住,一点都用不上,不仅如此,身上也毫无力气,根本用不上劲来。他现在的确奈何不了这个疯婆子。 “……”他不知要说什么好,也的确不想看那张可怖的脸。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你说啊?你看着我,快看着我!”她把他的脸掰了过来,却发现万俟烨紧紧闭着双眼,就是脸转了过来,也仍然不愿看她,“你给我睁开眼睛!你要是不睁开,你信不信我会把那个贱女人的脸也毁了,让她变得跟我一模一样……” 这句话成功的让万俟烨睁开了眼,脸上带着怒气,开口无声的说道:“你!敢!” “哈哈哈……果然她才是你的心头好,我说了那么多话都没用,只要一提到他你才会有反应。我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已经是将死之人,还怕什么?就算你砍我十刀百刀,跟砍我一刀有什么区别吗?” 丽妃突然把万俟烨推到在床上,贴身而上。 ------题外话------ 昨天那一章好多错别字,乐乐暴汗! 找时间要全部改过来,对不起各位! 最近总是赶的匆忙,写完连检查都没有,就发了上来! 我检讨,这种态度是不对的! 第四十二章 巫爱咒 “你越看不上我,我就越要强了你!我就是要恶心你,让我成为你心底永远抹不掉的噩梦……” 她撕开了他的衣服,这么多年她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过,却为她变成了这般模样……万俟烨健壮的身体终于展现在她眼前,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心上人,就是让他死,也要让她先尝一尝味道吧! “你是不是很想杀我?”她看着他吃人一样的眼神,但仅有眼神却没办法起来杀他,她对自己的毒还是很有信心的,除了索羽凤那个贱人是一次失误,一次可耻的失误。 万俟烨的确很想一刀砍死这个女人,他眼睁睁得看着她那双布满黑斑的手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可恶! “你是不是至今都不知道,你中得是什么毒?”丽妃可不管那么多,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因为她肯定是要死的,不过,在临死前如果有他陪着自己,让那个小贱人伤心欲绝,这便是她要得最好的结果。 “我可以告诉你,那是我最新研制的毒药,还没想好名字呢!就是我现在给你解了毒,也没有全清掉,还留了一半在你的身体里……” 她的手摸上他的肩头,那里的肌肉还很结实,温热微硬,比皇上那个老东西的确有料多了。她不由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对了,忘了,留在你身体里的现在已经不是毒,而是蛊了,蛊?你明白吗?所以你昏迷时,身体问道夜来香的香味就会有吞咽反应,那是因为蛊虫想吃夜来香的香味……” 万俟烨当然不知道这些情况,他听这个疯女人说话,只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丽妃凑了过去,想去亲吻万俟烨的唇。但却在半路上收到万俟烨冷冰冰的眼神,她的动作便被冻住了,可嘴上却还能说话:“真是可笑,都已经这样了,我居然还会被你吓住!我特别想看你愤怒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我真是太喜欢了!” 万俟烨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怒气冲走了什么东西?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了一些内力,虽然很微弱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身上也有了一点力气。 等丽妃的脸又凑上来时,竟然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丽妃十分意外,被这突如其来的耳朵打的从床上跌坐了下来,捂着脸,坐在地上,一脸震惊!旋即她似乎明白了过来:“修炼过宝月心经的人果然厉害。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突破,爆发出力量来!” “找死!”万俟烨无声的喊着,可那骇人的眼神从苍白的脸上显现出来,显得尤其突兀,与刚才的怒火中烧不同,此时的眼神几乎能将人凌迟。 “既然这样,那就去死吧!”丽妃气不过,站了起来,已极快的速度往万俟烨的嘴里塞了一颗黑色药丸。 万俟烨有了些防备,立即将药丸吐了出来,可嘴里还是留下了一丝苦味,奇苦的毒,剧毒。竟然在一瞬间把万俟烨整个人的脸都变得乌青,胸口很快传来疼痛,血气上涌,万俟烨只觉得口中腥甜,忍了半天,还是把一口乌黑的血喷了出来,随后便再次人事不省。 丽妃就站在床边,万俟烨喷出来的血,有一多半落在丽妃的衣服上。 “我已经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为什么还要逼我,就连一点点,一点点的微笑都不愿意给我,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丽妃说着也不再管床上的万俟烨,跌跌撞撞的离开,“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好好看我一次?为什么?” 丽妃的双眼已经没了焦距,人似乎陷入疯癫状态,这一句话反复念着。身上穿得浅色宫装还没来得及换下来,裙角上留下的血迹乌黑带红,像是一朵暗夜之花诡异盛开。等到方筱悦等人除了密道,沿着密道口外的小村,挨个找过来时,便看到床上仅剩下微弱呼吸的万俟烨。 “怎么办?穆爷爷还在宫里,现在去叫他来,是不是来不及了?” 他们看到地上的小太监已经气绝身亡,便知道肯定是这人帮着丽妃把万俟烨拖过来的。方筱悦上前又去踢了那小太监几脚:“太可恶,连病人都不放过!” “素娘,你先停下,我要像他护我时一样,先将他的心脉护住。” 宋莲出连忙扶起万俟烨的身子,往他的身体里输入真气。可是大概因为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或者因为之前受伤的损害太大,这一次他只输入了一刻钟,便整个人开始打颤。 “我来吧!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方筱月见宋莲出的情形似乎并不太好,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外流。 宋莲出摇了摇头,没说话。直到他觉得已无大碍,才停了下来。 皇上的人也已经沿着两人一路上留下的记号追了过来。只留了一队人马寻找丽妃,其余人等又原路返回皇宫内。 皇宫内,康亲王中毒的消息依然被封锁着。御书房的后殿只见忙忙碌碌的宫女太监,却完全不知忙些什么。 后殿的寝室内,突然传来一声痛呼,俯身在床榻边沿的万俟烨再次吐起来。 血水溅了捧着痰盂的婢女一身。 婢女吓得哇哇叫。 “太医。太医。”她哭喊道。因为穆老中了迷药还未完全恢复,此时还在偏殿中休息。 外边听到动静的人已经冲进来了,看着吐了几口已经没有力气瘫趴在床榻上的万俟烨。当方筱悦扑过去搀扶,将人翻转过来,在场的人不由吓了一跳。 万俟烨的面色青黑。 “你不是说能解吗?你不是说没事吗?”方筱悦眼睛发红看着太医喊道,“为什么殿下还在吐血,为什么脸已经黑了!” 太医身子微微发抖,也半跪下来伸手搭脉。 “不应该啊,不应该的。”他颤声说道,“怎么会?” 话音未落,躺在卧榻上的康亲王爷又是一阵猛吐,血水溅了一身,引得屋子里的侍女乱乱的哭。 “你到底行不行!你到底行不行!”方筱悦抓住太医,喊着摇晃,“快救殿下,快救殿下!快去叫穆爷爷,穆爷爷醒了没有啊!” 太医抓过药箱,将金针拿出来,手微微颤抖看着面前气若游丝的年轻人。 行不行?能不能治?为什么明明用了药施了针。怎么还是不行? “不行的!”他将金针扔开喊道,抓着康亲王的胳膊,“本来余毒还有些残留。所以尽管那剧毒之药只在嘴里打了个转,还是太迅猛了!我救不了!我治不了!” 闻听此言。方筱悦一下把他推开。哭着奔去找穆老。 “穆爷爷,穆爷爷……快来救救王爷啊!” 穆老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我怎么睡着了,王爷怎么了?” “丽妃又给王爷吃了什么剧毒药,宫中的太医药也吃了,针也施了,可还是不见好!刚才又吐了一大盆的血。这样下去肯定是要死人的。” 方筱悦几乎绝望的喊着。 “素衣,别急,赶紧找个人去把廖凡和安如琴请来,他们两人更懂毒药,安如琴又是丽妃的得意门生,刚才是不知谁是施毒之人,现在知道了,反而好办了,别着急!” “好,对,找安如琴,我怎么忘了她了呢!”方筱悦一下有了方向,心里也不再有刚才那么慌乱。 “素衣,爷爷知道,你担心王爷,爷爷肯定会尽力,要不是爷爷老糊涂了,王爷也不至于又被那丽妃掳走。唉!老了,五官的感官都钝了,再没有以前那么伶俐了!” “殿下又吐了。”婢女神色慌张的跑来喊道。 又吐了…… 穆老抬头看外边,已经吐了一天了,日光渐斜,再吐,吐到天黑的话,就不会再吐了……人也就没救了……希望廖凡和安如琴真的有办法可以救殿下。 廖凡和安如琴匆匆被请来。安如琴一进门就立刻嗅出剧毒之药的味道:“居然是一夜断魂汤!” “你认得这个毒?”方筱悦一听安如琴如此肯定的猜测,心中立即升起希望,“快,你快说,怎么救王爷,快开方子!” 安如琴却是站在原地没动:“此毒无药可解!” “什么?” “什么?” 屋内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无药可解? 安如琴还想说什么,却被廖凡打断。他径直去拿桌上的纸笔。 廖凡写道:“我有一办法,可以一试。” 穆老说:“小凡啊,有办法就赶紧去做吧!殿下等不得!” 廖凡做了个清场的手势,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转过身没有再迟疑。飞快的抓起不同的药放入盘子里。 安如琴一看廖凡所抓的药,便立即明白他的用意,虽然眉头依然紧皱,但还是吩咐道: “这个熬成汤药倒入浴桶。” “这个熬制饮用。” 一切很快按照吩咐准备好了,康亲王的屋门前。廖凡抬脚要迈进去,方筱悦一把抓住他。 她看着他,却又欲言又止。 “日落。”安如琴代答道,“一夜断魂汤,就是指从中毒到人死,只有一夜时间。日落之后,如果不吐,就成了,如果还吐……。” 安如琴说到这里也没有再说下去。方筱悦点点头也明白了,心底确实一片苍凉。生死一线间,自己却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安如琴没有再说话转身进去了,屋门被关上,外边的人一瞬间似乎都停下了呼吸,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天。 日落啊。 廖凡看着躺在浴桶内的晋安郡王,尽管小小的隔间内一片氤氲,依旧可以看到肌肤上那不正常的黑青。 隔间外的安如琴说道:“用我的针?” 她把自己身上随身带着的金针打开,烛光下,长长短短密密麻麻金黄一片。 廖凡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这针法从来没用过,还是师傅在他幼年时传授的针法,不知自己能不能全部走完走对! 可是,真的已经来不及了…… 开始…… 外面的众人这里停了下,抬头看天。 日光在天边还有最后一道。 “……就来不及了……” 话音才落,屋内脚步声响。 “来人,已经用完针了,抬殿下出来。”小童喊道。 日光消失在大地上,屋内的灯被点亮,围观床边的人在灯下影影绰绰。 “烨,烨,听得见吗?我是悦儿!” 在众人的注视下,方筱悦跪在卧榻前小声的唤道。 卧榻上的康亲王爷毫无回应。 众人的视线顿时又看向廖凡和安如琴。 “这脸色还是青黑的啊,到底…”一个人咬牙低声说道。 廖凡一脸的平静,安如琴绷着脸不说话,只是看着卧榻上的人。 卧榻上的康亲王身子开始微微的抖动。 “要吐了!” 这种反应大家已经很熟悉了,顿时惊惶的喊道,心也沉了下去。 还是要吐啊,那就是没救了。 “没有!”跪在卧榻边捧着痰盂的方筱悦忽地喊道,“没有!王爷没有吐血!” 没有吐血? 众人忙涌过来,看着卧榻上的康亲王果然微微抖了抖,起伏的胸口慢慢的平缓下来,嘴角只是流出一些涎水,并不是前时那骇人的黑红。 “廖小神医!这是不是说…”众人看向廖凡。声音颤颤的问道。 廖凡轻轻点点头,伸手搭脉一刻,搭完脉后,又让安如琴搭了脉。 “好了,总算是。从阎王殿拉回来一次。”安如琴直起身子,吐口气说道。 众人瞬时狂喜。还未再问,这边看见方筱悦咕咚一声栽倒了。 屋子里顿时一阵乱。 “郡主是欢喜的晕了……” “不是,不是,郡主是累坏了呜呜……” “……请太医来看郡主……” 穆老却是一直看着脸色不佳的安如琴,便走过去问道:“安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要说谁最了解此毒,必然是这个姑娘。要不是她一进门就判断出是何种剧毒,只怕这会儿殿下早已去见王爷了。可众人都是一脸喜色,唯独这个姑娘,自始至终都是一脸凝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穆老前辈,廖凡的手法只能治标,根本无法治本!” “那依姑娘之意有什么办法可以治本?”这话穆老也能想到,所以他才会来问她到底在苦恼担心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这一夜断魂汤的毒性能得到控制,但要根治需要将王爷身上的蛊虫引出来!”丽妃再教授她时,曾经提过这个毒药,也说过她的操作方法。虽然没直接说过解读的办法,但她完全可以通过操作过程反向推断出来。 “还有蛊虫?我说怎么王爷的脉搏之前的脉搏有些奇特之处,原来是因为体内有蛊虫!” “本来蛊虫不难引出来,但王爷身中双重毒药,原本的毒药没解清,又加了新毒,两种剧毒偏偏又都是蛊虫深爱的毒,所以它便赖在王爷的体内不愿出来……” 屋内只有穆老、安如琴和廖凡三人。自从安如琴来了之后,便嘱咐过,屋里不要有太多人走动,免得惊扰了病人休息,也会影响他们诊脉。 安如琴看了看廖凡,她知道这个办法她说出来,估计廖凡也不会同意她告诉方筱悦的,这个办法也只有方筱悦一人能做到。 “到底什么办法?”穆老见她突然闭口不言,心中焦急的问道。 “巫,爱,咒!” “吾爱咒?”穆老从没听说过这个咒。 “巫师的巫字,是巫术,非医术!” “竟然要用到巫术?”穆老没想到会是这个办法,不过对付蛊虫用咒似乎也不是什么特例,“如果能救王爷,巫术就巫术吧,有何不可?” “巫爱咒,解毒之人需要一边用鞭子抽打自己,一边念咒驱蛊虫,而这人只能是中毒之人的真心所爱之人才能可完成,期间必须心无而至。那蛊虫出来后,万万不能踩死,还要承受蛊虫飞入解毒之人体内的痛苦……”安如琴仔仔细细的解释道。 如此说来,便只有悦心郡主才能做到? “鞭子要自己抽吗?”穆老眼前浮现安如琴描述的场面,是何其残忍,这哪里是一个娇俏玲珑、细皮嫩肉的郡主所能承受的? “自己抽,别人抽都可以,但必须鞭鞭见血,否则无效!” 这,也太苛刻了些! 廖凡听到这里,便示意安如琴噤声,拼命的摇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原来谁都没有注意到,方筱悦居然醒了过来,人此刻就站在门口,也不知刚才的话听到了几句。 “素衣!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穆老和蔼可亲的跟方筱悦说。 “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样就能救他?”方筱悦第一次没去回答长者的问话,而是直接对安如琴说道。 安如琴犹豫了片刻,便还是点了点头:“其实廖凡应该也是知道这个办法的,只是他不想让你去冒险!” “不就是抽几鞭子吗?不就是疼几下吗?有什么不能冒险的?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风险我还没说到!”安如琴说到这里,终于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还有什么风险,你都说了吧!我没关系!”方筱悦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怎样她都会试一试,哪怕是要了她的性命。 “这最大的风险便是……” ------题外话------ 周末愉快,亲们! 第四十三章 吾爱 安如琴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很有可能会陷入昏迷之中……” “会昏迷多久?”还好只是昏迷,其实就算是死自己可能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可不是因为还有宝哥儿吗?说心里话她舍不得死,可也舍不得万俟烨死!虽两难,可也好过没有一线希望,她稳了心神问道。 “这个……可能一两天,也有可能一辈子!”安如琴吞吞吐吐,因为有些话她没办法说,说了这个咒就不攻自破了!如此一对佳偶,眼看着就能终成眷属,却还是平地起了波澜。 “我去把那个丽妃撕成碎片!”宋莲出是真的生气了,要不是那个女人,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正在此时,皇上赶了回来,正好听见宋莲出的话,便说道:“你不必去了,丽妃的人已经找到了,朕觉得如何处置她,还是让悦心决定吧!” “皇上吉祥!” 众人正欲行礼,皇上却摆摆手,免了这些俗套:“烨儿还要指望各位相救,这些礼数还是先放到一边好了!” “那个贱女人……”宋莲出想问丽妃在哪里,可话到嘴边才发现,方筱悦根本没听见皇上的话,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陷入自己的世界中,“素娘,你怎么了?” “没事!”方筱悦好半天才回了话,之后便继续问起安如琴,“王爷还能撑多久?或者说廖凡的办法还能让他撑多久?” 安如琴看了看廖凡,又看了眼方筱悦:“最多七日!” “好,这几日也够用了!我要先把事情都安排好才行。”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悦心,有朕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皇上上前一步,关切的问道。 “皇上,悦儿知道您是真心待我们好,可很多事情是必须要我自己来处理的!就是为了他我也要好好做完这些事!”方筱悦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素娘,你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宋莲出心疼至极。 “我……不……同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方筱悦身上,根本没注意,床上的万俟烨不知何时便已经醒了过来。 “烨!” “王爷!” “烨儿!” 众人一脸的喜色,康亲王竟然醒了过来,只是这脸色依然乌黑。方筱悦本就离的最近,第一个走到万俟烨床头。 “人都醒了,可为何脸色还是如此难看?”这句话是皇上问的。 依然是安如琴代答:“回禀皇上,康亲王体内之毒只是暂时压制,并无肃清,所以……” 所以脸色才会如此难看。 万俟烨发现自己竟然能说出声了,这总要比先前在丽妃手中好些。可是他在昏迷中,半梦半醒时却听见了安如琴说的那些话,巫爱咒吗?那么危险,就算他死也不愿她经历这样的折磨。 “烨,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方筱悦拉起他的手,那手还是冰凉的,他的手从来都是温热的,从来没这样凉过。 “我,不,同,意!”万俟烨深深的看着她,又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脸也瞬间变得煞白。大概因为体内剧毒作用,他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 “好,我知道了!我听你的!”方筱悦连忙稳住他,至少不能让他再如此激动下去。 “唉……”万俟烨听到方筱悦这句话,长舒了一口气,气息也开始平稳许多。脸色却是由煞白又变成了乌青色。 “那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不要……”他像一个痴缠的孩子,一听说她要去做其他事情,便把她的手握的更紧了。 “烨,我想让你好好的活着,所以,我必须去做一些事。” “不……”原来她还是想去做那件事,想用巫爱咒,他急了,强压了压翻涌的不适,继续一字一字的说道,“许,去。陪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别的事情。你有你该做的事,我有我该做的事,我不是随意的不在乎自己,不在乎你。有些事只有我能去做,我也有一定的把握才去做的。”方筱悦只好快速的解释起来。她知道他舍不得自己用那样的方式救他,可是她又何尝舍得让他离开自己。再昏迷也好过他与世长辞。 “好!快……做……陪……我!” “好,我快点做完,就来陪你!”方筱悦笑着说,嘴里噙着笑,眼里却含着泪。 有陪了万俟烨片刻,方筱悦见他精力不济再次睡下了,才起身离开。……  渔光村,方筱悦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宝哥儿。 又是几日没见,虽然玲珑带宝哥儿她并不太担心。但宝哥儿见到她时,却没想以前那样扑过来喊娘,而是故意将小身子背过去,不理她。 生气了吧!方筱悦暗自神伤的摇了摇头。 “宝哥儿,娘回来了,要不要抱抱?” 想到宝哥儿最喜欢的小互动,她便将身子蹲下来,张开双臂。 听到抱抱两字,宝哥儿果然回过头来,又看到娘亲正等着自己,立刻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还是小孩子好逗,前后只有两分钟,便立刻忘了刚才的气恼。 “小姐,出了什么事?你两三晚没回来,我猜肯定是兰溪城里出了什么大事。”玲珑关切的问道,她这几日在家中也一直在担心郡主府的事。 “王爷回来了……”方筱悦简单跟玲珑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事必须跟玲珑交代清楚,否则以后宝哥儿的未来无人可托。 “小姐,你真的要用那个办法吗?万一……宝哥儿怎么办?”虽然对小姐而言王爷也是至关重要之人,可对她而言,只有小姐才是她最在意的人。小姐只要还有命在,将来再找一个夫婿也是极容易的事。只是这些话她也只能自己想想,绝不敢让小姐知道。 “点心店你如果有精力,还是要去打理。我会把我能记得的方子留给你。只是这悦儿园没了陈姐,现在这样有些乱的进行着,似乎有些不妥。我会让黎文茵过来暂代园长,她应该是最佳人选……还有,拓拔冥按计划已经给那些老师们做培训,这只要等新班开班就好……” 方筱悦滔滔不绝的嘱咐着,这些话说的越多越让玲珑不舒服,越听越让她心底发慌,小姐这都在说什么啊,怎么听怎么像是在交代……交代身后事! “小姐,你别说了,你要真有个万一,玲珑也不活了!”玲珑说道最后自己也哭了起来。 宝哥儿见他的玲珑姨哭了,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便立刻跟着哭起来。 方筱悦哄了大的又要来哄小的,真是有些无奈。她的时间不多,为了让万俟烨不怀疑自己,她每天都只能做一件事,做完便赶紧回去陪万俟烨。 “这几天,你也跟我一起带着宝哥儿,在郡主府暂住些日子!我还有很多事没做,两头跑,太耽误时间!” “那家里怎么办?” “我会给元春留些银子,再叮嘱潘叔照顾下这三个丫头,她们白天在悦儿园,一日三餐自有悦儿园的食堂解决,到真没有什么大事要费心。我回头再跟大柱哥说一声!” “小姐,大柱哥早就走了,不在村里了?” “什么时候的事?” “陈姐走后的第二天吧,他也离开了!李婶说十有*去找陈姐了……”玲珑不太确定小姐想不想听这个人的信息,说的话也说的极简单。 “好,如此也好!”方筱悦不多做评论。 之后,方筱悦又去了悦儿园,跟她的孩子们还有黑妞二丫元春三人开了个小会。她们三个还不到十三岁,只能算半个老师,虽然元春也考中了童生,也有了资格,但她就想见见所有她认识的人。 说是七天,其实只有三天属于自己,后面几天还要跟安如琴学巫爱咒,还要学操作法,对于第一次学这种东西的她而言,还是要下些功夫的。 渔光村,悦儿园这边的事情解决,余下的事便只能留到明天做。只是自己又要食言了,对不起北地的那些孤独园的孩子们,有关阿拉伯数字的数学教材,她只编到小学四年级,之后就因为各种事情,停滞不前!对不起,孩子们,虽然没编完,但也希望你们能够渐渐学会使用。 方筱悦面朝北方,只能以心中默想的方式与北地的孩子们沟通。 做完这件事后,她才回到万俟烨的房间,按照他要求的陪他…… 他握着她的手,握了一夜,她在床下陪着,时刻准备着为他的不适奔走。快到天亮时,才趴在床前睡了一会儿。 万俟烨醒来时,还不太亮的天光透进来,他看见她趴在他的床前睡得香甜。他昨夜劝了她几次让她到床上来陪他也是一样的。可她终于被他说动,准备上床时,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口血吓得半死。立刻便去叫里廖凡,几乎把所有的后殿的人都喊醒了。 “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好好陪着你!在你需要的时候,飞快的为你端茶倒水!”方筱悦以这样的话回他。可他也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抚摸晚上着她的长发,夜里她为了方便自己照顾他,便把头上的金钗等头饰全都取了下来,只用一个素带将一头秀发绑在了脑后。 他把玩着她的头发,此生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兑现自己的诺言,没有用十里红妆迎娶她进门。可是他终究舍不得的如此健康的她,为了自己变成个活死人。 悦儿,不知能陪你走多久,只可惜就这么几天了,我也不能为你做任何事!还要让你忙进忙出。 方筱悦虽然累极了,但因为心中始终牵挂着烨,便立刻醒了过来。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弄醒了!”万俟烨心中愧疚万分,她睡得如此不舒服,都能睡这么久,可见是真的累极了。 “没关系,也是要起了的。我还有事情要去做!” “去吧!早些回来!” 方筱悦今天要去见天牢中关着的那两人。 …… 昏暗的天牢中。 狱卒都忍得悦心郡主,再加上她手中还握有皇上的圣旨,便很快为她放行。 似乎有女人吵架的声音。仔细听去,又好像是充满魔性的喊叫声。 这就疯了吗? 娜尔朵与丽妃并没关在一处,两人相隔甚至还更远些。因为天牢里不希望有任何的越狱发生,否则天牢从未失守而得的名誉便荡然无存。 “是不是他死了?你来找我报仇?”娜尔朵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可是丽妃却仍然嚣张至极,竟然先开头跟她说话。 “对不起,他没死!而且我们还找到了破解之术,你的阴谋再次被破解!真对不起!”方筱悦耐着性子跟她说,虽然要按照她心中的怒火,绝不是这么轻描淡写。 “怎么可能,这事我最得意的药,就连我都不知道如何破解,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是什么办法?快告诉我!”丽妃听方筱悦这么说,心中立刻慌乱起来。 “偏不告诉你!”方筱悦顿了顿拒绝道。 “你根本就是在诈我,有因为我回答不出来,而又做了新的改变!” “不管你说什么,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还没说正事,我来是想找你来练一练鞭子。毕竟要用到的东西,必须好好修炼!” “你要干什么?我不要……” “啪”,方筱悦拿起鞭子便给了丽妃一鞭子,“你没资格与我讲条件!” 刚抽了五鞭子,便有宫人来报,康亲王突然又开始吐血不止。 方筱悦疯了一样的冲了出去。 刚屋里,满室的人,她都看不见,只见到床上的万俟烨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怎么做?快告诉我怎么做?” 方筱悦几乎要把安如琴摇得头晕眼花。竟然连七天都没撑到,只撑了两日。 这也是廖凡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得事情,虽然心中疑惑,万俟烨肯定受到了什么刺激,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发病。 “好!我告诉你!”便伏在她耳边说着如何用巫爱咒。 之后,众人便见到方筱悦一甩头,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把刀,伴着长发飞扬,反手将刀割了过去,发丝散落。 她的脚步不停,一面转动一面不停的甩头,手里的刀也在左右挥动。 发如雨般落下,在地上铺散开来。 疯了啊…。 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怎么把头发都割了? 割了头发,没有头发干扰,便不会让鞭子失手。 两个火把照耀下,脚步凌乱但却又似乎带着诡异规律,挥舞鞭子的女子如同鬼魅。 玲珑想起那一夜小姐驿站开抢杀人,那时候便是这样坚定不移的眼神。 “开始吧!”她说道。 负责鞭打方筱悦的宋莲出,却是始终无法下手。她那么娇弱,如何能经受的住这样的酷刑。 “快点,过了这个时间,再鞭打也没用了,你不能眼睁睁得看着他死啊?”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得看着你……”宋莲出说不下去了,这让他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那还是我自己来吧!”方筱悦飞快的夺过宋莲出手中的鞭子,都不下手,那便只有她自己来做。 “啪!”方筱悦毫不犹豫得挥出了第一鞭。 瞬间背上便冒出血痕来。方筱悦这一鞭子打得不算轻,可她竟然连哼都没哼一声,生生受了这一下。 两鞭子、三鞭子、四鞭子……方筱悦背上的血开始不停的往外涌。发丝还在散落,太监宫女们都神情呆滞的跪坐一旁。这样的方法,不就是自杀吗?她就是救了康亲王的命,也再无命去做那康亲王妃了吧!真是疯了! 疯了就疯了吧,反正人也是没救了。 但他们却想错了,这竟然不是结束,而是刚开始。 方筱悦终于停下脚步,原本垂地的长发已经变的齐肩,手里的鞭子没有扔下,反而将鞭子握在双手,人也矮身跪在万俟烨身前,开始接过短鞭,近距离的抽打这自己的手,频率明显别刚才要快的多。她需要用自己手上的血来引出蛊虫。 抽打…。 抽打! 众人惊得回过神,瞪大眼看着那女子手中的血纷纷落下。安如琴也吓了一跳,这些并不是她教的,肯定是她从什么书上查到的吧! 血啊! 众人自动接了对子,不知什么时候,都是两两忍不住握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抑制要发出的狂喊。 天啊,真的疯了啊! 疼,疼死了! 那是鞭子啊!那是鞭子啊!那是手啊,血肉的手啊! 他们紧紧的盯着那女子的手,视线里血红一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万俟烨口中涌出的血反而少了。 鞭子又被甩了起来,这种结束了吧? 看着那一双已经血肉模糊的手,宋莲出呆呆,却见鞭子又在眼前一晃。 “素娘” 这一次真的让人吓的跳了起来。 “不要啊!” 衣衫的前襟也被鞭破,血从胸前涌出来。方筱悦看着他们,面色木然,双目黝黑,似乎割伤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别人的。 天啊,天啊,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救命啊!救命啊! 第四十四章 丽妃被虐 “别乱动!”她说道。 两个宫女刚才便吓得跪在地上,此刻被她一身吼,生生僵硬着身子保持着半起的状态,看着那个女子一鞭又一鞭的在自己身上挥舞着,看着眼前血飞扬,几近崩溃。 耳边有低低的吟唱慢慢的回荡盘旋,诡异的曲调似乎安抚了他们的精神。 “混沌天神……。” “旭日听悉……” “吾居山野……” “割以吾发……” “鞭与吾手……” “以血为誓……” “以命相请……” 安如琴捏了一把汗,这是她刚告诉她的咒语,她竟然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只要有一个字出错,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不,她加了新的东西,她竟然还加了新东西,原来她只是不知咒语怎么做,其他的事情竟然用了最毒最狠,当然也是最万无一失的方法。可是,这样做,也让她更危险。最大的可能就是救活了一个,却死了另一个。她竟是在用命救他,这就是爱吗? 安如琴看了看廖凡,如果床上的人换成他,她会不会如此? 宋莲出看着方筱悦,如果床上的人换成他,她会不会如此? 廖凡看着方筱悦,如果床上的人换成他,她会不会如此? 众人脸上的内容非常丰富,震慑于血人一样的方筱悦,感动于两人之间的爱情,感同身受于这份弄得化不开的深情。 随着方筱悦身上血流如注,床上的万俟烨已经完全停止了吐血,脸色也奇迹般的好转不少。可是就在停止吐血后的一瞬间,万俟烨突然又张开了嘴,众人以为还要吐血,却从他的嘴里飞出来一只红色的小虫子,方筱悦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那红虫子借由她手指上的血钻了进来,消失不见。 指尖传来一阵巨痛,方筱悦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眼,竟然看到了满世界的红,红色的床,红色的珠帘,红色的人,红色的一切。随后便是漆黑一片。 烨,希望你能康复起来!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多活了这么久,已无太多遗憾,只是希望你能善待宝哥儿,善待玲珑,善待所有我在乎的人,谢谢! “素娘!” “悦心!” “悦儿!” 众人只见那浑身带血的人儿,一个旋身,人就要跌落在地上。宋莲出离得最近,眼睛一刻没离开过她,便一个健步将她揽入怀中。 大家都把注意力关注在方筱悦身上,谁都没注意到,床上的万俟烨已经醒来。他怔怔的看着天花板,目光慢慢移了下来,越往下移动越觉得不对劲,入目皆是血,地上,墙上,铺天盖地的涌入视线。万俟烨的脑子轰的一声,飞速的从床上滚了下来,看到他最心爱的女人就躺在这一片血中,衣衫已经鞭烂,血肉翻出,就好似滚了刀山。他的腿一软,人便跪下来了。 “悦儿!” “悦儿!” 一声嘶喊从殿内传出,几乎划破了在场人的耳膜。 那简直就不像是人发出的喊声。他的手伸了过来,那是要接过宋莲出怀中的方筱悦。廖凡和穆老都要上前为他把脉,他挥了挥手说:“不必了,我自己知道,已经全好了!” 宋莲出心中万般不舍,可看到万俟烨伸过来的双手,自己又能用什么身份,什么理由来抱她。 万俟烨接过方筱悦血人一样的身子,便是一阵心疼,钻心彻骨的心疼:“请你们先出去!我想跟她单独待一会儿!” 所有人都静静的走出屋外。 屋门刚掩上,便听见屋内又是一声接着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声:“啊……悦儿……”竟是比刚才的嘶吼更加骇人。 屋外的人,听到这声嘶吼,无不为之动容,宫女们已经泪眼婆娑起来,为何这对鸳鸯如此命苦,真不知何时他们才能长相厮守。 哪里都是伤,都是伤。躺在地上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动就散了。 万俟烨仔细看着怀中的女人,真是惨不忍睹,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如今竟变成这样。 骗子! 骗子!“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好的吗?”万俟烨喃喃出声。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别的事情。你有你该做的事,我有我该做的事,我不是随意的不在乎自己,不在乎你。” “有些事只有我能去做,我也有一定的把握才去做的。” …… 你这个骗子,你说这些话都是在骗我,根本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我那么信你。你却骗了我! 他埋下身子,头就贴在这一片血水中。呜咽至无声。殿外,廖凡、宋莲出、穆老甚至皇上都在无声的责怪着安如琴,当初她就不应该说出这样的办法。如今任谁看着那样的方筱悦都已心中了然——必死无疑啊! 可又能责怪她什么?如果方筱悦不用这样的办法,那么必死无疑的就是万俟烨,这就好像手心和手背一样,让人难以取舍,难以抉择啊! 安如琴垂下眼睑,她不能说,她不能说,现在唯一能救她的人便只有王爷,如果……如果他真的信守承诺,那方筱悦肯定会安然无事的。刚才看到那情形,听到那嘶吼声,他应该会做到的,一定会的! “你们都还没给素娘把过脉,或许人没事……”皇上突然说道。 几位医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的确如此,他们谁都没来得及把过脉。 安如琴这才说道:“不必把脉了,她没死,但也是命在旦夕!” “你到底什么意思?”宋莲出现在简直就是怒火中烧,他现在最想掐死这个女人,事已至此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宋公子,人死有心跳停止、脉搏停跳、呼吸停歇三个特征。她现在可能仅剩下一口气吊着而已,能不能活,能活多久谁都不知道!一切还要看天命!” “你这个臭女人!还说的这么难听!”宋莲出不听则已,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能不能活,能活多久都不知道!这不都是拜她所赐,出的什么馊主意,更可气的时,她竟然一脸得坦然,根本就不觉得那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那宋公子想怎样?想让王爷死吗?”安如琴脸上毫无惧色,眼睛直直看着宋莲出问道。 “……”宋莲出一时语塞,他说不出来,毕竟万俟烨也是他此生最重要最挚爱的兄弟! “好了,都不要吵了!事已至此!朕会允许万俟烨追封她为康亲王妃!”皇上的话,让众人都安静下来。 这是真的要办后事了吗? …… 第二日,悦心郡主变成活死人的消息,便传遍大街小巷。 “怎么会这样?前日我还看见郡主坐着马车从我门前过呢?” “谁知道啊?这人怎么说不好就不好了!” “我听说是康亲王中了毒,怎么如今变成悦心郡主成了活死人?” “那这两人恐怕今生便是有缘无份了吧!” 百姓们唏嘘不已,茶馆酒楼里聊的说的全是这些话。 万俟烨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走着,行尸走肉一般,竟是连马车都没坐。悦儿的音容笑貌不断的在他眼前浮现,兰溪城内、大街上、皇宫里、郡主府甚至康亲王府里都有她的影子,她在那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不是老天故意捉弄他们,让他们备受这种生死离别的折磨。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就总是要经历这些挫折,还都不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挫折,每一步都让人提心吊胆,唯恐有去无回! 他跟她说过,等他南征回来,他便十里红妆娶她为妻,等他南征回来他便与她厮守到老,她做她喜欢的事,他绝不阻拦。等他南征回来他便与她白头到老,她不是最爱孩子吗,他们便要生上十几个,凑成一个蹴鞠队的娃娃!等他南征回来他便再也不会跟她分开,永远不会再分开! 南征,南征,南征! 万俟烨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红色,他心中的怒火开始燃烧。是因为谁?因为丽妃,因为大理,他会让丽妃不得好死,他会让大理国灭! 天牢里,娜尔朵每日被狱卒们凌辱,却没有任何办法自尽,只能生生受着这一切。丽妃因为脸上的黑斑,就是让狱卒们用同样的办法凌辱她,也无人饥不择食的去碰她。 “随便什么办法?她脸皮极厚,怎么羞辱怎么来?”万俟烨下了命令,要让丽妃生不如死! 天牢里立刻得了圣旨,要让丽妃赤身游街示众——赤身,不着寸褛! 以前丽妃总是用黑衣黑斗篷遮着自己的脸,那么现在便让她赤身*的再兰溪城内游街示众,让人们都看看这个蛇蝎女人,她浑身上下的黑斑还不如她心黑恶毒。 丽妃曾经以绝美的容颜被封为丽妃,容貌被毁后虽然做事更加不择手段,可也更羞于示人,没有什么比让她毫无遮掩的让众人看尽看光更让她生不如死了! 丽妃惊悚不已,在天牢里痛不欲生:“为什么?万俟烨,你为什么不一刀砍了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娜尔朵哆哆嗦嗦的看着丽妃,心下惊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万俟烨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魔鬼,他是怎么想到要用这个办法,如果是这样对她,真的是生不如死啊!如此一对比,好像自己的那些凌辱都要好些!尽管她也早已不想苟活!可那些狱卒看她看得特别紧。 “不要这么对我?万俟烨,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万俟烨,我诅咒你!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你爱的人!”丽妃声嘶力竭,可依然无法改变事情的进展。 翌日,丽妃赤身游街的消息不胫而走,大街小巷挤满了看热闹得人。 丽妃,不,现在丽妃早就被扁为庶人,她只能用她的本名慕容雪。 深秋时节,江南的天气也开始有些寒冷,百姓们都已换上薄棉衣。慕容雪赤着布满黑斑的身子,戴枷坐着刑车游行。 人们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女人,虽然一开始有些男人起哄,可再看清楚丽妃竟然满身都是黑斑后,也纷纷做出恶心要吐的动作来! “这个女人就是慕容雪啊!哪里有雪的半分影子?” “你不知道吗?别人下的是白雪,她是黑雪?” “哈哈哈……” “听说就是她害了康亲王!间接害了悦心郡主!” “什么间接啊,她可没少在背地了陷害悦心郡主!”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坏?” “我还听说她跟那个残害女童的吕毅是一丘之貉?” “是吗?真是个坏事做尽的女人,难怪这么丑!” “就是这个女人!简直坏透了!” ……大伙开始朝慕容雪砸东西,甚至有人往她的身上泼脏水!这大冷的天,再有脏水泼上身,慕容雪浑身上下立刻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道,她真的特别想蹲下来取暖! 冷,凄冷、寒冷,冷彻心扉!这是个绝情的世界,那是个绝情的男人,要恨只恨自己为什么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没有死! 慕容雪的心里满满的全是恨,但是随着人群激愤,随着那越来越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砸过来,她已经完全没空再去想恨他不恨他。她现在真的是一心求死!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披头散发的慕容雪,牙齿不断的打着颤,根本就没办法停下来。 冷!冷!冷! 快把我冻死吧!冻死吧!泼水吧,泼吧! 狱卒阻止了众人泼脏水的举动,理由是:“大家先不要泼,还要游行七日,今日只是第一日,泼多了把犯人冻死了,剩下六日如何行刑?” 天啊!七日,竟然要游行七日? 从街上回来,慕容雪的身上还臭着,便被人穿上了厚厚的棉袄,又被人连灌了四五碗姜汤!如此出了一夜的汗,竟然连个高烧都没发作! 天!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烧,烧死也比这样强啊! 万俟烨走进天牢,冷眼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慕容雪:“想死?死真的是太便宜你了!你就慢慢熬吧!” 这七日,前三日还是兰溪城的人看热闹,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外地人赶来看这空前绝后的赤身游行,而且这个女人还曾经拥有非同一般的妃子身份。 “烨儿!你有没有想过父皇的颜面?想过你皇两个皇弟的颜面?”皇上知道万俟烨心中的怒火,也知道他心中的恨意。可毕竟丽妃的两个孩子还活着,这两个皇儿,日后如何面对天下人? “父皇,此等恶妇,如果不是悦儿,如今死的便是您的这一个皇子?我已对她仁至义尽,没有追究良妃之责已经是本王的宽容了!”万俟烨现在就像个冷面阎王,谁的话都不听! “好!随你!随你!”毕竟这个丽妃还差点害死了宝哥儿,害死他最喜爱得孙子,他最爱的儿子的唯一血脉,“你还要做什么?先跟朕说一声,朕好有个心理准备!” “父皇,我要南征,我要灭了大理国!”万俟烨目光坚定! “可是你要亲自带兵?” “不用,区区一个大理,只要十门火炮开过去,不管我大秦的哪一位将军,灭了他大理都是手到擒来之事!” “好,都依你!你说派谁去,就派谁去!” 十月初十,大秦上官云端亲率五万大兵,十门火炮,从出征到抵达再到最后一举灭掉大理国,只用了半个月时间,辉煌了两百多年历史的大理国瞬息被灭。 冲冠一怒为红颜便成了康亲王闻名四国的第一大特征!从此天下人都记住了另一个名字悦心郡主方筱悦! 然而这还没完!更刺激的还在后面! 十月二十六日,一则空前绝后,旷古烁今的消息再次引爆了全国,不,引爆了天下! “康亲王要为悦心郡主冲喜成亲!” 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瞬间便传遍了全城,传遍了全国! “一个亲王竟然要冲喜?” “听说悦心郡主为了救康亲王用了最毒最狠的巫爱咒!” “悦心郡主不是说快死了吗?” “冲喜能冲活了?” “听说已经没有心跳,也摸不到脉搏了!” “康亲王莫不是疯了吧!” “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敢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这大街小巷的议论,更是到了白炽化的程度。毕竟有女人为病危的男人冲喜的,却显少有男人为将死的女人冲喜的,更何况这男人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 康亲王府内,康亲王的幕僚们也纷纷反对起来:“王爷,我们觉得可以追封王妃,但做出冲喜的举动来,实在有损王爷威严!” “王爷,冲喜是要耗损……” “都给本王闭嘴!”万俟烨根本就听不下去,虽然就连父皇都侧面暗示过他,不必做冲喜的举动,可是他心里的难过有谁能懂,他黑着脸走出了康亲王府。 大街上看到黑着脸的康亲王竟然又徒步行走在大街上,虽然仍然是不绝于耳的议论声,但更多的却是掬了一把同情泪,尤其女人们,无不为之动容! 众人不关康亲王回不回应,都对他默默行了屈膝礼! 同时,也在心里留了个疑问,堂堂亲王真的要做这样的事吗? ------题外话------ 抱歉,抱歉!更新这么晚! 第四十五章 独活 以往高冷不容易接近的康亲王,现在经常能在大街上看见他的身影,这样的对比实在让人有些大跌眼镜。虽然一样是玄色的衣服,面无表情的脸。可不知为什么,看见为情所困,为情坚守的康亲王,让百姓们发自内心的喜爱这个王爷,甚至还有不少人想为王爷做点什么! 这几日,大秦都城兰溪城内涌现出不少的“大仙”、“道士”、“得道高僧”,有真有假,鱼龙混杂。康亲王府和郡主府的附近总有他们的身影。 玲珑、黎文茵、元春、黑妞和二丫自从得到消息后就连忙赶回郡主府。刚开始几日,几个丫头几乎是在以泪洗面。 原来小姐前些日子嘱咐她们那些事竟然是在安排后事?呸,小姐还没死,什么叫安排后事。 可是,如今躺在床上的小姐,胸膛没有起伏,没有心跳。身体冰冷,只有游丝一样的呼吸还在证明那若有似无的生命迹象。 姑娘们站在屋子里,哭哭啼啼,只要一想到往日小姐待她们的好,就忍不住流一回泪。互相劝慰后,又打起精神来伺候小姐。 宋莲出几乎日日长在了郡主府内,他甚至叫人搬来贵妃榻,每日就在方筱悦的卧房外面歇息。 玲珑和黎文茵有些无奈的对视一眼。 这日子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难道小姐一辈子不醒,他就要这样守一辈子吗? 念头闪过,玲珑大惊,伸手打了自己一耳光。 “怎么了?”黎文茵不解的看着她。 “没事没事,有蚊子。”玲珑说道,一面笑了笑说道,低下头去给方筱悦翻身。 都深秋了哪还有蚊子,黎文茵叹口气,知道玲珑的心思,但也没有再说话,而是也上前帮忙。 方筱悦的身子僵硬,唯恐她身子起了疮,廖凡穆老都交代了,必须时刻记着翻身按揉。 两个股你那个跪坐在卧榻上,轻轻的揉按着方筱悦的手脚身子。 没有人告诉她们小姐怎么了,好像每个人都在回避这个问题。 也没有人说小姐什么时候会好。 或者一辈子不会好了。 如果不醒了,宋莲出会陪小姐一辈子,那康亲王呢? 玲珑抬手将垂下的发丝掖在耳后,吸了吸鼻子,又低下头,探身抓过方筱悦的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按揉起来。 不哭,我不会再哭了,小姐,没事的,我会一直在的! 因为小姐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悦儿园的事,玲珑便让她们几人还是要以那边为主,休息时过来看看即可。 虽然方筱悦还没跟她正式提过代管悦儿园之事,不过黎文茵也已经主动承担下来这部分责任。 可是,人都在这里,主要是玲珑在郡主府,宝哥儿自然也不能独自留在渔光村。加上其他人都还有悦儿园的事或者育儿店的事要忙,玲珑便承担下来主要照料小姐的工作。 怕玲珑忙不过来,宋莲出又从宋家请来了两个心眼好又颇会带孩子的婆子,但总拦着不让宝哥儿见娘亲,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一日,婆子们一不留神,宝哥儿终于跑进了方筱悦的卧室内,恰巧当时屋里没有人,玲珑刚给方筱悦翻过、擦洗过身子。 “娘!娘!”宝哥儿跑到床前来,看着床上睡着的娘,连声喊了几遍,又搬来椅子爬上床去,像以前一样翻进里侧,窝在娘亲身边。大概宝哥儿也差距出异常,娘根本没像以前那样搂着自己,或者和颜悦色的跟自己说话。 “娘!起来!”宝哥儿便开始像以前那样在被子里拱来拱去,想让娘亲醒来跟自己说话。这么一来一去,宝哥儿碰到了方筱悦僵直的身子,原来的娘亲是软软的暖暖的,怎么如今像冰块一样,硬硬的凉凉的。不明所以的宝哥儿终于大声哭起来,边哭边喊着:“娘……起来……” 这喊声惊动了那两个婆子,也惊动了去倒水的玲珑! 天啊!宝哥儿怎么跑到床上去了! 两个婆子,连忙要去抱宝哥儿下来。宝哥儿却是死活不下来,还滚到床里面去喊:“不,不要!要,娘,娘,抱抱,抱抱……” 婆子们知道那是悦心郡主,又是未来的康王妃,无论如何都不敢造次爬上床去抱宝哥儿。再耳朵中听着宝哥儿撕心裂肺的喊声,还有那一声声要娘,要抱抱的话语,婆子们也都是当过娘的人,如何能忍心强行抱他出来。如此,两边便僵持住了。 玲珑走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幕:“怎么了?这事?宝哥儿怎么跑到小姐床上去了?” 宝哥儿跟玲珑还是要比那两个婆子熟些,他看见玲珑,哭声渐小了些,对她哼唧着说:“姨,娘,起,抱抱……” 玲珑会意道:“是,宝哥儿是想让娘起来抱抱宝哥儿是不是?” 宝哥儿见有人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便肃着小脸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脸蛋上还挂着泪珠,眼睛也充满希冀的看着玲珑,玲珑姨最好,一般都会答应她的请求,这次应该也会做到的。 玲珑看到宝哥儿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心都要化了,可一想到小姐如今的情形,便也只能抬着头,强忍着把泪水逼回去。想起小姐说过的话,不能骗孩子,但在遇到不好的事情时要尽量说的婉转一些,美好一些,不会让孩子吓到,又能让他了解大致的真实情况。孩子之所以会害怕会恐惧,几乎百分百都是因为不了解。 小姐,怎么办?你说的话玲珑还记得,可要怎么说,您没教过啊?怎么办? 玲珑闻稳了稳心神,半天才柔声对宝哥儿说:“宝哥儿,你先下来,玲珑姨告诉你娘到底怎么了!” “玲珑……对不起,我们失职了!”两个婆子都惊呆了,这样的事如何能跟孩子说?怎么能让孩子听懂呢? “没关系,早晚的事!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试着好好跟宝哥儿说,他是小姐一手带大的孩子,自然年与别的孩子不同!” 再不同,不也是个孩子吗?两个婆子心中嘀咕了几句,便也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宝哥儿见那两个强行要抱自己的婆婆走了,脸上也轻松了下来。见玲珑伸出双臂,自己乖乖的爬到娘亲旁边,玲珑一伸胳膊便将他抱了出来。 “宝哥儿,听玲珑姨慢慢讲好不好?” “嗯!” “宝哥儿是不是觉得你的娘亲不一样了?是不是身上变硬了凉了?” 宝哥儿刚开始不知玲珑是何意,但听到说硬了凉了便知道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还用小手拍了拍身边的桌子。 “对,像桌子一样。宝哥儿知道不同了。”玲珑见宝哥儿如此懂事,心底又是一阵心酸,收拾下情绪接着说道,“宝哥儿的娘生了很严重的病,每天都要给你娘翻身擦洗揉捏才能,你娘才能够更快醒来,知道吗?” 宝哥儿似懂非懂,但见玲珑表情认真,自己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们的宝哥儿是个乖孩子,以后不能一个人往娘亲屋里跑,下次宝哥儿想娘亲了,跟玲珑姨说,阿姨带你过来看娘,好不好?” 宝哥儿再次点了点头。看着玲珑手里的银盆发着呆。 玲珑也不知道宝哥儿到底听懂了多少,也只能叹口气,脑子里却在想要是小姐在多好,小姐肯定会讲的更好。宝哥儿肯定也更容易听懂。 自那以后,宝哥儿几乎每日都要出现在方筱悦卧室里,每次也都会跟玲珑说,想娘。玲珑也说到做到,这也是小姐交代过的,答应了孩子的话,就要信守承诺,如果做不到宁愿不答应,也不能答应了之后做不到。否则孩子就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大人没了底线,孩子的安全感也会很难建立起来。 慕容雪赤身游街的事,玲珑只抽空去外面看了一次,万俟烨有多恨这个女人,她就由多恨。她才是把小姐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因为是赤身,玲珑没带宝哥儿去。而是嘱咐过两个婆子,这次一定要看好宝哥儿,他如果想去看娘亲,便只管带他去便是。 郡主生病,来看望郡主的人络绎不绝,鸡蛋、鸭蛋等送来不少,郡主府内吃的不多,很多的确有些坏了。玲珑便挑了满满一筐子的臭蛋,带到街上去。 今天是慕容雪游街的第五天,街上更多的是外地人。 见到慕容雪的囚车终于慢慢开了过来,玲珑拿起臭蛋变砸了过去。囚车扎的比较密,大多数鸡蛋都没能挤进去。但在囚车木棍上炸开后,那臭气难闻的鸡蛋液便溅了慕容雪一身。玲珑得鸡蛋还不少,所以只一会儿功夫,丽妃便成了一个浑身留着鸡蛋黄的脏兮兮的女人。 玲珑正砸的起劲,突然有个人拿起一枚鸡蛋,说:“我来帮你一起砸!” 听声音十分耳熟,玲珑回头一看,竟然是陈姐。 “你怎么来了?”玲珑意外的问道。 “我听说了……也知道小姐的事,心里很难过!今日来,便想为小姐做些什么!” “豆苗呢?”玲珑看见她的身边竟然没有豆苗的身影。 “豆苗,李大哥帮我带着呢!我是专程来看看小姐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陈姐面上微赧,的确是当初的事,差点害了宝哥儿,小姐不原谅她,她也能理解。都怪自己当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两人边说着话,手上砸慕容雪的动作可没停下来过! 那衙役认出玲珑是郡主府的丫头,便没阻拦她们泄愤。大不了回去再多灌几碗姜汤好了! 围观的群众也认出玲珑来,纷纷向她打听起郡主的情况。 玲珑不好意思回绝大家的好意,便只能简单说了几句:“郡主目前还处于昏迷之中,不知何事才能醒来!” 听到这样的回答,大家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婆便多劝了几句,大意无非是尽心就好,生死有命啊! 玲珑知道婆婆没有坏心眼,可也听不得这样的话,她家小姐是肯定能挺过来的! 可如今也快一个月了…… 康亲王每日半天出去忙,晚上才回来守着方筱悦。明日,上官云端便要带着大秦雄狮去踏平大理国,他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方筱悦说着话:“悦儿,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所以狱卒们想出来的扒光她游街的惩罚我不仅同意了,还给狱卒们每人一千两的黄金,我恨那个女人,是她处心积虑设计了这一切……” “我让上官云端讨伐大理,踏平大理,为你报仇!要不是他们的蛊虫,我们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可是……我做了这些事,这里还是空的,空的难受,空的想用任何东西把它塞满……”万俟烨抚了抚自己的心房,这些天最难过的一直是那里。 “所以我让父皇赐婚,将你许配给我,我要照着我承诺过的话,十里红妆,应你进门。我心甘情愿为你冲喜,唯独希望你能醒来,陪我白头到老!” “他们以为我昏了头,可是我自己很清楚,哪怕你……没有醒来……此生此世,你便是我唯一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悦儿……到底怎样你才能醒来,我好想你……” 他每天都对着枕边人说很多话,话多的让他都觉得奇怪,原来自己有那么多话要说,有那么多话会说,并不像以前那样少言寡语。 每次都说到,自己迷糊睡着为止!一夜一夜从未停止过跟她讲话!有时候会说一些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有时候会说她求他帮忙时的话,有时候会说她临危不惧时的样子,有时候会说大青湖的事,有时候会说北地孤独园的事,说的最多的还是他俩的婚事…… “孤独园的孩子们也要来看你了!悦儿!他们都说想你,听说你病了,都准备赶来看望你。我便派了车马去接他们,正好也能赶上我们大婚的日子……” “还有小娇和阿睿,他们也总来,甚至还有你那个假爹爹一家,也来过几次,怜姐还拿着你送给她的毛绒玩具呢……” “黑水山七兄弟也准备拖家带口的来兰溪找你了……他们虽然在我的麾下,可是却个个都说是你的娘家人……唉……你一下子来了七个哥哥,我一下子多了七个大舅哥,这以后谁还敢欺负你啊……” “我这才发现,你到过的所有地方,都有那么多人喜爱你,惦记你……” “我是何其有幸,能够娶你为妻!” “悦儿……我好爱你……” 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奇迹出现,万俟烨心中期盼着奇迹出现,却是日日不见任何进展。可不管结果会怎样,他就这么一直说着,一直说着,仿佛如此便能一直到天荒地老…… 万俟烨让他的师傅为他们算了最吉利的日子,便是再五日之后,十一月十二。 “悦儿,还有五日我们便要成亲了!你高不高兴?” “父皇特意命宫中的匠人为你做了天底下最漂亮的嫁衣!嫁衣的裙摆上,绣满了一圈百合……是我自己亲手设计的衣服,你喜不喜欢?” 万俟烨所有的事情都会跟方筱悦说一遍,没人回应他,好像自己自言自语一般,经常这样说着话,让外屋的玲珑听得心惊肉跳! 王爷该不会是魔怔了吧!可白日里,王爷还是会像往常一样,把夜里跟小姐说的事,都亲力亲为的去吩咐去监工!那认真的劲儿,所欲人看了都是一脸的不舍。 玲珑曾经看过有人劝过康亲王,想让他歇一歇,不要那么大压力,不管王妃生死如何,他都是天底下最好最贴心的夫君。 可那些话却让王爷发了一次疯:“谁说我是最好的?明明就不是,她是为了我?为了我才弄成这样的?我明明知道她即使答应了,还是肯定会这么去做……我是天底下最坏的大坏蛋……” “我该死!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玲珑看不下去了,便跪下来劝道:“王爷,您不要再说了,玲珑都明白,换做是小姐中了毒,您肯定也会这么去做的,是不是?您就别再骂自己了!” “小姐,曾经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玲珑以前不懂,现在懂了,您便是小姐想要的感情,如果您没了,小姐她,她也不会独活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万俟烨反复念着这句话,这话也是他的母妃最爱念叨的一句话,他一直很熟悉,但如今才真正体会到个中深意。他能想到的陪他左右的人,从来便只有她一人!她也是如此! 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不会独活?不会独活!是啊!还可以不用独活!”万俟烨听到玲珑得这两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脸上再没了悲伤! 怕什么?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不是还可以与她共赴黄泉吗? 玲珑看着面带微笑的王爷,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王爷这是做了什么新的打算了吗? 万俟烨在这之后便一心一意的盼着他们的大婚之日! 悦儿,我们就要成亲了。 你知不知道,能与你结发,才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题外话------ 不出意外,明日就是大婚! 第四十六章 大婚 因为事情略有些仓促,所有的迎娶流程却仍要一丝不苟的走完: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几乎全都在两天之类完成! 三日后便是康亲王和悦心郡主大婚的日子。这一日,康亲王只身来到郡主府,按照习俗,新婚夫妇成亲三日前不宜相见,过了今晚他便要三日不能见她了。 他亲自为她擦了遍身子,翻了翻身,又仔细的给她捏了遍手脚。这都是他寻常夜间也惯做的事。 只是今日做起来他格外小心。看着她身上那一道道鞭痕,虽然都已结痂脱落,可还是留下可怖的疤痕,尤其是胸前的那一片伤疤,每次都让他看得难过到窒息! “悦儿,过了今晚,我要三天不能与你相见,不过你不必害怕,也不要担心,三天不见是为了我们日后天天得见,时时得见!”万俟烨一边细心照料方筱悦,一边低低的说着话,“真想听你跟我吵一句啊,哪怕是骂我一句呢!悦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声音在我听来就是天籁之声!” “你乖乖等我来娶你……” 十一月十一日,康亲王与悦心郡主成亲的前一夜。 大秦皇宫的皇家太庙里,明日万俟烨便要与方筱悦成亲,今日按照习俗是要进宫禀告长辈,烧香跪拜祖先的。 皇帝站在万俟烨身后,看着他一板一眼认认真真的完成跪拜、叩首、告祖、上香!万俟烨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脸上有如此庄重的表情,以前那个玩世不恭、纨绔子弟一般的儿子真的不见了! 皇帝知道现在再劝他什么都没用,烨儿是铁了心,这点倒是从没变过,认准的事,认准的人,便执著相对,永远不离不弃! 他从万俟烨的身影里看到长子的模样,完全不像的两个儿子,如今竟然出奇的相像! “烨儿,悦儿昏迷一个多月了,这是恶疾了啊,就是在普通人家也是可以别院另养的,甚至七出的。知道你对她用情至深,但真的不至于……” “父皇,儿臣主意已定!”万俟烨打断道。 “父皇没有别的意思。”皇帝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啊,“只是想她如今病着,走一遍这拜堂礼不知道受得住否,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况且,要她怎么拜堂?” 万俟烨笑了。 “我抱着她拜堂。”他说道,眼神坚定如初。 “既然你主意已定,朕便立刻昭告天下!” 皇帝这才昭告天下:康亲王迎娶悦心郡主为康亲王妃,明日完婚。这是大秦的王爷成亲前都要颁发的诏书,如果没有这诏书,那王妃的身份也是不被承认的! 只是这次的新娘有些特殊! 谁也没想到,康亲王竟然真的要迎娶悦心郡主。熟悉悦心郡主的人还有些半信半疑: “方筱悦也算不负所托,康亲王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还方筱悦呢,要叫康亲王妃喽!” “方筱悦只有一个,康亲王妃却可以有千千万万个!” “说的也是!娶了也可以出,毕竟恶疾是犯了七出的!”康亲王坐在马车里,虽然在常人看来还有些距离,可对武功高强的他来说,倒是将众人的议论,一字不漏全都听了去。 马车下的雷鸣看了眼面若寒霜的主子,他也听得真切,便说道:“主子,我去撕了那些人的嘴!” “等等,算了!我又不是为了别人娶她的……”万俟烨立刻叫住雷鸣。 “可是……他们这些人说的话太难听了!” “这有什么?以前没有遇到悦儿之前不是说的更难听吗?他们是不相信啊,不相信我也是真心的……” 马车缓缓离开,那几个人这才看到康亲王的马车从身旁驶过! 天,他们都说了什么?会不会被康亲王砍了脑袋? 快些逃命吧! 十一月十二日,大秦帝都兰溪。 康亲王迎娶悦心郡主为王妃,成为举世瞩目的盛事! 兰溪全城几乎家家户户都自发自主的张灯结彩,虽然在昨天还有不少人质疑这桩婚事,可今日便是吉日,人心向善,也多多少少愿意为这桩大喜事添些光彩。尤其有孩子的家庭,更是将今日视作自家喜事一般对待。 “不知道吧,仙姑水就是悦心郡主发明的,那时候她还是方家的小姐” “孩子发烧时的护理也是她叮嘱过的……” “尿不湿也已成了大家离不开的东西……” “育儿店里卖的尤其便宜,还允许物物交换……” “郡主做的玩具也是我家孩子最喜欢的……” “郡主是个大好人啊,坚持办义学,我还等着我家孩子能去郡主办的学校上学呢?” “是啊,从三岁就开始细心教育,我亲戚家的孩子就在悦儿园上学,为人处事,举手投足都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北地孤独园的那些老人和孩子也来了……” “这么好的人,到哪就把善事做到哪……” “听季师傅说,这火炮其实也是受了郡主启发才造出来的……” “真是个奇女子啊……” “郡主,我们真心盼着您能早日康复……” “祝您和王爷白头到老……” 满城皆是红绸红灯笼,竟是比过年时还热闹。仿佛这喜事并非康亲王府的喜事,而是所有人的喜事! 因为康亲王府和郡主府比邻,迎亲为了图个吉祥,也还是绕了半城。 郡主府里也在有条不紊的做好最后的准备。穿好嫁衣,上了新娘妆的方筱悦,虽闭着双眼,但也让人觉得分外娇媚美艳。那金丝银线做成的大红嫁衣,裙摆上围了一圈的粉百合,嫁衣各处也稀稀疏疏点缀了几朵同色百合,百合的边是用银线绣成,花蕊是金丝描绘,一朵一朵灿若烟霞。 为了呼应嫁衣上的百合,方筱悦的秀发也被精心梳理好,以凤凰和百合点缀发间,将整个人衬托的仿若天仙。 玲珑哭肿了眼,看到小姐穿上这身嫁衣,更是激动不已,忍不住不停的跟小姐说:“小姐,玲珑从来没看过这么美的嫁衣,这么美的新娘妆!”只可惜小姐不能看见自己如今有多美,为什么小姐看不见…… “玲珑姑奶奶,你还是别再哭了,郡主的吉时都要到了!” 方家大房的大少爷原本是要来背方筱悦出嫁的,到最后宋莲出却抢了过来。 “我来!”他不是已经跟方筱悦说好了吗?他做她的哥哥,如今出嫁,他觉得如果她醒着是不会希望方家的人背她出门的吧! “郡主义兄送郡主出嫁!” 伴着司仪的喊声,宋莲出将方筱悦背了起来。因为人依然僵硬着,方筱悦是被两个人搀扶着放到宋莲出背上的。 这是他和她最近最亲密的接触,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已是初冬,隔着厚厚的衣服,他依然能感觉到背后的冰凉。素娘啊,你竟是这样出嫁的! 宋莲出慢慢的迈步,一步一步,跨过门槛,走下台阶。 “如果…”他忍不住在心里说着话,又劝慰起自己,“算了,哪来那么多如果!唉……” 爆竹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来,锣鼓也终于吹响,嫁娶的气氛终于浓烈起来。 宋莲出抬着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门,四周喧闹渐渐淡去,眼前的路也忽远忽近。 要是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多好。 郡主府门前的街道上早已经挤满了人。如果不是禁卫军的人维持就要水泄不通了。 “出来了,出来了。” 看着被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背出来的盖着红盖头的新嫁娘,街上顿时喧闹更甚,人人向前涌。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见到悦心郡主了,如今看来除了觉得那腿直直的垂着有些不同,盖着盖头让人也看不到多少异常! 新娘子被扶进了轿子,迎亲送亲的都上了车马,仆妇丫头们在轿子边两排站好,前边的兵马开路,后边的力士们抬起嫁妆。 一切都还与其他人家的嫁娶没有不同。康亲王和悦心郡主的迎亲送亲队伍汇到了一处,队伍沿途所到之处,竟然都有烟花相迎,火树银花的也分外妖娆。 白日里灿若云霞的烟火!迎亲队伍里有人抬头看着半空中不断炸裂的五彩云霞,看着这恍若梦幻的大街,那一束又一束的烟花连起来,竟是满城的烟花盛开。 一瞬间满街喧闹尽消,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所有人只觉得一股酥麻从脚底直冲头顶。 一声接一声的响声接连而起,半空五彩云霞散开。 哄的一声,大街上再次沸腾。 人群中,多少熟悉的面孔都在其中,那烟花闪耀处,还有泪光闪烁的季师傅。这些烟花都是他和工匠们带来的,为了主子更为了那重情重义的女子。 康亲王的马车驶过之后,这些人并没离开,还在等着康亲王把新娘子迎回府!按照大秦的习俗,是要原路返回的。 “主子?他们竟然全来了!”雷鸣、游风、戚统领等暗卫都在迎亲的队伍里,这满街铺天盖地的红,天上如梦似幻的烟花。再加上王爷为郡主准备的十里红妆,长龙一样,前头的红妆已经抬进了郡主府,绕了半城的红妆那头才出了康亲王府。北地孤独园的老人还有孩子们来了,悦儿园的孩子和家长们来了,甚至宫中上书房的那几个皇子公主们也来了! 这些孩子,看到康亲王的娶亲队伍到来,便在街的两旁齐齐跪下,口中念道: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师恩不忘盼师康健。” “恭喜吾师今日大婚,” “吉祥如意百年好合。” …… 一遍又一遍,齐齐的,震耳欲聋的嘱咐声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奶声奶气的孩童。大家的眼中都含着泪光。不远千里也要来祝贺老师今日大婚。玲珑伸手掩住嘴。泪如雨下。 原来他们都记得,原来大家都记得。 娘子不说。不求,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不问,不赠。 不知什么时候街上人潮汹汹,比京城最热闹的大街还要喧闹所有观礼的百姓都被这样的场景惊呆了。 “天啊!竟然是这样的热闹!” “他们是些什么人啊?” “都是郡主的弟子吗?” “竟然还有从北地赶来的弟子……” “那烟花是季家最新的烟花吗?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烟花?” “这烟花竟然在白日里也如此灿烂,要是留到晚上看,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壮美!” “悦心郡主虽然看不到,但这样壮哉美哉的迎娶也是空前绝后的了!”“本王也没想到,竟是如今这般场景!”如果悦儿能看见该多好!万俟烨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喜轿。不知她可能经受得起这样的折腾。 空中的烟火还在不断的炸响,此起彼伏,似乎永无止境一般,在这漫天云霞的映照下,行走大街上绕城送嫁的队伍是那样的绚丽。 康亲王府内更是张灯结彩、隆重无比,皇上和方家三方夫妇已经早早坐在正堂上,就等着新人进门拜堂。 “来了,来了!” 方筱悦无法自己下轿子。万俟烨来到喜轿前,喜娘撩开轿帘,里面的新娘随是歪坐着,但手中红布裹着的苹果依然稳稳握在手中。 还好,还好!一切顺利! 万俟烨轻轻柔柔的抱起方筱悦,边抱还边在她耳边轻声叮嘱着:“悦儿,终于见到你了,我抱你进去拜堂!” 万俟烨一身双龙戏珠金丝祥云喜袍,足登粉底皂色灯绒靴,面若冠玉,笑意正浓,抱着凤冠霞帔的新娘,一步一步慢慢的、稳稳的向喜堂走去!“一拜天地…” 司仪悠长尖锐的声音在厅中回荡。 方筱悦由喜娘搀扶着,屈身低头。 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方筱悦再次被搀扶着,屈身低头。 拜父亲母亲。 “夫妻对拜…。” 视线里的衣角慢慢的退开了。 喜娘搀扶着她转身。 方筱悦三次屈身低头。 拜夫君。 伴着司仪送入洞房的喊声,万俟烨再次接过喜娘手中的新娘,一把抱起,抬脚迈步。 脚步声嘈杂声随之而起。似乎很多人跟随。 新房并不算太远,很快就迈进室内。 屋子里的钗环声就更多了。脂粉香气也更为浓烈。 进新房观礼的自然都是女子们。 方筱悦被万俟烨慢慢放下,靠着床头,又拿来厚厚的枕头,让依然盖着喜帕的新娘子舒舒服服的靠在床头。 万俟烨拿起桌上放着的雕刻精美的玉如意,一步一步走到方筱悦跟前。 屋里的玲珑、黎文茵、二丫、黑妞、元春等人都齐齐的屏住了呼吸,仿佛大声呼吸都会破坏了此刻的气氛。 万俟烨手中的玉如意通体翠绿温润,那是他自己亲自挑选的玉如意,挑开喜帕后,便能看见他最爱的人儿。 轻轻挑开方筱悦头上的喜帕。 太阳已经落山,天光还亮,屋子里点起了灯火,视线里有些明明暗暗交替,旋即便是一片珠环玉翠锦绣辉煌。 那还微微闭着的双眼,便能闪耀出夺目的光芒。悦儿,我的妻!我终于等到这一日,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揽你入怀。从此你便是我的人儿!方筱悦被万俟烨搀扶着面对面,这是要喝合卺酒了! 万俟烨伸出手,玲珑早就走过去帮王爷端好酒杯,黎文茵帮着把方筱悦的手臂从中环过,黎文茵拿着方筱悦的手,帮她握好酒杯。可就在这时,那就酒杯仿佛极难握住,刚刚拿起便又从手中漏下。 如此重复了三次,最后还是黎文茵帮着用了自己的力气才把那酒端的平稳。 当要饮酒的时候,黎文茵握着方筱悦的手微微回伸,手背贴住了康亲王的酒杯轻轻的敲了敲。 半臂的距离,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气。 万俟烨能清晰的感受到方筱悦的呼吸,依然那么清浅,那么细若游丝!每天夜里他都要细细将手放在她的鼻端半天,确认她的呼吸还在,才敢睡。 万俟烨自己仰头喝完了整杯的合卺酒,又帮着方筱悦的嘴边沾了下酒水。 如今合卺酒喝过,他们成了此生不再分开的真正夫妻! 闹洞房,因为新娘子身体有异,女眷们也只在两人喝完合卺酒后,便纷纷再次道喜道贺之后退出了房间。把这私密的空间留给两个新人。 只是这新娘子……唉……终究还是可怜了些! 玲珑和黎文茵最后才退下,看着屋内红烛摇曳,万俟烨正抱着方筱悦从桌前移步到床前。往日如果看到这样的场景,没有不脸红心跳的,如今却只留下两行清泪。 两人相视苦笑,眼中都是晶莹一片!但终究是喜事,从送嫁到如今还在哭,反而不吉利了。两人忍了忍便将那泪水逼了回去! 不管将来如何,毕竟是成亲了,小姐哦不,康亲王妃,王妃以后是不会再孤独了。 不管未来怎样,能有如此真心相待的人,悦儿,你也算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了!唯愿你,真的能经过这大喜之礼,康复起来! 她俩将房门轻轻关上! 室内红烛噼啪作响。 全新置办的喜床上,大红的帷幔、大红的寝具,簇新簇新的一切,是他心底对她的渴望。 即便你不能见,你不能听,我也要给你最好的一切! 第四十七章 洞房 万俟烨轻手轻脚的为方筱悦除去头上的发饰,步摇、簪子、钗、华胜、朵子,每摘掉一件都小心翼翼,生怕勾到她的头发,虽然方筱悦根本不会有痛感。 头饰除完,便把她轻轻放平,把她的头枕在枕好。好在屋里的地龙烧得极旺,初冬的夜,在这洞房之中并没有丝毫冷意。 再去慢慢除去她身上厚重的喜服。做这样的事显然他并不拿手,可也不愿再假手于人,他今日已是她的夫君,这些私密的事,他日后要天天为她做。 试了好几次才算把她身上的喜服解开,他的额上已经微微渗出不少的汗珠。 衣服并不像常人那般会带着体温,她的衣服是冰凉的,一如她依然没有起伏的胸膛。 他忍不住轻声说道:“悦儿,为夫想看看你可还好!” 只穿了中衣的两人,他如往常一样轻轻揽着她,用胸膛去捂着她始终不能回暖的身子。到底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试一试安如琴的办法? 那办法,她真的能承受得了吗? “悦儿,我想试一试!你可还好?”室内只有他一人说着话,犹如自言自语一般! 玲珑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内里传来万俟烨的说话声,她想要睁开眼却睁不开。 “……悦儿……你可还好?” 可还好? 是不是出事了? 快醒来,快醒来。 玲珑用力的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她不由大口的喘气。 内室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黑夜里万物静籁中格外的清晰。 玲珑想到自己先前听到的话,顿时坐起来。 不是梦! 黎文茵已经连夜回了黎家,陪着玲珑睡在外面的元春,也被她带的醒过来了,有些迷迷糊糊。 “怎么了?”她问道。 “里面好像…。”玲珑看向内室,低声说道。 话音才落,就听其内又传出王爷的低呼声。 “悦儿,疼吗?” 玲珑和元春一个机灵,玲珑就要下床,元春则坐了起来。 “悦儿,我只是想试一试……” 又一个声音低低的传来。 内室说话的声音便没了,只有隐隐的传来几声闷哼声。 玲珑身子一僵,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会吧…。 虽然自己还质疑,但玲珑已经毫不犹豫的伸手拉住了元春。 云春已经抬脚迈步了,陡然被拽住不由一个趔趄。 “玲珑姐?”她低声不解的问道。 玲珑拽着她不放。 “没事,没事,快回来躺下睡。”她压低声音说道。 元春有些狐疑。 “那里面的动静…”她低声说道。 里面的动静……是新婚夜都会有的动静吧…… 曾经偷偷的听年长的妇人们避开人私下说笑些不正经的话,据说那一夜…… 玲珑面颊烧红,贴近元春耳边低语一句。 元春顿时面红耳赤。 “不,不,不可能的。”她结结巴巴低声说道。 怎么,怎么还会有那种事? “老师都已经那样了?王爷怎么,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元春支支吾吾的说着。 玲珑反问道:“这我们也管不着啊……”说完又看看元春,毕竟还是半大孩子,自己也不能跟她说太多。便拉了拉被头,把脸埋进被子里。 元春看她这样,脸红耳热,有心再听又不敢,干脆也爬上床闭上眼用力的睡去。 夜色浓浓,耳边似乎有声音又似乎安静的很,在乱纷纷的思绪中,室内渐渐的归于宁静。 第二日,天刚亮,玲珑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怎么睡着了?小姐怎么样了?王爷昨晚是不是真的做了……那样的事? 门一打开,便看见屋外站着宫里的宫妇。怎么会有宫里的人来? 是了,现在小姐已经是王妃,自然第二日会有宫人来……来收……收那东西…… 玲珑下意识的想要躲闪。 宫妇已经看见她便开口问道:“王爷可已起身?可要传膳……” 玲珑还不等她说完,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便立即转身跟元春说:“元春,我去传膳,你去收拾下……” “玲珑姑娘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宫妇被她落荒而逃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 怎么好像身后有狼追来似得! 元春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刚起床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根本没听清楚玲珑说了什么,便想也不想的“哦”了一声。 “那就只好麻烦元春姑娘了!”宫妇听她答应了,便立刻寻了她来,“待会儿进去你只要……” “进去?去内室吗?”元春一下子想起昨晚的动静,脸腾得红起来,刚起床得那点困意顿时烟消云散。 “我不去!哦!我去打洗脸水,给王爷和王妃打洗脸水去……”现在怎么能进去呢,看见了什么可是要长针眼的吧!想起昨晚王爷说的话,哎呦,打死也不能进去啊! 元春刚要溜走,便听见王爷在内室说道:“进来吧!” 宫妇一把拉着元春便进来了。 看着床上凌乱不堪得床单,还有方筱悦身上穿得歪歪扭扭的中衣,这肯定不是方老师自己做的,肯定是王爷做的!王爷竟然,竟然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吗? 王爷已经在屏风里洗漱。 宫妇轻巧的掀起被窝,翻找了半天便抽出来一方落红点点的白帕。 刚传完膳回来的玲珑正好,一眼撞见,毫不设防的惊呼出声:“啊!” 引来宫妇看了下屏风后如常的王爷,低声嗔怪道:“瞎喊什么?大惊小怪!” 是,是她大惊小怪了!昨日本就应该是洞房之夜,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小姐已经这个样子了?王爷,王爷怎么,怎么这么……禽兽…… 康亲王府的下人们,见到宫妇喜邹邹的拿了什么东西就走了! 熟悉这些习俗的下人们,自然知道拿走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如今,给谁看?淑贵妃人没了,皇后也不在了,竟是要呈给良妃看吗? 管那么多呢,关键是,自家王爷真的……真的就做了如此荒唐之事吗? 雷鸣和游风两人对视良久,久久不知说些什么?竟然连话唠游风都无言以对了吗?王爷这事办的的确有些……有些禽兽! 消息传到方家,虽然方素衣准确的说应该是没了爹娘的孤女,可如今拓拔冥毕竟还顶着方继良的脸,便还要继续在外人面前做人家的爹! 虽然方继良自己也是真的在把方筱悦当女儿看待的,可方筱悦自从知道他真实身份后可就再没把自己当成她的爹爹了! 即便如此,王爷做出这样的事来,身为娘家人,又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这也太荒唐了!简直就是禽兽不如!他怎么能……”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三爷,既然昨日素娘拜了我这个高堂,我也要跟你一起去管一管这事!”方三奶奶原本以为昨日不会有自己什么地位,没想到最后竟然也被请了上座,还是跟当今圣上做了真亲家。康亲王还亲口对她说:“这都是悦儿以前跟他说过的,他不能违背悦儿的心意!” 这竟然,竟然是她的心意!如今女儿被人欺负至此,她又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走!”方家的人还暂住在悦来客栈中,暗自庆幸昨日没有立刻赶回鹤鸣镇,要不再赶过来,便失了时效! 康亲王府的大门外,两人便找上门来:“快开门!” “亲家公,亲家母,您二位怎么来了?王妃要三日后才能回门呢?”再说回门也不是回的方家的门啊?你们两位来捣什么乱?即便心中如此想,可毕竟昨日王爷也拜了这两位高堂,是万万不能慢怠的! 见人拦着不让进,拓拔冥瞧瞧给她使了个眼色,方三奶奶立刻坐地不起的喊道:“哎呦,康亲王太欺负人了!” 门卫们立即慌了神,这可使不得,这可是王府的大门啊!说话间,便都围了上来。拓拔冥见有机可趁,便趁机进了府门。第一次觉得自己妻子的撒泼还真是可爱! 拓拔冥进府之后,便直奔康亲王的寝室而来。 刚要进屋,便被康亲王堵在了门口:“岳父大人,这么早,这么慌张的跑来做什么?” “康,康亲王,我听说……听说……她身子还没好,怎么经受得住你这么对她?我要去看看女儿……” “你?”康亲王瞪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怪物一般,“别人不知,你自己还不知道吗?我叫你一声岳父,你就真当自己是悦儿的亲爹了?你怎么能看本王的王妃呢!” 这,这肯定是做贼心虚!这就不让看人了!啊? 拓拔冥心中一急。却不知如何是好,是啊,别人不知,他自己不是很清楚,自己跟方素衣并无血缘关系,他这就属于外男,外男如何能见别人的妻子?还要查看身体? “玲珑,玲珑,你去看看你家小姐,可还好?”拓拔冥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便扯着嗓子喊道,希望玲珑能帮他看一看方素衣。 “老爷,小姐一切安好!你就放心吧!” 放屁,拓拔冥才不信,玲珑肯定也被人胁迫了! “那岳父大人到底想怎样?” “你就不能忍一忍吗?就不能等她好了,就这么着急……这要是万一她承受不起……” “王爷,不好了!小姐……小姐她……”突然里屋传来玲珑的一声惊呼。 万俟烨立刻掉头跑回屋里。 拓拔冥随后也追了进来! 里屋内,床上躺着的人,脸色苍白,看起来与往常一样,可在给小姐擦洗时,玲珑却还是看出了异常。 “你胡说什么呢?”万俟烨素白着一张脸,他是真的吓坏了! “王爷,是……真的!小姐……小姐她,鼻息似乎也停止了!”玲珑已经是一脸的泪水,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她无法接受!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没了鼻息呢?是不是因为,因为昨晚王爷做了……做了那件事? 玲珑的脸色都变了,看万俟烨的眼神也带出了一分怨恨。 万俟烨三步并作两步的跨到床前,完全无视玲珑眼中的怨恨。伸出手指就去试方筱悦的鼻息! 没了!真的没了! 天啊!这是何意?安如琴,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吗? “我说什么?万俟烨!看你干得好事,你这下,这下可满意了?”拓拔冥不由分说就上来给了万俟烨一个耳光。 知道拓拔冥是在盛怒之下,万俟烨到也没责怪他什么,因为他现在就非常想一掌劈死安如琴! “待本王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如果真的是因为昨夜之事,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到安如琴,让她跟自己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如琴此时,却是在廖凡的安排下,进了深山里,没有人能找到他们,包括疯了一样的万俟烨! 廖凡给安如琴递来一张纸条:“你告诉他的可是,夫妻一体,死地后生?” 安如琴点点头:“是的!这是破解巫爱咒的唯一一个办法!我不能说,你也不能说,还好你是写得,如果你说出来,这个咒语还是破不了的!所以……” 廖凡点了点头,明白她的用意!一开始她便知道这个办法,所以才让方筱悦用巫爱咒救了万俟烨,如今就看万俟烨能否救醒方筱悦! 廖凡望着安如琴出神,还好他不会言说,否则方筱悦竟是要白白牺牲了! “今日,方筱悦就会没了鼻息,最后一丝生命体征也消失了,王爷肯定会气疯的!他肯定要四处找我,想要杀了我!我却被你拉到这里躲起来!”安如琴回忆起王爷和郡主大婚的前一日。是她找到王爷,跟王爷说,如果他希望她康复,就要行夫妻之事。 如今,如果一切成了事实,他做了,她便会落入“死地”,王爷现在肯定会特别想杀了她吧! 廖凡没说话,却是慢慢伸过双手来,握住她的手! 安如琴有些感动,这是他从未做出的举动,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不是吗? “三日,这最后的三日才是关键!”安如琴突然悠悠的吐出这句话来。 廖凡明白,她说的都是真的!这三日就看万俟烨的举动了!万俟烨发动了全城的禁卫军,还有他自己的亲兵,红羽阁的所有成员,全部倾巢而出,誓死要找到安如琴! “这么大的阵仗,这是怎么了?” “听说康亲王妃死了!” “真的吗?终究是无福消受吗?” “应该是真的,否则怎么会惊动这么多人!” “又不是兵变或者宫变,怎么还动用了禁卫军、还有康亲王的亲兵呢?” “……” 城中议论纷纷,望着昨日大街小巷的红绸,这还没来得及拆下来,难道就要立刻换上白的? 康亲王的新房里,玲珑、黎文茵等人又聚在了一处,玲珑还在给方筱悦擦拭、翻身还在给她捏手捏脚。 黎文茵一把把她拽过来:“玲珑,你别在这样了!悦儿,她已经,已经去了!你就别再折腾她了,好不好?” “不,不会的,你骗人!小姐不会去的,她不会抛下我的?我们说好的,我还要等着她给我置办嫁妆呢……”鼻涕眼泪横飞的玲珑,边哭边说着话,很多词都还有些含糊其辞。 众人原本就眼中带泪,被她这么一说个个都抽泣起来。二丫和黑妞更是抱头痛苦起来! 万俟烨黑着脸站在门口,冷冷的说:“哭什么?都给本王闭嘴!” 这句话让屋里的人,全都停了哭声,鸦雀无声的跪了一地! “我就哭,我就哭!要不是王爷,小姐根本就不会这样……”尽管被黎文茵捂着嘴,玲珑还是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她真的无所谓,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也好,正好能去陪小姐,她们还可以在阴间做姐妹! 是啊,这能怪谁?还不是怪自己?他可以不听啊,可以不信啊,可他为什么偏偏就信了就做了呢? 到处都找不到人,到处都找不到那个安如琴,如今这红羽阁上下都要造反了吗?前面一个慕容雪,现在又来个安如琴,前后两任毒使,这是要逼着他毁掉红羽阁吗? “王爷,玲珑是一时气恼,请王爷大人大量饶了她吧!”黎文茵惊恐的看着脸色越来越沉的万俟烨,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玲珑怎么就说出来了呢!尽管她也很想质问他,可终究没那个胆子! “我不用他饶了我,他砍了我更好,我去地底下找小姐去……” “去地底下找她吗?去地底下找她吗?”万俟烨失魂落魄的重复着这句话,边说边走出屋外去! 万俟烨当晚便回到书房,奋笔疾书了一夜,谁都不知他在写什么!整个王府的人都传遍了,王爷像是要为王妃殉情,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书房,没人敢睡!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要是王爷真有个意外,这阖府上下的人都要陪葬。 这让人如何能睡着? 天光亮时,万俟烨才放下笔! 桌上赫然躺着一封遗书,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封爱妻书!他早就说过,如果悦儿去了,他便会跟着去!如今到了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万俟烨的眼角余光看了看桌上放着的药品。就这么简单,就可以去见她了吧! 他打开药瓶!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呼喊声:“王爷,王爷,王妃她……” 第四十八章 醒来 万俟烨已经举到唇边的毒药瓶,被王妃两个字提醒,手停在半空中,脑海里还在想为什么还会又王妃的消息?她不是已经,已经…… 仆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王爷,王妃,王妃她,她醒了……” 万俟烨手上一松,那白色的小瓷瓶跌落下来,“啪”的一声恰好摔在案上的银马摆件上,顿时那银马变成了黑马! 仆人捂着嘴,怔怔的看着那银马的变化,刚才,刚才王爷竟然要…… 刚让他瞠目结舌的是,他只恍惚看见眼前玄色锦袍一闪,才转过头,却又只在转角看见一角衣袍,他竟然至始至终都没看见王爷的脸。 那是王爷吗?身材高大修长,一步迈出很远,在院子里三步两步的就跨过,衣袍飞扬。莫不是旁人偷穿了王爷的袍子? 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王爷的书房虽然与王妃的寝室只隔了一个院子,可王爷这一路飞奔而去,却是让整个王府中的仆人们石化在原地。 那像孩子一样笑着,像孩子一样毫无形象的飞跑着的,究竟是何人? 为何那眉心中的红痣竟与自家王爷如此肖像? …… 王妃寝室。 卧榻上的女子正慢慢的侧起身来。 她的动作僵硬,一寸一寸的撑起身子,面色苍白如玉,原本闭着的眼慢慢的睁开看向众人,其内白仁布满,黑瞳点点。 屋子里的人顿时发出更大的尖叫声。 更有人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余下的或者相拥,或者跪地。 嘈杂几乎掀翻了屋子。 “是诈尸吗?” “还是鬼?” “不对,鬼怎么会大白天出现,肯定是诈尸!” “天啊!” 伴着这混乱,卧榻上的女子眼珠转动,白仁褪去,黑瞳渐渐凝聚,只是整张面容如同身子一般呆滞。 “我是……谁?” 方筱悦醒来时,一瞬间确实一下子弄不清楚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她原本是想在心里问自己,却不小心问出声来。 立刻惊得满室的人,面上更加惊恐!诈尸还能说话?“悦儿?你醒了!”一脚跨进门来的万俟烨,一眼便看见卧榻上坐着的女人,不是躺着,是坐着的,竟然真的是坐着的。平日由人扶着也是能闭着眼坐着的。 对,要看眼睛,眼睛是睁开的,不是闭着的! “悦儿?你怎么知道我的本名?你,你不是康师傅吗?”方筱悦认得眼前这个人,不就是那个她拼死拦他车驾的冷面王爷吗?不就是那个把她放在孤山野岭对她置之不理的康师傅康王爷吗? “康师傅!”万俟烨满面笑容僵在脸上,心下咯噔一声,这是怎么了?连忙走了几步上前,手直接摸到方筱悦的额头上,“悦儿,没发烧吧?你怎么了?” 手一触碰到方筱悦的额头,手心传来的体温热度,让万俟烨心中安定不少,但又因为习惯了她冰冷的体温,这时候却不知人到底有没有在发热。 吩咐道:“去把穆老、廖凡和安如琴都找来!王妃可能发热了!” 啊?发热?不是冰凉的! 发热也比冰凉着好啊!不管是诈尸还是鬼,都不可能有热吧! 下人们的脸色顿时都缓和不少,立即有人反应过来飞奔着去请穆老、廖凡等人! 天啊,我跟他很熟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这个康师傅也太自来熟了吧! “把你的手拿开!”方筱悦不悦的说。 万俟烨一愣,仔细看了看方筱悦的表情,好像她是认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抱抱!”宝哥儿看见能说话能看见人的娘亲,挣命一般的往方筱悦身边跑! “小姐,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玲珑在旁边激动不已,其实她还不是第一个发现小姐醒来的人,要不是宝哥儿,她可能还不会那么快发现小姐醒来。 是的,宝哥儿当然要随着方筱悦进康亲王府,以后这里也会是宝哥儿的家。宝哥儿依然维持着每日要来看看娘亲的习惯。包括这两日没了鼻息的娘亲,宝哥儿依然像往常一样,在他的眼里的确原本只剩下鼻息的娘亲和鼻息全无的娘亲一样。 “这个孩子是?”方筱悦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眼仁分明透亮、虎头虎脑的可爱宝贝冲着她喊娘,胖乎乎的小手已经挥到了她的眼前,天*孩子的她,根本无法拒绝的把这个自天而降的大宝贝揽入怀中,即便如此还是转头问玲珑,“玲珑?这孩子是谁啊?” 小姐竟然连宝哥儿都不记得了?玲珑这下也无法淡定了,转头看向康亲王说:“王爷,这可怎么办?” 万俟烨双眼微眯,肯定哪里出错了! 方筱悦不认得宝哥儿,却仍然抑制不住心中对他的喜爱,便把宝哥儿放到床里,不停的逗他,只把宝哥儿逗得格格笑。他的亲亲娘亲会跟他玩了就好! “娘……娘……娘……”宝哥儿一声接着一声的喊着方筱悦。直把方筱悦喊得心都要化了,不管他是谁家得孩子,既然叫自己娘了,就当她的孩子好了,不过她的宝哥儿呢,想到这里,方筱悦问起玲珑,“玲珑,宝哥儿呢?怎么没见你抱她,谁带他呢?陈姐吗?” 玲珑欲哭无泪的说:“小姐,宝哥儿不就在你怀里吗?” “啊?” 方筱悦愣了?这孩子是吃什么长的?一夜之间竟然长这么大了?她看着身边的小人,不确定的问道:“你就是宝哥儿?” 宝哥儿听懂了,乖乖的点点头,眼里还有一丝丝的疑惑,怎么娘亲不认得他了? 方筱悦大脑立刻有种被门挤了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跟她解释解释? “小姐,他不是宝哥儿,怎么会叫你娘呢!” 是啊,宝哥儿是要叫自己娘的,这没错啊!可他不是小小的吗?方筱悦一脸惊讶的样子,却迎来宝哥儿凑上来在她脸上一个大大的吻,然后说了一句让方筱悦更加震惊的话:“娘,宝……宝咕想娘……” 宝哥儿把哥发成了咕,方筱悦又仔细看了看宝哥儿的五官,这的确是长大一点的宝哥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宝哥儿在就好,而且突然大了这么多,自己也能省下不少事,不是吗? ……虽然好像王妃有些不对劲,但人只要醒了便是天大的喜事!满室的王府下人齐声向他道喜:“恭喜王爷,王妃玉体终得金安!” 王妃?方筱悦愣住了?谁是王妃? “重重有赏,伺候过王妃的人每人赏二十两银子,全府的仆人们这个月都能领双倍月银!好生伺候王妃的,本王还会加赏!” 万俟烨掩下心中的疑虑,等神医们来了,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要人活着,忘了他也好,生病了也好,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不记得自己了,就重新让她记起来,不爱自己了,就让她重新爱上自己!只要人还在就好!就好! 万俟烨发动所有人找了两天没找到的安如琴,一个时辰不到就跟廖凡双双出现在了康亲王府门前。 就知道他们俩是故意躲起来的!果然知道人活过来了,就立马显身! “请王爷赎罪!属下有口难言!”安如琴一进来,就向万俟烨跪地赔罪。 廖凡一句话没说,也陪着她跪下来。 万俟烨冷眼看了两人,说道:“如果解释合理,本王也不会怪罪你们。现在先去看看王妃的病情吧!” 左一个王妃,右一个王妃,方筱悦又见安如琴走向自己,便肯定自己便是那康师傅的王妃。老天,自己什么时候嫁给了这个男人?难道是因为请他帮忙弄聘书的交换条件? 方筱悦看着颜容俊俏的安如琴,脱口而出:“原来这里还有如此俊俏的女大夫啊!” 不认得!方筱悦也不认得安如琴! 廖凡闻言,便也往前站了站,他想知道,方筱悦是否认得自己。 “廖凡,你怎么也来了?她是你的女朋友?”方筱悦又看见一个熟人,立刻向廖凡露出灿烂的笑脸! 女朋友?别人不知,万俟烨却是能听懂的,看此情景,悦儿好像是部分失忆,只认得几个人,似乎有一部分回忆全部丢失了! 安如琴不算医生,只是体查了下方筱悦的身体状况,廖凡随后便细细把了脉。 “脉象平稳?”安如琴问道。 廖凡点点头。的确没有任何异常,与常人无异! “我又没事?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不就睡了一觉吗?康师傅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进宫见那个丽妃吗?我是誓死不会嫁给梁王爷的……”方筱悦说着话就准备起来,可脚刚要触地,整个人就要瘫坐到地上。 “悦儿,别逞强,你还没全好!”万俟烨一把捞起方筱悦,稳稳的把她扶回床上。 这人真是,怎么能当这么多人面对自己这样……方筱悦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身子还虚着,就乖乖躺下,其他事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便是!”万俟烨这算是瞧出来了,悦儿的记忆丢失部分应该从她第一次进宫前开始的。也就是她还在方家听荷轩住着的时候。 穆老最后一个赶来,一来便走到床前,笑呵呵得看着方筱悦说:“素娘,感觉可好?” “穆爷爷?怎么惊动您了呢?”方筱悦认得穆老,“你和廖凡都来了,小娇和睿儿怎么办?” 穆老略有些意外,自己最近一直都没离开兰溪啊,脸上却没有过多的犹豫,便依旧笑呵呵,边说边给她诊着脉:“睿儿长大了,有他看家没问题!” 大了?最多有一个月吧,这就长大了?方筱悦还想问什么,见穆老已经站起身来说:“王爷,王妃身子除了有些虚,一切体征都恨平稳,脉象也平和康健,您尽管放心便好!” “穆爷爷,您怎么也跟他们一样起哄啊,谁是他的王妃啊!”方筱悦嘟着嘴,不高兴得说。 “好好,爷爷还叫你素娘……”穆爷爷立刻和善的依了方筱悦,心里想着她一直昏迷着,不记得成亲的事也正常。 “王爷,借一步说话!”安如琴低声说道。 尽管声音很低,可还是被方筱悦听见了。听着意思便知,这是要避开自己谈论她呢。可这事关她的身体,怎么能瞒着她呢。 于是她不满的说:“不许借一步说话,我也要听!” 万俟烨看了看方筱悦,见她斩钉截铁的样子,便又问了问穆老和廖凡:“悦儿身体的确无恙?” 廖凡目光坚定的点点头,穆老捋着胡须也坚定的回答道:“王爷放心!” “好,既然如此,安如琴你便在这里说吧!” 安如琴深深看了眼方筱悦,便说道:“娘娘不记得的事和人,是因为在王妃陷入昏迷是,蛊虫在体内时,吃掉了一部分记忆,造成如今的记忆断裂。” 这么说,自己是真的,真的部分失忆了?方筱悦听到这里心中更加恍惚,这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她想回忆起那些片段,可刚想去回忆,便痛疼欲裂起来。 “啊?头好疼!” 安如琴立刻制止她:“娘娘,不要试图强行去回忆,蛊虫还在您的体内,并没出来,您如果强行去回忆,蛊虫便要活跃起来,这样您会非常痛苦!” “如此说来,要如何解蛊?”万俟烨一听便知道问题的关键还在那些蛊虫身上,“还有,你还没解释,前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如琴顿了顿便接着说道:“巫爱咒行咒、解咒的秘诀就是,施咒和解咒的人两人要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能解开,这中间不能有人向两人透露解咒的原因或者方法,否则就会失灵。它所考验的就是两人之间的感情,如果有一方犹豫不决,两人都会被咒反噬。娘娘再为您用咒时,如果惧怕后果,这咒便不会让您醒来。同时,如果您没有娶娘娘,在您得到娘娘后,若因为她气息全无,没做出殉情的举动,娘娘就真的……” “这巫爱咒最后破解的办法就是:夫妻一体,死地而生。” 原来如此,这是什么破咒语,竟然一环又一环,这哪里是考验人,分明就是要拆散人,想到自己差点就真的与悦儿阴阳两隔,万俟烨心底一阵难过。 “这是谁发明的咒,本王一定要找到那人,一刀结果了他!”万俟烨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又要感激此人,经过这事,他便知道,什么都没有他的悦儿重要。 躺在床上的方筱悦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怎么回事,一会儿她救他,一会儿他救她,别的不说,这最后那句话让她心中警铃大作,什么叫“得到娘娘后?”,什么叫“夫妻一体,死地而生?” 难道这个康师傅又对她做了什么无礼之事? “康师傅,你对我做了什么?”躺在床上的方筱悦杏眼圆瞪,怒眼向相! 原来,王爷当真做了那种事?玲珑吃惊不已。 安如琴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又听见方筱悦如此问责,便知道这里没他们什么事了。 玲珑还杵在那里要听王爷如何解释,她可不能见王爷欺骗自家小姐。可她还没走到床边去,便被安如琴一把架了出来。 “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也拉出去……”玲珑叫嚷着,可到后面嘴巴已经被安如琴捂住,支支吾吾听不清楚。 “傻丫头,怎么说那也是他们夫妻间的事,你在哪杵着做什么?”穆老在边上笑呵呵得说着。 玲珑一想也是,王爷虽然有些不妥,但毕竟对小姐的深情不假! 宝哥儿也被廖凡抱了出来。 虽然小宝哥儿依然声嘶力竭的喊着娘,不愿意离开,可小孩子注意力很好转移,很快便被廖凡从袖中变出来的彩色羽毛吸引住,接过羽毛,不哭不闹的研究起来。满屋子的人一下子全退了下去,万俟烨便脱了鞋袜,外衣,抱着方筱悦把她往里面挪了挪,自己在外面躺下。 “你要干吗?”方筱悦顿时被清新的梨花香包围起来,眉头微蹙,有些不习惯。 万俟烨用手抚平她的眉头:“干吗皱着眉,你不是认得我吗?” “我是认得你,可好像没跟你这么熟悉啊!”方筱悦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浑身不自在,身子也立刻僵硬起来,一点都不敢动。 “我不计较你不记得很多事,真的,不计较!我已经娶你过门,你便是我的妻。我也不会强迫,做你不喜欢的事,我给你时间……” 给你时间重新爱上我,给你时间重新接受我。 万俟烨丝毫不理会她僵直的样子,伸手便在被子底下握住她的手。 方筱悦刚开始还有些抗拒,向甩开,可对方却死死的拽着自己的手,一点都不退让。到底她是个大病初愈的人,便只好任由他握着手,可嘴上却忍不住嘟囔着:“这就是你说的不强迫?” 怎么明明被强迫,却为何在听他说那些话时,还是会忍不住心软呢! “你说什么?”万俟烨没听太清楚,便问道。 “没什么!”方筱悦把脸转到床里,这时候她还能说什么? ------题外话------ 没什么虐的了可以继续放心追了! 第四十九章 宠妃狂魔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大概因为体力透支厉害,刚才的信息量又太大,方筱悦此时又有一些昏昏欲睡了! 迷糊中,似乎听见康师傅又说了什么。 什么“会给你新的记忆……” 什么“记得我会一直陪你……” 她想努力睁开眼,却无奈那眼睑仿佛有千斤重。 万俟烨拉着悦儿的手,几日下来,小手清瘦许多,握在手中十分娇小。好在是温暖的,再也不是冰凉的手了! 悦儿的记忆应该还停留在还没爱上他时记忆,还没去皇宫,他还没有中丽妃的仙人醉,也没让她帮自己解毒,所以自己也没有那马车上唐突的一吻。那一次也因为这一吻才让她仓皇逃走的吧!如今老天给他这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便要把最美好的一切都留给她。起码如今的自己已比当初更了解她。 “悦儿,就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康亲王爷冲喜成功,王妃喜获重生的消息也很快飞遍了兰溪的大街小巷。这让先前准备把自己红绸换上白缎的百姓们,更是心中一喜。 但是接下来康亲王所做的事更是一桩桩一件件让整个兰溪城沸腾起来。 康亲王辞掉了所有职权,每天的工作就是爱王妃、宠王妃、陪王妃、伺候王妃!简直就是宠妃狂魔! 康亲王府附近的百姓,更是经常被康亲王花样百出的宠妃举止惊呆。这不,听说康亲王妃独爱百合,这大冬天的,康亲王便派人从南理国快马加鞭运来了十几车的百合花,还粉的、黄的、白的都有,香震整个兰溪城。更不要说康亲王府附近的几条街,简直是香气缠绵、七日不绝! 没过几天,王妃本就喜爱孩子,加上王妃的爱子宝哥儿一个人无聊,康亲王便又把兰溪城内的同龄的小孩子全召进府里。包吃包住包玩包陪的在康亲王府里住了三五天。要不是那些孩子的家人也思念孩子,没准就这么打算在康亲王府里养大了! 有人说,康亲王这是想要自己的孩子了,也有人说王妃好像大病初愈后对王爷的感情有了些变化,也有人说王妃记忆少了一部分,偏偏那部分就有对王爷的感情。 不管怎么说,康亲王这是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王妃身上,真的让全城的女人们感动不已。康亲王不仅人俊多金还如此情深意重,绝对是大秦女人心中的国民相公。 又是几日,不是请来宫中的乐师便是民间的大厨,康亲王反正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全都搬进王府里哄王妃一笑。 方筱悦看着这样的万俟烨也是感念于心。为自己如此大费周章,方筱悦就是前世也没被人这么宠溺过!弄得她现在都不敢出门,她要出门,康亲王必然时大包小行李的装满两大车,去哪他便也要去哪?就差上厕所也要跟着了! 话里虽说如此,可这些日子,自己身上的伤口也是恢复的极快,简直就是一天一个样!终于又到了穆老和廖凡要为她复诊的日子了。 方筱悦自己知道已经全无大碍,不想再去麻烦穆老和廖凡,康亲王想了想便叫人去请了宫里的太医,不麻烦廖凡和穆老,这太医可是一定要请的,再说这也是他们应当应分的。 方筱悦见还是说服不了他,便对康亲王微微一笑 “万俟烨,你来。”她说道,一面转身向净室走去,“我让你看看。” 万俟烨皱眉,不习惯她叫自己全名,但还是跟过去了。 戚统领领着太医被扔在门口。 娘娘,竟然唤王爷的名字! 太医神情惊愕,还没冷静,就有一只手拎住他的脖子。 “看什么?”戚统领瞪眼压低声音说道。 太医打个寒战。 “没,没。”他结结巴巴说道。 “听什么?”戚统领又竖眉低声问。 太医把头摇的飞快。 “没没。”他说道。 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下去吧。”戚统领这才松开他说道。 太医忙抱着药箱子飞也似的退下了。 看什么呢? 戚统领心里说道,忍不住探头看向室内。人已经都进了净室。 让你看看…… 在净室能看什么? 还能是什么,左不过是夫妻间的事罢了! 戚统领忍不住哆嗦一下。驱散不该有的念头,忙伸手拉住门。 急什么啊。这才好了,悠着点吧。 万俟烨站在净室,看着方筱悦褪去了罩衫,解开大衫,一层层的衣衫脱下来,直到只穿着小衣裤。 上衣也被解下来,露出其内的大红肚兜,雪白肩头肌肤便展露与眼前。在有些昏昏的室内,大红胸衣的映衬下带着耀目的光华。 万俟烨的脸腾地红了。 他不是没见过她的身子,以前也没少一亲芳泽,再加上前些日子他亲自给她洗漱更衣,给她擦药换伤布,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了。 但此时此刻却跟那时候看的感觉不同,就好似那是一团火,炙热刺目,他不由移开视线,一面有些慌乱疾步过去,抓起一旁的衣裳就去裹她。 “冷。别闹。”他说道。 “万俟烨,你看看。”方筱悦拦住他的手,说道。 看什么? 万俟烨抬起视线看过来。方筱悦冲他展开手慢慢的转了一圈。 圆润的肩头,细白的肌肤,大红胸衣下浑圆高耸,随着转动颤颤,纤细的腰身,挺巧的臀…… 万俟烨只觉得嗓子干涩,忍不住咽口口水,呼吸有些急促。 “你看,我的伤都好了。”方筱悦说道。转过来微微一笑。 哦,对了。伤! 万俟烨恍然,忙上前一步。认真的看去。 那些遍布的鞭伤刀痕,真的已经变的浅浅了。 他记得醒来的前一天还上了一次药呢,那时候还翻着有些吓人的疤。 这…… “竟然全好了?”真的全好了?那皮肤甚至比以前还要细嫩光滑。 “嗯,我就说了,不用找太医来看了!我现在也已经活动自如了!”方筱悦说着便又原地轻轻跳了两下。 这两下,又让万俟烨的视线转移到她胸前,虽然悦儿消瘦了些,但那身段还是一样的玲珑有致。颤颤巍巍的那里,更是让万俟烨觉得有一团火窜了上来,只烧的他心中难受。 要是在以前,他肯定就一把抱住,可如今自己刚刚跟她重新建立起来一点新的感情,如果自己再唐突了去,肯定是前功尽弃。 方筱悦有些奇怪的看着万俟烨,怎么了?他的脸怎么那么红?在她的心中,这也就是前世在大街上穿吊带的处境,又有什么? “好了,好了……就好……快,快把衣服穿上!仔细……冻着!”万俟烨把她的衣服都扔过来,自己则落荒而逃。 冷什么?不知道王府里就她的卧室地龙烧得最好吗?屋里热的都能穿比基尼,怎么会冻着她? 万俟烨逃到书房后就灌了了好几壶茶水。转念又想,自己如今是她的夫君就是真的……唉,还是再等等吧!悦儿的性子烈,自己千万不能弄巧成拙! 最想做的事,做不了,虽然那日洞房……但毕竟她那时候病着,说句难听的,就好像是自己做了……根本没办法跟现在比……如此一想,眼前又浮现出悦儿那勾人的身段。 “来人,再拿壶茶来!” 书房外候着的下人也心中纳闷,王爷这是怎么了?这都叫了第四壶了,这大冬天的才下过雨,怎么就把王爷渴成这样了? 摇了摇头,主子有令,只好照办! 这一日之后,王爷虽然到王妃的屋里少了些,但恩宠却更令人咋舌。王爷竟然开始屈尊去帮王妃打理悦儿园,育儿店甚至玲珑姑娘的点心店! 悦儿园的孩子们到没什么,倒是引得那些在悦儿园女先生里教书们,个个乐得花枝招展,有事没事都要往园长办公室里走一圈。 育儿店听说康亲王在店里,那些小媳妇更是把门口挤得水泄不通,当日的销售额就是平日的五倍多。 点心店也没逃过此劫,刚做出来得点心,还没端到店前,便被抢光!出几份光几份店前得队伍却还是派得长龙一般。 方筱悦好了之后,整日在府里无聊,便开始轮流在这三处闲逛。只是没想到,万俟烨竟然抢了她所有的工作,而且不管他到哪里简直就像现代的明星出街一般,乌泱泱的全是大把的女粉丝。 有没有搞错啊!王爷是名草有主的,正牌的王妃不就在跟前吗?怎么一个个还跟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凑!方筱悦看着点心店外望不到头的队伍,忍不住蹙眉道: “行啦,大伙!今日售罄,大家赶紧回去吧!明日再来!” 玲珑忙得心花怒放,自己还有几锅没出来呢,怎么小姐就把人都撵走了? “小姐……” “嘘……人太多了……留着念想,她们明天肯定还来!”方筱悦自圆其说,她可不能说是以为不想看到那么多女人垂涎自己的老公。 看着还在一旁认真数银子的万俟烨,那张好看的俊脸果然魅力十足,难怪如此招蜂引蝶! “你以后不要跟着我!”方筱悦突然开口说道。 万俟烨无辜的看着她:“为什么?”怎么好好的,好像生气了呢? “不为什么,你就乖乖在家带着,我养你!”方筱悦豪气的说着话,这话却让万俟烨忍俊不禁起来,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要成了她的面首? 可看到她故作潇洒的样子,又不想坏了她的兴致,便极其配合的低下头来轻声:“嗯”了一声。 见两人这样,倒是把一旁的玲珑险些笑岔了气。小姐这是怎么了?王爷怎么看着像小媳妇一样,低头顺耳的! 方筱悦横了玲珑一眼,笑骂道:“死丫头,笑什么?看把你乐得都忘了自己叫什么了吧!” “小姐,你是不是看到这么多人喜欢王爷,心里不舒服了?”玲珑不知死活的一句话,倒是让万俟烨眼前一亮,难道,悦儿吃醋了? 方筱悦转身便看见万俟烨贼亮贼亮的双眼,真的很想给玲珑两拳头。该死,就不会说点别的? 万俟烨见她没理会自己,便又委屈的瘪了瘪嘴。继续算自己的账! 这边的警报还没解除,便又看见宋莲出摇着折扇一身素白的走了过来!街上有此盛况,他不用想便知道肯定是因为万俟烨在这里。 “宋公子,你怎么也来了?”方筱悦对宋莲出的印象还是挺好的,毕竟自己的那两间铺子还是他出了高价钱买去的! 宋莲出也是蛮吐血的,因为方筱悦完全不记得后来的事,方筱悦便拿着自己手里花得只剩下三千两的银票来找他。怎么不是说好得十万两?宋莲出二话不说,直接又给了方筱悦十万两的银票,结果方筱悦还挺公道的把那三千两给了他,居然还说:“亲兄弟明算账,少多少就是多少,不能占他的小便宜!” 好吧,不占小便宜,一占就是大便宜!他总不能找失忆之人去算账,便去找小烨要钱。可没想到那人居然还一副死不认账的样子,简直跟小时候的嘴脸一模一样。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宋莲出今天来就是来看好戏,顺带着气一气万俟烨的! “素娘这几日这么忙,想不想出去玩一玩啊?”宋莲出看都不看万俟烨吃人一样的眼神,自顾跟方筱悦说着话。 “想啊!什么地方啊?什么好玩的?” “嘘,小声点!可不能让别人听到……”宋莲出降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跟方筱悦说了地方。 “呀,真的啊!太好了,什么时候去啊?我想去!” 宋莲出自然知道万俟烨的内力极好,说话的声音便降低了更多,在玲珑的耳朵里,更是以为他们根本没说话,虽然万俟烨竖着耳朵也只听见几个字:“什么泉?什么山?” 这是要去山里玩? “素娘,我可只邀请了你一人,其他人可不能去哦!最多允许你戴上玲珑!记住了啊!”宋莲出说完得意的看了眼万俟烨,小样儿,别以为你娶了她,就能如何?现在她可还没对你用情之深呢,我虽然没打算真的抢她,但也不准备让你太好过! 万俟烨恨得牙根痒痒,瞪着宋莲出摇着扇子的背影,简直想吃了他!臭小子,就是故意的!居然当着他的面,勾搭他的爱妃,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哼!咱们走着瞧好了! 方筱悦可是一心向往啊,宋莲出说在妙峰山上有一大片温泉花,现在虽然是冬天,可那里简直就是花的天堂,泉边养了很多名贵的花。这几日正好恰逢梅花初放,温泉边上他还修了一座暖阁,尤其适合在那里品茶赏花听乐作诗。这样的好去处,自然比在府里呆着强多了,她可一定要去的! 知道方筱悦要跟别的男人私会,这的确让万俟烨十分恼火。也不知宋三傻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向他下了挑衅书。这臭小子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于是不知时间又不知地点的万俟烨,就只能一面每天时时刻刻留意着方筱悦的动静,一面咒骂宋莲出。 方筱悦当然知道万俟烨的用意,她只是去散散心,根本也没别的意思。不过既然答应了宋莲出不带别人去,便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具体行踪。 于是到了约定的日子,方筱悦便偷偷换了丫鬟们的衣服,又让好几个丫鬟扮成自己的样子,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往外走。自己则选了人最多的主街走,且一直走的都是最热闹的街! 方筱悦以为自己的这一举动肯定能迷惑住万俟烨,其实这一切都尽在万俟烨的掌握之中。看着穿着丫鬟服装的真王妃本人,万俟烨忍不住感叹道:“悦儿啊,你是低估了本王对你的熟悉度,还是低估了本王的智商呢?” 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在方筱悦身后,看着她雇了马车,直奔城北而去。兰溪北面的山边只有妙峰山,再联想那日宋三傻提到了泉字,这个时候去妙峰山,估计也只有泡温泉了吧! 好你个宋三傻,居然公然邀请本王的王妃去外面泡温泉,本王今日要是不去,岂不是成了绿头王八? 万俟烨气势汹汹,既然知道的目的地,便抄了近路直奔妙峰山的那片温泉而去。 其实宋莲出所说的温泉花,并不在温泉边,而离温泉水还有一小段距离,温泉边因为硫磺的缘故,反而寸草不生,再加上温度较高,并没有花开在那里。 万俟烨左等右等都不见宋莲出和悦儿两人。怎么?难道不是这里?万俟烨便开始向四周寻去,不是这恐怕也不会太远。 就在温泉水的五里外,方筱悦已经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梅花。十二月的天气,应该是腊梅花的花季,可因为温泉水的温度,竟然催开了其他品种的梅花。 这一大片的梅林,各自绽放,开的十分抢眼夺目。 梅花的香气更是沁人心脾。 一心赏梅的方筱悦满心满眼都是千姿百态的梅花,这支适合插瓶,那支适合作画。花影错落间,有一个身影慢慢向她走来。 ------题外话------ 感谢金恩雅投了两张月票! 谢谢亲! 第五十章 嫉妒 一阵风吹来,梅林落英缤纷,洋洋洒洒落下的各色花瓣让赏花人成为林中之景。 万俟烨看着眼前人,大概是从第一眼开始便注定会爱上她,总是能让他在人群中第一眼认出她来,任何的伪装在他的眼中似乎都形同虚设。 因为熟悉,也因为了解。 方筱悦站在花雨中,并没注意那一身玄色锦衣渐渐走向自己的人。花瓣落了她满头满身,她的人早已醉在花下。 身后突然有一只手轻柔的帮她捡肩上的梅花瓣。 方筱悦转身便看见一脸温柔的万俟烨:“怎么是你?宋公子呢?” “你这是盼着他喽?”万俟烨脸上一黑,接着说,“他是三个时辰之内是不可能赶来了!” 怎么?听话音似乎里面有些事?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人牵制住他,让他赶不过来罢了!”万俟烨心中还有些忿忿不平,还好兄弟呢,竟然真的敢打他女人的主意,“谁叫他把主意打到本王的王妃身上了?” “噗嗤”方筱悦笑出声来,“你呀,你误会他了!” “哦?”难道是真的?万俟烨抬眉问道。 “他本就没打算来这里,否则那天怎么会当着你的面约我!”方筱悦笑盈盈的说道。宋公子是为他们的事着急吧!尤其是她。可听玲珑说过,宋公子倒是对她也算用情至深,这时候没趁人之危,也算是万俟烨真正的好兄弟了。 “他?你别把他想得太好,他一日不娶妻,我可一日不放心!”万俟烨似乎也意识道自己误会了宋莲出,不过嘴上依然嘴硬道。 “那日来府上的女子可是喜欢宋公子?” “你是说黎文茵?” “哦,黎鸿儒的孙女?我瞧着她可亲,但却想不起来是否跟她有过交往!” 你何止是与她有交往啊,简直跟她是知己好友!万俟烨在心里补充道,却没说出来,两个人私底下总是如此,言左右顾其他却很少提及二人之间的事情。他不想过多谈论他人之事。 “黎家和宋家是世交,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别总说别人的事了,说说我们的事如何?” 一听万俟烨提到两人之事,方筱悦便有些别扭的把脸看向别处。他们俩之间的事她虽然不记得,但不代表不知道。玲珑早就把一点一滴全告诉她了。只是再熟悉知心的姐妹也不可能知道那些更私密的事,所以她并不清楚,她以前跟万俟烨进展到何种地步。所以她有些刻意回避两人的独处,平时在府中也有些刻意减少两人的独处时间。 是她没想好,应该是明明很亲密的人,可如今她的感情却无法达到那种亲密度。别扭,还有一点尴尬! “悦儿!莫怕!你要是觉得为难,我便不会……”万俟烨轻轻掰过她的肩膀,让她无处可逃,“可我想试一试,能否让你找到一丝丝的熟悉感!” 要试什么?方筱悦扬起脸庞,便一头撞进那双黑曜石般闪耀的眸子里。心中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她并不算陌生。 “你……要……试什么?”方筱悦莫名的慌张起来。 “把眼睛闭上!”万俟烨柔声吩咐道。 “啊?”方筱悦似乎有些明白他要做什么,嘴上惊讶,可眼睛却像受了蛊惑一般十分听话的闭上。 万俟烨看着眼底下这张俏生生的脸,白里透红的健康光泽,浓密纤长的黝黑睫毛,娇艳欲滴的小巧红唇,俏丽可爱的鼻子还因为紧张微微翼动着。 他珍视的,蜻蜓点水一般吻落在她的额头、眼睑、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唇上。每吻到一处,他都要在心里感叹一次。 尽管心中有一种深入亲吻的冲动,还是被他生生忍住了。 方筱悦全身的毛孔都紧张的张开了,这些感觉对她而言都是第一次。当万俟烨吻到她额头时,她并没有任何的反感,落在眼睑上,还有一种不可言说想哭的冲动,落在鼻尖时,她便已在盼着那吻继续下落。直到他轻轻点过唇间后便离开时,她竟然还有一丝淡淡的浅浅的失落。 这样的感受,让她觉得自己好堕落,原来自己心中一直都好像还有这个人存在。 “悦儿!” “嗯?” “悦儿!” “嗯?” “悦儿!” “嗯!” …… 如此反复,他每呼唤一声,她便回应一下,就这样直到两人相视一笑。 “万俟烨,我这里似乎还记得一点……”方筱悦用手指着胸口,是的,她从一开始便没抗拒便是最好的证明。 “悦儿,这是我这些天听到的最好听的话!”万俟烨激动不已,一把将方筱悦紧紧揽进怀中。即便失去了部分记忆还是一样对自己有感觉。 “仿佛骨头里都还记着!”方筱悦这句是对自己说的,不知是因为这些天万俟烨为她做的一切,还是因为玲珑娓娓道来的所有经历,还是自己这身体里还保留着的对他的爱慕之意。 “可以慢慢来吗?虽然我不排斥你,可也没有做好全部的准备……”她已经是他的妻子,按道理是没有任何拒绝他的理由。可她想让这份感情慢慢酝酿。 “当然可以……我等你便是!”等了你这么久,又何尝怕再多等几个月。要不是他万恶的师傅骗了他,他原本早就可以拥有她。可到如今却又让他忍不住感激他的师傅,要不是如此,他如何得知真正的两情相悦的美好。 等两人赏完了梅花,准备打道回府时,宋莲出才气喘吁吁的赶了来! 一来便看见梅林中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天啊!真是老天待他不公,就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也一样被人捷足先登。不属于他的,便永远不会属于他吧! 宋莲出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底升起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他知道那几个人肯定是万俟烨派来拖延时间的人,可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自己颇费了番周折才得已摆脱。如今看来,应该也是算好了时间,只等时辰一到便放了他。 这倒是他一向的处事风格,宋莲出摇了摇头,算了,此生有他在自己便不会有任何机会,或者说,即便没有他在,在素娘那里也未必会有自己的机会。 …… 一直到进城,进府,方筱悦的手就那么一直被万俟烨拉在手中。王府的人看见王爷嘴都快咧到耳朵根,还一直死死拽着王妃的手,都知道王爷今天心情好,纷纷凑上前来讨赏。 不过,新晋的管家婆玲珑可是个极其维护小姐的,如今小姐既然已经嫁给王爷,自然王爷的也都是小姐的,这些人分明就是来讹王爷的银子,那还了得。 头一波真的讨到了赏钱,第二波就被玲珑全打了回去。真正的管家赵用倒是袖手旁观,看着玲珑张牙舞爪的撵人,靠在墙根下笑。下人们都知道康亲王府的大管家虽说是赵用,但真正管事的却是玲珑姑娘。这关系就与王爷和王妃一样。 唉!原本康亲王府里都是男人说了算,现如今被王妃和玲珑姑娘带的,阴盛阳衰的局面一时半会是扭转不过来了!如此,下人们自家的婆娘们也愈发的厉害起来。到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也应了城中百姓的说法:“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 康亲王宠妃无度,整日不管府里府外都是围着王妃转,御史台最近忙着上折子忙得焦头烂额。什么康亲王有损皇室威严,宠妻无度;什么康亲王府多次恶意大量售卖,有违市井秩序;什么康亲王妃有违妇道,未有夫家休书,一女竟嫁二夫…… 随着折子递的越多,矛头渐渐就从康亲王身上转移到了王妃身上。本身方筱悦身上就有很多疑点,加上这一年多来简直就是平步青云,顺风顺水的崛起,早就让人眼红不已。就等着找机会好好奏上几本,就算任性的皇帝依旧庇护,自己的这些奏折不会起多大的作用,但至少也能恶心恶心她。 皇帝因为了解实情,刚开始并未将这些事当真,只是私底下跟明安读读念念,当个玩笑说笑。可是这几日,这些人好像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了! “明安,你说这个秦简书上了这个折子又是何意?” 明安恭敬的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眼折子上的内容。 大意就是说,康亲王妃身份可疑,十四载痴傻为何一日之间便好,而且当年白云庵的那一把火也烧得可疑,造成庵内一个小尼姑被活活烧死,康亲王妃竟有杀人的嫌疑,且白云庵附近的村民也说,直到康亲王妃离开时,都未见其与其他男子来往。可是回到兰溪后,竟然在几天之内有抱回个娃娃……甚至折子中还把王妃回到兰溪后的一切所作所为联系起来,综上所述最后竟要给她判一个欺君之罪。 “皇上,秦大人似乎对康亲王妃很感兴趣,竟然做了如此周密的调查……”明安实话实说道。 这些事情,其中白云庵中的事,就连皇帝都未曾仔细差人查探过。没想到今日竟然被秦简书查了个水落石出。 “依你之见,朕要如何处置呢?似乎在置之不理,恐怕他就要煽动百官了……”皇帝喃喃自语道,秦简书的折子跟其他人的明显不同,他所陈述之事皆是有备而来,虽然本子中用的质疑语气,可皇帝知道,这些事十成十的全是真的。 包括宝哥儿的事,他是完全之情的,所以其他折子可以不管,但这份折子却是要好好处理。 “皇上不如请康亲王和康亲王妃进宫商议……”明安小心翼翼的建议道。虽然皇帝心中有数,可有些细节还是当事人最为清楚。尤其这白云庵的大火,到底是怎么引起的,庵中除了方筱悦和玲珑主仆二人逃了出来,其他人一个烧死一个老死,都已无从查证。 “好吧,也只好如此!叫他们把宝哥儿也给朕一起带来。”自方筱悦好了之后,烨儿说康亲王妃忘了很多事情,对于宫里的人和事更是一概不记得,所以才一直未让她进宫。连带着连宝哥儿也有近一个月没见到。 如今已过了些日子,总不能永远不进宫见他这个公公吧! 第二日,对于缺失了部分记忆的方筱悦来说,这进宫就跟第一次进宫一样,无比的忐忑加兴奋。一路上竟然比宝哥儿的问题还多。问得万俟烨分分钟有种想把她扔下车的想法。 已经听懂事的宝哥儿,则眼睛眨呀眨的听娘亲问这些事,有些事他都能回答。 比如,娘亲问:“进宫要如何行礼?” 宝哥儿从她腿上跳下来,当即便做了示范,小小的身子,礼行的也是有板有眼。方筱悦看着宝哥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的确有些傻,什么事都不知道,竟然比宝哥儿还要刘姥姥。 “我第一次进宫,见到过皇上吗?” “没有!”万俟烨知道她说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你说你父皇很喜欢我,是真的吗?”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伴君如伴虎,如果得皇帝喜欢自然怎么都好说,如果不喜欢,那自己就要如履薄冰了。 “嗯,喜欢。” “我可以为所欲为吗?” “不能!” “那叫什么很喜欢?” …… 原来你心中的很喜欢标准就是能允许你无法无天?难怪……万俟烨忍不住想白她一眼,这女人的逻辑到底要如何理解? 等进了皇宫,让万俟烨更加气结的是,父皇竟然把自己交给明公公,自己跟悦儿和宝哥儿躲在书房里喝茶吃点心说笑。 到底谁是亲生的? 明安无奈的说:“王爷,这边请,先谈正事要紧!” “什么事,非要我们全都过来!”万俟烨觉得就是父皇自己在宫里寂寞了,把他们几个都叫来陪他。 明安将秦简书的折子递给他。 万俟烨看那折子上密密麻麻写得字,事无巨细描写的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悦儿的事他都清楚,当初白云庵大火,烧死的可不止那位小尼姑,还有方素衣。只不过因为悦儿的到来,才让人觉得方素衣没死罢了! 其他事就更不用说了,他都一清二楚。只是偏偏这种明摆着的事,却根本无法跟外人解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借尸还魂之说。 “王爷,你看……” “本王无话可说,但她就是的妻子,这个秦倔驴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明安语塞,皇帝和王爷都没说个具体法子,难道这事最后要他去办吗? 正想着,便听见万俟烨说道:“你看着办吧!” 明安愁眉苦脸,怎么最后成了他的事? 而另一边,皇帝跟方筱悦和宝哥儿可是玩得十分开心。上书房里不时传出来的欢笑声便说明了一切。 “悦儿,你真的不记得了?”皇帝好奇,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方筱悦竟然会失去了部分记忆。 “皇上,是真的!” “怎么还叫朕皇上,你要改口叫朕父皇啊!”皇帝笑呵呵的纠正着。要说他的几个儿媳妇中,就属方筱悦是他的心头好。不管为人处事还是容貌仪态都是顶尖的人物。自己是老了,要是年轻个二十岁…… “父……父皇……”方筱悦心中别扭,可看到皇帝的样子,一直在等着自己改口,也只好照办。 “唉……真乖!”皇帝龙心大悦,似乎这么多年来别的皇子公主们叫自己时,都没有这种愉悦的感受。 万俟烨过来时,便听见这么一句话。真是自己叫了他这么多年父皇也没见他如此开怀过。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脸上的笑声嘎然而止:“事情都处理完了?怎么这么快?” 万俟烨点点头,没说话,径直向坐在椅子上的方筱悦走去。左右看了看,除了父皇边上矮几边的位置再没有别的可坐之地。可与父皇平起平坐的位置他如何能坐。只是心中略有些委屈,自己从来在上书房都是站着进站着出,什么时候有过悦儿这种待遇? “你看什么?朕这里就只有这一把椅子,你就站着好了!” 真是扫兴,还没跟方筱悦说几句话呢,这孩子就忙不迭的跑了过来,生怕别人抢走了似的。 万俟烨无声的站到方筱悦背后,站就站! 方筱悦此时却为这帝王父子俩的说话方式惊呆了。怎么听着跟民间的父子并无太多差别。 “这是因为有你在,要不父皇才懒得理我!”万俟烨小声跟方筱悦解释道。 方筱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烨儿,你站远点,挨着悦儿干什么!”皇帝看见他俩咬耳朵,又听见方筱悦笑出声来,便有丝丝的嫉妒之心。当年自己就没能娶到所爱之人,如今看着两人,方筱悦竟然在失忆的情况下,依然对他念念不忘。这便是真情了吧! 世间一厢情愿常有,两情相悦稀有。如果自己当年能与楚青荷相爱相守,大概自己也不会留恋这江山了吧! “父皇,您这是嫉妒儿臣!”万俟烨算是看出来了,父皇肯定在嫉妒。 “谁嫉妒你?朕的后宫中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皇帝随后便换了话题,“是有真正经事跟你俩说!” ------题外话------ 亲们,节日快乐!放假好好放松下自己。 祭祖和踏春自古便是清明节并行的主题。 乐乐三天只能家里呆了,女儿要滴三天散瞳药水,怕光,视线模糊。节后就去医院验光。 另外推荐乐乐基友借把油纸伞的新书: 书名《痞子为妃世子快逃》,这是一个伪娘炮和伪汉子纠缠不休的故事,也是腹黑男和*女不断切磋的故事,且看洁癖娘炮和流氓女之间的高手过招! 乐乐看过大概五万多字,比较欢脱!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没兴趣愿意帮忙的就帮小姑娘收藏一个。 听说现在520小说搞了什么PK赛制,乐乐完全蒙圈了! 都不知道这篇写完如何开新文了! 第五十一章 皇室悦儿园 “父皇何事?”两人异口同声的问。 “既然你们已经成亲,我想在还是尽早让宝哥儿认祖归宗吧!”皇帝话是对万俟烨和方筱悦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宝哥儿。 那些折子让他看的心中难受,宝哥儿明明是龙子龙孙,正统的皇家血统,却被人暗喻为私生子和野孩子。这让知道真相的他如何能够接受。 “父皇,你是因为秦简书的折子吗?”万俟烨皱眉问道,刚才明安给他看得时候他还有些不当回事,如今见父皇也说起,便只此事估计拖不得了! “怎么又是他?他是不是又说我什么坏话了?”完全不知情的方筱悦原本一直在跟宝哥儿玩皇帝矮几上的围棋,突然听到秦简书的名字,便连忙插话问起来。 “你们是不是有误会?秦大人为官清明,也有过不少的功绩,虽然还算不得朕得左膀右臂,可也算是个可用之才。怎么偏偏总是跟你过不去?”皇帝微微眯上眼睛,这已经不是秦简书第一次含沙射影的指责方筱悦了。唯一能让他联想到的便是他们二人之间肯定有些什么误会。 “不会吧!要这么说来,我还曾救过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恩将仇报之人!”方筱悦接着便将当日在驿站之事详细说了出来。 听完方筱悦的一席话,万俟烨和皇上都陷入沉思之中。唯一让他们觉得有些问题的,可能还是那个西夏将军吧! “你说,当时西夏的将军烈行云一直跟在你身边?”万俟烨开口问道。据说秦简书曾经去过西夏,难道他觉得悦儿是西夏人? “是啊!烈将军是在旁边!”方筱悦不以为意,当时烈行云并没有怎么露面,应该没几个人能注意到他吧! “烈行云?西夏大司马烈行云?”皇帝也很意外。 “怎么了?他有问题吗?” “烈行云的母亲是我大秦的罪臣之女,到是真的与秦家有些世仇!这个秦夫子啊,肯定是误会你跟烈行云的关系了!” 这是什么情况?误会什么?方筱悦一头雾水,怎么会这么无厘头?! “不单如此吧!这秦简书可是跟杜家交情匪浅啊,会不会是楚王的人?因为我和王爷扳倒了楚王,他才对我针锋相对?”方筱悦摇头晃脑的分析道,这样解释才能解释通吗?什么烈行云啊,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你又是从哪看出来的?” “上次殿前听封的时候就听出来了啊?幸好宋莲出帮忙解了围,要不真的就便宜了那个杜如意了!”方筱悦自己虽然分身乏术,可也不想让那么肥的差事交给杜如意。 “他们两家虽有些姻亲,但嫉恶如仇、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秦简书可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杜家的。”万俟烨刮了下方筱悦的小鼻子,这个女人斤斤计较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娘,出去玩,出去玩!”大人们说话,把一旁的宝哥儿晾着了,小人儿哪里喜欢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早就坐不住要出去玩了! “行,行!我带宝哥儿先出去玩会儿吧!”方筱悦磨不过宝哥儿,这时候要不顺着他,估计皇上和王爷也说不上话。 “去吧!只一点,你做好宝哥儿认祖归宗的心理准备!”皇帝郑重其事的叮嘱道,“明安,你跟着去吧。才下过雪,仔细宝哥儿摔着!” “喏!”明安领命。 “皇上!儿臣明白!宝哥儿认祖归宗也是早晚的事!”方筱悦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宝哥儿认祖归宗一事还不知要掀起一场怎样的大风波。但不管怎样,她都必然要护好儿子,让他毫发无伤。至于其他人吗?她前面还有皇上和康亲王爷两棵大树挡着,想砸到她也不容易! 皇上和万俟烨看着方筱悦带着宝哥儿往御花园方向跑去。一大一小两个欢快的身影,还有明安稳稳的紧紧跟随在宝哥儿身后的身影,很快便都消失在视线外。 “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皇上问道。 “嗯,安如琴说是跟蛊虫有关……”万俟烨眼中一暗。 “把蛊虫驱逐出来,她就能恢复记忆吗?” “吃掉的就没了,即便蛊虫被驱逐出来,恐怕也……”万俟烨一想到此事便双拳紧握,尽管悦儿总对他说,失去一段记忆能算得了什么,总比他或者她丢了性命强!可每次看到悦儿望着宝哥儿失神,或者在说起宝哥儿的那些趣事时沉默的微笑,都让他有些揪心的疼。别人的回忆或许还不算什么,她恐怕最遗憾的还是想不起来宝哥儿一点一滴长大的样子吧! 所以这些天,她几乎寸步不离宝哥儿,就算有时候不得不出门也是能带宝哥儿就带上。竟比以前对宝哥儿更加呵护有佳,以至于他看多了都有些嫉妒宝哥儿。 “怎么这孩子这么命苦?她为你付出太多,你可不要负她!”终于看不见那两个身影,皇帝收回视线,转头跟万俟烨说道。 “儿臣绝不会重蹈父王的覆辙!”万俟烨这句话是一语双关,皇帝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 “你……罢了,不管怎么说也是朕负了你母妃。”皇帝神情黯然,要说借口他有很多,至少身为帝王却有众多的不得已。 话题瞬间沉重了许多。 “父皇,您准备何时让宝哥儿认祖归宗?” “已近年关,就在今年的除夕家宴上吧!你以为如何?” “父皇的龙体……” “无碍,比先前似乎还好了些。还未入冬时,悦儿便叫人在朕的起居之所,全安置了地龙,果然有些效果,朕的咳嗽的的确确少了很多。对亏了这丫头啊!现在就连那出恭之所也比以前好很多……” “父皇,那叫卫生间!” “哦,是!就属这丫头古灵精怪,卫生间就卫生间吧!” 皇帝和万俟烨相视一笑,那丫头的确最是古灵精怪! 万俟烨看着父皇的脸色虽然仍有些苍白,但似乎确实比秋天时好了很多。 御花园中,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因为时辰还早,大冷的天来御花园玩的主子也比往日少了许多,就连雪似乎也比上书房的厚上许多。 宝哥儿,喜欢开心极了,一到御花园,就先在厚厚的雪地上打了几个滚。 “哎呦,小祖宗啊!仔细冻着!”明安提心吊胆的跟着,一眼没看着便看见满地打滚的宝哥儿几下便成了个小雪人。作势就要上前去把宝哥儿抱起来。 “没关系的,明公公!”方筱悦一把拉住,“就让他玩吧!待会儿用热水洗个澡,再喝点姜红糖水便妥了。” “这……”虽然方筱悦这么说,但明安因为听了皇上的命令,不能让宝哥儿冻着,那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担心不已。 方筱悦也不知怎么劝他,便只能笑呵呵的跑出去跟宝哥儿疯玩起来。 “哎呦,小心点啊!”明公公这下更不知如何是好了,怎么连王妃也不知深浅了呢,怎么能不顾身份跟孩子一样玩闹啊! 方筱悦跟宝哥儿俩已经玩着玩着变成了打雪仗,她看着在旁边一直不停跳脚得明公公,突然露出一个狡猾的眼神,不把他拖下水,看来是玩不尽兴了! 方筱悦手中的雪球突然转了方向向明安袭来,明安没想到自己会被攻击,那只雪球整好打在他的鼻尖上,逗的宝哥儿哈哈大笑。也立马效仿娘亲把手中的雪球全扔向了明安。 明安哭笑不得,但见小皇孙开怀大笑的样子,也着实可爱极了。便也在方筱悦的眼神示意下,很快装出被打中的倒霉样子,“惨叫”连连,这下更是把宝哥儿逗得开心不已。 三个人也打成一团,那欢快的笑声很快惊动了远处的两个小皇子。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儿看着两个大人陪着一个粉团似的小弟弟玩得如此惬意,眼神中全是羡慕之情,便央求带着他们的奶娘也能跟他们玩玩打雪仗。 两个奶娘看到方筱悦,眼中立马流露出惧怕躲闪的眼神,要不是两个皇子拖着不走,她们真的像撒腿就跑。 “十二千岁,十三千岁,今天御花园里太冷,咱们还是赶紧回宫吧!”奶娘着急得劝着两个皇子,丽妃以前做了许多对不起康亲王妃的事情,现在要是让两个皇子跟她照了面,孩子肯定是要吃亏的。 没错,这两个皇子,正是慕容雪的小十二和小十三。 “不嘛,不嘛!我们就要玩打雪仗!” “那边那么小的小弟弟都不怕冷,我们也不怕!” 两个皇子据理力争,还指着眼前明摆着的例子。 “嘘!小祖宗啊,别吵,好不好!”奶娘赶紧示意两人噤声,可根本是无用之功。 那边的动静到底惊动了原本就比较寂静的御花园。 方筱悦一眼就看见了两个皇子打扮的孩子。离得远还看不分明是谁?但从一模一样的衣饰上可以猜到大概就是慕容雪的两个皇子了! “两个小千岁,过来一起玩吧!”方筱悦笑着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宝哥儿看到小朋友,脸上更加兴奋,也满眼期待的看着两位小哥哥。 奶娘们一看,终于还是被方筱悦发现了,眼看着两个小皇子就要往那边跑去,连忙一人一个扛起来就逃。 “咦?”宝哥儿看见两个小哥哥被抗走,脸上也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方筱悦心中却有些怅然若失,孩子们之间其实是没事的,有事的都是大人的所以然。那两个奶娘肯定也是怕自己会因为丽妃迁怒到两个孩子吧! “如今十二千岁和十三千岁在宫中的处境……”方筱悦有些担忧。 明安自是更加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便劝道:“两个千岁到没受太大的影响,奶娘们倒也尽职,就是如今宫中的其他皇子们多少会欺负两个千岁,毕竟……” 毕竟他们俩的母妃是罪人吧! 因为这个插曲,三人也失了继续打雪仗的兴致。方筱悦见宝哥儿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便又提议跟他一起堆个雪人。 小家伙果然很快便忘了刚才之事,全情投入进来,滚雪球滚的那叫一个卖力。只是那两个孩子不愿离开的小身影一直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看来是时候要在兰溪开家悦儿园了!虽然现在在江宁郡已经有两家悦儿园,但因为失忆,方筱悦对那两家,应该是自己一手筹备置办起来的悦儿园,反没了太深的感情。 万俟烨带她去过几次渔光村的家,但也没了当初的那份激动。好在除了元春没有印象,黑妞和二丫她还都记得,只是吃惊于两人的巨变,简直跟那个围着自己转的小村姑有了太大的不同。玲珑都一一跟她说起过,她们的转变全都是因为她的悉心教导和帮助。 突然之间她又不觉得自己失忆有什么遗憾了,这样的反差反而让她心中激起满满的自豪,原来用现代的理念也可以影响古人的思想,尤其是这些小姑娘的转变,更是让她信心满满。 从皇宫中回来,她便把自己的新想法跟万俟烨谈起。 “怎么突然又要在兰溪城办悦儿园?”万俟烨觉得悦儿肯定遇到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觉得慕容雪的两个皇子留在宫中似乎不太妥!” “你是要把他们……”万俟烨却是想到了别处去。 “你别误会啊!我是觉得,既然宝哥儿认祖归宗后,估计后面被立为皇太孙的日子也不会太远,既然已经有了顺位继承人,其他的皇子,尤其是慕容雪的孩子,就应该接受些别的教育,帮助他们健康向上的成长,而不是在皇宫中被一些风言风语熏坏了一个个好孩子……”方筱悦心中是有些替宝哥儿担心,被立皇太孙,按照传统,宝哥儿是要入住东宫的,发蒙也是要由宫中的上书房来负责。 可那样一来,自己跟宝哥儿要如何相处?宫中的那些皇子的传统教育,宝哥儿又能不能承受得住? “你似乎还有言外之意?你在担心什么?”虽然方筱悦没有直接透露心中所想,但熟悉她的万俟烨还是从字里行间听出了她的担忧。 “真是,瞒不了你什么!我是在担心宝哥儿下一步的成长和教育!” “你担心这个?大可不必,宫中的先生,自然是大秦最好的名师……”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会忽视你说的这些教育,毕竟宝哥儿生在这里,又背负这那样的使命,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把上书房搬出皇宫来,我们在兰溪开一个皇室悦儿园?”方筱悦一开始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心中所愿,却是说到最后,竟然脱口而出。 “皇室悦儿园?”万俟烨凝眉深思,“说下去……” “皇室悦儿园是要收束脩的,而且要收很高的束脩,除了皇子公主们在这里上学,有些达官贵人们的子弟也可以教了束脩来上学,先生自然是请上书房的先生们,但也要有悦儿园的老师们带班。也就是说上书房的先生们可以在这个悦儿园里上些课,但孩子们的起居还是按照悦儿园的起居来做。这样是不是最好的结合方式?” 有悦儿园的氛围打底,有悦儿园的老师带班,学一些古代的正统文化,又不失保护了孩子们的天性,这大概是最好的强强联合了吧! “听起来似乎不错?”万俟烨摸着下巴,深深的看着方筱悦。虽然有些记忆缺失,但她对孩子教育上的那份执着和天分却从未缺失。如今竟然又提出了这样的创举,“那么如此以来,悦儿园永远不收束脩的承诺是不是?” “这不是普通的悦儿园啊!其实刚开始我是想着一视同仁,众生平等,可仔细想想,又能如何平等?就像你小时候接触到的人和事,自然与普通百姓不同。不说什么阶级,也不说什么层次,这其中的差距你应该更加清楚!”方筱悦可能是最近接触的人和物更多了,最终也发现,不管是古今中外,这圈子是始终存在的。 那些权贵以及权贵们的后代们,不管你想还是不想,终究都会相见于江湖,避无可避!与其如此,干脆就让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建立起感情来,也可以让日后相残时留下一丝人情! “你还是在为宝哥儿考虑吧!在为他建立自己的权力中心?” 方筱悦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万俟烨的超强归纳能力,自己一个字没提到宝哥儿,他还是能一针见血的指出自己背后的发源之地。 “你要这么说,也算对吧!”有时候真不知道到底是她这个现代人说话直接,还是万俟烨这个古人更直接。但他要这么理解,或许这件事办起来会更加顺利!如果她自己给宝哥儿一个人灌输了超前的思想,而他周围没有能人异士与他同心,将来只会是一个整日痛苦万分的光杆司令。 一个人,即便他是皇帝,也不可能事必躬亲,自己一个人又能抗多久? 万俟烨看了看方筱悦,不知是不是要庆幸她的失忆,如今她为了宝哥儿,反而看得更远了! 第五十二章 齐王之子 “悦儿,你现在反而比以前更可爱了!” “你这意思是,我以前不可爱?”方筱悦嗔怪到,这话听着不太像是夸她。 “你非要这么理解,也怪不得我!” “你的意思我明白,其实或许抛却了一些顾虑,人反而更能看清现实!其实我之所以收束脩也是为了给任教的先生们多给些月银。做学问做教育为什么非要跟清贫裹在一起。他们能得到尊敬也应得到应有的体面,这样也才能更好的维持任教执教的风骨,也能更加专心的教导学生,这最终受益的还是孩子们。” 方筱悦以前就想过,现代的幼儿老师的确非常辛苦,而所得的工资又远远不能与付出成正比。如此一来愿意做幼师的人只会越来越少,而选择做幼师的人也会朝三暮四,一有机会便会离开抽身离开。 既然现在她在这里,又阴差阳错有了改变这一切的机会,便要把事情尽量做到最好。人的能力有限,而她所要做的便是将心中志向执行到底。 “悦儿,你什么时候能够多分点心给我?”万俟烨嫉妒,的确是嫉妒。悦儿每次考虑孩子的事都要比对他好太多。 “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如今又有这样的地位,哪里需要我为你考虑?” “不,哪些与我都没什么,我最在意你!在意我在你心中的地位!” “……”自从梅林回来之后,万俟烨不管说什么最后都能绕回来,方筱悦知道他有些急了。 “人都嫁给你了,你还担心什么?”方筱悦脸红了半天,才说出这一句话来。 “你以前跟我说过,你们那里就是成了亲,如果觉得不合适,也会和离的,不是吗?” 原来自己早就跟他说了自己的来历?他这好像也算是坦然接受了? “难得你有这样的危机意识!”方筱悦不知为什么,说到这里会想起宋莲出来,那个约自己到梅林最后却被万俟烨占尽了先机。 “谁叫我至今都弄不清楚,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令人发狂的惊喜!”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悦儿居然还能想到再开办一个皇室悦儿园。从小便为宝哥儿培养势力,再让这些人接受同样的教育,如此即便将来不能成才,也会为宝哥儿未来的执掌乾坤打下结实的基础。 从民间到皇室,这中自幼而起的教育,绝对不亚于一场巨大改革。这比任何的铁腕政权比任何的强征压迫都要可怕,这才是润物细无声的洗脑。对用,悦儿的话讲这真的就是一场日新月异的洗脑。 “你所做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是真正可怕的洗脑!” “洗脑这个词,褒贬不一,我怎么从你嘴里听出了贬义?洗脑也分好的先进的,分不好的落后的,以我们那的文明来看,似乎应该算是一个好的变革!只不过我用的方法是最柔和的方式!”其实对于现代文明而言,有些东西她并不觉得是真的先进。好在她并不是照搬,而是有选择的引进。 “也是最彻底最可怕的方式!”万俟烨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悦儿,你是不是知道,在大海的另一边还有别的国度?” “怎么突然这么问?是的!有很多的国家,说的语言也不同,就好像我之前说过的阿拉伯数字,也是阿拉伯人发明的文字……” 方筱悦把现代世界的五大洲四大洋等等知识,跟万俟烨侃侃而谈起来。男人的那种争霸四方的热血和天性似乎都被方筱悦无意中点燃。说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万俟烨问问题似乎另有所指。 “是不是有了什么新发现?”方筱悦说的好好的,突然话锋一转又问了一句。 “后知后觉,是啊!我的江宁水师已经发现了海的东面有一个岛国!可惜听不懂,也不知那个国家是什么国家!”万俟烨不知道那个岛国叫什么。 “东瀛?扶桑?倭国?还是什么?”方筱悦脑海中的第一印象便是这几个名字,总不可能叫日本。 “不知道,不过似乎东瀛有些像!” “哈哈,太好了!将来……”方筱悦心底一阵激动,能不能把那个岛国并入大秦的版图?能不能让他永远乖乖臣服于脚下? “将来什么?我怎么在你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嗜血的光?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万俟烨此刻看到身边之人,的确很像再跟自己的手下,甚至朋友高谈阔论。 “算了,没什么?这事是你们男人的事,我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其实方筱悦心里有着大多数中国人都有的对某国提防之心。 如果按照历史来看,大秦目前的军事和政治都应该远远优于东瀛,如果现在将其征服绝对不是痴人说梦。但她后来转念一想,这茫茫大海之上,人能到达就已实属不易,更不要说再去征服了。 女人,本王还是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的!万俟烨心中已隐隐猜到,这样的事的确不是你们女人的事! 如此,万俟烨又悲哀的发现,怎么聊着聊着又聊到了这些正经事上了?他可是要谈不正经之事的! 可也知道方筱悦多多少少还是故意为之的! 唉!也不知这追妻之路何时是个尽头啊!可终究不忍心勉强心上人,万俟烨也只好每天陪着她谈天说地,却总是无关风月。 转眼,腊月二十三小年已至! 秦简书等人似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折子上无非还是针对康王妃的各种猜测合和指责。前一轮,皇帝与康亲王商议后的结果还是把一切留到除夕家宴时宣布,便没有对他们这些朝臣的折子做任何批示和处理。皇上在上朝时还以“此为皇室家事”为由,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 现如今,秦简书又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又开始叫嚣起来。 皇帝这一次,也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便直接在朝上宣布了宝哥儿的真实身份。 果然,宝哥儿大名万俟堔,实为齐王与南理女皇之子,皇帝这么一宣布,立即震惊朝野!将秦简书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宝哥儿竟然是齐王之子,不仅如此,现如今还是南理女皇之子,这样的身份地位,他们竟然还质疑他是私生子,是见不得光的野种,甚至污蔑那个女子是个不守妇道之人,甚至怀疑她是西夏奸细。 “尔等真是妄为男儿,红口白牙,毫无真凭实据的相信那些村野之人的猜测,反而不如朕的好儿媳,根本不与你们一般见识。只旁观者尔等众生相!如今你们终于知道这个中缘由,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帝虽然身子不如以前健朗,可毕竟帝王威仪犹在,几句话,便将众人说的无地自容。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皇帝瞥了一眼,便知道,这些人只是一时被这样的消息震惊到无法正常思考,等到他们回去仔细琢磨之后,必然还会有一些新举动。 毕竟康亲王府已经有了太大的荣宠,如今如果再有养在膝下的齐王之子上位成功,那日后便完全是康亲王一手遮天。 秦府,秦简书正与众人商议此事。 “如今这局面,似乎根本无法扭转!” “当初要是我们都站在康王队伍中……” “现在还谈什么当初?当务之急,一个小皇孙认祖归宗也算不得什么要紧事,只是诸位大人有没有想过,皇上这到底是何意?”秦简书一句话,把众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是何意?皇上一直对齐王心有愧疚,知道那个小娃娃是齐王之子,肯定会倍加宠爱……” “是,这倍加宠爱可就大有玄机了啊!”秦简书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而且我听说,皇上龙体欠安……” 秦简书没有再往下说,可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显。在这个敏感时期追认齐王之子,恐怕皇上事后还有大的动作吧! “秦大人的意思是,皇上要立这个不到两岁的娃娃为皇太孙不成?” “不错,极有可能!”秦简书端起桌上的茶碗,轻轻啜了一口,又将茶碗重重放下。 那半杯茶碗,被重重放下,碗中茶水激荡而出。像极了此刻大厅中众人的心思。 “如此一来……”这事就不好办了! “那么一个小娃娃,就是登基为帝,肯定也是个傀儡皇帝,大家不必惊慌!还不是谁对他好,他就听谁的?”杜大人一直没说话,此事才站出来说出自己的意见。 “杜大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小娃娃不足为惧,可你不要忘了他的亲叔叔是谁?亲婶婶又是谁?”秦大人按下心中鄙视,到这时候了还看不清形势? “大人的意思是,皇上突然对康亲王恩宠倍至,是因为小皇孙?” “其实如果康亲王当皇帝呢……”秦大人话只说到一半。 “看来,如今这一边倒的局面是不是也让秦大人心中不安了啊!”这挑拨离间之事最拿手的当然还是他杜仲啊! 秦大人面上笑得和煦,心中却忍不住又骂道,傻子,你不当枪使,谁能当枪? 与此同时,这么重大的消息,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传遍了全城。 康亲王府和康王妃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百姓的议论多是以褒为主。 “康亲王妃真是不简单啊,当初这么多人误会她,很多人还说她未婚生子,不守妇道,应当被浸猪笼,谁知道最后竟然是好心收养了别人的孩子……” “要不怎么说,康亲王如此宠爱她呢,这么天大的误会,她一直不言不语,从未为自己辩解过……” “同样是母亲,这必是爱到了极致啊,是不想让人非议她的儿子,自己生生扛下了所有!” “这样的女人谁不爱啊!就连宋家三少也对她情有独钟。” “啊?人家都已经是康亲王妃了,宋家三少这是要做什么?” “唉……这些权贵们的世界,我等凡夫俗子如何能懂!我只知道这个康亲王妃着实与众不同!” 这些议论方筱悦不想听,却有玲珑这个小八婆帮她收了个盆满钵满,每天跟她唠叨的没完。 “小姐,皇上怎么突然就宣布了呢!不是说要等到除夕吗?” “肯定又是那些大臣们说了什么呗,别人找不出什么错来,便只能从我身上找!” “好在百姓们心里都向着小姐你呢!” “公道自在人心,不过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 “什么意思?” “你不懂!等以后了你才能明白!” 小姐又故弄玄虚了,玲珑嘟起嘴巴。不懂也不跟我说,跟我说了我不是就懂了吗?!再看看自家小姐又要准备带宝哥儿出去玩了,玲珑只好忍住话头。跟着收拾起来! 这些天,每天小姐都推着摇篮车带宝哥儿出府游玩,如今正在风头上,这样还出去,真的好吗? 看着玲珑担心的眼神,方筱悦说道:“没关系的,不出去怎么能知道大家的真实反应呢?” 玲珑尽管仍然很担心,但也只能跟在后面出门。快出门时,却看到赵用对她不停的使眼色? 啥意思?玲珑脚下犹豫。方筱悦看见便笑着说:“行啦,我们就在附近转转,不用你跟着,你去会你的情郎去吧!” “小姐,说什么呢?”玲珑捂着脸,直跺脚。虽然也不算什么秘密了,但每次被小姐这么说,玲珑都是羞红了脸。 那边不愿出的赵用,听见主子的话,也是一脸可疑的红光。 “快去吧!”如今郡主府和康亲王府虽然没合并,但原本隔着的一道院墙已经开了角门,外面看着是两个府邸,其实早已算是一个府了!赵用主要还是负责郡主府内的事物,但忙不过来时,也是要在康亲王府内帮忙的。这么早来找玲珑,必然又有什么事要置办了吧! 刚出府门,便见到万俟烨从外面骑马赶来。 咦,这么早就出了门? “今日还要出门?” “嗯,带宝哥儿玩,顺便转一转,选址啊!” “我陪你们……” 为什么?方筱悦刚想说,可万俟烨已经把马交给门房,自己连衣服都不换,就与她并肩而行。 坐在小车里的宝哥儿却是有些不悦。本来是娘亲跟他两人的小世界,如今却又挤进来一个人,还是他最看不顺眼的叔父。 躲在门后的玲珑此时才明白赵用的用意,哪里是有什么忙不开的事情,分明就是怕她搅了王爷一家三口的温馨气氛啊! “出来了,出来了!”每天街上的百姓都算准了王妃带孩子出门的时间,原本还想着今天因为宝哥儿的身份,不会再出来游玩,没想到王妃还是如往常一样。 不,有些不一样,王爷竟然还陪在身边。 以前人们关注的是王妃自己,现在都把目光聚焦在宝哥儿身上。年幼的宝哥儿,虽然懵懂,但也知道今天似乎真的与往常大不相同,车还没推几步,宝哥儿就有些受不来哦众人的眼神,头扭到后面,两手张开,要方筱悦抱着走! “我来抱吧!”万俟烨轻巧的抱起宝哥儿来,虽然宝哥儿憋着嘴不是十分情愿,但到最后也没没要娘亲抱他。 王爷当众抱孩子逛街,大概万俟烨这也算是大秦绝不仅有的奇葩王爷了! 方筱悦也是听说过的,古人讲究“抱孙不抱子!”,大户人家的父亲即便在家里也不会抱孩子的,更不要说出来当众抱孩子了。 如此以来,方筱悦推着车,万俟烨抱着宝哥儿,本身三个人的颜值就很强,如此一来便成了街头巷尾最抢眼的一幕。 “快看啊,康亲王爷竟然抱着齐王的孩子呢!” “不是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吗?怎么现在看起来,画面如此温馨!” “这真的是康亲王吗?” “康亲王妃果然是好福气啊!” “不过,不知叔侄俩能和睦相处多久……” 在众人的称颂声中,也总会有一两个唱衰之音。只不过这些话对与方筱悦而言根本就是毛毛雨的存在。她今天之所以还要如常出来,只是想跟大家表明一点,不管谁得身份有变,不变的还是生活。 即便不能记得全部,这些为人处事的天性,她还是一样遵从。 路过,一处茶楼时,楼上黎文茵和宋莲出正坐在窗口品茶。看见方筱悦一家走来,黎文茵的脸上露出一丝失落:“悦儿,都不记得我了!唉!” “你出现的太晚!”宋莲出自从看见方筱悦之后,眼睛就再没离开过。 “出现的早,没心也没用……”黎文茵这话是在暗指宋莲出。两人倒是青梅竹马,却是一样无奈。 “嗯?你说什么?”宋莲出恍惚间没太听清楚。 “没什么!只是现在这个局面,不知要如何帮他们!”黎文茵跟大家一样,也是这几日才知道宝哥儿的身份。 “这也要看某人愿不愿意让你帮了啊!” “你说,要是宝哥儿真的登基为帝,那悦儿到底是皇太后呢,还是依然当着康亲王妃?”黎文茵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按照领养关系,方筱悦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皇太后,可如今负责的是,方筱悦又是宝哥儿的亲婶婶,这事似乎有些棘手啊! 第五十三章 莲 一直看着方筱悦的宋莲出终于被这句话唤回了神来,沉思道:“皇上知道宝哥儿的真实身份也有些日子了,之所以到现在才公开,也是因为这个吧!不过,到底还是疼爱他俩,在成亲后公开,总好过成亲前……” “原来你也早就知道了?”黎文茵稍显的失落,悦儿可从没跟她说过呢! “这件事,她从来不会主动跟别人提及,毕竟事关宝哥儿,她最不爱说太多有关孩子的事……”宋莲出喝完手中的茶,便准备起身下楼,“人都要到眼皮底下了,可以亲自去问问?” 黎文茵怅然若失,叹了口气。这宋莲出自从见到人后,就句句不离她。如今人家已经是名花有主之人,还这样心心念念的惦记着,真是…… 看到宋莲出已经摇着折扇,步履轻松的下了楼,便也只好跟了过来。如今见悦儿,她这心头多少还有些尴尬,毕竟在对方的心里,对自己已经没了丝毫印象。 “素娘!”宋莲出笑容满面的打着招呼。 方筱悦闻声看去,果然就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宋莲出,便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你怎么在这?不在你的农政司好好干活?”万俟烨可没什么好脸色,好不容易的一家三口温馨场面,却又多了个外人,当然没好声气了。 方筱悦轻轻用胳膊捣了下万俟烨,低声说:“不用,一见面就掐吧!” 宋莲出才不理万俟烨,而是自顾跟方筱悦说着话:“今日气色不错。那日我被事情绊住,没能如约而至,实在抱歉!” “就为这事啊……”方筱悦说着话,却看见宋莲出的身后闪现出一个俏生生的姑娘,正是前几天她见过一面的黎姑娘。好像是青梅竹马? 宋莲出一看方筱悦的表情便知道肯定是看到黎文茵了,唉,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啊! “呦……原来是佳人有约啊!”万俟烨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见到黎文茵,顿时觉得场面舒服多了。 “康亲王爷吉祥,康亲王妃吉祥!”黎文茵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如此一来,到让万俟烨刚说出去的话不知如何接下去。人家给你行礼叫你王爷,你总不能不顾身份依然取消人家吧! 还是这姑娘冰雪聪明。玲珑说过,她在她病重时,帮了不少忙,如今见她又如此不动声色的让万俟烨碰了个软钉子,既顾全了自己和宋莲出,又不伤了和气,还真是个一举数得的好办法。 “黎举人多礼了!快起来!”方筱悦双手上去扶起,并未让她真正行了礼。 “我与宋公子只是有事相商,约在茶馆中一聚,没想到竟然碰见两位伉俪情深,一同出游,文茵真是羡慕王爷和王妃呢!”黎文茵的这些话是在帮宋莲出解释吧! 方筱悦看了看黎文茵,又看了眼一旁的宋莲出,真的是一对壁人,却有人不知眼睛长到了哪里去!黎文茵果真是喜欢宋莲出的吧,如果可以,自己真想帮帮她。 “黎举人也是位才貌双全的姑娘,将来必会觅得如意郎君,到时候不知又要羡煞多少人呢?”其实方筱悦非常不习惯这样讲话,总觉得客套又生疏,可见黎文茵左一句右一句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不这样回话便不知要如何应答。 “行了,行了!明明两个人以前好的可以互相对骂,现在却做出这种样子来,实在让人看不懂,也看不惯!”宋莲出先受不了,两个人如果一直这样说话,他就更想逃了! “哈哈……就你不识好歹,人家还不是全为了全你的面子!”方筱悦第一个不饶宋莲出。不过也感激他救了场,再这么说下去,她也想遁了! “不过,你们是不是也要有麻烦事了?可需要我帮帮忙?”宋莲出所担心的便是刚才黎文茵所提之事。 “你是说?宝哥儿的事?” “嗯,如今公开了,可有应对之策?” “这个不劳你操心,本王自有对策!”万俟烨见宋莲出这一聊便不想结束的样子,又皱起眉头来。 “你是你的,我是我的?有些事情,官家永远不如商家办的方便,利索!你说是不是啊,素娘?” 又来了,这两人又扛上了。方筱悦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便只好笑而不答。见黎文茵在向自己使眼色,便不再搭理两人,只跟黎文茵说话。 “这里交给你们了,宝哥儿也先帮我看会儿,我跟文茵去别处转转!”方筱悦二话不说,立马很自然的挽起黎文茵的胳膊,抬腿便往前街走去! “去哪啊?”万俟烨不放心的问道。 “文茵不是帮我搭理悦儿园吗?正好跟她商量商量新园的事!”方筱悦头也不回的答道,根本不想看身后两个男人,不算上宝哥应该是三个男人脸上的精彩表情。 宋莲出看得津津有味,就连背影也不愿放弃。自己的妻子被人这样看着,万俟烨抱着宝哥儿便横在了宋莲出眼前,挡住他没完没了的注目礼。 “走开!我看我们家茵茵呢,你挡着我干什么!” “少来,你打得什么主意,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想干什么?是不是好长时间没打架,痒痒了?” 两人凑到跟前,四目相对,互相看对方的视线里似乎都带着火花,眼看着就要打起来,正在此时,万俟烨怀中的宝哥儿突然说了一句:“打,打,打!” 奶声奶气的话,让两人才意识到还有宝哥儿在。 立马泄了火! “幼稚!” “无礼!” “讨厌!” “卑鄙!” “无耻!” “讨厌!” 讨厌的这句话是奶声奶气的宝哥儿所说。夹杂在两个成年男子的声音里,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诙谐。 打架打不成,骂架却如火如荼的开战起来! 宝哥儿瞧着热闹,还时不时的砰出讨厌二字出来,助战!只是不知他说讨厌的人到底是谁!渐渐围观起来的百姓也听得乐呵呵。 王爷和宋三公子居然打嘴仗!太有趣了!对了,还有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应该是小皇孙了。若干年后,亲眼目睹了这场嘴仗的人再谈论起这事时无不感叹,天啊,当时竟然是大秦最厉害的三个男人之间最有趣的相会。 至于三人所为之人,竟然是出奇的一致,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 逃离“凶案”现场的两个女人,走了一段路,便相视一笑。黎文茵心中激动不已,虽然不记得自己,但悦儿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默契十足。 “你怎么知道我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哈哈,不过,当时那样也是我的想法。他们俩这样,让我觉得真的很丢脸。”方筱悦解释道,再呆下去,自己真的要找地缝钻进去了。 这两个人,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却总是见面就为一点点鸡毛蒜皮之事,吵闹不休。明明是两棵参天大树,可一到一起便立马缩水成了小树苗。 “他们可算是这个国家,最优秀的两个男人了,能为你起争执,可见你是真的弥足珍贵!”黎文茵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不会嫉妒她,或者憎恨她,是她夺走了宋莲出的心,不是吗?可偏偏自己反而多了惺惺相惜之感。也或许是因为她的优秀她对王爷豁出性命的爱,只让她觉得钦佩和欣赏,再无别的情愫了吧! “我只是很普通的女人而已,哪里有那么好!”方筱悦还没忘记自己这些天出行的主要目的,嘴上答着话,眼睛却在四处观察着。 “你再找什么?”黎文茵也随着她的视线四处观望。 “正要跟你商量,我准备在兰溪开一家悦儿园,主要是针对权贵和皇室子孙。”方筱悦本就打算跟她商量,于是便把自己心中的想法,简单扼要的跟她做了说明。 “感觉像是另一个黎家书院哦!” “不会,还是跟黎老所说的那样,这个悦儿园依然是3—6岁的孩子,至于我以后还要开办的悦学园,则是针对7—14岁的孩子,而正好黎家书院大多数都是15岁以上的学子。并不冲突,也可以完美的搭配起来!” “老师呢?现在都只是刚刚够用,招新老师,至少也要等到明年秋试啊!” “我听王爷说,皇上加开了恩科啊,不就是开春时吗?”那天跟万俟烨商量时,他就说过这件事,正好能跟她的计划完美衔接上,“再者,等到明年四月,宝哥儿也两岁了,我可以带着他在悦儿园里的吃睡玩,我亲自带班,既能照顾他又不能保证老师的质量,不是正好吗?” “那你的教材怎么编写?” “挤时间吧,时间挤一挤就会有!” “真想不通,明明可以高枕无忧的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偏偏要把自己忙成这样,累成狗!你啊!”黎文茵叹气道,“不过,我也明白,你也是为了宝哥儿的将来。宝哥儿也真幸福,有你这么一位疼他入骨的婶娘!” “我是他娘,不是他婶娘!”方筱悦这时候强调着说。 “这个问题,你最好好好考虑清楚,这可不是小事,做了娘就不能做婶娘,做了婶娘就肯定不能再当娘……”黎文茵突然正色道。 的确不是小问题,如果再寻常人家,这真的很好解决,可如今怎么办?再加上皇上已经多次透露过,宝哥儿肯定毫无悬念的就是皇太孙。 “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这是她的心里话,这样的难题,要她如何得解? “回去我也帮你翻一翻历史吧,看看有没有先例……”黎文茵握了握她的手,这么尴尬的事,为什么正好落在她的头上。 “你看这家宅院如何?”方筱悦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府邸说。 “嗯,的确是个好地方,离皇宫也近,尤其离东宫非常近。且地处中心,方便出行。不过,这宅子是寿王爷的旧宅,你确定要用这里?” “寿王府?怎么没见挂有牌子,我还以为是弃用的府邸呢!” “寿王本就无心政治,很少回来,这寿王府中连个下人都没有,都被他遣散了,自己一个人乐得自在,四处游山玩水!” “哦?有机会还真想见一见这位隐世高人!” “你见过的,你肯定是见过的!”黎文茵眨着眼睛看着她,居然真的忘得如此干净。她那时候虽然不认得她,但也知道,四王北聚之事,那时候她就在北地,肯定是见过的。 “哦,又不记得了!”方筱悦笑着说,“这样也好办,既然是自家兄长的,就更好办了!只要让皇上指给我便好!” “是不是与现在悦儿园不一样啊?会怎样气派呢?”黎文茵问道。 “不会,就跟所有的悦儿园一样,不会有分别,即便来上学的都是权贵子弟,也是一样的待遇。”就是老师,如果日后有条件,也会为其他分园安排些课程的,做不到绝对的优势师资共享,但也要尽量做到公平。这是她一贯的准则,要尽量维系。 “你还真是有趣的人!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的这些思想到底从哪里来的?”黎文茵心中全是敬佩,在一个年龄比自己还小的人身上,她处处看见的都是闪光点,那光芒根本无人能够遮掩。宋莲出又不是瞎子,自然也看见了这样出色的人物。 “悦儿,能认识你,真好!”黎文茵的话,说的情真意切。 方筱悦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也一样!只是不好意思,把你我之前的事情,全都忘了干净!” “不怕,人在就好!”黎文茵咧嘴一笑,人在就好! “要不要我帮你?”方筱悦笑着说,这话自然是另有所指。 “不用!不用!如果他始终看不见,那也是有缘无份罢了!” “你有没有想过别的办法?比如,欲擒故纵,或者是让他体会下失而复得的感觉呢?”方筱悦的眼中露出一抹恶作剧般的光芒,她真的很想看看,宋莲出到底心中有没有黎文茵。 “我连爱莲图都送给他了,他还不是一样无所察觉?” “什么图?” “爱莲图啊!还是托你交给他的呢?” “你让我转交的?你怎么这么糊涂呢?”方筱悦是根本不记得这事,如此一说,玲珑说宋莲出本来已经说好了要做她的大哥的,竟然不知何故,突然之间又变了主意。这么一说应该与这副图有关了。 之后,方筱悦又问了黎文茵,那副图上还有什么。黎文茵便将爱莲说的几句话说了出来。 得了,这话更明显了,也不知这宋莲出要怎么想自己,当时的情景她虽然还没嫁给王爷,不过也只是未行礼而已。这般情景下还送了那样一幅画。 “黎大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呢!” “那时候我只是很朦胧的意识到我对他的感情,可并不敢直接跟他说……”黎文茵一时慌了神,听方筱悦这么分析,似乎自己的那副画真的造成了天大的误会。 “还好,王爷还不知情,要不,还不得杀了我!”方筱悦口中念着阿弥陀佛,为什么自己后来也不说清楚呢? “悦儿,这下是不是麻烦大了?” “唉,也没事,说清楚就好!”方筱悦不忍心责怪她,古代的女子不都是如此吗?传情递话都要找他人代办。宋莲出会误会,也跟自己亲力亲为的性子有关。 肯定很自然的把她转送的礼物,当成她自己的礼物了! 这里正说着话,那边宋莲出和万俟烨已经从街上吵到了康亲王府。 “你不是说你是她大哥的吗?上次竟然约她去赏花,这次又想做什么?”万俟烨是准备好好跟他谈谈呢,要不是之前悦儿一直昏迷着,他没心思去管他的态度突变。可如今这人三番五次的暗示明示,是把自己视为无形之人吗? “什么大哥?要不是你一直霸占着她,她还不一定是谁的呢?”宋莲出也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你什么意思?悦儿心里从来都只有本王一人,什么叫本王霸占她?”万俟烨生气了,平日很少在宋莲出面前自称本王,如今却是接连说了两次。 “好,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悦儿在我中了传胪时,送了我一幅画……名字就叫爱莲图,图上还提有爱莲说……”宋莲出吵得脸色爆红,这些话基本上全是脱口而出。 “什么图?拿出来?口说无凭!”万俟烨冷冷的说。这事他并不之情,按时间推算应该是自己出征南理时的事。悦儿会画画他也是知道的,难道宋莲出所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拿就拿!我这就叫人去取来!”宋莲出真的是冲昏了头。 悦儿,他说的不是真的,这肯定不是真的!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万俟烨看着宋莲出愤然离开的背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吧! 悦儿,你在哪呢?快点回来,我要当面问清楚。万俟烨下意识的就要出去找方筱悦。 门外,玲珑一脸的愁容。刚才她见王爷和宋公子先回了府,并不见自己小姐,而且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便悄悄在外听了会儿墙角。 她记得那幅画,好像是黎小姐让小姐转交的画啊!怎么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第五十四章 人圆 “本王不信!”万俟烨眼皮一沉,暗自说道,心中却在狂风大作。偏偏悦儿如今是片段失忆的,自己又不能去主动问她。 宋莲出刚走出去几步,又折回来。 “走,你还是跟我去我家看画去,我怕这画在你的书房里看不到最佳效果。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爱莲图,什么叫做爱莲说!”宋莲出也豁出去了,干脆就掀开了说! 夜幕降临的时候,宋莲出带着几分得意,领着万俟烨踏入宋家家门。 才进了门,熟悉宋家布局的万俟烨便径直往里走去。 “你这么心急干什么?这是我家!” 宋莲出喊道。 万俟烨没理会他的话,一个人沉着脸只顾着往里走,一只手却捏了捏袖管中的一物。这是悦儿前几日刚刚送给他的,他只看过一次。 宋家的奴仆多半也是认得康亲王的,见他脸色不虞,便纷纷躲得远远的。 “我到要好好看看她送你的什么画,竟然让你如此不顾你我的兄弟情!”万俟烨说道,一面急急向书房迈步。 “我对她是一回事,对你是另一回事,为什么要混为一谈!”宋莲出皱眉问道。 “你不是为了她与本王争执的吗?她是本王的女人,你原本对她有那样的心思本王没说什么,刚刚好了,想到你找到了退路,就是与她做起兄妹来,本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了,还不是因为,在意你是本王现如今唯一的兄弟吗?”万俟烨不悦说道。 宋莲出哈哈笑了,不知是不是笑得太厉害,眼中竟然都笑出了晶莹的光来。 “不管她是谁的,你都是我的兄弟。”他突然正色道。 “其实,你根本就是垂死挣扎,她的心里装着谁,你甚至比本王还清楚!她是为了谁才险些没命?又是为了谁不顾一切?画,也只是幅画而已!心,却绝不相同!”万俟烨已经将他拉到书房前。 “我可先说好了,这画一个月只能看一次,免得看坏了。”宋莲出拉着万俟烨的胳膊,猛的站住脚说道。 万俟烨哼了声,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是她送的画,将来只要画画的人在他身边,他想看多少没有? “好像谁稀罕似得。”他说道,“大不了本王让她再画几个。” “好啊,你去让她画啊。”宋莲出笑道,一面伸手推开门,冲万俟烨挑眉,“你以为,谁都能跟我一样吗?” 屋内的灯亮起一盏。 “慢着,慢着,先拿酒来。” 万俟烨的声音响起。 “无酒怎么赏花黑白城。” “酒不醉人人自醉。”宋莲出说道,“掌灯。” 伴着他的话,点点的灯在屋内各处缓缓亮起,隐隐约约四周有牡丹花绽开。 宋莲出盘膝而坐,看着眼前身旁徐徐展开的画卷,面上笑意浮现。 不管什么时候看,他都觉得欢悦不已。 这是他的莲花,独属于他一个人的莲花。 可是,突然,眼前竟然多了一朵莲花缓缓盛开… 缓缓盛开? 宋莲出一怔。 随着灯火的映照,花徐徐舒展,另有一只蜻蜓跃然飞来。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这……似乎并不在他的那副画中啊! 屋中灯火亮起,宋莲出看着站起来手中拎着画轴的万俟烨。他什么时候带着画来的?而这画她又是什么时候画给他的? “我的。”他咧嘴笑道,带着十足的得意炫耀,“你以为,谁都能跟我一样吗?” 宋莲出一怔,旋即大笑。 “小烨子,你刚才做这么多戏,就是为了跟我说这句话!”他笑道,伸手给他一拳,又笑着指着自己身后的长卷,“错了,我的才是独一无二的。” “我的才是独一无二。”万俟烨哼声说道,“一朵盖过你的百朵。” 宋莲出看着他,又看着画卷。 “错了。”他微微一笑,“她才是独一无二。” 她才是独一无二的。 万俟烨转头看自己手里的画轴。 是,她才是独一无二的。 一壶酒很快喝光了,看着盘膝坐着一直咧嘴笑的万俟烨,宋莲出也忍不住笑了。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是我名副其实的妻子,即便她送你再多的莲花,在她的心里也只有我这一朵盛开在她的心尖上!”不知是不是酒的作用,万俟烨的脸色已经不像来时那样阴沉。说到底对于悦儿对他的感情,他还是很清楚的。只是刚开始听宋莲出那么说,心中有些焦急,好像是自己不再是她心中的唯一一般。 可就在刚才,他对比了他与宋莲出的画,其实不仅画法不一样,就是画中的意境也有很大区别。虽然都是莲花,但已是两种情愫。 “不生气了?”宋莲出也喝得高兴,此刻已经四仰八叉得躺在了地上。 万俟烨是了解方筱悦的画法的,她的画是一种介于工笔画与写意画之间的画法,又偏偏透着立体之感,她的画尤其栩栩如生,就好像他的那朵莲花,仿佛长在纸上一般。而宋莲出的爱莲图,画中的画法更偏向工笔画法,就连莲花的花蕊都画得根根分明。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你的画和我的画,分明不是一个人画的!”万俟烨笑了。 躺在地上的宋莲出一听这话,立刻坐了起来:“你喝多了吧!要不是,就说明你还在生气!” “等着她来给你解释?”万俟烨的脸上已经是一派云淡风轻。 “谁?”宋莲出见他的样子再次一征。 “悦儿啊!可能还不止她一个人!”万俟烨笑意浓浓。玲珑和赵用在府内,他并没有看错,可是刚才出来时,原本两个如同一个人似得两人,竟然不见了一个。必然去街上寻她了吧! 果然,话音刚落,便见一个青衣女子俏生生的跳了进来。 “哎呦,真是让我们好找,以为你们要打……”黎文茵一推门进来,便看见两个男人好好的坐在矮几边,房间里也是干净整齐,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 “居然没事?你们俩真的没事?” “黎文茵,你是什么坏心眼啊,就盼着我们有事?”宋莲出说道,伸头往后面张望,“你……你来干什么?” “我……”黎文茵一想到这,舌头就有些打结。方筱悦知道这件事后,虽然没骂她什么,但与她分析了一下,便也知道这事肯定要引起误会了。她来干什么,她就是来解释爱莲图之事的,可这一解释,便等于自己要承认她对他的心思!这要她怎么张得开嘴,又如何能说出口? “咦,怎么又哑巴了?刚才我明明看见一个巧嘴的鹦鹉飞进来的?”宋莲出上下打量着黎文茵,用他惯用的言语打趣她。 “……悦儿,我还是先走了……”黎文茵偷偷瞄了一眼宋莲出,不知为何,今天在灯光掩映下,在爱莲图的衬托下,他显得更加出尘飘逸了!原来男子也可以生得这么好看?黎文茵心中一冒出这样的头绪,便忍不住狠狠敲了自己脑袋一下,真是疯了?简直是色迷心窍!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方筱悦随后赶来,便听见黎文茵打退堂鼓得这句话。 黎文茵知道方筱悦的意思,便开始左顾右盼起来,猛然看见另外一副莲花图,竟然还是动态的,爱画如痴得黎文茵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呀,这是谁画得画?竟然这么美?这莲花还会自己绽放?这蜻蜓居然还会飞!” “她画的!”万俟烨指了指黎文茵身后的方筱悦。 “哇,悦儿,你这么厉害,看我的那副跟你这一比真是一下比到了尘埃……” “你说什么?”宋莲出突然暴怒出来的声音,着实让专心品画得黎文茵吓得连连跳了几下,飞也似得躲到方筱悦身后。 “你说,这画是你画的?”宋莲出此时直觉得自己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一下子抽走了。这画竟然是黎文茵画的! “你说啊!”方筱悦拽了下躲在她身后得黎文茵。 黎文茵躲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是太难堪了,便抬头挺胸得站到宋莲出跟前:“没错,是我画的,是我托悦儿转交给你的!” 万俟烨已经悄悄走到方筱悦身畔,还好他没有怀疑她,还好他的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方筱悦看了看眼前的两个欢喜冤家,便与万俟烨使了个眼色。 两人悄悄退了出来,把房间留给那两个需要诉说和倾听的人儿! 外面的雪还没融化,冬季的夜本就清冷幽长。万俟烨见悦儿似乎有些冷,便用自己的大氅裹住了她,两人相拥着前行。 方筱悦看了看跟在两人身后的赵用,不好意思的想要推开万俟烨。 万俟烨却是一把抓紧了她的手,又把那柔如无骨,有些冰凉的小手揣进了自己温暖的胸襟处。 “你……” “悦儿,我真的太高兴了!”虽然那副画若真是你送他的,我也不会说什么,但如今竟然不是你画的,自然是更加心生欢喜。 “嗯?为什么?”挣扎不开,又的确贪恋他身上的温暖,方筱悦便也不再挣扎,任凭他这么半裹半拥的带着自己走。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今日的万俟烨似乎有些不同。 “不为什么?就是高兴!”万俟烨脸上的笑一直没停,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 “不告诉我?夫妻不是要同甘共苦吗?”方筱悦嘟着嘴,不经意的说道。 “既然是夫妻……”万俟烨一听到这话,便立刻把话题偏到北地去了! 方筱悦哪里听不出来他的意图,脸腾得又红了起来:“怎么好好的又……” 万俟烨猛地把她从身前抱了起来,一个标准得公主抱! 方筱悦惊呼出声:“啊……你干什么?”手突然变得没地方放,便极其自然得抱住了万俟烨的脖子。 “你说了,夫妻不是要同甘共苦吗?”万俟烨把夫妻两字咬的极重。 方筱悦只觉得自己的心拼命的跳动着,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他这意思是……就是今晚了吗?其实,虽然自己忘了一些事,可被身边的人七拼八凑起来,她的心里早已不像刚开始那般忐忑和不安。相反的,每次与他单独相处,只要一闻到他身上的梨花香,便能让她忘记所有的烦恼,安全感,满满的全是! 即便那段宝贵的记忆不再了,自己的身体仿佛还对他会有不一般的反应。会脸红会心跳加剧会不由自主的为他考虑!这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吧! 今晚吗?方筱悦把头枕在他坚实的臂膀上,抬头看着天上那弯细细的残月。 月虽不圆,人儿圆……腊月二十六,就在今夜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他吧! 康亲王府内,下人们见王爷一脸喜气的将王妃抱着回来,一进府便又直奔卧室而去。便都明白,自家王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雷鸣和游风守在暗中,小声嘀咕道:“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 “赌王爷今日能与王妃圆房!” 雷鸣看了看游风,又看到游风身后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声音,便摇了摇头说:“好,那我就赌,未必如何?” 游风有些诧异,这是多明显的事啊,他觉得雷鸣肯定不会跟他赌,他也只是顺嘴说说而已,怎么这人这么傻竟然还跟他赌上了。心下生疑,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是雷鸣看见什么了吗?可他却什么都没看见! “愿赌服输,我赌十两银子!王爷今日不能得偿所愿!”雷鸣就这样一锤定音了下来。 室内地龙烧得火热,可再火热也不抵那两注投在她身上的炽热的目光。 三米见方的大床上,方筱悦躲在了最里面,可还是觉得这床似乎太小了些。她往里挪一尺,他便跟来两尺,她往里挪两尺,他便要挪三尺。 方筱悦总是一不小心又碰到了他滚烫的皮肤。 “悦儿?”他哑声道,可这一声呼唤还是让她全身颤栗起来,低音炮的嗓音本就很性感,这半哑着的低音炮的声音还透着难以抵挡的性感和诱惑。 天啊,方筱悦此时便觉得自己的耳朵要怀孕了! “悦儿?”没听到回应,他又轻唤了一声。 “嗯?”她回过神来,连忙应道。但声音一出口,便让自己也微愣了一下,这种娇柔甜糯的声音是自己的吗?这么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听起来,好污啊! 果然身后抱着她的人,全身紧绷起来,滚烫的某处甚至顶到了她。 “你……有没有准备好?”声音里透着压抑,只是光听声音便让她听出来,他真的忍得好清楚。仿佛已经箭在弦上,还要顾及她的感受。 可是这个问题,问得好傻,方筱悦竟然不知要如何回答,这个呆子,都已经这样了,还问什么?!炙热的鼻息越来越多,越来越急促的喷在她的颈处,热热的,痒痒的! 黑暗中得沉默,还有依然在怀中的人儿,便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万俟烨突然好像抽自己一个嘴巴,真傻! “悦儿!”他一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一边慢慢把他扳过来。 如此小心翼翼,方筱悦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他手心中的珍宝。人转过身来,可已羞得闭上了双眼,头也忍不住微微低着。 他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火热的吻便落在他朝思暮想的地方! 跟记忆中的一样,仍然是那么的甜美迷人!难怪人们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他此刻情缘溺死在这温柔乡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吻,如火如荼,从唇边慢慢下移。方筱悦便觉得自己就像瞬间被点燃的火把,刚才还因为外面的风雪冰凉的手脚也瞬间滚烫起来!天啊!太热了,下次一定要嘱咐玲珑别把火龙烧得这么旺,太废柴! “专心点!”万俟烨发现怀中人儿竟然不太专心,便轻轻的,惩罚性的咬了下嘴边的娇嫩肌肤。 方筱悦只觉得自己胸前一凉,紧接着就是他轻轻的那一咬。 “咝……疼……”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讨厌呢,竟然真的咬她。她睁开眼睛怒瞪着上方的始作俑者。 “坏人!”突然宝哥儿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 “宝哥儿!”方筱悦连忙推开身上的万俟烨,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内衣和中衣。边整理边庆幸,好在两人刚才匆忙间,并没叫人在室内点灯,“站那别乱动,娘过来找你!” “嗯!” 方筱悦下了床,摸索着往声音的方向走来。大床上的人好像睡着了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也吓坏了吧,一动不动,是怕宝哥儿发现吗? 方筱悦终于抱到了宝哥儿,想亲亲他的小脸,却亲了一嘴的湿咸:“宝哥儿,你怎么哭了?” “娘!疼?”黑暗中小人儿的声音果然带了哭腔。 原来是因为自己刚才喊了声疼,宝哥儿听见了,在为娘担心呢! “娘不疼了,宝哥儿乖,娘没事了!”方筱悦也不敢叫人进来掌灯,如果让宝哥儿看见床上的万俟烨,恐怕日后宝哥儿便更要对万俟烨提防起来了! 怀中的宝哥儿这才哭出声来,方筱悦把他抱到外屋,有月光照进来,视线中已经能看清彼此的脸。 “宝哥儿,没事了!是不是困了?”方筱悦一边抱着宝哥儿往外走,一边哄着他。 完全无法顾及里屋床上那个幽怨的男人! 第五十五章 喜帖 “喏!”雷鸣向游风伸出手。 游风一脸无奈的看着王妃抱着一个小小人儿从屋里走出来,不用看,那小人儿肯定是小皇孙喽! “这还早呢!王妃后半夜没准会回来呢?”游风手里紧紧捏着银子,翻了个白眼,真不甘心! “拿来!”雷鸣二话不说,就从他手里一把夺了过来。 “喂,你到底心里有没有主子啊?就忍心这么看着主子……独守空房?”游风扬着下巴,斜着眼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银子进了雷鸣的腰包。 “要不?你去陪主子?”雷鸣心满意足的装好钱,惬意的补刀道。 “……”傻子才会这时候进去呢! “不知道这倒霉蛋会是谁啊?”雷鸣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康亲王的声音:“来人!备水!” 雷鸣看了看游风,游风看了看雷鸣,怎么办?明显这倒霉蛋就是他们俩! 无奈归无奈,主子吩咐了,就要去做事! 室内,万俟烨等方筱悦抱着宝哥儿离开后,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摸了摸身旁,还有她的余温,房间里还有她身上留下的余香。就差一点了! 万俟烨狠狠的砸了下床,为什么?都怪师傅非要骗他……要不他们以前便能…… 唉,什么啊!自己都在想什么呢! 雷鸣和游风把水送了进来,便头也不回的立马准备离开。 “等等!” 两人身子一僵,突然想起以前的噩梦,主子欲求不满之后脾气非常火爆。有一次,王爷拉着雷鸣喝了一夜的酒,又有一次,游风曾陪主子扎了一夜的草人。 这一次…… “来,去找些木头来,我们做些有趣的玩具!” 什么?做玩具?王爷是想给小皇孙做玩具?不对,王爷是不是想在玩具上淬毒?两人脚底像生了根。万俟烨抬眼看见两人一动不动的身影,又说道:“怎么了?没听懂吗?” 听着语气似乎并没什么异常。 “是!”雷鸣首先反应过来,先不管那么多了。 这一夜,王爷内室里的灯火燃了一夜。 第二天,雷鸣和游风两人顶着四个黑眼圈,端了两筐玩具,欲哭无泪的看着对方。 “怎么办?你去给小皇孙送去?” 大大小小的玩具有很多,什么木质小手枪、木刀、木剑还有好几辆马车、小推车,王爷是不是被小皇孙逼疯了?一晚上逼着他俩跟着做了这么多玩具,这可足够小皇孙玩上一个月的,王爷刚才说什么?晚上还要做? 啊?!王爷这明明还是很爱小皇孙的嘛,听说今天晚上还要做一些,这么好的叔叔哪里找啊! 天啊!王妃啊,你什么时候能回来陪王爷过夜,这活可不是大老爷们做的事!王爷啊,您自己可以白天睡觉,我们可怎么办? 身后的门,应声打开,万俟烨精神抖擞的走了出来。 “玩具白天不要送过去,天黑了再送!你俩一会儿陪我去下皇宫吧!” “是!” “王爷,今天是二十七?” “怎么?”万俟烨问道。 “您以前不都是到除夕夜才去皇宫的吗……”游风的声音越说越小。 “你们管爷?”万俟烨转身凝眉问道。 “不,不,不敢!”雷鸣用胳膊肘捣了下游风,不想活了吗?话这么多! 三人离开后,方筱悦才跟宝哥儿醒来。 “娘!”宝哥儿一睁开眼就忽闪着大眼睛甜甜的叫了声娘。就喜欢一醒来能看见娘的感觉,才不要娘被别人抱,就是王爷叔叔也不行! “嗯,宝哥儿醒啦!娘在呢!”方筱悦搂着宝哥儿小小的身子,香香软软的抱起来真的很舒服。 “娘,坏人!” “嗯?宝哥儿昨晚看见坏人了?”方筱悦惊讶极了,那么黑,这古代不像现代,一到晚上是没有那么多霓虹之类的人造光源,最多是屋檐下的几盏宫灯,亮度也不可能跟点灯比。昨晚屋里那么黑,宝哥儿真的看见人了? “嗯!”宝哥儿认真的点了点头,“叔叔!咬,娘……” 天啊,这个都看见了?从屋门口到床上至少也有十米的距离,宝哥儿怎么能看得那么清楚?难道是这孩子视力超群? “没有,没有,叔叔没咬娘……” “娘,疼……”宝哥儿一说到这里有泪眼汪汪起来,他是真的为娘亲心疼啊! “好了,宝哥儿不哭,娘真的没事了!娘一点都不疼,有宝哥儿这么关心娘,娘好开心……” “娘……”一听到这一声长长的娘,方筱悦便知道昨晚这事算是翻篇了。不过这孩子的目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夜视如此强悍?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 以前孩子小,晚上天一黑就睡觉了,还不曾发现这样的情况,现如今听到宝哥儿会说话了,才知道居然有这种情况。方筱悦心中暗暗记下这事,找时间还是要廖凡或者穆老好好来诊断下宝哥儿的身体。 她这才想起来,宝哥儿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来没看过医生,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基本上都是她按照现代的护理知识护理的,现如今快一岁八个多月了,从没得过什么大病,就是发烧也只有两三次,整体上来讲真的算是个很好带的孩子。 只是昨晚那样的情景下,某人会不会气得发疯?方筱悦一想到这里,昨晚的一幕幕暧昧又激动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怎么办?今天要怎么跟他解释?”方筱悦长舒了一口气,真是的,怎么事情到最后变成这样了呢,她对天发誓,她真的做好了思想准备的……无奈,这个小人儿似乎很不喜欢呢…… 方筱悦看着已经穿戴好衣服鞋袜,正在屋里玩耍的宝哥儿。小机灵鬼,肯定是听说万俟烨和她回府后,就过来找她了吧! “娘,宝哥儿!”方筱悦正思索着,只见宝哥儿突然玩着玩着跑过来,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哦,方筱悦会意道:“宝哥儿是说,娘是宝哥儿的?是不是?” 宝哥儿笑着点了点头,还满意的过来“啪嗒”在方筱悦的脸上亲了一口,亲完便又跑开去,继续玩自己的积木玩具。 早饭后,还是跟往常一样,带宝哥儿出去溜达。 好在很快就到三十夜了,到时候可以当面跟皇上说说寿王府的事。昨天跟文茵一起看的,不知道现在那两个欢喜冤家怎么样了? 宋家山庄,宋三公子的书房里。矮几上东倒西歪的放了好几个空酒瓶! 一地的衣服胡乱扔着,有白色有青色,显然不是一个人的衣服。鞋子更是被扔的到处都有,有一只紫色的绣花鞋在书桌上,另一只则勾在了床头边的矮几上。黑色的靴子也没好到哪去,一只掉在了门口,另一只还穿在主人脚上。 卧榻上的一男一女还在酣睡,俏丽的女子露出来的两弯新月,还有脖颈上的点点红印,边上的男子也是一脸的俊美,光溜溜的大腿让人浮想联翩。好羞人的画面。见了都忍不住要挪开眼去,可偏偏俊男靓女的又让人想多看几眼。 光影转换间,黎文茵悠悠转醒。盯着有些陌生的床幔,脑子里在回想这是哪里。可这么一想,却发现头疼得厉害。怎么会头疼了呢?突然想起昨晚喝酒的事,喝酒?她昨晚跟谁喝酒了? 想不通,便准备坐起来。可刚一起身,嗖嗖的冷风便灌了进来,整个人都傻了!怎么这么冷,自己竟然是光着身子的? 再一看身旁竟然还有个同样裸着身子的男人! “啊!”高八度的警报声瞬间响起!直接把旁边的男人吓得坐起! “怎么了?” 宋莲出起的比较猛,身上的被子全被掀了起来。全身上下就这么暴露在黎文茵眼前。 “天啊!你怎么这样?”黎文茵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半死,连忙捂住眼睛,她竟然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什么东西! “黎文茵?”宋莲出一边扯着一角被子护主关键部位,一边瞪大了眼睛看着床上的人儿? “你快出去啊!”黎文茵背过身去,不知说什么好,只想让眼前这个人赶紧离开。 “好好,我出去!”宋莲出想也不想就开始捡地上自己的衣服,准备出去,刚穿好了中衣突然发现,这是他的房间。 “那个,文茵,这是,这是我的书房……” 话还没说完,一个枕头就砸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是我自己爬上你的床的,你可以不用负责人的吗?”在床上裹着被子坐起来的黎文茵恼羞成怒的吼道。 “没有,不是这个意思!我会,我会让我爹去你家提亲的!”宋莲出也知道自己理亏,只能先把黎文茵安慰好再想其他办法。 “呜呜呜……”床上传来黎文茵压抑的哭声。 宋莲出一听到她哭,心头一酸,脑海里便浮现儿时那个爱哭又好强的小女孩。有几次他都看见她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为了不被人发现,哭完便又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几次?他看见的就有四次,那个地方在黎家书院的后花园里,很少有人能到那里。 那段时间,自己正好在书院读书,又因为两家关系比较亲密,他是少数几个能去后花园的学生。第一次见时,他正躲在一棵大树上温书,当那个女孩哭完转过脸来时,他险些没从树上掉下来:任谁也想不到,竟然是黎文茵。她可是人前一直喜笑颜开,从来没有烦恼的小姑娘,竟然会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 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次看到之后就很震撼,他便经常躲在那颗树上看书或者等人。她的确来的次数很少,慢慢他发现,都是因为受了很大的委屈她才会躲起来哭。 黎家虽是书香世家,但是黎文茵的母亲一直身体不好,父亲便又娶了一房妻子,对,是妻子,黎家不允许纳妾,再娶的也是妻子,实为平妻。 每次她哭泣似乎都是因为自己母亲受了委屈。可偏偏自己又无能为力吧!宋莲出自那以后会特别关照这个女孩,虽然他觉得自己一直是以长兄的身份关照她。但到后来,尤其这几年,黎文茵似乎根本就不像让自己被他关照,两人的关系也渐渐的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他可以允许她肆无忌惮的跟他说话,从不生气,他也可以在她需要时嘘寒问暖,像长兄一般。他不管去哪里,回来总会给她带一个小小的礼物。而他呢,不管做什么,就算有时候有些难过,只要黎文茵在一旁,那愁绪便很快烟消云散。 可是,自己不是他的哥哥吗?宋莲出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想给自己一个巴掌。有这样的哥哥吗?竟然欺负了妹妹? 看着那个不停颤抖,不停抽泣的身影,宋莲出真的想一把抱进怀里,可又怕让黎文茵更加难堪,半饷,他的声音也带出些许哽咽:“我会娶你的!” 说完就逃也似的闪身出了门。门刚关上,一个枕头便又砸到了门上。黎文茵在屋里叫着:“哪个要你娶!昨夜算是本小姐嫖了你……” 宋莲出在门外摇了摇头,忍不住接话道:“这是书香世家的小姐说的话吗?你……” “闭嘴!”黎文茵又吼了一句,她才不要听这些,她要听的话,他一句都没说! 宋莲出没了声音,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便转身离开。不管她怎么样,他是不能欺负了人家又不给人家名分的! 就是,就是有些对不起素娘! 大年三十还没到,方筱悦还没收到去皇宫赴宴的帖子,却收到了宋莲出和黎文茵的喜帖! “哇?这两人的动作可真快啊!这简直就是闪婚啊!”方筱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三确认之后,才喊道! “什么叫闪婚?”万俟烨也凑上来看,真的是宋三傻和黎文茵的喜帖。 “就是闪电一般的成亲啊!”方筱悦整个人还掉在震惊里。 “这么快?肯定有问题?”万俟烨摸着下巴思索着,他可是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怎么说成亲就成亲了?而且两家以最快的速度交换了庚帖等步骤,把日子定在了正月十二。竟然还不到半个月就成亲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万俟烨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 “有什么问题?你之前不是还担心宋莲出跟我的事吗?这下不用担心了吧!” “我什么时候担心过?除了我,别人你能看上吗?” “怎么不能,宋公子的确挺好的啊?人有钱,长得也好,而且还那么体贴人,这么好的男人在我们那有个代号叫做‘高富帅’……”方筱悦说的唾沫横飞,丝毫没主意身后得男人已经阴沉着脸慢慢逼近。 突然她被人腾空抱起。 “哇!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就那么一瞬间,她便被他举过了头顶。 “在爷的面前,你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评价别的男人,而且还说的口水直流,爷今天便要叫你知道什么才是‘高大上’……” 噗,高大上,他怎么会这个词! “哇,你怎么无师自通,居然会用高大上这个词,何解?”被扔在床上的方筱悦不知死活的还在追问。 “高傲、大气、上位者……我才是你的主宰!”万俟烨边说着话,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你急什么?”方筱悦看着他的动作,心中又开始莫名的小鹿乱撞。 “不急?据我所知,两个男女突然之间这么快的闪婚,肯定与那事脱不了干系?”万俟烨在知道消息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男人还是了解男人的,除了这件事,他实在想不通,黎文茵还能有什么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降服那个臭小子! “啊?什么事?”方筱悦扬着脸问道。 “还敢好奇,很快你便会知道了!” 看见一脸“淫笑”爬上床来的万俟烨,方筱悦突然明白了,他说的事情是什么? “你不怕宝哥儿……” 最近几天,万俟烨不知是不是吃了什么春药或者催情药,每天都要上演一套类似的戏码,可偏偏每次都不能得逞。方筱悦也不知道宝哥儿是怎么做到的,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冲进来。 “不怕……” “宝哥儿呢?” “那个兔崽子,我给他做了那么多玩具,居然都留着白天玩,晚上一动都不动的,眼睛光盯着你了!还好我留了一手,今天父皇把他留在宫里了,明天是三十,父皇说宫中冷清,宝哥儿留在那也好陪陪他……” 这件事简直办的大快人心啊,终于把那个碍事的小鬼踢得远远的,每次都在关键时候冲出来,再这样下去,他都怕自己要阳痿了!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宝哥儿可未必愿意在皇宫里过夜的!”方筱悦提醒道,宝哥儿从来没在皇宫里呆过,而且宝哥儿不认床但晚上认人,自己不再身边,会要玲珑,但其他人他是一概不要的! “能不能不提他了?赶紧给我生个孩子……” “嗯?” “这样宝哥儿就有事做了啊?可以带妹妹或者弟弟玩,就不会总缠着你了!” “你想得美……”方筱悦打了两个滚,躲开他神来的魔爪。 “哦?欲擒故纵?”万俟烨光着上身人已经扑到床上来! 第五十六章 冬夜春暖 方筱悦用被子蒙着头,躲在被窝里格格直笑。好贫的冰山王爷啊,而且还透着股逗比劲儿。 “啊!”被子猛然被抱走,方筱悦立刻没了安全感,又要故作镇静的说,“你,你干吗把被子抱走?” “还用说吗?自然是为了好好看看你!” 方筱悦看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紧绷流畅的肌肉线条,晃得她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她半眯着眼睛,听到刚才他说的话,似乎有些明白,这个男人突然春心荡漾起来的原因。 “你是不是怕落后?”方筱悦想到便问了出来。 “什么?” “你是不是怕落在宋莲出的后面?也许他们俩已经有了宝宝呢?”方筱悦继续分散着万俟烨的注意力。 “能不能不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说别人……”万俟烨也已经明白方筱悦的意图,这个女人分明就是紧张,想拖延时间。 “可是我还没说……”方筱悦还没说完,万俟烨的吻便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唇瓣,顺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滑下去,捧起她的脸来,轻轻的啄了一下,堵住了方筱悦剩下的话。 纵使什么都看不见,方筱悦还是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了万俟烨的腰上,仰着头贴近了他。 虽然这几天没少被他吻,但每一次都会让她全身暴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就连脚趾头也忍不住会绷起来。那种感觉像什么,真的好像要飞起来一样,又好像他身上长着一个大大的漩涡,让她不自觉的,心甘情愿的沉沦陷落。 他的指尖温暖柔和,犹如羽毛轻轻滑过方筱悦的脸庞,又痒又舒服。方筱悦的心里也瞬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来。 空气闷热到让人喘不过气来,周围出离的安静,仿佛这世界只有他二人。奇怪不是已经叫玲珑不要把地龙烧得这么热吗?为什么还是这样?方筱悦不但能听见万俟烨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甚至能听见他和她的心跳声。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和身上的皮肤滚烫得吓人,一颗心紧紧揪着,舌尖传来的是陌生的青草味,鼻端萦绕着熟悉的梨花香,熟悉而陌生,令人喜悦期待却又紧张害怕。 她有些窒息,猛地推了他一把,把脸侧开,无声而大口的呼吸。 万俟烨虽然心中百爪挠心,面上却依然轻柔体贴,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和手臂,最后无声的把玩着她柔如无骨的小手。这双手真的很小,握起拳头来都能塞进他的嘴里。细腻光滑的皮肤摸起来十分舒服。这时候,他是万万不能急的,这是前天进时,父皇宫悄悄跟他说的话。虽然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但上一次,根本无法与今日相提并论。 他明显觉得自己只要一碰到她温热细腻的肌肤,便会不受控制的忍不住想要更多!这是怎样一种美妙的感觉啊! “我有话对你说!”方筱悦突然坐了起来,到这个时间,宝哥儿还未被送来,显然是真的不会再送回来了。那么今晚便是他们真正的新婚之夜了吧! “你说!”万俟烨觉得方筱悦似乎有些过于严肃了些。 “虽然玲珑说了,你迎娶我时的场景非常壮观,但,对于我而言,却像是没有经历过一般……然后就这样成了你的妻子,我……我有些不甘心!” “……”他躺在床上,目光微沉的看着那团娇俏的黑影,悦儿说的的确没错,对于自己这个一手经办全部参与进去的人而言,他们是成了亲的,可对于悦儿而言,却与无名无份无异。 “悦儿,再补给你一场婚礼?” “你跟我来……”方筱悦从床上起身,披了件白狐皮做的大氅,开始在外屋忙起来。万俟烨见她一会儿找来红烛,一会儿找来香炉,一会儿又把屋里所有的梅花挪到外屋,一会儿又不知从哪里抱来一堆的红纱…… 万俟烨要来帮忙,方筱悦还不让,非让他在屋里等着,这次由她来操办。躺在床上的万俟烨看着忙碌的小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方筱悦该庆幸自己现在也是个武林高手,否则这些高难度动作她也无法完成。上窜下跳、手脚麻利的布置起来。忙乎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完成了心中所想。 “你可以穿衣服出来了!”方筱悦在外面喊道。 “要穿喜服吗?” “不用!就今天的衣服穿回去好了!” 万俟烨心中纳闷,他平日里的常服都是玄色的,难道不该换件红色的?不过,既然是悦儿说的话,那就只管照做好了。 等万俟烨穿戴好,来到外屋时,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外屋原本就有的喜字还未来得及撤掉,红烛放在桌上。满室的红纱飘舞,十分好看。不知悦儿是用什么做的,居然还在屋里放了三个红纱裹着的拱门,红纱门上系了很多的蝴蝶结,简单又别致。屋内的梅花被分在六个瓶中,摆放在三个拱门边,黑色的花瓶与红色的拱门形成鲜明的对比。 万俟烨走到拱门中间,便看见门端,一身奇特红妆等着自己的悦儿。远看着,似乎是调皮的悦儿将红纱裹在了身上成了裙摆颇为壮观的裙子。 这样庞大的裙子反衬着她更加娇小,红纱的裙摆虽然很大,但上身却露着雪白的肩膀和胸前若隐若现极具诱人的线条。 “烨,我美吗?” “美则美已,只是过于暴露了些。”万俟烨微微皱着眉头回答。 “你不喜欢?我穿的可是最简单的婚纱!” “婚纱?” “就是我们那结婚时姑娘们要穿的纱裙啊!简称婚纱!”方筱悦扯了下裙摆,缓缓的转了一圈,“你真的不喜欢啊?” “喜欢,你喜欢就好!只是这衣服不要在人前穿,只穿给我一个人看就好!”万俟烨缓步走向方筱悦,走得越近越发现她穿着的这身衣服真是透着与众不同的美。 因为是纱,裙摆看着很大,其实非常轻盈。一身玄衣锦服的万俟烨,站到一身红色婚纱的方筱悦身边,让方筱悦自己都觉得格外不同。 “会不会不伦不类?” “不会!” “会不会让你觉得别扭?” “不会!” “会不会惹你生气?”方筱悦是指这外屋已经被她“糟蹋”的不成样子。 “不会!” ……不知“会不会”小姐和“不会”先生最后到底问答了多少个,但这场婚礼似乎更令两人铭刻于心。 “一拜天地!” “二拜喜烛!” “夫妻对拜!” 三拜是万俟烨做的司仪,规规矩矩的行完礼,以为这婚礼已经完成。却不想方筱悦又说了这样一段话: “我方筱悦请你万俟烨,做我的丈夫,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 我将珍惜我们的友谊,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 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 我会忠诚的爱着你。” 万俟烨脸上微微有些惊讶,看着她认真而庄重的脸,便明白这些话必然是她准备许久的话。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像誓言又像情话。 “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 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我也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与你!随着方筱悦的话语,万俟烨几乎记下了每一句话,他许诺的他已做到,真的用了十里红妆娶她进门,但却仿佛都不抵她现在说的这些话,这大概是他听到的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语言。 “你爱的人将成为我爱的人, 你在哪里死去,我也将和你一起在那里被埋葬, 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会有你在身边生死相随。” 方筱悦说完,久久凝望着眼前之人,能让她全心投入的,必然会待她诚心诚意;能让她生死相依的,必然会与她不离不弃;能让她宠辱与共的,必然会与她白头到老。 “悦儿,我万俟烨此生唯一的妻子,愿同你所愿,愿同心相结,愿死生契阔。” 他竟然说出了她心中所想,他竟然全都明白她的心思。 喉头犹如被塞了一大团湿棉花,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住了他,他应该得到她全部的热情。 万俟烨抱起她,虽然之前与她拜过堂,却与如今的拜堂完全不同。仿佛今夜才是两人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里屋的地龙比外屋烧得更旺些,一如两人浓烈旺盛的渴望。 万俟烨只被动了片刻,就立刻反攻,占了主动。他几乎是虔诚地解开方筱悦婚纱,微微战栗着,欣喜若狂地仔细探索她的每一寸肌肤。温柔而热情地亲吻着她的额头、脸颊、红唇、指头、身体、甚至脚趾。 他的温柔和热情就像春天里的暖风轻轻吹过寒了一冬的面庞一样舒服,一样动人心弦。 方筱悦微闭着眼眸,摸索着将他的簪抽出,将双手插入他倾泻而下的长发中,她想象着若是在灯光下,此刻的他会是什么模样。怎么想,都是好看的,怎么想,都是迷人而充满魅力的。 她鼓足勇气,趁着黑夜的遮挡,轻轻替他解了衣带,学着他一般,温柔勇敢地探索他的身体。 方筱悦的小手因为羞怯的躲闪,显得有些毫无章法的四处乱窜,也在四处点火。万俟烨低低的叹了口气,黑暗中方筱悦也似乎看到他凝望自己的眼神。 “你个磨人的小妖精!”他暗哑着声音,说着极具诱惑力的无奈。 “哪有!” “嘘!”万俟烨压抑着心中被她无意间点燃的火苗,按住她仓皇想逃的小手,教她仔细认识他。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迫不及待,低低喊着悦儿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仿佛那样能让他更轻松一些。直到他全身都出了一层细汗,再也忍受不住,紧紧扣住她的十指。 方筱悦轻轻合上了眼,静静地等待。 他和她都忘了周围的一切,眼里心里只有彼此,耳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鼻端只有淡淡的梨花香和悦儿身上传来的幽幽体香。他的心跳贴着她的心跳,他想要她快乐幸福,她想要他幸福快乐。 屋外是冰天雪地,屋里却是温暖如春。 这一夜,他用滚烫如火的吻表达着一切。他在她的全身留下一串串火红的印记,他恨不得把她揉进体内,成为他的肉中骨,骨中血,就这样,永不分开。 “悦儿?” 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对她的爱护,那般的小心翼翼。方筱悦感念于心,她果然没有嫁错人,如此体贴爱护自己的人,便是她要与之相伴一生的人,如此又有什么好怕得呢? 她轻启红唇:“烨,我爱你!” 万俟烨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方筱悦的表白,但他也很清楚,对于失忆的悦儿来说,这是她的第一次表白。 “我爱你!”见他还是没反应,方筱悦以为他没听清楚,又再说了一遍。 “悦儿,我听见了,我好高兴!”他不再有任何的顾虑,又似乎明白悦儿两次说爱他的意义,她是在等他的回应吗? “悦儿,我也爱你!” 方筱悦回拥着他,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 “悦儿,还疼吗?”他躺在她身侧,紧紧搂着她。 原本温度就极高,这下更是变得酷热难耐。她往里挪了挪身子,他却固执的将她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却在去拿放在床头的帕子,准备给她收拾。一边仍然关切的问道:“还疼吗?” “不,好像不疼了!” 他拿帕子的手一顿,黑暗中的双眼再次亮了起来:“悦儿,你还没……” 方筱悦算是领教了万俟烨的精力到底有多旺盛,这一夜他们两人真正的洞房花烛夜,真有一种折腾散架的感觉。 翌日醒来,身边的人儿已经离开。方筱悦抱着被子望着头顶上的床幔,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昨夜的情景。一幕一幕,回想起来,满面绯红。 真是的,好羞人啊!可还是会…… “小姐?”玲珑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她试探性的叫了一下。 躲在帐子里的方筱悦做贼心虚一般,连忙用被子捂住了脸。 这一动作,立即暴露出,床上的人的确已经醒来。 “小姐?”玲珑得声音里透着股阴阳怪气的劲儿。不用猜也知道,这丫头肯定是知道了。 哎呀,真是的!方筱悦这下更不好意思了。把身子转向床里,装死一般的不说话。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玲珑可不打算放过打趣小姐的机会。 “好了,你个臭丫头,还没完没了啦!”方筱悦终于演不下去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却惊奇的发现身上居然还穿着衣服。嗅了嗅,应该还是干净的。想到昨晚最后自己竟然晕了过去,这衣服肯定是万俟烨帮自己换的。唉,真是没出息呢,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 “小姐,你说你现在肚子里会不会有了小宝宝呢?”玲珑一边收着床幔,一边说道。 “去,哪那么快……”方筱悦随口便答道,之后便又意识到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你个小丫头,还没成亲呢,张口闭口就是什么小宝宝,羞不羞啊?” “羞,也没小姐您羞!羞羞羞……”玲珑用食指划着自己的脸,羞着方筱悦。 “你个臭玲珑……”方筱悦终于恼羞成怒,拽出床里的枕头就要砸过来。 “咳咳……”万俟烨轻咳出声。 玲珑见王爷回来了,便行了个礼,乖巧的低头赶紧出了里屋。方筱悦一直盯着玲珑看,这个死丫头,虽然没出声,但那耸动的肩膀早就出卖了她。你等着,将来看你跟赵用成亲时我怎么羞羞你! “还看她做什么?玲珑比为夫好看?” 方筱悦看到万俟烨神清气爽、满面春风的走来,整个人似乎都比往日更加英俊潇洒了几分。心底暗暗叹气道,真是不公平啊!自己现在可是全身酸软无力,怎么这男人还可以这样精神抖擞?明明同样是一夜没睡的嘛!真不公平! “难道要看你?”方筱悦胡乱回答道,不好意思的又把身子转向床里。 听见身后他脱靴子,脱解外衣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方筱悦反而有些害怕起来,难道这家伙还要白日宣淫不成? 这也太没节操了吧! “你别过来啊!”她颤抖着的声音,让万俟烨身子一顿,心中又有些懊恼,也是怪自己昨夜竟然索求无度,她毕竟才大病初愈。 “悦儿,莫怕!我只是想抱抱你!”怀中的人儿身子刚开始还有些僵硬,见他的确没有其他意图,才慢慢放松下来。 “对不起,身子是不是还不太舒服?我去宫里接宝哥儿回来,顺便问父皇要了些药回来,等会儿帮你涂上!”万俟烨把她搂在怀中,脸颊蹭着她细软的青丝。 “什么药?” “就是宫中秘制的,涂上就不会那么疼了!” “你居然找皇上要这种药……你……”方筱悦的脸腾得又红了起来,那岂不是说明皇上也知道了? 万俟烨见方筱悦的样子,“噗嗤”笑出声来,他的悦儿真是可爱极了! 第五十七章 激情之后 “你还笑?!”方筱悦的粉拳落下,快速的落在万俟烨的胸前。 万俟烨笑着一只手抓住她的两个小拳头,一把将她带入怀中:“悦儿,何其有幸,让我能拥有你!” 好肉麻啊!不过,真的很好听!方筱悦一脸得甜蜜。心中回应道,我也是何其有幸,让我能属于你! “娘……抱抱!”两人正在缠绵着,突然听到宝哥儿的声音。 一夜没见到娘亲,宝哥儿此时正双眼泪汪汪的看着方筱悦。 方筱悦从床里坐起来,张开手臂等着宝哥儿扑上来。 “坏人!”宝哥儿的确上来了,却是先给了万俟烨几拳,边打边喊他坏人。 “宝哥儿,娘没事,过来让娘亲好好抱一抱!” 宝哥儿踟蹰不前,小手再拽身上的衣服,方筱悦想起来,是她跟宝哥儿说过,穿在外面的衣服是不能穿到床上去的。这孩子都记着呢! “走近点,娘帮你脱。” 万俟烨在床外,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看着他们母子俩有爱的样子。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待会儿还要进宫赴宴的。想到这里,他便下了床。 “你去哪?” “宝哥儿似乎暂时不想看到我,你陪他一会儿,我要去看看给父皇的年礼准备的如何?”万俟烨转身一脸灿烂的笑,然后又跟宝哥儿说道,“宝哥儿跟娘好好抱抱,等会儿还要去皇宫找皇爷爷哦!” “不要!”宝哥儿对昨晚强行留住他的皇宫可没有多好的印象。 “宝哥儿,怎么了?皇爷爷不是最爱宝哥儿的吗?怎么这么不开心?”方筱悦见宝哥儿像是真的不想去,便有些担心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没有娘,不去!”宝哥儿说道。 “娘要是去呢?宝哥儿去不去?”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还是舍不得娘嘛!方筱悦又接着问道。 “去!” “好,宝哥真乖!待会儿娘亲跟你一起进宫,宝哥儿不要再不开心喽?” “好!” 脆生生的答应了娘,宝哥儿便一头栽进娘亲柔软的怀中,撒娇这说:“娘……” 方筱悦抱着他,只觉得怀中的小人是那么的依恋自己,早已融入自己的骨血中。她想就算是她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也不会再有对宝哥儿这样的感情了吧! 方筱悦亲了亲宝哥儿圆圆的小脸,又跟他玩了一会儿,房间里不时的传来宝哥儿清脆好听的笑声。只要跟娘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重要。 没过一会儿,宝哥儿突然停下来说:“娘……嘘……” “嗯?怎么了?” 宝哥儿从床上爬下来,然后开了屋门往外跑,因为自己还没梳洗,没办法出去,方筱悦便喊着:“玲珑去看看宝哥儿要去干什么?” “好的!”玲珑答应着就追了过去。 不一会儿,宝哥儿艰难的拖着一口袋的宝贝回来。 “娘,给!” “什么啊?”方筱悦好奇极了,看样子宝哥儿是来给她献宝的呢!只是不知这布口袋里装了些什么东西,看起来好沉! 等方筱悦打开之后,却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一口袋的玩具都是万俟烨做的东西,就是为了哄宝哥儿能自己睡觉,最后宝哥儿却不上当,天一黑便黏在她身上,哪都不去,什么都不玩。 原本她还以为宝哥儿不喜欢这些小玩具呢,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大的忍耐里,硬是撑到现在才拿出来玩。 “娘……”宝哥儿拿了一把桃木剑给方筱悦、 “给娘?” 宝哥儿点点头接着说:“打坏人!” 想到宝哥儿嘴里的坏人从来都是特指万俟烨一个人,自从那日晚上被宝哥儿撞破之后,宝哥儿叫万俟烨从来都是叫坏人,其他称呼怎么教都不愿意说。还真是个有脾气的孩子。 只是这夜视如此强悍,不知又是什么原因。方筱悦已经让红羽阁的人开始查相关线索和资料了,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还没有消息送来。难道这超强夜视力便要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团了吗? “好,娘亲拿着它打坏人!”方筱悦接过木剑,如此可爱的孩子,她还能说什么? 宝哥儿见娘亲拿了他的剑,脸上便洋溢着明媚的笑。 “宝哥儿,其实呢,你说的坏人,他真的不坏……” “坏人!坏人!” 根本不由她来作主,这孩子心中怀着对万俟烨极具深意的仇恨。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她绝对不会相信,那是一个不到两岁孩子眼中应该有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宝哥儿身上会有这么明显这么多的超越年龄的状况? 这些疑问,方筱悦都只能暂时埋在心里,慢慢再细细观察下。 刚过了午,等宝哥儿午觉醒来。 康亲王爷和王妃以及皇孙儿宝哥儿便打扮一新,去宫中赴宴。 要说心情最好的当然还是万俟烨,今天他才有新郎官的感觉,整个都好像换了一个人。虽然方筱悦也是一样的容光焕发,可到底有些睡眠不足,刚睡了午觉似乎也没睡够,还是困得像小鸡啄米一般。 万俟烨心疼不已,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睡觉。完全忽略了宝哥儿在一旁不悦的样子。宝哥儿嘟着嘴,很想把娘亲从叔叔身上移开,可惜自己还太小,根本没办法搬动娘。 “叔叔,坏!”宝哥儿又是这句话。 万俟烨怕吵醒方筱悦,便对宝哥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悦儿。宝哥儿也知道,不要吵醒娘。娘肯定是太累太困了! 车厢里倒是维持了片刻安静,万俟烨假装靠在车厢上睡觉,却在暗中观察着宝哥儿的一举一动。 宝哥儿见两个大人都在睡觉,小人儿自己好像觉得有些无聊,在车厢里东翻翻西翻翻,这个摸摸那个瞧瞧,好奇十足。大概也就只能在这种时候,万俟烨才从他的身上看到不到两岁孩子的特点!只要他一睁开眼睛,那小人儿便是全身戒备的样子。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找来的小情敌,将来悦儿一定要多给他生几个女儿才行。 想到悦儿,他的目光便转到熟睡的人儿身上。昨夜的种种,今日一天都在他的眼前不断重现,只是可惜昨夜没有点上一两支蜡烛,他还没来得及看到她最美好的样子。 好在来日方长!只是……他的目光又回落到宝哥儿身上,只是真的能算来日方长吗?有这个小家伙在,自己似乎能得手的机会微乎其微啊! 怎么办?万俟烨眯上眼睛,总要想个办法才行! 大秦皇宫里,看到康亲王府一家三口进殿赴宴。所有的宫人都面带笑容的恭喜着两位。 “为什么要恭喜我们?”方筱悦不明就礼。 “你我从成亲到现在,你还是第一次来皇宫,自然就是按照新妇敬茶的规矩来算的。只有过了今日,你才能真正算是皇家儿媳。”万俟烨笑着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带我进宫?”方筱悦不解的问。 “你一直回避,不愿进宫,父皇也允许等你想进宫时再来。没有人会强迫你。”万俟烨让她挽着自己,方筱悦的另一只手还牵着已经走的很稳当的宝哥儿。 宝哥儿只要有娘亲陪着便是一个天使宝宝,一路上都很努力的迈着小短腿,跟着娘亲已经放慢了的脚步。 步行的速度很慢,万俟烨提出他来抱着宝哥儿走,没想到宝哥儿宁愿自己走,也不愿让他抱。以前在北地时,似乎宝哥儿还愿意与他亲近,怎么这几日便得如此争锋相对? “宝哥儿是怎么了?好像一直在生我的气?”万俟烨忍不住问起方筱悦。一次两次还可以当成小孩子闹脾气,可宝哥儿这脾气闹得似乎大了些,时间也太长了些,根本不像个不到两岁得孩子嘛! 方筱悦便将宝哥儿那日看到的情景跟万俟烨说了说,同时也问万俟烨,为何宝哥儿竟然有如此超强的夜视能力? 没想到,方筱悦越往下说,万俟烨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方筱悦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怎么回事?看万俟烨的样子,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而且这消息估计还不是什么好消息! “到底怎么回事?”方筱悦急了。 “没事,等吃了年夜饭,我再慢慢告诉你!我现在只能先告诉你,宝哥儿不会有事!”万俟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可是……方筱悦心中又冒出来一个大大的问号,真的没事吗? 宫中的家宴,今年似乎少了很多人。楚王和梁王一家都不会再有资格来,德妃、丽妃甚至娜尔朵公主都已死的死,疯的疯,关的关。 紫宸宫的家宴上,竟然有些冷清。只见良妃和两个嫔位的宫妃坐在殿中,良妃身边还站着个公主,以及两位嫔妃的身侧也坐着各自的儿女。 方筱悦环视了下四周,一位坐在第二首位的男子,正笑着的打量着她。那双眼睛里带出来的温和的善意,让方筱悦也很友好的给了个微笑。 那人是谁?按照年龄推断,应该是寿王无疑了!想到黎文茵说过的话,这寿王应该是她见过的,甚至有些熟悉的人。 如今万俟烨已是亲王,位置便已经在寿王之上。两人带着华服锦衣的宝哥儿在众人的眼光中走向首位。 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了一声:“天啊,小皇孙身上穿得竟然是龙锦!” 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到宝哥儿身上,是啊,的的确确是龙锦。 方筱悦不明所以?这衣服是早上万俟烨从皇宫里拿来的,她觉得面料柔软,里面有加了细细的丝棉,不会厚重又特别保暖,便挑出来给宝哥儿穿上了?怎么了?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还有什么是龙锦?听名字似乎与皇上有关? “是啊!宝哥儿身上穿的的确是龙锦,是朕赐给他的!”皇上此时走了进来,正好听见大家窃窃私语的声音。便回答了上来。 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用眼神飞快的交流起来。皇上这是何意? 到底怎么回事?方筱悦求救的看着万俟烨。 “龙锦除了皇上便只有太子能用。”万俟烨轻声解释道。 原来如此,皇上这就已经向众人表明了他的心意。难怪刚才大家的眼中会露出那样异常的表情。 此时,坐到主座上的皇上宣布道:“正好趁着今日家宴,朕要宣布一件事。待会儿太庙行礼之后,宝哥儿,不,是万俟堔便是我大秦的皇太孙。” “皇上?这……”大殿中的人全都露出惊恐之态,这事关江山社稷,皇上在家宴上宣布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不合规矩啊! “明日早朝时,朕也会跟百官通传。先在家宴上说,也是想让大家也高兴高兴!” 高兴?众人面面相觑,可后宫不得干政,又能说什么?良妃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万俟烨,最大的赢家只有她,他的母妃,小皇孙的皇祖母! 自己的皇儿原本是最有机会得到太子之位的人,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就是跟德妃联手竟然也输给了一个死人。 可如今自己只有一个公主在身边,已没了任何反败为胜之力,她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输的彻头彻尾。 如果不是因为女儿尚未成亲,自己恐怕也成了岭南之地的一介民妇了吧! 寿王倒是诚心相贺,在皇上宣布之后,便起身带着大家祝贺皇上,终于有了一位十分属意的储君。 余下众人,便跟着附和起来。满殿的和睦,好像真的对这件事喜闻乐见一般。 万俟烨暗中轻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正好被方筱悦听到。 “怎么了?” “你就看着吧,这些人背后的各方势力,便会在明日早朝时站出来齐齐反对!” “反对就反对吧!说实话,我并不希望宝哥儿坐上那个位置……” “父皇不是把位置留给宝哥儿,而是留给大哥呢!我大哥在时,父皇一直想立大哥为太子,是母后揽着,说一定要等大哥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时再册立。否则会被奸人所害!父皇这才脱了这么久,没想到最后还是……大哥死后,不管梁王和楚王如何表态立功,父皇从没动过册立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为太子,显然心中还是最属意大哥。如今一定要把皇位传给宝哥儿,自然也是有亡羊补牢的意图……” 因为悦儿不知情,这些话他便又一一解释。如今的形势,其实并不像外人看得那样得势,个中原因还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宝哥儿为帝,悦儿的身份便十分尴尬!再着加上宝哥儿对悦儿的依恋,他们府上势必要上演夫妻分离,或者骨肉分离之事。 难题,也是根本绕不开的必解之题。 明日这朝堂之上,又将会上演怎样的唇枪舌战? 家宴还未结束,兰溪城内的大臣们便知道了这个消息。皇上要册立不到两岁的小皇孙为皇太孙。皇位最终花落康亲王府! 这件事,让秦府顿时成了兰溪最热闹的场所。不管是以前与秦简书政见相合还是不合的,现如今都进了秦府,焦虑不安的商议此事。 “秦大人,皇上要让齐王流落在外的遗腹子认祖归宗也就罢了,怎么竟然还动了立储的心思?” “是啊,是啊!秦大人,这可怎么办才好?那个小皇孙到底是不是齐王的孩子都不可知,现在竟然要立他为储君,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与其如此还不如立康亲王为太子,怎么说一个成年皇子总比一个幼年皇孙强一些,皇上怎么会立幼不立长呢?” …… 秦简书看着群臣义愤填膺的样子,只是默默坐在厅中主坐之上。皇上的心思他也能猜出几分来。毕竟皇上对齐王始终与别的皇子不同。就是一母同胞的康亲王爷没法与齐王相比。所以在皇上心中,这皇位既然无法传给齐王便也只能传给齐王之子。 这一主意大概皇上从找到齐王之子时便已经做出了决断。 “事情的确不太好办,但似乎并非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秦简书在听完大家的议论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厅内众官一听,似乎秦大人真的有办法! “这样……”秦简书将所想到的办法,一一跟众人说道,并且还似乎做了部署,与每个人都单独说了几句话。 大年三十,兰溪城内的官家不在自家宅院中团圆,却纷纷跑到秦大人的家中团聚,真是同袍情深,情比金坚啊! 这边的举动自然也落入旁人眼中。民间的百姓们还沉浸在祥和又热闹的大年三十夜,而城内的黑暗中,涌动着各方势力,他们静悄悄的忙碌着,似乎都在屏住呼吸的等着明日朝堂之上的“战争”。 不是在平静中爆发,就是在平静中溺亡。倒是成了如今最贴切的写照。方筱悦看着万俟烨书房里亮着的灯。 从宫中回来之后,王府里便来的许多陌生面孔。她都不认得,但这些人似乎都与她很熟,她抹不开面子,便一一打了招呼,一头扎进万俟烨对面的自己的屋内,不再出来。 ------题外话------ 周末愉快,亲爱的们! 乐乐爱你们,哈哈 第五十八章 上朝 一夜好眠,就连方筱悦自己都觉得难能可贵。以前遇到这种事,自己肯定会失眠,现在倒是练就出一副好心态,天大的事面前也能安然入睡。 玲珑早上起来还担心的问:“小姐,你今天一定要去宫里吗?还要去上朝?” “嗯?怎么了?虽然我现在是康亲王妃,可我典乐的身份还有举人的身份,可都在呢?不管用哪个身份,我都有资格去啊!” “可是,那些大臣……” “行了,你不用担心这个,小姐我也算是舌战群儒过,他们这些大臣怕什么?你啊就好好帮我带着宝哥儿就好。我去去就回!” 方筱悦收拾完自己,考虑再三还是穿上了五品典乐的白鹇官服。这身官服发给她之后,还从没穿过,这是她第一次穿。玲珑帮忙给她收拾,看着小姐穿官服带官帽的样子,便觉得有趣。 “小姐,幸好你个子高,要不如何能撑起这身衣服来啊!”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官服是订制的,按你这么说,个子矮的还不能当官了?”方筱悦忍不住刮了下玲珑的鼻子。 “小姐……人家也不小了,不许再刮我鼻子!”玲珑嘟着嘴表达不满。 “行了,我看是着急嫁人了吧!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方筱悦哈哈一笑,说完就赶紧跑了出去,哪里有个官人的样子。 “小姐,你还穿着官服呢!”玲珑大声提醒着。方筱悦摇了摇官帽,两个帽耳颤抖了几下,依然没有形象的往外跑着。 五品官是大秦能够上朝面圣的最末等的官员,只是有资格到宫门后问一问,日常并没有上朝议事的资格。就是如此,也还要等通传得到允许后才能进宫。完全不似自己的郡主身份或者王妃身份行事方便。可现在也没办法,郡主和王妃都属于命妇,进宫只能去后宫,根本没法在上朝时进殿。 才入大殿,便听见里面传来某个官员的说话声:“……秦简书表里擅权,致使朝臣多知而不敢言。昨夜更是结党营私,擅自召集朝臣议事……皇上,前有梁王之事,后有陈后宫变,这朝臣党争,是大忌啊!” 今日是新年伊始的大朝会,原本只是走一遍程序。虽然今年有些特别,皇帝在大朝会上刚刚宣布了立万俟堔为皇太孙。皇帝正等着朝臣上奏反驳,只是没想到,一个御史竟然就在这里在这时开始弹劾秦简书。 言辞激烈神情激动,就差站在秦简书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殿堂中别无声息只有这个御史的声音回荡,但就算低着头,天子也能看到每个人眼中闪烁的兴奋,看热闹的兴奋,伺机也凑热闹的兴奋。 这是借题发挥,或是先发制人吧!皇上昨夜便猜到,今日大朝会上绝对不会平静无波。但却没想到,竟然有人要另辟蹊径…… 皇上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康亲王和秦简书身上,见这二人各自神情木然,似乎泥塑一般无知无觉。 谁的主意?是秦简书自污以退为进,还是康亲王先发制人,堵住秦简书的嘴巴? 虽然早已经知道会这样,但真真切切的听来,以及眼角的余光扫到皇帝的神情时,万俟烨的心里还是快跳了两下。 “烨儿?你怎么看?”皇帝似乎置若罔闻,没听见那个御史的话一般。 “父皇,救命之恩当以关切,他们此举反而是人情,如果避祸不问,甚至落井下石,才是其心可畏。”万俟烨说道。 秦简书笑了。 “那么康亲王此时也是为人情说话了?”他说道。 “本王当然是为人情。”康亲王淡淡说道。 殿中的人都看向他。 “适才御史钟会提到了梁王和陈后,这全都是因为什么才起的争端?夺嫡争位,权臣弄权,结党营私,这是历来谋逆之事的先兆。”万俟烨说道。 当年太祖平天下,高祖励精图治守天下。后因宗祖偏听权臣之言,造成权臣弄权,后宫干政,内外勾结,最终导致平南七年的宫中哗变。 “教化世人当以忠义孝悌,为人不忠、受人恩惠却不思回报,反而恩将仇报者如何当得大任,”万俟烨接着说道,“晓之以理,诱之以利,无往而不利。但做人有做人的本分,做臣子有臣子的操守,该管的事义不容辞,不该管的事还是要洁身自好啊!” “皇上,臣只说了两句话,王爷却是咄咄逼人,根本不与臣说话的机会。况且臣说了什么了?有说反对皇帝立储?还是说了什么忤逆王爷的话?”秦简书冷笑道,“难道皇上是只为皇亲国戚做主?根本不管朝臣清誉有损的吗?” “方筱悦!” 一直沉默的皇帝忽然开口了,打断了殿中两人的争执。 五品典乐方筱悦缓缓从大殿外走进来,走到排首应声是。 “今日怎么上朝来了?”皇帝问道。 “皇上,儿臣是来请皇上收回康亲王妃的玉牒的……” “悦儿!”康亲王一下子乱了分寸,昨夜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变就变? 众朝臣也开始议论纷纷,想不清楚这个方筱悦,好好的王妃不做,这是要自请和离吗? 方筱悦冲万俟烨比了噤声之势。 皇帝的身子也不由的往前倾斜,方筱悦这样的决定着实有些意外:“听悦儿把话说完!” “皇上,悦儿是康亲王万俟烨的妃子,又是皇太孙万俟堔的养母,如今双重身份着实让人难堪。悦儿不得不在二者中间做出选择。皇太孙年幼,悦儿一手带大,如何能够忍心将他一个人留在东宫之内,又如何能够忍心让他饱受非议。儿臣明白父皇的苦心,而且儿臣也敢断定,将来万俟堔必会是一个英明的君王。所以儿臣便只能舍了王妃的身份……” “哼,好一个方典乐,舍了王妃的身份,只怕是惦记着皇太后的身份吧!”秦简书冷哼道。 此话一出,却是让众人都恍然大悟,是啊!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难怪!原来以为王妃便已经是她最为尊贵的身份了,没想到皇帝会封了她的养子为皇太孙吧,只要等皇上驾鹤西去,她的养子登基为帝,她便是呼风唤雨的皇太后了! 这个女人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朝臣们面露鄙夷之色,看向方筱悦的眼神都似乎带着刀子。 御史不得不出面维持下秩序,这才让大殿安静下来。 秦简书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自从驿站一撇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正视看她。 小女子豆蔻年华,貌美如花,端庄站立。跟自己府中的女子们没什么两样。 直到他的视线落在小女子的双目上,这一双目初看妙丽,再看幽黯,三看深沉难测。 这绝不是一个小女子该有的眼。哦,不,的确不是女子了,她嫁给康亲王已经有数月,怎么也是个少妇了。 只是,朝臣们的议论声并不小,只要不是聋子肯定都能听见,却见方筱悦始终微笑着,脸上并没有分毫焦急之色。 好一个气定神闲!即便是心中不喜,秦简书也不得不赞叹道。难怪侄女秦观月告诉他,方筱悦绝不像她表面上看得那般无害纯良。 “皇上,请皇上为皇太孙三思啊!”方筱悦跪地叩拜,也算是以这句话做结。 皇上看了看康亲王,这小两口又是唱得哪一出?怎么昨夜没好好商量?两人完全好似两个方法! 万俟烨心急如焚,连忙对着皇帝摇头示意。父皇,千万不要答应啊! “父皇,儿臣现已查实,秦简书勾结权臣,结党营私得罪证!”万俟烨见方筱悦长跪不起,便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现如今强行命她改变主意已晚,便只好赶紧把自己原本的计划进行下去。这一次他真的有把握,只要秦简书被弹劾,其余人等都不是对手。 到那时,便没人能够提出反对意见。 “康亲王爷,不管下官有没有如你所说,也不管您有没有确凿证据,下官都想提醒您,这大秦的江山要想做的安稳,党同伐异绝非好事!”秦简书如今已很明白,康亲王对付自己的办法,无非就是想拉自己下水,好让这些非议从朝堂之上消失,只是如今这形势即便自己没有任何动作,按照康亲王的性子,也会把局面变成又一个死局。 方筱悦低着头不讲话,她不能让康亲王背上这样一个大黑锅。而且一旦真如秦简书所说,康亲王肯定要背上千古骂名。可如果秦简书没有任何的异议,宝哥儿登基为帝之后,两人的身份必然又会引起天下人的诟病。 这样的局面,自己早就料到。只是仿佛就是个死局,不管如何周旋,似乎都无法逃脱。唯一能做的只有她二选一,倒是真的应了皇上当时的话,除非宝哥儿不做皇太孙,否则肯定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党同伐异又如何?排除异己又如何?本王只是要回护心爱的女人,只是想保护家人……” “康亲王,您是皇室,您是王爷,您是皇太孙的亲叔叔,臣以为这并非是您该做之事!”秦简书的话掷地有声,一句句都砸在万俟烨的身上。 他就是算准了这些吗?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皇子和臣子之间的争执。权衡再三,似乎也只有方筱悦所说是个办法。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礼部择日为万俟堔举行皇太孙册封礼,等同太子之礼!其他事择日再议!退朝!”皇帝倒是简单,他本来就认准了一件事,那就是宣布储君,至于其他事,并非他现在要处理之事。 秦简书脸色一沉,心下了然,这到是十分吻合皇上的脾性——任性!只是如此一来,秦简书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如此一来,最应该苦恼之人,应该是康亲王和康亲王妃了吧! 一个年幼的小皇孙,就是被立为皇太孙,又有何惧?能不能登基,能不能长大,还真不好说,真是夜长梦多啊! 大臣们见皇帝已经退朝,即便心中还有诸多疑问和不满,也只能硬生生咽下。恍惚间才发现,似乎这一局最终赢了的人唯有陛下。 朝臣将眼光聚焦在康亲王和王妃身上,这到底唱得是哪一出?是父子俩的双簧?还是这夫妻俩的离间计? 最后又都看了看秦简书,眼神颇为复杂。秦简书在北地驿站遇害之事,他们都有所耳闻,虽然之前不知这救了秦简书的人是谁?只知道是个女侠。可康亲王所说恩将仇报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这救了秦简书的人竟然就是康亲王妃。 有关康亲王妃的传说太多,多的让人有些不太相信,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有着这样的胸襟和作为。难怪会将原本放荡不羁、纨绔王爷管的服服帖帖。 只是,如今这两人的命运似乎…… 秦简书广袖一甩,率先走出大殿,脸上毫无表情!于是,这新年的第一天大朝会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康亲王府内,万俟烨一脸寒霜。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夜还跟他温柔缠绵的女人,今天竟然就能舍了他。 “烨?”方筱悦试探性的叫了他。 “……”万俟烨根本不愿意打理。 “烨?亲爱的?达琳?哈尼?”方筱悦几乎把所有的亲爱的都用了出来。 万俟烨听着那些怪怪的称呼,虽然不知确切的意思,但也能猜出来。任凭胳膊被方筱悦一把拽着,摇来晃去。 看着她对自己撒娇,心里舒服了一些。脸色也缓和许多。便把那双小手握在手心,看着方筱悦说:“那你倒是说,你今天到底是何意?真的想跟我……” “是……” 方筱悦才说出这一个字,万俟烨的脸上有挂上了霜,冷冷的说:“你居然是真心的!” “听我说完好吗?”方筱悦无奈,“我是不要王妃的名分,又不是说跟你分手!” 嗯?万俟烨眨了眨眼睛,在大殿上,方筱悦所求的也是让父皇收回玉牒,似乎至始至终的确没说过和离之语。 “那你到底是何意?” “我做你的地下情人……”方筱悦觉得这话真的很难启齿,但却真的没有其他可以两全的办法。 “你……”万俟烨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这丫头是真的好傻,“傻丫头,你以为做地下情人,做露水夫妻便是良策?宝哥儿年幼,不比别的成年皇子皇孙,离不开你的抚养,你便只能进宫做皇太后。” “我知道,所以相等宝哥儿成年后,我假死出宫,之后便能跟你长相厮守。” “是不是话本小说看太多了,你这都是什么想法!不行,我不能一天没有你!”万俟烨忍不住把她揽入怀中。一天见不到她都会觉得难受,再让他等个十几年,这让他情何以堪。 “烨……” “嘘……别说话,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幸好今日父皇不管谁说什么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这不说话便是给了他更多的时间来运筹此事。 “我先说好,你可不许背黑锅,尤其不能背上千古骂名!不许铤而走险,只要你和宝哥儿都好好的,晚几年置于我真的没有关系!”方筱悦担心不已。 不管外面有什么风波,她唯一担心的只有这两个她最爱的人。 “在你心里,果然还是宝哥儿排在第一位,是不是?”万俟烨有些吃味,在他和宝哥儿之间只能选一个人时,她果然还是义无反顾的选了宝哥儿,舍了自己。 “宝哥儿年幼……已没了生父,生母虽在,但毕竟还是与我最亲近,我实在是……”方筱悦说不下去了。 “我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算不算是咎由自取?”万俟烨苦笑,早知道她会爱上宝哥儿的养母,他当初不管怎样都要把宝哥儿留在府上。 沉默片刻,万俟烨接着问道:“是不是因为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事,所以才会如此决绝?” “这……我真的不清楚!”或许两人之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吧,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失去了部分记忆吧,所以她今日的感情天枰非常明显的倾向于宝哥儿。 “不过有一点,如果没有宝哥儿,我此生便不会与你相逢,更不会与你相伴!”方筱悦这倒是说了实话,按照她的思想,她的初衷,她是万万不会与一个王爷有任何感情瓜葛的。 “我竟然如此不堪!”万俟烨眉头紧皱。 “不是不堪,只是我想要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平凡生活。换言之,如果宝哥儿和你都是普通人,又怎会有如今这般难已抉择的场面。”这样的变化对她而言更是难以想象,好像一觉醒来,世界已翻天覆地。 “悦儿,会有办法的!” “王爷?”两人还在说话,此时雷鸣隐在暗中说道。 “我去去就来!”此时来报,必是急事。万俟烨行至屋外。 方筱悦也忍不住竖起耳朵。 “王爷,皇太孙的眼睛……”雷鸣压低了声音汇报,可皇太孙三个字还是进了方筱悦的耳朵。 “嘘……”万俟烨边示意他再小声些说话,边拉着他往远处走。 可已为时过晚,方筱悦已经走了过来。 “等等!事关宝哥儿,我也要知道!” ------题外话------ 抱歉,先生周末两天都在上课学习。 乐乐带了两天孩子,更新时间晚了,又不稳定了! 本文预计月底完结。 第五十九章 神童 雷鸣听到王妃说话,看了看王爷,不知该不该再说下去。 “你说吧!不必瞒着她。”万俟烨知道雷鸣那眼神的意思,这些话方筱悦未必会接受。可如今都让她听见了,不告诉她,这丫头肯定会跟自己翻脸的。 “是!”雷鸣行了礼,直起身来回复道,“回禀王爷,王妃,经多方查实,皇太孙的眼睛是天眼……” “你们只知道天眼吗?他的不也说是天眼吗?”方筱悦忍不住打断,指着万俟烨的眉心说。因为实在是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可笑。 “悦儿,我的这个到底是不是,师傅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万俟烨见方筱悦的情绪有些激动,便柔声劝慰着。 “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照这么说,是不是我的宝哥儿还是什么钟馗转世,能判阴阳?”方筱悦脸拉的老长,来大秦后她多少受了些影响,已经不像前世那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可还是无法接受这些转世啊,阴阳之类的说法。无法接受。 “娘娘神算!”没想到雷鸣竟然抱拳附和道。 “什么意思?”方筱悦这下懵了,难道还真是如此? 万俟烨也很意外,严肃的看着雷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从实说来?” 雷鸣肃穆道:“是!王爷,如今属下只是将宝哥儿的生辰八字报与天尊法师,还这是法师的初步判断,到底是不是,天尊法师和王爷您的师傅说还要相看一下才能定论!不过,您是知道的,天尊法师从未判断失误过……所以……” “行了,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万俟烨看见方筱悦想要一口咬死雷鸣的表情,赶紧打发他离开。 雷鸣脚底抹油赶紧溜之大吉,王妃的样子着实让人害怕。 方筱悦觉得不可思议,只是夜间视力惊人罢了,怎么会扯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雷鸣走了,她便把目光聚焦在万俟烨身上,定定的看着他出神,等着他来给个解释。 “悦儿,你这是为何?其实宝哥儿有此神通,是天大的喜事啊……” “喜从何来?” “宝哥儿是神明转世,是天定的天子,也就说明这天上地下的神明都会保佑宝哥儿平安长大的,是不是?”万俟烨想抱一抱方筱悦,却被她一手推开。 “我不管这些,我只想知道,这么说来,宝哥儿是不是晚上经常看见那些东西?”方筱悦最害怕的是这个,“还有,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来历的,那么宝哥儿是不是也能看出来?他不会害怕吗?那么小,就要经历这些?还什么天眼,竟然是天眼,你的不是能封印吗?那么宝哥儿的是不是也可以?” 方筱悦一口气问了一大堆问题,这都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如果换成她是宝哥儿,每到黑夜时,便要看到那些东西,自己肯定会被吓破胆。 “你不要急好不好?我们明天就带宝哥儿去天尊法师那好吗?” “天尊法师,他在哪里?” “昆仑山!” “宋莲出和黎文茵就要成亲了,怎么也要等喝了他们二人的喜酒再去吧!” “都依你!现在宝哥儿还年幼,就是有天眼,晚上未必会看到什么,你不必担心太多。”万俟烨劝慰着方筱悦,实在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宝哥儿怎么会有天眼,大秦千百年来的传说里,有天眼的人,千万人之中才有一人,都是神通广大之人。比如天尊法师,也是开了天眼的人,但他的天眼与宝哥儿的还有所区别。宝哥儿是天生的,他是后天修炼练就的!按照常理来推断,宝哥儿身上必然将有一段奇缘方可化解。 只是这些话他现在还不能跟悦儿说。宝哥儿现在还有皇太孙的身份在这,悦儿的压力已经快到极限,再加上这一条,他真的怕她会崩溃。 “原来还有比生在皇家更可怕的事情。老天要给他多少能力,这是要让宝哥儿成就怎样的大事?生父亡,生母成女皇,养母是千年后穿越而来的魂魄,养父是未来的摄政王,自己打败了好几位成年叔叔成了皇太孙,竟然又有天眼在身,能断阴阳,将来不仅是大秦南诏两国的国君,还是阴阳两届的君王吗?” 方筱悦口中念念有词,这样的事放在别的孩子身上,她肯定觉得那是电影,是神话电视剧,是小说,可现在竟然要货真价实的同时出现在宝哥儿身上。 “这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者吗?”方筱悦苦笑着,觉得老天就是在不停的跟她开玩笑,她越想要过平淡的生活,结果让她穿越到了大秦,她想嫁个普通人,结果让她成了王妃,不久后还会成为皇太后。她心心念念希望宝哥儿快乐平安长大,结果竟然有是个天眼神童?老天爷就是见不得她顺遂如意啊! “悦儿,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这不是好事吗?多少人求而不得!” “这是什么好事?我身上原本就藏着那样的一个秘密,是好事吗?让我东躲西藏了多久,甚至方素衣的母亲为了掩盖她的身份,做了多大的努力!现在宝哥儿的这些神技不知道会为他带来都少麻烦,这是什么好事?”方筱悦的一颗心啊,全被这个消息吓得四分五裂。 “悦儿,放心吧!这件事不会有别人知道,天尊会有办法帮助宝哥儿健康平安长大的,相信我!”万俟烨突然为这样的悦儿动容,她没当过母亲,却是一位非常合格的母亲。一心全扑在宝哥儿身上,想到这样的养母是自己为宝哥儿寻来的,万俟烨这心里竟然有种五味杂陈之感。有时候他真的想让悦儿少顾及下宝哥儿,多想想他这个夫君! 相信你吗?方筱悦疑惑的看着万俟烨,她应该是一直十分相信他的吧!好,姑且再信你一次好了! “那现在怎么办?” “这有一道灵符,也是护身符,先放在宝哥儿身上,让他随身带着便可护佑他平安。”万俟烨从袖子中拿出来一道黄色的纸符。 方筱悦见到那道灵符,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当下便没有方才那般急躁。 有信仰的确是幸运的。即便是没有信仰,临时抱佛脚也是能让人缓下心境的! 只是从此之后,方筱悦便又恢复了,每晚陪着宝哥儿入睡的日子。 万俟烨气结,可也无可奈何!总想方设法的想把宝哥儿再骗进皇宫交给父皇。可如今不仅宝哥儿吃一堑长一智,就连方筱悦自从知道宝哥儿是天眼神童之后也不再放心交给别人看护,每夜都是整夜守护在宝哥儿身旁。 某个欲求不满之人,便只能独守空房,望月兴叹。 雷鸣和游风看在眼里,忍不住又是一番评论,还有开设新赌局。 “我赌,王爷这一年都要独守空房。”游风信心百倍的说。 “怎么会,你也太小瞧咱们主子了吧!一年,我看最多七天!”雷鸣又给游风两颗卫生球,真是太小瞧开了包的男人的超强实力了! 对,就是这个词,尝过了甜头,又给断了,是个男人都不会满足,更何况自家精力旺盛,实力过人的大龄主子。 “怎么感觉,你好像很了解这感受?是不是背着我去喝过花酒,睡过醉春楼的头牌?”游风眼冒星星,崇拜又带着揶揄的说道。 “一边去,你是用这个思考,我是用这里,明白吗?”雷鸣指了指游风的屁股,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以示区别。 “喂,雷老大,你可是老大啊,怎么能这样说小弟呢?这是打击报复啊,会让我一蹶不振的!” “你就一蹶不振好了,我也好耳根清净!记得啊,还是十两银子,七天之后记得交给!愿赌服输!”雷鸣说完就一个飞身离开,临走时还隔空传话道,“今晚辛苦你值夜,我有别的事要办!” 游风只好苦着脸,飞到屋顶上。唉,还是看看满天的星星解解闷吧!他一个月的月银也就十五两,上次就已经输了十两银子,再输下去,这个月自己就要喝西北风了!虽然他们吃住都在王府,就是一毛钱月银都没有,也轮不到喝西北风,可这银子就这么没了?王爷真的跟雷老大说的那样吗? 正在思索着,却见屋檐下,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王爷房里出来。这人是谁啊?好大的胆子。可定睛一瞧,又让游风哭笑不得,那个一身玄衣蹑手蹑脚的不就是自家主子王爷大人吗?方向不用猜便知道,肯定是要去王妃房中吧! 大概从没看到哪个王爷像自家主子这般憋屈,居然沦落到大半夜偷偷摸进自己的王妃屋里。看来,这十两银子的确不保喽! 王爷突然一个凌厉的眼神准确的投射过来,游风知道这是主子不悦了,赶紧躲开眼神,继续看天上的星星。边看边赞叹道:“啊,这满天的星星好美啊!” 万俟烨抬头看了眼乌云满天的天,又送给游风一个吃人的表情。只是这一次游风学聪明了,装作没看见,也不再说话,这祸从口出,对他来将绝对是金科玉律般准确。一定要管住嘴!一定! 只是王爷好容易摸进王妃房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听见宝哥儿的啼哭声!于是只穿了中衣的王爷又被赶了出来! 啊?只有一盏茶的功夫?这么快?这时间是不是也太短了些?难道王爷需要补一补?游风傻傻的看着王爷,又忘了自己刚领悟到的真理。 果然,片刻之后便听见王爷冷冷的命令:“游风,下来,去,围着康亲王府和郡主府跑八十圈,不跑完不许吃饭!” 啊!游风狠狠的咽了几下口水,不仅是祸从口出,他还是祸不单行啊!现在他才恍然大悟,雷鸣绝对是躲祸去了,什么有事?昆仑山的事之后,还没听说有什么新任务。 这人精一样的雷老大,绝对是算准了今夜主子会脾气暴躁,对,是脾气暴躁了,根本就不是什么欲求不满! “还愣着干什么?是想跑一百圈吗?” “是!游风领命,八十圈!”游风说完就脚底生风,快跑啊!现在王爷简直就是个阎王爷,太吓人! 雷鸣远远的看着游风被罚跑步,眼中笑意闪闪。这个傻小子,逢赌必输,还这么大的赌瘾,好在这些银子都由他为他攒着呢,要不将来这小子连娶媳妇的钱都没有! 等游风跑近了,雷鸣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傻小子,好好跑!” “雷老大,你是不是都算准了的?你怎么这么厉害?”游风气喘吁吁的说着话,心中自然是对雷鸣崇拜不已。 雷鸣没说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不一样而已!” 游风气绝! 原本以为王爷这晚吃了闭门羹,就会妥协。不曾想,竟然夜夜如此,又接二连三的夜闯娘娘闺阁。虽然王妃已经出阁嫁为人妇,姑且暂时还是叫闺阁吧!因为从自家王爷脸上五花八门的表情来看,实在太像未出阁的姑娘了。 这几日,游风被罚跑了两次,罚给全府的水缸抬满水两次;人精一样的雷鸣也未能完全幸免,被罚跑了一次。 就在游风以为自己会赌赢了的最后一夜,第六天夜里。奇迹出现了! 雷鸣笑了指了指月光下的倩影。 游风惊呆了,娘娘是被王爷感动了吗?竟然只穿着中衣,披了件大氅就从屋里溜了出来。这是来夜会情郎了? “今晚不用你们值夜了,回去睡觉吧!”很快屋里便传来王爷的声音。 游风和雷鸣飞快的交换了眼神,上次没有准备,没听到墙根,这次怎么也不能再错过吧!多好的机会啊!雷鸣指了指上面,游风立即示意。飞身便上了屋檐。 不过,很快不知从哪里砸过来的一颗石子,准确无误的砸在了游风膝盖处的麻穴上。 “呀!”的一声便从屋檐上滚了下来。 这个傻小子。雷鸣开心的笑着,回回都中招!游风龇牙咧嘴向雷鸣挥着拳头,这天底下最腹黑最坏的人就是雷老大,简直太坏了! “还不快滚!”王爷暴怒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游风这下不敢再有半点心思。退着麻了半边的身子赶紧离开! 这一夜,王爷的卧室里,必然又是满室春光了吧! 如此也好,至少未来三天之内,都会是大晴天! 方筱悦是真的不忍心,万俟烨天天如此苦等着自己,不管怎么说,自己都已经是人家的妻子,这些事本身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借口宝哥儿完全回避他并非长久之计。 只是她事后便后悔不已!真是不能给这头饿狼半点好颜色。这一夜又还好没再把她折腾晕过去,可也是快散架的节奏! 后半夜时,要不是她再三强调,必须把她抱回去,她能想象,肯定又要折腾到天亮。这是她的两全之计,虽然这冬夜里对她来讲有些辛苦,但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也只好先如此弥补。 万俟烨虽然不舍,可也知道,如果不照办,将来这点甜头都不会留给自己! “悦儿,你这样好辛苦!”万俟烨含情脉脉,抱着方筱悦往她的房间走。好在不远,值夜的人都已经被他潜走。 “知道就好!”方筱悦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不是有一句话讲吗,“最是偷情滋味好!” “是,偷情好滋味!以后,爷要夜夜偷欢!” “没羞!”方筱悦羞红了脸,任凭他将自己抱回屋里。一沾床,两人首先先确认下宝哥儿是不是还在熟睡。见小家伙无恙,这才都长舒了口气! 唉,也不知这小子什么时候能长大!真没想到自己会被逼到这份上!万俟烨微蹙这眉头,看着宝哥儿甜睡中的可爱脸庞。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的儿子有多厉害!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连我这个叔叔也要让他三分。将来不知谁家的姑娘能降服这小子,我可一定要瞪大眼睛瞧好戏呢!把你叔叔我逼成这样,我可一定要好好让那姑娘折磨折磨你!哼! 方筱悦突然听到,万俟烨嘴中溢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冷哼声,便知道他心中又对宝哥儿不满了吧!便用脚踢了踢他,示意他赶紧回去,小心着凉! “我回去了,后天就是宋三傻和黎文茵的婚礼了,明天记得去看看文茵。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要关心关心你的好朋友嘛!” 方筱悦白了眼万俟烨,什么关心关心,分明就是八卦之心。不过,话说回来,她也十分好奇。 “嗯!知道了!” 打发走万俟烨,方筱悦又睡了个回笼觉。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时,宝哥儿却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了会儿身边的娘亲,最终抵不过睡意朦胧,又熟睡过去。 黎家书院,宝哥儿跟方筱悦同去。 不知是不是碰巧,每次方筱悦跟万俟烨行了夫妻之事之后,宝哥儿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会非常非常黏自己。 方筱悦心头挥之不去的还有宝哥儿天眼神童的事实,真是不知道,除了这个,这小家伙身上是不是还藏着别的什么秘密! 第六十章 天眼 宋家三少,宋家钱庄的少东家,未来宋家山庄的庄主,大宋首富之家的家主。大婚!少奶奶是五百年书香世家的才女,文坛泰斗黎鸿儒的亲孙女,黎家书院院长的嫡长女,大秦位列第八的第一代女举人。 宋家和黎家联姻,这是大概算是大秦第二件盛事。第一件自然就是皇太孙的册立。但因为宝哥儿毕竟年幼还不到两岁,这冰天雪地的让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又要祭天又要祭祖的行完全部册封里着实还是有些残忍。礼部便最终商议好,将皇太孙的册封礼最终定于四月十九,万俟堔两岁生辰之时,正是莺飞草长,春风和煦的好时光。 于是,如今这宋黎两家的喜事便成了街头巷尾人们最爱谈论之事。 “最近这是什么日子啊?怎么接二连三的都是大喜事啊!” “真是想不到啊,最后宋三公子竟然跟黎家大小姐成了亲。” “听说是奉子成婚?” “嘘,这话可不能乱讲,黎家是什么人家,你再口没遮拦的小心被有心人听见,你家燕姐这女秀才可就飞了!” “如今啊,这家家的姐儿啊,都跟哥儿似的,全都去了学堂!” “你瞧瞧这些女秀才,女举人们,最不济的算是那个姓陈的了吧,现如今人家也在老家开了私塾,专门教小孩子,日子过的也是红红火火的。” “谁说不是呢,自家的女娃,以前除了去给人当下人,要想挣钱养家,还这没什么出路,如今倒是多了不少出路。” “这马上又要开始的恩科,专门针对女学生,不知道又有多少女娃要成名喽!” “这还是托了康亲王妃的福呢!” …… 方筱悦坐在马车里听着街上人们的议论声,这样的转变倒是让她始料不及。大概因为她和黎文茵都是女举人出身,又都先后嫁入“豪门”,这才让这些百姓们看到了新希望。以前家中女儿有些姿色的会被万里挑一选进宫中,可这也是需要天姿的,并非人力可为。如今只要通过努力便能考取功名,得到青睐,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谁不想试一试?就算没考到功名,女孩子学些知识,添些文采总没有错吧! 自己梦寐以求的场面,竟然是因为婚姻而最终达成,到真的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大多数人都还是浅薄的,在世人眼中,到底还是追名逐利的凡夫俗子。你又何必感怀呢!”万俟烨看出悦儿眼中的落寞,猜出几分她的心思。 “不管是追名逐利,还是修身养性,总归是通过正途达成,到也不算什么坏事!”方筱悦叹了口气,还真是世事难料。 “已经不容易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如果你早出现三十年,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已经被绞死了是不是?理由大概就是妖言惑众?”方筱悦眨了眨眼睛。料定这中间必有隐情。 万俟烨点了点头:“是的,其实,对于君王而言,民智愚昧无知才更有利于统治。像你这样致力于开启民智的,未必是每个君王都会喜欢。” 这话到不假。有利于统治的局面,从古至今都是愚民最难求。信息不对等才更有利于统治者立威严,也更有利于被统治者欢心颜。 最可怜的就是民智开启时才发现自己以前是被蒙蔽,现如今发现的种种弊端和陋习,而自己想改变却无能为力。反倒不如,不知无畏时幸福。 “民智不会永远被蒙蔽,只要统治者励精图治,真心为民,才能成就新的大业。”方筱悦联想到很多,可如今却无法一一说明。就是在高度文明的现代,社会上的种种问题依然存在,更何况这千年之前的古代封建王朝。不管哪种社会制度,唯有让民众看到不断进步不断改善的诚意,才有永远朝气向上的美好未来。 “真可惜,你不是个男儿……”万俟烨说到一半又笑了,这还是个女儿身就已经有如今的做为,真要是个男儿,恐怕大秦都要换了天地了罢,“幸好,你是个女儿身!” 方筱悦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笑了笑。不管男女,和谐就好!整个康亲王府都知道,王爷这几天心情大好,所有下人走路都是飞的,主子开心,下人的日子自是好过。 宋莲出不知是忙着接待客人还是羞于见方筱悦,整个婚礼,竟然都没跟方筱悦打个照面。就是新人拜堂时,他站的位置恰好背对着方筱悦。 倒是送黎文茵入洞房时,她还跟文茵说了几句悄悄话。 这才知道,两人之间的事! “听你这意思,倒像是你被逼婚的?”方筱悦问道。 “去,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被逼婚!”黎文茵盖着喜帕,方筱悦看不见对方的脸,但还是能从声音里判断出来,她是喜悦的。 “原来是你使得美人计啊?”方筱悦心中了然,便在喜帕下对这黎文茵伸出一个大拇指。 “悦儿,你可不许在笑话我……我那天也不是故意喝醉的……” “行啦,越描越黑!不过,像你们这种两小无猜的,这招是最灵的,不管你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勇有谋,我都要恭喜你,喜得如意郎君!恭喜恭喜啊!”方筱悦真诚的祝福着黎文茵。这么好的女子,值得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 “谢谢你,悦儿!”黎文茵激动的握着方筱悦的手,又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谢谢你没有爱上他!” “什么?”正好被其他闹洞房的女眷们冲进来的哄闹声打断,方筱悦并没听见黎文茵的下半句话。再问时,黎文茵已经打起了马虎眼。 女眷中间有几个应该是黎文茵书院的同学,大概都知道了方筱悦的身份,有意无意的都在向方筱悦套着近乎。方筱悦哭笑不得,这要是抢了新娘的风头可如何是好。 黎文茵到不介意,笑着说:“你们肯定都知道了,这是你们未来的金主是不是?今天倒像是来闹她的,你们啊!” 姑娘们笑作一团。方筱悦见气氛这么好,也渐渐放松下来。最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毕竟是黎文茵的大喜之日。 “你能来,便最让我高兴,不必拘谨,我都懂!”黎文茵抽了空,便跟方筱悦说道。 原来她早已看出她的拘谨和担心来。方筱悦开心的笑起来,真希望自己的记忆能够完全恢复,想来她们之间肯定有一段让他人难忘的知己故事吧! 昏昏沉沉的闹了半天,在宋莲出没进洞房之时。大家便都赶紧撤了出来,把空间留给新人。 除了方筱悦自己,其他人都是一起来,一起走,这一哄而散,最后竟然只有她自己落了单。今天没带宝哥儿来,所以玲珑便在家中带着宝哥儿,自己没了女伴,便在宋家山庄里信步转了转。前几次来都很仓促,并不曾好好看过这座气势恢宏、依山而建的山庄。 “素娘!是你吗?” 突然熟悉的声音传来,怎么宋莲出的人会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快些回去,文茵正等着你呢!” “我在这等你呢!” 宋莲出紧走了几步,真个人便逼近而来,一身的酒气,连说话都有些大舌头。这种场景下能说什么话,方筱悦立即便想逃走,又害怕被人瞧见,紧张的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别怕,我就跟你说几句话!别怕,素娘!” “你快说!”方筱悦真的不习惯这样的场面。 “我会对她好的,此生决不会负她。既然娶了她,便会与她白头到老。尽管,尽管……尽管我心里最爱的人是……是……”宋莲出说到这里,打了个饱嗝,恰巧吞了下面的话。 “你别说了!”方筱悦趁他打酒嗝的机会,找了空子逃了出来。 望着佳人一步三跳远去的背影,宋莲出笑了笑,还是不敢听吗?没想到素娘你竟然胆小至此,我最爱的人是你,但我也知道,最适合我的人是她。这样一句话,你都不敢听下去? 方素衣,你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两个瞬间喜欢过我呢? “你们俩是最合适的,不是吗?宋三傻和小文茵一定要幸福下去!”方筱悦见逃到了安全距离,才回过头来说着祝福。她可没忘记,她是来送祝福的! “你也是……”宋莲出小声在心底回复着。 第二日,万俟烨便按照实现计划好的,带着方筱悦和宝哥儿启程,一路向南,直奔昆仑而去。却不想在城门口竟然遇到了想见之人。 “臭小子,还不好好谢谢师傅,是我帮你请了天尊法师来的!”万俟烨的师傅酒葫芦竟然就在城门口等着他们二人。 “师傅,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找天尊法师?”万俟烨惊讶不已,他并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这件事。 “傻小子,师傅连这个都不知道,怎么当你的师傅呢!”酒葫芦说着就歪着头笑看着方筱悦说,“丫头,你现在也该叫我一声师傅了吧!” 方筱悦知道这是要让她改口呢,便也大大方方的叫道:“师傅好!” “哎,真好,臭小子就这件事做的最让我开心!”酒葫芦兴高采烈的样子让方筱悦心头的愁云消散不少。 “法师在哪里?” “和天池山的掌门在法华寺中喝茶参禅呢!” “怎么,天池山掌门也来的?” “事关重大,自然是要来的!” ……师徒二人边走边聊。聊的内容却是让方筱悦心中揪做一团。这么多人都来了,显然这事不是什么好事吧!宝哥儿会不会被当成妖怪镇压下来,或者被收服? 宝哥儿似乎跟她心意想通,一路上也没说话,一直紧紧的赖在她怀中,让娘亲抱着自己走! 法华寺在兰溪城外不远,位于妙峰山第二主峰的半山腰上。算是个皇家寺院,皇宫里的大多数妃子们,一般都会在皇帝大行时移居法华寺中修行。所以寺院的条件要比普通寺院好的多。 法华寺依山而建,气势巍峨,处处都显露出皇家庙宇的不同之处。在庙门口便见到了两位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者。 方筱悦猜不着两人谁是法师,谁是掌门。宝哥儿这一路上谁都不要,是她自己一个人抱上来的,因为是来寺院中,师傅说不能用真气不能用武功,要潜心向佛,方才灵验。方筱悦想到宝哥如今的处境,这上千多个台阶,真的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此时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根本顾不上说话! “王爷!” “法师!掌门” 双方是按照民间见礼的方式互相打着招呼,这便标志着这是一次平等的会友。其中一位老者却是和蔼可亲的望着宝哥儿笑。宝哥儿看了他一眼,便更加紧得搂着娘亲。 “这位便是皇太孙殿下吧!”老者缓步行来。 方筱悦看了看万俟烨,正不知如何称呼。 “这位就是天尊法师,南昆仑,北天池,是大秦当今最大最德高望重的两大修真门派!”万俟烨给方筱悦介绍完法师,便又把天池掌门介绍了一遍。 天池掌门比起天尊法师更加平易近人,见到方筱悦便说道:“到底还是有缘之人,你过我门前不得见,今日还是有这一面之缘!” 是一面之缘吗?这话方筱悦爱听,起码暗示了宝哥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见过掌门,见过法师!”方筱悦抱着宝哥儿只能点头示意,无法行礼。 万俟烨的师傅此时反而不见了踪影。 “师傅呢?”方筱悦悄声问道。 “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必是躲了起来。不必管他,需要他时,他自会显身。”万俟烨早已习惯了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但是每次出现都像是掐好了时间一般。 一行人去了禅房,方筱悦见几人已经开门见山的直接说起宝哥儿之事,还有些担心被宝哥儿听了去,影响孩子。 却见法师摇了摇手说:“王妃无需担心,皇太孙极具慧根,不必避讳!” 方筱悦见怀中的宝哥儿极其安静,完全不似平日的活泼好动,虽然心中仍然有些疑惑,但也平心静气的端坐于其中。 “王爷,皇太孙的天眼暂时是半开,所以只有夜视能力超强的功能,等到年满三岁时,便会全开,到时候便能窥阴阳两司,断人间百事。即便不做君王也会是一代高人,半生修行便可在贫道之上。实在是天降英才啊!”天尊法师说着说着便开始有招收弟子之意。 天池掌门一听这话,便也发话道:“皇太孙就是要修行,怎么会到你的昆仑,必然会来我长白天池。不管怎么说,天池跟王妃娘娘还有些渊源,怎么也轮不到你昆仑插手!” “当日是谁无法判断皇太孙的八字,技不如人怎可怪罪于人?” …… 方筱悦已是一头黑线,这两人可是大秦修行之人的泰斗人物,怎么也跟个孩子似得,在这里争斗不休?可她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便开口问道:“还请法师和掌门赐教,宝哥儿的天眼能不能封印,等到他成年之日时再解封?” “封印之事并非难事,但因皇太孙之天眼乃先天而成,不知我与天池掌门联手能否封印……”法师面露难色。 方筱悦却大感不妙,这是为何?她看了看一直不说话的万俟烨,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如果再加上我和我师傅呢?”万俟烨沉默良久才说了这句话。 “王爷确定也要封印皇太孙的天眼?” “有何不妥?” “封印之后,皇太孙的天资便与常人无异,甚至,甚至会低于常人……” 方筱悦这下乱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封印有风险,宝哥儿的天眼被封印之后,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弱智儿?她抬头看了看宝哥儿,宝哥儿聪慧过人确有缘由,尤其这几个月,几乎每一天都能看到他的进步,不管你说过什么,教过什么,他竟然都能过目不忘,过耳不忘。 “如果封印时学的东西,在解封封印时是否能够记得?” “只是封印了天眼,并非封印心智,王妃不用担心此事!” “那么如果不封印呢?” “不封印,还请王妃将皇太孙托付给贫道或者掌门,否则贫道担心皇太孙年幼无法消解所见之事,恐不能平安长大!” 这还是要封印天眼啊!方筱悦从法师的字里行间听出他们的倾向之意。大概也是因为宝哥儿已经有了皇太孙的身份吧,否则方筱悦相信他们二人绝不会放过宝哥儿这个天眼神童。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何时封印最好?” “随时可行,三岁前最佳。” 正在商量时,宝哥儿突然说了一句话:“不要!”之后,小人儿便从方筱悦身上滑下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方筱悦急忙跟了出去:“宝哥儿,你都听懂了吗?为什么不要?” “我要保护娘!”宝哥儿炯炯有神的双眼中透着倔强的光,还是第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 方筱悦一听到这话,心中湿濡一片。这竟然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说出的话? “宝哥儿……” 第六十一章 流言 宝哥儿虽然人小,但脸上却是一脸的认真。白皙可爱的脸上,那双大眼睛里透出来的光芒分外耀眼。如果不是因为他小小的身子,方筱悦几乎都要相信,她的宝哥儿是真的能保护她的。 “让娘亲一下!”真的好感动,方筱悦忍不住要亲一口那胖嘟嘟的小脸。 没想到宝哥儿竟然脸红起来,不过还是抬起脸让他亲。那期待中的微笑又紧张的样子,让方筱悦满心欢喜。刚才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其实她的宝哥儿本就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子嘛。 “吧嗒!吧嗒!吧嗒!”方筱悦亲完,宝哥儿又回亲了好几下。 看着那边母子俩温馨的场面,法师和掌门都是一脸的慈爱。 “既然是皇太孙不愿意,那就算了吧!毕竟也还小!”掌门捋着胡须笑呵呵得说道。 宝哥儿一听,便将头歪向另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法师。 天尊法师一眼便看明白,这孩子在等着他的意见呢,还真是个机灵鬼,法师忍俊不禁得笑出声来:“哈哈,果然与众不同啊,皇太孙小小年纪真不一般。好好好,那就暂且算了吧!不过贫道和掌门给的护身符,小皇太孙一定要戴好,记得吗?” 宝哥儿眼中立刻露出快乐的光芒,用力的点了点头。立即便离开方筱悦的怀抱,要去外面玩。 “寺中安全,娘娘尽管放心让他出去玩吧!会有沙弥帮着照看的!” 方筱悦刚要跟着离开,却又听法师跟她说道:“娘娘,请过来一叙。” 看着宝哥儿的小身影已经消失于眼前,方筱悦还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万俟烨,真的不用跟去吗? 万俟烨点了点说:“放心好了,这里比王府还要安全!” “娘娘,您是否已经为皇太孙殿下开蒙启事了?” “他还小,并不曾!我只是每天跟他讲些故事念念儿歌罢了!” “如今,他已开蒙,娘娘如果担心他以后学的慢,可以开始教些东西给他了。”法师语重心长的话,让方筱悦微微有些意外。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气氛。 “娘娘,莫生疑。毕竟之前我们并不甚了解皇太孙的心智竟然已经如此之高。按照小皇太孙的天赋,他一年的时间必然相当于别人十年的时间。即便在三岁前封印了天眼,也不会对他十年后的解封有太大影响。娘娘尽管放心!”天池掌门也说了他的看法。 “还是要封印?” “必须封印!” “必须封印!” 两位高人此时倒是异口同声的回答着。 “为什么?” “娘娘有没有听说过天妒英才……” “好了,我明白了!”方筱悦连忙打断法师的话,剩下的话还用说吗?她根本不想再去听了,“那就这样吧,一年之后,我会带他再来这里,还要劳烦两位再跑一趟!” “娘娘明达!” 回城的路上,方筱悦没说一句话,虽然知道了宝哥儿身上的秘密,但如今却是更让她难受起来。想到宝哥儿还有一年的时间,自由成长,她便高兴不起来。 “悦儿,封印天眼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反而能更好的保护宝哥儿!”万俟烨轻抚着方筱悦的头发,他一上午都再观察她的表情,十分了解她心中的不舍。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封印之后,宝哥儿就变成了别的孩子。他如此聪明,真的要变成个傻孩子,让我如何能接受?”宝哥儿已经在她怀中熟睡,可爱的脸上还露着甜甜的笑。 “那也比宝哥儿每天担惊受怕强!你就不怕他吓出个好歹来?”听起来,万俟烨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的。 “烨,这一年我想好好做事好好带宝哥儿,其他事全交给你?”方筱悦真的有些累了,好不容易盼到一家可以在一起平安温馨的度日,却又查出这样的事,“等宝哥儿两岁了,正好那时候兰溪的悦儿园也差不多能开了。我带着他,他有伴我也能照顾他。” “三哥同意了?” “你说寿王府吗?他是同意了,不过是要用我渔光村的宅子换。哪里是换啊,明明是我占了大便宜。” “那个宅子你同意?”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那里很重要吗?”方筱悦真的丝毫无感,可这也不能怪她。 “随便吧,反正是三哥住,将来你后悔了再换回来便是!不过你也要有所准备,年后父王就要留我在身边听政。” “听政?这是……”方筱悦乍一听到这消息,还是吓了一跳。怎么毫无征兆? “穆老最近都在宫里,跟我说过,父皇现在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大碍,但体内脏腑器官已经在慢慢枯竭。最多还有半年时间……”万俟烨再次停顿,虽然以前对父皇有着诸多不满,可到底是自己的父亲,又能有多大的不满呢! “父皇也知道?”方筱悦想起当日上朝时的情景,父皇虽然面有疲色但整体上看着真的还不错。 “嗯!他知道,很坦然,所以才说要让我去听政,将来好能用心辅佐宝哥儿!” “父皇倒是对你十分放心啊?” “有什么不放心的?父皇都跟我说,如果我要这个皇位,我便拿去,是我真的没那个心思。你还不了解我?”万俟烨挑眉问道。 “真的有些意外,男人不都是爱权力爱江山胜过一切吗?” “可我偏偏爱美人……”万俟烨突然凑近了的俊脸,紧紧盯着方筱悦。 多少次肌肤相亲了,方筱悦面对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面红耳赤,尤其在这样的绵绵情话攻击下,更让她有种窒息之感。 怀中的宝哥儿突然哼了一声,方筱悦心头冒出的那点心思全都灰飞烟灭了去。连忙轻轻拍了几下宝哥儿,看着他又安然入睡才敢说话。 “贫嘴王爷……” “你的贫嘴王爷!” “可我们今后要怎么办?你不让我交了玉牒,可还有别的办法?” “有,但我怕你不同意!” “你不会又要杀人灭口吧……” “想什么呢,当然不是!我要用的反而就是悠悠众口!” 方筱悦思索着他这句话,却始终想不通他要做什么。 见她皱着小脸,冥思苦想,万俟烨便笑着说:“放心吧,你可能未必会接受,但我保证不会伤害任何人!这样你是不是就放心了?” “……”方筱悦一时无语,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安心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万俟烨心疼的搂过她来,“我还是喜欢看你专心做事的样子,点心店也可以重新开张了,育儿店的生意也在稳中有升。你以前编写的那几本教材我都已经找人刻印好,已经有不少我已经派人运到孤独园去了。” “你不是每日陪着我吗?哪里有时间去做这些事?” “傻丫头,我养了那么多人天天吃闲饭的?” …… 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知万俟烨用了什么办法,秦简书一党竟然同时闭口不谈,朝野内外平静无波,仿佛册立皇太孙是件水到渠成之事一般。 直到,正月十五万俟烨生日这天,一件出乎意料之事发生了。 突然之间,大街小巷里传遍了这样一首童谣: “如今世道真荒唐, 叔叔抢了侄子娘。 自古人伦有常纲, 悖逆之人寿难长。 你家有女莫学样, 莫将父母气身亡。 良家女子不难做, 何必为了富贵粮。” 不知是谁人所为,这些不明所以的孩童,整日围在康亲王府的周围,还把这童谣当成了跳皮筋的歌谣,边唱边跳好不欢乐。 可大人们谁听了都知道,这是在影射何人。有些了解点实情的家长,连忙捂了自家孩子的嘴巴抱回家去。但还是有些刚从外地来的人只当是孩子唱着玩的,反而还觉得有趣问孩子是跟谁学的? 可孩子们只是你教我我教你的,谁也说不清楚是从哪学来的。反正就是一瞬间传扬开来。又因为朗朗上口,好记又好念,一下子就广为流传。 秦府内。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在低头哈腰的跟秦简书说话:“秦大人,您看如何?” “嗯?不错,的确有两下子,这么有文采的人做了乞丐,真是埋没人才啊!”秦简书捧着杯茶,慢条斯理的说着话。 “大人过奖,大人过奖!” “去吧,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让我看见。否则就别怪我斩草除根了!” “是,是!” 等乞丐下去之后,秦简书的夫人走了过来。 “小妹的事让夫君操心了?” “夫人放心吧,即便成不了事,我也不会让这对奸夫淫妇过的太顺心。” “只是小妹恐怕此生都无法离开天牢了……” “离开有什么好的?全大秦的百姓都看过了,她苟且活着便好,还要如何?”秦简书的脸上并没多少温情可言,说出来的话也像刀子一般刺在秦夫人的身上。 “只怕夫君要为此搭进自己的前程,这恐怕……” “放心吧,夫人!本来就是一朝君子一朝臣……” “可……终究娘娘她也曾救过你一命……” “别再说了!能让宝哥儿受封皇太孙,已经算是我报了当日救命之恩,现在如果还让他们逍遥自在的过日子,你娘家如何咽下这口气?”秦简书看了看夫人,她的夫人生的端庄貌美,虽说已是徐娘半老,但风韵却是更胜从前。细细看去的确跟慕容雪有几分相像。真不愧是姐妹俩。 “多谢夫君。只是恐怕二妹的夫家要与夫君反目成仇了!” “你是说上官家?不怕,我只要无愧于小姨便好!” “你们之间有什么?”秦夫人蹙着眉头,夫君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激了些。 “夫人莫要猜疑,我不是为了慕容雪,而是为了我们的女儿……” “怎么?芳儿她难道是?” “芳儿失散多年,还是拜万俟烨这个畜生所赐,才找到她的下落。可已经被人凌辱致死,惨不忍睹!”秦简书说到这里,眼中竟然含着泪光。 那是他和夫人唯一的女儿,先是被万俟烨掳进康王府内,后又被遣散到青楼,最后竟然就这样消香玉陨。当他无意间看到女儿下巴下的那枚胭脂痣时,他险些吓晕过去。 那一幕始终在眼前,挥之不去。总之要为女儿讨回个公道。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秦夫人听完已是满脸的泪水。 “夫人,如今我们都已年过四十,我早已没了那以前的雄心壮志,将来等我退隐归田之后,我们便要过最简单最自在的生活。恐怕那日子不远了……”秦简书握着妻子的手,如今家中冷冷清清,只有两人相依为命。 “那你让观月去,又是所谓何事?”秦夫人突然想起这事,又问了一句。 “观月自有观月的用处,时候未到,将来她才能发挥大的作用,如今就让她好好在那里学学那女人的长处吧!你也不要告诉她,将来再说!”秦简书的心中自有他的打算。 “我都听夫君的……” 康亲王府内,方筱悦倒是平静无波的继续按照自己的计划忙着事,但是让满府上下急得团团转。那些童谣唱遍了大街小巷,说的又那般难听,怎么当事人反而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呢。 “小姐,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你不知道外面都传开了吗?”玲珑刚从外面回来,急匆匆的赶来问道。 “什么事啊,不就是一首童谣吗?让他们传好了,最多三天就没人说了!”方筱悦头也不抬,她在画寿王府的修改方案。皇上也已经正式让寿王与她做了交易,将寿王府换给了她,不过是让她专门用做悦儿园,不能挪为她用。而且悦儿园里的一应设备都要她自己想办法解决,朝廷是不会拨款的。 这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她这几日就在专心致志的画图,联系工匠,准备开工呢! 好在以前的图纸,玲珑从渔光村的宅子里拿了过来,竟然全都收的好好的,每一样东西都画的非常仔细,有点经验的工匠照着图样来都能很快做出来。因此她的工作量并没有那么大,每天还有时间跟宝哥儿玩一会儿。 “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事呢?”玲珑急了,真没见过这样的,别人就差指着鼻子骂了,而且那些话多难听啊,是个女子都受不了。 “玲珑!”方筱悦见玲珑是真的急了,便把手上的事情放了下来,“真是白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就是关心就能堵住他们的嘴吗?更何况这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我如果跟他们对骂起来,或者压制下去,反而会让那人的计谋得逞。倒不如现在这样不管不问,别人觉得没意思,风头很快就过去了!” “可小姐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你都能看到,我相信会有其他人也能看到。放心吧,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大不了这几天我不出门便是!”方筱悦说完又低下头去忙事。 只是这话被刚从外面回来的万俟烨和带着黎文茵来串门的宋莲出听到了。 万俟烨笑着说:“悦儿就这点最可贵,什么闲言碎语都伤害不到她。” 宋莲出也笑了笑,眼睛看了眼窗前认真写着什么的方素衣。几天没见了,外面都传疯了,他和黎文茵都在家里为她着急,人家倒好,一脸平静的做着自己的事。好像那些传言都是说着别人的事一般。 黎文茵快走了几步,赶在他们之前跑进屋里。 “悦儿!” 听到黎文茵欢快的说话声,方筱悦这才看到屋里多了三个人。 “新娘子今天可算有空来了?”方筱悦打趣道。 “还新娘子呢,都回过门了,算旧娘子啦!” “别瞎说。” 两人说说笑笑,把同时进屋的两个男人晾在一旁。 宋莲出笑着跟万俟烨说:“看来我们真是白操了心。” “让她们俩说说体己话吧,我们去书房喝茶!”万俟烨把宋莲出带到别处去。 见他们一走,方筱悦便拉着黎文茵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三傻对你好不好?” 黎文茵一听这话,脸上立马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一看这表情,方筱悦便明白了:“行啦,行啦,不用说了,肯定是蜜里调油了吧!” “坏悦儿,没正经,一见面就问人家这事。” “这可是正经事,这夫妻间如果不和谐……”方筱悦说着说着就跟黎文茵咬起了耳朵,说的话也十分露骨。只把黎文茵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悦儿,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怕什么?你不是成亲了吗?你要没成亲我才不会跟你说这些!”黎文茵的娘身子不好,这半年更是添了新病,人已经有些老年痴呆的症状。这些事情,她那日不便问,现在问问才能放心。又因为宋莲出成亲那天对她说了那样的话,她这心里总怕愧对了好姐妹,便只能这么问了才心安。 “而且,已经,已经有了身孕……” “什么?这么快?”这话倒是让方筱悦大吃一惊,可算算日子,大概也就是他们那次酒后乱性中了奖吧! 第六十二章 玲珑 黎文茵连忙捂住她的嘴巴,紧张得说:“这么大声干什么?小心被别人听见!” “怕什么?这不是好事吗?难道三傻还不知道?”方筱悦诧异道。 “未婚有孕,我会被沉塘的!”黎文茵着急说道。 “谁敢沉你啊?”方筱悦才不吃她这套,黎家的身份地位,加上宋家的地位财力,谁敢动她一根头发啊! “哎呀,反正先别说啦,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瞧着黎文茵一脸幸福的样子,方筱悦也从心里为她开心。看来宋莲出说的他会负责会对她好的确不假。 方筱悦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最近万俟烨一直都很勤奋的耕耘,不知是不是自己也已经中奖了。她不是不知道他的用意,他是害怕,害怕他们真的会被拆散。所以就想着赶紧拥有两个人的孩子,这样哪怕真的要分开,也还能互相有个牵绊。 “你们还没有消息吗?”要做母亲的黎文茵一眼便看到方筱悦的小动作,想着他们成亲再前,虽然刚开始悦儿没有意识,但不是听说也同房了吗? “不知道呢,应该没那么快吧,毕竟我身体才恢复不久。”方筱悦想到这里又释然了,是啊,毕竟到现在蛊虫还没引出来,现在就是真的有孕恐怕也对孩子不太好吧! “蛊虫呢?还没出来吗?” “没出来,但好像夜不影响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是等蛊虫引出来再要孩子吧,毕竟有另外一个东西在里面,想起来还会觉得怪怪的!”黎文茵大概想到了蛊虫,立刻便有了反应,立马干呕起来。 方筱悦手忙脚乱的拿来痰盂。 黎文茵已经有了早孕反应,而且看起来反应还挺大。她就是想瞒宋莲出估计也瞒不了多久。 “当娘可真辛苦!从有孕开始就要被小家伙折腾。”方筱悦心有戚戚,忍不住又想起自己前世的爸妈来。自己现在想到他们的时候越来越少了,这已经很久没想起了。 是自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或者是因为找到归宿心里全是幸福?爸妈,女儿终究还是不孝了! “可心里会觉得好幸福!虽然现在还没有感觉,可做事情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放慢脚步,小心翼翼的保护他。” “那悦儿园的事你先不要忙了,我来就行。头三个月听说挺关键的,你还是先养养胎吧!” “不用,都跟你说了,这事我还没打算跟他说呢,你可不要出卖我哦。要不我自己一个人闷在家里太无趣了!”黎文茵一脸的幸福甜美,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娇俏可爱。 “随你吧!吃不消了一定要跟我说啊!” 两人似乎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从婚姻说到怀孕,又从怀孕说到工作。不知不觉间就从早上聊到了中午。 等两个男人回来时,只看到两个女人还在交头接耳,坐在一处说个没完。 “真应该是她们俩在一起过日子,怎么能有这么多话要说?”宋莲出手中折扇一收,摇着头无奈的说道。 万俟烨笑着看着两个人女人,没说什么话,但是却细心的发现宋莲出的眼睛根本没放在黎文茵身上,而是落在自己的王妃身上。万俟烨有意无意的挡住了宋莲出的视线,走到方筱悦身边。 “悦儿,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跟文茵一起去用了膳再聊吧!” “宝哥儿吃了没?”方筱悦有一会儿没见宝哥儿,竟然一眨眼就到了午膳时间。 “宝哥儿都已经睡下了,不是要按照你悦儿园的时间来吗?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午休时间。” 最近方筱悦都在为宝哥儿调整作息,好让他更加顺利轻松的入园。王府为了配合皇太孙的作息也都调整过来。今天要不是宋莲出夫妇来,他们这个时间也已午休了的。 “还是你讲究多,将来我可要好好想你讨教!”黎文茵也是知道悦儿园的作息时间表的,觉得方筱悦的做法很新颖,便想得到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也要按照悦儿的做法来。 “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再说到时候你在悦儿园呆久了,也会有自己的经验,肯定会比我做的还好!” 看两位又有要聊下去的趋势,万俟烨连忙把人都带到了前厅。 等黎文茵出来之后,宋莲出便很自然的拉了黎文茵的手,这个动作万俟烨和方筱悦都默默的看在眼中。 宋莲出见他们看过来,又十分不好意思的松开了黎文茵的手,可这欲盖弥彰的味道,让人更加心照不宣的抿嘴笑起来。 “哎呦,秀恩爱啊!茵茵不要不好意思啦!”方筱悦打趣道,这么有趣的场面她才不要错过。 四个人说说笑笑,好不快乐。仿佛府外的流言和未来的烦恼都是将来的事,他们现在只要快乐便好。 秦府,秦简书手中拿着书,而双眼却没有落在书上。 “大人,康亲王府没有任何的动作……” “两天过去了?倒是沉得住气!”秦简书听到小厮回报,放下书,思索起来。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你是否确定康亲王妃也听到了这首童谣?”秦简书有些不敢相信。 “确定!康亲王妃身边的贴身婢女玲珑是一定听见了的,而且以那丫头护主心切的样子,是一定会跟王妃提及此事!大人,就算那婢女不说,已经两日在康亲王府周围唱了,除非王妃是个聋子,否则一定能听见!” “这倒也符合那女人的性子。遇事冷静,从容应对……”秦简书眼前又浮现北地驿站的情景,当时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惧怕之情,反而很快便看出端倪,果断判别,出手更是利落干净。那两枪犹如天兵天将一般,自己千算万算怎么算漏了她这一项、 “大人……”小厮还在等着下一步的命令。 “先下去吧,容我再想想!” 小厮下去之后,秦观月走了出来。 “伯父,侄女有一计或许能帮上忙!” 秦简书看着款款走出来的秦观月,面无表情的样子,唯独一双眼睛透着精明的光。观月是秦家小辈中间最出色的女儿,天资聪颖,三岁便能识文断字,四岁便会珠算,七八岁时便能双手珠算,速度于自己不相上下。如今又考取了举人,虽说那名次……但是这也是她听从了他的安排,跟杜家那个草包姑娘互换了考卷。 其实她才是高中第八名的举人。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即便时候杜如意不识好歹对她冷嘲热讽,她也是泰山压顶我自岿然不动,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做着自己应做之事。 “说来听听!” 秦观月所献之计似乎让秦简书的十分满意,脸上慢慢便展露出了久违的笑脸。 “好,好!观月此计甚妙,真是可惜了你是女儿身,否则日后成就必然在伯父之上啊!” 秦观月笑而不答,微微扶了下身子,便退了下去。 秦简书见她胜不骄败不馁的样子,更是喜上心头。要是自己的女儿还在,或许也是观月的这副样子吧! 果然,过了三日,外面的童谣便销声匿迹,玲珑高兴的说道:“小姐,你果然料事如神啊,真的,今天大街小巷里什么童谣都没有了,就好像从来没这回事一样,说不见就不见了!” 方筱悦笑着说:“也就你大惊小怪的,记住一句话,以不变应万变,遇事莫慌莫乱,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是,小姐您说什么都对!反正玲珑记不住这些方法办法的,玲珑就知道,别人要说小姐不是,先要问问我玲珑答不答应!”玲珑笑呵呵的给方筱悦梳着头。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能有你这个好妹妹啊,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也是玲珑的福气!” 可是好日子刚过了几日,方筱悦的皇室幼儿园正在置办中,她每日都要往寿王府跑,看着工匠们做的如何,有些不懂或者不会得地方,她便及时给予指点改正。 寿王府是个五进深的院子,规模上按照王府应有得规模来讲,不算太大,但是对于一个悦儿园来讲,也不算小了。为了方便老师上课休息,她还特意留了一个院子做为教师宿舍,另外一个院子是食堂和幼儿园的户外场所。每间教室都配备了室内的卫生间和简单的小灶方便教室内的餐具消毒。还有一个院子把场地改成了庄稼地,留作孩子们耕种农作物。另外一个院子则做成了花园。如此一来五进院子,每个院子得主题都不一样,相应院子里所在的班级便要去负责这个院子的主题作物。 不管是谁听了方筱悦的这种安排,都是赞不绝口。甚至皇上还因此特意来悦儿园探访了两次。 生源倒是不用愁,因为都知道皇太孙就要在这家悦儿园上学,又是康亲王妃未来的皇太后亲自管理,这种规格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兰溪城内凡事家里有点条件的都准备把自家的幼子幼女送到这里来。这几天找到康亲王和王妃本人的不少,甚至找起她身边人的主意也很多。 方筱悦便觉得,最近玲珑似乎有些古怪。总是不声不响的出府,早上出门,天擦黑了才回来。问她什么话,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方筱悦怕她被什么事情绊住,这天终于把玲珑叫到跟前来。 “玲珑,你这几天在忙什么?怎么早出晚归的?” “我……”玲珑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才好。 “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之事了?有事要跟我说,别自己扛着!”一看玲珑吞吞吐吐的样子,方筱悦便心下有些了悟,肯定出事了。 听到小姐关切的问话,有看到小姐关心的样子,玲珑这时候突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想哭就哭吧!等哭好了再慢慢说!” “小姐,我……我那个狠心的爹娘找来了……呜呜呜……”玲珑边哭边说,虽然吐字不太清楚,但倒是一下子说出了核心。 “你爹娘?怎么这时候找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这些年根本没联系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谁知道前天在街上碰见了他们。他们叫我‘翠花’的时候,我还以为叫的是别人,他们拽着我半天,不让我走,又解释了半天才说他们是我爹娘……” “他们可是有什么事为难你?你爹娘来找你,也不至于让你这么难过啊?”方筱悦冷静得分析道。 “是……他们……他们居然纵容我弟弟在乡里打着王妃您的旗号,横行乡里,杀人放火,奸淫妇女,强占民田,做了不少坏事!这是被人告到了都城来,他们怕了,便来找我,求我,让我找小姐您帮忙……”玲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更关键的是,她气不过,这样一对爹娘,当年将她弃在庵中。 倘若打着自己的名号也就算了,可如今他们却是打着王妃的名号,做出这样的事来,小姐对她恩重如山,她帮不上忙也不算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家人在拖小姐的后腿。 “打着我的名号?什么名号?” “说……说是康亲王妃义妹的弟弟,小姐,他们要直接说我到还好,可他们这么说……呜呜呜……小姐,你还是让我死了算了,我觉得太对不起你了!”玲珑心中实在羞愧难当。之前的童谣事件刚刚偃旗息鼓,现在居然又出了这样的事,且这事还是因为自己。 “这怎么能怪你呢?我只问你,你打算怎么办?”方筱悦劝慰着玲珑,并且冷静得问着她的打算。其实这事可大可小,关键还要看玲珑自己的看法。 玲珑“噗通”一声跪下,方筱悦拦都拦不住。又见她斩钉截铁的说道:“小姐,当初他们对我不仁,任由我自生自灭,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心中对他们也没有多少感情可言,弟弟的事,任由小姐发落,只是,只是希望小姐绕了我父母一条命,也算是帮我还了他们生我一场的恩情。从此一刀两断,小姐便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与任何人没有任何瓜葛!” “好一个聪明果决的玲珑!”方筱悦还未说话,康亲王带着赵用倒是从院子里走了过来。正好听见了玲珑的这一席话。 玲珑刚开始没看到赵用还好,一看到他,竟然立刻泪如雨下。一下子便把赵用心疼的六神无主起来。 方筱悦见此情形也明白这两人也需要好好商议,便起身说道:“玲珑你既然有这样的决心,这事反倒容易多了,你先下去吧,洗把脸收拾收拾再来。你爹娘和你弟弟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下去吧!” 见赵用惦记的样子,方筱悦也让他先下去了! 赵用果然立刻领命,追着玲珑得身影就疾走而去。 “你就不要费心这事了,还是让我来吧!这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万俟烨见两人远去,便跟方筱悦说着自己的看法。 “为什么没那么简单?难道是有人故意引诱?” “确实如此!”万俟烨答道。 “谁?难道又是秦简书?” “秦简书为人刚正不阿,虽然有些迂腐,但这种事,不是他的手法。目前我还未查出来,究竟是谁做的这件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应该是一个女人!” “你怎么这么快就查出眉目了?” “你身边的人,虽然对你都忠诚,但是并不都是无懈可击,玲珑又是你最忠心最得力之人,我怕有人在你这里找不到攻击你的办法,便会将视线转移到你身边的人身上。所以玲珑那里我有派人盯着,不是为了防她,更多的也是为了保护她。”万俟烨冲天空打了个响指,游风便从暗中走了出来,“这件事是游风去查的,让他跟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游风一个单膝跪地,行完礼便说道:“王爷,娘娘!前日玲珑一出门,便有陌生人尾随她,直到那个陌生人见她去了粮油铺子,便去了别处找来那对夫妇。还将玲珑指认给那两人。随后玲珑便‘偶遇’了自己的爹娘。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游风便将此事跟王爷禀命,王爷便派我去玲珑的老家查询此事,还找到了玲珑得弟弟。据玲珑的弟弟交代,还是三个月前有一个漂亮的女人跟听他说,他的姐姐飞黄腾达了,成了大秦最有权势的王妃的义妹,他以后想要什么都能有,想干什么都可以,都有她的姐姐照应着,尽管去做好了!” 三个月前?这人藏得可够深的啊!三个月前是什么时候?刚刚中举的时候?也是万俟烨不在兰溪的那段时间?自从康亲王护驾有功之后,可能早就有不少人虎视眈眈的盯上她们这些人了,只是出于康亲王的权势和威慑,那些人并不敢轻易动作。都纷纷选在老虎不在家的时候出手下套吗? 这一套还下的如此隐蔽,七拐八拐的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三个月前的事,为何至今才闹大?”方筱悦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是沉着冷静。也够能忍的,一步棋竟然下了这么久才下完!她倒要会会这个女人! 第六十三章 承担 “回娘娘,玲珑的弟弟原本胆小怕事,不敢乱来。最开始也只是偷鸡摸狗做些小动作,可是不管他做什么都会有人帮他摆平,渐渐的胆子也就慢慢大起来……” 真是用心良苦啊,为了构陷自己,竟然走的如此战战兢兢! “慢慢就演变成了如今这个不可收拾的局面!”方筱悦冷冷的说道。其实很多时候小人得志尤其可怕,会把一个人的性格和精神面貌完全扭曲成另一个样子。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女人也是好手段,把这件事留到童谣之后引爆,正好又能将前面的童谣之事与这件事混在一起,更好的发酵成大的民怨。让天下黎民好好的唾骂自己。 这个女人倒是不简单,要是搁在现代,绝对是个学习心理学的好人才,这么有天赋,将人性用的如此翻云覆雨,她到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对手在。 方筱悦在脑海中思索着到底是谁最有可能做这件事。 “你可有怀疑之人?” “杜如意?可是她那个咋咋呼呼的性子,断然做不出这样深长不露的事情来!”方筱悦在屋里多踱着步思考着可能性。 “不可能是她!”万俟烨也否定了这个人。 “那还能是谁?这个人应该也算比较了解我的人,不可能是我不认识的人!”方筱悦现在真的恨不得马上揪出来那个人,好好的问问她,自己招谁惹谁了,竟然这么对她。 “红羽阁的人也在调查,相信很快便能有答案。你也不用把精力放在这上面……” 两人还没说完,便听见府墙外出来众人的叫喊声。 “康亲王府,纵容奴才,横行乡里,草菅人命,康亲王妃,治下不严……” 声音还带着外地口音,听着有些不太真切,但大意还是能听清楚。 “竟然闹到这里来了!”万俟烨双目含怒,脸上一冷,就准备出去。 “先别动,这些人似乎并不像那人所为,听着这口号喊得也不整齐,应该是这些人自发的。还是外地口音,可能真的就是玲珑老家的乡亲吧!”方筱悦分析着这些人,跟前几日唱童谣的孩童完全不一样。 “小姐,小姐!”玲珑焦急得走了过来,“这是我老家长荣县的口音,他们肯定尾随着我爹娘找来了!” 果然猜的没错。 方筱悦跟万俟烨交换了个眼神,这事因她而起,又是针对她的。且如今不能想前几日那样置之不理,必须要有人出面才行。这出面之人,最好是女人。 方筱悦在心里飞快的分析起来,自己倒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去!” 万俟烨还有些不放心:“那些人正是群情激奋的时候,不比常人!” “没事,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但你要答应我,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能出面。我出面,万一解决不了,你就休了我,而如果你出面,事情就变成康亲王府的事,而且回转的余地不大!”方筱悦把自己的想法全部一一告之。 万俟烨心中一动,这个女人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想到了这么多。 方筱悦把万俟烨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掰开:“等我的好消息吧!” 方筱悦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仪容,缓步走向府门外。 可当她让门人打开大门时,还是被门外的情景吓了一大跳。门外足足有上百人。除了最前面二十多个还在怒喊着的人,其余全都是围观之人。 有人见她出来,便喊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那二十多个人并不认得方筱悦,见偌大一个王府居然让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子出来说话,一时还有些发懵,不知说怎么办才好。 这时,便听见人群中有个女声高声叫道:“就是她,她就是康亲王妃!” 那二十几个人,一听到这话,便立刻有了主意:“原来你就是王妃啊!” “就是她的义妹,纵容家中的弟弟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还杀了人放了火……”二十几个人又把玲珑的弟弟的罪行说了一遍。 “还有脸出来!长得跟天仙一样,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副心肠,纵容奴才行凶!” 说着便有许多的臭鸡蛋和烂菜叶从天而降。方筱悦是能躲开这些东西的,但是此时却一动未动的站在原地,生生抗下了这些民怨。 那些百姓一见堂堂的王妃居然真的被自己咋的如此狼狈不堪,便住了手,不敢再有新的动作。 方筱悦知道,必须让民怨有个出口才能平息怨气。等这些人先出了口气,才能听进她要说的话。 万俟烨就在大门后面,听着大门被砸的乒乓作响,又没听见悦儿有半点动作,便知道她恐怕用了最笨的办法。 “王爷?要不要手下去就娘娘?”游风站在旁边,主动请缨道。 “不用,我答应过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去!还是姑且相信她能处理好吧!”万俟烨咬紧了牙关,双拳紧握,他要真的一时冲动冲了出去,可能真的着了奸人的道。 “小姐……”玲珑在门里,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的说着,“都是我,连累了你!” 赵用在旁边默默的陪着,心里祈祷着娘娘能够化解此事。 方筱悦见没有人再拿东西砸自己了,这才开口说道:“现在可以听我说几句话了吗?” 那些人见她开口说话了,便纷纷住了手:“你说!你说!” 方筱悦把头发上、身上的鸡蛋液稍微理了理,便开口说道:“首先,第一点,不管你们受了多少委屈,不管这些事到底与我有没有关系。我都愿意承担所有的损失!第二,不管是有人故意陷害我,还是却有此事,我也都会听大理寺的判决,绝不会姑息纵容坏人。第三,在那之前,我可以先安置你们在帝都的一切食宿,支持你们打完官司,再给你们回乡的盘缠。不知我这样处理,你们是否满意?” 方筱悦一席话,说的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又句句直指人心。她是知道的这些人的。虽然事情真的不是她和玲珑所为,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也是那居心叵测之人为了构陷她所做的局。 那二十几个人见她不逃避不退却,说出来的话竟然句句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心也跟着定了下来。没人赖账这事就好办多了!老百姓最怕什么?最怕就是本来就比自己有钱有势的人,还来个死不认账,那么自己不仅备受委屈,还要再经历一番心里上的折磨和屈辱。那种屈辱之感简直比要了命还要难受。 真没想到,这个康亲王妃不仅说了这样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还把所有的责任都一肩担下。 “希望娘娘您能说到做到,可别到时候又反悔!” 虽然嘴上还嘴硬着,但这些人脸上表情已经有了明显的转变。完全不似刚才那般愤怒激昂。 此时,又是那个女声说道:“不要被她骗了,他们都是官官相护的!” 这句话,又让前面这些人脸上发生了变化,他们又开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方筱悦:“口说无凭,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好,你们是想让我立个字据,是不是?可以!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立!”方筱悦深深的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并且准确无误的找到了那个女人。 不认识,这个女人皮肤黝黑,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人。但转念一想,这人或许也是受人指派,是那人的棋子罢了! “王府的大门打开,里面的人很快便递来得纸笔!” “我说这些是想跟你们说,可以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件事,大理寺非但与我康亲王妃没有任何私交,甚至还是死敌,你们大可放心,他们绝不会对我们官官相护的。”方筱悦心中冷笑,似乎有些明白陷害她的人是谁。即便不是杜如意,估计也与杜如意有些关联。 这人是谁呢?刚才那个黑脸的女人又是谁呢? 方筱悦心中已经暗暗打定主意,或许顺着这个女人的踪迹可以找到那个幕后之人。 递纸笔的时候,她就已经给万俟烨传了自己的想法,让他派人跟踪人群中的那个黑脸女人蓝衣的女子。 万俟烨听到方筱悦说的话,便派游风从角门出去,跟踪悦儿所说之人。 外面看戏的百姓们,听到王妃娘娘负责又大度的言论,纷纷劝着那几个外乡人。 “你们不用担心,康亲王妃虽然自己生活的作风上有些问题,但为人还是值得相信的!” “是啊,放心吧!王妃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方筱悦听得哭笑不得,什么叫作风上有些问题?真不知道这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但见到众人脸上松口气的样子,又只好把嘴边的话咽下去。 “赵用,你出来下!”方筱悦说完对着身后的大门说道。 很快,赵用便走了出来。 “乡亲们,这是我们王府的赵管家,一会儿你们可以跟着他去客栈落脚休息下,吃住费用都可以找赵管家支取,先歇歇脚。这事你们就放下心吧,我绝对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如此一来,赵用将那些外乡人带走了。 剩下看热闹的人,也很快四散而去。人群中得那个黑脸蓝衣的女子不知何时便已经悄悄离开。方筱悦看着府门前一下子又空无一物的空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希望游风能够带来好消息吧! 玲珑和万俟烨还站在门口,看到方筱悦一身狼狈的进来,更是心疼不已。 泪人一样的玲珑更是泣不成声:“小姐,他们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对你呢?都怪我,都怪我没用!处理不好这些事!” 玲珑那两天也的确是在积极处理这件事,就怕那些人闹到王府来。但是她几乎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还是远远不够。她那个弟弟真的是胆子太大了,做下这么多祸事来。 “玲珑,这事真不怪你,要说起因,这些人也不是冲着你,显然是冲着我,冲着王爷来的!你不必自责,这事倒是我连累了你!”方筱悦说的是心里话,现在就想万俟烨书说的那样,就是有人故意黑她呢! “小姐……” 洗漱一新之后,方筱悦便又开始做起自己日常之事。直到宝哥儿哒哒哒的迈着小腿跑来找她。 “娘!” “嗯?宝哥儿来找娘了?可是想娘了?” 宝哥儿认真的点了点头,看着方筱悦的脸说:“娘,疼不疼?” 方筱悦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家伙肯定是听谁说了她今天在门外被砸了臭鸡蛋的事了吧! “嗯,是有点疼呢?宝哥儿给娘呼呼好不好?”方筱悦故意揉着脑门,装着有些疼的样子。 “好!”宝哥儿立马跑过来,对着方筱悦手揉的地方,就使劲的吹起来。 方筱悦心中一软,刚才的那些不快之事统统去了九霄云外。立马抱起宝哥儿来。 “好了,宝哥儿的呼呼真的很有用,娘的疼疼全都飞走啦!” 宝哥儿一听,立马也笑了起来。 方筱悦点着宝哥儿的小鼻子,抱着他一前一后的摇起来:“娘有宝哥儿,便什么事都不愁啦!宝哥儿就是娘的开心果!” 宝哥儿被逗的格格直乐。他最喜欢娘搂着他陪他玩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天刚亮,游风才回来禀报。 “怎么样?” “回禀娘娘,那个女人好像是附近山上的女山匪,十分狡猾,我跟了她一夜,快到天亮时,她才往山上拐去。我是在凤莲山山脚下抓到她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嘴里藏了毒,一见事情败露便咬了毒包自尽了!” 什么?线索竟然就这么断了! 方筱悦和万俟烨都是一脸的凝重。这个女人算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证,现在人证没了,恐怕就算找到了幕后主使,恐怕也很难将那个女人缉拿归案。 “你在跟踪时,可有发现其他可疑之处?”万俟烨细细问道。 “没……哦,对了王爷,这个女人好像在城东的一个客栈里停留了一段时间。”游风的回答有一丝的犹豫,但最后还是斩钉截铁的回答说了出来。 “可还记得那家客栈的名字?”万俟烨细细问过。 “记得,叫,叫朋悦客栈!” 根据游风的线索,方筱悦当机立断,便去了城东朋悦客栈询问客栈的掌柜。 方筱悦在家中焦急的等待着。希望能够找到一丝线索,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也能有个靠谱的假想敌,否则他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这一仗要如何来打? 游风却惊奇的发现,娘娘竟然只有片刻的焦急,很快便又静下心来,开始在桌前继续忙起手上的事情。真是不得不佩服,不管什么事,似乎都困扰不了娘娘多长时间。又似乎一切事都尽在掌握之中一般,娘娘根本就不怕。 正在这时,赵用从外面回来,简单回禀了昨日的安排,之后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方筱悦看到了便叫住了他:“还有什么事吗?” “娘娘,有句话不知赵用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娘娘,非常之事,应用非常手段!否则这就是一个死局!” “你的意思是?” “这事竟然别人动用了山匪,娘娘是不是也可以用些世外之人……”赵用话说到这里没敢继续往下说,而是停了下来,等着娘娘的示意。 “比如呢?” “比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筱悦自己也反复琢磨着这句话。是啊,这到也是个办法!但是这个办法也要等假想敌确定了才能用啊?! 又看了看赵用的眼神,方筱悦突然明白:“你是不是查出些什么?” “正是,娘娘!我跟了那些外乡人一天一夜,从他们之间的对话里,我了解到,这件事似乎跟城东的秦家有些关系!” 又是城东?又是秦家!方筱悦将最近的事前前后后联系了起来,似乎也只又秦家最有这个可能! “秦家!”方筱悦在纸上写了个“秦”字。这个秦简书到底抽得什么风!一而再再而三得针对她。况且自己还曾经救过他,他没道理总是这么对自己啊?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好,你先下去吧!等王爷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方筱悦心里似乎也有了些底。以赵用细致入微得观察能力,还有从不轻易下结论得性子,这背后主使之人是秦家怕是八九不离十了。可万俟烨说是个女人,秦家得女人,莫非是秦观月? 方筱悦突然想到秦观月,自己也吓了一跳!秦观月现在每天还在她的悦儿园里任教呢?如果这个人真的对自己有意见,她的那些孩子们可怎么办? 不好,这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恐怕鹤鸣镇的悦儿园那边要出什么事! 方筱悦想到这里竟然觉得背后冷风嗖嗖!如果那些孩子出了事,自己这个皇室悦儿园还开个屁啊! 竟然拐了这么一个大弯,真正的陷阱在这里等着她呢! “快来人!备马!”方筱悦心急如焚,针对她自己的事可以淡定,但要是针对她的孩子们这事真的无法再从容! 第六十四章 血迹 万俟烨的马也被牵来。 正想着问问她要不要同乘一匹马,却猛然发现有一匹马从他身边纵马疾驰而过。 她竟然会骑马! 而且还骑得…。她怎么骑得?她穿的是裙子! 万俟烨再次看去,差点栽下马。 侧骑! “不要命!”万俟烨旋即又惊怒喊道,催马追去,“停下!” 他再三拍马,却始终追不上方筱悦。 万俟烨心中的怒散去,只剩下惊骇。 我的天啊,这女人不是只坐马车,什么时候还学会骑马了?何止会,还是高手! 侧骑!就是军中最好的斥候也没几个能做到这种速度和稳妥的。 他知道她会射击,枪法么还算可以,没想到她竟然还会骑马,而且还骑得这么好! 她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她还有什么不曾展露的技艺? 停下胡思乱想,万俟烨催马疾奔。此刻比刚才更为专心,全神贯注的样子只想着能赶快追上她。到底什么事让她这么不要命的策马疾驰? 方筱悦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悦儿园的孩子们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一想到那些可爱活泼奶声奶气的孩子们,那些绽放光彩稚嫩生气的孩子们,她便又狠狠的鞭打了两下马。 真是不要命了?居然还在加速。追出十里才远远看到方筱悦的身影。万俟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见到她手起鞭落,居然还在催马加速。 “驾……”万俟烨连甩了五鞭,这才迎头赶上。 与方筱悦并驾齐驱,便立即对她喊话道:“悦儿,来得及,你不要这么拼命了好不好?” 方筱悦两眼专注的凝望前方,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一般,依然维持着侧骑的最高速度。 好在他心中有数,王府的马都是好马,这要是换一匹普通的马,只怕已经被她这样跑死了! 万俟烨一路跟过来,这才发现,方筱悦一路想着江宁而去:“你是要去渔光村吗?你怀疑悦儿园要出事?” “秦观月,是秦观月!她还在悦儿园里带班呢!”方筱悦几近崩溃的喊出来。她怎么能用这样的人当老师?她真是吓了眼!万一孩子们或者老师们出了什么事,她要如何交代? 还有黎文茵,黎文茵肯定也在园里,她还怀着身孕呢! 想到这里,方筱悦更是归心似箭。 官道上的行人远远便看到黄土飞扬,还以为有边关十万火急的军情急报。连忙早早的让出道来。 可等马儿过去,只觉得眼前一黑一红两个身影一闪而过,根本看不清马上的人儿。但是看了看马儿奔走的方向,才恍然大悟:“这军情急报是不是跑错了方向?怎么是由帝都往外送?” 马儿疾驰了一个时辰,已到了极限,万俟烨揽下方筱悦,不由分说的让她换了一匹马。 “快换匹马,否则我不会让你离开半步!” “来不及了!” “不行,否则那匹马真的半路跑死了,你的安全怎么办?”万俟烨不由分说,这是要命的事,他是不会妥协的。 方筱悦看了看刚才那匹马,气息的确有些凌乱,马儿一直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身上也是湿滑一片,真的到了极限。 “磨刀不误砍柴工!快,这是江宁康王府的马,不必你那匹差!” “好!”方筱悦当机立断。飞身上马,又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这次万俟烨是眼睁睁的看清了她的每一个动作,一手抓着缰绳,飞身上马侧坐,紧接着就伏下身来,握缰绳的手依然紧握着僵绳,同时用手臂抱住了马脖。另一只手握着马鞭,干净利落的甩了两下,那马便像离弦的箭一般急速奔驰。 “好!” 周遭的马夫和路人都被惊得的目瞪口呆之后,半天才连声叫好。这样的马术只怕整个大秦也没有几人。 万俟烨也不甘示弱,错了半个马身,紧紧得护在身后。 两人的马术不相上下,那身后的男人此刻看来,还明显保留了实力,仅仅是在守护着前方女子的安全,防患于未然。 除了江宁,方筱悦一下子没了方向,她失忆后来过一次江宁。可这渔光村却再没来过。这鹤鸣镇到底在哪里呢? 万俟烨见她突然停了下来,便想到了什么。 “跟在我后面,不可再那么拼命!” 万俟烨打马向前,在前面引路。 很快便到了鹤鸣镇的悦儿园。 搁着木门,她便看见悦儿园里一片狼藉,本来应该是充满欢声笑语的悦儿园,此刻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方筱悦心里立即揪得生疼,糟了,是来晚了吗?怎么不见一个人?园子里的各种小木马,小拱门,球啊什么都是四散放着,却没有一个孩子在玩耍。这时间应该是户外活动的时间,六十多个孩子竟然一个都不在外面? 等到再往里走时,教室里也没有一个孩子和老师,所有的人都不知去了哪里? “文茵?文茵?”方筱悦大声喊着,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孩子们都去了哪里?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大门锁的好好的,并没有被人破坏。 万俟烨已经在门口的门卫室里找到了看守大门的大爷。试了试鼻息,人没事,只是暂时晕了过去。 但是这一切都表明肯定有人偷袭了悦儿园,且掳走了孩子和老师们。 是谁?胆子不小!康亲王妃的悦儿园也敢偷袭!万俟烨眉头紧皱,真是太放肆了! 两层的小楼里,每一间教室都没有人,也不见黎文茵的下落。方筱悦这下慌了神,怎么办?真的出事了吗? 正是六神无主,心慌意乱时。 “对了,他们是不是都躲进了地下室了!”万俟烨突然想起来,当初在建造悦儿园时,本是为了更好的储存食物,便在楼下修了一个几乎与地上的教学楼等宽的地下室。 “地下室?”方筱悦哪里记得这些事,惊讶的看着万俟烨。竟然修了这样的东西吗? 万俟烨带着她就往地下室的方向跑。那是在整个院子得偏僻角落里,出口修的极其隐蔽,不知道的人根本无法发现。 等他俩正要打开出口时,出口位置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棒子就要挥过来。 “等等,是我们!”万俟烨用胳膊挡住袭向悦儿的胳膊班粗的木棒。 “姐姐?”这是黑妞的声音!方筱悦还记得她。 你们怎么在这里? “姐姐,快去救黎园长,快去救她?”黑妞突然回过神来,立马焦急的喊起来。 她这么一喊,大家全都跟着喊了起来。 “快救园长娘亲,快救园长娘亲!”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喊起来。 “好好!可你们谁能跟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筱悦强行命令自己要沉着要冷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就更没头绪了! 于是,一个成年的女教师走到前面来,方筱悦不认得,但她大概知道这些成年的老师应该都是桂花宴上的胜出者。当然这些还是黎文茵跟她说的。 原来,就在不久前,大概三个蒙脸的人撬开了悦儿园的大门。正巧被正在各班巡视的黎园长看见了,立马敲了园里的警铃,三声长一声短,这也是方筱悦以前跟他们培训过的,躲藏隐匿的信号。两声长两声短是往外跑、往空地跑的警告。这些知识方筱悦当初都给老师入职前讲过。 真是万幸,这次正好用上了。幸好门口的大爷和黎园长一起拖延了些时间,否则这么多孩子,他们也没时间去隐藏。 “当时的情景我们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带的班正好离门口近,大概听到的加上猜测大概就是这样。我们都来不及细想,就赶紧把孩子们带到地下室去,封好了出口。”老师交代完之后,又看了看方筱悦问道,“不知道园长和大爷怎么样了?” “大爷晕了过去,黎园长不见了踪影。”方筱悦冷着脸说道。算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孩子们都没事,可黎文茵怎么办?方筱悦的心又揪了起来。 “你是谁?老师说是带我们玩躲猫猫?是不是你要跟我们玩躲猫猫啊?”这时候一个孩子突然探头过来好奇的问道。 “你的老师是谁啊?” “是她啊,” “就是她啊,赵老师!”小女孩指出了她的老师,正是刚才跟方筱悦交代情况的老师。 万俟烨在旁边解释道:“赵尚珠,也是桂花宴的胜出者之一,太医院提点赵翔礼之的孙女。” 方筱悦赞赏又感激的给赵尚珠一个微笑。然后便跟小女孩说道:“是啊,是我要跟你们玩躲猫猫,可你们躲的实在是太好了,又没有出声又没有乱动,让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我已经输了,你们都赢了哦!” “耶!”孩子们一听都高兴的跳起来。其中有几个脸上原本还带着恐惧的孩子,此时也被其他孩子感染了,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对孩子们的影响不大,但她现在还不能喘口气。她要赶紧去找黎文茵。 “对了,秦老师今天来了吗?怎么没看见她?”方筱悦哪里认得秦观月,只是随口问一下,想确认下这个人在不在。 “秦老师这两天都请假了,要明天才来上班!”这是二丫回的话。现在二丫是负责园里老师的考勤工作,顺带着还是在做一个班的副班老师。 没来?还真是巧!方筱悦跟万俟烨交换了下眼神。只是现在要去哪里找黎文茵?唯一目击了整个现场的人,便只剩下门外大爷了。 万俟烨掐着大爷的人中和虎口,终于让人醒了过来。 “大爷,到底怎么回事?” 大爷是认得方筱悦的,看见她与王爷都来了,便要准备行礼。 “现在不讲究这些虚礼,你知不知道黎园长人在哪里?或者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已经火烧眉毛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大爷清了清嗓子才说道:“那些人一来便直接砸了门,二话不说就冲了进来。黎园长立马就巧了警钟,其中一个坏人堵在门口不让我出来,另外两个人便要冲进最近的教室去,还是黎园长死死堵在了门口。那两个人竟然就对瘦瘦小小的园长下了狠手,又是打又是踢的。最终不抵,他们又在园子里找了半天没找到孩子们的藏身之处。其中一个人怕不好交代,便提议把黎园长带走了!” 又是踢又是打的?方筱悦听到这里,心忍不住沉了下去,黎文茵可是怀了身孕的,这么一折腾,这孩子还能…… 方筱悦接着问道:“可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不知,后来的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他们临走时,打晕了我。” 这时,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万俟烨在门口的地上发现了几滴血迹,便脱口问道:“你们谁受伤了吗?” 大爷摸了摸头:“我没有!园里的其他人应该也没有!” “只要不是你们的血,那这血迹不是黎文茵的,便是那些贼人的……”万俟烨四下搜寻起来,希望还能找到其他血迹。 果然在园门外,还找到了一两滴血。 方筱悦也看到了,担心不已。 “会不会是文茵小产了?”方筱悦喃喃出声,这是她最害怕遇到的情景,如果真是那样可如何是好? “你说什么?”万俟烨没听清,追问道。 “我是说,文茵已经怀孕了……” “啊?文茵怀孕了?”宋莲出突然喊了一声,把方筱悦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万俟烨指了指自己,他刚才已经发了红羽阁的信号弹,召唤最近的成员过来。没想到,第一个赶来的竟然就是宋莲出。 “我……你先别管我了?我是问你,文茵真的怀孕了吗?”宋莲出一脸得焦急。 “是……可是,恐怕现在情况不太好……”方筱悦指了指地上的血迹。 “文茵出事了?” 方筱悦刚要回答,就被万俟烨拦了下来,言简意赅得回答道:“是的,她为了保护孩子们,被人掳走了!” 宋莲出整个脸都爆怒起来,手中的折扇也被掰成了两段。 方筱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宋莲出,还说不爱文茵,怎么看都不像啊! “行了,在这里发火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在找找看有没有其他血迹吧!”万俟烨拍了拍宋莲出,立即低下头去找地上的血迹。 大概血流的并不算太多,总是隔了好长一段路才有一两滴。看到这样方筱悦的心里稍稍安慰一些,至少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有生命危险。不过也可能正是因为血流的不多,并没有贼人发现。 他们几人便顺着那血迹找了下去。越找心却越往下沉,那血迹是一路向着江宁府而去,万俟烨见状便又发了两颗信号弹。 “恐怕现在封锁城门已经来不及了!或许他们根本就不会进城,而更有可能会去山里吧!”宋莲出说道。 “城门先封了,细细盘问,起码能够让他们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带人进城。山里也是要搜的,这也不容置疑。就看这血迹到底能不能指引我们找到她了!” 山路上,一辆简陋的马车,悄无声息的行驶着。车外只有一个赶车人。一切似乎都很平常,只有车底的木板缝中不时的滴下几滴殷红的鲜血。血不多,总是要过一会儿才滴下一滴,但那血迹总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黎文茵被人捆住了手脚,堵住了嘴,正在这辆马车上。 他们把马车的行踪藏得很好,车轮还用布包裹过,路上基本没留下什么车辙印。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车上的三个贼人至始至终也没说一句话,也没有什么交流。让黎文茵根本不知如何判断这些人的来路。她蜷缩着,下腹传来的隐痛,和那股热流不断流出来的感觉,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小产了。 她死死的盯着其中一个贼人,就是那个男人杀了自己的孩子。 贼人被她这种眼神盯得直发毛,便第一次出声喊道:“看什么看?” 黎文茵无动于衷,还是满眼带着仇恨的看着那个人。 “你……再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那贼人作势便要上前去打黎文茵。 却被另一个人拽了回来,训斥道:“张三,你消停点行不行?别他妈有给老子惹货!” 那贼人不甘心的说:“她一直这么瞪着我,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你活该,谁叫你对个娘们下这么重的手!” “不是说,只要留着活口就行吗?我又没做错什么!” “要不怎么说你傻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个地方的老师,你还真敢动手打,哪个不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小姐?你这不是作死吗?” 除了一直在外赶车的人没有开口说话,车里的两人开始说起话来。从语言中不难判断,这些贼人并非不知悦儿园的后台势力,竟然知道还敢动手,便说明这伙人必是受人另一位有些后台之人的指使。普通人恐怕不敢打悦儿园的主意。 黎文茵的小腹此时又传来了一下隐痛。这一次涌出来的暖流似乎比前面的多多了,孩子,我的孩子!黎文茵自知这个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眼中终于流下了两行泪水! 第六十五章 当年 宋莲出、方筱悦和万俟烨三人顺着血迹一路寻来。三人都发现,血迹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宋莲出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嘴巴紧紧抿着,一向很贫的他,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 方筱悦看着眼前那些越来也多的血迹,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刚才那些零星血迹应该还算是流产先兆,如果及时就医是可以换回的。而现在这样越来越多的血,无疑已经是小产了。 这是黎文茵的第一个孩子。方筱悦的眼前还浮现着那天文茵告诉她时一脸的幸福模样,没想到如今竟然变成这样! 因为血迹渐多,三人也立即加快了速度。必须快点找到文茵,否则失血过多会十分危险。 “这里已经是凤莲山山界了!”万俟烨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血迹是在这里完全消失不见了的。不知道是因为黎文茵被贼人发现了身上有血,还是已经到了目的地。 “凤莲山?”方筱悦记得游风就说过,那日那个蓝衣黑脸的女子便是在凤莲山脚下咬毒自尽的。 万俟烨点了点头,应该是一个幕后之人。 “凤莲山怎么了?”宋莲出关切的问道。 “我怀疑这山上一定有什么秘密?前几天有人陷害悦儿,那个疑犯也是在这里咬毒自尽的!” “你们是怀疑这两次的事是同一人所为?”宋莲出也有所耳闻前几日王府外的事。 方筱悦点了点头,同时也觉得更加难过,如果真是同一人,这次真的是她连累了文茵。这个人可真够可恨的,专挑她身边的人下手,玲珑是如此,现在文茵也敢动!如果不找出来,她不知道下一个被连累的又会是谁? “可有怀疑的对象?” “有,我怀疑是秦观月!但现在还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人!”方筱悦回答道。 “要什么证据证人!我直接找人宰了她!”宋莲出的眼睛里全是怒火,一向温文尔雅的宋莲出居然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人还不知在哪里?这两天都没在悦儿园上班!我怀疑她已经把自己藏好了,恐怕想找到人也不容易!”方筱悦此事才想到一直没见过秦观月,心里还有些怕又是一次调虎离山之计,“我们都在这里,悦儿园那边怎么办?” “不必担心,我已经部署好了,红羽阁的人都已经保护着城关镇悦儿园和鹤鸣镇的悦儿园。绝对不会再让贼人有可趁之机。” “现在怎么办?这凤莲山这么大,到哪里去找人?”宋莲出急得来回走着。 方筱悦倒是由衷得高兴,此刻宋莲出心心念着的人只有黎文茵。这世间就有些人,看起来似乎对那一个人没有感情,其实只是没遇到事,一旦有事情发生,那份后知后觉的感情才会被感知到!比如宋莲出,就是最好的例子。 “分头找!”万俟烨建议道,之后便从袖中拿出几枚小小的信号弹,“找到之后先不要单独行动,把这个发到空中,其他人就会去汇合,再一起行动,恐怕这山上的贼人还不少呢!” 万俟烨更加担心方筱悦,还多给了她几枚。方筱悦笑着说:“不用,我靴子里还有秘密武器!” 万俟烨了然,知道她随身带了手枪! “宋莲出,我们都很担心文茵,一定会找到她的。你也要冷静下来……”方筱悦还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最后一想到文茵十有八九已经小产了的孩子,便哽咽的说不出任何话来,“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素娘,这不怪你!真的!”宋莲出嘴上这么说,脸却转向了别处,声音里也透着些凝噎,“是我没保护好她。我每天派人送她接她,却从没亲自接送过她一次。今天她求了我半天,我好不容易送了她来,她在路上一直很开心,不停的哼着歌,我还嫌她吵。一送到地方,我就转身离开了。我要是多呆一会儿,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便是他第一个赶来的原因?肯定是没走太远便看到了红羽阁的信号弹。 方筱悦看着宋莲出背过身去,微微耸动的肩膀。眼中的泪水又再次夺眶而出。 “好了,还是先找到她,救她吧!”宋莲出很快便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头也不回的选择了北路上山。 方筱悦和万俟烨也分做两路上山寻人。 此刻,因为要把黎文茵从车上转移到山上。贼人们这才发现黎文茵身上竟然有不少血迹。 “李四,怎么回事?她怎么在流血?” “张三,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难怪娶不着媳妇,肯定是女人的那什么……” “哪什么?” “真是个蠢货!” “你才是个蠢货!” 两个贼人争吵不休。 “行啦,吵什么?赶紧把人弄回去。我可先告诉你们,这人是不能随便动的,要不你们就别想活了!”这是那个一直没说话的车夫的声音。 “王五,我们就是不动,估计也……”张三已经看见了来人,一个生的十分娇艳的女人从山下走了过来,“唉,你们看又来了一个妞?还挺美!” “这荒郊野岭的,就你还敢咧嘴笑!”李四打了张三一下,示意他快跑。 可已经晚了! 方筱悦从靴子里拿出手枪来,对着转身要跑的李四的小腿就是一下!李四从没见过这样的暗器,顿时疼的跪在了地上。 “啊!”一声嘶吼惊飞了山中的飞鸟。 “把人给我放下,要不我就一枪毙了你们!”方筱悦看到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珠的黎文茵,心疼不已。肯定非常疼吧,要不这正月天,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汗。 另外两个贼人,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兵器,一听方筱悦说的话,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哀嚎的同伴,便齐齐定在原地不敢再动。 “文茵,你还好吗?”方筱悦担心的问道。 被捂着嘴的黎文茵的只能用摇头和呜咽的哭声应答。 方筱悦一手举着枪,一手帮黎文茵拿掉嘴里塞着的布。 布一拿掉,黎文茵凄厉的哭声便传了出来,边哭边喊着:“悦儿,救我的孩子,快救我的孩子……” 方筱悦看着这么难过的文茵,身下全是鲜血,有心想要帮她止血却毫无章法。心中一急,更是对那几个贼人气不打一出来,又给另外两人一人补了一颗子弹,全是打在腿上。 三个贼人似乎这时候才想起反抗,看到两个抱头痛哭的女人似乎都没注意到他们,便拿出身后得刀,一步一步向方筱悦靠近。 方筱悦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说道:“你们再往前走一步试试?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估算的不错,现在宋莲出或者万俟烨肯定已经听到枪声,往这边赶来。 “你别哄我们……”张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从背后一剑穿心而亡。 身后站着的人便是火速赶来的宋莲出。 宋莲出此刻颇像一个修罗,一脸得怒容,让见者无不观之心怯。 李四和王五一看,大事不好,便拖着受伤的腿想逃跑。 宋莲出似乎杀红了眼,离他近一些的李四也被一刀结果了性命。 接连两个同伴都被杀死。王五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便也放弃了逃命,身下都是恶臭得排泄物,猛得向后倒下,竟然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宋莲出还想去结果了那贼人的性命,却被最后赶来的万俟烨拦了下来。 “留下人证,查处幕后主使。否则我们还是会腹背受敌。”万俟烨用剑挑开宋莲出的剑,接着示意他道,“你先看看文茵怎么样了,先看看如何为她止血!” 宋莲出这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一旁的黎文茵,直直的愣愣的,却是半天不知要说什么好。 “莲,带我回家吧!”黎文茵还被方筱悦抱着,见宋莲出看过来,她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片刻之后才说了这句她此刻最想说的话。 一身白衣的宋莲出二话不说,抱起黎文茵,便往山下走。文茵身上的血很快染到宋莲出的身上,白衣上的红色血线分外扎眼刺目。 凤莲山上到底有没有贼穴,方筱悦和万俟烨暂且都顾不上去查探。后来才听说事后,宋莲出便找来上百位江湖高手,直接挑了凤莲山上所有的山寨贼穴。 因为本来便都是江湖人士,死伤的大多都是山贼,官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看着满山横尸,也无人敢问津。如此一来倒是让江宁郡其他各处的贼穴少了大半。没人再敢接兰溪城里的“活计”! 王五被暂带回康亲王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问到了幕后指使之人。可是却是那位已经死了的蓝衣黑脸女子,到头来弄了个死无对证。 “怎么是她?她找你们来做这件事?”倒是的确证明了两件事确实是同一人所为,可就是清楚了又能如何?到最后竟然是个死胡同,还是无法证明与秦观月有任何的联系。 “倒真是个好手段!把自己摘得如此干净,几乎所有的直接线索都被连根拔起,我们就算查到底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万俟烨也凝眉思考着,虽然现在他们都敢确信与秦府与秦观月有这莫大的关系,可人证物证全都没有! “非常时期还是要启用非常手段!”方筱悦想到那日赵用说过的话,他也是最早怀疑到秦观月头上之人,过人的洞察力,的确是他的长处。如今想来,真的到了要启用非常手段的时候了! “你想怎么做?” “黑水山兄弟可还在?” “还在王府的亲兵里,我已很久没去,并不知他们的近况如何!”万俟烨突然明白她的用意,“你是想……” “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方筱悦的打算便是叫人直接去教训秦观月。只要留下一口气,想怎么样都行,一定要好好羞辱下这个女人。 “秦观月的人都不见了,你如何去找她?” “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我就不信她能人间蒸发了不成!”方筱悦最恨别人伤害她在意的人,可偏偏就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她的底线,“为什么不干直接冲着我来?就只敢算计她们!” “不是什么人都敢动你的,再说他们一开始不是也算计到你头上了吗?但是你就那么四两拨千斤的拨了回去,分毫没受影响。从你无法成功,便只能从你身边的人入手,这是人之常情。”万俟烨不知要不要庆幸,悦儿如今有她自己的武功修为。别说是普通人,就是一两个武林高手也不敢轻易挑战她。 但方筱悦自己却始终离不开那柄手枪,即便身怀绝技却很少用,在心里上反而更加依赖手枪的威慑力。现在加上那段丢失的记忆,几乎都已记不得任何武功之事。 万俟烨就曾说过她,还是带着那个时代的气息,哪种深入骨髓的东西是无可替代的。 或许在大秦生活的时间越来越久之后,那些现代的气息会渐渐从她身上消失! “看来我还是不够强大,还不能保护好身边之人!” “悦儿,不管是玲珑还是文茵,她们都不会怪你,你自己也不要有那么大的负疚感,你我现在已是夫妻同体,这些人到底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我,都不得而知。”万俟烨担心方筱悦过度自责,自从文茵小产之后,她已经整整三天没出过房门,连院子都不曾离开。 “你不用担心我,虽然真的有些难过,但并没你想的那样。我在想要不要亲自去秦府会一会秦简书和秦观月。我始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们。我到底又是哪里得罪他们了!”大概因为学过心理学的关系,碰到这样的事情,方伤害筱悦都要反复去思考他们的动机和目的,对她做这样的事,说实话在本质上根本对她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他们如此行事,完全就是赌上了她对玲珑和文茵的感情。或进阶者说就是问了给她添堵,就是要让她过得不痛快。 “你想去,我陪你去!” 秦府内。 两日后才接到消息的秦简书,正冷着脸跟秦观月说着话:“观月,你为何要牵连无辜?玲珑是个丫鬟也就罢了,可你这次竟然敢动黎鸿儒的亲孙女,你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伯父,观月也没想到她会跳出来阻止……”秦观月一身的狼狈,头发上还沾着几根细小的稻草。面容气质完全不似将从前那边体面从容。 “而且你居然把主意打到那些年幼无知的孩童身上,简直白白辱没了圣贤书。你如此心术不正,倒是败坏了秦家清白的门风!你给我跪下!” 秦观月乖乖的跪了下来,眼中却透着几分倔强,紧紧咬着嘴唇,半天不说一句话。 “你这是何意?”秦简书本就是观察入微之人,一眼便看出侄女的不服,便继续问道。 秦观月依然没有说话,但是眼中却开始有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 秦简书一看这番光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却在这时听见秦观月哭哭啼啼的说道:“伯父,您这样说话,就有失公允了!您还不是一样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利用了孩童唱辱骂她的童谣,还不是默许了侄女派人诱导玲珑的弟弟作恶多端?您现在又将过错全推到侄女身上……” 秦观月情绪激动起来,继续说道,“如今只是因为我事情没办好罢了,如果我把事情做的十分完美,相信那时候伯父一定会夸赞我的聪明……” “啪!”秦简书不由自主给了秦观月一巴掌! 秦观月这下也火了,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捂着被打的左脸,竟然又将右脸伸了过来:“如果打侄女几下,伯父便能消气,那您就接着打吧!” “你……”秦简书举着手,尴尬的不知要不要打下去。可观月一直是他在子侄中间比较喜欢的孩子,显少会顶撞长辈,大多时候都是极其温驯孝顺的,但现在看她愤怒的眼神却像变了一个人,竟然连话都说的如此别扭。 片刻之后,稍稍冷静下来的秦简书叹了口气说道:“没能教育好你,将来我如何跟二弟和二弟妹交代啊!” 一听伯父提到爹爹,原本挺直了腰板预备大战一场的秦观月突然之间便泄了气!爹爹娘亲都去世的早,自己是伯父伯母一手带大的。虽然她叫秦简书为伯父,其实在心里更多的也将两位当成了自己的爹娘。 “我就是为了报爹娘的仇,才要如此不择手段!” “你又在哪里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你爹爹是自己病死的,而你娘亲是因为过度思念夫君才跟着去的。他们的死又跟康亲王和王妃有什么关系?”秦简书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当年之事,如果现在追求起来,弟弟也是因为自己才会有此厄运。如果真的被观月知道了内情,估计秦家将要遭受灭顶之灾。 “伯父,您不要再瞒着我了!当年爹爹就是被康亲王爷的外祖父打成内伤的,根本就不是病死!而且姐姐被拐,您就真的没怀疑过吗?那日我和姐姐在一处玩,或许那人是将姐姐当成了我呢?” 第六十六章 真相 秦简书看着此时的秦观月,仿佛不认识她了一般,脸上虽说还带着笑,但却有种狰狞之感,就连眼神都带着冷冷的讽刺…… 是的,是讽刺!她居然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秦简书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高声问道:“你想说什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观月突然大笑了几声:“哈哈哈,我说了,你可千万不要伤心……” “当年,我父母刚刚接连辞世,你们把我拉进门。姐姐六岁,我四岁。我因为长得高些,看起来跟姐姐似乎同岁。也总被大家认作双胞胎,包括伯父您和伯母,你们不也总说我也是您们的女儿吗?可你们这些大人都只是表面上说一套,背地里做另一套,你们根本都在说谎,骗人!我永远都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女儿从头到尾便只有姐姐一人。” “那天,有几个人问我,问秦简世的女儿是谁?我……我看他们不像好人,或许是爹爹当年结下的仇敌。便随手指了姐姐。然后,他们就把姐姐抱走了……” “我以为他们会来要钱或是来谈什么条件,但没想到他们居然抱走了姐姐,从此杳无音讯!” 秦观月从来没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她边说边回避着秦简书看过来的眼神。 “你……那你为什么当初不如实相告?”秦简书气得双拳紧握,真的很想揍这个丫头一顿。当初才四岁竟然就有这样的心机,自然无法与自己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儿相比。 秦观月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秦简书,缓缓说道:“我为什么要说?你们不是也很疼我吗?姐姐被人抓走了,你们正好可以好好疼我啊?” 鸠占鹊巢,这真的就是鸠占鹊巢啊,还占的如此理直气壮!秦简书不知道自己多年来教导出的侄女竟然是如此狼心狗肺之徒。 “那你又为什么对康亲王妃如此恨之入骨?”秦简书能看出来,她是恨康亲王妃的。 “你是说方筱悦吗?她凭什么要拥有那么多好东西?她以为她是谁?不仅是她,还有那个杜如意,一个被王爷皇上宠上天,另一个则是被自己的亲爹视为掌上明珠。还有,还有黎文茵也是,啊?不对,黎文茵的爹爹对她并不好,只她的爷爷对她太好了。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吗?我……我才应该是……我才是大秦第一才女……” 秦简书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原本知书达理,眉目清秀,才貌双全的侄女,竟然一直是这样的心理。这能怪谁?是他的疏忽,从小便教她各种才学,却忽略了她内心的真正需要。 “月儿?你怎么了……”秦夫人从里间走出来,却是看到一脸神志不清的秦观月。这么多年过去了,观月虽然不是她的亲女儿却也胜似亲女。 秦观月看也没看秦夫人,而是转身准备往外走。 “老爷,这丫头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不理人了呢?” 秦简书红着眼,当年他觉得四岁的孩子怎么会说谎,所以便全信了她的话。她描述的穿戴和特征的确都是西域胡族的装扮,一个孩子若真的没见过又怎么会说谎。刚开始他便以为是拐子拐了女儿,直到后来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虽然于淑贵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他忘了,秦观月的亲生爹爹,他南来北往做生意的亲弟弟跟西域之人来往更为密切。 原来竟是来找他弟弟寻仇的人,最后因为秦观月随手一指,便从此与女儿天各一方,生死两茫茫! 可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竟然一句责骂都说不出口,心里只有阵阵钻心的疼! 秦夫人得知真相后,更是心痛不已,她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真相。如今又能怎么办? “老爷,都怪我,怪我没好好教导她!”秦夫人难过至极,暗自垂下泪来。 “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她四岁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可见也不完全是你我之过!二弟和二弟妹生前还是对她照顾不周啊!只是我们的燕儿是无辜的啊……”秦简书剧烈咳了几声,忙掏出身上带着的手帕,又是几声剧烈的咳嗽,竟然咳出血来。 “老爷,你可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啊!”秦夫人忙拭了泪走来,忙去看手帕上的血。 “派人去跟着月儿,看看她是不是又要去做什么坏事!”秦简书此刻也不再顾及自己,连忙让秦夫人去找人,“让她千万不要再去惹康亲王妃,否则连小命都会不保……” 正说着话,突然有小厮来报:“老爷,宋家派人传话来……”小厮深情躲闪,一脸为难。 “宋家?什么话?”秦简书与宋家并无往来,根本不知情。 “说,让咱们家赔……赔……” “赔什么?”秦夫人也着急了。 “赔一条命!”小厮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秦夫人吓了一跳,这又是因为何事? 秦简书联想到方才秦观月所说的话,其中包括了黎文茵,想到之前她献计便说已经算计好了方筱悦身边的丫头玲珑的家人,只要拼命往方筱悦身上泼脏水便好。难道这丫头又做下什么祸事,招惹了宋家? 小厮赶紧回禀道,是因为宋家的三少奶奶黎文茵遭人绑架小产了。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秦夫人只觉得冤枉,秦简书却已若有所思! “小的,小的不知……小的只是传话……” “那宋家的小厮呢?”秦简书追问道。 “已经离开!” 此刻又有另一个小厮来报:“老爷,康亲王府差人传话。” 果然……秦简书便知道此事秦家是在劫难逃了! “说吧!” “说什么以什么……道还什么……身!”小厮冥思苦想也就说出了这样一句。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秦简书问道。 “是,是,是!”小厮连声应道。 “下去吧!”要在平时,这小厮肯定要被骂的狗血淋头,现如今秦简书也没有那个心思再去估计无关之人。 “老爷,怎么办?现在咱们可是一下子得罪了大秦最有权和最有钱的两人啊……”秦夫人眉头拧成个川字,这样的结果真是让她始料不及。 “能怎么办?只怕观月这丫头是再难保住了!而我等性命能否保住也要看造化了!”秦简书嘴角还有一点点血迹,他倒是不怕死,只是如果他一倒下,秦家恐怕日后再难崛起。 “老爷,我去,我去求求长公主吧!”秦夫人突然灵光一现,她跟长公主也算是私交甚好,如果她去求长公主,这事便能有所转机。 “什么求不求的,”可秦简书又看了看自己的结发妻子,“也罢,你去吧!” 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现在让她去长公主府。他正好也可以休书一封,让长公主多留她几日,避一避风头。自己恐怕已时日不多,早死晚死都是一样。 秦简书就这么坐在堂前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妻子心急如焚的飞跑着。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跟个姑娘似得飞跑起来。他看着妻子嘴上挂着微笑,只要你能活着便好。 秦府里的下人们已经乱作一团,宋家和康亲王府先后派人传话,听起来都不像是好话,刚刚夫人又夺门而出,显然是要出大事了! 有的知道点内幕消息的下人已经开始收拾细软准备出逃。只有伺候在前厅的几个人下人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他们应该比那些人要知道的多一点,可因为前厅里的下人都是秦家的家生子或家生女,他们的父辈祖辈便已跟秦家紧密联系起来了,秦家对他们而言也是自己的家,逃,他们又能逃到哪去? “你们也收拾收拾,准备逃命去吧!”秦简书站起身来,走到前厅的大门上,对着外面的下人们说道。 “老爷,我们不走!”这几人,立刻跪了下来。 “走吧!秦家人丁不旺,我走之后,怕是再没人能撑起这个家了!你们若真对秦家有感情,便记得日后伺候好夫人便可!”秦简书拍了拍身上的浮尘,稍作收拾,便抬腿准备出门。 此刻,又有下人来报:“老爷,老爷,小姐,小姐她人不见了?” 秦简书只觉得那声小姐十分刺耳,便狠下心说道:“不见就不见吧!” 前厅的下人们心下都十分纳罕,老爷夫人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小姐,今日居然不为所动,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此时,秦观月正在康亲王府内。 方筱悦看着被抓来的秦观月。如果不是事先吩咐过,她绝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眼神愤恨,一脸嚣张的女人竟然就是那个一直以低眉顺眼、温顺乖巧的秦观月。 如果说杜如意做出这样的表现来,她还能想象出来,却是根本无法直视这样的秦观月。判若两人,说的便是这样的人吧! “方筱悦,你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不过就是个私生女,你就跟你的母亲一样周旋在好几个男人之间,不知又与多少男人有了苟且之事!也就瞎了眼的瞎了眼的康亲王和傻瓜宋莲出把你当个宝!尤其那个宋莲出,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方筱悦一言不语,任凭她继续骂下去,她倒要听听她又知道些什么?又了解多少内情。也想知道,这女人到底为何对她有如此深的成见和敌意。 “宋莲出,真傻啊!当初明明是他买下了你的铺子,却只能说是王爷买的;明明是他帮你办的聘书,可卖人情的也是王爷;明明是他找到了出逃渔光村的你,可他还是傻的把你落脚点如实告之给了王爷;他怕你出事,当在街上跟兄弟大闹一场;他担心你千里迢迢去北地时遭遇不测,便一路相随,一路护送;到底在最后因为救你和王爷被砸成了重伤送了回来……” 方筱悦越听心里越是纳闷,怎么这个女人知道的事竟然比自己还多?但她知道,这些事都却有发生,玲珑都跟她说过。 看着面前的女人,竟然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方筱悦一时之间拿捏不准到底是谁?又了解多少他们之间的事。 “你到底是谁?”方筱悦问道。 “我是秦观月啊?哦,或许说另一个人你们更了解一些!” “谁?” “陈淑云,哦,就是你们口中的陈姐!”秦观月说完就笑了。 “你是陈姐?”方筱悦是记得陈姐的。 “我怎么可能是她那个傻子!”秦观月跌跌撞撞的就要走过来,康亲王府的下人们一见立即将方筱悦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你是陈姐的什么人?”方筱悦到不怕秦观月,只是心里十分好奇,她们之间的关系。 “我是她的堂妹!陈淑云不应该姓陈,而应该姓秦,她应该叫秦观云,秦简书的亲生女儿……”秦观月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 方筱悦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更是一头雾水?什么,陈姐竟然是秦简书的女儿?怎么会这样? “有何证据?你又从何得知?” “她的胎记,她身上的胎记啊!那日你陷入昏迷,她来看你,我便瞧着眼熟,可还不敢确认,直到那天慕容雪裸体游街,她与旁人在街上看热闹,她扬着头和玲珑一起扔鸡蛋,我便看见了她脖子上的那枚前极浅的胭脂红桃花胎记!”秦观月自那日起便觉得危机四伏,堂姐竟然没有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居然还考上了秀才,真不亏是大伯的女儿,就算没长在秦家也能识文断字。她从街上回来之后便开始留意堂姐的一举一动。 “陈姐的脖子上什么时候有这个胎记了?”方筱悦觉得如果真有,她应该早看见了,怎么会至今都没有任何印象? “你们当然不知道,只有从小熟悉她的人才会知道。那胎记本身的颜色就极淡,不了解的人便把它当成稍粉的肤色,怎么会怀疑到是胎记。”从小便经常跟堂姐一起玩耍,又在一处起坐了半年,自然非常熟悉那枚胎记。更何况,堂姐刚被掳走的头一个月,她几乎是夜夜能梦见堂姐的音容笑貌。 “我与她相认,她居然没认出我来。对她极好,她还像小时候一样单纯好骗。对她嘘寒问暖几句,便跟我说了她这些年的遭遇,尤其是这一年多来的遭遇。她竟然已守过寡,而且还又嫁给了一个渔夫。哈哈……这真是太好笑了……如果被伯父知道,真不知他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么精彩……哈哈哈……”秦观月疯疯癫癫的,像是在跟她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问我可有婚配,可有心上之人,她真的太傻了,还要给我介绍她那个渔夫丈夫的弟弟给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哈哈哈……你见过这么傻的人吗?我可是秦府的千金,居然要让我嫁给一个渔夫……这天底下也就只有宋莲出才能与我般配……” 哦?还真没看出来,这姑娘的心上人原来是宋莲出啊?如此说来,她针对黎文茵似乎也并不完全是因为我吧!方筱悦突然有些了然,原本好端端的女子怎么会说变就变!是因为爱? “如此,便是你加害黎文茵的动机了吧!那你又为何要陷害玲珑的弟弟,还居然处心积虑了这么久?那时候我们应该刚刚认识吧!”方筱悦根据玲珑说的话,推算出来,那时候应该是桂花宴刚刚举办完之后不久。真不知道玲珑又如何得罪她了! “没错,虽然是你我第一次见面不久,但天底下谁人不知你方筱悦的大名!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嗔目结舌,都让我心生羡慕,为何我没有你这样的经历和遭遇!为何我不能得到宋莲出和康亲王的喜爱!为什么他们都要喜欢你……”秦观月真的是豁出去了。 原来,皆是因为嫉妒!虽然自己也是个女人,可见识到秦观月这样的女人她也要感叹一句,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你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对方已恨你入骨!你还在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时,她已开始旁敲侧击的算计你! “那么今日,你为何又主动自首了呢?”其实她现在算了解了,越是平日里看起来闷不做声的人越是心思可怕,她心中所想之事你根本无法猜透。秦观月如果不说,谁又能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你不是已经找上门了吗?还有宋家也找上门去!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可我并不想再连累别人,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就不要再去找秦家的人了!” “为什么?你伯父之前也是处处针对我康亲王府,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万俟烨从外面回来,正巧听见秦观月的话。 “那是我故意诱导的结果,伯父他并不知情!”秦观月回答道。 “果真不知情?”万俟烨从袖中拿出一沓纸来,摔在秦观月的身上,“你自己看!” 秦观月不明所以,愣了片刻,便去一张一张捡起落在地上的纸。 只是这一看,她也吓了一条,怎么伯父居然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原来他并非全然无知,可他为什么要为自己做这些事? 第六十七章 有喜 那纸上一桩桩,一件件全是她做过的事,以及事后秦简书为她善后之事。最显眼的竟然是最后一条,秦简书已经去客栈面对玲珑的那些乡亲们。 “他去客栈做什么?”秦观月抬头便问道。 “你想知道?我现在带你去!”万俟烨黑着脸,先一步走在前面。 秦观月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跟了过去。 “玲珑,照顾好宝哥儿,我去去就来!”方筱悦快步跟了出去,她心中也急切的想知道那些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以及这些事的最后真相是什么!如果没看错,她隐约看见了纸张的末尾出印了三支羽毛,必是红羽阁的情报没错。 玲珑抱着宝哥儿冲了出来:“小姐,我……我也想去!” 方筱悦回头看了看玲珑,怎么说她才是当事人:“好,正好路过育儿店,把宝哥儿放到店里吧,廖凡会照顾他。”她不想让宝哥儿看到这些不太好的事,还是留在别处更为妥当。 如此一耽搁,当方筱悦和玲珑赶到时,秦简书竟然已经在给玲珑的那些乡亲们塞银子。玲珑更要出声,却被方筱悦一把拉了回来。早到的万俟烨什么话都没说,她们还是先看个究竟。 “伯父?”秦观月轻声问道,此刻脸上才有一丝犯错孩子的样子。 秦简书没有搭理他,还在做着手上的事情,边做边说:“这是秦某的积蓄,为我女儿赔个罪。是我没教育好她,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来!” 虔诚的极像一个为女儿赔不是的好父亲,方筱悦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和颜悦色的秦简书。即便是第一次见面,在当时的情形下,他也是特别严肃的。紧接着日后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的针对。 “秦大人?你要做样子可以回家去做,在这里干什么?”万俟烨出声问道。 “王爷,千岁,千千岁!”秦简书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起来回话!”万俟烨等着看他的解释。 “王爷,下官是真心为观月赎罪,她做了这么多错事,完全都是因为心中所爱不得罢了!”除了这一件,秦简书并非完全不知秦观月所做的那些事。毕竟这件事她做的太隐蔽,而且时间又非常长,四个月前便已经开始。 “我教她上进,她却变得极其争强好胜;她又极聪明,一路长大都是顺丰顺水没有半点坎坷。直到桂花宴上落败,在她的眼中没有做到最好便是落败之意。直到她遇到了一个又一个远远强于自己的对手,她才变得格外偏执……”秦简书说到这里,又转身向秦观月说道,“传说还好接受,当直接面对时便让她倍感无力,那种无可超越的无能挫败感,让她陷入疯狂的回击中……观月,伯父想请你原谅我,是我和你伯母忽略了你内心深处最渴慕的需要。” 站在秦简书面前的秦观月早已哭成了泪人,秦简书等着她回话,笑望着她。 “伯父,是观月错了!观月错了!观月到现在都没告诉你全部的事情!是观月不孝,还隐瞒了姐姐的下落……”秦观月泣不成声,边哭边说着话,却让人秦简书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你说谁?你说姐姐的下落?”秦简书联想到秦观月在家时说的话,是了,既然是被拐子拐带走的,她的女儿便不会真的落难,而他在青楼所见的女子必是旁人吧!难道他的女儿还活着?这是真的吗? 秦观月一见秦简书完全变了样子,极其关切急迫的语气瞬间又刺痛了她的心,于是刚刚想说出姐姐下落的秦观月又改变了注意,嘶吼出声:“你又在骗我!你为什么又要骗我?我已经不奢望你们真心待我了?可为什么偏偏又要做出在乎我,爱我的样子来?一听到我说姐姐的下落,你马上又变了副面孔?在你的心中何曾为我如此担心过?你们好虚伪!不喜欢就不喜欢,不用为了旁人的眼光作出喜欢我的样子来,我不稀罕!” 秦观月不顾一切的吼完,扭头就冲出了客栈。 方筱悦此时所见的就是一个遍体鳞伤的孩子,这是多么典型的缺少爱和欢乐的童年影响啊!是她的感情一直没能得到有效的链接。幼年时不曾与亲生父母链接,童年时并没与抚养她的伯父伯母链接,并且内心深处一直有姐姐被拐时留下的阴影,再加上成年后的情窦初开,再次没有与对的人得到情感链接!这是一个想爱不会爱努力渴求爱而始终不得要领找不到出口的孩子! “观月!观月!你去哪儿?”秦简书刚才听到秦观月说话后脸上的震惊还未退去,便又看到她夺门而出。 客栈里,玲珑的父母和乡亲们面面相觑,不知下面要怎么办! “你们家中都有什么死伤和损失一并报来,相信秦大人都会一一满足你们!”万俟烨悦色说道。 康亲王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人噗通跪了下来,哭诉道: “我什么都不要,我家有人能偿了我孩子的命。我的孩子是被玲珑的弟弟打死的,死时只有十四岁!” 紧接着又有一人跪了下来,接着说道:“我也要人偿命,为我母亲偿命!她是被玲珑的弟弟活活气死的!” 见有人带了头,之后便又有两个人跪了下来,请求偿命! 玲珑的父母一看,儿子一下子就欠下了四条人命,便慌了神,马上指着那几人吼道:“你不要胡说,亮儿根本没打死人!亮儿从来不跟我说谎,他说没打死人,就肯定没打死!” “你个老太婆,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当初你儿子横行乡里的时候,你儿子打死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拦着?” “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儿打死的人?你们说啊!我儿身子骨弱,一阵风都能吹到了,哪有那个力气来打死人!”玲珑的娘对吼着,一旁玲珑的爹爹则是始终不言不语。 眼看着,两面又要打起来。 玲珑的娘看着老伴,使劲得推了他一把:“你是死人啊!你就不知道帮帮忙,我都快被人打死了!” 玲珑的爹嘟囔了两句什么,眼睛看了看方筱悦和玲珑,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后声音还是吞没在玲珑她娘亲的声音里。 只见她向玲珑冲了过来,并且一下子跪在了玲珑面前。玲珑哪里敢受父母的跪拜,连忙躲开来。 “翠花啊,爹娘知道对不起你,不该当初把你弃在庵中,如今我们的肠子都悔青了,爹娘就你弟弟这么一个儿子啊!要是被拿了命去,我们也不活了……”说完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玲珑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说实话她对她的父母并没有什么感情,反而有些怨恨,当初自己险些在庵中饿死,如果没有小姐,她肯定已是一堆白骨。要是那时候真的死了,他们还能来这样求自己,估计当时候连她这个人的存在都不会记得分毫。 “翠花早就已经死了,我是玲珑!”玲珑想到这里便硬下心肠来,“杀人偿命,这是天理,如果真的没杀人,自然也不会被砍头,你们不必求我,这些事自然要按照大秦的律法来走,你们求我有什么用?当初又是谁将他纵容成这样?”。 “翠……玲珑,玲珑姑娘!我求求你了!你弟弟说他没打死人,真的,他说没有。那些人都不是他打死的。你弟弟本来胆子就小,人并不坏啊,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挑唆的,全是她挑唆的啊!”玲珑的娘一脸惊恐,跪着就要往玲珑这边移过来,边移边开始为其弟辩护。 “挑唆?他自己如果真的善良,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人挑唆?四个月便欠下四条人命,其余的事暂且不说,这能是一个本质不坏的人所干出来的事吗?”玲珑为了躲开,最后不得已躲在了方筱悦的身后。 于是玲珑的爹便开始对着方筱悦磕起头来:“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啊!您是观音菩萨转世啊,你快点救救我儿吧!再过五天如果我们没找到办法,他就要被砍头了!” 玲珑急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家小姐也是你们能求的?” “你不是她的义妹吗?既然是你的姐姐,我们便也求得!” 方筱悦被弄得苦笑不得:“你们先起来!既然求到我这,我便要把话说清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件事不管你们求谁去,也不可能有所改变。我唯一能帮你们的也正是秦大人所助之事,偿还些银两,补偿生者的生活花销。” “娘娘这是说,咱们家亮儿还是没救了?”玲珑的娘没全听懂,这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啊?于是不确定的问起身边的老伴。 “杀人偿命!没杀人便自会清白,这原本就不是帮忙不帮忙的事!”方筱悦见他们听不懂,便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本来她就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原本是看在玲珑的面子上才没那么直白,现在见两人竟然白目到这种地步,也难怪孩子会被教育成那样。 “娘娘,大义!” “娘娘,圣明!” 那四个人见方筱悦斩钉截铁说的话,刚才一直悬着的心便安安稳稳的落了下来。 “玲珑啊!玲珑啊!你可不能眼睁睁得看着你唯一的弟弟就这么没了啊?”玲珑的娘亲死死抱着她的腿,好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玲珑看了看自家小姐,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与自己的亲生爹娘相遇,也没想到会被娘亲苦苦哀求。这毕竟是她的亲娘,即便再恨她当初的遗弃,却还是要偿还生恩! “小姐……”玲珑向方筱悦求救。 方筱悦叹了口气说:“这样吧,你跟着他们回去一趟,所用之人所需之物全部都从王府支,去那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到底有没有杀人,如果杀了人,自然要偿命,如果确实不是你弟弟所为,自然也不能让他白白死了。待会儿我会让王爷再给你写个引荐信,方便你回乡问话当地的父母官。务必把事情处理好。” “等等,娘娘,您不会徇私枉法吧!你们都是达官贵人,我们还不是要被你们耍?” “就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那信里没什么明堂!” “刚才做出义正言辞的样子,现在还不是一样……” 万俟烨见场面越来越乱,便忍不住说道,他喊了几次,都被打断。最后拿起客栈的椅子使劲往地上一摔,椅子在巨响间一下子便粉身碎骨:“乡亲们,安静下,听我说两句!” “凡事都将证据,我康亲王府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你们还可以去打听下,兰溪城里你们信得过哪个官,我便让他随你们一同回乡,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他!”没想到那几人竟然异口同声的提到了秦简书。 秦简书神游一般,半天没反应,见那么多人都指着自己,一下子便更加恍惚起来。 “这是要做什么?”他一直都在想秦观月所说的话。 “同他们回乡,调查清楚你侄女做过的事!还有查清楚那些人的死,到底是不是玲珑的弟弟所为。” “可……这里!” “秦观月的事自会有人处理。” “王爷,那我之前也做了一些对不起您和娘娘的事,尤其对娘娘……”秦简书面露愧色,那些事都是因为女儿惨死才会如此,现在竟然听到女儿还健在,“可我,现在就想去找我的女儿,实在不能从命!” “此去便能路过江州,你女儿便在江州慈云县内。如果你想去,我便禀命父皇准你出城授理此案。不想去,我也不会勉强。自然再选了人来。” “还是下官去吧!毕竟事情也是由观月所起!只是侄女观月现在有些神志不清,还望王爷王妃多加照顾!” “……” 还未等秦简书的话说完,门外便传来秦家家奴的叫喊声:“大人,大人,小姐出事了!” “观月怎么了?” “小姐她刚才骑马骑得太快被甩了出去,脸上全是血……” “人可还好?” “还有些气息,只是那张脸恐怕是全毁了!还有左臂断裂,恐怕日后要独臂行走。” “她骑得什么马?难道是我康亲王府的马?”万俟烨追问到,来的时候并不曾见到客栈外还有什么别的马,如今骑马出去,应该就是王府的马,可王府的马并非一般人都能骑的,如果是马不喜欢的人,被甩出去已是最轻的事。这秦观月这次终究是吃了个大亏。 “回王爷,据说是王府的马!” 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秦观月这算不算是一种自我惩罚。方筱悦不知如何评价她,说她可怜,可她明明有着良好的家室,虽然幼年孤女,但也鸠占鹊巢的过了这么多年富贵生活,且得到伯父伯母的细心照顾。起码比起秦简书的亲生女儿而言要好的多。 可如今,尚未成亲却毁了容貌,将来又要如何嫁人?反而是她的堂姐虽说命运同样坎坷, 但好歹身边之人终究都是爱她之人,宠她之人。 “现在怎办?她人在哪?”秦简书还是很关心侄女的伤势,这情景又让他如何抽身离开? “在秦府,已经派人去请大夫。”小厮答道。 “可否等她醒了再走?”秦简书问道。 “那就等到明日。到时她还没醒,你们也要出发了,毕竟路途遥远,要在人被砍头前赶到。”方筱悦抢在万俟烨说话前回复道。 秦简书看了看方筱悦,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她的用意,抢着回答是怕王爷不答应吧!这也是最大的让步了。毕竟比起观月毁容,还有人已经快人头落地。 玲珑虽说答应了回乡,但那也只是处于道义。她并没跟她的爹娘说什么话,应是无话可说。 玲珑的娘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手紧紧握着,似乎不用力便要胡作非为一般。玲珑的爹脸上则是局促不安,不是低头便是一脸仓皇。 方筱悦看在眼里,所有的问题儿童背后都是问题家庭。如今便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强势的母亲带给家庭得毁灭也是巨大的。但对于秦家而言,显然是秦简书更加强势加严厉。毕竟都是他在空暇时教秦府的孩子学习,且通过各种竞赛来督促孩子们之间的比赛。这倒是跟现代的应试教育何其想象,只注重学习忽略了孩子品行教育和心理健康。 家庭教育还是要以先学做人后学做事为主。你如果做成一个人,智识自然是越多越好;你如果做不成一个人,智识却是越多越坏。 秦观月只是一念之差,一贪之念,便将半生毁尽。 “我不是什么圣母,也不是菩萨,打我主意或者算计过我的人,到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我的大伯是,我二伯也是,包括丽妃、德妃和西夏公主,她们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最好不要惹我!” 方筱悦这些话是说给玲珑的那些乡亲们听,也是说给秦简书听的,顿了一顿之后,便又提醒道:“还有,秦大人不要忘了宋家那边……” 秦简书点了点头,随后有问道:“不知娘娘这里可有什么建议?” 方筱悦审视的看了看秦简书,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在向自己请教。 秦简书见她质疑便又解释道:“娘娘质疑下官,也是因为下官恩将仇报,下官明白。其实下官一开始是质疑娘娘的来历,之后又因为小女之事,对王爷,对王妃多有得罪。请娘娘见谅!”说着便要跪下磕头。 见秦简书如此真诚,方筱悦连忙扶他起来。 他却执意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个赔礼的头。方筱悦看到他头顶的些许白发,心中竟然想到自己前世的爸爸。他的针对虽然带着私欲和武断,但终归还是为了孩子的冤情。 秦简书直起身子说道:“下官自知时日不多,但有生之年,必为王爷王妃肝脑涂地,以偿还下官之前的过错。” “秦大人,快快请起。”万俟烨此时才把秦简书从地上扶起来,“宋家的事,我会帮你从中调解,但宋家遭此大辱,想完全毫发无伤也是不可能之事。还请秦大人有个心理准备!” “下官明白,全凭王爷发落。只要留她一命可好?”秦简书的目光落在秦观月的身上,这孩子也是一根筋,怎么就偏偏选了这样一条路。 “如今她已失了一臂,且面容尽毁,也算是得到了报应!从此之后,她这般不人不鬼的活着,倒是比死还要难受。留她一命,只怕她自己也不愿吧!”方筱悦再一旁喃喃说道,这是一个十分要强的姑娘,过刚则易断,果然最后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到底见她如此还是恨不起来。人生里所遇到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黑白分明,在现实世界里,哪有那么绝对!我们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介于好坏之间的灰色地带。 就包括坏得流脓的丽妃不一样对孩子有母爱满怀的一面吗? “好,我便保她一命。不过,秦大人,你也知我们现在的唯一困境,不知可有什么化解之策?” 万俟烨这话一出,倒是让方筱悦有些吃惊,他竟然这么快便给秦简书一个投诚表现的机会,而且还是他们目前最头疼的事情。 难怪他刚才亲自扶起了秦简书,这前脚收为己用,后脚就真的开始利用上!这也太直接了吧! 可如此一来,方筱悦发现秦简书的脸上竟然轻松不少,愉悦的回道:“请王爷放心,待下官回都后,定会全力化解。” 秦简书和万俟烨俱是一脸的从容,如果不知道两人之间曾经的争斗和内幕,便觉得两人应该是一直如此和谐一般。 这官场上的沉浮果然不像方筱悦这样的女子所能参透领悟的。 事后,方筱悦问万俟烨:“你是不是从一开始便打定主意要把秦简书拉过来?” 万俟烨无辜的眨着眼睛说道:“不是啊!他是谁的人,我都知道!想拉过来,可没那么容易!就是现在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他会真的投诚与我!” “那你还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做?” “这事之前不是还有些事吗?等他回来之后,肯定会死心塌地的站在我这边!” 方筱悦若有所思,秦简书在回来之前肯定是要去见陈姐,也就是他的女儿。等到了解陈姐的遭遇之后…… “你是说?秦简书是楚王的人?”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良妃的人!”万俟烨随后便跟方筱悦分析了这些来龙去脉,“秦简书对我有误解,是因为青楼一女子身上有酷似他女儿的胎记。当初秦家失女,便被人谣传是我外祖家的人以此震慑良妃。当初,母妃已经得势,根本没必要用这样的手段。也因此,以秦简书的聪明,也没有上当,但却时时留意着母妃的一举一动。包括后来在青楼找到那个女子之后才断定是我外祖之过,这才开始正式与我对峙起来!” “陈姐真的就是他的女儿吗?会不会也想那青楼女子一样?”方筱悦是怀疑这件事是不是万俟烨有意安排的。 “青楼女子的确是良妃安排的人,但陈姐可不是我的安排。那胎记像不像,骗的过别人,怕是也骗不过秦观月。人毕竟是她最先发现的。”万俟烨见方筱悦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便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头,“行啦,你应该知道,你夫君我一向都是用阳谋,根本不稀罕用阴谋。” “是,阳谋王爷!”方筱悦咧开嘴笑起来。 万俟烨见她着实可爱,便要来一亲芳泽。方筱悦半推半就中闭上了眼睛,却在万俟烨亲上来时,腹中不合时宜的传来一声“咕噜噜”的肠鸣声。 “噗嗤!”两人相视一笑,那旖旎也随之消散。 “饿啦,还是先用膳吧!今天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南乳果香排骨,待会儿多吃点……” 方筱悦刚要欢呼,脑子里闪过南乳果香排骨的红润香泽的模样,胃里却是突然涌起一阵翻江倒海来。 “啊呜……”立即呕出声来。 “这是怎么了?不是饿了吗?怎么突然作呕了?”万俟烨紧张起来,连忙去到了杯水递过来,又忙不迭顺拍着悦儿的后背。 方筱悦心中立即回想到,她这个月的月事已经过了七天未至,加上前段时间,万俟烨一直有很勤奋的耕耘着,自己十有*是中招了! “我……”一个字刚出口,又是一阵呕。 “先别说话了,我这就叫人去传廖凡过来!”万俟烨连忙叫了人去传廖凡,自己则寸步不离的守着方筱悦。 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方筱悦心中却是一暖。虽然她心中已经有数,但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吧,免得万一错了,让他空欢喜一场。 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轻轻抚上小腹。这里真的要住进一个宝宝了吗?一个真正属于她和万俟烨的宝宝吗? 廖凡正好也将宝哥儿送回王府,为方筱悦细细把了脉,便面带喜色的要来纸笔,只见纸上写道:“恭喜王爷,娘娘,是喜脉!娘娘有喜了!” 万俟烨表情夸张,兴奋的一跃而起,连续在地上跳了几跳。刚刚回来的宝哥儿见到万俟烨这个样子,都被吓得目瞪口呆。这个疯子是谁?他这是怎么了? 万俟烨原地跳了几下,回头看见方筱悦还坐在桌前,便立即过来扶她:“你怎么还坐在这呢,来来来,累不累?赶紧回床上精养,千万别累着!” “王爷……娘娘身体很好,不必多虑!”廖凡拉了下万俟烨的手,想制止他,那眼神流露出的意思到也不难猜。 “对了,悦儿身上不是还有蛊虫吗?会不会对胎儿不好?”万俟烨突然想到这件事,立刻担心起来。 廖凡心下迟疑,也有些纳闷,便又走到方筱悦跟前,举手示意,方筱悦便明白他还要再把一次脉。 她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蛊虫是会游弋,如果伤害到腹中胎儿可怎么办? “怎么样?蛊虫还在吗?会不会伤害到宝宝?” 廖凡眉头紧皱,不言不语的把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将手移开,又在纸上写道:“娘娘体内并无蛊虫之迹!” 方筱悦与廖凡对视,又看了看万俟烨,诧异道:“怎么回事?不可能啊!” 万俟烨似乎有所顿悟,便问起廖凡:“胎儿是否安好?” 廖凡点了点头。 “母子平安就好!”万俟烨脱口而出。 方筱悦却敏感起来:“为啥是母子平安,就不能是母女平安?” 廖凡立即给了万俟烨一个同情的眼神,万俟烨会意道,自己下面的话要谨慎开口,否则很可能会有家暴事件发生。 廖凡要带宝哥儿出门,可小家伙此时却闹起别扭来:“不走!” “这是怎么了?”方筱悦察觉到宝哥儿的语气中带着雨意,竟是要哭了吗? 万俟烨松了口气,还好有宝哥打岔,便向廖凡摆了摆手,让他先走。有宝哥儿在,自己还能留条小命。 廖凡再次递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转身离开。 “娘,没抱抱!”宝哥儿嘟着嘴,眼中泪花闪烁,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便有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方筱悦立即明白,是因为刚才她只顾着让廖凡把脉,忽略了身边的小人儿。每次他从外面回来,她都会先给他一个抱抱,今天因为喜脉之事,倒是连个眼神都不曾给他。 “哦,对不起宝哥儿,娘错了,是啊!娘还没给宝哥儿抱抱呢!”方筱悦立即抱起宝哥儿。 万俟烨关切的走上来,伸手便要来抱宝哥,说道:“还是我来抱吧,仔细肚子里的孩子!” 宝哥儿把身子扭到一边去,回身把方筱悦抱的更紧了:“不要!” 他才不要叔叔抱,叔叔哪有娘身上香软温暖。 “宝哥儿,你娘她肚子里多了个妹妹,不能抱你太久!”万俟烨紧张极了,生怕方筱悦累着。 “不要!”宝哥儿更大声的抗议起来。 方筱悦见状便立刻声援道:“不要,不要,娘也要好好抱抱宝哥儿!” 宝哥儿这才平静下来。方筱悦冲着万俟烨挤挤眼睛,又轻声对他说:“我没事!” 万俟烨无奈,最后只得在宝哥儿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小兔崽子,一回来就霸占我的女人!” 宝哥儿知道叔叔是在跟自己闹着玩,便格格的笑出声来。眼神中竟是满足。 自从方筱悦怀孕之后,万俟烨便寸步不离左右。方筱悦做什么事,他都要亲自过问。方筱悦被逼急了,她已经半个月没出府门了。 兰溪城里的悦儿园也不知进展如何了,离王府并不算远,可万俟烨还是不准她出府。尽管她再三强调说,没事的,孕妇也是多运动,这样才好生产。 可因为廖凡说过,头三个月要小心谨慎些,她便被收走了一切外出散步的权利。 方筱悦转念一想,不出门就不出门吧,她便利用这个时间好好写写教材。可没写几个字,便被万俟烨拿走了纸笔,不让她久坐。说久坐对胎儿不利,对她的腰骨也不好。 无奈之下,方筱悦只能任由他陪着,坐在院子里特意为她新架起来的秋千上发呆。 “烨,这样下去我会发霉的!” “我会帮你烘干!” “每天在家里,真的太无聊了!” “我已经安排了那些内命妇,每天过来两人来陪你聊天!” “啊?我跟她们又不熟,聊什么?” “聊聊就熟了!” “你一个王爷怎么会这么闲?父皇不叫你进宫听证的吗?” “我跟父皇说了你有了身孕,他又特准了我一个多月的假,等你满三个月了再去!” “天啊!你这样真的好吗?” “好!能陪你和儿……” “你看?还是想要儿子啊?是不是你们男人都盼着儿子?” “我说什么了?” “说真的,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都喜欢!” ------题外话------ 今天一百万字喽,感谢这几天仔仔麻麻和筱茉君送来的花花和票票! 乐乐特意设置了1点整的时间更新,还特意算了下到达100万整字的字数,乐乐是不是好无聊,哈哈! 纪念啊,仪式感啊,都是乐乐喜欢的东西,矫情吧,不过,这不是第一本乐乐用心完结的书吗! 怎么做乐乐都觉得值得! 最后还是感谢你们的一路相陪。 第六十八章 葬礼 万俟烨最后这句话说的很轻,方筱悦正看着宝哥儿在院子里的假山上做着危险动作,可是宝哥儿又十分小心,每一个动作都要试探好几次才会去做。没错,宝哥儿是在攀岩呢,在加上上攀岩。 方筱悦没听到他的那句话,追问道:“你说什么?” 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宝哥儿,心里还在叮嘱自己,冷静冷静,宝哥儿肯定会成功的。 万俟烨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便看到正在“上天”的宝哥儿。这一看,他不淡定了。 “天啊!”说着就准备走过去。 方筱悦拉他过来:“别去打搅他!” 万俟烨不解的问道:“这样很危险的,摔着了怎么办?” “你没看他很仔细,又很专注吗?我觉得他能爬上去!”方筱悦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有些害怕,这时,宝哥儿的右脚差点踩空了,不过好在他够机灵很快便双手牢牢的抓住了上面的石头。 “呀!你还是去看看吧!不过不要打搅他。”方筱悦顿时改变了主意。同时还在心里想,是不是该在院子里修一个攀岩墙了, 只是宝哥儿太小,还要有保险措施。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了计较。 万俟烨忍不住白了一眼方筱悦:“明明比谁都紧张,却故意不去做?” 方筱悦辩解道:“我是想锻炼他,等会儿你看到他爬上去的表情,便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了!” 万俟烨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走到宝哥儿身边,按照悦儿说的那样,默默的守护着。 宝哥儿爬的十分专注,丝毫没看到叔叔已经走到了旁边。刚才那一处的确不好踩,小家伙低头观察了半天,再找另一个适合的落脚点。不急不躁,也不慌张,小手紧紧的抠在假山石上,一脸得坚毅,竟让万俟烨看得动容。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有韧性,将来肯定是个了不起的皇帝。 方筱悦很满意的看着万俟烨没有做多余的动作,但是又很尽职尽责的保护着宝哥儿。这两人,一动一静,竟让她看得泪光浮动。唉,肯定是怀孕所致,最近怎么这么爱流泪,还特别爱耍小性子。 只是小小的分神,那边便传来了宝哥儿的欢呼声:“哦!耶!” 方筱悦举目望去,果然成功登上了假山,脸上全是喜悦和骄傲。 这才看见一旁站着的人。宝哥儿却没叫他,而是冲着稍远处的方筱悦喊道:“娘!宝儿棒棒!” 方筱悦会意的夸奖道:“宝哥儿好棒!宝哥儿刚才遇到了困难,差点摔了下来,最后还是自己想办法克服了,宝哥儿是个有毅力的孩子!” 宝哥儿听到娘亲的夸奖心中更加得意,竟然在假山上跳了起来。毕竟是假山,就算有一步之地能够站人,可毕竟不是平地。刚蹦了两下,宝哥儿便眼看着要踩空摔下来。 方筱悦失声尖叫着冲了过来:“不……” 站在一旁的万俟烨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捞起了宝哥儿。宝哥儿自己估计还没反应过来,掉在叔叔得怀里,还“格格格”的笑着,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方筱悦心有余悸,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中回复。看到宝哥儿嬉笑得脸,气得狠狠得瞪了他一眼:“吓死娘了!真真是要吓死娘了!” 这一惊一吓,方筱悦只觉得下面似乎有一小股暖流流出。她更是吓得一动不敢动的站在原地,眼里似乎又看到黎文茵出事那天的血迹,不敢往下看,生怕那暖流也是红色的。便紧张得叫着万俟烨道:“烨,烨……快看看,我怎么了?” 万俟烨把宝哥儿放下,便立即开始上下查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是不是血?是不是血?”方筱悦眼里开始流下泪水来,只是目光仍然不敢往下看。 万俟烨也被她弄得紧张起来,仔细查看后,却什么都没看到:“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啊?你不要乱动!我抱你回去,这就叫人来给你把把脉!” 方筱悦大着胆子移开脚步,好像是没有什么东西?那刚才的那股热乎乎得东西是什么? “娘?虫虫!”这时,宝哥儿突然指着地上的东西,出声道。 那是什么?方筱悦看到地上竟然有一只小拇指大小的浑身雪白的虫子在蠕动着,看起来有点像干了的海参,不过是白色的且会动罢了。 方筱悦吓得连连后退,可宝哥儿却一脸镇静的走了过去,小脚一抬“噗叽”一声,那虫子便成了一滩透明的水。 “冰蚕?”万俟烨还没看清楚,只是觉得那虫子似乎有些眼熟,可还是宝哥儿的动作更快,就那么一下便把那虫子踩死了。 只是他们谁都没在意,那虫子的透明液体在宝哥儿踩死时,迸溅出几滴落在小家伙的身上,又仿佛有生命一般倏锝钻进裤管里。 “怎么回事?”方筱悦极了,那是什么诡异的东西? 万俟烨则一把拉住宝哥儿的手,在他的手指尖上能见到一些细小的血丝,想来是刚才爬假山时蹭伤的。可又看了看那地上的一滩水,便也放下心来。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宝哥儿没事吧!”方筱悦却是担心不已,那东西难道是从她体内出来的?如此说来,似乎跟那个什么蛊虫有关? “没事,刚才那个东西应该就是你身体里的蛊虫,不知因为何故竟然自己跑了出来。”万俟烨劝慰道,拉着悦儿和宝哥儿就离开了这里,只是往前走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地上那一小摊水。 应该是没事了吧!他心下自言自语道,毕竟宝哥儿也没任何异常反应,这蛊虫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飞出来,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这件事之后,万俟烨就看方筱悦看得更紧了,一想到刚才因为宝哥儿摔到惊了胎气,他就阵阵后怕。也因为这事,宝哥儿也被减少了跟方筱悦在一起的时间。 方筱悦便这样毫无人身自由的等到了腹中胎儿满了三个月,才稍稍喘了口气。 从查出有身孕到胎儿满三个月,说起来也只是一个半月的事,但这一个半月外面却已有了许多天翻地覆的变化。好在有各位达官贵人的夫人隔三岔五的陪着她聊天,她到也不是对这些事毫无耳闻。 头一件,便是秦简书认女之事,原来陈淑云陈姐真的就是秦简书失散多年的女儿。认女的过程虽然有些曲折复杂,但好在最后还是得已相认。而让方筱悦觉得十分难能可贵的是,秦简书竟然没哟嫌弃女婿的出身,愉快得接纳了渔夫女婿的这一事实。任凭别人笑话打趣,他也只是笑而不答。 方筱悦却是能大概猜出他的心思。有才能有才华有时候也未必是件好事。比如秦观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虽然认了女儿,可毕竟都已为人师为人母,也不可能用大家闺秀的规矩要求她。倒是羡慕女儿现如今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让秦简书也正如万俟烨所料,在得知女儿这两年的遭遇后,对方筱悦更是感激不尽,不管什么事,秦简书都会为两人弹尽竭虑。 黎文茵在这之后,不知何故却是一次都未来看过方筱悦。她虽然有些惆怅,但也能明白这其中的不悦之处,毕竟若黎文茵现在见到她,估计会更思念那个无辜的孩子吧。就连宋莲出也来的少了,让方筱悦总有一种感觉,是不是这夫妻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万俟烨则劝慰她道,大概因为秦简书秦观月的缘由。宋家当初便要以命抵命,让秦家偿还未出世小金孙的性命,是他做了调解,才让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到底还是生疏了吗?方筱悦正思索着,现在她终于可以出府活动了,是不是要备些礼物去趟宋家。 却在此时听见前厅传来熟悉的说笑声。 “王爷,您现在可是有个威震四方的雅号啊!” “什么雅号?” “妻奴啊!还有说您夫纲不振的,请问你有什么感受?” …… 这是黎文茵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宋莲出的笑声。 他们这对夫妇可终于来了!方筱悦心下一喜,便迎了上来。 黎文茵一见到她便喜上眉梢,上下打量起来,说道:“悦儿,你是诓我的吧?还这么窈窕纤细,哪像有三个月身孕的?” 见她主动提及此事,似乎心中并无芥蒂,方筱悦便也放下心来,就势挽着她的胳膊,亲昵的说:“我还以为你要与我绝交了呢,怎么这么久才来?” “你还说我,也没见你去找我啊?”黎文茵也抱怨着说。 “这你可怪不着我,是他日日把我锁在府里,哪里都不让我去!跟坐月子似得!”方筱悦指了指万俟烨,嘟着嘴不满的诉苦。 “啧啧啧,别装啦,人家那是宝贝你,哪像我啊,怀了身孕还要去上班……也没人心疼!”黎文茵边说边斜了一眼宋莲出。 宋莲出一听这话也不乐意了:“这怎么能怪我……” 话还没说完,黎文茵就一眼瞪了过去,宋莲出连忙收了话,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随后,黎文茵便到豆子一般,向她哭诉了自己这一个月的遭遇。 原来不是黎文茵不想来看她而是自她小产之后,宋莲出竟自己亲自伺候黎文茵一个月,刚出月时,赶上黎文茵有染了风寒,便又在家精养了半个月,完全好了才陪同着来康亲王府。 “这才是真正的妻奴吧!”方筱悦戏谑的看着两人,见黎文茵真的比婚前还要光彩照人,也是被人如此关怀备至的捧在手心里,自然也会变得更加美艳。与婚前的美还另有不同,现在的黎文茵举手投足中还多了不少的女人味。 方筱悦真心为黎文茵高兴,如今他们这般相处,也是因为真心相爱吧! 方筱悦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四个人都互相对视,片刻同时发出大笑声来。 那笑声经久不息,在康亲王府的上空回旋,久久未散。 方筱悦看着其他三人,真好,经历了这些事,还可以如此坦然相对,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 可这样的日子也并没有持续太久,这一日凌晨,宫中传来密报:“皇帝病危!” 刚刚才四月,怎么就突然病危了呢!还有半个月便是宝哥儿的生日,也就是事先计划好的,皇太孙的受封之礼。 万俟烨和方筱悦带着宝哥儿,连夜悄悄进了皇宫。 卧榻上的皇帝,脸色苍白,嘴角还有一丝残留的血丝。见他们两人带着宝哥儿来了,便招了招手,让万俟烨过来。 “请,上官云端、秦简书、百里、熊……”皇帝说到这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累得竟然闭上了眼睛。 “父皇,是熊戴恩吗?父皇是要请他们这几位进宫吗?”万俟烨连忙问道。 皇帝躺在床上,微微颔首。 万俟烨明白此事不能耽搁,赶紧便命人去将四人请来。 皇帝看了看方筱悦,示意她过来。方筱悦便抱着宝哥儿一起走上前来。 皇上满眼都是慈爱的看着宝哥儿,可是宝哥儿却怕的回身抱紧了方筱悦。 “皇上,您要儿臣做些什么?” 皇帝指了指宝哥儿,又指了指他们两人。复又指了指万俟烨和皇帝自己。这样一大圈指下来,方筱悦完全是一头雾水。 万俟烨却明白父皇的用意,立即说道:“父皇是想问儿臣是否改变了主意?想不想做龙椅吗?毕竟现在悦儿也有了身孕,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父皇,您是不是这个意思?” 皇上闭了几下眼睛,以示肯定。 方筱悦不得不佩服这父子俩的心有灵犀,这样的事竟然能够通过这几个人手势立刻心意相通。 “父皇,您尽管放心,儿臣真的志不在此。且如果大哥还活着,这位置肯定也是非他莫属,宝哥儿是当之无愧的皇位继承人。”万俟烨立刻再次表明心迹。 此时,那四位大臣也已来到殿中。 “臣上官云端” “熊戴恩” “百里” “秦简书”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人规规矩矩额的行完礼,便静静的跪在大殿上。 皇帝示意万俟烨站到大臣中间去:“烨儿,跪下!” 方筱悦见满屋子人都跪了下来,便也准备跪下。却见皇帝对她摆了摆手。 这是何意? 明安公公走了过来,解释道:“陛下体恤娘娘怀有身孕,特准娘娘不必拘礼。” 方筱悦又看了看皇帝,见她对自己又闭了两次眼睛,便也作罢,早有宫人为她搬来椅子,请她坐在旁边歇息。 皇帝又指了指明安。明安便恭敬的拿出准备好的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擢升皇四子万俟烨为摄政王,特命左丞相百里、禁卫军统领上官云端、右丞相熊戴恩、工部尚书秦简书为四位辅佐大臣……传位于皇长子万俟灮之子皇太孙万俟堔,皇太孙,大孝通神,体型发型,适相神肖先皇,襁褓之年,决胜千里。……钦此!” 等明安念完圣旨,皇帝便在这最后一个字宣完时,永远闭上了眼睛! “陛下!” “皇上!” “皇上!” “父皇!” …… 明安走到近前,试了试皇帝的鼻息,随机闭上眼睛,两行浊泪顺着脸上的纹理流下,半响才呜咽道:“皇上,皇上,驾崩了!” 万俟烨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突然,一个月之前他来向父皇告假父皇还笑呵呵的恭喜他要做父亲了,却没想到只一个月的光景人竟然病成这样。 穆老和众太医本就在殿外,此刻便进来说明情况。 竟然是毒发!且此次毒发之急,根本无法控制。万俟烨谁的话都不信,只是用眼询问穆老。 穆老点了点头说:“老夫和众位太医们,已经尽力了!” 很快,宫人便开始为皇帝准备小殓,除衣着贵重华丽外,盖上用白凌子制作,印有烫金的梵文经被陀罗经被。上面是黄缎织金,五色梵文,每一幅都有活佛念过经,持过咒。 小殓后,宫廷内外,举哀成服人人穿布孝衣,大殿内挂满白布帐。 旋即,棺柩也被抬到殿中。帝王的棺柩制作极为讲究,装饰十分豪华。因为宝哥儿不喑世事,瞧着什么都新鲜,方筱悦只好不厌其烦的去把他抱回来。因此倒是把这些事也瞧了个遍。那棺柩的内壁衬以五色织金梵文陀罗尼缎五匹、各色织金龙彩锻八匹,共衬有十几层之多。 待到大殓时,棺柩内还要放入大量珍贵的随葬品。 随后还有丹旐、蓝批即将国丧昭告天下,新皇帝居卢守制,百日后御门听政。随后便是殡宫,即在大庆殿内停放二十七天后,移到殡宫暂放,等待下葬。 至于之后的遗念和殷奠、尊谥大典、演扛、送葬、奉安大典、以及最后才是封墓之后的题主礼,即在墓碑上提写皇帝生平大事。 因为大行皇帝最后几个月里,后宫并无人掌管。位份最高的良妃除了守灵跪拜,便是日日参禅,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寿王仍未成亲。方筱悦做为品级最高的皇家儿媳,便成了这次皇帝葬礼的唯一主持之人。虽然这些事都有原定的礼法规矩,可毕竟还要一件件一桩桩的点头答应,亲自过问之后,下面的人才敢执行。 一场帝王葬礼,方筱悦日日要守灵、跪拜,还要主持指挥葬礼流程,整整一个月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要不是廖凡事先为方筱悦特制了保胎丸,她这次能够保住孩子都成问题。 第六十九章 登基 万俟烨看着方筱悦消瘦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孕妇该有的富态? “悦儿,你还怀有身孕,这些后宫之事,日后可如何掌管?” 方筱悦也觉得有些困扰,原本以为皇上至少还有半年的寿命,自己还有时间从长计议,可如今却毒发身亡,走的如此突然。剩下一大堆的事,还为完成。 更要命的是,玲珑还在老家,玲珑弟弟的事情,最后都由秦简书派人调查清楚,除了有一人是他意外失手打死的,其他三人的死都是另有原因。但玲珑的爹娘见到女儿如此得势,又存了别的心思,不打算轻易放她回来。 玲珑说等她安顿好了家里就马上回府,却是一去一个多月,还未回归。现如今方筱悦身边竟然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 这便请了人去催玲珑回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耽搁了!宝哥儿除了愿意跟她就独爱玲珑。万俟烨一听要派人去接玲珑,更是一百二十个愿意,这一个多月,他可是跟方筱悦分床而眠。虽说现在又逢大行皇帝国丧,他也不能行那不孝之事,只是有些惦念悦儿身上的柔香罢了。 今日大行皇帝下葬之后,方筱悦才与万俟烨从皇陵回府。一回到阔别了一个月的王府内,都有种说不出的放松感。可是万俟烨还不能休息,方筱悦转眼便看见书房的灯已经亮了,屋内人头攒动,显然早已有人在那等着万俟烨。 万俟烨看了看方筱悦,便很快垂下眼睑,略有些不自然的吩咐道:“青梨,你送娘娘回屋,仔细点脚下。” 青梨是在玲珑离开后,万俟烨叫来的丫鬟,其实以前曾经伺候过方筱悦,只是她自己不记得罢了。 青梨低头答应道:“是!”便扶着方筱悦继续想内院走去。 方筱悦频频回头,她大概知道他们要商量什么,现在宝哥儿还未正式受封,而万俟烨的幕僚多次劝其争得储君之位,如今又避着她相商,虽然大行皇帝的遗诏中已经表明,宝哥儿是新帝,但一个刚刚两岁得奶娃娃,有个什么意外又有什么稀奇? 方筱悦心中挂念,又怕节外生枝,回到房间里也是坐立不安。怎么办,不去打听打听,如何能安心?她便找了个由头让青梨去外院拿件东西,自己则掩了身上的气息,悄悄的摸回万俟烨的书房外。 里面不知是谁正说道:“王爷,您为何不自己登基为帝?皇太孙才两岁,能不能健康长大都未可知,如何能将皇位真的传与他?” “王爷,李大人所言极是,自古传长不传幼,也是因此啊!万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不会有什么意外!”这说话的人是万俟烨,“你们有着什么样的心思本王不是不懂,你们无非就是像用个从龙之功、拥立之功。可本王一早便与尔等说过,本王无心帝位,所做之事全是为了兄长……” “王爷,可如今王妃娘娘已经身怀有孕,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您的孩子想一想啊?” “本王的孩子,自然有他自己的前程,为何要与储君之位相提并论?” “王爷,将来小皇帝长大,娘娘是她的养母,其实在皇帝心中却是与生母相同,甚至高于生母。可您与王妃必然也有自己的孩子,您就不怕将来小皇帝忌惮?” 听到这里,方筱悦也是心中一沉,这事她到从未想过?虽然现在的宝哥儿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可在其位谋其政,久居帝王之位之后的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变化,将来宝哥儿知道他的皇爷爷也曾经动过立她的皇叔为储君的念头,他会不会与他们一家心生罅隙? “本王相信,王妃必然能处理好这其中的事情,将来宝哥儿并不会与我们心生膈膜,必是亲如一家的!” “王爷……” 屋内接连好几声急切的呼喊。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应该想想下一步该如何走!”这个声音方筱悦知道,这是秦简书的声音。 “秦大人所为何事?” “如今大行皇帝封王爷为摄政王,可却仍然没对新帝与王妃娘娘的关系有任何的交代,显然这是留给王爷自己来处理。可如今到底要如何,才能做到两全其美呢?”秦简书的话,说到了方筱悦的心坎里,这件事一直悬而未决,成为她心里的不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会突然爆炸,引得自己粉身碎骨。 “听秦大人所言,似乎已经有了计较?但说无妨!”万俟烨从言语间听出些言外之意。 “不错,下官建议,王爷昭告天下之时,可将摄政王改为皇太叔,并且再用新帝之口吻拟一道圣旨,封为皇太叔,而王妃封为皇太婶,代管幼帝后宫事宜,直至幼帝成年。” 秦大人这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屋内的幕僚议论纷纷。 “皇太叔鄙人是曾听过,但却从未听过皇太婶……” “皇太叔,这也过于荒唐了吧!难道幼帝若遭遇不测,皇太叔要继位吗?” 不知谁问出了这句话来。 “不错,正有此意!”秦简书一听这话,竟真的猜中了他的心思。 “秦大人,我方才已经说明……” “王爷,既然能册封,必然还能废除,您不必过于紧张。毕竟新帝年幼,待到成年大婚之时还有十多年之久,江山社稷不可后继无人。将来新帝成年诞下子嗣,您再请求废除皇太叔的封号便是……”秦简书的话说的不急不躁,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如此说来,秦大人的意思是,新帝登基便立好了下一任储君,如此一来不知是否真的有据可靠?” “当然,不说别人,只拿辽代的耶律王朝举例。大家是否还记得耶律洪基这位皇帝?他的宝位来得并不容易,当时对耶律洪基构成最大威胁的是他的叔叔耶律重元,按照耶律洪基的祖母,耶律洪基称帝前的太后萧耨斤的打算,是想把耶律重元推到金交椅上去的,耶律重元审时度势,觉得老娘过于天真,自己不是燕赵王耶律洪基的对手,于是,就把太后的这一‘阴谋’密报给侄子耶律洪基。 辽道宗耶律洪基闻报大喜,为了表示对叔叔的感激之情,特封耶律重元为皇太叔,免拜不名,又封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赐以金券、四顶帽、二龟袍等御用之物。” 方筱悦站在屋外,因为外面很安静,句句都听得真切。 真没想到,竟然还真有这样的历史依据。虽然自己十分不喜这些大臣的说辞,时时刻刻都透出一种宝哥儿仿佛命不久矣的感觉。她的宝哥儿健康聪明,自然能够长命百岁。 “那,就算皇太叔有历史依据,这皇太婶也太有些……”那人这话并未说完,想来也是碍于王爷,不敢把那些词说出来罢。 “依你之言,娘娘身为新帝母亲,难道要封为皇太后?”秦简书反问道。 这一问,自然没人再敢吭声。大家都心知肚明,王妃对王爷的重要性,这种棒打鸳鸯般的办法,根本连想都不要想。 秦简书接着说道:“还有三日的时间,如果各位还有更好的办法,便早早提出来,否则秦某觉得也只有现在这一良策,方才能两全其美。” “也是,虽然同为皇室,但皇太叔和皇太婶自然于其他皇室有所不同。” …… 仿佛一下子都茅塞顿开一般,接下来竟然都是异口同声的附和之声。 方筱悦瘪了瘪嘴,这些人也真会见风使舵。听到这里,她心中也已有数,只要万俟烨真心不想要那皇位,任凭他人如何挑唆,也是无用之功。 正欲离开,忽然又听见万俟烨问道:“秦大人,皇太叔,皇太婶的封号,到底得了谁人提点?本王昨日还未曾听你提过!” 秦简书似乎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禀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王爷,不错。拙荆前些日子在大长公主府内相伴玩耍,是长公主一日无意间提起。拙荆觉得这个封号非常适合,在我冥思苦想之时,便据实相告。” “原来竟是大长公主所言……” 没错,因为皇帝大行,长公主便晋升为大长公主。而大行皇帝的长女,则成了长公主。 万俟烨似乎也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答案:“姑母?姑母可还好?” “王爷,大长公主忽闻大行皇帝驾崩,也已一病不起。”秦简书如实回禀道。 大长公主竟然病了!这个消息同时震惊了所有人。 “怎么竟然没透露出半点风声来?”万俟烨问出了方筱悦的心中疑问。 “大长公主知道国丧期间,你会非常忙,便没让任何人往外传出消息来。原本想着静养几日便可转好,却不想竟然病意绵绵,无止无休!”秦简书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忧伤之意。 “太医怎么说?”万俟烨关切的问道。 “太医说大长公主只是忧思过度,需常年静养。” 这句话可轻可重,方筱悦原本不懂,以为真的就是小病,可后来才慢慢体悟到,古人在说某个人得了绝症时也会用这种言辞。如果再接一句,就是时日无多等等类似语言。 听到这里,方筱悦觉得有些腰酸背疼,已有近五个月的身孕,真的是连墙角都听不起了!微微叹了口气,莲步轻移,准备回屋歇息。 只是她一走,屋里的万俟烨便觉察到,脸上表情一松,便说道:“好了,开始谈正事吧!” 众人这才会意到,原来王爷刚才所说之言都是为了安抚窗外之人啊?于是刚才偃旗息鼓的支持万俟烨登基为帝的那几人又准备重振旗鼓,却不料万俟烨说道:“你们不要多想,做什么皇太叔已经是本王的极限!” 竟然是一样的!王爷竟然真的如外面传言的那样,是个名副其实的妻奴! 如此夫纲不振的摄政皇太叔,以后岂不是会被皇太婶牢牢把控在手心中?众人再看万俟烨时,王爷已经明显心不在焉起来。 王妃离开,显然也把王爷的心带走了! 第二日,万俟烨便带着方筱悦去了大长公主府内探望病榻上的姑母。 方筱悦的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大长公主,可大长公主却似乎见过她,且对她印象不错。她一来,便叫她走在近旁,从被子里伸出手来,要拉着她说话。 虽然比父皇要精神一些,但到底上了年纪,一有病便很难痊愈。 万俟烨又再次问了姑母:“姑姑,皇太叔皇太婶,此封号的身份意义到底在哪?” “其实你自己已经很清楚,就是你所想的那样,毕竟新帝年幼,日后之事,不敢多想,但却不得不防!”大长公主好像从他们一来时便知道了他的来意,微微闭着眼睛,慢慢说出这些话来。 方筱悦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也接受这样的说法。 两日后,嘉靖三年五月二十五日。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太孙登基为帝,康亲王临危受命,被封摄政王,主持新帝登基大典。 天灰蒙蒙的,明亮的启明星才刚刚落下,连太阳都尚未升起,宝哥儿,哦不,现在要叫万俟堔,却早已在宫人的帮助下穿上了一身为他量身新做的黄色衮服,他的双手放在膝上静静的等待着,整个房间内都静悄悄的,仅为偶尔衮冕上的珠串会随着他的呼吸摆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今日的大庆殿已经被宫人们整理打扫得焕然一新,但是室内的众多摆设都没有变动。方筱悦做为新帝的母亲,却略有些尴尬的站在殿內。来往穿梭的宫人还以康亲王妃称呼她。 万俟堔只老实做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坐不下去。明安被万俟烨托付前来照看小皇帝,此刻便站在他的身边。见小皇帝在御榻上扭来转去,便轻咳出声,以示提醒。 万俟堔已经得了娘亲嘱咐,今日所行之事都要听这个白眉毛老爷爷的话。听见老爷爷给他的暗号,便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事情。可真的很无聊,身子虽然坐正了,可眼睛却还在滴溜溜的转。不一会儿便把目光聚焦在了自己的娘亲身上。 “娘?”万俟堔试探的叫了声方筱悦,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五次叫娘了。前三次,方筱悦都没答应,起码今天是不能答应的。第四次时,到底不忍心,还是轻轻应了一声。 “宝哥儿,乖!一会儿皇叔便会来接你。” 洪亮的钟鼓鸣声打破了皇宫的安宁,也提醒了宝哥儿和方筱悦。 方筱悦听到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之后便是明安轻声的通报声,“殿下,娘娘,时辰到了!” “知道了!”方筱悦应了一声,深情肃穆的看着儿子。 万俟堔看到娘亲的表情,便明白此事的重大。脸上学着母亲的样子,学着肃穆起来。一下子吸了口气起身,清亮乌黑的眸子中竟然瞬间装满坚定与憧憬。 方筱悦看到这样表情的宝哥儿,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险些没有破功笑出声来。真的是死死咬着下唇才没笑出来。 明安拉开大门,万俟堔走出大庆殿的时候,钟鼓声已经鸣了三响,那意味着礼部的官员们已经结束了在天坛、先农坛与太庙的祭祀,盛大而隆重的登极仪式即将要拉开序幕。 大庆殿外的广场上,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早已等待多时,在他们的翘首以盼中万俟堔的天子仪仗终于在城楼前停下。 由于是祖孙继位,万俟堔不用身着全孝服,按照大秦的习俗,孙辈只要在袖上封了一个白色袖套即可。 皇宫中张灯结彩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继位,而整个仪式也是一片欢快而轻松的气氛,礼乐飘飘。随着万俟堔下轿步行,缓缓登上天子城楼。 官员们的视线全部都落在这位自出生开始就颠沛流离,历经磨难,却是在两岁的幼齿之年登基为帝,成为大秦历史上,甚至古往今来年龄最小的一位新皇身上。 在官员们的眼中新皇一身金黄色的衮服,龙袍上绣着的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他的步伐略有些蹒跚,毕竟才两岁,刚刚走稳了路不久。 每一步都坚定沉着,数万人的视线与注目仿佛对他没有一丝影响,沉稳的气质完全看不出他仅仅是一位两岁的孩童。 随着万俟堔开始在天安门上进行祷告祭天,与天地沟通,官员们不安地心也渐渐的安定了下来,新皇稳重的表现让他们对未来开始充满信心。 此时的万俟堔却不知道官员们的心思,他正装模作样的跟着礼部的人进行祭天。祷告天地是新皇继位的必要仪式,之后还要与各路神仙一一沟通才能继续开始仪式。 刚开始万俟堔还有几分虔诚之心,毕竟他的叔父给他讲过很多故事,那些仙魔鬼怪是真正存在的。 但是神话体系真的太过完整庞大,除了道教还有佛教的各类神仙,因此一次性需要“沟通”的神仙们实在是太多了,可是偏偏他又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所谓的神谕。宝哥儿的心中便觉得叔父跟他说的那些话,肯定是骗他的。 重复的动作才做了十几次,万俟堔终于心烦了起来。 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方筱悦,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如此枯燥的仪式已经惹怒了宝哥儿。 第七十章 登基(下) 好不容易在他心中还没开始不耐烦前祷告总算是完毕了,他立刻逃跑一般从城楼上下来,似乎心中正在兴庆还好这样的仪式一生只要经过一次。 沿着高高的台阶一路向上,身穿明黄衮服,头戴帝王冠冕的万俟堔进入大庆殿就座,等到他坐定之后,在殿门外广场等待多时的文武百官才依官阶高低鱼贯来到大殿大门外表道贺。 大臣们先鞠躬,乐官负责奏乐。然后,大臣们先下拜三次,起身,音乐停下来。紧接着,大臣们又下拜三次,再起身。音乐随着大臣们下拜而响起,随着他们起身而停止。 大臣们可以稍松一口气了,因为接下来主要是丞相的任务。礼仪官引领丞相到皇帝宝座前,丞相跪下并亮出笏板,百官跟着他跪下。捧宝官打开盒子,取出皇帝的玉玺,交给丞相。丞相捧着玉玺,对万俟堔说道:“皇帝登大位,臣子们献上御宝。” 尚宝卿接过玉玺,收到盒子内。百官在礼仪官的提示下,下拜,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然后是一系列繁琐的礼节,礼仪官一连串喊道:“鞠躬、拜兴、拜兴、平身、笏、鞠躬、三舞蹈、跪左膝、三叩头、山呼万岁、再三呼、跪右膝、出笏”。 百官要按照这个步骤一丝不苟地行完礼,主要的礼节就完成了。到最后一次跪拜完成时,要由皇帝亲自喊一句:“众卿平身”。如此才算是登基大殿圆满完成。 众人都在殿前,跪着。万俟堔却在龙椅上不安分起来。 宽大的龙椅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庞然大物,尽管铺上了软软的垫子他还是觉得硬邦邦的坐得有些不舒服。 至于刚才的那些跪拜之礼,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就连山呼万岁也没能让他如何动容。他只知道他现在想娘亲了。 万俟堔嘟着小嘴,转着眼珠便又开始在人群中寻找母亲的踪影。此刻,鼻端又传来了淡淡的檀木香,是娘亲! 虽然没看到母亲的身影,但母亲事先在身上涂了好闻的檀木香,并且告诉他说,只要闻到这香味便明白,娘亲就在他身边的不远处。 宝哥儿咧开了小嘴,身心仿佛因为这味道得到安抚,人也跟着放松。但当天回头看到龙椅时,又是一脸得嫌弃。开始手脚并用的跪在龙椅上,开始探索屁股地下的龙椅,开始戳龙椅上的镂空,开始抠扶手上的明珠。仿佛那龙椅跟他有仇一般,非要把它抠坏了才罢休。 若是正在上表道贺的官员们知道这位新出炉的皇帝正在嫌弃这张人人都想做的龙椅,只怕会被他气的吐血 这椅子真大!宝哥专心致志的对付他身下的龙椅。而大殿外的百官还俯首跪着,额头贴在地上。已经跪了些时辰,却总听不见皇帝喊平身。正在纳闷,各自微微歪了头左右看了看,便有些胆子大点的官员,偷偷抬头看了看龙椅上的小皇帝。 这一看不要紧,险些笑出声来。只见小皇帝正撅着屁股,在龙椅上来回的爬着。 方筱悦就在龙椅两边安置的屏风处守着,看到宝哥儿玩心大起,心中又是着急又是难过。其实对平常的宝哥儿而言,他能够按照叮嘱做好前面的那些事实在已非常难得。到这一步,再让他枯坐着,估计是有些太勉强。 可殿门外的百官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要如何才能让宝哥儿坚持下去呢?方筱悦看了看大殿门外最前面的万俟烨,此时他还只是摄政王,正与百官一起跪拜朝贺。 方筱悦稍微朝外站了一点,轻轻的咳了几声,宝哥儿对娘亲一向敏感,立即停下来,终于准确的找到娘亲的确切位置。这下宝哥儿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嘴巴一憋,眼看着就要哭着扑将过来。 方筱悦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对宝哥儿摇了摇头,指了指殿前的百官。 宝哥儿眼神顺着方筱悦的手指回到殿外,便看到乌压压一大片的人头。好在还有些距离,宝哥儿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恐慌。 方筱悦刚要松口气,宝哥儿却又把眼神看了过来,眼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张开两个小手,求抱抱。 方筱悦哪里不明白宝哥儿的意思,可现在就差最后一步,只要让百官起身,这需要宝哥儿亲自完成的登基仪式部分便算圆满完成。 一旁的明安也看到了这边的异常,他悄悄走到方筱悦跟前,示意她稍安勿躁。 方筱悦见到明安,心里也放下一大半,这样的场面,明安应该有他的应对之策吧! 此事,明安往前走了几步,高声念道:“请皇上特准平身!” 宝哥儿还在看着方筱悦,忽闻明安的说话声,便将小脸转了过来。 明安再此喊道:“请皇上特准平身!” 宝哥儿这下似乎想起什么来了,头一晚,娘亲都已经把事情仔细与他交代过了,最后似乎跟他说过,最后只要说完“平身”,便可完成所有的游戏,便可以让娘亲抱抱了。 思及此,小皇帝万俟堔连道三声:“平身,平身,平身!” 他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要扑向娘亲了。 正在此时,大禁卫军统领上官云端卷帘,尚宝卿将玉玺放在案上;拱卫司甩响鞭子,引领者将百官引入殿內拜位中,面向北站立。音乐响起,百官在指引下行三跪九拜之礼。 在礼官高亢的“新帝登基,改年开元……”的声音中,大秦迎来了第十位皇帝,也是最小的一位皇帝。 见登基大礼礼成,百官鱼贯而出。方筱悦终于奔到龙椅前,一把抱住宝哥儿:“宝哥儿,累不累,辛苦我的小宝哥儿了!” 宝哥儿一把抱住娘亲,微微颤抖的小身子,也告诉方筱悦,这孩子肯定又哭了。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忍着的宝哥儿真的太不容易了,才两岁的孩子,能够应对到这种地步,真的早已让方筱悦喜出望外。 “娘!回家!”宝哥儿哭了一会儿,才带着哭腔说道。 “好,回家,娘这就带你回家!”方筱悦知道宝哥儿说的回家应该是回康亲王府,虽然现在也改了名字叫摄政王府。只是这匾额恐怕也挂不了多久,到明日又要换了吧! 万俟烨这才走了过来,说道:“你要如何带他回去?宝哥儿现在要住在宫里了!” 因为刚才万俟烨的袖手旁观,方筱悦有些恼他,便没好气的说:“不是有你这个摄政王在吗?我们怎么回不得府?” 万俟烨叹了口气,心里大致知道她在因何生气:“悦儿,好了!我知道你在生我气呢!刚才我离得远,要如何助你?” “真的要住皇宫里?”方筱悦见他如此态度,语气也软了下来,但还是不太想让宝哥儿住在皇宫里。 “我不要!”宝哥儿立即便道。 “宝哥儿,要自称朕!”万俟烨纠正道。 宝哥儿嘟着嘴,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方筱悦本就心疼他,见他好不容易不哭了,被万俟烨一说又要掉下金豆子。 “慢慢来,他那么小,才刚会说话!”方筱悦白了一眼万俟烨,抱着宝哥儿就准备离他远一点。 万俟烨也拿他们俩没办法,一直以来,只要他们母子俩在一起,就没人会好好搭理他。 明安此时走了过来:“王爷,小皇帝还小,只要加强防范,回府住也没什么不好。” 万俟烨点了点头:“本王是不介意,只是怕御史台的那些家伙们又要咸吃萝卜淡操心!” 明安听到摄政王如此负气说话,也不好再接下去,只好另外说道:“只是,王爷是说明日颁布圣旨吗?皇太叔虽说可以住在宫中,但这后宫之地,还是……” “如果小皇帝不愿意,本王也可以不住宫中!” “只是如此一来,这宫里岂不是六宫无主?成了空城?”明安担心小皇帝不坐镇,皇太叔也不坐镇,只怕这皇宫里的那些小妖小鬼们要把皇宫吃下一半去。 “不必担心此事,小皇帝本就还小,除了宫中有子嗣的太妃们留下,其余没有子嗣的宫妃们全部都遣散了去吧!宫中的闲杂人员也要清理一下,有一些心怀鬼胎的人,也趁早打发出去。按照我对王妃的了解,小皇帝身边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她自己会亲自做宝哥儿的一日三餐,就由她来选最贴心的人来服侍小皇帝吧!” “这……于理不合……”明安忐忑道,的确是于理不合。 “这样吧,日后所有有关小皇帝的事都要皇太婶亲自点头过问之后才能办理,其他事便报到本王这里来。”万俟烨想了想,又补充道,这算是做了最简单的分工。 “那,皇帝还要去悦儿园读书?” “这是自然!明安,你莫要担心,有皇太婶亲自带着宝哥儿,有心无心之人都不好轻易作梗。只是悦儿园之外要多加些人手防护便好!”万俟烨到是不太担心宝哥儿的这些事,他能想到的,必然都是悦儿所想之事,他未能考虑到的,悦儿恐怕也早有了准备。 第二日,小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道圣旨便昭告天下道:“……因朕年幼,还未能亲自理政,幸而朕的四叔德才兼备,神武至尊,特封为皇太叔。” “据考,皇太叔自古便有,唐武宗李炎846年武宗病重,以诸皇子年纪尚幼,下诏封李忱为皇太叔。辽国耶律重元辽道宗耶律洪基1055年兴宗同母之次弟,本在兴宗朝时为皇太弟,兴宗子道宗即位后,将其改封为皇太叔;辽天祚帝耶律延禧1103年道宗同母之次弟,册封原因待查1106年,被封为义和仁寿皇太叔……” “朕之皇太叔,免拜不名,再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赐以金券、四顶帽、二龟袍等御用之物,如朕亲临。朝中诸事社稷之事皆由皇太叔代为理政,钦此!” 这道圣旨内容极其特别,竟然列举了众多的历代皇太叔之先例,恐是怕被人误解。另给皇太叔赏赐了众多御用之物。 朝中百官都已心知肚明,虽说是皇太叔,其实已跟皇帝无异。将来万一小皇帝遭遇不测,便会由皇太叔继位。小皇帝的圣旨自然不可能是由他本人亲自拟写,这也是颁布圣旨前的摄政王之意。 就在百官有些莫名,其实摄政王和皇太叔在实际执政上并无多大分别,完全没有别要画蛇添足之时,紧接着又是一道圣旨下来。这道圣旨则是宣布摄政王妃为皇太婶,用度规格视同皇太后的圣旨。 此圣旨一出,满朝哗然。 但百官似乎也由此翻然大悟,原来封皇太叔是为了皇太婶啊!在没有皇帝生母建在他国的情况下,这摄政王妃想要担起帝王的教育养育重责的确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而如今封为皇太婶,按照大秦的习俗,生父亡,舅父弃权,叔父和婶母便可担起养育侄子的责任。 如今皇太叔权势滔天,就算皇帝的舅父想要争取些什么权利,恐怕也不敢说半句非议之辞。 接连两道圣旨,摄政王府刚刚挂了一天的匾额,便又换成了赦皇太叔府的门匾,镏金大字,就连正门一进门内的影壁上也换上了皇家园林才敢放置的九龙壁。 而皇宫内,万俟烨为了以示对大行皇帝的孝敬,还有对小皇帝的尊重,将办公理政之处,从御书房内搬了出来,搬进了大庆殿外西偏殿的烟波殿。开始了长达十年之久繁荣昌盛的“烟波之治”。 万俟烨的这种位高权重可依然谦卑有礼的行为,终为他的顺利执政开创了一个好的开端。 而与此同时,皇室幼儿园终于在荣升之极时贴出了招生启事!从七月一直道八月,长达两个月的招生面试,不仅要面试孩子,还要面试家长。提出来的条件也非常苛刻,要求孩子的家长每天都要与孩子在家中有一个不少于半个时辰的亲自时间,否则一旦发现将取消孩子的入园资格。 这样的条件,对于大秦官员而言真的算是极其苛刻之事,他们下朝之后,还有很多的应酬,往往回府时已经几近子时,别说陪孩子半个时辰,就是看都不能看一眼。 再加上古人三妻四妾,妻妾成群,府内孩子众多,要是一个一个都陪过来,半个时辰,四个时辰也未必够用? 可尽管条件苛刻,可因为有小皇帝和皇太婶的关系,前来报名面试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几乎倾尽半个大秦所有的达官贵人之家。还有人甚至为了皇室悦儿园举家迁至兰溪城内,大有挤得头破血流也要挤进国家中枢的势头。 方筱悦日渐隆起的肚子,以及兰溪城内皇室幼儿园的九月即将开园,都让朝中百官喜忧参半。 喜的是,现在只要能通过皇太婶的面试进入皇室幼儿园,日后子孙做为小皇帝的同窗便一定会大有作为。忧的是,皇太婶身怀六甲,皇太叔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小皇帝日后的处境堪忧啊! 站在阁楼窗内的方筱悦,用窗户遮掩着大半个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下排队等候的众人。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谁是自然的陪伴,谁是做作的呵护,她早已一眼看穿。 于是众人还未见到皇太婶真容,便有一大部分人被淘汰出局。 众人不明真相,有几位远道而来的人,更是忿忿不平:“为什么?不是说面试吗?怎么连面都没见到,就把我们打发走了?我不服!” “是啊,这也要讲道理嘛!” 玲珑站在人前,面对汹涌而来的众怒,脸上始终面带笑容。等众人说完之后,才开口道:“我家娘娘,已经相看过诸位,之所以为什么被淘汰,相信诸位心中更加明白,你们是真心陪着孩子,还是逢场作戏,全要你们扪心自问了!” 一句话说完,又有几人偃旗息鼓,耷拉着脑袋折返而去。 但还有人心中疑惑,不相信皇太婶竟然有这样厉害的眼神,还继续嘴硬的说道:“如此说来,皇太婶也过于言过其实了吧!我们都是为人父母,对待自己的孩子当然都是真心相待,哪里来的什么逢场作戏之言!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玲珑看了看那几位,除了有一人是母亲,其他竟然都是父亲。便高声说道:“别说是娘娘心存善念,就是娘娘说只看你们几个不顺眼,不愿意留你们,你们又有什么好说的?” 话虽有些蛮横不讲理,但细想之下竟真是如此,大秦的天下,皇太婶虽是女流之辈,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是掌管天下大事的皇太叔回到家中也是要听这为皇太婶的话。 那几人见回天无力,自摸了鼻子,灰溜溜的离开。 此时,皇太婶方筱悦才从阁楼上缓步下来。 这是她封为皇太婶之后的第一次人前亮相,穿着打扮已经不可与往日相提并论。不知是不是华服丽饰的作用,也不知是不是有孕在身的缘由,此时的皇太婶,举手投足之间已是一派雍容华贵,贵气逼人之态。一向爱着素色衣饰的方筱悦,破天荒的穿了极尽奢华的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裙,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第七十一章 幸福的忙碌 皇室悦儿园的外院里,虽然已经走了一些人,但此时还是人头攒动,人满为患。皇太婶方筱悦一站出来,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在她还未出场时便已淘汰了那么多人,可见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眼神有多么毒辣。 大人们心惊胆战,可是奇怪的是孩子们却看着方筱悦面露微笑。甚至就连有些胆怯的孩子都没有躲到父母身后,而是有些呆滞的看着方筱悦。 方筱悦又扫视人群一遍,发现竟好像女孩比男孩稍多,这倒有些让她意外,可转念一想,大概因为小皇帝在读,这些家中有女孩子的家庭,多半也是冲着宝哥儿来的吧!念及此,方筱悦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在这点上,还真是古今想通。难怪英国威廉王子的王妃要那么拼命的在学校时便先下手为强。 还有一些看起来只有一两岁的孩子,也是以女童居多,显然未到学龄也着急想进来的人还不少,且个个另有目的。 方筱悦往人前一站,便说道:“感谢大家的热忱,但毕竟悦儿园里的场地有限,学位有限,如果开了太多的班,或者一个班招来太多的孩子,对孩子和老师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呢,家中幼童尚且未满三周者,还请您先回去,待满三周后再来报名。谢谢!” 如此一说,便又有许多人拉着孩子往后退了几步,但却不愿离开,仍然站在远处。方筱悦明白,这些人是想看她如何选人的。 可是他们即便看了,也完全摸不着头脑,方筱悦在人群中走了一圈,一个一个简单问了几句话,而问题也不外乎:“家中几个兄弟姐妹?他们读书读的如何?祖父祖母对他好不好?爹娘又如何……”等等这些再家常不过的问话,只是这些问题不是问家长,而是问的孩子。 那些平日里有头有脸的家长们,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十分卖力的给孩子使眼色,生怕童言无忌的孩子说出了什么家丑之事。 可是他们只使了两次眼神便被皇太婶无情的淘汰出局。剩下的人便再也不敢做任何的小动作。 于是很快,最初有一千多个家庭报名的面试,最终通过面试的仅仅只有九十个家庭。让人更加费解的是,竟然还有四五个衣衫有些粗鄙的家庭也入选了皇室悦儿园。 也就是说在今年的九月开园时,皇室悦儿园第一批入园的孩子是六个班,每班十五名。得到入园资格的家庭,其入园资格严禁转让,而所入园的孩子必须是今日参加了面试的孩子,不允许偷桃换李,一旦发现,将取消其家族所有孩子的入学资格,包括也将无缘未来的悦学园。 方筱悦的这种严厉的措施主要还是为了保护小皇帝的安全,其实包括现在能够入园的这些家庭,她还要让红羽阁随后调查清楚这些家庭的一切背景和成员资料,发现有不利资料的家庭也会被淘汰,而替补上的将是排位在其后面的家庭。 看着这些小萝卜头,方筱悦才有一种放松和快慰之感。比起这些日子因为国丧和新帝登基的事让她略有些压抑的生活,能够回到悦儿园里才是她最在意最开心的时刻。 玲珑却在一旁不停的劝她休息:“小姐,歇会儿吧!看你挺着肚子都为你心疼。赶紧坐下来好好歇一歇。” 虽然已经是皇太婶,可方筱悦私底下并未纠正玲珑等人的称呼。玲珑一开始执意不肯,但见小姐真心喜欢以前的称呼,便也没再坚持,只有在人前时才称呼她娘娘,或者皇太婶。 而宝哥儿自从完成了登基大典之后,他除了身边多了几个服侍之人,出门多了几个侍卫之外,生活到与以前没有太大分别。在他的眼里娘亲还能够日日陪着他便是天大的喜事。 现在随着悦儿园的建成使用,宝哥儿倒是多了另一个玩耍的天堂。每天自己一个人都能在悦儿园的后院里玩上一整天, 方筱悦料理完前院的招生之事后,便去后院找宝哥儿。 后院不属于悦儿园,更像是方筱悦为自己留的一小方园长办公室。除了一个小屋放着她惯用的桌椅搬动和书架等物,在隔壁房间还放了一张一米二宽,两米长的小床。其他的房间都是园里的书籍。可以算是一个悦儿园的图书室和阅览室。 当然所放的图书都是她亲自绘画、书写以及设计,适合三到六岁孩子阅读的各种书籍。玲琅满目的竟然也摆了满满一屋子。宝哥儿不知何时已经溜进了阅览室中,此刻正在翻阅着一本绘本。 方筱悦见他在乖乖看书,便没去打搅她。自己也从办公室的书桌上拿起一本书坐在桌前读起来。只是大概因为怀孕,又因为正值夏日午后,困意阵阵袭来,她便歪在椅子上睡了一觉。迷迷糊糊里,似乎听见宝哥儿再跟一个孩子说话,方筱悦睁开眼,便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孩子,站在阅览室的窗外,往室内张望,而宝哥儿则在室内与他对话。 方筱悦还在她的办公室里,因为夏日出门窗都大开着,对面的阅览室的景象她就是坐在椅子上也能瞧得真切,又因为午后静谧,除了风和知了时唱时歇的声音,并没有其他声响,所以也能听见对面两个孩子的说话声。 “你怎么进来的?”听到宝哥儿如此完整的问话,方筱悦也吓了一跳?怎么什么时候宝哥儿说话这么利落了?这才刚刚二岁三个月,之前还只是一些三四个字的短句子,什么时候竟然说的这么好了? “我从洞里爬进来的!”那个孩子似乎比宝哥儿年长一些,话回答的不卑不亢,十分镇静。 “狗洞?” “嗯,狗洞,我带你去看!”小孩子奶声奶气的提议道。 宝哥儿立即站起身来,哒哒哒的跑出来,就要跟着那孩子往外跑。 方筱悦原本以为背对她的那个孩子是个男孩,可等那孩子转过脸时,她却发现那分明就是一个脸上有些脏的小女孩,虽然脸上脏,但那双眼睛却十分机灵活泼,嘴角的左边有一粒红色的美人痣。虽然身上的衣服也多有划破之处,但那小小的背脊却是挺得笔直。 见两个孩子要往狗洞跑去,方筱悦也再顾不得装睡,而是站出去说道:“你们要去哪啊?这个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爹娘是谁?” 那个孩子停下脚步,黑亮闪烁的眼睛对上方筱悦的眼睛,依然不紧不慢的说着:“我带他去看看狗洞,我叫丁香,父母双亡。” 方筱悦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女孩的回答,但见她的样子似乎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倔强不服的气息。 “你多大?”这是方筱悦犹豫再三才问的问题,因为这孩子看起来身量跟宝哥儿差不多,但那过于成熟的眼神,让她隐隐有些不安。宝哥儿本身就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些,竟然会遇到比他还显成熟的孩子。 “不知道。老乞丐说我像四岁的孩子。” 如果从说话的语气语速而言,的确像四岁的孩子,但倘若真是四岁,这小丁香的个头和体重真的有些偏矮偏轻了些。不过或许穷苦人家的孩子,长期吃不饱穿不暖,个头小些活血也正常。 方筱悦突然心中升起淡淡的怜惜之情,她不由的再次放轻了说话声音,柔声问道:“下次不要再从狗洞里钻了,被发现会被他们打死的。你下次只管从正门进来,说找方老师,他们便能放你进来。好吗?” 小丁香眨了眨眼睛,似乎再思考方筱悦这番话的意思,最后因为她的柔声细语,便不由的点了点头,答道:“好!” 如此一来,身边的宝哥儿却不干了,他拽着丁香就要往前走,嘴里不停的喊着:“狗洞,狗洞!” 小丁香被拉着往前趔趄,却仍然不忘回头听方筱悦的话。 看起来眼神倔强,其实还算是个好孩子。方筱悦便点了点头说:“你带他去看看吧,但不要钻出去!我现在要叫人去封了那个狗洞。” 原来寿王府的宅子,有一两个狗洞也算正常,总是要养些狗来看家护院的。可现在既然已经是皇室悦儿园,等将来宝哥儿正式开始入园学习时,只怕侍卫都能围满整个悦儿园,哪里还需要什么狗来看家护院。 宝哥儿高兴的答应道:“好耶!” 小丁香反而住了脚步,反问道:“你不去?” 方筱悦笑着说:“我相信你,为什么还要去?”虽然心里也有些害怕,她会把宝哥儿带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信任。再者就算带出去,两个孩子也不会跑多远,如果她记得没错,这墙外也站着几个禁卫军侍卫,其他人可不敢轻易接近这里。 方筱悦自己便在院子里的凉亭上坐下,日头开始偏西,斜斜的照进亭子里,这时候晒晒太阳补补钙也是极好的。 两个孩子去了一小会儿,最后才见到宝哥儿一人回来了。 “丁香呢?”方筱悦诧异的问道。 “走了!”宝哥儿似乎还有些难过,估计是好不容易找来的玩伴,竟然说走就走了这才难过吧。 “你怎么没跟她一起走?” “不带!” 哦,原来是丁香不带宝哥儿出去。方筱悦倒是对那个孩子有几分好奇,她是自己无意间闯入的,还是被人指使着进来的?她说自己父母双亡,不知是不是真的?还有丁香这个名字,似乎也不像是真名。这个谜一样的小姑娘,就这样来去匆匆的消失了? 宝哥儿嘟着嘴,满脸的不乐意,但也没有发火,很快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院子里的小滑梯。这是方筱悦特意留的几个略小些的滑梯。比例和尺寸更适合宝哥儿,没事的时候便让他自己在这里玩一会儿。 丁香的突然出现,方筱悦并没多加在意,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十年之后这个小孩子竟然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而且竟然来势汹汹。 皇太叔可没有皇太婶那么清闲,小皇帝登基之后其实对别人而言都没有多大的影响,却独独对万俟烨影响甚大。从一个逍遥王爷到执政的皇太叔,谁都没有他累。每天都忙到子时,睡三个时辰后便又要起来早朝。 忙了一个月整个人便瘦下来一大圈。这可把方筱悦心疼坏了。虽然身怀六甲,可也开始日日给万俟烨亲自炖些汤水,让大的小的都能吃上她亲自做的汤羹。 说到饮食,方筱悦觉得自己简直跟皇宫八字相克。她实在是见不惯,皇宫里为皇太叔和小皇帝摆下的御宴。一日早晚两次正膳。早膳在上午7:00—9:00,晚膳在下午1:00—3:00。两次正膳后,每晚进一次“晚点”(小吃)。如临时需要饮食,则随时传进。 每到用膳时,由太监在传膳地点放好膳桌,其他太监迅速运来饭菜,按规定摆在膳桌上。先由侍膳太监看看每道菜中的小银牌变不变色,再尝一尝,没发现问题,小皇帝才能用膳。因为皇太叔和小皇帝的饭菜很多,服伺太监要不断给两人传动盘子,让两人,尤其是小皇帝每道菜都要吃吃,如果皇帝喜欢吃哪一道菜,太监也不能允许他总吃。方筱悦虽然知道各种原因,这样做是以防有人知道皇帝喜欢吃什么,而在这道菜里下毒。 但是宝哥儿可不吃这一套,他最爱吃各种蛋类,自从他一岁以后,便七日内吃五个鸡蛋,这还是方筱悦故意克制了些,否则按照宝哥儿爱蛋成痴的习惯,一天让他吃五个他都能吃掉。 因此每次吃饭都好像打仗一样,是方筱悦最头疼的时候。也因为时不时的要在皇宫小住,慢慢的方筱悦也才知道皇宫里竟然养着如此众多的太监宫女。 只拿宝哥儿的饮食而言。分有日常膳和各种筵宴两种,日常膳由御膳房负责,各种筵宴由光禄寺和礼部精膳清吏司、宫内御茶膳房共同承办。皇帝的日常膳食由御膳房负责,共设官员、厨役370人,御茶房和清茶房有120多人,两处太监共一百五六十人,御茶膳房下设荤局、素局、挂炉局、点心局和饭局。 御膳膳单每日由内务府大臣划定,月成一册。 皇帝每日用饭菜品名,均由御膳房详细记录于册,称膳底档,由内务府大臣划定,月成一册。 内造司大臣还负责御膳承做时的把关,每品菜点的配料都有规定,不许任意增减更换;膳食主次有别,不能影响主料的原味。 看到内造司几个字,方筱悦还有些印象,自己差点不就进了内造司了吗? 方筱悦想改变皇宫里的饮食习惯,变成像在王府时那样的一日三餐,尤其对于宝哥儿而言,一日的三餐两点更为合理一些。 可万俟烨最终没有同意她的建议,觉得宫中的这些规矩,既然流传了这么多年,总有它存在的意义。好在宝哥儿日后平日里会跟她在悦儿园的时间更多,自然吃的喝的也在悦儿园。偶尔几次在皇宫里用餐,倒也不必要弄得人仰马翻。 等小皇帝长大之后,或许自己也要改掉这种生活习惯呢! 其实方筱悦每天的日子十分充实又幸福。悦儿园的老师都是三月恩科时招来的老师,早已由拓拔冥培训过后,也在江宁的两个悦儿园里实习了四个多月,黎文茵也帮她考察过,这些老师的能力不比桂花宴中的那些胜出者差多少,甚至有几位农门出身的女秀才执教时更加出色。 万俟烨就在这样临危奉命执政的三个月中,渐渐也由一开始的夜以继日,便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作息规律起来。 也因此,陪在方筱悦的时间也渐渐多了起来。 两人在府里时,还想从前那样,总是腻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的没够。 “悦儿,这几个月是不是有些冷落你了?” “没有啊,你忙,我也没闲着,每天都好充实……” “一听就知道,你个没良心的,根本没想过我!” “你需要吗……”方筱悦正说着话,此时她巨大的下腹,此时翻江倒海的动了起来。 “他们又不老实了?”万俟烨忽然见到方筱悦一动不敢动的样子,便知道肯定又是那两个小家伙淘气。 “这几日动的有些厉害,不知是不是因为你在旁边的关系。”方筱悦是知道的,子宫内的宝贝对于男子低频波段的声音更加敏感些。所以之前胎动并不太频繁的宝贝们,这几天突然活泼起来。 “只是不知道他们是男孩还是女孩?”万俟烨将手放在方筱悦的肚子上,似乎有感应一般,他将手放在哪里,宝贝的手脚便顶到哪里。看起来好像互动一样。 万俟烨一时兴起,便故意隔着肚皮抓住了里面的小脚丫。宝贝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住不放,便老实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的乖乖呆着。 可等万俟烨松开手,方筱悦又感觉到一阵比先前还要大的胎动,便有些疼痛难耐得嗔怪着万俟烨道:“不许再闹了,看把宝贝们兴奋的。” 第七十二章 甜蜜的胎动 万俟烨却笑得十分开心,还没心没肺的说着:“你应该庆幸是双生子,这样可以少生几次,早点达到十个孩子的目标……” “万俟烨,你当我是母猪吗?居然要生十个孩子!”方筱悦想想都觉得可怕,她可是长在计划生育下的现代,虽然也很喜欢孩子,可想到自己要生十个孩子,那肚子还能看吗?那身材还能恢复吗? “至少十个!或者十五个也可以!” “为什么是十五个?” “凑够一个班啊!” 方筱悦绝倒,他这是在吃悦儿园的醋吗?明显是想让她一直生到没有精力管别的为止。 “你想得美!那我岂不是至少有二十年的时间都是大肚婆的样子?”方筱悦一想到那画面都觉得心惊肉跳。 “其实我希望这一次就能生下一男一女,这样哪怕你不想再生也没关系。但是你确定你的那种什么方法能够避孕?”万俟烨的话题转的好快。 听到万俟烨竟然说到避孕套上,方筱悦立即四下里看了看,这让她怎么说?她只是有一次无意间提起的而已,还是前世在网上浏览时看到的一则消息,说了一句用鱼鳔做成套套可以避孕。只是当个玩笑说了一次而已,没想到竟然就被他记住了。 “怕什么?那个东西要比避子汤好太多,又不会伤害你的身子。” 方筱悦看到万俟烨如此认真的说,听上去也不像是在逗她玩,在一个男权拥有无上至尊的世界里,他能想到这点已是弥足珍贵。 “烨,谢谢你!你能想到这些,我已经很高兴了。”方筱悦把头依在他胸前,夏日天长,傍晚时的风轻轻抚过,全身都跟着凉爽起来。 “悦儿,热不热?”万俟烨关切的问道。 “还好,太阳下山后真的好很多,白天时热的我都想变成一个狗了!” “嗯?”万俟烨抬眉问道。 “狗热的时候伸出舌头来就会凉快许多啊。我特别羡慕……” “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你装了什么?好好的人不做,竟然要去做狗……”万俟烨无奈的摇了摇头,可又觉得这样的悦儿真的好可爱,便又忍不住揉乱她的头发。 揉着揉着,方筱悦突然觉得放在她头上的手停了下来。只听见万俟烨又说道:“悦儿,你后不后悔嫁给我?” “怎么突然这么问?” “如果你没嫁给我,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而现在你还要管皇宫里的那些事……” “你不都已经帮我管理好了吗?现在皇宫里简直没剩下几个人,又都是减掉了翅膀的宫妃们,如今你如日中天的权势,又有几人敢作祟?”方筱悦也没想到,万俟烨竟然遣散了大部分的妃嫔和宫女。 太监则是因为已经不是完整的人,怕是回原籍之后孤苦一生,万俟烨便没打算一并遣散出去,而是全凭他们的自愿,愿意走的就跟其他人一样领五十两银子离开,不愿意走的便留下来,宫里负责为其养老送终。 大概因为太了解太监回去之后的尴尬和人情冷暖,足足有三千多个太监,想走的竟然不足五十人。想到以前那些大多数在年老后被遣散出宫的太监,最后无一不是在花完银子后凄惨孤苦的辞世。当然也有攒足了银子锦衣玉食过完一生的太监,但对大多数而言都没有好结局。 “就是不想让你太分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实宫里有那些争斗不都是因为争宠吗?现如今大行皇帝不再了,她们又能去争什么宠。” “傻丫头,现在宫里是不争宠了,你没看到宫外正悄无声息的争起来了吗?”万俟烨是指皇室悦儿园。 方筱悦立即会意,这的确是让她颇为头疼的问题。不知是不是宿命,悦儿园中面试过关的孩子中间,大多数都是达官贵人的孩子,显少有平民子弟。 “真是让人头疼。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这样的悦儿园本就不该存在,或者说宝哥儿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民间的悦儿园里,而就应该在上书房里跟皇室子弟一起学习读书。”方筱悦事先也有所预感,但却没想到会有这么轰动的场面。 “其实你也不必担心过多,虽然都在同一个悦儿园里,但真正跟宝哥儿朝夕相伴的也只有14个孩子,只要我们把好这14个孩子的关,便没有太大问题。喏……”万俟烨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张写好的名单。 “这是什么?” “已经调查好了,14个可以跟宝哥儿同班的孩子,放心吧,红羽阁将这14个孩子的祖宗八代,家族旁支嫡系全部都调查的一清二楚。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相反,如果利用好这些孩子,将来宝哥儿亲政时,他们便会成为最得力的助手!” “这些孩子,是不是可以叫做天子伴读?” “没错!” “历朝历代的天子伴读只有一个,至多有两个,宝哥儿一下子有了十四个,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之事!”方筱悦看着名单又有些感动,万俟烨现在不同往常,每天真可谓日理万机,没想到还能如此细心周到的帮她筛选了名单。 “你累不累?”方筱悦抬头望着万俟烨,眼里满满全是担心。 “刚开始是有些累,但习惯了也便好了!”万俟烨觉得有些凉,便起身拿了个薄薄的毯子给方筱悦盖上,“以后我尽量三天抽出来一天的时间,这样陪陪你!” “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好?”方筱悦眨着星星眼问道。 “不是一直对你都很好吗?我也喜欢跟你这么呆着,不管再乱再烦的心,只要跟你这么呆着,哪怕一句话不说,我也能很快平心静气。”万俟烨说的都是心里话,只要有些天不跟悦儿呆一会儿,他便有些烦躁,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似得,总是很难得到内心的安宁。 今日也是因为太苦恼,便索性不再去管,好好跟悦儿呆一会儿,没想到竟然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就怕你有一天会跟我呆的腻烦,那时候只怕我也年老色衰,你连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方筱悦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隆起的肚子,语气算不得惆怅,其实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的心境还是有了些改变,唯一能让她患得患失的便只有腹中孩子,“快摸这里,宝宝打嗝了!” 万俟烨连忙将手贴到方筱悦的肚子上,很快便感受到方筱悦腹中传来的有节奏的跳动,似乎这样还不满足,他又将耳朵贴到肚皮上,听着听着便咧开嘴笑起来:“好像两个都在打嗝啊!” “没骗你吧,今天终于让你亲自听到了。他们经常这样的,是你最近太忙了!”方筱悦总跟玲珑讲,现在她见万俟烨的时间越来越少,好怀念以前的日子。 “还有几个月?是到十一月出生吗?” “快了,还有三个月。”方筱悦憧憬着孩子们出生的日子,但心里又有些忐忑,“你说你们这没有B超也没有各种产检,万一孩子有些不妥,可如何是好?” “什么超?什么检?”万俟烨闻所未闻,心里知道她说的都是另一个时空里的东西,但见她担心便又劝慰道,“悦儿,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你不用担心他们是不是健康的,每天廖凡都给你诊脉,要是有问题早就跟你说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真的有用?”方筱悦可没那么笃定。 “真的,别的大夫或许会失手,但廖凡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你只管平静开心的养好胎,其他事情都不用再管。” “不可能啊,下个月悦儿园就要开学了,这次,我是要亲自带班的。”方筱悦是准备一直忙到生的那天。 “不可能,你如今忙成这样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怎么可能还让你去带班带孩子?小孩子手脚没轻没重的,我不放心!”万俟烨脸一下子拉得老长,他以为她忙完这一阵子便会停下来休息,正好他这几个月也比较忙。可没想到她竟然还要带班。 “廖凡没跟你说吗?我如果每天带班工作反而更有利于生产,要不万一难产……” 万俟烨立马捂住了她的嘴:“不许你胡说!倾尽我大秦全部得大夫也不会让你身处险境!” “可是……” “没有可是,这件事没得商量!” 方筱悦立马眼神幽怨起来,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万俟烨又看得有些心软。 “那我做个副班老师总可以了吧!副班老师没那么辛苦!”方筱悦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是担心宝哥儿,等他适应了环境我便乖乖回来休息还不行吗?” “不行,不许带班,副班老师也不行!” “那这样吧,我坐在边上看着孩子们,这样总可以了吧!”方筱悦一再退让。 “如果你非要看到孩子们才放心,那我再派两个侍女保护着你吧!”看到方筱悦可怜兮兮的样子,万俟烨终于松了口。 那像什么样子?她去上班,结果身边还多了两个监工?可不这样她也知道万俟烨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无奈之下,也只好妥协! 万俟烨不用去看,便能猜到方筱悦的表情,便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如果这几个月,孩子跟你熟悉了,等你生产时,坐月子时孩子们怎么办?” 方筱悦也明白他说的自有道理,便也只能偃旗息鼓,只是在心里有些感叹这两个孩子来的似乎并不太是时候。 “悦儿,我不允许你和孩子有任何闪失,尤其是你!” 方筱悦抬头便望见他眼中表露无遗的爱,她怎么忘了,他做为孩子的父亲甚至比她还要紧张。 “烨,一切都会顺利的,放心吧!”方筱悦坚定的回握着他的手。 这次长谈之后,方筱悦倒是老老实实在府里过了些日子。正好恰逢中秋节,许多人都惦记着御赐招牌点心店的月饼,去年没赶上,今年自从入八月之后,店里放出广告可以预定十五的月饼之后,订单便飞涨起来。忙的玲珑都成了乌眼鸡,每天都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的从方筱悦跟前晃过去。 最后还是方筱悦怕她贪多逞强,在八月初十的时候换了告示,预定截止,如还有想要的,就等到十四那天看看有没有多出来的月饼了! 这才让玲珑喘了口气。 其实方筱悦原本是想叫玲珑关了点心店,现在说实话,只育儿店的收益便已非常可观,尤其是在很多人参观过兰溪的悦儿园之后,兰溪城内家里稍有些条件的,都会去育儿店里买悦儿园中出现的所有东西。 廖凡说,有孩子的家里都以能用上跟小皇帝一样的玩具、童书、日用品等为荣。富裕些的家族,几乎把店中每样东西都买了回去。 兰溪悦儿园虽然坚持同样不收任何束脩,但因为它的存在,让育儿店的生意暴涨了十倍以上。方筱悦已经让廖凡着手准备了一个专供育儿店的手工作坊,尽最大可能的安排孤独园里十三岁以上的孩子或者街上的乞丐进作坊。一时之间,竟然让兰溪城里找不到几只乞丐的影子。也让帝都的治安有了很大的提高。 方筱悦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蝴蝶效应!但她却明白,如果小皇帝不在悦儿园上学,根本不会让这么多人以此为荣。最关键的是,用过育儿店东西的顾客,没有不回头的。 如此,虽然万俟烨遣散宫妃宫女动用了不少银子,但方筱悦的两家小店很快便扳回一局。如今跟着方筱悦的这几人也历练的愈发成熟。她只要安心做她的甩手掌柜便好。 如此,直到悦儿园开园,她的日子都过的十分悠闲自在。 九月一日。 方筱悦习惯的用前世的这个日子开园,虽然对于用农历而言,此时如果拿到现代来讲应该是公历9月下旬的时间了。好在江南的气候,此时开园反而更适宜。 除了在后来的排查中有问题被取消资格后又替补上来的几位,闹了一点小波澜,其他都算比较顺利。 皇室悦儿园有一点有别于别的悦儿园,那就是提供了园服。本来是不打算提供的,但兰溪皇室悦儿园有钱人家的孩子太多了,穿得衣服极尽奢侈,加上园里还有一部分平民子女,如此对比,实在不太有利于孩子们的心理健康成长。 方筱悦便将现代的园服做了改良,夏天的短袖短裤改成了长袖长裤,只是面料采用吸汗又舒服的棉布,而且长裤长袖又非常利于孩子们的活动。虽然刚开始有的人家看不惯这样的衣服,但最后也因为孩子们每次都叫嚷着要穿舒服的园服最终也只好妥协。 而且孩子们很喜欢同伴与自己穿同样的衣服,这让他们更容易找到归属感。只是让方筱悦意想不到的是,很快这种衣服便又风靡了大街小巷,小孩子们都穿上了这种上下分离的棉布衣服。让方筱悦甚至有些担心,会不会出现大人穿着类似的衣服。 万俟烨倒是笑呵呵的说她杞人忧天,大人的衣服自然也是要由他们引领,如果皇太叔和皇太婶没穿这样的衣服,又由谁会穿,即便穿了估计也不敢传出门来。 方筱悦此刻便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倒是成了引领古代时尚的人,虽然育儿店的东西很快便有人仿冒,但到也没有影响绝大多数的生意,毕竟买悦儿园东西的人大多数还是达官贵人。 因为这样的园服很受欢迎,很快其他两家悦儿园也穿起来。自然同样也是免费的。方筱悦的理念始终坚持,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在她的悦儿园里一切都是平等的,不认可或者不赞成的人便不要把孩子送来,凡是在悦儿园读书的孩子都没有任何特权,全部一视同仁。 也因为城关悦儿园的孩子有几个毕业后,就连方筱悦刚开始也有些担心,他们能不能适应大秦的村塾县塾的教育方式。 最后却发现,这几个孩子虽然刚开始不容易跟上,但几乎都是后劲十足的孩子,第二年便能名列前茅。最重要的是,他不是个案。 这一现象自然也让黎鸿儒主意到,还曾因此带领全书院的先生们做过几场商榷会,商议这种幼儿教育的利弊。 唯独方筱悦自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万俟烨是皇太叔,如果不是因为小皇帝宝哥儿,她的悦儿园未必会有如今的地位和声望。这就跟推行新政一样,从来都是从上到下易如反掌,从下到上难如登天。尤其像现在万俟烨推行的对上层社会严格要求对底层人民宽容的政策放松的内紧外松政策,更是让她的各种想法实现的非常顺利。 皇室悦儿园,皇家的子弟直接入园学习,上书房的先生每日有上午和下午各四十分钟的课时,皇太婶直接督学,主班老师清一色的都是今年加开恩科的秀才,就连副班老师也是有童生功名在身。最重要的是,悦儿园的所有老师的束脩是远远高于村塾先生的,每个月有十两银子的待遇,竟然比一个九品官的月俸还要高。 ------题外话------ 感谢筱茉君的两张月票,谢谢! 第七十三章 静好岁月长 在大秦人看来,悦儿园简直就是逆天的存在,虽说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但最后却又在慢慢认同。毕竟父母心古今中外还是相通的。 悦儿园刷新了人们对“寒窗苦读”的理念。因为悦儿园教学的特点从以前的枯燥学习,演变成了寓教于乐,游戏教学的模式。 孩子们不仅喜欢“学习”,还非常喜欢悦儿园的教室和玩乐设施,让方筱悦惊奇的发现,这些高门大户家的孩子竟然连分离焦虑期都没有,第一天就在悦儿园里玩得乐不思蜀。是不是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这些孩子在家过的并不快乐。 只是略有些遗憾的是,她无法跟孩子们玩闹在一起,毕竟能在一旁督学已经是万俟烨所能答应的极限。 这些孩子中间最快乐的莫过于年纪偏小的宝哥儿,大概因为安全感一直比较足,即便她在旁边督学,宝哥儿都已将她视若无物,根本就很少搭理她。 方筱悦忍不住感叹到,经历过登基大殿的小娃娃,似乎真的身上已经若有似无的带出了一些贵气和自信,这些气质反应在与其他孩子们的交流中,宝哥儿便不由自主的成了核心。尽管方筱悦心下生疑,怀疑这些孩子是不是都被家长交代过,处处要让着宝哥儿。 如果真是如此,这事她倒要仔细观察下,宝哥儿身上会不会被这些孩子惯出坏毛病。没有也就罢了,倘若有,她还要想个办法好好整一整这个不良的风气。 可万俟烨知道后却把她拉了过来,跟她说了一番话:“悦儿,宝哥儿将来是要亲政的,现在何不让他自己去甄别同学之间的情谊。不管是哪一种,这都是他要自己慢慢体悟的。” “可他还这么小?就算是去甄别,也应该等他六岁之后吧!”方筱悦于心不忍,这样的事就是大人都很难做好,更何况是一个两岁半的孩子。 “我相信他不会被宠坏,你别忘了他的天眼还没封印,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万俟烨倒是对宝哥儿信心满满。 一说到天眼,方筱悦便没了话,她打心里不喜欢那个东西,每次看到宝哥儿光洁的额头,一想到那里还有一个所谓的天眼就心底发怵,加上自己本来就是穿越来的,多少还是膈应那个东西。 “悦儿,这是宝哥儿未来必须要走的路!我们只能在旁边看着,倘若有危险便伸手去助他一助,没有危险时便不要去过多干涉他。” 万俟烨这些话其实与她原本的理念是一致,只是自己在执行时总是做不到,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我尽量吧!好在没几个月我也要生孩子了,实在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管他。”方筱悦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又带出了笑容,只要一提到孩子,她便能将一切烦恼之事抛之脑后。 “最近他们乖不乖?”万俟烨也很自然的把手放在方筱悦的肚子上。悦儿因为怀着双胞胎,肚子蔚为壮观,还有七个月的肚子看起来好像快临盆的一般。这些天,就连廖凡也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少进些主食,多食用些果蔬。 “一听你说话就要闹腾一下,其余时间只是在我吃饭时,两个孩子会比赛打嗝。可能里面的地方很小,最近到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偶尔能摸到小脚丫或小手。”方筱悦觉得这两孩子以后肯定跟他们的爹亲,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万俟烨一说话,他们俩恨不得马上从她肚子里爬出来,那个激动哦,简直让她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置。 正想着,两个小家伙又开始拳打脚踢起来。“你看看,我刚说完,他们又开始折腾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现在可是在你们娘亲的肚子里呢,别一听见你爹说话,就恨不得冲出来。” 吃醋,真有点吃醋!方筱悦心中不平。她头三个月早孕反应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才刚舒服了几个月,现在又开始腰疼腿肿坐骨神经疼,晚上睡觉都睡不好,经常要半卧半坐着睡,简直苦不堪言。白天她去悦儿园因为注意力分散一些,人反而舒服一点,晚上睡觉快成了她的噩梦。就这样,这两个小兔崽子竟然还这么喜欢他们的爹爹,丝毫不顾及自己这个做娘的心情。 “好样的,宝贝,爹爹就喜欢你们。不过,你们的娘亲也很辛苦的,就别太折腾了,爹爹知道你们想见爹爹,爹爹也很想你们!乖,啊,你们要让娘亲舒舒服服、平平安安的生下你们,爹爹一定会给你们一份大大的见面礼。好不好?”万俟烨的眼里温柔的都快滴下水来。 方筱悦却听着听着,便听出了泪意。要说不怕生孩子那是假的,在古代,没有剖宫产技术,女人生孩子却还是要面临各种各样的情况,只是一个在现在看来不算什么太大问题的胎位不正都有可能要了女人的命。真的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更何况她还怀着双胞胎。 “悦儿,怎么哭了?”万俟烨听到头上传来的抽涕声,便紧张的问道。 “没事,就是有些感慨,还有些害怕……”方筱悦吸了吸鼻子,便用怀中的帕子擦了擦眼泪。 “悦儿,不怕,我会一直守着你!” “净胡说,那产房哪里是你能进的?就算你想进,估计那些稳婆也不敢让你进!”方筱悦娇嗔着说。 “我说要进去陪你,便没人敢揽着!” “嗯,你皇太叔说话,倒是真没几个人敢反对!只是大秦的习俗不是说,男人如果进了产房会诸事不顺吗?”方筱悦也是入乡随俗,听多了才知道。 “你不是说过,你们那连开膛破肚生孩子都有吗?比起你们母子的安危,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万俟烨是听方筱悦说过只言片语,但是在理解上却是让方筱悦也吓了一跳。 “什么啊!说的那么难听!是剖宫产,只是打开了子宫……” “反正大同小异,在我听来都是一个意思!不说这个,你们母子三人肯定会平安,我已经在兰溪周边左右的寺庙都烧了香拜了佛,佛祖必会保佑你们的。”万俟烨这些日子频繁的外出,还是频繁的出城,原来都在为她祈福。 “有你这个好爹爹,他们也会听话的。”只是在方筱悦看来如果双胞胎里有个女儿,万俟烨倒是很有可能成了女儿奴。这几个也,就连她都发现了,万俟烨非常喜欢小女孩,尤其是一周岁以内的小女婴,他居然会不由自主的想去抱。这种事发生在冷面王爷身上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乖啊!宝贝们!”万俟烨又低下头轻声跟方筱悦腹中的孩子说话。 方筱悦忍俊不禁,此时的万俟烨真的好萌。 “对了,悦儿,秦简书好像不太好了……” 万俟烨突然换了话题,方筱悦微微一愣,又会意到。秦简书自从找到女儿之后,因为陈姐不愿意回兰溪,也不愿意回秦府,还是在江州乡下经营着自己的小园,但生源似乎并不太乐观,只有四五个孩子,勉强能够维持度日吧! 秦简书做完万俟烨交代的事情之后,便带着夫人抛下秦府诸事,搬去跟女儿做了邻居。 “他不是在他女儿身边了吗?以陈姐的性情肯定不会不管不顾自己的父亲。说起秦简书,我真不知要如何评价他。但对朝廷而言他还算是个忠臣。”方筱悦轻声感叹着,玲珑回来之后便跟她说起过秦简书,在办案时,秦简书的确有雷厉风行的手段,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天大老爷似的人物。 “父皇临终托孤的股肱大臣中,他居第二位!而且姑姑跟秦夫人又是手帕之交……” “我明白你的意思,别的或许帮不上大忙,陈姐那我便让她挂上悦儿园的牌吧!不,还不能挂悦儿园的牌,悦儿园是没有束脩收入的,回头我便写个字去,署上我的名,也算帮她一帮吧!” “悦儿,你如果为难,不做也罢。” “没什么,我是看在豆苗的面子上,看在秦大人的面子上,不是为了她!”方筱悦还是冷了脸,对于陈姐她付出的真心并不多,最后宝哥儿却因为她险些遭遇不测,就算已没有当初那么责怪她,可也不打算与她再有过多的来往。 万俟烨知道方筱悦是刀子嘴豆腐心,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悦儿园沿用着工作五天,休沐两天的作息。每周的工作日,王府內便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而一到周末却热闹非常。黎文茵和宋莲出几乎每周周末都会来,还有好客的宝哥儿每周都要邀请几位同学来府内玩,毕竟都是3—6岁的孩子,谁家的孩子来玩都会有家奴或家长跟着。又因为去做客的是皇太叔府,各家更不敢有丝毫慢怠,几乎都是孩子的爹娘亲自跟着来。 于是一到休沐日,皇太叔府内真的就成了第二个悦儿园。 虽然他们有休沐日,对于万俟烨而言却是没有休沐的,所以家中有这样的聚会,他多数都还在皇宫里理政,很少会出席。 而方筱悦因为月份越来越大,便让人抬了贵妃榻放在院子里,靠在塌上看着院子里的热闹。也幸好有这些孩子来玩,宝哥儿休沐在家也不太粘她,跟小伙伴们玩的不亦乐乎。 或许是之前给宝哥儿接触的东西很多,他总会有一些好玩的点子,逗着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几乎都对他言听计从。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指挥着一群3—6岁的孩子,那些孩子的父母竟然都觉得理所应当。 皇权至上,虽然宝哥儿不亲政,但好歹也是个挂名的小皇帝,未来的继位者。她便把头转向黎文茵,看着她的小腹问道:“可有好消息?” 黎文茵坐得离她最近,自从调养了半年身子之后,悦儿便总是有意无意的关心她的这件事。她知道宋莲出对她余情未了,而她关心这事,更多的是关心宋莲出是不是真的对她好。 她看了看宋莲出,宋莲出却看着方筱悦出神,眼中明明还带着些疑问,嘴上已经说道:“素娘倒是回回担心此事,尽管放心好了!” 黎文茵把身子往后撤了撤,嘴角带着微笑。 方筱悦也寻声望了宋莲出一眼,依然还是那个折扇公子,人前人后似乎都是一样的坦然。黎文茵见场面似乎有些冷,便拽了方筱悦问东问西起来,左不过都是问的怀孕时的饮食和作息,以及悦儿园的一些杂事。 两个女人聊得热火朝天,其他宝哥儿同班同学的家长们也各自联络起来。 六七个家长里,方筱悦倒是对其中一对夫妻很有兴趣。看那夫妻的穿着打扮并不想显贵之家。其他人都在说笑,唯独这两人远远的站在边上,眼睛只管盯着孩子们。 因为悦儿园有统一的园服,平日里并看不出来孩子家庭之间的差距,只是到了周末在她的院子里看出这些差异来。大概是见惯了大富大贵之家,反而这寻常百姓家的夫妻更能引起方筱悦的关注。 那可是最地道不过的百姓之家的相处模式啊! 方筱悦一边与黎文茵说话,一边看着那对夫妻。他们俩的孩子是个女孩,也算是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宝哥儿从小便自带撩妹技能,班里的女孩子都与他玩得很好。他倒是也懂得怜香惜玉,很少与女孩子起冲突和争执。 “那个女孩子好漂亮啊,那身衣裳也搭配的绝佳,更衬得孩子像个瓷娃娃!”黎文茵也注意到方筱悦始终没离开的视线。 “嗯,刚满三岁,那双大眼睛简直像会说话一般,宝哥儿似乎最喜欢她。别人都是第一次来,这个女孩可已经来了三次了。次次都有她,而且回回穿的衣裳都很别致。但是看起来他们家似乎并不像大富之家。”方筱悦是爱极了那孩子身上的打扮,看着就舒服又别出心裁,偷着的古风古韵里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新鲜感。大概是胜在颜色搭配上的协调吧!说不上出来的美! “宝哥儿的眼光不错嘛!那女孩是他们的孩子吗?”黎文茵用眼神示意着那对夫妻。 “你怎么知道的?” “女孩像他们,眼睛和脸型像娘,鼻子嘴巴像爹。”黎文茵小声说道,“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是兰溪城里有新起之秀之称的裁缝店,势头大有压过云想容的架势。” 万俟烨倒是跟我说起过这些孩子的家庭背景,可如今这脑子竟然没有往日的一半灵光,经常记了就忘,快一个月了,还没记下来班里所有孩子的名字,这对于从来都是过目不忘的方筱悦而言也快成了件奇闻。 “突然兴起的吗?大概什么时候开始的?”方筱悦有些好奇。 “半年之前吧,好像是因为他们的女儿穿了件非常出彩的棉服,他家的裁缝店便一下子火了起来。” “原来算半个同行?”方筱悦还说呢,育儿店里的衣服总是卖的没有别的东西好,没想到竟然竞争对手就在跟前。不过她仔细看过,那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多少她所设计的童装痕迹。而且关键是古人并不重视孩子的衣服,多半孩子的衣服都是祖母或者母亲亲手缝制的。 而小女孩的父母两人穿得衣服虽然面料不是最佳的锦缎,却也胜在款式的新颖上。两人静静坐在那里看着孩子,一句话不说倒也坐成了一处风景。 “姓什么?”方筱悦突然又问道。 “姓薛!” “哦,想起来了,女孩叫薛重心。”一听黎文茵说道薛姓,她顿时想到了,就是那个她一直觉得名字寓意不太好的重心。重心,重心,岂不是有二心之意?当时她还跟万俟烨说了这个想法,当时便被万俟烨取消道,人家是取自晏殊的小儿子晏几道的《临江仙》:“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但是即便如此,大概因为第一印象的影响,她还是不太喜欢这个名字。想到这个女孩,她的脑海中突然又想到那天那个爬狗洞的叫丁香的小女孩,想到便出口问道:“文茵可知道一个叫丁香的小女孩?长得瘦瘦小小的,皮肤还有些黑。”应该是黑的吧,毕竟只看到了脸,脸上又像花猫一样,被糊了一层黑灰似得东西,都不知那孩子在哪玩成了那样。 “丁香?这名字也十分普通,我帮你留意着便好,只是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小女孩了?”黎文茵懵懂得看着方筱悦,怀孕后的方筱悦更是天马行空的厉害,一个不留神便完全对她不知所云。 “估计是找不到她了吧!”方筱悦也说不上来牵挂着什么,只是觉得这样两个孩子的对比让她忍不住像感叹命运的不公。 这还是普通人家得女孩,再看另一边那个大户人家的女孩,全身上下得绫罗绸缎,看着倒是富贵,但是把孩子身上原本的灵气穿得荡然无存。 这也是对比吧!突然那句土语“三岁看老”也有些道理。 两个月的日子便在这样的平淡如水中挥霍流逝掉。 还未到足月时,廖凡便提醒道,这几天要加倍小心,孩子随时会临盆。顿时阖府上下又齐齐紧张起来! 第七十四章 临产 看着下人们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耳边还经常听到万俟烨的唠叨叮嘱,方筱悦自己反而不觉得什么。只是在想尽一切办法的尽量往后拖延临盆的时间。可又不敢不活动,害怕生产时难产。 便是在如此矛盾,心里却也害怕的紧,不仅是生产的害怕,还有对未见面的孩子的担心,生怕会有什么不健康的地方。 万俟烨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产房,宫里的宫外的稳婆请来了十几个全都住进了府里,随时待命。这种气氛让方筱悦又稍稍安心一点,这些稳婆都是至少有二三十年经验的老婆婆,就连长相也是经过万俟烨筛选过的,个个至少都是慈眉善目的。 万俟烨的理由就是,本来就知道生产是极其疼痛的事,如果再让他的悦儿看到不悦目的人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只是这一次,还有几人不请自来。正是方家的三位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结婚时,方筱悦因为昏迷中,这些娘家的人,万俟烨一个都没请,但是该有的排场一个都没少。 宝哥儿封皇太孙,登基为帝,万俟烨被封皇太叔,以及方筱悦获封皇太婶,方家的人都没敢露头。 只是如今方筱悦临产,毫无存在感的方家人终于按耐不住,想着这次总是能够以伺候月子为由,来见一见如今高不可攀的方家九小姐。 自从大伯疯癫之后,大夫人是靠着两个儿子过活,但到底不如从前,如今却要处处看着媳妇的脸色才能混上几口饭吃。二伯以小本生意养家度日,方家唯一日子好过一些的三方也是因为拓拔冥在悦儿园里做督教。 三人在皇太叔府门前踟蹰不前,从前很有主意的大夫人如今却是一脸得憔悴,蜡黄的脸,花白的头发,一年竟然像是生生老了十岁。二夫人自从女儿自杀之后,便收了性子开始吃斋念佛,连另外两个小女儿的婚事都没再管过,是方二爷随便寻了两户寻常人家嫁了女儿。 原本大夫人以为二房从此也绝了希望,却不曾想那二房的两个女婿却极其孝顺,比不得自己高门大户的女婿见三方出的皇太婶也对方家置之不理之后,便从此不再往来。 如今倒是大房最显落寞,大夫人也完全没了往日的体面。 到最后,大夫人和二夫人都齐齐指着三夫人,推着她来到了比方府最鼎盛时,还巍峨百倍的皇太叔府门前。 三夫人仗着夫君的那一点薄面,吞吞吐吐的对门房说道:“小哥儿,我是皇太婶娘娘的继母,劳烦您通报一声,我们知道娘娘要生产了,特来候着,希望我们这些娘家人能gie娘娘助助威、打打气。” 门房上下打量了一下三夫人,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两个婆娘。见三人虽然面生,但穿着打扮也还算体面,不似粗鄙之人。但眼神便有些飘忽起来,大夫人见状便明白这门房的意思,便用胳膊捣了捣三夫人小声提醒道:“弟妹,怎么忘了打点之物。” 三夫人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那门房站在原地不置可否得用意。连忙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门房没想到这三人竟然会出手如此阔绰,顿时眼睛都瞪大了一圈,立刻夺了过来,喜笑颜开道:“三位夫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为您们通报通报。不过我家主子见与不见可不是我能作主的,你们可要心中有数才是。” “是是,劳烦小哥了!”三人见那门房进了府内,都觉得似乎有些没脸。 此时却是二夫人凉凉得开了口说道:“都说了,不要来,偏偏你们不信,却是自己巴巴的送上门来遭人消遣。” 大夫人,三夫人都齐齐扭过脸去,并不搭理二夫人的风凉话。 方筱悦刚才用了午膳,此时正好在府内散步,听到门房来报,竟是方家的三位夫人来求见。 方筱悦努力回忆了须臾,才想起在方家的那些事。到底不是自己的真正亲人,心中从不曾留有多少回忆,除了听玲珑说的,拓拔冥顶着方继良的脸面,在她与万俟烨大婚时和洞房后出过几次面,剩下的便只有从前的那些算计。 可如今听说,过的也不大好,心里便存了见一见无妨的心思,让人请了进来。 三人见了方筱悦都齐齐的到吸了口凉气,妇人有如此大的孕肚并不多见。她们来之前也听说过,皇太婶怀的是双身子。 “拜见皇太婶娘娘!” “拜见娘娘!” “拜见皇太婶!” 三人参差不齐的行了礼,方筱悦一眼还能认出三夫人来,对二夫人也隐约还有些印象,却是对大夫人的变化微微愣了神。 方筱悦只顾着看人,到忘了喊免礼。地上的三人也是大气不敢喘,规规矩矩的跪着。玲珑这几日也因为方筱悦临产之顾,也关了点心店,只一门心思呆在府内不离左右。 此时见到方筱悦并未叫她们起身,还以为是故意为之。想到从前的种种,却是没人比玲珑更了解这些事的来龙去脉。便也不做任何提点。 前厅里陷入沉默,静寂无声中,好半天方筱悦才从支离破碎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起来吧!”方筱悦低声说道,声音中不由的带出了距离感。就连一旁得玲珑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觉得今天的小姐与往日的和善大不相同。 三人起来之后,见方筱悦并不打算再说什么,便更加局促不安的站在厅下,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方筱悦才再次开口说道:“有什么事快点说!” 大夫人推了下三夫人,三夫人一个不防被推的踉跄两步,心中虽有些不快大嫂的行为,但也只能先回了方筱悦的话:“娘娘,如今听闻您即将临盆,我做为母亲,是想坐月子时有个知冷知热的过来人帮衬着……” “多谢夫人好意,一则,本宫的母亲并不是您,二则,如果是为了这事,夫人还是回去吧!”方筱悦打了个哈欠,脸上又有了些倦态,她印象中三夫人似乎后来因为希哥的事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所以说话也客气了些。但还是不习惯一个完全跟自己无关的人自称是她的母亲。这才让她难以接受。 玲珑立即意会道:“几位夫人,我们皇太叔府里,四条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是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多谢您几位为我们娘娘费心,只是现在娘娘要小憩一会儿了,你们……”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三位夫人顿时有些傻眼,竟然说的如此冷漠,仿佛根本没有一丝情意。 此时,三夫人却是顾不得了,一下子跪了下来,哭诉着说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娘娘,如今方家家道没落,您的两个妹妹还没寻到好人家,怜姐还小不打紧,二姐再晚两年也行,可大姐的婚事却是再也拖不得了!” “外面看不分明娘娘您对娘家的态度,小户人家的不敢娶,大户人家又再观望。不管娘娘您心中有多厌弃我们,还希望娘娘念在怜姐和希哥儿的情面上,帮帮忙吧!不一定要给你的两个妹妹什么体面,只要能让大姐像二伯母家的两个女儿,嫁个普通人家也成!” 方筱悦嘴角噙了笑,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打着来为她伺候月子的旗号进来,还不是为了自家的事? “三夫人都说了话,你们二位呢?” 此时,大夫人也跪了下来,直言道:“娘娘,大伯母知道您在方家时,我薄待了你,我有如今的凄惨晚年也原该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方筱悦听到这里,不言不语,等着她的转折。 果然,“但是,我只求娘娘能看在老爷当初多少带着您有了护驾之功的份上,能给我们一点活路,哪怕您只是往我家传一句话,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方筱悦不知道那些事,抬头看了看玲珑,用眼睛问她事情的经过。玲珑便走上前来,在方筱悦耳边简要说了当日妙峰山之事。 大夫人紧张得看着玲珑,不知这小妮子会说什么话,万一有一句两句不对付的,自己这趟肯定是白来了。 方筱悦微眯着双眼,原来方大爷还有这样的事,还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即便大行皇帝当初想给他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也只怪他自己目光短浅,坏了前程,又落得如今疯傻的惨境。 “话可要说清楚,当日护驾之功到底是谁给的谁?”方筱悦问道。 一句话让大夫人连忙又伏地不起,连声说道:“是,是娘娘的功劳,老妇不敢贪功。只是一时迷了心智,不知如何才能跟娘娘说上话,求个好!” 这倒是说了大实话,方筱悦心中却有些五味杂陈。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罪过罪过!”此时二夫人突然说了这句话,“非拉了我来,如今丢了面子又舍了里子,何苦!” 方筱悦有趣的看着二夫人,不知是因为吃斋念佛的功劳,还是这二夫人的确有了改变,如今瞧着到比往日顺眼了许多。 三人里便只有二夫人至始至终没求她任何事。大概也是因为二夫人的女儿们都已嫁人,虽是平民之家,但日子过的也算顺遂。大夫人完全是因为以前掌家掌惯了,至今都无法接受罢了。而三夫人倒也是一片可怜天下父母心,求的不是自己,而是孩子。 方筱悦心中已经有了数,便开口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本宫再跟皇太叔商量商量。” 三夫人和大夫人交换了下眼神,方筱悦这句话一说出来,她们觉得十之*是没了指望。可再抬头,大厅上坐着的方筱悦已经闭上了眼睛,高高隆起的肚子蔚为壮观。 大夫人和二夫人已经先一步离开。三夫人落在后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一句话:“娘娘,如果那些老妈子伺候的不好,记得差人去叫我来,别委屈了自己!” 方筱悦听到了,却是假装没听到。三夫人随后便转身跟着两个妯娌离开。 随后方筱悦的眼角便流下泪来。怀孕以来,她最想的便是妈妈,高兴时想跟妈妈分享,难过时想握着妈妈的手,嘴馋时想妈妈做的饭菜,睡不着时翻来覆去念着想着的还是妈妈,现在要临产了,不由自主的便害怕起来,心里更加想念妈妈。 刚才三夫人最后的那句话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心事,让她忍不住泪崩起来。府里虽然有那么多老妈子,有那么多稳婆,可不管再多人也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三夫人刚才说的那句话。也没有一人能替代妈妈的贴心和关怀,方筱悦想极了前世的妈妈,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流。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玲珑一见立刻慌了,连声问道。 方筱悦摆了摆手,一句话还说不出来,只是一手紧紧抓着玲珑得手,哭声却渐渐变成抽泣呜咽,让听者无不为之垂泪。 玲珑便跟着哭起来,主仆二人相拥哭泣,仿佛有天大的悲恸。 下朝回来的万俟烨看到两人如此,不知发生了何事,便也有些慌乱的从玲珑手里揽过方筱悦:“悦儿,怎么这么伤心?” 方筱悦看到万俟烨,便抽泣着说:“我想我妈!” 万俟烨知道方筱悦说的“我妈”是谁,她自从醒来之后,提到另一个时空的事情也跟着少了很多,今天竟然又想起来,肯定是见了什么人吧。 “娘娘今年见了什么人?”他在问玲珑。 玲珑如实说道:“娘娘见了方家三位夫人。” 万俟烨还想问,方筱悦此时却突然腹疼起来:“啊!肚子……肚子疼!” 万俟烨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疼起来了。是不是方家那三个蠢妇做了什么事?我这就叫人去宰了她们。” 方筱悦忍着疼痛说:“不可乱来,为孩子……积福……” 玲珑这才反应过来:“王爷,小姐,小姐是不是要生了?” 万俟烨此时也想起廖凡说过的话,最近几日悦儿随时都会临盆,立即抱起方筱悦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吼道:“去把稳婆都叫到产房去。” 刚才的那一阵疼痛,应该是宫缩,此时宫缩过去了,方筱悦便像没事人一样,毕竟现在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两个孩子,体重也不像以前那般轻盈,虽然万俟烨抱着这样的自己仍然不觉得吃力,可她自己还是于心不忍的说道:“现在没那么疼了,你让我自己下来走吧!” “不行!”万俟烨想也不想,这时候根本没得商量。 好在事先准备好的产房并不太远,万俟烨抱着她走了三四百米便到了。 在宫缩没来之前,方筱悦还有些心思看着这间自己看过几次的产房。一进门便有一个宽大的帘子隔着将房间一分为二。帘子里面放了一张比寻常的床略高些的床。床的四角吊着四段白绫,床上的床单也是清一色的白色。十二个稳婆已经齐齐的站在里间,让方筱悦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一会儿生孩子要被这么多人看到,着实有些难为情。 “可不可以少几个人?”万俟烨刚把方筱悦放在产床上,她便出声问道。 “怎么了?人多些不是好点吗?” “人太多,屋里封闭,味道似乎并不太好!”方筱悦的确觉得有些闷,产房是不可能开窗通风的,又这样站着这么多人,空气能好才怪! “陈稳婆和刘稳婆你们再挑两个,其他人先到门外候着!”万俟烨也觉的屋里有些憋闷,便命令道。 两个年龄最长的稳婆齐齐出列,又挑了两人,剩下的人便鱼贯而出。屋里的空气顿时好了很多。 玲珑也跟在后面进来了,见王爷还在产房里便说道:“王爷,您怎么还在里面,快点出去吧!” “本王不走!”万俟烨之前便已跟方筱悦过好的,此时根本不愿意离开。 此时宫缩又开始凶猛的袭来,方筱悦顿时疼得在床上根本就躺不住,挺着那么大的肚子竟然也从床上半坐了起来。 “啊……好疼啊!” 方筱悦的尖叫声,把万俟烨心疼坏了,连忙抱住她。 方筱悦疼得根本顾不得别的,正好嘴边送来了万俟烨的肩膀,便一口咬了下去。 万俟烨闷哼了一声,生生受了方筱悦的这结结实实的一嘴。 之后那阵宫缩又过去了,方筱悦觉得有些虚脱,便躺回床上,歉意的看着万俟烨的肩头,穿着黑色的衣服,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她嘴里的血腥告诉她,她肯定已咬破了万俟烨的肩头。 稳婆们也劝皇太叔出去,说了很多什么产房不吉利,王爷的身份不该进来等等的话。万俟烨根本置若罔闻,理都不理,被逼急了便说道:“什么吉利不吉利,本王的爱妃和孩子呆的地方,怎么会不吉利!” 稳婆们便齐齐收了声,便就着别人送来的点心吃食,劝着方筱悦赶紧吃点东西,好有体力生产。方筱悦虽然没生过孩子,但这两次的宫缩阵痛已经让她领略到是多么耗费体力的事情。一头大汗的趁机吃了些东西。 第七十五章 双生 宝哥儿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突然开口道:“我也要吃奶!” 宝哥儿便一眨不眨的看着娘亲喂妹妹吃奶,眼睛看得直勾勾的,让万俟烨都吃味起来,跟宝哥儿说道:“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方筱悦哭笑不得的说道:“宝哥儿真是好哥哥,妹妹还小,只能吃娘的奶!” 宝哥儿立刻下了床:“我去给妹妹拿吃的!” 方筱悦便跟宝哥儿说道:“妹妹,饿了……” 站在门外得年长妇人提醒道:“娘娘,小郡主估计是饿了吧!” 方筱悦也不明所以,只是劝着宝哥儿说:“宝哥儿没事,没事!” 宝哥儿才不理叔叔的调侃,只顾着跟妹妹玩。不过,好景不长,很快妹妹便瘪了瘪小嘴,哭闹起来。宝哥儿吓了一跳,怔怔得看着,刚才还很可爱的妹妹,转眼便哭成了泪人。 方筱悦在床上躺着已经笑开了花。仿佛这家里最大的人是宝哥儿一样,就连皇太叔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不过按品阶来讲,宝哥儿的确是最大的,人家可是皇帝啊! 万俟烨其实更想抱女儿,可看到女儿被宝哥儿霸占着,便没办法,抱起儿子来给自己台阶下,边抱着儿子边幽怨的说着:“儿子,你怎么和你爹一样呢,这么不被人待见!你看看你哥哥,就知道亲妹妹,也不来跟你玩!” 万俟烨早就被宝哥儿自动忽略掉,每次都是他最没存在感,不过现在也不是,还有儿子陪着他被冷落的彻底。 宝哥儿也跟着说:“妹妹好漂亮!”说着便吧嗒一口趴下去亲在了妹妹脸上。 方筱悦还没见过女儿睁开眼的样子,这时闻声也凑了过来:“哇,眼睛还蛮大的,好可爱!” 宝哥儿高兴极了:“娘,妹妹醒啦!” 竟然连这个都看出来了!不过女儿看着是有点小。宝哥儿似乎也跟万俟烨一样,眼睛更多得看着妹妹,看着看着,女宝宝突然睁开了眼睛。 “弟弟大,妹妹小!” 方筱悦意外的问:“宝哥儿怎么一下子就猜对了?” 宝哥儿指着大床上的宝宝叫妹妹,指着小床上的叫弟弟,谁都没告诉他,他竟然能一眼叫对了。 可是很快便又转移了注意力,看到了床上乖乖躺着的小宝宝:“娘,弟弟,妹妹!” 宝哥儿这才咧开嘴笑着,跑过来,爬上床跟娘亲撒起娇来:“娘……” 又忙对宝哥儿说:“娘亲怎么会不要宝哥儿呢,娘亲最爱宝哥儿,别听她们瞎说。” 方筱悦气结,怎么就忘了那些婆子的嘴,便跟玲珑吩咐道:“去问问是谁在宝哥儿跟前乱说话,找到人便打出去。”这是方筱悦不能容忍的地方,本来生了小的,大的都会比以前更加敏感。更何况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 “娘,她们说,娘有了弟弟妹妹不要宝哥儿了……”宝哥儿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宝哥儿快来!” “娘……”两天没见到娘的宝哥儿,此时眼泪汪汪的站在门口叫着。 好吧,暗无天日的日子还是来了。 “小姐,您可坐月子呢,粥可以,小菜不能吃哦!” 玲珑这么一说,方筱悦顿时便觉得饥肠辘辘起来:“先来清粥小菜吧。” 玲珑听到里屋的动静,便走了进来:“小姐,醒了,饿不饿?灶上煨着粥还有汤,小姐可要用点?” 方筱悦这才静下心来,万俟烨怕她睡不好,把她放在床的嘴里面,两个孩子一个贴在他身边,一个放在了紧挨着大床的婴儿床上。那婴儿床自然也是方筱悦的杰作。卧室里还有一张婴儿床空着。 “悦儿,孩子都在,就在我身边呢,你不要急!”万俟烨连声安抚着方筱悦。 万俟烨就睡在旁边,听到她乱叫立刻醒了过来。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她醒来,梦魇了一般叫嚷着。 十一月的天,外头还是漆黑一片。方筱悦一起来便开始四下了摸索着寻找孩子们。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移到了床上。 方筱悦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卯时。 小世子是十一月初六辰时一刻出生,小郡主是辰时三刻出生。用悦儿的话讲,他们现在是一家四口喽! 两边都忙完,产房里一大两小,都在酣睡。万俟烨静静得看着孩子和爱人,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幸福。 “臭小子,哭什么?”万俟烨对儿子和对女儿真是有着天壤之别。但是似乎有了些经验,看到儿子哭了几声,小嘴也开始四处找着什么,便明白,估计也跟女儿一样饿了。 母子连心,绝非传说。孩子小,也不知有没有喝到奶水,只吮了几口,便也睡着了。倒是另一边的儿子开始闹起来,哇哇哭得震天响。 方筱悦便是在胸口的异样感觉中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看了一眼,好像是孩子在喝奶,到身体还是极累的,心里虽然知道了,但还是抵挡不住困意继续睡了过去。 于是他解开方筱悦的中衣,将小郡主放到悦儿身旁,女儿的小嘴一碰到母亲,立刻吸允起来。那种天性,那种对母亲的渴望,让万俟烨在一旁看着感动不已。 “下去吧!”万俟烨见不得她们大惊小怪的样子,他虽然刚开始也不同意,但既然已经答应了悦儿,他便会说到做到。 稳婆们这下更加惊讶了:“娘娘,竟然要自己喂奶?”她们都是宫中的老人,宫里的娘娘们不管位分高低,在喂皇子的奶上都是一样的请奶娘代劳。真没想到,皇太婶竟然如此惊风骇俗,竟然要自己亲自喂奶。 “没事,悦儿说她要亲自喂奶!” 万俟烨这话一说出来,稳婆们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问道:“要不要老奴帮您请一个?这没有奶娘,怎么得了……” “府里没有奶娘!” 万俟烨此时想起方筱悦之前跟她说过的话,她要亲自奶自己的宝贝,不允许假手于人,也不让他去外面找奶娘进来,所以他真的没有请奶娘。 稳婆见皇太叔一直抱着小郡主傻笑,却又看到小郡主的小嘴巴在微微噏动着,便说道:“殿下,小郡主怕是饿了,您还是把她交给奶娘吧!” 稳婆们已经齐心协力的给皇太婶换了干净的床单。也在她身下带上了特制的尿不湿,这还是托娘娘的福,如今产妇也能用上好用的尿不湿。 万俟烨抱起小小的女儿来端详着,刚才还有些发紫的脸,此刻已经转成了红色,紧紧闭着眼睛,均匀舒缓的呼吸。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万分感慨新生命带来的巨大欢愉。 稳婆们立刻说到:“殿下,不用担心,娘娘这是累极了!” 廖凡笑着摆了摆手。 万俟烨脸上又黑了下来:“廖大夫,悦儿这又是怎么了?” 还想多看几眼,可无奈汹涌袭来的困意让她再次陷入昏睡之中。 方筱悦左右看了看,也为身边的两个可爱的宝贝,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生了一对龙凤胎。儿子的眉眼像她,女儿的眉眼似乎更像万俟烨,好在不管像谁,他们俩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会是一样的好看漂亮。 万俟烨满眼的柔情,满心的欢喜。 “悦儿,你可真了不起,一下子便生了两个宝贝!” 满屋子都是道喜道贺的声音。万俟烨满脸笑容,又有稳婆将洗干净包好了的小世子和小郡主都抱了过来,万俟烨把两个宝贝齐齐放在方筱悦跟前。 …… “小世子六斤五两,小郡主五斤六两。恭喜殿下和娘娘,儿女双全。” “殿下,娘娘和小世子小郡主母子三人平安。” 小女婴终于发出了不太响亮的啼哭声。 正待放弃,廖凡却在此时,在孩子身上扎了一针。 “娘娘,小郡主怕是……”是个女孩,果真是个女孩。只是……方筱悦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只是没能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稳婆们也心中直打鼓,手上倒挂着孩子,用力在孩子屁股上打了几下,还是没有啼哭声,怕是……不好了吧……孩子毕竟在宫内憋了些时间。 怎么回事? 第二个孩子也终于被取了出来,可方筱悦看到孩子小脸上有些发紫,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又没听到孩子啼哭,心便揪做了一团。 生孩子,对于古代女人而言果然就好像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这要是在现代,第二个孩子肯定早就被剖宫取了出来。 廖凡没有离开,他还在担心有其他突发症状。方筱悦又在稳婆们的叫喊声中,继续刚才中断了的生产。 “皇太叔殿下,千万不要再招惹娘娘,娘娘腹中还有一个孩子没有出生,可要抓紧了些,否则孩子恐怕真的保不住了!” 一句话就说了三遍,方筱悦已是热泪盈眶。 “悦儿!”万俟烨紧紧拉过她的手,不停的放在嘴边亲吻着,“吓死为夫了,吓死为夫了,吓死为夫了……” “娘娘醒了,娘娘醒了!”稳婆们惊喜的发现,床上的皇太婶终于醒了过来。 当她听到万俟烨说出“保住大人”的这句话时,她的魂魄都好像生了根一般,稳稳的站在了床前。只等着廖凡施针之后,一股强有力的吸力将她吸回方素衣的体内。 她知道万俟烨肯定会保住大人的。如今以他们之间的感情,这是她也能想到的答案。可自己心中所想,和亲耳听到万俟烨所答,又是另一回事。 终于,廖凡最后一针扎完,方筱悦悠悠转醒了过来。刚才她的魂魄的确已经又离开了身体一次,就像之前的那次一样,只是在产房的上空漂移,但并没有远去。期间有一阵她是差点就离开了,是玲珑得哭喊声,让她又回过神来。 万俟烨一见那些针,便明白方筱悦这次真的是遭了大难。针扎的深浅都跟病情或者险情有关。如今这样,就连廖凡一进门便问保大保小,可见悦儿此番便是难产了。 把脉施针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廖凡,额头上也开始冒出不少的汗珠来。手下的针灸也插的极深,几乎整个针都没入穴中。 万俟烨强令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再慌乱,如果连他都慌了,事情恐怕就更不妙。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稳婆们在一旁也急出了一头的汗。在拖下去,只怕宫里的孩子真的会被憋死。 廖凡拿出随身带着的针灸袋,打开来,便看到一排排列整齐的大小金针。定了定神,便气定神闲的扎在了方筱悦的各大穴位上。 于是又被两个婆子搀了出去。其中一个婆子还轻声说道:“这丫头,怕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玲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许是刚才过度的紧张,这一下全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万俟烨皱着眉头,看了看玲珑,继续说道:“请廖大夫务必保住大人!” 玲珑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皇太叔做了什么其他决定,双手紧紧握拳按在地上,身子不由的发抖打颤,双眼泡在泪水里,一眨不眨的看着产床上方筱悦,她身下的白色被单,早已被染成了红色。 “最好是两个都保住,万不得已,还请廖大夫务必……”万俟烨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决定,不论如何,这都是她唯一的选择。 顿时,玲珑便像被抽了魂一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王爷,您可一定要救救小姐啊!小姐跟着您风里来雨里去,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呢,您可一定要救小姐啊!”说完便不停在地上“咚咚咚”的磕着头。 万俟烨看了眼,只觉得那纸条上的字极其刺目,便扔到地上,玲珑定睛一瞧,上面赫然写着:“保大保小!” 廖凡递来一张纸条。 万俟烨见廖凡进来,便有些消沉的问道:“怎么办?怎么办!” 廖凡心中诧异,他没跟任何人包括方筱悦说过是龙凤胎,不知皇太叔是如何知道的。 万俟烨在产床不停的喊着方筱悦的名字:“悦儿,悦儿,不能睡!还有一个女儿没生出来呢!” 太医们还在商议,廖凡已经推门而入。 生产时最怕遇到产妇力竭,如果处理不当,怀有双身子得产妇如果中精疲力尽,则更加危险,很有可能让腹中胎儿闷死在宫内。 “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太医们顿时如临大敌:“可都生下来了?” 她还不知道,其中有一个稳婆已经偷偷跑了出去叫太医:“娘娘,娘娘体力不支,这可如何是好?” 方筱悦其实已经精疲力尽了,很想现在就睡一觉。可稳婆们太吵,根本不让她睡。 “还有一个!”万俟烨倒是冷静的有些过分,似乎并不太在意第一个出生的男孩。 产房外的众太医也面露喜色。廖凡的嘴角轻轻挂上笑容,虽然他是最早知道答案之人,但也还是有着那种对新生命的喜爱。 此时,产房里终于迎来了婴儿的啼哭声,随后便听见稳婆道喜的声音:“恭喜皇太叔,恭喜娘娘,是个小世子。” 太医们小声的谈论着,如今大秦没有成年的皇帝,皇太婶的生产已像是皇后一般隆重。皇太叔把他们都叫了过来,并且自己不畏习俗和流言,一直呆在产房里陪产,便可见外面传言皇太叔对皇太婶恩宠有加,宠溺倍至,简直像心疼眼珠一般的疼爱皇太婶。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 …… “廖公子,应是知道男女了吧!不知是不是有一个小世子呢?” “现在已过了辰时,今日十一月初六,倒是个吉日。” “产妇情况各异,有疾有缓,如今只过了六七个时辰,娘娘不仅是头胎还是双生,慢一点也属正常!” 此时,还不见孩子的啼哭声,也忍不住有些担忧起来:“怎么生了这么久?” 产房外齐刷刷的站着廖凡和好几个太医,都是从昨晚就来的,一直等到现在,随时待命着,当然最好的结局便是用不着他们,便说明是母子平安。 终于听见稳婆说着:“娘娘,已经看见孩子头了!娘娘再加把劲儿!” 方筱悦点了点头,耳边听着稳婆们的话,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稳婆们见多了这样的产妇,便一直在方筱悦耳边叮咛:“娘娘,听老奴的口令,等老奴说用力时再向下用力,没说用力时,娘娘赶紧歇着,不要白费了力气,保存些体力,娘娘是双生子,更要注意些!” 方筱悦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撕裂了,之前廖凡教过得一些方法,还有稳婆们说过的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想不起来。 万俟烨并不以为逆,而是连声应和着说:“是是是,都怪我!下次让我生孩子!”万俟烨其实也看着十分心疼,没想到女人生孩子竟然会这么可怕,方筱悦最疼的时候,四个婆子加上他都快按不住了,疼得只想去撞墙。 方筱悦刚开始还是有些克制的喊叫,到后面已经完全不管不顾,不停的叫着:“妈妈,妈妈……”,还会抽出空来捶打始终没出产房的万俟烨,吼着:“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我再也不要生孩子啦!” 随着越来越紧密的宫缩阵痛,方筱悦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头发不停的往下滴水。从傍晚一直断断续续疼到第二日黎明,还没完。 第七十六章 神奇贺礼 方筱悦哭笑不得,见宝哥儿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又不忍心拒绝,正要答应时,万俟烨一把抱起宝哥儿,嘴里瓮声瓮气的说:“已经被另一个男人吃了,还要多一个,万万不行!反正现在不行!” 宝哥儿被强行脱离,自然不干,拳打脚踢的要叔叔放开他。万俟烨才不管,任凭那些小拳头小脚落下来,打在他身上跟挠痒痒一般。 方筱悦看那爷俩撕扯着出去,又回头看了看身下的两只小包子,顿时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女儿吃的少,每次吃不了几口就不要了。儿子却能吃完一只奶,当然方筱悦月子里的奶水并不是特别充足。两个娃娃吃完便睡,互不搭理。但是只要把两人放到一起,两只小手便会碰到一起,好像牵着手一般,特别有爱。 只是望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头疼,刚生完,肚子还没恢复。虽然宫里来的宫妇每天会帮她用纱布包裹身体,有没有效果不知道,只说宫里的娘娘都这样裹。说是要这样一直裹上至少三个月。早上起床前裹好,晚上睡觉时取下来,第二天又拿来新的纱布,好在有人帮她裹,要不太难坚持了。 话说回来,方家三个妯娌听说她们前脚刚走,后脚皇太婶就动了胎气,差点难产。自那以后都各自寻了由头,躲回娘家或者躲进庵里去了。生怕皇太叔腾出空来收拾她们。 万俟烨这几天是说要去方家算账,却被方筱悦拦了下来,因为马上就是孩子的洗三礼了!现代人很多地方已经不给孩子过洗三礼了,可是古人却极其讲究,也算是孩子出生之后的第一个大日子。皇太叔掌权,又添了龙凤胎,这洗三礼真要忙的阖府上下人仰马翻了。 好在,方筱悦这边的亲戚主要是方家的人因为方家三位夫人闹过,现在都不敢露面,只派了拓拔冥做为代表赶来祝贺。主要还是万俟烨的万俟家族的皇亲国戚们。 好在“洗三”之日,通常只有近亲来贺。送的东西也不会太奢侈,还是按照大秦民间的习俗,送给方筱悦一些油糕、桂花缸炉、破边缸炉、鸡蛋、红糖等食物,也有送些小孩所用的衣服、鞋、袜等礼物。 皇太叔府里,仅用一顿炒菜面来进行招待,左不过在酒菜上加了些花样,丰富些,主食必定是面条,所以也叫“洗三面”。 坐席时,照例让收生姥姥坐在正座上,当成上宾款待。只是今天的收生姥姥更加拘谨些,毕竟这是给大秦目前最显赫的王府做场面,自然比不得其他富贵人家。 午饭后“洗三”仪式正式开始。所有人便由着收生姥姥主持。 首先,在产房外厅正面设上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 香炉里盛着小米,当香灰插香用。蜡扦上插一对“小双包”,及羊油小红蜡,下边压着黄钱、元宝、千张等全份敬神钱粮。 方筱悦卧室的炕头上也要供上“炕公、炕母”的神像,均用三碗至五碗桂花缸炉或油糕作为供品。 照例由老婆婆上香叩首,这原本是由家中的婆婆或者外婆代劳,如今因为方筱悦和万俟烨的母亲都已不再人世,今天来上香叩首的便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依礼上香叩首,收生姥姥亦随之三拜。 然后,皇太叔府的下人们便将盛有以槐条、艾叶熬成汤的铜盆以及一切礼仪用品均摆在炕上。 这时,收生姥姥把婴儿一抱,“洗三”的序幕就拉开了。 来恭贺的亲戚们,依尊卑长幼带头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钱币,谓之“添盆”。 如添的是金银锞子、硬币就放在盆里,如添的是纸币银票则放在茶盘里。 此外,还可以添些桂元、荔枝、红枣、花生、栗子之类的喜果。 亲朋亦随之遵礼如仪。最热闹的莫过于收生姥姥的祝词。方筱悦再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遇到添清水的,收生姥姥便说“长流水,聪明灵俐”; 遇到添些枣儿、桂元、栗子之类的喜果,她便说:“早儿立子,连生贵子”或者“桂元桂元,连中三元。”让人听着就觉得有趣。 “添盆”后,收生姥姥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这才开始给婴儿洗澡。孩子受凉一哭,不但不犯忌讳,反认为吉祥,谓之“响盆”。 一边洗,一边念叨祝词,什么“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收生姥姥说的正得意时,旁边有人轻声咳嗽以示提醒。收生姥姥这才反应过来,她今天主持的家庭哪里是什么做知县、做知州的家庭。顿时吓得浑身发抖。 方筱悦连忙劝慰道:“姥姥尽管按照您往日的习惯说便好。我们也就图个吉利,不妨事!” 收生姥姥便连忙磕头道谢,摸了一把汗继续下面的仪式。 随后,用艾叶球儿点着,以生姜片作托,放在两个孩子的脑门上,象征性地炙一炙。 再给孩子梳头打扮一下,口中依然念念有词道:“三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左描眉,右打鬓,找个媳妇(女婿)准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 用鸡蛋往婴儿脸上滚滚,说什么“鸡蛋滚滚脸,脸似鸡蛋皮儿,柳红似白的,真正是爱人儿。”洗罢,把孩子捆好,用一棵大葱往身上轻轻打三下,说:“一打聪明,二打灵俐。” 随后叫人把葱扔在房顶上,有祝愿小孩将来聪明绝顶之意。 方筱悦看得目不暇接,这么多名堂,当真有趣得紧。还在心里想着,估计到这里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谁知道收生姥姥又拿起秤砣比划说:“秤砣虽小压千斤” 拿起锁头三比划说:“长大啦,头紧、脚紧、手紧”。 再把两个娃娃托在茶盘里,用皇太叔府里事先准备好的金银锞子或首饰往婴儿身上一掖,说:“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 最后用小镜子往婴儿屁股上一照,说:“用宝镜,照照腚,白天拉屎黑下净”。 最有趣的是,把几朵纸制的石榴花往烘笼儿里一筛,说道:“栀子花、茉莉花、桃、杏、玫瑰、晚香玉、花瘢豆疹稀稀拉拉儿的……” 至此,由老婆婆把娘娘码儿、敬神钱粮连同香根一起请下,送至院中焚化。 收生姥姥用铜筷子夹着“炕公、炕母”的神码一焚,说道:“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给你;多送男,少送女。” 然后,把灰用红纸一包,压在炕席底下,说是让他(她)永远守在炕头,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 随后,即向万俟烨和方筱悦请安“道喜”,讨几个赏钱。 不仅如此,“添盆”的金银锞子、首饰、现大洋、铜子儿、围盆布、当香灰用的小米儿、鸡蛋、喜果儿、撒下来的供尖儿——桂花缸炉、油糕……一古脑儿被收生姥姥兜了去。 虽然话有些粗俗,但对方筱悦来讲满满都是新奇,最后看到收生姥姥合不拢嘴得兜了那么多“外快”去,且跟万俟烨开玩笑说,将来自己吃不上饭了,也去给人做收生姥姥去。动动嘴皮子就能得了那么多好处。 逗得大伙哄堂大笑。万俟烨便笑骂着说:“瞧本王这是娶了个什么媳妇,钻钱眼了去了!” 大长公主边接过话茬:“钻钱眼里也是福气,更何况我们都巴巴的给她送钱来了呢,这便是命……”说着便让两个丫鬟捧上来三个红布盖着的托盘。 万俟烨眼中闪过疑问,怎么会出来三份礼物? 方筱悦则感激的连声道谢。 原来,在洗三礼通知亲友时,方筱悦便提前说过,请所有来道贺的亲友,一定要给宝哥儿带一件小礼物,并且郑重的恭喜他做了小哥哥。 打开一看,竟然是金镶玉的三枚玉佩,两个一模一样的盘龙玉佩,一个镶凤玉佩,一看便知都是个稀罕物。 所以大家也都提前做了准备,让已经有些懂事的宝哥儿也在一旁收礼收的手软。万俟烨和方筱悦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宝哥儿自己乖乖站在两人中间,三人都是不住的俯身拜谢。 随后便是寿亲王,做为兄长带来了礼物。万俟烨看着一脸胡茬的三哥,便知道他这个三哥肯定是昨天才赶回来的,今天竟然匆忙至此,不过看到他呈上来的礼物,又不由的会心一笑。 方筱悦则看着寿亲王的礼物纳闷,一个笛子,一个萧,通体都是翠绿色的,颜色十分养眼。之后还有个大家伙,竟是一把古琴。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而且她也能看出来,这兄弟俩心照不宣的一笑,绝对不是单单因为这三样乐器本身。 皇家之人,不管到场的还是没到场的几乎都送来了贺礼。 宋莲出和黎文茵自然也在人群里,此时才把正式的贺礼递了过来。 方筱悦觉得有些眼熟,那鸡血石的章胚竟好像跟宝哥儿的一样。 “这是?” 黎文茵笑着说:“这枚章胚是送给小世子的,另外还有一个血玉镯子是送给小郡主的。” 宋莲出见万俟烨目光闪闪便说道:“这章胚据说是跟齐王的那枚出自同一个矿中,我才觅得,正好让他们兄弟俩凑成一对!” 万俟烨接过礼物,打量了几下,便命人收好,拱手道:“多谢了,如此甚好!也不必本王再托人去寻!” 宋莲出听他如此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险些吐出血来。鸡血石矿藏几百年才出得这么两枚最顶尖的章胚,都被他收走了不说,竟然还如此云淡风轻。 万俟烨看出宋莲出的神态,轻声说道:“怎么,难道还要本王给你跪下道谢不可?” 宋莲出扁了扁嘴,出言道:“我要做小世子和小郡主的干爹!” 万俟烨闻言便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宋莲出确认道。 万俟烨一听他如此说,便更来了精神,立即对众人宣布道:“大家可都要为本王做个见证,宋莲出,宋三公子说要给本王的儿子女儿做干爹,你们说,本王的儿子和女儿,他做干爹,是不是要再出一份大礼啊!” “是!”众人唯恐天下不乱,再者宋莲出本来就是大秦第一首富,他不大出血谁出! 于是宋莲出只好再次从黎文茵手里接过另一份贺礼:“早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我,从小到大,你从我这压榨索取的钱财宝贝还少?好在本少爷早有准备!” 众人更加新奇,宋莲出出手绝对不是凡品,刚才的鸡血石和红玉镯已经是至尊瑰宝。不知现在送上的又是什么! 随着红布掀开,方筱悦看见三颗硕大的钻石,在满屋的烛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恭喜宝哥儿做了小哥哥,也祝福我的干女儿干儿子福寿延年,吉祥如意。” “钻石!还是这么大的!”方筱悦惊呼出声,刚说出口便觉得又有些失礼,便赶紧道谢,抱着女儿的小手作起揖来。 宋莲出有些意外,方筱悦竟然认得此物,通常别人都会把这当作水晶。 “皇太婶竟然认得此物。对,她名叫钻石。是我上个月在西夏国得来的宝贝,非常罕见,又稀有!统共收了五颗,还有两颗留给了文茵和我的孩儿。听那些达子说,这里面没准能有什么奇遇,我到是没瞧出什么新鲜来。可能跟我没那缘分吧!” 宋莲出的话倒是引得众人好奇不已。可是瞧了半天,除了觉得果然通透好看,并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当那钻石被一一挂在了三个孩子身上。宝哥儿和小世子佩戴时都没什么新奇之事发生。唯独小公主的那颗刚戴上脖子,便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小公主正被是方筱悦抱着,看到那种奇异的光芒,她便下意识的紧紧抱着女儿,捂着女儿的眼睛,吓得半死。可那光芒只闪了一会儿之后,便消失不见了。脖子上带着的还是刚才的那颗钻石。 怎么回事?她抬头问着宋莲出,宋莲出却也只能摇摇头,他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倒是在方筱悦耳边提到了那三种乐器的来历:“那些名贵乐器皆是当年他们三兄弟把玩过的。” 原来如此,虽然宋莲出解释的天衣无缝,可方筱悦还是觉得这里面似乎另有文章。她明明从那古琴上嗅到了一丝女人身上才会有清香味。 万俟烨装作没听见,只顾着低头紧张得仔细检查了一遍女儿,见没什么伤害,这才脸色缓和许多。 此时,已经有人开始问两个孩子的名字。 按照万俟家的辈份,这两个孩子都应该跟宝哥儿一样,从“土”字旁,儿子的名字还好起些,女儿的名字带“土”字旁的确有些难起。 但是万俟烨却从怀中拿出了两张红纸,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两个方方正的字:“垣”和“岑”。 方筱悦觉得有些意外,这两个字是自己怀孕时在纸上经常写着玩的字,但因为知道古人的姓名多半都是由男性长辈赐名,她便从未跟万俟烨提过孩子名字的事。就等着他自己给孩子起名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用心,直接用了她起的名字。 二子万俟垣,长女万俟岑。虽然说这对龙凤胎才算是他们二人真正意义上的长子长女,但夫妻俩在这点上倒是默契十足,觉得不管到什么时候,她的长子、大儿子就是宝哥儿万俟堔。 宝哥儿的小手哪里握得住这么多礼物,早已把礼物都放到了一旁,眼睛只直勾勾的盯着一旁矮几上的糕点。刚吃完午饭没多久,哪里会饿,根本就是馋了。 不过似乎在人多的场合里,宝哥儿会非常自觉的隐忍自己的欲望,虽然很想吃,但还是乖乖的站在他们身旁,懂事的倒是让方筱悦看着十分心疼。便拿了一块他最爱吃的芙蓉糕递给他。 “宝哥儿今日很乖,很有小哥哥的风范,这是娘奖励你的,快吃吧!” 宝哥儿更加高兴了,立刻便把手上还握着的两个礼物也扔到了一边,拿起娘亲递来的芙蓉糕,咬了一大口下去。 “比起美食,这些东西对宝哥儿而言简直就是不值一文嘛!”宋莲出打趣道。私底下,大家都还是称呼他的小名。这也是方筱悦要求的,总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一口一个皇上的叫着,太过违和。 方筱悦笑而不答,宝哥儿必是个有口福的,说不定将来便要讨个极会做饭的媳妇来吧,这样她这个当娘的也能跟着享口福。 “那还不是因为这些宝物,我们宝哥儿应有尽有,的确没什么好稀罕的!”万俟烨笑着打趣道。虽然连他都不可否认,富可敌国的宋家有很多连皇宫里都没有的宝贝。但到底还是不能有损皇家威仪。在心底偷笑着,为宝哥儿竖起了大拇指。 第七十七章 一品育儿师 明天见! 除了订阅,其他的不用为乐乐破费! 最后,月底了,记得有免费的票票,投票票哈!免费的就好! 没有的话,乐乐就偷懒不写了! 有想看的番外,可以评论区冒泡! 祝大家五一假期愉快! 明日最终大结局! ------题外话------ 以至于,不仅大秦家喻户晓,就连周围三国的平民百姓也都知道,大秦出了一位护子娘娘。凡事孩子身上的事,无不做到了极致,又称赞方筱悦为大秦当之无愧的一品育儿师。 有很多事情其实古今相通,因为在现代遇到的事真的比在古代多太多,方筱悦特有得预见性似乎回回都能测准,但情节上又远远没有现代那么骇人。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方筱悦所提议的政策,很快便能在朝堂上讨论出结果,最后颁布实施起来也是闪电般的速度,且多数都是防患于未然的前瞻性法律法规。因此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很多不必要得伤害和风险。 不知是古人因为心中多半有信仰,畏惧神佛,还是说因为这种连坐的惩罚,让人不敢轻易去制作劣质产品,总之,方筱悦的育儿店一年的不断扩张中,并不曾碰见一例极其恶劣的事件。倒是也得到过一些举报,查获了一些劣质产品,但好在还没来得及造成伤害。重重的罚得那人倾家荡产,之后,那一整片地区再没人敢胡来。 不仅制作劣质产品的人要被罚款、判刑,就连起亲戚都会被连坐惩罚。具体的量刑,视具体情节而定。如果有谁家的婴儿因为用了这种产品发生意外,超过三个孩子,追究起来,这些人甚至会被株连九族。 但对于在制作中偷工少料毫无质量可言的小作坊,方筱悦一旦发现也是毫不留情的。毕竟育儿店里卖的东西针对的绝大部分都是婴幼儿,质量差,或者不注意卫生的生产都会给孩子带来不可逆的伤害,既然如今她当得权,做得主,必然是严惩不贷! 但是方筱悦始终对于弱势群体有些关怀。那些规规矩矩、老老实实能做出好东西的小作坊,便命廖凡和安如琴收购了来,用比例分成的方式合作,正好为他们所用,也解决了这些小作坊的生计。 总之在育儿店里层出不穷的总能找到一些新鲜又好用的玩意,而为了应市场的需求,方筱悦的育儿店也逐渐在大秦遍地开花。售卖的东西也是层出不穷。虽然山寨帝国,自古便也跑不掉追逐利润之人的仿造和伪造,但也因为育儿店更新换代的太快,普通的小作坊根本跟不下来。 方筱悦便亲自为他做了示范,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这黄色的油纸布做出来的书包还透着浓浓的复古风呢,以后自己要带孩子,完全可以自留一个!只是让方筱悦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小的创意立刻又在街上刮起了流行的旋风,尤其是黎家书院的学子们,很快便打听到,这中书包在育儿店中有售,油纸伞布包从此以后便成了大秦学子的标配,深受好评,影响甚远,自然那些也都是后话。 睿儿看到这个有些古怪的东西,脸上全是疑问:“这是什么?” 睿儿当初也是凑趣,随便要的礼物,方筱悦知道睿儿要来黎家520小说,便自作主张的设计并命人给他做了一个油纸布双肩背的书包。 “叫你再那么别扭,明明喜欢的紧,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这样以后还怎么讨媳妇!”方筱悦心情大好,这才让玲珑把另一件礼物拿了出来,递给睿儿说,“你自己看看,可还喜欢?” 方筱悦这才抱着女儿,上下打量起睿儿来,的确长高了不少,现在已经快到她的肩膀了,还是跟同伴接触的少,性子古怪了些。好在人聪明,少不得指点一二将来也是个可塑之才。 睿儿虽然性子怪了点,但自来都是极聪明的,很快便明白方筱悦的用意,便自己巴巴的跑过来说道:“姐姐,我错了!您别闹我了!” 一句话,问得方筱悦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跟宝哥儿解释道:“你可以入问问小哥哥!” 最后还是不喑世事的宝哥儿跑过来跟她说:“娘,那个小哥哥怎么了?身上痒吗?是是不是想洗澡澡啊!” 玲珑也一直看着呢,知道小姐是故意的,便偷笑出声,用眼神示意小姐看看。方筱悦当然知道睿儿的性子,到也不着急,只管曼斯条理的逗刚睡醒的小女儿玩。 小娇不知是装的还是没听懂,只管“什么,什么”的问。顿时便把那边的小伙子像猴子似得抓耳挠腮。 刚在一旁看到小娇有礼物收的睿儿,原本还以为方筱悦也会给他礼物。可等了半天,竟好像忘了他的存在一般,再又看到方筱悦已经转身去看床上的娃娃,更是急得不得了。便挤眉弄眼的给小娇使眼色。 想到这里,便又去看床上的儿子和女儿。 方筱悦觉得这才是她熟悉的小娇,竟怔怔的看得入迷。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也能像小娇一样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真的是个漂亮可爱又懂事的孩子。 小娇的脸上洋溢着极其灿烂的笑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全透着惊喜的光,无不昭示着主人全身心都舒展开来的快乐! “史努比!”让方筱悦都觉得意外,小娇竟然都还记得。幸好她没忘记,也幸好玲珑打点的好,她以前做的所有东西都归置的井井有条,从不曾少过半点东西。这银镯子自是在穆老带着小娇和睿儿进府时便拿出来交给了她。 方筱悦从荷包里拿出来一对银镯子,上面刻着的正是小娇之前要的史努比的卡通图案。 小娇低着头看着方筱悦手中捏着一个锦缎做成的荷包,半饷才说道:“记得,可还是……” 便故意问道:“小娇,这是姐姐,欠了你好久的礼物。你可还记得是什么?” 方筱悦也没说什么,看到这个光景穆老还没回来,便也心中猜到了几分。那个别扭哥睿儿同学,一听说不用回家,在极短的时间里,520小说乐。方筱悦眼尖,正好看到,心里也在吃吃偷笑,很想捉弄一下睿儿。 穆老每次进城都会有多家老友请他去喝茶喝酒,还有请他去看病会诊脉的,下午来也只是送了趟贺礼便没了人影。刚还有兰溪城内富商贾家差人来回话,说穆老今晚要在贾家歇脚,小娇和睿儿便托付皇太婶费心安置了。 方筱悦便一把抱他进怀中:“媳妇啊,等你再大点,娘在告诉你!” 宝哥儿歪着头,眨着大眼睛问道:“娘,啥叫媳妇?” 小娇已经懂些事了,脸顿时红了起来。 方筱悦忍不住打趣道:“这么小就只认媳妇不认娘了,这还得了?” 宝哥儿没玩够,不像回来,还是小娇懂事把他带回屋来。 因为宝哥儿的天眼,怕他在黑夜里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方筱悦和万俟烨都十分注意,天一擦黑便叫宝哥儿回屋,各屋也是把灯点的灯火辉煌,方便宝哥儿四处走动。 等秦观月离开之后,天色也已进黄昏。这洗三礼才算最后圆满的完成。看着院子里在跟小娇畅玩的宝哥儿,方筱悦喊道:“宝哥儿,该回屋了,天要黑了!” “多谢小姐教导!”秦观云再三跪拜之后才离开。 “你性子软绵,日后总是要当家的,万不可被她利用了,伤了你不说,还要拉一大家子人下水。你可一定要小心行事。观月根本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无害。”方筱悦叮嘱道,想到以后她要接管秦家,还真不如在江州定居别再回来呢! “观月现在也在秦家,只是终日关在自己房里,并不愿见任何人,自己也不愿出门,倒是,倒是也乖巧了许多!”秦观云显然也是知道观月的那些事,包括她自己就是先被观月认出来的,可也是她对父亲隐瞒了她的消息,否则她怎么也可以多陪陪父亲。她对秦观月也是说不出来的复杂心情。 “对了,秦观月如何了?”方筱悦知道秦观月毁了容,又失了一臂,但后来人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了。 “多谢小姐!多谢娘娘!” 秦观云听到方筱悦并不打算让她进府,眼里闪过了一丝失落。但好在已经能够回来,在兰溪常住着,又可以在悦儿园上班,对她而言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今日可不比往日,一是你也有了秀才功名,二来,你是秦简书秦大人唯一的女儿,如何能让你做这些粗鄙之事。这样吧,等你把江州那边的学生送到村塾之后,想回来就回来好了。你也有秦家可住,如果愿意做事,便可以来悦儿园做事。” “只要小姐愿意让我回来,我做什么都可以!如果小姐怕我误事,可以让我在府里给您搭把手……” “不过,希望你还能对得起我这份信任!”方筱悦并不敢委以重任,毕竟当初她是如何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又是如何犹豫不决险些误事,这些都属于她的性格缺陷。 秦观云喜出望外,抬头感激的看着方筱悦,又急急的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说道:“多谢小姐,能原谅我。” 方筱悦知道万俟烨也在劝她,便定了定神,说道:“既然他们都在为你求情,你父亲一生也算是一位清官。我可以原谅你。如果你愿意,你甚至还可以回到悦儿园来。” 万俟烨也看了看她,说道:“秦大人也多次与我说过,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苦命得女儿,希望我们念在他的面子上,能够宽恕了他女儿,日后能让她的日子过的顺遂舒心些。” 方筱悦其实心里知道,玲珑私下里并没跟秦观云断了联系,在秦观云困难时,还接济过她。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过问这些事。加上自己到底缺失了部分记忆,那些事只是听说,到底跟自己亲身经历有些区别。 方筱悦示意玲珑接下贺礼,玲珑接过后,刚走了两步,便也跟秦观云跪在了一处:“小姐,请您原谅她吧!上次您昏迷时,她也来看过您,丽妃被游街时,我们俩还一起砸过丽妃……小姐,您不原谅她,她不管在哪里都不会真正快活起来……” 秦观云看到方筱悦主动与她说话,一下子便红了眼眶:“回娘娘,父亲恐怕不好了!父亲差我来给小世子和小郡主送贺礼来!” 方筱悦点了点头,开头说道:“你父亲可还好?” 万俟烨看到她进来,便跟方筱悦小声嘀咕了一句:“秦大人以病入膏肓,恐怕……” 嘻闹了一场,等众人皆散去之后。皇太叔府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陈姐,不,现在应该叫秦观云略显局促的走进来时,方筱悦刚开始并没认出她来。穿着打扮也是一副官家少妇的模样。 万俟烨倒是一下子跟廖凡聊得热闹,安如琴在一边翻译倒是省了廖凡要一直书写,三个人就以这种方式聊得热火朝天。 方筱悦只觉得头上顿时飞过一千只乌鸦,果然男人对于交通工具的车子的钟情程度古今一样啊!脑补了大街上的马车变成这种木头做的小汽车,前面还是用马拉着走,方筱悦更是一头黑线。她是不是可以把欧洲宫廷的那种漂亮马车,也画出来让廖凡做?穿着古装,做着欧式马车,好违和啊! 安如琴便无奈的说道:“他说他也这么想的,他还要做一个给自己。” 廖凡倒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万俟烨,又指了指自己。 方筱悦忍不住白了身边幼稚的男人一眼:“你当自己还小啊!” 万俟烨也在一旁打趣道:“什么时候给本王也坐一个大的车如何?” 方筱悦连声道谢:“太感谢了!这礼物真是太棒了!” 方筱悦看到这辆车,又激动又感动,育儿店让廖凡打理真的太合适了。他竟如此能干。安如琴说道:“廖凡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做成,光打磨就打磨了半个月。生怕伤了小孩子幼嫩的皮肤。” 廖凡带来的礼物倒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竟然是一个木质的小型的玩具车。是的,方筱悦做的那些玩具里,有一些现代轿车的样子,廖凡竟然放大了比例,做出了能做下三四个孩子的玩具车。 大概是终于来了一位能跟他玩的同伴,宝哥儿见到小娇之后,便只跟她一人玩,不再搭理旁人。小娇的性格极好,很快便带着宝哥儿玩起院子里的各种设施。 方筱悦可还是第一次听见宝哥儿跟别人主动道歉,以前偶尔做错了事情,他虽然自己也知道,但很少会主动说对不起。今天竟然如此礼貌? 宝哥儿听到小娇说疼,便一下子松开了手。连声说着:“对不起!” 宝哥儿似乎对小娇还有些印象似的,刚见到小娇便伸手去抓了她的头发,竟是与从前一样。小娇也不恼,只是奶声奶气,细声细语的跟宝哥儿说道:“宝哥儿,放开姐姐的头发,姐姐会疼!” 小娇倒是更加乖巧起来,看到方筱悦也不说话,但却静静的靠在她身边,一步也舍不得移开似得。引得方筱悦更加怜爱小娇。 听到他说话,方筱悦心里更是笑开了花,这臭小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忍不住又故意逗弄了他几下,睿儿最后竟然以“好男不跟女斗”为借口,结束了这场嘻闹,见廖凡和安如琴来了,便一下子躲到廖凡身后。 便看到穆老带了青山小筑的小娇和睿儿来,方筱悦有些日子没见他们了,小娇长高了许多,睿儿也像个大男孩了,看见她竟然更加高傲起来,冷冷的哼了一声,算是与她打了招呼。方筱悦不计较这些,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便又迎来睿儿的一计白眼,气呼呼的说道:“哎呀,我可是大人了!” 方筱悦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人前暂且不去落了他的面子。 他捏了捏袖中的小物,半天不敢拿出来。 如果是他自己来选恐怕也选不到这么合适的亲家。虽然他嘴上没说,可心中明白,这肯定是心细的方筱悦做的事。到底还是个有情有义又宽宏大量的女子,不管前程往事,她根本不去计较这些。如今得了这样的人情,按照他现在的收入,自是无以为报。 拓拔冥站在人群中有些落寞,妻子所求其实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担忧。但他比妻子了解方筱悦,所以他才这么久并不曾说过这些事。可这两天已经有媒婆上门求亲,且门第都比他们家稍稍高一些,不会让他们觉得高攀,又不会辱没了他的女儿。 她们的贺礼自然无法跟皇家和皇商比,但也送出了自己的心意。一件件小衣服都是姑娘们拿手的绝活,且像商量好的一般,从小到大每人都做了男宝女宝各一套衣服,方筱悦事后数了数总数竟然足足有近三十套之多。把这些衣服依次排开,似乎便能清晰的看到一个孩子从小到大一寸寸的长大。 方筱悦悦儿园的老师们,还有二丫、黑妞、元春也参加了方筱悦孩子的洗三礼。小丫头们本来就很喜欢孩子,见到粉团一样的一对宝宝都爱不释手。但知道方筱悦的规矩,并不会直接上手去抱孩子,而是保持了距离,笑盈盈的瞧着孩子。 第七十八章 不忘初心(大结局) 开元二年,即大秦乾坤帝——小皇帝万俟堔登基为帝的第二年。 大秦百姓都知道,如今皇宫犹如一座空城。全国最尊贵,守卫最森严的却是敕造皇太叔府和皇室悦儿园。这两处便是小皇帝每日两点一线最常活动的地方。 “朕不要,朕不要,朕不要!” 已经快要三岁的万俟堔好不容易改过了自称,却紧接着就要面临要被封印天眼的境遇。 皇太叔府内,天尊法师和天池山掌门正坐在前厅。 按照约定好的日子,这是到了封印天眼的时候了。 两位得道高人并不急着封印,反而云淡风轻的看着宝哥儿在地上打滚撒泼,哭闹干嚎着。只可惜喊了这么久,眼睛里并不曾有一滴泪流下来。 方筱悦和万俟烨正坐在前厅主坐上。方筱悦的双腿边还一边放着一个小椅子,坐着两个几乎长的一模一样的娃娃。刚出生时,还觉得儿子像她,女儿像万俟烨,可如今一年四个月过去,两个孩子竟然越长越像。要不是她故意给儿子女儿分了不同的头型,如今想要一眼分出谁是谁也不是易事。 只见穿着粉色锦缎,梳着一头雀尾巴小辫子的女孩,看到大哥哥在地上打滚哭闹,终于心软忍不住一手拽着娘亲的袖子,一手指着地上的宝哥儿,嗲声嗲气的求情道:“娘……大哥哥……” “岑儿,莫被你哥哥骗了……”方筱悦原本不打算理会女儿的央求,可到底见不得她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样子,便柔声劝道。 这倒好,地上那个雷声大,身边这个立刻雨点下。宝哥儿这一年下来,倒是利用妹妹利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最重要的是,他还知道,岑儿还是万俟烨的软肋。 果然,旁边坐着的万俟烨,终于看不下去了,立刻把女儿抱进怀里:“岑儿不哭啊,现在要做的事情,对哥哥好。如果哥哥不听话,就要被那边的两个爷爷带走了。岑儿想不想让哥哥被带走?” 岑儿一听说哥哥要被带走,眼泪瞬间便流成了河:“呜呜呜……不要……” 还“挺尸”在地上的宝哥儿听见妹妹哭的那么伤心,立刻停下了哭闹,哒哒哒的跑过来,拍了拍妹妹的手说:“妹妹,不哭,哥哥听话!” 这一句话说出来,前厅里坐着的四位大人都是眼前一亮。可算等到这句话了! 一直沉默寡言的另一个男娃娃,在看到大哥被带到另一间房间去时,立即起身准备跟着去。 “垣儿,你要去哪?” 小垣儿走的还不太稳当,听见母亲叫他,想回身,却没协调好步子,便自己把自己绊倒在了原地。 摔在地上,却也不哭不闹,很快便手脚并用的慢慢爬了起来。用手指了指大哥和爹爹离开的方向。 “垣儿想去看哥哥?” 小垣儿点了点头。垣儿的语言发育似乎没有岑儿快,还不会说话。倒是跟当初的宝哥儿有些像。方筱悦还跟万俟烨开玩笑说,是不是他们万俟家的男孩说话都很晚。 方筱悦拉着女儿的小手,走了过来。语重心长的对两个孩子说:“娘知道你们两个都担心哥哥。不过爹爹跟着呢,放心吧,好不好?哥哥可能要到明天才能出来呢!” 岑儿还好,一听娘亲这么说,便乖乖的站在旁边。可是垣儿犹豫再三之下,小身子还是想往外跑。 方筱悦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娘亲带你们去廖凡叔叔的店里玩好不好?” 方筱悦说的廖凡的店,其实就是育儿店。只不过,如今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兰溪城里做为育儿店旗舰店,店面已经整整占了半条街。育儿店里,不仅有各种婴幼儿的日常用品、衣服鞋袜、背包推车,还有很多的玩具。孩子们满周岁之后,方筱悦还将现代的室内儿童乐园画了出来。根据方筱悦的图纸,在上个月,育儿店里的室内儿童乐园已经全部完工,正式投入使用。 因为主要是为了方便大人们购物,室内儿童乐园的收费并不高,只要花上十个铜板便能玩上一天。投入使用以来,每天都是人满为患。 每个小朋友也要经过严格洗手,并涂抹艾草消毒液之后才能进入的儿童乐园,卫生也做的极好。所以爱热闹的方筱悦时不时也会带三个孩子来店里玩一玩。 果然一听说要去廖凡叔叔的店里,垣儿的眼睛刷的亮了起来。 走吧! 方筱悦一手牵着一个宝贝,玲珑也拎了方筱悦的外出专用包跟了出来。 等他们几人达到店里时,廖凡和安如琴迎了出来。如今这两人已经在去年年底成亲,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安如琴一见到玲珑便调侃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喝上玲珑的喜酒啊?” 自打安如琴和廖凡成亲之后,玲珑便经常被人问到这个问题,此刻顿时满面飞红起来:“我还想在小姐身边多呆两年!” “少来,我们还不知道吗?赵用也不是外人,你们就是成了亲,还是会跟从前一样,自在府里做着原先的事罢了!还是说,如今玲珑也是点心店的大掌柜了,瞧不上赵大管家了?”安如琴因跟玲珑熟悉,说起话来便比旁人多了不少。 旁边的熟客还有些纳闷的问道:“呦,今天安老板怎么这么多话啊!这是见到谁了?” 熟客往门口来,抬头便看见了,门口站着的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里碰见皇太婶娘娘。,再低头看见两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娃娃,顿时证实了心中猜测。连忙跪下来行礼:“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个熟客这么一喊,立刻招惹了店里其他客人都围了过来,纷纷跪了下来,向方筱悦行礼。 垣儿和岑儿早已见惯了这样的阵仗并没有丝毫惊慌,但两个小人儿的眼睛始终盯着儿童乐园的方向。方筱悦便让玲珑带着两个孩子去玩,自己一时半会是挪不开的。 “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也知道皇太婶极其平易近人,便七嘴八舌的谈论了起来。 “娘娘,多亏了您啊!我们家孩子是用您做的尿不湿长大的,两岁半的时候才不用的,现在孩子明显没人家孩子那么爱尿裤子……” “娘娘,您的驱蚊液真好用,就连我用了,这几年夏天都没被蚊子叮过!” “娘娘,我们家孩子就在悦儿园里上学呢,每天都特别开心。还学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回来!” “娘娘,您说的悦学园什么时候能开啊!您可还记得潘里正?他的孙子孙女今年就要毕业了,听说您还要办悦学园,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 刚开始众人还是道谢,到后来则慢慢都演变成了问问题。如今随着方筱悦的育儿店在大秦各处开了分店,悦儿园也慢慢在当地兴建了起来。 因为跟皇室悦儿园一模一样的教学理念和教学设施,这些悦儿园几乎都是在一天之内便招满了人。因为师资稀缺,本着宁缺毋滥原则的方筱悦,也只能一点点去实现,孩子们都能上悦儿园的愿望。 好在因为是义学,不管悦儿园开到哪里,都得到当地父母官的大力支持,提供的园所场地都是极好极便利的宅院。 在悦儿园当老师,几乎成了大秦少女们的最高愿望。也正是因为悦儿园老师的月银多、人又自由,都是签的活契。 让她们也看明白了,女人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再加上高门大户的家庭也很喜欢娶悦儿园的女先生进门,所以这两年秋试中,女考生的身影出现的越来越多。在方筱悦的悦儿园里也有越来越多的女人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她们身上同时兼有的自信、温柔和谦逊,也得到越来越多上流社会的认可。 让她们成为一群极其特殊又备受欢迎的人群。 才只有短短的三年,便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而且这些变化是发自内心的,也引着所有人更加积极乐观向上的生活着。方筱悦喜欢这样的变化,她提倡的只是女人也应该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与男人针锋相对起来,不一定非要是当先生,女人还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 当然如果你想要的就是相夫教子,这也没什么问题,那便是你选择的,只要你内心欢喜,做什么都可以!她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也不强求每一个人都跟她一样。仅是用行动告诉人们,你还可以有另外一个选择,你还可以过另外一种生活。 主动权和选择权到底还是在你的手中! 大概是得知皇太婶出现在店中的消息不胫而走,店门外也蜂拥而至很多百姓。方筱悦便明白,今日怕是不容易脱身了,便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好!有些问题我现在也无法回答大家,但有一点还请大家相信,不管悦儿园还是悦学园,只要有新的动态,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在育儿店和点心店中贴出告示来。大家都散了吧!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 方筱悦最后这句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起来。的确不是第一次见,皇太婶经常走街串巷,很多人都能经常看到她。可是大家就喜欢凑在她跟前聊聊天,说说话。哪怕是看一眼天仙似的皇太婶也是好的。 那些问问题的,便也开始带着大家各自离开:“走吧!让皇太婶娘娘多陪陪孩子。孩子最需要的是父母的陪伴,我们就别霸着小世子小郡主的娘亲啦!” 方筱悦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这些话现在经常会出现在大秦百姓的口中。是的,因为悦儿园引领的学潮太新颖太猛烈,很多她说过的话,都成了金玉良言,也都成了众人口口相传的流行语言。就好像不说几句皇太婶的名言就落伍了似得,大秦人与人聊天时总会不由自主的带出几句来。 这便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了!当一种思想渐渐扎根在人们心中时,便会在潜移默化中改变这些人的心境和气质。她原以为需要十年才能达到的目的,竟然在短短三年中初见了端倪。 人群散去,廖凡和安如琴齐齐的送了一口气。尽管习惯了方筱悦走到哪里,哪里便会卷起一小片漩涡,可还是忍不住为她的安全担忧,全程都紧绷着时刻警惕着是否混有歹人图谋不轨。 “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全啦!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顶尖高手都奈何不了我,你们还担心什么啊!”方筱悦拍了拍安如琴和廖凡的肩头,他们俩每次都十分紧张,她也能理解这是对她的爱护,只是不想让他们太累了。 “你是高手是你的事,保护你的安全是我们的事!不管怎么说我始终是红羽阁的成员,保护阁主安全义不容辞……” “行了,行了!我这个挂名的阁主,还说什么?”方筱悦一听安如琴说这样的话,便有些头疼。说句实在话,红羽阁总舵,她总共也只去过两次,只是将将知道大门朝哪开,其他事情根本理不出半点头绪来。 此时,从儿童乐园的场地里传来孩子们欢快的叫喊声,里面似乎还有岑儿的声音。 安如琴见方筱悦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跟廖凡说道:“你在这看着店,我陪阁主过去!” 育儿店的儿童乐园,其实与现代的儿童乐园非常相似,滑梯、攀爬、旋转、摇晃、沙池、橡皮泥、过家家的小空间等等,甚至连充气的小城堡都有。 当然充气小城堡外面的材料用的是经过特殊处理,更厚一些的锦纸。就是颜色上目前只有白、黄和青三种颜色,没有现代的充气城堡的那种五光十色,但触感却是极像的,孩子们特别喜欢在里面跑来跳去。 因为怕磕碰着小孩子,儿童乐园里的所有木质设施,除了滑滑梯,其他地方都包上了塞了棉花的防撞层。这都是儿童乐园造价不菲的原因。可方筱悦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也能在这样的地方畅玩,加上育儿店这一年多的盈利,正好可以投资在这上面。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会给更多的孩子带来快乐,何乐不为呢! 但是室内的儿童乐园还是在明显出提醒父母:“晴好时,请多带孩子参加户外活动!” 一直在儿童乐园角落里玩橡皮泥的岑儿,看到娘亲走过来啦,便张开沾满了各种颜色橡皮泥的下手挥舞着喊:“娘!娘!” 垣儿玩的很专心,像是根本没看见她过来。对于妹妹每次见到娘亲的疯狂邀宠行动也嗤之以鼻。最关键的是,娘亲来了更多时候还有要离开这里回家的风险。他可要抓紧时间多玩一会儿。 方筱悦也习惯了两个孩子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一个外向活泼,一个内向寡言。一个动一个静。倒是把当初她希望女儿身上出现小娇的那种性格,如今分别出现在了两个孩子身上。 不过对于宠女狂魔,百年不遇的女儿奴万俟烨而言,这些都不叫事,还振振有词的说道,儿子这是沉稳,女儿这叫纯真。愈发宠的女儿活泼的吓人,不管去了哪里,不到一分钟,女儿便能认识那里几乎全部的小朋友。别看她人小,似乎与生俱来便有一种亲和力,小朋友们也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 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依然沉默着不停玩耍的哥哥,岑儿终于想到娘亲过来的另一种危险,说哭便哭了起来:“不走,不走!” 方筱悦无奈极了,一个两个都是人小鬼大。怎么自己摊上的几个孩子都这么不好对付。而且自己好像这个月的月信又没来,十有八九再次中招了吧! “好了好了,岑儿没玩够呢,是不是?娘没说现在就要走,你们再玩一会儿吧!”方筱悦连忙拍哄着女儿,轻轻抚摸着她的后颈,拍拍她的后背。很快便看到一张破泣为笑的小脸蛋。 看到两个孩子又开始忙乎起来,安如琴这才走过来说道:“廖凡让我跟娘娘说,有了身孕就不要到处乱跑。” 方筱悦气结,本来还想拖上几日再让她好好玩几天。没想到廖凡的那双眼睛啊,居然不用把脉都能看出来。 有那么明显吗?方筱悦打量着自己刚恢复半年的身材,虽然小肚子没有以前那么紧实,但肯定也不会让人一眼看出是孕妇吧! “他看得不是肚子,您就别瞎琢磨了。” 真是疏忽啊,自打孩子半岁之后,他们才恢复了正常的夫妻生活。方筱悦是用计算安全期的方法避孕的,但终究还是能毫无破绽。让方筱悦吐血的时,上个月还是她刚刚干净了月事过的夫妻生活,没想到还是中了标。 想到自己刚刚恢复了自信身材,又要挺着大肚子过一年,方筱悦忍住在心里呐喊着:“万俟烨,以后不须你再碰我!” 安如琴见方筱悦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便赶紧溜之大吉。 还在府中参与给宝哥儿封印天眼的万俟烨,此时突然觉得背后发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在他身上。 但看到宝哥儿眉心处那只光芒四射的天眼还没完全闭合时,因为自己的分心,似乎又有了张开的趋势,便赶紧敛回心神,全神贯注的控制着真气的走势。 在万俟烨的身后,还分别盘腿坐着酒葫芦、天尊法师和天池门掌门,他们四人已经算是当今武林的翘楚,四人联手更可谓是所向无敌。合力封印的实力果然非同一般。 宝哥儿小小的身子亦是盘腿而坐,好像陷入沉睡一般,完全不知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随着四大高手源源不断涌出的封印之力逐步加强,宝哥儿眉心的那只天眼终于闭上了。 “大功告成!” 万俟烨身后的三人已经第一时间感知到,在看到天眼闭合的时,率先撤回了力道。最后一个收回力道的才是万俟烨。 “竟然只用了三个时辰,老夫还以为至少也要到明日才能完成!”天尊法师说道。 “似乎,这一年来,殿下的修为又更进了一层,祝贺殿下。”天池门掌门也面带微笑的说道。 “我这徒儿一向天赋超人,真不是吹的,如今他的修为怕是已经赶上为师喽!”酒葫芦又自豪又开心的说道。 “接下来,宝哥儿醒来后会如何?”万俟烨更关心这件事,其实宝哥儿是天生做帝王的料,平常偶尔有些时候,他会故意把宝哥儿带到宫里听政。原本只是想让他熟悉一下环境,并不指望他能听懂什么。 万俟烨会选几个奏折念出声来给宝哥儿听,没想到大字不识几个的宝哥儿,竟然在他读完之后,很快给了一个充满童真童趣的答案,但是却比他心中的答案更加精彩。宝哥儿是从人最本质直接的关注点出发的,问出来的问题往往也在无意中直指核心。 比如,大秦与南理的问题,宝哥儿的母亲在听闻宝哥儿登基时,便要来朝贺,当时万俟烨便以宝哥儿年幼,并不当政为由,将索羽凤挡了一回。如今在宝哥儿即将过三周岁生日之时,再次提出要来大秦祝贺。其实并不怕索羽凤来,而是怕她会被人利用,又带来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蛊虫,祸及众人。 宝哥儿立即便问道:“索羽凤是谁?是好人吗?” 原本纠结的万俟烨便这才想起来,索羽凤是宝哥儿的亲生母亲,总体上来讲也算是个好人。她就算再怎么傻,也不会被人利用携带有害自己儿子的蛊虫。 “她是你另一个娘亲,当初说不会嫁人,倒是真的没嫁人,却是娶了一个男妃!如今竟也怀了身孕……”万俟烨揉着太阳穴,后面的话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想娘亲一样吗?”宝哥儿扬着脸问,“我另一个娘亲原来也要生宝宝了!”。 “宝哥儿,你想不想见她?你的另一个娘亲!” “不想!” “为什么?” “不喜欢!” 万俟烨问到最后觉得他似乎跟宝哥儿反了过来,他成了孩子,宝哥儿成了大人。这世上的事,不管是纷争还是吵闹,如果都让孩子来解决,似乎更容易了些。 孩子们彼此之间打过闹过,转脸便又会好作一团;他们的眼里没有高低之分,没有贵贱之分,只要在一起便能玩到一处;他们的世界里没有那些肮脏的杂质和坏心眼的算计,只要以张开眼睛便笑呵呵的迎接新的一天。 难怪悦儿总跟他说,不要以为自己比孩子高明,其实都是孩子在教我们大人如何为人处事,如何放开心胸,如何找到内心深处的那种专注和简单。我们在岁月冲刷之后早已面目全非的初心,也是孩子的到来提醒了我们:不忘初心,放得始终。 唯愿,已经被封了天眼的宝哥儿,还能有这样独具匠心的慧根。宝哥儿因为天眼被封,还在昏睡中,恐怕要到明日才能醒来。 万俟烨便亲自将师傅、天尊法师和天池门掌门送出府门,感谢他们的相帮相助。 刚一出门,便迎面见到了外出归来的一对小儿女。 “爹爹!”女儿老远便软糯的喊着他。万俟烨便看着那个火红的小身影卯足了劲向自己趔趄而来,重心不稳的还是越走越快的样子。 “小心点!”还剩下两三步距离,万俟烨的一颗心始终悬着,生怕宝贝女儿磕着,便伸出猿臂,一把抱起女儿香软的小身子。 “乖岑儿,有没有想爹爹?” “有!” “么……”万俟烨立即趴在女儿粉嫩的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扎扎!胡胡扎扎!”岑儿突然扭着要下来,爹爹的胡子又忘记剃了,扎得人好疼。 垣儿只是跟方筱悦手拉着手慢慢往府里走! 正在此时,宫中的侍卫骑马奔来:“报,皇太叔殿下,天牢的消息。” 万俟烨举手示意噤声,示意方筱悦将两个孩子先带进府去。自从宝哥儿表现出来的早慧,万俟烨也相信了方筱悦的理论,孩子们其实什么都懂,有些不好的话不可在孩子面前随便乱讲。 方筱悦听到天牢二字便知道事关慕容雪和娜尔朵。一便带着儿女往里走,耳朵却一直竖着,希望能听到只言半语。 “说吧!” “娜尔朵已于昨夜暴病身亡。慕容雪这几日体质突变,昨夜不知怎么吸引来了许多老鼠,一夜之间竟然被啃的只剩下一堆白骨……” 方筱悦用内力在听,侍卫的一言一语都听的真真切切。脑补了下慕容雪临死前的场景,竟“哗啦”一声吐了出来。 万俟烨听到身后传来方筱悦的呕吐声,顿时脸色大变,忙急急吩咐道:“草席卷了拖出去简单埋了便是。”人已经闪身来到方筱悦身边。 “悦儿,可是着凉了!” “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傻……”方筱悦白了一眼万俟烨,自己继续往庭院深深的府里走去。同样的庭院深深,有的人住出来一辈子的怨气,有的人住出一生得福气,你算得准风水,却算不准庭院主人的浮沉。你掐得出未来,却掐不出主宰未来的王者。 人生变数众多,旦夕祸福间,全看主宰者所求所愿。 “悦儿,我们又有宝宝了?”万俟烨大喜,可转脸又苦了一张脸,掰着手指头算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我又要八个月碰不得你?” “做你的春秋大梦,姑奶奶我决定,未来八年,不,十八年都不许你再碰我了……”方筱悦用密语隔空传话而来。 万俟烨原本就苦了的脸,顿时连颜色都黑沉了下来:“啊!我的好悦儿啊!你这不是要了为夫的命嘛!” 整个皇太叔府里都回荡着皇太叔悲惨的叫喊声。府内的下人们,早已练就了充耳不闻,还是被自家主子逗的脚下这乱了几步,手上的活慢了几拍。 这个傻瓜,都不知道用密语传话,让这么多人瞧了笑话去! 第二日,天光大亮!睡到自然醒的宝哥儿,用肉肉的手背揉了揉眉心。之后在他的眉心处还闪着微弱的亮光,亮光里那只天眼明明还有一条细长的缝。 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周遭,并不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宝哥儿便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娘……你在哪啊……” 方筱悦立即从正屋的床上坐起来,用脚踢了踢这几天又想偷懒的万俟烨。 “宝哥儿昨晚在哪睡得?我好像听见他哭了!” “在前院的厢房……”万俟烨话说到一半,困意顿时消失大半,糟了,昨晚竟然忘记把他抱回来。鞋子也顾不得穿,赤着脚,披了件袍子便冲了出去。 方筱悦已是咬牙切齿:宝哥儿要是万一有个什么事,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方筱悦的主院有天尊法师和天池门掌门亲自画符加持过的,虽说整个皇太叔府都有镇宅之物保佑,而她的主院因为她的穿越,又因为宝哥儿的天眼所以更是做了重点防护。所以他们都是尽量要回主院过夜的。 已经哭成泪人的宝哥儿,看到慌忙跑来的人竟然不是他的亲亲娘亲,哭声更大了些。 “不要你,朕要娘亲!朕要娘亲!” 万俟烨遇到这样的宝哥儿,通常都是二话不说,该干什么干什么。他一把抱起宝哥儿来,裹挟着便又一阵风似的奔回了主院。 宝哥儿被扔回娘亲的香软大床上,看到娘亲瞪着叔叔的眼神,宝哥儿的眼中也闪过了一次得意。竟然被算计了,他醒来之后便明白了,昨天被叔叔赤裸裸的算计了。他就是为了让他就范,故意利用妹妹算计他。好一个皇太叔,他的亲叔叔,看我不好好整整你。 “娘……娘……叔叔总想把我踢出去……我不要离开娘,不要离开……”宝哥儿哭得鼻涕眼泪横流,那一对大眼睛,很快便哭得跟两个小桃子一般。 “宝哥儿不哭,你说怎么办?好不好!” 万俟烨听到方筱悦说了这句话,心里便咯噔一下,糟了,这下要被这臭小子将军了。 果然,宝哥儿立即便说:“让叔叔睡外院,宝哥儿要跟娘和弟弟妹妹一起睡!” 得了,这一下便彻底把他踢下床了?你个小兔崽子,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好,好,娘亲答应……”前一刻柔声细语,后一秒雷霆万钧,方筱悦跟万俟烨说道,“听到没有,你睡外院去!” 万俟烨无奈的点了点头,叹息道:“圣人诚不欺我,真是唯女人和小人难养……” 也字还没喊出来,便被一个飞来的迎枕砸中了后背。 可是宝哥儿毕竟年幼,哪里玩得过腹黑心黑手更黑的叔叔,于是每晚,万俟烨便不辞辛劳的将熟睡的宝哥儿抱回他的房间,等到他快醒时,再抱回到方筱悦的床上,而在漫漫长夜中,陪在悦儿身边的人,始终都是他。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大概便是这叔侄两人此生的永恒的真实写照。但因为关乎爱,到也都是些无伤大雅之事。偶尔的打闹嬉笑,还给生活添了欢笑和热闹。 方筱悦每日清晨都能看到万俟烨忙碌的身影,歪坐在床上,迎面便是万俟烨灿烂的笑容,顿时觉得天地都仿佛亮了几分。 原来自己寻寻觅觅,跨越千年等来的竟是这样一个逗比老公,还捡到了一个如此犀利可爱的大宝贝。 八个月后,皇太叔府内,又先后传来三声嘹亮的婴儿哭声。 “恭喜殿下,恭喜娘娘!” “喜得两位小王爷,一位小郡主……” “人家最都都是三年抱俩,还是咱们家主子威武,竟然三年抱五!” “娘娘也是有福气的,一下子就有三个儿子傍身!” “掌嘴,加上皇上,娘娘可是有四个儿子傍身呢!” 产房外,忙碌的婆子丫鬟们,忍不住小声议论开来。 被正准备去厨房的玲珑听到,忍不住敲打了几句:“娘娘才二十岁,这到底有多少个孩子,也不是你们能估算的!赶紧去干活去!” “玲珑姐姐,昨日才成了亲,殿下和娘娘不是准了您七日假了吗,怎么今日又来当值啦?”小丫鬟吐了吐舌头问道。 “小兰芝,你今日怎么这么多话……”玲珑敲了敲小丫鬟的额头,心里却念着,娘娘生子这么大的事,我能在家里坐得住吗?好在是母子平安,她就知道娘娘肯定是个有福之人。 产房里,万俟烨在给再次睡过去的方筱悦擦拭着汗,边擦边心疼的说道:“悦儿啊,我们可以慢慢来,不用这么着急,三年竟然就完成了一半的任务,你是不是打算让我下半生做和尚?” 方筱悦还没睡着,听到万俟烨这么无耻的话,嘴角忍不住笑醒了过来,睁开眼笑骂道:“说,你是种猪还是种马?” “怎么能这么说你相公呢,我至少也得是个种人啊!”万俟烨手上一顿,佯装思考着说。 “噗……”还真是种人,种下了这么多人!连她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子是六个孩子的娘!六个! “名字可起好了?”与第一胎不同,这一次方筱悦没那么积极,提前早早想好孩子的名字。便出言问道。 “不起了可好?就让孩子们抓阄吧!” “啊?抓阄?他们才多大?小手还不能握呢,如何抓阄?”方筱悦几乎想钻进万俟烨的脑袋里看看,到底这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让孩子抓阄决定名字。 “名字自然是我事先挑好的。断不会有差的。” “每个人有几个名字备选?” “三子两个,四子两个,三女八个!”万俟烨立即献宝似得拿了出来。 喂,古人不都是重男轻女的吗?怎么自己摊上了个奇葩,宠女儿宠的无度,对儿子好像后爹!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方筱悦已经无力吐槽,白了一眼万俟烨的双手,一手握着八个竹签,一手握着四个竹签。多么鲜明的对比,还用她吐槽吗?明明土字旁的字,可用于女孩名的更少。这是多么赤裸裸的偏心啊! “嗯?怎么是三个女儿?你再说一遍?”方筱悦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又追问了一遍。 “是啊,三女八个名字,喏!你看!”万俟烨把右手拿着的竹签子全递了过来。 “我们明明只有两个女儿,哪来的三女?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方筱悦竖眉问道。 “傻丫头,你,我是我的大女儿,加上岑儿,她不久是我的三女了吗?”万俟烨刮了刮方筱悦的小鼻子,又用手抚平了她的眉毛,轻声说完,便又在她的额前印下一记深吻,“谢谢你悦儿,你是我永远的大宝贝!” 方筱悦瞬间被融化了:“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完结) ------题外话------ 乐乐竟然写的有些恋恋不舍! 这是乐乐认真写,认真完结的第一本小说。 虽然因为第一次驾驭大长篇,有很多缺陷和不足。 但当完结两个字打出来时,乐乐心里还是有着满满的成就感。 如果您喜欢,是我的荣幸。 如果您不喜欢,还请您轻拍。 但是不管是喜是忧,乐乐此生都会以文字为伍。 三年写不出好作品,乐乐便用五年,五年写不出,乐乐便用十年…… 终于在2015年找回初心的乐乐,又怎么会轻言放弃! 最后,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尤其始终在追文的二十几位读者,我不知道你们全部的名字,但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 如果不是你们的鼓励,乐乐很难坚持到现在。 谢谢你们!鞠躬,致谢! 也感谢所有支持正版订阅的读者们,鞠躬,致谢! 最后提醒养文的亲们,开啃啦! 番外:少年游 番外 七年之后,皇太叔府内突然传来一声又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喊,夹杂着嘈杂的脚步声。 “大哥” “大哥” …… 听起来好像有大大小小,不少于五个孩童的声音。 “大哥,抱我!” “抱我!” “抱我!” 一个年长些的半大孩子,丝丝缕缕的光线下,男孩俊美的脸庞曲线,像神话传说中的嫡仙一样圆润完美。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斜飞入鬓的眉毛,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微显饱满的嘴唇,粉粉的,像海棠花瓣的颜色。 除此之外他的皮肤也很白,乌黑亮泽的头发,分毫不乱的在头上梳了一个髻,头上带着九龙乌纱翼善冠,立刻显示出这个孩子身份的高贵非凡。 而围着缠着,恨不得爬到男孩身上的其他七个孩子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仔细瞧过去,似乎他们中间都有些肖像。如果让人看见都会忍不住赞叹,这到底是怎样一户人家,孩子为什么个个都生得如此龙章凤姿,惹人喜爱。 其中最小的那个女孩看起来只有一岁多,才刚刚会走,男孩疼爱的看着弟弟妹妹们,尤其那个小妹妹,便忍不住伸手去抱她。小女孩一脸的亲昵,格格笑个不停,双手紧紧搂着哥哥的脖子。其他孩子虽然脸上有一些失落,但还是紧紧跟在哥哥身后。 “别闹你们哥哥,他才下了朝回来!”正屋里,一个妖娆丰腴的女子扶着丫鬟出来。腹内微微隆起,似乎腹中又有了一个宝贝。 “娘,你快回屋歇着!”男孩快步走了几步,赶紧上前,好让娘亲少走几步。 “宝哥儿,今天好不容易轮到休沐,你皇叔还让你起个大早去大殿听政,心里会不会觉得委屈?”女子正是已经二十有七的方筱悦,岁月似乎特别偏宠她,要不是因为有孕在身,微微丰腴了些,并不见有分毫岁月痕迹。和宝哥儿站在一起,看起来竟似姐弟一般。 “娘!皇叔可是终年无休,再说我已经十岁了,叔叔也只是让我每周抽出一天去听政,明儿还有一天可以休息,比起皇叔,宝哥儿已很幸福。”虽然身为皇帝,但私底下,宝哥儿跟娘亲说话,从来都不自称朕,也不叫娘亲母后,一直延续着以前的叫法,叫她娘。 方筱悦怕人说闲话,刚开始拦着,可见宝哥儿执意如此,也只好作罢。只嘱咐他说,在人前万万不可逾越了规矩。 方筱悦看了看懂事的宝哥儿,心中却不太是滋味。自从天眼被封印之后,宝哥儿看起来变化不大,甚至还跟以前一样聪明伶俐。可她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宝哥儿还是变了,尤其在晚上,偶尔她能看到宝哥儿的眼睛有些冰冷孤傲,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年一年变化着的宝哥儿,一年比一年俊美,那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气质,就连万俟烨也多次感叹,竟是比大哥还要完美。 只是总让方筱悦感受到些许不安,宝哥儿身边似乎总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娘……哥哥好辛苦……”大女儿万俟岑跑到她身旁,乖乖的依在她身边。刚过八岁生日的岑儿,有张小小的瓜子脸,瘦瘦的小尖下巴,两道秀气的眉毛,和一对乌溜滚圆的大眼睛,小巧精致的嘴巴粉嘟嘟的微微撅着,正表达着她心中的不满,似乎害怕方筱悦不同意,又赶紧跟几个弟弟妹妹使眼色,“二哥、坤儿、境儿、均儿、岁儿、嵓(yán)儿……” 其他几个孩子,看到大姐开口求情,立即会意,连忙呼啦啦跪了一地:“娘,让哥哥多玩会儿吧!” 这些孩子,都不知道吗?方筱悦被孩子们奶声奶气的轰炸着,这个拽袖子,那个摇裙角,心里由不得的好笑。自己明明跟他们是一伙的,不让宝哥儿玩的另有其人啊! 余光中,方筱悦看到宝哥儿从眼底到嘴角都温暖了的笑,唯独这样笑时,她才能找到那个宝贝宝哥儿儿时的影子。宝哥儿,不管你多大,娘最惦记的是你的幸福和快乐! “你们闹我有什么用,仔细你们爹爹要下班回来了!”方筱悦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万俟烨的声音。 “都回房去!”二门外闪现出一个身穿玄色朝服的颀长人影。正是从皇宫“下班”的万俟烨。 除了宝哥儿和岑儿、岁儿、嵓儿三个丫头,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站在原地,其他三个男孩已经慌忙四散而逃。方筱悦顿时觉得就连万俟烨身上的梨花香,也似乎被这几个臭小子搅带着淡了许多。 “慢点,小心别摔着!”方筱悦眼睛都笑弯了,看着那三个儿子一溜烟的就不见了人影。 “爹爹!”女儿们脆生生喊道。 “好乖!今天可开心?”万俟烨刚才还有些黑的脸,现在已是一脸慈父样儿。 方筱悦心里鄙视着自家男人,也不知是不是这臭男人前世的情人太多,不管对哪个女儿都好的不得了,宠溺的恨不得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但就是跟儿子势同水火,除了宝哥儿自小跟他不对付,不吃他那一套,其他三个儿子见他就像老鼠见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开心!”异口同声的回答。 只有宝哥儿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到叔叔跟三个妹妹亲昵样子,眼中无波的跟方筱悦说道:“娘,我先回屋去了!” “娘跟你一起去!”宝哥儿欲言又止,却见方筱悦不由分说的拉着他的手就朝他的院子走去。 宝哥儿想抽回手去,毕竟已经大了,被娘这么拉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可看到娘笑眼弯弯的样子又不忍拒绝。就这么任凭那只温暖的手拉着自己,好像一切都跟儿时一样。 “宝哥儿,累不累。你叔叔想在你十二岁时让你亲政,你可愿意?”这是万俟烨昨晚才跟她商量的话,已经过去八年了,万俟烨兢兢业业的摄政八年,曾多次跟她提起过,宝哥儿极其聪慧,对听政也很有自己的方法,短短几天之内便能批阅奏折,或许不用一年便可亲政。 可在娘的眼中,再能干毕竟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她想让他多玩几年,所以才又让万俟烨往后延了两年。 “娘,叔叔是想让我今年就亲政的吧!”宝哥儿心如明镜,这几天,虽然叔叔没说,但他展露出来的政治才能,已经让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嗔目结舌。 “你怎么知道的?” “叔叔已试探多次,我心里也有数!” 方筱悦拉着他的手,关切的说:“你不必管别人,娘只问你,如果你不愿意,娘会让时间再晚几年……” “娘……反正是迟早的事。倒不如过了今年的秋试,我就亲政吧!” “你说什么呢?你才十岁……” “娘,高祖皇帝八岁亲政,儿子十岁,还晚了两年,自然更不在话下。”宝哥儿打断了娘亲的话。还有一个问题,他想提前知道,那就是封印解开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真?”方筱悦意外的看着宝哥儿,这才刚刚去听政三个月,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二天旁听。万俟烨说他有天赋,但她到底心中有些疑问,也怕宝哥儿年纪这么小就要陷入那些枯燥的政事中,泯灭了天性和灵气。 “娘,宝哥儿虽然年幼,但自从两岁登基时,心里便已经与别的孩子不同。你也是知道的,我的同学里与我真正相好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儿郎,哪有我的同龄人……” 宝哥儿如此一说,方筱悦也想起这些事来。宝哥儿除了在悦儿园时,因为自己刻意想放慢他的成长,硬是将他在园里留了三年。 可自从六岁开始上悦学园之后,教过宝哥儿的先生都三番五次的向他请示,教不了他,宝哥儿太聪明,几乎过目不忘,读书的速度更是一目十行。才上一个月就已经将一学年的书通读过了,平日里在课堂上就唯有睡觉。可偏偏一喊起来回答问题,都是有理有据、对答如流,让先生的颜面荡然无存。 无奈之下,方筱悦只好同意宝哥儿跳级,别人六年才能读完的悦学园,宝哥儿两年不到就读完了。八岁就入了黎家学院。到今年黎老又跟她说过,等宝哥秋试一过,黎家学院也教不了他了。竟然这就可以毕业了! 也因此原本希望宝哥儿能有一票死党同学日后帮扶辅佐他,却不料最后竟然弄得交情平平,大多都成了几面之缘。要不是她嘱咐黎老给他直接安排进了高年级班,因为悬殊差距很大,宝哥儿才踏踏实实的呆了两年,这才算处得几位挚友。却也正如宝哥儿所言,都已是十七八岁的成年学子了。 方筱悦迟疑不决,当初天尊法师还有天池山掌门人都曾说过,天眼被封,宝哥儿的各种表现应该与常人无异,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表现。真不敢想象,如果解封,宝哥儿会不会真的成了神? “娘?”宝哥儿见娘亲半天无语,便又轻声唤道。 “哦,娘知道了!等秋试之后,再说吧……”秋试,对宝哥儿而言肯定也是小菜一碟,方筱悦根本不会为此发愁,她愁的是宝哥儿的心性。总觉得他愁眉不展,似有心事。 看着宝哥儿转身离开的背影,刚刚开始抽条,已经与她一样身长,但是却比孩提时瘦了许多,逆光而去的背景,竟让方筱悦瞧出几分孤单萧瑟之意。 “宝哥儿……”倘若不愿意,娘会跟你叔叔说,那个皇帝不做也罢。方筱悦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只呢喃出宝哥儿的乳名。可远去的人儿并不曾听见她呼喊,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转角处。 “娘……大哥有心事……我知道!”突然岑儿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 “岑儿如何得知?”方筱悦只觉得女儿是在开玩笑,并不是真的知道什么,便半哄着笑问道。 “是因为那个姐姐好久没出现吧……”岑儿却忽闪着大眼睛,煞有介事的说着。 “什么姐姐?你见过?”方筱悦半信半疑的看着女儿,这样的答案的确在她意料之外。 “嗯!岑儿见过一次,大哥跟那个姐姐在一起时,玩的非常开心,有说有笑……” “可是你哥哥的同学?” “哥哥的同学我大多认识,不认识的也多数见过,那个姐姐瞧着面生……”岑儿回忆着说完。 这点方筱悦到是确信无疑。岑儿虽然不像宝哥儿那般聪明,但也是个记性好的,自从三岁之后,凡事见过面的人,她都能记得。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姐姐好久没出现了?” “大哥写过一首诗啊!叫什么‘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 这是李白的《长相思》,方筱悦心中咯噔一下,宝哥儿才十岁,竟已情根深种?说早恋似乎都欠妥,这分明就是早早恋了!也许,也许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玩的过家家呢?六七岁时不是也有一个婚姻敏感期吗?只是这十岁,不大不小的年纪,似乎都差了些意思。 唯有先查一查那个姑娘的来历,可这又要如何去查? “岑儿,可还记得那个姐姐的相貌?说给娘听,娘看看能不能画下来……”方筱悦心意已定,虽然她心里并不反对早恋,甚至还更赞成。可毕竟宝哥儿的身份不同,他的婚事非同小可,她不得不小心些。只要这个姑娘心眼好,到不拘着什么身份,只要两个人两情相悦,娶了也罢! 岑儿凝神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眼睛像爹……” 只一句话,就把方筱悦弄得心中一惊,这语气好像是在说万俟烨的私生女一般,抬头看到女儿狡黠的眼光,便知道这臭丫头又诚心逗她玩呢:“不许逗娘,好好说!” 岑儿捂嘴轻笑,她就知道娘会说她。 好不容易根据岑儿的描述,方筱悦又修修改改了,画了三四遍,一张清丽的女童貌这才跃然纸上。不知为何,竟让她觉得有些面熟。 “娘画的真像,就是这个姐姐!”岑儿凑过来,瞧着纸上的画,忍不住拍手叫好道。 “是她?”方筱悦终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是当年那个爬了狗洞进来的女孩吗?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方筱悦并不敢十分确定,瞧着身边欢呼雀跃的女儿,便嘱咐她道,“去把这幅画拿出去……” 岑儿得了那幅画,并照着娘亲的嘱咐,招摇的在院子里叫着:“大哥、二哥、坤儿、境儿、岁儿……你看看,娘画的我像不像?” 果然很快便把几个孩子都叫了出来。岑儿见大哥迟迟不出现,又让大家评论起来:“说嘛,是不是很漂亮?” “一点都不像,娘画的不是你吧!”第一个反对她的就是她的孪生哥哥,“要说像你,岂不是也应该像我,可这双眼睛明明看着更像爹爹……” “这画的是个女孩,怎么会像爹爹,二哥胡说!”两个人争执起来。 宝哥儿见弟弟妹妹在外面吵的热闹,也只好出来瞧了瞧,可这一眼,便惊得脱口叫道:“丁香?” 竟然真的是那个小姑娘。方筱悦躲在窗后,将宝哥儿的这声惊呼听得真切。如果这画是她拿出去,估计宝哥儿不会如此惊讶,只唯独由孩子们拿出去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知道了名字和长相,这事就好办多了。且不管这名字是不是真名,至少还多了些线索。 “岑儿,这画送与大哥好不好?” “好……” 宝哥儿眼底流露出的那抹欣喜,那种如获至宝一样的喜悦,微微刺痛了方筱悦的眼睛。谁说女大不中留,男大也一样不中留喽! 查一个人并不难,难的是查人还不惊动万俟烨。这事万不能跟万俟烨说,以万俟烨的脾气,只怕知道这事之后,将这丁香姑娘查出来,只怕就是凶多吉少之事。 丁香?方筱悦想到那双机灵活泼的眼睛,小时候因为脸上还挂着灰,看不分明到底是什么肤色,岑儿说皮肤白嫩细腻,到底出落成了个小美人!宝哥儿自幼喜欢美好的东西,但会喜欢上丁香还是让她有些意外,不是她自夸,单从相貌上来讲,这姑娘的容貌根本无法跟她的这些孩子们相比。 “小姐,那小姑娘果真叫丁香?”正在发愁时,玲珑突然插话到。 原来方筱悦竟不由自主,反复念着丁香的名字,被刚忙完里屋之事的玲珑听见。 “怎么?你认得?” “小姐忘了?您的那两处庄子上,其中一处庄子,李庄主的小孙女乳名就唤作丁香!”玲珑的夫君赵用,现在还帮着收账,那两处庄子,他每半年就要去一次,玲珑能想起来,多半也是赵用时常提及。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别说是小孙女,就是李庄主,玲珑都不一定能记得。怎么如今偏偏记起了这个? “还不是赵用无意中提起的,说是李庄主最疼惜的小孙女前几日竟然丢了,已经报了官,只怕是拐子拐了去……” “可知多大年纪?” “应该跟宝哥儿年纪相仿吧。这个年纪拐出去,只怕要耽误了这一生得清白了……”玲珑叹息着说道。 或许不是?方筱悦也觉得这事太巧,如果真的是她庄子里的人,这小丫头接近宝哥儿只怕另有图谋。念及此,方筱悦只好在纸上重新画了丁香的模样。 “让赵用拿出去问问,是不是她!” 方筱悦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要如何是好。又有些责怪自己,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问什么?”万俟烨此时走了进来,正好听见方筱悦的最后一句话。 方筱悦忙给玲珑使了个眼色。玲珑将画草草折了藏于袖中,低了头给皇太叔请了安,便走了出去。 “没什么,听说庄子上少了个丫头,刚报了我,让我帮着画个画像,也好出去寻人!”方筱悦摘摘捡捡挑了几句话,都是真话,并未骗他。 “这些人也愈发不懂事了,这样的琐事还要来劳烦你……” “无碍,不就是画副画像吗?不管谁家丢了孩子,心急的总是父母!”方筱悦低着头简单收拾了笔墨纸砚。 万俟烨这边已经腻上身来:“知道你好心,我只是怕累着你和孩子……” “你还有脸提孩子,好不容易避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你那次……死皮赖脸的,不是说了不生了嘛……”方筱悦面红耳赤的想起那次。其实自从嵓儿出生之后,他们已经育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方筱悦说不想再生了,万俟烨也答应了,只是每次同房时,更加小心了些。加上万俟烨真的用鱼鳔做出了避孕套,方筱悦便安心了些。可偏偏那次用完了,某人还是欲火焚身的不管不顾起来……这才又中了标…… “悦儿,好悦儿……我怎么知道,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沾上你就……”万俟烨话说到一半,半遮半掩的,更让人心头涟漪迭起。 “别乱动,仔细孩子!”方筱悦心中喜忧参半,有时候甚至还荒唐的想过,这么浓烈的欲望,怕是七八个女人都未必能满足,自己这一个小身子竟然抗了下来,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其实,我也不想你怀孕……又要做一年多的和尚……” 方筱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万俟烨这话倒是实话,可自己又要胖成猪,便笑骂道:“自作孽!” 两人又在屋里绵绵情话了半天,方筱悦这才正色道:“你就不能别吓孩子们?你看把几个小子吓得……” “总要有人扮黑脸吧,要不这王府还不让那几个臭小子掀翻了?”万俟烨不以为然,也知道方筱悦体贴入微惯了,只跟孩子们做得朋友。那几个可都不曾怕她。 “那也抽点时间出来,跟他们玩一玩,要不时间久了,跟你生疏了你又心里难过……就像宝哥儿……”方筱悦话没再说下去。万俟烨知道她的意思,可自小父王就是如此待他,让他跟儿子们玩闹起来,似乎真的有些困难。 “这问题只怕有些困难……” “有什么难的?你跟女儿们可不是这样!” “女儿跟儿子本就不一样,这要如何相提并论?”万俟烨立刻说道。 ……方筱悦只好暗中翻了个白眼,跟一个女儿奴真是解释不清楚了!要不怎么说原生家庭的重要呢,也不再强迫他,便换了话题:“再过两日就是端午,今年想吃什么馅儿的粽子?” “吃你……” “老不正经的,好好说话!” ……哪里还有说话声,一切尽在不言中。方筱悦忍不住后悔起来,上次怀嵓儿时,她便见他忍得辛苦,说了在孕中期小心点并无大碍,如今看来却是她的错了…… 直等到端午那日,庄子上才传来消息,那画中的小姑娘果真就是李庄主的小孙女丁香。但是庄子上的人都知道,丁香并非李家亲生的孙女,还是李庄主在山上捡的。 虽说是捡的,虽然家里人都不太待见这个姑娘,但李庄主却是当亲孙女般养着。如今孩子好不容易养大了,竟然说不见就不见了。 方筱悦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一脸沧桑、老泪纵横的庄稼汉,不知说什么好。 “老人家,怎么只见你一个人在找孩子?”方筱悦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古人吗,丢的又是个丫头,还不是自家亲生的丫头,要不是真心相待的,谁会真的在乎? “娘娘……丁香可还能找到?”半天没说话的李庄主终于开了口,声音透着些许忐忑不安。 “既然我已画出了孩子的画像,想来更方便寻找,老人家不必担忧。很快便会有孩子的消息。只是我有一事想问,丁香这孩子可是经常来城里玩耍的?” “不,不会的,丁香很少出门,最爱做的事,就是在家中呆着……” “孩子果真是被拐子拐走的?” “村里有人看见,说她是跟着一个中年男子上了马车,面生的很……恐怕……就是拐子!”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都是方筱悦问,李庄主答。 等人走后,却见宝哥儿一头扎了进来,噗通一声跪下跟方筱悦说道:“娘,宝哥儿想等到十二岁时再亲政,现在想跟宋三叔出去游学两年!” 方筱悦狐疑的看着宝哥儿,前几日还说要亲政,怎么这会子又变了主意?又联想到里庄主刚走,他就闯了进来,应该是听到了李庄主的那些话了吧!游学是假,找人是真吧! 心中已经猜出宝哥儿的意图,可方筱悦脸上依然是云淡风轻,笑着点头道:“好,如此甚好!” 宝哥儿没想到娘亲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自己,喜出望外的笑着说:“娘,你可是说真的?” “娘几时骗过你?读万卷书是好,可也要行万里路,等你游学之后,遍尝人间疾苦,方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娘为何要阻拦你!”方筱悦摸了摸宝哥儿的头发,莫怪父母偏心长子或长女,因为没有养育的经验,本就会在第一个孩子身上用的心血更多。 “娘……” “只是要带上雷叔和游叔,或者至少要带他们中的一个才成。” 一想到雷鸣的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和游风嬉皮笑脸的样子,宝哥儿禁不住又笑出声来:“那就带游书吧!” 方筱悦早就料定,他必是要带游风的,雷鸣跟万俟烨的时间最长,脾气秉性最像万俟烨,宝哥儿虽说不怕万俟烨但始终跟他不甚亲厚。反而跟有些不着调的游风更投缘。 “不管你带谁出门,自己也要注意点。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常人尚可,要是对付高手恐怕就差远了些……” “娘……”宝哥儿这一声带出些许的不耐烦来。方筱悦便知道,这又是嫌自己啰嗦了。还真是青春期的孩子到底不一样了,有了些小脾气。 “算了……有游风跟着我也放心些。什么时候动身啊?” “宋三叔说明日就要出游去!” “去哪?” “只说去南方,没说去哪?” 南方?方筱悦眼中又闪过索羽凤的面容,去南方或许能见一见宝哥儿的亲生母亲吧。 “娘,我不见她!我心底只有你这一个娘,你就是我的亲娘!”敏感的宝哥儿似乎猜到方筱悦心中的想法。便立刻解释道。 “无碍,何须急着解释,娘知道你心中所想。其实多一个人疼你爱你也没什么不好。” “宝哥儿就知道娘最好!可是……可是叔叔那里……” “你叔叔那有我呢,我会跟他说的,放心去玩就是!明日要走,这还有半天的光景,来,娘帮你一起收拾下包袱。”方筱悦扶着肚子,起身就往宝哥儿的房间走去。 因为宝哥儿的身份不同,自六岁时,便已自己独居在紧邻着方筱悦翠微殿的玉华阁。这是方筱悦故意安排的,无非是为了方便照顾宝哥儿。 “娘,我不要带这么多东西……”宝哥儿看着娘亲不一会儿功夫就摊了一大片衣物,忍不住扶额道。 “你可是第一次远行,不多带点惯用的东西怎么使得?”方筱悦嘴上说着,手里还在不停的拾戳着东西。 “真的不用,跟宋三叔出门,怎么会短了我的吃穿用度?”宝哥儿见自己劝不住,便只好搬出宋莲出来。 方筱悦想想也是,跟着宋莲出这个大金主出门,自己还操这些心做什么? “说的也是……” “娘,这些都不用带了,好不好?我是出去游学,摆那么大的排场反而更易遭贼人惦记!” 宝哥儿这么说,方筱悦赶紧全从了宝哥儿:“听你的,你自己收拾吧!”想起自己前世远行上大学时的光景,如今自己做的事,就是当年妈妈对她做的事。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早已习惯了古代的生活,甚至有些说话语气也被完全带成了古人,怎么就忘了自己当初的心情呢? 母子俩瞒着万俟烨收拾了半日,便又坐在一处说话。直到宋莲出悄悄来到玉华阁,方筱悦才又将宝哥儿的喜好诸事再三叮嘱过。 宋莲出依然是折扇不离手,谦谦公子样,即便自己也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爹爹,可跟方筱悦说话,还是从前那般模样:“素娘,你就放心吧!我也是当了爹的人!” “你这一走又是两年,茵茵怎么办?”方筱悦更关心自己的闺蜜。 “她已经习惯了,我若不出去,南边的声音都要荒废大半,这次也是因为跟南理的民间贸易有些不妥之处,非得我亲自出马不可……”宋莲出将来龙去脉简单跟方筱悦交代过,也好让她心中有数。 “真的要去南理?” “放心吧!有我在,你尽管放心!”宋莲出知道方筱悦担心什么,“宝哥儿也是个好孩子,你放宽心就好!” “等等,你帮我留意下这个小姑娘!”方筱悦这才将丁香的画像拿来交给宋莲出。 “这是?”宋莲出诧异道。 “没准是大秦未来的皇后……”方筱悦苦笑着说。 “那我们家蔷儿怎么办?”宋莲出笑着问。 蔷儿是宋莲出的长女,比宝哥儿小四岁,两家曾半开玩笑的说,将来让蔷儿嫁给宝哥儿,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宋三,你莫要忘记,我们也说好的,最后都听孩子自己的!再说你家蔷儿好像更爱黏着我们家二少爷。”方筱悦虽然也觉得与宋家联姻更有利于大秦政局。但到底也不想强迫孩子们。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懒得管他们。”宋莲出也知道这些,可毕竟女儿才六岁,一切还早。再者宝哥儿是皇帝,将来三宫六院的,他也不想让宝贝女儿去受那个罪。 “行啦,远行之事就全权摆脱给你了。劳你费心了!” “怎么没见小烨子?” “嘘……此事还是别让他知道为妙。我自会跟他去说,你们明日只管走你们的便是!” 当晚正好万俟烨因政务太忙,没能回府,方筱悦便安心早早睡下。第二日起了个大早,亲自来送宝哥儿出门。 虽然是夏日,但因为要赶路,天蒙蒙亮,宋莲出便只带了两个赶马车的随从等在了府门外。宝哥儿简装出行,只带了游风随行。五个人,三辆马车,悄无声息的便往兰溪城的南门驶去…… 方筱悦站在那里,目送着宝哥儿。突然想起以前曾经无意见听到的一段话。是龙应台的经典语录:“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是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用追。” 宝哥儿坐在车里,伸出窗外,看着仍然站在大门外的娘亲,禁不住用了自懂事以来最大的嗓门喊道: “娘,孩儿很快便会回来!” 方筱悦摇了摇手,眼里早已泪如雨下。以为自己不会落泪,却还是无法直视离别。曾经年少笑话过母亲的泪,如今自己却也是泪如雨下。 宝哥儿,只愿你此番游历能让你得到更多!娘会默默站在你身后,给你最坚定的援手。 “悦儿,怎么一大早站在门外?”万俟烨匆忙赶回来,也是为了见一见悦儿。两人约定好的,不管多忙,每日总要见上一面。万俟烨这是撇下了早朝,先回了府。 “宝哥儿跟宋莲出出去游学了。我送送他们!”方筱悦这才如实相告。 “怎么这么突然?你不是说宝哥儿还跟你说过想亲政吗?怎么说变就变?” “儿大不中留喽,你们万俟家还真是净出情种啊!” “这是何意?宝哥儿是去追媳妇去了?”万俟烨皱着眉头问道。 “说笑的,不是,是我想让他多出去走走,以后真的亲政之后,哪里有时间让他这么天南海北的游历。”方筱悦怕万俟烨阻挠,连忙正色道。 “哦,这到也是。想我三哥那样多出去走走,自然更能加深对书上内容的理解。是好事!”万俟烨不疑有他,说完又准备回宫。 “怎么又急着去哪?” “我撇下早朝,只为了回来见你一面,还是要回去的!”万俟烨坐在马上笑着说。 此时才见七八个太监跑到跟前,气喘吁吁的说:“殿下,殿下跑的这么快,奴才的腿都快跑断了!” “叫你们不用跟着,偏不信!好了,回宫上朝!”万俟烨打马冲在了前面。 身后是一地的哭诉:“殿下,您这是溜奴才们呢!” “不是,只是让你们晨练罢了!”方筱悦笑盈盈的接过话来,心里都透着丝丝的甜味。还好有夫君每日耳厮鬓磨,即便将来孩子们都翅膀硬了飞了,也不会觉得太孤单。 望着绝尘而去的爱人,和七零八落跟在后面的太监们,方筱悦脸上的泪痕,终是干了! 每个人的相遇都是你命中的缘分,只要相遇相聚时用心相待,就不怕离别的伤感。只要相守相伴时心生欢喜,总会迎来再度相聚的欣喜。 聚散离别,人生常事,珍惜便好,珍惜便好! ------题外话------ 不知道能不能替换!因为大结局章节重复,对不起大家了! 乐乐几个月没好好放松过,这一放松就过了十天,番外这才奉上,抱歉! 番外:茵君莲惜 宋莲出和自己婚后,也还算顺遂。每日有他的关怀备至,让她缱眷依恋,幸福甜蜜。 自己如今还在手帕至交方筱悦的悦儿园里担任总督学,掌管江宁郡全郡的五十多家悦儿园的教育教学,她的足迹也随之几乎遍布全郡所有的角落。用爷爷黎鸿儒的话讲,她的付出必然也会更早实现桃李满天下的盛况。悦儿却说,她的手几乎握住了大秦的未来,自古江南就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而比起帝都兰溪有限的十二家悦儿园,到底不如她的规模和人才质量。 其实她一开始只是觉得新鲜有趣,因为这悦儿园所接触的都是幼年的孩童,一个个孩子就好像一张张白纸一样,好好教导竟会描绘出繁花似锦般的美好图案。她这才相信了悦儿的话:“你以为你在教孩子,其实到最后才发现,一直都是孩子在教你!” 即便婚后莲出也曾多次跟她说过,如果觉得累,就不要再去悦儿园做事了,宋家的事也够她忙的。 可她鬼使神差的拒绝了,内心深处大概有那么一丝丝对悦儿的嫉妒,因为她总是人群中最闪耀的那颗星星,只要她出现,莲出的眼睛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追寻她。但她心底却又抑制不住的赞同着她的观点:“专心做事的女子才是最自信的,最自信的才是最美的!” 如今成亲十年,三女两子皆为己出,这还要感谢悦儿对宋家的影响,莲出到是始终不愿纳妾,但却无奈婆婆希望多抱些孙子,几次三番要给莲出的房内塞人。尤其自己刚开始五年又是连生了三个女儿,自然更让婆婆着急不喜。好在娘家与婆家旗鼓相当,再加上皇太叔皇太婶的恩爱表率,家宅安宁,最终还是耐心又等到了两个儿子接连出生。自己这才算苦尽甘来,真正得了婆婆的心。 今日见莲出带着宝哥儿远行,心底万分不舍夫君,但也知道宝哥儿的身份地位到底不同,能够代万俟烨的父职也是无上荣光。 “路上小心些,生意不打紧,最是要紧的还是自己的身子……”她再三叮咛,再四嘱咐,又拉了宝哥儿到跟前来说道,“宝哥儿,婶婶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但却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还有莫忘记在兰溪城里殷殷切切盼你回来的娘亲。” 宝哥儿眼中泪光闪闪,只低了头,轻点几下。 送走两人,自己才坐进马车里,随着摇摇晃晃的车轴,渐渐想起自己与夫君的往昔时光。 十年前,她十二岁,他十四岁,他们第一次在黎家书院相见。 初次相见印象并不美好,她在后院躲着哭,因为继母钱氏明里暗里的夹枪带棒,总能让她心中不快。明明是在自己的家里,却总有种寄人篱下之感。那日继母又因为她不小心打碎了一只并不稀奇的琉璃盏,而痛骂自己是个吃白食的下作败家女。当着父亲的面时,又是一副慈祥关心自己的模样。弄得她跟父亲暗示过几次,都被骂了回来,说自己不思恩忘了本,竟然还在背地里诋毁长辈。就连关心自己的爷爷也不相信,钱氏会是那样的人。 她满心的委屈和苦楚竟然没有可诉之人,只好寻了由头说自己要去后院温书,避了众人躲在清静之地失声痛哭起来。 却不曾想到,身后突然想起一个稍稍别扭似鸭鸣,却又让她听着倍感温暖的声音:“已是第三次见你在此痛哭,可愿告诉我是何事让你如此伤心?” 双眼肿的像桃子一般的她顿时慌了心神,连忙起身,用双手捂着眼睛,只从指缝中瞧见,从来都只有自己的后院小树林里,竟然多了另一个人,还是一个一手执扇一手持书的翩翩公子。身上穿着书院的学服,却还是风流倜傥的让人过眼难忘。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她又羞又恼,厉声质问。心中却在猜测此人到底是何来历,书院的普通学生是绝对没有这个胆子,也绝不可能进的来。 “我先问的你,你怎么反到问起我来。还好没看你脱衣洗澡,要不此时我肯定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少年摇头轻笑,说出的话却是让她更加羞愧。可正待她再次发作时,他却抬腿凌空飞去。小小年纪竟然已轻功了得,身怀绝技。便空留下自己独自一人眼巴巴的看着他越飞越远。 好在她细细瞧过那棵树,粗壮的树丫上已经磨掉了皮,隐隐显出一个大体的人影来,想必这里也是他常来之处。可为何自己才见到此人?想到自己平日里以为只有自己而做出的闲散不雅之举,脸上又热辣辣的烫了起来。 又想起方才他的暗示,竟然提到了脱衣洗澡?她立即爬上树去,站在树上四下观望,果然能看见后院的那眼清泉,想到自己偶尔在夏日酷暑时在泉中洗澡…… “啊!”她顿时抓狂起来,天啊!自己竟然被人偷看了去!她才不信他真的没看自己,说话如此油腔滑调又岂是什么正人君子? 再次见面时,自己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卯足了劲,准备找他理论。岂有此理,自己可是黎家大小姐,虽然亲娘早逝但自己也是黎家第三十三代的嫡长女,怎么能吃这样的大亏! 可自此之后,那人却像消失了一般,再没出现在后院中。直到……半年后,书院的盛事,论坛之战上,她终于又见到了“仇”人。 可那天,她却没有单独与他对峙的机会,更没有质问的时机。他是那一届的翘楚,因为长自己两届,素日又极其低调,竟然同在书院两年却丝毫没有听到半点有关他的才华之名。只是到如今才想到自己当年的幼稚可笑,一个有着文韬武略之人,却完全没有名声在外,这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之事。对有些名门望族而言,名声在外远远比低调内敛容易得多。 而此时他却突然改了作风,竟然一战成名。望着论坛上舌战群儒的他,望着滔滔不绝才华横溢的他,望着相貌英俊风度翩翩的他,望着迷倒众生宛若嫡仙的他。 “我要嫁给宋莲出!”,这个念头竟然不由自主的跳了出来,正坐在论坛正门外树枝上的黎文茵,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险些从树上掉下来。随后便又自我安慰道,“一定是自己失心疯了?失误失误,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可是自那以后,每每远远看到宋莲出她都有小鹿乱撞的感觉,早早的便转了身,避了去。几次三番,直到宋莲出忍不住追上来问她:“黎文茵,你怎么最近总躲着我?” 她的一张脸都快变成了苦瓜,小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努力平复了心情,这才转过身来,立刻笑颜如花的说道:“哦,是宋师兄啊!这几日刻苦了些,眼睛有些花,没看见,没看见……” 边说边又要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宋莲出要死不死的声音:“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她几乎一个趔趄栽了下去,这种话这厮居然也能直接对一个女孩子说出来,也顾不得面红耳赤,立刻冲了过去,横眉竖眼的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还真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风流人物啊?” “好了,这就对了!我走了!”宋莲出说完便自顾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黎文茵。 事后她才明白,宋莲出是用这种办法化解了她的尴尬,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来,但自此以后,他们二人的相处方式便如此定了下来。一见面就掐、损、扁、骂。外人只道他们是水火不容,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若不是最亲密的人,如何能把最难听的话说给对方听。 后来,因为宋莲出已出师,人便不在书院作息,又因为宋家极需要他掌管协理,渐渐忙碌起来。他们两人见面的日子也慢慢屈指可数。可即便如此,只要两家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彼此还是会互相照应关心的。 如此相处了两年,他们俩的年纪也到了婚嫁之年,黎家和宋家都在为他们选择良缘。可她的心里却发现,已经容不下别人。当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准备跟他告白时,却无意间听到他的心事。 那天,他们按照约定好的时辰,在兰溪城内宋家银庄的后堂相见。 远远,她便看见一个宛若天仙似的姑娘一脸兴奋的走了出来。她不疑有他,乐呵呵的进店跟店里的伙计打听着:“刚才那个出去的姑娘是谁啊?像是得了十万两银子似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可不就是得了十万两银子,还是少东家特别嘱咐的三花银票!”伙计头也没抬,边忙乎着边说道。 “呦?你们少东家的三花银票?这个姑娘什么来历?”她也是知道宋家钱庄的三花银票的,不过这么多年来,已极少用了,尤其自从宋莲出执掌银庄以来,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第一次使用此项特权吧! “黎姑娘,我是看您跟我们少东家熟捻,才跟你说,这话你可不要跟外人讲,要不我们少东家肯定要宰了我!”小伙计神秘兮兮的样子,让她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什么意思?我断不会告诉别人!” “大伙都说,少东家被那个姑娘迷了心窍……”伙计的话点到为止,后面也不敢再多说。 可这句话,顿时让黎文茵犹如五雷轰顶。她是落花有意,可他偏为流水无情,原本打算戳破窗户纸的黎文茵,立刻便又把所有想法缩到壳中,再不敢说出来。人也不敢再见,便落荒而逃。 可是她却开始关注起那个天仙美人来。原本是好奇,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打动了宋莲出的心,不仅如此,甚至还让风流王爷改邪归正为她遣散了王府里的上百佳丽。可越观察越发现她身上的动人之处,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女孩子,做了所有她想做而一直不敢去明做的事。 甩了王爷,离了家;白手起家,养着娃;风雨无阻,仍坚强;坚定信念,办学忙。或许是因为她自小深受爷爷的教诲,对教育教学一直有着一些自己的独到见解。她一直觉得,她幼年时爷爷让她学的东西,反而是她一生受用不尽的东西,更是印象深刻的大过少年时所学。她一直心底里模模糊糊的感知到,启蒙应该更早一些才好。却不想,那个天仙姑娘不仅外貌出众,内心更是很有想法,竟然把她心中的感知具象了出来。 她好像找到了知己,又哪里能去恨她,怪她。她身上的那种如同阳光一般的明亮和温暖,只会深深吸引着她。 宋莲出会爱上她,她竟然觉得理所应当。 那瓶她送给他的驱蚊液,她再清楚不过。如珍四宝的珍藏着,还放在最贴身的衣襟里。那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让她明白,自己真的错过了他。 可她是黎文茵,是黎鸿儒的孙女,自然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般因爱生妒,因爱成仇。她发誓也要让那个自己变成那样阳光明媚,光芒万丈的女子,不为了宋莲出,仅为了自己也要去努力实现。 她更加发奋读书,也派人在时刻关注着那个小渔村里的悦儿园。每日都有人跟她讲她的教学内容,她听得发痴,又为她的那些方法和做法拍案叫绝。可之后,却因为康王北上的事,一下子便断了联系。 宋莲出到底不放心她,便同她一起北上。那日他们离开时,她去送他们了,只是远远的站着,看着他小心翼翼,呵护有加的护着她。心里却异常酸楚起来。她那一刻的心情非常复杂,宋莲出明明知道那个没人爱着他的挚友,可仍然义无反顾的爱着她。那一刻,她也想到了自己,忍不住垂泪摇头,还说宋莲出,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以为他们就算要回来,估计也要个一年半载,却不想,宋莲出先回来了。带着一身的伤回来! 那一天,她疯了一般的跑到宋家,看着面目全非的宋莲出,痛哭失声。怎么会这样?去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回来竟然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再听说了原因,她真想把他从床上拽起来,狠狠的捶打他。这个傻子,这个天底下最痴最憨的大傻子! 在他昏迷时,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他。但在他要清醒时,却不得不离开。不是她想离开,而是她一下子不知要如何面对他,又不知这样会不会给他带来新的负担,她不想让他在两难之间难做抉择。她便又悄悄离开了他,可那段日子却是她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不,要说快乐幸福,婚后第二年开始,才是她最快乐幸福的时光。 她知道他心中一直还有她的存在。但她聪明的选择不去触碰,也不会刻意回避。更何况,她也是真心喜欢她的,再加上看到她为爱经历的那些事,她在她的心里便如同完美无瑕的美玉,输给那样的人,她真的甘拜下风。 “文茵,你可知道,他临走时跟我说了什么话?” 她来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黎文茵回过神来,看到一脸浅笑的方筱悦正从清晨的薄雾中走来,宛若天女下凡。 “说了什么?” 悦儿拉起她的手,笑着说:“他托我好好照看你和孩子,说他此去时日较长,肯定会非常思念你……”她俏皮的偷偷打量着自己的表情,揶揄的样子,让她好笑又好气。 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手帕交,说变就变,前一刻还高贵如神女降世,下一刻便淘气如黄毛丫头。可心里的确因为她的话,甜蜜如糖。 “不理你了,又来打趣我!这话不像是他说的,倒像是你编排的!”她心中的确不太确定,又不好意思绯红了脸,便故意岔开话题。 “我编排这些干什么,他对你到底如何,你应该才是最清楚的,不是吗?”她的眼睛如同暗夜的星星那般璀璨闪耀,眼中却是满满的殷切和关爱。 她懂她的意思,这么多年来,她其实也明白所有的事情。不管是因为心中对她有些亏欠也好,还是因为真的不忍心见她难过也罢。她在努力的让她开心,让她幸福。 “谢谢你,悦儿!我都明白,也懂你的心思!真的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快活,很踏实!”如果刚开始跟宋莲出成婚时,她真的还有些不安和怀疑,现在八年过去了,她觉得她与宋莲出早已成了彼此生命里再不能分离的人。 “文茵,你早就知道了,你才是我真正的伯乐……” 她知道了,那个满藏最深的秘密,她竟然也知道了!爷爷会如此支持她,的确是她在背后做了许多功夫。她欣赏她,打心眼里希望助她完成这些利国利民之事。 “彼此,彼此!”黎文茵笑了。 此时,太阳在她们眼前升起,驱散了清晨的薄雾。阳光下,两个身影紧紧靠在一起,时而交头笑谈,时而相视一笑,仿佛一对孪生姐妹般相投相契! ------题外话------ 跟大家交代下乐乐的近期安排,也算是给所有还继续关注育儿师的书友一个交代。 乐乐接了两个剧本,一个是改编,一个是创作。有大神朋友帮忙提点指教,乐乐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但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所以才搁浅了新文,也搁浅了这里的番外。 我说过很多次,这篇文对乐乐的意义非同一般,她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尽管订阅的成绩不理想,但也不妨碍她在我心中的份量。 小说乐乐还会写,只是不知时间在何时。望见谅!谢谢各位的厚爱,感谢! 基友的文,看见的帮忙收藏下吧,都不容易! 笔名:江山试酒,书名:《痞妃来袭世子乖乖就寝》。她女扮男装,是将军府的三公子,初见他便惊为天人,冒着断袖的嫌疑也要纠缠。有洁癖?不好意思,那就只好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