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剑宗》 第一章 骏马老奴,胖少年辞家入蜀(上) 流火七月,烈日炎炎,巴蜀的官道上已经罕有行人。 时至晌午,一辆马车,慢慢悠悠从远方浮出,滴答滴答,行走在官道上。 车是普通的车,马却是蜀地难得一见的高头大马,神骏非常,哪怕在北燕还有南赵这两个以铁骑驰骋天下的地方,恐怕也是千金难寻。 马是良驹,人却不像什么好人。一个佝偻老头,绿豆眼,吊梢眉,山羊胡,天生一副苦瓜脸。此刻坐在车辕上,昏昏欲睡。 “老魏啊,还多久到啊?”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声音略显稚嫩,想来年纪不大。 “快了快了…”车辕上的老头老魏眼睛也没睁开回答道。 “唉,老魏你说,我是不是我爹亲生的啊?”马车里的人又问道。 “少爷,这一路您问了八万遍了!”老魏一脸无奈! “唉,那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八万零一遍了。少爷啊,恕我老魏说话直。整个王府,不止,整个邯郸城,整个天下都不相信您是王爷亲生的。可问题在于,您还真是!啧啧…” 车帘猛地从里面拉开,一只手伸了出来便要去揪老魏的胡子。 未曾见人,便先见一坨白花花的肉山。原来是一个十一二岁年纪的少年,这少年身材不高,五官仔细看来倒也算是剑眉星目,但是却因为太胖。大眼睛被脸上的肉生生挤成了眯眯眼,琼鼻变成了塌塌鼻。本该一个美少年却变成为了肉球。少年腆着一个大肚子,此刻一激动,肚子颤颤巍巍,肉花四溅。本该是一脸怒容,但就其他人看来却还是浑身透着喜感。不禁想让人捏一捏脸,捅一捅肚子。 “老魏啊,到底还多久到啊?”挣扎了半天也够不到老魏胡子的胖少年,无奈坐在了老魏头的旁边。 “快了快了。再有个几天,就到巴蜀第一大城——蜀山城了,巴蜀剑阁就在城外!”老魏头答道。 “巴蜀剑阁,巴蜀剑阁……”少年喃喃自语,唉叹了一声,转身吃力地钻进车厢里,继续睡觉去了。 夕阳西下,转眼已至傍晚。 “咚、咚,”老魏头敲了下车厢说道:“少爷,前面有家酒铺,我们下去休息下。” 胖少年迷迷糊糊的醒来,口水流湿了一枕头。 少年擦了擦口水,晃晃悠悠的下了车。 前方是一个小酒铺,一个干干瘦瘦庄稼汉模样的人既是掌柜又是跑堂,卖些包子馒头、自酿的劣酒和茶水。酒铺支了个大棚子在空地里,棚子下放了三四张桌子,这么热的天气倒也能消几分暑气。 酒铺虽小,此刻倒是坐满了人。一群商队模样的人正在这里打尖休息。十来个膀大腰圆身配刀剑的汉子坐在桌子旁谈笑,装满货物的马车停在一边,几个赤着上身的汉子斜倚在马车旁大口灌着茶水。 看到来了人,这群汉子停止了谈笑,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发现来的是个胖少年和猥琐老头,倒也不在意。 “没事,刘管事,两个赶路的。您老继续讲。”一个汉子给身旁的一名青衣老者殷勤地倒了杯茶水说道。 刘管事瞧了眼这一老一小,也发现没什么嫌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道: “自武王伐纣,天下一统,大周王朝至今,算算已有八百余年。而自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昏庸无道,最后惨死在犬戎族手中之后,周室就逐渐衰微。如今的周天子,虽有天下共主之名,再无霸主之实。只余一座周城困守其中。可悲可叹!而天下诸侯趁势而起,七国争霸,逐鹿中原,战火连天!” “刘管事,这天下不是只有四国么?东齐西秦南赵北燕”一个汉子疑惑地问道。 刘管事撇了一眼插话的汉子,说道: “笨蛋。那是现在!当时却有秦楚齐燕赵魏韩七国,七国之间连番征战,战火连绵不休。二百年前秦国势大,秦王嬴政峥嵘渐显,有雄霸天下之势。其余六国战战兢兢,一致对秦。” “当是时,有一名不见经传的剑修名为荆轲,支身杀入咸阳殿,万军从中剑斩嬴政,力竭而死。举世哗然!六国联盟随即破裂,刀兵再起!” “连绵几十年的乱战之后,秦燕齐三国瓜分魏韩,赵国又灭大楚。楚国残余遁入南荒十万大山,苟延残喘。四国之间战战和和,这百余年边境渐渐稳定下来。到了如今,四国东南西北,分封四方,众星拱月围着中间的周天子城,西南是我巴蜀宝地,再北方是北漠犬戎,往南就是十万大山,咱们这些行商的才算有了安生日子!” 胖少年听的有趣,从店家那端了壶酒也凑了过来,将酒放在桌子上,说道:“诸位好汉,相逢即是有缘。我坐在这听听不碍吧?” 众人见这少年生的富态讨喜,虽然年轻,讲话做事却颇有豪气,纷纷招呼少年坐下。 老魏头呵呵一笑,也不理自来熟的小主人,提了壶酒,坐在马车上自斟自饮起来。 “这位刘大叔,我听说这荆轲,就是巴蜀人士?”少年好奇的问道。 刘姓管事看了眼少年,说道:“你这小娃倒是有点见识。没错,这荆轲就是我们巴蜀之人!据说自小是孤儿,流落街头,后来因缘际会,拜入蜀山剑阁修剑。后来学成出山,这第一战,也是最后一战,就在万军从中斩了当时天下最强大最有权势的男人,人称真龙天子的秦王嬴政!致使天下之势因他而大变!” 众汉子纷纷喝了一声好!胖少年听得双眼放光也是热血沸腾,赞了一声:“这荆轲当真是旷古绝今第一猛士豪杰!” 刘管事喝了酒,继续说道:“旷古么或许如此,绝今么倒也不是那么绝对!” “哦?现如今的英雄豪杰也有可以与之并肩的?”一个汉子问道,“刘管事您老走南闯北见识广泛,快跟兄弟们讲讲,让兄弟们也涨涨见识。” “却还是有那么几位的。兄弟们我们这趟买卖是去赵国。这赵国都邯郸城里,可就有那么一位!”说到这赵管事忽的停了下来,卖了个关子。 胖少年听了微微一笑,心领神会,却不搭话。 只听其他汉子纷纷追问“是谁?刘管事莫要吊兄弟们的胃口!” 刘管事一笑说道:“这位当然是南赵王朝的定海神针,移山蹈海陷地神威大将军王林诺了!” 众人恍然大悟,人人皆是“理应如此”的表情! 胖少年听得笑容更甜,旁边一个粗壮汉子接话道:“俺可听说这位爷可是杀人魔王,每天都要吃人肉喝人血!俺到邯郸可别被他看中给吃了!” “蠢货!身处乱世,杀一人是罪,杀百人为雄。能杀万万人,当为雄中雄!说什么吃人头喝人血,也就是骗骗山野之中的愚夫愚妇。这林诺是当今兵道大家,修为惊人,贵为赵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王,放着山珍海味不吃,吃什么劳什子的人肉!”刘管事瞥了眼说话的汉子,笑骂了几句。 众人一阵起哄,臊地汉子不由得摸头。 胖少爷也跟着哈哈大笑,给刘管事倒了杯酒,接口问道:“刘管事,那您说说这林诺是如何的英雄豪杰?” 刘管事点头示意,继续说道:“这大将军王林诺,本姓赵,乃是当今赵王赵乾的亲弟弟!老赵王子嗣缺乏,只有两子。大王子赵乾为皇后所生,二王子子赵诺为宫女林氏所生。” “赵诺自小就桀骜不驯,勇武异常,自小投身军旅,修习兵道。年仅弱冠,便自建铁甲血骑军,征战四地,未尝一败。乃是赵国擎天之支柱,混世之魔王!” “后来老王病逝,赵乾即位。可是人心人望皆在这赵诺!世人皆以为这赵诺会趁势发难,问鼎王位!邯郸城暗潮汹涌,人心惶惶,风雨飘摇!西秦趁机与南荒的楚国残余联合,攻占赵国边境一十二城屠一城。” “内忧外患之际,据传说这赵诺身穿铁甲,佩剑上朝,跪地尊兄长为王,自请为纪念早逝的母亲林氏,改姓为林,以安大赵上下之心。而后沙场点兵。五万铁甲血骑军尽起,如五万魔神杀入秦国境内,月余破城二十余,屠城一十二座。” “于漫天血雨中,据传说这林诺大笑说道‘蝇营狗苟也敢揣测老子!却不知老子根本不稀罕这至尊王位,平生只爱杀人放火!’自此以后,林诺被封为大将军王,坐镇邯郸,赵国安定。你们说,这位生在帝王家,却视王位如糟粕弃之的林诺,称不称得上是盖世的英雄豪杰?” 一众汉子听得血脉偾张,纷纷大喝“好汉子!”“真豪杰!”“大丈夫当如是!” 胖少年听得目眩神迷,一脸崇拜的也是跟着大喊。 相比传说中的剑客荆轲,还坐镇邯郸城的林诺,显然更能引起这群跑江湖汉子们的共鸣! “可惜啊……”刘管事喝了口茶,摇了摇头,话锋一转。 一众汉子好奇道:“可惜什么?刘管事,莫要吞吞吐吐!” 刘管事叹了口气,说道:“这林诺年少成名,纵横天下,一生不败,身份尊贵,修为惊人。这盖世的英雄,可以说各方面都是无人能及!可惜啊,却有一桩事,甚至不及你我!” “什么?刘管事快讲!” “——那便是子嗣!却不知是不是杀人太多,杀孽太重,林诺四十岁才生出一个儿子来。而且这孩子一出生便先天不足,奄奄一息。林王府天材地宝尽出,勉强续命。后来这孩子长大后,听说反而日渐痴肥,蠢笨如猪,是个修什么都不成的傻子!这大将军王一世英雄,独子却是个傻子废物!他的仇人当真是弹冠相庆,一时间四国的青楼酒坊确是多了不少生意。” 一众汉子也是纷纷叹息,感叹如此的盖世英雄竟然后继无人。 其中一个年轻汉子开玩笑说道:“说不准进了邯郸城,这老王爷看上我精明,收我当干儿子!让我继承林王府,哈哈,那老子可发达了!”众人听得哈哈大笑,一起骂道:“做梦。要收也是收老子!哈哈……” 众人笑得开心,却不知刚才还笑容如花的胖少年,现在表情却是骤然一僵,脸沉了下来。坐在车辕上的猥琐老头,本来微咪的眼睛也突然睁了开来! 刘管事发现胖少年表情不对,奇怪地问道:“这位小哥,你没事吧,可是中暑了?” 胖少年摇了摇头,脸色发沉,却不答话。 “却不知小哥这是打哪来,要到哪去?”刘管事问道。 “从邯郸城来,要往蜀山城去!”胖少年答道,语气有点奇怪。 刘管事起了好奇:“刘某经常往返邯郸与蜀山城,倒也在邯郸认识了不少朋友。看小兄弟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知小兄弟的姓氏名讳,或许还能攀上点联系?” “呵呵,我,姓林!”少年咬着牙回道。 来自邯郸城,姓林?刘管事陡然一惊,却不知这胖少年下面的话,吓得他差点掉到桌子底下。 “我姓林,我爹当然也姓林,我大伯么,比较奇怪,却是姓赵的……”胖少年寒着脸说道。 第二章 骏马老奴,胖少年辞家入蜀(下) 鸦雀无声! 一众人呆呆地望着胖少年,一个正在举起茶壶往杯子里倒茶的人也是忘记了茶杯已满,只听哗哗地茶水倒在了桌子上! 胖少年翻了下白眼,气道:“看什么看!我爹是林诺,我就是我爹那蠢笨如猪,什么都学不成的傻儿子——林祜!” 刘管事反应了过来,刚想说“你开什么玩笑”。但是看到少年因为生气一身颤抖地肥肉,想起关于那位小王爷的传言,听到这小胖子自称自己是林祜,心里却是先相信了半分,刚才还口若悬河,现在顿时变了结巴,“你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其他汉子先是一阵吃惊,而后却是轰然大笑。 “哈哈,林诺是你爹?你是小王爷?”“小王爷坐在这里和老子一起喝酒?哈哈!” “你这胖后生吓老子一跳。长得胖了就来冒充小王爷。你要是林祜,我就是大将军王林诺了!”一个汉子也是哈哈大笑,浑不在意的要用手来巴胖少年的头。 “大胆!”刚才还坐在车辕上的老魏头,口中大喝一声,不知怎么从车上下来,一步踏出,竟来到了众人眼前。 砰砰几声,桌子上的酒壶茶杯尽碎,几匹马也是恐惧莫名,一阵悲鸣! 刚刚还哈哈大笑的汉子们忽然感觉天地骤然崩塌,一股若隐若现地血气围绕在众人身边,如若泰山压顶一般,浑身上下一个指头也动弹不得!这血气浓稠地犹如鲜血,触之则觉身处无边血海之中,仿佛有无数人在耳边痛苦悲鸣。一众人跪伏在地,虽是烈日炎炎,却如同身在冰窖之中。 “老魏啊,算了算了。一群人喝喝酒聊聊天而已。这又不是邯郸的那些纨绔,那些人少爷我说教训也就教训了,权当为民除害!”胖少年站起来拉了拉老魏头,“走了走了。别吓唬人了。都是一般人,你还能下的了手不成。” 林祜爬上马车,朝老魏头挥了挥手。老魏头答应了一声,转身也上了马车,重新坐在了车辕上。 看到刘管事等人仍然不敢起身,林祜无奈的笑笑:“老刘啊,起来吧。你看,少爷我胖是胖了点,以后想法瘦下来不就是了。我更不是什么蠢笨如猪傻子废物一个!” “好叫你们知道,少爷我这趟千里迢迢入蜀,便是要拜入你们的蜀山剑阁,修习无上剑道!以后我可要成为高手的,还是很高的那种!你们到了邯郸可以帮少爷我传两句好话。遇到什么事了,可以去林王府报我名字。咱们呢,也算是一面之缘!” 说罢,林祜摆了摆手,重新又钻进了车厢里。 马车复又行驶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刘管事,一众护卫,酒铺的店家一个个起身,面面相觑,恍如做梦一般! ……… ……… 这少年,便是大赵大将军王,也就是其他三国人嘴里,大赵魔王林诺的独子——林祜! 其实林祜本不是这一方世界之人。 他本名林天佑,出生在现代一个二线城市的公务员家庭中。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是衣食无忧。奈何造化弄人,林天佑出生之后不管是学说话,还是学走路都比普通的小孩慢了很多。 开始时林父林母不以为意,只以为小孩发育比较慢,到后来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对:小天佑走路时老是无缘无故的摔倒,拿东西时也会莫名其妙的不稳掉在地上。 父母带着已经三岁的小天佑去首都最大的医院检查,才发现小天佑竟得了一种罕见的基因病——先天性重症肌无力!更为可怕的是,这种病已经发生了异变,没有任何治愈的可能,而且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医生更断言小天佑活不到成年! 林父林母万念俱灰,但却又无能无力,只能收拾行装带着小天佑黯然回到了小城中。从此,林母辞职在家专职照顾天佑,父亲也推掉所有的应酬,下班准时回家陪小天佑。 既然命运无法改变,他们只希望小天佑无拘无束快乐地过完他的童年。让这个世界,多给小天佑留下些快乐,少些无奈与绝望。 小天佑度过了快乐的九年时光,可是当他十二岁的时候病情又起了变化,他会时不时的昏倒在地,最终不得不住在了医院中。 林天佑隐约中懂得了什么!但是懂事的他并不想看到爱他的人难过。他每天在医院中快乐的走来走去,用他的笑声感染了医院的医生护士,用他的笑容温暖了无数的病人。 可是,又过三年,林天佑走也走不得了,器官的急速衰竭使得天佑只能躺在床上。十五岁的少年,只能看着窗外的天空,幻想着这个他还不是十分熟悉的世界。 “好希望能再站起来,走出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怀着美好希望的林天佑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 或许上苍听到了林天佑的渴求,等他再次再次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周围围满了各种奇装异服的人,他被一个英武不凡的男人抱在了怀里,那男子亮如流星的眼睛里,充满了慈爱与担忧!从此,林天佑就变成了林祜!他的父亲,变成了大赵魔王林诺! 和上辈子相似,林祜出生的时候先天不足,林王府天才地宝尽出,才捡回一条命。不知为何,长大后的林祜虽然身体依然虚弱,但是却变得越来越胖,而且总是喜欢没事看着天空发呆。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推波助澜下,林祜就变成了整个赵国最有名的废物傻子,成了“老子英雄儿狗熊”最鲜活的例子! 更令人奇怪的是林诺的态度。世人都说林诺很宠溺自己的这个独子,但是在外面他却从来没有主动为儿子澄清过什么。只要你不是当面骂被他听见,林诺就全然不管。然而,也没有人敢当面骂。一时之间,林祜成了整个邯郸城达官显贵们背地里最津津乐道的笑柄! 其实林祜自己也完全不在意这些。他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思考,虽然这在其他人看来很像是“发呆”。 林祜想了很久也没有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到底他在另外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的十五年,是一场梦?还是现在的生活是一场梦?到底两场生命,哪一个是现实,哪一个是梦?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直到林祜十岁的一天,他想通了或者说不再想了:为何来到这个世界上,到底是我是林祜还是林天佑哪个是真,哪个是梦,重要么?林祜只知道现在他身边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大叔阿姨。两世的父母形象也已经渐渐地重合在一起! “不管怎样,我现在实实在在的活着,既然上天让我再生一次,我便要开开心心精精彩彩地好好活一场!” 从那以后,林祜就快快乐乐地开始了横行邯郸城的日子,整天找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欺负那些背后耻笑自己胖、废物一个的纨绔子弟! 虽然林祜内心深处面对那些侮辱,其实并不怎么生气,他更多的是觉得这样很有趣,并且以此为乐!对于经历了躺在病床上只能望着天空三年日子的林祜来说,不管做什么,他都做得津津有味,兴趣盎然! 然后到了林祜十二岁——上一世的自己,十二岁瘫痪在床——这一世的自己,被父亲打发去了蜀山剑阁! ……… ……… “老魏,你说我爹是不是失心疯。我去哪里学道不行,干嘛非让我千里迢迢来蜀山。真个热死!”少年也坐在车辕上,苦恼地问道。 老魏解释道: “少爷啊。这世上修行法门不计其数。儒道墨道法道兵道杂道剑道阴阳道等等,诸子百家,可谓百花齐放!” “有人读书不倦,得悟孔孟之理,感悟浩然正气而入儒道,有人金戈铁马杀人盈野,杀气入体而修得兵家之道,还有人穷究机关算术,感悟生生造物之奇,领悟墨道等等。零零总总不一而足。” “但是当今之世,可以称为道之圣地的只有五座!东齐学宫,西秦墨府,我们南赵兵院,北燕阴阳冢,还有就是这蜀山剑阁。” 老魏顿了下,苦口婆心继续道: “少爷你读书么没什么兴趣,学宫么就算了。机关算学你更是认为枯燥乏味,所以这墨府也是别想了。入兵院吧,你连马也骑不了。阴阳冢,王爷平生最不喜欢那些神神叨叨的人!” “算了算去,便只剩下就只有这蜀山剑阁了!这巴蜀之地,物产丰饶,可以说富的流油。但是连个军队都没,只是三十六城组建个联盟,有个巴蜀商会维护下日常需要。四国都知道这是块肥肉,却没人敢来咬你可知道为什么?” “啊,是因为有蜀山剑阁?”林祜好奇问道。 “对,就是这蜀山剑阁。这蜀山的剑修,不尊天子,不敬诸侯,行事单凭喜恶,天下的道理尽在身前三尺中!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群疯狗!” “……” “最大的一条,当属刚才酒铺那些人口中的荆轲!这荆轲自小修剑于巴蜀剑阁,默默无名,世人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只为一个少时一饭之恩的村姑,愤而出山,杀上了咸阳殿。万军丛中硬生生拼死了当时最具真龙像的嬴政。一介匹夫,改变了天下大势。你说,假如你拜入蜀山,找这么一群疯狗,不,这一群剑客做你的师傅师叔师兄弟。以后谁还敢惹你?” “那我岂不是可以横行邯郸了?刘司徒的儿子,赵司空的侄子,我不是想打就打想踹就踹?”少年一脸呆滞的在幻想中,不觉口水流湿了前胸。 “额,少爷你现在不也是想打就打,想踹就踹!” “那倒也是哦。无敌好寂寞啊!” “……” “老魏啊,” “是,少爷!” “我会去剑阁好好修行的!” “啊?” “不为别的,”胖少年转身,费力的钻进了车里。“好叫他们知道,我爹盖世英雄。哪怕生头猪,也能纵横天下!” 老魏头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绿豆小眼迸发出精光,佝偻的身子仿佛瞬间挺直,竟也生出了几分鹰视狼顾的枭雄本色。 第三章 老魏讲道,小林祜剑心初懵 马车在官道上又行走了两日,人烟渐渐多了起来。越是临近蜀山城,越是如此。 自百年前赵国灭楚后,四国边界已经基本界定了下来。四雄隐隐对峙,虽小规模冲突不断,但是灭国之战,谁也不敢轻启。整个大陆迎来了难得的休养生息的机会。 长久的和平,催生了很多繁华的城市和组织。而蜀山城,以及巴蜀商会,当为其中翘楚。 不同于咸阳邯郸临淄这些千古名城的雄壮威严。只有几百年历史的蜀山城,在世上却以繁华的商业著称。其繁华程度已经是冠绝大陆。 因为蜀山城,就是名闻天下的巴蜀商会的大本营。 时至今日,巴蜀商会,已经渐渐成为整个大陆最大的商会。东至东海蓬莱,南至十万大山,北至北漠犬戎部落。巴蜀商会的旗子,已经插遍了整个大陆。 巴蜀商会在四国争霸中秉承绝对中立,奉行“童叟无欺,公平交易”。 不管哪国的统治者,都不会针对这样的组织,因为这无异于把一个强大的助力,推向自己的敌人身边。而蜀中商会的背后,还站着可怕的靠山——蜀山剑阁。 ……… “咦,老魏,怎么这蜀山城连个城墙都没有?”马车载着小胖子和魏老头进了蜀山城。 “这蜀山城讲究的就是大开方便之门,来者不拒,公平交易。说是城,其实更像个超大的市集。各种灵丹妙药,机关兵器,奇珍异宝,功法书籍,但凡想到的在这边都可以找到。”魏老头牵着马走在摩肩擦踵的街上。 虽然自小混迹在邯郸这座大陆名城里,但是林祜林大少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景象。四衢八街,车水马龙。形形色色,天南地北的人川流不息。店铺林立,鳞次栉比。 不远处,一个身着长袍扎发簪、明显的东齐人,与一个披头散发的西秦人在那里不知道交易什么,谈得口沫飞舞。众所周知,这两个国家相互征伐,连绵千年的大小战争,使得两国的每个人都可以说手中或多或少沾着敌人的鲜血,仇恨已经深深刻入了国人的骨子里。崇文尊儒的东齐人和“天大地大,拳头最大”的西秦人如同天敌,一旦见面,就是争斗不休。 小胖子看的惊奇不已,张着嘴,一副呆呆的样子,口水都滴了下来。 魏老头心中哀叹了下:唉,少爷只要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想什么事情,都是这副蠢样子。搞的整个邯郸城更以为少爷是个傻子。但王府的却知道,少爷仅仅是胖了点懒了点不喜欢读书。好吧,或许是胖了好大点。 “少爷,进了这蜀山城,便受这巴蜀商会管制。商会的规矩只有四个字,买卖自愿。至于什么国仇家恨,在这城中一概不许!” “啊,那我们赵国人见了那楚国人,也要手拉手不成?” “在这城里,自然是商会最大。哪怕遇到杀父夺妻的仇人,也只能捏着鼻子扭头不理。你要是理了,呵呵,自然有商会的人理你。如果你自恃修为高深,不守商会规矩。自有剑阁弟子来教你规矩!这商会虽是和气生财,但是对触犯他们规矩的人,只有雷霆万钧,不死不休。” 两人边走边谈,不一会儿拐到了一个偏僻巷子里,停在了一座院落的大门前。老魏头径直上前,对着门哐哐踹了几脚。 “哗”的一身门开了,一个守卫模样的人一脸怒容。 “朋友,这里是私人宅邸。麻烦还请离开。”那守卫倒也算客气。 “去,给爷把车卸了,把马喂了去!”老魏头鼻孔朝天,一脸横样。 守卫听之一怒,正要说些什么。忽见魏老头,从怀里逃出个牌子,亮了亮。 守卫看到一惊,立马行礼道:“啊,是大人来到!小的不知。快快请进!” 老魏头也不理他,转头面向林祜,立马换了一副奴才样。 “嘿嘿,少爷我们到了。这是我们大赵在这巴蜀的设立的别府。买卖点东西,打探点消息。你,去把这一任管事叫来。就说东家来人了!” 老魏头领着林祜走进了正堂,侍候林祜在主位坐下,自己站在旁边。 没多久,一个身着锦衣,年逾四旬的胖子从外面急匆匆跑来。一抬眼看到老魏头,吓的浑身一抖。再看老魏头旁边这胖子,看这身形莫非是—— “铁甲血骑军蹈海营副营尉——赵海,见过魏都头,见过小王爷!”赵海跑进正堂,单膝跪地。 林祜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员外模样的血骑军营尉。林祜知道自己老爹的铁甲血骑军有移山、蹈海、陷地三营。蹈海营副营尉,在血骑军中倒也算是个不小的官。 “哦?知道旁边是小王爷,竟还敢先拜我?”老魏头玩味一笑。 “禀告魏都头,我铁甲血骑军向来是只认将军,将军不在便只认长官。您是都头,比我大。小王爷身份虽然尊贵,却还未接掌血骑军,理应先拜您,再拜小王爷!”赵海跪在地上,话说的倒是正气凌然,掷地有声。但是一张肥脸却不断朝小王爷挤眉弄眼的讨好。 “哈哈,你这混蛋。离了血骑军,讨到这肥差。吃的是脑满肠肥。倒是还没忘本!” “卑职一日是血骑军,死了也是血骑军鬼!”赵海收起嬉皮笑脸,郑重说道。 “表那忠心给谁看?你个马屁精,给老子滚起来。上得了战场,还拍的了马屁,派你个兔崽子来常驻蜀山城也算是知人善用!”老魏头踢了赵海一脚,笑骂道。 “卑职可是真心希望能常伴王爷、小王爷左右!”赵海站了起来,嘿嘿笑了笑,在林祜旁边点头哈腰。 “你个兔崽子!之前传信说的事情,可曾准备好了?” “卑职得知少王爷要来拜入蜀山剑阁。卑职和手下当然是尽出打探消息。其实哪需要什么准备?这蜀山剑阁能收到小王爷这样英明神武的弟子,祖师爷都要开心的从坟里蹦出来跳舞庆祝!” 赵海吹的口沫飞溅,马屁拍的林祜也是一脸黑线,不由感慨这厮果然是个做官的人才。 “这蜀山剑阁,每三年招收一次弟子。不论声名,无论背景,只要年龄不到十五岁,皆可以来参加。只要受得了一剑问心,便可以进入传说中的藏剑阁。” “藏剑阁高九层,内有历代蜀山剑阁弟子收集来的宝剑,这些剑或者为以前的剑阁弟子所佩,或者为剑阁弟子敌人所用。” “感受这些剑的剑气,于丹田栽下剑道之种,便可称为入了剑道,成为蜀山剑阁外谷弟子!” “如果不但成功栽下了剑种,还凝练出了剑阁中某一把剑的剑意,便可成为蜀山剑阁内谷真传弟子!” 赵海站在林祜身侧,恭谨的禀告收集来的消息。 “入了剑道,才是外谷弟子啊,是不是就相当于我们大赵兵院的预科生?老魏,这是不是就是你给我讲过的修炼第一境,入道境?这凝练剑意,又是什么境界?”林祜问道。 “少爷,这世间的修行之道万千,但是修者境界却统一划分为七境四品。那便是:入道、引气、养元、归海、开识、天人。这每一境呢,又有初窥、小成、大成、圆满四品。” “这入剑道,是第一境。凝练剑意,则是蜀山剑阁特有的传承手段!” 说到修行,老魏头原先的猥琐样一扫而空,站在林祜的身侧郑重地说道。 “老魏啊,少爷我胖归胖,又不呆。你不说七境么?入道引气养元归海开识天人,这不是才五,额不,六境?”林祜掰着自己又短又粗险些都分不开的胖手指头说道。 “少爷,这第七境只是在传说之中,恐怕没人能达到!”老魏感慨的回答。 “屁话!只要这境存在,我爹就肯定能到!”林祜一脸骄傲。 “王爷天纵奇材,盖世英雄!如果说有这世上谁能到这最后一境,那也只能是我移山蹈海陷地神威大将军王!” 提到林诺,老魏和赵海,一个六旬老头一个四旬中年,皆是一脸狂热,重拾青春。 看到两人都认可自己的话,林祜一脸满意,接着问道:“那这最后一境叫什么?” “这传说中的第七境,是为‘无限境’!” “无限?” “对,无限!无限之强,无限之快,无限之大,无限之小,无限之刚,无限之柔。道入极致,天不能压,地不能阻,天下莫不能超越,这就是‘无限’!” 少年呆呆的呢喃着“无限”这两个字,口水落了下来,又露出了招牌的猪哥相! “要说没人能到,也不准确。传说当年荆轲刺秦,未至嬴政面前,便被黑甲禁军团团围住。将要力竭身死之际,刺出了他生命中最后一剑,也是最强一剑,或许也是从古至今有剑修以来的最强一剑。” “只此一剑,便刺死了百丈外被诸多各道高手保护,饮酒观战豪气干云的秦王嬴政!” “这一剑便超过了修者六境,达到了传说中的第七境,无限境。可惜荆轲随后灰飞烟灭,此剑遂为千古绝唱!” ……… 十二岁的少年听的更是一脸呆滞,总觉得自己懵懵懂懂年轻的心中,好像多了点什么。是什么呢?是什么呢?少年想着想着,不由得痴了…… 第四章 蜀山谷前,后土剑主战魔猿(上) 少年缓过神来,接着问道:“刚才赵海你说要拜入蜀山,先要受一剑问问心。这一剑问心又是什么?” 赵海躬身答道:”少王爷,这问心剑顾名思义,就是拷问内心之剑。这世上的人,不管是光明磊落伟丈夫,还是蝇营狗苟真小人,只要在红尘中打滚,就会经历生死离合,爱恨情仇。每个人心中都有会有所得有所失。这问心之剑,拷问的就是你心中的轻重得失!” “心中的轻重得失?” 少年一脸迷茫,似懂非懂,抬眼看老魏和赵海,皆是若有所思,就是不知思的是什么事,什么人? “老魏,我们都到了蜀山脚下了。什么时候上蜀山过受问心剑啊?赵海说三年一次,那下次是什么时候?我要如何准备?”林祜磨拳搽掌,跃跃欲试。 “少爷,下次是二年之后。不过我们不用受问心之剑,也不用等那三年之期…”老魏头脸上微微发红。 看到林祜一脸疑惑,老魏头赶忙说道:“少爷,五大圣地之间早有协议,发现一些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却不适合修习本派功法的弟子,可以互为推荐。” 林祜似笑非笑的看着老魏头:“老魏啊,那我这是属于天资聪颖,还是骨骼清奇啊?” 老魏讪讪地说道:“这个这个…” 林祜哈哈一笑,说道:“安啦安啦。看把你尴尬的!我还没脸红,你脸红个什么劲?!” “我老爹肯定是怕我过不了问心剑,拜不进蜀山门。不知卖了什么面子走了什么关系给我开了后门。” “你们呢,也不用怕伤我自尊。难道我还会因为自尊,愤而不去了?少爷我可不是那些整天叫嚣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酸腐儒生。既然有机会能简简单单先入蜀山,那当然是先进来了!” “那些孔孟之书,少爷我掰着眼睛也看不进去,马也骑不得弓也拉不开,机关算术更是只能笑笑。既然老魏你都说了,这蜀山剑阁是我唯一的机会,怎么着我也要先进去再说!” “少爷啊,我老魏说话直。这些年王爷带着我们纵横天下,着实欺负了不少人。这些软蛋不敢来惹王爷,只敢背地里传些中伤您的话。说什么蠢笨如猪,不学不术,说什么老子英雄儿是猪!” 林祜翻了翻白眼:“你个老混蛋是不是借机骂我,说重点?” “少爷,您算不上什么天资聪颖多智近妖,又是这副身材,自是和骨骼清奇沾不上边。” “但是老魏我自小看您长大,看着您对待下人,看着您面对各种闲言碎语。老魏我年少从军跟着王爷纵横南北,这三四十年来也见过各种自小成名的少年天才,但是这豁然的心性,同龄人中我却未见过谁可以与您比肩!” “少爷,这蜀山剑阁。我们进也不好不进也好,哪怕修不了这剑,您以后也肯定是这大陆上的一号人物!” 老魏头看着林祜,一脸诚恳。 “哈哈。那当然!”林祜大笑道,“今天且好好休息!少爷明天就要入蜀山,修剑道!” ……… ……… 一夜过去,清晨来到。 此时的蜀山城没有白日的繁华喧闹,整个城市显得慵懒安逸。巴蜀之地和平已久,区别于战乱不休的秦赵等地,蜀人和蜀地给世人留下的印象或许就是这繁华与安逸。 林祜打着哈欠出了府门,黑黑的双眼圈,笨重的身子看起来像极了巴蜀特有的一种动物。 纵使林祜心性开朗豁达,随遇而安,可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首次离家,便是千里迢迢来到蜀山。而且蜀山的剑,蜀山的人这些天都给少年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想到马上就要在蜀山修剑,兴奋与忐忑之情在所难免。 这一夜自是思绪万千,难以入睡。 少年吃力爬上马车,看着旁边的老魏头,疑惑地问道:“老魏,你这是送我去拜师还是去砸蜀山山门啊?怎么把你的紫金镔铁棍也掏出来了?” 老魏头坐在车上,后背斜背着一条六尺多长的布条。不用多说,里面自是大赵兵院枪棒总教头、人称“飞天魔猿”魏东的看家兵器,紫金镔铁棍。 老魏头呵呵一笑,莫名其妙的回答道:“去打田鼠!”一张老脸显得有些期待,又有些感慨。 林祜没听懂,见老魏不愿意多说也没有继续问。 看了看身边骑在马上的赵海,以及随侍左右的十几余佩刀轻骑,林祜踌躇满志,挥手向前,喝道:“出发!入蜀山!” ……… 众人出了城,往西走了十来里,便来到了蜀山脚下。 蜀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十几个山峰连在一起的山脉。 山峦迂回起伏,云海飞卷崩腾。 这里便是天下无数剑修的心中圣地——蜀山! 林祜出了马车,望着头顶连绵入云的群山,睁大了眼睛,极力地想看看那里是不是有冲天的剑气,又或者龙吟虎啸的剑鸣声。 “少王爷,蜀山剑阁就在这山中的一处山谷里。我们只得步行前往!”赵海扶着林祜下了马车,转身吩咐侍从,“留两个人看着马,其他人跟着我一起送少王爷上山!” 作为一个胖子,对于爬山,林祜不由得犯怵。 爬山和跑步,自然是胖子心中最讨厌的两项运动。 一边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一边在心里埋怨着他未见面的祖师爷:“好好的非要搞到深山里,平地上就不能开宗立派了啊?” 走了大概半晌,山路渐渐开阔。听赵海说快到蜀山剑谷了,林祜虽然大汗淋漓,疲惫不堪,精神倒也为之一震,咬紧牙关,继续向前。 不多时,一座山谷隐隐出现在众人的前方。 林祜极目远眺,看到山谷口有一座巨石,上面刻着的正是“蜀山剑谷”四个大字。 这四个字写的如脱缰骏马,龙飞凤舞,看久了仿佛有无数龙蛇,跃石而出。 巨石旁边,还斜倚着一个带斗笠的老头,老头身材干瘦,貌不起眼,穿着粗布麻衣,挽着裤脚,如同刚刚下地归来的老农一般。 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这人身旁放着的一把土黄色的巨剑,竟如门板大小,厚重无锋。 林祜奇怪地打量着老头,发现老头抬起眼也看到了他,心想这恐怕是未来师傅叔伯之一,正想上前见礼,先卖个乖。却听旁边老魏头嘟囔了一句: “这老货果然在!” 边说着,边下了马车,从背后取下了他的镔铁棍。 忽听对面那老农爆喝一声:“魏老狗!” 那人摘下斗笠,提起巨剑,双手握剑,便朝着林祜众人,遥遥就是一剑斩出! 第五章 蜀山谷前,后土剑主战魔猿(下) 这一剑斩出,飞沙走石,风云变色!剑气如风暴如巨浪像向林祜等人袭来! 即使相隔十几丈,林祜也险些站立不稳! 魏东向前几步,破口大骂:“你这只死田鼠!” 说着将镔铁棍平举,迎着剑气向前一推,砰的一声化解了剑气。 “妈的,我家少爷在呢。出手没轻没重。看我一棒削了你这老货!”说着身上隐隐血光泛出。 魏东倒提长棍,棍子拖在地上,大步向前,腾腾几步之后,势若奔马,一下子就冲到了那老农面前。 长啸一声,镔铁棍横扫了过去! 这一棍破空袭去,竟发出了尖厉的好似猿啼之声! 老农竖举巨剑,横如山岳,倚身一挡。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阵气浪,四周草木俱伏! “老狗玩真的!” 麻衣老农嗔目,身上真气勃发,挥剑横扫,巨剑裹着土黄色风暴回敬了过去! 魏东后退一步,避开剑锋。 双手举起长棍,从上到下又是一棍! 老农侧闪,镔铁棍“嘭”地砸在了地上! 只觉大地巨震,如一条地龙破土而出,烟尘散尽,大地碎裂,出现硕大一个土坑! 眼看魏东和老农一见面便这么大声势,林祜吃惊莫名,拉了拉旁边看的目眩神迷神采飞扬的赵海,问道:“这位什么人啊,老魏的仇人?” “卑职听说蜀山剑阁后土剑剑主田冉,是魏都头性命相交的兄弟,想来便是这位前辈了!”赵海答道。 林祜一脸黑线,果真是“性命相交”,交战的交吧,继续问道:“怎么一见面就好像要打生打死?” “额,听说两人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有了间隙,最后闹翻了。”赵海嘿嘿一笑,若有所指。 “什么事啊?能让过命的兄弟都闹翻了,见面就打个不停?”林祜疑惑的问道。 “嘿嘿,还能有什么?女人呗!”赵海一脸的坏笑。 “女人?”十二岁的少年一脸不解。 这年轻的胖子还并不明白对于这些轻生死,重信义的豪杰们来说,女人,无疑来说就是天下最大的杀器! “那我们要不要上去帮手?这蜀山老子不拜了,揍了那老货回邯郸!”林祜咬牙道。 赵海看了看少年,发现少年一脸认真,不由得一阵心暖,赶忙说道:“少王爷,不用不用。您看这两位前辈虽然势大,但是其实两边都没动真火,现在也就像是两个小孩赌气打闹。两位天人境的大高手如果是真要在这里分生死,我们可没法好好的坐着看热闹……” “哦,原来是打着玩。不早说!去,把少爷的瓜子蜜饯拿过来。” “……” 两人斗了几十招,须发皆张。 赤红色和土黄色的真气滚滚,直冲天际,好似一头血色魔猿与一头土岩恶龙相互怒吼,绞杀缠斗! 魏东一棍挥出,竟后退一步,喊道:“死田鼠,不打了。妈的,你这后土剑从大地借势,真元近似无尽。这又不是在战场上,老子一个修兵道杀气的将军,和你打来打去的岂不是白痴?” “哼,说的你好像在战场上就打的过我一样。”田冉把剑收了回来,拄在地上,冷笑道。 魏东听之双眼一瞪,正要再大战三百回合,忽地想起少王爷还在后面,摆手道:“你这老货,老子今天不和你计较。我来蜀山是有正事的!” 看到两位老小子打完架了,林祜拍了拍手里的瓜子壳,走了上去,来到田冉面前,躬身行礼道: “晚辈赵国林祜,见过前辈!” 田冉搭眼看了下林祜,说道:”果然如传言一般,痴肥如猪。可真是林诺的种?” 听到这,林祜一脸平静,而魏东赵海等人却已是勃然色变,赵海青筋暴起,抽出了佩刀。 田冉看了看赵海,不在乎地说道:”小小一个归海境,也敢在我面前抽刀?” “主辱臣死!辱我少王爷,即是辱我大将军,即是辱我二十万铁甲血骑军!” 赵海一字一句,咬着牙抽刀上前。 林祜赶忙伸手拦住了赵海,平静地回答道:”我爹正是大赵王朝大将军王林诺!这种,应该是没错的。” 田冉哼了一声,对着林祜说道:“林诺和他的铁甲血骑军英勇铁血,傲气凌人。你即是他的种,怎么还不如你这蠢奴才有血性?” 林祜坦然回答道:“首先晚辈确实是个胖子,前辈说的倒也没错。而前辈您还是我魏叔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长辈。长辈随便训斥两句,晚辈心眼没那么小,还是承受的起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听到少年的话,田冉脸色竟是和缓了不少。 “而且少爷我也打不过你!”林祜低头嘟囔的一句。 田冉呵呵一笑,说道:“你这小子倒也有趣。刚才老夫揍这老狗的时候听到你说,你这蜀山不拜了要揍了老夫跑?” 老魏头一听立刻就要提起棍子再战:“老货你说啥。是谁揍谁?要再练练?” 林祜拦了下老魏,一脸讪讪道:“那个那个,刚才不是误会么。话说刚才离这么远,前辈又在打架,哦不,切磋中,竟然还能听清,晚辈佩服!” 老魏一脸不屑,说道:“少爷,这老货是蜀山后土剑剑主,以这大地之剑入道。天人合一后,耳力惊人,名副其实的地老鼠!” 田冉闻之一怒,提前后土剑马上就要再大战一番。 眼见着这两个老小子又要再打起来,林祜赶忙转移话题,说道:“前辈,晚辈想要拜入蜀山,参修剑道,就是不知适合否?” 说到剑道,双方随即罢手,便是老魏也也想听听自己这老货怎么说。 田冉看着林祜说道:“你这副身材,肯定不是什么修武的好苗子。”林祜听之心中一黯,接着便听到田冉话锋一转,说道:“可你小子为了这魏老狗,剑阁也不入了要揍我一顿!” 林祜打断田冉的话,正色道:“前辈,魏叔从小看我长大。小子平日言语上或有不敬,但我魏叔英雄豪杰当是不在意这些虚礼,我心中,自是一直当魏叔是我亲叔叔!” 老魏头看着林祜老怀安慰,而后下巴对着田冉,一脸的得意洋洋。 听闻此话,田冉看着林祜的眼神,更是和善了些。不理会得瑟的老魏头,接着说道: “但是老夫辱你,你却是不怯不恼。这份心性,却也可勉强可以试试。我蜀山剑阁,是剑之圣地。别的剑派选弟子,首重弟子体质,而我蜀山剑阁,练体只是小道,修心,确是煌煌大道!” 田冉不大的声音,听到林祜耳里却如振聋发聩,不禁喃喃道:“练体修心,小道大道…” 老魏头看到林祜老毛病马上要犯,为了不给他未来的师门前辈留个痴傻的印象,连忙拉了拉林祜。 老魏向着田冉说道:“田鼠,我知道这蜀山剑谷外人不得入内。既然已经把少王爷送到,我也要赶着回去向王爷复命!你且领我家少爷入谷,我们就此别过。” 田冉听之,戴上斗笠,提起巨剑,转身面朝山谷,理也不理魏东。 分别的时间已到。 虽然林祜已经早有准备,可是要此刻就要和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魏头分开,不知道到何时再见,不禁心中泛酸,眼框微红,拉了下老魏的衣服,叫了一声:“魏叔,那你保重!回去给我爹娘带个好!” 老魏头抚了下林祜的头,一脸慈爱。抬头对着田冉说道:“死田鼠,帮我好好照顾我家少爷!” 田冉头也不回,哼了一声。 “少爷,那我们走了!魏东在此预祝少爷,修成出山,剑啸八荒!” 魏东赵海,一众侍从单膝跪地,同时喝道: “预祝少爷,修成出山,剑啸八荒!” 林祜强忍眼泪,也大喝道:“当如是!” 说罢,众人起身便走。 林祜看着众人慢慢离去,消失于群山之中。十二岁的少年,好像看着自己过往的生活已经渐渐消去。 想起在外面威风八面,回到家慈眉善目的老爹,想起整日嘘寒问暖变着法子给自己喂食各种补品的老娘,想起从小陪着自己长大保护自己的魏东大叔,还有经常偷偷给自己喜欢吃的瓜果蜜饯的春秀阿姨,甚至还有他经常欺负的刘太尉的儿子赵司空的侄子! 想到这些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少年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听到林祜哭了起来,刚才还一副高手风范的田冉不由得一慌,顿时头大,只觉这哄小孩比修剑还难了数倍。 “你哭个啥?以后叫我田叔,我会照顾你的!” “你还哭?别哭了!我把后土剑给你玩玩怎么样?” “快别哭了!你爹那么大英雄,流血不流泪。你怎么一点没学到?” 林祜哽咽的说道:“田叔,我…我…本来也不是我爹那样的人啊,我…难过了就想哭,开心了就想笑。” 蜀山剑阁后土剑剑主田冉高冷的形象已经完全崩塌,小心翼翼地领着小胖子向谷里走去。 第六章 初入蜀山,林祜得授剑道七境(上) 田冉牵着林祜走进了山谷之中。 小胖子好奇的打量着赫赫有名的蜀山剑谷,哭声渐渐变小。 作为大将军王的独子,林祜自小就在同为五大圣地之一的南赵兵院里厮混。 区别于铁血肃杀处处演武的兵院,蜀山剑谷如同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在林祜面前。 整个山谷安静祥和,一条长长的小道,直通深处。 小道两边栽种着各种各样林祜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幽香阵阵。 许许多多的庐舍分列两边,穿着不同颜色长袍的人散布其间。 林祜仔细看了下,一共有青金白三色。 青袍人最多,金色次之,白色的却是最少,只有三两个。 这些人或坐或卧,有的在舞剑,有的在侍弄不知道什么植物,有的仅仅是坐在地上闭目凝神。 看到田冉领着一个少年,纷纷行礼道:“见过田剑主!” 田冉点头示意,指了指林祜道:“这位是新来的小师弟!” 众人好奇地打量着小胖子,看到小师弟这副尊容,不少人调笑道:“小师弟好啊!”“呵呵,小师弟生的倒是富态!” 和善的眼神多是戏谑,并无恶意。 林祜嘿嘿一笑,毫不生气,作揖行礼道:“诸位师兄好!以后还请诸位师兄多多照顾!” 众师兄见这小师弟如此讨喜,眼里更加和善。 田冉笑着对小胖子说道: “这里是蜀山外谷。历年来通过问心路,在藏剑阁里成功入道的弟子,便是蜀山剑阁外谷弟子,可以居于此地,继续修炼,尝试领悟、凝练剑意。等到凝练某一门剑意完整,便可成为蜀山剑阁内谷弟子,又或者说是蜀山剑阁真传弟子” “那田叔,剑意又是什么?”林祜好奇道。 “剑意,区别于剑诀剑理,乃剑之魂、剑之魄,是剑的情绪,剑的感情,也是剑对这个天地的领悟与体现!剑没了剑意,便如同没了思想的人,行尸走肉一般,只具其形!” 田冉看着林祜,郑重地教给他成为蜀山剑修的第一件需要知道的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林祜点了点头,暗自记在了心里。 田冉领着小胖子沿着小路继续前行,接着说道:“大部分外谷弟子在谷中满十年,如果还未将剑意凝练完整的话,便会出去另寻机缘。不管是另投别门,还是自己开宗立派,我蜀山一概不究!” 林祜又问道:“田叔啊,我看师兄们称呼你为剑主,这又是什么?” 田冉回道: “所谓剑主,即为一剑之主,便是这一代的掌剑人!掌控神剑,守护剑阁,传承剑意,使我蜀山剑阁欣欣向荣传承不绝!我,便是这一代的后土剑剑主,执掌后土剑,传授后土剑剑意!” 停顿了下,田冉又道: “每位剑主以下还会有一位或者几位真传大弟子,修为达到开识,代替剑主传授剑诀剑理给其师弟们,带领师弟们领悟剑意。在我蜀山剑阁中,称之为剑师。” 林祜望着田冉,满是崇拜。 田冉背过双手,一脸云淡风轻,只是眼角微微上翘,藏不住的得意。 林祜偷偷一笑,心想道:“田叔只要不和老魏碰到一起,还是很好相处的么!嘿嘿,哭和哄,两大杀手锏!恩恩,需要赶紧记下。” ……… 一路上林祜东张西望,不久田冉带着他穿过了外谷。 忽然一片碧绿竹林出现在眼前。 这一片竹海,郁郁葱葱,浓的如同无暇翡翠。 林祜漫步于其间,听着耳边风吹竹叶刷刷作响,感觉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田冉拍了拍林祜的头,问道:“胖小子,喜欢这里么?” 林祜闭着双目,非常惬意:“嗯。田叔,我很喜欢这片竹林!” “呵呵,这竹海已存世千年。还没有蜀山剑阁的时候,这片竹林已然存在。这几百年间,蜀山剑阁也历经了几次大劫,曾有一两次高手尽丧差点根基不保。而这片竹林却依旧生机盎然!” 或许是年龄愈大,见多了生离死别,浮浮沉沉,田冉这番话说的是感慨万千。 小胖子若有所思,张着嘴,口水流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神游间,突然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一个踉跄,林祜险些摔在了地上。 少年回过神来,转头一看,见一个小牛犊子大小的动物趴在地上,胖胖的身体,肥短的四肢。其色黑白双间,毛色光滑,短尾圆耳,憨态可掬。 “田叔,这是何物?”林祜好奇道。 少年惊奇地望着这个萌货,这萌货黑黑的眼圈也望着少年,一张小脸上竟露出了像林祜一样疑惑的表情。 “哦,这是小宝。是只熊猫,巴蜀特有的动物,赵国却是没有的。这只猫熊是夕夕的玩伴,已经两岁,从出生便在蜀山,倒也沾染不少灵性。”田冉答道。说到夕夕,一脸笑意。 “小宝?”少年蹲下身子,好奇地摸了摸这头熊猫。 小宝趴在地上,看着林祜虽然仍是一脸疑惑,但是感受到林祜的善意,用身体蹭了蹭林祜,似是有些开心。 “哈哈,看来它喜欢我。少爷我就是面善!”林祜开心地说道。 田冉看了看林祜,看了看小宝,恍然大悟道:“恐怕恐怕,它把你当成了同类!哈哈哈哈”已然大笑地直不起腰来。 少年听之一脸错愕,想明白了随即也是哈哈大笑,却也不恼,对待小宝更是亲热。 谈笑间,只听到一道女孩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如黄莺出谷,婉转清脆:“小宝!小宝!你个憨货去哪了?” 小宝的一对小耳朵伸缩了下,听到了声音,咕噜爬起身来,就往深处奔去。想不到这小宝身材虽臃肿,行动起来却如此灵活! “走吧。前面就是内谷。刚才喊话的便是你夕夕师姐。胖小子可记住了,这谷里谁都可以得罪,万万不可得罪夕夕!”田冉捋着胡子,一脸的惨痛。 林祜赶紧点点头,记在了心上:“能让田叔都如此忌惮,这位夕夕师姐想必修为极为高深,恐怕也是开识或者天人境大高手!” 穿过竹林,就来到了蜀山内谷。 相比外谷,这里显得更为安静。 庐舍比外谷少了很多,前面十几间庐舍较小,有七座稍大些的庐舍排在稍远的地方。 山谷深处,一座阁楼高耸入云,若隐若现。 “想必那就是蜀山藏剑阁!”少年心想道,不禁握了握拳,一阵心潮澎湃。 第七章 初入蜀山,林祜得授剑道七境(下) “嘿,田爷爷,这胖小子是谁啊?” 少年收回目光,顺着声音瞧去。只见说话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半跪在地上,正搂着小宝玩爽。小姑娘生的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 “这女孩比自己还小,莫非莫非,就是夕夕师姐?!”林祜突然感觉一阵牙疼。 田冉呵呵一笑,说道:“夕夕啊,这是新来的小师弟。名叫林祜。” 林祜上前行礼道:“见过夕夕师姐!” 夕夕好像还不习惯听到这种称呼,先是一阵错愕,眨了眨眼睛想了下,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是师姐,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 一想到现在跪在地上,实在没有师姐风范。夕夕赶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咳了一声,背着手做到林祜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师弟乖,以后师姐会罩你!” 说着,还踮起脚来,伸出手好像想要拍下林祜的头,奈何实在太小,踮起脚来还是有点够不着。 林祜额上顿时三道黑线。一想起来田叔的叮嘱,少年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一咬牙,低下头来让夕夕师姐摸着舒服点…… 夕夕成功拍到了师弟的头,更是眉开眼笑,歪着小脑袋努力想着自己作为师姐,还要做什么?忽然想起几位师叔师伯见晚辈都要送点东西,好像叫见面礼。 夕夕翻了翻口袋,掏出一物,递给林祜,一脸不舍:“喏,见面礼!” 林祜赶忙接过,心中窃喜,心想自己“忍辱负重”,竟然马上有了回报。 少年低头定睛一看,一颗糖果?! 再三确实只是普通糖果。不是什么伪装的“灵丹妙药”“天材地宝”。.林祜还是谢过了师姐夕夕,只是嘴角一阵抽搐。 夕夕虽是吞着口水,仍然潇洒一挥手,说道:“不用谢!拿去!”而后学着几位爷爷的样子,背着手带着小宝离去。 田冉在旁看着夕夕和林祜的第一次见面,甚感有趣,只觉这两个小家伙碰到一起,以后蜀山剑谷怕是要热闹起来了!呵呵,倒也不错! 林祜小声的问道:“田叔啊,夕夕师姐年纪是不是也太小了?” 田冉笑着回道:“你夕夕师姐是百年难遇的剑道天才。天生剑心,一出生便入道圆满。被送到蜀山来后,三年前六岁就获得了澄心清神剑的认可!只是限于现在还仅仅是引气境,修为不足,不能执掌澄心清神剑,传授剑意!只待修为达到,便可成为蜀山当代第八位剑主!” 林祜听的目瞪口呆,这世上果然还是有很多像他爹一样生而知之的天纵奇材! “天生剑心啊,哎,田叔,你看我有没有?”少年望着田叔一脸希冀。 田冉呵呵一笑,也没回答,拍了林祜两下肩膀,径直就走了! “切”,少年一撇嘴,赶紧跟上。 ……… 田冉领着林祜走进了一所剑庐中,庐舍里只有简单的桌椅摆设。田冉示意林祜坐下,问道:“剑修一道,魏老狗教了你多少?” 林祜听得有点尬尴,心想着田叔与老魏之间的恩怨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化解:“魏叔只给我讲过七境四品,至于如何修炼,确是没说过。” “还好那老货没误人子弟!”田冉哼了声,说道,“我今天便先给你讲讲这这剑道七境!” “这第一境,是入道。感受剑气,于丹田处栽下剑道之种。即为入道成功。等待剑种圆满,以剑种呼应剑气,引剑气入体,到达第二境引气。” “待得体内剑气充盈,便可尝试修炼第三境,养元。将体内剑气不断锤炼,凝练如水,形成真元。待得体内真气尽数化为真元,养元境圆满后是第四境归海境。百川归海,真元于丹田汇聚,形成气海。” “然后就是开识,于眉心处开辟识海,将剑种移至识海之中,从此以气海掌控真元,以识海感悟天地!这第五境就算是成了。至于第六境,则是天人境,便是借剑道而悟天道,识海中的剑种结出道果,天人合一,一举一动,引动天地之威!” “而无限境,我,现在还无法揣测!” 这最后一句田冉说的声音渐小,但是目光中虽有遗憾更多的却是坚定! 林祜听得如痴如醉,仿佛一座新世界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田冉继续说道: “这入道引气两境,首重天赋资质。感受剑气,于体内栽下剑种。有些人一蹴而就,不费吹灰之力。而就有些人确是穷极一生,无法成功,最后只能另辟他道。而养元归海两境,则是水磨工夫,看的是耐性以及际遇。开识和天人这两境则重感悟,悟性好的妖孽一夕入境,悟性不够的,终身难入门槛。” 林祜听闻,一阵感慨道:“夕夕大师姐,便是剑心天成,生而入道!当真是天纵奇材!” 田冉望着林祜,语重心长道: “这世上能人辈出,天才无数。像你大师姐,通明剑心,浑然天成,第一次入剑阁,便得授澄心清神剑。自小人剑合一,长大了自然不可限量。” “也有人天生剑体,剑气入体全无障碍,修行进度一日千里,短短十几年就修至天人境!” “也有人际遇非常,偶获天才地宝。一日之间修行突飞猛进!” “但是,更多的人却是天赋平平,资质平平,际遇更是一般。这其中大部分人庸庸碌碌,无为一生。但是也是有人硬生生凭着胸中一股气,披荆斩棘,最终得授大道,修至天人!” “便是您?”林祜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我就是其中一个!当今蜀山七位剑主之一,后土剑剑主田冉!” 田冉这话说的气吞山河,感受到主人的豪气,后土剑也嗡嗡作响! “修道一途,坎坷艰辛,荆棘遍地!当年与我一道拜入蜀山的师兄弟,而今全部凋零。只剩下天赋资质皆一般的我,最终却厚积薄发,执掌后土剑,修至天人境。林祜,这修道一途,天赋资质机遇固然重要,更为重要的是你的向道之心!” 林祜拜倒在地,行大礼道:“谢师傅倾囊相授,拳拳教我之心!” 田冉呵呵一笑,说道:“起来吧,小胖子。所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我仅仅解了你几句疑惑,后土剑意却没传你,勉强只能算你半个师傅。你且过来。” 林祜走了上去,只见田冉伸出一只手指,朝林祜眉心点来! 林祜微感错愕,却也不闪不避,坦然受之。 待到手指点到眉心,林祜只觉眼前一黑,突然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来。身体已经不存于茅屋之中,来到了一片玄黄的世界。 天地皆是一片玄黄,一把土黄色、无锋巨剑悬于空中,漫天风沙围绕其转动。在风沙中林祜只觉在身体沉重万分,非但一步行走不得,甚至连呼吸都难以负担。 好在只是一瞬,林祜眼前再是一黑,身体又回到了茅屋之中。虽然只是一瞬,但是那沉重之感还是让林祜心有余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田冉道:“小胖子,刚才便是我的后土剑意。你可尝试观想,用心体会。如果你栽下剑种、结种入道后,能开始凝练我这后土剑剑意,以后便可成我后土剑一脉的真传弟子!到那时,再称呼我为师傅不迟!” 林祜点头称是。 “好了,小胖子且出去找我的真传弟子周淳,我已经通知了他,让他安排你先在外谷住下。平日里可以在蜀山四处转转。蜀山弟子虽分内谷外谷,但是对待弟子一视同仁,少有限制。人生苦短,大道无尽。这修道要赶,却不能急!你可明白?”田冉望着林祜,甚是和蔼。 林祜点了点头,恭谨地退了出去。 第八章 万剑图录,简单少年立志求剑道 林祜出了后土剑庐,一个四十来岁皮肤黝黑的白袍汉子正等在剑庐外,看到他热情地招了招手。 林祜赶紧向前几步,行礼道:“可是周淳周剑师?” 周淳摆了摆手,一脸憨厚:“小师弟称呼我为师兄就好,听着亲近。”边说边上前亲热搂了搂林祜的肩膀。 “嘿嘿,那见过周师兄!”感受到周淳的亲近,林祜只觉蜀山剑阁的人都蛮好相处。 本来在他的想象里,蜀山剑修就算不是那种一言不和,血溅五步的豪侠,也应该是孤傲冷漠,难以接近才对。 可是他遇到的不管是田冉、周淳、夕夕还是其他仅有一面之缘的师兄们,看着自己这个蜀山剑阁小师弟的眼睛里都是宠溺和亲近。 周淳带着林祜重新回到了外谷中,寻了个空的剑庐让林祜住下,将一应生活用品备齐。 “小师弟,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周淳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林祜感激道,“谢谢周师兄,麻烦了!” 周淳嘿嘿一笑,将两件青色长袍与一本书交给了林祜:“小师弟,这是《蜀山剑阁万剑图录》。这本书每个蜀山弟子入门时都会有一本,是我蜀山最重要的传承典籍,小师弟,你且收好了!” 林祜双手郑重接过。 将万剑图录收好,看到衣袍的颜色为青色,林祜不禁好奇;“周师兄,这衣袍颜色可有什么意义在里面?” “呵呵,小师弟聪明。在我蜀山剑阁,衣袍的颜色分‘紫、白、金、青’四种,分别代表四种不同的身份。这青袍弟子,就是刚入门剑意还不完整的外谷弟子,金袍弟子则是完整领悟凝练剑意的内谷真传弟子,白袍弟子则是像我这种,各位剑主一脉可以代为传授剑诀剑意的真传大弟子,至于紫袍,就是各位剑主了。只是,几位剑主做事随心,少受约束。如果不是必须的场合,像师傅,他就喜欢穿粗布麻衣。” 林祜点了点头。 “好了,小师弟,舟车劳顿了那么久,你且好好休息。出了你的庐舍往右走一间很大的屋子,便是蜀山剑阁的食肆,有巴蜀商会所打理。小师弟有什么别的需要也可以找他们。”周淳摸了摸林祜的头,柔声道,“小师弟,以后蜀山便是你的家了!” 感受到周淳师兄的无微不至,林祜又有些哽咽,用力点了点头。 周淳笑了笑,掩门而去。 ……… ……… 蜀山剑谷的第一夜,林祜睡的异常香甜。 或许是太累了,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还做了个美梦! 梦里自己一夕入道,踏出茅庐便是一步天人,爹娘老魏田冉周淳还有邯郸城形形色色的人在外面看着自己,有人欣慰有人赞叹有人不可置信…… 林祜哈哈笑醒,口水都湿了一枕头,回味了半天,对于这仅仅是个梦还真有些许惆怅。 林祜伸了伸懒腰,从床上起来,换上了青色长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点了点头。 “从今天开始,自己便是蜀山剑阁弟子了!”他暗暗自语。 林祜迈步出门,就看到周淳带着几位青袍和白袍的师兄们挽着裤脚,在一片水田里忙着什么。 林祜只觉这蜀山到处透着新鲜,和过去自己经历的完全不一样。他好奇心大起,快步上前问道:“周师兄,你们这是在采摘什么灵药啊?怎么,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一种叫做‘水稻’的粮食?” 周淳听到小师弟发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嘿,小师弟起来了。这就是水稻啊!已经成熟了,我带领师弟们收割下。” “啊,我说呢!我们邯郸城外也是种满了水稻啊。时节好的时候,夏天一到一片金黄波浪!我也来帮忙!”林祜兴冲冲挽了下裤脚,拾起一把镰刀,就下了水田。 周淳也不阻止,笑呵呵地看着林祜一下来就踩的稻田乱七八糟。 林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周师兄,嘿嘿,我却是没干过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淳一摆手,和蔼地说道:“不妨事,我来教你。” 周淳接过镰刀,熟练地收割着水稻,将收割下来的稻穗整齐地放到一边。不久全身已然被汗水打湿。看来这位周师兄身体力行,没有动用丝毫真气。 周淳做的有条不紊,自然和谐,仿佛生而为农夫,实在想象不到这位竟然是蜀山大剑师、天下有数的开识境大高手! 林祜看了一会,若有所思:“周师兄,你和几位师兄这是在修炼?” 周淳停下下,看着林祜,笑道:“呵呵,小师弟好聪明。我们修的是后土剑!这后土剑,剑意天下第一雄浑厚重,正如这大地一般。我带着这些师弟们种田,就是最好的亲近大地的修炼,借此来感悟后土剑剑意。” 林祜恍然大悟,不禁羡慕道:“原来如此!想必几位师兄都是接受的后土剑意传承。可惜了,昨天我也感受了下后土的剑气剑意,只是除了觉得特别沉重外,其他毫无所得。” 周淳呵呵一笑,劝慰道:“却是急不得的。就算后土剑剑意最后不成,还有其他,师弟可以慢慢参悟!” 林祜也是无奈地笑了笑,谢过周师兄,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从怀里掏出了昨天周师兄给的书——《蜀山剑阁万剑图录》! 这本万剑图录上,记录了蜀山藏剑阁中的万余把剑,对这些藏剑,有的详细,配有剑图,掌剑人,以及剑意特点;有的却非常简单,只有个名字,标注传承已断,满是问号;甚至还有几把只有剑图,连名字都没有的剑。 林祜翻了翻万剑图录,疑惑地问道:“周师兄,怎么这万剑图录上的记载有详有略,甚至有的只有张图!” 周淳停了下来,微微肃立道: “小师弟也应该知道了感悟剑意之难,凝练剑意则更是难了数倍!我辈剑修,入道前后对于剑意的感悟最为敏感!可是一旦结种入道,开始凝练了某种剑意之后,那么势必会全神贯注投入其中,便很难再接受其他剑意。所以我蜀山藏剑阁虽有万把名剑,但是还留下剑意传承的不过二十余把,其余皆是传承已断。甚至还有些传承已断数百年,已经完全无迹可寻!因此,在这万剑图录中记述的就更为简单。” 林祜点了点头,心里觉得有些可惜:“假如如此多失去的传承能够找回,我蜀山剑阁又该是怎样一番气象?” “那可要依仗小师弟了!”周淳眨了眨眼,打趣道。 林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内心深处,却无由地腾出一阵渴望来! ……… ……… 接下来的几日,外谷,内谷,竹海,后山,山涧,小溪,除了藏剑阁没进去外,林祜几乎跑遍了整个蜀山,见过了几乎每位能见到的师兄。 每在蜀山呆一天,林祜就越加喜爱这个地方。 在林祜的心中,这里并不是什么剑道圣地,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这里住着也并不是什么傲笑红尘的剑修,而是一群简简单单的人。 这些人或者淳朴或者机智或者冷漠或者热情或者风趣或者稳重;但是相同的,是看向林祜时眼底宠溺的善意,以及一片赤诚求剑道之心! “蜀山剑阁小师弟”,林祜真心地喜欢上了这个身份。 上一世绝望磨难的十五年,让他更加珍惜他这一世的生命。每一天都过的开心精彩,顺从心意,就是他所求的,也正如这蜀山上下诸位师兄所做的那样。 “我喜欢蜀山剑阁!我喜欢修剑!”本来还坐在竹海里发呆的林祜,突地站了起来,“对,我要做名正言顺的蜀山剑阁弟子!我要修剑!” 两句话有一处不同,一为“我喜”,一为“我要”!其实林祜也是一个简单的人。喜欢一件事,便尽力去做,只求回头望去,不愧不悔! 便从…便从这里开始尝试感悟!林祜翻开已经看了无数遍的《蜀山剑阁万剑图录》,将其中的一页折起,那一页里赫然写道: “熔炉剑,掌剑人:李褚,剑意以天地为铜炉,焚尽万物!备注,蜀山战力第一!” 蜀山战力第一! 第一! 这剑道修士,是公认的同境之中,战力最高。而蜀山剑阁,是天下五大圣地之一,执天下剑道之牛耳。 这蜀山的战力之一,又该是如何的威猛凶煞!? 林祜不禁心动神驰! 第九章 顺修逆修,为剑意林祜重伤(上) 林祜回到外谷中,寻到了正在带领弟子修炼的周淳周师兄。 “周师兄,李褚李剑主在谷中么?我能不能去拜见!”林祜郑重问道。 “李师叔啊。他并不住在谷中!”周淳表情有点奇怪。 “啊?” “李师叔和他那一脉的师兄弟都住在蜀山城中。” “为什么李师叔他们住在山下啊?没关系!那师兄,我可以下山一趟么?”。 “谁,谁要下山!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林祜转头一看,发现夕夕师姐就站在身后,看着自己和周淳,兴奋地两眼闪闪发光。 肉呼呼的小宝跟在夕夕脚边,看到林祜,小宝竟然爬了过来,用身子在林祜脚边蹭来蹭去。 “见过夕夕师姐!——嘿,小宝你也好!”林祜给夕夕行过礼,看到小宝一笑,蹲下来开始挠小宝的下巴。林祜知道猫喜欢别人挠下巴,这熊猫,应该也不反感吧。 “小宝啊,你这么喜欢这个胖子啊!嘿,师弟,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林祜。” “额,好难记啊。以后叫你…叫你大宝好了!” “啊?大宝小宝?那我和这货不是一伙的了么?师姐,这样不好吧!”林祜哭丧着脸抗议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蛮好听的。就叫你大宝啦!”夕夕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商量,“大宝大宝,你要下山啊!我也要去!” “额,师姐,我下山是去找李剑主感悟剑意!” “感悟剑意?那是什么?好玩么?”夕夕好奇道。 “唉!”林祜哀叹了一声。咦,怎么这么多回声?!林祜一回头,发现一众师兄弟同时哀叹了一声。 胖少年幽怨看了看天真无邪的天才师姐,回道:“怕是不怎么好玩的!” “那有什么意思,师姐带你下山去买糖吃!” “我,太胖。家里不让吃糖!”胖子不知道怎么推托,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还好周淳接过话来,咳了一声道:“夕夕啊,姜师叔交代过了。不让你随便下山!” “讨厌的师父!自己在山下不回来,却不让我下山!讨厌…”夕夕抱怨个不停,眼看着要哭了出来! “夕夕师姐,等我回来给你带糖吃!”林祜虽然叫着师姐,语气却是在哄妹妹。 “真的,不会骗我吧?”夕夕圆圆的眼睛紧盯着林祜。 “当然不会啦。我刚来蜀山,师姐还给我见面礼来着!等我回来给你带一大包!”林祜笑道。 “哈哈,大宝!我喜欢你!”夕夕破涕为笑,开心地说道! “额,师姐,能不能不叫大宝!”林祜再次抗议。 “大宝,别忘记了啊。我先走了。大宝,明天见!”夕夕唤了一声小宝,转身就离开了。 “……”林祜看着夕夕师姐的背影,一阵无语。感慨这位未来的澄心剑剑主,天才行事,果然是莫测高深,难以捉摸! 周淳看着这对活宝师弟师妹,不由觉得有趣:“小师弟,你想下山的话,明天就可以。你有几位师兄明天早上要去蜀山城的巴蜀商会,可以带上你。晚点你们可以去商会汇合,再把你带回来!” “多谢师兄!” ……… ……… 翌日,蜀山城清泉街。 带林祜过来的两位师兄去了巴蜀商会,分别前告诉林祜来这里找“天地铜炉”,李剑主就在那里。 这清泉街处在蜀山城东北角落,名字起的雅致,其实却是有点吵闹脏乱。整条街,熙熙攘攘,几乎全是普通人,修士一个不见。两边各种吃食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茶楼酒肆虽有几家,但都不大。 这不过就是条普通的街道么! 街道不长,林祜来来回回走了几次,却也没找到什么“天地铜炉”。 林祜迷惑不解,站在街上有些无所适从,心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忽地路过一家糖果铺,想起和夕夕师姐之间的约定,林祜捡了一包糖果,递给卖糖的老汉算账:“老丈,可知道这条街上有位大剑修,姓李名褚?” 老汉笑道:“这位公子说笑了。小老儿从小在这里长大,可没听说这里出过什么剑修。都是一天到晚四处刨食吃的泥腿子!” “哦,想必是我错了。”林祜接过糖,给了银子,转身要走之际,顺口一问,“那天地铜炉呢,可曾听说过?” “那又是什么?”老头一脸疑惑。 林祜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啊?哦!”老汉一拍脑袋道,“公子,你是不是找铁匠铺啊?这里有个老店,手艺很是不错!” “啊?铁匠铺?”林祜微感诧异。 “是啊,这附近的人想要打些铁器都会去那里!”老汉指了指前方拐角。 林祜一阵恍惚,去看看也是无妨,慢慢朝街角踱去…… “额,还真有一座铁匠铺在拐角,怪不得我转了几次都没看到!” 林祜来到铁匠铺门口,铁匠铺大门敞开着,门口旁边有两个老头,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在下棋。里面有二十来个汉子,皆是精赤着上身,热火朝天地打造着铁器。不过看起来只是些菜刀锅铲以及一些普通农具。 怎么看也很普通,林祜踌躇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嘿,后生!可是要打造什么东西?”铺里一个高大的汉子放下手里的活迎了出来问道,这汉子身长八尺有余,面如刀削,浓眉大眼。 林祜觉得有点荒唐,不过还是问了一句:“我想找天地铜炉!” “哦,原来是道友?”出来的大汉脸色变的郑重了起来,笔直站立,微微颔首,右手做剑指,两指按心,施了一个蜀山特有的剑礼,说道,“这里便是我蜀山剑阁蜀山城分支——天地铜炉!我乃是蜀山剑阁熔炉剑剑师,我名童谋!敢问道友有何赐教?” 童谋一步踏出,气势顿起。 林祜仿佛感觉一团烈焰袭身,炽热地眼睛都难以睁开。 “童…童师兄,我叫林祜,也是蜀山弟子。前几天刚刚上山,今天特来拜会李剑主!”林祜也是赶忙剑指按心,回了一礼答道。 童谋瞧了瞧林祜,哈哈一笑,如春风化雨,气势顿消,走上来直接勾住了林祜的脖子,说道:“哈哈,前些日子就听说蜀山新来了个小胖师弟。就是你小子嘛!走,跟师兄进来!” 突来的热情让林诺感觉有点恍惚,被童谋架着就进了铁匠铺。“来,都来认识下。这位是新来的小师弟,林祜!”童谋向众人介绍道。 一众大汉都停下来手上的活,围了过来,这个搂搂林祜的肩膀,那个拍拍林祜的肚子。被一群精赤着上身,浑身大汗淋漓的汉子“亵玩”了半天,林祜已经是“衣衫不整”,刚换的青色长袍已经是黑漆嘛唔,头发也是乱七八糟。 林祜感受到这些师兄们的热情,也是浑不在意,跟着哈哈大笑,闹在了一起。 童谋喊道:“都别闹了!看来小师弟也是个豪爽汉子,今天我们早点关门,款待一下小师弟!”一众师兄弟大声叫好! “啊,童师兄,今天却是不行的!两位同来的师兄还在商会等我。我拜会完李剑主就要回去!不知道李剑主在哪?能否一见!”林祜赶忙解释道。 “哦,是这样,那好,今天便算了,莫要让两位师弟久等。对了,你找老头干嘛?”童谋问道。 林祜自动过滤了“老头”的称呼:“师弟我还未入道。特来试试感悟下蜀山无敌的熔炉剑意!” “是这样啊!那快去吧。说不定我们能成为一脉的师兄弟。那老头啊,刚才蹲在大门口和姜师叔下棋呢!” 啊!门口蹲着的老头!蜀山战力第一,号称焚尽万物的熔炉剑剑主? 慢着!姜师叔! 林祜赶忙问道:“童师兄,这姜师叔是?” “师弟刚来蜀山。万剑图录还不熟。这姜师叔当然是蜀山七剑之一,慧剑剑主姜兴了!” 慧剑剑主姜兴! 林祜从怀里掏出万剑图录,翻到了慧剑那一页: “慧剑,掌剑人:姜兴,剑意:以智慧为剑,料敌先机,算无遗策!” 没想到这一次可以拜会两位剑主,林祜欣喜起来:“众位师兄,那我就先过去拜会两位剑主!” 众人应了一声。 第十章 顺修逆修,为剑意林祜重伤(下) 林祜迈步离去,走出大门,来到不远处两个老头旁边。林祜恭敬的站立在旁,并不说话,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两个老头都约六七十岁年纪,其中一位老人身材壮硕,皮肤黝黑如炭,一把浓密的大胡子,如刀枪林立。另外一个却是长的平凡多了,只是一双眼睛,让人看了只觉深邃如海,使得整个人的气质玄之又玄! 两位老人蹲在地上,之间放了一个棋盘,棋分黑白。 林祜心想这应是在四国士人之中非常流行的围棋。纵横各有十九路,三百六十一结点。此棋极其考验心智,最是讲究布局谋算。林祜虽然不会下,但是也知道观棋不语的道理,只是静立在旁,并不出声! 看着看着,只觉得这棋怎么这么奇怪,和自己了解的并不一样! 两人的棋并不是在天元附近混合厮杀,而是泾渭分明。黑棋白棋各占一角。两人轮流挪动旗子,一次一步。遇到前方有棋阻挡,便可以跳一下到下一格。 林祜顿时绝倒,这哪是什么弈棋!这不就是四国孩童常玩的跳棋么!两位蜀山剑主,当代天人境大宗师,蹲在门口下跳棋!而且下的那叫一个聚精会神,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蜀山上下来的?长这么胖还站着,挡住亮了!快蹲下!”壮硕老者头也没抬说道。 “是、是,”林祜赶忙蹲下,只是自己太胖,蹲着甚是吃力,索性坐在了地上,看两位剑主下棋。 看了一会,只觉得这壮硕老人下的实在是烂,隐隐有些忍不住了。 “这么跳不就进去了。”林祜小心翼翼地支招,看这壮硕老人也未拒绝,大着胆子帮他跳了一步。那壮硕老头先是看了看林祜,最后竟然双手抱臂,微抬下巴指了指对面的姜兴,示意林祜来下。 没过一会这壮硕老人哈哈大笑站起身来:“不下了!姜老头,还慧剑呢!下棋先赢了我这小弟子再来找老夫!” 林祜尴尬一笑。姜剑主也是摇了摇头笑道:“你这黑炭头,赢不了就耍赖。明明是你来找老夫下棋,还选这跳棋。再说了,这胖子是你弟子就不是我弟子么?” 三个人站起身来,林祜赶紧行礼:“弟子林祜,拜见李剑主!拜见姜剑主!” “免礼!你这小娃娃就是林祜啊!还成,不像传言里那么笨么!”李褚大手在林祜头上肆虐了一番,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更不能直视了! 林祜尴尬笑笑,原来师兄们的习惯是从这里来的!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林祜只得低低头,让这位师叔拾掇的更舒服些。 “林祜啊,怎么样?蜀山生活还习惯么?”姜剑主问道。 “习惯!众位师兄师姐对我都是非常好!”林祜答道,“只是弟子愚钝,尚不能结剑种,入剑道!弟子此次下山,便是想向李剑主求赐剑意!看看能否有所感悟!” “哦?既然如此,你且跟我进来!”李褚前头领路,三人一起走进铁匠铺,穿堂过户,来到后院大堂。 李褚、姜兴坐在上首,林祜垂手竖立。 姜兴微笑说道:“林祜啊,这结种入道,有难路,也有易路。” 林祜洗耳恭听,回道:“敢问剑主,何为易,何为难?” “易路,则为顺修之道!日日感受剑气,栽下剑种,先行入道,七境四品,步步为营!你身在蜀山,我们蜀山最不缺的就是剑气剑意。哪怕你资质再愚钝,我大蜀山七位天人剑主,数十开识剑师,还不能让你入剑道不成!”姜兴解释道。 “那姜剑主,什么又是难路?”林祜又问道。 “难路,则为逆修之道!入道前就先行凝练剑意,然后以剑意做剑种,以剑意入剑道。”姜兴答道。 “先凝练剑意,再以剑意做剑种,结种入道,这岂不就是夕夕师姐的天生通明剑心?那该如何做?”林祜沉思道。 “此法对天赋悟性要求极其苛刻!如果一经感触剑气,便已栽种入道,那么根本没有时间先行领悟凝练剑意。但是如果天赋太差,无法感悟剑气剑意,那这修炼之法更是休提。只有天赋、悟性、资质皆合适的人,才能在入道前,有时间用心感悟剑意,然后寻找到顺应你心的剑意,先行凝结成功!此后以此剑意做你的道种,以此剑种引气练体,养元归海,而后开识天人,从此每一步都身与道合。” “如果说,你夕夕师姐,我那小徒弟,天生通明剑心,乃是天生的剑道天才,道之宠儿。你取这条路,如果成功,无异于向天争宠,乃是后天而成的剑道天才,前途同样不可限量!可是这条路要求苛刻,十分困难,或许你耗费无数时间最终也无法成功,如此生生耽误了你人生中最宝贵的修道时间,后期成就也将受到影响!” 姜兴解释道。 林祜隐约有些懂了。 李褚接口道:“小胖子,可听明白了。你选哪一条?我看你选条易路,随便修修就算了,你拜入蜀山,有我们做靠山,你爹又是绝世猛人,以后谁还能欺负了你不成!” 林祜沉思了片刻,问道:“两位剑主,假如今天这要修剑道的是我爹,他会如何选择?” 姜兴、李褚笑而不语。 林祜低着头自顾自说道:“小子自小痴肥,儒道经典子集没什么兴趣,杀生兵道心中也并不十分喜欢。弟子一直没有找到喜欢并为之追求的东西,所以一直无所事事。邯郸城里那些纨绔子弟背后耻笑小子傻子废物蠢笨如猪,其实弟子并不在乎!他们的爹被我爹欺负了一辈子,然后觉得自己比我强是一件多么兴奋的一件事,借羞辱弟子来给他们家找到那一点可怜的安慰,这没什么,弟子给他们好了!但是——” 林祜抬起了头,双目如炬,满是坚定:“但是直到我来到蜀山,听到蜀山人的故事,听到蜀山剑的故事!弟子,从心里,想修剑,要修剑,而且要修好这剑!弟子想好了,弟子选这难路!不为纵横天下,只求勇攀剑道高峰,回首前路,无愧无悔!” “哈哈,是条汉子!”李褚抚掌大笑,“老夫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便请你吃一剑,天地铜炉!”说着,一指点到林祜眉心! 恍神间只觉仿佛有十个太阳陨落在地,整个世界都燃烧了起来! 万物俱灭,皆是熊熊烈火。 天上星辰倒垂,也是团团烈焰。 天地相连,一片焦土! 火焰灼烧地林祜眼睛都难以睁开,鼻子里隐约还能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 前方正当中,一座巨大三足铜炉,顶天踏地,散发出无限炽热! 林祜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向铜炉靠近,越是靠近,越是觉得自己都要燃烧起来! “上次在后土剑意中我没能领悟多少就败退了出来,这次,说什么我也要感悟一下这焚尽万物的剑意!如果感悟不成,那么——” “我就体悟!撞翻你这天地铜炉!” 林祜发了狠,怒吼一声,瞋目切齿,纵身朝前方铜炉撞去! 轰的一声,林祜完全失去了意识,昏迷之前只觉听到有人在叫“完蛋,这傻小子,要糟!…” 第十一章 星芒无极,机缘或在剑阁中(上) 转眼间,已经是一个月过去。蜀山外谷,林祜的剑庐内。 “大宝,你这刚能爬起来,就要去啊?”夕夕坐在林祜屋里的石桌上,两只脚晃晃地问道。 “夕夕,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宝!”林祜一脸无奈。 “大宝,要叫夕夕师姐!”夕夕圆眼一瞪。 林祜再次试图和夕夕协商:“唉,夕夕师姐,你整天大宝小宝的一起叫,显得我好蠢呀。我我不过就是胖了点么?又不是熊猫!” “哪里蠢啦。以后我夕夕纵横江湖,见到坏人就大喊一声,关门放大宝小宝。不知道多威风。嘿嘿,你说是不是,小宝!”夕夕踢了踢脚边趴着的小宝,“小宝你个憨货,怎么又睡啦。” 小宝迷迷糊糊的醒来,看了看夕夕,看了看它哥哥“大宝”,转头又趴下了。 唉,林祜仰天长叹一声,第四十八次协商失败! 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林祜便觉得浑身一痛!此时的林祜浑身还裹着绷带,脸上只一双眼睛和嘴巴露了出来,呲牙咧嘴地痛吸一声。 夕夕心疼得说道:“大宝,还是再休息几天吧。” “夕夕啊,我都躺了一个月了。上次真是不小心。天地熔炉,焚尽万物,好霸道的熔炉剑意!我还不要命的想要摸一下熔炉剑。还好李剑主和你师父在旁边,不然我怕是要被烧成渣了。”林祜吃力地坐在椅子上,拿出万剑图录,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说道。 林祜先找到“后土剑”那一页,在后面打了个叉。然后“熔炉剑”那页也打了个叉。最后找到“星芒剑”一页: “星芒剑,掌剑人:宋无极,剑意:迅若闪电,散如风” 林祜在星芒剑这页上重重画了个圈,说道:“宋剑主昨日刚刚回来剑谷,不知道何时又会外出。我得赶紧去啊,夕夕。” 林祜收好万剑图录,站起身来。 “要感悟剑意不用这么急吧,你伤还没好全呢!”夕夕担心地说道,没在意这次林祜没叫她师姐。 “夕夕呀,你们这些天才实在没法理解我们这些凡人的悲哀。本身天赋就不好啦,再不抓紧点怎么行。安啦安啦,这次我会小心点!”林祜跨门而出说道。 林祜带着夕夕,身后跟着半睡半醒摇摇晃晃的小宝,往内谷走去。 “嘿,曹师兄,这株七叶花怕是快熟了吧。”“刘师兄,红光满面怕是又有进境!”林祜走在路上笑嘻嘻的和几个相熟的师兄寒暄。 “小胖子,吃了李剑主一记熔炉剑意,这么快就爬起来了?”曹师兄笑道。 “嘿嘿,也是多亏了曹师兄送来的清热草,不然好的也没这么快。”林祜拱手谢道。 “小师弟这是要去哪啊?”曹师兄问道。 林祜笑笑,回道:“听说宋剑主回蜀山了。我且再去试试看。” 曹师兄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小师弟年纪虽轻,向道之心却是不小。师兄佩服!” “哈哈,哪里哪里。师弟我先去了。回头再来拜会诸位师兄!”林祜咧嘴笑笑,不由得又是一阵抽痛。 ………… 林祜与夕夕穿越了竹林,来到了内谷,站到七间并排的剑庐门口。 “夕夕师姐,哪一间是宋剑主的剑庐?”林祜问道。 夕夕掰着手指头算了下:“最左边是李爷爷,右边是田爷爷,然后讨厌的师父,宋爷爷应该是第四间!” “好的!”林祜一咬牙,整理了下仪容。虽然这副惨样也没并什么好整理地,而后大步向前,当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 林祜轻轻叩门,恭敬地说道:“弟子林祜,特来拜见宋剑主!不知道剑主是否有暇,可否赐见?” “进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庐中传出。 林祜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入,夕夕跟紧两步,也进了庐舍中。 “弟子拜见宋剑主!”林祜向前一步,低头行礼。 抬眼偷瞧。宋剑主年纪和田叔差不多,但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一袭银衫,却是风华不减当年。 “哦,你就是林诺的胖儿子?听说你感悟李褚那黑炭头的熔炉剑意,差点挂掉。怎么,来找我又要来寻死不成?”星芒剑剑主宋无极戏虐地看着林祜。 林祜听之一脸尴尬:“额,弟子愚钝。熔炉剑意和后土剑意都还没能领悟。听说剑主回来,就想着再来试试。” “宋爷爷,你讲话好难听。不准欺负我师弟!”夕夕跑到宋无极身旁,说着就要揪他胡子。 宋无极赶紧拦住,把夕夕抱在腿上,笑道:“呵呵,爷爷只是说句玩笑。林祜啊,听说你选了个条难路。要先凝练剑意,再入道。志气倒是不小,只是不知道你能坚持多久!也罢,我也赏你一剑!” 说话间,抬手一道银光急射而出。 林祜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道银光直朝自己眉心射来。紧接着眼前便是一道银色光海,灿烂夺目的银光,刺的林祜下意识用手去档。 不久,光芒渐渐消失。林祜只觉自己缓缓而起,便处于一片浩瀚星空之中,身旁群星闪耀。冷冽星光照在林祜的身上,繁星点点,似近又还远。他伸手去摘身边的一颗星星,刚要触及,忽然又发现近在咫尺的星辰其实远在天涯。 “远近之道?”林祜喃喃自语,“不,是速之道!宋剑主的星芒剑,求的就是速之极致。如这星光,不论相隔多远,转瞬及至!好厉害的剑意!” 林祜闭目冥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自语道:“虽能理解剑理所在,好像还是没法凝练剑意。” 正觉可惜时,忽的发现天空中一阵异动,一簇星光朝林祜急射而来! 林祜无从躲避,只觉得肺腑被撼动,气血翻涌,痛地闷喝一声!瞬间回到了剑庐之中,张口便喷出了一口淤血。 “大宝,你怎么了?宋爷爷他又受伤了!”夕夕从宋无极膝盖上跳下来,赶忙去搀扶林祜。 第十二章 星芒无极,机缘或在剑阁中(下) “夕夕师姐,没事。多谢宋剑主!为我清楚肺腑中的火毒!”林祜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感激地说道。 宋无极笑了笑不以为意:“你小子也是不要命。李黑子的剑意,以天地为熔炉,号称焚尽万物。你毫无修行在身,也敢去触碰。身上伤虽然好的七七八八,肺腑里却火毒郁结。时间久了怕是会影响根基。我帮你逼了出来,以后修行当无碍,但是现在却是是要吃点苦头!” 林祜由衷地说道:“弟子明白!多谢宋剑主!些许皮肉小伤,不足挂齿。” 宋无极看着林祜:“你小子虽然没有遗传你爹的好皮囊,但是骨子里倒看得出来是你爹的种。我与你爹也有数面之缘,平辈论交。你也称呼我为宋叔就好。” 林祜欣喜地上前重新见礼:“见过宋叔!” 只听得夕夕在旁边自己嘟囔道:“我叫宋爷爷,大宝叫宋叔叔,好像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 林祜一阵冷汗,赶忙转移话题:“宋叔,弟子愚钝,弟子或许能明白星芒剑剑理所在,但是却无法领悟构筑剑意。” “能明白我这星芒剑剑理,悟性也不算差。可惜,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便是让你明白了妇人生孩子的道理,你这小胖子就也能生出娃来了不成?”宋无极调笑道。 听宋剑主说的有趣,林祜也笑了起来:“宋叔见教的是。虽未试过,不过弟子估计是生不出来的。” 宋无极哈哈一笑,说道:“你这小娃倒也好玩。能悟得了剑理,离结种入道也不算太远。好好努力吧!” 林祜问道:“弟子已经受过了三位剑主的剑意,不知其他四位如今在哪?” 宋无极摇了摇头:“哦,你小子还想都受一遍伤,将我蜀山七位剑主收集全不成!恐怕是不成喽。问心剑韩却在藏剑阁最顶层闭关,轻易不出。绝灭剑郭纵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此刻可能在东海,也可能在北漠。还有两位,姜兴的慧剑之道,最重天赋资质,不是多智近妖想也别想。这最后一位,汨罗剑剑主现在也不在蜀山之中,就算在……呵呵,你可知汨罗剑剑主姓什么?” 林祜望着宋无极,一脸疑惑。 “汨罗剑剑主屈仇,乃是楚国王族后裔。你爹这些年杀了他们那么多人,看到你,不劈了你扔给你爹就不错了!” 林祜愕然,心想看到万剑图录中汨罗剑屈仇这个名字就感觉怪怪的。现在才反应过来,屈、项、熊,楚国三大王姓,其他三国少有。 “那那就算了。还请问宋叔,弟子下面该如何?其实弟子先后尝试感悟了后土剑,熔炉剑,星芒剑之后,虽然剑意还未凝结,但是已经隐约觉得丹田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尤其是刚才理解了星芒剑理之后,这种感觉尤其明显。”林祜问道。 宋无极笑了笑道:“哦,那不是很好么。这便是结种入道的迹象!” 林祜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可是弟子不想现在入道!弟子想先凝练剑意,再行入道!” 宋无极语重心长道:“想不到你竟有志气选这逆修之道!一个多月能够入道,虽然在蜀山中并不算快,但是也算过得去。以后按部就班,未尝不能修道有成。历来修这逆修之剑道的人,皆是天赋异禀,际遇非常,乃是剑修之中的天才人物。你既然天赋有限,剑意还未凝练,就已经有了入道的迹象,何不顺应天意?” 林祜低头恳切地说道:“小子明白宋叔关心我。但是,我还是想试试!” 宋无极拍了怕林祜的肩:“也罢,人各有志。宋叔也希望你成功,但是还是希望你不要勉强。如果先行入道,也不用太过灰心。我当尽力传你这星芒剑意!” 林祜感激非常:“先行谢过宋叔!” 宋无极摆了摆手:“我想收你一方面是因为和你爹有些交情,主要的还是觉得你小子甚对我的脾性!人有志向,又不无趣。修了我这星芒剑,做个天下出剑最快的胖子,岂不妙哉!”说完,哈哈大笑。 林祜有些尴尬,夕夕在旁已经是笑的直不起腰来。 笑罢,宋无极话锋一转:“你既想要领悟剑意,有处地方是一定要去的!” 林祜眼睛一亮,问道:“可是蜀山藏剑阁!” 宋无极道:“不错!蜀山万剑图录你应该看过了,也该知道,现在有传承的剑不过二十余吧,还有绝大多数是在剑阁中等待适合的传人。去藏剑阁看看,多多感悟,或许能寻到你适合的剑意!” “谢宋叔指点,那我下面就去藏剑阁!弟子先行告退,以后再来请安!”说罢,林祜拜别宋无极。 “那宋爷爷,那我也要走啦!”夕夕头也不回,推开了门,紧追林祜而去。 宋无极望着林祜的背影,摇头笑了笑:“倒是个急性子!我话却还没有说完。既然已经有结种迹象,在藏剑阁中受那磅礴剑气催发,怕是要立刻结种入道了!也好也好,顺应天意,这顺修,未免不可成大道!” ……… 可惜的是林祜并没有听见宋无极这后面的话,他出了剑庐,便直朝后山走去。 到藏剑阁的路并不算远,他却走的很慢。每近一步,他都仿佛看到了一个个英雄人物手持宝剑,鏖战天下,傲然而立! 这藏剑阁是蜀山的象征,就连蜀山剑阁的名字,都因它而来。 这藏剑阁中的每一把剑,每一把剑的每一个主人,都是一个传说。剑出,则跟随主人纵横天下。主人死,则剑又归于剑阁,等待下一个主人。 剑阁不倒,传承不灭! 林祜虔诚的站在藏剑阁门口,望着上下黑漆漆、高耸入云的藏剑阁,却不知何种材质建成,非铁非木,已经历经数百年而不毁!双手按到门上,只觉入手沉重,深吸了一口气,他推门而入。 一条长长的灿烂星河盘旋于头顶,缓缓而行!每一颗星,既是一把剑。星之河,既是剑之海!每把剑剑芒各不相同,或冷冽,或炽热,或妖异,或磊落,或阴,或阳,或刚,或柔;种种剑芒汇合在一起,剑气磅礴如海,如梦如幻,如露如电,身处其中,如同梦境中一般! 不错,这里就是天下无数剑修的梦——蜀山藏剑阁! 第十三章 自碎剑种,萌少年原是真疯子 好漂亮……”林祜看着漫天剑芒,又陷入了呆滞状。 “嘿嘿,大宝,看呆了吧!”夕夕进来,拍了拍林祜。 忽然剑海停住了转动,一把全身近乎透明的长剑从里面脱颖而出!落到夕夕身旁,绕着夕夕不停地转动! “哎呀,澄儿不要闹啦!人家已经在努力修炼啦。师父说我再变的厉害点,就能把你领出去了。不要急不要急!”夕夕笑嘻嘻的拍了拍剑身,像对待朋友一般。 “师姐,这就是你的澄心清神剑么?”林祜好奇地问道。 “嗯嗯,她叫澄儿——澄儿去认识一下,这个胖子叫大宝,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要伤到了了他!”夕夕指了指林祜。 澄心清神剑似乎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飞到了林祜面前,剑身微微颤动,似乎在警告林祜不得太放肆! 林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触碰下了剑身。只觉一股清新的气息从剑身上传来,他仿佛身在雨后的山谷之中,整个世界都变得纯洁无暇。闭上眼用心感悟,只觉得身心都受到了洗涤! 这便是夕夕的澄心清神剑意,心无尘埃,纤尘不染! 林祜睁开眼,将手收回,看着头顶上又在缓缓转动的星海,不知道想些什么,又呆滞了起来。 良久。 “夕夕师姐,” “啊?” “师姐你说这藏剑阁有多少把剑?” “笨蛋师弟,蜀山剑阁万剑图录没看过啊!藏剑阁高九层,第一层年代最短,藏剑最多,越往上藏剑越来越少。加起来嘛,一万余把啊!虽然我也不知道一万有多少,不过应该是很多很多的吧?” “那,有没有人将这‘很多很多’把剑的剑意全部一一感悟完全,然后凝练剑意,最后再入剑道的呢?想必这样凝练的剑意,是最完美的剑意,甚至可以说是剑心?” “啊!不可能的吧。要求也太苛刻了!要在入道前把这一万多把剑一一感悟完,这世上会有这么笨的人?” “是啊,师姐!就算是一头猪,在如此磅礴的剑气中呆久了也该入剑道了!我,好像也快了…” 林祜只觉一阵眩晕,盘膝坐下,丹田处光芒闪烁个不停! 夕夕开心地惊呼道:“师弟,你这是要丹田栽种,正式入道了啊!” 林祜摇头苦笑:“这些日子来感悟了几种剑意,然后今天被这如海的浩瀚剑气催发!怕是,这剑种要成了!” “咦,师弟,剑种成了,你就可以入剑道,光明正大的成为蜀山弟子了!你不开心啊?”夕夕疑惑不解。 “师姐你不懂的。如果不是知道难易之路的区别,如果不是知道了除了先天之才,还能有后天之法,我现在恐怕是欣喜若狂。但是,既然明白了这先凝剑意,后种剑种的后天剑道天才之法,我又怎么能就此放弃,怎么能不试试这前途无限的逆修之道!我心不甘!”林祜喃喃说道,语气中充满了犹豫和彷徨。 “可是师弟,这剑**上要栽成了!你没有办法了啊!”夕夕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师姐啊,我曾经做过一个非常长非常长的梦。梦里我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痴痴地看着外面的天空。后来、后来我从那噩梦中醒来,重新站了起来,走到了这苍穹之下,脚踏在这大地之上。我想过很久,一直在思考,思考老天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是为了什么。这我没有想通,但是另一件事我想通了:这辈子我要如何过!那就是,我不要,再有遗憾!”林祜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沉默。 夕夕有些听不懂,茫然的大眼睛望着林祜。 “师姐,你说的不对,我还有办法!” 林祜看着夕夕,眼神之中的犹豫、彷徨已经全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坚定中甚至带着疯狂的狠意。 这目光,在林祜合身撞向天地铜炉时就流露出过,如盖世凶虎,魔焰滔天,像极了一个人——那便是横扫天下的绝世凶人南赵魔王林诺! “这剑种何时栽成,我无法控制!“ “但是,我却能控制什么时候毁了它!” “既然这剑种不合我意,那我碎了他!再修便是!” “给我碎!!” 林祜双目疯狂之意更甚,大吼一声,如苍龙出渊,如魔王降世,双手猛地捶向自己丹田! “噗”林诺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面如金纸,浑身颤抖,丹田处的光芒逐渐变弱,而后消失! “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呜呜……”看到林祜这副惨样,夕夕又急又惊,哭了起来。 林祜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师姐,别哭…没事的,去叫下人…我怕是又要晕了…”说话间,已经昏了过去! 恍惚之中,林祜感觉自己脚不沾尘、浮地而起,飞离了蜀山,飞离了巴蜀,穿越了赵国边境,来到了邯郸城,来到了林王府中。 林王府的书房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坐堂中。这人坐在椅子上,不动则稳如山岳,动则气吞万里!面如冠玉,眼若流星,嘴唇微薄,鼻子高挺,两道剑眉不怒自威。很难从外表判断此人的年纪,只是眼角岁月的痕迹,似乎在暗示他已经不在年轻! 这身影深邃的目光望着林祜。 “老爹!”许久未见,林祜亲热地叫道。 没错,这人便是南赵魔王林诺! 林诺慈爱地望着林祜,而后摇了摇头道:“笨蛋儿子,你可知你自碎剑种,可能以后再也无法入道了!邯郸城的那些小崽子们,你不是憋着一股劲给他们好看么?” “老爹啊,这也是你害的啊!你从小教我行事不论结果,先求无愧于心。儿子遇到了事情,首先想的是我爹会如何做!我现在喜欢上了修剑,想要修剑有所成就!既然知道了厉害的修剑之法,怎么能不试试就放弃?我想老爹你也会这么选择!” “哪怕因此不能修行了也不后悔?”林诺认真地问道。 “不后悔!”林祜斩钉截铁答道! 绝世老爹,笨蛋儿子,对视良久,皆是开怀而笑! ………… ………… 忽地,林祜痛呼了一声,再醒来已经是在自己茅庐的床上。 窗外明月高悬。 林祜吃力地张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田冉坐在椅子上,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周淳站在其身旁,也是一脸关切。宋无极斜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夕夕站在床旁,一脸脏兮兮,显然刚哭过没多久。还有一些师兄影影幢幢,守护在屋外。 宋无极看到林祜醒来,佯怒道:“好小子,够狠啊,自碎剑种!我的话是一句没听进去!” “弟子就是想再多点时间,尽力去做,没想那么多!”林祜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感觉胸腹之中一阵气血翻腾。 “你小子别动了,”田冉也是没好气,“魏老狗把你交给我。一个月你晕死两回!这次竟然自碎剑种都搞出来了。你还想修剑不想?” “弟子就是喜欢上了修剑,想要好好修剑,才不想这么随便结成剑种。” 田冉生气地站了起来:“绝大多数人不都是顺修之道么!我是,宋老头是,教你逆修之道的姜老鬼也是!难道我们就不是高手?在我们面前这世间有几个敢提自己是剑修?你偏偏要逆修!偏偏要先凝剑意,再结剑种!还为了这,硬生生的自碎了将要结好的道种!你可知道这剑种碎了想要再次凝合,是要再多付出多少努力?最坏的情况就是你丹田受创,这一辈子再不能结种入道!” “弟子,弟子想过了。弟子从小想事做事就很简单!既然做了,就尽力做到最好,不留遗憾。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去求个结果。”林祜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是异常坚定! “弟子立志,要感悟藏剑阁万种剑意,融会贯通,凝练出最顺心意的剑意!此目标不达成,弟子誓不入道!这剑种,这剑种结几次,弟子碎它几回!” 林祜不大的声音,却响彻整个剑庐,响彻整个蜀山。剑庐内外,听闻此句的蜀山弟子皆是心潮澎湃! 良久的沉默,屋外蜀山弟子齐喝一声:“说得好!好志气!” 一时之间,剑气纵横,剑鸣震天,整个蜀山的天空亮如白昼! 田冉瞪着林祜,林祜也毫不退让地看着田冉! 最后田冉也只能无奈笑笑:“你小子!刚来蜀山老子以为你是挺随和豁达的小娃,没想到执拗起来,竟如此固执!也罢。你好好养伤,伤好了继续去藏剑阁寻你的道。我也希望你能做到这件,开蜀山剑阁之先河!不过记得每次去的时候带着夕夕,昏死了也好有个人给你报信!” 田冉将一个小瓶扔给林祜,带着周淳拂袖而去. 林祜接过瓶子,打开里面有个十余颗绿豆大小的青色丹药,闻之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老家伙倒是舍得!这可是他压箱底的玩意!有这一瓶后土培元丹,我准备的丹药怕是要多余了!小胖子你可收好。这每一颗不说医死人、肉白骨,却也是万金难求的灵丹妙药!” 宋无极笑着也扔给林祜一个小瓶,转身离去。 林祜看着手中的两瓶药,心中自是感动不已。 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想起自己刚才的梦,却不知同一个明月下相隔却是千里的父亲正在做些什么? “儿子,不会,给你丢人!”林祜握紧了拳头。 第十四章 听风楼上,林祜初见万屠虎(上) 春去秋来,已是两度寒暑! 秋天的蜀山城,是极美的。这里的秋天并不萧瑟,反而天朗气清,秋高气爽。不同于炽热的盛夏,要宜人的多了。 不过,此刻的蜀山城,却如盛夏一般热闹。 与两年前相比,此刻的蜀山城人更多了。而且特别的是,街上十四五岁的少年尤其的多。 这些人或锦衣华服,一看就是贵人子弟。或衣衫褴褛,不知历经多少磨难才来到了蜀山城。 城内的客栈已经人满为患,就连城外,也扎着一些临时的帐篷。 那是因为蜀山剑阁,每三年招收一次弟子。此时便是,那三年之期! 不论背景,无关声名,只要年龄合适,受得了一剑问心,藏剑阁中结剑种入剑道,即可成为蜀山弟子! 天下五大圣地招收徒弟的标准各不相同! 南赵兵院中除了将门子弟外,其他学生需要有行伍经验。 东齐学宫每年招徒,需要身家清白,然后通过入门考试。 北燕阴阳冢,最重天赋血统,被几大家族把持,外人很难获得真传。 而西秦墨府则需要有墨师以上级别的人推荐才能入府学习。 相比其他四大圣地,蜀山剑阁的条件看起来是最宽松的。只有三个条件,年龄在十五岁上下,受一剑问心,藏剑阁结种入道。 但是,真实情况却是蜀山每次能招到的徒弟却是最少的。甚至比要求苛刻的墨府、阴阳冢招到的徒弟还少。与每年都大量徒弟拜入的学宫、兵院就更不能比了。 十年中的三次蜀山剑典只招来了五名弟子!三年前,一名没有。六年前,有两名弟子。九年前,有三名。 每次剑典来蜀山的少年们,能受得了一剑问心的,已经十不余一。而后能在藏剑阁中结种入道的,更是百里挑一! 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世间有志于剑道的少年对蜀山剑阁的狂热! 每到三年之期,大量的少年都会涌入蜀山城,去寻那万中无一的机缘。 毕竟,人活着最重要的,便是希望。 而且也有不少少年当时并未通过蜀山的试炼,但是在试炼中有所感悟,另有一番际遇后,最终也成为一方大豪的人。 这些人垂垂老矣时,你问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他们多数会说是少年时没能拜入蜀山。但是这些人虽未能拜入蜀山,但是在历经问心剑、藏剑阁之后,都会以半个蜀山弟子自居。 这也是为什么蜀山弟子不多,但是在世上影响却很大,执掌天下剑道的一部分缘由。 ……… ……… 听风楼,蜀山城最大的酒楼。 此刻听风楼的三楼,坐了十几桌的客人。 这些人形态各异,有老有少,来自天南地北装扮气质也各不相同。 但是唯一相同的是,这些人看来都是非富即贵。 大多数人都是默不作声,埋头喝自己的茶,也不与其他人交谈。也有一些一直在窃窃私语,还有几个眼睛不停瞅着楼梯,似乎在等着什么。 忽然听人低声说道:“来了!” 腾腾腾,只听一人快速从楼梯跑了上来。 上来的这位年逾四旬,身材偏瘦,长袍褐衣,眼尖的可以看到衣角画着一枚铜钱、铜钱中插着一把小剑的标记。众所周知,这就是巴蜀商会的标志。 “让诸位久等了!在座的应该有不少人认识我。我姓苏,苏信,是蜀山剑阁弟子,也是巴蜀商会执事。今天我代表商会而来!诸位都是巴蜀商会的大客户。相信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蜀山城里,都有一样的目的。这次我们应邀举办这个交流会,就是希望大家能够互通有无!不管交易的是消息,灵药,功法还是其他什么,我们商会的宗旨只有一个,买卖自愿!” 这苏执事满面春风说道。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酒楼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是尚没有人说话,苏执事也不急,气定神闲的站在场中。 沉默之中一人站了起来,声音低沉:“我们不喜欢浪费时间!直接说,我家小主人要拜入蜀山!我们要买消息,任何有价值的消息!我们能拿出来是所有北漠的特产,但凡北漠上有的,我们都能拿得出来!” 说话的汉子声音低沉生硬,身高九尺,骠悍强壮,身上围着兽皮,赤着半个身子,脸上纹着诡异的图案,竟是北漠犬戎族人! ……… 北漠,位于大燕朝的北边,是大陆的最北部。说是北漠,其实草原居多。 犬戎族世居此地,游牧于此,是北漠大地的主人。犬戎族,又名戎狄族,其实就是豺狼的意思。 中原人称他们为犬戎,多是羞辱之意。但是犬戎族人自己并不在乎。在崇尚忠诚、英勇的戎狄族人眼里,“犬”或者“狼”,并不是侮辱。 犬戎族十八部落里面最强大的就是白狼族,图腾即为白狼! 犬戎族人野蛮强悍,天生便有血脉之力,专修体术,至强者可以媲美中原天人境修士,甚至在战力上尤胜。 只是犬戎族内斗尤胜中原,十八个大部落混战不休。因此北漠和中原大部分时间都是相安无事。 直到周幽王即位! 这位皇帝昏庸无道,不得人心且志大才疏,几次兴兵北漠,妄图一统天下,但是都劳民伤财,无功而返。 最后终于惹恼了犬戎族人。犬戎十八部落联军,攻入了大周王朝原来的都城,杀了周幽王,致使天下英雄并起,大周王朝自此名存实亡! 这一两百年来,中原天下四分,已经渐渐安定。 而在北漠,白狼族击败了宿敌黑虎族,成为北漠一十八族的主人。这些年来和中原不断交流,也不断开化,甚至在边境处还出现了几座不下于蜀山城的大城! ……… 汉子说完就坐了回去,旁边还有两人,一老一小。 老人行将就木,枯萎干瘦,老的已经看不出年纪来,此刻闭着双眼坐在一旁。 小的面容稚嫩,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但是已经是虎背熊腰,看身材恐怕也是七尺有余,已经是中原成年男子的身材! 不同于那个大汉围着兽皮,这一老一小都穿着中原人的长袍。 熟悉北漠犬戎的人或许知道,只有犬戎部落里的上等贵人,才会身穿中原人的服饰。 看这少年恐怕就是犬戎某一大族的少爷,而那老人则是族中的蛮公智者,那纹面的大汉该是犬戎族中的鬼面力士。 “哼,区区蛮夷,也敢窥我中原大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人冷喝一声。 “好胆!”那大汉拍案而起,就要扑过去!而旁边的老头睁开了眼,伸手拦住了大汉。 老头盯着先前出言之人,目光灼人,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的白牙。 老头也不答话,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袋子,将袋口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 “哗啦啦”二十多颗黑色的珠子落在了桌面上。 这些珠子浑圆如珍珠,黑色的光芒内敛,并不像平常的珠宝一样炫目。 大厅里的人盯着这些珠子,不少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些珠子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叫做情人泪。 其实是北漠一种特有猛兽,独角蜥蜴的眼珠! 这独角蜥蜴大如马驹,群居,善遁地,凶猛异常,且浑身是宝。 最有价值的就是其眼珠,可以入药,可以炼器,这每一颗价值都十倍于东海最名贵的珍珠! “我们是来做交易的,并不想生事,却也不怕事!”老人环顾四周,声音沙哑如锯木。 短暂的沉默。 “我有青山城王家家主的手记。王家家主年少时过了一剑问心,只是没能在藏剑阁结种入道!我要用手记换两颗情人泪!”邻桌一个中年汉子站了起来走向犬戎族老者。 “好,成交!”老人接过一本小册子,将珠子划出了两颗。 第一笔交易成交后,整个大厅顿时热闹了起来。 “我们要清神醒脑的丹药!可以用墨府出品的三棱机关弩或者其他器具来换!” “我们也要蜀山剑阁的消息,可以用金银或者其他珠宝来换!” “我们要一把剑!” 整个大厅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互走动热络了起来。 只有两桌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其中一桌就是做成了第一笔交易的犬戎族三人。 另外一桌在角落,一直都未说话。 这一桌上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一名身穿青袍的少年胖子,手托着腮帮,已经神游天外,嘴边隐隐还有口水。 另外一人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虽然还小,但是眉眼已经长开,清雅秀丽,一双大眼睛东张希望,嘴里却是不停地吃着桌上的糕点。 第十五章 听风楼上,林祜初见万屠虎(下) 半晌,这女孩或许已经呆的无聊,捅了捅那胖子,声音婉转清脆:“大宝,时间差不多了,做完正事该回去了!” 林祜也没理夕夕,自言自语道:“原来这就是化生剑,化生万千,真假难辨!虽然威力不强,但是却有妙用。” 夕夕圆眼一瞪,生气地捏住林祜的肚子,用力地一扭! “啊——”林祜痛呼一声。 这一回过神来,发现大厅的人听到自己的叫声,都在看着自己。 始作俑者夕夕赶忙眼观鼻鼻观心,好一个端庄小淑女。 林祜看到众人都盯着自己,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轻声咳了两下,开口说道: “我要固本培元、平复真气的丹药,药效类似这个——” 林祜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绿豆大小的青色丹药—— “这是?后土培元丹!蜀山剑阁第一灵药!”有几桌人惊呼道。 林祜将药丢在嘴里,嚼了两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说道:“额,看来有懂行的人。我就不用说太多。我需要这种丹药,然后可以换来的,是我的一份人情。” “切——”有人发出嗤笑声。 林祜继续说道:“我可以在不违反规矩的前提下,尽力帮助一下!” “小娃,毛长齐了没?在座的哪个不是一方大豪?需要你的帮助?!真是可笑!” 一个人放声大笑,但是笑着笑着,发现只有他自己在笑,其他人都是安静的看着说话的少年。 林祜叹了口气,并不理他,继续问道:“没有人换么?那我可走了。” “我们换!”犬戎族老人高声说道。 说话间,老人又掏出来了一个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桌子上。 这次是一株黑漆漆的东西,像是人参一样的形状! “千年乌参!”众人再次惊呼道。 犬戎族老头看着林祜,说道:“这株千年乌参,药效最是温润。不管是直接服用,还是做成丹药都可!” 林祜看了看那株千年乌参,点了点头说道:“虽然颜色好难看,但是看这么多人都认可。应该是不错!那我便应了。” “等等,你这老头是傻了不成!被个傻小子空口白话就把这么好的宝贝骗走了!我跟你换,我有…”一开始出言侮辱林祜的人急冲冲地对着犬戎族老头喊道。可惜那老者却是看也不看他。 林祜怜悯地看了看这人,摇了摇头说道: “你看,大家都不傻,除了你!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所依仗!而且那后土培元丹,我吃糖一样,说吃就吃了。我会没点背景么?大家都看明白的事,你却跳出来!非要让我来打你脸么?你们家主竟然让你陪着你家少爷来蜀山,真是愚蠢!” 那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是想明白了,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咬牙切齿道:“死胖子,竟敢辱我!” 伸手向林祜抓来! 手臂上真气勃发,已经隐隐听到海潮汹涌之声,看着声势,这人竟是一只脚已经迈入归海境的大修士! 这人心里已经想好,抓到林祜,略加惩戒,然后就放了他,卖个面子给巴蜀商会。这样双方都好下台! 林祜看到飞扑而来的人,眼睛眨也不眨,反而伸了个懒腰! 只听嘭的一声,一人撞碎了桌子,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竟然是刚才出手的那人! 巴蜀商会的苏执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林祜身边,一指就将来人击飞在了三丈外! “哇,苏师兄!这逐风剑剑意又有进境啊!”林祜赞赏道。。 “嘿嘿,让小师弟见笑了!和小师弟已经三个月不见了。上次和小师弟在山上的一席谈话,师兄受益匪浅!小师弟的宏愿完成多少了?”苏执事关心地看着林祜,目光中竟透着几丝敬佩的意味。 “快啦快啦。这两个月又多了两百来把!”林祜开心地答道。 “师弟加油,等着师弟完成的那天,整个蜀山都将为师弟贺!”苏执事拍了拍林祜的肩膀,说道。 “嗯!”林祜重重答应了一声,转头看了下倒在地上哼哼地那人,“你看你,还动起来手了。这是在蜀山城!师兄啊,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既然师弟这么说,就算了。你们,把他抬走。巴蜀商会和蜀山剑阁,不欢迎你们来做交易!还请在三日内离开蜀山城!” 躺在地上的人听到这话,更是一闭眼,昏死了过去。 整个大厅一片安静,纷纷在猜测着这少年的身份…… 林祜牵着夕夕,漫步走到了犬戎族那一桌,拿起来了桌子上的乌参,检查了一下,放在了怀中。 林祜没有看那老者还有大汉,将目光盯在了那强壮少年身上,说道:“这药我拿了,我想这人情应该是落在你的身上。” 少年好奇地也打量着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林祜。 林祜伸出手:“你好,认识一下,蜀山林祜!” 少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你好,我是,我是北漠圣族万屠虎!” 也学着林祜,伸出了比林祜大的多的手掌。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这一天,是林祜,万屠虎的第一次见面! 这一握,便是万世传说的开始! 林祜收回了手,不禁感慨了下,这少年好大的手劲! 看着万屠虎,林祜说道:“受问心剑,我帮不了你。但是你如果你能进到藏剑阁里,我应该可以帮助到你。” “哦。”万屠虎瓮声瓮气地答道,显然有些茫然不知。 其他人听到这番对话,不禁更是惊愕:原本都以为这少年了不起便是一个蜀山剑阁弟子,怎么现在却这么大的口气! “在藏剑阁里帮助一下”,众所周知,这拜师蜀山,最难的就是在藏剑阁内结种入道! 这少年有什么能耐?还能指点别人道不成!这少年才多大的年纪? 而且,一些有修为的人已经是判断出这少年只是凡人,连入道境都没有的凡人! 林祜见交易已经完成,朝苏师兄拱手再见。牵着夕夕,就要下楼而去。 刚走到门口,林祜拍了下脑袋,大叫一声“差点给忘了!”。 林祜转身,朝众人开头说道:“蜀山问心剑典,便定在七日之后,午时三刻,蜀山剑谷外!还请诸位相互转告!” 说完,也是再问夕夕道:“师姐,没什么事了吧!” 夕夕歪着小脑袋想了下,回答道:“应该是没了吧!” 说完,林祜牵着夕夕,转身下楼而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林祜和夕夕走了,整个大厅却是沸腾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交流着刚才获得的信息: 问心剑典,七日之后! 这蜀山林祜又是谁?他说的话可靠不可靠? 看到整个大厅一片嘈杂,苏执事咳了两声,抬起了手。大厅渐渐平静了下来,众人看着苏执事。 苏执事肯定地说道:“我小师弟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也是我蜀山剑阁说的话!问心剑典,就在七日之后,蜀山剑谷外举行!还请诸位出去之后相互转告,不要误了时辰!” “苏执事,你的这位小师弟,好像并无修为在身?”有人发声问道。 苏执事环视众人,正色道: “古有大鹏,三年不翅不飞不鸣。三年不翅,以长羽翼,不飞不鸣,以观云则!不飞则已,飞并冲天,不鸣则已,鸣必惊人!给你们个忠告,和我小师弟处好关系,对你们有莫大的好处!” 说罢,也不再过多解释,转身也离去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既然苏执事都如此说了,其他人哪里还有半分怀疑! 不少身怀灵药刚才没拿出来的人内心后悔不已,失去了一番大机缘! 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来笑声,这笑声如乌鸦叫一般刺耳! 犬戎族老者怪笑几声,站起身来,招呼了下少年以及巨汉,摇头说道:“久闻中原人杰地灵,还以为个个见多识广,眼光卓绝!却被我们这等‘蛮夷’占了便宜!可笑可笑” 说罢,特意看了一眼先前嘲讽的人!也不管那人脸色是如何难看,犬戎族三人也下了楼扬长而去。 第十六章 问心剑典,最强一代锋芒露(上) 七日后,蜀山剑谷外。 不同于往日的宁静,此刻的蜀山剑谷外人声鼎沸! 刻有“蜀山剑阁”四个字的巨石旁,放了一个长桌子,和几把椅子。 巨石前方的空地里,被人用剑划了一个半里多长的剑围。 剑围外面站满了人,有老有少,形形色色。 午时三刻就到,终于从谷中走出来一行人! 一个少年,一个清丽少女,还有三个中年剑修。 谷外的人看到有人出来,原来喧哗的声音渐渐平息。 三个中年剑客和少女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只剩下那少年来到众人前方站定。 整个谷外彻底安静了,所有人都紧盯着站在前面的少年。 这少年身材肥胖,个子不高,面色苍白,好像重伤刚愈一般。 少年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丝的趾高气扬,也没有因为被这么多人盯着而有丝毫紧张,只是望着众人。 本来只是一个喜感的胖子,但是这一双眸子,又黑又亮,犹如繁星! “大家好,我是林祜,蜀山林祜!” 少年声音不算很大,但是所有人都听清了。 “我在蜀山之中,修为最低,辈分最小。但是众位剑主,觉得该让我来主持这次剑典。所以,我就来了,站在大家面前,和大家说点我想说的话。” “蜀山剑阁三年招收一次弟子,每次都会吸引很多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但是,大家都知道,蜀山剑阁是很难拜入的。” “每三年都有几百名年轻俊彦跋山涉水来到蜀山,但是最后能成功的却寥寥无几。” “三年前一名没有,六年前有两名,九年前有三名。也就是说这十年里,来了一千多人,最后只有五名少年最后得以拜入蜀山,参修剑道!” “但是为什么今日,还是有这么多人来到蜀山呢?” “我想是因为我们每个人心里都还有希望!” “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幸运儿,希望能够拜入蜀山,希望能够参悟剑道,希望自己变强,希望有朝一日光耀门楣,又或者希望修道有成报仇雪恨,希望纵横天下,天下无敌!” “这希望,是人活着的最大依仗,也是最强大的力量!” “我希望大家今天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不要泯灭了这心里的‘希望’!” 林祜望着众人,平静地说道: “小子两年前被送到了这蜀山之中,开始时的希望很小很简单。能够入道,能够引气,不要是个废物,给我那老爹丢人就好。” “但是来到这蜀山,见识了雄浑厚重的后土剑,见识了焚尽万物爆裂无双的熔炉剑,见识了咫尺天涯的星芒剑,见识了种种无上的剑意剑道,这希望也就不在那么简单!” “哼,说的好听。在蜀山两年,连入道境都未到。不过是废物一个!还不是仗着有个好爹!” 突的一句话响起!听到这句话,人群里一阵哗然,循着声音,人群渐渐让开! 只见发声的是一个白衣少年,这少年生的英俊非凡,面带不屑的看着林祜。身后三五汉子护卫左右,各个面容肃杀,望着林祜也是一脸敌意。 林祜看了看这伙人,有些惊讶,回忆了一下,应该是不认识的,却不知道为何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 “你才是废物呢!” 林祜还未说话,身后的夕夕已经是按耐不住,拍案而起,柳眉倒竖:“你什么也不知道,就敢如此诋毁我师弟!” 白衣少年冷喝了一声:“我有说错么?有点修为的都能看出来,这胖子连入道都没有,而且脚步虚浮,身虚体弱。不是废物是什么?” “哼,你说的这个废物,二年前本来已经结种入道,但是他自碎剑种,立志入道前阅尽我藏剑阁万种剑诀,感悟我藏剑阁万种剑理、剑意,做我蜀山剑阁数百年没人做过的事!” “你说的这个废物,这两年来将自己的感悟无私传授给我蜀山其他弟子,使我蜀山内谷这两年来欣欣向荣!” “你说的这个废物,三日前,第六次自碎剑种,第六次在生死之间徘徊!” “假如这就是废物,我蜀山剑阁是多么想上上下下全是废物!” 刚才出来的三位中年剑修,坐在中间上的一位,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自碎剑种?”“六次?”“疯子!”“真是个疯子!”……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林祜。刚才出声的白衣少年,也是一脸震惊! 林祜平静地望着众人,洒然一笑:“既然天赋不足,还想变强,那可是需要拼命的。” “呵呵,这蜀山剑阁除了天才,还有我这样的疯子!” 众皆愕然,当真是不疯魔不成活! 望着少年的眼神之中有三分惊讶,三分佩服,又有三分恐惧——复杂至极。那白衣少年也是住口不言,只是眼神中敌意不减。 林祜豁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好了,时辰已到,话不多说!请参加问心剑典的人,向前一步,入这剑围之中!” 一个又一个的少男少女从人群中走出,这些人有的神情坚定,有的则是犹豫茫然,有的径直大步向前,有的则走一步往回望自己的长辈。 大约有三百多名少年鱼贯而入,最终站在了剑围之中。 等了一下,林祜看到没有新的人走进来,转头看向坐在最左边的中年剑客:“蔡师兄,人已齐!还请赐剑!” 这“蔡师兄”名叫蔡子然,是蜀山问心剑一脉的真传大弟子,也是开识境的大剑师。问心剑剑主韩却闭关,则由他来施剑。 蔡师兄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望向场中的少年: “这问心剑,不伤体肤,只诛内心!受这一计问心剑,能在三柱香的时间内苏醒过来的便是心志坚定,能恪守本心之人!就有资格入我藏剑阁!” “你们可曾准备好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历次问心剑典之中,迷失本心,浑浑噩噩的人并不鲜见! 剑围中的少年们起了一阵骚动,但是却没有人退出。 蔡师兄嗯了一声,满意道:“还不错。如果连直面内心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参修剑之大道!” 说罢,蔡子然从身后拔出一把平常的木剑,向前缓缓一刺!这一剑慢的出奇,但是所有他面前的人都觉得这一剑避无可避,直朝自己而来! 剑围里的三百多名的少年双眼同时闭上,陷入了问心幻境里!蔡师兄收回了剑,重新坐回了座位上,闭目养神。 显然刚才那一剑虽然看起来举重若轻,但却还是极费心神! 林祜也回来坐在了夕夕旁边,望着剑围中的少年们,垂头思考着什么。 “怎么,小师弟。你是不是也想受这一剑问心?” “受这一剑,便处在问心幻境中,将遇到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事,影响最大的人。” “面临种种考验与问题,只有清楚地认清自己的心,不迷茫不怀疑的坚持本心的人才能从幻境中醒来。” 蔡师兄稍作调息,睁开了眼,望着林祜说道。 “嘿嘿。师兄。不急不急!这一剑,等我阅尽藏剑阁,登上第九层,亲自找韩剑主求赐!”林祜朝蔡子然爽朗一笑。 “小师弟,好志气,师兄佩服!”蔡子然和其他两位问心一脉弟子皆是朝林祜竖起了大拇指! “不知道这次问心剑典能过多少人?”林祜问道。 “本来或许只有七八个。但是小师弟的那番话在前,或许会多出一倍!小师弟,他们都要谢谢你才是!”蔡子然说道。 “师兄莫要说笑!师兄觉得那边那个少年如何?能不能过这问心剑!” 林祜指了指中间一个身长七尺多的犬戎少年,正是七天前在听风楼遇到的万屠虎! 第十七章 问心剑典,最强一代锋芒露(下) “哦?这少年不知道在问心幻境里看到些什么,身上好重的杀气!这孩子如果是以杀意过问心,以后定然是个绝世凶人!” “杀太多人总归是不好的。”林祜摇了摇头。 其他三人莞尔一笑:“不敢相信这话竟然出自林诺的儿子!” 林祜也是笑了笑。 突然剑围之中,有不少少年皆是一声惨叫,倒地抽搐不起。 蔡子然冷喝了两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他们的家人抬走。 蔡子然解释道:“如果只是心志不坚之人,在幻境中并不会有太大危险。像这种反应的,多半是做过什么亏心事,心中有愧,不是良善之人!” 林祜“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众人闲谈之中,剑围之中又有了新变化! 一个黄脸瘦小的少年身子摇晃了几下,却没有倒下! 少年双眼猛地张开,目光如电,嘴角隐隐血迹,一步一脚印,艰难地走出了剑围! 第一个过关的出现了! 少年缓步走到了林祜等人前面,低头施了一礼:“东齐,周苦。” 说完,便一脸冷漠地退到了一边,闭目调息,不再说话。 林祜看了下周苦,又扫了下远处人群,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是在对着周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其中羡慕者有之,妒忌者有之,佩服者有之,却没有一人显得特别开心欣慰。 想到这周苦恐怕是一个人千里迢迢从东齐来到蜀山,林祜不禁摇了摇头,只觉得这周苦确实是真的好苦! 林祜走到周苦面前,低声问道:“看你有点虚弱,是不是刺激太大,心神受创,我这里有些丹药——” 周苦从调息中睁开了眼,冷淡防备地眼光盯着林祜。 看着林祜清澈的双眼,周苦脸上的冷漠消褪了一些,不过仍是冷冰冰地回道:“不需要!” “额…”林祜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笑没有坚持。 只听远方人群里一阵喧哗:“又一个!” 林祜转身朝剑围里看去,只见一名白衣俊朗少年大踏步从剑围里了出来!恰恰是刚才出言羞辱自己的人! 这少年走到桌前,微微行了一礼:“南楚,项云天!”说完,还挑衅地望着林祜。 世人皆知,这世上早已没有了“南楚”! 大赵灭楚后,这世上就只有“南赵”。 尤其是这些年,南赵大将军王林诺的铁甲血骑军,更是把楚国残余压在十万大山里,半步也出不来。 这世上还会说“南楚”的,怕是只有原来楚国那些一心复国的贵族残余! 而项屈熊,更是楚国三大王姓。 林祜终于明白了这少年和他的随从为何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怕是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 项云天行过礼,站去另外一边,也闭目调息。 ………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多。已经有十名少年,九男一女从剑围里清醒地走了出来! 林祜好奇地望了望唯一的女子,刚才听见好像叫做公孙清芷。 剑修中女子本来就少,尤其是如此漂亮的女子。 这女子生的杏眼桃腮,虽然不过十四五的年纪,但是已经是十足的娇艳明媚。 衣着十分普通,显得有些破旧,但是却没有让她的美貌减少半分,反而令人生出我见犹怜之感。 看到林祜望着自己,这少女先是脸上一红,然后玉齿咬了下嘴唇,下定了决心般,径直朝林祜走了过来。 公孙清芷走到林祜面前,在林祜吃惊地表情中,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我,我过来是为了谢谢你。刚才在幻境里我想起了你说的话,直到最后仍然是心存希望!这才最后走了出来!。” 不管刚才有人夸,还是有人辱,都风轻云淡的林祜,此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十四岁的林祜,不管修行还是处事,都一直表现的淡定从容。 但是此刻的他,却好像发现了一项他极为不擅长的事! 他不知道如何和这种异**流! 虽然同是少女,却和夕夕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哦,没…没什么。你能过是因为你心志坚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林祜认真地回答道。 少女笑了笑,这一笑如百花绽放,闪到一旁,不再说话。 林祜很快地收拾了下奇怪的情绪,继续望向场中。 高大的犬戎少年还在场中,闭着双眼,牙关紧锁,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林祜暗暗说道:万屠虎,要加油啊,我可不想白拿你的千年乌参! 仿佛听见了林祜的呼声,万屠虎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忽地,双眼睁开,隐隐有血光四射。 万屠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得非常疲惫! 林祜有些开心,毕竟这万屠虎也算是他来蜀山以来,结交的除了夕夕以外的唯一的一个同龄少年! 万屠虎回头看向人群,找到了欣喜若狂地老人和大汉,点了点头,摇摇晃晃地朝小桌子走来。 “北漠,万屠虎!”犬戎少年声音一贯的低沉。 林祜开心的迎了过来:“嘿,万屠虎。还记得我吧!还以为会白落一株千年乌参呢!这下可麻烦了,唉!” 万屠虎没理会林祜的玩笑,依然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林祜有些尴尬,也有点惆怅,心想现在的少年怎么都这么冷。万屠虎看到林祜的样子,欲言又止,最终吞吞吐吐地小声说道:“今天出来的时候蛮公告诉我让我少说话,蛮公说这样就看不出来傻,会显得很凶很聪明!” 林祜一脸呆滞,心想这话,确实还有点道理。 林祜拍了拍万屠虎,也不再说什么,看了看周苦,又看了看项云天,心想这些人是不是都是装冷装聪明?! …… 三炷香已经烧光,万屠虎后面还有四名,一共十五名少年最终从问心幻境中醒来。 蔡子然看时间已到,站了起来,走到前面,提剑轻喝一声:“收!” 场中的少男陆续清醒,茫然地看着四周。 在明白了自己已经失败后,有不少少年已经轻声哭泣了出来。 蔡子然大声喝道: “哭什么!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想修剑,只要有向道之心,就算不在蜀山修,又有什么关系!天下剑道,不止我一座蜀山!” “希望你们今后能够记住这记问心剑!修剑,即是修心!” “好,问心剑典结束,速速散去!” 场中的少年还有其家人陆续散去,来的时候踌躇满志,走的时候却是充满了不甘与遗憾。 蔡子然转头面向那十五名少年少女,面色和善: “你们都通过了问心剑,也就是说你们心智坚定,可以认清自己内心中什么是轻,什么是重。这很好!这就符合了我蜀山剑阁对弟子的第一步要求。” “下一步就是藏剑阁入道。你们将有十天的时间,在藏剑阁中感受剑气,尝试栽种入道!” “这一关看的是你们的修剑天赋。如果无法成功,却是也不必懊恼,只是没有修剑的天赋而已。当今之世,诸子百道,你们心志既然过关,终能找到自己的路!” 十五名少男少女皆是低头受教。 “好了。你们今天可以下山交代安排一下,明天辰时之后,藏剑阁第一层将为你们开放。”说完,蔡子然就带着另外两名师弟离去。 林祜领着的夕夕,正准备离去,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如果是孤身前来,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在外谷住一夜。” 说完,看了看周苦。 周苦明显有点吃惊,看到林祜充满善意的眼睛,默默点了点头,跟在了林祜身后。 “师兄,我也是一个人!”公孙清芷也跟在了林祜身后。 额,师兄,好陌生的称呼。林祜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 公孙清芷噗嗤一笑,觉得这个林祜师兄甚是有趣。有时候侃侃而谈,从容淡定,有时候又像个傻瓜! 第十八章 少年入谷,善良师兄竟是魔王种 第二天,林祜早早的等在蜀山谷口,身边站着周苦和公孙清芷。 辰时未到,人已经齐至。 十六名少年站在蜀山谷口,身后,便是万簇金箭,朝阳初升。 林祜带着少年们走进了蜀山剑谷。如同自己当初进谷一般,有些隐隐开心地看着宁静秀丽的山谷给少年们带来的惊讶。 穿过外谷,走进蜀山竹海,像当初田冉给他介绍竹海一般,向身后的少年们说起这片竹海。 此时小宝正趴在竹林里睡觉,长大的小宝直立起来已经和林祜差不多高,但是变得比以前更懒更嗜睡。迷迷糊糊中被吵醒,小宝显得有些恼怒。睁开双眼看到竹林里这么多人,有些迷糊。 “嘿,小宝,过来!”林祜朝小宝招了招手。 小宝看到了站在前面的林祜,虽然有些犹豫,还是跑了过来,趴在了林祜脚下。 林祜蹲下来,揉了揉小宝的肚皮,搞的小宝有些痒。 “这是小宝。从小在这里长大,只要不抢它的竹子和吵它睡觉,它都是非常温顺聪明的。”林祜介绍道。 你已经在吵我睡觉了!小宝真想给林祜翻个白眼,只是苦于不知如何表达。 林祜带着众人穿过竹海,来到了内谷。 “这里是蜀山内谷。能在剑阁里结种入道的,就可以做外谷弟子。然后如果凝练剑意成功,获得了蜀山藏剑的传承,便可以成为内谷弟子,或者说真传弟子了!”林祜解释道。 “林师兄,问心剑典时你说你两年前就拜入蜀山了,然后你也没入道也没凝练剑意啊,你是如何拜入蜀山的?”一位少年好奇道。 “笨,林师兄当然是因为天赋异禀,又有大智慧大毅力,怕是早早被蜀山大宗师发现接入了蜀山了呗!”公孙清芷接口道,说完望着林祜,眼神中带着丝丝崇拜。 其他少年皆是点头同意,包括一直很冷漠的周苦。只有项云天,听了之后冷喝了一声,但是也没再说什么。 林祜尴尬的有些脸红,只觉自己从“废物”一下子到“天才”的节奏有些快,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额,其实,其实不是的。我能拜入蜀山,是因为,是因为我爹比较厉害,比较……狠!” “啊?有多厉害有多狠?再狠还狠的过杀人魔王——南赵林诺不成!等等,林祜,林诺!”一名少年瞪大眼睛看着林祜。 林祜笑容有些勉强,点了点头,想着帮父亲解释下,只是声音有些发虚:“其实我爹没那么凶…” 所有少年除了项云天,都不可置信地盯着林祜,难以想象面前这个胖胖地淡然和善的师兄,是南赵魔王林诺的儿子! 除了在南赵,林诺都是可止小儿夜啼的绝世凶人。 这些少年,小的时候或多或少都被自己的长辈吓过:“快睡觉,不然林诺要来了!”“快吃饭,不然林诺要来了!”“快读书,不然林诺要来了!”这些年,林诺背上的黑锅多的数也数不清! ……… ……… 整个队伍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行进,直到到达藏剑阁门口。 如当初的林祜一般,所有人看到这座藏剑阁都不禁生出了敬仰向往之情! 林祜带领众人推门而入。 感受到这两年多来一直朝夕相伴的气息,本来盘旋在众人头顶的灿烂星河慢慢落下,环绕着林祜缓缓转动。 冷冽的剑芒如星光照在林祜的身上,林祜整个人沐浴在银色的海里!已经无人再关注林祜的外貌身材,只觉此刻,在剑海之中浅浅笑着的林祜,如九天谪仙,误落在这凡尘之中! 林祜从剑海里走出,星河又重新升到众人的头顶: “这就是星河,也是剑海。按规矩你们只能在第一层感悟剑气剑意!这藏剑阁的第一层有三千六百七十一把剑,越往上剑的数量越少。需知这每把剑并没有强弱之分,只是出于对传承的尊重,越古老的剑就越在上层。” 众人点头。 “好,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可以开始感受剑气,尝试结种入道了!时限是十天!” 林祜说完,目不转睛地盯着万屠虎看! 万屠虎看到林祜在看他,也开始盯着林祜看。 大眼瞪小眼! 相对无言! 林祜一脸认真,万屠虎一脸不解! 其他的少年们发现两人的气氛不对,也开始看向林祜和万屠虎。整个藏剑阁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中。 良久,林祜终于放弃了,叹了口气,再一次说道:“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那我先走了!” 说完,又看了眼万屠虎,发现万屠虎仍然没有其他的反应,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朝楼上走去。 …… 林祜走上藏剑阁第五层,掏出了万剑图录。 从第一次入藏剑阁至今已经两年多,总计七百八十四天了! 从开始每天一把剑,到现在每天十把,林祜已经登上了第五层,一共沟通成功了六千五百二十一把剑,阅其剑诀,究其剑理,感悟剑意! 林祜清楚地记得自己感悟每一把剑的过程: 第一把感悟的剑是惊雷剑,剑意如九天惊雷,勇猛刚烈; 第十把是覆雨剑,覆水难收,剑去不回; 第一千把是潜龙剑,潜龙在渊,隐忍不发; 最危险的是熔炉剑,天地铜炉,焚尽万物; 最困难的是秀女剑,芊芊秀女,秀外慧中; 最顺利的是军神剑,号令千军,令行禁止…… 六千五百剑,就是六千五百个世界! 剑感悟的越多,年轻的林祜就越是从容自信! 李剑主、田剑主、姜剑主、宋剑主、周师兄、童师兄、苏师兄、蔡师兄、夕夕师姐…… 这蜀山上上下下的每一个,都认为林祜一直坚持逆修之道,不凝剑意,誓不成道,因此以大毅力、大勇敢自碎剑种六次,阅尽六千五百剑,登上第五层楼! 却不知道他们其实都错了! 早在一年前,林祜领悟军神剑的时候,便已经可以凝练剑意,以剑意为剑种,结种入道,完成这逆修之路,从此,一步登天,和夕夕一样步入剑道天才之列! 但是林祜并没有这么做。 而后的一年时间里,林祜又有数次凝练剑意、结种入道的机会,可是他却仍旧没有这么做! 林祜到底是怎么样奇怪的一个人? 不认识的说他傻,认识的说他痴,有人说林祜面对何事都从容淡定,也有人说林祜执拗起来像个疯子! 其实林祜是个非常简单的人! 他从来就没有纵横天下,唯吾独尊的野心,但是当他喜欢一件事,专注到这件事时,他只想全心全意、千方百计地将它做好! 虽百折不挠,虽九死不悔! 很简单的一句话,林祜喜欢剑,想要修好剑,无他! 军神剑、熔炉剑、后土剑、清神剑、逐风剑、惊雷剑、星芒剑…这每一把剑都是都是林祜的亲人,都是林祜的朋友,都是林祜的老师! 但是,这都不是——林、祜、他、自、己! 找到自己! 找到“自己”的剑意! 这,就是简单林祜的简单想法!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天色已黑。 林祜领悟完了今天的最后一把剑,庚金剑,而后掏出万剑图录,翻到了庚金剑那一页: “庚金剑,掌剑人:?,剑意:?,二百年前出现在蜀山藏剑阁第六层中,传承断绝” 林祜提起笔来,在剑意后面补充写道: “剑意锋锐,无坚不摧” 这也是林祜这两年一直努力去做的事,补齐万剑图录! 林祜伸了下懒腰,今天完成了十一把剑的感悟,不错的进度。 林祜有些开心的下了楼,来到一楼,看到十五名少年仍旧在静坐冥思。 听到有声音,众人睁开眼看了看林祜。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可以回外谷休息了。后土剑田剑主告诉过我一句话,人生苦短,大道要赶,却不能急。如果不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是很难成功的!”林祜看了看众人,规劝道。 项云天第一个站了起来,看也不看林祜,转头就出门而去,毫不留恋! 林祜暗暗佩服,虽然项云天脾气大,而且对自己深深的敌意,但是这份果断理智的心性,却是值得佩服! 公孙清芷、万屠虎也站了起来,接着陆陆续续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虽有不舍,最终也出门离去。 除了一人,周苦,仍然端坐阁中,闭目冥思。 林祜看了下周苦,想了想:周苦不足一炷香就从问心剑中清醒,其对自己内心的认识、心志之坚,或许犹胜自己。如果自己做了决定,会不会轻易听人劝? 将心比心,林祜摇了摇头,也随着众人出门而去。 感觉到林祜也走了,周围不再有人,周苦双眼睁开了下,看了看四周,眼神中是孤独与坚定!周苦重新闭上了眼,再次进入冥想中。忽然,藏剑阁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周苦吃惊地睁开眼,竟然是是林祜! 林祜看到周苦,笑了笑,放下一个篮子,耸了耸肩,再次离去。 周苦打开篮子,发现里面是简单的干粮和清水。 周苦回忆了下林祜的笑容,感觉里面有样东西,是如此的陌生,是自己这十五年从未有过的东西! 或许,或许,那就是温暖! 周苦拿起了干粮,小口小口地呑咽,如此想着。 第十九章 既有我在,人人皆可得道 第二天一早,林祜照平常的时间来到了藏剑阁中。 不出所料,十五个少年端坐其中。 林祜先是看了一眼周苦,发现精神还好,也放心了下来。 而后林祜径直走到万屠虎面前,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万屠虎再次不解地睁开眼睛,也看着林祜。 又是一会尴尬的对视与沉默,林祜一脸无奈,万屠虎一脸疑惑。 林祜再次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问我!”转身上楼而去…… 第二天,楼上林祜悟一十二把剑,楼下无人入道! 第三天,楼上林祜悟一十一把剑,楼下无人入道! 整个藏剑阁一层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晚上一起回外谷时,少年们已经开始逐渐沉默,焦躁与紧张开始出现在少年们的眼中。 这是第四天早上,林祜照例进门,照例蹲到万屠虎面前,照例对视了一会,懒洋洋地说:“有事可以问我,我先走了!”林祜转身就要上楼而去。 楼下的万屠虎犹豫了一下,竟然开了口:“师兄,我有一事相求…” 林祜猛然转过身来,一脸狂喜,盯着万屠虎,双眼放光,不等万屠虎把话说完,抢着说道: “万屠虎,蜀山剑阁的规矩,在藏剑阁悟道这一关的时候全看个人天赋资质,旁人不得指点!但是我们之前在听风楼有约在先,你现在又如此求我,以当初的承诺相威胁。虽然可能被处罚,但是我不得不说一些我自己的见解与你听了!” 林祜一脸的开心舒畅,话说的是又急又快,好似憋了许多天一样,浑然不管呆若木鸡的万屠虎,自顾自说道: “这结种入道,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所谓结种,我们剑道上就是结成剑道之种。” “就像我们栽花种树一般,丢下一颗种子,施以肥料,日后等待其长成。” “这对剑的理解就是种子,这茫茫剑气就是肥料。” “只要顺应自己的心意,找到符合自己心境的剑,便能相对容易理解剑意。由此,便能相对容易的栽下剑种!” “所以我们蜀山剑阁第一关是问心!要修剑,先修心!” 十五少年已经全部傻掉,呆呆的望着林祜。 林祜说的越来越兴奋: “栽种入道,然后凝练剑意,这是蜀山剑阁顺修之道!” “但是还有一种补先天之不足的逆修之道!” “那就是先凝练剑意,再以剑意做剑种,栽种入道!” “此乃后天向天争宠之路,一旦成功,可以补先天之不足,成后天之才!” “我这两年没做别的,一直在研究剑理,感悟剑意。我认为,只要先找到适合自己心境的藏剑,然后不断接触,研究剑理,用心感悟剑意,就能很容易栽种入道!甚至不经意凝结剑意成功,完成逆修之道!” “但是有个死结,你知道是什么?” 林祜眨了眨眼,望着万屠虎。一直很从容淡定的林祜此刻有些得意,倒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了,毕竟这是他两年多来不眠不休、生死之间的收获! 万屠虎摇了摇头,周苦摇了摇头,公孙清芷摇了摇头,甚至项云天,也摇了摇头!所有人都茫然地摇头表示不知。 没有人反应,林祜稍微遗憾,不过仍旧振奋的说道:“死结当然是因为剑多啊!这么多剑,你如何寻到适合你心境的剑?剑气剑意混在一起,十天内根本没有时间一一辨别!更不要说找到之后还要花很多时间来慢慢感悟。但是——!” 林祜略作停顿,一脸兴奋地望着大家! 众人仍是一脸呆滞! 仿佛一位拥有曼妙舞姿的绝世歌姬遇到一群瞎子观众,仿佛一位绕梁三日余音不绝的琴师遇到一群聋子听众,仿佛一位不眠不休努力码文的作者遇到一群不评论不收藏不推荐“三不”的读者! 林祜的兴奋有些被浇熄,略微有点羞恼: “但是,但是有我啊!我这两年多来阅尽六千五百,不,马上六千六百把剑了!我可以很容易地寻来你们相适应的剑!剑不在第一层也不要紧,虽然你们被限在第一层,但是我可以走动啊!没人说不可以把剑拿下来吧!白天我把剑背下来,晚上再背回去。不就行了!尤其是你们,你们受过了问心剑,代表你们心志坚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这样你们十五个人不敢说人人入道,但是至少十个八个吧,或许或许还会有逆修成功!” “我们这一届,将是蜀山最辉煌最耀眼的一届!” 林祜挥舞着拳头! 众人仍是一脸呆滞,脑中一片混乱!藏剑阁入道可以这样过?顺修?逆修?有机会成后天之才?最辉煌的一届? 天才!天才,谁说林师兄不是个绝世天才! …… 看到众人呆滞的样子,林祜的热情被彻底浇灭,心想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 林祜掏出了自己的那本蜀山剑典,从背面翻开,发现同样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怏怏说道: “从问心剑典那一天开始,我就记录了大家的行为表现,然后又请教了问心剑一脉的师兄们,花了点时间做了些推衍,希望借此体会大家各自的心境,找出大家所适合的剑。” “这几天我和大家接触的越来越多,又将一些略作调整。虽然并不一定完美契合,但是应该所差不多!” 看到众人还是默不作声,林祜彻底有些蔫了: “其实大家可以相信我试试看。没事的。反正都是领悟剑,就算错了也不会有问题的!唉,大家等等我!” 林祜走上楼去,有些垂头丧气。 对照着自己的记录,林祜在藏剑阁里爬上爬下,找到了记录中的十把剑。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这些剑并没有反应剧烈,最多也不过微微一颤,略表抗议,就顺从的被林祜从各自的楼层搬到了第一层! 这些剑,没有融于头顶的星河中,只在半空中悬浮着! 林祜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对于一个还没有修为的胖子,来回的攀爬楼梯无疑是非常非常吃力地运动。 林祜望着头顶上的星河剑海,耐心地从里面又抽出了五把剑。 十五把剑,悬浮在林祜面前。 十五把剑,散发着各式的剑气,或刚猛或柔弱或清澈或暴虐,种种不同,相同的是每把剑都是有历史有灵性有傲气的蜀山藏剑阁之剑! 团团剑芒,映着林祜有些苍白的脸! 忽然之间,沉默的少年之中传来了啜泣声!这啜泣声像瘟疫一般,传染蔓延,大厅里的少年们已经哭成一片,公孙清芷已经是哭的梨花带雨!冷漠的周苦,眼睛也已经泛红! 望着这群少年,一贯从容淡定的林祜有些显得手足无措! 接着,少年们集体向林祜冲了过来,将林祜团团围住!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要干嘛!”林祜看到失态的少年们有些恐惧! 不知道人群里谁喊了一声“起”! 众人一把抓住了林祜,你抓住胳膊,我抱住腿,用力将胖子林祜抛在了空中! “林祜!”“林祜!”“林祜!”“林祜!”“林祜!”…… 少年们已经破涕为笑,大声地呼喊着,声嘶力竭,响声动天! 林祜明白了这些师弟们的善意,也是呵呵笑了起来:“快把我放下吧,我好晕啊。虽然我这么胖,摔下来或许是不疼的!嘿嘿!” 林祜回到了地面,众人望着林祜,眼神中是崇拜是感激! 这些少年们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历尽千辛万苦,百里挑一,最后进入了蜀山藏剑阁!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但是同样的是每个人心里都有梦! 或为了自己,或为了家人,都有成为蜀山弟子的理由! 但是进到藏剑阁,四天的冥思苦想,未见寸功! 少年们这才开始认清现实,明白了入道之难,明白了为什么三年前的蜀山为何一名新弟子没有,明白了为什么十年里一千多和自己同样优秀少年,最后只有五名得以拜入蜀山! 梦,渐渐破碎!希望,渐渐变成绝望! 然而,现在,在这次蜀山剑典之前素未平生的林师兄,告诉他们,他一直在默默观察他们各自的心境,然后耗费心力进行推衍,不牺为他们触犯了蜀山的部分规矩,无私地为他们讲解自己的感悟,爬上爬下的收集藏剑! 然后告诉他们,他们中十有八九可以结种入道!甚至甚至还可以修那逆修之道,从此成为后天之才,前途无限! 如果这些是你的父母爱人所做,你或许会感到理所应当;如果是你的亲戚朋友所做,你或许会感到感激涕零;但是,现在做这些的,只是他们的半个师兄! 望着林祜清澈的眼神,少年们知道林祜做这些,或许只是因为他觉得作为师兄应该去做!或许只是觉得和万屠虎有承诺,帮一个是帮,那不如全部一起帮! 林祜可以云淡风轻,不以为意,但是少年们不行,因为这改变的,是一个人或者是一家人,甚至一族人的一生命运! 林祜望着众人的眼神,非常的不习惯!看看一直站在一旁的项云天,虽然眼角也是发红,但是仍然倔强地站在那!林祜竟然暗暗舒了气,生出了还好有一个正常的感觉。 “好了,虽然我说大家入道的几率会大很多,但是还是要争分夺秒!”林祜正色道,“让我来把这些剑分一下!” 众人点头称是,一起退了一步。 “万屠虎,这把巨剑叫做杀生剑,和蜀山七剑之一郭纵郭剑主的绝灭剑是一对,并称杀生绝灭!只是我还是喜欢你以后少做杀孽,只杀该杀之人!” 万屠虎郑重地点着头:“我答应你!这是北漠白狼圣族万屠虎的承诺!” “公孙清芷,这把剑叫做野花剑,虽然外表艳丽,但是内里确是有顽强不屈之意。我,我觉得蛮适合你的!” 公孙清芷直直地盯着林祜,一句不发。 “周苦,我比较迟疑这两把剑选择,一把是冰心剑,可是那把冷的太像女子,不适合男人。我最后选的是这把,叫做天子剑,同样是冷,但是确是天子一般孤傲之冷!这把剑在记载中是百余年前某位姬姓皇帝大高手的配剑,来历非凡!我觉得蛮适合你!” 周苦脸色变了变,只是感觉更苦:“林祜,我,我可以也同时尝试感悟那把冰心剑么?” 林祜诧异了下,不过还是点头答应:“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如果你最后凝练剑意必须选择其一,现在却是不妨事。” 周苦恢复了常态,默默地点了点头。 “邵阳,这把赤炎剑,就满符合你的。” “张子修,这把君子剑,适合你。” “霍择,这把惊雷剑,直来直往,爆裂无双,最是适合你。” “……” 林祜将十四把剑一一分配,自己面前还有一把。这把剑剑体幽蓝,浑身散发着水汽。 林祜捧着剑,走到了项云天身前,项云天背对着林祜,没有任何动作,肩膀微微颤动! “诺,这是你的剑。剑名,沧澜!” 项云天终于按捺不住,转头看向这把极美的长剑! 沧澜和汨罗,楚地故土最重要的两条长河!楚国最天才最强大的修士,屈原,就陨落在其中之一汨罗江中! 项云天愤怒地望着林祜:“你是故意拿这把剑来羞辱我的!” 林祜平静地看着项云天: “我并不知道你从小受着什么样的教育,但是我也可以想象的出。无外乎国仇家恨,无外乎灭赵复楚!我赵人杀你楚人,你楚人杀我赵人!这恩怨我无法化解。毕竟我爹,就是其中杀你们最多的!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仇恨我,我看你也不是那么开心!” “今日我给你剑,是因为你是我师弟,我是你师兄。明日你要杀我,是因为我是林祜,你是项云天。理所应当!到时你尽可以试试杀不杀得了我!” 林祜将剑递给项云天,等了一会。 项云天望着沧澜剑,手有些颤抖,终于还是接过了沧澜剑:“好,林祜,未来我饶你一次不死!” 林祜此刻哈哈一笑,豪气干云:“你如果动心杀我,我却不会饶你不死!” 说罢,转身离去,就要上楼继续去领悟剑意。 只听万屠虎出声说道:“师兄,我有一事相求!” 林祜不解地望着万屠虎:“啊,我把我懂得都教给你们了!剑也分完了!我们的承诺完成了啊!” 万屠虎悠悠答道:“师兄,最近都是吃菜,我好久没吃肉了!我想吃肉!” 林祜瞪大了眼睛:“我等了你四天!天天等你要求我来兑现承诺!你你刚才是准备给我提这个要求?” 万屠虎无辜的点了点头。 林祜再也无法从容淡定,如五雷哄顶,只觉得一阵气血翻腾,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家蛮公真的是一点没说错!你不说话,真的是显得聪明了很多!” 说完气鼓鼓的继续上楼,只觉得这样放过这小子实在太便宜,停下来说道:“呵呵,如果你第一天就开头说想吃肉,是不是你们现在全部都入道了?” 众人包括项云天,看万屠虎的眼神已经有些变了! “嘿嘿,假如你再憋几天不说话,或者刚才说话说的快一点,堵住我说的。不知道现在又是什么结果?” 林祜补了一句,看也不看万屠虎。 众人看向万屠虎的眼神彻底改变了,包括公孙清芷,都摩拳擦掌面露凶光地盯着万屠虎! 天不怕地不怕的万屠虎,忽地感觉有些冷。 第二十章 天下震惊,十斗才气归蜀山上 大赵兵院,捕风司。 作为天下兵道圣地,大赵兵院治院如治军。 区别于总是提倡有教无类兼容并蓄的学宫,松散的蜀山剑阁,还有封闭的墨府以及阴阳冢,大赵兵院是组织性最强,纪律最严谨的圣地。 大赵所有的军队都被烙上了这种风格,最为有名的,便是大赵林诺的铁甲血骑军。 大赵兵院下设捕风司,便如同军伍中的探子前哨一般,负责收集整个天下的消息情报。两大司首夏远与孟飞,一负责天下修道界的消息,一负责天下王朝变动的情报,共同向院长负责。 此刻,司首夏远端坐堂中,正在翻阅各方探子呈上来的消息情报。 夏远拿起一份来自蜀山剑阁的邸报,前不久开始的问心剑典,想必有了结果。不知道这一届有几个能拜入蜀山,有一个两个,还是一个没有,夏远如是想到。 打开邸报,里面只有短短的两行字,夏远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呆住了! 如果他现在这副样子被自己的手下看到,恐怕手下都会以为这夏远是假冒的而后一拥而上!毕竟大赵大将军王曾经给过夏远两字评语,那就是“沉稳”! 让夏远有这异常反应的,是第一句话: “蜀山剑阁,十五人过问心剑,十五人藏剑阁中入道,正式拜入蜀山!” 过去的十年里招收了五名弟子,这次竟然一次有十五名! 那群古板遵循传统,号称不是天才不要的的老货们转性了不成! 百思不得其解的夏远继续看下去,第二句: “十五人中十二名入外谷,有三人直入内谷,成为真传!” 晴天霹雳! 负责监测天下修道界的夏远当然知道,什么是蜀山外谷,什么是蜀山内谷。甚至了解程度比蜀山中普通弟子还要深。想要入内谷,就必须获得某一把剑的传承,凝练完整剑意! 夏远深深的了解蜀山的传统,蜀山的规矩,以及几位剑主对这种传统与规矩的坚持。这使得每一次蜀山剑典最后能通过的不过三个?这十年加起来甚至只有五个!如果不是蜀山几位剑主放水,这是怎么了?有十五位剑道天才还不算,还有三位在短短的十天入道中凝练剑意,天才中的天才!难道天下才气,共聚蜀山不成! “这事必须标记为天字号情报,尽快呈于院长!”夏远拿起邸报,急匆匆地出门而去。 这样的场景,出现于各方势力中! 天下修道界震惊! 十天内十五人剑阁,三人凝练剑意成为真传! 普天之下都知道蜀山剑阁招收弟子重质不重量,非剑道天才不收!如今一收就是十五个,还有三个直入内谷! 一时间各种猜猜皆出:蜀山剑阁从此要向东齐学宫南赵兵院看齐,广受门徒;本届剑典妖孽辈出,天才齐聚,二十后蜀山剑阁当独霸修道界,代替学宫成为五地第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祜,正站在蜀山议事堂中。 一向镇定自若的林祜,今天有些紧张,不停擦着汗,实在是因为今天的阵势实在有些大! 蜀山七剑,到了四位。 开识境的大剑师到了十六人。 蜀山上的高手已经基本到齐。甚至还有几位比较远的,赶了几天的路回蜀山,就为见见这次搞出这么大事件的“罪魁祸首”。 就连一直嫌弃“蜀山剑谷无酒无肉淡出个鸟”,所以和真传弟子搬到蜀山城的熔炉剑剑主李褚,今天也带着童谋回了蜀山。此刻和其他三位剑主坐在堂上,看着堂下的林祜。 几位剑主神态各异。 宋无极满不在乎地看着林祜,一副唯恐天下不乱。 李褚也是笑嘻嘻,看着林祜的目光有些欣赏。 姜兴则是苦笑的直摇头。 最生气的是反而是田冉,瞪大眼睛,盯着林祜! “好你个死胖子!林祜,当初让你负责这次剑典,就和你说明了蜀山的规矩。藏剑阁入道全看个人资质天赋,旁人不得指点!你知道不知道!”田冉瞪着林祜说道。 “田叔,弟子,弟子知道。”林祜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谁是你叔,叫剑主!”田冉一拍桌子吼道。旁边宋无极噗嗤一笑,马上又忍住。 “额,田剑主,弟子是后来知道的。当初,当初和万屠虎当初做交易时弟子是不知道的。但是这这承诺在先,总要完成了不是!”林祜小声分辩道。 “借口!就算你要完成承诺,多一个万屠虎就算了。怎么其他十四个也尽数入道!” “那是因为、因为弟子实在不小心。几位师弟天赋异禀,耳力惊人,偷听到了弟子和万师弟的谈话!”这话林祜说的自己有点脸红。 “哦,我怎么听说,是你小子上赶着告诉万屠虎他们的!说的那叫一个开心兴奋!这话憋了四天,差点没把你憋死!十五把剑也是早早就准备好!”宋无极笑呵呵也跟着添乱! “弟子…弟子知错!认打认罚!”林祜头垂得更低了。 “哼,你这身体怎么打你罚你!干扰我蜀山传承传统,我看,要把你逐出蜀山!”田冉大喝道。 啊,这下闹大了!本来以为打打罚罚了事的林祜一愣。 还没等他自己求情,已经有人跳了出来! 周淳跑到堂上,大喊道:“剑主不可啊!小师弟虽然这次胆大妄为,但是毕竟对蜀山有利啊。我们多了十二名剑谷弟子,三名内谷弟子!本来我蜀山在五大圣地中弟子就最少。这十年来更是如此。小师弟这次虽然胡闹,违背了我蜀山传统,对我蜀山传承确是有利无弊的啊! “哼,规矩不可破!”田冉寒着脸。 “而且小师弟不光天赋惊人,修剑之心坚韧也让我等自愧不如。小师弟寥寥几语,就为我蜀山多了十五名弟子。甚至还有三名逆修入道,剑意圆满。假以时日,只要修为一到,我蜀山或许又多三位剑主!小师弟对于蜀山实在是有功无过!”周淳又说道。 “周师兄是过誉了!主要还是因为师弟们本身心志坚定,剑道天赋足够!”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林祜谦虚了一下。 周淳和其他几位林祜平常相熟的师兄有些恼怒地看了看林祜,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你这货还给我谦虚! 田冉听了更是大怒:“你给我住口!定要把你逐出蜀山!” 只听李褚哈哈一笑:“田老头啊,你这演的不错啊。都说这修后土剑的人诚实淳朴,我看不像啊!叫嚣着要把小胖子逐出蜀山,好堵住其他人的嘴,然后再让你这大徒弟出来求情。师徒亲密合作演把双簧,保下林祜!你看把你徒弟难为的,这段话背了半天吧!谁要是真把林祜逐出蜀山,你这老货不第一个玩命才怪!” 周淳尴尬地笑笑。 田冉面色微红:“你这老货,不好好在山下呆着打你的铁。上山干嘛!” 宋无极出来打个圆场:“好了。我看这蜀山也没人想把林祜逐出去。姜兴啊,你怎么说。” “只要不把弟子逐出山门,怎么罚弟子都认!”林祜赶紧说道。 第二十一章 天下震惊,十斗才气归蜀山下 姜兴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三个老货,演戏的演戏,看热闹的看热闹。心里呢,都巴不得这事就这么算了是不是?这个时候来问我。可是蜀山规矩就是规矩!我们蜀山的规矩已经够少了。在藏剑阁入道的时候不得指点!这一条算是最重要的规矩。林祜啊,你可知道为何?” 林祜头也不敢抬回道:“是为了保证我蜀山每个弟子剑道天赋都足够高!” “是也不是。你当初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你这么有天赋和意志,我们不是也咬着牙收了!制定这条规矩,一个是保证我蜀山弟子资质足够好,以后出去的弟子不会堕了我蜀山剑道至尊的声名。最主要的原因是是以安天下之心!” “以安天下之心?”林祜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爹当年为何改姓为林?这是一个道理。我蜀山剑客实在是太强,五地之中公认的战力第一!从古至今,死在我蜀山剑客手中的王公贵胄、开识天人修士不计其数。就连两百年前的真龙天子,荆剑主为报一饭之恩,豁出性命一剑也就杀了!如此强大的一把剑,不在任何人手中,做事全凭自己喜恶。你让天下四国高层、四大圣地如何心安!好在我们人太少,而且管理松散全无野心!这样那些人勉强才能安心。剑阁历史上有几次灭顶大祸。不是因为当时的剑阁不够强,而且因为太强了被群起攻之!”姜兴语重心长到。 林祜冷汗直流,心想自己或许真的闯了大祸:“弟子明白了。弟子这次真的错了!弟子做事鲁莽,可能会将我蜀山剑阁置于险地!” 姜兴笑了一声:“知道错了就好!事情也不如你说的这么严重!规矩是以前订的,也未必适应天下的环境。现在天下安定久了,我蜀山不问世事一心求道的形象也早已深入人心,也不会因为这次剑典的事改变太多!可是,还是要罚的,毕竟破坏了规矩!至于怎么罚?…” 姜兴抬眼看了下田冉,田冉冷脸道:“我没意见!” 姜兴再看向李褚,李褚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好罚的。多收了几个弟子而已。那条不得指点的规矩,历来默认是约束我们的。这小子入道都没有的修为,能指点出十五个入道弟子来,还有三个剑意圆满的,是这小子有本事!我看应该赏!外头谁有意见,让他来天地熔炉找我!看我不炼了他!” 姜兴选择性无视了李褚,再看向宋无极,看到他那戏虐地表情,心想也别问了! 姜兴叹了口气:“不罚还是不行的。至于怎么罚,问阁主好了!” 林祜一脸疑惑:“我们蜀山,还有阁主?” 宋无极恨得有些牙痒痒:“当然是有了。总要有个名义上处理些破事!十六年前比武论剑,韩却倒数第一。他要做二十年!可是这老货没个事就跑去静心闭关,事情还得我们处理!” 林祜有些绝倒,心想这蜀山剑阁真是颠覆常识的一群人。蜀山剑阁阁主,修道界最有权势的五个位置之一,也只有几位剑主这样的人才能弃之如敝履!真是,不得不佩服! “苏子然,”姜兴叫出站在旁边看热闹得苏子然,“去藏剑阁,问你师傅一句怎么罚!” 苏子然领命出了议事堂,脚步轻松。看到林祜有些忐忑,宋无极笑笑说道:“你还紧张什么?姜兴个老狐狸,暗里还是护着你!你也不想想,你在藏剑阁做的那些事,能瞒得过在第九层闭关的韩却。他都没拦着你他的态度你还能想不到!” 林祜心里一暖,看向了姜兴。 姜兴苦笑摇了摇头:“唉你这小娃平常看着做事成熟大气,其实也不过才十五岁。十五岁的少年,如果做事瞻前顾后像我们这些老家伙,那该是多么无趣?假如因为你我蜀山就陷入了险地,那这么脆弱的蜀山有什么存在的价值!早该被灭了!” “哈哈,痛快。你这老小子平常说话做事磨磨唧唧。这次说的几句话却是深得吾心!我们几个老家伙如果遇到什么事就要把你逐出去,连你个小弟子都护不住,这些年修得剑难道都修到了狗身上不成!”李褚喝道。 姜兴叹了口气,只觉有这几个不省心的老货,自己肩上的担子好重! 不久,苏子然就回到了议事堂。走到堂上将一张叠起来的纸交给了姜兴! 姜兴打开,看了看。 虽然刚才听了宋剑主的话,但是林祜还是有些紧张,逐出山门或许可以免,但是皮肉之苦不知道自己扛不扛得住。 “林祜,韩剑主要把你逐出蜀山!”姜兴面无表情! 林祜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堂下开识剑师们一片哗然……“不可!”“万万不可!”“我马上去找阁主求情!” 堂上的田冉、李褚已经是横眉倒竖,宋无极也是满脸不解。“咳咳,我还没说完!但是”姜兴笑道:“但是韩剑主觉得你是个人才,有天赋有毅力,最重要的有情有义,一直在补全万剑图录,算是对蜀山有功!便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在一年之内,阅尽藏剑阁中剑,登上第九层,吃他一记问心剑!他可以把命令收回!” 你们这些老货,就是要吓你们下!姜兴的气稍微平顺了些。“一年啊,我怕来不及……”林祜一脸苦相! “一年怎么不够!你小子最近也是太闲太没压力了!我看就这样,到时候过不了。我马上让魏老狗把你接回你!从哪来滚回哪去!哼!”田冉瞪了林祜一脸,拂袖而去! 宋无极也过来拍了拍林祜,和李褚、姜兴一同离开. 一众师兄们围了过来,调笑了林祜半天,也相继离开。 刚才还稍显拥挤的议事堂,此刻只剩下满面苦恼的林祜。 林祜叹了口气,心想也只有尽力了。 正打算离开议事堂,抬头一看,一群人堵在了门口。 林祜数了数,如果算上远处的项云天,一共十五人。 “大师兄,没……没事吧!”公孙清芷问道。众人看着林祜,眼睛眨也不眨,皆是一脸的担心和关切! 尽管林祜一再强调,自己不是大师兄,最多排行第二,夕夕才是大师姐。但是被众人以男女不同论为由拒绝了。这十五人就一直就称呼林祜为大师兄,当然了,项云天除外。 林祜看着众师弟心里一暖,豪气顿生:“当然没什么事!” 万屠虎闷声说道:“我就说不来吧,肯定没事!” 或许是命里犯冲,一向好脾气的林祜,看到万屠虎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没事你们有事了。明天开始,哦不,现在开始和我一起藏剑阁闭关,抓紧凝练剑意,争取早日成为内谷真传!”林祜气呼呼道。 “遵命!”众人拱手施礼。 又一个不谐的声音,不意外,还是来自万屠虎:“可是大师兄,我已经剑意凝练了啊!” “剑意凝练完就赶紧给我入道圆满,入道圆满了就给我引气,引气圆满了就给我养元!引气不圆满前,不给你肉吃!”林祜恨得牙痒痒。 万屠虎呆了呆,一句话没说,转身朝藏剑阁奔去! 第二十二章 新生大比,天下俊秀战周城1 接下来的日子是恐怕是林祜生命中最忙的时间。以前的时候林祜最喜欢坐在竹海里发呆,现在的他连这种爱好也没有了,整天往返于外谷与藏剑阁之中,后来索性便闭关在了藏剑阁里。 蜀山剑阁的弟子们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那位胖胖的喜欢发呆的小师弟了。 落日黄昏时,结束了一天的修炼,林祜的几个师弟师妹正坐在竹海里小憩。 “霍择,多久没见到大师兄了?”公孙清芷问道。 “有半年了吧!上次大师兄说去藏剑阁闭关!从那以后就没见过啊。”霍择答道。 “唉,算了算我们来蜀山也已经要十个月了!还有最后两个月时间,也不知道大师兄最后能不能成功!”公孙清芷一脸惆怅。 “大师兄有什么好担心!等领悟了藏剑阁的全部剑意自然就出来了!”万屠虎不知道从哪搞了一只烤鸡,油光发亮,一边吃一边支支吾吾说道。 公孙淸芷白了万屠虎一脸,只觉这货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你又从哪搞的鸡肉!阿虎,你这找肉吃的天赋比你修剑的天赋还厉害啊!北漠白狼族天生的么!快快,给哥哥分点!最近吃素吃的我眼睛都要绿了!”邵阳凑了过来,硬生生从老虎嘴里夺了个鸡腿,津津有味啃了起来。 公孙淸芷气的一跺脚:“吃吃,就知道吃。一群笨蛋!张子修,上次是不是你给大师兄送的干粮食水!” “恩啊,”张子修看着邵阳、万屠虎有点流口水,“上次见到大师兄,也没能说几句话。看大师兄精神蛮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公孙淸芷急急问道。 “只是大师兄好像瘦了?对,是明显有些瘦了!”张子修答的有些迟疑。 “大师兄瘦了?好可怜啊!这可如何是好?”公孙淸芷更为惆怅了。 霍择,邵阳,张子修,甚至连在吃东西的万屠虎都停了下来,齐齐看着公孙淸芷。 “清芷啊,这瘦了不是好事么?大师兄本来也太胖了!”霍择劝着公孙淸芷! “你们懂什么。大师兄都胖了这么久了。现在突然就瘦了肯定有问题!我想肯定是心思过甚操劳过度!”公孙清芷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不行,我们一起去求几位剑主,一定要宽限些时日,就一年时间,要阅尽万剑,实在是太难了些!” “清芷,我倒没什么意见。只是现在人人不齐啊!我们几个都是获得的新的藏剑传承,孤魂野鬼,刘禛郑野他们几个可是都有同一脉的师兄的,现在要么不在山上,要么是跟着他们的师兄闭关修炼不得轻易外出。然后就是项云天和周苦。周苦么整天冷冰冰除了大师兄谁也不理,至于项云天,又和大师兄不对盘。而且他们两个现在是内谷真传,而且已经进入引气境初窥,肯定在忙着炼体!”霍择掰着手指给公孙清芷分析情况。 “内谷真传怎么了!阿虎不也是这一届三大真传之一,逆修入道,现在也是引气初窥!而且我们不也是入道圆满随时可以进入引气境,只是听大师兄的话先凝练剑意!”公孙清芷有些不服气。 万屠虎“嗯”了声,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吃着他的烤鸡。 “是是是没错,只是这还不是多少差点么!我的意思是就我们几个去声势有点太小,反而可能会坏事!不如把人凑齐了从长计议!”霍择苦口婆心。 “唉!”公孙淸芷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不忿地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 几个少年正说着话,就见一人从内谷出来,发现了他们,便朝他们走来。 这人也是一个少年,身材高挺,英俊非凡一脸傲意,正是项云天! 公孙淸芷看到项云天过来,抬头问道:“咦,你来干嘛?有事啊?” 项云天点了点头:“姜剑主有令,让你们现在去议事堂!”说罢,也不多解释,转身而去。 “切,傲什么傲。”公孙清芷气鼓鼓,“阿虎,你现在打不打的过他!帮我揍他一顿,让他傲!” 万屠虎停了下来,仔细想了半天:“要是只分胜负半斤八两,要是分生死,肯定是我生他死!只是,我答应大师兄不随便杀人的!” 万屠虎一脸为难。 公孙淸芷白了万屠虎一眼:“笨蛋,谁让你杀他了。就是看他不顺眼而已!唉,怪不得大师兄脾气那么好,整天被你气的想咬人。快起来吧。我们去议事堂!” …… 等公孙淸芷等人来到议事堂,发现周苦和项云天也已经到了。 慧剑剑主姜兴坐在堂上,看着下面的一个个弟子。 冷酷的周苦,骄傲的项云飞,沉稳的张子修,机灵的霍择,威风凛凛的邵阳,美艳绝色的公孙清芷,面无表情的万屠虎。 姜兴捋了捋胡子,这是一种在蜀山好久没有出现的感觉、 那就是朝气!蓬勃的朝气! 姜兴轻轻敲了敲桌子:“一个月之后,在周城,有一场五大圣地之间的新生交流,你们几个代表蜀山剑阁参加!” 堂下的众人有些惊讶,好奇这新生交流又是什么。 姜兴继续说道:“我五大圣地之间每十年有一次传统大比,入门未满十年的新生弟子可以参加,以此来激励这些弟子虔心向道!下一次时间是在两年后。参加大比的就是你们!” 看着堂下七位少年目光如炬斗志昂扬,姜兴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因为你们那‘大师兄’的关系,这次我们蜀山的新弟子出人意料的多!其他圣地有些坐不住了,决定在周城先举行一个新生交流。美其名曰是交流,其实么,不过是想探探我们的虚实。看看这次到底是我蜀山剑阁放水,还是说天下才气十斗,我蜀山独占八斗!” “需要提醒你们的是,你们修行时日尚短,这次你们去可能遇到的,是比你们修行多了两三年的弟子。所以,尽力就好!” “姜剑主,”项云天问道,“弟子想知道其他圣地弟子是什么修为?” “最强的应该不过引气境而已!四大圣地应该还是要点脸面的,你们修道时间不足一年,不至于派出养元境的弟子。”姜兴随口解释道,“我蜀山剑阁弟子战力天下第一,历届大比皆是不败!这次大比前的交流,如果能赢了我们,他们自然也是开心。所以,可能会出现引气境圆满的弟子。” “既是引气境,弟子有信心不堕我蜀山威名!”项云天信心满满。周苦与万屠虎虽然没说话,不过看眼神也是跃跃欲试。 “呵呵,有信心是好事。不过天下英才辈出,这些年来,学宫兵院墨府也都出了几个相当有趣的小娃娃!”姜兴笑了笑,“好了。都下去吧。三日后出发!你们童师兄和苏师兄会带你们去!” 七位少年走了出去,周苦径直离开,剩下的几位有些兴奋的交谈着。 “唉,可惜了大师兄没法去!”邵阳感慨道。 “是的啊。如果有大师兄在就好了!”公孙淸芷点了点头。 “哼,不需要他,有我在,就不会输!”项云天冷哼了一声,昂着头也走了。 公孙淸芷不满地瞥了眼项云天,心里也是叹了口气,不知道此刻的大师兄在干吗? 第二十三章 新生大比,天下俊秀战周城2 此时的林祜,正倒在藏剑阁的第七层地板上,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林祜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了两粒丹药,张口服下。第七次,这已经是第七次自碎剑种了。林祜觉得这七次的自碎剑种,让他的身体起了莫名的变化,总是感觉有些异样,而且丹田结种的难度却越来越大,碎种之后也越来越虚弱! 这一次再次碎种,林祜模糊地感觉,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下一次一定要结种了,如果再强行碎掉,恐怕非但以后再也没法入道甚至还有性命之危! 可恶,距离和韩剑主的一年之约,还有两个月时间,自己用了八个月时间从第五层登上了第七层,还余这最后两层楼! 大道要争!林祜咬着牙挣扎着爬了起来,颤抖的手朝着头顶上的一把古朴长剑握去! ……… ……… 林祜在生死间徘徊,去寻他那大感悟。 蜀山的其他少年们已经出发了,历经二十几天的行程,终于来到了周天子城。 周城,位于四国的中心,是全天下最繁华的城市! 姬天子虽然早已经有名无实,但是周城仍然是天下之都,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城! 这周城极为庞大,分内外两城。外城熙熙攘攘住着百万百姓,鱼龙混杂,内城则是姬姓皇族以及四国高官显贵的住所。四国之间但凡有重要的事需要商议,一般都会选择在周城。这里由姬天子掌控,明面上是四国权力的真空地带。 周城的人相比蜀人,更为安逸慵懒。因为自姬天子领地被天下诸侯蚕食的仅剩一座周城以后,周城就再也没有经历过战争。几百年来,除了这片地方,四周包括蜀地,都可以说是历经战乱。 周城,夜夜繁花似锦,歌舞升平,一派盛世景象! 阴阳家有云,姬周为火德,尚赤。虽然儒墨两家对于阴阳家天人五德之说嗤之以鼻,但是有句话确实没说错的,姬周尚赤。 整座内城,皆是红彤彤一片。 就连周城中硕大的演武场上,都是赤旗招展。 此刻,五大圣地的新生交流正在这里进行。 说是五地,其实只到了四地。东齐学宫,西秦墨府,北燕阴阳冢和蜀山剑阁,都派了弟子来参加。唯独南赵兵院,以新生要参加兵演为由,并没有来。 既然名为交流,便不像十年一次的传统大比那么正式。四大圣地之间的高层协商了下,便拿出了抽签分为两组,一对一,以车轮战的形式决出胜者的简单方案。 整个演武场内,分为东西南北四个角,各坐着十来人。 蜀山剑阁一行人坐在东边。童谋、苏信在前,身旁是项云天、万屠虎、公孙清芷、霍择、邵阳、张子修六人,独独不见了周苦。这周苦自从到了周城,就消失不见。几位少年问师兄时,也仅仅是得到了一个“他有自己的事要做”的不明不白的答案。 四周的高台上已经坐满了各国的达官显贵,可以说座无虚席。 最引人注目的是高台正中,十六个宫髻堆云,锦裙曳地的少女,芊手中各举着一柄碧玉为杆,羽纱为面的宫扇,分立两旁。正中间,端坐着一名赤袍人,头戴朝天冠!如果有人朝那赤袍人望去,便会发现不管如何努力去看,都只觉他面目一片模糊,气息缥缈难描难述。 “那人是谁?”坐在演武场下的公孙清芷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姬尚了!”童谋撇了眼,不冷不热地说道。 “当今天子?姬尚?”众少年齐齐望去。 当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姬天子虽然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但其实天子的政令连周城都出不了。即使这周城,也布满了四国的暗线,所以实际控制权到底在谁手中都犹未可知。姬天子身份虽尊贵,但是实权却比各国郡县长都高不了多少。所以众少年看向姬天子的目光,多是好奇,并没有多少敬畏感。 众人看了会,也失去了兴致,纷纷把目光投向场中。 马上要进行的是墨府对阵阴阳冢。 时辰已到。四周高台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具一丈有余的金甲巨人,从墨府阵营里一步一步走出,走的虽慢,但是步伐极大。每一步踏出皆听到一声巨响,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足印。如果细细丈量,则会发现这物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 这庞然大物浑身金光闪闪不知为何所铸,只觉坚不可摧,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这是何物?”蜀山的少年纷纷露出吃惊的神色。 “墨府的机关战甲,里面由人操作。比单纯的机关造物要灵巧一点。”苏信向一众师弟介绍道。 众人点了点头,但是脸上的惊讶却是半点不减。就连一直古井无波的万屠虎,都饶有兴趣地盯着这具战甲,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我乃大秦墨府三品墨徒!”一道声音从战甲里传来,语调平淡生硬,并不像人声,“今日我墨府墨攻部只来了我一位,其余皆是墨守部。你们打赢我,就算赢了。谁来?” “墨府分墨守、墨攻两部,制造机关的称为墨守,操作机关进行战斗的称为墨攻。”苏信低声向一众师弟师妹再次解释,“三品墨徒,则是能操作或者制造三品机关的人。这三品机关,境界类似修士的第三境养元境。” “苏师兄,那这墨徒也是养元境?”项云天问道。 “有些天赋好的墨道修士可以操作高自身一境的机关。名为新生交流,我想墨府不会派出养元境的修士,这人怕是只有引气境,是墨府新生中的佼佼者。”苏信分析道。 项云天等人微微点头,继续看向场中。 ……… 阴阳冢阵营里也走出去一人,这人年纪不过弱冠,一身黄袍,背绣阴阳,头扎发簪,身材高瘦,皮肤白皙,仿佛久不见阳光。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一双细眼却是仿佛历经沧桑。 这人走向场中,站在墨府战甲前。 “我阴阳冢这次来的咒士也不多。这样吧。你打赢我,也算你们赢了。其他人就不要比了。”这人说话的时候仍然是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哦?你能代表你阴阳冢的新生么?”战甲内又有声音传出。 那阴阳冢少年还未答话,身后却是已经有人站了起来,喊道: “兀那铁壳,我邹绝师兄是我们新生中的大师兄。入门三年已经是二品咒士。通五行,晓阴阳!” 蜀山众少年听闻了此话,纷纷望向了苏信。 苏信心里也是哀叹了一声,再次耐心解释道:“阴阳冢分相与咒两脉。相,观天地人三者变化,布阵法测吉凶;咒,则是用法咒驱使五行伤敌自救。二品咒士,则是修为已经到了引气境并掌握了至少五种法咒的修士。” “苏师兄,怎么感觉别的圣地这么多讲究,而我们那么简单……”邵阳问道。 苏信有些尴尬,还没回答。身旁一直未说话的童谋却是一瞪眼,给了邵阳一个暴栗:“搞那么复杂,就厉害了不成。只要修为不到天人,他们谁过来,老子都是一剑炼了!” 邵阳揉了揉自己脑袋,一脸委屈。 苏信柔声说道:“邵师弟,我蜀山剑阁修心修剑,最是纯粹。在五大圣地中,公认战力最强。这越简单,越厉害的道理,你们可以用心体会。” 蜀山少年们若有所思,皆是施了一礼,点头称是。 演武场上,那金甲巨人已经和战到了一起。 那金甲巨人个头虽大,但却不笨重。闪转腾挪,竟也是灵巧异常。 一拳击出,势大力沉,隐隐有破空之声。 “这,明显不是引气境应该拥有的力量,纯论力量甚至已经超过了养元到达了归海境,那邹绝仅是引气境,怎能应对?” 整个演武场上下修为高深、看得清形势的人都不禁如此想道。 “好强大的力量,挨到一下怕是人都要飞了,”张子修叹道,“阿虎,靠你犬戎族的血脉之力,再加上杀生剑,可打的过这铁疙瘩么?” 万屠虎思索了下才道:“光拼力气,是打不过的。但是,我还是会赢,因为我跑得过他。” 一众少年惊讶地看着万屠虎。 就连苏信和童谋也不禁看向了万屠虎,心想这厮看起来憨憨的,如果涉及到战斗,却是如此的睿智,一句话便说到了点子上。 以引气境控制如此威力巨物,势必有其弱点,那就是,不能久战! 只要,避其锋芒! 正如现在邹绝所做的那样。 邹绝绕着金色战甲不停游走,嘴中念念不停。 场上异变再起,只觉场地中央本来干燥平坦的地面上,忽然变的有些泥泞,竟如漂泊大雨之后的泥沙土地一般。 邹绝深一脚浅一脚踩在这凸凹不平的地上,速度不由地慢了下来。 但是影响最大的,却是那金甲巨人! 这巨人的重量是邹绝的十倍,受到的来自地面的阻力也是十倍于邹绝。本来还可勉强跟上邹绝挥出一拳,现在已经是越来越来越慢,被邹绝拉开,始终保持在两丈开外。 “好小子!”童谋拍掌大赞道,“这邹绝已经看出这战甲防御惊人,以二品的咒术攻击力完全无法击破防御,根本就不攻击它浪费真气,而是全力将目标对准脚下地面!” 苏信也是连连点头:“以水咒和土咒破坏地面,创造了对自己小不利,对敌人大不利的环境,以此败中取胜,生生要拖死对手。这份眼力魄力和应变能力……现在的年轻人果然有趣。” 蜀山少年听了童谋和苏信的话也都明白了邹绝的战法,不禁有些敬佩。 公孙清芷微微有些不甘:“我虽然可能想不出,但是我们阿虎就能想出。我们大师兄当然也行,你说是不是阿虎?” 万屠虎木然地点了点头:“当然,大师兄只会更快。” 公孙清芷心满意足地继续看向场中。 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注定。 随着真气的消耗,邹绝的脚步逐渐变沉重,然而金甲巨人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了,双眼中的红光也是越来越弱,最后终于完全消失了。 金甲巨人呆立场中,再也不动了。 邹绝也是大干淋漓,停下了脚步。 这场比斗,双方竟是接触也没接触,就分出了胜负。 阴阳冢胜,墨府败。 第二十四章 新生大比,天下俊秀战周城3 这是场难看但是又赢的漂亮的比赛。 整个高台上掌声大作,阴阳冢的弟子们纷纷大声喝彩。 突然,只听咔的一声,金甲巨人竟然从中间裂开,“哗啦啦”皆是金属部件坠地的声音。 一个不大的人影在巨人内部显现了出来。 这人竟然是个娇小玲珑的少女!一身黑色短衣,齐耳短发,虽然娇小,但是身材却是极好,凹凸有致,远远超出她年纪的宏伟惊人。 这少女浑身大汗淋漓,大眼睛瞪着邹绝,隐隐有泪水盈眶:“无耻!” “甜甜,回来吧。”墨府队伍里一位老者站了起来,朝场中那少女招了招手,“赢就是赢,输就输。” 那叫甜甜的女子看了看老者,显得有些委屈,不过还是转身向老者走去。 “邹绝,你记住了。我叫吕甜甜。今天是我修为太低,还难以驾驭我造的这件大光明铠。两年后,五地大比,你等着!”吕甜甜恨声说道。 邹绝看也没看吕甜甜,默默地回到了自家的队伍里,对身旁道贺的阴阳冢弟子也是一概不理,凝神闭目起来。 “这小女娃竟然是兼修墨守、墨攻。邹绝,吕甜,真的是野花绽放的一代。”苏信暗自赞叹道,看了看身边朝气蓬勃的少年们,不禁豪气顿生,“我蜀山,也是丝毫不差!” 下一场,便是蜀山剑阁对阵东齐学宫! ……… ……… 蜀山藏剑阁,第八层楼。 就在蜀山少年周城扬名之时,林祜又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登上了蜀山藏剑阁第八层楼! 藏剑阁中的剑,越往上层年代越久。到了第八层,只有寥寥几把,年代已经久远到万剑图录上也没有记载。有些是石制的,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甚至连形状也是千奇百怪,剑芒也是一片朦胧混沌。 此时的林祜长长的头发已经垂到了腰间,胡乱披散着,蜀山弟子的青色长袍也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来,整个人同野人一般,唯有一双眸子,却越来越亮!如果张子修再看到林祜,肯定会发现林祜比前几个月更瘦了、 站在藏剑阁第八层,看着一片混沌的几把剑,林祜走到一把石剑前,伸出手正要去握,脑子突然闪出“现在师弟们在干嘛,修为怎么样了”的念头。 ……… ……… 他的师弟们师妹们马上要面对的则是东齐学宫。 东齐学宫,不管是从规模、弟子人数还是在当今天下的影响力,都是五大圣地之首,执天下修道界牛耳。 儒道起于孔丘,传承于孟轲、荀况,天下修士尊其为儒道三祖。 东齐学宫,秉承“兼容并蓄,有教无类”。几百年来不断在天下各城各地设立书舍别院,大开方便之门,传扬儒道三祖的思想。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王子贵胄,或多或少都曾接触过儒道经典。遇到资质好的弟子,书舍别院则可推荐其去东齐都城——临淄的稷下学宫参加入门考试。 这稷下学宫,是东齐学宫的山门所在。以儒道为主,兼授兵法墨阴阳剑各道,真传弟子三千,外门过万。一时之间,天下英雄,可以说尽入彀中。这东齐学宫以稷下学宫为心脏,以各地书舍别院为血脉,这些年来已经成为一个在四国都有莫大影响力的庞然巨物。 …… 蜀山剑阁首先上场的是张子修,这张子修本身就是东齐人,自小也是熟读儒门经典,只是更喜修剑,才远去巴蜀,拜入蜀山剑阁。 张子修站在场上,一身青袍,头戴纶巾,施了一礼:“蜀山张子修,还请诸位学宫师兄赐教。” 张子修站在场上,握紧了手中的君子剑,手背上微微青筋显露。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半点礼数不失。 东齐学宫众人看场上这少年年纪虽小,不过十六七岁,但是温文尔雅,不像蜀山剑修,反而像自己的师兄弟,不禁心生亲近。 一名弱冠儒士施施然走了出来,也是行了一礼:“见过这位蜀山师弟!师兄东齐学宫廖宣,年长你几岁,三年前入学宫,如今是二品秀才,修为引气初窥。看师弟不过是入道境,同场切磋实在有些惭愧!” 张子修连忙道:“却是无妨。我早已经入道圆满多时,只是一直在为凝练剑意,刻意隐忍不发。师兄无需介怀!” 那弱冠儒士微笑点了点头。 邵阳在场外啐了一口,朝场上喊道:“张子修,酸的要死。你是去打架还是去聊天了!” 张子修有些歉意的看着廖宣:“失礼了!” 说完,一剑向廖宣刺去。 这一剑取中宫,不疾不徐,正大光明,毫无威力,只是起了剑礼。 只见廖宣吟道:“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 此言一出,只觉廖宣浑身上下一股青气缠绕,正是儒道浩然气。 廖宣一掌抚开了君子剑,另一手握拳,青光大作,直朝张子修面门袭来。 张子修侧身闪过,挥手又是一剑! …… “两位师兄,子修打不打的过啊?”公孙清芷问道。 童谋摇了摇头,苏信开口道:“子修只有入道圆满,这廖宣已经是引气初窥。跨一大境,子修只能剑术和体术勉强维持而已。” “那岂不是第一场就要输了!”公孙清芷急道。 苏信点了点头:“没有剑气,肯定是打不过的。” 公孙清芷叹了一声:“那张子修输了,我们几个也是入道圆满,怕是也要输。引气境的只有项云天、阿虎和周苦三人。如今周苦不在,就全看你们俩人了!” 公孙清芷望向项云天和阿虎,项云天一脸傲意,万屠虎还是一脸憨憨,两人皆是一声不吭望着场中。 怎么这么不让人踏实,公孙清芷心里又叹了口气,也望向了场中。 …… 张子修每一剑都被廖宣轻轻拂过,而廖宣的每一拳每一掌都逼的张子修左支右拙!如此十几招之后,张子修额头上已经是沁满了细密的汗珠,速度已经是慢慢变慢,显然是极为吃力。 只听廖宣喝一声,再次吟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光流逝,如滔滔江水。 廖宣右拳青气更甚,直直击出,虽然不似时间洪流那么势大,但是速度也快到张子修难以看见拳影。 张子修大惊,只是已经难作反应,只能微微侧身,避开要害。 这一拳击到张子修左肩上,张子修痛呼一声,连退了十数步,堪堪站稳。 廖宣也并未追击,背手站立道:“师弟也尽力了,我看师弟可以下场了。” 张子修以剑拄地,面色潮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可恶,一招像样的剑都没有刺出,就此落败。如何面对师兄弟,如何面对大师兄。” “如今大师兄还在闭关藏剑阁中,为求自身剑道,殚精极虑,数次生死之间。” “大师兄如此天赋,尚且如此?那么我呢,我被大师兄带入蜀山剑道。为求剑道,我又付出了什么?我的剑道又在哪里?” 看着张子修一直沉默不语,廖宣有些不耐烦了。 “师弟,还是认输吧。再接我一拳你会受伤的。师弟修道尚早,来日方长。”廖宣开口劝道:“嗯?师弟你说什么?” 看到张子修似在开口,只是声音太小,廖宣不禁向前了几步,只听到张子修念道: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这不是我我儒门经典《孟子》么,廖宣有些惊愕。再进一步,又听张子修低声喃喃道: “贫生于富,弱生于强,乱生于治,危生于安…” 张子修声音越来越大,说道最后几个字,只觉雷声滚滚,振聋发瞶。 突然君子剑剑芒大作,如百花绽放。一股青气从君子剑上浮出,如龙如虎朝张子修汇聚而来! “这难道是…临阵破境?”廖宣惊道。 张子修站直了身子,抬起了头,望着廖宣,声音不喜不悲。 “我乃蜀山剑阁,君子剑,张子修!此剑,便是我的剑道,还请师兄点评!”说着,张子修再次一剑刺出,这一剑,如青龙探爪,青色剑芒直奔廖宣而去。 区别于廖宣的浩然之气,这剑气虽然同样堂而皇之,中正仁和,但是却充满了无坚不摧的锋锐…… 廖宣大惊失色,双手平举,真气汇聚,竭尽全力想抵挡这一剑! 剑至—— 廖宣,倒飞,出场,落败。 张子修,收剑,微笑,胜利。 第二十五章 新生大比,天下俊秀战周城4 整个演武场欢声雷动,皆是喝彩叫好之声。公孙清芷、邵阳、霍择等人已经是喊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承让!”张子修拱手道。 话说完,竟然仰面晕倒,不省人事! 嗖嗖两个人影,已经飞跃到台上,正是苏信和童谋。 “没什么,体内真气消耗一空,有些脱力。”苏信探查了下。 童谋也是点了点,表示同意。 “我说两位,你们这位弟子在我儒道甚是有天赋。不如让他改投我学宫怎么样?”东齐学宫内一位白发老者站起来喊道。 “过来问问我的剑同意不同意!”童谋哼了一声,扶起张子修回到了本阵中。 那白发老者连连摇头,一副明珠暗投的痛心模样。 “薛师,下一场我上。” 一位十五六岁,身穿儒服,簪子束发,一双凤眼的少年儒修,说完这句话,也没有管那白发老者如何作答,径直走上了场。 奇怪的是那白发薛师丝毫没有生气,表情平静,仿佛理应如此的感觉。 少年走到场上,平静地看向蜀山众人,无喜无悲: “东齐学宫,端木舒。” 邵阳提起赤炎剑,就要上前,忽然有人拦住他—— 项云天伸手拦下了邵阳:“这人,太强。” 邵阳勃然变色,正要推开项云天,忽地又有一人拉了拉他,这次竟然是万屠虎。 万屠虎也没看他,只是看着场上的端木舒,摇了摇头。 邵阳顿时有些蔫了,虽然不服项云天,他的话可以不听,但是邵阳心里除了大师兄,最服的便是这万屠虎。 邵阳收剑,怏怏道:“那你来!”说完坐下,独自生着闷气。 项云天,握紧了沧澜剑,一步一步走向场中。 “项云天,加油!”虽然一直看项云天不顺眼,此刻公孙清芷、霍择等也真心实意的为项云天加油助威。 项云天头也不回,走到场上站定,望着气定神闲的端木舒如临大敌:“蜀山剑阁,项云天。” “引气境了?还不错。”端木舒瞟了项云天一眼,仍自低头望着自己纤细白皙的双手,“既然你才初窥,那我便也只用同样品级的真气。” 感受到了被轻视,项云天怒道:“大言不惭!废话少说,天下道理,尽在我身前三尺中!”大喝一声,提剑前冲,真气勃发! 虽然项云天修为尚浅,但是这一剑已经颇有架势。 剑势一往无前,每向前一步,气势便叠加一分,如滚滚江水,浩瀚磅礴! 端木舒目光郑重了几分,但是连动也没动,只是单手向前虚抓,口吐两字: “罢黜!” 前进中的项云天顿觉浑身一滞,只觉天地元气都在排斥自己,寸步难行! 项云天看到端木舒单手虚抓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禁怒喝一声:“竟敢小看我!给我破!” 浑身真气再次催发,这次仿佛听到怒江咆哮,惊涛骇浪!剑势冲垮了前方的阻碍,项云天再次前进,马上就要来到端木舒身前三尺,他不禁心中一喜,再近一些再近一些,便要让这自大鬼好看! 端木舒微感惊讶,但却毫不慌乱,抬起了右手,食指向天:“独尊!” 这两字出口,项云天只觉如滚滚江水,遭遇了横天山岳! 浑身气劲尽皆消逝,一股更大的力量反噬而来! 项云天口吐鲜血,倒飞而出! 他单膝跪地,拄着沧澜剑,强行支撑着自己不摔倒在地。 “这人,这人可是东齐学宫端木舒?”却是昏迷的张子修苏醒了过来,声音还有些虚弱。 “怎么?你认识他?”霍择和邵阳过来扶住了他。 “整个东齐,怕是没有人不认识他。端木舒,复姓端木,东齐临淄人,是孔门十贤之一端木子贡的后人。传说这端木舒出生之日,天上群星闪烁,星光倒垂,世人皆云此人为文曲星下凡。长大之后的端木舒,并没有辱没天才的称呼!半岁能言,三岁善辩,身具儒门无上七窍玲珑心,读经识典无师自通!” 张子修顿了顿,继续说道: “三年前众望所归,加入东齐学宫,入道引气,一气呵成,不到三年,引气境大圆满,成为这十年新生中的大师兄。” “大师兄?”公孙清芷、霍择、邵阳齐道。 “不像我们蜀山,在东齐学宫,同境中的最强者才能被称为大师兄。他便是东齐学宫入道、引气两境数千新生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听说某些普通养元归海境的师兄也为他马首是瞻。”张子修解释道。 “学宫新生,最强者?” 公孙清芷、霍择、邵阳、张子修望向场中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 “可恶!可恶!”项云天怒吼一声,再次拔剑向前! 端木舒摇了摇头:“不自量力!” 身体不进反退,向前一步踏出! 项云天只觉得一股霸道的气劲如巨锤撞击在自己身上! 口喷鲜血,再次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项云天挣扎着爬起,面如金纸,双腿颤颤难以支撑:“可恶可恶!” 再次举剑,只是连剑都难以握稳。 “好像是这小子修的是儒道中极其冷门的霸儒之术。不同于其他儒门的温和,此术最是霸道。号称‘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气劲一出,其他真气皆受压制!项云天修为仅仅是引气初窥,这压制更为明显。”苏信低声道。 “或许,周苦在还好与之抗衡,天子剑剑意最是孤冷高傲,只是…”苏信欲言又止。 听闻了此话,公孙清芷朝场上的项云天喊道:“项云天,算了!他太强,我们修为不够!”转头看向童谋苏信,“童师兄,苏师兄,快让他下来!” 童谋摇了摇头:“师弟既然上了台,便由他自己做主!我们开口便是在侮辱他!” 公孙清芷望向项云天的眼神更是担忧。 ……… 场上的项云天强行压下一口逆血,恨声道:“我蜀山弟子,同境无敌!我即为引气,便不能输在引气境手中!我不能输,蜀山不能输!” 举剑再次向前,只是这次步履蹒跚,已经是明显的强弩之末! 端木舒,面无表情,再次将手伸出。 项云天第三次飞了出去,这次重重地摔倒在地,沧澜剑也跌落在旁。 挣扎着重新握住长剑,尝试了几次终于再站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项云天看向端木舒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咬了咬牙,正要再次前冲! 突然背后一只大手抓住了项云天的肩膀,转头一看,万屠虎站在他身后。 “我来。” 万屠虎沉声说道。 项云天看了万屠虎一会,轻轻点了点头,转头又看了下端木舒,咬了咬牙,将他深深刻在了心里,踉跄的向场下走去。 霍择、邵阳抢先一步,扶住了项云天。 项云天下了场,只觉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万屠虎向前一步: “蜀山,万屠虎。” 只此一句,万屠虎不再多说,举起他的那把黑色巨剑,大步向前! 端木舒再次举起左手,虚抓:“罢黜!” 万屠虎脚步一顿,眉头紧皱,只觉一堵墙立于身前。 万屠虎浑身肌肉暴起,双手握剑,一剑横劈过去! 黑色的剑光闪过,只听轰然一响,万屠虎再次迈步向前! 端木舒微微一笑:“你叫万屠虎,还不错!” 说着,右手举起,食指向天,正是那一记“独尊” 强如万屠虎,还是被强大的气劲轰飞了出去… 万屠虎稳住身体,不言不语,只是双目凶光隐隐,提剑再次向前! 又被轰飞,万屠虎再上! 再次被轰飞,万屠虎再再上! 一次次被轰飞,万屠虎上身衣袍已经是破烂不堪! 万屠虎吐出了一口鲜血,凶性大发,一把撕烂了上衣,仰天长啸! 只见万屠虎身前身后都纹满了图案。 正是月夜万狼噬虎图! 群狼与群虎相互绞杀在一起,此刻染上血迹,更是目露凶光择人而噬,仿佛一个个活了一般! 万屠虎双眼血红,身上血气滚滚,黑色巨剑竟然也开始微微变红! 端木舒眼中的轻松已经消去不见,此刻站直身体,双手藏在衣袍里不知在做什么。 坐在场下的童谋看到万屠虎异变,不禁一惊道:“糟糕,这小子打出了真火!这是在交流切磋。他这是要拼命了,必须阻止他!” 公孙清芷他们也是大惊失色,好在公孙清芷还算冷静,朝场上喊道:“万屠虎,这只是在切磋!想想你答应大师兄的话!” 听到这句话,正要再次上前万屠虎突然站住了身子,身上翻滚的血气渐渐平息。 少顷,万屠虎双目恢复了正常,盯着端木舒:“好,我也打不过你!” 万屠虎转身向场下走去,临到场边,忽然转身,缓缓说道:“今天我们败了,都打不过你。但是,我们也有大师兄!” “对,我们也有大师兄!”场下的公孙清芷、邵阳、霍择、张子修齐齐喊道。 “哦?”端木舒略感兴趣,“蜀山新生的大师兄?却是从未听过!他现在什么修为?” “我大师兄现在还未入道,等他出关了自会和你一战!”公孙清芷道。 东齐学宫以及其他圣地的弟子皆是哗声一片! 端木舒看着场下的蜀山少年们,没有什么表情,半晌轻轻说了一句: “好,我等着。” 转身也下了演武场。 东齐学宫胜,蜀山剑阁败。 第二十六章 问心幻境,杀与不杀顺我心上 此时的林祜,对于师弟们的期望与呼唤浑然不知,甚至他连现在何时以及他处于何地也已经彻底忘记。他的眼中脑中便只有面前的这把剑!这把剑,他并不知道能不能被称只为剑! 这把剑没有剑柄,没有剑锋,表面也凸凹不平,材质非木非铁! 这是林祜在第八层找到的最后一把剑,就连万剑图录上,也只有这把剑的形状,对于这把剑名字、剑意、历史一无所知。 林祜不知道在这把剑上困了多久,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但是眼前仍然是一片混沌… 再次失败! 林祜心神一阵激荡,张口便吐了一口血出来。 无数次的感悟失败并没有让他放弃,反而激起了他深藏的凶性! 林祜不管不顾,再次用力握住此剑,甚至完全没留意到因为用力太猛,手里鲜血浸出! 鲜血染满了剑身,这次,剑竟然有了反应! 一股洪荒的气息吞噬了林祜!等他回过神来便身处一片蛮荒大地之中。无数凶狠的异兽横行于大地,天上巨大的阴影不时掠过。就连地上的植物,也长满了尖利的牙齿和血盆大口!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却出现了一个弱小的种族,名之为“人族”! 这人族不断的被凶恶的猛兽猎杀,无数次濒临绝境,但都坚强的存活了下来! 他们努力繁衍,一代又一代,强健体魄,修炼道法;他们种植植物,猎取动物,开垦土地,与天斗,与地斗! 最终,人族杀光了凶狠的异兽,烧光了吃人的植物,扫清八荒六合,由最弱小的种族,成为天地之主! 林祜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天若压我,劈开那天! 地若阻我,踏破那地! 这便是我人族意志,这便是剑之剑意! 林祜掏出了万剑图录,在最后一页,最后一张剑图旁大片空白处写到: “人之剑 掌剑人:人族 剑意:星星之火,自强不息” ………… 写完,林祜锋芒毕露,气势冲天,如一把绝世宝剑! 林祜哈哈大笑丢掉万剑图录和笔,踏步上楼。 自入蜀山剑阁,历时三年,至今日,林祜已阅尽藏剑阁万剑,感悟藏剑阁万种剑意!还有最后一把,最后一剑意在楼上等着他。 林祜一步一步踏上第九层,每踏出一步,气势便收敛一分,等到达第九层,如宝剑归鞘,精光内敛,不再露半点锋芒。 第九层空荡荡一片,只有一名老者坐在角落,背对着林祜。老者一袭青衫,坐在那里,感觉不到半点气息。如果不是林祜看到,只以为那里是一片虚空。 林祜低头,弓腰,右手伸出,剑指按心:“蜀山林祜,拜见韩剑主!” “来了?” “嗯,弟子来了!” 韩却转头过来,看着林祜,微笑:“不晚嘛,一年之期还余一天!” 林祜也是一笑:“弟子还是慢了些。不过总算赶上。” 韩却再问:“可准备好了?” 林祜点了点头:“三年前就该受这一剑。不受这一剑,弟子这蜀山拜的始终有些不踏实!” 韩却笑了笑,站了起来,踱到林祜面前,看着他点了点头,抬起右手,将手掌轻轻地按到了林祜头顶。 ………… ………… 蜀山的少年们已经从周城回到蜀山七天了。 这次新生交流,少年们败在了一个人手中,受到了很大挫折。 几位剑主没有安慰他们的失败,甚至连见也没有见他们。 蜀山剑修,最重心性。如果过分注重成功或者失败,沉浸在胜利中沾沾自喜,在失败中懊恼不已,这样的人又如何在剑道上有所成就? 对于他们的未来来说,这次不过一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胜利或者失败本无意义,重要的是你能从里面获得什么。剑主们希望少年们自己想通。 还好,蜀山的少年们没有让他们失望。在丧气了几天后,都回复了正常。不同的是,修炼起来比以前更卖力了。 不过,有两件事少年们始终耿耿于怀! 第一件是周苦去哪了?周苦并没有一起回到蜀山,从那次对阵东齐学宫起,周苦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几位少年问起来,师兄师叔也只是说,周苦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便不再多谈。 第二件当然是他们的大师兄现在在干吗,一年之期已经到了!大师兄是不是已经阅尽万剑?是不是在一剑问心?大师兄到底能不能修成他想要的剑意? 每天夕阳西下,少年们结束了一天的修炼,在竹海小憩的时候,都会遥望藏剑阁,惦记着他们的大师兄。 惦记大师兄的也不只崇拜他的师弟们,整个蜀山,不管剑主剑师,还是普通的外谷弟子,空闲下来都会望望藏剑阁,想想那个可爱的胖子现在在干吗,能不能快些出来。 ………… ………… 林祜历经了问心剑典,和几位问心一脉的师兄们也交流过很多。所以少年对于问心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自认为自己修剑心志坚定,遇到什么都当能从容面对,不至于怀疑动摇! 但是,少年这次的经历好像和几位师兄说的都不一样—— 韩剑主的手掌按到自己头顶上的时候,林祜闭上双眼,再睁开已经处于一片丛林之中。 自己还是林祜,但已经不是那个蜀山的林祜,他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兵,今年刚入伍。 清晨,一群兵士正在围着火堆吃饭,林祜也坐在其中。这群部队已经不知道出来了多久,补给已经远远不足。碗里的米粥飘着几片野菜,稀的几乎看见了碗底。林祜几口喝干了碗里的粥,摸了摸肚子,感到一阵空荡。 旁边一位大叔看到了林祜这副样子,凑了过来,将碗里的不多的米又划出一半,倒在了林祜碗里。 林祜刚想推辞,大叔一个巴掌打在了自己脑后:“你这小娃,还在长身体,多吃点才有力气杀敌!” 大叔一瞪林祜,不由分说,倒完了粥,三两口喝干了自己剩下的,便站了起来。走到旁边,专心致志地刷起了自己的马。 这是怎样的一个军队!军队的人年纪都不大,年长者如大叔不过三十出头,大部分年仅弱冠,还有不少像林祜这样年纪的“小娃娃”。 周围的人几乎人人带伤,身上的黑色甲衣大多残破,上面污迹斑斑,仔细看来,皆是风干的血迹!虽然缺衣少粮,但是每个人脸上没有半分迷茫绝望,反而皆是信心满满,双目精光四射! 忽然一骑飞出,如风掠过:“将军有令,一刻之后出发!目标,平阳城!” “得令!”众人领命。 所有人熄掉火堆,穿好甲胄,翻身上马。 林祜也穿好甲衣,戴上头盔,手持长枪骑在了马上! “时间到,出发!”队正低呼一声。 “啪”“啪”整个山林里全是面罩放下的声音,数万全身黑衣黑甲,铁甲罩面,只留两只眼睛在外的骑军从森林里窜出! 马踏大地,烟尘阵阵,天地之中只觉雷声滚滚,鸟兽俱散! 林祜抬眼看了看前面的血色大旗,上面有一个字: “林”! 第二十七章 问心幻境,杀与不杀顺我心下 骑军飞驰,不一会一座城池出现在视野里,城池前方,黑压压一片,无数大军列阵以待! 前方“林”字血旗一阵招展,骑军在城池前停了下来,与前方敌军遥遥对峙! 天地一片肃杀,只有马的嘶鸣声不时响起! 忽地,前方阵营里一骑拍马而出,行至一箭之隔,这骑停了下来,大喊道:“还请林将军出列,有事相商!” 林祜激动地望着站在队列最前方,“林”字血色大旗下的男人,双眼隐隐发红! 大旗下的男人并没有动,反而是他身边的一骑上前。此人摘下面甲,看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眼睛虽小但是炯炯有神,手持一根黑色长棍,朝着对面敌将大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大将军说话!” 先出来的那骑闻之大怒:“魏东,你休得猖狂!别人怕你飞天魔猿,我王猛却是不怕!” 魏东轻蔑一笑,拍马向前,一棍就当头砸了下去! 敌将左支右拙,几招之后便被魏东一棍砸在肩头!那人痛呼一声,从马上跌落,半边身子已经是血肉模糊。 魏东哈哈大笑,单手提棍,指着对面最前方之人。 对面军阵前方有数人骑在马上,最中间的是一名长须将军,面色肃穆望着前方。周边几位却不像什么军士,都穿着黑色的长袍,背后背着藤木箱子。 长须将军越众而出,从背上将一把造型怪异的银色大弓摘下,并没有搭箭,将弓拉至满月,朝着魏东射出! 魏东收起笑容,严阵以待,只觉不知什么东西朝自己激射而来,只看到空气中一阵激荡!魏东瞪大双眼,大喝一身,双手用力,从马上往后跳了出去。 那气箭射中了魏东的坐骑,只听马一阵痛苦嘶鸣,便倒地不起!魏东看到自己的心爱坐骑被射死,不禁大怒,双目撑裂,紧握长棍,就要上前一战。 “魏东,回来!”清朗的声音传出,正是“林”字大旗下的那人出声。那人拍马而出,行至魏东身前,将面具摘下,露出一张英武不凡又年轻过分的脸。 魏东虽然满脸愤怒,但是仍是单膝跪地:“遵命!”然后便徒步走回了自己的军阵之中。 “你就是南赵赵诺?果然是后生可畏!”长须将军道。 “我叫林诺,”林诺冷笑道,“你便是西秦箭神王坚?只会射马,不过如此。” 王坚压抑住自己的怒气:“老夫不和你争这口舌之争!林诺,你够了!攻入你赵国的西秦八万和南楚三万大军已经尽数丧于你手。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下面的事应该交于我们两国的朝廷坐下来处理!” “还不够!”林诺摇头,“你们入我赵国,杀我赵人,毁我赵土。我杀的那些,只能算利息。现在,我讨债来了!” “林诺,现在你姓林!这赵国是你大哥的不是你的!”王坚大喝道。 “不管我姓林,还是姓赵。我既生在赵土,长在赵国。这赵国,就是我的大赵!赵国土地,是我的家园,这赵国子民,是我兄弟姐妹!你们冲进我家,杀我兄弟!丢下几具尸体,赔点铜钱,就当做什么事没有发生!我林诺,不认!”林诺举起手中的樱红长枪,遥指前方,“我要亲自去咸阳,问问秦王,这笔账到底怎么算!” “林诺!你好嚣张!”王坚大怒,“就算你是兵道天才,百年来最年轻的兵道天人境,但是你孤军进我大秦,莫非欺我大秦无人不成!你要战,我便战!”身后军阵一起大呼:“战!战!战!” 原先围在王坚身边几位黑袍人,将身后的箱子拿到面前打开,摆弄着什么! 忽然大地震动,两军之间的地上裂开了两个大洞!两条一丈多粗,十几丈长的“巨蛇”从洞里钻出。这“巨蛇”浑身散发着金属的光芒,两只眼睛大如铜铃,背上有六只长角,散发着紫色的诡异光芒! 林诺看了看,轻蔑一笑:“我说你怎么这么有底气!原来有两条墨府的六核地龙在!” 林诺盖上面甲,转身面朝三万铁甲血骑军,举起长枪,高声喊道:“铁甲血骑,移山蹈海陷地,无可阻挡!” 三万铁甲血骑皆是长枪高举,包括林祜,热血沸腾的同声高喊:“移山蹈海陷地,无可阻挡!无可阻挡!无可阻挡!” 漫天杀气汇聚于林诺身上,林诺双目赤红,浑身血气翻腾,状如神魔! 林诺转身,一枪掷出,风云变色,只觉天地皆是一片血红! 王坚惊呼一声:“不好!” 只见长枪如一条血龙,张牙舞爪直奔六核地龙而去,一枪扎便在了地龙胸腹中间! 一片诡异的安静! 然后就听到三名黑袍修士凄厉的吼声,三人皆是七窍流血,从马上摔了下来! 那只地龙被长枪射中的地方,隐隐有光芒闪烁,然后光芒越来越闪,越来越亮,最后突然消失。只听轰的一声,六核地龙摔倒在地,浑身暗淡,再也动弹不得! 王坚咬牙切齿:“先天洞察兵魂!万法弱点,洞若观火!” 林诺看向了他,漠然道:“带着你的人闪开,让我过去。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王坚目瞠欲裂:“好胆!林诺,你铁甲血骑只余三万,我这里十万大军严阵以待!你尽可试试!” 林诺不再说话,将手高高举起,向前一指! 三万铁甲血骑,如黑色洪流,滚滚向前! ………… ………… 鏖战进行了一天,十万大秦步军全灭,主帅王坚重伤逃窜,铁甲血骑军也丢下了万余具尸体,损失惨重。天色将晚,伴着血色黄昏,铁甲血骑军攻入了大秦平阳城中。 林祜伤痕累累,同队的袍泽死的死伤的伤,早上那位好心的大叔,为了掩护林祜,在冲阵的时候被西秦步军团团围住捅死在了马上。林祜策马入城,摘下面甲,年轻稚嫩的面孔上一脸戾气,脑中只想着报仇,便只想杀杀杀! “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铁甲血骑军冷漠地完成战前的宣言,无声地收割着平阳城里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整个平阳城成了无边血海! 看到这副景象,林祜不禁怔住了,赤红的双眼渐渐平静,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人间地狱! 林祜抓着手中的长枪,站在城中,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眼前是漫天血雨,耳边是无尽哀嚎,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你为何发呆?”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下不去手!”林祜喃喃答道。 “你可知这就是战争!他们侵我赵地,屠我赵城,杀我赵人。假如你不杀回去,他们便会以为你软弱好欺,他们便会变本加厉。双方死去的人最后只会越来越多!你以为他们是无辜,难道秦国的军队不是他们所养,杀我们的屠刀不是他们所铸?这八百年的战国,只有一个道理。以德报怨带来的只有无穷的纷争,只有以直报怨才会有和平!以杀止杀,以暴制暴,这就是我兵家之道,也就是我的道!”身后的青年摘下面具,走到林祜身前,平静地说道。 “我从小听您教诲,这些道理也是懂得!”林祜声音小的如同自言自语,“但是,我还是做不到啊。以杀止杀,以暴制暴是您的道,不是我的。我喜爱生命,尊重生命,我喜欢一切生机勃勃的东西!” 忽然一个中年汉子从斜里窜出,跪在了林祜面前:“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求求你,绕我一命!” 林祜抬眼看了看跪地不起的汉子,又看了看身旁的林诺:“我能不能救他一命?” 林诺皱了皱眉:“这城里这么多人,你能救得了几个?救他一个,这又有什么意义?” 林怙想了想道:“我没有能力救这全城的人,但是既然让他遇到了我,我想我可以救他一个。对于这场战争,他一个人活着还是死去都毫无意义。但是对于他来说,这是他的命,这是他的全部。” 林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林怙蹲了下去,尝试要扶起那汉子…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跪在地上的汉子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用力的向林祜的小腹中插去! 林祜死死地抓住匕首,阻止他进一步刺入,眼睛望着那汉子,茫然不解。 那汉子两眼血红,狰狞地望着林祜:“老子全家都死光了!老子也不想活了!看你像个人物,老子便和你一命换一命!!”说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匕首前刺! 林祜被汉子推着往后退了数步,堪堪站稳。 林祜紧盯着恩将仇报的汉子,眼中的迷茫不解逐渐消失,重新变得清明起来!少年紧紧握住匕首,大吼一声,用力的拔出,一脚将汉子踹翻在地! 林祜举起了手里的长枪,一枪朝汉子的胸膛刺去。枪出如龙,没有丝毫犹豫!汉子恐惧的双眼中浮现了枪影,哼也没哼,就此死去。林祜平静地捂着小腹上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里浸出。 “到最后,你还是没能救得了他,反而亲手杀了他,而且还因此受了伤!你可后悔么?”林诺看着林祜问道。 林祜摇了摇头,眼睛里不再有半分迷茫:“当初救他,是因为我热爱生命,顺应我的心意。现在我杀他,是因为他恩将仇报要杀我,也是顺应我的心意。我心中没有半点后悔,也没有丝毫愧疚。我心无悔,我心无愧!” 林诺笑了笑,走到林祜身前,伸出右手,缓缓地放到林祜的头顶。 林祜闭上双目。 第二十八章 竹海悟道,大自在长生剑意成上 再睁开,映入眼帘的是蜀山那片无暇翡翠,碧绿竹海。 林祜站在这竹林里,不禁心中一喜,嗅着竹子的清香,刚才在平阳城里的血腥与压抑已经一扫而空,这才是他喜欢的世界!只觉浑身都舒泰了起来。 算起来自从自己去藏剑阁闭关,已经有好久没有再看到这片竹林。林祜开心地在找了个地方坐下,做他以往最喜欢的事,在竹林里发呆。 过了一会儿,一个青袍汉子也来到竹海中。这人看年纪大概有三十多岁,胡子邋遢,显得有些潦倒。林祜回忆了一下,没有在蜀山见过这人。不过看这人这副打扮,应该是蜀山的师兄无误! 林祜站了起来,恭敬地行礼:“蜀山林祜,见过师兄!” 那人看了看少年,也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在林祜身旁坐下。 两人坐在一起,都没有说话。林祜托着腮帮子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那中年人也是闭目沉思。 过了不知多久,林祜有些无聊,先打破了沉默:“师兄啊,我来蜀山三年了。怎么没有见过你啊!” 那人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他,笑着说道:“可能因为我闭关太久的缘故了吧!” “啊,师兄闭关多久了啊!我在藏剑阁闭关了大半年,都闷坏了!”林祜好奇道。 “大概有十年了吧!”那人回答道。 “额,师兄闭关了十年!真是毅力惊人,师弟佩服!那师兄现在算是修成出关了?”林祜佩服道。 “嗯,算是修成了。”那人回答道。 “师兄修成了什么剑意啊?其实师弟我三年来一直在藏剑阁感悟剑意,虽然还未入道,但是万剑图录上的万种剑意已经了然于心!”少年微微有些得意。 “哦?”那人惊讶地看了看林祜,“看来我真的闭关太久了。蜀山剑阁出了小师弟这样的人物竟然完全不知。” 林祜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啦。我只是很简单的想要修好剑,所以想要找到自己最合适的剑意。只是找来找去,最后就把藏剑阁的剑找光了,嘿嘿!” “呵呵,那师弟最后找到了么?”这次轮到那人有些好奇了。 林祜摇了摇头:“虽有几种合适,但是但是,感觉都不是我的剑!” “哦?都不是你的剑?那你的是什么样的剑?”那人更为好奇了。 “我,我还不十分清楚。只是师兄,你看我年轻,其实其实,我经历了很多难以想象难以解释的事情。我开心过,也绝望过,哭过也笑过。我想要精精彩彩开开心心的过这一生。此生只求心无所碍,逍遥一世!我想找到一把这样的剑,只是还没找到!别说我了,师兄,你修得是什么样的剑?在藏剑阁第几层?” 那人摇头笑了笑:“这把剑不在藏剑阁中。” 林祜大感好奇:“那可是失落在外的蜀山剑?被师兄找回?” 那人又是摇了摇头。 林祜一脸疑惑,那是什么? 突然,林祜想到了什么,两眼放光看着这位潦倒的师兄:“师兄!你自创了剑意!!” 那人看见这少年如此开心,知他确实是真心爱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错,师兄花了十年创出了一剑!” “师兄,快快让我感悟下!我要把它记到万剑图录里,从此以后,我蜀山又多了一传承!”林祜兴奋的满面通红。 那人摇了摇头:“师兄我不打算留下传承!” 少年望着那人,满脸写满了问号…… 那人也望着少年:“师兄修得这把剑像师兄的人一样,太孤独、太寂寞。这不是一把能令人开心的剑!所以师兄不想让你们来修它!” “那师兄你为什么要修它?” “因为师兄要报恩。” “报恩?” 那潦倒汉子搂了搂少年,悠悠说道:“师兄从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师兄只能在街上流浪,无家可归住在破庙里。为了活着,天天去要饭来吃。但有的时候要不到东西实在太饿了便只好去偷来吃。有一次师兄偷东西吃时被抓,被别人打的奄奄一息。但是我不想死在大街上,爬着回到了破庙等死。 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有一家人路过破庙,其中有个小姑娘,看我可怜,过来给了我两个馒头,还给我留下了一点伤药!那小姑娘的眼睛我现在还记得,她给我了希望,师兄活了下来。后来我侥幸拜入蜀山,又被发现天生绝世剑体……” “再后来师兄我开始了修炼没多久就修到了天人境,整个蜀山都说师兄我是不世出的剑道奇才!一旦我出山,便是闻名天下!我也觉得自己蛮了不起,自觉有能力报恩,便托巴蜀商会打听当时救我那一家人的行踪……后来我打听到了:那家人全部死了,死在了一个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手里。师兄我闭关十年,创出了一剑,这一剑为报恩,为报仇!” 林祜一脸惊愕的看着他,心里已经知道这个潦倒汉子是谁,惊讶地一句话说不出来! 潦倒汉子接着说道:“师兄的这一剑,即为舍身剑!这世上有些东西,比生命还重要!为了守护这些东西,我们即使舍去生命,也会毫不犹豫!这就是师兄我的剑意!” 林祜认真地望着这位潦倒汉子,这位天下第一剑修,这位旷古绝今唯一一位到过无限境的修士!三年前入蜀,便是听了他的故事的传说,林祜懵懵懂懂的心里才被种了一颗种子,一颗剑的种子! 荆轲揉了揉林祜的脑袋,笑着说道:“师兄我这就要走了,下山去了,应该没可能再回来了!师兄的剑不能传承下去。但是师兄我真心喜欢师弟你的那把剑!答应师兄,将你的那把剑好好传承下去!” 林祜双目含泪,郑重地点了点头! 荆轲转身,摆了摆手,不再回头! 林祜呆呆的看着远去的荆轲,内心澎湃如海: 我答应您,我一定会找出我的那把剑!代替您,在我蜀山传承下去! “不管这里是真实也罢,幻境也罢,”林祜闭上了双目,盘膝坐下,“剑意不成,我誓不出关!” 第二十九章 竹海悟道,大自在长生剑意成中 林祜终于有了消息,再次出现!但是这次出现却让蜀山上下关心他的师兄师弟们更加担心! 此刻的林祜,出现在了蜀山竹海内,闭眼端坐在他以前最喜欢发呆的地方。 “林祜登上藏剑第九层,受韩剑主问心一剑!而后身陷在问心幻境里,无法苏醒!韩剑主破例出关,将他安放在蜀山竹海中,并嘱咐所有人不得唤醒他” 听闻了此事,林祜的师弟师妹们轮流守护在他身边,开始时所有人都以为林祜何时苏醒只是时间问题。毕竟他向道之心之坚韧是有目共睹,没有人相信,能数次自碎剑种,一心求道的人,会过不了问心剑! 然而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林祜还是端坐在竹林中。 林祜的师弟师妹们还特意请来了问心剑一脉的师兄,问他们林祜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几位师兄在观察了许久之后,都说林祜和平常陷于问心幻境中不得解脱的人不太一样,因为他太平静了,脸上无喜无悲,丝毫没有平常人应该出现的挣扎与迷茫!就仿佛,就仿佛他知道自己身处幻境中,只是有事没做完不愿意醒来而已! “大师兄啊,你怎么还不醒来?” 公孙清芷拿着湿巾,擦拭着林祜风尘仆仆的面颊。 “大师兄啊,这次我们去了周城,遇到了好多好多年轻俊杰。” “你知道么,墨宗有一座一丈多高的金色战甲,走起路来虎虎生威。可是操使它的竟然是个短发小萝莉,比我们都小,叫做吕甜甜。” “阴阳宗有个叫邹绝的,虽然是一副讨人厌的死人脸,但是可聪明了。连童师兄、苏师兄都夸他厉害。” “最可恶的是儒宗的一个人,叫做端木舒。这人自大的要命,但是好强,连阿虎和项云天都打不过他。大师兄,我们已经替你向他约战了,等你出关就去收拾他!” “大师兄啊,张子修临阵破境,我们回来也是努力修炼,都已经引气境了。你的师弟师妹都引气了。你怎么能还坐这里,为什么还不起来?究竟有什么事让你还不醒来?大师兄,你怎么还不醒!呜呜呜…” 公孙清芷已经泣不成声。 …… 转眼已经七天了。 林祜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皮肤也在渐渐失去了光泽与弹性!公孙清芷他们再也等不了!他们已经不再在乎林祜到底有没有入道成功,不在乎林祜会不会神魂受创,他们只担心这样下去林祜会不会就此死去!他们不惜违背了韩剑主的命令,不断的以各种办法尝试唤醒林祜,可惜都失败了!林祜仍旧没有醒来! 此时的蜀山藏剑阁门口聚满了人。 林祜的师弟们,除了周苦不在,就连项云天也都站在了门口,等待着楼上的消息。 不一会,蔡子然从阁内出来。 一群人赶紧围了上去,顾不上礼貌,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样了师兄?韩剑主怎么说?” 蔡子然摇了摇头:“师父还是那句话,说他也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现在是师弟自己不愿意醒来!或许小师弟有事没有想通,或许是有事没有做完!小师弟心志之坚定,世所罕见。如果他不愿意醒来,哪怕你用剑把他刺穿,他也不会醒!”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公孙清芷已经啜泣了起来,“难道眼睁睁看着大师兄枯坐而死?” 众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什么办法来! 突然,在旁边坐着,一直没有讨论只是默默听着的项云天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去。 邵阳怒喝一声:“项云天,大师兄待你不薄!虽然是你一直把他当你仇人,但是大师兄可曾亏待过你一丝一毫!授你沧澜剑,助你感悟沧澜剑意可曾有半点藏着掖着!今日他危在旦夕,你难道真就如此铁石心肠?” 项云天停了下来,头也没转说道:“你们的才智毅力比他如何?他三年内能阅万种剑诀,悟通所有剑意!现在他有没想通的事不愿意醒来,你们难道又能帮他想通了不成?与其在这里吵闹个不停,不如选择相信他给他点信心!”说完,理也不理众人就此离去。 项云天心里叹道:“林祜啊林祜,你是我一生之敌,也是我最佩服的人,你可千万不能这么不明不白莫名其妙的死去!”脚步径直朝竹海走去。 众人沉默着思考着项云天的话。 万屠虎不声不响第一个跟着项云天离开,然后是霍择,张子修,邵阳,公孙清芷也忍住了眼泪跟上。最后所有人都离开了藏剑阁,朝竹海走去。 ………… 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天了,林祜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的林祜皮肤已经彻底没了光泽,形如枯槁一般。 如果不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恐怕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去。 几位剑主也已经来看过了他好多次,皆是束手无策,只能摇头叹息! 田冉在看林祜的时候,甚至心神受创,喷出了一口鲜血!要知道,田冉作为后土剑剑主,天下有名的天人境大宗师,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再受过伤。 看到林祜这副样子,夕夕和公孙清芷的眼泪都已经快要流光。他们仍然没有放弃,天天守护在林祜的身旁,期待他能醒转。 可是每天都是日出时满怀希望,日落时又报以失望。日子一天天过去,林祜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林祜的身体已经彻底如枯木一般,气息也越来越缥缈,仿佛风中的残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失…… ………… 这已经是他竹林中静坐的第四十九天! 这一天,整个蜀山的人几乎都聚到了竹林之中。因为众人都已经隐约意识到林祜时日不多了,或许今天他的气息就会彻底消失。所有人只能在竹林中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以此来纪念这一位为整个蜀山带来微笑,带来生机的小师弟。 夕夕和公孙清芷已经哭的有些麻木,几位师弟也是虎目含泪!万屠虎紧握双拳,指甲扎入了肉里也浑然不觉! 几位剑主站在一旁,皆是默不作声。 姜兴叹了口气:“可曾往赵国送信了?” 田冉沉默地点了点头,一脸悲痛! 姜兴再叹了口气:“或许我当初就不该教他逆修之道!” 宋无极摇了摇头:“朝闻道夕可死。为求道而死,我辈修士,也算是死得其所!唉!” 众人一阵沉默。 突然,一直未说话的韩却,抬头,说了一句:“起风了……” 第三十章 竹海悟道,大自在长生剑意成下 众人诧异中,感觉到一阵风吹过! 这是什么样的风? 吹拂到众人身上,只觉轻轻绵绵暖暖地如春风,现在已然是十一月,虽然巴蜀之地四季如春,温差不大,但也不可能在此时感受到如此和煦的春风! 微风拂过,如春回大地,润物无声。天地之间皆是一片生机勃勃!接着风越来越大,整个竹海沙沙作响,蓬勃的生机如海浪一般从四面八方向竹海汇聚! 众人惊讶的发现,十里竹海的所有竹子竟然都同时间开花了! 一时之间,竹子上挂满了无数黄色的小花。 十里竹海从无暇碧翠,变成了花的海洋! “生花必结实,结实必枯死,实落又复生…”望着这漫天奇景,姜兴喃喃自语,“生机汇聚,死而复生!” 此言一出,异变再起! 无数生机汇聚于人群之中的中心,那里,正是林祜端坐的地方! 汇聚而来的生机,如风暴一般盘旋于林祜头顶。 林祜的皮肤慢慢地在恢复弹性,林祜的肌肉也渐渐恢复了血色,本已经枯燥的长发重新又变的乌黑光泽,本来还如风中残烛一般的脉搏,越来越强,最后如同打鼓一般敲在众人心上! 这蓬勃的生机越来越大,最后如风卷残云全数进入林祜体内,汇聚于丹田之中。 林祜的身体已经全部恢复了正常,只是,却正常的有些离谱! 现在的林祜整个人如同再造了一般:原来痴肥的身材已经全然消失不见,现在的他身材匀称,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身如玉树,面如冠玉,削薄轻抿的嘴唇,英挺的鼻子,以及斜飞的剑眉,像极了他的父亲! 所有人欣喜又惊讶地望着这充满神迹的一幕! 许久,端坐在地的林祜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双眼随即睁开。众人只觉蓬勃的生机犹如实质从林祜的双眼中射出!再一眨眼,精光内敛,只能看到林祜如星辰一般闪亮的眸子。 “大宝”“大师兄”。夕夕和一众师弟师妹围了上来,虽然就发生在众人眼前,但是大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望着林祜! 林祜站了起来,像以前一样,笑呵呵地望着夕夕和师弟师妹们! 众人看着面前的少年,感受着他的气质像以往一样让人感觉温润如玉。众人只觉面前的少年重新又熟悉了起来!也对,不管师兄是现在这样帅帅的,还是以前那样胖胖的,师兄都是那个师兄,内在一点没变,给人的感觉也一点没变! “大宝,你可担心死我了!呜呜呜…,我好怕你就醒不过来了!”夕夕抹着眼泪。林祜低声地安慰着喜极而泣得夕夕等人,拍了拍他们,然后从人群里走出,径直走向外面的四位剑主。 “让几位剑主担心了!弟子终于入道成功!”林祜走到四位剑主跟前,躬身行礼。 四位剑主望着身前的林祜,眼中皆是惊疑不定!闭眼只凭气息,只觉身前是一片勃勃生机,与整个竹林融为一体!已分不出哪里是林祜,哪里是竹林!这到底是入道境,还是天人合一的天人境?四大宗师皆是迷惑不解! 最后还是李褚最先出声:“好小子,竟然一朝醒来,入道圆满,且身与道合!连老夫也看不清你什么境界,那就再吃老夫一记熔炉剑意看看!”说着,李褚朝林祜一指点出。 林祜并不明白李剑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看到剑指朝自己袭来,下意识也是一指点出! 李褚只觉自己的剑意受到了另外一种剑意的顽强阻挡! 这是一种陌生的,自己从未见过的全新剑意。 这剑意缥缈潇洒不拘一格,虽然还不够强,但是生机勃勃,绵绵不绝! 虽然自己只是随手一指,但却是实实在在焚尽万物的熔炉剑意,被层层抵消,最后消失无影! 李褚更是迷茫:“奇怪,相比天人合一,在强弱上有天壤之别,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以自身引动天地元气。这是什么境界?姜老头,你可知道?” 姜兴没有看李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祜:“相比这是什么境界,我反而想知道,林祜,你用的这是什么剑意!” 林祜坦然答道:“姜剑主,这是我自己的剑意!” 四位剑主同时惊呼:“你自己的剑意?!” “对,这就是我自己的剑意!弟子来到蜀山三年,一直在找寻的,弟子‘自己’的剑意!” 林祜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 听到这句话的蜀山剑阁所有人都呆住了! 两百年了,已经有两百年了,蜀山没有人能再自创剑意!两百年前,荆轲闭关十年自创舍身剑,一剑无限,现在,蜀山又有了个林祜! 就连四位剑主也在喃喃自语:“自创剑意……自创剑意……” “是的,这就是弟子阅尽藏剑阁万种剑诀,领悟万种剑意之后,创造的自己的剑意!” “可有名字?” “大自在长生剑意!” “大自在长生剑意?” “对,大自在长生剑意!弟子的剑意是对生命的尊重,是对自在逍遥的追求。能容天下人,容天下物,出入无碍,进退自如,生机不绝,则剑意不绝!这就是弟子的大自在长生剑意,这就是弟子的剑道!”林祜朗声答道。 不大的声音却是振聋发聩! 整个竹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脑子都是林祜说的话。 最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万屠虎。 万屠虎走到林祜面前,笔直站立,微微额首,伸出右手,做剑指,两指按心,做了一个标准的蜀山剑礼,开口大声道:“为大师兄贺!为蜀山贺!” “为大师兄贺!为蜀山贺!” “为师弟贺!为蜀山贺!” 声音如潮水,响彻云霄! 三年多来的不眠不休,三年多来的数次生死徘徊,只为心中之道! 林祜挠了挠头,腼腆的笑着。 韩却举起了右手,人群渐渐平静了下来。 “林祜,你只有剑意,可还有剑么?”韩却问道。 林祜想了想,走到了一株竹子旁,摘下了一段一尺来长的竹节,举了起来: “弟子即在这千年竹海里悟道!那么此物,当为弟子之剑!此剑,以后就名为‘长生剑’!”林祜将长生剑斜插腰间。 韩却点了点头,走到林祜身前,抚了抚林祜的头顶:“我以蜀山剑阁当代阁主身份宣布,从今日起,林祜,即为我蜀山剑阁当代第八位剑主,赐名——长生剑主!” 林祜大惊:“阁主,我仅有入道修为,怎么能做剑主!”。 韩却还未出声,田冉就站来出来:“臭小子,这大自在长生剑意是你自创,能传承此剑意,便可做蜀山剑主!修为低些就低些,以后慢慢修就是了。” “拜见长生剑主!” 整个竹海的师兄弟皆是弯腰施礼。 看着林祜呆滞的样子,夕夕和公孙清芷抹嘴一笑,手拉手迈步向前:“蜀山剑主怎么能披散着头发像个疯子似的!” 夕夕和公孙清芷走到林祜身后,用丝带将林祜垂到腰间的长发结起!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本卷终) 第一章 以何求道,善善恶恶不相同 十里竹海,无暇碧玉,苍翠欲滴。此刻的蜀山竹林里,两个少年正在悠闲地晒着太阳。 两个少年都是十七八岁年纪,其中一个一身紫袍,生的玉树临风,腰间斜插一把竹剑,此刻头枕着双臂,闭着双眼懒洋洋地斜靠在竹子上。另外一个浓眉大眼身着淡金色长袍的少年坐在他的身旁,正在发呆。这少年身材壮硕地惊人,坐在地上如同一座小山一般,一把黑色的巨剑放在身边。 “大师兄你又带着阿虎偷懒!”一个少女了走了过来,蛾眉倒蹙,杏眼圆睁。 “清芷,安啦。今天阳光这么好。”林祜眼睛也没睁开,“阿虎杀气太重,多晒晒太阳亲近下自然有好处。” 万屠虎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我听大师兄的。” “每次都是这么说,阿虎的杀生剑还不就是你让修的!”公孙清芷小声抱怨了下,也坐了下来。 “大师兄啊,离你当年入道也两年了。你现在才引气小成,这么慢好么!你要好好努力修炼才行!”公孙清芷苦口婆心地劝着大师兄。 “清芷,两年引气小成已经很快啦。”林祜有些无奈。 “可是大师兄,你根本没有尽力啊。每天不是晒太阳,就是钓鱼摸虾!还整天说这是感悟天地,哼!”公孙清芷有些气鼓鼓。 林祜笑了笑。 “还有一年就要五大圣地大比了。大师兄,你是我们大师兄,还是蜀山有史以来修为最低的剑主,肯定很多人盯着你,要挑战你的!”公孙清芷继续劝道。 “安啦安啦,不是有你们么,到时候谁挑战我,你们几个就上啊。嘿嘿,两年时间,连越两品,从引气境初窥到了引气境大圆满,马上就要进入养元境,厉害厉害!啧啧,在整个巴蜀声名鹊起,坚忍野花公孙清芷,霸道杀生万屠虎——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林祜戏虐道。 “大师兄!”每次讲到这,大师兄就开始扯了起来,公孙清芷气的不行,“东齐学宫的端木舒,二年前就是引气圆满了,以他的天赋,现在不知道什么境了!说不定都已经养元境大圆满、半步归海了!当年我们败了之后和他相约,大师兄你们俩肯定要有一战!” “那个那个是你们约的,又不是我。”林祜小声抗议了下。 公孙清芷粉面生威,连万屠虎也转过身看着林祜。 林祜立马就投降了:“好啦好啦,我知道啦。阿虎,我们修炼去!”林祜招呼着万屠虎,站起身来往后山奔去。 公孙清芷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念一想,不对,大师兄去的方向是后山的小溪! 公孙清芷气地跺了跺脚。 ………… 林祜赤着脚进了后山的小溪中,正兴趣盎然地逗着河里的鱼。 万屠虎坐在岸上,望着河里的大师兄:“大师兄,你应该是有信心的吧?” 林祜转身看了下万屠虎,感觉有些有趣,然后又转回去继续逗水里的鱼,“嗯”了一声。 “哪怕那端木舒已经养元境圆满?”万屠虎又问了一句。 “嗯。”这次林祜连转身都没有。 万屠虎咧开嘴笑了起来。 ………… ………… 东齐,临滨城。 临滨城,本是东齐的一座海边小城,除了滨临东海外,附近也没有什么出名的景色,本身也不产什么特别的物产。 名不见经传的临滨城,最近可是非常热闹,皆因一件奇事: 这三个月来每当月圆之夜,皓月当空时,就有五彩宝光现于东海之上,宝光之中亭台楼阁美不胜收! 无数渔户看到了这幕奇景,一传十,十传百,皆传说这东海有仙缘! 所以此刻的临滨城,许许多多陌生的人出现在城内。海边的渔户生意也好得不得了,每天都有不少人租船出海。 大刘和二刘此刻也在海上,他们却不是那些寻宝探秘的闲人。大刘三十来岁,二刘年轻些不到三十。大刘是祖传的东海采珠人,以采摘近海海底的珍珠为生。这营生十分危险,可以说是有今天没明天,所以大刘虽然家境过得去,到现在却还是光混汉子一个。二刘本来家境也算殷实,但是这人一心求学,已经算有了魔怔。这些年散尽家财,四处游历,但是可惜的他确实没有什么读书的天赋,到了最后仍然一事无成,一贫如洗之后只能来投奔了他的堂哥大刘。大刘虽然有些嫌弃这个眼高手低的堂弟,但是最后还是收留了他。平日里一起出海采珠,大刘下海,二刘留在船上接应。再加上二刘读过点书,能写会算,卖珠的时候倒也能帮上点忙。 此刻,二刘坐在船沿上有些无所事事,等待着大刘从海里出来。 只觉身旁的绳子动了几下,二刘来了精神,想必是大刘找到了点什么。二刘用力的拉起了绳子,不久,一个汉子从水里冒出头来! “小弟,你看我寻到了什么!”这汉子异常兴奋,举着一个长长的匣子有些手舞足蹈。 二刘赶忙将大刘拉到了船上,接过了匣子,打开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 匣子里躺着一把长剑,这把剑被烟雾缭绕,如同云中探爪,哪怕二刘趴在上面观看,也无法看清全貌! 大刘凑了过来,一脸兴奋:“这肯定是个宝贝!” 二刘也是非常激动,点了点头:“说不定最近临滨城里这么多人,就是来寻它的!” “老子回去就把他卖了!卖给巴蜀商会,都说这些人做事公道。妈的,老子可发财了!以后再也不用采珠了!买些地,老子做地主!”大刘摸着匣子,哈哈大笑。 “大哥,听我的,这肯定是修道的人说的天才地宝!我们卖掉太可惜。”二刘双目摇了摇头,双目兴奋地发红:“我们献给东齐学宫,学宫肯定会破例收我做弟子!”。 大刘一怔,一巴掌把二刘拍倒在地,从他手里夺走了匣子,唾了口吐沫,骂道:“你个败家玩意败光了你家还不算,还想骗走老子的宝贝!学宫学宫,那可是仙人的地方,岂是你能惦记的!你根本就不是读书修道的料!” 看到二刘一脸呆滞,大刘心里有些不忍:“听大哥的,卖了这玩意,拿到的银钱大哥分你一半!咱哥俩以后做地主!以后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一口气娶他十几个娘们!” 二刘坐在船上,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大刘看到二刘好像想通了,满意地转身将匣子收起:“读什么破书,修什么劳什子的道,还是银钱婆娘最实在!啊!!” 大刘忽然感到后背剧烈的刺痛,整个人扑倒在地,匣子跌落在一旁。 大刘艰难的转过身来,二刘站在他身后,手拿一把鱼叉,鱼叉上鲜血淋漓! “弟弟,弟弟…这…是为何”大刘大口大口的喷着鲜血。 “阻我成道者,杀!遇父母杀父母,遇兄弟杀兄弟!杀杀杀!”二刘双目血红,面目狰狞的如九幽恶鬼! 大刘双目已经涣散,张嘴欲再说些什么!二刘上前又是一叉,正中大刘胸膛! 大刘一阵抽搐,再也不动了! 二刘扔掉鱼叉,拾起匣子,紧紧的抱在怀里!浑然不管旁边大刘逐渐变冷的尸体,双眼瞪的滚圆,死不瞑目! (第一卷结束了,林祜要下山了,不同于温暖的蜀山,这个世界也充满着二刘这样的人。有人以善求道,有人恶中寻道。这个世界开始露出残忍的一面,林祜如何才能坚守本心?ps:点收有些惨淡,单机的感觉实在太差,可以的话还请收藏推荐下,给我一点鼓励。赐人玫瑰,手有余香。) 第二章 幻真剑现,林祜初出蜀山 蜀山议事堂。 林祜,夕夕,万屠虎,公孙清芷,霍择,张子修,邵阳,项云天八人应姜剑主的传唤集聚一堂。几个人低声聊着天,等待着姜剑主。 不久,姜兴还有苏信一起走进堂中。 “见过姜剑主!见过苏师兄!”众人躬身见礼。 苏信看到林祜,也是躬身:“见过林剑主!” 林祜感觉一阵牙痛:“苏师兄,快别闹!” 苏信呵呵一笑,和姜兴一起走到堂上。 姜兴坐正,开口道;“召集你们来,是有件事宣布。幻真剑,又有了消息!” “幻真剑?”林祜略一思量:“蜀山万剑图录有这一把剑,但是已经标注早已遗。” “嗯,”姜兴点了点头,“就是这把剑!现在又现世了。具体情况,苏信你说下。” 苏信应了一声,说道:“根据巴蜀商会传来的消息,在东海临滨城中,有宝光在月圆之夜出现,里面还有亭台楼阁的影像。小师弟,你万剑图录了然于胸,应该明白吧!” 林祜思索了下:“这幻真剑,如果长期没有主人,剑意散发于外,剑气与月光相合,形成幻象,似假还真。倒是符合万剑图录记载!” “不错,”苏信接过话头,“我蜀山之剑,如果有了主人,便会受制于主人修为。但是如果失去了主人很久,剑意不在内敛,散发出去便会异象丛生。其实幻真剑因为异象明显,很容易被发现,这些年倒曾经有过几次消息。很可惜后来都查明不是那把剑。这次在临滨城,好像不太一样。据说这异象连续出现了三次,吸引了大批人士前去寻宝。最后被一个刘姓采珠人寻到,这人后来在城中被人发现,好一番争夺。然后这人大哥横死,自己也重伤,最后把剑献给了东齐学宫!” “去找学宫要啊。幻真剑是蜀山名剑,学宫还能昧下不交出来不成!”邵阳问道。 苏信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一来此物是什么并没有确信消息,二来就算是确认是我蜀山幻真剑也没有真凭实据此剑就到了学宫手里,三来么,还有一年就是五大圣地之间的大比,这个时候横生事端总不好。” “那该如何做?”霍择问道。 苏信看了看姜兴,姜兴接口道:“我和其他几位剑主商量过…” “怎么没和我商量!”林祜小声嘟囔。 姜兴笑了笑,也没理林祜,继续说道;“我们几个最后决定把寻回幻真剑的任务交给你们!我蜀山剑阁最重要的便是传承!寻回遗失的传承,是我每个蜀山剑阁弟子最大的责任之一。你们年龄虽小,修为虽低,但也是我蜀山弟子,理应肩负起来!” 林祜等人皆是躬身称是。 “你们在蜀山修道也有几年了,还未怎么出山过。我蜀山从来也不需要闭门造车纸上谈兵的天才。此事,权可当做五地大比之前的历练!”姜兴接着说道。 “那我们该如果做?直奔学宫要剑么?不给就打他丫的!”邵阳话未说完,就挨了大师兄一记暴栗在头上。 姜兴莞尔一笑:“我们商量过,你们分为两队:林祜,夕夕你们两人一队。你们自从来了蜀山便没怎么下山过,东齐学宫不可能认识你们俩个。再过两个月便是稷下学宫的入门考试,你们想办法进去应该不难。你们俩就趁机进去暗访。其他的人为一队,跟随你们苏师兄,以交流的名义进学院明察!” “嘿嘿,好玩好玩。可以名正言顺出去喽!”夕夕开心地跳了起来。 林祜宠溺地看了看夕夕,略一思索,问道:“姜剑主,既然是两个月后,那么弟子能不能先回邯郸一趟。一个月后,是我爹的六十大寿…” 姜兴还未答话,夕夕已经是两眼放光,“师父,我也要跟着大宝去邯郸!” 姜兴笑着说:“林祜他爹凶名在外,你倒是不怕。也好!你可以跟随林祜先去邯郸,再转去临淄。但是记得见到大将军王不要失了礼数。你们其他人则跟着你们苏师兄直接去邯郸!” 众人点头遵命。 林祜又言道:“我想让阿虎跟着我回去见一下我爹,对他的修炼想必有些好处。” 万屠虎吃惊了下,隐隐又有些期待和紧张。北漠人最为崇拜英雄不过,南赵魔王林诺,在北漠的声名并不比在南赵低! 姜兴想了想道:“也好。那便你们三个一路。好了。事情就这样安排,具体出发时间苏信会通知你们。你们先下去吧,我和你们苏师兄还有话要说。” 众人领命出了议事堂。 少年们对这次出行都有些兴奋,出了议事堂便聚在一起讨论个不停。 项云天看了看,没有理众人,自己一个人迈步就要离开。 “项云天,你等下。”林祜叫下了项云天。 “干嘛?”项云天转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林祜跑到项云天身旁,小声说道:“等到了东齐,可找机会去东海上。多多感悟对你的沧澜剑有莫大的好处!” 项云天怔了一下:“这还需要你提醒?”项云天撇撇了嘴,骄傲地离开了! 林祜轻笑了一下,不以为意,早已经习惯了项云天的态度。 邵阳凑了过来:“这臭小子什么态度。看我不揍他!” 林祜鄙视的看了一眼邵阳: “项云天这马上就要进入养元境了,你连引气境都还没有圆满!浩瀚沧澜项云天,霸道杀生万屠虎,九天惊雷霍择,谦谦君子张子修,坚忍野花公孙清芷,就你这爆裂赤炎邵阳最慢,拖我蜀山辉煌一代的后腿。前些日子清芷都已经引气圆满,尝试养元了。你也不知道羞愧!” “喂喂,拿我和这个憨货比较岂不是在侮辱我!要不是多花了时间凝练剑意,我早养元了!”公孙清芷抗议道。 周围的蜀山少年望着邵阳,皆是一脸幸灾乐祸! 邵阳有些委屈,小声道:“大师兄不是也才引气小成…” 林祜也不理他,口中不禁念叨:“当初进境最快的,当属周苦,最先入道,最先圆满,最先引气,在我们这些人中进境第一!现在,却是不知道他去哪了?两年了,以他的天赋和心性,现在想早已养元!” 不知道为何,林祜经常会想起周苦,或许是当初周苦师弟的孤独和苦涩给自己留了下太深刻的印象,一直难以忘怀! 第三章 蜀山城中,少年醉酒斗童谋上 万里碧空如洗,纤云不染。 蜀山城的门口,一行三人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俊朗少年,一袭白衫,腰间挂了一把竹萧似的东西,闲庭信步,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少年的身旁是一个秀丽少女,看来年纪要小些,天真烂漫,一脸娇憨,大眼睛望着四周的店铺忽闪忽闪。最后面是一个壮硕少年,身高八尺有余,比普通成年人还要高一头。少年一身黑衣,身后背着两个匣子,一大一小,跟在白衫少年身后,目不斜视。 蜀山城门口帮闲等活的汉子看的人多了,自然一眼就看出这三人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贵,一个个都凑了上来:“三位少爷小姐,可是初来这蜀山城?是否需要向导,俺可以带你们逛逛这蜀山城!” 林祜笑着摆了摆手,脸上一脸和煦:“不劳几位大哥,这蜀山城我来过几次了。” 几个帮闲的汉子虽然没有讨到活,但是却很少遇到如此和善的贵人,感觉这少年说话做事让人出奇地熨帖,一点也不恼,作揖问了个好就逐个退了开去。 林祜领着夕夕和万屠虎走街串巷,来到了清泉街,走到了天地铜炉门口。 天地铜炉还和以前一样,敞着大门,里面的人干的热火朝天。还有几个普通人进进出出,一点都没有世外修行地的样子。 林祜还未说话,里面有位师兄看到了他,大喊道:“小师弟来了!” 虽然林祜在蜀山已经不是辈分最小的,不过相熟的人还是习惯称他为小师弟。所以林祜或许是整个蜀山称呼最复杂的弟子,他既是当代蜀山剑阁的剑主,又是师兄眼里宠溺的小师弟,又是他师弟师妹们眼里崇拜的大师兄。 呼啦啦,一群赤着上身的汉子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来,将林祜三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热络起来。 林祜、夕夕感受着师兄们的热情,也开心地和师兄们聊着天…… “胡闹!”一个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童谋,相比五年前,这童谋气如源海,看来修为更是精深,“不懂点规矩,还不快快拜见长生剑主!” 一众汉子嘿嘿一笑,皆是故作严肃,施了个剑礼:“见过长生剑主!” 林祜顿时感觉噎了一下,望着童师兄一脸看热闹的样子,也是无奈。 童谋哈哈一笑,走过来直接搂住了林祜的脖子:“小师弟是稀客啊,还不快进来!” 林祜跟着童谋走进门内,忽然看到一个熟人在人群里:“嘿,郑野,才看到你!” 一个身材不高,但是十分强壮的少年憨憨一笑,往前迈了两步,出了人群,看着林祜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嘿嘿,大师兄,我没挤进来……” 这少年正是当年蜀山藏剑阁十五人中的一个,修习熔炉剑意,拜在李褚门下。只是悟性一般,还没完整凝练熔炉剑意,但是好在为人踏实勤奋,修为已经到了实打实的养元初窥。 林祜亲热地锤了锤郑野的肩膀,少年笑的更是开心。 童谋安排了几个师弟照理铺子,和林祜几人一起来到后院坐下。 “小师弟,这次下山有什么事么?”童谋问道。 “童师兄,几位剑主命我们去东齐。我看着时间宽裕就打算先回赵一趟,也好久没回家了。” “那也对。师弟五年前入蜀,这不知不觉已经五年了。想当年的胖小子,也变成了俊朗少年。是应该回去了。正所谓富贵不回乡,如锦衣夜行!”童谋戏虐地看着林祜,还眨了眨眼。 “师兄,你又打趣我!”深知童谋性格的林祜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林祜宁静淡泊,不过心头还是有些隐隐地有些期待,期待父亲、母亲、老魏他们看到现在的自己。 那大吃一惊地样子……想必……一定非常有趣吧,哈哈! “好了,师弟!时间有限,我们要抓紧……”童谋一脸严肃。 林祜不解地望着童谋。 “我天地铜炉有三绝,可谓是修道界第一!那便是打架,烤肉和烧酒!这打架么,以后师弟师们会见识到,但是其他两项今天一定要尝尝!老头子把天地铜炉搬到蜀山城来,不就是图个吃肉喝酒方便!!”童谋大笑着出门吆喝了起来,“众师弟:关门,架炉,搬酒!” “得令!”众人高声应答。 林祜三人呆呆地看着天地铜炉的师兄们娴熟的分工操练了起来,有人去关了大门,几个人收拾起了院子,铺设桌椅,几个人将一个硕大的炉子搬到了后院中,开始往里面添置柴火。剩下的几位师兄端进来一盘盘腌制好的成块的羔羊肉。 林祜三个人还没有搞清什么状况,就被几个师兄一起拥至院中坐下。 童谋挽起袖子,拿起了一把刷子,一脸严肃地在肉上面涂满油脂。待看到已经涂满均匀,整个肉变得晶莹发亮。童谋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开始一遍遍地在上面撒上辣椒、孜然还有其他一些磨成粉的药粉。 待一切搞定,童谋朝其他几位师弟点了点头,就有人上前,将处理好的肉端走,用铁钩串好,挂在了炉子里,将炉子下的柴火点燃。不一会,就听到炉子里传来“嗞嗞”地声音,羔羊肉已经被烤的金黄,一滴滴油脂在肉上滚动,慢慢滑落下来…… 一股奇香从炉中蔓延开来,这香味中有羊肉本身的香味、油脂的香味、调料的香味甚至还有一种奇异的果香……种种香味混合在一起,竟然神奇地没有彼此掩盖,反而相互影响,水**融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夕夕与万屠虎两人嘴已经合不拢了,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看着炉中的烤肉。 看了看悬空的太阳,林祜迟疑道:“童师兄,现在才过了晌午没多久,天色是不是还早……” 夕夕与万屠虎一起转头,怒视着林祜。 林祜讪讪:“随意……随意……开心就好……” 童谋哈哈大笑:“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管他白天还是黑夜,来,权当为师弟师妹送行!” 童谋一闪身人不见了,再出来时两手各抱着一坛酒:“这是老头子私藏的好货!哈哈,你师兄我早知道在哪,一直就没动手。今天老头子回蜀山,小师弟来的是刚刚好!” 童谋一掌拍下酒坛上的封泥,给林祜、夕夕、万屠虎各倒了一碗。 万屠虎端起碗来,一口干下,双眼放光道:“好酒!” 童谋竖起了大拇指:“万师弟不愧为北漠汉子!此酒名为‘英雄胆’且再来一碗!” 夕夕小口抿了下,连咳数声,两颊飞红:“什么啊!”夕夕立马将酒推给了万屠虎,眼睛继续紧盯着她的烤肉! 童谋哈哈大笑,招手吩咐人从炉里将烤好的肉取出,放在盘子里,先呈给了夕夕。 夕夕也不管烫与不烫,端起盘子就咬了一口,只觉外皮烤的焦酥,内里香醇无比,真是好吃到舌头都化了!她一边往嘴里塞着肉,一边招呼着林祜、万屠虎要一同分享。 林祜摆了摆手示意夕夕自己吃就好,然后端起了自己的那碗英雄胆。 第四章 蜀山城中,少年醉酒斗童谋下 小时候的林祜身体虚弱,来到蜀山之后才慢慢变好,直到竹海入道,引气炼体后,才算强健起来。所以林祜可以说滴酒不沾,不过从小见惯了大口吃肉大碗饮酒的好汉,自然也对这酒之一物也充满了好奇。 林祜学着万屠虎的样子,端起酒来,也是一口喝干! 这下可坏了事!林祜只觉吞了一团烈火一般,从喉咙直达丹田,宛如地火岩浆过境,皆是烫得不行!林祜顿时满面通红,两只眼睛差点都要瞪了出来! 童谋看的哈哈大笑:“小师弟,英雄胆一碗怎够?”说着,又给林祜倒了一碗。 林祜硬着头皮端了起来,又是一口干下。只觉酒还是那么烈,但是灼热之后竟有一种醇香生出…… 他这才品出些这酒之一物的滋味来,将空碗呈给童谋:“师兄,再倒一碗!” “哈哈,小师是条好汉!”说着,童谋又给林祜倒了第三碗。 这第三碗的滋味更是不同。 林祜已经习惯这英雄胆酒性之烈,非但没有感觉难以入喉,反而感觉香醇无比,如玉液琼浆,喝完之后一股清气直冲脑际,整个人飘飘然起来! 此时的林祜双眼已经有些迷离,自己提起了坛子,自斟自饮,一碗接一碗干个不停。 童谋、万屠虎看的是惊奇不已,刚才第一碗林祜的窘状已经落入众人眼帘,明显是没喝过酒的。谁知道这林祜三碗下肚,反而是越喝越快。转眼间,一坛子酒就要见底…… 童谋哈哈大笑,将剩下一坛子英雄胆也抛给了林祜,然后招呼师弟们又拿出别的好酒,众人喝了起来…… 这一喝,便从下午喝到了月朗星稀时分! 堆在夕夕面前的食盘越来越多,众人身旁的空酒坛也越来越多。 只见童谋喝的兴起,忽然纵身长啸,一跃而起到了旁边的空地里,大呼道:“我辈剑修,有酒又怎么无剑!取我剑来!” 几个师弟笑嘻嘻将一把赤色长剑掷给了童谋。 童谋单手接过长剑,唰地一声插到了地上,手指万屠虎:“万屠虎,可敢一战!” 万屠虎拍案而起,也是长啸一声,哪管你是天皇老子还是凡夫俗子:“有何不敢!来战!” 万屠虎打开身旁那个大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把黑色巨剑,正是杀生剑!他双手举起,就朝童谋奔去。 童谋仰天大笑,将修为压制到引气境大圆满与万屠虎战到了一起。 虽然眼前的万屠虎修为仅仅是引气境,但是杀生剑剑意圆满,杀生绝灭、万物俱寂的剑气也不禁让童谋都清醒了几分! 童谋认真了起来,手持赤色长剑,寻了个破绽,一剑朝万屠虎刺去,万屠虎只觉一股炽烈无比的剑意如烈日袭身! 焚尽万物的熔炉剑与万物俱寂的杀生剑斗在一起,一热一寒,一时间竟也是不相上下。 周遭熔炉剑一脉的弟子虽然绝大部分修为都高于万屠虎,却也看的目眩神迷,大声叫好,其中又当属夕夕叫的最响! 斗了数十招,到底是万屠虎略逊一筹。童谋一剑挑开杀生剑,剑背拍在了万屠虎肩膀上,将他拍退了开去! 童谋一剑得手,复又将长剑插在地上,半是挑衅半是鼓励地看着万屠虎。 万屠虎后退了几步,摸着有些生疼的肩膀,反而激发了凶性,正要举剑再上。 忽听身后一声大喝:“我来!” 万屠虎转身望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林祜已经站了起来,举起酒坛,“咣咣咣”将坛子里的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林祜将空酒坛扔到地上,双眼迷离,大吼一声:“笨蛋阿虎,看我的!” 林祜也没用自己的长生剑,奔到万屠虎身旁,一把夺过万屠虎的杀生剑,不管万屠虎同意不同意,抬起一脚便踹飞了他,双手握住杀生剑,大笑着便朝童谋冲去,不由分说地战到了一起。 当初林祜入道时,童谋便在当场。自然知道这小师弟自创大自在长生剑意,剑意充满生机,绵绵不绝。自己当初也是感受过的。只是现在,这生机也未免太暴烈了些吧! 原本林祜内敛的剑意以一种全新的形象,翻江倒海而出! 如果说平时的大自在长生剑意无声润物如绵绵春雨,那么此时的剑意便如同狂风骤雨,让人连躲避也不及! 如果说平常的剑意如同川流不息的江水,那么此时的剑意便如同大江决堤,泼天的巨浪袭来……… 林祜剑剑大开大合,每出一剑,便要与童谋硬拼在一起。几十剑之后,他越打越烈,越打越凶,童谋压抑的修为却渐渐不稳,已经快要无法控制! 林祜战的过瘾,一把撕裂碍事的上衣,赤着上身仰天长啸! 此时的林祜,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反而任性豪迈,竟是如此的狂放不羁! “小师弟,收手!师兄我要控制不住了!”童谋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大喊道。 林祜却是不管,大喝一声:“胜负未分,怎能收手!”说着,体内蓬勃的生机一时间全部爆发,状如疯虎直直朝童谋撞去…… …… …… 第二天一早。 林祜在床上醒来,只觉得口中一阵干渴,浑身酸痛,好像受了点轻微的内伤。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找了点水灌下,心想自己怕是昨晚喝醉了,脑子里回忆了下,只隐约记得阿虎和童师兄切磋,自己还叫好来着,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已经全然忘记。 他想来想去,也没找到答案:怎么阿虎打架,我却好像受了点轻伤! 头有些痛,他也不再多想,找了点水洗了下脸,感觉清爽了许多,从床头找了衣服穿上,整理了下衣装,奇怪,竟然是件全新的白色长袍,原来的那件呢? 做完这一切,林祜迈步出门,看到几位师兄在打扫院子,微笑行礼:“师兄们早啊!” 众人也是回礼:“师弟早!” 林祜又有些诧异,怎么这些师兄们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他走到大厅中,看到了正在吃早饭的童谋、万屠虎、夕夕等师兄弟,也就坐了下去,端起碗来给自己盛了一碗稀粥,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看到众人盯着自己饭也不吃,林祜也疑惑地放下碗筷:“怎么了?” 童谋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开口道:“小师弟啊,以后……如果不是遇到自己的仇人在桌上,还是……还是不要喝酒了!” 林祜迷惑不解,不过还是礼貌地“嗯”了一声。 本来紧紧挨着林祜坐着的万屠虎想了想,拿起碗筷,站起来动了下,坐的离他远了些。 “阿虎,你干嘛?”林祜诧异地看着万屠虎。 “我阿公说,酒品就是人品。酒品不好的人不要离他太近,人品不行!”万屠虎低头扒饭。 看着林祜茫然的样子,夕夕扑哧一笑…… 第五章 归赵途中,熟人相见不相识 林祜、夕夕、万屠虎拜别了童师兄等人,出了天地熔炉。林祜拐到了赵国在蜀山城的别府里,敲开了门问了下,发现赵海已经在两年前归赵,现在的主事自己并不认识。林祜也没有表露身份,只是出示了下林王府的令牌,领了一辆马车出城而去。 万里无云,正是出行的好天气! 林祜惬意地斜倚在马车上,听夕夕讲昨天晚上自己发酒疯得事。 “这么说,最后童师兄没控制住自己的修为,一剑没收住力,把我击飞了?”林祜感觉有些好笑。 “嗯嗯,你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把我们吓死了!等我们去看的时候发现你也就是一点皮外小伤,不是昏倒,反而是睡着了,鼾声打的像阿虎似的!”夕夕笑嘻嘻地说着昨天晚上后来的情况。 “额,以后可不敢喝那么多酒了……”林祜有些不好意思。 夕夕笑得大眼睛已经变成了两弯月牙:“大宝,你喝完酒像变一个人似的!是不是就是阿虎说的酒品不好啊。我以后也要离你远点!” “听他瞎说……对了,夕夕,再往前有一家小酒铺,我来蜀山的时候在那里吃过店家自己做的包子,味道还不错!”林祜赶忙转移话题。 听到有好吃的夕夕已然双眼放光:“哪里哪里?” 见到自己目标达成,林祜暗舒了一口气。忽然发觉旁边万屠虎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些鄙视,气得瞪了他一眼,这憨货! 马车离开蜀山,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五年了,重新踏上这回家的路,林祜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插上了翅膀,飞越了千山万水。 “大宝大宝,是不是前面那家客栈啊!不是你说的小酒铺啊!”夕夕抓着林祜手臂问道。 林祜回过神来,看着前面一家两层客栈也是迷惑不解:“看位置应该是吧。不过夕夕,已经五年了。谁知道还是不是那家!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进去休息下好了!” 林祜三人将马车停好,抬眼一瞧,才发现这一家客栈名字倒是极其常见到恶俗——“悦来客栈”! 三人走进客栈,发现客栈虽然不大,一楼放着十来张桌子,二楼有几间房间。但是收拾的倒也清爽干净。 林祜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店小二凑了上来殷勤道:“几位客官要来点什么?吃饭还是打尖?” 林祜道:“不忙!小哥可知道这里原来有个小酒铺?我以前来过,现在却已经不在了?” 店小二咧嘴一笑:“这位公子怕是许久没有走这趟路了。原来那小酒铺便是我家掌柜以前开的,后来攒够了钱便在这起了家客栈!您瞧——”说着指了指柜台。 林祜认真一瞧,还真是原来那小酒铺的店家!只是这些年过去了却是富态了很多,自己一时没有认出来。别人富态了自己却反而瘦的都认不出来!仔细想来当真是有趣。 “把你们家的包子拿来几笼,然后热茶沏一壶。拿手的小菜上几盘……”林祜随口吩咐了下,店小二应了一声。 林祜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可能是因为时辰还早,此刻的客栈里略显冷清。加上林祜,只有两桌客人。另外一桌在角落里,一男一女低声说着什么。 林祜这边等着上菜,只听得外面一阵嘈杂,怕是来了不少人马!店小二赶忙出门迎去,出门一看,复又回头朝柜台处喊道:“掌柜,是刘大管家!” 掌柜的一听,马上放下了手里笔和账本,也跟着小二迎了出去! 不一会,车马安顿好,掌柜的和小二陪着一个老者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来个护卫。 “刘管家,您老可是许久不出门了啊!这次是什么阵仗,还劳烦您老!”掌柜的满脸推笑。 那老者答道:“这次我主家有重要的货要运到赵国,你也知道。老夫我赵国人面熟!只能再出来一趟,卖卖这身老骨头!去给我外面的兄弟们准备些吃食,我们休息下马上要走。” 掌柜恭维道:“那可不是,就算赵国大将军王府,您也是能攀上交情的!” 老者微微一笑,并不多说。 掌柜的这话说的大声,四周人听到了,表现是各个不同: 老者身后的护卫变得更为恭敬,腰更弯了;那角落的一男一女客人也立刻停止了说话,看来对“赵国大将军王府”这几个字表现的极为敏感,屏气凝神地支着耳朵。 最为诧异地当属林祜! 听到“赵国大将军王府”,林祜立马向门口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心想果然还真是能“攀上交情”: 这人竟是五年前聊了几句天,然后被老魏吓个半死的刘管事。原先是管事,现在却也是升官做了管家了! 林祜哑然失笑,真是山水又相逢……五年来五年去,又在相同的地方遇见,还真是有些缘分! 看着原来的刘管事,现在的刘管家,林祜不禁玩心大起…… 林祜施施然走到刘管家那一桌前,在护卫戒备的注视下,施了一礼问道:“敢问诸位可是要去赵国?晚辈带着弟弟妹妹第一次出远门,也是去赵国!想和诸位聊聊涨涨见识!” 刘管家看了看这少年只觉得这人话说的礼貌,人也气质脱俗,再看他口中的弟弟妹妹也是人中龙凤,不禁也起了结交知心,微微点了点头。 身旁的护卫招呼道:“这位公子也算问到人了。我们刘大管家来往蜀地、邯郸几十年!哪怕是邯郸城里最为显赫的大将军王府,也能攀上关系……” 林祜呵呵一笑,也不多说,就在刘管事面前坐下。一桌人聊了会,林祜客气了两句,起身离开。 林祜回到自己桌上,夕夕一边开心地吃着包子,一边支支吾吾的问道:“大宝,你去那干嘛啦?” “嘿嘿,我想看看这人还认不认得我!可惜了……夕夕啊,我变化真的很大么?”林祜问道。 夕夕专心得吃着手里的包子,头也没抬:“有什么变化?大宝不还是大宝么?” 林祜无奈笑笑,通明剑心,纤尘不染,只究本质……自己真是问错了人! 第六章 商队遇难,林中恶战机关墨修上 没多久,刘管家一行人已经休息好,重新启程。角落里的一男一女也跟着走出客栈。整个一楼只剩下林祜三人。 倒不是林祜不想离开,实在是这夕夕和万屠虎太能吃!两人面前的笼屉已经垒了十几层…… 不久,万屠虎也败下阵来,最后的赢家是夕夕。 林祜一脸诧异地看着夕夕,这肚皮也不怎么明显,却不知道那么多包子去了哪…… 三人付过账后重新启程。 应该没有比饱食的午后更令人感觉惬意了。好在时间也并不算赶,三人有些昏昏欲睡,马车也是慢慢悠悠,行在官道之上…… 突然,坐在车辕上的万屠虎猛然惊醒,捅了捅身旁的林祜。 林祜诧异地看着万屠虎,万屠虎一脸严肃。 林祜闭目凝神,马上又睁开,脸色渐渐变了:“几个?” “好多,怕有……六七十……”万屠虎斟酌着说道。 林祜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将马车停了下来。 “夕夕……”林祜敲了敲车厢。 “嗯,大宝怎么了?怎么停车了?”车厢内的夕夕探出脑袋来,一脸疑惑。 “嘿嘿,我和阿虎要去前面有点事,夕夕你在马车上等我们。”林祜笑嘻嘻说道。 单纯的夕夕虽然还是一脸疑惑,不过仍是“哦”了一声。 “夕夕,呆在马车上,我们不回来,不要下去。”林祜再次叮嘱夕夕。 “你好奇怪啊,大宝。好啦,我答应你。”说完夕夕钻回了车厢内。 林祜拍了拍万屠虎,万屠虎背起了大木匣,两人跳下马车,朝前方奔去…… “阿虎,还多远?” “不到两里。前方左转……小路上!” 林祜眉头紧皱,越往前去,鼻子里传来的气味让他越来越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他以前经历过一次。 那一次,是在问心幻境中,平阳城里…… “城破之日,鸡犬不留”的西秦平阳城! …… 六七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这条偏僻的路上,好多尸体已经残缺不全,鲜血遍地,残肢横飞,宛如修罗血场……马车东倒西歪,马上的货物已经被翻的七七八八,大批的蜀锦绸缎散落在地上。 “大师兄,好像是刚才的商队!”万屠虎面无表情。 林祜沉默地点了点头,双手握拳微微颤抖…… 熟悉大师兄的万屠虎却是知道,这不是因为林祜害怕,反而是他极其生气时的反应。 一向好脾气的林祜,动了真怒! 热爱生命的大师兄,从来不喜杀戮。如今面对这么多普通人的尸体暴尸荒野,大师兄是真的愤怒了! “不管是谁,惹恼了我大师兄……”万屠虎握了握拳头,双目凶光毕露。 “阿虎,数目不对。找活口!”林祜吩咐了声,走向前方尸堆,耐心地一具一具查看。 万屠虎“嗯”了一声,也迈步向前逐一检查。 …… “大师兄,这里!”万屠虎发现一具“尸体”,左胸被洞穿,整个左臂也被齐根砍下,竟奇迹地没有立刻死去,反而一丝微弱气息尚存。 林祜快步过去,先用手指探了探颈下,发现这人虽未死去,但是脉搏极其虚弱,已经不可能再救过来。 竟是刚才招呼林祜落座的那名护卫! 林祜抓住这人仅存的右臂,小心翼翼地度了真气过去,仔细探查了一番,原来这人心脏长在右胸,所以没有立刻死去。 那人双目颤了下,缓缓地睁开…… 虽然这人慢慢苏醒,林祜还是黯然地摇了摇头,心知这人受伤实在太重,已经是不可能救的回来:“大叔,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林祜和万屠虎,那名护卫涣散地双眼渐渐凝聚,艰难地开了口,声音断断续续: “先是……一男一女……然后……三个修士……其他人被抓走……” 这护卫用尽了最后所有的力气,指向了右前方树林中,而后睁大眼睛,就此死不瞑目! 林祜默不作声,用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双眼,站起身来。 “阿虎,我们追!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修士,会对普通人下这么重的手!” 林祜面色铁青朝树林奔去。 万屠虎点了点头,沉默着打开木匣,取出了杀生剑,快步跟上…… …… 两人在树林中疾奔了盏茶功夫…… 万屠虎拉了拉林祜,低声道:“大师兄,前方半里处,又有杀气……” 林祜咬牙切齿道:“多么?” “这次却是不怎么多。”万屠虎仔细想了下。 林祜面色稍缓,平复了下心情:“阿虎,三名修士,实力不明。我们不能冒然上去。我的修为有异,不是天人境势必看不出。我先过去,佯装普通人,你小心潜伏上来。事有可为,则听我号令。如果事不可为,我尽力拖延,你速回蜀山……” 万屠虎点了点头。 林祜拍了怕阿虎的肩膀,平时的万屠虎人畜无害,一脸呆萌,但是只要涉及到战斗,却是一等一的敏锐冷酷,是最好的战士,或许北漠白狼族的血里天生就带着战斗的杀意。 林祜整理了下衣装,将长生剑斜插腰间,只作风雅的竹萧饰物,踏步向前,声音丝毫不掩…… 前行没多久,便听一声厉喝: “什么人?出来!” 林祜佯装大骇,转身就跑! 突听那声音冷笑一声:“想跑?” 嗖地一声,一物急射而来,林祜只觉肩膀一阵生疼,便被一物抓住,倒拖回去,摔在了地上。 林祜惨叫了一声,挣扎着站了起来,像极了一个普通少年,一脸恐惧地打量着下四周。 这是在树林的一片空地处,自己周围还有十几个人,那客栈遇到的刘管家赫然在列,地下倒着两具尸体,皆是头骨尽碎,面部一片血肉模糊。 面前还有一人,这人一身黑衣,年逾中旬,身材不高,面容阴鸷,右手持了一支手杖,这手杖通体乌黑,雕金蟠龙,杖柄是一颗硕大的红色宝石握在手中,显然不是凡物!再往下看,发现这人双脚一长一短,竟然是个瘸子! 这人身盘旁边还立着一物,这物大如牛犊,却是鹰的形状,生有两翅四爪,鹰头燕尾,黑漆漆似精钢所铸,竟然不是活物。 林祜暗道,刚才抓住自己的恐怕就是这东西,应该是某种机关兽,莫非这人是墨道修士不成…… 第七章 商队遇难,林中恶战机关墨修下 众人一脸恐惧绝望地望着这人! 那人望着林祜,森然道:“小子,你是何人!” “我……我是过路的。看到这片树林进来小憩。未曾想冲撞了您,还请恕罪!”林祜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桀桀,出来行走,逢林莫入的道理都不懂!既然进来了,那便留下吧!”那阴鸷瘸子道。 那刘管家闻言站了出来:“这位真人,这次是我们眼瞎,我们认栽了。任杀任刮悉听尊便。你们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可是这少年实在是无辜,还请您放过他!” “他,他撒谎!”刘管家身旁一人窜了出来,跪倒在地,磕头就拜,“真人真人,他撒谎。这少年刚才也在那客栈中,见过那一男一女!” “刘二,你这畜生。死则死矣,怎么还来牵连不相干的人!”刘管家双目圆睁,怒骂道。 “我我不想死啊。我们也是无辜的啊,那一男一女说同道去邯郸。你……都怪你,你这个老东西竟然同意了,招致大祸!全死了,全死了!”那刘二跪倒在地,指着刘管家崩溃痛哭。 刘管家望着刘二,重重地叹了口气,双目黯然无光…… “聒噪!”那瘸子手杖一指地上的刘二,只见那怪鹰无声窜了出去,一爪就抓住了跪在地上的刘二的头,猛一发力,脑浆迸裂,这刘二一声未吭,便一命呜呼…… 那瘸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发出了桀桀刺耳的笑声…… 林祜看的目瞠欲裂,马上想动手发难,只是转念一想:刚才那护卫说敌人有三名修士,这里有一名控制机关的修士,还有两位呢? 林祜这些年虽然没有怎么下山,但是在山上整日与诸位剑主以及师兄闲谈,对天下诸道已经有不少了解。 这瘸子,恐怕就是墨道修士。这墨道修士一身本领尽在机关上,本身战力有限,虽然也有墨攻部修士兼修体术以配战甲,但是眼前这人身有残缺,肯定不是墨攻部,那么只能是墨守部……看这怪鹰,背部隐隐有三颗晶石呈三角状,应该就是三核机关兽,有养元境实力…… 林祜暗忖道,墨修将机关上的晶石称为动力主核,还有控制副核掌握在墨修手里,以此控制来机关……找到副核,便可以一击击中…… 林祜望了望这瘸子修士的右手,平复了下暴怒的心情,一脸呆滞,仿佛已经被吓傻了! 那瘸腿修士又是怪笑数声,盯着林祜说道:“既然你见过那一男一女,便不可算是无辜。说,你认不认识他们,他们跟你说过些什么!” “这位真人,小子实在实在是不知道……”林祜唯唯诺诺,“只是同在客栈休息,素未平生,一句话也没说过。” “没用的东西,可惜了这副好皮囊!”那瘸腿修士望着林祜一脸的嫉妒与阴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去死了……”说着,就要抬起手杖指向林祜…… “且慢,死之前我能不能问一件事情……”林祜问道,“那一男一女是谁,你们又是谁?为什么杀了这么多人?” “死到临头,倒是还有好奇心。我就偏不告诉你!让你去了阴曹地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桀桀!”瘸子怪笑道。 “既然这样……”林祜望着瘸子不再惊慌,“那我就不死了!” 那瘸子有些奇怪:这少年有些不对劲,要趁早解决,莫生事端! 正要指挥怪鹰,忽听少年大吼一声—— “阿虎,动手!” 不远处猛地窜出一位高大少年,身长八尺有余,手持一把黑色巨剑,一声虎吼就朝瘸子狂奔而来…… 那瘸子大惊失色,这少年竟然有帮手,二话不说,先行将怪鹰护在了自己身前! 俗话说瘸子狠瞎子横哑巴打架不要命,这瘸子先将怪鹰护在自己身前,毫不犹豫伸手打出一蓬黑色细芒,直朝林祜众人射来……这人护身之余,竟还想着杀人! 刘管家等人正觉峰回路转,本已绝望的心中生出一阵希望,然而眼见铺天盖地的黑芒急射而来,完全无法闪躲,心中只来及大叹一声:我命休矣! 只见林祜向前一步,长生剑已经握在手中,挥手一剑,如轻抚流云,青色剑光便挡住了漫天黑芒! 瘸子更是吃惊,这少年明明只是普通人,身上完全感受不到真气流动,怎么可能靠一段竹子就挡住了自己细雨乌芒针……这少年好奇怪,先行困住那高大少年,全力诛杀此人! 瘸子打定主意,伸手从怀里取出来三颗乌黑珠子,每颗鸡蛋大小,迅速朝万屠虎掷了过去。 乌珠还未落地,就有东西破珠而出,见风而长,三只磨盘大小的乌黑精铁蜘蛛落在地上,围住了万屠虎! 看到那高大少年与自己的三只二核魔蛛战在一起,短时间难以脱困,那瘸子心中稍安,一挥手杖,怪鹰直朝林祜飞去! 饶你小子再奇怪,还能敌的过我的至宝——三核机关蛊雕不成! 林祜看到这怪鹰向自己扑来,身后便是众人,既然不能闪躲,唯有向前…… 大自在长生剑气运转,长生剑再次青芒大作,林祜不退反进,一剑刺在了那怪鹰胸上,只觉铛地一声,这怪鹰身体一滞,却是毫发无伤,反而一股反震之力,让自己右手有些发麻,长生剑险些脱手而出! 那怪鹰再次前扑,四只爪子直朝林祜面门袭来…… 林祜与那怪鹰纠缠在了一起,不禁暗忖道:这三核机关兽果然厉害,力大无穷,且悍不畏死,与它缠斗还要时刻防备着这瘸子耍阴招,自己就再不能护不住刘管家等人…… 林祜眯眼瞧了瞧控制着怪鹰的瘸腿修士:必须将他的副核抢到手,速战速决! 林祜再次刺向怪鹰……但是这次却借反震之力,他腾空转身,不在与怪鹰缠斗,直奔那瘸腿修士而去…… 那瘸腿修士有些吃惊,急急后退,一边指挥自己的蛊雕扑翅奋力追赶,一边从怀里掏出各种暗器朝林祜射去…… 林祜半空之中挥剑挡住各种暗器,转身一脚踏在那怪鹰之上,再次借力,这次速度更快,已然到了那瘸子面前…… 那瘸腿修士大惊失色,右手持杖,朝林祜刺去! 林祜一剑向前! 身后的怪鹰疾飞,四爪朝自己脑后袭来,隐隐破空之声,劲力刮的自己脑后生疼……如果不能立刻抢到那控制副核,恐怕自己难逃重伤! 前方,那乌黑蟠龙手杖就在自己眼前,杖顶上的红色宝石闪闪发光,印着瘸子惊恐的双目…… 林祜一剑刺去! 这一剑竟然闪过了瘸子的右手手杖,直去瘸子左手! 这瘸子这次真的骇到面无血色,手杖也不再向前,竟然转而要去挡林祜这一剑! 可这一剑实在太快,长生剑刺中瘸子修士的左手,林祜反手一挥,那瘸腿修士痛呼一声,一截断指飞出了两丈外…… 身后的怪鹰,戛然而止,四爪悬停在林祜脑后,锋利的爪尖已经堪堪触到林祜头皮! 林祜收剑,运满真气的一脚揣向瘸子修士的胸膛。 那修士跌落在地,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林祜呼了一口气,当真是险象环生……也没回答他,弯腰,从断指处取下一枚黑色不起眼的指环。 林祜招了招手,万屠虎踢翻了挡在身前已经一动不动的机关魔蜘,走到了林祜身后,收剑站立…… 林祜望着倒在地上的修士:“重新认识下吧。” “蜀山剑阁,长生剑主,林祜!” 第八章 敌踪成迷,林祜立志缉凶上 “原来是蜀山下来的人……长生剑主……”那瘸腿修士倒在地上,手捂着流血的左手,大叫道,“你胡说,蜀山剑阁只有七位剑主,哪个不是名动天下的天人境大高手。你,你修为虽然怪异,我没能一眼瞧出,但是肯定不会超过养元……” 林祜耸了耸肩:“引气境就不能是剑主,去蜀山上论理去吧……快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杀了这么多普通人?”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副核所在的?便是亲如我父母兄弟,也是不知道的!知道的人都死了!都死了!”瘸腿修士倒在地上,披头散发,状如疯魔。 “有什么不可能的。既然是副核,那肯定放在手边易于操控。你右手整天拿把杖子,雕龙画凤,还搞了那么一块红宝石,挥来挥去……对这墨道有所了解的,肯定都以为这宝石便是你的操作副核,便要全力争夺这手杖!你是不是这样打算的?我将目光锁定在你右手的时候,你还佯装害怕……如果刚才,我自以为得计,抢了你这手杖,反而是中了你的计,立马便会被你这怪鹰戳破脑袋!” “是啊,这一招屡试不爽,死在这一招之下的修士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一位归海境的剑修……”那瘸腿修士双眼有些涣散,满是疑惑不解。 “好笑。这招少爷我小时候猜糖吃的时候就玩过了。我爹常说,这世上没人是傻子。你把别人当傻子,你就是最大的傻子!谁家会将自己的命脉放在这么显眼处,还生怕别人不知道。就算不是百般隐藏,也应当装作普普通通才是。所以少爷一直真正瞧的便是你藏在衣袖中的左手……将计就计,便取下了这东西!” 林祜举起那枚黑色指环,将其递给万屠虎:“阿虎,收好,稀罕玩意。以后可以研究下。” 万屠虎喏了一声,将黑色指环收好。 “快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了这么多人?”林祜望着瘸腿修士,厉喝道。 那倒在地上的修士却是不管不顾,犹自摇头,半晌,惨笑一声:“当真是可笑!当年在府中,我师父就说我没有大智,好行小惠,以后难免弄巧成拙。当时我年轻,只以为师父不喜我这个瘸子,后面早早便出走墨府……如今,一语中的!当真是可笑可笑……哈哈哈哈……” 果然,这人出身墨府,林祜正待获得更多信息,只听这瘸子狰狞道:“今日我落在你们俩小辈手里,就算侥幸逃出,回去也是难逃一死。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杀人?一同到了地府之中我再告诉你们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光球…… “不好!”林祜和万屠虎同时大喝,飞身扑向了刘管家等人…… 一声爆响,如九天落雷,一朵红云从那修士怀中炸裂开来!强劲的热浪拂过,附近皆是焦灼一片! 林祜、万屠虎摇摇晃晃站立起来,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那瘸腿修士却已经尸骨不存,就连那四爪怪鹰,也是仅剩残骸。 林祜望着倒在地上气息全无的众人,虽然自己和万屠虎将真气极力外放,可惜实在是境界太低,修为不足,勉强护住了自己,难以护住众人。 林祜懊恼不已,不禁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自己到底还是经验太少,以为夺过了这墨修的控制机关便可以高枕无忧……谁料,这人萌生死志,竟然不惜同归于尽! “大师兄,这人还活着!”万屠虎蹲在刘管家身旁,朝林祜喊道。 林祜赶紧蹲下查看,这刘管家虽然年老,但是刚才却是距离他和阿虎最近,因此尚存了一口气。 林祜抓过老人的右手,度过去一股真气。 林祜的大自在长生剑气,最是温润富有生机。而万屠虎的杀生剑气,却是完全不能用来救人。 刘管家悠悠醒来,浑浊的双眼看了看林祜和万屠虎,将视线定在林祜,气若悬丝:“少年郎……听刚才你说……你是……林祜?” “恩。我是林祜,五年前入蜀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林祜点头道。 刘管家喃喃道:“竟然又见到小王爷,真是缘分……” 说了一句之后,这刘管家精神竟然好了许多,双眼也变的有光,直接坐了起来,抓住林祜的手臂,恳求道:“小王爷,这次我刘家商队从青山城出发时一共八十六人,现在只剩我一个……老夫……老夫死不瞑目!小王爷,老夫临死前有一事相求!” “可是为你们报仇?” “不不……无亲无故,老夫又凭什么劳烦小王爷。老夫只想知道,为了什么我们遭了如此大祸?我们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到了阴曹地府做一群糊涂鬼!” 刘管家嘶声道,话未说完,剧烈地咳了起来,口鼻泣血,显然心肺已受重创,只是回光返照命不久矣。 林祜抓紧了刘管家的双手:“好,我答应你,这件事既然我遇到了,势必查个水落石出。您老先别那么多话,我来为你续命!” “所有儿郎都留在了这里,老夫……老夫难辞其咎,我一人独活,怎么回去面对家主!”刘管家摇了摇头,一心求死,“小王爷,我这最后口气,将来龙去脉说与你听。” “从客栈出来,便有一男一女追了上来。那男的长相清秀,大概二十来岁,女的头戴面纱,看不清容貌。他们俩说是去邯郸城投奔亲人,要和我们搭伙同行。老夫看那这俩人不像是歹人,便应允了。谁知道,谁知道这就招来了杀身大祸!” “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便遇到了三人拦路。一个就是这个瘸子,另外一人是一个佩剑的中年文士,还有一人……这人一身麻衣,长相普通……只是、只是……” “刘老,只是什么?”林祜追问道。 “只是这人虽然不像是瞎子,但是长着一双灰色的双瞳!” “瘸子,佩剑文士,灰瞳麻衣人……这三人么……”林祜点了点头,记在了心上。 “对,就是这三人。那三人拦住了我们去路,问是否看到一男一女。老夫不想多事,承认说是有两人中途加入了队伍。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老夫找遍了队伍也没发现那两人的影子,活见鬼,这一男一女竟然不翼而飞。老夫照实说给那三人听,本以为这事情到此结束,只听灰瞳人冷笑道,‘土行咒……跑的倒快……’” “刘老,你可听清了,这人说的是土行咒?” 刘管家肯定地点了点头,又道: “这人说,‘土行咒,跑得倒快。我和老二去四处找找,老三,你留下好好审下这群人,看看有没有可疑的,解决了之后我们徐城汇合……’说完,便和那佩剑文士离开,只剩下那瘸子!” “那瘸子当真狠毒,我们一再解释,可是他仍旧不听,一言不合,便指挥那头怪鹰大开杀戒……然后他把我们剩下的这些人掳到这里,继续逼问……现在想来,那麻衣人说的‘解决了来徐城汇合’然后留下这瘸子,怕是早已经想好把我们全部杀掉……再后面,小王爷,你和这位小兄弟就来了……” 林怙默不作声,脑子极力的分析:这一男一女是谁?那三名修士很明显是寻这两人的。清秀男子,蒙纱女子,阴鸷瘸子、佩剑文士,灰瞳麻衣人……这五人之间又有什么恩怨瓜葛? “还请……还请小王爷把这里发生的事传信给陇青城刘家,我们家是做蜀锦生意的。这瘸子排行第三,修为已经如此之高。我刘家虽然也有修士坐镇,但是实力肯定不及。我们命贱,不求报仇,只求死个明白。劳请小王爷……劳请你帮我们查清,我们得罪的这到底是谁才有这飞来横祸……又因为什么,我们受这无妄之灾……还请还请小王爷查清真相,烧纸告诉我们,让我们做个明白鬼……老夫今生无望,来世必当做牛做马报答……” 刘管家说话已经是越来越困难,气息越来越弱,双眼已经渐渐涣散…… “好,这件事我应下了。不管是何原因,不管牵扯到谁,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林怙郑重答道。 刘管家又抓了抓林怙,似要再表示感谢,只是力有不及,双眼慢慢合拢,就此逝去。 林怙蹲在地上,沉默了许久,道:“阿虎……” “大师兄……” “你先去找夕夕,然后你们去前方最近的城市找巴蜀商会,带人过来。我留在这,看看那两人会不会回来……” “大师兄,一切小心。我会尽快回来。”说完,万屠虎转身飞奔而去。 林怙收拾了下心情,站了起来,往远处走去,寻到棵茂密大树,林怙翻身上树,收敛气息。 那两人以林怙自己是绝对应付不过来的,但是在这树林中,只要有生气存在,自己便可以收敛气息隐藏其中,便是蜀山几位师叔,都难以发现刻意隐藏的自己,他不相信那俩人再强,能强的过蜀山剑主不成。 八十多条鲜活的生命,不是因为战争,也没有利害冲突,不明不白,就此消逝而去,轻如浮萍。 就因为是修道中人,仙凡有别,便可以恃强凌弱,便可以随意杀人,甚至……甚至连理由都不给一个……让人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这个道理,就算别人认,我林祜也不认!就让我林祜来替天行道,让善恶循环终有报! 林祜平复了下情绪,深呼了一口气,聚精会神、双目眨也不眨地望着前方…… 第九章 敌踪成迷,林祜立志缉凶下 一夜过去,清晨。 林祜没有等到那俩人,却等来了万屠虎和另外两人。 他看到是万屠虎,下了树,打了声招呼,声音有些沙哑:“阿虎,我在这!” “大师兄!”万屠虎和另外两人快步走了过来。 “见过长生剑主!”那俩人齐齐行了个剑礼。 林祜看到一人是身穿淡金色长袍,却是一位认识的内传弟子,修星芒剑的杜师兄,修为已至归海境圆满。另外一人身穿巴蜀商会的褐衣,却是不认识。 “林剑主,我姓齐,蜀山外谷弟子,资质有限一直没能凝练剑意,后来就下山一直在徐城的巴蜀商会做执事。剑主怕是没有见过我。”那人介绍道,望向林祜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林祜摇了摇头头:“齐师兄、杜师兄,不必如此,剑主这称呼我太不习惯了。我还是喜欢诸位师兄叫我小师弟。两位师兄,阿虎可把事情来龙去脉说过了?” 杜、齐二人肃穆地点了点头。 杜师兄开口道:“正巧我有事下山路经徐城,听了阿虎的传讯,便一起跟着齐师弟过来了。巴蜀这些年各道修士一直都还算守规矩,少有如此暴戾凶狠之人出现。而且听阿虎说,这三人行事并不像是修邪魔歪道的人,反而都像是正道修士。这死去的瘸子有一只精钢怪鹰,听起来很像是墨府秘而不传的机关蛊雕。据我所知,能掌握此门机关术的肯定是墨府真传。另外,那麻衣灰瞳,极像是阴阳冢相术一脉的传人……还有那佩剑文士,虽然仅仅靠装扮很难推测,但是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儒道一脉的文剑修士……” “学宫、墨府、阴阳冢……这已经是三家圣地了!” “对,小师弟,所以这事处处透着诡异。这三家之间有的关系好,有的关系不好。三家弟子很难说凑在一起,还以兄弟相称。而且死去的这人能控制机关蛊雕,修为就不下于养元境,另外俩人说是他们的兄长,修为或许应该超过他。那么就有归海甚至开识境的大修士参与其中。” 林祜默然思考了半天突道:“那杜师兄,土行咒呢?” “这土行咒,是阴阳冢咒术一脉的一种。没有攻击力,但是能让施术着借土而遁走。此术也是阴阳冢的看家本领,属于四品咒术,非是归海境以上难以掌握。” “好,又一个阴阳冢的。还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哼,有趣……”林祜握紧了长生剑,怒极反笑。 “小师弟当真是动了真火。在蜀山上向来都是笑眯眯的,从来还没有见小师弟这副模样……”杜师兄暗忖道。 齐师兄道:“小师弟,你和万师弟都一夜没有休息。我想还是先回到徐城,从长计议。我已经安排人赶来,将这些人的尸首入土为安。那些丢弃的货物,也会安排人送回主家。” 经过昨天的战斗,以及一夜不眠不休的监视,即使修的是最是生机勃勃的长生剑气,但是林祜还是感到有些困倦,微微点了点头:“劳烦齐师兄了!那我们就先回徐城。” 众人返回徐城。 这徐城,是巴蜀三十六城联盟之一,城市虽不大,但是因为处在巴蜀与赵国之间,也算是交通要地之一。南来北往的商人,倒是不少,还算是繁华。 在徐城城外不远处的惨案,不久就传遍了整座城市。那陇南城刘家,以买卖蜀锦著称,倒也是个有名气的大商户。如今出了这等祸事,一时间人人自危。 …… 林祜到了徐城巴蜀商会的据地便睡了下去,再醒来已经是晚上。 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守在床旁的夕夕,此刻正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 “夕夕……”夕夕怕是知道了自己去干嘛,所以生气,林祜这声叫的有些心虚。 “大宝,你去对付坏人怎么不叫我,还让我傻傻的在车上等你们。我是你师姐,我修为也比你高!”夕夕鼓着双腮气愤道。 “夕夕……” “叫夕夕师姐!”夕夕越想越气,完全不给林祜好脸色看。 “额,夕夕师姐,当时阿虎先感到有杀气和血气,我后来也感受到。阿虎说怕有六七十人死在了一起,这实在是人间惨剧……我,我不想你看到这些世间的丑陋与凶残一面。你的世界应该纯净的像你的剑一样。”林祜看着夕夕,一脸认真。 夕夕叹了口气,语气和缓了下来:“大宝啊,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的。我修的是通明剑心,只要我心境不变,外物就不容易影响我。反而是你,心境有了些变化,心神一直不安,还有了一丝戾气……乖,再休息下。” 夕夕将手放在林祜的额头上,一股清朗剑气缓缓而出…… 在这澄心清神剑气的包围中,林祜放松了心神,心境逐渐平静了下来,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看到大宝已经睡着,夕夕将他微皱的双眉轻轻地揉开,嘿嘿一笑,开心地出门而去。 早上醒来,林祜感觉浑身神清气爽,穿戴整齐,迈步出了屋。 林祜走到大厅,来寻夕夕和阿虎等人。 看到林祜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看到大宝已经恢复了正常,夕夕感到很开心,正咧嘴想笑,忽然想到现在生他的气,立马把笑憋了回去,哼了一声,转头不看他。 林祜看在眼里,呵呵笑笑,也没理夕夕,先是给齐师兄和杜师兄问了个好,又道:“两位师兄,不知道事情可处理好了?” 齐师兄答道:“尸首已经收殓好,八十六具尸体……这种天气,很难长途跋涉回归故里,只能选择在徐城附近入土为安……刘家的财物也已经收拾好,已经运往陇南城,详细的事情我蜀山也派去了一位弟子,向他们说明清楚。” 听闻此话,林祜神情有些悲伤:“那师兄可曾查探过那四人的行踪?那麻衣人说他们会来徐城会面……” 杜师兄接口道道:“昨天就已经四处查探,只是一点消息没有。那几人都是大修士,刻意隐藏很难查出。现在城外的惨剧已经传遍整个徐城,那麻衣人和佩剑文士知道那瘸子出了问题,知道我巴蜀商会和蜀山剑阁肯定会找他们,怕是早已远遁!” 林祜沉默了会,还是拱手谢道:“有劳两位师兄和巴蜀商会的兄弟了……师弟我来是辞行的。我们不能久留徐城,怕是要立刻就出发归赵。还请师兄们代为关注,如果事情有个进展,还请通知我。” 杜齐两位师兄应了一声。 林祜将事情交代完,看到夕夕还在生气,走上前去,面带微笑,做了个揖:“见过夕夕师姐,夕夕师姐早上好!” “切,现在知道我是师姐了!”夕夕扭头不理林祜。 “呵呵。那当然。师姐,现在天色尚早,我们早点出发,还能尝下徐城的美食小吃。然后再……” “呀,不早说。那我们还不快走。大宝,阿虎,我们快走……嘿嘿!”夕夕兴高采烈,拉着大宝和万屠虎直往外冲。 林祜转头地朝一脸笑意的齐师兄和杜师兄拱了拱手告别…… 第十章 鱼羊楼中,仗势欺人者谁(1) 此后的行程,除了遇到两拨不开眼的小贼,万屠虎掏出杀生剑来还没动手就已经吓瘫了以外,倒也算顺利。 一路上林祜都没有放弃打探那四人的下落,每到一处,必先支会当地的巴蜀商会。奈何这四人仿佛人间蒸发,音讯全无。林祜无奈,只能暂且放下。 十几天过去了,林祜三人离开了巴蜀,正式来到了赵国。 清晨,马车入了郢城,行走在大道上。 郢城,是以前南楚的都城,也算是一等一的大城。南楚灭亡,此地就归了赵国,是赵国西南腹地。因为紧靠巴蜀之地的缘故,来往贸易络绎不绝,这里越来越繁荣。 虽然郢城繁华的不像赵地,但是还是保留了一点赵国的风格。就像如此宽阔的道路,在蜀地就不多见。赵人认为道路一定要修得宽,这样以后行军的时候就方便,不会军容不整给敌人以破绽。这就是铁血赵人的简单逻辑。 “大宝,这就算来到赵地了吧。” “当然了,夕夕。这里就算赵地了。我们在往东走个十来天,就到我家了。”林祜微笑着答道。 “那那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是巴蜀吃不到的?”一提到吃,夕夕有些两眼放光。 “哈哈,夕夕。赵人不太擅长于吃食这种。”看到夕夕马上不开心,林祜赶紧说道,“不过我知道郢城有间比蜀山城听风楼更有名的酒楼,可以说是名闻天下,叫做鱼羊楼。” “鱼羊楼,好奇怪的名字……”夕夕好奇道。 “上次去的时候魏叔曾说,这鱼羊楼是一代名厨窦易开的。一天只在早晨做生意,最多只接待十桌客人,每桌客人不得超过五人。而且还有三不接。俗的不接,丑的不接,看不顺眼的不接。” “好奇怪啊。早晨开门,规矩那么多。那他还接的到客人么?”夕夕有些好奇。 “当然是生意更好了啊!先不说这窦易以厨入道,烹饪的东西鲜美无比,甚至蕴含了一丝道意。单说这三不接。如果不去岂不是自认又丑又俗且不招人待见了?”林祜戏虐道。 “我要去我要去。大宝快带路。”夕夕兴奋地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 林祜嘿嘿一笑,做出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我们正要往那去呢。前面拐个弯就是了。不过不知道别人接待不接待,我和魏叔上次去就没能成功……” 话说到这,一直默不作声的万屠虎闷声一笑。 “阿虎啊,你笑什么?”夕夕问道。 “师姐,肯定是因为大师兄以前太胖了……别人嫌丑不愿意接待。” “胡说!”林祜拍了下万屠虎脑袋,怒道,“必然是因为魏东那老货长的太猥琐了。我以前虽然胖……但是但是胖的可爱……” 夕夕已经笑的前仰后合! 马车在前面岔路右拐了下,发现人越来越多。前面一座矮楼前更是人满为患,各类马车冠盖云集。不用多说,那矮楼正是鱼羊楼! 看到这么多人夕夕不禁有些诧异:“大宝,这么多人啊!” 林祜有些疑惑:“上次也没这么多人啊……我来问问看……” 林祜跳下了马车,拦住了前方一人:“敢问老哥,今天这鱼羊楼怎么这么多人?” 那人看到林祜丰神俊朗也是不禁暗赞了一声:“公子看来是外地人刚来郢城,今天乃是窦大师最后一次动手烹饪待客,今天之后便要远行,鱼羊楼就要关闭……” 林祜点了点头,心道怪不得。谢过了那位路人,他上了马车和夕夕说明了情况。 一听到是最后一次了,夕夕赶紧拉着林祜和万屠虎就下了马车,口中一边念叨着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一边往人群里钻。 人群里被挤的人本想破口大骂,但是转头一看,竟然是一位清丽脱俗少女,恶言倒是难以开口,尤其是这少女旁边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公子一直作揖告罪,还有一位壮硕少年面色冷酷不言不语…… 不一会,三人挤在了前面。 一个短衣打扮的青年正站在鱼羊楼前。后面端坐着一位白发矍铄闭目凝神老者,老者的身旁还站着几位短衣青年,年龄有大有小。 林祜看在眼里,心想道:这老者怕就是名厨窦易,看着精气神非但没有一丝烟火气,反而有些仙风道骨…… 看到时辰已经差不多,那短衣青年先是拱手作礼,而后开口说道: “诸位早上好,今天来的都是郢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贵客从远方赶来。我师父和我们几个不成器的弟子,都感到万分荣幸。但是,人虽然多,我鱼羊楼的规矩不能变。只能有十桌客人……” “小苏啊,这都是窦大师最后一次动手了。不能通融下么!这么多人等在这,十桌哪够……”人群里一人说道,其他人纷纷附和。 “赵老板,”这叫小苏的年轻人施了一礼,无奈地说道,“非是我鱼羊楼托大,自恃清高。实在是我们的食材都是精挑细选,一天也只能准备十份,所以今天也只能是十桌。” 众人点了点头,无可奈何表示了理解。 小苏继续说道:“诸位都是贵客,这谁有位置谁没位置我们来决定都不合适。所以只能交给老天来决定。拿上来——” 说着,挥了挥手。鱼羊楼里出来两个仆人,搬着一个大箱子放在前面。 “这里面有一百支竹签,各自标着数字。能拿到前十号的就是今天我鱼羊楼的客人。” 这等奇怪的规矩真是闻所未闻,众人纷纷质疑。不过转念一想,也没找到更好的办法,这未免不是最公平的手段。 “好,那我先来。”刚才发声的赵老板第一个站了出来,走上前去。 这人肥头大耳,穿的一身富贵,林祜微一打听,便知道了这人是赵国整个西南最大的绸缎商家,生意遍及四国,绰号赵半城,富可敌国。 这赵老板走到箱子前,伸手进去摸了半天,拿出来一只竹签,看到上面编号,道了一声“晦气”,也未在多话,怏怏就退了回去。 林祜看在眼里,暗自点头。心想这人虽然是西南巨商,却不胡搅蛮缠,极有风度,倒也算是个人物。 第十一章 鱼羊楼中,仗势欺人者谁(2) 围观等待的人也开始一个一个轮流上前抽签。 另外一个引起林祜注意的人是一个短须儒袍修士。 这人年岁已有四十多,仪表堂堂。因为修习大自在长身剑气的关系,林祜对生机十分敏感。这人身上生机勃勃,气渊若海,肯定是位修道大高手,虽然感觉不及蜀山的几位真传师兄那么锋锐,但是其厚实程度怕是最少也是归海境圆满,甚至开识境。 这人走了上前,包括那白发老者在内的鱼羊楼的人都在微微行礼,想来这人身份肯定不低。他将手伸进箱子,毫不停留地抽出了一张竹签,朝众人亮了下: 五号! “恭喜孟都督!”“恭喜““恭喜……”一片毕恭毕敬地道喜之声。 这人笑了一笑,拱了拱手略作示意,然后一招手,一个大概十八九岁,一身华服满脸傲意的少年和三个随从模样的人就走了过去,五个人一同进了鱼羊楼。 林祜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略一打听,原来这人竟是赵国郢城城主,同时也是赵国西南道诸郡大都督,儒道开识境的大修士孟阳明! 果然不愧是赵国一品大员,封疆大吏,这气度着实不凡,自己怕是以前在府里见到过,所以生出熟悉之感。林祜暗自想道。 一个又一个的上前,有人成功拿到前十号,进了鱼羊楼,可是更多的却是失败。 林祜发现一项很特别的事情,那就是但凡成功的人,自己都能感到对方气息之不凡,怕是多为修道人士,且修为不俗。 他心里暗自一笑,心想那竹签上势必做了手脚…… “大宝,都快没位置了。我们也去碰碰运气吧!”夕夕跃跃欲试。 “好的,让阿虎去。阿虎,你附耳过来……”林祜低声对着万屠虎说道,“阿虎,等下你手伸进去,释放剑气,然后抽一张有反应的出来……” 万屠虎点了点头,大步向前。 一群人瞧这少年,身长八尺,浓眉大眼,虽然年轻但是面容肃穆,气度沉稳,不禁心折,稍微一让,让他先来! 万屠虎来到箱子前,伸进手去,眉头微皱,手略作停留,就抽出了一张竹签,定晴一看,赫然写着大大的数字“九”! 林祜笑了笑,竖了个拇指给万屠虎。 “哈哈,阿虎好棒。吃东西去喽!”夕夕拉着林祜,兴高采烈地和万屠虎一起就要进楼。 路过那白发老者,林祜微微行礼:“大师有礼了!” 那白发老者微微点头,看着他们也是满脸笑意:“小小年纪,眼光修为都不错。果然英雄出少年!” “客气客气!”林祜三人就此进了鱼羊楼中。 这鱼羊楼外面看来略显普通,但是进来才发现富丽堂皇,布置的舒服至极! 林祜数了数,果然只有十张桌子,现在已经坐了五桌人。三人寻了一张偏角落空闲的桌子坐下,林祜倒了三杯香茗,慢慢品着等待开席。 虽然不是很懂茶,但是这茶入口清淡,仔细品味一股淡淡清香润喉,倒是极和自己的心意! 林祜正捉摸着宴席结束是不是讨问下这茶的名字,回家好置办一些,突然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走到林祜三人桌前…… “哼,运气倒是不错!”声音有些冷淡。 林祜抬头一看,正是刚才跟着孟阳明进来的那高傲少年,虽然心中不怎么高兴,林祜倒也没搭腔,不理那少年,继续喝自己的茶。 “无礼!你可知道我是谁?”那少年有些生气道。 林祜三人齐齐抬头,一副诧异地看着那少年,仿佛在说,奇怪,你又没说我们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那少年胸前起伏,显然气的不轻,平抑了下内心的怒气,心想道,这三人肯定是乡巴佬进城,没什么见识! 少年下巴微抬,骄傲地说道:“我是孟俊!我爹就是孟阳明,这郢城城主,也是西南道诸郡大都督!” 话说完,孟俊一脸傲意,更偷眼瞟了瞟了夕夕,看到不光夕夕,其他两人也是还是毫无反应。他更加生气,白嫩的脸气得胀红……这西南诸城,自己向来横行无忌,走到那里不是被巴结讨好的对象,今天竟然遇到几个乡巴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着实可恶! 孟俊双手握拳,怒目圆瞪,就要说几句恶言,忽觉周身一阵冰冷,发现原来是三人中那个高壮的少年盯着自己,仿佛孤狼盯着猎物,身体竟然不由得一缩……瞬间,他觉察到了自己的怯懦,心中更是恼怒,双手微微真气围绕,就要发作,忽听后面有人悠悠然道: “俊儿,好生商量,不得惹事!” 出声的正是孟阳明。 那少年回头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说正题。你们把位置让出来,我们要招待个朋友。这是我爹的意思,算是我大都督府承你一份人情。” “哦,既然是你爹的意思,怎么你爹不过来问……”林祜不咸不淡地说道。 孟俊听闻此话,满脸的不可置信:“小子,你是不是没听清我爹是谁?你是聋的不成?” “哦,那我们不让。”林祜不再理睬那孟俊,继续倒了杯茶,自顾自喝了起来。 孟俊已经吃惊地忘了生气,长这么大他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照他的意思派个随从过来报下西南大都督府的名字就可以轻松解决的事,父亲让自己过来已经是降贵屈尊,给足了他们三人面子。谁知这三人给脸不要脸!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然在西南这地界驳了大都督的面子? 这孟俊虽然骄傲,倒也不莽撞,看了看四周,心想道:人多口杂,现在发难影响不好,本少年暂且放你们三人一马!等你们出去落了单,定要好好收拾一番! 尤其是这个出言拒绝的少年,这风姿自己竟然都有些不如,看着就来气,还有那个高壮少年,刚才竟敢瞪自己……至于这个清丽少女,如果求自己倒是可以放一马结个善缘! 最后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们一眼,孟俊转身回去了自己的桌子,一边低声向他父亲交代,一边朝着林祜三人指指点点。 听到被拒绝,那孟阳明也是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到底是儒道开识境大修士,心胸不是他那儿子所能比,看着林祜等人微笑点了点头,眼神中倒也看不出多少生气。 万屠虎沉默没出声,夕夕坐在一旁却是忍不住开了腔:“大宝啊,你们赵国大官的儿子都这么讨厌么?”声音不大,而且那孟阳明父子坐的也有远,不然听到这话那高傲的孟公子恐怕要当场爆炸! “额,还好……还好……”林祜感到一阵尴尬,作为赵国最大大官的独子,有些不知道如何作答…… 第十二章 鱼羊楼中,仗势欺人者谁(3) 很快,十桌人已经坐满。 宴席马上就要开始,夕夕已经等待的食指大动。 刚才在外面负责招待,被人称为小苏的人走了进来,先是环顾了下四周,看到林祜这桌坐了三个人,眼睛一亮,径直走了过来…… “三位,有礼了。”小苏过来先是行了一礼,面带笑容,“我是窦师的小徒弟,大家都叫我小苏。” “苏大哥不必多礼,有什么事么?”见别人客气,林祜也是还了一礼。 “是这样的。我看三位小兄弟这边还余两人没有坐满。我们店有位老顾客,知道今天是我师傅最后一次动手,好说歹说非要进来,这不是求到了我的头上了么!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允他个位置?”小苏满面笑容道。 林祜呵呵一笑,无所谓道:“无妨,让他过来就是。” 小苏竖了个大拇指:“小兄弟爽快!”转身便去。 不久一个胖子就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面带笑容,先是嘻嘻哈哈朝小苏一拜,小苏赶忙闪过,然后就朝众人拱了拱手,有些得意! 这人不是别人,更是刚才第一个抽签的西南巨商赵半城。 赵半城兴高采烈地跑到林祜桌上,先是一一谢过,然后做了个自我介绍。 林祜也是回礼道:“我是……林大宝,这是夕夕,这是万屠虎。我们兄妹三人回乡省亲。” 夕夕听林祜这么介绍自己也是眉开眼笑,眼睛眯得如月牙一般。 赵半城看这三人超凡脱俗,定然不是普通人,也是生了结交之心,自来熟地搭起了林祜的肩膀,强行聊了起来…… 当真是数一数二的大商户,深知和气生财的道理,热情得不容人拒绝,没有几句话,这赵半城便一口一个“小老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林祜不是陌生人反而有什么亲戚关系…… 不久,那白发老者窦易和他的徒弟一行人便走了进了,略微聊了几句,便离开去了后厨,只把小苏留下招呼客人。 众人在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心思怕是早已经不在这里! 随着后厨传来的香味越来越浓,一众客人声音已经是越来越小,最后趋于无声! 众人齐齐望着后厨,望眼欲穿,夕夕闻着香味更是口水直流,就连一贯冷漠的万屠虎,喉结都在微微抖动…… 终于,一行人鱼贯而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食盒。在每一桌每个客人面前打开食盒,摆上了一盘鱼,和一碗羹汤。 那让人乐不思蜀,甚至忘记说话了的香气,正是从这盘鱼和这碗汤里发出。 “果然是这鱼羊楼的看家鱼羊宴,清炙鲟鱼和羊肉豆腐羹……”赵半城赞叹不已。 “清炙鲟鱼和羊肉豆腐羹?”林祜低头瞧去…… 虽然都说玉盘珍羞,可是真正的美味即使是这普通的盘子碗碟,却是丝毫不减魅力。这鱼炙烤的通体金黄,闻之却只有香味而不带一丝烟火,拨开表面,内里的鱼肉乳白如玉,弹性十足。那一碗羊肉羹汤看起来却是稍显普通,内里两大块羊肉,略带一点皮,怕是刻意所留,还有几块豆腐和青菜其中…… 林祜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口中,果然炙烤的香气和鱼的香味完美结合,且口感弹牙……相比天地铜炉的烤肉,虽然口味上双方略有千秋,但是单论这口感却是要完胜! 他赞叹的放下筷子,拿起勺子,想盛一口汤喝……谁料,勺子刚刚碰到那羊肉,羊肉竟然瞬间解体,如同飓风之中的沙丘一般,散于汤内!肉块变成了肉糜,略一搅拌便溶于汤中,再也区别不出! 林祜啧啧称奇,盛了一口肉羹放在嘴里,任他如此淡然的性子,也是感到好吃地眼睛都要瞪了出去: 竟是如此鲜美!香味如此醇厚,喝到嘴里却没有一丝的腻歪,反而口味清爽,然而这清爽中又恰恰保留了一丝羊肉的腥膻味。这两种相对矛盾的味道相形益彰,竟然无比和谐得存在一起! 这份烹饪的功力,对火候的控制能力,对食材味道的转化,已经不能说是厨艺,可以堪称为厨道! 林祜闭目回味,再睁眼就看见夕夕和万屠虎双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他们身前的碗碟已经是干干净净。 他无奈的笑笑,真的有些不舍的推出了自己那份。夕夕嘿嘿一笑,万屠虎更是默不作声,两人痛快地分吃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厅里寂静无声,即使是那高冷如孟阳明,骄傲如孟俊父子,也是无人再交谈一句,只听见众人低头大吃的声音…… 忽然,一阵啜泣之声响起,哼哼了几声,竟然变成了嚎啕大哭之声!众人惊愕中终于放下筷子,顺着声音向林祜这桌看去—— 身旁的赵半城哇哇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这胖子竟然哭的如同泪人一般,一边哭,还一边往林祜身上蹭…… 林祜单手掩着面,真是感到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他一边掩面,一边拍了拍赵半城,低声道:“你哭什么?” 那胖子竟是十分委屈,一边大哭,一边哽咽地说道:“我赵半城……也算是富甲天下……不好酒不好色不好权……唯独这一口吃食放不下……今天吃了这最后一次……以后就吃不到了……那我这些年殚精竭虑赚钱是为了啥……这些年都要白活了……你让我怎能不伤心难过……哇呜呜……” 林祜闻之愕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这……这胖子还真是……还真是,他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形容,还真是性情中人! 这胖子的一阵哭喊倒是引起了这些客人的共鸣…… 最先开口的是孟阳明:“窦大师,我看你身体康健,老当益壮,不知道是远行去哪?何时回来?为何把这鱼羊楼关闭再也不开?” 窦易朝孟阳明行了一礼,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孟阳明还未开口,孟俊却站来出来:“看来窦大师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遇到什么难处?我爹在这,快快道来。难道在这西南地界,还有我爹解决不了的问题不成?!” 孟阳明瞪了孟俊一眼,倒也没出言否认。 一众客人看到孟阳明已经算是表态,纷纷附和。 “就是啊,窦大师,到底有什么事,有孟大都督帮你做主……” “只要你留在郢城,孟大都督势必帮你解决” “在这西南地界,谁不敬孟大都督这个面子” 众人异口同声,孟俊更是得意不已,有意无意地瞧向林祜三人,发现这三人还是毫无表情,心中更是恼怒! 窦易拱了拱手,和一众徒弟谢过了众人,脸上苦笑更甚: “诸位,稍安勿躁。其实老夫和众徒弟遇到的倒也不算什么坏事。邯郸城有位……有位大贵人要办寿宴,派人请老夫入邯郸……这一去,怕是以后都要留在那,回不来了!” 话听到这,林祜如晴天霹雳,张着嘴惊愕得下巴都要掉了下去…… 第十三章 鱼羊楼中,仗势欺人者谁(4) 夕夕、万屠虎齐齐看向林祜。 “大宝,你好像说这次回去,因为……因为你爹是六十大寿?”夕夕有些不确定。 林祜还未说话,万屠虎却是朝着夕夕猛点头。 夕夕恍然大悟看向林祜:“哦啊,原来这赵国,最嚣张……最霸道的还得是你们家!” 林祜有些羞恼得看向万屠虎和夕夕,开口分辩道:“胡说,我家……我家……都很……和善……” 这话说的自己信是不信却是不知道了。 夕夕抹嘴偷笑,万屠虎那一贯木然地面容上竟然也有一股奇怪的笑意。 林祜恼怒地不再说话。旁边得赵半城更是停止了大哭,一脸诧异地望着这三个奇怪的少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窦易继续说道:“老夫我在厨艺上却是有些自信。自此一去,那位大贵人吃了我做的菜,以那位大贵人霸道无双的性子,势必把我留下。虽然也算是老夫的荣幸,但是,但是多少还是有些飞鸟入牢笼的戚戚之感……” 窦易话未说完,却是孟俊拍案而起:“是何人这么霸道?邯郸城的权贵我见得多了!谁敢……” 啪地一声,一巴掌就打在了孟俊的头上,他大怒,转头一看,一阵错愕:打他的竟然是他父亲孟阳明! 孟俊满脸不解地说道:“父亲,我没说错啊。邯郸城谁见我们不是客客气气,敢在我们面前霸道!” “还不住嘴,坐下!”孟阳明瞪着他说道。 孟俊作为家中独子,自长大后,哪怕他犯了错,他父亲也是多以沟通教育为主,也还没有见过父亲这么严厉的眼神,摸摸生疼的头,有些委屈地坐了下去。 孟阳明收回目光,看向窦易:“我已明白。这件事,我怕是解决不了……” 窦易满脸苦笑地点了点头。 众人哗然,这邯郸城的大贵人,又是谁有这个能力,让贵为一地总督,封疆大吏,一品大员的孟阳明都拱手认怂?要知道这一地的总督,虽然在品级上略微不及三公九卿这些巨头,但是实际权力上却是有过之而不及。以前诸侯乱战之时,某些小国的一国之地都不如这现在的西南诸郡大! 众人正迷惑不解这人是谁时,赵半城一拍脑袋,大喊道:“我想起来了!竟然是这位大人。我还要安排送贺礼入邯郸的,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完了完了,这鱼羊宴以后怕是吃不到了!” 这胖子一时间悲从中来,眼看又要大哭! “赵老板,先等等再嚎!快说这人是谁?”旁边一桌人焦急问道。 赵半城摇头不语,见那人问个不停,伸出短租的右手食指,一横,一束,一撇,一那,划了四划…… “这是‘木’?……竟然是……竟然是那位!”那人顿时明白,连忙捂住了嘴。这位可是天上地下谁也惹不起的人物,提一提都心惊胆战! 大厅里的人好像都明白了,一股沉默蔓延了开来:这人霸道无双,行事不羁,做这样的事丝毫不觉得奇怪。众人看向窦易的目光里,多是理解,也有一些人带着一丝羡慕, 感觉到大厅里怪异的气氛,林祜终于忍不住了,忽地站了起来! “窦大师,你想多了!”林祜大声道,感到自己声音有些大,太过于激动,他调整了下自己的语气,继续说道,“那个窦大师,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也不会逼你的!” 众人惊讶地望着林祜,心想这少年是不是还搞不清状况! 孟俊站了起来呵斥道:“乡巴佬,你知道什么!那位……那位大贵人岂是你能揣测的!” 看来他终于也得知那位大人物的身份,收起了一贯的傲慢之意,反而两眼放光,一脸的崇拜道:“能去他老人家身边做事是福分!窦大师,你可要抓住机会!” 窦易一脸无奈,心想果然如此。 孟阳明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推崇,对待那人比自己的爹还要尊敬,不禁也是无奈得摇了摇头,倒也服气。 试问整个赵国,有哪个年轻人不曾狂热地崇拜过他。哪怕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或许更甚,只是儒道大成之后才好了一些…… 看着刚才一脸凶意的骄傲少年,瞬间变成了自己老爹的死忠,林祜不禁生出了谁才是老爹亲生儿子的荒谬感觉。 林祜揉了揉脑袋,整理了下措辞:“我是说,那人看着凶,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 “大胆!”这次孟俊真的是勃然色变,大怒地冲了上去,“刚才就看你不爽,这次如此竟然胡说,看我不教训你!” 就连孟阳明,也是满脸不喜,这次却是没有制止,心想道:看这出声少年没什么修为,那高壮少年和少女应该是引气期。自己儿子引气圆满,当能对付,略作教训下也就是了…… 孟俊转眼便冲到林祜面前,一拳挥出,薄薄的淡红色围绕其上。 林祜略作分辨,原来这孟俊入的是兵道,恐怕也没真上过战场杀过人,仅仅是读兵书行军演入道,还没凝练出兵魂,这血杀之气徒具其型。 万屠虎肌肉一紧,正要出手还击……林祜赶忙拉住,心想也不是深仇大恨,要是阿虎出手多半要见血,对这自己老爹的死忠伤到了总感觉不好! 一边拦住万屠虎,林祜一边右手做剑指,迎着拳头虚刺而去…… 孟俊轻蔑一笑,正要一拳砸他个脑袋开花……忽觉那剑指虚刺而来,自己的拳头顿时一滞,这剑指毫不凌厉,气势也不厚重,但是自己就是感觉前方阻碍重重,马入泥潭,寸步难行! 孟俊不信邪,全身兵道血杀之气运转,只觉自己越用力,对面阻力越强……猛一用力,自己竟然被反震而出,腾腾倒退三步。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地望着这里,刚才还冲在前面要为这少年求情一二的赵半城更是呆若木鸡! 虽然有不少人完全不懂修行,但是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郢城人皆知这孟阳明之子孟俊,是五大圣地之一的大赵兵院预科生,是有口皆碑的兵道天才! 这孟俊横行西南诸郡,除了他老爹的威势外,自己也确实是有傲人的资本! 可是这孟俊含怒一击,竟然如此轻易就被化解,还反而被逼退!遇上这少年,这孟俊竟然如同小孩子一般! 这少年到底是谁?郢城何时出了这样一个人物! 第十四章 敌踪隐现,仇人莫非自家人 孟俊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林祜,心中更是大骇:这乡巴佬是谁?名不见经传,竟能不动声色挡了自己一拳,在兵院中那些正式生怕是都难有这种举重若轻的修为! 孟俊感到众人惊异的眼光,脸色变得涨红起来,心中虽然明知可能不敌,这口气却是不得不出,正要咬牙再上! 却听孟阳明开口道:“原来是蜀山剑阁的真传高徒!年纪轻轻,剑意已成,当真是年少有为!” 被这孟阳明道破身份,直接点出自己的师门,却是不能再佯装普通人,丢了蜀山剑阁的面子。 林祜肃立,右手剑指指胸:“蜀山剑阁林祜,见过孟大都督!” 身旁的万屠虎和夕夕看到林祜如此,也站立起来跟着行了一礼。 这场中局势当真是峰回路转,看得众人目瞪口呆。非但有一个大赵兵院预科生,突然就冒出了三个蜀山剑阁弟子,好像那个少年还是什么真传? 修行之人更是震惊,普通人不懂,他们确实懂这真传是什么意思。那可是藏剑阁中凝剑意的天才剑修!世人皆知,这蜀山剑阁招收弟子比起兵院、学宫难了数倍,这真传弟子要比兵院正科学生以及学宫核心弟子稀少十倍不止……以前只是听说,现在当真是见了活物了! 感受到身边诸人尤其是这赵半城,眼光似是看什么稀罕物,林祜微微有些感觉不适,正想怎么结束,却是孟俊道: “就算你是蜀山剑阁真传,莫以为我就怕了你!” 知晓这少年虽然看着年轻,却是蜀山真传,孟俊内心的不甘却是退了开去,但是嫉妒之心却是迅猛膨胀开来,“今天你辱了我大赵军神,就休要走出这个门!孟大、孟二、孟三,还不快过来!” 同来的三位随从听到自家小主人召唤,立刻站了出来,这三个汉子竟然同为养元境! 万屠虎沉默地从背上取下他的大木匣子,正要拿出杀生剑…… 林祜赶忙阻止,好么,这是闹的什么。一个陌生人说自己出言侮辱了自己的老爹,然后要和自己这亲儿子大干一场打生打死,这一架打的冤是不冤! 看到身份无法隐瞒,林祜只能冲着孟阳明无奈说道:“孟叔叔,你不认识我了?” 孟阳明看着林祜,眉头微皱道:“你是?” “我叫林祜,示古,祜!大概八九年前的时候,在我家后花园里见过你一次!当时你带个小孩,应该就是你这儿子。他说我是发呆的胖傻子,然后你还把他打哭了!记得不记得?” “林祜!你是那个林祜!”孟明阳原来一直智珠在握的脸上此刻已经震惊道有些扭曲,这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少年郎,是十年前那个只会坐在水池边发呆流口水的胖小子? “嗯啊,是我。”见孟阳明认出了自己,林祜也是舒了一口气。自己虽然不怕生事,能避免的还是能避免。尤其是这孟阳明,好像还算是老爹一脉的官员。 “原来是小……咳咳,原来是贤侄!你现在……着实认不出了……”到底是儒道开识境大修士,孟阳明声音已经平复,算是镇定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仍然有些惊讶。 林祜腼腆地笑了笑,看了看还傻立在当场的孟俊,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 这孟俊也是反应了过来,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你……你你是当年那个傻子!” “胡说!”林祜微怒道,“我当年是胖,不是傻!胖是胖,傻是傻!我练剑练瘦了!” 孟俊咽了口吐沫,心想完了,这个场子是找不回来了。他自己说自己的爹,自己还要上赶着去教训,这算怎么一档子事…… 这场中变化莫测的局势也已经把众人看愣,这打来打去还成了一家人不成,看到林祜向前给孟阳明行了晚辈之礼,孟阳明一脸和蔼,孟俊怏怏站在身后……众人只觉得今天这场戏唱的真是精彩,只是这少年到底是谁? “林祜……林祜……”赵半城喃喃念叨,到底是手眼通天的大商人,“原来是你就是……”话说了半句,看到林祜摆了摆手,也是强行吞下后面的半句,点头哈腰的凑了上来。 看来这个地方也不能呆了,反正饭也吃完,林祜就答应了孟阳明先去他府上一叙,赵半城还死皮赖脸地跟着同行。 林祜走到窦易面前,施了一礼,说道:“窦大师,今天鱼羊宴吃的晚辈叹为观止,回味无穷……” 惊异不解的窦易师徒,都拱手谦让了一番。 “大师的厨艺已经堪入化境,堪称厨道。晚辈虽然修的是剑道,对于厨道一窍不通,但是想着世间修行皆是殊途同归,要修道先修心。如果是违了自己心志,这道如何也是休不成的。这邯郸城您老还是去一趟,我也想让……让那位大贵人尝尝您这鱼羊宴。等他吃完,你想回来这郢城随时可以回来。您放心,他虽然霸道,却也讲理。如果他要真是强留您,看我不拔他胡子!哈哈。”说完哈哈一笑,还调皮地朝窦易眨了眨眼! 这窦易更是迷惑不解,孟阳明实在不忍看这位老友纠结,也走了上前,低声说了一句话在他耳边。 听闻此话,这窦易窦大师竟然两腿一软,险些跪坐当场……还好身边的徒弟一把扶住,才勉强没有出丑! 看着老人如此激动,林祜心想还是别留在此地了,招呼了下夕夕、万屠虎,正要赶赴大都督府,忽然想起一事…… 林祜转身,好奇道:“窦大师,是那府上哪位来请的您?” 看到情绪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站在一旁的小苏生怕怠慢了这位极有身份的公子,接口说道:“好叫这位公子知道,一个月前,三人过来通知,还持有王府的令牌。” “三个人?”不知道为何,林祜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对,是三个人!这三人都是大神通的修士,一个麻衣灰瞳,一个佩剑文士,还有一位,怕是……怕是脚有些微微不便……” 第十五章 误入囚笼,山野遇袭危机伏上 林祜跟着孟阳明进了大都督府,盛情难却之下,只能决定暂住一天,明日再行启程。 林祜三人受到了大都督府的热情招待,其中最让林祜吃不消的竟然是那孟俊! 这孟俊倒也是真想开了,拼爹拼不过,拼实力拼不过,就连拼长相,自己竟然还是输…… 打不过敌人,就融入敌人!把敌人变成朋友,就没有了敌人! 不知道是大赵兵院里教的,还是孟俊自己悟出来的道理,总之他是完美实行了起来! 这孟俊一天简直是热情如火,与林祜形影不离,搞的林祜三人极为不适应,如果不是孟阳明呵斥,他竟然要拉着林祜和万屠虎去逛窑子,做那“人生三大铁”之一!淡定从容的林祜不禁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晚宴虽然酒是好酒,宴是好宴,林祜表面上礼数周到,宾主尽欢,但是老于人情世故的孟阳明还是发现他神思不属,心事重重,孟阳明只当他或许是舟车劳顿,或许是因为近乡心怯,也未多问,早早结束宴席,让他好好休息。 唯一心知肚明的只有万屠虎! 夜已深,林祜独自端坐在流纱轻帐,布置豪华的客房内,托腮沉思。 “咣”地一声,一人连门也不敲,径直推门而入。 林祜不用抬头,瞧也不瞧也知道是万屠虎,手指点了点身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万屠虎坐了过来,陪着林祜一起发呆,两人沉默了半晌,一起发呆…… “阿虎,你怎么看?”林祜轻声问道。 “肯定是那三人。鱼羊楼的人不会说谎。”万屠虎瓮声答道。 “是呀。”林祜叹了口气道,“撒谎需要理由,说实话却是不需要。他们有什么理由说谎!那三人或许真是我家的人……” “大师兄,你在家里可曾见过?” “却是不曾,不然那三人形貌这么特殊,我早已认出……”林祜摇了摇头,“只是,你也知道我爹是什么人物,铁甲血骑军明里上就有二十万众,高手如云,还有一些暗里的……我没见过,不代表就没有。” 万屠虎低头沉默。 “而且……”林祜苦笑道,“你可还记得那瘸子临死前说的话?” 万屠虎瞪着一双牛眼,一脸疑惑。 “他说,‘就算回去,也是难逃一死’。可见,这人背后显然有一个大势力或者大组织……”林祜娓娓分析道,“而且以这瘸子墨府真传的潜力和实力,因为失败了不敢回去悍然自尽,这势力必然组织严明,纪律严酷,甚至到了可以让人放弃生命的地步!” “而这些,好像都是我家所具备的……”林祜继续摇头一脸苦笑。 万屠虎沉默了会,出声道:“那大师兄你要怎么做?” “这三人……就算是我爹的手下,我也不相信是我爹授意的!”林祜坚定道,“这一点,我很确定!我爹人称南赵魔王,杀人如麻,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从未手软!世人都道我父亲魔星下凡,生来就是要屠戮苍生,可是我却知道我爹比谁都能坚守原则,面对这些毫无瓜葛没有一点威胁的普通人,他肯定不会这么做。我爹的道,不是为杀而杀,而是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以杀止杀,以暴制暴……”万屠虎口中喃喃不断重复这八个字,后面林祜所说已经全然听不见,一时间痴呆当场……不久,竟然猛地站立起身,理也不理他的大师兄,直接出门离去! 林祜看在眼里不禁低声骂了一句:“这憨货,不是来安慰我的么?” 骂归骂,却是不气,自己在剑道有所得的时候不是也是如此,蜀山剑阁出来的,对此倒也毫不意外…… 林祜轻叩桌子,又思索了半晌,猛然一拍,目光如电,似是说服了自己: “不管这三人是谁,我定要查明真相!如果真的是出于我爹的授命,父债子偿,我林祜来给你们个交代!” …… 第二天一早,林祜拜别了孟阳明孟俊父子,言明他们三人不喜欢拘束,婉言拒绝了孟阳明要派队护送的要求。 再次动身,天气已经不怎么好。或许是已经是深秋的缘故,在一年四季如春的巴蜀不显,而越深入赵国,却是落叶遍地,一片金黄,虽别有一番风景,却也感到一股难言的冷寂悲凉。 夕夕坐在马车上,看到林祜眉头轻皱,似是有心事,不喜地用手指轻揉他的眉心,揉了下看到林祜没反应,生气地开始张开手掌,在林祜脸上抹来抹去,直揉的他面目全飞…… 林祜看着作怪成功、“咯咯”笑的花枝乱颤的夕夕,心情顿时觉得轻松了好多,也开始反击,用手把夕夕的头发抓的乱七八糟,生生把一个清丽小美女变成了一个女疯子。 万屠虎看着打闹在一起的没个正行的大师兄和大师姐,不禁目露鄙视。 三人边打边闹,马车已经离开了郢城越来越远,来到荒郊野外。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了马车上…… 看到前方有个树林,三人决定进去休息下,进去寻了个地方将马车停好。林祜捡了些碎木,点起火堆,热了下随身携带干粮,而后先递给了夕夕,略带歉意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夕夕,随便将就下吧。” 夕夕接过来美滋滋地吃了起来,看她样子还以为是如何可口的美食一般…… 林祜不禁暗道一声佩服,这才是真吃货! 三人坐在林中,秋风吹过,倒也有几分惬意。 算了算日子,出来也已经不短,而且还有和师兄师弟们的东齐之约。三人渐渐收起了几分游玩的心态,商定之后,决定连夜赶路,赶往下个城市再行休息。 夕夕上了马车,钻进了车厢里,林祜和万屠虎步行牵着马车,想要出树林回归官道…… 谁知令人诧异无比的事情却发生了! 原先不大,一眼都可以望穿的树林,却是走了盏茶的功夫都没有走出! 天色渐黑,林祜和万屠虎感觉越来越不对,对视了一眼,先将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啊?咦——”夕夕小脑袋钻出了车厢,话一出口也觉察到了不对,“大宝,阿虎,我们怎么还在树林里?” 第十六章 误入囚笼,山野遇袭危机伏下 林祜也是一脸诧异,和万屠虎同时闭目细细感悟。 “附近没有什么杀气或者血气……”万屠虎先睁眼开口道。 “也没什么异常的生机波动,或许有人在隐藏气息上强于我,或者就是除了我们外,没有别人……”林祜也开口道。 三人寻思了会也没得出什么结果,林祜随手一指,在旁边某颗树上留下了标记,而后马车驶动,三人唯有继续向前!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繁茂的树叶遮挡了月光,整个林子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好在修炼之人耳聪目明,黑夜中也能视物,倒也影响不大。 不久,林祜拉住了万屠虎,轻轻指了指旁边一颗歪脖树。 万屠虎放眼瞧去,赫然发现树上两道交叉的刻痕,正是刚才林祜所划! 两人不禁再次停下了脚步,只觉这原本普通的树林处处透着诡异,前方黑洞洞一片,未知中似是藏着洪荒猛兽一般毛骨悚然。 林祜扶额沉思,一时之间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万屠虎也不再多想,从木匣中掏出了杀生剑,肃立戒备在旁:这动脑子的事与我何干,向来有大师兄! “啊!”夕夕坐在马车上,开口惊呼道,“该不会遇见鬼了吧!啊呜一口,就把阿虎吃了!阿虎这么大个,鬼吃他一个就吃饱了,大宝和我们俩先跑,以后修为大成再回来给你报仇!咩哈哈……” 看着被自己的笑话笑的前仰后合的夕夕,还有歪头持剑啥也不管的万屠虎,林祜叹了口气,头不禁更疼了,这俩人典型的没心没肺,还得靠自己。 他看了看头顶被树叶遮蔽的天空,脚猛一踏地,轻身向上跳了起来! 林祜踩着树枝不断借力向上,可是白天明明最高不过几丈的树,好像变成了无边苍天巨木一般,怎么也到不了尽头…… 无奈力竭,林祜落在了地上,低头沉思不语…… 良久,他开口判断道:“我们应该是误入困阵!” “困阵?”夕夕停住了笑,瞪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林祜。 “困阵是阵法一道的一种。这阵道分为困、迷、强、杀四种。困阵用以困住敌人,迷阵中出现种种幻象迷乱敌人,强阵则或用以增强己身,或用以恢复真气,而杀阵里面步步危机,用以杀敌致胜……”林祜解释道。 “大宝,你好厉害啊,这都知道。可是你怎么会知道的啊?我们蜀山没有阵法一道啊!”夕夕看着林祜还有些崇拜。 “小时候实在闲的无聊了,会翻一翻我爹的兵书。这阵法一道,兵家极为重视,乃是兵道必修之一,还有不少兵道大家本身就是阵道宗师。” 林祜回答了下夕夕,继续分析道: “我们原来进入的树林,方圆不过半里,上下也不过几丈高,一跃即可冲破。而现在,我们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全部找不到出路,仿佛进入另外一个世界。阿虎天赋异禀,血脉之力对着杀气血气最是敏感不过,而我因为所修剑气的关系对于生气也是非常敏感,现在我们俩都感受不到杀气或者树林里有什么其他奇怪的东西,那么姑且先当做没有……而我们走了这么久了,只是走不出去,却没遇到什么危险。可见这阵法的目的,只是为了困住我们……” “大师兄,那这困住我们的,是兵道中人?”万屠虎问道。 “这世上不止兵家重视阵法,据我所知……”林祜摇了摇头,双眼微眯,“阴阳冢,也极为擅长阵法!” “那灰瞳人?”万屠虎微微色变。 “不错!我们一直在找他,看来他也发现了我们的存在,或许也一直在寻我们……”林祜面容严峻,“恐怕应该是在郢城,我们漏了行踪,被他们跟上!” 万屠虎稍作沉默,握紧了杀生剑道:“大师兄,我们逼死那墨修,又大张旗鼓的找他们,双方应该已经可以说是不死不休。那为什么,他们仅仅是困住我们?” 林祜抚额分析道: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当日那瘸腿墨修已经是养元修为,又有一头三核蛊雕,还有许多其他的诡异手段,我们能那么轻松制住他,却是有一些取巧成分在里头,如果正面硬碰硬,少不了一场恶战。” “那佩剑修士和灰瞳人修为多半在他之上,杜师兄和齐师兄也猜测那俩人是归海甚至是开识大修士。” “我们明面上的修为,也仅仅是你们两个引气境大圆满而已,我的修为或许他们看不透,但是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如果他们突然出手机会将更大!那为什么他们不出手反而选择仅仅是在这里布阵困住我们?这不是打草惊蛇,让我们警醒了么?” 林祜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想来想去,应该只有一个原因,他们人不齐,实力不足!发现我们行踪的应该只是他们其中一个,这人善于阵法一道,但是正面攻击力不足,他没有把握能正面击败你们俩再加上一个看不清深浅的我,所以出于谨慎,在我们前头布阵,先行困住我们,然后召唤其援手将我们一网打尽!” 万屠虎仔细想了想林祜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或许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那大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夕夕问道。 “我们必须要在天亮前走出这困阵!”林祜肯定道,“我们发动蜀山剑阁和巴蜀商会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那两人,现在反而被他困住,我们假定那灰瞳人是个善于隐忍,步步为营心思缜密之人。那么以他谨慎小心的行事风格,既然他不惜暴露行踪也要出手困住我们,那么他很快能叫来帮手,而且他肯定认为这帮手足以收拾我们三个,应付各种可能!不然只是悄悄跟着我们,继续等待更好的机会岂不是更好!”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尽快破阵。多呆一刻,就多一丝危险,时间紧迫!” “大师兄,那该如何做?”万屠虎也是明白了事态之棘手,询问道。 “我想,我们俩个是做不了什么的。要破阵,还得靠——” 林祜看向了夕夕! 第十七章 夕夕发威,三少年逃出生天 “我?”夕夕惊讶道,“大宝,我可不会什么阵法。” 林祜看着夕夕说道:“夕夕,我虽然不懂怎么破阵,但是我大概明白其原理。无外乎利用一些特别的手段,然后引起天地元气的变化,在一定区域形成特殊的天地规则。像这困阵,就是借此来蒙蔽我们五感,使我们困于此地,任人宰割!” “而夕夕,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啊,可是我真的不会啊阵道啊!”夕夕有些犯愁。 “夕夕,你的通明剑心,纤尘不染,只究本质,正是天下一切阵法的克星!困住我们的五感不要紧,你可以用你的剑来帮我们指引方向!” 夕夕歪头想了想,开心道:“嘿嘿,这样,我明白了。看我的!——阿虎,把剑匣给我!” 万屠虎从背上将那个小点的剑匣取了下来,递给了夕夕。 夕夕打开剑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柄剑,这把剑通体近乎透明,晶莹剔透不知何物所铸,剑体比起一般的长剑略短…… 正是她的澄心清神剑! 澄心清神剑,不是蜀山传承最久,也不是威力最大的一把剑,但是《万剑图录》还是给了她一项第一,那便是”灵性第一”!自夕夕六岁进入藏剑阁,澄心清神剑既自动认主,就可见一斑。 将剑握于手中,只觉得剑身都有些微微抖动,似是在向她埋怨在匣子里太久不见天日,夕夕歉然一笑,轻抚剑身…… 接着纵声一跃,她已经站于车顶,单手持剑,闭目静心…… “那里!”夕夕双目猛然睁开,只觉一阵流光溢彩,指了一个方向,挥剑向前! 这一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这哪里还是那个天真烂漫、好吃贪嘴的夕夕,分明是九天仙子落凡尘! 林祜看得暗自咂舌,拉了拉同样看呆了的万屠虎,牵着马车,追着夕夕而去。 …… 黎明与破晓相接,天色渐明,诡异的树林腾起一股朦胧的烟尘。 树林外,赫然立着一块削下的木板,三个身影出现站在那木板前方! 两人站在一起低声交流,还有一人虽是和这两人一起过来,但是游离其外,刻意保持着距离……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哈哈,说得好!这三个小子当真是妙人,有趣有趣……”那第三个人看到木板上刻的字,哈哈大笑。 这人国字脸,络腮胡,四十上下,一脸沧桑!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背后,斜背一柄奇型长刀,两丈有余,通体乌黑,三尖两刃,锋利的锯齿密密麻麻,像是某种恶兽的牙齿一般,露出森森冷光! “叶如来,你什么意思!这三人杀了我们三弟,是我们的仇人!”一个腰间佩剑儒衫打扮的人斥道。 这人一身儒衫,五官本也算是清秀,只是却长了一只鹰钩鼻,使得整个面容显得有些阴狠! 叶如来撇嘴不屑道:“你们那三弟,死了干净,活着也是个祸害!” “你找死!”那鹰钩鼻“噌”地抽出了腰间长剑,真气运转! 叶如来“切”地嗤笑一声,反手摸向自己背后的长刀…… “够了,老二!被人耍了自己人还在内斗……咳咳”一直未说话的那人终于发声制止。 这人一双灰瞳,目光冰冷,一边说话,一边轻咳,似乎是有伤在身。 灰瞳人叫住了鹰钩鼻,转头看向了叶如来:“叶如来,你要记住,我们都认的一个主子!说不好听的,大家都是狗,主子让我们咬谁我们就得咬谁,谁也不比谁尊贵。你看不起我们兄弟,我们兄弟也看不顺眼你!既然不爽,我亮出主子的令牌召你援手,你可以不从啊!” “百里太虚!”叶如来愤怒地瞪着那叫百里虚的灰瞳人,反手握紧了背后的长刀,“你们是狗,老子不是!老子是为了报恩,待还清恩情……老子先一刀劈了你们这些杂碎!” 说着,到底没有抽出长刀,他转身大步离开,很快消失于天际,影子也看不到了! “大哥,我们怎么办?”那鹰钩鼻不理远去的叶如来,问道。 百里虚双眼微眯:“这次我发现这三人的行踪,不惜暴露,先行布下九宫锁龙阵困住他们。这九宫锁龙阵虽然是我依据地形随手布下,没有动用阵器,威力也仅仅发挥了两成,但是想来以这三个蜀山弟子的年纪,不可能兼修阵道,破我秘阵。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竟然被这三个小崽子跑了……” “都怪那两个畜生,伤了大哥。”鹰钩鼻一脸恨意。 原来,事情和林祜分析的大体一致。这两人当日分开追寻那一男一女后,久寻未果。回到徐城竟然听闻了徐城外事情有变,而且巴蜀商会竟然开始寻他们!这两人以他们的渠道,明白了事情始末,当机立断,设法离开徐城,继续分头行事。 那灰瞳人百里太虚寻到了那一男一女,却一时不慎被那男子的秘术所伤,那男子重伤脱逃,他也受伤将人跟丢。 百里虚在郢城养伤之时发现了林祜三人的行踪,但是因为看不清林祜的修为,自己又有伤在身,因此算好时间,在他们前方先行布下困阵,再召集援手! 此刻,百里虚站在树林外,望着前面林祜三人所立的木牌,目不转睛,沉默不语。 …… 天已经亮了,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正是逃出困阵的林祜三人! 马车里夕夕正在沉睡,可见在树林里为了破阵心神消耗有些大。 万屠虎在前方驾车,林祜立于车上,衣角被风吹得纷飞。 万屠虎瞥了一眼大师兄,觉得今天大师兄不同于昨天的阴郁,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整个人又明朗了起来。 “大师兄,你心不烦了么?” “不烦了!”林祜嘿嘿一笑,“我想来想去,这种行事风格,肯定不是我家的人。既然不是我家的人——” 林祜远眺后方,虽然已经离开那树林百里有余,但是他知道,那些人现在肯定在那里: “既然不是我家的人,等着你们的,就是我蜀山剑阁和大赵大将军王府两方势力!不管你们是谁,来自哪里,目的是什么,我定会查的一清二楚、水落石出!” 第十八章 重回邯郸,自是万千感慨 逃出生天的蜀山少年终于收起了游玩的心绪,马车疾驰,穿越大赵王朝数个城市,七天后终于来到了邯郸城下。 邯郸,从古至今,一直为赵国之都。不同的是现在这座邯郸城却是再灭楚之后新建。 长达几百年的七国乱战早已经毁了北面的赵国旧都。赵人南下灭楚后,在原来大楚心腹之地上另起了一座更大的城市,以此为都,仍旧命名为“邯郸”!赵人之执拗可见一斑! 十数丈的城墙,被铜汁浇筑成黑色,城墙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不同于慵懒安逸的蜀地,虽然邯郸是南赵之都,与蜀地一样也是久不经战乱。但是这守城的军士却没有丝毫松懈,手执长枪,铁甲覆面,站的笔直。这就是赵人给大陆其他人的另一个印象,认真。 简单、执拗、认真,在天下人眼中这便是赵人! 夕夕和万屠虎震撼不已,好一座雄伟巨城,不愧为天下四都之一! 林祜有些高兴地正准备带着夕夕和万屠虎进城,走到城门口,忽然被两人拦下,挡住了去路! 这两人皆是黑衣打扮,高领长靴,一高一矮。 看三名少年一脸惊讶的样子,那高个子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朝林祜三人亮了下! 这是一面铜牌,上面刻着一头异兽,虎头独角,犬耳龙身。 “哦?大赵兵院捕风司!”林祜认出这是大赵兵院捕风司的标志铜牌,不禁开口道。 那一高一矮两人对视一眼,高个的说道:“小兄弟,好眼力啊,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就省了不少废话……” 林祜略一拱手,也不答话,只是诧异地看着这俩人。 “三位,怕是外地来的吧!”那高个又问道。 林祜先是直觉摇了摇头,后来想到还有夕夕和阿虎,自己也好久没回,答道:“算是吧!” “呵呵,既然这样,还请来旁边记录下。”那高个的说话倒还算客气。 林祜看了看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城门,疑惑道:“怎么他们不需要记录,总不能都是邯郸本地人吧!” “呵呵,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修士!你我吃不准,但是你后面这两位,可是都有修为在身!”矮个的出声答道,双眼淡淡地血芒一闪而过。 林祜三人对视了下,虽然还是有些奇怪,不过还是下了马车,跟着这两人走到到大门旁边一处桌子前,按要求轮流在一个册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师承…… 看到这三人这么配合,那两人脸色也和善了下来,将三块小牌子递给林祜三人开口道:“劳烦三位,这三个牌子还请收好,在城内如果遇到巡查还请向其他的弟兄们出示下。” 林祜三人有些好奇的接过牌子,发现后面牌子后面打了个勾,并且标注了不同的数字。 林祜有些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两位大哥,这邯郸城是出了什么事么?为什么这般戒备?” 那两人相视而笑,高个的回答道:“嘿嘿,还真有点事,不过却是一件喜事。说与你听也无妨,再过数日,便是我大赵军神林诺的六十寿辰!今年我们王上的意思是全城狂欢,大操大办,与民同为大将军王贺!所以这段时间邯郸城风云汇聚,我们司首就把我们派出来,要求对所有外来修士都进行记录……” 林祜呆立当场,夕夕万屠虎看向了他,眼神奇怪…… “额,好……咳咳……好,没什么事了吧。那我们先走了。”得知又是因为自己老爹,林祜也是一阵尴尬,赶紧拉了拉万屠虎和夕夕就此离开…… “老六,这是哪家的修士?看的出来么?”高个好奇地歪头问了问矮个。 矮个揉了揉自己双目:“功力不够,看不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一看就不是普通修士……” “废话,老子虽然不是修的洞察双目,也能看得出来!傻子也知道这三位少年不是普通人!” “你才是傻子,看下记录薄不就好了!” “你也知道这就是个形式,真正刻意隐藏留个假名字我们也搞不清啊……”高个话虽然这么说,还是打开了记录薄,翻到最后一页…… 只瞧了一眼,那高个惊讶地大叫道:“老六,还真不是普通修士!你猜哪里的?” 矮个的也来了点兴趣:“哪里的?” “蜀山下来的!”高个兴奋地说道,“蜀山剑阁林祜、夕夕、万屠虎!林祜……林祜……这名字怎么这么……这么耳熟……”高个的敲着自己脑袋,陷入了沉思中。 …… 走进邯郸城中,这座雄城大气磅礴,城市整体色调偏暗,八街九陌,虽然同样繁华,但是道路宽敞,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倒不显得拥挤。 夕夕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显然是在寻觅有什么好吃。万屠虎牵着马车,一如既往的目不暇视,面无表情。 林祜,重新走在邯郸城的大街上,心里自是感慨万千: 五年了!离开邯郸城已经五年! 虽然对于整个人生来说,五年并不算太长。但是即使对于普通少年来说,十二岁到十七岁也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时光,他们要在这五年内,从一个小孩长成一个成人。尤其对于林祜来说,这五年的意义更加不一样! 五年前的自己,只是一个爱发呆的胖小子,对这个世界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五年前的自己,是整个邯郸城闻名的不学无术,痴肥如猪的废物傻子…… 五年前的自己,从来没有出过邯郸城,第一次离开,便是千里迢迢出赵入蜀…… 而五年后的自己—— 他经历了藏剑阁中数次生死徘徊的大痛苦,经历了问心幻境明白内心所求,经历了四十九天竹海悟道剑意大成,经历了商队的惨祸,经历了与墨道修士的恶战…… 他认识了夕夕、万屠虎、清芷、周苦等等许多的朋友,也与神秘的凶人结下了抹不去的恩怨! 他认清了原来这世上并不是都如大将军王府一般和睦,也不是都如蜀山剑阁一般的超脱! 他明白这世上既然有美好的善,就有残忍的恶! 以何求道,善善恶恶自不同。 如今故地重回,林祜又如何能不感慨万千! 一切都变了,两旁的店铺自己已经有些不再熟悉,而自己也从一个废物变成了蜀山剑阁历史上最年轻的剑主,甚至甚至连自己的样子都变了! 难道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切都在变么?有什么是没变的? 东街王嫂的桂花糕不知道还在不在卖? 鬼市的大头叔叔是不是还在凶神恶煞卖着可口的蜜桃饮? 赵司空的侄子是不是还是整天带着一群奴才追着小姑娘吹口哨? 父亲现在在干吗?母亲是不是又在做什么奇怪的料理?老魏此刻是不是还喜欢在兵院中用棍子敲那些不认真训练的学员的屁股? 林祜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心已经不在这里,早已经飞到王府里,而脚步也越来越轻,越来越快,就要随心而去…… 第十九章 恶鬼日行,小王爷回府(1) 夕夕拉了拉林祜,问道:“大宝,你家在哪?” 外表平静的林祜,心里其实已然翻江倒海,对于夕夕的话却是没有听清:“啊,夕夕,你说什么?” “大宝,你家在哪!还远不远啊?”夕夕又问了一遍。 “我家就在城南将军巷!”林祜微笑,手指前方…… 邯郸城作为整个天下屈指可数的百万人口的巨城之一,实在是有些大。 林祜三人穿越了半个邯郸城,来到城南已经花去了两个多时辰! “大宝,怎么这么多人?这是在排队干什么?”夕夕不禁好奇问道。 三人停驻不前,看着前方的马车已经排成一字长蛇,人马和各种大小箱子将整条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额,不知道,前面就是我家啊!”林祜指着巷子尽头说道。 虽然被人群遮挡,但是仍可看到朱红色大门,大门上高悬一块烫金牌匾,上书五个大字,“大将军王府”,大门两边摆着两头巨大的异兽雕像! 一头浑身赤红如血,如猛虎一般伏于地上,头微微昂起,浑身长满尖刺,背上一双巨大黑色的翅膀,展翅欲飞! 另外一头漆黑如墨,如牛的身体,长着两只弯曲的羊角,四眼八足,口大如斗,诡异非常! 夕夕顺着林祜所指朝最前方望去,看到这两头凶恶的雕像也是吓了一跳,不禁问道:“大宝,那是什么雕像?” “哦,长翅膀的是穷奇,大嘴的是饕餮……” “啊?穷奇、饕餮!那不是传说中的上古四大凶兽么!我看别人家门口都摆着辟邪,麒麟雕像来保家护宅,讨个吉祥……你家倒是奇怪,怎么用这凶兽来镇宅,会不会不吉利啊?”夕夕奇怪道。 “我小时候也问过,我爹说,兵道主凶,他想看看他和这上古凶兽比哪个更凶,看看他到底镇不镇的住!”林祜耸了耸肩。 “……”夕夕、万屠虎一阵错愕,果然是凶神魔王,想法自然与常人不同。 “现在看来,我爹好像是凶一点……”林祜无奈的摇了摇头。 “啊?这话怎么说?” “这些人肯定是天南地北赶来给我爹送贺寿礼的啊,里面说不定就有那郢城赵胖子的队伍……”林祜指了指人群,被堵住了前路有些略微烦躁,“你看大家都知道那凶兽不吉利,可是现在还不是上赶着往上凑?夕夕,你说是我爹凶还是那凶兽凶?” 夕夕哈哈大笑,万屠虎也是咧了咧嘴…… 林祜带着夕夕和万屠虎想往前头去,立刻就被当做插队的赶了回来…… “小子,挤什么挤!乖乖排队!”两个大汉怒斥道。 林祜有些气恼,这好不容易回了家还不让进门了,不禁没好气道:“你知道我是谁?” “切,你知道我们是谁?!”前面的大汉撸了撸袖子,“镇北大将军那是我们主子!在这排队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快快快,小子,不管你爹是谁,乖乖排队!” 林祜此时真想大喊一声“我爹是林诺,不想死的赶紧给小王爷我滚”,可是看了看这排队的人潮,也不知道会是引来什么反响,信不信先不讲,就算信了把自己团团围住寒暄那真是烦也要烦死…… 林祜怏怏地朝夕夕、万屠虎摆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巷子:“夕夕、阿虎,我们……稍微绕一下,走后门!” “哈哈,这是回家还是做贼啊……”夕夕抹嘴偷笑,林祜一脸讪讪。 林祜带着夕夕和万屠虎在旁边的巷子绕来绕去,只把他俩差点绕晕,不一会,三人便来到一所街市前。 这是一个破旧的小街市,相较于繁华区的集市,这里冷清的有些过分了!街道两边零零散散的几十家店铺,而街道上却看不到几个客人,店面竟然比客人还多。再看那些店面,也是破破烂烂,好像久未打理。有的店铺的招牌都脏的看不清字迹,甚至有些店铺连个招牌都没有,也不知道卖些什么做什么生意。 最离谱的是此时街道上虽然没有客人,但是竟然摆着几个大桌子,上面杯盘狼藉,净是剩菜与歪歪斜斜的空酒坛,还有几个人甚至醉倒在桌下,鼾声大作! 夕夕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奇怪的集市,转头看向林祜,正待开口询问…… 就见林祜已经欢快的几乎跳了起来,像个孩子一般拉着自己和阿虎朝集市奔去,如倦鸟归林。 相比这奇怪的街市,一贯淡定自若的林祜此刻的表现却更让夕夕和万屠虎更为吃惊点。 林祜拉着夕夕和万屠虎来到一间店铺前,这店铺招牌已经不全,只能看到一个模糊“饮”字,店铺前面几个破旧桌椅,且这桌椅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好好擦过,竟积攒了一层油污和灰尘…… 林祜浑不在意,用袖子轻轻拂了下土,就拉着夕夕和万屠虎坐下。 “老板,三罐蜜桃饮!”林祜敲了敲桌子,朝店铺内喊道。 没人理!林祜不禁大声连喊了数声。 “叫魂呢!来了来了!”一个汉子应了一声…… 一个人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睡眼稀松,脚步轻飘。 “大爷喝了酒刚美美地睡下,就来了你们这恶客!”这人穿着一件灰袍,已经脏的几乎瞧不出颜色来,身材瘦小,却是顶了个大头,此刻双眼通红,瞪眼瞧着林祜,虽然一脸怒相,但却显得有些滑稽。 “废话少说,三罐蜜桃饮。”林祜拍了拍桌子,一脸笑意。 “傻小子么,现在都十月了哪有蜜桃,只有葡萄,爱喝不喝!”老板骂道。 “好,就葡萄。赶紧赶紧!”林祜催道。 那人又是低声骂了两句,撸了撸袖子,转头进屋。 如果眼尖可以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这店家脏乱的衣袍下面,却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实在难以想象,这双手的主人竟然一个不修边幅,对客人都凶神恶煞的粗鲁老板! 林祜坐在椅子上,稍显激动,低声自言自语道:“嘿,连你都认不得我了……” 也难怪这老板不认识他,即使普通的少年,十二岁到十七岁也是外貌变化最大的一个阶段,这是从一个孩子到成人转变的时间!更别提林祜,从一个肉球胖小子,到了翩翩美少年…… 不久,那老板就拿了三个小陶罐出来,罐口各插着一只断好的芦苇杆…… “喏,好了!”大头老板放在桌子上,瞧了一眼好似故意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林祜,低声骂了一句:“脑壳坏了……” 林祜有些生气,又感觉有些好笑。 第二十章 恶鬼日行,小王爷回府(2) “大宝,这是什么啊?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夕夕惊喜地看着罐子里紫红色的液体说道。 “这是用葡萄榨的汁液。你快尝尝!” “嗯嗯。”夕夕小脑袋连点,低头吸了一口,眼睛已经开心地开心眯了起来,“好好喝啊!大叔,你好厉害啊。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那大头老板嘿嘿一笑,不管是怎么怪癖的人,只要是男人,被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夸奖,还一脸崇拜地望着,都会有些神采飞扬! 鄙视地瞧了一眼老板,林祜也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这个味道真是怀念啊…… 见夕夕已经喝完,林祜招呼了一下,站起来,三人准备走…… “等等,钱还没给!这小女娃的钱可以不给,你们俩赶紧给!”那老板双手叉腰,大喝道。 “还想要钱!刚才骂了我一句傻小子,还有一句脑壳坏了,还有一句什么声音太小,少爷我没听清但是总归不是什么好话。骂我三句,挡你三罐的钱!”林祜也是脚踩椅子,反凶了回去。 “小子,找事不成。看你长的还成,脑子难道真是坏的不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老板瞪着眼怒喝道。 “怎么不知道!这不就是大将军王府的后巷么,又叫‘鬼市‘!你不就是大头鬼!”林祜笑道。 “哎呦喂,既然知道,还真是来找事的!老子也不欺负你们三个小娃娃,滚回去叫你们大人来!如果不来,老子亲自去找他!好久没动手了,闲的都要锈了,正好松快松快!”老板狞笑连连,袖子撸了起来,露出他那双与他极为不衬的双手。 “还敢动手!怎么,你那大胖闺女不想嫁我了!!”林祜大声骂道。 听闻了这句话,那老板顿时愣住了,眼睛瞪得如牛大,一副被噎住的表情:“你……你是谁!” “大头,你说我是谁!小时候整天给我推销你大胖闺女。说什么两胖最为般配!少爷我差点被你忽悠!”林祜笑骂道。 那大头老板已经被这句话吓的面色发白,嘴唇都哆哆嗦嗦:“你、你、你是小王爷!!” 大头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小王爷!这眉,这眼,这嘴唇,完全是和王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原来的小王爷胖的像个球,五官都挤作一团。现在整个人横着瘦了一半,竖着长高了两三尺,自己完全没往那里想! 林祜哈哈大笑,走到大头面前,比划了一下身高:“大头,你怎么这么矮啊,以前没觉得啊!” “小、小王爷……”大头兴奋地面色通红,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大头平静了下情绪,深呼了一口气,朝着街里大喝一声:“都给老子滚出来!小王爷回来了!!” 这句话用真气喊出,只觉得吼声如雷,空气都被震出了涟漪! 林祜三人揉了揉被震得有些生疼耳朵,还好这声音不是朝自己吼出! 林祜不禁暗想道,小时候自己不懂修行,也不知道这个大头叔叔修为如何,现在只听这一声吼,至少这真气之浑厚,就和童苏周几位师兄不分上下!看来大头叔叔至少是开识境大修士…… “哗啦哗啦”不停地有人开门从店铺里走出,原先醉倒在地上的人也迷迷糊糊起来。一群人就往这里围了过来。 这些人可真的可以说是奇形怪状、诡异非常!大多数人身体都有残缺,少了条胳膊,断了条腿的比比皆是,缺了只眼睛、耳朵的都可以算得上里面的美男子。还有一人,甚至已经面目全飞,脸上的伤痕纵横交错,瞎了一只眼不算,连鼻子都剐了去,这人连面罩都不带,浑身伤痕累累,不禁让人怀疑受了这么重的伤是如何能够活下来的! 要是常人,哪怕是大白天,见到这群人也会怀疑是不是来到了九幽地狱,碰上了一群恶鬼出行!不说当场吓死那么夸张,吓的腿软尿了裤子怕也是一定的。 反观林祜三人! 林祜自是一脸开心怀念,夕夕则是一脸的无所谓,毫不奇怪也毫不害怕,而万屠虎看到这群人第一反应却是被这些人身上的血气杀气所引,整个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大头,鬼吼个屁啊。什么小王爷回来了,小王爷在哪?”那面目全飞的人走过来吼道。 林祜先是拍了拍万屠虎,示意没什么不用紧张,然后走到那面目全飞的人前面说道:“无常叔,怎么了,不认得我了!” 那叫“无常”的人盯着林祜看了半天,独眼里先是充满疑惑,然后又换做了惊喜,“小王爷!真是小王爷!小王爷回来了!” “什么?小王爷?”“小王爷不是去蜀山了么?回来了?”“他是小王爷?”“这眉这眼还真像?”“怎么这么瘦?”“恶鬼”们议论纷纷。 “嘿嘿,练着练着就瘦了,赵武,孙六,刘兆,张天……”林祜一一认过,问候道,“诸位叔叔,五年没见了,还好么?” “艹,还真小王爷!”“小王爷好!”“小王爷现在好俊啊!”…… 恶鬼们纷纷围了上来,兴奋不已地瞧着大变模样的林祜! “哈哈!还好还好!”林祜有些得意地摸了摸头。 感受到诸人发自内心的热情,他觉得这世上还是有东西是不会变的! 那就是人心。 最易变的是人心,最永恒的也是人心。 林祜这才感觉是回到了家,这些都是他的家人! “好了,都滚!快滚开!”无常踹了两脚挡在前面的人,走到林祜面前。虽然听声音应该是笑着,但是这看表情,却是浑然看不出,“小王爷,你还没回府吧!怎么来王府后巷了?没有从正门进!” “额,我老爹过寿么,正门围了一群各地来送贺礼的,堵的水泄不通!我嫌麻烦,从后门进也是一样吧!”林祜有些无奈道。 “这怎么行!”大头气得跳了起来,“小王爷五年了,肯定在蜀山吃了很多苦,看把你这瘦的。这第一次回家,怎么能从后门进!” “无妨无妨……”林祜连连摆手! “不行!”无常斩钉截铁道,“小王爷,这普通人衣锦还乡,尚且讲究个八抬大轿,锣鼓齐鸣。您是什么身份?这从后门灰溜溜地进去算怎么回事!” “没事的,随便啦。”林祜无所谓道。 “现在没轿子没锣鼓,但是我大将军王府还有我们这些恶鬼残卒!青天白日,御鬼而行,天上地下,横行无忌!痛快痛快,这才是我大将军王府小王爷该有的气派!” 无常不由分说,挥手吼道:“来啊!铁甲血骑军老卒听令,抬起小王爷,我们走正门!入府!” "得令!" 第二十一章 恶鬼日行,小王爷回府(3) 邯郸城,城南将军巷。 所谓将军巷,正是因为这里住着一位大将军,他是大赵的军神,是大赵的守护神,也是其他诸国口中的大赵魔王,是天下有数可止小儿夜啼的绝世凶人! 大将军王府门口的两头栩栩如生的凶兽雕像,恰如其分地昭显了他们主人的身份。 平时的将军巷少有人来,而这几天却是人满为患。 来来往往的人一波又一波,皆是赵国还是其他国家的达官显贵的门人。这些人笑眯眯得进门,恭恭敬敬的放下礼物,留下名号,又小心翼翼地退出。这礼数周到得你完全挑不出毛病。不管平时的大将军王府是如何的生人勿进,但是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次也是开门迎客。 队伍的末端,来自大赵镇北将军府的两位家仆已经等了半天。 镇北军驻扎在大赵北部边境与燕国交界处,是大赵王朝北部的一道屏障。镇北将军,在北面,可是与北方诸郡大都督齐名的人物,手握重兵,权势遮天。 作为镇北将军府的家奴,这两人在北方诸郡也没少耍了威风。可是在这里,哪怕等的再久,哪怕前方的队伍行进的再慢,两人也不敢露出半点不耐之色。 这里是哪里?这里可是大赵大将军王府!大将军王,那是赵国百万军队的领袖!就连自己的主子,二十年前也不过是大将军王手下的小卒! 其中一人正在垫脚前望,忽然旁边的伙伴重重拍了自己一下! “干嘛?”这人一脸不悦道。 “后、后、面!”拍他的人一脸惊恐得指着后面,说话都没法囫囵。 顺着手指一看,这人也是不禁大叫一声:“娘来!这是啥?”吓得浑身一抖,不由自主直往后退! 只见后面拐角的巷子,突然就出来了一个队伍。最前头两人先出来,一人身材瘦小,头大如斗,一人浑身伤痕,独眼剐鼻,看不出来个人样!这俩人身后一个个人从巷子里冒出来,大多数身有残缺,不是独臂,就是瘸腿!这些人凶神恶煞,浑身皆是血煞之气浓稠,仿佛是从九幽地府里打了滚又杀了出来的恶鬼一般! 青天化日,朗朗乾坤,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敢相信? “闪开!”无常踏前一步,暴喝一声,声音沙哑难听至极,似是连嗓子也受过重伤! 前方人群一阵骚动,众人惊骇地望着这群人,吓的拼命闪躲,身体不由自如的往两边挤,一时之间人仰马翻,一阵鬼哭狼嚎! 无常“格格”两声似是在笑,却比哭还要难听,转身朝大头点了点头。 大头深呼一口气,运转真气,朝着前方大喊一声:“恭迎,小王爷回府!” 其他人也是同时大喊:“恭迎小王爷回府!” 这声音振聋发聩,响声如雷,河水截断,飞鸟停飞! 声音一出,又有八人从巷子里走出,这些人同样是大多身体残缺,凶神恶煞,与前面不同的是他们却一起抬着一个少年。 这少年郎十七八岁,风度翩翩,如临风玉树,那俊朗的外貌与这群恶鬼一般的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坐在八人头上的少年淡定的表情中似乎又有几分无奈与腼腆。 队伍的最后面是一少男少女,也是长相不凡,两人牵着一辆马车,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队伍缓缓前行,所有阻挡的皆是被头前两人随手丢飞! “这些是什么人?”被迫挤在巷子两边的人低声询问。 “鬼市的呗,头前两位是无常鬼和大头鬼两位爷!”挤在一起的邯郸当地的难兄难弟低声回答。 “鬼市,那是什么?” “铁甲血骑军因伤残退下来的老卒,孤家寡人又不想去别的地方的,就被大将军王体恤安排在王府后巷住下。久而久之那些老卒聚在一起闲的无聊就开始做些各种奇怪的买卖,大将军王知道了笑笑说,既然都是鬼门关逃出来的,就叫‘鬼市’好了……鬼市一举得名,在邯郸也是无人不知。” “原来如此!果然是百战之卒,这威风这煞气!只是,他们刚才喊的小王爷是什么?抬着的那少年是小王爷?” 这话问的当地人也是纳了闷:“按说不是啊!这王府的小王爷这几年好像消声灭迹了,前几年很有名的!” “如何有名?” “嘿嘿……”那邯郸当地人是嘴上不敢多说什么,心中却是不免犯了嘀咕:如何有名?当然是有名的蠢笨如猪大废物了! 队伍在沉默诡异的气氛中离王府越行越近,还未到,就已经有王府的人迎了出来! 最前头的人吊梢眉,绿豆眼,是个长相猥琐的老头。 这人身形极快,一瞬间到了队伍前方,声音才传到:“无常,大头,你俩小王八蛋鬼吼啥?什么小王爷回府了?” 不是别人,正是魏东! 无常、大头与等人皆是低头行礼:“见过魏都头!” “少废话,小王爷在哪……你们抬的这是……这是……”魏东瞧见这群人抬着的林祜,绿豆眼目光灼人,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小、小王爷!” 大将军王座下十大高手前三,大赵兵院棍棒总教头,铁甲血骑军移山蹈海陷地三营总都尉,天人境大宗师,飞天魔猿——魏东,此刻的声音有些颤抖,双眼已经晶莹泛光! 林祜看到魏东这副样子,也是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示意众人将他放下。 林祜站定,从腰间取出了长生剑,单手持住,深吸了一口气,向前一步,对着魏东说道:“预祝少爷——” 再向前一步,又是一句:“修成出山——” 第三步踏出,最后一句:“剑啸八荒!” 林祜强忍着眼泪,单手持剑:“老魏,少爷我便赏你一剑!看看当不当得‘剑啸八荒’,看看少爷我这几年到底有没有偷懒!” 说着林祜一剑便朝老魏刺去。 这一剑,可以说是林祜修剑道至今的最强一剑,长生剑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只觉天地元气一阵异动,青芒夺目,蜿蜒如龙。 无常大头等人皆是震惊:好家伙,少爷这是什么境的修为?看似不过引气境的真气量竟然引动天地元气龙虎汇聚! 魏东看向林祜的目光里既是欣慰,又是自豪,双手挡下了林祜这一剑,竟然微退半步,又哭又笑道:“好一剑!当的当的!哈哈哈哈!” 说完,魏东也是带领身后众人单膝跪地:“恭迎,小王爷回府!” “恭迎小王爷回府!”无常大头等人也是尽皆跪下。 这四周的人对着少年的身份哪里还有半点怀疑,也是随着王府众人而跪,跟着喊道:“恭迎小王爷回府!” 转眼间,尽皆跪倒。还站着的就只有夕夕、万屠虎、林祜三人。 林祜刚才一剑用力过度,此刻有些微喘,低头看着前方熟悉的朱红色的大门,还有两旁的凶兽。 他直起身来,左手拉着夕夕,右手拉着万屠虎,迈步大笑道:“好,我们回家!” 第二十二章 游子归家,父母反应不相同上 林祜拉着夕夕和万屠虎进了大将军王府,身后跟着魏东等人,声势浩大。 “都快出来,小王爷回来了!”一边走,一边有人大喊,林祜只能无奈的随他们。 庞大的大将军王府整个骚动了起来了。不管是小厮、丫头,还是花匠、马夫各种各样的下人都奔了出来,手上甚至还没放下做活的家什,先是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待确定真是自家少爷,尽皆激动得跪倒在地。 林祜在王府外,是出了名的废物,在王府内,则是平易近人、善良亲厚的小主子。庞大的大将军王府,下人过千,却是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在这王府中,这些下人最敬畏的当然是大将军王,最尊敬的当属将军夫人王氏,最亲近的,却是小王爷林祜。 林祜看着这些激动的熟悉的面孔,心里却是一暖。 回家了,感觉真好…… 林祜一边和相熟的人聊着天,一边往正堂走去,前园还没走过,突地停下了脚步。 前方站着三人。 居中的是一个妇人,这妇人相貌普通,衣着也不是多么华丽,眼角的细纹更是昭显了岁月之无情。 不同于那些用脂粉拼命掩盖年纪的女人,她的脸上却未施半点粉黛,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年纪。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她的从容,她的自信,感染所有看到的人。 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会在心中惊呼,原来女人,还可以是这种美,无关外貌,不染岁月…… 魏东、无常、大头等人皆是躬身行礼:“拜见夫人!” 林祜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手放开了夕夕和万屠虎,独自向前…… “给娘亲请安了!……娘,你可安好?”林祜跪倒在地,声音哽咽,看着自己的娘亲,似有万语千言,到头来也只此一句: 娘亲,你可安好? 王氏搂着林祜,泪水也是涌了出来:“好好,娘很好。倒是你,祜儿,你怎么这么瘦了!肯定在外吃了好多苦。呜呜呜呜……” 在自己的娘亲眼里,什么天人无限,什么王权富贵,却是敌不过‘儿瘦了’最大! 林祜抹了抹了眼泪,又哭又笑:“没什么的娘。我现在很好!已经入道引气,也是一名剑修了!” “去那么远的地方修道,我当初不同意,你爹非要让你去。这一去就是五年……”王氏眼泪留个不停。 左手边旁边扶着她的一位妇人劝道:“夫人,少爷回府是高兴的事。不要哭了。”说着,也是用袖子悄悄抹着眼泪。 “春秀阿姨,你也挺好的吧!”林祜问候道。 “好好好!”春秀望着林祜,眼泪也是怎么擦也擦不干。 最后倒是王氏先缓了过来,恢复了往常的从容大气…… 王氏这才顾得上仔细打量林祜:“精气神是比以前好多了!这道也是没白修。只是这么瘦会不会不好?”王氏揉了揉林祜的脸,担心道。 春秀也是破涕为笑:“夫人啊,你这什么眼神啊!有这么飘逸俊俏、潇洒帅气的小少爷你还担心什么!你问下青鸾!是以前的少爷样子讨人喜欢还是现在?”王夫人右手一人说道。 春秀自小跟着王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实则情同姐妹。看到王氏一看到儿子就有些昏昏的,指着王夫人右手一人打趣道。 右手边扶住她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娃娃脸,大眼睛,五官俏丽有些小小的婴儿肥。 林祜这才顾得上看向她,看着有些面生,或许应是王府新来的丫鬟吧。 那女孩看到林祜在看他,俏脸微红,有些害羞又有点紧张地瞧着林祜。 忽听背后有人咳了一声,林祜转头,看到大头一脸得意地瞧着自己,心里不禁有些狐疑,再看那少女的五官,不禁惊呼:“难道你是胖鹅?” “你这肥猪!”听到“胖鹅”两字那少女下意识就还嘴骂道,转念一想现在的小王爷又哪里肥了,不禁也是哑然失笑,面色更红。 林祜心里不禁感慨一声,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自己是什么情况他知道,可是这小时候的玩伴,大头叔叔的大胖闺女能长成现在这个模样,还真是有神迹发生! 林祜呵呵一笑:“好久不见!现在叫青鸾?” “嗯,好久不变……名字是夫人取的。”青鸾低声道。 林祜不禁更奇,小时候泼辣无比,跟自己经常对骂的小女孩,现在竟然这么容易害羞,果然是有趣。 “好了,今天我儿回来了是大喜事。把门口的人先都打发了!然后准备好的过些天贺寿的物件都拿出来,灯笼彩布什么也都挂上。无常大头你们也别走了,今天晚上王府大宴,共贺我儿回府!”王氏有条不紊地布置到,此刻才显出了自己大将军王王府女主人的身份。 众人领命,喜气洋洋地尽皆散去! 王氏笑着看向林祜:“儿啊,你今天回来的恰好!我又新研究出了一道极品汤羹,名叫九转大补羹……乃是用九种不同的肉混合药草……” 林祜顿觉一阵头大,母亲不会修行,最爱的就是倒腾各种奇怪的食物。尤其是自己小时候身体虚弱,母亲更是喜欢做各种各样的补品给自己。 只是自己母亲兴趣是有,奈何天赋实在太差了,明明是各种上好的材料,经过她的手做成的东西,外表奇怪不说,味道更是难吃,说“难以下咽”都是恭维的话!偏偏她乐此不疲,隔三差五得就研发出一种新品种,自己小时候没少受罪。找老爹抗议,老爹也是意味深长地看自己一眼,说一句“放心,吃不死”就不管不问了。 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才明白自己老爹那眼神的含义,分明把自己做挡枪的! 林祜正想怎么推托,救星出现了。 “阿姨,那是什么?好吃么?”却是夕夕经不住的出声,双眼小星星直冒。 看到母亲询问的眼光,林祜赶紧介绍道:“娘,这个是夕夕,这个是万屠虎。都是我蜀山剑阁的师弟师妹!” “大宝,你胡说。我是你师姐!”夕夕不禁抗议道。 “额,是师姐!” 看见如此古灵精怪又俏丽的小姑娘王氏心里喜欢到不行,上前就抓住了夕夕的手:“当然好吃!姨带你去吃!”又转头看向万屠虎,“嘿,好壮的小子,也算你一份!” “嘿嘿,谢谢阿姨!”夕夕开心道。 看着夕夕王氏却是越看越喜欢,没有女儿的她直接就想把夕夕当女儿看。 “那娘你带夕夕和阿虎去吃‘好吃‘的。我去找我爹,他现在应该在书房吧!”林祜问道。 王氏摆了摆手,也没顾得上回答自己儿子,拉着夕夕和万屠虎嘘寒问暖…… 林祜顿时有种逃脱生天的感觉,临走之际怜悯地看了夕夕和万屠虎一眼:大家同甘共苦,少爷我小时候受的罪,你们却是也要试试看了……阿虎这么壮,应该顶得住,可以让他多吃点! 万屠虎有些略微不适应王夫人的热情,笨拙着回答王夫人各种的问题,偷眼瞧了下大师兄,发现大师兄也在看他,只是这眼神,怎么有些奇怪…… 第二十三章 游子归家,父母反应不相同下 林祜穿过前园,绕过正堂,直奔后院的书房而去。 他微笑着和遇到的每一个人打招呼,越近书房,心里却越是越来越复杂。 他,十二岁出赵,拜入五大圣地之一的蜀山剑阁,修剑五年,从完全不懂修行,到引气中期,自创大自在长生剑意,乃是自荆轲之后蜀山两百年来的唯一一位。 剑成之日,天地异象,顺理成章则为蜀山剑阁当代第八位剑主,赐号“长生”! 可是他不管做了多少颠覆常人认知的事,取得了多少石破天惊的成就,现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安与疑问: “我到底有没有达成他的期望?” “我有没有给他丢人?” “我是不是还不够努力?” …… 此刻的蜀山剑主林祜,就和普通久别归家的游子一般,这心里除了思念,还有一丝不安与忐忑。 前面就是书房,林祜站立在门口,平息了下脑子繁杂的小念头,敲了敲门。 “进。”平静而清朗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祜一阵心潮澎湃,深呼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正对门口的书桌前端坐一人,这人有着和林祜一样明亮的双眸,一样高挺的鼻梁,只是眉毛却和林祜的略有不同。林祜的眉毛虽然浓,眉形却略弯,而这人的眉毛却是直如剑,不怒自威。 这人坐在那里一身便服,如山岳,如大海,岳峙渊临,深邃的双眸无人能够看透。 林祜进了门,单膝跪地,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爹,我……回来了!” 大赵大将军王林诺抬头看了林祜一眼,眼神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一言未发,复又低头。 林祜站了起来,走到他爹身旁,站立其侧。 林诺写好一份折子,朝旁边一递,头也不抬,林祜轻轻地接过,妥善地放于一边,分门别类的排好。 这一切做的自然而然,如本能一般,一切是那么熟悉!正如他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一切都未有半分改变。 看到砚台中墨迹已经不多,林祜取了一块墨锭放进去,一边轻轻细细的碾磨,一边静静地看着林诺批阅各地来的军报: 林诺的字不能说有多好,完全称不上是书道大家。可是他的每一个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一笔都是横平竖直,简简单单、端端正正,既不潦草,也不花哨…… 林诺一声未吭,只是低头批阅,林祜也是一言不发,静静随侍在旁。 书房外喧哗之声不断,书房内却是只有默契的一父一子,静寂无声。 未批阅的军报已经越来越少。 林诺持笔,正写到最后一份折子的最后一字,这一字是个“准”字。 林诺统领赵国百万军士,每天要批阅的军报车载斗量,一天要写的字更是数不胜数,这每一个字的每一划他都写的端端正正。可是今天,写到这最后一字的最后一横,作为兵道大宗师的林诺手却是不由一抖,一横略弯,折子上沾染了一大块的墨迹。 持笔如持枪一样稳,写了一辈子字的林诺,终见这唯一一次败笔! 原来无论什么身份,无论什么地位,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魔王凶神,这见了久别的儿子,即使再深的涵养,再高的修为,澎湃的心潮也是这么难以抑制! 看着弄脏了的折子,林诺笑着摇了摇头,将其扔到一旁,看向林祜,开口道:“回来了?” “恩,回来了。”林祜激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道。 林诺站起身来,抬起手本想像以前一样抚下他的头顶,这才发现五年的时光已经让儿子的身材和自己相差不多,想要抚他头的手最后放了下来,落在了林祜的肩膀上…… “小子,看起来还不错。”林诺点了点头,语调平静,“在蜀山上的发生的事,我都知道……做的好,是我的种!” 听闻此话,这一刻林祜的心情已经彻底难以抑制,想放声大笑,可是鼻子眼睛又酸的不得了,心中千言与万语,想一股脑说与他爹知道,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强忍泪水,低头“嗯”了一声。 林诺笑了笑:“前些天收到孟阳明的传信,算了算日子,我还以为你过几天才到,所以也没派人去接你。怎么了,路上玩烦了么,这么着急赶回家?” “爹,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出了蜀山城便遇上了一个商队…”林祜平静了下心绪,将下了蜀山之后所遇到的事一五一十讲与他爹听。 林诺静静地倾听,没有插话,待林祜讲到树林困于阵中时,林祜周身忽然感觉冰冷了起来,仅仅一瞬林诺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冷光使得整个书房的空气都骤然凝结。 这一刻林祜才认清了何为“大赵魔王”的威风煞气! “好胆!”林诺重重地吐出了这两个字,看向说完之后有些紧张得林祜,“那三人,不是我们家的!为父杀人,需要理由。如果有了理由,就不会杀这么少。不杀个干干净净又怎么会罢休?” 这话说的冷酷霸气,但是听到父亲这么说,林祜心中的大石才算彻底放下,顿觉轻松。虽然在心中已经觉得不是自家的人,但是还是从自己爹嘴里确认了才算安心。 “至于你说咱家的令牌,这次我过寿,王上的意思是要风光大办,借此以显我大赵之昌荣,所以我们交了几面令牌给内务府方便各种采办。估计是从那边流落了出去……”林诺略一沉吟道。 林祜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彻底放心。 “你去找冷烈,告诉他,三日内,将人找到,带到你面前由你来发落!”林诺斩钉截铁道。 “额,冷叔是做大事的,因为我的这些小事麻烦冷叔是不是不好?”林祜有些踌躇。 林诺看着林祜正色道:“祜儿,以前你还小,我从未和你说过什么。现在你长大了,我便教给你这第一件事,你给我记住不要忘!” 看到父亲说得这么正式,林祜赶紧低头受教。 “你性子从小就是善良宽厚,淡泊宁静,这没什么不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成为和我一样的人,你有你自己的人生!” “但是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林诺的儿子,你是大赵大将军王府小王爷,你是二十万铁甲血骑军未来的主人!你的事,没有一件是小事!” “为父向来不喜儒道,但是有一句话,为父觉得他们说的没有错,那便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你且记住这八个字!” “这世上没有人,想害我们还能全身而退!我们家有冷烈,有魏东,有徐浩,有无常大头长发这些孤魂野鬼,有二十万铁甲血骑军……” 林诺举起右手,拳头轻握: “就算他们都不行,还有我在。哪怕那人是圣地道主,还是天王老子,为父都会把揪过来,一拳锤破!” 第二十四章 魔王座下,尽是鬼怪妖魔 林祜给父亲请安后出了书房,径直走向后院的莲花池。 小时候的自己经常去这里发呆。 那里的莲花,不同于普通的莲花,花瓣成淡金色,一年四季永不凋谢。据说是农家研究出来的天地异种——混沌金莲,有着种种妙用。 小时候的自己哪管那么多,没事了还会摘两朵下来。虽然大家都知道此物珍贵,自已要摘的时候非但没人阻止还有人主动下池帮忙。 帮忙的是一个住在莲花池旁小阁楼内的人! 每次来的时候只要这人在,他都会从阁楼里出来,坐在自己身旁,陪着自己,也是发呆的看向水池。 林祜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情景。 当时的林祜只有五岁,对这个世界还充满着不解与恐惧。当时的他身体刚从先天不足中恢复过来,父亲母亲允许他在府里到处走走。 林祜发现了这片莲花池,被它所吸引,坐在池边,静静地思索着他奇异难以解释的人生。 有一人从阁楼而出,走到林祜身旁,挨着他席地坐下。 当时的他看到这人惊讶莫名:两世为人的自己从未见过如此俊美之人!已经俊美到雌雄莫辨,分不清男女! 那人当时好像明白了林祜的困惑,温柔地地笑了笑说了一句:“我叫冷烈,男。” 后来才知道,这人是自己父亲手下第一人! 铁甲血骑军总军师,大将军王座下头号谋士,绰号“毒心妖狐”的冷烈。 …… 还未到后院莲花池,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不同于烟花柳巷的靡靡之音,这琴声里却是金戈铁马,却是刀光剑影,却是纵横豪侠,听得像林祜这样淡然的男人也是热血沸腾! 一人背着林祜坐于池边,低头抚琴,双手时快时慢,琴声一阵高昂,突又戛然而止,罢手吟唱:“世事无常,乾坤莫测,笑尽豪杰!” 林祜不禁叫了一声“好”。 这人转身,露出一张俊美到邪异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祜道:“哦,原来是蜀山剑阁林剑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冷叔!”林祜佯怒道,他知道自己这位冷叔,虽然长相俊美如女子,但是行事为人却不带丝毫脂粉气,最是豪放不羁。 冷烈站起来身来,将琴丢到一边,哈哈大笑地走向林祜:“竟然比情报里还要俊上几分!你冷叔我以后可怎么敢与你同行,小姑娘都看你,再也不看我这上了年纪的大叔了!” 林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冷烈走到林祜身前,一脸和蔼地看着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前些天刚收到孟阳明的传信,说你们到了郢城。这才多少天,这么赶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林祜点了点头,冷叔果然不愧是绰号妖狐,心思缜密,接下来把一路上的见闻又向冷烈说了一遍。 冷烈咬了咬牙:“都怪魏东这个老货!” 林祜一脸诧然:“关魏叔什么事?” “小王爷,你要下蜀山之时我就收到了消息呈给了王爷。在王爷面前我主张是要安排人手护送你们回邯郸,魏东这老货反对说这是蜀山什么劳什子的历练,我们最好不要插手。最后我们才没有派人。现在差点出了危险,不怪他个老猴子怪谁!傻子一个屁话还多。”冷烈恨声道。 “额,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林祜暴汗。 “你分析的都没错!”冷烈赞赏地看着林祜,“那人能随手在一片普通的小树林中布下困阵,来历肯定不简单。他肯定是因为某些意外原因才没能直接出手,如果你们被困到天明、待他的援手赶到,必定是九死一生!” 林祜也是一阵后怕,这次真是运气好,有通明剑心的夕夕恰好克制。 冷烈沉吟了会,看着林祜说道:“小王爷,以前你年纪小,王府的一些事没有和你说过太多。现在你长大了,王爷让你来找我,肯定是想让你对王府多些了解!” 林祜点了点头。 “你可知我大赵大将军王府,威震天下,无人敢惹,除了王爷兵道修为通天外,还有什么原因?” 林祜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二十万铁甲血骑军!” “你说的对,我铁甲血骑,移山蹈海陷地,无可阻挡!那么还有呢?”冷烈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还有?”林祜沉吟了下,无法确定。 “王爷既然被世人称作‘大赵魔王’,这魔王的手下,当然尽是些‘妖魔鬼怪’!”冷烈撇嘴笑了笑说道。 “妖魔鬼怪?”林祜有些不解。 “你可知你冷叔我的绰号?”“毒心妖狐……” “老魏的呢?”“飞天魔猿……” “对,我们,便是王爷座下的妖魔鬼怪!你且坐下,我详细说与你听。” 林祜跟着冷烈坐在池边,听着他娓娓道来—— 大赵魔王林诺座下有十大凶神,皆以妖魔鬼怪为号,并称“一妖二魔三鬼四怪”。 “一妖”既是毒心妖狐,冷烈,智计百出,诛人诛心,总管一切情报与分析判断。 “二魔”其一魔是飞天魔猿魏东,留在王府中,兼着兵院枪棒总教头,另一魔为摧心狂魔徐浩,代替林诺,坐镇铁甲血骑军中,负责日常事宜。 “三鬼”是无常鬼、大头鬼、长发鬼三人,各有本领,各司其职。 “四怪”是牛头,马面,夜叉,龙女。这四人身份隐秘,出现既已假面目示人,只知有其人,却不知其真正身份是谁。 …… 林祜听得暗自咋舌,大赵大将军王府这庞然大物,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一鳞片爪。相比自己师门这些千年道门圣地,王府在底蕴上肯定有所不如,但是只有几十年历史的王府,却也是实力雄厚,当今天下无人小觑! 林祜不由得更加佩服他爹,能在几十年里一手打造了铁甲血骑这支威震天下的军队,手下更是高手如云。都说云从龙,风从虎,能让冷叔魏叔这等豪杰都奉之为主的人,又岂是龙虎能够形容! 给林祜介绍完了王府的一些基本情况,冷烈又道:“小王爷,我会发动王府的势力,只要那灰瞳人还在赵地,相信很快就能寻到。” “那就有劳冷叔。不过……”林祜略一迟疑。 “不过什么,有什么事尽可说与我听。” “不过除了那两名修士外,我还想找到那引起这一切事端的一男一女!” “有头有尾,查清来龙去脉,是我王府该有做事的风格。”冷烈赞道。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答应了别人。”林祜看着莲花池,想起了那惨事,回家的兴奋有些被冲淡,心情略微有些低落,“虽然那些人,现在已经不在……” 八十人,八百人,还是八千人,即使在冷烈面前排着队一一死去,他的眉毛也不会皱一下。 既号毒心,便没有丝毫恻隐之心。 但是感到到林祜的低落,冷烈的双眼却是冰冷了起来,沉默地站起:“好,交给我,三天。”转身而去…… 第二十五章 初露端倪,神秘男女现行踪 晚上的大将军王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大厅里摆了几十桌,园子里设了流水宴席,整个王府不分主仆,不分老幼,乐成一片,共贺小王爷回府! 未免得众人拘束,林诺和王氏出来说了两句话,喝了一杯酒便先行退去。 众人开始本来还有些局促,但是看到小王爷虽然五年未归家,性子却是半点没变,一样是没有架子,很快就和众人打成了一片。众人发自内心的高兴,再加上三两杯酒下肚,整个大宴彻底热闹了起来了。 大家轮流过来向林祜敬酒,林祜本来已经将杯子举了起来,却是被身边夕夕“笑嫣如花”地掐了一下,再看万屠虎也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忽然想来了蜀山城醉酒一段故事,也只能尴尬地把杯子放下,以茶代酒回敬了众人…… 这小王爷从小便不能喝酒,众人也都知道,也不觉得扫兴,笑呵呵说两句祝福话,便一饮而尽。 直到夜半,宴席结束,众人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林祜早早起来,准备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漫步在王府中,看到下人都有些宿醉未醒,无精打采甚至生出了一丝羡慕的感觉。因为整场宴席,他却是滴酒未沾。 “怎么自己酒品就这么差呢,喝了酒就性情大变,唉!”林祜叹了口气,不禁摇了摇头。 突然夕夕从自己身前窜出,招呼也不打,直往前去,林祜好奇道:“夕夕,你跑这么快干嘛?”。 “王姨说早上要给我做新的菜吃啊!要我和阿虎快点去!‘夕夕站住回答道。 “额,那阿虎呢?” “我去找过他了,阿虎说他今天身体不舒服……” 也真是难为阿虎这憨直少年了,竟然生生被憋出“身体不舒服”这种烂理由,就看看阿虎那体格,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信。 林祜不禁有些愧疚道:“夕夕啊,昨天晚上我也没顾得上问你,我娘的那个什么九转大补羹,感觉还好么?还能撑得住么?” “撑得住?什么意思啊大宝!味道不错啊,蛮特别的!”夕夕好像回味了下,认真道,“大宝,不跟你说了,我要快去了!” 林祜望着朝着远去的夕夕,不禁竖了个大拇指,心里的愧疚彻底消失,发自内心地赞了一声道:“真是厉害!……我,我还是过会再去给母亲请安。” …… 接下来的一天,林祜自在的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一样,书房里帮父亲整理下公文,陪母亲聊聊天,在她推出新料理前找些不伤害母亲有新意的借口遁去,然后在莲花池旁发发呆,和下人们聊聊这几年的变化…… 好久没回家,在路上对于家的想法有些复杂,等到真正回到家了才发现一切都未变。 或许每个人久未归家的人都是如此。 第三天早上,林祜醒来,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 “起来了啊!”突然一个声音从屋里传来! 林祜心里一骇,先本能地用被子遮住身体再说,朝声音望去—— 还好,这人虽然长得像女人,却是正儿八经的纯汉子。 “冷叔!吓我一跳!我还没穿衣服呢。”林祜抱怨道。 冷烈坐在桌前,好整以暇地喝着茶水:“呵呵,倒是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小时候光着屁股的样子没少见过!嗯,小时候长得胖还不显,这大了看着本钱倒是不错!” 林祜心里暴汗,脸都有些红了,赶紧先将衣服穿上。 冷烈看着林祜局促不堪的样子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声音渐歇,站起身来,单膝跪下,一本正经说道:“冷烈,特来向小王爷请罪!” 林祜更是大促,顾不得衣服穿没穿戴整齐,下床赶紧扶起冷烈:“冷叔,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冷烈无能!三天之期已到,小王爷要做的事,我却只完成了一半!” “冷叔切勿要妄自菲薄,还请冷叔详细说下。何为一半?”林祜宽慰道。 “这些天我发动王府的明里和暗里的势力,找到了你要寻的那四人中的两个!其他两人,暂时还没有消息。” 林祜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寻到的是那俩个?” “巴蜀入赵的那一男一女,已经找到下落!”冷烈答道。 “啊,在哪?”找到那俩人,便等于知道了一切事件的始末,林祜声音不禁有些急切。 “这两人此刻正在邯郸!不过……他们在的地方有些特别,所以我来问下小王爷,是我来动手,还是你自己来……”冷烈的表情有些奇怪。 林祜奇怪地望着冷烈:“有何特别?” 冷烈张嘴说出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地方:“赵司空府!” “啊,赵真武叔叔?”林祜震惊道。 冷烈点了点头。 林祜一阵错愕! 这赵真武,做了大赵二十几年的司空,总管大赵一切水利、营建之事,也是朝中一元大佬,位列九卿之一。 但是这并不是林祜和冷烈表情奇怪的原因! 众所周知,这赵真武是皇亲国戚,乃是当今赵王以及林诺的堂弟,也是林祜正经的亲堂叔。据传说,赵真武从小的时候就跟着林诺屁股后面转,最是崇拜他不过,当年老赵王驾崩之时,他就不止一次的表示支持林诺登基即位。即使现在,他也是最为铁杆的大将军王党,唯林诺马首是瞻! 两家向来是通家之好,可以说林祜小时候最亲近的除了父母还有王府的这些人以外,就是这位最疼爱自己的小堂叔。 在赵司空府上和在自己府上的又有什么区别? 这查来查去,到头来发现一直要找的人竟然藏在自己家里,林祜不禁有些挠头。 这回到家还没来及去拜会小叔,难道就先要去要人? “那,冷叔,这两人我去找。不行的话您在出面。”林祜想了想,决定道。 “好。”冷烈点头,既然在赵司空府上,这两人就不会有再消失的道理,“至于那灰瞳人证实在郢城出现过,而后就消失不见,现在下落未知。不过我有个猜测……” “什么猜测,冷叔你说?” “这两人或许也来了邯郸,但是身在我王府势力不能触及的地方。这种地方,却是不多的……”冷烈眼神微冷。 “在哪里?”林祜不禁问道。 冷烈面色微寒,却是没有再详细回答:“我会继续查。”说完,他转身出门而去。 林祜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心里不禁有些踌躇:竟然在堂叔家里!难道是他家的人?他们和堂叔有什么关系?如果是堂叔的人,以堂叔本身的能力还有我家可以借用的势力,又怎么会让那俩人被人一路追杀! 林祜只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复杂,里面不知道藏着多少秘密,或许只能找到当事人才能查清! 好,先去找那小子,然后再进赵司空府寻人! 林祜思考了片刻,打定主意,穿戴整齐,也出门而去…… 第二十六章 泼皮恶少,邯郸城里会故人1 邯郸城,乃是水陆要冲,天下雄城。整个城内被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区。 城中不用多说,自是整个大赵的心腹——大赵王宫所在,城南为大赵大官贵胄的府邸聚集地,城北则是普通的平民区,而城西和城东则为繁华的商贸区。尤其是城东,这里的繁华程度并不比蜀山城差。 不光来自四国与巴蜀的生意人遍地,甚至北漠南蛮的人也不鲜见,互通有无,热闹非常。 林祜、夕夕、万屠虎走在摩肩接踵的城东大街上,这一会的功夫林祜已经拍掉了四个伸向自己腰间的手。 猫有猫道,鼠有鼠路。 不管是多么繁华的城市,都难免有乞丐与偷儿,而且乞丐里面九个偷这句话却是一点不假。 这行窃的大多都是乞儿,被林祜发现也是不怕,脏兮兮的小脸露齿而笑,滚刀肉一般摆明了认打认罚。 林祜也只能摇了摇头,随手还丢出了几枚碎银子。 城东区中央,占地数百尺,竖着一座庞大的酒楼,这楼的名字就叫做“第一楼”。 这第一楼号称有第一漂亮的女人,第一烈的酒,第一精美的佳肴,乃是整个邯郸最有名的销金窟。 白天这里只做普通谈事喝茶的酒楼,但是到了夜晚,华灯初升,便是灯红酒绿的蚀骨地英雄冢。 林祜带着夕夕和万屠虎走进了这第一楼,就在第一层随便找寻了个位置坐下。现在午时未到,时候尚早,这第一楼的客人倒也不多。 林祜他们刚坐下,立马就有小厮随侍左右,果然不同于普通的酒楼,这第一楼为每一桌都配了专门的仆人随侍。 小厮将一个册子递给了林祜,林祜扫了一眼,随即吩咐道:“把叫得出名字的糕点每样来一份。” “每样来一份?”那小厮有些不确定,要知道光上面的糕点就有数百份。 “嗯。”林祜点了点头。那小厮虽然还是狐疑,良好的习惯让他还是微笑的退去。 林祜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夕夕,还有面带一丝菜色的万屠虎,心中有些愧疚。今天把夕夕和万屠虎叫出来虽然是另有事情,但是也存着寻点好吃的东西给他们俩补补的心思。 很快,一盘盘各式各样的糕点就端了上来,夕夕食指大动,和万屠虎两个人吃了起来。 看着夕夕吃的还是那么香甜,林祜暗舒了一口气,还好夕夕的味觉没有因为自己母亲的“荼毒”而跑偏。 林祜喝着茶,有些期待得看着门口。 时值正午,这第一楼的客人越来越多,虽然这里消费昂贵,可是这世上总归少不了富人。 有四名青年进楼而来,最大的大概刚过二十弱冠年纪,最小的则是十七八岁。这四名青年皆是黑衣短打,高领黑靴,一身打扮说不出的英姿飒爽。只是站最前面的那人衣服扣子却也没扣好,半挽着袖子,露出精壮的肌肉,一双不大的眼睛环顾着四周。这青年虽然同样精神,但是却不经意间流露出那流里流气的纨绔气。 林祜打量着这人,心想不会是他吧,这眉眼变化好大? 这人似是发现林祜在看他,眉毛微挑着回看过去,抬了抬手臂,似是挑衅地秀了秀肌肉。 这人带着其他三人走进来,看到林祜旁的夕夕眼睛一亮,手放在嘴里地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号! 夕夕埋头专心地吃着自己的点心,浑然没有发现自己被“调戏”。 万屠虎却是放下了手里的点心,一脸不善地望着那人。 那人耸了耸肩,哈哈一笑,口中嘟囔道:“好凶好凶!”也再没做什么动作,摇头晃脑地带着其他三人走开,在林祜他们三人不远的地方也寻了一张桌子坐下。 林祜心中却是一笑,就看这欠打的恶少做派,不是他又是谁! 那三人坐下,早有小厮随侍左右,嘘寒问暖,要比林祜这桌细心周到不少,显然这恶少是这里的熟客。 这恶少咋摸了下嘴,声音有些大:“爷最近忙着训练,连着七八天没尝过酒味了。先不用多讲,上两坛最好的酒给爷们漱漱口先。” 旁边有人开口劝道:“赵师弟,只能休息一下午,晚上还要回兵院。莫要喝醉了!” “嘿嘿,徐师哥,省的省的。不会误事的!”那“赵师弟”满不在乎道。 只听只言片语,便知道这四人乃是大赵兵院的学生。 “你叫张五,爷没记错吧?”那赵师弟又道。 随侍的仆从立马点头:“赵爷真是好记性!小的是张五。” 那赵师弟随手丢了块银锭过去,足足小半个拳头,够普通人生活一个月还要多:“爷最近在兵院里憋久了,这才放出来,连家还没回。给爷说说最近这邯郸城有什么新鲜事没,说得好了再赏!” 张五接过银子,揣在怀里,美滋滋地应了一嗓子:“好嘞!”说罢,开始讲起来邯郸城得新鲜事来! “四位爷,要说邯郸城!最近可是发生了很多大事!今年蒙我王恩典,大将军王殿下的六十大寿要与民同贺,这一时间天下风云汇邯郸。这里面有不少很多英雄好汉,也有不少牛鬼蛇神。小的听说,就在昨天,捕风司就抓住了一个名闻天下的偷香窃玉的采花贼,名号为一枝花。这人将主意打在了城南陈府小姐上,犯案之时被当场抓获,那场面别提多精彩了……” 显然这张五深知这位赵爷的做派,自然捡他感兴趣的说。 果然那赵师弟听得是津津有味,一脸坏笑地和那张五交流着什么,浑然不顾同桌其他师兄弟脸上有些不喜。 发现了同桌几人的不悦,那张五见风停止了这个话题,清了清嗓子又道: “要说最奇的,要数大将军王府前恶鬼日行了……” “什么?快详细讲!”那赵师弟听到“大将军王府”几个字顿时感了兴趣,怀里掏出一锭金子看也没看,就扔给了张五。 张五乐不可支的收在怀里,心想自己要不要改行说书,比做这小厮来钱快得多,口里不敢怠慢到:“就在三天前,鬼市的诸位爷爷们集体出动,百鬼开道,抬着一个年轻人入了将军巷!大将军王的魏爷亲自迎接……” “这魏爷是哪位?”同桌的一位年龄较小的人好奇问道。 “庞师弟,你不是赵人,自然不知道。这大将军王府的魏爷,就是我们学院的那位魏爷……”同桌的徐师兄耐心地向他解释道。 “啊……”那小庞师弟口中哎呦一声,下意识就想摸摸自己屁股。 “然后呢,快讲快讲!”赵师弟有些急躁。 “然后据当时在将军巷排队送贺礼的人所说,最后整个将军巷跪倒一片,皆是高呼小王爷回府!这大将军王府小王爷从小身体就不好,五年前消声灭迹,现在突然出现,这坊间可是早就流传这小王爷已经……”看到赵爷面色大变,一脸厉色地看着他,张五硬生生把下面“死了”两字咽了下去。 恶狠狠瞪了张五一脸,这兵院的赵师弟哈哈大笑,一脸兴奋道:“一定是他回来了!一定是他!哈哈哈哈,我这就要去找他!” 这笑声又大又突兀,整个第一楼皆是一震,客人不禁纷纷看向这人,心里不由得骂了一句“哪来的疯子!” 旁边的林祜一直在静静地听着这桌的动静,心里正想着什么时候过去相认,看到这人听闻自己回来后如此激动,心中也不禁是一暖,站起身来正要走过去表明身份,忽听背后一桌有人说道: “大将军王府小王爷,就是那个邯郸有名的胖傻子?” 就见那赵师弟一拍桌子,面色铁青,一脸怒气地望向自己这边,林祜一脸错愕。 赵师弟站起身来,踢开了椅子,恶狠狠地盯着林祜:“刚才那话是你个小白脸说的?” 林祜有些呆住了还没回答,身后那声音又传来:“是我讲的,你待如何?” 第二十七章 泼皮恶少,邯郸城里会故人2 林祜让开了身子,转身望去,说话的是一个白净的俊朗青年,身后站着几个仆人,皆是气息沉稳,精光内敛之辈。那青年独自坐在桌前,二十多岁年纪,白衣纶巾,手持一把鎏金折扇,此刻一脸冷笑。 那赵姓大少推了下挡在前面的林祜,径直走到那一桌前,虽然对面人多,他却是浑然不惧,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出声的青年:“小子,面生啊。外来的吧!你道个歉,然后从这里爬出去!老子我今天心情好,就不揍你了!” 那青年嘴角一撇,理也不理他,自顾自倒了杯茶,轻品了一口。 赵大少爆怒,一拳槌在面前的桌子上,整个桌子“嘭”地一声,腿脚尽碎:“混账,你知道我是谁?” “好大的威风!你叔不就是赵真武么,你叫做赵珏!这邯郸城有名的纨绔恶少!”那持扇青年将茶杯丢在一边,也是站了起来,毫不示弱地盯着赵珏。 “知道我是谁!那就是来故意找茬的喽!你看你这兔爷扮相,深秋天拿把扇子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哪个王八蛋裤腰带没扎好,把你放了出来……”赵珏唾沫飞溅地开骂了起来。 “噗嗤”听到这位赵大少骂人如市井泼妇一般,周围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与赵珏同桌的徐师兄、庞师弟已经羞的以手遮面,恨不得装不认识这人。 夕夕一边吃她的糕点,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两人,听闻这话,不由问林祜:“大宝,他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林祜支吾了下:“……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小孩子不要学。” 夕夕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给大宝,继续吃她的糕点。 “……真是粗俗不堪!”执扇青年看来是没听过这市井脏话,气的俊脸通红,身后仆人也是满脸怒气,向前一步走到那青年身前! “呦吼,仗着人多?”赵珏怪叫一声,有恃无恐。 虽然这赵珏同桌的徐师兄老成持重,对这一言不和就要开打的纨绔习惯很是不喜,但是这兵院弟子在外,向来讲究个同进同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见同门有难,他也是毫不犹豫站了起来,和庞师弟再加上另外一位圆脸少年,三人走到赵珏身后站立。 “你瞧,爷也有人!”赵珏得意的一笑,转身朝已经吓呆了张武喊了一句,“别呆着了,走开!打坏了东西,记老子的账上!”这赵珏也是娴熟无比,语调轻松,显然这打架斗殴对他来说如家常便饭一般。 那张武也是回过神来,唉叹了一声,看来也不是第一次见着场面,转身朝楼上走去。 周围人看两拨人就要开干,一些外地人不想惹麻烦,已经结了账赶紧离开,有胆大的有跟脚的本地人已经笑嘻嘻拿了壶酒,找了个边边角角的桌子坐下,一副打定主意看热闹的样子。 瞬间这整个酒楼一层中间已经基本腾空。 只剩下两伙人剑拔弩张,相互怒视。 当然了,还有林祜这一桌三人。 赵珏转身看了下就在近前的林祜三人:那长的俊的小白脸一脸怪异的表情看着自己,那清丽少女专心低头吃着点心,身边的小碟子已经堆满,怕没有一两百也有数十,还有一个高大少年,面容呆滞,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这三人难道是傻子不成! “诺,小白脸,快闪开!不然爷伤了你们可不管赔!”赵珏恶狠狠说道。 “我汗,我怎么就成小白脸了,还好,比那“兔爷”是好听一点……”林祜心里自我安慰道,张口就想表明身份。 就见那一直没说话的兵院的圆脸少年,看了林祜三人一眼,双目竟然呈现出诡异的赤红色,然后朝赵珏低声说了两句。 “原来也是练家子!爷们差点走了眼!”赵诀惊奇地看着林祜这桌。 此话一出,两拨人顿时不再对视,十来双眼睛都戒备地看着林祜三人。 林祜想了想,心道先静静看看热闹再说吧,对面这青年的修为和赵珏相差不多,他也吃不了亏。 林祜打定主意,就倒了杯茶,摆出两不相帮的架势。顺眼又瞧了瞧那兵院圆脸少年,心想这人原来是修的他爹一脉的洞察双目,看来这修为还不错,竟然能一眼瞧出阿虎和夕夕有修为在身。 这一时间,整个第一楼从两方对峙,变成了三方鼎立,气氛微妙。 “兔爷,这三人是你们的帮手?”赵珏看向那持扇少年。 “混账,对付你这种纨绔,少爷我一个人就够了!哪需要什么帮手!”那持扇少年脸色逐渐平静下来,挥手让挡在前面的仆从闪开道。 “好大的口气!老子怕你不成!来啊,单挑啊……”赵珏恶狠狠道。 赵珏向前一步,完全不等对面回应,突然出手,一拳直朝对面面门而去。 这一拳打的毫无预兆,但是却势大力沉,赤红真气贯盖全臂,空气如裂锦一般,隐隐有虎吼之声,竟然是全力一击! 那持扇青年大骇,再也不顾得仪态,急退闪开这一拳,不过额头还是被真气擦破,竟受了小伤!头上的纶巾也被打落在地,整个狼狈不堪。 “无耻!竟敢偷袭!”持扇少年大怒道,心有余悸。 身后的仆人见状更是怒急,上前一步就要将赵珏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嘛?说好的单挑!光明正大打不过就搞围攻!你们这些混账动下老子试试!”赵珏双手抱臂,抬眼看天,一脸不屑,“老子是修兵道的知道不?开打之前还傻了吧唧得大声喊出招数给你听?懂什么叫兵贵神速不!懂什么叫兵不厌诈不!你这兔爷没文化老子不怪你!” 兵院的魏师兄、庞师弟还有那圆脸少年皆是面色一红,低头以手遮面,不由自主地往小退了一步,似是想与泼皮划清界限: 要不是这厮是自己同门,就看那这无耻的嘚瑟样,恨不得上去就是一脚踹飞! 要说这赵珏还真是邯郸城的一朵奇葩! 怎么说他也是皇亲国戚,虽然是出生在赵氏一个旁系小族,自小父母双亡,然后就一直养在他叔叔赵真武府里。恰好这赵真武也没有子嗣,这两人虽然名为叔侄,却亲如父子,他早晚也要继承赵真武的家业的。 奈何这赵珏,虽然名为玉,却和君子半点也不沾边,周身掩饰不住的市井痞子气!好好的一个公子哥,却是如街头泼皮一般的做派! 虽然不曾说做过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但是自小就喜欢在大街上追着漂亮女孩吹口哨,这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在邯郸城也算是臭名远扬! “你们闪开!”那白衣青年怒喊一声,“兵道是吧,少爷我也会!” 说着,那白衣青年浑身竟然也是赤红真气滚滚,杀气漫漫,双拳直奔赵珏而来。 赵珏虽然一脸嚣张,其实内里一直在小心戒备着这人,看他这真气稍微放了下心: “原来也是引气境的兵道修士,和自己境界相差仿佛。虽然自己还没凝练兵魂,不过打就打了,输也不至于太难看!” 赵珏大吼一声“来得好”,也是挥拳相迎。 两人了硬碰硬斗了数招,竟然不分上下,只见那白衣青年一拳逼退赵珏,竟然也不进反退,口中振振有词,右手在空中连连虚划! 赵珏纳了闷,这小子脑子被自己打坏了不成……正要再上前,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火球,发出炽烈的炎火,以迅雷之势朝自己面门而来! 赵珏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这人不是兵道修士么?! 第二十八章 泼皮恶少,邯郸城里会故人3 赵珏已然来不及闪躲! 他只能双手交叉于前护住面门,真气运转到极处,背后竟然隐隐出现了一头背插双翼的吊睛白虎的虚影! 他硬生生接住了这团炎火,双手的衣袖已经尽皆烧化,双臂焦黑! 赵珏痛的呲牙咧嘴,双臂打颤,口中却仍不服输:“兔崽子,你这算是什么火!老子一泡尿就浇熄了!” “阴阳冢的火咒之术?”兵院的徐师兄见多识广,已然认出,大惊道,“你不是兵道修士么?怎么会阴阳道的咒术?” “兵道又如何?阴阳道又如何?这蜀山剑阁的剑道,我也会!”那白衣青年冷笑一声,右手做剑指,竟然又生出了锋锐无比的剑气! 神秘的白衣青年一指就朝赵珏袭来,他双臂受伤,身法已经有所不便,险之又险狼狈闪开,胸前又留下两道血痕! 一击得手,看到四周之人皆是惊疑不定得看着自己,那白衣青年哈哈大笑,笑得志得意满:“兼儒墨,合阴阳,超兵剑!百家之道,无不贯通!万法万术,为我所用!哈哈哈哈……” “真是大言不惭!” 平静的声音在沉默的酒楼中突然响起。 “谁在说话?”白衣青年满脸戾气地怒喝道。 “我。” 说话的正是林祜。 “小子,你找死不成?”白衣青年怒视着林祜。 林祜轻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语气平静:“不过是杂道修士而已!说什么兼儒墨,合阴阳,超兵剑,当真是可笑!这每一门大道都是博大精深,直指通天!穷极一生专于一门尚且不能参透,就凭你也敢说什么‘百家之道,无不贯通’、‘万法万术,为我所用’。这种话,恐怕就算你师门长辈也不敢说出口!”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人是修杂道的修士,这杂道讲究汲取百家之长,借鉴诸道,万法相容!只是这些年五大圣地势大,儒墨兵剑阴阳五道已经为诸道之首,其他各道声名略弱,尤其是在兵院坐镇的南赵,这杂道修士更为少见,众人一时没有想通也实属正常! 被林祜道破了跟脚,那青年有些恼怒:“你是何人?你懂什么,竟敢大放厥词,辱我杂道!” “我并不是在辱你杂道。别的我不懂,但是这剑道,就凭你这虚有其表的剑气,并不配在我面前提起!千万不要再说什么‘超兵剑‘这种话!”一贯温文尔雅好脾气的林祜声音已经略寒。 他乃是蜀山剑阁长生剑主。 即为一剑之主,便要掌控神剑,守护剑阁,传承剑意! 这蜀山剑阁的每一个剑修,包括林祜,都对手中剑倾注了感情。他们与剑共同欢笑,他们与剑共历生死!这剑修的一生,都在苦苦追寻更高深的剑道! 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使出些锋锐的剑气就敢称“超兵剑”,这是对他们剑道的侮辱,对他们人生的侮辱! “哦?看来你是剑道修士了?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看看我们谁不配提这剑道!”白衣青年怒极反笑。 “你不配和我比剑。”林祜摇了摇头,单手一指,“阿虎,打发了他。给他看下我们真正蜀山剑阁的剑道!”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还真是踢到铁板了,这三人竟是蜀山剑阁的剑修! 万屠虎闷声应了一声,抹了抹嘴上糕点的残渣,站了起来。 这一站起,刚刚还憨憨的高壮少年,立马变成了洪荒猛兽,锋芒毕露,双眼不带一丝感情的盯着白衣青年。 听闻了这三人来自蜀山,白衣青年如临大敌,也隐含一丝兴奋:就用我杂家的剑道来击败你们这些所谓剑道正宗,为我杂道扬名! 他浑身真气尽数转变为锋锐的剑气,严阵以待! 虽然没有杀生剑在手,万屠虎却是半点不虚,踏步向前,以臂代剑,一剑横扫了过去,如大鹏挥翅一般铺天盖地! 这一招,正是杀生剑中的一势“千山绝灭”! 杀生剑一出,杀气纵横,诸生俱寂! 白衣青年只觉周遭一阵冰寒,恍惚间自己好像已经不在酒楼,而是身处一片荒漠之中! 这里寸草不生,不要说生物,甚至连声音都听不见。整个世界荒无人烟,又寂静无声,困在其间,这荒芜,这寂寞只困得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好一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他毫无抵挡,就被万屠虎一“剑”拍飞…… 好在身后有家仆接住,卸了劲气,才不至于当场重伤! 只一剑,他就被彻底击溃! 包括赵珏在内,都忘记了奚落那白衣青年,众人望着万屠虎,呆若木鸡! 白衣青年堪堪站稳,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万屠虎,声音里甚至有些委屈:“你怎么会这么强?你也不过是引气境修为,就算大圆满,也不至于这么强!” 这也是众人想问的问题! 万屠虎根本不屑于回答,一声不吭,掉头就走,又回到桌前坐下,继续和夕夕分吃剩下的点心。 “在我蜀山剑阁,剑气剑招只是枝叶,这剑意才是根本,才是灵魂!你就算用出什么手段使出了剑气,用出了剑招,那又如何,不过是虚有其表,徒具其型!可笑的是你竟然妄图用你那蹩脚的所谓剑道,来抵挡阿虎大成的剑意,一招击败你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事关剑道,林祜话说得毫不留情,一点情面不留。 林祜顿了顿,看向赵珏,说道:“兵道如剑道一般博大精深!他能用兵道修为和你打个来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你兵魂尚未完全凝练,尚不能称得了兵道精髓!如果你兵魂大成,他还用兵道杀气来对付你,不出三招也会被打个溃不成军!他能伤了你,不过是占了投机取巧,打你个措手不及而已!” 说完,林祜又看向那白衣青年:“这杂道既然是大道,肯定也有其玄妙之处。但是肯定不是你这种只学诸道皮毛,却不得半点神髓的修炼之法!真正遇上哪一道的高手,都是不攻自破的后果!” 赵珏完全收起了那副纨绔的泼皮气,笔直站立,低头施了一礼:“谢谢这位兄弟,我受教了!” “你你到底是何人!”白衣青年面色红一阵白一阵,面色复杂的看着林祜。 “蜀山剑阁,长生剑主,林祜!”林祜右手做剑指按胸,朗声答道。 “额,顺便说一句,你说的那邯郸城的胖傻子,也是……在下!” 第二十九章 泼皮恶少,邯郸城里会故人4 “林祜?”那白衣青年震惊道。 “什么?你竟是林祜!”这声音更大,却是来源于赵珏! 这赵珏已经惊地跳了起来了,也不顾伤势,就朝林祜狂奔而来。 万屠虎嚯的一声站起,挡在林祜身前,眉毛皱起,心想这人疯了要咬人不成! “阿虎,没事的!这小子也算我朋友。”林祜摆了摆手,无奈道,还真不想认下这丢人的货。 赵珏已经冲到林祜面前,小眼睛盯着他上下打量,满脸狐疑:“你真是林祜?” “傻缺,不是我是谁!你仔细看看!”林祜笑眯眯道。 “我靠,不要叫我傻缺!这绰号忒难听也不霸气。”听到这人叫他“傻缺”,赵珏却是从心里就信了林祜的身份,这世上也就那个胖子会叫他“傻缺”! “胖子真是你!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赵珏一脸狂喜,也不顾双臂受伤,就搂了过来,虽然疼地直直哎呦,却也不撒手! 林祜一脸无奈,虽然不太习惯这货这么热情,这心里还是有点暖暖的,自己小时候本来朋友就不多,这货却是算一个! “也没什么,随便练练剑,就练瘦了!……” “我……赵珏,你哭什么!你恶心不恶心啊!至于感动成这样!”看到赵珏在那里抹泪,林祜心中一阵恶寒。 “老子……老子这是痛的……哎呦……刚才撞到伤口了!”赵珏呲牙咧嘴,眼泪鼻涕横流。 林祜哑然失笑,这个货还和以前一样不着调。 林祜伸出手来,抚向赵珏双臂:“我来看看!” “你要干嘛?”赵珏刚想闪躲,被林祜用眼神制止,“干嘛?轻点啊!哎呦……” 林祜运转大自在长生剑气,剑气温润如玉,均匀地包裹住赵珏受伤的地方,轻抚如薄云,如暖雾一般,勃勃生机滋润着赵珏的伤处! “嘿,好厉害啊,胖子!这马上就没那么痛了,看来好多了!这就是你的大自在长生剑气?竟然还有这样一种剑气,也不锋利反而如此温润生机!当真了不起!”赵珏伸出个大拇指兴奋地赞道。 “哦?”林祜顿时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大自在长生剑气!” “嘿嘿,这里人多口杂!我们私下说,私下说。”赵珏讪讪道。 赵珏胳膊上的伤势一好,整个人又抖了起来,一步一晃地走到犹在发呆中的白衣青年面前,大拇指向后一指,嚣张道:“兔崽子,看到没!那就是你说的胖傻子!老子的好兄弟!嘿嘿,说,到底谁傻!不服再去找他练练!光他跟班的一剑你都接不住!你还在这里现什么眼?” 万屠虎望着那赵珏,也是极力抑制自己不飞踹他的冲动:自己一个好好的蜀山剑阁真传,怎么就成跟班了! 那白衣青年似是缓过神来,也不理赵珏,双目通红盯着林祜:“今天是我元天问修道不精贻笑大方!自以是族中天才,此次出府便能败尽天下豪杰……实在是井底之蛙,可笑可笑!林祜,我记住你了,也请你记住我的名字!今日之辱,来日我必奉还!就此告辞!” 说罢,白衣青年元天问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赵珏正要拦住他,再奚落两句,却是被徐师兄和庞师弟一把拦住,这两人也是怕他再说什么污言秽语,败坏了兵院形象。 目送那几人离开,赵珏啐了一口,转头又是开心地哈哈大笑:“胖子,你真回来了!还这么巧在这里遇到,当真是有缘!虽然我一有空就来这里吃饭,但是最近被堵在兵院里,难得今天才休半天假!” 林祜笑了笑,心道:有缘也是孽缘,我是知道你今天要休假,特地来等你的好吗!顺便也带阿虎和夕夕改善下伙食! 赵珏走了过来,完全不顾林祜一脸嫌弃,强行勾肩搭背:“来人啊,死光了不成!赶紧找个单间,我要和我兄弟共诉衷肠!哇哈哈……” 话未说完,头上就挨了林祜一下:这话也说的忒恶心了,什么叫共诉衷肠! 兵院的四人和林祜三人,七人坐在了一个别致的雅间中。 “胖子,我先介绍下。这是我魏师兄,这是庞师弟,这是宋师弟……” 林祜纷纷示意,也介绍道:“我师弟万屠虎,我大、师姐夕夕!” 听到林祜没有介绍错,还特别强调了下,夕夕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想了想,从碟子里拿出四块糕点,分给一脸错愕的兵院四人一人一块放于手中! 林祜眼前只觉得一黑,捂着嘴低声对夕夕说道:“夕夕,不是我们门人!不用、不用这‘见面礼’。” “啊,大宝,你不早说!”说完,夕夕咬着手指,一脸肉痛地瞧着分出去得四块她最喜欢口味的点心。 “额,别客气,请用!哈哈,我师姐就是热情,哈哈……”林祜尴尬地笑了笑,不咸不淡地扯了两句。 兵院这四名少年惊奇道这夕夕年龄看着最小,原来身份却是最高!这三人中那最小的师弟万屠虎凶猛如斯刚才都已见到,而林祜不管眼力还是见识都更为不凡,这大师姐夕夕行事莫测高深,修为想必更是精湛,众人不禁对她肃然起敬起来! “胖子,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通知我给我个信,我好准假出来接你!”赵珏不禁埋怨道。 “少来,我可和你没这么熟!”林祜笑道。 “我靠,先别说咱们俩本来就有亲戚,就是兄弟!就凭咱俩当年一起去掀小女孩裙子吹口哨那情谊……” “咳咳,你别乱说!”林祜喝了口水,差点喷了出来,“那是我爹和真武叔嫌我太闷,非让我和你出去,这些都是你个混蛋干的!” “嘿嘿,虽然是我干的,你不是也看到了?那个女孩不是也挠的你乱跑乱窜!”赵珏一脸坏笑。 夕夕和万屠虎皆是一脸鄙视地望着林祜,林祜顿觉这些年自己在蜀山辛辛苦苦塑造的光辉形象,被这厮只用了盏茶的功夫便轰然崩塌,不禁笑骂道:“你个傻缺!” “哈哈,泼皮傻缺,废物胖子,想起来当年咱兄弟俩纵横邯郸城的时景,真是不胜唏嘘!你那一走,就剩下我一个,还真是高手寂寞……”赵珏摇头晃脑**道。 “少废话!赵珏,你怎么入了兵院了!你不就是从小立志成为一个单纯的不学无术的纨绔么!”林祜好奇道。 “唉!”赵珏重重叹了口气,愁眉苦脸指着林祜说道,“还不是拜你个畜生所赐!” “我?”林祜一脸诧异…… 第三十章 泼皮恶少,邯郸城里会故人5 “可不就是你!”赵珏哀嚎道,“你不声不响就去了蜀山剑阁。两年前我叔说你不吃不喝竹海悟道四十九天,自创剑意,乃是剑道不世出的天才人物!这一通把我埋汰的,我那日子完全过不下去了!我想了想,兄弟你是剑道天才,我怎么也不能再这么干混下去了,一咬牙就进了兵院。这里面我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苦……” 赵珏这话说的是声泪俱下,差点就要抱着林祜嚎哭了! 徐、庞、宋三位听赵珏这么说,不禁惊讶地望着林祜,好家伙,这位不显山不露水,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物,简直堪称传奇!刚才真是真是失敬失敬! 最小的庞师弟插话道:“其实赵师兄虽然有名的贪玩,但是他也是我们兵院有名的兵道天才!短短两年,就到了引气境大成,在他那一批里面第一个凝练出来了‘七杀白虎兵魂‘的雏形!” “呵呵,还真没看出来。”林祜看着一脸得色的赵珏,还真有点吃惊。不禁也是为大赵军队叫了声苦,心想这人以后到了军队,还真是滚刀肉、天生一个大兵痞! 七人闲谈了一会,林祜进入了正题:“赵珏,今天我是知道你要休息,所以特意来这里等你的。如果你今天不来,我下午就要去府里寻你了!” 看到林祜样子有些严肃,赵珏终于把身子坐正:“嗯?可是有什么事?” 徐师兄老于世故,看到这俩兄弟有事情要谈,自己或许不方便听,也是拉了拉有些不情愿的庞师弟和宋师弟,三人就此退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赵珏和林祜他们四人。 林祜将他下蜀山之后遇到的事向赵珏徐徐道来…… 赵珏听完也是勃然大怒:“是何人如此凶残,无端屠戮普通人不算,竟然还想害你!这人要是敢来邯郸,看老子不拆了他们的骨头!” 林祜竖起来两个手指:“两个事。第一,让你说对了,这些人可能还真来邯郸了!第二,就凭你么?” 赵珏有些尴尬:“我这不是表个忠心么。他们在哪里找到了没?既然到了邯郸城,就凭我家、你家的势力,捏死他们不跟捏死个蚂蚁样简单!” 林祜摇了摇头:“事情可能没那么轻松。那凶手的行踪倒是还没找到,不过却是先找到了这件事的根源,那一男一女的行踪!” “哦?在哪?我们一起去会会?”赵珏顿时来了兴趣。 “你家!”林祜指着赵珏说道。 赵珏立刻又惊地蹦了起来:“啥?在我家?” 林祜点了点头:“嗯。你好好坐下!一惊一乍地干嘛?这是冷叔说的,你也知道冷叔是干什么的!” “那是我爹的人喽?你准备怎么办?”赵珏重新坐好问道。 “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我也好久没回来,这一回来就上门去找真武叔叔要人感觉太失礼了!所以我这才先找的你么!你回去给我打听下那一男一女的行踪,然后我们悄悄去见一面,能不惊动长辈就不惊动了。”林祜说出了自己所想。 “好!没问题!不过,你先答应我个事。”赵珏先是一口答应,然后又狡黠道。 “什么事?事先说好,你平常做的那些泼皮混账事我可没没兴趣参与!”林祜先划清了个道! “那就是……”赵珏声音有些低。 林祜把身体靠近了一点:“说什么,大声点。” “那就是……那就是先和我打一场!!” 话说到一半,赵珏又玩起了他那套“兵贵神速”、“兵不厌诈”的招数,借林祜靠过来的时机,突然发力,虽然双臂受伤,他竟然直接用起了肩膀,对着林祜胸口,合身撞去! 此招也有一名,叫做“靠山杀”,乃是大赵兵院的基础训练招式! 这大赵兵院的学生就经常互相使出此招! 对撞一招‘靠山杀’,看哪个站着,哪个倒下!在兵院中,这乃是解决矛盾、分清强弱的最简单一种方式,却是比擂台比试方便快捷多了。 这赵珏在兵院里也没少动过手,此招用的当然是娴熟无比! 这两年来,林祜就是他修兵道的最大动力!他敬佩林祜,崇拜林祜,但是少年血性,心中却是未免有些不服输! “好吧,我就用六成力好了!虽然是偷袭,不过你这堂堂蜀山剑主应该也不会介意我这区区大赵兵院预科生偷袭吧!”赵珏满脸坏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心中默念道。 可是赵珏还没撞到林祜,就觉得被一股绵绵的真气所挡,这真气没有完全阻住自己,却使得自己的速度受到影响,变得越来越慢! 他拼命向前冲,林祜却是不紧不慢的后退!他的肩膀已经距离林祜的胸口一拳的距离,可是怎么也是撞不到。 林祜已经后退到墙壁,不再后退,就此站住! 林祜这一站住,赵珏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是陷入泥潭之中的铁牛一般,完全动弹不了,往前一寸也是痴心妄想! 林祜伸出手指点了点赵珏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傻缺啊,你想干嘛?嫌受伤太轻,不过瘾?”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赵珏尴尬地大笑,马上又变了脸色,一脸严肃道:“胖子,事不宜迟!迟恐生变!我现在就回府,探明情况,下午去你家找你!”说完,赵珏转头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 “这个傻缺!”林祜重新坐下,苦笑摇头道,“完全就是个流氓痞子!” “嘿嘿!大宝你虽然嘴里在骂他,可是看到他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活泼了很多,感觉很开心的样子……”夕夕一边吃糕点,一边嘟囔道。 “有么?怎么会!”林祜恼怒地不想承认。 唉,说起来这赵珏,也算是自己两世为人以来交到的第一个同龄人朋友,虽然颇有些遇人不淑的意思!不过这赵珏虽然看起来流里流气又粗俗,但是不同于那些纨绔,这人骨子里却是轻名利重情义的市井豪侠!除了喜欢追着小姑娘吹口哨外,也不见其他大的恶习!这也是林祜真心拿他当做朋友的原因! 林祜应该永远不会承认,他内心中其实还是蛮欣赏赵珏的放荡不羁! 其实他和这赵珏本是一类人! 不同的是林祜不羁的是心,而这赵珏却是更彻底了些,不羁的除了心以外,还有那放荡的形骸。 第三十一章 查明真相,可怜之人可恨处1 林祜三人也离开了第一楼,回到了大将军王府中。 两个时辰后,林祜房前就有下人来报,说是赵珏赵少爷等在外面,让他赶紧出去。 林祜心道,这厮看着没谱,办事效率倒是挺高。 林祜走出大将军王府,看到赵珏正等在外面,双手手臂极为简单得扎了一圈绷带。 “你这手没事了吧?”林祜关心道。 “这有什么!少爷哪个月不打几次架,受几回伤,都比这重!”赵珏满不在乎道,“下落查到了!正好我爹现在不在府里,走,我带你去见那人!” 想到一直以来的谜题能够解开,林祜也是有些兴奋道:“好!我们马上走!” “就你一个么,你师弟师姐不去了么?”赵珏问道。 “我们三人分工明确,有吃的带夕夕,打架找阿虎。我们这去也没什么好东西吃,也没架打。带他们俩个干嘛,也不是什么开心好玩的事。”林祜走在前头,隐约记得司空府的路,应该也在城南,相隔四五个巷子,就算普通人步行也不到半个时辰。 “哦啊,原来这样!”赵珏快走两步,与林祜并齐,声音里有些羡慕,“下次不管打架还是吃啥东西,也要带着少爷我!” 林祜歪头看了看赵珏,笑了:“好吧好吧,少不了你。快走吧,省的夜长梦多!那两人是什么情况,你了解清楚了么!” “那来路我基本问清楚了。那俩人和我家没什么关系!那男人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自荐做我家的门客!这归海境大圆满,半步开识境的大修士哪家不是奉为贵宾,又怎么会往外赶!尤其是咱家这势力,也不怕他来路不明有歹心什么的,先收了再说,如果查到有问题慢慢收拾……”赵珏将自己打听到的事说于林祜听。 “原来如此!”亏自己还想了种种可能,没想到原因是这么简单,林祜哑然失笑,又问道:“那么那个女人呢?” “那男的介绍说是他的家眷!我家反正也不在乎多养一个,将他俩一起就安置在西府客房中!”赵珏边走边解释道,“这俩人在府里开始是一切正常,不过后来……” “后来怎么样?别吞吞吐吐!”林祜好奇道。 “这后来……有点怪异!你还是亲自去看吧。那男人此刻就在他的房间里!”赵珏抽了口冷气,欲言又止。 “派人守着了么?那人可是精通阴阳道遁咒之术,行踪诡异!”林祜提醒道。 “还遁术呢!你去看了就知道了!”赵珏不禁嗤笑一声。 对赵珏的反应,林祜有些奇怪,也没再多问,两人都是修士,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司空府。 这司空府外表看起来比大将军王府还要气派豪华些! 鎏金大门,亭台楼阁,整个司空府显得富丽堂皇! 虽然也是因为大将军王不喜奢华,不过这赵真武是大赵九卿之一,总管大赵国水利营建二十余年,说富得流油一点不为过! 赵珏领着林祜直接拍门而入,带着林祜直奔西府客房。一路上跪下一票仆从侍女,他也是浑然不理。 两人来到西府客房,一个小厮打扮地正站在一间房间前,看到赵珏,那人连忙点头哈腰地过来,满脸讨好道:“少爷您回来了!” “那人还在吧!”赵珏问道。 “在在!奴才一直盯着呢!”那小厮赶忙道。 “嗯。做的好!去账房领赏吧。少爷我要进去问点事。吩咐下去,没什么事别来烦我!”赵珏挥了挥手。 那小厮做了这么一件小事就得了赏,笑得嘴巴差点都咧到耳后根去,给赵珏请安后离开直奔账房。 赵珏领着林祜走到房间口,指了指里面:“喏,如何怪异,你自己去看看吧!不要吓到了!” 林祜一脸纳闷地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就仿佛闻到了一股臭味!这气味就像雨后的枯木中发出,只觉得阴晦潮湿,好像腐烂了一般。 他有些不喜地皱了皱鼻子,隐约可见里屋有一个人躺在床上,被子遮住了形貌,看不清楚。 林祜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脚步和气息,按道理那人是归海境大修士,五感通灵,早该发现了才是,怎么现在毫无动静! 他不禁更是疑问,回头看了下跟着的赵珏,赵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进去再看。 林祜迈步进了内屋,很容易便感受到了这人的气息。他的气息非但不像是修士,反而连普通人也是不如!如同腐烂的树干,气息奄奄,随时便会崩散一般! 林祜走到床边,听到了这人浑浊的呼吸声,弱地如同风中烛火,一吹便可熄灭。往床上一看,先是看到一头灰白相间,不带一丝光泽的乱发,再看这人脸皮已经皱皱巴巴,完全看不出是个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此刻这人紧闭双目,面色灰暗,生机破败。 这就是商队刘管家所说的那个“清秀的青年”? 这就是那个使出过阴阳冢四品秘咒的归海境大修士? 林祜心想是不是弄错了:这人看起来身体连普通的老人都不如,简直是奄奄一息,怪不得自己讲要防他偷跑时,赵珏那莫名的嗤笑声。这人根本已经孱弱得动也动不了! 林祜疑惑地看着赵珏,赵珏读懂了他眼里的疑问。 赵珏点了点头,低声道:“就是这人不错!据下人们说,这人初来前几天还一切正常,只是到后来身体越来越差,似是得了什么怪病一般,生机竟然一点一点流逝,而且消逝的越来越快!本来一个堂堂归海境的天才青年修士,这不到十天,就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现在更是连床都下不了!” 赵珏有些可怜地看着床上那人,继续道:“开始我叔来问过,这人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叔看着他招揽的人变成了废物虽然有些不爽,也没说什么,只道一两个混吃等死的人我们还是养得起的!所谓‘千金买马骨’,我叔就把他养在府里,还给他了一些补品药物,派人来照顾下他,奈何全是半点作用不起,这人的情况是越来越糟。” “原来是这样!”林祜也是有些怜悯地看着床上这人,忽然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开口问道:“还有一个女人呢!她又在哪?” “那女人前几天一次外出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把他自己丢在了这里!”赵珏瞧着床上那人,心想道这哥们你还能不能再惨点?不到三十岁的归海境啊可是,就算在五大圣地这也可以称得上一句“天才修士”,莫名其妙搞到现在奄奄一息,而且还是这么绝望的死法,现在更是连老婆也跑了! 林祜只觉得这事怎么越来越诡异,这人是怎么落到如此地步,他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躺在床上那人:“喂,你,还好么?” 问出这话的林祜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看傻了,都这副样子了,如何好的了? 那人闭着的双目慢慢睁开,看了林祜和赵珏一眼,双眼浑浊,没有一丝神采,尽是绝望,了无生趣地又将眼重新闭上。 第三十二章 查明真相,可怜之人可恨处2 林祜也顾不顾得这人的同意,用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手一放上,林祜不由得眉毛一皱:这人体内果然真元充盈,气海浑厚,乃是名副其实的归海境大修士!只是这些真元静静躺在气海内,仿佛无源之死水,无根之朽木,即使真元再雄厚,也是无法再动用分毫。 “奇怪,这人的生机气力怎么会流逝的这么严重!明明是三十不到的青年,半只脚却如踏进了坟墓一般。就连自己这探查的这么短时间,就感觉他的气息比刚进来时还要虚弱了几分。不知道有没有用,且让我来试试看。”林祜心中打定了主意。 他紧紧抓住这人的手臂,体内大自在长生剑气全力运转,这蕴藏的剑气,如风暴降临,惊涛骇浪地通过他的手传向那人! 林祜的剑气或许不强,但是却蕴含着勃勃生机! 仿佛已经干裂许久的土地遭遇久违的甘霖,仿佛在荒漠中弹尽粮绝数日的旅者发现了活命的水源,这人的身体疯狂地吸收着林祜度过来的剑气! 他眼睛已经完全睁开,感应到体内涌过来的蓬勃生机,一脸震惊地望着林祜! 别人或许不知,他自己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已经时日不多!不出两天就会因为生机流逝,枯竭而死。而现在,仅仅片刻,从少年体内涌过来的剑气中的生机,被他身体所吸收,竟然令他多续命了三日时间!而且看这少年竟然还有余力! 难道天不亡我?本已经彻底绝望的内心,又腾起了希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贪婪地感受着体内涌进来的生机,那早已御使不动的气海真元竟然也渐渐活泛起来! “这少年到底是谁?竟然能够救我。哈哈,我果然是天之骄子,注定不会如此孤独死去!”这人地的内心越来越兴奋,他脸色也是越来越红润,刚才那枯败的死相已经是褪去不少,头发竟然也在慢慢转黑,渐渐有了些许光泽。 林祜全力运转大自在长生剑气了一会,体内已经有了不少损耗,顿感吃力,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地汗珠。 想了想,他松开了手,负手站立,暗做调息…… “怎么了!怎么停了,继续啊!”这人从床上直接坐起,终于第一次出声,声音沙哑,其中带着兴奋与癫狂。 林祜摇了摇头:“我需要调息一下……” 那人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地厉色,还未发现便是一闪而过,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诚恳地感激道:“咳咳,是我太兴奋了!这位小哥,恳请您救我一命!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对我恩同再造!” 说着,这人竟是挣扎着起了床,想要行大礼给林祜。 林祜双手扶起他:“你快起来,我们从长计议!你这怪疾当真棘手!我不知道该如何治愈,你体内生机流逝的太快,光靠我度过去的剑气,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那男子也是站了起来,就势坐在了床上:“好,一切听恩公安排,我们从长计议。”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惹了这怪疾的?”看这人精神状态已经转好,林祜不禁开口问道这第一个问题。 那男子咬了咬牙,似是内心中做了决定:“既然恩公问起,那我当然是毫不隐瞒!我这不是疾病,而是禁术反噬!” “禁术反噬?”林祜和赵珏不禁同时开口疑问。 “我和拙荆这次来赵途中遇敌。那对头仇家不论修为和见识都要强过我,无奈之下,我动用了一门大禁术,才得以伤敌自救,带了她逃到了邯郸城里……”似乎提到了自己的妻子,这人从绝境逃生的兴奋有些退去。 “哦!原来如此。敢问一句,你是何人?你的对头敌人又是何人?”林祜终于问到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我姓刘,名雁北。乃是北燕人氏,这身修为也是家族所传。至于我那对头,来历神秘,却是不知的……”床上这人说话有些遮遮掩掩,避重就轻。 “哦?好厉害的家族。”林祜对他的隐瞒似乎有些不喜,“那阴阳冢不传之秘,四品土行咒,也是你家族所传?” 听闻此话,那刘雁北一脸吃惊望着林祜:“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会……?” 看到林祜脸上的不喜,这刘雁北也是马上诚恳地道歉道:“这位小哥,还请原谅则个!实有苦衷,不得不隐瞒……” 赵珏也是一脸鄙视地道:“你这人着实没意思!我兄弟耗费真力救你,你这说话还是不尽不实。惹恼了我们,我们掉头就走……” 赵珏讽刺的话还未说完,林祜却是先打断了他,朝着那刘雁北正色道:“让我先来介绍下。他叫做赵珏,你既投身在此,做了这司空府的门客,想必也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他就是这司空府的小主人,他叔叔就是赵真武。而我叫林祜,我爹,是大将军王林诺!” 刘雁北听了这话眼睛里充满了惊讶,恭恭敬敬道:“原来是小王爷和小主公!真是失敬!难怪两位小兄弟一进来就感觉到不凡,果然都是名门之后!” 林祜摆了摆手:“现在轮到你了。顺便说一句,我也是了解一些事情的,今天来就是特意来寻你,想问你些问题,还请你务必做到‘开诚布公’!” 将最后四字着重念出,林祜的话中似乎绵里藏针。 那“刘雁北”被林祜用平静的目光盯着,更是感到感觉他的高深莫测,完全不知道他了解了多少,挣扎了片刻终于道,“还请两位恩公赎罪!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其实我不叫刘雁北……” 说着,这人偷眼瞧了下林祜,感觉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脸平静,沉默不发一言,显得一切尽在掌握,心中顿觉一阵庆幸:原来这少年早知道我的身份! 这人心中再无顾忌,朗声道:“我的真名叫做萧雁北,乃是北燕阴阳冢四品咒师,修至归海境大圆满!我的名字,你们或许陌生,但是我大哥的名字,你们应该有所听闻。他叫做‘萧雁南’!” “萧雁南?当今天下,四大将军之一,北燕破军候?”赵珏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不错!正是北燕破军候‘萧雁南’,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嫡亲大哥!” 第三十三章 查明真相,可怜之人可恨处3 “赵珏,这萧雁南又是谁?”林祜低声问道。 “萧雁南,天人境兵道大宗师,当今之世四大将军之一!现如今才刚过四十,便已经封侯,已经是做到了兵者之极致!”同为兵道修士,赵珏的声音里不由得有些羡慕与憧憬。 “四大将军?有我爹么?”林祜有些好奇。 “拜托!那可是横扫天下的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王’,他乃是传说中的人物,怎么会与这些后辈并列!不过你爹这些年很少领军,在他之下,便是这四人风头正盛!你家就有一位,不过不是你爹,而是你爹手下坐镇铁甲血骑军的摧心人魔——徐浩,与那萧雁南同列‘四大将军’。”赵珏翻了翻白眼,向林祜解释道。 林祜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萧雁北:“既然你身世显赫,修为高深,又怎么会被追杀?你为什么不去向你大哥求援?反而跑到这邯郸来?” 萧雁北苦笑连连:“因为追杀我的,恰恰是我大哥的人!” “啊?”林祜和赵珏同时惊呼出声。 萧雁北点了点头,想了会,终于开了口:“其实我只是萧府一个庶出的小儿子,我那嫡亲大哥比我大十几岁,他少时就成名,乃是兵道天才,在北燕又是何等的威势和地位自然不用多提。我从小在家中的地位就很边缘,不过后来我被查出有修阴阳道的天赋,被荐去了阴阳冢修道。随着我的修为越来越高,这在家中的处境才算越来越好,但是与我大哥还是不能比的。”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我也算阴阳冢这些年出来的天才人物,二十几岁便已经到了归海境,前途不可限量。我在萧府的地位也不断提升,一直视我为空气的大哥这些年也对我偶有笑容。只是一年前……” “一年前怎么了?”赵珏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急急问道。 “一年前,我遇到了一个女人!我爱上了她……”萧雁北的双眼遥望远方,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脸上似是甜蜜,似是痛苦,百转千回。 “我还道什么事!你既然喜欢娶了就是了!”赵珏插话道。 “可是,已经有人在我前头把他娶了!那我要如何是好!”萧雁北双手握拳,恨声道。 “这可难办了!”赵珏也是为难道,“勾引别人老婆,说出去忒不光彩!” 萧雁北没有理他,眼中满满的回忆,缓缓道来,似是只想倾述: “一年前,我从阴阳冢回到家中,在萧府后园桃花林里,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是那么美,艳煞了那满园的桃花。在我心中,原来最爱的桃花也成了俗物。那一刻,我的眼里只有她,只有她的一笑一颦。她笑,我也畅快的想大声笑。她哭,我内心就堵的想杀人!二十几年来,一直孤身一人的人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一个女人。就在那一刻我发誓,我要娶了她!” “开始我只以为她是萧府新来的丫鬟,或者说哪位来访的客人,便大胆向前搭讪。谁知她却恐惧地像头小鹿一般的逃走。那份惶恐与无助,更让我坚定了要保护她和守护她。” “后来我向府里的仆人打听,才发现令我痛心的真相!她,竟然是我大哥新娶的小妾!” “啊?”林祜和赵珏瞪大眼睛,同时惊呼。 “我靠,你小子口味可真重!”赵珏惊呼道,“勾引大嫂,这可是江湖大忌!” “我能有什么办法!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所谓一见倾心,这心都不是我的了,我要怎么控制!!你说!”萧雁北越说声音越激动,似是触动了内心之痛,“而且我大哥一点也不爱她!他只是贪图她的美貌,强抢进府,宠幸了几天后,就把她放在一边,不再理她!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她不该,她是神女,她是仙子……” 萧雁北太过激动,大声咳了起来。 “你先别那么激动。”林祜劝道,“那后来呢?你们俩就私奔出府了?” 萧雁北点了点头,先是闭目调息了一阵,平复了下情绪又开口道:“没错!我深知我大哥的为人,他是何等的霸道,就算是他不再喜欢的东西,只要是他的,他也不会给别人!他不可能成全我们俩个。如果我提出要求,就算他放过我,他也会直接杀了晴儿。” “那女子的名字叫晴儿?”林祜问道。 “没错,她叫叶晴儿。”提到这个名字,这萧雁北声音是如此的温柔。 “恕我直言,你和你的大哥的小妾私奔,虽然、虽然算是世俗难容,可是你大哥至于派出这么多的高手追杀你?据我所知,追杀你的人里至少有三个,甚至有个开识境的大高手,其他人修为也是不低!”林祜不禁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萧雁北犹豫了半天,似是挣扎要不要说出,最后终于决定开了口:“我在府里并没有见过这些人,而且他们的修为之高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尤其是其中竟然有一位阴阳冢一脉的开识境修士,他对我的修为道术了如指掌。我最后就是因为被他堵住,不得已才用了自己无法掌握的阴阳冢禁术,落到现在这副田地!这人神秘之极,我在阴阳冢这些年竟然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位人物。”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追杀我的是不是我大哥的人,他们更像是来自于一个神秘的势力。但是我大哥也是有追杀我们的理由!因为晴儿临走之时拿了我大哥一件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林祜追问道。 “我大哥经常把玩的半块玉珏。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将那半块玉珏带了出来!开始我并不知情,等逃出府来,晴儿才告知与我,此时已经晚了。我猜想,我们受到的追杀,与那半块玉珏脱不了干系!”萧雁北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半块玉珏?”林祜沉吟道,“好吧。我已经基本清楚了。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可还记得你在蜀地,曾经想要和一个商队同行来邯郸?” 问出这话,林祜向前一步,眼神里有少见的凌厉,紧盯着萧雁北。 第三十四章 查明真相,可怜之人可恨处4 萧雁北一脸困惑地摇了摇头:“有吗?一路上遇到的人太多,我并不记得。” 并不记得! 林祜心中一阵悲凉,好一个“并不记得”:“在巴蜀徐城外,先是在一家小客栈里,你们俩人遇到一个商队。而后你们和他们搭讪,并且要一同前来邯郸。后来你们不告而别,中途遁走。” “哦,确有此事!”萧雁北似是记起来了,“当时已经被追击,我们俩商量后决定潜伏到一堆人里,可以降低被发现的机会。后来我感觉到前方有危险,所以就中途离去了……” “你可知道,那个商队最后被追你的三人堵住,八十六条人命尽丧!”林祜声音有些冰冷。 “小王爷你可是有相熟朋友在那队伍里?”萧雁北小心翼翼得观察着林祜,看他眼中的沉痛不是在作伪,暗道一声坏了。 林祜默不作声。 萧雁北也是沉痛万分:“都怪那些凶手太歹毒!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也难辞其咎!来日我必为他们报仇!小王爷,你可知道他们葬在哪,我想去他们坟前上柱香。” 林祜摇了摇头:“人都死了,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说着他顿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事情都问清楚了,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林祜看了看萧雁北:“好吧,我想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我要走了。我回去会和我的父亲叔伯研究下,看看如何治愈你的禁术反噬。” 萧雁北面色变了数变,最后一脸感激道:“两位小兄弟,有所谓大恩不言谢,只是这份恩情实在太重!我不能不报!这次我们从北燕出来,身无长物,除了那半块玉珏外,就只有我的阴阳冢秘术有些价值!而我身上,确实带着一部阴阳冢的不传之秘!” “啥!你要把这门秘术送我们?阴阳冢的秘术,肯定需要阴阳五行气来驱使。你不会连这也不知道!我们哪会那玩意!”赵珏开始不禁有些期待,后来有些鄙视道。 “这门秘术奇就奇在不一定需要阴阳五行气,用其他宗门的真气也可驱使!这门秘术是我小时候初入阴阳冢中的秘境‘森罗万象天’中意外所获,我谁也没有说起来过,就连我们阴阳冢当代大司命也是不会的!”萧雁北郑重地说出了这一段秘辛,“我能这么快修到归海境大圆满,全靠了这门秘术!” “啥?可以让人快速提升修为的秘术?这已经不是秘术了,这是神术!”赵珏一脸兴奋! 萧雁北犹豫了半天,最后似是做了决定,斩钉截铁道:“现在,我就把这门秘术送给你们!就在那边的包裹里,一个小匣子!”萧雁北指了指床边不远处的包裹。 赵珏一脸兴奋地走了过去,打开了包裹,除了一些衣物外,还真找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这匣子外观极其古朴,通体乌黑,看似平淡无奇。 萧雁北表情里似乎有些不舍:“这便是了!你和小王爷打开吧。使用真气,匣子便可以打开!将秘术取出来,我现在便传授给你们!” 赵珏大喜过望,口中念叨着:“看来这好事以后要多做,好人有好报还真不是忽悠爷的!”双手用力正要打开…… 突然,有一人伸手过来按住了赵珏的双手。 这双手如钳子一般制住了他的双手,让他动弹不得,更别提打开匣子。 “胖子,你要干嘛?”赵珏一脸诧异地瞧着林祜。 林祜一手按住了赵珏,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脸平静地望着萧雁北,深邃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 萧雁北似乎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禁也是奇怪道:“怎么不打开?这里面可以说是天下修士都想获得的至宝!以我的资质,三十岁前都可以到达归海境大圆满!你们俩的资质都比我高!如果再学会了这门神术,开识天人如探囊取物!那虚无缥缈的无限境都可以争上一争!” 试问天下修士又如何受得了这种诱惑! 赵珏双目已经放光,口水都要流了下来,双手用力就要打开,奈何林祜的双手按在他的手上,岿然不动! “胖子,到底怎么了?”赵珏不解道。 林祜没有回答他,仍然默默地看着萧雁北,盯着他得双目。 萧雁北感觉一阵心慌:“既然两位公子看不上我这礼物,那么我不送也罢……” 林祜摇了摇头:“既然你这么诚心,我们便要了。不过,我会回家交于我父亲,让他来打开!你该知道,我父亲是什么人物,什么修为!” 赵珏似是听懂了什么,双手不再挣扎,目光冰冷,望着萧雁北。 林祜将小匣子拿了过来,放于怀里。 萧雁北强笑道:“那好那好。随两位便是。” 林祜轻声道:“那就告辞了!” 说完转身便要与赵珏离去,转身之时,林祜微不可查地拉了拉赵珏的手…… 两人刚走几步,还未到达门口,异变突起! 只觉耳后一阵疾风,有一物就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向他们脑后袭来! 这东西速度实在太快,可谓转瞬即逝,且威力巨大,破空之声阵阵,眼看两人就要被击中! 间不容发之际,林祜和赵珏仿佛脑后长眼了一般,不约而同向两边闪开! 两人避开了这一击,皆是转身望向出手偷袭之人! 正是那萧雁北!袭击的他们是两枚锋利岩刺,没有命中便于空中消散! 赵珏破口大骂:“你个恩将仇报的畜生!要不是林祜暗中提醒我,差点着了你的道!” 萧雁北面无表情,口中再次默念,双手连动,与虚空中连划数笔,大喝一声“咒成!” 异变再起! 林祜和赵珏只觉得浑身一滞,周身只觉得沉重万分,如大山压顶一般。 赵珏朝着门外大喊一声:“来人啊!” “来人啊……”“来人啊……”“来人啊……” 一阵阵回音!这声音竟然困于房间内,传不出去! 萧雁北面容阴鸷:“别白费气力了!我这是四品咒术,五岳镇魔咒!在我咒术影响下,不但你们人走不出去,声音出不去,就连一只蚊子也是飞不出去!哈哈!” 萧雁北狂笑数声,声音阴森冰冷! 许是用力过猛,萧雁北连咳数声,面色有些发红,仍是一脸阴鸷地望向林祜二人! 第三十五章 困兽之斗,谁亡谁生(上) 赵珏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脱口而出。 林祜望着那萧雁北,也是一脸怒意:“你这是为何?” “为何?”萧雁北站直身子,一脸高傲地瞧着林祜道,“我萧雁北是何等人物!我乃是阴阳道的天才修士,注定将青史留名!你难道要我受制于你,像条狗一样的乞活于你,听从你的命令,等待你的救助?!” “我并没有这等想法,我是真心想救你而已。”林祜平静道。 “少来!非亲非故,我还间接害死你的朋友!你会这么好心想救我?你救我肯定就有所企图!”萧雁北脸上那“诚恳”与“感激”荡然无存,一脸阴狠道。 “可是我确实救了你!你不但没有感激,反而出手。如此行径,与禽兽何异!”林祜也是喝骂道。 萧雁北撇了撇嘴,大笑道:“我干嘛要感激你,我要感谢的是上天!五行轮转,这一切皆是天命!这是我命里不该绝!我已经是绝望地等死了,上天却把你送来给我!哈哈,我必是上天之宠儿!” 林祜摇了摇头,望向萧雁北的目光有些难以置信。难道阴阳冢的人都是如此?还是只是这萧雁北一人如此?自己救他他非但不感激,还制住自己,然后把自己的帮助竟然归结为上天的恩赐,这样就说服了自己,恩将仇报地理所应当、毫无愧疚! 林祜深吸了口气,压抑了下内心的怒气,冷静了开口道:“你现在要如何?你制住我们俩个,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自有办法!”萧雁北望着林祜,冷笑道,“你小子不知道修的什么道,区区引气境的修为,但是体内这生机竟然强盛到如此地步!刚才为我随便传过来的真气,足足为我续了五日的命!只要我把你的生机尽皆夺来,加诸我身——” 说着,萧雁北兴奋地脸都有些扭曲:“只要尽数加诸我身,我非但因为禁术反噬的身体会立刻痊愈,这修为想必能更进一步,直接到了开识境!哈哈!” “你这个王八蛋!竟然打的这等主意,你知道我们俩是谁?你个畜生等死吧!”赵珏大骂道。 这萧雁北却是不怒,平静地看着赵珏,显得胸有成竹:“我阴阳冢最擅长的就是就是夺造化,续生机!不过阴阳冢的禁令,只能夺天地造化而续自身生机,这夺人生机造化却是门中大忌!哼,何等迂腐!这夺人生机造化却是比夺天地造化简单了无数倍!我只要盏茶功夫,便可以夺了这小子的全部生机!好了之后,我便杀了你这泼皮……” 萧雁北红光满面,一脸地憧憬:“待那时,我先寻回晴儿。我修为大增,足可以保护她!从此我们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任你大将军王府和司空府势大又去何处寻我?这赵国呆不下去,我们就去西秦,西秦不行了我们去东齐,东齐不行了我们买船出海,做一对神仙眷侣……” 赵珏咒骂道:“你这个疯子!那娘们早跑了!她不要你了!现在的她,不知道在谁的床上……” “住口!住口!混账,你给我先去死!” 赵珏的这句话似是触动了萧雁北的逆鳞,他勃然色变,手指疯狂地虚空连划,再也不顾自身的损耗,倾泻着自己的真气,顷刻间近十枚锋利的岩刺在虚空中凝结,发出破空之声,向赵珏刺去。 赵珏大骇,他困于五岳镇魔咒中,虽然不是完全动弹不得,却也是步履维艰,这些咒术要如何躲闪! 他心中大呼一声:“我命休矣!老子今天还真交代在这了!”双臂护头,只能闭目等死! 过了片刻,赵珏惊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未死!摸摸自己全身,还是囫囵一个,毫发未损,不禁大喜过望! 他再往前看,却是一人,挡在自己身前,正是他的兄弟林祜! 一贯淡定从容的林祜却是消失不见,此刻的他双手平举向前,咬牙切齿,须发皆张,面目狰狞! 大部分岩刺尽皆困于林祜的真气阻于身前三尺处,不得前进!但是却有一两枚漏网之鱼射了出来,被林祜挡住,刺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脸上身上已经伤痕处处,嘴角血迹斑斑,显然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虽然林祜显得吃力非常,那些岩刺也是微微颤抖,似有不甘,想寸进却不得! “胖子……”赵珏眼中已经沁出了眼泪,感动非常。 “傻缺,愣着干嘛!助我一臂之力!”林祜吼道。 赵珏慌忙向前了一步,与林祜平齐,目瞠欲裂,口中怒喝一声“破”! 七杀白虎兵魂全力凝聚,浑身真力集于双拳,用力击出! “嘭”地一声,那些岩刺受了这合力一击,终于在空中消散。 挡下这一招,林祜、赵珏皆是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好小子,竟然可以挡下我的岩咒!”萧雁北满脸不可置信,他的面色潮红,显然刚才的含怒一击他也是受损不轻,‘区区二品岩咒你们挡下已经如此吃力,三品,四品你们要如何抵挡?还不赶快束手就擒,免得再受折磨!‘ “少来,你个畜生想忽悠老子!老子可不傻!”赵珏喘了会,似是恢复了些,直起来腰来,鄙视地看向萧雁北,“能用你会不用?在这和老子废话?我们刚来得时候你看你那个鸟样,都要挂了!硬生生被林祜给了你几口生气,你才能蹦跶蹦跶!我不信这连续施咒,对你没有半点损耗!” “不错!他的体内真元本来如一摊死水!现在应该是全靠我输进去的真气才能勉强操动一些真元用以施咒,”林祜看着萧雁北,语调平稳,“他用一些我的真气,他体内就少了几分生机!他是用他的命再施咒!我们根本不需要出手攻击,只要我们能撑下去,先死的必定是他!” 听闻此话,赵珏也是信心大振,狂笑数声,斗志昂扬: “好!今日就让我两兄弟并肩作战,耗死这个狗娘养的!两个引气境,搞死一个归海境,爽快爽快!哈哈哈哈……” 萧雁北脸色数变,又是一阵咳嗽,面色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红润,果然如这二人所说,这体内林祜的真气少一点,他的生机就少一些。这是一场必须要速战速决的战斗,如果再收拾不了这二人,恐怕他就会先因为生机断绝,暴毙当场! 萧雁北咬了咬牙,如一头困兽一般,一脸癫狂之色:“好!就看是你们先死,还是我先亡!” 第三十六章 困兽之斗,谁亡谁生(下) 司空府里,西厢客房。 因为赵珏的吩咐,这里闲人远离,一片寂静。 从外面看毫无动静的客房,谁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林祜、赵珏、萧雁北,像三头被困笼中的野兽一般,为了能活着逃出牢笼而拼命搏斗! 萧雁北浑然不顾体内流逝越来越快的生机,各种能使用出的咒术不要命地使出。 他知道,如果没办法短时间将林祜和赵珏彻底制住,等这五岳镇魔咒消失,让他们俩逃了出去,他肯定难逃一死。所以制不住他们便只有只有先死和晚死的区别。 为了不死,就只有不怕死! 他如同一头浑身浴血重伤的恶狼,不顾自己越流越快的鲜血,张牙舞爪地要先咬死敌人。 林祜、赵珏也已经是筋疲力尽,如果不是萧雁北如今的状态使得他咒术的威力大减,他们早已支撑不住。此刻两人虽然已经伤痕累累,但是两人目光中仍然充满斗志,恶狠狠盯着萧雁北,如两头幼虎一般。 虎虽幼,凶意在! 林祜和赵珏拼命上前,想要反守为攻!奈何每次都被萧雁南如雨的低级咒术逼了回来,反而受伤更重! 两人索性放弃进攻,只求防守,拖死萧雁北! 在这五岳镇魔咒的范围内,他们逃不出去屋门,在房间里也是行动多有滞缓。 能躲过的攻击咒术就拼命闪躲,躲不过的就唯有硬扛。 先是肩膀来扛,肩膀残了,用手臂,手臂残了换双手……两人拼命护住自己的要害,只为多争那一分一秒一毫! 两方都没有退路,唯有全力出手,看谁先支撑不住! 这场斗争先是比拼真气,比拼体力,到后面就是比拼精神,比拼毅力,比拼斗志!比的就是谁能撑到最后谁就赢! 这就是一场与时间的斗争! 如果时间到,林祜和赵珏倒,则萧雁北胜! 他夺取林祜全部生机,逆转阴阳,就此远遁,从此天高海阔! 如果时间到,林祜和赵珏还站着,则林祜赵珏胜! 林祜、赵珏安然出门,逃脱一劫,萧雁北横死当场,从此身殒道消! 人如困兽, 身陷笼中! 何以为战, 只会求活! …… 夕阳西下,落日地余晖洒满了整个司空府西厢。寂静的西厢客房如同镀了一层金粉,更显奢华安逸。 突然,吱呀一声,有间客房的门开了。 首先伸出来的是一只血肉模糊的右手,血仍然没有停,滴滴哒哒得流落在地上。这人扒着房门,似是用力了几次,终于有一脚从房门里踏了出来。 他衣衫褴褛,全身上下已经被血迹染满,浑身找不到一块完全没受伤的地方。受伤最重的是他的右下腹,清晰可见地破了一个恐怖血洞!这人一手扶着门,另一手紧紧捂住伤口,只为少流些血。 他摇摇晃晃,踉跄了几步,似是腿也有些瘸,不过好在站稳没倒。 他终于走出了房门,抬起头来,站在阳光下,任夕阳的光晕洒在他的脸上。 这人有着一双明亮好看的眼睛,斑斑血迹遮挡不住他夺人的双眸。 他走了出来,他还站着,他赢了! 他是林祜! “胖子,拉……拉我一把……”身后有声音气若悬丝,断断续续道。 林祜转身,就看到双腿已经站立不住,坐倒在地的同样浑身是伤的赵珏。 林祜抿嘴一笑,露出皓齿:“起来干嘛,好好趴着吧。” “不成!死人才趴在那,老子赢了,老子要出去!”赵珏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呲牙咧嘴地抗议道。 “你个傻缺,好!”林祜深呼了一口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稍微缓了缓,恢复了几分气力。 林祜转身,重新踏入房中,这房间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没有一物是完整。 他弯腰架起了赵珏,两人相互支撑而不倒。 临走之际,林祜又瞧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萧雁北…… 此时的他如枯木一般斜倚在床上,双眼深陷,暗淡无光。阴阳冢四品咒师萧雁南,无论他有怎样显赫的背景,怎样曲折的经历,怎样光辉的过去,如今已经是化作过眼烟云!他在那里,没有半点气息,生机全无,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两兄弟相互扶着,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门。 林祜一撒手,赵珏蹲坐在地上,痛的又是抽了口凉气。 两人斜倒在门口,大口呼吸着屋外新鲜的空气,调息着体内紊乱不堪的真气。 “这王八蛋,真能蹦跶!老子差点就死在这了。”赵珏咒骂一句,“胖子,还是你坚挺,够持久!最后那王八蛋的垂死一击,全靠你扛了下来!” 林祜咧了咧嘴,这厮的话听着真是怪异无比! 林祜伸出受伤的手,在赵珏面前摆了一个数字。 “这是……‘七’?胖子,啥意思?”赵珏不解地问道。 林祜手捂着腹部的伤口,却没有回答他。 自他十二岁入蜀山,修习剑道,历经七次自碎剑种,哪次不是历经生死之间大恐怖,哪次又不是在拼命! 和林祜比拼命?和林祜比斗志? 平日温文尔雅的林祜,内心中却是藏着一头毁天灭地地大凶兽…… “好了,你也休息过来了吧!”林祜问道。 “嗯啊。缓过来点。”赵珏点了点头。 “那还不快!”林祜喝了一声。 “嗯。”赵珏再次点了点头,运转剩下的真气,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一声,“来人啊!救命啊!” 整个司空府瞬间骚动了起来。 …… 很快,林祜就被惶恐万分的司空府派人护送回了大将军王府。 还未行到府里,便看到了得知消息侯匆忙出来迎接的魏东。 当看到老魏那张担心焦急的脸时,林小王爷反而放心的闭上双眼,干脆地晕倒了过去…… 再次有意识,已是晚上。 林祜迷迷糊糊,只觉有些口渴,喃喃地叫了几声“水、水”,恍惚里有人拿水端了过来。 他支撑着自己坐起,这才彻底清醒,看清了眼前之人,端水过来的正是老魏。 林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可以,他自己接过了水,喝过之后,感觉精神又好了些。 检查了下,发现自己全身已经被包扎好,伤口已经不再疼痛,反而有些清清凉凉之感,明显的极品外伤灵药。再加上他以生机著称的剑气帮助,身上受到得伤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还有些虚弱。看来休养个几天,或许就能完好如初。 令他感到惊喜的是体内的真气竟然有些蠢蠢欲动,本来消耗一空的真气如雨后春笋一般在增长中,竟然比以往回复的速度更快! “难道自己因祸得福,境界又提升了一步?伤好之后,该是引气境大成了吧!”林祜不禁暗笑一声,隐隐有些得意。 “你笑什么笑?”冷冷地声音传来。 第三十七章 神秘匣子,偶得惊天秘术1 林祜被一语惊醒,有些茫然地看向房中。 额,自己的父亲正坐在屋子中间的桌子旁,手里把玩着从萧雁北那拿到的小匣子。 此刻地林诺看着他,面容冷峻。旁边站着冷烈魏东,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嘿嘿……”林祜挠了挠头,心想道父亲这是生气了。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果然,林诺声音有些冷意,“我不是说过让冷烈把人带到你面前交给你,干嘛要自己去!” “这事怪我,请王爷责罚!”冷烈单膝跪地,“我没有做好。” 林祜急了赶紧解释:“不怪冷叔!我以为没什么危险,想着最好也不要麻烦真武叔叔,就带着赵珏去了……是我不够小心!” “哼!冷烈,你起来。”林诺又道,“既是他自己选的,死活当然由他自己!” 林祜讪讪道:“也没想到那人行事如此乖张!我好意救他,反倒惹了麻烦!” 冷烈站起身来道:“小王爷,这世人千奇百怪,可谓什么人都有。遇人先以最大恶意来揣测,先小人后君子……” ‘额,那岂不是太累了……‘林祜小声嘟囔了句。 “你说什么!”林诺瞪了他一眼。 “没、没什么……”林祜赶紧摇头。 “唉!”冷烈苦笑连连,啧啧道,“我收到的消息是那人已经身惹怪疾,虽是归海境修为,但是连床也下不了,连个普通人都能轻而易举要了他的性命。所以我以为你亲自去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这是我考虑不周了!我没想到小王爷你不但去了,还顺手把他救了,最后还与那人匪夷所思地进行了一场恶战!” 林祜也是心有余悸,已经多久了,再也没有受过这种重的伤。上次在林中与那墨道修士的大战,虽然激烈,但是自己去是毫发无损,一点伤没受。这次却是搞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好在这是在邯郸城里,自己只要剩口气,应当就不会有性命之危。 “男儿受些伤,历经些危险,这没什么。我,你冷叔魏叔。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从年轻到现在,大小恶战无数,伤重乃至濒死,也有好多回。但是能避免的危险就要去避免!明知有问题还去碰,这不是大丈夫,这是莽夫!”林诺正色教训道。 “谨遵爹的教诲!”林祜低头受教,“哦,对了。这次我却是把赵珏给拖累了,他还好么?” “赵珏那小鬼身上伤比你轻多了,腿伤一好已经能单腿蹦跶地来看你了。刚才还眉飞色舞得给我们讲事情经过,前不久刚把他送走……”魏东回答道。 “哦啊,那就好!”听闻赵珏没什么大碍,林祜不禁放下心来。 “赵珏说,在那房里是你帮他挡住了绝大多数咒术,你伤才那么重,他却大多是些皮外伤?”林诺面无表情问道。 “那傻缺就嘴上厉害,兵道修为又不行,一副花架子。我理应帮他扛了。”林祜自然而然道。 “哦?你剑道修为厉害?我兵道就是花架子?这屋里有三个修兵道的,你是不是随便选一个来领教下你这蜀山大剑主的无敌剑气?”林诺冷喝道。 “老爹!我不是说兵道不行,是他不行!”林祜一阵窘迫。 魏东和冷烈皆是轻笑出声。 林诺面容渐缓:“虽然有点惨,不过最后算是胜了,也算是护住了自己兄弟。这次我便不罚你了!下次记得做事要考虑周详!你要知道,你有朋友,有父母,有叔伯师长。好男人虽无惧凶险,但是莫要让关心你的人挂念!” 林祜正容道:“孩儿谨记在心!” “嗯,看你也没有什么大碍,这次我没有告诉你娘。明天你也不用请安,找个由头,安心在房里养伤!”林诺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手里把玩着的那个小匣子,“这是那人给你们的?” “是的!那人说这里面有一门阴阳冢秘境里得来的秘术,神妙非常!不停地怂恿让我们打开看看。孩儿对这个人行事本来就不喜,自然就有些怀疑他为何要如此热情急切。所以试了试他,这人果真有问题……”识穿了那萧雁北的阴狠本质,林祜不禁略有些得色,暗道自己这些天的下山历练却是大有长劲。 “既然发现那人不对,还试什么试!干嘛要激他出手?悄无声息的退去叫人才是正理!在这邯郸城里,还怕他长翅膀飞了不成!”林诺又是一脸怒意,教训道。 “是是是……”林祜看到老爹又想起了这茬,赶忙转移话题道,“父亲,这匣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害人机关?未免害人,还是把它毁了吧!” 林诺摇了摇头,神情有些疑惑:“我还没有打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这里面的东西,我感觉……不太一般!” 林诺这话说的普通,魏东和冷烈却是陡然一惊,已经好久没有看到王爷这副表情,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祜听了这话也是兴趣大增:“萧雁北说这里面是一门秘术,不限于阴阳道修士,可以提高所有修士的修为提升速度!他就是靠了这门秘术才在资质并不算顶尖的情况下,三十岁修至归海境大圆满!而且他说这门秘术是他从什么天秘境里获得的……” “森罗万象天!”冷烈接口道,“阴阳道修士本身就以诡异神秘著称。这森罗万象天,乃是阴阳冢里最古老神秘的地方。据说传自上古之时,里面自成一界,包罗万象。每个阴阳冢弟子都有一次进去的机会,机缘各有不同。” “对的,就是森罗万象天!”林祜连连点头,不禁有些期待,“莫非里面还真是一门所有修士都能使用的神通秘术?”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林诺教训道,“神通秘术就算有,也皆是辅助!我辈修士,全靠自身!经此一事,你也该知道自己修为低微。以后要好好修炼,莫要懒散。不要仗着你那剑意有些门道就放松了修为的提升!我像你年纪这么大的时候,兵魂也大成,但是我已然是迈入开识境!” “看来这次真是把自己的老爹担心坏了,他以前可是从来不会鞭策自己修为!”林祜心道。 “这匣子我先拿走,搞清楚了再给你。另外,再过五天,便是皇宫大宴,为为父贺寿。这期间你好好养伤,就不要出门了!”林诺又道。 啊,自己这是被禁足了?不是说不罚了么? 闹了这么一出生死搏斗的林祜也没什么胆子敢说不,赶紧点头称是,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期待,这匣子里到底是什么! 第三十八章 神秘匣子,偶得惊天秘术2 经历了下午的恶战,林祜早已经疲惫不堪,待父亲他们离去,他也马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林祜醒来,发现床头换了人。 夕夕和万屠虎早已经守在床前。 两人同时瞪着大眼睛看着林祜,眼中尽是不满。 林祜被瞪得有些心虚,只能尴尬道:“意外、意外,不是不叫你们!实属意外!” 夕夕和万屠虎皆是翻了个白眼给他,夕夕没好气道:“怎么样了啊?伤还重不重?” 林祜呵呵一笑:“一觉过后却是好多了。不过还有些虚弱。胸腹还有些疼。其他应该也没什么大碍,过个几天就会痊愈了!” “有这么轻么?你回来时我是看到的,那个惨样!”夕夕撇着嘴道。 “真的真的!”林祜伸出了右手,把伤疤给夕夕和阿虎看,“你看!昨天受的伤,今天就结痂了!” 夕夕和万屠虎低头一看还真是,万屠虎还伸出手捅了捅林祜的伤处。 林祜痛呼了一声:“哎呦,阿虎,只是快好了,还没好呢!捅什么捅!” 夕夕和万屠虎看得也是啧啧称奇,心想着这可能和林祜修的大自在剑气有关。林祜剑意大成之时整个千年竹海的生机一时间都被吸收殆尽,正所谓生机汇聚,死而复生!估计就是这股生机使得他受伤之后有着堪比妖孽的恢复速度! “大宝,你这剑气练到最后是个什么情景啊!该不会断臂都能再生吧!一刀把你胳膊砍断,瞬间就长个新的出来!”夕夕兴奋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还在林祜胳膊上比划。 “瞎说,那不成妖怪了!”林祜呵呵一笑。 三人谈笑了会,夕夕将早上的白粥喂给了林祜,然后就和万屠虎双双退去。 这一天林祜都过得有些无聊,也不敢怎么乱动,老老实实得呆在床上,努力吐息引气炼体。 像父亲说的,这次他确实感到了自己修为的不足! 首先是他境界太低,虽然自己的大自在长生剑意生机不绝,剑意不绝!可是一旦遇上修为高的敌人,却还是吃了境界太低的亏。如果现在自己已经真气充盈,凝练成水,踏入养元境,任那萧雁南如何施为,自己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然后就是防守有余,攻击不足。自己的剑意在防守上堪称是得天独厚,可是现在他的攻击力却是极为匮乏!自己堂堂一个剑修,乃是诸道战力第一,最是锋锐不过!可是现在迎敌反而全凭生机绵长,活脱脱一个乌龟战术!遇到那半死不活的萧雁北,都无法还手,只能被动防守,生生拖死对手。 他其实很少思考这些问题。 自从他自创大自在长生剑意以来,这两年都在亲自自然,慢慢巩固剑意。对于如何攻击这种问题却是没怎么想过。这一方面原因是因为林祜没怎么遇到过真正地战斗。在蜀山上虽然也和师兄师弟们偶尔切磋,但是那毕竟不是生死相搏。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林祜心里却是不怎么喜欢战斗的! 他虽一心求剑道,骨子里却是充满对生命的热爱,他崇尚生命,尊重生命,不忍伤害生命。可是最近的事却让他认清,人既然活着,有时为自己,有时为别人,都会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为求自在逍遥,就不得不为之而战! 林祜躺在床上,暗暗思量:虽然我蜀山剑阁中剑意是灵魂,但是这剑势剑招也很重要。就像阿虎的那势“千山绝灭”,与剑意相合,霸道无双!而我这却光有剑意还未有与其相配的剑势剑招,看来是时候要好好想想了…… 林祜呆呆地看着屋顶,已经神游天外,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在想些什么。 这一天就在林祜恍惚中过去。 待到受伤的第三天,他已经可以自由下床了,除了脸色略微苍白外,看来也并无大概。 这让过来探视的魏东冷烈等人也是暗自称奇,心想道这恢复能力比之当年的王爷还强,就这打不死的恢复能力,不修兵道,投身军伍,当真可惜! 林祜早上先去跟母亲请了安,坐着陪母亲聊了一会。他外表一切如常,王氏也完全没有修为在身,自然也是没有察觉他受伤的事,只是交代了下还有三天就是皇宫大宴,让他好好准备。 林祜虽然频频点头,心里也不由得有些纳闷,这大宴就大宴,自己要作何准备? 他道了个别就离去回房,走到半路里,猛然跳了起来。 “哎呦!”林祜痛呼了一声,却是不小心触动了胸腹上的伤口。 老爹的寿辰贺礼啊!自己这做儿子的竟然完全没有准备! 在蜀山的时候就想着下山早点见到爹娘,等回来了又连续是一些别的事!这回来几天了竟然把这件事完全抛诸脑后! 林祜不禁暗骂一声自己怎么这么不孝,不管老爹是怎么样的盖世英雄,收到自己儿子的礼物都应该是很开心的吧。还有三天,自己定要好好准备! 林祜打定了主意,脚下不停地直奔书房而去:先去探探老爹的口风,看看送些什么礼物好! 行至书房,林祜敲了敲门—— “进!”林诺清冷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林祜推门进屋,这个时间老爹果然在文案上处理公务。 林诺看到林祜进来,把手里的公文先放了放,仔细瞧了瞧,点了点头:“倒是有点门道。这么快就好了!以后与人再拼命倒是多个依仗!” “嘿嘿。”林祜讪讪道,权作是夸奖好了。 林诺不再理他,低头处理公文。林祜走上前去,想要像往常一样随侍左右。 林祜停下了手中的笔,轻喝道:“呆在这干嘛?回房养伤去!” “儿子马上就回去,”林祜壮着胆子问道,“不过,父亲,你有没有什么……什么想要的?” 这句话一脱口,林祜就觉得自己好傻。父亲是什么样的人物,如果有想要的东西早就得到了,如果有得不到的东西,自己就能弄来了? “哦?”林诺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祜,“却是有几样的。怎么,你要送给我?” 林祜赶忙地点了点头,无比坚定地“嗯”了一声,心道父亲想要的我拼死也要弄来送与父亲! “我要我大赵一统天下,你给不给的了?”林诺笑着问道。 林祜“额”了一声,尴尬地摇了摇头,心中地气势不由得弱了下来 “那我要我赵人无人敢欺,人人安居乐业,你给不给的了?”林诺又问道。 林祜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那我要突破天人境,有生之年到达无人能至的无限境,你给不给的了?”林诺再问。 林祜赶紧摇了摇头。 “那我要我百年之后,有人能代替我,守护我亲人、手足、袍泽安宁,使我大将军王府,我铁甲血骑军声威不坠!这个你给不给得了?!”林诺双目如电,紧盯着林祜,说出了自己最后一个愿望! 第三十九章 神秘匣子,偶得惊天秘术3 林祜本来惯性地想摇头,待听清父亲的话,他目光炯炯,腰杆挺直,大声道:“这个可以!儿子可以给!” 林诺笑了笑挥手打发道:“那就行了!快滚吧,回房好好休养!” 林祜心想也再问不出来什么,只能转身欲走。 还未走到门口,林诺又把他叫住。 “这个还你!”林诺朝着他丢出一物。 林祜伸手接过,正是当日的那个小匣子,不禁惊喜道:“父亲,你弄清楚这里面是什么啊?” 林诺点了点头:“基本搞清楚了。你打开便是了,里面没什么危险。不过能不能有所得,就要看你造化了!” “这样啊,”林祜狐疑道,“那当日萧雁北为何要怂恿我马上打开?他那时就应该已经起了歹意。” “这匣子里面应该确实是门秘术,不过不是记录在纸上,而是罕有的直接以神魂传承之术。你识海尚未开辟,贸然接受这种传承势必会短时间丧失意识,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那萧雁北该是打的这主意……”林诺解释道,“这里面的物事看来存世已久,我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年代。而且这里面的精气日渐消耗,我估计也领悟不了几次了。你要珍惜机会,可以前去混沌金莲池旁参悟,会有些帮助!” “那父亲,如果这东西这么珍惜,不如你先领悟了再传给我就是了嘛!”林祜建议道。 “这门秘术应该只能意会,很难言传。”林诺挥了挥手打发了林祜,“而且即便这门秘术再玄妙,我自有我道,多学无益!你快走吧,如果我所料不差,这门秘术应该高深莫测晦涩难懂,那萧雁北应该也只是领悟了皮毛!把这门秘术学会,就当是为父的寿辰贺礼了!” “好!我一定可以!”林祜重重地答应一声,手握匣子,斗志大增,推门离去。 待林祜离去,林诺不禁停下了笔,脸上遮掩不住地露出一股笑意,似是有些期待,又有些欣慰。 忽然林诺对着角落轻声道:“怎么样,我这儿子还行吧?” 那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突然多出来了一团黑影,那黑影看不清面目,长发遮面,诡异非常:“王爷的儿子当然像王爷。有情有义,是条汉子!” 林诺笑了笑,笑容消失后脸色有些微寒:“长发,你这些天不用再跟着我,保护好祜儿。还有俩人,藏在邯郸城里没有抓出来。这邯郸城里竟然多了许多我们掌握不了的势力,呵呵,许是这些年我脾气好,杀人杀得少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趁机跳了出来!当真,有趣!” “属下遵命!”角落的黑影说完这句话随即慢慢消散,最后彻底消失于房间内。 …… 对于房间内父亲与那黑影的对话全然未知,林祜握着小匣子,先是找了个下人,吩咐他去司空府请赵珏来此,然后又找到了夕夕和万屠虎,三人最后来到了莲花池旁。 林祜拿出了匣子,先向夕夕和万屠虎说明了事情的经过,然后三人就等着赵珏来到。 片刻功夫,就看到浑身扎满绷带的赵珏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而来。 赵珏跑到跟前,看了看林祜,再看了看自己,呆呆盯着他,眼神里不禁有些悲凉。 林祜奇道:“傻缺,你这是怎么了?” “胖子,我可真是认命了!这打架打不过你,和你一起干别人还被你救,这最后你都伤的那个熊样了这才几天好的跟没事人一样!小弟我真是服了!以后您就是我老大!老大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赵珏嗷嚎一声,就势要下跪行大礼! “别瞎扯了!快起来!我叫你来是为了这……”林祜亮了亮手里的匣子,向赵珏又复述了一遍老爹的话。 “哈哈,咱还真搞到个宝贝!”赵珏不禁欣喜道。 林祜也是开心地点了点头:“我爹说这里面的东西精气消耗较重,给我们留下的机会不多,所以打开后我们要抓紧感悟!我爹都说这是门神奇的秘术,可见是有多珍贵!” 四人在莲花池旁席地而坐,围成一圈,面容肃穆。 林祜朝着其他三人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将小匣子放于众人中间:“那我便打开了!” 林祜深呼了一口气,有些微微紧张。他运转真气,双手抓住匣子两侧,向外一掰……“啪”的一声,毫无障碍,匣子就此打开。 四人瞪大眼睛朝里面看去,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古朴的石头珠子。 这枚石珠如大拇指甲大小,色彩驳杂,表面暗淡,虽然大体是圆的,却又不是那么浑圆无暇。这块奇怪的石珠中间由一根绳串起,可是绳子从中间断去,似乎曾经有好多枚串在一起,只是其余的尽皆散落! 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来有何奇异的地方,赵珏不禁开口道:“好像也不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啊……” 话还未说完,四人只觉得这珠子里面一股磅礴的吸力汹涌而出,这股吸力无可抵御,好像把人的三魂七魄都硬生生从体内拽了出来! 四人顿时眼前一片漆黑,瞬间昏厥了过去,再回过神来已经身处一片奇异的空间内! 他们浮于半空之中,四周皆是一片虚无! 四人还在茫然未知中,突然有声音并不知道从何处响起,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最后好似千千万万人同时在耳边低语,但是却在再讲述着不同的东西! 原本虚无一片的世界,突然就凭空出现了九面巨大的石板。 这九座石板上好像都刻着什么字,可是其中的八面表面却是一片灰暗,全然看不清。唯有一面石板上的字,尚且清晰可见。 那面石板上,刻着一个斗大的“临”字! “临?!”林祜不禁喃喃道,这是何意。 这些石板出现后,那四周嘈杂的低语之声似乎越来越统一,直到最后,竟然完全一致! 林祜四人终于听清,那千千万人竟然在同时低语:“临兵斗者,接阵列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无所不辟、无所不辟……” 这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大,响声如雷,直震的四人如同失聪了一般,耳边嗡嗡作响,再也听不清半个字。 就在此时,异变再起! 四人眼前的那块刻着“临”字的石板突然之间于空中崩散,腾起了漫天烟尘!这烟尘在空中又重新化作两只巨手,做了一连串地繁复地手势,最后双手内缚,两食指竖合,结成了一个玄奥无比的手印。 手印结成之后,仿佛烟尘散尽,四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巨人的轮廓,那双手便是属于这人。他庞大无比,如山岳一般顶天立地,望之高山仰止,让人不禁生出参拜之感。 四人还未有所动作,只听那巨人似是开口大喝一声:“不动印!”这三个字喊出,四人只觉得神魂都好似被震散了一般,齐齐痛呼了一声…… 第四十章 神秘匣子,偶得惊天秘术4 再回过神来四人已经重回了莲花池旁,位置也没变仍然是围成一圈,中央还是那个匣子,那枚石头珠子仍然静静地躺在里面。 四人不禁有些痴痴呆呆,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震撼里醒来。 “妈呀,刚才是幻觉么?难道我在做梦!”最先出声的是赵珏。 夕夕想也不想,伸手掐了掐赵珏。 “疼,好疼!”赵珏不禁痛呼到,“看来不是在做梦!这神魂传承当真玄奥无比!刚才那到底是什么秘术?你们记住了么?我只记得最后那个手印得大体样子!” 一边说着,赵珏似模似样地结了一个手印,口中学那巨人低呼一声:“不动印!” 结完手印,他期待地等了一会,一阵沉默。 任何变化也没有发生,赵珏不禁有些尴尬:“嘿嘿,许是我记差了。” 夕夕闭目沉思了一会,开口道:“应该是这样……” 夕夕双手如翩翩蝴蝶一般在胸前做了一连串复杂的手势,最后两手内缚,结于丹田处,食指竖合,与那巨人所结分毫不差,屏气凝神,轻喝一声:“不动印!” 随着手印结成,一股淡淡的光芒从夕夕身上腾起! 夕夕整个人气势大变,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竟然有了几分那巨人沉稳浩瀚的气息!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夕夕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那巨人的身影,一道声音从那巨人口中响起:“心无杂念,不动如山,诸邪不侵,不惘不惑!此印谓之,不动印!”…… 赵珏嘴巴大开,一脸呆滞地看着夕夕,她这就是修成了? 正在感慨间,万屠虎那边也动了。 同样是一连串的手势,于丹田处瞬间结成不动印,如山岳般的气息也在万屠虎身上显现! 这赵珏已经被震撼地有些麻木,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心中唉叹了一声,他脑子也在极力回想,参照夕夕和万屠虎所结,双手不断摸索如何结印。 三人或在回忆或在练习,唯一没有动的却是林祜。 他仍然是闭目端坐。 表面虽然一动不动,林祜脑海里已经是一片混乱。 刚才在传承空间中,夕夕三人都将重点放在那石板崩散后结成的大手印上,而林祜却将精神集中在了那个石板本身! 林祜直觉石板上的“临”字玄妙非常,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玄机!他要想把这块石板牢牢记住,将那“临”字印在脑海中,但是随着石板崩散,他脑海中的记忆也好像崩散成烟尘了一般。 林祜拼命找寻着崩散的记忆,想在脑中将那字重组。 那传承空间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再次响起,似是有千千万万人齐声诵读,响声如雷,林祜被震得头疼欲裂…… 终于,林祜重新记起,在脑海里将那“临”字重组完成! 可那声音仍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响,他只觉得神魂都要被这声音所撕裂! 林祜想睁开眼清醒过来,却又像有什么东西将他牢牢拉住,使得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林祜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突然福至心灵,他全力会聚神魂,跟着大喝一声:“临!” 此言一出,脑海中的声音瞬间消失,戛然而止,一片寂静,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在念出了“临”字之后,林祜终于睁开了双目,只觉得眼前的世界立刻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细细体会,他发现自己的五感竟然比以往更为灵敏了些,只凭气息感知,周遭的世界在脑海中就已经清晰无比!就如那水池中的混沌金莲,不用肉眼看,便能在脑海中能勾勒出形貌,那朵朵淡金色花瓣都栩栩如生!。 他不禁惊喜万分,这是何等咒术,竟然提升人的感知!如此玄妙,当真称得上是神通秘术! 林祜开心地与其他三人交流,竟然发现彼此领悟的竟然有所不同。 夕夕、万屠虎和赵珏三人都是领悟的那不动印! 这不动印,就像是一种需要特殊手势配合才能发动的咒术一般。成功结印,不仅增强了自身防御,且具有静气凝神地作用。三人都是初窥门径,尚未大成,不禁猜测待这门大手印修至圆满,或许真的称得上是“心无杂念,不动如山,诸邪不侵,不惘不惑”十六个字。 林祜也将自己所得说与三人,只是他的所得却是更加玄妙,三人也是没有悟到半点。 赵珏将试了无数次后,终于结成的“不动印”,献宝一样地展示给林祜看。 林祜惊奇地看着气势大变的赵珏,不禁也是见猎心喜! 他学着三人的动作,也是练起了这不动印。 奈何林祜试了很多次,这手印即便结的与众人分毫不差,却是没有半点神异之处。 他不禁纳闷了起来,莫非是在那神魂传承中,自己完全没有注意这手印,所以那巨人根本没有在自己神魂中留下痕迹,自己这才失去了获得传承的机会? 在他看来,自己领悟的那“临”字咒——姑且先这样称呼,反而像是蜀山剑阁的剑意,大赵兵院的兵魂一般,乃是类似心法总纲的存在,而夕夕阿虎赵珏三人领悟的,反而像是剑势剑招以及拳法杀招之类的具体运用。 林祜不禁摇了摇头暗道了一声可惜,自己现在正需要的就是像这样具体的应用法门! 林祜小心翼翼地从匣子里拿起了那块石头珠子,此刻的石头珠子好似精气已经全然殆尽,全没有半点奇异之处。他将石头珠子的绳子提起,似是想到了什么。 发现夕夕他们都在看着自己,林祜缓了缓神,说出了自己猜测:“唉,这次带我们四人进入那传承空间中,这颗珠子的精力或许已经是消耗光了!” 四人包括林祜不禁都是有些失望,夕夕他们三人想再进去领悟下林祜所得的一字咒,林祜也想去领悟那不动印,现在看来这希望已经落空了! “还有就是,你们看,这明显是一串石珠中的一颗,只是其他早已经散落!”林祜又道,“这些石珠子里或许都封印着这种秘术,只是其余的却不知道在哪?如果能再得到几颗,就好了。” 林祜不禁期待万分。 “估计还是在阴阳冢的那什么秘境中!等少爷我修为大成,势要进去一探究竟,翻个底朝天,找到其他珠子,凑齐这神通!”赵珏兴奋地有些手舞足蹈。 林祜三人瞧着“雄心壮志”的赵珏,不禁心中暗道一声:果然是无知者无畏,智障少年欢乐多…… 第四十一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1 “好了,这枚石珠我先收起,我有感觉,我们要找到其他的传承估计还得靠它。”林祜将石珠放回匣子,重新合上,“时候不早了,我们也散去吧!” “好嘞,那我先走了!”赵珏乐呵呵道,学会一门秘术,自然是志得意满。他站起身来,似是想到了什么,“林祜,三日后就是皇宫大宴啊,你可准备好了?” 这话才隔了多久,怎么现在就又听到了一遍! 林祜不禁诧异道:“你又让我准备什么?” “做好准备应对啊!”赵珏不禁急道。 “应对什么??”林祜更是奇怪。 “你爹大寿,这次在皇宫中举行大宴,这邯郸城以及大赵各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以说尽数到齐!那些老头子怎么聚咱不管,但是在咱这些后生小辈里,你这次可是主角啊!都在传说以前的废物胖傻子失踪五年归来,摇身一变成了深不可测天才少年……这邯郸城多少纨绔不相信吵着要见面给你个难堪!这酒宴上咱这些小辈怎么闹腾,大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哦,原来如此!那他们准备怎么给我难堪?”林祜饶有兴趣道。 赵珏道:“这吵来吵去,我赵人的习俗,到了最后多半还是用拳头解决。” “那我还要准备什么?”林祜眨了眨眼,不禁问道。 赵珏想了想,伸出了个大拇指:“大佬,这句话说的忒霸气!”说完,他又是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去。 三人看着赵珏有些滑稽的背影,顿觉好笑。 …… 接下来的三天,林祜又闲了下来。 说是闲,其实还是蛮忙的。 除了陪陪父亲母亲外,林祜都在修习他新领悟的一字咒。越是修习,越觉得此术神妙。 他也就此询问过他的父亲,林诺告诉他现在的阴阳冢的咒术一门,基本是以五行咒为主,以自身阴阳五行气,配合特殊的法门,沟通外在的五行变化,有着种种玄妙。但是像林祜学到的这种,直接神魂传承,吐字为咒,却是不曾听闻。这项秘术,也不一定就是阴阳冢所学。 林祜也是心中打起了主意,隐隐觉得那剩下的石头珠子也不一定就在那阴阳冢秘境中。他委托父亲代为寻找,林诺也是点头答应。 这期间还有一件欣喜的事,便是有一位故人入府! 那人,便是郢城名厨窦易窦大师。 众人有幸再次品尝了那窦大那臻于化境的厨道技艺。 这顿宴席吃的众人如痴如醉,连林诺也是频频点头,王夫人更是对自己以往的厨艺经历产生了严重地怀疑。 宴席结束,林诺温言慰问了几句,便将窦大师视作贵宾,安置于府内,言明出入自由,窦大师随时可以带徒弟离去。 窦大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反倒不急着离开了,也安心住在大将军王府中,闲来无事就为嗷嗷期待的食客做几道菜。 三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大将军王府中。 整个王府今日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无他,今日便是大将军王林诺寿辰之日。 以林诺的性情,本不喜大操大办。但是今年却是不一样,乃是赵王直接下的命令。 这几年大赵国国外兵凶渐少,国内也未有什么大的天灾。可谓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又恰逢林诺六十整寿,赵王便索性决定在皇宫举行大宴,君臣联欢,整个邯郸城共贺。 此时的林祜,仍然坐在莲花池旁,托腮沉思。 他最近一直想创出一招剑势,与他的剑意相配。 经过这些天的摸索,只感觉心中已经有了些眉目,但却总是缺少那临门一脚。 那种心中有所得,却困于不得出的感觉,着实让他有点心痒难耐…… 正思考间,一行人由远及近,脚步纷杂,向荷花池走来。 林祜被打断了思考,有些微微烦闷,抬眼望去,额,这人却是惹不起的。 为首的是他娘,两边的是春秀和青鸾,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女仆。 “我就说这小子在这吧!”王氏笑着对春秀说道,“和小时候一样毛病,没事了就喜欢来这里发呆。” “娘,我那是思考,不是发呆。”林祜弱弱地抗议道。 王氏轻笑一声:“都什么时间了,还不准备与你父亲一道进宫!” “那就出发好了。我没什么要准备的啊!” “就穿这身么?”王氏不禁瞪了他一眼,春秀和琴歌不禁也是捂嘴偷笑。 林祜看了看自己,宽松的素雅白袍,没什么不好的吧! 王氏招了招手,便有两个婢女走上前来,手里托着一件赤色锦袍,上有龙凤山水云月绣图,镶金系玉,华贵非常! “额,这么正式。穿着不舒服……”林祜不禁嘟囔了一句。 “废话。你是想在这里换么?”王氏又是瞪了他一眼。 “回房换回房换……”林祜落荒而逃。 林祜回到房中,换好了象征大将军王王府小王爷的赤色锦袍,腰配明玉,脚踩鎏金履,迈步出门,与众人在前厅汇合。 行至前厅,众人看到他不禁眼前都为之一亮:好一个富贵逼人的贵公子! 平时的林祜都是一袭白衫,虽然也是潇洒俊逸,却没有现在这种富贵威严的架势! 王氏看到林祜,不由得眼角都有些略微湿润:自己的儿子还真是长大了…… 见到父亲母亲端坐正正堂,林祜先行请了安,便退到夕夕和万屠虎的一边。 此时的他们,也是一身盛装。万屠虎换上了一件华贵锦服,夕夕则是打扮成一个端庄秀雅的贵小姐,林祜感觉有些好笑:“这打扮看着好不习惯啊!” 夕夕和万屠虎抬眼瞧了瞧林祜,眼光朝着他上下一飘,这话不用说出口,意思已经达到。 林祜一阵尴尬,又道:“你们也要去么?夕夕的原因我大概猜得到,阿虎,你不是最烦这些事么,怎么也要去?” “王姨说会有很多好吃的,要带着我去。”夕夕轻咬手指有些期待道,林祜不禁心道果然如此。 “听赵珏说有人会找你麻烦……”万屠虎言简意赅,林祜不禁心中一暖。 时辰已到,男丁上马,女眷乘轿,众人出发启程,直奔皇宫。 林诺父子骑着两匹神骏在队伍正当中,林诺的身后是魏东,林祜的身后跟着万屠虎。 林祜的打扮自然不用再说,可是林诺仍然是一身黑色便服,并没有换那象征身份的赤色王袍。 林祜虽然有些腹诽,却不得不服气:父亲不管穿什么,都是大赵大将军王,谁又敢有半分不敬! 队伍中竖起了“林”字大旗,这旗子有些残破,赤色的旗面也已经有些斑驳发黑。可是就是这面旗子,两旁的赵国百姓看到无不拜倒,口中皆是大呼“大将军王!”…… 如山的呼喊声传来,林诺端坐马上,招了招手。 林祜终于感到当日父亲向他提出的最后一个希望,是多么的沉重,那或许才是他父亲最大的希望!这个希望也是大赵千千万万百姓的希望! “……使我大将军王府、我铁甲血骑军声威不坠……” 第四十二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2 大将军王府的队伍穿越了城南,来到邯郸城中央的皇城区。 说是皇城,其实也有些欠妥。当今之世虽然天下四分,但是四国之主也仅仅是称王,尚未有人称帝,这也算是给那名义上的天下共主——周天子以最后的体面。 不一统,不称帝,这或许是四国之主心中一个不言的默契。 行至皇城门口,早有队伍等在那里,见到林诺到来,除了居中站着的一人外,尽皆跪地行礼: “恭迎大将军王!” 这跪地之人皆是白面无须,一身装扮很容易便能认出乃是皇城里的内侍宦官。 如众星拱月,站着中间的那人却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锦绣华服,头戴朝天冠,身材匀称,面容俊朗,细看之下,竟然与林诺父子也有几分相像。 “拜见王子殿下!”除了马上的几人外,其他人皆是向那青年跪地行礼道。 赵氏一族的皇室一脉向来人丁不茂,老赵王只有两子,那就是赵乾、赵诺。后来赵诺硬生生把自己从皇族里分出去,改姓为林。这皇室便只有赵乾一脉!赵乾,也就是当今赵王,只有一子,名唤为赵羽,赵人皆称他为王子羽,或者公子羽。 这年轻人正是那赵羽! 林祜看着他,对这位堂兄记忆中也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隐约只记得这位堂兄很崇拜自己的父亲,其他全然没有印象,更完全谈不上亲厚。他心中犹豫着要不要下跪行礼,虽然这位堂兄是未来的赵国国主,不过林祜不喜欢别人跪自己,当然也不喜欢跪别人。 林祜不禁有些踌躇,不过不管怎么样先下马吧! 他翻身下马,赵羽快行两步,走到他身边,托住他的双手,一脸亲热:“弟弟好久不见!哥哥真是完全认不出来了!” 儿时好像没感觉这位堂兄是这么热络啊,林祜心中不免有些不习惯,不过不用下跪行礼他自然开心,口中恭敬道:“见过王子殿下!” 赵羽似是埋怨地看了林祜一眼:“我们兄弟之间怎么如此见外……”说完,他又向马上的林诺行礼道:“恭迎叔叔大驾!” 身旁之人已经全部翻身下马,只有大将军王林诺仍坐在马上,看了看赵羽,也是笑了笑道:“羽儿好久未见,却是更加不凡了。不必多礼,莫要让陛下久候,我们进宫吧。” 两方队伍汇在一起,王府的一些随从留在宫城外,将一些刀兵和马匹收集好,留在皇城门口等候。 众人皆步行,唯有林诺,端坐马上,催马进宫。 入宫不下马不卸兵刃,见王不跪不行礼,这偌大的大赵王朝也唯有一人有此待遇! 入了宫,队伍随即分开,夕夕跟着王氏直往后宫,面见王后而去。女眷自有自己的宴席。 林诺、林祜、魏东、万屠虎四人,与赵羽一起,身后跟着众多内侍,直朝前殿而去,大宴便在那里举行。 林诺手下,今天却是只跟了魏东一人,其他人要么不在,要么就是如冷烈这种孤僻,不喜热闹之人。 “弟弟这些年许久不见是去了蜀山剑阁修剑?”一边行,赵羽一边攀谈道。 “回殿下,是的。”林祜恭敬地答道。 “哎,你我乃是堂兄弟,称什么殿下,显得多生分!再叫殿下,我可生气了,唤我一声哥哥就好。”赵羽佯怒道。 “额,好的。”赵羽的热情让林祜有些招架不住,“这几年我确实是在蜀山上修剑,很少下山!” “这样?”赵羽顿时来了兴趣,“那蜀山如何?可有我邯郸城的大赵兵院气派?” 林祜笑了笑道:“呵呵,风格却是不同的。蜀山山峦迂回起伏,云海飞卷崩腾,是钟灵俊秀的宝地。我大赵兵院虽然没有什么风景,但是人人如龙似虎,精气狼烟,这本身就是道景色!” “哈哈。好一个如龙似虎,精气狼烟,弟弟这话所言极是!”赵羽爽朗大笑,顺势就勾起来了林祜的肩膀,显得亲近无比。 两人边走边谈,很快便已至前殿。 “大将军王殿下到,王子殿下到!”早有内侍跪倒在地唱道。 林诺终于下马,迈步进入前殿,林祜和赵羽紧跟在其身后。 林祜迈入前殿,瞬间被惊到: 好大的阵势!整个硕大的前殿已经是布满了桌子!达官显贵,巨富豪绅,济济一堂!可以说赵国能到的权贵人物以及尽皆到齐。这些人有的风度翩翩,有的是气渊若海,有的凶神恶煞,有的虽然大腹便便,但是也是一脸精明…… 因为最近偶得秘术的关系,林祜的五感比之以前更为清明,对于气息的感应也更为敏感。他甚至可以凭借气息在脑海中勾勒出这些人的位置与修为高低。这些人气息强弱各自不同,有气息强的在他脑海中竟如煌煌烈日一般强横。不过,却是有几个人,明明看着坐在那里,可是他不管怎么样都感受不到半点气息波动。即使是普通人,也应该能感觉到气息,只不过是弱小些而已。 这应该就是所谓天人合一,身与道合! 这些人,应该就是赵国最顶端,权贵中的权贵,天人境大宗师,林祜心中默道。 “嘿,是今日的正主到了!来,众卿家,先共举一杯!为我大赵擎天之柱共贺寿辰!” 突然一道声音于大殿中响起。这声音有些苍老,但是中气还算充足,语气中带着笑意,看来心情应该不错。 出声的这人坐在大殿的尽头,台阶之上,独自一桌。 正是林诺的哥哥,当今赵王——赵乾! 赵乾,比起林诺大不了几岁,不过因为修为不高,却是比他显得苍老了许多。但是他毕竟做了四十多年的大赵之王,一国之君,养尊处优,颐指气使,虽然现在笑着说话,但是身上也自然流露出一股王霸威严之气。 殿上的众人尽皆站起,共同举杯:“贺大将军王殿下,福如东海,仙福永享!” 林诺笑了笑,先是挥手示意了下,踩着脚下的红毯,向大殿前方走去。在赵乾的右手边最近的地方,却是有一桌,空着正中的位置。林祜刚才完全感觉不到气息的几人,就全部坐在那里! 看着众人看向自己这边,林祜不禁有些窘迫! 窘迫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被这么多人盯着紧张,要是知道他十四岁的时候就主持蜀山剑阁问心剑典,被更多人盯着也是淡定从容,侃侃而谈。 他窘迫的原因是他不知道去哪里入坐!父亲都上前了,他不能在这里站着吧。 林祜轻轻拉了下赵羽,面带询问。 赵羽好像读懂了,笑着拉起林祜两人一起朝另外一边行去,直奔事先安排好的位置。 林祜还未就坐,便看到那一桌坐着一人,虽脸上有伤还未完全消退,此刻仍然对着自己挤眉弄眼……不是那泼皮赵珏又是何人! 第四十三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3 林诺走到大殿尽头,先是对赵乾躬身施了一礼,赵乾笑着摆了摆手,林诺走到自己桌前,将桌子上的酒杯举起大声道:“为陛下贺,为大赵贺!” “为陛下贺,为大赵贺!”众人一起举杯呼应。 殿内的君臣共饮三杯后,赵乾招了招手,众人落座,酒宴正式开始。 一时间整个大殿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表面上一派其乐融融。 林祜和万屠虎也在自己桌前落座,这一桌连带着自己和万屠虎总共坐着十个人,都是年轻人,看来都是如自己一般的权贵子弟。扫视了一圈,发现除了赵羽和赵珏外,好像一概不认识。 赵羽当然是端坐正中,左右两边各有一人,一人矮壮,一人瘦高,自己坐在了赵羽的对面,左右两边是万屠虎和赵珏。 林祜礼貌地对着众人点头示意,却是应者寥寥,显得都不太领情。赵珏低声向林祜介绍着众人:“左边是刘司徒的儿子,刘策,右边是高个的是徐燕,他爹是徐少傅……” 赵珏一一介绍下来,林祜点了点头。这一桌除了万屠虎,是自己带过来的以外,果然都是三公九卿之子! 赵国官职沿用周礼,乃是三公九卿制,所谓三公,司马主天,司空主土,司徒主人,以少师、少傅、少保、冢宰、司徒、宗伯、司马、司寇、司空为九卿。可以说,赵王之下,便是这九人各司其职,共治天下! 要说起来那刘司徒的儿子刘策,也算是自己儿时为数不多的玩伴,那个的时候刘司徒经常带着儿子来府里,林祜、刘策、赵珏三人也是一起招摇过市。 怎么现在这人见了自己也是如此冷漠,他应该知道了自己身份啊?林祜不禁纳闷道,低声问了下赵珏。 赵珏撇了撇嘴挖苦道:“你说刘大力啊,谁知道他,许是练功把肌肉练到了脑子里,傻了吧!” “刘大力?他的绰号?”林祜不禁奇道。 “这厮比我早两年入兵院,凝练赤血蛮牛兵魂成功,现在是引气境大圆满,有两膀子力气,乃是做苦力的好材料。现在他已经是兵院正式生,平时就拽的不行,小时候的玩伴一个不理,就抱紧公子羽的大腿!”看来对这刘大力心中有诸多不满,赵珏毫不留情地低声讽刺道。 林祜不禁感慨了下物是人非,小时候腼腆的刘策,现在也变成了傲气魁梧的刘大力。 刘大力似是感觉到有人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不禁也是盯向了赵珏:“赵珏,你看我作甚?” “嘿,你是大姑娘么?还不让看了!看你久了你会少根东西是咋地?”要说这赵诀手上的修为还算是马马虎虎,这斗嘴却是少有对手! 刘大力气的脸色有些涨红,双拳紧握,似乎就要按耐不住,翻桌开打。 一边的徐燕却是劝他道:“刘策,莫为了这泼皮小儿动了气,不值!”这徐燕劝归劝,语气里却也是含枪带棒。 “呦,徐燕你个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赵珏看着对面两个也是怡然不惧,颇有些要舌战群儒的意味。 “你!”徐燕怒视刘珏。 林祜不禁看着愕然,怎么这才一落座就有些剑拔弩张,一副要开干的架势! 却听得赵羽呵呵一笑举杯道:“来来来,莫要伤了和气,今天乃是大喜之日!先让我们共举一杯,贺我王陛下、大将军王殿下身体安康!来,饮甚!” 赵羽开口,一桌子的人自然要给他个面子,就连赵珏都闭了口,共同举起了酒杯…… 不和谐的倒是林祜,别人都举起了酒杯,他却无奈拿起了茶杯,感到有些丢脸,心中不禁默念道:莫要让人瞧出莫要让人瞧出…… 谁知赵羽却是举起了杯子,并没有喝下,而是看着林祜,温言道:“弟弟,怎么,还不会喝酒么?” “额,”林祜有些为难道,“我不能喝酒……” 一阵低笑声,旁人还捂嘴掩饰,那刘大力却是放肆笑道:“我赵人马上生马上死,举杯开怀痛饮,醉酒梦里杀人!作为他老人家的儿子却是酒也不喝得!哈哈!” “刘大力!”赵珏咬牙怒视道。 林祜却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刘大力,这小子对自己哪来的敌意? “唉,小策,话不要这么说!”赵羽却是训斥了下刘大力,“我弟弟小时候就身体虚弱,现在虽然样子变了,怕还是没恢复好。来来来,我们满饮此杯,弟弟你可以以茶代酒!” 刘大力恭敬地称是,瞪了赵珏一眼,也是举起了举杯。 林祜想了想,也懒得解释,跟着众人喝下了这杯。 赵羽带着众人共饮了三杯酒,整个酒桌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林祜将桌上的众人看在眼里,略微思考了下,心中却是有些懂了。 这或许就是“站队”的问题。 以大将军王府,还有赵乾、赵羽皇室一脉,虽然两方关系关系尚算融洽,却不免成了赵国中的两座大山。 人在庙堂之上,第一步就是要找准自己的靠山。 以往的赵国,兵危战凶,朝廷上下众志成城,自然指着自己的父亲这根擎天之柱。因此那派系之分尚未那么分明。这些年国泰民安,大将军王府虽然还是地位显赫,但是在这庙堂之上却隐隐有些失势的感觉。像那刘司徒,以往经常带着刘策来府里,乃是大将军王一脉,这些年,看他儿子的做派,估计也是转头皇室一脉。 林祜再一思量,将心比心,换位思考,这或许也跟自己脱不开关系。 这些父辈终有一天会老去,那么这天下终究是他们的。可是大将军王“后继无人”是大家公认的事实,自己小的时候便是邯郸城里公认的废物傻子,而后又失踪了五年,音讯全无,反观那赵羽,年纪轻轻,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朝中人做出选择倒也不算意外! 这些事,自他回到府里,便没有人和他说过。父亲,魏东,冷烈,无常,大头这些人都未向他提过半句。 树欲静而风不止。大将军王府中都不是争权夺利之人,却又无可奈何地踏入这名利场!连带着这些年轻人,却也不由得深陷进去…… 林祜想到这,顿时有些感到无趣,看着酒桌上神态各异的各人,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第四十四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4 酒宴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林祜就如一个游离在外的人,静静地看着众人。 反观那赵羽,似乎与桌上每个人都有说不尽的话题要谈。与修行的人谈修行,与不懂修行的人谈琴棋书画,甚至与赵珏都开了几个不那么文雅的荤段子。 当真是长袖善舞,谈笑风生! 林祜淡定地看着自己这位堂哥,原来他对每个人都是如此热络。 他不禁摇头苦笑了下,刚才还真的有一刻觉得这个堂兄是发于真心的兄弟情深,心中生出了以后要好好亲近之感。 现在他的心里也说不上讨厌赵羽,只是林祜是个为人做事遵循本心的人。他交的朋友,也是一些“真”的朋友。 所谓情真,方能意切。 万屠虎外表憨憨木讷,沉默寡言,一天话也说不了几句,但是对于自己的关心却是真真切切。他修杀生绝灭剑,对敌冷血无情,可是对待朋友却是真挚炽烈。 夕夕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但是她会敏锐的察觉到林祜的不开心。在她的心中,她是大师姐,她要努力照顾好师弟“大宝”。 赵珏粗俗不堪,口无遮拦,可是在与那萧雁北一场恶战之时,却也未曾后退半步,对于林祜无意把他带入那生死之境,也没有过半分抱怨。他,也是一个可以任何时候把后背交给他的兄弟。 公孙清芷、邵阳、李子修、霍择、周苦,他们这些人,虽然性格各异,但是都是不擅掩饰,真真切切的人。 甚至还有那项云天,高冷骄傲,每次遇到总是对自己冷嘲热讽,敌意丝毫不加遮掩。但是林祜知道,假如真的有一天自己需要他的援手,他肯定会嘴上奚落鄙视一番,然后拿起手里的剑,毫不犹豫为他出手拼命。 交人贵在交心! 林祜看了看这一桌的人,不是在巴结着赵羽,刻意生疏自己,就是与两方都保持着不远不近地距离,生怕站错了队。他不禁想问一句,都是年轻人,却带着一张张假面,要不要活着这么累。 林祜不禁感觉更加无聊了,托腮魂游天外…… “林祜,林祜……”恍惚间好像有人在叫他。 林祜回过神来,呆呆得看了下,是出声的是刘大力。 刘大力看着他,语气有些不客气:“殿下在和你说话呢!” “无妨,弟弟还是这么喜欢发呆,”赵羽笑着说。众人不禁也是发出一阵默契的轻笑,想起来了以前那个邯郸城家喻户晓的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 “殿下,有什么事么?”林祜一脸平静,不咸不淡的回道。 “我刚在在问你这几年在蜀山剑阁修剑修的如何?现在是什么境界了?”赵羽又耐心的问了一遍。 “哦啊,引气境小成。”林祜答道。 “五年时间,引气境小成,这进度也算不错了!弟弟从小身虚体弱,现在看来确实好了很多!不过以后还要继续勤勉,努力修行才是,莫要坠了叔叔的威名!”赵羽一脸关心道。 “哦……”林祜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 “林祜,你这什么态度!”刘大力不禁又是怒喝了一声。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寻衅,林祜这次真的有些生气了,他看向了刘大力,目光有些微冷。 啪,有人在桌上重重摔了下杯子,不是林祜,却是万屠虎。 万屠虎看着刘大力,杀气四溢,语气冰冷:“你去巴结这位,就尽管去巴结。但是记得,莫要惹我大师兄!我大师兄不愿意搭理你,我却是不介意,出手,撕了你!” 刘大力气急,两眼圆瞪,刚想说几句狠话,但是却被这万屠虎凶狠霸道的气势所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赵珏暗道一声:我靠,林祜这师弟,好生霸气!敢在这里,说这话!不禁朝万屠虎举了个大拇指,也是挑衅地看向了刘大力:老子打不过你,这自然有能收拾你的! “你!”被这赵珏一激,刘大力猛然站起,今天要是不出手教训他,传出去自己被不知道哪来的人吓到了,以后也不要做人了! 忽地一只手,按到了刘大力的肩膀上,将他按回椅子上,正是赵羽。 赵羽呵呵一笑:“这位不知道怎么称呼?” 万屠虎仍然盯着刘大力,正眼也没瞧赵羽:“蜀山剑阁,万屠虎。” 赵羽眼里流落出一丝怒意,不过迅速消去,口中仍然笑道:“既然是弟弟的同门,便是一家人。何必出言这么激烈,害了和气。呵呵,我这弟弟是你的大师兄?” 万屠虎瞪了一会刘大力,见他也没有再动作,也是收回了目光,重新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木然,对赵羽的问话却是没再回答。 赵羽不禁也是一阵尴尬,这次眼中的不善却是再也遮挡不住。 却是徐燕出来搭话道:“这蜀山剑阁排名是按年龄排的么?引气境小成也能做大师兄!话说三年前,殿下您还是我们这些新生中的首席!只不过殿下天资惊人,三年前就修到了养元境,不在这算是新生之列……” 这兵院首席,既是兵院内对同境最强的称呼。 赵羽听到徐燕说道他的得意处,也是不禁笑笑道:“不提也罢!如今也只是到了养元境大成而已,连气海都未开辟。想当年,我那位叔叔,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修至开识,一手建立铁甲血骑,横行四方!想起来不由得惭愧万分!” 这话说出,赵羽似笑非笑地瞧着林祜。 …… 区别于这一桌的剑拔弩张,林诺那一个主桌当算得上是一团和气,其乐融融。这大佬的休养,当然不是那一桌年轻人可以比的。 似是察觉到了赵羽、林祜那桌有些不对,坐在林诺身边的赵真武不禁说了一句:“那群小娃娃不会闹出什么事来吧。让我去看看!” “哎,真武兄!何必……”却是一人拉住了他,这人短须青面,正是大赵司徒刘彦康,“一群年轻人,年轻气盛,就算闹出来什么事也没人当真!哪能要他们像我等老头子一般。来来来,真武兄,我们俩干了此杯!‘ 赵真武看了看林诺,林诺不发一言,不置可否,也是暂先安下心来,转头看向刘彦康,哈哈笑道:“是呀,一群年轻人又能如何!我们年轻的时候不是更甚!来来来,彦康兄,满饮此杯!” 第四十五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5 林祜这桌两方斗嘴正斗的不可开交之时,有一人施施然进殿而来。 这人进来的悄无声息,甚至连内侍也没有通报,他迈步进入大殿,就如同寻常人进入自家的后花园一般轻松随意。 如果不是林祜无聊地东张西望,他也不会注意到这人。 这人是一个身材瘦小弓着背的老人,白花花的眉毛和胡子已经长得遮住了面部,已经是老到看不出岁数来,但是仍然红光满面,精神矍铄。这位老人身穿一件寻常的黑色长袍,步子看似不紧不慢,速度却快到众人反应不过来的直朝大殿前头而去。 林祜不禁好奇万分,这人的气息与自己老爹那一桌的几位高手又是不同,只感觉忽远忽近,虚无缥缈!就算在高手无数的蜀山上,他也没有在其他人身上感受过类似的气息。 “那位老人家是谁?”林祜拉了拉身边的赵珏好奇问道,将那须发皆白的老人指给他看。 赵珏顺着林祜指的方向一看—— “啪”地一声,手中的酒杯从手里滑落,摔碎在地,惊到了众人! “赵珏,你干什么?”刘策呵斥道。 这次的赵珏却没有再与他斗嘴,仍然盯着那老人,嘴有些哆嗦道:“妈呀,没看错吧!那是院长大人!” “什么院长大人?”刘策徐燕等人不免疑惑,顺着赵珏的视线方向一看,“我靠,好像真是院长!” “院长大人来了!”“那是院长大人!”…… 整个大殿像炸开了锅一般! 大赵只有一个院长,那自然就是大赵兵院的院长! 要说整个大赵,权势最大的当是赵王,最令人敬畏的当是林诺,但是威望最高的,却只能是赵牧! 早已经过了百岁高龄的他,已经做了六十年的大赵兵院院长,门生故旧无数!不管赵羽,赵珏,刘策这些人是他的学生,就连他们的父亲,甚至他们的爷爷辈,也都是这赵牧的学生! “桃李满天下”这几个字,已经不足以概括他在赵国,以及在天下兵道中的地位! 这些年来,赵牧毕竟年事已高,虽然还挂着兵院院长之职,但是一直隐居在兵院深处,久不理俗事,除非是非常重大的事情,不然一概交于手下各司司首处理! 除了兵院五年一次的大军演,以及五大圣地每十年一次的新生大比,他已经久不露面! 赵珏、刘策、徐燕他们这些小辈能认识这位传说中的院长,也是因为两年前轮到兵院五年一次的大军演,赵牧出来露了一面,被他们侥幸得见! …… 赵牧呵呵笑了笑,挥了挥手,继续向大殿前走去。 赵乾已经坐不住了,赶紧下了台阶,与林诺等人站在一起,躬身迎接这位大赵兵院,乃至大赵国的精神领袖。 赵牧走到近前,魏东还有另外一位坐在附近的兵院教习过来作势要扶,谁知这老人却是瞪了他俩一眼:“怎么了了?我老的站不稳了么!” “哪里哪里,您老康健的不得了!”魏东讪讪道,退了开去,回到了林诺身旁。 “小诺啊!听说你个小鬼头今天过大寿啊!才六十,过什么过,生生再把你过老了!”赵牧看着林诺戏虐道。 这世上能管他叫“小鬼头“的,也只有这位了! 林诺也是施了一礼,笑着回道:“老祖,六十已经不小了!” “瞎说,六十不小。那我又算什么?老妖怪么!”说完,赵牧也是转头向着赵乾道又道,“小乾,不是说大宴群臣,整个邯郸共贺么!怎么也没人来请我!” “不敢惊扰了老祖!”赵乾恭敬地答道。就算他是一国之主见了这位,心中都不免有些忐忑。这赵牧,不光是大赵兵院院长,也是赵氏一族的硕果仅存的老祖宗,乃是他和林诺爷爷一辈的人物。 “好了好了!我人都来了,小诺啊,我来讨杯水酒喝!祝你……祝你什么来着,哦,对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赵牧拱了拱手笑道。 赵牧的这话却让林诺吓了一跳,这世上能让他闻之色变的事却是不多了! 林诺满脸苦笑地看着明显在开自己玩笑的老祖,一脸无奈。 “老祖,那您请上座!”赵乾赶紧道。 “那可是你这皇帝的位置,老头子往上面凑什么凑!”赵牧扫了一眼,指着赵真武道,"你小子是赵真武么?小时候挺壮的小伙,怎么现在吃的跟个猪一样!还没点眼色劲,老头子我就坐这里了!你自己闪开找别的地去!" 赵真武也是满脸委屈,自己不就是微微胖了些么,怎么就跟猪一样了!好嘛,能被记着名字,还被骂上两句也算是光荣!他赶紧闪开,侍候赵牧坐下。 看着寂静下来的大殿,人人噤若寒蝉的模样,赵牧明显有些不喜,将刚拿起的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大声道: “怎么了?看到老头子都怂瓜了不成!这还是我天塌下来面不改色的赵人么?该吃吃,该喝喝,我刚进来的时候还注意到有几个小鬼在那里吵个不停!练什么嘴把式,直接开干啊!站着的说话,这一直不就是我大赵兵院的规矩?来来来,打赢的老头子有赏,输的滚回去特训三个月!” “听到院长的话没,该吃吃,该喝喝,不服的就打到他服!这才是我赵人的习性!”赵乾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有些瘦削的赵王此刻却是心情大好道,“来人啊!把这大殿中间的位置空开,设擂!各家的后生都可以进去一试身手,最后还站着的寡人重重有赏!” 整个大殿轰然应诺! 尚武已经到了骨子里的赵人,这样的大宴才符合他们的热血! 很快,大殿之中中间却空了一块,只是还没人下场。 赵牧来了兴致,指了指两人道:“你,还有你!你们两个人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吵的吐沫飞溅!看来都是我兵院正式生。吵什么吵,费那事,开干,就从你们俩开始!” 他指的正是刘策与赵珏! 刘策和赵珏先是一呆,发现院长叫的是自己,少年的热血一冲头,两人都是不甘示弱,同时大声吼了一声“好!”。 管你是谁,管这里是哪里,要打便打! 两人连礼也不再施一个,纵身便进了大殿中间! 赵牧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呵呵地重新拿起了手中的酒杯,道了一声:“不错!”举杯饮尽。 众人也是跟着叫了声好,一脸痛快地举杯豪饮! 唯一面色有些不愉地是赵真武,对于他这个侄子他是了解的,实在是自小懒散惯了,虽然后来受了林祜的激励终于入兵院修兵道,也展现了过人的天资,但是毕竟只有两年时间,连兵魂都未完全凝练,修为也仅仅是引气小成。 赵真武自己的天赋不算太好,到现在也不过是勉强开识境初窥,估计一辈子也仅仅是止步于此,但是他的眼力还是有的。看那刘策,天台饱满,气血充盈,兵魂怕是已经凝练成功,修为应该也到引气境圆满,差一步就是养元境! 这场架要怎么打?他不禁担心道。 第四十六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6 赵珏和刘策跃入场中,像两头虎崽一样的对视,两人身上气势不断的攀升。 赵珏身后的七杀白虎虚影相比几日前,更加凝练,看来上次的生死之搏,不光对林祜,对于他也是受益匪浅。 刘策却是狰狞一笑,身后出现一头上古蛮牛,已经凝练成实影!这头牛双角如刀刃,双眼喷烈火。 兵魂一出,他肌肉鼓起,整个人似是大了一圈,双眼赤红如血。 “战!”“战!”“战!”“战!” 大厅的年轻人敲着桌子,齐声呼和。 两人怒吼一声,对朝前冲,肩膀毫无花巧地碰撞在了一起,正是各自一记“靠山杀!” 刘策在境界上本来就比赵珏高出两小品,且这赤血蛮牛在兵魂中本来就已力量著称,这“刘大力”三个字看起来可笑,却着实有些恐怖! 正所谓力大无穷,以力破巧! 两人撞在一起,赵珏顿时感觉肩膀一阵巨疼,一股庞然巨力袭来,整个人腾空欲飞! 这实打实的硬碰硬他却是明显逊色数筹,完全不是对手! 赵珏咬了咬牙,你牛有蛮力,我虎有敏捷! 他借腾空飞起之力,在空中拧身闪开刘大力势大力沉的一击,反而一腿抽在他的后心! 这一招就叫“虎尾杀”,尾如铁鞭,裂地碎石! 这一腿抽在刘大力的后心,也是把他踢的后退一步,方才站稳。 赵珏信心大增,歪着头,朝刘策勾了勾手! 虽然没有受伤,却被赵珏逼退一步,刘策顿觉奇耻大辱!那赤红的双目似乎都要喷出火来,怒吼一声,猛冲两步,右拳如巨角,一招“牛角杀”,朝赵珏面门而去! 赵珏侧身堪堪闪过,再也不与他硬碰硬,而是不断游走消耗。 …… 殿上的年轻人修为所差不多,自然是看得热血沸腾!叫好之声不断! 林祜那一桌却是要安静一些,赵羽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笑着问林祜道:“弟弟,你觉得谁能赢啊!” “赵珏。”林祜看着场内,淡淡答道。 “小珏不论是兵魂凝练程度还是修为都比不上刘策,”赵羽笑了笑说道,“虽然小珏是我族弟,但是我还是觉得刘策会赢。” “殿下所言极是。”徐燕附和道。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林祜轻声说了一句,不再答话。 “傻缺啊,我们俩活着走出那屋子,把那阴阳冢的天才萧雁北都活活耗死当场!这点小场面,你总不能输吧?”看着场中的赵珏,林祜心中暗暗说道。 大殿主桌。 看那赵珏与刘策斗的有来有回,赵真武虽然是有些就骄傲,却是不免越看越担心。 “老祖,这小孩子们好像打出了真火!会不会不好?”赵真武站立在赵牧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什么不好!心中没有一把火,还叫什么英雄好汉!”赵牧瞪了他一眼。 “院长所言极是!”搭话的却是刘彦康,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赵真武肩膀,“真武兄,不必多虑。小儿自有分寸,不会出手太重!” “嘿嘿嘿嘿”赵真武面色有些难看,干笑了几声,不免担心的望向场中。 “怎么?那个瘦点的是你儿子?”赵牧随口问向赵真武。 “不是儿子,也和儿子差不多。是我府上的赵珏!”赵真武小心翼翼答道。 “小娃娃还不错!”赵牧微微点了点头。 赵真武大喜,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这么多人在这呢。光在场的天人境就七八个,打出真火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真出什么事,他们是废物不成!”赵牧满不在乎道。 这一桌人不禁脸上一僵,却也无可奈何。 好嘛,这出了事还得落在我们头上。 魏东与兵院另外一位教习相视一眼,赶紧站了起来,往场中几步,准备随时出手拉开。 …… 赵珏和刘策已经斗了数十个回合,赵珏渐露败相! 他的战术没错,依靠自己的敏捷,采取游斗而不是再硬碰硬。 但是那刘策修的是赤血蛮牛,但是战斗起来人却也不呆。 他敏锐地觉察到了赵珏的缺点:那就是修为不足,力量不够! 他拼着挨赵珏数下,也是要给他一拳。这一拳打中,这赵珏就是后退数步,生受不起。 赵珏中了几拳后,脚步就开始有些虚浮,不再是原先那般灵活,嘴角也是露出了丝丝血迹。 刘策站立,看着赵珏,狰狞一笑:“赵珏,还不求饶认输!” 赵珏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喘了口粗气,面带不屑道:“求饶你大爷!” 众人一声哄笑! 刘策的父亲刘彦康也是面色尴尬,赵真武拱了拱手赔了个不是:“小侄顽劣!莫动气莫动气!” 那场中的刘策听了这句话更是大怒,浑身肌肉鼓起,血杀之气翻腾,大步前踏,再次一记靠山杀! “叫你嘴硬,我便让你爬不起来!”刘策心中怒喝。 赵珏脚下已经不稳,这一记重击却是没能躲过,胸口结结实实地吃了一击,整个人痛呼一声,被撞的飞起来摔倒在地。 刘策冷笑一声:“现在还给我嘴硬?快快认输!” “认输、认输你个鸟!”赵珏挣扎着爬起,双腿直颤,手揉胸口,似是再也无再战之力。 刘策轻蔑地一笑,一手便捉住赵珏的肩膀,运力就要把他丢出场外,摔个狗吃屎,好好丢丢他的人…… 他却没有看到,赵珏双眼中冷光一闪! “就是现在!”林祜心中暗道一声。 赵珏好似腿脚已经软弱无力,刘策一抓,他便借势靠在了刘策身上…… 只听赵珏口中暴喝一声:“不动印!” 刘策暗道一声不好,手中发力似要把赵珏丢出,可是却觉得他重如山岳,难撼分毫! 赵珏身上腾起一股金光,他以全身为武器,整个人将那刘策撞个正着! 刘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座小山撞到一般,他再是皮糙肉厚,也是生受不起,双眼鼓起,嘴巴张开,痛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不由得自主的凌空飞起,倒在了三丈以外,撞碎了桌椅板凳无数。 众人皆惊! 一起目瞪口呆地看向场中,一时间都震惊地说不出来话。 这场上变化当真是瞬息万变! 众人本来觉得那赵珏铁定要落败,却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招数,绝地反杀,一击便击倒了不管修为和兵魂都胜于他的刘策! 整个大厅先是一片寂静,而后就马上爆发出震天叫好之声! 魏东赶紧朝刘策走过来,略作检查,还好,只是晕倒,却没有什么大碍。 赵珏这一击似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真力,他半蹲在地,大口大口得喘息着。 良久,赵珏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将手高高举起,握拳,闭目享受这众人的欢呼。 他一言不发,心中却是一阵狂吼: “老子还站着!” “老子赢了!” 赵珏睁开眼,挑衅地盯着赵羽、徐燕等人。 徐燕却是受不了激,最先站了起来:“你既有那等招数,为什么不早早用出!” 赵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第四十七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7 赵珏不屑地看着徐燕道:“白痴,早用出让那头蛮牛有了戒备么!少爷我引气小成而已,就算有秘术怎么和他这引气圆满打。傻不傻的?老子拼命受了他一击,便是让他放松警惕!” “你真是阴险!不是君子所为!”徐燕怒吼道。 赵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兵道讲什么君子!谁站着,谁最大!兵不厌诈,这四个字学到狗肚子上了么!” “你!”徐燕气得一阵无语。 “此子不错,有勇有谋,深得兵道之‘诡’,以后可做得将军!”赵牧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赵真武却是哈哈大笑,拱手朝着面色铁青的刘彦康,“彦康兄,小侄子不懂事,不懂事!怎么能出手这么重,哈哈哈哈。” 徐燕跳入场中,拱了拱手,咬牙道:“那就让我来领教下你的秘术!” 赵珏翻了个白眼,朝着魏东招了招手道:“魏都头,我受伤了,下场不打了!换别人吧。” 接着理也没理跳出来的徐燕,手揉着胸口,就此退去。 赵珏趾高气扬地回到自己得桌子上,先朝着赵羽拱了拱手。 赵羽强笑道:“小珏好本领!” 林祜拍了拍他肩膀,暗自输了口真气过去:“还好么?” “那当然!”赵珏嘴上却是半点不服输,“我下来主要不想太抢风头!” 林祜也是笑着点了点头,比了个大拇指给他。 …… 大殿中的擂台比过了一轮又一轮。 那徐燕赢了三场后,终于在镇北将军儿子张栋手里败下阵来。 这张栋身长八尺有余,年纪轻轻便长了一脸络腮胡子,长得虽然粗矿,修的却是魏东一脉,凝练上古魔猿兵魂,走的乃是灵巧路线。 此刻,站在他的对面,不是别人,正是赵羽。 看了几轮后,赵羽终于按耐不住下了场。 张栋看着对面的赵羽,先是施了一礼,口中有些为难:“殿下……” “哈哈,张兄弟我也来凑凑热闹!还请全力出手,千万莫要留情!”赵羽豪迈笑道。 张栋点了点头,全力催动真气,身后浮现出魔猿影子。 赵羽长身玉立,微微点头,赞许道:“张兄弟如此年纪兵魂已成,而且真气充盈,想必马上就进入养元境!这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来,让我来领教下,张兄弟的上古魔猿兵魂!” 张栋口中低呼一声:“殿下,得罪了。” 他前冲数步,挥拳击向赵羽!这一拳打的堂堂正正,速度也不算快,只是个礼貌的起手。 赵羽站得纹丝不动,待拳已经到了身前三寸之时,突然伸手,抓住了张栋的拳头,往后轻轻一推! 张栋连退两步,惊疑不定地望着赵羽!他平常不在邯郸,却是不知道这赵羽修为如此高,怕是已经到了养元境。 他索性不再保留实力,深呼了一口气,身体如弓,后腿猛一蹬,迅若闪电,再次挥拳扑向了赵羽。 相比刚才那一拳,这一次才是他真正的修为! 拳头已经发出了破空之声,且角度奇诡,幻影迷踪,完全看不清拳路! 赵羽点了点头,身后浮现出了他的兵魂,一只长着巨大双翅的金眼大鸟! 赵羽的双手也已经变成了赤金之色,双目更是光芒闪动,在那重重幻影中,敏锐地捕捉到张栋真正的去向,单手再次挡住了张栋的拳头,往后一推,他又是连退数步。 赵羽站在那里,看着被随手击退的张栋,一脸微笑,风轻云淡。 众人欢呼一片! “殿下好厉害!”“好厉害的眼力!”“兵院首席果然名不虚传!” 赵珏虽然是满面不服,却也无可奈何,哪怕自己是全盛之时,怕也不是这赵羽的一合之敌。 他顿觉挫败,只恨自己为何不早早修道。 林祜看到赵珏如此,却是鼓励得拍了拍他:“你的七杀白虎兵魂还未完全凝练!待到你兵魂大成,不会比他逊色多少……” 赵珏却是叹了口气道:“唉,胖子你不知道。这兵魂也是分品级的。我这七杀白虎虽然也是上品兵魂,一旦大成,威力无穷!但是这赵羽的,可是先天兵魂啊!乃是兵道之宠儿,兵魂与生俱来!” “先天兵魂?”林祜虽然是兵道世家,可是毕竟离家很久,也没对兵道太多了解。 “不错!就像伯父的兵魂,乃是先天洞察之眼,万法弱点,洞若观火,玄妙非常!这赵羽的虽然没有那么玄妙,但是他这先天金翅大鹏也是有无穷奥妙,同境堪称无敌!我如何努力,却是也赶不上他。”赵珏语气有些失落。 “同境无敌?”万屠虎冷笑了一声。 “阿虎啊,你莫要不服!这赵羽不光是身份尊贵,他这天资也确实惊人,不得不服!三年前便是兵院新生首席,现在修为突飞猛进,已经是养元境大成!我们这一代谁又能比得上他?!”赵羽说道。 万屠虎没有回答赵珏的话,只是抬起脸来,不动声色地看着林祜。 赵珏看到万屠虎的神态,眼睛也是陡然发亮:“哈哈,我真是傻缺。我怎么忘记还有你!林祜,你定然可以!养元境又如何!你可是把归海境都逼死的人!先天兵魂,又怎及得你自创剑意!你可是百年不出的剑道天才!快快快,上去把赵羽打趴下!那么爱装,我一直看他不顺眼!” 林祜笑着摇了摇头,一脸平静:“殿下修为是蛮不错的。我可不想上去,谁想抢风头给他就是了。” 赵珏听到这话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林祜,恨不得自己有他这修为,众目睽睽之下,一招就把赵羽打趴下,然后潇洒一笑,轻道一声:“还不错。”最后飘然而退,深藏功与名…… 赵珏想得痴痴呆呆,心里美得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林祜疑惑地望着赵珏,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呆,也是耸了耸肩,端起自己的茶杯,张口欲饮…… 可是坐在身旁的万屠虎却是伸手抓住了他,从他手里将茶杯拿开。 “阿虎,干嘛?”林祜惊讶得问道。 “大师兄,你喝这个!”万屠虎将另外一个杯子递给了他。 林祜诧异地接过来,闻了一下,出声道:“阿虎,这是酒啊!我、我不能喝酒。” 这赵王用来待客的酒,当然是醇香无比! 林祜闻着酒香,喉头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少喝点,没事的。今天毕竟是你爹大寿的日子……”万屠虎轻声说道。 林祜端着酒杯,犹豫了一会,道了一声:“那好吧!”而后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兴奋地点了点头:“好酒!” 再看万屠虎,那一贯木然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此刻的他,哪里还是那个木讷又霸道的万屠虎,头上仿佛也长出了一双角来,如那诱人得逞的恶魔一般! 第四十八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8 赵羽轻易地击败张栋后,又是连胜八场。 站在场中的他,脸不红,气不喘,明显尚有余力。 赵乾端坐在台上,老怀安慰地看着他的儿子,已经是笑的合不拢嘴! 赵牧也是频频点头,朝着赵乾说道:“陛下啊,羽儿这修为却是比你年轻的时候好太多了!” 赵乾丝毫不以为杵,大笑道:“老祖所言极是!却不知道比起诺弟来又是如何?” 赵牧却是瞧了瞧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看着场中的林诺道:“小诺年轻的时候,啧啧!真是,真是够不要脸!” “噗!”任林诺如此沉稳,听到老祖这声莫名的评价也是差点被酒呛到。 旁边的刘彦康知道他的儿子并无大碍,面色恢复了过来,也是笑呵呵插话道:“当年在兵院的大将军王,当真是我们这一辈的噩梦!呵呵,羽殿下比之当年的大将军王或有不足,但是在这一辈同龄人中,当真可以说是罕逢敌手!” “罕逢敌手?或许也不见得……”赵牧低声道,嘴角神秘一笑,眼角瞟了瞟远方的某一桌。 那一桌上,有个少年面色通红,自顾自,一壶又一壶地喝着酒…… 话说林祜已经彻底喝开了,开始时用酒杯,一杯又一杯,后来觉得不过瘾,已经开始拿起酒壶,仰头便饮! 赵珏已经看傻了,拉了拉万屠虎,低声问道:“林祜这是怎么了?没、没什么事吧!他不是不喝酒么?” 万屠虎却是笑了笑低声回道:“你等等便知。” 赵珏“哦”了一声,看林祜虽然一杯又一杯喝个不停,但是身子却是坐着笔直,两眼也是越喝越亮,心中稍安,重新又望向场中! 场中的赵羽已经再次连胜五场,最后一场甚至击败了一个比他大了近十岁,已经初窥归海境的人! 此时的他,站立场上,背负双手,当真可以说是傲视群雄,无人能敌! 此刻的大殿之上已经响起了“赵羽”“赵羽”“赵羽”的呼声。 这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整个大殿连成一片! 就连一贯反感他的赵珏,也不得不承认,此刻无敌战神一般站立场中的赵羽,真是令人心折! 赵乾摆了摆手,大殿逐渐安静:“看来这次的胜者,便是羽儿!还有没有人有异议?” 赵羽环顾了下四周,尤其是看向林祜这桌时,刻意多停留了会。 可惜的是林祜却是一直喝着酒,看也没看他。 赵羽嘴角似乎露出一抹轻笑,又瞬间不见。 看没人再出来,赵乾也是哈哈大笑:“好好!此次的胜者,便是羽儿!羽儿,你既是我儿,这赏便不给了!换父王为你敬酒一杯,如何?” 赵羽躬身道:“孩儿不敢!” 说着,赵羽走到旁边一桌前,端起了一杯酒:“是孩儿该敬酒才是。孩儿便以此杯,愿父王,愿叔叔圣体安康,愿我大赵永昌!” “好好好,说的好!来,共举一杯,愿我大赵永昌!”赵乾也是站起身来,高举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也是同喝一声:“愿我大赵永昌!” 赵羽喝完杯中酒,并没有回到桌上,反而淸了淸嗓子,似是还有话说。 “羽儿,还有何事?”赵乾坐回座位上问道。 赵羽朗声说道:“孩儿还准备了两物,要送与大将军王!” “哦?”赵乾笑了笑,看向了林诺。 林祜也是点了点微笑道:“殿下有心了!” “来人啊,将东西呈上来!”赵羽拍了拍手道。 在一片好奇的目光中,有两个内侍托着两物走了进来,放在林诺桌前。 “这第一物,便是北燕二十万虎豹骑边境布防图!” 赵羽的话,宛如石破天惊,引来一阵阵惊呼! “当今天下四将之一的北燕破军候萧雁南,刚愎自负,多次说恨不能早生三十年,好与叔叔在沙场一较高下!他手下的虎豹骑,更是多次在我边关滋事!孩儿派手下将他的边防核心图取来,将此物献给叔叔贺寿,看他还有何面目自处!”赵羽朗声说道。 “殿下好手段!”众人不禁赞叹道。 有些心机的人却是想得更多,这赵羽这是在向陛下,向大将军王,以及殿上群臣展示他的能力。 林诺拿起布防图,点了点头,赞许地看着赵羽:“不错!殿下此物对我大赵有功!这份礼,我收了!” 赵羽得到林诺的称赞,似是比刚才他父亲称赞他还要激动,稳了稳心神,又道:“这第二物,是那萧雁南的身边之物!” 众人不禁更加好奇,看向了林诺桌前的另一个小匣子。 林诺将另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块古朴玉珏。 这块玉珏色泽明黄,晶莹温润,可惜却是残缺一半,但是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此物,乃是萧雁南偶然所得。这块玉珏,便是大周王朝旧都被灭时,于战火中遗失的大周至宝,砥厄!”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一片哗然,更比刚才那边防图出现时更为震惊! “什么?砥厄?!”有人低声惊呼道。 身旁有不懂的人却是拉了拉他,问道:“这砥厄又是什么?” 那惊呼的人伸长脖子,想看的更清楚点,口中低声解释道:“这砥厄乃是四大至宝之一,与和氏璧齐名!和氏璧总该知道吧?原先的楚国至宝,当年我大赵灭楚时,楚王摔碎了此物,自尽而亡!这砥厄更是厉害,乃是大周王朝的至宝!相传能带来王者之运,得砥厄者得天下!” …… 站立场中的赵羽似乎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那传说中的王者之玉,砥厄!不过只是残缺品!据说此玉里蕴含着周朝的一个大秘密。那萧雁南得到此物后,没有献给燕王,反而日日把玩,隐隐有不臣之心!却不知道最后却落于我手!”说到得意处,赵羽再也按耐不住,哈哈大笑。 林诺终于起了好奇,仔细打量下这块传说中的王者之玉,将匣子放在一旁,转身对赵乾说道:“此物臣不敢收,该献于陛下才是。” 赵乾却是摆了摆手,笑道:“既是羽儿一片孝心,但收无妨!什么王者之玉,如果真得了此玉便能得天下,那大周又怎会如今这般名存实亡!这得天下,靠的还是弟弟这般人物!” 一时间之间,整个大殿皆是一片贺喜声! 突然,听到“啪”地一声,似是酒壶落地,碎成一片片,在大殿中回音阵阵,显得格外刺耳。 众人不禁朝那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有一个少年坐在那里,似是失手打翻了酒壶,此刻被众人望着,却半点不窘,忽地一声站了起来! 这少年突然仰头大笑不止,笑声中竟然带着悲凉之感: “什么砥厄玉,我却要看看,此物,值不值得八十六条人命!” 第四十九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9 林祜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就朝主桌走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羽看着经过他身前的林祜,想拉住他问道。 可是赵羽的手还没碰到林祜肩膀,就感到一股蓬勃的真气,将自己的右手阻住。 赵羽不禁双目微寒,手上赤金之色一闪而过,竟暗中催动兵魂,再次施压。 那阻他的真气竟然也是跟着狂躁了几分,使得自己仍然不得寸进,还是没能碰到林祜。 赵羽望着他,不禁惊讶万分…… 而林祜从他身旁走过,对他的话是理也未理。 他踱步来到主桌前,先朝台阶上的赵乾拱了拱手,随意施了一礼。 赵乾看着他,眼里似乎对他的不敬有些不喜,但是他明显知道林祜的身份,也没有说什么,脸上仍然挂着和煦的微笑,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整个大殿里一阵低语,众人不禁议论纷纷。不知道林祜身份的纷纷猜测这少年是谁,竟然如此大胆,连赵王和王子都好像不怎么尊敬,但是竟然也没人出来喝止!有知道林祜身份的不禁两眼放光,心道这是有好戏看了。 赵珏呆住了,对林祜突然暴起,心中也是充满不解,待他想到那天萧雁北所说,顿时恍然大悟! 他和那个女子,两人就是从破军候萧雁南那里逃脱,而且便是那女子带走了萧雁南随身的半块玉珏! 那引来一路追杀的半块玉珏,应该就是这块砥厄玉! 赵珏看着走到前面的林祜,脸色有些奇怪…… 林祜用手撑在桌子上,一身酒味,醉眼惺忪望着那小匣子。 刘彦康捂了捂鼻子,训斥道:“哪来的小子,饮酒之后竟如此无礼!” 林祜歪着头,撇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想训我训就是了,何必装作不认识我?莫非认识我了就不敢了不成?” “你!”任刘彦康多年混迹庙堂,可谓城府极深,但是被这这半大小子直接毫不留情的戳破心思,也是一时间气的面色通红。 魏东、赵真武皆是捂嘴偷笑了一声,像不认识一般看着林祜。 “爹,拿给我看看!”林祜没再理他,伸手对着林诺道。 林诺也是从来没见过如此模样的他,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将匣子递给了他。 林祜接过匣子,从里面拿出了那半块砥厄,仰着头,先放在眼前看了会,然后用手指弹了弹,手拿着在空中抛了两圈…… 这一连串动作吓得大殿上的人心惊胆颤,好家伙!那可是大周至宝,王者之玉啊!怎么这少年拿在手里像对待垃圾一样! 林祜看了一会,眼中的厌恶越来越甚,神情明显的越来越不屑。 他转身面朝赵羽,将玉抓在手中,举在眼前问道:“就这破玩意?值八十六条人命?还外加一个养元境,一个归海境大圆满的命?” 赵羽仍旧从容淡定:“弟弟,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是不是有些误会?” 林祜看着这砥厄,漫不经心地问道:“给你带回这东西的是不是个女的,叫做叶晴儿?” 赵羽犹豫了下,点了点道:“不错!叶晴儿便是我手下潜伏北燕用的化名!” 听闻此话,林祜突然大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最后整个腰都直不起来,笑着似乎眼泪都流了出来,口中喃喃道:“萧雁北你个蠢货!真是可笑可笑!” 笑罢,林祜直起腰来,从桌子上不知道将谁的酒壶拿了起来,仰头便是灌下,放下酒壶,低头吟道: “桃花林里遇佳人, 一见倾心终生误。 富贵荣华过眼云, 痴情亡走天涯路!” “赵羽,你将此物送于我爹,我便已此诗回赠于你!希望你回去替我转给那叶晴儿。这首诗,是我替一个死之前还在念着她的名字的傻瓜所赠!这痴情,当真是无聊!” 林祜摇了摇头,看也不看赵羽,将那砥厄随手向后一抛,也不管是谁接住没接住,抬步就要离去。 赵羽眉头微皱,似是听出了些什么意味,却还没有想好如何应付。 “少年郎,这诗可有名字?”忽然间,身后一人问道。 林祜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搭眼一看,出声的竟是赵牧。 他歪头想了想,朗声道:“此诗名为,‘于司空府亲手送萧雁北赴黄泉’!” “原来这名叫萧雁北的人是死在你手里?!”赵牧奇道。 “废话,他要杀我,我为何不杀他!他虽是死在了我手,却不妨碍我为他叫屈!”林祜瞪着眼睛,理所应当道。 “哈哈,你把别人人都杀了要为他写首诗纪念,然后在这大宴中还为他鸣不平!有趣有趣!”赵牧也是哈哈大笑,举起一杯酒,“小子,你是我这些年遇到最有趣的一个人!来来来,我们爷俩喝一杯。” 林祜也是笑了笑,随手从旁边的桌子又拿起来一壶酒:“我尊敬你!这酒我同你喝!我用壶,你用杯即可!” “少来!”赵牧怒目圆瞪,“欺我老了不成!我也用壶!” 赵牧将手中酒杯抛在一边,也是拿起了酒壶,丝毫不让,与那林祜对饮起来! 饮罢,两人放下酒壶皆是哈哈大笑,好似忘年交一般。 赵羽看在眼里,双眼微眯,心中妒火已悄然燃起! 林祜躬身向林诺与赵牧行了一礼,抬起身来,喊了一嗓子:“这酒已喝完!阿虎,我们走了!” 万屠虎应了一声,也不管众人惊奇的目光,迈步跟在林祜身后,像一座铁塔一样耸立在旁。 两人这就要离开大殿…… 林诺没有理惊讶的众人,只朝那赵牧拱了拱手:“老祖,这是我儿林祜。他平常不喝酒,这喝了酒却是有些无礼了!” 赵牧笑着摇了摇头:“我早知道是他!呵呵,蜀山长生剑主,有趣有趣!修为虽然不高,但是‘不敬天子,不尊王侯’,行事全凭意气的做派倒是与当年那几个老鬼一模一样!” 林诺笑了笑,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惊讶:怪不得儿子回来便一直不喝酒。 林祜和万屠虎两人正要迈步离殿,却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句:“慢着!” 林祜转过身来—— 赵羽看着他,微笑道:“弟弟,酒才至酣处,怎么能就此离去?” 他嘴上虽然带着微笑,双眼却是紧盯着林祜,咄咄逼人,身上血气滚滚,身后金翅大鹏隐现! 万屠虎踏前一步,身上也是气势大作! 附近的人顿觉浑身一寒,心中不免震惊:这高大少年是谁?怎么这么重的杀气! 却见林祜拿手拍了拍挡在自己身前的万屠虎,轻道了一声: “我来!” 第五十章 一剑倾心, 满堂花醉三千客10 万屠虎点了点头,杀气敛入体内,后退了一步。 林祜站在前面,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羽:“你要怎样?” 赵羽似乎受到了轻视,不由色变,一直以来挂着的微笑消失,面色骤冷道:“听闻弟弟蜀山剑阁修剑五年,这剑道修为想必不一般……” 林祜轻笑一声:“我这点引气境小成的微末修为,还能入了你这兵道天才法眼么?怎么,你要与我动手不成?” 赵羽摇了摇头道:“说动手太过!为兄只是一时技痒,想要切磋一番,见识见识号称五地战力第一的蜀山剑道!弟弟若怕,为兄可以将修为压制与你同等境界。” 林祜“哦”了一声,双眼直视赵羽,气氛凝重。 一阵沉默中却听万屠虎瓮声开口喝道: “我大师兄一手将我等十五人送入蜀山,藏剑阁中悟万剑,竹海四十九日创剑意,乃是当代蜀山剑阁长生剑主,你又是何等身份?凭什么想与我大师兄切磋便与我大师兄切磋?” 这句话说得霸气非常,整个大殿炸成一片。 众人再次看向林祜的目光,瞬间不一样了:好家伙,这少年刚才不声不响没想到竟是这等人物! 原先曾出言奚落的徐燕更是惊得嘴巴也合不拢!要不是刘策已经受伤离殿,现在也不知道该是如何表现? 已经知道不少的赵珏,还是听得暗自咂嘴。 赵羽更是羞恼,那一贯表现出的翩翩风度再也不存,面色铁青,双眼寒光闪烁:“我只是大赵兵院一名正式生……” 说着他浑身上下气势大作,身后金翅大鹏的影子似乎也活了过来,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发出一阵尖啸! 他再次向前一步,双眼冰冷高傲地望着林祜:“林祜,既然你在蜀山身份如此之高,便更不应该拒绝我!莫非,你堂堂蜀山剑主,怕了我这普通学生不成!” 这话直呼林祜本名,再也不遮遮掩掩内心的骄傲与敌意! 他从小最为崇拜林诺不过,最最看不起的便是这林祜! 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自己是林诺的儿子该有多好!也只有他这样的天才,才配是大赵魔王的儿子!那废物一样的林祜,存在这世上只会让无敌的大将军王蒙羞!当听闻林祜消失,他更是开心了一段时间。但是最近林祜归来,听说竟然成了蜀山剑道天才,也只有贴身的内侍才知道那段时间的他是如何的暴怒! 赵羽双拳紧握,淡淡金芒闪耀: 今天,便要你看看谁才是赵氏一脉中的天才! 这前四十年为林诺,后四十年便属于我赵羽! 兵道天才,赵羽! 大将军王第二,赵羽! 未来的大赵魔王,赵羽! …… 台上的赵乾看到被激得风度大变的赵羽,眼中似是露出了浓浓的不满,心中斥了一句:“争强好胜,匹夫所为!我平常教你的全都给我忘在脑后!” 他眼中的不满一闪而过,笑着对下首的林诺说:“年轻人,还是气盛!打打闹闹,断然不会伤了他们兄弟感情!” 林诺点了点头,也是笑了笑,一脸平静地看向了场中。 …… 林祜站直了身子,双目精光内敛,望着赵羽问道:“你真要动手?” “不错!”赵羽再不掩饰,双臂灿烂如金。 林祜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他伸出手指,指着赵羽:“你能接这一剑,便算我输!” 听闻此句话,赵羽简直肺都要气炸了,面色直气地由青转白! “狂妄!”赵羽咬牙切齿道。 林祜笑了笑,以臂做剑,悬于胸前,双目微闭,身上腾出一股淡淡的青色剑气。 这剑气跃出体外,非但没有消逝,反而好似受到了天地元气的滋养,越来越浩大…… 赵羽惊得瞳孔都一阵急速缩小:这林祜不就是引气境小成么?!这这是什么剑气? 整个大殿好像无端风起,空气中似乎飘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断然不会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出现才是! “这是什么味道?”有人闭目细细思索, “这难道是、难道是桃花的香味?” 不错,正是桃花之香。这香味虽然淡淡,却又醇厚无比,众人不禁闭目迷醉其中,想要追随而去。 就连主桌上的人,包括林诺、赵牧在内,也是面带疑惑。 再看场中—— 林祜终于动了! 他的双眼陡然睁开,右臂前伸,踏步前行,一剑直朝赵羽心房而去! 林祜的身姿翩翩,剑势如画! 赵羽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一剑,恍惚中只觉得面前似乎朵朵桃花盛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在这恣意盛放的桃花中,似乎有一位绝世佳人却比那桃花更美更艳,一笑一颦间,自己只感觉心都没了,再也不在自己这里…… 赵羽双手已经垂下,斗志全无。 林祜从赵羽身旁一闪而过,收剑,站立。 那佳人似是也一闪而过,赵羽感到一阵怅然若失,而又猛然惊醒,看着自己胸前心脏处,竟然有被酒水打湿的点点痕迹,再看林祜右手,赫然也有未干的酒痕。 “我竟然败了?我怎么会败!这是什么剑,这是什么剑?”赵羽满脸的不可置信,满脸的不可思议。 同样感觉不可思议得还有大殿上的众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几乎所有人都迷醉在那桃花香味中,怎么一瞬之间,那赵羽就说自己败了? 林祜轻蔑地撇了撇嘴,似是懒得回答他: 这一剑在自己经历那与萧雁北的殊死一战后,便早有萌芽产生,但是总是欠缺点未能成型,然后今天醉酒之中听闻那叶晴儿的真实身份,心神激荡,竟然一蹉而就,成功创出此剑! 这一剑,便是自己这门大自在长生剑意的第一剑。 虽然用出此剑,轻易地击败了赵羽,但是林祜其实浑身真气也已经消耗一空,只觉得一阵虚脱,脚步也有些站立不稳。 “这不是剑道!这是鬼道!你是南楚的余孽!你是南楚的奸细!”赵羽已经状如疯魔,愤怒地冲向了林祜,“我要杀了你这奸细!” 赵羽双臂金芒夺目,像两把尖枪直朝林祜刺去! 不好!要出事! 场中众人皆是震惊万分,万万没想到这赵羽竟然会输了之后暴起伤人,而那林祜,在用出那玄妙一剑后明显有些真气不支,失去抵抗! 魏东已然朝场中奔去,林诺也是站了起来,只是相隔较远! 却有一人,比他们更快,站立在了林祜身前! 这人身材如铁塔一般,护住了林祜! 正是那万屠虎! 他一直就盯着这赵羽,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从来没有离开过林祜太远…… 万屠虎一声怒吼,使出了浑身的劲气,身上武士服竟然承受不住寸寸而裂,露出身上满布的纹身! “月夜万狼噬虎图”! 丝丝黑气围绕下,那狼虎也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双眼森森冷光,择人而噬! 万屠虎全力挡下了赵羽这一击,也是不禁受了些小伤,凶性激发,双目血光大作,正要再上前,管这人是谁,定要撕了他再说! 然而林祜却是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摆了摆手,万屠虎眼中的血气慢慢消失。 此时赵羽已经被面无表情的魏东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赵羽!你发什么疯!败了就是败了!”坐在殿上赵乾怒喝道。 赵羽终于冷静下来,不在挣扎,双目暗淡,口中仍然喃喃道:“这是什么剑?这时什么剑?” 林祜理也不理他,稳了稳身子,被万屠虎扶着正要出门而去。 “林祜小友,我也好奇,这是什么剑?可否告知!”赵牧站起身来,遥遥问道。 林祜站住了身子,顿了顿,似是在思考,而后转身答道: “此剑,名为倾心剑!一见倾心,一剑亦可倾心!” 第五十一章 夜凉如水,螳螂捕蝉黄雀后1 “好一招倾心剑!虽然还是有些不足,但是已经称得上是神通剑术的雏形已成!”赵牧点头赞道。 “哦?”林祜躬身拜了一拜,“敢问我该如何完善这一剑?” 赵牧哈哈大笑,看着林祜打趣道:“小娃娃你还是太嫩!等你什么时候领悟了情之一物,见到一个能让你一见倾心的女娃娃,你便知道该完善这倾心剑了!” 林祜闻之愕然,面色微红,不禁又有一些期待: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吗? 说完,赵牧也是离开了座位,迈步来到林祜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娃娃不错!回到蜀山给我向任老九带个好。你是个天生剑道种子,我就不和他抢人了!不错不错,今天乘兴而来,兴尽而归,当真不错!” 赵牧捋了捋胡子,笑着迈步离开了大殿,就此远去无影踪。 “这任老九又是谁?蜀山上有这个人么?”林祜不禁有些疑惑,看了看万屠虎,他也是摇头表示不知。 林祜甩了甩头,不再多想,再次朝着父亲处拜了拜,便也迈步出殿。 “大佬,等等我!”却听赵珏追了出来,手捂着受伤的胸口一顿紧赶慢赶。 反观大殿之中,已经有人将痴痴呆呆地赵羽送了出去,整个大殿里弥漫着一种难言的尴尬。 打破沉默的却是赵乾。 却听得他站在台阶上哈哈大笑,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来,为我大赵有这等英雄少年再共举一杯!” 众人当然也是举起酒杯响应,整个大殿气氛稍好。 喝掉这杯酒,赵乾重新坐回椅子上,仍然是满面春风,只是眼底深处,却露出了丝丝寒意。 …… 林祜三人离开了大殿,径直出宫,也没有与门口等在门口的随从汇合,三人便要徒步回府。 夜色已深,林祜走在已经有些空荡的邯郸城里,深秋的晚风吹过,他不禁有些清醒了过来,那狂放不羁的双眼也逐渐变得平静。 这次他却是没有被打晕,对自己做过的事都还记得,不禁自言自语道:“好像有些过分!应该给他留点面子才是……” “啊?老大,你说啥!给那赵羽留面子?”赵珏顿时跳了起来,抗议道,“先不说他派人从萧雁南手上拿走那玉珏,间接引得那么多人无辜丧命!这算是他的无心之失,我们暂且不怨他。就说他在酒席上,你看那刘策和徐燕那做派,摆明了刻意与你为难。那俩人明明与他马首是瞻,可是他偏偏还要惺惺作态!而后又多次挑衅你!不要告诉我,这些你看不出来,我都看出来了啊!” 林祜苦笑着摇了摇头:“毕竟是我堂兄,这以后的大赵之王。” “赵王又如何!我爹只认你爹,以后我便只认你!”赵珏正色道,“这大赵,从来也不是一人两人的大赵,是我们所有人的大赵!” 林祜有些诧异地看向赵珏,没想到他这个泼皮还能说出这等话来。 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小时候在哪读过,是什么来着。 “哦,想到了。儒道孟祖的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林祜自言自语道。 “大佬,你说啥?酒劲上来了?”赵珏诧异地问道。 林祜摇了摇头,看了看赵珏:“傻缺,要不你改兵修儒吧,说不定以后成为一位大儒呢?” 赵珏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笑话可一点不好笑。” 三人说说笑笑中已经来到了城南大街上。 此时的城南大街,已经是空无一人,再过几个巷子,便就回到了大将军王府。 秋风起,天意凉。 却是有一股比这秋意更凉的冷意出现在三人的前方。 前方街口处,此时出现了一人。 月朗星稀,尚可看清这人面貌。 这人一身儒衫打扮,腰间挂着一把长剑,眉眼虽然还算清秀,却长着一只阴狠的鹰钩鼻子,此刻他手按长剑,冷笑着看向林祜三人。 林祜三人顿时停住,感到这人身上清晰无比的杀意,冷汗直冒。 三人不禁对视了一眼,林祜轻轻摇了摇头:这人修为太高,无论如何打不过! 林祜往后拉了拉赵珏和万屠虎,低声吐了两个字“先走”,自己却向前一步,挡在两人身前。 那佩剑修士脸上冷笑更甚,轻声道:“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林祜不与他废话,直接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们三弟便是我逼死的!与他俩无关!” 佩剑修士哼了一声,怒目而视。只凭这目光,林祜三人就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人,至少是开识境初窥的大修士! 林祜、赵珏耗死那归海境大成的萧雁北,实在是因为对方生机断绝已久,只能用些低阶咒术,而且还威力大减。即使如此,两人也是险象环生,多次濒临死亡! 这养元归海两境,与入道引气两境的区别,前者那真气已经凝练如水成为真元,而后者却只能称之为真气。这真元、真气在强度和数量上当然就有巨大的差异。 但是这并不就是说完全无法跨境取胜。其实因为兵魂、剑意、文心这种的存在,使得修道界以引气境越级战胜养元境的事例屡见不鲜!更别说林祜这种妖孽,自创剑意,出剑之时以自身剑气短暂引动天地元气,以此来弥补真元上的不足! 而现在挡在他们前方的这人,却是货真价实的开识境! 识海已开,神魂生威的开识境! 与蜀山剑阁上的童师兄、苏师兄、周师兄境界相仿,且这人分明也是无病无伤的全盛状态! 这一战,又要如何求生? 那佩剑修士望着眼前如临大敌的三名少年,笑容更冷:“你可知道,你逼死的那人,不光是我的结拜三弟,还是我的亲弟弟!” 林祜三人冷汗直流,被这人用眼睛盯着,连转身逃跑也不行,仿佛一旦转身,他手中的剑便会毫无停滞地刺穿自己! 那佩剑修士终于动了,似是完全不急一般,慢慢向前一步。 林祜三人不禁退后一步。 那佩剑修士再度向前,林祜三人又是后退。 如此几步之后,似是戏弄够了,他嘴角笑容消失,慢慢将剑抽出: “我知道你是那魔王的儿子,我一直在等机会!今日皇宫大宴,邯郸城的高手尽数聚集!本来以为断然没有机会,谁知道你们三人竟然独自跑了出来……哈哈,这自然是我弟弟在冥冥中保佑我帮他报仇!” 他已经彻底将剑拔出,月光照在剑上,冷冽生光。 他狰狞地望着林祜三人:“今天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哦?是吗?” 忽然,一道诡异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竟离他极近,似乎就在他耳后,紧紧贴着他…… 第五十二章 夜凉如水,螳螂捕蝉黄雀后2 任那佩剑修士修为再是高深,如此夜晚,这声音在自己耳后响起也是吓得毛骨悚然。 他汗毛竖起,也顾不得回头看,立马就是向后一剑斩出! 这一剑快如闪电,肉眼难及。 剑光过后,才看到浩然之气与锋锐剑气的残影! 林祜三人也是被场上变化吓得不轻,不禁面面相觑。 赵珏不禁问道:“这家伙是什么来路?” 林祜身体仍旧紧绷,拉着两人后退几步,低声回道:“这人是儒道的文剑修士。以浩然之气御剑,虽然用剑,却还是属于儒道。” 正说着,只听“呲”地一声,如锦缎割裂之声,那文剑修士的一剑似是斩断了什么,他强自定下心神,转身一看: 地上赫然是一绺断掉的头发! 那修士先是诧异无比,后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看了看不远处的林祜三人,犹豫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就在此时,异变再起! 那地上的头发竟然像活了一般,如黑色小蛇一般“嗖”的一声从地上弹来,如利箭一般朝他射去! 他举剑便挡,一时之间只听得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地上那阴影处,此时竟然慢慢浮现出一个人来! 这人从地上站立起来,看不清面目,长发如蛇一般狂舞,诡异至极。 他的头发不断地化作利箭,朝那文剑修士激射而去,茫茫发箭,似是无穷无尽一般。 赵珏此时已经吓的牙齿只打颤,口中结结巴巴道:“有、有鬼!” 只听啪地一声,却是林祜拍了他一下:“别瞎说,这应该是我家的长发叔。” “你家的人?”赵珏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人实在诡异,但是好在是自己人,心中不免稍安。 那文剑修士不断后退,最后终于退无可退,靠在墙边,口中高呼一声:“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 说着,他将手抚过长剑,顿时整把剑青芒大作,他连连挥舞剑光,无数发箭被斩落在地。 用出了这句儒道三祖之一荀祖的“微言大义”,他终于是缓了一口气,厉喝一声:“长发鬼,你这认贼作父的南楚鬼道余孽,何必苦苦相逼!” 只听长发鬼一声嗤笑,停止了攻击,长发遮面,声音一如既往的阴沉:“哦?竟然认识我。” 。 那文剑修士咬牙道:“今天我给你个面子,我们就此罢手如何!现在我就离开邯郸,这仇我不报了!” 说着,他一边防备着长发,一边向后退去。 长发鬼竟然真的低头负手站立,不再出手。 文剑修士看他没有再出手的打算,心中稍安,仅仅长发鬼一人,真拼斗起来,倒也不是多怕,但是一旦被拖住,待大将军王府的其他高手赶到,非但报不了仇,他也势必在在这里。 如此形势,当然是走为上策。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正后退中,突然身后又是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更是沙哑难听:“喂,你往哪走?挡住我了。” 文剑修士大骇,下意识就向后一剑斩出,但是剑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难以挥动! 他转身一看,竟是一人单手抓住了他的长剑! 这人已经多半不能称之为人,浑身伤痕累累,面目全飞,独眼剐鼻,抓住他长剑的右手也如同五根枯骨一般! 那剑划伤了他的手,可是诡异的是他的血流了两滴之后竟然就此止住,就仿佛这人身体里血液已经早已经流干了一般! 这怪人似是张开嘴笑了笑,发出“桀桀”地怪声。 那文剑修士收不回长剑,只能撒手,后退数步,绝望地惊呼道:“‘不死无常’,‘无尽长发’,那么‘千机大头’呢,是不是也来了?索性一起出来好了!” “呵呵,”又是一声怪笑,却见一人从街尾阴影处走了出来,“是你叫俺?” 这人身材矮小,头大如斗,身后背着一个大箱子,滑稽非常。 文剑修士一声惨笑:“三鬼竟然全部到齐,你们也是真的看得起我。” 大头却是摆了摆手,似是可怜地望着他:“早知道是你一人,我们也不来这么多人了。你那大哥呢?哎,那个谁,好像确实就他自己一个,你也出来吧。” 大头却是朝远方一片漆黑的地方喊了一一嗓子。 却有一人,由远而近,漫步而来,这人一身白衣,俊美如妖! 文剑修士靠在墙上,这次真是连话也说不囫囵了:“妖、妖狐!” 冷烈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了林祜三人,躬身施了一礼,口中道:“小王爷,我来接你回府。” 林祜点了点头。 赵珏却是不同意道:“冷叔,别啊别啊!这还有热闹看呢!” 看到这大将军王府难得一见几大高手尽出,他却是再也不害怕,反而一副要看热闹的样子。 冷烈抹嘴一笑,拍了下赵珏的脑袋:“这下面发生的事,太残忍。小孩子不要看。” …… 林祜三人跟着冷烈先行回府,有冷烈陪在一旁,三人这一路自然是再没有半点危险,很快便回到了府上。 三人坐在莲花池旁,静静地看着冷烈弹琴。 他这次弹的曲子琴音舒缓悠扬,三人闭目倾听,只觉得安神醒脑。 不久,便有一人走了过来,对着冷烈耳语了一番。 冷烈打发了那人,摇头一阵叹息。 “怎么了?冷叔,难道让那人跑了不成!”赵珏问道。 冷烈却是叹了口气:“这人修为虽然不算太高,但是毕竟也是开识境。这开识境的修士如果一心求死,实在是太难抓活口了!可惜可惜,他已经自碎神魂而死。” 林祜三人不禁愕然,那可是开识境的大修士,在这冷烈眼中,却和死了一只蚂蚁区别不大。 看到林祜问询的目光,冷烈温言解释道:“这几日长发得了你爹的吩咐一直在暗中护着你。而我也得到消息,一直在找的那两人今天晚上也离开了一直藏身的地方。所以我便索性带着无常和大头过来守株待兔。可惜的是一人已经授首,但是另外一人却是没有出现!那人是阴阳冢相术一脉的修士,如果一心躲藏,确实难寻!” 林祜点了点头:“冷叔,你说‘离开了一直藏身的地方’,也就是说你一直便知道他们俩人藏身在哪?” 冷烈笑着看向林祜,上次欲言又止,这次似乎不想再隐瞒。 林祜想了想道:“这邯郸城,我大将军王府势力难及的地方,而且是一个即使你知道了,也不方便去抓人的地方。我想,便只有一处了。” 冷烈赞赏地看着林祜,两人相顾无言。 赵珏却是急了,抓着林祜问道:“哪里?别打哑谜了!这邯郸城还有这等地方?” 林祜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皇宫!” 第五十三章 父子两对,林祜泪洒十里亭1 赵珏抓着林祜的手,竟然惊讶地忘记了松开,嘴张得如鸡蛋大小,疑惑道:“难道是赵羽的人?应该不是啊!你说的那三名修士是去追杀萧雁北和叶晴儿的,而那叶晴儿又是赵羽的人,他们又怎么会毫不知情的自相残杀,说不通。既然这样,莫非是?” 林祜点了点头:“便只能与我那伯父——赵王有关!” 一想到此,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冷烈也是点了点头道:“虽说不一定就是他的人,但是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这三人身上疑点重重,来历神秘,如今两人一死,一人彻底失踪,线索似乎完全断了。” “也不是全断了。”林祜想了想道。 “哦?”冷烈有些疑惑,莫非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他们一直想要的那半块玉珏,现在,就在我爹手里!”林祜轻声说道。 …… 皇宫大宴已经结束,刚才还热闹非凡的皇宫如今又安静了下来,正如它往常一样。 深秋的夜晚,这安静中又透着一股寒冷。 赵羽的寝宫内。 此刻的赵羽痴痴呆呆地坐在床上,竟还没有从惨败中恢复过来。 却有一人,走进殿中。 这人身材偏瘦,头戴王冠,面容威严,正是当今赵王——赵乾! 赵乾屏退了左右,硕大的寝宫,便只剩下赵乾、赵羽父子俩。 望着颓唐的赵羽,赵乾那心中暴烈的火气再也难以抑制,快步上前,一巴掌便抽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赵羽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父王,你也怪我今天败了么!怪我给你丢脸了?”赵羽手捂着脸,双目涣散,喃喃道。 “我管你是赢是败!赢了能如何,败了又如何!你是未来的赵王!不是那些匹夫!”赵乾怒道,“我打你是你因为你对我隐瞒!你为何不早对我说那叶晴儿是你的人!为何不早说那玉珏到了你手中!” 赵羽茫然不解地望着盛怒之下的父亲…… …… 大宴结束林诺一行人也回到了王府中。 书房内坐着一人,站着两人。 坐着的是林诺,手里把玩着那半块砥厄。 站着的是魏东、冷烈两人。 此刻冷烈正低头说着什么,林诺听得眉头微皱。 这时林祜来到书房,敲门进来。 他一进来便肃手站立,头低着,宛如做错了事来领罚的孩子一般。 林诺看到他这副样子,眉头渐展,面带笑意道:“这是怎么了?” 林祜有些局促的开口道:“喝了酒之后做事有些任性了……” “哦,是这样。”林诺重新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珏,说道,“怎么?我林诺的儿子,任性不得么?” “嘿嘿。”林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哈哈,”魏东也是接口笑道:“小王爷在酒宴中威风的样子,颇有我年轻时的几分影子。” “你拉倒吧。”冷烈撇了眼他,一脸的鄙视:“就你年轻的时候那猥琐样……” “你个小白脸怎么说话呢这是!”魏东急道,冷烈抬着头,理也不理他。 这世上敢直呼冷烈为小白脸,他还无所谓的人倒是也没几个了。 林诺摆了摆手,抬头看着林祜道:“酒宴上的事就不用多说了。你还年轻,放肆桀骜一点又有什么!做事能恪守本心就好。你今天街上遇袭的事我已经知道。这块玉,我便给你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砥厄抛给了林祜,林祜一把接住。 “你可想好了么?接了这玉珏,就继续接了这段因果。你也可以选择给我,这一切,就由我来了结。”林诺又道。 林祜低头看着这半块玉珏,脑中浮现出了那商队的惨状,浮现出那最后自爆的墨道修士,浮现出萧雁北躺在床上绝望的眼神,甚至还有今天遇到的那文剑修士脸上疯狂的笑意…… 林祜轻声道:“我,答应别人了。” 说着,他将玉珏紧握,放在了怀中。 “老爹,你,对伯父他怎么看?”犹豫了会,林祜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冷烈、魏东也是顿时严肃了起来,都在等着林诺的回答。 林诺沉默了会,目光有些悠远,方才开口说了一句:“他做赵王,比我做好。” 顿了顿,林诺看着林祜又道:“应该不是他的人,只是有些牵连。我确信,你惹上这事遇到伏击他肯定是不知情的。如果他知情,我这案上,早就收到那两人的人头了。” “那就好。”听到父亲如此确定,林祜也是舒了口气,庆幸道。虽然对于赵乾这个伯父,他自小就觉得距离很远,难以亲近。但是那毕竟是他的伯父,有血缘的亲人。他可以不怕任何敌人,却不想与亲人为敌。 林祜踌躇了会,面带不舍道:“父亲,我明天就要离开邯郸,赶赴东齐了。我们耽搁了不少时间。学宫的两月之期也就只剩下一半。我需要马上动身与师兄弟们汇合” 林诺听了点了点头。 “蜀山那几个老家伙忒不懂事了,怎么不多给点时间。”魏东嘟囔道,面带不舍:“小王爷,为了安全起见,我跟着你去东齐好了!” “额,魏叔,我是去学宫做学生的,暗中调查幻真剑的事。这带个天人境大高手在身边还怎么低调起来?”林祜失笑道,“而且大赵到东齐这一路尽是官道,不像巴蜀与大赵之间还有不少崇山峻岭,人迹罕至的地方。这条路上行人无数,一路皆有巴蜀商会接应,不会有事的。” 魏东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林祜再次向林诺躬身施礼,就此离去。 …… 隔夜一早,林祜收拾好了行装,先去拜别了他娘。 王氏搂着林祜自然是不舍,不过她与大将军王,又曾经历了多少次的分分合合。 没有离别的苦涩,又怎么会有重逢的喜悦。 好男儿志在四方,也只有雏鸟才会一直躲在窝里。 不懂修行,内心却是强大无比的王氏,强笑着与儿子告别,道了一声一路顺风。 林祜婉拒了所有人的相送,与万屠虎和夕夕悄悄地出府,连鬼市也没再去,牵着马车,径直往邯郸东城门而行。 这不是林祜绝情,实在是他太有情,不忍看那分别。 马车终于走出了邯郸城。 坐在马车上的林祜,回首望了望已经看不清的邯郸城门,任他如何洒脱,这离别依依,心中却是难免惆怅。 夕夕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眼睛眨呀眨,似是在想怎么样逗他开心…… 忽然,她拉了拉林祜,指着前方惊喜道:“大宝,你快看前面!” “呵呵,夕夕,我没什么的。过会就好啦。”只当夕夕在逗自己的林祜温言道。 “不是啊,大宝,你快看!”夕夕急道。 林祜这才抬起脸来,望向前方,十里长亭处—— 第五十四章 父子两对,林祜泪洒十里亭2 有三人等在前方。 两人守在长亭外,一人端坐长亭里,那人一身黑色便服,端了一壶酒,自斟自饮中。 行到近前,林祜赶紧下了马车,眼圈有些微微泛红。 “魏叔,冷叔!”林祜先给守在亭外的两位叔叔道了一声好。 两人微笑额首示意,向两侧让开。 林祜整理下衣装,走进亭中,低头躬身,道了一声:“父亲!” 坐在亭中的当然是林诺。 他点了点头,轻点了下对面的座位。 林祜顺着父亲的意思坐下,主动拿起酒壶,给父亲将杯里的酒斟满。 两人相对而坐,一样的嘴唇,一样的眉眼,只不过年纪大的不怒自威,年纪小的恬静淡泊。 一个人仿佛在看以前的自己,一个人仿佛在看自己的未来。 林诺笑了,开口道:“我好久没出邯郸城了,今天索性出来送送你。这出来的感觉还不错,邯郸城虽是大陆雄城,可还是太小了。哪及得这外面的世界广阔。” 林祜有些感动,鼻子一酸,低头强忍泪水。 林诺摇了摇头戏虐道:“何必做这小女儿姿态!为了陌生人冲冠一怒,皇宫大殿上都要闹一闹,对着赵王子都敢叫嚣着‘你接不了我一剑’的林祜去哪了?” 这话说得林祜有些不好意思,头更是抬不起来了。 林诺拿起来另外一个杯子,放在林祜面前,拿起酒壶。 林祜赶忙想接过来,可是林诺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亲手将杯子倒满,推给了林祜。 “来,这第一杯,世恶道险,且祝你一路顺风!”林诺说道。 父子俩同时端起酒杯,仰头饮尽。 这应该是自己与父亲第一次似朋友那般面坐对饮。 林祜感觉不禁有些奇妙。 林诺将杯子放下,开口问道:“在王府里我教过要记住的第一句话,你可还记得?” “儿子记得。”林祜点了点头道,“谨记自己的身份,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好,我现在便教给你第二句,你也要记住了。”林诺点了点头又道。 林祜洗耳恭听。 “事不可为,当退则退!” 林诺望着儿子,说出了八个字。 林祜有些惊讶地望着父亲。 “怎么?”林诺抬眼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横行无忌的您会对我说这话。”林祜笑了笑说道。 林诺也是笑了:“我在还没有你现在大的时候便已经投身军旅,大小战斗无数。也遇到过很多当时难以战胜的敌人,面临不得不退的局面。但是如今,这些敌人要么墓草已经比人还高,要么已经消声灭迹再也不敢出现。这有时候为了取胜,却不得不先退一步!此时的退,便是为了彼时的进。做人可以宁折不弯,做事却不能尽是如此!” “儿子记住了!”林祜点了点头,躬身受教。 “好,我们喝了这第二杯。”林诺先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林祜也是跟着饮尽。 林诺再将杯子满上:“这第三句话,你要记住:事易分对错,人难辨善恶。” 三杯酒,三句话。 饶是林祜聪明过人,但是阅历尚浅,对父亲的话还是有些不明白。 林诺望着一脸疑惑的他,温言解释道:“这世上好人坏人难以分辨。好人做的不一定都是好事,坏人做坏事或许也有他们难以拒绝的理由。好人有时不能不防,坏人也未必全部不能信任。我希望你以后遇人,心中先不要有善恶之分,只看他做的事。 林祜虽然还是不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林诺又道:“你可知道你长发叔是什么身份?” 林祜犹豫了下说道:“我听昨天那人说他什么楚人余孽,什么、什么‘认贼作父’” 说到最后四个字,他觉得而有些尴尬,声音略小。 林诺摆了摆手,不介意道:“你长发叔确实是楚人。十八年前,他来行刺我,失手被擒。当时本想杀了他,却有一人救了他。” “谁能从您手里救人?这救得还是行刺您的刺客?”林祜顿时好奇。 林诺笑了笑,手指了下林祜。 ‘我?‘林祜惊奇道。 “当时你娘刚好怀孕,我一时开心,索性便放了他。他本来一心求死,但是想到族中家人尚在等他,便回去了他的部族。但是,他回去后非但没有被当做勇士,还一直被怀疑是奸细。到了最后,甚至连累他的家人枉死,只有他侥幸重伤逃了出来。从那以后,我身边便多了一个长发鬼。”今天的林诺,谈性似乎有些浓。 听到父亲的话,林祜也是不甚唏嘘:放了自己的是自己的仇人,害了自己一家的却是自己的族人,也不怪长发叔最后叛出部落。 顿了顿,林诺又道:“你此去东齐,拜入学宫,虽然是有正经事,却不妨碍顺便多结交些朋友。像你冷叔,便是东齐人。” 林祜看了看站在亭外的冷烈,冷烈笑着点了点头。 “你冷叔是东齐人,大头是西秦人,牛头马面龙女夜叉你没见过的几位里面也有一半不是赵人。这些大半都是你父亲年轻时结交的朋友兄弟。这人年纪大了,反而不像少年时心思纯净,容易交心。祜儿当惜少年时!”林诺语重心长道。 林祜再次躬身受教。 “好了。这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出去把你那师弟叫过来!”林诺吩咐道。 林祜有些不解,挠着头出去,叫了万屠虎。 万屠虎也是一脸惊讶下了马车,走进亭子,莫名地感到有些口干舌燥,步伐都有些怪怪地 林祜看了不禁有些好笑,却没有见过阿虎紧张成这番样子。 他离得远,听不淸他父亲和阿虎说些什么,好像只是他父亲一人说话,阿虎一直一脸傻笑。最后两个人站了起来,林诺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一个人走了出来,独留阿虎闭目站立在亭子里。 林祜有些诧异,刚想去看万屠虎怎么了。林祜和冷烈、魏东三人便迎面走了过来。 “好了,酒已喝完,话也说尽,是分别的时候!”林诺笑着道。 听闻此话,林祜只觉鼻子猛一酸,眼泪又开始打转。 林诺向前一步,手抚了抚林祜的头顶,微笑道: “祜儿,你可知道我这一生最大最得意的成就是什么?” 林祜抬起头来,双眼微眯,似乎有些困惑: 是弃皇位如粪土,年少从军,一手建立铁甲血骑军,护一国安宁? 是纵横沙场,横行天下,使天下人听到魔王之名皆闻风丧胆,不敢与之敌? 是绝世之修道天才,成先天兵魂,乃是百年间最快进入天人境的兵道修士? 父亲的成就实在太多太多,到底那一件是他最得意的? 林诺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 “这些都不是!” “我林诺这一生,最大最得意的成就,就是生了一个好儿子!” “哈哈哈哈!” 林诺仰头大笑,再也不理双目泪崩,呆若木鸡的林祜,迈步远去…… (本卷终) 第一章 荒野孤村,生死之交一杯水1 林诺三人已经渐渐远去。 林祜仍然站立在路上,心情复杂,他想畅快大笑,但又觉得鼻子酸的不行,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万屠虎已经睁开眼离开了亭子,与夕夕两人来到林祜的身后,不禁安慰地揉了揉他的肩膀。 林祜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笑出声来,转身搂住了夕夕和万屠虎,高喊一声:“没事了,我们上路!” 三人重回马车上。 林祜催动马车,飞奔疾驰在官道上! 他直直站起身来,望着前路,迎着扑面而来的劲风,索性解了束发,任衣袂飘飘,头发肆意飞扬。 正是: 投入命运熊熊火,笑揖清风洗我狂! 此刻的林祜放开双臂,哈哈大笑,只觉得身子内外,无一不畅快淋漓…… 这年林祜十七岁。 于深秋,邯郸城外,正式突破到了引气境大成! …… 东齐国,一处偏僻的小山村。 此时天色将晚,有一辆马车来到了村口。 只听车上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夕夕啊,商量下吧。下次再想吃鱼,我们还是找个饭馆吧。这抓鱼还成,烤鱼咱不专业啊!” “嘿嘿嘿嘿。”车上的女孩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只是也不知道这笑声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林祜与万屠虎不禁无奈地对视一眼,却都被对方的样子逗笑了: 两人不光身上湿漉漉的,脸上也是乌漆墨黑,似火烤过一般。 …… 这三人出了邯郸城便直往东去,马不停蹄,历时半个月终于出了赵国,入了齐国地界。这一路上三人紧赶慢赶,也没顾得上游玩,生怕迟了与众师兄弟的临淄之约。 这进了齐国地境,算了算时间还算充裕,三人这才慢了下来,有时间看看两边的风景。 就在今天晌午,三人路过一条小河。夕夕好似突然想起了在鱼羊楼吃的那道清炙鲟鱼,笑嘻嘻的向林祜万屠虎讨鱼吃。 两人哪能拒绝得了夕夕。 这两位下河、抓鱼、生火、烤鱼搞的那是一个狼狈不堪。 三人玩得尽兴,这时间也耽误了。天色已渐黑,赶不及到下个城市。 林祜发现这边有个小山村,便驱马而来,想着寻个地方借宿一宿。 三人来到村口,抬头一看,这村子虽小虽破,却立着一座不小的牌坊,上书四个大字: “进士及第”! 林祜顿觉有趣,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进士”在东齐是对儒道有为修士的称呼,应该是凝练文心,进入东齐学宫内院,才可堪称进士。 想不到这小小村落,也出过这等人物! 林祜三人下了马车,为了以示尊重,步行从牌坊下走过。 这村子很小,而且现在天色也渐渐黑了。村里的人多半都早已回家,在街上行人寥寥。 林祜正在发愁去哪借宿,忽见对面有一人迎面走来。 这人束着东齐儒士常留的发簪,身穿一件青色儒衫,只是上面打了好多补丁,虽然是用同色的布小心遮掩,但实在有些破旧,不难被看出。这人裤脚、袖子皆是挽了起来,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竟然扛着一把锄头。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念念有词。 看这人打扮奇怪,林祜顿感有趣,向前两步走了过去。 走近那人,才听到他摇头晃脑朗诵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林祜走到这人身边,轻咳了一声,可是这人好像太入神了,浑然没有发觉。 他只能用手轻轻拍了拍他,施了一礼:“这位大哥,有礼了!” 那人“啊”了一声,似乎被惊到,手里的书都掉落在地! 待发觉前面只是个恭敬的少年。他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将掉落在地的书捡了起来,规规矩矩拱手施了一礼。 林祜这才看清这人的面貌,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高鼻梁,厚嘴唇,面貌普通,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这位大哥。我和弟弟妹妹三人贪玩忘了时间。现在这天色已晚,不知道这村里有没有旅店?”林祜问道。 “回这位小兄弟的话,我们进士村很小,没有旅店的。最近的旅店应该还要顺着官道向前大概两百里。”那人礼貌地答道。 “额,这样啊。那好吧,谢谢大哥了!”林祜面露苦色,谢过了那人转身欲走。 “等等,看这位小兄弟你确实有些狼狈……”那人轻笑了一下。 林祜转过身,有些尴尬得擦了擦乌黑一片的脸。 “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家小住一晚。现如今我家只剩我一人,房子够大够宽敞。”那人笑着道。 林祜看到他清澈的目光,也是顿生亲近,笑了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转身开心地喊道:“夕夕,阿虎,我们今天去这位大哥家住一晚!额,对了,还没请教您的名字?” “呵呵,我叫薛文侯!” “额,薛大哥好名字!” …… 林祜三人跟着这薛文侯走了一会,便来到一所宅子前。 这是一座很考究的四进四出的大宅子,两座木质的大门,古色古香。上面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薛府”两个字。这牌匾也有些年头了,虽然破旧,但是被擦的一尘不染。 薛文侯推门而进,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招呼林祜三人进来,将马车停放好,待收拾完全,这才邀请三人走进来正堂,可谓礼数周到。 说是正堂,除了几把椅子一个桌子外,却再也没有其他摆设。 那薛文侯招呼三人坐下,林祜将夕夕和万屠虎介绍给他,四人这才算正式认识。 薛文侯烧了一壶开水,提了过来,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尴尬道:“让三位小兄弟见笑了。这家徒四壁,连茶也没。只能将就着,以白开水待客了!” 林祜却是笑了笑,恭敬地接过杯子:“不妨事不妨事。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看薛大哥更是读书识礼的人,当然是以水待客比较好了!” 薛文侯哈哈一笑,看林祜言谈不凡,举止潇洒,亲近之心顿生。两人便以水代酒,聊了起来。 第二章 荒野孤村,生死之交一杯水2 两人热络地聊了一会。 林祜才搞清这里是哪里。 原来这个村子就叫做“进士村”。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只是百年前这里出了一位薛姓少年,他闭门读书二十年,一朝出门赴临淄,拜入稷下学宫,修成进士,从学宫出来后做上了东齐国的仆大夫,虽位列九卿之下,但也是一时风光无了!这整个村子也是鸡犬升天,得了这座御赐的牌坊。 “薛大哥,这座薛府便是当年那位薛进士的府邸?”林祜好奇问道。 “不错!那位正是我薛家先祖!”薛文侯骄傲道。 “只是为何现在……额……”林祜觉得自己话可能不太礼貌,欲言又止。 “唉!”知道他想问什么,薛文侯叹了口气,刚才骄傲的神情瞬间消去,惨笑道:“所谓富不过三代。先祖才华横溢,但是我们这些后人却资质平庸。除了先祖,这薛家再也没出过什么人物。到了如今,家道中落,人丁单薄,到了我这一代,更是父母早逝,如今的薛家便只剩下我和这座空空的大宅!真是悲乎哉!子孙不孝,愧对先祖啊!” 似是触动了他的伤心处,刚才还正常的薛文侯突然掩面痛哭了起来。 林祜、夕夕和万屠虎一时呆住了,面面相觑,他们三人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三人正在踌躇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忽见那薛文侯猛地抬起脸擦了擦眼泪大声道:“我堂堂大丈夫岂可如此颓废!我薛文侯必将刻苦攻读,有朝一日拜入学宫,光宗耀祖,重振家业!” 说到兴处,他站起身来,面朝东边,握拳踏脚,显得兴高采烈! 林祜三人顿时绝倒,这位薛大哥,还真是不用人劝,情绪调节的如此之快。 “几位小兄弟,你们是从哪来的?”薛文侯平复了下心情,坐下来问道。 “我们几个是从巴蜀入赵,现在是要赶赴临淄。”林祜回道。 薛文侯满脸惊讶:“竟是来自蜀地!” 说罢,他竖起了大拇指,一脸羡慕道:“三位小兄弟真是厉害!年纪轻轻,竟然从蜀出发,穿赵入齐。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是羡慕几位小兄弟,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何等的潇洒豪迈!不像我,二十多年最远便是去到附近的郡城!” 薛文侯先是一脸憧憬,而后又暗淡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看薛大哥你谈吐不凡,气息浑厚,应该是修儒有成!既然这么想去外面走走,为何要困于这小小的进士村一隅呢?”林祜好奇道。 他早已经看出来这薛文侯已经是入了儒道的修士,纯论修为也已经到了引气境大成,与自己相当。只是这人完全是靠读儒道经典而入道引气。虽然体内有浩然气,却不知道如何使用,也就比寻常普通人身体强健一些。 薛文侯感叹了下:“谈何容易!我走了这薛家祖宅怎么办,这是我先祖剩下的唯一祖荫!难道真要真要……唉,不说了不说了。” 他摆了摆手,不愿意再谈这个问题。 林祜看薛文侯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当然也不再多问。和他聊起来这东齐的风土人情。 薛文侯也同他们聊起了巴蜀和大赵的风光…… 四人正在闲谈间,忽听门外有人“咣咣”砸门声。 “薛大,薛大,你在家么?”这声音有些尖利,似是个女生。 薛文侯面容瞬间冷了下来,苦笑着站起身来,对着林祜三人施了一礼,口中道:“抱歉抱歉。这是我家亲戚,还请三位往后宅回避下。” 林祜三人当然客随主便。 三人还未离开,便听到大门被人推开了! 那人似是等的不耐,直接推门进来,风风火火地快步走到了正堂。 林祜抬眼一看,这人是个四十岁地女人。虽然不像是什么大富之家,但也是穿着绫罗绸缎,头戴珠钗,比薛文侯的光景却是强了数倍。 “呦,薛大,你这有外人啊!这几位是谁啊?瞧着面生啊!”那女人进了正堂,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坐下来阴阳怪气地问道。 薛文侯眼中浓浓的不喜,压住内心的怒气,强笑道:“嫂嫂,这几位小兄弟是过路的!我留他们在这住一晚。” “薛大啊,别怪嫂嫂没提醒你!这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歹人!别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到时候吃了亏,你哭都没地方哭去!”那女人防备着瞧着林祜三人,声音有些尖利。 林祜摸了摸鼻子,感到有些尴尬。 林祜和夕夕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我们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 最后两人同时狠狠地望向了万屠虎:就你长得凶,拖累我们被人误会,这个黑锅必须你来背! 可怜的万屠虎一脸无辜。 “嫂嫂!怎么能这么说!他们怎么会是歹人!我与这三位小兄弟可以说是一见如故!”薛文侯大声抗议道。 “他们不是,那我是歹人喽?好心没好报!”女人胡搅蛮缠,瞪眼瞧着薛文侯道,“先不说那,地里的庄稼可收好了?” 听他如此问,薛文侯气势顿时弱了:“回嫂嫂,收好了。” “薛大啊,我那块地可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地。多少人想要花大价钱买,我们都推了。把他租给你,这一分租也没多收你的,还不是念在你和我家那死鬼是本家兄弟!你可不能仗着自己读过点书,就欺负我们无知……”那女人悠悠说道。 薛文侯似是彻底败下阵来,低头道:“嫂嫂教训的是。” “这三人真的不是来买这薛家老宅的?”看到薛大低头,那女人突然厉声问道。 林祜三人不禁诧异,这又哪是哪? 薛文侯勃然色变道:“嫂嫂,我说了多少次了。这老宅我不卖!这三位当然更不是!” “哎呀,薛大。你生什么气!有话好好说!你说你一个人守着这大宅子干嘛!还不如卖给我们换点银钱,也好过要靠种地来养活自己!你说你堂堂一个读书人,整日下地这像什么话!”见薛文侯有些生气,那婆娘赶紧陪着笑脸,好话说尽。 奈何薛文侯只是摇头,丝毫不再搭茬。 见白费了半天吐沫,那婆娘最后恼凶成怒道:“明年你那地的租子,老娘我要加五成!爱租不租!不租就抱着你那些书呆在这宅子喝西北风去!” 说完跺了跺脚,摔门而去。 薛文侯满脸的苦涩…… 第三章 荒野孤村,生死之交一杯水3 薛文侯摇了摇头,无力地坐下,口中喃喃道:“子孙不孝!子孙不孝啊!连这最后一点家业都要守不住了……” 林祜三人对视了下,想询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看到三人模样,薛文侯道了一声歉:“真是抱歉,让三位小兄弟见笑了!刚才那个是我本家哥哥的老婆。我那哥哥在郡城里做生意,他家是这村里的首富。我用来养活自己的那几亩地,也是租的他家的。我父母早年重病,这最后的家财也已经散尽,现在便只剩下了这座空空的宅子。他们一直想买了去。唉,想我苦读经书,刻修儒道,为求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现在却要被一个无知妇人,整日呼来喝去,还扬言威胁。当真是可笑,可笑!” 薛文侯惨笑了数声,掩面叹气。 林祜点了点头,轻声安慰道:“薛大哥,当不必如此。有生皆苦,有念皆妄。每个人都有他不同的羁绊。这羁绊是束缚,也是动力!薛大哥刻苦修儒,迟早有平步青云日……” “有生皆苦,有念皆妄,羁绊,束缚……”薛文侯低声咂摸着他的话,一脸呆滞,陷入了沉思。 林祜也是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自己修道便是为了求逍遥,可是谁又能真正逍遥世间? 说的是心无所恃,随遇而安,可是谁又能真的无欲无求? 每个人活在世间都有他的羁绊。 自己的羁绊是父亲是母亲是王府众人,是夕夕是阿虎是蜀山上的各位师兄弟师伯;父亲那种睥睨天下的英雄也对自己说了三个愿望,那些自然也是他心中的羁绊;寡言的阿虎,从来也没向自己提过他为什么那么小的年纪便有那么重的杀气,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何来蜀山修剑,这些或许也源于他的羁绊。 这些羁绊,是人活着最大的束缚,也是人活着的理由和寄托。 对于这薛文侯来说,这座大宅子,祖先的荣耀过往,便是他的羁绊,也是他的束缚与寄托。 他要守住这仅剩的祖产,维护住薛家先祖最后的体面,但是恰好正是这些牢牢地绑缚着他,让他动弹不得,他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向往着临淄,但是却连进士村都出不得。 林祜不知道怎么劝他,他不禁想到如果遇到这种困境的是自己的父亲,他又会如何处理? 父亲他应该会一把火烧了这大宅子,踏步出门求大道,哈哈大笑着说:“往日光辉俱往矣,这薛家的未来,便从我起!” 林祜不禁有些激动,可惜,这天下,大将军王只有一个。这薛文侯成不了大将军王。 他望着仍然呆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的薛文侯,轻轻拉了拉夕夕和万屠虎,三人向后宅而去。 …… 第二天一早,林祜三人起来,收拾妥当,来寻薛文侯告辞。可是找遍了整座宅子,也没寻到他。 林祜看到原先放置在院里的锄头也跟着不见,想了想心中道,薛大哥想必是已经下地去了,自己不知道他的地在哪,当然也不方便寻他。 “大宝,这位薛大哥情况这么困窘,我们是不是留点银钱给他?”夕夕问道。 林祜摇了摇头道:“夕夕,薛大哥想要银钱,卖掉这祖宅自然可以让他衣食无忧,专心读书修儒。他不这样做而选择去辛苦种田早出晚归地养活自己,自然有他的骄傲和坚持。薛大哥为人热情坦荡,我们把他当朋友,便不能这样做。” 夕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林祜想了想,找了一张纸,写道: “薛大哥见字如面! 我们寻薛大哥不到,只能赶着上路。留书一封,失礼之处还望薛大哥见谅。薛大哥为人热情坦荡有骨气,不禁让我等心折,希望以后有缘还能再见!相信凭借薛大哥的勤奋,迟早有一日能在东齐学宫中听到薛大哥的大名! 正所谓: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林祜、夕夕、万屠虎拜别敬上。” 写完,林祜将书信留在正堂,收拾了下,与夕夕和万屠虎三人便牵着马车出了薛府,妥善地关好大门,就此离去。 早上的村子却是热闹多了,有人蹲在门口洗漱,有人则是扛着锄头准备下地,还能隐约听到街长里短的吵闹声。炊烟阵阵,却比昨天晚上多了太多人气。 林祜三人却是很少来到这种充满世俗人气的地方,不免好奇地四处张望。 村里人望着这三人也是有些好奇和戒备。 三人牵着马车,施施然迈步在晨间村落里,这一晚上的经历却让三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有了些别样的感触。 感触最深的当然是林祜。 他这一世,求的就是自在逍遥。他的剑道,便是大自在长生剑道! 容天下人,容天下物,出入无碍,进退自如。 这是当年他剑意成时,他发的宏愿。 如何求得自在长生? 是不是也要历经这些红尘百态才能真正求得大自在大逍遥? 林祜不禁心中念道。 三人很快便回到了村口,林祜再次抬头看那块“进士及第”的牌坊,不禁摇了摇头,这牌坊昨天夜里还不算太清楚,今天再见,确实有些太老旧了!这牌坊像极了一道重重的枷锁。或许,薛家之所以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现在这等地步,就是因为没人能打破这道束在他们身上的枷锁! 回首望了望已经看不见的薛府,林祜不禁为刚认识的那位朋友惋惜。 三人上了车,正要催马离开。 忽听远处有一人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大叫:“且慢!留步!” “好像是薛大哥的声音。”夕夕道。 林祜向后看去,果然是那薛文侯! 他手上的锄头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此刻抱着了一个破旧的藤木箱子,朝着三人飞奔而来! 三人停下马车,站定。 薛文侯跑到三人面前,喘了口气道:“不知三位要去往何处?” 林祜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惊喜道:“当然是去往齐都临淄!” 薛文侯也是笑了:“东齐稷下学宫可在临淄?” “当然!五大圣地之一,天下儒道之人的圣殿,孔祖孟祖荀祖,无数大儒曾经还有现在授课的地方!稷下学宫,正在临淄!”林祜大笑道。 薛文侯仰头大笑:“不错不错!正是那里!三个小兄弟在我家借宿一宿,我可是分文未收!那么送我一程,把我带去临淄,不过分吧!” 林祜也是笑了:“当然不过分。薛大哥,请!” 薛文侯当仁不让,手收了收长衫下摆,纵身便坐在了车上。 林祜三人也是对视笑了笑,跟着上了车。 “薛大哥,你真想好了?” “我想好了!早上我便将一切物什还给了嫂嫂家,言明离村赴临淄,求学问道!" “那薛大哥,你不怕你走了这祖宅保不住了?" “祜弟你说的对,这些是都是羁绊束缚。为了重振薛家,便只有先打破这些枷锁!宅子没了便没了吧,我薛家的骄傲即在吾心中!吾志不馁,薛府永在!待我重回之日,便是我薛府重振之时!” 第四章 四人同行,拍卖会上乐趣多1 这原本的三人行,忽然就变成了四人组。 四人同是年轻人,虽然性格各异,对待朋友却都是真诚友善,在一起非但没有什么不便,反而很快就乐融融,打成一片。 尤其是林祜,他却是最开心的。 一直以来,三人同行,万屠虎性子冷,夕夕天真烂漫,都不是太好的聊伴。 现在有了薛文侯却是不一样了。虽然他没有出过远门,不过自幼饱读经书,家教渊源,说话谈吐自然不凡,林祜很自然便与他聊在了一起。 这薛文侯出了进士村,真得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如同回炉重生了一般的轻松。往日的荣光,旧日的包袱,仿佛尽皆留在了那进士村中,不曾带着。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单纯为了求学问道出远门的书生士子。 林祜看在眼里,也为这位新朋友高兴。 “大宝,怎么人越来越多。前方是什么城啊?” 这喊大宝的不是夕夕,却是那薛文侯。他虽然不知道林祜这名字的由来,不知道此时在蜀山竹海里,正趴着大宝的“弟弟”小宝。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名字甚是亲切,便跟着夕夕叫上了。 “拜托,薛大,你可是东齐人啊!我们几个全是外地的,怎么来问我?”林祜抗议道。 他最近“薛大哥”也不叫了,直呼他作“薛大”。 薛大嘿嘿一笑,有些尴尬道:“我这不是没出过远门么?” 林祜以手遮了下阳光,举目远眺:“好像叫睢阳城!” “是了!”薛大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书中有说,这睢阳城乃是我齐国西部大城之一,因为地处睢水之北,因此得名!正所谓,山之南和水之北谓之阳,山之北水之南谓为阴……" 林祜三人不禁同时揉了揉耳朵,抬头望天! 这薛大为人热情坦荡自然不提,只是相处久了便发现这人的一项毛病,这也或许是东齐儒士普遍的毛病:有些执拗,且爱拽文。 “薛大,书上有没有写这睢阳城有什么出名的好吃的?”夕夕真心实意的问道,不禁馋得咬了咬手指。 这问题却把薛大难住了,他呆呆想了半天,好像也没想到有关这方面的记载。 薛大沉默了半天,脸憋得通红,终于,转身一头钻进了车厢里! 林祜三人不禁诧异他要做什么,好奇地伸头打量,才发现他钻进到车厢里,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唯一家当,那个装满书的藤木书箱,在众人的惊讶中,一本一本的翻了起来…… “那个薛大,不用找了。我们下车去看看就是了。”夕夕不禁劝道。 那薛大好像没听见一般,口中不断念叨着:“这书中肯定能找到,肯定能找到……” 林祜略带无奈的看了夕夕一眼,知道这薛大是这性子,你还招他? 夕夕也是一阵心虚…… 三人跟随人群进了这睢阳城,这睢阳城是东齐的西部重城之一,虽然不及邯郸城雄伟,倒也算是繁华大城。 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林祜三人商量下,决定先去这里的巴蜀商会一趟,看看有什么消息,顺便采买补充。 林祜下车随便拦了一位行人,问了下本地的巴蜀商会在哪,很容易便得出了答案。 三人一边朝着巴蜀商会而行,一边心中不禁暗道: 都说这齐人热情有礼,果然名不虚传!自己三个陌生人夜宿薛文侯家中就不必再提,就连随便路上一个行人,你问了他路他非但给你详细解释说明,还生怕你找不到要亲自带你去,在林祜再三委婉谢过之后才作罢……这齐人热情好客,可见一斑! 三人走了一会,便看到前方有一座三层楼,门口悬着一块巨大的招牌,一枚铜钱里面插着一把小剑。 没错,正是那巴蜀商会的标志。 林祜自己走下车来,就有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迎了上来,拱手施礼:“敢问这位小哥,来我巴蜀商会是买,是卖,还是当呢?” 林祜双指按胸施了一个蜀山剑礼,笑了笑道:“劳烦通知一下,就说蜀山上下来人了。” 那年轻人显然不是商会的核心人员,只是个迎客的小厮,但是一进商会时首先便被告知了这剑礼的含义,当然知道所谓蜀山,对商会意味着什么。 那小厮明显应该经验尚浅,此刻诚惶诚恐,拔腿想往后走,又觉得留贵客在这里太过怠慢,一时间脸涨的通红,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祜却是和善的笑了笑:“我不急的!可以先在外面等下。你去叫通知下本地的执事,或者执事不在掌柜在也好。” 巴蜀商会在一些大的城市设执事和掌柜各一名。执事一般由蜀山剑阁弟子担任,负责安全以及监督工作,掌柜则有的是修士,有的仅仅是善于生意运营的普通人。 那小厮定了定神道:“钱掌柜现在正在主持三个月一次的拍卖会,张执事刚从临淄回来。现在应该在商会后院!劳烦几位贵客随我一同去后院!” 林祜点点头,招呼了下万屠虎和夕夕,跟着这小厮,绕往后门而去。 林祜正随口问起本地巴蜀商会的情况,忽听马车里有人拍掌哈哈大笑,几人不禁一惊! “夕夕,我找到了!”薛大一脸兴奋地从车里钻了出来,“当年一代雄主齐桓公姜小白,便到过这睢阳城,起居注曾记载,当日他吃了本地官员准备的麦饼子,赞不绝口!这睢阳城的名吃,当然是这麦饼子!哈哈哈哈,果然被我找到了!” 那小厮诧异无比地望向了这人,心想,这东西不是哪都有?什么时候听说是我睢阳城的名吃了?我自小睢阳城土生土长,怎么不知道? 林祜拍了拍小厮,无奈道:“没什么。别理他。他只是,只是读书读太多了。” 一行人进了商会后院,那小厮一边招呼着一边叫人进去通报。 没多久,便有一人出迎。 这人四十多岁年纪,蓄着短须,一身白袍。 走到近前,还未待林祜说话,这人便是施了一个剑礼,低头恭敬道:“拜见长生剑主!” 额,林祜心叫一声又来了,露出个不自在的笑容,也是回了一礼。 第五章 四人同行,拍卖会上乐趣多2 “张师兄,你认识我?”林祜好奇道。 张执事哈哈大笑,上前搂住了林祜肩膀,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天下蜀山弟子,有谁不认识你?入宗五年,自创剑意,二百年来第一位,乃是蜀山的未来所在!” 林祜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也只能挠了挠头 薛大听得一头雾水,悄悄拉了拉万屠虎:“阿虎,啥是蜀山,啥是剑意?” 万屠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好歹也是修士一个,却只会死读书,半点修道界常识都没有!这些年窝在进士村,看来便只知道世上有个东齐学宫! 薛大看到万屠虎鄙视自己的眼神不禁有些微恼,刚要拉一拉和他说一下什么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什么是“不耻下问”。 可惜万屠虎理也没理他,抬脚随着张执事和林祜一同里面走。 一边走,林祜与张执事聊了几句,惊喜地发现这张执事姓张名梁,乃是剑阁后土剑一脉真传弟子,只是许多年前就已经下山,所以他并没见过。 怪不得这么热络!林祜不禁也是很开心,蜀山一脉,要说关系最近的便是这后土剑一脉了。后土剑主田源一直便当自己是子侄看待。 两人关系顿时亲近了很多。 “张师兄,听说你刚才临淄回来。”林祜问道。 “是的啊。在临淄还看到了苏信苏师兄,还有其他的师弟师妹们。”张梁笑道。 林祜顿时提起了兴趣:“师兄和几位师弟师妹还好!” “那当然了!”张梁笑了笑,“你的那几个师弟师妹现在在临淄可以说是声名鹊起!与学宫弟子斗了十数场,或赢或平,却是一场未败,堪称同境无敌!” 听到这话万屠虎宛如心中燃火,只可惜不能与众师弟妹并肩作战。林祜也是呵呵一笑,为师弟师妹们开心。 “不过,那学宫里新生大师兄却未出手!”张梁看着林祜,笑着又道,“听说他便在等你!” 林祜微笑点了点头,不惊不怒,一脸平静。 几人到了正堂,林祜说明了来意。 张梁应了一声,便吩咐手下去置办一些日常必需。 张梁又道:“你们也算是来巧了。今天是睢阳巴蜀商会三个月一次的拍卖会,虽然不及在都城举行的大会,但也算是珍宝齐聚,价值连城。既然来了,要不要去看看?” 林祜还未说话,夕夕先搭腔道:“好啊好啊!”眼睛已经有些放光。 林祜不禁想提醒夕夕,应该是修道界的一些珍宝,却不是什么吃的……不过看夕夕一脸兴奋的样子,倒也不忍让她梦碎。 四人闲下来也没什么事,索性就跟着张梁动身前往前厅。 这商会分部分为三楼,每一层都可以做买卖或者典当赎当的交易。不过以价值和交易额划分,越往上层则价值越高交易额越大。在四国都城的核心分部里,那顶楼轻易不开,但是一旦开放,每一笔交易,都可以说是倾其全国,价值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几人来到巴蜀商会前厅有些喧闹的第一层,这里被隔出了许许多多的小窗口,每一个窗口后都有专人负责。客人便在每个小窗口前排队,轮到自己了便说出自己的要求。窗口后的商会人员便也会给出相应的价格或者要求,成交了自然有专人备好。 沿着楼梯上楼,众人来到了二楼。相比一楼的熙熙攘攘,这里却是要安静了许多。 这里不再是一楼的小窗口,而是分成了很多封闭的隔间。却是要慎重了不少。来这里交易的,或者身份尊贵,或者交易的东西珍惜昂贵。安全隐秘,是这些人最大的要求。 一行人不作停留,迈入就上了三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呈现环型的一排排房间。比起安静的二楼,这里竟然是热闹多了。 众人尚未进房,便隐隐听到了一阵喧闹之声。 张梁带着其他四人直往最中间的而去,林祜抬头看了下,房间上标注着一个大大“壹”字。 张梁推开了房门,领着众人进入…… 这里还真的是别有洞天! 在房间外还能听到的隐隐嘈杂之声,进入这房间竟然再也听不见了,整个房间安静典雅。 这房间虽然不大,却布置的极为考究。 房间最前方是一道奇怪透明的落地窗,外面的景物一览无余。 隔着窗子,便可以看到外面底下有一个硕大的会场,坐了零零散散数十人。会场前方设有一个高台,高台子上站着有一个微胖的人,身穿巴蜀商会的制服。 这人一脸兴奋,口沫飞溅,手舞足蹈。但是在这房间里虽然看的一清二楚,却听不到半点声音。因此显得那人滑稽非常! 房间已经有两个仆人早早等候在一旁,看到张梁先是施了一礼,然后又略带好奇地打量林祜这几个年轻人。 张梁挥了挥手,口中道:“你们下去吧。这几个人我来亲自接待!” 这两人更是好奇这几位少年的身份,是什么人能让张执事来亲自陪同!两人也不敢多问,就此退去。 林祜站在那通明的窗前,不禁好奇道:“张师兄,这是什么?” “哦,这是那墨府鼓捣出来的东西。他们管这个叫水晶窗。你能看到外面的景物,但是外面却看不到你。”张梁解释道,“有些来拍卖的客人不喜欢被人知道身份。所以就设置了这种机关。另外这房间装了隔音的机关!” 张梁指了指窗户旁一个大大的凸起的部分:“等下我打开之后,我们就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外面当然也能听见我们。如果有看上的东西,尽管说,只要师兄买得起,都送你们!” 张梁豪气道,对于这几个师弟师妹当然也是发自内心的宠溺。 林祜三人真心谢过,还没有参加过拍卖会,心中隐隐也有些期待。 尤其是夕夕,两眼放光兴奋地望着窗外,似是又被挑起了除了美食欲以外又一种女生最原始最普遍的欲望…… 张梁抬手拍向那凸起,顿时凹了下去。只听“嗡”地一声,窗外的声音顿时有了! “这一把剑就是传说中的龙渊剑!”台上那胖子双手托起一把打开的剑匣喊道。 台下一片骚动。 “老钱啊,你瞎说啥!这龙渊剑不是在蜀山藏剑阁中么!你老小子还有能力把藏剑阁的藏剑搞出来卖?这蜀山剑阁竟然还让你囫囵着站在这,你这老小子够厉害的啊!哈哈!”似是与台上这人相熟,台下前面坐着一人开口大声调笑道。 那钱掌柜也是跟着笑了:“我话还没说完!这一把剑,便是传说中的龙渊剑——的仿品!众所周知,那龙渊剑乃是一代剑道宗师欧冶子所铸,所谓龙在深渊,不鸣则已!这把乃是欧冶子的后人所铸,不论重量形状,与那把神剑不差分毫!甚至连气息也沾染了几分!那龙渊剑你们这辈子肯定是没缘拥有了,但是这把极品仿品底价只需要一万两黄金!带回家后日日参悟,用这些区区阿堵物或许就可以换来几分真传剑意!老钱我是没资质修行,不然怎么能忍的了……” 台上的钱掌柜说的滔滔不绝。 只听的林祜都有些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掏钱买下来! 不过转念一想,自嘲地笑了笑:这龙渊剑我在藏剑阁中亲手摸过,剑意也感悟过,别人还好,我这么激动是干嘛! 这就是淘换宝物的乐趣? 唉,这淘宝真是害人不浅,林祜心中暗叹了一声。 第六章 四人同行,拍卖会上乐趣多3 “好,傲剑庄的邓爷,出底价1万两!还有没有人加价!” “一万两千!” “好,城主府客卿徐爷,出1万两千!” “我出一万五!” “将军府的张小将军真识货!现在一万五千两了!还有没有人加价!机会难得!” …… 拍卖场热火朝天,最后这把龙渊剑的仿品以黄金五万两,五倍底价被傲剑山庄收入囊中。 看到今天气氛有些热烈,钱掌柜似乎很是开心,眉开眼笑地又拿出了另外一件拍卖品。这件东西放在一个长方形大匣子里。 “诸位,开眼了!”钱掌柜高喊一声,打开匣子,抖出了一物! 这竟然是一张硕大的黑色虎皮! 这张毛皮黝黑透亮,光滑无比,竟然好似闪着卓卓黑芒!整张皮完整无比,就连整个虎头都无一残缺,这张虎皮上下竟然找不出半点伤痕! 场下众人虽然都是一方权贵,见多识广,一掷千金,却没有见过品相如此之好的虎皮,众人不禁发出啧啧赞叹。 钱掌柜清了清嗓子,有些得意道:“这一件,可是我老钱从东齐临淄总部抢来的好东西!这张虎皮,可不是一般的老虎!它,可是来自北漠的!” 他说完这句“来自北漠的”,竟然不再多说,抬着眼等着台下众人的反应! “老钱,继续说啊,来自北漠的。然后呢?” “北漠茫茫草原奇兽遍地,来自北漠有什么稀奇?” 场下人议论纷纷,老钱仍然是微笑不语,似是要吊足众人的胃口才罢休。 突然有一人惊疑不定地出声道:“难道是黑虎族的——?” “不错!”钱掌柜一指开口那人,“李爷经常进出关内外,果然对北漠了如指掌!不过,就算对北漠不太了解,也应该听说过犬戎黑虎族,白狼族之前的北漠霸主!此物,便是黑虎族的图腾,玄天圣虎的皮!” 台下自是惊呼一片。 “众所周知,白狼族打败了黑虎族,一统犬戎十八部落!这玄天圣虎已经被那些凶狼捕杀殆尽,剥皮拆骨,尽数收于白狼族内廷!这张皮品相如此之好,能流落出来实属不易……” 钱掌柜讲的是兴高采烈,连林祜都听得有些入迷,不禁抬眼看了下万屠虎。 咦,阿虎怎么反应如此奇怪?照理说这白狼族打败黑虎族,一统犬戎是白狼族最光辉最荣耀的事。将黑虎族的图腾圣兽捕杀殆尽,灭其传承,这是何等威风霸气!怎么阿虎非但没有半点骄傲兴奋,反而眼神中竟然有着丝丝落寞与淡淡悲伤之感? 要知道,阿虎的名字,就叫做“万屠虎”!这“万”姓,便是白狼族改行汉姓之后,族内最尊贵的姓氏! 林祜虽然没有问过阿虎的身世,但是他知道他既然姓万,身上又纹着“月夜万狼噬虎图”这种白狼族最光辉最骄傲的纹身,他在北漠身份昭然若揭!就算说他是白狼族族长之子,林祜也觉得是理所应带,深信不疑! 只是,为何,看到这张玄天圣虎的皮,他竟然如此怪异! 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这难道就是阿虎的羁绊? 敏感的林祜不由得想了很多…… 台上的钱掌柜仍然在滔滔不绝:“这北漠以血脉之力为尊,这玄天圣虎的血脉传承之力,乃是最强大的力量之一!当然,仅凭此物当然不能让你拥有那血脉之力。但是有了此物日日常伴于身,当真是强身健体,诸邪不侵!好,底价,五万两!” “五万两!”“五万五千两!”“六万五千两!”…… 台下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了,价格节节攀高,瞬间就到了十万两的价格! 老钱站在台上已经完全不用再多说什么,这不用怂恿,众人已经争抢了起来。 “我出,二十万两!” 这清朗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整个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台下一片寂静,可见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了众人的心理价位。 其实这张虎皮,尽管卖相极好,但是毕竟象征意义大于其实在价值。相反上一件那龙渊剑,虽然比不上这张虎皮稀少珍贵,但是却极为实用,因此那剑可以做五倍溢价成交。而这虎皮到了二十万两,再是财大气粗的人也要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那出价的正是林祜。 当林祜喊出这个价格的时候,除了夕夕,房间里的众人也是不禁惊呆了! 薛大目瞠口呆得望着林祜。他虽然早已经被这些人的财大气惊到,但是这价格从自己身边人嘴里喊出当然是更为震撼!他第一次见大宝,便觉得他不管气度修养一看便是世家出身,可是这张开口就是二十万两却是把他吓傻了。这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喊出二十万两黄金的林祜一脸平静,好像只是喝了一杯凉水一般!要知道,他以前视若命根子拼命守护的祖宅,就算卖出去,也不过黄金过万而已……薛大不禁砸了砸舌,这二十幢祖宅一张嘴便没了? 那张梁却是暗道一声苦也,刚才话也说太大了,看上什么尽管开口。现在小师弟开口了自己这全部身家搭进去也不知道够不够!他不禁咬了咬牙,等下便去找老钱,将一众心爱之物全部典当,怎么也要凑够! 万屠虎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的大师兄,他自然是明白了大师兄为何会出价……林祜也是看着他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无感的当然是夕夕,她脑中就完全没有二十万两是什么概念,对她来说,这就是一个互相报数字看谁最大的游戏…… 台上的老钱抬头看了下上面标注一号的房间,心想着这一号贵宾房许久不用,这今天到底是谁来了,听声音年纪不大,怎么如此豪气! 不管怎么样,这二十万也是出乎了老钱的意料,他精神顿时一阵:“一号贵宾,出价,二十万两!还有没有出价更高!” “二十万两第一次!”“二十万两第二次!”“二十万两第三次!”“成交!” 伴随着这句成交,张梁只觉心口好似挨了一记重锤,不禁也是暗自摇了摇头,钱财身外物,小师弟喜欢就好,师兄我砸锅卖铁也是拼了! “张师兄,劳烦你件事!”林祜低声开口道。 张梁点了点头凑了过来。 林祜直接塞了一物在他手中。 张梁低头一看,竟然一枚特制的铜钱,铜钱上雕刻着一把紫色小剑。 “这是?商会发的至尊铜钱?”张梁不由得低呼了一声,一脸吃惊地望着林祜。 …… …… (Ps,本来不想在文章里说些别的话,不过还是交代一下。过些天再删除掉!前天和昨天因为眼疾少更新的章数会慢慢补上。还请大家继续支持!你们的支持,是我的羁绊,也是我的希望所在。谢谢大家。) 第七章 四人同行,拍卖会上乐趣多4 在巴蜀商会中,因为大额交易颇为不便,所以商会依照客户的信用等级和需求,发了紫白金青四种颜色的铜钱。 这紫色铜钱,又名无上限预支,在任意地方支取任意额度,只需一月内在某地的商会还清所支即可。 这至尊档次的铜钱,据张梁所知,整个天下也不过发了不到十枚!每一枚的所有者,皆是当今天下各方的霸主级人物。因此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执事,竟然也未亲眼见过。 要说这蜀山剑阁与巴蜀商会可谓密不可分,亲如一家。 这巴蜀商会的建立,便是因为数百年前蜀山剑阁中一位大智慧者,他深感这没有财力支撑的剑修,总归难免受制于人,拜入权贵家,沦为可悲的打手。因此亦然入世,下山联合弱小任人鱼肉的的一众蜀商,成立巴蜀商会,从此两者一体。 但是即便如此,商会内也有明确的规章制度用以自制。就算林祜作为蜀山剑阁的第八位剑主,贵不可言,但是没有在商会的交易记录,也没有任何特权。 张梁将隔音机关开启,手握着铜钱,有些问询地看着林祜。 林祜看到张梁疑惑得表情,笑了笑道:“这次出来我娘说我也长大了,出门在外应该带点银钱以备不时之需,所以管我爹要了这个小物件塞给我。没什么问题吧。应该够的?” 张梁赶紧点了点头:“够够当然够!” 他不知道林祜的身份,心中不免犯了嘀咕。只是听说这小师弟来历显赫,他却没有细问过。没想到这身份也未免太显赫了!这种可以作为家族重器的东西竟然被当做“小物件”随手塞给了出远门的儿子,这父母也未免,也未免太豪气了些! 张梁还是有些踌躇,脸色有些尴尬:“我说了要送小师弟的,现在却要你自己付钱……” 林祜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张师兄,我们师兄弟之间何必在意这些!我买这个也是心血来潮……” 看小师弟态度坚决,张梁也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将那隔音机关再次关闭,重新站立在一旁。 “大宝啊,怎么都是这种无趣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却是夕夕看得有些无聊了,不禁发问道。 这声音没有刻意压低,隔音机关也未打开,自然是被场下的众人听到。 众人听到如此的娇憨的少女声,也是不禁莞尔,好好地纷纷朝这里看来。 虽然知道他们看不见,可是见众人纷纷望向自己,夕夕不由得也是俏脸一红。 只听站在台上得老钱哈哈一笑,拱了拱手:“这位姑娘问得好,这却是还有一件好吃的!” 说完他转身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方盒,在众人面前亮了亮,盒子却未打开:“这里面的,便是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这最后一件压轴宝贝,来自于南蛮十万大山!” 这一说,众人顿时又提前了兴趣,这南蛮十万大山要比起现在已经越来越开化的北漠神秘多了。那里有着全天下最珍贵最古老的奇花灵果。可是那处处遍地的沼泽瘴气,凶灵恶兽,就连当地的蛮人也无法轻易摘取,这外人更是休提! “老钱啊,到底是什么东西。快打开看看啊!” “是啊。老钱。莫要吊兄弟们的胃口!” 老钱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吊诸位爷的胃口,只是这东西却是不能随便见天日!这一件,乃是来自于南蛮大山四大凶地之一,寒煞古渊,具有三百年份的赤练朱果!”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这竟然是三百年年份的赤练朱果!那可是得一见的极品灵果!这赤练朱果,灵气逼人,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温补之物。虽然药性温热,但是其本身却只在世上最阴寒的地方生长。这一冷一热,阴阳变化,昭显天地造物之奇。 看着众人似有所悟,老钱继续说道:“此物自采摘下来,便保存在这特制的盒子里,以保证灵性不失。以我巴蜀商会的信誉,既然说这赤练朱果是三百年年份,便只多不少。如果少一年,我商会十倍赔偿!” 听到钱掌柜这话,众人点了点也不再要求打开。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巴蜀商会用了数百年时间,花了无数血泪,立下了这块金字招牌!就算有人怀疑自己爹娘兄弟,却也是无人怀疑商会的信誉。 钱掌柜将盒子放下,大声道:“这最后一件拍品,底价,十万两黄金,如果各位现银不够,也可以用其他物件抵押,我们备有专人估价!” 此话一出,这场中众人先是一片安静,相互看了看,不见刚才那热闹的场面,这次竟然无人出价! 钱掌柜好整以暇的站立在场上,半点不急。他老于世故,当然知道这不是没人感兴趣,恰恰是因为众人太感兴趣,所以才不想轻易开口,被人看透了虚实! 终于,有一个人终于耐不住。 这人一身华贵锦衣,似是个富家员外的打扮,可是看脸,却是一脸的络腮胡,凶相一副:“我王嚣出,十五万两!” 竟然直接在底价提了五万两,可见其势在必得。 可惜的是,这价格瞬间便被人超过。 “我徐家出十八万!” “二十万!”“二十二万!”“二十五万!” 这价格飞速飙升,那王嚣却是急了。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吼道:“老子出二十八万两,外加一具墨府三品破煞飞星弩!” 啪地一声,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件小巧精致的弩,拍在了桌子上,一脸凶相地望着出价众人。 场上气氛一阵凝重! “王大爷,在我商会,讲究的是公平竞价,价高者得。何必如此激动?”钱掌柜笑了笑,绵里藏针地说了一句,“也不用找专人鉴定了!这副机关弩便是我们卖出去的。看现在这品相,我再给你原价的六成,那就是六万两!王大爷出价,三十四万两!还有没有人出价更高?” 那王嚣虎目扫视众人,似是露出了森冷笑意。众人纷纷回避他的目光,虽然也是有些人怡然不惧地回视,不过却也是没有再开口出价,只要不是自己急需,便存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要得罪了这滚刀肉的想法…… 那钱掌柜见无人再竞价也是微微摇了摇头,这价格却是照自己心里旳价位差了不少,这笔交易虽然还不至于亏本,却也不怎么让人爽快!他目光微忿,望着那王嚣,也是有些无可奈何。那有钱的慑于这人的威严,没钱地就更难以支付如此高价。 “张师兄,这人是谁?”林祜好奇地低声问道。 张梁一脸不屑:“这人原来是西秦的有名的强盗头领,不说无恶不作,也是杀人无数!后来不知道傍了哪一位的粗腿,说什么放下屠刀,浪子回头,现在竟然来东齐做了一个闲职将军!这人是归海境修士,手下众多,为人很是霸道!” 林祜点了点头,表示了然,转身轻声再问道:“夕夕啊,你想不想吃水果?” 夕夕眨了眨大眼睛,点了点头。 林祜道了一声“那好”,面向场内,朗声道:“我出,五十万两!” 第八章 四人同行,拍卖会上乐趣多5 “什么!”王嚣怒喝一声,忽地一下再次站起,直勾勾地盯着楼上。 楼上一阵沉默,无人再开口。 王嚣把这沉默当做是在示弱,面色稍缓,向那楼上拱了拱手:“听声音是位小兄弟!还请给王嚣个面子,将这赤练朱果让于我!我有大用,就当我王嚣欠你个人情!” 整个场上无人说话,似乎都在等着楼上那人的回答。 林祜微微有些不耐,轻声又说了一遍:“我说,我出五十万两。” “你!莫要欺人太甚!”王嚣一拍桌子,一声巨响,桌子都断裂了一脚,“在这睢阳城方圆百里,还没有人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王嚣!这是在巴蜀商会!你莫非在恐吓我们的贵宾?”却是钱掌柜对着王嚣喝了一声。 王嚣转身怒视着钱掌柜,虽然这钱掌柜没有修为在身,但是此刻却硬生生梗着脖子,寸步不让与他对视! 王嚣吸了口气,首先收回了目光,强笑了一声:“是王某太冲动了!” 说罢,朝钱掌柜告罪了一声,转身朝着楼上,这次音调却是小了:“这位兄弟,我买此物是为了送给临淄的一位贵人!让给我,与我,与那贵人都结个善缘,对小兄弟你没坏处!” 楼上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王嚣知道了,这沉默不代表这楼上的人在示弱,而是完全在无视自己! 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拳头越握越紧,似乎就要当场爆发…… 不过,他终于没有胆子在这巴蜀商会中惹事,松开了拳头,冷笑地看了下楼上,带着一众亲随愤而离席! 钱掌柜看着这王嚣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这横行霸道的滚刀肉莫要惹出什么幺蛾子,等下还是要通知一下张梁。 他收拾了下心情,大声喊道:“有贵宾出到五十万两,还有没有加价?” “五十万两第一次!”“五十万两第二次!”“五十万两第三次!”“成交!” “好!这三百年分的赤练朱果,便是楼上这位贵宾的!” “诸位,今天这拍卖会就此结束了!诸位还请稍做等待,便会有专人来结清钱货!恕老钱我先行一步,失陪了诸位!” 说完,钱掌柜抱起那黑虎皮,手里端着那小盒子,就往后台而去。后台自然有楼梯可以直通上面。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是哪来的大豪客了! 老钱走到一号房间门口,整理了下衣容,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咦,老钱心中一阵好奇,这声音好熟悉。 他推门一看,原来那张梁竟然在内,另外还有四位少年,有男有女。刚才那声音,便是张梁发出。 钱掌柜进来朝着众人客气地施了一礼:“老张,这几位是?” 他与张梁在这睢阳城一为掌柜,一为执事,搭档了十来年,自然是亲熟无比。 “这三位是我的师弟师妹。这一位是他们的朋友。”张梁介绍道。 钱掌柜哦了一声,原来是蜀山上下来的,怪不得看着这气度就不凡。不过这蜀山弟子他也算见过不少,不过这么豪气地却从未见过。 老钱虽然心中怀疑这几位少年怎么支付这么庞大的银钱,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却让他面带微笑,毫不迟疑地将手上的两物呈上。 林祜接了过来。 首先打开那装有玄天圣虎皮的匣子,拿手摸了一下,果然是光滑如镜,温润如玉。整个虎头保留完好,栩栩如生,可是那空洞的眼神却凭空多了一种苍凉感,宛如英雄迟暮,美人白头。 林祜默不作声将匣子递给了万屠虎。 万屠虎虽然仍是一脸平静,只是林祜敏感地觉察到了他那复杂无比的眼神。 他接过匣子,随便看了一眼,便重新盖上,放在一边。 林祜轻笑了一声,似乎想刻意打破万屠虎的沉默凝重,将那装有赤练朱果的小盒子递给了夕夕:“来,夕夕,你要的吃的。” 夕夕顺手接了过来,手微一用力,打开了盒子。 盒子一开,便有一股奇香瞬间释放开来,这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枚颜色红润、弹丸大小的果子,难掩其逼人灵气! 在钱掌柜、张梁、薛大三人目瞪口呆中,夕夕随手拿出来一枚,塞入嘴巴里,贝齿一合—— 竟然直接就这么吃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林祜笑着问道。 “嗯……”夕夕微眯着眼,似乎回味了一下,“口感还行,就是好像有点酸了!大宝,你要不要尝一颗?” “啧,我可不喜欢吃太酸的东西!夕夕,你收好吧。偶尔可以拿出来提提味。”林祜赶紧摆手,他却是真的不喜吃酸。 夕夕“哦”了一声,将小盒子重新闭上,塞到了怀里。 这两人诡异的对话,让钱掌柜三人半天说不出话来,呆若木鸡。 “怎么了?”林祜诧异道,“莫非这赤练朱果不能直接服用!哎呀怎么不早说!” “不不不是!”钱掌柜赶紧摆了摆手,“这赤练朱果乃是温补之物,药性柔和,直接服用当然也可以……” 林祜放下心来:“那就好。” 钱掌柜心中自然是惊涛骇浪,惊讶无比:那一掷千金的豪客见过不少。可是花五十万两买这南蛮灵药却只为尝尝的人,他这辈子却是从未见过! 他不禁对这少年身份更是好奇,拿眼瞅了瞅张梁。 张梁与他共事这么久,当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也没多说什么话,将手伸了过去…… 老钱疑惑地好像接了过来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眼睛陡然瞪得如牛大! 再抬头,整个人的神色都都变了! “这位小兄弟,不对,这位小少爷,不对,这位小祖宗!”一连变了三个称呼,钱掌柜那张老脸上竟然绽放出明媚如少女般的笑容,“我们这睢阳分部虽然不是太大,但是却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其他如赤练朱果的还有一些,这位姑娘既然喜欢吃,你看是不是再来个……来个,几斤?” 张梁不禁笑出声来。 林祜不免吃惊地望着钱掌柜…… 他却是不知道,这代表无上财富的铜钱,对于一辈子在钱眼里打转的老钱来说,杀伤力是有多大! …… 几人还在闲聊中,那王嚣带着手下已经出来了商会大门! 他回头望向商会顶楼,一脸的阴狠。 “老大,咱啥时候受过这气?”身边一位小弟看王嚣如此模样,也是义愤填膺道。 王嚣啪地一声打在他后脑勺上:“白痴!那可是巴蜀商会!咱以前在山上的时候看到巴蜀商会的旗帜都要绕着走。现在咱可是官面上的人了!” 那被打的小弟揉了揉后脑勺,有些委屈。 王嚣也不再理他,自语道:“妈的巴子,老子暂且忍着!等你们出了这商会……别以为老子没看到样貌就找不到你们!一个少年,一个少女,这睢阳城能有多少这种生人……你们,给老子等着!” 第九章 路遇埋伏,薛大“舍生”取义1 林祜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钱掌柜,与张梁告别,四人再度启程。 薛大摇头晃脑地在车厢里读他的书。夕夕在旁边听了几句,只觉得昏昏欲睡,却是不由得有些佩服薛大。 这都把自己听睡了,他还能读的津津有味。 夕夕摇了摇头,抱起了自己的剑匣,呼吸吐纳,沟通澄心剑…… 林祜和万屠虎坐在车前。 自从那拍卖会之后,万屠虎就一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虽然他一贯的沉默寡言,但是相处了这么久,林祜自然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好坏。 万屠虎不说,林祜也不想去问,只是静静地坐在他旁边。 一行人出了睢阳城,如今已是深秋,城外落地一片金黄,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或许是这景色,或许是林祜无声的安慰,万屠虎心情似乎好了点。 他主动开口道:“大师兄,我没什么。” 林祜点了点头:“那就好。” 万屠虎挣扎了一会,终于开口道:“有机会,我讲与你听。” 林祜笑了笑,有些开心:“好。我等着。” 看到林祜温暖的笑容,万屠虎只觉得郁结的心情似乎开朗了些。 …… 四人谈笑间,马车离睢阳城越来越远。 东齐不同于巴蜀,平原居多,不乏矮山丘陵,少有巴蜀那种峻峨山岭。 马车在官道行驶了一会,越走越窄,接着前方便出现了一片矮山。 此时正值晌午,太阳正中,可是前方的树林却一片寂静,不闻任何虫鸣鸟叫,安静的有些过分。。 林祜拉了拉万屠虎,将马车停下。 他望着前方树林,略一闭目,随即睁开眼,轻笑了一声:“有趣!” 马车的突然停下,却引得薛大和夕夕一阵好奇。两人同时探出头来,问了一句:“大宝,怎么了?” “好像有些……朋友在等着我们。”林祜说道。 “哦?哪里的朋友。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薛大惊喜道。 林祜笑了笑:“这些朋友,怕是不怎么友好的。” 说着,他朝着前方树林喊了一句:“是哪里的朋友?如果是在等我们,那我们来了,可以出来了!” 前方树林仍然是寂静一片。突然,似是有无数飞鸟倾巢而出,从树后以及树上闪出来一个个人影。 粗略数了下,竟有二三十个人之多。 这些人皆是面容凶恶,手握各色兵刃,一脸不善地望着林祜四人。 薛大已经紧张到有些结巴:“这、这哪里是什么朋友!” 他再怎么没出过门,也知道这分明是遇到强盗了! 薛大瞧了瞧林祜三人: 林祜一脸平静,万屠虎面无表情,那夕夕竟然是一副感到很有趣的样子盯着对面众人! 他不禁暗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富家子弟,虽然是谈吐不凡,挥金如土,恐怕也是遇过这种阵仗,这都给吓傻了! 他强自定了定神,一挺身,下了马车,站到三人身前:“青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想干嘛?” “切”一阵嗤笑声。那一群凶人步步紧逼,已然将马车团团围住。 薛大虽然已经害怕到腿脚有些发软,但是他一想到这四人中以他最大,也是强装镇定,伸开手,似母鸡护雏一般,挡在了三人身前。 可怜夕夕,原本正看得津津有味,却被薛大挡住,害她左顾右盼,探头探脑。 薛大身后的林祜却是笑了笑:“这东齐的强盗,怎么连面也不蒙一个?如此霸道?” 要说以前,这全天下当属巴蜀之地的盗匪最为猖獗!蜀中商人苦不堪言。直到蜀山剑阁与一众蜀商成立巴蜀商会,将整个巴蜀像梳篦子一样过了个干干净净。这么多年过去,也就只有穷困潦倒的两三个破落户,会铤而走险,手里拿把粪叉拦在路上,叫嚣两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说是强盗,却也与要饭的区别不大。 林祜这一路走来,却也遇到过几波,随手打发后,看着可怜,还甚至主动给了点银钱。 可是这一拨人却是有些不同! 这一拨人中,光修士就有四五个,其余就算没有修为,却也是健壮如牛,一脸凶煞,手上看来没少染了血。 尤其是最前方站着的那人,脸上从前额到嘴角,一道如长虫一般的刀疤,即使空着一双手,那凶悍之气却也难挡。 这人不光长得凶悍,竟然也有着养元境的修为。只是这气息杂而不纯,也不知道修得是哪一条道。 听到林祜这么问,为首的刀疤脸却是笑了,一脸狰狞:“你说呢?” “看你们这阵仗,不只是劫财那么简单了?除了劫财,还打定主意要灭口了吧!”林祜面带微笑,语气平静。 看这少年如此平静,那刀疤脸心中却也有些惊疑不定,转头低声朝着身后一人道:“猴子,老大查清楚了没?就这四人?没有其他援手?” 身后一副尖嘴猴腮模样的人凑了上来,低声回道:“三爷,查清楚了。就这四个半大娃娃,没有其他援手。这几人最多也就只有引气境!三爷您只管压阵就好,就我们几个也足够收拾他们了!” 那刀疤三爷心中稍安,这次光引气境的老大就派了四个人出来,再加上自己这养元境大圆满的高手压阵,当算得上万无一失! 这里可不比西秦那里天高地阔,赶紧速战速决,免得被人发现了徒生是非! 刀疤脸抬起手来,就要指挥动手! “且慢!”林祜一挥手,似有话说:“你们确定没有认错人?” 刀疤脸冷森一笑,现在知道怕了,却是答也不答他。 林祜自顾自说道:“既然没认错。那么,你们,可是那睢阳城王嚣的人?” 那刀疤脸终于笑出声来:“小子倒是聪明!也罢,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王嚣是我大哥,我是他三弟,王罗!” “哦啊。那就是在那商会里结的仇怨喽?你们也算是手眼通天,竟然可以查到是我们。”林祜继续说道。 那王罗似是有些不耐烦,也不再与林祜多谈,挥了挥手,一众喽罗就要上前。 林祜优哉游哉地坐在马车上,看那王罗不准备出手,那自己也不用动手,拍了拍万屠虎。 万屠虎应了一声,今天心情不好,这些人却是正好撞在枪口上…… 可是他还没来及下车,前面便有一人大声吼了一嗓子,径直冲向了磨刀霍霍的众人! 第十章 路遇埋伏,薛大“舍生”取义2 那一人正是薛大。 只见这薛大怪叫一声,就往前方冲去! 一边前冲,一边转头冲着林祜三人大喊:“快跑!回睢阳!” 那一脸悲壮,颇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之感! 说完,他便冲到了人堆里,便只知道闭着眼挥拳乱扫,抬脚乱踢。 可是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他毕竟是修士,这一拳一脚格外重!一通乱舞,一时之间这些强盗竟然难以近他身! 这薛大从小苦儒道经史子集,奈何却没人教导,可以说是完全不懂修行。但是或许是他儒道天资惊人,或许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手不释卷勤能补拙,竟让他修出了儒门浩然气,不知不觉间一只脚便自己踏入了修道界。光论修为,乃是货真价实的引气境大成的修士。不过他这引气境大成,却是比起五大圣地或者其他宗门的修士注了不知道多少的水分。这浩然真气,充盈体内,这仅仅只能强化筋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这一下却是把林祜三人也看呆了。 完全不知这是哪路的战法! 尤其是万屠虎,本来抄起剑匣,正准备下马车。 这不由得一阵踌躇,看这薛大状如疯魔,闭着双目,完全敌我不分的打法,自己这贸然过去他会不会一下子扑到自己剑上! 万屠虎不由得看向林祜,示意这怎么办? 林祜闭上了因为惊讶大张的嘴巴,缓了缓神,狐疑道:“这薛大,不知道我们是蜀山剑修?” 万屠虎想了想,低声道:“在睢阳城他确实问我蜀山是什么,剑意是什么……” 林祜不禁有些惊愕,好像这一路确实没给他说过! 看来这薛大在进士村二十多年除了读书,守护他的祖宅,还有憧憬下学宫以外,别的还真是一概不知!这点修道常识都没,活的还真是简单至极,这也算是难得? 再看那薛大这一通乱舞,敌人虽然没伤到他,自己却是先累着了,不由得停了下来…… 那一群强盗此刻也是一头雾水,纷纷疑惑这书生这是在干吗?看这身打扮还有那拳脚蕴含着的真气,这分明是儒道的修士啊!怎么儒道修士不是微言大义,不是浩然气劲,反而如街头泼皮一般地用起了拳头和脚…… 这么一惊疑,看到薛大停手休息,这群强盗竟然也是忘记了出手,皆是一脸防备地看着他,生怕有什么阴谋。 他们又哪里知道,这压根就没人教过薛大怎么使用浩然气,薛大这浩然气完全是读书读出来的,他这辈子也就是在村里见过那小孩打架! 薛大手扶着膝盖,呼呼地喘着粗气,斜眼一看,那林祜三人竟然还在那里,也是心中一急,转身大吼道:“傻了啊!还愣着干嘛!快跑啊!回去叫人!” 看到那薛大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林祜三人互相对视了下,齐齐乖巧地“哦”了一声。 “唉,这三个弟弟妹妹平时看着很聪明,怎么这一到紧急关头全傻了!我这拼命争取的时间全白费了!” 薛大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环顾了下四周虎视眈眈的众人,不禁心中又道: “想我薛文侯二十年来,庸庸碌碌,学业不成,家业难保!刚脱胎换骨,下定决心舍弃一切,只为求学问道,却没想到今天遭逢此劫!也罢也罢,今天舍得这一身皮囊,能换得弟弟妹妹三人逃脱生天,我也算死得其所!!” 心中打定主意,薛大直起身子,双眸精光四射,望着一众强盗! 这一时间,众人被他这气概所慑,竟然更不敢贸然动手,两方对峙了起来。 只听那王罗怒骂了一声:“傻站着干嘛!怕个球!还没看出来!这人没学过修行,就是个死读书的穷酸!” 到底是修为精湛,见多识广,这王罗却是一眼看出了薛大的底细。 众匪将信将疑,缓缓逼近! 却听得那薛大朗声曰: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 “大宝大宝,这薛大说的什么?感觉很好吃的样子!”夕夕不由得问道。 “额,以前好像翻到过。听着挺耳熟,不过应该不是讲吃的吧……”林祜不确定道。 却听那薛大继续诵道: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 随着他的诵读,他体内的浩然气竟然勃发而出,如滔滔江河在他周身翻滚波荡,且有越演越烈之势! “舍生而取义者也!” 薛大将这最后一句诵读而出,他那周身之浩然气已经好似强势到了极限,张牙舞爪,似乎已经有些无法控制! 他的视线穿过了前面几人,死死盯着那刀疤脸王罗,本来清明的双目已经隐隐有些因疯狂而失焦…… 按理说那王罗不管修为还是经验都完全压制于这薛大,不过此刻被他注视着,王罗心中竟然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怯意,不禁想要后退…… “我记起来了!这是孟祖的“舍生取义篇”!与孔祖的“杀身成仁篇”,乃是儒道两门与敌同归于尽的手段!”一拍脑袋,林祜不禁大惊,“薛大,快停手!” 说着,林祜三人齐齐飞身下车,扑向那薛大! 再看那薛大根本没听见林祜喊什么,他只觉得浑身似燃烧了一般,体内似有用不完的力量,他大吼一声,就扑向了那王罗! 那王罗此刻已经吓得大惊失色,连退了数步,但是那薛大气势一往无前,似乎避无可避!不得已,他伸手抓住身旁那绰号“猴子”的人,用力朝前方甩出,试图挡住那薛大! 薛大一拳直直打在挡在身前的“猴子”身上,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猴子竟然整个人被打穿,血溅五步,飞落在三丈外,双眼瞪大,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那薛大被这人阻了下,不由也停住,摇晃了两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仰面栽倒! 这一切发生的电光火石! 他刚一栽倒,林祜这才跑到他身后,一把将他扶住! 林祜焦急地探查了下,发现这薛大体内的真气消耗一空,气息虚弱不堪! 也不知道这薛大是从哪学来的这一招儒道的“微言大义”! 林诺不由得疑惑万分,他不是不懂修行么! 难道只是因为他刚才心境,恰好与这篇经义所旨相合,所以不经意诵出,这因缘际会下竟然使出了儒道有名的“舍生取义篇”的微言大义? 想到此,林祜不禁稍微放下心来,这不是正宗的后果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他看着薛大,不禁有些感动,又有些佩服。 夕夕和万屠虎此时也来到了薛大旁边…… 林祜微微点了点头,做出个放心的神情:“夕夕,把那两颗赤练朱果给我,阿虎,你负责解决其他人!” 说着他接过了装有赤练朱果的盒子,手抓住了薛大的脉门,开始为他疗伤…… 第十一章 杀生屠虎,三拳灭王罗 那王罗见薛大倒下,想到他刚才那舍身一击,不禁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然被这愣头青拼命一击,就算以自己的修为,却也难免重伤受损!” 王罗心中一阵得意! 那倒在一边的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猴子,他却是看也不看。 他面带狞笑,朝着众人喝道:“倒了一个,快把其他的给我收拾了。三爷我重重有赏!” 众人看到躺在地上的猴子,虽然不免兔死狐悲,但是既然吃了这口饭,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咬了咬牙,就要上前。 只见那高壮少年终于站起身来,从身后背着的大匣子中取出了一把黑色巨剑。 此刻他将单手持着巨剑,倒拖在地,一双眼睛冰冷地看着众人…… 被这少年盯着,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一寒。 “阿虎,这些人满手血腥,咎由自取,不用留手。”林祜似乎也是动了真火,将那赤练朱果喂到薛大嘴里,头也未抬,冷冷地说道。 万屠虎歪了歪脑袋,一贯冰冷的面容,却轻轻咧了咧嘴,似乎在笑。 众人看到这笑容,只觉得全身从内到外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毛骨悚然:这自己也是刀口上舔血过来的,却也不曾见到一个少年身上有这种煞气! “还愣着干什么!上啊!”王罗在身后吼道。 “杀!”却有一人冲了出来,经这人一带头,前面也是有几人跟着冲了上去。 万屠虎提起杀生剑,一剑平举前方,杀气与剑气相合,滚滚而出! 这就是杀生剑,杀生绝灭,万物俱寂! 众人突然觉得这周围寒气弥漫,宛如置身于冰窟之中,这杀气却是如刺骨地寒气一般,冷到了人的骨子里,似乎连步子都难以迈开! 众人大惊之下,万屠虎大步向前,迎着众人,虎吼一声,双手握剑由左下至右上,扫了过去! 这一剑,既是“千山绝灭”! 这一剑出,前方几人,不管剑碰到没碰到,尽数被击飞了出去,躺在地上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万屠虎看也不看倒下的人,冷漠向前,但凡有人阻挡在前,便是一剑挥出! 迈一步,杀一人! 这倒下的人生机全无,已是死得不能再死!可怕的却是这些人身上却是一点伤痕都没有!好似被什么诡异的东西,突然断去了生机一般! “你这是什么剑道?”王罗不由得也是一惊,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这少年年纪轻轻,怎么剑道如此凶煞诡异。这次好像出来的太唐突,莫非真是撞到铁板,阴沟里要翻船不成! 万屠虎却是理也不理他,继续向前。 剩下的众匪尽皆胆寒,看着万屠虎如同看着魔神一般,他前进一步,便后退一步,再也不敢阻挡。 “快给我上啊!快上啊!” 这次不管那王罗怎么督促,怎么威胁,却再也没有胆敢上前,实在被这少年吓破了胆! “蜀山剑阁行事,只诛首恶,不究胁从!放下武器,就此退开,今日可暂且饶你们不死!”林祜见薛大呼吸已经渐渐平稳,没有性命之忧,将他轻轻放在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众人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哐当”有几人扔下手里兵器,玩命地往后跑了起来。这恐惧似乎传染了一般,一时之间竟然全部逃跑,只留着王罗一人站在万屠虎身前。 相比起心狠手辣的王家兄弟,这眼前无情收割人命的魔神却更是让他们胆寒! 看着人心已散,王罗吐了口吐沫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把乌黑短匕,一手持一把,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万屠虎。 此刻,王罗收起了所有轻视之心,把这持剑的少年,当做了生平大敌来看待! 这王罗虽然凶狠霸道,见识却是不错,他已看出来这少年虽然仅仅是引气境的修为,却绝不能当做普通引气境来看待! 今日,难免要殊死一搏! 王罗咬了咬牙,运起浑身真元,隐隐似乎能听到湍湍流水之声。 他整个人合身扑上,一匕直刺万屠虎面门,一匕直刺他的下腹,两匕如同两条毒蛇,以刁钻的角度向万屠虎袭来! 这王罗看着高大凶悍,这招数却是如此阴险奇诡! 万屠虎身体一侧,躲过面门一匕,将剑横于身前,“当”地一声,挡住了刺向自己下腹的匕首! 他怒吼一声,将剑猛地向前一推,将那王罗推得倒飞而出! 那王罗借势退开一步,空中拧身,双匕直插万屠虎双目! 万屠虎横剑再挡! 那王罗这一击再被挡住,再次后退,腿向后一蹬,借力纵身一跃,匕首在前,身体极速旋转! 万屠虎双眼微眯,也是如临大敌,将剑横于胸前,那匕首刺到剑上,只觉得一股螺旋大力竟然拉的剑隐隐偏斜! 万屠虎当机立断,撒手撤剑,急往后退,间不容发地躲开了这一击,只是小臂上已经被划开了一道浅浅地伤口! 那王罗一击得手,站定一阵狞笑:“我这式毒龙钻的滋味如何!” 他不由得心中稍安,任这少年剑道高深,可是只要被自己这毒龙匕所伤,便没有人能活下来! 万屠虎斜眼看了下受伤的地方,已经是乌黑一片,显然这王罗的匕首上涂有剧毒! “阿虎,没事吧!”林祜却是大惊,没想到这人如此阴毒,“你先休息下,我来!” 万屠虎伸手拦住了林祜,摇了摇头。 说完,他将手抓住那条受伤的小臂,用力一捏,便有一股股的黑血渗出,泛着恶臭,滴落在地! “笑话!以为我这毒是那么好逼出来的?”王罗不由得心中嗤笑一声,再也不理万屠虎,权当他是死人,目光盯住了另外的林祜夕夕,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只见那万屠虎手臂上的毒血越流越急,很快竟然流露出鲜红的血迹。他活动了下受伤的手臂,似乎已经没有大碍! 这次可轮到那王罗惊呆了! 这少年不但剑法高深,难道这血脉也另有奇妙?他怎么如此轻易化解自己这见血封喉地剧毒的? 那王罗脑中一阵纷乱,此刻的万屠虎却是双目赤红,那受伤的手臂似乎更加激起了他的凶意。他再次怒吼,赤手空拳就冲向了王罗! 王罗大惊失色,强自稳下心神,运起双匕再次刺向万屠虎! 万屠虎怒吼一声,竟然一手抓住了王罗的右手手腕,王罗骇得魂飞魄散,右手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为求脱困,左手挥舞匕首,直刺万屠虎的心房! 万屠虎左手不动,微微侧身,以肩膀对着匕首,竟然不管不顾,一拳捶向了王罗的腹部! 王罗的匕首刚刚刺到万屠虎的肩膀,只觉得自己腹部如同受了一击重锤,整个人痛的胆汁都要吐出来! 万屠虎一声怒吼,又是一拳,打在了同样地方。 这次王罗直被打地眼前一晕,浑身巨颤,手脚一阵发软,那匕首再也无力抓住,啪地一声跌落在旁。 万屠虎再次一拳,还是同样的位置! 这一拳打中,王罗“噗”地吐出一口鲜血,鲜血中中竟然有着黑黑的内脏碎片,喷完这口血,整个人似一团烂肉一般,万屠虎手一松,便慢慢滑落在地…… 第十二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1 秋风瑟瑟,一片狼藉。 随着王罗倒在地上,万屠虎身上的黑色煞气缓缓收敛,双眼逐渐清明。 林祜走了过来,语气略带责备:“阿虎,我们是修剑的!” 万屠虎点了点头,瓮声道:“知道了,大师兄!” 林祜摇了摇头有些絮叨:“最后干嘛和他硬拼那一记!毒你有血脉之力不怕,但是刺到了受伤总归不好啊。” 万屠虎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大师兄,我比他快。而且我还用了不动印,不妨事。” 林祜一时气结,也有些无奈,要论起战斗,平常憨憨的阿虎,虽然凶悍如斯,却是粗中有细,半点不呆。 他低头望了望倒在地上的王罗,这人外表彪悍,走的却是刺客之道的路。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宗门大派出身,虽然是养元境,但是气息如此驳杂,靠的也全是那阴毒狠辣,遇上了凶猛霸道的阿虎,以力破巧,被三拳锤毙也不能算太冤…… “大宝,阿虎,我们下面去哪里?”一直在后面照顾着薛大的夕夕问道。 万屠虎看向林祜,等他拿主意。 林祜略一沉吟,开口道:“我们回睢阳。” “回睢阳?”两人齐齐问道。 “嗯,回去!”林祜点了点头,“一则先照顾好薛大,二则……” 他顿了顿,望着睢阳城的方向:“二则,我们去找正主算一算这账!” …… 睢阳城城东一栋独门独户的大宅,门口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骁骑将军府”。 这“骁骑将军”在东齐国各地都有,一般乃是东齐朝堂赐给那些功勋子弟的闲职,并没有实际统领属兵。 这睢阳城的骁骑将军姓王,名嚣。 这人不是东齐人,听说原来是西秦的马匪强盗,不知道攀上了东齐国朝堂上的哪颗大树,前几年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大齐骁骑将! 这人修为高深,手下众多,再加上朝堂上有人,平时为人横行无忌,俨然成了这睢阳城附近的一霸!欺男霸女,欺行霸市,一时之间不说罄竹难书,却也是怨声载道! 此时已是深夜,整个骁骑将军宅仍然灯火通明! 府中院内,王嚣席地而坐,坦胸露背,身旁两个狐媚女人左拥右抱,正在摆酒设宴,大吃大喝。 整个府内吆五喝六,一片乌烟瘴气! 这哪是将军府,分明是土匪窝! 那王嚣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更是自在! “老大,三哥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王嚣身边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开口问道。 王嚣一摆手:“能出什么事!三弟机警的很!去对付那几个小娃娃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头目连忙点头:“大哥说的对!不过,那几个半大小子不是咱睢阳城人。而且看来还是那巴蜀商会的贵客,咱们干了这一票,不会惹一身臊吧!” 王嚣将手中的酒碗猛然摔下,牛眼一瞪:“聒噪!能有什么问题!把人杀了,东西抢来,人一埋谁知道是老子做的!怕他个卵!就算怀疑是老子做的,没凭没据敢来找老子不成!现在我二弟可在临淄,乃是那位大人物身边的红人!在这东齐,谁找老子麻烦,心里不要先掂量掂量!” "是是是,还是老大考虑周到!"那头目见到王嚣满脸不喜,连忙岔开话题:“小的得敬一碗酒!祝三位大哥在这东齐如鱼得水,步步高升!” 王嚣笑骂道:“你小子还挺会说话!来,干!” 王嚣放下酒碗,拍了拍手。 便有一队舞女来到场中,各个打扮妖娆,搔首弄姿,惹得众人色心顿起,怪笑连连! 王嚣自是哈哈大笑! 众人在这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突然,只听哐当一声,一声巨响,将军府外的两扇大门竟然两片飞出,落于院内。 院内顿时一片安静,众人还完全没反应过来。 随着两扇门飞进来的,还有那“骁骑将军”的牌匾,此刻也已经断成两节! 王嚣看得目瞠欲裂,大怒道:“是哪个找死的!快出来!” 一众喽啰同声大骂,抄起家伙正欲起身! 这时一人迈步而入,擦了擦手,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是我!” “是你!”知他身份,王嚣强压住火气,“张执事!同在这睢阳城里,我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白天我还去你巴蜀商会做过买卖!怎么晚上你就来砸我山门,这是何故?” 这王嚣也是一时气急,把将军府,也是直接说成了“强盗山门”。 张梁站在院内,冷笑了一声:“今天我不是以商会身份来的。” “那又是什么?你来这里到底要干嘛?”王嚣厉声问道。 张梁看向王嚣,眼光中似是充满愤怒,高声道:“我是蜀山剑阁,后土剑剑师,张梁。我来这里,便是要取你狗命!” “啪”地一声,王嚣捏碎了手中的杯子,怒气似要爆炸,但对面这蜀山剑阁的名头,却不由得让他强压下了怒火:“张梁,任你蜀山剑阁势大,乃是五大圣地之一!也不能无缘无故,不教而诛!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蜀山剑阁?!” 张梁将背上的剑取了下来,理也不理他,看似就要出手。 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气,王嚣怒吼道:“张梁,你莫要欺人太甚!我们同为归海境,别以为我就真怕了你!” 张梁单手持剑,轻蔑一笑:“哦。那我便要你看看,什么是蜀山剑阁的归海境……” “张师兄,且慢。”又有两人从大门进来,一人开口道:“便让死得他明明白白。我蜀山剑阁,从不仗势欺人。” 张梁将剑一收,拱手施礼:“是,剑主!” 还没看到他身后出声之人,但听到这声“剑主”的称呼,却把王嚣吓的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怎么,蜀山剑阁的那七位天人剑主也来了?! 王嚣惊慌失措间,却看到有两名少年来到张梁身边站定,一人俊朗,一人高壮。 正一阵迷糊不解,身旁那头目却是拉了拉,低声道:“这就是那几个少年中的两个!” 王嚣暗道一声不好,原来是三弟没能收拾得了,反而被人找上门来!这三弟一贯机警,而且自己再三嘱咐他要看清有没有援手再动手,怎么还是功亏一篑! 他强装镇定:“张梁,你莫要胡说!哪来的蜀山剑主!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祜面容平静:“那城外矮林死去的刀疤脸,还有一众喽啰,你都不认识喽?” 说着,将手里的包裹丢在地上,包裹散落,露出两支漆黑如墨的短匕! 第十三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2 “老三!” 看到那两支毒龙匕,王嚣心中不由一惊,老三的独门兵器竟然落在了对面这几人手里,“张梁,我兄弟呢?” 他冲着张梁,当然是以为凭他兄弟的修为势必是折在了他的手里。 张梁也不答话,却是身旁的林祜语声淡淡:“既存杀人心,被人杀了又有何冤!” 王嚣心中咯噔一下,虎目含泪,咬牙切齿地望着张梁:“张梁!老子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听闻此话,张梁终于开了口:“笑话!你不来找我我还要来找你!这睢阳城里你无法无天倒也罢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师弟师妹的头上!你视我为何物?视我蜀山剑阁为何物?” 张梁踏前一步,手中剑往地上一划:“今日我蜀山剑阁只诛首恶,对尔等网开一面,不想死的就退后!但凡过此线者,杀!” 整个院子近百人竟然没人敢动! 无他,这蜀山剑阁在修道界的名声实在太响!不尊天子,不敬王侯,一切道理,尽在身前三尺!别说他们老大只是个闲职将军,就算公孙王侯,这蜀山剑阁说斩也就斩了!世上又有几人能挡?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王嚣从暴怒中逐渐冷静下来,心中苦道:看来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派去探查的人只说这几个少年看来就是一般的世家子弟,自己信以为真,便只当是普通的富家子对待,没想到却是蜀山弟子!把三弟赔了不说,自己还可能交代在这里! 好汉不吃眼前亏! 王嚣拱了拱手,虽有不甘,仍是低头道:“这次是王某冒犯了!我王嚣给几位小兄弟陪个不是,明日摆酒设宴,负荆请罪,如何?” 张梁也不答话,只是看向林祜,等他决定。 林祜一脸平静,慢慢说道:“这次我回家,我爹告诉我第一件事便是让我记住八个字: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你此刻心中虽然恨得咬牙启齿,却还能低头认输。看来也不是完全莽夫一个!留着你这样的敌人,我虽然是不惧,却也觉得麻烦。每个人都要为他做过的事,付出该有的代价。” 听到林祜这么说,张梁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禁赞赏。小师弟阅历尚浅,刚才他心中还担心他听了几句好话,便打定主意绕过这等恶人。如今梁子已经结下,既然除恶,就当务尽! “你们也欺人太甚!真当我王嚣是软柿子,任意拿捏!”听闻此话,王嚣爆吼一声,一脸狰狞,环视众人:“给我上!他们就三个人,怕个卵!砍中他们一刀,老子赏黄金万两!” 所谓财帛动人心,有人不禁咽了口吐沫,双目凶光毕露,那万两赏金,已经惹得这些亡命徒有些忘记这身前的人是谁! 有些人已经握紧了兵刃,作跃跃欲试状! 王嚣又是一声爆吼:“还不给老子上!” 说着也是把身旁的小头目一把推出! 林祜看在眼里,不禁轻笑一声:这王嚣王罗果然是两兄弟。都不拿手下当人看。这遇到危机,一把推出,丝毫不带犹豫! 那被推出的头目心中不禁暗道一声苦也,他素来胆小谨慎,只求保命第一,对那万两赏金却是想也不想! 此刻被王嚣推了出来,也不敢再退。这要是退后先不说这蜀山来人饶不饶自己,就是王嚣也会一刀把自己劈了! 他只能大喝一声:“怕啥!我们上!” 这一怂恿,还真喊出来几个不怕死,吼了一声“上啊!”,便有几人跟着他冲去! 那头目喊得声音大,冲的却是最慢,身边几人冲在前,他已经落在最后…… 张梁暗道一声:“蠢货!” 待前方几人冲过了他刚才划的线,张梁一剑从上至下劈出,连剑锋都没用,只用剑背! 前方几人只觉得如五岳压顶一般,这剑还未至,那剑气压的几人双腿一软,整个人趴倒在地! 几人皆是一阵痛呼便再无声息! 全身筋脉尽断,骨骼尽碎! 这便是后土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天下第一雄浑厚重的后土剑意! 张梁那一把普普通通的黄色长剑便停在眼前,那留个心眼没敢过线的小头目也是吓的七魂不见了三魄,浑身大汗淋漓! 他双腿一软,也是跪倒在地:“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滚!今日饶你们不死!他日再敢作恶,定斩不饶!”张梁厉声道。 “谢爷爷不杀之恩!谢爷爷不杀之恩!”说着,这小头目连滚带爬出门而去!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的人如树倒猢狲散,尽皆逃出! 瞬间整个院子便只剩下王嚣一人! 林祜看到孤零零的王嚣,不禁笑道:“看来你们兄弟俩,平常做人都蛮失败的!这手下说跑就跑,完全不带回头的!” 王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也不管林祜的奚落,却还在震惊于这张梁的剑道,自己虽然同为归海境,这战力却如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就是所谓圣地弟子? 这一剑,便让王嚣吓破了胆,双腿微微摇晃,竟然连握住拳头的勇气都生不出! 林祜看在眼里,心里不由一阵鄙视:这王嚣人看着嚣张跋扈,凶恶无比,这骨子里却是胆小如鼠。还不及他那三弟有几分血勇。堂堂归海境,却吓的站都站不稳! 王嚣咽了口吐沫:“有话我们坐下来谈!我二弟也是圣地门人!现在在东齐管相国府上做客卿!那可是在东齐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贵人!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张梁却是听也不听,持剑上前。 林祜看了看斗志全无的王嚣,摇了摇头,拉了拉万屠虎,转身而去,看也不再看。 …… 林祜两人在门口等了片刻,张梁就出来了,他轻轻拭去剑上血迹,将剑重新背于背上! 做完这一切,张梁不禁看着林祜摇了摇头:“我却是许久没动手了。本来以为今天有场同境恶战。没想到这王嚣看着凶恶,实际上却是软蛋一个。斩了这样的人,实在是脏了我的剑!晦气晦气!” 林祜点了点头:“这恶人多是色厉内荏之辈!欺凌弱小,如同饿狼一般。遇到强大吓不倒的对手,内心的软弱却又暴露无遗。张师兄,这王嚣毕竟算是东齐将军,如此就杀了没什么吧?” 张梁笑了笑:“不妨事。这人招惹我们在前,死就死了!只是——” 他顿了顿又道:“他刚才提到的他二弟,还有那管相国,却是有些麻烦。这姓管的,却还真是个大人物!” 林祜将张梁的话记在了心中,不禁有些预感,这次临淄之行,恐怕会因为这事生出些变动来…… 第十四章 赶赴临淄,两宗巨头车内“密约” 事情解决后林祜几人又在睢阳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仍旧没有醒来的薛大出城上路。 其实以薛大的情况再安稳休息几日比较好! 但是那东齐学宫的新生入门试近在眼前,再不赶路恐怕会延误了时间。 林祜想着对于一门心思拜入稷下学宫求学的薛大来说,应当把这个看得比什么都重!因此他把薛大安置在车厢内,做出了抓紧赶路的决定。 直到这天的下午,薛大才悠悠醒来。 他一醒来,便先看到林祜那温暖的笑容,恍恍惚惚道:“大宝,你还是没逃出去么?这是和我一起死了?” 林祜顿觉好笑:“死什么死,大白天说什么鬼话。” 他轻轻将薛大扶起,让他倚在车厢里舒服些。 将水囊递给他,林祜问道:“感觉怎么样?” 薛大喝了口水,摸了摸自己,果然还是个囫囵个,不禁心中有些庆幸。 虽然他那时已经萌生死志,舍身取义,掩护林祜三人逃走,但是能好好活着谁想莫名其妙去死! “感觉、感觉还可以,只是好像没什么力气……”薛大声音有些虚弱。 林祜点了点头满意道:“那就没什么大碍了!你体内损耗的生机基本上被那两枚赤练朱果补上了,那耗尽的浩然就不用急了,慢慢修回来就是了。” 薛大似懂非懂,先是“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吃惊道:“啥?你别吓我!那两枚朱果我吃了?” 那可是五十万两黄金买来的三枚朱果啊,自己吃了两枚竟然! 那就是那就是三十多万两啊!那就是十几栋薛府大宅啊! 自己,吃了十几栋祖宅? 薛大顿觉一阵恍惚,不禁摸了摸肚子,这这至少要我感受下这几十万两黄金是什么滋味的啊!这无声无息就进肚了? 林祜一脸奇怪:“薛大,你在干嘛?是不是脑子还不太清楚?你再躺下,我给你检查下。” “那个大宝,那十几栋祖宅,哦,不是,那两枚赤练朱果,我现在可还不起,不过我会慢慢还的!”薛大一脸羞涩。 林祜看着这薛大不由得愣住了…… 这就是所谓东齐人,怎么能厚道成这样?! 他愣了半晌,拍了拍薛大的肩膀,展颜笑道:“还计较这些干嘛!真要算,你舍身救了我们三个的账你怎么不算算!你想想看,我随手拿出来五十万两买三颗灵果,那我们几个的命又值多少?” 薛大心中稍安,不过口中犹道:“怎么能这么说!所谓‘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乃是我儒门八德,也是我薛文侯的为人之道!这‘悌‘,便是兄友弟恭!我比你们大,而且你们有恩于我,我自然要照顾你们。这些既然是我该做的,如何能够计算!而且我想了想好像也没把那刀疤脸怎么样……诵出那舍身取义篇之后只觉得浑身一热,连脑袋都要炸了,之后的事我也不记得了……对了,那人后来怎么样了?咱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林祜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呆呆地看着这薛大。 要说他的天资只能说一般。虽说在家苦读二十多年,也修出浩然气,迈入了儒道之中。可是与那东齐学宫大师兄端木舒,生而七窍玲珑心,不管在家世,天资,境遇皆是天壤之别。不过,自己怎么觉得这薛大以后才是真正的儒道巨头,扛鼎之人! “薛大啊,商量商量!以后这东齐学宫,和蜀山剑阁,咱世代交好如何?” 这话说得自然是莫名其妙,这薛大现在还没入学宫,林祜虽说是蜀山剑主,却仅仅是可怜地引气境修为而已……不过他还是觉得现在打好关系是必要的。 薛大一脸茫然地看着林祜,完全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林祜又道:“薛大啊,你知道什么是儒修什么是剑修,什么是七境四品么?” “废话!我就是儒修啊!我读圣人经典,修儒炼气,齐家治国平天下!”虽然犹在虚弱,这话薛大还是说的慷慨激昂,“不过,那剑修是什么?七境四品又是什么?” 林祜笑了笑:“还是等你拜入东齐学宫劳烦那些教习给你普及下吧!” 薛大奇怪地看着林祜一眼,不喜他说话说一半,不过提到东齐学宫,还是一脸地憧憬:“说这话太早!也不知道东齐学宫收不收我呢。唉!资质有限,学业不成,难啊难啊!” 林祜心中暗道一声好笑,就你这等人才。于山野孤村中闭门苦读二十几年,一言一行暗合儒门圣道,完全不懂修行都能使出孟祖的微言大义,除非学宫教习们瞎了眼,不然怎么会放过你! “大宝,你还没说那刀疤脸最后怎么样了?我们怎么逃出来的?”薛大又问了一遍。 “哦。那人当然是伏诛了!不光是他,他大哥,那个王嚣也授首了!出手的是商会的张执事。”林祜避重就轻道。 他心里也有些矛盾,总不能说,你跟着瞎凑热闹,要不是你冲的快,阿虎三拳就把那个刀疤脸锤毙了。我更是厉害,随便一记倾心剑那人也打发了? 真话是真话,却未免太打击薛大了! 索性就这么回答,谅薛大那榆木脑袋也不会细问。 果然,薛大点了点头,感受到飞驰的马车转移了话题:“那大宝,我们这么着急赶路去哪啊?” “废话啊!当然是赶往临淄啊!本来你那么虚弱不适宜赶路的,不过这入门试近在眼前……”林祜解释道。 “等等等等!”薛大急急打断了他,“什么入门试?东齐学宫的入门试?” 林祜翻了翻白眼,除了万屠虎外,也就是这薛大给自己带来了无力感:“你连这都不知道!就敢抛家弃业,跟着我往临淄去?” 薛大无辜的点了点头。 林祜一阵绝倒,给薛大讲了讲这东齐学宫的入门试。 他一听顿时慌了:“那那咱们还来得及么?还能不能赶得上!这马车能不能再快点,不会误了时间吧!” 林祜按住了挣扎坐起想出去看看的薛大:“稍安勿躁。应该是来得及。” “快快……”薛大手指林祜,急道。 “快什么快,我说来得及的,我们不要慌。” “快、快把我书箱里的书拿出来,我要好好准备!” 不久,车厢里又响起了薛大那略微有些扰人的读书声……只是相比以前,这声音听着有些虚弱…… 林祜听了几段,也受不了出车厢而去,与夕夕和万屠虎一起坐在车前…… “大宝,他没事了吧?”夕夕问道。 林祜点了点头:“那赤练朱果效用还真不错!等到了大地方,我们再买上十几颗备着……” 好在那薛大在车内专心读书,没听到这句话,不然不知又要感慨成什么样子。 第十五章 初临临淄,天下风云汇聚时1 林祜四人马不停蹄,终于在七日后赶到了临淄城、。 此时距离东齐学宫入门试也就只有三天了。 四人走进了这临淄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连空气中都散着一股墨香味。 临淄,是东齐的都城,乃是千年名城,也是儒道之都,稷下学宫的所在地。 所谓“稷”,其实就是临淄城的一道城门,那原来的学宫便在这“稷门”附近。后来学宫越来越大,才搬到城外。但是这名字却沿用了下来。所以人们口中的东齐学宫或者稷下学宫又或者临淄学宫,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称呼不同。 这临淄城的辉煌,起于西周大能姜子牙,他辅佐周文王周武王代天罚纣之后,封侯于此。从此历经几代姜氏诸侯的励精图治,这齐国日渐昌盛,奈何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后来齐国中另一个大豪门世家,田氏废姜王,取而代之,成为新的齐主! 这如今的齐王,正是那田氏。 如今的东齐,可以说是四国之中最强盛的国家。不光其版图在四国中是最大的,且因为相邻大海的缘故,物产丰富,国库富饶,而且这些年间,东齐可以真的称得上是人才辈出! 二十年前管乐水横空出世,才华横溢,一时无二。现在年纪不惑的他,已经是齐国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几年中又有七窍玲珑,生而知之的端木舒,也是钟灵俊秀,风头正劲。 不过,齐国虽然可以称为最为国富民强的国家,但是这齐王,却不能称之为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君王! 在东齐,君王的权利,远远不及其他三国。 原因无他,还是因为那儒道圣地,稷下学宫的存在! 这东齐的朝堂重臣,门阀世家,十有八九出于学宫。他们从小学的便是“士大夫与王共治天下”,追求的便是让那王上“垂拱而治!” 成为东齐的君王,却不知道是感到庆幸还是感到憋屈? 尤其是当今齐王,年轻气盛,刚刚即位几年,便听说与那管相发生了几次或大或小的分歧…… 这一切,当然是林祜在家时,似有意似无意,父亲对他所说。 林祜走进临淄城,想起父亲对自己说的这些话,再看这外表欣欣繁荣一团和气的临淄城,却不知道其内里是如何的暗潮汹涌……? “大宝大宝,你在想什么啊!”却是夕夕打断了他的沉思。 林祜笑了笑:“没想什么。” “大宝,我好像已经闻到海鲜的香味了!我想吃鱼!”夕夕不禁流了口水。 “哈哈,夕夕,既然来到这临淄,只要你不让我和阿虎给你烤,这鱼肯定让你吃够!”想起前些天的遭遇,林祜也是哈哈大笑道。 “那什么时候去啊?”夕夕不禁有些着急。 “莫慌莫慌,我们先去商会驻地,找到苏师兄还有众师弟师妹们!” …… 一路走走逛逛,林祜四人来到巴蜀商会的临淄分会。 这临淄分会,总管商会在整个东齐的事务。其规模和地位当然与那睢阳城分会不可同日而语。 在整个临淄最繁华的城东区,这商会足足占了一个角! 除了有正常的买卖典当外,还建起了食楼酒肆,命名为“巴蜀别馆”,尽显这天下第一商会的气派! 这次林祜轻车熟路,直奔商会后门,说明了身份后,立刻被热情地小厮迎到了后门堂中。 不多时,便有一人由远及近而来,看穿戴应该是蜀山的某位师兄。 只不过却不是苏师兄或者其他几位相识的师兄,这人林祜却从未见过。 他已至中年,身材不高,相貌普通,白面短须,此刻面带微笑,看似和蔼。 不知为何,随着这位师兄的走近,林祜竟然感到身上越来越寒。 这种寒,从心中生出,是那种难言的孤寒,只感觉万物绝灭,只余自己存世一般! 这股寒意,既陌生,又让林祜感觉有些许熟悉感,总觉得自己经常感受到。 是了!这种寒意不就是阿虎的剑意中所散发出的么? 这来人已经到了近前,看了看林祜四人,似是认出了林祜的身份,先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好像是在行礼。 然后他紧盯着万屠虎,目不转睛:“你小子便是得到杀生剑传承的万屠虎?” 一时之间,这空气都仿佛冷地凝结住。如今只是初冬,又身处近海的临淄,本来还温暖如春,却因为这人的简单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此刻林祜几人却如同身处数九寒天的雪地里一般! 万屠虎点了点头,一步踏前,也不多说,毫不示弱地回看过去。 那人看了万屠虎一会,突然就呵呵笑了起来,众人只觉得宛如云开雨霁,突然就如沫春风:“小子还不错。我是徐破,我师父是郭纵。” “绝灭剑主,郭纵!” 林祜暗暗惊呼一声! 蜀山有七位天人剑主,剑道之大宗师!那便是问心、后土、绝灭、汨罗、星芒、熔炉还有慧剑七位。 这七位里面,也只有汨罗剑主屈仇和绝灭剑主郭纵,他一直没见过。 尤其是这位郭剑主一直云游四方,且门下弟子稀少,自己拜入蜀山这些年一直无缘得见,也仅仅是在那藏剑阁中,感悟过绝灭剑留下来的剑气剑意。 怪不得,那杀生绝灭本来就并称一对!以自己对剑意之敏感,而且与阿虎呆久了,今日初见这位徐师兄觉得气息熟悉却是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感觉相似归相似,但这位徐师兄的修为,却是要远远胜于阿虎了。 别的不说,光说他这种剑气剑意的收放自如,就不是一般剑修所能做到的! 刚才一进来的徐师兄,那寒意仿佛势要破灭天地,而展颜一笑后,却如同邻家大叔一般和蔼可亲。 林祜不禁暗道:这位徐师兄最少也是开识境,恐怕距离那天人境,也不算远。这位自己没听说过的徐师兄,恐怕便是蜀山剑阁开识大剑师中的第一人!修为或许比童师兄,周师兄,苏师兄几位师兄都要强一些。 徐破笑眯眯地走过来搂着比他高两头的万屠虎的肩膀:“万师弟,找个时间我们切磋下怎么样!” 万屠虎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 看着几个师弟师妹,徐破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似是个很有趣很爱笑的人,与他修得这“绝灭天下”的剑意,却是有那么一点不搭…… 第十六章 初临临淄,天下风云汇聚时2 “徐师兄,苏师兄和我师弟师妹去哪了?”闲谈了两句后,林祜问道。 徐破未语先笑:“苏信和那些小家伙们现在住在学宫别院里,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们了。按那几个小家伙的性子,现在应该一路飞奔,鞋都跑掉了!” 林祜呵呵一笑,也是有些期待,又好奇道:“徐师兄,那学宫别院是什么地方啊?” 徐破说道:“这些年东齐学宫号称‘兼容并蓄‘‘有教无类’,这学生也越来越多。如今这建在临淄城外的学宫已经俨然成为一座小城!这学宫呢又分内院,外院和别院。这外院不用说,每年考进来的儒道子弟先入的就是外院,待到修出儒道文心,便能入内院学习。至于这别院么,便显出这圣地魁首的‘海纳百川’的气魄来。” ‘这学宫别院,便不再是以传授儒道为主,而是设有剑、阴阳、兵、墨、法、名、农七大别院,甚至其他一些隐学也有传授!这学宫传授各道学生,但也让这些学生接受学习基础的儒道经典子集。这些年来坚持下来,在原先几大道的基础上已经衍生出了法儒、名儒这种别道,还有那阴阳道的五行咒术也与儒家微言大义有了诸多相结合,就连我剑道,学宫中也衍生出了儒门文剑一脉……‘ 林祜听得暗自咋舌,这东齐学宫当真是气魄惊人,照这样下去,莫非这儒道真的有一天会“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成为这方天下唯一的显学?自己修得这剑道,不知道多少年后也将最终消弭? 似乎看到了林祜眼中的担忧,徐破笑了笑:“这世上不管做人还是修道都有两种做法,一种是求其‘博’。所谓博览群书,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还有一种是求其‘专‘。我们剑道,便就是要求其专。任你口吐莲花说破了天,我自一剑斩下!你能挡,不能挡?” 说着,右手作势斩林祜头顶。 听到徐师兄这么说,林祜心中顿时一阵明朗,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笑眯眯便受了徐破这一“斩”:“师兄的剑,我可是挡不了的!师兄说的对,我自修我剑,万花丛中,我便只取这一瓢饮!” 看到林祜听懂了自己的意思,眼中不再迷茫,徐破这一“斩”化为手掌,温和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真心赞了一句:“呵呵,长生剑主果然是好悟性!” 林祜受了这句夸奖,挠了挠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几人正在闲谈间,便听从大门外“当当当”冲进来一人! 人还未见,急切地声音便传了进来:“哈哈哈哈,大师兄到了?阿虎、夕夕呢?” 林祜似是为这鲁莽的师弟有些难为情,向着徐破拱了拱手,帮他师弟陪个不是。 徐破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眼中也是一阵开心,所谓兄友弟恭,可不仅仅是儒道的追求。看到师弟们如此友爱,他心中自然也很高兴。不由得回忆起当年他与一众师兄师弟相处的时候…… “年轻,真好啊!”他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句。 林祜告了一声罪,便冲着外面喊道:“邵阳,你个冒失鬼,鬼吼什么呢!” 语气凶归凶,却也能听出里面浓浓的亲近。 说着,便有一魁梧俊朗青年冲了进来,一把就抱住了林祜,嘴里傻笑个不停…… “好啦好啦……”林祜装着有些嫌弃,撇嘴推开了邵阳,“呦,这才两个多月不见,修为见涨啊!引气境这是大圆满了?” 邵阳眉毛一挑,一脸得意:“那当然了!我这一路可没偷懒。这来了临淄,与那学宫剑院的几大新生高手一阵切磋,把他们全部干趴下了不说,这修为顺带着也提升了……” 邵阳正吹的飞起,忽听身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大师兄,别听他吹。就他打平的最多,真是丢我们的脸面……” 一个少女笑容晏晏,如亭亭玉立出现在林祜面前,正是公孙清芷。 “清芷啊,感觉你又漂亮了!”林祜看到她便随口一说。 公孙清芷听了竟然俏脸微红,看得邵阳、林祜、万屠虎三人啧啧称奇好不习惯! 公孙清芷白了几人一下,跺了跺脚,也是开心地来到夕夕身边,两个人拉着手聊了起来。 林祜偷偷侧耳,便听到两人竟聊了起来一路吃了些什么,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物件…… 失笑间,又有几人来到堂中。 正是霍择,张子修,那苏信跟在最后。 “大师兄!”霍择、张子修看到林祜也是一脸喜色。 林祜点了点头,看到不管是精气神都良好的师弟师妹也是非常开心,迈了几步,走到苏信前面:“苏师兄好!” 苏信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从赵国过来这一路可还算顺利?” 林祜回道:“发生了些许小事,不过还算一切顺利。现在终于赶到,没有误了时间……” 他又转身来到了薛大身边,介绍道:“薛大,这几个都是我的师弟师妹。这个猴子一样上串下跳的是邵阳,这个看着闷闷的是霍择,这个漂亮的花一样的是公孙清芷,那个文质彬彬的是张子修……哦,对了张子修修的是君子剑,与你儒道有些不谋而合,你们可以多交流下。” 说完,又面朝着他们几人道:“这位是薛文侯,你们叫他薛大就好。这是我这认识的好朋友……”顿了顿又补充道:“额,会舍身救我们命的好朋友。” 听到大师兄这么说,虽然有些纳闷,不过几人皆是一脸正色,长揖道:“谢薛兄!” 薛大一阵局促,不禁埋怨地瞪了下林祜,似乎在责怪他说这些干嘛,然后也是庄重地回了一礼。 “怎么了!大师兄!这一路你们遇到了什么危险不成?”施完礼,邵阳拉着林祜急道。 林祜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这个以后我们再说。对了,项云天呢?” “提他干嘛!”提到项云天,邵阳就是一脸的不喜。 “大师兄,项云天前一阵泛舟出海,说是要更深地感悟剑意。现在还联系不上他,不过只要他听说你们回来了,应该也会马上赶来。”张子修解释道。 “那个骄傲的公鸡,我早晚把他打趴下。”邵阳还是不服气。 林祜瞪了邵阳一眼:“项云天如此努力,我看他回来,趴下的是你吧。” 邵阳手摸着头,尴尬地笑笑。 “薛大,这四个人加上阿虎,还有没来的项云天,周苦”林祜朗声道,“便是我蜀山剑阁新七剑!” 说完,他站在众人当中,一脸的骄傲自豪! 此时金黄地阳光洒了进来,照在众人身上,只觉得熠熠生辉…… 这光芒照的薛大有些睁不开眼,不过他还是弱弱地小声问了一句: “那个大宝,啥是蜀山剑阁……你你还没告诉我呢……” “额……” 第十六章 剑影迷踪,师兄弟无间学宫 林祜被泼了一脸冷水,顿时有些尴尬,惹得其他几位师弟师妹轻笑不已。 “徐师兄,麻烦安置下薛大,他需要一间安静的房间准备三天后的考试。”说完,林祜对着薛大又道:“薛大,下面我和我师兄弟有些宗门的事要说。这里面有些隐秘,所以你不能听。” 薛大看着林祜清澈的眼神顿时也是笑了:“好的,嘿嘿,我去读书了。” 徐破双眼亮了一下,要是普通人有秘密要瞒着朋友说,只会选择不动声色的找个由头支开,免得让朋友觉得自己有事瞒着,可是这林祜竟然能如此坦率说出。能说的毫不隐瞒,不能说的便直说不行,当真称得上“坦荡”! 还有那薛大,要是普通人被朋友要求回避,心中难免膈应,可是看着他,言笑如常,却丝毫不介意。 徐破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普通”,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他感叹地笑了笑,便领着薛大直奔后堂而去。 “苏师兄,幻真剑可有下落了?”房间里只剩下蜀山剑阁的师兄弟们,林祜开口问道。 这幻真剑,才是他这次出行的最初目的。初下蜀山,一路行来,经历了太多,如今终于回到了正题上。 苏信面色凝重道:“这幻真剑的事,有些棘手……” “恩?怎么说,师兄。这幻真剑在不在学宫?”林祜看他如此面色,也是郑重问道。 “现在已经可以确认,前一阵子在东海之滨发现,被送于学宫的正是我蜀山剑阁丢失已久的幻真剑!四十年前,我蜀山幻真剑主陈梦修至天人境大圆满,远去东海,寻求那突破的机缘。不幸的是最后身死道消,那幻真剑也没有来及送回蜀山藏剑阁,就这样消失于茫茫大海上。应该是无主太久,前段时间剑意终于无法再内敛,因此散发出来被人发现……” “既然如此,难道那学宫要执意昧下?这幻真剑早已经记载在我万剑图录中,乃是千真万确的蜀山神剑!”林祜声音微怒,“五大圣地,相安已久,难道学宫现在势大,隐隐有些别的想法不成?” 一想到这,他也是面色凝重……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苏信摇了摇头,“幻真剑,在学宫内院,陋室阁里面不翼而飞!” “陋室阁?”听到如此奇怪的名字,林祜不禁问道。 “这陋室阁,名为陋室,其实却是相当于学宫内库,乃是东齐学宫存放珍宝的地方,可以说是当今之世,最后珍贵的宝库!里面不光有天才地宝无数,就连那天下儒门士子视为通天之物的孔丘、孟轲、荀况三祖的亲笔手稿也存放其间!可想而知,这地方对于学宫是如何重要,那防护又该如何严密!” 林祜点了点头疑惑道:“但是我们的幻真剑,存放其间,竟然不翼而飞了?” “是的。我来到临淄不久,便有学宫来人见我,向我说明了一切。他说学宫拿到幻真剑后,已经有人认出了这把剑的来历。所以决定要通知我蜀山来人取,或者他们送至蜀山上。但是就在这幻真剑放置陋室阁第二天,竟然就神秘失踪了!” 苏信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诡异的是,竟然仅仅丢出了这把剑,其他东西皆是完好无损!这陋室阁丢失了宝物,可想而知这学宫高层是如何震动、恐慌!说炸开锅了也不为过。这今天丢失的是幻真剑,那么如果,第二天那三祖手稿丢失了怎么办!可是一番翻天覆地的探查后,竟然还是找不出幻真剑,也找不到幻真剑丢失的原因!那幻真剑,就这么,从当今世上防范最严密、最为神秘的房间中消失无踪……” 听到苏信说完,林祜不由得惊呆了。 照他本来的的想法,那幻真剑只要证明了在东齐学宫中,那学宫就断然不可能不交出来。众所周知,蜀山剑阁最重传承!那学宫中人如此智慧,怎么会因为一把幻真剑,与当今圣地中战力最强的蜀山剑阁交恶? 因此林祜本来想的,这件事情解决的唯一关键,就是如何证明,幻真剑在学宫中。 自己和夕夕按照姜剑主的计划进入学宫中,与学宫外的师兄师弟里应外合,要查明这件事应该并不难。 可是现在,这事情竟然起了变化! 学宫明白了苏师兄的来意,来人主动说明,那异宝就是幻真剑,而且自揭其短,说那幻真剑在陋室阁中神秘消失。怎么会如此凑巧,这事情乍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蹩脚的谎言! 那学宫会不会说谎? 林祜摇了摇头,学宫不可能在这事上说谎! 倒不是他如此相信那些东齐学宫儒士的人品,而是他觉得东齐学宫不会这么蠢! 如果真想留下幻真剑,那就直接说那东西不是幻真剑,随便找个东西搪塞下不完了?干嘛还要多此一举编出这一大串故事,说什么准备送还给蜀山,但是却在重重严密防范中不翼而飞这种鬼话! 连三岁小孩都会怀疑怀疑的话,东齐学宫那么些大儒俊杰们是怎么编出来的? 所以,这话说的越离谱,便越可能是真的! 林祜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究竟是谁拿走了幻真剑?他为了什么只单单拿走幻真剑?既然有机会无声无息的逃走,为什么不拿走那三祖手札? 他不禁觉得脑中一团乱麻,想不出个缘由来,“那学宫最后怎么说。” “他们说会彻底查清此事,给我们一个解释。”苏信说道,“林祜,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做?” 林祜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原定计划大体不变,我和夕夕进入那东齐学宫。不过现在隐不隐瞒也已经无所谓,可以再多几个人一同进入,人手多遇到事情也好解决。而且现在就算被人知道了身份,学宫那边也不会如何,毕竟他们理亏在先!”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信点了点头,“你,夕夕,万屠虎,张子修,公孙清芷,你们五个干脆都以弟子身份进入学宫暗中调查……” “等等,苏师兄!我呢!我和霍择呢?”邵阳急道,“可不能把我也一个人丢回蜀山去啊!” 说着可怜巴巴地望着苏信,就差抱腿痛哭了。 苏信也是一脸无奈:“以你那么跳的性子进入学宫干嘛?你和霍择便留在这临淄商会里,策应你大师兄他们。” “好嘞。”听到不用自己孤独回蜀山,邵阳顿时眉开眼笑。 重要的事我起个长标题 嘿嘿,是不是觉得今天就一章了?鬼神莫测的作者君12点前又发了一章。 今天更新这么慢的理由,倒不是眼睛不舒服,也不是卡文,实在是因为今天是“周五”。 每周五,就是起点内定下星期推荐的时间!每周五,起点便会给下周有推荐位置的作者发站内信! 不是起点作者,可能不知道推荐的珍贵。 现在起点的书,还真的可以说是浩瀚如海,没有推荐,很少人会看。越少人看,就越没有推荐,恶性循环,这单机的寂寞,不由得人不太监。 很遗憾,我下周又是没有任何推荐! 要继续裸奔了啊,连续四周了!对于一个新人新书来说,最重要最积累人气的时间,完全过去了。 可是这又能如何呢,看着《万古剑宗》如此惨淡的点击收藏推荐,推荐资源又那么有限,设身处地想想,没有也是正常的。 不过实在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因为我很用心地在写这本书,虽然稚嫩,缺点很多,肯定有人喜欢有人讨厌,但是我觉得即使讨厌的人,也不会说我这本书没花心思,是流水线套路化的产物吧? 过去的一年,是我最为低潮的一年,这其中的经历,如果写出来,或许比这本书要成功多了。 我写书,除了补贴家用,便是为了让自己重新自信,给自己一个希望,让自己跳脱于那些纠纠结结缠缠绕绕地失败记忆中…… 奈何,看来还是失败了。 其实一直有要切掉重开新书的想法。 坦诚点说,一是不舍得这些支持的读者,虽然少,但是还是有人默默地每天给我投票,“战神霸天”“小小青衣”(当然还有一些我是虽然看不到但是投票收藏了的朋友) 二是我不舍我的心血。以后的情节我都想好了,不把这些写出来就此放弃掉,我都觉得可惜。 还有就是我的书好像也不是没人看。 昨天神奇地看到有人打赏,id:“无限大的黑洞”。然后无意间用手机uc搜索了下我的文,发现竟然还很多人搜索,甚至连评论区都比这里要热闹,好多人都说不错。还有一位兄弟,他说看到这本书的诚意,然后觉得要支持我下,本想着投一张推荐票,但是发现没积分,所以就打赏了下。 我靠,这位大兄弟你真是把我暖炸了! 我恍惚间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请托了?可问题还真不是!我这本书除了有两个铁哥们打赏鼓励了下以外,每一个评论点击收藏都是真的。丝毫没有运营过!(运营过还会这么惨?也就笑了。) 所以,这本书会永远更新下去,直到完本。 最后,请那些喜欢我书的人,如果可以,能不能来起点注册个账号,收藏下,留个评论。我知道每个人状况不同,让每个人看正版这是不现实的。我也完全能理解,用手机看书的方便,忙碌了一整天,躺在被窝里,用手机打开,随便看看小说放松惬意。难道还有人会为了能让这本书涨涨点点击或者收藏,所以从被窝里爬起来,打开电脑上起点? 可是恰恰是这些读者不在乎的点击收藏,是作者支持下去的动力! 所以我只想着能多点收藏点击,让我感觉我不是在单机,谢谢大家。 最后再次谢谢那位暖死人不偿命的大兄弟! 哎呀,实在讨厌在文里瞎bb,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做了bb机,掩面退走了。 第十七章 学宫大考,剑客执笔重千斤1 (昨天瞎bb了一通,又得了封0弊0者,无限大的黑洞,木悠影之三位朋友的打赏。还有一些投推荐、收藏的朋友就无法一一感谢了。你们的鼓励我看到了,为了不影响大家看书,我以后会少bb。无以为报,唯有好好码字,快快更新。今天应该会有三更,如果眼睛不适,时间可能会晚点。) …… 苏信最后拍板道:“好,就如此办。林祜,你和夕夕作为新生进入学宫外院,阿虎、子修、清芷你们三人便以交流的名义留在别院。霍择,邵阳,还有项云天。你们三人便留在这临淄商会中,以策应你们大师兄。一切,都听林祜安排。” 林祜等人尽皆低头:“是,师兄!” 这定策结束,气氛稍缓,林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禁脱口而出:“苏师兄,我和夕夕是要拜入学宫外院?” “恩啊。怎么了?”苏信疑惑道。 “这学宫的规矩,拜入外院是要通过三天后的考试的!我和夕夕怎么通过那儒门的考试?”林祜为难道。 苏信却是笑了:“自己想办法吧。” “啊。这只有三天了。临阵抱佛脚学习那儒道经典也来不及了啊。就算我行,夕夕可以么?”林祜复杂地看了夕夕一眼,夕夕以天真烂漫的眼神回看了过去。 就看这无辜的眼神,是修儒的材料? 苏信哈哈大笑:“那我可不管。你们一个是蜀山现在的长生剑主,一个是蜀山未来的澄心剑主。这点小事办不到,岂不是坠了我蜀山剑阁的威名!” 苏信看到几个小家伙到齐心情应该也不错,随口便开了个玩笑。 这下可把林祜难到了。他自小就不喜欢看那儒道经史子集,也就是实在无聊了拿起两本翻翻。好在现在拜入蜀山,修了剑道,莫非为了混入学宫中就要重新拾起那天书,不眠不休刻苦攻读三天? 一想到这,林祜就觉得嘴里像吃了黄连一样,连呼口气都是苦苦的! 邵阳、公孙清芷、夕夕看到一向沉稳淡定成竹在胸的林祜这般模样已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闷一点的霍择、张子修、万屠虎也是嘴角微微上扯! 林祜顿时有些恼怒:“笑什么笑。我决定了,从今晚开始,蜀山剑阁新生代弟子开始为期三天的恐怖特训,训练内容就是学习那儒道经典子集!你们谁也跑不了。” “大、大师兄,有话咱们好好说。何必出如此狠招!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看到书就头晕,再看两眼这气血也开始不畅,最后很可能要筋脉尽断,吐血而亡!”邵阳哀嚎一声,说的夸张无比。 林祜一听笑了,语气刻意装的阴森无比:“哼,有我在。你想死也不容易!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在书海里畅游!” “啊!”邵阳惨叫一声,立马晕倒,不过却往张子修、霍择两人倒去。这邵阳也是不傻。 张子修和霍择虽然一脸嫌弃,不过还是扶住了他。 “大师兄啊,我们不用进外院,就去剑道别院,这修得还是剑道。就没有参加特训的必要了吧?”公孙清芷捂嘴笑道。 “清芷啊,所谓诸道殊途,剑道儒道同是大道之一,这多学点触类旁通总没坏处……”林祜可谓谆谆善诱。 “大师兄说得对,我认为也有必要……额……”张子修话还没说完,便招来了其他几人的怒视,下面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你看,还是子修懂!好好,就这样!今天晚上我们便在这里共同学习,挑灯苦读,研习儒道!哈哈!我先去请个老师来。”成功把众人拉下水,林祜大笑着离开,完全不给师弟师妹再拒绝的机会。 这次轮到蜀山新七剑们一脸苦相了…… 苏信看在眼里,笑眯眯捋了捋自己的短须,心中叹了口气:年轻真好啊! …… 华灯初升,已至晚上。 蜀山剑阁新生代齐聚正堂,像那书舍小学生一般一人搬了一张矮凳坐成排…… 前面站着林祜请来的老师,倒不是外人,正是薛文侯! 薛大站在前面,被这些看来便是天之骄子,各个不凡的人盯着,显得局促不安。不光一张脸胀红,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薛大,你紧张什么!就是教一些我们一些儒道经义应付考试。就你平常摇头晃脑读的那些就行!”林祜劝慰道。 “这……我都还不知道考不考得上学宫呢,再把你们耽误了怎么办!”薛大不安道。 林祜笑道:“薛大啊,你往这看!” 说着,他指了指坐在地上一边一脸呆呆的万屠虎,还有满面愁容唉声叹气的邵阳,以及坐在一旁大眼睛忽闪忽闪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夕夕,说道:“你看这几人,哪个能被你耽误了啊!能学到点东西都是赚到了。好了好了,快开始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薛大深吸了一口气,闭眼先做了下自我催眠:不要把他们当做什么天才人物,他们只是进士村那些乡间不读书天天在泥坑里打滚的小崽子,能教点东西让他们记住便是功德一件,恩恩!就这样! 薛大睁开眼,整个人忽然变得自信了起来,直道:“狗蛋,你说的好!孔祖有言曰,诲人不倦。我薛文侯为儒门中人,就该向先贤看齐,理应如此!” 这“狗蛋”,便是他邻家的小娃娃,天天挂着两串鼻涕走街串巷。这薛大刚才就直接把林祜想成了那小娃,所以才脱口而出。 林祜自然是不知道的,被这声“狗蛋”叫的一头雾水,不过看那薛大又重新摇头晃脑,引经据典恢复了正常,也是正襟危坐,用心听了起来。 “我儒道始创于孔祖,孔祖逝去后,我儒道分为八派,子思之儒,孟氏之儒,荀氏之儒,颜氏之儒,子张之儒,漆雕氏之儒,仲良氏之儒,乐正氏之儒。流传至今,或因为不合于世,或因为连番战火,有多派已经消逝于历史长河中。而今最为显赫的,当属孔儒,孟儒和荀儒三派……” 薛大一脸正色,进入了正题。 这一连串的派系,已经听得林祜有些晕眩,咬紧牙关继续听下去。 “这孔祖的思想,核心便是一个‘仁‘字!正所谓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克己,便是要约束规矩己身,这复礼,便是也要做事依礼而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这孟祖呢,在仁的基础上,又提出了一个‘义‘字……” 薛大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滔滔不绝起来…… 林祜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只觉得昏昏欲睡,心中忍不住惨叫一声! “娘呀!饶了我吧!” 林祜下意识捂住了嘴,糟糕,怎么把心声喊出来了! 啊,不对啊,我没说话啊! 林祜转头一看,才发现那发出一声惨叫,瘫倒在地的是邵阳…… 第十八章 学宫大考,剑客执笔重千斤2 薛大越讲越开心,越讲越兴奋,从儒道三祖讲到儒门八德,然后四书五经轮番讲起……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字字清楚,连在一起不停往林祜等人耳朵眼里钻,直如那魔音法咒般听得众人要么昏昏欲睡,要么头疼欲裂。 此刻林祜几人,仿佛身处那墨府绝地机关阵中,被各种机关暗器连番轰炸,直打的头都抬不起来。 林祜搭眼瞧了瞧一众师弟师妹,邵阳已经滚地哀嚎不已,霍择、万屠虎已经神游天外,似是出于自保主动关闭了五感,夕夕和公孙清芷倒是一切正常,还讲的眉飞色舞,不用听也知道讲的肯定和儒道无关……这唯一认真听的,也只有那张子修,可恶地是他还时不时附和两句,与薛大两人感觉越来越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就差抵足而眠,共诉衷肠了! 林祜重重叹了口气,这不能继续下去了,不光几个师弟师妹,我、我也撑不下了啊! 他好不容易才寻到薛大喘口气的功夫,出声打断道:“那个薛大,今天到此结束吧!赶了一天路又被我拉来说了半天,你肯定累了!” “没事没事,天色尚早,我精神好得很……”不同于开始还有些局促的薛大,现在他已经完全讲开了。那儒生的好为人师之心已经熊熊燃烧,真是水泼不灭,沙盖不熄! “额,其实是我们累了……”林祜无奈道。 “哦啊,既然如此……”薛大一脸可惜。 “其实我一点也不累啊……哎呦!”张子修话没说完,顿时感到几股寒风袭来,身体各处同时一阵巨痛! 腰间的剧痛来自于身旁的夕夕和公孙清芷,两人手上捏着他腰间的细肉,笑颜如花地看着他,可是两双眨呀眨的大眼睛里却闪着威胁的寒光! 腿上的剧痛来自于前面的霍择和邵阳,邵阳捏着他腿上的肉咬牙怒目而视,霍择虽然抬头望向别处,面色如常,但是那双脚却死死踩在了自己的脚面上。 张子修心想,不用说,这背后的剧痛肯定来自于阿虎! 他连声痛呼,委屈地想回头找大师兄诉苦,可一回头便看见林祜的手从自己背后迅速地缩了回去,此刻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张子修终于认识到情况之严峻,一脸委屈地违心道:“要不薛兄今天就到此结束吧!唉,其实最累的是我!我我需要休息,师兄弟们都是为了迁就我……” 听到这话,其他几人眉开眼笑,齐齐点头,松开手脚,期待地望着薛大! 薛大满脸可惜:“好吧好吧,那今天好好休息!” 林祜几人心中一片欢呼! 谁料薛大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我们明天一大早继续!明天,我来重点讲荀祖的‘礼’!今天大宝来找我实在是太突然了,有好多东西没有讲清,讲细!大宝,你放心!既然你那么信任我,我肯定会把我这二十年所学倾囊相授!” 说完,他拉住了林祜的手,重重地握了几下,踌躇满志地离开了正堂。 待薛大离开,林祜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部些许抽搐…… “大师兄,那个那个我们出来的很仓促,有些东西忘记在了学宫别院里,我想我们还是连夜回去拿比较好。”这话竟然不是出自邵阳,而是那平时老实沉稳的霍择。 邵阳连忙点头如捣蒜,暗中比了个大拇指给霍择。 林祜摆了摆手:“往哪逃啊!逃得了初一逃得过十五么!这薛大之执拗你们是还不知道,他这把火燃起来了,咱们肯定是跑不了!为今之计……我宣布!” 众人一阵绝望,双眼无神地望着林祜。 “我宣布,这集中特训改为各自闭门学习!明天一早,张子修,你去薛大房门口,堵住他!一整天除了吃饭入厕不许他出来!”林祜正色望向张子修,“如此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张子修面有难色:“一整天不让他出来?这如何做啊!我是不是打晕他比较简单?” 林祜摆了摆手,出主意道:“不用动手这么麻烦。你就和他谈儒就行了!这儒道修士不都是喜欢辩经么!他说他崇孟轲,你就说你尚荀况!他说人本善,你就说人本恶。这儒道修士都辩了千年了都还没辩清,你只需要和他辩三天!辩的让他忘记了教我们这茬!” “可是……”张子修似是又想说什么。 邵阳、霍择一把将他按住,邵阳开口训道:“你可什么是!大师兄安排的照做就是了!” 林祜迈步出门,回首望了下被几人团团围住“恩威并施”的张子修,不由得心生一阵愧疚。 唉,三天后的儒道入门的考试要怎么过啊? 自己虽然也不是不学无术,还时常学人伤春悲秋吟两首歪诗,可是这儒道考试却是要以四书五经为范畴,考经义,考策论的! 看来这临阵抱佛脚的打算是行不通了,自己和几位师弟完全就不是这块料,必须另谋他路。 站在皎洁的月光下,林祜心中不禁一阵淡淡地悲凉: 想我堂堂蜀山剑主,大将军王府小王爷,难道连学宫外院都混不进去?说出去也忒丢我蜀山剑阁和大将军王府的人了! ……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天,正是一年一次东齐学宫入门大考之日。 不同于三年招一次的弟子的蜀山问心剑典,也不同于多靠血统传承的阴阳冢、靠内部推荐入学的墨府,这东齐学宫,儒道外院入门考试一年一次,每次考两个时辰,依照考试名次,录取前千人!这千人可以进入外院进行最长五年的学习。五年后,如果不能晋升内院,便只能以外院身份毕业。 因此这学宫号称有外门弟子过万,核心弟子三千倒也不是虚数!除了内院外院外,毕竟每年那七大别院也有大量的弟子。 靠着天下各地的书舍每年输送大量新鲜朝气的血液,以海纳百川、有教无类的大气魄,这东齐学宫,能做到五大圣地之首,也实在是实至名归! 这儒道思想,便随着东齐学宫每年毕业的大量弟子,传播到四国各地。北至北漠荒原,东至东海外域,南至南蛮十万大山,可以说各地霸主身边都有这修儒道的座上客! ………… (晚点还有一章,天才剑修要上这儒道考场,还真是“剑客执笔重千斤”!感谢诸位支持,最近几章氛围偏轻松,实在是心情不错,呵呵。精彩的还在后面。林祜将在学宫里遇到一个对他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第十九章 学宫大考,剑客执笔重千斤3 一大早,林祜、夕夕和薛大三人站在院内,准备出门应试。 三人神态各异。 狂补了三天儒道经史子集的林祜,现在可以说是一脑袋的浆糊,双眼已经不像平时那样清澈灵动,反而显得有些呆滞,那眼神,像极了十年前大将军府莲花池胖迷茫发呆的小胖子。 而夕夕却是淡定多了,抓着一个青苹果,一口一口吃得正带劲,满脸的无所谓。考上考不上又如何,她自然没当回事,反正交给大宝解决不就好啦! 最为不安的却是薛大。激动、兴奋、紧张、不安,五味杂陈。二十多年苦读,今日终于把示君! 考入学宫,成为外院弟子,然后继续努力,晋升内院,之后学业有成,著书立说,顺而出世为一方牧!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如他辉煌的先祖那般,中兴薛家,福荫后人! 这便是薛文侯平生志向! 可是这万丈高楼的第一步,便是这学宫大考。 通不过,如水中花,井中月,自然是一切休提! 不光林祜的几位师弟师妹,就连苏师兄、徐师兄也是一起来送行。众人望着林祜,颇有瞧着壮士赴死之悲壮感! 林祜轻轻揉了揉脑袋,收拾了下脑中纷乱的情绪,露出了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时候不早了,我们走了!” 说完,拉着夕夕和薛大转身离去。 今天的临淄城显得特别安静,林祜三人迈步在街头,朝着城中而去。 除了林祜三人外,各色行装的年轻人也纷纷从各个角落出来,同样行走在街上。众人如上战场般,一脸郑重从四面八方向城中汇去。 越往前走,人流越多,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不光只是年轻人,各个年龄段也都有见到,甚至还见到几个白发垂垂老者,被几个人仆人护在中间,也一脸肃穆地朝那城中缓缓而行。 夕夕东张西望,有些好奇:“大宝,薛大,那几个老爷爷也是去考试的?还是去送人的啊!” 林祜看了一眼,猜测道:“多半也是去考试的吧!不然也不会是走在中间,而是跟在后面吧。” “哦?”夕夕不禁有些吃惊。 “正所谓,朝闻道夕可死也!这求学问道,在我儒门中从来便是无关年龄!”薛大搭话道,一脸地崇敬望着那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过或许因为紧张,语声有些发抖。 林祜按了按薛大的肩膀:“不要太紧张!薛大,你又不是我们这些来凑热闹的。以你的儒道造诣,只要正常发挥,外院弟子的名额肯定是手到擒来!你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今天么,莫要因为情绪影响了自身!” 薛大深呼了一口气,脸色好看了一些:“大宝你说的对!今天,只是我薛文侯儒道争锋的第一座山。他日我必登凌绝顶!” 他握了握拳头,眼神越来越坚定! 林祜看在眼里,很为他这位朋友开心。不过一想到自己还有夕夕,不禁默默摇头在心中叹了口气:薛大你倒没什么了,我和夕夕可怎么办? 不一会三人来到城中,远远看到了“贡院”的牌坊!在这里,来自四面八方的应试士子自觉排成了队伍,蜿蜒前行。 这里,便是学宫举行考试的地方,每年,都会有数以万计来自各地的考生在这里应试。 本来林祜以为要容纳万人考试,这贡院肯定不说是庞大无比,也肯定是规模惊人,怎么却如此奇怪? 队伍的最前方是一座看来不大、敞着大门的黑色瓦房,外表普普通通,不豪华也不庄严,横竖不过十尺见方,门口高悬一块牌匾,上书“贡院”两字! 看这屋子的大小,最多也就容纳十个人已经居天!怎么可能同时容纳万人同时入内进行考试?但是那前面的人不断鱼贯而入,一个个进了门便消失无踪! 林祜暗道一声奇怪,看来这里面肯定是另有玄机、 队伍人虽然多,但是井然有序所以倒也迅速。不一会,便轮到林祜三人来到近前。 这门口横着一支长桌,桌后坐着一人,儒袍高冠,深邃的双眼扫视着每一个人。 “第一次?”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祜顿时一惊,抬头一看,便看到这人朝着自己点头。 林祜赶紧拉了拉薛大和夕夕,一起施了一礼:“回老师的话,学生三个是第一次参加大考。” 这儒道经典看不下去,儒道礼节林祜倒是学了一二。 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三块空白玉牌递给了林祜三人,吩咐道:“什么都不要带,也不要有任何侥幸,进去只管老实答题。答完题在这块玉牌上刻上自己名字留在那里。时限为二个时辰,时间到了自有提示!” 这位学宫师长说话言简意赅,也不管林祜听没听懂,便指了指贡院敞开的门。 林祜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也知道来到别人的地头,低眉顺眼听话照做自然吃不了亏。 三人快步迈入贡院,薛大在前,林祜居中,夕夕殿后。 只待林祜抬脚迈入,便觉得身边一片柔和的光芒亮起,遮住了一切视线。等光芒消去,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十尺见方的房间内,这房间内只有自己一人!此外,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放在中间,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除此之外,空荡荡的房间内再无他物。 原来走在前面的薛大已经消失无踪,回首望去,房间的门也紧紧闭上,跟在身后的夕夕也不知踪影。 林祜啧啧称奇,歪着脑袋想了下,这或许是某种神通阵法?使得这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如同身处不同的独立地方? 他坐到了椅子之上,把桌子上的白纸拿出来,翻了翻,上面一片空白。 “应该是时间未到!”林祜也不急,坐在椅子上,头托着腮帮,又痴痴地发起呆来。 要说他做事向来追求心无所碍,随心所欲,自己喜欢剑道,在剑道上进境也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可是现在终于也是暴露了他心性之中的一个弱点:那就是对于不随心意、不真心感兴趣的东西还真是半点勉强不得! 这不眠不休看了三天的儒道四书五经,脑袋里还是感觉一团浆糊昏昏沉沉,竟然连自己小时候无聊随手翻翻的东西也都给记串了!这西瓜没捡到,甩手把芝麻也给丢了! 林祜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这书还不如不看呢,说不定还能考好点!唉,这如今之计,也只有硬着头皮考吧。死马当活马医,期待有奇迹发生…… “叮叮”清脆地铃声打断了林祜的发呆,在他目光之下,桌上的白纸上竟然慢慢浮出了浩然青气,将整张纸掩盖,不多时那浩然青气又迅速消去…… 林祜低头再看,那纸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好嘛!这就算正式开始了! 林祜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振作起来,强打精神如临大敌! 这第一题应该是常见的填空题,补全四书五经中的某一句或者某一段话! 林祜心中默念不要太难不要太难,定晴仔细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他给看傻了,惊得差点连笔都掉落在桌上! 这、这是什么儒道经典?! 那第一题赫然写着六个字: “……君夫人阳货欲……” 前后都留出了空白来补写。 林祜咬着笔憋了半天,直把脸憋的通红,终于提笔在上面用俊秀的字迹写道: “老师,我还小,实在不知……” ……………… (三章已至,赶在12点前,再次感谢今天特别来注册起点账号支持我的兄弟们!我都看到了!还有打赏收藏推荐的朋友,再次谢谢。) 第二十章 学宫大考,剑客执笔重千斤4 林祜赶紧跳过第一条让他看了只觉羞涩无比的题,赶紧进入了下一题。 “仲尼曰:‘君于中庸,小人……” 这小人小人什么来着,他想了半天,只觉得这句话应该这几天看过,但是还是没记住,磨磨蹭蹭了半天,没敢下笔。 “这君子中庸,难道小人不中庸?额,这样写会不会太蠢?”林祜心道。就这样错过了他最有可能答对的一题。 不能在前面浪费太多时间,林祜硬着头皮在后面写道:“仲尼曰:“君于中庸,小人不好。” 管那孔祖有没有说过这话,反正反正这话是没错的!是吧? 林祜再看向下一题: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国家将亡,必有……” 又是一句听起来耳熟,但是就是不知道原文是什么。 无奈,林祜一咬牙继续写道:“国家将兴,必有做的对的地方;国家将亡,必有不对的地方。” 写完,只觉得一阵心虚。 林祜本着破罐子破摔,笔走龙蛇,龙飞凤舞飞快地把第一页填空题答完,然后看向第二页。这第二页是释义题。 这第一题便是解释: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林祜突然又是一阵脸红,怎么这学宫出题完全不在意学生的年龄么,这夫妇如何“造”,我、我小小年纪又如何知道? 心中一阵抱怨,林祜觉得还是争取下,或许能拿点同情分,提笔写道: “老师,我还未婚,这以后、以后就该知道了。” 啧啧,待人待物,直至以诚! 那学宫阅卷老师或许因为我这个人比较诚实,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或许会给我点分数?总不能太难看?总不能让我连夕夕也考不过? 林祜心中稍显安慰,继续按他的套路做了起来…… …… 临淄城城东外一座青山之上,虽然现在已至初冬,但是这里仍然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勃勃,真是奇哉怪哉。 这山上有一条小溪,绕山而行,流水潺潺清澈无比。 此刻,有二三十人绕溪而坐,溪水里飘着盛满了酒的酒杯,杯停在谁前面,这人便引杯饮酒。 这些人年龄不同,相貌各异,但是都是儒衫高冠,气度风雅! 众人饮酒作乐之时,便有一人踏山而上,衣抉纷飞,无风自动,这人看似不疾不徐,但是速度却奇快! “邹兄,你可是来晚了!来来来,先自罚三杯!”其中一位指着上来那人,笑呵呵道。 “李兄,你莫要得意。待到明年,便是你来主持这学宫大考!到时候你要是来晚了且看我放不放得过你!”那姓邹的儒士佯怒道。 “哈哈!李兄莫怪莫怪!是我失言了!来来来,先自罚一杯!”那李姓儒士哈哈笑道,举杯与邹姓儒士共饮了一杯。 如果林祜在这,便会认出这“邹兄”便是在贡院门口遇到的那位学宫师长! 这些人,便都是东齐学宫的外院的各个教习,每年一次学宫大考日,便在这里举行流觞酒会,一边饮酒,一边等待学生答完,之后便开始阅卷,这乃是学宫外院一个风雅的传统。 “邹兄,今年这学宫大考,可有什么人物出现?这一榜三甲,心中可有定论?”又一人笑问道。 那邹姓儒士笑而不语。 又是先前开口那人说道:“唉,看你这话问的。邹兄乃是阴阳儒道的传人,将先天二气与儒门浩然气相结合!这独创的儒道望气术,比起那阴阳冢的先天望气术也不惘多让!他心中怎么会没有定论!” “李兄,你也太抬举我邹讽了!”邹讽摆了摆手道,“这三甲么我倒不能全部确定。但是我却发现了一位少年。这少年俊朗不凡,举止有礼,灵气逼人,当真是钟灵毓秀,就算是比起端木舒,或许都毫不逊色!别人我不知道,此人,必是三甲之一!” 听到这邹讽评价如此之高,这些外院教习皆是议论纷纷,有些不能相信! “这少年当真如此优秀?让邹兄你如此赞扬!”开口的还是那姓李的,看来他和邹讽关系应该不错。 邹讽端起一杯酒,潇洒一笑:“句句属实,绝不夸张!” “好,既然如此,我便来验证一番!”那姓李的从怀里拿出一面古朴的镜子。 这李姓儒士名为李澶,乃是东齐学宫的阵道大师,就连这大考用的神通幻阵,便是源于他和其他几位共同布置。 李澶站了起来,举起这块明镜,轻轻诵道:“以铜为镜,正衣冠,以史为镜,知兴替,以人为镜,明得失。起!” 这镜子飞到半空中,浩然之气滚滚,陡然化作一道大幕。 “各位,这面镜子便是那贡院大阵的阵眼之宝,‘兴衰得失镜’!人眼不易看出,但是从这面镜子里便可以轻松看出那大阵里诸位考生的灵气大小多少!”李澶朗朗道。 一众教习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当然也不至于太过惊讶,不过还是赞叹了两句。 李澶轻轻拂手,大幕上出现了一个个光点,有亮有暗,有大有小,粗略看下,或许有万数之多。 李澶再一拂手,满幕的光点又全部消失,只留下了其中一个光芒最为耀眼,最为深邃的光点!这光点竟然慢慢变大,光芒万丈,如太阳一般,照耀了整块屏幕! 这确是把李澶也看得诧异不已,啧啧称奇:“当真是钟灵毓秀,夺天地造化之人!我这么多年来,还未见过如此具有灵气的人!邹兄啊,这人难道就是你说的那位!” 邹讽自得一笑,高深莫测,举杯不语! “来来来,让我们共同举杯!为了我东齐学宫多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少年,共饮一杯!贺我学宫人才辈出,儒道昌盛!”李澶举杯开心道。 众人一声应和,满饮了一杯。 李澶见才心喜,有些心痒难耐:“让我来看看这位夺天地灵性造化的少年长得如何!” “李兄,用这宝镜窥测他,会不会影响他的考试?”邹讽问道。 李澶想了想,不禁有些犯难:“或许还真会。这人灵气如此,必然感觉十分敏锐。我便仅仅远观一下!” 邹讽犹豫地点了点头,他也想确认下这人是不是就是他所见得那位少年。 李澶再一轻拂镜子,镜子里出现了一栋房子,如透视一般,可以清楚看见一名少年。这人剑眉星目,宛如玉树临风,俊朗不凡。此刻他剑眉微皱,似是在考虑什么问题,然后终于想出,展颜一笑,奋笔疾书,笔走龙蛇!正是那林祜! 众人为这少年气度所折,皆是一片称赞之声! 邹讽心道,果然是他。虽然避免了出丑,但是他心里却开始想怎么把这名少年引入自己这一脉而来!能收下这名弟子,我阴阳儒道传承必定会大放异彩! 这山上诸人忽然又一片沉默,显然都在想同样的问题,怎么把这名少年拉入自己门墙之下! 至于这少年,能不能考入学宫,当然是谁也没想过! 笑话,如此灵性的少年,又怎么会被小小题目所难倒? 第二十一章 学宫放榜,万屠虎何在?1 林祜“痛苦”地答完前两张纸,平时一直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他只觉得一阵煎熬,冷汗直冒。 这唯一令人安慰的事,就是前两张已经答完了,只剩下这最后一张,这也是整场大考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策论! 这部分的成绩却是占成绩的一半还要多! 林祜了解到,有很多在前面没答好,但是策论却写的极为精妙,让考官眼前一亮,因此被破格录取。 这最后的一篇策论,也是此时林祜最后的一根稻草。 林祜深呼了一口气,磨拳擦掌,抖擞精神,打开这最后一页。 “孔祖有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孟祖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荀祖有云,人定胜天。董鸿儒有云,君权天授!你是如何看待天、人、君、民这四者之间的关系,便以此为论。” 林祜看了看,这次却是看懂了。 儒道发展至今,流派众多。各派虽然同属儒道,但是对于天与人,君与民自然有着不同的理解。尤其是现在,当今的齐国中,少年齐王与管相又隐隐不合。而管相,正是这儒道修士在朝堂上的代表。 这题目出的好微妙! 林祜思考了下,以我剑道之思想来解释天人之间的关系如何!这好像言之有物,可以动笔写得下去! 或许还能得个“另辟蹊径,新颖别致”的评语? 一想到这顿时一阵兴奋! 林祜将墨沾满,沉腰立马,握笔如剑,信心满满,提笔写道: “正所谓……” 正写了这三个字,只听“叮叮”声音响起! 在林祜目瞪口呆之下,刚才还在笔下的试卷竟然逐渐透明…… 林祜伸手一抓,竟然只能抓到空气,那试卷在他眼前就此消失无踪! “考试时间结束!请诸位考生在留言玉板上留下自己的姓名,籍贯,地址,然后自行退去。请诸位在三十息内完成。”冰冷的声音响起。 “啊,这就结束了?我我我唯一想到的题,还没写啊!”林祜只觉得嘴里苦的连话也说不出了。哎呀,前面犹犹豫豫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竟然没有算好时间,自己今天真是大失水准!这以后不擅长的事,打死我也不参与了! 林祜连连吸了数口气,在想为今之计怎么办! 随着考试的结束,林祜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清明灵动,只觉得脑子里清楚无比! 不过用了一息时间,他做了一个他认为无比英明的决定! 这个决定,可能是他这十七年做过的最果断最英明的决定! 林祜拿起留言玉板,提笔疾书道: “万屠虎,北漠人士,现居临淄巴蜀商会。” 写完,把玉板放下,头也不回地出了贡院门。 …… 待林祜走出了贡院,发现自己并不是出现在门口,而是出现在了门口一里外的地方。 这学宫想的果然周到,要是那万人同时出现到一个地方,还不把人挤死。应该是传送到附近的随机不同地方。 林祜踱步朝贡院对面的一座高楼上走去! 这里,即是有名的状元楼! 每到东齐学宫大考之日,这状元楼上的位置可以说是千金难买,因为从楼上远眺,便可以看到对面墙上的成绩榜单! 以巴蜀商会的财力,当然早早在最顶楼预定了最好的位置给林祜三人。这里也是林祜三人约好相见的地方! 林祜在小厮的引领下踱步上楼而来。 此刻状元楼楼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或许是先出来的士子,又或许是在等人。 此刻看到林祜,众人心中皆是暗赞了一声! 这是谁家公子,竟然有如此风貌! 气质温润,风度翩翩! 好一个浊世公子! 此人必不是池中物!难道今年的三甲之中,就有此人?就是不知道是榜眼、探花还是那状元! 看众人露出亲近之意,林祜也笑了笑,拱了拱手,礼数周到。众人不禁更是心折。 林祜被带往最中间的桌子旁坐下,先点了一壶清茶,边坐边喝,静静等着夕夕和薛大。 众人虽然想过来攀谈,不过看到林祜气度,不禁有些自惭,而且他还坐在状元楼最为显要的位置上,其身份当然非同小可。一时之间倒是众人各自低头细语,也都没有过来。 不一会,便听到一声娇憨:“大宝,饿死了!” 林祜一笑,便看到夕夕和薛大两人竟然一起上楼而来,招了招手。 夕夕拉着薛大两人快步赶到,三人坐在一起。 “薛大,考的如何!”林祜问道。 薛大的心情好像比当时进去的时候却要好了很多,如释重负一般点了点头:“还不错!” 林祜心想既然薛大这么说当然是十拿九稳,不禁又看向夕夕好奇道:“你呢?” 夕夕面色有些微红:“今天起太早了。我太困了,然后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被弹出来了那个房间。一睁眼便来到了外面,还还摔了我一下,哎呦!还有点疼!” 林祜一阵绝倒,这夕夕睡的连响铃恐怕也没听见!那题肯定是答也没答! 不过他此刻心情还是踏实了些,因为这代表夕夕肯定是零分,那就是说肯定不会有我高? 林祜心下稍安,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心痒难耐,凑到薛大耳边低声问道:“薛大啊,这第一个题你是怎么答的?” “哦,那第一个题啊!”薛大自然应了一声。 “你别那么大声!小声说!小声说!我就是好奇好奇。”林祜掩面低声道。 薛大奇怪地看了下林祜,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鬼祟:“那第一题是个连章题!前一段是论语季氏第十六章最后一句,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然后是第十七章第一句,阳货欲见孔子。考的便是对《论语》的熟悉程度。” 林祜一阵愕然,这题目是这么玩的!那我那回答,额! 真是一生之污点啊! “那‘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又何解?”林祜又问道。 “哦,《中庸》里的话,一切的大道理,要从夫妇之间开始。这也是我儒道齐家治国平天下中,先齐家的道理。”薛大随口道。 此刻的林祜,表面上平静,内心却是那崩溃的…… 第二十二章 学宫放榜,万屠虎何在?2 (第一章上传慢了,12点前还有一章。) ……………… 林祜暗暗叹了口气,我真是、我真是太英明了! 阿虎啊,反正你也不介意,背个零蛋的成绩这羞辱忍忍也就过了。 一想到这,林祜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常带的微笑。 “夕夕,不是一直说要吃鱼么!尽管点!今天我们大吃一顿!你答题,额不,睡觉没睡好,给你补一补!”林祜一挥手叫来了小厮。 “嗯嗯!”夕夕小脑袋连点,两眼放光,这时候自是精神的不得了! “大宝,你考的怎么样啊。这次感觉可以考多少名?”薛大忍不住问道。 “哎,薛大!”林祜潇洒地一摆手,“这名次对我如浮云耳!儒道之博大精深,你我只需刻苦钻研,奋力进取!何必在乎这些虚名!” 薛大一脸正色,站了起来,长揖到地:“大宝见教的是!是我薛文侯虚荣了!” 林祜呵呵干笑了两声! …… “兄台说得好!” 隔壁桌却有一人大声抚掌喝彩! 这人手持一把折扇,一身儒衫,年纪与林祜薛大相仿。不过他身材有些胖硕,两只耳朵奇大,整个人显得富态无比。 这人虽然胖了些,但是面带微笑,举止颇为潇洒,让人又新生亲近。 他站起身来,提了一杯酒走到林祜三人桌前:“两位兄台的才学和品性,在下佩服不已。仅以此杯酒敬两位!” 见别人如此有礼,林祜和薛大自然也是举起手中的杯子,以茶代酒,客气回礼。 “不介意我在这坐会?”这人微笑道。 林祜也是笑了:“这相逢何必曾相识。兄台你但坐无妨!” 那胖子听闻此话眼睛一亮,只觉得这林祜谈吐不凡,更觉亲近。 这胖子欣然坐下,自我介绍道:“徐州,熊四方!” “林祜。”“薛文侯。” 三人互作介绍。 噗嗤,却是夕夕忍不住笑了起来。 “咦,这位姑娘,你笑什么啊?”熊四方好奇道。 “嘿嘿。这熊哪有四方的,不都是圆滚滚的么!”夕夕掩嘴笑道。 “夕夕!”林祜无奈地瞪了下夕夕,向熊四方赔罪道:“额,熊兄,我妹妹天真烂漫,却是没有恶意的。” “无妨无妨!”这熊四方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夕夕姑娘说得对!我这身材叫熊圆圆、熊滚滚才算喜庆应景。都怪我那老爹,说做人要外圆内方,四方周正!给我起个名字叫熊四方。当真是可惜可惜!” 说着,这熊四方还刻意大声叹了口气。 林祜也是呵呵一笑,只觉得这人说话有趣,豪爽大度,不禁也是生了结交之心。 他们这一桌说话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在这状元楼引起了一发骚动! 邻桌之人皆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人是熊四方?东齐民间四大才子之一?” “徐州都督熊如海的儿子?熊四方?是这人吗?这人可是本届状元的大热之一!” “看这身形,和传说的差不多!” 周围一片窃窃私语,竟然比起刚才还要热闹了几分。 显然这“熊四方”的大名,在这临淄士子里也是如雷贯耳! 林祜和薛大无疑听见了众人的议论,略带惊讶地看了眼这熊四方。 熊四方有些无奈地怂了怂肩笑道:“都说这人怕出名猪怕壮!其实这猪,也怕出名啊。我这副身材,到哪都被认出来,想不承认也不行!我不就是小时候不懂事,写了几首歪诗做了几篇无病**的文章,这虚名就传出去了!这天下人才尽在学宫内,我这‘民间四大才子’,又算哪回事!让林兄和薛兄笑话了!” 林祜、薛大摆了摆手:“熊兄太谦虚了。” 这熊四方人有盛名却不骄不躁,风趣幽默,两人不禁更是欣赏。 薛大开口问道:“熊兄这次也是来临淄赴考的?” 熊四方点了点头:“正是!刚才听到两位在论题,起了好奇心。这才不请自来!薛兄,你这前面的填空以及释义可有疏漏?” 薛大摇了摇头,坦然道:“并无疏漏。” 听到此话,林祜不禁心虚往后往后缩了缩。 熊四方举了个大拇指赞道:“薛兄这博闻强记我不及尔!这次的考题却是比较难的,有几道连章偏题我想了很久,不过限于时间匆匆而答,都不那么把握!看来这次的状元必出在薛兄和林兄两人之间!就是要看两位的策论,哪位更讨这主考官的欢心了!在下只要能敬陪两位末座,也就知足了。” 这熊四方说的言辞恳切,真诚无比。 薛大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谦让。 林祜却只能干笑两声,只管低头喝茶,完全没敢说话。 “林兄,不知道你那篇策论是如何作答?”熊四方好奇道,“林兄莫怪!实在是在下有些心痒难拿,不禁想要拜读一下!” 一提到这,林祜不禁叹了口气,既然把这人当朋友就不好意思再做隐瞒:“唉,其实我前面的题答的并不好。最后我本想从天人合一的角度来做这篇策论……” “天人合一!”熊四方惊呼了一声,“林兄果然高才!以如此大的角度切入,这天人合一乃是一些大儒乃至鸿儒都在思考的问题!以我们的年纪和修为,这篇策论作成必将技惊四座!就算前面成绩差强人意也是无妨了!” 林祜更觉一阵心绞痛,声音里有些委屈和悲凉道:“但是,我没写完,这时间就到了……” “啊,怎会如此!林兄,你实在太不小心了!!”熊四方不禁埋怨道,满脸的悲痛:“哎呀,竟然如此可惜!唉! 他连连摇头叹息,这看不到一篇好文章的痛心之情,竟然看起来比林祜还要难受几分! 还有那薛大,也是摇头晃脑惋惜不止! 这到底是谁没写完? 林祜和夕夕不禁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咱俩还是老实修剑的吧,这儒士的世界我们实在参与不进来! …… 熊四方悲鸣了一会,终于止住:“不知道薛兄是如何作写?” 薛大摇了摇头:“我没有大宝的灵气。也只能老实作答,直抒胸臆!以我所见,天地君亲师,这君尚在亲与师之上!我儒门八德中,这忠,即为忠君。孔祖所说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正合吾意!如果一国之中,君不君,臣不臣,必是亡国之相……” 薛大侃侃而谈。 林祜静静地听他所讲,虽然也并不完全认同薛大的观点,不过也觉得这一篇策论当算是言之有物,切合圣人之意,分数肯定不会太差。再加上他前面答题如此完美,此次这薛大必是三甲之列! 他不禁为薛大开心! 不过,林祜留意到熊四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似乎有鲠在喉,欲言又止。 薛大却是也发现了他的异状,温言道:“熊兄,你怎么了?如果不认同薛某的观点尽可发言,这理却是不辨不明,求同存异,更是我儒道修士该有的态度!” 熊四方摇了摇头:“我认同不认同却是无关紧要,可是……薛兄,你可知本届主考官是谁?” 林祜和薛大皆是茫然地摇了摇头:“是谁有关系么?” “大有关系!”熊四方一脸凝重,“本届主考官,正是管乐水,那当今权相!” 第二十三章 学宫放榜,万屠虎何在?3 薛大还是一脸茫然,不过林祜心中却不禁咯噔一下。 这管相和当今齐王之间的分歧冲突已经越演越烈,在这个时间,薛大竟然做了这样一篇文章。 如果不知道薛大的为人,单看这篇文章,无异于一篇声讨权相的战斗檄文!其实就只差指名道姓痛骂管乐水误国! 在“明知”本届主考官乃是管乐水,最后名次都由他制定的情况下,这薛大竟然毫不避讳地写下了这篇文章! 那管乐水会如何作想?是大发雷霆,还是付诸一笑,只当薛大是书生意气轻王侯的年轻士子? 要说薛大故意如此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仅仅是就事论事阐述大儒的观点啊! 唉,这薛大窝在进士村二十几年,不谙世事,更是对这朝堂上的局势一无所知,这又怎么怪得了他。 如果因为开罪了管相,无法获得好名次,这薛大也未免冤了! 林祜已经将问题想透彻,与熊四方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脸担忧。 薛大也隐隐约约想通,自己的这篇文章,估计是把主考官得罪死了! 他想了想,强自一笑:“两位兄弟莫要如此,这篇文章字字皆是我心中所想,平生所学。如果无意中开罪了那管相国,使我名落孙山,也是我命该如此,倒也,不冤!” 知道了这事态严重,声音中不禁也是有些悲凉。 林祜一脸凝重,正在想如何是好。 只见那熊四方忽地站起毅然道:“我爹是徐州都督,与那管相国还说的上话!如今家父陪我应考,就在临淄!我马上回家找我爹递话给管相国解释一下!万万不能因为这无心之失,让薛兄名落孙山!那岂不是我儒道之损失!请恕在下告辞!” 说完,熊四方“蹬蹬蹬”下楼而去。 薛大看着熊四方的背影,遥首长揖,感激不已。 林祜看在眼里,对这熊四方更是钦佩,不禁想要引之为知己! 要知道本届他和薛大乃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薛大如果不幸落榜,这状元的头衔很可能便会落在这熊四方的头上!他竟然就因为这状元楼上的一席谈话,因为倾慕薛大的才学,便如此倾囊相助,热心奔走! 这胸怀气概不由得自己不佩服! 在邯郸城外十里长亭,他父亲曾说,少年时心思纯净,让他珍惜少年时多交朋友!此话果然不假!这临淄之行,虽然是为了幻真剑来,但是如果能多交几个如薛大、熊四方一般的朋友,当真是不虚此行! 林祜三人正在等待熊四方的消息时,那城东青山之上的流觞酒席也进入到了尾声。 只见那本届大考的主持邹讽站了起来笑道:“诸位同僚!莫要偷懒了!这时辰也差不多了,那试卷应该马上送来了!” 听闻此话,众人也是立刻停止了饮酒,这些学宫外院教习最少也是初窥开识境的儒道修士,自然是修为精湛,略一整理,浑身的酒气荡然无存,双眼清明,端坐等待! 不多时,便见从山脚下行来一批人。每个人手里都托着一摞试卷! 这每一份试卷都是学宫以浩然气所特制,无人能损毁,自然也不能随意篡改,且每一份上都附有那身份玉牌。 看到一摞摞的试卷已经摆放在前,邹讽哈哈一笑:“诸位同僚,我们行动起来吧!” 他一边笑,一边朝中间一摞一挥手,那宽宽的衣袖飘扬,一股纯正的浩然气劲发出,直引得那摞试卷朝他飞来! 忽然,又是几股浩然气同时从不同的地方飞来,目标都是这一摞试卷! 这几股气劲撞在一起,不分胜负,隐隐对峙在一起,那试卷也突然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出手的是李澶与其他几位教习! 邹讽笑了笑:“这试卷这么多,几位同僚又为何与我相争!不如就这摞让与我来批阅如何!” 李澶笑了笑道:“邹兄的望气术小弟非常佩服!想必那位少年的试卷,必在此处!谁阅了这少年的的试卷,便可称为他的座师!佳才难得,小弟却是不得不争啊!” 其他几人也是尽皆微笑,点头附和。 见心思被众人拆穿,邹讽也是不羞不恼,飒然一笑:“哈哈,我的心思不瞒大家,诸位的心思我也是心知肚明!我阴阳儒道一脉,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衣钵传人!几位的道统想必也或多或少有这个问题。今天这阅卷,便由我来,毕竟这少年,也算是我第一个发现!不过我邹讽以我的文名保证,待这位少年入了学宫后,绝不以他的座师自居,你我几脉,公平竞争!如何?” 李澶一笑,收了气劲,拱了拱手:“邹兄高义!” 其他几位也是同时停手! 那一摞试卷终于朝邹讽飞来。 邹讽有些激动地接了过来,面色有些晕红,仿佛酒醉一般! 这才子佳文,对于他们这些饱读之士来说,却比那醇酒美人更是醉人! 邹讽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整了整衣冠,正身端坐。 如果不是身处青山之上,恐怕他都要先行沐浴更衣。 他将这一摞试卷拂开,运气入目,很容易便找出了其中一份最为灵性的试卷! 邹讽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慨: 如果能有此人得入门墙之中,我阴阳儒道何愁不兴! 要知道那霸儒一脉,便是因为多了一个端木舒,如今前途似锦,在学宫诸脉中,隐隐有中兴之相! 而此人,无论仪表气度,还是才华灵性,绝对,绝对不下于端木舒! 这便是我阴阳儒道一脉的未来! 邹讽将手放到玉牌上,轻轻翻开了玉牌!此刻这位开识境大圆满的阴阳儒道大师,那双手已经有些微微颤抖,这是多久没见过的事情。 “万屠虎,北漠人士,现居巴蜀商会。” 好霸气的名字!而且竟然是北漠人士!北漠那如此恶劣的地方,竟然也能出如此钟灵毓秀的人物! 邹讽不禁更是喜出望外,这代表这“万屠虎”可能潜力更高! 对于这些大成的儒道修士而言,这地域之分已经完全不是问题,那道统之争才是根本! 将“万屠虎”的试卷打开,还未及看他写了什么,邹讽心中却先是暗赞了一声,“好字!” 这字就宛如他的主人一般,生机勃勃,又暗藏了一股出尘之气。这一笔一划,只随心意,毫无桎梏,写的潇洒飘逸! 由字观人,这少年必是胸襟开阔,自信乐观之人! 邹讽心中更是惊喜万分,如此人才又有如此心性,当真是难得难得!这必是儒道三祖显灵,赐予我阴阳儒一脉的中兴之人!我阴阳儒道一脉的万世基业,必将落于此人肩上! 他此刻的心态又发生了变化,看向试卷的眼神里,竟有了丝丝朝圣之心! 这第一题:“君夫人阳货欲”。哦,论语的填空题!有点难度,不过想必难不到他! 只见这万屠虎答道:“老师,我还小,实在不知。” 啊,这是何意? 邹讽一脸茫然,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题目和年纪又有什么关系?这少年说话怎么如此莫测高深?难道是对论语的最新解读? 想了半天,他也没弄懂,只能先画了个叉,留着等召集同僚再做商议! 他怀着疑惑地心情继续看下去,这越看心里越慌,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连手里的笔也已经握不住,嘴唇哆嗦个不停…… 突然,一片寂静坐满了学宫教习的小青山之上,响起了一声撕心的怒吼! “万屠虎,你是诚心耍我不成!!万屠虎何在?!我现在就要去找你!!” 第二十四章 至诚待我,我以至诚还之 随着这一声怒吼,小青山之上,一道气劲冲天而起! 此气劲浩浩荡荡,却又不同于普通的浩然气,内中似乎蕴含着先天阴阳二气变化,当真是玄奥无比! 山下已经有灵觉敏锐的士子,遥望青山,惊讶莫名! 这是哪位大儒,遇到什么事了情绪竟然如此激荡! …… 邹讽周身气劲外放,自己先觉得不妥,站起身来,拱手致歉道:“诸位,一时情绪失控,请恕邹讽失礼了!” 虽然是致歉,但是看那神情仍然是余怒未消。 众人纷纷诧异,什么事竟然惹恼了外院中公认好脾气的邹讽? 诧异之余,众人不禁感慨了下这邹讽的修为! 虽然同是外院教习,但是众人早有耳闻说以邹讽的修为学识,早就被要求调往内院,只是他心念道统传承,自己强行要求留在外院之中!因为这入了内院的弟子,一般对于儒道的观念已成,很难再重新接受新的道统传承。不像外院弟子,还仅仅是璞玉一般。 今日看这邹讽盛怒之下无意泄露的修为,恐怕已经是开识境圆满已久,距离天人境大儒宗师的境界,也不过差临门一脚! “邹兄,因何事如此气愤?”李澶与邹讽平时相交已久,深知他的脾性,不禁奇道。 邹讽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那份试卷丢给了李澶。 李澶接到手里,也是先看了下玉牌,抬头问道:“邹兄,这万屠虎就是那位少年?” 邹讽也不回答,只觉得欲哭无泪。 李澶打开试卷,不由自主也是出声赞了一句“好潇洒的字!” 邹讽抬头望天,苦涩在心中。 “噗!”看到那第一题,李澶顿时笑出声来,瞧了邹讽一脸悲愤的样子,也只能硬生生憋住,“这少年是故意的吧?活跃下气氛?” 这李澶性子跳脱,一眼便看出了这少年写的是什么意思。不像邹讽,性子略微古板,只觉得莫名其妙,第一时间却没有看出来。 不过邹讽看了下面几题,现在又怎么会不懂这“万屠虎”是何意! 李澶继续往下看,越看越是好笑,这人字是极好的,但是对于儒道,好像一窍不通,答题像故意捣乱一般。但是这人偏偏写的又诚恳无比,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 不管这少年什么想法,这前面填空和释义肯定是一分不能得! 李澶强行忍住笑意,脑中灵光一闪道:“邹兄,这少年是不是刻意放弃前面的题目,而专门以那策论取胜!这样一则为了显出他对那三甲名声的不屑,二则又凸显了他对他策论的信心?” 邹讽双目一亮,仿佛抓住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刚才盛怒之下,看完前两页连策论都没顾得上看,或许真是如此呢? 他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一抬手,便从李澶手里将试卷重新夺了过来,翻到最后一页…… 李澶耸了耸肩,一脸地无所谓,他对邹讽急切地心情已经是充分理解。 这发现的良才美玉,道统传人,竟然成了搞笑废物,他这心情怎能不激荡! 邹讽将试卷抓在手里,越抓越紧,良久之后,无力地放下,露出个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李澶赶紧拿了过来,看到那第三页上一片空白下只写了三个字:“正所谓” “啊,下面呢?”李澶不自觉的就出声道。 “下面,没有了!”邹讽喃喃道,被这“万屠虎”气的一阵气血翻腾。 邹讽再不迟疑,大步离开,头也不回道:“劳烦诸位代我阅卷,然后将定下得前一千名送至管相处!我已经等不及,这就要下山,去寻个人……” 他速度极快,这话还未说完,背影已经消失于远方。 李澶也是摇了摇头,复又坐下,重新开始阅卷,只是不禁有些心痒难耐,也想立马下山,去会一会这奇怪的少年。 …… 状元楼上,不一会那熊四方已经气喘嘘嘘地回来,坐回椅子上,先灌了两碗茶水! 林祜和薛大也不催他,静静等着消息。 熊四方喘了口气,露出个笑容:“幸不辱命!我爹已经亲自去了相府!” 林祜和薛大一脸感激,这熊如海、熊四方父子当真可以说是急公好义! “真是不知如何感激令尊大人!为在下之事竟然还要屈尊亲自前去相府!实在是惭愧惭愧!”薛大叹道。 “哎!薛兄何必如此!我爹做那倒霉都督,一天到晚不知道忙些什么,也没见做了几件好事。现如今如果能为薛兄略尽绵薄之力,幸甚至哉!”熊四方摆手道。 薛大又想说些什么,却被林祜止住。 林祜端起一壶酒,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薛大,你也不用再多说什么,熊兄与我们萍水相逢,便至诚以待。我们也当以至诚还之!不必多说,你我三人共饮这一杯!” “好!言语无用!别人以至诚待我,我必以至诚还之!”薛大也是端起酒杯。 三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饮罢,三人互视了一番,同时哈哈大笑,心中畅快淋漓。 夕夕一边低头吃着东西,一边看着这些奇怪的男人,心里也不明白他们这是笑的什么? …… 随时时间过去,这状元楼上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已然几乎全部坐满,状元楼下,也是挤满了人。 距离学宫大考结束,已经超过两个时辰,按照往年的惯例,这学宫阅卷极其效率,一般只需要两个时辰,这前千名的成绩便已经公布!今年却不知道出于原因,耽搁至此! 不过此时贡院前方也已经竖起了两份大大的榜单。其一为明黄色,另一个为深红色。只是现在两份榜单上还没有任何名字出现。 等下,那大大的黄榜之上只会显出三个名字,那便是今年之三甲!那块红榜上,也会有其他九千九百九七名的名字! 状元楼上的气氛已经越来越紧张,除了林祜这桌以外,皆是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的两榜,紧张地不发一言。 林祜这桌似是已经不管这大考如何,三人互引为知己,低声笑语不断。 却听从楼下又上来了三人,皆是年轻儒士,手持折扇,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居中一人轻笑道:“我当时谁笑的这么大声。原来是你熊胖!怎么,今年大考就如此把握?” 熊四方转头望见这三人,不由得心中暗道晦气,撇了一眼,似是理也不想理这三人,转头与林祜薛大继续说话。 “熊四方,怎生如此无礼!你我四人并称四大才子,不说亲近,这基本的礼数都没了么!真是有辱斯文!”另外一人斥道。 这熊四方还未说话,林祜却先站了起来冷冷道:“这礼之基础,乃是互相之尊重!你不尊重熊兄在先,又哪来的勇气斥责熊兄无礼!” 听闻此话那人气的满脸通红,张口欲驳之际—— 突然听到一个朗朗地声音响起:“好一个,礼之基础,乃是互相之尊重!这是谁说得“礼”?孔祖孟祖还是荀祖,见于四书五经哪一部?” “这是我心中的礼。我管是谁说的。”虽然没看到说话的是谁,林祜还是回了一句。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这状元楼上突然就多了一个人。众人完全没有看到他从哪里上来,他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突兀地站到了林祜面前。 这人是一个中年儒士,儒衫高冠,双眼深邃,岳峙渊临。 此刻,他正一脸复杂地望着林祜…… 第二十五章 邹讽掳人,误打误撞入学宫 (这一章3000字中间断了感觉就不连贯了,怕大家看着不爽索性一起发上来了。求推荐推收藏) ………… 林祜打量了下凭空出现的这人,看着面熟,这不是在入贡院时在门口遇到还指点他们的学宫老师么! 见这人以一副奇怪的神情盯着自己看,这神情中有几分欣赏,又有几分诧异,还带着几分……幽怨! 对,这神情竟然有些幽怨! 林祜不禁心中一寒,难道自己无意中把他怎么样了? 见这位学宫老师半天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林祜心中越来越发毛,小心翼翼开口道:“这位前辈,你认识我?” 邹讽轻轻点了点头。 “额!前辈你、你找我何事!”林祜又开口问道。 邹讽冷冷一笑,气道:“万屠虎!我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在这状元楼就堵住了你小子!你要是不在这里我便要去商会,商会再找不到你,我便要去北漠!天涯海角,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你小子!” 此言一出,听得满楼皆是诧异无比。 这位中年儒士是谁?和这潇洒少年又有什么仇怨!竟然执着至此! 众人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看楼下两榜,皆是兴致勃勃地看向这楼上二人! “万屠虎?”夕夕、薛大和熊四方皆是满脸诧异。 熊四方忍不住开口问道:“林兄,这‘万屠虎’,是你笔名?” 被问得眼角一阵抽搐,林祜低声回道:“这里面是有……有故事的,晚点再说,晚点再说。” 林祜抬头,做了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希望可以感染下这位前辈大叔:“前辈,你消消气消消气!我林,额不,我万屠虎不知道是做错了什么?前辈可否告知一二!给晚辈个解释的机会!” 哎呀,不太习惯,差点给说漏了! “怎么?”邹讽眉毛一挑,他儒道大成,耳聪目明,自然把几人的反应收在眼里,“这万屠虎也是假的名字不成!” 林祜垂了下头怏怏道:“不敢再欺瞒前辈。晚辈,姓林为名祜,大赵人士。这用假名实在是有、有不得已的苦衷……” 听到此话,邹讽脸上冷意和缓了几分。 “前辈,这人藏头露尾,言语无礼,更不是光明磊落之人!”被林祜拿话噎住的那位年轻士子逮住了机会,落井下石煽风点火道。 “他不是光明磊落之人你就是了?给我一边去!我现在没空理你!”邹讽看也不看身后说话那人。 作为公认的民间四大才子,而且家世渊源,这三人哪受过如此之侮辱,怒道:“你可知我们是谁?” “你可知我是谁!”邹讽终于转头冷冷转头看了出声的这人一眼,不过最后还是转头,对着林祜说道:“我是学宫外院教习,邹讽!” 这大厅之上顿时一片哗然,身后那三名“才子”不禁齐齐拉着后退了一步,靠着墙壁才感觉踏实些,皆是惊讶地看着邹讽。 林祜不禁有些茫然,抬眼看了下熊四方,他应该会知道。 果然熊四方低声道:“他是学宫阴阳儒道一脉的大师,而且距离宗师大儒也仅仅是一步之遥!可以说是半步大儒!他可以说是外院最资深最富学识修为的教习,也是本届学宫大考的总主持……” 说完,熊四方也是赶紧朝着邹讽崇敬地作揖道:“小生熊四方,拜见邹教习!” 一时之间,这楼上的士子皆是长揖拜道:“拜见邹教习!” 就连薛大一听是学宫教习,也是赶紧作揖致敬。 林祜也是赶紧拉了拉夕夕准备作揖拜见! “你就免了,你这一礼,我可不想受!”邹讽咬牙道,还是有些恨意未消。 林祜有些尴尬,手也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心中也是一阵委屈,怎么这位邹教习这么大的火气…… 熊四方凑到林祜身边,低声问道:“林兄,这邹教习出了名的温文尔雅好脾气,你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林祜一听更是委屈,一阵欲哭无泪,最后只能双手一摊回道:“我……我哪里知道……” “林祜,”邹讽看到林祜为难的样子觉得心中稍微舒服了些,开口道:“我来找你,是有一事想问你!” 额,终于要说明来意了! 林祜欣然道:“邹大师您但说无妨,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这可是你说的。”邹讽点了点头,问道:“‘君夫人阳货欲’这一题你是如何解的?” 林祜冷汗直流,这邹大师是看到了自己的试卷,觉得自己侮辱了儒道,这才怒气冲冲上来兴师问罪的? 林祜突然感觉一阵牙疼,口吃也不伶俐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 “噗嗤!” 却是夕夕从来没有看到林祜如此窘迫的样子先,顿觉好玩,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祜瞪了夕夕一眼,咽了口吐沫。 “老师,我还小,实在不知。”邹讽冷冷道,“不知道这一会过去你长大了没,这第一题可是知道了?” 熊四方捂着嘴,憋的脸通红,支支吾吾问道:“林兄,你这题……是这样答的……” 林祜羞涩地点了点头。 熊四方用尽所有的力气憋住笑,给林祜举了个大拇指。 一旁的薛大还挠头苦思,这年纪小不小,和这第一题有什么联系? 事到如今,林祜索性光棍承认,朝着邹讽拜了拜,长揖不起:“邹大师,是小子的错!小子想进学宫,所以才参加考试。但是从小读书不求甚解,这题目实在不会。因此瞎答一通。还望恕罪!” 邹讽脸上的寒意消逝了大半:“经义是如此,那策论呢?你为什么写了‘正所谓’这三个字后面就不写了,是成心消遣我等么?” 一提到这,便刺到了这林祜的伤心处,他一脸委屈道:“不是不是!我真的想好好写这篇策论的,只是只是前面纠结了太久,没算好时间!写了开篇三个字,这时间就到了!唉!” 薛大和熊四方也是马上站了出来证明:熊四方赶紧道:“林兄绝不是有意调侃消遣诸位考官,他刚才还说起这事,本来打算以天人合一的角度来解释这天人君民的关系。失去如此一篇佳文,吾等皆是惋惜不已!” 薛大也是连忙点头附和:“正是正是!邹大师莫要怪罪。” “真是如此?”邹讽道。 林祜三人齐齐点头。 邹讽深吸了一口气,闭目不语,似是在斟酌考虑着什么。 “好笑。我以为这位兄台说话如此大气,这次不是状元就是榜眼。没想到前面题目不会,后面策论没写。那不就是零分么!我朱征明活了二十几年,还未听说有人参加学宫大考,笨到考零分的!如此草包,可笑可笑。”那前面与林祜起了冲突的四大才子之一的朱征明仰头大笑。 这句话讽刺的极为不客气,不过倒是引起了这楼上的共鸣,确实,这学宫大考还没听说有谁考过零分!这少年看着不凡,想不到却是如此草包一个? 薛大与熊四方怒目看向那朱征明,就要开口与他理论! 却见林祜摆了摆手,无奈地耸了耸肩,理论什么,这零分却是事实,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他是草包你又是什么?你给他提鞋都不配!”却是邹讽似是心中打定了主意,睁开眼开口不客气道。 “啊?”被骂的朱征明委屈莫名,我不是在顺着您说话么! 说完,邹讽看着林祜:“我问你,你是真心想进学宫?” 林祜想了想,我应该是真心想入学宫,不过却不是为了学习,朗声道:“真心!” “好!”邹讽拍掌大声道,“这闻道有先后!你之前没学过无所谓。只要以后潜心向学,如此人才又怎会没有所建树!我邹讽,今天就要收你为弟子,随我入学宫学习我之儒道,你可答应?” 咦,这事态好像在向难以控制的方向在发展! 整个状元楼上,所有人都看着林祜,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和羡慕嫉妒…… 这邹讽是何等人物,那可是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大儒,开一脉道统的人!这在状元楼上,竟然主动提出收徒!这收徒之人还是个大考中考零分的!这是何等道理! 林祜不禁有些为难,自己真心是想入学宫,但是成为这邹讽的弟子会不会不好,不禁提醒道:“邹大师,我大考考了零分!” 邹讽一摆手:“零分又如何!所谓不拘一格,因材施教!我认为你可以,你便可以!” 林祜还想说什么,那邹讽似是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机不可失,自己先行堵住了这少年是运气,夜长梦多,被其他道统的人赶到就麻烦了! 一想到这,邹讽再不迟疑,大喝一声:“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来来来,我们另找地方行这拜师礼!” 说完,也不容林祜拒绝,一提手便抓住了林祜的胳膊,宽大的衣袍瞬间鼓起,竟然就这样提着林祜,出窗踏空而行…… 状元楼上的人瞬间惊呆,这是收徒还是强盗掳人? 第二十六章 邹讽讲道,林祜拜师 邹讽提着林祜,像抓着一只小鸡一般越窗而出,林祜也完全放弃了抵抗。 因为他知道抵抗也没什么用。自己虽然不是普通的引气境,可是他与这邹讽的差距可算是天差地别。这开识境修士,神魂识海已开,已经不能算作凡人,更不要说是邹讽这种,半步天人大儒,一举一动,已经隐含天地之威。 既然无法反抗,便只能默默承受? 更不要说这邹讽身上全然感受不到半点恶意,反而还用气劲小心护住了他,生怕他受伤! 林祜也只无奈的回了回头,对着薛大、夕夕、熊四方做了一个“放心我没事”的神情。 邹讽带着林祜从楼下茫茫人潮头顶飞跃而出,在一片惊呼声中,直接钻进了那两块大幕里,来到了贡院之中。 不到三个时辰,林祜就回到了这令他充满了噩梦回忆的地方——贡院。 不过故地重游,这里已经面目全飞,只是一块偌大的空地,四周边界处一片茫茫,看不清外界的景象! 林祜脚一落地,略带惊讶地看了下四周,心想这或许就是贡院那神通阵法的本来面目,这阵法一道,果然玄妙! 邹讽一落地,便在观察林祜,看他来到如此奇异陌生的地方,迅速稳下了心神,反而露出饶有兴趣研究的神态,心中对这个“徒弟”更是满意! 如此灵气,如此心境,真是难得! 邹讽手捋胡须,看着林祜喜上眉梢,越看越满意! 林祜将邹讽的神态收在眼里,感受到他的目光与蜀山上的那几位剑主看待自己时一模一样,林祜不由得心中一暖! 他拜了拜邹讽,郑重问道:“邹大师,看来您是真心想收小子为弟子?” 邹讽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不但想收你为弟子,还想让你做我的衣钵传人,受我道统传承!” 林祜再次拜了拜,诚恳道:“既然邹大师一片诚心待我,小子也要以至诚还之!其实,我并不是这儒道修士,而是……” 林祜话还没说完,邹讽仰天大笑,心中畅快淋漓:“说得好!好一个至诚还之!灵气,心境,脾性!三者无一不是绝佳!你这个传人,我邹讽收定了!” “额,邹大师,你是不是没听清我的话?我并不是儒道修士!”林祜不由得又说了一遍。 邹讽笑容渐歇,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祜,答非所问道:“我阴阳儒道一脉,脱胎于孔祖之《易》,后来我邹家先祖以阴阳道探索天地元气,以儒道解释人心变化,将两者结合同修,创下这阴阳儒道一脉道统……” 虽然不懂为什么邹讽这就开始讲课了,不过林祜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这阴阳儒道的祖师当真是才华横溢,不禁脱口而出感慨道:“‘以阴阳道探索天地元气,以儒道解释人心变化’只此一句,当真是回味无穷!” 邹讽看他能这么快抓住核心,心中更是满意,温言道:“你可知道,五大圣地之的北燕阴阳冢,第一大姓是什么?” “莫非是‘邹’?”林祜好奇道。 “不错!”邹讽点头道,“这‘邹’乃是阴阳冢的第一大姓。百年前,因为理念不合,我这一脉先祖出走北燕,远赴东齐,拜入学宫,改修儒道,并将原本所学的阴阳道与儒道相结合。现在,你觉得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还是问题么?” “额……”这还有什么好说,怪不得邹大师完全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儒道修士,这阴阳儒道一脉祖师都是阴阳道传人。说不好听点“半路出家”,说好点叫做“融会贯通”,这竟是人家这一脉的传统…… “可是,小子并不是普通的剑修!”林祜犹豫了下,终于说出口。 别人如此真诚,他自然无法再隐瞒身份。虽然低头认下这个师父,进入学宫水到渠成,找回幻真剑也是事半功倍。 可是林祜又怎么能忍心欺骗如此一位欣赏自己的长辈!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从来不是他行事为人的作风。 听到此话,邹讽的笑容更加灿烂,好像从内到外笑开了花:“你是什么来历,我就算看到你时还没完全确认!但是碰都碰到了,感受到你体内的剑气。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和那同行的小姑娘,不就是蜀山剑阁的弟子么!恐怕还是传承了剑意的真传弟子吧!” “啊?您看出来了?”林祜被揭穿了身份,心中倒是一片坦然。 邹讽眼里露着狡黠的光芒:“那当然。我独创的儒道望气术,你以后学了就知道这门秘术的玄妙了!比起阴阳冢的不传之秘先天望气术也毫不逊色!” “您既然知道我是蜀山剑阁的弟子,还要收我为传人?”林祜疑问道。 “这又有什么无所谓!”邹讽手一挥,慷慨道,“林祜我问你一句,是道重要,还是宗派道门重要?” 林祜思考了下,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 “那我换句话问你,你说是先有道,还是先有宗派道门?”邹讽耐心道。 “当然是先有道,不然宗派道门又如何存在!”林祜脱口而出道。 “不错!数百年,数千年,或者数万年后,你蜀山剑阁,我东齐学宫,还有你的大赵国,我的东齐国,这些早晚会沧海桑田,灰飞烟灭!但是这道却能依靠口耳相传,依靠言传身教,传承下去!这人族不灭,则传承不断!苍穹之下,唯有大道不朽!”邹讽负手站立,双眼深邃如海。 这句话震耳欲聋,说的林祜心绪激荡不已! 苍穹之下,大道不朽! 果然好气魄! 林祜现在发自内心佩服这位邹大师,竟然有着如此胸怀,不由得人不仰慕佩服! “如果不是以这种态度,我邹家先祖又如何能出走北燕,创下这阴阳儒道一脉!邹讽不才,未能将阴阳儒道一脉发扬光大,但是这不拘一格的胸怀我还是有的!” 顿了顿,邹讽正色道: “你是蜀山剑阁弟子,我完全不在意!你受了我的道统回去蜀山更没关系。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将我之阴阳儒道与你蜀山剑道相结合,发展出一脉新的道统使之更好地传承下去!哪怕到时老夫已在九泉之下,也要向你行三叩九拜,谢你这传承之恩德!” 邹讽话已至如此,林祜哪里还有半点犹豫踟蹰! 林祜感动得双目含泪,双膝跪地,行大礼,叩首拜道: “弟子林祜,拜见师父!” 第二十七章 两榜之下,百态众生 (今天点娘炸了……现在才能上传,估计大家都是如此。所以这算是昨天的第二章。今天还会有有两章。) …………………… 邹讽有些激动地受了林祜这一拜,将他扶起,乐的哈哈大笑:“从此之后,你便是我邹讽的弟子!哈哈……” 林祜站起身来,虽然也是有些激动不已,不过还是有些疑惑道:“师父,这儒道拜师我听说郑重至极,我们如此随便是不是不好啊?要有什么‘束修六礼’。莲子,花生,大枣什么的……” 邹讽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在那状元楼上的一句话,深得吾心。也是这句话坚定我要收你为徒!你说礼之基础,乃是互相尊重,心中自是这样想,又管哪位先贤说过!此话说的潇洒不羁,但又暗合圣贤之道。你我师徒皆不是俗人,这些礼节能免则免!我诚心收你,你真心拜我,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哈哈!” 林祜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让师父做好“心理准备”:“师父啊,其实我修剑天赋还不错,但是这儒道天赋……非常、非常之差。” 邹讽好奇问道:“哦?要说这剑道儒道,练到最后,殊途同归。无外乎感应天道,顺应己身。你为何如此说?” 林祜话里有些无奈:“我这次为了学宫大考,其实闭门刻苦读了三天四书五经,经典子集。我感觉我之前悟剑时也就如此努力了!可是这经书越看忘得越多,看到最后,把小时候记住的也给忘了!所以考试的时候才胡写一气,贻笑大方!” 邹讽捋着胡子,只觉得有趣:“竟有此事!” 林祜一脸悲戚的点了点头。 邹讽略一思量,明白了事情的缘故,笑着说道:“徒儿啊,要说那普通人,没日没夜地看三天四书五经,想必也不会考的如此之差。你有此结果,实在是由于你的‘不普通’!你平日为人做事想必就是追求随心所欲,心无所碍。你明明不完全理解,对这些经典子集也不是发自内心的感兴趣,所以你可能没有发觉,你内心应该极为排斥这囫囵吞枣,填鸭一般的背书。这心如明镜,不染微尘,想记也记不住,当真是难得难得!老夫真是幸运,哈哈。” “额,可能真是如此!”林祜挠了挠头,这考零分都被师父夸成了“心如明镜,不染微尘”,说的他俊脸微红,还真的是有些不好意思! “徒儿啊,话说拜师之事,我是不是去一趟蜀山,找你剑道上的师父坐下来一起聊一聊?向他说明此事的经过,免得你以后难做。”邹讽体贴道。 林祜心中自然感动,这师父还真是处处为自己着想。 他拜谢了邹讽,开口道:“师父,这倒不用。我在蜀山上其实只有师叔,并未有师父!” “恩?这是如何道理?”邹讽眉毛微皱,这倒是想不通了。 林祜笑了笑,有些自豪道:“因为徒儿是自创剑意,徒儿自己,就是这一脉的传道剑主!” 邹讽一脸惊讶:“自创剑意,果真如此?” 林祜又笑了,伸出剑指,运起大自在长生剑意,在空中虚抹一剑! 感受着这陌生全新的剑意,邹讽先是目瞪口呆,而后又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角隐隐有泪,口中喃喃道:“儒道三祖保佑,邹家先祖保佑……将此徒赐予我……我必将一身所学,尽数传于他,使我道统中兴……” 林祜看到师父如此激动,也是有些感慨,规矩地侍候在旁。 “徒儿啊,你别怪师父如此激动!”邹讽毫不避讳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为师资质有限,能有你如此佳徒实在是开心……” “师父,你何必如此谦虚!您如此年纪,便已经达到开识境大圆满,半步天人。以您的气魄胸襟,以后必是一代宗师!”林祜发自内心道。 邹讽笑着摆了摆手:“我自己当然最清楚自己。以后大儒或许可以做的,但是这样也仅仅就是维持我道统不断!要成为鸿儒,圣贤,将道统发扬光大,却是资质有限!你却不一样,你有着无限的前景!我这一脉如果能够中兴,必将系于你身!” 他望着林祜,双目灼灼生辉。 任林祜如此淡然,被师父这目光也是看得有些发羞。 邹讽笑了笑,又与林祜交代了下本脉的几位祖师,各自的背景传承…… 林祜规规矩矩谨记在心,见师父似是讲完,他开口道:“师父,今天是不是先出去了?我几个朋友还在外面等我。” “好!今日便讲到此!”邹讽笑了笑道,“三日之后,本届新生入学宫,行‘入泮礼’!我们师徒之间的礼节可以不在乎。但是这‘入泮礼’源于《礼记》,乃是学宫最重要的礼节之一。你作为我的弟子,当然也是学宫弟子,必要准时参加!” 林祜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小心问道:“师父,我这考了零分入学宫真的没关系吗?会不会给您丢人?” “倒是会有不少人会找为师的麻烦!为师的几样珍藏怕是保不住喽!”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邹讽却还是藏不住的笑意。 看林祜有些羞愧,邹讽连忙笑着解释道:“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这是因为为师没有遵守约定,先行收你为徒。所以犯规在先,理应受罚!不过为师却是甘之若饴,甘之若饴,哈哈!” 听到邹讽如此说,林祜也是笑了笑放下心来。 邹讽想了想,一切事情都交代完毕,便拉着林祜一同迈出贡院大门! …… 此刻的贡院外面,已经人山如海,热闹如潮! 两榜已经揭开!本届学宫大考,一榜三甲,以及其他千名士子的名单已经出现! 第一名,徐州,熊四方! 第二名,临淄,文芝山! 第三名,兖州,朱征明! 这三人皆为东齐民间四大才子,名声已经是如雷贯耳,所以众人也是赞叹了几句,毫不奇怪! 此时两榜之前,欣喜若狂者有,垂头丧气者有,哭天抢地者有,捶胸懊恼者也有,一时间之间,众生百态,皆在此处。 林祜被邹讽拉着出了贡院,从一旁看着这众人如此姿态,也是心生感慨。 他抬头看了下榜单,心中喜忧参半: 忧的是老朋友!林祜看遍两榜,千人中并没有薛文侯的名字,不禁为他摇头叹息,到底是得罪了当朝权相!就是不知道这权相会不会记住他的名字,如果他明年参加大考,会不会还横生阻碍! 喜的是新朋友!这熊四方做了本届状元,不管是胸襟才学,倒也算是实至名归! 林祜拜别了师父,邹讽点头含笑地离开,回学宫而去。 而他,复又登上状元楼! 这状元楼上道贺之声已经是响成一片! 本届三甲,此时尽在楼上!另外也有不少士子虽然名次不好,不过总归也考入学宫。一时之间熊四方等三人身边围满了人!众人自然清楚,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历来每届学宫新生大师兄,皆出自一榜三甲,因为也是提早来拜,混个眼熟。 林祜看到被围在人群之中的熊四方,有些强颜欢笑,闷闷不乐,知道他应该是为薛大惋惜,反而看旁边的薛大,却是一脸真心地为他高兴! 这一悲一喜之别,让林祜感动不已!能能交到如此的朋友,还真是幸运! 第二十八章 福祸相依,人生际遇难安排1 人群里的熊四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上楼而来的林祜,本来被寒暄的有些不厌其烦的他终于算有些欣喜,高喊一声:“林兄!” 林祜点了点头,上前两步也是笑着拱了拱手道:“恭喜状元郎!贺喜状元郎!” 不提还好,提起这熊四方脸上顿时有些发愁:“这状元的头衔实在是名不副实!要不是薛兄的策论……”想到周围人多嘴杂,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熊兄,何必如此!你这状元当然是名副其实!”薛大洒然一笑,似是浑不在意,但是林祜还是看出他内心难掩的落寞不甘。 是啊!二十多年的的寒窗苦读,四书五经,可谓是倒背如流!就连浩然气,都无师自通修至了引气境大成!无论为人心性,一举一动皆有大儒风范!如此人物,状元之才,却因为写了一篇策论,恰逢如今微妙的时局,竟然就得罪了当今儒道士子在朝堂上的代表人物——管乐水!落得现在三甲不说,就连前一千名都没有!而且最令人担心的是,以那管乐水如今的做法看,被他记住了名字,就算明年继续来考,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怎么能让抛弃一切,只为求学于学宫的薛大,不落寞不惆怅! 林祜不知道如何安慰薛大,只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薛大,我们先行回去吧。其他人还在商会等我们……” 说完,林祜又朝熊四方拱了拱手:“熊兄,我们三人暂且告退了!” 熊四方还在被一群道喜之人围在里面,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林祜的告别。 林祜拉了拉薛大,夕夕准备下楼而去。 “林兄留步!” 听声音不是熊四方,林祜转头,叫住他的竟然是原先有过言语冲突的那三名年轻人。 此刻这三人身边也是有好多人围着,也是如众星拱月一般。 “林兄,刚才小弟言语无状,还要给林兄赔个罪!”刚才被邹讽训斥的那个年轻士子出言道:“我是朱征明,这位是文芝山,这位是庞修身。此次,我们三人都考入学宫,名次么,还是不错的。林兄既然被邹大师收入门墙之下,我们以后也就是同窗了!就由我来置办一席水酒,叫上熊状元,我们几个未来的同窗忘掉不愉快,聚在一起谈文说儒岂不快哉!” 这人的姿态放的倒是低,言辞也算恳切! 林祜笑了笑,摆了摆手,礼貌拒绝道:“无妨,我不会放在心上。水酒就不必了,今日有事,改日有缘再聚。” “林兄……”朱征明刚想要再行挽留,林祜就已经拉着薛大和夕夕转身下楼而去! 这气氛顿时僵住,朱征明只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脸气得胀红,恨声道:“此人好不拾抬举!也不知道邹大师看上哪点,竟然收这个考零分的人为弟子!” “朱兄何必动气!”三人里面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人终于开了口,温言劝道,“或许,这林兄真是家里有急事赶着回去,下次我们再聚就是了!” “芝山你不愧是本届榜眼,果然大度!”朱征明和庞修身齐齐称赞了一句。 文芝山温和地笑了笑,扶栏望着已经出楼渐渐远去的林祜的背影,不经意间眼底一道寒芒闪过…… …… 林祜三人走在街上,薛大一直低头不语。三人之间气氛有些沉默。 林祜终于开口道:“薛大,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薛大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喃喃道:“是啊,以后有什么打算……明年再考么?” 虽然有些话难以说出口,不过既然是好朋友,林祜觉得还是有必要点醒薛大。 他斟酌了下措辞,开口道:“如今你得罪了管乐水,而自他拜相以来,他便是这每一届学宫大考的主考官,负责最后的名次定夺。你如今得罪了他,以他现在的做法来看,你明年,或许也是凶多吉少……” 薛大没有接口,沉默不语,双眼茫然之色更甚。 林祜又道:“其实,想入学宫,这学宫大考也不是唯一的途径?” 这次薛大终于开了口,疑惑道:“啊?大宝,你此话何解?” 林祜俊脸有些羞红:“其实昨天我就觉得这次大考我不可能通过了!我如果都没希望,更不要说不学无术的夕夕……” 听到这,夕夕“嘿嘿”笑了笑,对这“不学无术”的评价倒也无所谓。 “所以我便去了商会,”林祜脸红更甚,“用钱,买了两个入学宫的名额!” “什么?这名额还可以买的?”薛大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比他看到榜单没有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惊讶。 “薛大啊,学宫也是需要钱的。这学子的衣食住行,教习的生活保障,各地书舍的建设,这些都需要钱,而且需要大量的钱!”林祜耐心道,“学宫即使是儒道圣地,却也不能超脱世俗,一心问道,不食五谷。其实,只是,学宫需要的钱太多,一般人物给不了。所以便觉得它超然于外……” 薛大沉默了半晌,仰天长叹了口气! 这天下,为何如此复杂!自己当初觉得放下包袱,舍弃一切出走进士村,然后依靠平生所学,便能通过大考,而后刻苦修儒,一展胸中抱负!现在想来,却是如此幼稚!仅仅因为一个无心之失,如今的自己便是寸步难行! 林祜看薛大的样子自己也是有些难过,不过仍是继续说道:“现在的两个名额,夕夕占用一个,我却是不用了,剩下的一个……” 他话还没说完,薛大便止住了他:“大宝,你不必说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明白,用这个名额,进入学宫,或许是现在我最好的选择。一旦进了学宫,那管乐水总不能不要脸面地再把我拖出去。然后我在学宫中只要努力修习,这以后未必不能学有所成,成就一番事业……” 林祜点了点头:“我想旳正是如此!” “可是……”薛大一脸惨笑,“如果如此进入我心中的圣地,那我这二十多年来寒窗苦读又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日日三更睡,五更起,腹中饥寒交迫,口中却是《大学》《中庸》?我又为什么要死守着孤零零的大宅,为了一口吃食天天下地耕种,忍着无数白眼讥笑,拄着锄头,读着《论语》《春秋》?大宝,你说我这二十多年是不是一个笑话?其实我只需要认识一个好朋友就够了……” 林祜看着薛大,只觉得胸中压抑非常,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她。 “大宝,我想一个人去静静,不用担心我。晚些时候自己回去……”薛大做了一个惨淡笑容,踉跄而去。 林祜也只能望着他摇了摇头,能不能过了自己内心的一关,还得靠他自己! 薛大,加油啊! 第二十九章 福祸相依,人生际遇难安排2 (这一章3800字!作为一章有些多,但是断开读就不爽利了!索性一起发了!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尤其是mr.YZ还有木悠影之两位!拜谢!) ………………………………………………………… 薛大刚走没多久,林祜便听到身后老远有人在叫他,转头一看—— 竟然是熊四方,身边还有……他的父亲熊如海! 要说林祜没有见过熊四方的父亲,也仅仅是在状元楼听别人议论过,心中记下了“徐州都督熊如海”的名字,为何就能认定身边那人是他的父亲? 原因无他!这两人实在太像了! 一样圆滚滚的身材,一样的儒衫打扮,一样的喜庆的面盘五官,只是一个年级大些,一个年纪轻些,一头成熟的大熊,和一头年轻小熊的区别而已! 林祜带着夕夕往回走,迎了上去,先施了一礼:“拜见熊都督!” 熊如海大笑数声,声如洪钟:“贤侄何必客气!既然你与我这胖儿子交好,叫我一声熊叔就好!” 林祜笑了笑,改口叫了一声“熊叔”,心中也是明白了这熊四方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了! 熊四方与林祜打了招呼不禁埋怨道:“林兄,你们怎么不告而别?” 林祜笑着答道:“我向熊兄告辞了的,只是当时你被那么多人围着,许是没听到……” 熊四方也是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小小年纪,讲话像老头子一样,什么林兄,熊兄的,听着忒不畅快!”熊如海在一旁嘟囔道,“我像你们这个年纪,看到对胃口的人,直接烧黄纸,斩鸡头,一世人两兄弟!一起吃肉,一起砍人,一起逛青……额,不是,一起修儒一起修儒!” 熊如海不禁擦了擦汗,差点说漏了嘴,坏了形象! 听到这话林祜有些傻了眼,看这位熊叔一身儒衫,还以为像他儿子一般,是个饱学之士,怎么如此……嗯,如此粗矿? 熊四方看在眼里,笑了笑道:“我爹本来是修兵道带兵打仗的,后来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改修儒道!这七混八混还做上徐州都督,却是让林兄见笑了!” “你个小胖子怎么说话呢!”熊如海怒目而视,似是有些生气。 “你个大胖子我哪里说错了!”熊四方也是回瞪回去,毫不示弱。 看到这对父子,林祜内心的烦闷倒是被冲淡了不少,连忙说道:“其实我爹在大赵也是做将军的,看到熊叔,便想到很多豪爽的叔叔,感觉蛮亲切的……” “哦,真是如此!”熊四方欣喜道,“那我俩还真是有缘!怪不得一见如故!林兄,我爹这话糙理不糙,这熊兄叫着实在生分,叫我四方就好!” 林祜也是笑了:“那也不要叫我林兄,我朋友都叫我大宝!” “好,大宝!”熊四方也是笑了笑,这林祜如此不凡,却有个十分亲民的“雅号”。 两人相视而笑,一旁的熊如海笑的更是大声。 “大宝,怎么不见薛兄?”熊四方问道。 林祜眉间有些暗淡:“薛大说要独自一个人静静……” 熊四方闻言也是叹了口:“其实我特地追你上来,正是因为我爹赶到了状元楼,然后有事想对薛兄讲!” “哦?”林祜看向了熊如海,“不知道熊叔是什么事,可否告知于我?我回去可以转告给他。” 熊如海开口道:“说了也无妨。今天我听到我儿子的话也为那薛小子遗憾,所以赶紧去了相国府,凭着自己还有几分薄面,很快便见到了那管乐水!我把情况给他说明了后,他看着也没什么,还笑呵呵的。我还以为这就是不在意了,却没想到这管乐水还真是不爽快!那薛小子到头来连入学宫的资格都没!真是气煞我也!” 熊如海气呼呼道:“那管乐水如此不给面子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是在临淄,他乃是东齐相国,这学宫招生更是他的职权范围。我便想着来给薛小兄弟来赔个不是!这事是我老熊没办好!” 林祜连忙说道:“熊叔,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您和四方仗义援手,薛大和我已经是不知如何感激!” 熊如海又道:“四方这小子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他既然说这位薛小兄弟有状元之才,我是深信不疑。既然这临淄没有机会,我想问下他有没有兴趣跟我回徐州!我徐州也有大书舍,他可以在里面修习儒道,以后扬名东齐,好好打下管乐水的脸!” 林祜郑重一拜感激道:“我代薛大先谢谢熊叔的赏识!这不失为一条好出路,我回去就转达给他,看他如何决定……” ………… 此时的薛大,自然不知道林祜和这熊家父子正为他的出路谋划不已。 他恍惚恍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声,一片寂静,前面便是一条河,河水有些泥沙,显得有些浑浊不堪。 他感觉有些累了,便坐在河边,将头埋在膝盖里,想着他灰暗的未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响起了一道声音,将他惊醒—— “少年,怎么?大考失败想要寻死不成!这河里每年都死一两个落榜书生……” 薛大茫然地抬起头来,竟然发现不知道何时,身边不远处坐了一个人。 这人大概四十多岁年纪,衣着朴素,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只是看五官,年轻时必然也是俊朗不凡。 这人问过这一句话,也不听薛大如何回答,就从身边掏出一个鱼竿,甩进河中,就这样钓起鱼来…… 薛大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些羞恼道:“我今年确实大考失败!但是我怎么会行那种蠢事!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薛大虽然父母早亡,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不忠不孝不智的事!” 说了两句,似乎心结渐开,薛大握紧拳头,大声道:“今年进不去学宫又如何?就算明年进不去,后年进不去,乃至这一辈子进不去又如何!我薛文侯,心中自有儒道!大不了我继续回我的村子里,一边种我的田,一边读我的书!不能在朝堂之上一展抱负就算了!我薛文侯可以用心教导儿孙,讲授学生,让他们来实现我未达成的抱负!” 中年人看了看薛大,似乎很有兴趣:“看你谈吐,不像是不学无术的人!怎么连学宫大考都过不去?” 薛大叹了口气,刚才鼓起的雄心壮志顿时有些消退,郁闷又回到了心间:“说了你也不信!我写策论写到了当朝管相头上!唉!” 那中年人更是来了兴致:“哦!管相啊!那可不是个一般人物,他是东齐儒官之首!就连齐王看到他也要掂量掂量,你竟敢得罪他?” 薛大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村里人背地里都叫我‘傻大’,果然没叫错!” “可后悔?”中年人又问道。 “后悔?”薛大琢磨着这两个字,“有点,可是这没有用!唉,我想过了!就算让我事先知道了这朝堂上的曲折,我应该还会这么写!不然写一篇曲意逢迎,违背我本心的文章?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从来没有学过要如何写这样的文章!” 中年人哑然失笑,低声自道:“好像……好像……” “大叔,您说什么?”薛文侯没听清。 中年人摇了摇头,没再理他,看向河里的鱼竿。 薛文侯和这位中年大叔聊了会天,只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不由得问道:“大叔,这河水这么混,有鱼么?” 中年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水至清则无鱼’?” 薛文侯有些茫然。 中年人放下了钓竿,看向了他:“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凡事苛求完美,最后便是一事无成。” 薛文侯小心翼翼问道:“大叔,你在讲‘钓鱼’?” 中年人摇了摇头:“我在给你讲求道!你以为求道就是追求天道,修为己身?谁修儒,都会喊两声‘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怎么做到,四书五经,孔祖孟祖荀祖告诉你了吗?书中说,克己复礼为仁!可是假如我仁,别人不仁,经典子集上有没有告诉你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为什么都是修儒的,管乐水只需要随便一句话,便能让你一辈子进不去学宫?这是为什么?” 薛大被中年人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满脸更是迷茫! “这便是因为‘权’!管乐水有权,他可以实现他的抱负,实现他的儒道!你没有权,你便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说什么回家耕读,说什么收徒教子!这是不是在逃避?”中年人双目如刀,紧紧盯着薛大。 薛大觉得中年大叔的话有些偏激,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中年人语气缓和了些:“二十年前,便有一位少年。他的先祖,曾是一代名臣,史书留名!他的姓氏,在这东齐曾经代表了无尽的光荣。只可惜,随着时间,他家中再有没有出过什么像样的人物,家道因而中落,到他这一代,除了两亩薄田再无余财……” 听到此言,薛大有些感同身受,这与自身何其相似!只不过薛家先祖或许没有那么荣耀…… “那后来呢?这少年可再振兴了家业?”薛大喃喃道。 中年人点了点头:“不错!这少年散尽家财,破釜沉舟,想方设法进入学宫。当时的学宫却不像如今每年收那么多学生!他那时只能先以杂役身份进入,半工半读。后来他学而有成,自创一脉,入仕为官,从临淄城一个小文笔书记官做起,一步一步,如今位极人臣,做到百官之首!在这东齐,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尽展胸中抱负!” “这人……这人莫非是管乐水?”薛大瞪大眼睛吃惊道。 中年人没回答他,只是看着他问道:“你是想像他一样,还是想回到你那进士村,做你的乡村教习?” 薛大刚想回答,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惊问道:“啊,进士村?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中年人还是不答他,再问了一遍:“快说!你内心,是想像他一样,还是想回到你的进士村,做一辈子乡村教习,然后指着你的弟子儿孙,再来实现你的抱负!” “我我……我要像他一样!!”薛大大声道。 “好!我便给你个机会!”中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薛大,“我可以让你以杂役的身份进入学宫,重走一遍他走过的路!” “好!”薛大双目通红,大声道:“他可以,我也可以!” “还算有志气!但是我话没说完,我还有要求……”中年人笑着道。 “前辈请说,只要不违背本心,我便会努力做到!”薛大肯定道。 “我要你拜我为师,受我这一脉儒道道统!”中年双手背在身后,挺身而立,这一瞬间,薛大只觉得这人高大如山岳,浩瀚如渊海! “拜你为师?受你道统?敢问您这一脉是?”薛大彻底被震惊了。 “我这一脉,即是‘权儒’之道!” “睡卧经典里,醒掌天下权!” “为儒道,先掌权!” “你你你到底是谁?”薛大已经语无伦次。 “现在还猜不到我是谁?我何必收你为徒!”中年人轻笑一声,转身而去,“如果愿意修我的儒道,明日此时,你再来此地……” 说罢,中年人已经离去无踪…… 薛大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中年人离去的方向不远处,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座赤边金顶八抬大轿停在那里,二十个白马亲随,随侍在旁。 中年人上了轿子,轻道了一声:“回府!” 一行人启程,似有似无,仿佛听见轿中人满意地笑声…… 第三十章 拜入学宫,入泮礼上异变生1 林祜与熊家父子聊了会,约定三日后与熊四方一同去学宫行那入泮礼,便各自告别回家。 林祜与夕夕回到临淄商会后宅,一进门发现一众师弟师妹皆是等候在正堂中! 众人还未开口,林祜先急着问道:“薛大回来没?” 众人摇了摇头,张子修开口道:“你们不是一起出的门么?怎么不是一起回来。” 唉,林祜发愁地叹了口气。 邵阳站起身来,兴冲冲问道:“大师兄,你大考如何?” 一听到这问话,林祜脸有些羞红:“我考的和夕夕差不多……” “那夕夕考得如何?”众人感觉里面有古怪,也是锲而不舍追问道。 “那自然是和我差不多……”林祜含糊道。 众人翻了个白眼,公孙清芷直接问起了夕夕:“夕夕,你考得怎么样啊?” 夕夕笑嘻嘻回道:“我去那贡院睡了一觉,什么也没写出来,然后时间就到了!” “这么说,大师兄也是……”众人不禁鄙视地看向林祜,“大师兄这三天地狱集训然后就考了零分……” 林祜只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俊脸有些红润。 只听邵阳突然叉腰,哈哈大笑,伸出双手,一手朝着张子修,一双朝着霍择:“哈哈哈,快快快给我钱!你们两个!说你们呢,别装蒜!” 张子修、霍择皆是幽怨地看了林祜一眼,从怀里将钱袋掏了出来…… 林祜一脸诧异地看向这几人,不知道他们这是弄得什么玄虚。 公孙清芷却是掩嘴一笑,解释道:“咯咯,他们三人打赌。邵阳说你进不去学宫外院,张子修和霍择说你可以。如今看是邵阳赢了……” 邵阳一边笑眯眯收着钱,一边还絮叨着着:“我说大师兄,没事没事。这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蜀山剑主通不过学宫外院大考也没什么太丢人的!没法通过学宫大考就想别的办法进入学宫啊……大师兄的智慧,我们肯定是信任滴……霍择,这里少五两!你小子竟想蒙混过关!快快给钱!” 林祜看邵阳那嘚瑟样,上前一个暴栗打到他头上,邵阳哎呦一声! 林祜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钱抛还给了霍择和张子修,两人一脸喜气,双手接过放进怀里,有恃无恐、意洋洋地看着邵阳。 邵阳手捂着头,一脸的委屈:“大大师兄,这愿赌服输啊!这样不地道啊……” 林祜瞪了他一眼:“我大考是考了零分。但是我又不没说进不去学宫!三天后我就要参加东齐学宫本年的入泮礼!” “啊?大师兄,你不会花钱走的后门吧?找商会买的名额?”邵阳问道。 被戳破了原来心思的林祜顿时有些慌乱,这邵阳脑子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歪门邪道倒是转得快。 “瞎说!”林祜斥道,“学宫有位教习要收我为弟子,要我跟他学习儒道……我已经拜他为师,自然也算是学宫弟子了!” “哦?”众人纷纷好奇。 林祜将拜师邹讽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众人听得也是惊奇连连。 张子修也是真心赞道:“邹大师果然是儒道名师,胸襟气魄皆不是常人所能有!” 林祜感慨地点了点头,心中也是下定主意要好好修习,传承这阴阳儒道,如果能结合剑道,光大一脉传承那就最好不过了。 邵阳一看众人不在意,脚步往门口挪了挪,支吾道:“大师兄,考了一上午试,你肯定累了。我去找人给你备茶什么……” 他转身欲走,却是张子修和霍择一人抓住他一只手臂,同声道:“你往哪跑!给钱!” 邵阳不禁一脸苦相,其他人看着也是好笑…… 蜀山的一众少年正在笑闹间,突然有人来报,薛大回来了。 林祜赶紧出来迎接,只见薛大比起分开的时候精神更是不振,低着头,摇摇晃晃,满脸的恍惚和难以置信! 与他交情深厚些的万屠虎看在眼里,也是奇怪,不禁诧异地看向林祜。 林祜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过会再给你说。” 然后他朝着薛大迎了上去,似要再安慰他两句。 可是这薛大好像完全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仍然有些心思不属,也没理林祜,就错身朝自己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好像还喃喃自语:“答应不答应……拜不拜……” 林祜看在眼里,完全没有因为被怠慢而生气,反而心中更是一阵难受,可是却又想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这薛大的骄傲和固执,可算是把他难住了! 薛大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林祜众人,看到他们皆是面带担忧之色,心中一暖,脸上笑了笑,宽慰道:“我没什么的!大家不要担心!我现在只是需要去做个重要的决定……” 听到此话,林祜等人心中也是稍安。 薛大转身便回自己房间。 众人疑惑地看向林祜,林祜将薛大落榜一事的来由详细说与众人听。 一听完,邵阳先跳脚骂道:“这管乐水贵为一国之相,百官之首,怎么如此小气!忒不地道!” 其他几人也是一脸地愤慨,甚至万屠虎已经双拳紧握,面带煞气。 唯独张子修面色有些复杂。 “子修,你便是东齐人,你怎么看?”林祜发现了张子修的神态有异,出声问道。 “大师兄,管乐水在东齐可以说是毁誉参半,就连在士子中的名声也是两极分化严重!有人说他乃是一代名相,学宫和东齐有如此势力他功不可没,也有人说他贪恋权势,目无君王,隐隐有不臣之心。但是却从未听闻有人说他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张子修缓缓道来。 林祜也是眉头微皱,点了点头:“这里我也有点怀疑。这管乐水,如果真是如此气度又怎么可能从一介布衣,到了如此地位!想不通,这里面或许另有因由。” 说罢,林祜摇了摇头:“这事先放在一边,薛大的人生还得由他自己做主!我们先说回来我蜀山的正事!” 其他人顿时面容端重,正襟而坐。 “如今第一步已经达成,我和夕夕,三日后入学宫,行过入泮礼后正式成为儒道外院弟子。阿虎,清芷,子修,你们三人便进入剑道外院!这第二步,我们要将这幻真剑的来龙去脉彻底查清!这把剑是怎么来的,怎么丢的,不能完全听学宫一面之词!这次回赵,我爹告诉我一句话,人难辨善恶,事易分对错!不管学宫在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们只对事,不对人,心中先存着怀疑……” 第三十一章 拜入学宫,入泮礼上异变生2 这三天里,临淄的天气都不好,据说有暴风来于海上,搞得这临淄城三天里都有些阴沉晦暗,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海水的腥味。 直到第三天,新生入学之日,天气终于转好,天朗气清,万里无云!不由得让人感慨是不是这老天也都对学宫另眼相看,怕误了学宫大事! 一大早,林祜和夕夕已经换上了学院发放的儒衫,准备去参加这学宫入泮礼。 这儒衫为白色,宽松素雅,袖口绣着一个“一”字,这便是学生年级的标记。今年入学的新生,自然绣着“一”。 每一个通过大考的学生,按照所留地址,都会收到学宫发放的统一儒衫,并附有入学通知。 而林祜的这一套,自然是他老师遣人送来。 其他师兄弟看着林祜和夕夕这身打扮,皆是觉得新奇不已。进入剑道别院的万屠虎、公孙清芷和张子修就不需要统一着装,只需要得体便好。 公孙清芷看到大师兄这一身打扮不由得双眼发亮:这潇洒剑客,一下子变成了温文尔雅的儒学士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度! “大师兄,你头发这样散着好么?这儒道士子不都是都要束发髻么!”公孙清芷轻声道。 林祜笑了笑:“就这样吧,束起来感觉不怎么舒服。我看他们好像也没有这等要求……” 公孙清芷点了点头,小声道:“这样更好看些……” “额……”林祜脸色有些微羞,只装作没听见,开口问道,"薛大呢?" “今天一大早就不在房中了!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邵阳回道。 林祜眉头微皱,前两天看到薛大神情已经较落榜那天完全不一样,反而充满了斗志昂扬奋发向上之意。自己还以为他已经彻底放下失败,不由得高兴不已,就是不知道今天他去哪了?难道临近入学,有些触景伤怀? 与熊四方约好的时间已到,林祜、夕夕、公孙清芷、张子修和万屠虎五人一起离开了商会,将有些闷闷的邵阳和霍择留在了那里。 一行人来到城东门,隔着老远,林祜便看到熊四方那十分凸显绝不会认错的身影。 看到林祜,熊四方也是欣喜地招了招手:“大宝!” “四方!”林祜走到近前,先介绍道:“这三位你没见过的是我的……好朋友。他们要去的是剑道别院!” 因为事情涉及蜀山剑阁和东齐学宫两大宗门,林祜觉得还是不告诉熊四方或许也比较好,免得也把他拖入这迷雾之中! “啊剑道修士!”熊四方拜了拜,一脸的兴奋,“我从小便喜欢这剑!我爹有个好朋友便是剑修!当真是潇洒快意!只可惜我这圆滚滚的身材,被剑刺倒是简单,拿剑倒是不行了!” 听大师兄这位新朋友如此有趣,公孙清芷也是展颜一笑:“熊兄倒是不用如此菲薄。我就认识一个胖子,以前比你还胖呢,这练起剑来嘛倒是蛮努力的,现在好像也有点成就。是么?大师兄?” 说完,调皮地对着林祜眨了眨眼。 “额!是!这修炼还是贵在坚持、贵在坚持!”林祜有些尴尬,无奈地瞧了瞧公孙清芷。 几人愉快地互相认识,出城东而行。 出了临淄城东十里外,有两座山。 一大一小,大的名叫大青山,小的名叫小青山。 这名字虽然略显俗气,但是天下从来没人敢小嘘。 因为五大圣地之一,东齐学宫的山门便在此处! 林祜一行人来到山脚下,发现两山之间的谷地,繁华如小城一般,酒楼食肆,客栈货店,应有尽有,眼尖的他甚至看到了挂着巴蜀商会标志的商号,甚至还看到一座精致的阁楼,嫣红柳绿,名字也比较奇怪,叫做“红袖楼”。 “子修,那里是做什么的?”林祜不禁好奇问道,指向了那“红袖楼”。 张子修面色有些微红,小声道:“青楼!” “啥,青楼?学宫脚下,青楼?”林祜顿时惊呆。 张子修羞得还未答话,熊四方却嘿嘿一笑:“大宝,这有何奇怪的!正所谓:‘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妙不可言妙不可言那!” 公孙清芷不由地瞪了这胖子一眼,刚才还没发现,现在只觉得这熊四方怎么如此猥琐,不由地担心道:“大……额,大宝,你可莫要学了这儒道士子的歪风邪气!” 林祜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熊四方却是不依道:“公孙姑娘,这怎么是歪风邪气!正所谓窈窕淑女……恩……”看到公孙清芷一脸凶相,强行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话锋一转道:“大宝,时间已经不早。我们抓紧上去吧。” 林祜赶紧点头应了一声,将这青楼的问题带过。 一行人顺着石阶,登上了大青山。 “东齐学宫分为两部,学生上课修习这一部在大青山之上,生活住宿的一部便在小青山上。 曾经有人质疑过为何上课与住宿相隔如此距离,分隔两山是不是有些不便?当时的学宫祭酒就笑着回答说道,这距离长了,早上学子上课的时候便能多走走清醒清醒,晚上下课之后回去的路上也能多些时间温故省身。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不过这安排却是一直沿用至今,就连这两座青山之间的路,也叫作‘省身路’!” 熊西方走在前面,说起学宫的趣闻,侃侃而谈: “这大青山上,可以大概分为三层,第一层为外院和七大别院,外院的规模较大,大概占了三分之一,其他七大别院共占三分之二。顺着山阶再往上,便是学宫内院所在。大青山的最顶上,乃是祭酒与其他各院院正、教习议事的地方,而且另有一些机密核心地,普通学子不能擅自入内。像我们这些新入门的外院弟子,进入内院的一些地方尚且是许可的,但是想上山顶,就必须要得到至少院正一级的许可!” 到底是东齐四大才子之一,虽然同为新生,熊四方对学宫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林祜不禁抬头看了看山顶,那里的建筑藏在云中,隐隐约约,心中不由想到:“那陋室阁,是不是便在山顶上?我蜀山之幻真剑,是不是就从那里被人取出,顺着这条山道而下,消失茫茫再无踪影?” 第三十二章 拜入学宫,入泮礼上异变生3 来到大青山第一层,士子渐多,一个个都是意气风发。有认识熊四方的,纷纷拱手施礼,毕竟他为今年状元,也是未来新生大师兄的最可能人选。 熊四方礼貌回礼,只是眼睛瞥向林祜的时候,有着一点无奈和不胜其烦。 一行人来到外院门口,早有身穿黑色儒衫的学院执事迎接,验明众人身份后,将林祜、夕夕和熊四方三名指入泮池前,而公孙清芷、万屠虎和张子修这些别院弟子则被礼貌地引至观礼处。 林祜三人行至泮池前,这里已经聚集着今年新入的学院弟子。 前方,便是一座半月形的水池。 这便是泮池,乃是学院的象征之一。 之所以是半月形,乃是因为依旧古礼,只有周天子太学的学宫,能够四周环水。这诸侯之学,便只能南面泮水! 这如今周天子势弱,那原本的天子太学,也随着旧都的破灭,消弭于战火中!但是这古礼,却还是传承了下来。 泮池的前方,立着三座宏伟雕像。 居中的雕像天生异象,身材高大,头顶微微凹陷,长眼高颧骨。 不用说,正是儒道至圣先师,万世师表——孔丘孔子之像。 左右两边自然就是孟轲孟子和荀况荀子之像。 虽然这两人雕像如今安静和谐地竖在孔子两侧,但是这两人的道统却是格格不入,甚至在有些方面乃是完全对立。 曾有一段时间,这两派弟子势如水火,为了谁才是延续孔祖的正统儒道而大打出手!这道统之争,不亚于破家亡国之仇!那些年的争斗使得整个儒道势力人才凋零,元气大伤,这也是儒道修士不愿意提起的“儒道之殇”。 如今的儒道更讲究“兼容并蓄”,所以这两派的传人斗争已经不会那么激烈了! 不过关于“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的之争,仍然是辩个不停,永无定论! 不管怎么说,此三子即为儒道三祖,开儒道万世之不朽基业! 三座雕像笼罩着浓烈的浩然之气,栩栩如生,那音容笑貌,宛如在眼前,让人看到觉得如沐春风,心生崇敬,仿佛心灵都得到洗涤,恶念不生! 三祖雕像的身后还立着十数个较小的雕像。 林祜虽然无法一个个叫出这些人的名字,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人想必都是在儒道上成就斐然,已经超过鸿儒,开创一脉,“封圣成子”之人! 林祜自然也是崇敬非常,想必这里面便有自己的祖师,开创阴阳儒道一脉的邹家先祖! 来行入泮礼的士子已经越来越多,皆是列于泮池前方。 不久,人已经不再增多,连门口迎接的教习也已经撤开,林祜心想应该是人已到齐,入泮礼马上就要开始! 果然,一行十数人出现在前方高台之上。 林祜抬头,以气息感之,皆是感觉眼前一片混沌,难辨分明。 好家伙,这一行人中修为最低的也是开识境大圆满!不由得不让他赞一声如今这儒道的实力! 林祜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师父也在这一行人中! 邹讽,身穿黑色红相间的儒衫,位置在最边上。 站在台上的邹讽找到了林祜,似是对他身穿学宫弟子服的样子颇为满意,微微颌首,面带微笑。 林祜也是恭敬地点了点头,却是不方便行礼。 “大宝,你师父在学宫地位好高啊,你可是抱了一个大粗腿!”熊四方凑到林祜耳边低声道。 “啊,这何解?”林祜问道。 “你看上面高台上站着的,乃是如今学宫的最高层,这其中只有你老师一个外院教习!”熊四方感慨道。 “哦?这些大儒们你都认识?”林祜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我哪能都认识!”熊四方摇了摇头,“不过你看衣服颜色即可知道他的身份。我们这些穿着白色儒衫的乃是外院弟子,白色儒衫镶着金边的乃是内院弟子!黑色儒衫的是学宫的执事,黑红相间的乃是外院教习,黑红相间镶有金边的乃是内院教习,身穿红色儒衫的只有各院院正,这红色儒衫镶有金边,就是站在中间的那人嘛,自然是……” “东齐学宫大祭酒?”林祜恍然大悟接口道。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熊四方笑着,还想开玩笑摸摸林祜的头以示鼓励,不过这场合却也不敢如此孟浪。 林祜笑了笑,拱手谢过,再看高台之上的人,果然一目了然! 中间的老人,一脸微笑,连气息都普普通通,瞧过去便只当是一个和蔼的老人看待。 可这人就是东齐学宫之长,如今的大祭酒,颛(zhuan)孙让! 颛孙让的先祖,正是那开创儒道八派之一,子张之儒的颛孙师! 薛大当初便有讲过,林祜也记得几分。这一派,主张便是博爱容众,严已宽人! 如今的颛孙让自然是这一派集大成者,早已超过大儒,可称“鸿儒”,那修为也是早已天人境大圆满,一言一行有圣人之风! 他便是是如今儒道的精神领袖! 再看他两边,各站着一位身装红色儒衫之人!一人身材瘦高,面容严肃,带着几分生人勿进之意!另外一位较矮,显得却是和蔼多了!想必这两位便是外院和内院院正! 其他还有几位衣着为红色,只是不是儒衫的,应该便是其他七大别院的院正! 这十人,正是东齐学宫的绝对核心! 林祜将这十人的形貌记在心中,因为他早已经想过,能无声无息的从陋室阁中拿走那幻真剑,到现在还追查不到下落的人物,必是这学院高层中的高层! 如果仅仅是个普通教习或者什么执事,便能从陋室阁中无声无息拿走一物,那也未免太侮辱这东齐学宫,儒道圣地了! 除了这十人外,高台上还有四人,三人身穿黑红相间的儒衫,镶有金边,身份应该是儒道内院教习。 林祜也记在心中,毕竟能与几大院正共同出席这入泮大礼的,在学宫中自然不是普通人物! 这最后一人,相比其他人修为略低,衣服也仅仅是黑红相间,便是林祜的师父了。 林祜心中不免有些挣扎,自己的师父会不会与这失剑有关!如果有关,为什么还收自己为徒? 林祜信任自己的师父,就如同师父信任他一样,不过该查的还是要查明! 人难辨善恶,事易分对错!现在的他,已经明白了父亲这句话里,有着怎样的智慧还有经历。 这经历,或许不全是那么令人开心…… 时辰已到,颛孙祭酒微笑朝身旁之人点了点头。 那个瘦高之人拱手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然后站了出来,高声道:“诸弟子禁声,入泮大礼开始!” 这声音冰冷严肃,正如这名院正给人的印象那样! 原本还有些低声兴奋交谈的学子听到这句话立刻闭了嘴,人人皆是正襟而立,鸦雀无声,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诸弟子听令,正衣冠!” 说着,这人也是站立在前,一丝不苟地整理自己的衣冠!将衣服的每个褶皱都熨帖,高冠的角度也是端端正正的无可挑剔! 整理完自己的,这人开始审视泮池前众弟子,微微点头,似乎还算满意! 直到看到林祜,见他连发髻都没束,就如此披散着头发! 这名院正眼中露出浓浓的不喜,这如此重要的大礼上,竟然如此随意不经心! 这束发虽然没有写入要求中,但却也是不成为的规定! 这名院正瞪了林祜一眼,便不再看他,对他的印象自然是差得要命! 林祜只觉得周身一寒,尚不知道这刚进学宫,便得罪了一位学宫大佬…… 第三十三章 拜入学宫,入泮礼上异变生4 “诸弟子听令,拜祖师!”高台上的红衣院正高声道。 不光是泮池前的弟子,就连高台上的学宫高层此刻也是尽皆站起,拱手而拜!那些别院院正,非儒道修士也是垂手躬身,以示尊重。 一时之间,除了诸子之像站立,周围之人尽皆俯首。 少顷,院正再高声一句:“起身!” 众人起身。 “诸弟子听令,随我诵念!”院正一脸正色,高声诵道:“弟子规……” “弟子规……”林祜在内的新生皆是同声诵读。 “入则孝,出则悌……”“入则孝,出则悌……” “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 “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这便是儒道弟子规,也是儒道弟子之立身根本! 院正的声音厚重端正,众弟子的声音清脆稚嫩。 这新老声音交织于一起,整个大青山上皆是回音阵阵!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 三祖在内的诸子雕像突然颤动不已,发出“嗡嗡”之声! 这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如雷声一般震耳欲聋! 诸子雕像上散发了层层浩然之气,远望之已经一片青色,遮住了诸子形貌。 这浩然之气越演越烈,突然勃发而出,冲天而起,如滚滚江河一般浩大! 这些浩然气在空中逐渐汇聚,形成了一张遮天大幕,直接盖住了整个天空! 无声景象如走马观花一般出现在那张大幕之中! 孔子周游列国,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而后做春秋,从此乱臣贼子惧…… 颜子好学,不迁怒,不贰过,其心三月不违仁…… 孟子曰义,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威武不屈,富贵不淫…… 荀子人定胜天,学无止境,青出于蓝…… 董仲舒三纲五常,天命一统…… 诸子事迹齐出,动人心脾,慑人心魄,可谓天地惊,鬼神泣! 林祜也被着眼前异象所惊,虽然他不是这儒道中人,却也不由得心中震撼不已,这儒道诸子定忠义,分善恶,功在千秋! 这震惊的不光是一众学子,高台上诸位大儒也是惊奇不已。 就连那位古板的院正见了如此异象,也是兴奋地满脸通红,不禁喃喃道:“诸子显圣,儒道大兴!诸子显圣,儒道大兴!” 六十年前,也有一次如此异象! 那一次,也是发生在学宫新生行入泮礼,拜入学宫之时! 那一代的新生中有一人,他秉承子张一脉,博爱容众,严已宽人,一手化解孟派与荀派两大派的日益尖锐的矛盾,提出了儒道的“兼容并蓄,有容乃大”,使得儒道逐渐成为当世第一显学,东齐学宫为五大圣地之首! 他,便是颛孙让! 想到了这段记载,高台上的众人皆是一脸兴奋且崇敬地看向中间的老者。 颛孙祭酒面带微笑,深邃的眼睛似乎回忆起了六十年前,那时的自己,便像今天一样站在台下…… 天空中的异象持续了盏茶功夫,逐渐消逝。 老人不禁感慨地笑了笑,轻轻开口道:“孟院正,继续吧。” 他的声音虽然难掩岁月,却又醇和温柔。 孟院正恭敬地行了一礼,平复了下激动地情绪,不禁看向底下站着的千名弟子,想要找出那名引动“诸子显圣”之人! 他锐利地眼光扫视一遍,确实发现了几个好弟子,却又无法确定是谁!当扫到林祜之时,发现他正呆呆地看向天空,嘴边甚至有晶莹透亮之物! 孟院正心中一阵恶寒,心中更是不喜,眼光迅速地跳过,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 “诸弟子听令,入泮池!”孟院正再次高声道。 “额,直接穿着衣服进池子?”林祜下意识出声质疑。 身旁的熊四方吓得赶紧拉了拉他,示意他禁声! 果然,这句话还是被孟院正听到,他怒视着林祜,高声道:“不得喧哗!” 林祜抬头一看那院正大人正瞪着自己,不禁也是缩了缩脑袋! 前方的弟子已经一个个的走下泮池,头没至顶,而后继续向前,之后全身而出,迈过了泮池。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的衣服竟然一点没湿,入过泮池之后,个个神清气爽,不见半分狼狈! 林祜不由得惊奇万分,终于轮到他了,他也学着众人样子,闭眼踏步而入…… 原来如此! 这泮池里面,竟然不是水! 这竟然是儒道之浩然气!! 这浩然之气不知道已经积累了多少年,已经凝练如水,就如那养元境修士的真元一般! 可是那养元境修士的真元,只能存在于体内,断然不可能像这泮池一样存于体外! 这泮池之“水”是如此纯粹的元气,无比温和,蕴含生机,不见没有丝毫戾气,也没有任何锋锐之意。 林祜全身进入其内,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个毛孔瞬间张开,周身之经脉大穴,舒坦无比!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他在竹海之中悟道,那天地元气,生机汇聚,使得他死而复生时一般! 这学宫泮池,与蜀山上的千年竹海,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股元气,已经纯粹到无法区分是剑气还是浩然气,已经返璞归真,可称为天地元气! 林祜只觉得自己渐渐与这泮池融为一体,这池水宛如自身的真元一般,与自己本身的元气水**融,再也难分彼此。自己刚刚突破到引气境大成的修为,竟然因为这泮水的洗涤,而变得蠢蠢欲动,似有再次突破之相。 林祜一时之间完全忘记了时间…… 同时进入泮池的弟子已经尽皆出来,唯独林祜,整个人还在水中,似乎睡着了一般。 排在林祜后面的弟子有些着急,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求助地看向高台之上! 孟院正看到又是那个弟子,竟然钻入泮池不出,眉间已经皱成了一团,心想这少年难道是故意来破坏大礼的不成,心中更是着恼! “孟院正,莫慌。且等这个小家伙一会。”身后那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孟院正转头躬身称是,到底也是身为大儒,瞬间平心静气,静静思量,也是发现了这名弟子的状况竟然有些玄妙! 在那名弟子周围竟然起了阵阵涟漪波纹! 要说水有波纹,毫不奇怪! 而这泮池里毕竟不是水,而是有学宫以来,积攒的浩然之气! 这浩然之气积聚千年,历经无数儒道圣人大贤的加持,最是浑厚无比。 别说这种新入门的弟子,就是孟院正他自己用上“微言大义”全力一击,也不会激起这泮池的半分波澜! 那这名少年时如何做到的? 孟院正双眼微眯,有些迷惑不解…… 如今的林祜对于外界却是浑然不知,他只知道他的身体好像如巨鲸虹吸一般吸取着周围的天地元气,他体内的元气越来越厚重,已经有了凝练成水的迹象! 终于,这吸取越来越慢,最后停滞了下来。 林祜只觉得与这泮池已经彻底融为一体,这周身的浩然之气已经对他亲近无比,宛如他就是其中一员一般。 这种感觉,恰恰如在那蜀山竹海中一般。 他本来正在闭目享受,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清醒了过来,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自己是不是进来太久了?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钻出了泮池…… 第三十四章 池鱼之殃,被迫再出倾心剑1 林祜赶紧离开了泮池,站在池边,低头垂手,假装若无其事。 他心中想着低调蒙混过去,可是哪能让他如愿? 林祜自己不觉,其实他已经进去有近一个时辰! 近千学子,各院教习,学宫高层,已经在外面呆呆地等了他一个时辰! 那高台上人心胸涵养自然不一般,尚能不骄不躁,闭目凝神,耐心等待。 但是台下的学子们已经是低声喧哗不断,孟院正连连出声制止数次,还是无法做到完全肃静! 众人纷纷猜测这人无声无息在池里干嘛,有人说是睡着了,还有人问是不是淹死了? 要说最若无其事的还要数观礼台上的那三名蜀山少男少女! 公孙清芷、万屠虎和张子修与林祜相处这么久,想当年蜀山竹海四十九天悟道,生机汇聚,死而复生这等旷世奇景都见过了,如今的这点小场面,又怎会有丝毫惊讶! 三人望着震惊不已的学院众弟子,眼里颇有些不屑,心中不由得盘算着要不要去准备铺盖与吃食,在这里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大师兄这次会不会又搞个二三十天? 还好,林祜一个时辰就浮出了水面!这时间之短倒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公孙清芷本来已经指挥万屠虎和张子修回去拿东西…… 林祜微微抬头,发现整个学宫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这第一天就搞的人尽皆知,以后如何暗中调查? 尤其是林祜这一列的少年们,其他各列已经行进完毕,唯独这一列,因为他的关系才进行了一半。 等在林祜身后的那个白皙少年,望着他的目光里已经有些幽怨。 被这目光瞧着,林祜也只能尴尬地笑笑,表达些歉意。 “愣着干嘛!”孟院正的声音响起,“入泮,继续!” 说完,孟院正的眼角不由得也是撇向林祜的方向:这个弟子虽然形貌不端,好像确实有点门道! 林祜身后的那位少年终于反映了过来,在众人的目光下,强装镇定,也是迈进泮池中! 很快,今年的学院新生已经全部入过泮池,垂手站立。 孟院正点了点头,先拜过天地,而后再拜祖师,躬身唱道:“礼成!” 颛孙祭酒微微颌首,面带微笑,站起身来,也是走到孟院正身侧。 老人身子已经有些微躬,也没有刻意挺身,背负着双手,声音虽轻,但是每个人都觉得在自己耳边响起:“我是颛孙让,学宫祭酒。六十年前,我站在你们现在站的地方,也是意气风发地看着高台上。如今,你们经过了这入泮礼,正式成为学宫弟子,踏入了漫漫求学路。在学宫中,我为祭酒,你们是弟子新生。在儒道之上,我们是同路友人,区别只在于万里之行我只早走了六十步而已。我暂且在前方,等着诸位小友!书山有路,学海无涯,我愿与诸君,风雨同舟,共同求索!” 颛孙祭酒的话里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用儒道那天下为名的微言大义! 可是他的每句话虽然平易朴实,却又温润人心! 当代鸿儒,往上一步便是圣子贤人,位列诸子像之中!但面对着儒道,却保持着如新生一般的虔诚和谦虚! 包括林祜在内的新生弟子皆是发自内心的恭敬施礼,口中应诺。 颛孙祭酒开心地笑了起来,宛如赤子一般:“今日休沐一日!从明日起,便没有如此清闲的日子喽。望诸君珍惜!呵呵……” 说完,颛孙祭酒带着其他高层,往山顶而去。 孟院正慢了一步,尚且留在原地:“回去小青山寝舍之后将学宫的一切规章制度记熟!明日卯时起身,辰时上课,不得有误!” 说完他也随着祭酒大人一起退去。 本来还噤若寒蝉的学宫弟子,待高层尽数离开之后,也是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之声! 刻苦攻读了这么久,今日终于得以拜入学宫,他们又怎么能不激动! 尚未走远的颛孙让一行人,听到这声欢呼也是默契地笑了笑,不由得也是想起了各自的“当年”。 唯有那孟院正却是眉头微皱,满面的不喜。 那位身材略矮的红衣院正凑了孟院正身边,笑着道:“元晦兄,年轻人嘛,放浪一些在所难免,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孟院正身子微躬,略带恭敬道:“张院正所言极是!” 任非,学宫内院院正,同为院正,论身份确实比孟元晦这外院院正高了一等。 任院正摇头笑笑,对这刻板守礼的孟院正早已经习惯。 …… 泮池周围的学子也已经离开,三五成群,散于大青山之上。 今日乃是难得的休沐日,众人已经开始纷纷商量之后去哪里联络感情…… 林祜与万屠虎、夕夕和张子修四人聚在了一起,也是商量着下面要去哪里。 说是商量,其实林祜万屠虎和张子修三人也只有听着的份,两个少女在那里商量。 两人叽叽喳喳,已经开始讨论起大小青山上的哪里风景宜人,山脚下的哪里的吃食美味…… 三个少年也是只能无奈地对视,将建议权和决定权一股脑地交于两位少女。 “大宝!”老远便看到熊四方朝着自己热情地招手示意。 “四方!”林祜打过招呼,发现熊四方身后还跟着两人,也算是熟人,拱了拱手道,“朱兄,文兄!” “林兄啊,上次状元楼之约,不知今日可否有暇?”朱征明笑着道,忽然发现林祜身边这几人,竟然有些面善,满面惊喜道:“这位可是蜀山七剑之一的‘坚韧野花’公孙姑娘?” 公孙清芷惊讶道:“哦,你认识我?” “公孙姑娘与内院齐师兄那一战我有幸得见!齐师兄修为已至养元境,足足高过姑娘一大境界,可是最后还是被姑娘逼得耗尽真元,握手言和!姑娘之不屈英姿,可以说是历历在目……”朱征明已经莫名的亢奋了起来,两眼放光,种种赞美之词脱口而出! 公孙清芷直被夸得一头雾水! 林祜不由得轻笑出声,低声道:“清芷,想不到你在临淄士子里名声这么响亮。子修,你不也是蜀山七剑之一么,怎么人家理也不理你!” 张子修也是呵呵一笑打趣道:“这临淄的‘君子’太多,并不稀罕,好看的鲜花倒是哪里都少!” 公孙清芷碎了一口,有些羞涩地瞪了一眼林祜和张子修。 第三十五章 池鱼之殃,被迫再出倾心剑2 “林兄,你和这两位蜀山剑修相识?”朱征明好奇问道。 林祜坦然道:“我虽然是赵人,不过有一段时间住在巴蜀,对剑道也有所涉猎。这几位都是我结交的好友!” 他们也早已经商量过,刻意隐瞒身份,与蜀山剑阁几位弟子划清界限,反而容易暴露,毕竟林祜和夕夕一旦出手,很容易便能看出其有剑道修为在身!而在儒道修士中,对剑道有所涉猎的并不在少数,甚至还专门衍生出了一脉儒道文剑修士!所以反而不如光明正大地展现修为,将身份藏于半真半假之中! “哦,原来如此!”朱征明点了点头,完全不以为意。毕竟他小时也有段时间非常热衷剑道,只是并没有相关天赋,因而收心专注儒道。 看朱征明一脸兴奋,似乎又要说些什么。旁边的文芝山却是拉了拉他,笑道:“朱兄,莫要误了正事。晚点再谈也不迟!” 朱征明点头称是,语气里竟然对着林祜凭白多了些亲热:“林兄,今天有儒道学社中的内院师兄来请本届三甲一聚!我想着林兄虽然不是三甲之内,但也是邹大师的弟子!所以特来邀请,我们同去如何?” “哦,这儒道学社是?”林祜好奇问道。 熊四方接口道:“这儒道学社乃是儒道弟子自发设立,旨在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在弟子中影响力很大。” 林祜略一思量欣然点头,能接触学社对他深入了解学宫自然有莫大的好处! 他正要跟着离去,万屠虎也是向前一步开口道:“我要不要也去?” 林祜笑了笑:“阿虎,你又不是外院弟子!你来干嘛!我又不是去打架,就是去聊聊天什么的,这你又不擅长……” “林兄,这位是?”朱征明不禁开口问道,声音隐隐有些紧张。任谁看到万屠虎的形貌,都会不由得觉得一阵莫名压迫。 “这位也是我好兄弟,叫做万屠虎。以后你应该会在别院听到他名字了!”林祜意味深长的一笑,“好了,我们出发吧!” 朱征明点了点头,与文芝山两人在前面引路。 林祜和熊四方跟在身后,愉快地交谈着刚才的入泮礼见闻,畅想了下未来学宫生活。 四人离开了大青山一层,顺着石阶而上,离外院越来越远。 这条山路越走越寂静,相比喧闹的外院,这里却越来越像那普通山林,不像是儒道圣地! “这再往上便是学宫内院?怎么如此安静?”林祜开口问道。 朱征明笑了笑答道:“林兄有所不知!今日入泮礼,内院弟子也是休沐一天!他们不需要参加,自然是留在小青山上。因此今天这上层内院是没人的,自然就安静喽!” 林祜“哦”了一声,却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朱兄,那内院师兄是什么时候和你相约的?我刚才并未看到有内院弟子出现啊!” 朱征明似乎觉得林祜问题有些多,刚才对他已经有所提升的好感也是大打折扣:“几位师兄,昨天便已经与我见过一面,约好今天入泮礼结束,便前往静思林内相聚!” 林祜心中只觉得越来越奇怪,看了看四周,今日休沐,这大青山上层静寂无人,弟子和教习皆是不见踪影,为何选择此地相见?去山脚下选个热闹的地方或者回小青山寝舍岂不是更好? 他本来还想再问,但是看熊四方三人皆是兴致勃勃,言谈甚欢,也是哑然一笑:恐怕自己是想得太多了……这在学宫内,又能出什么问题?心思太多,反而疑神疑鬼! 四人边走边行,已经拐入了内院学舍对面的静思林! 进入林中,隐约可见前方站着三人,身穿镶着金边的白衣儒衫,应该便是约好的内院弟子。 四人渐渐走近,隐约看到前面三人朝着己方招手,朱征明和文芝山也是兴冲冲挥手示意…… 林祜微一闭目,脚步不由地一滞,双眼瞬间睁开,猛然向前数步,已经站于三人前方。 朱征明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道何时林祜已经挡在身前,不由得疑惑道:“林兄,你干嘛?” 林祜笑着朝着前方挥手示意,一转头,俊脸沉下低声严肃说道:“三位,不要大声回答,也不要露出惊讶的神情。听我说,前面那三人,不是我们内院师兄!” 朱征明满脸的不可置信,刚要出声反驳“你开什么玩笑!”,却是被熊四方一把拉住! “听我说,我对修者的气息非常敏感!前面那三人修得肯定不是儒道之浩然气!其气息青之带黑,污浊不堪,必定不是正道修士!” 四人的步子不禁同时放慢,熊四方也是笑着朝前方挥手示意,面不改色,嘴中却道:“那怎么办?” “这三人皆是养元境,而且不是普通的养元境!我数一二三,往后先跑了再说!就算我错了,改日登门道歉!我林祜一人负责!”林祜斩钉截铁道。 毕竟是本届一榜三甲,朱征明三人互视一眼,都马上选择相信了林祜。因为如果这人不是失心疯,断然不会无凭无据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 “一、二、三……”林祜大吼一声,“撤!”四人同时转身,飞奔而逃! 这一跑,自然看出各人修为高低! 文芝山竟然跑在最前面,他已经将浩然气劲运转于双脚之上,健步如飞!看修为,这人已经进入儒道引气境,修为虽然不及薛大深厚,但是他已经明显有人指点过,知道该如何运用这浩然气! 熊四方和朱征明跟在身后,虽然也是浩然之气覆盖于身,但真气流动却显得有些停滞不畅,明显的有修为在身,却不知道该如何利用。 跑在最后的是林祜,自然是存着保护他们殿后的想法。 那三个身穿内院弟子服饰的人对视一眼,同时低吼一声! 三人一跃而起,直奔林祜四人而去! 这三人奔跑的样子诡异至极,完全不像是人!他们趴在地上,手脚并用,但是速度飞快,与林祜四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三人双目血红,呲牙咧嘴,像野兽一般的低声吼叫着,黑色的不明液体顺着嘴角滴下,面目已经扭曲到不见人样! 任林祜下山以来大小战斗已有不少次,遇过各道高手,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敌人! 第三十六章 池鱼之殃,被迫再出倾心剑3 这三个怪人速度飞快,林怙四人还没能逃出静思林,便被这三人赶上。 三人如三只野兽一般,怒吼着直朝他们后背扑去! 守在最后的林怙眼疾手快,大叫一声:“闪!”飞身将熊四方三人扑倒在地。 那诡异的三人扑了空,从林怙四人上方掠过! 那血红的双目,锋利的指甲贴着他们面门,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四人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一声好险! 那三人落到地上,轻盈地无声无息,转过身来,趴在地上,呲牙咧嘴,凶光毕露盯着林祜四人。 林祜四人爬起身来,灰头土脸,有些惊愕得看着这不知是野兽,还是人的怪物!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朱征明双腿一阵发软,声音颤颤道。 “你们是谁?冒充学宫内院弟子是要干嘛?”林祜大声喝问。 他故意喊的有些大声,希望有人能来救他们。 听到“学宫内院弟子”这几个字,那三头怪物眼里的血红竟然消退了一些,扭曲的面目逐渐恢复,竟然慢慢站起身来! 他们的身子逐渐展开,竟然发出“咯吱咯吱”,似是骨头摩擦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三人终于站了起来,歪了歪头,晃了晃手臂,似乎有些不习惯,双眼的血红也全部退去,露出茫然无神的双眸。 左右两人开口道:“一榜三甲,不是三人么。怎么来了四个?” 声音低沉沙哑,好像久未说话一般。 中间的人说话却是要顺畅很多:“主人的命令就是杀掉赴约的人,并没有说来三个还是四个。” 听闻此话,林祜四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大声喊道:“救命!” “救命”“救命”“救命”……整个静思林响起了回音,这求救声竟然出不去这林子! 中间之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小菜鸟,你们知道什么是静思林?这是给学院弟子静思长考的地方,当然设有隔音法阵!今天内院休沐,这静思林内除了我们再无他人,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好了……桀桀……” 说完,中间之人低吼一声,其他两人听到这声吼叫,面目重新扭曲狰狞起来,三人的肌肉鼓起,身体的骨头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身材陡然长高了半尺! 三人十指的指甲以双目可见的速度变长变尖,闪着如匕首一般锋利的寒光,身子又重新缓缓趴下,双目的红光再次亮起…… 熊四方三人面无血色,连连后退,下意识想要掉头而逃…… 林祜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一阵哀叹:这刚进入东齐学宫第一天,难道就为求自保,被逼的出手?这以后身份还如何隐藏,如何在学宫里低调查探? 但是事态危急,总不能看着三人枉死吧! 林祜拦住了三人,急急道:“你们跑不过他们,把后背露出来更加危险!这三人的修为是养元境,中间的人修为略高。如果我来对付中间的,其他两人你们能支撑片刻么?” 熊四方一脸苦相:“大宝,这养元境你如何能够对付?就算你能对付,我们三人都是引气境,连怎么用浩然气劲都还没学过,怎么可能抵得住其他两人?” 林祜暗道一声麻烦,正想再说什么!忽听—— 文芝山开口道:“我倒有一策!” “文兄,还不快说!这三个鬼东西马上要扑上来了……”朱征明的声音已经隐隐带着哭腔。 文芝山咽了口吐沫,强自镇定道:“我们四人四散而逃!他们只有三人,这样我们就能逃出去一个!这逃出去的,就能叫人过来……” 林祜看了一眼这文芝山,瞬间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不禁暗道一声这人好狠! 他应该从刚才逃跑就确认了自己的修为最高,如果四散而逃,显然他逃的最快!在他看来,他活下来的机会要比其他三人大得多!因此才提出这种办法!这分明就是让自己三人为他挡死! 林祜还没有说什么,熊四方已经正色道:“不妥!听刚才这三人所言就是来找我们三人!林兄弟完全是池鱼之殃。不如我们三人拼死拖住,让林兄弟逃走去叫人!” 文芝山沉默不语,朱征明虽然双腿乱颤,也是咬牙道:“说得对!大、大丈夫要有担当,不拖累别人!” 这句话却说得林祜一愣,对朱征明一贯不好的印象也瞬间改变。 前面那三头野兽一般的怪人已经按耐不住,口中嘶吼之声不断,黑色污浊的口水又流了出来,发出了阵阵恶臭…… 不能再犹豫不绝了,大丈夫当断则断! 文芝山咬了咬牙:“好,就按熊兄弟说的办!我数到三,林兄,你就快逃!” 文芝山左手抓住熊四方,右手抓住了朱征明,三人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壮烈! 事到如今,话也不用多说! 别人都豁出性命来保全他,林祜再考虑着什么隐藏实力,岂不是与禽兽无异!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林祜站在后面,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长生剑,以手轻拭竹身,深吸了一口气,双眼微眯。 “必须要以自己最强一剑,一击击溃这三头怪物!不然难保他们周全!”林祜心中默念道。 他自身的气势不断攀升,就连周围元气也在急速汇聚…… 林祜心中有些惊喜: 经过泮池的洗礼,他修为大增,再巩固下便是引气境圆满不说,更加奇妙的是,他竟然与这学宫充斥着的浩然气也建立了莫名的联系!他虽然无法引浩然气入体,但是竟然可以引气天地浩然气的共鸣,使这元气短暂为他所用! “既如此,胜算大增!”林祜心中稍安。 他隐忍不发,暗暗积聚! 这一剑出,必是石破天惊! “林兄!注意了!”文芝山高声喊道。 “一!” 熊四方瞪大双目,全身劲力鼓起,只为拼死一搏! 朱征明嘴唇惨白,看着前方三人,浑身僵硬! “二!” 当文芝山喊出这声“二”时,令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大吼一声,突然使出全身气力,将左右手抓住的熊四方和朱征明朝着前方奋力甩出! 自己竟然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飞窜而出! 熊四方和朱征明一脸愕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待明白过过来,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朝前飞出! “狗日的文……” 熊四方和朱征明这话还没骂完,前方就感到刺目的寒光,以及扑面而来的腥臭之气,不禁头皮发麻…… 林祜暗道一声不好! 强行止住了不断攀升的气势,引而不发的一剑也被迫中断! 林祜只觉得心神受创,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不管不顾,身体向前飞出,伸手抓向两人…… 不管怎样先救人再说! 此时,已经跑开老远的文芝山,背朝着三人喊道:“三位兄弟尽力帮我挡住……我会叫人来为三位报仇……” 第三十七章 池鱼之殃,被迫再出倾心剑4 熊四方和朱征明只觉得对面锋利如短刃的指甲,散发着恶臭的牙齿已经顶在自己的面门上,心中哀嚎一声:“我命休矣!”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有人从后方抓住了自己的脚,硬生生止住了前冲之势! 接着是一股巨力,把自己向后拉起,两人心中暗道一声“三祖保佑!”,又倒飞而回,落在了安全的地方! 前方趴着的三人“爪子”挥空,愤怒不已,连连怒吼! 熊四方和朱征明两人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逃过一劫,心中庆幸不已。 而林祜强行止住自己酝酿已久的一剑,又迅速出手将两人救回,心神受创,受了些内伤,此刻脸色有些发白,身体微微摇晃…… 两人也顾不上痛骂文芝山,先一左一右扶住了林祜,急道:“大宝(林兄),你还好吧?” 林祜压下了一口逆血,大自在长生剑气全力运转,几周天后已经好了一些,开口道:“无妨。” 他踏步向前,挡在两人身前,举起了手中的长生剑:“两位,答应我一件事……” “大宝,你我今日同生共死,但说无妨!” “是啊,林兄,这都要死在一起了,有话尽管直说。” 熊四方和朱征明也是慷慨回道。 “死不掉的!”林祜握紧了手中剑,“答应我,下面发生的事,不要告诉给别人!” “什么?”熊四方和朱征明满脸疑惑,却是没听懂。 林祜也不再解释什么,踏步向前,噔噔几步,便冲到了三人前面,长生剑一抹,如一道青色流云一般,罩向了三人…… 在熊四方和朱征明目瞪口呆下,林祜与这三人战到了一起! 这三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只能叫做“兽人”! 不但形似野兽一般,就连战斗起来也与野兽无异,如三头凶虎恶狼,抓挠扑咬,上下翻飞! 区别于普通的野兽,这三头兽人当真是迅捷无比,且每一击都蕴含着养元境修士才有的龙象巨力! 但更令朱征明和熊四方吃惊地,是林祜! 他身处三头兽人的夹击中,这每一击都是凶险万分,熊四方和朱征明已经将心提在了嗓子眼里:在他们看来这肉眼都无法看清的攻击,无论如何都难以躲开,可是林祜似乎每次都早有察觉,差之毫厘地闪开!甚至还有余力找机会递出一剑。这刺出的每一剑都如羚羊挂角,以不可能的角度和速度攻到三头兽人的眼睛、脖颈、心脏等不得不救、不得不闪的地方! 一时之间,双方竟然斗的有来有往,谁也奈何不了谁! 熊四方和朱征明已经吃惊地面面相觑,这林祜到底是什么来头? 三头兽人见奈何不了林祜,越来越急躁,双目已经红到要有鲜血流淌下来一般,喉咙发出了愤怒地嘶吼声。 林祜也是有些吃力,自己一剑刺到他们身上也只是换来一声哀嚎,可是自己被他们碰到一下却是难以承受! 右手手臂就是一时不察,就抓了一下,便是三道血痕,现在已经有些乌黑,渐渐发麻! “可恶!” 林祜再次凭借感知,躲过了两头兽人角度刁钻的一扫,心中不由得怒骂一声。 “如果刚才不是那文芝山临时发难,自己毫无准备,不得已打断了蓄势一剑!不然敌人猝不及防下一定会奏效,而不像现在这样,竟然要与敌人比拼真气耐力,占不得半点便宜!” 林祜再次翻身闪开了三头兽人的飞扑,半空中紧接着一剑,刺向一头兽人脖子要害处! 那头兽人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急忙双手来挡,发出一声野兽才有“呜咽”声,似乎受了伤,后退了两步。 趁此机会林祜也退到熊四方和朱征明身边。 “两位,这样不行。会被耗死。如果相信我,你们就分开跑,吸引注意力。给我十息时间!”林祜喘着粗气,急急说道。 熊四方和朱征明对视一眼,想也没想,同时大喊一声:“跑!” 声音未落,两人就向两边飞奔而出。 那熊四方一边跑,一边还回头大骂道:“畜生,快来追老子啊!” 三头兽人显然在这野兽状态下智力有所不够,看到原来的四人现在已经变成一人站着,一人早已跑远,两人开始逃跑,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头兽人不禁望向了中间的那头,似乎便是他们的头领。 头领想了下,刚才跑了一人还有三人勉强可以交代,如果再让这两人跑了,即使杀了面前这个难缠的小子也只是一个人,回去完全无法交代! 不由得朝向两边低吼一声,左右两头便如离弦之箭,舍弃了林祜直追逃跑的熊四方和朱征明! 而头领却留在原地,紧紧盯着林祜,伏下身子,喉咙里发出嗡嗡的的吼声,却不再主动攻击,似乎目标只是守住他,待其他两头兽人解决了之后再一起围攻! 林祜暗道一声这人形貌虽然如野兽一般,但是智慧却也不低。但是这一切却正合他的心意。 他直直站立,双眼微眯,长生剑竖举于胸前,全力积聚着体内的剑气。 这积聚的剑气竟然又引起了静思林中存在已久的浩然气的异动…… 整个静思林突然起了风,树叶也沙沙作响,而这风暴的中心正是林祜! 他的气势节节攀升…… 兽人头领有些疑惑不解,似是觉察到了情况不对,马上向两头分散的兽人大声怒吼! 那两头马上就要追到目标的兽人立刻停住,转头向林祜飞奔而去! 熊四方和朱征明见敌人掉头,顿时瘫软在地,冷汗淋漓,只能看着林祜,心中为他加油! 三头兽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林祜拼命扑去…… 就在这时,熊四方突然闻到了空气中飘来一股香味…… 这香味悠然醇厚,沁人心脾,他只觉得双眼迷离,眼前一阵恍惚,自己仿佛不在静思林,而身处三月里的桃花林中。 那桃花朵朵,相思点点! 熊四方感觉自己就是个春心荡漾的胖子,在盛开的桃花林中纵情地奔跑,春风拂过,花瓣洒满天地,心中一阵甜蜜,又突来一阵酸楚…… “好美,我这是临死前的幻觉么?”熊四方喃喃道,转头看向朱征明,见他也是闭眼陶醉状…… 接下来,他看到一生中最震撼的画面! 从此之后,他便成为了这个人最坚定的小弟! 林祜终于动了!翩然而起,一剑刺出! 这一剑美到难以置信!美到无法形容! 熊四方只觉得这天地间便只有这一剑!这一剑刺出,自己的心仿佛都跟着而去了一般…… 三头兽人冲到林祜身前,宛如心甘情愿一般,毫不反抗,挺着便脖子便迎上了这一剑…… 这世间的剑怎么能如此之美? 一剑倾心! 美到让人甘心赴死,美到让人引颈受戮! …… 林祜收剑落地,喘了两口粗气,心中对自己刚才这一剑也是极为满意的。 或许是这三头兽人神魂早已经不全,对自己这专攻人心神的倾心剑毫无抵抗,又或者是自己最近修为大增,总之,比起在赵王宫第一次这倾心剑初成时威力是大了不少…… 林祜小心翼翼走向这三头怪兽,确认已经死得不再死,埋头检查了起来! 如今的这三头兽人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只是三个面目苍白的年轻人,满脸的书卷气,如果不是刚才发生的是亲身经历,他都以为自己杀错了人。 林祜仔细检查,终于被他发现了诡异处! 这三人后脑上,皆有一个指头大小的小洞! 林祜用手指轻敲四周,竟然有阵阵回音,似乎这三人脑中已经中空了一般! “这是什么诡异道术?难道是食人脑髓,摄人心智?” 林祜只觉得一阵恶心,不由双拳紧握,胸中郁愤难平! 第三十八章 开山真传,天下出剑最快的胖子 林祜思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其他头绪,这种秘法道术自己以前从未接触过。 想了想只能放弃,叹了口气,转身欲离开! 这刚一转身便看到一个硕大的白皙肥脸紧靠着自己,这近在咫尺,差点就贴了上去! 林祜吓得是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可怜刚才在三人诡异围攻下还游刃有余的他,退得太急差点把自己绊倒! “四方,你、你靠我这么近干嘛?” 他刚才想的太入神,不知道什么时候熊四方就来到他身后,花痴一般的望着自己,神魂颠倒,目眩神迷! 被熊四方这样痴痴呆呆的看着,林祜心中涌起一股恶寒,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四方,怎么了。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 熊四方长长吸了口气,似乎缓过了神来,突然跪倒,紧紧抱着他的大腿,嗷嚎道: “大宝,不,大师,我要学剑!我要学剑!我要拜你为师!师父,你收下我吧!” 林祜被这熊四方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四方,你这是要干嘛。你、你先起来,抱着我大腿像怎么回事……” “师父啊,你先答应我啊,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啊!”熊四方一副赖上了的样子。 林祜挠了挠头,有些无奈,温言道:“平常我教你一点剑道基础倒是也无妨。与这儒道浩然气劲也不冲突……毕竟儒道也还有文剑一脉不是……” 熊四方,紧紧抱着林祜大腿不撒手,一脸崇拜地望着他:“师父,我不是随便学学。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熊四方就弃儒修剑!” “什么?弃儒修剑?!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今年学宫大考的状元,未来新一代的学宫大师兄!”林祜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熊四方激动地热泪盈眶: “这状元、学宫大师兄谁爱当谁当去!师父啊,今天我看您老人家这绝世一剑,真是对我醍醐灌顶,当头棒喝!我修儒也是因为家里让我学,然后我记性还特别好,读经识典,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可是如今方知我这二十年来真是白活了,误上了儒道这条贼船,我其实……我其实应该是天生的剑道种子啊!” 虽然身处静思林,已经知道设有隔音法阵,林祜还是吓得赶紧制止:“怎么说话呢,什么是贼船!你身在学宫说这种话,小心三祖一个雷毙了你不肖弟子!” 熊四方一把鼻子一把泪,都抹在了林祜下衣上: “无妨无妨。嘿嘿,三祖心胸广阔,断然不会与我一般见识……” 林祜有些纳闷,难道自己这一剑还真的给他心中栽下剑道种子?就像当年入蜀时,听闻荆轲舍身一剑的自己一般? 看着一脸憧憬的熊四方,他竟然觉得有些亲切,温言劝道:“四方,先站起来好好说话。” 熊四方点了点头:“好,我听师父您老人家的。” 林祜想了想,向着不远处的朱征明招了招手。 朱征明也是颠颠地跑了过来,一脸兴奋:“林兄,大开眼界,真是大开眼界。世间还有如此剑道!” 林祜笑了笑,开口道:“如今我们也是共经生死,我也不想再瞒你们。其实我和公孙清芷等人一样,也是蜀山剑阁弟子。这次我们进入学宫,是为了……” “颠、颠覆学宫,行刺祭酒?”熊四方已经骇到面如土色。 林祜也是大惊,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这话自己听着都怕:“瞎说什么!我们来是为了找回失剑!这其实也是得到了学宫高层默许的!只是我的身份不想暴露,因此才拜入了儒道外院,暗中调查……邹师,便知道我的身份。” 熊四方和朱征明同时舒了口气,原来如此。 熊四方马上一脸兴奋:“我就说师父剑术通神,怎么可能是普通剑修!原来蜀山剑阁是我们的师门!” 林祜顿时绝倒,这怎么就成了“我们”的师门,不禁无奈道:“四方啊,你真想跟我学剑?” 熊四方拼命点头:“师父,这一剑太美了!从今以后,哪怕我强行读书,脑子也全都是这一剑,这又如何能读得下去……我熊四方立志修剑,就算没法达到师父的高度,也要做天下出剑最快的胖子!” “天下出剑最快的胖子……”林祜咂摸着这句话,只觉得好耳熟。 在哪听过来着? 五年前,星芒无极宋剑主说过? 对谁说来着? 额,莫非是对我? “可是我确实无法做到了”林祜看向了一脸坚定的熊四方,“莫非他可以?” 熊四方看到林祜沉默不语,生怕不答应,委屈道:“师父啊,那个公孙师娘说过,以前蜀山就有一个胖子,比我还胖,然后就努力修剑,后来也有成就不是么……” “额,什么师娘,那是我师妹……再说了,他哪有你胖……”林祜俊脸有些微红,不知道是被这声师娘羞的,还是被那个传说中的“胖子”羞的。 林祜想了想了正色道:“四方,我蜀山剑阁收徒是有规矩的。必须要过一剑问心,然后藏剑阁中结种入道……不过么,当年十五个我都放进来了,倒也不多你一个……” 熊四方满脸狂喜:“师父,你这是答应了?!” 林祜也笑了:“你必须自行通过一剑问心,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这等年纪,又是半路出家,我蜀山剑阁还收不收,这我得回去问过。然后我这一脉还没有传人,我要是真要收你,你便是我这一脉开山大弟子!这入道了还不算,一定也得剑意大成才行……” 熊四方又有些目眩神迷美滋滋道:“啊,开山大弟子……嘿嘿……” 哎,林祜暗叹了一口,自己说了一连串,他便只听到了这一句。是不是自己刚才剑意有所偏斜,击在了他脑袋上,把这熊状元给打傻了? 林祜摇了摇头:“这事以后再谈。现在答应我两件事……” 熊四方赶忙道:“师父,您说。别说两件,两百件也行啊!” “这第一件,就是先不要叫我师父!”林祜正色道。 “好吧,师……额,大宝。”熊四方被林祜瞪着赶忙改了口。 林祜满意的点了点头:“第二件,我今天出手的事,不能说出去……” 熊四方拍着胸脯道:“那当然了!我们蜀山来这是要隐藏身份暗中行事,怎么能随便就暴露给他们学宫发现!” 林祜轻笑一声,这一会的功夫便成了“我们蜀山”和“他们学宫”了,这熊四方肯定可以放心。 接着,他看向了朱征明。 朱征明也是赶忙道:“林兄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当然是谨遵吩咐!只是我们还是要商量个办法出来,统一下口径……” 林祜点了点头,这朱征明脑子倒还算清楚。 第三十九章 帷幕将启,无间学宫的第一天 林祜想了想道: “你们俩速去寻找学宫教习,向他们禀告这里发生的事,让他们尽快调查。如果问起来细节,你们就说被一位蒙面剑修路过所救……” “啊?”熊四方有些犯难,“会不会太敷衍了,最后查到你身上?” 林祜笑了笑:“无妨。这学宫可是有剑道别院的,也有不少剑道高手!就算真的怀疑到我头上也没什么,我这身份也没想着瞒过所有人,只是不想太早公开,不利于接下来的行动。” 熊四方点了点头,不禁好奇道:“大宝,你剑道是什么修为啊?养元境?” 林祜摇了摇头:“真气有些充盈凝练的感觉,但是距离真元境应该还有不小的差距。我刚刚引气境圆满而已……” 熊四方和朱征明听得直咂舌,熊四方赞叹道:“你一剑可是杀了三个养元境的内院弟子……我觉得你倒是完全不用担心暴露身份,因为就算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啊。” 林祜腼腆一笑:“其实有些取巧的成分。算不上什么。也是多亏了你们吸引注意,给我了时间准备。而且这三个人虽然迅捷无比,力大无穷,但是都失去了儒道修士的本领,只凭本能攻击,实力当然要大打折扣了……” 听到他这么说,熊四方和朱征明心中也是稍微平衡了些。 朱征明思索了下,开口道:“林兄,我们肯定不会泄密。但是文芝山那畜生如何办?他可是知道我们三人一起的!” 提到此人,熊四方也是一脸怒意,骂道:“这贪生怕死的狗东西!” 如果他知道因为这文芝山把自己和朱征明推出去,害得林祜一剑被迫中断,不光受伤还徒生这么多变故,想必会更加愤怒! 林祜也是冷笑一声:“你们难道不奇怪么,这么久了还没人过来?” 熊四方和朱征明皆是拍了拍脑袋,熊四方也是恢复了正常的智力:“哼,想必这文芝山根本没有报告给学宫!” 林祜点了点头:“不错!想必他认为我们必然身死,便想着置身事外,省的让他背负一个不义的罪名!” 熊四方和朱征明两人气的是咬牙切齿,尤其是朱征明,直骂自己瞎了眼,与此人为友! 熊四方已经叫嚣着回去要好好教训这小人! 林祜轻声道:“这文芝山衣冠禽兽,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一次且不管他,最怕这件事暴露的,恰恰是他!我们就如此这般,分头行事。你们速去找学宫教习们,这三个杀手……另有蹊跷,必须查明!” 熊四方和朱征明同道一声“好”。 三人出了大青山内院上层,分道扬镳,林祜径直去山脚下寻师弟师妹们。 也不用多想,他便找了家最大的食肆,许多学院弟子尽皆聚在此处。 林祜随口一问,便寻到一间单间,一打开门,夕夕还有其他师弟师妹果然在这! “大师兄……”几人嘴里咬着的东西,支支吾吾招呼道道。 “啊!大师兄,你手臂怎么了?”还是公孙清芷比较细心,一眼发现了林祜手臂上的伤痕。 其他几人也是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起看向他的手臂! 林祜甩了甩手,笑了笑:“小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然后低声将静思林发生的事说于几位师弟师妹听。 林祜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对于熟知他性格的师弟师妹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险象环生,恶战一场。 林祜说完,轻轻敲了敲桌子:“在东齐学宫入泮礼结束后,伏杀本届大考一榜三甲!如此公然的挑衅,完全视学宫如无物,这谁能干得出来?而且这人手段残忍诡异,如果我没猜错,那出手的三人肯定是学宫内院弟子,只是不知道因何被人控制!” 几人也是低头不语,半晌,张子修道:“大师兄,这幕后黑手,会不会和幻真剑有关?” 林祜沉吟道:“或许有关,或许无关,这说不清。只是我认为应该不是同一伙人!偷幻真剑的只拿走了幻真剑,其他学宫更宝贵的诸子手札都没动,应该对学宫没有太多恶意。但是这操纵杀手的幕后黑手却是凶残之极,以如此恶毒凶戾的手段对付学宫。看行事风格应该不是一波人!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学宫还有东齐,都不是表面上的如此平静……” 林祜师兄弟正在低头商量,突听外面一阵喧哗,吵闹起来。 张子修出门问过,回到了单间说道:“大师兄,静思林的事被发现了。一众教习还有不少弟子已经赶去了……” 林祜点了点头,这熊四方和朱征明办事倒是快。 不管怎么样,哪怕暴露自己等人的身份,林祜也不能放任这幕后黑手! 吸人脑髓,慑人心魄!这已经不是诸道之争,而是人族之公敌!这种邪魔歪道,既然遇上了,必须除之而后快! “找到幕后黑手这件事,还要排在找回失剑上!”林祜想了想,师兄和师叔们应该也会赞同自己。 林祜几人也没有跟着去静思林凑热闹,而是选择先回到寝舍。 那三名杀手被剑修所杀,这是遮也遮不住的,自己这一群人全是修剑的,还是不要过去凑热闹引人注意好了。 顺着省身路不久,几人就来到了小青山下。 整个小青山上下布满了不同的寝舍,来到山脚,便早有负责接待新生的黑衣执事等在那里。 执事问清几人的姓名,将不同的名牌与钥匙交予众人,简单的介绍了下。 原来这大青山山脚处的楼舍便是外院弟子所住,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支为号的不同楼舍。 林祜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子便是甲字楼一舍。 他顿感新奇,蜀山上弟子比较少,也没有这么多规矩,随意选一间剑庐住下即好。但是东齐学宫学生众多,就不能这么办了。 “对了,子修,你住在那啊?”林祜好奇道。 张子修指了指另外一侧的七座楼舍:“剑道别院弟子不如儒道外院弟子多,所以有专门的楼舍。我已经和阿虎安顿好了。” 林祜点了点头:“那清芷,夕夕你们俩呢?清芷你也和他们剑道学院的住在一起?” 公孙清芷碎了一口:“谁和他们住在一起啊!学宫的女生比较少,所以不分外院和别院,都住在‘癸’字楼里,我想办法和夕夕住在一起。” 林祜“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向小青山上,中层和顶层还有不少楼舍,想来应该是属于内院弟子和学宫教习的! 几人就此分开,先行各自回房。 林祜很容易便寻到了甲字楼一舍,打开房门,里面倒是干净宽敞,布置素雅,很合他的心意。 除了自己的名牌外,这里还有三张名牌,对应三张床铺。 林祜搭眼一看,不由得笑了,这三位舍友倒都不是外人: “熊四方,文芝山,朱征明” 林祜透过窗子,便看到了对面的大青山。 此刻已经有些晚了,夜幕降临,整座大青山上影影幢幢,却是不知藏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林祜不由摇了摇头: 这在东齐学宫的第一天就如此“热闹”,以后还不知道有怎样的事情等着自己…… 第四十章 为虎作伥,孔祖诛杀少正卯始末 林祜端坐在床,闭目调息,巩固着体内因吸收了泮池元气而大涨的修为。 自下蜀山而来,大小战斗不断,让林祜也认清了这修为的重要。比起在蜀山上,却是要勤奋多了! 这体内的元气不断聚集,不断锤炼,竟隐隐约约有水声潺潺,虽然异象尚不明显,但这便是凝练真元的征兆! 林祜心中有些高兴,看来进入养元境的时间恐怕比自己预想的要快…… 转眼已至夜半,他忽然睁开了眼。 此时门外脚步声响起,有两人推门进来。 林祜笑了笑,不是外人,正是熊四方和朱征明! 两人看到林祜也是一脸惊喜,熊四方兴奋道:“大宝,我们是同舍?” 林祜点了点头,开玩笑道:“恐怕是的。还望你不要有什么怪癖……” 熊四方哈哈一笑,连连摆手,有些好奇道:“这四个床铺,还有一人是谁?” 林祜撇了撇嘴,指向名牌。 熊四方看到“文芝山”的名字也是大怒,抓起名牌直接扔在地上:“这狗东西怎么有脸来!” 林祜点了点头:“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和我们同舍,也不会过来了!” 朱征明满脸怒意:“林兄,我们在山上又碰到这畜生了!果然如你所说,这货完全当没事发生!我们因为也有所隐瞒,所以也没当众揭穿这畜生的丑恶行径!” 林祜温言道;“征明,你我共经生死,我也认清了你是怎么样的人。以前的一些不愉快还请不要放在心上。你愿意的话和四方一样,叫我大宝就好。我朋友兄弟都这么叫我。” 朱征明感动万分点了点头,开心道:“大宝!” 林祜一笑问道:“快给我说说你们之后的见闻!” 提到这件事,两人也是一脸肃穆。 熊四方道:“今天这学宫可是炸开了锅。学宫的所有头面人物都去了静思林。开始还有不少内院外院弟子闻讯而来,后来被教习们封闭,不得进入。因为我们是当事人,所以全程参与,以至于现在才回来!” “可查清那三人身份?”林祜问道。 朱征明接口道:“查清了!乃是记录在册的内院弟子!今年刚刚得以加入内院,也是学社的新晋成员,负责此次新生的接待!” 林祜点了点头:“果然,可查清这三人异变的因由?” 熊四方一脸严肃:“大宝,想必你也已经发现这三人后脑上的伤口?” 林祜沉默不语,只是眉毛皱起,仍是忧愤难平! “大宝,你可知道孔祖诛少正卯的典故?”熊四方突然问道。 林祜想了想,有些疑惑:“有所耳闻,只是不太详细。” 熊四方严肃道:“这少正卯乃是与孔祖同时之人,也开办私学,招收弟子,乃是当时的著名人物!不过后来孔祖任鲁国大司寇时,就下令诛杀了这少正卯,曝尸三日,杀其人,焚其书,一众弟子党羽一个不留!” 听到此话,林祜只觉诧异万分,这是倡导仁政,以仁闻名的孔祖? 看到林祜惊讶的表情,熊四方解惑道:“孔祖此行非是为一己私欲,也不是道统之争,而是为我人兽之别!” “人兽之别?”林祜不禁更是疑惑。 “这少正卯创立兽道,此道讲究以兽为伴,以兽为尊,存兽欲,灭人性,与弟子数次举行人肉大宴,和野兽一起分食人肉,实在是禽兽不如!这少正卯与他这一脉正是我人族之公敌!” 熊四方说的义愤填膺! 林祜也是勃然大怒,目瞠欲裂:“孔祖做的好!假如我早生千年,也必不惜一切,手刃此獠,灭其传承!” 熊四方和朱征明皆是点了点头,身为人族,都能理解林祜的愤怒心情。 熊四方继续道:“这少正卯的兽道一脉乃是我儒道修士之生死大敌!经过当年孔祖的全力灭杀,如今已经不显,但是难免有漏网之鱼……” “难道,静思林死去的三位师兄,便与这兽道有关?”林祜一脸正色。 “不错!他们便是中了兽道的‘为虎作伥之术’?”熊四方点头道。 “为虎作伥之术?”林祜似有所得。 朱征明详细解释道:“我们站立在旁,几位教习说话也没有避讳我们。那三位师兄,便是中了兽道有名的‘为虎作伥之术’,这才失去神智,听命于人,伏击我等!” “有传说被妖虎吃掉的人,死后便成为伥鬼,奉虎为主,听命于它,助其捕杀追猎其他人类!” “这少正卯便基于此,创下了这‘为虎作伥之术’,吸拾人的脑髓,施展秘法,从此这人半生不死,神智全失,成为他的傀儡,听命于他。正是靠了此术,当年他汇聚了大量的手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林祜已经搞清了大概,不由得对这兽道恨意更甚,已经视之为平生大敌! 这世上有好人有好人,有人舍人为己,也有人自私自利,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理由和想法。 但是这种灭绝人性的修士,却不能再简单称之为“坏人”。 就算野兽,同类之间的争斗,也是大多只有胜负,少分生死。就算分了生死,也几乎有吃同类的出现! 这是林祜所不能容忍的! “这施展邪术的修士,到了何等境界?几位教习有没有说?”林祜缓缓道,双眸冰冷,心中已经是充满了杀机。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的熊四方和朱征明闻之一滞,一脸忧色:“听说此人修为不低,应该是天人境的兽道宗师!” “可知这人下落?”林祜又问道。 熊四方摇了摇头:“几位院正和教习也是大怒,如果知道这人下落,必定立刻全力扑杀!” 林祜点了点头:“正该如此。” “不过……”朱征明欲言又止不知道当说不该说,最后还是说出口,“我听一位教习说,管相近些年门户大开,招了无数客卿,身怀各种奇术……” “管乐水?”林祜双目圆瞪,“他乃是这儒道大宗师,天下文官之首,会冒如此大不韪,收留兽道修士?” 朱征明连忙道:“或许只是一时不察?那位教习也只是随口一说,捕风捉影,应该也没有真凭实据……” 林祜思索了片刻,站起身来,似乎欲出门。 “大宝,这么晚了你去哪?”两人问道。 “事不宜迟,我去通知此地的巴蜀商会,以及临淄大赵会馆,让他们动用巴蜀商会以及大赵的势力全力调查……” 说完,林祜不再废话,出门而去,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熊四方和朱征明两人皆是肃然起敬! 这林祜看起来性子恬静寡淡,与世无争,但是遇到如此恶行,却是侠肝义胆,当断即断。 “四方,这巴蜀商会和蜀山剑阁一体,大宝去找巴蜀商会毫不奇怪,不过这大赵会馆可不是会理睬普通赵人的地方……”朱征明疑惑道。 熊四方点了点头思索道:“看来大宝在南赵身份也是非尊即贵。他说他父亲好像是个将军,这姓林,大赵将军?……俺的娘来,难道是?” 两人大惊之下,熊四方连乡音都脱口而出! 第四十一章 新生上课,“梦子”降临1 熊四方和朱征明一番感慨后,虽然脑子还是一片混乱,不过身体确实疲惫不堪,躺下便沉沉睡去。 卯时一到,整个小青山渐渐吵杂起来,众学子纷纷起身。 熊四方和朱征明也从床上醒来,发现林祜还没回来,不由得有些担心。 两人迅速洗漱完毕,囫囵吃过早饭,经过省身路便早早便到了甲班教舍。 还不到辰时,甲班教舍的学子已经基本到齐。 熊四方和朱征明一个本届状元,一个本届探花,且为四大才子之二,在学子中当然是颇有声名! 众人纷纷招呼,熊四方和朱征明也是礼貌回礼。 “熊兄,朱兄,这边来坐!”一个令两人无比反感的熟悉声音响起。却是文芝山热情招呼,他已经和庞修身两人坐到了前排。 两人一脸不屑,朱征明冷冷道:“你的身边我们可不敢呆!” 说着,也不顾文芝山已经僵硬的脸,对坐在他身边的庞修身拱了拱手道:“庞兄,所谓知人知面难之心。这以后还请担心!” 庞修身一脸狐疑,有些不解。 说完,两人也不再搭理文芝山,甚至觉得在他旁边都显得晦气,两人走到后排,寻了个靠门口的地方坐下。 其他的学子皆是面面相觑,心想着这四人同为四大才子,怎么私底下非但不像是朋友,反而如仇人一般! 熊四方和朱征明位置上,看着门外,有些焦急地等待林祜。 今天乃是甲班第一节课,听说授课的乃是东齐学宫外院院正! 孟元晦孟大儒! 这孟院正在东齐学宫,向来有“铁面院正”的绰号,乃是整座学宫最古板,最恪守古礼的一派代表! 这第一天,难道林祜就要在他的课上迟到? 熊四方和朱征明心中不由得哀嚎一声,已经可以想象林祜未来悲惨的命运。 两人没等来林祜,倒是等来了夕夕! 夕夕手拿两个饭团,边吃边行。 万屠虎,公孙清芷,张子修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如送孩子来上学舍的家长一般,低头陪笑,殷殷嘱咐。 熊四方赶紧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庄重施了一礼:“四方见过两位师叔,见过两位师姑!” 公孙清芷等人皆是满脸诧异,互看了一眼,对这胖子虽然有些印象,但是这称呼是什么意思。 夕夕更是一脸疑惑,口中满是饭团,支吾道:“这师姑是什么啊?” 看着几位“长辈”有些不解,熊四方再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宝师父已经收我为徒,传我剑道,待机会我便拜入蜀山……” 几人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置信,不过这胖子说出了大宝又说出了蜀山,肯定也不是无的放矢啊! 夕夕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从宽大的袖子里摸了半天,懊恼地摇了摇头:“哎呀,没带见面礼……” 熊四方大喜,双眼笑的都眯成了一道线:“夕夕师姑实在太客气,实在太客气!这怎么好意思……” 眼中不禁有些期待。 公孙清芷等人哑然失笑,他们自然知道夕夕大师姐的传统“见面礼”是什么,这胖子还真是白期待了! 几人没看到林祜也不想多言什么,再次嘱咐了夕夕几句,与熊四方打过招呼,尽皆散去。 熊四方殷勤地领着夕夕进到学舍里,嘘寒问暖,对他亲妈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夕夕进到教舍,看了看已经坐好的一众学子,端端正正行了一礼:“诸位同学大家好,我叫夕夕。很高兴能和诸位成为同学!” 这话说得略显磕碰,显然是早早背好。 作为甲班唯一的女生,清新脱俗的夕夕,这一登场彻底俘虏了二十年只知寒窗苦读学子的孤单寂寞心! 一个个挺胸向前,殷勤地开始自我介绍。 熊四方赶紧将夕夕师姑护在身后,维持了下现场秩序。 夕夕呵呵一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觉得这些人也是蛮有趣的。 众人不禁更是疯狂,纷纷也要变身护花使者! 簇拥着夕夕坐到了教舍的中间位置坐下,还有几位因为谁能坐到夕夕靠近的位置而引发了一些小小的争执…… 夕夕坐在中间,四周的学子如众星拱月般上前攀谈,能以说到一句话为荣!不过这些儒道新生倒还算内敛,也就是问一些“你来自哪里?”“四书五经里你喜欢哪一部?”这种无聊问题。 凡是可以回答的夕夕就照实回答,不懂的问题就嘿嘿一笑。得到回答的学子也已经是心甜如蜜! 这“夕夕女神近卫队”,就在今天,正式成立! 熊四方坐在一旁,冷冷看着这些同窗也是面带不屑:“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们,不知道我还有一位公孙师姑吧!唉,真是沉不住气!” 一片吵吵闹闹中,时辰已到! 不差分毫,孟院正已经出现在教舍门口,迈着方正的步伐踏步而入。 熊四方和朱征明看着身边空着的位置,心中暗道一声要遭! 整个教舍随着孟院正的出现顿时安静,人人正襟危坐,针落有声! 孟院正点了点头,似乎还算满意,待看到角落处空着的位置时,眉头皱起。 熊四方和朱征明心中叹了口气,冷汗直流:“林祜啊,这开学第一天,就得罪了学宫有名的阎王,当真晦气!” 扫视了众人后,孟院正终于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端正严肃:“我叫孟元晦,今天乃是你们入学宫第一堂课,便由我来做教习,教授你们这儒道修士最重要安身立命的一项,儒道八德!所谓八德,即为……” 侃侃而谈间,忽听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道:“教习大人,不、不好意思,我有事迟到了……” 整个教舍里的人包括孟院正尽皆看向门口,果然,正是林祜! 教舍内端坐的学子已经惊的合不拢嘴,这位哥们真是凶猛!这第一节课啊,还是孟大院正的课,竟然敢迟到!厉害厉害! 众人不禁交头接耳,纷纷疑问这位“不要命”的学子是谁…… 只有熊四方和朱征明掩面叹息,夕夕也是一副好笑的看着林祜。 林祜连夜赶往巴蜀商会和大赵别馆,将事情与管事说明,又急忙赶回,这一夜未睡,即使作为修士,此刻也难免的双目微红,衣冠不整,有些狼狈。 孟院正面沉如水,心道怎么又是这个学子,真是无礼成性,成何体统! 他也不回答林祜,手微抬,指了指空位,满脸的不喜。 林祜也感觉第一天上课就迟到有些过意不去,也不敢再看孟院正的那张黑脸,低头小步进了教舍,在熊四方旁的空位坐下。 孟院正调整了情绪,似是不希望被林祜这颗“老鼠屎”坏了心情,重新讲到:“所谓八德,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说到礼义廉耻,还似有似无地看向了林祜的方向! 林祜也是马上正襟危坐,做勤奋好学状,不过听这孟院正讲了一会,不禁勾起了他惨痛的特训回忆,只觉得如同又中了魔音法咒一般,头昏脑胀! 再加上一夜未睡,可怜的林祜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第四十二章 新生上课,“梦子”降临2 孟元晦乃是孟祖后人,虽然不是直系,但是也位列族谱,可以说是根红苗正,家世显赫! 自他内院毕业,即为学院后补教习,直到今天,用了三十年,做到外院院正,修至天人境大儒,可谓一步一个脚印。 不管是在学宫,还是东齐,乃是天下儒道,孟大儒都是声名显赫! 其实他早已经不在教授弟子,但是今年入泮大礼,诸子显圣的盛况,让他不禁心潮澎湃,决定再次出山。 作为将一生奉献为道的儒道修士,成为一位未来的鸿儒乃至圣贤的老师,自然是莫大的荣耀! 虽然一开始被林祜干扰了节奏,孟院正迅速调整了心情,将自己对儒道的理解,毫无保留的开始传授给底下的莘莘学子。 其间他看了看林祜,发现这个少年一副入神陶醉状,微微颌首,随着自己讲的内容似是在不断的附和,待自己讲到精妙处也是不停的顿首,对他的观感顿时好了不少,不禁也是赞许道:虽然行为不端,但尚有向道之心,只要以后严加管束,朽木未必不可雕! 看到如此顽劣的弟子都那么入神,孟院也是精神为之一振,更为用心授课。 时辰已经过半,孟院正忽然听到了一丝莫名的声音…… 这声音在以往自己授课时却是从未听过,以至于让他有些陌生。 他突然就停了下来,竖耳倾听…… 整个教舍里顿时一片安静,这声音就陡然突出,以至于本来不大的声音却显得格外突兀,格外刺耳! “呼……呼……呼……” 这声音不大,而且极有节奏,竟然如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突然间,整个教舍一冷,空气突然凝结! 一股磅礴的浩然气充蛮着整个教舍,众人只觉得只觉得瞬时间与外界隔离,仿佛身处一个孤立的小空间内一般! 这浩然气本来宽厚仁和,但是此刻却像有些失控了一般,带着狂暴的怒意! 这股“失控”了磅礴浩然气,当然就源于愤怒不已的孟院正。 “这厮竟然、竟然睡着了?!” 修至天人,涵养高深的孟院正,此刻气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一脸怒容地看向后排角落处—— 整个教舍,也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里坐着一个少年,双目微闭,一脸陶醉,伴随着那极有节奏感的鼾声,微微顿首不已…… “我的妈啊,这人是睡着了?在孟院正的课上,迟到不算,还敢睡着?” 整个教舍的弟子满脸的不可思议,纷纷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倒是也有一人,看也没看林祜,那人就是夕夕。 此刻的她,一手支腮,已经不知道在想什么,魂游天外,不在教舍中。 坐在林祜身旁的熊四方和朱征明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刚想叫醒林祜,但是被孟院正以愤怒且威严的目光盯着,也是一动不敢乱动。 孟院正走下教台,迈步向林祜走去,虽然是盛怒中,也是四平八稳,不疾不徐。 刚走了两步,林祜突然惊觉,猛然惊醒! 感到有一头极度危险的洪荒猛兽在慢慢向他靠近! 敏锐的感知,已经向他发出了极度危险的信号! 林祜虽然已经惊醒,但是生怕引起注意,不敢有大动作,双目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张开。待看清了现在的处境,心中哀嚎不已:“完蛋,被发现了!” 此时的孟院正已经踱步来到林祜身前,他脸上的怒意已经消失不见,回到了一贯的严肃方正,但是双目中的寒光,以及那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场却是没有消失半点:“你叫什么名字?” 林祜暗道一声“完蛋”,站起身来,端端正正先行了一礼,怏怏道:“回先生的话,我叫林祜,双木林,示古祜。” “哦,祜。受天之福佑,即为祜……”孟院正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 林祜赞道:“先生学识渊博,正是那个祜。” 孟院正冷笑一声:“可是我儒道,却不讲究天之福佑那一套!我儒道的修为见识,来自于达者传授,来自于手不释卷夜以继日的努力学习。是不是孟某的修为不够,造诣不精,让你今日不但迟到,还在课堂上睡着?孟某哪里讲的不好,还请林先生不吝赐教!” 林祜的额头冷汗直冒:“先生讲的都好,是学生的错,学生的错……” 这林祜的样子看来也是风姿卓越,潇洒倜傥,此刻却极为反差的狼狈至极,不由得引来教舍内几位学子轻笑不已。 孟院正转头一瞪,几个忍不住笑出声的学子皆是噤若寒蝉! 他转过来头,继续看着林祜,缓缓道:“既然不是我的问题。你不愿意听,那便不要听了!且去门外站着,不要干扰到其人!” 说完,也不再理林祜,转身回到了教台上。 林祜无奈地看了熊四方和朱征明一眼,灰溜溜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他低着头心中不禁直道晦气:这开学第一天,便被先生逐出教舍,还真是、真是耻辱啊!这要被自己一众师兄弟知道,还不知道如何奚落? “唉!”心中重重叹了口气,他一人孤单地站在门外,感受着不断吹来的过堂风,不禁有些悲凉之感。 这更为可怕的是,此时耳边又响起了孟院正讲道声,其他教舍的声音隐约混在一起,对林祜的杀伤力又平添了数倍! 他靠在墙上,身体发软,双目已经有些合不拢,只想着继续睡去。 “不行!这要是再睡着,被院正抓住还不直接逐出学宫!” 此刻的林祜表面上一切平静,可内里,却是尽展平生所学,与这魔音法咒唤来的睡魔作“殊死搏斗”! 他睁大眼睛,强大精神,东张西望,分散注意力! 恰好,此时楼舍入口处出现一人! 这人一身灰色长袍,似是仆役打扮,手里拿着扫帚,似乎在做清扫工作。 “奇怪,这人的身形怎么如此熟悉?”林祜心中不由得纳闷。 虽然离得尚远,且这人低头面目不见,但是那身材,还有那摇头晃脑的沉醉样子,完美契合了林祜的一位好朋友的形象! “啊,薛大!”林祜不禁叫出声来。 这一声音叫出,林祜赶紧捂住了嘴,自己可是在罚站啊,可不要再激怒孟院正了! 他转头看了下教舍内,孟院正好像仍在专心授课,理也没理她,心中不由稍安。再次回头看向身穿灰袍的薛大,惊喜中带着诧异! 此刻的薛大,一边清扫,一边听着教舍内的教习们上课,听到精妙处,也是摇头晃脑,暗中附和,正陶醉其中时,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也是吓了一跳。 茫然地抬起头,看到整个寂静的走廊便只有前方站着一位白衣儒衫少年,这人丰神俊朗,面容俊逸,不是林祜又是谁?! 薛大也是有些惊喜,赶紧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过来! 两人的表情竟然惊人的一致,都是惊喜里透着几分诧异,却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此处? 第四十三章 新生上课,“梦子”降临3 (有朋友私信我讲更新时间不稳,再次深深地表示歉意。我这时间确实有些太诡异,但是强行约束又不合我的性子。只能保证一天两更保底,心情好会多更。然后第一更的时间不太稳定,有时在下午有时在傍晚,不过第二更时间还是应该比较稳定的,大概就在第一更的六个小时后!因为在点娘相隔六个小时再次上传便能在首页最新更新里多出现那么一次,虽然一两分钟后便又被刷了过去。木有推荐的我也只能如此了,咱们总得努力努力不是。) ……………………………… “大宝!” “薛大!” 薛大凑了过来,两人低声打着招呼。 “你怎么在这?” 两人默契地同声,而后相视一笑。 薛大看了一眼林祜身后得教舍,低声道:“这里面的可是孟元晦孟大儒?” 林祜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也是望了望身后,此时的孟院正专心致志地讲着他的儒道八德…… 既然如此,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 林祜咬了咬牙,拉着薛大说道:“此处说话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说着,两人径直出了外院学舍,寻到个僻静的山头,席地而坐。 林祜率先开口道:“薛大,你怎么这身打扮?” 薛大笑了笑,指了指了自己的灰色长袍道:“大宝你怎么变笨了,这身打扮当然是学宫的杂役啊!” 听闻此话,林祜表情有些复杂,一方面见到薛大有些开心,一方面又为薛大惋惜。状元之才,如今却做上了清扫工作的杂役…… 薛大也是明白了林祜的意思,洒然一笑:“大宝,不用如此。我现在很好啊!我终于进入了学宫,完成了我梦想的第一步!不过暂时是半工半读。不过我以后也有机会参加学宫内的考试的,而且如果凝练了文心,也是可以进内院的!” 听到他如此说,林祜点了点头,心情好了一些。 薛大先前拒绝接受他的馈赠,而且这几天行踪一直神神秘秘,就连昨天入泮礼,都没来送林祜。他还一直觉得薛大心结难解,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早有打算。 虽然不同于考入学宫,但是如此也算是求仁得仁,光明正大的进入! 林祜拍了拍薛大的肩膀,却没有开口。 感受到好朋友的鼓励,薛大也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望着大青山的上层和顶层,胸怀壮志道:“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进入儒道内院,然后再风风光光地走出去!” 林祜举了个大拇指给他,隐隐觉得他的眼神里除了以往的纯净和坚定外,还多了一些熊熊燃烧的东西! 这东西似乎是……野心? 这种感觉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好。只是林祜觉得现在的薛大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禁更是好奇,这几天他行踪不定是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吐不快,忍不住道:“薛大啊,你这两天去干嘛了?我去找了你好几趟都没看到你,昨日出门前也没见到你!而且,你是怎么进入这学宫做杂役的?” 薛大略作犹豫,开口道:“大宝,我详细说给你听……“ 林祜点了点头,心中也是稍安,还好,薛大的坦率,却是没有变的。 “落榜那天,我心情不好,独自一人出去,然后来到在一座小河边。在那里我遇到一个人,他对我说……” 薛大将那天的见闻娓娓道来,详细说给了林祜,最后道:“后来我回去考虑了一夜,决定拜他为师!然后第二天我便去找他。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教给了我很多东西,然后还向我介绍了下当今学宫里重要的人物,最后把我送进来任杂役。他说,只有走一遍他走过的路,才有资格成为他的继承人!而且在我没堂堂正正拜入内院前,不允许对外面说我是他的弟子!” 林祜听得有些目瞪口呆,从来没想过薛大还有如此境遇。 他略带严肃地开口道:“薛大,你应该知道他谁吧?” 薛大笑了笑:“我又不是真呆。当他说出‘权儒’之道,醒掌天下权时我便知道他是谁了。” 林祜继续道:“你的师父,虽然权势滔天。但是却是一个毁誉参半的人,你可真的考虑好了?” 薛大转身望着山脚下熙熙攘攘的街道:“我早已经考虑好了。我认可师父的儒道:要行胸中抱负,必先执掌权柄!这是手段,却不是目的!我师父的敌人向来和他的朋友一样多。他对我说,世人如此看他他完全不在乎。他做事自凭他胸中正义,这所作所为,功过是非,留于后人评说!” 虽然这管乐水很大可能是自己的敌人,但是听到了这句话,林祜不禁还是有些惺惺相惜。 果然,有人批评这管乐水目无君主,野心勃勃,甚至现在还有人怀疑他冒天下大不韪,收留了兽道修士,但是从未也没有一个人批评过他的胸襟气度! 果然不凡,难怪能从一介布衣,做到如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就算称其为当今天下最有权势之人,也不能说太过! 林祜站起身来,与薛大并肩站立:“薛大,既然你想好了我便无条件支持你!我相信你,不管你以后走到哪一步,你内心还是那个困在进士村守着金山饿死的薛文侯!” 薛大哈哈大笑:“说得好!不管以后如何,我还是那个傻瓜薛文侯,你还是那个留书勉励我,待我亲如兄弟的林祜!我们俩之间,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 …… 林祜和薛大正在山上谈着各自的未来,这东齐学宫本届新生的第一堂课,已经结束了。 伴随着身后齐齐“弟子恭送先生”的声音,孟元晦走出了教舍。 虽然他为人古板严肃,但是对待弟子也不如想的那么严厉,多数也就是嘴上训斥几分。 今天对待这林祜实在是有些因由:从入泮礼上这不满已经滋生,迟到一事使得不满的情绪壮大,直到在自己课堂上酣睡如雷,实在是忍无可忍! 孟元晦正想着再训导林祜一番,然后再勉励他一下希望他悬崖勒马,端正态度时,突然发现—— 门外的林祜竟然不见了! 孟元晦虽然天人合一,感知惊人。但是他方才在教舍里专心致志的上课,神念也都在关注着一众弟子的反应,却也没有在意门外的林祜…… 他却是从来也没想过,林祜竟然会自己离开! 身后的甲班学生看到孟院正陡然站住,而后一瞬间,气势滔天,宛如要天崩地裂一般…… 好在这种感觉也仅仅是一瞬间出现便马上消失,待众人回过神来,孟院正已经离开! 众人心有余悸地出来查看,也是发现了林祜的不告而别! 众人互看了一番,一众饱读经书的学子也是被惊得如同市井破皮一般,先是骂了一句脏话,而后真心赞道: “这哥们,真是猛!” 第四十四章 天女驾到,人生若只如初见1 “林祜!” “额,孟先生,弟子在!” “你又在走神?” “没、没啊!” “好,我刚才所讲的‘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是什么意思?说的是孔祖的什么观念?” “额,胖瘦的因由?” “你,出去!” “额,好……” …… “林祜!” “弟子在!”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讲的是孔祖的什么为政观?” “额……” “你,出去!” “……好。” …… “林祜!” “额,弟子在!” “……你,出去!” 这次林祜有些惊讶:“啊?先生,你这次还没问问题啊?” 孟元晦冷笑:“问了你就答得出?” 林祜眨了眨眼:“额……先生,说得对。” 说罢,灰溜溜出门而去。 …… 如此的剧情,每天都在上演。 或许尚且存着一丝仁慈,孟院正倒没有直接开除林祜,只是每天将发呆走神的他“请”出教舍。 也活该林祜倒霉。 学宫的规矩,在弟子刚刚进入时都会由教习进行儒道基础的教授,这也是最为重要的基础启蒙,从而帮助尚未入道的弟子结下儒道之种,像熊四方这些已经入道引气的弟子也能从中受益匪浅,使得道种更为巩固、圆满。 可怜的林祜,作为新生,又被他师父塞在了甲班。而恰好今年孟院正,受到诸子显圣的刺激,主动请缨,负责甲班的基础传授,这才让他撞到了刀口上。 而林祜,恰恰就对孟院正讲的这些天然无感,完全无法用心进去。每节课不是昏昏欲睡,就是神游天外…… 这也不能怪孟院正每节课都将他赶出门外! 林祜也是习惯了,心里想着度过这段时间或许会好些,便可以跟着邹讽师父修他的儒道?每次被赶出去都是低眉顺眼,径直就去找薛大,陪他说说话,帮助他扫扫地,做些杂务什么。 …… 今天,林祜‘照例‘被赶出了教舍,便跑来与薛大清扫山阶上的落叶。 林祜将白色儒袍长衫扎起,挽起袖子,手拿扫帚,与身穿灰色短打仆役装的薛大站在一起,倒也丝毫不违和! “大宝啊,你这天天被孟老夫子赶出教舍,这样好么?”薛大一脸忧色。 “额,那也没有什么办法。”此刻的林祜也是一脸无奈,“或者是天生相克?听到就头昏脑胀,比听你的还受不了!” 薛大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宝啊,你在学宫已经出名了你知道么?我去内院那边做工时都听他们说起过你的名字……” “啊?”林祜一脸疑惑,“我如此低调,这已经低调到来扫台阶了怎么还是出名了?难道我真的就是漆黑中的萤火虫,光芒难以遮掩?” 薛大忍住笑意:“那是!大家都在说学宫除了有一个孟大儒孟夫子外,现在又出了另外一个‘梦子’,不过却是做梦的梦,整天上课形如梦游,把一贯严肃有涵养的孟院正,气的差点爆粗口!当真是个人物,厉害厉害!” 林祜满脸黑线:“……过奖过奖!” 说完,赶紧低头扫地。 “薛大,你那个老师对你讲了很多学宫的事么?”林祜转移了话题道。 薛大点了点头道:“是的。” 林祜又道:“那个那个可以对我讲么?我想知道他眼中的学宫是什么样子的……” 薛大想了想,笑道:“我老师告诉我一句话,他说凡是经典里没有说明不能做的,那便是能做的!我老师他没说过不能对外人讲,他只是说‘现在不要对外人提及他的身份’,那么嘛,这以外的事当然能做!” “额,薛大你变聪明了!”林祜竖了个大拇指:“你老师果然厉害,这几天就把你调教地会‘学以致用’了……” 薛大哈哈大笑,学着林祜刚才的语气道:“过奖过奖!” “……按我老师的说法,这学宫里有三种人,朋友,敌人,陌生人。这朋友,便是他的盟友,认同他的治国方针,愿意支持他的人。这些盟友多数年纪较轻,行事风格积极主动。学宫十大巨头里便有三位:内院院正任非,七大别院中法道别院院正张九渊,剑道别院院正萧别离。而他们的所谓‘敌人’,则是亲王派!一直认为君权天授,齐王应该获得更多的权力的人!这些人中便以整日针对你的外院院正孟元晦为首,身边也有几个其他别院的院正和教习……这最后一派‘陌生人’,便是中立派。以颛孙祭酒为首!这一派势力最大,对于道统学派乃至治国方针之争乐见其成,只要斗争在一定范围内,便是两不相帮……” 薛大侃侃而谈,给林祜讲述了在当今文官之首眼中的东齐学宫,可谓是视角独特,泾渭分明! 林祜听了之后便陷入沉思之中…… 按照他原来的想法,这幻真剑的不翼而飞,必然与学宫的高层有关!说白了,便是那天入泮礼上观礼台上出现的十四人之一!他第一怀疑的当然是剑道别院院正,毕竟丢失的只有这一把剑。现在听来,这剑道院正萧别离竟然又与管乐水有关! 继上次受到兽道修士伏击,林祜就将这“管乐水”的名字记在心上,通知了巴蜀商会和大赵别馆的势力重点探查。如今看来,难道这幻真剑的丢失也与他有关? 是不是要寻个契机,近距离接触下这管乐水?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接触一下他,却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话说林祜虽然意识不知道飞去了哪里,手里下的动作倒也没停,拿着扫把一直在石阶上挥动…… 他却是没有注意到,就在此时,有三人顺着台阶而上! 这三人居中的是一个婀娜女子,一身华贵至极的红色长裙,以轻纱遮面,虽看不清面目,但是隐约露出的年轻眉眼,已经让人惊为天人!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个女子的气质! 林祜在发呆,薛大却没有发呆,他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这三人。 任他懂节识礼,有君子之风,但是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也是陷入了呆滞! 因为这女子的一举一动,都散发出无比尊贵冷冽的气息,如九天玄女,月宫仙子一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看一眼便是亵渎。 薛大正想低头,却是又瞥到了站在女子身边的左首一人。 这人是个中年长者,面容普通,蓄着短须。但是那深邃的双目,以及不怒自威的气势,站在如此女子身边也是不妨多让。 看到此人,薛大比起看到中间的女子更是惊讶! 他嘴巴张开,手里的扫帚也是不小心掉到地上,瞪大双眼,心中喃喃道: “师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四十五章 天女驾到,人生若只如初见2 中年人似乎也是看到了薛大,嘴角一笑,看了他一眼,便转移了视线,指着大青山,似乎在向身边的女子讲着什么。 这三人中的另外一人,是个中年妇人,低着头,始终落后于其他两人半步,一脸的恭敬。 再说薛大看到老师在内的一行三人,并没有当面相认,而是退在一侧,微微低头拱手以示尊敬。 一行三人就此顺着山道而上,经过薛大身边时,他隐隐听到老师开口道:“……殿下,顺此而上,便是学宫内院,再往上便是祭酒和几位院正在的地方……” 这声音中竟然透着一股尊重之意,让薛大不由得更是诧异这中间女子的身份! 必然是贵不可言! 三人经过薛大,管乐水似有似无看了一眼他,面带笑意,似乎还算满意。 薛大受宠若惊,头不禁是更低了! 就在这时! 一直低头打扫山阶的林祜,魂不守舍,竟然不经意朝着中间那女子的方向撞去! 薛大不由得暗道一声糟糕,大宝刚才一直在想事情发呆,自己看到这女子和老师也是太惊讶,竟然忘记叫醒了他! 话说他完全来不及出手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祜,合身撞向了中间那贵不可言的女子…… 那女子看到身前的林祜,仿佛古井无波一波,也不见任何动作与表情,只是站住了身子。 而一直落在身后的那中年妇人只是一闪,便站在了女子的面前,面带怒意,出手带着风雷一般,就要制住林祜! 比他更快的却是管相国。 他轻轻出手,似缓还急,后发而先至,先于那中年妇人,轻轻一掌拍在了林祜的肩膀上,止住了他撞过来的身形!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薛大还来不及惊呼出声,林祜便已经被他的老师管乐水挡住。 此时的林祜陡然惊醒,抬头一看,心道一声糟糕:“自己也太入神了,这是冲撞了谁?” 他想赶紧后退,却发现身形完全无法移动! 这看似轻飘飘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却牢牢把自己制住! 林祜下意识就运起了体内的剑气,想逃脱掌握,可是那手中的后面,却好像藏着无尽深渊,毫无反应…… 管乐水轻轻一笑,温和道:“少年郎,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随着这句话说出,林祜感觉肩膀上一松,自己终于可以移动,他后退一步,躬身施礼道:“弟子一时恍惚,冲撞了三位!实在是抱歉……” 管乐水笑着摆了摆手,似乎不介意。身边的中年妇人一脸怒容,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管乐水如此也是不再说话,又默默低头,退到了两人身后。 林祜这才有功夫仔细打量面前的三人! 好不一般! 尤其是这中年人,随便一手,举重若轻,便让自己动也不能动! 好在他并无恶意,不然自己绝对无法抵挡! 这份修为,绝对不低于蜀山上的几位剑主师叔! 林祜不由得就用起了感知: 这中年人气息翩眇,如云中之龙,爪牙隐隐而现! 那中年妇人气息则辉煌如烈日一般,很难想象,明明是个女人,这气息强大爆裂如斯。 还有一人,则更为奇怪!自己竟然完全无法感知,似乎有什么东西隔住了她的身前一般! “奇哉怪哉!”这乃是林祜“临字诀”大成之后,从来没遇到的事情。 面对如此奇怪的三人组,他不由得更是呆滞! 管乐水似是有所感,看向林祜的目光里竟然突然多了一丝兴趣与玩味。 三人自是不管他,继续顺着石阶向前。 待三人都从林祜身边经过,那中间的女子竟然突然停住,落在了中年人和妇人的身后…… 高贵女子停在石阶上,回头望向林祜—— 林祜这才有时间仔细观察这女子: 额,这种气质,高贵中透着一丝生人勿进的冷冽,虽然以轻纱遮面,但是看来年纪不大,或许与自己相仿,甚至略小。 他可以确信,这人自己肯定没见过,必然是不认识的! 但是,令人感到奇妙的是,他竟然从这个女子身上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林祜不禁顿觉头大:“这种高贵孤冷的感觉,自己应该在哪见过!但是这女子却又如此陌生……到底在哪见过呢?是在哪呢?” 一向自认为头脑清晰的他,此时满脑袋浆糊,迷惑不解…… 此刻,外人看到林祜这般样子,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的眼中只是一个长得俊逸不凡的少年,虽然一身白色儒衫,却不见半点飘逸,反而手脚扎起如杂役一般,透着一股滑稽之感。 而且,这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中间的女子,一脸的痴痴呆呆,嘴角甚至有晶莹透亮的液体流出! 好一副标准的猪哥造型! 薛大自然知道林祜的这个从小留下的“恶习”,暗道一声“糟了,大宝又不知道在想什么!”,赶紧伸手拉了拉他。 林祜再次惊醒,看到那红衣女子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被轻纱遮挡的双眸,似乎也流露出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不禁更是好奇,心道:“莫非这女子看我也有熟悉感?难道是故人,只是自己忘记了……” 林祜正想开口相询,却没想到那女子先开了口—— “你,踩住我裙子了……” 这声音并不像夕夕那种娇憨清脆,也不像清芷那样的婉转甜美,就如她的人一般,清冷出尘。自己应该是没有听过啊! 林祜不禁心中先是感慨了,然后才意识她说的内容! “啊!” 林祜不由得惊呼一声,向后跳起,赶紧后退,这一后退不要紧,他可是正处石阶之上啊! 因为用力过猛,差点飞身从山道上滚落下去! 林祜惨叫一声,向后翻了两个空心跟斗,落地踉踉跄跄,堪堪稳住了身形,没摔个四脚朝天,也是惊出了一脑门冷汗。 那女子静静地看着林祜,面纱下的脸上似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站在她的身后,本来还怒气冲冲的中年妇人,看到林祜如此狼狈,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低声道: “这是……在耍猴么?东齐学宫的子弟,倒是多才多艺……” 林祜面色通红,倒是验证了妇人的话,像极了猴子的某一个部位! 管乐水哈哈大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红衣女子转过身去,三人继续向上…… 望着女子远去的背景,林祜脸上虽然还是有些发热,不过仍是喃喃道:“到底在哪见过呢?” 薛大躬着身子直到师父三人远去,这才直起来,脸上也是有些发红,不过不是羞地,却是被笑憋的! 他凑到了林祜身前,摇头晃脑道:“大宝,没想到啊……” “啊?没想到什么?”林祜诧异道。 薛大笑着道:“原来大宝你喜欢这种的啊!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林祜更是羞涩,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瞎说什么!我就是看着面熟!赶紧扫你的地去吧,我可不帮你了!” 薛大笑着点了点头,突然又道:“大宝,你可知道刚才那中年人是谁?” “是谁?” 薛大却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一般,转身继续清扫起石阶上的落叶。 林祜先是有些疑惑,待仔细一想,双瞳陡然睁大:“是他!” 薛大还是不理他,装作没听见。 林祜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分: “怪不得,怪不得,有如此修为……” “这心里还真是不能念叨,竟然还真是遇到了!只是,除了出了个洋相,耍了个猴,也没探出什么来!” “话说能被管相陪着上山,那女子身份非同小可……而且还有个实力强大的女仆……到底是谁呢?我到底认识不认识?” 望向已经消失在上方的三人,林祜心中满满的困惑…… 第四十六章 天女驾到,人生若只如初见3 这一段插曲过去,林祜也是迅速忘掉。 既然想不通又何必徒增烦恼? 林祜陪着薛大清扫完石阶,算了算时辰,孟院正的课也该结束了,于是道:“薛大,我先走了啊。” 薛大笑了笑:“嗯,反正没多久又要再见。” 林祜叹了口气:“薛大啊,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说完,也是摇头叹气而去。 不久,林祜又回到了教舍中,与一众同学打过了招呼。 众人也是友好地回应,这些天的相处,他们也是发现了,林祜这个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坏学生!其实他谈吐不凡,温文尔雅,而且很好相处,就是不知道为何一到上课就开始梦游,惹得孟院正口诛笔伐,回回将他逐出教舍。 林祜回到自己座位上,此刻熊四方、朱征明正和另外一名同学聊的火热。 他认得这名同学,姓侯,名多宝,是个古灵精怪,消息灵通的同学,虽然看着就比自己年纪大些,但是见到自己便一脸佩服,亲热地叫他林大哥。 “林大哥,你回来了啊!” 果然,林祜无奈一笑,也是招呼了一声。 “大宝,你快坐下!出大事了!”熊四方一脸兴奋。 “哦?”林祜坐了下来,也是有些好奇,“什么大事?” “你可知道多宝他爹是做什么的?”熊四方神秘道。 “额,这我哪知道。”林祜摇了摇头。 侯多宝一笑,接过了个话茬:“我爹是齐国大司行。” “哦!久仰久仰。”林祜略带惊讶。 这侯多宝看着不显,原来家世也是十分显赫。 这齐国的制度自成一体,与赵国不同,在相位之下,设有大司行、大司田、大司马、大司理、大谏官等五职。这大司行,则是总管东齐一切外交事宜,负责与别国联系。 林祜来到东齐之后对这东齐朝堂上顶端的人物也都有所了解,知道如今大司行确实姓侯,竟然是侯多宝的父亲。 “我从我爹那里打听到,最近临淄城可来了一位传说中的大人物!”侯多宝神秘兮兮道。 林祜眨了眨眼好奇道:“谁?” 看向熊四方和朱征明两人也是一脸振奋,显然已经听说。 侯多宝嘿嘿一笑:“当今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 “哦?当今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那又是谁?”林祜没听懂。 侯多宝卖了个关子,也没直接说出,反而问道:“当今天下身份最为尊贵的人你总知道吧?” 还没等林祜回答,他已经摇头晃脑道:“《易·乾》有云: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额……”林祜心中了然,这句话他倒还是懂的,不禁也是腹诽了这些儒道学子说话不直接,总喜欢摇头晃脑引经据典,“九五之尊,当然是周天子了!” 侯多宝赞道:“大哥啊,你也不是不学无术啊。快告诉兄弟我,您是不是就是刻意假装,故意跟孟夫子作对!当真猛士也!” 林祜一脸黑线:“快说重点吧!” “这周天子名为天下共主,当然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人。他既然名为天子,那最尊贵的女子当然是天女了——”侯多宝看向了林祜,心想这你总该懂了吧! “哦啊!当然是他的女儿!大周公主殿下!”林祜恍然大悟。 侯多宝打了个响指:“正确!正是大周公主殿下!” “多宝,你在说什么?” “猴子,什么大周公主啊?” “快详细讲来!” 甲班的其他弟子听到这“大周公主”也是兴趣盎然,纷纷凑了上来,缠着侯多宝追问! 侯多宝似乎蛮喜欢这种被围绕的感觉,略带兴奋道:“当今周天子姬尚膝下无子,只有一个独女!大家都知道吧?” 众人点了点头:“那还用说!” “这位公主殿下当然是贵不可言,而且行踪一直很神秘,哪怕在周城里也很少露面!但是据我父亲说,前几日公主殿下便轻车简从,秘密来到了临淄……” 众人听得兴奋不已。 似乎这“公主”两个字,对这些年轻的士子们有着难言的吸引力! 众人纷纷追问道:“那公主殿下来临淄干嘛?” 提到这个问题,侯多宝也是显得极为兴奋:“听说公主殿下这次来临淄,便是为了拜入我东齐学宫!” “啊!拜入学宫?” “那我等岂不是成了公主的同届?” “同届?我们可是甲班!公主如果进外院,你们说会去哪个班?” “是啊!我们难道有幸与公主殿下成为……同窗!” 整个教舍炸开了锅,一众士子脸色涨红,兴奋不已,坐都坐不住了! 林祜看着只觉得好笑…… 侯多宝也是站起身来,兴奋道:“没错!很有可能便是进入我们甲班!你我以后很有可能便是公主殿下的同窗!哇哈哈!” 整个教舍欢声笑语,简直乐成一片,连熊四方和朱征明也是加入其中…… 林祜好奇道:“那多宝,这公主殿下来学宫干嘛?她是修儒的?” 侯多宝平抑了下兴奋的心情,回道:“好像不是。据说是想要对东齐还有儒道有所了解,以后还会有大事宣布!我爹也没说清!” 林祜“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心中不禁闪过在石阶上遇到的那个红衣女子! 只看那人的气质,再想想当今之世,谁又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女仆,连上大青山也是东齐国相管乐水相送? 原来是她啊! 知道了那少女的身份,林祜心中不禁更是疑惑:“我绝对没见过大周公主啊!为何会有熟悉之感……” 众人正在兴奋地交谈,忽听一位泼了些冷水怀疑道:“猴子,你这消息真不真啊?大周公主真会来?” 侯多宝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 林祜却是先点头出声为他证明:“是真的。而且应该已经到了学宫了。” 这话一出,不光其他人,连侯多宝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林祜,不知道他为何这么笃定。 众人正想再追问,却听得外面钟声响起! 又到了上课时间。 众人虽然心痒难耐,但还是纷纷无奈回座。 林祜也是安稳坐下,以手托腮,心中庆幸不已:这一堂乃是自修,孟院正应该不会过来,自己终于能安稳呆在教舍中,不用跟着薛大出去瞎逛了。 一想到堂堂蜀山剑主,大将军王府小王爷,落到如此田地,他也是有些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就在这时,有一人推门而入,直入教台。 甚至不用抬头,只听这端正有节奏的步伐,便知道是孟院正无疑! 林祜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果然,孟院正站在教台上,扫视了下众人,看到林祜,想了想,开口道:“林祜……” 林祜还没等他说完,应声站起:“额,先生说得对,先生说的好。我这就出去!” 说着,端正鞠了一躬,离开了自己座位,大步朝门外而去。 等他将门一推开,便看到门外竟然站着一人—— 这人口中喃喃,低声复述了一声:“林祜?” 仿佛失了神一般,呆呆地望着打开了门的林祜。 林祜看到此人竟又出现在这里,也是吃了一惊。 两人脸对脸,眼对眼,皆是一脸恍惚…… 第四十七章 天女驾到,人生若只如初见4 “额,竟然是她!” 还是那一身红衣,不过这次却没有轻纱遮面,露出面目五官来。 林祜只记得小时候在他爹的书房里玩耍,随手翻到一篇名字很奇怪的文章,叫做《登徒子好色赋》,乃是南楚之人遗留。 里面有一段话,小小年纪的他虽然没懂,却是记了下来,里面说: “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好一个“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好一个“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这今天,林祜却是懂了! 要说论美貌,他的师妹公孙清芷也是艳若桃花,这几年来更是生得美艳无双,但是所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眼前的这位大周公主比起公孙清芷,双眉略浓了些,平添了一丝英气,与她尊贵冷冽的气质相和,不愧为天之贵女! 林祜与她面对面对视这一瞬,心中不禁也是为之惊艳! 不过这次,他马上就缓过了神来,毕竟已经知道这位女子的身份,也明白了自己是不认识的,倒也不再纠结。 林祜礼貌地点了点头,想要侧身而过。 这次一脸恍惚的却是公主殿下,她目光紧紧盯着林祜,竟然是寸步不让。 林祜微微诧异,后退半步,面带微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轻语道:“还请……小姐先过。” 这女子仍然是一动不动,林祜望向她,直觉她双眸中似在回忆,似在惊讶,似在开心,又似在犹豫,总之复杂无比…… 林祜心中不禁疑问道:“这大周公主也如自己一般,喜欢没事发个呆不成?” 倒是她身后的中年妇人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在公主殿下耳边道:“殿下,殿下!” 公主终于缓过神来,双眼顿时清明,点了点头,与林祜侧身而过。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当她经过林祜的身边,林祜莫名地觉得她身子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似乎有些……紧张? 林祜走出了数步,转头看那公主殿下已经进到教舍里,不禁低声道:“奇怪的公主……唉,不管了!真是惨,还是被薛大说中,这才多久,又要去找他了!” 说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径直远去。 …… 话说教舍中的孟院正刚开口说了一句“林祜”,还未说出下文,林祜便起身远去。 其实这次他却是误会孟院了! 这次孟院正并不是想问他问题,反而是想宽慰他几句! 原因是不久前邹讽来找他,和他讲了一些事情。 要说这邹讽名为外院教习,在学宫中的地位在他之下,直接受他管辖。但是孟院正一直没当他是下属,反而很是尊重和看好邹讽,两人以平辈论交。他一直认为邹讽不管是心胸气度,还是学识修养,都实属不凡。只是现在限于年纪修为,尚未进入大儒之境罢了。 而听他说起了这林祜,又讲到他对林祜的评价,以及两人结为师徒的这些渊源,孟院正也是吃惊不已! 其实他这几日观这林祜,也感觉这人卓尔不凡,温润如玉,颇有儒家君子之风!只是在这课堂上走神的习惯,忒是令人着恼! 孟院正已经反省过了:这孔祖也说“因材施教”,或许真是自己教学方法的不对?! 所以今天,他本来是想说几句宽慰话,就此“谈和”,却没想到林祜误会了直接离去。 恰好今天这外面还有一位重要人物,所以他也没顾得上拦住林祜,想着以后找机会再与他深谈一番好了。 这孟院正正在思索间,门外的女子已经迈步而入,走进了教舍里。 孟院正微微躬身,朝着女子行了一礼,然后面朝众人开口道:“今日,便有一位新同学来到我甲班。” 一些知情的弟子已经被这女子的面容气质震到,心中隐隐猜到,自然激动不已! 一些不知情的弟子看到孟院正如此恭敬做派也是非常吃惊,不禁想这女子到底是谁? 那女子站到众人面前,贝齿轻启,开口道:“大家好,我叫姬乐。” “姬乐?” “姓姬?” 侯多宝等人大叫一声“还真的来了!”已经是兴奋地一脸通红,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 孟院咳了一声,补充道:“这位,便是大周公主殿下!” “啊,殿下!” 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声,一众学子匆忙站起,躬身行礼,甚至有两名学子激动万分,跪地行大礼不起。 姬乐似乎也有些诧异于这两人的表现,孟院正解释道:“谈展,祝晖,周城人士。” 姬乐了然地点了点头,看向两人的目光有些柔和。 她坦然受了众人之礼,而后竟然端端正正地回了一礼,而后开口道:“诸位同窗,今日便罢了,以后却不需多礼,直呼我名‘姬乐’就可。未来希望还能与诸位好好相处。” 这声音清冷出尘,众人心折不已,仿佛梦中一般。 孟夫子看向众人兴奋地模样脸上有些不喜,再次咳了两声,指了指前排的一处空位,温言道:“姬乐,以后你便坐在这里吧!” 众人纷纷望向前排文芝山,眼中闪着羡慕与嫉妒之光! 孟院正指的位置,正是他的旁边! 要说这文芝山也是惨,以堂堂榜眼成绩进入学宫,但是却被众人渐渐排挤。无他,热情豪爽的熊四方、朱征明,还有恬静不凡的林祜,这三人显然更得人缘,而他们与文芝山却如死敌一般,不相往来。! 所以慢慢地整个甲班也开始远离文芝山,甚至庞修身,也不再与他亲近,以至于他身边一直空出无人愿意坐。 这文芝山对于此事心中本来恼怒不已,此刻却喜从天降,仿佛被天才地宝砸中一般! “能与这天下第一贵女坐在一起,只要与她打好关系,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文芝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露出了温文尔雅的微笑,做了没有办法挑剔的邀请地姿势! 谁知,姬乐的一句话却直接让他坠下了云端! 姬乐恭敬地朝着孟院正行了一礼,开口道:“孟先生,我能不能自己选个位置?” 孟院正虽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点头应许。 姬乐直接转身,看向教舍中的一处,竟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这一笑,本来气质清冷的她,却如百花绽放一般。 一众弟子纷纷呆滞,“啪啪啪”连书掉在地上也是混然不知。 她看向的地方,就是教舍中央,那里坐着一个一脸迷糊的小姑娘。 此刻的夕夕,皱着小巧好看的眉毛,看着姬乐,似乎在想着什么! 待姬乐走近几步,夕夕仿佛想通了一般,豁然开朗地“哦”了一声,小脸兴奋地通红,正待说些什么。 却见姬乐快走两步,走到夕夕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微笑着道:“你好,我是姬乐。我可以坐在你身边么?” 夕夕止住了想说的话,开心地点了点头。 姬乐看向了夕夕身边,那里还坐着一人,正是侯多宝。 侯多宝心中不禁哀嚎一声:“啊!这好事没轮到,坏事怎么还摊上了!我这可是请了数次红袖楼才换来的黄金宝位啊!这就没了?!” 他还是任命地站起身来,露出个自以为潇洒地微笑,迅速地收拾东西,就此,滚蛋了。 姬乐随即坐在夕夕身边,朝着她耳边轻语了数声,夕夕顿时眉开眼笑,双目放光! 要是林祜在,看到夕夕这副表情,肯定能猜出这肯定是有人许了请她吃什么好东西的承诺! 孟院正看姬乐与同窗相处这么愉快,也是放下心来,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严肃:“莫要喧哗,用心温习。这温故方能知新!另外,姬乐,今天便罢了,以后记得换学宫的衣服。” 姬乐站起身来,躬身称是,礼数周到无比,毫无挑剔。 孟院正捋了捋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出去与等在外面的中年妇人说了几句话,那中年妇人似乎有些不愿意,不过还是跟着他一同离去…… 而此刻的林祜,遍寻薛大不到,不知是不是他师父来找他了…… 他也只能叹了口气,往教舍回去,心想就在门口站会,碍碍眼好了。 第四十八章 师徒谈话,弟子讲道1 林祜施施然漫步于学宫内,不一会就到了甲班教舍门口。 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有些嘈杂。 读书声、低语、轻笑混合于一起。 林祜不禁心中一喜,孟院正这肯定是走了,不然这些同学怎敢如此大胆! 他将门推开,出于谨慎,还是先探头一望—— 里面顿时传来几声轻笑。 “大哥啊,没事了!进来吧。孟院正走了!”却是侯多宝笑着道。 林祜一看,不禁好奇道:“多宝,你怎么坐在这里了?” 被迫坐在文芝山身边的侯多宝闻之脸一苦,怒了努嘴,似乎有些委屈。 林祜往他原来的位置一看,额,原来公主殿下坐在了那里,旁边便是夕夕。 此刻夕夕朝着自己眨了眼,一脸调皮,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林祜假装生气,瞪了她一眼,却惹得夕夕笑出声来。 林祜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先进来安慰地拍了拍侯多宝的肩膀,便准备回自己座位上去。 还没走到,突然就见公主殿下站了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教舍瞬间安静,就连刚才朗朗的读书声也是瞬间消失,似乎都在看着公主殿下。 只听姬乐开口道:“这位同学,你好。我叫姬乐。” “额……”林祜似乎对她的主动招呼有些意外,略带惊讶,一直便感觉这姬公主不像是那么热情的人! 林祜站住身子,如今再装不识得她的身份也是没了必要,索性恭敬施了一礼:“林祜,拜见公主殿下!” 姬乐竟然面露微笑:“既然同窗为学,不必在意这些虚礼,称呼我为‘姬乐’就好!” 她的这突然一笑,在林祜看来如春回大地,冰雪初融,不由地一滞,不过还是马上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礼貌道:“好的,姬乐。” 说完又施了一礼,便继续向前,回到了自己后方的座位,坐回了熊四方和朱征明旁边。 众人纷纷朝着林祜竖了大拇指,到底是与铁面院正争锋相对的“梦子”! 这声“姬乐”叫得那叫一个自然、平静! 姬乐似乎很是满意,又坐下与夕夕低声交谈在一起。 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似乎很是开心。 林祜坐在座位上,看到如此情况也是毫不意外。 以夕夕的天真烂漫,人畜无害,能这么快和公主交好又有什么奇怪的! 只要是正常人,便不会讨厌夕夕。 想想这些天两人受到截然不同的待遇便是能够证明: 这公主殿下来之前,夕夕可是甲班的小仙女,唯一的女生。而且她在众人中年纪最小,且天真烂漫,毫无机心,光近卫都是一群群的,可以说是众人的“小公主”! 就连孟院正看到她也是充满了和善,态度大大不同,问题答不出来,夕夕只要挠头笑笑,说声“我不懂”。孟院正便会和蔼让她坐下,然后特地多讲几遍。 这一点让林祜真是感慨这世道不公,人心不古! 林祜叹了口气,算了算时辰,好像距离放学尚早,不禁枕着手臂,歪头发呆,又不知神游去了何处…… 过了一会,只听有一人推门而入,轻声问道:“林祜可在?” 熊四方和朱征明连忙推了推林祜,他抬眼一看,便有人一身黑衣站在门口。 看着打扮是学宫执事?来找我的? 林祜站了起来,有些疑惑道:“我便是。” 黑衣执事面带微笑道:“有大人相请,你若无事,现在随我去一趟可好?” 林祜耸了耸肩膀,这还真是难得清静,点了点头答道:“好。” 说罢,起身众目睽睽之下,跟着黑衣执事出了门。 他这一走,整个教舍又是议论纷纷。 “莫非孟院正再也忍不了他了?要把他逐出学宫?” “啊,应该不会吧。” “是啊,林祜只是不那么喜欢听课,还是蛮好相处的,人又开朗热情……” “说的不错。我们是不是去帮他求求情……” 一屋子人自然是各怀心思。 熊四方和朱征明对看了一眼,面露忧色。 而文芝山却是面带快意,嘴角冷笑不已。 就连姬乐也看向门外,有些神思不属。 倒是只有夕夕,满脸的无所谓,毕竟在她看来,又怎么会有大宝解决不了的问题? …… 林祜跟着黑衣执事出了外院,沿着石阶一路向上,又经过了内院上层,来到了大青山的顶层。 这里便是各个学院教习以及院正、祭酒在的地方,也是东齐学宫的核心地带。 林祜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禁东张西望,将所见都记在了心里。 只是这里有着一排排不同造型的屋子,却没有任何标示,林祜完全分不清哪里是哪里,更加不知道那传说中的“陋室铭”在何处…… 黑衣执事带着他来到一座屋子前,微笑着指了指门内,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独自下山而去。 虽然不知道是谁找自己,林祜倒也不紧张,所谓随遇而安,坦然站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有声音传出。 听到这声音,林祜反倒有些紧张了! 他小心翼翼推门而入,轻轻来到屋内那人面前,低头拱手施礼,恭恭敬敬道:“弟子拜见师父!” 原来这屋里的竟然是邹讽! 邹讽笑了笑,戏虐道:“哦,如此有礼?看来最近跟着孟院正学得不错啊?” 林祜挠了挠头,干笑两声:“呵呵,应该的应该的……” 邹讽面带笑意:“我们师徒之间不必虚礼,坐下吧。” 林祜点了点头,两人相对而坐。 邹讽提起面前的茶壶,先给林祜倒了一杯翠绿透明的茶水,指了指:“先尝尝这茶如何?” 林祜恭敬谢过,双手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好茶!虽然我不是太懂,但是清香扑鼻,沁人心脾,自然是极好的。” 邹讽似乎有些开心:“喜欢便多喝些。” 林祜点了点头,又端起杯子…… “林祜啊,最近倒是蛮有名的嘛你!孟元晦在学宫一直有‘铁面院正’的称号,一般学子看到,不管是外院还是外院弟子,都是噤若寒蝉。现在听说出了个‘梦子’,在他老人家的课上倒头酣睡如雷……” 正在喝茶的林祜也是差点被一口呛到,放下杯子,连忙道:“真是……惭愧惭愧!” 邹讽笑意更甚:“难道不是真的?” “额,倒是真的。”林祜也没从来没想着隐瞒师父,虽然满脸羞红,还是坦然道:“孟先生的课,除了第一节我多呆了一会,以后次次开始就被赶了出去……” “哦?这孟黑脸是不是特意针对你?”邹讽似乎面色一冷,“没给他说过你是我的弟子?他如此不给面子么?” 林祜连忙解释:“不不不,是弟子没说!弟子哪有脸说,这不是给师父您丢脸么!再说了,其实是弟子犯错在先,怨不得孟院正!” 看到邹讽脸色还是不好,林祜继续道:“其实我倒是觉得孟院正非但没有刻意针对弟子,反而已经对弟子仁至义尽了。不然开除了弟子岂不是省心?他次次赶弟子出去,我觉得倒是有恨铁不成钢,希望激励弟子浪子回头的意思!唉,弟子本想努力听一听的,只是弟子向来随心惯了,就跟那大考一般,这实在勉强不来……” “哦?那必然是他修为不精,不配教你!”邹讽似乎想了想又道。 “师父,不是不是。” 林祜不禁有些诧异,这孟院正好歹也是师父的顶头上司,怎么师父言语间如此不敬? 难道师父与这孟院正不是一党?两人敌对不成? 不过不管怎么样,林祜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第四十九章 师徒谈话,弟子讲道2 “孟院正儒道修为精湛,见识广博。我们甲班这几天里便有数人结成儒道种子,成功入道!还有几个原本入道之人如今更是巩固圆满。孟院正当真是功不可没……” 邹讽两眼一瞪:“怎么如此夸他,你是我的弟子还是他的弟子?” 林祜不由得把头一缩,赶紧道:“当然是您的了!只是、只是这面对师父,当然要实话实说不是?” 看邹讽面色稍缓,林祜嘿嘿一笑,继续道:“其实弟子最近想了很久,弟子虽然对这儒道经典听不下去,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修儒,传承您的道统!” “哦?怎么说?”邹讽有些惊讶,顿时也来了兴趣。 林祜整理了下这几日的想法,缓缓道:“所谓儒道经典子集,不外乎就是诸位儒道先贤所著,用以传承儒道?其实说白了,便是从儒道的视角,对这天地人心的解读?” 邹讽缓缓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说的不错!” 林祜顿时来了兴致,继续道:“而之所以有儒道、剑道、墨道、兵道,这些大道之分,无外乎大家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而这解读的,无外乎天地,无外乎人心!所以这天下诸子百家,大道无数,就该是殊途同归!只要是至理,就该是放之四海而皆准!” 林祜顿了顿又道: “打个比方,就像我爹,他是修兵道的。他的道,便是八个字‘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以杀止杀,以暴制暴……如此,嚣张霸气……你爹是哪位?”邹讽不禁好奇问道。 “额,师父,这个不是重点,我们晚点再说。您且先听弟子讲道!” 林祜似有所得,兴奋地站起身来,竟然直接要给阴阳儒道大成,年仅中年便已经半步大儒的邹讽“讲道”? 邹讽呵呵一笑,毫不介意,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林祜继续说。 “而我这次回家,我爹又告诉我另外一句话,那便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他说这句话,乃是他最为认可的儒道经典,他让我记住且做到!师父,这句话出自——?” “《论语·宪问》。”邹讽随口答道。 “对的!这乃是讲究中庸仁和的孔祖所说!但是这核心理念,与我父亲那满是暴力杀气的兵道又有何不同?我爹戎马一生,杀人盈野,这杀的人恐怕不下十万百万!但是我想,假如没有我爹将敌人打疼打怕,以至于让敌人不敢开战!这以后死的人会不会更多?那我爹是不是可以说反而是救了百万千万人?” “你讲得有道理。”邹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得到邹讽的认可,林祜更是兴奋: “我爹又告诫我,他说人难辨善恶,事易非对错。我也记在了心中。最近我听孟院正讲课,又好像听到一句类似的经典,便是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后半句什么来着?’” “‘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也是出自《宪问》,孔祖说的是不能因为这人话说的的好听便认可他,也不能因为这人不好就否定他的一切言论。”邹讽解释道。 “对的,就是这句!”林祜点了点头,“这岂不是说的又是一个道理!说的便是为人处世,对事不对人!我爹一个修兵道的大将军,对我的教导为何处处与儒家经典不谋而合?” “你爹虽然修兵,却有大智慧,当不是凡人!希望有机会能与他见面一叙!”邹讽感叹了一声,发自内心道。 “额,好的,师父。”林祜先是点头答应,又言道,“这岂不是证明了我刚才说的话!这天下的道理都是相通的!儒道,兵道,剑道,墨道……这些大道也仅仅形式不同,从不同的角度,对天地、对人心的解读和感悟!这就像——” 林祜低头看到了桌上的清茶:“就像这桌上的清茶一般,我虽然不知道这茶名字是什么,来自哪里,但是我却也能品出这茶之芳香妙处!修道,岂不是如品茶一般。我何必拘泥于形式,为何不求其本质?” “求道不拘泥于形式,只求其本质?”邹讽喃喃复述着这句话,双眼发光,“那该如何做?” 林祜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这我还没想清楚。” 说完他也是坐下,重新举起了手中的茶杯:“我觉得只要顺着这条路下去,或许我便能在我这剑道基础上悟通了儒道!或许,以后有缘还能在此基础上悟通阴阳道,墨道,兵道,法道……然后将诸道合一,直指天地大道!” 额,这句话一说出,他却是不禁有些后悔! 这口气也是忒大了!自己只不过区区一个养元还没到的修士,便说出如此大话来,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 只是这几天他一直在想修儒道,传承他师父道统的事情,今天见到师父又有所得,不禁脱口而出,却是有些孟浪了! 林祜低头喝着茶,面色有着微红。 而邹讽双眼已经闭上,似在思考良久没动,终于,睁开了双目。 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朝着林祜,拱手躬身,端端正正行了一礼:“谢过林师!” “啊!” 林祜手中的杯子差点打翻,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赶忙闪过,不敢受这一礼。 “师父你这是干嘛!弟子承受不起!” “你承受的起!”邹讽直起身来,郑重道,“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一字有所得,即可称师!今天你这一席话,我受益匪浅,或许都可以早一些进入天人境,这所得又岂止千字万字?” 听到师父如此说,林祜也欣喜不已:“弟子只是将这几天心中所想说出,能对师父有些小小的帮助当真是幸运!” 邹讽摇了摇头:“这帮助又岂是“小小”!” 说罢,他仰头大笑,激动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必然是我阴阳儒道中兴之人!或许未来我阴阳儒道名字不再,但是必然有新的道统孕育而出!就如破茧成蝶,如浴火重生一般!周而复始,传承不灭……” “师父,谬赞了!”林祜被夸的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邹讽平复了下,面带笑意道:“其实今日我叫你来,便是想宽慰你几句。你听不下去经典子集,便不用勉强!师父想到别的方式教你,但是却没想到先被你上了一课……哈哈,吾心甚慰!” 想到此处,邹讽再次笑出声来,显然非常得意。 听到这话,林祜也是非常感动,师父一直惦记着自己:“谢过师父!” 邹讽想了想又道;“我本来想过些日子再将我这阴阳儒道一脉传授于你,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以你的悟性,这种安排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便传你我这一脉的阴阳儒道!今晚子时,你我约在小青山山巅!” “啊?”虽然林祜对这时间地点表示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恭敬称是。 “好了。时间也该下课了!你便回去吧。今晚再见,莫要误了时辰。”邹讽和蔼地摆手告别。 林祜躬身告辞,出门而去。 待他离开,邹讽突然又是哈哈大笑,他站起身来,走到一旁,伸手将另外一个房间的门拉开,微仰着头得意道: “怎么样,我这弟子,你看如何?” 房间中安静了片刻,一声严肃低声的声音从里面响起。要是林祜听见,自然也会觉得非常熟悉,如果这声音说的是“出去”二字,林祜想必会马上认出,毫不含糊! “诸子显圣,当在此子!” 第五十章 山巅传道,林祜醍醐1 林祜顺着山道而下,不久便回到了外院之中。 此时天色傍晚,学宫已经散学,还留在外院的弟子不多,只能见到三个两个,鱼贯而出。 林祜想着先回甲班一趟,待他推门进入,不由得吃了一惊: 一众同窗除了姬乐与夕夕,外加一个没人在乎的文芝山,这三人外几乎一个不拉,全都好好端坐在教舍中,似乎都在等着他! 众人看到林祜,凑到近前,皆是面带忧色。 “大宝,你没什么事吧?”熊四方率先开口,担心道。 “是不是孟院正找你?要罚你什么?”侯多宝也是开口问道。 “林兄你就是上课容易走神而已,平时的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 “是的啊!假如要真的把你逐出学宫,我们干脆一起去向祭酒请愿!” “不错!算我一份!” “还有我!”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颇有些群情激奋。 林祜开始还有些惊讶不解,不明白众人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转念一想孟院正走了不久,就来了学宫内的黑衣执事来找自己,众人如此联想也不奇怪。 看到一众同学如此担心,林祜不禁为之感动,油然而生一种身在蜀山上的感觉! 他赶紧摆了摆手,解释道:“诸位同学,误会了,误会了!不是孟院正寻我,是我的师父找我说些话!” “哦!”熊四方和朱征明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你的师父?”不知情的人还满是疑问。 “不错!我的师父,也是外院的教习,邹讽大人!”林祜又解释道。 “啥?邹教习是你的师父?”侯多宝瞪大了眼睛,吃惊万分。 林祜点了点头,看向侯多宝,心想你至于这么惊讶么?别人的反应就都还好啊! 侯多宝吃惊道道:“大哥啊,你可知道孟院正为人古板严肃,人缘一般,这有来往朋友出名的少,而我恰好听说有一位,便与他私交甚好!” “啊?”林祜也是有些惊讶,“莫非是我师父?” 侯多宝点了点头,满面狐疑:“邹教习是你师父,而以孟院正和他的交情,又何苦天天难为你?” 林祜也是有些不解,不过疑问地却是刚才听他师父话里的口气,还以为与孟院正极为不对付!却没想到是好朋友?实在是有些莫名! 林祜将疑惑抛诸脑后,展颜一笑,摆摆手道:“呵呵,与交情无关。我上课习惯性走神这是事实,孟院正罚我理应当,也不是算什么针对来!下堂课我力争不睡觉!” 侯多宝等人也是笑了起来:“还以为有大人物找你是要把你开革了!只要不是就好,其他管他呢,哈哈……” 教舍内的担忧一扫而空,众人都是有些开心。 林祜拱手谢过,高声道:“这已经到了散学时间,诸位还留在这,林祜真心谢过诸位同学的关心!这入学以来还未与诸位好好一聚,索性今日我便包下红袖楼,宴请诸位,你我同学同欢共乐,岂不美哉!事不宜迟,我们就此出发!请!” 众人一阵欢呼,兴高采烈跟着林祜出了教舍,直奔山脚下的红袖楼。 侯多宝兴奋地大叫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将熊四方拉到一边,小声道:“四方,林祜这手笔是不是太大?包下红袖楼这花费可是天文数字,他能负担得起么?我还有一些积蓄,多少支援他点……” 熊四方望着侯多宝有些肉痛的表情,也是哈哈一笑,搂着他的脖子道:“把你那仨瓜俩枣好好留着吧,他哪需要你支援!以他的家世背景,一开心买下红袖楼,再推平了也是毫不心疼!” 说完也是大手拍了拍他肩膀,高喊一声“等等我!”紧追前面众人而去…… 侯多宝“啊”地惊呼了一声,平时就喜好打探些八卦消息的他自然心痒难耐,也是赶紧追向了熊四方,怎么也要打探下林祜的身份来 …… 众人来到了红袖楼,将整个宴厅包下,设了十来桌。 虽然没有请红袖楼有名的那些红粉佳人作陪,但也是玉盘珍馐,美酒佳肴。 一众学子虽然都是年轻人,并也不怎么拘束,不过毕竟都是刚入学宫,对于彼此了解不深。 刚开始还是“林兄”“熊兄”“朱兄”“侯兄”互称,众人有礼有节,尽显士子之儒雅风范。 但几杯酒下肚后,聊开之后,众人开始勾肩搭背,便成了“大宝”“狗熊”“猪头”“猴子”…… 这诨号纷飞,让外人听来,只以为进了山林野外一般! 今天林祜算是请客的主人,虽然看着他好像只是招呼众人,自己却不怎么喝酒,不过还是有几人想着要来敬他几杯酒。 谁料这开始几杯,林祜还有些犹犹豫豫,待几杯酒下肚以后,却如猛虎出闸一般,挡也挡不住! 开始是众人劝他,后来就变成了他劝众人。 “来啊,四方,我们再饮一杯!” “大宝,你厉害……”熊四方话没说,便醉倒在桌子底下,伸了个大拇指在外面! 林祜哈哈大笑,抓起酒壶一饮而尽,喝的是畅快淋漓…… 这一场酒宴直喝的昏天暗地,月上中天! 最后整个大厅还能站着的,竟然只剩下了林祜他一人。 看了看时候已经不早,还有一个多时辰便是子时的师徒之约! 林祜叫过来小厮,让他们将一众醉倒的同学妥善安置,自己便独自出了红袖楼! 他回到了寝舍之中,沐浴更衣,闭目调息了一阵,将一身酒气全部除去,双目清明如常。 待一切准备好,他顺着山道,直往山巅而上。 此时月朗星稀,小青山上一片寂静。 外院的寝舍就在山脚下,这越往上走,楼舍渐少。 直到山巅,这里已经被开出了一处平台,方圆数里,除了几棵树外,空空如也。 算了算距离子时尚有半个时辰,林祜寻到山顶上一处大青石,闭目盘膝而坐。 月光如银,长袖生风。 林祜独坐山巅之上,颇有一些遗世独立之感…… “听说你今日红袖楼大宴宾客,怎么没叫上为师……” 听到此声音,林祜赶紧睁开了眼,站起身来恭敬地施了一礼:“见过师父!这哪敢打扰师父……” 邹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侧,笑眯眯开着玩笑。 师徒两人面对而站,身披月光,立于小青山之上。 这名为小青山,其实却不算小,与大青山相差仿佛。 居高临下,整个学宫尽收眼底,隐藏在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选择此时此地,传你我这一脉道统?”邹讽笑着问道。 林祜点了点头,对这个问题他也是颇为好奇。 邹讽伸出手来,扶住了他的肩膀,轻道一声:“你且随我来!” 林祜不禁诧异出声:“去哪?” 邹讽没有回答,微微一笑,宽宽的儒袍瞬间鼓起,拉着林祜便是向上一步踏出…… 第五十一章 山巅传道,林祜醍醐2 (谢谢各位兄弟的打赏,还有推荐以及评论。我每天都看到眼里,只是不能天天在文里或者开单章感谢大家。这样一显得矫情,二也影响大家阅读。不过心中却是感激万分,倍受鼓舞。虽然我收藏不多,但是大家对我的支持比起那些收藏多的也是半点不少!这一章3000送上。另外待到这一卷大高潮时会加更一些,让大家看的开心。再次谢谢!ps,再bb一句,今天无意看了会《幽游白书》的动画,梦回十五年前,大爱雷禅!以后或许会有个以此为原型的人物致敬!) …………………………………………………………………………………… 这本该踏空的一步落下,林祜竟然感到如同踩到了实地上一般! 两人脚不沾地,离地一尺,竟然就此站立! 林祜目瞪口呆,宛如看到神迹一般,难以置信! 邹讽笑了笑,也不开口解释,拉起林祜,再次往上一步,两人距离地面再高一尺…… 这脚步每一次踏出,便可见有青色气劲,在脚下生出涟漪阵阵,支撑着两人。 师徒二人,凌空虚踏,步步生莲。 直到踏出九百九十九步,邹讽终于停住了步伐…… 此时已经离开山巅九百九十九尺,身处虚空之中,流云绕身,抬手仿佛就能追星逐月! 邹讽直接松开了抓住林祜肩膀的手,负手而站,笑眯眯地看向林祜,似乎蛮希望看到他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不过可惜的是未能如愿。 除了开始数步林祜惊讶万分外,现在已经恢复如常,一脸的从容淡定。 邹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快就镇定下来了?实在是无趣的紧!想当年我父亲带我上来,我吓得腿软了半日有余。” 林祜展颜一笑:“嘿嘿,开始我也是很惊讶,还以为师父在浩然气劲上的修为已经到了可以凌空虚渡的地步!不过仔细想来,就算天人境大圆满恐怕也是做不到的吧……” 邹讽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可想明白原因了?” 林祜想了想猜测道:“可是阵法?” 邹讽不禁感慨道:“如此悟性,实在让人自愧不如!” 林祜腼腆一笑。 邹讽一手背后,一手指着身下:“林祜,你且往下看!” 林祜顺着邹讽所指,向下看去—— 如今身处虚空之中,如鸟瞰一般,不光整个小青山,就连大青山也是宛如坐落于身下。 整个东齐学宫,尽收眼底! 居高临下,这大小两座青山的整体形状竟然惊人的相似,宛如两只巨鱼一般!只不过朝向不同,一个山巅在北,宛如头在北,一个山巅在南,宛如头在南。两者相对,首尾相连,隐隐成圆! “这是……”林祜瞪大了双眼,这次真是震惊不已,“这难道是阴阳鱼图?!” 邹讽仰天大笑:“不错!正是太极阴阳鱼!” 林祜惊讶得张大了嘴:“莫非,我们生活的这大小青山就是一座法阵?这以山岳为阵,真是好……气魄!” 邹讽笑声停止,目光如炬,骄傲道:“不错,这法阵便是我阴阳儒道先祖所建!” “我阴阳儒道先祖没有著书立说,只留下了这座法阵!这法阵,便是我阴阳儒道的无上经典!” “以大小青山为阵眼,以无数修士为组成,下覆山岳,上引日星,以天地元气,养吾儒道浩然之意!” “这便是我阴阳儒道的小阴阳浩然三才阵!” 林祜听得瞠目结舌,如此奇思,如此气魄,不由让人望而生畏,口中喃喃道:“小阴阳浩然三才阵?如此浩大,为何却叫小阴阳?” “当年我也如此问过,这点我们师徒倒是相差不多,呵呵。”邹讽笑道,“那是因为在北燕,还有一座大阵,名为‘大阴阳五行混元阵’。圣地阴阳冢的山门,以及我邹家的祖地,便在那里。我邹家先祖,阴阳儒道的创始人,也出自那里……” 林祜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邹讽继续道:“你不喜欢读儒道经典,读不下去也没关系。就像你说的,那些经典也不过是我儒道诸位先贤对这天地人心的解读。可是这书,总归是死的!我阴阳儒道,便将我这一脉的理解直接呈现于你眼前!所以你若想修儒,我阴阳儒道便是为你量身准备!” “你且用眼看,用耳听,用心悟——” “我阴阳儒道与阴阳道不同。虽然同修先天阴阳二气,但是阴阳道所言五德轮转,一切皆有天定。我阴阳儒道却认为人定胜天,凡事成败存之于心。” “以阴阳变化释天地,以儒道大义定人心。” “这便是我阴阳儒道!” “万物一气,名曰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分天地。天生于动,地生于静,动之始生阳,动之极生阴。存于天地即为阴阳,存于人心即为浩然……” 邹讽的话一字一句尽皆传入林祜耳内。 林祜只觉得振聋发聩,醍醐灌顶一般。 “动之始生阳,动之极生阴”“存于外即为阴阳,存于内即为浩然”“以阴阳变化释天地,以儒道大义定人心”…… 林祜喃喃复述,双眼迷离,一时间如同痴了一般。 邹讽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惊喜:这难道是进入领悟的状况? 他看了看天色,子时快要过去,随又重新抓紧魂不守舍的林祜,缓缓下行。 一天中的子时是这大阵将天地元气转化为浩然气之时,气机相生相转,奥妙无穷。因此自己在这一个时辰里,才能带着林祜踏空而上,去感悟大阵。过了时间,他却是做不到的。 重新回到小青山山巅平台上,邹讽将一动不动的林祜放在那个大青石之上,自己也是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这一坐,便是六个时辰! 从明月当空,一直坐到了日上三竿! 虽是冬天,但是这正午的日光射到身上,还是有些炽烈。 林祜似乎有所感,身子动了一下,双眼逐渐恢复清明,从无可言的状态里醒了过来。 待他回过神,便看到邹讽站在他的面前,目光期待地看着他。 “可有所获?”邹讽急急道。 林祜点了点头,整理了纷乱的思绪,郑重说道: “天地元气,不管是阴阳气,浩然气,还是剑气,这些皆是形式,本质未变。之所以有这些变化,便是因为人心之不同,信仰之不同。我这剑道剑气趋于动,儒道浩然气趋于静,动静之间未必不能相通转化。所谓儒,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即为儒。只要我心中有儒,心中有德,以此安身,遵此立命,读不读书,记不记得住经典子集,手中拿的是剑还是笔,又有何区别?心有大义,即为儒修!” 话一出口,整个小青山山巅陡然风起,天地异变! 天地元气,如龙卷飓风一般,汇聚于林祜丹田处。 这天地元气先是分为黑白二气,一动一静,负阴抱阳,相冲相生! 而后又全数转为浩然气,青色光芒绽放万丈,最后迅速收敛,结成一枚青色道种,没于林祜丹田内…… 林祜笑了笑:“师父,我这是算入了儒道了?” 邹讽双目湿润,惊喜万分:“如此气象,仅仅是入道了么?” “嘿嘿。”林祜笑了笑略微有些得意,“师父啊,其实我当年剑意大成时气象更甚……” 说着,林祜伸出了手,双指作剑,朝天虚划! 这一剑,一如既往地充满生机,绵绵不绝,正是大自在长生剑意! 但与平时相比,这剑意中竟然多了一丝浩然正气!虽然只有一丝,但却中正仁和,不战而屈人,堪为儒道正宗! 林祜收回了手,似乎不太满意地皱了皱眉:“虽然已经入道,但是儒道修为却是太低。师父,我还需要点时间慢慢研究……额,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邹讽已经完全呆滞,瞪大眼睛,看着空中林祜那随手一剑的轨迹。 “师父,你,还好吧?”林祜晃了晃手,担心道。 邹讽终于回过神来,一脸狂喜:“徒弟,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额?我做什么了!”林祜有些诧异。 “你将你本来的剑道与儒道结合,这一剑之中有你的剑意,也有浩然气劲,甚至还有一丝阴阳变化之感!这一丝变化,也是我这一脉阴阳儒道的特点。” 林祜点了点头:“是啊,师父。我便是感悟您的阴阳儒道,方才入道的啊!” 邹讽大笑数声:“古往今来,天才无数。人生有尽,大道无尽,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是精修一道。倒是也有不少人兼修他道,但都是主次有别,泾渭分明。哪怕我阴阳儒道,修得其实也是浩然气!先祖舍阴阳道而转投儒道,可以让浩然气有阴阳变化之妙,却再也没有办法像阴阳道修士那般,直接利用这先天阴阳二气!而你却能将这剑气与浩然气相合,使得相生相合,难分彼此!实在是万古第一天才!如此人物,竟然是我的弟子!哈哈哈哈,为师幸甚!阴阳儒道幸甚!” 林祜挠了挠头,有些羞涩,不过也是非常开心:“师父这便是我最近一直所想的。既然天地大道,殊途同归,为何不能不究形态,只求本质。虽然现在我修为浅薄,不过我会一直努力!” 邹讽满脸欣慰,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额,师父。话说已经正午了。我缺了一上午课,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又是孟院正的课……”林祜为难道。 “管那黑脸干嘛!我亲自送你回教舍,看他敢说半个不字!”邹讽摆了摆手无所谓道,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林祜却是没听过师父用这种语气说起他人,想来这人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便是知己朋友!再想到侯多宝的话,心中便断定这两人果然是好友无疑,关系匪浅。 他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师父!我们还是低调些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邹讽也不再坚持,抓起林祜,衣袍鼓起,脚下生风,就往山下而去! 将林祜放于山脚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邹讽转头,负手而去。 看他脚步轻盈,额头轻摇的样子,比起刚刚入了儒道的林祜来说,显得更是开心快意。 第五十二章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 “嘿,大宝,让你昨天晚上逞强,是不是喝倒了所以上午没来?”侯多宝看到林祜回到教舍,上前拍了拍他,戏虐道。 “呵呵,我倒不倒你是没看到。我只记得某人钻到桌子底下直叫红袖楼的什么姑娘……”林祜笑眯眯道。 “额,嘘!大哥你小声点!”侯多宝臊的脸通红,赶忙捂住林祜的嘴。 熊四方走过来,直接夹住了侯多宝的脖子,大笑道:“猴子,小声什么啊!你可是第一个喝倒的,这后面兄弟们谁没听过你在那嚎!是不是?” 后面一排人大笑着轰然应诺! 还有两个人直接学了起来,把当时侯多宝的样子模仿的可谓惟妙惟肖! 这可把侯多宝给臊的,直接怪吼着掉头扑向那两人。 众人打闹在一起,一派和乐融融。 林祜笑呵呵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这才是年轻人在一起该有的氛围嘛!看来昨日那一顿红袖酒宴,着实拉近了不少距离! 待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他的心情陡然变差,开口问道:“征明,上午是孟院正的课?我这直接不来他什么反应?是不是暴跳如雷?” 朱征明也是有些纳闷道:“我也很奇怪啊。按说不是暴跳如雷,也应该是面沉如水。很奇怪今天上午他脸色非但如常,看起来还比平时和蔼了些。看到你不在连问也没问……” “额……”林祜一听更是担心,“这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这孟院正是气炸了?完全放弃我了?这下午是不是还是孟院正的课?这次我无论如何不能被赶出去,我头悬梁,我锥刺股,誓死听完!” 看林祜一脸坚定,朱征明不禁笑了起来:“大宝,你这决心下的不对。下午是自修,而且,孟院正上午说他的课已经讲完了,效果也都达到了!下面将会由其他教习轮流来教我们!” 林祜一听顿时有些蔫了,这我刚刚入儒道门槛,还以为以后上课能专心些,扭转下在孟院正眼中的形象,谁知连个“改过自新”机会都不给我了! 林祜歪着脑袋正在发愁,忽听一声清冷空灵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林祜,昨日为何没有叫上我?不把我当同学么?” 林祜抬头一看,有些吃惊,出声的竟然是姬乐。 她背着手,亭亭玉立站在自己身前,静静地看着他,似是在等着他的回答,神态里也看不出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有些不满。 “额,姬乐你好你好,那个那个……”林祜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一贯淡定冷静的他被这眼神看得竟然有些惶恐不安。 姬乐看着林祜的窘样,突然“噗嗤”笑出声来。 这一笑,使得这尊贵天女,竟然露出了几分妙龄少女的调皮可爱。 姬乐轻咳了下,忍住笑:“恩,这次就算了。下次记得叫上我。” 说完也不再理睬他,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又与夕夕聊在了一起。 林祜被这一笑搞得有些呆滞,这笑容在他看来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 那就是‘危险‘! 没错,就是危险。 危险至极! 以往的自己不管面对如何的苦难和绝境,他总来都没有放下勇气与斗志! 但是面对姬乐这一笑,竟然心跳加快,浑身一麻!如果这姬乐是敌人,自己好像已经放下所有的抵抗和防备,要任其蹂躏一般! “我这是怎么了?昨夜吹太多风,生病了不成?” 林祜赶紧低头,也不敢再看姬乐。 话说教舍里打打闹闹,这一幕没被多少人看到。不过坐在林祜身边的朱征明却是亲眼目睹。 他看了看离去的姬乐,又看了看低着头的林祜,那胸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 林祜屏气凝神,闭目调息。 这刚刚在山巅结种入道,如今是调息巩固的最好时段。 相比上次自创剑意,一举入道圆满,直接跨越到了引气境,这次在儒道上就循序渐进,规矩多了。 这新结的儒道道种还并不圆满,也仅仅可以说是种下萌芽,需要自己继续努力感悟儒道至理,让这萌芽不断成长。以后方能更好地引浩然气入体修行! 林祜闭目参悟,本想趁热打铁,巩固圆满道种,可是脑海里却不断闪出几道身影! 大青山石阶上那一蓦然转身…… 教舍门口的拦路莫名对视…… 教舍内的微笑自我介绍…… 还有刚才那突然的“危险”笑容…… 不到两天,只是见过几面。为何这身影如此深刻? 林祜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隐隐对不可掌控的状态有些害怕。 蜀山上的几位天人师叔,无所不能的父亲,还有学宫内心胸、气度还有学识皆是无可挑剔的师父,他们也没有教过自己要如果处理这种古怪的情绪。 胡思乱想间,林祜忽然想到了那位赵家老祖宗说过的话—— “……等你什么时候领悟了情之一物,见到一个能让你一见倾心的女娃娃,你便知道该如何完善这一倾心一剑了……” “额,难道我无意中了那她的“倾心剑”了?怎么比我的倾心剑厉害这么这么多?” 林祜面色羞红,抬头装作无意看向中间—— 便在此时,那本来背对着他的姬乐似有所感,也是回头一望!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 直撞的彼此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林祜赶紧低头,姬乐飞快转身。 任一个是蜀山剑主,大赵大将军王独子,如今兼修儒道,被师父誉为万古第一天才! 任一个是天下身份最尊贵的女子,天之骄女,大周公主! 而在此时,不过是两个懵懵懂懂的十七八岁少男少女! …… 林祜恍恍惚惚间,忽然觉得身边的熊四方推了他一下,转头看去,见他手指微动,指了指了前方。 额,不知道何时,孟院正竟然推门进入,站在教台上。 “见过孟夫子!”一众学生,包括林祜同时起立行礼。 孟院正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只随意来看看,你们自修便是。” 说着,他走了下来,开始巡视。 一众学子虽然奇怪这孟院正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也不敢怠慢,个个正襟危坐。 孟院正面无表情,一个个轮着走了过来,看过每个学子,也不停留,转眼间走到了林祜身边。 林祜赶紧低头,可是等了一会,这孟院正还是没离开。 林祜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抬起头看,发现孟院正正在一脸探询地瞧着自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林祜赶紧低头,一副乖学生样。 过了会孟院正终于不再停留,从自己身边离开,负手快步而去! 林祜抬起头来看,看这孟院正的背影不禁有些诧异: 这步子,竟然比平常的大了几分? 要是常人林祜可不会无聊的在意这些,而这孟院正是个极为古板有规矩的人。就连他走路,林祜也是仔细观察过,这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如用尺量过一般,向来不差分毫! 如今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一贯古井无波的铁面孟元晦,竟然如此反常? 第五十三章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2 林祜结束了恍恍惚惚的一下午,与诸位同学一起散学走出教舍。 话说他因为每节课少有不被赶出去的情况,与同学一起散学反而有些新鲜感。 林祜走出教舍,看到夕夕走在前面,那个“可怕的女人”不在旁边,也是快步赶上。 “夕夕!”林祜叫道。 “大宝,怎么啦?”夕夕问道。 “夕夕你这是去干吗啊?” “废话啊大宝,当然是去吃饭了!学宫的食肆好多好多好吃的!”夕夕习惯性双目放光。 “额。那你昨天干吗去了?和那个姬乐一起么?”林祜不禁问道。 “啊……”夕夕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果,赶紧塞到嘴巴里,支吾道,“额,没什么没什么。姬乐姐姐请我吃东西去了。” 林祜满面狐疑,这就亲热地叫姐姐了:“仅仅是吃东西?你怎么感觉有点紧张?是不是什么事情瞒着我?” 夕夕又塞了一块糖在嘴巴里:“哪有紧张。大宝你好奇怪啊!” 林祜瞧着这糖果,明显十分精致,还散发一种果子的清香,不像是外面所能买到,难道来自周室特制? 他望着夕夕不禁有些“痛心”,这几颗糖就把你买通了? 林祜轻哼了一声没好气道:“那好!一起吃饭去吧。” “嘿嘿。”夕夕干笑了两声,似乎有些惭愧。 两人来到学宫外院的食肆,这里要比蜀山上的食肆好多了。 蜀山上的食肆就如蜀山剑阁的风格一般,一切朴素从简。每天不是青菜豆腐,便是豆腐青菜,把李褚一个堂堂的剑主“逼”地搬到了蜀山城里。 这学宫的却是要丰富多了。这或许就是夕夕最喜欢学宫的地方。不光山珍,临近大海,海味也有不少,昭显了这东齐的物饶富足。 林祜与夕夕盛好饭菜,寻了个空的桌子坐下。 不久便看到了万屠虎、公孙清芷和张子修三人进来,林祜一招手,几位师兄弟尽数到齐,坐在了一起。 “子修,最近剑道别院可有什么动静?萧别离可曾见过?”林祜问道。 张子修摇了摇头:“我们作为新生刚入别院,还没有怎么接触过萧院正。不过,阿虎如今在剑院却是出名了……” “啊?怎么了?”林祜有些好奇,看了看埋头吃饭面无表情的万屠虎。 张子修笑了笑:“有个剑院高年级的的学长,来给我们这些新生做基础教习。后来和阿虎起了冲突,被他一剑劈翻在地……” 林祜惊讶道:“阿虎,他怎么惹你了?” 万屠虎低头扒着饭,瓮声道:“他吵我睡觉,还要把我赶出去。我便给了他一剑……” “啊!”林祜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如此蛮横!再怎么也是学长。多少,要给点面子嘛!这次算了,下次注意。” “哦。”万屠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张子修听到这俩人的对话,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就看大师兄这教育,那位学长的一剑肯定是白挨了…… 林祜又问道:“没惹什么麻烦么?” 张子修笑道:“也没什么麻烦。不过剑院的新生一下子全成了阿虎的小弟,个个围着他转,崇拜地不行!过些天各院新生大师兄的评定,剑院应该比也不用比,就是阿虎了!” 林祜听得欲哭无泪,这同是上课睡觉,为何这差距这么大呢! 几位师兄弟谈笑间,林祜忽然瞥见姬乐也进了食肆,身后跟着那个中年妇人,亦步亦趋。 这能带着仆从来学宫的,也仅有她一人了! 姬乐似乎也是看到了林祜,同时也看到一桌的其他几人,眼睛一亮,竟然径直走了过来。 “林祜,夕夕,你们好。我可以坐到这里么?” 张子修、公孙清芷和万屠虎,皆是诧异地看向她。 林祜只能开口介绍道:“这是我和夕夕的同学,姬乐。姬乐,这些是我的好朋友,万屠虎,公孙清芷,张子修。” 姬乐朝着众人点了点头,礼貌道:“你们好!” 张子修三人也是招呼一声,各自反应不同。 张子修看这姬乐如此风姿,又是姓姬,心中有了几分猜测,语气里透着恭敬。 公孙清芷虽然也是礼貌招呼,心中却莫名地生出些威胁的感觉 万屠虎一如既往地冷漠,点了点头,就低头继续吃饭,再也不管。 姬乐与众人打过招呼竟然就自然而然地坐下,且就坐在了林祜和夕夕之间。那中年妇人还刻意离远了些,似乎不想打扰几人。 一时之间,林祜这一桌成了整场众人的焦点。 有知道姬乐身份的更是交头接耳,低语不断。 莫名多了一人,林祜便不再提原本那些话题,开始随口聊些学宫的生活。 却是不知道是因为众人的关注,还是因为姬乐坐在身边,见过大世面的他不禁感到有些莫名的紧张。 而姬乐倒是镇定自若,在众人的视线下也没有半点不适,优雅地吃着自己的饭,还时不时插两句恰到好处的话。 这位姬乐公主,虽然性子好像清冷,但是对待林祜他们,却又不是难以接近,反而如同自来熟一般。这只一顿饭的功夫,似乎就已经和蜀山少年少女成了朋友。 看的林祜是啧啧称奇。 …… 深夜子时。 小青山山巅。 林祜又重新坐在了白天入道的那块大青石上。 夜晚子时,便是大阵将天地元气转为浩然之气最重要的的时候。 林祜此时坐在这里,观这大阵变化,感悟这先天阴阳二气与这浩然气的相生相合,只觉得丹田里的儒道种子也在逐渐圆满…… 他正在闭目修炼间,忽然听到有人迈步上山。 这脚步声虽然有些轻盈,但也不像在刻意掩饰,只是如今在深夜,他五感又如此敏锐,自然听得是清清楚楚。 “听脚步声不像是师父……”林祜不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还会登上这小青山山巅,诧异地回首望向山路。 一个女子出现在山巅,手中提着一个精巧的篮子,身着青色长裙,淡雅出尘,步履轻盈优雅。 女子看到林祜,毫不惊讶,似是知道他在这里一般,朝着他走了过来:“林祜同学,不介意我在这里坐会吧?” “怎么……怎么又是这一句?怎么又是这个人? 林祜看到这女子,心中一阵莫名地发怵,强行沉住气,站起身来礼貌道:“姬乐同学,你请。” 姬乐点了点头,这大周公主竟然就直接坐在了大青石的一边,抱着怀里的小篮子,双脚自在的微微摇摆,望着明月星空,一脸的娴静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这山上的清风,吹散了林祜心中的局促不安,他恢复了平时的恬静自然。 林祜淡淡一笑,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大青石的另外一边。 小青山山巅,安静的一男一女,清风绕肩,明月相伴。 第五十四章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3 (最近转为言情文,不喜欢的兄弟还请忍忍,还两章便过去了-_-!毕竟男女主角定情卷嘛。这一章也不分了,近4000字一起发加快些节奏。话说这两天热伤风加严重上火,这滋味真是妙不可言,也请大家务必注意身体。那个今天可能需要好好休息下,如果第二章晚上没更新,也别怨俺食言,这一章勉强算做两章看。) …………………………………………………………………… 子时已经过去了。 这大阵已经平息,不知道为何,林祜心里却没有半点离开的打算。 他停止了修炼,抬眼瞧了瞧身旁的姬乐,见她仍然静静地坐在一旁,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林祜感觉自己应该找点什么话说,看到她怀里抱着的那精致篮子,遂开口道:“嘿,姬乐,你篮子里是什么?” 姬乐转过头来,美眸凝视着林祜:“里面是吃的。你要么?” 林祜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湖,被她盯得又有些发慌,装作随意道:“好啊。正好有些饿了。也好让我开开眼界,尝尝大周王室吃的东西。” 他见这篮子如此精致华贵,自然也对里面的食物充满了好奇。 这能被大周公主特意带在身边的,自然不一般吧。 虽然他不像夕夕一样是个吃货,但对于好吃的东西也是“来者不拒”。 姬乐将篮子放到两人中间,手搭在上面的盖子,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打开。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直接掀开了盖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待她一打开,林祜期待的神情瞬间变为困惑。 这不就是学宫食肆里无限供应的普通馒头干粮? 这卖相甚至还不如下午的,看着就有些发硬…… “怎么?你不要吃么?”姬乐似乎有些不悦。 “额,不。这蛮好的。”林祜赶紧拿起了一个,咬了一大口。 这一口似是有些太大,差点噎到,忍不住咳了数声。 姬乐莞尔一笑,也拿起了一个,用手撕着,小口小口优雅地也吃了起来。 林祜不禁更是窘迫。 如此夜晚,身处东齐小青山山巅,明月清风为伴,这两个无论哪一方面,皆是世间佼佼者的少男少女,坐在一起,啃着剩馒头…… 这景色,是不是着实有些奇异? 可是却实实在在发生着。 两人再次沉默了一会,这次却是姬乐先开口了: “林祜,你吃过的最难忘的东西是什么?” “额,我娘做的每一次饭都让我挺难忘的!”一说到这件事,林祜不由得浑身一寒,“我娘是个天赋异禀的人!” “哦?”姬乐顿时来了兴趣。 “我娘的天赋便是毁灭食材!她可以把世上最鲜嫩的鱼煮出千年老树皮的口感!也可以把最美味的山珍,做出发臭了的咸鱼味道!她可以把各种诡异的东西煮在一起,形成一种更为诡异恐怖的味道。她的手能化种种神奇为腐朽!她便是食物之终结者!” 想起这些悲惨的经历,林祜不禁有些面色发白,隐隐有些反胃,赶紧咬了口手里的干粮,顿觉这手中馒头实在是天下美味! “呵呵,你这么说你娘会不会挨揍!”姬乐笑的乐不可支。 “我也就是和你随便说说……”林祜看到她笑,顿时又是一呆,心中不由道:这可是她第三次对我笑了……奇怪,我这记得这么清楚干嘛! 林祜面色微红,咳了一下,似乎掩饰内心的尴尬,开口问道:“那你最难忘的食物是什么?” 姬乐渐渐停止了笑,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林祜:“你真想知道么?” 林祜点了点头,心想这不是你提出来的话题,奇怪的女人! 姬乐顿了顿,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后来打定了主意,转过头去,不再看林祜,缓缓道:“我最难忘的便是这一篮馒头干粮!” “额……”林祜心道怪不得。 “在我小的时候,有一个人提了一篮干粮送来给我。或许他没把这当回事,但是他却让我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人关心我,在乎我有没有地方休息,在乎我饿不饿吃没吃东西,他让我知道了这世上有种感觉,叫做‘温暖’……” 说完这话,姬乐似是鼓足了勇气,转过头看着林祜,明眸若秋水! 林祜听了这话似是思考了一番,而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姬乐眼睛连眨,赶忙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他,浑身一紧,显得紧张万分。 “这人是不是你父亲?当今周天子陛下……哎呦!你打我干嘛?” 林祜捂着挨了一爆栗的脑袋,一脸委屈地看着姬乐:这答错了便答错了,怎么还带挨打的! 姬乐秀拳紧握,咬牙启齿,气鼓鼓地看着林祜! 林祜却是没有见过这样模样的她,一时之间又是呆住了,心中喃喃道:这公主发怒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被他这样近距离盯着看,任姬乐再怎么大方,此刻也如普通小女儿一般,俏脸微红,轻轻啐了一口“傻瓜”,便再次低头不语。 林祜也是回过神来,尴尬一笑…… 这夜晚山顶的风,不知道怎么,丝毫不带凉意,吹在两人心头,满满的都是旖旎和暧昧。 林祜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不然胸中便会有什么东西乱撞出来一般:“那个那个,你怎么会来这山巅的?” 姬乐似乎还没消气:“怎么?小青山姓林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额,不是,让来让来的……”林祜尴尬道。 见他这副窘迫样子,姬乐觉得有些好笑:“学宫给我安排的住处,便在山巅下不远的地方,顺着窗户便能看到山道。昨夜我兰姨就说看到你上了山顶……” 林祜“哦”了一声,回道“原来如此!” 不由地往姬乐身后看去,在不远的山道上,有一道身影模模糊糊,想必就是平常跟在姬乐身边的那位大高手“兰姨”。 “咦?不对啊!看到我跟你上山来有什么关系?你莫非是专门来找我的?” 这话林祜差点脱口而出,不过就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强行咽了回去。 只听姬乐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的声音恢复了淸冷: “那个关心我给我温暖的人不是我父王。。” “我自小生活在周王宫,那是个孤单冰冷的地方,并没有温暖可言。” “我出生不久,母后便去了。我甚至不记得她的样子。只是听婢女说,她是个慈祥善良的人……” “父王是大周天子,名义上这天下之主,坐拥整个天下。可是是个人都知道,现在这天下大势是如何。我父亲的命令,能不能出的了王宫到得了周城,还要看四国王侯的脸色。” “面对四国,面对周城民众,我父亲是个仁慈善良,平易近人,随时带着微笑的君王。可是在宫中,我却从来没见他笑过,他从来不让任何人靠近他。或许只有在宫中,他才是那个生人勿近,天生至高无上的孤独君王。” “我母亲死后,他便再也没有接近过别的女人。因此他也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而我女儿身,却是没法继承这天子之位的。有朝一日,我父亲便会选择我某一个堂兄,或者堂弟,继承这位置。” “我不知道我父亲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我清楚地知道他看我的眼神里,那仅有的一丝感情,叫做‘遗憾’……” 姬乐的声音是那么冷,那么淡,直听得林祜血液也像冻住了一般,心中堵了一块大石头,郁结难解,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惜。 而姬乐低着头没有看他,继续道: “这天下之主,其实就如一块令牌一般。以前诸侯混战,抢到这牌子还有大义的名分,所以还算有些稀罕。直到如今,天下四分,谁也奈何不了谁,这牌子也不再有人稀罕。” “小时候我便想,纵是个男儿,我也不愿意做傀儡一般的周天子!我是个女子,做不了俗世的天下之主,那我便做这修道界的天下第一,天下之主!这便是我自懂事以来的志向!” 姬乐抬起头看,看着林祜,又笑了笑:“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是不是很傻?” 林祜看着姬乐泛红的眼眶,只觉得心痛无比,缓缓伸出手,虽然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轻抚在了她的肩膀上,安慰道:“当然不是。你有此志向,这世间的无数男子,包括我,也不及你远矣……” 在林祜手触到她的一刻,姬乐身子瞬时绷紧,面色通红,不过却没有闪躲,低头小声道: “后来我求了父王很久,他终于答应让我隐瞒身份外出求道。然后我便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半年时光,直到父亲招我回周城……” “哦……”林祜点了点头,不由地心中更是疼惜:这姬乐的清冷,其实便源于孤独。从小生活在寂寞深宫中,唯一的父亲,却是那样一个人。怪不得有人给他送几个馒头,关心她一下,便能让她记在现在…… 姬乐壮着胆子抬起头来,与林祜对视,只见他的眼神里只有怜惜,却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东西。 姬乐也不知道哪生出来的怒气,对着林祜额头,伸手又是一记暴栗,恶狠狠道:“你个傻瓜!” 林祜手扶额头,顿感委屈,这女人怎么如此善变,还能不能谈心聊天了? 他却是没意识到,这明明可以轻松闪开的一击,自己为什么还连中两次?面对这姬乐,心底怎么连一点闪避的心思也没动过呢? “还蜀山剑阁大师兄呢……人傻的跟什么似的。亏得你师弟师妹们都把你当成无所不能的天才……” 姬乐直接站起来,转身就走,气尤未消! “啊!”林祜惊讶莫名,“是不是夕夕告诉你的啊?哎呀这丫头怎么几个颗糖就把我给卖了!姬乐,姬乐,你慢点。我们商量下,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林祜也站起身来,直追姬乐而去。 他一路想说什么,姬乐却是越走越快,理也不理他。 待走到有寥寥几栋房子的一层,她终于站定。 姬乐转身欲进,林祜还想跟着。 她终于开口冷冷道:“这里住着的都是学宫贵宾,高手无数,守卫森严!你确定要进来?小心被当做刺客,一掌拍死!” 林祜赶紧后退一步,讪讪道:“额,那就不进。姬乐,我身份的事,还请为我保密。那个你是大周公主的事,我也不随便告诉别人。好不好?” 姬乐不禁呸了一声:“你还挺会算账的。现在整个学宫,还有多少不知道我身份的。我光明正大,可没有你见不得人!” 林祜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看他那副尴尬的模样,姬乐又忍不住笑了:“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那我走了!” 说完,转身慢慢走着……。 “那个姬乐!”林祜突然叫住了她。 姬乐只是站住,也没有马上转身,停顿了下这才转身,一脸随意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林祜似是挣扎了半天,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不过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我那个……那个儒道刚刚结种入道,最近每天子时都会在小青山山巅上观阵修炼……” “哦?那是什么意思?”姬乐睁着大眼睛问道。 林祜挠了挠头:“也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我走了。” 姬乐转身而去,脚步轻盈。 林祜望着她的倩影有些怏怏,心中患得患失,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叫住她把话说清楚些…… 姬乐在前方突然又停住,再次转过身来,淡淡道:“我想挑战下把鱼做成老树皮,把肉烧出咸鱼味。听说你在这方面‘家学渊源’,今日子时,我便带去让你尝尝。害怕的话就别来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如林中小鹿一般,一蹦一跳,越行越远…… 第五十五章 战所难免,大师兄对阵大师兄 卯时已到,林祜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 顺着窗外一看,不知道何时,外面竟然飘起鹅毛大雪,天地一片白茫茫。 林祜觉得有些新奇,作为南赵出生,又在巴蜀五年,他却是还没有见过雪的。 算了算时日,这离刚入学宫已经三个月了。 来的时候是秋天,如今已是深冬。 待过完年,自己便十八岁了。 这三个月,林祜过得也是非常充实。 白天就大青山外院上课,自孟院正的课结束之后,便换了外院儒道各派教习开始轮番教授弟子,传授各派的经典论点,浩然气劲的修炼,以及微言大义的运用心得等等。 林祜听这些倒也没觉得那么枯燥,时而还能与教习接上几句。非但没有再被赶出去,这儒道修为也是突飞猛进,已经可以引气入体。 这是白天,到了晚上他就更忙了。每天子时都有姬乐作伴,在小青山山巅观阵炼气一个时辰,然后就与她谈天说地,咬着牙含着泪吃完她带来的各种亲手做的料理。 三个月前姬乐说的那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从那一天晚上开始,连续三个月,大周公主殿下天天都带着亲手做的料理上山来。 按理说这姬乐贵为公主,能为他洗手做羹汤已经是实属难得,哪怕做出来的是穿肠毒药,也得大快朵颐,吃的干干净净拍手叫好才是。 一想到这,林祜不禁叹了口气:要说姬乐在这料理上的“才华”比起他娘来也是不逊色多少!就说昨天晚上那道清蒸鱼,不知怎么竟然调出了臭鸡蛋的味道来! 这三个月天天做非但不见什么进步,反而越来越往诡异的方向在发展,而且她还好像越来越有兴趣,乐此不疲! 林祜摸着下巴,心里想着今天晚上是不是要隐晦提示她下?别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跑越远,步了我娘的后尘! 他正在思索间,同舍的熊四方和朱征明也是起床来。 “哇哦,下雪了啊!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好兆头!”熊四方和朱征明也是欣喜不已。 “我还以为就我们这些南赵人看到雪稀奇,怎么你们东齐人也这么激动?”林祜好笑道。 熊四方嘿嘿一笑:“我徐州倒是经常下雪,这临淄离着海较近,却是不常。话说,大宝你今日是什么时辰回来的啊?” “哦,刚到丑时吧,那时还没下雪。”林祜想了想答道。 “嘿嘿,”熊四方挤眉弄眼道,“大宝啊,你这每日休息两个时辰,反而是越发神采奕奕。这是什么滋润的啊?” “还能是什么?”朱征明也是凑热闹道,“当然是这大周的天家贵气……” “额……”林祜被说的有些微羞,“扯什么呢。赶紧去大青山了。” “哈哈……” …… 三人踏着雪来到了大青山外院。 临近年关,虽然学宫乃是道门清净地,不像临淄城一般处处舞龙舞狮,鞭炮春联,这人人脸上倒也比平时多了些年关喜气。 三人进入甲班教舍,林祜便先看到坐在中间的姬乐,与她微笑着对视一眼,也没什么招呼,便回到自己位置。 要说这三个月的相处,两人之间关系发展地越发默契自然。 两人都不是那种激烈的性子,从来也没有什么超出平常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但却不知道从何时起,两人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这种关系不像是相识三个月,反而如同三年,三十年一般…… 三人刚刚坐下,侯多宝还有其他几位相熟的同学便凑了过来。 “老熊,老朱,你们谁要出来参加?”侯多宝兴冲冲道。 熊四方一脸茫然:“参加什么?” 侯多宝鄙视道:“当然是各院新生‘大师兄’的争夺比试了啊!” “哦,这件事啊。那是你们儒道的事,和我什么关系!”熊四方摆了摆手,“老猪去就行了!” 侯多宝不禁翻了个白眼:“你这话说的,你不是我儒门修士啊!你不愿意参加,老猪去也行吧。不过你可是本届状元啊!这历来每一届外院新生的大师兄,十有八九都是本届状元!你真不参加?” 熊四方趴在桌子上,连连摆手拒绝。 侯多宝无奈道:“那好吧。不过我可听说乙班的那货被内院一个教习看好,被收为弟子,最近修为突飞猛进!老猪,你行不行的?” 朱征明咬了咬牙:“不行也得行!我怎么会比那畜生差!” 话说早在两个多月前文芝山便从甲班转到了乙班,在那里混的风生水起,还听说被某个内院资深教习收为弟子,最近修为大涨,可谓风头正劲。 林祜也是听得饶有兴趣,插嘴问道:“猴子,这大师兄的比试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啊?是每年各院都有么?” 侯多宝点了点头道:“是的。这学宫的大师兄称号由来已久,向来只给与每一届学生中最厉害的人物。我们外院要选,七大别院也要选出。一般情况各大年级各有一人,不过也有例外。” “哦?什么例外?”林祜不禁问道。 “五年前的端木舒,他便是例外。他以当年状元进入学宫,成为新生大师兄时,便直接挑战二年级的师兄,而且成功!而后两年前,他还未至养元境,便已经是整个儒道外院第一!后来突破养元,加入内院,如今深居简出,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境地!我听我父亲说,这人是儒道不世出的天才,如今是韬光养晦,潜龙在渊!一旦出山,必将震惊天下。” 听到这侯多宝说起端木舒,整个教舍都安静了下来。 这端木舒虽然比众人早五年进入学宫,其实年龄确是差不多的。只是这人出生时天星倒垂,文曲下凡,生而七窍玲珑文心,十四岁便通过大考进入学宫。 这人,便是他们这些年轻一辈儒道修士头顶上的一座大山!从小便被长辈拿来与之相比,听到这个名字就倍感压力重重。 “端木舒么……”林祜也是点了点头,这个名字他也是半点不陌生。 自己的师弟师妹两年前便替自己下了战约。 当年这人便以一己之力,击败了蜀山一众新生! 除了周苦师弟消失不见没能对上这人,万屠虎和项云天皆是败于此人手中。 虽然林祜并不好战,但是师弟师妹等着自己看着自己,怎么又能让他们失望?这个场子,怎么能不找回来? 虽不知道何时,这一战却是势在必行,在所难免。 第五十六章 外院初试,学富五车才高八斗1 (嘿嘿,今天舒服多了。看如今天色尚早,晚上还会有一章,少侠们不推荐收藏一发么?) ……………………………………………… 侯多宝仍是不死心,犹问道:“四方,你真的不参加么?这成为‘大师兄’,便是新生之首,风云人物!不光得到学宫高层的重点培养,也能提早成为学宫内院学社成员,在大小青山上畅行无阻。可谓是好处多多!” 他似乎觉得只朱征明一人有些不妥,展开三寸不烂之舌,开始游说熊四方。 可惜熊四方却完全不为所动,他想法倒是简单,既然决定跟着林祜改修剑道,早晚离开拜入蜀山,又何必争这学宫的虚名…… 听到侯多宝这话,林祜顿时来了兴趣:“多宝,这成为大师兄这么多好处?” 侯多宝点了点头:“那当然了。这大师兄如同半个教习一般,在学宫里也备受重视,经常委以重任!” 林祜心中不禁感慨了下,我们蜀山剑阁这管理实在是松散,一切随意随缘,相比起来也忒不讲究了! “怎么?”侯多宝奇道,“大宝,你也有兴趣啊?” 林祜笑着摆了摆手:“我怎么行!只是四书五经我都没看个全乎,这要去争夺大师兄,岂不是被人笑死了!” 侯多宝也是笑笑,不再说话,凑到熊四方身前,喋喋不休劝道。 要说他为了让这“大师兄”留在甲班,也算是拼了命! 众人正在说话间,忽然有一人推门而入,身着黑衣,手拿册子,走向教台。 “诸位同学,”黑衣执事开口道,“三日后,就要展开本届新生大师兄的争夺评定。有意者还请来我这里报下名,下午将进行儒道外院的初试。” 说着,将笔和册子拿出,准备记录。 果然要开始了! 虽然这头衔跟大多数人没关系,不过甲班的学子还是不禁热烈议论。 一些已经完成入道刚刚能引浩然气入体的弟子虽然明知希望不大,也是跃跃欲试。 这少年,怎能无梦? 看反应有些热烈,黑衣执事也是一笑:“如果没有到达引气境小成,还是不要参加了。下午的资格认证毕竟是有些危险的。” 这一句话倒是打消了不少人的热情,只能怏怏放弃。 “一年甲班朱征明,我报名。”却是朱征明第一个站了起来,既然熊四方不愿意出头,自己必须要站出来了。不然向来最优秀的甲班,岂不是被人看扁。 “征明好样的!” “为我甲班争光!成为本届大师兄!” “对,征明加油!” “一年甲班庞修身,我也报名。”庞修身也是站了起来。 朱征明也是看向他,两人相互鼓励,点了点头。 自从文芝山离开了甲班,庞修身与众人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整个甲班除去了文芝山,可以说是一团和谐。 “一年级甲班,侯多宝,也算我一个。”却是侯多宝也站了起来,握拳激昂道。 可惜众人却是不怎么买账。 “猴子,你行不行啊!” “这位执事大人说不到引气境小成就不要参加了,免得受伤!” “是啊,猴子,就别去丢脸了!” 侯多宝冲着说话的这些人一瞪眼,挥了挥拳头,得意道:“不巧,两天前哥哥我刚刚突破引气境初窥,已至小成!” “行啊你猴子!” “加油啊,猴子!” “是啊!好歹也得过了初试!” 侯多宝也是哈哈大笑,拱了拱手道:“借诸位吉言!” 黑衣执事等了会,微笑道:“没有别人了么?” 见无人再回应,黑衣执事也是拿起名册:“好!已经记下来了。朱征明,庞修身,侯多宝,林祜,你们四人下午记得来大青山顶层的汗牛阁进行初试。莫要忘记……” 说完,转身欲走。 “啊,等等!”林祜却是站了起来,诧异道,“这位执事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我并没有报名啊!这里有我什么事?” 黑衣执事站住道:“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是被院正钦点,指名一年甲班林祜,要参加今年的外院新生大师兄争夺!我也就是听命行事。如果有疑问,你可以去问下孟院正。” 说完,也不理一脸莫名的林祜,出门离开。 林祜真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过刚刚可以引浩然气入体,在儒道上仅仅算作引气境初窥。这去参加了还不是自取其辱!要是用上剑道修为,别说这新生里的大师兄,就算与内院弟子争锋,自己也不至于怯场。但是在学宫高层眼皮底下,用上剑气争个新生大师兄,这岂不是赤裸裸的打脸? 林祜一脸苦相,原本以为孟院正好久没有再理自己,还以为他忘记了,没想到又出这招! 众人也是一阵惊讶,自然也以为是孟院正又在针对林祜。 侯多宝等人也是过来安慰了下林祜。 姬乐倒没有凑过来,只是远远看着他。 林祜只能朝着姬乐苦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姬乐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抹笑容,倒是让林祜心情好了很多。 …… “多宝啊,这汗牛阁又是什么?怎么听着这么好吃的感觉?”许是最近被姬乐殿下“虐待”惨了,听到这名字林祜只觉得有些美味。 侯多宝笑了笑:“不是的。所谓汗牛充栋,说的藏书多到用牛拉都累得出汗。这里历来是给外院弟子考核的地方。里面是什么我倒是不了解,不过肯定不轻松就对了!” 林祜点了点头。 此时林祜,侯多宝,朱征明,庞修身和熊四方五人走在山道上,向顶层走去。 熊四方没有报名,只是来陪着看热闹。 五人来到顶层,便见到这平时闲人勿进的地方今天也是多了不少年轻学子,想必都是来应试的各班精英子弟。 林祜不怎么认识,其他四人倒是能混个脸熟,尤其是侯多宝,可谓是交友广泛,遇到个人便能寒暄两句。这大司正还真是家学渊源! 随着人群,几人来到一栋房子前,这栋房子只有一层,比起其他的房子倒是大了不少,如今紧闭着门,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上午来过的那位黑衣执事,此刻就手拿名册,站在门前。 此刻,这汗牛阁前已经站满了人,三三两两,估摸着有四五十人。 最大的一堆,有七八个人。站在中间的赫然是文芝山。 已经两三个月不见,这文芝山不同于在甲班,如今却是意气风发,站在几人里,宛如众星拥月一般! 第五十七章 外院初试,学富五车才高八斗2 文芝山似乎看到了林祜一行人,面露微笑道:“四方兄,征明兄,修身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否。” 虽主动打着招呼,脚下却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熊四方和朱征明皆是冷哼一声,理也不想理他。 庞修身面露尴尬,他与文芝山并没有多大冲突,本来还算是好朋友,只是如今已经疏远:“文兄,别来无恙。” 文芝山笑着拱手回礼,也不再说什么。 时间还未到,众人还不能进去,只能待在在门口各自低声讨论。 “你们说这届大师兄是谁?” “历年来多半是甲班的!毕竟状元在甲班!” “可是熊四方进了学宫一直声名不显,也不知道修为如何。” “毕竟经过这三个月,许多弟子已经完成入道迈入引气境,或许有新的天才涌现……” …… “笑话,本届新生大师兄的称号,势必属于我乙班文芝山文兄!” “没错!文兄大考时屈居榜眼,如今被王大儒收为入室传承弟子!这‘大师兄’当然是易如反掌!” “说得对。” 文芝山身旁一群人已然鼓噪开来,他自己倒是没说话,面带微笑,仿佛风轻云淡。 “哪位王大儒?”有人低声好奇问道。 “应该是王佐,天人境大儒宗师!内院三大教习之一,当初入泮观礼台上,便有此人!”有了解的也是低声回答,语带羡慕。 “跳梁小丑!”熊四方冷笑道,声音却是不小。 文芝山似乎听到了这句话,脸上笑容消失,开口道:“四方兄,不知你在说谁?” “白痴,谁应我我便说谁。”熊四方抬头看天,一脸不屑。 文芝山面色微寒,双手握拳,指节作响。 他身边的人毫不客气出声骂道:“熊胖子,你不过侥幸才得状元,如今江郎才尽,你嚣张什么!” “没错,文兄势必将你踩于脚下!” “咄!”侯多宝却是站了出来,“哪里需要四方出手,只凭我等四人,便不会让你们如愿!” 一时之间,汗牛阁前,外院新生最优秀的两个班,剑拔弩张! 林祜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唉,这东齐士子也实在是无聊!换做在大赵兵院,哪用扯这嘴皮功夫,直接就已经开打了!哪有能有这么多人好端端站在地上面对面扯皮骂战…… “好了,莫再聒噪。”黑衣执事开口制止道,“时间已经到了!这初试就此开始。规则非常简单。进入这汗牛阁有三道关卡,只许利用浩然气劲通关,所用时间最短的前五人将获得三天后最终比试的资格!如果中途若想放弃,便可举手高呼,自然会有人领着走出!都明白的话便在此等候,我叫到名字的便进去……” 一众弟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口观鼻鼻观心,静等叫到自己的名字。 “好,都没异议,便从甲班开始!朱征明,庞修身,侯多宝,林祜……”黑衣执事朗声道。 林祜四人越众而出,迈向汗牛阁。 “怎么?熊四方怎么不参加?” “是啊,历年大考状元,还没听说不来争夺大师兄的!” “既然他放弃,那文芝山岂不是机会大增……” “我看也是……” 一群人低声议论纷纷。 文芝山看到熊四方没有出来,表面上若无表情,心里却是非常开心。虽然他很有自信能通过汗牛阁,在三天后击败熊四方,但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了他自己当然十拿九稳! 熊四方听到众人的议论也是毫不在意,朝着林祜四人挥手大声道:“加油!加油!加油!” 听到这加油声,林祜四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实在有些尴尬,赶紧离开! 待林祜推门进入汗牛阁,身边三人瞬间消失,这次他也是不再惊讶,这里必然如那贡院一般,进来便是独立的法阵。 连大小青山都炼做法阵了,这点小场面又算什么! 林祜漫步其中,宛如信马由缰一般,东张西望起来。 别人进来当然是抓紧时间,争分夺秒,林祜他却是一点不急。 他这次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对这“学宫大师兄”也没什么兴趣。 。 林祜一边打量一边往前走,直到有一个小门,上书“学富五车”四个字。 看到这四个字,林祜莫名有些惭愧,心虚地推门而入。 这进来房间场景又与外面不一样,一片空旷,比外面却要大了不少。四周被茫茫雾气遮掩,却是看不淸有什么。 林祜站立其间,正在诧异这是要干什么,忽然听到耳边一道声音响起:“以浩然气劲布满周身,成功同时防住五车的冲击而不倒,便可过关!” 林祜恍然,心想这学宫还真是讲究,不过是考验弟子的防御,还取个如此文雅的名字“学富五车”,不过倒也算是应景。 他倒也听过几节外院教习讲解浩然气劲运用的课:这儒道讲究中庸,不求胜先虑败。自己这些新生进来第一堂讲浩然气劲运用的课,便是教如何利用浩然气防御。 要说天下各道修士,剑修剑气锋锐,攻击第一无人质疑。那么这儒修的浩然气劲,也是当之无愧的防御第一。 这汗牛阁第一关考“防御”也是理所应当。 林祜负手站立当中,心放轻松,想着既然来了就试试吧。 他运起浩然气劲,一层青色淡淡光芒布满周身。 只听一声烈马嘶鸣,便由远及近响起“蹬蹬蹬蹬”疾奔的马蹄声。 有一高头骏马一跃而出,出现在林祜的视线里! 这马全身上下覆盖铁甲,独留一双眼睛在外,闪着诡异的青色光芒。 马上还端坐着一名魁梧骑士,手持长戈,这骑士一身赤色铁甲,连面目也遮住,眼睛同样闪着青色光芒! “啊,这不是我家的铁甲血骑军!”林祜看到也是有些惊讶,“这学宫还真是给面子,用浩然气造出这骑士来锻炼弟子的防御。” 这骑士转眼已经到了林祜近前,坐骑一声嘶鸣,双蹄踏起,直冲林祜天灵盖而来!马上骑士也是一声大喝,一戈直刺林祜胸膛! 林祜不禁有些佩服这学宫,光这架势,一般弟子吓都吓倒了! 林祜完全没有动用剑道修为,仅凭浩然气劲,全力防御! 一声巨响! 林祜受这一击,虽没受伤,却也后退半步。 他呼出了一口浊气,这一击算是挡得勉勉强强! 随着这一击击出,骑士和骏马的身影竟然逐渐变淡,慢慢模糊,最后化为浩然气劲,又重新散于四周。 又是两声嘶鸣,有两一模一样的骑士再次出现在林祜视线里,一前一后,举戈再次冲锋! 第五十八章 外院初试,学富五车才高八斗3 (恼人的周五,惯例没有推荐,心情蛮差。三更时间不够了,不过两更还是有的,下一更在12点前。) ………………………………………… 两骑一前一后飞奔而来。 林祜略作思考,便将周身浩然气一分为二,分别汇聚于两手。 他两臂平举,五指张开,身前各自出现一面青色光盾! 这便是浩然气劲最基础的防御法门——“聚气为盾”。 两烈奔马转眼间便来到身前,两声嘶鸣,同时发起攻击! 啪啪两声,两骑的攻击打到林祜的浩然气盾上,气盾顿时变得暗淡无光。 两骑消失,林祜身子晃了晃,堪堪站稳。 虽是两骑,但是他这次运用了浩然气劲的法门,将原本分散的气劲汇聚在两侧,实则比刚才那只有一骑的时候还要轻松些。 “这浩然气劲的运用,有些门道,这课果然没白听!”林祜心中喜道。 这第二轮完了立刻便是第三轮! 有三骑出现,这次却不再是分为不同方向,而是聚拢在一处。 三骑同时飞奔,直朝林祜! 中间一骑冲锋在前,两边各有一骑落后起半个身位。 虽只有三骑,这聚在一起的气势却宛如千军万马一般,比起刚才的气势大了数倍不止! 林祜不禁暗暗赞赏,这学宫虽是模仿地却实在得了铁甲血骑军的几分精髓。 他家正牌的铁甲血骑军冲锋便是三人一组,一人居中主攻,两人在侧,互为支援,成犄角之势! 转眼中间一骑已经率先冲到林祜近前,一戈击出。 左右两骑马上赶到,同时出击。 这三骑虽然有先后,攻的却是同一个点! 林祜双手向前,将身前的两面浩然气盾合而为一! 啪地一声,他先受了这第一击,浩然气盾略被撼动。 没有任何缓和的时间,剩下的两击接踵而至,又打在同一个地方! 三次冲击,无坚不摧,以点破面! 浩然气盾剧烈晃动,先是中间出现裂痕,然后逐渐蔓延,啪地一声,整面碎裂! 不过虽然这气盾碎裂,到底也是挡住了这三骑联击。 气盾与骑兵同时消失。 林祜虽然挡下了这轮攻击,不过自身也是连退三步,这才消弭了攻击之势,胸中气血翻涌。 林祜还没调息好,这第四轮的四位骑士已经出现! 这次却又不同于前三次,四位骑士出现却不直接发起冲锋,而是分散四处,位置飘忽不定! 就如那狼群狩猎一般,围而不攻,引而不发! 林祜站在中央,顿感压力,摇了摇头心中道:“好嘛,竟然连我铁甲血骑军的游骑之术也用上了!这学宫考验弟子,倒是用心良苦!不过是不是也太刻意针对我铁甲血骑了,这般针对训练……” …… 在大青山顶层另外一侧一栋房子中。 有三人围案而坐,中间上放着一壶清茶,三人品茗清谈。 “院正大人,这外院新生的初试是不是已经开始了?”其中一人出声道。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儒道外院院正孟元晦。 孟院正端起清茶,点了点头。 “邹讽,你那弟子是不是也在其中?”这人又问向身边一人。 坐在他身边的正是邹讽。 只见邹讽点了点头道:“我那弟子原本是不想参加的,不过某人却是不想让他那么轻松,利用手中权力强行给他报了名,逼的他参加。唉,当真是有些欺负人!”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孟院正。 孟元晦也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喝着他的茶,半晌开口道:“聒噪。要看他这三个月的进步,这汗牛阁岂不是最好的地方。” 邹讽听到这话更是笑了:“也不知道是我的弟子还是你的弟子,你这么上心干嘛?要知道你教他的时候可是半点面子不给,次次将他逐出教舍……” 听到这玩笑话,孟元晦还是一脸平静,不理邹讽,看向另外一人:“李澶,可以开始了。” 这另外一人,便是学宫中的阵道大师李澶。 李澶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那面“兴衰得失镜”,心中默诵,整面镜子便逐渐变大,化为一道光幕,浮于半空中。 李澶一边施术,一边埋怨道:“一拿出这面镜子,我便想起大考来!邹讽你这人实在是不厚道,说好的不能以座师自居,待这少年入了学宫我们几派各凭本事让他选择!没想到你出手如此‘狠毒’,还没等他进学宫便抢先收他为弟子……” 邹讽听到这位好友的埋怨,半点不生气,反而隐隐为自己眼光有些得意,口中劝道:“好了好了李澶,莫要小家子气。我不是向你告罪过了么,还赔了你们好几本孤本珍藏……” 李澶没好气道:“那我把我的珍藏全部送你,换你这弟子行不行?” “不换不换,我这可是传承弟子!”邹讽笑呵呵道,看李澶有暴走迹象,又好声劝道:“林祜比较特殊,心性之好,悟性之高世所罕见,但是对于经史子集可以算是一窍不通。其实给了你们也不一定便能教好他,反而我阴阳儒道就很适合。孔祖有言,因材施教因材施教嘛……” 李澶虽然气犹未消,却也无可奈和,瞪了邹讽一眼,挥手轻抚,空中的镜子便连通了汗牛阁中的法阵。 林祜的身影便逐渐清晰,出现在光幕中…… 三人瞧了一会,看到林祜闯过前三轮。 邹讽手捋短须,满意道:“还不错。仅仅三个月,引气初窥,便可以将浩然气劲运用的有模有样。连受三轮攻击,没有动用半点剑道修为。” 孟元晦仍然是一张铁面,看不出他什么情绪:“以他的儒道修为,能正面承受三骑之力已是极限。” 听到这话,邹讽和李澶也是点头附和。 …… 身处汗牛阁中的林祜却没有那么轻松。 身处四骑包围中的他,宛如猎物一般,正等待着这一轮攻击的来临。 林祜也已经想得很清楚,以他的儒道修为,正面承受三骑之击已经是极限! 如果还像刚才一般站在原地硬生生接这四骑之击,断然是接不住的! 如那黑衣执事所言,不到引气境小成的修为根本不该来接受这初试! 不过既然来了,不看看后面有什么,岂不是很无趣? 林祜也是认真了,闭上双目,沉下心来,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就要想出对策。 一瞬间,他双眼重新睁开,却没有先看四周的敌人,反而先看了看头顶那灰蒙蒙的天空。 “这感觉,应该是有人在外窥测着自己,”林祜抬眼看天,面带微笑,还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既然这样,便用出点真东西,总不能给我师父丢人不是?” 第五十九章 外院初试,学富五车才高八斗4 (拍马赶到,说12点前就12点前,呀吼吼。友情提示,想要最快看更新还要来起点看正版。) ………………………………………………………………………… 四骑一阵嘶鸣,终于发起了攻击。 这四骑飞奔而来,比起前面直来直往的冲击,这次速度更快,且角都刁钻! 四柄长戈,宛如四条毒蛇一般,从不同的位置露出了冷冷的獠牙! 情况危急,林祜却一脸平静。 他伸出双手,在空中虚划成圆! 一道浩然气劲于身前出现,如圆环一般绕身而转。 然后这一道气劲又分为两道,首尾相接。 这其中一道青芒耀眼,另外一道则暗淡无光。 这两道气劲宛如两条游鱼一般,追逐嬉戏,一时之间,林祜身前或明或暗。 就在此时,四股劲风袭来,四骑的攻击接踵而至,尽皆击在这这道气劲上。 这气劲顿时一震,仿佛受到重压一般,向内凹去! 但是一滞之后,这气劲又恢复了转动,反而比刚才速度更快。 这急速的转动,竟然将四骑的冲击之势硬生生阻住,就连劲气也再被不断的消磨,竟然越来越弱! 而林祜也是不怎么轻松,身前这道圆环气劲受到压制也变得越来越小,似乎也马上要不堪重负碎裂了一般…… …… 一直观看林祜的三人齐齐变色。 李澶首先出声笑骂道:“好你个邹讽,对你这徒弟倒真是爱护有加!竟然把你阴阳儒道的不传之秘——阴阳御气术也传授给了他!不过也是他悟性好,小小年纪,引气初窥的修为,便能使出其中精髓!真是难得难得!” 一想到与如此佳徒失之交臂,李澶不禁又是一脸埋怨看着邹讽。 邹讽却是一声不吭,看着光幕之中,半晌才把因惊讶张大的嘴闭合。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看向李澶的目光很是复杂:“其实、其实……这并不是我教的……” “什么?”李澶惊呼出声。 孟元晦手中的茶杯也是陡然紧握。 邹讽感慨道:“我这一脉的望气和御气二术博大精深,深奥难懂。我想着他刚入儒道,贸然接受这些秘术实在有弊无利,不如先让他专注于道。待至少引气圆满,或者进入养元境再传他……” 说完,他也是一脸复杂地看着光幕中的林祜。 李澶暗暗咂舌:“那、那这是自己悟出来的?” 邹讽默默点了点头。 三人同时沉默无声。 李澶缓缓吐出胸中一股浊气,道了一句:“好小子!实在妖孽!” 而后盯着邹讽,目光更是不善,咬牙道:“就那几本孤本也实在太便宜你了!过会我就要再去你书库扫荡一空,以解我‘心头之恨’!” 邹讽对于这李澶满满是羡慕与嫉妒的威胁声也是沉默不应,心中感叹道:“林祜啊林祜,你小子这些天夜夜与姬乐公主相会。为师看在眼里,本来还想找你谈谈,提醒你下莫要误了修行。没想到这不声不响间,给了为师好大一个惊喜!唉,连我压箱底的阴阳儒道御气术,都能无师自通,给你这种弟子做师父,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感到憋屈无用……” …… 再说场中的林祜,被这四骑逼的节节败退,身前那一道气劲也是越来越小。 好在先消失的还是那四名骑士! 林祜终于是凭着这些天观察大阵变化,再结合阴阳儒道的核心精髓,而领悟出的“小手段”,挡下了这轮攻击! 他面色有些发红,显然也是负荷不轻。 然而这汗牛阁却完全不给他机会,这“学富五车”一关最后一轮,五名铁甲血骑军骑士已经同时出现! 这五名骑士呈梅花五瓣状,结成军阵,合为一体。 这五人联手一击,其威力绝对不是一一相加这么简单,而是以倍数叠加! 一直在观察着林祜的三人,看得更是双眼放光,对这林祜接下来的行动自然是充满了好奇! 就连阴阳御气术都莫名其妙使出来了,下面的他还会给他们什么惊喜? …… 五骑已至林祜身前,一戈同时击出,势若奔雷! 而林祜却还是双手扶膝,还有些微喘,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消耗中完全恢复回来。 三人不禁有些惋惜,莫非这林祜限于修为太低,这一击实在挡不住了不成? 虽然有些惋惜,但是也并非不能接受。 孟元晦之所以安排他接受这初试,也没想到别的,只是单纯想看看这林祜这三个月来的进步。 对于如今的结果,林祜已经足足做到“令人惊艳”的地步了! …… 长戈马上就要攻击到他身上,仿佛要把他刺穿一般! 而这万分紧要关头,林祜却面无表情,一脸呆滞,如同放弃了一般。 邹讽不禁感慨道:看来自己这弟子是挡不住了,毕竟刚刚引气初窥,修为太低!待他出来定要好好安慰下他。 他心中虽然有些惋惜,却也不怎么担心。因为他知道这汗牛阁里的阵法设计巧妙,这骑士如果发现林祜没有抵抗力便会随即收手,虽然判为林祜失败,断然不会令他受重伤! 而就在此时,林祜却动了。 他没有使出浩然气盾,也没有使出刚才那奇异的圆环气劲,而是身体扭动了起来! 头向下微低三寸,侧身向右,左手抬起,左肩向上一寸,右手背后,右肩向下一寸,双腿微躬,左脚在前,右脚在后。 这姿势当真诡异无比! 更诡异的还在后面! 那五名骑士全力击出的一击竟然全部因为林祜身体的移动而落在了空处! 这每一击都与他擦肩而过,却又碰不到他分毫! 五名骑士同时收戈,再向前刺出! 林祜再闪! 再刺! 再闪! 就仿佛套好了招的表演一般,这击出的每一击,看着威力巨大,声势惊人,却连林祜的衣角也碰不到。 五名骑士消耗越来越多,身影已经渐渐模糊,这挥出的每一击也越来越弱,到了后面林祜甚至连躲都懒得躲,最后,终于憋屈地消散于天地! “过关!”一道声音响起。 林祜微微一笑,朝着天空撇了撇嘴,耸了耸肩。 …… 旁观的三位大儒已经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尤其是李澶,他已经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脸色通红,道了一声:“失陪!”转身便出门而去! 邹讽先是有些惊讶,不过也马上想通,看着李澶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有些好笑。 三人修为惊人,即使开始想不通,略一思量,也自然明白这最后一轮的内情! 这最后一轮看着好笑,宛如杂耍一般,实则是因为林祜他已经完全看透了这骑士的攻击套路与路线,这躲闪起来宛如过家家一般! 而李澶,作为学宫的阵道大师,便是这阵法的设计者! 想当初为了设计这道考察弟子防御的阵法,李澶等人去了南赵住了很久,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日夜观摩铁甲血骑军的训练,以铁甲血骑军为范本,用浩然气相模拟成阵! 此阵成时他也是得意不已,引为平生巅峰! 这如今看来,确实有不小的漏洞,攻击太过生硬! 遇到林祜感知明锐,悟性惊人的弟子,只要他愿意,连挡也是不用挡的,只需要闪开就是了。 要说这林祜陪这阵法玩了半天,所学尽出,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这李澶想通这些,哪还坐得住,自然是羞得遁走,赶紧联络那些阵道大师一起修改去了! 第六十章 外院初试,学富五车才高八斗5 (大家周末愉快,这章3200+,晚上还有一章。) …………………………………………………… 随着那声“过关”,场地四周的浓雾就此散去。 一扇门出现在前方。 林祜迈步前行,走到门前。 这门上面写着新的四个字:“才高八斗”。 他心中不禁犯了嘀咕:学富五车已经是五轮,这才高八斗是不是要考八轮,也太麻烦了些…… 林祜推门进入,一片白光之后便来到一间新的房间内。 这个房间比起第一关要小了许多,房间中央有八个青色玉斗浮于空中。 “将自身浩然气注于玉斗之中。待注满八个玉斗,即可过关。” 林祜点了点头,倒是简单明了。 不过,也未免太简单了?第一关连铁甲血骑都搞出来,这第二关未免也太没诚意? 林祜心中想着,走到第一个玉斗前面,伸出手来,将体内浩然气迅速注入。 随着真气注入,这玉斗渐渐闪耀出青色光芒,且越来越亮。 林祜不禁有些惊奇:这正常情况来讲,也只有天人境大宗师,天人合一,体内小天地与体外大天地统一,使得元气离体后才能存附于某物之上毫无损耗。这一般修士真气外放,难免被天地同化,不久就会消散于无形。 这玉斗却明显是特制,对于浩然气惊人的契合,注入其中,完全不见有损耗溢出。 很快,这玉斗的光芒不再闪耀,变得晶莹透亮,精华内敛。 林祜点了点头,这第一个玉斗应该已经被注满,自己体内的浩然气果然也少了一小部分。 他接着走向第二个玉斗,如法炮制。然后连续是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了第八个。 林祜站在最后一个玉斗前,体内真气已经所剩无已,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未免也太简单了?难道仅仅是考验真气的多少? 他再次将手伸出,开始注入真气,注至一半,他却不得不停下。 因为他体内浩然气已然用尽! “难道是自己修为不够,真气不够浑厚?” 林祜摇了摇头,只能收手,后退站立。 这一停下,面前的八个玉斗光芒连连闪烁,最后又戛然而止,趋于平静,恢复了原先的黯淡无光。 “看来这是失败了?”林祜心道。 他盘膝而坐,调息吐纳,体内的儒道道种运转,飞速地补充者体内损耗的浩然气。 这汗牛阁内部比起大小青山外面,元气更是充盈! 一会儿功夫,林祜已经恢复完毕,体内浩然气恢复如初。 这次他倒没有冒然再次尝试,望着身前的八个玉斗,静静地思考。 不到片刻,林祜双眼突然亮了下,似是想通了什么,上前一步,伸手注入真气。 不同于上一次,这次他变得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缓缓注入。 …… 另外一个房间内邹讽看到如此情况,不禁笑了起来:“这么快便想通其中蹊跷了?如此智慧,果然有乃师风范。” 孟元晦看了邹讽一眼,端起茶杯,理也不理他。 待品了一口茶,他放下茶杯,这才开口道:“没那么简单……” …… 这第一关“学富五车”考的便是浩然气的修为,如果修为不够,真气不足,肯定难以抵抗。自己能过关,靠的也不是修为,而是一些“小手段”。 既然这第一关已经考了修为,让引气境小成以下的尽皆落败,为何这第二关还要考修为高低,凭真气的浑厚程度过关? 将心比心,林祜向来喜欢将别人想的聪明些,尤其这还是东齐学宫用来考验弟子的阵法。 而且刚才自己第一次尝试时,其实所差也并不多,只有大概半斗,给人一种或许再试试就能成功的感觉。 林祜已经断定,这关考验的绝对不是修为高低,而是对真气的掌控程度! 如果自己所料不错,这八个玉斗必然是根据应试之人的修为所设,每一个玉斗只需要自己八分之一的真气就可盛满。只要自己精确地控制输出的真气,做到每一个玉斗只输进去八分之一,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可通关! 林祜便按自己判断去做,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真气,力求做到不浪费一丝。 待那玉斗从光芒闪耀到不再增加精华内敛的一瞬间,林祜立刻停止了真气的注入。 果然,体内真气少了八分之一! “自己这判断果然没错!”林祜不禁有些微微得意。 如此这般,他将一个又一个将玉斗注满真气,终于又来到了最后一个。 这次自己体内剩下的浩然气也要比起第一次充盈了一倍! 应该足够注满,这一关定是过了! 林祜自信地将手伸出,缓缓开始注入…… 他体内的真气已经越来越少,所剩无几,身前玉斗光芒也是剧烈闪烁,马上就要收敛成功! 随着体内最后一丝浩然气注入,他体内真气已经消耗一空,半点不存…… “通过了吧应该!”林祜心中暗道。 这玉斗承受了这最后一丝真气,似乎已经接近极限,光芒忽明忽暗,可是就是差了一丝,难以达到其他七个的那样晶莹剔透,精芒内敛的状态! 这次却是轮到林祜惊讶了! 他体内的浩然气已经消耗一空,这最后一斗虽然仅差一丝,可是自己却是毫无办法!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八个玉斗又重新变得暗淡。 第二次失败。 林祜眉头微皱,手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莫非是我没控制好?以至于这最后差了这一丝?可是我已经做到完美控制,自信应该没有疏漏。那为何如此,莫非我判断错了?” …… 同样迷惑不解的还有邹讽。 当年他入外院时尚没有这汗牛阁试炼,所以他对这里面的阵法设置也是不怎么了解。 他的猜测,和林祜一致。 第一关考验的修为,这第二关考验的便是真气控制。 只要能控制自己体内的浩然气,分为八份,做到不多不少,这一关就可以通过。 这真元控制,对于蜀山出身的林祜,当然也不算什么难事。 那为何这次会失败呢? 邹讽对他的弟子自然充满了信心,自然不认为他会在注入过程中出现了错误。 看看对面坐着闷葫芦一般的孟元晦,邹讽连开口询问的意图都没有,不由得怀念起了早遁的李澶。要是他在,自然就可以开口问问。 谁知他不问,孟元晦却是自己主动开口了:“这一关考验除了弟子的控制,还有一项……” 邹讽好奇道:“什么?” “勤奋。”孟元晦看着光幕道:“想要修为精湛,学业有成,少不了这一个‘勤’字……” 邹讽还有些迷惑,还想再问,可是光幕里的林祜却如同听见了这句话一般,脸上的迷惑神情不见,待调息补充完毕,再次自信向前。 这一次他双眼微闭,神情专注,真元注入速度的比上次更慢。 一个接一个毫无意外,直到最后一个玉斗。 面对这失败了两次的最后一个玉斗,林祜出手毫不犹豫,体内的真气陡然加速,尽数注入。 随着体内真气再一次耗尽,这最后一个玉斗闪耀出耀眼的青芒。 而后精芒突然内敛! 八个玉斗全部成功注满! “过关!”一道声音响起。 林祜面带微笑,看着天空又摆了摆手。 …… “咦,过关了?怎么过的?”邹讽惊喜道。 孟元晦缓缓点了点头,那张一贯严肃黑脸竟然也露出了罕见的满意的神情:“沉着,自信,机智,敏锐,这心性悟性,真是难得难得……” 邹讽听到孟元晦如此说,比起林祜通过这关还要惊讶。 他与孟元晦相交几十年,却是没有听过他对一个后辈如此不吝赞美之词。 孟元晦继续开口道,似乎因为心情不错,这谈性也浓了几分: “这最后一关无论你怎么精确控制,将体内真气八分,都不可能成功!” “为何?”邹讽奇道。 “因为这最后一个玉斗,永远需要八分之一多一丝!” “哦,是这样……”邹讽恍然大悟。 “要过这一关,除了要精确控制真气注入以外,还要做到在注入的过程中,不停地修炼!如此这般,使得自己真元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强大那么一丝,这样才能将第八个玉斗注满。” 邹讽点了点头赞道:“以此提醒弟子,随时不要忘记修炼。书山有路勤为径,倒也有算用心良苦。这一阵是谁所设?” 孟元晦低头却不再开口回答。 “原来是你!”邹讽了然。 “你这弟子,厉害就厉害在只需要前面两次失败,便看透这一关的内情。沉着自信机敏,缺一不可。实在是难得!只是可惜,他原本却是蜀山剑阁的,不是正宗的儒修!”孟元晦叹道。 “修剑的又如何?”邹讽开口辩道,“元晦啊,我修为不及你,对我儒道经典的理解或许也不及你。但是在胸襟气度上,自信却胜于你。我儒道想要传承发展下去,成为永远的天下大道,就不能因循守旧!兼容并蓄,融会贯通才是根本。没有包容天下诸道的雄心,又如何成为天下大道之魁首!” 孟元晦沉默不语,这个这个话题两人已经讨论过多次。这次他罕有的没有出声辩驳。 两人再次望向光幕之中。 还有第三关,难道林祜就要以引气初窥的修为,通过这初试,去争夺儒道外院新生大师兄? 如果他通过了这初试,以他剑道基础,对敌之敏锐,在正面比试里这外院有谁又能胜得了他? 本届外院新生大师兄,难道最后竟是个四书五经都记不全的剑修? 而光幕中,林祜已经走到了第三扇门前…… 第六十一章 天崩地裂,塌了谁赔? 林祜走到第三门前,抬眼一看,四个字:“出口成章”,心中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 推门而入,照例有声音响起。 “最后一关,出口成章。击败守关者,即可完成本次试炼。” 林祜前面三丈外,赫然出现了一位长袍高冠儒士,面目模糊。 “要击败这元气所化之人?貌似还蛮简单的,适合我。” 林祜刚要使出浩然气劲,竟然发觉体内元气运转停滞。 原来这房间内充盈的浩然气竟然对自己形成强力的压制,使得自己完全不能动用体内的浩然气劲。 “额,竟然不许动用浩然气,这要我怎么过关?”林祜不由奇怪道。 他悄悄运转了下体内的剑气,发现竟然自在流畅! 真是奇怪!这剑气却是可以用的,反而浩然气劲在这房间内受到压制。 林祜与面前那“人”大眼瞪小眼,两人皆是一动不动。 “难道要我使出剑气,一剑砍翻不成?” 正在他纳闷间,对面那人却是先动了。 只听他吟诵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此言一出,这人周围异变突生! 房中四散的浩然气汇聚其身边,化为一队十人持枪兵士。呼着前进的号子,挺枪向林祜袭来。 林祜不禁大惊! 那队兵士冲到身前,挺枪便刺! 而他剑气不能用,浩然气又用不出来,唯有后退。 林祜连连闪躲,被这队兵士追得狼狈不堪,却只能逃,无法反击。 到了如此境地,他哪还不知道这“出口成章”一关是什么意思! 在这一关内,完全压制了试炼者的浩然气劲的使用,却大大加强了儒道修士另外一项最有名的手段“微言大义”! 而这玩意恰恰是自己不会的! 这微言大义的基础,便是熟读儒道经典,体会圣贤之理,而后才能诵出。 而他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全,林祜修儒,向来便是重意不重形。 儒道大义他认可,儒道经典他却全然不看。 这可如果过关? 林祜闪过了刺向自己的十支长枪,脚步一踉跄,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不禁想到有人在窥测着自己,这狼狈模样被人看到岂不是惹人嘲笑,给师父抹黑? 林祜心中不由一阵羞恼。 ……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嘲笑他的恰恰是他的师父。 “哈哈,有趣有趣。却是没有见过我徒弟如此狼狈!”邹讽看得乐不可支,哈哈笑道。 孟元晦看在眼里,虽然没有笑出声,不过心中也有些隐约快意。 毕竟这林祜在他课上次次睡觉走神,在整个学宫内都出了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孟院正心道,“有如此悟性,跟我好好学习儒道经典,今日岂会如此狼狈?” …… 场上的林祜剑气、浩然气完全无法利用,只能靠着敏捷的身手躲避追击。 上下乱窜,左右翻滚,狼狈万分。 就在此时,那守关人再次出招: “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 此言一出,四周元气再次汇聚于追击林祜的兵士身上。 这些元气所化的兵士仿佛瞬间长高长壮了一圈,速度更快,力量更大。 林祜的情况变得更糟,虽还能勉强闪躲,但也是险象环生。 “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 守关人占据优势,得理不饶人,又念出了这第三句。 林祜听到这句,顿觉头疼。 这一句他当初就听过。在邯郸城遭遇那文剑修士伏击之夜,那人面对长发叔便用出了这句“微言大义”,然后挥剑斩落无数发箭。这些都让他记忆犹新。 果不其然,追击自己兵士手中的长枪突然变亮,异彩涟涟,宛如实质一般。 枪没刺到林祜,只是擦身掠过,寒芒已经惊得他身子一紧。 迎面就是五支长枪,林祜侧身一闪,又是五支从下及上,反掠一枪,角度刁钻。 危急时刻,林祜体内的剑气自行运转,手上锋利的剑芒大作,下意识就要用出大自在长生剑意。 场外的邹讽也是呵呵一笑,心想只挨打不能还手,看来是忍不住了,要使用剑道修为了,那这一关,虽然过了也是失败了…… 情况却没有像他所想的方向发展! 林祜在最后时刻强行压下手中的剑芒,缩头后滚,以一个可笑滑稽的姿势再次闪开。 此时他已经被逼到了角落处。 十名兵士已经手持长枪,步步推进,林祜退无可退。 而那守关人四周元气再次阵阵异动,似乎又要使出什么招数来。 如此关头,林祜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句儿时无意翻过的儒道经典,如今领悟了阴阳儒道,忽然想起来又别有一番理解。 林祜心道一声:“就这一句了。试试看。行就行,不行认输! 只听他挺身站立,朗朗诵道: “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 这一句出自《荀子·论礼》。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的时间都仿佛停住了一般! 那十名持枪兵士,以及那中间的儒士,一寸寸碎裂,最后完全崩解! 就在他眼前,尽皆化为微尘! 林祜不禁有些惊喜:“想不到自己随口一句,竟然符合圣道,这就成了微言大义?哈哈,也不难嘛……” 可是他这高兴也就持续了一瞬间,马上从惊喜到了惊讶! 房间之内,异变还未结束! 这屋内充盈的无数元气,竟然缓缓分成两道。 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两道气开始泾渭分明,宛如河水不犯井水。 而后随着不断的接触,这元气竟然越来越不稳! 到了最后,两道气短兵相接! 不断纠缠,不断碰撞,声势震天! 整个房间,宛如末日。 天花板一块块炸裂,化为元气也加入战斗。 脚下的地面剧烈晃动,也在一寸寸不断龟裂…… 任林祜经历了许多,也未见过如此末日奇景! 他困在角落,不由得无所适从,瞠目结舌。 就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人一身黑色,面容也是惊讶万分,正是门口的那黑衣执事。 只听他口中道了一声:“糟糕,快走!” 而后就不由分说抓住林祜肩膀,口中念念有词,林祜只觉得一道浩然气裹住了自己,眼前突然一片晦暗! 再回神,已经离开了汗牛阁内,来到了大青山顶层的一处地方。 那黑衣执事上下打量着林祜,面露不解:“你做了什么?怎么连阵都要崩溃了?” “额,不是考微言大义么?我就是随便念了一句啊……”林祜一脸委屈,“执事大人,我这一关算过还是没过?” 黑衣执事仍是满脸疑问,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这在学宫内做了十几年的执事,每年都有精英新生参加汗牛阁试炼,却是也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种情况。 “执事大人,其实过不过关我倒不在意。我也就想问问,这如果汗牛阁塌了,应该,不会让我赔吧?” 林祜眨着眼睛,无辜道。 第六十二章 骄阳初升,杀生屠虎会沧澜1 黑衣执事刚想说什么,忽然两道身影出现在他旁边。 见到这两人模样,他拱手施礼道:“拜见孟院正,拜见邹教习。” 孟院正点头示意,邹讽笑了笑,过来拍了拍黑衣执事的肩:“郑执事,辛苦你了!这里我们来解决就好了。” 郑执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重新回去汗牛阁。 林祜看到孟院正和师父来到也是赶紧施礼:“拜见孟院正,拜见邹大师。” “什么邹大师,叫师父。”邹讽摇头不悦。 “额,”林祜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孟院正,再次向邹讽行礼,“拜见师父。” 邹讽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捋胡须,看着林祜的眼中满是笑意。 这眼神看的林祜不禁有些发麻,赶紧道:“孟院正,师父,在汗牛阁发生的事我可以解释……我完全是无心的……” 邹讽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用多说。我们都看到了!荀祖的这句微言大义,当真是威力骇人,蕴含天地万物之至高奥妙!这汗牛阁最后一关的‘出口成章’,设有精妙阵法。这阵法的效果就是压制弟子的儒道气劲,但是无限提升微言大义的效果。只要心中对至理悟通,在外界限于修为无法做到的,在那阵中却可以做到……” 林祜点了点头,果然如自己分析。 邹讽继续道:“然而这阵法能容纳的力量毕竟有限。它让你使出了这句你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使出的微言大义,而这结果却不是它所能承受的。这座法阵就因此就崩毁了……” 林祜听了不禁一阵尴尬,虽然是无心之失,毕竟也有自己有关,偷眼瞧了下孟院正,见他仍旧一脸严肃,不由地担心道:“师父,那汗牛阁如何了?里面参与试炼的弟子无恙吧?” 邹讽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无妨无妨,不用担心。这汗牛阁又不是纸糊的。里面的法阵各个独立,仅仅毁了一处而已,当然无恙!其他弟子或许会感到一瞬间的元气紊乱,不过总体也是毫无影响!” 林祜点了点头,不禁放心下来。 邹讽又宽慰了几句,郑重告诫道:“那句荀祖的微言大义,以后可不要冒然用出!这里面蕴含的天地之伟力实在太大!不是现在的你所能负荷的,就算为师,也是力有未逮。不到天人,不可用出。强行使出,这后果不堪设想!” 林祜赶紧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 邹讽又是笑了起来:“不过为师还是很惊喜的。能用出这一句微言大义,可见你对我阴阳儒道理解之深。为师为你骄傲!” “嘿嘿。”林祜不好意思笑了笑,挠了挠头。 “好了。没什么事了。其他弟子还在汗牛阁初试。算你今天休沐,你可以直接回了。”邹讽和蔼道。 林祜躬身告别了师父和孟院正,转身欲下山而去。 一直没说话的孟院正却是开了口:“林祜!” 林祜愕然转身,恭敬道:“弟子在。” “这一关算你过了,你是第一个,所以初试第一。三日后,泮池前,来参加新生大师兄的比试。比试方式是一对一,正面对决,只许使用儒道修为。” 说完,孟元晦也不顾林祜的反应,转身离开。 邹讽面露笑意,看了林祜一眼,也跟着孟院正离开。 “啊?”林祜一脸莫名,转念一咂摸孟院正的最后一句话,看来他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不过自己真要去参加这个最终比试? 要论正面对决,就不仅仅是考验什么真气雄浑程度,控制力这么简单了。更重要的是战斗中的敏锐感觉,随机应变,对机会的捕捉,这些恰恰是自己最擅长的! 所以哪怕仅仅使用浩然气劲,这些东齐学宫连战斗都没经历过的新生,又怎么可能自己的对手? 还真要再去搞个学宫新生大师兄的头衔? 虽然太过高调,不过也是有好处的。在这学宫中行走更为方便,还可以接触诸多高层,对自己探查幻真剑有着诸多便利。 林祜不禁一脸呆滞,心中权衡着利弊…… 他想了一会,也没做了决定,索性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林祜随即下了山,重新又回到了甲班教舍。 待他刚一进门,就被一众同学围住。 “大宝你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怎么样,初试如何?” “老朱,猴子,老熊他们呢?他们如何?” 众人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林祜如实道来:“那个我是在里面出了些变故,所以出来的有些早。他们应该还在经历初试。” 众人听了这话,想当然便认为林祜是提早认输。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不想参加,是被孟院正强行加上了名字,而且林祜好像刚刚进入引气境,这修为也明显不够标准。 众人宽慰了林祜几句,马上就四散而去,似乎不想他过于挫败。 刚才还围了一圈人的林祜身前瞬间清静,被众人莫名地安慰了一番的他也只能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大宝,”夕夕和姬乐两人一起走到了林祜身前,“阿虎好像今天也要去争夺剑院新生大师兄,你还有事么?我和姬乐姐姐正准备去看,你就回来了!” 一听这话,林祜顿时兴奋了起来:“这剑道别院的比试是可以旁观的?那还等什么啊!我们快走啊!” 说着就站起身来,兴冲冲往门外而去。 这剑修的比试,当然是比儒修得看着要精彩多得多了! 看林祜一脸兴奋的样子,姬乐不禁莞尔一笑,拉着夕夕,两人也是快步跟上。 …… 三人边走边谈,不久便来到了剑道别院的演武场。 这剑道别院的演武场此刻却是四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最里面的当然是剑道别院的新生!外面还围着还有好多别院的弟子,身着不同服饰,其中当然以白色儒衫较多。 虽然不及儒道外院的千人新生,不过这剑道别院新生也有好几百人,为七大别院里的第一院,共分为五个班级,各自推举一人参加比试。 演武场高台之上还坐着几位剑院教习,居中一人身材高大,瘦脸深目,不怒自威,一脸严肃。 林祜看到眼里,心想莫非这就是萧别离萧院正?学宫剑院第一人? 高台之上,还有一些年轻人站在一旁。 这剑道别院林祜也了解过,却是不分内外院的,只分普通弟子和真传弟子。每年的优秀弟子,便会被院正以及其他教习收为真传弟子,这却是有些类似蜀山剑阁。 想来这些年轻人便是那些教习真传。 “大宝,快看,阿虎在那!”夕夕有些开心,指着场中说道。 林祜踮脚向场中看去,果然看到万屠虎还有其他四人同站在场上! 万屠虎杀生剑也没拿在手上,此刻手上倒提着一把普通长剑,一脸冷漠中带着不耐烦。 这比试马上就要开始! 第六十三章 骄阳初升,杀生屠虎会沧澜2 “哇,阿虎就在场上!大宝,姬乐姐姐,我们往前面去点!” 夕夕拉着林祜和姬乐就往前挤去。 这前面被挤的人本来回头想呵斥,待看到夕夕和姬乐两人的模样,呆滞地连话也说不出来,待回过神来便帮着两人前头开路,保驾护航。 林祜跟着姬乐和夕夕,在一群人的“呵护”下,直接就来到了最里面。 坐在里面的张子修和公孙清芷看到了林祜三人,惊喜地招呼。 五个人坐在了一起,林祜开口问道:“阿虎还真来参加这剑道新生大师兄的比试了?” 张子修一笑:“他本来不想来的,但是挪不过一众同学的坚持。我和清芷想着这成为大师兄,有诸多好处,也支持他来参加。” 林祜点了点头,又道:“你们几人是蜀山剑阁的交流生,有资格参加么?” 公孙清芷道:“阿虎这资格还是萧别离亲自批准的,他还遣人问过我和子修的意思,说如果我们想参加他还会特批给我们多两个名额,让我们一起参与比试。不过我们婉拒了,有阿虎一个代表就够了!” 林祜心中了然,要论剑道圣地,蜀山剑阁当之无愧的第一翘楚。这建立没多久的学宫剑道别院,自然拍马难及。 萧别寒自然也是知道这些剑院新生不可能是师弟师妹的对手! 不过他果然有一院院正的胸襟气度,完全不在意输赢,甚至可以说是“自曝其短”“自取其辱”,存的恐怕就是让众人认清与蜀山的差距,激励剑院新生的想法! 林祜不禁有些敬佩地看了看高台上的萧别离,听薛大说这人便是管乐水在学宫的盟友之一,果然与管乐水行事风格大气宛如一类。 他真心是希望幻真剑的遗失,以及兽道修士的出现都与他们无关,实在不想与自己心折的人为敌。 …… 比试正式开始了。 高台上的一位教习走了下来,手持一个箱子,来到万屠虎五人中间,清了清嗓子道:“点到即止,不可妄下杀手。一方认输或者失去抵抗能力比赛立刻结束。听清楚了便过来抽签,决定比试顺序。” 除了万屠虎的四人同时点了点头,纷纷上前抽签。只剩万屠虎还呆在原地,有些无聊。 剑院教习将箱子里的最后一张牌子拿了出来,丢给万屠虎道:“还剩最后一张便是你的。” 顿了顿又讲道:“看下自己的号码。一号对阵三号,二号对阵四号,五号轮空。前两场比赛所用时间较短的胜利者下轮轮空。明白了没?好了。我们快些开始。一号和三号留下,其他人下去。” 五人看了下自己的牌子,有两人留下,万屠虎在内的其他三人尽皆下场。 万屠虎回到乙班的方阵,在一众同学激动的加油声中,沉默地坐到了林祜几人的旁边。 几人独自坐在一起,四周没有旁人,说话也不用藏着掖着,自在很多。 “阿虎,你是几号啊?”林祜好奇问道。 “哦,给你。”万屠虎将牌子丢给了他。 林祜拿起来一看,额,竟然是五号! 这应该说是万屠虎好运气,还是他的对手好运气? 少赛一轮,便是意味着少了一个人受虐。 一想到这,林祜不禁告诫道:“阿虎,这是切磋,等下出手务必轻些!不要将人打伤,逼的人认输就好!千万记住了。” “哦,知道了。”万屠虎闷声答道,有些闷闷不乐。 林祜轻笑出声,阿虎向来好战,但是这次比试对手差距却如此大,也怪不得他如此反应,不禁劝道:“也实在是委屈你了!不要说这些人,就算在当年十五人里,也就周苦和项云天两人与你相差仿佛,可堪一战……” 听到林祜如此说,众人自然反应不同。 夕夕似是想起了什么,赶紧低头,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姬乐却带着莫名的笑意:“那你呢?与阿虎全力一战,谁强谁弱?” 听到这话,几人眼中顿时一亮。 张子修,公孙清芷和夕夕三人饶有兴趣不说,万屠虎也是抬起头来,一扫刚才的闷闷不乐,看着大师兄,眼中精光四射,仿佛战意被点燃了一般! 林祜不禁瞪了姬乐一眼,怎么说起了这话题,再惹得好战的阿虎拉着自己打一场,不过与阿虎痛快战一场,有这样的对手,为什么自己内心深处也感觉很带劲? 不料万屠虎却先摇了摇头,眼中战意消失,重新又变得闷闷不乐起来,口中嘀咕道:“没意思。与大师兄对阵我完全提不起杀意。这提不起杀意来又怎么能打败大师兄,还是算了,免得找打……项云天好像是个不错的对手……他也蛮欠揍的……” 其他人皆是一阵轻笑,看来阿虎还真是存了挑战大师兄的心思,还仔细想了想,分析了下成败。 林祜也是笑出声来,大力揉了揉万屠虎的脑袋:“瞎想什么,看比赛吧……” …… 几人看向场中,正在进行的是一号和三号的比赛。 林祜问过张子修,知道了这一号是丙班第一人,名叫徐飞,临淄本地人,父亲乃是东齐一位将军,自幼习武,修习剑道,修为早已至引气境大成! 这个三号的来头却要大的多了,来自甲班,名为萧血寒, 正是萧别离的次子!如今十七岁! 而且这人还与蜀山有些渊源! 他两年便赶赴巴蜀,参与了问心剑典,可惜没能成功。如今退而求其次,拜入剑道别院。修为已至引气境圆满,乃是这一届最大的热门! 张子修他们与学宫切磋时,对手都是儒道外院和内院弟子。所以剑道别院新生基本都没见到,因此声名也不显。万屠虎就更不要说了,除了在乙班,其他人根本没有听过他的名号。 而这萧血寒则是东齐有名的剑道天才,他们却是要熟悉多了。 …… 场中的萧别寒与徐飞两人战到了一起! 徐飞剑走轻灵,走的是灵巧敏捷一派,出剑速度极快。一息之间,便是十几剑递出! 而萧血寒却明显技高一筹,站立在场,脚步不动,很轻松便挡住了徐飞不同角度的攻击。 萧血寒只守不攻,而徐飞却越来越狼狈。 大颗汗珠滚滚流下,身子越来越沉,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萧血寒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耐烦。 他不再留手,剑一挥如同赶苍蝇一般,让徐飞的攻击攻击尽数落空! 接着厉喝一声,一剑递出! 这还是他这场比试里的第一次主动出剑! 这一剑击出,徐飞只感觉一股寒气袭来,冷地浑身一颤! 剑停在了他胸前一尺处,徐飞一动都不敢动! 徐飞知道他与萧血寒相差甚多,对上他也没抱着多大的信心,只想着尽力就好,却是没想到差距如此之大,一剑也挡不住! 徐飞只能撤剑,举手认输! 萧血寒点了点头,轻声道:“承认!” 整个场上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果然不愧是东齐有名的剑道天才,这萧血寒竟然强悍至此! 一众剑院新生不禁兴奋的振臂高呼:“萧血寒!”“萧血寒!”“萧血寒!” 就连姬乐公主也是不由自主出声赞了一句:“确实还不错。这一剑里已经有些剑意的影子……” 姬乐说出此话,林祜在内的几人不禁同时愕然望向了她。 林祜吃惊道:“咦,姬乐,你也懂剑道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姬乐听到这话,本来还不错的心情顿时有些变差,理也不想理他,没好气道:“你管我。” 心中也是接了一句“你这个笨蛋”。 无辜被骂的林祜讪讪地转头去,继续看向了场中。 …… 原先的剑道别院教习再次站了出来,判定萧血寒胜,徐飞败,然后便让另外一组上场。 另外一组听令来到场上,而萧血寒却没有下去。 众人正感到奇怪,忽听萧血寒看着上场的两人道:“不用浪费时间了,你们两个可以一起上。先击败了我再说。” 场上场下一阵哗然。 上场的两人对视一眼,虽然感到有些屈辱,但是看到刚才一战对这萧血寒也是服气。 其中一人站了出来:“萧兄的剑道修为,我自愧不如!我认输!” 说着,便下场而去,走的还算潇洒。 另外一人也是叹了口气:“那我便也认输了!萧兄做我们的大师兄,实至名归!” 说着,他也是转身而去。 一时之间,场中竟只剩下萧血寒一人。凭着积累的声名,以及刚才那无以匹敌的一剑,他连打也没打,便逼退了两位对手! 这事情的发展让众人一片愕然,就连高台上萧别寒以外的其他教习也是窃窃私语。 只听萧血寒自言自语道:“好了,无关之人都退出了。好戏开始。” 说着,他转身,抽剑,剑指场下一处,双眸战意盎然: “我的对手只有你们!你们,谁来与我一战?!” 他指的方向,赫然正是林祜这些人坐的地方! 第六十四章 骄阳初升,杀生屠虎会沧澜3 公然叫战! 整个演武场顿时安静! 场内场外一片愕然,皆是望向林祜等人! 在蜀山上,林祜和张子修两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而此刻,被人拿剑指着当众挑衅,也是有些无名火起。 林祜等人嚯的一声尽皆站起,望着场上的萧血寒。 公孙清芷虽是女流,却是火气最大,蛾眉倒竖,野花剑都抽出了一半。 林祜皱了皱眉,虽然有些不喜,还是坐了下来,朝着身边的师弟师妹摆了摆手:“先坐下。清芷,把剑收起来。” 公孙清芷瞪着萧血寒,将剑按了回去,与张子修重新坐下。 “阿虎,你去吧。既然他摆明了想挑战我蜀山弟子,便让他如愿。”林祜淡淡说道。 万屠虎“嗯”了一声,提剑上前。 “阿虎,记得我刚才说的。只是切磋,莫下杀手。”林祜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没忘记再次叮嘱万屠虎。 万屠虎点了点头,缓步向前…… 林祜望了望高台之上的萧别离,见他一声不吭,面情丝毫不变,却是不知道这搦战是他授意,还是这萧血寒自己的想法? 高台上萧别离似乎有所感,头微微偏转,也望向林祜了。 两人视线于空中碰撞在了一起! 今日师兄师叔不在身侧,林祜虽然修为低,却是蜀山剑阁身份最高,一言一行皆是代表蜀山剑阁! 所以即使修为、身份都不及这萧别寒,林祜的视线也是丝毫未退让,不卑不亢,额首示意。 萧别寒显然也是知道林祜等人的身份,微微点了点头。先移开了视线,望向了场中。 此时,万屠虎与萧血寒在场中面对而战。 “你可是蜀山新弟子里面最强的?”萧血寒冷冷道。 万屠虎本来不愿废话,但是想起大师兄的嘱咐,遂耐住性子,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回道:“我应该不是。” “那你上来干嘛?我要挑战的是蜀山剑阁新生至强者!”萧血寒傲然道,“我要击败他!我要证明,我没进剑阁是蜀山的损失!我要证明,即使我进不去,我也是当之无愧的剑道天才!” 这话萧血寒说得毫无隐藏,肆意放纵,一时之间整个演武场都听到了他的话,顿时议论纷纷。 “原来这人竟是蜀山剑阁弟子!” “他们怎么会来我剑道别院?” “他既不是我剑院弟子,有什么资格争夺这大师兄?” “是啊,这大师兄不能落在蜀山弟子头上!” …… 一片嘈杂中,只见萧别离站了起来,开口道:“肃静!两件事情我要说。” 剑道别院弟子纷纷住口,想听萧院正说什么。 “第一件事,万屠虎,张子修,公孙清芷,三人为蜀山剑阁弟子,来我剑道别院做交流学习生。来年,我们也会派出三位弟子去蜀山学习。这是我与蜀山剑阁共同定下来的。” “第二件事,这三名弟子既在我别院内,便有资格争夺剑道别院新生大师兄。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剑下见真章。尔等不必多言。” 说完,萧别离再次坐下。 见萧血寒的父亲,剑院院正都如此说,众人哪还有什么异议,纷纷住口不谈,只关注着看向场内。 …… 万屠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你要是能击败我,可以让你挑战我大师兄。” “他是蜀山新生最强?”萧血寒道。 万屠虎点头沉声道:“他是。” “好!那我便先击败你。” 萧血寒长啸一声,持剑上前! 一剑直刺! 这一剑角度中正,蕴含的剑气也是不多,应是存了后招,先行试探之意。 万屠虎却理也不理他什么后招,抽剑向上一拨,萧血寒的剑便已经偏飞出去。 萧血寒想要收剑再攻,这后招尚未出手,便见万屠虎一剑已经斜掠过来,直朝面门,暴烈无比,迅若闪电! 萧血寒大骇,向后疾退。 万屠虎完全不给他喘息之机,大步向前,又是一剑。 萧血寒只能再退,心中暗自道了声苦: “糟糕!一时轻敌,让了先手!这人剑道怎么如此凶猛?” 万屠虎步步紧逼,一剑接一剑,如狂风骤雨一般,压抑地人连气喘不了,更何谈反击?! 任萧血寒如何想要变招转守为攻,万屠虎都只是一剑攻去,势大力沉,逼的他只能再次后退防守。 “一招不慎,被他如此强攻,有力使不出,实在憋屈。”萧血寒拼命抵挡,奈何又全无办法。 一步一剑,萧血寒已经退到边缘。 下一剑! 万屠虎只需要再一剑! 萧血寒便会被逼落下台,就此落败! “难道我要输了?输的如此憋屈!我不服!我不服!”望着迎面而来的一剑,萧血寒心中狂吼。 他目瞠欲裂,心中已下定决心,就算是被剑刺中,身死当场,也决不能再退! 观战之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转瞬之间,这萧血寒竟然被逼入如此绝境? 高台上的剑院教习还诸多真传已经尽皆站起,似乎马上就要出手救援! 唯独只有坐在正中萧别离,一动不动,面容冷漠…… 萧血寒视死如归,就等着万屠虎这一剑来到! 奈何这一剑却迟迟未至! 万屠虎这一剑刺出,却中途停滞,而后自己竟然后退两步,收剑站立。 萧血寒终于是得了喘息之机,以手拄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只听万屠虎瓮声瓮气道:“你太弱了。但是我大师兄说这是切磋,不决生死。那我再给你次机会,你用出你最强一剑,我再将你击败。” 萧血寒听到这话,想起刚才自己的大言不惭,只觉得羞愧难当,面色胀红。 本想就此撤剑认输,却又心有不甘。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好,那便接我一剑!” 萧血寒闭上眼平复心绪,周身剑气全力运转! 他再次睁开眼,目光骤冷,长剑竖起,悬停片刻,突然动作,从上至下,一剑斩下! “好一剑!”看到这一剑,第一个出声称赞的竟然是林祜。 世人最是伤怀,便是别离二字! 这一剑,便是别离之剑! 赐尔一剑,与尔别离! 这便是剑院院正萧别离,名闻天下的别离剑意! 这萧血寒全力使出的这一剑,真气虽然与他父亲天差地别,但仅论剑意,却已经初具雏形! 万屠虎只感觉周身一寒,心内却一阵苦涩,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北漠…… 离别那天,漫天飞沙。 自己回首一望,沙丘上是一个中年女子,牵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位男子!这男子身材伟岸,器宇轩昂,而最惊人的却是他的下身:一双腿齐膝而断! 女子双眼已经哭得红肿,满脸的不舍。 男子面容坚毅,一脸冷漠。 年轻的他跪地磕头,拜过爹娘! 一转身,泪流满面,此后便是千里路遥遥…… 只是瞬间,万屠虎便又清醒了过来! 他一声轻笑,摇了摇头,脑中情绪似乎一摇而空! 这离愁别绪,又怎能扰我? 我可是,杀生绝灭万屠虎! 杀光敌人,灭尽仇人,以我手中剑,护我心中人的万、屠、虎! 万屠虎一声怒吼,不退反进,迎着那剑光,抬手便是一剑! 这一剑既是“千山绝灭”! 别离之寒,又怎敌得过绝灭之冷? 萧血寒这一剑,还未斩下,身子已经被动也不敢动! 咽喉三寸处,停着地是万屠虎手之剑…… 第六十五章 骄阳初升,杀生屠虎会沧澜4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万屠虎的剑停在萧血寒咽喉前,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漠,似乎他完全不介意一剑刺穿这人的喉咙。 薛血寒呆立当场,口中喃喃道:“还是败了么?就算使出了别离剑意也败了?不管我多么努力,还是及不上蜀山剑阁弟子……” 他双眼失焦,一脸惨白,手一松,咣当一声,剑便跌落在地…… 万屠虎见他连剑也丢了,心想这一次比试应该结束了。 他将剑收回,平静地转身,也不管一脸颓唐的萧血寒,缓步下场。 “站住。” 万屠虎定身回头,望向高台之上 说话的竟然是剑院院正萧别离。 萧别离站起身来,从高台之上踏步而下。 虽不疾不徐,而几步之后就已来到场上。 万屠虎有些迷茫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叫住自己干嘛。 萧别离一声不吭,走到他儿子身旁,弯腰将剑拾起,看向了万屠虎…… 只此一眼,万屠虎浑身肌肉瞬间一紧,瞪大双眼紧盯着他,握紧长剑,指节鼓起,一脸的戒备! 萧别寒握住长剑,朝着天空,随手一抹! “吱啦”一声,仿佛裂开的绸缎一般! 这剑划过的地方,赫然出现一道漆黑的裂口,宛如天之伤! 这一剑,已经不能说裂山断水,而是直接撕裂了天地元气! 好厉害的别离剑! 万屠虎如临大敌,这人好高的修为,好精深的剑意! 面对如此人物,他却是丝毫不怯,双目瞪的更大,咬紧牙关,喉咙里隐隐发出低吼! 林祜等人看到萧别离出剑,嚯地站起身来,包括姬乐在内,五人尽皆向前奔去,直奔万屠虎身边! 张子修和公孙清芷已经将剑拔出! 待冲到近前场下,林祜深吸了一口气,拦住了其他四人,没有冒然上场:“他好像没有敌意,稍等。” 只见萧别离挥出那一剑后,也不再看万屠虎,而是转身面朝萧血寒:“你看到了?” 萧血寒看着那天空中的剑痕,脸上仍是一片茫然。 “你可知道与他们的差距了?”萧别离再问道。 萧别寒双眼露出痛苦的神色,点了点头:“知道了,父亲……” 萧别离摇了摇头:“不,你不知道!” 萧血寒更是愕然。 萧别离指了指万屠虎,指了指场下的林祜等人:“即使面对我这一剑,这些人仍然没有放弃斗志!即使面对天人境大宗师,面对剑院院正萧别离,这些人仍然没有想过投降,想要一战!这便是你们真正的差距!” 萧血寒茫然地看向万屠虎,看向林祜,看向张子修、公孙清芷等人…… “说不自量力也好,说蚍蜉撼树也好。不管面对怎样的敌人,一往无前,永无畏惧!这便是我剑道之心!”萧别离的声音响遍了演武场,“两年前你问心剑典失败,便是输在这心上,而不是你的天赋。我希望今天的惨败,能让你能想明白这件事。” 萧别离将长剑倒提,剑柄递到萧血寒身前:“想好了再拿……握住了,就不要再轻易松手丢掉!” 萧血寒已经是泪如泉涌,用力地点了点头,从父亲手里接过了长剑。 萧别离露出了一抹微笑:“好,去恭喜胜利者!” 萧血寒再次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快步走到万屠虎身前,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手腕。 万屠虎有些莫名,却在这人身上感觉不到恶意,也忘记了抗拒。 萧血寒抓起万屠虎的手,高举空中,冲着场下,大喊道:“万屠虎!万屠虎!万屠虎……” 整个演武场掌声雷动,一众弟子同时大喊:“万屠虎!万屠虎!万屠虎……” 林祜看着场上有些尴尬的万屠虎,轻笑出声,似是捣乱一般,伙同身边的师弟师妹,也是一起同声大喊。 万屠虎看向他们,不禁更显局促…… 萧别离终于是笑出声来,轻道一声:“肃静!”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萧别离又道:“好,既如此,我宣布,本届剑院一年最强者,新生大师兄便是万——” “慢着!谁说万屠虎最强,问过我没!!” 被打断了话,萧别离也是有些惊讶,抬头望向出声处。 整个演武场尽皆望向入口处! 一路上挡住的人尽皆闪开,让开了一道通路,尽头赫然站着一个人! 这人身穿破旧的粗布麻衣,斗笠遮头,看不到面目,露出来的肌肤呈现深深的古铜色,似乎久曝日下! 他右手提着一把剑,随便用破布包着,看不到样子。 “这人又是谁?”众人不禁疑惑万分。 “额,是他啊。”林祜光听声音便听出这人是谁,待看到他的样子也是一惊,“怎么这副打扮了?” “这个讨厌的家伙!”公孙清芷低声骂道,眼中却带着一些重逢的笑意。 张子修、夕夕也是含笑不语。 这人踏步飞身向前,一声长啸,便将手中的长剑朝前掷出! 如长虹贯日一般,这剑直接便射到万屠虎前方的擂台之上! 剑立于地上,嗡嗡作响,覆盖的破布缓缓滑落,露出了通体幽蓝,美轮美奂的剑身,散发着丝丝水汽! 万屠虎显然也是认出了这声音,嘴角微微上扬,看到这把剑也是丝毫不奇怪。 这人来到了场上,拔出了那把剑,握在手中,顺手便将头上的斗笠摘下,露出虽然俊朗,却好像久未打理,略显邋遢的五官。 这人,正是泛舟出海,感悟剑意的项云天。 项云天望着万屠虎,双目精光四溢,战意盎然,这次出海他所获良多,正需要一战巩固! 万屠虎感受到他的战意,也是怡然不惧,回望过去,跃跃欲试! 整个蜀山剑阁新生中,最好战善战的两人眼看就要战在一起—— 还站在近前场下的林祜赶紧低声道:“你们俩人好没礼貌,自己关上门慢慢打,在别人的地方问过主人没?” 万屠虎听到大师兄的话,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后退半步。 项云天看了林祜一眼,一脸不满,却也是将沧澜剑倒提背负于身后。 林祜朝着萧别离微微低头拱手致歉。 萧别离已经了然,摆了摆手,直接抓住萧血寒,脚下一踏,两人便回到了高台之上。 萧别离坐下,朗声道:“你二人尽可一战!孰强孰弱,我剑院数百师生,当为你等见证!” 听到这话,两人不约而同,皆是望向场下的林祜。 林祜耸了耸肩,也未说话,从张子修手上接过一个偌大的剑匣,朝着万屠虎便掷了过来! 万屠虎扔掉了手上的长剑,接过匣子,拿出了里面的黑色巨剑,双手握紧,气势滔天! 项云天傲然一笑,使出全力,若拍天巨浪,一剑攻向万屠虎…… 第六十六章 龙争虎斗,谁是新生至强?1 项云天一剑攻来,万屠虎不闪不避,双手握剑,正面迎上! 沧澜剑与杀生剑正面对上! 霎时间剑气纵横! 项云天后退半步,万屠虎依仗着杀生剑之厚重,巍然不动。 万屠虎眉头微皱,道了一声:“就这样?” 项云天轻笑出声:“跟着林祜几个月,修为没变,话倒是多了不少!再来!” 说着,他再次提剑,一剑直刺! 这一剑,破风斩浪,沧澜剑气化作出水蛟龙,张牙舞爪,激起泼天巨浪! 万屠虎向来不喜防守,即使面对这无边气势的沧澜剑意,也不例外! 他大步向前,再次以攻代守, 一剑横斩,千山绝灭,誓要一剑斩蛟龙! 这蛟龙一声怒吼,便被万屠虎从中间一分为二,斩落当场! 而项云天却没有半点意外与失措。 他剑势被断,剑意却没断! 项云天再次挥剑! 顷刻间这被斩成两段的蛟龙死而复生,重又化为两条! 二龙纠缠怒吼,分为左右,直扑万屠虎! 万屠虎一剑未尽全功,旧力竭,新力未生,只能被迫转为防守。 这项云天抢到先手,也如刚才一场的万屠虎一般,寸步不让,继续强攻! 沧澜剑每一剑出,都带着磅礴如惊涛骇浪的剑气! 这每一丝剑气,都带着丝丝水汽! 这每一丝水汽,便是一头蛟龙! 茫茫剑气,万万蛟龙! 一时之间,习惯强攻的万屠虎竟被压制地只能防守…… 众人不禁看的目眩神迷,双方这剑气剑意,无论如何也不像引气境的剑修所能使出! 刚才已经见过这万屠虎的惊人剑道,就连东齐剑道天才、萧院正的次子,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而突然出现的这人,竟然还能压制于他,实在是无法想象! 不光是剑院新生,就连高台上的诸多教习,也是赞叹不已。 而萧血寒看的更是目瞪口呆,心中不由一阵苦涩:原来刚才别人与自己对战连全力都没出…… …… 看着项云天越战越勇,林祜也是点头赞道:“项云天这段日子果然进步不少,这沧澜剑意不光气势磅礴,且又多了水之柔韧之意。所谓水滴石穿,靠的便是柔韧之力!” “呀,那阿虎会不会输了?”夕夕吃着糖果,随口问道。 林祜看着处于劣势的万屠虎,笑了笑道:“夕夕啊,你知道一只老虎什么时候最凶?” 夕夕瞪大眼睛,有些不解。 “什么时候最凶?”身旁的姬乐好奇道。 “便是受伤受挫的时候!”林祜看着姬乐道,“这个时候的虎,才是疯虎!纵是恶龙当道,也要奋力一屠!” 话音未落,场上的万屠虎终是被击出了凶性,一声怒吼,周身腾起如风暴一般的黑色剑气,将周身蛟龙剑气尽数击散! 万屠虎抓住时机,强行跃起,双手举起杀生巨剑,从上至下,一剑贯了下来,势若疯虎,力劈华山! 被这剑意笼罩其中,项云天只觉得天地骤冷,周身一寒…… 试问世间上,最冷最寒的是什么? 寒冬腊月,冰天雪地,身着单衣,流离在外。此时想必便能感受到冷和寒! 而如果是怀揣银两,忙着置办吃食新衣,想着早点赶回家中,父母妻儿一家团聚,和乐融融欢声笑语,此时又是何感? 又如果父母早逝,妻儿远离,朋友反目,流浪在外,茫茫天下,无处可去,此时又是什么样的冷,什么样的寒? 比冷冰更冷的莫过于孤独。 比寒雪更寒的莫过于心死。 万屠虎的剑,便是这样的剑! 所谓杀生剑,这一剑斩出,杀的是七情,绝的是六欲,心内身外俱是一片孤寂! 天上地下,生机全灭! 即为“绝、灭、天、下”! 项云天面色严峻,如临大敌,沧澜剑无数次挥起,化为层层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断阻挡化解着万屠虎的这一剑…… 终于接下这一剑,项云天也不由得身体一滞,倒退了两步,体内沧澜剑气全力运转,方才恢复。 项云天傲然一笑:“这才对!万屠虎,击败你,我便去挑战他!” 台下的林祜听到这句话,也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项云天与万屠虎再次战在一起,两人全力出手,沧澜剑与杀生剑,剑意纵横,再无保留! “好一个龙争虎斗!”林祜真心赞道。 这两人一个来自南蛮十万大山,身怀亡国之恨,复国之志,宛如一头骄傲的出水蛟龙! 另外一个来自苍茫万里北漠,身世成迷,牵系白狼黑虎两族千年恩怨,宛如一头孤独的下山疯虎! 而这两人虽来自天南地北,经历南辕北辙,却于同日通过问心剑典,同日结种入道,同日拜入蜀山,互看不顺眼,却又成为师兄弟! 这造物造化,果然是妙不可言! 林祜感慨不已…… “大师兄,你认为谁能赢?”公孙清芷出声问道。 蜀山众人包括姬乐,皆是望向林祜,似乎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林祜想了想,缓缓道:“阿虎的剑是杀生剑,这杀意越强,剑意越强。与项云天对阵,又不是生死相搏,实力就要减上三分。而项云天于大海中悟道三个多月,剑意精深,修为越加精湛,这实力又要涨上两分!” “那你大师兄,你是看好项云天喽?”公孙清芷道。 林祜又摇了摇头:“云天的沧澜剑气势磅礴,对剑气要求极高,负荷极大,他很难久战。而阿虎,除了这剑气外,还有血脉之力作为辅。在这一项上,阿虎又多了五分把握。” 林祜摊了摊手:“这一来二去,加加减减,又是五五分,胜负未知,我是看不出来。” 听到林祜如此说,公孙清芷也是看向了场中,眼中满是赞叹:“不管他们俩谁赢谁输,蜀山新七剑中,就数这两人最强!子修,我们确实落后太多了,一定要努力才行!” 张子修点了点头。 却听林祜摇了摇头又道:“也不一定是他们两人最强……” “大师兄,我没算你!我说我们七个!”公孙清芷解释道。 林祜还是摇了摇头:“对的,是你们‘七个’。莫要忘了周苦师弟,他或许才是蜀山新生最强!” “周苦……”听到这个名字,公孙清芷张子修皆是陷入了回忆中,夕夕则是低下了头,快速往嘴里塞着糖果。 姬乐也是喃喃地复述着这个名字,美眸看向林祜:“大宝,这周苦,是谁?” 林祜看向了姬乐,微笑道:“这周苦也是我的师弟。我这个师弟不光修剑天赋一等一,尤其是他的心性和勤奋,更是让人佩服不已!以前在蜀山上,便是我师弟师妹们修为第一!” 听到这话,姬乐莫名笑了起来:“比你还好么?” 林祜正色道:“我远不及!” “那他如今身在何处?你知道么?”姬乐又问道。 林祜摇了摇头有些惆怅:“周师弟两年前便不见了!我问过诸位师叔师兄,他们只说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总觉得我周苦师弟活的太孤单,太苦了。其实我一直便想找到我周苦师弟,告诉他其实我们可以陪他,他不用一直一个人面对所有背负所有……” 姬乐望着林祜,眼神迷离,双眼隐隐泪光盈眶,良久才道:“你真觉得他是你们里面最强的?” 林祜诚恳点了点头:“虽然两年多未见,不过我觉得以我周师弟的勤奋,心性,天赋,应为最强!” “好!” 姬乐莫名道了一声好,声音清脆坚定! 她的眼神瞬间变了,望着场内酣战不已的项云天和万屠虎,身子挺直,一步踏出! 林祜盯着她,心中满是惊讶! 这段日子的相处,他见过她的清冷,见过她的高贵,见过她诉说身世的柔弱,也见过她时不时如少女一般的调皮可爱,却没有见过今天这副样子的他! 虽是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英姿勃勃,傲视天下! 她不再是公主,而像是——天子! “清芷,能不能将剑借我?”姬乐朝着公孙清芷微笑着伸出了手。 公孙清芷虽是愕然,却不由自主地将野花剑递给了她。 姬乐轻轻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伸手接过。 右手提着野花剑,姬乐左手从脖子上将戴着的一枚古朴铜钱取下,转身抛给了林祜:“帮我收好这枚文王卦钱。” 林祜抓住了这枚散发着混沌未知之气的铜钱,再看姬乐,只觉得一直罩在她周身的那层薄雾顿时消失,自己的感知终于在她身上清晰无比。 姬乐的气息再也遮挡不住,战意盎然,散发着惊人的气势! 这气息,怎么如此熟悉? 这不正是自己熟悉无比的剑气?! 而且这剑意高傲孤冷,宛如剑中天子! 两年前,便是他亲手将散发着如此剑意的一把剑送给了他的一位师弟,两年了,如今,这剑意再现! “天、天子剑!”林祜一脸茫然地望着姬乐,惊愕莫名。 姬乐踏前几步,回眸一笑:“大师兄,我便去向你证明,谁,才是蜀山新生至强!” 第六十七章 龙争虎斗,谁是新生至强?2 听到姬乐这句话,蜀山众人除了夕夕外,皆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林祜,真的是宛如晴天霹雳,仿佛一记惊雷直接击中了识海! 他整个人恍恍惚惚,脑中一片混乱,纷纷扰扰的记忆一起涌出: “她修的是天子剑意!” “她刚才叫我大师兄!” “她对我说她曾经千里迢迢离家求道……” “她与蜀山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莫名的亲近和自来熟,完全不像清冷孤傲的大周公主……” “第一天山巅相会她便提着奇怪的篮子,对我说有个人关心她,给她送来干粮,关心有没有地方住……” “初见之时那莫名的熟悉感……” 将这些串在一起,事到如今,林祜又怎么能猜不到真相! 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因为震惊而澎湃的心绪,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文王卦钱:“便是这件遮盖气息天机的宝贝?让我一直感受不到她身上熟悉的剑气?” 林祜不禁苦笑地摇了摇头,第一次小青山山巅上她应该就在暗示自己,只是当时自己完全没想到! 唉,被骂是“傻瓜”当真不冤枉,自己实乃天字第一号傻瓜…… “哇,姬乐姐姐好厉害!” 林祜恍恍惚惚中,忽然听身边的夕夕嚷道。 他终于回过神来,看向场中…… 擂台之上万屠虎和项云天激战正酣,幽蓝的沧澜剑气,与黑色的杀生剑气,相互碰撞,相互纠缠,一时难分高下! 就在此时,姬乐纵身而上,朝着万屠虎和项云天两人的中间,便是一剑挥出! 这一剑仅仅是随手一剑,权作招呼,可那剑气却宛如实质一般,与空气摩擦发出阵阵剑鸣! 本来专注于对方的万屠虎和项云天同时感到危机降临。 两人不约而同,选择后撤,让过了这一剑! 这落空的剑气,划在地上,便是一道数寸深的沟壑! 两人转头疑惑地看向来人…… 整个演武场,包括高台之上的剑院高层,看到突然多了一人,尽皆诧异不已! 就连场下的张子修和公孙清芷也是对视一眼,纷纷震惊于这姬乐的剑道修为! …… 待看清来人,万屠虎一脸迷惑,却是不知她为何上来。 而项云天不认识姬乐,转头看向她,先因这来人的绝世风姿呆了一呆,待迅速回过神来,不禁也是怒道:“你是谁?上来搅局做什么?” 姬乐轻抚手中剑,微微一笑道:“这争夺蜀山新生至强,便只有你们够资格么?是不是还忘了一人?” 听到这话,项云天顿感莫名其妙,正想再说什么…… 只见姬乐一剑指天,宽大的白色儒衫衣袍瞬间鼓起,周身赤红色的剑气完全爆发,这剑气之强,直接将她的发簪震散,她那齐腰长发,于风中起舞,宛如凤舞九天! “好强的剑气!你到底是谁?”项云天惊道,平生却是没有见过有哪一个女子有如此剑气!就算蜀山剑阁的公孙清芷和夕夕,也是远不如!这剑气,甚至比自己和万屠虎还要强! 姬乐还是不语,只是斗志盎然地看着项云天和万屠虎! 纵是个女子,却有如此英姿,如此斗志! “做不了俗世的天下之主,便做这修道界的天下第一!” 林祜想起了她的这句话,又看到她如今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一时间又是看痴了…… 出海归来的项云天,本来就是存着痛快一战的想法,如今见这女子如此之强,也不管她的身份,傲然笑道:“好!既然如此,你也算是个好对手!且接我一剑!” 项云天朝着姬乐一剑刺出,沧澜剑气毫无保留,澎湃汹涌,直扑姬乐! 虽来势汹汹,姬乐的双眸却越来越亮! 这眼神里,满是自信,也满是遇到强敌的兴奋! 她双手握住举起的长剑,举重若轻,向下垂垂斩落! 不同于刚才万屠虎力劈华山一般的“绝灭天下”。 这一斩,就仿佛一国君主,于奏章上盖上国之重器印玺! 这一印,万人俯首领命,山可铲平,海可填满! 这一印,可决一家之兴衰,可决一城之得失,可决万民之生死! 这一印,就是天翻地覆! “天子剑之翻天印!”林祜发自内心赞道,“只凭着一剑,足见两年时间,她没有半分荒废……” 场上的项云天则感触更深! 他被这剑意笼罩,只觉得身内身外,真气皆是不畅,冥冥中竟然生出了跪地行大礼,俯首而称臣的念头…… 他不禁大骇,沧澜剑意全力发动,这次却不是攻击,只求防守! 沧澜剑与野花剑相撞,两者蕴含的真气也毫无花哨地撞在一起! 姬乐小退半步,而项云天胸口却仿佛中了一记重锤,整个人被击飞去了三丈外! 他弓着腰以手扶地,堪堪保证不摔倒在地,看着姬乐,疑问道:“真元若水,你,已经到了养元境?” 姬乐微笑着点了点头:“项云天,你还是不及我努力……” 这女子,如此年轻,竟是养元境! 离擂台较近听到这句话的众人不禁更是不可置信! 感受着这剑与剑意,项云天捂着胸口,惊疑不定:“这是野花剑!可你用的并不是野花剑意!这是什么剑意?为何我、为何我……” 姬乐将手中剑背负,看着两人,面带笑意,:“‘为何我那么熟悉’是么?唉,你们倒现在还没认出来?那就待我将你们击败,再告诉你们好了!” “是天子剑……”一直旁观的万屠虎瓮声道。 “天子剑?对,就是天子剑!”项云天确定了心中的疑问,却更是迷惑,“天子剑,不是在周苦手里?” “还没想通么?外表可以改变,可以隐藏,这剑意却不会骗人,”只听场下的林祜冲着两人道,“她就是蜀山剑阁天子剑周苦。周苦就是姬乐,姬乐就是周苦!” 项云天、万屠虎、张子修、公孙清芷听到这话皆是惊讶莫名。 “什么?”项云天已经惊到差点跳了起来。 万屠虎也是茫然道:“周苦不是个男的么,怎么变成女的了……” 姬乐面色一红:“阿虎你这憨货!我什么时候是男的了?” “可是……”万屠虎挠了挠头,还是疑惑不解。 “有话下去再说,这里用来战斗的!”姬乐向前一步,剑指万屠虎和项云天,“大师兄说我是新生至强,你二人可还服气?若不服气,我们继续战!” 项云天和万屠虎下意识便望着场下的林祜。 林祜一脸尴尬,小声道:“我是说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举起手中剑,俱是爆发出冲天的斗志,哪管身前这人是姬乐还是周苦,是男还是女! 姬乐满意地点了点头:“如今我已是养元,我也不想压低修为,束手束脚,你们俩便一起上就是了!” 听到这话,就连林祜也是暗自咋舌:此时的姬乐,却和她平时完全判若两人!拿起了剑的她,便是天子剑周苦,人如其剑,孤高霸道,君临天下! 天子剑,孤。 杀生剑,冷。 沧澜剑,傲。 三人三剑,战在一起! 剑气纵横,天昏地暗! 第六十八章 离别依依,桃花一树寒冬开1 东齐学宫结束了热闹且疲惫的一天。 一众弟子回到了小青山寝舍,兴奋地讨论着今天儒道外院和剑道别院的大师兄比试。 无数少年少女,同时立下“他日我也当如此”的志向,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直至深夜,才沉沉睡去。 又近子时,林祜出了寝舍,直奔小青山山巅。 今天白天下了一场雪,充满人气的大青山,人来人往倒是不显。 而这人烟稀少的小青山山顶,倒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走在山道上的林祜,顾不得欣赏雪景,今天他的心情很是复杂…… 白天蜀山三子之间的一场大战,直战到黄昏,项云天与万屠虎联手,鏖战姬乐,最终战到三人力竭,才被萧院正中止! 因为其他两人根本不是剑院学生,这今年剑院大师兄,还是落到了万屠虎的头上。虽然他本人对这个头衔倒是完全无所谓。 那时的演武场欢呼如雷,众人不光为万屠虎欢呼,也为项云天喝彩,更为姬乐尖叫! 不知多少弟子许多年后仍然记忆犹新,哪怕以后修至天人,断然也不会忘记今天这一场战斗! 他们会永远记得,有两男一女,三名少年,以一场超越境界酣畅淋淋的战斗,向他们昭显了什么是剑道,什么是剑修! 就连一向沉着冷静,不喜争斗的林祜,到了最后也是热血上涌,恨不能也抽剑入场…… 林祜越接近山巅,这心绪越是纷乱! 在知道了她就是失踪两年的周苦后,到底应该以一个什么态对待她? 当做周苦师弟?哦不,是周苦师妹?如两年前一样? 可是他心中,又犹有不愿 只当做姬乐,一个他心仪的女子,将她原先的身份抛诸脑后? 可是这岂不是又在自欺欺人? 一向处变不惊的他,到底也只不过是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少年,遇到如此棘手问题,心中难免患得患失。 不觉间已经踏上山巅,他遥望那块大青石! 今天是姬乐先到了! 今天的姬乐与往常不同,又换上了初见她时那一身红色宫裙,只是未带面纱。 她坐在那里,双手抱膝,头枕在手臂上,遥望着漫天星辰…… 星光洒在她的脸上,那长长的睫毛似乎不堪这星光之重,微微颤动。 这画面是那样的安然静谧。 林祜的心忽然间不乱了。 这身影,其实一如往日,从未变过。 当初问心剑典上,周苦孤独地坐在一旁调息的身影,如今日这般,其实早已铭刻在他的心上。 只是当时年少,尚不知何为心动?何为情动? 林祜走了过来,安静地坐在姬乐的身旁,轻声道:“怎么来这么早?不多休息下么,恢复地如何?” 姬乐双眸看着他清澈的双眼,微笑道道:“我可不是那种柔弱女子……” 林祜也是笑了:“当然!你可是剑中天子……” 听到这话,姬乐笑的更甜! 她开心的原因却不全是因为林祜夸他,更多的是林祜得知她真实身份后的反应。 如以往一样! 少年上山之时患得患失,这少女心中难道不是一样! 两人其实是一样的人。 面对剑道,坚定不移,披荆斩棘,誓攀绝顶! 而面对这心仪之人,却如天下千万万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般。心如水晶,虽纯净无暇,却又敏感易碎。 “那个……” “那个……”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停住,相视一笑。 林祜闭嘴微笑,示意姬乐先说。 姬乐读懂了他的意思,望着林祜道:“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当初父王答应让我去蜀山修剑,条件之一便是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化作男儿,隐姓瞒名。待后来周城新生大比时,父王便遣人找到了苏信、童谋两位师兄,把我带了回去,还让他们代为保密,除了几位师叔外,不能外泄。” 林祜点了点头,微笑道:“我已经猜到了。” “便是靠的这个?”林祜从怀里掏出白天姬乐给自己的那枚铜钱,“这件宝物遮掩天机,隔绝一切感知。而且我那个时候又年幼,连修为都没有,又怎么能察觉。” 姬乐点了点头,小声道:“其实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女子。你也从来没问过我啊……” “那时你身材矮小,干干瘦瘦,哪像现在如此漂亮……额……”林祜脱口而出,才觉得这话有些孟浪,看到姬乐头越来越低,双颊绯红,不禁一呆。 只听姬乐低头小声嘟囔:“那时我才多大啊,还没发育……” 越说越是脸红,只觉得这样实在太小女人! 姬乐强行抬起头,轻咬嘴唇道:“你那个时候还不是胖的像个球?五官也和现在不一样!看到你现在这般模样,谁又能认得出?” 林祜顿时抗议道:“瞎说!我五官哪变了!小时候我也是胖的俊朗……” 姬乐掩嘴一笑。 林祜伸出双手,各揪住自己一边的脸颊,往外一拉,咧嘴笑:“快看快看!这就是我小时候的样子,是不是胖的可爱,胖的俊朗……” “哈哈……”姬乐终于笑出声来,这声音如山涧清泉,如珍珠落玉盘。 林祜看着开心如孩子一般的姬乐,鬼使神差,伸出手来,轻抚住她的脸颊! 姬乐身子一僵,笑声戛然而止,脸上刚还未完全退去的绯红,再次重回。 而望着林祜清澈的双眼,她却生不起一丝反感与抗拒。 “乐乐,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林祜望着姬乐,柔声道,“以后别叫周苦了!我喜欢看你笑。以后你只是乐乐……” 姬乐点了点头,微不可察地道了一声:“好。” 那一抹嫣红,已经从双颊红到了耳后根。 林祜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也是微红,收回了手,讪讪道:“那个什么……那个什么……” 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林祜看到了手中还握着的铜钱,赶紧递给姬乐:“哦对了。这个还你。” 姬乐没有伸手去接,看着铜钱解释道:“相传伏羲始作八卦,而我姬氏先祖周文王又将八卦演为六十四卦,代天伐纣,开创我大周王朝!这文王卦钱便是他老人家传下来的宝物。相传共有六十四枚,每一枚都各具神通!奈何当年旧都被破,大多遗失。仅仅余下十数枚。这一枚乃是第三十三卦,名为‘遁卦’。遮掩天机,屏蔽感知!” “厉害厉害。”林祜望着着文王卦钱,出声赞道,不禁也是感慨到底是周王室,这天下八百年的主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底蕴惊人。 “大宝!” “嗯?” “我我便把他送给你。你要收好了!”姬乐越说越小声,又复垂下头去。 “啊?”林祜赶紧婉拒,“这是你姬家先祖留下的,如此珍贵。我无功不受禄,又怎能要……” 姬乐完全听不下去,不顾羞红的双颊,抬起头来似是有些生气道:“你个傻瓜,别废话,给我收好了!” 林祜又是被骂,挠了挠头,无奈道:“好吧。我收下了。那那我也送个东西给你。要说这也是你姬家的东西!” 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了那曾经惹了不少纷争的半块玉珏,将其递给姬乐。 姬乐望着手里的玉珏,震惊莫名,满面疑问:“这是……砥厄?” 林祜点了点头。 “为何会在你手上?”姬乐急着追问道。 “说来话长,这要从一个痴人说起。那个人叫做萧雁北,阴阳冢的天才人物,二十几岁修得秘术,突破到了归海境。只是后来……他死在了我手上……” 时至今日,再提起这人的名字,说起他的故事,讲他为了一个情字,亡命天涯,讲他最后身死他乡之际,仍然念叨着那已经背叛离去的女人的名字,那声音中没有恨,却只有不能再守护于她身边的遗憾…… 不同于往日的迷惑与惋惜,现在的林祜,心中却多了一分理解与感慨…… 第六十九章 离别依依,桃花一树寒冬开2 “事情就是这样。赵羽将这半块砥厄送给我爹做贺礼,然后被我拿了过来,承担这段因果。” 林祜将这砥厄的来龙去脉,详细说给了姬乐。 姬乐握着手里的半块砥厄,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块在战火中流失的大周至宝,不知经历了多少悲欢离合,如今虽残,却又回到故主手中。 “王者之运……得砥厄者得天下……”姬乐喃喃自语,苦笑道,“就算有了这砥厄又怎样?我大周便能重回往日荣光?” 林祜沉默不语,这答案对她实在是有些残忍。 姬乐摇了摇头,收拾了下情绪,将半块砥厄贴身放好,感受着这玉珏的温热,想到刚才这东西在林祜怀里,她不禁又是一羞。 林祜也将卦钱贴身放好,见姬乐低头不语,便以为她还在感怀这颓败的大周王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今天已经在山巅待了好久,今天林祜甚至连大阵也没观,两人说着话,子时早已过去了。 黎明破晓间,远方天空甚至已经有一丝鱼肚白。 “乐乐,我们今天上来的太久了。已经快天亮了,我们下去吧?”林祜不禁出声道。 姬乐点了点头,两人站起身来,同朝山下走去。 两人并肩走在山道上,姬乐轻声道:“大宝,我有一件要告诉你。” “恩啊,你说啊。” “我要离开了……” 听到了这句话,林祜身子微微一顿,瞬间恢复了正常,故作轻松道:“哦。那你去哪啊?” “回去周城。”姬乐的声音里有些莫名的沉重。 “哦啊。”林祜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只觉心内顿时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一般。 “这次来临淄,是因为……因为父王要我去做一件事,现在我知道我做不了。我要回去找我父亲,把这件事拒绝掉。” “事情很棘手?” “还好……” “我能去帮你么?” 姬乐摇了摇头:“不行。我得自己去。” 林祜一阵沉默。 姬乐见他如此黯然,只感觉心莫名一揪,她低着头,也不敢看林祜,鼓足了勇气道: “待我解决了,我就回来找你。就算没解决,我也会来回来找你……” 听到这句话,林祜点了点头道:“哦好的。” 见他如此冷淡反应,还在羞涩中的姬乐不由地心中一恼,脚下步子越踩越重,不再与林祜并肩,微微落在了后面。 林祜低头着似乎想着什么,也没理她。 姬乐不由得越来越气,恨不能前揪住他的耳朵,问他到底听清楚了没什么! 只见林祜沉默了一会,走出了老远,终于开口道: “那你只管去便是了。我会算着日子。如果你太久还不回来找我,我就去周城找你。不论如何,我会见到你,然后站到你身边。” 这话说的一如以往的平淡朴实,而话里却又透着一股坚定。 这坚定,是任前方暴风骤雨、天崩地裂也无可动摇的坚定! 林祜的话里有许多他未说清楚的意思: “我会每天想着你。” “如果你遇到问题不能来找我,我便去找你。” “任王宫大内,任困难重重,我会寻到你,守护在你身边……” 姬乐显然听懂了这些,不由站住身子,看着他的背影,轻咬绛唇,双眼一阵湿润。 林祜抬头未看到姬乐在身旁,一转身,发现她落在自己身后站住,惊讶道:“乐乐,你怎么了?” 姬乐笑着摇了摇头,心情豁然轻松,不再是刚才那般沉重。 是啊,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种感觉,真好! …… 两人走在雪后的山道上,看着步履轻盈,这速度却完全不快,平常一刻钟的山路,两人走了半个时辰却还未走完。 林祜走在前方,姬乐略微落在他身后。 姬乐低头看着林祜脚踩在雪上,留下一串串的脚印,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的脚放到脚印上。 看着自己的脚和林祜的脚印合在一起,心中就没来由的一甜。 她低头一脚一脚踩着他的脚印,竟玩的不亦乐乎…… 突然间,这脚印消失了! 姬乐立刻停下脚步,却是差点撞到了前方站定的林祜。 待她堪堪稳住身子,一抬头,竟与林祜面对面! 两人近在咫尺,连彼此呼出的热气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两人不禁各自后退一步,皆是面色羞红。 “那个……你走神了啊!你到了……”林祜挠着头,讪讪道。 “哦。到了。”姬乐心中怅然若失,“待天亮,我便动身回周城了。” “嗯。去吧。一路顺风。”林祜点了点头道,“记住我说的话。” 姬乐点了点头,回首望向小青山山巅,不禁有些舍不得。 这舍不得的不是风景,却是人。 姬乐环顾四周,不由得望向身边的一颗大树。 这棵大树一人难以环抱,数丈高,光秃秃的树枝上累了厚厚的雪,穿着这层“雪衣”,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 她不禁好奇道:“大宝,这是什么树?” “许是桃树吧。听同窗们说这小青山种满了桃树,大大小小,一到阳春三月,桃花便开满了整个小青山,这山也便成了桃花山……”林祜走到姬乐身旁答道。 “哦。可惜了如今却是寒冬……”姬乐点了点头,遗憾道,“你说过,那萧雁北初见误了他一生的叶晴儿,便是在一片桃花林中?” 林祜点了点头。 “真想知道这里的桃花,比起萧雁北初见叶晴儿时的桃花,哪个更美……” 说出这话,姬乐也是自嘲一笑,临近分别,自己却也是无法免俗的满怀感伤:“最迟不过明年三月,我会赶回这里!与你,共赏这漫山桃花!” 说完,也不等林祜回答,硬着头皮迈步向前,强行止住了不听话的泪水,头也不回,大步走向自己的寝舍: “我姬乐又岂是那种小女人。 既然难免临别,又何必纠结,不如早点离开,只为快些重逢! 我定会解决所有事情,一身轻松地回到你的身边!” …… 林祜望着离去的姬乐,直到她进入了寝舍之中身影不见。 转过身来,望着身前这颗光秃秃只余枝干的桃树,许久,似是做出了决定,自言自语道:“既然她想看,就何必等来年三月……虽是寒冬,也能姹紫嫣红……” 林祜缓缓闭上双目,伸出右手,抚在了树干上,大自在长生剑意,通过他的手,如海潮一般涌向桃树之内…… 他手按的地方,顿时绽放出夺目绿芒! 这光芒越来越浓,缓缓覆盖了整株桃树! 这颗树顿时春意盎然! 树枝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宛如无声春雨,滋润着树身…… 不久,林祜大汗淋漓,一阵虚脱,仍是不放手,心中喃喃道:“傻就傻吧……” 眼看着这枝条抽出了嫩芽,结成了绿叶,又生出了无数花骨朵…… …… 姬乐寝舍内,她坐在床上,怀中抱着的是他一直未带在身边的剑匣。 中年妇人兰姨立在一旁,望着姬乐,担忧道:“殿下,你决定了?” 姬乐点了点头。 兰姨叹了口气:“可是陛下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 姬乐抬起头来,看着兰姨中的满是坚定:“这次不一样,他会改变的。” 兰姨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果我没见到他,我会听从父王的安排,为了大周,为了结盟,嫁给齐王。可是谁让我偏偏遇到了他……” 姬乐抱着剑匣,站起身来,淡淡道:“如果父王执意如此,我还是会听他的话去东齐王宫!然后我会将我手中的剑,架到齐王的脖子的上,问他一句,还敢娶不娶我!我乃剑中天子,本就该用剑说话。” 兰姨又是重重叹了口气:“唉,殿下,他真的值得你如此么。” 姬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她漫步走到了窗口,不经意地朝着山道上一望…… 咣当一声,剑匣掉在地上! 兰姨顿时大惊:“殿下,怎么了?” 姬乐眼眶泛红,毫无反应,只是呆呆望着窗外,仿佛痴了一般…… 兰姨快步过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剑匣,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 那入口的山道上,有姹紫嫣红映着皑皑白雪! 桃花满树,无惧风寒,灿烂怒放! 远处一个背影,脚步虚浮,走两步,便是踉踉跄跄,顺着山道,渐渐消失…… 第七十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1 (昨夜一夜没睡到今天晚上都在忙,小躺了两个小时,起来把这章发了。晚上可能没有了,不过明天会是至少三章,请大家监督!特意bb两句,给大家一句交代。另外再谢谢各位一直支持我的朋友) ………………………………………………………………………………………… 林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舍内,体内的长生剑气不光消耗一空,甚至略有透支。 少有的,他一片苍白,浑身乏力! 蹲坐在场上,闭目调息了好一阵子,才略好起来。 “看来今天这任性妄为,有些略微伤到了根本,需要几天时间慢慢调息恢复……” 林祜睁开眼,呆呆地望着窗外,脑中除了姬乐的倩影外,还时不时想起萧雁北临死前的眼神来…… 或许是因那一树桃花,揭开了记忆的匣子,只觉得那眼神在自己脑海中清晰无比。 思念,苦涩,甜蜜,遗憾,百种情绪其内,却没有一种是后悔! 想起来自己在赵国王宫大宴上纵酒笑叹“痴情最可笑”,这如今,自己也成了那可笑的人。 林祜自嘲地笑了笑,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放明,已经渐渐有人声嚷嚷。 他叫醒了还在酣睡的熊四方和朱征明,两人昨天也是很晚回来。 尤其是朱征明,参加汗牛阁初试,力竭昏迷,最后还是被熊四方背回来的。 一早起来,不同于林祜的苍白,两人倒是神采奕奕。 “征明,看这样子是通过了?”林祜笑着道。 朱征明点了点头,踌躇满志道:“哈哈,正是。我昏迷的前一刻,便听到郑执事宣布我通过了初试!可以准备后日的最终比试!’ 林祜也是为朋友开心,这比试对自己是赶鸭子上架,虽然他也算玩的“不亦乐乎”,也终归没有放在心上。 “要不,我帮朱征明清扫了其他三人,然后再最后想法输给他。换个朋友做儒道外院新生大师兄,又便宜行事,还不用太高调!这法子可以啊!” 林祜心内一嘀咕,看着朱征明也是双目放光。 “大宝,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朱征明有些疑惑,“啊,大宝,你为何脸色如此苍白?” “是啊!大宝,你没什么吧?”熊四方也是发现了,关心道。 林祜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这是犯傻的后果。真气消耗过度,过个两天便好了。这时辰也到了,我们速去大青山吧。” 两人点了点头。 三人洗漱了一番,出去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又会带了甲班教舍。 整个教舍里叽叽喳喳,一片嘈杂。 见林祜三人进来,早有一群同学为了上去。 侯多宝急道:“老朱,你如何?” 朱征明自得一笑:“幸不辱命!” 侯多宝一拍大腿,也是喜道:“那就好那就好!总算还有一人!不至于全军覆没,不然我甲班的面子往哪搁!” “猴子,你是不是没通过初试?”熊四方笑问道。 “何止是没通过,简直是被惨虐,仿佛被脱光了吊起来打一般!”侯多宝悲哀地大叫,“这一关,我强行撑了过去,直搞得遍体鳞伤!这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关,那个什么才高八斗,我都累的吐血了,真气耗尽,直搞了七八轮,还是没能注满!眼看都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能认输被执事大人接了出来……唉!” 林祜听得也是有些好笑,注意看到身边朱征明和庞修身皆是一脸的感同身受。 庞修身接口道:“我比猴子要好些。冥思苦想了很久,终于猜到了第二关的窍门所在。试了十几次后,终于成功。不过,却倒在了第三关,被那守关人击败,丢了出来,真是惭愧惭愧!” “唉,其实我也是通过的极为凶险,最后关头也是差点同归于尽。”朱征明心有戚戚。 庞修身笑道:“征明不用劝慰我。这次初试让我知道了我的不足,来日定当努力才是。征明,这甲班的荣耀,就全系你身了!” 说着,这周围的同学皆是望向了朱征明。 朱征明一脸郑重,用力点了点头。 “猴子,可有其他人的过关消息?”知道侯多宝擅长打听,熊四方不禁问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侯多宝一脸兴奋:“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我昨天耗尽无数银钱,人情脸面,终于是被我打听出了别班两人!” “哦,是谁?”众人好奇追问道。 “这一人嘛,便是我们最大的对头,乙班的文芝山!”提到这个名字,侯多宝兴奋不见,不禁有些担忧道,“据说他过关之后,非常轻松,游刃有余!” “这个畜生,简直沐猴而冠!也不知道王大儒为何会收他为弟子!”熊四方不禁破口骂道。 朱征明也是咬牙启齿:“后日的比试,我成为不成为大师兄倒无所谓!就算拼的同归于尽,我定不要这小人染指!” 听到这文芝山,众人也是沉默不语。 侯多宝继续道:“这一人我们先不再谈,还有一人通过了初试!” “何人?”众人问道。 “刘玉宇!”侯多宝说出了一个名字。 “啊,这人是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迷惑,对这个名字完全陌生,好像从未听过一般。 要说都是东齐有名的才子,对于同一个圈的人物就算没见过,这名字却也是听过才是。 “这人是几班的?乙班的?”众人追问道。 侯多宝摇了摇头:“这人,是癸班?” “什么,癸班?” “猴子,你有没有搞错?” “怎可能是癸班?” 侯多宝也是有些困惑:“我再三确认!真的没错!这刘玉宇参加了初试,并且通过。整个癸班已经沸腾了。而且这刘玉宇还曾放言,一定会最后胜出,成为本届新生大师兄!” 众人皆是哗然。 也不怪众人不解,十天干里面,甲字当头,癸字结尾。 这癸班收的便是大考中险险通过的倒数名次,然后还有一些靠着各方关系进来的学子。 这些人多是财大气粗,背景显赫,进来学宫也不求什么修儒有成,仅仅是来镀个金,求个好出身,脸面上过得去就好。 要说夕夕,便应该去这癸班才对! 不过也是林祜手里的银钱实在多的令人发指,硬生生把她塞到和自己同班。 所以这癸班平日是如何状况,可想而知! 这突然出来了一个刘玉宇,竟然能通过让本届榜眼都止步的初试,真是难以想象! “我特意打听了下这刘玉宇的身份!”侯多宝继续道,“这人年龄已经不小,比我们要大个十岁不止!据说出身于东海之滨某渔村,小时候曾经游学各地,但是这资质实在一般,数次参加学宫大考皆是落榜!而这家业也被他败光,后来回到了村子里,然后就不知道做了什么,对学宫有功,因而被特批进入外院学习。这人进来学宫,仿佛开窍了一般,修为突飞猛进,快到令人咂舌……” “恩?东海之滨?有功于学宫?”林祜听到这话,顿时知道这刘玉宇是谁了,心中不由一震,“竟然是这人!他竟然也凭着献宝有功,进来了学宫,竟然还能通过初试!我正愁找不到此人的下落,看来这一次比试还真是个好机会,可以去会一会他!” 第七十一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2 (今天有三章,现在一章,下午5点,和晚上11点。祝大家周末愉快。) ………………………………………… “老朱,文芝山,刘玉宇,这加起来是三个。不是取前五么,还有两人是谁?”熊四方问道。 侯多宝不禁有些羞愧:“这个……我昨天向十个班的朋友打听遍了!都没打听到!这没人说起自己过了初试。这两人颇为神秘!” “那另外两人先不提,我们抓紧研究个方案。看看如何对付那文芝山!就算让刘玉宇得了也便得了,唯独这文芝山不成!”朱征明斩钉截铁道。 众人凑在一起,从文芝山的修为,擅长的经典大义,他师父大儒王佐的学派,猜测会交给文芝山什么,从各个方面开始分析了起来…… “那个,我说句话……”林祜开口道。 众人纷纷停下来,看着林祜,等他说些什么。 “那个文芝山大家不用多虑,他必定无法认输。”林祜道。 “啊?大宝,你何出此言。从先在得到的情报来分析,这文芝山被王佐王大儒指导了一段时间,修为实力都应该是几人中的顶尖……”侯多宝诧异道。 林祜笑了笑:“还请诸位放心,文芝山这人心性人品低劣,谁都可以赢,但是我定不会让他胜出。” “啊?” 众人纷纷诧异,似是没听懂林祜这话的意思。 倒是熊四方先反应过来,惊喜道:“大宝,你的意思那你也过了初试?” 林祜点了点头。 “啊,大宝,你不是昨日早早回来,已经落败了么!”侯多宝惊讶地跳了起来。 “那个我昨天回来大家也没问我,我便也没说啊……”林祜道。 “哎呀,这可弄差了!我昨天失败后回来,见不到你。他们说你出去了。说你早早回来,大家便以为你落败了。想着你出了丑,也不便多问,怕你心里不舒服……”侯多宝这么说,众人也是纷纷点头。 林祜笑了笑:“我懂大家的意思。后来我就去观看剑院的比试,所以也没来及告诉大家。给大家道个歉。” 侯多宝兴奋道:“道歉什么!我们高兴还来不及。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两个人通过!不管赢不赢,我们甲班第一的名声也算是保住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有些疑惑道:“大宝,你不过是引气境初窥的修为,尚不及我,你是怎么通过的?还且,你这么早就出来。莫非,你便是这届初试第一!” 众人望着林祜,啧啧称奇。 林祜微笑道:“侥幸而已。实际上最后一关我也差点失败,大家也知道我对经典一窍不通。不过最后关头想起来一句罢了。” 众人点了点头,林祜不通经典不说甲班,整个学宫里名声都是传遍了。 “那林祜,你对上文芝山可有十足的把握?”侯多宝追问道,这也是大家关心的问题。 林祜还未回答,便听得熊四方哈哈大笑:“大宝通过了就好了!就凭那文芝山,十个他加起来,也不够大宝打的!” 朱征明也是点头附和,心中大安。 众人纷纷诧异,为何这两人好像比正主还有信心。 林祜想了想,坦诚道:“大家以诚待我,我也不想隐藏。其实我修儒之前修过别的道。” “这有什么稀奇,有很多人都是半路改修儒道。就算我们班,也有几人小时候就修过墨道、兵道,或因家传,或因为兴趣……”侯多宝道,有几人点了点头,想必就是这几位。 林祜笑着道:“我修得还算有些成就。对于经史我虽然不通,但是在正面对决上还有些自信。另外大家也知道我师父是邹讽,我入的便是阴阳儒道,比起正统的儒道来说,还多了一些其他的小手段……” 众人深知他的性子,一贯低调,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定然不会这么说。 众人不禁喜气洋洋,心想这次大师兄,势必又落在甲班里! 朱征明也是摇头道:“难道我可能要与大宝对阵,岂不是以卵击石!遇上了便早早认输好了!” 林祜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这次参加比试也完全是意外,你们放心比试。我只负责将文芝山收拾了,然后我便会退出。” “啊,大宝,你对这‘大师兄’当真没有半点兴趣?”侯多宝等人不禁诧异道。 林祜不禁腹诽,这大师兄有什么好,一众师弟师妹要照顾,不过遇上什么事,惹了什么麻烦,叫一句大师兄,自己就要巴巴去解决。 “那个我自有我原因。事情就这么定了吧。征明,你安心准备。我来解决文芝山。”林祜道。 众人见他坚持,也不再劝。 林祜回到座位坐下,其他人还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林祜望着教舍中间,只剩下夕夕坐着,她身边的人今天却是不见。虽然已经做好准备,但是心里还是未免惆怅。 咦,今天夕夕怎么感觉怪怪的,看也不看自己…… 想了想,心中了然,林祜收住笑,一脸严肃地走了过去。 夕夕低着头,还是不敢看他。 林祜凑到她身边,冷冷道:“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夕夕慢慢抬起头来,偷偷看了他一眼,又马上低下,显得非常心虚。 林祜心内一软,温言道:“好了好了。快给说说吧,怎么被姬乐收买的?我瞧不出来,剑心通明的澄心清神剑会瞧不出?!快给我讲讲,她怎么收买你的,吃了多少好东西啊。” 夕夕嘿嘿一笑,看着林祜,大眼睛眨呀眨,不好意思道:“也不算收买啊。姬乐姐姐说她想亲自告诉大家。我当然要听她的不是吗……不过,姬乐姐姐确实请我吃了好多顿大餐,还给我了我好多秘制的糖果……嘿嘿,但是这些当然不是主要原因啦……嘿嘿!” “我就知道!”林祜伸手从夕夕手里“抢”过来一把糖,不由分说先塞在自己嘴巴里…… 林祜嘴巴里塞满了糖,支吾道:“好了,这算是惩罚了!下回注意。” 说完,也不再理一脸肉疼夕夕,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今天便是儒道外院,新生大师兄的最终比试。 一早起来,整个外院新生,向着泮池聚集。 这比试,便在诸圣子像前,泮池的高台之上进行! 时间尚早,但是泮池下面以及站满了人。 众人相互寒暄着,兴奋地等待着最后比试的开始。 第七十二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3 林祜三人赶到的时候整个泮池前已经聚满了外院新生。 侯多宝眼尖,发现三人,赶紧招呼三人来到甲班的队列里。 林祜搭眼瞧了下四周,儒道外院新生十个班,很自然的形成三股势力。 甲班与其亲好的三个班级靠在一起,四个班自然支持林祜和朱征明。 另外一股则是文芝山所在的乙班,也拉拢了两个班。这三个班的弟子当然以文芝山马首是瞻。 最后则是刘玉宇在的癸班,竟然也拉拢了两个班的弟子作为支持者。 林祜仔细瞧了下这刘玉宇。 这人看年纪明显比众人大了一轮,差不多有三十,身体瘦削,古铜色的肌肤,想到他曾经做过东海采珠的营生,倒也不觉得奇怪。 这人的面容只能算作普通,但是此刻被众人围绕,满面红光,显然日子过得还不错。 “修为已经到了引气境大圆满。”林祜心中道,“这气息的感觉与普通儒道修士相比却是没什么异常……为何这人修为突飞猛进如此……” “大宝?” 林祜一抬头,发现朱征明看着他:“征明,你说什么?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听到。” “哦,大宝,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对付文芝山。如果我落败的话,你再来出手!”朱征明挣扎道,“我想堂堂正正亲手击败他!” 林祜仔细观察了下不远处站在队伍前方意气风发的文芝山,而后转头看着朱征明,摇了摇头,歉然一笑道:“对不住啊征明!我要拒绝你,我也看他很不顺眼啊。所以这人还是我来对付吧,呵呵。” 朱征明不禁有些难受:“大宝你不用这么说,我懂了。你是已经看出来我毫无胜算,所以不想让我自取其辱……” 林祜安慰得拍了拍他:“征明,来日方长,不必争这一时。” 朱征明郑重点了点头。 …… 时辰已经差不多,那位负责这次比试的郑执事出现在了泮池前的高台之上。 就在他出现之后,不远的观礼台上也出现了一行人,纷纷落座。 以孟院正为首的外院几个资深教习基本全部到了,邹讽就坐在孟院正身边,此外还多了不少生面孔。 其中一人与孟院正并肩坐在一起,这人林祜却是知道的,内院院正任非。 时刻都是笑眯眯的任院正的身边也坐着一位长须高冠的老人,面容严肃和孟院正有一拼。 “那人便是王佐!”只听旁边的侯多宝低声道,“我查到了。这王大儒之所以收文芝山为弟子根本不是看上他的什么天赋。而是这王家与文家同出一地,两家为世交,且这王佐年轻游学的时候受过文家不少恩惠……” 林祜点了点头,各个大儒道统不同,奉行的准则也不同。这王佐既然身为大儒,不可能看出这文芝山凉薄的天性,收他为徒,或许就是出于这“恩义”两字。 “静声!”只听郑执事朗声道,“新生大师兄终试,就要开始。我来说明规则。” “参与的人选有五人,但凡登记在册的学宫弟子即可参加初试,初试成绩的前五人参与终试。这是已经说过的。如今人选已经有了。” “比试方式为高台之上一对一对阵,只准许使用儒道修为。一方认输,或者失去抵抗比试即为结束。凡下狠手者,立刻取消比试资格,并予以重惩!” “按初始成绩,成绩第一人的人直接轮空。第二名与第五名对阵,第三名与第四名对阵。两者的胜者再对阵一局,最后胜者与初试成绩第一人争夺外院新生大师兄的头衔……” 听着这话,泮池前已经不禁低声议论起来。 “这样岂不是第一名占了很大便宜,直接少赛两轮?” “不服么,不服也可以第一啊。” “就是。我听说原先的时候过了汗牛阁试炼第一的人直接就是大师兄,只不过后来我儒道修士总被人诟病修为不赖,实战稀松,所以才在后面加了个正面对决……” “原来如此,倒也合理……” “肃静!”今天的郑执事许是要担当裁判,比往日见到要严肃很多,“下面,就开始第一场。由初试第一名,对阵初试第五名。叫道名字的上场来。” “初试第二名甲班林祜,对阵初试第五名甲班朱征明!” 台下顿时又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林祜和朱征明,甲班内战,这好玩了!这两人是谁?” “朱征明我知道啊,本届探花。想不到才第五。这林祜的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就是那个每次都在孟院正的课上睡着,被赶出教舍,大家尊称为‘梦子’的那个人啊!” “是了!这人都能初试第二?我如此努力连报名都不敢!啊啊……苍天不公啊!” 而甲班阵营也是炸了锅,却不是轻松看热闹的心态。 “什么,大宝是第二,老朱竟然是第五!”侯多宝急的直挠头,只感觉欲哭无泪,“这一场就是同室操戈!必然有一个人淘汰,这可怎么玩!” 朱征明面色惨白,瞬间呆住了。 林祜也是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是第二,还这么巧朱征明竟然是第五,第一场就要有一人淘汰,他倒是无所谓放水输给朱征明,只是,输给了他,他等会便能赢得过文芝山和刘玉宇? 他们三个的修为自己已经全部看清。 文芝山和刘玉宇两人都是引气境大圆满,而朱征明,仅仅是引气境大成,更不要说文芝山拜师王佐,不知道学到什么神通秘术,而那刘玉宇修为突飞猛进,定也是有什么秘密。 这朱征明必然不是两人对手。 “叫道名字的,快些上来。”高台上的郑执事已经开口催道。 林祜与朱征明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脸无奈。 两人并肩像高台上走去,朱征明低声道:“大宝,答应我件事。” “恩,你说。就算让我认输我也无所谓。”林祜回道。 “不不!千万不要!答应我,等下务必不要留手。”朱征明面容坚定。 林祜面带诧异。 “这大师兄不仅仅是大师兄,这代表了我们这同年弟子的最强者,是我们的首领和象征!我朱征明修为不精可以落败,但是定不能让文芝山这种奸险小人窃得此位!”朱征明斩钉截铁道。 林祜默默点了点头,这朱征明初见时他的印象非常不好,待接触久了,才知道这人或有小缺点,但是大是大非却是一点不含糊,值得深交! 两人来到高台之上,面对站立。 “你们俩听清楚规则了么?”郑执事再次问道。 两人点了点头。 “好!比试正是开始!”郑执事说完这句话,退到了一边。 高台下泮池前一片兴奋的欢呼声! 最沉寂的反倒是甲班,众人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该喜该忧。 “这意味着咱们势必有一人能进到第二轮!” 熊四方也只能这样安慰着周围的同学,不禁想道,大宝用时如此之短,才是第二名,这第一名又是谁?难道是文芝山?这人现在竟然比大宝还强? 那这场比试,还真是堪忧了! 如果不限于修为,大宝那惊才绝艳的剑道,自己是半点不担心!但是只限于儒道修为么…… 熊四方瞪着远方一脸得意的文芝山,看来他已经以初试第一名自居,恨得直牙痒痒。 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来参加下…… 第七十三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4 (第三章送上,补上了昨日少的。今天算是更新了7700+。另外告诉大家好消息,就是本来说40万字上架,但是编辑大大给否了,说成绩太烂不能上架。已然40万了,估计会到90,100万也不够的,所以大家安心看,本文一直会是免费的。好消息?或许是吧~) ………………………………………………………………………………………………………… 朱征明与林祜面对而站。 还未动手,朱征明脑中都是那天林祜在静思林中的惊天一剑。 一剑惊鸿,三个养元境修士殒命当场! 如今站在他的对面,更深刻地感受到他那平静的外表下给人的巨大压力,虽未有任何动作,朱征明已经是心慌的不行,手心满是汗。 “征明,你先出手吧。”林祜低声鼓励着。 朱征明咽了口吐沫,点了点头:“大宝,得罪了!” 他迈步前冲,使出全力将浩然气劲集结于右手之上,一个闪烁着青色光芒的拳头直击林祜胸膛! 对于微言大义,他不算擅长,所以弃而不用,唯一有些自信的,便是这浩然气劲的运用! 御气于拳,形成拳罡! 这一上来,朱征明就不再留手,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招数! 林祜双手向前,浩然气盾瞬间结出! 拳掌相接,砰的一声,气盾破碎,重新化为元气。 林祜后退两步,挥了挥有些发麻的胳膊,赞道:“原来征明你这么厉害了。” 朱征明一拳逼退林祜,心里对他的惧怕好了许多,心里瞬间安定了:“大宝,你要小心啊。我会使出全力的!” 林祜哈哈一笑:“好!你我尽力一战,输赢无谓!” “好!”朱征明也是被林祜激的豪气大增。 再次将气劲集于拳头,全力攻向林祜。 朱征明的想法也很简单,无论是对敌经验,还是机智敏锐,他皆不是林祜的对手。 这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他的修为! 他毕竟引气大成,比起林祜的引气初窥,要高了两个小境界。 想要胜利,唯一方法就是以力破巧! 顷刻间,朱征明已经挥出了十数拳,林祜的浩然气盾被连续打碎了十几次,每次打碎,林祜虽能马上再凝结,却没有反击的机会。 一时之间竟然被他不断压制,节节后退! 台下不禁响起一片喝彩之声! “朱征明好厉害!打的那林祜完全无法反击!” “没错!完全利用了自己修为的优势!以攻代守,真是明智!” “你看那林祜,浩然气盾疲于防守,虽还能勉强凝结,那光芒越来越弱了!” “我看也是,估计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 不同于兴奋地众人,观礼台上的诸位教习倒是表现冷静。 “老许啊,你猜哪个能赢?”只听外院教习李澶低声问着身旁一人。 那许教习迟疑道:“明显是那朱征明有优势,看这气劲,应该是引气境大成,另外一人看强度不过是初窥。我也不知道这人是如何过的初试,按理应该完全不可能啊。难道是汗牛阁难度调低了?” 只能李澶一笑:“那我们打个赌?听说你有几坛子珍藏数百年的佳酿,就以此为赌注如何?” 许教习有些犹豫:“那你拿什么出来?” “我好东西有的是。邹讽那厮犯在我手里,藏书被我一扫而空!我就以此为赌注,一坛子酒换一本孤本珍藏!”李澶豪气道。 许教习双眼一瞪:“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李澶正色道。 许教习面露喜色,怎么看都是自己赚到了:“成交!” 李澶一脸平静,心内却是暗爽不已。 他转头朝着另外一边,再次低声道:“老叶啊,你猜哪个能赢?” …… 高台上的朱征明已经连续攻了数十拳。 外面看来,这林祜疲于应付,那浩然气盾越来越弱,光芒越来越暗淡。 朱征明每一拳击出,林祜用的浩然气盾都总是堪堪抵挡,仿佛他的劲气再强一分,便能击穿气盾,打到他身上一般! 开始的他也是这么认为,但是几十拳后,他终于认清了事实! 这真实情况,却完全不同于大家所想! 这一切尽在林祜的控制下! 他的拳劲越来越弱,林祜用的真气也越来越少,他从来不多浪费一丝力气,每次结成的气盾,都是堪堪能够守住即好。 如此可怕的洞察力和控制力! 虽然他的修为胜于林祜,但是这样强攻他的真气消耗程度却要远胜于林祜,而且防守方总归消耗要少一些,再加上林祜的控制,虽然现在看起来他是占尽优势,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完全是强弩之末! 朱征明额头上冷汗直冒,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再这样拖下去,自己完全会被拖死。即使林祜不出手,自己也会力竭而败! 可是如今骑虎难下,明知道如此又能如何? 朱征明无奈地挥出拳来,这一拳明显速度慢了下不少,而这次林祜竟然没有选择凝盾! 他微微侧身,竟然就与朱征明的拳劲贴身擦过! 仿佛虎入羊群,林祜直接钻进了他不设防的怀中,右拳直接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林祜拳上青芒急速闪耀,一拳击出,朱征明身子不由自主的飞起! 他不禁面露绝望,难道就这样输了? 高台下也是惊呼声阵阵! “糟糕,朱征明一招不慎,这就要落败了?”有人惋惜道。 场上的朱征明本来也这么认为,可是他发现这一拳实在威力却不怎么大,自己没多远就落在地上,摸了摸胸口,毫发无损,不禁一脸的莫名。 “征明,拳劲够,但是套路太死。太容易被人看透。就像我这一拳,”林祜举起了闪着光芒的拳头,微笑道;“看起来完全厉害,其实完全是花哨唬人的!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才是对敌之道!” 朱征明愣了下,感激地躬身受教! 他心中已经完全没了求胜心,只求进步。 他平复了下有些紊乱的真气,再次踏步向前,虽然还是强攻,却了明显变化! 他却不再是招招全力,反而三拳里带着一拳虚招,将林祜刚才那一套现学现卖! 这用的劲气少了,威力反而不减还增! 一时之间,林祜消耗也是顿时增加,不再那么从容! 高台之上几位压朱征明胜的教习刚才看到他被击飞,心里一阵紧张,现在见他重回主动,心中也是安定了下来。 反观那李澶,倒是一直老神安在。 邹讽不禁鄙视地望着他,李澶也是愤怒地瞪了回去,仿佛在说:“弟子都让你抢了,我谋点财物算什么!” …… 许是觉得朱征明进步不小,感到了压力,林祜也是笑道:“我可要出手了,征明。再不出手我可要输了!” 话一出口他双手成圆,浩然气劲赫然形成了一道玄妙的圆环! 朱征明立刻觉察到了变化。 这圆环不断旋转,自己无论击上去多少劲气,全部被化解! 这种感觉,就仿佛前方是一个未知的洪荒猛兽,正张着嘴,等待自己的劲气,无论多少,皆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林祜仍然没有出手攻击,只是维持着圆环气劲,步步向前。 而朱征明虽是在不断攻击,却在步步后退。 场面一时间诡异无比! 这防守的一方,将攻击的一方逼到了角落! 再后退一步,朱征明就要跌落下去,就此落败! 更糟的是,他的真气也于此时无以为继。 朱征明长叹一声,垂手放弃。 林祜笑了笑,主动退后两步,伸出了手来,还是那一句话:“征明,尽力就好。” 朱征明也是面露笑容,伸出手来,与林祜用力握在一起:“你说的对,我尽力了!大宝,下面看你的!” 说着,他从高台之上一跃而下,重回甲班阵营。 郑执事走了过来,高声宣布道:“第一场,胜利者林祜!还请去一旁休息!” 林祜先看看台下的朱征明,见他安然无恙,不禁放心心来,独自退到一旁的位置! 此时台下响起了寥寥的掌声! 除了甲班的弟子,其他人皆是反应冷淡! 其实就连甲班的弟子,这场比赛也是看的莫名其妙。 怎么到了最后一直攻击的却是赢了,完全虎头蛇尾么,没意思没意思! 高台上几位教习也是肉疼的接受了失败。 李澶一脸得色:“客气了客气了!” “这是邹讽的阴阳御气术?好家伙,被你小子阴了!原来是邹讽的弟子!”那最先上当的许教习愤愤不平,“也怪这朱征明,竟是个擅长气劲的弟子,被生生克死!如果他擅长的是微言大义,那就不一样了,这林祜虽然气劲玄妙,但是毕竟只是引气初窥啊!” “哦?这样啊!下面的弟子总有擅长微言大义的,比如那文芝山,要是他俩对上我们再赌?”李澶笑得像个狐狸。 “文芝山?王佐的弟子?引气境大圆满!”许教习张口想接下,却长了个心眼,“下场再说下场再说。” …… 此时郑执事站在高台前,高声宣布道:“第二场开始!第三名乙班文芝山,对阵,第四名癸班刘玉宇!” “啊,这文芝山竟然不是第一名?” 站在的最前方文芝山也是闻之一呆,微感错愕,他自己便以为自己是第一名! 如果自己不是,熊四方又没有参加,那第一名到底是谁? 第七十四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5 文芝山开始向台上走去,有些闷闷不乐。 想起刚才他以初试第一名自居,被众人看在眼里,心里就有些羞恼。 连带着周围乙班同学鼓励加油的话,他都好像从里面听出了揶揄讽刺的味道。 走向台上,看向对面的刘玉宇,这心中的恼怒更甚! ‘我的对手竟然是此人?我文芝山少年天才,自小成名,后来又拜得名师,如今竟然要与这么一个近三十的“渔夫”对决?岂不是自贬身价……‘ 文芝山拱手微笑:“刘兄,初次见面本该把酒言欢才是。如今却要正面对决,实在是迫不得已。等下还请刘兄多多包涵!” 这话说的漂亮,台下的人纷纷称赞这文芝山的风姿气度,却有“大师兄”的风范 熟知他为人的熊四方和朱征明却是恨得牙痒痒,直骂这个伪君子。 刘玉宇咧嘴一笑,似是惊喜这名扬东齐的少年天才对自己这么客气,他赶忙拱手还礼:“文兄客气了。等下也请多多包涵!” 文芝山面带微笑,而眼底藏着的却是居高临下的轻蔑:“长者为先,还请刘兄先出手吧。” 台下顿时传来一阵轻笑声。 刘玉宇脸色顿时变了! 什么叫长者为先? 我也仅仅比你文芝山大个十岁多,怎么能称为长者!他定是故意这么说! 自己的年龄大向来被人拿来讽刺,如今在台上,竟然被这文芝山当众嘲笑。 刘玉宇脸沉了下来,看着文芝山,仍然是咧嘴一笑,这次却是充满了戾气:“那好。我便占小兄弟你个便宜!” 说一出口,刘玉宇迈步前踏,腾腾几步,便窜到文芝山身前。 这身手看的林祜双眼一眯,这速度,比普通引气境儒道修士要高了一截,已经接近自己! 儒修善守,剑修善攻! 这便是全天下修道人士的共识。 这浩然气中正仁和的性质,注定了儒修向来是善于被动防守,而速度和力量向来是剑修和兵修追求的东西。 …… 刘玉宇冲到文芝山身前,一拳带着浩然气劲直捣文芝山下腹丹田要害,来势汹汹,角度刁钻! 文芝山也是一惊,确实没想到这人速度如此之快,且攻击如此凶猛。 他心念一转,浩然气运转双脚,脚步连踏,极力侧身,堪堪闪过这一击。 刘玉宇凶光毕露,一拳不果,毫无预兆,竟然直接抬起膝盖,再次凝具浩然气劲,直直再朝文芝山下腹撞去。 文芝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双手结出浩然气盾,拼命抵挡! 这一击挡住,而这刘玉宇却如同疯了一般。攻击如同暴风骤雨,击向这文芝山,用拳头,用膝盖,用手肘,甚至用头撞,无所不用其极! 这已经不像是比试切磋,反而像在街头亡命徒搏命一般! 不光是文芝山,整个台下都被刘玉宇这种战法吓住了,一群人看的哑口无言。 就连林祜心中也是道了一声:“这人怎么这么……疯?” 刘玉宇对这些置若罔闻,他的眼里,便只有文芝山。 他的脑海中也只有一件事:打倒他! 不断的攻击,攻击,攻击! 只有攻击才能打倒敌人! 眼前便是拦路的敌人!与在那临滨城中想抢我宝贝的人并无二致! 阻我成道者,杀! 遇父母杀父母,遇兄弟杀兄弟,皆可杀! 刘玉宇的拳头如雨下,朝着文芝山的咽喉下腹双目,各种要害而去。 他的指缝间已经溢出了血迹,却浑然不顾,越打越凶,越打越猛。 文芝山被连续的压迫的攻击打的宛如风雨飘零,心里却也是憋屈至极。 他随王佐所学,皆在微言大义! 如今被强攻地根本没有时间开口,稍一聚神准备诵出,那刘玉宇便是一拳击向下腹丹田。 这里便是修士道种之所在,根本就不敢放任他攻击。 …… 观礼台上观礼台上的诸位教习,看的也是面面相觑。 王佐看着台上的文芝山,面露不喜,显然非常不满意。 孟元晦邹着眉头道:“此子怎么下手如此狠?不合我儒修之根本!” “何出此言?”身盘任非却是微微一笑,“儒门八德里面却没有对敌留情这一说。就连孔祖当年诛少正卯,也是毫不留情,雷厉风行!” “可是他对面站着的不是道统之敌!”孟元晦严肃道。 任非脸上带着笑意,话里却是冷冷寒意:“既然上了擂台,便是敌人。” 孟元晦转头看了看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直接闭目看也不想再看。 …… 台上的文芝山已经被濒临绝境! 事到如今,也是激起了他内心的狠意! 刘玉宇一拳攻来,这次他咬了咬牙,竟然没有凝聚气盾来挡! 文芝山微微侧身,以左臂生生受了这一拳! 他一声痛呼,口吐鲜血,手捂左肩,整个人倒飞而出。 刘玉宇一拳得手,心中一喜,正要趁热打铁,再次追击。 只见文芝山连嘴角的血迹都顾不上擦拭,抓住这难得喘息时机朗朗诵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诸所受命,其尊皆天!” 而后指着刘玉宇,厉声喝道:“三纲五常,尔,不得放肆!” 此言一出,刘玉宇只觉面前这文芝山身上陡然生出了光辉,仿佛他占据了名分,不可冒犯一般,这身形不禁一滞,似有重重压制于己身! 文芝山站定,望着刘玉宇冷冷一笑:“打爽了?现在换我了!” 文芝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露寒光,冲到刘玉宇的面前,浩然气劲全面运转,挥着完好的右臂,招招直朝刘玉宇要害击去。 刘玉宇真气运转不畅,完全无法还手。 他只能双手护住要害,被打得像个虾米一样蜷曲在一起…… …… 这攻守转换,瞬间完成! 只看得台下的人惊讶不已! 乙班的弟子刚才看的大气不敢出,到了现在看到文芝山完全占据了主动,也是重新兴奋了起来: “文兄好样的!” “好一个君臣之道,尊卑之道!” “好好好教训下这不懂尊卑之人!” “正是,以那么难看的疯狗攻击,就想赢文兄,简直是做梦!” 观礼台上王佐身边的一位教习也是低声赞道:“王兄,这文芝山不愧是名师高徒!这微言大义着实不凡!” 王佐面色平静,比起刚才却是缓和多了:“还好。算是跟我学到了些东西。” …… 高台之上的刘玉宇还在勉强防守。 文芝山一脸狞笑,殴打着刘玉宇,低声道:“我希望你继续撑着,千万不要认输!” 刘玉宇眼中的凶光丝毫不减,闭嘴一言不发,强自支撑…… 可是脚步却越来越虚浮,身子东倒西歪,文芝山的浩然气劲,已经让他内腑受创,口鼻不禁沁出了血迹…… 就连郑执事也往前了几步,准备随时中止这次比试! 就在此时,微言大义的时限到了! 天地于刘玉宇身上的限制已经消失! 文芝山却是半点不慌,时间已经足够,这刘玉宇早已经被自己打的眼神迷离,完全丧失了抵抗! 只需要再一拳,便可以彻底击倒他! 文芝山将拳挥出,直朝刘玉宇丹田而去! 你不是喜欢打人丹田么,我便也让你尝尝道种受创的滋味! 刘玉宇后退站稳,对着他的这一拳似乎完全无法再防守,勉强只能一拳也朝他胸膛而去! 两人相对出拳! 文芝山心内冷笑,你太慢了!势必被我击中! 可是转瞬间,他再也笑不出来,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拳头离着刘玉宇还有三寸,只是却再也不动了! 文芝山只感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胸膛一阵剧痛,低头一看: 自己的胸膛已经被洞穿! 而那原本围绕在刘玉宇拳头上的青芒,赫然化作了一把气剑! 这剑,肯定要比拳头长,拳头快…… 文芝山喃喃道:“气劲化兵之术?” 最后只听到刘玉宇的阵阵狞笑,他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第七十五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6 整个泮池前一片安静。 郑执事飞身上来,仔细检查着文芝山的伤势。 只听刘玉宇咧嘴一笑:“放心,死不掉。我捅偏了两寸!没往他心脏上招呼……” 郑执事抬眼瞧了瞧了刘玉宇,继续检查着文芝山,嘴里低声道:“何至于此……” 刘玉宇手上的浩然气剑已经消失,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内腑受创,只能算是一场惨胜。 突然,有一人来到高台上,长须高冠,一脸严肃。 “王大儒!”郑执事低头施礼。 王佐点了点头,低身将伤重昏迷的文芝山扶了起来,看了刘玉宇一眼:“气劲成剑?你老师是谁?薛之方还是赵明洞?” 刘玉宇不知这人这谁,他不知道他提的两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本能地就觉得这人身份尊贵,而且他与文芝山定是关系不浅。 既然伤了文芝山,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怕他报复,刘玉宇一挺脖子:“我并无师父!一切皆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王佐再次点了点头,眼中无喜无悲,扶着文芝山,下了高台,出了泮池而去。 郑执事站了起来,走到台前,高声道:“我宣布,这场比试的胜者,便是癸班刘玉宇!” 刘玉宇昂然而立,享受着属于他的荣耀! 奈何除了癸班外,应者寥寥。 乙班众人皆是怒视着刘玉宇,其他班的弟子也不是十分欣赏这刘玉宇的战法,甚至有些不屑! 作为儒修,便应该是衣抉翩翩,谈笑投足间敌人灰飞烟灭才对! 如疯狗一样,对人穷追猛打,贴身肉搏,成何体统? 刘玉宇望着那些不屑的眼神,心里却是冷笑。 如果到了生死之际,满城皆敌,亲人、朋友一个个都要要你命的时候,看你们还讲什么体统,还讲什么风度! 活下来,便是最大! 刘玉宇高举双手,享受着无数不多的欢呼! 郑执事转头问向他:“你需要休息多久才能开始下一场?” 刘玉宇咧嘴一笑:“一刻即好!” 郑执事又转头看向了林祜,似是问他的意见。 林祜想了想道:“休息半个时辰好了!” 刘玉宇拱了拱手,朝着林祜,这人却是比刚才那伪君子顺眼多了:”多谢!“ 说罢,不管不顾,就直接坐在了高台之上,闭目调息。 ”比试暂时停止!半个时辰后继续!不得上来高台上影响参赛者!不得高声喧哗!“郑执事朝着台下高声道。说完,自己也是退到一旁。 整个台下气氛顿时一松。 第一场实在是太平和,第二场又太过于凶残。 这转变实在太大,众人也是心潮难平,需要时间缓和下,低声与身边人议论着刚才的比赛。 林祜缓步走向高台,刚走了几步,还未近刘玉宇的身! 他双眼立刻睁开,望着眼前的林祜,一脸的戒备。 林祜微笑摊摊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许是这林祜眼神纯净,让自己对他印象甚佳,刘玉宇迟疑地点了点头。 林祜凑了过来,坐在他一旁。 ”你挺强的!“林祜开口道。 刘玉宇第一感觉他是在讽刺自己,可是看着林祜的样子,好像又出于真心,不禁也是笑着道:”谢谢夸奖!不过你一个第二名,来夸我第四名。是不是很奇怪?“ 林祜摇了摇头真心道:”这试炼和实战却是不一样的。你的打法虽然不好看,却是极为实用。我看了也是有些受益。只是我比较好奇,你第三关出口成章怎么过的?气劲不能利用啊,我看你也是专修浩然气的!“ 刘玉宇感觉这人真是莫名其妙,非但是素未平生,而且还是接下来的对手。他却好像自来熟的一样坐在你的身旁,和你聊了起来,而且,更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还生不出任何戒心!这人委实恐怖! 刘玉宇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我没用微言大义,也没用气劲,我靠我肉体的力量,把那守关人撕了……不过多费了些功夫罢了。“ 林祜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刘兄厉害。“ 刘玉宇被他夸奖,没来由心内一阵畅快,这种感觉却不是癸班那些纨绔混日子的人的恭维能比的! 林祜他风度翩翩,乃是甲班弟子,且是初试第二,是真真正正外院过千新生中的精英! 能得到这样的人的认可,或许才是他一直想到的! 刘玉宇放下戒心接着道:”这个一般儒修是做不到的。我……我以前有奇遇,身体大幅度增强,所以才能做到!“ 话一出口,他不禁心内后悔,为何面对初见之人,就随口把秘密说出来了。 他不禁看向林祜,满面狐疑,心想这人有什么让人亲近的秘术不成? 林祜一笑:”哦啊。我也算是有奇遇,所以应该也能做到。早想到的话,也不至于狼狈。被那守关人撵的上蹿下跳,哈哈。“ 林祜平静的言语态度,就宛如朋友间闲谈一般,让刘玉宇心中升起的戒心又放下…… 他默默看着林祜:这人不是会什么秘术,而是先以诚待人,所以便让人也想以诚还之! 他不禁有些羡慕,林祜这种人才是儒道之君子,可惜,我成不了这样的人……我要是这样的人,也早已经死在了临滨城里。 刘玉宇内心一片惨然,不再看林祜,闭目调息。 过了一会,只听林祜又道:”刘兄,你来参加这大师兄比试是为了什么?“ 许是这句话触动了刘玉宇的内心,他睁开双目,看着林祜,一字一句道:”我要证明给他看,我,刘玉宇,是读书修道的材料!“ 这话一出,他面容都是有些扭曲:”纵是进了这学宫,我在新生中也是出类拔萃!我要证明,他错了!!以前不行,是那些庸人误我!!他们胸无点墨偏又吹得天花乱坠,犹如鸿儒一般,教的我乱七八糟,屡试不第!到了我家财败光,这些人一哄而散,再也找不到半个影子!我落魄潦倒,最后只能回到临滨城……“ 越说刘玉宇的双目越是茫然,似是有什么事不想再提起。 他终于闭口,似是再也不想谈。 林祜听了他的话,又联想起当初下山时苏师兄说过的话: ”……最后被一个刘姓采珠人寻到,后来在城中被人发现,好一番争夺,最后这人大哥横死,自己重伤……“ 林祜心中了然,外人说完只是寥寥数语,但是作为亲生经历的二刘刘玉宇,势必是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记忆! 过了一会,他又开口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参加大师兄比试?“ 刘玉宇看着他,也是充满了好奇:”参加大师兄比试有何奇怪?有能力的谁不想参加?这是荣耀,也是权力,好处多多……“ 林祜摇了摇头,笑了笑道:”这些却不是我的原因。我会来参加这最后比试,一方面原因,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意思?“听到这话,刘玉宇满脸茫然。 林祜看四周无人,最近的郑执事也是相隔十步开外,遂道:”实不相瞒,我原本并不是儒道修士!“ 刘玉宇一脸愕然。 ”我是剑修,我来自,蜀山剑阁?“ ”蜀山……剑阁……?“ ”没错,幻真剑!那把你送给学宫,借此拜入学宫的幻真剑!便是我蜀山剑阁之物!我来学宫,便是为了寻回它!“ 第七十六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7 听到“幻真剑”这三个字,刘玉宇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一般! 脑中瞬间浮出那段他一直想刻意忘记,却始终藏在他记忆深处的日子! 当年他以鱼叉刺死大刘,回到临滨城意外被人发现身携重宝…… 接下来的日子,他面对的是所有人的追杀!地痞,豪绅,亲戚,朋友……天底下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但凡看到的人便想杀死他夺他的宝贝! 这普通人的战斗甚至比起修士更为残酷,手段更为卑劣! 那是段如地狱一般的日子。 清醒的时候便是东躲西藏,与各种人生死相搏,睡着了便梦到大刘已成厉鬼前来索命……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一丝悔过! 最后时刻,重伤濒死之际,刘玉宇终于等来了学宫来人…… 他其实从来就不知道“幻真剑”这个名字,但是林祜一说出这三个字,他便知道说的就是那把剑! 那把他视若生命,视若未来希望之所在的一把剑! 抢我的剑,便是毁我的希望,灭我的未来! 刘玉宇身子一紧,双目赤红,毫无征兆,右肘直捣林祜胸口,左拳直击林祜下腹! 这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两人本来还坐在一起,刘玉宇却近距离突然出手,迅若闪电,凶狠阴毒! 若是常人,即使修为再高,或许也难免中招! 而林祜最强的便是其敏锐的感知,刘玉宇一动,他却先动了! 林祜没有选择后退,反而再近一步,贴紧了刘玉宇! 直接封锁了他全部的攻击空间! 林祜左手挡在胸口,直接拦住了刘玉宇攻来的右肘! 右手直接抓住了刘玉宇攻来的左拳! 刘玉宇只觉得周身被奇异的真气罩住,如同落入绵绵蛛网中一般,动弹不得。 刘玉宇全力运转真气,只为冲破束缚,与他搏命,忽听耳边林祜说道:”你这么紧张干吗?放轻松放轻松!这里是学宫,不是临滨城!幻真剑也早不在你身边了……“ 听到这声音,刘玉宇一愣,是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幻真剑已经交出去了,与我再无关系…… 刘玉宇一脸茫然,身子不由自主放松了下来…… 旁人却完全不知道内中凶险,此时只看到两人不知道为何“亲热地”靠在一起,说着话……众人纷纷诧异,难道这两人熟识不成! 林祜见刘玉宇已经反应了过来,心中了然刚才他偷袭自己,或许并不是故意,而是出于本能反应! 可见当时在临滨城的那段日子是如何的残酷,让他把这种攻击的本能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你,要怎么样?”刘玉宇声音有些沙哑,“如你所说,剑已经不在我这。我早已经献于学宫。一切都过去了……” 林祜点了点头:“我只是想找你,问下幻真剑当时的情况,你是如何发现的幻真剑,幻真剑的情况如何,你又是如何交给学宫,交给了谁……” 刘玉宇犹豫片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林祜笑了笑:“这样如何。你如实告诉我一切,这一场比试,我放弃。让你直接晋级去争夺大师兄!” “此话当真?”刘玉宇急道。 “当然!本来这于我就无所谓。我来的目的便是两个,一个是不让文芝山晋级,一个是找到你。如今好像两个目的都达到了。自然就无所谓了。“林祜坦然道,“而且。我相信以你的战斗直觉,应该已经知道你胜不了我。因为你所擅长的,我比你更厉害……” 刚才那一击之后刘玉宇心中已经了然,如此突然的一击都奈何不了林祜,更不要提正面对决。 他盯着林祜,思索了片刻道:“好!一言为定!” 林祜伸出手来,刘玉宇犹豫了片刻,与他握在了一起。 林祜点了点头,微笑道:“那你可小心了。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我本以为我是第一的。但是我是第二,那就说明那第一人不管是浩然气劲,微言大义都是无懈可击。你战法太过于单一,胜算不大……” 刘玉宇默默点了点头。 林祜笑着又道:“再废话两句。这个战斗嘛,并不是每次都是生死相搏。这是擂台,不是战场。于人于己,凡事留一线,享受战斗就好……” “享受战斗……”刘玉宇茫然道,“战斗,还能用来享受的?” 林祜一笑,也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到高台边,高举起了右手:“诸位,我认输。下一场,我不比了!” 众人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直接一跃而下,回到了甲班队列里。 整个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就连观礼台上诸位教习也是议论纷纷! 邹讽轻笑不语,孟元晦面色如常。 反应最大的当属李澶。 他直接跳脚起来,大叫道:“怎么回事?怎么能不比了!林祜,你在坑我啊!” 周围几个教习微笑道:“李澶啊,既然林祜都认输了,哈哈,我们的赌约怎么算?你可是说他定会得第一的……” “这这……比试都没开始,当然不能算!赌约即时取消!”李澶板着脸道。 “少来!”周围几个教习立刻凑了过来,隐隐有围殴之相。 李澶求助的看向邹讽。 邹讽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我邹讽的弟子岂是那么好利用的!当初要是分我一半,我还能帮你说和说和……如今,你还是自己搞定吧。” …… 且不提这观礼台上的一幕,待林祜下来甲班一众弟子立刻围了上来。 “大宝,怎的认输了?”周围同学不禁问道。。 “是啊,林祜。你机会很大啊。那刘玉宇应该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侯多宝也是疑问道。 林祜拱了拱手:“对不住各位了,辜负大家的希望。只是我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熊四方和朱征明两人却是知道内情的,知道林祜本来就是蜀山剑阁的人,如果拿个大师兄的头衔,好像确实说不出去。 不知内情的人皆是一脸惋惜,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好在文芝山也被淘汰,所以不管最后大师兄落在谁头上,众人也能接受。 高台之上的郑执事好像也有些惊讶于林祜的突然退出,不过人既然已经下去了,他也是走上前头,高声宣布道: “鉴于林祜退出,此次比试刘玉宇胜出!” “接下来,将是最后一场比试,双方不需要休息,即时开始!” 众人不禁一阵兴奋,纷纷期待这最后一战。 “这一场的胜者,即为本届新生大师兄!” ”对阵双方为:薛文侯,对阵,刘玉宇!“ 第七十七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8 “薛文侯?这人是谁?” “是啊,从未听过!哪班的?” 整个台下一阵喧哗,观礼台上,除了已然知道的孟院正等寥寥数人外,也是议论纷纷。 听到这个的名字,林祜、熊四方皆是一呆,而后两人不禁喜出望外。 林祜哈哈笑道:“我道是谁第一呢!原来是薛大,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熊四方也是一脸开心:“薛兄到底是进来学宫了啊,还是初试第一!也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侯多宝等人一听这话,原来他们竟然认识这神秘的薛文侯,纷纷缠着追问。 林祜笑着将薛文侯死守金山“要饭”,后来又放弃一切求学临淄的故事讲于众人听。 侯多宝等一些家境优渥的弟子听得是佩服不已,而一些家境贫寒的弟子则心有戚戚,感慨无限…… 过了一段时间,仍然不见有人上台。 众人充满疑惑,喧哗之声不断。 郑执事似是想到了什么,匆匆下台,寻到两位灰衣杂役,耳语一番,那两人闻言点头应命,飞奔而去。 郑执事走上台来,高声道:“薛文侯有事不在这里,我已遣人通知,诸君静候!” 众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心想这薛文侯好大的架子,如此日子,竟然还敢缺席,还要遣人去通知…… 不久,便见一人从山道上飞奔下来,身后跟着刚才出去的那两位灰衣执事。 这人已有二十多岁,也是一身杂役灰衣,袖子高高挽起,风尘仆仆,手里还提着一个齐人高的大扫帚! 众目睽睽之下,这人已来到泮池前。 过千新生学子,十数位内外两院教习皆是盯着此人,心中更加疑惑:“他,便是薛文侯?” 薛大被这么多人盯着,面色如常,将手里的扫帚递给身后二人,迈步向前,先朝着诸子像,拱手弯腰参拜,行儒门弟子之礼! 如此三拜之后,薛大挺直了腰杆,朗声道:“薛文侯,来了!” 一片安静,众人心中惊讶不减,这人还真是那初试第一薛文侯,看身姿气度皆是不凡,为何却是这么一身打扮? 郑执事温言道:“文侯,你且上来。” 薛文侯点了点头,迈步向高台之上走去。 行至甲班前,他脚步一顿,看到前头站着的林祜,展颜一笑。 林祜也是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向前一步,走到薛大身边,将他挽起的袖子放下,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土,低声道:“薛大啊,这初试第一还真是你。你可知道我便是初试第二,本来或许是我们俩正面对决的……” 薛大笑着道:“哈哈,那真是可惜。如果是我们兄弟俩在高台上谈文论儒,岂不是妙事一桩?” 林祜也是哈哈大笑:“不错!你且前去拿了大师兄的名号!以后我们可有的是机会。此次,便是你薛大扬名天下,青史留名的第一步!” 薛大点了点头,自信一笑,迈步离开,直上高台。 他先是朝着郑执事施了一礼,待看到对面站着的刘玉宇,也是恭恭敬敬拱手示意:“见过刘兄!” 刘玉宇有些疑惑地回过礼,看向郑执事,问出了众人的疑惑:“郑执事,这位薛兄为何如此打扮?” 郑执事想着是要给众人解释一下,遂高声道:“薛文侯乃是半工半读。虽不在十班之内,但也是学宫中登记在册的弟子。因此自然有参加的资格!汗牛阁中初试第一,即为他薛文侯!” 众人闻言心中疑惑减少了许多。有不少人已经回忆起他们也是不止一次见过这薛文侯,不过每次都见他打扫山道,清扫教舍等,便以为是普通杂役,并无深交,却没想到是如此深藏不露的一个人物!只是如此人物,为何不是正式弟子? “薛大,加油!”只听台下的林祜兴奋地高声呼喊。 “薛大,加油啊!”熊四方和朱征明同声附和。 “薛兄,加油加油!大师兄我只认你!”侯多宝也是吼了一嗓子。 待他后来,身边有人低声疑惑道:“猴子,你也认识这薛文侯?” 侯多宝摇了摇头,鄙视地看着这人:“我需要认识?没看是大宝的好朋友啊。既然是他的好朋友,自然是要支持的!他做大师兄,便等于林祜做大师兄,便等于我甲班的荣耀!” 这人不禁竖了个大拇指:“好神的逻辑!” 一时之间,整个甲班开始为薛文侯加油助威! 薛大站在台上,面带微笑,朝着台下众人点头感谢。 刘玉宇也是看了看台下,开口问道:“那林祜是你的朋友?” 薛大骄傲地点了点头:“不错!” “有这样的朋友真好啊……”刘玉宇莫名地一阵羡慕,“听他叫你,薛大?” 薛大笑着道:“以前在进士村种田的时候,大家就都管我叫薛大。现在离了进士村,也只有好朋友会这么叫我了。” 刘玉宇闻言愣了一愣,咧嘴一笑:“有趣,我们俩还真有缘。我是二刘,你是薛大。过去我在东海采珠,你于地里耕田,后来我进了癸班,比你半工半读身份也高不了多少。现如今却是我们这样的人物来站到高台之上,角逐这东齐学宫新生大师兄,岂不是让众人跌破眼眶!” 薛大笑了笑,也是觉得有趣。 “不过,我却不会有半分留手!这大师兄,我势在必得!”刘玉宇停住了笑。 薛大笑意不变:“我也自有我要赢的理由。刘兄不必客气。” “比试正式开始!”郑执事高声宣布,退到了一边。 高台之上只留刘玉宇和薛文侯。 台下之人也是一片安静,皆是屏气凝神看着这最终比试。 比起刘玉宇,众人心中对这薛文侯更是好奇,想看看这人是如何拿到的初试第一? …… 只听刘玉宇一声低吼,浩然气劲凝聚,直扑薛文侯! 又是他最擅长的打法。 那便是疯狂的攻击,不断的压制,让你完全无法使出微言大义,只能与他对拼浩然气劲! 待他一近身,薛文侯瞬间反应,身上的浩然之气突然爆发! 这浩然气劲一时之间爆发而出,若似实质,汹涌蓬勃,刘玉宇也只能正面避其锋芒,小退半步,心道:“这薛大好高的修为!恐怕已经无限接近于养元!当真棘手!” 待他一退,耳边便立刻听到薛文侯的诵读声:“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微言大义,语出《孟子》。 刘玉宇心道一声糟糕,这人反应怎么如此之快,一点不像之前那文芝山。 只见薛文侯脚下,立刻出现了一个外圆内方的光圈! 刘玉宇再次飞扑上来,奈何撞在这光圈内,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皆是被反弹出去! 他稳住了身形,面色凝重,浩然气劲不断集于右手,一把闪着青色青芒的气剑,赫然出现在了手中…… 第七十八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9 “又是这招气劲化兵?”熊四方疑问道,“这么快就用绝招?” 林祜赞叹道:“这刘玉宇的战斗直觉完全不像个儒修。他已经意识到薛大在各方面都比他强,而且沉着谨慎,想要靠这招偷袭已经不太可能。不如就绝招尽出,尚可一搏……” 熊四方当然信服林祜,感慨道:“听说他出身东海某渔村,却是不知道怎么练就的这直觉?” 林祜摇了摇头:“那恐怕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 高天上的刘玉宇握剑再次攻击! 这气劲化兵之术,不同于普通的御气于外,浩然气劲极为凝练,比起普通兵刃更为锋锐! 刘玉宇挥剑刺向那方圆光阵,不同于金铁相交,发出闷闷地爆炸声,浩然气相撞,薛大虽然毫发无伤,可是那光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得暗淡起来…… 薛大于光阵之中,半点不见慌乱,举起右手,张开手掌,朗声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此言一出,薛大的举起的右手中大拇指发出青色光芒。 “饿其体肤……” 食指也灼灼生辉! “空乏其身……” 中指也开始闪烁…… “行拂乱其所为也……” 这次亮的是无名指…… “所以动心忍性……” 最后连小拇指也被点亮…… 就在此刻,薛大的方圆光阵已经岌岌可危,随时破裂,刘玉宇的气剑已然悬于头顶…… “增益其所不能!” 这最后一句诵出,薛大的整个右手赫然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他握紧成拳,一拳挥出,一道青色光柱直朝刘玉宇击去! 拳还未至,刘玉宇的浑身汗毛已经完全都竖了起来,他心中大骇,直觉告诉他,这一拳占据了大义至理,蕴含着圣人之力,自己必须全力抵抗! 他匆匆收回气剑,双掌向前,凝聚全身气劲,转为浩然气盾,爆吼一声,汇于前方,只求一挡! 拳掌相交,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气盾灰飞烟灭,而拳劲仍势不可挡! 刘玉宇再次凝盾,然后瞬间这盾再次碎裂! 无法抵挡! 这一拳终是打到了刘玉宇的身上,他的上衣尽碎,露出了精赤的上身! 而这古铜色皮肤,赫然布满了一道道的伤痕……看的薛大也是一愣。 这一拳的余威,只打的刘玉宇向后飞出,从高台上直接跌落…… 众人一阵惊呼! 然而刘玉宇却没有跌落在地,他目瞠欲裂,单手五指牢牢扣住高台的边缘,整个人悬于空中,另外一手却垂落在一边,似是受了重伤难以举起…… 打出这辉煌一拳的薛大也是脸色苍白,气喘嘘嘘。 他迈步走向高台边缘,居高临下看着仍然坚持的刘玉宇! 刘玉宇抬头看着他,咬着牙,一言不发。 想了想,薛大弯下了腰,朝着刘玉宇伸出了手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用力向上一提,刘玉宇借力上窜,终是回到了高台之上! 两人重新面对而站,皆是沉默不语。 …… “好厉害的薛文侯!小小年纪,孟祖经义能用到如此地步,定是下了一番苦功……”吐出所有收益,平息了风波的李澶,朝着身旁的邹讽惊叹道。 邹讽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迷离道:“二十年前,也有一人,如此这般,横空出世,他也是精通孟祖经义……这薛文侯,必是他的弟子!” “嗯?是谁?”李澶好奇道。 邹讽没有回答他,反而似陷入了回忆中:“同样的,先是’规矩方圆‘,然后是‘天降大任‘,一拳,将我击落于高台之下……” “什么?”李澶大惊。 “然后他以一个杂役身份,从我手中夺了新生大师兄……”邹讽喃喃道。 话说到此地步,李澶还怎么会不知道这人是谁? 他知道这人与邹讽同届,当初只是杂役,而邹讽却是世家天才,可是如今那人不管修为,身份,地位皆是高不可攀! 李澶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劝慰这位好友。 却是邹讽先笑了起来,看着场下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的林祜道:“我虽然不如他,但是我这弟子,以后的成就势必会超越他的弟子,而后超越他,甚至超越所有人……我邹讽输了修为,却赢了传承,又何必介怀?” 说完,邹讽莫名的大笑,气势大盛,只觉得多年的心结一解,这距离天人境,似乎已经触手可及! 一众教习不再看高台上,反而皆有所感,看向了邹讽! “恭喜恭喜,看来外院不日又要添一位天人大儒!”任院正朝着孟院正拱手贺喜道。 孟院正回敬了一礼:“此乃学宫之喜,儒门之喜。” …… 高台之上刘玉宇神色复杂地望着薛大,犹豫了片刻,身体仅存的浩然气劲再次凝聚于右手,青色气剑又重新出现…… 而此时,薛大一脸平静,但是他体内的真气已经荡然无存。 “规矩方圆”,“天降大任”,使出这两招来已经耗尽了他体内所有的真气,此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刘玉宇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 台下也有不少人已经看出来这一切,望着高台之上一片哗然。 林祜也见那刘玉宇似乎还是要出手,面沉若水。 “郑执事,那刘玉宇已经输了,比试已经结束了!”熊四方朝着高台上急急喊道。 “是啊!胜负已分!”不少人附和道。 郑执事站在一旁,并未上前,望着薛大一脸惋惜,这薛大作为杂役是他的直系下属,两人接触颇多,他自然是很喜欢这个好学勤奋努力的孩子,可是如今…… 他见台下喧哗声不断,终是开口道:“肃静!没有人跌落高台之下,也没有人认输,也没有人失去抵抗……所以,比试继续,不得喧哗!” 高台上终于安静了下来,众人望着高台上的刘玉宇,颇有些愤愤不平。 只见高台之上的薛大笑了笑:“我是不会认输的。你要出手还是快些出手好了。再等下去待我恢复过来,你又没有胜算了。你受的伤也是不轻……” 刘玉宇面色更是挣扎,最后似是做出了决定,他迈步上前,对着一动不动的薛文侯,举起了右手,一剑朝着他面门刺了下去! 面对这一剑,薛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刘玉宇,一动不动。事实上他想闪躲也没有办法,若论身手,失去浩然气劲的加持,十个他也不是刘玉宇的对手! 这一剑刺出,众人一声惊呼,心中虽有不平,却又无计可施。 而这一剑,终究没有刺到薛大身上,贴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在一旁…… 刘玉宇惨笑一声:“还真是吓不倒你……” 说罢,撤去了手里的气剑:“就算我放倒你,也没人会服我!那我当了这个大师兄有何意思?” 刘玉宇落寞的转身,低声道:“你赢了,我认输。“ 说罢,他直接跳下了高台,也没有回去癸班阵营,看了林祜一眼,出了泮池,顺着山道而下…… 林祜朝着台上的薛大竖了个大拇指,而后也顾不上为他欢呼,追着刘玉宇离去。 转身之际,便听见郑执事的声音:“东齐学宫儒道外院,本届新生大师兄,便是薛文侯!” 接着,便是众人欢呼喝彩之声…… 第七十九章 真相得知,遮天黑幕一角现 林祜顺着山道而下,发现刘玉宇果然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似是看到了林祜,刘玉宇朝着他点了点头,林祜跟上,两人寻了个寂静的密林,钻了进去。 两人面对而站,林祜先开口道:“谢谢你最后对我朋友手下留情,最后一剑没有刺下去。” 刘玉宇自嘲一笑:“不是我该谢谢他么,是他先拉我了一把……” 林祜也是笑了:“我这个朋友,虽然最近拜了个狠人师父,变了好多,不过骨子里,就是个穷酸措大,有点妇人之仁太正常不过了。而你,却不是这种人。” “哦?那我是什么人?”刘玉宇好奇道。 林祜道:“你是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或许,这就是你的道。所谓儒道,也只不过是你为了变强,强行修炼,至于什么儒门八德,估计你也是不屑一顾。” 刘玉宇愣了下,沉默不语。 林祜又道:“我觉得你并不适合修儒道,你并不是君子!你用浩然气,是为了伤人!而儒道修士,用修浩然气却是为了自保。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刘玉宇一脸迷茫:“那我适合什么?这东齐,儒道独大!” 林祜笑了笑:“天下很大,不止是东齐。我来自于南赵,在我大赵,有座与学宫齐名的圣地,名为兵院!” “兵院?兵道?”刘玉宇恍然道。 “不错!兵道。为杀敌而生的兵道!你在这里,就算你击败了别人,他们也不会佩服你。这里是文德的地方,讲的是以德服人。而在兵院,是拳头的天下,你打倒别人,别人非但不会与你结仇,还会佩服你,成为你的朋友!那里,才是你这种人的天堂!”林祜诚恳道。 “世间真有这种地方?”刘玉宇恍惚道。 “不错!大赵兵院!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引荐你去。我家,在南赵,在兵院,都说得上话。”林祜说道,“不过现在,你先要履行我们的约定。” ”我和你站在这里,不就是要履行约定。你放心,我刘玉宇虽然心狠手辣,不是君子,却不是言而不信的小人。我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玉宇坦然道。 ”那好,第一个问题,你是如何发现的幻真剑?“林祜问道。 ”连续三个月,每到月圆之夜,东海上都有五彩宝光,亭台楼阁的异象出现,吸引了大批人士来寻觅。有一日,我和我堂哥……大刘,出海采珠,“说道大刘,刘玉宇语气一滞,而后又恢复如常,”然后我哥下海,寻到了一个匣子,匣子里便应该是你说的那把幻真剑……“ 林祜点了点头:”我蜀山的消息说,后来你们回到城里,走漏了风声,你大哥因此横死,你也重伤。是这样么?“ 刘玉宇想了想道:”一半对,一半错。“ 林祜疑惑道:”怎么说。“ ”走漏了风声,我因此重伤垂危是对的,我大哥横死是错的。“ ”哦?那你大哥是如何死的?“ 刘玉宇咧嘴一笑,露出森冷的牙齿:”是在船上,被我用鱼叉插死的!“ ”什么!“林祜闻言大怒,双拳握起,一时失控,锋锐的剑气浩浩荡荡发散于外,”你可是当真?你为何要杀了你大哥?“ 刘玉宇面无表情:”我说这是天才地宝,要献于学宫,可以为我谋个好出身。我哥不愿意,非要拿去换银钱。他也不想想,回去后怎么可以保得住这宝贝!银钱?我笑!谁能出得起?“ ”既如此,为何不好言相商?都是自家兄弟!“林祜怒道。 刘玉宇不屑一笑:”是我了解我这大哥还是你!根本就没得商量,我去投奔于他,整日只是冷嘲热讽。他已经是钻到了钱眼里,待他明白这宝贝的价值,说不得连我也要害死!我只是先下手而已!“ ”你疯了!总不能因这猜测就杀人?你这是大错特错!“林祜怒气未消。 刘玉宇哈哈一笑:”待你看到我带着剑回去,无意中被发现,然后我那些亲戚朋友同族兄弟的嘴脸,你便知道我说的是猜测还是真相!我一心求道,阻我成道者,皆可杀!自从我想通了这件事,我的修为就一路顺畅,突飞猛进,到了如今,已经到了引气境大圆满!这说明,连老天都认可我,连道也认为我对!既如此,我何错之有?“ 林祜一阵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道:你杀兄夺宝,尚能入道……唉,果真是天地不仁,大道无情么?“ 顿了顿,林祜又道:”你兄已然身死,我未见过他,也不了解你们的过往。所以我没什么资格去为他报仇,也不会说出去这件事。但是我本想与你做朋友,如今来看却是不行了!“ 刘玉宇抬头不屑道:”我刘玉宇,不需要朋友!“ 林祜未在多说,回到了正题:”那我们继续。如你所说,幻真剑败露,你应该遭到所有人的追缉!当时,你应该修为不高才对……“ ‘不错!当日我刚刚入道完成,迈入引气而已!‘ ”那你是如何逃得过众人的追杀?这一开始来追你的或许是普通人,但是之后,应该就是修士了!“林祜分析道。 ”你说的没错!“刘玉宇点头道,”刚开始是普通人,尽皆被我杀死!但是我也已经受伤,然后我便遇上了三个修士!被逼无奈之际,我拿出匣子里的剑来迎敌!那把剑果然是神兵,我只用一剑,那三个修士就身首异处,而我也被抽干了所有精气昏迷不醒。好在身旁没有人,我昏睡了一夜,便醒了过来……“ ”什么?你说,你可以使用那把幻真剑?不需要剑气认主?沟通剑意?“林祜大惊失色。 刘玉宇一脸茫然道:”剑气认主是什么?沟通剑意是什么?我可以用那把剑,但是每一次出手,负荷极大,皆是要榨干我所有精气!“ 林祜眉头皱起,沉默不语,心道:看来这幻真剑长久失去主人,在海中漂流,已经让这把剑发生了异变!灵性渐失,已经不需要剑气认主和沟通剑意,只需要承担消耗,便能够使用! 那这把剑流落在外,岂不是后患无穷! 林祜心中隐隐感觉这次幻真剑的遗失,背后肯定藏着一个大阴谋…… 思索了片刻,他又道:”如你所说,就算你能使用幻真剑,这消耗你也负担不起。如果一使用就昏迷不醒,那你又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追杀的?“ 刘玉宇赞赏地看了林祜一眼,这人思维缜密果然不一般,这问题就和当日那位学宫高层问自己的一样:”那是因为我发现了这幻真剑的另一种妙用!“ ”恩?什么妙用?“ ”自你说出幻真剑这三个字,我便认为是那一剑的原因便在这里。”刘玉宇道,“这把剑除了威力无穷外,我发现只需要小小的真气引动,便能使出另外一种妙用,那就是隐藏身形!藏于某处,似幻似真!依靠如此神通,我终于是撑到了最后!“ 林祜心中咯噔一下,竟然是如此,他已经基本确定幻真剑丢失的原因,知道了为何在那陋室阁中独独丢了幻真剑! 他急急问道:”除了我,你还告诉过谁?“ 刘玉宇坦然道:”当然是遇到我的学宫中人!我将剑献于他,他问我了所有,除了……我大哥的真正死因外,我全告诉了他!最后他允我入了学宫。“ ”这人是谁?“ ”内院院正,任非。“ 第八十章 风云将至,黑云压城城欲摧1 林祜歪着脑袋陷入了沉思中。 刘玉宇虽然奇怪他为何脸色凝重,不过也没开口相询。 良久,林祜终于点了点头:“谢谢,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刘玉宇耸了耸肩,转身离去。 忽听林祜后面开口道:“虽然我不喜欢你的为人,但是我说的话还是算数的。如果你想去修兵道,尽管去。到了邯郸鬼市,讲我的名字。” 刘玉宇停住了脚步,背对着林祜,挥了挥手,似是道谢,就此离去。 林祜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人,才是真正的一条孤狼。 他的世界中,便只有他自己。他也只相信自己,只为自己。 这种人,无法做朋友,最好也不要做敌人。 林祜收回了目光,至于这刘玉宇会不会去邯郸,他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考虑。 自己以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陋室阁中其他比这把剑更珍贵,对儒修更重要的东西都在,却是单单丢了这把剑? 这人明显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如此悄无声息的从陋室阁中拿走一样东西,事后学宫势必严加防范,那为何他要冒那么大险,却拿走了一把蜀山剑阁的剑? 以前他只是想,或许原因是这人是修剑道的,因此对幻真剑动了心,虽不能完全说得通,但是至少也在情在理!但是如今,在知道了这把幻真剑已经发生了异变后,或许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 这里面,定然藏着巨大的阴谋! 现在的幻真剑,不需要剑气认主,不需要沟通剑意,只要是修士,就可使用! 藏身隐迹,威力无穷! 这把剑,赫然成为了天下第一的刺客之剑! 试想一下,假如一名天人境修士,哪怕只是儒修或者墨修,手持这把幻真剑,趁人不备,突然发难! 除非拥有父亲那种先天洞察之眼,一切幻象伪装,洞若观火,不然谁又能抵挡?! 林祜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一环一环的推敲: 如今东齐朝堂,年轻的齐王和管相两派针锋相对,就连学宫内,两者的势力也是泾渭分明。 刘玉宇和这把剑都是任非接进来的,暂时只知道他了解了这把剑的隐秘。 而任非是学宫中除了祭酒外,身份最高的人。 整个学宫,也只有寥寥几人具备从陋室阁中拿出幻真剑,且不被人发觉的可能! 这任非明显是其中之一! 而这任非,如薛大所说,行事风格激进,乃是管乐水一党! 还有初来学宫时,莫名出现的兽道修士,据说又与管乐水沾边。 如今这一切线索,串在一起,都指向了管乐水! 假如真是任非或者说他背后的管乐水拿走了幻真剑,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还要借助幻真剑必然所图甚大,在整个东齐,也只有一人够资格! 那便是,少年齐王!! 哪怕他是一国之君,身边高手无数,猝不及防下,也是难逃这一剑! 而且,管乐水等人完全不必亲自出手背负骂名,他们只需要寻个死士,比如,某个臭名昭著的兽道修士,有了幻真剑,便可完成这一切! 待齐王身死,另立新君,更是管乐水一手操控。 一想到这,林祜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 这管乐水,身为儒道宗师,一国之相,即使与当今齐王不合,可他真有弑君的野心么? 天色已晚,望望已经有些灰暗的天空,林祜只觉得似有一张遮天黑幕,笼罩四方…… …… 泮池前,薛大众望所归成为新生大师兄,待他下了台来,众人纷纷道贺。 薛大礼貌的一一回礼,来到了甲班阵营前。 “嘿,薛大好样的!哦不对,应该叫大师兄!“熊四方嘿嘿一笑,领着众人躬身敬礼。 薛大笑着摆了摆手:”还是唤我作薛大听着顺耳!大宝呢,我见他方才走了?“ 熊四方挠了挠头:”不知道。他走的匆忙,想必有什么事情。大宝虽然不在,不过我们也是朋友啊。今天我们便在红袖楼,摆酒设宴,为大师兄贺!“ ”好!理该如此!大师兄不论风姿修为,皆是我辈楷模!我正想认识认识,还请无论如何给我们个机会!“侯多宝热情道。 众人纷纷应和。 见众人如此热情,薛大也只能笑着答应,便与甲班一行人直奔山下而去。 …… 这顿宴席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喝的面红耳热的熊四方和朱征明回到寝舍,也没看到林祜。 两人早早休息,待第二天早上起来也是发现他一夜未归! 两人回到大青山教舍上课,整整一天,林祜都没有出现,仿佛失踪了一般。 熊四方和朱征明不禁纳了闷…… 直到这一天的晚上,林祜才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小青山的寝舍。 ”大宝,你昨天到现在干嘛去了?没什么事吧?“熊四方关心道。 林祜笑容有些疲惫:”额,着实跑了一些地方,还好,一次性做完,后面便没有我什么事了!尽人事听天命好了……“ 熊四方和朱征明也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两人见林祜不愿意多说,也知道问了白问……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有些平静。 转眼已是月余,再过十来日,便是大年三十! 这乃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 最近大青山的课也是越来越少,教习和一众弟子也是喜气洋洋,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大宝,明日休沐。你去不去临淄城里玩啊?比这里可要有年味多了!“侯多宝兴冲冲道。 林祜笑了笑:”你们好好玩吧。我便不去了!“ 众人知道他性子不喜热闹,也不再多劝,几个人凑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明日要去哪。 林祜坐在位置上,望着中间空空如也的那个位置,心中不禁在想姬乐在哪?事情可解决了?如果开春她还不回来,待自己了结了这边的事情,便要去周城寻她了! …… 周天子城,守卫森严的大周公主寝宫。 姬乐独坐窗边,轻抚着手边的剑匣,目光有些茫然。 ”殿下!“有一人进来,低声道。 姬乐转过头来,急急问道:”兰姨,这次父王他怎么说?“ 兰姨摇了摇头。 姬乐喃喃道:”他还是不会改变旨意么?“ 兰姨默不作声。 ”那什么时候?“ ”明日就要遣人把你送回临淄,而且,陛下说我不能跟随,要留在这里,他会另外遣人送你!除夕夜,齐王便会当众宣布你们俩的婚约……“ ”哦,是么?“姬乐眼中的茫然逐渐消失…… 她伸手将剑匣缓缓打开,这里面竟然是罕见的双剑! 一把通体明黄,剑身略厚略长。 一把剑身略窄狭长,通体晶莹剔透。 姬乐站起身来,右执天子剑,左持冰心剑,握紧双剑,双眸溢彩流光…… 第八十一章 风雨将至,黑云压城城欲摧2 ”大宝大宝,外面有人找你!“朱征明唤了唤发呆的林祜。 林祜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便朝门外走去。 待他出门看到来人,不由得一呆,怎么会是他? ”哈哈,老大!我好想你啊!“这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搂住了林祜! 林祜对这人的热情虽然实在是难以习惯,不过毕竟是故人,也是笑着道:”孟俊,你怎么来了?“ 来人竟然是孟俊! 大赵西南诸郡都督孟阳明的儿子,在郢城他林祜有些小小冲突,后来对他热情地难以招架,不打不相识的孟俊! 孟俊见到了林祜,兴高采烈道:”嘿嘿,跟着我爹来临淄过年啊!“ ”啊?你们是东齐人啊?“林祜好奇道。 孟俊恭恭敬敬道:”我孟氏祖宅在这里。不过我爹虽然出生在临淄,却自小在南赵长大,我更是还没来过东齐!不过这临淄的妹子,却是比起咱邯郸的要委婉多了……“ 孟俊一脸坏笑,又要开始扯,林祜赶紧打断,得见故人也是开心道:”那孟叔呢?现在在哪,我好去拜会!“ ”哦啊,他也在学宫里,在和我大伯聊天!“孟俊回道。 ”你大伯?“林祜问道。 孟俊点了点头:”嗯啊。好像他是这学宫的什么院正……“ ”什么?“林祜差点惊得下巴掉了下来,”你说的是孟元晦?他是你大伯?是孟叔的大哥?“ 孟俊嗯了一声,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林祜为何反应这么大。 ”两人是亲兄弟?“ 孟俊又是点了点头。 林祜顿时有些无言,这两人也差别太大了吧。一个待人如沐春风,未语先笑,一人整天黑着脸,严肃古板,竟然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 ”那个,老大,你要是不忙先带我随便转转?“孟俊小心翼翼问道。 林祜点了点头,拉着孟俊出了教舍,这才有功夫道:”额,孟俊,你这么叫我怪怪的!换个称呼?叫我林祜,或者大宝都行啊!“ ”这哪行?这如何能表达我内心对您的敬意!!”孟俊眉飞色舞,“老大您在王宫大宴上,那放肆桀骜的醉酒一剑,鬼哭神嚎,电闪雷鸣,风云变色,王宫大殿九九八十一根立柱立刻齐根断了五十根,半个赵王宫毁于一旦,无数兵院教习吓得尿了裤子,老院长也是目瞪口呆!我等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打住!这是什么跟什么?这是我能干出来的?我不就是给了赵羽一剑么,还没真伤到他……“林祜吃惊道。 ”对对,还有赵羽!以往以天才自居,看着平易近人,其实骨子里谁也看不起!兄弟几个以前就不喜欢他。“孟俊兴高采烈,”自从见过您那一剑,他如今深居简出,出门都是夹着尾巴……哈哈!“ 林祜纳闷道:”这都是什么?我记得你当时不在啊?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当然是赵二哥了!“孟俊答道。 林祜有不祥的预感:”你不要告诉我这赵二哥是赵珏那泼皮?“ ”没错没错!赵二哥跟了你几天便修为大增,现如今在兵院风生水起,名声响亮!我等兄弟几个已经结为‘少年血骑军’!拜您做老大,他是二哥!“孟俊崇拜地望着林祜。 林祜被这顿”吹“得自己都有些难为情:”那个孟俊啊,其实没那么夸张!我没那么高的修为,当时情况是……“ 孟俊点了点头:”我懂我懂!“ ”你真懂了?“林祜有些欣慰道:”回去告诉赵珏,别给我瞎吹!“ ”我懂!“孟俊一副心照不宣,”二哥说大哥您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 ”……“ 林祜带着孟俊大小青山转了一天,还带着他了见夕夕万屠虎等也算是故人。 直到傍晚,两人才分别。 一天孟阳明好像都在孟元晦房里聊些什么,林祜也不想去打扰,心里琢磨着第二天再去拜会就是了。 很快又到了子夜,他出了寝舍,直朝小青山山巅而去。 虽然姬乐不在,他仍然是夜夜来到这里,呼吸吐纳,观阵修炼。 或许感到了莫名的压力,这月余林祜比起以往更是勤奋! 不光他的浩然气劲突飞猛进,就连大自在长生剑气也是境界逐渐稳固,距离真气凝练成水,迈入养元境,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林祜大青石上打坐了一个时辰,直到子时结束,才悠悠站起身来。 他习惯性得坐在这块大青石的一边,将另外一边空出。 如今望着这空空荡荡的另外一边,不由得又是思念饶心头。 ”待了结了这边的事,我便去周天子城!“ 林祜自语道,正想迈步下山,忽然毫无征兆停下了脚步! 他身子微躬,双眼微眯,望着前方一片黑洞洞…… 有人,正在阴影中盯着自己! 充满着敌意和杀意! 而且,此人修为不低!至少……是开识! 无法力敌! 这人蓄势已久,我如果逃跑,必被他一击得手! 所以,不能逃!只能正面迎敌! 这里是小青山,这人势必不敢全力出手! 林祜很快做出了决定:必须,先挡住他这一击!如果他轻敌,又不敢全力出手,那么,我未必没有逃走的机会! 打定了主意,他的浩然气劲全力爆发,于身前凝结成圆,高速旋转! 同时他将右手也横于身前,剑气毫无保留聚集其上,整个手臂青翠欲滴,正如长生剑! 阴阳御气,倾心一剑,这一守一攻,这便是他如今的最强手段! 敌人似是察觉到了林祜的动作,黑洞洞的前方,传来一声玩味的笑意,如猫戏老鼠,这人顿时气势大起! ”竟然是浩然气劲!好强,比起邯郸街头那文剑修士更强!“林祜面色郑重。 这人,便是自己下山以来遇到的最强敌人! 这一次,还当真生死难料!难道自己前一阵子的布置走漏了风声,招来这杀身灭口之祸? 这人终于迈步而出,渐渐浮出黑暗,但周身笼罩着淡淡青芒,完全看不清身形面貌…… 毫无预兆,林祜抢先出手,一剑向前斩出! 翩翩惊鸿,一见倾心! 比起当日在静思林,这一剑更为绚丽,剑意更为纯熟! 然而结果却是完全不同! 对面这人身形仅仅是顿了一顿,轻轻一抚,漫天剑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祜冷汗直冒:”这人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阴阳御气肯定也挡不住……该如何是好?“ 望着眼前不紧不慢,步步逼近自己的敌人,林祜后退半步,咬了咬牙,既如此,也只有那一招了…… 他直接撤掉了身前的阴阳御气环,视死如归,口中朗朗道:”天地合……“ 这自然是被师父严厉告诫不到天人不能使用,在汗牛阁使出天地随即崩塌的那一句微言大义! 不同于汗牛阁那独立的阵法天地,在这天地里,林祜只感觉周身的天地元气一阵剧烈的骚动,连带着他,都要一起撕裂了一般! 虽然明知自己无法负荷,他也不愿坐以待毙,骨子里那传承自大将军王的凶性再次发作,咬着牙,继续诵道:”而万物……“ 那人见状大惊失色,顾不得再隐藏形迹,一手直指林祜,厉喝一声:”古之慎言者,三缄其口!“ 变故再生! 林祜只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制,似乎阻止自己再说下去,那”生“字就在自己嘴边,却难以出口! 周围那骚动的天地元气,慢慢地又恢复了平静! 这时,林祜才看清对面这人的形貌! 只见他一身白色儒袍,身材颀长,脸上却戴了一个恐怖的面具! 眼似铜铃,青面獠牙! 第八十二章 风雨将至,黑云压城城欲摧3 本来蓄满剑气,妄图最后一搏的林祜,看到这具面具,顿时垂了下手,放弃了抵抗。 “这是……夜叉?”林祜疑惑道。 对面那带夜叉面具的怪人轻笑出声,周身的杀气与敌意一扫而空,温言道:“小王爷,好大的脾气啊!和人同归于尽这可不是个好习惯,遇到敌人,还是保命第一!”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令牌,背景大将军王府的标志,中间却画了一个青面獠牙背插双翅的飞天夜叉! “看来真是我爹手下的四怪之一的夜叉叔叔!” 林祜长吁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埋怨道:“夜叉叔叔,不带这么吓人的!我还以为敌人找来了!” 夜叉呵呵一笑:“小王爷见谅!王爷吩咐的,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进步,回去好禀告他。一试之下,小王爷修为果然大有进步!且兼修儒剑两道,各有玄妙!” 林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还好还好!修为还是太低了,叔叔的一击我也挡不住。” 说完,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位夜叉叔叔,虽然隔着面罩,怎么听着这声音这么熟悉? 世人皆知,这南赵大将军王座下有一妖二魔三鬼四怪。 妖最智,魔最猛,鬼最凶,而这四怪,最为神秘! 平时并不在大将军王府里,甚至不在南赵,分散四方天涯,出现都已面具示人! 就连林祜,也是只知有其人,却是不知道其真实身份。 不过今天,这夜叉叔叔好像也没有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自己听着分外熟悉,肯定是见过的,而且,来的这么巧,莫非他是…… 那“夜叉”看林祜一脸疑窦,心里也知道他可能隐约猜到了,轻轻一笑,坦然伸手将面具摘下…… “啊,孟叔叔,真是你!”林祜瞪大了眼睛,虽然刚才隐隐猜到,却是没想到这神秘的夜叉,还真是大赵西南诸郡大都督孟阳明! 孟阳明笑着点了点头:“以前不告诉你是因为你还太小。不过这次出来王爷说你已经长大了,也不需要再瞒你!不错,我孟阳明,便是王爷座下的四怪之蹈海夜叉!” “额……”林祜收拾了下情绪,还是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 这孟阳明乃是大赵封疆大吏,说是西南王也不为过,在朝堂上势力惊人。 世人也只是听闻孟阳明与大将军王关系不差,偶有往来,估计想也不敢想,如此显赫之人,竟然会是四怪之一的夜叉! 林祜歪了歪头自言自语道:“夜叉是孟叔叔,那牛头,马面,龙女又是谁?” 孟阳明笑了笑:“不急,你会见到的。这次我和‘马面’都来了临淄,不过我在明他在暗。” 林祜问道:“父亲收到我的信?所以你们才来的临淄?” 孟阳明点了点头,面色严肃了下来:“王爷认为你分析的很可能是真相!这次幻真剑的丢失,仅仅是一个大计划的第一步!能有这么大手笔的人,不是齐王就是管乐水。那同样的,目标,也必然是这两人之一……” “那父亲的意思是怎么办?我大将军王府在这场乱流中应该做什么?”林祜郑重道。 孟阳明道:“王爷说静观其变。冷烈的意思是,最好的结果,便是在图穷匕见之时掺一脚,看看能不能出手保下那齐王!残不残的我们不在乎,不死有口气就好!” 林祜有些疑惑:“不提前告知防范,只是在暗杀发动时尝试出手救援?” 孟阳明点了点头:“不错。不过不需勉强,一切以我们自身安全为第一!” 林祜想了想道:“我懂冷叔的意思了……” “哦?”孟阳明面露赞赏之意。 林祜道:“这两派相争,谁赢谁负对我大赵都不重要。或者说,维持现状,让两派持续争斗才是我大赵最希望看到的!鹬蚌相争,我渔翁得利。所以不要提前预警,装作不知,待关键时候救下齐王,好处有二。一方面可以卖个人情,另一方面之后齐王必定大怒,疯狂报复,那这东齐必乱无疑。对于我大赵只有利没有弊。” 孟阳明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小王爷果然才智过人。” 林祜苦笑道:“大人的世界还真是复杂啊!算计来算计去……” 孟阳明安慰地拍了拍林祜的肩膀,温言道:“小王爷讨厌阴谋算计就不需要想这些,你这些个叔叔都在呢。交给我们,我们都是做这个的……” 林祜无奈得摇也摇头:“这东齐乱不乱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我身边的人我在乎的人不要受到伤害就好!对了,孟叔,你今天去找你大哥……孟院正了?” 提到孟元晦,孟阳明面色有些担忧:“我大哥是个纯粹的儒道修士!他虽然名义上是学宫中亲王派的领军人物,但是他其实毫无野心,也不想踏入仕途!他便只是尊崇圣人教诲,认为君主应该掌握着权力……我也没有详细告诉他,只是暗示他最近要特别小心。这趟浑水,不是他该参与的,能将他摒除在外最好。” 林祜点了点头。 孟阳明又道:“我向我大哥问了下当今东齐朝堂的情况,真实情况远比我们所分析的更为严峻!两派已然是势如水火!” “哦?怎么说?”林祜问道。 孟阳明开口道:“这半年来管乐水一直在谋划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什么大事?”林祜一脸疑惑。 “他要革新朝纲!做他先祖管仲做过的事,以新法度代替正是他先祖制定的旧法度!“ “革新朝纲?”林祜诧异莫名 “他要推翻现在的朝堂制度,建立大朝会制度!以东齐各地共举贤达,组成大朝会!国家大小事务,将由大朝会共同裁定!而齐王,仅仅有否决权,却没有参与权!”孟阳明严肃道。 林祜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良久,喃喃道:“以新代旧,革天之命!这管乐水,好大的气魄!” 孟阳明点了点头,也是由衷的佩服道:“果真是盖世英杰!四十年前王爷横扫天下,二十年前这管乐水横空出世,这天下,当真是人才辈出!未来这二十年,小王爷,当是你的!” 林祜摆了摆手,说回正题:“那齐王又岂会坐以待毙?他是如何反击的?” 孟阳明道:“齐王这次出奇的冷静,并没有做什么动作。只是最近,听说他要正式娶亲立后了……除夕夜便会当众宣布!” “哦?联姻?和哪一方的势力?”林祜好奇道。 孟阳明无所谓道:“如今倒也不算什么大势力。只是身份尊贵,占着大义名分……” 林祜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是……” 只听孟阳明接着道:“大周公主。” 听到这四个字,林祜低着头一阵沉默,良久未在开口说话…… 孟阳明正待开口相询,忽听林祜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原来你要回去,解决的是这件事啊……” 孟阳明一脸诧异,只听林祜又道:“孟叔!” “恩?” “看来东齐这浑水,我不得不趟进来了!” 孟阳明顿了顿,而后点了点头,郑重道:“好,小王爷,一切由你。你说我们要做什么?” “抢亲!” 林祜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