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谋天下:王爷来过招》 1.第1章 老娘灭了狗男女! 七月,烈日炎炎的正午,骄阳如火般炙烤着大地,空气中隐隐夹杂着一丝焦躁的味道。 “吱——” 一辆霸气的战地越野漂移摆尾停在某高档公寓前,车轮摩擦地面,声音刺耳。 车门打开,一个帅气身影跳出。 马丁靴,迷彩裤,马尾利落束起,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眉眼之中挡不住的英气。 岳大小姐回来了! 岳辰君,跨国财团独女,生性聪颖但自小野性难驯,本该毕业后正式接管家族企业,可她却偏偏喜欢刺激,又天赋凛然,轻松考入某特战组织,并且一去就是两年。 “景墨轩,我会不会吓到你呢?” 她抬头,眯起眼睛望着面前的公寓楼,唇角盈盈向上勾起。 二十五层,大门紧闭。 岳辰君修长的手指在电子锁上按下一串密码,心中窃喜的想着她突然跳到未婚夫面前,大喊一声“Surprise”,他会不会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 “嘟嘟。” 门锁上红灯亮起,密码错误。 岳辰君黑眸眨了眨,难道太激动,一不小心手滑了? 她舔舔嘴,再次输入自己的生日。 “嘟嘟。” 这下,提示灯急急的闪动,密码仍然不对,如果连续三次出错,智能电子门锁就会启动报警装置。 “景墨轩!搞什么鬼!竟然换掉我的生日密码!” 岳辰君顿时满头火,心中莫名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正准备拍门的手忽然顿住,眼底锋芒隐现。 扔下背上的双肩包,岳辰君拉开身后身后的窗户,轻巧一蹬。 二十五楼的风,在耳边呼啸,发丝凌乱翻飞。 她默默咬住唇,凝神静气,踩着窄窄的窗台,一点一点往前移。 烈日之下,汗水湿透了黑色的紧身T恤,大颗大颗晶莹的挂在她卷翘的睫毛上。 足足十五分钟之后,岳辰君一个纵身,攀住了凉台的护栏,以双臂为支撑,翻身而跃,稳稳落地。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她不出一丝响动的潜入客厅。 沙发上,扔着橘色爱马仕小包和女士太阳镜,门边,鲜艳的玫红高跟鞋赫然在目。 “墨轩。还是你最好,那老头子,整天就只关心他的公司,钱,和他宝贝女儿。” 卧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女人娇嗔妩媚的声音。 岳辰君眉心一跳,黑眸之中怒火渐起,她紧紧握着拳,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透过门缝,她清楚的看见景墨轩半倚在床头,一手晃着红酒杯,一手揽着娇声软语的女人。 他微垂着眼,薄唇边带出一抹慵懒的笑意,骨节微凸的手指暧昧的划过怀中女人的香肩,轻轻把她长发拨到耳后。 这个男人,就连偷情,身上那种卓然之气都不减分毫。 岳辰君盯着他俊美的侧脸和薄毯遮掩下挺拔的身材,眼底泛红,正欲一脚踹门而入,只见床上那风情万种的女人翻身一笑。 她陡然愣住。 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然后又不可遏制的沸腾,黑眸之中,似有火焰熊熊燃烧。 竟然是。。 “墨轩,我跟老头子说要去法国旅行,反正那丫头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女人小鸟依人的靠在景墨轩肩头,指尖轻轻在他结实的胸口来回游走。 岳辰君听到自己的牙根咬的咯咯直响。 法国游?!游你大爷! 秦可舒这贱人,居然一边拿着她岳家的钱享乐,一边暗地里和景墨轩偷欢! 没错,床上那个卷发及肩,不着寸缕的娇媚女人,就是她所谓的小后妈,岳氏集团名正言顺的夫人。 当年,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秦可舒进岳家门,岳辰君心里就各种不爽,不过看在老爸喜欢的份儿上,什么话都没说,忍了下来,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竟会爬上自己未婚夫的床! 真不知道如果这种恶心的事传到京城商会会长,那个要面子的岳先生耳朵里,他会不会气的一口老血喷出。 “不去。” 景墨轩抿了口红酒,慢慢侧过脸,深瞳之中凝起犀利冷光,落在秦可舒娇媚的小脸儿上。 “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我不想计划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 计划?什么计划! 岳辰君心中一凛,怒火灼灼的双眼眯起。 她原以为姓秦的女人只是单纯的拜金,年纪轻轻嫁到岳家不过是想过上豪门阔太的生活,可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呵呵。景墨轩,说实话,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秦可舒淡淡抬眼,顺手从床边拿起他的衬衫裹上曼妙的娇躯。 “穿上你自己的衣服,离开。” 景墨轩口气陡然阴冷,对她,俨然已经失去了兴趣和耐心。 “哦。我好像忘了,这衬衫是那丫头送你的吧?” 秦可舒眼中带着一丝怨毒,迎上他的目光,冷笑。 “可是墨轩,别忘了是谁一直在帮你,你真以为自己是景盛集团的少爷吗?如果不把姓岳的财产弄到手,在景家人眼里,你就永远是个抬不起头的私生子。” “够了!” 被戳到痛处的景墨轩沉声冷喝,一只手猛然狠狠捏住女人尖尖的下巴。 “记清楚,我不想再听见类似的话!” 他盯着她,平静的眼底蒙上一层冷霜。 “墨轩。你心里清楚,就算娶了那丫头,也不过是给岳老头子打工而已,你想要的,绝对不止是这些。” 这个男人看似淡漠,可隐隐之中,却透出让人心生寒意的杀伐之气。 秦可舒嘴角扯出个谄媚的笑容,柔软的手像藤蔓一样攀上他的手臂。 “老娘灭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一脚飞踹,岳辰君悍然破门而入。 不等两人有任何反应,便利落的抓起秦可舒的长发拖到窗边。 “啊——” 随着惊恐的尖叫,女人的半个身子悬在窗外,两条白皙的长腿慌乱的蹬着。 “小君。” 景墨轩微微一怔,波澜不惊的眼中闪过些许异样。 “闭嘴!” 岳辰君怒目而视,同时,手法干脆的扼住秦可舒的喉咙。 “呜呜。呜。” 那个女人呜咽着不停的挣扎,凌乱的头发海藻一般缠在脸上。 “害怕了?。从你算计岳家那一刻起,就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岳辰君居高临下,鄙睨着她,唇角冷冷勾起。 “小君,冷静点,听我说。” 景墨轩试着上前一步,手刚刚伸出,就被她淡淡一句话喝住。 “想让她快点死,你就尽管过来。” 2.第2章 你这是谋杀! 景墨轩顿住,不敢再有贸然之举。他了解岳大小姐的个性,睚眦必报,言出必行。 “救命.放开.你这是谋杀!.” 秦可舒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嘶喊,双手死死扣住窗棂,断裂的指甲渗出丝丝血迹。 “你说什么?谋杀?年纪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岳辰君忽然换上一副纯良无害的笑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根一根将她手指掰开。 “在岳家呆了三年,也该知道我老爸,也就是你口中那个老头子的本事吧?今天,你从这儿摔下去,明天,网络和报纸上就会暴出某女子失足坠楼的消息,连你的名字都会被抹去.” 她微笑着探出身子,扳住秦可舒的脸,让她回头往下看了一眼。 “啊——” 那女人瞬间脸色发青,张着嘴满眼恐惧的望着岳辰君,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而她,神色淡然,刺目的阳光下唇边浮出吟吟笑意,恍若地狱中走出的天使,让人从头到脚陡生寒凉。 “求.求你.不要.不要.” 秦可舒的身子在呼呼作响的风中一点点下沉,她终于忍不住的啜泣求饶,泪水爬满脸蛋儿,冲花了精致的妆容。 “晚了。” 岳辰君浅笑渐浓,恶作剧一般把拽住她衣襟的手慢慢松开. “墨轩!墨轩救我!我要是死了,你也不会好过!救我!.” 秦可舒声音因巨大的恐惧而变调,歇斯底里做着最后的挣扎。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濒临死亡,而又绝望无助的过程。 岳辰君根本不屑要她的命,置她于死地又何须脏了自己的手? 她要让这对狗男女记住,用卑劣的手段算计岳家,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景墨轩冷眼站在一旁,表面无动于衷,心里却为秦可舒的话一震。 如果她死了,他就成为唯一的目击证人,到时候财大势大的岳家必会为了保全继承人而让他永远无法开口说话. “Bye-bye-” 秦可舒瞪大泪水盈盈的双眼,看见岳辰君轻轻扬起下巴,嘴唇微动,声音消逝在风中。 凭岳大小姐的身手,绝对有把握在这女人将要跌落的最后一刻,再把她捞起,可谁料始终默不作声的景墨轩忽然冲了过来. “小君,冷静点!” 他修长的手臂伸出,紧紧攥住了秦可舒的腕子。 也就在这一刻,那个女人脸上闪过一抹阴毒诡异的轻笑。 岳辰君瞬间意识到不妙,还没来得及稳住几乎悬在窗外的身体,便被秦可舒借力反扑,一把勾住她的脖子。 “该再见的是你,岳大小姐!” 她一手死死拉住景墨轩,另一手猛然用力甩开,话音未落之间,失去重心毫无防备的岳辰君就像一只蝴蝶般飞了出去. “小君!.” 皇城,沈府。 春雪初融。 过了年关,沈府四小姐沈星辰便年满十六,到了与镇安王府七王子慕长风履行婚约的年纪。 沈家上下本以为自四小姐的亲娘十三年前小产去世,四小姐失宠,老王爷便不会再提起婚约之事,可镇安王一生征战沙场,向来一诺千金,对早年许下的婚约并无半分反悔之意。 年十五刚过,王府便差人下来王妃聘,约定阳春三月,来迎四小姐沈星辰入府为妃。 “你这个小贱人,跟你那个死鬼亲娘一样,都是会勾引人的狐狸精,也不瞧瞧自己那副窝囊样,你哪里攀的上王府的门第,哪里配的起这金丝凤冠?” 王府的聘礼送到的当天,二夫人冲到沈星辰的闺房,当着几个丫头的面剪碎了刚刚做好的嫁衣。 她实在气不过,自己的大女儿只许了个小小的侍卫长,二女儿才貌双全却还待字闺中,这个愚笨的黄毛丫头哪里来的福气竟要嫁给堂堂七王爷。 “二娘,爹爹说星辰与七王爷是指腹为婚.”沈星辰唯唯诺诺的跪在叶素馨脚下,刚抬头触到她狠辣的眼神,便吓得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啪啪,两个耳光落下。 沈星辰咬着嘴唇,头埋的更低了,她没有哭,更没有反抗,这样逆来顺受的日子,已经习惯了。 叶素馨抓着她凌乱的长发,扳过那张带着掌印的小脸,那对浅棕色的眸和深深的眼窝像极了她那狐媚的娘,越看越让人生厌。 “如今你娘早已是一把白骨,这婚约也早该作罢,是你整日不要脸的缠着七王爷,我问你,那七王爷可曾正眼看过你?谁不知道他宁愿流连青楼,都不愿和你有半分接触?我要是你,就随着你那短命的娘去死,省的留在世上丢人现眼!” 叶素馨靠近那张她万分痛恨的脸,肆意恶毒的咒骂。 两道清泪顺着两颊一直滑到突兀的锁骨,清清凉凉的。 沈星辰不敢出声,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看着二娘那张扭曲的脸不知所错。 她不懂二娘为何会如此愤怒,她和七王爷的婚事,那是在没出生之前就定下的,她更不懂爱或者不爱,只知道既是夫君,她就应该追随,即使是他看自己的眼神里有万般厌恶,即使他整日逍遥于青楼。 自己的爹都能三妻四妾,何况他的夫君是堂堂七王爷呢? “不要在我面前一副无辜的样子,你除了会装可怜让大房同情,还会什么?寄人篱下的东西!” 叶素馨抬脚将她踹出好远,本就孱弱的沈星辰闷哼一声,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谁都不许扶她,我倒看看她能装多久,荷香你给我盯着,谁要是敢帮这贱人,就卖到烟雨楼去。” 二夫人拢了拢鬓角,冷笑一声,摇着丝帕离去。 沈星辰的西院哪有什么可帮她的人,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妈妈和一个十来岁的丫头,也早被叶素馨使唤去做活了,她这么说就是为了警告那些口风不严的奴才,若是谁把今日之事传到老爷和大房耳朵里,那就有她们好看。 皇城的冬季湿冷湿冷的,寒气能透过冬衣钻到人骨子里去。 沈星辰在冰冷的地上一躺就是两个时辰,等被二夫人使唤去洗衣的李妈妈和小桃回来,荷香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体温已逐渐消失的她还保持蜷缩的姿势。 3.第3章 打脸贱婢! 痛!全身上下分筋错骨般的痛! 恍惚中,岳辰君觉察到一只手轻按在她腕上,随后便是一声惋惜长叹。 “唉.小姐脉象虚无,恐怕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还请老爷节哀.” 呸!庸医!姐还没死呢,节哪门子的哀?! 岳辰君闻言,心神骤然一凝,巨大的压迫感从胸口直冲脑门,眉心剧烈跳动。 “救不回?.罢了.让她随三夫人去吧,也算对镇安王府有个交代.” 漠然清冷的声音落在耳中。 一袭华贵缁色锦袍的沈古立在床榻前,垂眼望着奄奄一息的女儿,面无半点哀色。 三夫人?镇安王? 太阳穴针刺般的剧痛让岳辰君越来越混乱,她紧紧咬住牙,双手猛的攥住锦缎被面,提着一口气,豁然睁眼! 床边,面容阴郁的中年男人触及两道凛冽的目光,心中一惊,错愕的往后退了半步。 “这是哪儿!” 岳辰君盯着头顶上悬着的金丝帐幔和雕工精致的楠木床柱,冷声质问。 “星辰.星辰醒了.” 身着墨绿色绣牡丹锦缎长裙的妇人碎步上前,握住她枯瘦的小手,眼底泪光盈盈。 星辰? 岳辰君不禁皱眉,脑子一片混沌。 抽回手,强忍着疼痛撑起身子,警惕的环顾四周,一切熟悉又陌生,像是在梦境中一般。 “这是你长姐出嫁前的闺房,那西苑颓败萧条,不适合养病,以后,你就住在这儿。” 那妇人生的慈眉善目,伸手扶起她,用枕头在身后垫了个舒适的靠背。 “这.小姐福泽绵长,冥冥之中得天庇佑.” 年逾七旬,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一怔,旋即拱手作揖。 行医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几乎断气之人起死回生,怪哉,怪哉! “醒了就好,莫要再动辄寻死觅活,好好养着身子,静待大婚之日吧!” 沈古长袖一甩,呵责的眼神扫过大夫,不怒自威。 在他看来,这个庶出女的生死远远及不上沈家与王府的婚约重要。 大婚? 金丝软床上,沈四小姐虽苍白虚弱,可眸底却是锋芒隐隐。 秦可舒阴恻的微笑,景墨轩最后那一声的呼喊,叶素馨恶毒的咒骂,荷香的嘲弄,前生今世的记忆交织,如潮水般涌来。 她是谁?岳氏财团的掌上明珠?还是皇城首富沈府的庶出之女? 见沈星辰凝眸不语,大夫人杜若兰捏着丝帕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 “女儿大病初愈须好好休息调养,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下人,若是有人再敢苛待你,定严惩不贷.” 说完,她迤然起身,面带得体微笑,颇有深意的看了沈古一眼。 “小姐.小姐你可让小桃担心死了.” 老爷和夫人前脚离开房间,垂头立在一旁的丫头便泪汪汪的扑到了沈星辰床边。 “呸呸呸,小姐刚醒,说什么晦气话.” 粗布蓝衣的刘妈妈抬手戳了几下丫头脑门,转脸却忍不住的扯起衣角直抹眼泪。 “小姐,这都三天滴米未进了,想吃什么?我差厨房去做些来.” 沈星辰看着眼前二人,愣了片刻,眼中警惕的寒光敛去,表情渐渐柔和。 “红枣大米粥,还有枸杞蒸糕。” 她泛白的唇动了动,声音如风吹枯枝般的干涩。 这具身体太过孱弱,怕是虚不受补,只能慢慢调息。 不急,来日方长。 不需半个时辰,厨房的丫头就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食物,那丫头甚是嘴甜,临走时还恭敬的行了个礼。 “一帮势力的奴才,往日里哪见得她们如此殷勤,眼看小姐要成为王妃了,又有了大夫人撑腰,便个个都来讨好!” 小桃心直口快,还没等那丫头走远就悻悻的骂道。 沈星辰不语,一口一口不紧不慢的把食物全部吃完,缓了缓神,才抬眼问道。 “小桃,离我大婚,还有几日?” “镇安王三月十五过完七十大寿,七王爷三月十六便上门来迎娶小姐,这么算来还有十四日。”小桃边利索的收拾碗筷,边算着日子。 十四日,沈星辰心里默念了一遍。 身体的疼痛不断提醒着她这个世界的真实。 她现在的身份是皇城沈家四小姐,将来的七王妃。 可是岳辰君呢?难道要寄居在这个躯壳里苟活?嫁给一个视她为草芥的男人? 不,绝不!既然能重活一世,就绝对不可以这么认命! 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阳春三月,浓墨重彩。 这鱼米之乡的水土极好,只是三四日,沈星辰的脸上已见有了光泽,身体也恢复的极快。 明日上巳节,府中上下都忙着准备祭祀适宜,她和小桃闲来无事便溜达至后院湖边喂起了鱼。 两人正说笑间,一袭浅青衣裙的丫头急急跑来。 “四小姐,原来您跑到这里了,可让我好找。七王爷听说您身子好了些,特地来邀您泛舟品茗,这会儿正在前厅,二夫人命您速速前去” 这丫头嘴里虽叫着小姐,可是心里压根就没把沈星辰当成小姐看过,料定了她个软弱性子,即使是封了王妃也不能拿二夫人怎样,所以连说话都是斜着眼,不耐烦的样子。 沈星辰抬眼,淡淡一瞥,继而,若无其事扬手逗弄湖中的锦鲤。 见她满脸的不屑似在嘲笑,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荷香急了,全然不顾主仆之礼,上前便要撕扯。 “荷香姐莫要动手,我家小姐如今已是王府的人,若是受了冲撞,恐怕你我做丫头的罪过就大了。” 小桃侧身挡在荷香面前,她本身就是牙尖嘴利,现有了大夫人和王府撑腰,说起话来更是底气十足。 “好大胆的丫头,四小姐还没说话,哪轮到你多嘴,我看若是二夫人不好好责罚你一番,怕是都敢骑到主子头上了吧。” 荷香到底是叶素馨的心腹,行事泼辣和主子如出一辙,说话间竟抬手要教训起人来。 “给我住手!” 眼看就要落下的巴掌被沈星辰细弱的小手握住,瘦瘦的身躯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把她推了一个趔趄。 荷香没料到平日里懦弱的四小姐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她哪吃过这门子亏,马上急的跳脚。 “好你个沈星辰,还没进王府呢,就敢不把二夫人放在眼里,看我回去不好好告你一状。” 荷香话音未落,只觉得左脸一阵发麻,沈星辰利索的手起掌落,一个清脆的耳光甩了过去。 “没规矩的奴才,我沈星辰是沈古的女儿,沈家名正言顺的四小姐,岂容你个婢女指名道姓的呼喝,我今天就好好改改你这狗仗人势的毛病。” 沈星辰面无表情的冷视着她,眼看着第二巴掌又要上去,已被打蒙的荷香突然回过神来,哭着喊着跑出院子。 打脸贱婢之后,只闻其名号,未见其真容的七王爷就要出场啦!码字不易,妹子们喜欢的话,手指轻轻一动,把推荐票票投来,让我满血复活吧! 4.第4章 杀神,慕长风! “小姐,荷香平日总是欺负咱们是该打,可是这样一来,二夫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恐怕小姐您又少不了受番责难了。” 看到自家小姐闯了祸,小桃不免担忧。 “一个背后捅刀子的二房,一个草包丫头,怕她们做什么,往日里咱们就是太过忍让,才让这些阿猫阿狗都骑到了头上。” 现在的沈星辰哪里是肯吃亏的主,她懒懒的挑了下眼角,看着荷香哭天抢地的背影冷冷一笑。 从今天起,她得让沈家上下知道,她沈星辰不是能惹的起的主儿。 沈家前厅里,一袭墨色锦缎长衫的男子轻呷了一口上好的西湖雨前龙井,深邃狭长的眼眸微挑,用余光扫过面前下跪之人。 “七王爷,夫人,您们要为奴婢做主啊,那四小姐,不但不领王爷您的好意,还动手打了奴婢。” 荷香跪在地上,哭的鼻涕眼泪齐流,细嫩的小脸上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七王爷您可看看,这丫头还没册封为妃呢,就这般嚣张,还动手打了下人,日后要是做了王妃,那还不得骑到我这姨娘头上了。” 二夫人看到自己派去的丫鬟居然被打成这幅模样回来,脸上自然是挂不住,可毕竟沈星辰已是七王爷的人,她又不好发作,只能告上一状作罢。 “夫人自家的事,本王也不方便插手,看来四小姐是不愿见本王了,还请夫人转告沈老爷,本王今日来访。” 言罢,慕长风便放下茶盏,起身轻抖长衫,大步迈出厅堂。 这七王爷哪里是真心来邀沈星辰,只是顾着他父亲镇安亲王的面子,来做做样子罢了。沈星辰避而不见,那正合了他的心意,省的看见她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坏了心情。 皇城自古都是富庶之地,城里沈家更是名门望族。沈大公子年纪轻轻已在朝中官拜一品上将军,平定西北,征伐蛮夷,战功赫赫。沈家三代经商,祖产丰厚富可敌国,稳居首富。从平民百姓到王室宗族,谁不想与沈家攀上亲戚。 可是他慕长风要娶的偏偏是沈家最不受宠的四小姐,一个只会哭哭啼啼,清水煮白菜般寡淡无味的女人,这不仅让他厌恶至极,更让他心底有压不住的怒火。 镇安王想通过联姻来巩固自己势力,于是他自十四岁起便南征北战,被军中将士拥为“杀神”,可战功却归了嫡出的兄长。 如今,就连婚姻,也要成为他们的垫脚石。 想到这些,慕长风不禁冷笑。 如此这般,自己又和可怜的沈府四小姐有什么区别? 夜晚的皇城河畔虽不似白天烟波浩淼花团锦簇,但是这烛火通明,曲声婉转却是别有风情。 自下午打了二夫人的丫头荷香之后,二人便从侧门溜出沈府,沿着皇城河溜溜逛逛了大半天。 “小姐,我们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溜出来,二夫人一定在府里大发雷霆了。” 小桃想起上次小姐不过是与荷香顶了几句嘴,就被罚跪了一夜,不免担忧起来。 “先随她折腾,大夫人不在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得听她的,我们要不出来避一避,还不被那恶女人扒了皮抽了筋,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沈星辰挑起眉毛笑的狡黠,如绸缎般的皮肤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小桃虽不知她这是要作何打算,可小姐说什么,她便跟着做什么。 “来小桃,你看这些,是不是咱们城里最好的胭脂水粉?” 沈星辰站在一家铺子前,朝小桃招了招手,以往素来不爱妆扮的她,对这些个东西全无印象。 小桃拿起面前绘着牡丹花的小瓷盒,凑到跟前闻了闻香味,又看了看底部印着“金瑶局造”四个小字,便对沈星辰确定的点点头。 “是的呢小姐,这江南金瑶局的胭脂水粉可是最一流的,连宫里的娘娘们都会差人来买呢,您闻闻,可真是好闻。” 说着,便将小盒子凑到沈星辰面前。 这小盒里,不知道是用什么花制成的香粉,刚开始味道好似清甜,随后又变成妖娆的浓郁,还没来得及细品,那妖娆之气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人欲罢不能。 “王掌柜,我要的金瑶局的袭香粉是否到了?” 人未到,先闻香,只是说话这人身上的香粉味太过浓烈招摇,让沈星辰没来由的厌恶。 明艳的桃红色香云纱长裙上绣着大朵的月白色的玉兰,从领口一直延伸到腰间,一条相同花色的束腰把本就纤细的腰身显得更加盈盈一握。 “小姐。” 小桃悄悄拉了拉沈星辰的衣角,冲着迎面走来的女人狠狠瞪了一眼。 “真是倒霉,难得出来陪小姐散心,却被这女人扰了兴致,小姐,我们走。” 小桃自知娇弱的沈星辰不是这伶牙俐齿女人的对手,发了几句牢骚,便要避开。 “为何要走啊,本小姐还没逛够呢,谁还能坏了咱们兴致不成?” 沈星辰抬眼看向那张妖娆的脸,此人便是深得慕长风欢心的青楼女子赵颜雪。 发如青丝肤如雪,点绛红唇流波眸。这两句城内家喻户晓的句子便是慕长风初见美人时留下的。 “哟,我说是谁呢,这么好雅兴,原来是沈家小姐啊,这身子刚好点就出来走动,不怕这凉风夜露再受了风寒啊?” 这女子拂袖掩嘴一笑,眼角眉梢里尽是嘲弄。 “不劳姑娘你费心,我自己的身子,自会照顾周全。” 沈星辰嘴角挂着笑意,眼皮都没动一下,纤纤玉指一挥。 “掌柜,统统包好,给我送到府上去。” “王掌柜,这袭人香可是前几日就说好给我留下的,您打开大门做生意,可要言而有信啊。” 女子话未说完,就伸手想去抢夺沈星辰手里的香粉盒,却被她挥手一带,踉跄的跌到柜台上。 “沈小姐,这香粉确是前几日答应留给颜雪姑娘的,此粉名贵,产量又极少,除去每年进贡到宫里的,这剩下的,可谓是一香难求啊,这哪家那户的小姐想要,都要等上半年啊。” 王掌柜为难的解释着。 “呵,名贵?你倒是说说,有多贵?看看我堂堂沈家能不能买的起?” 星辰干笑了声,扬起尖尖的下巴不屑的把面前这女子细细打量了一番,论起这霸道范儿,怕是压赵颜雪一截,没办法谁让人命好,前生今世最不缺的就是钱。 “小姐您可说笑了,这皇城内,哪有沈家买不起的东西,这袭人香,区区纹银七十两,对您来说那连九牛一毛都不如啊。。” 王掌柜陪笑着附和到。 “一百两,我就要这盒。” 沈星辰晃了晃手里的盒子,挑衅的盯着赵颜雪。 “二百两,我的。” 吃了暗亏的赵颜雪迎上她的目光,两颊微微泛红。 “三千两,买你店里所有的胭脂水粉。” 两人争执不下间,一手提镶翡翠长剑的男子将银票拍到王掌柜面前。 新书求支持,妹子们,那你们的推荐票砸死我吧~~~ 5.第5章 贱人,你等着! 沈星辰本就没想与赵颜雪争一时之快,只不过是想抬高价钱戏弄她一下,让她吃个哑巴亏,没想到招来了财大气粗的主儿,何况眼前这男子衣着气度不凡,想必也非寻常人家,自己犯不着趟浑水。 “这位公子好生阔绰,小女子自愧不如,就先告辞。” 沈星辰嘴角勾起笑意,上前浅浅欠身。 言罢,欲转身离去。岂料来人来人伸手挡住沈星辰的去路。 “沈小姐留步,在下奉我家主人之命,替沈小姐买下这店里香粉,还望小姐笑纳。” “敢问公子,您家主人是?。” 沈星辰欲言又止,这男子一身浩然之气,打眼一看便是习武之人,说话有理有度便知主家教养极好。浅蓝色的提花真丝长衫,腰间挂着雕工精细翡翠玉牌,就连手里的剑鞘都镶着不菲的珠宝,想必家他口中的主人必然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 “我家主子的身份,小姐日后定会知晓,在下告辞。” 男子意味深长的一笑,清冽逼人。 沈星辰没由来的一阵恶寒,天上掉馅饼,岂知是福是祸。 “哎呦呦,真是遇到贵人喽,颜雪姑娘,这次可真对不住了,我这先跟你赔个礼,往后有好货色,我一定给你留着。。” 王掌柜沾着口水点清了银票,小心翼翼的折好揣进怀里,脸上露出商贩特有的贪婪之色。 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从古至今都是真理。 “好你个沈星辰,平日里见你一本正经,谁知却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这边张罗着要嫁进王府,那边却又不知勾引了哪家的阔公子,看我不告诉七王爷!” 赵颜雪哪里吃过这档子亏,往日里,不都是那些男人围着她转,今日竟见有人为沈星辰豪掷三千两,自然又气又急,指着她的鼻子便骂了起来。 “说到狐狸精,整个皇城里怕是没人比赵姑娘更配这个称呼了吧?谁不知道你这取悦男人的本领一流,不然怎能配得上名妓的美誉呢?不过你也应该清楚,慕长风宠你怜你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烟花女子,终究是上不了王府台面的。” 沈星辰慵懒的抬眼冷笑,一席话竟把伶牙俐齿的赵颜雪呛到语塞。 “既然赵姑娘喜欢别人看不上的东西,那这个也送你吧,刚好能遮住你这满身的风尘气。” 沈星辰从面前大大小小的香粉盒里挑出一只,放在鼻下嗅了嗅,顺手推倒赵颜雪跟前,拂袖而去,留下赵颜雪一个人在身后叫嚣。 “沈星辰,贱人,你给我等着!” 此时,灯火阑珊之处。 一袭蜀锦白衣的男子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口舌之争,阴柔俊美的脸沉浸在浓重的夜色中,只有身后蓝衣男子手中的长剑在黑暗里发出淡淡寒光。 6.第6章 演一场好戏! “小姐,咱们今天真是痛快,方才我还担心,怕您又吃了那狐狸精的亏呢,不过小姐日后可要当心了,赵颜雪明日指不定又在七王爷那搬弄什么是非呢” 小桃担心今日一闹,那女人会坏了小姐的名声。 “随她去,看她能翻出什么风浪来,慕长风就算对她再是宠爱,也犯不着为了个名妓出头。” 沈星辰不屑的挑起眉梢嫣然一笑,清澈的眸子里闪着淡淡的寒光。 她说的一点没错,慕长风何许人也,镇安王膝下堂堂七王爷,若是分识大局,为了一个烟花女子跟沈家人翻脸,不但要落了人笑柄,更是给自己树敌,这种只赔不赚的买卖,他是断断不会做的。 沈星辰对今日掌掴荷香,顶撞二夫人,得罪赵颜雪的事情倒是没放在心上,她有的是后招可出。 可是那个出手大方的贵公子却让她捉摸不透,这人身上隐隐透着一股杀气,却又带人有礼有节,一看便知大有来头,如此这般的接近她,恐怕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亥时,月朗星稀,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入了夜便是透进骨子里的冷。 沈星辰身着纱裙跪在沈府大门口,冲丫头小桃点点头。 “福管家开门呐,老爷,夫人,快开门呐。” 小桃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一边用力拍门,一边哭的梨花带雨。 听到门内传来急促细碎的脚步声,沈星辰低头,素净的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小桃歇斯底里的喊过几嗓子后,朱红色的木门“嘎吱”打开,沈古和杜若兰走在前,后面跟着一脸奸笑的二夫人和丫头荷香,想必是刚刚在老爷面前告过沈星辰的状,等着看她笑话。 小桃这丫头机灵,看到老爷一脸怒气的出来,马上跪倒在地上,抱着沈古的腿开始哭喊。 “老爷您就饶了四小姐吧,这荷香姐是二夫人的人,就算她再怎么打骂,也是由不得小姐教训的,小姐深知自己犯下大错,本想着投了碧波湖以死向二夫人谢罪,但又念有婚约在身,怕连累了沈家,这才打消了念头,如果二夫人和荷香姐不原谅小姐,小姐就长跪不起啊,这夜寒露重的,小桃实在是怕小姐再伤了身体。。” 小桃扯着苏古的衣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时不时的还可怜巴巴的看着杜若兰。 杜若兰心软,加之对二夫人早有不满,如今沈星辰又有妃聘在身,哪有不撑腰之理?没等沈古发话,她就连忙上前扶女儿起身。 “娘,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不该顶撞荷香,二娘若是不原谅星辰,星辰不敢起身。。” 沈星辰一抬头,委屈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惧怕惶恐的目光望向二夫人叶素馨。 “我这正房夫人都发了话,没人再敢为难我孩儿,快起身,别再伤了身体。” 杜若兰一边怜爱的抚着沈星辰的头,一边侧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才还得意洋洋的二房。 这沈府内院,她再不立威,叶氏恐怕是要将她这个正妻取而代之了吧? 二夫人自知,论地位和子嗣都不如大夫人,只好无趣的翻了个白眼,默不作声。 “可是娘。。”沈星辰欲言又止,为难的看着苏古。 7.第7章 手腕,借刀杀人! “简直是荒唐,我沈府堂堂四小姐,还教训不得一个下人?星辰向来温厚谦和,不与人争执,定是荷香这丫头,欺软怕硬,才惹急了星辰。” 当着沈家众多下人和皇城百姓的面,准王妃竟让小小婢女欺负的不敢回府,这不是明摆着落人笑柄吗? 况且,虽是庶出,也毕竟是血浓于水,沈古再如何淡漠,但身份摆在那,众目睽睽之下纵容家规不正。 “快,星辰,起来吧。” 杜若兰俯身把沈星辰掺了起来,这一刹那她才发现女儿真的很瘦,纤纤小手柔若无骨,身体轻飘飘的,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荷香这贱婢,目无主仆尊卑,看来是需要好好调教调教了,省的在这府里,认不出到底谁是主子。” 杜若兰斜睨了一眼早已趴在脚边瑟瑟发抖的荷香,目光落在一旁悻悻而立的二夫人身上,这话也明摆着是呵斥叶素馨不分妻妾之位,妄图在府中呼风唤雨,欺上瞒下。 “把这丫头拖下去,杖责五十。” 大夫人虽心慈,但治家毫不手软,淡淡开口,却字字透着正室风范的威严。 有句话叫打狗也要看主人,她这明着是在教训丫头,实则是要打压二夫人今年来越来越嚣张跋扈的气焰。 “大夫人饶命,老爷饶命,二夫人你救救荷香啊二夫人!..” 这五十杖若是打下去,别说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小丫头,就是壮年男子也要折了半条命的。 “老爷,大夫人,是我调教奴才不力,就看着荷香从小跟着我从娘家过来,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她吧。” 二夫人强压住心中那口气,上前行了个礼,自己的心腹婢女若是被别人说教训便教训了,让她的面子往哪挂。 “荷香丫头冲撞了星辰,该不该轻饶,让月星辰决定吧。” 苏古夹在两个夫人之间甚是为难,一个是平日里能说会道八面玲珑,深讨他欢心的叶氏,另一个做事雷厉风行独当一面,管着沈家几个商行账目的杜氏也得罪不得。 荷香一听要沈星辰来决定她的责罚,哪里还有白天喊打喊杀的张狂劲,顿时整个人瘫软着跪在她脚下,又是求饶又是哭喊。 “爹,娘,二娘,荷香虽然无视沈府家规该罚,可是这五十杖怕会要了她性命。” 沈星辰说着,故意看了脚下的荷香一眼,见她眼睛一转刚准备舒口气,忽然又话锋一转。 “可是若此事就此作罢,恐怕外人该议论咱们沈府家风不正,下人们之间也坏了规矩,不如就责她二十杖,小惩大戒,您们看如何?” 她恭恭敬敬对沈古行了个礼,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一来堵住了二夫人的嘴,二来又显示出自己宽容温厚的大家闺秀品行,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素来刁钻的叶氏吃了个哑巴亏,又不能发作,脸色难看的像吞了苍蝇。她似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实在看不出娇柔懦弱的沈星辰能耍出什么手段,只能翻了个白眼,忍下一口气,暂时作罢。 大夫人叶氏看着沈星辰,嘴角隐隐闪出一抹笑意。 8.第8章 有朝一日,飞上枝头! 经夜晚这么一闹,沈星辰也乏了,草草洗漱之后便拨亮了灯芯,慵懒的倚在窗边翻起书来。 不过这古代深闺小姐看的书也太过无趣,除了《女儿经》《列女传》就是《女戒》《内训》,也难怪这沈家小姐如此忍气吞声,处处卑微谨慎。 “小姐,荷香往日里不知欺负咱们多少回,您怎么还为她求情,要我说,该重重打她五十杖才好。” 小桃趴在桌上双手托腮,撅着嘴看沈星辰,一副愤愤不平样儿。 “这哪里是在打她,这是在打二娘的脸,荷香只是一个丫头,若是没了二娘的指使,借她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刁难咱们,若我真趁机打了她五十杖,落下个心狠手辣的名声不说,把她打出个好歹来,传出去外人该说我沈家苛待奴婢,爹爹一向顾及脸面,定是要责怪我的。” 沈星辰从一推书里抽出一本崭新的剑谱,一边翻看,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 这剑谱本是大夫人嫡子,如今在朝中官拜大将军的沈岳北亲手绘给她,已备防身之用的,可是沈小姐偏偏不爱舞刀弄枪,便被搁置了。 “可是小姐,我还是觉得太便宜了荷香。” 小桃对她的话虽懵懵懂懂的明白了个大概,却还是不免小孩子脾气,想争个一时之快。 “我堂堂一个沈家小姐,何必和丫头一般见识,被狗咬了,难道要回咬一口么?况且就算不给二娘面子,也要给爹爹个台阶下,明着做对,日后必定要吃亏,小桃你记住,不管什么事,三思而行。” 沈星辰合上手中的剑谱,默默的收好。 小桃依旧托着腮,睫毛忽闪忽闪,在烛火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若不是小姐这外貌没有一丁点变化,她真的会觉得换了一个人,依旧那么娇弱的身体里,分明多出一丝凛冽之气来。 “傻丫头,别发呆了,早点歇息吧,明日大夫人要领着全府女眷去城隍庙祈福,今日二娘吃了亏,定是又少不了刁难,咱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言罢,沈星辰熄了灯,这深宅大院看似平静,可女人之间却是明争暗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实在非常不好。 夜深人静的沈家大宅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中甚是清幽,偶尔一两声报春鸟的啼叫显得庭院更加静谧。 沈星辰的别院已是一片漆黑,可二夫人的东苑里隔窗犹见点点烛光。 “她杜若兰什么东西,母家不过是小户刁民,只不过仗着儿子在朝中做官,竟敢欺负到我头上。” 怒气未消的二夫人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挥袖将桌上的茶水打翻在地,几个伺候的丫头深知她刁横脾气,低着头不敢做声。 “娘,您消消气,犯不着为了一个丫头生气,一个大将军撑腰有什么了不起,女儿若是嫁了太子,日后就是宫里的人,管他是什么大将军,不照样要跪在我裙下称臣?到时娘想怎么出这口恶气都行。” 说话的是沈家三小姐青莲,这三小姐是皇城里出了名的名门闺秀,不但人生的闭月羞花,更是知书达理待人和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平日里沈青莲热衷赠医施药救济百姓,是无人不知菩萨心肠,她煞费苦心的在百姓里博得好口碑,处心积虑把自己塑造成才德兼备形象,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 9.第9章 野心勃勃! “女儿啊,太子可是人中之龙,高高在上,就算有好名声,好样貌,也未必能得青睐,照我说不如老老实实嫁给五王爷,照样一辈子荣华富贵,你偏偏心气太高看不上,不然镇安王府嫡王妃之位早就是你囊中之物。你二姐资质平庸我是指望不上了,娘可就指着你日后给我撑腰了。” 二夫人打发走了几个下人,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又对沈青莲耳语道。 “还有咱这府上,家大业大,你爹又一把年纪了,万一哪天他真撒手去了,这千万家产,不都落到那姓杜的手里了?你可千万得争气,这太子,咱不奢望也罢,改明儿娘就托人给你去五王爷府上说说。” 说起五王爷慕长歌,那绝对是能文能武的谦谦君子,沈青莲和他是这皇城里百姓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 可偏偏郎有情妾无意,用沈青莲的话说,就算他慕长歌有朝一日继承了镇安亲王的爵位,那也只是区区一个亲王罢了,岂能和皇上相提并论? “娘,我若是有朝一日入了皇家,那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您也就扬眉吐气了,若是将来能登皇后之位,整个天下都尽握手中,还在乎沈家的这些钱财?您可要看长远些,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个月十五镇安亲王六十大寿,到时太子爷会代皇上来贺寿,您可多提醒提醒爹,让他在寿宴上为我多美言几句。” 太子爷来贺寿这个消息,可是沈青莲差身边丫头花了重金才从亲王府侍卫那得来的。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今太子十七有余,尚未婚配,皇后正有意从全国选出才貌双全的女子入东宫,册立为太子妃。 “这话可当真?若真是如此,那咱们母女的出头之日可指日可待了,就凭女儿的容貌才德,这太子妃之位非女儿莫属。” 沈二夫人听闻此事,马上把方才的不悦抛的一干二净,一心只想着如何助沈青莲博得太子欢心。 “娘,女儿的话千真万确,您这几日就开始打点,务必要买通了亲王府的侍卫和丫头们。” 沈青莲拨弄着烛火,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太子妃之位,她是势在必得。 三月三,上巳节。 沈府上下一大早就开始为今日的祭祀祈福忙碌。 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 每逢这一天,不论是君王还是百姓,都会起个大早,上香祈福,祈求轩辕黄帝庇护苍生,保佑一年的风调雨顺。 如花的少女们更是会精心打扮一番,结伴去踏青春游,希望能在这天觅得如意少年郎。 沈星辰一改往日素净的模样,特意挑了华丽的紫色裙衫。都说这紫色挑人,可是却偏偏把她那张小脸衬的格外好看,说是妖娆,却又透出一股子高贵。 “哎呦呦,看看我这闺女,出落的可是越发亭亭玉立了,就这俊俏模样,别说是皇城的姑娘,就是那宫里的娘娘也未必能及哟。” 杜若兰踱着小碎步迎上来亲昵拉住女儿的小手,看着气色日渐红润的沈星辰,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谁说不是呢,咱家夫人小姐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今日出游必定艳压群芳” 小桃提着香火贡品跟在这母女二人身后,小嘴儿甜的如抹了蜜一般。 “小桃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回去也赏你些上等锦缎,做几身衣裳。” 沈大夫人心情不错,被小桃哄了几句,乐的合不拢嘴。 “快瞧瞧,娘亲对小桃比对我这个女儿还好了。” 沈星辰适时的挽起苏夫人的胳膊,一脸娇嗔的打起趣儿来。 大夫人微微一愣,旋即脸上堆起欣喜的笑意,以往这女儿胆小懦弱,说句话都不敢抬头,莫非大病一场开了窍,竟也开始懂得人情世故? 这边几人正在说笑,那边二夫人带着沈青莲和几个随从丫头走了过来,经过昨夜这母女二人的一番谈话,这二夫人叶素馨已然把自己女儿当成了太子妃,这一大清早便听见杜若兰夸赞沈星辰比宫里的娘娘还美貌,顿时心里不是滋味。 10.第10章 祸害人间! 往日里的沈星辰在府里,连个丫头都不如,整日里一身素色衣裙,不施粉黛,像一颗发育不良的小白菜,哪里有一点小姐样子,可今日的她却摇身一变,成了这院子里最娇艳的一朵花,只是娇嗔一笑,满院子的山茶玉兰都黯然失色。 叶素馨稍一愣神,心里替沈青莲捏了把汗,暗怪自己心慈手软,没早早毁了她那容貌。 那张小脸儿,一颦一笑,简直和她那短命的生母一样,祸害人间。 “听闻妹妹昨晚在府院门口长跪,可有受了风寒?” 沈青莲见到自己的草包妹妹居然是个如此美人儿,心里虽是万分的嫉妒,可是脸上却没表现出一丝一毫,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发自肺腑般的关爱。 这就是这女人的厉害之处,明明是蛇蝎心肠,却又让人觉得仁慈心善与世无争。 以往的沈星辰单纯愚钝,只认为这个姐姐人好心善,是个真心待她之人,哪曾考虑过她只不过是用她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拿她来衬托自己的优秀罢了,若是真心带她好,岂会看着妹妹受尽自己娘亲的委屈责罚? “谢姐姐关心,星辰身体无碍。” 沈星辰浅笑一下,目光落在沈青莲眼里,不吭不卑。 要是放了往日,得到这么一句关心,沈星辰必定感激涕零,沈青莲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接受膜拜的感觉,可今日这不亲不疏的一句谢谢,看似有礼,实则是刻意保持了距离。 沈青莲虽有不快,却依旧笑的灿烂,当着大夫人和众多下人的面,她是万万不会失了仪态,折了她皇城第一名门闺秀的美誉。 “妹妹若是往后受了什么委屈,定要告诉姐姐,姐姐定会为你做主。” 沈青莲上前一步,亲昵的抓住沈星辰的双手。 “哪里敢劳烦姐姐,再说大夫人和爹爹待妹妹极好,怎能受了委屈。” 沈星辰看似不经意的抽出手,一语双关。 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居然当着大夫人的面说这样的话,不是明里暗里的指大夫人做不了的主她能做?她想把当家的大夫人置于何地? “行了行了,再这么耽搁下去,恐怕要误了上香吉时,你们姐妹有什么话改日得空再聊。” 杜若兰略有不快,抬手让沈星辰搀了朝院门走去。 沈青莲知道说错了话,又不好解释,自己本不是此意,却硬生生被沈星辰一句话曲解了,只能吃了哑巴亏,恨恨的绞着丝帕。 “这死丫头,嘴是越来越厉害了,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看我哪天非撕烂了那张嘴。” 二夫人气急败坏的跺脚,连着在那母女二人面前吃了两次亏,她这急脾气哪能按捺的住怒火。 “先别管她,来日方长,眼下之事是准备老王爷的寿宴,至于那个贱人,等我坐上太子妃再收拾也不迟。” 沈青莲整理了一下情绪,又挂上那一副单纯无邪的笑容,搀着叶素馨匆匆跟上大夫人的脚步。 Ps基友来找作者搞基,早上忘记更新,现补上,下午,晚上还各有一更,爱你们么么哒~ 11.第11章 男人和猎物! 皇城春色如诗如画。 沈家女眷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小姐丫头个个水灵,一路下来,自然也引得路人侧目。 城里百姓都知道沈家有个貌若天仙的三小姐,却不知这四小姐略加装扮,也是美的惊心动魄。 城隍庙外人群熙熙攘攘,姑娘们浓妆淡抹,公子哥们意气风发,好不热闹。 沈星辰和小桃正在嬉笑逗乐,忽闻娇滴滴的女声入耳。 “长风,你答应我的袭人香可要作数,去宫里多求些送我才好。” 赵颜雪一声长风叫的亲昵,这七王爷的名号若不是亲密之人哪敢直呼。 沈星辰抬眼,见两人正迎面而来,想必赵颜雪早已看见他们一行人,特意示威来了。 慕长风倒是毫不避讳,任由身边女子挽着,墨色的衣衫配上冷峻的眉眼,偶尔透出一丝笑意,也让人觉得寒气逼人。 狗男女! 沈星辰心里默默的骂了一句,本想着今日二娘和沈青莲在场,不愿多生事端,可眼看着二人越来越近,想避开已是不可能了。 此时这些人们定然是擦亮了眼睛,准备看她笑话了。 “小女见过七王爷,给七王爷问安。” 未等有人开口,沈星辰先上前一步,行了个礼。 虽是给王爷问安,可这小女子身上却未见一丝卑微之气,反倒是一双略带凛冽的眸子毫不避讳的盯上慕长风的双目,唇角微微一挑,勾出一个冷艳的笑容。 慕长风见惯了那个唯唯诺诺,在他面前从来不敢抬头的沈星辰,今日这女人忽然一反常态,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一句话,她便反客为主。 慕长风不动声色,细长的双眸盯着沈星辰,几日不见,她竟如变了个人一般,若单单是这张脸蛋变得娇媚他也不足为奇,可是这咄咄逼人的贵气以前在她身上可从没出现过。 “今日七王爷特来亲自祈福来年必定风调雨顺,王爷心系百姓,实乃咱们百姓之福。” 沈星辰见慕长风只是冷眼看她,并无言语,便又说了两句识大体的客套话。 有礼有节大方得体,堂堂王爷怎能再加以为难失了气度? 慕长风此时不得不在心里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女人。 明明是该气愤,却不露丝毫,明明知道来者不善,却三两句话就能轻松化解,如此的城府和手段,哪里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一味顺从的沈星辰? 若不是这些人在场,慕长风甚至想问问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但是转念一想,又不禁觉得自己好笑,这活生生的人,难不成还有假? 见慕长风深深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沈星辰身上,赵颜雪心里泛起醋意。 她这种风月女子是最能读懂男人的一言一行,这样的目光,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在观察猎物。 他的目的只有两个,好奇心和征服。 对慕长风这样的男人而言,没有什么比一只有趣的猎物更能激起他的兴趣。 “祈福吉时已到,王爷若无其它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沈星辰像没感受到停在她身上的目光一样,施施然欠身,未等慕长风开口,便挽着大夫人翩然而去。 12.第12章 被女人轻视的感觉! 被一个女人轻视的感觉是什么?自小冷傲自负的七王爷今天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未过门的妃子。 这女人到底是何用意?慕长风狭长的冷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侧身吩咐侍从阿宝“明日邀沈星辰茗扬阁小酌一杯。” 城南的城隍庙,香火鼎盛。 这里最灵验的便数姻缘,庙里一棵银杏古树已说不清有多少年历史,繁茂的树枝遮天蔽日,系满了善男信女们祈求爱情的红布条,因此也被百姓称作姻缘树。 遥想数月之前,沈星辰也痴痴的写过自己和慕长风的名字,并附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系于树上,哪知被多事之人看见,告知慕长风,他仅淡淡一句痴心妄想,她就整整三日不吃不喝,以泪洗面,现在看来,简直是卑微至极。 银杏古树下一清瘦布衣老者,支木桌一张,卦旗一面,老者双目微闭,如老僧入定般,身边一十三四岁模样的道童正为一女子解卦。 “小姐,咱们难得来这庙里,不如请这仙风道骨的老人家为咱们卜上一卦。” 小桃见今日小姐心情不错,寻思着定能卜个好卦,讨点吉利。 “若单凭卦象就能定人命运,这世间又何来疾苦?何来争斗?” 沈星辰笑道,于她而言,强者的命运完全是攥在自己手中,只有软弱无能的人才会将希望寄托于占卜卦象之中。 “哼,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怕被算出是弃妇之命。” 二夫人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低声在沈青莲耳边嘀咕着。 声音虽小,可一行几人也都听的清清楚楚,大庭广众大夫人不好发作,只是瞪了二房一眼,而沈星辰根本懒得为了鸡毛蒜皮的妇人之见与她一般见识,权当没有听见,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没减丝毫。 “这位小姐请留步,可否且听老夫一言?” 树下老翁听闻她言,笑吟吟起身,素袍银发迎风而立,颇有几分仙翁模样。 出于对老者的尊敬,沈星辰回身行颔首礼答道“小女子无意冒犯老仙人,还请老仙人多多包涵,若有指教,愿洗耳恭听。” 见这位大家闺秀虽气质清冷,待人言语却极有修养,老翁满意的点点头,抚着花白的长须爽朗大笑。 “仙人不敢当,老夫乃南君山老道云游至此,见小姐周身萦绕富贵之气,却生得薄命之相,想必刚经历生死之难,本为将死之人,却机缘巧合留得性命,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姐日后必为大贵之人。” 南君山老道一席话,说的沈星辰心中一惊,看来这老道并非凡人,既然他能洞悉世事,也不妨多问两句。 她心里这么想着,还没开口,便见二夫人早已耐不住性子,质问到“道长何为大贵之人?” “大贵必是她人所不及,老夫看破天机,只能言尽于此。” 老道也不计较二夫人无礼,依旧捋着胡须,看向沈星辰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小姐好自为之。” “既然道长好本事,不妨给我们青莲也卜一挂如何?” 二夫人心有不甘,这天下之大,最尊贵莫过于君王,自己的宝贝女儿才是能飞上金殿的那只凤凰,哪能有人在她面前称贵? “师训有言,日卜三卦,师父今日三卦已满,实与夫人无缘,望夫人见谅。” 身着粗布衣衫的小道童收了卦旗,上前向二夫人作了一揖。 师徒二人正欲转身,沈青莲连忙拦住去路,向老道行了个礼“还请道长提点小女子。” “命里有时终须有,因果福报自有度,施以仁慈收以富贵,施以恶念收以凶险。” 老道腿脚身法轻盈,这边话音未落,已是和小道童在几步之外了。 “牛鼻子老道,让你卜卦是抬举你,竟然跟我打起哑谜来,不识抬举!” 二夫人没有得到想听的话,又被弄的一头雾水,对着二人的背影讨了几句嘴上痛快。 13.第13章 背后捅刀子! 沈星辰见二夫人如此气急败坏,冷笑了一下,这般小肚鸡肠愚妇之行,比起她那个口蜜腹剑心计颇深的女儿,还真是差了许多。 沈青莲也顾不得母亲的失态,心里反复的琢磨老道的两句话,也是她急功近利,被荣华富贵迷了心智,只在意了命里有时终须有,竟没品出些警醒的意味来。 日上三杆,正午的阳光变的更烈了些,照的人眼里明晃晃的。 沈家祈福仪式之后,夫人们就带着贴身丫头回府休息去了,留下些年少贪玩的丫头陪着小姐们游玩踏青。 沈星辰本是想回府里好好研究那本沈岳北留下的剑谱,却无奈小桃的软磨硬泡,去了碧波湖与女眷们泛舟赏景。 说是女眷,实则只有沈家两姐妹和五六个丫头。 碧波湖边沈家大船停靠在岸,这船分上下两层,底层由八个装饰雅致的房间和一个小厨房组成,上层是一个明亮通透的敞开式厅堂,四周雕工精细的大窗打开,这湖上景色就尽收眼底,这样气派的大船,比起镇安王府的,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妹妹久卧病榻,已是许久不曾出来散心,姐姐特意命厨房准备了几样可口小菜和清甜润口的梅子酒,来,试试可合妹妹胃口?” 沈家姐妹二人依窗而座,徐徐清风拂面,夹杂着几样江南小菜特有的香甜味。 “这厨子是爹爹从江南叠翠楼请来的陆家第四代大掌勺,他这手艺呀,可是名满天下。” 沈青莲见妹妹迟迟没有动筷子,便亲自夹了一颗龙井虾仁放入她面前瓷盘中,随后又夹起一颗放入自己口中,赞道“果然名不虚传。” 一早上的行程,沈星辰早已是腹中空空,见沈青莲饭菜已入口,她也就毫无顾忌的细细品尝起来。 “尝尝这陆家陈酿的梅子酒,清甜解暑,妹妹若是不胜酒力,少饮一些便是。” 说着,沈青莲斟满两杯清澈芬芳的液体,自顾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一饮而尽。 沈星辰对这个姐姐一直是抱着戒备之心,本不想饮酒,但今日天气燥热,面前这杯梅子酒又清香扑鼻,她凑到杯前闻了闻,浓郁的果香里夹着一丝难以捕捉的酒味,若想用这种液体把她灌醉,那估计得让她喝上这整整一船。 这么想着,她便也打消了顾虑,举杯一饮而尽,只觉得清爽的香气顺着喉咙而下,瞬间凉爽了不少。 “妹妹别只顾饮酒,多吃些菜才是。” 沈青莲见她饮尽杯中酒,不自觉的挑了下眼角,又往她的餐盘里夹了好些菜。 沈星辰见惯了她这套惺惺作态的假善心,并没十分在意,心想现在先由着她做足戏,早晚会有让她原形毕露的那天。 正这么寻思着,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手里的银筷也开始不听使唤,只觉得眼前沈青莲一张笑的妖异的脸越来越模糊。 “小桃,小桃。” 她无力的呼喊了两声,却发现偌大的船舱内,只有她们二人。 沈星辰强撑着起身,想向窗外呼救,可窗外竟是一片墨绿,这船在不知不觉中已进入碧波湖深处,此处清幽僻静,湖水极深,鲜有人至。 她感到绝望,同时身体也在慢慢失去知觉。 14.第14章 抚琴公子! 沈青莲直直的盯着水面,直到看见这一片森森墨绿把沈星辰的身体吞没,才做出一脸惊慌之状挥舞这丝帕冲着舱外正嬉笑追逐的丫头们大喊。 “快来人啊,救命啊,星辰落水了,快来人..” 众人听见呼喊,一窝蜂的涌入船舱,都是十几岁的丫头,个个急的跳脚,却也束手无策。 “小姐,小姐,你说我家小姐在哪?” 小桃急红了眼,也顾不得尊卑,抓着沈青莲的肩膀大力摇晃,眼看这湖面一片平静,小姐恐怕是凶多吉少。 “星辰她,她醉了酒,说是要吹吹风醒酒,却不慎失足,哪知刚落水就不见了踪影,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妹妹,你们快去叫人救命啊..” 沈青莲满脸的泪水,配上这惊恐焦急的表情,甚是可怜。 一船人拼命的呼喊,怎奈离岸实在太远,若是再继续耽误下去,就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小姐,小姐,你要是没了,小桃也不愿独活。” 这不识水性的小丫头一咬牙,纵身一跃投入湖中,随即挣扎沉浮几次后,也渐渐沉入水中。 “星辰——小桃——”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沈青莲昏死过去。 夜,如浓墨般深重,碧波湖深处一隅的行云小筑隐藏在浓浓的雾气中。 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静静笼罩在正在抚琴的白衣男子身上,干净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一曲凤求凰,凄婉悱恻。 床榻上,沈星辰刚刚清醒,见此情此景竟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一曲毕,白衣男子双手轻压住琴弦,勾起嘴角轻言道。 “姑娘可否看够了?也听够了?” 沈星辰闻言一惊,这男子虽未回头,却好像能把她看穿。 “你是什么人,这是在哪里?” 她环视四周陌生的环境,警惕的将被子团在胸口。 “这里当然是我的地方了,你睡的是我的榻,穿的是我的衣,怎能还对我如此无礼?” 男子起身上前靠近,把沈星辰娇小的身躯逼到角落,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带有茶香味的呼吸。 “你这无耻之徒,竟敢冒犯本小姐。” 沈星辰见自己正裹在一件宽大的男式寝衣中,莫非是此人为她更衣?如此一想,便觉得脸颊发烫,扬起纤纤玉手冲着男子几近完美的脸庞招呼过去。 “别家姑娘对救命恩人都要以身相许,你这沈府小姐为何这般刁蛮。” 男子轻而易举的握住了她细细的手腕,顺势更进一步,把她整个人钳制在墙上。 “知道我是谁,还不放开我。” 沈星辰别过头,把整个身体紧贴墙壁,避开那张离她只差分毫的脸。 “我不止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有人想要你的命。” 他贴上沈星辰的耳根,低声说道,潮热的气息让她耳朵酥酥痒痒的难受。 沈星辰当然知道这是沈青莲给她下的套,不然那区区一杯梅子酒怎么可能让她醉的毫无知觉,她也早知沈青莲城府颇深,绝不似表面那样纯良,只是没料到她如此蛇蝎心肠,竟对亲妹妹下此毒手。 “小姐,你醒了,可吓坏小桃了..” 在回廊里苦苦守候的小桃听见有人说话,满心欢喜的冲进屋内,正撞见两人脸贴着脸,姿势颇为暧昧,顿时小脸通红,没说完的话也生生咽下。 “多谢公子好心提醒。” 沈星辰用力挣脱了那只大手的控制,趁机灵巧闪身,像一只狡黠的狐狸,跳下床榻,躲到小桃身边。 15.第15章 白衣公子,亦正亦邪! “难不成怕我会吃了你?” 白衣男子见沈星辰用一种动物看猎人的眼神看着他,马上双手一摊,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瞬间从一匹阴险的狼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今日为时已晚,便不打扰公子清静,改日定当厚礼答谢公子救命之恩。” 沈星辰挽起长了许多的衣袖,虽是感谢的话,可从她嘴里说出,却是咬牙切齿的语气。 “请便。” 白衣男子也不拦着,索性坐下自顾自的品起了茶。 “小姐,这里是..” 小桃话没说完,刚出房门的沈星辰又折了回来。 没想到这房屋亭台竟是建在水上,此刻夜深清静,别说人了,这四周连只鸟都没有,明知道她们走不掉,这人还诚心戏弄,她心里虽有不快,可这脸蛋却堆上了笑容。 “再次谢过公子搭救,今日遇险落水,恐怕府上早已乱作一团,星辰实在不愿爹娘担心,还请公子能送我二人回府。” 见沈星辰服了软,白衣男子满意的放下茶盏,起身抖了长袍,向门外吩咐到“玄澈,备船。” 不消片刻,便听脚步声由远而至,一剑眉星目,手提长剑的男子在门外抱拳行礼到“主人,船已备好,在下护送二位小姐回府。” 言罢,转身对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星辰和小桃见到此人面目,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这人正是她们昨日刚刚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贵公子。 见这对主仆如此诧异,玄澈拱手一笑“我家主人的礼物不知小姐是否满意?” “原来这位公子就是您家主人,多谢公子厚礼。” 沈星辰只是稍一愣神,在脑子里飞快的理清了思路。 本是想问清昨日之事有何目的,但是看这二人言谈之中并无意透露身份,便打消了念头,既然二人对她并无为难,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府里。 都说这沈家四小姐愚钝,看来传言都是子虚乌有,如此不动声色又沉得住气的女子,并非一般胭脂俗粉所及。 白衣男子并无言语,只是盯着沈星辰双眼,勾起嘴角,笑的意味深长。 碧波湖边渔火点点,沈家几十家丁沿湖搜救了几个时辰无果,也纷纷打道回府。 双脚着了地的沈星辰立刻觉得踏实了许多,谢过了掌船送她回来的玄澈,二人向着沈府走去。 “小桃,回去不管府里谁人问起,都要一口咬定不知我是如何落水,只照着你看到的说便好。” 沈星辰扯着身上大了许多的长衫,脸色凝重。 “明明是那三小姐要加害于您,小姐为何不当着府里人的面拆穿她。” 小桃不解,命都差点没了,为何还要忍让。 “我们有什么证据说是她沈青莲加害于我?若是空口无凭,不但没人相信我们不说,到时候她再反咬我们一口,恐怕我们以后在沈府就更难立足了。” 沈星辰双眉紧蹙,她何尝不想揭穿这伪善之人的真面目,只是现在并非好的时机,这会儿,那沈青莲想必已经在府里演了一出哭哭啼啼的好戏。 “若不是三小姐往那酒菜里下药,小姐何故会昏迷那么久,就连小桃给您换上寝衣都毫无知觉,那行云小筑的两位公子都能证明小姐是被下了药的。” 小桃还是不甘心自家小姐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吃了个大亏。 原来这衣服是小桃换的。 沈星辰挑了下眉毛,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么一来,也确实觉得方才失礼。 只是那白衣公子亦正亦邪,让人分不清敌友。 “那两位公子虽不是敌,但也未必是友,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是被不相识的船家所救,若想日后让那人原形毕露,定不可行事鲁莽。” 沈星辰字字掷地有声,她本只想自保,无意与谁为敌,却无故招来杀身之祸,事到如今,她必须反击。 16.第16章 心机婊三小姐! 沈府。 虽已夜深,可府内却是烛火通明。 今日随船出游的几个丫头已在厅堂前跪了几个时辰。 大夫人坐在八仙椅上眉间微蹙,不停的转着手里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老爷沈古来来回回的踱着步,这寻了大半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八成是凶多吉少。 七王爷慕长风的随从阿宝本是想来知会沈星辰明日茗扬阁之约,怎料碰到这档子事,一时间也不知是走是留,为难的立在角落。 假装昏死的沈青莲在仆人家丁寻找无果后适时的醒来,如沈星辰所料,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跪在大夫人和父亲面前一通痛哭,说道动情之处,竟要去撞墙寻死。 二夫人自然是抱住不放,这母女二人抱头痛哭,沈府上下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和妹妹情义深重的姐姐,母女俩着实是上演了一出好戏。 “四小姐,四小姐回来啦,老爷,夫人,四小姐回来啦..” 正当沈青莲哭的死去活来之时,门房老张从前院一路呼喊着跑向正厅。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星辰和小桃二人身着宽大的男袍,发丝凌乱脚步蹒跚的走来。 跪在地上的几个丫头如获大赦般的松了口气。 “妹妹并无大碍,姐姐不必自责,若是哭坏了身子,那妹妹罪过可就大了。” 沈星辰径直走到那伏在地上哭做一团的母女身旁,抬手扶起沈青莲,冷冷一笑。 这一笑,让沈青莲不由得脊背发凉,可是戏总是要演下去。 “妹妹平安回来就好,今日之事都怪姐姐,早知妹妹不胜酒力,就不该让妹妹饮酒,是我差点害了妹妹性命。” 她柔柔弱弱的握住沈星辰的手,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差点害了人命是不假,可是她沈青莲到底是有心还无意,两人都心照不宣。 “正如那位老仙人所言,妹妹今日大难不死,日后必是大富大贵,姐姐就不必自责了。” 沈星辰一语双关。 这一路上她细细思索了番,二夫人母女平日里对她只是欺凌打压,并无心置她于死地,莫非是城隍庙中那南君山老道的一席话,让这二人起了杀心。 “妹妹说的是,妹妹平安归来,姐姐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沈青莲面带笑意,说的不急不缓,可沈星辰却明显的感觉到,她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明显的紧了一下。 果然如此,看来是她小看了这位狼子野心的三小姐了! 夜色已深,既然四小姐平安无事,沈古和大夫人也只当这是一场意外,询问叮嘱了几句便歇息去了。 沈府上下乏了一天,片刻就沉浸在黑暗之中,只有东西两别院还有点点烛火不时的跳动,像两只不安的眼睛,窥视着这深宅大院里的一切。 “你不是说看着那贱丫头沉入湖底的吗?现在她怎么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她若知道是你在梅子酒里下了药,再去老爷和大房面前告你一状可如何是好!” 叶素馨不安的在房内来回来回转悠。 “恐怕今日之事她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证据,不敢轻举妄动罢了,我倒是希望她去爹爹面前告上一状,我也好治她个血口喷人之罪。” 沈青莲虽不似她娘那般急躁,却也是眉头紧锁面色凝重,方才厅中那一抹冷笑让她深感不安。 17.第17章 十三年前的旧账! “见这丫头从小蠢笨才留她在府里,要知如今她是心计颇深,早应该让她随她那短命的娘去了,看她日后如何大富大贵!” 想起城隍庙里那个臭老道的话,叶素馨就牙根痒痒,恨不得马上把沈星辰杀之而后快。 “娘,您就别说气话了,沈星辰这臭丫头绝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您可瞧见她回府时穿的那件男袍,普通的船家怎么可能有此真丝华服?上等的蜀锦,普通人家几个能得?” 青莲倒是冷静细致,这忙乱中无人注意的细节,却让她找到了破绽。 “你不说我倒还没在意,莫非这丫头暗里攀上了什么达官贵人?哼,好个小狐狸精,这七王爷瞧不上她,便勾引起别家的公子,真和她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样下贱。” 叶素馨尖酸的斜着眼朝地上啐了口吐沫骂道。 当年沈星辰的亲娘莫飞烟从塞外随父到皇城办货,与绸缎庄老板沈古有过一面之缘之后,沈古便对这个有着异域风情美貌的女子一见钟情。 随后沈古为博美人一笑,不惜为她单筑别苑,取名“飞烟阁”,又重金礼聘,终于抱得美人归,此事一时在皇城传为佳话。 当时刚产下一女便受到冷落的二夫人自然是将满腹的嫉妒加怨恨通通记在了莫飞烟头上,更令她无法忍受的是,三夫人在进苏府不久,就再添一女,苏古爱屋及乌,视女儿为珍宝,比作星辰。 沈星辰长到三岁,出落的乖巧可爱,沈古对她的宠爱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子女,叶素馨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此时,莫飞烟再次有了身孕,一****闲来与下人闲聊,说梦见拥太阳入怀,有经验的老妈子说这是胎梦,梦见此异像定是要生个能力超凡的男孩。 这话不久便传到了叶素馨耳朵里,她唯恐莫飞烟产下男孩,这么一来,不只是沈古的心都被她占了去,就连沈家这么些年攒的财产都要落到她手里,于是一场狠毒的阴谋开始酝酿。 那一日,沈府门外来一讨水喝的道人,自称是张天师第七代弟子,沈老爷见有高人在此,便请入府内为孕中的三夫人和爱女算上一卦。 岂料这老道算过之后只是摇头不语。在沈家人一再追问之后,才叹道“小姐天生命硬克母,更是与三夫人腹中的胎儿犯冲,恐怕会害了夫人。” 莫飞烟闻此言大怒,大骂道人招摇撞骗,并差仆人将他赶出门外。 当晚,心有余悸的沈古就与三夫人商量,先把沈星辰送于远房表亲家,等腹中儿子平安诞生再接回沈府,但莫飞烟可怜女儿年幼,死活不同意,怕莫飞烟伤心过度再动了胎气,沈古无奈,只得先把沈星辰寄养在大夫人房里。 就这样,只有三岁的懵懂女童就离开了自己的亲娘,少了往日的宠爱陪伴,渐渐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转眼,日子过去了三个月。 莫飞烟的肚子也开始凸显出来,沈古对她的照顾更是细致入微,府里上下都满心期待着小少爷的降生,老道的话已经被人们淡忘。 谁能料到此时,叶素馨已暗中收买了负责往沈府送保胎烫的药庐伙计,莫飞烟每天的汤药里都被伙计悄悄加入了极少量的藏红花粉末,如此日积月累,没出两个月,三夫人便出现了血崩滑胎。 那一夜,下着瓢泼大雨,沈古看着床上已经手脚冰凉莫飞烟和从她腹中掉出的已经成型的男婴呆呆的坐了一整夜。 18.第18章 谁家公子白衣翩翩? 谁也不会发现那些早已融在水中的粉末,谁也不会想到从那日老道上门这一切已经在二夫人的安排之中。 好个一网打尽的狠辣手段! 痛失挚爱和儿子的沈古只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女儿沈星辰,每每想起那老道的话,再看到沈星辰眉眼之间和莫飞烟几分相似的模样,都让他心痛不已,所以对这个曾经捧为掌上明珠的女儿也日趋冷淡,甚至遗忘。 直至女儿奄奄一息被下人发现,他才如此之近的看过女儿几眼。 这时沈古才忽然惊觉,不知不觉十多年过去了,幼小的星辰早已长大成人,并且从脸蛋到气质都像极了已故多年的莫飞烟。 十三年,沈古心里的伤痛已平复,再看女儿时,也有了淡淡的怜惜之情。 由此便知二夫人为何难容沈星辰,女人的嫉妒真是能使其疯狂。 且眼看沈星辰越来越像莫飞烟,更是比单纯直率的她城府更深,加上今日城隍庙之事,她担心有一天,沈星辰会像她那个魅惑众生的母亲一样,夺走本该属于沈青莲的东西。 “是不是攀上了贵人不好说,但今日救她之人定不似她所说的简单,想不到平日里默不作声的臭丫头竟有这番心计,看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了。” 沈青莲轻推了一下叶素馨,将她的思绪从十二年前的那场阴谋中抽回。 “这次是她运气好,我就不信,在这沈府里,还能让她个臭丫头反了天不成!” 这些年来,大夫人打理生意,府内之事都由二夫人掌管,早已树大根深心腹众多,料理区区一个沈星辰,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她需要的只是时间,让她好好谋划下一次阴谋。 那边,东院里暗流涌动,这边西院也没有消停。 沈星辰泡了热水澡换了寝衣之后,便掌起烛台,伏在书案上专心的写写画画起来。 小桃在一旁看了许久也没看明白,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问她,她也不言语,只是一会翻看那本剑谱,一会又拿着毛笔来回比划。一画便是一个时辰,小桃早已是哈欠连连。 “小姐,时辰不早了,明日七王爷还有约,您就早点歇息吧。” 小桃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今日一通折腾她的身板像散了架一般,也不知小姐哪来的这么好精力。 说起慕长风,沈星辰手中的笔一顿,想到城隍庙外,他看自己那种捕猎者一般的眼神,她的心没来由的紧了一下。 “行了,这就睡,改日去替我找个好的铸剑工匠,照这图铸把短剑来。” 沈星辰将带着墨香的图纸交给小桃,小桃横竖看了半天,大概看了个明白,这图中短剑大约五寸,剑身窄而薄,两边开刃,剑柄略短,便于携带。 只知小姐写的一手好字,却不知画起兵器来也有模有样,小桃将图纸小心收好,心里寻思着,等哪日让小姐也为自己做上一把,吓唬吓唬那帮欺软怕硬的奴才。 次日,小桃惦记七王爷的茗扬阁之约,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沈星辰的梳洗打扮。 却不想,刚推开房门,就见院子里一身男子打扮的沈星辰手持树枝,像模像样的比划着,一招一式虽不如真正的习武男儿那般有力道,却也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小桃,看我这剑舞的如何?” 说话间,她一个轻盈飘逸的侧转身,耍了个漂亮的剑花,树枝稳稳的停在离小桃鼻尖一寸之外,尖尖下巴一扬,笑的甚是得意。 19.第19章 七王爷的品味! “小姐这一身男儿打扮,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方才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俊俏公子呢。” 小桃掩嘴嗤嗤一笑,还别说,沈星辰这一身白衣长袍,头顶挽上一个简单的发髻,往那一立,还颇有几分英姿。 “我若是俊俏公子,就娶了你这水灵灵的小丫头。” 她打趣的将小桃下巴一挑,露出一脸坏笑,逗得小桃羞红了脸,跟在她身后追打起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唉,别闹了,这热水都打好了,快快去梳洗,难得七王爷有心约小姐,小姐定要好好打扮,不要输了那烟雨楼的女子。” 李妈妈端着盆热水边往房里走边催促着只顾嬉戏打闹的沈星辰,她口中的烟雨楼女子自然是指花魁赵颜雪。 “李妈妈不必操心,我沈星辰本就这幅模样,何故要涂脂抹粉刻意去取悦慕长风,他若喜欢那妖媚女子,只管喜欢便是,与我何干?” 让这个骨子里骄傲到天上的沈星辰去讨好男人,简直是做梦! 上辈子不会,这辈子更不会。 她今日去赴约,也只不过是想跟那个所谓的未婚夫谈谈婚约的事情,既然两个人都不是你情我愿,就不必再互相为难了吧。 “小姐这说的是哪里话,您可是王府要明媒正娶的王妃,怎能与您无关。” 李妈妈听她这么一说,着了急,赵颜雪哪里是简单的女子,小姐这么不争不抢,定是要吃了大亏。 “李妈妈,您就不要担心了,相信我,定不会让慕长风和那个女人欺负的,放心吧。” 沈星辰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撒娇的用头发在她肩头来回摩挲,像一只乖巧的小猫,李妈妈顿时拿她没了主意。 他慕长风不是喜欢浓妆艳抹风骚入骨的女人么?那她就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偏偏不合了他的胃口,他轻视她,好办,她就彻底无视他! 茗扬阁。 七王爷御用的房间装饰的虽华丽,却也弥漫着浓浓的书卷气。 一身简单利落男装打扮的沈星辰看着这房间里一幅幅书法大家的墨宝不禁嗤之一笑。 在她眼里,慕长风空有一副好皮囊,实则是个俗的不能再俗之人,这点从他欣赏女人的品味就能看出来,想不到这样的俗人也喜欢附庸风雅。 坐在一旁的慕长风尽管对沈星辰这男子扮相颇有兴趣,但却一言不发,边小酌美酒,边肆意的盯着她。 沈星辰倒也淡定,不躲不避,大大方方的和他相对而坐,浅棕色的眼眸,目光静静的落在他眼底,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 其实沈星辰心里早已被慕长风这琢磨不透的目光盯的发毛。 他这人向来阴鷙,谁知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是她也深知,这种时候,敌不动,我不动。她是来谈判的,不能还没开始就输了气势。 而慕长风,越是这么看着这个女人,越是觉得有趣。 能这么镇定自若由着他注视这么久还能面不改色,丝毫不脸红的女人,她沈星辰是第一个。 20.第20章 别跟老娘间接接吻! 这是第一次二人之间气场的较量,就好比高手过招,看似平静,实已风起云涌。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冷了许多,小桃和阿宝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少爷,您和沈姑娘这是打的什么哑谜,阿宝实在看不明白。” 最终还是阿宝先打破了僵局。 “美人太蛊惑忍心,本王一不小心,看着迷了。” 慕长风狭长的眼眸微眯,声音好听的像沼泽一般,让人不小心就深陷进去。 “我这种姿色平平的女子,何时入的了七王爷的法眼。” 沈星辰翻了个白眼,一句话顶了回去,这话若是从别的女子口中说出,那是谦虚,可是她这语气,明明是带着不屑。 反正这房内并无外人,也不必做样子给谁看,不如把话都挑明了说。 没想到她这不屑的白眼,在慕长风看来,却是小姑娘使性子,卷曲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浅褐色的眸子灵巧一瞥,那股子高傲劲儿也别有风情。 这男人都是贱,一点不假,平日里见惯了迎合讨好之人,忽然来个不把他放眼里的,反倒新鲜起来。 “平是平了点,不过,姿色到还是有几分的。” 慕长风也不生气,坏笑着将目光从她脸上慢慢往下移,惹得小桃和阿宝直偷笑。 沈星辰脸一红,心里骂道,你才平胸,你全家都平胸,贱人。 “不知王爷今日邀约有何贵干。” 她拿起面前的茶盅将茶水一饮而尽,尽量压制住怒火。 “没事,就是赏赏风景,品品美酒,怎么,难道本王邀自己的王妃还需要理由吗?” 慕长风忽然起身,靠近沈星辰的小脸一笑“爱妃刚刚错饮了本王的茶水。” “啊——” 沈星辰闻言一声大叫,旋即就如踩了蟑螂一样跳了起来,四处没有寻到干净的茶盏,索性直接抱着茶壶伏在窗棂上,边漱口心里边抓狂,我有心理洁癖啊,你竟然用那张跟青楼名妓亲热过的嘴跟我间接接吻!? 慕长风没料到一时兴起的戏言竟然让她如吞了苍蝇一样恶心,方才笑意满满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在这个女人心里,居然对自己堂堂七王爷如此厌恶至极!再想到昨日阿宝所说,她深夜归来,穿着别的男人的寝衣,他心里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 男人占有欲一旦被激起,就像无理取闹的小孩,明明是自己遗弃在角落的玩具,也不许别人动之分毫,何况这人是霸道的慕长风,高高在上的七王爷。 既是他指腹为婚的王妃,就算他再不待见,也不是别的男人可以染指的。沈星辰彻底挑战了他对女人的底线。 此刻的慕长风如同一头被占了领地的狼,眼底里一片寒光,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粗暴的扳过沈星辰的身体,不顾她的挣扎喊叫,冰冷的薄唇强势的贴了上去。 尽管沈星辰拼尽全力的踢打,但她那小身板完全不是慕长风的对手,他毫不费力的用一只手便将她双手牢牢钳制住,另一只手不客气的揽上她的纤纤细腰。 21.第21章 屈辱的吻! 淡淡的酒气和这男人身上的凛厉之气扑面而来,不光他的唇是冷的,他的眸子,他的气息,他的感情都是冰冷的。 他的舌撬开她的唇,带着愤怒,甚至是玩弄。 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在沈星辰胸中翻腾,他只是把她当作了一时兴起的玩物。 正当阿宝和小桃两个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时,沉迷在报复快感中的慕长风忽然闷吼一声,身体随之一僵。 沈星辰趁机推开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发了狂般的怒吼。 “慕长风你够了,别以为你七王爷就能为所欲为,别以为所有女人都会顺从你取悦你,像你这么滥情这么自以为是的男人,真是恶心透顶!” 慕长风也被这女人彻底激怒,他舔着受伤的唇,紧握的双全青筋凸显。 “沈星辰你最好清楚,你已经是本王的人,难不成你心里还惦记着昨夜赠你衣衫的男人?” 说到滥情,他心里冷笑,沈星辰恐怕你也不是什么贞洁之人吧。 “你的人?你只不过是一个傀儡,所谓的指腹为婚也不过是两家联姻各取所需的借口而已,你的命运早就被设定好了,你有权利反抗吗?” 沈星辰迎上他阴郁的眼神,漠然一笑,血染的双唇甚是娇艳。 这番话说的不假,却也戳到了慕长风的痛处。 生在王室,既非嫡子,也无封号,尽管他战功赫赫又如何?只不过是为父亲和兄长踏平了通往荣耀之路,就连他的婚姻也只是为了使家族更加强大,为了他们有朝一日能权倾天下。 这些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不过是忌惮他那几分阴冷,不敢提起罢了。 沈星辰怒火上了头,才不管他是谁,有多狠辣,在她看来,只不过是只被人操控的可怜虫。 “傀儡?呵呵,说的没错,沈星辰,你就等着做傀儡的妃子,一辈子翻不了身吧!” 慕长风手指捏的咯咯作响,若不是看她是娇弱女子,他早已一拳招呼上去。 这个女人,她触犯禁忌,而她要付出的代价是,陪着他,陪着一个永远不会爱她的男人终老! 本是一场各怀心思的约会,因为两个人互相激怒不欢而散。 沈星辰恨恨的咬着牙离去,却不知身后那道凌厉的目光尽是危险。 自古都言春光无限好,皇城河畔的绿柳已然成荫。 不远处大片的海棠山茶也正是浓烈,一身男装打扮的沈星辰立在树下,俨然一副翩翩少年模样,引的几个泛舟的少女不禁侧目偷笑,红了脸颊。 “小姐,小姐。” 小桃忍不住扯着她的衣衫。 “你发什么呆呢?这今天和七王爷唱的是哪一出啊?” 沈星辰回过了神,盯着湖面若有所思的问道。 “小桃,你说说,如果我不想与七王爷成婚,能不能写封休书,休了他,或者把聘礼退回王府?” “什么?” 小桃脚一软,差点被她这句话吓的跌进河里。 “小姐,您可千万不要乱说,这话若是让老爷夫人听到,定是要动怒的,再说了,您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嫁给七王爷么?眼看这大婚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您怎么..” 小桃急的小脸通红,生怕沈星辰再出什么差池,白白失了王妃之位。 在她眼里只要做了王妃,就能在沈府里挺直了腰杆,不再受二夫人的欺负,殊不知,王府里的争斗要比自家府里不知要凶险多少。 22.第22章 找几个漂亮姑娘! 沈星辰叹了口气,小桃说的没错,王府的亲事,哪里是她说退就能退的,这一桩亲事牵扯了多少利益关系,哪里能由的了她做主。难道这一世真的要委曲求全嫁给一个渣男,在深宅大院里做一个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逃婚?不行不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依着慕长风那个性,就算她长了翅膀,他也要把她抓回来关进笼子。 以死相逼?行不通,且不说她这条命没几个人真正在乎,若是万一出个好歹,那这亏本买卖还真如了二房的意。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让慕长风休了她,然后再卷点沈家的钱财带着小桃和刘妈妈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地方买个小院子,做点小买卖,吃香的喝辣的,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勾心斗角,这日子岂不自在? 心里这么盘算着,沈星辰嘴角不自觉的上挑,眼神也越发明亮。 “小桃,你替我去醉梦楼找几个漂亮姑娘,再把陆家那个大掌勺的明日一并请到船上,然后再给阿宝捎个话,明日我在沈家大船回请七王爷,请他务必赏脸。” 沈星辰凤眼微垂,顺手折了朵玉兰放到鼻尖轻嗅道“记住,多备几坛好酒。” “是,小桃记住了。” 身后的小丫头嘴里应承着,可脸上却一片迷茫,小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方才二人还剑拔弩张,怎么一下子就峰回路转了呢? 打定主意的沈星辰抖了抖月白色长袍,不快的心情也烟消云散,带着小桃去集市上置办了些轻便的衣物,又给刘妈妈买了两双鞋和一些首饰,二人溜溜转转,回府时已经是日头西沉。 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府里不似往常般清静,刚走到门前,就见一匹高头大马立于一侧,这马神态优雅毛色油亮棕红,比普通的马足足高出一头,一身线条利落的的肌肉,就连牵马的小童都透着一股子桀骜。 小桃瞧着这一人一马,眼睛滴溜滴溜转。 “看来是五王爷回城了,这么好的人怎就偏偏痴情咱家那个蛇蝎心肠的三小姐呢?” 沈星辰冷了小桃一眼“莫要多嘴,我们走侧廊便是。” 所谓侧廊,就是从前厅通往各个别院的小路,平日里跑腿的下人多爱走这条捷径。 沈星辰本就对府里的事没有丝毫兴趣,更何况是牵扯到难缠的二房,在这勾心斗角的深宅里,她一言一行都秉着绝不多事,但也绝不怕事的原则。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匆匆穿过前厅,刚走到后花园,便撞见一身青瓷色锦缎长袍的男子,手捧着雕工精致的檀木盒迎面而来。 “见过五王爷。” 小桃赶紧低头,福身行礼。 “见过五王爷。” 沈星辰学着男儿的样子抱了抱拳,反正和这慕长歌也没几面之缘,再说许久未见,他未必能认的出自己。 果然,慕长歌只是用余光扫了二人一眼,连脚步都没停,他面色虽有些疲倦,却难掩满心的欢喜。 “王爷定是又带了新奇玩意儿去讨三小姐欢心了,真真是痴情男子。” 待慕长歌走远,小桃嘟着嘴悻悻的嘟囔着。 她心里替自家小姐鸣不平,明明都是庶出的女儿,命运确大不相同。 沈青莲像天上云,从小锦衣玉食,千娇百宠,沈古还准备替她跟镇安王最器重的嫡子慕长歌说了亲事。 而沈星辰却是地上的泥,被二夫人苛待差点丢了性命不说,若不是老王爷一诺千金,恐怕连订好的婚事都要被人遗忘,就没见过这么偏心的爹! 23.第23章 拼了性命,在所不惜! 沈星辰明白小桃在想什么,两人一起长大,自小这丫头便处处护着自己,为了她不知挨了多少欺负,这份情深意重她岂能不知?只是她这心直口快的性子,怕是以后要吃亏的。 沈青莲的院子比沈星辰的西院不知大了多少倍,院里种的花花草草也都是最应季的。 沈青莲说喜欢桃花,这里便有了一小片桃林,沈青莲说喜欢赏月,不出十日“观月亭”便拔地而起,就连这院里丫头也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慕长歌来的时候,沈青莲正独自在树下看书,清风拂过,一袭水绿色长裙在纷飞的花瓣中摇曳。 慕长风一眼便恍然失神,呼吸也随之变得小心谨慎。 “五王爷。。” 候在一旁的绿柳见他赶紧福身行礼,慕长歌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这个身影是他驻守南疆两年日思夜想的人儿,可偏偏到了眼前,又不忍扰了这美景妙人。 沈青莲慵懒的翻了一页书,眼角微挑,唇边泛起一丝笑意。 慕长歌登门拜访她怎能不知?可她偏偏不去迎他,迎了,便是默认他一厢情愿的心思。 五王爷再好,可毕竟比不了天子。 “青莲。” 呆立良久,手里的檀木盒子都有些潮湿,慕长歌才轻唤了她的名字。 沈青莲嫣然转身,明媚的小脸被桃花映衬的更加粉嫩。 “原来是五王爷,何时回来的,我竟不知?” 她浅浅行了个礼,眉眼一低,看不出太多喜悦。 “队伍还在城外五十里,我骑闪电,快马加鞭连夜赶回的,两年未见,青莲过的可好?” 慕长歌并未注意到她言语间的生疏,看着眼前已出落的更加妩媚的沈青莲,声音竟有些颤抖。 “爹爹和娘亲都对青莲疼爱有加,劳五王爷挂心了。” 她微微低头,刻意避开了那炙热澎湃的眼神。 慕长歌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只当是小女子矜持害羞,还暗暗责怪自己唐突,他的青莲妹妹已经出落成海棠一般的姑娘,看来提亲下聘,迎她做妃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 “这是我在南疆偶然得到的宝玉,找了最好的工匠打了副镯子,青莲看看可否合心意?” 慕长歌打开手中的檀木盒子,一对通体墨绿泛着水润光泽的玉镯呈现在面前。 沈青莲抬了眼角,确实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就算是出身在富可敌国的沈家,这样的美玉也是难得一见的,况且这绿的要滴出水的颜色,也是她的心头之爱。 “确实是宝玉,青莲谢过五王爷。” 沈青莲接过檀木盒,手指刚触到玉镯便觉得一股清凉沁人心脾,从内到外都清爽了几分,玉质更是有种难以形容的温润细腻。 听闻有极品宝玉能让人含在口中,炎炎盛夏而不觉燥热,今日才知这世上果真有如此宝贝。 “青莲不要见外,美玉本就该配美人,天下间能配的上此宝贝的,只有我的青莲一人。” 慕长歌笑的欢喜,即便是生在王府,见遍了各种国色天香,他的目光也始终只能停留在她的身上,只要她一句喜欢,他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24.第24章 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青莲,这次平定南疆我立下战功,皇上允诺赐封我为平南王,等聘礼备好,我便上门提亲,到时必定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你进府。” 他青瓷色的长袍迎风飘起,如墨一般的黑发用白玉发冠束起,深刻的五官和慕长风相似,却比他多了几分柔情。 “此事莫要着急,五王爷刚刚回城,还需多休息些时日,过几日老王爷的寿诞,王府上下定然繁忙,况且,十六便是星辰妹妹大婚之日,若是因你我之事抢了她风头,我这心里是万万过意不去的。” 沈青莲说的句句在理,那副纯良的样貌,任谁都会觉得她善解人意顾全大局。 慕长歌看着眼前人,心底的柔情满满的快溢出,如此善良单纯的女子,他定是要护她一辈子,宠她一辈子。 西院。 沈星辰和小桃回去时,刘妈妈正好端出几样可口的小点心。 软软糯糯的红豆枣糕补血,芳香清甜的桃花饼补气,还有滋润养颜的酒酿炖蛋。 沈星辰逛了半天也是饿了,闻着满屋子的香甜忍不住拿了块红豆糕直接塞进嘴里。 “嗯,好吃,刘妈妈这手艺比厨房里的师傅还要好呢,将来开家糕饼店生意一定兴隆。” 说着,又情不自禁的把手伸到盛桃花饼的瓷盘前。 “都是要进王府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般不稳重,让外人看了岂不笑话。” 刘妈妈嗔怒着在她手背上轻拍一下,问道“小姐今日与七王爷可聊的尽兴?” 提到七王爷三个字,沈星辰不禁翻了个白眼。 “慕长风生性孤僻冷傲,又素来和那烟雨楼的赵颜雪甚好,这是百姓人人皆知的事,如此风流薄性之人,刘妈妈为何还盼我与他成婚?” 沈星辰心里虽没有怪罪之意,可嘴里却忍不住抱怨,毕竟这府里能说心里话的人,只有刘妈妈和小桃二人。 刘妈妈闻言一怔,轻叹口气,背过脸却红了眼眶。 “王府聘礼送来之前,小姐在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难道小姐忘了?若不是老王爷还记得这门亲事,小姐恐怕饿死在府里也不会有人过问。” 刘妈妈抹了下眼角,声音有些哽咽。 “那七王爷虽性子孤傲,可小姐嫁过去是正室,是堂堂正正的王妃,至少能衣食无忧,比留在这府里受二夫人苛待好千万倍。” 刘妈妈是已故三夫人房里的老仆,看着沈星辰自小长大,要说不心疼她那是假话,若是三夫人还在,小姐怎能小小年纪,就遭这么大的罪。 想起三夫人,刘妈妈眼泪便止不住的簌簌落下。 “刘妈妈你怎么哭了,都是星辰不好,星辰知道这府里真心待我的只有您跟小桃,不该说些让您寒心的话..” 沈星辰见刘妈妈哭的伤心,也不知如何安慰,手里攥着丝帕笨嘴拙舌的站在一边。 “妈妈可千万不要怪小姐,小姐心里可惦念您了呢,看,这锦绣坊的鞋子,小姐专门买给妈妈的,您快来试试可否合脚?” 小桃笑嘻嘻的提着两双缎面软底绣鞋在刘妈妈眼前晃了晃“喏,您瞧瞧可真是好看。” “前两日见妈妈的鞋子破旧,今日出门路过锦绣坊便捎了两双回来,您来试试,若是不合脚,明日便叫小桃拿去换。” 沈星辰接过小桃手里的绣鞋,亲自屈身蹲下,把鞋子端正的摆在刘妈妈跟前 “小姐,这可使不得,您是主子,又是将来的王妃,怎能做这屈尊降贵之事,老奴万万受不起,受不起啊。” 刘妈妈一惊,赶紧俯身搀扶沈星辰。 “妈妈可是还在生星辰的气?” 沈星辰撒娇的嘟着嘴,固执的不愿起身。 “哪能和小姐置气,老奴是心疼小姐,三夫人生前如此厚待老奴,老奴却没能替她照顾好小姐,让小姐吃了这么些苦,实在是愧对三夫人。” 刘妈妈声音哽咽,每每想到三夫人就难免红了眼眶。 要说三夫人的死,府里的下人丫头们嘴里没点风言风语那是假的。 怎奈二夫人治家手段狠辣,把当年两个背地里嚼舌根的丫头打的卧床半月,至此没人敢再提起这档子事,刘妈妈为了保全小姐,也只能把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烂在了心里。 “若是没有妈妈照顾,星辰恐怕早就跟母亲团聚去了,妈妈若真是心疼星辰,就别自称老奴,星辰听了心里不高兴。” 说话间,沈星辰已经将刘妈妈推到椅子上,自顾自的脱下她脚上的青布鞋,换上了柔软舒适的缎面绣鞋。 “我素来不喜喧闹,咱们这院子里的粗重活也没人帮您分担,您穿上这软底的鞋,做起活也轻巧,看看,合适吗?” 沈星辰抬起头,就像在跟自己的母亲说话一般。 “合适合适,妈妈这辈子没穿过这么好看的鞋..”刘妈妈欣喜的围着小桌走动,絮絮叨叨的念着“我家小姐长大了,长大了.” 此间别院晴主仆暖融融,可另一边,镇安王府七王爷的院内,却是冷的连空气都要凝固。 25.第25章 隐匿的夜行者! 慕长风正危襟坐在红木书案前,昏黄的烛光里,他一半侧脸沉浸在黑暗中。 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清晰的感到一股萧杀之气扑面而来。 黑衣男子沉默的立在书房正中,一身夜行装扮,只露出鹰一样的眼睛和眼角深刻的刀疤。 慕长风把手里的信在灯烛上点燃,扔进了笔洗里,待火光燃尽才冷冷开口。 “做的很好,继续给我盯着,宫里的消息就交给许公公。” 言罢,甩出一颗圆润硕大的东海珍珠“那老狐狸素来喜爱奇珍异宝,就将这小玩意送他。” “是,主人。” 黑衣人接过珠子放于怀里,抱了抱拳,转眼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慕长风面无表情的坐着,身在王府的这些年,他学会的不止是冷漠,还有隐忍和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 门外传来笃笃的叩门声。 “王爷,沈家小姐差人来传话,邀您明日皇城河泛舟共饮,请您务必前往。” 阿宝站在门外,看着跳动的灯烛下微微晃动的人影,没敢进去叨扰。 沈星辰?慕长风的眉心没来由的跳了一下。 他是越发看不懂这女子了,一会儿唯唯诺诺软弱无能,一会儿雍容高贵举止端庄,一会儿又男儿打扮出言不逊,今日明明不欢而散,转眼就差人盛情邀约。 他倒要看看,一个小丫头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知道了。” 慕长风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在书案轻点,顿了顿又向门外人问道“五哥可否回城了?” “回了,只是一回城就直奔着沈府去了,连给老王爷王妃请安都没来。” “呵,五哥还真是痴情之人..”慕长风闻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意味深长。 次日,日上三竿。 沈星辰练完剑,正准备用早膳,便听外面敲锣打鼓的热闹起来,询问小桃才知道,今日是五王爷慕长歌带穆家亲卫军回城之日。 慕家军驻守南疆这两年,南面蛮夷国无人来犯,百姓安居乐业,听说不日宫里的赐封就要下来,五王爷年纪轻轻便加官进爵,百姓无不欢喜。 “小姐可要出去瞧瞧热闹,老爷和大夫人都去了,商号这几日忙的紧,小姐都没能与大夫人说上几句贴心话。” 刘妈妈放下红枣雪耳粥提醒道。 沈星辰明白她的用意,大夫人毕竟是沈家大宅内能做主之人,这母女情可不要生分了才好。 于是,便应了刘妈妈的话,换上女儿家的衣裙,带着小桃一并出了门。 慕长风站在老王爷身后,一眼便从莺莺燕燕之中辨出沈星辰,她一袭素色织锦长裙,配上如墨般的长发,倒是格外引人注目。 “小女星辰见过王爷,给王爷问安。” 她穿过人群,直直走到老王爷面前,屈膝俯身,行了个大礼。 慕长风眼皮跳了跳,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她,只见这昨日嚣张跋扈的女子今日却低眉顺眼,一副温顺模样。 “快快起身,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行此大礼。” 老王爷一生戎马,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又见沈星辰大方得体,甚是满意。 “谢王爷厚爱,小女子得知五王爷大胜归来,心中欢喜,有五王爷这样的常胜将军,是我们百姓之福。” 沈星辰起身,几句漂亮话说到了老王爷心坎里。 镇安王素来对五子慕长歌偏爱有佳,听到旁人赞美更是欣喜。 他豪爽一笑,拍了拍身旁沈古的肩膀叹道“沈古,你可是生了个乖巧女儿啊,这媳妇儿,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 “女儿给爹娘请安,几日不见,爹娘可还安好。” 沈星辰福了福身,一张朝气盎然的小脸,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沈古满意的点点头,打心眼里对这个女儿刮目相看,而身边的大夫人早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伸手把沈星辰挽到身边。 “好好好,有这么个能说会道的女儿哄我开心,娘都觉得年轻好几岁呢。” 杜若兰拉着她柔软的小手,这女儿真真是上得了台面的大家闺秀,给她这当娘的长足了面子。 “娘,您本来就年轻。” 沈星辰撒娇的靠在她身边,“您看看,这来来往往的夫人们,哪一个有您这等美貌?” 这马屁拍的虽夸张了点,但是哪个女人不爱听这样的奉承,哪怕明知道是假的,心里也受用。 杜若兰被哄的掩嘴直笑。 “你这丫头呀,真是生得一张讨巧的嘴,等会儿迎了五王爷,陪娘去金玉满堂,娘挑几样好首饰给你。” “谢谢娘,您待女儿真好。” 沈星辰乐的像得了唐吃的小孩子,笑的眼睛弯弯,甚是甜美可人。 趁现在多攒些真金白银傍身也好,若真有一天慕长风这个渣男逼的她无路可退,那跑路的时候也有些值钱的盘缠,往后变卖典当,跟刘妈妈开个糕饼铺,也够过上逍遥日子了。 慕长风冷冷的看着她那副讨好谄媚的嘴脸,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唇角微微挑起,周身的清冷之气更甚。 “快看,五王爷到啦!”城门方向有人兴奋呼喊。 26.第26章 温润如玉和桀骜阴鸷 人群迅速向前方涌去,慕长歌骑在那匹名叫闪电的棕红色高头大马上,一身靛青色蜀锦长袍,和田白玉冠束起墨色长发,迎风而来。 “这就是五王爷?好一张俊美的脸!” 情窦初开的少女团扇掩嘴,娇羞抚媚。 “镇安王府里,几个王爷各个俊俏貌似天人,皇城里及笄之年的姑娘哪个不是芳心暗许?” 另一个年纪稍长些的攥着丝帕,面色如桃花,水灵灵的双目眼波流转。 “五王爷慕长歌性情温润,真真是公子如玉,论武艺论才情,都是拔尖儿的,听说这些年征战在外,还没有定下亲事,不知哪家小姐能有这等福分。。” 待字闺中的少女们胭脂扑面,淡扫娥眉,一个个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想一睹慕长歌的英姿,更巴望着他能从花红柳绿中一眼瞧见自己。 白马王子和灰姑娘一见钟情的浪漫邂逅,从古至今都是女子的梦想。 沈星辰随着大夫人立于城门边侧,高头大马被前呼后拥,从面前不急不缓而过。 她扬起脸,看马上的人,黑发翻飞,俊美又略透着禁欲感的脸,薄唇微抿,气质清冽不俗。 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绝色男子,痴心错付,心心念念爱着的竟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止步,下马。 慕长歌轻抖长袍,双手抱拳,行跪拜大礼。 “拜见父王,孩儿不孝,两年未能在父王和母妃膝前尽孝,还请父王见谅。” 一丝轻蔑的笑意从慕长风眼角闪过,他负手立于老王爷身后,眼神冷冷的扫过面前下跪之人。 “我儿快起,一家人不必拘于礼节。” 老王爷单手扶起慕长歌,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年历练,筋骨确实强健不少,哈哈,快随我回府,你母妃已备好盛宴为你接风洗尘。” “谢父王。” 慕长歌抬眼,正好撞上两道冷冷的目光。 “七弟,近来可好?” 他收敛了笑容,语气略显疏离。 “很好,劳烦五哥挂心了。” 慕长风薄唇微挑,勾出一个凛冽的浅笑。 四目相对,衣袂翻飞。 两张同样绝美的面孔,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却是桀骜阴鸷。 皇城三月,已是春意盎然。 蝉声低鸣,鸟啼婉转。 富庶之地,百姓安居乐业。 沈星辰庆幸自己穿到太平盛世,起码衣食无忧,没事儿还能赏赏花,逗逗鱼,这样惬意的小日子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当然,唯一苦恼的就是眼下的婚事。 “呦,沈夫人,您来啦。” 金玉满堂的掌柜见到杜若兰这个大金主,立刻两眼放光,笑容堆的脸上褶子层层叠叠。 “吴掌柜,昨日你家跑腿的到府里通传,说是又来了批上等的首饰,都拿出来吧,让我挑几件看的上眼的。” 杜若兰一身金丝刺绣华服,发髻上斜插着一颗通体水盈盈的碧色珠翠。 虽是低调,但实货人一看便知,这枣子大小的珠子价值连城且不说,更是有钱也难买到宝贝。 金玉满堂的掌柜看的眼都直了,赶紧把杜若兰一行人请入店内,冲柜台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快,去把咱新到的首饰,还有那几件镇店之宝都拿来给沈夫人过目。” 说罢,拉下门帘,把杜若兰让到内堂,沏上了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 “夫人,您慢慢挑选,我这店里的首饰,虽比不上您头上那颗昆仑凤胆名贵,但也件件都是上等的货色。” 掌柜掀开托盘上的红缎,打磨精细做工完美的首饰珠光宝气的呈现在眼前。 即使沈星辰这样上辈子这辈子都生在富贵人家的天生富贵命,也忍不住低声惊叹。 “掌柜好眼光,识得昆仑凤凰胆的人,这普天之下也不超过十人,这珠子落在凡人眼里,也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翡翠罢了。” 杜若兰轻呷了口茶,对吴掌柜的眼力赞许有佳。 “托夫人的福,这凤胆我以前也是只有耳闻,今日才是第一次见到,果然如传说的那般,滴翠如水,盈盈而动啊。” 掌柜唏嘘着把不舍的目光移开,叹道“夫人好福气,竟得如此珍宝,我等凡人,有生之年能见到此等宝物,足矣啊。” “掌柜说笑了,这珠子也是我儿岳北在蛮夷之地偶然得到,便了差人镶了这簪子。” 杜若兰随手挑起一只羊脂白玉镯,保养得当的手稍一把玩,便满意一笑,轻放到一旁的锦盒里。 沈星辰托着下巴,坐在杜若兰身旁,注意力全被她头上那颗昆仑凤胆吸引。 这珠子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要说碧绿温润,这种成色的珠翠府里多了去,为什么单单这一颗是绝世珍宝? “吴掌柜,没想到你这里竟有南海红珊瑚,这可是少见的稀罕物。” 杜若兰拿起一条红珠链子,对着窗外照进的阳光细细一看,通体的红色如荼似火,艳丽逼人。 “夫人果然识货,这珠子是番邦收来的上等货,整个皇城也找不出第二条来。” 掌柜点头哈腰的附和,这串珊瑚珠链要是卖出个好价钱,几年的吃穿不在话下,整个皇城里,除了镇安王府和财大气粗的沈家,恐怕再没人能出的起价钱。 杜若兰抬手,把链子放在沈星辰胸前一比划,赞道“果然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才配的住这般俏丽的颜色,女儿可满意?” 沈星辰垂眼,指尖划过那颗颗圆润的珠子,不禁咽了咽口水。 红珊瑚生于深海,人工开采相当困难,所以十分罕见,物以稀为贵,加上这珠链工艺精湛,品相上乘,恐怕不值万两也有几千。 “女儿喜欢,只不过。。”她故作为难的皱了皱眉,“这珠链太贵重了。。” 杜若兰浅浅一笑,拉过她的小手。 “区区几件首饰娘还送的起的,女儿喜欢哪件尽管挑就是。” 沈星辰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想当年她在奢侈品店里一口气扫十几个名包的感觉,也不及这般刺激。 既然掌管财政大权的大夫人发话了,沈星辰便也不再扭捏,大大方方的挑了几件做工精良又不算扎眼的首饰放进锦盒。 这些可都是硬通货,就当是为自己攒点私房钱。 27.第27章 好好伺候七王爷! 回到府里,已经是日上三竿,沈星辰陪杜若兰吃了午饭又说说笑笑聊了片刻,便回到西苑休息。 刘妈妈见她回来,赶紧端上酿好的桃花蜜露羹,顿时清甜的气味满屋萦绕。 “刘妈妈,小桃,快来,猜猜我带了什么宝贝?” 沈星辰抱着沉甸甸的大锦盒往楠木桌上一放,神秘的拍了拍。 “听说小姐跟大夫人去了金玉满堂,定是哄的夫人开心,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吧?” 小桃蹦跳着一溜小跑过来,两边发髻一晃,甚是可爱。 沈星辰大大咧咧的捧着青瓷碗,连喝了几口清甜润口的蜜露羹,才清了清嗓子,笑道“算你聪明,有赏。” 打开锦盒,珠光宝气的首饰出现在眼前。 “哇---” 小桃瞪大了眼睛,玉饰金器的光泽在她眼里化成点点星光。 就连一向朴素的刘妈妈,也被这盒子里的东西吸引。 “小桃,这个给你,说来你也是豆蔻之年了,好好打扮,等及笄了姐姐好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说着,拿出一对粉絮晶石耳坠在她眼前晃晃。 “这粉嫩粉嫩的颜色,正配你这水灵灵的丫头。” “小姐你又拿我寻开心。” 小桃欢喜的接过耳坠,粉晶石可是稀罕物,要让平日里那些欺负自己的丫头们见了,还不要羡慕死。 “这金丝白玉簪是给刘妈妈的。” 沈星辰亲昵的挽上刘妈妈的胳膊。 “这可太贵重了。” 刘妈妈连连摆手。 “小姐前两天刚送了缎面绣鞋,这又要送玉簪,我这哪里还像个老奴。。” “妈妈,都说了不许你再自称老奴,再说您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哪有知恩不报的道理。” 沈星辰嗔怒的撒起娇,顺势把白玉簪子叉到刘妈妈头上。 从醒来的那一刻,她就告诉过自己,真心待她之人,必有回报。 从此,定不让她们再跟着自己受半点委屈。 稍微休息片刻,便到了与七王爷相约之时。 沈星辰换上男儿装,洗去铅华,白袍束发,颀长的身形往那一立,气质相貌都不输王府的男子。 皇城河边绿柳荫荫,沈府的大船就靠在岸边。 陆家大掌勺的已侯在小厨房里,树荫下一群涂脂抹粉打扮妖娆艳丽的女子正嬉戏打闹。 沈星辰一抖手里的画扇,冲那些女子浅浅一笑。 “各位姑娘,请随我上船。” 娇媚的嬉笑声四起,女子们长裙摇曳步步生香。 “哟,沈府里还有如此俊美的公子,我们这些姐妹怎么从来未见过?” 一只葱白的玉手轻挑的抚上她的肩。 “不得对我家。。公子无礼。” 小桃忙上前阻拦。 女子丝帕掩嘴媚笑。 “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莫不是喜欢你家公子不成?” “胡说!” 小桃瞪了她一眼,便再不屑与这些烟花女子搭话。 着沈星辰摇着手里的纸扇,眉梢轻挑,登上大船。 宽敞的厅里靠窗摆一张花梨木雕花桌,陈酿的十里香整整三大坛摆在窗棂下。 “等会儿你们好好陪我邀来的客人喝几杯。” 沈星辰从怀里掏出钱袋扔在桌边,“伺候好了,另有重赏。” “沈府的公子真是出手阔绰。” 姑娘们收了银子,各个喜笑颜开。 沈星辰倚窗而座,看着河岸边渐渐而近的墨色身影,嘴角勾出浅浅笑意。 28.第28章 两个绝美男子! 靡靡琴瑟之音,伴着醉梦楼姑娘的浅吟低唱,十里香陈酿馥郁甘醇,香气袭人。 慕长风和沈星辰相对而座。 黑衣如墨,白衣似雪。 落在旁人眼里,是两个绝美的男子。 “七王爷对我这安排可否满意?” 沈星辰抬手,亲自斟满面前的白玉酒杯。 慕长风双眸扫过她不施粉黛的脸蛋,并不挑明“美酒在前,美人为伴,没想到沈公子有如此雅兴。” “既然七王爷赏脸,那这杯酒,我就先干为敬。” 沈星辰杏眼微垂,眼角眉梢间英气尽显,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慕长风深潭一般的双目饶有兴趣的盯着她,薄唇微挑。 十里香算的上是烈酒,难不成这小女子不知? “这第二杯,我敬王爷。” 沈星辰放下空杯,稍作一顿,便又一次斟满。 别的不敢说,可是要论酒量,恐怕没有几个男子能是她的对手,想当年她也是混迹夜店各种趴,洋酒白酒红酒轮着来也面不改色的女中豪杰,还会怕了区区十里香? 慕长风端起酒杯,看她的眼神愈发充满深意。 不需片刻,一道道美味上桌,江南陆家祖传的手艺别说是王府的厨子,就连宫里的御膳房也不一定比的上。 沈星辰朝那些姑娘们使了个眼色,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便扭着水蛇般的细腰贴了去。 “这位可是镇安王府七王爷,你们伺候好了重重有赏。” 她面带笑意,迎上他深潭般的眸子。 “哟,我说是哪家的公子生的如此气度不凡,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七王爷,嫣然有礼了。” 女子举手投足美态百出,福身行了个礼,便紧挨着慕长风坐下。 “这位是醉梦楼的花魁嫣然姑娘,虽然没有烟雨楼的赵姑娘名气大,但也算的是倾城之貌,抚琴吟曲也是样样精通,这般女子不知能否入了王爷的眼?” 沈星辰朱唇微启,一身男装打扮,但细细看来却是一股阴柔之气,说话间,两人面前的酒杯再次满上。 “想把本王灌醉?就凭你和这几个姑娘?” 慕长风清冷不屑的一笑,朝立在身后的阿宝勾勾指头。 “去,准备两只碗来,这白玉酒盅虽是雅致,却着实没有意思。” 说罢,修长的手臂一伸,轻松把窗棂边大酒坛子拎到桌上。 沈星辰眉心不易觉察的跳了下,眼神却是波澜不惊的看向他。 “王爷当真想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慕长风嘴角一挑“那还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言罢,他摆摆手,示意嫣然姑娘退下。 “七王爷,您就留下我助兴又有何妨?我一介烟花女子,难不成有翻天的本领不成?” 嫣然见阿宝拿了两只青瓷碗过来,赶忙媚笑着伸手接过,转身欲提起大酒坛子倒酒,却蹙眉为难。 “这就是你的救兵?” 慕长风双眸冷冷一眯,薄唇微挑,像看笑话一般。 “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有何可笑,又不似男人般要战场杀敌?” 沈星辰面不改色,起身,不费吹灰之力便拎起酒坛,斟满面前两只大碗。 29.第29章 跟老娘拼酒! 慕长风抬眼,目光似不经意的扫过她。 这盛满酒的大坛子,一只至少二三十斤,竟然被一个小女子轻易拎起,沈星辰,看来真是小看你了。 “七王爷,请吧。” 她白袍一抖,豪气的坐下,十足的男儿模样。 “倒是有几分你大哥沈岳北的风范。” 慕长风轻笑,端起青瓷大碗,微凸起的喉结蠕动。 百里香虽是烈酒,但入口绵柔醇香,不愧是上等的陈酿。 “王爷谬赞了。” 沈星辰莞尔。素手捧起酒碗,浓醇甘冽的液体顺着喉咙,一饮而尽。 一旁的嫣然姑娘看了傻眼,这般豪饮,恐怕没等到菜肴上齐,就要醉了吧。 “二位,何不慢一点,这河上风光真好,不妨一边赏景,一边听我唱支小曲儿如何?” 她握着丝帕,小手一挥,几个姑娘纷纷围了上来。 慕长风皱了皱眉,俗不可耐的女人,叽叽喳喳,坏人兴致。 “怎么,七王爷对这些姑娘不满意?” 沈星辰见他表情有变,停箸笑问。心想莫非慕长风眼界太高,看不上这些姑娘不成? “女人若没有赵颜雪般倾国倾城的美貌,就要有我未过门的王妃,沈四小姐那般脱俗的性子,如若不然也只能算是庸脂俗粉而已,你说是不是啊沈公子?” 慕长风目光捉摸不透的盯着眼前的沈星辰,故意问道。 “七王爷说的是,只可惜烟雨楼的赵姑娘不是我这等百姓可以请的到的。” 说吧,她摆摆手,让嫣然等几个女子退下。 既然入不了慕长风的眼,留在这里也是空摆设。 清风徐徐,透过窗子穿过厅堂,皇城河粼粼波光映在沈星辰浅棕色的眸子里,正应了她的名字,明眸灵动,灿若星辰。 待醉梦楼的嫣红和几个姑娘都下去后,船厅里就只剩下对饮而坐的二人,还有小桃和阿宝两个小随从。 大船已经远远离岸,沿河而行。河水清澈,映着蓝天,清风伴着美酒,好不逍遥自在。 慕长风忽然闭上眼睛,扬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此时,阳光正好穿过窗子,落在他线条冷峻的侧脸。 “你们俩个,想到船头玩便去吧,别扰了我和王妃把酒言欢的兴致。” 他慵懒的睁眼,对立在一旁的小桃和阿宝摆摆手。 “谢王爷,阿宝正想去外面好好赏赏这皇城河的风景呢。” 阿宝行了个礼,冲小桃眨眨眼,两人便偷笑着一溜小跑出了船厅。 “说吧。你这煞费苦心的请本王来,到底有何贵干?” 慕长风眼里的光芒变得犀利,但语气却是轻缓而漫不经心的问道。 “既然王爷是豪爽之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沈星辰见状,淡淡的轻笑,又替他把酒满上,才不紧不慢的的说道。 “再有几日,就是你我大婚之日了,星辰敢问,王爷是否真心想娶我这个不受宠爱的庶出之女?” 慕长风没想到她会把问题抛向自己,落在青瓷碗边的手顿了一下,眉毛轻挑。 “以前,不想娶,但是现在,你已经让本王刮目相看了。” 听了这话,沈星辰不由眉头一皱,慕长风这人向来阴鸷,他口中的“刮目相看”到底是何用意? 妹子们,你们怎么不给我留言捏~我感觉自己在单机啊~好无趣好无趣~ 30.第30章 灌醉这个渣男! “七王爷,论美貌,我比不了烟雨楼的赵姑娘,论德行,更是和这皇城中的大家闺秀不能相提并论,星辰自觉配不上王爷。” 说罢,她故作男儿粗犷姿态,一手撑膝,一手端青瓷酒碗自顾自的豪饮,全无半点王妃该有的仪态。 都说慕长风喜欢喜欢妖娆妩媚的女子,她今天偏偏粗鄙无礼,让他厌恶自己。 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从慕长风俊美的脸上闪过。 “配不配的上,本王说了算,我倒是觉得沈四小姐这样,比大家闺秀有趣的多,就算留在身边解闷也不错。” 解闷?沈星辰眉心一跳。这个渣男,感情是要把自己当宠物?没事儿无聊了,就放出来逗逗? 这么说她以后在王府的地位,就相当于上辈子家里养的那只小泰迪?简直太伤自尊了。 她郁闷的连拍了几下胸口,好不容易才压下怒火,沉着脸闷闷不乐。 “王妃,是不是酒太烈,呛到了?” 慕长风明知故问,薄唇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沈星辰抬眼,一双如男子般犀利的眼睛盯着他那张欠揍的脸,半晌,才恨恨的扯了扯嘴角。 “王爷,在这皇城里,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为何偏偏要为难星辰呢?” 她看的出,慕长风这是在故意戏弄她,既然这样,那不如把话挑明。 慕长风闻言,用一种很好笑又不屑的眼神的看着她。 “就因为如此,所以,本王身边,多你一个也不为多啊。” 他语气淡漠,无足轻重,似乎在任意一件玩物,一个玉佩,或者一把扇子,玩腻了就可以随便丢掉。 沈星辰看着那张俊美却万分可恶的嘴脸,感觉全身的血液上涌,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慕长风,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咬牙,本是好酒好菜以礼相待,却不想这人还是如此嚣张狂妄。 “本就是指腹为婚,你既到了及笄之年,就该嫁于王府,哪里算上欺人了?” 慕长风并不生气,反倒是笑的温和,沈星辰越是抓狂愤怒,他便越觉得有趣。 “你..。” 她语塞,面带怒色的小脸泛着绯红,怒睁的杏眼泛着点点光亮,落在见惯了胭脂美女的慕长风眼里,也别韵味。 “王妃若是真有诚意约本王,就该先陪本王痛饮几碗,说不定,本王一开心,就答应你了呢?” 他目光扫过窗棂下的几个酒坛子,落到沈星辰脸上,眼神危险的一笑。 “七王爷,星辰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只怕会一不小心,驳了王爷面子,往后要传出去,堂堂七王爷竟被一个小女子灌醉,岂不是让人笑话?” 沈星辰怒气未消,说起话来不免语气犯冲。明知他只是拿自己寻开心,倒不如把他灌醉,也算是给他个教训。 “千杯不醉?那我可要好好见识一下,看看我的王妃到底是何等女中豪杰。” 慕长风故作好奇的摸着下巴,修长好看的手指关节微微突出,丝毫不似寻常习武之人那般粗糙。 31.第31章 老娘放倒这渣男! 酒量好的姑娘他见过不少,但是口气敢如此大的,沈星辰还是第一个,他倒是很有兴趣见识一下,这位四小姐到底是说大话,还是真的深藏不露。 沈星辰见他如此不屑,也不争辩,只是冷冷的挑起嘴角,不动声色的把窗边的几个酒坛全部拎到桌边。 想见识是吗?那本小姐就好好开开你的狗眼! 慕长风见她此举,不禁抖了下眼皮,随之,发出一声冷哼。 想来这女子也是故作阵势唬人罢了,这几大坛子的酒,就是两个如他这般的男子,也未必能喝下,何况她一个弱女子呢。 “七王爷,想怎么喝?星辰奉陪到底。” 沈星辰朱唇微启,说话间一双纤瘦的素手将斟满的酒碗置于面前。 “本王乃习武之人,没有文人雅士那般多的规矩,王妃能陪本王畅饮便好。” 慕长风端起光洁细腻的上等官窑瓷碗,同沈星辰碰了一下。 “如此更好!” 沈星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尖尖的小脸上一丝得意之色掠过。 皇城河畔风光甚好,游河泛舟对饮,本是极为风雅之事,可现在船上二人却各怀心思,哪里还有雅兴。 这十里香,入口虽柔和,但始终是烈酒,后劲极大,加之河上风大,透过窗子一吹,不需半个时辰,沈星辰便感觉脸颊灼热。 她伸出小手,用手背贴在脸上降温,抬眼间,见慕长风本是凛冽的目光,这会儿竟有了些许迷离之色。 眼看坛子里美酒已然下去大半,她故意口气略带嘲讽的向慕长风问道。 “七王爷,您可有不适?若是醉了,大可不必勉强,如后若有人笑话您,我便让他们再长长见识便是。” 说罢,她居然拍着桌子笑弯了腰,笑的一张小脸如同盛开的桃花。 慕长风虽有些眩晕,但神志还是清醒的,见沈星辰一个小女子竟敢对他如此嘲弄,不禁愠怒。 “你说我醉了?真是笑话?本王征战沙场数年,什么烈酒没尝过,难道会醉于区区十里香?来,接着给我满上!” 他干净好看的手指点了点方桌上的青瓷碗,面色微怒,狭长的双目中,又恢复了狼一样的目光。 “好好好,给您满上,七王爷,今天您若是在这船上趴下了,那可怪不得我。” 沈星辰借着酒劲,言语也越发嚣张,竟忘了面前坐着的是向来以个性阴冷著称的七王爷。 只见他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低声问道。 “你可知道,对本王无礼是什么后果?” 慕长风在镇安王府,虽是出身不高的庶子,但却自小生得一副冷傲的面孔,加上阴鸷又难以琢磨的个性,甚少有人敢对他不敬。 敢这般嘲弄调侃他的,除了沈星辰,再没他人。 “怎么?七王爷眼看赢不了星辰,就要想法子治我罪不成?” 她杏眼含笑,丝毫不惧的迎上慕长风的阴冷的目光。 “都说大丈夫不拘小节,既要痛饮,豪爽些便是,王爷也是马革裹尸的真英雄,难道还要拘礼这些?那还何来痛快之说?” 几句话说的不亢不卑,既给足了他面子,也没把自己置于难堪,说了他是战场上的英雄,定不会与一个女子计较。 32.第32章 悲剧的妖孽男人! 慕长风的怒色渐渐褪去,甚是深邃的双眸慢慢眯起,转变成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 他盯着面前面容若有恍惚的沈星辰,深深的看了良久。 “王爷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我这容貌可断然比不上那倾国倾城的赵姑娘。” 沈星辰低头,被这种七分犀利三分迷离的眼神久久的看着,不免感到浑身别扭。 慕长风听她又一次提到赵颜雪,不禁眼皮一抖,轻挑的笑问。 “王妃,你可是吃了那女子的醋?不然怎么会几次三番的提到她?” 沈星辰一愣,差点被这句话呛的一口老血喷薄而出。 吃醋?!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个渣男跟青楼女子争风吃醋,她现在巴不得这对狗男女快点修成正果啊喂! “呵呵..。七王爷你想多了。” 她尴尬的干笑了两声,也不做过多的解释,言多必失,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 船头,传来小桃和阿宝嬉笑打闹的声音,可是在慕长风耳中却越发的飘渺。 酒,又过了几巡。眼看的大坛就要见底。 可对面那女子,似乎越来越兴奋,她高高的卷起袖管,纤长如白玉的一截手臂在他眼前不停的晃荡。 “这..简直是不知羞的..女人!” 慕长风醉眼朦胧的念叨着,忽的起身,想抓住她训斥几句,却刚一伸手,就脑袋一懵,直直的栽倒在桌上。 “我都说了,这十里香是后劲大,见风倒,你还偏偏不信,这下丢人了吧..” 沈星辰此刻也只剩二分清醒,她跌跌撞撞的上前推了慕长风几下,没有反应。 又软绵绵的踹了他两脚,还是没有反应。 “喂,喂,七王爷,不行啦?哈哈哈!” 她嚣张的在慕长风俊美的脸蛋上拍了几巴掌,这张该死的妖孽脸,早就想打你了好不好! 慕长风皱了皱眉,似乎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什么。 “嗯?你说什么?” 沈星辰没听清,凑近了再问,他却再也不出声,俊脸贴在桌上,鼻子高挺睫毛浓密,甚是有几分魅惑众生的感觉。 “你这张脸倒是好看,只可惜个性太招人厌恶。” 她眨巴着眼神飘忽的大眼睛,又毫不手软的在慕长风另外半边脸上拍了几巴掌。 掌掴七王爷,这等要掉脑袋的事儿,这天下也只有她沈星辰才有胆子做。 解气过瘾之后,她摇摇晃晃的身体撑住桌子,向船外的两个小仆喊了几嗓子。 怎奈酒劲上头,声音有气无力,加上阿宝小桃正闹的欢腾,一点也没听到她的呼喊。 “算了,看在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份儿上,老娘就可怜可怜你吧..。” 沈星辰醉意渐浓,说起话来舌头都有点捋不直了。 她粗鲁的扯过慕长风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拖了起来。 “跟死猪一样啊你,知不知道?” 她一步三晃的,边往船舱下的客房楼梯边挪,还不忘一边抱怨吐槽慕长风。 好不容易以龟速移到了楼梯边,却小腿忽然一软,身子猛然前倾,好在她反应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双手抱住了扶手。 可是,被拖着走的慕长风悲剧了。 只听“砰砰咚咚”一连串闷声之后,十几阶的木梯下,一个高大颀长的身体以脸朝地的姿态翻滚了下去。 他左腿抽动了两下之后,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星辰愣了愣神,随后冲着楼下悲催的慕长风呵呵傻笑。 33.第33章 狂虐渣男 “喂,你怎么不等等我就自己下去了..。你知不知道这叫什么,狗啃屎啊,哈哈哈!” 她笑的花枝乱颤,扶着松木扶手,摇摇晃晃的走了下去。想重新把慕长从地上拽起来,却手脚都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索性,直接拖起他一条腿,用力往前拉扯,顺着狭小的走廊,一路拖到了客房门口。 “你啊,说你没用,服不服气?跟条死狗一样..。” 沈星辰手脚并用,把慕长风连拉带踹的弄进了房间,忙活了半天,折腾出一身汗,又将他弄上了大床。 此时自己也早已经气喘嘘嘘,头晕脑胀,还没来及直起身子,便一头倒在了他身边。 等恢复了些许意识,已经是日落西山。 船舱底的客房昏暗,只有几缕金色的夕阳余晖透过小气窗,静静的洒在楠木垂幔大床上,在两人周身镀了层金边。 沈星辰觉得有点冷,便缩了缩身子,下意识的往旁边有温度的地方靠了靠。 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中似乎闻到一股清爽甘冽的味道,像严冬的雪,凛冽的冰,干净而透着清高。 她贪婪的吸了吸鼻子,像在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然后柔软的四肢像藤蔓一样,缠上身边那个散发这温热气息的身体。 好暖和,睡梦中她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的笑容,脸蛋紧紧贴在他胸口,一双玉手紧紧环在他腰间。 朦胧中,慕长风感觉到一具带着淡淡体香的柔软身体贴了上来,他不自觉将怀中人揽住,修长的手臂和结实的肩膀足以让她安然的沉在怀里。 这具身体好软好软,柔若无骨,并且凹凸有致,气息纯净,绝对是极品。 他的下巴在她散乱的发丝中摩挲了下,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只见睡梦中的沈星辰脸颊绯红,诱人的粉嫩唇瓣嘟起,鼻子有着异域人的特征,小巧而高挺,因此显得眼窝深邃,浓密自然卷曲的睫毛微微翕动。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沉睡在金色的余晖中,细看之下,竟有种妖冶魅惑的感觉。 慕长风看着怀中主动凑上来的人,不禁皱眉,未过门的王妃行为竟如此轻浮,这般喜欢主动投怀送抱的个性,恐怕对其他男子也不检点。 回想起那天阿宝的话,沈四小姐深夜迟归,身上穿着的是男人的寝衣,他心中更是怒火难遏。 不知廉耻的女人!顶着大家闺秀的名头,却干着烟雨楼姑娘做的事,既然女儿的清白对你不重要,那本王就如你所愿。 慕长风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翻身将沈星辰压在身下,带着侵略性的吻粗暴的落下,像是要故意的,狠狠的践踏她。 “嗯..。” 身下的沈星辰发出一声嘤咛,她眉头深锁,觉得快要窒息,双手不禁护在胸前,抵御侵略者的索取。 慕长风才不管这些,或者对他而言,那一声娇柔的轻哼更能刺激体内那喷薄欲出的兽性。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他伏在她耳边,低沉的声音透着不可压制的愤怒,说话间,已毫不费力的钳制住她细嫩的双手。 沈星辰此时早已醉意全无,她惊恐的睁大着双眼,看着眼前野兽一般的男人。 “慕长风,你..。” 她刚开口,嘴巴却再一次被他用凉薄的双唇的堵住,凛冽的气息夹杂着十里香的甘香扑面而来。 34.第34章 踹渣男下床! 沈星辰拼尽全力的挣扎,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 慕长风的手臂,如钢铁般坚实,沈星辰在他身下,就像一只可以肆意摆布的木偶。 他的吻粗暴急促,没有一丝感情,只是单纯的发泄欲望和愤怒。 屈辱感让沈星辰怒睁的眼里浸上泪水,所有的咒骂只能化成无助的闷哼。 慕长风的身体越来越热,像一头困兽,喉咙里发出低沉声音,掠夺食物的时候到了。 他扳过沈星辰的手臂,用一只大手轻松的扼住她纤细白净的双腕,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腰间,同时放开了两瓣粉嫩的双唇,索要无度的顺着玉颈一路吻了下去。 “慕长风!你这个混蛋!住手!” 沈星辰边做无用的踢打,边大声怒喝,晶莹的泪花噙在眼眶中快要溢出。 慕长风不为所动,薄唇从她香滑的玉颈一寸一寸吻到锁骨,那一身锦缎白衫被扯的凌乱不堪。 “卑鄙!慕长风想不到你堂堂七王爷竟是无耻下流之徒!” 沈星辰垂眸,看着伏在自己身体上深深沉迷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咒骂。 修长的手指停在她胸前,慕长风顿了顿,一手撑起身子,抬眼看向她,欲火燃烧的眸子渐渐清冷下来。 “沈星辰,这些不是你自找的吗?做尽了失德之事,还想立贞洁牌坊不成?” 他言语刻薄,眉宇间夹带着不屑和厌恶。 “慕长风,你最好现在马上放开我,不然我将今日之事告了老王爷,看你在镇安王府还有何颜面。” 沈星辰毫无惧色,锋利的目光迎上他狼一般的眸子,气势上并不弱他半分。 慕长风深眸微微一眯,第一次在一个女子眼中看到这般凌厉的眼神,有意思。 “你是在求我放了你吗?这种态度怎么行?” 他手指轻轻勾起沈星辰的下巴,挑唇清冷一笑。 “我是在命令你,放了我!” 沈星辰扬着尖尖的下巴,一脸傲然,丝毫没有要乞求于他的意思。 “命令?” 慕长风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区区一个小女子,到了这步田地,还敢说命令他。果真是不知死活么? 他俊美的脸渐渐逼近,一只放在她腰间的手,手指一挑。 束在沈星辰纤纤细腰上的腰封悄然落下。 “反正你迟早是本王的人,不如现在就行了夫妻之礼吧?” 慕长风得意的挑眉,他要让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四小姐明白,冒犯他七王爷的后果。 “你个渣男,想占我便宜,下辈子吧!” 沈星辰愤怒到口不择言,趁着慕长风分神之际,膝盖用力一顶,对准他的下身招呼了过去。 “呃.” 一声闷哼,只是一瞬间,刚刚还威风跋扈的七王爷就满脸抽搐着从她身上滚了下去,痛苦的蜷缩着身子。 “非逼着本姑娘使出防狼必杀技,你要是废了,可别怪我。” 沈星辰迅速的从大床上跳了下来,躲出三米开外,整理好衣服又瞪了慕长风一眼,轻轻拍了拍手。 “你,沈星辰!” 慕长风咬牙切齿,又痛又怒,战场上人人闻风丧胆的杀神,居然被女人一脚踹翻在床上! “别这么杀气腾腾的看着我,你自找的。” 沈星辰理好了衣服头发,头也不回拉开门便闪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 慕长风怒吼中,听到轻微的咔嚓一声,客房门被她从外面锁上。 35.第35章 渣男发威! 暮色中,大船已经靠向岸边,船厅里撑起了红烛。 灯烛点点跳动中,阿宝和小桃正对坐在桌边下棋,见了沈星辰上来,不禁相视,笑的有些暧昧 “沈四小姐,我们家王爷呢?” 两人迎了上去,阿宝朝她身后探头看了一眼,见没有自己主子的身影,便抢先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腿又没长我身上,去哪儿还要得了我同意不成?” 沈星辰漫不经心的白了他一眼,走到窗前深深的吸了口气。 “四小姐你和我家王爷明明。” 阿宝话没说完,就被小桃狠狠的掐了一把,并朝他使了个眼色。 小姐未出闺阁就和男子醉酒共处,还被两个下人寻见,这丑事要是传了出去,可是要坏了名声的。 阿宝撅着嘴,把后面不该说的咽了回去,改口道。 “可能七王爷醉了酒,我在这船上等他便是。” 沈星辰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被慕长风抓的酸痛的手臂,淡淡一笑。 “好啊,阿宝你在这里等,我和小桃可先要回府了。” 说罢,唤了小桃,面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离开。 慕长风,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船底带着,就当是面壁思过,也让你尝尝得罪本小姐的滋味! 待二人离开,阿宝才撑着灯,顺着长长的木梯来到船底的客房。 “王爷,王爷?你可在里面?” 他笃笃的叩响那扇被上了锁的房门,趴在门边低声问道。 慕长风已从剧烈的疼痛中缓过了劲,他起身,抖了抖墨色暗花蜀锦长袍。 “阿宝,门可是被锁上了?” 阿宝听到主子的声音,才算松了口气,他把灯烛凑近锁头,看了一眼。 “王爷,这门上是双元铜锁,没有钥匙就是锁匠都打不开的。” 慕长风不紧不慢的踱到门边,皱眉冷笑。 “就凭这点小把戏就想困住本王?阿宝,你退后,小心伤了你。” “是,王爷您小心。” 阿宝退出几步,只听咔嚓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 以结实著称的楠木门顺着门框竟然裂开一条手掌厚的缝隙。 接着,门晃动了几下,那把做工复杂的双元铜锁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王爷。” 阿宝刚上前,正准备替慕长风把门拉开,忽然“轰隆”巨响,吓的他赶紧又退回原地。 厚重的楠木门应声倒地,整个船底的地板都为之一震。 慕长风负手而立,脸上闪过不屑的笑意。 在这世上,能困住他的人,还没有出生。 “王爷,您还好吧,沈家小姐已经回府了,您的脸这是。?” 阿宝替他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一抬头,却看见慕长风原本俊美的脸上竟赫然挂着一大块透着血丝的青紫,眼角肿起,整张脸显得滑稽怪异。 经他一说,慕长风这才觉得阵阵痛感传来,不只是脸,全身好像都酸酸的。 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一身的伤从何而来。 “这件事情,不许对别人说起。” 他揉了揉眼角,要是让人知道杀神七王爷被一个臭丫头给戏弄这样,恐怕整个皇城的人都要笑掉大牙。 36.第36章 骂我又少不了半两肉! 夜色中的皇城河别有一番风情,沿河大大小小的酒家到了夜晚更加热闹,唱曲儿的,说书的,河边卖艺杂耍的比比皆是。 向来骄傲的慕长风第一次如此狼狈的走在街上,他头垂的很低,沿着灯烛照不到的角落匆匆而行。 阿宝跟在他身后跑的气喘嘘嘘,主仆二人似过街老鼠一般。 沈星辰,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就算你有再大本事,也休想掏出我的手掌心。 慕长风拳头握的咯咯作响,誓要一洗今日的耻辱。 此刻,刚刚沐浴完,正擦着一头如墨般长发的沈星辰突然打了个喷嚏。 “小姐,莫不是受了风寒?” 小桃连忙拿了短衫披在她肩上,有赶紧吩咐小厨房熬些醒酒驱寒的汤来。 沈星辰揉了揉鼻子,又摸了摸发烫的耳朵,笑的狡黠。 “不是风寒,恐怕是哪个倒霉的家伙正在咒骂我呢。” 小桃不解的眨巴着眼睛,替她轻轻擦拭着长发,不解道。 “怎么有人骂小姐,小姐反倒还笑的出来呢?” “让他骂去,反正我少不了半两肉。” 沈星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那张自己颇为满意的脸蛋,唇角渐渐向上勾起,妩媚中透出一丝若有若无邪气。 “小姐今日和七王爷喝了不少酒,都泡了花瓣浴味道还大着呢。” 小桃靠近她身边闻了闻,不禁皱眉,以前小姐滴酒不沾,哪里能想到酒量居然能胜过男儿。 “没关系,明日把那衣衫悄悄洗了,别让父亲和母亲知道便是,嗯,刘妈妈也不许说,不然她又要唠叨我没有女儿家模样了。” 沈星辰俏皮的吐吐舌头,从镜中冲小桃扮了个鬼脸。 小桃被她逗的笑出了声,水灵灵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蛋嘟嘟的煞是可爱。 “小桃喜欢小姐这般模样,穿起男儿装,不知道赛过皇城中多少男子,若是女子能上战场杀敌,小姐定不输今日凯旋归来的五王爷。” 这小丫头,年龄不大,却是伶牙俐齿,嘴里像抹了蜜一般,虽然是奉承话,但却能让人甜到心里去。 “鬼灵精怪的丫头,专会哄人开心,就凭这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姐姐我也得好好赏你。” 沈星辰今日跟慕长风的谈判虽然谈崩了,但好歹收拾了那渣男一顿,也算是大快人心,加上被小桃这么天上有地上无的一通夸,原本为嫁入王府的烦恼也暂时搁在了脑后。 “就赏你首饰新衣随便选,老王爷大寿那日随我进王府看热闹,你可满意?” 她眉眼一挑,出手颇为大方。 “满意满意,小桃最喜欢看热闹,听说皇城里最好的戏班子也去给老王爷贺寿呢。” 小桃喜笑颜开,灯影下小脸泛红,两边发髻垂下的小辫子来回的晃荡。 “我看你不是想看戏,是想见那个小随从阿宝了吧?” 自上了大船以来,沈星辰就发现这小丫头和阿宝眉来眼去的,又是嬉闹又是下棋,你来我往好不热乎。 小桃脸一红,随即羞的转过身去直跺脚。 “哪有的事,小姐您就会拿我开心,您若是这般戏弄,小桃可就不理您了。” 沈星辰就喜欢没事逗逗她,看她羞红脸又急又气的样子,这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却着实不少呢。 她默不作声的起身,走到烛台前拨亮了灯芯,从书架中抽出一本泛黄的旧书,倚在榻边貌似专心的看了起来。 不出一刻,就见小桃撑着灯凑过来。 “小姐,您看的这是什么书?破破旧旧的,有字又有图,好生奇怪。” 沈星辰眼皮动了动,纤纤玉指翻了一页书,不做搭理。 37.第37章 泪点越来越低了! “小姐,小桃给您多撑盏灯,小姐眼睛漂亮有神,不要看坏的才是。” 她笑的甜,声音也甜,整个小巧的人儿就像一颗蜜糖,让打心眼里喜欢。 沈星辰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睛却依旧没有离开手里的旧书。 “是谁刚刚说不要理我了?刚说过的话,不出一刻便忘在了脑后?” 小桃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眼睛滴溜溜的一转。 “小姐,您对小桃这般好,小桃才不跟您置气呢,小姐进来总是看书,可要注意身子。” 沈星辰就对她这种嘴巴甜,又贴心,还时不时会卖萌撒娇的小萝莉没有脾气,她娇嗔又怜爱的抬眼。 “知道啦,年纪小小的人,怎么比刘妈妈还啰嗦了。” “当然了,现如今,刘妈妈年纪大了,就轮到小桃照顾小姐了。” 她小脸骄傲的一扬,神态认真有神圣,似乎照顾沈星辰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沈星辰不知怎的,忽然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差点掉了出来,她赶紧低头,猛眨了几下眼睛。 什么时候起,自己泪点变的这么低?只是听了几句暖心窝的话,竟然被感动的想哭。 “小姐,你怎么了?” 小桃见她忽然垂头,忙把灯烛又凑近了一些。 “没什么,刚刚有飞虫进了眼睛。” 沈星辰努力把眼泪忍了回去,可眼眶依然哄哄的,眼底一片晶莹剔透。 “这刚三月的天就了飞虫,一定是院子里杂草太多,明儿我就去清理了,再去街上买些艾草香包挂在房里。” 她像个小大人一般盘算着,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儿,若是生在富庶之家,一定是养在闺阁中,十指不沾阳春水。 正是承欢膝下的年纪,却被贫苦的生活历练的像个大人,想到这些,沈星辰心中便心疼起这个小丫头。 她略一沉吟,正色向小桃问道。 “小桃,你不是想知道我看的是何书吗?不如,从明天起,我教你读书认字可好?” “读书认字?” 小桃目光茫然的看向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弱弱的问。 “读书认字有何用?我若学会了,就能小姐这般懂得许多吗?” 在她的心里,现在的沈星辰简直就是无所不能,不但敢收拾了一贯仗势欺人的荷香,而且连刁横的二夫人都不能耐她何。 沈星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书,认真的看向小桃的眼睛。 “学会了读书识字,就不会再怕别人的欺负,会懂得很多,嗯,比男儿的舞枪弄棒还要厉害。” 她的目光坚定而柔和,仿佛能看到人的心底,让人不由自主的信赖。 小桃虽然没有听的太懂,但是心里认定,既然是小姐说的,那就肯定没错,至于为什么读书识字会比舞枪弄棒还要厉害,等她学会了自会知道。 她眼里迷茫的目光渐渐变得清亮。 “好,那小桃明日便跟随小姐,学习读书识字,要像小姐一样,不给二房和荷香欺负!” 沈星辰满意的点点头,她心中知道,凭着小桃的这股子机灵劲,用不了多久,必能独挡一面。 别的且不说,会得些诗词书画,到了出阁的年纪,也能许个家境优渥的夫君,不必在为人使唤做这些出力气的活。 38.第38章 气息凛冽的男人! 镇安王府。 慕长歌班师回朝,府里从白日到夜晚一片热闹欢腾。 登门拜访的朝中大小官员无数,老王爷为人豪爽,便都留了下来设宴款待。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这筵席已从黄昏持续到了半夜。 王府大厅里烛火通明,欢声笑语。 慕长风绕到南墙,双脚发力,单手一撑,跃上高高的红墙,又一个纵身,落在一片幽深的草丛中。 微凉的夜风吹过,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王爷,王爷,您别不管阿宝啊!” 阿宝站在墙外,压低着声音急切的喊道。 “你把侧门打开,你绕过去便是。” 慕长风起身,拍打了身上的杂草,他脚步很轻,像一直捕猎的狼,走路不发出一点声音。 寂静中,侧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一个瘦小的身影的蹑手蹑脚的进来,主仆二人做贼似的借着月光,顺着黑漆漆的小道一路摸回了别苑。 灯烛点起,暖暖的烛光驱走了黑暗。 慕长风的房间极其简洁却又奢华,一张圆桌,桌面是整块的汉白美玉,一张垂幔大床,床架是珍贵的金丝楠木。就连桌上的茶盏都是碧绿的翡翠雕琢而成。 “王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沐浴间,烧好热水便来叫您。” 阿宝福了福身,拿着桌上的火折子退了出去。 “等等,先给我找面铜镜来。” 慕长风退到烛光所照之外,有意不让阿宝看清他的脸。 片刻之后。 慕长风站在铜镜前,明亮的烛光下,镜中出现的是一张怪异又好笑的脸。 如果这张的脸的主人不是自己,也许他还能笑出声。可现在,他确实是个悲剧。 墨色的黑发凌乱的束在头顶,发丝间还夹杂着几根枯草,右边颧骨不知在哪里撞伤,乌黑青紫中透这几道血痕,右眼肿胀成了一条缝,睁不开也闭不上,嘴角稍微一挑,便一边表情像哭,一边表情像笑。 习武之人,伤成这样竟不自知?他郁闷的挠着头,可是被沈星辰喝断了片儿,脑子里始终一片混沌。 不知是酒劲没过,还是碰伤了脑袋,有些事儿只要一西想,头就霍霍的抽着筋疼。 “王爷,水烧好了,您可要沐浴?” 阿宝立在门外,轻扣几下房门低声问道。 “行了,你下去吧,若有老王爷那边的人问起,就说我早早睡下了。” 慕长风把铜镜推到一边,熄灭了两台灯烛,房间里的光顿时黯淡下来。 “是,那王爷您好生休息。” 阿宝说完便脚步轻缓的退下,慕长风生性喜僻静,这别苑里下人不多,几个干活的丫头更是在戌时之后便不许随便走动,沉静的夜色中,整个院子显得空旷寂寥,只有偶尔几声报春鸟啼叫。 沐浴间里雾气氤氲,豆大的烛光跳动,只能照亮一尺见方。如墨的黑丝垂下,本是散发着凛冽气息的男人多出几分邪魅妖孽。 墨色的蜀锦暗花长袍和真丝寝衣褪下,露出线条结实的躯体。 这具身体,一共有伤一十三处,每一处狰狞可怕的疤痕,都是慕长风沙场征战,刀尖舔血的见证。 39.第39章 十四岁,一战成名! 十四岁,他第一次随镇安王守西北,敌军压阵他手握三十余斤的玄铁长枪与数十精骑先锋冲在最前线 这一仗何其惨烈,苦战三天,以折军几千人的代价守得一方安宁,那一日,血染边漠,残阳下是杀戮的气息。 看着身边的慕家军一个个倒下,慕长风杀红的眼,狂舞长枪,满身满脸的鲜血下一双通红的眸子如野兽一般。 直到敌军撤到十里之外,他才颓然倒在那片广袤无垠的血色沙漠之中。 十四岁的少年,左肩被生生刺穿,沉重的战甲被模糊的血肉粘在身上,连随军多年见惯死伤老军医都不禁咂舌。 “小小年纪有如此气魄胆识,往后定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啊。” 那时候,军中无人知晓,这少年便是镇安王亲子,七王爷慕长风。 浴桶里,淡淡的草药味萦绕,把慕长风从深深浅浅的回忆中拉回,他把整具身体浸在水中,缓缓闭上眼睛。 五加皮,桑寄生,川芎,五灵脂,郁金,这些全是强筋活血的上等药材,随着日复一日,长年累月的历练,几年后的慕长风真如那位老军医官所言,成了一代战将。 但是怎奈庶出的身份,加之个性桀骜阴鸷,并不如温润谦行的五哥慕长歌受老王爷喜爱器重,因此,虽有无数战功在身,却没任何褫封。只因为人冷漠,战场上杀人无情,被百姓冠上了“杀神”的名号。 但是慕长歌却不同,他是老王爷最疼爱的苏王妃嫡出,不但人生的俊美,而且处事谦和,对朝中长辈礼让有加,文能吟诗作对,武能耍抢弄刀,自然成了一众王子中佼佼者。 这次他镇守南疆两年归来,恐怕要不了几天,封号就会下来,到那时,他们的地位更不可同日而语。 慕长风捧了把水,把自己浇的清醒,他不甘心。 南疆战场,是他带着将士们丢了半条命从蛮人手里夺来的,蛮夷之战他损了手下猛将孙晋墨,也是他唯一的知己好友,为了救他中毒箭身亡。 可是后来,敌军溃败,刚签下求和书,老王爷就将他召回,派了慕长歌带军驻守。 驻守疾苦?笑话,再苦能苦的过浴血战场?再苦能苦的过看着自己的兄弟倒在面前? 慕长风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坚实的手臂上青筋凸显,他睁开眼,寒光毕露。 他要一个公道,为了手下誓死追随自己的将士,为了死前拼命把他推开的孙晋墨。 此时,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如水,把沐浴间里照的清亮。 浴桶里的水温逐渐变凉,慕长风起身,拿来棉巾擦拭身子上的水珠。 这一擦,他才看清楚,自己身上竟然遍布着大大小小数块乌黑青紫,只是习武多年,筋骨强健,感觉不到痛楚罢了。 沈星辰!他脑子里闪现出那张勾唇而笑,透着妖邪之气的脸蛋,没错,除了这女人,没人敢对他下此狠手。 慕长风危险的眯起眼睛,舔了舔带伤的唇角,暗光中,他半边脸沉在黑暗里。 清风朗月,凉风中带着花草的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王府的筵席久久不散,这大半夜的,又不知哪里请来的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腔扰了慕长风清静。 他回到卧房,见白玉圆桌上放了个烫金小盒,打开一闻,是泰和堂的活血化瘀膏,阿宝这小厮,倒也是甚得他心。 慕长风对着铜镜,一点点把药膏涂在瘀伤上,顿时一股清凉感直达心脾,只是这药膏,黑乎乎味道刺鼻让他不禁皱眉。 40.第40章 一朝为主,一生卖命! 正在这时,回廊顶上传来轻微的一声响动,听声便知是内力极为深厚之人。 “谁!” 慕长风起身,摸起随身的短匕首,一步跨到门后警惕的喝道。 “主人,是我,鹰。” 门外一袭黑色夜行衣的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却透着一股隐隐的萧杀之气。 鹰,本名不详,自三年前被慕长风偶然出手相救之后,便一直追随左右,他一身的好功夫,身上江湖味颇重,人人都称慕长风王爷,他却只称主人。 一朝为主人,便是一生为其卖命。 犹记得那一日,面貌俊美桀骜的男子声音清冷的问他。 “你,姓甚名谁?” 他沉默,开裂的嘴唇紧闭,满身的刀伤,一双眼睛却透着锋利如刀剑的光芒。 男子挑起淡漠的眉眼一笑,轻道。 “目光如鹰隼,就叫你鹰如何?” 他长剑指地,撑着已近乎失去知觉的身体,跪在男子面前。 “主人,鹰愿追随主人,一生犬马。” 慕长风收起短剑,警惕的神色放松下来,熄灭了房里唯一一盏灯烛之后,才将房门打开。 “主人。” 鹰抱拳行礼,黑衣蒙面,只是一双眼睛便锋芒毕露,左眼至上而下的一条刀疤,更显狠辣之色。 慕长风负手立身于黑暗之中,轻轻点头。 “主人,这是那位的亲笔书信。” 鹰从怀里掏出一封空白的信封,放在玉石桌上,目光犀利的盯着慕长风。 “这几日,父王大寿将至,府里戒备森严,你要小心行踪。” 慕长风看了眼桌上信封嘱咐道。 “是。” 鹰话很少,不该过问的事绝不会提半句,就像此刻,以他的眼力,明明能看清楚慕长风满脸的伤痕,但他却只字不提,这一点倒很让人赏识。 把信送到,他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寂寥的夜色里,身姿轻盈稳握,仿佛就是为这黑夜而生。 慕长风关好房门,重新点起烛台,拆开桌上的信封,行云流水的行楷,笔力不凡,从字中便能看出书写之人气度非凡。 他靠近灯烛,逐行而读,薄唇逐渐勾起,笑意讳莫如深。 转眼,已是三月中旬,白日里艳阳高照,已有丝丝燥热。 皇城中的女子们穿起了轻薄飘逸的香云纱衣裙,纤纤玉手里的绣花团扇一个比一精致。 可独独是沈星辰,却越来越偏爱男装,不只是她,还有丫头小桃。 自她昨日许了小桃“衣裙首饰随便挑选”之后,今日一早,这丫头就嚷嚷着,要和小姐一样穿男装,配短剑。 “正好,今日得空,你就随我去趟铸剑师傅那里吧,前两日送去的图,也早该打好了。” 她换好衣衫,便领着小桃从后巷侧门出去,明日就是镇安王爷生辰,沈府上下正热热闹闹的备着大礼,她不愿在庭院穿梭引人注目。 “城西有家佩剑铺子,短刀长剑精美,小姐为何不去铺子里选,反倒要大费周章,去铸剑师父哪里打呢?” 小桃第一次穿男子的衣装,那件青色锦缎长衫穿在她身上略显宽松,长发挽髻在头顶,配着圆圆的脸蛋,一副稚气未脱的小童模样。 41.第41章 你杀谁,我便杀谁! 沈星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对她这扮相颇为满意,若是在过个三两年,这丫头定可出落的英姿飒爽。 “城西铺子里的刀剑是精美,可是中看不中用,大户人家公子买来的玩物而已,我要的可是能杀人防身的利器。” 她快步走在前面,说话时眉毛轻挑,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意。 小桃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圆润的小脸顿时一阵苍白。 “小姐说要杀人?这可万万使不得,若是让官府知道了,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沈星辰见她认真又惊慌失措的窘态,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故意逗她道。 “你说,这短剑到手了,我是先杀谁好呢?” 小桃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开玩笑,拿自己寻开心,小嘴一厥。 “小姐要杀谁,我便也杀谁,到时候就是掉脑袋,我也要陪着小姐。” 沈星辰收住笑容,回头看了眼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丫头,她深知,虽然她在说笑,可小桃这话却是认真。 “小桃,你放心,以后有我在,这府里上上下下,没人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她脚步依然匆匆而行,语气不容置疑。 小桃默不出声,在她身后用力的点点头,她心里相信,小姐说出的话,定能做到。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半个皇城,才到了位置偏僻的铁匠店。 说是铁匠店,可店里却不见日常的铁器,反而是摆满了各种兵刃。 店主是个彪悍的壮年男人,面目生的不善,人倒是实在,言语不多,只懂得埋头干活,是皇城里,乃至整个大景国都赫赫有名的铸剑师傅。 “孟师傅,近日可好?” 沈星辰见了这男人,先是恭恭敬敬的抱拳行了个礼。 男人停下手中的活,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便转身进到内屋。 “这师傅好生无礼,我们以礼相待他却冷鼻子冷眼的。” 小桃朝内屋看了一眼,小声嘀咕着,她本就不喜孟师傅凶恶的长相,加之他总是这般傲慢的样子,却是让人生厌。 沈星辰倒脸上倒是没有丝毫不悦,她扫了眼小桃,笑道。 “这位孟师傅别说是对我们,就算是在皇帝老子他也没拿正眼看过,想必能人异士必有过人之处吧。” 沈星辰向来不拘于这些反锁的礼节,铸剑师只要能铸出绝世好剑,哪怕是眼睛长在头顶上,那又如何? 两人正聊着这位师傅的种种传奇事迹,只见彪形男人端着一只粗糙简陋的木盒出来。 “劳师傅费心了,区区薄礼还请师傅笑纳。” 沈星辰并不急于验货,先是从怀里取出两锭黄金,端放在手旁随意支起的木几上。 成色上等的亮锭黄金,足足百两,放在旁人眼里,恐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可这男人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连眼皮都没有抖动半分。 他把手中的木盒随手一放,便转身走到熊熊燃烧的火炉前,继续埋头干活,噼噼啪啪的火星打在他古铜色的手臂上,却不留下一点烧痕。 沈星辰打开木盒,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柄短剑,剑鞘朴实无华,剑柄上的花纹也并不精致,看上去平淡无奇而已。 “小姐,这般货色,哪里值得百两黄金?” 小桃满脸不解,踮起脚尖趴在她耳边问道。 42.第42章 神秘的铸剑师! 沈星辰并不言语,伸手取出木盒里的短剑,在她手指触到剑身的一瞬间,心里便有了数。 如此极品,何止区区百两黄金?就是再多百两,也不为过。 她说不出那种奇妙的感觉从何而来,好像她与手中这把短剑早已是多年的知己老友,心灵相通一般。 沈星辰呆了片刻,握着手里的短剑,仿佛陷入虚无。 正在埋头拉风箱的男人转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凶恶的脸上似有似无的带着笑意。 “难得这位也是七窍玲珑之人,我孟仲贤铸剑痴剑一辈子,能寻通我心意之人,足矣!” 沈星辰这才回过了神,她赶忙向男人再次抱拳,行了个怀着敬意的大礼。 “师傅果真世外高人,星辰能遇此剑三生有幸。” 此等大礼,她行的心服口服,这貌不惊人的短剑在旁人手里也许一钱不值,可在她沈星辰手里却如无上至宝。 小桃在一旁,实在看不懂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小姐为何如此看中? 正思量间,却见沈星辰握着剑柄轻轻一抽。 一声轻而短暂的嗡鸣,霎时间似有蓝光闪过,可是等小桃眨眨眼再想看清楚,那光却又消失。 剑身薄而细长,上面刻着古朴的花纹,不经意间从某个角度看过去,那些花纹似乎又和先前看到的有些不同。 再次拜别了孟师傅,沈星辰把短剑揣于腰间,有了它傍身,似乎心底也更加踏实。 沿着偏僻的土路行了大约一刻钟,便见到了城中的街道,远远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往一处簇拥,好像有热闹可看。 “小姐,我去看看前方有什么新奇,怎的围了那么些人。” 小桃生性喜欢热闹,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楚,自是着急。得到沈星辰的允诺,便一溜小跑,钻到了人群当中。 沈星辰一路上总是不时的要摸下腰间的短剑,得了宝物太过欣喜,就连脸上一直不自觉的挂着笑容都不自知。 她寻思着,如此通灵的宝贝,是不是要有一个名字,古有名剑轩辕,赤霄,那她的这把也该有个威风凛凛的名号才是。 正想着,却见小桃嘟着嘴,垂头丧气的折了回来。 “怎么?是谁惹了我们小桃不开心?” 沈星辰往人群里瞧了一眼,多是些素衣青袍的穷苦家百姓,并没有她们熟络之人。 “哼,反正是我不想见到的人,整日除了娇滴滴的装柔弱,就会干些赠医施药笼络人心的事,百姓都念她的好,还称她是皇城中的活菩萨,谁人知道这菩萨却是蛇蝎心肠。” 小桃愤愤不平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黑溜溜的眼珠一翻,满脸鄙夷。 不用再猜,沈星辰便知她说的就是他们沈家的三小姐,沈青莲。 老王爷明日要在镇安王府大办寿宴,宴请朝中达官贵人。今日已陆续有人往王府送去贺礼,其中不乏有朝中权臣,甚至皇子贵族。 沈青莲在这时在城中高调慈善,无非是想夺人眼球,赢得百姓口碑是次,主要便是想通过此举让自己美名更盛。 沈星辰不觉挑了挑眉,心中觉得好笑。一个虚名而已,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难不成她?。。 43.第43章 白莲花三小姐! 想到这,她忽然心中一凛,暗自叹道,莫非这城中来的是皇宫里的那位?若是如此,那她这位三姐沈青莲不只是心机深沉,而且野心勃勃。 只是那深宫里高墙有几个女子能入得,又有几人能在尔虞我诈中立足? “快看,前面穿青绿色衣裙的便是沈家三小姐,不但人生的美貌,更是一副好心肠,听说今日不但给穷苦百姓赠医施药,还拿了自己的珠宝首饰来义卖,所得善款要建药庐和私塾,这真真是造福百姓的大善事呢。” “谁说不是呢,沈三小姐可是大好人,将来哪家男子要是娶了她,可是天大的福气。” 两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边谈论着,边挽着手向人群中挤去。 小桃朝着两人背影翻了白眼,没好气的啐了口,怒色中带着不屑。 “小姐,咱们走,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省的看到有些人碍眼。” 沈星辰闻言,只是淡然一笑,却并不着急离开,她拉着小桃退到人群之外,站在一隅驻足静观。 要建药庐和私塾能用多少银子,只需向爹爹沈古提上一句便是。她若真有此心,何必非等到这节骨眼上? 煞费苦心的拿珠宝首饰来义卖,无非是要把声势做足罢了。 沈星辰选了家幽静的茶馆,挪步二楼依窗而坐,远远的正可以看到沈青莲那一抹青绿色的身影。 小桃立在一旁,鼻子里发出一声鄙夷的轻哼,刚想说什么,却见沈星辰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楼梯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的上来,他们只淡淡的扫了眼沈星辰和小桃,便选了另一张窗边的小桌坐下。 “小二,上一壶上等的雨前龙井,煮茶的水要用九云山的泉水。” 身着靛蓝色锦缎长衫的男子向店小二吩咐,这男子十五六岁模样,生的白皙俊俏,气质不俗。 他腰间挂着长剑,往那一立风度翩翩,虽是一名随从,但气质却不输皇城里的富家公子。 而那位年龄稍长的男子,一身绛紫色的真丝长衫,衣边和腰封全用金丝细线秀了繁复的花纹,且不说这材质上乘,单说做工,这皇城里恐怕没人有这手艺。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碧绿欲滴的玉佩,眉眼微挑,不经意的神态中透出高贵与傲慢。 看这二人的衣着神态,以及喝茶的品味,沈星辰心里便心里有数,她这是遇上贵人了。 此刻,紫衣男子刚坐定,茶楼下便人声喧嚷起来。 “各位皇城的百姓乡亲,我家三小姐仁慈心善,常常在城中捐财济贫,心系穷苦百姓,但却感叹一己之力绵薄,今日特捐出首饰,珠宝,瓷器义卖,所得善款将全部用于在城南之地建义诊药庐和私塾,还请各位商贾豪绅,公子小姐能鼎立支持。” 此慷慨激昂的话音刚一落,便欢呼声四起。甚至一群小孩子一边拍手一边唱道歌谣。 “沈三小姐活菩萨,皇城之中人人夸,生得貌美如天仙,皇城之中人人羡。” 沈星辰见此情形,不禁心中冷笑,这歌谣到底是百姓传唱还是她沈青莲故弄玄虚?怎么一夜之间这些稚子小童能全部学会? 44.第44章 孤傲男子! 小桃见有旁人在场,也不敢大声吵嚷,只是神色不悦,小声自言自语的抱怨了一句。 “只愿这活菩萨以后不要再害人便好。” 阳春三月中,清风徐徐下,沈青莲一身青绿色飘逸的衣裙,身姿摇曳如同垂柳扶风。白皙如玉的皮肤衬着鲜亮的颜色,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在一片欢呼赞叹声中,轻挪莲步,踏上义卖台,差人在台上支起檀木长桌,桌上铺一条鹅黄色锦缎。 精美的瓷器,贵重的珠宝,一件件摆在桌上,她白嫩细长的手指拂过一件件器物,笑颜如花。 台下不仅有素衣百姓,更是吸引了许多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的公子哥。 沈青莲不仅芳名在外,美貌也被传为佳话,今日为筹集善款抛头露面举办义卖,城中的男子自然都争先恐后的来一睹芳容,若是能博得美人一笑,哪怕一掷千金也是值得。 紫衣男子坐在窗边,轻嗅着手中玉瓷杯中龙井的清香,一双微挑的眼睛饶有兴趣的看向楼下热闹之处。 “公子,这女子便是城中首富沈家的三女儿,沈岳北小将军的妹妹,是个不可多得女子。” 靛青长衫的随从顺着他的眼神望去,见男子的目光正落在沈青莲身上,眉毛一挑便知主子心思。 男子轻呷了一口茶水,眉宇之间虽是高傲,却不显作态,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高贵。 “眉目如画,清丽不俗,确实是闭月羞花的女子,想不到沈岳北居然有如此貌若天仙的妹妹。” 他唇角勾起,眼神中多了一分暧昧的意味。 沈星辰虽眼睛看着窗外,可心思却都集中在两人的交谈中,刚闻这紫衣男子直呼大哥的名讳,心中便更加笃定,这人并不是一般权贵那么简单。 看来沈青莲运气着实不错,一出手,就钓了条大鱼,确切的说应该是金鳞。 她不动声色,斟了茶,唤小桃一起坐下,又叫了些茶点,沉息凝气,继续观望。 “小姐,你说三小姐这回又是何居心?” 小桃趴在桌上捂着嘴压低了声音,反正说破天她也不相信沈青莲是要真心行善。 “莫说话,我们静静看着便是。” 沈星辰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装模作样的递到嘴边。 外面艳阳高照,刺目的阳光照在沈青莲一袭青色纱裙上,如同燥热里的一丝清风,让人神清气爽。 她如玉的手指落在一只金镶玉的团花簪子上,朱唇微启,声音软糯柔滑。 “此簪出自名匠之手,南疆上等的翡翠镶金,不知哪位慧眼识珠之试,愿出个好价钱?” 话音刚落,几个公子哥打扮的人便急不可待的跃跃欲试,玉簪本身的价值且不说,那可是沈三小姐的贴身之物,若不能一亲芳泽,能得此物也是个念想。 “这三小姐好生聪慧,一只翡翠玉簪不过百十两,经这些纨绔公子哄抢抬价,恐怕要值数百两了。” 靛青长衫的随从看着楼下公子们你争我抢,不禁咂舌赞道。 紫衣男子点头,面露赞赏之色,美貌的女子他见的多,气质出众的也不计其数,可唯独这沈家三小姐,不但貌美出尘,心善纯良,更是难得的聪慧机敏,不愧是出身商贾之家的闺秀。 45.第45章 抢五王爷的女人! 沈星辰眼皮微动。这不是拍卖么?难得沈青莲想出这法子把城中有权有势有钱的人都聚集起来,这女人倒是很有几分心思。 她默不作声,目光扫过台下围观的众人,果然,除了几个大商号钱庄的公子,还有五王爷慕长歌和几个看着眼生但卓尔不凡之人。 “多谢这位茗香茶庄的罗公子,为今日善款筹得白银三百两,愿贵茶庄生意兴隆。” 沈青莲面对台下浅浅的鞠了一躬,抿嘴含笑之间顾盼神飞,持折扇的公子简直出了神,就连丫头把拍得的玉簪双手奉到身边都没回过神。 “下面这件,可称得上的是宝物,若是有人能重金收下,青莲定当替百姓感激不尽。”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轻轻从慕长歌脸上掠过,并无半分停留,只是似有似无的挑了下唇,笑意一闪而过。 慕长歌是痴情之人,哪怕只是淡淡一眼,他心中也不生欢喜,他的青莲妹妹如此乐善好施,也是他的福气。 沈青莲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面前的檀木匣子,一对儿通体墨绿泛着水润光泽的玉镯静静的躺在之中。 “这对儿玉镯不仅仅玉质细腻品相上乘,触手更是沁人心脾的清凉,炎炎夏日戴在身上,不觉丝毫燥热。是有钱也难得的宝贝,今日便看哪位与此宝有缘。” 她柔若无骨的细手捻这兰花指,把两只玉镯举在面前,阳光下,这玉镯晶莹剔透,似有淙淙墨绿水流在其中涌动。 台下无论男女一片唏嘘,就是不懂玉石,也能看出这着实是难得一件的好东西。 慕长歌一愣,本是欣喜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随之便的难看。 这明明是他费了心思送于青莲妹妹,哄她开心的礼物,不过才隔数日,怎就被她拿出义卖?难道这镯子不合她心意?还是自己这人,不合她心意呢? 沈青莲依旧保持着灿若桃李的笑容,媚而狭长的双眼如微风吹过的湖水,眼波流转。 她心中清楚,这副寒玉镯子定会让慕长歌不悦,依着他的性子,也定会出手拿下,试问,这皇城里的公子哥谁敢与他争抢?没有便罢,如若有,那此人定不简单。 果然,不出所料。她话音未落,只见慕长歌一双深沉的眼睛直直的台上。 “一千两白银。”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些许怒气。 沈青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目光里似有话所说,这一眼,让慕长歌的怒火瞬间灭了大半。 众人安静了下来,都知是五王爷出手,便再无人做声。 “想不到他也来了,还真是有意思。” 半晌未言语的紫衣男子忽然一笑,勾了勾手指,把青衣随从唤到身边,耳语了几句。 “是,公子。” 他抱拳领命,提腿纵身,轻巧的跃上窗棂,一抹靛青色身影闪过,转眼间,飞身落地而衣衫尘土不沾。 沈青莲方才眼中还略有失望之色,但见这少年突然出现,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我家公子愿出一千零一两白银。” 他站在慕长歌身边,却目不斜视,即便在赫赫有名的五王爷面前也没谦卑半分。 46.第46章 俊朗少年云深! 霎时间,议论声四起,皇城里的百姓无人敢不敬慕长歌,可眼前这少年,年纪轻轻却一身傲然,莫非是大有来头? 慕长歌皱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有相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五王爷,在下云深。” 少年这才转过身与他相视一笑,剑眉星目气质不凡。 云深?这名字好生耳熟,慕长歌略一沉吟,猛然想起,当今太子慕璟珩身边似有一小随从名为云深,两年前他与老王爷进宫,还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两年未见,那小童已然成了翩翩少年。 现如今云深在此,那么太子璟珩定也是身在皇城中了? 他对云深微微点头颔首一笑,目光便迅速的四周搜寻了一圈,最后落在茶楼二层的窗边。 窗后那人,眼皮微垂,傲慢而视,唇边泛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慕长歌收回目光,向云深轻声一笑。 “既然是公子喜欢,我自然不会夺人所爱。” 言罢,又看了沈青莲一眼,便退出人群熙攘之中。 太子慕璟珩的个性,朝中恐怕无人不知。嫡母舒皇后在世时权倾后宫,心机深沉狠辣,怎奈却凭着绝世容貌和家世冠宠后宫,长子璟琛一出生便被立为当朝太子。 宫里从太监宫女到皇子嫔妃,人人让着,宠着,惧着他。如此一来,太子自小便养成了孤傲阴狠的性子,完全随了那已故的舒皇后。 只是近年来,随着舒皇后的去世,舒家一族的势力动摇,朝中已有些大臣对太子略有微词,傲慢无礼,资质平庸,种种诟病之词多少也传到皇上耳中一些。 与此同时,皇子璟琛却在一众兄弟中显得出类拔萃,年纪尚青就一身好武艺不说,且才德兼备,对文臣武将都敬重有加,只可惜不是嫡长子罢了。 慕长歌向来沉稳持重,即便是心里万分不快,面子上也不露分毫,毕竟再贵重难得,也不过是一副玉镯而已,犯不着为此得罪了太子,与自己的官路仕途过不去。 “敢为这位出手阔绰的公子贵姓?” 沈青莲面露难掩的喜悦之色,慕长歌只是听了这小小随从的名讳便抽身离去,那他背后的公子是什么人便不难猜出,只是这表面还要做戏而已。 云深并不回答她的询问,只是双拳一抱,笑道。 “我家公子愿出千两造福百姓,至于这玉镯,便赠与小姐,以赞慈悲之心。” 说罢,他轻身一跃到台上,从怀中掏出银票,放置桌台之上。 “那如此,青莲和皇城百姓都要多谢这位公子了。” 沈青莲福身,倒是毫不惺惺作态,欣然接受了这份厚礼,并当众把玉镯套在手腕上,也是给足了那神秘公子面子。 百姓见状无不欢声雀跃,只是不到一炷香时间,沈三小姐已经筹得白银一千三百两,这本事可比男儿都要强上百倍。 沈星辰喝了杯中最后一口茶,远远的又看了那紫衣公子一眼,唤了小桃,起身从另一侧木梯悄然离开。 贵人都出手了,沈青莲的目的也顺利达到,这戏就再没什么什么好看,倒不如回府看书练剑来的有趣。 47.第47章 沈府小结巴! 而此刻,在人声鼎沸之外的小小角落里,一抹白色的俊美身影正悠闲慵懒的靠在墙上,身旁一执剑男子英气逼人。 “云深?” 他眉头微皱,清淡如水的目光随着落在那靛青色的身影上,一双看不出心思的眸子深不见底。 “公子,没想到那人也对沈家有兴趣,来这里凑热闹,不知是何心思啊?” 青衣男子怀抱着长剑,立在两步之外,脸上永远一副清冷警惕的表情。 “沈家富可敌国,沈岳北现在又是朝中不可多得的猛将,如今朝中势力哪个不想拉拢沈家?他的目的恐怕和我们一样。” 白衣男子面色深沉,太子虽然资质平庸,但这些年来,在朝中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只是少了丰厚的财力支持和能征善战的武将,若是让他得了沈家,那他便真的要金鳞化龙了,到那时自己可就要性命难保了。 沈星辰和和小桃回到沈府正是正午时分,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二夫人尖着嗓子叽叽喳喳指责下人的声音。 新来的小丫头跪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一下。 “你这白吃饭的贱婢,笨手笨脚一点活都干不好,那件流云织锦纱裙何等名贵,要是被你洗坏了,看我不打死你这蠢笨的丫头。” 二夫人攥着丝帕,凶神恶煞的狠戳丫头的脑袋,实在气不过,便一脚踹了过去。 那穿着粗布衣裳的身躯闷声摔倒在地,却依旧抿着唇,没发出半点响动。 “真是气死我了,你这般愚蠢的下人是如何进的府里,干脆让福管家卖去烟雨楼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她拍着胸口,刻薄的翻着白眼,长长舒了几口气。 那丫头一听要将她卖去烟雨楼,顿时吓的脸都白了,跪在地上向叶素馨把头磕的咚咚直响。 “二夫.。。人.。。我求.。。求您,别.。。别把我。卖。卖去。那。那种地方。您。您。” 她不知是情急还是怎么样,说话磕磕巴巴,额头磕的渗出了血丝,满脸的泪水沾了灰尘,本还算清秀的脸蛋面目全非。 “哟,我说怎么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呢,原来是舌头短了半截,哼,就你这样的,恐怕烟雨楼都不收,哪个瞎了眼的管事儿,怎么买了你这个废物回来。” 叶素馨恶毒的羞辱着她,说完还嫌弃的往丫头身上身上啐了一口。 那丫头不言语,也不躲避,只知道一个劲的磕头,没几下,地上就殷红一片。 “没用的东西,你就磕死在这儿吧。” 二夫人看到血似乎有点避讳,又骂了两句便摇着丝帕离开,只是那小丫头老实,依旧不敢起身。 沈星辰躲在门后,本是不想管这档子闲事,在这沈府里,她只想独善其身,保得住自己和小桃还有刘妈妈便好,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小桃,别看了,我们走。” 待叶素馨离开后,她唤了小桃,可是刚走出两步,却又不忍的回头。 这丫头,懦弱愚钝,像极了以前的沈四小姐,今日若是不出手相救,恐怕她也要难逃厄运,想起往日的种种心酸屈辱,她心里总是难以释怀。 算了,闲事就闲事吧,大不了再得罪二夫人一次,反正梁子早已结下,也不在乎再多一道,她一咬牙,又折了回去。 48.第48章 你是谁家公子? 一双男子的长靴出现在眼前,地上磕头的丫头不禁抬眼相看,只见一张生的极其俊俏阴柔的脸,鼻子小巧高挺,眼窝深邃,浅棕色的瞳孔如天上的星辰一般。 她不记得府上有如此好看的公子,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仰望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嘘。” 沈星辰洁白的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她可不想惊动了二夫人再节外生枝。 丫头呆呆的点点头,全部的心神完全被这张俊俏的脸所吸引。 “快起来,跟我走。” 沈星辰压低了声音,握住她胳膊的手一用力,把她从地上扶起。 这丫头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就这么跟在不认识的公子身后,三人沿着僻静的小道,一路小跑到西苑。 到了自己的地盘,沈星辰才松了口气,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 “小桃,快,去打盆清水来,再去找身得体的衣服。” 她把那丫头拉到眼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补充道。 “她和你身形相似,就把你的衣服先给她两套便是。” 那丫头绞着手指,低头站在她面前,也不做声,愣愣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沈星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不停的拿手扇着风,向她问道。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又为何会被二夫人责骂?” 她这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那丫头嘴巴又不利索,憋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倒是把小脸涨的通红。 “算了算了,你还是先把脸洗干净,再慢慢说吧。” 沈星辰摆摆手,招呼小桃把脸盆放在石桌上,又一把拉住那丫头的手,把擦脸的棉巾递到她手中。 只见那丫头手猛的一缩,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小桃不禁掩着嘴,笑出了声来,虽是一身男装,可这一笑确实十足的女儿姿态。 “小姐,恐怕这丫头是把您当成哪家俊俏公子了呢,男女授受不亲,您可别吓坏了她。” 这一提,沈星辰才想起,自己可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难怪这小丫头看着他脸红又不言语呢。 这么一想,她也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难不成这一身男装,还真能倾万千少女? “小姐回来啦?这一进院子,就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刘妈妈闻声,从院落一角的小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几样小点和甜汤。 自从这西苑里建起小厨房以来,她是日日不重样的做着各种小食,简直比糕饼店的师傅手艺还要精巧。 沈星辰向来对这些散发这清甜气息,口感软糯精美别致的食物没有抵抗,她大大咧咧的把衣袖一卷,蹦跳着跑到刘妈妈跟前,捏起一块桃花水晶糕塞进了嘴里。 “唉,都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是一身的孩子气,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些呢。” 刘妈妈怜爱的瞧着她娇憨天真的模样,想到再有两****便要入王府,心中甚是不舍。 沈星辰只管边吃边撇了撇嘴,管他呢,反正现在是把七王爷那渣男彻底惹怒了,他要是一怒之下休了自己正好,若是他仍执迷不悟,那她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沈府比起镇安王府也太平不到哪去。 说话间,刘妈妈才注意到,这院子里多了一个人,看那丫头狼狈不堪,忍不住问道。 “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怎弄的满脸是伤。” 49.第49章 让姐收了你! 沈星辰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又捧着碗毫无形象的喝了几口甜汤,才看了眼那丫头说道。 “刚刚我回府,经过前院,看见二娘正打骂这丫头,后来二娘走了,她便独自在院子里罚跪磕头,我见着可怜,便带了回来。” 听她这一说,刘妈妈赶紧放下手中茶盘,把沈星辰拉到一边,脸色有些焦虑。 “小姐,我知你自小心善,可是现在府里二夫人掌家,下人的赏罚都是她说了算,你这么不声不响的把这丫头带回来,怕是要多生事端的。” 沈星辰何尝不懂这其中关系,更何况二夫人就处处针对她,恐怕这次又要在此事上大作文章了。 她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这事儿还是得化被动为主动才好。 “刘妈妈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让二夫人挑不出事端,你再去准备些精致小点,我这就去拜访二夫人。” 说完,便又欢脱的钻进了房内,换好素净简单的旧衣裙,随意的在头上挽个发髻,乍一看,似乎又回到从前那个清汤寡水的沈星辰。 “小姐,你这又是想的什么主意,去了二夫人那,可不要被她刁难才好。” 刘妈妈还是不放心,双手紧紧的攥着食盒,手心里直冒汗。想起上次小姐差点丢了小命的事,她便觉得后怕。 “您放心,我是断断不会再吃了二娘的亏呢,再说,这也快到了大夫人回府小憩的时辰,二娘她也不敢太与我为难。” 沈星辰从刘妈妈手里接过食盒,又看着那丫头眨了眨眼,这人儿样貌长的还算标致,就是看人的眼神总有些躲闪,唯唯诺诺,不如小桃的娇憨直爽讨人喜欢。 那小丫头见刚刚还是一袭白衣俊俏公子模样的沈星辰转眼间又变成了女子,不由偷偷多看了她几眼。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沈星辰换回了女儿身,说话的声音也跟着轻柔下来,目光不似方才犀利,眨巴着一双杏眼,似乎能看到人心里去。 那丫头低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两只粗糙的小手握的发红。 “我……我……我叫……叫……知春……” 她垂着双眼,每挤出一个字,就重重的点一下头,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使出了好大力气似的。 “知春,真是好名字,我这西苑人少,只有刘妈妈和小桃,你可愿意留下来做些粗重的活?” 沈星辰心生怜悯,又见这丫头虽然愚钝了些,但人老实,话又不多,和小桃正好一静一动,留在身边倒也未尝不可。 知春一听小姐这么说,忙笨拙的连连点头。 “知……知春……愿意……知春……不……不怕……吃苦……” 她一句话说不顺,又急着想表达对沈星辰的感激之意,索性又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身,我西苑可没这样的规矩。” 沈星辰伸手把她扶起,接着嘱咐道。 “待会你继续去前院里跪着,不要害怕,也不需言语,二娘那里我自有办法,你可懂我的意思?” 见知春点点头,沈星辰又故意把自己的裙角在地上蹭了些灰土,看了看还觉得不够,便抬眼看了看她渗出血的额头。 “来,把你的血借我一点用用,这会儿你受的点疼,往后便不用在二娘那边受欺辱了。” 知春不明所以,愣愣的立在原地,沈星辰直接提起裙角在她额上拭了几下,殷红的血迹在素白的裙边,格外刺目。 50.第50章 扮猪吃老虎! “这样就好啦,这就随我走吧。” 她抖了抖长裙,然后满意的拍拍手,提起食盒,又顺着来时的小道回到前院。 沈家的前厅院落极大,又建的极其华丽,脚下铺的青石地砖打磨的光滑可鉴,院落宽广,两旁摆满了应季的盆栽,厅前地面上镶嵌着整块的汉白美玉。 别人是拿在手里把玩的贵重物件,到了沈家却被踩在脚下,可见其财大气粗,非一般大户人家可比。 叶素馨刚清点完明日的贺礼清单,这会正在偏厅里饮茶小憩,她保养得当的细手拢了拢鬓边的头发,面色透着不悦。 明面上说她掌管沈府上下所有家事,下人丫头随她差遣好不威风,但实际上,牵扯到大笔银子的事儿,全部是由大夫人经手。 比如今日这贺礼,置办了哪些,用了多少银子,都是杜若兰一手操办,而她,只不过是拿着礼单再清点一遍而已。 “哼,再这么下去,这家产非尽数落在姓杜的手里不可。” 叶素馨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心中颇是烦闷,眼看老王爷寿辰只剩一日,她也动了私房钱打点王府上下关系,却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儿。 “二夫人,四小姐前来拜访,您是见还是不见呢?” 荷香福身行礼,自从上次挨了沈星辰教训之后,她性子也收敛了许多,至少懂得尊了下人本分,不敢再将她大名挂在嘴边。 叶素馨抬眼,细长的眉毛挑起,嘴角不善的一勾。 “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丫头来见我?哼,让她进来。” 她本就心里窝着火,沈星辰偏偏又不知死活的撞了上来,那就别怪这一肚子的怨气要撒在她头上。 轻轻撩起门帘,便闻见屋内茶香盈盈,叶素馨慵懒的倚在窗边的小榻上,一边拨弄着茶具,一边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皮,目光轻扫过面前的人,面露不屑。 “星辰给二娘问安。” 沈星辰福身行礼,素净的小脸不施粉黛,衬在一身略旧的素色衣裙里显得有些苍白寡淡。 叶素馨捏着兰花指,端着小茶盅在鼻下轻轻的嗅着,既不应声,也不让沈星辰坐下,只是眼神淡淡的落在她沾着血迹和尘土的衣角,露出鄙夷的笑意。 到底是烂泥扶不上墙,前几日刚得了大房垂怜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是撑不出三日便原形毕露,这般的模样打扮,连沈青莲身边的丫头都不如。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府上的王妃啊。” 二夫人冷笑,言语之中透着鄙夷,说是王妃,可是在她眼里,和一个下人丫头别无二致。 沈星辰低着头,两只小手紧紧的攥着手里的食盒,浅浅的笑了一下,小声小气的回道。 “二娘您说笑了,别说我还没嫁入王府,就是往后真进了王府封了妃子,也还是得尊称您一声二娘。” 她一副谦卑软弱,低眉顺眼的样子,说话时不敢直视叶素馨的眼睛。 “哟,这张嘴倒是会说了许多,只怕到时候别忘了本,骑到我这二娘头上才好。” 二夫人听她这么说,非但没有好脸色,反而阴阳怪气的挖苦了起来。 “星辰万万不敢,还请二夫人明鉴。” 沈星辰闻言,吓的瑟瑟发抖,抬起一双慌乱的眸子,触到她刻薄的目光后,又连忙躲闪开。 51.第51章 人蠢事儿多! 叶素馨嘲弄的瞥了面前胆小懦弱的这位四小姐一眼,不禁冷哼了一声,这种货色,就是嫁进王府也是难逃被欺凌的命运,在沈家还有个大夫人给她撑腰,若是去了王府,看还有谁可怜她。 想到这儿,她竟然觉得心中顺畅了许多,讪笑道。 “说吧,你来我这何事,总不会是无故拜访,你也没那份儿孝心。” 沈星辰这才舒了口气,她似乎是壮着胆子才敢向前一步,把手里的食盒放在叶素馨面前的小几上,逐格打开。 一盘盘精致清甜的小点呈现在眼前,让人看了便有食欲。 “二娘,姐姐素来喜欢这清甜的食物,我今日出门见姐姐在城中为穷苦百姓义卖珠宝首饰,心里实在佩服,怎奈星辰愚笨帮不上忙,只能让刘妈妈做了些小点送来,愿姐姐能喜欢。” 她言语说的诚恳,叶素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说的也是,你这般资质,怎么能和青莲比,她做的事一般女子可是望尘莫及的。” 沈青莲,那可是她的骄傲,说不准就是将来的皇后,宫里的金凤凰,能是一般燕雀可比的? 沈星辰见她这般不可一世,心里冷笑,这二夫人虽然刻薄狠辣可心思却远远不及她的好女儿沈青莲深沉缜密。 “二娘说的是,城里百姓都夸姐姐是活菩萨呢,我亲眼所见,不到一炷香功夫,姐姐就将那金镶玉团花簪和一对寒玉镯子换了一千三百两纹银,连男子们自叹不如。” 她面上仍旧谨小慎微,故作讨好的把这些事透露给二夫人。 果然,叶素馨听到她这么说,本是慵懒的眼神却一下子闪出精光来,甚至有点激动的一把抓过她的手。 “我问你,那对寒玉镯子,是被何人买下的?” 沈星辰像是受了惊吓,缩了缩手,低头抿嘴。 “你倒是说话,你可看见那买下寒玉镯子的人?是不是五王爷?” 叶素馨晃着她的胳膊,提高了声音,见吊足了她的胃口,沈星辰才做出一副迟钝的样子摇摇头。 “不。。不是五王爷,是,是另外一位公子。那公子说,是替他家主子买下的,可却不知为何,又将玉镯赠与了姐姐。” 说完,便见二夫人忽然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沈星辰,笑容喜不自胜的挂在脸上。 她的宝贝女儿心思缜密,计划周全,看来买下玉镯的这公子,定然就是她要觅的贵人了,既然金鳞已上钩,那就看明日的寿宴青莲要作何打算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若没事儿,便回去吧。” 叶素馨心情大好,说话也有了笑脸,此刻再没心情与她为难,本来为沈青莲明日准备的那件流云织锦纱裙被那愚笨的下人给洗坏了,眼下她要赶紧再备套新衣才是,绝不能让女儿的风头被别人抢去了。 “二夫人。。我,还有一件事相求。” 沈星辰抓住时机开口,此刻她越是有事要忙,就越没空与自己计较许多。 “有事儿便快说,哼,我就知你来我这儿不是这般简单,真是人蠢事儿多。” 叶素馨起身,抖了抖裙角,不耐烦的斜睨了她一眼,若不是她心情好,才懒得管她这些闲事。 52.第52章 扮猪吃老虎2! “二夫人,现在府里丫头下人都是任您差遣,那****偶然听得旁人说,这皇城里哪个府中的女子出嫁,陪嫁丫头至少都是两人,可我身边却只有小桃一人,若是就这样嫁去了王府,我怕不但会让别人轻看,还丢了沈家的面子。” 沈星辰小心翼翼的看着叶素馨的脸色,生怕是一句话说错了,又招来打骂苛责。 “呵呵,你就是带十个陪嫁丫头,再带无数金银嫁妆,那七王爷也不一定会拿正眼瞧你。” 二夫人伸手,指尖在她脑门重重的点了几下,笑声尖锐夸张,一番嘲讽之后,才渐渐收了笑容。 沈星辰低着头,就像过去一样,不出声也不反抗,任由她奚落够了,才怯懦的开口。 “二娘,大夫人说,家里丫头使唤的事,都由您掌管,星辰的事情,及劳您费心了。” 她这话说的隐晦,言外之意就是,若是你二娘不差个丫鬟给我,那这事情我便去找大夫人开口,大夫人插手此事,到时候你二夫人就落得个掌家不善的名声。 这一手才叫软硬兼施,绵里藏针,就看叶素馨懂不懂这话外意义了。 二夫人虽不是心思深沉之人,却也并不傻,她眼睛一转,稍作寻思,杜若兰现在主外管着沈家大大小小几家帐房,其权利已经已经压自己一头了,再让她在家事上插一手,那她叶素馨在脸面上可挂不住。 “既然你这要做王妃的人都开口了,一个丫鬟而已,呆会儿我随意差个到你那便是。” 叶素馨没好气的翻了她一眼,随口打发了句,摇着手里的丝帕,刚跨出偏厅,就正好看见还跪在地上的知春。 眼看一个时辰都快过去了,她竟然还跪在地上磕头,只不过看上去虚弱很多,一张脸煞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只是额头上一抹鲜红混着尘土,看着触目惊心。 “二娘,那丫头好生让人厌恶,方才我从她身边经过,她便忽然拽住我的衣裙,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星辰想求二娘,能差遣个机灵点丫头来西苑。” 沈星辰故意嫌弃的撇了撇嘴,又看了眼自己沾着污迹的裙角,向叶素馨请求道。 却见叶素馨忽然掩着嘴不怀好意的一笑,细眉微微皱起。 “知春这丫头也算是老实勤快,留在我这也没什么用,你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番便是,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快回吧。” 说完,拢了拢头发,唤来了贴身的荷香,摇着丝帕迈着小碎步子向大门外走去。 “二娘.。” 沈星辰又装腔作势的在背后小声喊了句,却没惹得她回头,直见到两人出了沈府大门,她才勾起唇角隐隐一笑。 知春又是跪,又是磕头,折腾这么许久,走起路来已有些踉跄。 沈星辰扶着她慢慢走回西苑时,刘妈妈早已烧好了热水,见小姐迟迟不归,正着急的在院里打转。 “小桃,快,快来扶住她。” 两人刚踏西苑的门,沈星辰就感到肩膀一沉,知春整个身子全压了下来,这丫头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53.第53章 人心凉薄! 刘妈妈和小桃见状连忙小跑过去,三人合力将失去知觉的知春抬到偏卧的小床上,又是喂参水,又是掐人中,半晌,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丫头也真是可怜,看年纪也不过十三四岁,这是犯了什么错才遭如此重罚。” 刘妈妈心善,一边轻轻帮她用清水洗净伤口,一边连连叹息,二夫人实在是心狠,怎就能看着丫头撞的头破血流而无动于衷呢。 “听二夫人训斥时,似乎是说洗坏了件流云织锦的衣裙,不过是件衣裙,竟然当真想要了她性命。” 小桃立端着水盆立在一旁,看着她血淋淋的伤口,连连倒吸凉气。 沈星辰坐在窗边,看着知春迷茫空洞的眼睛沉默不语,这样痛苦她不知经历过多少回,若是当时有人肯动怜悯之心,这具身子的正主也不至于枉死,可若她不死,岳辰君又怎能重生?每每想到这些,她便百感交集,庆幸之余又有一丝内疚,所以,她曾不止一次的暗暗发誓,定要替真正的沈星辰报了枉死之仇。 知春粗糙的手紧紧攥着被子,疼的咬紧牙关,也不发出半点声音。 一直到刘妈妈给她上了金创药,又把伤口包扎好,她紧绷的身子才渐渐放松下来。 “小桃你照看着这丫头,我去厨房煮点大枣粥。” 刘妈妈端着盆出了偏卧,小桃替她掖了掖被角,才轻声细语的问道。 “知春,你这伤口,还疼的厉害吗?” 知春紧抿着嘴,摇了摇头,撑着虚弱的身子坐了起来,小桃见状赶紧又拿了一床被子垫在她身后。 “谢……谢谢……小……小姐……救命……之恩……” 她感激的看着沈星辰,一眨眼,眼眶里的泪便掉了出来,滚烫的落在手背。 沈星辰握住她的手,这一幕她是多么熟悉,就在一个月前,她也曾这般的狼狈,依在床头,握着大夫人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种种心情,想来也不免心酸。 “知春,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丫鬟,这府里如若有人再敢欺负你,只管告诉我便是,不需再这般唯唯诺诺。” 沈星辰笃定的握了握她的手,那双手硬且粗糙,已入了深春,冬日里长的冻疮还为痊愈。 “以后你就和我同住,我们姐妹相称如何?” 小桃笑盈盈的站在一旁,西苑里本是冷清,这下忽然来了个年龄相仿的丫头,她心里自然高兴。 知春点点头,稍微熟络之后,胆子也略大了一些,嘴巴虽然不利索,但也断断续续的和二人说起话来。 聊了半晌,沈星辰才算弄清楚,知春这丫头刚刚进沈府两个多月,一直做着浣洗衣物的粗活,因为并不认得流云织锦裙的名贵,把它当作普通衣物给洗了,才遭二夫人的责罚。 进沈府之前,她是一教书先生的女儿,懂得些识文断字,但是数月前一场大火,父母都葬身火海,哥哥和长嫂不愿收留她,还把她卖到了沈府做了丫鬟。 “真是人心凉薄,自己的血亲姐妹都要加害,和我们家那个。” 小桃听的心中愤愤不平,又想到了自家小姐也是这般差点遭了亲姐妹毒手,一时心直口快便脱口而出。 话没说完,便被沈星辰冷冷的瞪了一样,那眼神凌厉如刀锋,她一惊,心知自己多言,便马上捂住了嘴。 54.第54章 土掉渣的名字啊! 虽然这屋内只有三人,但知春毕竟是刚从二夫人手底下领回来的,不知根不知底的,言多必失,还是谨慎为上。 “你是说,你懂得读书识字?” 沈星辰转脸对她微微轻笑,一句话把话题转开。 说到这些,知春的眼睛似乎明亮了许多,她点点头,手指在被面上比划着写了自己的名字,嘴里也还念念有词。 “一叶知春梦,回眸百花开。染落三千尘埃,浮华散尽,暗香如故。” 沈星辰发现,她在念诗词的时候,说话顺畅,声音细软,娓娓道来甚是好听。 “真是诗情画意的好名字,想必你父亲,定是一位很有学问的人。” 她不由得夸赞,能把女儿的名字起的如此有情趣,想必生前也是把她当掌上明珠般的疼爱。 说起父亲,知春略带稚气的脸上不觉流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态,她的父亲,确实是学识渊博,经常给她讲各种故事,懂得许许多多常人不知的事。 “小姐,知春的名字虽是好听,可跟小桃的名字放在一起却是不好,您看三小姐身旁的绿芜和碧荷,照这般来,知春应该改叫小梅或者小杏才好。” 小桃可不懂什么叫意境,只知别人丫头的名字都是成双成对的,那自己是桃花,她就应该叫梅花杏花,或者别的花。 沈星辰被她逗的直笑,这丫头自己名字俗就算了,还想着把人家好好的名字改的更俗,那将来她带着俩丫鬟出去,使唤起来“小桃”“小杏”的喊,想想都觉得一股浓浓土味儿气息扑面而来。 “小姐,您是不是又在笑话小桃了?小桃可是说错了什么话?” 她似乎觉察到自己又闹了笑话,一双无辜的杏眼看看知春,又看看沈星辰。 沈星辰笑了好一会,才收住声,清了清嗓子,略一思索道。 “话倒是没错,不过要改名字,就改改你的可好?有了个知春,你就叫做锦夏吧,知春,锦夏,叫起来也顺嘴。” “锦夏?” 小桃眨巴着眼睛,煞有介事的皱着眉,细细品味了一番。 “就……就是……夏季……繁……繁花似锦……般……灿烂的……意思……” 知春生怕她不喜欢这名字,吃力的向她解释,她好歹是读过书的女子,可是万万不想被唤做“小梅”“小杏”。 小桃这才懂了其中意味,颇为满意的点点小脑袋。 “好,这个名字我喜欢,繁花似锦,可比只有桃花要美的多,以后你叫知春,我就叫锦夏。” 说罢,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沈星辰看着这俩丫头,一个是个性耿直行事爽利,一个识文断字知书达理,若是好好调教一番,日后必是得心应手之人。 不知不觉,时辰已过晌午,日头渐渐西沉,沈府偌大的庭院笼罩在一片金色中,更显得雍容气派。 沈青莲在外劳累大半天,前脚回到府内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水,后脚慕长歌就登门拜访。 说是拜访,实则是面带愠色,一路垂着眸子,直奔这沈青莲院子去了。 “小姐,五王爷来了。” 绿芜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通报,话音还没落,慕长歌就风风火火的站到了面前。 宝宝们,喜欢的话,给我留个言啊,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单机,爱你们,么么哒 最近两天大雪,家里断网,暂时两更,wifi恢复会继续三更,抱抱 55.第55章 许你一世荣宠 还没等他开口质问,沈青莲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盅,施施然起身迎了过去。 “长歌,你可是为了那副寒玉镯的事,来向我兴师问罪的?” 她双目含春,乌黑的发丝垂于腰间,一张小巧的脸蛋仰头凝望着他,别说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单是那一声娇滴滴的“长歌”便早已使他的心中的怒气消的无影无踪。 慕长歌相信,这般善良柔弱,毫无心机的青莲妹妹,定不是有意惹他生气,甚至,他此时心里已经开始责怪自己的鲁莽。 “我就知道,你心中一定会责怪我将你赠与的寒玉镯子拿去义卖。” 沈青莲嘟着嘴,满脸的委屈,大眼睛噙着泪眨巴着,眼皮一抖,大颗的眼里就簌簌的往下落。 慕长风最看不得她这幅模样,那可是他心尖上的人,她一落泪,他的心就比刀子割了还要疼,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的看着沈青莲,想伸手替她拭去泪水,又生怕冒犯了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 “我。我怎么会舍得责备你,不就是一副玉镯嘛,罢了,以后我再送更好的给你。” 慕长歌脸色温和,在沈青莲面前,他总是不由自主的万分柔情,一个在千百敌军面前毫无惧色的大男人,竟会拿这小女子没了脾气。 沈青莲见他愠色全消,言语之间也是顺着她,哄着她,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拿丝帕轻轻擦去了眼泪,歪头看向他。 “长歌,你当真不生我的气了?” “不气,看到你什么脾气都没了。” 慕长歌轻笑,深邃的眼眸似一汪深潭,柔情似水,仿佛要把这世上万千宠爱都加于她身。 沈星辰这才破涕为笑,眼睛弯弯配上浅浅的酒窝,让这男人看的失神。 “我本是想在商贾中做个榜样,好让他们也能为穷苦百姓出份力,那镯子带在我手上也只是件首饰而已,若是能变成药庐私塾,造福百姓,岂不是更好,也算是王爷你大功一件。” 她笑盈盈的看着慕长歌,一席话说的天真又发自肺腑,这一来反倒叫慕长歌心里自愧不如,女子尚能如此,他身为男人,实在不该计较儿女情长这些事。 “青莲,像你这般不染尘埃的女子,应该是天上的仙女,不该来这尘世间。” 慕长歌忘情的盯着她,这一刻,他想把她拥在怀里,极尽世间柔情疼爱她,怜惜她,让她一辈子免受纷扰。 他,想娶她。 沈青莲不言语,避开他的目光,慵懒的挪着碎步走到窗棂前的小方桌旁,唤来了丫鬟碧荷。 “给五王爷上茶,让贵客就这么干站着成何体统。” 不消半刻,细腻光洁的青花瓷茶盅便摆在面前,清雅的茶香袅袅,慕长歌修长的手端着茶,轻呷了一口。 目光停在沈青莲翠色的裙角,顿了顿,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青莲妹妹,明日便是父王六十寿辰,当今太子已经带了皇上的敕封前来贺寿,明日寿宴,便封我为平南王。。” 镇守南疆两年来,慕长歌一直盼着这一天,盼着有朝一日,凯旋归来,皇上赐了封号,他便向心爱的女子下聘,到时,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娶她入府为妃,许她一世荣宠。 56.第56章 一眼万年! 现如今,这一日终于到了,而他看着心爱的女子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面前,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太子亲自来敕封,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老王爷七子中,长歌哥哥可是第一个得了封号的王爷。” 沈青莲一双素手交叠这放在膝上,阳光下精雕玉琢般的白嫩精致,慕长歌的心思她怎会不知,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是无尽的宠爱,但是,她想要的却是权倾天下的那个位置。 慕长歌眼帘微垂,看着她那双玉手,唇角向上勾起,他笑起来干净温和,当真担得起温润如玉四个字。 “青莲,你若愿下嫁于我为妃,我定这一世只宠你一人,什么三妻四妾,弱水三千,我这一世,有你足矣。” 他眸如深潭,缠绵而深邃,只怕是让人一眼便如万年。 沈青莲有时也想,若不是生在这大富大贵之家,从小极尽奢华,若只是普通人家的平凡女子,能得如此深情,恐怕要感三生有幸,只可惜。。 她低头,沉默不语,心中却道,儿女情长便难免英雄气短,这般痴情的男子,终有一日会被情所噬,成为她踏上后位的垫脚石。 慕长歌见她不言语,却当是女儿家害羞,刚刚情窦初开的女子,听着这样海誓山盟的情话,哪有几个不脸红的,也怪自己一时情急,唐突冒犯了。 他心中打定主意,等寿宴结束,便与老王爷商量这门亲事,他与沈青莲这对金童玉女,定会成为皇城中人人羡慕的一对儿佳话。 翌日。 一大清早,沈府上上下下就开始忙碌,皇城首富的手笔着实不一般,各种贺礼足足装了两马车,其中不乏各种难得的珍宝。 自古商不离官,沈古和老王爷的交情自不必多说,再加上沈家四小姐不日便将入府为妃,两家结了亲,这厚礼定不能少。 沈星辰一大早便被刘妈妈唤起梳洗打扮,说是去寿宴的非富即贵,可千万不能被那些大家闺秀比了下去。 挑了件浅鹅黄的玉兰广袖群,刘妈妈和锦夏同时摇头。 “这颜色太素净,往那些衣着华丽的富家小姐堆儿里一站,就显得失色许多,不好不好。” 又选了绛紫色的金丝云锦长裙,两人又皱眉。 “这件华贵有余却艳丽不足,在花红柳绿中显得沉闷。” 沈星辰不耐烦的撇撇嘴,胳膊腿一伸,懒懒的趴在床上。 “这件不好,那件也不行,我又不是去与别家小姐媲美,随便穿件大方得体的便是,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 刘妈妈正抖着手里的一条水蓝色的香云纱秀裙,听她此言无奈道。 “这王府寿宴,说是贺寿,其实就是男人们攀权比财,女子们比美斗艳,小姐要是不上点心思,是要被笑话的。” 知春和锦夏连连附和着点头,自家小姐本就生的好看,稍一打扮就是出挑的美儿,定不会输给那些庸脂俗粉。 沈星辰无奈,又换上了水蓝色香云纱秀裙,三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小姐今日言行可要谨慎些,好生跟在大夫人身旁,莫要生出事端。” 刘妈妈边帮她整理衣裙,边耐心的嘱咐,王府规矩礼节繁琐,可不比府里自在。 57.第57章 权斗牺牲品! 前厅里,大夫人杜若兰打扮的雍容华贵,脸虽不似少女般的年轻貌美,却也风韵犹存,她梳着九云飞天髻,花开富贵牡丹金饰点缀,流云七宝簪斜斜插于髻中,一身金银丝如意纹云缎裳,从头到脚头都透着逼人的贵气。 见了沈星辰进屋,便连连欢喜的握住她的小手,笑的眉眼如风。 “快瞧瞧我这女儿哟,真是一天天出落的越发水灵,啧啧,这鲜亮的颜色衬着小脸,真是面若桃花。” 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儿,简直是横竖看着都顺眼,比亲生的还要贴心。 沈星辰也会撒娇卖憨,只管嗤嗤一笑,露出小巧的酒窝和贝齿。 “那是在娘眼里,这天底下,哪个为娘的看自己的女儿,都是独一无二的貌美。” 这话说的俏皮又暖心,大夫人笑容更盛,沈星辰这张小嘴,总是能说到人心坎里去。 “你呀,就是生了张巧嘴,专会哄娘开心,明知你是说漂亮话,可听着心里就是舒服。” 大夫人嗔怪的翻了沈星辰一眼,言语中却是宠爱怜惜,她笑盈盈的从贴身丫头手中接过一只紫檀木锦盒。 “难得我们母女俩投缘,眼看你就要出嫁,娘心中也有不舍,这个就当是为娘传给女儿的宝贝。” 说着,杜若兰打开雕工精致的盒子,盒中幽幽发这绿光的昆仑凤胆被巧手的工匠镶上镂空雕花的底托,坠在天然上乘的绿松石链子上。 沈星辰心中一惊,接着目光就被紧紧吸引,绿松石妖异的颜色配上昆仑凤胆的灵动,那简直就是件有着生命力的活物,让人看上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娘,这珠子如此的珍贵,而且是大哥送给娘亲的礼物,星辰是万万收不得的。” 她吞了下口水,连连拒绝,这等稀世珍宝可不是她能驾驭的,得不配位必有灾殃,这其中道理她岂能不知。 杜若兰笑了笑,把珠链从锦盒中拿出,比在沈星辰胸前,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头。 “这颜色跟你今日的衣裙正是般配,一颗珠子,玩物而已,你若说它价值连城那便是有价,你若当它是娘的一番心意,那便是无价。” 大夫人既已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沈星辰自然是不能再推却,再推便是负了一片母女情深。 她由着杜若兰亲手把珠链挂在她脖子上,心中忽然酸楚,在这府里熬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母亲的疼爱,却又要嫁人离开,想到这儿不禁眼眶发红。 “娘,星辰不想嫁人,星辰想一直陪在娘身边。” 她抱着杜若兰的手臂,脑袋轻轻的伏她肩头,嗲声嗲气的撒起娇,这句肺腑之言一出,声音竟也哽咽。 杜若兰也是心软之人,沈星辰不得七王爷欢心嫁入王府的日子也未必能好过,可这是早已订下的婚约,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尽量为她多置办些嫁妆,免得去了王爷府被人请看。 “女儿放心,明日娘定会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让旁人挑不出话柄来。” 她慈爱的抚着沈星辰的发丝,急急眨了几下眼睛,把泪水忍了回去,以免花了妆容。 沈星辰无言,看来,她必定要成为王府和沈家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了。 58.第58章 该死的撞衫! “哟,这一大早的,怎么就哭哭啼啼的,多不吉利。” 还没见着人,就先听刻薄讥讽的声音,二夫人叶素馨这嘴快刁蛮的性子倒是从未变过。 她比大夫人年轻许多,穿着自然也鲜亮,玫红色锦缎云袖裙,外罩薄如蝉翼的芙蓉轻纱,一条同色系的金丝绣玉莲腰带,把腰身修饰的曼妙有致,既有少女的纤细,又不失妇人的丰腴。 沈星辰见叶素馨来,忙收了娇憨之态,恭敬的行了个礼。 “星辰给二娘问安。” 叶素馨撇了她一眼,眉头微皱,露出不悦之色,沈星辰正纳闷,为何这一大清早,二夫人就没有好脸色,一抬眼,看见她身后跟着的沈青莲,顿时明白了其中缘由。 撞衫了,没错,沈青莲身上也穿着条水蓝色的衣裙,无论是款式,质地都与她的极其相似。 沈府的掌上明珠,天上云一般的沈青莲,做好了十足准备在寿宴上大放异彩的女子,若是与人人眼中资质愚钝的四小姐穿一样衣裙,那岂不是要落人笑柄。 她看向沈星辰,眼中的怒气一闪而过,随后取而代之的是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微笑。 “青莲给大夫人问安。” 她声音清甜,先是给杜若兰行了礼,然后走到沈星辰身边,亲昵的拉住她的手,笑的一脸天真无邪。 “看来我们姐妹,还真是心意相通,就连衣裙都选的如此相似,不过怎么看来,都是妹妹的这件绣工更加别致呢。” 沈星辰心中冷笑,三小姐这戏做的真足,哪怕只有大夫人在场,她也要表现的温柔纯良,可这会演戏的可不止你一人。 她见状也嗤嗤一笑,顺手挽住沈青莲的手臂做亲昵状。 “妹妹哪里能跟姐姐比,皇城里人人都赞姐姐是天仙下凡呢,妹妹站在姐姐身边,就好比星星围着月亮,只能做姐姐的陪衬而已。” 你夸我衣裙,我便夸你美貌,这假意吹捧谁人不会,对沈星辰来说更是信口拈来。 沈青莲挑了挑嘴角,眼角一抬,似乎带着不屑,天仙下凡还用的着你夸?谁是云谁是泥,旁人定是看的清楚,就是穿了相似的衣服又如何?燕雀终究变不成凤凰。 “行了行了,你们姐妹有话以后再说,今日我们人多事杂,别在耽误了给老王爷贺寿的吉时。” 杜若兰斜了叶素馨一眼,声音不冷不热,似在责怪。 本来进府贺寿之事,只有正房才有资格携儿女前去,可是叶素馨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二房却在沈古那里软磨硬泡,非要一起前往,她这幅跋扈娇蛮的德行,若是在那些达官贵人面前失了礼,可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叶素馨自知自己今日的身份,心里虽万分的不快,但嘴上却没逞强,她没好气的翻了一眼,唤了沈青莲。 “女儿,我们走。。” 四人抬的轿子落在镇安王府朱红色的大门前。 锦夏上前拂开轿帘,一双浅金色缎面绣着兰花的鞋子落地,鞋尖上各坠着一颗硕大圆润的珍珠。 “小姐,你瞧瞧,老王爷的寿宴办的真是气派。” 沈星辰下轿,放眼望去,王府门前停满了各家的轿子,另一侧,则是甚多的高头大马由小童牵着立在一旁。 衣着华丽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就连那些跟在主子身后的丫鬟随从,都穿的是锦缎真丝。 59.第59章 阴险狠辣的女人! “锦夏,待会儿你便跟在我身旁,不要乱走。” 她抬头,望了眼王府高高的红墙,心里莫名的有些许不安,又有些许惆怅。 随着大夫人指挥完下人把马车上的贺礼送进院子,沈星辰这才第一次踏进镇安王府的大门。 门口,两尊石狮怒目威严,脚下光滑的青石地砖厚重踏实。宽阔的前庭院子里摆着应景的山茶,火红火红的甚是喜气,这儿虽然不似沈府那般高调奢华,却透着种凛然肃穆。 老王爷和王妃身着朱红色锦缎衣衫端坐在正厅,王妃舒氏是已故舒皇后的姐姐,年逾四旬,两鬓已见斑白,但皮肤却保养的紧致细腻,她眼角微微上挑,左眼下一颗朱砂痣甚显妖娆妩媚,浓妆下的容颜似一朵盛开的牡丹,高贵中带着凌人的气势。 沈星辰随在爹爹沈古和大夫人身后,进了正厅先行跪拜大礼。 “恭祝镇安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舒王妃事事如意福泰安康。” “快快起身,起身。” 镇安王乃习武之人,素来不拘这些礼节,他身材魁梧笔挺,摸着几缕花白的胡子笑声爽朗。 沈星辰起身,微微垂着头,双手交叉落于胸下,目光则一直停在手指上。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有两道不善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你就是明日要入王府的沈家四小姐?为何不抬起头让本妃看看清楚?” 舒王妃一手托着茶盏,一手捏着茶盖,轻轻抿了一口,眼角一抬,神色淡漠。 沈星辰这才慢慢抬起头,脸上挂着浅笑福了福身。 “小女沈星辰给王爷王妃请安。” 座上的女人嫣红的唇一勾,淡淡点了下头,笑意高傲清冷。 皇城里都传,与慕长风有婚约的女子为人愚钝,容貌寡淡,可这眼前之人却不似传言中那般不堪。 舒王妃的为人品性,沈星辰也算有所耳闻,舒氏一族在朝中根基深厚,加之她又是太子的姨母,自然自恃而高,不把寻常人放在眼里,这王府里除了老王爷和她的嫡亲儿子慕长歌,其他人于她而言,都如蝼蚁一般。 看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沈星辰心中一悸,若是入了王府,天天看着这位脸色行事,那她就是不气死也要闷死了。 “罢了罢了,且下去吧。” 舒王妃不屑的摆摆手,似乎对沈星辰甚是不满,眉梢一挑眼角扫过她,便不再看第二眼。 向老王爷拜寿问安过后,一行女眷便由丫鬟引着去了后花园赏花游玩。 三月十五已是深春,花园里树木葱郁,百花齐放。一汪湖水边矗立着凉亭,湖中清澈波光粼粼,沈星辰挽着大夫人的手在沿着湖边漫步赏鱼。 “星辰,舒王妃就是这么个孤傲性子,你也别往心里去,日后在王府里,敬着她避着她便是,你看这府里的其他侧妃,不都是这般过的。” 大夫人见沈星辰一直盯着湖里的锦鲤不语,也猜出了她几分心思,遂宽心安慰道。 “娘,这些女儿都懂,娘就放心吧。” 沈星辰回过神应声,她方才是在苦恼不假,但她想的却是这镇安府里七王爷阴鸷,王妃难缠,她若是真嫁进来便如同入了龙潭虎穴,再想脱身可就难了,那倒不如。。 60.第60章 要你们通通跪在脚下! 可是冷静下来再一思索,自己要是一走了之,知春,锦夏和刘妈妈定是难免痛责,说不定还会连累了把她视为己出的大夫人。 正苦恼间,忽然一个娇小的粉色身影嬉笑这奔跑过来,避让不急两人便结结实实的装了个满怀,那抹身影连连后退了两步,一脚踩空。 只听“噗通”一声,伴着惊恐的尖叫,湖面腾起一片水花。 “郡主,郡主!” 随后跑来的两个丫头吓的脸都白了,探着身子伸手却抓不到湖里的人。 “救。救命。救命。” 她拼命的挣扎,却越飘越远,脑袋沉沉浮浮,漆黑的头发像水草般缠在白净的小脸上。 呼喊声吸引了一众目光,可是这后花园里都是女眷,没人识水性,一个个只能站在岸边看着她一口口的呛水干着急。 “郡主,你坚持住,我,我这就去喊人。” 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刚跑出去没几步,被裙角绊倒摔出去老远。 杜若兰也吓的不轻,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郡主是撞到了沈星辰才掉入湖中,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日后追究起来,恐怕罪责难免。 沈星辰捏着拳头,王府诺大,要是等丫鬟叫了人在返回,恐怕郡主的小命早就没了,她虽懂水性,却是半吊子水平,若贸贸然跳下去,非但就不了人,说不定连自己的折进去。 “救。救。” 湖里,呼喊的声音渐渐虚弱,挣扎也渐渐缓慢,岸边,那丫头早已吓的泣不成声。 “哼,刚到王府,就有人闯了大祸端了,你这是存心要连累沈家上下么?” 身后,二夫人的声音冰冷,可是沈青莲眼角却莫名带着丝隐隐的笑意。 沈星辰咬着唇,她不怕连累沈家,只是不忍心看大夫人受到牵连,顿了顿,身子往前一倾。 “星辰,莫要冲动。。” 大夫人紧紧拽着她的胳膊,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郡主的命金贵,可是自己的女儿也是宝贝啊。 沈星辰心中一热,都说危难关头见人心,大夫人这份真情,她若不死定当回报。 “娘,放心!” 沈星辰眼神笃定的点点头,用力握了握她手,两步冲刺纵身一跃。 “小姐!” 锦夏三步并做一步,伸手却没抓住她的衣袖。 周围又是一阵尖叫,杜若兰紧紧的攥着丝帕,抿着嘴泪水蒙蒙。 “呵。还算这丫头有点良心。” 二夫人像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胸口,却遭来大夫人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给我闭嘴,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星辰要是有个什么差池,谁也别想好过!” 大夫人平日诵经念佛极少愠怒,但是发起火来甚是威严,只这一眼,已让叶素馨唏嘘,她不忿的翻了个白眼不再言语。 沈青莲面无表情,沉默中紧紧的捏着手指,虽然从小她如掌上明珠衣食无忧,但却时常看着自己的娘屈于大夫人之下忍气吞声,从那时起,她便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她必要讨回尊严,让杜若兰还有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沈岳北通通跪在脚下。 61.第61章 梦中的男人! 沈星辰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冰凉的湖水就把她的身体吞没。 她双腿用力一蹬,猛地向上冲出,深深的吸了口气,看清楚了郡主的位置,一闷头游了过去。 身上的纱裙本就繁琐,湿了水更是像枷锁般缠着身体,一伸手一蹬腿都格外沉重。 沉浮之间,她双手终于触到了一缕柔软的薄纱,又奋力蹬了几下水,抓住了一只纤细的手腕。 正当沈星辰想托起那个娇小的身躯时,她却忽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接连扑腾几下,死死的抱住沈星辰的脖子不撒手。 一口水猛然呛进了鼻腔,沈星辰剧烈的咳嗽,瞬间有种窒息的感觉,可当她好不容露出半个脑袋,还没来及换口气,那双手便又是一拽,两人一同沉了下去。 她心里大呼不妙,由于人求生的本能,她会一直被死死的抱住,可是这样下去的后果是,两人一起葬身湖底,她想呼喊让郡主冷静,但一口接一口的呛水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星辰。星辰你快回来。” 恍惚之间,是大夫人撕心裂肺般的呼喊,她知道自己千万不能死,若是死在这里,死在大夫人眼皮子底下,她这一辈子恐怕都要伤心自责。 生死攸关之际,沈星辰反而淡定下来,她闭住一口气,抓住郡主猛的往水底一沉,然后发力蹬水一跃,半个身子出水的瞬间,借着没有阻力,一个劈掌下来,手起掌落。 再入水,死死缠住自己的那双手已经没了力气,人也软绵绵的的失去知觉。 沈星辰大口的呼吸这新鲜的空气,感觉又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她一手拦胸架住郡主的身体,一手拼命的划水。 可是两个人的重量,加上衣裙的束缚,让她寸步难行,每往前移分毫,她就觉得身体愈加沉重许多。 “不能死,不能让郡主死,不能连累娘亲。” 她看着岸边,一张张脸变的模糊,她们嘴一张一合却不出声音,用尽最后的力气,她托起郡主拼命的往上一推。 身体在一点点下沉,似乎很轻很轻,却怎么也飘不起来,镇安王府的湖水真清,清的她半闭着眼睛都能看见成群结队的锦鲤从身边游过。 沈星辰不想死,既然借了别人的身子重活一世,答应了替她讨回公道,怎能言而无信?这世上还有疼爱她的人,怎能忍心看她们伤心欲绝? 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她想睡觉,想回到温暖的床上,也许这只是一场很长的梦,等明日醒来,她只是躺在宽大柔软的高级席梦思上,做了一个离奇又真实的梦而已。 可是。。 这梦里为什么会一直会萦绕着一张俊美男人的脸? 他纵身游向冰冷的湖底,仿佛幽暗中的一束光线,直直照入她的眼底。 他的手指是暖的,宽阔的胸膛也是暖的,就像一团温暖的棉被把她湿冷的身体包裹。 沈星辰觉得很舒服,她不禁翻了身,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 “星辰,星辰?你睁开眼睛看看娘。” 杜若兰握着她的手,轻轻摇晃她的身体,心中既后怕又心疼,谢天谢地,两个人都保住了性命。 沈星辰感到眼皮很沉,听到有人唤她名字,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只是梦里一遍又一遍的反复。 62.第62章 春梦中惊醒! 锦夏立在旁边看着她眼皮不停的抖动,却总是醒不来,急的直跺脚,也不管大夫人是否在身边,冲上去抱住沈星辰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口。 这一口,使大了力气,只听“嗷”的一声大叫,某个沉浸在“春梦”中不愿醒来的女子瞬间睁眼坐了起来。 “星辰,你可算是醒了,这孩子,行事如此莽撞,可要吓死娘了。” 杜若兰见她扳过她的身子,前前后后看了一番,见好端端的没有损伤,才舒了口气。 沈星辰挠挠头,似乎有点茫然,她明明记得是在一个温软柔软的怀抱了,怎么睁眼看到的却是大夫人和锦夏,那个貌似天人的美男子呢?他是谁? 她仔细回忆着那俊美男人的面貌,却又怎么都没法具体想起。 “小姐,小姐?” 锦夏伸出小手在她眼前来回晃了晃,怎的小姐醒来就变的呆呆傻傻,难道是水进到了脑子里不成? “嗯?娘……锦夏……我……这里……是哪里?” 沈星辰猛然回过神,有些语无伦次,想起撞到自己落水的郡主还生死不明,又赶紧担忧的问道。 “那个……郡主她怎么样?” 杜若兰又好气又心疼的白了她一眼,这丫头虽说莽撞,但终归是敢作敢为,颇有侠义之气。 “多亏了你,郡主才安然无恙,她呀,早就醒了,赶都赶不走,就在院子等着要见你呢。” 说话间,就听门外又是一阵吵嚷,一个清脆又带着些任性的声音叫喊着。 “我不去,我就在这里守着,姐姐不醒来,我哪里都不去!你让那些人等着便是。” 姐姐?沈星辰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说的就是自己,可是,她什么时候多了个郡主妹妹?这称呼,她可担当不起啊。 杜若兰一听此话,不禁掩嘴轻笑,都说镇安王府里的玉笙郡主刁蛮任性,但今日一见却觉得可爱,小小年纪便重情重义,倒是随了镇安王的秉性。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丫鬟来了一个又一个,却怎么都请不走她,看来你这个姐姐,她是认定了。” 沈星辰抿嘴,浅棕色的眼仁滴溜溜的一转,莫名其妙的多了个郡主妹子,这是因祸得福吗? 大夫人笑着推开了房门,冲门外撑着脑袋坐在石桌旁的少女行了礼。 “玉笙郡主,您的星辰姐姐醒了,快进来看看吧。” 门外换了一身胭脂色云罗纱裙的少女一听沈星辰醒了,本来耷拉着的小脸立刻变得神采飞扬,一双圆圆的杏眼闪闪发亮。 “姐姐醒了,太好了,你们,快点,都给我进来。” 她起身扑了扑衣裙,唤了身旁的两个小丫鬟,连蹦带跳的像头欢乐的小鹿般撞进了房内。 沈星辰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她和锦夏年龄相仿,梳着小巧的惊鹄髻,圆圆的眼睛眨巴着,全身上下都散发这一股天真劲。 “锦夏参见玉笙郡主。” 立在床边的锦夏行了个礼,沈星辰才意识到,这清新可爱如阳光般的女孩,就是老王爷唯一的女儿玉笙郡主。 她匆忙掀了身上的缎面薄被,还没来得及下床,就见郡主一头扑了上来,伸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63.第63章 郡主不好伺候啊! “姐姐,你可算是醒了,可把玉笙担心死了,你要是为了救玉笙搭进了性命,那我可就是沈家的罪人了。” 玉笙郡主的小脑袋伏在她肩上,亲昵的来回蹭着,倒是一点也不见外,一双胳膊又像是在水里那般,死死的勾住沈星辰的脖子,勒的她脸蛋发红。 “郡主。郡主。” 沈星辰被勒的快说不出话,只好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想到她却突然撒手往后一躲。 “姐姐是不是又想把玉笙打晕?” 她坐在床边,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沈星辰,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水汪汪的让人不禁怜惜。 大夫人和锦夏不禁嗤笑,这郡主确实天真直爽的可爱。 “啊?。。” 沈星辰一愣,旋即才明白过来,原来郡主是被自己一掌给劈出阴影了,不过这小丫头该不会记仇吧? “那个。星辰之前多有冒犯,还请郡主恕罪,郡主若是还在生气,再打我一次便是。” 她赶紧谢罪,心想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没什么心思,好言好语的哄几句应该不会再计较。 谁知话音刚落,就见玉笙郡主起身立在床边,双手叠在腰间,微微屈膝,给她行了个标准的福身礼。 “玉笙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哪里还敢怪罪姐姐,若是没有那一掌,恐怕玉笙早就淹死在那湖中了。” 沈星辰被她这举动惊了一下,连忙下床扶住她,真是没想到自己下狠手的一掌,竟然打出个郡主妹妹来。 “郡主,您可是千金之躯,星辰可是受不起此等大礼。” 她深知尊卑有序,此般乱了规矩,要是传到那个难缠的王妃耳朵里,不定又要闹出什么风波呢。 可是玉笙郡主却丝毫不介意,反倒忙扶了沈星辰坐下,自己则乖巧的靠在她身边,吟吟一笑,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 “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怎就受不得,别说是福身礼了,就是磕头礼也不足为过。” 她一双葱白玉润的小手亲昵的握着沈星辰的手,欢快的摇晃。 “姐姐,你瞧瞧,这衣裙可否是喜欢的样式,要是不合心意,我便让她们再挑别的来。” 说罢,对一旁的两个贴身丫鬟勾勾手,只见那两人一个抱着衣裙,一个托着绣鞋,恭恭敬敬的跪在面前。 沈星辰虽然是富家小姐,可平时在府里也不拘礼节,见此场面顿觉别扭,忙摆摆手。 “快快起身,不必多礼。” 可那俩丫鬟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把衣物托过头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姐姐都说话了,你们还不快起身,以后见了姐姐,便如见本郡主,若有半分冒犯,小心你们的脑袋。” 玉笙郡主脾气不小,这才应了传说中刁蛮的性格,直到她允了话,两个丫鬟才起身退到床侧。 沈星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郡主在她面前像个天真的孩子,口口声声的叫着姐姐,可是一转脸又像小霸王似的,分分钟要砍人脑袋,火爆脾气,不好伺候啊。 “郡主,怕是你还不知道,你之所以落入湖中,正是因为撞到了星辰身上,所以。。” 思索再三,她还是决定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玉笙郡主,省的以后她发现被当成救命恩人的人其实是罪魁祸首,然后一怒之下,再要了自己脑袋。 64.第64章 挨板子好过丢小命! 说完,沈星辰抿着嘴,小心翼翼的看着玉笙的脸色,等待她降罪,打上几十大板子,或者关进牢里几天,那总比丢了小命强。 可玉笙郡主却歪着头,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眨巴了几下。 “我知道呀,我是一时玩的兴起,才会不小心撞到姐姐,是玉笙自己的错,不关姐姐的事。” 沈星辰听她这么一说,才算彻底松了口气,心中还暗暗笑自己太过谨慎小人之心了,这小郡主虽然脾气大,但性子耿直又没有坏心,跟某些口蜜腹剑的人比起来,不知道要可爱多少倍。 “郡主,寿宴马上要开席了。老王爷请您速速前去。” 又一个小丫鬟脚步匆匆的跑进来,老王爷疼爱这唯一的女儿人尽皆知,每逢隆重场合也都是必带在身旁,可今日,眼看寿宴就要开始了,她却迟迟不肯前去,非要守在沈星辰身边。 玉笙郡主瞥了眼那丫鬟,撅着小嘴不耐烦的挥挥手。 “知道啦,你回去告诉他们,我这就跟姐姐一同前去,让他们在等片刻便是。” 说完,转头对沈星辰又挂上了天真的笑容,全无方才盛气凌人的样子。 “姐姐,这就让玉墨,玉砚伺候你更衣梳妆,你放心,父王定会等着咱们的。” 沈星辰点头,微微挑唇一笑,郡主虽然人小,可面子却一点儿不小,老王爷和所有到场达官贵人都等着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份宠爱她那几个哥哥可是远远不能及的。 芙蓉色的青烟紫绣迤地长裙,裙摆及地三尺展开,上精绣清风晓荷栩栩如生,领口袖边用银丝细线绣成祥云如意纹,虽是几年前的旧款式,可单单这份大气磅礴便不是一般衣裙可比拟。 沈星辰个头高挑,腰身轻盈,长裙加身便像量体定做一般,整个人飘逸不凡。 玉笙郡主坐在床边,双手托腮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神里多出几分柔软。 “小姐,您穿上这衣裙真是。。” 锦夏围着她来回转了几圈,叹的合不拢嘴,想夸赞一番却竟然词穷,若说是像天女下凡一般,又比天女的柔美多出些霸气。 沈星辰抖了抖袖口,广云袖中露出一双细长白净的玉手,她提起裙角回头看了眼身后长长的绣花拖尾。 “郡主,这长裙太过华丽,实在不是星辰一个小女子能穿的起的。” 寿宴上的女眷们个个都想艳压群芳,可她沈星辰偏偏不想,引人注目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相反却极有可能招来无妄之灾,想起正厅里,舒王妃轻抬眼角时那阴恻恻的目光,她心中总觉得不安。 玉笙从床上跳下来,拉着她的手前后左右的打量一番,满意的拍着小手。 “姐姐简直美极了,这衣裙也只能由姐姐来穿,若穿在别人身上,定不会如此惊艳。” 她只有十三四岁,但从小生长在王府,也算见多识广,什么样的气质穿什么样的衣服自然一清二楚,有些人身上的凛然之气是与生俱来的,挡不住也藏不了。 沈星辰甚是为难,还想再推辞之际,只见又一小厮气喘嘘嘘的跑着过来。 65.第65章 太子璟珩! “郡主,王爷和大人们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您再不去,老王爷的面子可要挂不住了。” 玉笙挽住沈星辰的手,瞪了眼那前来的小厮。 “大呼小叫什么,你去跟他们说,我跟姐姐随后就到,谁要是不想等,现行离开便是。” 她是镇安王府里年纪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孩,自然是被老王爷和几个哥哥万般宠爱迁就着长大,府里除了舒王妃人人都能由着她撒娇耍赖而拿他毫无办法。 眼看所有人都都在耐着性子等着,沈星辰也不好再耽搁下去,一行四人穿过后花园,沿着九转十八弯的回廊,赶到举办寿宴的偏厅。 “玉笙让父王舒王妃还有各位叔父哥哥们久等了,这就给各位赔不是。” 人还没进门,就先听到她脆生生的声音,撒娇般带着孩子的娇嗔,镇安王的压制的怒色顿时消了一半。 她撒开沈星辰的手,小跑着先进了偏厅,分别朝着主家位和两边福身行礼,圆润粉白的小脸带着天真的笑容。 “父王,母妃,各位大人,玉笙在这里跟您们赔个不是,还请您们都能宽宏大量,原谅玉笙便是。” 话一说完,在场的男男女女都不禁被逗乐,这小郡主长相可爱小嘴又甜,真是让人没办法对她气的起来。 老王爷端坐在主位板着脸,虎目圆睁,看似在愠怒,实则早就没了脾气,他朝玉笙招招手,声音不觉软了下来。 “还不快过来,你太子哥哥还有这么多大人们,可都在等着你这丫头呢。” 玉笙郡主调皮的吐吐舌头,往主位旁看去,这才注意到,太子璟珩今天竟也在场,这朝中上下,人人都惧怕忌惮太子,可是她却觉得,璟珩哥哥对自己倒是极好。 “玉笙给太子哥哥问安,许久不见,太子哥哥可还记挂玉笙?” 慕璟珩难得笑的如沐春风,唇角向上勾起,冷傲的双眸透出淡淡的喜悦。 “这大半年没见,玉笙都快由小丫头变成妙龄女子了,恐怕在过两年就没那么亲昵的唤我太子哥哥了。” 他平时在宫里见的都是些唯唯诺诺,看着他眼色小心行事之人,独有玉笙郡主能不顾忌太子的身份,在他面前无拘无束,倒让人感受到难得的真性情。 “玉笙就是长大了,嫁人了,太子哥哥也我心里也永远是哥哥,怎的会生疏呢?” 她摇晃这小脑袋,眼眸里亮晶晶的瞧着慕璟珩,说到嫁人,惹得在座女眷都掩嘴偷笑,她却一点也不脸红。 老王爷正端着茶盅,刚饮了一口,便听他的宝贝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言论,差点被呛的喷出来。 “好了好了,我府上就你一个女儿,却总像个男子般风风火火的性子,小小年纪整日把嫁人挂在嘴边,也不羞不羞,快快入席,别让人看笑话了。” 镇安王拿她根本是无可奈何,别说是责罚了,就连说句重话都不舍得,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父王可知道,今日我在后花园落入湖中,差点就淹死在水里喂了锦鲤?” 玉笙站在原地未动,忽然撅起小嘴,满脸委屈的看着镇安王。 66.第66章 玉笙郡主威武! “啪” 老王爷手一抖,手中的茶盅掉落在面前的小几上,茶水洒了满身,一旁伺候的丫鬟赶紧上前清理。 “快,玉笙快过来我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怎么好端端的会掉进湖里,那水里冰冷,有没有染了风寒?” 镇安王疼女心切,听她这么添油加醋的一说,不禁心中一凛,失了平日里的威严镇定。 “父王,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您面前嘛,你瞧,一点儿事都没有。” 玉笙换了副笑脸,原地转了两圈,又动动胳膊踢踢腿,表示自己毫发无损,老王爷这才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 “府里最不省心的就是你,若是以后再莽莽撞撞没有分寸,就罚你禁足三月,抄写《女训》静思己过。” 哪知玉笙闻言,只是小脸一扬,并没丝毫收敛,这话自打她记事儿起,听了不下百遍,可哪次父王都只是吓唬她而已,哪里真舍得惩罚。 “父王,今日之事确是女儿莽撞,女儿能保住一条命,多亏了后花园中的一位姐姐,她不顾自己安危,跳入冰冷的湖里,把玉笙托了上来,可是自己却被水呛的晕死了过去。” 镇安王一听此言,颇为诧异,抚着花白的胡子,问道。 “是哪位府上的女眷如此有胆识,本王重重有赏,有赏!” 此时,宾位上一些目睹了事情经过的家眷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有的是佩服沈星辰的勇气,更多的则是咂着嘴。 这筵席还没开始呢,风头便让她一个人出了。 叶素馨看了眼坐在身边的女儿,又看了眼端坐在主位上,一脸淡漠之情的太子,悄悄掩嘴对沈青莲耳语。 “哼,那臭丫头真是命大,没淹死她,反而让她攀上了郡主。” 沈青莲垂着眼皮,双手交叠优雅的放在膝上,脸上始终保持这恰到好处的微笑。 “娘,莫要担心,女儿心中自然有数。” 说罢,轻轻抬眼,似不经意般向太子慕璟珩的方向扫了一眼,正好触到他意味不明的目光。 大方的点头,微笑,然后把眼神慢慢收回,眼角闪过一丝喜悦。 听父王说要赏赐救命恩人,玉笙自是高兴,忙转身跑到厅外,把侯在门口的沈星辰拉了进去。 “父王,这就是救我的那位姐姐,沈府里的小姐。” 话音未落,就听众人皆唏嘘轻叹,就连镇安王身边,一直神色淡然的舒王妃也脸色猛然一变。 绯色镶白玉花扣的锦缎绣鞋轻轻跨过门槛,精细绣工的清风晓荷拖尾随着脚步迤迤然前行,沈星辰高挑曼妙的身材在这青烟紫绣长裙中,更显玲珑,所谓少一分则瘦,多一分则胖,也大抵不过如此吧。 “民女沈星辰参见王爷,王妃,今日误了王爷寿宴,还请责罚。” 她脸蛋本就白皙,衬上娇艳欲滴的芙蓉色衣裙,更是显得肤如凝脂,配着高而小巧的鼻子和深邃灵动的浅棕色眼瞳,美的让人窒息。 就连一向孤傲的慕璟珩都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却落到沈青莲眼里,她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可手指却紧紧的攥住丝帕。 67.第67章 王府中的禁忌! “哈哈哈,玉笙,你可知救你的这位女眷是谁?” 老王爷笑声爽朗如洪钟,捋着胡子,眼里却有一丝不明之色一闪而过。 “当然知道了,这位是沈府里的小姐,叫做沈星辰,以后便是玉笙的姐姐。” 她挽着沈星辰的手,亲密无间的模样。 镇安王看着两人感情甚好,脸上的笑容更盛。 “她可是你七哥未过门的妃子,你是要认她做姐姐啊,还是认做王嫂啊?” 这一问,玉笙不禁又惊又喜,早听父王说七哥明日便要成亲,却不知要娶的就是身边这位,她皱着眉,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那还是做王嫂吧,姐姐只能是玉笙一个人的,王嫂既是玉笙的嫂嫂,也是七哥的妃子,岂不是更亲?” 这一席话,逗笑了许多人,也让沈星辰窘迫,她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不想与那个渣男七王爷扯上任何一丁点的关系。 “那,父王快说,要赏王嫂些什么新奇玩意儿?” 玉笙狡黠的翻着眼睛,直接好不见外的改口叫了王嫂,这可让沈星辰心中暗暗叫苦。 姐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突然成了你的王嫂,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卷铺盖逃婚啊喂,你这样一叫,天下哪还有男子敢娶姐啊,这是要逼着我孤独终老的节奏么? 镇安王一拍大腿,犀利的双目瞧着玉笙和沈星辰哈哈大笑。 “看来沈家这丫头本事不小啊,还没进王府呢,玉笙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好,你想要什么尽管快口,金银珠宝,瓷器丝绸,本王都满足你。” 沈星辰上前,微微欠身,还没来及的开口,话茬就又被快言快语的玉笙抢了去。 她暗地里捏了捏沈星辰的手,眉毛一挑,笑嘻嘻的言道。 “王嫂母家又不是寻常百姓,珠宝瓷器有什么稀罕,不如父王就把西面那望月楼搭打理打理赏给王嫂吧,以后王嫂嫁到府里,也好有个清静的地儿跟玉笙说话。” 望月楼?沈星辰忽然莫名其妙的眉心一跳。听名字好像是个不错的地方,恐怕是这个丫头自己想要,却偏偏借着赏赐的名义推到了她的头上。 老王爷闻言忽然收敛了笑容,而他身边的舒王妃则脸色更加阴沉,她把玩着玉珠串子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 敏锐的沈星辰感觉到气氛似乎不对,刚刚还是笑声一片的厅里,顿时静的可以听到门外风吹树叶簌簌的响动。 望月楼,似乎是这王府里的一个禁忌。 玉笙郡主虽说是天真耿直但绝对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可她明知道这会引起镇安王的不悦,为什么还要。。 隐约间,她觉得自己似乎要被卷入一场阴谋,在这王府的深宅之中,一定有藏有不可告人的隐秘。 玉笙见老王爷面色威严,又一脸茫然的望向舒王妃,懵懂又委屈的小声问道。 “父王,可是玉笙说错了什么话,惹得您和母妃不高兴了?您若是不愿赏赐望月楼,玉笙以后不提便是了,父王不要对玉笙这么凶。。” 她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垂越低,手指不安的交缠在一起,眼看就快要哭了出来。 好演技!沈星辰心里默默赞叹,以她察言观色的本领和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玉笙郡主绝对不是胆小怕事儿的主,就冲她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这股架式,谁能信她会被老王爷一个脸色给吓哭? 68.第68章 惹事生非的四小姐! 可是偏偏老王爷信了,所谓当局者迷啊,加上他对玉笙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那是绝对看不得她有半分委屈,掉半点眼泪的。 只见镇安王看着郡主楚楚可怜的模样,有些动容,他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个父亲慈爱的笑容。 “罢了,罢了,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改日让下人打扫了出来,便由着你们去折腾吧。” 说完,他喝了口茶,整个人也似乎轻松了许多,但舒王妃却深锁了眉头,脸色如千年冰川一般寒冷。 玉笙见老王爷松口,马上恢复元气,又变成那个活力满满的小郡主,一蹦一跳的蹭到主位,挨着镇安王坐下,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父王,我就知道您最疼玉笙,玉笙也最疼父王,以后绝对不再做让父王操心费神的事了。” 沈星辰不禁眼角一挑,隐隐发笑,看来镇安王这老头子的弱点就是玉笙郡主,若是往后真进了王府,有这小丫头站在自己这边,也算是有块免死金牌护身。 待所有人都入席,这一场落水风波才算过去,寿宴还没正式开始,沈星辰已经赚足了眼球,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有人夸她果敢不输男子,当然更多的是有人嫉妒嘲弄。 “她啊?沈家的四小姐嘛,你不知道?说是跟七王爷指腹为婚,可是七王爷连正眼瞧过她都没有,呵呵,以后就是做了王妃,也是独守空房的命。” 旁边,一眉眼娇媚的女子用丝帕掩着嘴,边翻起眼睛看她,边指指点点的跟另一个绿衣女子说笑,似乎并没有要压低声音,背着她的意思。 沈星辰端坐着,面不改色,边小口吃着切好的水果,边悠然的欣赏厅中央如仙女下凡般飘渺婆娑的霓裳羽衣舞,仿佛一点没听到她们的嘲笑。 可是身边的大夫人却坐不住了,有人这么恶意议论沈星辰,她的面子也挂不住,刚想开口理论,却被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抓住胳膊。 “娘,我知道你心疼女儿,可是以您的身份,也犯不着跟她们计较,免得失了身份,随着她们说便是,反正又伤不到女儿半分。” 沈星辰浅浅的一笑,随手剥了颗荔枝递到杜若兰面前,风轻云淡道。 “娘亲您尝尝,南方进贡来的,可真是能甜到人心里。” 杜若兰先是一怔,随后便笑盈盈接过荔枝放入口中,心中忽然多出一种莫名的感觉,连自己这个做了几十年生意的老手都差点沉不住气,而她却能泰然自若,有这样的大气,这个女儿着实不容小觑。 叶素馨和沈青莲就坐在另外一侧,那两个女子的讥讽,她们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本想着看沈星辰的笑话,没想到却见她一直在吃吃喝喝自得其乐。 “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脸皮竟然这么厚,明明是她把郡主撞下水的,还敢来邀功,哼,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别以为能瞒得过去。” 叶素馨朝她翻了个白眼,故意提高了声音,好让周围这些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这事儿要是传到老王爷耳朵里,那她沈星辰别说封赏,恐怕是要罪责难逃了。 果然,身旁这些目睹了落水事故发生的女眷们开始了低声议论,并且一致把矛头对准了沈星辰。 69.第69章 嚼舌根的贱人! “没错,我也亲眼看到,玉笙郡主是撞到她身上才失足落入水中的。” “对,我当时就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她才是罪魁祸首呢。” 可尽管这些议论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大,沈星辰却依旧眼皮都没抖一下,王府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才不屑与这些无聊的人浪费口舌。 厅中,一曲舞毕,乐师伴奏也跟着停了下来,如此,女眷这边的议论声就显得更加刺耳。 一直挨在老王爷身边的玉笙郡主皱眉,探头,待听清了这些人原来是在指责沈星辰,忽然拍桌而起。 “都莫要再说了,是我自己撞冒失撞到王嫂的,我心里怎会不知,还要你们来提醒?我掉到水里奄奄一息时,怎不见这些人出头,倒是会在这里说风凉话。” 依着她无法无天的性子,可不管那些人是哪位大官的家眷,只管快言快语,呛的她们顿时鸦雀无声。 叶素馨撇了撇嘴,把没说完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场面顿时有些尴尬,毕竟都是些养尊处优的官家夫人和小姐,被一个小丫头训斥,自然脸色不好看,可是看着老王爷的面子,又不敢多言。 这时,一贯温润有礼的五王爷慕长歌忽然起身,四下看了一圈,薄唇微微勾起,笑道。 “各位,小王有个有趣的提议,今日在坐的,都是些才子佳人,有没有哪位愿来献曲一首,父王平日最爱的古曲《广陵散》,若是有人能弹此曲得父王一赞,小王愿奉上此玉坠,一表谢意。” 说着,便从腰间取下半个巴掌大的兽纹墨翠坠子举在手中,白而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甚是好看。 女眷席位中传出低声的唏嘘,玉坠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慕长风贴身的玉坠,那就另当别论了,此等俊美谦和的男子,哪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不趋之若鹜,只可惜单独弹奏这《广陵散》难度极大,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差错,那可要闹大笑话了。 沈星辰余光扫过旁边的沈青莲,古琴正是她的拿手才艺,慕长歌表面上是化解了一场尴尬,实际却是暗地里助她在老王爷和王妃面前表现一番,只是,他怎么都不会料到,他的青莲妹妹却有更大的野心,她的目标是。。 沈星辰心中冷冷一笑,慕长歌啊慕长歌,往你一往情深,也是只是为你心爱的人亲手做了嫁衣而已。 “王爷,小女愿献上一曲,以贺王爷寿辰。” 软糯幽婉的声音甚是好听,沈青莲起身,轻轻抚了抚衣裙,流云广袖中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手指细长似乎柔若无骨,这样一双手,仿佛就是为了琴弦而生。 她莲步轻挪,走到厅中央,浅浅行了个礼,眼波流转,略带羞涩的轻笑道。 “若是小女弹的不好,还请各位不要笑话才是。” 说着轻轻抬眼,目光似不经意的扫过主位上的太子璟珩,娇羞的眼神欲拒还迎,拿捏的分毫不差。 她本就生的肤白貌美,气质出尘,再配上娇滴滴的声音和魅惑中透着丝天真的眼神,任是那个男子看上一眼,也能酥到骨子里去。 慕长歌坐在太子身边,还以为那一眼秋波是望向自己,不由的心驰神往,盯着她出了神。 70.第70章 绿茶婊出风头! 直到舒王妃面色不悦的轻咳一声,他才意识到失态,急忙收回了目光。 沈星辰看着慕长歌,才想起,似乎从进了王府,便没有见到七王爷慕长风,怪不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这个渣男还没露面。 她悄悄环视了一圈,心中寻思着,王爷寿宴这么隆重的场合,作为王子他没有理由不到场啊,莫非。 她突然记起沈家大船上,最后一眼看慕长风时,他那张淤青肿胀的脸,难怪他不敢现身,原来是没脸见人了。 想到这儿,沈星辰没有忍住轻笑出了声,她赶紧捂住嘴收起笑容,四下一扫,却正好碰上一双淡然的眼眸在望着她。 这个人。。 她双眉轻蹙,大大方方的迎着他的目光又多看了几眼。 月白色的暗花祥云长袍纤尘不染,羊脂白玉冠束发,比女子还要白皙的皮肤,一身的白色衬的黑发如墨,他鼻子挺直,双目狭长微挑,眼神如同深海深邃而波澜不惊,不似太子般冷傲,却是另一种淡漠的高贵。 他就是那晚在流云小筑中的男子,那个把她从碧波湖中救起的男子,那个把她逼至墙角气息清冷的男子。 怪不得如此的眼熟,看来自己推测的没错,此人果然不是普通的富家公子那么简单。 沈星辰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若无其事的把目光移开。白衣男子却是微微垂眸,若有所思。 那日皇城河畔豪掷三千两包下整个香料铺子送她,只知她是首富沈家愚钝懦弱的四小姐,却不知她竟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慕长风未过门的妃子,照此看来,这老王爷也是早有拉拢沈家的心思了。 不消片刻,厅中已支好古琴,众所周知《广陵散》此曲激昂悲壮,是一首戈矛杀伐战斗气氛的乐曲,通常是由几个男乐师合奏,才能表现出大气磅礴的意味,可是今日,沈青莲一个柔弱的小女子竟独自献艺,莫非真是艺高人胆大?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捏着兰花指轻轻提起裙角,端坐于琴前,细长的手指落于琴弦上,水蓝色飘逸的长裙及地,清风穿堂而过,卷起如墨的发丝,甚有如临仙境般的感觉。 “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敢逞能,我看她只会摆摆花架子而已。” “就是,哗众取众也要有点真本事,沈家的姐妹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爱出风头。” 沈星辰余光一扫,又是方才那两个打扮妖娆穿红戴绿的女子,不禁好笑,这两人是见谁比自己好,就把矛头指向谁,达官贵人家的女子,怎就一点容人之度都没有? 不过沈青莲恐怕要让她们失望了,她可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既然敢坐于琴旁,那必是胸有成竹。 只见,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调整好气息,白净的指尖一划,琴音便如溪水般流淌而出。 稍微通晓音律之人都知道《广陵散》此曲共分四十五个乐段,其激昂的情绪也是依次渐进,若是开始把握的不好,到了后段整个曲子就会乱掉,所以明眼人只看这第一下,便知道奏乐者功力到底几何。 沈青莲这一出手,议论之人中,便有一大半噤声,剩下再有贬低取笑的,自然被视作无知之人。 71.第71章 爱出风头的女人们! 她素手翻飞,时而轻缓,时而激荡,从娓娓诉说到杀伐惨烈,让听的人心潮澎湃,纤纤十指似乎有着扣人心弦的魔力,特别是到了后段,那磅礴惨痛的杀戮简直震撼人心,完全不似一个弱女子能传达出的感情。 人人都赞她琴艺高超,可是沈星辰心中清楚,琴音如人,她若没有傲视天下的野心和杀伐果断的个性,怎会把这曲中的情感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曲毕,厅中众人似乎还在沉浸之中意犹未尽,沈青莲双手按住琴弦,面上的微笑依旧是淡如清风。 她起身,向老王爷,舒王妃和太子依次行礼。 “青莲献丑了,若有不足,还请王爷不要见笑。” 直到此时,众人才回过神,席中赞叹声不止,无不夸赞沈府的三小姐才貌双全,简直是皇城大家闺秀中拔尖的人。 老王爷也听的尽兴,仿佛又回到了久别的战场,别说,这驰骋疆场厮杀了一辈子,就是想得个安宁,可是临老安宁了,却又怀念起战场上的轰轰烈烈。 “好,弹的好,小女子有此气魄,实属难得,本王今日高兴,有赏,重重有赏。” 镇安王端起桌上纯银双耳雕花酒杯,一杯烈酒下肚,笑的满面红光。 就连向来冷傲的太子慕璟珩看她的目光里,都流露出赞许之意,东宫里不乏惊艳的美人儿,但独独少了这出尘脱俗,又颇有情趣之人。 沈青莲谢过礼,转身的瞬间眼角似无意,却有心的瞥过慕璟珩,她知道,他一定在看着她。 如花瓣一般的唇勾出浅浅的弧度,眼角闪过娇媚之态,头微微一低,明明是害羞之态却透露出一丝挑逗的意味来。 慕璟珩傲然的脸上竟不知不觉浮出笑意,他开始猜不透沈青莲的心思,这女子是对他有意,还是无心之举? 心念一动,便像是着了迷似的,目光在她身上,再也离不开。 三月十五,风和日丽。到了晌午,似乎有些燥热,男子们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不出多时,便一个个面泛红光,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席中不知是谁家的年轻公子忽然站出来,举着酒杯摇摇晃晃的提议。 “听闻在座的各位大家闺秀,个个都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在话下,不如来与我们助助酒兴如何?” 此话一出,立即赢得呼声一片,男子们正在兴头上,若是这些貌美如花的女子助兴岂不快哉? 沈星辰一听,立刻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你们一个个从小养尊处优,又是抚琴又是作画的,姐可是爹不疼娘不爱,在深宅大院里差点饿死的可怜人,哪会那些附庸风雅的玩意儿,最多也只是认识些字,读了《女训》《女戒》之类的书。 可是女眷席中的年轻姑娘们可不这么想,她们眼巴巴的看着沈青莲出尽了风头,博得了一众年轻男子的青睐,心中自是不服,早就跃跃欲试。 那些早早就盯上太子,盯上几个小王爷的女子,可都是做足了准备来的,所谓十年磨一剑,她们等的就是这次机会。说不定一鸣惊人,被王公贵族看上,那可就是飞上枝头做凤凰,光宗耀祖的好事。 72.第72章 宴会当众出丑! “小女军机大臣杨远龄之女杨芳华,愿献舞一曲。” 身着翠绿色鸳鸯绮罗长裙的女子当仁不让,提起裙角上前行了礼,她身姿轻盈,肢体修长,看气质举止便知定是长袖善舞之人。 沈星辰翘着手指,轻轻搅动着面前青花瓷碗中的莲子玉露羹,清甜的香气在鼻尖萦绕,她只是这场盛宴的一个旁观者,只需看着这些美人儿没争奇斗艳便好。 几番来往,酒足饭饱,到了午后难免犯困,就在她悄悄的打了个呵欠,感到无聊乏味之时间,忽然听有人唤自己。 “沈家四小姐,你可有何才艺,我们这边又是抚琴舞蹈,又是写诗作画的,你倒是一旁偷懒,落的清闲自在。” 沈星辰撑起眼皮,昏昏沉沉的循声望去,顿时觉得无奈,又是这女子,姐跟你无仇无怨,甚至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为什么非咬着我不放啊! “沈四小姐,你该不会是什么都不会吧?呵呵。。怪不得七王爷他。” 那女子面露鄙夷之色,丝帕掩着嘴轻声嗤笑,仿佛是看了个天大的笑话。 怪不得什么?怪不得慕长风宁愿流连青楼都不愿正眼看她沈星辰? 她挑眉,脸上掠过不屑,浅棕色的双眸冷冷的盯着她,唇角一勾。 那女子一怔,笑容僵在脸上,她从未见过如此摄人的眼神,只一眼,仿佛让她身处玄冰寒潭,不由得浑身一凛。 “你。你想怎么样?” 她收住了笑意,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身子,声音颤抖眼神发虚。 沈星辰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留下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女子只觉得手心一片冷汗,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再不做声,那种眼神让她脊背发凉,她甚至觉得沈四小姐的身体里主着头野兽,随时都会扑出来,把她撕咬的体无完肤。 这种感觉,让她不寒而栗。 沈星辰收回目光,面前的莲子羹早已冰凉,厅里却依旧是觥筹交错,她活动了下快要麻木的手脚,这无聊的寿宴,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结束。 这时,却见玉笙郡主从老王爷身边蹦跳着朝她走来,手里还捧着一串紫莹莹的玛瑙葡萄。 “王嫂,这些姐姐们人人都吟诗起舞,你为何闷闷不乐啊,是不是思念我的七哥了?” 她这个年龄对男女之情还懵懂不清,口无遮拦惹的周围一阵哄笑。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却不怀好意,在座的几乎人人都知道沈家四小姐是个花痴,整日不知廉耻的跟在慕长风身后,这次她来贺寿,七王爷却不现身,莫非是有意避着她? 如此奇耻大辱,换了别家女子早就没有脸面见人了,可她还能若无其事的坐于席中,果然是不知羞耻。 沈星辰知道这些人在窃笑什么,都是些巴不得看人出丑的小人,不去理会便罢。 “王嫂,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寿宴无趣极了,不如你陪玉笙去院子里玩吧。” 玉笙郡主往嘴里塞了颗葡萄,然后又摘下一颗送到沈星辰嘴边,歪着脑袋看着她丝毫也不见外。 沈星辰早已无聊至极,能出去透透气那是再好不过了,既然王爷最宠爱的女儿开口,旁人自然不会有异议。 73.第73章 坑爹又坑姐啊! 她伸手亲昵的把玉笙揽到身边,笑容温和声音细软。 “我也想陪玉笙出去走走,可是你看,王爷王妃,还有这么多大人都在,我们若是出去恐怕会失了礼数。” 她在玉笙郡主耳边轻声言道,眼角闪过狡黠的精光。 玉笙乌黑晶两的眼睛一翻,得意的笑道。 “管他是谁,我若想和王嫂出去,还能拦着我们不成。” 说完拉着沈星辰的手,走到厅中央,摇着手中的丝帕向镇安王随意的行了礼。 “父王,这里好生闷的慌,让王嫂陪我一起到院子里走走可好。” 正和几位朝中大臣把酒言欢的镇安王瞥了眼玉笙,摆摆手。 “去吧去吧,别再爬高上低的莽莽撞撞伤了自己,听沈家小姐的话。” 还没等老王爷把话交代完,玉笙便挽着沈星辰的胳膊转了身。 “知道啦,父王何时变的如此啰嗦,有王嫂跟着还不放心么?” 她才不管她的父王是大景国高高在上的镇安王爷,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又爱唠叨父亲罢了。 沈星辰边往外走边忍不住的低头轻笑,威严的镇安王一世英名可都栽在亲女儿手里了,说白了,玉笙郡主就是个坑爹货。 两人刚走出两步,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听身后一个慵懒却透着淡漠的女人声音。 “玉笙,你瞧今日所有的妙龄女子都为你父王大寿献了才艺,可这沈家小姐还没机会表现一番呢,就要被你拉了出去,难道你不想看看她有何过人之处吗?” 舒王妃虽然面带着淡淡的笑容,可却让人感到丝丝凉意,她凤眼微垂,傲世众生般的瞟了眼沈星辰,涂丹蔻的玉手把玩着一串光滑水润的玉珠。 玉笙脚步一顿,挽着沈星辰的手突然一紧,抿了抿嘴,慢慢的转过身,不情愿的主位上高傲冷漠的女人行了个礼。 “母妃说的是,玉笙也想看看王嫂的过人之处。” 说罢,松开了沈星辰的手,默默退到一旁。 沈星辰看的出,玉笙对这个舒王妃颇有几分忌惮,大概是因为王府里人人都宠着她,只有舒王妃对她始终是冷眼相待。 可是,说好的姐妹呢?你姐姐前,王嫂后叫的亲昵,怎么能遇到点刁难就把我扔下自己躲开了?看来你这臭丫头不仅是坑爹,还坑姐啊! 沈星辰无奈,强挤出个笑脸,看来这次真是躲不掉了,只是她不明白,她与舒王妃从前素未谋面,她为何要为难针对自己?难道只是因为她是慕长风为过门的妃子?这就是传说中的婆媳是天敌? 只是她一不通晓音律,二不长袖善舞,诗词歌赋又懂的不多,舒王妃一句想看看她的“过人之处”倒不如说是想看她出丑。 沈星辰用眼角余光在厅内扫了一圈,见都是些面带窃笑眼露讥讽之人,看来这还真是场好戏,这么多人都擦亮了眼睛伸长了脖子,盼着看她好戏呢。 她收回目光,眼角一挑,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既然这样,我怎么能让你们失望呢? “怎么?难不成王爷和我的面子不够大吗?这么多人都瞧着呢,沈四小姐怎么迟迟不动啊?” 舒王妃仍旧保持着笑意,只是这笑意背后却是藏着阴冷,她凤眼中似乎带着不明的敌意,目光落在沈星辰身上那件青烟紫绣裙长长的拖尾上。 74.第74章 传说中的龙渊剑! “回舒王妃,星辰方才只是在想,这诗词歌舞众人都通,便不觉得新鲜,既然老王爷是习武之人,那星辰便舞段花剑如何?” 她抬眼,不亢不卑的与王妃对视,华服加身,一眼看上去竟有些风华绝代的意味。 舒王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眉目之中略有讶异,她顿了顿,淡淡道。 “女子没有点大家闺秀的端庄,舞刀弄枪的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却见镇安王放下手中的酒杯,满脸的赞赏之色,捋着胡须笑道。 “王妃这话本王可不能苟同,巾帼英雄照样能上战场杀敌,我到觉得这沈四小姐有我慕家的风范。” 说完,他起身压手,示意众人安静,饶有兴趣的向沈星辰问道。 “丫头,你还懂的剑术?这男子耍剑倒是寻常,可是女子本王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本领是哪里学的?” 沈星辰朗朗一笑,颇有架势的向老王爷抱了抱拳。 “回王爷,星辰只是略懂皮毛,招式都是从大哥留下的剑谱上看来的,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还请您不要见笑才好。” 她说这话倒不是有意谦虚,习武本就是日积月累之事,她这些日子也只是学了个形似,却不得其精髓,只能算耍花枪而已。 老王爷一听她这话,更是笑声爽朗。 “好,不愧是小将军沈岳北的妹妹,来人,去兵器房,把我那把龙渊剑取来。” 当世名剑,龙渊,为名满天下的铸剑师孟仲贤所铸,剑长三尺,锋利无比,因出鞘时嗡鸣之声似神龙出谷,得名龙渊,本是当朝皇帝的贴身佩剑,在景和二十七年,镇安王带兵大胜吐蕃之后作为至高荣誉封赏,从此便被长奉于王府的兵器房中。 在座之人一听老王爷要请出龙渊剑,皆叹不止,此剑名贵,旁人平日难得观瞻,却不想让沈星辰这小丫头有幸一舞。 片刻,仆人恭敬的把龙渊双手奉于镇安王面前。 “丫头,这剑重六斤有余,虽不是重剑,但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拿起也颇吃力,你可否能行?” 老王爷把剑平举在面前,武将出身的人,一旦手执兵器,便会周身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杀气,猛然间沈星辰似乎被震慑。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龙渊剑气如此强大,为何旁人仿佛没有丝毫察觉?难道。。 “怎么,这丫头可是怕了?若是拿不起这般重量,再换把轻剑便是。” 老王爷见她神色不对,以为是起了为难,毕竟是养在闺阁中的女子,力气和男子自然没法比。 沈星辰回神,眼睛紧紧的盯着镇安王手中的龙渊,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第一眼见到夺舍那般。 “王爷,能见到传说中的龙渊剑,星辰三生有幸,早听大哥说过,此剑是当年随着皇上和您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的宝物,星辰愿意一试此剑。” 此时,厅中寂静,所有人目光都被龙渊吸引,虽然无人能看出这剑有何特别之处,但关于龙渊的传说却足以让他们趋之若鹜。 老王爷看着沈星辰,赞赏之色溢于言表,且不说她到底剑术如何,单是这份气魄,也足以压倒一众男子。 “好,好,不愧是我慕王府的人,接剑。” 镇安王单手一提,龙渊划着弧线飞出,只见沈星辰不紧不慢的上前一小步,凌空一抓,便稳稳的落入手中。 六斤有余的剑,从抛出到接住仿佛看不到重量般的飘逸,犹如一条长绫,一片惊鸿。 75.第75章 习武奇才四小姐! “那小女就献丑了。” 沈星辰掂了掂手里的长剑,眉头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皱,不是因为它重,而是,剑柄握在她手中虽有厚重之感,可这剑的重量却似有似无,丝毫不用她费力。 六斤有余?她不禁疑惑,握着剑柄的手稍微加力,众人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想看看传说中的龙渊出鞘之势,想听听那如龙吟般的嗡鸣。 沈星辰只觉得手轻微一抖,耳边似有一声低吼之音转瞬即逝,淡淡的寒光映在她浅棕色的双眸中。 眼前的龙渊剑双面开刃,薄而锋利,通体刻满奇异的花纹,眨眼之间似乎能看到它散发着微微红光。 席中,众人发出一声失落的轻叹,传言中龙渊出鞘的异像并没如想象般出现,这把剑在他们眼中便和普通的长剑没什么区别。 沈星辰长袖卷起,手执长剑而立,清风穿堂,她衣袂翻飞,似乎和龙渊化作一体,一袭柔美的青烟长裙压不住身体中迸发出来的凛冽之气。 血染的战场,惨烈的厮杀,风声猎猎,战马嘶啼。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似乎是遗忘的记忆被唤醒,从未经历过,却感到如此真实。 手中的龙渊她根本无法驾驭,它似乎有着鲜活的生命,不是她在舞剑,而是这把剑在不断的驱使着她。 狼烟千里,战火连天。 鲜血浸满了长剑,它在茹毛饮血中通体发出淡淡的红光,杀气毕现。 当画面静止在龙渊直插入地,万里河山一片血红之时,沈星辰的动作也随之停止。 长剑点地,她以半跪之姿面向镇安王,如墨的长发散落凌乱,眼中杀气慢慢散去。 厅中一片寂静,只听到沈星辰的喘息声,她很累,像刚从一场惨烈的厮杀中抽身而出,简直快要虚脱。 不知过了多久,镇安王才回过神,用一种叹为观止又若又所思的眼神看着她。 “你。只是照着小将军留下的剑谱自己练过这么简单?” 言语中透着惊叹,赞赏,和不可思议,已他习武半生的经验来看,面前这女子,若不是撒谎,那她定是奇才。 沈星辰用剑撑着身子站起,喘着粗气点点头。 “是,小女家中有两本大哥留下的剑谱,闲来无事之时,我便会拿着树枝在院子里学上两招。” 她抬起头,众人才看清楚,那张白净的小脸上早已是汗水淋漓,凌乱的发丝一缕一缕的粘在脸上,如同水草一般。 镇安王闻言忽然哈哈大笑,声音中气十足,厚重如钟,如此天赋异禀之人,他有生之年只见过两个,一个是他膝下第七子慕长风,一个便是沈星辰,果然是天作之合。 “好,沈家之女沈星辰,英气勃发不输男子,若我大景国女子能人人如尔,天下定当太平,国运定当永盛!” 寿宴上博得镇安王赞美的人不少,可是能获如此盛誉的,只有她沈星辰一人。 她抱拳谢礼,收龙渊入鞘,双手奉于王爷,抬眼之间,瞧见一张强压着怒气的脸,那张脸盛妆之下是绝美的容颜,一双凤目透着重重杀机。 76.第76章 白衣男子到底是谁! 舒王妃挑着细眉,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她,勾起红唇漠然的一笑,摆摆手。 “罢了罢了,这些舞刀弄枪的东西,看的本妃头晕,你还是带着玉笙下去吧。” 沈星辰转身,在一片愕然中,牵起玉笙的小手,缓步走出厅堂,在她背后,一道淡淡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郁郁葱葱中。 白衣男子独坐一隅,众人推杯换盏,他却自斟自饮,目光似水般波澜不惊,仿佛已跳出红尘之外。 沈星辰拉着玉笙,穿过厅前的回廊,直到偏厅后的园子里才算松了口气。 她手心里汗水涔涔,松开玉笙之后,大大咧咧的在衣裙上蹭了蹭,不知为何,一想到舒王妃看她的眼神,便有种深深不安感,究其原因,却始终想不明白。 正思索之际,就见玉笙扑上来,抱住她的手臂,尖着嗓子大惊小怪的呼喊。 “王嫂,不要。你这般用力擦汗撕扯,会把这青烟紫绣裙弄脏弄坏的。” 她身材娇小,刚到沈星辰胸口之处,扬起的小脸红扑扑的,一脸肉疼的表情看着沈星辰。 “啊?。” 沈星辰莫奇妙的一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拖尾长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郡主,这裙子。很金贵吗?” 再怎么说王府也是紧紧次于皇宫的显贵之地,镇安王也算的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不至于吝啬一件衣裳吧,就算它是黄金铠甲,对王府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玉笙抓住她胳膊的小手渐渐松开,摇摇头,又点点头,漆黑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与气质不符的哀伤。 “这衣裙。是我母妃的。” 她轻轻咬着小嘴,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把快要掉出来的眼泪又忍了回去。 “母妃?。舒王妃?” 沈星辰一时没转过弯,有点摸不到头脑,但转念一想,不对,若是舒王妃,玉笙的表情应该是有些惧怕或者厌恶,而不是如此的哀伤。 不用玉笙再说下去,她便已猜了几分,再看看身边这十三四岁的丫头,不由心头一软,伸手轻轻抚了抚她刘海,柔声道。 “既然是王妃之物,就应当好好珍藏,我们这就去换下,然后浣洗熏香如何?” 可玉笙却连忙摇摇头,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慢慢的抱住了沈星辰,圆润的小脸贴在她肩膀下,幽幽开口。 “这衣裙是母妃生前最爱,母妃喜欢荷花,父王就画了这清风晓荷图,差绣娘绣在了这裙摆上,玉笙年幼时,母妃常穿这衣裙牵着玉笙在院里的荷塘边散步,那情景到现在还似历历在目,只是一晃快十年,这青烟裙却再也没人穿过。。” 说到这些往事,她有些哽咽,本是天真懵懂的脸上多出一抹深沉。 沈星辰无言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听了这些,她也忽然明白了舒王妃看她那种眼神背后的深意,大概是从她身上看到了不想看的影子吧。 这玉笙郡主。沈星辰心里不由叹了口气,看着她那明亮忧伤的眼睛,却怎么也不忍再责怪。 77.第77章 关于,那个男人! 这偏院里种满了翠绿的竹子,二人在竹林一角鼻尖萦绕的都是青涩的气息,风一吹过,就哗哗的作响,倒也清雅别致。 待玉笙情绪稍微平缓之后,脸蛋才又重新挂上无邪的笑容,沈星辰左看又看,忍不住捏了捏她嘟嘟的脸蛋,她还是更喜欢这样有些刁蛮,又没心没肺的郡主。 “王嫂,你能答应玉笙一件事情吗?” 她坐在竹子扎成的长椅上,晃着脚,绣鞋上的穗子跟着节奏前后摇摆。 “嗯,你说说看?” 沈星辰坐在她身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你嫁给七哥以后,能不能待他好些,多疼他些?” 她抬头看天,草长莺飞的季节,一窝春燕正在嬉戏。 “啊?” 沈星辰本以为她会提望月楼的事,可没想到她却说起了慕长风。 “王嫂能不能答应我?算是玉笙求求你可好?” 她转过脸,嘟着小嘴,可怜巴巴的望着沈星辰。 “小小年纪,懂的倒不少,不过像你七哥那样的男子,哪里需要我来疼。” 沈星辰想起慕长风,不禁要皱眉,似他那般冷冰冰的人大概是不需要感情的。 “才不是呢,别看七哥平日总是阴沉着脸,可却是真正的重情之人,自从母妃走后,我便再没见到他真心的笑过,希望娶了王嫂,他以后的日子能过的开心些。” 玉笙歪着脑袋,开始在回忆中仔细搜索,可是却怎么也记不起慕长风真实无忧的笑容。 原来他和玉笙是同母所出。沈星辰莫名心中一沉,她只觉他个性阴鸷,却不知他自小失母,一个庶子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府之中长大需要磨砺出多么强硬的性子。 “王嫂?” 玉笙见她突然失神,轻唤了她一声,又挪了挪身子,往她旁边凑了凑。 “我给王嫂讲个故事,你且听了,再说能不能答应我可好?” 沈星辰见她一脸的恳切,自然不忍拒绝,心里也好奇她会讲些什么?关于慕长风?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身上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于是点点头,应了玉笙。 玉笙稍微顿了顿,眼瞳不由转向左上方,这是人在回忆往事时特有的细微表情。 “母妃婧王妃去世时,玉笙三岁,七哥七岁,那时父王连年在外征战,王府上下都由舒王妃掌控着。她素来不喜哥哥和玉笙,所以总是极尽刁难。那一年冬天,大雪漫天,冷的人伸不开手脚,可是舒王妃却不准下人给我和哥哥准备冬衣和过冬用的木炭,别人都有自己的母妃护着,而我和七哥却成了王府里的孤儿。” 她说到这里,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已经是阳春三月有些燥热的天气,却好像依然能感受那个漫漫冬季的阴冷。 沈星辰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是看到了这具躯体以前的主人,她蜷缩着倒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寒气透过薄薄的棉衣钻进骨头里,那种麻木绝望,远远比疼痛更让人恐惧。 “后来,七哥实在不忍看我受冻,便去求那些下人,可是王府里人人都惧怕舒王妃,当时的赵妈妈就是因为悄悄给了我一床薄被,而被杖责,没出了年跟便病死在院子里,从那以后,即便是有人心善,不忍看我们可怜,却再不敢施舍半分,七哥没了法子,便趁着夜黑,去柴房里偷些木炭给我取暖,可是后来一来二去,还是露了马脚。那一晚,七哥刚刚出去,院子里就响起锣声一片,舒王妃的人,把七哥当成贼抓了起来。” 玉笙低头,抿了抿嘴,那夜锥心的锣声犹在耳边,天寒地冻中,她躲在角落,无助的目睹着一切。 78.第78章 他不似表面那般冷漠! “七哥被他们用粗麻绳五花大绑着,吊在柴房的横梁上,那间柴房四面透风,七哥身上只有件单薄的衣衫,就这样被吊了整整一夜,那时的玉笙却只能蹲在一旁看着他哭,可是七哥反倒笑着安慰玉笙,说他不疼也不冷。他脸冻的青紫,怎能不冷,手腕都磨的鲜血淋漓,又怎能不疼?但七哥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告诉玉笙,一夜很快就会过去了。” 她说的激动,眼圈泛起微红,那夜刺骨的寒冷和慕长风倔强的微笑,是她童年记忆里永远抚不平的疤,哪怕是过了十年,再去触碰依旧是深深的疼痛。 沈星辰无声的握了握她的手,苍白的安慰哽在喉咙却说不出口,或许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或许,他也不似她看到的那般阴冷。 “时至今日,玉笙都不敢去想那夜是如何度过的,一直到七哥全身冰冷僵硬,舒王妃才命人将他放下,往后的日子,他迷迷糊糊的发热了半个月,也没有大夫来瞧,当时玉笙怕极了,怕七哥也会像母妃那般离我而去,于是每日哭泣,眼睛都肿胀的睁不开,七哥便日日都笑着向我保证,一定会守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直到很久以后,父王得胜而归,而七哥已长成翩翩少年习武立功,我们在这府里的日子才算是好过。” 说完,玉笙长长的嘘了口气,眼神却仍旧涣散没有焦点,她失神的笑了笑,看向沈星辰。 “王嫂,七哥受过太多磨砺,所以才成了这般冷冰冰的性子,玉笙三岁没了母妃,但从小还有七哥做依靠,可是七哥却只能凭着意志而活,玉笙知道,他性子不讨喜,只盼着王嫂能对他多多包容一些。” 她沉静的眼里暗波涌动,眉眼之间和慕长风神似,只不过一个天真,一个阴冷。 沈星辰听的心中有些酸涩,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笑着点了点头,因为感同身受,所以不忍拒绝。 “这么说,王嫂是答应玉笙了?” 玉笙欣喜的拍着小手,笑起来露出虎牙,两边发髻上的银丝穗子欢快的摇晃。 “王嫂是心地极好之人,七哥能娶了王嫂这样的女子,那真是天大的福气。” 她这一张小嘴,会撒娇又会哄人,难怪被老王爷视若明珠,只不过。。 沈星辰心里无奈的苦笑,难得这王府里还有个郡主对她如此交心,只怕到时候她也会失望吧。 想到明日就是大婚之日,想到那红艳艳的凤冠霞帔,她便心里阵阵的发虚,一入侯门深似海,这话里包含了多少心酸苦楚,大概只有这深府中的女人才有切身体会吧。 她抬起头,看着这王府上空的天,心头突然涌起悲凉之感,难道,自己真的要在王府女人的争斗中空度余生吗? 如玉笙的母妃那般,年轻尚青便带着无尽的遗憾逝去?或者像舒王妃凭借狠辣手段得以立足?待有朝一日年华老去,再回首,她会唏嘘这一生的命运?还是早已逆来顺受甘为他人手里的一颗棋子? 沈星辰无闭上眼睛,任清风吹过脸庞,卷起如墨青丝,若时间能停止,永远停在这寂静的一刻也好。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洁白如葱的手指划向胸前,忽的,心口猛然一缩。 79.第79章 误撞王爷密谈! 昆仑凤胆!那串大夫人亲手挂在她胸前的绿松石镶昆仑凤胆的珠链不见了! 沈星辰脸色瞬间慌乱,这珠子稀世罕见,而且是被大夫人当作传家宝给她做嫁妆的东西,这般贵重之物,自己怎会如此大意? 她赶忙起身,抖了抖衣裙,又四下环视,却还是不见踪影,掉到哪里去了? “王嫂?怎么了?” 玉笙见她突然一脸凝重,又慌慌张张的东张西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丢失了一串珠链,你有没有看到?绿松石的链子,坠着一颗翠绿的翡翠圆珠。” 沈星辰皱着眉头,一边探着身子在附近的草丛里寻找,一边询问玉笙。 玉笙咬着嘴唇,认真的回想了一会,走过去掺起她。 “王嫂莫要在这里找了,从王嫂醒来,玉笙去给你送衣裙,就没见王嫂说的那条珠链。” 没见过?沈星辰直起身子,仔细的想着可能遗失昆仑凤胆的地方,从进王府,她只和大夫人一起在后花园里走动过,然后就是为了救玉笙跳进湖里,这凤胆珠串若不是丢在花园里就是掉落在湖水中? 想到这儿,心中瞬间沮丧,这湖那么深,湖水冰凉,要去找一条珠链何其容易,可若是找不到,岂不是辜负了大夫人的一片心意。 “王嫂,莫要着急,王府里珠宝无数,你丢失了什么样儿的,我让父王再赏一条便是。” 玉笙见她焦虑忙上前安慰,心想着不过是翡翠珠链,别说要一条,就是要十条一百条,镇安王也不惜吝啬的。 可是沈星辰依旧眉头紧蹙,不但没有欣喜,反倒显得更加忧心忡忡。 “那珠链于我,就像这条青烟紫绣裙于郡主一般,都是意义非凡的东西。” 沈星辰提起裙角,脚步匆匆的往后花园走去,玉笙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王嫂,玉笙和你分头找,若是找不到,就命人逐个角落的寻,绝不会让王嫂丢了如此贵重的东西。” 镇安王府的后花园占地广阔,树木郁郁葱葱,花草繁盛茂密,入眼之处都是一片葱绿,要从这大片的绿色中找一条颜色相近的珠链谈何容易。 玉笙和沈星辰分开,一人沿着湖边的及脚踝深的草丛,一人在曲径通幽的青石小道。 此时正是正午,赤日炎炎,后花园里只闻蝉鸣鸟啼,清静的见不到半个人影。 刺目的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沈星辰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双手搭在额前,猫着腰沿着和大夫人走过的小路,在两边的花丛里一点一点仔细的搜寻,裙摆拖在草地上,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不远处,静谧隐蔽的角落里,立着一黑一白两抹身影。 “镇安王寿宴结束后,便是平南王的敕封大典,你在南疆立下的赫赫战功就全记了五王爷名下,如此这般,不知七王爷可否心甘?” 白衣男子眼神淡然,却眸深似海,唇边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微风中白衫轻扬,眉目如画。 慕长风背对他而立,眉宇间寒意森森,狭长阴冷的眼眸微微眯起,凉薄的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80.第80章 只要不死,必定踏出一条血路! “想必你看了书信,心里也有数,其实本王在宫里的处境和你在这府里并无二致,若有一日太子继承了皇位,你大可想想,你我二人是否还能留命活在这世上?” 白衣男子盯着慕长风的背影,即使说到生死,依旧是风轻云淡。 慕长风冷笑一声。 “即便是太子继承了皇位,性命不保的也只是六皇子你,我虽无封号,但依旧是七王爷,你的顾虑与我何干?” 他轻轻挑着眉,语气冷漠桀骜,似乎根本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这位六皇子,慕璟琛。 “哦?难道你真认为你的五哥能容的下你?他能封王全是拜你所赐,太子登基后,他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到那时,你就是他的污点,留着只会招人诟病而已。” 慕璟琛语气轻缓,他深知以慕长风的城府决不可能想不到这一步,他刻意不提,只不过是想等自己先开口罢了。 这是一场只关乎利益的谈话,无论是谁,都不想先亮出底牌。 慕长风眼皮轻轻一抖,嘴角慢慢向上勾起,冷眸里泛起笑意。 “不知六皇子是何打算?” 慕璟琛踱了两步,笑意渐浓,他早已料定慕长风会站在他这边,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性命,也只有结盟,他们才可以和早已被设定好的命运抗衡。 “北漠的金月国,本是我们友邦,可上月尼努王去世,他的长子亚纳继承王位,此人嗜血杀戮,早已对我大景虎视眈眈,现南有霄辰犯乱,西有青凌蛰伏,亚纳王举兵,大有三面合围我景国之势。” 他眼眸低垂,负手立在慕长风身后,乱世造英雄,现如今金月国起兵对景国犹如悬剑在喉,可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线生机。 慕长风不动声色,眼里隐隐闪现精光,看来宫里赵公公传出的消息确为属实,大景国盛世太平下实则暗流涌动。 “不知六皇子对此局势有何看法?” 他似毫无主见的淡淡开口,心中却自有沟壑,金月国若起兵,大景可用之人寥寥无几。 “大名鼎鼎的杀神慕长风,十四岁便出生入死一战成名,以你的资历,何必又要装糊涂呢?” 慕璟琛轻声一笑,干脆把话挑明。 “金月国处苦寒之地,民风彪悍,男女皆骁勇善战,这个亚纳两年前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此人勇猛好胜,野心勃勃,若是开战,便与西面青凌国呈夹击之势,到时大景定是四面楚歌。” 慕长风手抱胸前,轻描淡写,形势大抵如此,可一旦两国开战,凶险艰辛必是难以想象。 “现如今,能抗衡金月国和青凌国夹击,能和亚纳一战的,有几人?” 慕璟琛看着他的背影,明知故问。 “小将军沈岳北,飞骑校杨云天,还有就是你慕长风,除此以外,再无他人。” 他不等慕长风开口,自问自答,胸中大计笃定,现如今,沈岳北驻兵西北钳制青凌国,杨云天作为慕长歌部下镇守南蛮,出征漠北的人选非慕长风莫属。 带兵,就意味着兵权在手,兵权在手,就意味着命脉握在自己手中。 慕长风眼光落在远处,不觉握紧拳,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绝不能再成为任何人的垫脚石,他,要把被夺走的东西亲手拿回。 只要不死,必定踏出一条血路。 81.第81章 险些丢了性命! 此时清风徐徐,草丛中一阵悉悉索索之声,沈星辰沮丧的拿着树枝到处敲打,顶着刺眼的阳光,寻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昆仑凤胆的踪影,恐怕真的是落入湖里了。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索性卷起裙角刚想坐下休息片刻,却被突然间的一声冷喝吓了个哆嗦。 “谁!” 一个冰冷警觉的声音,沈星辰一惊,赶紧四下张望。 只是眨眼功夫,就见一道黑影闪现,紧接着她被一只有力的手卡住脖子从地上提起。 来不及惊叫,张大的嘴巴就被这人用另一只捂住。 “是你?” 慕长风眼带杀气,冷冷的看着沈星辰,手上力道很重,也许下一秒就能轻松的扭断她的脖子。 “……” 沈星辰她说不出话,只能惊恐的看着那张杀气腾腾的脸,颧骨青紫,眼角肿胀,她恶作剧的杰作,难道真要招来杀身之祸? 眼前这个冰冷的男人,她相信他只要心念一动,自己随时小命不保。 “……” 她手脚并用的拼命挣扎,眼里泪光盈盈,她不想死,至少是不想死在慕长风这个渣男手里。 “哼,要怪,就怪你听到了不该听的。” 慕长风眼底一片寒冰,声音低沉不带半点感情,杀人,在他眼里和踩死蝼蚁并没有任何区别。 沈星辰睁大了眼睛不停的摇头,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流到突兀的锁骨。 她直直的盯着慕长风,绝望,愤怒,不甘,就在几乎的窒息的时候,却感到那只大手渐渐失力。 沈星辰脚一软,头晕目眩的跌在地上,白净的手腕在花从里蹭出道道血痕。 慕长风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里的杀气渐渐退去,却依旧是冷漠无情。 “这件衣服,不是你可以穿的。” 他目光落在裙摆拖尾处那副清风晓月图上,深眸里似有暗涌。 沈星辰身体半伏,三尺长的裙摆展,轻纱衣袂随风而动,宛如当年的婧王妃伴着清风在荷塘边起舞的模样。 “我……” 她惊魂未定,脸上还带着未抹去的泪珠,浅棕色的眼瞳晶莹剔透,望着慕长风似乎梨花带雨一般。 他垂眸,冰冷之色略有缓和,轻扫了她一眼。 “记住,今日你所听到的话,若是敢泄漏半句。” 慕长风忽然逼近他,勾起嘴角,阴恻恻的一笑,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也能让人感到寒意阵阵。 沈星辰不由得缩了缩身体,虽然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却木然的点了点头。 那种杀气逼人的感觉实在太可怕,她此刻,不敢,也不想再去激怒这个冰冷可怕的男人。 直到那一抹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沈星辰才从惊魂未定中缓过神。 看着手腕上触目惊心的血痕,不禁感到后怕,拢了拢身上这件青烟紫绣裙,是它,或者说是婧王妃,冥冥之中救了自己一命。 她回味着慕长风的话,他怕她听到什么?又有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那个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是谁? 这个男人,甚至是整个镇安王府,都藏着许多隐秘之事,而她似乎正在被一点一点的卷入其中。 82.第82章 冥冥之中的安排! 沈星辰用力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不要在去探究这些问题,知道的越多,处境就越危险,她,只想自保而已。 起身,抖落裙上的枯草,把受伤的手腕藏好于袖中,向湖边望去,正巧见玉笙垂着头,步履沉缓的走来。 “王嫂,玉笙没用,没有找到王嫂掉落的珠链。” 她嘟着嘴,双手绞着裙摆神情失落。 沈星辰本就没抱太大希望能在湖边找到昆仑凤胆,她摸了摸玉笙乌黑整齐的刘海。 “不怪你,可能真的是掉入湖中了,这样一来,可就真的难找了。” 她远远的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失落的叹了口气,丢了昆仑凤胆,该如何向大夫人交代。 “王嫂别太担心,要是在这湖里,有一人定能帮你找到。” 玉笙听她这么说,瞬间眼睛一亮,拉着她的手,故作神秘的笑道。 “谁?” 沈星辰见她胸有成竹赶忙问道,这湖底深且幽暗,普通人下去怕是无济于事的。 “这人就是你的夫君,我的七哥啊,七哥自小水性就好,只要他下水,准能帮你找到珠链。” 玉笙笑嘻嘻的歪着头,水灵灵的大眼睛俏皮的眨巴。 慕长风? 沈星辰心中一沉,不自觉的摸了摸手腕上的伤。想到方才冷冰冰的声音和充满杀气的眼神,就觉得脊背发凉,指望他下湖里捞昆仑凤胆,还不如靠自己更加实际点。 “呃。我看,还是不要麻烦你七哥了吧,他。最近一定很忙,嗯。很忙。” 她不自然的扯起嘴角笑了笑,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暮色西沉,若是这个时候下水,湖底定是一片昏暗,犹豫了下,只好暂且作罢。 此时,王府前院响起出征的号角和战鼓声,肃穆的镇安王府在血色夕阳中更显庄重。 “看是五哥受敕封的时辰到了,王嫂,我们也去前院观礼吧。” 玉笙挽着她,收敛了笑意,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本是喜事,她却眉头轻蹙,似有愁容。 沈星辰没有多问,也能猜到几分,玉笙和慕长风同母所出感情最好,而现在受封的却是舒王妃的嫡子慕长歌,这丫头心中自然会有不悦。 她点点头,两人沿着人迹稀少的小道,加快了脚步。 穿过了假山花池,走到偏厅一角时,沈星辰余光一闪,忽然瞟见一抹熟悉的水蓝色身影。 飘逸的香云纱广袖流云长裙摇曳生姿,桐树下沈青莲与一丫鬟耳语了两句,脸上笑意渐浓,她垂眼挑眉从织锦绣花荷包中拿出件首饰递给那丫头,转身,正好与沈星辰眼神相触。 她毫不避讳的深深看了沈星辰一眼,忽然妩媚的勾起唇角幽幽一笑。 前院里,号角战鼓声止。 宾客们逐渐安静,以礼之姿立在两旁。 五王爷慕长歌金丝蟒袍加身,脚踏麒麟靴,头束墨玉冠,线条俊美的侧脸夕阳下显出几分刚毅,他轻抖长袍迎风而立,颇有大将之风。 在场宾客无不赞叹,五王爷屡立战功,年纪轻轻便受敕封,将来定是前途无量。 玉笙咬着嘴,似有不甘的盯着慕长歌,挽着沈星辰的那只手臂不禁一紧。 83.第83章 白衣男子慕璟琛! “这功劳,应该是我七哥的,他。” 她小声嘟囔着,话刚出口,就被沈星辰捂住了嘴巴,祸从口出,这种话若是被旁人听去,不定招惹什么事端。 “郡主莫要乱说,好好观礼便是。” 沈星辰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声音低沉有力,不是在叮嘱,而是命令。 玉笙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忙收声,抬头感激的看了沈星辰一眼。 肃穆的夕阳下,镇安王一身官袍,腰配龙渊长剑,舒王妃一袭深紫色绣仙鹤朝日图长裙,金丝祥云包边,甚是雍容华贵。 此等阵势,可见慕长歌在府中的地位,不是其他王子可以比拟的。 沈星辰不动声色的四面环视,见东面主位上,除了七王爷慕长风,镇安王其他几子皆在。 太子慕璟珩手持皇上亲笔敕封诏书,立于正厅门口石阶高处,神态傲慢睥睨脚下之人。 众人跪地行君臣大礼,见诏书如见皇上,这敕封本应该是受封者前往皇宫大殿听封加爵,现如今诏书由太子亲自送到王府,一算是大寿贺礼,二也见得皇上对镇安王府的器重。 “镇安王府第五子慕长歌听旨。” 太子璟珩目光孤傲的扫过俯首跪在正中之人,轻抖着金丝绣蛟龙的袖口,缓缓展开圣旨。 “封天子诏……王子慕长歌,征伐南蛮之地,屡立战功,为表其勇猛,颂其忠心,封平南王,钦此。” 他口气淡漠不屑的诵完诏书,脸上却闪过一丝讥讽之意。平南王?这名号如何得来,别人也许不知,但慕璟琛却心知肚明。 慕长歌接旨谢恩,起身后便满眼喜悦的在人群里寻找沈青莲的身影,他说过,得了封号,第一件事便是要去沈府提亲下聘,这一天,他已足足等了两年。 但是寻了一圈,却没见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他手握着敕封诏书,心中是喜悦迫切,明日,就在明日定要把这门亲事定下。 沈星辰见慕长歌眼神在人群中穿梭,便知他一定是在寻沈青莲,可她根本没有出现在敕封礼上。 偏院里,沈青莲那个幽深的笑容,她虽不明其意,但也能猜出几分,此刻,王府的某个角落里,她的计划定在一步一步进行。 正在思索间,偶然的一抬眼,见一个白色身影从面前走过。 沈星辰若有所思的皱眉,待他走远,拉了拉身边的玉笙问道。 “不知那位一身白衣的,是宫里的哪位皇子?” 她几乎可以笃定,那个在碧波湖中救过她的公子,必定是宫中出身,也是今日在后花园中与慕长风密谈之人。 玉笙朝那个远去的背影看了一眼。 “那位是我六皇哥,人生的俊美如画,品行脾气又好,不知有多少官家女子青睐垂怜呢。” 果然是皇子,沈星辰眉头不觉一皱,这皇子和王爷之间密谈,内容不为人知,若是有心之人稍加揣测,也该大抵猜出一二。 她不敢,也不愿再往下想,怪不得方才在后花园中,慕长风险些要她性命,如此看来,她没死,反倒成了天大的庆幸。 敕封礼之后,众人散去,暮色笼罩中,王府也渐渐静了下来。 拜别王爷王妃,沈星辰搀着大夫人上轿,一路颠簸,她几欲昏昏欲睡,可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是慕长风充满杀气的眼神,还有他那个阴恻恻的笑容,睁眼,手心里全是冷汗。 而此时,镇安王府里,太子璟珩的客房里正上演着一场精心谋划的好戏。 84.第84章 勾引太子璟珩! 慕璟珩用过晚膳,推开房门,却见自己床榻上睡着一位眉眼妩媚,貌若天仙的美人儿。 她合衣而躺,脚上镶白玉珠子的刺绣锦鞋还未脱掉,胸前团着缎面薄被一角,双颊微微泛着绯红,面带隐隐微笑,从玉颈到锁骨一片白嫩光洁。 慕璟珩一愣,旋即唇角上挑,孤傲的眼中闪现难得的兴致。 他踱步上前,轻坐在床榻边,一股清幽中带着魅惑的气息铺面而来,沈青莲特意在颈间擦了袭人香,香味经过体温散发,有着更加令人不可抗拒的吸引。 慕璟珩喉结不觉上下蠕动,眼神似乎迷离,今日堂中还在想的女子,此时竟躺在床上,这是何等美事? 他俯下身子凝眸而望着她,沈青莲感到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甚至她能听到他的喘息和心跳。 她故意翻了下身,把头侧向慕璟琛,如花瓣一般的唇无意识的动了动,模样甜美动人。 一只指尖带着凉意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从脸颊一直落到锁骨。 沈青莲似被吵醒,皱了皱眉,一双勾人的杏眼懵懂睁开,茫然的看了看眼前的慕璟珩,忽然清醒。 她惊慌的避开他的手,怯生生的往床脚缩了缩身子,双手抱着棉被紧紧团在胸口。 “太……太子……” 她低下头,眼神慌乱躲闪,轻轻咬着唇,又怕又羞,粉嫩的脸蛋染上飞霞。 慕璟琛手悬在半空,定定的看了她片刻,饶有兴趣的逼近。 “你,为何会睡在本王的床上?莫不是想……” 他伸出手指,勾起她尖尖的下巴,若是再近一分,便是肌肤之亲。 沈青莲惊恐,再退,已经退到了床角,她声音柔软中带着几分乞求。 “太子……小女无意冒犯……只是……只是实在乏累极了……才找了间客房歇息,没想到竟然是您的房间。青莲本只想小憩一会儿,竟然……竟然睡沉了过去。” 她眼神纯净的望着慕璟,似乎很怕他会怪罪。 “哦?既然如此,那就将错就错吧,这送上床的美人儿,本王岂能错过?” 慕璟琛眯起双眸,扳过她的脸蛋,薄唇带着淡淡的酒气贴近。 “太子……不要……不要这样。” 沈青莲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一双纤细的小手无力的推打在慕璟琛胸前。 “不要?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女子,极尽心思,只为博我荣宠,你难道不想得我垂怜,日后光耀门楣富贵荣华?” 慕璟琛孤傲的眼眸上挑,见多了献媚讨好之人,如此不愿遵从的反倒觉得新鲜起来。 沈青莲眼泪簌簌落下,温热的掉落在他手背,一滴一滴,让他渐渐乱了心念。 “我……” 她唇瓣微启,凝望着他的眼神由惊恐慢慢变为温柔羞怯。 “青莲不在意这些。青莲此生只愿得一男子倾心,与其两情相悦,结为夫妇,从此长伴夫君便已足矣。” 一双杏眼含泪,满满柔情,就这么静静的望着他,似在对眼前之人诉说着少女的心思。 慕璟琛的心猛然一颤,收回手,放开她,孤傲的表情柔缓了许多。 85.第85章 准王妃跑路未遂! “你说想长伴夫君?若是本王做了你的夫君呢?” 如他这般的身份地位,自小高高在上受尽万人敬仰,他想得到的女人,必须是心甘情愿的将真心托付。 沈青莲猛然一愣,怔怔的看着他,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娇羞的垂下了头。 慕璟琛满意的笑了笑,主动贴上的女子他不稀罕,这种需要他去征服的才有意思。 “拿着这个,就可以走了。” 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羊脂龙纹兽首白玉,在沈青莲面前晃了晃。 “这。” 她疑惑的看向慕璟珩,为难的抿了抿嘴。 “青莲无功不敢受禄,太子贴身玉佩如此名贵,青莲万万收不得。” 她故意推辞,垂头间唇边笑意一闪而过,对于慕璟珩这种傲慢的男人来说,愈是难得才愈想挑战。 “拿着。本王必定会让你真心相付。” 慕璟珩霸道的抓过她的小手,把玉佩放与她手中,又恢复了孤傲的神态,摆了摆手。 “回府吧,三日之内,我,要你入东宫为妃。” 沈星辰回带着锦夏回到西苑,刘妈妈和知春早已经煮好了解乏的消脂解乏的山楂红枣茶,茶汤清亮,芬芳酸甜,一大碗入口,昏昏欲睡之感顿消大半。 “小姐去的时候穿的是香云纱广袖裙,怎的回来变成这般华丽的迤地长裙了?” 刘妈妈又为她添了碗茶,疑惑道。 “说来话长了,不过这衣裙却是意义非凡的珍贵之物,我换下后可要好小心浣洗熏香,千万可别有闪失。” 沈星辰起身,轻抚了下裙边的刺绣,然后由锦夏伺候着,小心翼翼的把长裙换下,叠好放在柜边。 夜色渐浓,沈府各个院落灯烛渐熄,很快,便沉入一片寂静的夜色中。 只有西苑还两间房屋里如豆的烛光不停的跳动,偏房里锦夏盘腿坐在床边,口若悬河的跟知春讲着今日在王府里,小姐是如何跳入水中救了玉笙郡主一命,又是如何在堂中把龙渊剑舞的行云流水,博得老王爷和宾客盛誉。 而正房里,一盏幽幽灯烛中,沈星辰仰面躺在床榻上,虽是困极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 想到明日天一亮,王府迎亲的花轿就要停在大门口,她便心中万分的焦灼。 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在计划着逃离这场只有利益的婚姻,可是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再操控她的命运,越是想逃离,却越被卷入其中。 她无力的闭上眼,脑海中都是慕长风杀气腾腾的眼神和舒王妃阴冷的脸,王府之中暗流涌动,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些不能触碰的禁忌,都让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辗转反侧到半夜,沈星辰忽然从床上坐起,下了决心般握了握拳头。 她要逃,绝不能坐以待毙,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成为这场利益争斗中的牺牲品。 换上轻便的男装,草草收拾了些近日攒下珠宝细软,简单的打了个包袱背在肩头,便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 “嘎吱--” 寂静的夜晚,一点点细微的响动便显得格外刺耳,她先探出头,见刘妈妈和锦夏房里灯都熄了,才踮着脚踏出门槛。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怕被她们发现,而是心虚,以沈古和镇安王的关系,即便她逃婚,沈家也不会受到太大牵连,可是她院子里的下人,是难免一番责难的。 想到这,沈星辰又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她们都是真心待她之人,自己一走了之怕是要连累她们受苦。 她犹豫了,胸前抱着包袱焦虑的在门前的回廊里来回的踱步,往那两间房门口看了又看,最终一咬牙。 走,便一起走,绝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事。 深深的吸了口气,伸出手正准备叩门,却听不知从何处传出一个冰冷带着嘲弄的声音。 “怎么?终于拿定主意了?” 86.第86章 要么成婚,要么死! 月黑风高,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冷不丁的一句话吓的沈星辰一哆嗦,手中的包裹掉在地上,珠宝首饰叮叮当当的滚落。 “谁,是谁在说话?” 她压低了声音,四下张望,除了空旷之地,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见不到半个人影。 “呵呵,沈星辰,你,是想逃婚?” 那人阴森森的笑了两声,在这微凉的夜里,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沈星辰感到在黑暗中,有一双阴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 “到底是谁?别藏在暗处装神弄鬼。” 她壮着胆子喝到,知道自己早已经被人盯上,走是走不掉了,倒不如会会此人。 话音刚落,一颗小石子不知从何方向而来,不轻不重的落在她脑袋上。 “够了,躲在暗处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出来,让我见识见识是何方神圣!” 沈星辰被这种无聊的恶作剧激怒,她可以断定此人并无意伤害自己,而是诚心想戏弄她而已。 “哈哈,并非我躲藏,而是你太愚钝,竟然这么半天都没发现我。” 那声音再一次嘲弄的笑着,同时,又一颗石子带着风生自高墙之上落在她脚下,这次力道之大,带的她衣角随之卷起。 沈星辰循迹抬头望去,只见沈府高高的院墙上,蹲着一抹黑色的身影,长腿弯曲身形高大,长袍在夜风中翻飞,他身后云层渐开,一轮郎朗明月之下,那张线条俊美的脸沉在阴影之中。 迎着如水的月,沈星辰仰头而望,五官深邃立体的小脸在夜色中透着惑人心神的妖娆。 墙上之人看着她清澈的浅棕色眼眸愣了愣,随后身姿轻盈的一跃,卷起一阵清风,落在她面前。 “慕……七王爷。” 沈星辰看清眼前这个人,心中猛然一紧,连连往后退了数步,他的阴冷无情,她可不想再领教一次。 “见到自己的夫君,为何如此紧张?” 黑夜里,慕长风阴阴的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他逼近两步,冷冰冰的眼神落在她惊慌失措的脸上。 “我……” 沈星辰一直退到墙角,无路再退,才勉强扯出一抹微笑。 “七王爷说笑了,我怎会紧张,我只是……只是……” 她实在寻不出借口,总不能把慕长风当傻子骗,说自己夜里睡不着,带着金银珠宝一起出来晒月光吧。 慕长风冷笑,高大的身躯立在她面前很有压迫感,他垂目,用命令的语气冷道。 “不管你要做什么,现在,给我回房里乖乖的等着,最好不要再动逃跑的心思。” 他眯着眼睛,自上而下俯视着沈星辰,月光落在他眼里,折射出危险的光芒。 沈星辰抱紧了怀里的包裹,无奈的点点头,顺着墙根溜到房内,赶紧把门关上,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听着,你要么和我成婚,要么死。” 一句霸道冰冷的话,带着警告的意味,接着门外人影一闪,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要么成婚,要么死。 沈星辰听的冷汗涔涔,听了半晌门外没有动静,才又重新点亮房里的灯烛。 她撑着脑袋,无奈的拨动了灯芯,心中思索着慕长风的话,或许在后花园中无意撞到他和六皇子的密谈,所以注定她必须嫁给这个男人,把她变成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吧。 87.第87章 被逼成婚! 一夜无眠,灯油燃尽,东方泛起鱼肚白光,沈星辰依旧睁大着眼睛躺在床上,直直的望着头顶的帐幔出神。 天光微亮,刘妈妈便来敲门。 “小姐,今日要早些起,呆会喜娘和伺候您更衣上装的丫头就到了,莫要耽误了上轿的时辰。” 沈星辰翻了身,这才发觉手脚是冰凉发麻,全身酸痛的紧。 “知道了,我这便洗漱。” 她睁着熬的泛红的双眼,撑起身体拉开了房门。 刘妈妈已经端着热水侯在门前,看着她面色苍白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禁担忧。 “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大喜的日子,万一病了可如何是好。” 沈星辰摇摇头,接过温热的棉巾,擦了擦脸,一双眼睛酸涩的难受。 “妈妈不要担心,只是昨夜没有睡好罢了。” 刘妈妈一听这话便笑了,大婚前夜,有那个女子能没心没肺的大睡,恐怕小姐这是紧张的一夜没合眼。 “我这就去打点清凉的井水来给小姐提提神。” 话音未落,便见有三四个小丫头跟在一个穿红戴绿的徐娘半老身后吵吵嚷嚷的进了院子。 “呦。真是可喜可贺,小姐马上要嫁入王府封妃,真真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那喜娘一身绯色丝绸长裙,上绣这如意祥云图案,体态圆润笑容可掬,一张巧嘴进门便是吉利话,整个西苑立刻有了喜庆的气氛。 身后,几个丫鬟捧着红艳艳的嫁衣凤冠,胭脂水粉鱼贯而入,个个是脸上带着喜气。 喜娘转着圈,上上下下的把沈星辰打量了一番,笑弯了眉眼,连连叹道。 “我见过无数家出嫁的小姐,还没有一个这般水灵的,难怪能有如此好命嫁入王府为妃。” 沈星辰面无表情的淡淡扫了她一眼,似乎人人都羡慕她能嫁给王爷,可是王府里的凶险又有谁能知? 刘妈妈见这喜娘和气又嘴巧,赶忙掏出碎银塞给她,喜银送出,喜娘定会一路照顾新出门的娘子。 “哎呦呦,这是客气了。” 她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笑容满面的塞进腰间,随后便忙招呼身边的丫鬟。 “快,快。先给小姐梳头上妆,就化个宫里娘娘们最喜欢的流云牡丹妆。” 沈星辰双手落于膝上,对镜而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三千青丝被绾起,看着一张素净的脸被妖娆的红妆掩盖。 “小姐,看看可还满意?您这般出尘绝艳的女子,可真真担的起这媚而不俗的牡丹妆。” 喜娘最后将一只红珊瑚镶金凤尾步摇插于她高高绾起的发髻中,扶着她的肩望向镜中人。 那是一张绝美的容颜,肤色白皙眉尾上挑,本就深邃的眼窝在红妆下透着妖异的美,眉间一朵鲜艳的桃花盛开,点绛红唇,眼波流转,隐约中透露着异域风情。 沈星辰点点头,她没有任何满意或者不满,嫁于王府对她来说,只是件必须完成的任务,仅此而已。 起身,更衣。 如火的嫁衣迤地数尺有余,金丝刺绣大气磅礴,外罩飘逸的芙蓉纱衣,轻纱摇曳,盈盈而动。 就连常伴于沈星辰身边的锦夏都不禁被惊艳,曾几何时,那个怯懦寡淡的四小姐竟出落的如此美艳大气。 88.第88章 自此,命途自闯! “小姐,今日出了沈府的门,您便是王府的人了,去了那边定要切记,谨言慎行。” 刘妈妈上前握住她的手,眼眶一红,泪眼婆娑。 沈星辰无言,点点头,头上的金饰珠钗如此沉重,就如她现在的心情。 “哎呀,姐姐你就放心吧,咱们家小姐一看就是享福的命,你就别担心了。” 喜娘边安慰着刘妈妈,边抖了抖手中的蜀锦金线的大红盖头,眼冒精光的盯着那盖头四角坠着的金如意。 这沈府财大气粗,当真不是普通商贾之家能比的。 此时,正门外喧天的锣鼓响起,守在院子门口的知春匆匆的跑进来。 “小。小姐。七。七王爷。迎亲。来了。” 沈星辰回头拖着繁琐的嫁衣迈出房门,最后环视了这院子一圈,在锣鼓声声中由着喜娘为她披上大红盖头。 慕长风骑于高头大马之上,一身红色暗纹包金丝长衫,身材挺拔面色清冷,只不过却是眼角微肿脸颊带伤。 一路颇有低声议论之声,但是触及他阴冷的目光后便急忙打住。 沈府门前被前来观礼,抢喜钱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镇安王府七王爷娶首富之女,这阵势恐怕仅仅次于天子大婚了吧。 慕长风下马,面向张灯结彩的府门而立,一袭火红长衫之下却是如冰山一般的面容。 沈星辰由锦夏和知春牵着,身上嫁衣拖地数尺,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红色绣鞋一步步走过府中的青石路面,心中怅然。 “小姐,跨门槛了,跨出这沈府的门槛,您就是王府里的人了。” 喜娘跟在一侧悉心的提醒到,沈星辰顿了顿,抬脚,毅然出了大门。 这一刻,她便告诉自己,从今以后,命途自闯。 慕长风从锦夏手中接过三尺红绸,淡漠阴冷的目光扫过沈星辰时,嘴角不觉勾起。 “看来,你还算听话。” 他俯身在她耳边,声音低沉,沈星辰觉得似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花轿起,锣鼓闹。 垂帘放下的那一刻,沈星辰也掀掉了盖在头上的红锦。 从沈府到镇安王府这一路,走的缓慢,她透过窗上的纱幔去看慕长风的侧脸。 说是貌似天人般的俊美并不为过,可是他的眼中却只有杀气,这个男子,往后便是她的夫君,不是举案齐眉,而是,同命同脉。 镇安王府里,倒不似沈府般隆重,只是简单挂了灯笼,扎了红绸。毕竟不是嫡子,舒王妃又对慕长风心有芥蒂,说是大婚,只不过是宴请宾客,草草了事而已。 行过拜堂大礼,沈星辰就被喜娘牵着送进了洞房。 她忐忑不安的坐在床上,良久,却不见有人进来。 索性自己掀开盖头,环视这极为简单却又奢华的房间,金丝楠木的大床铺着冷色的锦缎被面,丝毫没有半点喜气,整块汉白美玉的桌面,打磨的光可鉴人,墙边一张檀木桌,上面散乱的摆着几本书和砚台。 这就是他的住处?果然像这个人一般,冰冷而坚硬。 沈星辰起身,在这房里转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那些书上。 89.第89章 发现他的秘密! 抬手拿起,见本本都是兵书,纸张柔软残旧,看样子是经常翻阅所致,甚至很多地方都用朱砂笔勾出做有详细的注解。 一介武夫,想不到还有如此见地,她不觉的挑起眉毛。 在她心里,杀神慕长风,只是一个冷血残暴,杀人不眨眼的武将而已,,可手中的这些书,却让她越看心中便不由得泛起阵阵寒意,不仅仅是对用兵之略独到的见解,甚至书页之中还夹着几副手绘的地志图,一山一水,一城一池都勾画的清清楚楚。 沈星辰辨出其中一张是大景国,另外两幅地域辽阔,盆地平原居多,应该是北疆某国,她不禁轻咬嘴唇,别国的地志图,这种高度机密的东西,他居然能熟记到徒手绘,这简直是握住了北疆的命门。 她皱着眉,正看的出神,却没注到慕长风已然站在身后。 “你,不怕看到这些东西会害死自己吗?” 他抱着手臂,盯了她半天,终于忍不住冷冷开口。女子读诗词的多见,可是把兵书看的如此入神的,她,倒是头一个。 沈星辰吓了一跳,连忙合上手中的书放在桌角,眼里闪现一丝慌乱,但紧紧是瞬间便恢复了平静。 “昨日还会怕,但是今日不怕。” 她淡淡的迎上慕长风的冷眸,勾起唇角浅浅一笑。 “哦?难道你不认为,我杀了你,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他不怒反笑,只不过连笑容里都透着阵阵的寒意,那双漆黑的眼眸似乎是万年冰川。 沈星辰拢了拢繁琐的长裙,一步一步踱到他身边,抬起眼皮挑衅般的看着他。 “王爷想杀我,当然比撵死蝼蚁还容易,但是若王爷不想,或不能杀我呢?” 她目光盈盈,一身火红的嫁衣衬着妖异的脸庞,这种挑衅无形中霸气外露。 “你是说,我不敢杀你?” 说话间慕长风的手卡在她喉咙之上,以他的力道,足以随时拧断她的脖子。 沈星辰淡然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慌乱,第二次,这是这个男人第二次扼住她的喉咙已死相胁了。 上一次,她惊恐失措,而这一次,却是淡定从容。 “堂堂杀神七王爷怎会有不敢杀之人,只是王爷暂时还不能杀我罢了。” 她仰起脸,红唇娇艳青丝垂腰,有种摄人心魄凛冽之美,这种肆意倔强的性子,却是跟慕长风有几分相似。 “你说说,为什么我不能杀了你,要是说错半句。” 慕长风眯起眼睛,带着危险的气息靠近她,手上力度不觉加大,他确实不想,也不能杀了这女人,只不过想试探下,她到底有何等的胆识见地。 “王爷不放开手,我怎么和你说话?” 沈星辰被他勒的有些不适,不由得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粗鄙的武夫,动不动就欺负一个女人,当真是没有一点王爷该有的气度。 慕长风盯着她,冷若冰山的脸忽然泛起一抹笑意,这女人反客为主倒是学的快,这种针锋相对的强硬让他对她的兴趣大增。 他放开手,垂眼冷视。 沈星辰咽了下口水,手指轻轻摸了摸不适的喉咙,浅棕色的眸子闪着精光微微一挑。 90.第90章 聪明的女人最麻烦! “我既嫁与你七王爷,从今日起便是你的王妃,我母家在皇城里也算是名门望族,若我过门不久便丢了性命,两家关系必存芥蒂,到时你该如何跟沈府交代,又该如何跟镇安王交代?” 她面带浅笑,看着慕长风的眼睛,似乎能看到他心里去,察言观色,揣摩心思,在这势力盘根错节的王府,是一项基本的生存技能。 慕长风眼皮轻轻一抖,心中似乎略有失望,只是这些吗?看来是他高看这个女人了。 “当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舒王妃似乎更看中五王爷,而轻忽七王爷,若是七王爷你在婚事上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要落把柄到舒王妃手中?” 沈星辰忽然看着他,狡黠的一笑。 其实根本不用猜,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舒王妃只是把慕长风视为棋子,她仗着母家在朝中的势力对他操控打压,而慕长风怎能甘心为人所用,他精心谋划步步为营,凡事谨慎而为,定是不能让舒王妃落下任何口实。 所以,就算是为了大计,他也暂时不能动沈星辰分毫。 “你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有些胆识。” 慕长风轻笑,满意的挑起眉毛看着她,聪明的女人处事定当自有分寸,孰敌孰友自然也看的通透。 “王爷高看了,我只是个平凡女子,在这深府中也只求自保,既然嫁于你七王爷,从此我们便是同荣同辱,你我之间的恩怨,于前程性命相比便不足挂齿,还望王爷日后以大局为重。” 沈星辰拖着长长的嫁衣在房中踱了一圈,最后驻足在慕长风面前,抬眼间,似乎把一切看的通透。 她这话的言外之意,我沈星辰和你慕长风从此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队友,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出了事儿你也跑不了,所以往后不管我们之间怎么斗,碰上外敌必须矛头一致,只有这样你我才能保住小命有望翻身。 慕长风和她对视了片刻,狭长深沉的眼眸不似方才那般寒冷,他唇角渐渐勾出一道弧线,好一个以大局为重。 原以为这位四小姐只有点小心思,倒是没想到她能站在高处看的长远。结盟,对于她来说倒是不失为好主意,并肩对外又互相钳制,这于她而言才是最安全的关系。 “看来我的王妃还真是不容小觑,既然你明白其中利害,也省得我再费口舌,但是你记住,不该你知道的事最好不要好奇。” 慕长风冷言,余光瞟过檀木桌角那几本被她翻乱的书,似是有所警告。 这个女人很聪明,可是聪明人知道的太多就是危险。 沈星辰知他意有所指,她走到桌前卷起袖口,把那些书一本一本理好放到角落,然后把话挑明。 “王爷的军机要事我虽没有兴趣,但也知其中轻重,不为王爷,就算为了自己也定然不会向他人提起,还请王爷放心。” 依那书中北漠的地志图与笔记和那日慕长风与六皇子的会面,沈星辰也猜出大概是战事将近,慕长风若是出战必会手握重兵,试想手握兵权的武将和朝中拥声颇高的皇子结盟,将会把太子置于何地? 往轻里说,这是结党营私,往重里说,可是有叛乱之嫌啊。 91.第91章 王妃,我们圆房吧! “想在这府里平平安安,就把你今天的话记清楚。” 慕长风冷了她一眼,刚走到门边,就听见外传来几个丫头的声音。 “郡主,您不能进去,王爷王妃在房内呢。。” “我想找王嫂说会儿话,他们洞房不是在晚上吗?为何我现在不能进去?” “这个。王爷现正在房内。” 说话的丫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沈星辰翻了白眼看向慕长风,外面的人该不会真认为这七王爷是急不可耐的大白天就跑来圆房吧? “王爷,我看你还是出去陪宾客吧,省的让人笑话。” 沈星辰伸出小手,正准备替他拉开房门,却被他握住了手腕,低头间忽然邪魅的一笑。 “这丫头倒是提醒我了,哪有入了洞房这么快就出去了,这恐怕才会让人笑话吧?” 慕长风手一用力,沈星辰整个人便踉跄着靠在了门上,一张冷峻的脸靠近,带着清冽的薄荷香和淡淡的酒气。 似乎是好熟悉的味道,像在梦里出现过一般。 沈星辰愣住,唇瓣微张,怔怔的看着他。 “你……要干嘛?” 慕长风毫不费力的将她双手按在门上,身体一点一点在逼近,他微微垂着头,狭长的眼眸望身下盛装的沈星辰,薄唇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干嘛?大婚之日,当然是要洞房了。” 说话间,高挺的鼻尖已经触到她的额头,宽阔的胸膛将她包裹,她听到这个男人的呼吸和心跳。 沈星辰一时间懵了,不是害怕,而是这种感觉太熟悉,这个男人明明冰冷无情,可是他的怀抱为什么让她莫名的感到温暖? 她任由慕长风把她拥入怀中,脸蛋贴在他温热的胸口,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你这是算从了本王?” 慕长风忽然低头,面带笑意看着怀中的女人,沈星辰的乖巧顺从实在是他意料之外。 她这才回过了神,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面目冷漠的男人,猛然一惊,这是在干嘛,简直是鬼迷心窍了。 “王爷,这光天化日的,还请自重一些。” 一双粉拳用力推开紧贴着他的胸膛,可是却挣脱不出他的束缚,慕长风丝毫不用费力,便把她制的老老实实。 “王妃的意思是,到了夜晚便要与本王行夫妻之礼?” 他一手紧紧揽着她的腰,腾出一手轻轻勾起她尖尖的下巴,盛妆之下妖异绝美的脸映在他深潭一般的眼眸中。 竟把这种事情说的如此直白,沈星辰听的不禁红了脸,她避开他灼热直接的目光,咬了咬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既然已经行过拜堂大礼结为夫妻,圆房也是合乎情理之事,可是,让她从了慕长风这个渣男,实在是心有不甘。 慕长风看着她脸红咬嘴模样实在可爱,像她这种骄傲倔强的女人,偶然的娇嗔羞涩才是最动人心。 沈星辰被他一直盯着看的别扭,忍不住翻个白眼。 “王爷,我们虽有夫妻之名,可心中却无互相钦慕,若是王爷若是愿意,便可多纳几房妃子,星辰绝无怨言。” 她把纳妾之事说的轻巧,慕长风本已缓和的脸色又渐渐变的阴沉冰冷。 92.第92章 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这世上哪有女子大婚头一天就怂恿着自己的夫君纳妾?这女人即便成婚也不愿与自己有肌肤之亲,莫非是心中还有他人? 他不觉眯起狭长的双眼,冷冷的盯着那张绝色面孔,想起那日阿宝说过的话。 沈家小姐落水,深夜归来,身上穿的是男子的贴身寝衣。 难道她心中早已有了那个男人?或者他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慕长风不禁握紧了拳头,他,绝不允许他的女人有半分的不忠,这对他来说,是耻辱! “纳妾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告诉本王,你为何不愿圆房?” 他的声音陡然变的冰冷,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目光冷如冰刀落在她身上。 “王爷心中没有我,我心中也没有王爷,为何要圆房?” 沈星辰并不躲闪,反而直视着他不亢不卑,男女之事本就当两情相悦,她不愿把自己交给一个没有感情之人。 慕长风冷哼一声,眼中浮起深深的厌恶,果然如他所料,这女人嫁了他,心中还惦念着别的男人。 他捏着沈星辰下巴的手重重一甩。 她头上的红珊瑚镶金凤尾步摇落在地上,如墨的青丝散落,遮住了半面红妆。 沈星辰一身血红的嫁衣,长发垂腰,她淡淡的抬眼看她,目光却是无比凛冽。 慕长风眉心不觉跳了跳,竟然这个女人如此挑战他的底线,好,那他便做了她不愿做的事。 “嫁了我,就是我的女人,圆不圆房,不是你说了算!” 他握住她白净细嫩的手腕,往怀里一带,另一手拦腰一抱,不用费力便把她轻巧的托了起来。 “慕长风,你住手。” 她愤怒,挣扎踢打无济于事,他有力的臂膀让她动弹不得,绣着祥云牡丹图的裙摆拖在地上,一步一步向那张大床走去。 鲜红的嫁衣如花般在床上盛开,慕长风居高临下,垂眸冷视床上之人。 “不管你心里有谁,从今天开始,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他俯身,一手把她的双腕按在头顶,一手粗鲁的撕开了她的嫁衣。 从玉颈到香肩,如羊脂白玉一般洁白细腻,突兀的锁骨上一颗红痣分外妖娆。 慕长风盯着她,冰冷的眼神渐渐变的炽热,他凸起的喉结蠕动,喘息声渐渐粗重。 沈星辰咬着红唇,倔强的和他对视,此刻她就如同待宰的羔羊面对着一头饥饿的的狼,无力反抗。 “嘶---” 嫁衣被这个男人彻底撕裂,他手臂一甩,火红的一片落在床下。 床上的沈星辰全身只裹着一件薄薄的衬裙,轻薄的衣料贴身,把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细腰盈盈一握,胸口微微起伏。两条细长白皙的手臂赤果果的露在眼前。 这样一具带白嫩带着芬芳的身体配着一张倾城绝色的脸蛋,恐怕是任何男人都不可能坐怀不乱。 慕长风的喘息声越来越粗浊,深眸如黑夜中潜行的狼,闪着危险的光,骨节微微突出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蛋,然后一路慢慢下滑,到脖子,到锁骨,最后停在了她胸前。 “你,没有话要说?” 他修长的手指停在她胸前,勾起那绣着如意图案的裹胸边缘,突然邪恶的一笑。 93.第93章 王爷的恶趣味! 沈星辰依旧咬着嘴,眼中带着愤怒,倔强,不甘,却唯独没有屈从,她定定的瞪了他一眼,便转过脸不再去看这个男人。 慕长风本想看她屈服求饶,却不想她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他皱了皱眉,手指在她那一片白皙前打了个圈,然后移到她系在颈后的那根细带上轻轻一扯。 沈星辰只觉得裹衣一松,转眼间便被他褪掉了一节,他的手来回在边缘轻抚却不在前进分毫,似乎有意tiao豆。 沈星辰索性闭上眼睛,不是有句话说,当你反抗不了的时候,就好好享受么? “终于肯屈服了?” 他声音中带着嘲讽,宽阔的凶膛如山一般压了下去,温热潮湿的气息在在她耳边,又痒又麻。 明明方才还觉得温软的怀抱,现在却是冰冷如岩石,那种熟悉一定是错觉,沈星辰厌恶的皱眉,这对她来说不是享受,而是煎熬。 可是身上的这个男人却乐此不疲,他一点一点的侵略着她的身体,似乎是把她折磨的越久,他才能获得越多的kuai感。 一只手落在她的腰间,在她小腹来回摩挲了一番又顺着细腰慢慢往上,最后停留在微微隆起的地方,轻轻一握。 沈星辰只觉得心脏突突的剧烈跳动,脸瞬间发烫,她无力的挣扎了几下,却发现他一只手便能把自己钳制的丝毫不能动弹。 慕长风似乎觉察到了她的窘迫,他很满意这样的反映,对他这种狼一般的男人来说,征服猎物远远比毫无挑战刺激的多。 他隐隐一笑,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本是报复般的完弄,可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这女人,看似纤细瘦弱,可是摸起来手感却是很好,不大不小,柔软又有弹性。 这么想着,手又不自觉的反反复复捏了起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沈星辰已经快忍无可忍了,她甚至开始怀疑慕长风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比如痴迷身体的某个部位。 恋xiong癖?她在心里默默的给这渣男又贴上了个标签。 正想着,却感觉猛然一凉,他的手竟然裹衣下面伸了进来!毫无阻隔的落在了她那一片柔软之上。 沈星辰身体一僵,那只大手也顿了顿,两人似乎同时愣住了。 若说她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傻了,那慕长风则是被奇妙的感觉震撼了,如凝脂一般的滑嫩,丰盈而又充实,简直让人快要窒息的美妙。 他不禁垂眼去看身下这个女人,她身上似乎有种让他着迷的东西,一旦靠近便要深陷,明明是厌恶,可是却又被深深的吸引,两种南辕北辙的感觉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简直是不可思议。 沈星辰的脸红的如同火烧,她眉头深锁,眼睛紧紧的闭着,花瓣一样的唇咬的快要出血也没不发出半点声音。 慕长风看着她的眼神本是玉望和愤怒的炽热此时却多出几分不明的情愫,他侧过头,冷冷的薄唇落在她的额头,眼睛,一直到覆上她紧闭的唇瓣。 淡淡的脂粉味媚而不俗,颤抖的呼吸似乎是小心翼翼,强悍的女人只有遇上更强悍的男人才会变的如此娇媚柔弱。 慕长风的吻从轻柔变的霸道,落在她柔软的那只手力度也渐渐加大,他要像征服猎物一般,去征服这个女人。 由于尺度原因,某些字用同音字代替! 94.第94章 禽兽渣男慕长风! 沈星辰感到他沉重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他的身体一点一点更加灼热,一点一点起着变化。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他的陶醉,狭长的双眸微微轻闭,冷冰冰的表情也柔和下来。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明明面对着自己不爱的人,他能销魂蚀骨,而她却是有厌恶和屈辱。 沈星辰皱眉,别过头避开他的吻。 慕长风缓缓睁开眼睛,只有瞬间的迷离便又是满眼的冰冷。 他眉宇深凝,似乎是对猎物无声的反抗非常不满,手指勾向她身上仅剩的一件裹衣正准备下一步侵噬。 只听“咚--”一声。 房门被人推开,门外,玉笙郡主和两个丫鬟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床榻上香艳的一幕。 “七哥……王嫂。” 玉笙情窦未开,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却也看的脸红,一时间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两个丫鬟赶紧低下头,把玉笙往房外拉。 “……都说了王爷和王妃在房间,郡主还偏偏不信。” 慕长风倒是淡定,瞥了眼门口的三人,手又在沈星辰凶上捏了下,才依依不舍不紧不慢的起身,顺手扯了薄被盖在她身上。 “玉笙?你来何事?” 他理了理身上的赤红色金丝长袍,冰冷的目光扫过两个丫鬟,落在玉笙脸上时却变的柔软。 两个丫鬟立刻吓的战战兢兢,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奴婢该死误闯了王爷房间,还请王爷饶命。” 两人身体低伏,不敢抬头看慕长风一眼,七王爷本就生性阴鸷孤冷,闯了他的婚房,坏了他的好事,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过。 慕长风眼皮都没抖一下,任由两人跪在地上,不置理会,只是面带笑意的看着玉笙。 “七哥。我只是想来和王嫂说会儿话。” 玉笙低着头,声音很小,好像知道自己犯了错,而且是扰了人好事儿的错。 慕长风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她整齐的刘海,浅笑。 “看来玉笙和这位王嫂很投缘,以后有王嫂陪着你,不用什么事都缠着七哥了吧?” 虽然玉笙已十三有余,可是慕长风对她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哄一个懵懂不知事的孩子,言语之中极尽的宠爱,甚至比老王爷都更像一个父亲。 沈星辰裹着薄被缩在床角,看玉笙正翻着眼皮偷看自己,便调皮的伸出手跟她打了个招呼,这丫头莽莽撞撞的算是救了她一次,可是谁知她能不能过了今晚呢? 玉笙见她招手,便蹦跳着过去坐在床边,疑惑的看了眼被慕长风撕坏扔在地上的大红嫁衣。 “王嫂的新衣怎么就坏了呢?我命人去拿件新的来吧?” 她虽天真无意,可沈星辰却被问的不好意思,能说是你这个禽兽渣男哥哥撕开的么?她抬眼翻了慕长风一下。 却见那渣男居然笑的一脸暧昧,他淡淡的瞥了眼地上的嫁衣,一本正经的道。 “衣裙不合身,你王嫂自己踩到了衣角撕扯坏了。” 沈星辰听他这般解释差点没喷,心中暗想幸亏玉笙没问刚刚七哥在干什么?要是她这般问,看你慕长风该如何解释。 95.第95章 马屁拍的清新脱俗! 玉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对那两个跪在地上的丫鬟摆摆手。 “你们起身吧,去到王嫂的陪嫁丫头那里娶件衣裙来。” 俩丫鬟感激涕零的谢了恩,便赶紧起身退出房间,从七王爷手中逃过一劫,着实是吓的快丢了魂儿。 沈星辰笑着看了眼玉笙,这丫头虽然是行事刁蛮,整日嘴边挂着要砍人脑袋,可是心地却是善良,又重情重义,和慕长风同母所出,个性却是天壤之别。 “七哥你可知道,昨日我在后花园不慎落水,是王嫂将我救起的,若不是有王嫂在,说不定我早就沉在湖里喂了那些锦鲤。” 玉笙坐在床边晃着脚,仰头拉着慕长风的衣角,一脸夸张的又说起了昨日遇险之事。 沈星辰无奈,自己就这么一次见义勇为而且是藏了私心的做了件好事儿,却遇到个知恩图报的主儿,无论见到谁都要歌功颂德讲一遍她的伟大事迹。 慕长风轻笑,淡淡的扫了眼沈星辰,眉头微挑。 “是吗?我可听说那位救你的人,最后倒是差点把自己淹死在湖里。” 沈星辰撇撇嘴,没好气儿的翻了他一眼,什么人嘛,只会在一旁说风凉话。 “是呢,七哥你不知道当时有多惊险,玉笙几乎已经晕厥过去,被王嫂托上了岸就再无知觉,等醒来才听下人们说王嫂自己差点丢了性命,让玉笙好一顿自责。” 她转过脸,攥住被角,莹亮的大眼睛望着沈星辰,说起昨日之事,依旧满脸后怕与担忧。 沈星辰见她这般,心中忽然有说不出的感动,自己跳水前犹犹豫豫完全是出于私心,没想到换来的是玉笙的真心相待。 可是说到此事,她猛然想起那个在水底紧紧拉住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之人,那张模模糊糊的脸和他身后那道直直射入她眼里的阳光,似真实又似乎是幻觉,那个怀抱安全又温暖,让她无法释怀。 “玉笙,你知不知后来是谁将我从湖里救起的?” 她忽然望向玉笙问道,说来也是这两日太多事情烦心,竟然忘了向锦夏询问下此事,若是受了人恩惠,必要去亲自谢过才好。 玉笙茫然的摇摇头,又想了想。 “当时我已没了知觉,不过王嫂可以问问旁人,当时我身旁的墨砚和墨玉都在,一会儿我便叫她们来问个明白。” 两人说话间,却见慕长风眼眸轻轻挑起,颇为不屑的扫了沈星辰一眼,冷声音问道。 “知道救你之人是谁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以身相许?” 玉笙听他此话,不禁捂着捂着嘴咯咯的笑出了声。 “王嫂已经嫁给了七哥,怎还能许给其他男子,就是其他男子千万种好,也是不及七哥一分的。” 沈星辰见这丫头马屁拍的如此清新脱俗,不禁吐了吐舌头,嫌弃的瞥了慕长风一眼,心道,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以身相许是没有可能,但是至少为人要之恩图报吧,那人于我是救命之恩,我定然会真心报答,不似有些人那般生性凉薄无情。” 她说着,略带鄙夷之色的眼神淡淡扫过慕长风,可他却只是不屑的挑着唇角。 96.第96章 怎么会是那个渣男! 玉笙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两人,不禁抿嘴偷笑,跟着附和道。 “这次是王嫂说的有理,若知道昨日是谁出手相救,必要让父王好好赏赐一番。”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簌簌的脚步声,锦夏托着新衣跟在两个丫头身后,见了慕长风和玉笙赶紧伏身行大礼。 “锦夏拜见七王爷,玉笙郡主,恭贺七王爷大婚之喜,愿王爷王妃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这丫头本来嘴巴就甜,最近跟着知春又学会了不少新词儿,当真是巧舌如簧八面玲珑。 慕长风面无表情的瞟了她一眼,一脸的清冷之色,这桩婚事似乎所有人都比他们两个更要欣喜。 “听说你是王嫂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既是如此,以后见了我便不必行大礼如此生疏。” 玉笙倒是很喜欢这个和她年龄相仿,能说会道长相也水灵的姑娘,接过她手中的新衣,递到了沈星辰面前。 沈星辰裹着薄薄的锦被,整个身子缩在床角,只露出脑袋,她看看那新衣,又抬头看看慕长风。 他见玉笙和锦夏都在,也不便多说,只是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便抖了抖赤红的长衫悠然离开。 沈星辰这才松了口气,换上轻便的衣装,摘去沉重的头饰,又命丫鬟打来清水洗去铅华,舒展着被慕长风强行压制而酸痛的四肢,向身边的锦夏问道。 “你可知昨日我在湖中溺水之时,出手相救之人是谁?” 锦夏正半蹲在地上收拾那件残破的嫁衣,听她这般问才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沈星辰。 “救小姐之人正是七王爷,难道小姐不知?” 慕长风?她心中猛然一沉,怎么会是他? 她在水中朦朦胧胧看到的那张脸俊美温柔,如天神般从天而降将她拥入怀中。。怎么会是慕长风那个渣男! “小姐难道不记得吗?王爷将您一路抱到客房,当时您还一直紧紧抓着王爷的衣袖不肯放开呢。” 锦夏抚着手中残破的嫁衣,唇边泛起狡黠羞怯的微笑,看来小姐和七王爷吵吵闹闹,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原来救王嫂的是我七哥,那可真是以身相许了。” 玉笙咯咯笑的欢快,头上插着的银穗子簌簌的作响。 沈星辰嘴角抽搐,呆了半晌,顿了顿才不可思议的看着锦夏。 “当真是他救的我?可是明明。。” 她想起在慕长风怀里的那种熟悉感,浑身上下不禁打了个哆嗦。亏得自己刚刚还大言不惭的说要知恩图报,这下可跳进坑里了,不知这恩,是要怎么才能报。 锦夏见她不信,有些着急,放下手中的活把昨日的场景说的绘声绘色。 “确是七王爷救了小姐,那么多双眼睛看到的事还能有假?要说王爷的水性当真是好,小姐那时已经沉到水里快看不到人了,只见王爷纵身一跃,整个人扎进了湖里,不出片刻,便一手抱着小姐一手划着水游上了岸。” 她说的眉飞色舞,玉笙在一旁也听的津津有味,连连拍着小手赞叹。 “七哥英雄救美,王嫂以身相许,这要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呢。” 两人一唱一和聊的起劲,可沈星辰心里直发虚,这么说那渣男是她的救命恩人? 想想自己两次落水大难不死,一次救她的是神秘的六皇子,一次又是阴鸷的七王爷,不禁感到脊背阵阵的发凉。 97.第97章 白莲花退婚! 此时,镇安王府内正大宴宾客喜庆热闹,而沈府,送走了沈星辰之后便渐渐清静了下来。 南苑,沈青莲的房间里,香炉中正焚着西域名贵的九子云天香,袅袅青烟萦绕,令人心神具宁。 紫檀白玉圆桌旁,二夫人叶素馨一手托着茶盏,一手翘着兰花指轻轻拨了拨茶盖,品了口上等的碧螺春,看着面前的少女问道。 “女儿这次可有十成的把握?若是明日那五王爷来提亲,为娘该如何是好?” 沈青莲轻垂着眼,细长的眉梢画的微微上挑,妩媚妖娆,她把玩着手中那块麒麟兽受羊脂玉佩,唇角勾起,漫不经心道。 “母亲随意找个借口,打发掉便是。” 叶素馨放下手中的茶盏,面色有些犹豫不定,颇为担心的问。 “若是推了五王爷的亲事,太子又没有差人来,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女儿你可要三思啊。” 沈青莲抬眼,浅浅一笑,将那玉佩在手中晃了晃,心中笃定。 “女儿自有分寸,母亲便不必再担忧,您就等着让这沈家上上下都跪在脚下俯首称臣吧。” 她眼中浮出一抹冷光,妖媚的面容中多出了几分狠辣之色。 这些年来,母亲虽然在府里掌管上下家事,可却处处被握着财政大权的大夫人压制,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子在朝中为官么?好,那她就定要将他们一个个全都踩在脚下。 叶素馨清楚女儿谨慎的性子,若不是有十足把握的事,她断断不会如此不留后路,既然如此她也吃颗定心丸。 “那我便等着女儿踏上凤位,为我这当娘的扬眉吐气了。” 她眉开眼笑,喜不自胜,仿佛是已经看到沈青莲披上百鸟朝凤锦衣傲世群臣的模样。 门外,轻风拂树,偶尔几声鸟啼闲的整个院子静谧幽深。 二夫人的贴身丫头荷香急急的扣着房门。 “夫人。夫人。” 叶素馨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大声训斥道。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毛手毛脚一点规矩都没有。” 门外,荷香受了斥责,这才顿了顿,放缓了声音道。 “夫人。五王爷来了,带着媒人聘礼,这会儿正在厅里等着你和老爷呢。” 叶素馨闻言,脸色骤然一变,慌神间碰倒了桌上的茶盅,滚热的茶水溅了一身。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要是直接把聘礼退回,岂不是驳了镇安王府的面子。” 她一边用丝帕手忙脚乱的擦拭着衣裙,一边急急的向沈青莲询问。 “不论如何,这门亲事是必须要拒的,若是实在没有法子,就说太子已经定情于我,王府的面子再大,也是万万不能和宫里比的。” 沈青莲神态自若,不慌不忙的把手中把玩的玉佩交与叶素馨。 “五王爷若想见我,便称我病了,不便见客。” 叶素馨焦虑的点点头,攥着那麒麟兽首玉佩,心中不免还是忐忑,可是看着沈青莲万分笃定的模样,又只好把心放回肚子里。 这可是场博弈,赢了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富贵,输了就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日。 98.第98章 姑娘都想嫁的男子! 沈府前厅里,摆满了红色锦缎包裹住的聘礼,大大小小十余只箱子,珠翠,金银,绫罗绸缎样样不少。 沈家是城中首富,慕长歌又是王府里最得宠的嫡子,昨日刚刚封了平南王,加官进爵正春风得意,两人结亲聘礼自然是丰厚的令人咂舌。 厅中,沈古和大夫人端坐在金丝楠木八仙桌旁,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甚是诧异。 慕长歌一身涅色提花锦缎长袍,脚踏着麒麟长靴立在厅中,剑眉星目风姿勃发。 “沈老爷,沈夫人,小王今天特来府上向三小姐提亲,小王与三小姐早有约定,待敕封之日,便是我提亲之时,如今小王已获封号平南,还请二老能应了这门婚事。” 他拱手抱拳,言语谦和有礼,面目如春风,眼眸之中是难以压制的喜悦,这一日,他日思夜想,盼了整整两年。 沈府里上上下下都知五王爷慕长风痴心于三小姐,他昨日封王今日便来提亲,可见沈青莲在他心中地位颇重。 沈古捋着胡须,眼中的诧异闪过便是满目的喜悦之色,四女沈星辰嫁虽然入了王府,可嫁的却是不受重视的庶子,若三女沈青莲能嫁给最受宠的嫡子,那王府这个大靠山可就更牢靠,对沈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五王爷对青莲垂青,那是那丫头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不知镇安王和舒王妃是否已经定好了婚期?” 他目光扫过摆满了厅中的聘礼,不胜欣喜,虽然这些钱财对大富大贵的沈家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却代表了王府对这门亲事的看重,想想沈星辰的彩礼,再看看这些,孰轻孰重便一目了然。 慕长歌笑的温润如玉,从媒人手中接过烫金箔的帖子,双手恭敬到沈古面前。 “这下聘的帖子还请沈老爷过目,婚期小王当想是越快越好。” 沈古抖了抖金线包边的袖口,接过聘帖,垂眼一扫,甚是满意,正欲允诺了这婚事,却听端坐在桌旁的一直一言未发的大夫人淡淡开了口。 “老爷,还是等二夫人来了再做应允也不迟,毕竟她是青莲的生母,此等大事应是要她在场显得郑重。” 这杜若兰也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平日里虽看不上叶素馨刻薄刁钻的做派,但终究是知道义讲礼节之人,说的话也是句句在理。 沈古顿了顿,点点头,唤来丫鬟命道。 “快去看看,二夫人怎么还迟迟未到,催着她快点,莫要怠慢了五王爷。” 这方,话音未落,便见叶素馨拢着鬓角的发丝,匆匆迈着碎步而来,抬头之间面上闪过一抹愁容。 “这就来了,老爷莫要催促,还是姐姐知理,嫁娶大事怎可儿戏。” 她看了眼满脸笑意的慕长歌,又环视了一圈厅中大大小小的礼箱,幽幽叹了口气,无奈之色更盛,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能嫁与平南王这是天大的喜事,你为何还满面愁人唉声叹气,真是晦气。” 沈古见她进门便是这幅模样颇有不满,心知她一向刁钻不识大体,莫不是要此等大事上做什么文章。 他这么一说,叶素馨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来来回回的在厅中踱了两圈,抬眼看向慕长歌,半晌却一句话也没说。 99.第99章 谁敢跟王爷抢女人! “二夫人为何如此,莫不是小王有何失礼之处,若是这般,小王在这里先向二夫人赔罪了。” 慕长歌见她愁容不展却不明其意,便拱手弯腰行了个礼,心道若是得罪了这二夫人他的青莲妹妹必会不悦。 叶素馨连忙扶他还礼,本就心虚,再被慕长歌这么一拜,更是慌的语无伦次。 “。五王爷……青莲她……是万万不能与你成婚的……这……这聘礼您还是收回吧。” 她低着头神色闪躲,眉头深锁眼角不停的跳动着,可语气却是非常坚定。 顿时,整个厅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呆住,诧异的看着二夫人。 突然,“啪”的一声,沈古将手中的茶盅重重拍在桌上,面色愠怒厉声喝道。 “你这妇人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青莲年已十六,并无婚约在身,为何不能许配与五王爷,你若再不知好歹,就从这厅中出去!” 他豁然起身,被气的颤颤巍巍的手指向大门方向。 杜若兰赶紧上前扶住沈古,边拍着他的胸口安慰,边惊诧不解的看向叶素馨询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此等大事可不能做儿戏,你倒是快些说清楚,莫惹出误会来。” 叶素馨为难的抿着嘴,几次欲言又止,话哽在喉咙里半天发不出声音。 慕长歌本是欣喜的表情瞬间僵住,转而温和面容渐渐变得阴沉,那双狭长沉静的双眸中似乎有着要迸发出的怒色。 “二夫人,这到底是为何,难不成你是看不上小王!” 他声音冰冷坚硬,努力的压着的情绪让他语调低沉,眼眶中血丝毕现怒火燃烧。 沈青莲,他心尖上的女人,在南疆两年出生入死,心心念念的都是她,为了她去争功封王,如今若是不能娶她,那他所得到一切,他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叶素馨被他这冰冷愤怒的质问一吓,更是变的战战兢兢,眼角不停的瞟着慕长歌的脸色。 “五王爷。您还是莫要再问了……青莲她……已有婚约在身……这一女怎能侍二夫。” 此话一出口,慕长歌便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长袖带风,猛然抓住叶素馨的胳膊,低沉的声音陡然提高。 “你再说一遍!青莲有婚约在身我怎会不知!二夫人莫要拿这借口来搪塞我!” 他太阳穴突突的跳动,青筋暴出,手上的力道极大,被抓的二夫人痛的呲牙咧嘴面色狰狞。 “我怎敢搪塞五王爷,还请王爷手下留情,这件事确实是事出有因。” 叶素馨吓的连连求饶,心中也是苦不堪言,一边是太子,一边是五王爷,哪一个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儿啊。 慕长歌缓了缓神,仰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平复住胸中的怒火,他狠狠的甩开二夫人的手,眯起眼睛目光危险的看向她。 “到底是为何,你快些给我说清楚,青莲许了何人!她许了谁,我便去杀了谁!” 他咬牙切齿,一向温润如玉的面孔凶色毕露,他,镇安王府最受其中的平南王,谁敢从他手中抢走他的女人! 叶素馨左右为难,见所有人都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向她,最后一跺脚,把心一横。 “与小女青莲有婚约之人就是当朝太子,王爷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100.第100章 被青梅竹马捅一刀!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本就焦急疑惑的人更加诧异,沈青莲,是何时和远在宫里太子扯上关系的? 慕长歌听到太子,先是猛然一惊,随后整个人瞬间颓然,他想起那日城中义卖,莫非是从那时起,他便已经对沈青莲有意? “怎么会……怎么可能……我与青莲自小相识,青梅竹马,她怎么可能……” 他脸上的怒色渐渐变成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天下女人无数,太子为何就偏偏看上了他的青莲妹妹? 若是别的男人横刀夺爱,他大可以杀之而后快,可是,那人是太子,是未来的皇上,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天下有什么不是他的? 叶素馨见他失魂落魄又似有不信,犹豫了下,从秀中取出那枚麒麟兽首羊脂白玉,递到慕长歌面前。 “五王爷,这是昨日,王府寿宴之后,太子赠与的贴身之物,太子留下金口玉言,三日之后便来府中接青莲入宫。” 那枚玉佩挂着穗子,静静的躺在二夫人手中,这便是太子的定情之物么?一枚小小的玉佩便敌了万千礼聘,敌了他十多年的情? 慕长歌狠狠握住拳头,眼角边突然冷光一闪,气息低沉的怒吼一声,抬手将那玉佩打翻,伴随着清脆的“叮咚”声,兽首羊脂白玉撞在朱红金漆的堂柱上,碎成了两半,滚落在光滑可鉴的青石地面。 叶素馨大惊失色,赶紧弯腰将那两半的碎玉捡起,捂在胸口啧啧的心疼。 “五王爷息怒……息怒……青莲既已是太子的人,您也不必太过计较,毕竟。莫说是一个女子,就连这整个天下不都是皇家的。” 她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收好,既然已经将话说出,也就没什么可遮遮掩掩,想必这慕长歌就是再痴情,也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和太子为敌。 生在王府世家的男子,前程和女人孰轻孰重,定然心中是分的清清楚楚。 慕长歌似乎是刚经历过一场痛苦的挣扎,眼眶微红,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一脸疲惫颓然的喘着粗气。 顿了半晌,才开口无力的问道。 “那,青莲呢?她可是心甘情愿的入宫?她对我可有不舍?” 他失神的望着二夫人,试图从她的口中寻得半分的安慰,他心中坚信,他的青莲妹妹心中是有他的,她是不愿离开他,而去嫁入那冰冷的皇宫。 叶素馨叹了口气,无奈的抬眼看了眼这痴情的五王爷,心中暗叹,若不是女儿心气太高,一意想飞上枝头,跟着慕长歌必然也是受尽宠爱享尽荣华的。 “王爷,既然现在木已成舟,是不是心甘情愿又有何用,再过两日,青莲便要入宫了,您还是早日断了念想的好。” “断了念想?” 慕长风闻言凄凄一笑,青梅竹马的情,自小他便认定沈青莲是他未来的王妃,他南征北战无论走到哪里,都心心念念记挂的人,怎能说断就断? “青莲呢?从现在开始,便要对我避而不见的是吗?” 他垂着眼,看着满屋裹着红绸锦缎的聘礼失神而笑,王府的聘礼被退回,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101.第101章 王爷怎能娶庶出女! 叶素馨眼珠转了转,皱眉看着慕长歌似有心虚。 “青莲昨日寿宴中受了邪风寒,这会儿正养在房里,不宜见客。” 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别说是慕长歌,就是她口中说出自己都不信,如此生硬的搪塞,大概只会让人更加心寒吧。 慕长歌抬眼,嘴角上勾,仿佛是在自嘲。 “莫非她是连再见我一面都不可?罢了罢了,往后我做王爷,她做太子妃,怕是要形同陌路了。” 说完,寞落的叹了口气,转身留下的是一个颓废无力的背影。 十几只红绸包裹的箱子又被原封不动的抬了出去,幽长的街道上,本是浩浩荡荡而来的下聘退伍,又个个脚步深沉的垂头离开。 很多不明缘由的百姓驻足围观,窃窃私语。 慕长歌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他听不见周围那些议论,脑中全是沈青莲的一颦一笑,还有二夫那句话。 “青莲再有两日,便要入宫。。” 再有两日。两日之后她便成了太子的人,哪怕是偶然再于宫中相见,他也要俯身行礼,尊她一声“太子妃”了吧。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一生挚爱,可是他也无能为力,无力去和高高在上的慕璟珩一争高下。 他甚至是恨自己,恨自为什么迟迟下聘,恨自己懦弱无能。 镇安王府。 舒王妃侧卧在榻上小憩,凤眸微闭,玉手轻轻撑着头,高耸的发髻上珠钗华丽。 榻前小几上,香炉中焚着安神静心的琉璃香,榻边半跪一个丫鬟,正轻手轻脚的为她捶着腿。 外面,宾客们喧闹吵嚷的声音此起彼伏,她不由烦躁的皱眉。 慵懒的抬起眼皮,红唇轻启。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怎的喜宴还未散去?吵吵闹闹的扰人清静。” 捶腿的丫头看看天色,细声细语,似怕惊扰了舒王妃。 “回王妃的话,现在是未时辰,老王爷今日高兴,想必会与宾客们多饮几杯。” 舒王妃艳丽的妆容掩不住眉目中的傲慢清冷,她眉梢轻抬不屑笑道。 “高兴?能有多高兴,不过是王府的庶子,娶了沈家的庶女罢了,如此上不了台面的事儿,竟还要这番的大肆庆贺。” 那丫鬟听此言,便连忙跟着附和。 “王妃说的是,今日摆宴纯属是礼遇,若是待咱们五王爷大婚之日,那才是全府上下真正的庆贺。” 说罢,翻起眼皮,偷偷看了眼舒王妃的神色,见她嘴角上勾泛起笑意,那丫鬟才暗暗舒了口气。 “我的长歌自然不能同那低贱的庶子同日而语,封了平南王,婚事也应早些定下,只可惜他钟情的那沈家三小姐,也是个庶出。” 舒王妃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似对这桩婚事颇有微词。 捶腿的丫头见王妃不悦,连忙细声细语道。 “那沈三小姐虽不是嫡女,可名声却是极好,在沈府里也极受重视,不似那四小姐,人人都传她懦弱愚钝,就连仆人丫鬟都不待见她。” 说着,她圆润的小脸泛出丝不屑的嘲弄,心知这四小姐入了王府,定不会有什么好日过。 舒王妃冷哼了一声,懒懒的坐起身子,端起手边的名贵的雀舌茶轻呷了一口。 “哼。丫头大庭广众之下舞刀弄剑的,成何体统,罢了罢了。长歌把沈青莲那庶女娶回府,封个侧妃便是。” 102.第102章 阴狠舒王妃! 房中青烟袅袅,琉璃香的气味使人昏昏欲睡,舒王妃掩住嘴打了个呵欠。 门外传来急促细碎的脚步,她不由眉头轻蹙,懂得察言观色的丫头忙抬头,对匆匆而来之人使了个颜色。 那丫鬟忙驻足,十指交缠站在珠帘之后,神色似乎很焦急。 “王妃,五王爷那边的丫头静玄来了。” 舒王妃缓缓抬眼,瞟了眼远远而站的静玄,面色不悦。 “匆匆忙忙的不知规矩,到底是有何事?” 她阴冷的个性府内上下皆知,静玄吓的打了个哆嗦,赶忙跪地赔罪。 “奴婢鲁莽,扰了王妃清静……可是……五王爷他……他……” 丫鬟哆哆嗦嗦,眼角偷瞄着榻上冷傲之人不敢开口,生怕她动了怒气,把罪责迁到自己头上。 提到慕长歌,舒王妃才拿正眼看她,见静玄一脸为难,冷声问道。 “五王爷怎么了,快说,莫要吞吞吐吐。” 那丫头磕了个头,盯着自己的手指不敢看舒王妃。 “五王爷他又带着聘礼回来了,那聘礼现在就停在南面的院子里,五王爷回府一言不发,脸色难看的下人,这会儿正把自己关在房中。”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舒王妃撑着手边的小几慌忙起身,身边的丫头跪在地上为她提好绣鞋,又理了理裙角。 “聘礼退了回来?这是为何?” 她面色阴沉,边脚步慌忙的往门外走,边冷冷的向那丫头呵斥道。 “奴婢不知。” 静玄伏在地上不敢抬头,颤抖的回话。 舒王妃目光如刀般瞪了她一眼,顾不上再去训斥,便提着衣裙往五王爷的院子中赶去。 贴身的丫头匆忙的跟在她身后,经过静玄身边时表情傲然的低声呵斥道。 “没有王妃的话,你就跪在这里不许起身!” 五王爷住的南边院子是府中除了王爷王妃的主院之外,最大的庭院。 院中金漆彩绘的回廊蜿蜒曲折,廊子边湖水清泽,四周花草树木葱郁,院里种满了沈青莲喜欢的桃花,时至晚春,那些嫣红的花瓣颓败,纷纷飘落,显得景致有些萧条。 舒王妃拖着雍容的衣裙,眉心紧锁脚步忙乱的穿过小径沿着回廊向慕长歌的房间而去。 走到院中,看见一角摆着红绸包裹的聘礼,本就阴冷的脸更如结了层霜一般。 院中的仆人丫鬟一排伏身跪在慕长歌的房门口,见到舒王妃更是一个个身如抖筛。 “敲门。” 舒王妃目光扫过那些下人,无暇顾及。 跟在她身后的贴身丫头提起罗裙一路小跑踏上石阶,轻轻叩响了面前的房门。 “五王爷,王妃来了,还请您将门打开。” 半晌,房间内没有任何响动,那丫头看王妃脸色越来越阴冷,又焦急的敲了敲门,语气也更为急促。 “五王爷,还请您快快将门打开,莫要让王妃担心。” 仍旧是没有动静,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舒王妃,院内气氛寂静压抑,只有偶尔清风拂过树木沙沙声。 舒王妃吸了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一身紫金如意长裙配着浓艳的妆容,周身散发着凌厉之气。 “长歌,开门。到底是出了何事告诉母妃,莫要让母妃为你担心。” 她面色虽阴冷,但对慕长歌言语间却是温柔疼惜。 房间内,依然是一片沉静,没有一句话回应,也没有半点响动。 103.第103章 仕途和女人哪个重要! 她眉头锁的更深,声音中也透出强硬与怒气。 “长歌,你若是再不开门,母妃这就派兵去了沈家,把沈古抓来好好审问一番。” 舒王妃已经再无耐心,她眼角微微一跳,说话间已招来了下人。 依着她的傲慢性子和家族势力,别说是抓来沈古审问,就是一怒之下抄了他的家也未尝不敢。 一声轻微的声响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清晰。 门缓缓的打开,慕长歌身形颓然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如墨般的发丝散落在肩头被清风卷起,带来一阵浓烈的酒味,微红的双眸眼神空旷无力的望着面前的舒王妃。 昨日还英姿飒爽的平南王,此时却是醉醺醺的失魂落魄。 舒王妃见他如此这般,不禁蹙眉,摆了摆手命下人全部退下后,才扫了眼院中被退回的聘礼,正色问道。 “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沈家那庶女还瞧不上你这王府里嫡子?” 她凤眼凌厉的一翻,显出阴狠之色。 慕长歌淡淡的看了看她,没有说话,转身进了房内,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猛灌了几口,凸出的喉结蠕动,清澈的液体顺着脖子洒到了衣襟上。 舒王妃冷冷的看着他,待他把壶中的酒一饮而尽才碎步踱到他身边,轻轻叹了口气。 “长歌,告诉母妃,沈家为何将聘礼退回,你心中若是有不痛快,母妃必定会为你做主,我还不信这世上有人敢得罪我镇安王府。” 慕长歌放下手中的酒壶,定定的看着舒王妃,突然挑起唇角,肩膀抖动着冷笑了起来。 “没然敢得罪。哈哈哈,我看是未必吧,母妃,您的好侄儿,高高在上的太子慕璟珩,他,他呢?他能不能得罪镇安王府?” 太子璟珩? 舒王妃闻言霍然一惊,身子一颤连忙扶住了手边的紫檀方桌,眼中的怒色渐渐转为惊诧。 “璟珩?他和沈家怎么会扯上关系?” 慕长歌仰起头,无力的笑了笑,似在宣泄不满,又像是在自嘲。 “慕璟珩他在昨日寿宴已将定情之物赠与青莲,两日后便要派人迎她入宫为妃,您说,这个主您要如何去做!” 舒王妃愣住,顿了半晌,才扶着方桌坐下,脸上的愠怒变成了担忧。 “长歌,在你心中,儿女情长和前途荣耀孰重孰轻?” 她见慕长歌满眼的怒气与不甘,甚是担心,若他一时冲动不分轻重而为之,怕是这一生便要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母妃是要劝我放下么?呵呵,我就是心中万般的放不下,那又能如何?他是太子,是将来的皇上,我呢?我只是一个靠踩着兄弟加官进爵的无用王爷。” 慕长歌颓笑,只是话音还为落,就听“啪”的一声,利落的耳光重重的落在脸颊之上。 顿时,左脸一片发麻,舒王妃情急之下下手狠辣,这巴掌甩出去,在慕长歌脸上留下几个清晰的指印。 “住嘴,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舒家在朝中三代为官,权倾朝野,我的儿子怎能这般自甘堕落!” 她拍着桌子,气的胸口不停起伏,舒氏一族,出了皇后,出了王妃,出了文官武将无数重臣,但是绝对容不得一个懦夫。 104.第104章 王府之内,不容懦夫! 慕长歌轻笑着摸了摸肿痛的脸颊。 “母妃,我自知此事无能为力,可是我不甘心,不甘我心爱的女子就这么被慕璟琛横刀夺爱,我……” 他话哽在喉,垂头,双手无力的抓着头发。 能怎么样?若是单为了沈青莲与天下为敌,他在所不惜,可是若为此连累了王府上下,他,做不到。 舒王妃见他这般,心有不忍,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却失心爱之人,他心中的痛苦,为母的怎会不知? 她脸色缓了缓,玉手疼惜的摸着他的脸。 “长歌,身为男人,身为王府的嫡子,你万万不可把儿女私情放为首要,这世上女子何其之多,难道只有她沈青莲能入你眼界?太子璟珩不出几年便要继位为皇,届时凭着母妃的关系你定能为其所重用,你的眼光定要放的长远些才是。” 她叹气,自入了王府为妃,她便处处算计,精心谋划,为了舒氏一族,为了嫡子慕长歌,用尽了心计手段,只盼着有朝一日他能大权在握,在朝堂上占一席重地,如今,他若为了儿女私情断了志气,那她的全部希望就要付之一炬。 慕长歌见她面色堪忧,点了点头算是应诺,但是心中却在冷笑自嘲。 慕长歌啊慕长歌,难道你日后真要站在君侧,为这个夺爱之人所用?难道你真为权为势忍气吞声? 可是就在他心如死灰之时,一墙之隔的后花园中,却是一片的欢闹之声。 依着沈星辰的性子,怎能在冷冰冰的婚房中呆的住,加之她一心惦念着那颗落如湖中的昆仑凤胆,趁着正午阳光正充足,便带着玉笙,锦夏和知春,一行人沿着僻静的小道溜到了花园湖边。 此时府中繁忙,整个院子空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响动,正合沈星辰的心意。 她背着手在岸边踱了几圈,确定下那日跳水的位置,便脱下绣鞋和衣裙外那层及地繁琐的罩纱。 “王嫂,你真的要自己下这湖底吗?若我去找七哥帮忙,他定是不须片刻便能找到你那宝贝。” 玉笙忽然抓住她的衣袖,有些担心的望了眼那墨绿色深不见底的湖水,她是上次被这水呛怕了,现在看来还是心有余悸。 知春也是万分的不放心,不安的四下张望了好久。 “小姐……大……大婚之日……擅。擅出……婚房……已经是……不合规矩……若……若在此……被人看到……就……就……就……” 她一着急,小脸憋的通红,一个劲点着头却半天也说不出后面的话,听的急性子的锦夏直跺脚。 “就,就怎么样?反正这个时辰也不会有人来,我们三个在岸边帮小姐四处警觉着便是。” 锦夏说着弯腰,替沈星辰把脱下的绣鞋和纱裙收好,抱在怀中。 三个人中数她跟着小姐最久,也最知她心思,小姐要做的事自是有她的道理,也有分寸,定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沈星辰正在岸边左右的压着腿舒展筋骨,看着这俩丫头一个心里有话嘴笨说不出,一个又是肚子里墨水不多却牙尖嘴利,不禁好笑。 105.第105章 不麻烦英明神武的七爷! “你们三人,把心放在肚子里便是,以我的水性,在这湖中游上两圈也是不是难事,你们只管看好衣物,要是瞧见有人,我自会潜入水底,不会被人瞧见。” 说完,见玉笙还是拉着她的衣袖不肯放手,无奈的笑着摸了摸她整齐的刘海。 “放心啦,这种小事根本不用麻烦你那英明神武的七哥,我下了水不出片刻保准能出来。” 玉笙嘟着嘴,大眼睛翻着她,不情愿的撒开了手。 “王嫂,你可保证,片刻就要上来,不许骗人。” 沈星辰已站到了岸边,回头看了三人一眼,笑了笑。 “我保证,绝不骗人。” 说完,轻巧的一跃,只听“咚”的一声,她便像条灵敏的鱼一般,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入了水中。 三人赶紧上前两步向下张望,见沈星辰忽然从水中冒出头,抹了把脸,冲她们招招手,接着深吸了口气,又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王嫂小心。” 玉笙的声音还没落,她便已经不见了踪影,波光粼粼的湖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沈星辰潜在水底,艰难的半眯着眼睛,即便是正午阳光最强的的时辰,这湖中也是一片昏暗。 她伸手,摸索着湖底的碎石和光滑黏腻的苔藓,时不时的有鱼群从身边经过激起一片水流,在这样的环境中别说找到一条不起眼的珠链,就是想睁开眼睛把周围看看清楚都很困难。 可是如果让她厚着脸皮去求那个渣男慕长风,那更不可能,她宁愿自己多花点时间力气,哪怕是一点一点将这湖底搜索一遍。 岸上,三人伸长了脖子,巴望的盯着湖中,觉得时间似乎走的格外缓慢,好像沈星辰已经下去很久了,却没有一丁点动静。 终于,玉笙沉不住气了,红着脸,又不敢太大声的冲湖中呼喊。 “王嫂,你还好吗?你快些出来不要吓玉笙。你……你再不出来,玉笙就要去叫人了。” 她这一喊,另外两人也开始着急,焦虑不安的在岸边走来走去。 沈星辰在水里潜了数米,小石子倒是摸了一堆,却没见到她的昆仑凤胆,眼看一口气就快憋不住了,她双手一划,两腿用力向上一蹬。 “哗”的一声,她身子冲上湖面,带起无数水花,青丝如墨,像水藻一般缠在白净的脸蛋上,薄薄的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王嫂!” “小姐!” 岸上三人齐呼,看到她安然无恙,也才松了口气,玉笙赶忙朝她招着手喊道。 “王嫂快回来,不要再找了,湖里太危险,还是让七哥带人下去吧。” 沈星辰换了口气,对着她们调皮的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她拨开缠在脸上的头发,四下张望了一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 “你们莫要担心也莫要喊叫,别引了他人注意。” 三人闻言,忙捂住嘴,收声,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再一次入湖底,身体已经渐渐开始适应水温,三月底的天气,这湖水虽不似冬日那般的刺骨,但却也让人不禁打着寒颤,沈星辰看着眼前一片雾蒙蒙的绿色,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106.第106章 湖底神秘玉佩! 先是沿着玉笙落水的地方一路搜索无果,失落的探出脑袋靠在湖中央假山边休息了片刻,便沉住气,开始按照自东向西的方向一点一点的寻找。 只是这后花园的湖太大了,要在湖底捞一条小小的珠链谈何容易,她沈星辰只是水性较好,但毕竟不是鱼,来来回回的潜水,换气,折腾了一个时辰已经是筋疲力竭。 湖岸边,就连锦夏也开始着急,一个劲的用手拢在嘴边,低声的催促。 “小姐,快上来吧,已经申时了,这水底阴冷,您泡的太久别再受了风寒。” 边说边忧虑的看了眼已经西沉的太阳,过了正午时分,天儿就开始一点点的变凉,此时一阵微风吹过湖边潮湿的空气都带着凉意,更不要说是把整个身子浸在水里。 沈星辰浮在湖中央,气喘吁吁的划着水,金色的夕阳照在她的脸蛋上显得有些苍白,她看了眼岸上的三人,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便又入水,准备顺着潜回去就上岸,今日也算搜了小半个湖,剩下的明日再来。 这次入水刚潜了数米,便看见不远处水底沉着一块方形之物,上面布满了青苔,露出一角略微显出白色。 她好奇的游了过去,近看才认出这是块半个巴掌大的方形佩玉,佩玉下方还系着丝锦穗子,看形态应是男子腰间的坠子。 想不到昆仑凤胆没找到,倒是替他人找得了贴身之物,不知是谁和她一样把如此贵重的东西遗落到了湖底。 沈星辰伸手,刚将那佩玉拿起,便见那下方的穗子断开,瞬间四分五裂化成一团糟絮。 她指尖轻轻的一划,玉身上便是一块厚厚的青苔脱落,露出凝脂般的颜色和一些雕琢精细的纹理。 这佩玉大概已经在湖底沉了许久吧,今日被寻见能重见天日也算是缘分,沈星辰将它塞入腰间,出水换了口气,手脚并用的往回游去。 “王嫂,你可算是上来了,你那宝贝找到了没?” 玉笙和俩个丫头赶紧上前去扶住她,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不停的往下滴水,让本就疲惫的身子更加的沉重。 沈星辰失落的摇了摇头,把绣鞋直接套在了沾满水和杂草的小脚上。 “没寻到,今日天色晚了,等明日未时再来吧。” 锦夏看着她冻的发紫嘴唇,赶紧将衣裙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又拉过她冰凉的手搓了又搓。 “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回房里换下湿衣吧,别在染了风寒。” 沈星辰缩着脖子,这清风徐徐的吹打在身上,还真是透了心的寒凉。 三人顺着小道回了慕长风的院子,不知为何,在他的卧房里,沈星辰总有着比在湖边更冷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人的气息,会久久的存在,在这里她无时无刻不感到他身上那种阴冷。 换上了干净的衣裙,锦夏赶紧打来热水让她泡脚,当一双白嫩小巧的玉足放入漂着花瓣的铜盆中,沈星辰的脸色才渐渐有了些红润。 “今日之事,只有我们四人知道,万不可对别人说起,玉笙你可知道?” 她目光含笑,从锦夏和知春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玉笙的身上,看着她那双黑漆漆的杏眼问道。 107.第107章 凌王妃上门! 知春本就话少,锦夏虽嘴快,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她心中比谁都清楚,倒是这个玉笙在慕长风面前守不住半点的秘密。 她倒不是怕慕长风知道她新婚之日就带着人在后花园下水寻珠,没有半点王妃之态,而是怕玉笙这丫头去求慕长风帮忙,一个救命之恩就已还不清了,若再欠下个人情,那她这辈子恐怕要为这渣男当牛做马了。 玉笙见沈星辰笑眯眯的盯着自己,乖巧的点点头。 “放心,王嫂,我不会告诉别人。但是……可不可以跟七哥说,他是你的夫君,是我七哥,算不得别人。” 沈星辰听她一言,笑意盈盈的脸瞬间无奈,简直是哭笑不得,一旁的锦夏知春没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 “玉笙说的不对吗?难道七哥也要算是外人?” 她疑惑的看了看三人,一脸的不解。 沈星辰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就这丫头整日粘在身边,就好像慕长风放了个眼线,整日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这可如何是好。 正无奈间,却听见门被轻轻的叩响,慕长风院子里的丫头很守规矩,即便是房门敞开着,她们没有诺允也绝不擅自踏进半步。 “王妃,凌王妃带着礼物来看您了。” 她叩了两下门,轻声细语道,紧接着就听见院子里响起了碎碎的脚步声。 沈星辰赶紧穿上鞋,理了理衣裙和还未干透的头发,命锦夏将门打开迎了出去。 这凌王妃是镇安王的一位侧妃,镇安王本有四位王妃,分别是舒王妃,凌侧妃,郑侧妃,和慕长风的生母婧侧妃。 只可惜郑侧妃和婧侧妃都是年且尚青便接连去世,现王府中只剩一人独大的舒王妃和整日隐居佛堂抄经念佛的凌侧妃二人。 “星辰见过凌王妃,循礼应该是星辰去给凌王妃问安,怎就劳烦王妃您亲自来了,真是失礼。” 她双手捏在腰间,福身体屈膝半跪着行了大礼。 凌妃见她已褪去嫁衣红妆,一身轻便打扮面容素净不染铅华,先是一愣,随后忙笑着弯腰,双手将她搀起。 “快快请起,不必行如此大礼,若是循礼也是明日才该问安,今日我来当属冒昧,只不过是听丫鬟们说过了午时便见郡主来这院子里,我便也急着想看看新娘子罢了。” 凌王妃一张素脸,眉目秀丽,笑容清澈可掬,看样子不过是三十有余,本该打扮雍容华贵的年龄却是穿着极为的简谱,一身艾绿色的提花织锦裙,高高绾起的发髻上斜插着一只青玉团花簪,便再无其他首饰。 玉笙见到凌王妃似乎是有些生疏,只是淡淡的笑着,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便乖乖的站在一旁不多言语。 沈星辰将她迎进了厅中,又命丫鬟沏来了上好的南疆陈年普洱,现如今南疆战乱这普洱也算是稀有珍贵,有市无价,这茶是沈家重金从边疆商贩手中收购而来,大夫人见她喜爱,便让她多带了些。 玛瑙色清澈的茶汤泛着袅袅青烟散发出特有的清香,凌王妃托着茶盏放于鼻下,闭上眼睛轻轻嗅了一下,才浅呷一口。 “果然是真真的好东西,跟这名贵的普洱一比,我的礼物就显得单薄平庸了许多,还请新王妃不要见怪才是。” 说着她招了招手,立在一旁的两个丫鬟上前,手里抱着些绫罗绸缎,首饰玉器之物向沈星辰行了个礼。 108.第108章 凌王妃的暗示! 沈星辰悠然放下手中的茶盅,垂眼扫过那些礼物,见都是些成色普通之物,心中便知这凌王妃在府中的地位并配不上她侧妃的头衔,说是为妃恐怕也是在舒王妃的压制下,有名无实而已。 “凌王妃不必太客气,您若不嫌弃,唤我星辰便好,我这初来乍到便受您如此厚礼,真是受宠若惊。” 她点点头,示意锦夏和知春把礼物收好,再怎么说礼轻情意重,只是不知凌王妃这般示好,是何意图。 “你若不嫌弃我这礼薄,我便放心了。” 凌王妃见她满心欢喜之色,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鄙夷,才又抿了两口茶,笑道。 “我听闻下人们都在传,七王爷迎了一位了不得的王妃,不仅剑耍的好,还跳进后花园的湖中救起了玉笙郡主,连老王爷都赞不绝口,称你为巾帼英雄。可惜我素来不喜热闹,寿宴上没能亲眼目睹你的风姿,可就是只听丫鬟们这么说,心里就当真的喜欢你。” 她亲切的握住沈星辰的手,笑容里满满的真诚平和,与盛气凌人的舒王妃完全是天壤之别。 “凌王妃抬爱了,星辰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哪里称的上巾帼英雄。” 沈星辰任由她握住手应和着,心中涌起暖意的同时,也有些疑惑,不知这凌王妃今日拜访是何目的,但是再看她那笑意,又觉得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听说,老王爷为表你救郡主有功,把那望月楼都赐予你了。那望月楼可是好地方,是当年婧王妃最爱之地,也是……” 说到这,凌王妃好似突然意识到自己多言,连忙打住,看看玉笙又看看沈星辰讪笑了一下,故作姿态的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口,眼角余光却是不停的来回闪烁。 沈星辰眼皮一抖,目光轻轻停留在她那双素手上,唇角隐隐的向上勾起,看来,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望月楼在镇安王府是个人人避而不谈的禁忌沈星辰早就心中有数,可凌王妃为何偏偏要主动提起,而后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恐怕绝对不是失言那么简单,她有话想说,却又探不清沈星辰的底,所以只当是一时口快提了半句。 “星辰刚入王府,还不知这望月楼是何地,这赏赐也是玉笙郡主替星辰求来的。” 沈星辰抬眼带笑看着凌王妃,故作不知的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了下去,现在便且看她有哪些能说的话,又有哪些是不能说的。 “这望月楼就在花园的后面,是当年婧王妃的院子,比后花园可要清静许多,那楼是由皇宫中匠人精心所铸造,高十仗有余,楼中雕梁画柱甚是精细,每逢十五月圆之时,站在楼上登高望月,那是何等的开阔。” 凌王妃目光幽幽,仿佛是陷入了当年的回忆之中,可是言辞却仅仅之停留在对望月楼的描述之中,而故意避闪开一些重要的信息。 沈星辰撑着下巴,似做认真的听她诉说当年种种,可心中却依稀觉得这话里有话,哪些地方不对,却一时想不清楚。 109.第109章 逼迫圆房! 此时,坐在一旁的玉笙却再也沉不住气了,她皱着眉头,双目之中泛着水光,也顾不得礼节,打断凌王妃的回忆,问道。 “王妃可否知道,后来那望月楼的院子为何就被锁上,再也不许人进出了呢?刚刚我见王妃话说了一半便停住,您是否还知道一些别的事情?” 玉笙向镇安王求望月楼,只是因为那是她的母妃婧王妃生前的园子,婧王妃去世时她只有三岁,很多事情都懵然不知,加之王府对婧王妃之死一直三缄其口,称是突发疾病而亡,所以她对当年的事情几乎是一无所知。 凌王妃听她此问,顿了顿,脸色稍有犹豫之后,便又挂上那清澈可掬的微笑。 “那园子是婧王妃生前最爱之地,可能是后来婧王妃去世,舒王妃觉得那地方不吉利,便命人封了园子,至于其他,我可就真的不知了。不过现在王爷既然将望月楼赐予了星辰,那就差人好好打扫一番,又是一个清静的好去处呢。” 毕竟婧王妃已亡故十年,再提起也并无太多唏嘘,只是凌王妃话说的越是平淡,反倒让人觉得是有意而为之。 她既然打定主意话说一半,那现在即便是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更何况,沈星辰对这王府里的秘密根本没有兴趣,更不打算以身犯险,去窥探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身处在这势力盘根错节的深府之中,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她笑了笑,看着有些微凉的茶水,顺着话附和道。 “凌王妃说的是呢,等再过些日子天气燥热起来,那望月楼之上必定是凉风习习,不失为个纳凉避暑的好地方,待我差人打扫一番,便会常邀凌王妃来坐,喝茶赏月,岂不是一件乐事。” 敷衍的客套话人人会说,沈星辰更是信手拈来,凌王妃见她没有寻根问底,便知是聪明人,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而又喝了口茶,轻道。 “这茶也凉了,我便也不再叨扰了,今日还多谢新王妃的款待,你若是平日有空,可多往我那里走动走动,我那院子里虽不这般的华丽,却别有一番清静。” 说着,她便起身告辞。 沈星辰见她也是爱茶之人,忙唤了锦夏取来一盒陈年普洱递到她手中,这才又行了礼,一直把凌王妃送到院子门口。 玉笙跟在身后,看着凌王妃的背影,眉心拧成了一团。 暮色西沉,天也渐渐的暗了下来,王府的宾客早已散去,却迟迟不见慕长风的身影。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他却似乎跟本没把心思放在婚事上,不过这对沈星辰而言,那是再好不过。 最好他不要回来,否则又要面对渣男满脸阴冷强硬的逼迫她“圆房”。 和玉笙一起草草的用了些晚膳,沈星辰便觉得全身发软乏力,大概是正午在湖中潜的太久过于疲惫,而玉笙自下午见了凌王妃就一直心事重重,饭也没吃几口,就起身告辞。 沈星辰见她垂着头走出院子心里也不好受,叹了口气,便昏昏沉沉的倒头趴在了床上。 110.第110章 到床上摆好姿势,等爷! 慕长风的床很硬,身下只有一条薄薄的垫褥,盖在身上的缎面被也很轻薄,她不舒服的翻了个身,这床硌的她骨头发疼。 堂堂一个七王爷,怎么床比穷苦百姓的还寒酸,她心中不禁抱怨,本想叫来丫鬟重新铺上一番,但怎奈实在是累的睁不开眼皮,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心中还在想,自己就这般睡在慕长风的床上,算不算是摆好了姿势等着他。 夜色笼罩下的院子,静谧幽深。 待王府中的灯烛都渐渐熄灭之时候,慕长风的书房里才幽幽亮起一片昏黄。 一张俊美但冰冷的脸沉在阴影之中,跳动的烛火下是坚实笔挺的身躯。 一身夜行装扮的鹰凌厉的眼中倒映出点点光亮,他从怀中掏出无字信封放到桌角。 慕长风打开信,昏暗的烛光下呈现出行云流水,笔力不凡的行楷。 六皇子慕璟琛在密信中言,北漠战事将起,不日便会点将带兵前去边疆平息战乱,舒家的一众权臣力荐舒王妃之子慕长歌,皇上欲派兵十万由平南王亲自带领挥师北上。 昏暗中,慕长风薄唇轻挑,不由得冷冷一笑。 “平南王,怎能伐的了北?” 语气之中颇为不屑鄙夷,并非是他小看慕长歌,而是金月国的亚纳王以及部下确实彪悍勇猛不容小觑,加之西有青凌国伺机而动成犄角之势,就是让他杀神慕长风佣兵十万也未必有把握拿下,更不用说个性柔和资质平凡的慕长歌。 慕长风深知皇子璟琛深谙行军之道,这场苦战胜算几成他必是心知肚明,定也是打定主意隔岸观火,静待其变。 若是慕长歌大败而归,那他们手中的筹码便又更多了一些。 慕长风冷笑提笔,挥手之间只写下四个狂放不羁的大字。 “静候佳讯”。 回到卧房中,慕长风忽见床上大大咧咧的躺着个女人,才记起这是他的新婚之夜。 只是这房中冷冷清清,没有丝毫洞房花烛夜的喜气,床上沈星辰把他的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只露出个脑袋睡的深沉。 慕长风不禁皱了皱眉,自己一人独处习惯,突然间多了个女人,让他莫名的烦躁与不适。 而且,还是个毫无矜持,不知廉耻的女人。 别家女子洞房花烛夜都是无限娇羞忐忑的等待夫君,可她倒好,自己脱了衣衫鞋袜在陌生的床上呼呼大睡。 他走到床边,本想把这女人唤醒了轰出去,让她自己找地方安身,但是刚一靠近,目光就不由自主落在她那张绯红的小脸上。 沈星辰本就肤色白皙,此时更是从里到外的透着粉嫩,她眉微微的皱着,花瓣一样的唇微微嘟起,时不时的还会伸出小巧的舌头舔一下,模样可爱甚是诱人。 慕长风的脑子猛然间一顿,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手触到她耸起的月凶部时,那种美妙又奇特的感觉。 “既然嫁与本王,那你就是本王的人了,不管你心里还有谁,这身子都应是我的。” 他坐在床边,灼灼的目光扫过她的小脸,似乎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床榻上的女人。 可沈星辰依然是皱着眉,除了舔舔嘴咽了下口水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111.第111章 你这是引诱本王! “你如此这般,是要引诱本王么?既然如此。” 慕长风满意的勾起唇角一笑,骨节微微突出的修长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颊。 “嗯……” 睡梦中的沈星辰发出一声似受伤的小动物那般嘤咛,然后小脑袋在他手上拱了两下,紧紧的缩了缩身子。 慕长风一愣,不知她是要做哪般,可是心却莫名的咯噔一下。 “……” 沈星辰小嘴动了动,含含糊糊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慕长风俯下身,趴在她身边,深邃的双眸如这夜空一般,泛着点点星光。 “你……说什么?” 他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身旁的女人,却眉头紧锁,再不出半点的响动。 慕长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胸中似乎有一团小火苗在渐渐燃起,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忙移开目光,大步走到桌前,拿起已经凉透的茶水猛灌了几口,这种情不自禁的感觉很不好。 素来以冷血无情闻名的杀神,即使面对像赵颜雪那般倾国倾城美貌的女子都不曾有半点情动的他,为何忽然会差点不能自控? 慕长风心中涌起莫名的烦躁,正准备唤阿宝去再准备间客房,却听见沈星辰又一次低声的呢喃。 “够了!你这女人到底想怎样?” 他不由得怒喝,留她在房中睡已是开恩,可她却一次又一次试图拨乱他的心弦。 沈星辰身体猛然一抖,似乎是被他的吼声惊扰,动了两下,缓缓的睁开的眼睛,眼神空洞的看了眼慕长风。 “我……” 干涸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却又慢慢的闭上了眼。 慕长风冷脸,皱了皱眉,觉察到了情况不对,赶紧上前一步,扳过那张绯红的脸,一只大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果然是在发热。 他脸上的冷色褪去,可眉却越皱越紧。 已是深夜,王府里一片的漆黑,只有慕长风的院子里灯火通明。 丫鬟们忙前忙后,有的打水,有的拿湿棉巾敷在额头替她降温,有的则抱来厚厚的棉被盖在她身上,捂住那具瑟瑟发抖的身体。 派去请大夫的阿宝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王爷……去接长生药庐大夫的轿子已经在路上了,随后就到,您。莫要担心。” 他弯腰,扶着桌子气息急促,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听闻这话,慕长风紧锁的眉心方渐渐平展了一些,深沉的脸色也稍有缓和,他扫了眼阿宝,冷声一笑。 “谁我担心了,我只是不想让这女人进门第一天就病死在床上。” 这话难免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阿宝见状忙跟着附和。 “是是是,王爷说的是,我这便出去再迎一迎大夫……” 说罢暗自偷偷一笑,转身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知春和锦夏两个贴身的丫头守在沈星辰床边,看着满面痛色,一直呢喃着说胡话的小姐,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再看看慕长风那张冷到要结出冰的脸,更是全身发冷,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好在,他没有多问缘由,不出一会儿,阿宝也引着大夫匆匆的进了房间。 112.第112章 不能让她出事! “草民叩见七王爷。” 那长生药庐的大夫甚是食古不化,进门便先跪地向慕长风行了个大礼,一把年纪,颤颤巍巍的磨蹭了半晌还没起身。 慕长风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冷道。 “免礼,快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是何原因突然全身发热。” 只见那老大夫慢吞吞的起身,把挂在身上的诊箱轻放在桌上,才不急不缓的朝沈星辰的床边走去。 阿宝跟在身后,忙帮他搬了椅子,坐定,他观察了一番沈星辰的脸色,又看了看她白皙纤细的手腕,放从怀中掏出条丝巾抖了抖,铺在了她的手上。 一旁的锦夏知春着急的直跺脚,而慕长风也是眉头一皱再皱,心中的急火一压再压。 可老大夫就是慢性子,眯着眼,捋着花白的胡须,摸了半晌的脉搏,又唤来丫鬟翻开沈星辰的眼皮给他看。 “大夫,你倒是快说说,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用晚膳的时候还好好的,怎到了这会儿,便昏迷不醒了。” 急性子的锦夏实在是按捺不住,看着沈星辰眼泪在眼眶直打转,生怕她又像几个月前那般,受了寒凉就差点丢掉性命。 “王妃这是风寒入骨,以至于寒气在体内聚淤不散,我这便回去开药,还请府上派人跟我去药庐取来。” 老大夫起身,又向慕长风行了礼。 “那……我家小姐何时能醒来?” 锦夏跟在他身后,双手绞着衣角,着急的询问。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看了看慕长风那张冷脸,似有些犹犹豫豫。 “快说,莫要在我面前吞吞吐吐。” 慕长风眼神阴鸷的喝道,他心中着实是担忧,一则是因为若沈星辰进了府便出岔子难免落了舒王妃的口实,二则是他确实不想这个女人出事。 “这……这个……草民也说不准,按照我这方子的药服用,少则一两日,多则……那就看王妃造化和体质了,您命人多熬些参汤,这参汤属燥热,能驱散王妃体内的寒气。只是恐怕。恐怕日后要落下病根了。” 老大夫磨磨蹭蹭的,终于把话说完,可说完之后慕长风的脸色却是更加的难看。 “那你还不快些回去抓药。” 他命令的语气中怒火已难以压制,那长生药庐的老大夫见状,连连告退,本是手脚不利索,却也一溜烟的消失在院子之中。 此时的沈星辰身上盖着厚厚的锦缎棉被,捂的满脸通红却还是不停的发抖,额头上的冷汗湿透了头发,一缕一缕的垂在脸边。 敷在头上的棉巾不停的换,丫鬟们端着水盆,一趟又一躺的进进出出。 慕长风皱眉,冷眼看着床上的沈星辰,略一思索,对站在身后的阿宝摆了摆手,命道。 “去,把那支太白山紫玉参取来,命人熬成参汤给她服下。” 阿宝双手交错,低着头,面色为难,也不见挪动腿脚。 “王爷,那紫玉参……那可是救命的金贵的东西。” 他并非是敢违抗慕长风的命令,只是不舍将如此的神物用在沈星辰身上。 紫玉参乃是生长在太白山之巅的圣药,集天地精华,受日月之光,传说能延年益寿起死回生的宝贝。 113.第113章 对本王撒谎的后果! 当年慕长风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药师许伯言处偶得,至今珍藏府中已三年有余,其中他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时,都没舍得拿出一用,而现如今却要给一个身染风寒之人。 “让你拿,你拿来便是,何时学的如此多废话。” 慕长风见阿宝杵在那里不动,眼角的余光冷冷瞥过他,语气低沉不悦命道。 阿宝不敢再有微词,垂头撅着嘴,不情愿的出了房门。 知春和锦夏听说有能救命的好东西,心头上压着的石块总算落了地,可是还没来及松口气,就见慕长风已经将目光移到了二人身上。 虽然没有说话,可那凛冽的眼神,足以让人如同身处玄冰寒窟之中。 知春本就胆小木讷,被他这么一看,立刻心中发怵,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七……七王爷……饶……饶命……奴婢……奴婢该……该死!” 她吓的全身发抖,身体低伏着不敢抬头,额头上冷汗涔涔。 锦夏见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心中怪她沉不住气,只被看了一眼便不打自招,几个时辰前刚答应小姐今日之事不让别人知道,转脸可就忘到脑后。 慕长风见沈星辰的两个贴身丫鬟神色古怪,便知其中必有蹊跷,扫了二人一眼,声色清冷。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知春早就吓的与无论次,脸色忽白忽红,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锦夏见状,怕她说漏了嘴,赶紧随着跪下,一双杏眼不安的偷看着慕长风的脸色。 “回七王爷的话,我家小姐怕是寿宴大婚这几日连日的劳累,身子太虚,又受了些风寒,所以才这般的严重一病不起吧。” 说完,她心虚的盯着自己的手指,不敢再抬头。 “是吗?你们可知道,在我面前撒谎会有何后果?” 慕长风眼皮微抖,阴冷的脸上隐隐泛着似笑非笑之意,没有丝毫的怒气,却比发怒更让人脊背发凉。 锦夏忙磕头叩首,神色慌乱,极不自然。 “奴婢是万万不敢对王爷有任何欺瞒,还请王爷明鉴。” 慕长风薄唇冷冷的勾起,摄人的双眸盯着她,轻笑。 “你,就是一直跟在她身边那个丫头?哼,真是跟一个主子时间久了,连性子都几分相像。” 锦夏不知这七王爷是何用意,也不敢抬头,依旧保持着低头叩首的姿势。 “是,奴婢锦夏,自小便一直跟在小姐身边伺候,算是随着小姐一起长大的。” 慕长风闻言,起身慢悠悠的踱到她身边,忽然俯身阴恻恻的笑了笑。 “好,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丫头的性子,是不是如你家小姐一般的倔强。” 他身上带着凛凛的气息,靠的如此之近,让跪在地上两人不紧不寒而栗,手心里的汗早就浸湿了手帕。 慕长风转身,换了守在门外的家丁。 “来人。把这个锦夏。” 话还没说完,便见知春猛然抬起头,双膝跪地往前急急忙忙的移了几步,趴在慕长风的脚下。 “七……七……王爷……饶命……求……求……您饶过……锦夏……我说。我都说……还请您。不……不要责罚……锦夏。” 说着便一个劲的磕头,额头一下下撞在青石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114.第114章 挑战他的威严和耐心! 锦夏见状,连忙也挪着身子过去,扶住知春对她连连使了眼色,示意她不要开口。 慕长风抖了抖被抓住的墨色长衫衣角,垂眼鄙睨二人,隐隐冷笑。 “还真是嘴硬,呵呵,我的话,可重来不问第二遍。” 目光停在锦夏圆圆的小脸上,却见她还是眼睛盯着别处,倔强的咬着唇,没有半点要松口的意思。 知春倒是想说,可是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急的脸通红,不停的点头,却只能我,我的说不出所以然。 “先把这丫头给我关到柴房去,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去看。” 慕长风摆摆手,侯在一旁的俩家丁便一左一右的把锦夏拖出了房间,只剩下知春,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漆漆的院子里,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七王爷……我说……我……都说……求……求您能……放……放过……锦夏。” 她抓着慕长风的衣角,瘫软的跪坐在地上,仰起脸看着居高临下冷若冰霜的男人,眼睛一眨,泪就掉了出来。 慕长风厌恶的皱眉,避开她,冷哼了一声,面向门外的一片深沉的夜色,没有说话。 他对沈星辰的事情根本没有半点兴趣,也不想知道她到底为何受了如此重的风寒,他只是不喜欢锦夏和她那一般,在他面前誓死不屈服的性子。 这,本就是在挑衅他的威严,挑衅他的耐心。 知春跪在原地,又磕了个头,抹干了眼泪,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才慢慢的,磕磕巴巴的说道。 “王……王爷……小姐……她……她是因为……因为……正午时……去……去了花园……湖里……捞……捞东西……才,才引至……风寒……入……入体的……是,是奴婢……该死……没……没有拦住……小姐……还……还。” 她抬起头,看着慕长风脸色越来越阴沉的脸,好不容易挤出的几句话,一时间又卡在了嗓子里。 “她,今日潜进了后花园的湖中?” 慕长风挑起眉毛,似乎有点不可思议,这女人一次溺水非但不长教训,还变本加厉,大婚之日就带着丫鬟们潜水,堂堂镇安王府的王妃,如此作为成何体统。 知春红着脸,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头上缨络穗子不停的乱摆。 “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还要她亲自下去捞?” 他狭长的眼眸映照这烛火的点点光亮,看向床上眉头紧锁,似在噩梦之中的沈星辰。 “一。一串……珠链……翡……翡翠珠链……是……是那日……救……救郡主时……遗落的。” 知春边点着头,边尽量一字一句的回答,生怕自己口舌不利索这毛病再惹的慕长风心烦。 翡翠珠链?慕长风疑惑,无论是镇安王府还是她沈家,都算的上是大富大贵,别说是丢一条翡翠链子,就是丢上十条百条,都不足挂齿,可如今,她却那么紧张在意,那珠链定是意义非凡。 难不成就是她心中那人所赠之物?哼。 慕长风嘴角抽了抽,眼底烛光闪动中透出一股锋利,手指不自觉捏的咯咯作响。 115.第115章 阿宝心里不爽! “王……王爷……息怒……我……我都说了……请您……开恩……放……放了锦夏。” 知春见他面色发狠动怒,忙又开始一个劲磕头赔罪,生怕这位阴冷成性的王爷一怒之下,拿锦夏开刀。 慕长风厌烦扫了眼她,这般愚钝,口舌又不利索的丫头,不知道沈星辰是怎么看上的,还带来王府当陪嫁丫头,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他不耐烦的摆摆手,再任她这么絮絮叨叨下去,恐怕自己都要被她带的说不清楚话了。 “行了,你闭嘴,不要再多言,再多说一句,你也陪着那丫头去柴房。” 门外,回廊中传来阿宝沉沉的脚步声,本该半柱香时间就该跑个来回的事情,他慢慢吞吞的磨蹭了半天才来,手中抱着个长长的松木盒子,不情愿的进屋,放下。 “王爷,阿宝把那紫玉参请来了,您当真要把这宝贝给王妃服下?其实咱这府里其他的人参也有不少,为何非要……”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慕长风冷冷的看了一眼,立刻收声,低头,避开他那让人发寒的目光。 这整个镇安府的下人,恐怕也只有阿宝,从小伺候慕长风跟在他身边久了,敢对他多说两句,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吓破了胆。 慕长风抖了抖金丝线绣祥云的袖口,把那桌上的松木盒子打开,伴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药香,一株足有二尺多长的老参呈现在眼前。 这老参根须繁多,主茎粗壮,每条须子的末梢都隐隐泛出紫色,故此得名紫玉参。 此参据传说是太白山上的山精肉身而话,生长百年方成形态,须根上的紫色之气是吸收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所致,是可遇不可求的神物,常人吃了能延年益寿,重病之人服了,可起死回生。 阿宝立在慕长风身边,似有不甘的看着盒中静静躺着的老参,还想说话,但是又看了看慕长风的脸色,硬生生的把嗓中的话咽了回去。 “你,过来,把这山参拿去,分三次煮成参汤,喂她服下吧。” 他勾勾手,唤来了跪在地上的知春,又看了眼桌上的紫玉参,示意她拿下去。 知春愣了愣,刚刚从慕长风和阿宝二人的对话中,她也听出这不是普通的人参,是非常珍贵甚至是罕见之物,再看看这松木盒子中散发着紫气的老参,更觉非同寻常。 “愣着干什么,快去。” 慕长风见她盯着那桌上的松木盒子出神,不耐烦的冷声命道。 知春回神,赶紧盖上盒子,抱入怀中,匆匆出了房间朝着西面的厨房一路小跑。 “慢点……那可是宝贝……当心着点,别糟蹋了。” 阿宝一脸的肉疼,又不放心的跟了出去。 在他看来,这老参可真真是应该用在刀刃上的东西,慕长风常年南征北战,在战场上,那可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夜,万一哪日出了意外,还全仰仗这能起死回生的宝贝,可如今却…… 知春抱着紫玉参出去了,可是这卧房里却久久弥留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慕长风怎能不知那参是罕见的宝贝,可是,他必须要让沈星辰在明日清晨醒来,若是错过了一早给舒王妃的请安,便不知又会在那恶毒的女人那里落下什么口实。 可是…… 116.第116章 他,从深渊之上而来! 在他静下心来时,又不禁皱了皱眉头,问自己,难道,他真的只是顾忌会得罪舒王妃吗?还是。 慕长风不愿再想,每每涉及到这个女人的事情,似乎总是会在不经意的瞬间在他那颗平静如水的心中激荡起点点涟漪。 心绪难平。这对他来说,是犯了大忌讳。 又看了眼在床上苦苦挣扎的沈星辰,他不禁烦躁,命丫头收拾了间客房,便转身离去。 沈星辰被厚厚的锦缎棉被捂着,脸色忽白忽红,一会儿冒汗,一会儿又瑟瑟发抖。 她眉头紧紧的拧着,双手攥着床褥,嘴唇被自己咬的渗出血丝,脑袋不住的左右蠕动,似乎是想睁开眼睛却又没有力气。 她,在做一个冗长的噩梦。 梦中,前生今世种种来袭,好似一次又一次在重复着两次死亡的痛苦,那从高处跌落血肉模糊的身躯,那寒冬中冰冷刺骨的寒凉,交替折磨着她。 她想逃,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周而复始的梦境,想呐喊,喉咙却干涩难忍,发不出半点声响。 就在她感到绝望,感到自己已经在渐渐陷入一个无尽的深渊之时,却恍惚之中看见星星点点的光亮。 那光线,直直照进她的眼底,就如那日落在湖中之时,恍惚朦胧中,看见一张俊美的脸。 他,从深渊之上而来,眉宇间清冷俊美,身后是炫目的万丈光芒,他轻轻的伸过手,拉住她,轻而易举将她的飘忽的身体拥入怀中。 那怀抱宽阔温暖,带着熟悉的气息,她扬起脸看他,却见他眉目如画,嘴角微微勾起,恍若天神。 沈星辰的呼吸渐渐的平缓,脸上的表情也慢慢的舒展开,嘴唇缓缓的张开,紫玉参熬成的参汤被知春小心翼翼的送入口中。 那参汤味道苦涩中带着浓烈的土腥,她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用舌头把汤药顶了出来,澄黄色的汤顺着嘴角,又一点点的流了出来。 知春赶紧拿起丝帕擦拭干净,再喂,还是一样,又一次被吐了出来。 连连试了好几次,却每次都被她吐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小……小姐……这……这可是……救命的……好……好……好东西……你……好歹……喝点……别……别糟蹋!” 知春急了,也不管沈星辰能不能听的见,又开始对着她念叨。 可是沈星辰却皱了皱眉,好似抗议一般,把头转到了一边。 “小姐……求求……求求你……就喝一点……一点。” 她端着药碗,半跪在床榻前,看着如此珍贵的参汤就这样被糟蹋掉小半碗,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喊了别的丫头来帮忙,可是几人又是捏鼻子,又是挤嘴的,沈星辰偏偏不就犯,参汤又连着被她吐出来两勺之后,众人束手无策。 眼看着好好的汤药就快被折腾的见底,知春彻底没了法子,一咬牙,跑到慕长风住的客房前。 见房间里扔跳动着点点烛光,她轻手轻脚的叩响了房门。 “七……七王爷……我……我家……小姐……她……不肯……服下参汤……都……都给……吐了……吐了出来。” 她神色焦虑,不知如何是好,万一这珍贵的老参浪费了,小姐病不见好,那王爷怪罪下来,可没人能担当的起重责。 117.第117章 嘴对嘴喂药! 慕长风本就心乱无法入睡,正靠在床榻上研习兵书,听门外丫头匆匆而来禀告,不禁烦闷的皱眉。 这女人,新婚之夜闹出如此动静就罢了,现在大夫也请了,上好的参汤也熬了,她却还不肯消停。 “吐出来?那就掰开嘴,给我灌进去。” 他放下手中的书,看着门外的人影冷声命令道。 “试……试了……不……不行……小姐……她……她性子……倔……倔强的很。” 知春低头,十指交缠,甚是为难,心想这一众丫头都没有好办法让小姐乖乖服药,就算是禀了七王爷,他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主意。 “倔强?哼……我倒要看看,几个人还收拾不了她一个昏迷的沈星辰。” 慕长风起身,拉开房门,迈着大步子冷脸朝着卧房走去。 他最讨厌的就是她身上那股在他面前死不屈服的倔强性子,性子硬是吗?那就需要好好修理一番。 踏进卧房,见三四个丫鬟正束手无策的围在沈星辰的床榻边,正试图扳过她的脑袋,捏着鼻子强行灌药。 只见她憋不过气,蹙眉微微张开了嘴,丫鬟见机赶紧将汤勺中的参汤送如她最终,眼看着就要咽了下去,可她却猛然一咳嗽,又一股脑的喷了出来。 “王……王爷……小姐……她……一直……一直……都是这般……” 知春见状赶紧上前,拿着手帕替她把脸擦拭干净,有看了眼那丫头手中所剩无几的汤药。 慕长风面带怒色的上前,喝退了几人,俯身,大手用力的捏住沈星辰的脸,逼的痛苦的张开了嘴。 “这样,给她灌进去。” 他声色低沉冰冷的朝端药的丫鬟命令道。 “这样也试过了,王妃她还是会把参汤吐出来。” 那丫鬟满脸无奈又焦急的搅动着碗里的汤低声回应。 慕长风烦躁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眉心不禁跳动。 真是麻烦的女人,他重重的一甩手,似乎是弄疼了沈星辰,她咬着嘴唇,轻轻的哼了两声。 “不愿意喝,就由着她听天由命吧。这女人是生是死,与本王何干!” 他莫名的愤怒,随手打翻了桌上的翡翠茶盅,大步跨出了房门。 卧房里幽幽的烛光跳动,在廊子上投下一片昏黄的暗影。 慕长风面对着偌大庭院里的影影绰绰,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不知自己怒从何来。 是着实厌恶她那性子,还是为她的性命担心…… 明明是一贯的喜怒不形于色,为何偏偏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次又一次。 他咬了咬牙,转身,又折回到卧房。 几个丫头已经束手无策,又见慕长风怒气如此之大,一个个便不敢做声,默默低着头杵在一旁。 知春跪在床榻边,反复用湿棉巾一遍遍的擦着沈星辰发烫的脸为她降温。 慕长风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拿过那丫头手中的药碗,立在床边,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皱了皱眉,深眸之中浮出淡淡的不忍。 “退下,我来。” 他上前,侧坐在床头,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一仰头,把半碗的参汤都灌入了自己口中。 118.第118章 吻,惊心动魄! 良药苦苦这句话说的不假,这数百年能起死回生的圣药,味道确实呛的人难受,怪不得这女人就连在昏睡中都拼死抵抗。 几个丫头站在一旁,见王爷不是说了要喂服药,怎么反倒自己把参汤了,个个都不知所以然的睁大了眼睛。 慕长风忍了忍那老参刺鼻的气味,修长白净的手指扶着沈星辰的,身子慢慢俯了下去。 他的唇冰凉,而她的却是火热。 在冰凉触碰到火热之时,两具身体都不由得一颤抖。 他愣了愣,然后轻轻的伸出舌头撬开她紧闭的唇瓣,她似乎是感受了他的温柔,不需他费力,便乖乖的迎了上来。 两片火热柔软的唇微微张开,带着苦涩中带着芬芳的味道,慕长风不禁感到脸颊一阵发热,心脏疯狂的跳动,似乎要冲出胸腔。 汤药从他口中一点一点被送出,身下的沈星辰刚开始似乎还有所抗拒,但是在他温柔绵长的深吻中,那参汤仿佛也变成了清甜甘冽的美酒,她喉咙轻轻的蠕动,甘之如饴的悉数咽下。 不出片刻,慕长风口中的汤药已无,但是,他却发现自己不舍离开她那柔软的唇瓣。 他顿了顿,轻轻的闭上了双眼,在丫头们一片惊愕的目光中,深深的吻了下去。 脑子里瞬间是大片的空白,鼻尖萦绕着苦涩的参汤味道和她身上独有的淡淡香气,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慕长风听到自己小心翼翼的呼吸,轻轻缓缓,生怕惊扰了身在之人。 沈星辰眼皮跳了跳,随后微蹙的双眉渐渐舒展开,鼻息间发出了轻微的嘤咛,她声音细软柔糯,浅浅的一声,却足以让慕长风酥麻到骨子里去。 他抚在她脸颊的手指不觉轻缓来回的滑动,她的皮肤丰盈细腻,指尖传来的感觉如同触在丝绸陶瓷上一般。 沈星辰似乎是很惬意的动了动了脑袋,绯红发烫的小脸下意识的在他手中摩挲。 慕长风停了停,继而深眸中流出似水的柔情,更加用力的吻了下去。 跳动的烛光中,他高大的身影被拉的颀长,安静的卧房被笼罩在一片温暖暧昧中。 几个丫鬟呆呆的站在一旁,等反映过来,一个个羞红了脸,低下头抿嘴窃笑,去不意思再去看二人一眼。 沈星辰本来是痛苦的脸,此时竟然泛起一层浅浅的笑意,几乎是无意识的张开小嘴,一点一点吮吸着慕长风的薄唇。 她的动作很轻,似有似乎的感觉搔动着他狂跳不止的心脏,让他胸中的小火苗迅速膨胀成将要爆发的火山。 慕长风几乎能听到自己喉咙中压抑的低吼,这种兴奋又压抑的感觉简直快让他疯狂。 他再次的闭上眼睛,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却又陷入更深的沉沦。 沈星辰轻轻的吮吸了两下,忽然调皮的咬住了他唇,让他有点疼,有点麻,却是更加的惊心动魄。 如果不是有大夫的诊断在先,慕长风真怀疑,这女人是故意装病引诱他,可是,她此刻并无意识,而他却一次次的欲罢不能。 她的不轻不重的咬着他的唇,停了片刻,就在他下定了决心要离去时,她细滑的小舌头探究般的钻入他口中。 119.第119章 这一定是故意勾引! 似乎是条灵巧无骨的小蛇,舔过他凉凉的唇,滑过他整齐的齿,继而去往更深的地方。 慕长风猛然间感到全身一麻,身体告诉他要更加猛烈的回应,而理智却让他不可越陷越深。 这个女人,她一定是故意的! 他撑在床上的手不知不觉紧紧的握住,整个人似乎要崩溃一般,最后眉头一皱,猛然睁开双眼。 看着身下那张面带笑意陶醉的面孔,他喘着粗气,半晌,眸中的欲念渐渐平息。 仿佛是费了好大力气,他才能起身从那让她沉迷的两片唇瓣中抽身而出。 而此刻,慕长风早已是面色潮红,额间鬓角汗珠细密,他努力的平复这气息,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搏斗一般。 坐在床边,久久的收回心神之后,一张俊美的脸才恢复了往日的桀骜冰冷。 他回头,冷眼看向床上的沈星辰,她面色已褪去通红,可脸颊却是一片粉粉嫩嫩,眉头舒展唇角上扬,不时的伸出舌头舔下嘴唇,好像在做一场甜蜜的美梦。 慕长风心中忽然有种很泄气的失落感,就如同从战场上吃了败仗而归一样。 如果方才两人是两军对垒,那么无所适从的是他,乱了方寸的也是他,就连一颗心,也差点被她摧毁。 这种感觉,对于一向强悍孤傲的他来说,简直是糟糕透了! “王……王爷……您……您可还好?……” 知春见他面色难看,又失神了半晌,赶紧半跪着呈了杯茶上去。 慕长风眼角余光瞥了眼她,又轻抬眼皮扫过那几个脸蛋红红的丫鬟,冷哼了一声,起身抬脚离去。 直到听见回廊另一侧,客房的门“吱呀”关上的声音。 知春和几个丫头们才算吁了口气,她们心照不宣的互相看了眼,又不约而同的看看床上已经气息平缓的沈星辰,掩住嘴,偷偷的笑了起来。 都是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小丫头,看着如此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心中自然也是小鹿乱撞,方才貌似一个个都抵着头,实则却是翻着眼皮看的真切。 不一会,就有胆大嘴快的按捺不住,关上了房门,神神秘秘的瞧着沈星辰,羞涩的轻笑。 “你们说,王妃她能不能感觉到咱们王爷对她。” 这一问,引得另外两人也来了兴致,托着腮帮子好奇的伏在沈星辰床边,歪着脑袋看了半天。 “我猜王妃肯定是知道,不然为何我们几人都喂不进半口的参汤,咱王爷一来,嘴对嘴,这就……” 说到这儿,小丫头们不禁又红了脸。 “若是明天,王妃还是这般的不肯服汤喝药,恐怕还得王爷来……” “要我说,别看咱们王爷整日这般冷着脸少言寡语的,可是对咱们这位新王妃可真称的上是少有的好。” “谁说不是呢,我要是王妃啊,倒是宁愿晚些日子再醒来。” 几个人捂着嘴,低声的窃窃议论,时不时的一阵偷笑。 知春靠在床头,一边替沈星辰理着凌乱的发丝,一边看着那些丫头,不禁也扬起的嘴角。 不管怎么说,小姐的情况正在渐渐的好转,可是,一想到被慕长风关进柴房的锦夏,一抹愁容又浮上了眉梢。 120.第120章 不想醒的春梦!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摸了摸沈星辰的额头,轻语言。 “小姐啊……你可要……快些醒来,不然……锦夏姐姐还不……不知要在那柴房里……受什么样的苦呢。” 沈星辰眼皮动了动,似乎听到了她说话,但很快,便又沉沉的睡去。 她此刻正沉浸在甜蜜美好的“春梦”中,不愿醒来。 那梦,前面是冗长黑夜中的疾风暴雨,后面,则是黎明时刻的晓风白露。 梦中,那身形俊美如天神般的男子将她带出黑暗,轻拥入怀,他一双如潭水般深邃幽静的眸子波澜不惊的看着她。 那深瞳似乎有着无法抗拒的魔力,只一眼便让她深陷其中。 沈星辰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那温暖中带着凛冽的气息却是真真切切的将她包围。 四周光芒渐盛,从他身边四散开来,直到天光。 男子拥着她仿佛站在云端,一片如风似雾的飘渺之中,他轻轻抬起她的脸。 沈星辰怔怔的盯着那双深眸,一颗心渐渐沉沦。 似有暖风夹杂着他的气息扑面,卷起了她的裙角,吹散了她的发丝,也搅乱的她的心扉。 那男子轻轻俯身,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面颊,轻轻的吻落在唇边。 心如小鹿乱撞般的狂跳,手紧紧的攥着衣裙。 她静静的,傻傻的站在他身边,一动不敢乱动,任由着他的吻由浅至深。 他吻的很认真,凉凉的唇带着好闻的味道,一点点的让她变的柔软。 这种美妙的感觉让沈星辰不由自主的回应,害羞的脸红心跳,可是却又想得到更多。 恍惚朦胧中,她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真是幻,是现实还是梦境。 若,这只是一场美梦,那,她宁愿永远不要清醒。 子时的夜,最是漆黑静谧。连院子里悉悉索索的鸟虫都已安歇,只有偶尔的风穿过繁茂的树木簌簌作响。 沈星辰房里的烛火幽暗,她睡的酣然香甜,几个丫鬟也都疲惫极了,守在床边昏昏欲睡。 廊子另一边,慕长风的房间里,虽然熄了灯,房内不见半点动静,可是他却是躺在床榻上,盯着垂下的金丝帐幔,久久不能入眠。 三月十六,大婚之日。这个混乱的夜晚便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月如银盘般皎洁明亮,月光清凉如水,透过窗子照在房内,映在他深深的眼瞳之中,在他侧脸勾勒出俊逸的线条。 慕长风双手枕在脑下,眉心微蹙,心中是一片的纷乱繁杂。 长久以来平静淡漠的生活,因这个女人的到来而打乱,她身上似乎有着他极为厌恶,却又不自觉被紧紧吸引的东西。 沈家的四小姐,那个从前只会跟在他身后哭哭啼啼,柔弱寡淡的女人,那个让他看上一眼便觉得乏味无趣的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如同一团熊熊烈火一般? 只要他试图靠近,她便能将他燃烧,只要他看着她,便觉得她身上似乎闪着光芒,明亮耀眼。 慕长风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是个谜,身上藏着太多的未知,可愈是这般,他便愈加的想一探究竟。 这世间的感情,常常如此,从一次试探开始,越是不想陷入的人,越是万劫不复。 121.第121章 不见到她,会死! 镇安王府,漫漫长夜。一片黑暗的笼罩下,看似平静,实则暗涌波动。 暗夜之中,慕长歌独自坐在房中自斟自饮,一杯杯的烈酒穿过喉咙,是灼热的刺痛。 可是这痛,又怎能跟将永失挚爱的心碎相比? 他静静的坐在房中,看着窗外那轮明月,心如刀绞。 今日,镇安王府出了两件大事,七王爷大婚,而他五王爷却被人把聘礼如数退回。 恐怕到了明日,这又会成为王府中,甚至是整个皇城中茶余饭后的笑谈。 这一切,他都可以不介意,他介意的是沈青莲,那个他视若珍宝的女子,很快便将入宫,成为他即使见了,也要尊称一声“皇妃”的女人。 一想到这些,他握着酒杯的手就不禁颤抖,所有的愤怒不甘在心中汹涌冲撞,借着这酒劲,似乎要化作一头猛兽,将他残存无几的理智吞没。 夜风微凉,吹动着窗棂吱吱作响,伴随着轻微的响动,他突然狂躁起身将面前的檀木小桌掀翻。 一阵刺耳之声后,房内已是一片狼藉。 守在门外打盹的仆人猛然间打了激灵,急急的叩门向屋内道。 “五王爷。您这是出了何事?……” 奉了舒王妃吩咐,慕长歌的门前不得离人把守,若是五王爷出了什么岔子,院子里的这群家仆丫鬟通通杖责。 可是人人心知肚明,舒王妃向来心狠手辣,说是杖责,百十闷棍打下去,有几个能侥幸抱住小命? 门外那仆人急了,叩门不见应声,贴着耳朵再听,又是一片寂静,没了办法,只能唤来两人一起撞门。 三人卯足了力气,退出数步一拥而上,却撞了个空,卧房的门自己开了。 一声惨叫之后,三人扑到在地,有人摔到了打碎的酒壶酒杯上,登时血流了一片。 慕长歌站在暗处,点点的月光在停在他脚下,似在房中蒙上了一层薄霜,丝丝的血腥味散开,显得阴森而凄冷。 “王爷……您……这是要如何。” 一直守在门外的仆人跪在地上,仰望着黑暗之中的慕长歌,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冰冷危险的气息却足以让他胆战心惊。 慕长歌此刻已然是压抑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一地的鲜血,触目惊心,更是让他无法在控制胸中的狂躁,整个人如同中了邪一般,双眼通红,面目狰狞。 他沉默不语,脑门上青筋毕现,十指恨恨的捏的脆响,大步迈向门外。 他要见沈青莲一面,必须要见,不然,他会疯,会死! 几个仆人一见情形不对,忙连滚带爬的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哀声叹求。 “五王爷,您这是要去哪?……您可万万不能出去……舒王妃吩咐过。让小人们守着您……” 三个小仆围在脚下,又是哀求又是磕头,手上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角,滴滴答答的落在他角色的麒麟靴上。 “放开!” 慕长歌的闷声低吼,沙哑的声音压抑的卡在喉咙中,犹如猛兽呜咽,让人不寒而栗。 他面色仿佛千年冰川,不耐烦的皱眉,抬脚,把那人踢出去老远。 “王爷……您不能走……您要是这么出去了,舒王妃怪罪下来。小人们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另外两人一左一右的趴在地上抱着他双腿,说什么就是不撒手。 122.第122章 深夜私会! “唰——” 一道寒光闪过,带着凉风嗡鸣,冰凉锋利的剑抵住了仆人的喉咙。 “放手,不然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慕长歌双眸一眯,眼里寒光烁烁,见二人一愣,并无退下,他手中力道猛然加重。 剑锋刺入那人脖颈之下,深不致命,可汩汩的鲜血涌出,顺着剑身溅落了满地。 两个小仆见状吓的脸色煞白,七王爷本是生性温和,可如今却如暴戾凶残的地狱罗刹,哆哆嗦嗦的放开了手,跪伏在地,听见“哐当-”一声,长剑落地,慕长歌的背影旋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家大宅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偌大的院子中,除了门房中点点灯火留有几个守夜的家丁外,皆是一派寂静黑暗。 慕长歌从侧门越过高高的院墙,落在沈星辰的院中的花坛中。茂密的月季丛中荆刺横生,划伤了他的手背和脸颊,留下道道的血痕。 此刻的他,衣衫不整,胡茬凌乱,本来俊美的脸带着深深的疲惫,早已经是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径直朝着沈青莲的卧房走去。 “砰砰——” 接连的两声巨响惊扰了院中栖息的鸟雀,也把早已在沉睡中的沈青莲惊醒。 房门被撞开,夜风卷着花香而入,一阵的清凉让她瞬间睡意全无。 惊慌之中她猛然起身,将锦被死死的团在胸口,循声望去。 只见,月光从门外倾泻而入,落在一个高大的背影上,门口那人背光而立,沉在一片黑暗阴影之中。 “你……你是……” 沈青莲一时间慌乱,往床角落缩了缩身子,但心神稍一平复,便知是谁人会在这深更半夜的破门而入。 “五王爷……长……长歌……你……你有何事?” 她明知慕长歌绝对不会伤害她半分,可是依然心虚的不敢放松警惕,一只手摸摸索索的向枕下的匕首探去。 “我……” 慕长歌立在门外,看着床榻上那个身子紧缩的模糊身影,本是有许多的话要说,有许多的话想问,可却张了张嘴,只发出一个干涩的声音。 也许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也许是,他怕问出自己不想听到的答复。 沈青莲在他愣神间,白嫩的细手已经触到了那把冰凉匕首,趁着黑暗,她悄悄的将它藏在寝衣之中。 “长歌,你这般深夜入我闺房,若是传了出去,有失礼数,趁着丫鬟们还没发觉,你……” 她低下头,避开今日退婚之事,向慕长歌劝道。 “呵呵……青莲,难道你真的如此绝情,连再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吗?” 慕长歌的冷笑更像是自嘲,自嘲他数年来的自作多情,自嘲他事已至此却依然一往情深。 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带着浓烈的酒味和刺鼻的血腥慢慢向她的床榻靠近,投下一片长长的阴影将她包裹其中。 如果可以,这便算是最后一次的拥抱吧。 沈青莲忽然紧张起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慕长歌,冰冷,颓败,压制不住的暴戾之气。 “长歌……我……” 她眼里闪着点点泪光,似乎心里也有着天大的委屈,软软糯糯的声音犹豫着,最后却是一句淡淡的道歉。 “我……对不起你……此生算是我负了你的一片深情,你……就莫要在惦念我,莫要为了我伤心难过。” 123.第123章 为此一人,万劫不复! 隐隐的哭声,啜啜泣泣,伴随着她瘦弱的肩膀上下颤动,那哭声如同冰锥,一下下的刺在慕长歌本就支离破碎的心上。 他已站在她的床前,看着心爱之这般哭泣,冰冷的脸有些许动容,终究,他还是见不到她哭,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这大概就叫做,为此一人,万劫不复吧。 “青莲。……你……莫要再哭……我……我……” 慕长歌语无伦次,想安慰她,却又无言以对,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些什么? 劝她安安心心的嫁给太子?还是劝她就此以后,忘了自己? 如此违心的话,他不愿意说,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终身大事已成定局,便不是凭你我之力就能改变,王爷今夜探访,若是传到太子耳朵里,恐怕就……” 沈青莲拂着衣袖,轻轻的拭了泪水,抬眼望向他,眸中尽是担忧与关切。 慕长歌的心猛然一抽,唇角竟勾出一个无奈的苦笑。他的青莲妹妹始终还在关心他,还在为他着想,仅凭这一点,哪怕是为了她赴汤蹈火,他也认了。 “青莲……若是你嫁与慕璟珩并非心甘情愿,你便告诉我,为了你……我与任何人为敌都在所不惜……我……” 他看着眼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女子,心中忽然涌出出视死如归的气魄,荣华富贵,官路仕途不要也罢,哪怕是此生就此落魄,能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便是足矣。 “……我,愿嫁入宫与太子为妃,我这一生已注定如此,长歌……你不必为了我,为了儿女情长与太子为敌,若是这般……你将置老王爷,舒王妃,将置整个镇安王府于何地?这世间的女子,弱水三千……王爷您以后不要再将青莲记挂于心。” 沈青莲抬头看着他,黑暗之中,她眼神清澈如水,缓缓的从他心头流过。 慕长歌抬手,犹豫了一下,轻轻落在她的脸颊,宠溺的笑容之下是深深的无力。 他嘴角抽动,所有未说出的言语,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两人凝眸互望,仿佛情人之间的生死惜别,任世间女子弱水三千又如何,愿得有情人,只取一瓢饮,只可惜…… 正在他感叹唏嘘之时,忽听院子角落,丫鬟下人的房中传出响动,接着,点点的烛光燃起。 影影绰绰之中,见几个丫鬟撑着油灯脚步匆匆的往沈青莲的房间跑来。 “长歌,你快走,莫要被人撞见传出闲话……” 沈青莲眼看丫鬟下人们就要赶到,慌忙之中狠狠的推着慕长歌。沈家大院里人多嘴杂,万一有人将今夜之事传成私会,那她可是要名节受污的。 可是早已经快被折磨发疯的慕长歌哪里还会顾忌这些,好不容易见到了他的青莲妹妹以解心头的思念之痛,却偏偏被这群下人饶了清静,他刚刚才平复些许的情绪,又一次狂躁起来。 “我不走,要走你跟我一起,我们一起离开皇城,哪怕是隐居山林,浪迹天涯也好!” 他忽然激动起来,通红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兴奋激亢的光芒,双手撑着身子靠近床角的沈青莲,声音颤抖的问道。 124.第124章 你是我最绝望的梦! “你愿不愿跟我走?你点点头,我们现在就走……什么都不要了……” 沈青莲团着胸口的棉被往后缩了缩,一直到脊背靠到冰凉的墙壁,退无可退。 她悄悄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短匕首,一双闪着泪光的眼眸怯怯的看着慕长歌,轻轻摇了摇头。 “不……我不能走……你还是快离开吧。” 慕长歌亢奋的目光在她这句话之后,慢慢变的黯淡,随之失落的神色渐渐蒙上一层冰霜。 “不行!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慕璟珩,你是我的人,不是答应过我,等我封了平南王,便来提亲娶你吗?如今为什么又要反悔?!难道以前海誓山盟都忘了吗?……不行,我绝不允许!你不能这样!” 他失控的咆哮,猛然间双手抓住沈青莲的肩膀大力的摇晃,扭曲的脸在夜色中分外狰狞可怖。 沈青莲感觉骨头都似乎要被他捏碎,十多年来她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慕长歌,那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男子,此刻已经完完全全的理智尽失。 “不!我不是你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你不要再这样了!好好的做你的平南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个女子,跟太子为敌?甚至要牵连你的整个家族?!” 她挣脱掉那双有力的大手,再也不似往日的娇媚柔弱,而是决绝果断的冲着那个失控的男人大喊。 必须要说清楚,必须要有个了断,他若是一直这么纠缠不休,早晚要毁了她的一步步精心谋划的大计。 慕长歌愣住,呆呆的看着眼前突然之间变的陌生的沈青莲,眼中的疯狂和愤怒一点一点的化成绝望之色。 他抬手,机械的握住她的手臂,眼眶渐渐浸湿,喃喃之声仿佛在低诉,又像是在做最后的乞求。 “青莲……你在我心中,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那样简单,我们青梅竹马,打从我知事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娶你为妻。这些年,我在南疆那么多的日日夜夜,我看着天上的星星想你,看着日出日落想你,只盼着有朝一日立功回朝,许你十里红妆一世荣宠。你,就是我心里的梦啊……” 慕长歌哽咽,整个人似乎被掏空一般,失去沈青莲,无异于将他多年来精心筑建呵护的美梦揉碎,然后踩在脚底狠狠的践踏。 什么平南王,什么权倾朝野,若是没了她,这些对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沈青莲动了动,试图想挣脱他那只手的束缚,听他这一番肺腑之言,她决绝之色稍有动容,但是,她却也更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慕长歌的一往情深,对她来说是一种拖累。 一个野心勃勃之人,绝不会为情所累。 “这些事,以后便不要再提起了,今夜之后,你就当从没认识过青莲吧……” 她声音清冷平淡,并未透露出哀伤或者不舍,垂头,浅浅的目光落他的手上,轻道。 “还请五王爷自重,请放手。” 慕长歌怔怔的看着她,喉结上下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语塞,只是无奈的干笑了两声。 院子里的脚步声很快由远而近,丫鬟们穿过回廊,手挡着油灯出现在沈青莲的卧房门口。 125.第125章 误会在床! 看见房门大开,不及多想忙一拥而入。 “小姐……您这是出了何事?” 绿芜话音未落,便看见跳动的灯影里,满脸伤痕衣角沾血的慕长歌半俯在沈青莲的闺床上,一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臂,姿势颇为暧昧。 “这……” 她一时间摸不清状况,如今沈府上下都知道沈青莲要嫁与太子,入宫为妃,可怎么她却在深更半夜还与旧情私会,这要是传到太子那,罪过可就大了。 “绿芜莫要声张……这……” 沈青莲忙向她使了个颜色,纤细的手臂用力来回摇晃,想挣脱他的束缚却只是徒劳。 绿芜心思机敏,点了点头马上转身想去关上卧房的门,可已经来不及了。 刚刚丫鬟门听到巨大的响动,以为是遭了贼,忙跑出去唤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仆,绿芜放下油灯还没走到门边,一行人已经气喘嘘嘘的呼喝着赶到了门口。 数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床上的慕长歌和沈青莲,瞬间都愣住,没有人出声,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 “你们,都给我退下,滚!” 慕长歌回头低声怒喝,伤痕累累的脸在灯烛跳动的阴影中更显阴冷可怕。 “这……小姐……我们……” 绿芜为难,没有沈青莲发话,这些下人都一个个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 “慕长歌!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想怎么样?快放开我,莫要引人误会。” 沈青莲小脸之上渐渐聚起怒气,不停的挣扎,却被他越抓越紧,忙乱之中口不择言。 “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来将这无礼之徒拉开!” 三四个家仆一起朝着慕长歌扑了上来,只是刚刚靠近,其中一人便被他死死的扼住了喉咙,五根青筋凸起的手指深深的陷入皮肉之中。 “咔嚓—” 轻微的一声响,他手一松,那人全身瘫软的滚落在窗边,一动不动。 剩余的家仆丫头,包括沈青莲都吓呆了,愣了半晌,几个人才屁滚尿流,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杀人啦—五王爷杀人啦——!” 寂静空旷的院子里回荡这惊恐的嘶吼,不一会儿,沈府中便是一片灯火通明。 沈青莲看着地上那具尸体,脸色瞬间煞白,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他就这样在她面前,冷笑着将人脖子生生的拧断,他真的疯了!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从袖中摸出了匕首,藏在身后,颤抖着抬眼看着眼前那个冰冷可怕,让她完全陌生的男人。 慕长歌唇角微微的上挑着,脸上的笑意扭曲怪异,他如寒冰一般的眼神落在沈青莲身上时,马上变成温和怜爱。 “青莲,你不要怕……没事,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跟我走好吗?” 他身体慢慢的靠近她,扳过那张泪光盈盈的小脸,无限深情。 “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别离开我……” 沈青莲并不躲闪,生怕激怒了他,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一点一点将那锋利的匕首拔出。 “……长歌……你冷静……我……” 她正吞吐犹豫之间,便听院子中又是一阵骚动,几个仆人引着老爷沈古和两位夫人,脚步繁杂纷乱的出现在门口。 126.第126章 杀光所有挡他之人! 二夫人叶素馨一看倒在地上仆人和慕长歌衣角上的血迹,登时吓懵了,拍着胸口便大哭起来。 “五王爷……您就行行好,放了我们家青莲……这家仆的死,我们定当守口如瓶,只字不提……” 她这一闹,面色凝重的沈古的也沉不住气了,连连上前两步劝道。 “五王爷,事已至此,我们就息事宁人吧,在这么由着性子闹下去,不管是对沈家,还是对王府,都没有好结果啊……” 慕长歌神色木然的看着众人,又回头看看沈青莲,手上用力把她拖到床边,指着他们低头柔声道。 “青莲,你快告诉他们,你不愿意入宫做太子妃,你要跟我走,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听他这么一说,本在嚎啕大哭的二夫人愣了愣,转而又拍着桌子哭哭啼啼的不停的念叨。 “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哟……这罪责我们沈家上下可担当不起!青莲啊……你可万万不能做此等傻事呀……” 此时,大夫人见慕长歌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忙上前悄悄拉着叶素馨的裙角使眼色,可是她却越说越来劲儿。 “既然太子看中我们青莲,这便是她的福气……王爷你若心中还惦念青莲,就该盼着她好,您就……” 慕长歌冷眸中浮出一抹杀气,他恨恨的咬着牙,忽然腾身而起,拖着沈青莲走出数步,衣角带风的速度,一把扼住二夫人的脖子,将她抵在墙边。 “你给我闭嘴,都是受了你这妇人的指使,青莲才欲家给那慕璟珩,你若再敢多言半句,便和那家仆是一样的下场!” 他的手劲很大,勒的二夫人霎时间满脸通红,加之在巨大的惊恐下,她根本无法喘息,若是慕长歌再无法冷静,就算脖子不被拧断,她也会窒息而亡。 扑通,沈古腿一软,跪到了地上,众下人一看这情形,也连连跪地。 “五王爷!您息怒……您手下留情啊……” 慕长歌杀气腾腾,阴狠的盯着气息渐渐虚弱的二夫人,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此时他胸中怒火凶猛,脑海里只有一个字“杀”! 杀光所有阻挠他和沈青莲之人,他们便可长相厮守。 “长歌……不要!我求求你,放开我娘亲……求你……千万不能……” 被他拖在身后的沈青莲回过神,双腿已经站不稳,晃晃悠悠的快瘫倒在地,惊恐的双眼圆睁,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沾湿了衣襟一片。 可是慕长歌却毫不动容,他双眼红的似乎要渗出血来,太阳穴不停的突突跳动。 叶素馨的挣扎踢打越来越无力,牙齿死死的咬着舌头,双目微微上翻,胸口的起伏微弱。 “不要—!慕长歌!你若是再不放手,我就死在你面前,要你一辈子为今日所谓后悔!” 沈青莲歇斯底里的尖叫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雪白的脖颈之间。 慕长歌皱眉,缓缓的回头,见她已经泪水涟涟泣不成声,纤细的小手举着刀横在颈上,哪怕只是稍微一颤,那刀锋便能划破她娇嫩的肌肤。 他看着她,心如刀割,手一点点的放松,直到二夫人的身体顺着墙慢慢下滑,大口的喘着粗气被丫鬟们搀扶到床边,她手中的刀才离开喉咙。 127.第127章 别怕 死不了 “青莲……我……你不要怪罪我……我……” 慕长歌大汗淋漓,好像刚从魔障中恢复心神,他伸手想替沈青莲抹去泪水,却被她厌恶的躲开。 “慕长歌,你疯了,你杀了我的家仆,还差一点杀害我的娘亲,我再也不想再见到你,你走!” 她惊魂未定,握着刀的手还在不停的发抖,看他的眼神,除了愤怒便是深深的厌恶。 “不,青莲,你原谅我,我是无心伤害夫人的……你原谅我,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慕长歌始终不放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揽上了她的身躯,试图想强行将她带离沈府。 “不!你放开……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若是再不放开我,我就……” 沈青莲拼命的踢打撕扯,只是她太过娇小,慕长歌一只手几乎将她提了起来,所有的挣扎都无济于事。 沈古和几个家仆着急的干看着又不敢上前阻挠,生怕一不小心再次激怒了他,又惹出什么岔子来。 纠缠之中,只听“噗”的一声。 慕长歌猛然感到胸口一凉,紧接着身体僵住,揽住沈青莲的手失去了力气。 胸前被滚烫的鲜血浸染了大片,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那个他深深爱着的女子。 沈青莲双手握住刀柄,一把匕首深深的插在他胸膛之中。 “青莲……” 慕长歌干裂的唇动了动,失神的低唤了她一声,至此,眼中也无半点责怪之意。 她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落在手背上触目惊心的鲜红,连忙放开手后退了几步。 粘稠的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气息,所有人都呆住了。 慕长歌低头看了看插在胸前的匕首,忽然唇角扬起,对着沈青莲温柔的笑了笑。 “别怕,没事的……不会死……” 说完,他捂住胸口,跌跌撞撞的出了她的卧房,血迹一直从走廊蔓延到院子的黑暗之中。 待沈古回过神,忙命下人举着火把沿街四处寻找慕长歌,却也再无踪影。 镇安王府之中,五王爷院子里的仆人丫头齐齐跪在夜色之中,清凉的夜风吹的人瑟瑟发抖,但更让他们恐惧的是舒王妃阴沉的脸色。 “若五王爷有任何闪失,你们这群下人,杖毙。” 这是舒王妃的亲口命下的原话,府中上下都知她手段狠辣,又对慕长歌疼爱有加,此时,也只能乞求他能安然无恙的回府。 卧房中,撑着数盏灯烛,舒王妃半闭着凤眼,双手交叠落膝,端坐在凳上,面前还是慕长歌离去时留下的一片狼藉。 从仆人禀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她便坐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 房间的地上,那把长剑血迹已经干涸,而那个被刺伤的仆人捂着伤口跪在院中,已经奄奄一息。 没有人敢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响动,整个院子静的让人不寒而栗。 “王妃……五王爷回来了……他,他……” 守在王府门口的小厮慌慌张张的鞋子都跑掉了一只,进门便跪在舒王妃脚下,面色恐慌却不敢抬头。 “他怎么了,快说!” 舒王妃慢慢抬起眼皮,上挑的凤眸中寒凉阴毒。 “王爷他,他受了伤……他……” 那小厮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地上,门外跪着的下人们一听此言,更是吓的瘫软,几个胆子小的丫头已经开始低声啜泣。 128.第128章 心死之人! 舒王妃一听慕长歌受伤,脸色瞬间一变,忙提起裙角起身向门口迎去,忧心之中绊在门槛上,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 贴身的垂月赶紧上前扶住她,却又被她一把推开。 “王妃……还请王妃饶命,饶过奴婢们……” 院中已是一片乞求哀嚎之声,两个丫头提着灯笼在前面一路小跑。 刚刚迎出院子没几步,便见慕长歌被家仆一左一右的扶着迎面而来,他步履蹒跚不稳,头无力的垂着,凌乱的发丝遮住了脸颊。 “这是怎么回事?!” 舒王妃怒叱,待走近了,借着光亮才看清楚,慕长歌的胸前插着一把刀! 他面色苍白,伤痕累累,鲜血染透衣衫,浸湿了大片。 “长歌!这是怎么回事?!可不要吓母妃……快……快去请大夫来!” 舒王妃失色,顿时只觉得头晕目眩,手脚发软,被两个丫头扶住才没有晕厥过去。 片刻之后,皇城中,几个药庐里有名的大夫都被“请”至王府内。 虽然说是请,但是王妃发了话,若是五王爷有不测,便要将这些人发配边疆,世世代代不得行医。 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战战兢兢的围在床边,看着半靠在床边的慕长歌,又是抚须又是摇头。 “放心,死不了……你们不必惊慌……” 他无谓的笑了笑,抬手握住了插在了胸前的刀柄。 “五王爷,莫要轻举妄动,您这伤口太深,恐怕……” 大夫按住了他的手,担忧的摇了摇头,这匕首拔出的疼痛自不必说,若是稍有偏差伤了心脉,那可是回天无力了。 “恐怕什么?哼!我的长歌现在好好的,若是待会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们是问!” 舒王妃坐在一边,冷脸相向,另一旁,镇安王眉头深锁,一言不发。 “父王,母妃……不必担心……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拔出来,敷点药,自然就好了,你们,你们……” 慕长风笑容平和,根本看不出一丁点的痛楚,说话间,他握着刀柄的手一使力。 “噗——” 围在旁边的几个大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滚烫的鲜血溅了一脸。 他咬着牙,面不改色,甚至没有叫出半点的声音。 伤口中,血喷涌而出,染红他的双手,染红了身下的床褥。 “快!快拿止血药!拿热水来……” 几个大夫手忙脚乱,舒王妃惊叫了一声,不忍的转过了脸,就连在战场上见惯了死伤的老王爷,也不禁握紧了拳头。 经历过伤痛的人都知道,这拔刀之痛要比刀刺进身体中还要疼千倍,可慕长歌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从始至终,他那张苍白的脸上,都带着浅浅笑意。 是啊,一个心都死掉的人,又怎会在乎这区区皮囊之痛呢? 丫鬟们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出进进,大夫们小心翼翼的剪开他胸前的衣衫,见胸口之处血肉模糊,锦衣和伤口都粘连在一起,个个都忍不住唏嘘。 舒王妃看着她这唯一的儿子受这等苦楚,不禁心疼的直抹眼泪。 “长歌,是谁把你弄的这一身伤?你告诉母妃……母妃定要他拿命来抵……” 慕长歌虚弱的摆了摆手,抬眼,目光空洞的看向舒王妃。 “都过去了……您别再究根问底,没事儿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舒王妃哪是善类,她紧紧的攥着衣袖,眼中怒火压抑,伤在慕长歌身上,痛的也是她的心,这个仇,不可不报。 129.第129章 慕长风那渣男! 忙忙碌碌的半宿,慕长歌刀口的血终于止住,几个大夫也长长的松的了口气。 他半裸着上身,胸前一圈圈的缠着纱布,纱布之下隐隐的透着殷虹,如雕塑一般的身体,此时已经是疲惫不堪。 卧房中暖暖的烛光跳动,他感觉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沈星辰房里的烛火燃了一夜,几个丫鬟也守了一夜。 知春盘着腿趴在她床边,正撑着脑袋打瞌睡,忽听床上有动静。 睁眼一看,只见自家小姐大大咧咧的翻了个身,两腿夹着棉被侧卧着,脸颊微红带着满足的笑意,小嘴微张,嘴边还挂着未干的口水。 “小姐?小……姐?” 知春揉了揉眼睛,伸手轻轻的推了推沈星辰。 “嗯……” 沈星辰皱了皱眉,脑袋在枕头上拱了两下,抬手把锦被蒙在了头上,继续呼呼大睡。 “小姐……醒……了,醒了……” 知春顿时困意全无,忙叫人再去煮碗参汤来,然后掀开棉被,又推了她几下。 “小……小姐……您……您……睁开眼……看看……看看我!” 沈星辰接连翻腾了几下,实在是躲不过了,才哼哼着,极不情愿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只觉得有刺眼的光线,照的双眼酸涩。 “别……谁都别叫我,让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 话没说完,又翻身趴着,把整张脸埋进了枕头中。 “小姐……您……不能……不能再睡了……已经……卯……卯时了……按规矩……要去……去给王妃……请安了……” 知春用力的扳过她的身体,趴在她耳边磕磕巴巴的念叨着。 王妃?舒王妃? 沈星辰梦中那俊美飘逸如天神般的男子身影忽然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妖艳阴毒的面孔,她抬眸阴恻恻的一笑,让人不禁后背发寒。 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她瞬间清醒,猛然睁开了双眼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快快……打水,梳洗,更衣。慕长风那渣……呃……七王爷呢?昨日不是……” 她抓着被拱的凌乱的长发,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卧房一脸的茫然,昨晚可是洞房花烛夜,但为什么她却脑子一片空白? 那个渣男该不会把她……沈星辰忙掀开裹在身上的厚棉被,心虚的往被窝里瞅了一眼。 见贴身的寝衣规规整整的穿在身上,才放心的拍了拍胸口,长吁了口气。 “看……看来……那,紫玉参……真……真是好东西……小姐您……可算……醒了。” 知春也松了口气,忙让丫头端来浸了茉莉的热水,来伺候沈星辰梳妆打扮。 “紫玉参?是什么?……为什么你们一清早都围在我的卧房中?锦夏呢?怎么不见她叽叽喳喳的?” 沈星辰被说懵了,她莫名其妙的眨着眼,蹬开被子下床,双脚一落地便感觉膝盖猛然一酸。 “啊---” 一声惨叫,整个人正好扑到了端着铜盆的丫头身上,一盆带着茉*莉清香的热水迎头浇下,紧接着“咣当——” 盆子不偏不倚的扣在了头上。 沈星辰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旁嗡嗡作响,手指无力的抖了几下,便趴在地上再也不动弹。 那丫鬟吓呆住了,连连退后的几步。 130.第130章 慕长风!你想杀人啊! 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很可能把大难不死逃过一劫的新王妃一盆子砸升天后,她瞬间瘫软。 “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吵吵嚷嚷?” 慕长风闻声进屋,一脚刚入门槛,话音还未落,便见沈星直直伸着四肢,面朝下趴在地上,衣衫湿透,扣在脑袋上的铜盆还在晃悠。 “这……她可是醒了?” 他皱眉,冷脸走到她身旁,脚尖不轻不重的踢了她两下。 “回王爷,王妃她……她本来是醒了……不过可能现在又……晕了……” 俩丫头不知该如何解释,连忙上前,把沈星辰翻了过来,试了试鼻息,又掰开眼睛查看了一番。 “真是一刻都不能消停,把她给我弄醒。” 慕长风不耐烦的坐到桌边,冷眼看着丫鬟们围着她,不管怎么呼喊她就是一动不动。 “王爷……您看这可如何是好,不然,再去长生药庐把大夫请来给瞧一瞧吧。” 丫鬟们束手无策,本来王妃大病未愈身子就弱,再被这么重重的一砸说不定又伤到脑子,这瘦瘦的身子,怎么禁得起外患内伤如此的折腾。 “你们都让开,去,再打盆水端上来。” 慕长风起身,面无表情的蹲在沈星辰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呼吸轻匀舒缓,并无大碍。 这个时候,再去请大夫,恐怕要误了请安的时辰,这女人还不醒,那他只有给这女点苦头尝尝。 铜盆里盛满水放在玉面圆桌上,丫鬟们不知七王爷这是打算如何,也不敢吱声,呆呆的站在一旁。 慕长风一只手不费力的将沈星辰软绵绵的身体从地上拎了起来,两步拖到桌旁,嘴角闪过一丝阴笑。 “看好了,以后王妃若再是晕死过去,便让她尝尝这番滋味。” 说着一手抓着沈星辰的后衣襟,一手粗鲁的按住她的脑袋,将她整个脸浸在了水中。 几个丫头都愣住了,这七王爷昨晚还多番柔情体贴,嘴对嘴的替王妃送药,怎么一夜醒来就又换成了冷冰冰的模样? “王……王爷……您……您这样……会……淹死……淹死我家……小姐的……” 知春见沈星辰浸了半晌,还一动不动,便再也看不下去了,忙上去抓住慕长风的求道。 慕长风眼角跳了跳,这个过程确实已经超出了他预想的时间,按着她的那只手力度渐渐放轻了些,可面上依旧是挑唇冷冰冰的一笑。 “淹死?那就只怪她自己命薄吧……” 又过了会儿,丫头们一个个等的脸都绿了,大气都不敢出,知春抓住慕长风衣袖的手越攥越紧,急的都快哭了,可沈星辰倒好,还是一副没有任何知觉的样子。 “七……王爷……小姐……她……她不会……” 慕长风神色有变,冰冷的脸多了几分焦虑担忧,手不自觉的抓住她慢慢往上提。 这时,沈星辰身子忽然猛的一抖,闷声叫着两只小胳膊挥舞乱抓,抬手间修的精致的指甲挠在慕长风冷峻的脸颊上。 她被连喝了几口水,被呛的厉害,挣扎自然也是拼尽了全力,一爪子下去,血淋淋的两道抓痕。 慕长风手一松,“嘭——”。 沈星辰一头撞在桌上,铜盆翻滚这落在地上,一声巨响。 “咳咳……慕长风!……你……咳咳……你疯了,想杀人啊!” 她头发凌乱,衣衫尽湿的趴在桌子上,喘着粗气不停的剧烈咳嗽,小脸苍白,虚弱狼狈。 131.第131章 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吗? 慕长风摸着脸上的两道血痕,垂眸,冷冷的目光中透着蠢蠢欲动的凶险,俯身靠近她耳边。 “杀你?哼……我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吗?还没有一点一点折磨到你屈服,怎么舍得让你死?” 他挑起的唇角泛出冷笑,冰凉的气息扑在她耳边,沈星辰扯了扯衣领,不禁打了个哆嗦。 “给王妃洗漱更衣,快点!” 慕长风轻抖了墨色的长袍,转身出了卧房。 知春忙上前搀起沈星辰,她双腿飘忽发软,长发湿淋淋的往下滴着水,身子一个劲儿的抖个不停。 “小姐……您……您这是……遭……遭的什么……罪啊……” 她赶紧找来干衣,又拿着棉巾替她把头发擦干,这时,紫玉参汤也煮好了,一端进来,满屋子的苦涩之味。 “王妃,七王爷命您把这参汤喝下。” 丫鬟捧着青瓷小碗举在她面前,琥珀色的液体冒着热气,一阵阵土腥味铺面而来。 沈星辰不禁掩住鼻子,别过脸,皱了皱眉头。 “这是什么参?味道这么难闻?那个渣……嗯,七王爷给我喝这个做什么?” 她不悦的翻了一眼,昨夜之事她一星半点都不记得,就更不知摆在眼前的是慕长风自己都没舍得用的百年老参。 “这参是七王爷珍藏的太白山紫玉参,听阿宝说是难得宝贝,王妃现在身子虚,还请喝下这参汤。” 丫鬟边解释,边又转到另一边,把汤送到沈星辰的面前。 “小……小姐……您就……趁热……喝了吧……好……好东西……” 知春从她手中接过瓷碗,捏着汤勺轻轻搅动了两下,刺鼻之味更浓,惹的她也不禁连连撇嘴。 沈星辰厌恶的摆摆手,一脸的疑惑和不悦,抱怨道。 “管他是什么紫参还是蓝参,慕长风要喝让他自己喝,莫要拿给我。” 她任性的转过脸,心想方才那渣男还把她按在水中差点呛死,现在能这么好送来参汤?哼,说不定是下了什么毒的,他不是说,要把她一点一点折磨到屈服么? “小……小姐……这紫玉参……可是宝贝……您……莫要负了……七王爷的……好意。” 知春舀了勺碗中的汤水,吹了下,送到沈星辰嘴边,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他能有什么好意?怎么才入王府一天,连你都开口王爷,闭口王爷了,我问你,锦夏呢?” 沈星辰看了眼那琥珀色澄清的液体,不禁撅嘴,这一大早就听知春不停的念念叨叨,话也说不清楚,想找心直口快的锦夏来问个清楚,却一直见不到人。 “锦夏……她……她被七王爷……关……关进……柴房里了。” 知春脸一红,赶紧低头,倒好像是她犯了错似的,毕竟,小姐交代的事情,锦夏没说,而她却对七王爷全盘托出了。 “什么!关柴房里了?!他慕长风凭什么关我的人!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星辰一听这话,勃然大怒,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正在为她梳头的丫头手一抖,扯掉了好几根头发。 “小姐……息怒……此事说来……说来话长。” 知春忙放下汤碗,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此时恨不得多长几张嘴把昨日之事说个清楚。 132.第132章 家有悍妇! “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说!” 沈星辰纤纤手指指向身旁另一个丫头问道。 这锦夏虽说是她的陪嫁丫鬟,但是在她心里和妹妹并无二致,自她借着沈家三小姐的身体重生那日起,她便下了决心定不让她跟着自己再受半点委屈,可如今,刚刚到这镇安王府一日,慕长风竟然把她关进了柴房?! “回王妃……锦夏姑娘是因为……” 那丫头吓的不轻,自昨日迎来了王妃,便一直见她笑脸迎人,一副柔弱和气的模样,却不想这脸色忽沉,双眸泛着幽幽冷光的样子简直和七王爷一样气势凌厉。 “你若不说,便把慕长风叫进来,我倒要问问他,为何要关我的人!” 说着她利落的把散开的头发随意的绾起,提脚怒冲冲的便要往门外冲去,知春连忙拉住她的衣袖。 “小姐……息怒……说,快说……” 那丫头也赶紧跪在门口,拦住沈星辰的去路,一脸的惊恐。 “王妃您莫要动怒,且听奴婢说……” 他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把昨日沈星辰如何病的不省人事,慕长风如何拿出珍藏的长白山紫玉参,又是如何嘴对嘴的给她喂药说了个清清楚楚。 说完,不但自己红了脸,就连坐在桌旁的怒气未消的沈星辰也双颊绯红。 “王妃,事情就是这样,七王爷只是把锦夏关进了柴房,并没有责打她半分,还请您放心。” 丫鬟说完,偷偷抬眼看她,见她又恢复了平和的神色,才敢慢慢的抬起头来。 “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沈星辰垂眼之间,瞟到放在桌角已经微凉的紫玉参汤,犹豫了一下,抬手端起碗,皱眉屏吸,一仰头,悉数咽了下去。 “小姐……您……您快些去吧……别让王爷等……等急了。” 知春在说话之间,已经她发髻重新梳的整齐,又将一支金丝蜂蝶簪花步摇斜斜的插了上去。 沈星辰口中的苦涩之味半晌不能散去,可这良药苦口说的真不假,不出须臾,她便感觉身子渐渐暖和,腿脚也变的有力了些。虽然还是觉得浑身酸痛难忍,但是,至少不需要人扶着也不会冷不丁的就扑个狗啃泥。 别人大家闺秀嫁做人妇之后都是贤良淑德低眉顺眼,可是她沈星辰倒好,在沈府中还算让人省心,来了镇安王府第一天,不是潜水生病昏迷不醒,就是一大早扑街摔的额头青紫,顺道还挠花了新婚夫君的脸。 慕长风摸着脸上的深深的伤口直呲牙,这旧伤还没消又添了新伤,那悍妇是要跟自己这张脸过不去么? 从小到大,沈星辰是第一个敢对他动手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慕长风正在院中郁闷到抓狂时,就见那个让他无可奈何的女人拖着长长的胭脂色水袖烟裙,细腰轻摆,婷婷袅袅的朝他走来。 “七王爷,时辰到了,这便去老王爷和舒王妃那边请安吧。” 她浅浅福身行了个礼,微微颔首,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娇俏可人,当然,除了额头上那块青紫有些碍眼之外。 慕长风一愣,刚刚这女人不是还满脸怒气的跟他叫嚣,怎么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就变的如此服帖乖巧?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那让人摸不透的心思莫非又再盘算什么计划? 133.第133章 苏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顿了顿,他冷眼看向沈星辰,面无表情的淡淡道。 “行礼就不必了,有话直说,你想干什么?” 沈星辰浅笑,长长的睫毛配上两只甜甜的酒窝,一脸的人畜无害。 “为妃的给王爷行礼有何不妥吗?王爷为何有此疑问?” 慕长风摸着下巴,盯着她看不出任何破绽的纯良笑容冷哼了一声。 别人若是这般,那是理所当然,并无不妥,可放在你沈星辰如此,那就说不准了。 “说吧,在本王面前不必吞吞吐吐,本王没耐性猜你的心思。” 他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不屑的抖了下衣袖,眉宇间的神色颇有几分不耐烦。 “那我便直说了,待一会儿到了舒王妃那,我们可要扮好新婚夫妇该有的模样,你莫要对我冷言冷语相对,我也自会拿捏好分寸,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来。” 沈星辰负手,围着他转了一圈,走到他面前时,忽然抬起头,调皮的眨巴了几下大眼睛,像是再故意逗他开心。 “就这些?没有别的了?” 慕长风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两人正好面对面离得十分之近,一股淡淡的茉莉芬芳扑面而来,猛然间,他的心多跳出了几拍。 沈星辰笑嘻嘻的仰脸看着他,翻了翻眼睛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嗯,没了……那个,七王爷,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冷着脸,皱着眉?好像有人欠你八百两银子没还似的?” 她撇了撇嘴,垂眼思索了一下,然后忽然伸出两根玉葱般的手指,轻轻的向上撑起慕长风的嘴角。 “看……这样就亲切温和多了,你总是阴沉着脸,他人还以为你对我这王妃有诸多不满呢。” 沈星辰歪着头,满意的看着慕长风如此“微笑”的模样,果然,只要生得俊美,笑起来都能暖到人心里。 “够了,你以为我很满意你?本王喜欢怎么样与你何干?” 慕长风毫不领情的打掉了她的手,现在,他除了讨厌这女人的倔强,还讨厌她的自以为是。 在舒王妃面前扮好一对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这不必她说他心中自是清楚,至于他的习惯,那更是轮不到她来插手,女人最让人厌恶的就是,试图去改变一个男人! “我就是一提,你不喜欢,那就随意咯……” 沈星辰也不生气,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续厚脸皮的笑着。 “行了,走吧。” 慕长风扫了她一眼,转身眉头微微一挑,这完全不像是她的作风嘛,哼,不知这女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沈星辰见他已经大步离开,忙颠颠的拎着裙角跟在他身后一阵小跑。 “喂……你等等我……七王爷,等等我……夫君,等等我啦……” 她这身子刚刚缓过来,虽有那紫玉参汤撑着,可是没跑出两步就气喘吁吁。 慕长风脚步戛然而止,转身回头。 “喂……” 沈星辰一下没停住,直接撞进他怀里,脸正好结结实实的贴在他的胸口。 “你,刚刚称我什么?” 慕长风垂眼淡淡的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某种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沈星辰本就额上有伤,又撞一下,自是疼的呲牙咧嘴,揉着脑门倒吸了口凉气,抬头看慕长风时却是嗤嗤的笑着。 “我称你七王爷,称你夫君,难道有错?” 这一问,倒是让慕长风哑口无言,称呼自然是没错,只是……为什么听的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134.第134章 就怕队友是坑货 “既然你称我一声夫君,不如我们今晚就行了夫妻之礼如何?” 一只手顺势揽住了她的细腰,轻轻一带,那轻盈的身体便又一次猝不及防的跌入他的怀中,慕长风低头,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俊美的脸慢慢逼近。 沈星辰小脸后仰,尽力的避开她,笑道。 “王爷,您想多了,这只是在舒王妃面前的称呼,我怕呆会儿叫不出口,先熟悉一下,您可千万莫当真。” 说话间,她已经将两只手都护在了胸前,把慕长风的身子死死的抵住。 听她此言,慕长风本就冷淡的脸色似乎变的更加阴沉,两人靠的如此之近,沈星辰都觉得他的怀抱如同冰冷的深渊,她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王爷,您该放开手了,大庭广众的,莫要被人看见了笑话。” 她抬眼挑眉示意,慕长风听到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放开了手。 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就好像忽然提起的兴致,被她冷不丁一盆水浇灭,这个女人,总是能那么及时的让他扫兴。 沈星辰和慕长风保持出不远不近的距离,白净的手指理了理鬓角的发丝,装模作样的轻轻扬起嘴角,摆出一个端庄优雅的笑容。 胭脂色水袖芙蓉烟裙加身,妆容精致不俗,高高绾起的发髻上插着金丝步摇,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身姿娉婷往那一站,很有些高贵雍容,风华绝代的意思。 慕长风眼角余光扫过她,心中不屑,他的这位王妃倒是戏做的十足,人前人后完全是两张脸。 那家仆走近,怀里抱着瓶瓶罐罐各种补品药材形色匆匆,见了两人赶忙俯行了个礼。 “七王爷,王妃,今日请安还请移步五王爷院内,镇安王和舒王妃都守在那边,您就不要往前厅去了。” 慕长风垂眸看了看他怀中那些药材,多是些止血生肌,补气补血之类,不由疑惑。 “出了什么事,这些可都是拿到五王爷那里的?” 那家仆神色焦虑,满脸的忧心忡忡,叹了口气。 “七王爷您还不知,昨日深夜五王爷他身受重伤,胸口不知被何人插了把尖刀,那血流的呀……全城有名的大夫都请来了,折腾了大半夜血算是止住了,可五王爷他一直不醒,老王爷和舒王妃已经在房中守了一宿……” 他边说着,边一路小跑的往慕长歌院子里赶,若是耽误了五王爷的伤势,恐怕一条小命都不够赔的。 “慕长歌受了重伤?” 慕长风不由深深皱眉,双眼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这皇城上下谁人不知大名鼎鼎的平南王?竟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伤了他?命不保矣…… 沈星辰看着那家仆慌慌张张的背影,原本满面微笑渐渐变成了淡淡的惆怅,五王爷重伤不醒,舒王妃定然大怒,她这新婚第一天,就悲催的撞到了枪口上。 今日恐怕又是少不了一番刁难苛责了。 “走吧,王妃,还愣着干嘛?” 慕长风不知何时悄然站在了她身后,风吹起了他如墨的发丝,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135.第135章 撞枪口上了 沈星辰转过脸,浅棕色的眸子看着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夫君,待会儿见了老王爷和王妃,你可不许忘了我们的约定哟。” 她假惺惺的挤出个笑容,又一次向慕长风提醒,生怕这个渣男到时候落井下石,不怕敌人凶恶,就怕队友是个坑货啊…… 慕长风听她又唤“夫君”不知为何,竟然没来由的一阵恶寒,瞥了她一眼,冷着脸大步离开。 “喂……夫君……等等我……不要那么急……” 她提着裙角,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清晨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投下长长的倒影。 沈星辰对着他高大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脚步轻盈一碰一跳的追着慕长风的影子踩。 她跳起的时候,裙角轻扬随风飘逸,头上的金丝步摇晃着发出细碎的响声,俏皮可爱。 慕长风余光看着两人长长的影子相互交缠着,紧锁的眉心渐渐舒展,唇角情不自禁的慢慢向上,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镇安王府,五王爷慕长歌的院中。 两人刚踏进院子,便感到气氛阴沉压抑,外面灿烂的阳光似乎照不进来,每个人脸上都蒙着一层阴影。 院子中央,十几个丫鬟仆人跪了一大片,大部分已经是双眼木然神情呆滞,一个穿着粗布素袍的小厮蜷缩在冰凉坚硬的青石地上,周围的血迹干涸发黑,他则已经身体僵硬一动不动的保持着捂住脖子的姿势。 沈星辰从那一大滩血迹旁走过的时候,不由瞟了眼那人,他脸色枯黄,一双哀怨的眼睛睁的圆圆的看向卧房方向,僵硬弯曲的手指在地面上挠出道道血痕。 她不禁一惊,赶紧收回了目光,加快脚步,紧紧的跟在慕长风身后。 “怎么?这样就怕了?” 慕长风挑眉,侧头对身后人不屑的低语。 “死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沈星辰整个身子都快贴上他,眼中却一片波澜不惊,镇定的回道。 想当年,命丢在她手里的凶徒不在少数,死人算什么?只是她能一招毙命,就绝不出第二招,可是她有洁癖啊!像这样活活放血而死的,真真是恶心到家了! “在王府了,这些都是常见了,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慕长风忽然回头,盯着她阴阴的笑了下,不知是在提醒她,还是在存心吓唬她。 “死都不让人死痛快,哼!” 她不屑冷哼,提着裙角满脸的厌恶。 慕长风看她神色怪异,不由得觉得好笑,女人到底是女人,再怎么张牙舞爪气势凌人,骨子也不可能如男人一般强悍。 他笑着,伸出手很自然的将她轻揽到身旁,感觉到她的身体轻微的一颤,他偏过头,俯在她耳旁低语。 “记得你过的话,旁人面前,你可要扮好我的爱妃……” 沈星辰悄悄白了他一眼,心中暗暗骂了句乘人之危的人渣,只能任由他的手抚在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上。 “夫君待我这般待我,星辰心中甚是感动啊……” 她阴阳怪气的咬着牙悻悻一笑,而慕长风似乎慢慢对“夫君”这个称呼免疫,甚至,还有点越听越顺耳的感觉。 136.第136章 不好的预感! 慕长歌的卧房中,镇安王负着手,焦虑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的看向床榻上昏睡的五子叹气。 而舒王妃则是坐在檀木桌边,手撑着额头,心力交瘁,一双凤眸熬的通红,鬓边的白发似乎有多了几许。 见慕长风和沈星辰进来,她并没给好脸色,甚至连抬眼看二人一眼都懒得。 床榻上,慕长歌眉心轻拧,唇色泛白,阴柔俊美的脸上,血痕道道,虽然虚弱不堪,但见他呼吸平缓,应无性命之忧。 “父王……五哥这是?……” 慕长风上前,先向镇安王抱拳行礼,又往床榻上看了两眼问道。 镇安王摇了摇头,无奈的摆摆手,满面愁容的虚叹一声。 “唉……说来话长,已经派出侍卫严查此事了,现在只盼长歌平安无事才好。” 慕长风垂着眼皮,眉心不由得跳了几下,心中冷笑。 果然还是这位嫡出的五王爷在他心中有分量,想想两年前的南疆之战,他身中数箭,几乎箭箭命中要害,命悬一线,若不是部下孙晋墨已死相护,恐怕他早已死在战场之上。自那之后,他整整昏迷了大半个月,而镇安王却不闻不问,甚至连一封书信都没传过。 这,就是他的父王,拿着他的性命在换来战功赫赫,在朝中人人敬仰,举足轻重的镇安王。 慕长风淡淡的看向他。 年逾六十,须髯花白,双眸浑浊如蒙上一层薄雾,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当年驰骋沙场定国安邦的镇安王,已经是个暮迟之年的老人,他需要一个继承者来他一生的荣耀延续。 这个人不是替他南征北战,血洒疆场的慕长风,而是生来便被受宠爱永远可以坐享其成的嫡子慕长歌。 “父王莫要太过忧心,五哥毕竟是习武之人,筋骨自然比一般人强健许多,悉心调养应该很快便无大碍。” 他面无表情,淡淡的宽慰了几句,却见舒王妃凤眸一瞥,阴恻恻的冷哼了一声。 “哼……长歌自然会吉人天相,有些人就不必猫哭耗子了……罢了罢了,你们下去吧,本妃今天没有闲心喝你们敬的茶……” 说罢,双眼微闭,轻轻的喘了口气,不耐烦的摆摆手,如同打发府里下人一般。 慕长风狭长的双眸微微眯了一下,脸色却丝毫看不出半点的怒色,他顿了顿,屏声静气的向舒王妃拜道。 “那,儿臣就不扰王妃清静了,这碗茶改日再敬便是。” 话音刚落,正欲告辞,镇安王忽然发话,叫住了二人。 “大婚第一日,哪有不向父母敬茶之说,传出去还让人说我王府没有规矩,今日去不了前堂,暂且就在这行礼请安吧。” 说着,抖起长袍端坐在舒王妃一侧,命下人端上新茶。 沈星辰本来已快退到门边的脚步又折回,悄悄的抬眼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 镇安王还好,脸上除了些许愁容倒是瞧不出怒色,可是舒王妃…… 她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攥着裙摆的手心,不由得渗出丝丝的冷汗。 137.第137章 慕长风的克制! 片刻,丫鬟便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上品雀舌茶递到了二人面前,青烟袅袅之中,片片尖细的茶叶旋转漂动。 沈星辰偷偷的把手在衣裙上蹭了蹭,接过茶盅,学着慕长风的样子,双手举国头顶,俯身行跪拜礼。 “儿臣长风给父王,母妃请安,父王,母妃,请喝茶。” 慕长风微微低头,恭恭敬敬的把茶盏呈到镇安王面前。 “星辰给父王,母妃请安,父王,母妃,请喝茶。” 沈星辰吸了口起,偏头看了眼慕长风,学着他的说辞,将茶敬给了舒王妃。 可是半晌,她低着头,举的胳膊发酸颤抖了,也不见舒王妃抬手接茶。 沈星辰咬了咬唇,目光落在她那双交叠放在膝盖的双手上,又盯了片刻,那双手依然是一动不动。 舒王妃此举,用意很明显,她根本不把沈星辰甚至是慕长风放在眼里,新婚第一天,便要给他们点脸色瞧瞧。 对于此些刁难,沈星辰心中早有准备,她不急不躁,面不改色的身子往前倾了几分,故意提高了声音。 “母妃,请喝茶。” 声音甜美娇嗔,毫无半点焦躁之意,只是手中的茶盏几乎快呈到了舒王妃那张阴冷高傲的脸上。 “行了,毛手毛脚的,折腾了一夜,长歌还没醒来,这一大早的哪里有喝茶的闲心……” 舒王妃不悦的身子往后靠了靠,不耐烦的抬手,沈星辰低头不言,唇角闪过窃笑。 慕长风看着她不断往前伸的两条手臂,眉梢不由得挑了挑,这女人,装模作样倒是挺拿手。 可是这屋子里,会装的女人,除了沈星辰还有个更为老辣阴险的舒王妃,只见她的手刚刚触到光洁细腻的青花瓷杯,便指尖突然一滑。 “啪——” 瓷杯落地,声音清脆刺耳,滚热的茶汤自上而下,不偏不倚的正好淋了沈星辰一脸。 顿时,白嫩嫩的脸颊就像挨了耳光一样,烫的一片通红。 慕长风的手猛然一颤,脸色瞬间冷了几分,犹豫了下,默默的捏住手指没有动。 沈星辰抿了下嘴,抬袖擦拭水痕之间,脸蛋上已经挂上了焦急担心的神色。 “母妃,没烫着您吧……快让星辰看看您有没有受伤?” 她拿着丝帕,慌忙替舒王妃擦去沾在裙角的茶叶,抬起头,浅棕色的眸子关切的望着座上之人。 舒王妃皱眉,看着她脸颊上一片的赤红,微垂的凤眸中压住怒色。 “母妃,您的手没事儿吧……” 沈星辰跪着往前移了两步,握住舒王妃那双白净柔滑的玉手,左右的翻看细细检查。 慕长风在一旁看着她这般讨好之色,不禁咬紧了牙,拳头握的青筋凸显。 “够了,别在这儿添乱了,磕了头赶紧下去吧……” 舒王妃烦闷的将她推开,袖子一甩,抖了抖沾湿的衣角,心中不解,这沈家四小姐不知是真的愚钝还是脸皮太后,不知羞辱。 “是,都怪星辰笨手笨脚,叨扰母妃清静了,星辰这就退下……” 她怯怯懦懦应道,赶紧俯身笨拙的磕了个头,便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 “蠢笨的东西!” 舒王妃阴毒的瞪了眼她匆匆而去的背影,若不是今日慕长歌身体有恙,非要好一番调教她不可。 138.第138章 作为男人的耻辱! 沈星辰几乎是一路的小跑,一直到出了慕长歌的院子,才感觉背后的那道冷光消失,渐渐的放缓了脚步。 脸上的烫伤被刺目的阳光一照,开始有了霍霍的痛感。 “唉……总算是有惊无险。” 她拍着胸口,长吁了口气,指尖轻轻摸了下脸上的伤,立刻疼的倒吸凉气。 想想自己不知是八字和镇安王府不合,还是和慕长风不合,才进门一天,就弄的遍体鳞伤,这日后,说不准连小命都保不住。 这深府大宅果然到处危机四伏,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咬咬牙,带着刘妈妈和锦夏一走了之,哪怕是一辈子隐姓埋名,浪迹天涯,也比在这里整日提心吊胆来的舒坦。 一想到锦夏,沈星辰忽然意识到一个更大的问题,她身边这个快嘴的贴身丫头此时还被慕长风关在柴房中,方才舒王妃这么一折腾,她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那个,七王爷,昨日……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她见慕长风已走远,赶紧跑着追了上去,陪着小脸绕到他面前,一蹦一跳的挡住他的去路。 “两次救命之恩,你一句谢谢就算敷衍了?” 慕长风脚步未停,依旧是冷脸瞟了她一眼,看样子并不领情。 “七王爷,我们现在是攻守同盟,你两次救我,我必记在心中,星辰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定然是赴汤蹈火。” 她大义凌然的拍着胸脯向慕长风信誓旦旦的保证,毕竟,若是对救命恩人横眉冷对,那便真的是不占理了。 “需要?你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还能有什么需要?你,这是在等我提出要求,想以身相报吗?” 慕长风忽然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盯着她那张伤痕累累的小脸,不知为何,看着那一片一片的淤红,心中竟有些酸涩。 作为一个男人,在舒王妃面前,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身边的女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深深的耻辱。 可是,他明明应该是愤怒,为什么会觉得心中酸涩呢? 沈星辰看着他的眼神,下意识的双手抱胸,往后退了两步,尴尬的笑了笑。 “七王爷莫拿我寻开心了,其实……其实我是想,再有一件事麻烦你……” 慕长风把目光移开,淡淡的看向远处,从一早便觉得这女人卖力讨好,无事献殷勤有点不对劲,看来她忍到现在终于要开口了。 “有事直说,莫要在我面前吞吞吐吐。” “这件事对七王爷来说是举手之劳,七王爷你先答应我可好?” 沈星辰慢慢的挪着身体,终于堆满笑容的脸有一次成功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只不过由于疼痛,那笑容显得尤其怪异。 “说不说是你的事,答不答应是我的事,你若在绕弯子,我可再没耐性陪你在这里费口舌了。” 慕长风开始有些不耐烦的皱眉,今日他能对这女人说如此多的话,已经是格外有耐心了,若是换了旁人,恐怕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139.第139章 老娘早晚吊打你! “好好好,我先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七王爷,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把我那贴身丫鬟锦夏给放出来?” 沈星辰讨好的双手合十,嬉皮笑脸的做作揖状,她本想再抓着他的衣袖卖个萌,但鉴于这渣男时不时的爱来次“突袭”只好作罢,和他永远保持两步之遥。 “这件事……?” 慕长风挑着眉毛,撑着手摸了摸下巴,故作不悦。 “七王爷,这人你已经关了一夜,也算是给了惩罚,昨日……昨日之事,是我嘱咐了不许告诉旁人,那丫头才会如此的倔强,你放了她,日后我定会好好管教……” 沈星辰一口气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好歹她也算堂堂正正的王妃,总不能连处置丫鬟的权利都没有,她知道慕长风只是想挫挫她的气焰,只要她服软,便一切好说。 好女子不吃眼前亏,大女子能屈能伸,能硬能软,她沈星辰才不会傻到在王府的地盘,跟王爷硬碰硬,那才叫作死。 “放人……不行!” 慕长风忽然话锋一转,冷冷的开口把她后面一通讨好之话全部堵了回去,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沈星辰被噎,好话都说尽了,他就淡淡一句“不行”就能将她打发? “七王爷……你看我们都是攻守同盟了,我的丫鬟,她自然也是你的丫鬟……能如此忠心为主的,不可多得,你就看在我们同盟的份儿上……” 她眼珠狡黠的一转,围着慕长风绕了两圈,又把事情扯到了同盟的关系上。 可是慕长风并不为所动,认她怎么说的天花乱坠,他依旧一副冷冷的表情。 “人不放,什么时候磨平了她那一身倔强的性子,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他盯着沈星辰,忽然唇角挑起冷笑了一下。 “那丫头的性子倒是跟你一样,只不过你是王妃,本王不能也把你一起关进去罢了。” 说完,慕长风便不再跟她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你!……” 沈星辰抓狂的冲着他的背影又是挥拳又是踢腿,忍了半天,脸都憋绿了才把咒骂的话咽进肚子里。 慕长风你这个极品渣男,贱男,关老娘的人还想连同把老娘也关到柴房里,行,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五花大绑,吊起来打到你求饶…… 她气愤的拍着胸口,在脑子里把他虐了一百八十遍,才算是平了一口恶气,此时,已经过了早膳的时间。 晚春时节,这个点,天气已经有些燥热,沈星辰用手遮住脸颊的烫伤,以免被阳光烤的生疼。 回了院子里,见厅中的桌上已经摆了几个小菜和一些点心,顺手拿起一颗凝脂桃花糕放进嘴里,却没有刘妈妈那熟悉的味道,不禁感到心中难过。 在这王府里,处处举步维艰,一切都是冰冷陌生的,就连跟在身边十几年的贴身丫头,她都无力保护,唉,莫说是保护别人,就连她自己恐怕也要自身难保吧。 想到这些,她不禁苦笑,明明已经是饥肠辘肚,可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却没有一点胃口。 140.第140章 丫鬟不简单! 忙了一早上准备早膳的知春端着甜汤,刚进厅里,就见沈星辰垂着头,失魂落魄的样子,再凑近一看,她脸上那块大片的烫伤,不禁急了。 “小……小姐……您这是……这是怎么……又……又受伤了……” 她慌慌张张的放下汤盆,半蹲在沈星辰身旁,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摸了下她红肿的脸。 “嘶——疼,轻点……” 沈星辰吸了口凉气,连连往后躲开。 “小姐……这进王府……才……才一天……您……您怎就这么……多……多灾多难……您……瞧瞧着脸……” 知春心疼的直掉眼泪,边抱怨边急急的跑出去找阿宝要烫伤药膏来。 知春虽然嘴笨,但却是个内秀聪慧的丫头,看沈星辰好好的出去,带着伤回来,便知是受了舒王妃的刁难,只是这好好一张白净的脸,以后若是破了相,那可如何是好。 好端端的人,怎么才嫁进王府才一天,就如此的不太平呢? “阿宝……阿……宝,你……在吗……开……开门……” 她苦着脸,急急的叩响阿宝的房门,连喊了几声,也不见房内有动静。 正准备转身去想别的办法,却见他手中拎着食盒,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廊子另一头。 “阿宝……你……干嘛……去了……快……快给我……” 知春忙迎上去,边点头跺脚手上边比划着,心中有话,嘴巴就是利索不起来。 阿宝正偷偷摸摸的,忽然见她冒出来,吓了一跳,连连把手里的食盒藏到身后,四下张望了一圈。 “你……你干什么……从哪蹿出来的……吓……吓人啊……” 他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被知春带的,一张嘴也变的磕磕巴巴说不顺畅。 知春以为阿宝是故意学她,嘲弄她,小脸一红,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 “不……不许学我……快……快给我找……找……烫伤药……还有……金疮……金疮药……” 阿宝轻手轻脚的走到房门口,推门进去,放下食盒,撇撇嘴看了眼知春。 “谁学你了,你要金疮药和烫伤药干嘛?昨天不是刚把紫玉参给你么?药罐子啊。” 知春心急,嘴又笨,也接不上他的话,只管一个劲儿的点头跺脚。 “快……快给我……我家小姐……小姐用……” 阿宝一听更是无奈,一边从柜子里拿出小药箱翻翻找找,一边问道。 “新王妃哪儿又伤着了?怎么刚进王府都不消停呢?你可知道,昨日为了救她,我家王爷拿出的那根紫玉参是何等珍贵吗?你可听过药师许伯言的名字,那参是……” 他对昨日之事还在耿耿于怀,慢慢吞吞的翻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对着知春开始絮絮叨叨。 “知道……药师……药师许伯言……我听……听我父亲说过……不过……那紫玉参再……珍贵……它也就是……就是一颗山参……能……能和我家小姐……性命比么?” 知春说话慢,但性子却不慢,听阿宝这么说心里可不乐意了,直接上去夺过药箱,逐个打开放在鼻子下一闻,很快便挑出两只烫金小瓶来。 “你……你懂得医术草药?” 阿宝见她熟练利落的样子,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府里的丫鬟们多是出身穷苦之家,自小便被卖身为奴,大字都不识一个,怎么会有懂医知药的人?而且还是个十三四岁话都说不清楚的丫头? 141.第141章 这都叫什么事! “懂……懂得一些……我拿的……这个没错……对吧?” 知春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得意的朝他笑了笑。 若不是她身为女子,若不是被那不成器的哥哥卖到沈府,凭着她的聪明学识,去药庐里当个小学徒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错……想不到你这个丫头,还有点本事。” 阿宝忍不住连连赞叹,对她刮目相看,所谓人不可貌相,知春看似蠢笨愚钝却事事心中有数,不像那锦夏,牙尖嘴利的倔脾气,到头来吃苦的还是自己。 “我……我走了……你……你若再……再偷偷给……给锦夏送吃食……拿……拿丝帕包上……便是……拿这食盒……招人……耳目……还……还有……锦夏……她……喜欢吃甜……甜食……” 知春看了看那食盒,又抬头看看他,像一眼便把他的小心思看穿一般,意味深长笑了笑,转身小跑着离开。 阿宝脸猛然一红,原来早就被这小丫头发现了…… 知春讨了药回来,沈星辰也没有吃下几口饭菜,她撑着脑袋坐在桌边,出神的搅动着碗里的甜汤发呆。 想到锦夏在阴冷潮湿的柴房关了一夜,现在定还饿着肚子,她就一点食欲都没有。 “小……小姐……我给您……上……上些药……这脸上……可……可不能……留疤……” 知春将药瓶放在桌上,又转身出去打了盆凉水。 “烫……烫伤……要先降温……然后……然后上药……小姐……您忍着……忍着点……有点……疼……” 她把棉巾在水中浸湿,然后稍微一拧,轻轻的敷在了沈星辰的脸上。 “嘶……疼……知春……你看我现在,是不是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她乖巧的仰着脸,眨着浅棕色的眼眸看着正在小心翼翼处理伤患的知春问道,别的女子若是知道自己快要破了相,定是唉声叹气又哭又闹的,可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还有心情自嘲。 这就是所谓,愁到深处自然乐吗? “小姐……还说笑……这伤……恐怕要……脱……脱一层皮……才能好……您定要……定要听知春……嘱咐……不然……往后留了疤……就……麻烦了……” 知春此时像个小大人一般,一面嗔怪一面又心疼的替她吹气,那认真的担忧的神态倒是跟刘妈妈有几分相似。 连着用清凉的井水敷了几次,沈星辰感到脸不似方才那般通红,也不再像炙烤一般霍霍的疼痛。 “小姐……莫要……久晒太阳……这烫伤药……涂在脸上……虽然难闻……又……又不好看……可若不涂……怕是要溃烂……您就……忍一忍吧……” 说着她打开药瓶,倒出一些药膏在手心,有用手指蘸着,一点一点在沈星辰脸颊上涂了厚厚的一层。 刺鼻的药味冲的沈星辰眼睛都睁不开,可听知春说的如此严重,又只好咬牙忍着。 “我这伤到没大碍,反正在这府中也没人在意,最多是被那些下人们笑话一番,可是锦夏那丫头她……唉,不然等会儿你去把玉笙郡主请来,她定能让慕长风把锦夏放出来。” 沈星辰叹了口气,她这个王妃当的,可真是颜面尽失,想护个自己的丫鬟,还得去厚着脸皮好话说尽,可那渣男却不领情,这都叫什么事儿…… 142.第142章 眉来眼去的不正常! “锦夏……小姐就……莫要担心……方才我去找阿宝……拿药时……见他慌慌张张的……刚……刚去给锦夏……送过吃食回来……您放心……” 知春捂着嘴,暧昧的偷笑一下,自昨日锦夏被关,她就看出阿宝神色不对,感情是王爷身边的跟班看上了王妃贴身的丫鬟。 “啊?你是说阿宝他……这小厮,竟然打起锦夏的主意了,这是要雪中送炭,英雄救美吗?从上次在船上,我就觉得这俩人眉来眼去的不正常了……还真是……哈哈哈……哎呦……” 沈星辰想笑又不敢笑,唇角一扯脸就生疼,只好捂住嘴低怪异的低声哼哼。 “小……小姐要注意……莫要撕扯到伤患……待……待脱了皮……知春给您配些……桃花玉容……玉容膏来……保证……保证很快就恢复……” 知春将药涂了厚厚一层,又不放心的嘱咐,沈星辰觉得脸上一阵一阵的清凉,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 “桃花玉容膏是什么?你还会配这样的东西呢?” 她指尖轻轻的在脸颊上点了两下,斜着眼可以瞥见那涂了药膏黑乎乎的一片。 知春把烫金小瓶收好,又拿出金创药去帮她上额头上的淤青。 “是……是生肌玉容的……方子……以前在……在药王医书上看……看过……我试着配来……给小姐用……” 她认真的盯着沈星辰,小手非常轻柔,说话时候声音细细,若不看这身丫鬟的打扮,倒是很像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 “知春,你不仅通诗词,还懂医术,留在我身边,留在这王府里做粗使的丫头真是不值,若是以后有机会,不如……” 沈星辰仰脸看着她淡淡的笑容,姣好的容貌和气质,不禁的唏嘘,心想她也算是书香门第的才女,跟着自己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实在可惜。 谁知她话没说完,知春就急了,小脸猛然一红,亮晶晶的眼泪瞬间呼之欲出。 “小姐……这话是何……意思……莫不是嫌……嫌弃知春……知春嘴笨……胆小……害得锦夏姐被……被七王爷责罚……都是知春……的错……小姐莫要……莫要赶……赶知春走……” 说着就“扑通”一声跪在沈星辰脚下,抓着她的衣角,泪水就掉了出来。 “不不,知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嫌弃你,也从来没觉得你笨,反倒是认为你很聪明,懂得很多,应该从这王府中出去,去寻一分更好的生活。” 沈星辰连连扶着她,握住她的手真心实意的解释。 在这侯门深府之中,主子的地位往往就能决定着仆人的命运,这一回是锦夏被关进柴房小惩大诫,下一次不知道身边谁又会出事,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实在不忍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被连累责罚,甚至可能失去性命。 “小姐……可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的道理……那日在园子里……若……若不是小姐……知春就被……被二夫人卖……卖到烟雨楼了……小姐救了……救了知春……知春这辈子……就要守着……小姐……小姐在哪……我便在哪。” 这丫头也来了脾气,任沈星辰什么扶,就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143.第143章 七哥在意的女人! 知春的父亲叶隐是学识渊博之人,从小便教导她知恩图报,她牢记在心,在她心中沈星辰就是救命恩人,莫说是跟在他身边伺候他,就是替她卖命,也是心甘情愿。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的和锦夏一般倔强,快些起身,你知道,我见不得你们下跪。” 沈星辰佯装生气,故意甩开知春的手,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小姐……您若是还想……****走……我便一直跪着……反正……知春就是哪里……哪里都不去……” 知春知她不是真心愠怒,索性直接跪坐在地上,攥着袖子,赌气一样撅着小嘴,眼巴巴的看着沈星辰。 半晌,她终于憋不住,瞟了知春一眼,无奈的苦笑。 “好了好了,只要你不怕跟着我这主子整日担惊受怕的,就留下吧,我享福你们便跟着享福,我若是吃苦,也只能委屈你们了。” 沈星辰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抬手将她扶起,心中清楚,知春,锦夏这俩丫头日后免不吃苦受罪。 “不……不怕……知春不求……不求有福同享……但求有难同当……跟着小姐……不觉得……委屈。” 知春这才肯起身,吸了吸鼻涕,冲着沈星辰娇憨的一笑。 “什么不求有福同享,但求有难同当啊,都是跟谁学的,再说下去都成江湖好汉了,知春你放心,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翻身,在这王府里站稳脚跟,定会让你和锦夏跟我一起享福。” 沈星辰暗自握了握拳头,有朝一日,这一日不知还要多久,但是她一定要在这一日来到之前,撑下去,不管有多少阴谋算计,不管有多少刁难责罚,她一定要撑下去。 草草的结束了早膳,沈星辰在这院子中闲的实在无聊,观花喂鱼这种闲情雅致她没有,想找些书打发时间,慕长风的书房却房门紧锁,不许她进出。 趁着清静,她拿出夺舍细细把玩,感受着把它握在手中那种心意相通的奇妙感觉,正出神,玉笙清脆甜腻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王嫂,我来找你说话了,刚刚前院里见到七哥,他让我把这些交给你……” 娇俏玲珑的身影蹦跳着进门,话还没说完,就盯着沈星辰涂满黑乎乎药膏的脸惊讶的张大了嘴。 “王嫂,你的脸……这是怎么了,为何弄成了这般模样?” 玉笙两只白嫩的小手,一手握着一只小玉瓶举在胸前,愣了一下,又凑上前去,闻到刺鼻的气味,不禁撇嘴皱眉。 “这个,受了点伤,没有大碍的,你来的正好,我……” 沈星辰话说了一半,便见玉笙把两只小瓶递到她面前,脑袋一歪着,双眼弯弯笑嘻嘻道。 “我说七哥怎么让我拿这些药膏给你,原来是心中担忧王嫂,玉笙还从没见过七哥对哪位女子如此上心呢……” 沈星辰看了眼她塞过来玉瓶,小巧玲珑,上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又打开闻了闻,气味温和,微微透着些苦涩。 “这是什么?有何用处?” 144.第144章 神通广大的七哥! “这叫玉露膏,是宫里御医特制的药膏,若是娘娘们伤着碰着就涂此药,化瘀止痛都消肿效果极好,王嫂试试,比那黑乎乎的草药可好多了。” 玉笙命丫鬟打来清水,知春替她洗掉厚厚的烫伤膏,把这玉瓶中半透明状的膏体涂上。 顿时,一股清凉好像从心底溢出,淡淡的苦涩之位如有若无,闻着倒也清爽提神。 “果……果然是宫里……的好东西……小姐这样……便好看……许多……” 知春把那小瓶小心翼翼的收起,有了这玉露膏,小姐脸上的伤兴许能快些长好。 “我就说七哥心中记挂王嫂,对了,刚刚我见七哥之时,还求他帮王嫂去湖里寻那珠链呢……” 玉笙故意把话说了一半,然后神神秘秘的对着沈星辰眨巴着漆黑的大眼睛,笑眯眯的问道。 “王嫂你猜,七哥是怎么应的?” 沈星辰刚泡好了杯陈年的普洱,一口清香的茶汤刚到嘴里,听玉笙此话,差点喷了出来。 “玉笙,我们不是说好,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别人吗?你怎么……怎么能麻烦你七哥呢?” 玉笙无辜的看着她,不解的摇头。 “七哥是玉笙的哥哥,王嫂的夫君,不算是别人,况且这整个王府中,就属七哥水性最好,除了他,没人能帮王嫂寻得那宝贝珠链的。” 沈星辰无奈,这丫头还真是个合格的贴身眼线,有她在身边,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都逃不过慕长风的眼睛,妥妥的活在监视之中啊。 而且看样子,慕长风也是耐不住她的然磨硬泡答应了,这下可好,先是溺水被救,欠了他一条命,接着染风寒重病,又欠了他一支珍贵的紫玉参,现在还要求他下水帮自己寻物,这人情债是越来越还不清了。 “七哥说,午时天暖,日光也正好,他午时变去后花园的湖中帮王嫂寻那珠链,我们这就去后花园中等着吧,王嫂若是见识了七哥的水性,定是要拍手叫好的。” 玉笙看了看外面的天,估摸了下时辰也快到午时了,便缠着沈星辰一起去花园湖边,慕长风下水对她来说不是寻物,而是一场精彩的表演。 “你这个七哥,还真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啊……” 沈星辰苦笑,去吧,不好意思,不去吧,又说不过去,人家都愿意下水了,她怎么说也应该去充当下啦啦队,站在岸边欢欣鼓舞才是啊。 “当然,七哥不止水性好,从小习武更是被父王赞是所有子嗣中天赋最高之人,自十四岁跟着父王出征,便一战成名,是军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要我说,平南王的封号,应该是七哥的才对。” 玉笙说着说着,便开始替慕长风抱起不平,提起敕封之事,她就一肚子的委屈不甘,舒王妃专横霸道,处处护着嫡子,把本该属于她七哥的功劳都明目张胆的抢了去。 “玉笙莫要乱说,五王爷能封平南王,那功劳定是皇上看在眼中的,七王爷虽有战功,但毕竟年纪尚轻,少了些历练。” 沈星辰看了眼厅中其他的丫鬟,悄悄捏了下玉笙的手,朝她使了个眼色。 145.第145章 死性不改! 虽然这院子里都是慕长风的人,但难免人多嘴杂或者有些居心叵测,今日玉笙这话若是传到舒王妃的耳中,定又要惹来祸端。 玉笙也知自己一时愤愤不平,就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连忙咬住舌头,不再吱声。 沈星辰起身,慢慢走到门口,看了看天,招手唤来玉笙和知春,若无其事的轻笑。 “午时快到了,走吧,我们就去后花园中看看你那七哥的水性到底是何等的好。” 一行三人出了院子,正午十分,日光正盛,花园中鸟啼蝉鸣。 知春撑着油纸伞替沈星辰遮住炎炎烈日,担心她晒的久了会在脸上留疤。 “玉笙,日后可要记住,谨言慎行,若是有些话被舒王妃听去,不但要惹祸上身,还会牵连到你七哥,想必,玉笙一定不愿见到你七哥因为你说错一句话而招来祸事,对吧?” 沈星辰见四下无人,觉得有些话还是有必要跟玉笙提点一下。 她在王府中虽然八面玲珑无忧无虑,皆是因为她是一个毫无威胁的女子,可是慕长风不同,慕长风的存在就像一把锋利又不好驾驭的双刃宝剑,可以为人所用,可随时会伤及执剑之人。 若是有一日,他失去了利用价值,或者舒王妃意识到他已不再好掌控,那么慕长风随时会被她联合舒家一众势力排挤,直至除之而后快,到那时,她这个王妃也定然是难逃一劫。 攻守同盟,同荣同辱,她若想在这王府里站稳脚跟,就必须尽力保住慕长风。 “王嫂,玉笙知道错了,日后玉笙说话定当处处小心谨慎,玉笙不想害了七哥,让七哥因我而受任何牵连。” 她懂事又认真的点点头,手中不停的攥着丝帕,像是犯了打错,差一点就害了慕长风性命似的。 这反倒让沈星辰觉似乎是话说的严重了,有点不好意思。 玉笙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虽然偶尔任性,快言快语,但是晓之一厉害,她定当会谨记于心。 “你不必太自责,王嫂就是提醒你一下。祸从口出,府中人多嘴杂,要小心罢了。嗯,快看,那是不是你七哥来了?” 沈星辰见他乖巧可怜,不忍安慰了几句,正说着,就见一身黑色暗花锦缎长袍的慕长风从花园一侧的青石小道迎面而来。 慕长风身形高大,行走如风,强烈的日光下微微眯起双眸,黑衣黑发衬得那张俊美的脸更加清冷,恍惚间似乎是中画中走出一般。 “七哥……玉笙和王嫂在这里,我就知道你答应玉笙就一定会来。” 玉笙挥着手帕,连蹦带跳的跑了过去,亲昵的挽上慕长风的胳膊,仰着小脸看他。 慕长风伸手,揉乱了她整齐的刘海,唇角上勾,冷若冰霜的脸上有了些许暖意。 沈星辰远远的看着他,忽然心中就像被这阳光照进了一般。 “七王爷,我……其实不用麻烦你,等我身子好些,便能自己下到这湖底。” 她十指交缠,犹豫了一下,看着他脸上被自己挠出的几道血痕,本想说句感谢的话,却到了嘴边,又变成了推辞。 “哼,看来你真是死性不改啊?你若是再丢半条小命,我可再没第二支紫玉参来救你。” 慕长风负手站在她面前,不屑冷哼,阳光直直的从他头顶射下,俊美的五官更显深刻立体。 146.第146章 大长腿七王爷! 沈星辰双手搭在眉上,抿了抿嘴,抬头着他,稍微一顿。 “那,我……” 话还没说出口,慕长风便已经转身向湖边走去,冷冷的留给她一个高高大大的背影。 沈星辰舔了舔嘴唇,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我就说七哥一定会答应的,王嫂你就放心,你那宝贝只要在湖里,就一定能找到。” 玉笙抖了抖芙蓉长裙,悠然的盘腿坐在草地上。 沈星辰也跟着坐下,看着慕长风脱去长靴和锦袍,里面紧身的黑衣勾勒出两条笔挺的大长腿,和宽宽的肩膀,惹的她不紧多看了两眼。 “王嫂可要看好,七哥入了水,可比湖里的锦鲤都灵敏。” 玉笙双手拖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慕长风,在她心里,这个七哥可是无所不能,神一般的存在。 “知道你七哥神通广大,瞧你都快把他夸上天了。” 沈星辰无奈又好笑的斜了她一眼,冲着慕长风的背影抬手,刚准备提醒他湖底有乱石,话还没喊出来,就见他双手合十,身形勾出利落的弧度,黑影一闪。 平静的湖面只激起了浅浅的水花,阳光直射下的湖水清澈,可以看到慕长风大长腿摆动了两下,便潜出数丈之远。 他没有像沈星辰那般出水换气,而是直接向下,向更深的水底潜去。 沈星辰不禁探身往前,可是这湖水太深,湖底一片幽幽的墨绿,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水面静静的闪这波光,没有一丝涟漪,就连平日欢腾的鱼也不见了踪影,静谧的看不到一丝生气。 她知道慕长风不会有任何闪失,但看不到他,似乎心中总觉得不妥。 炎炎日光下,皱着眉,屏息凝神的半晌,手心里已经是一片的潮湿,可还不见慕长风出水喘口气。 “玉笙,你七哥他,不会有事吧?” 沈星辰紧紧的捏着衣袖,眼神一刻不敢离开湖面,就算他水性好,可他毕竟是人不是鱼,不可能这么久不用呼吸。 “我……我也不清楚,七哥自小就会潜水,可,可是从没有入水这么久还不出来过……” 玉笙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小拳头握着往水中张望。 沈星辰坐不住了,起身,顾不上抖落沾在衣裙上的杂草,三两步跑到湖边。 湖水如一面镜子,倒映这刺目的太阳,没有风,连一丝丝的水波都看不到,简直平静的让人心慌。 “你七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久了,总该出来透口气吧?怎么一点点动静都没有?” 沈星辰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虽然心中坚信以慕长风的伸手应该不会有事,可心里就像悬了块巨石一般,忐忑不安。 “我……我不知道……王嫂,你说会不会是七哥太久没入过水,生疏了,然后……” 玉笙瘪着嘴,眼看就要急哭了,沈星辰被她这一猜测,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久没有入过水的人,猛然间下去,是极有可能手脚抽筋无法动弹的,此时再一慌乱,呛了水,一口气上不来,恐怕就…… 她脸色一变,也顾不上招人耳目,双手拢在嘴边冲着湖里大喊起来。 147.第147章 死了?不可能! “七王爷,七王爷,你有没有事……快点出来好不好?喂……慕长风,我知道你没事!别闹了,快出来!……喂!慕长风,我知道你能听到!出来!” 沈星辰气喘嘘嘘的喊了半天,原来的担心慢慢的变成了愤怒。 自以为是的男人,既然不行就不要逞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攻守同盟岂不是要变成孤军奋战?她可不想刚嫁人就成了寡妇,还得背上个克夫之名。 “喂……慕长风,你真是……” 她拍着胸口一咬牙,心中暗道,看在你就过我的份儿上,今日就把救命之恩还了,往后便两不相欠。 “玉笙,我下去看看,你去叫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仆来,快点……” 沈星辰急急的回头交代了一句,也顾不得自己身体风寒未愈,繁琐的纱裙和鞋子都来不及脱掉,直接跳进了湖里。 “小……小姐……不要……” 知春伸手抓了个空,就听“扑通”一声,她直直的入水,露头用力吸了一大口气,便向水底游去。 正午的湖水不算寒凉,但是身体中寒气未退的沈星辰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身上的广袖云烟芙蓉纱裙浸了水,便如长长的水藻一般拖在身后,让她一举一动都尤为吃力。 她半睁着眼睛,水底光线正强,周围的碎石鱼群都看的请清楚,可就是不见慕长风的影子。 难不成活生生的人,能凭空消失不成? “喂——” 她一心急,不禁大喊,可是刚一张嘴,就连连灌进几口水。 手忙脚乱的赶紧挣扎着浮出水面,咳的鼻涕眼泪一起流。 “小姐……小心……莫要在……水中呆的太久……快……快上来……” 知春站在岸上不停的呼喊摆手,她也担心七王爷,但是更担心沈星辰的身子,长生药庐的大夫说风寒入骨养不好要落下病根,她再这么折腾下去,往后可有苦头要吃了。 沈星辰顾不得回应她,缓匀了气息,抹了把脸,便再一次潜到了水底。 卯足了劲蹬着双腿往前游了数丈,四周看的清楚,一片空空荡荡,她的心也是越来越慌。 就是溺水也得见到人吧?人影都没有,她来救谁? 慕长风,你到底在哪里?真是够了,快出来!!!她在心中歇斯底里的呐喊。 沈星辰拼命往前游,这湖底太大了,他一定就在某处,一定要找到他,快点找到他! 咬着牙,疯了一般的划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但是心中确实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就像这湖底一般空荡荡的。 感觉不到身体的沉重,也感觉不到寒冷,从胸口到嗓子,再到眼眶,都觉得一片焦灼。 一直游到湖中心,她才恍惚的看见假山之后,似乎有一团黑色的人影在闪动。 慕长风!她心里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换了口气,用力的奔着他而去。 近了,更近了…… 沈星辰的心一点点的在收紧,她看见那个男人静静的悬在水中,俊美如画的脸上,双眸轻闭,仿佛是睡着了般。 死了?不可能! 战场上刀尖舔血的日子都没能让他丢了性命,怎么可能会葬身在这区区湖底?不是水性极好吗?为什么会这样! 148.第148章 莫名的心痛! 沈星辰觉得胸口忽然一阵剧痛,眼眶猛地一热,只是在这水中,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泪水连连。 她伸长了手,终于抓住了他的冰凉的指尖,用力的将那具没有知觉的身体拉到身边。 慕长风的身子在水底很轻,像羽毛一般悬着,沈星辰双手扶住他,脸颊贴上了他的胸口。 有心跳!他没死! 这一刻,她几乎要哭出声,劫后余生,失而复得,这是多么大的庆幸! 此时沈星辰的脑子完全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把慕长风拖出去,从这冰冷恐怖的水底拖出去! 她从后面架住他的两条胳膊,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双腿用力往上蹬,拼命的蹬。 可是,他似乎又变的很沉重,她已经几乎快筋疲力尽,而他依然悬在原处分毫为动。 慕长风悠然的闭着双眼,屏住气息,感到沈星辰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他,温暖柔软的胸紧贴在他背上不停的来回摩擦,他嘴角隐隐的向上勾起。 他本来闭气入水,已经在水中寻得她的珠链,正准备出去时,却听见沈星辰焦急呼喊,不知为何,听她如此慌张,他心中竟然觉得十分有趣,于是,向来沉闷冷漠的慕长风,莫名其妙的冒出了装死戏弄她的念头。 他屏住呼吸,潜在深水中,有点得意,甚至是沾沾自喜的听着她为他着急担忧,本想吓唬一下她再上去,可是哪知她没喊两声,便自己跳下水来。 慕长风没想到沈星辰会为了他,毫不犹豫的跳下来,心中一阵悸动,第一时间想到的她大病未愈的身体,但又莫名的兴奋,鬼使神差的就悄悄躲在了假山后面。 他看着她慌乱的四处张望,看着她长长裙摆衣袖飘在水中,看着她默默的咬着唇拼命的往前游,冰冷的脸慢慢动容。 自从他的母妃婧王妃离世后,他从没见过有人会如此替他担忧,包括他的父王。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天寒地冻的时候,有一杯烫好的热酒,带着芬芳扑鼻的味道,一点一点渐渐暖到心中。 一时恍惚情迷间,慕长风觉得他的心,如同沉入了柔软的沼泽,明明知道再下去是危险,却不能自拔。 他静静的闭着眼,悬在水中,享受着沈星辰的气息。 她尖尖的下巴抵着他宽阔的肩膀,漂散的青丝一缕一缕的将他缠住,她的身体很柔软,让他有点着迷。 沈星辰拼尽了全力,却拖不动慕长风的身体,她心里是火烧火燎的急。 水下多耽搁一会儿,慕长风危险就多一分,他若没了呼吸,不出片刻便会丢掉性命,而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她看了眼抱在怀中,面容冷峻的男人,咬牙,放开手,自己用力跃出了水面。 慕长风的眉梢不易察觉的挑了挑,她离开了,是去呼救还是?…… 他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向上偷偷的看去。 只见一片光亮之中,那个一身紫衣飘渺的女子张开双臂,自上而下直直的向他游来,她小嘴微微的鼓起,眼神焦灼中透着那股特有的倔强,身后艳丽的衣裙翻飞,如同九天神女。 149.第149章 水中深吻 这是他第一次不觉得她的倔强令人厌恶。 慕长风赶紧重新闭上眼睛,这次,他感觉到沈星辰是从月匈前抱住了他。 先是又把脸贴在他月匈口听了听了心跳,然后…… 一张冰凉柔软的唇贴了上来…… 慕长风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心脏猛然间加速,似乎要跳出胸腔一般,她这是…… 沈星辰双手环在他结实的脊背上,用力的抱住他的身体,月匈口微微一起一伏,四片唇瓣紧紧相贴,把空气慢慢的吹入他口中。 慕长风不由自主的轻轻张开了嘴,她的气息,还有她柔软的唇和身体,都让他深深的陶醉。 他觉得脸有点发热,甚至有一种控制不住的chong动,想抱住她,想更为激烈的回应她。 沈星辰似乎很累,她的唇离开慕长风之后,便无力的靠在他身上,光洁柔嫩的脸颊贴在他脖颈之间,肌肤相亲的mo擦,几乎让他要控制不住。 缓了缓,她再次蹬着水向上游去,而慕长风却默默的握紧了手指,月匈中似有烈火在熊熊燃烧。 如此反反复复了三次,每一次当她的唇贴上他的时候,他身体中喷张的血脉就更加汹涌,他不想醒来,他想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本是一次对她的恶意戏弄,却让他无法自拔,他一边享受着意乱情迷的吻,一边又在深深的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 措手不及。 他微微的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人也在看着他,四目相对。 沈星辰见他醒来,先是欣喜,接着忽然脸上一阵发烫。 她对慕长风比划着手势,又指了指上方,然后把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瘦弱的肩上,冲他点了点头。 这一次,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好像身体会自然上浮一般,两人双双冲出了水面。 “哗--” 湖中央泛起巨大的水花,沈星辰仰着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强烈的日光直直照在脸上,忽然有一种特别踏实的感觉。 慕长风微微眯着眼睛看她,凌乱的青丝如水藻一般缠在脸上,颈间,紫色的芙蓉纱裙湿答答的粘在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月匈脯剧烈的起伏,大口大口贪恋的呼吸这新鲜的空气。 “喂……七王爷,你没事吧,能不能看到我?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她喘着粗气,白晃晃的小手在他朦胧的双眸前摇了摇。 慕长风看着她笨拙又认真的样子,心中暗暗觉得好笑,他微微勾起,冲他浅浅一笑,然后故作无力的点点头。 “好了,那就没事了,别怕,玉笙去叫人了,我们马上就能上岸。” 沈星辰几乎快虚脱了,她慢慢的,不由自主的靠在了慕长风身上,看着远远的湖岸,看着玉笙带着仆人匆匆赶来,视线一点一点的模糊。 慕长风的修长有力的手臂从她腋下穿过,本是想扶住她渐渐失力的身体,却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丰盈柔软之处。 美妙的感觉从指尖传便全身,他皱了皱眉,忍不住去捏了两下。 沈星辰似乎感到了他的“侵袭”,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然后小脸紧贴在脖子上,呼吸平缓,气息均匀。 她……竟然睡着了? 150.第150章 被她乱了心神! 慕长风侧目,看着她安然睡去的脸蛋,一动不敢再动,生怕惊扰了她。 一阵阵温热带着淡淡清香的气息轻轻撩动着他每一根神经,痒痒麻麻,他喉结不禁上下蠕动,身体慢慢变的炙热。 这个女人,总是在不经意间撩拨起他的欲望,又总是一句话能让他兴趣全无。 他却总是拿她无可奈何,比如现在,练了多年的内息,此时却做不到平心静气。 深深的叹了口气,慕长风就这么保持着一手放在沈星辰胸上的姿势,一手轻轻的划水,带着她的身体向湖岸游去。 温暖的楠木床上,铺着厚厚的被褥,柔软舒适。 卧房中,紫金镂空的香炉中燃着静心安魂的琉璃香。 青烟袅袅,似乎让慕长风冷硬的房间中多出几分暖意。 沈星辰揉着眼睛一觉醒来,已经是日暮十分,日头西沉着,染红了漫天的云朵。 她睁开眼,见桌上的银碗里温着药,知春和玉笙两人静静的趴在她窗边。 “我怎么睡着了?那个,慕长风,他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她撑着疲惫酸痛的身体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向两人问道。 “王嫂你终于睡醒了,你这一觉可足足睡了两个多时辰。” 玉笙起身坐到床头,拿了个枕头靠在她背后。 沈星辰一动就觉得全身酸疼的紧,她不停的活动着两条快麻木的手臂,又问。 “你七哥呢,他怎么样了?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大碍,有没有请个大夫给他瞧瞧?” 她一睁开眼睛,满脑子都是慕长风,想到在水底,看着他身体漂悬时的那种感觉,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抽痛。 她害怕他出事,因为他们的命运息息相关,可是为什么,除了害怕,她的心竟然还会痛? “我就知道,王嫂记挂七哥,就和七哥记挂王嫂一样,您就把心好好的放肚子里吧,七哥他没事,还专门命人把最后半支紫玉参熬了,吩咐等你醒来就喝下。” 说着,就见知春去把那精致的银碗端了过来,琥珀色的参汤味道依然刺鼻难闻,可沈星辰却不在那么抵抗排斥。 她伸手接过小碗,轻轻的搅动银勺,一圈,两圈。 “小姐……趁热喝了……喝了吧,您……这般搅动……要凉了……” 知春见她盯着参汤出神,轻声提醒道。 七王爷专门交代了,这参汤要温热着喝,驱寒暖身的效果才是最好。 “知春,你先帮我拿着,嗯,不,先放回去温着吧。” 沈星辰回神,把银碗递了回去,然后迅速的掀开被子,拖着酸痛的双腿起身,换上简单的衣裙。 “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还是……还是先把……参汤喝了吧……七王爷交代……交代了……” 知春不明白她的意图,看着她利索的把头发绾起,跟在她身后催促。 “我只是身体疲乏,好好睡上一觉就好,不用再喝这些难闻的参汤,你拿去给慕长风吧,他今日在水中窒息良久,怕是比我要严重许多。” 她走到门口,向书房的方向望了一眼,看着跳动的灯烛中,他的侧影倒映在窗上,心中忽然踏实了许多。 151.第151章 不愿承认的关心! “这……这是王爷……命……命小姐喝下的……” 知春低着头,十指相缠,迟迟不动。 第一,她不敢违抗慕长风的命令,第二,听长生药庐的大夫说小姐可能要落下病根,她心中担忧。 “哎呀,王嫂,玉笙知道你跟七哥的感情好,可你也不用这么担心他,七哥他自小习武,筋骨强健着呢,再说,男儿的身体哪有女儿家的金贵,你可要保重好身子,将来还要给七哥生一群小娃娃呢。” 玉笙凑上来,挽着她的胳膊打趣儿说笑,逗的沈星辰有些不好意思。 “我……才不是担心他,只是这参汤太味道太难闻,我才不喝,算了,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她随口扯了个自己都不相信的谎,瞪了眼玉笙和知春,端着银碗逃跑似的出了卧房。 “小姐……你……” 知春随着她的脚步追了出去,还没迈出门槛,就被玉笙一把拉了回来。 “别去,王嫂这是在担心七哥,嘴上又不肯承认,莫要去打扰了他们好事。” 她捂着嘴,压低了声音笑的一脸暧昧,知春瞬间领悟的点点头,两只小脑袋齐齐的探出门外,相视一笑,向着书房的方向看去。 沈星辰端着银碗,站在书房门外,看着慕长风的侧影映在窗上,深深的吸了口气,举起的手却迟迟没有叩响房门。 会不会有点唐突?显得像自作多情一般? 她轻轻的咬着嘴唇,皱眉看眼手中的参汤。 算了,少了这紫玉参,慕长风他也死不了,何必在这里向他献殷勤,救命之恩今日也算还了,以后两不相欠。 她举起的手垂下,转身欲走。 忽然,窗上的人影动了动。 “一直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吧。” 慕长风声音清冷,似乎早就知道有人在门外站了半晌,犹犹豫豫举棋不定。 沈星辰一愣,顿了顿。 “没……没事,我就是路过,不打扰你了。” 她慌忙应道,脚步刚迈开,就听“吱呀——”一声响动,身后书房的门打开。 慕长风修长的胳膊一伸,轻轻松松的就将她纤瘦的小身板拎了回来。 “路过?你这是要去哪啊?” 他看着她手中捧着的参汤和慌慌张张心虚的表情,薄唇边泛起笑意。 “哦……我,正要去看日落,看日落……” 沈星辰尴尬的抬头冲他嘿嘿一笑,抬手指了指天边漫天的红云。 此时,日暮西山,最后的一缕阳光收起,整个天空,整个院落蒙上一层昏暗。 “看完了?” 慕长风拎着她的后衣襟,居高临下的挑着眉问道。 “嘿嘿……看完了,那,我先回去了。” 沈星辰陪着苦笑,话刚说完,就被慕长风拎着进了书房。 “砰!” 房门关上,房内两人四目相对,他冷峻的脸在昏黄的灯烛中,显得柔和里许多。 沈星辰双手捧着渐渐变凉的银碗,在他淡淡的注视下,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移向别处。 “鬼鬼祟祟的躲在书房门口,有何用意?” 慕长风淡淡的开口问道,眼神落在她手中的银碗上,眉眼之间一丝诧异。 沈星辰走到书桌旁把参汤放下,然后抬眼看了看他。 “没事,这药太苦,你自己留着喝吧,我走了。” 说完她低下头,快步朝门口走去,顺便心中把自己鄙视了一百遍。 152.第152章 烂借口! 这是什么烂借口嘛,慕长风这个渣男不会误会吧?她只是不想欠他太多,绝对再没别的意思,一点都没有! “站住。” 慕长风冷喝,身形一闪,瞬间挡在了她面前。 沈星辰来不及顿足,一头撞在了他坚实的胸口。 “王爷,你要是没事,我要回房休息了。” 她连忙退后两步,生怕他再出其不意的“袭击”。 慕长风似笑非笑,忽然身子前倾,俊美的脸靠近她,邪邪的一笑。 “王妃,你是不是心中担忧我,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摸着下巴,深不见底的双眸看的沈星辰心慌。 “王爷,你忘记了,我们约定好的攻守同盟,关心你自然是应该的,只有你好了,我才能在这王府中站稳脚跟,我不希望你出任何差错,从而牵连到我。” 她抬眸,迎上他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一字一句的说道。 慕长风盯着她,片刻,眼睛眯了眯,烛光下一张俊美的脸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神情。 “没错,那就给我记住了,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便是,不要来干涉我。” 他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周身冰冷的气息带起一丝凉风,沈星辰的发梢随之一动, “是,那我就不打扰王爷了。” 她垂下眼眸淡淡的回道,没有回头直接向门外走去。 “把这东西拿走。” 慕长风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在她身后命令道。 沈星辰挽着长裙,脚步顿都没顿,淡淡的扔下一句话。 “王爷的东西还请自己收好,欠你的我定会还清。” 出门,院中已经是树影朦胧,皎白的月亮斜斜的挂在天上,倦鸟归巢,一切安详。 沈星辰刚走出两步,便听见身后银器落地的声音,她轻轻皱了下眉,朝卧房走去。 慕长风坐在红木书桌后,骨节微微突出的手指紧握。 他冷眼看着打翻在地的紫玉参汤,琥珀色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衣角。 书房中弥漫着苦涩土腥之味,他的眉心不禁拧的更深。 这个女人到底是何用意?在水底她拼命的拖住他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贴上他的双唇,原来只是怕他死了,她会受到牵连?! 欠他的她会还清?好,那就看她如何来还! 慕长风眼皮抖动,双眸阴鸷深沉,冷笑着把手中的凤胆珠链扔进了花瓶里。 这不是你沈星辰最为珍贵的东西吗?那你就一辈子别想再找到。 起身,熄灯,大步的向院外走去,如水般清亮的月光下,黑色的长袍衣袂翻飞,背影高大而孤寂。 沈星辰倚靠在窗边,看着他出了院子,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盏。 “王嫂,七哥这是怎么了?” 玉笙撑着脑袋,看着慕长风消失的背影和空荡荡的院子。 “也许是看书烦闷了,出去散散心吧。” 沈星辰觉得有点凉,放下了窗户,敷衍道。 玉笙似懂非懂,隐约觉得方才一阵响动之后,王嫂的神态似乎有些失落。 “王嫂你是不是累了,天色晚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找王嫂说话。” 她非常乖巧的懂得察言观色,起身拍了拍衣裙,蹦跳着出了房门,临走还不忘嘱咐。 “王嫂早些歇息,明日我们去望月楼的院子,早些差下人打扫出来,日后是避暑的后去处。” 153.第153章 跟他赌气! 这一日事多忙乱,沈星辰本已快将凌王妃来访的事情忘了,经玉笙一提望月楼,她猛然想起凌王妃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和话里有话的神态。 送走了玉笙,她站在院子中,仰头看着漫天的星斗,闭上眼,想平心静气的将凌王妃的话捋一遍,她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说,可是出于种种原因,又不能直说,到底是什么呢? 沈星辰觉得脑子很乱,心绪难平。 闭上眼全是在湖底之中的情形,周围大片的墨绿像是要把她吞没,慕长风静静的悬在水中,波光点点照在他冷峻的脸上,像是一副画,他一动不动,她以为他死了,那种巨大的恐惧现在想到还心有余悸。 沈星辰叹了口气,睁眼,呆呆的望向漆黑一片的书房。 “小姐……天……天凉,您……身体还没好……进屋……吧。” 知春在身后小声的提醒,晚风清凉,她穿着薄薄的轻纱,不禁也缩了缩脖子。 夜里天凉,不知道锦夏在柴房里有没有冷着饿着。 沈星辰左右想着放不下心,披了长长的斗篷,唤来知春。 “咱们去看看锦夏,你带上两件厚实衣服,再带点她爱吃的糕点。” 知春应了声,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一边将盘中没动几块的桂花糕包进丝帕里,一边担心。 “若是。。若是让七王爷……知道了……恐怕要……” 想起锦夏被关的事,沈星辰本就心中不快,这时候又提起罪魁祸首慕长风,她不禁有些愠怒。 “有什么好怕的,我的丫鬟我还做不了主么?吃食和衣物都不用带了,我今日就要去放了锦夏出来。” 他慕长风不是让她管好自己的事么?好,那她这便去把人放了。 知春吓的手一抖,包好的桂花糕滚落到地上,她慌慌忙忙的蹲身去捡。 “叫丫头进来打扫吧,你这就跟我走,你知道柴房在哪边吧,带路。” 沈星辰说着,走到床榻边,从枕下摸出夺舍,抽开看了一眼,寒光凛凛,她满意的挑起唇角,将短剑藏于怀中。 “小姐……这里可是……可是王府……由不得……由不得乱来。” 知春见她竟连刀剑都拿出来了,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拉住她的衣袖劝道。 “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我就不信,他慕长风还能把我也关进去,走。” 沈星辰倔强的性子上来,才不会顾忌那么多,反正今天这人,她是放定了。 为什么一定要顺着那渣男?好话说尽他都无动于衷,好啊,那就别怪她不把这七王爷放在眼里。 这王府院子占地广阔,分东西南北四间柴房,慕长风的院子离北边最近,这两日院中小厨房取柴做饭,知春来回跑过两趟腿,也算摸的轻车熟路。 两人趁着夜色,沿着下人们干活走的小道,匆匆奔着北柴房而去。 沈星辰入府两日,除了后花园和今早请安去的慕长歌的南院,其他地方还没去过。 走到一处僻静萧条的院落时,她不由好奇的停下了脚步,这院中传来阵阵木鱼敲击的声音,借着明朗的月色探头进去,只见杂草丛生,一片颓败之景,只有角落里,一间房屋亮着点点火光。 154.第154章 窥视王府中的秘密! “小姐……这……这便昨日……那位凌……凌王妃的院子。” 知春跟紧紧的跟在她身后,不安的左右张望,这地方极为偏僻,可她却总觉得幽暗之处,潜伏着危险。 沈星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昨日看那凌王妃的穿着打扮,便知她在这府中地位不高,可却没想到,她竟住在如此落魄之地。 当年四妃,其中郑,婧二妃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而凌王妃空有美貌却落得如此地步,王府中现在是舒王妃一人独大。 那么…… 沈星辰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她心中暗暗猜测,凌妃是低调无争,才能活到现在,还是侥幸活了下来,才在这王府之中寻一片如此荒凉之地苟且偷生? 她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不敢再继续揣度下去。 这王府中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深挖下去件件鲜血淋漓,镇安王不可能不知,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一切,都不是她能探究的,太多的好奇,只能让她身处险境。 “小姐……您……怎么了?” 知春见她忽然陷入沉思,忙晃了一下她的胳膊唤道,这个地方寂静的连一声鸟啼都没有,让她感觉脊背发凉。 “没事,只是好奇凌王妃怎会住在如此落魄之地,我们走吧。” 沈星辰又回头看了眼那院落,隐隐觉得那院中一抹的光亮就像一只孤独的眼睛,也在窥视着她。 这么一想,不禁毛骨悚然,加快了脚步。 裙角拖地,扫过草丛,发出簌簌的响声,身沈星辰不禁抬手摸了摸怀中的夺舍,才算心安几分。 一直到绕过凌妃那阴森森的院落,知春才放缓了脚步,擦了擦头上的汗,指向前面。 “小姐……前面,前面就是……柴房……有专门在柴房……做事的丫头……仆人,您……轻一点……莫惊扰了他们。” 沈星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所谓的柴房是一处小院,院里两间卧房已熄了灯,还有几间屋子门半敞着,应该是堆放柴火木炭的地方。 “知春,咱们分头找,看看锦夏关在哪里,小点声,不要被发现。” 她提起裙角,踮着脚尖,身形轻快的靠着墙根月色照不到地方,摸进了院中。 知春见拦不住小姐,也没别的办法,只好也蹑手蹑脚的跟在她身后,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趁着黑夜开始行动。 两人刚摸进院子,还没走出墙根,就见月色下,一个瘦高的身影也利索的蹿了进来。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沈星辰连忙拉着知春蹲在了草丛掩映之后。 那身影见院中无人,便放开了胆子,奔着离沈星辰和知春不远的一间上了锁的房间而去。 “是阿宝……” 清亮的月光照在一张略带稚气的脸上,沈星辰才看清了模样,捂着嘴压低了声音窃笑。 知春点点头,俯在她耳边,轻声轻气。 “阿宝……对锦夏好……小姐放心……过不了几日……王爷消气……定会放了锦夏……小姐我们……不如回去吧。” 她一贯谨小慎微,实在不愿看小姐多生事端,锦夏关在柴房中一来无责打,二来还有阿宝暗中照应,应该并无大碍。 155.第155章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沈星辰瞪了她一眼,脸色一沉,低声不悦道。 “地方你已经带到了,若是害怕就先回去吧,锦夏今日我是放定了,你再劝我,我可要生气了。” 知春见她脸色阴沉,心意已决,便知再多劝也无意,只要一咬牙一握拳。 “小姐……在哪,我就跟着……王爷怪罪……我……我也不怕。” 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惹的沈星辰不禁发笑,这么胆小的丫头,能跟着她爷闯柴房,也真是难为她了。 “知春,你听好了,我现在很认真的再跟你说一遍,你和锦夏,都是我的亲人,你们随我嫁到这王府里,无论谁出了事,受了责罚,我心中都不好受,以后跟着我可能还会吃很多苦,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我所能护住你们,我不能无动于衷的看着你们受苦,你懂吗?” 她握住知春的小手,看着她的眼睛的认真的说道,打心眼里,她把这两个丫头当成妹妹,尽管和知春相熟不过几日,但是谁对她真心,她能感受的到。 知春听的眼眶有些湿润,自一场大火她失去父母之后,便是哥嫂的抛弃和沈府做下人受到的无尽责骂,如今有小姐这般待她,心中自是温暖感激。 她用力的点点头,咬着嘴唇,泪水盈眶的看着沈星辰,一句话说不出来。 “行了,傻丫头,哭什么,我们先看会儿好戏。” 黑暗中,沈星辰调皮的挑着眉毛,亮晶晶的眼眸眨巴着向阿宝望去。 只见他趴在门上,轻轻的,有节奏的叩了两声,又掩着嘴学了两声蛙叫。 然后,门内就传出了锦夏轻微细小的声音。 “阿宝,是你吗?” 她试探的问道。 “是我,你是不是又饿了,我带了你喜欢的糕点,你接着,我给你扔进去。” 阿宝说着从怀中掏出丝帕,将吃的包好系住,往后退了两步,轻巧的一跳,从高高的气窗中扔了进去。 “接住了吗?我今天从厨房里偷了些水晶年糕和桃花饼,你尝尝可否合胃口?” 过了片刻,就听锦夏含糊不清的边吃边赞道。 “好吃,都是我喜欢的糕点,这些我吃不完就留着,你明日就别再来了,若是让七王爷知道,可免不了你责罚。” 阿宝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的斜靠在柴房门上,挑唇微笑的模样有些神似慕长风。 “不用你担心,大不了就是罚我蹲马步,或者举剑,最多和你一样关进柴房,最好把我们关一起,这样你就伴儿了,晚上也不用怕黑了。” 锦夏闻言,咯咯的笑的娇羞,嗔怒的骂道。 “你就会油嘴滑舌,我可告诉你,那日七王爷说把紫玉参那给我家小姐救命,你还不乐意,这仇我还记着呢。” 因为这件事儿,锦夏生气了好久,上一夜,阿宝在趴在这柴房门口又是道歉,又是认错的,哄了半夜,她才肯跟他说话,怎么隔了一天,又想起这茬了。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这事儿我不是都跟你陪过不是了么?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你还不愿意原谅我么?这样,我保证,以后什么事儿都听你的还不成,别在跟我赌气了,好吗?” 阿宝也不管锦夏是不是能看见,对着房门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看样子早就被驯的服服帖帖了。 躲在一旁的沈星辰和知春捂着嘴,笑的都快喘不过气了,想不到这阿宝平日跟在慕长风身边,学的是一副桀骜的姿态,背地里却是这般嬉皮笑脸的模样。 156.第156章 情话绵绵! “哼,阿宝,我可告诉你,以后若是你再帮着你家王爷欺负我家小姐,我就再也不会跟你说话了,就是被关在这柴房里一辈子,也用不着你来看我。” 锦夏冷哼了一声,对门外之人毫不客气的训斥。 阿宝忙陪着笑脸连连附和。 “是,以后都听你的,听你家小姐的,这还不成吗?” “那你保证。” “我阿宝保证,以后任何事都听锦夏姑娘的话,听沈王妃的吩咐。” “这还差不多,那以后七王爷和我家小姐,你听谁的?” “这个……” 阿宝为难的摸着下巴,在门口来回踱了两圈,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星辰一下没忍住“噗哧”笑出了声音。 锦夏这丫头问还真是刁钻,连她都替阿宝这倒霉孩子为难,这问题不就跟“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异曲同工么? “谁?谁在那边,出来!再不出来,我可不客气了!” 阿宝听到草丛里的笑声,警惕的往前迈了两步,低声喝到。 半晌,沈星辰和知春才捂着笑疼的肚子慢慢吞吞的探出头来。 “别别,阿宝少侠莫要激动,该不是我们听了你几句甜言蜜语,你就想杀人灭口吧?” 她拖着长裙,从草丛中走出,脸上绷不住的笑意,话刚说完,就又一次笑的直不起腰。 “王……王妃,您怎么会躲在这里,这……嘿嘿……” 阿宝脸一红,挠着后脑勺,尴尬的地下头。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大男人,哄小姑娘的话竟然被外人听去,还真是想钻地缝的心都有了。 “怎么?不好意思啦?哈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那个七王爷,怎么样?” 沈星辰弯下身子,笑眯眯的去看他一阵红一阵白的脸。 听她提到七王爷,阿宝的表情更难看了,简直眉毛眼睛要皱到了一起。 “多谢……多谢王妃,我……其实我……” 阿宝语无伦次,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又青涩懵懂的年纪,被沈星辰这样一番戏弄,为难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先不要着急谢我,我有一个条件,你若答应了,我便谁都不告诉,你若是不答应……嘿嘿……” 她围着阿宝转了一圈,眯着眼阴阴的一笑,故意拖长了声音。 这一笑,笑的阿宝心里瑟瑟发凉,他抬起头,笑的比哭的还难看,望着沈星辰。 “王妃,您有话直说就是了……您这么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我这心里渗的慌。” 沈星辰得意的挑了挑眉毛,从怀中掏出夺舍扔给了阿宝。 “拿着,去把柴房的门给我拆了,把锦夏放出来。” 这话说的威武霸气,阿宝手一抖,晃了几下才把夺舍握稳当,看看手中的短剑,又看看沈星辰。 “王妃……这……这要让七王爷知道……我……我……” 他忙不迭上前,低头双手把夺舍奉到她面前。沈星辰却抱着双臂,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我保证明日这府里上至王爷,下至家仆丫头,都知道你今晚在这柴房门口说过的话,你信不信?” 她连命令带威胁,扬起尖尖的下巴垂眸看着阿宝,清冷的月光下,眼底如有星光在闪烁。 157.第157章 渣男,走着瞧! 阿宝垂着丧气的站在沈星辰面前,十五六岁已经比她高出半头,虽稚气未脱,但常年跟在慕长风身边也算的上气质出众不俗。 只是此时,他生的白净俊朗的脸却满是苦相,眉心拧成疙瘩,嘴角不自然的抽着。 “这个……王妃,还请您高抬贵手,放阿宝一马,除了这事儿,阿宝什么都能听您的。” 夜探柴房已是偷偷摸摸的事儿了,若是再明目张胆的把房门拆了放人,沈星辰这是明摆着不把七王爷放在眼里,并且还威胁着他一起上贼船,这事儿明日要是追究起来,定是少不了一顿重责。 沈星辰抱着双臂,戏谑的眼神从他为难的脸上的扫过,狡黠的斜斜勾起唇角。 “放你?那谁放了我们家锦夏?这事儿没商量,我也不勉强你,两个选择,一是你拆了房门把锦夏放出来,二是你现在可以走,没人拦着,但是这后果嘛……你一定也懂的哦?” 她往前迈了两步,月色下几乎白到透明的脸蛋靠近他,忽然阴恻恻的一笑。 “王妃……我……” 阿宝抓了抓头发,撇着嘴,乞求的眼神看着她。 “别废话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不是喜欢我们锦夏吗?怎么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沈星辰扬起脸,故意眼神不屑的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鄙夷的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到柴房前,留下阿宝独自郁闷。 “喂,锦夏,是我,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轻轻的敲了两声门,趴在门边低声向里面问道。 锦夏方才依稀听到外面有悉悉索索的说话声,正提心吊胆担心阿宝被发现,忽然又听沈星辰唤她,一兴奋音调陡然提高。 “小姐!小姐您身子可好了?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看我的,您可算是醒了,您不知锦夏关在这里,可担心死您了!” 锦夏边说,边激动的敲着房门回应,笃笃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寂静的院中。 “嘘,小声点……” 沈星辰忙压低嗓子喝住她,亮晶晶的眼眸警惕的四周看了一圈,像一只潜伏在深夜的猫。 “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放你出去的,这就叫阿宝来把这破门锁拆了。” 沈星辰靠在门上,伸手不屑的的摆弄两下那铁锁头,侧头看阿宝,他正抿着嘴一脸深沉的走过来。 柴房内,锦夏顿了顿,有点担忧的问道。 “小姐,这不是七王爷的意思吧,您若今日擅自把锦夏放了,明日七王爷他必会知晓,锦夏不能因为此事连累你和阿宝。” 她声音轻小,隐隐带着哭腔,虽然她怕极了这柴房里冰冰冷冷的地和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这你不用操心,你是我的人,我说放便放,哪里轮的到他慕长风插手,锦夏,你退后点,阿宝这就来了。” 沈星辰倔强的性子上来,根本是谁说谁劝都没有用,铁了心非要跟慕长风那个渣男一较高下,在这个王府中,她和他同盟关系,凭什么这渣男就能处处压她一头? “可是……小姐……” 锦夏还想说什么,就听沈星辰在门外阴阴的笑了两声。 158.第158章 撩妹高手啊! “嘿嘿……阿宝,想明白啦?这就对了嘛,为了喜欢的女子赴汤蹈火,这才是大丈夫所为,你有了这般胆识气魄,我日后才能考虑把锦夏放心的嫁给你啊,哈哈哈……” 她衣袖飘飘,眼神满意的看着阿宝,细白的小手假惺惺的掩着嘴夸张的笑着。 柴房内的锦夏听她这一言,羞的连连跺脚,低头绞着裙摆娇嗔道。 “小姐,您又在拿我寻开心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意思说笑,我,我不理您了。” 阿宝也被她逗的不好意思,但是听她说日后要将锦夏嫁于自己,又忍不住的低着头嗤嗤的傻笑。 “看把你乐的,我只是说考虑,别高兴的太早了,先看看你表现吧,别傻笑了,干活。” 沈星辰从门边让开,抱着膀子站在一边儿,朝阿宝努努嘴,像丈母娘训女婿一般使唤他,心中不禁暗爽。 “谢……谢王妃……” 阿宝一激动,脑子一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对着沈星辰拱手行了个谢礼,笨拙的样子惹的她实在绷不住,笑的花枝乱颤。 “阿宝……你……你忙着谢什么,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锦夏在门将二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情窦初开的少女自然是被逗的面红耳赤。 门外,月光下阿宝手中握着夺舍短剑,咬着牙吞了下口水,稚气的脸上透着无比的坚定。 轻轻将短剑拔出剑鞘,只见寒光一闪之间,夺舍发出轻微的嗡鸣声,他上前的两步,沉声对锦夏言道。 “锦夏姑娘,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管你愿不愿嫁给我,我……都愿一辈子对你好。” 沈星辰被他这一番肉麻兮兮的表白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瞬间感觉背后凉风飕飕的,不禁缩着脖子抱紧了肩膀。 “好啦好啦,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快动手吧,这大半夜的……” 阿宝点点头,举着短剑凑到门前,柔声向锦夏提醒道。 “锦夏,你往后退一退,我力道大,别再伤了你。”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锦夏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趴在门边急急的问道。 “有什么问题出来再问,我保证知无不答,什么都告诉你还不行么?” 阿宝已经调整好气息,就等这一剑下去,将锁头劈成两截。 “不行!你一定要先回答我,不然就算你拆了门锁,我也不领你的情。” 阿宝没了脾气,这锦夏的性子还真像七王爷说的,和王妃一模一样的固执,可是没办法,谁让他贱兮兮的喜欢呢? “好好好,你快问,莫再耽搁了。” 他言语间看似不耐烦一般,实则一张稚气俊朗的脸上却透出无奈和疼爱。 一旁被两人麻的外酥里嫩的沈星辰也不禁咂了咂嘴。 这小子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若是再过两年,想必也是一方妖孽啊。 “那你说,往后七王爷和我家小姐的话,你听谁的?” 锦夏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这个问题,见阿宝皱眉,沈星辰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静静的站在一旁阴森森的盯着他。 寒凉的深夜,阿宝竟感觉脊背汗津津的,他抬起衣袖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珠,冲沈星辰扯出个难看的微笑,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咬了咬了牙。 159.第159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以后……以后我听你的,你让我听谁的,我就听谁的,行了吧我的姑奶奶。” 片刻,漆黑的柴房中传出锦夏满意的笑声。 “这还差不多,好啦,我退到一旁了,你动手吧。” 沈星辰依旧是双臂抱在胸前,冷眼看着阿宝重新调整气息,心中暗乐,果然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锦夏这丫头还没放美人计呢,只是三言两语撒个娇,阿宝就叛变了,嘿嘿,看不出这小子还是个情种,比那个冷冰冰的慕长风要有意思的多。 阿宝举着夺舍,手起剑落,剑刃划过之处闪过隐隐的蓝光,带着风声。 “啪——” 只一下,厚重的铁锁头便断成两截落在地上。 沈星辰看着他手中的夺舍,清澈的双眸倒映出冷冷的剑光,好,好一把削铁如泥的快剑。 就在锁头落地的同时,柴房院子的一角突然传出一声高亢响亮的呼喊。 “谁!谁在那边……快来人,七王爷关的人要跑了……” 阿宝忙一脚踹开了柴房的门,一把拉住锦夏的小手,向院门口跑去。 沈星辰和知春两人提着衣裙紧随其后,还没跑出几步,两间厢房的烛灯就亮了起来,五六个还穿着寝衣的高大人影鱼贯而出,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为首的家仆举着油灯,在几人面前照了一圈,认出慕长风的随从阿宝,脸色这才稍有些缓和。 “七王爷吩咐了,没有他的话,谁也不能将这丫头放出,您莫要为难我们下人。” 锦夏有些害怕,悄悄的躲到了阿宝的身后,探出头看了几眼那些个面貌不善的粗使下人,这两日,她在这柴房里,没少看他们的脸色。 “七王爷命我来放了这小丫鬟的,我看夜深人静你们都已休息便没惊扰,快让开,莫要挡了我们。” 阿宝面不改色的看着几人,一只手在背后紧紧握住锦夏冰凉的指尖,他能感觉到她在瑟瑟发抖,心中一阵心疼。 “这……若是得了七王爷的命,光明着的要人便可,何必等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呢?” 那人自然不信,朝身后几个家仆使了个颜色,三四个高大的家仆便围了上来,想将锦夏从阿宝身后拖走。 “七王爷的话你们也敢怀疑?我看你们这些人是胆大包天活腻了。” 阿宝不肯放手,拦在那些人面前,张开双臂把锦夏护在身后。 “莫要让我们为难,七王爷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若是在这般下去,今日几位就都莫要离开了。” 为首那家仆身材粗壮,面目黝黑凶恶,是北柴房的管事,经常碰到些犯了错惹了主子动怒的丫鬟被差事到这里受罚,也时常动手教训那些不听话的丫头。 他说着朝几个手下摆摆手,几人会意,不由分说就反手将跟在后面的沈星辰和知春围住。 “你……你们敢……我家小姐……是……是……” 知春一看这阵势,急了,拼命推开那人就要去护沈星辰,可是还没到她身边,就被乖乖的抓了回去。 160.第160章 杀气毕现! 沈星辰怕这些粗人伤了知春,不敢妄动。 忽然胳膊上传来一阵酸疼,便被一人高马大的壮汉抓住肩膀,将手按在身后。 她咬了咬唇,浅棕色的眸中闪过冷色,眼神凌厉如芒,清冷的夜色中泛着寒光,深深的看了那壮汉一眼。 “看什么看!” 那人猛然间感觉全身一阵恶寒,狠狠喝道,手上力度加大,只听沈星辰的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 月色下,她唇角翘起,一抹杀气从眼中闪过,指尖微微一颤,正欲出手,锦夏那丫头却突然扑了过来。 “你们这群该死的奴才,我家小姐就是沈府的四小姐,七王爷刚过门的王妃,你们都给我住手,不得无礼!” 见他们对沈星辰动手,她恨的牙根直痒痒,边骂着边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抱住那人的胳膊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啊——你这个贱婢!你……” 那男人面目狰狞的咬着牙,双眼闪着凶光,另一手抡起大巴掌,冲着锦夏那张小脸掴的下去。 眨眼间,就听她闷哼了一声,瘦小的身躯几乎飞了起来,直直的撞到了墙角,又滚落到地上。 “锦夏!” 沈星辰和阿宝同时叫了一声。 这一巴掌下去,锦夏只觉得半边脸麻木,耳朵嗡鸣,天昏地暗的,看着眼前的人影都模糊不清了。 她舔了舔吃痛的嘴角,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头晕目眩的无法起身。 “你们这群刁奴!一个个都活腻了!” 阿宝见锦夏受了欺负,顿时暴怒,双眼发红闪着杀气,如一头狂躁的野兽般嘶吼着,反身将按着他的家仆抓住,迎面就是一拳。 场面瞬间混乱,几个人扭打成一团,阿宝虽跟着慕长风学了点本事,但双拳难敌四手。 知春趁着乱,赶紧抽身跑到墙边扶起了锦夏。 “都给我住手,住手!” 沈星辰厉声厉色的吼了两嗓子,可是那群人根本没当她是王妃,更不会放在眼里,阿宝已经被打翻在地,拳脚依然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我再说最后一遍,住手!谁若再敢一意孤行,明天一早,杖毙!”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顿道,那声音虽低沉,但威严狠辣,颇有些舒王妃的味道,让人不寒而栗。 几个放肆的家仆被这种凛冽的气势所震慑,不约而同的停手,回头木木然的看着沈星辰。 月色下她一袭紫衣翻飞,如墨的青丝垂在腰间,冷眼红唇,全身上下透着压迫人心的气势。 为首的家仆愣了愣,不由自主的避开了她的眼神,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你到底是何人……莫要在这里冒充我们新王妃……王妃她……她怎么可能三更半夜来柴房……” 他心虚的声音直发抖,冷汗几乎是瞬间冒了一头。 方才锦夏称她是王妃的时候他还不信,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沈星辰冷冷的瞪了几人几眼,面无表情的走到阿宝身边,伸手将他扶起,淡淡道。 “你们若觉得我是冒充,那便是冒充,尽管把我也关起来便是,但若明日我出了这院子,定要你们狗命!” 说着,她勾起红唇,阴狠的一笑,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泛着杀气。 161.第161章 杀人如儿戏! “我们……” 那人犹豫了一下,心中也拿不定主意,又不敢贸然得罪她,又怕放了人明日七王爷怪罪,他眼珠向下一转,凶狠的面色柔和下来。 “王妃……误会,误会了,今日之事是奴才们莽撞了,冲撞了王妃您,咱们这小院哪敢关您呢?您若是想离开,我们随时恭送,可是……” 他保持这拱手行礼,半弯着身子的姿态,一脸讨好的看了眼靠在墙边晃晃悠悠的锦夏,为难道。 “只是……这个丫头是七王爷让关的人,没他的话,我们是断断不能做主放人的,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让我们为难。” 沈星辰抖了抖拖地的纱裙,笑意盈盈的踱到他身边,可是怎么看,那清澈的笑容中都像是隐藏着什么不明的意味。 “好,那我们就先说说别的,伤了阿宝此事便不提也罢,可是你知不知道,对王妃动粗是该当何罪?”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理了理衣袖,如星辰一般闪亮的双眸盯着他,声音轻柔,看似一脸的纯良无害。 几个家仆一听她如此之问,便心知不妙,双腿一软,脸色骤变,连连的跪地求饶。 “王妃,奴才们并不是存心冒犯,只因为这夜黑风高,奴才们又从未见过新王妃,所以才瞎了眼,还请王妃恕罪。” 说起来,他们几个确实也冤枉,沈星辰嫁入王府两日,还从未到处走动过,下人认不得她也是理所当然,况且,谁能想到新婚刚刚两日的王妃就能干出夜闯柴房,劈门砸锁救人这等的荒唐事。 可是沈星辰才不管这些,她只想把锦夏从这该死的地方弄出去,顺便再教训教训这帮仗势欺人,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刁奴。 “是不是存心我就不得而知了,我知道冒犯王妃,轻则扣月钱,杖责,逐出王府,重则嘛……对了,阿宝,重则是什么来着?” 她漫不经心的踱着碎步,从五六个面色难看,跪地一排的人面前走过,故意抬高了声音,挑着眉毛向阿宝问道。 “回王妃,冒犯王妃的罪名,重则处死!” 阿宝抹了下开裂的嘴角,往地上啐了口血水,咬着牙,刻意咬重了“处死”二字。 跪在地上的几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是他们早知道沈星辰是新王妃,那就是借给他们熊心豹子胆也是万万不敢动粗的。 “王妃饶命……奴才们该死,有眼不识泰山,狗眼昏花,还请王妃放过奴才们……” 为首的家仆本就生的面目可憎,这眉毛眼睛一耷拉下来,更是一副可恶的模样,他带头向沈星辰磕起头,其余几人也连连效仿。 沈星辰也不着急说话,居高临下的负手垂眸,冷眼看着他们,等看到她满意了,才幽幽开口。 “行了,别磕的头破血流看着惹人厌烦,让我放过你们,那得先看看我的心情,心情好了,便饶你们小命一条,若是我心情不好……便杀几个人玩玩,你们说怎么样?” 她声音慵懒随意,刻意学着舒王妃的腔调,说杀人仿佛儿戏一般简单。 162.第162章 有事儿我扛着! 这些奴才越是惧怕舒王妃,她便越要学着她那副阴森森的模样,从心理上压制住他们。 果然,几人吓的不敢应声,也不敢抬头,一个个身如筛糠。 沈星辰满意的笑了笑,扫视了他们一圈,冷声问道。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几个人默不作声,不点头也不摇头,生怕在说错一句话,惹的这位霸气的新王妃再不开心。 沈星辰冷笑了一下,对着阿宝和知春扬了扬尖尖的下巴。 “我们走。” 阿宝赶紧上前,和知春一左一右的扶住锦夏。 沈星辰脚步刚刚迈开,就忽然感到腿猛然一沉,低头,见那为首的家仆正紧紧抱着她的脚。 “放肆!” 她目光锋利的瞪了他一眼喝到,那人吓的一哆嗦,方知自己一时情急又一次冒犯了王妃,连忙撒开手,磕了头。 “王妃……您这……七王爷的脾气您也知道……我们这没法交代……没法交代啊……” 呵,沈星辰冷冷的干笑了一声。 “你们怕慕长风的脾气,就不怕我么?慕长风他顶多重责你们,我,可是能要你们性命的。” 说完,才不管他们在如何哀求,只管领着锦夏他们拂袖而去。 只留几个家仆在地上哀声叹气,一个整日冷冰冰个性阴鸷的七王爷就够难伺候了,现在又惹上个气势凌人,说起话来阴恻恻的王妃,往后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了。 折腾了半宿,等几人回到院子里,已经接近子时了。 皓月当空,整个院子一片光亮。 路过这两日慕长风歇息的客房时,沈星辰不由自主的留意了一下,里面静悄悄的漆黑一片。 不知是他已经睡下了,还是这一夜,他根本未归。 若是未归,这三更半夜的他能去哪?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疑问,但只是片刻便被打消。 这个渣男爱去哪去哪,关她什么事?最好以后没事儿不要在她面前晃悠,眼不见心不烦! 这么想着,她不禁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鄙夷的冷哼。 阿宝一直把锦夏送到厢房里,确定她并无大碍,才起身告辞。 “王妃,今夜之事,若是七王爷明日问起,您……” 他面露忧虑之色,本想着是偷偷救人,没想到直接演变成了动手抢人,硬生生的把七王爷扣的人抢走,可是分毫没有给他留面子。 “这事儿你就不用担心了,慕长风面前你只管说是我指使便罢,有什么事我扛着。” 沈星辰没等他说完,就接过了话茬,反正她和慕长风这梁子已经是结定了,倒是要看看他能怎么样。 她心中和他赌气,就像一个倔强又任性的小孩子,你越不让我做什么,我便偏要做给你看看! 偏厢房不大,但也算舒适温馨,南墙靠边摆着两张木床,便是知春和锦夏的卧房。 “那,那帮……可恶的奴才……” 知春把锦夏扶到床边坐下,又抱来棉被垫在她身后,让她靠的舒服一些。 锦夏的半边脸高高的肿起,本来圆溜溜的杏眼被挤成一条缝,睁都睁不开,一侧的嘴角开裂,丝丝的往外渗出血迹。 163.第163章 杀一儆百! 沈星辰又气又心疼的直咬牙,探过身子,扳着她的脸左左右右的仔细检查了一番。 “是不是很疼,你忍着点儿,让知春给你上点药。” 锦夏瘪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点点头又摇摇头。 “小姐,我不疼,您有没有伤着哪里?” 沈星辰摇摇头,皱着眉接过知春递过来的湿棉巾,轻轻在她红肿的脸颊拭了一下。 “呃……嘶……” 锦夏吸了口凉气,身子不自觉的往后躲开她的手。 “傻丫头,都伤成这样了还说不疼,别躲了,咬咬牙,一会儿就好了。” 沈星辰紧紧捏住她的小手,声音温和的安慰。 “嗯,小姐,锦夏真的不疼,这点小伤没事儿的,您莫要担心。” 锦夏艰难的扯着嘴角,挤出个笑脸,咬着牙反握住沈星辰的手,故作坚强的模样让沈星辰心中难受。 “记得在沈府的时候,有一次你为了护住我顶撞了二夫人身边的荷香,后来被荷香带了一帮丫头欺负的遍体鳞伤,那时你也是这么笑着跟我说不疼,还有一次,在厨房里,为了给我挣一顿热饭,被那些人逼着用手去握刚出锅的馒头,烫的皮都脱了一层,还硬是笑着把馒头拿回来递到我面前,还有那年冬天……” 沈星辰一边小心翼翼的帮她擦拭上药,一边又回忆起了过去种种,忍不住的声音哽咽,喉咙焦灼像被堵住似的再也说不下去,眼泪止不住的吧嗒吧嗒往外掉。 锦夏她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从小在她身边受了太多的苦,原先的沈星辰懦弱胆小,她便事事护在她身前,受过无数次的责打欺负,却从来没有过半句的怨言,甚至连一句疼都从来没喊过。 “小姐怎么又无端的说起这些了,现在您都是王妃了,哪里还有人再敢这样欺负咱们,您今天在那些奴才面前才真是威风,看那群凶神恶煞的人吓破胆的样子,我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锦夏半眯着眼睛,忍着上药的疼痛拍手叫好。 沈星辰提着衣袖抹了把眼泪,看她没心没肺好像永远不会自己着想的模样,心里一阵阵的疼。 “那些奴才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说过以后护着你,此事定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她把今日白天玉笙送来的玉露膏倒在手心,一点一点的替锦夏涂上,满屋子弥漫着清淡的香味,顿时刺痛感减轻了大半。 “小姐,您莫要为了此事再多生事端,锦夏就是个丫鬟,受点责打也没什么,这事再闹下去,七王爷那边……” 锦夏眼巴巴的看着她,今日夜闯柴房已惹下祸,若是小姐的倔强性子再上来非要将此事追究打底,恐怕无法对七王爷交代。 “胡说,我的人能是他们随随便便责打的?虽然你是以陪嫁丫头的名义跟我进府的,但是我心里从来没把你当下人看,这次,我就要杀一儆百!看看往后在这府里,还有没有人再敢仗势欺人。” 沈星辰言语坚定,明亮的烛火映在她眼眸中却是寒光凛凛。 164.第164章 被遗忘的梦! 就算这王府是龙潭虎穴,她也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要想保全自己和身边的人就必须变强大,否则,只能像凌王妃那般苟且偷生! 知春锦夏见她凛凛发光的眼神和毅然决然的神态,便心知多劝无用,她们这个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上来谁都拦不住,什么祸都敢闯,什么篓子都敢捅,什么人都敢不放眼里。 也是这一日折腾的累极了,刚躺在床上熄了灯烛,沈星辰便睡着了。 做了整整一夜的梦,全部是在沈府的种种,好多她已经遗忘的事,却清清楚楚的出现梦中。 景和十四年春,沈府中开满了火红火红的山茶。 飞烟阁四周花团锦簇绿茵掩映,如火如荼的颜色最是莫飞烟所钟爱的,浓烈,热情,就如同她来自异域的性格一般。 她,沈星辰的生母,来自塞外的异族美女,有着异常白皙的肤色,高挺的鼻梁,浓密而卷曲的睫毛和深邃的浅棕色眼眸,她能歌善舞,热情开朗,自从嫁给沈古以后便被极尽宠爱。 莫飞烟喜欢艳丽明朗的颜色,他便专为她开设染坊请来城中最好的染丝师傅。 莫飞烟喜欢花草繁茂生机勃勃,他便命下人冬种腊梅秋种菊,府内四季如春。 莫飞烟喜欢闻歌起舞,对酒赏月,他便请工匠筑起飞烟阁,楼高百尺手可摘星。 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极尽的宠爱莫过如此,沈古为她,可谓是倾尽家财也心甘情愿。 那一年,沈星辰三岁,黄口稚子正是刚刚能说会道满地撒欢的年纪。 “辰儿,你是希望娘亲肚子里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已孕三月有余的莫飞烟抚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和沈古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桌上摆着许许多多塞外才有的水果,沈星辰的个头刚刚够着桌子,她踮起脚尖,肉乎乎的小手抓着一串玛瑙般的葡萄。 “娘亲,辰儿想要个小弟弟,还想再要个小妹妹,这样以后就有弟弟妹妹陪辰儿一起玩耍了。” 她把葡萄塞进嘴里,歪着头,一双和莫飞烟神似的眼睛眨巴着,奶声奶气又含糊不清的应道。 沈古一听,乐的合不拢嘴,一把抱过沈星辰放在自己腿上,又从桌上拿了香梨放进她玉琢一样的小手中。 “还是我辰儿懂事,知道爹爹的心思,男儿女儿爹爹都欢喜的很,若是男子继承万贯家财,若是女儿,便和你娘亲一样温婉漂亮,善解人意。” 他宠爱怜惜的轻抚莫飞烟的小腹,在他眼里男儿女儿跟本不重要,只要是这个他最宠爱女人生出的孩子,那便是视如珍宝。 “你这个做爹爹的,早晚要把我们的女儿宠坏了,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依着她,若是养成了娇纵性子,看她大了,还有哪家的男子敢娶。” 莫飞烟温柔的娇笑,两只浅浅的梨涡动人,她伸出细嫩洁白的手,替沈星辰抹去嘴角的汁液。 “我就是要把女儿宠坏,把你也宠坏,往后女儿嫁人也要嫁像我这般宠着她的男子,咱们的星辰将来绝不可受半分的委屈。” 沈古丝毫不以为然,起身将幼小的沈星辰高高举过头顶,惹的她挥舞着小拳头咯咯直笑。 莫飞烟无奈的看着沈古一把年纪当爹的人还像个孩子般玩耍,深邃晶亮的双眸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春意盎然的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这时,二夫人叶素馨牵着和沈星辰年龄相仿的沈青莲从花园旁边的石径走过。 165.第165章 小狐狸精是什么! “姐姐……姐姐……爹爹,那边有姐姐,辰儿要找姐姐玩儿。” 沈星辰见了她欣喜,晃着粉藕一般的小手喊道。 “好,辰儿去找姐姐玩,莫要跑远了,也莫要去湖边,记住了吗?” 沈古放下她,蹲身怜爱的替女儿整理好衣裙,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蛋嘱咐道。 “辰儿记住了,不跑远,不去湖边。” 她乖巧的点头重复了一遍,两边高高束起的小辫子调皮的晃悠。 沈古看的心中怜爱,忍不住亲了下她红扑扑的小脸,拍拍头。 “辰儿真聪明,去吧。” 沈星辰歪着脑袋想了想,笨拙的踮着脚重石桌上抱下一大串紫莹莹的葡萄在怀里。 “爹爹,娘亲,我要拿甜甜的给姐姐吃。” 她忽闪这圆圆的大眼睛看着沈古和莫飞烟,那时年幼,她只想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都给姐姐。 沈古拦着莫飞烟的腰,侧脸宠溺的看着她。 “你看吧,我们的辰儿和你一样心善又热情,怎么会养成娇纵性子。” 沈星辰捧着一大串的葡萄,一蹦一跳的穿过一片花丛,远远的看见沈青莲就欢呼雀跃。 “姐姐……姐姐……辰儿来找你玩儿……” 她晃晃悠悠的迈着两条小短腿,屁颠屁颠的朝着沈青莲跑去。 身后跟着的贴身丫头伸着手小心翼翼的护着。 “四小姐,慢点跑,小心摔着了……” 正站在柳树下,看着女儿和丫鬟荡秋千嬉戏的叶素馨见了远远跑来的沈星辰,没好气儿的翻了个白眼。 “哼,小狐狸精,不去挣老爷的宠爱,来这儿干嘛,看人看着就心烦。” 她捏着丝帕的手不耐烦的扇着凉风,话刚说完,见沈星辰身后跟着的丫头正看着她,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看着我干什么?要是让我发现敢嚼舌根的人,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 说完,阴阴的一笑,吓的那丫鬟赶紧低下头,远远的躲在一旁,看着沈星辰围在她身边。 “二娘,什么是小狐狸精?” 她仰起肉嘟嘟的小脸,天真的看着叶素馨,正是学话的年纪,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你娘是狐狸精,你可不就是小狐狸精,她来了府里,就把府里弄的乌烟瘴气,把老爷迷的神魂颠倒,等你大了也好不到哪去,红颜祸水。” 叶素馨眼角微垂,目光刻薄的斜瞟着她,脸色阴阴沉沉的如蒙了一层雾气。 年幼的沈星辰并懂她在说什么,只是从表情中看出二娘似乎是不开心。 “二娘,喏……给你吃,甜甜的。” 她歪着脑袋,弱弱的把手中的葡萄举起了,捧到叶素馨跟前,想哄她开心,就像自己不开心时,娘亲给她好东西,她便会马上眉开眼笑。 “滚滚滚……到一边儿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叶素馨皱着眉,满脸厌恶的衣袖重重一挥。 “啪”。 沈星辰手中的葡萄摔出去好远,滚落在草地上。 “二娘……” 她委屈的嘟着小嘴,嗲嗲的唤了一声,泪汪汪的向她望去,可是触到她阴狠的眼神,又赶紧低下头。 166.第166章 丢人现眼! “二娘不喜欢辰儿。” 沈星辰小声的自言自语,转过身慢慢的蹲下,把掉落了一地的葡萄一颗一颗捡了起来,细心的吹掉灰尘和沾在上面的杂草,用衣裙裹起来,眼泪在浅棕色眸子里转了半天,终于瘪着嘴忍了回去。 她看了眼在不远处荡秋千的沈青莲,默默的走了过去。 “姐姐,姐姐……辰儿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她站在旁边,脑袋随着秋千的摆动来回的摇晃,不一会就觉得头晕眼花的。 沈青莲穿着绣工精致的小裙衫坐在秋千上,裙摆飘飘像一只漂亮的蝴蝶,她抬头看了看叶素馨,犹豫。 “我娘亲不让我跟你玩儿,你还是去别处吧。” 说完把小脸骄傲的一扬,再也不去多看她一眼。 沈星辰眼巴巴的站在原地,看了她良久,抱着大串葡萄的小手都有些酸了,想了又想才口开,声音软软糯糯的。 “姐姐,给你吃……很甜的,你跟辰儿玩一会儿好吗?” 塞外的玛瑙葡萄在中原可是不多见的,不是有钱就能随随便便买来的东西,即便是沈府这样的大户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几回。 这还是莫飞烟怀了身孕,沈古疼爱她,知道她爱吃塞外的葡萄,专门托人从那边快马加鞭运回的。 沈青莲再怎么说也是小孩子,嘴馋,看着沈星辰手中紫莹莹的葡萄在阳光下一颗颗闪着诱人的光,她吞了下口水。 “好,那你来,只能玩儿一会儿。” 说着又悄悄看了眼叶素馨,见她没往这边看着,才从秋千上跳下来。 沈星辰笑眯眯的把葡萄都递给了她,拍了拍手和衣裙,让丫鬟们护着爬上了秋千。 “姐姐,甜吗?爹爹和娘亲有好多,一会……我们一起去吧?” 她欢快的晃着脚,绣鞋上的穗子来回摆动,看着沈青莲吃的开心,她圆溜溜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嗯,甜,可是我娘亲不让我跟你玩儿,我就不去了。” 沈青莲有点失望的撇嘴,她知道三夫人那儿好吃的好玩的都多,也羡慕沈星辰有那么好的娘亲。 “二娘不喜欢我。” 沈星辰默默的低下头小声的嘟囔,她有点委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了,惹来二娘的厌烦。 芳菲四月,傍晚的阳光柔柔的照在身上,微风吹的惬意,秋千吱呀吱呀的轻轻摇晃着。 熹熹暮色中,她白嫩的小脸透着微红,笑起来眉眼间和莫飞烟简直是一模一样。 “只许玩一会儿,不然我娘亲见了,要责怪我的。” 沈青莲边吃的满嘴汁液,边抬头向她叮嘱道。 “嗯……辰儿听姐姐的话。” 她乖巧的点头答应,刚说完,就觉得眼前猛然一暗,一个高高的人影叉腰站在脸前,把她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叶素馨沉着脸,冰冷刻薄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忽然一抬手,将沈青莲手中的葡萄打掉。 “吃吃吃,就知道吃,人家掉在地上不要的,捡来给你吃,你还当成宝,丢人现眼。” 她一把揪过女儿的耳朵尖声骂道,吓的几个丫鬟低着头一声不敢出。 167.第167章 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娘亲——” 沈青莲又怕又疼,仰着脸冲她嗷嗷大哭。 “别叫我娘亲,我没你这么丢人的女儿,真是气死我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一点骨气都没有的东西!” 叶素馨把她耳朵扯的通红滚烫,看着她哭的鼻涕眼泪溜了满脸,却一点也不心疼。 沈星辰吓呆了,她从来没见过自己娘亲这么凶过,也没听过自己娘亲那么大声音说话。 她双手紧紧的攥着秋千绳,小小的身体缩在一侧,怯生生的看着暴怒的叶素馨,声音嗲嗲带着奶气乞求。 “二娘……不要打姐姐……二娘不喜欢星辰……二娘不要打姐姐……” 叶素馨侧目,瞟了眼她,撒开手冷冷的哼了一声。 “小狐狸精,跟你那不要脸的娘一样,就知道装可怜,从小就有这股子妖媚劲儿,长大了还得了?” 沈星辰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只是见她气势汹汹的叉腰,眼神恶毒的瞪着自己,心中一害怕,便哭了出来。 “二娘不要打姐姐……也……也不要打辰儿……辰儿害怕……二娘不要打我。” 她小小的身躯紧缩着,一边可怜巴巴的求饶,一边掉眼泪,声音越来越大。 “闭嘴,谁打你了,好你个小狐狸精啊,年纪小小就学会血口喷人了是吧,快给我闭嘴。” 叶素馨一看她嚎啕大哭,更加的气急败坏,上去便要捂她的嘴。 沈星辰以为要挨打,身子连连的往后靠。 “我要告诉爹爹娘亲,二娘不要打我……” 她满眼恐惧的看着阴森可怕的叶素馨,怕极了的一句话也彻底将她激怒。 她本想捂住她的最,让她不要乱喊乱叫惹来旁人议论,但这一怒之下,却变成了没轻没重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手起掌落,小小的沈星辰直接从高高的秋千上翻了下去,在地上滚出好远。 “哇——” 她脸憋的通红,嘴张了好久才哭出声音,扯着嗓子哭的撕心裂肺。 叶素馨也愣住了,本没想去招惹这个沈古的掌上明珠,谁让她满口的胡说八道才惹出事端。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给我哄好!” 她使唤了几个丫头过去,看着沈星辰脸上红红的掌印和满身的泥土,又是气愤又是忐忑。 三两个丫头围了过去,刚伸出手想把沈星辰扶起来,岂料手一碰到她,她便哭的更加痛楚。 “二夫人……这……四小姐根本不让人碰……” 丫头们站在一旁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好好的,又没伤着没碰着的,哭什么哭,再装信不信我打死你!” 叶素馨气急败坏的走过去,目露凶光的吓唬她,一只手刚抓起她的胳膊,就被沈星辰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你这小兔崽子,还敢咬人了,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她吃痛之下手一挥,沈星辰又是一个踉跄,这次又摔,已经是脸蛋发紫,哭都哭不出来了。 “二夫人,四小姐别是伤到了筋骨,这可万万在动弹不得了。” 跟着沈星辰的丫鬟看着情形不妙,赶紧跪地向叶素馨求饶,这二夫人素来刁蛮狠毒,她也不敢贸贸然得罪。 168.第168章 陌生的悸动! “伤到筋骨?哪有这般娇贵,我看就是跟她狐狸精娘一样,装可怜博人心疼,罢了罢了,你留下哄着吧。” 说着一把拽过一旁默默抽泣不敢做声的沈青莲,又阴冷的瞪了那丫头一眼,警告道。 “今日之事,谁若是敢乱说出去一个字,我便将谁拔了舌头再卖到青楼去,别以为有那个狐狸精撑腰就没事,看到时候要是出了乱子,谁还会在意一个丫头的死活!” 说完,拉着沈青莲拂袖而去,留了那丫头跪在地上半天不敢抬头。 直到二夫人一行人已经走远了,她才起身,看着趴在地上小脸发紫,哭的快断气的沈星辰。 发现她一条胳膊真的一动不能动了,才惊恐的匆匆跑去喊人求救。 沈星辰哭的天昏地暗,基本快没了意识,只看见几个家仆小心翼翼的将她从地上抬起来,又看见爹爹满脸的心疼和娘亲不断落下的眼泪。 她躺在床上,实在没了力气,嗓子沙哑的一下一下抽泣着,娘亲坐在她身边,眼睛哭的和身上的衣裙一样通红,爹爹负着手来来回回的在屋里转来转去,那个随着她的丫头一直垂着头跪在一旁。 “说,到底怎么回事,辰儿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两柱香的功夫,就伤成这般模样了,你,你……” 他指着那丫头半天,最后衣袖狠狠的一甩,气的说不出话来。 “老爷,都是奴婢该死,没有看好小姐,让她从那秋千上摔了下来,求老爷饶了奴婢,求三夫人饶了奴婢。” 那丫鬟自然是不敢说实话,知道莫飞烟人善心软,便连连磕头向她求饶。 “我的辰儿若是没事儿便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我饶不了你!” 沈古抬脚将那丫头踢出老远,焦灼的走到门口张望。 “这大夫怎么还没请来,来人,快再去催催,万万不能耽误了小姐的伤势,快去!” 莫飞烟坐在床头,疼惜怜爱的望着沈星辰,手里拿着帕子把她的眼泪和沾在脸上的泥土一点点的擦干净。 然后满脸惆怅的看了眼跪在地上求饶的丫鬟叹了口气。 “你先起来吧,辰儿已经这样了,你再跪着也没有用,现在只盼她无大碍,你去给我打盆热水来,唉,看这小脸哭的。” 她看那丫鬟长跪,于心不忍,摆摆手打发了她下去。 泪眼朦胧的沈星辰躺在床上,朦朦之中看着莫飞烟,她侧着脸,温柔而忧伤的眼睛看着她,如墨一般的青丝垂在腰间,一袭火红火红的衣裙,那样子美极了,像是一副画,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烟儿你莫要着急,我已经让人去迎了,大夫马上就到。” 沈古站在床边,将莫飞烟轻轻的揽在怀里,虽是在快慰她,但他的却看上更加焦虑。 “相公,辰儿可是我的心头肉,她还这么小,就要受这种苦,我这当娘亲的心疼的难受……” 她说着话,刚刚擦干的眼泪就又落了出来,楚楚可怜惹的沈古不知如何是好。 “别哭了,快别哭了,你和辰儿都是我的心头肉,唉……你一哭,哭的我心都乱了。” 他笨手笨脚的扯着衣袖,帮莫飞烟擦了擦眼泪,急的不停的向门外张望。 看着他们,梦境之外的沈星辰突然心中微微一痛,曾几何时,她也有这样美丽温柔的娘亲,也有这般疼爱她的爹爹,这种悉心呵护的感觉,好陌生,却又让她莫名悸动。 169.第169章 第一把 乖巧懂事的小家伙! “老爷老爷,大夫来来了,大夫来了。” 迎出去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回院子,撞见莫飞烟依在沈古怀里又赶紧退了出去。 不多会儿,便见一位长须白发的老人家后面跟着个背着诊箱的药童脚步匆匆的进来。 莫飞烟和沈古连忙起身,把老人让到床前。 “大夫,您可要好好给辰儿瞧瞧,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摔一下就不能动弹了……” 莫飞烟忧心忡忡的站在后面,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床上的女儿。 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拱了拱手。 “老爷夫人莫要着急,待我先为小姐检查一番,若是没有皮肉之伤,恐怕就是伤筋动骨了。” 莫飞烟一听他这么说,脸色就更加忧虑。 “伤筋动骨?我们辰儿会不会有事?大夫,我求求您,一定不能让辰儿落下病根啊……” 老大夫捋着胡子,微微皱着眉头,表情不太乐观。 “老爷夫人,这伤筋动骨可大可小,二位也别太担心,先让我看看情况。” 莫飞烟点点头,咬着嘴忍着眼泪退到了一旁,看那老大夫只要一碰到沈星辰,她就疼的直发抖,不忍的将头转过去。 “小姐,你试试,动动手指给我看看可好?” 老大夫查看了一番,柔声和气的像沈星辰试探道。 她乖乖的点头,咬着牙费了好大劲儿,疼的冷害直冒,最后又委屈的摇摇头。 “老爷爷,辰儿不能动,辰儿很疼,一下都不能动……” 老大夫闻言叹了口气,莫飞烟和沈古赶紧围了上去,抓住他的衣袖。 “大夫,辰儿这是怎么了?能不能好了,别是摔断了手,她还是个孩子呀……” 大夫捋着胡子,也不说话,径直走到了门外,两人便也急忙的跟了出去。 “小姐没有大碍,小孩子关节脆,怕是摔着碰着脱臼了,两位不必太担心。” 听大夫断定沈星辰并无大碍,莫飞烟和沈古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可接下来一句可是,让两人又倒吸了口凉气。 “可是,这接骨的时候会痛的紧,小姐这次是要再受次苦了,夫人若是不忍心,就在门外等着吧。” 老大夫知莫飞烟心疼女儿,特意提醒道。 “这……您不让我看着,我这心始终空落落的,我倒是宁愿替她受了这罪……” 莫飞烟心里始终放心不下,犹豫了下,还是随着一起进了房中。 沈星辰此刻已经是痛的麻木了,半边的身子早已没了感觉,也不再哭闹,见莫飞烟奶声奶气的唤了句“娘亲”。 “辰儿乖,现在这位老爷爷要为辰儿治病,也许有一点点的疼,辰儿要忍耐一下可好,等病好了,娘亲带你集市上玩儿,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娘都买给你好吗?” 她怜爱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极尽温柔的跟她商量。 “嗯,辰儿不怕疼,也不怕吃苦药,辰儿听老爷爷的话,娘亲你不要再哭了。” 幼小的沈星辰居然反过来安慰莫飞烟,这让她心里猛然一热,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赶紧背过脸点点头。 170.第170章 欺人太甚! 老大夫行医一辈子,也少见如此懂事乖巧的孩子,他生的慈眉善目,一笑起来便更是和蔼。 “小娃娃莫怕,不会疼的,娘亲吓唬你呢,你跟爷爷说说,你这手是为何不能动的啊?” 他侧坐在床边,轻轻的拿起沈星辰的小手慢慢的活动了一圈,笑呵呵的跟她聊起天,以此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辰儿从花园里的秋千上摔下来,摔在地上好疼,就不能动弹了。” 沈星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好奇的看着他。 “那一定是你太调皮了,所以才摔了下来,爷爷猜的对不对?” 老大夫加大了些手上的力度,见她没有喊疼,继续笑眯眯的引导着。 沈星辰大眼睛翻了翻,嘟起小嘴,使劲的摇了摇头。 “爷爷猜的不对,辰儿才不调皮,是二娘不喜欢辰儿,二娘凶,打姐姐,还打辰儿……” 黄口稚子,说话含糊不清,但是也足以让一屋子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顿时,房内鸦雀无声,莫飞烟捂在胸口的手猛然一抖,连连退了两步才这才站稳了身子。 “这……” 她脸色瞬间一变,本是心疼怜惜,可现在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分明压着愤怒。 本想上前问个清楚,却被沈古拉住了,他沉着脸,轻轻摇了摇头。 “先莫着急,等大夫把辰儿手接上了,我们再好好询问,定要弄清是怎么一回事。” 莫飞烟看着床上可怜巴巴的女儿,缓了口气,胸前的手紧紧的握了握,才咬牙点点头。 那大夫听沈星辰此言,也愣了一下,旋即才又恢复满脸慈祥的笑容。 “你叫辰儿啊?辰儿几岁了,能不能告诉老爷爷?” 他觉察出屋内的气氛不对,自己区区一个药庐大夫,这大门大户里的人可是谁也得罪不起,干脆直接把话题叉开。 “辰儿生于景和十年,今年快四岁了。” 沈星辰认认真真一五一十的答道,她自小就聪明伶俐,大人说过一两次的话定然会记得清清楚楚,在她这个年龄,能把生辰年份准确说出的孩子,还真没有几个。 “真是个聪明娃娃,那你能不能告诉爷爷你的爹爹和娘亲姓甚名谁?” 老大夫忍不住的夸奖她,沈星辰受了赞赏,肉嘟嘟的小脸上也显出得意之色。 她眼珠转了转,小下巴一扬。 “我爹爹姓沈名古,娘亲称他相公,府里的丫鬟称他老爷,我娘亲姓莫名飞烟,爹爹称她烟儿,丫鬟们称她三夫人,不过二娘却称她狐狸精,嗯……二娘说娘亲是狐狸精,辰儿便是小狐狸精,老爷爷你知道什么事狐狸精吗?” 沈星辰正是学舌的年龄,平日里就嘴巧,爱跟人咿咿呀呀的说个没完,只是下人们爱敷衍她,这见到有耐心愿意跟她聊天的爷爷,便把肚子里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这一通话,差点把莫飞烟气的背过气去,她颤抖的手拍着胸口,平时的温声细语也变得尖锐。 “相公,你听听,二夫人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当着小孩子的面都如此的恶毒,她,她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171.第171章 尴尬悲催的老大夫! 莫飞烟气的脸通红,胸口也闷的难受,头一晕,差点歪倒在地上,沈古和几个丫头赶紧过去扶住她坐下。 “烟儿,你先莫要激动,你这身怀六甲千万不能再动了胎气,莫气莫气……” 沈古忙心疼的抚着她的后背往下顺气,这莫飞烟平日虽然心善纯良,但自小在塞外游牧放马,脾气耿直倔强。哪里能受的了这般欺辱。 那老大夫尴尬,没想到自己这随口的一问,竟句句问出恩怨是非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说大夫,您能不能快点儿?再这么下去,恐怕辰儿还没好,我夫人又气出个好歹来。” 沈古无奈,一张脸苦的都快变成了绿色。心里一边气叶素馨行事狠毒,一边又心疼莫飞烟,怕她再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哎哎哎……这就好这就好。” 老大夫应声附和,简直是欲哭无泪,心说这三四岁的小儿未免也太过机灵了,什么事儿都掰扯的清清楚楚。 沈星辰偏过头,把目光移向坐在桌前,正满头冒火的莫飞烟,看出她在生气,不解。 “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辰儿让娘亲不开心了?” 莫飞烟虽然火气大,但是对女儿还是尽量的和颜悦色,语气轻柔,她压住怒气微笑。 “怎么会呢?我的辰儿乖巧懂事,娘亲见到辰儿疼爱都来不及怎么会不开心,只是这府里有些人,喜欢欺负旁人,娘心中觉得不痛快……” 她说着,抬眼没好气儿的翻了下沈古,大有这事儿你看着办,反正我们母女不能白受欺负的意思。 沈星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老大夫趁此机会,手上猛然一用力。 轻微的“咔嚓”一声,随后是杀猪般的扯着嗓子的嚎叫。 沈星辰抖着小腿,疼的在床上来回打滚。 “好了……这接上便是好了,没有大碍了,老爷夫人日后多煲些骨汤给小姐补补,强筋健骨有益无害的,老夫这,告辞了,告辞了……” 老大夫抹着头上的汗水,从下人手中接过诊金,便唤了药童逃命似的离开了沈府。 出了这档子事儿,烈性子的莫飞烟定是不肯忍气吞声,善罢甘休。 见沈星辰自己嚎了一会儿,便又能跑能跳跟没事儿人一般,她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辰儿,来,过来让娘看看。” 她招了招手,把正在玩耍的沈星辰唤到身边,把她抱到腿上来来回回检查了一遍,才问道。 “今日去花园中玩耍时,二娘是怎么打你的?你告诉娘亲。” 沈星辰怀中抱着布偶,深深的埋着头,说到这件事似乎有点害怕又有点抗拒,一下一下扯着布偶却不说话。 莫飞烟看着心疼,轻轻的摸着她的头,把声音放的更缓更柔。 “辰儿莫要害怕,娘亲保证日后不会有人再打我的辰儿,你告诉娘亲,二娘她……打你哪里了?” 沈星辰抬头,眼神木木的看了看莫飞烟,顿了顿,学着叶素馨的模样,抬起手在布偶的脸上掴了一巴掌。 172.第172章 当面对质!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简直像一把尖刀插进了莫飞烟的心脏,她胸口猛的一阵抽痛,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二娘她是……她是这般打辰儿的?” 她声音陡然变调,颤抖的手抬扳过沈星辰的小脸左右细看,果然,粉粉嫩嫩的脸颊上还隐隐约约的留有红印。 莫飞烟心疼的摸着女儿的脸,简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她放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竟然被那狠毒的女人这般责打!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怎就能下的了如此的狠手?! 沈星辰紧紧抱着怀里的布偶,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又怯生生的道。 “二娘凶,打辰儿,打姐姐,辰儿不能哭……二娘要打死辰儿……” 她说着说着就眼泪汪汪,但是想起叶素馨话又害怕,胖乎乎的小手赶忙捂住嘴,把眼泪生生的憋了回去。 这一下,倒是莫飞烟实在忍不住了,脸一转,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相公,你可看到了也听到了?二夫人她怎就如此狠毒?你我都从来没碰过辰儿一下,凭什么让她责打?!我的辰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今日非要跟她当面对质清楚不可!” 她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对坐在一旁默不作声饮茶的沈古喊道。 她莫飞烟与她无仇无怨,甚至见了面都会尊称一句姐姐,这个女人她怎就能这般恶毒? “啪”。 沈古把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金汤茶水溅了他一手。 “这个叶氏,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平日里苛待奴婢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今日竟敢……” 他脸色阴郁的可怕,拳头握的青筋泛起,抬手狠狠的捶了下桌子,向下人命道。 “你,去把叶氏给我叫来,今日之事,必须给我说清楚了!” 不消半柱香的时间,叶素馨便带着沈青莲进了院子,她手里捏着丝帕,走起路来扬柳扶风,眉眼之间带着不屑,似乎根本没把莫飞烟放在眼里。 “哟,老爷在三夫人这边喝茶呢,今日怎么想着差人邀我过来了?” 她摇着手帕,故作不知事,倒是毫不客气的便坐了下来,妩媚的眉眼笑盈盈的看向沈古。 沈府中三个夫人,大夫人杜若兰和二夫人叶素馨称沈古老爷,只有莫飞烟从进门起一直唤他相公,这大抵也是一种特殊的娇宠。 “叶氏,我来问你,今日你可是带着青莲去花园中玩耍?” 沈古板起脸,不带分毫的笑意,声音低沉威严,冷冷的问道。 叶素馨眼中的心虚几乎是一闪而过,随后便又是一副纯良的笑脸。她心知老爷称她“叶氏”而不是“夫人”那便是真的动怒了。 “是呀,今日未时我看天儿好,就带着青莲去花园走了一趟,只是呆了片刻便离开了,老爷问这些做什么?” 她将沈青莲拉到身边,像懵然不知所放生的一切那般,顺手还拿了个梨子放到女儿手中,轻柔的拍拍她的头。 “去,找妹妹玩儿去,小心点,看好妹妹,别跑远了。” 173.第173章 做贼不心虚! 沈青莲握着梨子,懂事的点了点头,走到莫飞烟身边,伸手拉住她怀中沈星辰的小手,甜声道。 “妹妹,我们一起去院子里吧。” 说着把手中的梨子塞给了沈星辰,冲着她甜甜的一笑。 沈星辰愣了愣,她明明还记得,方才在花园里时,姐姐还说二娘不让她们在一起玩儿,现在怎么又可以了? “二娘……辰儿,辰儿能跟姐姐玩儿吗?” 她心有余悸,生怕又惹来责打,怯怯的低着头,大眼睛上翻着,躲躲闪闪的看着叶素馨。 “当然能了,你们可是亲姐妹,往后互相照应的日子多着呢,去吧,别淘气就是。” 在沈星辰眼里,二娘是完全换了一副模样,笑容好看,说话声音好听,完全不似方才那般的可怕。 她这才敢笨拙的点点头,晃着身体想从莫飞烟腿上下来,却被紧紧的抱住。 “娘亲,辰儿想去跟姐姐玩耍……” 她撒娇,完全把受了责打之事忘在脑后,一心想个沈青莲一起出去。 莫飞烟抬眼,不悦的瞪了眼叶素馨,把怀里的沈星辰抱的更紧。 “辰儿乖,待会儿再玩,娘亲现在有话问你,你要好好的回答,懂吗?” 她抚着她梳的花童髻,深邃晶亮的眼睛毫不避讳的看向叶素馨,目光犀利。 沈星辰仰着脸,见娘亲交代的认真,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叶素馨莫名其妙的迎着她的目光,挑起眉毛嗤嗤的一笑。 “妹妹这是怎么了?这般的看着我,莫非是有什么事情?我这当姐姐的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妹妹吗?” 她自然能看出莫飞烟眼神不善,无辜的问道。 一直在一旁阴沉着脸默不作声的沈古看着两人马上就要剑拔弩张的架势这才发话。 他抬了抬下巴,向立在身侧的下人吩咐。 “去,把今日陪着四小姐在院子里玩耍的那个丫头叫来。” 叶素馨闻言,心中一惊,但很快便平复住心境,她自信以她的威信和治家的手段,府里的丫头必是服服帖帖,半个多余的字也不敢说出口。 “老爷您这是何用意啊?您和妹妹有话就直说,这么把我叫来又一个个阴沉着脸,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她双手十指相合,轻轻的落在膝上,茫然的眼神从两人脸上扫过,似乎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呵……姐姐今日在花园中做了何事,难道心中不清楚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必装出这些样子给谁看。” 莫飞烟冷笑,双眸直直的盯着她,目光冷冷,语气冷冷。 她这人自小生在天高云阔的塞外,心性直,学不会那拐弯抹角的一套。 叶素馨听她一番责难之后,先是迷茫,后是委屈,再是隐隐的愤怒,把这受了天大冤枉的表情表演的淋漓尽致。 “妹妹你何处此言,原以为这是好心请我过来喝茶,可是来了没杯热茶就算了,就连个好脸色都没有,合着是兴师问罪了是吧?好,那也请妹妹把话说清楚了,我是可是哪里做错了什么?惹得你们一个个对我恶言相向的?” 她倒是理直气壮,上来直接便反客为主,咄咄逼人的向莫飞烟质问。 174.第174章 无理搅三分! “好,那我就问问你,为何要如此狠毒的责打我的辰儿?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是哪里惹来你的记恨?” 莫飞烟见她根本就是在装腔作势,更不愿跟她多费口舌,直接开门见山不留余地的与她对质。 “我责打星辰?呵呵……你这是听了谁的胡言乱语?简直是太好笑了,我一个掌家的夫人,跟一个黄口小儿能有什么记恨?她连人事都不知,我还能跟她一般的见识么?” 叶素馨冷哼,翻着眼睛,仿佛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满脸的不屑和无奈。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心虚吗?都是当娘亲的人,你的心怎就这样的狠毒?” 莫飞烟见她面不改色的不认账,实在是气不过,一时压不住心里的怒互,脾气一上来,哪里还像往日柔声细语,这牙尖嘴利颇有不弄清楚就誓不罢休的气势。 难听的话一说出口,叶素馨立刻就不乐意了,她嫁入沈时间比莫飞烟久,又是掌家,哪里容的了一个三夫人对她甩脸子,口出恶言。 “啪”叶素馨愤怒的拍桌,桌上青瓷茶盏晃了下,茶水溅出。 “你……简直是欺人太甚,平日仗着老爷宠爱你,不把我这个做姐姐的放在眼里也就罢了,怎能还无端端的辱骂我厚颜无耻?当真是觉得我们母女俩好欺负是么?” 她又气又委屈的眼眶发红,拉过沈青莲抱在怀里,转脸看向沈古。 “老爷,您倒是说句话,您今日把我们唤来到底是何用意?” 叶素馨双目含泪,幽怨的看着他,蹙眉垂眼之间,透着说不出的心酸。 “娘亲……不要难过,青莲乖乖的听话,不惹娘亲生气。” 沈青莲仰着小脸,伸出手去似模似样的在她眼下蹭了蹭,乖巧懂事。 沈古看着这对母女,本有怒火压在胸口却发不出来,他黑着脸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你让相公说什么?哼……你把我的辰儿打成这样还有理了不是?对一个小孩子下如此狠手可不是无耻,做了又不百般的狡辩,可不是厚颜,我说你厚颜无耻错了么?!” 莫飞烟见沈古一言不发心中更是气愤,整日说把他们辰儿当成掌上明珠捧在手中,可现在眼见女儿无故遭了那么大罪又不出来做主。 “我打辰儿?你可真会血口喷人,莫要小孩子玩耍磕着碰着就赖在我的头上,我哪里动过她一个手指头?你可不要信口开河。” 叶素馨也急了,尖细的嗓音陡然提高,针锋相对的跟她理论了起来。 她这般厉声厉色吓缩在莫飞烟怀中的沈星辰不禁打了个哆嗦,把小脸赶紧埋进娘亲的胸口。 “辰儿别怕,有娘亲在,若是有哪个恶毒女人再敢欺负你,娘亲定不会饶过她!” 莫飞烟一边轻轻的拍着沈星辰的后背安抚,一边眼神冷光凛凛的瞪着叶素馨。 “哼……妹妹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把这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头上么?好,今日你要是能把这罪名坐实,我便认了,要是不能,我非要讨一个说法回来!” 叶素馨向来不是好惹的性子,无礼还要狡三分的人,何况这事儿也无从证实。 175.第175章 当面污蔑! “好,那咱们就当面对质,这件事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莫飞烟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主,火气冲上来咄咄逼人,跟二夫人两人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半步。 晌午陪着沈星辰去花园那丫鬟被唤了上来,她垂着头双手紧紧的攥着手帕,目光落在鞋尖上,眼珠不安的来回转动。 “红棉,我问你话,你尽管一五一十老实的回答,把你看到的,听到的全都说出来,莫要怕了有些仗势欺人的恶人。” 莫飞烟修长白净的之间滑过茶盏,轻轻的端起,抿了口茶,抬眼对那丫鬟说道。 “是……红棉……红棉知道……夫人还请问。” 那丫鬟来回的绞着手中的帕子,指甲都捏的泛红,结结巴巴的小声应和。 “是啊,这丫头叫红棉是吧?好,红棉你听好了,看到什么便说什么,若是有半分虚假不实,定当加法严惩。” 叶素馨放下怀中的沈青莲,漫不经心的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分明是话里有话的提醒。 莫飞烟转脸,恨恨的瞪她一眼,厉声向红棉问。 “今日在花园中,你护着辰儿去玩耍,到后来辰儿受伤大哭,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看见二夫她动手打了辰儿?” 那丫头自打进府跟着莫飞烟身边伺候以来,一直便见她柔声细语待人和气,从未发过这么大脾气,这突然间的脸色一变,吓的她全身一抖。 “夫人……奴婢陪着四小姐去玩耍,后来见到二夫人带着三小姐,四小姐便要去跟三小姐玩秋千,然后……然后……” 她开始吞吞吐吐,把头越埋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后来怎么样?是不是二夫人打了辰儿一巴掌,还把她从秋千上打了下来?所以摔坏了胳膊,是这样吗?” 莫飞烟见她犹犹豫豫的不敢开口,知道她心中有顾忌,不禁捏紧了手指,接连询问。 “哼,有你这么问下人的吗?好像说的我真做过一般,这丫头既然晌午也在花园中,必定是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红棉,你也别怕,看到什么只管说便是。” 叶素馨不屑的冷笑,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姿态,面不改色的看着那怯懦的丫头。 “后来……红棉就不知道了……红棉没看见四小姐是怎么从秋千上摔下来的……” 那丫头不停的扯着手帕,眼神来回的游移,一边是治家手段狠辣的二夫人,一边又是深受宠爱的三夫人,她实在是两边都不敢得罪。 “胡说!明明是跟在辰儿身边,怎么会没看到?红棉你莫要害怕,有我和老爷为你做主,就是掌家夫人也不能动你分毫,二夫人她责打辰儿,你一定是看到了。” 莫飞烟心知府里上下的丫鬟仆人都惧怕叶素馨,定是这红棉受了那恶毒女人的要挟,才言辞闪烁,不敢将真相说出来。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着老爷的面就敢指使自己的丫头的污蔑我,要是这么说的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可真是一点理都说不清了。” 176.第176章 丫鬟的证词! 叶素馨挑起细细的柳叶眉,瞟了眼气急败坏的莫飞烟,又看向沈古,万分委屈。 “老爷,我知道您素来宠着妹妹,可是这种事情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吧,辰儿伤了赖在我头上,难不成日后谁再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怪我治家不利不成?” 沈古听这两个女人尖着嗓子,你一言我一语,早就头晕脑胀烦闷不已,两人各执一词,莫飞烟是疼女心切咄咄逼人,而叶素馨又是万分委屈,各说各有理,一时间是非难分。 “我进沈府四年有余,何时跟你故意为难过?你为什么要跟我和我的辰儿过不去?说我是狐狸精便罢,还要连我孩儿一起辱骂,这种难听话居然能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出,难道你心中无愧吗?” 莫飞烟一手紧紧的搂着沈星辰,一手忍不住的抬起,细长的指尖指着叶素馨的鼻子质问道。 她面对这个内心阴毒嘴脸丑恶的女人,耐性已经快到了极限。 “呵呵,一项罪名还不够,妹妹还要再给我多安一项么?天地良心,谁人何时何地听到我这般恶言辱骂你?倒是自我一来这屋里,妹妹你一直语出不善。” 叶素馨更是不甘示弱,衣袖一挥将莫飞烟的手推开,两人对视间电光火石,若不是沈古在场恐怕早就动起手来。 “行了,都给我住手,一个一个的说,莫要再吓坏孩子了。” 沈古冷着脸斥道,伸手把缩在桌角,畏畏缩缩看着两人争吵的沈青莲抱到了腿上。 “爹爹……爹爹也莫要生气……” 沈青莲很讨巧的把头靠在他胸前,张开双臂抱住他撒娇。 沈古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摸着沈青莲的头发,眼神严肃的看向红棉那丫鬟。 “你先说,为何明明让你好生看护着小姐,你是怎么看护的?怎会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红棉一听老爷问责,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向沈古磕头。 “老爷……我……我……见了三小姐跟四小姐玩的开心,我便……便找了处树荫凉快的地儿,偷了个懒,哪知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三小姐她……她就从秋千上摔了下来……都是奴婢该死……” 她吓的战战兢兢,整个身子贴在地上,十根手指死死的扣着地面,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 “你这偷懒的奴婢真该杖责。” 沈古看着跪在脚下的红棉,低声怒道。 红棉不敢言语,低着头紧紧的咬着嘴,杖责对于她来说,总比被卖去青楼终身为娼要好的多。 “你失职的事先不议,我再问你,你听到小姐哭喊的时有没有看到二夫人对小姐动手?” 沈古沉吟了一下,继续质问。 “回老爷,我,我,我本在大柳树下小憩,忽然听见三小姐的哭声……就,就赶忙起身循声跑了去,我跑到的时候……就见三小姐摔在了秋千下面……周围没,没有任何人。” 红棉不敢抬眼,心虚的眼神到处游移,脸一阵红一阵白,额头上不停的冒着汗珠。 177.第177章 年幼的谎言! “你当真是没看见任何人,还是看见了不敢说?” 莫飞烟这时按捺不住了,起身站在红棉面前,声音如刀子一般锋利。 “我……三夫人……红棉不敢撒谎……我……” 她声音颤抖的都快变调,冷汗出了一背。 “你抬起头,看着我回答,抬起头!” 莫飞烟突然厉声的大喝,吓的沈星辰小脑袋使劲的往她怀里拱。 红棉慢慢吞吞的抬起了头,眼里闪着泪光,畏畏缩缩的不敢看她的眼睛。 “夫人……红棉……红棉对您,万万不敢有半句隐瞒……红棉真的什么,什么都没看到……” 她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都快掐出了血,声音带着哭腔抖的几乎难以分辨。 莫飞烟深深的盯着她,看了良久,才叹了口气,冷笑。 “哼,算了,红棉,想不到我平日待你不薄,你对我却连句实话都没有,下去吧,领二十杖,然后去柴房吧。” 二十杖责,虽不会要了性命但至少也要卧床半月,再被罚到柴房做粗使苦力,恐怕红棉是要丢半条小命了。 莫飞烟素来心善,本不愿这般的责罚下人,只是这次真的是气极了,想不到自己对下人宽容,竟养成了她们欺软怕硬的性子。 叶素馨见那红棉脸色惊慌恐惧又不敢再开口求饶,假惺惺做出一副怜惜的模样。 “这丫头也是命苦,妹妹你为何非要逼着她说违心的话?稍有不顺你心意,便是一番责打,你这教训下人的手段也够狠辣,呵呵,也幸亏这丫头老实本分,不然你这一盆脏水不就泼到我头上了。” 莫飞烟单手抱着沈星辰,转身看叶素馨的眼神简直是怀着巨大的仇恨,她另一手放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像是在对她示威一般。 叶素馨眯起眼睛,眸子里蒙上一层嫉恨。 “好,红棉的话咱们暂且不论,我让辰儿说,这小孩子可不会撒谎,不会血口喷人,我倒看看你还能有什么话说。” 莫飞烟重新坐下,让怀里的沈星辰面向自己,抚摸着她的小脸,轻声问道。 “辰儿,娘亲问你,二娘是不是打辰儿了?” 沈星辰眨了眨眼睛,侧过脑袋怯怯的看向一旁的叶素馨,然后笨笨的点了点头。 “那辰儿告诉娘亲,二娘她是怎么打你的?” 沈星辰低下头,呆呆的盯着自己胖胖的小手,想了想。 “二娘打辰儿……不让辰儿哭……打这里,辰儿摔下来,疼……” 她小手摸了摸脸蛋,因为害怕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含糊不清。 莫飞烟疼惜的揽住她,冷眼瞪着叶素馨。 “你可听见了,这么小的孩子总不会撒谎,你到底是何居心!” 没想到叶素馨忽然握着丝帕,掩住嘴不屑的一笑。 “好,你说孩子不会撒谎,那也问问我们青莲,不能总听一面之词,辰儿才三岁,话都说不清,兴许是妹妹你误会了她的意思。” 说着,她把沈青莲从沈古手中接过来,柔声的问道。 “青莲,你告诉爹爹和三夫人,今日在花园中玩耍时,娘有没有责打过辰儿妹妹。” 178.第178章 刁妇! 沈青莲一双机灵的大眼睛转了一圈,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般。 “没有……青莲跟妹妹一起玩儿,玩儿了一会,青莲弄脏了衣服,娘就带着青莲回去了。” 她比沈星辰大了一岁,说话自然也顺畅许多,一字一句都讲的清清楚楚。 “那,我们走的时候,娘是怎么说的?” 叶素馨抚着她的刘海,和颜悦色的问道。 “娘叮嘱妹妹小心,要把妹妹从秋千上抱下来,可是妹妹不让娘抱……” 沈青莲仰着小脸,水灵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莫飞烟认认真真的说道。 “我说妹妹你可真是不识好歹了,当时辰儿抱着一大串玛瑙葡萄去找青莲玩耍,青莲吃那葡萄弄了一身一脸的汁液,我就带着回去换衣服,临走时还担心辰儿摔着碰着,想把她抱下来,可这小丫头性子倔强的很,我一抱就要哭,我是没办法,想着下人也都在附近,才没管她,谁知道好心倒惹来一身的不是。” 叶素馨连连的喊冤,话里话外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愣是挑不出一丝的不是。 说的莫飞烟哑口无言,她眉头紧皱看着满脸天真无邪的沈青莲,心中猛然一凛。 四岁,这个漂亮可爱的孩子只有四岁而已,怎么就能像个大人一样,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叶素馨,她怎能忍心将亲生女儿调教成这般模样? 见她不言不语,叶素馨像打了胜仗一样更加得意,甚至是眉飞色舞。 “我就说了这事儿肯定是误会,我就是想抱她一下,也不知道是小孩子说不清楚,还是大人别有用心,妹妹啊,虽然你有孕在身,又得老爷宠爱,但凡事得有个度,可不能胡作非为,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点福吧” 说着讪笑了两声,把沈青莲放下,牵在手中起身,面色不悦的准备离开。 “二夫人你可真是蛇蝎心肠,你给我站住,我莫飞烟素来敬你,你为何要责打我辰儿还要咒我这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你……” 莫飞烟性子烈,心中一口恶气实在难消,见她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便要走,猛然冲过去,抓住了她的衣袖。 “你做什么?亏了理气急败坏,难到还想动手不成?” 叶素馨看她不依不饶,转过身不耐烦的推了一下,劲是没使多大,可莫飞烟却忽然身子一歪,满脸痛苦的靠在桌子上,身体不断的往下滑。 “相公……肚子……肚子……” 她望着沈古,虚弱无力的喊了两声,两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沈古吓的脸色煞白,上去抱住她失去知觉的身子,两眼通红愤怒的瞪着叶素馨。 “你……刁妇,明明知她有身孕……肚子里孩子要是闪失,我,我休了你!” 咬牙切齿的一句话,让叶素馨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惊恐过后,她神色便更是阴毒。 沈星辰坐在角落里,手中抱着布偶,看着一屋子进进出出手忙脚乱的丫鬟和大夫,看着娘亲眉头微蹙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爹爹坐一旁紧紧握住她的手,心中一片茫然。 179.第179章 古怪的道人****! 这个梦境很长很真实,那怕是她明明清楚这是个梦,明明挣扎着想睁开眼,却又被牢牢的牵绊,就是无法睁开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多的场景不断的变化,似乎是转眼间就到了夏季,烈日炎炎,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 府中的树长的又高有密,蝉鸣声扰的人心烦。 娘亲还是穿着她最爱的红衣,只是肚子好像又大了一些。 年幼的沈星辰将小手贴在她腹上,一边来来回回的抚摸,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小弟弟,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跟姐姐一起玩耍,小弟弟,你在娘亲肚子要听话……” 莫飞烟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怜爱的看着她。 “辰儿再耐心的等等,等到下雪的时候,小弟弟就可以出来跟辰儿一起玩耍了。” 此时,沈府中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已经认定三夫人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儿,因为接连有几日,莫飞烟总是做奇奇怪怪的梦,不是梦见金蛇凌空,就是梦见拥太阳入怀。 府里有经验的老妈妈们都说这是胎梦异像,有孕在身的女人做此梦,定会生一个聪明伶俐天赋异禀的男儿。 这话不知是真的,还是有意要哄老爷和夫人开心,反正说着说着就当真了,特别是沈古,整天高兴的眉开眼笑,每日打理完铺子里的生意就急急忙忙的回府陪在莫飞烟的身边,哪里都不去。 沈星辰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二娘和姐姐了,听丫鬟们私下议论说二夫人被爹爹罚了面壁思过。 她不懂什么是面壁思过,但是想起那她们从房中离开时,沈青莲忽然回过头狠狠瞪她那时那眼神,就觉得害怕又委屈。 二娘不喜欢她,姐姐也不喜欢她,她就只好天天盼着娘亲再生个小弟弟陪着她。 后来又一日,天气阴沉闷热,沈星辰正蹲在院子里的大树旁看蚂蚁搬家,爹爹突然领了个打扮奇奇怪怪,身披着长袍,蓄着长胡子的男子回来。 “辰儿你过来,让道长给我的宝贝女儿和未出世的儿子都看看。” 爹爹站在廊子里朝她招手,身边还站着一袭红衣的娘亲,手轻轻的扶在腰间。 沈星辰拍了拍小手,一蹦一跳的奔了过去,一头扎进了沈古的怀中。 “哎呦我的乖孩儿,越来越沉了,再大点爹爹可要抱不动了怎么办?” 沈古将她高高的举起转了一圈,逗的沈星辰咯咯笑个不停。 一旁那位道人长须长眉,手握着拂尘而立,年纪不老,脸上的皱纹却很深,不苟言笑的模样。 进了厅中,下人们奉上府中最好的大红袍来招待,一阵阵茗茶清香中,那道人的脸像是蒙了一层雾气。 沈星辰有点害怕他,便一直躲在沈古的怀中不愿抬头。 “贫道乃是张天师第七代嫡传嫡子,姓张名子吾,号天星道人,今日路过此地也算与府上有缘,老爷夫人有何要问,贫道必定知无不言。” 天星道人正危襟坐,双目微垂,轻轻的捋了捋长须,颇有世外高人的气魄。 180.第180章 灾祸临门! 沈古客客气气的起身对他拱了拱手,恭敬的问了声“道人有礼”,才抖了抖长衫坐下。 “其实我这家财万贯,儿女双全,也算此生知足,今日有幸遇到高人,便是想替我这小女儿和夫人肚子里未出世的儿子看看,还请天星道人劳烦。” 沈星辰不懂爹爹在说什么,只是躲在爹爹身后,时不时的探出头看那道人一眼,见他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便觉得全身都不舒服。 “还请老爷把小姐和夫人的生辰八字告知贫道,让贫道好为二人卜上一卦。” 天星道人饮了口茶,抬目道。 “辰儿生于景和十年腊月十六亥时,我夫人烟儿生于景盛四十九年七月出九酉时,劳烦道人了。” 沈古把二人的八字报上,和莫飞烟相视会心一笑,两个他最疼爱的人,生辰自然是熟记于心中。 天星道人点了点头,双目微闭,右手掐算,嘴中低语念念有词。 只见他脸色深沉,眉越皱越紧,掐指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不一会儿便出了一头的汗。 沈古和莫飞烟看他如此,也难免担忧的互望了一眼,心中隐隐泛起不好的预感。 “道长……您这是……难道是辰儿和烟儿有何不妥?” 沈古有些沉不住气,忧心忡忡的问道。 那道人闻言,也不说话,眉心不停的跳动,本就皱纹深刻的脸显出更加的阴郁。 “道长……这……” 沈古愈发的不安,急出了一脑门的汗,却不不敢再扰了高人,只能安慰般的握着莫飞烟的手。 时间像静止了一般,漫长难熬,外面闷雷阵阵,湿热的风蜷着树叶吹进厅中,气氛压抑的让人心里发毛。 沈星辰捂着耳朵钻到莫飞烟的怀中,仰起头看着她有一丝愁容的脸。 “娘亲,辰儿怕……” 莫飞烟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勉强挤出个笑容,柔声抚慰。 “辰儿乖,不怕……爹爹和娘亲都在这里陪着辰儿呢。” 沈星辰从前也怕打雷闪电的天气,但是从没有像今日这样,深深的打从心底觉得恐惧。 年幼的她那时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不安,就像蚂蚁能预感到要有暴风雨一般,她预感的到的是即将来临的巨大的不幸和阴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那道人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睁开精光奕奕的双眼。 “道长……您到底测算出什么?莫不是我妻女要有何灾祸?” 沈古赶忙迎上去,焦灼的问道。 天星道人摇了摇头,眉心深锁,不言不语,看着沈古的眼神透着无奈和隐隐的怜悯之情。 良久,他沉沉的叹了口气,二话不说就直接起身,抖着道袍脚步匆匆的往门外走。 “道长……道长请留步,还请道长提点,我沈家定当感激不尽。” 沈古连连跟上,拦住了他的去路,焦急恳切的请求。 若是别的事,他大可不放在心上,可这关系到他最疼爱的小妾和女儿,他不能允许她们有哪怕一点点的闪失。 “沈老爷,此事,您还是另外寻高人吧,贫道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您见谅,告辞。” 天星道人无可奈何的摇头。 181.第181章 不祥之人! “道长,您既然是张天师的嫡传弟子,必定是神通广大,还请您赐教一二,府上定有重谢,道长若能保我家宅平安,沈某人愿意捐一座道观,奉您道法发扬光大。” 沈古拱手弯腰,深深的鞠躬行了个大礼,诚心诚意的请求。 那天星道人眼中泛出不忍之色,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 “也罢也罢,看沈老爷也是积善之人,我便多言几句。” 说罢,他又转身,坐到了椅子上,喝了口茶,才眼色古怪的看向莫飞烟和她怀中的沈星辰。 “夫人,还请把你那小娃娃让贫道细细的瞧上一眼。” 天星道人抚着长须,面色如外面的天一样,一双眼睛像是蒙上了雾气,浑浊不清。 莫飞烟轻轻点点头,有些担忧的把沈星辰抱起,让她坐在膝上,面对着道人。 “辰儿,让道长给你好好瞧瞧,莫要调皮乱动。” 她柔声的叮嘱,可是沈星辰却不是低头,就是把小脸转向别处。 她心中畏惧这个眼神古怪,面色又不善的男人,甚至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天星道人拧眉,眼色不明的瞧了她半晌,才转脸看向沈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道长,还请您明言,我的辰儿这是有何不妥之地。” 他恭恭敬敬的拱手,再三焦急又耐心十足的催促道。 “小姐这……这生辰八字太硬,本就是不吉,加之正好又和夫人的八字相冲,这是克母之相啊,再看看这面相,印堂透着青黑,恐怕是要遭灾,这灾祸轻则危害自身,重则连累亲母,说不定还会害了夫人腹中这未出生的孩子,沈老爷,您别怨贫道耿直,说句不该说的,小姐是不祥之人啊,唉……” 天星道人手中拂尘一甩,捶胸顿足无奈叹道。 话刚说完,莫飞烟脸色就立即变的不悦,她将沈星辰重新抱在怀中,起身快步走到厅门口,指着门外言道。 “这位道长说话好生难听,我的辰儿年纪尚幼,又知书达理乖巧懂事,怎就成了不祥之人,修道之人应是仙风道骨,慈悲天下,可您却张口就对一个小儿口出恶言,这是张天师弟子该有的修为吗?您若是出门在外缺了盘缠,路过我沈府尽管开口便是,沈家素来积善,定然会出手相助,您何必要打着幌子和我的辰儿过不去?” 莫飞烟生于塞外,本就被中土道家的这套说辞并无迷信,只是顺着沈古的意思看个热闹罢了,可这道人竟然满口胡言乱语,怎能凭着生辰八字,就断定辰儿是不祥之人?如此的污蔑,她自然是心中愤怒难平。 “烟儿,你莫要对道长无礼,这些话我们听听无妨,无妨。” 沈古连连劝阻,又赶忙起身对天星道人鞠躬赔礼。 “道长莫生气,我这夫人就是心直口快的性子,还请您莫要跟小女子一般见识,您有何提点尽管说来,沈某洗耳恭听。” 莫飞烟见他这般,更是生气,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问道。 “相公,难道你也信这道人的话?也认为咱们的辰儿是不祥之人?难道就因为外人的一句话,您就此便不再疼爱她?若真如此,你连我也不要疼爱了,往后不要再来这院子,让我们母女自生自灭算了!” 她的脾气就如塞外的野马一般,驯服住了是温顺可人,可驯不住的时候,便是任性不羁,谁都拿她没办法。 182.第182章 阴谋的酝酿! “烟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明知沈府三个孩子里,我最疼的就是咱们辰儿,甚至对嫡长子岳北都没如此的上心,你何必要说这些话来揶揄我。” 沈古拿她这种小任性完全无可奈何,她这有话直说从来不藏着掖着的性子,让他是又气又爱。 “好,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莫要再提半句,什么不祥之人,若是传了出去,让我辰儿长大还如何嫁人。” 莫飞烟狠狠的甩开他的手,抱着沈星辰折回了桌边坐下,对那道人不客气的瞪了一眼。 “贫道多言了,这便告辞。” 天星道人拂尘一挥,沟壑不平的脸上带着些许愠怒,起身大步,目不斜视的踏出了厅门。 “道长……您……” 沈古跟在他身后,想再留他多言两句,却听身后的莫飞烟故意干咳了两声,只要收声顿足,眼巴巴的看着道人出了院子。 “哼,枉他自称是修道之人,如此这般的小肚鸡肠,哪里有半点世外高人的气度,我看相公您是碰上江湖骗子了。” 莫飞烟白了沈古一眼,把沈星辰从怀中放下,捏了下她肉嘟嘟的小脸,笑的温柔好看。 “我们辰儿最乖巧,瞧着小模样多机灵,长大了定然是才貌双全,才不听那骗子胡说八道,去,找爹爹抱你玩。” 沈星辰见那古怪的道人走了,心中自然再没那么害怕,她咯咯的笑着扑到沈古身边,抱着他的腿,稚气的唤了声“爹爹”。 沈古顿了下,忧愁的脸才又渐渐浮出笑意,他弯腰刚将沈星辰抱起,外面便一个炸雷,天色骤暗,顷刻间大雨滂沱。 燥热沉闷的夏日终于清爽起来,院子里葱郁的树木哗哗作响,泛出阵阵的土腥味,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 “哟,这雨终于下了,可算能凉爽几日,我这怀着身孕,当真是受不住这燥热的天。” 莫飞烟轻轻的扶着腰,走到廊子下,满心欢喜的伸手去接雨水,习习凉风吹的人顿时神清气爽。 “越是夏季炎热,烟儿可就越要注意身子,千万不可贪凉,你和这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不然我……” 沈古抱着沈星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一日比一日大的肚子,再想起那天星道人的话,实在是心有余悸。 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面上虽带着笑,可那笑容下确实难掩的忧虑。 “相公,你就莫要再担心了,我这身体哪有这么娇贵,都快五个月的身子了,还能出什么岔子,再说,这又不是第一次生产,丫鬟们都伺候的好好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莫飞烟知道沈古一直心有疑虑,又实在不想再与他多言那老道的事儿,便直接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总之,无论如何,谁也不能伤害她的辰儿分毫。 这一场雨下了足足两个时辰,沈星辰不知道何时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偏厅的小榻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缎面小被,房内已经点起了灯烛,烛光随着外面“滴答滴答”的声音跳动。 她微微眯着眼,看见娘亲穿着红艳艳的衣裙靠在小榻的另一端,手边的小几上摆着各种糕点水果,香炉中生气袅袅青烟。 183.第183章 沈古的担忧! 爹爹沈古负着手,似乎有什么心事,来来回回的厅中走来走来去,欲言又止的样子。 “相公,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莫飞烟身体往后靠了靠,拿了枕头垫在腰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的问道。 “烟儿啊……有些事我还是要晓以利害才行的……” 沈古正不知如何开口,见她询问,便索性坐到她身边,可是刚开了口,就被莫飞烟不悦的翻了一眼。 “别的话我愿意听,可是相公若是再提那道人之事,提什么辰儿是不祥之人,我可当真要生气了。” 莫飞烟转过脸不看他,语气中分明已经带着怒气。 “可是烟儿,你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万一被那道人说中了怎么办?我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啊……” 沈古讨好的拉过她的小手,和颜悦色的哄着。 “那相公说怎么办?你想把我们的辰儿怎么样?” 莫飞烟忽然转过脸,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沈古沉吟了一下,颇有些犹豫,最后咬牙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我……我想,不然我们先把辰儿送去我三姐家寄养,她家书香门第,家境也富裕,定不会亏待了我们辰儿。” 这是他一下午思量再三,能想出的最好办法,虽然他心中也有不舍,但是,如果这样保住莫飞烟母子平安,也就狠狠心,先把女儿送走吧。 沈星辰本是躺在榻上,裹着温暖的被子,睡的迷迷糊糊不愿睁开眼,可是朦胧中听到沈古的话,猛然间打了个激灵,困意全无。 她虽然年幼,但却是聪明伶俐,大人的话多数都能懂,这一觉醒来,就听见爹爹说要把自己送到三姑母家,顿时慌了六神无主,抱着被子就大哭起来。 “辰儿,辰儿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怎么忽然就哭了呢……来,娘亲抱抱。” 莫飞烟听闻沈古的话,正欲发怒,却见沈星辰突然嗷嗷的哭,也顾不得和他争辩,赶紧撑着身子起来,坐到女儿身边,把她抱到怀中轻轻的拍着。 “呜呜呜……娘亲……娘亲……辰儿不要去三姑母家中……辰儿要和娘亲在一起……娘亲你是不要辰儿了吗?辰儿乖,以后不惹娘亲和爹爹生气……别不要辰儿啊……” 沈星辰趴在她胸口,小手紧紧的抱住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又可怜兮兮的哀求,生怕一撒手,爹爹和娘亲就不要自己了。 莫飞烟本身就把这个女儿宠爱无度,甚至是到了有些溺爱的地步,又见她哭的撕心裂肺说的话又懂事又心酸,立刻鼻子一酸,心中疼的难受。 “辰儿那么懂事那么乖,娘请疼辰儿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要辰儿呢?你听错了,爹爹是和娘亲说,改日得空了,带着辰儿去三姑母家做客,找三姑母家的哥哥和姐姐玩耍,好不好?” 她一边轻轻拍着沈星辰的背柔声细语的哄道,一边抬头狠狠的瞪了沈古了一眼。 沈古见状也不敢再多言,生怕在让莫飞烟动怒了,影响到肚子里的儿子。 184.第184章 灰暗的童年! “辰儿不去三姑母家,不去……不找哥哥,也不找姐姐……辰儿哪里都不去……” 沈星辰似乎知道莫飞烟是在哄她,死死的抓着她的衣裙,一个劲儿的抽泣着停不下来。 “好好好,那便依着辰儿哪里都不去,等娘亲肚子里的小弟弟出生了,辰儿跟弟弟玩耍,好嘛?” 莫飞烟赶紧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抱怀里的小人儿抱的更紧。 沈星辰这才稍稍放下心,却还是停不住的抽抽搭搭,哭湿了衣襟,也哭花了粉嫩的小脸。 “相公,以后你若在提起此事,我们母女可就当真不认你了,我这肚子里的儿子是你沈家的亲骨肉,辰儿就不是了吗?亏你还说男儿女儿一样的喜欢,我看你根本是一点都不疼辰儿。” 莫飞烟可怜女儿,更是生气从沈古口中竟然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来。 沈星辰自出生以来,便一直跟在她身边,别说是寄养给别人,就是离开她一两日那也是牵肠挂肚般的难受。 “烟儿你怎么又说出这样的话,我就是因为疼你,疼辰儿才……” 沈古别过她的身子,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却见她眼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般瞪着自己,便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不说了,以后不再提这档子事儿,但是烟儿你一定要注意身子,辰儿已经这么大了,你身子也不方便,别总再抱着她了。” 他说着,从莫飞烟的怀中把沈星辰接过去,放到腿上,摸着她的脑袋。 “辰儿,往后爹爹多陪你,让娘亲好好休息,好给你生小弟弟,好吗?” 不满四岁的沈星辰沉默,过了半晌才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低低的应了声“好”。 她的心中懵懵懂懂的似乎开始明白,爹爹不想她多和娘亲呆在一起,也许是有了小弟弟,娘亲便没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她,有失落,有委屈,可是去怕被送到三姑母家又不敢再多言。 沈星辰记得那一夜的天的特别暗,院子里一点月光也没有,天空像被蒙上了一块巨大的黑布,无边无际的黑暗将她笼罩。 大概是从那时候起,虽然她还生活在府中,但是跟娘亲玩闹的时间却渐渐的变少。 每每她想要莫飞烟抱抱的时候,沈古总会拦在前面,然后一双大手将她抱起,走向院子或者花园中。 而她也变的越来越小心翼翼,话也越来越少,在爹爹和娘亲面前尽量的乖巧懂事,尽量的沉默。 那一段时日虽不长,但在她模糊的记忆中,确实一段漫漫的灰暗的时光,生活看似没有任何变化,可心中却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直到十三年后,睡梦中的沈星辰将这段日子重现时,依然感到心中莫名的压抑和恐慌。 她躺在柔软的床上,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下意识的蜷缩起来,双手紧紧的抱着肩膀,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心中清楚的知道这是个梦,却无法让自己醒来…… 185.第185章 寿宴当天! 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一日,沈府上下热闹非凡,一大早家中就来了好多的客人,个个手中提着贺礼,脸上喜气洋洋,沈星辰也换上了新衣服,头上花童髻梳的俏皮可爱。 正厅中摆了许多桌的筵席,下人们端着盘子来回忙忙碌碌,沈星辰独自蹲在院中一角,默默的看着爹爹满脸堆着笑意和客人们攀谈,他那笑容虽然和以往并无区别,可在她看来却早已陌生了许多。 “辰儿,你在那里干嘛呢?来,到娘亲这里来。” 莫飞烟从厅中走出来,见沈星辰默默独自一人蹲在角落,便朝她招招手,唤到身边。 “娘亲……” 沈星辰声音细细小小了唤了莫飞烟一声,呆呆的看着她,脚步却迟疑着没有迈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开始有些抗拒靠近莫飞烟,虽然心中很想跟娘亲在一起,却有总是怕被爹爹看见,又要把她送走,年纪小小的她渐渐学会了逆来顺受。 “过来呀,别在那站着了,瞧着太阳毒的,跟娘到厅中吃些消暑的水果去。” 莫飞烟依旧是穿着她喜爱的艳丽颜色衣裙,笑容也一如既往的温柔好看,唯一的变化是,她的肚子比前些日子又大了不少。 沈星辰咬着发干的嘴唇,在心衣裙上抹了抹手心里的汗,顿了顿才迈开小步子,慢慢的走到她的身旁。 “你这孩子怎么了,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还能有什么烦恼不成?” 莫飞烟无奈的笑着,那手帕提她擦了下汗,她似乎也觉察到女儿近些日子的变化,却没太往心里去。 谁能料到,这般小的孩子会如此的敏感,还有这番的心思呢? 沈星辰没有说话,任由娘亲牵着小手往厅中走去,心中有些担忧,却又异常的欣喜。 从沈古身边经过时,她偷偷的抬起眼角,见爹爹依旧是满脸堆满笑意,没有丝毫不悦的样子,她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近些日子是怎么了?谁惹到我们辰儿不开心了,辰儿告诉娘亲好不好?” 莫飞烟坐下,习惯性的将她抱起,从桌上拿了清爽解暑的西瓜,细心的剔掉瓜籽才递到她手中。 沈星辰摇摇头,接过西瓜默默的啃着,眼睛看着娘亲凸起明显的小腹。 “慢点吃,都成小花猫了。” 莫飞烟怜爱的捧起她的小脸,帮她擦掉嘴边的汁液,叮嘱道。 “今日是爹爹的寿辰,待会筵席开始了,辰儿要说些吉利的话,哄爹爹开心,知道吗?” 沈星辰这才明白,府中来了这么多人,原来是爹爹贺寿的。 她抬头看着莫飞烟,想了一会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辰儿知道要说些什么吗?先说给娘亲听听好不好?” 莫飞烟看着她粉扑扑的脸蛋,小嘴微微的嘟着,一双浅棕色圆溜溜的眸子透着股机灵劲儿,忍不住捏了捏,又亲了一下。 这个动作让沈星辰感到很温暖,像是又回到了从前,娘亲整日将她抱在怀里的日子,她忽然咧开嘴傻傻的笑了。 186.第186章 蹊跷的安胎药! “说祝爹爹生意兴隆,事事如意。” 她像模像样的答道,莫飞烟听闻一喜,心中暗惊女儿竟有如此聪明,这些词从未有人教过她,不知这小人精是从哪里学来的,用的倒是恰到好处,正合了生意人的心愿。 “娘亲的辰儿真是聪明伶俐,一会儿可千万不要忘记了。” 莫飞烟欣喜的摸着她的脑袋嘱咐道,她的手和她的笑容都很温柔。 那一****火红的衣裙一直深深的印在沈星辰的脑海里。 “夫人,安胎药好了,还请您趁热服下。” 沈星辰倚在娘亲怀中,握着胖乎乎的小手正一字一句认真重复着那两句祝寿词的时候,丫鬟端着黑乎乎气味苦涩的药汤鞠身上前。 莫飞烟瞥了那安胎药一眼,不情愿的皱了皱眉头,抱怨。 “又要喝这些东西,我怀着辰儿的时候,没有吃过半口的汤药,不是照样平平安安产下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儿。” 她摆了摆手,示意那丫鬟下去,近半月她日日要喝那些苦药,一碗下去冲的她一天都没什么食欲。 “三夫人,这是老爷特地嘱咐的,说是宫里传出的方子,娘娘们都服这汤药固本保胎,您若是怕苦就吃些果脯蜜饯压一压。” 那丫鬟弯着身子继续劝道,并没有要退下的意思。 这三夫人每日吃药都要她们做下人的好一番哄劝,才勉勉强强的捏着鼻子把汤药服下。 “这蜜饯果脯留下,汤药就端下去吧,跟老爷就说我服过了。” 莫飞烟将两小碟的小食从托盘中拿出,抓了两颗杏干递到沈星辰手中,对那丫鬟的话置之不理。 “三夫人,这可万万不行,老爷交代过,奴婢们必须亲眼看着您把药服下,奴婢可不敢欺瞒老爷。” 丫鬟把一动不动,苦涩难闻的药味让莫飞烟胸口一阵难受作呕。 “你这丫头好生的固执,只要我不说,谁会知道?” 她有点来气,这药喝了半个月,保胎不保胎不知道,倒是每次喝完,胃里就翻江倒海,半天缓不过来。 丫鬟见她有些动怒,便不再说话,也不见退下,低着头默不作声。 “那你便在这里举着吧,辰儿,走,娘亲带你去院中玩耍。” 莫飞烟将沈星辰放下,牵住她的小手,还没起身,就被迎面而来的沈古一把将女儿抱里起来。 “烟儿你又在使小性子了,前些日子不是说了,听大夫的话,好好养胎,将这腹中的儿子平平安安的产下吗?怎才过了几日,便又出尔反尔了?” 沈古一只手抱着女儿,说话另一手已经端起药碗放在莫飞烟的面前。 “相公……” 莫飞烟抓住他的衣袖来回晃着想撒娇,却被沈古温和的把话挡了回去。 “烟儿,乖,你看这厅中这么多客人看着呢,乖乖服了药,莫要人了笑话。” 他笑容温情似水,手轻轻的抚着她的长发,轻言软语极尽了一个男人所有的宠爱,连在一旁的丫鬟听着都不觉脸颊微红。 皇城首富沈古,宠溺从塞外娶来的美人三夫人,宠的旁人看了都脸红,宠的所有女子都羡慕,这是府中上下甚至城中百姓都津津乐道的事。 187.第187章 好好好! 莫飞烟虽然得宠,但是没有恃宠而骄,平日温和知礼,待人和善。此时她也没了辙,大庭广众的又怕惹来议论,只好不情愿的撇了撇嘴,委屈的看了沈古一眼,洁白如玉的手指才端起药碗慢吞吞的送到嘴边。 “烟儿听话,我这有一株老友送来的南海红珊瑚,呆会儿便让人搬到你房中去,随你摆着看或者差工匠打磨成首饰都行。” 沈古知道她喜欢这如火如荼的颜色,特意拿这难得一见的整株珊瑚来哄得她一笑。 “那相公可要说话算数,到时候我若是一时兴起拿那宝贝做成了珠链镯子,你可不许心疼。” 莫飞烟抬起头,那双浅棕色深邃迷人的眼眸望着她调皮的眨巴,如同天真烂漫的孩子一般。 “好好好,不心疼,别说是件玩物了,为了我的烟儿,我沈古就是舍了这万贯家财也是心甘情愿的。” 沈古垂目,怜惜的看着她。 此话并不是海誓山盟哄莫飞烟高兴,而是真的由心而发,甚至连他自己的都知道,这是着了什么迷,在他心中,沈家三代攒下的钱财珠宝,都抵不过这女人莞尔的一笑。 如此情意绵绵的话当众说出,惹的莫飞烟娇羞的抿嘴,就是再苦涩的汤药此时喝下也是甜在心中。 “相公你快去接待客人把,莫总是陪着我身边,让人看了还以为你惧内呢。” 她将碗中的药一口饮尽,微蹙着细眉,拿丝帕擦了擦嘴。 沈古点点头,将怀中的沈星辰交给了丫头,示意丫头抱着她下去玩耍。 自从那日天星道人离开之后,他便一直觉得心中惴惴不安,看到这粉粉嫩嫩的女儿,想到的却是“不祥之人”四字,总是有意无意的想把她从莫飞烟身边带离。 “相公,我这近半月都没跟辰儿好好玩耍了,今日这般的热闹,就让她陪陪我吧。” 莫飞烟扶着细腰起身,走到那丫鬟跟前,伸手将沈星辰接了过去。 她知道沈古对那道人的话至今都心有余悸,不让辰儿呆在她身边,甚至是托人从宫中打听这保胎的药方让她日日服下,都是担心会应了他的话,怕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出意外。 “烟儿,如今你已经是身怀六甲,莫要总是把辰儿抱在怀里,别太累再伤了身子。” 沈古嗔怪她总是这般大意,一点都不把有孕在身当回事。 “我依着你还不成,来辰儿,下来,娘亲牵着你。” 莫飞烟把趴在她怀中的女儿放下,拉住她肉乎乎的小手,看向沈古。 “这样总是可以了吧,相公你快去忙你的吧,这么多丫头跟着呢,一时半会能出什么岔子。” 她撒娇的把他往外推,沈古无奈叹了口气。 “好好好,那你自己可要当心着点,我忙完就过来陪你。” 说完,又细细交代了几个丫鬟一番,才不放心的离开。 那是,年幼的沈星辰抓着莫飞烟的衣角,仰脸看着爹爹沈古,那看娘亲时那种超越对任何儿女疼惜的眼神,还有他无奈又宠溺的那句“好好好”是她童年最深的印象。 188.第188章 不愿忍气吞声! 那一日骄阳似火,天上没有一丝的云,院子里的树叶静止了一般,没有半点的动静,只有呱噪的蝉鸣,此起彼伏扰的人心烦意乱。 莫飞烟牵着沈星辰站在厅前的屋檐下,手中的丝帕不停的扇着风,一身红艳艳的衣裙真的如一团火在燃烧。 “这天儿不知何时才能下场雨凉爽凉爽,这几日天气太燥,总觉得胸口中闷的难受,解暑的莲子汤有身孕也不能喝,这日子真是难熬。” 她额头汗涔涔的,不知是天太热还是肚里的孩子月份大了,近来总是感觉身体有些不适,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整个热沉沉闷闷的乏力困倦,似乎有一口气堵在胸口,院子里有经验的妈妈们说怀男儿比怀女儿辛苦受罪,她这肚子里的孩子越是调皮难带,将来出生就越是聪慧,她便当了真,也没做过多的理会。 可是今日,这闷气无力的感觉愈发的明显,特别是那碗安胎药下肚以后,整个人就像是院子里被炙烤的花花草草一般,蔫蔫的头晕眼花,没有一点气力。 “呦……妹妹,今天可是府上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还苦着一张脸呢?莫要让这么多贵客看去,笑话我们府上小气。” 叶素馨穿着芙蓉薄纱的及地长裙,头梳着高高的九天云髻,打扮的花枝招展,珠光宝气。 她一手牵着沈青莲,一手轻轻的摆着丝帕,走起路来如风拂杨柳一般婀娜。 “姐姐管好自己的事便是,莫要对我的事情指指点点。” 莫飞烟瞟了她一眼,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自上次与二夫人理论发生争执后,便再没主动与她说过半句话,并不是她有多记仇,而是叶素馨每次看她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让她感到极其的厌恶。 因为半月前叶素馨责打沈星辰的事,莫飞烟动怒晕厥,沈古一怒之下说要休妻,后来亏得莫飞烟和腹中的孩子无事,叶素馨又带着女儿苦苦哀求,沈古心软,不忍看沈青莲受苦,也念及和二夫人的旧情,才罚了她面壁思过草草了事。 沈星辰抬头看了看二娘,抓着莫飞烟的手怯怯的躲到了她身后,又探出头看看姐姐,却见她撅着嘴,冷冷淡淡的模样。 “这沈府上上下下由我掌家,见妹妹哪里做的不好说上两句也是我的本分,妹妹这般冷言冷语没有个好脸色,倒好像我做错了一般。” 叶素馨媚态百出的拢了拢发髻,瞥着她不屑的一笑,宣告着自己的权利。 其实她心中清楚,一来莫飞烟进府时间尚短,而来她怀有身孕行动不便,所以这掌家之职一直握在她手中,若等有朝一日,莫飞烟产下男儿,就凭着沈古对她的宠爱,别说区区一个掌家,就连这府中三代累积下的财产,恐怕都要落到这女人手中。 “相公命你掌家,你却处处苛待奴婢,对下人也就罢了,竟还要欺负到我们母女头上,姐姐这般行事可当真不怕再被相公责罚吗?” 莫飞烟急脾气上来,向来嘴上不饶人,她可不怕得罪二夫人,在这府上她行的端站的直,向来不主动与人结怨,但是如若有人来者不善,她定然也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 189.第189章 身体异常! “你,哼……好你个莫飞烟,我今日暂且不与争论,往后我们走着瞧。” 叶素馨被她一句话呛的无言以对,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忽然对着她阴森森的勾起唇角一笑。 那笑容一闪即逝,却落在沈星辰眼中,让她怕的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 “走,青莲,我们莫要跟这种无礼的人多言,随娘亲去厅中找爹爹去。” 叶素馨拉着沈青莲的手从莫飞烟身边走过时,眼中猛然泛出一抹阴毒,她摇着丝帕没走出两步,却见年幼的沈青莲突然回头,像看仇人一般的看着沈星辰母女。 “狐狸精,你是小狐狸精,我不想再跟你一起玩,你们是坏人。” 她抬起白嫩嫩的小手,指着沈星辰,用脆生生的童音恨恨的说道。 沈星辰被姐姐吓坏了,她赶紧低下头不去看她,而莫飞烟牵着她的手也猛然一抖。 漆黑寂静的房间中,深深陷入梦境中无法自拔的沈星辰裹着锦被,身体不由得随之一颤。 这段模糊的记忆此刻如此的完整清晰,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时起,或者是更早,四岁的沈青莲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了,可是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身体里早已不再是那个懦弱的女孩儿,看到幼小的她抬手仇恨的指向自己,心中还是有隐隐的不安呢? 梦中的沈星辰抱紧了手臂,眉心深深的拧起,仿佛都能感受到那一日的燥热,额上的汗水浸湿了头发,一缕一缕的粘在白净的小脸上。 沈府的正厅中热闹非凡,瓜果菜肴满满的摆在桌子上。 沈古和大夫人端坐在主位,莫飞烟带着沈星辰在一侧,和叶素馨相对而坐。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的笑意,大部分是开怀喜气,厅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娘亲……你怎么了?” 沈星辰挨着莫飞烟身旁,见她勉强扯出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的疲惫痛苦。 “娘亲没事,大概是今日的天气太热了,娘亲肚子中的小弟弟怕热,不听话呢,唉……想想还是我的辰儿乖,一点都没让娘受罪。” 莫飞烟虚弱无力,满脸愁人的叹了口气,偏过头看着沈星辰的眼睛中是满满的慈爱。 “娘亲,辰儿帮你哄小弟弟,小弟弟乖了,娘亲就不难受了。” 她懂事的放下食物,一只粉粉嫩嫩精雕玉琢般的小手轻轻的放在了莫飞烟凸起的小腹上,来回轻轻的摸着。 “弟弟乖,弟弟不要调皮,等弟弟出来了,姐姐给你吃好吃的……” 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说一边自己咯咯的笑出了声,想到娘亲要生个弟弟出来,她小心的心中便充满欢喜。 “辰儿真懂事,将来一定是个好姐姐……” 莫飞烟见女儿贴心,忍不住的夸赞,可是抬眼间,却正好见沈古正用不悦的眼神看着沈星辰。 “辰儿,好了,弟弟乖了,娘亲也不难受了,你还记得爹爹生辰要说什么吗?” 她侧脸,忍着身体的不适,柔声向沈星辰问道。 “记得,要说恭祝爹爹生意兴隆,事事如意。” 沈星辰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莫飞烟,把这两句早已烂熟于心的话又乖巧的重复了一遍。 190.第190章 血淋淋的噩梦! “那辰儿现在便去跟爹爹说吧,要大点声音,这样爹爹才能开心。” 莫飞烟将她的刘海和衣裙理了理,扶着她站了起来鼓励道。 沈星辰以前是极其粘沈古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有点害怕和他说话,甚至有时候看见他在若有所思的看自己,都想快快的躲开。 她站在原地,顿了顿,犹犹豫豫的不敢开口,怕惹来爹爹哪怕一丁点的不悦。 “快跟爹爹说啊,爹爹看我们辰儿如此懂事乖巧,定然会眉开眼笑的。” 莫飞烟轻轻的扯着她的衣角,她也希望沈古能对女儿少一些偏见,不要总将那道人危言耸听的话放在心上。 沈星辰脸有点红,用力的点了点头,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迈开步子走到厅中央。 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她稍有扭捏的小手十指相合,落在腰间,向坐在主位的沈古行了个礼。 “辰儿恭祝爹爹生辰,祝爹爹生意兴隆,事事如意。” 她声音甜甜脆脆的,说完抬头看沈古,眼神中有点怕,又有点不好意思。 沈古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粉粉嫩嫩的甚是可爱,一双深邃的浅棕色杏眼几乎和莫飞烟一模一样。 “辰儿乖,哈哈,看我沈古的女儿,刚满三岁就如此懂事聪慧,好样儿的,好样儿的啊。” 他满意的向四座高鹏夸赞道,这些日子沉积在心中的郁结稍有缓和,脸色也随之动容。 沈星辰见爹爹开怀,便也不再那么拘谨,她冲着沈古晃着小脑袋甜甜一笑。 “辰儿谢爹爹夸赞。” 稚嫩的言语惹来四座一众人的赞不绝口,个个都竖起大拇指夸赞沈府的四小姐小小年纪的稚童聪慧伶俐。 莫飞烟自然是高兴,冲着厅中央的沈星辰招招手。 “好啦,辰儿回来吧,来……” 沈星辰见爹爹娘亲,还有这么的人都满脸的笑容,胆子也大了一些,她蹦蹦跳跳的小跑着,直直的扑入莫飞烟的怀中。 “娘亲——” 她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声,把小脸贴在她胸口撒欢。 可半晌却不见娘亲应声,也没有疼爱的将她抱起或者轻轻抚摸她的背。 “娘亲……” 她撒娇,攥住莫飞烟的衣袖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表情痛苦扭曲的脸。 她额上大汗淋漓,一双眼睛睁的圆圆的,满眼的惊恐和慌张。 “娘亲,你怎么了?” 沈星辰害怕,带着哭腔推了一下莫飞烟,只听“啪”一声。 她身子一歪,整个人连同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身下那张镶着白玉石面的椅子上一片刺目的鲜红。 “娘亲——” 沈星辰吓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厅中顿时一片的混乱,有人尖叫,有人大声呼喊。 “烟儿……烟儿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快……快去请大夫,把全城的大夫都请来,快!” 沈古疯了一样的冲过来,抱住莫飞烟已经瘫软的身体,双眼通红的大吼。 四周嘈杂,匆匆的脚步在沈星辰眼前来来回回,她大哭着慢慢爬向莫飞烟身边。 到处是刺眼的通红,她鲜艳的红衣,从她身下汩汩流出的鲜血,那血沾了沈星辰满手,灼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191.第191章 死神在阴谋中!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你别不理辰儿啊,辰儿害怕……呜呜……” 她跪在莫飞烟身边,双手拽着她的衣袖不停的来回摇晃。 可是倒在地上的女人却越来越虚弱,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她无力的半睁着双眼,目光迷离涣散的看着一切。 看着疼爱她的相公惊恐失措,看着她可爱的女儿嚎啕大哭,可她却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提不上。 痛,撕心裂肺的痛,好像身体的某一部分被生生的剥离,痛的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烟儿,你别吓我……不许这样,挺住,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别怕,别怕啊……” 沈古堂堂的七尺男儿,不知不觉间早已是泪流满面,声音颤抖的厉害,他害怕,比失去自己的性命都要害怕。 莫飞烟张着嘴,嘴唇轻轻的动了两下。 “你想说什么?烟儿,什么都不要说,没事的……不怕……” 沈古想将她的身体抱起,却发现自己每动一下,她的痛苦就增加万分。 莫飞烟的嘴无力的动着,却半句话也说不出,她看着沈古的眼神愈发的绝望,浅棕色的眼瞳上蒙上了一层死灰。 猛然间,她长长的提起了一口气,眼睛睁的圆圆的,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指向了跪在身边大哭不已的沈星辰。 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那只细嫩的,沾满了鲜血的手便颓然落下,莫飞烟的眼睛还是睁的大大的看向沈古,那眼神里似乎有乞求,又不舍,有绝望,但是最终都渐渐的变成一片茫然。 “烟儿!烟儿!……来人呐,大夫呢?烟儿,你别睡啊……大夫马上来了!” 沈古抱着她的身体,方才一刻还是活生生的身体,现在却是一动不动,任由他怎么呼喊都没有半点反应。 “娘亲……娘亲……” 沈星辰抓着她被鲜血染透的裙边尖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哭喊,泪眼朦胧中她只能看到到处是一片血红。 “滚!……你这个……” 沈古突然发狂了似的,暴躁的大手一挥,重重的巴掌落在沈星辰脸上。 小小的身子受不住如此大的力道,瞬间趴倒在了满地的鲜血中,沈星辰在巨大的恐惧和疼痛中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手撑着黏腻的地面回头,见爹爹已经抱着娘亲向厅门口冲去。 娘亲在他怀中好像很轻,轻的要飘起了一般,她一袭火红色的衣裙长长的垂着,拖出触目惊心的血迹从厅中一直蔓延出去。 “娘亲——” 沈星辰喊叫着爬起来,满身满手的鲜血,抹着眼泪惊恐无助的看着四周,一片惊慌错愕之中,有一张妖冶的面孔,嘴角微微的向上勾起,眼神阴狠的看向那一团火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变的阴沉无比,天边黑黑的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闷雷滚滚像一记记的重锤敲打在心上。 沈星辰缩着身体坐在屋檐下,看着外面滂沱大雨,心一下下的钝痛,天地之间朦胧昏暗。 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穹,院中的参天大树在白闪闪的光下显得狰狞可怕,她赶紧抱住头埋在膝间。 就在同时,耳边响起了爹爹痛彻心扉的哭喊声。 192.第192章 被命运遗弃的人! “烟儿……烟儿……你醒醒……不要这样……我不要儿子了……只要你……醒醒啊……” 沈星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将身体紧紧的缩在墙角,心中隐隐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却没有勇气去推开身后的那扇门,甚至连哭都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眼泪无声的掉着,湿透了衣襟。 一直到天黑透了,大雨却依然在下,凉风吹的她不停的瑟瑟发抖。 “吱呀——” 空旷的院中幽幽一声响,卧房的门开了,昏暗的烛光倾泄而出,照亮了门外三尺,照在那具蜷缩的身躯上。 沈古的脚步颓然无力,灯烛下高大的影子晃晃悠悠。 沈星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见满身血迹的爹爹背着光亮而站,沉在暗中的脸狰狞可怕,血红的双眸带着仇恨的看着自己。 “爹爹……” 她怯生生的喊了句,细细的声音夹在风雨之中小的可怜。 可是这一声可怜兮兮的呼唤却是彻底激怒了沈古。 “滚……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这个不详之人!快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他发了狂一般的怒吼,全然没了往日里慈爱温和,大步跨到沈星辰身边,完全失去理智,抓着她的衣襟将她整个小小的身体拎起来仍在了瓢泼大雨之中。 “来人!将她给我带走,滚!” 沈古的声音冷冰冰的,那夜的雨也冷冰冰的,电闪雷鸣之中那个身材高大面目狰狞的男人仿佛恶魔一般。 “不要……爹爹,娘亲……不要!” 沈星辰皱着眉,一头的汗水,手紧紧的抓着被角,嗓中发出干涩的声音,身体猛然间一松,睁开了双眼。 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从漫长沉闷压抑中抽身而出。 外面已见天光,似乎有风一直在不停的吹打着树木花草,发出簌簌的响声。 沈星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起身推开窗户。 下雨了。 “小姐……您……您穿的单薄……小心受凉……” 知春正端着洗脸水从窗前走过,见她呆呆的看着院子里,忙推了门进来,拿了件衣服披在她身上。 “昨天还好好的,怎就下起雨来了。” 沈星辰似乎还沉浸在那个冗长压抑的梦中,双眼直直的望着远处,天边黑云沉沉水雾氤氲,如梦似幻。 “这……马上要……入夏了……天变的快……小姐可……不能大意贪凉……” 知春一边应和着她的话,一边将浸湿的棉巾递到她手中。 沈星辰擦了把脸,温热的带着淡淡花香的棉巾盖在脸上时,才有了些踏实的感觉。 可是闭上眼睛,眼前依然是那片抹不去的血红,那场梦,不,那绝对不是梦,那是在她年幼的记忆里真是的存在,莫飞烟的红艳艳的衣裙,她乞求又绝望的眼神,沈古狰狞的脸,还有叶素馨阴恻恻的笑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窗外一阵凉风卷进,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幽幽的叹了口气。 “知春,锦夏怎么样了?这两天你多上点心,好好照顾她。” 知春正在替她整理床铺,抖了抖被子,却见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白玉牌掉落了出来。 193.第193章 王爷一夜未归! “小姐……您放心……锦夏姐她……没事……一会儿雨……雨小些,我去摘些新鲜……的茉莉,房里还有些……前些日子……晾干的桃花……我,我去配些……玉容膏来……保证您和锦夏姐……都没事儿。” 知春拿着那玉牌反正看了看,见此物手感厚重,雕工精细,一面是龙腾九天的图案,一面是祥云花纹,不禁有些纳闷。 大景国能用龙图腾的,只有当今皇帝,就连皇子们也只能配麒麟狻猊等瑞兽,可这皇上的玉牌怎么会在这里?可是转念再一想,七王爷战功赫赫,说不定是皇上赏赐给他的。 “小姐……这是……王爷掉落的吧……” 她把玉牌递到沈星辰的手中,脸上闪过暧昧的笑意。 “哦?这个?这个好像……是那日从后花园中的湖底捡到了,后来昏昏沉沉的就给忘了。” 沈星辰摸着那玉牌细腻厚重的手感,落在雕琢精致的龙图腾上的眼神有些不解。 “应该是皇上赐的东西,怎么会沉在湖底那么久都没人打捞?” 她自言自语的摇了摇头,那个梦扰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愿再多想,便将玉牌压在了枕头底下。 “大概是……寿宴那天……七王爷跳水救……救小姐时掉落的……” 知春猜测着,但沈星辰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捡到这玉牌时,玉牌上长满厚厚的青苔,下面坠的穗子也腐朽的一碰就化成了灰,哪里像是新物,倒像是在湖底沉寂了十多年的东西。” 她这么说着,脸上就越发的疑惑,十多年前,王府中能受皇上如此赏赐的只有老王爷,可他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在湖底十年而无人问津呢? 正思索着,就听院外一阵欢快的笑声,还没见到人,便知是玉笙这丫头一早又来黏着她了。 “王嫂,今日约了去望月楼你可还记得,玉笙特意起了大早来找你,王嫂还没用早膳吧?” 清脆的声音伴着一抹烟粉色的身影,坠着珠子的软底绣鞋小心的踮着脚尖避开积水一蹦一跳的走来,身后的丫鬟举着绘花油纸伞急急的跟在她身后。 沈星辰赶紧出门迎她,看玉笙风雨无阻的往自己院中跑,心想往后在府里的日子可不愁会无聊无趣了。 “王嫂,我特意带了点心和甜汤来和你一起吃,吃完了我们就去望月楼吧。” 玉笙挽上她的手,身上带着清清凉凉的气息,两个丫鬟提着食盒,把盒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摆在桌上。 “你这丫头下着雨还到处跑,看看,都淋湿了。” 沈星辰替她抖了抖沾了雨水的裙角,玉笙不在意的嘿嘿一笑。 “王嫂,七哥呢,叫他一起来吃,我特意命人做了他爱吃的虾仁蒸饺,还是热的呢。” 沈星辰愣了一下,不自觉的顺着厅门望向正对面的偏卧,从一大早起来到现在也没见到慕长风的影子,不知是他早早的出去了,还是根本就一夜未归。 “你七哥他……好像一大早便有事出去了,不用管他,快来,我们先吃吧。” 沈星辰收回目光,神色不太自然的一笑,将红枣莲子羹送到了玉笙面前。 194.第194章 慕长风吃醋! “七哥也真是的,都娶了王嫂了,日日还是那么忙,王嫂你别怨七哥,以后玉笙来陪你。” 她搅动着勺子,笑眯眯的歪头看着沈星辰,话音刚落,厅外某人语气清冷又带着宠爱的开口。 “你这丫头,一大早就在说你七哥的不是,看来真是白疼你了。” 慕长风撑着伞,手上拎着皇城里最有名的满记芙蓉饼,一身黑色长袍,衣角已经被雨水浸湿。 “七哥。” 玉笙甜甜的唤了一声,欢快的迎上去接过他手中的糕饼,捧在手中使劲的闻了闻。 “还是七哥疼玉笙,买来我最爱吃的芙蓉饼。” 她三下五除二的拆开纸包,拿出一块叼在嘴里,又拿出一块递给了沈星辰。 慕长风将油纸伞放在厅外,轻轻抖了抖长衫进门,带进来一阵凉凉的风。 “买了你爱吃的,你就嘴甜,趁我不在,便要和你王嫂说我的不是,你这臭丫头。” 他面带着浅浅的笑意,若无其事的坐在沈星辰身旁,身上带着湿湿冷冷的气息。 “才不是,我是怕七哥整日繁忙,冷落了王嫂,七哥你看,我还特意命人做了你爱吃的虾仁蒸饺呢。” 玉笙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边吃边把精致的骨瓷盘往慕长风面前推了推。 沈星辰默默的低头,一口一口的喝着红枣银耳羹没有说话,嘴里没有任何味道,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怎么,你这一大早便来找你王嫂,又是何事啊?” 慕长风没有动筷子,眼神淡淡的扫过一直埋头喝汤,见了他连眼角都不抬一下的沈星辰。 “嗯,今日和王嫂说好了,带丫鬟们去打扫望月楼,等收拾规整了,请七哥去喝茶。” 玉笙得意的晃着脑袋,她知道尽管以前望月楼在府上一直是个禁忌,但是慕长风却时常趁着黑夜偷偷去那院子中,她明白七哥心中也思念母妃,现如今,七哥再想去,便不必再偷偷摸摸了。 “哦?我听说父王可是把那院子赏给你王嫂的,要请七哥也应该是你王嫂请,你说对吗?” 慕长风侧过脸,冷眼看着沈星辰故意问道。 “当然了,所以望月楼以后就是我的地方,没有的允许,王爷不可擅自入内。” 沈星辰喝完最后一口甜汤,轻轻的抬起头,面带着挑衅的笑意淡淡的迎上慕长风的目光。 “爱妃,看来你今日心情不太好啊,怎么了?是不是本王哪里又惹到你了?” 慕长风眼神清冷,俊美的脸上薄薄的唇角向上勾起,带着冷淡的笑意。 “王爷说笑了,您怎么可能会影响到我的心情呢?” 沈星辰笑的漫不经心,起身轻踱到门前,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幽幽的叹了口气。 “唉……这雨没完没了的下,坏了我逛院子的兴致。” 慕长风缓缓的收回目光,淡淡的笑意消失,本就清冷的脸此刻如外面的天气一般阴沉。 他一夜未归,他刻意撑着女子用的油纸伞出现在她面前,他甚至为了提醒她还专门买了烟雨楼旁边最出名的满记芙蓉饼,难道这个女人一丁点都没注意到?或者是说,她心知肚明却毫不在意? 195.第195章 耐不住寂寞的狗男女! 沈星辰张不施粉黛的素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到半点的情绪,如果,如果哪怕她能流露出半点的不悦,慕长风此时的心情也不会如此的低落。 他忽然感觉自己很可笑,像一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处心积虑的想引起她的注意,可从她眼里看到的只有淡漠和不屑。 “玉笙,你吃吧,七哥还有事。” 慕长风起身,一双阴鸷的眸子却是看向沈星辰的背影,第一次,他用这般冷漠的语气对玉笙说话。 沈星辰一身淡紫色轻纱烟裙立在门边,墨色长发及腰散落,背影傲然孤立。 他迈着大步子从她身边经过时,带起凉风卷起了她的发梢。 “七哥,你……” 玉笙不懂王嫂和七哥是在闹什么别扭,看着他大步的走进雨中撇了撇嘴,识趣的不再言语。 沈星辰依旧是面无表情,直到慕长风的背影走出院子外,她才收回目光,淡淡的瞥了眼他放在门口的油纸伞。 她怎能不知这绘着牡丹图案颜色艳丽的伞是女子之物,又怎能不知满记的铺子就和烟雨楼挨着。 王府在城东,满记在城西,他慕长风怎么会一大早冒着雨还撑着女子的伞去买几块饼? 呵呵,这个渣男,果然是耐不住寂寞,成婚才不到三日,便又去流连烟花之地,和赵颜雪那倾国倾城的名妓逍遥快活去了吧。 一对狗男女,沈星辰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冷笑。 用过早膳,外面雨依然再下,不似春雨那般细密缠绵,也不像夏雨般急促畅快,而是淅淅沥沥没完没了。 头顶上的云黑压压的,一直蔓延到天边,让人感觉又闷又湿,心中难受。 “这雨……恐怕要……下上三日呢……” 知春撑着伞,迈着细碎的步子紧紧跟在沈星辰身后,和玉笙郡主一起往望月楼的院子走。 “你怎么知道是三日,不是五日或者七日呢?” 玉笙提着裙角,听了她的话故意打趣儿道。 知春抬起头,看着天边的厚厚的乌云,转了转眼珠,略一思索。 “我知这……这雨至少要……要下三日……或者四日……绝……绝不会是……五日。” 她把手中的伞往沈星辰身边偏了偏,语气笃定的回答。 “哦?那我便和你打个赌,如果你说对了,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如果你说的不对,这雨若是两日便停,或者过了四日还未停,你便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何?” 玉笙忽然来了兴致,三两步的赶上前,调皮的眨着眼看着知春。 “那就……一言。……一言为定。” 知春憨厚的一笑,一口就应了下来,似乎是早已胸有成竹。 沈星辰被两人的对话勾起了兴趣,她深知知春是个谨慎的丫头,事事心中定是有十足把握才会应承,莫非这丫头还真有点本事? 她笑了笑,把知春撑着伞的手往外推了推,遮住了她露在外面的半个肩膀,问道。 “你怎就笃定这雨会下三四日?难道你这丫头还懂得观天象不成?” 沈星辰愈发的开始觉得身边这个小丫头不简单,年纪不大样貌也不是出类拔萃,可偏偏身上偶然间流露出的气质又淡然脱俗。 若说这样貌是天生的,可这气质却是需要多年耳濡目染的熏陶方能养成,若说普通市井人家的女儿是山花烂漫,那她绝对是一株生长在苍茫山谷的幽兰。 196.第196章 身世的秘密! “我看……这天上的云……勉强能……推测出这雨……大概……大概能下几日……若是我爹爹……他还在……连这雨能……能下到哪个……哪个时辰他……都能推出……我……我只是听他……说多了……懂了点……皮毛而已。” 知春不紧不慢的说起了她的父亲,每每提到他,她的眼睛总会闪烁,小脸上是慢慢的骄傲。 沈星辰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她说起那位似乎是学识渊博无所不知的父亲,她不过十三四岁,和玉笙相仿的年纪,不但通晓诗词歌赋,还看过药王医书,现如今还能观天象断云雨,说不定哪天,这貌不惊人的丫头又会突然爆出什么新技能,这简直是一部人肉百科全书啊。 “不知道尊父是哪位高人?” 沈星辰心知知春这的父亲定不寻常,忍不住恭恭敬敬的问道。 知春忽然顿住了脚步,抬眼感激的看了看沈星辰,然后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沈星辰一怔,自己只不过是出于对有学识之人和逝者的尊敬,用了句敬语,不想这丫头却是认认真真的报之以礼,当真是世袭书香门第的教养,至此,她心忽然多了一份敬意和感动,对知春的父亲,也对知春这丫头。 “家父名……叫叶隐……是……东郊私塾的……教书先生……平日里……博览群书……故学识……渊博……只可惜……一年前家中……失火……一把火烧……烧毁了家……烧了所有的书……我的父母也……葬身火海……” 说到这些,知春的声音有些哽咽,水汪汪的眼睛也红了一圈。 “是我大意了,又提了你的伤心事,知春你莫要太难过,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节哀顺变,以后便当我是你的亲人也好。” 失去至亲之人的那种切肤之痛,沈星辰深有体会,那种深入骨髓的疼哪怕是在梦中也锥心刺骨。 她知自己冒失,忙握住知春的小手安慰。 “小姐……知春不……不碍事的……知春能遇到……遇到您已经是……莫大的福气。” 她一手撑伞,另一手拽着衣袖轻轻抹干了眼泪。 一行人加快了脚步沿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小道,往偏僻幽静的望月楼走去。 一路上没有人再言语,或许是人人心中都有伤疤,都不愿再去触碰,这一路只听见雨点敲打油纸伞的滴答声和风雨中四周葱郁的树木的沙沙作响。 玉笙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向前,知春沉默不语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可她平日里那胆小怯懦的眼神中隐隐的透着一丝怪异的光芒。 沈星辰一时之间竟然有种错觉,这丫头似乎是换了个人,或者说,她懦弱的外表下还有着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个性,只是不知道她是故意隐藏还是连自己都没发觉出。 叶隐?……她心中反复的寻思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倒是…… 她微微皱起眉头,仿佛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宝宝们,随手给我留个言吧,感觉自己一直在单机的说~ 197.第197章 神秘布衣男子! 那一年,沈府的嫡长子,也就是沈星辰的哥哥沈岳北突然得了怪病,断断续续的或是高烧不止或是全身发冷,沈家上上下下急的焦头烂额,寻遍了城里最好的名医却也不见丝毫的好转。 眼看沈岳北的身子越来越虚弱,连坐起来吃饭的力气都快没了,沈古实在没了法子,只好在皇城中张榜。 若是有人能治好长子的怪病,愿意将一半的家财分出为赏。 这一下,城中可是炸开了锅,沈家的一半家财,那可是坐吃几辈子也吃不完的金山。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人尽皆知,就连宫里的太医们都按捺不住的前来给沈岳北瞧病,可是看过之后却脸色难看的摇摇头,叹气。 转眼,小半个月又过去了,十岁有余的沈岳北已经瘦的皮包骨头,青筋可现了,却依然没有良医妙方出现。 当时沈府上下已经陷入绝望,大夫人更是整日以泪洗面,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命悬一线却束手无策。 有人说要救沈家大公子的怪病,须要有鬼医药王的之称的许伯言出手,可是许药师性情古怪,为人亦正亦邪,又常年寻访各地山川采药炼丹,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无人知道他的下落,要等得他露面,恐怕沈公子的尸体都凉了。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沈岳北命不久矣之时,沈古的一位在宫里当差的同乡带来了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 这人据说是宫里丹药局的小吏,负责药品的打磨分类等杂事。他身材瘦高,样貌也极为普通,穿着身布衣长衫,可眉宇之间却带着一股子脱俗的傲气。 沈古此时已经是走投无路心灰意冷,虽然心中对这男子不抱希望,但还是带他见了躺在病床上的沈岳北的一眼。 一番草草的诊视之后,布衣男子面目淡然的伸出了五个手指。 “你这是何意?” 沈古又惊又喜,这些日子看了不少大夫,凡是诊断过儿子病情的,不是沉默不语,就是摇头叹气,还没有像他这般能给个说法的。 “沈公子活不过五日。” 那人抬了抬眼,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淡淡道。 本以为儿子有救的沈古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如死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宫里出来的同乡也一惊,忙上前抓住男子衣袖连连乞求。 “您救救我这小侄,他方才满十岁啊,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就没了性命,我这大哥家中就这一个男丁,您可不能让沈家绝了后啊。” 看他样子,对这小吏十分的敬重,沈古这才反应过来,来不及起身便直接跪在地上求道。 “大人,您既能断得犬子病症,就一定有法子保犬子性命,只要您能救得犬子,沈古定不会食言,半数的家财愿如数奉上。” 那素衣男子垂眸,只是淡淡的看了沈古一眼。 “我倒是有一方,只不过药性凶险,也从无人试过,不知你愿不愿拿公子的性命冒险。” 他语气不痛不痒,平淡的如同在说生活琐事一般。 198.第198章 拿命赌一把! “这……这就是让我拿小儿的命在赌博啊,不行……不能这样,大人我求求您,有没有万全的法子?” 沈古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他不能做这个选择,若是沈岳北出了事,这就等同于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无异。 “没有,你现在两个选择,第一,看着公子煎熬五日而去,第二,拿公子的命赌一把,非死即生。” 男子看着沈古,没有丝毫的动容,甚至是言语之中透着冷漠。 沈古本来闪着希望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他看着躺在床上表情痛苦的儿子叹了口气。 “大人,如果……如果让小儿试药,您……能有几成的把握?” 他咬了咬牙,艰难的开口问道,心中盘算若是有七八成的把握,也值得去冒次险。 谁知那男子目光漠然的从他身上扫过,漫不经心的移向别处。 “没把握,这药性太烈,以前从未有人敢以命试药。” 一句毫无感情的话,几乎让沈古坠入深渊,呆呆的跪在地上半晌,直到那男子面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粗糙的的小瓷瓶放在桌上。 “沈老爷自己思量吧,这丹药就算能救命,也需人还有一口气在,若是拖到公子断气,就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说完他面无表情,负着手大步的离开。 沈古那老乡也不好替他做决定,只是叹了口气便跟着追了出去。 又过三日,沈岳北已经是奄奄一息,时常是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出不来,本来干黄的脸色开始变的青紫,离那位男子说的五日之限也只差一天。 沈古手里握着那瓶丹药坐在病榻前,看着儿子被折磨的形容枯槁的身躯老泪纵横。 “岳北……儿啊,爹爹实在没有办法了,这药若是不让你试一试,你连九死一生的机会都没有啊,现在只求老天能保佑我儿命大,你要是能逃过这一劫,爹爹定当积德行善一辈子。” 他颤抖着,将小瓷瓶中仅有的一粒丹药倒在手中,那药丸花生大小,颜色赤红,散发着怪异的香味。 “老爷……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万一……万一岳北他……” 大夫人握住他的手,已经几日不眠不休的眼底一片血红,她眼神空洞望着沈古不忍的连连摇头。 “夫人,那大人说的没错,看岳北这样子,是熬不过明日了,与其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不如,就让他试试,若是挺不过这关,要怪就让他怪我这个狠心的爹爹吧。” 沈岳北想起那男子的话,要是一直犹犹豫豫的拖到儿子断气,那就真的连一试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心一横,屏住了呼吸,尽量的控制自己的手不抖的那么厉害,将那赤红的药丸送到了沈岳北嘴边。 房间里一时间死一般的沉静,一屋子伺候的丫鬟连大气都不敢出,个个都是又期待又惊恐的盯着床上已病入膏肓的大少爷。 期待,期待上天垂怜,会有奇迹出现。 惊恐,惊恐他随时都可能暴毙而亡。 沈岳北的喉咙轻微的蠕动了一下,随后,良久都没有半点动静。 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心慌,平静的就像无声无息的死掉了一般,就连胸口微弱的起伏都快渐渐消失。 199.第199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大夫人彻底崩溃了,尖叫了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床边。 “夫人……岳北!快,快来人,去请大夫……把夫人抬到卧房去。” 沈古心力交瘁,他已经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莫飞烟,若是再失去这唯一的嫡子,那简直不能想象余生还有什么意义。 房中一片混乱,沈古一手紧紧握住儿子,一手小心翼翼的伸过去探他的鼻息,就在他刚刚靠近之时,沈岳北的身子忽然剧烈的一颤。 “岳北!……” 沈古惊呼一声,连忙俯身去查看,却见他脖子一歪,一口粘稠恶臭之物从口中吐出。 “快……快拿棉巾来……” 沈古此时顾不上那味道极其难闻令人作呕,一点点的将他吐出的秽物擦去,然后趴在他面前,看着又一次陷入平静的儿子。 半晌,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还是太盼望儿子醒来,竟看到本来面无表情的沈岳北痛苦的皱了皱眉。 “岳北……岳北……” 他握着他的手,轻轻唤了两声,就见床上那具瘦弱的身躯猛然的弹起,随之是一大口黑血伴着秽物从口中喷出,喷了一床,喷了沈古满身满脸。 屋内的丫鬟不禁捂嘴掩鼻,皱着眉连连往后退,而沈古却顾不得擦一下脸,便上去一把抱住儿子。 “岳北!你这是怎么了,岳北……” 可是任他再怎么呼喊,沈岳北就是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映。 第四日到第五日,这一夜显得尤为漫长难熬,这一夜整个沈府中都灯火通明。 沈古似乎是怕这黑暗将儿子吞噬,又怕黎明一到来儿子就大限已到。 整整的一夜,他守在沈岳北的身边,看着每隔两个时辰便往外吐一次血,整个房间弥漫着熏天恶臭,那血也从黑色慢慢变成朱红在慢慢变成鲜红。 他的心像被生生撕扯着一样疼,恨不得自己能带儿子受了这份罪,甚至有一瞬间,他希望儿子要去就这么去了吧,莫要再遭如此的折磨。 一直熬到了天光微亮,鸡啼三声。 沈古才发现,沈岳北的脸色似乎在一点点的好转,青紫之色慢慢的褪去,由于失血脸变的像纸一样苍白,呼吸似乎也渐渐顺畅,胸口有节奏的一起一伏。 “快……快派人去秦史官府上,托他务必将那日的大人再请来一看少爷病情,快!” 他的心瞬间收紧,像是一个濒死之人忽然见到了救星了一般。 一个时辰之后,那素衣男子站在了沈岳北的床前,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少年,冷漠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 “看来我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丹药正好对你儿子的症,放心,他死不了,只是身子虚会在睡上几日罢了。” 沈古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喜极而泣,对那男子拱手作揖行了大礼。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我沈古言出必行,我这就命人变卖一半的房契地契,改日定送到贵府上。” 沈家良田万顷店铺千百,变卖一半的钱财足以抵金山银山,可那男子闻言却依然满脸的风平浪静,甚至连一丝不屑都没有显露。 “不必了,我要你家财无用,只当是拿你儿子试药了吧。” 200.第200章 特殊技能! 半月之后,经过悉心调养,沈岳北大病方愈,不出一月,便又生龙活虎,简直比一般同龄的少年还要强健许多。 后来,沈古几次备了厚礼想正式再拜谢那位男子,却被他一次次的拒绝。 再后来,听说那男子在宫中一路飞黄腾达,从小小的官吏一直做到丹药司的掌事然后成为大景国的祭司。 这个男子也姓叶,只是不叫叶隐,而名为叶寻。 “小姐……小心……前面有水坑……慢……慢着点。” 知春忽然拉了沈星辰一把,将她从这莫名其妙的回忆中拉了出来,猛的回神,才看清楚前方的青石板路有一节断裂,雨水集聚成了个小小的水坑。 她收回迈出的脚,从一旁绕了过去,发现已经不知不觉走了好远,这一片已经是萧条破败人迹罕至之地。 “王嫂,马上就到望月楼的园子了,这里常年没人打理落寞了,你可要小心点脚下。” 玉笙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拱形门,细心的提醒道。 沈星辰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见前方荒草掩映之中,露出一片片斑驳脱色的朱红墙壁和墙壁之后高高耸立的阁楼。 “还真是个清幽的好地方。” 她加快了脚步,溅起的雨水打湿的裙角。 置身在这样幽静的地方,清清凉凉的风带着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气息吹的人心旷神怡。 沈星辰闭上眼睛,陶醉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脑子也瞬间清醒许多。 她心中不禁暗叹,定是昨夜没睡好,今天才会胡思乱想,知春只不过是提了句她的父亲,她怎就神游到了多年前的事儿,况且那传的神乎其神的叶寻大祭司也是在丫鬟下人们口中道听途说而已。 叶隐叶寻,天下姓叶之人何其多,自己真是太敏感了。 “我就知道王嫂定会喜欢这地方的,等改日再找工匠来侍弄侍弄这些花花草草,这望月楼很快就会恢复往日的面貌了。” 说话之间,一行几人就已经走到那拱形门旁了,可是却见这厚重的木门虽已略显斑驳,可上面挂着的锁头却依然结结实实的铁将军守门。 “你有钥匙?” 沈星辰用力的扯了扯铜锁,侧脸看向玉笙。 “没有。” 玉笙无辜的摇了摇头。 “那我们怎么进去,别告诉我你要拆了这门,或者我们要翻墙进去。” 沈星辰试着推了推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落了她一身尘土,又抬头看了看足有十尺高的光滑墙壁,最后无奈的目光落在玉笙身上。 “我有办法,王嫂你退后,看我的。” 玉笙神神秘秘的一笑,伸手把沈星辰挡在了几步之外。 她这是要干嘛?撞门么?难道这个只到她肩膀高的丫头是个怪力萝莉?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呃…… 沈星辰正抱着手臂,正想见识下她如何破门而入,却见玉笙不紧不慢的走到门边,轻轻一抬手,从头上摘下了那只带着银穗子的步摇。 她的手法非常快,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沈星辰之听见那穗子簌簌的响了两声,还来的及看清楚,忽闻啪的脆响,破木门上的锁头已落地。 玉笙吹了吹步摇,重新插到发髻上,用指尖轻轻一推,门便吱吱响着开了,扬起灰尘一片。 201.第201章 溜门撬锁有绝技! “好啦,进来吧,今日看到的,可不准告诉别人哦。” 她转身得意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拍了拍手便第一个进了院子。 沈星辰看的目瞪口呆,这丫头哪里像郡主啊,这技能简直完爆专业溜门撬锁的毛贼啊。 “玉笙,你这……这手艺不错嘛,从哪里学来的?” 她三步并做两步凑了上去,挑着眉毛笑嘻嘻的询问。 “王嫂你就别笑话我了,你可要保证不告诉别人,就连七哥也不能说。” 玉笙拉着她的手,水灵灵的圆眼睛望着她。 “不说不说,保证不说,我发誓,你还没告诉我你这是从哪学的呢?” 沈星辰一本正经的伸出三个手指着天起誓。 “嗯……自己琢磨的,以前,舒王妃经常不让下人们给我和七哥吃的,饿急了,我便会偷偷溜到厨房去偷些东西,时间久了便学会了,后来呀,缺木柴我便去开柴房的门,缺衣被我便去开仓库房的门,缺银子使,我便去开帐房的门,每次只要不拿多,就不会有人发现的。” 玉笙踮起脚尖,捂着嘴,靠近沈星辰的耳边边笑边悄声说道。 沈星辰听的直傻眼,这技能简直太实用了有木有,看来这王府中人人都有一技傍身,只有她弱爆了啊。 “你……什么样的锁都能开?别的就不说了,帐房的门用的应该是七星玄铁锁吧,钥匙都要三把同时才能打开,你能用一只小小的步摇可以?” 她急急的拉着玉笙往前小跑了两步,躲到树荫下,甩开了身后撑伞的丫鬟,不可思议的悄声问道。 “可以,不过用的时间要稍微长一点,大概要用半柱香的时间,别人用三把钥匙,我要用三只步摇才行呢。” 玉笙对她倒是毫不避讳,压低了声音老老实实的回答。 沈星辰看着她,眼睛里直冒精光,忽然双手捧起她圆圆的脸蛋兴奋的揉了揉。 “玉笙,你简直就是个天才,不,你简直就是朵奇葩啊。” 她心中思索着,要是能把这逆天的技能学到手,在这王府中就如同入无人之境,如果早会了这一手,锦夏被关进柴房,还用的着大费周章的去拆门卸锁?一只小小的步摇就足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放出来了。 “王嫂……不要再说此事了,要是让七哥知道我又做这种事,他会生气的。” 玉笙被揉的头晕眼花,挣扎着从她的魔爪之下逃出,脸蛋泛着微红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嘿嘿,我明白我明白,放心,王嫂是最讲义气,绝对不会做出卖朋友这种事情的。” 沈星辰大义凛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顺手揽住了她的脖子,亲昵的勾肩搭背。 “不过嘛……王嫂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改日有时间,你跟我说说?” 她嘿嘿一笑,说的很隐晦,明明是想学这溜门撬锁的本领,又怕明说了玉笙会拒绝。 “王嫂,你是想让玉笙教你吗?这个恐怕不行,七哥知道了会怪罪的,这可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玉笙也不傻,当然能听出她话中的含义,当机立断的摇了摇头,当年她是疲于无奈才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现在不缺吃穿的,不知王嫂要学来做什么。 202.第202章 强行拜师! 沈星辰似乎早就料到这小丫头不会答应,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玉笙啊,其实王嫂这个人呢,嘴巴不是很严,心里惦记什么事儿吧,就会总是念叨,有时候还说梦话,万一哪天我要是不小心说漏嘴了,你可不能怪我,其实我也不想的。” 说完故作无奈的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深深的叹了口气。 “王嫂,都说了不告诉七哥,你怎么能这样不守信用,我……我不喜欢你了。” 玉笙嘟起嘴,甩开她的手,赌气的翻起大眼睛瞪了她一眼。 “嘿嘿,玉笙,笙笙,小笙笙,别生气嘛,只要你肯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不好奇了,自然也就不会念叨,不念叨你七哥自然就不会知道,这个呢,就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怎么样?” 沈星辰厚着脸皮,又粘了上去,搭住玉笙的肩膀,脑袋凑到她耳边纠缠不休。 “王嫂,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你可是堂堂的七王妃,非要学这些干嘛!” 玉笙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摆脱不掉她的纠缠,索性任脑袋一偏,靠在她肩上任由她黏着。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不也是堂堂的郡主嘛?就这么说定了,来拉钩,只要你愿意教我这手艺,我保证打死都不告诉你七哥。” 沈星辰嬉皮笑脸的伸出细长的小手指,在玉笙面前晃了晃。 “啊?什么?……什么勾?” 玉笙莫名其妙,茫然的看着一根白净的手指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拉钩,就是我们勾一勾小手指,就算是达成共识了,谁也不能反悔,不然老天爷都会怪罪了,快来吧。” 沈星辰不由分说,抬起玉笙的胳膊,直接去勾住了她的小手指。 就这么软磨硬泡,连威胁带强迫的,算是霸王硬上弓的拜了个师父。 “这……王嫂……” 玉笙苦着脸,看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平日里的一张巧嘴竟然无言以对。 “不能反悔哦,老天爷可都看的清清楚楚呢,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师父了。” 沈星辰贼嘻嘻的奸计得逞了一般挑眉窃笑,总算是放开了玉笙。 “怎么样,小师父,请受徒儿一拜吧。” 说着她便像模像样的要鞠身行礼,玉笙一见这架势,赶紧上前扶住她,苦兮兮的憋着嘴一笑。 “玉笙哪能受王嫂大礼,我……我跟你说说这期中道理便是,也莫要称什么师徒了,只要王嫂不跟别人说,也不跟七哥说就好。” 沈星辰看这丫头终于肯松口了,才慢慢的直起身子,歪着头冲她笑了半天,才伸出手帮她把凌乱的刘海理整齐。 “一言为定喽,明日我便去你院子中找你,或者咱们一起来这望月楼,这边清静,不会被人打扰,也容易被他人发觉,怎么样?” 玉笙已经对她彻底无奈,闷闷的点了点头。 “好,都听王嫂的。” 跟着玉笙和沈星辰的几个丫头也颇有眼色,见两个主子说悄悄话,便远远的站在一旁候着,这会儿看两人说完了,便又跟了上来,撑住油纸伞继续往园子深处走。 203.第203章 慕长风的乳名! “这里可真大,都快赶上后花园了吧,我原以为望月楼就是个观花赏月的地方,没想到竟然这么气派。” 沈星辰越走,越发现园子里面别有洞天,有栩栩如生的瑞兽石雕,有八角的凉亭,有隐在一片竹林之中的石桌石凳,还有悬着青纱帐幔的竹屋。 虽然十多年风吹雨淋无人打理已经破败不堪,但是身处其境依然可以感受到这里当年繁盛之时如世外桃源般的惬意美景。 “这以前可是我母妃最喜爱的地方,每逢十五月圆,她便会带着我和七哥来游玩赏月,晚上便留宿在这竹屋之中。” 玉笙走到那屋前,撩开早已残破的门帘,拉着沈星辰侧身跨了进去。 屋内,地上积了厚厚的尘土,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呛的人忍不住咳嗽。 “这屋子还跟以前一样呢,一点儿都没变,王嫂你看,以前我和娘亲还有七哥经常睡在这张竹床上。” 玉笙走到床边的矮床旁,踮起脚伸长手,把悬在床头的木剑取了下来。 “这是七哥小时候玩过的,还在这呢,七哥那时候只有这么高。” 她说着比划了个到自己肩膀的高度,歪着头甜甜的笑。 沈星辰接过那把木剑,拿手帕擦了擦,见剑柄上刻着两个楷体方字“虎头”。 “咦?还有字呢,这虎头……是什么意思?” 她把剑柄递到玉笙面前,好奇的问道。 “这……哈哈,这是我七哥的小名啊,据说是七哥小时候生的虎头虎脑的甚是惹人爱,所以娘亲就给他起了这个乳名。” 玉笙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事,双眼眯成了月牙,咯咯的笑个不停。 “虎头?你七哥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名字?虎头,太好笑,哎呀……不行,容我先笑一会儿……” 沈星辰脑海里浮现出慕长风那张俊美阴鸷的脸,这么一个如妖孽一般的男人,竟然叫虎头!瞬间感觉画风都变了有木有啊! “王嫂你当着七哥的面可别提,七哥十岁以后就再也不许人再提他这乳名了。” 玉笙也跟着沈星辰小的花枝乱颤,捂着嘴小声的提醒道。 “为何不让人提起,我倒觉得这名字不错,慕虎头,木虎头……很适合他啊,哈哈哈哈……” 沈星辰笑的直不起腰,自动脑补了很多画面,把慕长风那张冷脸和这么接地气的名字联系起来,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好不容易笑够了,她把那把木剑挂回了原处,这才开始环视了一番这竹屋。 屋内很宽敞,说是屋子更像是凉亭露台,四面吊着飘逸的轻纱,朝阳的一面摆着一把古琴,能想象当年,清风一吹,纱幔飘渺中琴音悠长,伴着竹叶的沙沙作响之声,是一副怎么样的人间仙境。 想必这婧王妃十年前也是被老王爷宠极一时,不然怎么会将这样的清幽之地赏赐给她。 沈星辰走到那古琴前,俯身轻轻拨弄了下,如水般的琴音便从他白皙的指尖下流淌而出。 “王嫂,你看,从这竹屋沿着小道穿过竹林,那边就是望月楼了。” 玉笙将纱幔扯开,指着正前方葱郁的树木中,露出的朱红色一角。 204.第204章 极尽奢华的宠爱! 沈星辰抬眼望过去,那楼果然就如凌王妃说的那般,十丈有余,高高的耸立,宏伟气派。 想到凌王妃,她忽然间似乎觉得哪里不妥,到底是哪里呢?…… 她微微蹙眉,远远望着那森绿从中一片朱红,若有所思。 “王嫂,我带你去楼中登高看看,站在那楼上,可是能将整个王府都看的清清楚楚呢。” 玉笙打乱了她的思绪,沈星辰收回目光,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雨还在下个不停,看知春胸有成竹的样子,大概这雨真要下个三四日,从竹屋到望月楼这一段的小道更加曲径通幽,多年未打理的花草枝桠伸的很长,时不时的扯住几人的衣角。 沈星辰低着头,看着脚下湿漉漉布满青苔的路,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想着凌王妃的话,看似很普通的话,可她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妥…… 一直到高高的望月楼就矗立在面前,玉笙撒欢冒雨跑到屋檐下,她才抬起眼仰望。 这楼红墙青瓦,共有五层,每一层伸出的檐角都有飞燕口衔铃铛,房檐下的彩绘精细的瞄着金边,虽然已经脱色斑驳,但不难看出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正门之上,悬着一块牌匾,黑底金漆“望月”二字飘逸又不失力道,颇有些大家风范。 “王嫂,快来,我带你上去看看。” 玉笙招着手唤她,沈星辰这才抬脚,踏上三阶雕刻着九天祥云图案的台阶,进了楼中。 “早就听说望月楼宏伟大气,今日一见确实比想象中震撼,这样的地方若是荒废了当真可惜。” 她随着玉笙身后,刚踏进门槛,便觉得全身瞬间一寒,像是有冷风顺着脖子吹进了衣裙之中。 怪不得说这里是避暑的好去处,要是到了炎炎夏日,这里凉风习习,必定让人神清气爽。 “王嫂若是见到这里十年前的样貌,那才会更加惊叹呢,那时玉笙虽年幼,很多事都印象模糊,却独独对望月楼记忆犹新,当年母妃最爱站在高处,她穿着长长的衣裙凭栏眺望,风把她的裙纱卷起,那样子美极了。” 玉笙说到婧王妃,一双漆黑的眼眸里闪着点点光亮。 “看你这俊俏的模样,就能想到你的母妃定是个大美人,想必老王爷对她也是极为的宠爱。” 沈星辰仰头,看着高高的屋顶上绘满了美轮美奂的图案,不禁叹道。 这里不受风吹日晒,雕廊画柱极为艳丽的颜色都被完好的保存下来,强烈的视觉冲击远远要比黯淡的外观更直击人心。 “当然了,母妃生的就跟画中的仙女一般,这楼顶层墙壁上,还有母妃的画像呢,我带王嫂去看看。” 玉笙两眼放光,甚是骄傲的点点头,顺着盘旋的木梯一路小跑而上,噔噔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中回荡。 沈星辰跟在她身后,越往上心中便越惊叹,这脚下的每一层木梯和扶手上,都细细的雕着各种图案,可见建造者真是用心良苦。 “这木梯太精细了,我都不舍得踩上去,玉笙你慢点,别给弄坏了。” 她轻轻扯了下前面丫头的衣角嘱咐。 205.第205章 温婧晚! “没事的,王嫂你就放心走好了,这楼里平日没有我母妃的肯许别人是不能进呢,所以这些雕花都好好的,而且用的都是上好的黄花梨,哪会这么容易坏。” 玉笙回头冲她一笑,拉住了沈星辰的手,加快脚步。 “快点呢,王嫂你这蹑手蹑脚的要走到什么时候去了。” 即便前生今世都生在大富之家的沈星辰也从没见过这般华丽的建筑,不,确切的说应该叫惊艳,这望月楼确实是惊艳到她了,虽然没有雍容的珠光宝气,但是所有的细节之处都让人忍不住咋舌,这才叫低调的奢华啊。 “如果没有婧王妃的准许,就连舒王妃也不能进这望月楼吗?” 沈星辰忍不住好奇,这王府中舒王妃一人独大,若连她都不能进,那当年婧王妃得是有多大的荣宠。 “这个玉笙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不记得舒王妃来过,大概是不能吧。” 玉笙跑的气喘嘘嘘,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顿时一片开阔。 踏上这顶层的瞬间,沈星辰顿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厅里宽敞,光亮充足,除了一张圆桌几把椅子和一张小憩用的床榻,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 “王嫂你看,这就是我娘亲的画像,是不是个大美人?” 玉笙站在一面墙边对沈星辰招手喊道。 只见那墙壁上,绘着一名正在素手抚琴的女子,她微微颔首,上挑的双眸含情脉脉的看着前方,神态之中风情万种,如墨的青丝散落,似有风轻轻扬起,身披着芙蓉色薄纱若隐若现。 画旁一角,落着一行隽秀有力的字迹,温婧晚,景和八年。 “原来婧王妃闺名叫温婧晚,当真是人如其名,温婉娴雅,你看这比秋水还柔情的眼神,想必当时所望之人定是老王爷,真真是眉目传情的美人。” 沈星辰口中夸着婧王妃的美貌,心中却是对这画画之人的功力赞叹不已,简直是栩栩如生,猛然一眼望去,还真会以为有位美人静静的坐在那里。 玉笙对她这一番夸赞很受用,冲那画中之人眉开眼笑的凝望的半晌,可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却变成一丝悲切之情。 “玉笙,你这丫头说话还算数吗?不是方才还说要带我登高望远,俯瞰整个王府的吗?” 沈星辰见她睹画思人,想起婧王妃过往的模样怕是又要好一番难过,忙过去拉开她,叉开话题。 玉笙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点点头,挽着沈星辰的手推开了南面的房门。 房门一开,风就卷着冷冷的雨水打在了脸上,几人连连缩着脖子打了个哆嗦。 “哎呀,我忘了这高处风大,今日正好又下雨,真是不巧了,玉砚快把门关上,别让王嫂再受风寒。” 玉笙拉着沈星辰退后几步,听着门外飕飕的风声和雨打房檐的声音,有些遗憾。 “果然是高处不胜寒,怪不得凌王妃说这里是避暑的好去处,要是到了夏日,把这门窗都打开,定是极为凉爽。” 沈星辰不经意间又随口提到了凌王妃,一提起她,心中便总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王嫂,我总觉得凌王妃知道我母妃的很多事情,但是她又不愿意向我提起,不知是为何。” 玉笙忽然扬起小脸看着她,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206.第206章 妄自揣测! 沈星辰心中一怔,原来这小丫头也发觉了,也许这凌王妃真的有蹊跷?她到底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呢? “玉笙,你母妃都过世十年了,很多事情,或许凌王妃她都不记得了呢,你别想太多,让自己平添烦恼。” 她摸着她整齐乌黑的刘海轻声安慰,就算有些不可告人的陈年旧事,她倒宁愿玉笙懵然不知,毕竟她还是个孩子,知道的太对,怕是会对她不利。 “也许吧,母妃的忌日快到了,也许是我最近太思念她了,总是会胡思乱想,我没事的,王嫂你不用担心。” 玉笙挑起唇角勉强的对沈星辰笑了笑。 “什么时候去看婧王妃,我陪你一起,既然我嫁给了你七哥,婧王妃也就是我的母妃,我也好去给她磕个头,上柱香,祭拜一下。” 沈星辰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心中也难免泛起心酸,再过不到两个月便是盛夏了,入了盛夏,也就到了她的娘亲莫飞烟的忌日。 “谢谢你,王嫂,母妃若是泉下有知,看到七哥娶了你这样好的女子,定会高兴的。” 玉笙靠在她肩头,吸了吸鼻涕,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冷,身体微微发抖。 “好啦,我们今日先回去吧,留下玉砚和墨砚看着人来打扫,等过几日天气好了,王嫂再陪你来好好玩赏一番,怎么样?” 沈星辰也越发觉得这楼里阴冷,特别是这顶层,凉风呜呜的从门缝里钻进来,吹的人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嗯,如果知春这丫头说的准,我们三四日之后便可以再来。” 玉笙收拾好了心情,换上笑脸冲着知春挑了挑眉毛。 “郡主……放心……最多……最多不过四日……这雨一定……能停。” 知春点着头字字笃定的向她保证。 再一次踏着雕花的木梯往下走时,沈星辰才细细的看这精心雕刻上去的图案,这才发现,每一幅图几乎都是婧王妃最爱的荷花,含苞待放的,盛开的,带着露水的,栩栩如生。 “这些工匠们还真是心灵手巧,一种荷花雕出了百种姿态,这手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沈星辰仔仔细细的看着,忍不住赞叹。 可是刚说道工匠,她的心忽然咯噔一下,猛的想起了凌王妃了话。 凌王妃说,这楼是由宫中的御用匠人所造。 给王府里一个侧妃建造阁楼,怎会动用宫中的匠人?哪怕当时婧王妃再受宠,也不可能请来宫中御用的匠师,舒皇后的亲妹妹舒王妃都没这个资格,怎么会轮到区区一个婧王妃呢? 况且,方才玉笙说过,若是没有婧王妃的亲口允诺,这院子是连一人独大的舒王妃都不能进入的,莫非…… 沈星辰直起身子,不再去看那些精细的雕花,也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她觉得自己太多心了,似乎从嫁入这王府的第一日起,她就太过小心翼翼,凡事总是思来想去,疑神疑鬼。 一会儿怀疑慕长风和六皇子密谋夺太子之位,一会儿又妄自揣测当年两位侧妃之死,现在只是凭一句话,就开始怀疑婧王妃,这想法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她不愿再去想,一路上加快了脚步,和玉笙说说笑笑让自己分神,刚刚出了望月楼那园子,没走多久,就见小路那头,锦夏的身影匆匆跑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您快回去看看,七王爷他正在责罚阿宝呢,您快去救救阿宝吧。” 这丫头也不打伞,淋的全身湿透,嘴角的伤口泡了雨水直发白肿胀。 207.第207章 阿宝受罚! “快快,知春,把伞给她撑上,我和玉笙挤一挤就行。” 沈星辰赶紧一把将锦夏拉到伞下,自己则缩着身体躲到了玉笙身旁。 “小姐……您就别管我了,阿宝,阿宝他已经从一早在雨里淋到现在了。” 锦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焦急的拽着沈星辰的衣袖。 “您快跟我回去,快点……” 玉笙把伞往沈星辰头上偏了偏,不明其中缘由。 “七哥一向对阿宝很好,定是他犯下了什么大错才会受罚,七哥不会平白无故责罚下人的。” 锦夏眉头深锁,欲言又止,心中实在不忍看着阿宝淋雨受罚,一跺脚,拉着沈星辰就往回跑。 “小姐……锦夏姐……慢……慢点……” 知春在撑着伞在后面,却追不上两人的脚步。 沈星辰被锦夏连拉带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路上接连踩了几个水坑,鞋子都湿透了才回到院子中。 一进来院子,就看见阿宝赤膊在正中央蹲着马步,双手平伸,手上拖着一只盛满水的大木桶。 他紧紧的咬着牙,结实的手臂上肌肉凸起,颤颤巍巍的保持这平举的姿势。 “阿宝,你累不累?没事儿吧……我把小姐找回来了,让她找七王爷说说,你受不住了就放下这木桶歇息一下,不然我替你拿着。” 锦夏跑到他身边,拿着手帕替他擦拭满脸的雨水,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伸手便要去帮他。 “你就别担心我了,快去换身干净衣服到房里暖和暖和身子吧,别麻烦王妃替阿宝求情了,阿宝自己犯下的错,受罚也是应当的。” 阿宝固执的催促,怕是万一再因为替他求情惹恼了王爷,再连累锦夏和王妃。 沈星辰正纳闷这慕长风惩罚下人的方法还真是特别,就见书房的门不声不响的打开。 “怎么?你这丫头连累阿宝一次还不够么?若是想让我再多罚他几个时辰,便尽管搬救兵就是了。” 慕长风一袭黑色锦衣,负手立在屋檐下,虽是在跟锦夏说话,可却是在冷眼看着淋着的浑身湿透的沈星辰。 “王爷,都是锦夏的错,不然……您再把锦夏关回去,关多久都行,锦夏再也不擅自出来,求您不要再罚阿宝了。” 锦夏扑通一声跪在了阿宝身旁,面向书房的方向磕了个头。 可慕长风似乎没听见一般,眼神依然淡淡的落在沈星辰身上,嘴角微微上挑阴恻恻的笑了一下。 “王爷,锦夏求求您了,再这样下去阿宝会受凉生病的,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次。” 锦夏见他不应声,继续磕头。此时的雨却是越下越大,伴着凉风浇的人透心凉。 沈星辰迎着慕长风的目光,和他对视了片刻,走到锦夏身旁,抬手把她拉了起来。 “走,不必再求了,阿宝是王爷的人,王爷管教自己的下人,我们插不上手。” 说着,抬头,向慕长风报以同样的冷笑。 “小姐……小姐,此事因我而起,若是阿宝受罚,锦夏愿意同罚。” 这丫头也倔,任沈星辰怎么拉扯都不愿起身,非要陪在阿宝身边。 208.第208章 玉笙卖萌求助! “你……你这丫头性子怎就这么倔强!” 她没了法子,眼看本淅淅沥沥的雨已经快变成了瓢泼大雨,心里又气又急。 “呵……这性子还不都是随了你这主子。” 慕长风立在屋檐下,漠然的望着淋在雨中的三人,语气之中带着嘲弄。 “锦夏,你快回去,别让王妃陪着一起淋雨,她大病初愈,受不住风寒,我堂堂男儿身,这点罪还是扛的住的。” 阿宝眯着眼睛,雨水顺着有棱有角的下巴连成一条线,配着上半身还算结实的肌肉,颇有点俊朗坚毅的模样。 他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慕长风,他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眉头轻拧,看着沈星辰的目光多出一丝不明的意味。 “小姐,您快进去吧,阿宝说的对,您身子虚,莫要再受凉。” 锦夏抬头,说话间,却见知春匆匆跑来,撑着伞遮住了沈星辰的身子。 “好,锦夏,你若是如此固执,我就在这陪着你。” 她说着从知春手中接过油纸伞,挡在自己和她的头顶,立在雨中,倔强的和慕长风对视。 “还真是主仆情深,那你们自便吧。” 慕长风双眸一眯,俊美的脸阴冷无情,他,又从她眼中看到了那令人厌恶的神色,那种让他感到挫败的眼神。 干脆又绝情的背影转身又进了书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慕长风阴沉着脸,坐在红木书桌旁,手里拿着兵书,眉头沈锁却无法静下心来。 外面的雨似乎是越下越大了,风雨交加的声音扰的慕长风心烦意乱。 他身体坐的笔直,冰冷的神色衬着墨色的长袍,显得更加阴沉。 试了很多次,想平心静气,却做不到,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他非常焦躁。 门外一丁点的响动,似乎都能紧紧的牵着他的心,一边厌恶那个女人,一边却又不由自主的想着她。 “七哥,七哥我能进去吗?” 玉笙轻轻叩了两下房门,还没等慕长风应声,便已推开了一条缝,将小脑袋探了进来。 见慕长风冷脸沉默不语,她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的闪进房内。 “七哥,你最近忙什么呢?好久都没有陪玉笙好好说过话了……” 她晃晃悠悠的绕到他身后,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肩头调皮撒娇。 “呵……你这丫头,可真的是来找七哥说话的?” 慕长风放下放下手中的书,脸色稍有缓和。 镇安王府上下都言七王爷个性阴鸷冷漠,唯有玉笙不这么认为,她眼里的七哥是永远都是一副垂眸浅笑的模样,连眉都没有对她皱过一下,可是她却总觉得他那一抹浅笑的背后,隐藏着化不开的忧郁。 “那还有假,莫不是七哥有了王嫂,就不愿再陪玉笙了?” 她嘟起小嘴,晃着慕长风的脖子假装委屈。 “你这丫头好会耍赖,明明是你整日将王嫂挂在嘴边,现在反倒怪起我来。” 慕长风嗔怪,任由她晃着,语气中满满的是宠溺和无奈。 哪怕是在他再愤怒烦躁的时候,只要看到玉笙,听到她甜甜的声音,他的火气就立刻被闷闷的扑灭。 209.第209章 心疼的感觉! “七哥,你看外面的雨可是越来越急了呢,这样的天气正适合在屋内烹茶聊天,边听着雨声,边讲着趣事,那才叫惬意。” 玉笙撒开手,悠哉的踱到窗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推开窗户,眼角偷偷瞄着慕长风。 本来已是深春,可这一场雨下来突然间又冷了不少,风带着寒意吹的桌上书哗哗作响。 慕长风抬眼,从窗子望出去,正好可见沈星辰撑着伞立在雨中,一把小小的油纸伞在疾风暴雨中颤颤巍巍,几乎起不到任何遮挡的作用。 她全身早已经湿透,薄薄的纱裙紧贴在身上,勾出玲珑有致的曲线,积水漫过了脚伤的蜀锦缎面绣鞋,未施粉黛的小脸苍白,瘦瘦的肩膀在风中瑟瑟发抖。 慕长风隐隐蹙眉,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带着浅笑看向玉笙。 “你这丫头,有话便直说,什么时候学的在七哥面前也吞吞吐吐,莫不是你也来为阿宝求情?” 玉笙朝窗外望了一眼,圆圆的小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阿宝定是犯了错,才会受七哥责罚,玉笙才不为他求情,玉笙只是不忍看王嫂这般淋雨受冻,七哥你看王嫂刚进府中就一身的伤,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吗?” 玉笙歪着头,大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慕长风满脸天真的问。 心疼?慕长风眉心突然跳了一下,似乎被戳到了软肋一般,心中猛的一凛。 这种不由自主想着她的感觉是心疼吗?这种看着她如此倔强固执便会愤怒的感觉是心疼吗? 不,一定不是,他只不过是把她当成猎物,想看着她屈服在脚下而已。 “呵呵,我又没有责罚她,是她自己非要这般,那就由着她吧。” 慕长风起身,走到窗前,脸色如冰,漠然看着窗外。 一个从未动过情之人,又怎知什么叫惦念,什么叫心疼? 沈星辰从头到脚被雨水浇透,再被这透心凉的风一吹,简直冷的快要麻木。 她忍不住的缩起脖子瑟瑟发抖,抬眼间却见慕长风立在窗后,一双冰冷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 她瞬间挺直了身体,用同样冰冷的眼神回望他一眼,甚至嘴角还隐隐的勾起了一丝不屑的笑意。 绝不能在这渣男面前如此狼狈,绝不能让他看到半点屈服的模样。 她紧紧的咬住牙,一袭烟紫色长裙傲然而立。 “嘭”。 慕长风重重的关上了窗,背过身去,眼中压制着怒火。 他向来为人冷淡,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独独对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控动怒。 “七哥……你怎么了?” 玉笙被吓了一跳,长这么大,慕长风还从未在她面前发过脾气,而且还是这么莫名其妙。 “没事,你不是来找七哥烹茶聊天的吗?走,这就去厅中,我命人去做几样你爱吃的小点。” 他再转过身,已经又是轻言浅笑,眉目之间无限宠爱,抬手揉乱了她齐齐的刘海。 “七哥……你看王嫂她……” 玉笙哪里有心情真的品茶,见慕长风已经推了门朝厅中大步走去,忙急急的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210.第210章 小两口闹别扭! “七哥,七哥……你慢点走……” 慕长风迈着大步子,行走如风,从书房到正厅,经过沈星辰面前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女人既然喜欢淋雨,便让她淋着,倒是要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王嫂,王嫂……你快回来吧,别在那站着了,我煮些热茶汤给你暖暖身子。” 玉笙站在廊子里着急跺脚的向她招手,这雨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将她的声音湮没。 慕长风走出了几步,回头见玉笙正对着沈星辰苦口相劝,忽然又大步折回,一言不发的拉住她的胳膊,几乎是将整个人拎起来便走。 “七哥……你劝劝王嫂啊……七哥,你到底是怎么了?慢点走……七哥你拉疼我了……” 玉笙被他拖着身后,只能脚尖点地,跌跌撞撞的边走边喊。 慕长风阴沉着脸,不语。一直将她拖到了正厅,才放开手。 “说吧,想喝哪种茶?碧螺春还是龙井?不然就雀舌好了?想吃什么?我命人做来。” 他抱着双臂,垂眼看她,面无表情,语气中透着不悦。 玉笙揉着被他扯痛的胳膊,翻着圆圆的眼睛,满脸的委屈。 “七哥,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样子好吓人,你从来没对玉笙这么凶过……” 她看着好脾气的七哥忽然间好像变了个人,冰冷无情的样子让她害怕。 “我……” 慕长风怔了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把这种愤怒烦躁迁怒于平日最疼爱的玉笙?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重新调整好气息。 “没事,是七哥不好,玉笙别怪七哥。” 慕长风冰冷阴沉的脸色渐渐缓和,终于勾起嘴角浅浅的一笑。 可是在玉笙看来,这笑容下却是她不名所以的不悦神色。 “玉笙不怪七哥……” 她懂事乖巧的摇摇头,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犹豫了片刻,忍不住的问道。 “七哥……你,是不是和王嫂闹别扭了,你们怎么……?” 她对男女之情尚是懵懂,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两人这冷眼相对剑拔弩张的架势,八成就是吵架了。 “没有,你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以后也莫要再问了。” 慕长风没等她说完,便拂袖转身,抖了抖墨色织锦长袍坐下,冷言搪塞。 他跟那个女人只是同盟关系,他们之间只存在利益,没有半点感情,怎么可能会闹别扭? “哦”。 玉笙不知为何今日七哥的脾气会这般暴躁,也不敢再多言,乖乖的双手落膝,坐在他对面。 外面风啸雨急,厅中却是青烟袅袅,暖意融融。 玉笙为了安抚慕长风的情绪,特意命下人在香炉里点了安神静气的琉璃香。 可现在看来,似乎对他的作用并不大。 他身躯挺拔,端坐在桌前,良久的一言不发,面色让人琢磨不透,一双眼眸如深潭之水,让人望不到底。 玉笙双手托腮,歪着脑袋疑惑不解盯着他看了半晌,可这位平日里敏锐的七哥却似乎早已神游天外,一点都没有发觉。 211.第211章 战神的慕长风! “唉——唉——”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重重的叹了口气。 再看慕长风,依旧身体笔直,双眸微垂,甚至是连下巴偏侧的角度都没有一点改变。 玉笙奇怪的眨巴着眼睛,挠了挠脑袋。 “七哥?七哥?” 她把脸转到他眼前,靠近他,又轻轻的唤了两声。 “啊?……玉笙,怎么了,你刚刚说到哪了?” 慕长风这才恍然回神,游离的目光收聚,望着她有一瞬间的茫然。 “七哥,你没事儿吧?你在想什么呢?” 玉笙有点担心,他今日实在是太反常了,一会儿发怒,一会儿神游,和往常完全判若两人。 “没事,你不是要跟七哥聊天吗?想聊什么?” 慕长风紧握着拳头,古怪的笑了笑。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也许是快被沈星辰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给气疯了,只要他稍不留神,满脑子都是她那张骄傲又倔强的脸,简直是在挑战他的耐性。 “哦……七哥,我今日和王嫂去望月楼的园子里了,那里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已经差人去打扫了,等再过几日天晴了,咱们便一起去走走。” 玉笙一边说,一边细细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呵,那女人不是说了嘛,望月楼从今往后是她的地方,没了她的允许,七哥我是不准入内的。” 慕长风突然冷冷的哼了一声,想起她今早说的话,他心中便极为不悦,她竟让从没将他放在过眼里。 “那女人?……” 玉笙疑惑,抿了抿嘴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沈星辰,看来这两人真是闹别扭了。 “王嫂是跟七哥说笑呢,方才在园子里王嫂还念叨七哥来着。” 她漆黑的眼瞳机灵的来回转着,笑嘻嘻的当起了两人的和事佬。 “是吗?” 慕长风眉毛轻轻挑了一下,唇角向上勾起,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笑。 “念叨什么了?” 他嘴上虽这么问,但心里却嘀咕着从这女人嘴里说他,八成是没什么好话。 “王嫂说,这园子里的东西谁也不准乱动,一草一木都要是原来的模样,等差下人收拾利索了,好给七哥一个惊喜。” 玉笙撑着脑袋,眼神儿真切的望着慕长风,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 “真的?那女人真是这么说?” 慕长风虽将信将疑沈星辰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就这么听着心里竟还有一丝的喜悦。 “当然是真的,玉笙什么时候骗过七哥,王嫂一早说不让你去,是怕提前知晓了,就没有惊喜了,对了,七哥你可要替我保密,王嫂是不让我告诉你这些的。” 玉笙探过身去,皱着眉郑重其事的叮嘱道。 心中却连连的对慕长风道歉,对不起啊七哥,玉笙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骗你,王嫂她今日确实提到你了,不过是笑话你的乳名而已,你若是知道,可千万不要怪玉笙。 两人说话之间,丫鬟已经把茶奉上,几样可口的点心也齐齐的摆上了桌。 慕长风一手托起茶盏,一手揭开茶盖,几许青烟带着香气扑面,上好的雀舌在热气腾腾的茶汤中打着旋儿。 “嗯?我不是要的龙井么?你们这些丫头,怎么上的是雀舌?” 他眉心轻轻一跳,眼神淡淡的瞥过一旁伺候的丫鬟,本只是随口的一问,却把那丫鬟吓了个哆嗦。 212.第212章 他的怀抱! “七王爷,都是奴婢愚钝,还请七王爷恕罪。” 这丫鬟颇有眼色,见慕长风今日心情不佳,也不多做辩解,只管跪地磕头谢罪。 倒是玉笙,正吹着手中的热茶,噗哧一声笑了。 “七哥,明明是你记错了,还要怪罪丫鬟,玉笙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你要的就是这雀舌。” 慕长风皱了皱眉,思索一番,可是却一丁点都想不起方才说过的话,心里乱,脑子里也乱,都是因为他的新王妃,那个叫沈星辰的女人。 她嫁入府中只有三日,可是这三****说的话比以往三个月都多,发的火更是比以往三年都多。 见到她就会忍不住说两句,可一开口就又控制不住的动怒,难道是八字不合? “七哥,七哥……你怎么又不理玉笙了。” 玉笙见他又盯着茶水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忍不住抱怨。 慕长风猛然抬眼,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个不经意,又鬼使神差的在想她。 “哦,方才玉笙说什么来着?对,去了望月楼,然后呢,有没有登上顶层眺望一番?” 他摆了摆手,示意跪在地上的丫鬟退下,顺着玉笙的话继续下去。 “七哥!你根本就是心不在焉的敷衍我,我明明正在说王嫂她……” 玉笙千方百计的要把话题绕到沈星辰身上,好找机会向慕长风求情,可是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院子里阿宝的声音大喊。 “不好啦,王妃晕倒了,快来人,王妃晕倒了……” 慕长风闻声音,瞬间脸色一变,起身向门外冲去。 玉笙只看见眼前黑影闪过,等她看清楚,慕长风挺拔的背影已经冲到滂沱大雨之中。 院子里,赤果着上半身的阿宝正托着沈星辰的身躯,她双眼紧闭,嘴唇发紫,四肢无力的垂着,漆黑的长发湿漉漉的缠在脸上,显得小脸苍白如纸。 “给我”。 慕长风几乎是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阿宝眼前,没等他有所反应,便把瘫软的沈星辰一把夺过。 “自以为是的女人,麻烦。” 他垂眸,望着靠在怀里那张小脸,似乎是不耐烦的冷言。 “你才是自以为是,渣男,老娘不装晕,怎么拗的过锦夏那丫头。” 沈星辰依然紧紧的闭眼睛,一动不动的靠在他宽阔的怀中。 “王嫂……七哥都怪你,都怪你害的王嫂冻成这般模样,你摸摸她这手凉的,跟冰一样。” 玉笙从厅中跑着出来,迎上去握住沈星辰的小手,心疼的责怪起慕长风。 沈星辰确实是冷极了,冷的身体几乎都麻木了,她见锦夏跪在地上已经快支撑不住,才只好出此下策。 慕长风嘴角抽动了一下,他顿了顿,把那具冰凉的身体抱的更紧了一些。 他的胸口很宽很暖,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和凛冽之气。 沈星辰虽然一直很抗拒他这个人,却不知为何又深深的迷恋他的怀抱,几乎是每一次,每一次他的拥抱都能让她一时间意乱情迷的沦陷。 她就这般闭着眼睛,闻着他的味道,听着他的心跳,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的梦中。 213.第213章 轻而易举被搅乱的心! 梦中那如天人一般的男子和她相对而立,她看不清他的样貌,却能清楚感受到他温暖踏实的气息。 她侧着脸,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 终于回到了暖暖的房中,在慕长风抱着她踏入房间的瞬间,由于忽冷忽热,沈星辰的身子忍不住的抖了一下。 这一抖,好像有什么东西敲打了慕长风的心脏一般,他不禁皱了下眉。 “知春,去拿干净衣服给你家小姐换上,玉笙去命人打些热水,再去煮点姜汤来,多放些蜂蜜进去。” 他没有将她湿漉漉的身体放到床上,而是依旧紧紧的抱在怀里,用胸口的温度来一点点为她驱走寒凉。 沈星辰眼皮抖了下,听着他轻微的鼻息和悉心吩咐,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异样,仿佛这雨正在一点一点的落进她的心里。 忽然,她感觉身子猛一暖,一只大手握着她冰凉纤细的手,捂在了胸口。 心中如天翻地覆般的一阵颤抖,指尖传来他的心跳和温度,这种感觉…… 沈星辰觉得这一瞬间,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这屋子里纷纷扰扰的声音她听不见,钻到骨子里的寒凉她也感受不到。 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慕长风,她只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身体,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七王爷……小姐……小姐的衣服……” 知春匆匆找来了干净的寝衣放在床边,慕长风点点头。 很奇怪,他抱着这女人,紧紧捂住她柔软的小手,竟然有点依依不舍。 或许,她只有在没知觉时,才会这般乖巧,如温顺的猫,老老实实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想到这番,慕长风不禁自嘲,他堂堂一个王爷,难道要落到趁人之危的地步? 沈星辰继续不动声色的由着他把自己放下,身体离开他怀抱的瞬间,她隐隐的有些许失落。 是她太冷,所以才会依赖他的温暖。 她给自己找了个无比可信的借口,可却突然发觉脸颊越来越热。 “王……王爷,我要给……小姐换……换衣服了……您……” 知春站在床榻前,看看沈星辰,有回头看看身后的慕长风,为难的提醒道。 “嗯,我去门外,换好了叫我。” 慕长风语气难得的不那么冰冷,他看了眼静静躺在床上的沈星辰,眼中如水的柔光闪动。 门,被轻轻的关上。 他笔挺的身躯立在廊子中,呼吸着寒凉的空气,暴躁的心情被担忧取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能牵扯到他的心绪,在他本来平静的如一汪死水的心中搅起涟漪。 他不喜欢这样被某种莫名的情感牵制,可是越想逃,却发现越无法自拔。 大雨滂沱,固执的锦夏见了沈星辰晕倒早已慌了神,匆匆跟进了房中守在她身边。 此时,院中只有阿宝,两个时辰过去了,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立在雨中丝毫不动。 慕长风心中有点乱,阿宝跟在他身边这些年,大错没犯过,小错倒是不少,他从未像今日这般罚过他。 若是此事不关系到沈星辰,大概也只是呵责几句,最多不过是罚他挥剑几百下罢了。 可是偏偏一点小事扯到她身上,在慕长风的心里就会没来由的无限放大,与其说是针对事,倒不如说他在针对沈星辰。 这个女人,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触动他的情绪。 214.第214章 王妃装晕! “行了阿宝,回来吧。” 慕长风幽幽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这么惩罚他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么?只是因为那日在书房中赌气的一句话? 他为什么要在意她的想法,为什么要在意她话? 这个女人不是说的再清楚不过了吗?他们之间只是攻守同盟的关系,她之前对他的所有关心,只是为了在这王府里站稳脚跟而已,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为了她心神不宁? 这么想着,他那俊美的脸又渐渐恢复了惯有的冰冷神色。 “嘎吱——”身后,卧房的门开了条缝。 知春探出身子,行了个礼。 “七……七王爷,小姐……小姐换好……衣服了。” 说罢,她侧身,让出门口,准备迎慕长风进去。 可是他却只是微微抬眼,冷淡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知春愣了愣,不解其意。 方才明明说要等小姐换好衣服禀他一声,怎么还没看一眼,便又走了? 她莫名其妙的又退回房内,还没把门关上,就见阿宝晃晃悠悠的从雨中走了过来。 “锦夏……锦夏姐……阿宝回……回来了。” 知春见状,连忙边跑上去扶住他,边唤了锦夏过来。 一听见阿宝没事儿了,还没等锦夏起身,沈星辰便先睁开了双眼。 冷不丁的,把刚端来热水准备替她擦脸的丫头的吓了跳。 “咣当”。 铜盆打翻在地,那丫头愣了下,连忙赔罪。 “奴婢该死,奴婢惊扰王妃了,还请王妃饶恕奴婢笨手笨脚。” 沈星辰撑起身体,定睛一看,呦,这不是那日一盆子把她砸晕的丫头么。 “你,叫什么名字?” 她觉得有趣,便随口问道。哪知这一问,却又把那丫头吓的不轻。 “奴婢,奴婢名叫剑霜,叨扰了王妃,请王妃恕罪。” 她以为惹了沈星辰动怒,惊慌的连连磕头求饶。 新王妃爷闯柴房强行拆门救人的事已经在下人们之间越传越悬乎,现在府里的丫鬟小厮都人人都知道,七王爷娶了个手段厉害的妃子,三言两语就把北柴房那凶恶的管事儿呵斥的屁滚尿流。 “剑霜,名字不错,我就是问问,你也别害怕,起来吧,把这些收拾利索就行了。” 沈星辰从床榻上下来,抬手把她扶了起来,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何可怕之处,怎么一句话就把这丫头吓的战战兢兢。 “谢……谢王妃。” 剑霜有点受宠若惊,万分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慌里慌张的去擦满地的水迹。 知春和锦夏已经把阿宝搀到了卧房门口,他双腿双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结实赤果的上身被雨水泡的惨白,几缕散落的发丝落在俊朗又带着几分稚气的脸颊前。 “快进来坐下缓一缓,还愣在门口做什么?” 沈星辰披着单衣,亲手倒上了热茶,冲门外三人喊道。 “小姐,你醒了?你怎么?……” 锦夏见沈星辰没有半点事儿,又惊又喜,话说了一半,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两人相视一笑。 215.第215章 八卦时间! “小姐,阿宝说主仆有别,说什么都不肯进去,我跟知春先扶他回偏房休息,您把门关上吧,别受了凉。” 门外两个丫头都是从沈府跟过来,一直伺候在沈星辰身边,随着她不拘小节惯了,不知王府上还有这么多讲究。 “胡说,往后在我面前,没有如此繁琐的规矩,那偏房里冷冷清清的哪有这里暖和,先叫两个小厮扶着阿宝去换身衣裳,然后过来喝碗姜汤驱驱寒。” 沈星辰丝毫不把“主仆有别”这种屁话当回事儿,在她心中只要是真心待她之人那就是她的朋友甚至亲人。 阿宝虽然是慕长风的随从,但也是因为帮她救锦夏才落得这般田地,依着她的性子是不可能冷眼相待的。 沈星辰的做人信条,你敬我一毫,我还你一分,若你犯我一分,待我翻身之时,必报你一丈。 “这……王妃,阿宝是下人,不能……” 阿宝面露为难之色,或许是跟在慕长风身边久了,皱起眉的神态也和他有些相似。 “别说这么多了,你和锦夏都先去换身衣服,呆会儿来喝点姜汤。” 沈星辰命道,然后只留了知春,把房中其他使唤的丫头都打发了出去。 屋内暖意融融,主仆几人不分尊卑围坐在圆桌边,捧着热气腾腾的姜汤,一口下去,辛辣中带着甜味。 “王嫂,七哥吩咐的多放蜂蜜,玉笙亲自看着丫头煮的,你们都多喝点。” 她笑眯眯的的看着一圈的人,见阿宝手中的碗已见底,赶紧拿着汤勺要帮他再盛。 “郡主,郡主,使不得,怎么能劳您大驾……” 他慌忙的起身,诚惶诚恐。 这王室宗族的等级制度森严,以下人卑贱的身份能跟主子平起平坐在一张桌上,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怎么还能让郡主伺候他这个小厮? “行了行了,你快坐下,不就是举手之劳嘛,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大驾了?” 玉笙硬夺过他手中的碗,盛好姜汤,又送到他面前放好。 “今日王嫂,锦夏和阿宝,你们三人什么都不许做,就让我和知春好好照顾便好。” 这镇安王府唯一的小郡主,虽然平日有些任性,但是心眼纯良,特别是混熟了之后,半点架子都没有。 “这……” 阿宝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锦夏在一旁拉了下他的衣角,他才别别扭扭的坐下。 沈星辰冰凉的小手捧着姜汤,猛喝了几口,不一会儿便全身都温暖起来。 “这房间里就我们几个,不需那么拘谨着,我从来没把你们当下人看,这点锦夏再清楚不过,今日这雨天看来是什么都做不成了,我们就在这聊聊天说说话打发时间可好?” 她见几人都这么干坐着,气氛有点尴尬,于是提议来场茶话会放松一下。 “对啊,阿宝,我家小姐从来没有那么多规矩,在外面我们主仆相称是给外人的看的,在这屋子里关上门,就不必介意这些。” 锦夏最是了解沈星辰的性子,虽然生在大富之家,现在又位居王妃,可骨子里却是不拘小节,颇有些江湖侠义之气,对她和知春简直是好的没话说。 216.第216章 越是禁忌,越是好奇! “王嫂,你说的太好了,你不知道,玉笙在这府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些丫头见了我只会磕头行礼,还有另几位王嫂说起话来就敷衍人,一点意思都没有,玉笙还是喜欢跟你们在一起。” 这房里数她年纪最小,却偏偏话最多,怎奈府里丫鬟们将她视作当主子不敢冒犯半句,几位嫂嫂嫌她年幼,又不肯多费口舌,才让她憋着一肚子话没地方说。 “对了,我都进门三日了,还没去看过几位嫂嫂和凌王妃呢,等这雨停了,得备点礼去拜见一下才好,不能失了礼数,玉笙,你来说说,几位王妃嫂嫂都有什么喜好,我也好准备一下。” 沈星辰听她提起,方才想起自己嫁的七王爷,镇安王府里除了五王爷未婚配,其他几位应该都已有了妻室。 都是这几日接连发生的事太多,自己又疑神疑鬼弄的心烦意乱,竟让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说说这些王嫂啊?呵……那可真是有的说了,你们等等,方才小厨房里准备了些点心,我让人拿上来,再泡上壶好茶,咱们边说边吃。” 看玉笙这架势,是做好了要大聊八卦的准备,屋里几个人的兴趣也都被她提了起来,沈星辰眯着眼睛笑了笑。 看来,这看似平静的王府实则还是很热闹的。 片刻,几样精致的糕点摆上桌,上等的普洱茶泡好,玉笙清了清嗓子,托着腮环视了几人。 “府中除了七王嫂以外,还有三位正室王嫂,二王嫂母家是朝中一个小史官,地位不高,所以常常受三王嫂和四王嫂欺负,二王嫂性子软话不多,也不爱到处走动,听丫鬟们说她为人和善,平日就爱写字画画。” 沈星辰点点头,抿了口茶继续问道。 “那三王嫂和四王嫂呢?” 说到这两位,玉笙小脸上忽然露出了个不屑又鄙夷的笑容。 “三王嫂是吏部尚书的嫡女,四王嫂是内阁大学士之女,都是有权有势又与舒氏一族关系极好的权臣,这两位王嫂仗着母家和舒王妃的关系平时根本不将他人放在眼里,只有对舒王妃低眉顺眼,王嫂你可要小心这二人刁难。” 她趴在桌子上,看着沈星辰将声音压低,似乎是怕有外人将这些话听了去。 自从上次沈星辰教她“谨言慎行”之后,这丫头确实长了不少记性。 “那,你大哥和六哥呢?还没有娶妻婚配吗?” 沈星辰见玉笙没有提到这两位王爷,便忍不住问道。 “王嫂,这两位府中的禁忌,您平日无端可不要提起,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要惹来舒王妃动怒的。” 玉笙赶忙叮嘱道她,阿宝也在一旁附和着连连点头。 “怎么?又是和舒王妃有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沈星辰,连知春和锦夏的好奇心都被提了起啦,三人伸过脑袋围成一堆看向玉笙。 这人呐,越说了是禁忌,就越是想一探究竟。 “大哥是舒王妃的第一个儿子,据说是长到六七岁,生了怪病就夭折了,六哥是凌王妃唯一的儿子,也在三四岁的时候夭折,都是多年以前的事,玉笙也只是听说了一些并不知其中原因,总之,这两位不能提起就是。” 她也不自觉的靠了过去,神神秘秘的看了三人一眼,又一次嘱咐。 217.第217章 谁动了王爷的女人! 沈星辰皱眉,眼睛转了转,心中疑惑。 舒王妃丧子悲痛,府中无人敢提起她的伤心事无可厚非,可为什么连凌王妃夭折的儿子也不许提起? 莫非两者有什么关系?提到六王子就会让她想起她的儿子? 沈星辰意识又犯了胡思乱想,疑神疑鬼的毛病,赶紧回了回神。 “不知你五哥的伤势怎么样了,这两天也没去看看,怕去了惹舒王妃心烦。” 她想起了慕长歌的伤,想来也是因为舒王妃照顾五王爷无暇与她为难,她才难得两日的平安。 “听说没了大碍,静养半月就能下床了,只是五王爷伤后性情大变,现在伺候他的丫鬟们****都提心吊胆的。” 阿宝接上了话,他在王府中呆的时间久,与各个院子里的丫鬟小厮混的熟络,消息得来的自然也快。 “哦?我可听说五王爷以前脾气性情是极温和的,怎就忽然会性情大变呢?” 沈星辰与慕长歌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虽然话说的极少,却见他眉宇之间温润如玉,不像是暴戾之人。 “这个王嫂你还不知道吧?沈府上那位三小姐,就是你的姐姐,她把王府的聘礼给退回来了,就在你和七哥大婚的那日,所以五哥这几日才像发疯了一般。” 玉笙挑着眉毛,虽然慕长风平日对她算不错,但是她从心底却无法喜欢这位五哥,谁让他是舒王妃的嫡子,谁让他要把七哥的功劳都抢了去。 “啊?有这等事?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五王爷的聘礼被沈青莲退了……” 沈星辰听到这消息,先是讶异,再静心一想,这也是她预料之内的事,沈青莲野心勃勃,既然攀上了太子,怎么还会将慕长歌放在眼里? 她既然敢退王府的婚事,那必定已是成竹在胸,大概过不了几日,太子的后宫便又要多一位佳人了吧。 只是,不知那冷傲狠毒的舒王妃会不会将这一切迁怒到她头上,若是如此,她可真要在王府中举步维艰了。 “舒王妃命所有下人不能将此事传出,王嫂你说府上那位三小姐为何不愿嫁于我五个,他可是王府嫡子,又封了平南王,莫非还配不上三小姐不成?” 玉笙只是听说了慕长歌被退聘,却不知其中缘由。 “不是五王爷配不上沈三小姐,是有人抢在他前面捷足先登了,要怪只能怪五王爷晚了一步。” 阿宝知道的远比玉笙要多,那日送聘的小厮中就几个与他关系不错,而留意慕长歌的举动,也是他跟在七王爷身边的职责之一。 “是谁?这皇城中,还有那个男子敢跟五哥抢婚事,并且还能赢了五哥?” 玉笙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阿宝,不仅是她,知春和锦夏都被吊足了胃口,等着他往下说。 沈星辰半眯着眼,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桌上的香炉,也想听听传言都是怎么说。 “呵……皇城中当然没人敢抢五王爷的女人,但若是皇宫中的人呢?” 阿宝故意话说了一半,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毛,犀利的眼神从每个热脸上扫过。 “皇宫……你是说皇上?” 玉笙不可思议的连连摇头,怎么可能的事情,这皇上连沈三小姐的面都没见过,怎么会纳她为妃? 218.第218章 这种事还用直说吗? “不是皇上,阿宝说的是太子,对不对?” 锦夏双手托腮,水盈盈的眼睛望着阿宝,皱眉思索了一下猜测道。 “还是我们家锦夏聪明,没错,敢跟五王爷抢女人的正是太子,怎么样,没想到吧?” 阿宝直起身子,双手抱在胸前,得意的勾起嘴角。 “还你们家锦夏,少来了,我还没同意要将锦夏配给你呢,你怎就好意思当着这些人的面,叫的如此亲昵呢?” 沈星辰见他唇红齿白笑起来颇有翩翩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禁打趣儿的逗道。 “王妃,您可不能言而无信,昨夜在柴房,您明明说了要将锦夏她……将她……” 阿宝还摸不准沈星辰的性子不知她是在拿他寻开心,还是真的要反悔,方才还得意的笑脸瞬间变成一副苦相。 “我说了吗?我说要将她怎么样?我怎么不记得了?” 沈星辰收敛起笑意,皱着眉莫名其妙的看着阿宝,似乎真的把昨晚的说过的话都忘在了脑后。 “王妃昨夜可是说的好好的,说以后要将锦夏许配给我,一言既出,可不准无端的赖账。” 阿宝被逗急了,端起了一脸认真的神色,长眉微蹙,薄唇轻抿,清冽犀利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沈星辰。 “小姐……你就别拿他开心了,你瞧,一会儿他就急了……” 锦夏抿嘴娇笑,红着脸低下了头,双手不停的摆弄着丝帕。 “嘿,你们快看看这丫头,还没出嫁呢,就开始心疼她的情郎了……” 沈星辰绷不住样子,看着一个焦急一个害羞的俩人,笑的前仰后合。 玉笙和知春也是被逗的哈哈大笑,屋子里传出欢声笑语,让冷冷清清的院子多出几分暖意。 外面的雨小了些,淅淅沥沥,滴滴答答的敲打这屋檐。 慕长风在书房中,听着沈星辰的房里一阵阵的爆发出笑声,先是皱了皱眉,随着唇角竟然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他不记得有多久,这个院子里没有如此热闹过了,尽管他一贯喜静,但是静的太久了也不免孤独落寞。 起身,撑开窗户的一角,静静的负手立在窗边。 看着对面那房间,听着无忧无虑的笑声,他冰冰冷冷的心中似乎有一缕阳光正在照进。 闲暇惬意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转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知春点起了灯烛,烛火下几人的身影映在窗子上,暖意融融。 “王妃,天色不早了,我要去看看七王爷用不用晚膳,这就先告辞了。” 阿宝起身,看了看身边的锦夏,有点意犹未尽依依不舍。 沈星辰将阿宝送出门外,往书房望了一眼,见房内点着灯光,莫名的一阵暖意。 “七王爷平日晚膳喜欢吃些什么?” 她想到他将她捂在胸口的感觉,忽然心中一热,向阿宝问道。 “七王爷晚上吃的比较清淡,通常一碗白粥,两个青菜便可,王妃你这是?” 阿宝不明的揣测着她的心思。 “笨啊,我家小姐的意思是,晚上要请七王爷一起用膳,真是猪脑子。” 锦夏用胳膊肘戳了一下阿宝,嗔怪他没有眼色,这种事还要小姐直说吗? 上一章,张杰序号写错了,应该是二百一十六章,在这里纠正一下 219.第219章 王妃,你很热吗? “哦哦哦……阿宝明白,明白,我这就去请王爷,王妃还请快做准备,王爷过了酉时就不再碰任何食物了。” 他提醒了两句,便一路小跑朝着书房去了。 “王嫂,那我就先走了,今日七哥好像心情不好,你多和他说说话。” 玉笙也懂事,知道七哥和王嫂闹了别扭,不愿夹在两人之间耽误人家小夫妻说悄悄话。 “你不留下哄哄你的七哥?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沈星辰挽留,她不想一个人面对着慕长风冷冰冰的脸,至少玉笙在,他还能有点笑容。 “我可哄不了七哥,能让七哥开心的只有王嫂,我走啦。” 她调皮又暧昧的眨着眼睛一笑,撑起伞踮着脚尖往院子外走去。 “喂,玉笙,别忘了今日在望月楼说的事情,明日我去找你,你可要早点起床。” 沈星辰朝着她的背影挥手嘱咐。 “知道啦王嫂,明日我准备好早茶等着你。” 她回头半了个鬼脸,小小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门外。 “人小鬼大,才十三岁的年纪,知道的却不少。” 沈星辰是越发的喜欢玉笙这孩子了,心眼好,人又直爽,嘴巴也甜,见人就是笑嘻嘻的模样,还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的架子,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是慕长风的亲生妹妹呢?同父同母所生,个性怎么就是南辕北辙呢? 她折回,坐在桌边,撑着脑袋盯着跳动的烛芯幽幽的叹了口气。 开始有点后悔邀慕长风来一起吃晚饭,自己怎么能这么主动呢?昨日主动给他送参汤是个什么结果难道忘了?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万一他不愿来,那岂不是很没面子?可是万一他来了,那不是更没面子?一会儿要说些什么好呢?两人之间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唉,吃个饭而已,怎么变得如此麻烦…… 沈星辰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这种凉凉的天气,手心居然又开始冒汗。 “淋雨淋的脑子进水了,干嘛要邀他一起来吃饭啊!” 沈星辰把手心在衣裙上用力的来回蹭了蹭,心烦意乱无力的趴在桌上叹气。 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袭来,不是风吹的那种凉,而是某人身上特有凛冽之气。 心中暗呼一声不好,连忙坐直起身子,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转身。 果然有冰山来袭。 “怎么?舍不得我吃你几口清粥小菜?” 慕长风不知何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她身后,垂眸看她的眼神带着清冷的笑意。 你是鬼啊!你走路用飘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样阴森森的站在人背后,要吓死人嘛! 沈星辰捂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别别扭扭的站了起来。 “不,不是的,随便吃……你先坐下……等一下,等一下饭菜马上好,呃……我先去厨房看看。” 她指了指桌旁的椅子,转身就想开溜,哪料一条腿还没迈出门槛,就被慕长风挡在了脸前。 “七王爷,你……干嘛?” 她抬头,浅棕色清亮的眼瞳对上他幽深的双眸时,有一瞬间的躲闪。 “你很热吗?” 慕长风眼神漠然,淡淡的问了一句。 220.第220章 你脸很红,发烧啦? “啊?” 沈星辰莫名其妙,不知他是何意。 “你的脸很红,是不是发烧了?” 他眉头轻轻皱起,眼里多了意一丝担忧,伸出手就要去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没……没有,是……有点热了,我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晚膳好了没。” 沈星辰连连闪身躲开他,猫着腰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很热?慕长风看着厅中大敞的门和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不解的摇了摇头。 他走到门前,负手向园子中望去。 见沈星辰正一路踮着脚尖,像一只灵巧的猫蹦跳着避开水洼处,一口气跑到了小厨房门口。 她一个劲儿的拍着胸口,仰头对着天连续长长的吁了几口气,然后又双手捂住脸用力的拍了拍,最后头一垂,无力的靠在了墙上。 该不会真是病了吧? 慕长风冷峻的脸上泛出担忧之色,抬脚刚准备跨出门外去看看,就见小厨房里,知春端着饭菜出来。 “疑?……小姐……您站在这……门口做……做什么?” 知春见沈星辰脑袋抵在墙上,身子晃来晃去的不知是在干嘛。 “呃……没事,我来看看好了没?那七王爷事儿太多,过了酉时便不吃东西,我来催一催,咱们邀人吃饭,不能怠慢了,是吧……” 她连忙站直了身体,嘿嘿的傻笑了两声,拍拍额头上的尘土,飘忽的朝知春手中的饭菜看了一眼。 慕长风听两人说话,不禁唇边泛起笑意。 这女人倒是不忘说他坏话,但是为何听起来心中反倒有种莫名的窃喜呢? “小姐……你……怎么好生……奇怪?” 知春边往厅中走,边侧脸,怪异的眼神看向沈星辰。 说不出哪里不对,反正就是感觉和平时有点不大一样。 “奇怪吗?哪里有?挺好的……嗯……好像有点热啊……你有没有觉得?” 沈星辰尴尬的摸了摸脸颊,出来透了透气温度不降反升,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狂跳,一定是被慕长风吓到了。 “热?小姐……你没……没生病吧……这天气……怎么会热……” 知春疑惑的摇了摇头,走出两步又不放心的抬眼看看她。 “呃……可能下去姜汤喝多了吧,总是出汗……嘿嘿……没事没事。” 她发现手心不知不觉又是一片潮湿,往常只有紧张的时候才会这样,今天这是怎么了,心中一直慌慌的。 “哦……那快……快进屋子……出了汗吹风……容易受凉……” 知春加快了脚步,此时的雨细细绵绵,沈星辰抬起头让如雾般的水气落在脸上,顿时觉得整个人通透许多。 “小姐……您总是……您是在干什么……” 知春见她忽然仰起脸,眯着眼睛傻笑,还一副享受的模样,不禁疑惑。 “啊……没事儿,走吧走吧……” 沈星辰舒了下气息,拍了拍脸蛋,调整好表情,朝着厅里偷偷望了一样。 正巧看到慕长风站在门口也看着她,赶紧低下头,脸蛋上刚刚降下的温度又瞬间升了起来。 221.第221章 禁欲感的男人! 知春看着她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满脸的局促,心中直泛嘀咕。 厅中的圆桌上摆着四样素菜,两碗清粥,简简单单散发着清淡的香味。 慕长风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嗯,沈星辰第一次想到用好看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人吃的吃相,而且还是个男人。 他脊背笔挺,眼睑微垂,骨节微微突出的手指握着汤勺,轻轻的搅动两下,热气氤氲之中见他唇角轻挑,不急不缓。 也许是食物的清淡,让慕长风这张俊美的脸有种禁欲感,很干净,很专注,让人一眼,怦然心动。 沈星辰忽然想到个词,叫做秀色可餐。 虽然用来形容一个男人不太合适,但是看到他,真的会觉得连胃口都好了。 这个男人,如果不考虑人品,单单看外表的话,确实可以用貌似天人来形容也不为过。 “你……一直看着我,到底有何事?” 慕长风忽然抬眼,淡淡的望着她,放下手中的汤勺问道。 他素来不喜欢在吃东西的时候讲话,但是从这顿饭开始就一直被这女人盯着,感觉有些怪异。 “啊?……我,呵呵……我想问问你,饭菜可还和你胃口?” 沈星辰发觉自己失态,连忙把目光收回,干笑了两声,巧妙的搪塞过去。 “嗯,还好,我对食物的味道没什么特别的要求,简单些就好。” 慕长风淡淡一句算是回答,这句话算是他和沈星辰说过最长,也是最心平气和的一句话。 “哦……那,你多吃点,多吃点……” 沈星辰低头,有点尴尬,搅动了两下碗里的白粥送入口中。 “噗……咳咳……好烫……烫……” 粥刚入口,便被一下喷了出来,她烫的眼泪汪汪,边吸气边不好意思的看着慕长风。 “小心点……” 他随手倒了杯子茶水放到她面前,声音依旧冷淡。 沈星辰攥着手帕擦了擦嘴,傻傻的笑了一下。 “那个……谢谢你……” 慕长风一愣,旋即薄薄的唇慢慢上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一时间这种感觉很微妙,他淡淡的看着她,无言。 “我是说……谢谢你吩咐玉笙煮的姜汤,还有……” 还有什么?从第一次跳进湖中救她一命,到为她拿出珍藏的紫玉参,从潜入湖底替她寻找珠链,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取暖,想不到入王府仅仅三天,被她视为渣男的七王爷已经三番四次的有恩于她。 “呵呵……想不到王妃对本王也有这般温言软语的时候。” 慕长风轻笑了两声,深眸如水。 这个女人在他眼中就如一只猫,时而露出锋利的爪牙时而又慵懒温顺,若是她能不那么的倔强,倒也是惹人疼爱。 “王爷您说笑了,星辰素来是恩怨分明,王爷有恩于我,我自会记在心中,来日若有机会定当相报。” 沈星辰喝了一大口的茶水,还是无法平复住砰砰狂跳的小心脏。 她垂着眼皮,看着白净的手指,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 222.第222章 不欢而散! “定当相报?王妃拿什么相报?以身相许?” 慕长风心中觉得好笑又好气,笑她自身难保了还大言不惭,气她总把两人分的清清楚楚,不愿欠他分毫。 沈星辰明白他口中的“以身相许”是何用意,两人虽已成婚三日,但却是分房而住,虽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她握着杯子的指尖忽然抖了一下,脸蛋上的温度更高。 “嘿嘿,王爷莫要拿我寻开心,王爷与星辰若不是指腹为婚,怎么会娶像我这般平淡无奇的女子,星辰知道王爷心中喜欢那赵姑娘……” 说到那烟雨楼的花魁,她的心莫名的沉了一下。 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昨日慕长风刚去了烟雨楼,她就提起赵颜雪,好像她很在意他去过那里一般。 “你知我昨日去了哪里?” 果然,慕长风淡然的挑起眉毛,问道。 沈星辰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了头,故作轻松的迎上他淡漠的眼神。 “其实……王爷去哪里我并无权过问,我们只需在外人面前……” 她连忙解释,可是看着慕长风的脸色越来越阴郁,她声音渐渐变低,直到把后面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呵呵……王妃还真是大度。” 慕长风笑容阴冷,深潭一般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看不出其中意味。 沈星辰此时心乱如麻,明明嘴上说着不介意,可是心里却不是滋味,本是不愿再提及的事,怎么一张嘴就…… 她牵强的挤出个笑脸,慢慢把目光移开,不再说话。往日的幕幕却不断的在脑海中浮现。 她怯懦的站在他面前,他冷若冰霜,眼色鄙夷。 她将写着“白首不相离”的红布条系在城隍庙的姻缘树上,他冷笑,不屑的一句“做梦”。 她在大街上撞见他和烟雨楼的赵颜雪挽手同行,惹来众人嘲讽,他眼神凛冽一言不发。 …… 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如今想起只能让她的心和她的灼热的脸,慢慢变凉。 “是啊,只希望我的大度也能换来王爷对我的大度。” 她轻轻的握住发凉的指尖,淡淡看向厅外的雨,浅笑。 半晌的沉默,空气如凝固了一般,灯烛跳动之下,两人的影子不安的摇晃。 慕长风脸色如冰,霍然起身,在她身边带起一阵冷风。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 沈星辰看着他挺拔的黑色身影隐入夜色之中,恍然的松了口气。 看着桌上没动过几筷子的饭菜,心中五味杂陈,顿时再没了胃口。 草草的洗漱了一番之后,知春又帮她在脸颊烫伤的地方上了些慕长风给的百花膏。 见沈星辰手中拿着那小小的烫金瓶子发呆,知春没忍住多了句嘴。 “小……小姐,七……七王爷他方才……方才又出门了。” 知春指尖沾着药膏触在沈星辰伤患处,尽管很轻很柔,可她身子还是忍不住的颤了一下。 “疼……疼吗小姐……我……我轻一点。” 她动作更加的小心翼翼,百花膏苦涩中带着清香的味道充盈着整间卧房。 223.第223章 女为悦己者容! “不疼,没事的,待会儿别忘了给锦夏也涂上一些,今日都累了,早点睡。” 沈星辰悉心的嘱咐,将手中不停摆弄的小药瓶放下。 “小姐就……莫要操心……我会……会照顾好……锦夏姐的。” 知春细细的检查了下她的伤,忍不住眉间轻拧,面露担忧。 “小姐……今日淋……淋了雨……这,这里可要被……被泡的溃烂……这可如何是好。” 女子最看中的就是无非就是容貌,更别说小姐她还是王妃,本是好端端脸蛋若是破了相,还怎么能惹起王爷的怜爱? “不碍事,过几日能好便是,留疤就由着它留,反正我已是有妇之夫,有何可担忧的。” 沈星辰反倒无所谓宽慰起知春来,可是心中却不禁的苦笑。 反正她嫁的是不爱之人,也是无情之人,这样貌是丑是美对她来说又有何重要? “小姐说的……倒轻松……女为悦己者……容,小姐既已有……夫君,便更要……好生打扮,知春明……明日把玉容膏做好……赶紧给小姐……用上。” 知春见她笑的没心没肺的,反而更加担心。 小姐与七王爷刚成婚三日,七王爷便有两日彻夜不归,而她却丝毫不在意,不知心里是作何打算。 “什么女为悦己者容,我说这话恰恰是反了,应该是女为己悦者容才是,女子只有为了自己心中喜欢的男子才会悉心打扮,所以呢,你还是帮锦夏好生的看看吧,她可是还要为了阿宝臭美呢。” 沈星辰走到床边,伸了个懒腰,昏黄的灯烛下她眼中闪着点点光亮,朗朗的笑容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忧伤。 知春点点头,将药瓶放到腰间,收拾好桌上的脸盆棉巾,抬眼看了下沈星辰,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小姐……那我……下去了……您早点……休息……睡的时候……小心……莫要蹭掉……药膏。” 她有细心的嘱咐了两句,便端着盆子出去,轻轻的把房门掩上。 走出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卧房中烛光蒙蒙,沈星辰坐在床边形单影只。 又抬头朝客房和书房望去,七王爷呆的两间屋子漆黑一片,知春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沈星辰身体已经是乏累极了,可是却并无半点的睡意。 今日不知是怎么了,一闭上眼睛,浮现的全部是她和慕长风的过往种种。 确切的说,应该是这具身子以前的主人和那位桀骜冷漠七王爷的过去。 她从没想过一个男人冰冷无情可以到这种地步,每一桩的回忆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戳在心上。 沈星辰猛然的睁开眼,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些记忆并不属于她,可是为什么却能刺痛她的心?难道是真正的沈四小姐在警醒她? 她想告诉她什么?切不可对无情之人动情么? 仿佛是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只有外面的雨声提醒着沈星辰,她还存在于这个真实的世界。 她空洞的睁着眼,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起身摸索着点亮了蜡烛。 224.第224章 烫手的山芋! 轻轻的推开窗户,一阵冷风迎面扑来从领口钻进,使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整个园子笼罩在黑暗中,雨不停的下,天上厚厚的积云遮住了月光,已不知是何时辰,那个男人,应该今夜又不会归来了。 举着蜡烛放到床头的木凳上,沈星辰不敢在熄灯,她怕再一次陷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嫁入王府第三天,这是她第一次失眠。 她把手伸到枕头下摸索,想拿出夺舍把玩一番来打发这无聊的漫漫长夜,可指尖却触到一块温润滑腻的东西。 “温香暖玉触手生温,不愧是宫里的好东西。” 沈星辰将那雕刻着腾云祥龙的玉牌抽出,握在手中细细把玩。 这是极品的凝脂暖玉,玉身通体洁白无一丁点瑕疵,雕刻也称得上鬼斧神工,那龙带着灵气仿佛活的一般,手感厚重,细细摸起来,似乎包裹着一层油脂,莹润而光滑。 “看来真是把玩了有些年头的好东西,沉在水底这么久,居然还有这等的手感。” 沈星辰对玉也是略知一二,如此的极品确实不多见,她将那玉牌举起,对着烛光微微眯起眼睛。 光亮之下,那龙身下的云层层叠叠惟妙惟肖,玉身通透流光溢彩,从每个角度看去都有不同的光芒。 她翻来覆去的看着,只是不经意间,见这玉牌底部的花纹中有一块小小的凹陷。 刚开始以为是如此完美的东西磕碰出了瑕疵,心中还难免一阵唏嘘,可再细看那凹陷之处打磨的平滑,更像是有意而为之。 沈星辰探身到床边,将玉牌进进的靠在蜡烛旁,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 那凹陷之处,刻着一个小小的字,应该是…… 婧。 婧?她手一抖,险些将玉牌摔落在地。 婧王妃,温婧晚。 瞬间,白天里在望月楼顶层的墙上看到的那副画像出现在她脑海中,那个温柔似水,恬静中透着妖娆的女人,这玉牌上为什么会有她的名号? 不对,有她的名号很好解释,因为这件东西本就是属于她的,可是…… 这雕刻着祥龙图案,本应只能属于当朝皇上的玉牌,为什么会是婧王妃的,皇上赏给她的?莫说皇上不可能会赏贴身之物给王爷的妃子,就算是,怎么会专门刻上她的名号? 自古以来,只有男子在将贴身之物赠与心爱的女子定情时才会这般,难道…… 沈星辰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她愣了愣神,赶紧在自己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这是在做梦,一定是的,一定…… 可是这狠手下去,却疼的她直咧嘴。 揉了揉眼睛,再去看那玉上的字,依旧还在,虽然很小,却是清清楚楚的存在。 “不可能,不可能,是我太累了,睡觉……对,睡觉,一觉睡醒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将那九天腾龙玉牌塞进枕头底下,想了想,心中还觉得忐忑不妥,又慌慌张张的起身,在屋子里寻了一圈,也没找到认为安全万无一失的地方,拿着它,就像拿着块烫手的山芋。 思索了半天,沈星辰又重新坐回床上,将蚕丝枕头翻开,将那玉牌藏到枕内,然后又枕在脑袋下面,翻了几回身子,才算稍稍安心。 225.第225章 沦落到被丫鬟同情! 熄了灯烛,闭上眼睛。 双手按住胸口,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快点睡,快点睡,不许胡思乱想,这些猜测全部是臆想,是不合实际的,是没有可能的,不能仅凭着别人的只言片语和一件沉在水底多年不知来由的东西就去对不了解的事妄加揣测。 可是,她越是这么告诫自己,却越是清醒,越清醒,又越控制不住的联想。 凌王妃的话还有她那躲躲闪闪欲言又止的眼神,望月楼里巧夺天工的建造,还有那一个小小的婧字…… 沈星辰心中清楚,这绝不是巧合,所有她认为疑神疑鬼的猜想八成都是事实,只是这样的事实,她不敢相信,也不敢再去印证,只能埋在心中,任它腐烂。 “天呐……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这些不关我的事,放过我吧……” 她哀鸣了一声,扯起被子蒙在头上,企图将这些纷纷扰扰挡在被窝之外。 不知道数了多少只绵羊,没回数到记不清楚时,便又重头开始,反反复复,终于,在崩溃的临界点时,听到了走廊上有脚步轻微的走动声。 沈星辰将头上的被子掀开,撩起挡在脸上凌乱的头发,眯着眼转头看向窗户。 终于,天蒙蒙亮了。 “剑舞,已经卯时了,怎还不见咱们王爷起来,我这准备的早膳都要凉了。” 门外,传来丫鬟低语,听声音应该是昨日将水盆打翻的剑霜。 “别等了,怕是王爷不回来用早膳了,你不知道嘛,咱们王爷可是两夜都未归了。” 名唤剑舞的丫鬟压压低了声音,语气之中带有嘲讽的意味。 “哦,王爷王妃新婚方才三日,怎就两日彻夜未归呢?” 剑霜老实愚钝,不明其中缘由。 “说你傻,你还真是一点眼力都没有,咱们王爷一夜不回能去哪?你昨日看到王爷手中撑的那绘花油纸伞了吗?” 一阵低低的窃笑传入沈星辰的耳朵,她捏了捏眉心,原来此事院中的丫头都心知肚明,只是当着她的面不提了罢了。 “看见了,只是一把伞啊,你到底笑什么呢?” 剑霜懵然不知,愣愣的问道。 “哼,你呀,和咱们新王妃一样,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王爷两夜不回,除了烟雨楼的赵姑娘那还能去哪?这刚成婚三日就这般,也不知道王妃心中做何感想,唉,说不定她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呢。” 剑舞叹了口气,听她这话,嘲讽之中略带着一丝的同情。 沈星辰难免心中苦笑,想不到自己竟落到了让一个丫头同情的地步。 “你别这么说,我觉得咱们这位王妃挺好,人生的漂亮也和善,比烟花女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剑霜还念着沈星辰的好,忍不住替她辩解了两句,这倒让她心中颇感欣慰。 “我没说咱们王妃不好,只是七王爷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兴许啊,过不了几日咱们王爷就纳位小妾回来,到时候可有的她苦了。” 剑舞似乎是眼明心亮,把这一切看的透透的。 226.第226章 没有感情,何来可悲? 沈星辰也知慕长风的心在那烟雨楼的赵姑娘身上,从头到尾一直都是。 “不可能,那女子始终是出身风尘,咱们王爷怎么能娶她呢。” 剑霜语气有点急切,声音提高了不少,抢过话茬。 “虚,小声点,喊什么喊,你懂什么?风尘女子当正室固然不可,可是若当个小妾填房,又有谁会在意,你没看城中的楚大将军,他最宠的四夫人不就是醉梦楼里出来的,我看啊,咱们王爷迟早会把那赵姑娘娶回来的。” 剑舞头头是道的分析着,就连躺在床上听完全程的沈星辰都觉得很有道理,她甚至瞬间冒出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要不要主动去给慕长风纳个妾侍?把赵颜雪娶回来,好了了他惦惦念念的心思? “你不要乱说了,都是连影子都没有的事儿,就是王爷要娶,咱们的新王妃能那么轻易点头嘛。” 剑霜一言正戳沈星辰心思,她皱了皱眉,如果,如果慕长风要这么做,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王妃不同意有什么用,留的住人,留的住心吗?这男人的心要是不在女人身上,守着个空壳子,那才叫可悲。” 剑舞不屑的反驳,说的剑霜哑口无言,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再也无力辩解。 这时,门外廊子里传出锦夏带沉着嗓子,压着愠怒的声音。 “你们两个丫头,在这里说乱嚼什么舌根呢?做下人没有一点下人的本分,再敢多议论一句主子的事,看我不告诉我家小姐,拔了你们爱生是非的舌头。” 锦夏本来就是牙尖嘴利,训斥起下人来更是毫不含糊,一点情面都不留,吓的两个丫头大气都不敢出。 “还愣着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是不是太闲了才这么多话?” 又听她呵责了几句,才是簌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小姐……小姐……” 她又压低了嗓子唤了两声,见没有人应和,便轻手轻脚的将卧房门推开了道缝。 沈星辰赶紧闭上眼睛,装成熟睡之中毫无察觉的样子。 锦夏这才轻轻叹了口气,放心的又把门轻轻掩上。 沈星辰翻了个身,心里却是想着剑舞的话。 男人的心不在女人身上,守着个空壳子,那才叫可悲。 她可悲吗?这样一想,竟让忍不住的笑了。 若是她爱上了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那叫可悲,可是她和慕长风之间无所谓爱或者不爱,他们甚至连朋友都不是,而是只有利益关系的盟友。 半点的感情都没有,又何来的可悲? 一夜失眠没睡着,反倒在天亮之后小憩了片刻。 只是这片刻,还做了个可笑的梦。 梦中的慕长风还是一袭的黑色暗纹云锦长袍,却不再是一脸的冷淡,而是喜气洋洋春风得意。 “爱妃,来,过来到本王身边,让本王好好抱抱。” 他带着邪佞猥琐的坏笑,向着自己张开双臂扑来。 沈星辰心中猛的一惊,想躲开已经来不及,赶紧双手护住胸前,心跳加速。 “臭流氓,滚开!别过来!” 她一边躲避着背过脸紧闭双眼,一边彪悍的朝迎面扑来的臭男人骂道。 227.第227章 打死你信不信! 早就做好了防御姿态,只等他扑上来瞬间飞起一脚,让他尝尝做色狼的下场,可是。 疑?怎么姿势摆了半天,不见那渣男人了呢? 睁开眼睛,面前也没有,幻觉?还是他瞬间消失?沈星辰疑惑的晃了晃脑袋。 忽然,身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入耳。 “哎呦……王爷,您轻一点啦……您抱的好紧,人家都喘不过气了。” 这声音听的她头皮发麻,骨头发酥,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瞬间爆起,转身。 一张妖媚绝伦,倾国倾城的脸蛋映入眼帘,她一身艳桃红的衣裙,发髻高高的绾起,身上的香粉味儿带着浓烈的风尘气。 赵颜雪?她怎么会在王府的院子了?沈星辰一愣,愕然的张着嘴看着如胶似漆,旁若无人的这对狗男女。 “宝贝儿,别躲嘛,来来来,让本王亲亲……” 慕长风一改往日如千年冰山的模样,半闭着眼睛伸长了嘴,往赵颜雪妖艳的脸上凑去,那无比猥琐的气息让一旁冷眼相看的沈星辰直反胃。 果然是人品负数的渣男,见了风骚点的美女就原型毕露,恶心! 她在心中狠狠的唾弃。 “王爷……不要嘛,您瞧啊,有人看着呢,人家不好意思的。” 赵颜雪一边娇笑着躲避,一边纤细白净的手指指向立在一旁的沈星辰。 贱人!谁稀罕看你们调情,光天化日,伤风败俗! 沈星辰翻了个大白眼,恨恨的瞪了两人一眼,口中轻声嘟囔着背过身去。 “喂……你怎么还不走,杵在这里干嘛?耽误了本王的美事,小心我休了你!” 慕长风怀里紧紧搂着那皇城名妓,不耐烦的冲他高声怒吼。 沈星辰心里强压着的怒火瞬间爆发了出来,头发都燃烧起来的感觉。 “慕长风,你这个渣男,贱人,你们这对儿狗男女,寻欢作乐到一边儿去,别在老娘面前脏了老娘的眼睛!” 她愤然转身,怒视两人,指着鼻子开口便骂。 “王爷……您看她……人家怕怕的……” 赵颜雪躲在满眼怒气的慕长风身后,继续娇滴滴的发嗲,看着沈星辰眼神挑衅。 “滚!再装信不信我打死你!” 沈星辰怒吼一声,扬起巴掌冲着那张狐媚的脸挥去。 “啪”。 一抬手,打到了坚硬的墙上,一阵顿痛传来,她猛的一惊,睁开双眼。 是梦!居然做了个这么莫名其妙的怪梦! 沈星辰揉着吃痛的手,看窗外天已经大亮。 “小姐,小姐您是不是醒了?” 锦夏在外面轻轻的敲了两下门,轻声问道。 “嗯,醒了,进来吧。” 沈星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想到那荒诞的梦,还有在梦中又一次掌掴赵颜雪不禁好笑。 “小姐可是做梦了?” 锦夏端着刚打好的洗脸水,水盆中飘着几朵茉莉,清新淡雅的味道甚是好闻。 “你怎么知道?” 沈星辰起身,将一双白净柔软的小手泡在温热的手中,低头深深嗅了下芬芳的气味。 “方才在门外听见小姐喊了一声什么来着,但是没听清,想必小姐是说梦话了。” 锦夏将干棉巾递到她手中,走到窗前推开窗子,让清晨清新的空气透进来。 228.第228章 夜宿青楼! “哦?我这是何时有了呓语的毛病?” 沈星辰擦了把脸,又吹了吹外面的凉气,精神头顿时好了许多。 想想自己在梦中猛然厉声大喝一声,滚,信不信我打死你!这话要被听清了,那还不得笑掉大牙。 “小姐昨夜是不是没有休息好?我这就让丫鬟们上早膳,您吃过了再去睡会儿。” 锦夏看她精神虽不错,可脸上却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眼便知昨晚定是睡的不好。 沈星辰对窗而立,双手扶着腰,来来回回的活动着筋骨,左右扭着有些发酸的脖子。 外面的雨还在一直的下,乌云还是厚厚的一层,看样子知春那丫头说的挺准,这雨是再要下上两三天才能停了。 “不用了,昨日与玉笙说好去她那,我来王府这几日,都是玉笙往这里跑,咱们还没去过她那院子里,你去看看,备点礼物,和知春一起随我去走一趟。” 她望着正对面慕长风的房间,轻声吩咐。 锦夏应了声,端着脸盆走出房间。 沈星辰轻叹,换了简单素净的衣裙,还是早些出去吧,莫要再和慕长风打个照面,到时又不知说什么好。 她只想着避开他,却不知,此时他还在烟雨楼中宿醉刚醒。 城西烟雨楼,一夜的莺歌燕舞之后是难得的清静。 赵颜雪的房间布置的颇有情调,琉璃的珠帘,桃红色的轻纱幔帐,红木床********。 床头的小几上放着香炉,炉中燃着的是勾人心魄的沁魂香,此香气味妖媚,有催情助兴的作用,是这里姑娘们最爱的香料。 赵颜雪穿着桃色的百蝶穿花裙,外罩如烟似雾的芙蓉轻纱。蝴蝶戏花的图案从腰间一直到裙摆,纤细的腰肢被束的盈盈一握,明艳的颜色衬得她肤色白皙,眉间一点朱砂分外妖娆。 她轻轻的捏着兰花指,往香炉中家了些香料,细细拨弄了一番。 袅袅青烟升起,很快,身处卧房之人便心襟荡漾。 慕长风一身墨色暗纹云锦长袍,在那温软的床榻上合衣而躺。 他鼻梁挺直,狭长的双目轻闭,薄唇微抿,睡梦之中的他气息平稳,少了惯有的凛冽之气,反倒是眉宇间多出一丝淡淡的忧郁之色。 “姑娘……” 有年幼的丫头端着茶点进门,唤了赵颜雪一声,她连忙转身,做了个噤声动作,轻轻摆摆手,示意旁人勿扰。 那丫头轻手轻脚放下东西便闪身出去,掩上了门。 赵颜雪俯身在床头,撑着尖尖的下巴,一双微微上挑的媚眼久久的凝望着床上的男子。 她轻缓的挥动着纱袖,将香炉中的青烟向他扇着,娇艳欲滴的唇娇媚的勾起。 “王爷……七王爷……” 甜而温柔的嗓音唤了两声,夹杂着低声妩媚的窃笑,轻纱丝帕划过慕长风俊美的脸颊。 床上熟睡的男子隐隐的皱了皱眉,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七王爷……该醒醒啦……可已经是食时了。” 她靠近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骚动着他的耳廓,浓浓的脂粉香味扑面而来。 229.第229章 勾引慕长风! 慕长风只觉得浑身突然间****了一下,他眼皮抖了抖,如深潭一般的眼眸缓缓睁开。 “长风……瞧你昨夜怎的喝了那么多酒,今日叫都叫不醒呢。” 赵颜雪伏在床头,两只染着丹蔻的玉手托腮,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上带着娇俏的笑容。 慕长风转过头,双眼睁开的瞬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被阴冷凛冽之气取代。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太阳穴隐隐作痛。 昨夜喝了多少酒,他不知道,何时睡到这张床上的,他更不知道。 “长风……我已叫人煮好了醒酒汤,你先起来喝点如何?” 赵颜雪眼波流转,似不经意的一笑,竟有种勾人心魄的美感。 她幽幽抬手,带起一阵媚香,一只柔软细滑的小手落在了慕长风额间。 “现在是何时?” 慕长风揉了揉太阳穴,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冷声问道。 她一愣,随即依然是笑意盈盈。 “方才不是说过了嘛,这会儿已经是食时了,长风你平日都是卯时便醒,定是昨日饮酒太多了……” 赵颜雪声音柔媚入骨,落在他额头的上玉手渐渐下滑,轻轻的抚上他冷峻的脸庞。 “怎么到这时才将我叫醒?” 慕长风猛然坐起身,将她的手挥开,迅速的下床,抖了抖身上的墨色云锦长袍。 “长风……你这是怎么了?昨日来了一言不发的喝闷酒,一直喝到不省人事,今日刚醒来,又对我这般冷淡。” 赵颜雪委屈,娇嗔的撅起艳丽的香唇,上挑的双眸赌气的翻了他一眼。 “我有事,没时间与你在这里耽搁。” 他语气冷淡,走到桌旁拿起茶水饮了一口,便要拂身离开。 “有何急事,连好好与我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长风……你往日可从未这样对我,你……” 赵颜雪拉着慕长风的衣袖,转到他面前,抬起脸望着他,媚眼如丝之中闪动着点点泪光。 她是真的倾心于这个男人,所以也是真的委屈。 想起以往,慕长风对这皇城中所有女子都不屑一顾,却偏偏钟情于她,对她柔情有加,何时有过这样的冷淡? 慕长风也垂眸看着她,这个男人有着深深的眼眸,可眼眸之中却是一片冰凉。 他拧着眉心,薄唇抿了抿,却没有说话。 她眼神炙热,他眼底寒凉,相互凝望良久之后,慕长风顿了顿,终于轻轻握住她白净纤细的手腕,推开。 “长风……你不要走……你,你可知你已经有几日没来看过我?你可知我在烟雨楼中****都盼着你?我终于将你盼来了,可你却只是连着喝了两日的闷酒,夜夜宿醉到天亮,对我却不闻不问,到底是为什么?” 赵颜雪忽然从身后抱着了他,娇小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说话时身子不住的颤抖。 慕长风知道她在低声的啜泣,可是他的心中却再难泛起一丝的涟漪。 “到底有何事让你心情郁结,为何你不能像从前那般对我说话,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何碰都不愿碰我一下?” 她将他越抱越紧,柔软的****在他背上来回磨蹭。 230.第230章 上了她的床! 赵颜雪不相信这世上有男人可以抗拒她的容貌的身体,即便他有着坐怀不乱的定力,也定抵不住这沁魂香的引诱。 慕长风身体猛然的一僵,胸口仿佛有星星之火正在一点一点的被她点燃。 他身体开始逐渐变的灼热,均匀的气息也随之粗重混乱,全身的血液在慢慢沸腾,奔涌。 他默默的握紧了拳头,眼角闪过一丝寒光,静立,不动分毫。 “长风,我真的很想你,你留下来,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儿好不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 赵颜雪觉察出他的变化,转到他面前,纤细柔软的胳膊如藤蔓一般缠在他的腰间,温软的身子深深的扎进他坚实的怀中。 “长风……这些****夜夜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梦着你,你还像以往那般好不好?你抱住我,长风……” 她声音带着哭腔,娇媚入骨,柔然的身躯不停的在他胸口晃动,越贴越紧。 这样的攻势,怕是只要是男人都会招架不住。 慕长风眉心突突的跳动,一双拳头握出了青筋,他脸色越来越阴鸷,可额头却已渗出汗珠。 “放开,赵颜雪,听我的话,放开!” 他命令到,声音艰涩颤抖,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 怕是再有片刻,他便再难自控。 “不,我不放……长风,你以往不是这般唤我的,我不放手,我想你……” 赵颜雪心知只要她再继续拖下去,慕长风必定把持不住。 她抬起头,慢慢踮起脚尖,轻柔的双手一点一点往上移,在他背上撩动抚摸。 同时,一双火热柔软的红唇贴上了他泛着点点胡茬的下巴,她的鼻息撩动着他每一根紧绷又敏感的神经。 从下巴,到喉结,在到颈间,几乎让他身体燃烧,几乎让他崩溃。 “长风……我真的好想你,我想你……” 颤抖的声音,灼热的气息。 她趴在他怀中,轻轻的叹了一声。 慕长风双眼发红,似乎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子里。 冲破了他的防线,冲破了他仅剩残存的一丝理智。 他双眸忽然危险的一眯,一只有力的臂膀紧紧将怀中风骚入骨的女人揽在怀中。 慕长风躬下身子,将她抵在墙壁上,他气息粗沉,她shen*吟娇媚。 冰凉和火热的唇肆无忌惮的吻在一起,深深的纠缠。 赵颜雪浅浅娇笑了一声,滑腻灵巧的舌头缠上他,时而调皮的挑逗,时而忘情的索取。 “唔……” 她从嗓子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娇吟,双臂绕上了他的脖子。 “长风……” 赵颜雪意乱情迷的娇声唤道,媚笑勾人。 他抱起她,动作不停,大步走到那张温软的床边。 她像一条柔软无骨的蛇一般,缠在他高大的身躯上,勾着他的脖子,带着他一点点向下。 慕长风双目发红的看着躺在身下的女人。 皮肤白净无暇,细眉微挑,一双狐狸一般的眸子勾人心魂,眉间一点朱砂妖娆,这样貌配倾国倾城四字绰绰有余。 手指灵巧的挑开她的腰带,衣襟,眼前是一片耀眼的雪白。 美人如玉,肤如凝脂,最多也不过如此。 231.第231章 如他一般完美的男人! 赵颜雪媚笑,双手搂着他,阵阵体香萦绕在鼻尖。 她笑声妖娆中带着一丝天真,轻轻附在他耳边,嗲声嗲气的问道。 “长风……我美吗?” 慕长风的喉结蠕动了一下,骨节微微突出的细长手指已经移到了她贴身的裹胸边缘。 他脸上表情莫测,只有一双深眸,如寒潭之下压着烈火。 沁魂香香味撩动着他的心神,这种欲望一旦被点燃,便马上会将他燃烧殆尽。 赵颜雪见他眼神中****隐现,满意的勾起了娇艳的唇,纤纤玉指捧住他俊美的脸。 “长风……还等什么呢?难道这些日子,你不思念我,不思念我的身体吗?” 她直直的盯着他的双眸,抬手,将系在脖子上了绳结扯开。 这种赤果果的勾引,慕长风再也无法按捺,他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扯住她的裹胸,粗暴的一撕。 “嘶啦——” 布料撕碎的声音让人兴奋,更让人兴奋的是,一具白花花,玲珑有致的身躯玉体横陈在眼前。 慕长风看着身下的女人,身子莫名的抖了一下。 他的眉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阴沉。目光想从她身上离开,却又被一种莫名的冲动吸引着。 赵颜雪的细嫩的手指继续抚摸着他的脸,细长的眉眼挑起,巧兮笑嫣。 “长风,你一直盯着人家干嘛?难道你不想?……” 她********的身体扭动了两下,洁白的玉腿轻轻勾住慕长风。 慕长风眼中的火热在一点点侵蚀着那片坚冰,寒凉的眸底逐渐暗波涌动。 他凉凉的指尖触到她滑嫩的皮肤,从压抑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到无度的索取。 最后一丝的理智彻底被欲望践踏的粉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粗喘。 “这就对了嘛,长风,你心里还是有我,还是挂念我的,对不对?” 赵颜雪笑声娇媚,两条白花花的腿缠上他腰间,轻柔的小手灵巧的解开他腰间的玉带。 “啪”。 一条刺着金色云纹,镶羊脂白玉扣的腰带被随手扔落在床头。 慕长风身上提花云锦长袍敞开,露出里面黑色紧身衣勾出的完美身材。 肩膀宽阔,胸肌若隐若现,腰部线条紧实,两条腿长而笔直。 赵颜雪柔软轻巧的细手如蛇一般的钻入他贴身的黑衣中,一番探索之后,男人雄伟的躯体展现在眼前。 他果*露的身体上有几处大大小小的伤疤,她的手轻轻抚过这些常年的战争留下的痕迹,这些只属于真正男人才有的烙印,心中不禁的暗叹。 世间竟有如他一般完美的男子,貌似天人,雄伟如山,这世上能入的了她眼的,恐怕只此一人了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赵颜雪心中,有了慕长风,其他裙下之臣在她眼中只能如尘埃一般。 “长风,你可知我自小长在这烟花之地,见过男子无数,我视他们都如草芥,只有你,只有你让我倾心相付,你呢?你的心中可也同样有我?” 她抱住他的身躯,肌肤相亲让她意乱情迷,媚眼微闭,在他耳边柔声呢喃。 232.第232章 无情的男人! 慕长风沉默不言,高大的身躯覆在她身上,灼热的气息在她颈间轻颤,手停在她胸前却不再有继续的动作。 他狭长的双眸燃烧着熊熊****,可那张俊美的脸,冷到了极致。 “长风,你为何不愿于我说话,以往你从未这般对我,可是……可是与那女人成婚之后……你就如变了个人一般,难道你……” 赵颜雪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半闭的媚眼中一滴清泪滑落,轻轻的凉凉的落在他身上。 她一个烟花女子,从未奢求过高高在上的七王爷会娶她,只要他的心中有她,只要他能常伴她身边,可如今…… 想起初见之时他赋诗与她,想起往日向来阴鸷冷漠的男子只对她柔情有加,心,便生生的疼。 慕长风伏在她之上的身体猛然间僵住,落在她玉体之上的手渐渐失力。 成婚? 他脑子里蓦然出现沈星辰的脸,那双深邃通透的浅棕色眸子和那让他厌恶的倔强眼神。 她骄傲的看着他,唇角隐隐的勾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如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浇灭了他喷薄而出的yu火。 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丝毫不会介意,她的眼中只有清冷的骄傲,倔强,和一丝不屑。 慕长风翻了个身,无力的仰面躺在床上,头顶悬着的桃红色幔帐和身边女人身上的香粉味让他没来由的心烦。 “长风,你怎么了?” 赵颜雪侧身,香肩****裸*露,她一手轻撑头,一手在他胸口继续挑逗。 本想撒娇来让他心软,却不知为何会适得其反。 她越来越摸不透慕长风,他和其他的男人太不一样,她所有的手段用在他身上似乎都起不到作用。 只是,赵颜雪不愿意相信,这世上真有在她面前坐怀不乱的男子。 慕长风眼底的火焰逐渐平息,发红的眼睛又渐渐恢复成一片寒凉。 他斜睨了一眼侧卧在身旁的女人,本就烦乱的心被她逗弄的起了一丝怒意。 冷色在他俊美的脸色浮出,如同蒙上了一层冰霜。 赵颜雪的玉手缓缓停住,风情万种的眼神中也多出一抹惧怕之色。 这样的冰冷,这样的凛冽让她心痛,让她不安。 忽然,慕长风起身,高大的身躯立在她面前,他面无表情的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弯腰从床头捡起玉带。 “以后,不要对我耍这些手段了。” 他漠然的目光落在青烟升腾的香炉上,面容冰冷口气鄙夷。 “长风,我……” 赵颜雪跪坐在床上,失落颓然的望着她,眼中含泪。 他目色冷漠,平静如深潭止水,任她如梨花带雨般的娇俏,也再没多看一眼。 卧房的门不轻不重的关上,房内青烟依旧,他冰冷的气息犹在。 “七王爷,你……还真是无情……” 赵颜雪看着那一抹黑色的背影绝情而去,无力哀叹。 双眼一眨,泪水滑落,冲花了两颊艳丽的胭脂。 以后?她无助的冷笑,他们之间还会有以后吗?他是何等的自私,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丝毫不在意她的伤心难过,不在意她的心有多痛。 233.第233章 自乱心神! 雨不停的拍打着窗棂,最是一年烟雨时,最是一人伤心处。 赵颜雪拖着长长的衣裙,推开窗户。 皇城街道上水雾朦胧,撑着油纸伞的身影绰绰。 她只需一眼,便能从其中分辨出慕长风挺拔的背影。 他闪身进了旁边的满记芙蓉饼铺,片刻之后,手中提着糕饼脚步匆匆消失在朦胧之中。 她凄然一笑,这个男人平素不沾甜食,莫不是彻夜宿醉,心中还惦念不忘府中的那个女人? 香拳在胸口紧握,眼底浮出一抹狠色。她,着实是心有不甘。 慕长风薄唇轻抿,眉心微蹙。撑着伞匆匆而行,溅起的雨水打湿了他的短靴和衣角,手中纸包的芙蓉饼被护在胸前。 他心知沈星辰作息时间向来规律,现在食时已过,她必定已经用完早膳,心中忽然有种淡淡的失落。 明明知她不屑,可他却偏偏要一再的做给她看,这种幼稚让他自己都忍不住自嘲。 他想从她眼中看到失落,看到在意,哪怕是看到一丝的愤怒也好。 可是她没有,反倒是自己,失落,在意,愤怒,一次次的失控。 平时一炷香的路程,他只用了一半便已到了镇安王府门口。 慕长风脚上的短靴湿透,长衫衣角沾着泥水,清冷的面孔透出一丝的焦急。 他忽然意识到,如此的狼狈不堪全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总是对他不屑一顾,冷眼相对的女人。 她淡然自持,而他却乱了阵脚。 立在雨中,犹豫了片刻,慕长风将手中滴水未沾的满记芙蓉并扔在了墙角,焦急之色渐渐隐去。 他轻轻抖落衣角的泥水,冷脸而入。 果然,厅中已是空荡荡的,只有丫鬟剑霜拿着抹布在擦拭着座椅摆设。 稍一顿足,他转身进了客房。 沈星辰穿着轻便的素色衣裙,撑着油纸伞的细手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腕。 她提着裙角,走在前面,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绕过每一处低洼水坑,身后跟着知春和锦夏。 “你们跟着我走,莫要打湿了鞋子,这天气阴湿,若是脚冷了,全身都不好受。” 知春手中捧着个檀木雕花锦盒,盒里放着几样精巧的首饰,锦夏则抱着几匹颜色俏丽的蜀锦,两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小姐……我昨夜……昨夜将玉容膏……做好了……往后白天用……王爷给的……百花膏……晚上用玉容膏……您这脸上的……疤痕……八成……八成能消去。” 知春昨日忙到三更天,才将搜集来的桃花和茉莉细细的捣碎研磨,又加了白芷,红花,寸冬等十几味草药熬制提炼,才做成了养肤去疤的玉容膏。 这是药王医书上流传的古方,她生性聪颖,偶然闲暇无聊之中看过便记下了,没想到却派上了用场。 “你这丫头,除了观云雨,懂草药,会诗词歌赋之外,还懂得些什么?说来让我听听。” 沈星辰对她愈加的好奇,普通人家的女子十三四岁,会些女红,识得自己姓名已属不易,可她,懂得的似乎太多。 234.第234章 蹊跷的大火! “也没……没什么了……只是从前……爱看些书……爹爹又爱说些……说些有趣的……奇闻轶事听……时间久了……便记住一些……若是……若是小姐有……兴趣……改日空闲……我……我说些给您听……便是。” 知春笑呵呵的,脸蛋红红,穿着浅青色的短衫罗裙,水灵灵的模样甚是可爱乖巧。 “我也要听,我最喜欢听故事了,正好这几日阴雨绵绵,咱们就在房中讲故事可好?” 锦夏素来爱热闹,听说有奇闻轶事忙不迭的凑了过去。 “知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听了不要不高兴,如果不想回答,就不说便是,好吗?” 沈星辰回头,看着知春的眼神有点惋惜,也有点点同情。 这么气质不俗,样貌可爱的女孩子,又知书达理懂得的如此之多,只是可惜了这口舌不利索,往后怕是要遭夫家嫌弃。 “小姐。,您想问什么……尽管问……问便是……知春知无……知无不答……” 她点点头,沈星辰对她而言是救命之恩,依她最敬重的父亲之言,救命之恩犹如再生父母,哪有问而不答之礼。 沈星辰犹豫了一下,看着她莞尔一笑,尽量的放平和语气,她不想让知春从她的言语中听出怜悯之意。 “我想问问你,你这口舌上的病症,是出生便有,还是何时落下的?” 她寻思着,若是后天造成的,说不定有办法纠正,若是能让她像寻常少女那般,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知春听她这么问,似乎有些意外,她愣了愣,随后低头抿了抿嘴,脸上闪现一丝异样之色。 “呃……对不起啊,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你,我不是嫌弃你,只是想往后你和锦夏都能许个好人家,你要是不想跟我说,就不说,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沈星辰见她为难,忙连连赔礼解释,她知知春这丫头心思细密,生怕一失言,再惹得她心中难过。 “是呀是呀,知春你莫要多想,小姐她是好心,跟了小姐这些时日,你也知道她一直都没拿咱们当过下人的。” 锦夏弯下腰,一边安慰着一边探头去看她的脸色。 “没……小姐……小姐待我好……我心知肚明……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知春抬起头,对二人毫不介意的笑了笑,水灵灵的眼睛翻了翻,像是在回忆往事。 “我……我这毛病……不是自小便有……是……以前……一场大火落下的……那日家中失火……一场大火……过后……家成了一片……废墟……父亲和母亲……也葬身火海……我便不能开口……说话……” 她说起年前的那场大火,脸上的表情悲哀之中隐隐压抑着一股子仇恨,或许是恨极了那火夺去了她本是其乐融融的家,夺去了她的父母。 从她的叙述中,沈星辰和锦夏才得知,原来知春以前家住城郊,有个不大却种满了花草的院子。 她的父亲是私塾里的先生,母亲靠卖绣品补贴家用,一家人虽不富裕但也衣食无忧,日子平淡有趣。 235.第235章 知春的经历! 父亲叶隐平日教书授业,闲暇下来便爱看书,爱跟她讲许许多多匪夷所思的故事。 而她,自小聪慧,不满三岁识字,十岁之时已经博览群书,几乎到了过目不忘之地,因此深得父亲疼爱。 可是去年冬季,本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日子,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毁了,一场火之后,家中一切化为灰烬。 父母为了保住她,将她从天窗中推出,而他们却被活活的烧死。 自那之后,她便失语,见了人只能咿咿呀呀,嗓子像被堵住了一般,半句话说不出来。 后来,早已经成家自立门户的哥哥将他收留,可是他的哥哥资质愚钝,只靠在商号里做些杂使为生,嫂嫂为人刻薄又有孕在身,不愿养她个不能说话的闲人在家,故而处处刁难。 半个月后,哥哥在做活计的沈家商号中得到消息,沈府里缺几个做粗活的丫鬟,府里的管家愿意出二十两银子的高价来买人。 回去与嫂嫂两人一合计,她便被卖到了沈府中,在二夫人的院子里干些洗衣,打扫的粗活。 刚开始去的丫鬟免不了受到荷香和几个小厮的欺负,她都是一声不吭的咬着牙忍受煎熬,直到三个月之后,在受了严厉的责打之后,她突然能叫出了声。 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跪在荷香脚下的一句“饶命”。 那一顿的责打,知春的身上整整大半个月才消了淤血,自那以后她不再是“哑巴”了,但是却也落下了这口舌毛病,一直至今。 沈星辰听她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些,心中心疼她的遭遇,才十三岁,经历了这些,就算身上的伤好了,心中的伤也是难以抹平的。 “这么说,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才能刚刚开口说话不久?” 她想起那一日见到二夫人责罚她的场景,心中庆幸自己终究是没有将她视而不见,不然,不但苦了这丫头,她身边也少了个一心待她之人。 “嗯……那是……是第二次说话……” 知春点点头,望着沈星辰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你这既不是先天的残缺,就定然能有医治的办法,往后你多跟锦夏这样快嘴丫头多说说话,莫要多想从前的事,说不准哪天就好了呢。” 沈星辰伸过小手,轻轻的握了握她。 她知她这病根是在心中,心中的积郁悲愤才使得她无法正常开口,心病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不好。 可是,这身子病了还有药医,心中的伤痛恐怕难以平复,只怕她日积月累养成了这毛病,便再也难矫正。 “嗯……小姐……小姐莫要……为我费心……知春……知春不想许配……他人……只愿跟在……小姐身边……” 她干净真诚的眼神望着沈星辰,字字清晰的说道。 “傻丫头,哪有女子到了及笄之年却不愿嫁人的,等再过两年你大一些,自然能懂得,你看看锦夏,比你大不了多少,却也已经都心有所属了呢。” 沈星辰掩起嘴轻笑,三言两语,又把锦夏逗的两颊泛起红晕。 三人说说笑笑,脚边溅起点点水花,穿过了后花园的青石路,方才能见到正前方朱红色的院墙。 236.第236章 遭遇刁难 “快到了,玉笙此时定是已经烹好热茶,备好了糕点,就盼着我们到呢。” 沈星辰加快了脚步,仿佛已经闻到了茶水的清香和糕点的香甜,一早滴水未尽,肚子也跟着咕咕的叫了起来。 只是还没走近,便见石板路的另一头,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摇着丝帕轻轻袅袅的迎面走来,身后的丫鬟撑着油纸伞步步紧跟,自己却生生的淋在冷雨之中。 这府上能如此傲慢而为的主子,除了舒王妃,怕是只有那两位权臣之女了。 沈星辰想避开,却已是打了照面,来不及了。 “哟……这位是谁啊?三王嫂你来瞧瞧,我怎么觉得好面生?” 一身着绯红色织锦团花绣云长裙的明艳女子还未走近,便直直的盯着沈星辰叹道。 “妹妹沈星辰见过两位嫂嫂,进府多日还没来拜见过两位嫂嫂,还请嫂嫂莫要怪责。” 她连忙提起裙角,俯身行礼。 “呵……我说这府中还有谁看着面生呢,原来是七王爷新娶的妃子,城中首富沈家的女儿啊,怪不得如此大的架子,都三四日了,还没有露面让我们瞧瞧。” 那女子虽面带笑意,但语气刻薄,渐渐走进之时候,沈星辰抬眼才看清她的容貌。 姿色平平之辈,既不高挑,也不纤瘦轻盈,浓浓的妆容显得脂粉味儿十足,这般容貌又言语尖刻之人,若是没有这一身雍容华丽的打扮,必如粗鄙之妇。 “哦……原来这便是新入府的七王妃啊,若不是今日巧遇,我还寻思着等改日天放晴了,去拜访一番呢。” 另一女子肤色白皙通透,容貌姣好,左眼下一颗泪痣更显风情妖娆。 身着着嫣红金丝牡丹袖裙,绾起的发髻上插着鎏金穿花戏珠步摇,脚步轻缓,腰肢摇曳,可那步摇上的玉穗子却纹丝不动。 这位观其容貌气质倒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只是说起话来绵里藏针,更要隐晦几分。 “星辰哪里受的起嫂嫂亲自拜访,是星辰失礼了,还请两位嫂嫂莫要怪罪,星辰这就给嫂嫂赔礼。” 沈星辰自知是遇到了麻烦刁难,她不想多事,还未起身,又接着再行一礼,低眉顺眼的垂着头,只盼这两位难缠的主儿能快些离去。 “哎呦,看妹妹说的,我们哪敢怪罪你呢……” 四王妃冷笑了一声,手帕一挥翻了白眼。 沈星辰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垂着头,手中的伞被风吹的晃动,脚上的绣鞋浸在雨水之中。 这位四王妃让她心中冒出个词,叫丑人多作怪,这般的样貌和性子,也不知四王爷是如何忍受的。 “呵呵……妹妹你莫要这般,弄的七王妃还以为我们是什么难缠之人呢。” 三王妃娇声低笑,那声音要柔和许多,可是在沈星辰听来却也比另外一位更加阴险。 她嘴边的话虽这么说,却丝毫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冷风冷雨之中,沈星辰双腿屈膝,双手相合落腰,小小的油纸伞晃晃悠悠的夹在脖子和手臂之间。 身后,知春和锦夏也如同她一般,只不过手中抱着锦盒布匹,显得更加艰难。 237.第237章 只能隐忍 “看来不止是妹妹架子大,就连妹妹身边丫头架子也不小啊,这王府上下,奴婢下人第一次见主子只行福身礼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今日可真是开了眼了。” 四王妃上前了两步,走到沈星辰跟前,她见两只穿着蜀锦镶玉片的绣鞋在眼下来回的晃着,心中一阵怒火。 她,可以沉默无声的忍受刁难屈辱,在她还没有足够的资本反抗之前。 但是,却不能看着这两个跟在身边的丫鬟受人欺凌。 沈星辰默默的握紧了拳头,脸上冷色渐起,一双深邃的浅棕色眸子之中泛出点点怒色。 这一瞬间,她发现自己如此的软弱无力。 除了愤怒,除了咬紧牙关的隐忍,她竟然什么都不能做。 沈星辰深知,若是一时冲动,只会无端的牵连了身边这两个丫头。 “奴婢该死,不懂王府的规矩,冒犯了两位王妃,奴婢给两位王妃问安,还请王妃恕罪。” 锦夏反映机敏,见她们这是在故意刁难自家小姐,连忙放下手中的檀木礼盒和油纸伞,“扑通”一声跪在湿漉漉的地上,双手置于额前,磕头行了大礼。 知春见状也赶紧学着她的样子,两个丫头跪地伏身,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沾湿了泥水,一动不动的任由密集的雨点打在身上。 “哼,看来这不是不懂规矩,是明知故犯,若是妹妹不会调教下人,姐姐倒是愿意替你好好管管她们这一身的毛病,省的日后,都一个个的敢欺负到主子头上了。” 四王妃一双小巧的精致的绣鞋继续在她面前晃着,一声冷笑刻薄阴狠。 “妹妹多谢姐姐好意,这俩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我定会好好责罚一番,就不劳姐姐替我费心了。” 沈星辰低头看着她的鞋尖,柔声顺言,可双眸却是微微眯起,眼中寒光闪现。 “我听闻说,咱们这位新嫁进来的七王妃生的花容月貌,是位不可多得美人儿,可妹妹怎么一直垂着头,莫不是不愿让姐姐一睹芳容?” 三王妃双手轻合,一身雍容华贵的金丝牡丹绣裙立在习习凉风之中,凤目微垂,傲视眼下之人。 她声音细软温和,甚至是带有几分亲切之意,倒是像极了沈府中那位口蜜腹剑的三小姐。 “怕是得姐姐谬赞了,星辰这样貌实在是普通,不如姐姐万分之一。” 沈星辰随口应道,待慢慢抬起头时,已是笑的低眉顺眼,一双浅棕色的眸子中泛着点点柔光,楚楚可怜。 “呵……果然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啊,看看这眉眼,简直就和画中的人一般,七王爷真是好福气……” 三王妃冷傲的目光在她小脸上停顿片刻,细长的双眉微挑,眼角那颗痣分外妖娆。 这夸赞之言听在旁人耳中,却是颇有几分妒意。 “在妹妹看来,姐姐才是风华绝代,姐姐世家出身,尊贵无比,妹妹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在姐姐面前就不足挂齿了。” 沈星辰唯唯诺诺的避开她的目光,言语之间怯懦卑微。 238.第238章 欺人太甚 三王妃不屑的冷笑,捏着兰花指拢了拢发髻,眼角微抬傲然的扫过她略带讨好之意的笑脸。 正欲开口,话茬却被四王妃抢过。 “此话还用你说?你一个商户之女自然是无法和世代为官的权臣之女相提并论,就莫要和我们比来自抬身价了,就算你沈府富可敌国,那钱财在我们眼中也视如粪土一般。” 此女轻狂,言辞粗鄙,一张庸脂俗粉的脸带着自以为是的笑意,她目光肆意的盯着沈星辰,忽然用手中的丝帕掩住嘴,尖声笑了起来。 “哎呦,姐姐你这是什么眼神儿啊,花容月貌?我看简直是破了相了,啧啧啧……你看看这溃烂,怕就是好了也要落疤,呵呵……妹妹你这幅模样,可别吓坏了七王爷……” 她凑近沈星辰的脸,幸灾乐祸的大笑,刺耳的笑声盖过了哗哗的雨声。 沈星辰的眉心不禁跳动了一下,眸底的冷光一闪而过。 她幽幽的抬眼,和四王妃对视片刻,忽然勾起唇角莫名的笑了一下。 “你……你干嘛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商户之女,一点礼教规矩都没有!” 四王妃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抬手将她推开,翻着白眼狠狠的瞪了过去。 那一瞬间,她猛然全身发毛,那一抹怪异的笑容背后似乎藏在一头蠢蠢欲动的猛兽,它呜咽低吼,蛰伏在沈星辰娇小的身体中,却随时都有可能扑出来把她撕得粉碎。 “啪”。 沈星辰手中的油纸伞掉落,她也身子一歪,顺势跌到了地上,素净的衣裙沾上了一片污迹。 “真是没用,怎么软手软脚的,站都站不稳,本来还想叫你跟我们姐妹一起去看看五王爷,看看你这幅样子,算了吧。” 四王妃非但没有丝毫的歉意,反倒长袖一甩,冷眼的看着跌倒在地的沈星辰数落了起来。 “罢了罢了,咱们也别在这里耽搁了,我这还拿着刚炖好的人参鸡汤给五王爷补身子呢,再在这里啰啰嗦嗦的,恐怕就凉了,走吧走吧。” 这闹剧三王妃也看够了,她居高临下垂目看着倒在脚下的沈星辰,唇边泛出满意的冷笑。 今日之事权当是给这不懂事的新人长点教训,往后的日子还长,不怕收拾不了她。 “姐姐说的是,眼看这雨又下的紧了,咱们还是快走吧,莫要在这跟商户之女再多费口舌。” 四王妃有点谄媚讨好之意,连连附和之时从沈星辰身边走过,蜀锦镶玉片的绣鞋正好不偏不倚的踩在她的裙摆之上。 三王妃眼角扫过她,冷笑。轻挪莲步,华服之下,一张冷傲妖媚的脸和舒王妃如出一辙。 “恭送二位王嫂,星辰改日定当到府上拜访谢罪。” 沈星辰起身,一身泥水的福身对着两人背影行礼拜别。 “哼,看来这小户里出来的女子,非要调教一番,才知王府之礼。” 四王妃尖声挖苦,走到锦夏和知春身旁时,脚步稍微一顿,侧脸斜睨二人。 “你们这两个没有规矩的奴婢,一人下去领二十杖责吧,算是我这个做嫂嫂的帮妹妹管教下人了。” 她冷冷哼了一声,肆意而笑。 239.第239章 等着看好戏 全身已湿透的知春和锦夏身子抖了一下,默不作声的趴在她脚边,凉风吹着,冷雨打着,小脸早已苍白。 “等等,王嫂,我的下人我自会好生管教,还请王嫂莫要费心。” 沈星辰声音从背后传来,不亢不卑之中透着寒意,一身湿淋淋的衣裙站在雨中,脊背挺的笔直。 三王妃和四王妃两人同时顿住了脚步。 知春抬眼望着沈星辰,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可她却是目光笃定,浅浅一笑。 “看样子,妹妹你是不领我这好心好意的情份了?” 四王妃缓缓转过身,面色不悦,眼神挑衅的瞪着沈星辰。 “嫂嫂的好意妹妹心领了,只是责罚下人这种事不敢劳烦嫂嫂费心。” 她淡淡的迎上那极其不满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是十分坚定。 “呵呵……真是好笑,我就不信我身为王妃,居然管教不了一个下人,别说是区区的责打二十杖,就是杖毙了也不为过。” 四王妃见唯唯诺诺的沈星辰居然敢违抗她的意思,不免动怒,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说话咬牙切齿模样狰狞丑陋。 沈星辰心中嗤之,没有过人之色就该修身养性内敛自持,可她却毫无自知之明,反倒凶神恶煞张牙舞爪,这种女人是何等愚蠢。 “王嫂话说的没错,可是王府中向来的规矩是各院的主子管好各自的下人,这两个丫头既是我的人,如何责罚是生是死,都是由我决定,旁人不可僭越。” 她面不改色,用妃子之间对等的姿态和嚣张至极的四王妃四目对视,不急不躁的轻笑。 “好,我可真是小瞧了你这巧舌如簧的七王妃,那你便说说,下人对主子不敬该如何责罚?” 四王妃目露凶光,朝她走进两步。 沈星辰越是这般的淡然,她便越是怒气难平,她的怒火对于她而言,就像一粒沙子投入了深潭,激不起丝毫的涟漪。 “两个丫头对嫂嫂不敬,是我这个做主子的管教无方,我先向两位嫂嫂赔罪,至于这不懂事的奴婢,自会依照规矩扣除三个月月例银子,再罚面壁思过,您可否满意?” 她微微福身,算是替知春和锦夏两人赔礼。 这几乎是她最大的退让,今日之事本身就是四王妃无理取闹,若她还不依不饶,那可真的是要针锋相对了。 沈星辰一再隐忍只是想息事宁人,既然她们不肯,依着她的性子也不怕闹个天翻地覆。 “区区这点责罚,何以在下人面前立威?恐怕这些没有礼数的奴婢下次还是不长记性,七王妃若是不忍如此,就由我代劳便是。” 果然,四王妃见她一忍再忍就更加得寸进尺,她轻轻挥了挥手中丝帕,唤来身边的丫鬟。 “你,去叫两个小厮来,把这没人管教的贱婢给我拉下去,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雨雾蒙蒙之中,气氛霎时冷到了极点。 四王妃双手抱胸,挑着眉梢,一副完全不把沈星辰放在眼中的姿态。 三王妃则是面带讥讽冷眼旁观,似乎在等着一出好戏。 240.第240章 我看谁敢 “四王嫂,你我在这府中同为王妃,虽然我刚入王府不久,但在地位上并不次于你,这两个丫头是我的人,我说不准,看谁敢把两人带走。” 沈星辰眉间一皱,本是淡然的眼神刹时寒光一闪,带着凛冽之气,咄咄相逼毫不退让。 “你……你说什么?你一个区区商户之女,竟然敢在我面前提地位相等?你在我面前,就和这些低贱的奴婢一样,我想骂便骂,想打便打。” 四王妃恼羞成怒,面容扭曲。说话间已经朝着沈星辰大步走来,抬起手便要教训人。 “四王妃,我见你年长几岁尊称你一声王嫂,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才好。” 沈星辰冷眸一眯,唇角笑容寒气逼人,她微微一侧身,躲过了那落下的巴掌。 反倒是那蠢钝的女人,扑了个空,一个踉跄身子一歪,脚上做工精细的蜀锦白玉绣鞋踏进了水洼中,溅了满身的泥水。 “简直是反了……你……你看我不打死你,你这个贱妇!” 她彻底抓狂,将身后撑伞的丫鬟一把推开,冒着豆大的雨点就朝沈星辰张牙舞爪的扑去。 “够了,四王妃,你这般的撒泼也不怕下人笑话,丫鬟之事我已向你赔罪,为何还要这般与我刁难?” 沈星辰灵巧的一闪身,回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牢牢的钳制住。 四王妃虽生得身形略显粗壮,却着实没什么力气,在体能颇佳的沈星辰手中,就像一团发虚的棉花。 “你敢还手?!你这贱妇居然敢对我动手,看我不告诉舒王妃,非要家法处置了你!” 她尖着嗓子厉声咆哮,双手挥舞两脚乱踢,却无法近了沈星辰的身。 跟着的几个丫鬟也不敢靠近,一脸为难的观摩着生怕惹祸上身。 大雨之下,不一会儿四王妃就淋的全身湿透,脸上的浓妆花了,头发凌乱形如泼妇。 三王妃远远的立在一旁,依旧保持这冷傲优雅的之态,挑眉瞧着两人隐隐发笑。 这阵势对整日呆在王府沉闷已久的她来说,可比看一台大戏要有趣许多。 “你们……你们这些没眼色的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去,上去打死这贱妇!” 四王妃见一己之力跟本就不是沈星辰的对手,竟然命了身边的几个丫鬟一起来围攻。 一直默默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知春和锦夏听她这么一喊,生怕自家小姐吃亏,也顾不得什么以下犯上,起身拖着发麻的双腿就挡在了沈星辰身前。 再大罪责不过是一条命,小姐这般的护着自己,定然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人欺辱。 眼看一场混战就要爆发,远处冷眼看戏的三王妃笑意更浓,她轻捏着丝帕掩住嘴,笑吟吟的向身后撑伞的丫鬟问道。 “云绫,你倒是说说看,这四王妃和七王妃二人谁能赢呢?” 身后那唤作云绫的丫头早已淋的衣裙湿透,雨水顺着她圆圆的下巴落下,连成了一条线,可她却依然笑容讨好谄媚。 “回王妃的话,两位王妃谁能赢云绫不知,但是云绫知道,到了明日恐怕新到的七王妃有的罪受了。” 三王妃闻言,低低的笑出了声,那阴毒的笑声隐藏在一片嘈杂之中。 241.第241章 玉笙救场 在她眼中,像四王妃那样只配当枪使的蠢货,确实是好笑至极,而沈星辰呢? 虽然是第一眼瞧见,但心中却莫名的厌恶,厌恶她张素净的脸,厌恶她深邃莹亮的眸子,甚至是厌恶她那若有若无淡淡的浅笑。 正在几人扭打僵持不下之时,哗哗的雨中忽然传出一个稚气清脆的声音。 “几位王嫂,你们这是在玩什么?这么大的雨,不要淋坏了身子。” 玉笙撑着伞走上前站在二人之间,好奇的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甜甜一笑,仿佛是在看她们做游戏一般。 “玩?我今天是要好好教训下这个贱妇,玉笙你闪开,莫要伤着你。” 四王妃深知镇安王格外宠爱这位郡主,对她说话也还算有几分客气。 沈星辰抬眼,见玉笙正把四王妃挡在身后,面朝着自己挤眉弄眼,心知这丫头是赶来救场了。 她换上了一脸的苦相,愁容不展的叹道。 “郡主,你来评评理,我把这事情从头到尾的给你说一遍,你看看谁是谁非……” 不等她话说完,玉笙冲她挑挑眉毛,狡黠一笑,转身看着四王妃,面露不耐烦之色。 “两位嫂嫂都是大人了,大人的事儿我一个孩子怎么能断定谁是谁非,不然这样,你们先不要动,我去把父王请来,他是这府中地位最高之人,定能帮你们理论出个所以然来。” 说着,便假意要去请老王爷,脚步刚迈出去,就被沈星辰在身后叫住。 “郡主,我和四王嫂之间是一点小误会,就不必劳烦老王爷了,最近府中事多,五王爷又重伤卧床,我们再因这点小事给老王爷添心思,怕是要惹来怪罪,四王嫂,您说是吧?” 她挤出个笑脸,故意提高了声音向对面那面目凶恶的女人问道。 四王妃若有所思的凝眉,恶狠狠的瞪着沈星辰,似乎是有些犹豫。 “那不行,虽然父王近日因为五哥之事操劳,心情郁结,但是两位王嫂的事也非小事,就算惹来不悦也要分清个是非对错,两位王嫂稍等片刻,我这去去就来。” 玉笙煞有介事的皱着眉头,一本正经道,说话间已经撑着伞走出了好远。 “四王嫂,四王嫂您倒是说句话啊,玉笙这丫头倔起来我劝不住她,还得劳烦您开口,她若真去把老王爷请来,且不说谁对谁错,就说你我身为王妃,这等的行径还不得重受苛责,我一个商户之女训斥两句便也罢,可您的父亲可是朝中大臣,若因此时落了笑柄,那……” 沈星辰故将声音压低,钳制四王妃的手力道也逐渐放轻,冰冷的脸色慢慢缓和,大有求和之态。 四王妃皱眉,眼珠来回的转着一番思索,看着忽然态度放软的沈星辰将信将疑。 “哎呀,王嫂,您还犹豫什么啊?难不成真因奴婢之事闹出笑话,让老王爷看着咱们这般狼狈的模样?您再不说话,玉笙可就喊不回来了。” 沈星辰朝着玉笙的背影扬了扬下巴,那丫头正装模作样的提着裙角,踮着脚尖一点点的往前磨蹭。 242.第242章 演了一场好戏 四王妃虽心有不甘,就这么放过这个卑贱的商户之女,但是细一思索,她说的也全部在理,况且,想收拾她以后多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哼,这次我就先饶你一回,可是你别得意,这件事,会有舒王妃替我做主。” 她瞪着沈星辰恨恨的放下狠话,转头冲着玉笙的背影喊道。 “玉笙……玉笙你先回来,王嫂有话跟你说……” 沈星辰这才放开她的手腕,冷冷的瞥了一眼,心中暗笑,当真是愚蠢的女人。 远处,一言不发冷眼观战的三王妃眉头轻蹙,凤眸清冷的勾出个冷傲的笑意。 “呵……真是演了一场好戏,看来咱们这位郡主和七王妃的感情不错啊,没什么看头了,走吧,可惜了我这人参鸡汤也凉了……” 一抹嫣红的背影轻轻袅袅的远去在雨中。 玉笙的院子不算大,但是房间里置办的却是格外温馨。 窗户上贴着窗花剪影,桌椅的边缘都雕着精细的荷花图样,摆放的瓷器也是颜色艳丽花样繁多。 沈星辰和知春锦夏换了她找来的干净衣裙,三人围坐在桌边,捧着热茶暖手。 “王嫂,你这一早上,还没吃东西吧,我这准备的早膳都凉了,你先喝点茶水,我让丫鬟们拿下去热一热,你吃了好暖暖身子。” 玉笙招手唤来砚墨,将整齐摆在桌上的粥和小菜端了下去。 “玉笙,今日多亏了你,不然这闹剧我真不知该如何收场,前日只听你说这二位王妃高傲,却不知是这般的蛮横,无理取闹。” 沈星辰将一杯热茶喝完,才觉得手脚暖和了一些。 人是没有什么事,只是看着带给玉笙的几匹上好的刺绣蜀锦泡了雨水沾染了泥污,有点可惜。 “我也是左等右等的不见王嫂来,才想着出去迎一迎,谁知道刚出了这院门,就见她们正在刁难你,怎么样,王嫂你没再伤着吧?” 玉笙也是被她这三天两头受伤给弄怕了,似乎是进了王府以来,就没消停过。 沈星辰摇了摇头,虽然这次没吃什么亏,可是日后怕是要和四王妃结下梁子了。 “我没事,就是这俩丫头在雨里跪了半晌,还弄脏了这些上好的衣料,真是可惜了……” 她口中轻叹,心中却担忧,恐怕这个时候,那两人已经在舒王妃面前告状了吧。 这舒王妃本身就对她心存芥蒂,正好再有了今日之事为托词,最迟是明日一早,便会被请去“喝茶”吧。 “王嫂,您就别想着这些了,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我都替你担心,你是不知道四王嫂那脾气,无理都要搅三分的,她嫁入王府这三年来,处处欺辱二王嫂,二王嫂素来都是忍气吞声,想必是惯了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你今日和她动手,还真是这府中第一人,她不记仇才怪呢。” 玉笙担忧的围着桌子来来回回的踱了好几圈,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保住沈星辰渡过这一劫。 锦夏听玉笙说四王妃是如此难缠之人,不禁着急,心中又愤愤不平。 “郡主,我们家小姐和她同为王妃,在这王府里地位不分高低,怎能由着她欺负。” 玉笙顿足,幽幽的叹了口气。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四嫂兰氏的爹爹是朝中权臣兰道之,兰家又和舒氏一族同为一党,舒王妃自然是要护着她,舒王妃那手段……” 她话没说完,又哀声叹气,担忧的眼神落在沈星辰脸颊的疤痕上。 前几日五王爷伤重,舒王妃没心思计较,这只能算是小惩,现今她那宝贝嫡子伤已无大碍,恐怕是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243.第243章 心如蛇蝎 “都……都是我们……不好……知春愿意……愿意受杖责……只要不……不连累小姐。” 知春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握的指甲泛白,低头内疚。 “锦夏也愿意,不就是打二十杖嘛,我们下人皮糙肉厚,还禁得住这番责打。” 锦夏护主心切,急脾气上来,一副大义凌然视死如归的样子。 “啪”。 沈星辰将杯子重重的拍在桌上,面露不悦的瞪了两人一眼。 “都给我住口,我说过,你们在我面前不许再自称下人。说什么皮糙肉厚,谁又不是血肉之躯,我若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受责打,还犯得着和四王妃大打出手?你们莫要多想也莫要自责,毕竟我有王妃的名号顶着,又是刚进府没几天,若是真出了什么事,王府的名声也不好听。” 她反倒淡然下来,这些事情担忧也没用,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青莲退婚之事已经够舒王妃与她刁难了,不怕再多这一件。 “王嫂说的是,你们俩个丫头不知,镇安王府的棍棒可是和牢中刑罚犯人的一般,二十杖责莫说是你们,就连男子怕是都要丟了半条命,四王妃哪里是要教训人,那是要你们性命呢。” 玉笙连连的撇嘴唏嘘,用如此凶残的手段惩治两个并无太大过错的丫鬟,她也是头一次见。 “呵……这四王妃还真是歹毒,面目可憎心如蛇蝎。” 沈星辰咬牙,眼中寒光许许。 这话听来不善,但用来形容那女人再不为过。她仗着母家地位刁难自己就罢,竟然还要对两个丫头下毒手! “所以玉笙提醒王嫂你一定要小心,往后要处处提防着四王妃,不然我这就叫墨砚去备些礼物,我陪着你去给她赔个礼。” 玉笙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出这一个办法来。 “赔礼?她这般心肠之人,恐怕就是赔了礼也不讨好,反而会惯出她的性子变本加厉。” 沈星辰不屑,方才她不是没有退让赔罪,结果呢?她却认为她性子软,好欺负,一味的嘲讽出言不逊。 “说的也没错,四王妃就是那种不依不饶的人,倒不如我们去找三王妃,她或许能替王嫂好言几句。” 玉笙眼睛转了转,又想起了三王妃杨氏。 这杨氏虽然同为重臣之女,却为人内敛许多,不似兰氏那般的嚣张跋扈。虽说有些傲气,但说话待人还算温和。 沈星辰闻言,将玉笙拉到身边,浅浅一笑,看着她的眼神温和欣慰。 “玉笙啊,你就别替我操心了,往后我会事事小心,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七哥吗?这府里除了五王爷,就数他功劳最大,他也会护着我的。” 玉笙的好意她心中感激,可是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她认为看上去温和有礼的人便是好人,可却不知有些人是笑里藏刀,棉里带针,比如这位三王妃。 她一言一行中处处透着高傲不屑,不止是对自己,对兰氏也是如此,可是又句句话挑起矛盾,然后她冷眼旁观当作笑话,这种女人,恐怕比虽嚣张却耿直的四王妃更加阴险。 244.第244章 休了悍妇 玉笙想了想,点点头,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 “那王嫂你若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让锦夏来告知我一声,一定不要忘了。” 沈星辰心中一阵感动,她在王府中遇到最好的事情,就是结识了玉笙,多了一位如此掏心掏肺待她之人。 说来,真的是缘分,嫁了个渣男,却和渣男的亲妹妹一见如故。 片刻之后,热腾腾的粥和小菜端上了桌,闻着阵阵的饭香,沈星辰的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小姐,您方才有没有摔疼?见那四王妃动手,你怎么也不躲开,我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不成?” 锦夏看着桌上丰富的饭菜,却心中憋屈没有胃口。 “没摔疼,我若不故意摔那一下,还不知她要纠缠到何时,往后你们不管是见了四王妃还是见了她身边的人,都莫要争一时之气,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千万不可惹祸上身。” 沈星辰边吃边叮嘱知春和锦夏。 知春她倒是放心,这丫头胆子小又不多话,可是锦夏这急脾气,若不好好管管往后怕是真要闯下祸端的。 “原来小姐是有意的,我说呢,看那四王妃笨拙的样子,小姐若不是手下留情,早就把她教训好了。” 几人今日都受了委屈,锦夏一直是忿忿不平,吃饭的空档又打开了话匣子,非要嘴上讨回些便宜来。 沈星辰埋头吃粥,并无接她话茬,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要我说那四王妃,没样貌没妇德,就这副样子还敢瞧不上咱们家小姐,哼……她也就是有舒王妃撑腰,若非如此,说不定四王爷早就把这样的女子的休了,简直就是悍妇……” 锦夏越说越起劲,叽叽喳喳的丝毫没有注意到沈星辰的神色。 知春把手伸到桌下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角,连连使眼色。 “知春,你拉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咱们家小姐凭什么给那悍妇欺负,凭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玉笙从桌下踢了一脚,对她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锦夏觉察出气氛不对,顿了顿,把话咽回去,看向一言不发的沈星辰。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你这丫头不就是厉害在一张嘴吗?我看要是没人拦着你,你能说上三天三夜。” 沈星辰吃完最后一口粥,将手中精致的瓷勺放下,目光淡然轻轻抬眼。 “小姐……我……我也是心中实在是气不过,这四王妃她欺人太甚了。” 锦夏撅起嘴,圆圆的小脸上是一脸的不甘。 “好,那你继续在这里抱怨,继续把你心里的不满委屈都说出来,我倒是要看看,那四王妃会不会因此少块肉。” 沈星辰抱起手臂,盯着她勾起唇角,神色渐冷。 她平日里待身边这两个丫头如姐妹,柔声细语惯了,还从未摆过脸色,忽然这般,让锦夏别扭起来。 “我……小姐,锦夏若是错了,您直说便是,您这样锦夏心里好生不安。” 这丫头性子也直,知道沈星辰不会与他真的生气,说起话来也没有半点顾忌。 245.第245章 有朝一日姐翻身 “我直说了你多少次,有哪一次你听了改了?还在沈府中的时候,我就教你谨言慎行,祸从口出,这都到了王府,你还是这般,事事只想着嘴上讨便宜。” 沈星辰面无表情,少了往日那种说教时耐性十足的口吻,语气冷而认真。 锦夏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脸一红,默默的咬着嘴。 “怎么?我这么说你还挺委屈是吗?你这丫头若是不改改这急脾气,不改改这嘴上不饶人的性子早晚要吃了大亏。” 沈星辰皱眉,第一次对锦夏冷脸相待,她心中清楚,只有这样才能这丫头长点记性。 锦夏垂下眼,十指默默的绞着衣袖,不再接话。 “这些日子,你跟着知春学读书写字,可学会写祸从口出四个字了?” 沈星辰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不忍,语气跟着缓和了不少。 锦夏委屈的撅着嘴点点头。 “吃过了饭,你就去书房中,把这四个字写上百遍,也好往后牢牢记在心里,午时之前拿给我看,若是有半点敷衍,便要加倍。” 沈星辰口气坚决的命令。 心直口快本是好事,可是这是在处处暗流涌动的王府,一点点的对四王妃失礼就差点要了小命,她实在是担心往后再因为这样的性子惹出祸端。 锦夏抬眼,乌黑的眼瞳里忍着泪,看了沈星辰一眼,默默的起身,由知春陪着去了书房。 沈星辰心中无奈,只怪自己这个做主子的无能,没法护住身边的丫头,只能教她们退让,隐忍。 她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抱在胸前的手紧紧握住。 这王府中,她不愿与人争斗而只想保命,可是别人未必肯放过她。 若是想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那唯有站稳脚跟,比那些狠的人更狠,比那些阴的人更阴。 若她有一刻的软弱,一刻的苟且偷生的念头,那必定将会被她们踩在脚下,再无翻身之日。 “王嫂……王嫂,你别担心了,锦夏定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就像当日你警醒玉笙那般,今日说来也怪我,若是我去找你,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来。” 玉笙唤来丫鬟把桌子收拾干净,关上了门窗。 “傻丫头,跟你没关系,是我……唉,不说了,反正事已至此,再多顾虑也无用,在这府中我有王爷最宠爱的郡主给我撑腰呢。” 沈星辰故作轻松,她早早的便来玉笙的院子,实则是不愿意再与从烟雨楼逍遥快活归来的慕长风照面。 想到他彻夜的与烟花女子寻欢作乐,她的心中就…… “王嫂,那,你今日还有没有心情,跟玉笙学这小把戏呢?” 玉笙变戏法似的从袖子中掏出一把简单的铜锁,抬手把那带着银穗子的不要从头上取了下来,调皮的眨眨眼。 沈星辰与她相视一笑,两人压低了声音,头对头的围在圆桌边。 窗外,这雨一会儿稠密,一会稀疏,许多新长出的树叶被打落,铺满了一地。 舒王妃已经守在慕长歌的卧房里三个日夜。 她脸色憔悴,轻坐在床边,两鬓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许,手中端着汤药,亲手一口一口喂进儿子口中。 246.第246章 感情作为交换 “母妃,孩儿已经无大碍,这些日子让您受累了,您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慕长歌半靠在床头,身后垫着柔软的靠背,大夫说是已无大碍,可那俊美的脸依旧苍白。 “你这般模样让我怎能放心?母妃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守着你,还能守着谁?” 面色疲惫的舒王妃少了平日的凌厉冷傲,柔声说话时流露出少有的温和慈祥。 “母妃,长歌不孝,让您担惊受怕了。” 慕长歌看着她两鬓斑白的模样和这几日熬的发红的双眼,心中愧疚不已。 “这世上母亲照顾孩儿天经地义,只是长歌……经历这一事,你心中可是放心了沈家那三小姐?” 舒王妃将手中的药碗放下,拿着丝帕轻轻替儿子擦拭着嘴角。 “母妃……你,你都知道了?” 慕长歌一愣,望着舒王妃的眼神中透出担忧,撑着身子一动,伤口便扯的生疼。 “这么大的事,我堂堂王府怎能查不出个究竟?长歌,你可死心了?沈家那女子,你痴心为她,可她是怎么对你的?这一刀扎在胸口,那是要你的命啊。” 舒王妃说起来又是一阵的心疼,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疼吧,何况她现在只有这一个儿子,好在他现在无事,否则…… “长歌现在已无事,母妃……青莲她。” 即使她在他胸口插了一刀,慕长歌也无法对她起丝毫恨意,他宁愿相信她是情急之下失手所为。 沈青莲,那个心底善良,柔柔弱弱的女子,绝不会有意这么对他。 “她?你现在心中还惦念这个女子?哼……今日太子许的三日之期已到,她早已是璟珩的人了,你就莫要在想着她,等你好些了,母妃便去找璟珩,让他跟皇上提一提,把若云公主许配给你,太子也算是欠我慕家一个人情,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好不答应。” 舒王妃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沈家那庶出的女子她本就看不上,若是嫁给她的儿子,顶多也只能做个妾侍,可若是慕长歌能娶了若云公主,那往后王府跟皇家的关系就更近,他将来在朝中的地位也能稳固。 “母妃,你这是拿感情当交换吗?用青莲给太子来交换若云公主?” 慕长歌突然激动起来,捂住胸口,眼神愤然的望着舒王妃。 他最爱的女人,他怎么能用她去换取前途? “长歌,你现在最好清楚一点,沈家那女子现在已经是太子的人,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跟太子为敌?你还有父王,母妃,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置我们于不顾?我告诉你,这次放过伤你那女子,全是因为太子,若不是如此,你以为伤了我儿,她还能有命活到现在?” 舒王妃脸色阴沉,口吻也随之严厉起来,一双泛红的凤眸中透出不可反抗的威严。 她一忍再忍,不追究此事,算是卖足了太子面子,否则这事儿就算是闹到朝堂上,她也必会讨回个公道。 247.第247章 懦弱可悲的感情 “母妃……” 慕长歌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的人生,他的感情,甚至是他以后娶谁,都早已被舒王妃一一安排,而他能做的,似乎只有顺从。 “不要再说了,母妃也都是为了你打算,你现在只需好好养病,其他的事,母妃都已替你盘算好了。” 舒王妃貌似柔声相劝,可慕长歌懂得,她这是在命令,不容反抗的命令。 他望着她,顿了顿,把心中所有的话咽下,躺下身子,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舒王妃一双保养得当的玉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又替他拉了拉被子,唇角满意的勾起。 起身,刚迈出卧房,就见杨氏和兰氏一前一后的撑着伞走来。 “韵竹拜见母妃,听闻五王爷醒来,我这特地带了人参鸡汤和两株上好的野山参来,给五王爷补补身子。” 满身傲气的杨氏在舒王妃面前完全换了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迎上去福身体行礼,接过身后丫头抱在怀里的盒子,轻轻打开,将两支山参呈于舒王妃面前。 “三王妃有心了,收下吧。” 舒王妃眼皮微垂,淡淡的瞟了一眼,示意丫鬟接过拿下。 “蓉卿拜见母妃,母妃我……” 淋的全身湿透,妆容脱落的四王妃特意没回去换衣服,就想来舒王妃面前好好告沈星辰一状。 舒王妃见她这幅样子,不悦的皱了皱眉,没等她开口,便转身进了厅中。 “母妃……你可要替蓉卿做主……” 她满脸的委屈,跟在舒王妃身后。 “你看看你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舒王妃一身雍容华贵的牡丹祥云迤地长裙,面容虽疲惫可在她们面前依然是冷傲威严。 四王妃平日行事泼辣,可是被她三言两语呵斥的一句话不敢再多说半句。 坐定,待丫鬟上了茶,点了香。 舒王妃幽幽端起茶盏,翘着兰花指揭开茶盖,轻轻吹着抿了一口,凤目才扫过兰氏。 “说吧,你这是又惹了什么事端。” 四王妃这才敢开腔,她起身,行了个礼,一张本就庸俗又花了妆的脸让舒王妃不禁皱眉。 “母妃,今日之事情您一定要为蓉卿做主,我这副模样,可都是拜咱们王府新娶来的那位七王妃所赐,她一个区区商户之女,竟敢如此无礼……” 兰蓉卿喋喋不休的把方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在舒王妃面前痛斥了一番,一边说一边竟委屈的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照你这么说,是那七王妃不但唆使下人对你无礼,而且还动手打了你?” 舒王妃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银勺轻轻拨弄着香炉中的香料,漫不经心的问道。 兰氏的话向来是真假参半,她心中自然知晓,可却正好可以借此事惩治沈家那女子一番,也好平平她心中的恶气。 “蓉卿难道还能在母妃面前冤枉了她不成?母妃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三王嫂,她可是都亲眼所见的。” 她转脸望向三王妃杨韵竹。 “呵呵……母妃,今日之事,确实是那七王妃的下人不敬在先,妹妹也是好心要帮她调教下人,谁知怎就惹急了七王妃,要说七王妃这性子啊……” 三王妃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往下说,一副教养得当好脾气的样子。 248.第248章 瞎猫撞上死耗子 舒王妃眼皮微抬,瞥过两人,脸上笑容孤傲冷淡。 “此事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说罢,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 “母妃……您还没说要如何处置那个商户之女,您可不能由着她在府里作威作福。” 四王妃见她不发话,不依不饶的跟着问道。 “兰氏,下去吧,我今日累了。” 舒王妃声音骤冷,阴恻恻的目光看着她时,兰蓉卿瞬间全身一抖,打了个寒颤。 “妹妹,母妃这几日操劳,我们就莫要再打扰了,走吧。” 三王妃使了个眼色,两人也不敢再多言,行了礼便匆匆退下。 熬了这些****夜夜,舒王妃确实是乏累了,好在慕长歌身子已经没事,她也能松口气好好休息。 沈府退了王府的婚事,沈家的三小姐又一刀差点要了她嫡子的性命,这梁子是结下了,这仇也已牢牢在她心里了。 那沈青莲她奈何不了,可沈家的另外一个女儿却是犹如她手中的一只蚂蚁。 今日,就算没有三王妃的这档子事儿,她也必然不会轻饶了沈家的人。 舒王妃起身,望着院中落了满地的树叶,眼中阴毒之色渐起。 正和玉笙躲在房中,偷偷摸摸研究溜门撬锁之术的沈星辰忽然全身一抖,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可就是这毫无征兆的一抖,却听见轻微的“咔嚓”一声。 摆弄了半天都打不开的铜锁,就这样被瞎猫撞了死耗子给弄开了。 “嘿嘿,成功了,我就说我一定是有天赋的,虽然比不上的我无师自通的玉笙小师父。” 沈星辰兴奋的拿着那铜锁在玉笙面前晃了晃,看看时间,一共用了不到两柱香。 “这是最简单的单孔铜锁,一般柴房,杂物房用这种锁头,先学会了这种,我再教你别的。不过这只能当小把戏玩玩便罢,可千万不要去开府中的房门,更不要让我七哥发现。” 玉笙看她兴致勃勃,不放心的叮嘱。 见沈星辰只管低头摆弄,也不应声,她又凑近了脑袋,将声音拉高。 “王嫂,你可听到我说话了?” “听到了,听到了,小师父你只管放心,我就是学个乐子,保证不去开你家金库的锁,哈哈。” 沈星辰发现这还真是熟能生巧的技术,只要第一次成功了,后面就越来越简单。 她把锁头重新按上,再开,已经是只用片刻便能做到。 “你以为我们府上帐房的七星玄铁锁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开的啊?连我都要用半柱香的时间呢,王嫂你就不要打那些主意了。” 玉笙知道她是在说笑,白嫩嫩的小手捂住嘴,被逗的直乐。 “嘿,你这丫头还别小瞧我,你看看我这悟性,不出半月就把你这绝活都学到手,然后,嘿嘿……” 沈星辰勾起唇,瞧着玉笙坏坏的一笑。 她发现自己虽琴棋书画不通,诗词歌赋也不行,但是对这些旁门左道倒是很有几分的天赋。 “然后怎样?难不成王嫂要去当女飞贼不成?我倒是觉得王嫂身上还真有些江湖侠义之气呢。” 玉笙笑嘻嘻的双手托腮,翻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 249.第249章 姐有绝活 “哎?这主意倒是真不错,我这就要劫富济贫,先把你这奢华的王府掏空再说。” 沈星辰得意的拍着胸脯,如果可以,她是真宁愿去当江湖女贼,至少能图个畅快,也不愿束缚在这王府中事事都要小心翼翼。 “女飞贼可都是能飞檐走壁武艺高强的,王嫂可要再拜七哥为师,学些拳脚功夫?” 玉笙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在这府中,也只有沈星辰能陪着她一起胡说八道些有的没的。 “我说你小瞧我了吧,拳脚功夫,我这就露一手给你看看。” 沈星辰来了兴致,将宽大的衣袖一卷,搓搓两只手,扭扭腰活动活动筋骨,走到墙边。 “看好了,这可都是真功夫。” 说着,双手一撑,身子轻盈的一番,裙角的薄纱轻轻扬起,整个人稳稳当当的倒立在起来。 “哇……王嫂,你这练的是哪门子的功夫?” 玉笙见过慕长风练剑打拳,可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练功的,见她头朝下不一会就憋的脸红,实在觉得好笑。 “你还别笑话我,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不信你试试……” 沈星辰看着玉笙走到她面前,倒过脑袋忍俊不禁的看着自己。 “我不笑……我不笑,王嫂你快下来吧,你的脸都红了。” 玉笙口中说着不笑,可是却笑出了声,笑的花枝乱颤。 沈星辰的绝活就这么被嘲笑,她撇了撇嘴,正准备翻身而下,就听门外丫头急促的敲门。 “郡主,郡主,二王妃身边的丫头满月来了,说是王爷快把王妃打死了,求您去救救王妃。” 玉笙一听,连忙跑去开门,厅堂门开的瞬间,门外俩丫头看着头朝下倒立的沈星辰目瞪口呆。 “啊——哎呦——” 沈星辰一分神,胳膊猛然一软,身子一歪,翻倒摔了下来。 就听骨头发出轻微的“咯吱”一声,她呲牙咧嘴,满脸痛苦的蜷着身体倒在地上。 “王嫂……” “七王妃……” 玉笙和两个丫头冲到她身边,看她疼的直抽又不敢下手去扶。 “没……没事,扭了一下手而已,没事……” 沈星辰吸着凉气,扯着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尴尬的看着围在身边的几人,这次丢人可丢大发了。 “王嫂,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你的手能不能动啊?” 玉笙表情怪异纠结的看着她,又是担心,又忍不住的想笑。 “能动……缓一下,缓一下就好,不用大夫的……” 沈星辰吸了两口气,咬着牙慢慢的坐了起来,动了动受伤的胳膊给玉笙看。 “没事就好,幸亏王嫂你扭到的不是脖子……” 玉笙和两个丫鬟将她从地上拉了起,看她的眼神颇为无奈。 “呃……” 沈星辰脸上充血的红还没褪去,此时简直想在墙上扒条缝钻进去。 这真是自作孽,自作孽啊…… “满月,二王嫂出什么事了?你快快说来,我二哥为何要打她?” 玉笙见沈星辰能走能动的没有大碍,这才向丫头询问起情况。 “郡主,您先随我去一趟吧,在这府中除了您满月实在不知道该去求谁了,您若是不帮我家王妃,她会被王爷打死的啊。” 满月急的眼泪汪汪,“扑通”一声跪在玉笙脚下,拽着她的裙角乞求道。 250.第250章 打死你个贱人 “快起来,你既来求我,我又怎能无动于衷,王嫂你随我一起走一趟吧,我那二哥脾气暴躁,他要是发起疯来,我一个人怕是拦不住。” 玉笙也不再多问,转脸看向沈星辰。 三人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踏起水花,一路上满月也不言语,只是抿着嘴,脚步匆匆的走在前面。 “满月,王嫂素来性子好,与人无争,我二哥为何会打她?” 玉笙提着裙角,紧紧跟在她身后问道。 “满月不知,当时在厅中打扫,就听书房里传出争吵,王爷和王妃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打探,可是两人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郡主,咱们快些吧……” 满月无心多言,加快的脚步一溜小跑。 好在两个院子离得不算太远,沈星辰和玉笙刚踏进院门,就听见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和二王妃隐隐的哭声。 “哭!你还有脸哭,还不给我闭嘴!” 二王爷慕长云焦躁暴怒的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七八个丫鬟远远的躲在一旁,没人敢做声。 “你打……你把我打死算了,反正这王府里的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二王妃头发凌乱,衣裙上沾着污渍和点点血迹跪坐在地上,扯着慕长云的衣角歇斯底里。 “你以为我不敢?你一个县官之女,就算打死你又如何?你死了我倒清静!” 慕长云身躯高大,飞起一脚就将她踹出去好远。 二王妃跌在地上,痛楚的捂着胸口,满脸的泪水怒目而视。 “你还敢瞪我?我看你是长了性子了!” 慕长云被她愤怒不屈的眼神激怒,上前一把抓住那一头散乱的头发,生生往前拖了几步。 “二哥!住手!你这是在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却要跟王嫂动手!” 两人刚气喘嘘嘘的跑进来,就见这一幕,玉笙连忙扔了伞,两步蹿上去抱住了慕长云的胳膊。 “二王嫂,您没事吧,这地上寒凉,先起来。” 沈星辰弯腰,双手将二王妃从地上搀扶起身,看着她渗着血的嘴角和额头,心中一阵唏嘘。 “玉笙,你莫要拦着我,她既然要求死,我便随了她的心愿。” 慕长云是气急了,一把竟将玉笙推的跌跌撞撞碰到了书桌上。 眼看那生英俊却凶神恶煞一脸阴冷的男人走了过来,二王妃不禁身子一哆嗦。 “二王爷,还请住手,您这力气大,王妃她禁不起这番责打。” 沈星辰一步挡过,将二王妃护在了身后,扬起脸毫无惧色的和他对视。 “哼,你是谁,敢来管我的家事?让开,否则我让你跟这女人陪葬!” 慕长云盯着沈星辰的眼神阴狠,眉目之中凉薄无情。 可她却忽然勾起唇角,轻轻一笑,一双浅棕色的眸底波光闪动。 “见过二王爷,小女星辰,是七王爷刚过门的妻子,入府多日才来拜见您和王妃,还请您见谅。” 沈星辰笑眯眯的福身行了个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么一来,倒是让慕长云微微一愣。 “二哥,您别这么凶,再吓着咱们新过门的王妃,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 玉笙忙过来打圆场,顺势把一脸阴冷怒气未消的慕长云拉到一旁。 251.第251章 扬言休妻 “没什么好说的,此事你自己掂量,若是你坐着王妃之位还不知足,就别怪我休妻。” 慕长云见沈星辰和玉笙在场,也不再多言,恶狠狠的瞪了一直在啜泣的二王妃一眼,放下狠话,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休妻二字一出,沈星辰扶着二王妃的手明显感觉到她猛然一抖。 “王嫂,您没事吧,您先坐下休息,我去给您倒杯茶来。” 她扶着神情悲切呆滞的二王妃坐下,看了眼满屋子的狼藉,招手把远远站在门外的满月唤来。 片刻之后,几个丫头来将碎了一地的瓷器收拾干净,又上了茶,打来了温热的洗脸水。 待丫鬟们都退下,玉笙起身将书房门轻轻的关上。 “王嫂,我先给您把伤口洗一洗,然后上点药,好不好?” 沈星辰将棉巾浸湿,稍微一拧,站在二王妃面前柔声问道。 她只是木然的点点头,面如死灰双眸空洞,眼泪如窗外的雨一般哗哗的往下落。 “会有一点疼,王嫂您忍一下,马上就好。” 沈星辰将她带着血迹的额头和嘴角一点点的擦拭干净,这才看清,她那伤口很深,血肉模糊的一片,触目惊心。 这分明是下了狠手打的,不知二人是因何事起了争执,能让一个男人能对结发妻子下此毒手。 她倒吸了口气,咬着牙,轻轻慢慢的将金创药涂上,每触碰一下那伤口,就觉得心中一抖。 可是二王妃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只有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王嫂,王嫂,您喝口茶吧,莫要一直哭下去再哭坏了身子。” 沈星辰看她如丢了魂一样,不免担忧,端了热腾腾的茶水递到她面前。 二王妃抬眼,空洞茫然的目光看着她,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却把茶水洒了满身。 沈星辰连忙替她将衣襟擦干,坐在一旁的玉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起身双手叉腰的问道。 “我二哥他到底为何打你,总要有个理由,不能这样无端动手吧,有委屈你尽管说,看我明日不到父王面前告他一状。” 她知这位二王妃生性软弱,平日性子极好,若不是惹急了她,定不会与人吵闹。 “王嫂你倒是说句话啊,就这么哭哭啼啼,谁能帮的了你?” 沉默了片刻,玉笙见她只哭不语,沉不住气的追问。 沈星辰摇摇头,使了个眼色将她拉到一边,轻声低语。 “别问了,王嫂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这般究根问底的也不好。” 她们毕竟是外人,这夫妻间的事毕竟也不好追问太多,或许今日床头打架明日床尾就和了呢? “唉……你是不了解二王嫂这性子,就是忍的太多了,才处处受人欺负。” 玉笙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对她是又可怜又生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说的真是一点不假。 “你也别气了,王嫂没事我们便走吧,让她也能好好休息。” 沈星辰拍了拍玉笙的头替她宽心,这丫头也是天生一副侠义心肠,看不得任何人受欺负。 252.第252章 喜当娘 “王嫂,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也不肯让我帮你,那玉笙先走了,我叫满月来扶你回卧房休息吧。” 玉笙平声静气的跟她打了个招呼,两人正轻手轻脚的准备离开之时,二王妃忽然悲切的叹口长气。 “唉……此事并不是我不愿说,实在是……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她捂住脸,无力的低声啜泣,凄凄惨惨的样子让人同情。 “王嫂,你到底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跟我们说,我和七王嫂都会帮你想法子的,难道你还不相信玉笙吗?” 玉笙心一软,又折了回去,轻轻抚着她的被低声安慰。 二王妃又抽抽搭搭的哭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抹了抹红肿的眼睛,稍微平了下气息。 “长云……长云他要把一个皇城河边卖唱的女子娶回来做妾,而且那女子已经有了身孕,今日说到此事,我只不过是抱怨了几句,他便对我又打又骂……” 她深深的垂着头,修的整齐精致的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 呵……原来这慕家的男人都好这一口,慕长云找卖唱的,慕长风直接找卖身的,还真是一脉相连的好兄弟。 沈星辰不禁冷笑,心想若是哪天慕长风弄大了那花魁的肚子,她岂不是要喜当娘,呵呵…… “我不是不允他纳妾,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寻常,只是那女子毕竟是烟花之地出身,我对此有几句微词,想不到他竟然会对我拳脚相加,还说要休了我,平日里受别人欺辱也就算了,可长云是我的夫君啊,他居然也如此对我……” 二王妃对此绝情之举伤心至极,想想便觉自己悲凉,结发夫妻多年的感情,却敌不过他一朝的逍遥快活。 玉笙不懂这些男女之事,也不知如何安慰,默默的将手中的丝帕递给她,抬头看向沈星辰。 “王嫂,此事你要想开点,反正男人三妻四妾娶谁不都是一样,何况他要纳的那小妾也难等大雅之堂,这正妻王妃之位你好好坐着便是。” 沈星辰倒是心宽,反正拦不住的事儿干脆就顺着他,与其弄的自己低三下四,不如大大方方的,名正言顺的占着王妃之位,看那女人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说这些话时,她心中想的是慕长风和赵颜雪。 “妹妹我今日真是让你见笑了,也不怕你再笑话……其实我,我和长云成婚三年来,一直未有所出,都说母凭子贵,若是那女子怀着身孕进门,我这正妻往后怕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你也瞧见了,长云他现在已经为了那女子与我动手,若是等那孩子出生……” 二王妃憋在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七出之条,无后位列第二仅此于不孝,以后她若再无一男半女,恐怕正妻之位也难保,最终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这……王嫂你莫要想这么多,往后的事儿往后再说……” 这话,沈星辰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也只能叹二王妃命苦,性子本就软弱,还嫁了慕长云这样的夫君。 可是转念再想想自己,又能比她好到哪去呢? 慕长风新婚三日,两日流连青楼,如此做派怕是比慕长云有过之而无不及。 253.第253章 七王爷锋芒太露 “我知这话说出来,也没人能帮到我,只是说了我心中倒好受不少,谢谢你们还愿意跟我这个无用之人说话。” 二王妃抹着眼泪,感激的看着沈星辰和玉笙。 那种绝望,心灰意冷的眼神,看的两人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王嫂你别这么说,以后我们没事就多走动走动,话说的多了,心情也就会好了。” 沈星辰握住她的手,那冰冰凉凉的温度就和她这个人一样,看不到一点希望。 二王妃点点头,轻轻的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以示感谢。 “今日我也累了,就不留你和玉笙吃饭了,七王妃,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么多。” 她扶着桌子起身,握着沈星辰的手将她和玉笙送到了门外。 “王嫂莫要见外,星辰帮不到你什么,也只能跟你说说话宽宽心。” 沈星辰已自身难保,哪还有能耐帮人,可即便这样还被她反反复复的道谢,自然有些过意不去。 行了个礼,正准备告辞之时,二王妃握着她手的力度突然加大。 “妹妹,七王爷锋芒太露,战功累累,当心惹来杀身之祸。” 她靠近她耳边,低声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说完才放开她的手,露出一个晦涩的笑容。 沈星辰心中猛然一惊,虽然她也有过如此猜测,但是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却别有一番警醒的意味。 她抬眼深深的看向二王妃,却见她已经悠悠的转身,朝着卧房走去。 这已经是第二日雨,依照知春说的,还要再下上一两日。 沈星辰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感觉这阴郁的天气漫长的像没有头似的。 回到玉笙院子里时,已经接近午时。 “小姐,郡主,您们可算是回来了。” 院门一开,就见锦夏撑着伞就迎了上去,边说话边指了指厅中。 沈星辰顺着她指方向望去,见慕长风正端坐在桌旁,手中托着茶盏,闻声,深而狭长的双眸轻抬,看向她。 “七哥,你可是好久没来看过玉笙了,怎的王嫂今日前脚来,你可就有时间跟来了?” 玉笙一见慕长风,小跑着连蹦带跳的就奔了过去。 沈星辰见到那张妖孽般的脸,却是微微皱了下眉,怎么哪都能见到他? “七王爷是何时来的?” 她向身旁的锦夏低声问道。 “小姐和玉笙郡主刚走没多久就来了,已经在这里坐了好大一会儿。” 锦夏撇撇嘴,忽然用很暧昧的眼神看着沈星辰,窃窃一笑。 “你这丫头,无缘无故的笑什么?是不是你的阿宝哥哥也跟着来了?” 沈星辰不明其意的挑了挑眉毛,还以为她这是春心荡漾犯起花痴了。 “小姐,您是真不懂还是装不不懂啊?玉笙郡主这小孩子都看出的事情,您还能不明白?” 锦夏一脸的邪恶的坏笑,像是被她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 “我明白什么?你才多大年纪?还好意思说玉笙是小孩子?你这脑袋里想什么呢?” 沈星辰白了她一眼,明白她的意有所指,却只当她是思春的少女,见什么都会浮想联翩。 254.第254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嘿嘿,知春方才教给我词,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看啊,咱们七王爷对小姐就是这般,一上午没见到就按捺不住的追到这里来了。” 话说着,两人也慢吞吞的走到了廊子下面。 锦夏朝沈星辰做了个鬼脸,便闪到了一旁,和知春一起,两人咧着嘴看着她笑的暧昧。 沈星辰慢悠悠的把手中伞的放下,又慢悠悠的抖落沾在绣鞋上的泥水,又慢悠悠的捋了捋发梢,总之就是磨磨蹭蹭的不愿进去。 心想着这个渣男怎么就避不开,他不会真像锦夏说的那样吧。 这么一想,小心脏不由得又扑通扑通的狂跳。 可是刚抬脚,就听见慕长风和玉笙二人的对话。 “七哥,你可是来找王嫂的?既然来了就留在玉笙这里吃饭吧,我命人做你爱吃的龙井虾仁。” 玉笙上去亲昵的拉住慕长风的衣袖,笑的眼睛弯弯模样可爱。 “我今日给你带了些满记的芙蓉饼和林家包子铺刚出炉的包子,还是热的。” 慕长风笑容温和,抬眼间淡淡的目光落在刚踏进门的沈星辰身上。 她身上似乎带着雾蒙蒙的湿气,脸蛋微红,有种清清凉凉的感觉。 “七哥,这些虽然都是玉笙最喜欢的,可是你也不必去那么远买来,这天还下着雨呢,你看你靴子都湿了。” 玉笙将还热乎乎的包子叼口中,低头看着慕长风沾着泥水的黑色缎面长靴。 慕长风嘴角挑了挑,狭长而幽深的双目中暗流涌动。 天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明明把顺路带回的芙蓉饼都扔了,可是回到院子里却坐立不安,又冒着雨穿过大半个皇城买来这些东西,如此的大费周章,只是想有个借口来看沈星辰这女人一眼? 沈星辰脚步轻轻的走进来,目光浅浅的扫过放在桌上的林家包子和满记芙蓉饼。 “七王爷真是疼玉笙,不管去了哪心中都记挂着这丫头,今日我也跟着沾沾光了。” 她坐到慕长风对面,不客气的拿起块芙蓉饼咬了一口,清亮幽深的眸子中笑意闪动。 这话说的不痛不痒,分明是清楚慕长风这是从烟雨楼而归,却没有半点的介意。 慕长风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她这幅风轻云淡的态度,他眉毛微挑,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浅笑依旧。 沈星辰接连的吃下了好几块糕饼,貌似这女人很喜欢这种软软糯糯的甜食。 “真不愧是城中最出名的满记,甜而不腻回味无穷,王爷下次可否也给我多带一些?” 她抬起眼,笑盈盈的看着慕长风,舔了舔手指。 “当然,如果王妃喜欢,本王每日都能为你带最新鲜的。” 他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看着沈星辰,薄薄的唇边泛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可真是谢谢王爷了。” 沈星辰面不改色,尖尖的下巴扬起,透着股清冷傲气。 玉笙边吃边转着漆黑的眼瞳,不明所以的傻笑。 “还是七哥最好最会疼王嫂,不似二哥,竟然会下手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玉笙从心中瞧不上这样的男子。” 她舔着嘴角,看着眼前貌似恩爱的两人,不禁又想起二王妃,心中愤愤不平。 255.第255章 认真就输了 “哦?方才我来听丫头说你跟王嫂去了二哥那,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慕长风顺着玉笙的话问了一句,他知道如果他不接话,这丫头一定又要抱怨七哥冷淡不愿意跟她聊天。 虽然,他对慕长云的事没有一丁点的兴趣。 “七哥,你可知今日若不是王嫂拦着,二哥就要把二王嫂打死了。” 玉笙打开了话匣子,双手托着圆圆的脸蛋,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慕长风。 “哦?是吗?那有没有伤着你王嫂?” 慕长风眼色漠然,淡淡的把沈星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多谢七王爷关心了,我没事。” 沈星辰垂眸,手里托着茶盏,袅袅青烟后面一张精致的小脸神色淡然。 慕长风眉头皱了皱,俊美的脸看不出冷色。 不知是从何时起,他对这女人的耐心正在一点点变多。 “我是问,二王嫂有没有伤着。” 他戏谑的望着沈星辰,明明是想关系她,可是却又偏偏不想让她感觉到他的刻意。 “咳咳……” 沈星辰一口茶水到嘴边,呛的连连咳嗽,两颊顿时泛起红晕,尴尬的没敢抬头。 慕长风目光中多出一丝柔软,笑意渐浓。 “二王嫂好可怜,被二哥打的浑身是伤,二哥还说要休了她呢,你猜猜是为什么?” 玉笙故弄玄虚的向慕长风问道。 “休妻?除非二王嫂犯了七出之条,二哥莫不是怪她成婚三年仍未有所出?” 慕长风猜测,虽然他不关心慕长云的家事,可是许氏三年未育有子女已经成为府中人人皆知诟病的事。 “七哥你只猜对了一半,二哥是要娶皇城河畔卖唱的女子回来做妾,二王嫂有几句微词,就遭来了毒打,真是可怜,她与二哥成婚三年,竟不如个烟花女子,想必二嫂心里都难过死了。” 玉笙说起不禁唏嘘,她本就心地单纯善良,看不得她人受这种委屈。 “哦?这样……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何况二嫂三年无所出,二哥这么做无可厚非,这些是他们的家事……” 慕长风淡然道,可话没说完就被玉笙打断。 “七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好像二哥这样做还有道理一般,怎么样他也不能对结发之妻动手,哼……” 她狠狠的翻了眼慕长风,赌气般的撅起了小嘴。 沈星辰抬起眼,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摸了摸她乌黑整齐的刘海,冷冷的看了眼慕长风。 “七王爷说的没错,男人就是薄情所以才三妻四妾,不可能一辈子只钟情一人,就算是二王嫂有子有女,难道二王爷就不会娶那女子吗?所以,跟薄情之人又有什么好气的呢?” 她貌似在安慰玉笙,实则是在说给慕长风听。 就像她对他,明知他夜夜去青楼中找那姓赵的女子寻欢作乐却不闻不问一般。 对这种薄情滥情的男人若是认真,那才是输了。 慕长风似乎从言语之中听出了沈星辰的些许怒气,不知她是在许氏抱不平还是另有所指。 但他心中却莫名的兴奋,就像是屡屡犯错的孩子其实只是想引人注目一般,脸上得逞的笑意泛起。 256.第256章 耐不住寂寞的渣男 “是吗?天下男子都是这般吗?难道七哥以后也会如此?如果这样,玉笙宁愿一辈子都不嫁人。” 玉笙扬起脑袋,失望的眼神看看慕长风又看看沈星辰。 她的七哥,在她心中一直是与寻常男子不同的人,是最完美的人,可是如今看来也许他们并无二致。 “傻丫头,说这样的话羞不羞啊?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一些了自然就会明白,你七哥日后若是要纳妾,就随着他去,不就是三妻四妾嘛。” 沈星辰迎上慕长风深深的目光,若无其事的言道。 对于这种事,对于这个渣男,她应该早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或许日后要进门不止一个赵颜雪,还有各种的莺莺燕燕,她才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 慕长风看着她,看着她不屑的眼神隐隐的压着些许的不悦,唇角不禁上挑。 看到她介意,他竟发自心底的欣喜。 玉笙歪着脑袋,望着慕长风笔挺的身姿和如潭水一把幽深的眸子,呆呆的问道。 “七哥,你以后也会像二哥一样吗?也会再娶别的女子回来吗?” 她想到她的父王,也娶了那么多妃子,想到如果将来七哥变的跟父王一样,她便觉得不开心。 “这个……这个嘛……” 慕长风心中正暗自欣喜,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抬眼看向沈星辰。 “这个就要问问你王嫂的心思了,如果你王嫂愿意,我可以多娶几个来陪她打发时间。” 他故意将话抛给了沈星辰,他想从她口中听到否定的回答。 他甚至想,如果她说不,哪怕是她稍有醋意,他以后就绝不再去烟雨楼半步。 可是…… 沈星辰悠悠然的托起茶盏,不动声色的抿了口顶级的雨前龙井,笑容一如既往的清淡。 “王爷真会说笑,你若是想娶哪里还用我同意,直接娶回来便是,我自然是没有任何微词的。” 她回答的倒是大大方方,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慕长风良久的盯着她,那张脸上难得的柔情渐渐变冷。 “王妃真是女子之中少有的大度,本王是不是要谢谢你如此的善解人意?” 他狭长的双眸泛出阴郁之色,本是喜悦的心情因为她一句话即可落入深渊。 就在他以为沈星辰开始有那么一些在意他的时候,她却是那般的不屑。 “王爷客气了,方才王爷也言,男子三妻四妾无可厚非,若是王爷想娶哪位女子我定会把她当姐妹一般相待。“ 沈星辰强压住心中的怒意,脸上的笑容不减丝毫。 慕长风这是在试她口风吗?两人才新婚第四日,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那烟花女子也迎进来了吗? 哼,果然是渣男,一刻的寂寞都耐不住。 “此话当真?” 慕长风眯起眼,危险的盯着沈星辰,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忽然有种深深的失落感,怒气没来由的窜起。 “当然当真,我像是在跟王爷说笑吗?如果王爷有此意,哪怕你明日便娶,我也毫无怨言。” 她说的轻松,就差直言让他把赵颜雪那青楼女子迎来做妾侍这样的话了,可是一双放桌下白白嫩嫩的小手却死死攥着裙角。 她怕有一刻的忍不住,压制的怒火就要爆发。 257.第257章 我们拉钩 “好,既然如此,那我先谢谢王妃的好意。” 慕长风咬牙,看她的眼神冰冷的如同千年冰川,让人不寒而栗。 “不谢。” 沈星辰打了个寒颤,用同样的冷漠回敬。 丰盛的饭菜端了上桌,冒着腾腾的热气让厅中骤然冰冷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玉笙不懂慕长风和沈星辰之间发生了什么,方才还是好好的,为何一瞬间又剑拔弩张。 她将散发着清清淡淡香气的龙井虾仁往慕长风面前推了推。 “七哥,你多吃点,特意给你准备的。” 慕长风冷着脸,一言不发,默默的夹着菜。 沈星辰低头,像是有心思,扒着烫金瓷碗中的米饭却一口没吃下,更像是在一粒一粒的数着米粒。 “七哥,王嫂……?” 玉笙捧着碗,弱弱的叫了两人一声,见两人都各怀心思的沉着脸。 她疑惑的翻了翻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再多言。 桌子上摆着八个精致的菜,还有煲了几个时辰香气四溢的烫,本应该是热热闹闹的一顿饭三人却都吃的没滋没味的。 “玉笙,七哥还有事,就不在这里陪你了。” 慕长风草草的吃了几口,盘中的菜和碗中的米都没动几下,便起身欲走。 他实在是没有任何胃口,特别是看着这女人一副淡然若无其事的表情,便什么兴致都提不起来。 “七哥,你这是怎么了,连你最爱吃的龙井虾仁都没吃几口,是不是玉笙这厨房里的手艺不好。” 玉笙拽着他的衣袖撒娇。 她不记得慕长风已经有多久没来过她这院子里与她一起吃饭聊天了,好不容易今日来了可却没坐一会儿便要走。 “七哥最近兵事有些繁忙,等过几日闲下来了定来好好陪玉笙,带你去城中四处走走,泛舟游玩可好?” 慕长风宠溺的揉乱了她的刘海,阴冷的脸上强扯出一抹笑意。 不管他的心情如何糟糕,他有多么大的怒气,对于玉笙他永远都是温和宠爱。 “这可是七哥你说的,莫要说话不作数,等过了这几日天气好些就要和王嫂一起陪玉笙出去游玩。” 玉笙嘟着嘴,无辜的眼睛亮光闪闪。 忘了有多久,她闷在这府中没有出去走走了,更不用说是有七哥陪着她。 “七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哪次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难道你还不行我吗?” 慕长风耐心的哄着她,尽管他心中已经如一团乱麻的烦躁。 “那倒是没有,这样,就定在后天如何,知春那丫头说这雨只会下三四日,后天晴了我们便出去游玩。” 玉笙倒不是担心慕长风骗她,因为从小到大七哥只要是答应过她的事,哪怕再难也从未食言过。 她担心的是七哥总是说忙,游玩的事会一拖再拖。 “好,如果后天天放晴了,我们便去,这样可以了吗?” 慕长风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女人真是麻烦,玉笙是,沈星辰更是。 “那我们拉钩。” 玉笙见他应允的如此爽快,伸出了小手指调皮的在他眼前晃了晃。 慕长风闻言一愣,看着弯曲的小指和一脸狡黠的笑容。 “什么……勾?” 258.第258章 白瞎了渣男的好皮囊 正埋头数米粒的沈星辰余光悄悄扫过他满脸迷茫呆呆的表情,虽然心中怒气依然还在,但唇角却不由勾起。 平日里冷漠桀骜的七王爷瞬间呆萌的表情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可爱的。 “拉钩,就是我们勾一勾小手指,就算是达成共识了,谁也不能反悔,不然老天爷都会怪罪了,快来七哥。” 玉笙说着掰过慕长风的手,勾住他的手指来回的晃了晃。 “这不就是起誓嘛,还什么勾,这样就行了吗?” 慕长风修长白净骨节微微突出的小手指动了动,无奈的问道。 一直低头偷看的沈星辰这才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手,怎么说呢,简直是和人一样妖孽,完美到每一个关节。 她素来很喜欢手干净修长又好看的男人,心中暗暗的惋惜,这么副好皮囊白瞎在一个渣男手里了。 “这不是起誓,这叫拉钩,就是约定的意思,王嫂教我的。” 玉笙看向沈星辰,她赶紧将目光从那只好看的手上收回,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哦?是吗?你跟王嫂约定过什么?” 慕长风挑着眉毛,沈星辰感觉有两道冷光落在她身上,看的她脊背发寒。 “没什么,这是我们的秘密,七哥就不要问了。” 玉笙笑嘻嘻吐了吐舌头,这种事可是万万不能让他知道的,不然…… 她可不想看慕长风动怒的样子,虽然从来没见过,但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都让她觉得害怕。 “好,七哥不问,那就这么约定了。” 慕长风抖了抖墨色暗花的长袍,大步离去。 他前脚刚一离开,沈星辰顿时便觉得厅内的气氛骤然轻松了许多。 让人不寒而栗的震慑感,大概说的就是慕长风这种气势,她甚至能想象出当他穿着战甲手持兵器带兵驰骋在战场上时,是多么令人闻风丧胆。 杀神,这可怕的称号,大概也只有他能扛的起。 “王嫂,你一直看着门外做什么?七哥他已经走了。” 玉笙粉嫩的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才将神游的沈星辰唤了回来。 她竟然在看着慕长风的背影的出神,虽然从外表上说他有着笔挺高大的身材,俊美如天人的脸,匀称笔直的大长腿和修长好看的手,可是,可是他是渣男啊,空有其表的渣男啊,她怎么能一不小心为他走神了呢? “没……没有,没在看他,吃饭吧,突然好饿啊。” 沈星辰觉得脸颊发烫,低下头猛扒了几口米饭。 还别说,这个低气压渣男不在,整个人甚至连胃口都好多了。 汤足饭饱之后,沈星辰打着嗝,摸着撑的圆圆的独子惬意的起身,踱步到廊子下。 这貌似是她入王府以来吃的最饱的一顿,果然是吃的好了,连心情都会变好。 她决定以后无论如何,不管慕长风是夜夜流连青楼也好还是直接把那女子娶回府也罢,她都要好吃好喝的绝不能亏待了自己。 外面的雨比来的时候下的小了一些,雨滴从房檐上嘀嘀嗒嗒的落下,在地上激起水花。 绿绿葱葱的树叶在这雨水丰沛的几日不知不觉的长了许多,已经有了快入夏的感觉。 “王嫂,你知不知道我七哥是何时生辰?” 玉笙和她并排站在廊子中,伸手接着雨水朝她问道。 259.第259章 慕长风的生辰 沈星辰一怔,慕长风的生辰和她有什么关系?但转念一想,好歹他现在也是自己的夫君了,也要适当的在旁人面前表现出一点关心出来做做样子。 “哦?是吗?王嫂刚刚与你七哥成婚,还不知这些,你七哥他是何时生辰,待那日我们好好为他庆祝一番。” 她故作出很有兴致的样子,侧脸看着玉笙的双眸闪着点点光芒。 “我也正想跟王嫂商量如何七哥庆祝生辰呢,七哥是三月二十五生辰,这么算来还有五天便到了呢。” 玉笙仰着头想了想,圆圆的眼睛左右转着,眉头轻拧一副为难的模样。 “可是王嫂,七哥他性子素来冷淡,玉笙不知该如何哄他开心。” 往年,每逢慕长风生辰,只是两人一起吃顿饭,说说话便算是过了,玉笙试着说了许多好笑的事情想让他开怀,可是他却总是目光温和浅浅而笑。 她知道七哥是疼爱她才会这般,他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几乎没有出现过。 沈星辰也学着她的样子,伸出手,让水滴一滴一滴落进手心之中。 “我倒是有不少法子,就是不知你七哥会不会喜欢。” 她想起上一世的时候,经历过各种嗨到爆的生日趴,可是又担心这种太劲爆的方式不附和这种古代人的胃口。 “王嫂有什么好法子可以跟玉笙说一说,我们一起想想定能有好主意。” 玉笙眼睛一亮,往年都是两人难免冷清,今年七哥成了亲,定会有意思许多。 “那我先问你,你七哥是喜静还是喜闹?” 沈星辰心中盘算,如果喜欢热闹那法子就多了,可是看慕长风整日那冷冰冰的样子,怕是不那么好伺候。 想到这里,她不禁暗暗的问了自己一句。 到底她是真的想哄他开心,还是只做做样子给旁人看而已。 思索了片刻,沈星辰得出结论,她为慕长风生辰这般上心的原因是因为玉笙,她不想看玉笙失望,仅此而已。 “自母妃离世以后,七哥生辰就只有玉笙和七哥两人一起,父王和别的几个哥哥从来不记得这些,所以……所以玉笙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 玉笙有些为难,很多时候,并非是她不去了解慕长风,而是慕长风的心扉总是紧闭,把所有人包括她都关在外面。 “镇安王也不记得七王爷的生辰吗?” 沈星辰不禁问道,可是话说出口了才发觉这问题有多可笑。 镇安王膝下七子一女,他又连年征战政事繁忙,哪能清楚记得这些,更何况…… 更何况慕长即便是战功赫赫,在府中也不过是妾侍所出又幼年丧母的一颗棋子,他的存在完全是为了垫在慕长歌脚,助他踏上荣耀之路而已。 而他,却年少成名锋芒过露,就如二王妃所言,这样一个人早晚会惹来杀身之祸,谁又会在意他是何时的生辰? “父王整日繁忙,才不会记得这些,以前还有母妃在意七哥,后来母妃不在了,在意七哥的就只剩下玉笙,不过现在有了王嫂,就又多了一个人和七哥为伴。” 玉笙侧过脑袋,这新王嫂样貌好,脾气也好与她更是一见如故,却不知为何七哥总是剑拔弩张的架势。 260.第260章 他唯一的朋友 “王嫂,我七哥是慢热的性子,也许是自小受了太多磨难,十四岁便被父王带上战场见多了血腥杀戮,所以人总是冷冷淡淡的,王嫂莫要怪他,其实……其实玉笙感觉的到,七哥心中还是很在意你的。” 这话并不是在安慰沈星辰,玉笙知道若是慕长风真正不在意的人,哪怕是让他多看一眼都是不可能的。 他不懂的是七哥分明是心里有王嫂为何却是若即若离,感情的事太复杂,她不明白这些。 沈星辰笑了笑,怕是连这个情窦未开的丫头都看出慕长风对她的冷淡,所以才说了这些话来让她好受些。 可是她介意这些吗?应该没有吧,她心里偶尔冒出的那么一点点的不悦,完全是因为慕长风那令人厌恶的态度的和品行而已。 “你七哥他……性子是冷了些,十四岁,像你这般的年纪就去战场厮杀,也难怪……” 沈星辰不禁的唏嘘感叹,未到束发之年心智尚不成熟就经历血雨腥风刀尖舔血的日子,若不是性子冷怕是根本承受不住这些。 “王嫂,你莫要看七哥在这府中男子中排行最小,但经的事却比年纪最长的二哥还有封了平南王的五哥都要多,你若知道了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玉笙说起慕长风,眼睛里有骄傲有钦佩但更多的是忧伤,亮晶晶的眸子就像蒙上了一层雾气。 “哦?我听闻过七王爷有杀神之称,想来定是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 沈星辰并不知慕长风经历何许,但是但从他年少成名,并且是这么个霸气的称为来看,他身上必然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要说杀神,人人都以为七哥是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之人,但却不知他在军中享誉甚高,深受将士的拥戴,要我说,七哥其实是重情重义之人。” 慕长风岁很少对玉笙提起军中之事,但是她却与兵马校尉孙晋墨有过几面之缘,在他口中的七哥简直如天神一般的存在,玉笙很喜欢听他说话,只可惜两年前南疆之战中,孙校尉他…… 想到这,玉笙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了?小小年纪怎么就长吁短叹的,你呀,看似无忧无无虑的,可是这心思还真不少。” 沈星辰见她脸上的笑意逐渐被愁容取代,便知道这丫头定又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都说生在王侯将相之家是富贵命,谁又知这其中有多少苦涩心酸呢? “我只是想起一人,是七哥麾下的一名兵马校尉,也是唯一可以和七哥以朋友相称的人。” 玉笙低下头,眼前浮现出一张剑眉星目英气勃发的年轻面庞,他有着铜色的皮肤朗朗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是吗?能和七王爷做朋友的人定然也是年少有为,本领极大的人吧?” 沈星辰嘴上这样问,其实心里却在吐槽,慕长风这种人居然也会有朋友?很难想象这位朋友是如何忍受他那阴郁冰冷的性子。 “确实是年少有为,不到弱冠之年就成为七哥手下最英勇的将士,只可惜……可惜两年前在南疆,他为了护住七哥性命,身中数箭而亡了。” 玉笙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哀伤。 261.第261章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记得两三年前她还是个身高不到孙晋墨胸口的黄毛丫头,那日军队整装待发,玉笙在城门下与慕长风送行。 他就穿着一身银色铠甲站在城门前,身后黑色的斗篷迎着风被吹的呼呼作响。 那时,七哥还摸着她的头开玩笑,说若是得胜归来等她长大了,便要将她许配给孙校尉。 孙晋墨那么高,他垂着眼温和的看着她,目光和那一日暖暖的太阳一般。 她站在他的影子里,眯着眼睛抬起头,满眼都是他清朗的笑容,还有他白而整齐的牙齿。 这一幕多年来一直深深的存在玉笙的脑海里,虽然到现在她也不懂****但是总有这么人藏在心底。 想到,便是让人忍不住心中一热,眼眶发红。 “有如此忠心的将士,那是七王爷福,玉笙你……?” 沈星辰感叹了两句,见玉笙愣愣的看着外面的雨,泪光盈盈的样子。 “王嫂,玉笙想到一些事,心中一时难过的紧……” 她楚楚可怜的望着沈星辰,话茬一打开,回忆便如潮水汹涌而来,压的人快要窒息。 “你这丫头心里怎么藏了这么多事,有什么话不好跟你七哥说的,可以跟王嫂说,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一点。” 沈星辰看着她,想到她平日里没心没肺对谁都笑呵呵的样子不禁心疼。 把所有哀伤都偷偷藏好,然后抹干眼泪笑脸迎人的人,默默的承受了多少煎熬和孤独,可是玉笙,她才十四岁而已。 “王嫂,我……” 玉笙犹豫了一下,然后便看着院子里满地的树叶默不作声。 沈星辰站在她旁边,一言不发静静的陪着她。 良久,她才幽幽的开口。 “王嫂,你能不能告诉我,心里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沈星辰一怔,本以为玉笙会对她说起一些陈年往事,却没想到她一开口就问了这么个有难度的问题。 这丫头,莫不是懵懵懂懂的情窦初开了吧? “这个……这个嘛……喜欢一个人……这个……” 沈星辰吞吞吐吐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挠了挠头,为难的看着玉笙。 “就是……你对七哥是怎么样的感觉?……” 玉笙大眼睛泪光闪闪,认真的望着她。 沈星辰一惊,心跳猛的加快了节奏,像是做了亏心事被人发现一般。 脸颊瞬间一片绯红,她低头,葱白的十指交缠。 她喜欢慕长风?不不不,不可能的事,她明明是对他从性格到人品都百般的厌恶。 可是……若是对他没有那份心思,她在心虚什么?紧张什么? “王嫂,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在笑话玉笙?” 玉笙眨巴着眼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她的衣袖。 “王嫂,我心中时常想起一个人,每次想到他心就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有时候会开心,有时候又难过,有时候又想如果他还在,会是什么样子,有时候梦到他会哭着醒来。” 两年来,她第一次将这样的心思告诉旁人,说出来,果真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 262.第262章 当局者迷 “玉笙,你说的这个人……可是为了七王爷在南疆战场上牺牲的孙校尉?” 沈星辰听出了她话中之意,小心翼翼的问道。 斯人已去,怕是她会徒生哀伤。 “嗯……正是孙校尉,那时玉笙还小并不懂这些道理,可是自他走后这些年来,玉笙总会想起他,会梦到他……” 她点点头,说起孙晋墨她的眼中泛起柔光,再不似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玉笙,有时候喜欢一个人,自己是后知后觉的,感情一点一点的种到心中积少成多,他在的时候你并不觉得重要,可是一旦失去,就会忍不住的思念,比如你对这个孙校尉,不过……” 沈星辰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替这段还没有萌芽便夭折的感情的惋惜。 “不过,孙校尉他已经不在了,你再这么下去只会为自己徒增忧伤,心中的感情应该慢慢的放下才是。” 她看着玉笙天真的脸,虽然年少时的感情是懵懂青涩的,但也是埋藏在生命最深处,最让人刻骨铭心的。 她不希望这样一段深埋于心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慕影响到她将来的人生。 虽然,玉笙最后可能逃不过王室宗族被联姻的命运。 “王嫂,玉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玉笙也不想的,可是心中难过起来就像被撕扯一般的疼……” 玉笙忽然抱住沈星辰,肩膀一颤一颤的低声呜咽。 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如这雨一般,痛痛快快的落下。 沈星辰轻轻的抚着她的背,百感交集。 她能说出许多道理来安慰玉笙,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 她也也会像玉笙那般,见到慕长风想到慕长风时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她也会经常想到他,也会梦到他,她有时候对他百般厌恶,有时候却又无法控制的心动……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自己是后知后觉。 沈星辰这般对玉笙的说辞,她却不愿意放到自己身上。 所谓当局者迷,怕不是真的迷,而是不愿清醒罢了。 廊子外面,雨又下的紧了,缠缠绵绵没完没了。她抬头望着灰蒙蒙阴沉的天空,心乱如麻。 整整的陪了玉笙一日,直到暮色降临,沈星辰才带着知春和锦夏回去。 院子里除了哗哗的雨声一片寂静,她不由自主的又朝书房和客房望去。 房门紧闭,没有亮起灯烛,和前两日一样,他又不在。 沈星辰一瞬间,心中有些失落。 “锦夏,我想沐浴,等水烧好来叫我一声。” 她推开卧房的门,一头扎进了床上,心里空荡荡的提不起精神来。 “是,小姐,您先休息,我这就去。” 锦夏轻手轻脚的替她掩好了房门。 沈星辰左右的来回翻了几个身,最后扯过锦缎薄被把自己整个人裹了起来。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想到慕长风说要纳妾的言语,一会儿又想起玉笙说不过几日便是他生辰。 要怎么为他庆祝好呢?她貌似对他的喜好一无所知…… 可是为什么要对这渣男的事如此上心,不能想,不能想…… 她左右的纠结着,最后竟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的睡去。 263.第263章 慕长风,偷窥狂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她拖着发麻的手脚醒来时,见沐浴房中暖光一片。 “锦夏?锦夏?” 她低声唤了两声,没见那丫头的身影。 或许是早早烧好了热水,却见自己睡着了便没有打扰。 她这般想着,便拿了替换的衣裳,轻轻的推开了沐浴房的门。 房门一开,迎面便是一股混合着薄荷的中药味扑来,房中水雾氤氲。 沈星辰微微皱了下眉,她一贯爱用茉莉瓣浸水沐浴,今日怎么换成了药材,莫非是知春为了治她身上的伤? 她并没多想,关上了门,将手中捧着的衣物放在一旁的黄花梨木小桌上,然后轻解裙衫,一件一件的褪掉罩纱,长裙,最后是贴身的寝衣。 白净净的胳膊,修长匀称又光洁的双腿,还有虽不算大但却丰盈挺实的胸,沈星辰曾暗自庆幸过还有这么一具娇嫩完美的身体,可如今看来也是无用。 她赤着脚,转过绣着山水图的屏风,雾气朦胧之中看到沐浴桶上漂浮着几片青绿的薄荷叶。 纤细白嫩的玉手轻撩了下水,试试了温度,接着便抬起光滑的小腿迈了进去。 可是…… 一条腿刚进去,便觉得脚尖触到了一片光滑温热,这是…… 她心中一惊,还没来的及疑惑,便听“哗”一声。 大木桶中,一具高大结实的身体破水而出,掀起的水花溅了她一头一脸。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沈星辰脚下一滑,整个人头朝下跌进了浴桶中。 慕长风也傻眼了,自己明明潜在水中正惬意舒适的泡着澡,这个女人怎么会突然闯入?而且…… 而且还脱的一丝不挂?这是自动送上门,赤果果的引诱他么? 沈星辰连着呛了几口洗澡水,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脑子里瞬间空白。 扑腾这挣扎了几下,她终于扶着木桶的边缘站了起来。 “啊——” 又是一声尖叫,她的第一反应是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遮住了那一片粉嫩。 待看清了和自己相对而立的男人也是赤身果体之时,她又紧紧的闭上双眼。 “慕长风!你这个偷窥狂!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看,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她简直要抓狂了,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状况?鸳鸯浴么?她沈星辰还没奔放到这个程度好不好! 慕长风呆呆的看着离自己只有半步之遥,全身上下无任何遮挡女人,除了惊愕,身体中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不知道先敲门吗?” 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虽然他不止一次的对这女人有过一些幻想,可是两人突然就这么赤身相对,还是。 “慕长风,你别说了!现在就出去,快出去!” 沈星辰转过身,背对着她,腰部以下泡在水中隐约可见,腰肢纤细皮肤白皙,有着优美的线条和性感的肩胛骨。 慕长风情不自禁的吞了下口水,他发誓前一刻他还想过穿了衣服离开,只是现在,他的目光似乎是被黏在了她身上。 “你还愣着干什么?不然你转过身去,我走!” 半晌没见他有动静,沈星辰急了,可是连件蔽体之物都没有的她在慕长风面前毫无办法。 264.第264章 鸳鸯浴 “王妃,既然来了,何必这这么着急要走呢?不如我们……” 慕长风的声音变的低沉暧昧。 沈星辰感到浴桶中的水波动了下,然后似乎有光滑的皮肤蹭着她的脚踝而过。 “喂……你在干嘛?” 她侧着头,眼角瞄到慕长风竟然又悠悠然的半躺在了水中,毫无要离开的意思。 “你趁着我沐浴的时候偷偷的进来,莫不是想跟我共浴,那就一起吧……” 慕长风眯着眼,雾气氤氲中看着那个娇嫩欲滴的身体,一双深眸中柔光许许。 “我怎么知道你在,我以为是……” 沈星辰背对着他一动不敢动,脸上如火烧的一般,她心知这种时候解释已无用。 “不是我难道还有别人?莫不是你怪我成婚多日还没与你圆房,所以自己送上门来了?” 慕长风轻轻的划着水,一波又一波的温热拍打着沈星辰敏感的腰部。 朦胧之中,一张俊美的脸上泛出邪恶的笑意。 现在的沈星辰在他面前,就像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他,要慢慢的享用。 “七王爷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以为你又去了烟雨楼并未在府中,我……” 沈星辰语无伦次,想逃,逃不了,想躲,躲不掉。 她似乎能感觉到慕长风灼灼的目光在她背后,一寸一寸的掠过她的身体。 “烟雨楼?看来你对我去那里甚有不满,是吗?” 他唇角渐渐向上勾出好看的弧度,身体前倾慢慢向她靠近。 沈星辰对他的动作有所察觉,她挪了挪身子,尽量的避开他的气息。 “我没有任何的不满,王爷如果喜欢可以****前去,或是效仿二王爷,把那赵姑娘娶进府中,我绝对不会有半句微词。” 她不知慕长风这样问是何意图,不过现在她一点都不想激怒这个狼一般的男人,只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可却孰不知,她越是表现的如此大度,便越是让慕长风心中不悦。 他想看到这个女人在意他,而不是这般的不屑。 “哗” 随着水声,一只坚实而有力的手臂揽在了沈星辰纤纤细腰上。 猝不及防。 她还正在想着如何脱身之时,他便已经如狩猎的狼一般扑了上来。 脚下一滑,身体一歪。 慕长风根本不用吹灰之力,那个柔软的,带着芳香的身体已经跌入他的怀中。 真正的肌肤相亲,她的身子光滑细腻的如极品的骨瓷,这种感觉让他瞬间血液上涌。 “你……你放开我。” 沈星辰惊愕的不知言辞,脸如火烧一般贴在慕长风的胸口,却听见他心脏疯狂的跳动。 她不敢再有任何的挣扎,因为这时候的挣扎无异于最直接的挑逗。 “你觉得可能吗?” 慕长风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她的身体很软很轻,他完全不需费力半分就能将她紧紧的钳制住。 沈星辰双手死死护住胸前不敢抬头,他怕慕长风的下一个动作,但是更怕自己会沦陷在这个她熟悉迷恋的怀中。 “沈星辰!” 慕长风忽然翻了个身,双手撑住浴桶避将她逼到角落,低声在她耳边呢喃。 265.第265章 巨大的悲伤 “啊——” 她顺势整个人沉入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垂着眼盯着他坚实的胸口。 那里有一条长长的伤疤,从左肩一直到心脏位置,虽然已经长好,却依稀能看出当时这伤口有多么深。 沈星辰抿了抿嘴,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她甚至有种冲动,想伸手触摸那道疤痕。 “你说,你心中是不是丝毫没有在意过我?” 慕长风一双冷眸之下压抑着炙热,声音低沉气息粗重的拍打在她耳边。 他想要一个答案,如果她对他有过半点在意,他便愿意从今往后全心全意。 可她若没有……他也不知自己会怎么样。 “我……” 沈星辰觉得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垂传遍了全身,慕长风身上特有的气息让她的一颗心在不断的下沉,下沉…… 她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何用意,她怕一句话说错就将自己置于被动,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出任何的哪怕一丁点的卑微。 顿了顿,她把头垂的更低,紧紧的咬住嘴唇,嗓子中像有火在燃烧一般,焦灼干燥。 “到底有没有?!” 慕长风像是一头蛰伏的野兽,泛红的眼睛盯着她几乎是在低吼咆哮。 沈星辰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想说有,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原来,越是在面对在乎的人,就会便的越是小心翼翼,小心到连把一句真话说出口,都是如此的艰难。 半晌,房间中静的能听到他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 水雾蒙蒙之中,慕长风那双发红的深眸渐渐蒙上一层冰冷。 从未嫁入王府前,她想尽一切办法的想摆脱慕长风,到入王府之后迫不得已与他结盟,再到现在…… 沈星辰从来没想过也不会预料到她会为这个曾经视她为草芥的男人动心,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心中再清楚不过,慕长风娶她只不过是因为当年指腹为婚的约定和王府的利益。 曾经,他对她的冷漠,对她的不屑,都历历在目。 前一世的沈星辰最终是抱憾而终,如今又怎能重蹈覆辙? 明知他是薄情之人却还要再次飞蛾扑火?不,她绝不会再这么傻! 就算她与慕长风的纠葛是命运的圈套,她也要与之一搏,绝不任其摆布。 沐浴房中水雾缭绕,空气里弥漫着草药的苦涩和薄荷的清香。 暧昧和炙热在沈星辰良久的沉默中渐渐化为乌有,那个男人身上越来越冷的气息似乎要将这一切冻结。 她抱在胸前的双手微微有些发抖,分明泡在温热的水中,可是想到过去种种一颗心就渐渐变的冰冷。 慕长风双手撑着浴桶壁,俊美的脸冰冷中透出淡淡的失落,随着她身体的颤抖,他狭长深沉的眸中光点闪动。 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她的沉默也许就是最直接的回答。 沈星辰死死的咬住嘴唇,口中泛起甜甜的血腥味儿。 半柱香的时间犹如一年那么久,心口堵的快喘不过气,她怕稍一放松她就哭出声来。 这种突如其来又不知所以然的巨大忧伤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折磨。 半晌,慕长风坚实的手臂颓然落下。 266.第266章 第一次 嘴角轻微的动了动,冰冷坚毅的脸带着失落,在雾气和烛光中柔和了几分。 沈星辰看着浴桶中水花涌动,漂浮的几片薄荷叶晃晃悠悠。 慕长风起身,笔挺坚实的身上挂着水珠,身上一十三处伤痕,道道触目惊心。 黑色的长袍草草披在身上,如墨的发丝凌乱。 只是一瞬间,那张脸又恢复了惯有的冰冷,阴郁的双眸没有再看沈星辰一眼便转身而去。 “砰”。 随着沉沉的脚步声,沐浴间的房门被重重的甩上。 沈星辰抬起头,瘫软的靠在木桶中,白净的小脸上早已经泪留满面。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般哭泣,从这个渣男手中逃过一劫应该庆幸才是,可是为什么眼泪如决堤一般止不住。 心中充满了委屈和后怕。 委屈的是,她要咬牙着逼着自己把对他的感觉抹杀。 后怕的是,若是与他再僵持哪怕片刻,她都要忍不住的点头说“在意”。 长长的吁了口气,沈星辰擦干了眼泪,仰起头在水气氤氲中盯着高高的屋顶,胸口传来阵阵的微痛。 如果,如果能预知嫁入王府她会陷入情感的泥潭,那她当初宁愿犯险逃婚。 至少,不用在此与他****相对,倍受煎熬。 好不容易,沈星辰平复了情绪。 擦干身子,换上衣裙,刚推开门,就见锦夏提着热水站在门口。 “小姐……您……我……方才王爷在里面,我还没替您准备好……您怎么?” 锦夏见她简单绾起的发丝上挂着水滴,身上还带着湿气,脸上的表情变的纠结。 沈星辰两颊刚刚褪去的红晕又浮了上来,好在天色已黑,看不出她的窘迫。 “啊?……是吗?我以为……这是……” 她看着放在地上的木水桶,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 “小姐……七王爷他……” 锦夏不禁探过头朝雾气蒙蒙的房中看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困了……我去睡了……” 沈星辰低着头,脚步匆匆的从她身边而过,逃似的钻进了卧房中。 锦夏有点莫名其妙,她只是想说,那些洗澡水王爷用过,小姐要不要再重新冲洗一次,怎么就…… 她不解的摇了摇头,进去把沈星辰换下的衣裙收了回来,一转眼,却见浴桶边上角落里,还丢着一件黑色贴身的衣物。 “这是?……” 锦夏弯腰捡起抖了抖,看大小应该是七王爷的。 他们? 她想到方才小姐语无伦次的反映,一双机灵的眼睛眯起,泛出暧昧的笑意。 沈星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滴滴答答不停的雨声,辗转反侧。 她不能闭眼,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全是和慕长风在沐浴间里的情景,他挺拔结实的身躯还有他湿热的气息,都令她一次又一次的脸红心跳。 没错,她生平第一次看了个果男,而且是肩宽腿长线条匀称身姿完美的男人。 现在回想下那四目相对一刹那的感觉,仍然是大脑空白,心中一阵的悸动。 “不能想,不能想,冷静,矜持……怎么能对一个渣男浮想联翩?不可以这样……” 沈星辰抓起薄薄的锦被蒙住头,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安静的能听到自己心脏跳的乱了节奏。 267.第267章 受虐狂 可是,黑暗之中,她的眼前仍然是慕长风的脸。 那张鼻子挺直,双眸深沉,眉目之中带着萧杀之气的脸。 “不要……不要再想!太丢人了……” 沈星辰扑腾着把被子蹬开,双手捂住霍霍发烫的脸,嗓子中焦灼的难受。 她猛的起身,大喘了几口气,摸索着下床点燃了灯烛,连着几杯把桌上茶壶中的水喝了个精光。 出了一头的汗,可脸颊的温度却丝毫未减。 外面的雨似乎下的更大了,还伴随着呜呜呼啸的风声,吹的院子里的树木哗哗作响。 沈星辰擦了擦汗,轻轻的将窗户撑开,一缕光亮倾泻而出,烛火随着风跳动了几下,漆黑一片的院中多出些许暖意。 清凉的风吹进房间,她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全身的灼热也稍稍褪去。 又一次不自觉的朝斜对面的客房望去,明明知道心里也许会有失落,可还是忍不住。 那边静悄悄的房门紧闭,不知他是睡下了,还是又离开。 沈星辰仰头,看着没有一点星光,黑的似乎要把人吞噬的天空,怅然若失。 客房中,一床一桌摆设极为简单。 慕长风黑色的寝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露出从脖子到胸性感的线条。 那双好看的手搭在窗边,一身的黑色隐匿在窗户之后。 沈星辰一会儿仰头,一会儿捂脸,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中。 他看着她,目光不知不觉变的温和。 尽管她时常的令他厌恶,令他莫名的气愤,但是他却像受虐狂一样的乐此不疲。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不甘。 不知道是从何时起,他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留意她的每一个举动甚至是每一句话。 会为她可爱的样子而笑,会为她一个不屑的眼神而失落,会为她一句不在乎的话而愤怒。 这个女人,似乎已经可以轻易的掌控他的情绪。 尽管他万分的不愿意陷入这种被动的境地,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此时抽身已晚。 自乱阵脚,被感情所控,向来是兵家之大忌。 慕长风深谙此道。 回想起数月之前,沈星辰还是个唯唯诺诺跟在他身后唯命是从的女人。 他一句话便能让她哭让她笑,为他所左右,可是转眼之间,她却…… 他细细想来她点滴的变化,不禁唏嘘感叹。 若不是那副面容没有丝毫的差别,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女人。 从怯懦温顺到强悍倔强,从对他趋之若鹜到不屑一顾,仿佛在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想到这些,慕长风不禁苦笑。 似乎是命运对两人的戏弄,她倾慕于他时,他冷眼相待。 而当她以心相付时,他又怦然心动难以自持。 或许,或许是连老天都认为他这种明天前途都生死未卜的人不配拥有感情吧。 心一动,他们只会互相拖累罢了。 慕长风笑意渐渐收起,隐藏在黑暗之下的眸子中许许的柔光很快被清冷无情压制。 回过神,见沈星辰已经关上了窗户。 很快,卧房那边又陷入无际的幽暗。 雨声依旧,风声萧萧。 他注定人生如此,风雨兼程一片萧杀,又何必动情自寻苦果呢? 一夜无眠。 直到天色微亮,院子中丫鬟们的脚步声轻轻。 268.第268章 心乱了 漫漫的长夜对沈星辰来说简直是煎熬,两夜,已经整整两夜未合眼。 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眼睛酸涩难忍,身子极为疲惫精神却兴奋的根本难以自持。 推开房门,天只是蒙蒙的亮,几个当值的丫鬟正在打水,生火。 昨夜,狂风伴雨下了一夜,地上落了满满的一层树叶,植物青青的味道和泥土的芳香扑面而来。 已经三日了,天还是阴沉沉的,难免让人有一丝厌烦,心中焦躁。 沈星辰站在廊子上,伸伸胳膊踢踢腿,从剑谱上刚学会的招式这几日没练,好像又生疏了。 她寻思着,也许这两日太安逸了,所以总是失眠,应该多活动活动,把自己累的半死,那时候怕是沾了枕头就会呼呼大睡。 这么想着,她便踮着脚尖,提着衣角跳到院子种,从一堆落叶里捡回来一根一尺多长的树枝。 拿在手中甩了甩,顺手挑出几个漂亮的剑花。 慕长风踏出客房的时候,对面廊子中沈星辰正手持树枝,一招一式比划的有模有样。 他顿住脚步,静静的负手而立,驻足观望。 她一身白色衣裙飘逸,三千青丝散落,在清清冷冷的风中,如同不是人间烟火的天人。 慕长风看的呆住,他从未见过女子舞剑,更未见过她这般的灵动不俗。 直到沈星辰收身,胸口一起一伏的喘息,转脸,与对面一袭黑衣的男人四目相对。 她微微一怔,迅速的低下头,匆匆进了卧房把门关上。 慕长风这才回神,看着紧闭的房门,皱了皱眉。 她不愿见到他,他又何必在这里惹人心烦?顿了顿,大步出了院子。 沈星辰靠在门后,大口大口的呼气。 他昨夜没走,她的心中竟然有一丝喜悦。 天色渐亮,院子里的脚步声也纷乱起来。 沈星辰昨夜刚骂过慕长风偷窥狂,而现在她却亦是如此。 躲在窗户后面,支开一条缝,心情很是矛盾,想看到他的身影,又怕看到他的身影。 “笃笃笃”。 突然想起的叩门声把她吓了一跳,赶紧做贼心虚的把窗户关紧,又不知所措的理了理衣衫。 “小姐……您起来了吗?” 锦夏轻声的在门外问道。 “起了,进来吧。” 沈星辰在她推门的瞬间,装模作样的伸了个懒腰,故作慵懒的走到桌边。 “小姐,您昨夜怕是又没睡好吧?” 锦夏将手中的铜盆放下,盆中温热的水中浸着茉莉瓣,幽香屡屡。 “哦?你怎么知道?” 沈星辰心中一惊,还以为被锦夏这丫头看穿了心事。 “您脸色不太好……而且眼睛……” 锦夏将她拉到妆台旁,指了指铜镜。 沈星辰朝镜子中望去,只见一张苍白疲惫的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双杏眼中泛着血丝。 “唉……都是这几日雨下的,滴滴答答的,夜深人静吵的人心烦。” 她揉了揉眼,搪塞道。 却知,不是这雨声吵,而是她的心乱了。 “这雨大概快要停了,您看外面天色都越来越清亮了。” 锦夏应声附和着,把浸湿的棉巾递到沈星辰手中。 淡淡的茉莉香味让人神清气爽。 269.第269章 故意隐瞒 “小姐,您的手这是怎么了?” 锦夏垂眼之间,看着沈星辰的食指有些红肿,忙拉住她问道。 “这个,昨天不小心摔了一下撞到了,当时只是疼了一下便没事,哪只睡了一夜便肿了起来。” 她轻轻的动了动手指,有些酸痛但是不严重,只是活动的时候不太能弯曲。 “小姐,您能不能让人省点心?怎么整天不是撞伤了头,就是扭伤了手,从进了这王府就没有好过。” 锦夏心疼,撅起嘴抱怨几句,又慌慌张张的出去找知春那些活血通络的药膏。 沈星辰揉着红肿的手指,昨日跟玉笙显摆倒立,结果失手摔了,当时只觉得疼痛,过后便无碍,怎知一夜过后便成了这样,而自己却只顾得胡思乱想竟还没发觉。 这脑子,简直是一盆浆糊,混乱到家了。 片刻之后,知春小跑着进来,一进门就和锦夏一般的絮叨。 “小姐……您……您怎么这么……不小心……打从咱们……进了这王府来……就……就一直没消停过……再……再这么下去……知春就要……把……药店搬回……回府中了……” 她手里抱着个下匣子,打开,里面尽是些瓶瓶罐罐。 “阿宝……阿宝把王爷……的药匣子都给……给咱们了……就是怕您又……又磕着碰着……可不是还没……没一天呢……就又用上了……” 知春在匣子中一番翻找,拿出个白底青花的小瓷瓶打开,放在鼻下闻了闻。 “川芎,姜黄,郁金,没药,丹参,五。。灵脂,延胡索,红花,就是……这个了,小姐您……您伸手……我给您揉揉。” 她将瓶中的药膏倒在手心中一些,沈星辰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块,又看了看知春,乖乖的伸过了手指。 “这七八种药混在一起,你只是闻一闻便知有哪些?”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感叹道,这丫头只说自己略懂,可是看这架势分明是精通啊。 “七八种……只是最普通的……七王爷常年……常年习武……自然少不了……这舒筋活血的药物……这其中自然也……不止七八种……药材……我闻来至少……至少有十七八种才是……” 知春一边说,一边将药膏涂在沈星辰手上,轻轻的从指根到指尖的按摩。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可是越来越不简单了。” 沈星辰是不止一次的对她刮目相看,而每一次她心中就不由得泛起关于她身世的猜测。 一个普通教书先生家中的女儿,懂得如此之多,确实令人不敢相信。 而据她说,她会的只是些皮毛,她的父亲叶隐才是真正厉害之人,那他岂不是能通天晓地? 有此本领的人,这时间恐怕只有一人。 叶隐,叶寻。 沈星辰再次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虽然只是毫无端倪的凭空猜测,可是她心中不知为何有几分笃定。 如果真如她所想,那知春为何不肯透露她的真实家世,是她故意隐瞒还是连她自己都未知这一切? 270.第270章 盗了他的宝贝 “小姐……我……我还配了……桃花玉容膏……您往后每日……睡前取一些……涂在面上……有祛疤生肌之效……您脸上这伤痕……十有八九可以……可以消掉。” 知春从药匣子中拿出一个朴素的白色瓷盒,貌不惊人,打开之后香气四溢。 沈星辰接过,只见那膏体通透莹润带着微微粉色,用指尖沾上一些涂在手上稍一揉开,便迅速的渗入皮肤之中,花香久久不散。 “果然是好东西,知春你可真是心灵手巧。” 她口中赞叹,抬眼深深的看了知春一眼。 如此精妙的东西,怕是宫中御医的方子都不敌,可是却是出自一个未满十四岁的少女之手。 “这是小……小玩意儿……小姐……您。……您坚持****涂抹……待伤好之后……更会面似桃花……” 知春听了几句夸奖,小脸喜笑颜开。 她似乎是传承了父亲的衣钵,生来就喜欢研制这些东西,若是能再得到几句赞赏,那便是最能让她开心的事。 沈星辰收好了小瓷盒,看着知春手脚麻利的整理这药匣子,几次想问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若是知春有些事故意向她隐瞒,那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么冒冒失失的去问,怕是不太好。 正在她犹豫之时,知春已经收好了药匣。 “小姐……您……您今日要不要……去看看……五王爷?” 她向沈星辰提醒到,因昨日与四王妃争执之事,那兰氏必然已经去舒王妃那里告过状,舒家与兰家又同为一党,小姐怕是又少不了一番刁难,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动去问安请罪。 “我也是这般想的,你看看有什么上好的补身子的药材,给我准备些,待过了食时我去五王爷那走一趟。” 沈星辰点头,知春这丫头确实是心思细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她感到安心不少。 慕长风这里的库房中,别的不多,各种上等的药材倒是不少。 除了早年他与药王许伯言有过几面之缘,得过一株太白紫玉参之外,还有多年在边疆征战之时得来的上等货色。 比如,眼前的这朵硕大的灵芝。 “这个,叫什么?是不是很稀有?很贵吗?还是根本有钱都买不到?” 沈星辰双手背后,弯着腰围着摆在桌上一团浅褐色散发着怪味的东西细细看了半天。 她昨日刚从玉笙那学到的手艺,今日就派上了用场,而且是超水平的发挥。 用了将近两柱香的时间,用一根细细的发簪撬开了慕长风存放上等药材的库房门,那把有一定难度的双头玄铁锁。 早就说嘛,她沈星辰诗词歌赋文的不行,可是溜门撬锁这类的手上功夫却是天赋异禀。 “小姐……这是……生在雪山之巅的……白灵芝……素有灵芝之王……之称……您看这朵的个头……至少也是长了……长了百年成形的……” 知春认得这东西,药王医书上有记载,雪山白灵芝乃灵芝之王,有补气养元之功效,是补身健体的神药。 271.第271章 嫁妆搭进去一半 “白灵芝……你没弄错吧,这分明是土黄土黄的颜色啊?” 沈星辰伸手抠了抠它,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浓浓的土腥味,不由得皱眉。 慕长风的库房让她大开眼界,整整齐齐的四个架子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一进去,那味道简直是可以用令人作呕来形容。 这渣男,怎么有这种癖好? “小姐……您不知。……这灵芝生在雪山之巅……饮雪水玉露……通体洁白……如若当时服用……药效更为惊人……只不过摘下不需……不需半个时辰……便会变成这般颜色……其功效也不如……不如从前……但比起一般……灵芝来说……却也是宝贝……” 知春说着把那多白灵芝挪了挪,似乎是很心疼沈星辰就这么随手抠下了一个小角。 沈星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已经把慕长风珍藏的太白紫玉山参给用了,若是再把这雪山白灵芝给偷偷拿走,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知春,你见多识广,你告诉我它贵不贵?论只卖还是论重量卖?” 她指了指眼前那朵土黄土黄的东西,悄悄的拿走那叫偷,可是若留下钱财那顶多算是强买强卖而已。 “这……这个……怕是有市无价……百年的白灵……可是不……不多见的……宝贝。” 知春有点为难,那库房之中件件是稀有之物,小姐让她随便挑件差不多的,可是她根本无从下手。 “就是价值连城,那也要有个价吧,你估计一下,这么个东西若是拿到市面上能值多少钱?” 沈星辰不懂这些,她骨子里还是商人以价论物的秉性。 “这个……” 知春犹豫了一下,对她来说用真金白银去衡量生长了百年有灵性的东西,是件令人不舒服的事情。 “大概要……等金换之吧……” 她咬了咬牙,抬头看向沈星辰,脸上难免还有些心痛之色。 “等金……换之?” 沈星辰不解的眨了眨眼,旋即便明白了知春的意思。 她是说,这朵雪山白灵要用和它同样大小的黄金来换。 “就这么个东西……居然?……” 她不可思议的咽了下口水,赶紧把方才随手抠下的那一小块放了回去。 知春点了点头,尽管如此,她心中还是觉得远远不止。 “啧啧……这么值钱,算了,咱们回库房里,换件便宜点的来吧。” 沈星辰看着眼前如铜镜般大小灵芝,这要换成黄金,还不得把她的嫁妆搭进去大半。 她虽然也不是小气之人,可是拿同等的金子换它,总觉得不值。 “小姐……七王爷库房……中的珍藏……件件如此……或者更甚……知春实在是……无从下手……” 知春甚是为难。 “这样啊……想不到慕长风偷偷摸摸的藏了这么多好东西,不如这样吧,我们去换个小一点的,比如像上次的那个什么紫玉参?” 沈星辰感叹了两句,略一思索,若是换个头小些的,或许能少用点黄金。 能省则省嘛,这王府中处处危机,她还想多留些钱财傍身以备不时之需呢。 272.第272章 窝心的感动 “小姐……您……哎呀……不是……不是这样的……” 知春简直哭笑不得。 “小姐,您可知……那株紫玉山参……可是再有十倍……百倍黄金……也不换的……无价之宝……不以为论。” 若是都以小姐这般的衡量法,那七王爷库房中的那两颗豆蔻岂不是一钱不值了? 沈星辰听她这么说,不禁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心中忽然升腾起暖暖的感觉,渐渐的从胸腔蔓延至全身。 有感动,也有一丢丢的心疼。 “这雪山白灵……是养元健体……的圣药……可那……紫玉山参……可是能救命的……小姐不知……药王医书……有记载……哪怕人命悬一线……只要还……有半口气在……这山参都能……能起死回生……续命延年……您说可不是无价……之宝。” 知春见她讶然,解释道。 正是这紫玉山参能由此奇效,所以当七王爷要拿出救小姐时,阿宝才万般的不情愿。 “这样啊……” 沈星辰轻叹,纤细的手指停在桌边,顿住。 浅棕色的眼瞳中,闪着许许柔光,一颗心好像沉入了深深的湖底。 一株紫玉山参,对寻常人只是锦上添花之物,可是对慕长风,对他这种连年四处征战有今天没明日的人来说,也许就是性命。 一个以命换她的男人,沈星辰突然感到很窝心。 “小姐……小姐……您可想好了?……不然……咱们还是将它……放回去吧……送点上好的……茶叶……瓷器去便好。” 知春劝道,虽然雪山白灵芝对慕长歌的伤最有益处,可是毕竟是未经七王爷允诺,这便是偷! 沈星辰何尝没想过备几样寻常的厚礼,可是镇安王府钱财器物什么都不缺,舒王妃又是这般的高傲性子,怕是普通的东西入不了她的眼。 “不行,舒王妃最在意的就是五王爷,现在他大病初愈,咱们若是能送上这等稀奇之物,定能让她气消大半,不然依着她的脾气,可是要有苦头吃了。” 她一咬牙,朝知春摆摆手。 “找块绢丝将它包上,把我陪嫁来的金器都拿出来。” 既然是等金换之,那就换吧,钱财身外物,能保得平安才是当下之急。 “小姐……那……七王爷那边……” 知春还是有后顾之忧,想起慕长风那张冷若冰山的脸,她就觉得脊背发凉。 沈星辰犹豫了一下,眼帘微垂问道。 “你确定这个不是关键时候可以救命的东西?” 知春摇了摇头,以她对药材的熟识程度,对这白灵芝的判断还是相当有把握的。 “不是……灵芝是滋补圣品……却……却不是……续命之物。” 沈星辰这才笃定下来,有一瞬间,她心里惦念的是慕长风。 如果这雪山白灵芝和那太白紫玉山参一样,她是断然不会打它主意的。 “放心吧,七王爷那边我来交待,把它包上。” 不出片刻,沈星辰陪嫁的金器全部摆在了慕长风库房的架子上。 沈府的嫁妆虽丰厚,但多为贵重的茶叶,顶级的锦缎,名贵的玉石等物,黄金还真是不多。 她掂量着分量,也不知够不够,反正只有这些了。 思索了一番,只好提笔写了张欠条,大抵意思就是雪山白灵芝以金换之,若是亏欠,以后定当补上之类。 把字条压在金器之下,这才稍微安心点的把库房门重新锁上。 273.第273章 相对无言的两人 外面的雨渐渐的越下越小,几日来一直阴沉沉的天空也慢慢变的光亮。 看样子是快要放晴了。 沈星辰撑着油纸伞将用红色绢丝包好的白灵芝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护着。 “小姐……知春……跟您一起……一起去吧。” “小姐,让我和知春陪着您吧,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知春和锦夏有些不放心她独自去向舒王妃问安请罪,一直跟在身后将她送到了院子门口。 沈星辰顿住脚步,回过头。 “你们在家中放心的等着我回来便是,我一人大不了受些呵责或者轻罚,不至于刁难太甚。” 她轻轻的一笑,将两人打发了回去。 知春和锦夏的担心她心里明白,只是她现在根本没有能力护着她们,所以只能尽量避免拖累她们。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府中的青石路上也尽是大大小小的水洼。 沈星辰脚上穿着浅青色镶着翠玉片的绣鞋,踮着脚尖轻巧的避开积水。 凉风习习吹着,卷起的裙角被微微沾湿。 五王爷慕长歌的院落旁有一处树木掩映幽静清雅的别院,是镇安王会客议事的地方。 远远的沈星辰便看见一抹黑色挺拔的身影迈着大步子从中而出,淋着雨朝她走过来。 慕长风?她下意识的想避开和他照面,怎奈四周空旷一览无余。 他眉间微拧,轻轻抿着薄薄的嘴唇,目光冷冷的从她脸上扫过。 沈星辰不觉的抱进了怀中包着红色绢丝的雪山白灵芝,微微垂眼。 若是以前,二人还有些话可以说,可是经历了昨晚之后,却觉得见了面都是尴尬。 和慕长风擦身而过的瞬间,她能清楚感觉到他身上冰冷的气息和隐隐的杀意。 她侧过脸,余光中见那张面容阴冷的脸上,一双微微眯起也眼眸也在看向自己。 心跳骤然间停了一拍,握着伞柄的小手中冰凉却潮湿。 沈星辰乱了脚步,精巧的绣鞋踏进水洼中,溅起水花朵朵。 一阵带着薄荷清香的冷风带起了她的发梢,慕长风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半句话,转眼间便已远去。 她脚步顿了下,闻着那熟悉又暧昧的味道,昨日幕幕红了双颊。 再回头去看,他的身影却消失在了葱葱绿绿之中。 还在砰砰狂跳的心中有些许的失落,怕见到他也许怕的就是这种冷眼相待无言以对的场景吧。 沈星辰轻轻抖了抖衣角,鞋子里进了水,湿湿冷冷的,就像她的心。 慕长歌的院子很大很华贵,离前院正厅也近,俨然是王府中的重地。 不似慕长风那边,向来深幽冷清,有时候甚是有点死气沉沉的感觉。 即便是经历了几日的风雨,院中却不见落叶满地的颓败之景,树木花草都修剪的精细,一派欣欣向荣。 丫鬟小厮来来去去的也不说话,大都谨小慎微的低着头,脚步匆匆。 沈星辰见上次跪在门前的那些人已经全都被换掉,心知定是受了舒王妃重罚,说不定已经…… 她刻意避开的那一滩血迹之处,被冲刷的干干净净光可鉴人不留一丝痕迹,可却让人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274.第274章 女人和前途 沈星辰撑着伞,静静的侯在院中。 听那丫头轻声的叩了两下慕长歌卧房的门,轻声细语。 “禀王妃,七王妃前来探望。” 半晌,房内传出慵懒高傲的声音。 “知道了。” 没有要见她或者不见她的意思,那丫鬟还算有礼,福了福身。 “七王妃,舒王妃正在与王爷喂药,您稍等片刻。” 沈星辰点了点头,想收起油纸伞去廊子中候着,却被拦下。 “七王妃,舒王妃说王爷的病需要静养,不许人在廊子中走动,怕扰了安静。” 丫鬟压低了嗓子,用手挡着头顶的雨,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沈星辰一愣,将踏出的脚收回。这才注意到院中干活的丫鬟小厮全是轻手轻脚的冒着雨走动。 她点了点头,心叹在沈府时候二娘治家严厉,可和舒王妃比起却不及她十分。 虽然已经是晚春,但是连下了几天的雨,燥热之气早不见踪影。 凉风萧瑟中,沈星辰一站就是快一个时辰,撑着伞的胳膊又酸又麻。 卧房的门依然紧闭着,房中慕长歌脸色和精神都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看着香炉中的香渐渐燃尽,他双手撑着身子慢慢的坐了起来。 “母妃,已一个时辰了,七王妃来看儿臣也是好意,莫要让她等的太久。” 沈星辰,沈府的四女儿,他的心上人沈青莲妹妹,尽管她负他在先,可是他仍念旧情。 “让她候着便是,母妃前日跟你说的事,你可有上心考虑?明日你父王入宫与皇上商讨军政,我想把你的婚事也提上一提。” 舒王妃坐在床边,拿了金丝软枕垫在慕长歌身后。 看他伤情一天天见好,大概不出三日就能下床,修养半月方可与常人无异,便急着把大计提上日程。 “母妃,不是说好这件事容后再提吗?我现在还不想……” 慕长歌眉间轻拧,稍不耐烦的将视线转到移到一旁。 他身体上的伤虽渐愈,可是这心里却依旧是千疮百孔,多年来对沈青莲的痴情怎么可能一夕殆尽? “那你想怎么样?沈府那女子昨日就已入宫,她那一刀难道还斩不断你的情丝吗?” 舒王妃凤目轻抬,眼中冷光凛凛,不悦的打断了慕长歌的话。 “……” 片刻的沉默,他几次欲言又止,清俊的眉宇间哀伤缕缕。 正是年少气盛时,他不愿攀权富贵为了权势娶了自己不爱的女子,更不愿将一往深情就此妥协。 “长歌,那若云公主你也见过数面,也是沉鱼落雁之貌,又有皇族血脉,温婉大方知书达理,况且她与你也算是青梅竹马,怎就不敌沈家那女子?” 舒王妃静了口气,收起了素来冷傲严厉的口吻,耐着性子对他好言相劝。 慕长歌只是皱着眉,忧郁的目光定定的落在舒王妃那双戴着华贵珠宝的手上。 从小到大,这双手一直都在操纵着他的人生,而他根本无从反抗。 王族嫡子,从出生起就背负了整个家族的荣耀,从出生起他的命运就已注定。 275.第275章 讨好舒王妃 “长歌你年轻,又自小习武体魄强健,这身体恢复起来也不过十天半月的事,我看这亲事还是早早定下吧,免得夜长梦多。” 舒王妃拢了拢鬓间已有几许斑白的发丝,见慕长歌再无争辩,红唇边勾出一抹满意的笑意。 这门亲事凭着镇安王的面子和太子的人情已是十拿九稳的事,慕长歌若是娶了皇上疼爱的若云的公主那将来的势力定将更加稳固,有朝一日太子等登基,舒氏一族必能得以重用,成为辅佐新皇第一权族。 慕长歌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浅浅的叹了口气。 一双如蒙了雾气般的深眸淡淡的望着舒王妃,良久,唇角扯出一抹凉凉的笑容。 “母妃,儿臣累了,想休息会儿,门外还有客人,您就不必陪在这里了。” 说罢,狭长好看的双眼轻轻闭上。 一袭白衣发色如墨,清冷的侧脸上忧容惨淡。 门外院中,沈星辰浅青色的绣鞋踩在水中,两只脚来回交替晃着来减轻麻木酸痛感。 忽然“嘎吱——”卧房的门缓缓的打开,幽静的院中终于有了一丝响动。 舒王妃身着檀色锦缎底满绣大朵茶花的长裙,挑眉入鬓红唇明艳,凤眸微垂立于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鄙睨院中撑伞之人。 “星辰拜见母妃,给母妃问安。” 沈星辰这次长了记性,行了跪地大礼,双膝一弯,身子一伏,直接跪在了湿淋淋的青石地面。 舒王妃细长微挑的眉毛轻皱,眼角轻抬瞥了伏身跪拜的沈星辰一眼,抬脚沿着长长的廊子,进了一旁的厅中。 “起来吧。” 慵懒不屑的声音。 待沈星辰起身时,她已经轻抖迤地的长裙端坐在了厅中正位。 沈星辰放轻了脚步,脚尖点地尽量不发出半点响动,双手抱着红绢丝包裹的雪山白灵芝,小心翼翼的站在舒王妃面前。 她又一次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眼角的余光扫到舒王妃面色不错,或许是慕长歌的伤势渐愈,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竟没有太多与她为难。 沈星辰揣测着,将手中雪山白灵上的绢丝轻轻拿掉,一朵如铜镜面大,颜色泛黄,带着浓重土腥味的百年灵芝呈于舒王妃面前。 “这朵是生于雪山之巅,常年受日月精华饮雪水玉露而成的白灵芝,是补气养元的圣品,五王爷现在大伤初愈,七王爷特嘱咐我将这稀有的百年灵芝送来。” 她双手拖着那白灵芝,离出几步之遥,舒王妃已经闻到了上等药材特有的苦涩中带着清新的味道。 沈星辰面带着顺从又有些讨好的笑意,轻轻上前。 “雪山白灵芝?早些年我倒是听宫中的御医提到过,这等的稀有之物你是从何而得?” 舒王妃并未接过它,而是猜疑的眼神淡淡掠过沈星辰的脸。 这东西只曾听闻而从未见过,就算她拿寻常的灵芝来糊弄也未可知。 “回母妃,这是家父在北方经商时机缘巧合之下所收来的,后来给星辰当了嫁妆,听闻说这雪山白灵芝刚采摘下半个时辰之内是通体洁白,故才得名。只是这朵已存放了些时日,虽是发黄看上去与普通灵芝区别不大,不过这滋补的效果却不同凡响。” 沈星辰现学现卖的把从知春那听来的话学了一遍,她相信那丫头的眼光不会出错,更相信慕长风藏的一定是难得的好东西。 276.第276章 马屁拍的啪啪啪 “是吗?七王爷让送来的?……呵……” 舒王妃眉毛挑了挑,目光中充满了质疑。 她才不相信慕长风会安什么好心,这些日子她越来越明显的感受到慕长风面对她时的戾气,他?怎么会对长歌如此上心? 沈星辰本以为在舒王妃面前说两句慕长风的好话,她能放松些对他的芥蒂,却没料到她却是更加的猜忌。 “七王爷四处征战见多识广,他说这雪山白灵芝对体魄强健之人用处并非太大,可却是伤病初愈者补身的良方,五王爷之伤,伤及血脉,定是元气大损,虽是年少体强伤口愈合的快,但这气血却是需要好一番的调养,而此物正是补气养血的灵丹妙药。” 她轻轻微笑,抬起眼观察着舒王妃的脸色。 只见她眼皮抖了抖,稍犹豫了片刻,唤来了侯在一旁的丫鬟。 “收下,五王爷服用之前一定要拿给大夫好好看看,若是有任何差错小心你的性命。” 舒王妃语气不轻不重,看似在吩咐丫鬟,实则傲然的目光正落在沈星辰的小脸上。 “母妃您放心,五王爷定能很快恢复往常的雄姿英发。” 沈星辰见她收下,笑呵呵的拍了句马屁。 她这礼确实是送到了舒王妃的心坎上,加之今日慕长歌也算默许了与若云公主的婚事,舒王妃心情不错,便懒得再与她刁难许多。 “呵……你倒是要比四王妃兰氏圆滑许多……” 她拿起手边的茶盏,轻呷了一口,冷冷一笑,那阴恻恻的目光看的沈星辰不禁浑身一凉。 沈星辰看那眼神,便知她是故意由此话提及与四王妃一事,却不知她是想如何处置。 “四王嫂家世好,又生性耿直,不是星辰能比的,星辰想与几位王嫂好好相处,只是昨日……” 她主动提起昨日之事,低着头眼神怯怯的看着舒王妃。 既然要论此事,那不如她先说起的好,舒王妃是高傲强势之人,在她面前就一定卑微,表现出对她的敬畏。 “不瞒母妃,昨日星辰与四王嫂发生了点争执,今日正准备从母妃这里回去就备些礼物去跟她赔个不是,再怎么说来,她都为嫂,我应该尊她敬她才是。” 她虽然态度恳切,但是却没说自己有半点错。 想来那兰氏已经在舒王妃面前添油加醋的告过她一状,她若再说自己不是,那岂不是真成了罪魁祸首。 “我身边那俩丫头是从府中二娘给的陪嫁,小门小户的不及王府中的丫鬟们有规矩,四王嫂说的没错,她们是该好好教训,可是星辰实在是怕出了什么岔子,往后二娘问起不好交代,到时再传出去坏了王府名声,所以……” 沈星辰手指紧紧攥着衣袖,又惧怕有委屈的抬头,与舒王妃四目相看的瞬间又赶紧埋头。 四王妃兰氏的为人舒王妃心中再清楚不过,嚣张跋扈,狂妄无礼,又不懂得察言观色,甚是不讨人喜欢,若不是母家在朝中有点地位,她是断不能容兰氏在府中横行霸道的。 “此事我已知,你也不必再多言,家有家规,你冒犯了那兰氏她告到本妃这里,就必须有个了结。” 舒王妃轻轻放下茶盏,朱唇微启,淡淡然道。 277.第277章 待姐翻身之日 沈星辰和兰氏舒王妃都不喜,但舒家和兰家同为一党,衡量之下还是颇有偏袒的。 “是,星辰还请母妃责罚。” 沈星辰福身,没有半句的怨言,唯唯喏怒的领了罪责。 虽然心中不平,但这个结果要比她预想的好很多,至少舒王妃是明说的责罚而不是暗里与她为难。 她深知,在她无法与之抗衡时,唯有隐忍。 “呵……你倒是温顺,下去领三十下掌手,此事就算了了吧。” 舒王妃轻捏了几下眉心,摆摆手,轻描淡写,像是给了她巨大的恩惠一般。 沈星辰咬了咬牙,白净的手指攥的隐隐泛红,细嫩的皮肤上深深的印着几个月牙形的指甲痕。 “是,母妃,星辰告退。” 她踩着湿透的绣鞋,脚步轻缓,可转身之间,眼中却闪现丝丝的冷光。 掌责,就是打手心,咋一听像是极轻微的责罚,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用两寸许宽的竹子削的薄而锋利,由柴房里做惯了粗活的家仆行责,一下下打在手心的时候带着尖锐的风响声,若是行责的人手轻还好,若是手重不出十多下女子白嫩的手必定是皮开肉绽,比起杖责来,既不会弄出人命又能让人痛不欲生。 这,才是舒王妃的阴狠之处。 沈星辰早知此劫难逃,三十下掌责算是她已手下留情。 握紧了拳头冷笑,这一切她都会记得,只要打不死她,终有一日要加倍奉还。 脚步轻轻的出了院子,她才敢松了口气,仰着头看了半晌天空,天上的云好像正在慢慢的散开。 她突然从心底坚定了信念,从今往后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必不能被任何人打到,信念不死就必有翻身之日。 人在无力的屈辱中,要么逆来顺受,要么就咬紧牙关,伺机反扑。 沈星辰挺直了脊背,方走出几步,就见有个眼熟的身影冒着雨迎面跑来。 身着水粉色的短衫罗裙,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出水花,左右的发髻摇摆,满脸的悲痛焦急之色,脸蛋上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 沈星辰驻足,等她跑进了,忙开口问道。 “满月,你这是出了何事?莫不是二王爷他……” 她认得这丫头是二王妃身边的满月,见她如此匆忙以为是慕长云又闹出什么动静。 “七王妃……七王妃……我家王妃她……她悬梁自尽了……” 满月呜呜咽咽,一开口眼泪就不停的往下掉,她也顾不得擦,泪水和雨水布满了小脸。 沈星辰之觉得脑袋猛然一懵,讶然的张着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 虽然她跟许氏并不熟络,可是昨日还好端端在眼前说话的人,说没就没了,还是在她心中造成了很大冲击。 缓了缓神,正准备多问两句,一转眼满月已经跑远。 二王妃的院子中气氛压抑,丫鬟家仆个个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靠在墙站在角落。 慕长云阴沉着脸,眉头紧皱,负着手来来回回的厅中踱步,在他脸上只有冲冲怒气而看不到哪怕半点的悲哀。 “王嫂,二王嫂她……” 玉笙早就闻讯而来,见沈星辰气喘吁吁的跑来,她瘪着嘴迎了上去,哽咽着说不出话。 278.第278章 冷血动物 她自小便心善,又加之平日里对许氏颇为同情,出了这种事心中自然难受的紧。 “我知道……我知道……唉——” 沈星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玉笙的背,话哽在喉咙不知如何安慰。 人已经没了,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还想着过两日天晴了,请二王嫂去望月楼坐坐,宽宽心,你说她怎就这般的想不开。” 玉笙身上瑟瑟发抖,说着往卧房中看了一眼。 “这是何时的事?唉……昨日我们若是能多陪她聊聊,或许也不至于……” 沈星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卧房的床上一具身体静静的躺着,就如睡着了一般,心里不禁也一阵酸楚。 细细想来昨日二王妃的言行,若是她能稍加留意,也应该能看出些端倪,只可惜…… 斯人已逝,现在有再多感叹都为时已晚。 “丫鬟们说,王嫂昨夜睡前还无异样,平日她都是卯时便起,可今日都过了辰时还不见动静,这才被发现她已经。。当时身子都凉了,没有半点生气儿……” 玉笙吸了吸鼻子,两人一起走到厅中。 慕长云正焦灼的走来走去,他彻夜未归,刚进门就见到一具冰冷的僵硬的尸体摆在面前,心情自然是烦闷不堪。 见到二人进来,也没有好言语,重重的叹了口气如质问般言道。 “你们昨日都跟那许氏说了些什么,怎么她一夜之间就成了这样!” 这二王妃嫁于慕长云三年,素来懦弱隐忍,哪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从未有过半点过激之举,谁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会毫无征兆的悬梁自尽。 “这话应该问问二哥才是,若不是你对王嫂动手打骂,她怎么会如此想不开?可二哥你非但不反省自己怎么反倒责怪起我们来?” 玉笙本就心中郁结,听他一番指责便忍不住的将话毫不留情顶了回去。 昨日许氏刚跟二哥起了争执,挨了打骂今日就出了这档子事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因何而起,他不内疚便罢却还理直气壮起来。 “你……” 慕长云被玉笙牙尖嘴利的辩驳激的语塞,猛然回眸,发红的双眼怒视着她,顿了顿。 “许氏一向温顺有加,若是不受唆使,怎能想出此般恶毒的法子来阻我纳妾。” 他此时的心完全在外面那女人还有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全无半点对许氏夫妻情分。 现在,他只知道王府若要办丧事那喜事便要被押后,若是前脚刚送走了结发妻后脚就纳妾进门,是要被城中百姓戳脊梁骨,是要坏了名声的。 “二哥,你怎能说出这般无情无义的话!二王嫂她死了!你没有丝毫的悔意,愧意,还怪她坏了你的好事?!你简直……” 玉笙恨的两只粉嫩的拳头握的紧紧,若不是眼前这人是她二哥,她还敬他几分,真是想一拳挥上去把他打醒。 简直是鬼迷心窍了。 “我有什么要愧疚的?我堂堂王爷纳妾难道还要她点头允诺?况且许氏三年未有所出,我就是休了她也无过!哼!放着好好的妃位不做,非要寻死,好,死的好!死了我也清静,眼不见心不烦!” 慕长云突然冷冷的笑了两声,一双深邃阴狠的红眼和斜斜挑起唇角的阴笑,直直的盯着玉笙,看的她心里发凉。 279.第279章 人命如同闹剧 “玉笙,别说了,大人的事情你还不懂,走,咱们去看看二王嫂吧。” 沈星辰一把将怒气冲冲玉笙拉到身边,对她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玉笙还想说什么,但是把后面的话忍了回去,恨恨的瞪了慕长云一眼,便被拉着出去了。 沈星辰自入王府第一天,向来秉着独善其身的原则,不愿多管他人的闲事。 可是方才慕长云的那一番话实在令她气愤,胸中的怒火似乎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想来许氏也着实可怜,虽有着王妃的名号可在王府中却处处受人欺凌,就连死了还要被自己的夫婿唾弃。 是这男人太薄情太可恶,还是她太傻太懦弱? “王嫂,就算是玉笙不懂这些事,可二哥他也不该这样,二王嫂要泉下有知,是要有多心寒……” 出了厅门,二人缓步向停着许氏尸身的卧房走去,玉笙的心里依旧忿然难平。 即便慕长云是她一父所出的亲哥哥,她也对此行径嗤之以鼻。 “玉笙说的没错,你是重情重义之人,可他却未必,我们不必跟他多费口舌。” 像这种人,沈星辰莫说与他理论,就算多言一句都觉不屑。 “我就是替二王嫂不平!” 站在卧房门口,玉笙往那床榻上望了一眼,抓着沈星辰的小手猛然紧了一下。 阴雨蒙蒙的天气,房间窗户紧闭有些昏暗,床榻上的二王妃一袭鲜艳的桃红色香云纱绣百蝶穿花长裙,高耸的发髻梳理的一丝不苟,头上戴着华丽的珠翠,能看得出妆容也是细细描绘过。 她生前屈辱,死时却想风风光光,在生命结束之时将美貌留住,只可惜—— “王嫂……” 玉笙似乎有点害怕,下意识的往沈星辰身后躲了一下,闭着眼睛不敢再看。 悬梁自尽之人,死后的样貌太过狰狞可怕。 此时的二王妃虽精心妆扮,可是却面容淤血,青色的血管仿佛扭曲的虫子爬在脸上清晰可见,乌紫的舌头伸长紧咬,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瞪的大大,似有不甘。 沈星辰也是第一次见悬梁之人,不禁心中一惊,连忙伸手遮在玉笙眼前,退到门外廊子中去。 两人惊魂未定的还未缓过神来,就见舒王妃不紧不慢的轻挪着莲步踏进了院子。 她还是那副微垂着凤目,眼神傲慢不屑的模样,就连头上的翡翠金穗子步摇都丝毫不动。 身后,跟着三王妃杨氏和四王妃兰氏,二人一个面无表情的冷漠,一个却分明是幸灾乐祸之色。 “哼……近日这府上就没有一天消停的,这许氏好端端的为何好无故自尽,真是晦气。” 舒王妃面色阴冷,说话间眼神扫过站在角落的沈星辰和玉笙,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径直进了厅中。 “拜见母妃,见过三王嫂,四王嫂。” 沈星辰和玉笙福身行礼,杨氏从她身边走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而兰氏则顿足,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笑容得意。 “哟,七王妃……母妃不是让你去领罚了么?怎么还悠闲的站在这儿看热闹。” 她挑着眉梢,浓妆之下难掩庸脂俗粉的气质,在兰氏的眼中,一条人命也不过是场闹剧而已。 280.第280章 最愚蠢的办法 “领责之事星辰一会儿便去,四王嫂,我方才还跟母妃提呢,昨日的事是星辰无礼了冒犯了您,明日我定当备上厚礼去您那赔个不是,还请王嫂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跟我一般的见识。” 沈星辰笑脸相迎,几句话捧的客客气气,在众人面前给足了她面子。 那兰氏不仅嚣张,且愚钝。见沈星辰这般的恭敬软弱,以为她是吃了亏长了教训,变得如许氏生前那般对她不敢有半点不敬,便更加的不可一世。 “我自然是不会自降身份跟你这商户之女一般见识,让旁人看了还不笑话我没有家教?你冒犯了我,我不与你计较,可是这礼定是要赔的,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兰氏话里有话,说罢便摇着丝帕故作姿态的扭着腰,跟着三王妃身后进了厅中。 沈家三代经商祖产丰厚富可敌国,这是城中人人皆知的事,就连王府都想从他们沈家捞点油水何况是她一个臣女呢? 沈星辰听她此言不禁心中鄙夷发笑,兰氏,当真是个厚颜无耻之人。 “明明是她无礼在先,还要去舒王妃那恶人先告状,王嫂,你又受了何责罚?” 玉笙对着兰氏的背影恨恨的瞪了一眼,又心疼又无奈的向沈星辰问道。 “嘘……人多口杂莫要乱说。” 沈星辰拉着玉笙退到角落,示意她噤声。 “没什么,就是打几下手心而已。” 她轻描淡写,没错,只是打手心,这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亲历了二王妃许氏的悲剧,除了同情和惋惜,她心里更是坚定了信念,无论遇到任何事,一定要咬紧牙根挺住,死,是最愚蠢也最没用的法子。 这王府中死了一个许氏,没有人会在意,有的只是在她死后的冷漠,过不了几日所有人都会将她忘得一干二净,慕长云会另娶新欢,会很快取代她的妃位,而她只能成为偶尔茶余饭后被唾弃的笑话。 想到这,沈星辰的目光渐渐变的深沉。 “可是掌责?王嫂,那哪里是打几下手心这么简单?不行,玉笙定要叫上七哥和你一起,看看哪个小厮敢对你下狠手。” 玉笙的脸色马上变的担忧起来,说着就要去找慕长风来,却被沈星辰拦住了。 “算了,这是舒王妃的下的命令,莫要让七王爷再为难,不过是三十下掌责,我还受得住。” 沈星辰不以为然,现在对她来说,但凡不是要了性命的事,都算不上大事。 她不想让慕长风看着狼狈的样子,当然,更不想他左右为难。 虽然他们二人并感情,但让他那样骄傲的男人看着自己的王妃受责罚而无能为力,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为他考虑的越来越多,不单单因为他们是攻守同盟的关系,而是她从心底对他的在意…… 感情就像一颗中在心田里的种子,一旦萌芽,就会像这院中的葱郁的树,经历过风雨的洗礼,然后疯长,疯长…… 281.第281章 王府中的废人 厅中,舒王妃坐在主位,身后立着杨氏和兰氏,还有几个贴身的丫鬟。 至于其他人,都和慕长云一样,卑躬屈膝的跪在中央。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就闹出了人命。” 她斜着眼角,目色阴沉,极为不悦的扫过面前几人。 舒王妃动怒不是因为许氏之死,而是她死的不是时候,正好赶上了她要替慕长歌和若云公主说亲事的节骨眼,实在是晦气。 看的出二王爷慕长云很怕很忌讳舒王妃,他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脸色一会儿通红一会儿煞白,半晌没有说话。 “快说!都哑巴了吗?” 舒王妃珠光宝气的玉手重重一拍桌子,打翻了刚上来的热茶,吓的众人一个哆嗦。 “回……回母妃,是儿臣想纳妾……这许氏不肯,我打骂了她几句……她便悬梁自尽了……儿臣也没想到会……会这样。” 慕长云结结巴巴的趴在她脚下,唯唯诺诺,和方才怒气冲天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星辰和玉笙远远的站在门外廊子的角落中,望向厅中。 空气如凝结了一般沉重,人人都屏住呼吸,只能听见落雨的哗哗声和风吹树叶簌簌作响。 “没用的东西!自己的妻室都管不好,只会给我添乱!” 舒王妃厉声训喝,抬手拿起那打翻的茶盏,向跪在地上的慕长云砸去。 “啪”。 瓷器落地而碎,声音清脆,在沉静的厅中显得刺耳。 慕长云不敢躲避,茶盏的边角磕在他额头上,登时裂开一道月牙形长长的伤口,鲜血直往外涌。 “儿臣知错,还请母妃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他痛楚了咧了咧嘴,任由血汩汩流出,对着舒王妃磕了个头,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很快,厅中弥漫了淡淡的腥味,慕长云的长袍和他周身的地板血迹斑斑。 舒王妃厌恶的紧皱着眉,面色阴狠。 “既然你无用,便把手下的兵权交出来吧,往后就在府中养花观鱼为乐岂不更好,镇安王府就当白养你这个二王爷了。” 她淡淡开口,可慕长云的脸色却顿时一片死灰,比受责打之时更要难看百倍。 自镇安王爷上了年纪后,便无力再驰骋疆场,也把麾下带了多年的军队交给了几个儿子,慕长云手中虽只有区区数千人,可是失了兵权对于王族之后来说,等同废人。 舒王妃已经说的很清楚,他,从此以后就是王府中白养的废人。 “怎么?你可是还有何不满?” 舒王妃见慕长云默不作声,眼角抬起,不耐烦的看着他。 “母妃,我……” 他为难,却又不敢明说不从,望着舒王妃的眼中多是乞求。 “哼……你手中就区区数千人,难不成还想翻出什么风浪不成?” 舒王妃不屑的勾起红唇,冷冷一笑。 不足万人之军,她确实不稀罕,她只是想把所有的权利都一点点集中到自己嫡子,平南王慕长歌手里而已。 “母妃,儿臣万万不敢有任何非分之心,只是这……” 慕长云脸上带着血迹,额角之上深深长长的伤口外翻,一片血肉模糊,紧握着拳头的手放在膝上。 282.第282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没有非分之心?呵……” 舒王妃冷哼了一声,凤目微微一眯,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凌厉。 “我只要你一句话,兵权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她气势慑人,厅中寂然。 良久的沉默,压迫人心。 “交……我交……一切听由母妃安排。” 慕长云的紧握的拳头渐渐失力,颓然垂头,眼中神色黯淡,一片的死寂。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那你处理好许氏的事,就去到你父王主动让出兵权。” 舒王妃目色漠然,起身轻抖檀色锦缎绣着茶花的广袖,傲然斜睨敬畏伏在地上之人。 “儿臣,遵……遵命……” 慕长云声音颤抖面如死灰,应和之时舒王妃已抬脚从他身边走过。 迤地的裙摆,拂过他的眼前。 “许氏的丧事办完,就快些将你那妾侍纳进来,冲冲喜,省的府里撞了晦气。” 舒王妃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又回头,面无表情的对慕长云吩咐。 都说悬梁自尽之人怨气大,加之王府中又在准备为慕长歌向宫中的若云公主说亲之事必然不能赶在丧事之后,所以只有让慕长云背上负心薄情的骂名,纳妾冲喜。 反正,他,包括镇安王膝下另外几子的存在,不都是为了让慕长歌踏上荣耀之路么? “是,母妃。” 慕长云稍微一顿,旋即叩首应道。 他已是废人一个,难道还要在乎虚名吗?这半生,得过且过罢了。 舒王妃被人前呼后拥的走出时,沈星辰和玉笙垂头躬身在角落送安。 她并没有再注意到二人,而是将冷漠的目光投向了昏暗的卧房之中。 只一眼,微微皱住眉头,也许是见惯了杀生,她并没有表现出恐惧或者说丝毫的震撼动容。 “快些让你家主子处理了这些。” 她声音依旧傲慢慵懒,对跪在廊子里恭送的丫鬟满月命道。 “是”。 满月叩首,带着隐隐的,压抑的哭腔。 沈星辰眼角余光瞟到一张挂着泪痕的小脸,这,大概是许氏身边唯一为她伤心难过的之人了吧。 舒王妃的背影在渐渐消失在细雨之中,她傲慢,高贵,一袭的长裙后有丫鬟弯着腰为她轻轻托起裙角。 院子里寂静下来,静的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慕长云颓然失神的跪坐在厅中,厅中的青石地板上是干涸的血迹。 他额角的伤口很深,深的到此时依然后粘稠的血滴答滴答的落下。 丫鬟家仆,个个面色青灰,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的响动。 萧萧风声,簌簌雨打,人心惶惶,寂寥深深。 “满月,你去打盆温水来吧。” 沈星辰轻声吩咐,凉风之中她缩了缩了脖子,眼看天就要放晴了,三月底的天气怎么会如此阴冷。 片刻之后,玉笙端着铜盆站在了慕长云面前。 “二哥,起来吧,你头上的伤一直血流不止,需要上些药。” 她方才的怒火已经消了大半,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看他落到如此境地,心中泛起一丝同情。 可是声音依旧是冷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慕长云似没有听见,面无表情双目发直,高高束起的玉冠之下一缕墨色发丝落下。 283.第283章 贱人死无全尸 慕家的男子个个俊美不凡,地位显赫,可是外人谁又能想到在府中他们的处境居是这般的不堪? “二哥,事已至此,你也要想开点。” 玉笙转到他面前,放轻了声音,慢慢的蹲下。 那张脸让她心有不忍。 慕长云抬头,死气沉沉的眼神看着玉笙,那眼睛通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毫无生气看的人心不安。 “二哥,你莫要这样……” 玉笙有点怯怕的迟疑了一下,眸子里晶光闪闪。 他怔怔的盯着她,突然间挑起唇角凄凄冷冷的笑了一下,目色越来越可怕。 “二哥……” 玉笙细细的唤了一声,颤抖的声音湮没在呼啸的风雨中。 音还没落,慕长云忽然像发了狂似的,挥手重重的将她手中的铜盆打落。 “嘭——”。 声音在寂静的院中格外刺耳,铜盆在地上转了几圈才落定。 玉笙鹅黄色的衣裙被浇的湿透,芙蓉轻纱贴在身上,呆呆的看着慕长云。 “滚,你们都给我滚,笑话也看够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滚!——” 他咆哮着,通红的双目闪着危险疯狂的光,那眼神凛凛仿佛要杀人一般。 沈星辰连忙将玉笙拉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贱人!都怪那贱人!她不满我纳妾,她要报复我!她死了倒轻巧,却让我生不如死!不……不行……我不能让她这么痛快!……” 慕长云狂躁的站了起来,血迹斑斑的脸扭曲着,狰狞可怕。 “不行,不行!我要让那贱人死了也不得安宁……!” 他激动的吼着,在厅中转了一圈,满目凶光的眼神扫过沈星辰和玉笙。 沈星辰赶紧护住玉笙,连连退到角落中,他疯了。 慕长云似乎在寻找什么,左右看了一圈便更加狂躁,双眼一眯牙一咬,大步向卧房奔去。 沈星辰愣了一下,等反映过来心知不妙,忙小跑着跟了过去。 “贱人!你休想去的痛快……你将我害到如此境地,哼……我要让你死无全尸!对,死无全尸……!” 慕长云冲进卧房,取下悬在床边的长剑,一把抽出。 剑锋寒光闪闪,他的眼中也寒光闪闪。 “二王爷!不要!你莫要冲动!” 沈星辰刚踏进门槛,便见他提着锋利的长剑立于床榻前,已不见有丝毫的理智。 床榻上,静静的躺着衣着华贵,面容却恐怖诡异的二王妃许氏。 慕长云似乎根本听不见旁人的话,他眯起的双眸中此刻只有杀机,杀! 他抬手,举起长剑,眼看就要手起剑落。 “二王爷,你可要想想清楚,毁尸之罪二王嫂母家若闹起来,舒王妃那里要如何交代!” 沈星辰尖声叫喊着,剑落之际紧紧闭着眼挡在了那具让她感到恐惧的尸身前。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做出这般举动,或许是对许氏的同情,或许是许氏之死对她的震撼太深。 慕长云眼角一跳,剑锋一偏。 嗡鸣之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沈星辰侧过脸死死的闭着眼睛,感觉脖颈之下一抹冰凉。 “王嫂!” 随后跟来的玉笙哭喊着大叫,借力冲上来直直的将慕长云撞出一个趔趄。 284.第284章 同归于尽 “二哥你疯了!你疯了!你已经害死二王嫂了!你还想害死七王嫂吗?我七哥不会放过你!” 玉笙死死的抵住他高大的身躯尖声高喊,圆圆的脸蛋上爬满了泪水。 她怕极了,那一剑若是再偏半分,定然要血溅当场。 那一刹那很长又似乎很短。 沈星辰的心脏仿佛瞬间停止,可是脑海里却涌出许许多多的画面。 沈府满院子开的热烈的山茶和玉兰,莫飞烟火红火红的衣裙,还有慕长风一袭黑袍迎风而立的模样。 最后,那张俊美如天人的脸久久的,久久的,如同尽在咫尺。 一阵冰凉过后,脖子上传来的痛感让沈星辰慢慢清醒。 她后怕的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早已是泪光涌动。 “王嫂!王嫂你可还好?” 玉笙依旧死死的抵住慕长云的身体不敢放手,她回头看沈星辰眼中惊恐未消。 “我……没事。” 沈星辰缓神,白净的细手摸了下火辣辣刺痛的脖子,手上沾了斑斑血红。 她发髻散落,地上是青丝一片。 慕长云似乎根本不会料到她会豁出了性命挡在剑下,他一怔之后,眼底血色依然。 “让开!” 他握着长剑的手由于愤怒而发抖,低声咆哮。 一院子的丫鬟家仆都脸色青灰的站在门外,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二哥!不要,玉笙求求你了,二王嫂她已经死了,你就让她得以安宁吧……” 玉笙抱住他的腰,小脑袋抵住他的胸口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要杀了她,这个恶毒专横的女人,我要杀了她!” 慕长云太阳穴上青筋凸起,眼中的愤怒已经变成了烈焰般的仇恨。 沈星辰心中一惊,猛然意识到他说的大概不是许氏,而是…… 她忙走到门边,看了眼围在廊子周围的丫头家仆。 “都散了去,将院中和厅中打扫干净,莫要在这里多事了。” 下人们一个个木讷的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散去。 她轻轻关上门床,本就阴暗的卧房中更显得昏沉压抑。 三个人和一具睁眼长舌面容狰狞可怖的尸体,气氛中有一丝的诡异。 “二王爷,听说那女子已经有了你的血脉骨肉,你可要为他们母子想想,若是再出了什么乱子,恐怕……” 沈星辰轻步踱到他身边,语气淡淡。 慕长云身子一颤,嘴角微微抽动。 “二哥……二哥,你先把剑放下。” 玉笙试图去拿过他手中锋利的长剑,可那双大手却攥的如岩石一般坚硬。 “我是个废人,无封号,无兵权,在这王府里如蝼蚁般偷生,呵呵……难道将来让我的孩儿也如同我一般苟且偷生?!不……我要跟那女人同归于尽……我要杀了她!” 慕长云梗着脖子,粗重的喘着气,一把将玉笙推开,迈着大步就要往门外走。 “二哥!二哥你不许去,她会把你置于死地的,不要……” 玉笙抓住他的袖角,却被他大力的拖出几步。 如果他这样就能要了舒王妃性命,沈星辰定不会阻拦,她并非软弱善类,能假手于人将那阴狠的除之后快她求之不得,只不过—— 只不过慕长云这种行径在她看来却是愚不可及。 285.第285章 只有活着,必须活着 “二王爷,你好好看看,就你这番模样可能踏进那院里半步?恐怕她对你也已有提防了,你再想想,就算没有二王嫂悬梁之事,她就肯放过你吗?你就一定有把握将那点兵权牢牢的握在手中?” 沈星辰挡在门前,脸色苍白黑发散落,脖颈之下一抹鲜艳,却目光炯炯如炬。 没错,舒王妃不会放过他,此事只是正巧成了她发难的籍口而已。 不光是他,往后还有三王爷慕长安,四王爷慕长恭,七王爷慕长风,这个傲慢阴毒野心勃勃的女人,她早就谋划好了一切。 慕长云顿住,沈星辰的话如同醍醐灌顶。 他和她对视,她那浅棕色的眸子中是倔强不屈和隐忍蛰伏。 他突然有种感觉,这位七王妃和他最有本事的七弟根本就是一样的人,不动声色却深谋远虑。 “呵……我若是那女人,一定会早早的把你除掉,免留后患。” 慕长云忽然莫名的笑了一声,紧紧盯着沈星辰的目光古怪。 沈星辰看着他,没有说话。 “啪”。 他手中的长剑落地,眼中的杀气也渐渐褪去。 “提醒你一句,老七锋芒过露,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慕长云走进,眉梢微挑,颇似玩味在她耳边低语,话说完,便一只手不费力的将她推开,大步而去。 沈星辰默默的抿了抿嘴,心中涌起不安。 这话,已是第二人对她说起,每说一次,她心里的不安就加深一分。 慕长风到底身处何种境地?他有那么多的秘密,她无从知晓。 “王嫂,你流血了。” 玉笙松了口气,小手指了指她白净玉洁的脖颈,从怀中掏出绣着荷花的丝帕。 沈星辰捂住那条伤口,虽不长却颇深,此时她才发觉霍霍的疼痛。 “多亏没伤及经脉,方才真是太危险了,王嫂你若是再出了事,我真不知该如何跟七哥交代。” 玉笙想起那一幕仍然是后怕,更是打心底对沈星辰多了份崇敬。 敢以身挡刃之人,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恐怕也没几人有这般胆识。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方才多亏了玉笙,那一剑才没伤及我性命。” 沈星辰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感激的摸了摸了玉笙额前齐齐的刘海。 那是一时情急冲动之下的反映,若是给她半刻的思考时间,她定然也没有这分勇气。 “其实二哥他是不想伤王嫂你的,玉笙看的清清楚楚,他只是来不及收手,那剑是偏着下去的,所以王嫂也心里也别太责备二哥。” 玉笙替慕长云说情,她天性纯良,不愿看到二人因此心生芥蒂。 “王嫂知道,玉笙放心,走吧,莫呆在这卧房中了,让下人来准备准备后事吧。” 沈星辰明白,玉笙瘦瘦小小的怎么能拦得住高大的慕长云,若不是他在那瞬间手下留情,她早已也是剑下之魂。 对他能在疯狂冲动之时能收住心神,她应该是万分的庆幸。 踏出卧房门前,二人不约而同的回头又看了眼床榻上的许氏,沉默感慨。 或许这深深王府之中,死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已经常事,所以舒王妃,杨氏,兰氏,包括有些下人才会如此的漠然。 可是对沈星辰来说却是巨大的震撼和警醒,许氏用性命让她清楚笃定一件事。 想活着,就必须要让自己从内心而强大,只有活,必须活。 286.第286章 不想看他为难 简单的处理了下伤口,上了些止血的药膏,沈星辰将被削去了半边散乱的头发绾成了斜斜的发髻。 雨下的稀稀落落,看样子天是要放晴了。 终于,晴了。 空气中到处是潮湿的泥土味道和树木疯长的气息,两个身影并排撑着绘着花朵的油纸伞。 “王嫂,你领掌责之事,真的不要告诉七哥?或许有他在那些奴才不敢下狠手。” 玉笙提着裙角,带穗子的锦缎绣鞋一走一晃,溅起点点水滴。 她实在是不忍心看沈星辰去受罚,以前府中有笨手笨脚的丫头做错了事被掌责,没几下那双小手就被打的皮开肉绽。 “呵……不就是打手心吗?你王嫂我进府以来就没消停过,不怕再多点这些,我受的住,莫要让你七哥为难。” 沈星辰耸耸肩,对玉笙无所谓的一笑,故作无畏之态。 是的,她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狼狈无助,更不想他为难。 或许,她心中真正怕的是,在她受掌责之时,看到的却是他淡漠的眼神吧。 “那……玉笙一直看着,那些下人若是敢造次,我定不轻饶他们。” 玉笙忽然伸出小手,紧紧的握住了沈星辰。 这一握,让她的心忽然柔软,像是一股暖流从心田间缓缓流过。 北柴房中,两人挽着手站在潮湿,带着发霉气味的屋子里。四周堆满了杂物,狭小逼仄。 渐渐清亮的天光从小小的门窗中照进来,可以看见空气中漂浮的灰尘。 沈星辰不禁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打了个喷嚏。 “七王妃您也别嫌弃,我们这下人的地方就是这样,您看您是先来哪只手?” 站在对面身着青色粗布短衫的男人五大三粗满脸的横肉,说话时似笑非笑,一看便知绝非善类。 而且这个人沈星辰并不陌生,就在几天前她把锦夏从柴房里强行带走时,这人还唯唯诺诺的跪在她脚下磕头求饶。 “哦?是你?我们又见面了?你可是北柴房院子里的管事?” 沈星辰站在他面前显得瘦小,她抬起头唇角勾起微微一笑,一双浅棕色眼瞳直直的看向他眼底。 那双眼睛深不可测,却又洞察人心。 高大粗壮的家仆忽然往后退了小半步,一脸的横肉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回……回七王妃,小的是这北柴房的管事儿。” 他收敛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也恭谦了许多。 “哦……你姓甚名谁?” 沈星辰笑容之中藏着深意,轻轻的开口问道。 她语气虽轻缓,却着实让那管事儿心中忐忑不安。 “小的,小的贱名叫刘四……七王妃,这是舒王妃安排之事,小的只是受命,还请七王妃莫要怪罪……” 他赶紧双手抱拳,深深的作了个揖,眯起的小眼睛余光不停的瞟着沈星辰的神色。 舒王妃的阴狠的手段府中无人不知,她的命令更是无人敢违抗,可是眼前这位七王妃,虽无过多传言,但想起那晚,她衣袂翻飞立在月光之下,凌厉逼人的眼神和凛冽的气势,他就不禁脊背寒凉。 “刘四……好,我记住你了。那么,开始吧。” 沈星辰若有所思的深深一笑,轻松的将细嫩白净的左手伸出。 287.第287章 欺软怕硬的奴才 那个叫做刘四的家奴,生的五大三粗面目凶恶,可在矮他一头的沈星辰面前,却显得有些畏缩。 粗糙的大手里,握着薄而锋利的竹尺,眼神犹豫躲闪的看着这位新王妃,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不是领了命吗?怎么还不动手?” 沈星辰轻笑着上前,把流云广袖挽起。 “我……这,舒王妃有命,奴才不敢不从,还……还请您莫要怪罪。” 刘四被她笑吟吟的眼神盯的心里发虚,后背发凉,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沈星辰的脾气手段他可是见识过,怕是惹急了,一样没有好果子吃,何况,她身后还跟着个玉笙郡主。 “开始吧,这三十下掌责不打,你我如何跟母妃复命?” 沈星辰居高临下,垂眸看着脚边之人,声音中陡然透出寒意。 “是……七王妃说的是……得罪了。” 刘四干咽了下口水,嘴角艰难的抽动,抬手抹了把脑门儿上的虚汗,握着竹尺的手青筋凸显。 “母妃是不是命你狠狠的打?” 沈星辰眉毛挑了下,淡淡问道。 “是,来传话的丫头是这么说的。” 刘四低着头,依旧能感到云淡风情的口吻背后藏着森森阴冷之意,这气势,像极了舒王妃。 “呵呵……那便母妃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吧,也省的她怪罪下来,你小命不保。” 沈星辰冷笑着,好心提醒。 可刘四,表情却越来越纠结,手中的竹尺迟迟不敢落下。这话在他耳中,分明就是警告。 眼前这主儿一言一行绝非善类,若是开罪于她,定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刘四,你可准备好了?快些吧,我跟王嫂还赶着回去,跟七哥一起用午膳呢。” 玉笙看出他的顾虑,故意晃着小脑袋,把慕长风搬出来镇场子。 “是,还请七王妃和郡主稍等……” 府中为奴多年,刘四这管事欺软怕硬,却也颇为圆滑,他陪着笑脸儿,眼珠子一转,回身把柴房门掩上。 “王妃您再怎么说都是主子,身娇体贵,受罚这事儿,让下人们看去了不好……” 沈星辰见他还算懂事,满意的勾起嘴角,不动声色的从袖中拿出些许散银,随手扔在破旧的桌角。 “七王妃,奴才提醒您一句,这掌责三十下,伤口可是要深及皮肉,半月之内都好不了,您回去可切记好生包扎。” 刘四眼角余光扫过那些银钱,却像没看见一般,煞有介事的交代。 “刘管事的话我记得了。” 沈星辰不紧不慢的放下衣袖,把细嫩白净的小手藏在袖中,看着那把锋利的竹尺凭空挥的呜呜作响。 七王爷院中。 书房的门虚掩着,听到廊子中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慕长风放下兵书,微蹙的长眉舒展。 循着窗子望去,一高一矮两个娇俏的身影手挽着手,映在满眼的葱绿之中,格外赏心悦目。 “七哥。” 玉笙朝着窗后一袭黑色暗纹锦袍的男子招招手,却不似往日的欢腾。 沈星辰抬眼间触到他淡然如风的目光,若无其事的垂下眼,沉默着从窗前而过。 288.第288章 若能一世相伴 清风卷起素白的裙角,一丝茉莉的清香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 慕长风喉结动了动,他有种想叫住她的冲动,可还没开口,却被玉笙攥住了衣袖。 “七哥…你可听说,二王嫂她自尽身亡,二哥也因此受了责罚……” 说到那可怜的女人,她不禁皱了皱鼻子,眼眶潮湿微红。 “自尽?” 慕长风眉心一动,见沈星辰径直走进卧房,眼中不易觉察的失落一闪而逝。 “二哥?他怎会受责罚?” 他是见惯了生杀之人,比起府中少了个微不足道的女子,他显然对慕长云更有兴趣。 “舒王妃不知为何如此迁怒二哥,命他交出手中兵权,还说,府里以后就当是养个无用的王爷……” 想到慕长云落魄的样子,玉笙同情的叹了口气,虽然这件事他也有过错,可不至于…… “迁怒?恐怕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来,五哥这是要立敕封后的首功了。” 慕长风轻抚着玉笙漆黑的刘海,淡淡望向远处。 天色渐晴,光亮撕裂云层而出,映在他幽深的眸中,忽明忽暗。 “五哥身上哪一件功劳,不是我七哥打下的……” 玉笙虽不懂慕长风的意思,但说到立功,难免不悦撅嘴,粉嫩的小拳打在窗棂上。 “玉笙,七哥说过,这些话不许再提起。” 慕长风落在她额上的手顿住,收回目光,语气少有的阴沉严厉。 自慕长歌南疆归来,敕封平南王之后,舒王妃便一心想助嫡子巩固势力,对慕长风的戒备之心日渐明显。她是何等手腕厉辣之人,怕是早早就开始谋划除去他这个心头大患了吧。 “七哥,玉笙知道了,王嫂也这番嘱咐过,只不过是……这书房里又没旁人……” 她撇了撇嘴,经历了今日之事,心中愈加对舒王妃抱有怨愤。 “罢了,玉笙要记住,往后若是七哥不在府中,你定要谨言慎行,顾自己周全。” 慕长风少有的轻叹,平静的眼底似乎深藏心事。 “七哥……” 玉笙闻言,马上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小脑袋撒娇一般来回蹭。 “七哥,南疆战事已平,难不成你又要出征吗?五哥既已封王,为何皇上不让他去战场杀敌?” 浴血沙场,多么凶险的事。 自慕长风十四岁起,每次从出征前城门送别,玉笙看着他身披银甲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都在颤栗。 怕他一去不回,怕他像孙晋墨校尉一样,战死疆场,自此天人永别。 年纪尚幼的她,过早的懂得了离别之痛。 “玉笙想多了,现如今天下太平,七哥会在府中陪着你们。” 窗边,黑衣男子长身而立,轻笑着看向对面的卧房。 如果,能一世相伴,大概也是件不错的事。 “那就好,七哥你若是走了,怕是王嫂在府里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玉笙瘪着小嘴,心疼沈星辰,更替她感到委屈。 三王爷慕长乐整日观花遛鸟毫无建树,四王爷慕长恭更是唯唯诺诺只知阿谀奉承,凭什么他们的妃子就能这般欺负人! 289.第289章 温柔一点会死啊 “何出此言?” 慕长风脸色微变,听出玉笙这是话中有话。 “七哥,这两日之事,王嫂本是不让我对你提起,可是那杨氏和兰氏仗着有舒王妃撑腰,实在欺人太甚!……” 玉笙自小也是极有教养的孩子,现在却直呼两位王嫂姓氏,可见是真气急了。 她愤愤不平的捏着拳头,把昨日雨中争执之事说了一遍,说到沈星辰领罚三十下掌责时,慕长风忽然眼角一抖,双眸危险的眯起。 “舒王妃身边的丫头还特意交代北柴房管事的李四,让他下狠手打王嫂,幸亏……” 话音还未落,只见眼前黑影一闪,带起许许凉风,慕长风阴沉着脸,大步而去。 “七哥……七哥……” 玉笙提着裙角,匆匆追了出去。 “小姐……这手好……好好的……为何要包上?” 卧房中,知春一边像模像样的帮沈星辰包扎,一边不解。 “嘘……做戏。” 沈星辰压低了声音,府中人多口杂,谁知是否有别有用心之人。 知春也聪明,听她言,立刻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砰——” 房门被推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仿佛忽然从脚底生出。 沈星辰摊着双手,回头。 果然,一座冰山正黑着脸堵在堵在门口。 “七……七王爷……” 知春忙退到一旁,低头行礼。 “王爷有事吗?” 沈星辰若无其事的抖抖纱裙,站起,扬着小脸儿看向他。 慕长风皱眉,一言不发,上前抓住她纤细的腕子,那只战场握枪杀敌无数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你弄疼我了。” 沈星辰挣扎两下,却没能将手收回,白净的皮肤的上,生生被勒出两道红印。 “性子真够烈的。” 慕长风盯着她,薄唇轻抿了一下,目光却是无比锋利,犹如一把出鞘的寒剑。 掌责三十,寻常女子怕是早就鬼哭狼嚎了,可她眼中,依旧是那令人厌恶的不屈。 “谢王爷夸赞,不过你误会了……” 沈星辰动了下那稍有红肿的手指,大力将手抽出,来回活动了几下腕子。 “七王爷……小姐……小姐她没……没……” 知春见四下没外人,想解释,却笨嘴拙舌,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就知七哥心中在意王嫂,玉笙话只说了一半,你就沉不住气了。” 一抹藕荷色的娇小身影闪进房内,晃着发髻连蹦带挑的到沈星辰身边,抱住她的胳膊。 “王嫂,七哥这是心疼你呢,小时候我淘气,不小心摔伤碰伤了,七哥也是这般黑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可玉笙知道,他是担心才会这样。” 小丫头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直看的慕长风面色略显尴尬。 “咳……” 他清了清嗓子,转身面向窗外。 想当年,大军压境,生死攸关之时,那份分毫不乱的冷静呢? 如今,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的沉不住气。 有这样关心人的吗?弄的好像要兴师问罪似的,温柔一点会死啊! 沈星辰心里虽在抱怨,可嘴角却不自觉的带出隐隐笑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在他面前一点点变的柔软。 290.第290章 算老娘自作多情 “呃……王爷,你看,我没事儿,好好的,嘿嘿……想不到你这个盟友还挺仗义的嘛……放心啦,我没那么容易栽舒王妃手里的……” 她双颊泛红,厚着脸皮,笑嘻嘻的挪到慕长风面前,伸出手灵巧的活动一番,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得意,些许的欣喜。 “七哥,你没见到,那个刘四虽然长相凶恶,可见了王嫂,却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玉笙也凑上去帮腔,可话说到一半,却被慕长风冷冷的眼神制住。 “府中家规甚严,王妃要管教好自己的下人,莫要再惹事生非。“ 他并未拿正眼看沈星辰,只是漠然的余光一扫,便拂袖离去。 沈星辰一愣,刚刚浮起的笑意僵住,顿时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呵……七王爷,放心,我的事绝对不会连累到你头上!” 她忿忿的追出去两步,冲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握拳大吼。 渣男就是渣男,本性难移,还指着他会变好?简直是白日做梦! “王嫂,你们怎么了?” 玉笙挠挠头,一脸的懵懂,这个七哥,性子好像越来越让她琢磨不透了。 “没事。” 沈星辰拎起桌上的茶水壶,仰头咕咚咕咚的猛灌了两口,才将胸中一口闷气压住。 算老娘自作多情! 几日阴雨绵绵的天儿,终于放晴。 院子里树木葱葱郁郁,忽然就透出了些许初夏的生机。 廊子一隅,白衣墨发的少年在水灵娇俏的小丫头面前显得生涩,又万般无奈。 “王爷库房里少了棵百年的雪山白灵,却留下些金器和张字条,让我怎么交代……” 阿宝半靠在朱红的漆柱上扶额,叹气。 太白紫玉参没了,雪山白灵也没了,照这速度,库房里那些多年攒下的宝贝,迟早要被王妃掏空。 “瞧你小气模样,不就是棵灵芝嘛,你可别蒙我,知春都说了,那东西只能补气养元,又不是什么救命良药,再说,我家小姐又不是白拿。” 锦夏小嘴一撅,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跟了个天不怕不地不怕的主子,连说话的气势都霸道起来。 “这王爷的东西……咱们王妃又不开药铺,要它何用?” 自带几分傲气的阿宝见锦夏小脸一扬,语气立刻软了下来。 “送去舒王妃那里了,说是给五王爷补补身子……” “什么?!” 此话一出,阿宝差跳起来,刚提高了嗓门儿,却又被锦夏一眼瞪了回去。 “我是说,这好好的东西,干嘛要无缘无故的送人,还是送给……” 他没把后面的话说完,看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送给五王爷?盼着他早日康复,然后和他的嫡母舒妃联手,继续打压七王爷吗? “我家小姐自有打算,你家王爷要是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动怒,那未免太没气度,不说了,我去看看午膳准备的怎么样。” 锦夏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提着裙角兔子一样跑开,剩下阿宝,手里捏着那张字条左右为难。 廊子另一头的书房中。 慕长风身姿笔挺的坐于红木书桌后,入鬓长眉微蹙,薄唇轻抿,目光落于桌面上那张边疆地志图上,却始终无法集中心神。 291.第291章 杀伐之人,切勿动情 西境,与青凌国纷争不断,北面的金月国又有蠢蠢欲动之势,征战在即,他,岂能被儿女情长所累? 杀伐之人,切勿念情。 他屏息凝神,再睁眼,双目凛然,眸底寒凉,已然恢复了往日凛冽之气。 “王爷,您在吗?” 书房门被叩响,阿宝探着身子轻声问道。 “有何事?” 慕长风眼皮也不抬的应声。 “王爷……王妃她……呃,她……” 阿宝吞吞吐吐的,不知如何开口。 七王爷并非小气之人,可未经允许擅入库房盗物,还堂而皇之的留下金器和字条这…… “进来说。” 听闻事关沈星辰,慕长风眼角一跳,旋即收起桌上的地志图。 “王爷,王妃,拿走了您的雪山白灵,这些是给您的。” 阿宝把手中的金器一件件摆到桌上,又将那张字迹隽秀的纸条放于他面前。 “哦?她要那东西有何用?” 慕长风漫不经心的拿起字条,笔迹倒是很柔和,不像她那倔强嚣张的性子。 “啊?……哦,我听锦夏说,是送去舒王妃那了,大概是卖个人情吧。” 阿宝愣了下,没料到七王爷会是这种反应,至少,他应该皱下眉头吧? “还算她有些心思,懂得投其所好。” 慕长风嘴角竟泛起一抹赞赏的浅笑,修长的手指拿起件黄金相思锁把玩。 “呃……王爷,那您的意思是?” 阿宝有些摸不着头脑,最近,主子的性情还真是古怪。 “府里又不缺她这些,拿去还她吧。” 慕长风垂着眼,只将哪只小巧精细的相思锁收入袖中,然后淡淡摆了摆手。 “是。” 阿宝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好多嘴,手脚麻利的收了其余金器,退出房门。 “阿宝,你过来?” 夏锦站在小厨房边,见阿宝出来,冲他招招小手。 “你家王爷怎么说的?可有生气?” 她眨眨眼,歪着脑袋,看他一脸懵然的样子,有些好笑。 “奇怪,王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说府里不缺钱财,让我把这些东西还给王妃……” 阿宝抓抓头,挑眉看向夏锦。 跟了七王爷几年,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好说话,完全不是以往的作风啊……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家王爷喜欢我家小姐呗,况且,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锦夏从他手中夺过金器,又塞了一盘刚出锅的糯米绿豆糕过去。 “喏,这算是代我家小姐谢谢王爷。” “王爷素来不喜甜食,你又不是不知。” 还没见过这般打发人的,一株珍贵的百年雪山白灵,就换来一盘绿豆糕。 “哼,爱吃不吃。” 锦夏傲娇的头一昂,阿宝也顿时没了脾气。 这丫头性子倒是随了主子,怪不得就连七王爷也拿王妃没有半点法子。 时至傍晚,暮色四合。 小厨房里端上可口的清粥小菜和几样甜点。 沈星辰闻着阵阵甜糯的香气,却没有丁点胃口,一个下午都在混沌神游。 “王嫂,我去请七哥一同用晚膳吧。” 玉笙似乎看穿了她那点而小心思,眨眨眼,一蹦一跳跑去书房。 “呵……见了他那张冷脸,谁还吃的下东西。” 沈星辰撅着嘴,小声嘟囔了句,手中的筷子狠狠戳着盘中几根青菜,顺便脑补慕长风这渣男被她“万箭穿心”的样子。 292.第292章 让人头疼的女人啊 片刻,玉笙便又一个人沮丧的垂头而归。 “七哥说他吃过了……” “别管他,来,你多吃点。” 沈星辰抬手把糕点推倒玉笙面前,然后就一言不发,埋头大口吃粥,食不知味。 立在旁边的知春和锦夏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一个撇嘴,一个窃笑。 “王嫂,我饱了,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玉笙觉察出气氛不对,匆匆塞了几口食物,擦擦嘴角,一溜烟儿的蹿出了院子。 沈星辰则赌气一般,把一桌饭菜吃了精光,最后打着饱嗝,恨恨的看向灯影晃动的书房。 “你说咱们小姐和王爷是怎么了?两人都怪怪的。” 锦夏和知春看着沈星辰独自站在院中的身影小声嘀咕。 “不……不知……大概是……咱小姐倔……倔强……王爷也……倔强……两……两个人……” 知春脑心里清明,就是嘴上说不出来。 沈星辰和慕长风一个脾气,怕是暗地里较上劲了。 “唉,王爷没有责备小姐擅闯库房,拿走雪山白灵,还把陪嫁的金器也还了回来,我还以为能冰释前嫌呢……” 锦夏叹了口气。 “别……别琢磨了……” 知春摇摇头,这感情的事,可比识文断字要麻烦的多。 书房。 灯烛下,慕长风侧颜清朗,深邃的眼底泛着一抹寒光。 今日一早,他便被镇安王唤去议事,说是商议金月国近来屡扰北境之事,实则是命他辅佐平南王慕长歌北征,立下敕封后的首功,以在朝中稳固势力。 已记不清有多少次,他被父亲以先锋之职推向凶险的战场,多少次,为了他们的荣耀,率领手下将士卖命。 “伐敌国,复北疆,呵呵……” 一声清冷的笑,手中狼毫毛笔被折断,扔在书案旁。 隐忍蛰伏数载,这一天,终于到了。 可舒王妃似乎对他早就心生忌惮,竟丝毫不顾嫡子慕长歌大伤初愈,全力主张他随先锋军出征,并一人独揽兵权。 这样一来,他就算是与六皇子慕璟琛联手,恐怕也斗不过舒妃和太子。 此战之后,也许世上,就再没杀神慕长风之人了吧,只但愿,镇安王能念父女之情,善待玉笙便好…… 长袖轻拂,修长挺拔的倒影晃动。 窗后,一袭锦缎黑袍长身而立,抬眼,见院落中一抹素白站在繁花似锦的海棠树下,衣袂随风轻扬。 慕长风冰冷的脸色不禁动容,顷刻后,双眸眯起,凌厉中隐隐透出担忧。 沈星辰,这个让他头痛的女人,该拿她怎么办呢? 夜色降临,整个镇安王府很快沉入寂静之中。 “嗝——唔——” 卧房中,沈星辰伏在床榻边,打了个嗝,面色有点儿难看。 “小姐,好些了吗?” 锦夏倒了杯热茶递过去,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往下顺气。 “喝不下了,晚上吃的太多太急,撑着了。” 沈星辰表情纠结的摆摆手,胃里一阵阵的抽搐翻涌,那滋味儿…… “都说过午不食,您可倒好,好像跟那些吃的有仇似的。” 锦夏无奈,起身到门口唤来知春,耳语了两句,接过她手中的铜盆,浸湿了棉巾。 293.第293章 感情已成负担 “呼——” 沈星辰长舒一口气,接过浸了水的棉巾覆在脸上,瞬间,茉莉花的香味儿弥漫开。 “我让知春去找些消食顺气的药来,小姐您再忍一下……” 锦夏正说着,忽然,沈星辰捂着嘴巴,从床榻边弹起,夺门而出。 “唔——” “小姐,您……” 锦夏慌忙追了出去,话还没说完,就见沈星辰软趴趴的抱着院中的树,呕吐起来。 “锦夏姐……王爷那……没有对症的……药,我……我……” 知春匆匆跑来,手里还紧紧攥着个黑色的布囊,话说不出来,就一直不停比划。 “我没事,现在好些了。” 沈星辰长喘着气,直起身,脸色蜡黄的冲两人扯出个笑容。 “回去吧,睡一觉就好了。” 两个丫头点点头,一左一右的扶着她,进了卧房。 这边,房门刚掩上,那边,书房中慕长风的身影便出现在廊中。 “阿宝。” 他轻唤一声,俊朗的白衣少年便出现在身后。 “去请个大夫来,腿脚快点。” 清亮如霜的月光下,那张脸更加显得毫无温度,仿佛一尊雕像。 “是。” 阿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慕长风却凝眉半晌,直到卧房传出响动,他才敏捷的隐匿入黑暗之中。 远远的看着她房中的光亮,他无奈。 原来,种在心中的感情,早已成了放不下的负担。 阿宝把大夫请到时,知春刚好收起手上如发丝般粗细的银针。 “小姐……感觉,好些……没?” 她手法娴熟的将针置于黑色的布囊中。 “嗯,浑身通透多了。” 沈星辰点点头,合衣坐起,神色轻盈,脸颊也稍有红润,只是再看知春时,眼神中多了些说不明的意味。 “这,等等,丫头,能否把你那银针借老夫一看?” 老大夫刚进门,见到她手中的那卷银针,目光忽然一亮,拱手迎上。 “这……只是普通……的东西罢了。” 知春犹豫了下,然后迅速把布囊收起,藏于袖中。 “哈哈哈,丫头你是欺负老夫没见识,这细如牛毛的银针,可不多见。” 老大夫见她不愿将之示人,也没再多言,只是抚须而笑,将丫鬟打扮的知春打量了一遍。 “赵大夫,王爷请您来,是给王妃诊病的,您就别再耽搁了。” 一旁阿宝把拎着手里的药箱放下,提醒道。 “是是是,叨扰了,还请王妃让草民给您切切脉。” 赵大夫恭敬的拱手作揖。 “已经好多了,应该没有大碍。” 沈星辰卷起衣袖,手腕平放在脉枕上,说话间不由自主的往门外望去,却没见慕长风的身影。 “脾胃中的郁结的之气正慢慢消散,丫头,刚刚行的是什么针法?” 大夫看了眼立在一旁的知春,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以针刺胃经几处穴位,散去淤气而已。” 知春并没有细说,端起桌上的铜盆,匆匆避了出去。 “不愧是镇安王府,丫头小仆个个不凡,王妃身子已无碍,服些化滞暖胃的汤药,别再受寒即可。” 老大夫抓了几味药,便行礼告辞。 待阿宝也退下后,卧房内只剩下沈星辰和锦夏,知春才露面。 “小姐……我去给您……煎药。” 她低着头,下意识的避开沈星辰略带探究的眼神。 294.第294章 穿的跟只穿山甲似的 “让锦夏去,你留下陪我说会儿话。” 沈星辰坐到桌边,将灯芯拨亮,笑盈盈的看向她。 “哼,小姐偏心,有悄悄话只跟知春说。” 锦夏调皮的努努嘴,故意打趣儿。 “好好好,你要想听便留下,我可不怕有人等急了。” 沈星辰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指了指窗外。 某白衣少年正在院中踱着步子,不时的往这边张望。 “小姐你又拿我寻开心。” 锦夏娇羞的抿嘴,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小丫头春心荡漾。” 沈星辰嗤笑,起身轻轻把窗户关上,拉着知春的小手,示意她和自己同坐。 “小姐……我……” 知春咬着嘴唇,显得很局促不安,目光一直盯着指尖。 “从你跟我入王府以来,我便一直视你如自家人,知春,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一身本事从何而来?” 沈星辰也不绕弯子,直接看门见山的询问。 今日所见,她行针的手发精准娴熟,绝不只是“皮毛”这么简单。 “家父生前……博览群书,知之甚广……知春,自小耳濡目染……略懂一二……” 她咬了下嘴,依旧没有抬头。 “略懂一二便能观天象,懂医术,那令堂岂不是更加高深莫测?” 沈星辰向来心思缜密,前些日子便发觉知春有所隐瞒,今日之事,更印证了她的猜测并非臆想。 “家父……只是一介教书……先生,罢了。” 她不愿多言。 “如此能人,甘当私塾先生,真是屈才。我在沈府中时,曾听年纪大的家仆们提到过一人,此人救过我哥哥沈岳北的性命,算是沈家的救命恩人,据说当年,家父要以半数家财作为谢礼,却被他拒绝,此高人在朝为官,后来一路做到大祭司之位,这位恩人的名为……叶寻。” 沈星辰故意顿了下,当说出最后两个字时,知春忽然握紧了拳头,眼角不自觉的颤抖。 “知春你见多识广,想必也听说过景国前大祭司的高名吧?” 她忽然换了种轻松的语调问道。 “听……听说过……爹爹说……那些大多是坊间……谣传而已……” 知春咽了下口水,悄悄看了眼沈星辰的神色,目光又连忙躲闪开。 “真的也罢,谣传也罢,能任大祭司之职,必定不是凡夫俗子。” 沈星辰感叹了一句,便收住话题不再发问,知春也暗暗松了口气。 翌日,艳阳高照。 沈星辰梳洗完毕,刚踏出卧房门,正好见慕长风一身利落戎装,腰配长剑,劲步如风。 “他为何这身打扮?” 待慕长风走远,沈星辰忍不住好奇。同时,心里也暗叹,十四岁一战成名之人,果然名不虚传。 轻甲加身,凛然而立,那股所向披靡的锐气仿佛与生俱来。 “王爷和镇安王一同去军营练兵巡查了,王妃是否觉得王爷披起战甲格外英姿勃发?” 阿宝见沈星辰眼都不眨的盯着慕长风远去的身影,偷笑。 “凑合吧,跟只穿山甲似的,有什么好看。” 沈星辰撇撇嘴,收回目光,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噗——” 锦夏被逗的直乐,阿宝和傻呵呵的跟着笑,只有知春,一直心事重重。 295.第295章 一把黄土埋尸骨 简单的用了早膳,沈星辰带着两个丫头往二王爷那走了一趟。 毕竟二王妃昨日刚过世,出于规矩,也该去祭拜上香,可到了,才发现,除了院中停着口木棺,棺前简单的几样祭品之外,竟没有半点丧事的样子。 “满月,怎么就你一个人守在这,二王爷呢?” 沈星辰发觉院子里格外寂静,就连平日忙碌干活的丫鬟家仆都不见了踪影。 “给七王妃问安。” 一身粗布白衣的丫头规规矩矩的磕了头,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沈星辰。 “舒王妃有命,丧事一切从简,也不许下人们妄加议论,所以……” 满月抹了把眼泪,低下头,闷闷的在棺前火盆里烧了几张帛纸。 “富贵如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把黄土埋尸骨,罢了……” 沈星辰抬手,燃气三柱清香供上,叹了口气。 想来二王嫂也是官家之女,虽然父亲只是个五品县令,至少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死后,却连寻常百姓人家都不如。 “谢谢七王妃还记挂我家王妃,也只有您和玉笙郡主来送她一程了。” 满月感激的又给沈星辰叩了响头。 “吱呀——” 偏厅的门一声微响,慕长云拎着酒坛子,衣冠不整,跌跌撞撞的晃了出来。 见沈星辰,忽然冷笑了一下。 “七王妃,你可真是不怕死啊,昨日以身挡剑,今日又来祭拜这女人,呵呵……” 沈星辰见他宿醉未醒的模样,皱眉。 “二王爷,您喝多了,事已至此,节哀顺变吧。” 说完,拂袖而去。 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身后一阵沙哑张狂的大笑。 “哈哈哈……节哀?我有何哀?这女人前脚出殡,我后脚就能迎娶新人,喜事啊,喜事!” 沈星辰加快了脚步,一直到院里那座阴沉的别院,在稍作停顿。 “小姐,你说这二王爷,怎么这般薄情,刚刚逼死了结发之妻,就迫不及待的要续弦,也不怕百姓诟病!” 锦夏对此行径简直是嗤之以鼻,镇安王深受拥戴,怎么会纵子如此! “呵……你当二王爷现在还有心思娶新人?他也是身不由己。” 昨日厅中,舒王妃说的清楚,处理了此事,便要慕长云尽快把那歌姬去来冲喜,这样一来,骂名也自然由他一个人背。 “这种事,难不成还能被谁逼着?” 锦夏鄙夷的嘀咕一句,声音很小,却让沈星辰不觉眉毛一挑。 依着舒王妃冷漠狠辣的性子,对此事,她未免表现的太过上心了。 景国风俗,凡家有丧事,一年之内不利嫁娶,她却急着让慕长云冲喜,有心之人稍加揣测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走吧,回去,看来咱们要备上两份贺礼了。” 沈星辰淡淡说了句让知春和锦夏都听不懂的话。 日上三杆,空气中隐约透出将要入夏的燥热。 厨房的小灶上炖着雪耳莲子汤,知春,锦夏,阿宝三人并排坐在屋檐下,托腮看着沈星辰捡了个树枝当长剑,对着空气比比划划。 “王妃这是练的什么剑法,如此怪异。” 阿宝看了半天,完全是毫无章法,但看她身形利落,又好像又些底子。 296.第296章 就当你认怂了 “这我就不懂了,最近倒是练的勤。” 锦夏摇摇头,也是怪了,以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怎么就突然喜欢舞刀弄枪,打打杀杀了? “习武强身……小姐气色……一日比一日……好……” 知春的话才是说到了点子上。 自入王府,虽然磕磕碰碰不断,但沈星辰总能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就连额头上几乎溃烂的伤疤,也只剩下浅浅痕迹。 灵魂里的强悍,似乎已经一点一点占据了本来柔弱的躯体。 “阿宝,你跟着你家王爷许久,可学会了一招半式?” 沈星辰一个飘逸的跃起转身,手中的树枝轻点在阿宝胸口。 “当然,我虽不及王爷万分之一,但也绝不是花拳绣腿。” 阿宝下巴一扬,不自觉的透出种倨傲的神态。 身为武将的随从,即便没上过战场,也是半个战士。 “好,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 沈星辰笑呵呵的扔下树枝,眉毛一挑,看向阿宝。 “王妃,您可别吓唬我,万一我再失手伤着您,不说王爷,锦夏都能扒了我的皮。” 阿宝吐吐舌头,跟女子动手,不管输赢都不光彩,何况她还是主子。 “我像吓唬你?该不会怕了吧?哦……我懂了,你是怕在锦夏面前丢面子吧,放心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沈星辰晃着脚,懒洋洋的挥挥手,一副纨绔女的模样。 “您别激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阿宝别过头。 “激你……呵……我看你是被我刚刚那气势威猛的几招吓到了吧?算了,我当你认怂好了,唉……” 沈星辰失落又惋惜的叹了口气,又看向锦夏,摇了摇头。 “本来还想等我家锦夏丫头到了及笄之年能许个年少有为的小英雄,没想到啊……堂堂七王爷的随从,除了样貌又有几分英俊之外,也不过如此嘛……” 几句话,逗的阿宝直握拳头,却依旧一言不发。 “倒是听说,我兄长麾下有些个胆识过人的小将,不如我这就去写封书信问问……” 沈星辰继续自说自话,演技浮夸的挤眉弄眼。 可阿宝毕竟年少气盛,一听这话便再也沉不住气了,明知是激将法,却还是上了当。 “比就比,可是先说好了,比武无尊卑,我要是赢了,您可别动怒。” 阿宝站起身,虽刚到束发之年,可是也身形健硕,比沈星辰高出了大半头。 “我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嘛,你先有本事赢了我再说吧。” 沈星辰将繁琐的衣袖卷起,扎稳了步子,抱拳行礼,乍一看,还真有点宗家气势。 “小姐,拳脚无眼,您当心,别让他伤着你。” 锦夏挥着手帕喊道。 “我看……小姐不一定……不一定败……败给阿宝。” 依知春看,沈星辰虽性子倔,又喜欢率性而为,可也是个心里有数,能分清利弊之人,她既然要比,定然能把握得当。 “王妃您请。” 阿宝双手平于前胸,手肘向外,摆好防御姿态,看样子是没太把她当回事,打算只守不攻。 “小小年纪,风度翩翩啊。” 沈星辰扬起下巴一笑,提气,闪身,出拳。 招式看似简单粗暴,可却极快,又力道十足,夹着风声直奔阿宝那张俊脸。 297.第297章 王妃太豪放了吧 意料之内,完全是小孩子打架,没有半点技巧。 阿宝眉梢一挑,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侧身,轻而易举的躲开,同时一手制住沈星辰的手腕。 “王妃,我看还是……” 他嘴角得意一勾,简直就是半招制敌,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呵呵……” 看似处于下风的沈星辰冷笑,另一手做佯攻之势,趁阿宝欲再防,忽然抬脚,狠狠踢在他腋下。 想当年,近身格斗课上讲过,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有后脑,太阳穴和腋下两寸,当然还包括男人下身,虽然腋下不像别的几处致命,但若是力道足够,也能让他暂时一条手臂暂时麻木。 当阿宝意识到上当,显然为时已晚。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王妃这招式并非花拳绣腿,一脚下去,痛的他呲牙咧嘴。 可这还不算完,没等阿宝缓过劲儿,沈星辰又是一脚补上,然后迅速转身,被制住的手借力,另一手反过抓住他肩,腰部猛然发力。 “砰——” 一声闷响,阿宝就像个巨大的麻袋般,被她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扔到地上。 “小姐……” 锦夏看的目瞪口呆,都忘了就关心闷声惨叫的阿宝。 这太匪夷所思了,身形纤瘦的小姐,哪来的力气轻轻松松就把一个七尺男儿扔出去? “王妃,您耍诈!” 阿宝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一条手臂不住的微微颤抖。 当着锦夏和一院子丫鬟家仆的面儿,这次可真真是把脸丢尽了。 “轻敌者死,你服不服?” 沈星辰当年学的可都是实战招数,才不讲究正人君子那一套,管他是阴是诈,能把对手放倒才是目的。 再说,她没踢他命根子,已经绝对是手下留情了。 “不服!有本事就再比比……” 阿宝甩了甩手,方才是自己太大意,就不信她还能耍什么花招。 “好啊。” 沈星辰眼中精光一闪,一跃起身,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再次攻击。 阿宝步子稳健,闪身,轻而易举的避开。 “王妃还想攻我不备?” 吃一堑,长一智,这种小把戏,他怎么可能再上当。 “还算你聪明,不过……嘿嘿……” 沈星辰狡黠的勾起唇角,眼见阿宝呈鹰爪状的手快如闪电,杀气腾腾的冲着她而来,却丝毫不慌乱。 “小姐,小心!” 锦夏挥着手帕,喊了一嗓子。 沈星辰眼睛一眯,静气凝神,五感敏锐的觉察出气流轻微的涌动。 阿宝眉心隐蹙,她不但没有丝毫要闪避的意思,竟然眼中还透出种得逞的笑意。 因为没有套路,他完全判断不出她下一步会怎么样。 当阿宝的手只差一寸便能扼住她的喉咙时,沈星辰忽退半步,身体柔软的后倾。 强硬的攻击擦着她鼻尖而过,同时,她双手撑地借力,两条腿如麻绳般顺势攀住阿宝的脖子。 “呃……” 阿宝一愣,瞬间脸通红。 男女授受不亲,这,这是什么古怪的招式! 院子里围观的几个丫头也看的目瞪口呆,新王妃未免也太过豪放了吧…… 298.第298章 无敌剪刀脚 沈星辰可不管这些,阿宝愣神之际,她已经双脚勾住他脖子,双手制住他膝盖,以力借力,就地灵巧翻滚。 只是一个眨眼,阿宝已是仰面倒地,整个人不能动弹的被她压制在身下。 “王妃……您……” 少年侧脸,盯着肩头边的小巧绣鞋,窘迫难当。 “说你服不服?” 沈星辰双肘支地,猛然加大力道,一脚抵住他的下巴问道。 “服……我服……” 阿宝看着鞋尖那颗来回晃动的珍珠,脸灼灼发热。 “哼哼,不过如此嘛。” 沈星辰得以的挑挑眉毛,轻巧的跃起,抖了抖衣裙,向阿宝伸出手。 “不劳王妃。” 阿宝闷闷的起身,眼角飞快的扫过一旁看热闹的锦夏,然后低下头。 “嘿嘿,还输不起了?你说说,我和你家王爷,谁身手更厉害些?” 沈星辰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挑衅的样子。 “那还用说,王爷身经百战,靠的是谋略和真功夫,可不像王妃您……” 阿宝擦了擦脸上沾的土,各种不甘心。 这点耍诈的阴招,能和带领千军万马,令敌人微风丧胆的七王爷比吗? “兵不厌诈,我只是和他路数不同而已。” 沈星辰也不计较,反正她是连赢了两回,丫鬟仆人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 “没错,我看王嫂未必不如男子,至少比普通男子强上许多。” 玉笙不知何时来的,上前就亲昵的抱住沈星辰手臂,完全是个跟屁虫。 “还是你有眼光,走,请你吃红枣豆糕。” 沈星辰拍拍她的脑袋,有脑残粉的感觉挺好。 “王嫂刚刚用的什么招数,柔中带刚,我从未见有人使过。” 玉笙小脸儿上带着讨好崇拜,漆黑的眼珠子直放光。 自小儿她便想像男儿般习武,只苦于父王和七个哥哥都说女子应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不愿教她一招半式。 “这个嘛,空手道,我自创的无敌剪刀脚,只要敌人被剪到,就别想轻易脱身,怎么样,厉害吧?” 沈星辰暗自得意,没想到这具看似瘦弱的身体还挺有潜力,不过半个多月,便能和意志达到同步。 “厉害,就是名字难听了点……” 玉笙黑线,人家的招式名字,要么飘逸不凡,要么气势磅礴,无敌剪刀脚,怎么听都上不了台面。 “喂,我创始人,名字我说了算,你还想不想学了?” 沈星辰一眼就能看出她那点儿小心思。 “想想想,嘿嘿,王嫂你说了算。” “嗯,乖嘛……” 已至午时,正厅里白玉桌上,备好了四菜一汤和几样小点。 “吃饭,阿宝今天辛苦了,一起吧,还有锦夏知春,都来。” 沈星辰大大咧咧的坐下,长袖一卷,冲院里喊道。 慕长风不在,她就是老大,关上院门,想怎么折腾都行。 “添上几副碗筷来,今天心情不错,再上壶好酒。” 自从进了王府,步步小心,沈星辰好久没有这般畅快过了。 有时他甚至想,如若边境战事爆发,她就随慕长风去征战沙场,打打杀杀,豪情万丈,这才是属于她的生活。 在这深宅大院里,跟一帮女人勾心斗角,实在是憋屈 299.第299章 情敌打上门 美酒上桌,各自斟满。 玉杯之中清香阵阵,每个人的神情都少有的轻松。 “来,今日我请,菜管饱,酒管够,都把杯子给我举起来!” 沈星辰带头,几人纷纷响应,颇有些振臂一呼群雄起的气势。 连着三杯下肚,玉笙和知春便脸蛋儿泛红,嘻嘻哈哈一片热闹。 “禀王妃,外面来了个自称红袖的姑娘求见。” 丫鬟剑霜轻叩房门。 “红袖?” 沈星辰放下酒杯,对着个陌生的名字没有半点印象。 “七王妃,我家主子让我给您送点东西。” 门外的声音娇嗔甜腻,同为女子,沈星辰竟然敏锐的捕捉到一丝妩媚。 “进来。” 她收起笑容,端坐。 厅门开,一个和锦夏年龄相仿,却打扮娇媚的女子妖娆浅笑,福身行礼。 “民女红袖,给七王妃请安。” 朱色芙蓉纱长裙衬着妆面艳丽的小脸儿,妩媚有余,却少了少女的天真。 “红袖添香,这名字颇有几分意境。” 沈星辰打眼一扫,便将她身份猜出七八。 这装扮,这眉眼,还有这举手投足的风情,可不是普通人家十三四岁女子能及的。 “谢七王妃的夸奖。” 并未得沈星辰允,红袖便笑盈盈的自顾起身,碎步轻挪到桌前。 “我家主人听说七王妃喜欢吃芙蓉饼,便命我送一些过来,还请您笑纳。” 她将手中的食盒打开,端出一叠精致清香的点心,置于沈星辰面前。 “你家主人?你是满记的丫头么?早就听闻满记的老板会做生意,想不到竟如此周到,这样,以后你也往我那送一些。” 玉笙心思单纯,直接不客气的拿了一块,吃的津津有味。 锦夏见状也准备伸手,却被知春悄悄拽了下袖子,看看沈星辰分毫不变的笑意,气氛似乎哪里不太对。 “民女并不是满记的跑腿儿丫头,而是烟雨楼赵姑娘的侍从。” 红袖浅笑,望向玉笙。 “烟雨楼?我怎么不记得城中有这样一间糕饼铺子?嗯……味道倒是不输满记呢。” 玉笙舔舔小嘴,笑的天真无邪。 可一抬眼,却见锦夏,知春,连同阿宝都神色怪异,不禁也收起了笑容,一脸懵然。 “您可真会说笑。” 红袖低头掩嘴,眼角眉梢说不尽的风情。 “王嫂?……” 玉笙这才觉察出异样,连忙把手里没吃完的半块芙蓉饼扔开。 “烟雨楼是可是城中最富盛名的风月场所,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寻常百姓,哪个不知,就连七王爷也……” 红袖半垂着眉眼,余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星辰不动声色的脸上。 “闭嘴!不许再说!” 玉笙小脸瞬间涨红,暴跳起来,重重的拍着桌子。 空气骤然像凝固了一般,厅门敞着,院子里的仆人丫头也各个低着头,不敢言语。 “您怎么就动怒了呢?我家姑娘有礼送上门,也是好意,虽然礼轻,但是情意重啊……” 红袖一看便知是经过场面的人,不但没惧怕,反倒笑意更浓。 “你再敢多说半句,你……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掌嘴!” 玉笙脾气上来可不是好惹的主儿,一声令下,两个粗壮的家丁便一左一右,将红袖架的不能动弹。 300.第300章 柿子都捡软的捏 “七王妃,我家姑娘可是一片好意,把您当姐姐相待,您不领情就罢了,为何还要责打民女?” 一转脸,方才还巧笑的女子已是楚楚可怜,满腹委屈。 “就凭烟雨楼那个风尘女子?也配跟我家王妃姐妹相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呸!” 锦夏也毫不示弱,泼辣的呛了回去。 以往自家小姐性子软,没少被那女子冷嘲热讽的欺负,现在她还敢上门挑衅,哼,怕是没吃过苦头吧? “跟她费什么口舌,我让你们拉下去掌嘴,都聋了吗?” 玉笙虽霸道顽劣,却很少在人面前发如此大脾气,就差跳过去,亲自给她几个耳光了。 “王妃,七王妃,我只是个跑腿送信儿的,您若是心中有火儿,也犯不着冲我发啊,我又没什么靠山,奉命行事而已……” 红袖被拖至门边,双手紧紧扒住门框大喊。 言外之意,沈星辰也听的明白,大概就是,有本事你去找赵颜雪麻烦,她有七王爷靠着不怕你,没本事,拿个下人撒什么气儿。 “住手,放开她。” 沈星辰慢条斯理的斟了杯酒,推到圆桌旁边,盯着红袖森然一笑。 “王妃您真是明理之人。” 红袖甩开左右两个家丁,理了理衣裙和鬓角。 “我们家这个小郡主脾气大了些,吓到姑娘了吧,来,喝杯酒压压惊。” 沈星辰轻言慢语,性子好的让一旁锦夏丫头直咋舌。 不会关键时刻,又变回那个怂包四小姐吧? “谢王妃,不愧赵姑娘总说您恭顺温良,是难得一件的好秉性。” 红袖绝不是省油的灯,端起酒杯,还不忘再挖苦两句。 讥讽之意人人心知肚明,果然,柿子都是捡软的捏。 “呵呵……你家姑娘谬赞了,徒有虚名而已。” 沈星辰看着她把空酒杯放下,唇边浮起隐约笑意,就在红袖心里暗她傻,好话坏话都分不明时,她却忽然话锋一转。 “红袖姑娘,我想问问,你在烟雨楼陪客人饮酒作乐,恩客们怎么打赏啊?” 不咸不淡的话,配上高高在上慵懒的表情,却让红袖不觉在这里低人一等。 “怎么?这还是个秘密不成?你家赵姑娘据说是千金一求,我寻思着,你姿色不不错,大概十两银子还是有的吧?” 沈星辰见她不言语,便又把酒杯斟满。 可这次,红袖却没敢再接,只是轻垂着双目,嘴角动了动,却没说出半句话。 “姑娘可是嫌弃王府的酒没有烟雨楼的香醇?” 沈星辰拢了拢长袖,戏谑的眼神毫不避讳的打量她,如同在看一件商品。 “不敢。” 红袖咬了下唇,悻悻答道。 “那就是本王妃不如你那些恩客有情趣,对吗?” 几声轻笑,多少有些嘲弄的意味。 “王妃说笑,时辰不早了,不耽误您用午膳,红袖该告辞了。” 她脸色不大好看,全然没了方才的得意。 匆匆行了个礼,便要退下。 “等等,我知道了,是因为我没赏你银子吧,瞧我这脑子糊涂的,哪有让烟花女子喝了酒不给银子的,怪不得姑娘不悦。” 沈星辰招招手,唤来锦夏拿来点碎银子,抬手懒懒的甩到桌上。 301.第301章 教训不知死活的贱人 “拿去吧,算是赏钱和芙蓉饼的银钱,还有你的跑路费,姑娘要是不收,可是不给我面子。” 说着,她手指一动,抬抬下巴,使了个眼色。 坐在最外面的阿宝立刻心领神会,敏捷的起身,抱着手臂挡住去路。 “这……一点心意,不足挂齿,怎敢邀功领赏。” 红袖娇媚明艳的小脸沉了下来。 虽然是风月场所出来的女子,可明里暗里被一番奚落,心里也不好受。 “怎么,嫌少了?也是,只赏了你,却没赏你家姑娘,难得她有心了。” 沈星辰收敛起笑意,语调冷了几分。 目光犀利的注视着她,瞬间和方才的笑容温良判若两人。 “红袖不敢,红袖……谢王妃赏赐。” 她猛然感到一股寒气油然而生,对面淡然而坐的女子让她有种莫名的压迫。 乖乖的将桌上些许碎银收入袖中,恭敬的行礼鞠躬。 “很好,知春,我记得前几天刚从绣坊订了双蜀锦缎面镶翡翠绣鞋,我只穿过两次,觉得不太合脚,拿来送给那位好心的赵姑娘吧。” 沈星辰挑了挑眉毛,颇为满意的扬起唇角。 红袖垂着头,不敢再多言,手里紧紧攥着丝帕,小脸儿一阵阵发红。 “一点回礼,还请你家姑娘笑纳,满记的芙蓉饼确实美味,如果不嫌麻烦,每日往我府中送上一趟,我定会重重有赏。” 沈星辰手一挥,知春便重重的将那双绣鞋塞到红袖怀中,顺手,把她推到厅门口。 “哼,看在我王嫂的面子上,饶了你,若是让我在皇城街上见到你,见一次我打一次。” 在玉笙挥着拳头的威吓声中,那抹朱色的身影一溜烟儿的跑出院子。 “小丫头,什么时候变成小霸王了?” 沈星辰心情好像根本没受到半点儿影响,一转脸,又能云淡风轻的说笑。 “王嫂,您心胸可真够大的。” 玉笙翻了个白眼,抬手把那盘芙蓉饼扔到门外。 “扔了干嘛?你不是最爱吃了吗?” 沈星辰依旧若无其事,可心中却在苦笑。 除了装作不在意,她又能如何?让她去争风吃醋?呵呵,算了吧…… “我才不稀罕……” 玉笙撇撇嘴,瞪了眼聚在院中的几个丫头,不耐烦的吼了一嗓子。 “看什么看,都干活去!谁要是敢多嘴议论,别怪我不客气!” 三三两两的丫鬟忙一哄而散,闷不吭声,却又表情各异。 难得慕长风不在,几人围桌而坐,好好的午膳被搅的毫无兴致。 阿宝闷闷夹了两口菜,便借口要去打理马舍,匆匆离开。 玉笙和知春不胜酒力,三两杯已经双颊绯红,昏昏欲睡。 安顿好两人,锦夏怕沈星辰郁闷,便吵着要出去逛逛,说在府中这些日子,实在是无趣极了。 换了干净的衣裙,简单的梳妆打扮,一主一仆从侧门悄然而出。 谷雨节气将至,城中的妙龄少女们都换上了轻薄明艳的衣裙,花红柳绿,莺歌四起,好不热闹。 “小姐,咱们去城隍庙吧,听说那的师父修为极高,我去求个布偶来,写上烟雨楼那女子的生辰八字,天天扎她手脚,看她还敢兴风作浪。” 锦夏跟在沈星辰身后,踮起脚尖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302.第302章 随手杀几个人给你看看 “你都是听谁说的这些歪门邪道,城隍庙是祈福之地,哪有这种乌烟瘴气的东西。” 别说沈星辰从来不信邪法之说,就是信,她也瞧不上这下三滥的手段。 “真的,我听剑霜说,庙里来了个北方道人,能掐会算,可灵验了。” 锦夏爱说话,跟其他丫鬟混的也熟络,最擅长的就是八卦各种小道消息。 “正经道人都是一身正气,这种阴毒的法子,呵呵……还不如一刀解决了来的爽快。” 沈星辰拍了拍藏在腰间的夺舍短刀,快意恩仇,才是真性情。 锦夏吐了吐舌头,若是以前,也许会权当小姐信口胡说,可自打见了她那利落的身手,倒是让人有几分相信,不定哪天她脾气来了,还真敢随手杀几个人。 “你也别替我抱不平了,想从我这儿讨便宜,也不是容易的事儿。” 沈星辰撩了下发梢,轻笑。 不知那耀武扬威的赵姑娘,见了她的“回礼”会是怎样的表情。 “那是小姐大度,不屑与那种人计较,不然,早把那叫红袖的丫头,打的哭爹喊娘了。” 锦夏气鼓鼓的撅着小嘴。 “小丫头,脾气见涨了嘛……我大度?呵呵,恐怕这比她她还疼。” 沈星辰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善类,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你给我一针,早晚老娘会桶你两刀,连本带利都讨回来。 “那是,也不看我家小姐是谁,想欺负人,门儿都没有!” 原先,主子懦弱的时候,这小丫头就厉害,现在可好,主仆二人嚣张到一起去了。 “瞧把你得意的,这么泼辣,可怜的阿宝以后可惨咯……” “小姐,你又笑我!” 两人说说笑笑,边走边逛,心情一好,顺手买下一堆首饰香粉这些小玩意儿。 可城西的烟雨楼,花魁赵姑娘却连唱支小曲儿的兴致都没有。 “草包,我让你去王府干什么去了?你给我带回来双别人穿过的旧鞋子是什么意思!” 眉目如画的绝色美人儿,发起火来,一样是面容扭曲狠辣。 “那七王妃明摆着就是欺负人,不光如此,她还拿碎银子打发我,一个不得宠的女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敢这般羞辱姑娘您。” 红袖连忙跪在地上,把受辱之事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说了一遍。 “哼……拐着弯儿骂我是七王爷穿过的旧鞋?这女人心肠好歹毒!” 赵颜雪恨恨的把那双绣鞋扔在红袖身上。 示威不成,反被沈星辰把脸的打的啪啪响,这口恶气堵在心口,怎么都咽不下。 “就是,姑娘,你可要在七王爷面前好好告一状,让王爷休了她才好!” 红袖翻着媚眼,观察着赵颜雪的脸色,唯恐天下不乱。 她这亏吃的憋屈,总得找人出头,替她出出气。 “七王爷?你近些日子可见他来过我这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提到慕长风,赵颜雪阴沉的脸色又多了几分忧虑。 烟花女子不得纳入正房,何况他还是出身高贵的王族,本以为娶了沈家那个窝囊废,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进门做妾,可没想到…… 303.第303章 气场压制 慕长风对她,像是忽然没了兴趣,别说做妾,连见上一面,多说几句话都难。 “定是七王爷进来繁忙,今日我去镇安王府也没见到他,听门口小厮说,是去军营练兵了,等闲下来,一定会来看姑娘的。” 红袖忙附和。 算算日子,慕长风已有四五日没来过了,倒不是没有别的达官贵人,纨绔公子倾慕赵颜雪,只是她别人都看不上,心思全在七王爷身上了。 “红袖你说,他的那个王妃,比起我来如何?” 她理了理垂在胸前的青丝,微微勾起红唇,浅笑撩人。 “当然不如姑娘万分之一,论美貌,皇城里哪有人能跟你相提并论?” 红袖这话听着谄媚,却所言非虚。 若不是家世清贫,十岁便被卖到青楼为妓,就凭赵颜雪这倾城容貌,随随便便嫁个富庶人家做夫人是绰绰有余。 “那她是有何才情,还是有过人之处,迷了王爷的心?” 赵颜雪起身,踱到铜镜前,细细端详起那张魅惑的脸蛋儿,还有什么,能比她的美貌更霍乱人心呢? “我看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寡淡女子,姑娘莫多想了,七王爷也是男人,是男人都逃不过您的手心。” 红袖有眼色的挪到赵颜雪身后,轻轻帮她捶着肩膀。 “你这张嘴倒是八面玲珑,明日,再去镇安王府,帮我请七王爷来喝茶听曲儿。” 赵颜雪抬手,细细勾着远山黛眉。 “明天?我……” 红袖手一顿,下意识的有些犹豫。 “怎么,莫不是你怕了那女人?” 赵颜雪眼角一瞥,红袖忙陪着笑改口。 “姑娘说笑,我明日一早便去把七王爷给您请来。” 可嘴里岁这般说着,心里却不禁发虚,想想沈星辰盯着她那不动神色的冷笑,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动物在遇到比自己更凶猛的强敌时,会敏锐的觉察到危险,或是避开,或是俯首称臣,人,也如此。 这就是所谓的,气场压制。 沈星辰和锦夏沿着皇城河边的街道,一路转下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沈家钱庄。 “四喜伯,我娘亲可在?” 既然到了,沈星辰干脆进去坐一坐,和大夫人聊聊天也好。 沈青莲一朝富贵攀上了太子,想必二娘更要母凭女贵,府里定然是不太平。 “呦……七王妃驾到了,失礼失礼。” 管记账的阿伯一大把年纪,见了她也忙不迭的行跪拜大礼。 当真是顶着王妃的名头不可同日而语,她都如此,那太子妃还得了? “女儿,几日不见,娘可真是想你。” 内堂的珠链撩开,大夫人满脸的欣喜之下,隐隐藏着一丝憔悴。 “娘……” 沈星辰撒娇的唤了一声,抱住她的胳膊,如小孩子娇嗔。 “在王府内过的可好?我看看,气色不错,七王爷对你如何?” 大夫人亲昵的拉着她进了内屋,打杂的小厮有眼色的奉上好茶。 “王爷还有府中其他人都待我极好,娘请放心。” 沈星辰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倒也像是养尊处优的样子。 “那就好,前些日子舒王妃最疼爱五王爷出了点事,我这心里忐忑,就怕她再迁怒于你。” 杜若兰压低了声音,轻叹口气,眼中浮出一抹愁容。 304.第304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也听王爷侍从说了此事,娘,二夫人她得了势,有没有借机为难你?” 沈星辰见她比往日憔悴了几分,大概也猜出端倪。 “明里为难倒还不至于,至少宫里的封旨还没下来,哼……那二房的秉性你也清楚,少不了在府中耀武扬威的,小人得志!” 大夫人无奈的摇摇头,不解的看向沈星辰。 “你说,眼看五王爷都上门提亲了,怎么青莲那丫头突然就成了太子的人?” 沈星辰虽然对她那点野心也手段心知肚明,却也不打算多言。 “这就不知道了,也许,那日王府寿宴,太子瞧上了她吧,娘,以后您别跟二娘一般见识,得罪了她,怕是要一通借题发挥。” 她特意提醒道。 “我现在是能不回府,就不回府,在商号里打理生意都比回去见她那耀武扬威的样子强,好好的沈府,让她折腾的鸡飞狗跳,连老爷都不放眼里了!” 大夫人似乎是受了不少气儿,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人,这会儿却絮絮叨叨的倒起苦水。 沈星辰看着你心里不好受,可也没半点办法,谁让沈青莲攀上太子,压她一头。 若是哪天,太子登基,继承了皇位,怕是她和慕长风,连同哥哥沈岳北和大夫人都没有活路。 “我要是早知道让二房带着那丫头去赴宴,会生出这种叉子,就是和老爷翻脸,我也不会同意的!” 杜若兰此时是万分后悔,但也没用。 木已成舟,说不定连儿子的仕途都要搭进去了。 “娘,作恶自有天收,您别想太多。” 沈星辰宽慰了她两句,忽然莫名的想起上巳节游湖之事。 这女人毒辣早见端倪,日后,亲姐妹之间也许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轻轻握了握大夫人的手,心里,一个疯狂的念头正在慢慢的坚定。 对,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既然如此,坐以待毙不如豁出性命拼一把,说不定还有绝处逢生的机会。 看来,是时候跟慕长风摊牌,共谋大计了。 钱庄打烊,沈星辰回府,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不知为何,做了这个死中求生的决定,心情反倒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甚至,沈星辰开始期待这一天的能早点到来。 要么轰轰烈烈赴死,要么就搅动风云,天翻地覆! “小姐,您在想什么?从钱庄回来这一路上,都怪怪的。” 进了院门,锦夏忍不住问道。 和大夫人聊着这么许久,她脸上非但没有愁容,反而是透着兴奋,一种怪异的兴奋。 “没什么,锦夏,你怕死吗?” 沈星辰忽然顿住脚步,莫名其妙的问了句。 锦夏一愣,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她的目光认真而坚定。 “怕是怕了点儿,但只要小姐一句话,没有我不敢做的。” “越来越有胆识了,好样的。” 沈星辰赞赏一笑。 强将手下无弱兵,别的且不说,跟在她身边儿混的,首先就得有这个股不怕事儿的气势。 “那是,小姐,您要是想一刀杀了谁,根本不用亲自动手,我代您去了结。” 锦夏在为赵颜雪指使丫头上门挑衅耿耿于怀。 305.第305章 打七王爷如打狗 “傻丫头,真要是杀人,还用的着大张旗鼓的?我就随口问问而已。” 那个皇城花魁?沈星辰从始至终,都没把回事儿,只有她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在找存在感。 院子里,知春站在廊下不停的向外张望,见到她们回来,忙迎上去。 “小姐……回来了……快……快把饭菜热一热。” 她不胜酒力,三两杯就醉了,一觉醒来,听其他丫头们说王妃带着锦夏出去了,正有些担心小姐想不开,却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回来。 “我不饿,你和锦夏去吃吧,玉笙还在睡吗?” 沈星辰扫了眼院子,没见到她的人影。 “玉笙郡主……早些醒来……已经离开,小姐……您……您中午就……没吃几口……” 知春指了指厅中桌上,特意精心准备的开胃小菜。 “你们吃。” 沈星辰摆摆手,对锦夏吩咐道 “对了,在金玉满堂挑的首饰,除去要送给两位王嫂的,剩下那些,你和锦夏还有这些丫头们挑喜欢的分了吧。” 锦夏咽了咽口水,怀里抱着个小小的檀木锦盒,盒子里都是沉甸甸的宝贝。 “小姐,您话可当真?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 就是主子大方舍得,她还有点儿心疼呢。 “我像说笑吗?身外物,散了就散了,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沈星辰倒是爽快,本来她还想着多攒点金银细软,为往后跑路远走高飞做打算,可现在这情形,是逼着她搏命,岂还会在乎这点钱财? “谢王妃赏赐。” 几个耳聪目明的丫头闻言,喜笑颜看,连忙行礼谢恩。 “王爷回来,知会他一声,我在书房等他,有事商议,剑霜,给我上壶好酒来。” 沈星辰风风火火,直奔慕长风书房,推门而入。 知春一觉醒来,感觉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茫然的看向锦夏。 “小姐……这是……怎么了?” 锦夏也相当无奈的撇撇嘴。 “谁知道呢,饭菜不吃一口,酒倒是不少喝,咱们小姐要成酒猫了。” 沈星辰在书房里等着慕长风归来,可还有一人,更是早早的就守在他回院子的必经之路上。 “哼!臭七哥!坏七哥!欺负我王嫂的负心汉!” 玉笙背靠着大树,蹲在草丛里,手里拿着细细的枝条撒气的胡乱抽打。 就在前天,二王嫂因二哥要纳歌姬为妾之事,三尺白绫悬梁自尽,才隔一日,便又出了个烟雨楼的女子,更何况,还是她最崇敬的七哥。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远处,脚步声簌簌,清亮的月光下,高大挺拔的黑影渐近。 玉笙气鼓鼓的瞪着他,顺手从草丛里扒出块石头紧紧握住。 走至树前,慕长风忽然顿足,身披轻甲,负手而立。 “出来吧,鬼鬼祟祟的。” 长眸微挑,束发轻扬,暗夜之中面容冷峻,宛如神祗。 但玉笙才不管他七王爷威名有多响亮,照样像打狗一般,拿着石头扔了过去。 可还没个眨眼的功夫,只见黑影一闪,慕长风已身形敏捷的避开。 “玉笙,出来。” 他扬起薄唇,低笑出声。 “哼,你怎么知道是我!” 306.第306章 春风得意的慕长风 草丛中一阵窸窣,小丫头拖着裙纱撅着嘴,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王府里敢偷袭我,还用这种幼稚手段的,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吗?” 慕长风满眼温和,抬手,帮她把粘在头发上杂草摘下。 “我是替王嫂来给你点儿教训的!慕长风,如果你敢像二哥那样,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 玉笙没好气儿的瞪着他,往后退了两步,保持开距离,双手叉腰,直呼他名讳,霸气侧露。 “教训我?你长本事了吧?说说,七哥又怎么惹到你和你王嫂了?” 慕长风在她面前,永远是一副好脾气。 不过他如此宠溺这丫头,她却在沈星辰进门没几天就叛变,着实让人心里有点儿不爽。 “没惹到我,却是惹了王嫂生气不假,七哥,难道你也要效仿二哥,把,把那个烟雨楼的女子娶回来吗?” 玉笙目光灼灼,像个发怒的小老虎一样,盯着他厉声质问。 “玉笙为何会这样问?” 慕长风闻言,眉心轻皱。 她不过十三四岁,又深居府中不常外出,怎么会知道那种地方。 “难道不是吗?那女子今日使人上门示威,我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要不是有七哥你撑腰,她有什么胆子敢找上王府!” 玉笙是认定了此事跟他脱不开关系。 “上门示威?呵呵……那你王嫂她作何反应?” 慕长风的关注点貌似有些奇怪,他并不在意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没有为赵颜雪的擅作主张动怒,反而是对沈星辰的态度很有兴趣。 “王嫂大度,不跟她们计较,我可看不下去!那女子算什么东西,竟敢来羞辱人!” 玉笙到底年幼,还不太能明白沈星辰厉害的手腕。 不打你,却让你挨了打还难受。 “那……你王嫂她,说什么,做什么没有?是什么表情?” 慕长风不甘心的继续问。 沈星辰那烈性子,根本是不可能忍气吞声,任人欺负。 “说什么……记不清了,我本来要拉那丫头下去掌嘴,可王嫂不但拦住,还赏了些银子,送了双自己的绣鞋给她家主子。” 玉笙憋屈,暗自寻思着,早晚要替沈星辰讨回公道。 “哈哈哈……她倒是比我想的还厉害。” 慕长风挺玉笙说完,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沈星辰啊沈星辰,这是生气了么?这是在吃醋么?这是……很在乎他的意思吗? “你还笑!枉我还认为七哥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哼!你和他们一样!一样!” 玉笙瞬间就火了,那是她七哥啊,男神啊,多年来她心目中完美的形象轰然崩塌。 冲上前,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扭头就跑,莫名的一阵委屈,差点而掉泪。 慕长风脚步轻盈的回了院子,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本来沉闷的心情,忽然之间变的大好。 院中,书房里亮着灯烛,几个丫鬟也是喜气洋洋。 “王爷,您回了,王妃正在书房中等着您呢。” 剑舞手脚麻利的迎了上去。 慕长风主意到她发髻上插了支与衣裙毫不搭配的上等金丝步摇,显得格外突兀。 这个女人还真是出手大方,这么快就开始收买人心了。 307.第307章 不给王爷面子 书房门推开。 沈星辰正大大咧咧的坐在红木桌后,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慵懒的翻着书。 桌上,摆着一只绘花酒壶和两只玉杯。 “王妃今日好兴致,是看月色不错,想邀本王对月举杯吗?” 慕长风卸下轻甲,走到窗前,支起窗子。 月光如霜,倾泻而入,清风徐徐,吹动烛火。 映着沈星辰一张不施粉黛的素脸,有种清纯的魅惑。 “王爷难道忘了,在沈家大船上是如何醉倒的吗?如此敞着窗子,不怕被下人看去笑话?” 沈星辰毫不给他留面子,起身,关了窗户。 “莫非,王妃有什么悄悄话,只能让本王一个人听?” 慕长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毫不避讳的脱下战衣,换上宽松的长袍。 “是,的确有话要说。” 沈星辰目光不小心落到他赤果结实的胸口,皱了皱眉,若无其事的移开。 “王妃可是因为今日之事,心生醋意,要与本王理论?” 慕长风言语间透出几分得意,亲自斟满了两杯酒,冲沈星辰一笑。 “今日之事?” 沈星辰挑了下眉,旋即明白,轻笑道。 “王爷看来,我是这般小气的人吗?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拿出来说道一番?” “鸡毛蒜皮的小事?” 慕长风脸色微微一变,懒懒的靠在椅子中,修长的双腿搭上红木书桌。 “那我可要好好听听,你要跟本王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还以为这女人心里受了委屈,要跟他诉诉苦,撒撒娇,至少是抱怨几句也好,可完全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啊,七王爷很受挫啊!! “我要说的事,关系生死。” 沈星辰坐到他对面,身子前倾,盯着他的眼睛,正色道。 慕长风眉心隐隐跳了下,不动声色,等着她继续把话挑明。 “自从我嫁到王府,我们二人已注定同荣共辱,荣,我不在乎,我只想保自己和家人周全。” 她懒得拐弯抹角,直接毫不避讳的道出心中意愿。 “呵呵……你是聪明之人,府中的情形大概也看的清楚,不会不明白,我这个王爷如今已经自身难保了吧?” 慕长风也名人不说暗话,但他更好奇的是,对他的事,沈星辰到底知道了多少。 “险中求胜,绝处逢生,想必王爷的想法和我也是一样的吧?不瞒你说,寿宴那日,在王府花园,你与六皇子的密谈我虽没听见,但也能猜到几分,王爷要谋的事,也是我心中所想。” 沈星辰的眼中,火光跳动,慕长风从那双深邃的棕眸中,看到了女子少有的决绝。 “为什么。你不怕死吗?” 他深谋远虑,其实心中早为她做好的打算。 休了她,就算将来一败涂地,也株连不到她的头上,若是大业谋成,再十里红妆,风风光光重新迎娶。 后路都安排好了,没想到沈星辰却甘愿一头撞进来,这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怕,但是更怕她不肯放过我母亲和大哥。” 沈星辰紧握着酒杯,眼底藏着一股杀气。 九死一生,就算只有一线生机,也好过坐以待毙。 “她?” 慕长风一怔,没懂她口中说的是何人。 308.第308章 门外有人偷听 “我家姐,沈青莲,她的生母二夫人,多年来与大夫人积怨颇深,况且,她也早就想要我性命了,若是日后,太子等级,她得了宠,我们一家除了父亲,怕都不能好过。” 事到如今,沈星辰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反正,从摊牌的那一刻起,她和他已牢牢的绑在了一根绳上。 慕长风盯着她那张脸,沉默了片刻。 收回长腿,挺直了脊背,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脆响。 “啪——” 瓷器落地的声音。 “谁在外面!” 两人同时神色一凛,沈星辰警惕的起身,慕长风已经身手利落狠辣的扼住门外之人的脖子,将她拎进房内。 “知春?你在门口做什么?” 沈星辰忙搭住慕长风的手臂,怕他稍一用力,就能将她的脖子拧断。 “我……咳咳……小姐……” 知春瘦小的身子被提起,只有脚尖勉强着地。 又急又怕又喘不上气,憋的小脸通红。 “先放开她,让她把话说清楚。” 沈星辰看着她,眼中的没有猜忌,也没有信任,有的只是狩猎者的冷静和机警。 “说,在外面呆了多久,都听到了些什么?” 慕长风松开手,知春便如一团棉花,顺着墙根滑倒在地。 “小姐……我,我是想来……给您和王爷送……送点糕点……不小心就……就听到……” 知春喘了几口粗气,抬起头,看着面色凝重的两人,不敢隐瞒。 她只不过是看沈星辰晚膳一口没吃,怕她肚子饿着,便端了点她喜欢的糕点过来,不巧却听到不该听的。 知春向来胆子小,手一抖,就把盘子给打碎了。 “这么说,都知道了?” 慕长风居高临下,眸子冷光一闪,犹如寒剑出鞘。 “王爷……饶……饶命!知春……定会守口……守口如瓶!” 知春慌乱的跪在他脚下,不敢再抬头看他的眼睛。 “呵呵……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寒川而来,阴冷的让人颤栗。 “不……不要……” 知春几乎快瘫软在地,惊恐绝望的低声哭泣。 “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正在慕长风掌风一起,准备动手之际,沈星辰忽然侧身,挡在他面前。 他没耐性的皱了下眉,收手,神色阴鸷。 女人到底女人,妇人之仁,难谋大事。 “我……” 知春狠狠咬了嘴,一身的冷汗已湿透衣襟。 “小小年纪,见多识广,我试探过你多次,你不会毫无察觉。知春,若你还想保住性命,便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跟着我进王府,到底有什么目的!” 事关重大,沈星辰也不得不谨慎多疑。 当年受训,教官给她上的第一堂课就是,不要轻信任何人,不要被事物的外表蒙蔽。 “小姐……我……我真的……没有目的……” 知春对上她审视的眼神,拼命的摇头,越是怕,越是急,越笨嘴拙舌。 “叶知春,前大祭司叶寻之女,心思通透,天赋过人,却甘心留在我这个不得势的王妃身边,做个小丫鬟?” 沈星辰直接道出了她一直隐瞒身世,直觉告诉她,这个小丫头即使没有恶意,也不会那么简单。 “你是大祭司叶寻之女?” 慕长风眼底闪出一丝诧异,阴冷的神色随之稍稍收敛。 309.第309章 隐秘的身世 叶寻,这个名字三年前忽然从朝堂上消失,几乎一夜之间,隐匿的无影无踪。 有的说他是厌恶了党争,归隐山林,有的说他是奉皇命游历天下,寻能延年续命的灵丹妙药,更有玄乎的传言,他是世外高人,早就得天机,羽化成仙了。 总之,大祭司叶寻在他正如日中天的时候神秘的消失,没人再见过他,想不到,他的女儿,竟然是跟在沈星辰身边的小丫鬟! “是……家父……正是前大……大祭司……叶寻!” 叶知春心知此事已无法隐瞒,便朝着慕长风和沈星辰磕了头,干脆承认。 “起来说话。” 慕长风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命道。 沈星辰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慕长风态度的转变,这位在外人口中传的神乎其神的大祭司,她只是有所耳闻,可他,却在年少时,得见过此人。 “谢……王爷……” 知春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烛光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额头的冷汗。 “叶大祭祀当年为何突然隐退,如今,他人又在何处?” 在慕长风记忆里,叶寻是个脾气古怪的中年的男人,性子冷,恃才傲物,甚至有些刻薄,但也是难得博古通今,又刚正不阿之人。 这样的人,悟性高之人能与他聊上几句,方能受益匪浅,更别说若能得他相助了。 “家父……五个月前……因……一场大火……去世……当,当年之事……知春年纪尚小……知之甚少……” 三年前,叶知春刚过十岁,和哥哥母亲,住在朱门红墙的大宅子里,吃喝不愁,生活无忧。 可一天夜里,父亲忽然匆匆归来,面色凝重。 在和母亲草草收拾了一些细软和书籍后,一家四口,趁着夜色乘马车举家而逃。 途中颠簸,十四岁的哥哥不小心滚下山崖,捡回性命后,变得有些痴傻。 母亲曾想尽各种办法想医治哥哥,父亲却摇头“祸兮福所倚,事事糊涂,或许是好事。” 事实证明,她智慧过人的父亲再一次料对了。 颠沛流离一年后,父母改头换面,带着她和哥哥重归故土,在城郊筑起小院。 母亲一手好的针线活,做些绣工补贴家用,父亲做起了私塾先生,也落得悠闲自在。 哥哥因痴傻,早早成家,娶了个普通的女人,过上了普通的日子。 而她,天资聪颖,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学了些本事。 本以为一家人从此能平凡安定,却不想,几个月前忽遭变故。 家中的火,似乎突然之间就熊熊燃烧,她因身材瘦小,被父母合理从天窗推了出去,再回头,他们已经被火海吞噬。 “没有任何目的,你为何要对我有所隐瞒?” 既然出了些岔子,沈星辰就干脆一次弄个明白,平心而论,她并不想伤害知春。 “我……我……” 叶知春每说一句话,都要重重的点一下头,自己也急的直跺脚。 “我来问,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我要知无不言,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沈星辰走到书桌旁,铺好纸,备好笔,自己亲自磨墨。 知春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郑重的点点头。 310.第310章 仇家是谁 “第一,为何我暗示过你多次,你都未对我说实话。” 沈星辰目光灼灼,慕长风面色阴沉。 长长的呼了口气,她提笔,手法沉稳飘逸,隽秀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 家父不让对人提起,怕是会惹祸上身。 “惹祸?你曾说过,你父亲化名叶隐,隐姓埋名,可否事出有因?” 沈星辰挑了下眉毛,既然说是惹祸,那必然是得罪什么人,或者,像她一样,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知春侧脸,看了看沈星辰,她那双棕色的眸子,深不见底,似乎总能洞察一切。 洋洋洒洒半篇字,知春一口气把这些年的经历,一字一句写了出来。 沈星辰愈往下看,眉皱的愈深,待知春写完,她把那张纸递给了慕长风。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看到起火那段,已经基本确定,叶家是被灭口,至于是谁灭的,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举家离开时,你父亲可有过只言片语的解释?既已出了皇城,为何一年之后又回来?” 慕长风逐行逐字的看着,他喜欢一点点把盘根错节的问题梳理顺畅。 “当时她只有十岁,一个懵懂小童叶大祭司能对她说什么?至于回来,难道你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英明神武的七王爷,你能不能找到重点?” 沈星辰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她则更偏向审讯式的询问,抓住关键带点,然后连根挖起。 慕长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忽然轻笑。 这女人还挺雷厉风行,若不是朝廷不用女官,她一定能成刑审司的一把好手。 “还是我来问吧。” 沈星辰见他笑的莫名其妙,鄙视的白了他一眼。 七王爷,也许战场上个勇将,可脑子不太好使吧?有勇无谋,和他同盟,真为自己生死未卜的将来感到森森的担忧…… “知春,你也说了那场大火是突如其来,以你的聪慧,难道真认为是意外?” 她顺手拉来椅子,懒洋洋的坐下,摸着鼻尖问道。 “我……” 叶知春犹豫了下,大概是没想到她会一开口就咄咄逼人。 “我权当你跟在我身边没有任何恶意,但是有一点,如若你到现在都不愿坦诚,我也保不了你。” 沈星辰棕色的深瞳望着她,朱唇轻动。 知春本就胆小,再被这么一吓唬,顿时乱了方寸,畏惧的看着两人,终于,艰难的摇了摇头。 “不是意外。” “那你的仇家是谁?” 她语气轻缓了些,可以猜到几分,叶家遭灭门毒手必定和三年前的忽然消失有关。 “并不清楚……” 知春垂下眼,再次提笔。 几个月前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腊月,临近年关,天寒地冻,家中架着火盆,母亲忙着赶做新的冬衣,她捧着书,噼噼啪啪的火光照亮了小脸。 父亲回来的比平日早,神色有些阴郁,身后还跟着锦袍玉冠,身配长剑之人。 见此情形,母亲忙避至厨房,并打发知春去院子里玩。 那人和父亲相谈大概两柱香时间,屋内忽然传出瓷器打碎的声音。 知春好奇的趴在门缝上,见那佩剑之人把一块兽首金牌扔在父亲面前,面****色。 311.第311章 王妃张狂啊 “叶大祭祀不要不识抬举,太子请你回去,那是看得起你,想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男子走后,母亲惶恐的将知春揽在怀里。 “怎么办?当初,就不该再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走,怕是走不掉了……” 一声轻叹。 知春第一次从见多识广的父亲脸上看到无奈。 …… “太子?你听到那人提了太子?” 沈星辰目光停在纸上,不觉把声音压的更低。 “是。” 知春重重放下毛笔,眼中带着仇恨。 “叶大祭祀到底为何遇害?他临终前,可有嘱咐过你什么?” 沉默良久的慕长风终于开口。 此事竟然和太子有关,那便不得不重新审视。 “不知道……父亲他……他什么都没……没提过。” 知春摇头,想起火海中的哭喊,眼泪无声掉落。 “或许如此,她才能保住条小命吧,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 沈星辰将手中的纸在蜡烛上点燃,片刻,便烧的一干二净。 “王爷……王妃……” 知春一咬牙,跪地朝二人重重的磕了个头。 “我……我听到了……不该听的……您要杀……便杀,但是……有一事相求……请……请王妃看在……主仆一场……答应我……” 脑门儿磕的渗出了血渍,向来胆小甚至有点懦弱的知春表现出难得的刚烈。 “你说。” 沈星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将来……若有一天……王爷……王爷谋事所成……为我报仇……为我爹娘……报仇……” 她抬起头,绝望的眼中怒火灼灼,狠狠咬了下嘴,起身撞向桌角。 “咚!” 一声闷响,紧接着,她被某物体弹出,一屁股坐到地上。 脑袋没事儿,倒是这一下摔的也不轻。 “嗷——你这丫头看着斯斯文文,怎么跟头蛮牛似的,谁说让你死了!” 沈星辰挡在书桌前,捂着肚子,呲牙咧嘴的嚎叫。 “小姐……” 知春也傻了,呆呆的坐在地上。 “行了,别装了,少在我面前演苦肉计。” 慕长风长眸一抬,瞥了眼沈星辰。 “……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了?我们现在可是同坐一条船的兄弟,对你的兄弟,表现出一点点的关心会死啊?你来试试,你来试试痛不痛?” 沈星辰装模作样的揉着肚子,瘪嘴蹙眉。 她是想保知春一命,就这个阴冷又嗜杀的家伙不肯。 “谁同意让你上我的船了?” 深眸微眯,薄唇不屑的轻挑。 果然,慕长风就是个翻脸不认人的货。 “我……我都跟你摊牌了,你不让我上船,难道要把我踢下海淹死?” 沈星辰气鼓鼓的瞪着他。 这小子要是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她就算死也得抱个垫背的。 “那倒不至于,不过,想上本王的船,你还不够资格。” 慕长风负手而立,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一个弱小的,手中任何赌注都没有,却有无比张狂的女人。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条船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吞没,她不该跟着他以身犯险。 “资格?行,慕长风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沈星辰摊摊手,吊儿郎当坐在书桌上,晃着两条腿。 312.第312章 不带这样耍人的 “你手里是权?还是有人?还是有足够养军的钱财?” 慕长风看着她,像在看个自以为是的孩子。 “我……那个……” 沈星辰一下被问的心虚,眼睛来回的转着盘算,好像,似乎,貌似……她真的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行了,别给我添乱,管好你自己和你的丫头!” 慕长风长臂一抬,把她从桌上拎下来,扯着衣襟毫不客气的推到门边。 “喂……慕长风,我们不是说好了,攻守同盟嘛!什么意思?你的事,不算我一份吗!” 沈星辰扒着门框不愿放手。 她都把老底交了个清楚,这货却突然翻脸,不带这样耍人的! “攻守同盟?那是在府里,王府之外不作数!” 慕长风不耐烦的扳开她的手,却难得的没有冷脸发火。 “等等……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的!你先听我说嘛,我虽没钱也没力,但是我绝对不会拖累你,怎么算你都不吃亏啊!” 沈星辰不甘心,现在的情况是,她想翻身,就只能赌一把,投靠慕长风,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嫌弃她! “没什么商量的,我不养废物。” 他把她扔了出去,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低头露出轻蔑的浅笑。 “你!慕长风!” 她恨恨的推了把他胸口,渣男纹丝不动,自己却往后退了两步。 “你就不怕,你不拉上我,我会坏了你的大事吗?” 沈星怒目圆睁,咬牙威胁道。 “你是我的王妃,若是株连起来,你能逃的掉?况且,就算为了沈大夫人和你兄长,你也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我有事的,对吗?” 慕长风忽然长臂一抬,捏住她的下巴,薄唇贴在她耳廓轻言道。 “哼!” 沈星辰忿忿的白了他一眼,无言以对。 “可是她呢?能信得过她吗?” 他依然伏在她耳边,面带微笑,姿势暧昧,话锋却突然一转,指向叶知春。 “目前可以放心,我会注意尽快弄清楚的。” 沈星辰眼皮一低,扫了眼知春。 那丫头赶紧低头,缩了缩身体,躲到暗处。 夜深,镇安王府陷入沉静。 玉笙却躺在金丝软床上,抱着锦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小脑瓜里各种主意层出不穷,终于在天边泛起光亮时灵光一闪—— 迅速的起床,洗漱,一大清早便打扮乖巧的在镇安王练拳的园子里等着。 撒了个娇,卖了个萌,连耍赖带骗的把老王爷调动府内近卫的令牌弄到了手。 “父亲,这牌子上猛兽栩栩如生,好威猛,让我自己看看。” 粉嫩的小手和令牌大小相当,圆润的脸蛋儿天真无邪。 镇安王笑容慈祥,宽厚的摆摆手。 可一套拳打下来,再后头找玉笙,这丫头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玩儿了。 老王爷只当她调皮,倒没多想,可她却胆大包天,拿着令牌,点了二十近卫军直接冲到了城西烟雨楼。 “把这给我封了!” 玉笙威武的小手一挥,一队身披轻甲的护卫拱手领命。 清晨的街道上雾气氤氲,刚刚出摊的小贩们看着这阵仗,忽然来了精神,纷纷围观。 313.第313章 捉奸成双 烟雨楼还没开门迎客,领头的兵士粗鲁的拍着紧闭的木门。 “敲什么敲,直接给我砸开!” 玉笙叉着腰,下巴一扬,一声令下。 “轰——” 门应声而倒,围观的百姓个个好奇的探头往里望去。 “进去,把里面的人都给我轰出来,封了这里!” 半柱香之后,一群衣冠不整的莺莺燕燕,面带惊恐的抱怨着从烟雨楼里鱼贯而出。 “要命啦——我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一大早就不太平——” 一个徐娘半老仍披着艳丽纱裙,胸口微敞,露着半边肚兜的女人站在门口,挥着手帕喊了起来。 路边卖水果的男人靠着屠夫的肉摊,两人不约而同的朝她胸前看去。 “我这生意做好好的,我犯了什么法了,要封我这一亩三分地!” 女人撒着泼,精明的目光一圈环视,最后落在抱着手臂,得意站在一旁的玉笙身上。 “你是谁呀你,凭什么带人来扰我生意?小丫头,知不知道皇城里有多少达官贵人都是我这儿的客人?你惹的起吗?” 她三步并作两步,刚冲到玉笙面前,看样子是想上手,可三步之内,便被护卫拦下。 “你没睡醒吧?睁开眼睛看看,这些都是王府护卫军,你不想要命啦!” 玉笙发起彪来也不是好惹的,伸手敲了敲那人的轻甲,横眉怒眼的凶了回去。 “王……王府?” 女人一愣,揉了揉睡眼,转脸就换上了一副讨好谄媚的表情。 “那就误会了,咱们这里跟王府的关系好着呢,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镇安王府,那可不是一般官家,得罪不起的主啊,不过还好,赵颜雪跟王府里的七王爷,还算有几分情分。 “谁跟你一家人?就你们这些人,配吗?给我滚到一边儿去,再多说半句,我一把火烧了这破地方!”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玉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昨天不知死活的上门耀武扬威,今天还想有好果子吃,做梦吧。 沈星辰大度也好,磨不开面子也罢,反正她是没什么顾忌的,大不了就是被父王数落一顿。 “哎呦呦——都来看看,捉奸成双,捉贼拿脏,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就是王府也不能随随便便封我的地方啊!” 女人不敢在玉笙面前再多言,一转身,坐在路中间,又哭又喊。 可“捉奸成双”这样的词从她嘴里说出,却惹来一阵哄笑。 “丢人现眼。” 玉笙懒得理她,拢了拢衣裙,朝那群被驱赶出来的年轻姑娘走去。 “都抬起头。” 她皱了皱眉,几步之外,就问道了浓烈的香粉味儿。 “郡主让你们抬起头,聋了!” 身后步步紧跟的护卫凶神恶煞的喊了一嗓子,吓的那群莺莺燕燕战战兢兢抬头。 “红袖?哪位是你家姑娘?我要亲自谢谢她昨天的心意。” 玉笙走到一身嫣红色芙蓉纱衣的女子面前,停下脚步。 “见过郡主……” 她行了个礼,悄悄看向她身后的赵姑娘。 “就是你啊?” 玉笙没有绕过红袖,负手走到赵颜雪面前,眯起眼睛将这位传说中的“花魁”细细打量。 314.第314章 当众羞辱! “民女赵颜雪见过郡主。” 她抬起脸蛋儿的一瞬间,媚到骨子里的那眼睛让玉笙微微一怔。 倾国倾城,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如此嘛,美是美,不过美的轻浮,一眼惊艳,再多看几眼,便觉索然无味,比我王嫂,差的远了。” 玉笙扬着脸,三言两语,让受惯了奉承的赵颜雪脸色阵阵发白。 “每个人喜好不一样罢了,有人喜欢艳丽娇媚,有人喜欢清淡素雅。” 憋了半天,赵姑娘终于回了句话,也算在一众围观中,找到个台阶下。 “是吗?那我七哥一定是眼光独到,不然为什么娶了王嫂,却没娶你呢?” 看着她气愤尴尬又不好发作的样子,玉笙咯咯的笑出了声。 赵姑娘脸色愈发的难看,洁白纤细的手指绕着垂于胸前的青丝。 “郡主,烟雨楼做生意向来规规矩矩,不知哪里有得罪到王府,您一大早的带人来,七王爷他知道吗?” 她勾起唇角浅浅一笑,以为仗着慕长风就能堵住玉笙的嘴,却没料到这个一脸天真的丫头,远比她想象的难缠。 “笑话,没有我七哥的允诺,我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调动府里的护卫?喏,看清楚,这是七哥的令牌……” 玉笙不屑的扬起小脸儿,从腰间摸出那块兽纹牌在赵颜雪眼前晃了一下。 “不可能!七王爷他绝不会这样对我!” 赵姑娘一怔,眼中闪过慌乱,面子上却强撑着故作镇定。 不,慕长风他绝不可能如此无情! “你得罪了我王嫂,还希望我七哥怎么对你?封了你这破地方,算是手下留情了,赵姑娘,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玉笙懒懒的瞪了她一眼,抖了抖纱裙,踱到红袖面前。 “还有你,昨日没打断你的腿,算是我王嫂大度,若再让我见到你无理取闹,就没那么好运了。” 流云广袖轻轻一甩,红袖全然没了昨日那副小人得势的模样,连忙跪地。 本以为沈家小姐在王府里就是个不得宠的摆设,赵姑娘背后有王爷撑腰,就能有恃无恐,却不曾想,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赵颜雪眼睁睁的看着二十轻甲护卫在玉笙的指挥下,气势汹汹的查封了整座烟雨楼,恨的牙根都快咬碎,胸中一口闷气憋的头晕眼花。 “王府里的人是不是冲你来的?你和那七王爷不是有些情分嘛?前几日还听姐妹们议论,说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被七王爷收入房中为妾,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这倒好,连累的我们跟你一起倒霉!” 一个裹着浅青涩薄纱,酥月匈半露的娇媚女子摆着腰,轻轻袅袅朝赵颜雪走来,身后还跟着同样不满的两个姐妹。 “是啊,你不是咱们皇城花魁吗?你不是攀上王室宗族了吗?你不是马上就要草鸡变凤凰了吗?这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害的我们一起丢人现眼。” 另一个穿红戴绿的女子幸灾乐祸的抱怨。 这一大早的,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就被驱赶到大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她们指手画脚。 “姐姐们,你们别说了,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城里谁不知道赵姑娘是七王爷的人……” 红袖跟在赵颜雪后面,刚劝了两句,就被青衣女子堵了回去。 315.第315章 谁都不敢得罪! “刚刚小郡主的话我们可都听的清清楚楚,还王爷的人?要不要脸了?红袖,你不会还巴望着跟她进王府享福吧?呵……别做梦了,王府的门,她这辈子怕是难迈进去了。” 烟雨楼被查封,对她们这些平日被赵颜雪力压一头的姑娘们,兴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今日这么一闹,不出半天,皇城大街小巷就会传开赵姑娘被七王爷抛弃的事,到时候,看她凭什么再高人一等。 “行了,别跟她们费口舌,这事儿跟七王爷没关系,我这就去找他。” 赵颜雪冷冷瞪了趁乱挑衅的几个女子。 不过是平日在烟雨楼中的地位不如她的庸脂俗粉,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就来踩她几脚,哼,未免也太心急了点儿。 “那便太好了,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我这一天不开张做生意,咱们就一天得喝西北风,姑娘……王府里的人咱们惹不起,去跟她好好赔个礼,你可不能连累这么多姐妹……” 年过四十仍风韵犹存的老鸨当街哭闹了一会儿,见并没有什么用,便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赵颜雪。 “赔礼?呵呵……” 赵姑娘理了理芙蓉色的烟罗裙,冷笑。 沈家那个窝囊废别以为找了郡主这个靠山,就能背着七王爷为非作歹,今天,她便要去找慕长风好好理论一番。 “我不管你是赔礼也好,还是给人家跪下磕头也好,不能耽误我戌时以后的生意,还有,咱们地方被封了,姑娘们没去处,总不能一天都在这大街上晒太阳吧?此事因你而起,你就必须给个说法。” 老鸨子能在皇城地界开青楼,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类。生意人说来说去,讲的就是个“利”字。 赵颜雪能帮她赚钱时,那是奉为花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现如今,得罪了贵人,把她这地方搅的一团糟,那就另当别论了。 “红袖,去取些银子来,把对面悦茗轩包下来,好茶好点心伺候,不要怠慢了各位姐妹。” 赵姑娘抬眼,扫了圈那些面露讥讽之色的莺莺燕燕,咬牙笑道。 这些个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人,早晚有一天,又她们后悔的。 “姑娘,姐姐们都安顿好了,您看……” 红袖攥着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折腾了一早上,已是辰时,刺目的阳光晃的人有些发晕。 “随我去趟王府,我倒要看看,她们打着七王爷的幌子,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赵颜雪少了脂粉的精心描画,脸色稍显黯淡,眉目间透出淡淡的疲惫和风尘女子的沧桑感。 “我……姑娘,我看,我还是留下替您安抚好姐姐们吧。” 红袖有点儿躲闪,眼神为难的看向别处。 沈星辰和玉笙郡主的厉害她可都见识过,一个阴恻恻不动声色的使绊子,一个明目张胆的威胁,这俩难缠的主儿,她是谁都不敢再得罪。 “连你也觉得,我是在七王爷那里失宠了是吗?” 赵颜雪看着她,声音陡然低沉。 “不……姑娘,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觉得……” 红袖绞着手帕,尴尬的找不到词开脱。 失不失宠她不知道,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郡主和正牌王妃一势,而她至今都无名无份。 316.第316章 你好像很了解本王? “呵呵,那帮蠢人,也不想想,若真是七王爷下的令,怎会让她一个郡主来抛头露面?这背后不过是那个窝囊废的指使而已,以为嫁进了王府,就能顶着王爷的名号胡作非为?我这就去告她一状。” 赵颜雪恨的咬牙切齿,沈星辰这个蠢货,********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正愁抓不到她把柄,这下可是她自找的。 “你若是不愿随我走这一趟,我也不为难你,从今以后,你也不用再跟在我身边了。” 冷笑着说完这句,她拢了拢衣袖,径直朝城东走去。 红袖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最后心一横,咬了咬牙,快步跟上。 “姑娘,等等我……” 镇安王府,红墙青瓦,阳光下透着肃穆。 玉笙溜达一圈,若无其事的把老王爷的令牌放在书房的桌上,又若无其事的转进慕长风的院子。 “七哥早,七哥今日忙不忙?有没有空陪玉笙和王嫂说说话?” 慕长风刚从客房出来,便见这小丫头晃着脚,笑呵呵的坐在廊子边儿。 “你在跟我说话吗?” 他长眉轻挑,一身黑色金丝蟒袍立在她身后,唇角微微上翘。 “当然了,难道还有玉笙还有别的七哥吗?” 她跳起来,拍了拍裙子,讨好的攀上慕长风的手臂,小脑袋乖巧的蹭了蹭。 “我突然想不起来了,是谁昨天躲在院子里,说是要教训我的?” 慕长风浅笑这抽出手,往后退了半步,和她拉开距离。 不是昨天直呼他大名叫嚣的时候了,臭丫头跟那个女人越来越像,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啊。 “都昨日的事儿了,七哥不是要跟我记仇吧?我跟你认个错,不然你打我一下,就不要生气了嘛。” 玉笙心知慕长风向来拿她没办法,又凑了上去,捉起他的大手,轻轻在自己脑袋上碰了一下。 “我可不敢打你,你跟你王嫂现在可是一伙儿的,专门欺负我这个七哥。” 慕长风顺势揉了揉她的刘海,颇是无奈的摇摇头。 疼了几年的妹妹,短短几日就叛变到沈星辰的麾下,还真是让他挺挫败的。 “一大早说我坏话,被我逮个正着,哼哼……”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卧室门推开,沈星辰抱着双臂挑着眉,晃晃悠悠一副纨绔女的样子出现在二人面前,看样子,心情还不错。 “没有啦王嫂,七哥正夸你呢,说你人长美,又大度,还有本事,简直是巾帼不让须眉,是皇城里,不不,是整个大景国都难得一见的女子,能娶到王嫂,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玉笙这家伙倒是越来越没个郡主样,马屁张口就来,还拍的无边无际,说话间竟拉起她的手,想往慕长风手里塞。 “呵呵,这话可不向能出自七王爷之口。” 沈星辰讪笑,扫了眼慕长风,默默的抽手,抓了抓头发。 还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怕是上辈子罪孽深重,才让两个见面就斗的人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吧。 -------- 再往后,咱们王妃就要开挂啦,嗯,架子端也端够了,果断女痞附身! 317.第317章 王爷深不可测! “你好像很了解本王啊?” 慕长风主意到她的小动作,目光落在她白净的手指上。 “王爷深不可测,怎是我能了解的。” 想起昨晚之事,沈星辰心里有点不爽,不愿与他多言,话锋一转,向玉笙问道。 “今日是二王嫂出殡的日子,怎么不见府中有动静?” 她本准备去上柱香,送二王妃最后一程,也算相识一场,可府里上下,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听满月说,天还没亮的时候,二王嫂的棺木就被悄悄抬出去下葬了。” 玉笙摇了摇头,有些不愿再提起。 毕竟是死了个正牌王妃,就这么被草草了事。 沈星辰也只能暗暗叹口气,没权没势又不得宠的女人,在舒王妃只手遮天的府中,真是活着窝囊,死了也憋屈。 “小姐,我回来了,我跟您说……” 锦夏提着裙角,呼哧呼哧的一路小跑进了院子,抬眼见慕长风和玉笙都在,立刻打住,福身行了个礼,便退到一旁。 “冒冒失失的,打听出什么眉目了吗?” 沈星辰走近,压低了声音问道。 反正知春的事在渣男那也不是什么秘密,倒是没必要刻意背着他,做贼心虚似的。 “嗯嗯,我去城郊那一片打听了,确实有位姓叶的教书先生,夫妇两人和一个十三岁的女儿,年前腊月的时候,被一场大火烧了院子,现在还是焦黑的一片废墟呢。” 锦夏擦了擦汗,拍着胸口喘匀了气,这大早的跑了个来回,可把她累的不清。 “可有人议论,叶家为何起火?” 沈星辰敢在慕长风面前保知春,便是愿意信她的话,她更担心的是,若是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会引某些人警觉,要知道,叶家除了憨憨傻傻的老大,还有个女儿侥幸脱身。 “据那片的人说,是因为天干物燥,冬季又寒冷,家家户户有在房里放炭火盆的习惯,叶家就是因此失火的,年前,有家姓段老夫妇,也是如此。” 这话,让沈星辰稍稍松了口气。 事情过去了四个多月,到目前还没有人追究到知春头上,或许没有她想象的糟糕。 “小姐,我回来时路过烟雨楼,那可出了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儿。” 锦夏抬眼,悄悄看了下不远处的玉笙和慕长风,便背过脸去,神采飞扬。 “出事儿?那能出什么事儿,难道是哪个姑娘惹了难缠的官家夫人,引火烧身了?” 沈星辰也就随口那么一说,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烟花之地,也无非就是这档子破事儿。 “嘿,小姐,您可真是能掐会算,不过,倒不是惹上了什么官家夫人,是有人惹了咱们玉笙郡主。” 锦夏捂嘴偷乐,这口恶气,实在是出的太痛快了。 “玉笙?” 沈星辰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那丫头一眼。 她似乎也猜到了两人在低声议论什么,无辜的吐了吐舌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据说郡主一大清早,天刚刚亮,就带着府中护卫军把烟雨楼给封了,还当众把那女人训斥的很难看,现在城里都快传开了……” 锦夏跟亲眼看到了似的,说的绘声绘色。 而沈星辰,只是若无其事的挑了下眉,唇隐隐向上翘起。 318.第318章 王妃就是招人喜欢! 她本是懒得再和那位赵姑娘计较,可是谁让花魁不走运,偏偏撞到了玉笙的枪口上,这可就怪不得她了。 正厅里的白玉桌面上,摆着开胃的小菜和点心。 沈星辰和慕长风面对面,玉笙坐在二人中间,眨着大眼睛,笑的娇憨天真。 “听说你今天起了个大早,饿了吧,多吃点儿。” 沈星辰笑着抬手,夹了块香糯的红枣糕放到玉笙的盘中。 看着丫头平时乖巧懂事的模样,还真没想到,萝莉的身体里住这个小恶魔。 真是让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对胃口。 “谢谢王嫂,我还真是饿坏了,心里高兴,胃口自然就好。” 玉笙眼睛弯弯,人畜无害。 抱着红枣糕啃了一大口,转脸歪着脑袋看向慕长风。 “七哥你也吃啊,别总盯着我和王嫂看,能看饱吗?” 慕长风身姿笔挺的端坐着,似水的目光从沈星辰脸上慢慢移向玉笙。 听的出这俩人话里有话,却又猜不出在卖什么关子,气氛怪怪的,他就像被排挤到局外的人,挺不爽的感觉。 “是啊,七王爷,趁还吃的下,你也多吃点儿。” 沈星辰破天荒的给他也夹了一块儿,只是那满脸的坏笑和口气嘛,一看就是没好事儿。 “本王向来不吃这些甜食。” 慕长风倒是挺沉得住气,淡定的眯起眼睛,看着两人眉来眼去。 “随你咯。” 沈星辰嘴角含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不吃拉到,待会儿要是知道备受他疼爱的女人受了委屈,气的吃不下才好。 “嘿嘿嘿……” 玉笙看看慕长风,又看看沈星辰,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傻笑。 早膳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沈星辰刚放下筷子,就见阿宝匆匆的进来。 “王爷……” 他抱拳行礼,目光扫过沈星辰,欲言又止。 “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慕长风早就觉察出有事要发生,沈星辰知道,玉笙也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回王爷,这个……” 阿宝为难的挠了挠头,犹豫着该不该当着王妃的面儿说。 “玉笙,走,咱们去院子里活动活动腿脚。” 沈星辰倒是很识趣的避开,玉笙也跟着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闪人。 “说吧。” 慕长风起身,看着在院中一高一矮两个蹦达的身影,眼中不自觉的泛出暖意。 “王爷,赵姑娘在王府门外,吵着要见您一面,您看,是把她赶走还是?……” 阿宝虽然清楚慕长风跟赵颜雪的关系不一般,但心里的天平却是早就偏向沈星辰,说不上为什么,就觉得这王妃虽然脾气有时候刁钻了点儿,但就是招人喜欢。 “她怎么来了?” 慕长风收回目光,眉间轻蹙,唇边笑意收敛。 赵颜雪以往还算规矩,自知王府不是她该来的地方,没有他的允许,她绝不敢主动登门。 可这两日,她的举动已经让他从心底生出不悦。 “王爷,您要是不愿见她,我这就让人打发她走。” 阿宝观察着慕长风的脸色,声音中透出他对赵姑娘的不喜,或者说,明显对王妃的偏颇。 “这女人确实是会收买人心啊。” 慕长风侧了眼阿宝,忽然莫名一句无奈,又透着笑意的叹息。 319.第319章 王爷,你心上人来了! 现在除了玉笙,连随他左右多年,向来忠心不二的小厮都被她收服了。 再看看这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家仆,是从什么时候起,一个个儿见了她都喜气洋洋,眉开眼笑的? 沈星辰啊沈星辰,入王府之前,人人都传你懦弱愚钝,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心思敏锐,有胆识,有手段,懂收敛,不是她愚钝,而是她把所有人都愚了。 “王爷?王爷那您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啊?” 阿宝跟着慕长风移步到院中,表示没听懂他的意思。 “当然要见,赵姑娘特意来看七王爷,怎能辜负了人家一片爱慕之心,你说是吧,王爷!” 沈星辰的声音冷不丁的在头顶响起,“爱慕之心”四个字被她一字一顿的咬的很重。 慕长风和阿宝同时抬头,见她正晃着腿,得瑟的晃着腿坐在粗壮的树干上,眯着眼睛向下看。 “王嫂,好厉害,拉我一把,我也要上去。” 玉笙跟只猴子似的抱着另一根树枝,小脸儿憋的通红,正奋力的往上爬。 慕长风嘴角抽了抽,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女人怎么一眨眼就蹿到树上! “你……你给我下来!” “你管我?赵姑娘特意来看你,你还不赶紧请人进来喝杯茶,叙叙旧?对了,我这里有陈年的上等普洱,要不要送你一些?” 沈星辰笑眯眯的随手抠了块老树皮,不偏不倚正好砸中慕长风脑袋。 “那我就谢谢王妃好意成全了,阿宝,把赵姑娘给我请进来,走侧门。” 慕长风冷眼和树上的女人对视了片刻,忽而,玩味的一笑。 她这是生气,故意拿这些气话激他,好,既然如此,就顺了她的意,让她看场好戏。 “笑什么?心上人来看你就那么高兴?干嘛让人走侧门啊?藏着掖着,不怕她委屈啊?” 沈星辰没好气儿的翻了他一眼,话里已明显透出不悦,可她自己偏偏没有察觉。 “委屈,那倒不至于,这样就觉得委屈的话,还怎么屈你之下做妾呢?” 慕长风听出了那话中扑面而来的浓浓酸味儿,心中暗爽,眼中柔光幽深,笑意如风。 “呵呵,原来早有打算!好啊,不过进了王府,我是妃,她是妾,尊卑有别,到时候别说我欺负她就好!” 看着他春风得意,笑的那叫个风骚,沈星辰无比厌恶的撇了撇嘴,心里恨恨的骂了句贱男。 想收妾侍,老娘管不着,但是哪个不长眼的要是敢借机踩到她头上,哪条腿踩的,她就敢废了哪条。 “王妃那么大度的人,怎么会谈得上欺负呢?对了,正巧赵姑娘喜欢喝普洱,我先代她谢谢你如此善解人意。” 慕长风长身而立,细碎的阳光下笑的好看。 沈星辰从高出看着那一袭黑衣,眉目冷峻如画,胸口忽然微微抽痛了一下。 “锦夏,去,把我陪嫁的陈年普洱拿出来,招待客人。” 她皮笑肉不笑的吩咐里一句,刚一抬眼,就看见西面开侧门的小道上,一团芙蓉色的身影正袅袅走来。 一步三摇,那身形,那姿态,那杨柳扶风的娇弱的模样,看的人心襟荡漾,怕是男人,都扛不住这入骨的娇媚吧。 “喂,你心上人来了,还不赶紧去迎一迎,省的怠慢了,再惹人家不高兴!” 沈星辰双手环胸,笑容不善的朝院墙外扬了扬下巴。 320.第320章 老娘没吃醋! “这就去,王妃,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慕长风装模作样的抖了抖蟒袍衣袖,走出两步,又忽然回头笑问。 “生气?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生气了?真是笑话,我生气?呵呵…我有什么好气的?莫名其妙!” 沈星辰靠在树干上翻了个白眼。 直到慕长风走远,玉笙才探过小脑袋,小心翼翼的挪到她身后。 “王嫂,王嫂?我觉得你真的生气了。” “胡说!” 底气十足的一声吼,吓的树上麻雀一哄而散。 “好好好,没有没有,不过王嫂你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七哥也不行!别以为来告状,我就会怕她,哼!” 玉笙跨坐在枝干上,不屑的往院门口瞟了一眼。 既然她有胆子偷令牌,有胆子顶着慕长风名号带人封了烟雨楼,就摆明了不怕捅娄子。 沈星辰正臭着脸,玉笙还在忿忿不平的握着拳头,拱形石门中,娇俏艳丽的身影飘然而入。 “长风,几日不见,我知你定是军务繁忙抽不开身,便想着来看看你,顺便,也看看新王妃。” 甜腻的声音入耳,沈星辰深深吸了口气,换上一副清冷的笑容。 “呦——王妃,您爬这么高做什么?还有玉笙郡主,您说是奉了七王爷命令,封了烟雨楼,怕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赵颜雪见了慕长风,立刻变得柔情似水,长裙飘渺,似一朵风中摇曳的柳枝,熟络的缠上他的手臂。 玉笙带人封了烟雨楼? 慕长风眼皮微微一跳,这丫头还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还有阿宝,这事儿他不可能一点儿不知,可偏偏却只字未提。 都是好样儿的! “没错,是我封的,怎么样?七哥,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怪我吧?” 玉笙脊背一挺,脖子扬的老高,挑衅的看着赵颜雪,大有不服你来打我的架势。 慕长风不动声色,任由她柔若无骨的攀附着,不说话,只是淡淡的扫了眼大剌剌翘着二郎腿,靠在树干上的沈星辰。 王妃做到这份上,除了她,也没谁了。 “喂——” 玉笙抬手折了跟树枝,居高临下,指着赵姑娘的鼻子。 “我说你,就算是出身不好,没人教过你身为女子的德行礼仪,也该分得清尊卑吧,我是镇安王府的郡主,她是府里明媒正娶的王妃,可你,连个大礼都不行,是什么意思?” 她毫不客气,一点儿没给她七哥留面子,反而是故意趾高气昂的冲着慕长风挑眉毛。 “……” 赵颜雪顿了下,小嘴张了张,却无话可说。 “你可知王室一族最注重的就是礼节,若见了我的父王母妃,你也是这般模样吗?怪不得我七哥,呵呵……” 玉笙话说一半,意味颇深的冷笑。 再看赵姑娘,方才还满脸得意的笑容登时僵在脸上,一进门儿就被个小丫头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却又只能忍气吞声,这滋味儿肯定不好受。 “红袖见过王妃,见过郡主。” 跟在她身后的红袖倒是长了些眼色,上前就跪地磕头,行了个大礼。 “丫头倒是比主子懂事的多,慕长风,你品味有待提高啊。” 沈星辰慵懒的瞥了二人一眼,似笑非笑的直呼他大名调侃道。 321.第321章 滚进渣男怀里! “你……” 赵颜雪紧紧攥着慕长风的衣袖,脸蛋儿上一闪而过的愤怒很快被娇笑取代。 “见过姐姐了,可能真是小女子真没什么见识,还从未听说过哪个王妃直呼夫君大名的。” 赵姑娘象征性的欠了欠身,训斥她无礼,这个沈家的窝囊废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是借着郡主撑腰,在她面前狐假虎威罢了。 “当真没见识过?那今日就让你看看眼好了。” 沈星辰当然不是吃素的,索性转过脸,吊儿郎当的晃着两条腿,看着慕长风讪笑。 “慕长风,慕长风,慕长风,慕长风,喂,我在叫你,你聋啊,听到吱一声啊,慕长风!” 没听过是吗?老娘就是这样叫自家男人的,看不爽你打我啊! “王爷……你看看她!” 七王爷还没生气,身边儿这个娇媚可人的女子却不乐意了。 以前,慕长风宠她,也只有她才能娇滴滴的唤声他的名号,便以为这是“殊宠”,可这女人,怎么敢在他面前如此的粗鲁放肆! “行了,别闹了,你们俩个,还不快从上面给我下来!” 慕长风却神色未见愠怒,说话的口气虽严厉了点儿,但更像是在教训不懂事的小孩子。 赵颜雪愣了下,暗暗的咬住下唇,嫉恨的看了瞄了眼高高坐在树上的沈星辰。 “哼!” 玉笙万分鄙视的拿鼻孔冲着他,气鼓鼓的猛拍了下沈星辰。 “走,王嫂,我们去喝茶吃点心,不理他们。” 这随手一拍不要紧,正身体悬空,完全靠自身保持平衡的沈星辰瞬间悲剧了。 “嘶啦——” 布料被撕扯开的声音,玉笙也吓了一跳,本能反应就是像猴子一样,紧紧挂在身后的树干上,顾不得亲爱王嫂的死活。 沈星辰暗呼不好,一不留神竟然让这丫头一巴掌给拍下去,敌人面前竟然犯这种低等错误,丢人丢大发了! 她迅速敏捷的调整了下姿势,想顺势来个就地翻滚,不让自己脸朝下摔的太难看。 “王嫂小心!” 一声惊呼。 下一秒,她感觉到踏实的力道从腰部传来,同时,淡淡的薄荷清香让她脑子有短暂的空白。 就地翻滚还没使出,却是结结实实的“滚”进了某人的怀里。 “呼——还好还好。” 玉笙拍着胸脯舒了口气,攀着树枝慢吞吞的跳了下来。 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从大腿处传来,沈星辰眨眨眼,懵然仰望着慕长风线条利落的下巴,然后,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 好端端的衣裙被撕裂,匀称修长的腿在眼光下白的有些晃眼。 “个子不高,人还挺重的。” 慕长风喉结蠕动了下,揽在她腰上的大手紧了紧,手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锦缎袭来。 “放我下来!” 沈星辰默默遮住春光乍泄的那一片白皙,沉着脸瞪了他一眼。 这渣男,乱看乱摸,明目张胆的揩油。 “难道你不应该说谢谢吗?” 慕长风侧过脸,唇角微微上翘,垂眸之间,不经意的温柔。 沈星辰的小心脏猛的狂跳了两下,感觉到一股热流正在上涌。 322.第322章 沈星辰,你欺人太甚! “慕长风,我让你放开我!” 她舔了下发干的嘴唇,一只小手伸到他腰间,发狠的掐了下去。 “王妃,你不光调皮还很粗鲁,浑身上下简直找不到一点女人味儿。” 慕长风咬着牙,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是吗?看来你和赵姑娘一样,没什么见识嘛。” 沈星辰冷笑,在他没有任何防备之时,双手忽然勾住他的脖子,借力身体轻巧的腾空。 出腿干脆利落,一个提膝狠顶在他小腹。 “看好了,这才叫粗鲁。” 她推开他,懒懒的拍了拍小手,气势嚣张的拂袖而去。 留下一个满脸错愕,凌乱,隐隐中透着痛楚的男人。 “沈星辰,就这点儿本事还在我面前耍花样?” 慕长风很快的调了下气息,若不是习武多年底子好,说不定真就废在她手里了。 这女人还真够狠的,想让他断子绝孙?比谋杀亲夫还要恶劣! 话音未落,忽然眼前白光一闪,似乎有风呼啸着贴耳廓而过。 “嘭——” “啊——” 伴着赵颜雪一声抱头尖叫,几缕青丝飘落。 泛着寒光的夺舍短剑直直插入树干三寸有余,轻微的嗡鸣声犹在。 “慕长风,这一脚我只用了五成力道,你是不是也应该谢谢我?” 沈星辰提着裙角,悠哉悠哉的走进了卧房,留下两声傲慢的冷笑。 “你哭什么?伤到你分毫了吗?” 玉笙张着嘴,半晌才回过神。 见赵姑娘像只受惊的猫似的,泪眼婆娑,瑟瑟发抖的又想往慕长风怀里钻,没好气儿的呛道。 “王爷……那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 赵颜雪惊魂未定,垂在一侧的青丝,被齐齐削去半缕。 沈星辰,未免欺人太甚了! “刀剑无眼,要是真冲你来,你还能好端端的站着?” 玉笙白了她一眼,双手握住剑柄,脚撑着树干,试了几次,都没把夺舍拔出来。 “七哥,把它拔出来,我给王嫂送回去。” 她撅嘴臭脸,把柔弱的赵颜雪从慕长风身边推开,拽着他的衣袖不耐烦的使了个眼色。 “王妃是脾气大了点,但她没想要伤你。” 慕长风把夺舍拿在手里,又摸了下树干上的剑痕,不觉眉心一动。 切口直而平整,深至少三寸以上,手法纯熟,若想取人性命,也并非难事。 赵颜雪稳了下心神,望着慕长风,眼神渐渐黯淡下来,楚楚可怜的表情慢慢晦涩。 分明是她受了委屈,而他却云淡风轻的为那个恶毒的女人开脱。 眼前这个男人,恍惚间,就像不认识了一般。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听慕长风对院子里的丫鬟吩咐道“看茶,把王妃陪嫁来的陈年普洱拿出来。” 言罢,竟把玩着手中的夺舍短剑,大步朝沈星辰刚刚走进的房间而去。 “七王爷……” 赵颜雪跟出两步,就被丫鬟剑霜拦在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姑娘,那边是王妃的卧房,旁人不得入内,还请您随我到厅中候着。” 卧房内。 沈星辰衣裙刚脱掉半边,就听一声轻响,挺拔的黑色身影出现在身后。 “放桌上吧,去用山泉水把我带来的普洱给那两人送去。” 显然,她把来人当成了给她送衣物的锦夏。 323.第323章 怕我吃了你吗? “王妃果然大度,既然如此,想必你也不介意本王再多一房妾侍吧?” 慕长风修长的指尖轻抚着夺舍剑柄上的暗纹,目光却停在她半露的美背上。 皮肤白皙莹润,完美的蝴蝶骨,如一块精心雕琢过的美玉。 可刚开口,他就有些后悔。 还没细细欣赏一番,眼前这个曼妙的尤物就迅速的拉起衣衫,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你想干嘛?” 沈星辰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莫测之意,下意识退到床边,双手呈防御姿态。 “你紧张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慕长风忽而大步上前,高大的身躯将她逼到角落,用剑锋轻挑着她尖尖的下巴,似笑非笑。 “我恐怕不合王爷的胃口吧?出门,右转,艳名在外的皇城花魁就在厅里,慢走不送。” 沈星辰把抵在下颚的剑锋拨开,脸色不善的和他对视。 “合不合我说了算。” 慕长风把剑柄递到她手边,俯身,鼻尖几乎贴在她额头上,轻笑。 “女人还是要温柔些,整日舞刀弄剑,把男人都吓跑了。” 沈星辰眼皮动了动,接过夺舍,可转眼就用锋利的剑尖抵在了他丹田之处。 “我想怎么样是我的事,喜不喜欢是你的事,有关系吗?你若是想收赵姑娘为妾,我不会干涉,更加不会阻拦。” 手中短剑慢慢移到他心脏之处,不轻不重的顿了两下,如寒夜星辰的眼睛的盯着他,冷冷一笑。 从亲事定下起,这位七王爷就没喜欢过她,无所谓。反正痴心错付的女子,早就已经死了。 正厅,丫鬟剑霜慢慢吞吞的燃了琉璃香,又围着香炉拨弄了许久,却迟迟不见上茶。 直到见慕长风从王妃的房中出来,她才低着头退到厅外。 “你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半天了怎么还没把茶奉上,小心待会儿王爷怪罪。” 剑舞把她拉到一旁,低声耳语,眼睛不停的翻着赵颜雪。 “焚香,咱们王妃喜欢琉璃香。” 剑霜撅着嘴闷声回道。 “嘿,我说你一个丫鬟,脾气还不小,她可是得宠的人,你得罪的起嘛?” 剑舞戳了戳剑霜脑门儿,有点儿阴阳怪气的训斥了两句。 她是慕长风院子里资历最久的丫头,做事也要周全圆滑几分。 “反正现在又不是主子,怕得罪你伺候去。” 剑霜皱着鼻子。 “你……哼,我也不伺候,她就算进门儿也是妾。” 剑舞精明的翻了个白眼,快步走到小厨房边儿,招招手催促。 “都在这儿挤着做什么?还不去给客人看茶?” 一群丫鬟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毕竟,昨日可是刚受了王妃不小的打赏,今日就去给这个来者不善的女人献殷勤,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躲进了厨房,拿着抹布扫把装模作样的干活,还有俩实在挤不进去的小厮,干脆蹲在角落里劈起了柴。 “你们倒是有良心,惹怒了王爷个个都得去挨板子。” 剑舞低声骂了句,麻利的提起火炉上呜呜直响的铜壶,泡上四盏茶,指了指年纪最小的丫头。 “你去。” “姐姐,我……” 小丫头不情愿的咬着嘴,摸了摸套在腕子上玉镯。 金玉满堂的首饰,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王妃却大大方方的送了她一件,还是价值不菲的翠玉。 324.第324章 老娘就是欺负你了! “给我吧,我去伺候。” 锦夏刚送了衣裙去沈星辰房里,转身出来却见院中一个丫头都没有,原来就是都躲这儿了。 “锦夏姐,你来就太就好了,我们可都不愿惹了王妃不高兴……” 剑舞世故,知道锦夏在沈星辰那面子大,明明比她大了半年,还对她一口一个姐姐的称呼。 “王妃大度,这点儿小事儿,能有什么不高兴的,你们也别乱议论了,再准备些小点来。” 锦夏手脚利索的托起茶盘。 上等的陈年普洱郁香四溢,走到厅门口,正好,沈星辰也换好了新衫,身后跟着知春款款而来。 “王嫂,你这身衣裙可真好看。” 玉笙正夹在慕长风和赵颜雪之间搅合,只要赵姑娘娇滴滴的一开口,她就马上跳出来打断,弄的花魁乌云盖顶,脸色越来越黑。 “你是不是扰了你七哥和赵姑娘说话?登门是客,玉笙不可太任性。” 沈星辰拖着长裙,在主位上端坐,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主子风范。 “王嫂这就说错了,就算玉笙不懂事,七哥和这位赵姑娘,也是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的,对吧?” 她歪着脑袋,乖巧的站在沈星辰身边,冲慕长风傻笑。 “那是当然,连德高望重的老王爷都拿你没办法,谁还能真责怪你不成。” 沈星辰顺着她的话,唱起了双簧。 摆明了就是告诉赵颜雪,就算玉笙捅了篓子,你来告状也没用。 “王府里,就数你年纪最小,胆子却最大。” 慕长风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是否是有责怪之意。 “王爷,我本无意来府上打扰,可今日之事,实在是冤枉,不知烟雨楼是犯了哪条律法?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 赵颜雪见沈星辰这个背后捅刀子的罪魁祸首此时还能淡定的饮茶说笑就来气,忍不住把话挑明质问。 “七哥,是她的丫头昨日来府上,对我无礼,所以,我才带人封了她那地方。” 没等慕长风开口,玉笙就干脆的将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把沈星辰摘的干干净净。 “我身边的红袖向来知书达理,不知是如何惹怒了郡主?竟要牵连到整个烟雨楼?” 赵姑娘眼底泪光盈盈,无比委屈的看向慕长风。 “主子都不分尊卑,却说下人知书达理,赵姑娘,你在说笑吗?” 沈星辰放下茶盏,唇角扔带着浅浅笑意。 在这件事上,她非常清楚,自己最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任玉笙一个人折腾,谁都拿她没办法。 可看到赵颜雪娇滴滴和慕长风眉目传情的样子,她忽然有种深深的不爽,不吐不快。 “王爷,我只是想讨个说法,回去也好跟姐妹们解释,可姐姐她似乎对我诸多不满。” 赵姑娘楚楚可怜,抬眸间,眼中却闪出一抹笑意。 沈府的女儿果然是个蠢货,当着慕长风的面开始攻击她了,很好。 “现在开口闭口的叫姐姐还太早了吧?赵姑娘,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连玉笙都能看的出来,又何必藏着掖着,句句话给我下套呢?” 在沈星辰眼里,她这点儿小心思简直显得可笑。 装柔弱,装委屈想博男人的同情怜惜?把人都当傻子吗? “我……王妃既认定我不怀好意,那我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 赵颜雪咬着嘴地下头。 等着慕长风替她出头说句话,可他,却惬意的品质茶,一言不发。 325.第325章 手撕白莲花! “我有说你不怀好意吗?别拿自己的心思揣测我,我并未觉得你爱慕七王爷是错,但你若一再挑衅,我也绝不客气。” 沈星辰丝毫没有因为慕长风在,就刻意避讳,反倒是霸气十足,让伶牙俐齿的赵姑娘哑口无言。 “民女不知是哪里做错了,惹来王妃莫名动怒。” 好一会儿,她才脸色难看的回道。 “呵……你我心知肚明,罢了,我对你们的事也没兴趣,你们慢慢聊吧。” 沈星辰起身,眼含笑意的看了慕长风一眼,大大方方拂袖离去。 不知道这赵颜雪是不是傻啊,王府这种阴谋重重的地方,竟然还削尖脑袋往里钻。 跟着慕长风,那是朝不保夕,说不好哪天就掉了脑袋,根本就是在玩儿命啊! 如果可以重选一次,沈星辰是绝对不会嫁给他,宁可卷铺盖逃亡,总比这种命不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好。 “小姐……王府本来……就是咱们地方……您……用不着回避……” 知春小跑着,跟在她身后出了院子。 “谁说我回避,我懒得理他们,让她自己慢慢演吧,老娘不奉陪。” 沈星辰抬脚,踢飞了挡在青石路上的一颗小石子。 “我看……您是……生王爷的气了。” 知春话不多,但总是能够一语中的。 没错,她根本气的就是慕长风,明知赵颜雪是为他来的,他竟若无其事的淡定喝茶,看着那女人把矛头指向自己,这要是以前的沈星辰,早就被渣男渣女联手欺负的毫无还击之力了吧! “我生他气?开玩笑!我犯得着跟他那种人较劲么?” 她嘴上不肯承认,继续大步向前。 “您生气……咱们王爷……在外人面前……不向着您……” 知春又一句,直戳她软肋。 “还咱们王爷,你什么时候跟渣男这么熟了?你忘了是谁差点要你小命?我们才是一伙的!” 沈星辰顿住脚步,转身,叉着腰气鼓鼓的对知春吼道。 “还说……没生气……” 知春低头,一双灵气的大眼睛偷偷翻她。 这模样,分明就是在发火嘛。 “你还说!” 从进了王府,她一直能做到喜怒不行于色,但现在,却不知为何,完全无法控制的自己的情绪。 “好好……不说了……” 知春连忙闭嘴,可还没走几步,又忍不住开口。 “小姐……你确定不回去……盯着咱们王爷?……要我说……您是王妃……那个赵姑娘……就是挡在路上的……一颗小石子……只要您抬脚……就能踢开她……” “踢开她?” 沈星辰若有所思的看着知春。 “对呀……小姐……您不会真的……要把王爷分给她……一半吧?” 虽然,大景国的男人能三妻四妾不假,可又有哪个做妻的真心愿意为夫君纳妾? “如果,我是说如果,慕长风真把她娶了,会怎么样?” 沈星辰听着她不停在耳边唠唠叨叨,忽然心里莫名的不太舒服。 “就……跟她姐妹……相称了呗……万一,咱们王爷……谋成大事……小姐,您心中比我……清楚吧?” 知春脑子转的快,思虑向来周全,稍提半句,却正跟沈星辰不谋而合。 “小丫头,想的倒挺远,但也不无道理,走,回去。” 她和慕长风现在算是同荣共辱的关系,赵颜雪插进一脚算是怎么回事? 且不说将来如何,留个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在府中,难保会出什么岔子。 两人折回,刚走到院门口,就见锦夏迎了出来。 326.第326章 比小孩子还幼稚! “小姐,烟雨楼的姑娘,被咱们王爷打发走了,我正准备出去找您呢。” “走了?慕长风舍得她走?” 沈星辰唇角带出一抹笑意,往厅中望去,只见几个丫鬟正手脚利索的收拾茶盏。 “您怎么好像故意在跟咱们王爷赌气一般?” 锦夏掩着嘴,和知春互相递了个眼色,偷笑。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 沈星辰白了两个偷笑的丫头一眼,有种被看穿的尴尬。 “咱们七王爷根本没有一点留她意思,命人撤去烟雨楼的兵士,就让我送客了。” 锦夏冲着沈星辰,一个劲儿暧昧的笑。 王爷是在意小姐的,小姐心里也在意王爷,可偏偏两个人都不动声色,看的人干着急。 “慕长风呢?” 她环视了一圈,院子里的丫环小厮们都一脸如释负重的样子。 “王爷在书房呢。” 锦夏努努嘴,有眼色的把知春拉到一旁。 沈星辰粗鲁的推开书房门的时候,慕长风正悠哉的把玩着一只相思金锁。 玉笙则一副老成的模样,围在他身边,背着手语重心长的说教。 “七哥,不是我说,那个赵姑娘有什么好的?一没我王嫂我漂亮,二没我王嫂知礼,三没我王嫂身手好,七哥您是不是眼睛不太好使啊?……” 正夸着,书房门就被“砰——”的一声撞开。 沈星辰抱着双臂,一步三晃,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目光落在慕长风手中的相思锁上,皮笑肉不笑的开腔。 “嘿……王爷,这是你跟那姑娘的定情信物吧?如此睹物思人,怎么不把她留在身边呢?” 眼神不屑,语气酸的人牙疼,加上高高挑起的眉毛,没错,典型的吃醋症状。 “王妃这么大度的女子竟然也会生气?” 慕长风晃着手里的小物件,唇边漾出暖意。 对她这种霸道的,耍小性子的模样无比的满意。 “慕长风你哪只眼看出我生气了?” 沈星辰笑容更深,一身鲜亮的胭脂色纱裙衬得她小脸儿明艳动人。 “不生气为何对我动粗,不生气为了拿短剑吓唬赵颜雪,不生气又为何一走了之?” 慕长风抬眼,某种暗流涌动,如星空皓月一般的明朗。 玉笙愣了下,心中暗暗感叹,素来表情匮乏的七哥,是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笑容了呢? “呵呵,我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星辰继续任性,管你怎么说,反正就是不承认!打死不承认! “那你为何介意这是谁的定情信物。” 慕长风故意逗她,精致的小相思锁在她眼前来回晃荡。 “我不介意。” 白净的手指将那碍眼的东西一把拨开,力道再大半分,恐怕会直接把链子扯断。 “看着可眼熟?” 他弯下腰,声音忽然低沉温柔,充满耐心。 “不眼熟。” 她别过脸,撅嘴,小孩子赌气需要安抚。 慕长风眼神柔软的看了她片刻,无奈,这女人是有多蠢啊,自己的嫁妆,自己亲手摆在他库房的东西,竟然认不出! “七哥,王嫂——” 玉笙叹了口气,平时看上去深谋远虑的两个人,怎么斗起嘴来,比小孩子还幼稚! 327.第327章 被虐成渣渣! 午膳摆了满满一桌子,有慕长风最喜欢的龙井虾仁,也有沈星辰钟爱的糕点。 丫鬟和仆人们也特别懂事的集体消失,只有玉笙,夹在两人中间,闷闷的戳着碗里的饭。 留下吧,太碍事,走吧,又怕七哥王嫂再掐起来。 这么大的人,真不省心啊! “七哥,嗯……你可知什么是无敌剪刀脚?” 饭桌上太安静,玉笙没话找话说。 “噗——” 沈星辰刚扒了口饭,一下全喷在慕长风身上。 这丫头,说什么不好,非要拿显摆这些,要知道在武力值爆表的杀神面前,她玩的那些简直就是雕虫小技。 “无敌……剪刀脚?” 慕长风不知所谓的皱了皱眉。 这丫头自从整天跟沈星辰混在一起后,越来越古灵精怪了。 “嘿嘿,这是我王嫂自创的独门绝技,厉害着呢,连阿宝都甘拜下风。” 玉笙抖着脚,洋洋得意。 “是吗?那七哥倒是想见识见识。” 慕长风眉心微蹙,斜了她一眼,呵……就连这点坏毛病都学的如出一辙。 越来越没个郡主样子了。 沈星辰埋头,默默装死不去接话。 在自小习武,动不动就能飞檐走壁的逆天货面前,她大概只有被虐成渣的份儿。 “王嫂,七哥说她想见识见识呢。” 玉笙轻轻戳了戳装作听不见,拼命吃东西的她,继续拆台。 “……” 沈星辰狠狠的咽了下包在嘴巴里的饭菜,指了指面前的盘子。 “食不言寝不语。” 班门弄斧,还被吹上了天,太丢人,太丢人了! “我见王妃短剑用的不错,想必是有些日子的勤学苦练,有没有兴致随我去校场走一趟?” 慕长风放下碗筷,唇角翘起。 沈星辰垂着眼,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桌子边缘。 “校场?”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不是练兵比武的地方吗?让她这个女人去干嘛? “好,我也要一起。” 玉笙眼睛亮晶晶,抢先应承下来,然后扯了扯她的衣袖,耳语几句。 “哦?” 沈星辰饶有兴趣的跳了下眉,若有所思的扫了眼慕长风。 这货要带她去校场,潜台词难道是同意她“上船”了? 未时。 沈星辰换好衣装出现在王府门口,不止是慕长风,就连牵马的阿宝,神色中都露出惊艳。 不同于她往日翩翩公子的白衣扮相,这利落的黑色暗纹劲装,高高束起的发冠,一身英气,丝毫不输男子。 甚至,比那些长裙袅袅的美人儿更耐人寻味。 “阿宝,不得无礼。” 锦夏小手重重在少年腰间拧了一把,他这才钝钝的收回目光。 “王妃和王爷,简直是绝配!” 阿宝自小跟在慕长风身边,这么些年来,不论男女,还真没见过有人站在七王爷身边能如此气势相当。 竟然还是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女子! “这还用你说?” 锦夏得意的翻了个白眼。 七王爷确实是一等一的男子,可沈星辰在他面前也绝不输半分。 “王妃可会骑马?” 慕长风单手翻身而上,跨在一匹棕红色高头大马背上,笑眼微垂,向她伸出手。 沈星辰歪头,忽而一声嗤笑。 --------------- 艾玛~我要给女主开挂了!终于可以咸鱼翻身了~! 328.第328章 守护! “王爷,你猜?” 她不屑小眼神从他指尖掠过,笑盈盈的走到另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旁,拉住缰绳,轻巧一蹬,毫不费力跃上。 骑马? 对她这个上辈子熟练玩转各种枪械和交通工具的来说,不要太容易好嘛? 慕长风手臂悬空,指尖尴尬的动了动。 主动示好,就这样被拒绝了,拒绝了…… “那玉笙和七哥一起好啦。” 小郡主很乖巧的为他找了个台阶下,拉住他的手爬到了马背上。 “走吧,七王爷。” 沈星辰熟练的驱马上前,侧过脸,看着慕长风有些僵硬的脸色,暗暗发笑。 “你骑的这匹马叫逍遥,西域血统,性子烈的狠,王妃可要当心。” 他嘴角抽了抽,沉声提醒道。 逍遥野性十足,当年他可是足足用了半个月才把它驯服,至今,这家伙的脾气依旧暴躁。 这点,倒和沈星辰出奇的不谋而合。 想到此,慕长风也不由得苦笑,看来他真是天生喜欢如此的性烈啊! “人都驯的服,还驯不了个牲畜?” 沈星辰倒是口气挺大,手中缰绳一甩,两腿夹了下马肚子,俯身,重心放低。 “驾——” 一声高亢的嘶鸣,体形健壮的逍遥如离弦的箭般扬蹄而起。 慕长风双眸一眯,连忙挥鞭追了上去。 马蹄声后,留下锦夏的惊呼“小姐,当心啊——” “王爷说逍遥性子烈?我却觉得它是头贴心的宠物。” 沈星辰压低了身子,一手轻轻圈住马脖子,小脸儿贴在它发亮的鬃毛上。 有多久没有这般畅快过了?纵马扬鞭,这才是她该有的生活! “王嫂,你别跑那么快……” 玉笙趴在慕长风身后,双手紧抱住他的腰,被颠的小脸发白。 王嫂拼命跑,七哥就拼命追,坑惨了她这个不善骑行的可怜人。 “这叫快吗?逍遥,拿出你最快的速度来,驾——” 驿道两边,树木飞快后退,呼呼风声在耳边作响。 沈星辰拍了拍马头,它也极有灵性,蹄下生风昂头飞奔。 “玉笙,抓紧了!” 慕长风夹紧马肚,脸色一凛。 当年,军中副将之气言氏被赞为女中豪杰,如今比起他这位王妃,也不过尔尔。 这女人,疯起来连小命都不要,让他揪心,又欲罢不能的畅快! “王爷,我们比试一下,看谁先到校场?” 沈星辰心念大起。 “好,你赢了,逍遥就是你的。” 慕长风见她乐此不疲,倒是很乐意陪着她玩。 “一言为定,逍遥,再快些——” 她勾起唇角,明艳生动的脸蛋儿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黑衣黑马,透着股驰骋疆场的豪迈之气。 “七哥——” 玉笙可怜巴巴的拉长了声音,死死挂在他身上一动也不敢乱动。 早知道这样就不跟着来了,一通颠簸,差点把中午吃的饭菜都吐出来。 慕长风一直保持着刚好跟在她身后半个马身距离的速度,不再快,也不落后。 看着她眼中迸发出的光亮,他竟也不自觉的嘴角含笑。 如果不是生在王族,如果没有非生即死的绝境,如果他不必守护…… 329.第329章 睥睨天下的气势! 校场位于城外北郊。 门岗前挡着及膝高的尖头木栅,左右各守着身披铠甲,手握长矛的侍卫。 眼看是七王爷驰骋而来,正欲行礼,就听一声厉喝。 “放行——” 护卫一愣,却见黑衣黑马的俊秀少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驾——” 沈星辰猛拍了下逍遥,手中缰绳一紧。 马蹄凌空跃起,未等阻拦撤去,已经稳稳妥妥的立于门内。 “好样的,逍遥。” 她宠爱的捋了捋它顺滑的毛,一路上和这家伙倒也很对脾气。 “看来我小瞧你了。” 见她安然无恙,神色中透着小小的骄傲,慕长风暗自松了口气。 “王爷承让了。” 沈星辰下马,不客气的拱了拱手。 她心里也清楚,慕长风是没跟她较真,这份儿人情,她暂且领了。 “呜——” 玉笙小脸儿煞白的从马背滑了下来,捂着胸口,胃里一阵阵的波涛翻涌。 “带郡主去帐中休息。” 慕长风理了理她被风吹的凌乱的发丝,眼中疼爱怜惜。 娇生惯养的丫头,哪经得起这番折腾,相反,依旧生龙活虎的沈星辰是当真让他刮目相看。 “王嫂……我不陪你了,呜……” 玉笙苦着脸,泪汪汪的跟在护卫身后,钻进了帐篷中。 “要不是这家伙拖后腿,我还赢不了王爷,今日,算我占了个便宜。” 沈星辰很有自知之明的拍拍手。 慕长风垂眸微笑,不置可否,她也算聪明,却不知,就算没有玉笙,他一样会输。 要在身后看着她,守着她,他才会安心啊…… “呐,不过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逍遥以后可要归我了。” 沈星辰和这匹黑马很有缘,野性难驯的它遇上她,忽然之间,就被驯服了。 “当然,逍遥是很有灵性的,它让你驾驭,代表它认了你这主人。” 慕长风也着实没想到,出了名暴躁性烈西域黑马到了她手里,就成了温顺的宠物。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 旁边,几个副将,教头站了一排,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禀报军务。 “这黑衣少年是何身份?” “从未见过。” “能得七王爷赏识,必定有过人之处。” “将门之后中没有这号人物,怕是江湖中人吧……” 几人远远的看着,低声议论。 自从两年前,孙校尉战死南疆后,七王爷慕长风在军中再未露过半丝笑意。 哪怕是将敌人驱出千里之外,领功受赏时也是深沉阴郁,可此时—— 众人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没错,他竟然在笑,那个被奉为杀神,满身戾气的七王爷,竟然也可以笑的如此……温情脉脉? 副将甲挑了下粗犷杂乱的浓眉:咳咳……咱们王爷和这公子?…… 话未说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微妙起来,互相看一眼后,一哄而散。 “早就听闻七王爷麾下军纪严明,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沈星辰三两步,登上比武台,居高临下放眼望去。 整个校场分为八大阵营,士兵们气气势高昂历练有素,其壮观程度绝不次于当年她所在的“基地”。 “不爱琴棋书画,却喜欢舞刀弄枪的女子,本王还是第一次见。” 慕长风站在她身后,看着猎猎风声中英挺的背影,眼底溢出赞赏之意。 这个女人从跨上马背的那一刻起,整个人都灵动鲜活起来。 “女子一样可以上战场,王爷不要小瞧人。” 沈星辰扬起尖尖的下巴,凤眼微垂,顿时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330.第330章 王爷直男癌! “口气还挺大,你的那点花拳绣腿也就是看着赏心悦目,厮杀起来,连三招都难敌过。” 看了几本兵书,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就妄想和男人一样?天真又自以为是。 两军厮杀的残酷,哪里是女人能面对的? “直男癌。” 沈星辰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 想当年执行任务,不知有多少男人都是栽在她手里,想当年啊,想当年…… 谁又能想到,叱咤风云的Z小组行动组长如今却要夹着尾巴做人,混的如此憋屈啊! “什么?” 慕长风眉毛挑了下,没听清楚,但看那忿忿不平的样子,猜她也没什么好话。 “这样,你随便找个小卒跟我比试,若是我赢了——” 沈星辰转过脸,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忽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耳语。 “你就让我上你的船,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样?” 这件事她琢磨了两天,慕长风要出事,她不可能独善其身,就算慕长风不出事,沈青莲也不会放过她,与其这样,还不如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可目前的状况是,他若是不带她,就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可你若输了呢?” 慕长风眼皮都没抬。 能在他麾下,而且活到现在的,哪怕只是个小卒,都不容小觑。 “等你的人真能赢了我再说吧。” 沈星辰眼睛转了下,开始耍赖。 万一失手,他要提出什么过分要求怎么办?没有十足把握之前,还是不要承诺太多的好。 慕长风哪能看不出她心里那点儿小算盘,可他却异常好说话的答应了,这倒是让人有点意外。 “好。” 他点点头。 很像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深藏不露的本事。 “另外——” 沈星辰忽然话锋一转,狡黠的朝他眨了眨眼。 “比什么我来选,人,你来选,很公平,怎么样?” 她刚刚已经不懂声色的把四周兵器架瞄了一圈。 长矛,大刀,九节鞭,铜戟,开山斧统统没玩儿过,会的只有长剑和弓,弩。 “好,那王妃开始选兵器吧。” 万万没想到,他再一次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沈星辰摸了摸鼻子,哼,这货心里是有多鄙视她,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等着吧,慕长风,让你也尝尝轻敌的后果。 围着兵器架转了几圈,经过再三熟虑,眉头皱了又皱,嘴唇咬了又咬,她在一口大弓前停住。 “就它吧。” 细嫩的小手指了指。 慕长风负手,像在看个好笑的孩子,狭长深邃的眼睛弯了弯。 “你确定?” 那是一口铜制中型弓,弓身重约七十斤,别说拉开,看她那小身板,恐怕连举起的力气都没有。 “嗯。” 沈星辰点点头,好歹这东西还算熟识,也经历过比较系统的训练。 “好,接着。” 慕长风长臂一抬,单手捞起那口弓,不费吹灰之力的扔给她。 下一秒。 沈星辰猛然脸色一沉,踉跄的往后退了数步,才勉强站稳。 这……看上去不过二三十斤,为何到了手中却是如此份量? “呵呵……还不错。” 她握了握手指,笑的有点尴尬心虚。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差点就在他面前丢人了,要是连口弓都拿不住,她自己都没脸再说大话了。 “你觉得不错就好。” 慕长风着实意外,七十斤的重量抛出去,落在她手里至少百十斤以上,竟然接住了? 看着柔弱,还当真有几分力道。 331.第331章 校场比试! 校场中,站着慕长风挑出和她比试弓箭手周乙。 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人精瘦黝黑,目光如炬,一看便是经过无数历练的老手。 “每人三支箭,正中靶心多者为胜。” 浓眉大胡子副将宣布完规则,退到一边。 “王妃,别让我失望。” 慕长风双手还胸,站在她身后,俯身耳语,然后轻轻点头,示意比试可以开始。 沈星辰咽了下口水,这地方空旷,呼啸的风吹的她嘴巴发干。 对手显得很平静,单眼瞄准,抽箭挽弓,一点点调整好角度。 靶子距离百米开外,加上扬起的风沙,远远望去,红心只是隐约可见。 对于一个优秀的弓箭手来说,眼力,臂力,对外界干扰的判断力,和灵敏的感知力。 比如现在,对风向,风速和距离的计算,就必须要精确。 沈星辰沉住气,眯了眯眼睛,调动所有的感官,不动声色盯着校场正前方飘动的战旗。 “底气不足了吗?” 慕长风见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立在风中,笑道。 “不要说话。” 沈星辰皱眉,注意力高度集中,左右手反复掂量下那只箭的重量,心中默默计算。 “嗖——” 耳边破风之声略过,一道虚影在她余光中一闪而过,再凝神,箭已消逝在视线中。 周乙侧过脸,对她嘿嘿一笑。 “百步穿杨,好箭法。” 沈星辰点点头,漫天风沙中,眼底精光一凛。 仿佛空间交错 当年,身披迷彩的她托着狙击步枪潜伏在山林间,几个小时纹丝不动,狙杀敌人于千米外。 现在,她劲装加身,稳握弓身,凝神静气,五感通明,素手抬起间,风啸箭鸣。 “嗖——嗖——嗖——” 三支连发,一气呵成。 不只是围观的几个副将和周乙,连站在她身后淡然视之的慕长风都微微一愣。 这样的速度,只有第一支箭是用眼睛瞄准,后面两支完全就是凭手感。 能用这种手法的,不是一窍不通的生手,那便是高人。 可很显然,这女人是顶过一番精心算计定度的。 周乙放下手中的弓,再看沈星辰时,表情变得略显复杂。 他在弓箭营中呆了五载有余,用的又是趁手的家伙,也不过如此,可这少年,看上去不过束发之年,却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果然,能跟在七王爷身边的,绝非泛泛之辈。 放下弓,沈星辰的左手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起来,她若无其事的把手藏在身后,却还是逃不过慕长风犀利的眼神。 “这种弓对女子来说,是过于沉重了些。” 七十多斤的重量,全压在一条纤细柔弱的手臂上,她能举的起,已然让他刮目相看了。 “还好。” 沈星辰故作轻松的冲他笑了笑,死性不改的逞能。 这种无比倔强的,曾经让他深深厌恶的神情,逐渐的,似乎在他眼中闪闪发光。 片刻之后。 两个小卒把靶子挪到了众人面前。 周乙的那个,一箭在红心边缘,其余两箭正重红心,而她—— 沈星辰看着她的靶子,皱起眉头,倒吸一口气。 不应该啊?难道是失手了? 三支齐发,同样的手法和速度,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出,怎么样都不肯能只中了两支啊? 332.第332章 赖上他了! “嗯?” 就连同她比试的周乙都不可思议的扬了下眉毛。 射到靶子外面去了? 高手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吧? “呃……” 沈星辰挠了挠头。 这下完了,丢人都丢到军中了,怎么就想不明白,到底是把第几支给射飞了呢? 她无辜的看了看慕长风。 那货正围着靶子踱步,慢慢了转了两圈后,突然顿住,俯身观察了会儿,唇角渐渐翘起。 “怎么了?” 沈星辰好奇的凑了过去,眨眨眼,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把你的短剑给我。” 修长好看的手指伸到她面前,轻轻一勾。 “哦。” 乖乖的把夺舍递给他,继续莫名其妙。 只见慕长风把一只箭从靶上拔出,然后顺着cha进去的地方慢慢往里剜开。 “叮——” 一声脆响,嵌在靶中的铁质箭头掉了出来。 沈星辰继续挠头,漆黑的眼珠又转了两圈,才恍然大悟,悄悄的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她失手,而是超长发挥了,有两箭竟然分毫不差的she在了同一个位置。 后面那发把前面的木柄打断,箭头才深深的嵌进了靶里。 啧啧,这概率…… “这位公子好箭法,在下自愧不如。” 周乙抱拳。 这么看来,她确实是略胜一筹。 “你赢了。” 慕长风负手而立,长眉轻挑,一个眼色,周围众人心领神会的退下。 “嘿嘿嘿嘿……” 沈星辰傻笑,赢了?就这么轻松就赢了?看来老天都帮她啊。 这么大的风沙,在别人看来是干扰,却是给了她最好的机会。 “那……你答应我的事呢?你可是王爷,一诺千金。” 笑了会儿,再抬头,一不小心就撞进了那双深情潋滟的黑眸中。 明艳的笑容僵了下,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心,扑通扑通的开始狂跳。 “暂且答应。” 慕长风垂下眼,看着她拉弓的那只小手微微泛起红肿,皱了下眉。 “什么叫暂且?莫不是以后还有变数?王爷你可不能出尔反尔,不如我们就在校场内,对着战旗歃血为盟,往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如何?” 沈星辰继续沉浸在豪情万丈中。 她开始怀念那些带着Z小组出生入死的日子,非常怀念。 “歃血为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哈哈……” 慕长风大笑,忽而伸手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盯着她,正色道。 “你该不会还想和我结拜成兄弟吧?啊?” 沈星辰眨眨眼。 结拜?听起来很热血,很不错的样子,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认真的。 遂,懵懵然的点了点头。 “王妃,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 下一刻,他嘴角带出一抹邪恶,弯腰,逼近她玲珑的小脸儿,呼吸之间有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妃子,结发之妻,比歃血为盟的更亲近的关系。” 沈星辰默默的翻了他一眼。 这个万年大冰山居然会开玩笑了,还真是让她各种不习惯。 “总之,一言九鼎真君子。” 她下定决心,从这刻起,她算是正式赖上慕长风了。 不管他是成是败,不管他是荣是辱。 “王嫂,我刚听说你……” 说话间,玉笙忽然没头没脑的撞了过来,一看两人正姿势暧昧的轻声耳语,脸一红,别过头。 “七哥,嘿嘿……你们继续,我就是到处转转,别管我……” 333.第333章 你喜欢她? 沈星辰第一次来校场,各种好奇心旺盛的溜达了一下午,慕长风也难得的大发善心,看她高兴,不仅由着她摆弄兵器,连她钻入帐中研究沙盘也未加阻挠。 沈星辰摸着下巴,围着沙盘若有所思的看了半柱香时间,似笑非笑的抬起头。 “王爷,这是北疆的山脉地形图吧,可是要出征?” 她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职业习惯让她对地形布局格外敏感。 大婚之日,他在慕长风书桌上看过一份手绘详细的地志图,北方地貌特征在脑海里也有个大概轮廓。 “王妃好记性,你看的可是本王的军机要秘,若是泄露出去……” 慕长风轻笑,眼中却少了以往的寒意的杀机。 “杀头之罪嘛,少吓唬我,以你的个性,能将这种机密的东西摆在台面上吗?” 沈星辰不以为然,抬手在一山崖处轻轻点了下,笑而不语。 “女人太聪明很危险的。” 慕长风目光落在她指尖,眉毛轻轻一挑。 北方边境于金月国之间隔着条乌祁山脉,山势险峻复杂,方才沈星辰所指的那处,便是乌祁山的制高点,既可攻,又可守,若有敌军驻守,怕是一大险关。 地志图绘的详细,可这沙盘却显得敷衍了事,由此可看出,许多细节之处,慕长风并未打算和盘托出。 “王爷征战纵横,战功无数,定是心中已有打算,我就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沈星辰嘿嘿一笑,也不点破,悠哉悠哉的背着双手,在军帐内瞄了一圈,又晃了出去。 慕长风闲步跟着她身后,唇边笑意愈加深邃,这个女人是越来越有意思,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从校场回府,已是酉时。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 沈星辰悠闲的骑着逍遥,脸蛋儿印着天边的云,红扑扑的明艳动人。兴起之时,还会打个响亮个呼哨,惊起一群飞鸟。 “七哥,你瞧王嫂多好看。” 玉笙趴在慕长风宽阔的背上,眼睛弯弯眯起。 “哪里好看,明明像个男子一般。” 慕长风眸底溢出宠溺,棕色大马慢步前行,花香阵阵,不远处,她身影如画。 “就是好看,不然七哥为何笑的如清风朗月一般?” 身后的丫头十三岁,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你怎能看到我在笑?” 他这才意识到,这一路上,闲情惬意,心情少有的好。 “看不到,但是能听出,也能感觉到,七哥就是打心里喜欢王嫂。” 玉笙仰起脸,掩嘴在他耳旁嗤嗤笑道。 “喜欢?” 慕长风眉心不自觉的跳了下。 是喜欢吗?这个女人固执倔强又自以为是,分明是让他无比厌恶。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起,目光总是落在她身上?看她发脾气看她耍小聪明会觉得好笑? 然后笑着笑着,一颗心,就开始温柔的,缓慢的下沉? “那你王嫂她……” 慕长风犹豫了下,斟酌着用词。 那么,沈星辰对他呢?是同样的喜欢?还是不得已的结盟? 他看着她,忽然觉得好笑又无奈。 一定是太放松了,脑子都变得不清晰,这种问题,他一个成年男子,怎么会去问玉笙这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呢? “你们能不能稍微,稍微的快一点点啊,肚子还饿着呢!” 沈星辰回头,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 对上慕长风的目光,小脸儿上红晕更如晚霞般绚丽。 他到嘴边儿的话顺理成章的顿住,化成风中一抹融化人心的浅笑。 “走,玉笙抓好了,我们回家吃饭。” 334.第334章 妖孽啊妖孽! 成婚多日,在慕长风眼里,沈星辰的吃相说不上优雅,但也不至于难看,可今天—— 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狼吞虎咽,那架势,让他想到了行军途中,男人们炙肉而食的场景。 “你倒是越来越豪爽了。” 慕长风放下手中的筷子,了然无味的扫了眼满桌丰富的饭菜。多年来他早已养成过酉不食的习惯。 “你不饿吗?” 沈星辰忙中抬眼,嘴里包着食物,说话含糊不清。 “饿了就吃嘛……做人干嘛那么累,我看你身材挺好的啊,又用不着减肥,多吃点……” 她也不是自私人,随手夹了颗虾仁放到他面前的盘中。 自从玉笙说她七哥爱吃龙井虾仁,这道菜就成了饭桌上的常客。 “减肥?” 慕长风不解的皱了皱眉,又看了看盘中的虾,有些犹豫的抬手。 “这就对了嘛,来来来,这可是我一番心意,专门给你准备的。” 沈星辰低头窃笑,把一整盘虾都推到他面前。 早听闻慕长风自律节制,从七八岁,每日卯时起练功强体,过酉不食,坚持十年之久,没想到还挺给她面子的。 “这……我不饿。” 他抿了下嘴,看沈星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的一番心意?不管是不是随口一说,着实都让他心底泛起点点涟漪。 “真不饿?大男人饭量竟这么少……算了,不勉强你了。” 她舔舔嘴角,有点儿失望,伸手欲把那盘龙井下人拉回,可是—— 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压在了瓷盘边缘。 “我不饿,但是可以吃的下,你又想像上次那样,把自己撑病吗?” 慕长风余光扫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到底是责备还是关心。 “那次只是着凉而已。” 沈星辰闷闷的喝了口汤,反正打死她也不能承认,她会为了跟他赌气,把自己撑的卧床不起。 “……” 慕长风也不搭理她的辩白,不紧不慢的吃着盘中的虾仁。 他吃东西非常的优雅诱人,仿佛在他筷下,一盘最最简单的青菜,都是山珍海味。 沈星辰咽了下口水,盯着他嘴巴到喉结的部位发愣,心里一个劲儿的感叹,妖孽啊妖孽…… 玉笙这丫头也不说话,坐在中间,一边儿低头扒饭,一边儿时不时的瞄着两人偷笑。 平日里清冷无趣的七哥,怕是只有在王嫂面前才能如此吧。 用过晚膳,玉笙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其实有时候她内心挺纠结的,时常觉得自己整日黏着沈星辰会坏了她和七哥的好事儿,但偶尔又感觉,如果没有她在中间撮合,两人随时随地都可能掐起来。 玉笙走后,沈星辰也匆匆洗漱,然后一头扎进卧房里不出来。 慕长风以为她是玩了一天,身体疲惫,要早早睡下,可片刻后,就见房中亮起了灯烛,纤长的剪影如画般映在窗上。 一会儿,她拿着毛笔写写画画,一会儿又撑着脑袋发呆,看着看着,他竟有些入迷。 高大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眉眼英挺深情,眸光比月色更加浓郁。 335.第335章 咱们王爷变了! 回廊下,清朗的少年阿宝和灵秀的丫头锦夏并肩而立,远远看着院中的身影。 半晌,少年无比感慨的叹道“咱们王爷变了。” “哪里变了?我看还是那般模样。” 丫头拨弄着发梢,不解的眨着大眼睛。 “杀气,杀气少了。” “那岂不更好?整日阴鸷深沉,我看着都害怕。” “你个小丫头不懂,战场上的将士要是少了杀气,那就输了气势。” “你说谁小丫头呢!瞧不起女子是不是?别忘了你可是我家小姐的手下败将!” “……” 卧房中。 沈星辰一手托腮,一手执笔,桌上摊着数张纸,上面绘满了各种草图。 知春在一旁,边磨墨,边歪头思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露出赞叹之情。 “小姐……真是匠心独具,竟……能想出如此……精巧的东西来……七王爷……得小姐,不亚于……得支精壮之军。” 看了多时,知春眼睛越来越亮,终于忍不住感叹。 “你看的懂?” 沈星辰放下笔,脸上带着一抹惊诧。 “不太懂……但是知道……小姐想……做什么,早些年……在家父那里……见过类似之物……后来被家父……一把火毁了。” 知春的话让沈星辰又是一惊。 她所绘的是弓弩的改造图,能使单发弓弩连发数十只箭矢,这东西最初出自诸葛亮之手,也叫诸葛连弩,后被马钧改造的更为轻巧易用,但因其结构过于复杂而失传。 到了现代,才被用科学的方法弄明白它的设计原理,然后复原。 沈星辰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子想把大祭司叶寻收为己用不成,就不惜杀人灭口。 如此智慧超群的人,若不是大富大贵,就必然招来大灾大难。 “即便你看懂了,也不要透露出去,你可懂的意思?” 想到此,沈星辰便把那些废弃的草图,一张张在烛上点燃,随手扔进笔洗里,然后将最后那副叠好,藏于怀中。 “知春明白。” 小丫头用力点点头,转脸,熄了灯烛。 沈星辰合衣躺在床上,窗户支开一条缝,月光从窗中照入,房中一片清亮。 她大大的睁着眼,盯着悬在头顶的帐幔,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在一点点规整。 她学过什么?她会什么?她在一次又一次惊险的任务中活下来靠的是什么? 既然选择了并肩作战,她就必须拿出点本事来,为了活命,为了真心待她的人,为了慕长风。 翌日一早。 天刚刚亮,玉笙就钻进了她的房间,一双小手在薄被里乱摸,把她给挠醒。 “王嫂,今日是七哥生辰,我特意偷偷来提醒你,你要是忘了,七哥会伤心的。” 看的出小丫头是专门精心打扮了一番,梳着小巧的发髻,趴在她床头,大眼睛机灵的转着。 沈星辰揉了揉眼,懵懵然起身,伸了个懒腰。 昨天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还做了个热血沸腾的梦,梦见自己骑着逍遥烈马,手持长剑,在北疆战场上与敌军厮杀,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336.第336章 冰山都会说笑了! 正打的酣畅,眼看就要把对方大将军砍下马,忽然一双小手伸进被窝,把她给摇醒了。 “王嫂,你不真的忘了吧?唔……我可怜的七哥啊。” 玉笙见她一脸茫然,失望的摇了摇头。 “没有,怎么可能,你跟我说过的事儿,我怎么能忘呢,礼物我早就备好了,放心吧。” 沈星辰回了下神,一拍脑袋才想起,早几天,玉笙就跟她说过慕长风生辰的事儿。 猪脑子啊猪脑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那就好,王嫂,你打算怎么给七哥庆贺啊,这可是你们成婚来,他第一个生辰。” 玉笙坐在床边,绣鞋上的穗子左后晃着,手里还捧着个精巧的小木盒。 “你那个……是什么好东西?” 沈星辰贼精的看了一眼,寻思着现成的东西,有什么能拿的出手。 “我给七哥求的平安符。” 玉笙打盒子,让她看了一眼,很普通的东西,城隍庙里几文钱卜一卦就能得。 “这个……就可以吗?” 她抓了抓头,这有点儿太简单了吧,但转念一想,堂堂七王爷,什么都不缺,送礼物不就是讲究个心意。 “七哥每年生辰,我都求个平安符给他,王嫂你送的什么?” 玉笙好奇的眨着眼。 沈星辰拍了拍胸襟,神秘一笑。 “保密,你七哥肯定会喜欢。” 她敢保证,这份大礼放到慕长风面前,他一定直了眼睛,然后从此,对她另眼相待。 中午,丫头们忙忙碌碌,准备着丰盛的酒菜。 沈星辰本想把筵席移到望月楼中,算是邀慕长风去园子里逛逛,但想想又觉不妥,怕这日子里,他会更加睹物思人,只好暂时作罢。 一大早,院子里就热热闹闹,锦夏利落的张罗着,呆会儿丫头小厮们要给七王爷唱段戏。 玉笙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叫好,和仆人闹成一团。 慕长风在书房里,从窗中向外望去,唇角慢慢上翘,这般吵闹,他竟丝毫不觉的心烦。 这死气沉沉的院子,在初夏将至时,一片勃勃生机。 “七王爷,星辰能进去跟你说几句话吗?” 沈星辰也一改往日清素寡淡的打扮,穿着一袭明快的湖蓝色芙蓉纱裙,调皮的趴在窗外冲他招手。 “你是何时变的如此知礼?” 慕长风放下书卷,浅笑看向她,勾了勾手指。 “难道在王爷眼中,我就应该蛮横无理,直接踹门而入吗?” 院子里热闹,沈星辰心情清爽,佯怒的翻了个白眼,吐吐舌头。 “你这可是学会了在夫君面前使小性子?” 慕长风起身开门,垂眸站在她身旁,嘴角漾起如暖风般的笑意。 “哼哼……连你这个冷冰冰的王爷都学会说笑了,我使使性子又怎么了。” 沈星辰避开他的目光,低头讪笑。 怎么“夫君”这俩字从他嘴里说出,让她莫名的心脏一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慕长风语塞。 冷冰冰,是啊,想想以前对她种种,心,蓦然的痛了一下。 337.第337章 你到底是谁?! “咳……那个,听玉笙说你今日生辰,我给你备了一份儿贺礼。” 沈星辰话锋一转,冲他神神秘秘的笑了笑,扯着他的衣袖进了书房,转身把房门关上。 “哦?想不到你也有女子心细的时候。” 慕长风挑眉。 想他这个不受宠的王爷,过惯了冷冷清清的日子,如今忽然多了个人记挂,心中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故意挖苦我是吧?哼哼……看在你生辰的份儿上,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沈星辰笑呵呵的白了他一眼,把支开的窗户关上,然后背过身,低头在胸口前摸索。 “……” 慕长风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喉结微微耸动了下,唇边轻笑渐渐浮起。 “王妃,你该不会是想……” 就是想,也该去卧房啊,这书房中就一张休憩的小榻,不太合适吧…… “慕长风!不许动歪心思!” 沈星辰被他逗的小脸儿一红,匆匆忙忙忙从怀中掏出张草图,扔到他脸上。 “收好了,千万不要被别人看去。” 说完,低着头红着脸就往外走。 “等等……” 慕长风两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猛的往怀中一带。 “喂……你想干嘛?” 沈星辰身子一歪,冷不丁装进他胸膛,连忙将他狠狠一推。 “这草图,是你画的?” 慕长风的大手依旧紧握着她纤细的腕子,他力气很大,攥的她有点痛。 “有你这样的人嘛,收了礼物还这么粗鲁,放手。” 沈星辰这幅小身板儿在他手下,完全挣扎不得,像被拎小鸡一样,被他拎到了书桌旁。 “你这本领是从何处所学?” 慕长风放开她,指着手中的草图面色严肃的问道。 “自己琢磨的,怎么?不喜欢你还我。” 沈星辰撅着嘴有点儿郁闷,踮起脚尖去抢,慕长风却长臂一抬,轻松举过她头顶。 “喜欢,怎么能不喜欢,你可是送了我一份儿大礼。” 他居高临下,忽然抬手,用力的将她揽进怀里,弯腰,下巴抵在她肩上,轻声耳语。 “王妃,你可真是个特别的女人。” 别的女子送夫君礼物,大都是亲手绣的荷包腰带之类,以寄爱慕之心,可她送的却是改造巧妙的兵器,是助他打天下之物。 “昨日去你校场,看那弓弩笨重又不实用,所以换个新的给你。” 沈星辰愣了片刻,小手推了推他,装作若无其事躲开,心脏却一阵狂跳。 “事到如今,王妃,可否回答我个问题。” 慕长风把她亲手绘的兵器草图收入怀中,漆黑的瞳孔愈发深邃。 “你想问什么?” 沈星辰整理要前襟,脸颊绯红,下意识的避开他犀利凛冽的目光。 “你不是沈家的女儿,你到底是谁?” 问出这样的话,慕长风自己都不可思议,可这个疑惑压在他心底已不是一两日了。 沈府四小姐,从小养在闺中,性子懦弱隐忍,除了会几句诗词之外一无是处,是皇城里出了名的草包。 而他的王妃,不但脾气倔强火爆,舞刀弄剑,懂得骑射兵器,这绝不是沈府女儿的做派。 那张小脸儿,除了和沈四小姐一模一样外,分明还多出几分生动明艳,特别是眼睛,时常带着一闪而过的杀气。 她到底是谁?留在他身边到底什么目的?真正的沈星辰又在哪里? 338.第338章 脸红啊脸红! “呵呵……王爷这话问的好生奇怪,你看清楚,我不是沈家女儿还能是谁呢?” 沈星辰怔了下,但很快就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睁大了眼睛看着慕长风。 “……” 他皱眉,眼神久久游移在她白嫩灵动的小脸儿上。 “怎么样?你可看出有什么不同吗?” 沈星辰狡黠的笑着,分明就是一张皮囊,量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两年前,我曾在南疆从当地百姓口中听说过一种失传已久的易容术,相传……” 慕长风双眸微微眯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未等他把话说完,沈星辰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七王爷,军中将士无不说你英明睿智,可你怎么连这种江湖传闻也信?易容术,哈哈哈……” 她边放肆的笑着,边仰起脸蛋儿,凑近他面前,抬着下巴转了一圈儿。 “你看看,喏……看看我有没有贴着张假脸皮?” 就连现代的整容技术,都没法把两个人整成分毫不差,更不用说易容了,真没想到慕长风这么幼稚。 “……” 面对沈星辰的不屑,他依旧严肃的眯着眼,近距离扫过她从脖子到脸蛋儿的每一寸皮肤。 白皙如玉,细腻如丝,泛着莹莹光泽,隐约间淡淡的清香萦绕。 “看清楚了吗七王爷,你可以毫不客气的把我的假脸撕掉……” 沈星辰正得意的摇头晃脑,忽然之间,小巧的下巴被他的大手扣住。 “喂……慕长风你干嘛,还来真的啊……” 一瞬间,带着薄荷味道,他特有的气息逼近,她顿时慌乱,向后退去。 他确实毫不客气,不是撕下她的假脸,而是重重的吻了下去。 那双唇冷而柔软,强势霸道的倾覆而下,把她抵向墙角,用臂膀圈住。 短暂的窒息之后,沈星辰的身体和脑子同时被酥酥麻麻的感觉侵占,她想逃,却又留恋,想沦陷,却又没勇气,只能呆呆的,像一块木头似的站着,瞪着一双眼睛木然看着他。 慕长风双眸微闭,带着邪肆又满足的微笑,轻咬了下她的唇瓣,继而更深一步的进攻。 有力的手臂环上她纤细的腰,慢慢收紧,男人让人陶醉的气息越来越热,越来越急促。 沈星辰卷翘的睫毛的抖动了几下,缓缓闭上双眼,一双小手麻到了指尖,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砰——”的一声。 “啊——” 站在门外的玉笙忙双手捂着眼,圆圆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院子里,廊子下,几个丫鬟小厮闻声望来,刚看了一眼,纷纷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一哄而散。 “……” “……” 沈星辰一惊,回过神,尴尬的把慕长风推开,逃出圈禁,抿嘴无言。 “七哥……我……锦夏准备了上好的雀舌茶和点心……” 玉笙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十指交缠,吞吞吐吐,明白自己又犯错了。 “莽莽撞撞,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儿规矩?” 慕长风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抖了抖长袍,又轻舔了下嘴角,意犹未尽的样子。 339.第339章 陶醉的跟他接吻? “是,七哥我错了,下次我一定先敲门,那个……” 玉笙挠挠头,羞的不知该说什么,索性退了出去,又帮两人把门关上了。 见她红着脸从书房跑开,刚从小厨房里出来的锦夏的好奇问了句“怎么了?” 玉笙羞怯的扯了扯她衣角,咬着嘴,又郁闷又想笑。 “你就别问了,千万别再去打扰我七哥……” 说完,神神秘秘的挑眉捂嘴,笑的一脸暧昧。 沈星辰此时只有一个感觉,脸上似乎有熊熊烈火在燃烧,简直快把头发都烧着。 “又不是第一次,你为何还如此害羞?” 慕长风斜靠在书桌上,翘起的唇角边还带着香甜的气味,甘之如饴。 “王爷,你,我……那个……” 沈星辰咽了下口水,语无伦次,让她害羞的不是突如其来的吻,而是,她竟然从心底有种很沉醉,甚至想迎合的冲动! 那种窒息的,让她全身酥麻的感觉,简直比红枣桂花糕还要甜蜜! “你还想不想继续?……” 慕长风声音沙沙沉沉,充满了撩人的魅惑,他朝她轻轻勾了勾指尖。 “我……” 沈星辰手心潮湿,紧紧的攥着拳头,嗓中干燥灼热,差点儿就不受控制的向他走去。 “我还想要,你呢?” 见她挣扎纠结,怔怔的杵在那里,慕长风笑意渐浓,一步一步靠近。 想不到倔强又张狂的女人也有娇羞的时候,眼前的美人儿就像颗待采摘的苹果,咬一口,鲜嫩多汁。 他的手指温柔从拂起她的发丝,触到光洁如玉的皮肤,掠过玲珑的耳珠,缓慢向下。 沈星辰打了个激灵,懵然收回了心神。 “……不,不要。”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粗喘着气,狼狈的落荒而逃,谁料,刚出门儿,就碰上了窃语偷笑的玉笙和锦夏。 “王嫂,你怎么?……” 玉笙忽闪着机灵的大眼睛,从敞开的书房门往里望了眼,正好对上慕长风深情宠溺的目光。 他手悬空轻抬,指尖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小姐,我准备好了糕点,想必您也饿了吧?” 锦夏知趣的碰了碰玉笙,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嗯……我去,洗洗手,你们别跟着。” 沈星辰强作镇定,点点头,一溜烟儿的跑进卧房,转身把门从里闩住,靠在墙上,长长的吁了口气。 疯了,疯了!居然对慕长风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居然……很陶醉的跟他接吻?! 她心里小鹿乱撞,明明很羞耻,却又忍不住的回味,他的气息,他清冷又柔软的唇,他认真温柔的吮吸…… “不要,不要再想了,冷静,冷静!沈星辰,你不能忘记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 沈星辰用力摇了摇头,把整张脸都浸在盆中,好让自己快些清醒。 慕长风不是个长情的人,千万不可以真的爱上他,千万不可以陷进去,不可以…… 她屏住呼吸,清亮的水打在脸上,一幕幕浮光掠影在脑海中不断重现,前世的景墨轩,今生的慕长风…… 等从万千思绪中抽身清醒,沈星辰的衣襟头发都湿了一半。 340.第340章 心绪难平! 望着铜镜中不施脂粉的脸,她苍白的笑了笑,嘴角向上勾起,稍显无力。 已经真心错付,为了个男人死过一次,难道还要一错再错吗?错不起了…… 换好衣服,重新绾好发髻,再出现在慕长风面前时,她明艳的小脸儿上带起了略显疏离的笑意。 “雀舌茶香气清雅,和桂花糕配起来相得益彰。” 端起茶盏,她目光远远的落在院中,不痛不痒的说着。 “你若是喜欢,我让人多送些来就是。” 慕长风破天荒的吃了口甜食,品着甜腻芬芳的味道,微微皱了下眉,旋即,笑意漾开。 “那倒不用,我还是更习惯陈年普洱,多谢王爷好意了。” 沈星辰轻抿了口茶,拒绝。 慕长风脸色微沉,放下手中的桂花糕,看了看她,没再说话。 气氛一瞬间又冷了下来,似乎又回到了她刚入王府的那段日子。 “七哥,送你,愿你每次出征都能平安大胜而归!” 玉笙乐呵呵的跑进来,围着他转了两圈,把平安符捧到面前。 “你倒是省心,年年送七哥的东西都没变过。” 慕长风揉了揉她黑亮整齐的刘海儿,没有太多表情的把平安符收好。 “这就是玉笙最大的心愿嘛,玉笙还有个心愿,就是七哥和王嫂快些给我生个侄儿玩儿。” 她挨着沈星辰坐下,贼精的瞄了两人一眼,晃着脚,大大咧咧的拿起盘中的糕点往嘴里送。 “那可要问问,你王嫂愿不愿意了。” 慕长风侧脸,看向她问道。 沈星辰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下,抬眼,对他轻轻一笑。 “王爷,玉笙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你何时也跟她一般了?” 生孩子?现在这种局势?和面前这个男人?呵呵……简直就是在天方夜谭。 慕长风还算温和的神色渐渐转阴,盯着她看了片刻之后,自嘲的冷笑。 都自身难保了,这个时候,怎么反倒被儿女情长牵绊了呢?自己若是一朝身死,还要连累更多的人吗? 徒有虚名,朝不保夕的七王爷,又有什么资格去爱,去向往平静的生活呢? 天还没黑,沈星辰就蔫蔫窝在了床上,天气逐渐燥热起来,这才刚刚入夏,她就开始莫名的烦躁。 瞪大眼睛望着头顶的帐幔,发了好久的呆,重重的叹了口气,捂住脸。 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想开开心心的给慕长风过个生辰,怎么又被弄的一团糟,不欢而散。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纠结过,内心深处一股力量在极力阻止她对他动真情,同时,她又很讨厌这种故作疏离的感觉。 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精神分裂了! 前世白活二十多年,喜欢上一个勾搭她继母,图谋她家产的人渣,她以为那是爱情,可却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得老天垂怜,她能借沈家小姐身子重生,可这一世呢?她到底能不能相信感情?慕长风,他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姐,你睡了吗?” 锦夏伏在门口,听了听房内没有半点动静,轻轻叩了叩房门。 “没有,进来吧。” 沈星辰起身,用袖口拭了拭额头的上细细的汗珠,天越来越热,她的心神也越来越难宁。 341.第341章 出去,我累了! “小姐,我看您晚膳没吃几口,现在时辰还早,怕您夜里再饿着,给您送写点心来。” 锦夏进屋,把几碟她平时爱吃的糕点在桌上放下,把灯烛拨亮,打量了她一番“小姐,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以往在沈府未出阁时,沈星辰性子软弱,总被二夫人私下苛待,饥一顿饱一顿,时间久了,肠胃便落下了病根儿,总爱在夏季发作。 “只是天气燥热,没有胃口罢了,不碍事。” 沈星辰摆摆手,撑起了窗子,天还没有黑透,斜对面,书房里的灯盏摇摇曳曳。 慕长风轮廓清晰的侧影映在纸窗上,她能想象他眉头微蹙,抿唇专注的模样。 “小姐,您要是胃口不好,我命人去煮些清凉解暑的绿豆山楂汤来。” 锦夏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目光望去,掩最轻笑,原来小姐这是害了相思病啊。 “不用麻烦了。” 沈星辰望了半晌,终于收神,转脸看向锦夏若有所思“小丫头,你何时及笄?” 记得她从五六岁跟着自己,这样算起来,七八年了,她也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 “算起来还有三个月呢,小姐你问这个干嘛?”锦夏攥着手里的丝帕娇羞起来。 “算着日子,好把你许配给你的阿宝哥哥啊。” 沈星辰笑了笑,小手一扬,指向院中,颀长俊朗的少年正立在树下,英姿勃发,眉目如画。 “小姐,您说什么呢?我还想留在您身边多伺候几年,看着您和咱们王爷生小娃娃呢。”锦夏双颊飞出红晕,低头咬唇。 “等你及笄之日,就把你许给阿宝,到时我跟七王爷求情,让他带着你离开王府,自立门户去。” 沈星辰望着远处,面无表情。是时候替这丫头打算了,往后的路怕是越来越难走,她不愿拖累更多的人。 “小姐——您这是,不要我了吗?我可是您的陪嫁丫鬟,按理,就应该一辈子在您身边伺候的。” 锦夏闻言,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委屈的撅着嘴,眼看就要落泪。 跟了沈星辰七八年,好不容易看着她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王妃之位,怎么就忽然变了呢? “你难道要一辈子为我而活?这王府里有什么好的?忘了关柴房挨打又差点儿被三王妃四王妃要了小命的事儿吗?” 沈星辰心里闷闷的,鼻子直发酸。这丫头从小跟着她,什么好处没捞到,反而吃了不少苦,可她愣是半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傻的让人心疼。 “那又怎么样?锦夏愿意,别说挨打,就是要脑袋我也不怕!” 她倔强的跪在地上,含着泪的大眼睛瞪着沈星辰。记不清是几岁那年,冰天雪地,她缩在沈府侧门外,又冷又饿,奄奄一息。是刘妈妈悄悄把她抱回颓败的西苑,用破旧的毯子裹住她小小的身体。 被冻僵的她醒来,睁开眼睛见到的便是年幼的四小姐,枯黄瘦弱的小手,捧着一万热气腾腾的稀粥冲她露出微笑。 这一眼,便让她记了整整八年。 “没有人不怕死的,别说了,你出去吧。” 沈星辰走到暗处,将自己隐藏起来,她无法直视知春的眼睛,更不想让她看到她的无奈。 “小姐……” “出去,我累了。” 342.第342章 好奇害死猫! 整整两日,沈星辰几乎没有与慕长风碰过照面,他依旧军务繁忙造出晚归,她则闷在房中,实在无聊就看书睡觉。 胃口寡淡的用过午膳,凌王妃身边唯一的丫鬟忽然跑来相邀“天气炎热,我家王妃亲手做了莲子羹,想邀您一同品尝。” 沈星辰带了些礼物,随着丫鬟抄小道,第一在白天走近那座荒芜破败的院落。 “凌王妃为何不命人将这里打理妥当?” 脚下,杂草乱石丛生,若不是亲眼见,真想不到大富大贵的王府中,竟也有这般萧条的境地。 “凌妃吃斋念佛年月已久,清心寡欲,早已过惯了这样的日子。”丫头脚步很快,头也不回的敷衍道。 沈星辰不再说话,默默的跟在她身后,穿过乱草及膝的院落,衣裙几次被枯桠的枝叶勾住。 院里,正厅收拾的还算利落,只是泛着潮湿的墙壁和斑驳的桌椅无不透出破败之像。 “星辰给凌王妃请安,近日身体多有不适,没来探望过王妃,还请您见谅。” 沈星辰没有露出过多诧异的神色,规规矩矩的朝端坐在厅中的凌王妃行礼。 身体不适只是托词,她不愿与凌王妃有过多接触,只因为不愿去过多探究王府中的是是非非。 “不必拘礼了,我这里破旧,跟别处没法比,自然也不会怪你嫌弃。” 凌王妃扬手,示意她坐下,将一只素净的粗瓷碗推到她面前,碗底,沉着几颗干瘪发黑的莲子。 这种最次等的食材,别说王妃,就连一些得主子宠的奴才都瞧不上。 “此事星辰做的不妥。” 沈星辰也不争辩,轻轻的搅动勺子,提不起半点食欲。 “你还能尊我一声王妃,没像府中其它人那般对我,我已经满足了。” 凌王妃用手帕掩住嘴,剧烈的咳了几下,形容枯槁的脸更加蜡黄憔悴。 “我看您气色不太好,正好我身边这丫头懂点医术,让她给你瞧瞧?” 沈星辰对一旁的知春点点头,凌王妃倒也没拒绝,挽起长袖,神色淡然道“我这病,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知春上前,细细的手指轻搭她的腕子,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很快,便把手收回,行了个礼。 “王妃的病症乃是旧患,还请您保重身体,别太操劳。” 说完,便低头退到后,不再言语。 至此,沈星辰心中也大概明白几分,或许真如凌王妃说所,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丫头瞧的没错,我这旧患可是二十年前就落下的,说来,还是拜舒王妃所赐呢。” 凌王妃语气平淡的轻笑,仿佛事不关己,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沈星辰的脸。 “都是些往事了,当下,您好好好调养才是,我这就回去给您拿些滋补身体的上等药材来。” 她刚一开口,沈星辰就觉察出不妙,虽然她八卦,但是也得有个限度,她不想做被好奇害死的那只猫。 “我这身子,就是吃了仙丹也无用,只想找个人,好好的说说话。” 凌王妃忽然用干枯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那双浑浊的眼睛深深的盯着她,干涩一笑,空洞的渗人。 343.第343章 一步好棋! “那些恩恩怨怨,还请您烂在肚子里,星辰并无意打探是非。” 厅里除了知春没有旁人,她索性把话说的明白,凌王妃明知自己命不久矣,为何临死还要拖个垫背的? “你果然不简单,虽行事上比不了舒氏那个毒妇,但却远比杨氏和兰氏心思缜密,七王爷娶到你,是老天都在帮他。” 凌王妃沙哑的声音如同风吹枯枝,沈星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直呼舒王妃为“毒妇”。 “当年,我的儿子与舒王妃嫡子年龄相仿,我在府中地位虽不如她,但也锦衣玉食,母慈子孝。她的儿子落水身亡,她就将丧子之痛迁怒于我们母子,在我眼前杀死我的长安,并将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关了二十年!” 凌王妃猛然激动的撑桌而起,挥袖将瓷碗打翻在地。 “二十年来我噩梦缠身,就算****诵经念佛,我也没法忘记长安在我面前惨死的模样,而那个毒妇,却在不久之后又产下了嫡子长歌,并仗着家势让他一路飞黄腾达,可我呢?我除了怨恨,什么都没有!” 沈星辰抽回手,望着她通红的双眼,欲言又止,知春识趣的推倒屋外,把房门掩上。 “你不用怕,这段往事,凡是府里上些年纪的老仆个个都心知肚明,算不得秘密,也就是他们惧怕舒氏毒妇,不敢再提起罢了。” 凌王妃笑的凄婉,沈星辰想安慰,又无从开口,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说,如果你是我?会不会连死都不瞑目?会不会抓着她一起去地府?” 她用力抓住沈星辰的肩膀,尖声激动的质问伴随这撕心裂肺的咳嗽。 “……您莫要动怒。” 沈星辰反手扶住她,只当她说的是些失去理智的气话,拉着舒王妃去死?如果可能,她有何苦等了足足二十年? “眼看着在舒氏的势力越来越大,五王爷的风头处处盖过七王爷,难道你能甘心?” 凌王妃捂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气,定定的看着沈星辰,低声问道。 “这些男人们的事情不该我来过问,况且,五王爷七王爷本就是同根兄弟,同为镇安王府的荣耀,哪里要分彼此。” 沈星辰咬紧口风,即便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明白当前局势,她也照样不能松口。 有些话,心知肚明就好,一旦说出来,就成了祸患。 “同根兄弟?哈哈哈哈……”凌王妃忽然捂着嘴,笑的眼眶发红“明人面前就莫要装糊涂了,你我无冤无仇,我一个将死之人,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您和舒王妃的恩怨与我无关,您今日的话,星辰权当没有听过。” 沈星辰相信凌王妃不会有意害她,可若她真为复仇发起疯来,难保不会拖她下水。 她可不想还没跟慕长风谋划大计呢,就被坑死在这王府的恩怨纠葛之中。 “和你无关?难道你不想除了舒氏那贱人吗?你就甘心自己的夫君一直被那对母子压着,永无翻身之日吗?” 此话一出,沈星辰眼皮抖了下。的确,舒王妃的存在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慕长风都是巨大的威胁。若能借凌王妃的手给舒王妃以重创,确实也不失为一步好棋。 344.第344章 借刀杀人! “舒王妃是府内众妃之首,星辰不敢造次。”沈星辰低眉顺眼,退而不答,要做,只能等着凌妃动手。 “呵呵,你倒是个行事谨慎的丫头,也算我没有看走眼,放心,此事不管成与不成,我断不会拖累到你。” 凌王妃平静下来,扶着桌沿坐下,深深的忘了眼她,心思缜密,不动声色,完全不似十几岁丫头的城府,倒有历练多年的沉稳。 “您高看星辰了。”她不痛不痒的敷衍了一句,静静等着后话,看样子,凌妃是早已有了计划,只是需要她稍加推动而已。 “你可否听说,舒氏给她那个嫡子求了门亲事?”凌王妃问道。 “昨日听到议论,说皇上赐婚五王爷和若云公主,不知此事是否当真。”沈星辰答。 慕长歌受封平南王,又要娶了皇上疼爱的小女儿,这条路,舒王妃可谓是铺的尽心尽力。 “大婚之前,舒王妃定会在府中大摆宴席,款待公主与宫中女眷,届时,你们这些小王爷,王妃会被邀作陪,你只需帮我个小忙。” 凌王妃嘴角向上勾起,灰暗的眼中泛着恨意,忽然闪出点点光芒。 “在王府中我只是个最不起眼的妃子罢了,有什么能帮您呢?” 若是下毒之流这种成功率极低又容易暴露的手段,她是万万不可能接受,省的逮不到狐狸反惹来一身骚。 “帮我混进筵席中,让我有机会接近舒氏那贱人就好,另外,给我准备好鸩毒。” 果然不出所料,凌王妃这是要当众下毒?且不说她到底能不能近的了舒王妃的身,就算是接近了,她有什么法子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毒放入酒菜之中? 怕这只是拼死一搏的妇人之愚。 “鸩毒,是给我自己准备的,无论得不得手,我都会引毒自尽,你大可不必有顾虑,反正我也苟活不了几日了。”凌王妃似乎明白她的顾虑。 “那您是……?”沈星辰咬了下唇,难不成她要效仿荆轲刺秦? “这些我自有打算,你只需记住,我比你更千辈万辈的恨舒氏。”凌王妃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眼神慢慢沉了下去。 沈星辰薄暮之时离开,依旧是由那丫鬟引着,从僻静的小道回去,一路上,她都一言不发的权衡着整件事。 舒王妃虽阴狠毒辣,也曾为难过她数回,可无论如何与她都无大仇,但…… 但舒氏确实是挡在慕长风脚下的一块巨石,如果真能借凌妃之手除掉她,未尝不是件好事。 更何况,她根本无需动手,只用看着,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昨收渔翁之利便好。 只不过是除掉个碍事又不安好心的人,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沈星辰渐渐握紧了拳头,心中的想法越来越笃定,既然是争斗,她要活,就必须有人死。 踏入院子,她不自觉的又往书房看了一眼,对一直跟在身边的丫头知春嘱咐“记住,今日去拜访凌王妃之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345.第345章 堂堂正正的男人! 事隔一日,沈星辰便乔装从黑市弄来了鸩毒,并且趁着夜色亲自放到了凌王妃卧房门口,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做的干脆利落。 两日之后,圣旨传来,皇上赐婚平南王慕长歌与若云公主。 王府中喜事一桩,舒王妃难得高兴,打赏了上上下下的奴才。 “长歌,马上就要成婚的人了,为何还要闷闷不乐?” 慕长歌正值壮年,经过数日悉心调养,身上的伤已痊愈,只是精神依旧差了很多。 “既不能娶心爱之人,成婚又有何意义,无论是娶若云公主,还是寻常百姓家的丫头于我而言,没有区别。” 慕长歌消瘦了许多,原本柔和的面容看上去多了几分戾气,一袭黑衣,表情森然。 “住嘴,往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失去个女人算什么?整日把儿女情长挂在嘴边,能有什么出息?” 舒王妃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厉声斥责。嫡子这性子就是太过重情,才会处处不如慕长风那个低贱的庶出。 “从小,我和你父王便对你悉心栽培,为的是有一天,你能成大气候,可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作为镇安王府唯一的嫡子,慕长歌自小便被寄予厚望,府中其他人的存在,全不过是他的垫脚石罢了,这样的人,注定是要成为宗族荣耀。 “让七弟出生入死,南征北伐,打下的功劳全由我独占,在皇上面前为我邀功封王,这就是你对我栽培吗?母妃,我懂您的一片苦心,但我也想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军中少有的一些议论,他不是听不到,平心而论,这些年从未受过战乱之苦的他着实担不起“平南王”这个称号。 他从未有过勃勃野心,只是日夜期盼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如今,至爱已失,为什么所有人还口口声声称是为他好? “你给我住嘴!住嘴!” 舒王妃愤然起身,掀翻了面前的矮桌,茶水打翻,沾湿金丝华服,几个丫头吓得连忙下跪磕头。 “如果你还认自己是穆家嫡子,这种话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说,除非你想把我活活气死!” 她珠光宝气,保养得当的细手按在胸口,脸色阴沉铁青,上挑的凤眸中泛着狠辣。 “长歌不敢惹母妃动怒,长歌只是不想继续做一只傀儡而已,母妃,我倦了。” 慕长歌与之对视片刻,眼神慢慢黯淡下来,叹了口气,背影萧瑟落寞的离开。 舒王妃被气的浑身发抖,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被眼疾手快的丫鬟扶住。 “王妃莫动气,五王爷他只是心情郁结罢了,或许过了这个坎儿就好了。” “滚!都给我滚出去!一个个在这儿只会碍眼,你,赶紧去趟国舅府,把国舅爷给我请来。” 当今国舅爷舒盛是舒王妃也已故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年轻时掌管吏部,与舒氏宗族沆瀣一气,可谓权倾朝野,自皇后故去,皇上有意制衡朝中势力,便逐渐将其权利架空。 虽说现如今国舅爷舒盛手中并无太多实权,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仍旧是舒氏势力中最核心的人物。 346.第346章 夜长梦多 舒盛年逾六十,须发花白,一身藏青色提花长袍,手捻胡须双目微阖,一落座,自带泰然气场。 “我正与门客研究棋道,却被你的人匆匆忙忙拉来,到底什么事如此着急?” 他呷了口清茶,沟壑纵横的脸上透着股精明,千年的狐狸修成精的那种精明。 “哥哥,你给我个准信儿,到底何时才能动手除掉那孽种,我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舒王妃口中的“孽种”自是指慕长风,以前,留着他是为了助慕长歌上位,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她恨不得马上把他连根拔除,省的夜长梦多。 “恐怕,如今暂时是不行了,你为何如此沉不住气?”舒盛抬眼,依旧气定神闲。 “为何不行?那个孽种不能留,他表面上对我和王爷遵从,可早已野心勃勃,留着将来就是祸患。” 舒王妃绝对不允许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到最后全部落在慕长风手里。 “这些年,朝中党派之争越演越烈,特别是皇后在位,又立了太子之后,舒家风头过盛,皇上岂能不知?他有意制衡朝中势力,现在,除了咱们亲侄儿太子,六王子璟琛也是颇得人心啊。” 太子自小恃宠而骄,性子嚣张跋扈,从未将其他皇子放在眼中,对大臣们就更加不屑一顾,随着皇后故去,宗族权利被慢慢架空,自然,也就惹了非议,一些权臣们渐渐转变阵营,拥戴起谦逊有理的六皇子来。 “慕璟琛?他是那个妃子所出?难不成随随便便的出身,就妄想跟璟珩侄儿争权夺势不成?兄长,您既手托辅佐璟珩,为何不早早下手除去挡他之人?” 舒王妃早年嫁入王府,在府中一手遮天,却不甚懂得朝政复杂,在她眼中,凡是挡她路者,不合心意着,只有一个字,杀。 “不要问出身,总归说来都是皇族子嗣,六皇子这两年编纂史册,治理水患,一夕之间便让皇上刮目相看,近来北方战乱,皇上更是有意让他亲自领军出征,若得胜归来,恐怕会力压太子一头啊!” 最大的功劳摸过于军工,开疆拓土,平定四方,真正有本事的人,才能站的稳脚跟,说不定,这就是一次考验呢? “这关那孽种什么事?我只要他马上消失……” 舒王妃才不管他们如何斗的你死我活,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干净才是首要。 “他不知是何时跟六皇子走的如此近,听耳目说,六皇子特意向皇上举荐了他为副将,现在是动不得啊。” 皇上钦点的人,就算是犯了事儿,那也要等到拔营而归之日,皇上亲自处置,旁人是没有权利插手的。 很明显,六皇子这么做,一是要与慕长风联手一搏,二是要保他啊。 “哼……果然是野心藏不住了!那就让他去打头阵送死吧,孽种,休想与我长歌争功!” 舒王妃越想越觉得心中没谱,慕长风搭上了六皇子,就目前来看,二人暂时翻不出什么风浪,但皇上的心思呢?万一哪天…… 不行,还是尽快要让慕长歌与若云公主完婚,稳住阵脚。 347.第347章 为情所累 翌日。 舒王妃下令,镇安府中大摆宴席,盛情款待若云公主和她生母越贵妃,顺便,敲定大婚之日,好了了她的心思。 食材要最好最新鲜的,碗筷茶盏全部换成考究的彩绘青瓷,府中要摆满应景应时的花卉,就连上上下下丫头小厮的都穿上了新衣裙。 这筵席,远远要比七王爷的大婚要隆重正式许多。 “小姐,你看这新衫,丝缎的呢,连柴房干粗活的丫头都领到了,这排场可真够阔绰的。” 锦夏因为沈星辰要赶她走之事堵了两天气,本来撅着嘴神情恹恹,可这一热闹,马上把不悦抛到了脑后。 小姐只是一时说说气话而已,小姐才不舍得把她赶走呢。 “你们穿上这衣服倒是个个都挺精神,难得舒王妃一番心思呢,来,戴上这个就更好看了。” 沈星辰从摘下头上唯一那支红珊瑚发簪,笑盈盈的插在锦夏发髻上,明艳的颜色配上粉嫩的小脸儿,桃花般动人。 “我就知道,还是小姐你待我最好,锦夏谢谢小姐打赏。” 小丫头摸着头上的发簪笑的两眼眯起,话也又开始多了起来。 “小姐,上下都在议论五王爷和公主的婚事,我还以为五王爷会非咱们家三小姐不娶呢。” 在沈青莲没有入宫前,几乎整个沈府从老爷到丫鬟,都以为她会嫁给慕长歌,没想到,到头来,她高嫁了当朝太子,而他,却娶了公主。 “这世上哪有非谁不娶,非谁不嫁的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各种原因,身不由己而已。” 沈星辰轻叹一声,她和慕长风又何尝不是如此,或许只是十多年前一句戏言,她的命运便至此改变。 “要我说这就是缘分,有的人呢,有缘无份,就算互相倾慕也没有在一起的福分,有的人就不一样了,就像您跟咱们王爷,越是吵吵闹闹啊,感情却越是深……” 锦夏见慕长风正信步走来,故意笑嘻嘻的抬高了语调,引起他注意。 “行了,别胡说八道了,再有半个时辰,越贵妃和公主到了,让他们快些收拾利索,去大门口迎驾吧。” 沈星辰抬眼,正好触到了慕长风的目光,只是冷淡又疏离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入卧房内。 “……”慕长风刚靠近,似乎想说什么,但嘴还没张开,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淡定的关上了房门。 “小,姐……”锦夏低呼了一声,暗暗叹了口气。 “王妃最近有何不适吗?”慕长风收回眼神,负手立在廊下问道。 “没,没有,只是……”锦夏行了个礼,吞吞吐吐不知这些话到底该不该跟王爷说。 “只是什么?”慕长风皱眉,这些天沈星辰总是避着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是哪里又惹到这个脾气越来越大的王妃了? “只是觉得小姐怪异,好像……”锦夏紧紧攥着衣袖,一脸的担忧,她不确定,慕长风到底能不能完全信任,但这件事儿似乎非同小可。 “快说,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慕长风口气阴沉下来,眼中甚至有些不曾出现过的慌乱。 终究,他还是无法将她放下,无法做到不为情所累。 348.第348章 一句承诺 “王爷,前日……我见小姐悄悄出去,便跟了出去,跟到城西郊小街,把小姐给跟丢了,她神神秘秘的……” 城西郊小街,那是鱼龙混杂,聚集了江湖,****的黑市,专门交换或者出售一些市面上不好弄到东西。 “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慕长风锋利的眼神一凛,偷偷去了黑市,她想干什么? “我……” 不等锦夏解释,他已经大步走到卧房前,粗暴的推开了房门。 沈星辰正坐在铜镜边,神色决绝的盯着镜中那张脸,想不到来到这个世界一样要杀人,而且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这府中一手遮天的舒王妃,还顺道要带上凌妃陪葬。 “沈星辰,我有话问你。”慕长风笔挺的身形和阴沉的面孔出现在她身后。 “我能不回答吗?”她没有回头,只是从镜中看着他的模糊的影子。 “不能。”他狭长的眼眯了下,沉声质问“说,你去黑市做什么了?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那种地方,绝对不是普通良家女子该去的,更何况沈星辰这种心中万事笃定的人。 “你跟踪我?”她转过身,抬头用不善的眼神对上慕长风的凛凛目光。呵……把她放在身边,他就这么警觉吗? “你应该庆幸是被自己人跟到,你知不知道以镇安王府七王妃的身份去那种地方有多危险?”慕长风声音低了又低,也不做解释,只是周身那气场冷的可怕。 “出了事,我不会连累你的,放心。”沈星辰后退两步,跟他保持出一段距离。 “我……呵,你以为我怕被你连累?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慕长风被她这态度气的想笑,她竟然跟他说连累?难道这女人看不出他是在关心吗?! “……”沈星辰看着他,睫毛抖了抖,没有说话,这种掉脑袋的事儿,她一个人去做就好。 “告诉我。”慕长风望着她的瞳孔深了深,缓缓抬起双手,按住她的肩膀。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女人要做什么,但他相信,她绝对不会害他,从未有过如此的信任。 沈星辰盯着他越来越的深,越来越温柔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嘴唇动了下,嗓音沙沙的“去弄了点东西。” “你想要什么?你开口,我自会给你。”他双目微垂,这便是一句对她的承诺。 只要他有的,心甘情愿双手奉上。 “毒药,鸩毒。”沈星辰唇角慢慢翘起,绝色之容中透着一股狠戾的邪气,这世上最毒的毒药,沾上一口便能毙命。 “你要它做什么?”慕长风手上的力道重了重,压的沈星辰有点痛。 “当然是杀人,不然留着自己喝啊?”她皱了眉,把他推开。 “……”慕长风被呛的无奈,可不知从何时起,面对这个倔强又任性的女人,他是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告诉我你到底如何,从你嫁进王府第一天,就说过我们是同盟,你想做的事,我会替你做。” 慕长风以前很讨厌沈星辰总是把“攻守同盟”这种话挂在嘴边,但现在,他却只想用一切手段护住她。 “我想……”沈星辰望着他,神色渐渐阴郁“我想杀掉舒王妃。” 349.第349章 太没出息了! 就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她可以淡定自若的要人性命,她的手上早就沾过无数敌人的血。 “杀舒王妃……”慕长风顿了顿,忽然嘴角翘起,露出无奈又温柔的笑容“好了,这不是你该做的事,交给我。” 舒王妃该死,也必须死,她是第一个要除掉的人,但绝对不该由他的女人动手。 “……”沈星辰无言,她说她要去杀人,他的反应竟如此平淡,甚至还有一丝宠溺,各种顺她的意,是什么情况? “把你手里的鸩毒给我,这种东西不要留在身边。”慕长风向她伸出手,骨节分明的之间动了动,语气就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小孩。 “呃……”沈星辰有点不自在的挠挠头,本来想一直对他冷脸来着,可现在,却完全无法抗拒这样的温柔啊。 太没出息了!! “给我。”他走进了一步,身上带着薄荷的清香。 “我……没有了,我给了凌妃,不过你放心,是趁夜色悄悄放在她门前的。”沈星辰怕他担心,居然主动解释起来。 自己一个人默默赌气了好几天,因为他的几句话就马上败下阵。 “凌妃?你怎么会跟她搅到一起?”慕长风眉心一跳,凌王妃和舒王妃的恩怨向来是王府里不能提的事,他担心沈星不知其中,会被利用。 “你别担心……”她脱口而出,说完忽然有点尴尬,咧着嘴干笑了两声。 他哪里说担心了?这么自作多情很难堪啊…… “那个,事情由凌妃动手,成与不成,她都绝对不会连累我的,能借她手除去舒王妃,也为我们今后省去不少麻烦。”沈星辰躲开他的目光,走到桌边拿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杯茶。 “她靠的住吗?如果失手,会不会威胁到你?太莽撞了……”大敌当前都沉稳如山的慕长风神色中出现一丝焦虑,他不怕死,但却怕失去她。 舒王妃手段狠辣,若是沈星辰被牵扯其中,万一……这种念头一出,他的心比在战场上中了一箭还要疼。 “凌妃已病入膏肓,知春替她诊过脉,最多撑不过一月,她只不过是想在临死之前,报了丧子之仇而已,我答应她,若她杀不了舒妃,日后,我替她除掉那个女人,她不会出卖我。” 沈星辰对这点深信不疑,丧子之痛,加上凌妃在府中受了这二十年的折磨,让她早已对舒王妃恨之入骨,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报仇的希望。 “她想怎么除掉舒妃?”慕长风听她这么说,才稍稍安心一些,凌妃能不能得手他不介意,只要能保沈星辰与这件事脱开干系便好。 “凌妃会趁人多以扮成丫鬟混入筵席见机行事,鸩毒是留给她自尽用的。”沈星辰面无表情。 上一世,她亲手杀过很多人,他们是毒枭,恐怖分子,穷凶极恶的歹徒,若说无辜,凌妃是头一个。 说不上同情或者愧疚,这样情形下,她能做的只是她死后,为她燃三柱清香。 “扮成丫鬟……”慕长风沉吟了下,毕竟凌妃已是年近四旬的中年妇人,即使保养得当,和豆蔻年华的丫头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350.第350章 智商感人! “舒王妃为了贵客,已命所有府中丫鬟换上相同的衣裙,等越贵妃和若云公主来到,我会制造些小混乱,让凌妃有机会接近她。” 虽然表面上她表现出要与此事脱开干系,但私下却也有自己的打算,凌妃一人难成事,为了能干净利落的除掉心腹大患,她必须出手。 “我需要做什么?”慕长风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只觉得这女子身上有种果断凌厉的杀伐之气,大事当前时,比男人都沉稳有魄力。 前一刻,她还能淡定的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从容的仿佛真的只是去赴一场盛宴。 “你?看好戏就行了。”沈星辰理了理身上那件广袖流云纱裙。 “让我这么做夫君的躲在你身后?”慕长风长眉挑了下,略显郁闷。 想他也是赫赫有名的武将出身,竟然要看着一个女人为他出头,简直有辱战神的威名啊。 “怎么?你觉得很委屈?”沈星辰眼皮抬了抬,莫名觉得底气十足。 这直男癌不是各种瞧不上她么?今天她就轰轰烈烈干一票大的,让他还敢狗眼看人低。 慕长风下巴颔了颔,没有说话,深不见底的眸子注视着她,神色中有几分复杂的深意。 难道是他太过纵容,所以这女人越来越嚣张,越来越把他放在眼里。 “你的那些匹夫之勇,还是等着去了北疆战场多杀几个敌人吧。”沈星辰见他无言,笑的颇为得意。 虽然斗勇她不敌慕长风十分之一,但她可以武力不够智商来凑,分分钟也能让剧情大反转的好嘛? “那我就等等看,王妃有什么高明手段。”对于她的挑衅,慕长风已然没了以前针锋相对的脾气,似乎……似乎早就习惯她那令人讨厌的倔强和固执? 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嗯,他的女人嘛,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片刻之后…… “沈星辰,你真的不需要我出手?”坐在桌边指尖不断转动茶盏的慕长风抬眼,看向正无聊对着铜镜画眉的女人。 “说过了不用,你是记性不好还是耳朵不好?”某女果断拒绝。 “那你告诉我,你打算如何制造混乱又不被察觉?”慕长风思来想去仍旧放心不下。 舒王妃何等阴险狡诈,万一出了半点儿纰漏,她可是宁杀错不放过。 “那你告诉我,如果是你,你打算怎么做?”沈星辰转过身笑吟吟的反问。 她倒要看看这个口口声声要替她出头的男人到底能高明到哪去。 “我?”慕长风唇角扬了扬,漾起个温和好看的笑意,手腕一转,修长的指尖就多一支细小的飞镖。 他手法极快,只是不动声色的轻轻一弹,小镖就擦着沈星辰的衣袖钉了红木梳妆台上。 沈星辰抬手,将飞镖拔出,挑着眉毛仔细看了看,没忍住笑出声,而且是非常鄙夷的笑声“嗬嗬嗬嗬……王爷你既然飞镖使的这么厉害,干脆待会在筵席中直接把舒妃弄死得了,一个弹指的事,还用如此大费周章吗?” 两句话,直接把慕长风噎的说不出话来,顿了顿“咳咳……” 他素来谨慎,也是过于关心她,把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才会说话做事不过脑子。 351.第351章 嫉妒一条蛇? 若是用这种手段取舒妃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跟不不会留她到今日,可此等大罪王府必会严加追查,不可能做到毫无蛛丝马迹,到时候即便不能将罪名坐实,也难以脱的了干系。 所以,难的不是杀人,而是要让她死在替罪羊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坐收渔翁之利。 无疑,凌妃就是最好的人选,二人积怨已久,凌妃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便豁出性命与她同归于尽,再完美不过的解释。 谁也无法将此事与他们联系起来,而他们确是最大的收益者。 这个机缘契机,简直就是老天在帮忙。只等她把握好机会。 “慕长风你还真是智商感人。”沈星辰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 她开始有点怀疑战神这么重名号到底是怎么得来,难道是运气好到老天都不收? “什么?……”慕长风皱了下眉,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眸子,虽然没听懂,但从语气和表情中就能看出不是好话。 “没事。”沈星辰耸了耸肩,弯腰,从梳妆台下捞出个方方正正的木盒,起身,捧到慕长风面前“王爷,再给你一次机会,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厚漆雕花的楠木盒子长宽不过半尺,款式再普通不过,女子们常用来装首饰之用。 “……”慕长风抬眼,故意的看了看表情狡诈的沈星辰,伸手,晃了晃那和木盒,里面发出软绵沉闷的声音。 “欸?王爷若是这样,可就不好玩儿了?我在提示你一下,这里面就是我一会儿要用到的东西。” 她提着裙角在他对面坐下,身体向前倾,一双玉手按在盒盖上,神神秘秘的发笑。 “活物?”慕长风眼睛眯了下,问道。 “嚯……”沈星辰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满意的点点头“对嘛,这才想传说中武谋双全的七王爷的嘛。” 慕长风目光落在她的那双纤纤细手上,眉心皱起,十有八九已经知道那盒中的活物到底是什么了。 只是他没想到,沈星辰平时骑马射箭舞刀弄枪就算了,胆子竟然还这么大,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超乎他意料,完全不像女子所为。 “你要把这东西带在身上?” 这木盒虽然不算大,四四方方的,拿在手里太显眼,藏在身上又不太可能。 “怎么样?这些可爱的小家伙,足以把那群妃子公主吓破胆吧?” 沈星辰不慌不忙的打开盒子,小手一伸,面不改色的从里面抓出条正吐着信子的青绿色花蛇。 “沈星辰,你……”慕长风顿时黑线压顶,她绝对是再一次刷新了他对女人这种动物的认识。 居然还用“可爱”这种词来形容蛇,而且看她那用大拇指扼住舌头下寸许的熟练手势,绝对不是第一次“作案”这么简单。 “为了以防万一,我特地准备了两条。”她一手抓着尺余长的花蛇,一手在它脑袋上轻轻点了点,语气比对慕长风说话温柔多了“小家伙儿,今天就靠你了,一定要帮我,拜托啦!” 352.第352章 我想抱抱你 慕长风看着她,神色越来越疑惑无奈,他完全搞不懂这女人对着一条蛇有什么好说的。 它能听的懂吗?它能听的懂吗?! 他郁闷的盯着她缠在她白净腕子上的那条蛇,看她的手指一下下戳着蛇头,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嫉妒呢? 他竟然在嫉妒一条蛇?! “怎么了?喂……你一个大男人,该不会怕它吧?” 沈星辰见他脸色古怪,还以为他被手里这条冷血动物吓到了,非但没拿开,反而伸到他那张帅脸前各种晃悠。 “哈哈哈,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它又不会吃了你,有什么怕的,来,摸一下,摸它一下试试?” 慕长风哪里会怕这些东西,眼看沈星辰离他越靠越近,他瞳孔深了深,猛然一把揽住她的腰,往怀中一带。 “摸它?那不如摸你咯?” 那冰凉滑腻的手感怎么比得上如此触手生温,柔软又有弹性的身体? “……你,你干嘛?”沈星辰在贴上的胸口的瞬间,身子顿时微微一僵,方才放肆的笑声戛然而止。 “想抱抱你。”慕长风的手臂将她整个人从背后圈住,紧了紧,回答的理所应当。 “……”沈星辰忽然之间就语塞了,若是以前,她会挣扎会怒骂,可为什么现在,却全身软软绵绵的,只想缩在他怀中呢? 她心里再次暗暗骂自己没出息,骂完,犹豫了下,轻轻把眼睛闭上。 慕长风感受到她难得的温顺,心中一软,像是有什么在慢慢化开,淙淙的流水从心尖而过。 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温暖的手掌慢慢抚上她的长发,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呢? 纠缠着,犹豫着,担忧着,又不由自主,义无反顾的愿守护着她。 若不是生在王府,若不是身不由己,那该多好。 “待会儿要当心,不要伤了自己。” 顿了顿,慕长风又一次嘱咐,他的嗓音沙沙沉沉的,落在她耳里是无尽的温柔。 沈星辰点点头,从他怀中抽身,垂着眼不去看他,默默的把两条小花蛇藏流云广袖中。 小蛇冰冰凉凉的缠在她手腕上,她看似淡定自若,却悄悄红了脸颊。 门外,锦夏和知春都换上了新的裙衫,精良的质地和明艳的颜色,把丫头们小脸衬的水嫩,也显出王府的富贵大气。 “王妃,七王爷……巳时了……该……该去正门口迎越……越贵妃和公主驾到了。” 知春虽然口舌不便,却比锦夏会说话的多,只有沈星辰一人事,称她小姐,若是当着慕长风面,便称王妃。 “知道了。”沈星辰理了理衣裙,应了声,朝慕长风点点头“王爷,走吧。” 两人在前并排而行,肩并着肩,慕长风刻意放缓了步子迁就着她,时不时眼风扫过她的发梢,显得颇为恩爱。 身后,丫鬟小厮收拾的整齐利落,规规矩矩的跟着主子,穿过王府前庭来到府门口。 一身锦缎蟒袍的老王爷和富贵雍容的舒王妃已端立在此,五王爷慕长歌神情恹恹的站在舒妃身旁,脸色略显困全,但蜀锦长衫玉冠束发,仍是一表人才。 353.第353章 公主架到 沈星辰依次朝镇安王,舒妃,以及端庄持重的三王妃和依旧浓妆艳抹的四王妃行了礼,然后默默默默的退居到不显眼的位子。 为了慕长歌的婚事,向来高傲的舒妃放足身段,排场摆的很大,府中主子仆人,几十号人,全在门外候着。 沈星辰悄悄在丫头中悄悄寻了一圈,没见到凌妃的身影,灼眼的阳光中,慕长风侧过脸,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手心凉凉的,有些许潮湿。 沈星辰定了定神,挺直脊背,莫名多了几分心安,今日不论事成与否,他都在她身边,这种感觉很踏实。 众人候了一炷香的时间,渐渐觉得燥热,天已进入初夏,又个个盛装加身,端的一丝不苟。 四王妃已经开始隐隐透出不耐烦的神色,时不时的甩下衣袖,却又不敢抱怨,闷闷不悦的回头,正好触及沈星辰的目光,不屑鄙夷的翻了个白眼。 “你这个商户之女,能见到宫里的贵妃公主,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别像上次似的,失了规矩给王府丢人。” 兰氏一贯刁悍成性,二王妃还在时就受过她的百般欺辱责骂,现在二王妃故了,她便只能逮着沈星辰这个要家世没家世,又不得舒妃宠的软柿子捏一捏,撒撒火。 一直面无表情的慕长风闻言,眼皮微微一抖,握着沈星辰的手指不觉紧了紧。 “二王嫂说的是,星辰谢二王嫂提点。” 沈星辰连忙反手压了压慕长风,扬着唇角浅笑,福了福身行礼。 就由着她嚣张吧,看她这幅倨傲的模样还能保持多久呢? 本来就沉寂的一行人,因为兰氏的话而更加安静无声,为首的舒妃目光一斜,细眉皱了皱。 “禀告王爷王妃,越贵妃和公主的轿撵已经到街口了。” 被派去打探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话音刚落,就见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现在转角。 “贵妃和公主到了,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机灵点,喜庆点。” 管家对身后一群丫头仆人吩咐完,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再看舒妃,早已看不出半分烦闷的神色,凤眸微眯,唇角上钩,大气又不失谦和。 从宫中来的阵仗自然也不小,八抬大轿金丝华盖,穿着艳丽的宫女和太监前呼后拥着,两旁还有身披轻甲的侍卫开道,尽显皇家风范。 “拜见越贵妃,拜见若云公主。” 轿子刚落地,镇安王府这边就齐齐行大礼,沈星辰忙随大流跪下,忍不住悄悄抬眼。 轿帘由宫女轻轻掀开,两双小巧精致的绣鞋先后落地,那鞋面上镶珠嵌玉,纤尘不染,难得一见的华贵。 越贵妃比想象中更加年轻貌美,点绛红唇,杏眼灵动,梳着九天云髻,一袭牡丹长裙,气质出尘光彩照人。 沈星辰不由得多偷看了几眼,要不说人人都想当皇帝,不说别的,单是这皇帝身边的女人,随随便便拿出一个来,都是极品啊。 “母亲。” 一声还略带稚嫩但软糯甜美的声音,就像一颗蜜枣落入众人心田。 354.第354章 一本正经的说情话 顺着那声线望去,是一张极为娇俏可人的小脸,漆黑的大眼睛,微翘的俏皮鼻尖,桃粉色的衣裙衬眉目更加生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若云公主?明明怎么看都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女嘛。 “若云,来。”越贵妃细滑如玉的手伸出,将少女牵到身旁,低声浅笑“你可还记得小时候跟你一起玩耍的王府小王爷?” 慕长歌看着若云,有些生涩的笑了笑,本就柔和的眉眼带着难以言语的忧伤,更是温润难挡。 少女没有说话,抿嘴对着他一笑,梨涡浅浅,纤细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格外惹人怜惜。 “啧啧啧,你的爹娘果然偏心,给你娶回个商户家女儿,还是庶出,给五王爷却配了个貌似天仙的公主。” 众人簇拥着越贵妃母女二人,有说有笑的入府,沈星辰跟在后面,扯了扯慕长风的衣角酸道。 “是吗?可在我眼里,你可比那个小公主好看多了。”慕长风倒是目不斜视,和她并肩,俯身轻语。 “……嚯,什么审美。”沈星辰撇撇嘴,把脸一转,笑意却不自觉的漾开。 什么时候这个男人竟也会说这样的话,那一本正经垂眸浅笑的样子,简直让她少女心泛滥了啊! 沈星辰的小心脏抖了抖,藏在袖中的那两条小蛇滑腻腻的蠕动,懂得她心也跟着痒痒。 脸泛红润的跟着众人,穿过王府雕梁画柱的回廊来到后花园。 初夏的季节,天气正好,园子里的花花草草也正是生机勃勃的时候,舒王妃便干脆把筵席设在了后花园中,此时,厨房的丫头们正在准备,越贵妃和公主则由一圈女眷陪着赏花逛园子。 沈星辰作为没权没势地位又不高的小妃子,毫无存在感的混在一群女人中间,听着她们对越贵妃和小公主的各种奉承,以及对慕长歌夸赞。 话最多的是四王妃,那态度可谓是瞬间反转,陪着笑脸喋喋不休,但小公主却是不太受用的样子,态度冷冷淡淡,只是不时的敷衍着点点头。 沈星辰从那张没有太多的表情的小脸中看出了些许不耐烦的情绪,或许是生在皇族,见过了太多阿谀奉承吧。 “王嫂。”玉笙蹭到沈星辰身边,扯了扯她的长袖“王嫂和七哥这些日子在干嘛呢?” “我还要问问你呢?你这小丫头几天都不见人影。”她无聊的四周看了一圈,貌似漫不经心,却在仔细的搜寻着凌妃的影子。 “不是我不愿去找王嫂玩,我一个人也是无趣的很,不过七哥说,让玉笙少去打扰你们。” 她委屈的撅了撅嘴,又往沈星辰胳膊上靠了靠,显得十分亲昵。 “……”沈星辰语塞,转过头去瞪慕长风,正巧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目光,没好气儿的翻了个白眼。 围着院子逛了大半圈,舒妃和越贵妃像是越聊越投机,沈星辰留着心眼多听了几耳朵,大概是贵妃也觉得平南王前途无量,一表人才,若是能招为驸马,将来大家无论关系和地位都更牢靠,云云。 而说这些时,若云则是全程无表情,漫不经心的把手中好好的花朵揪的七零八落。 355.第355章 放蛇 衣着统一的丫头们在院子中忙忙碌碌,各种水果甜品,丰富的菜肴依次上席。 越贵妃端坐在贵客位正中,相邻着若云,慕长歌被有意安排在她旁边,舒妃和老王爷则是分坐两侧。 左边依次是三王妃,四王妃,沈星辰,等女眷,右侧是府中的各位王爷。 沈星辰在慕长风的对面,一抬眼就便能触到他轻轻落下的目光。 “你东张西望的干什么?没见过世面。”四王妃兰氏斜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充斥着鄙夷不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宫中来的贵妃公主,连随从们都特别的好看,想多看几眼。”沈星辰马上做出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顺着她的话傻笑道。 “哼……”四王妃发出声优越感满满的嘲弄“当真是上不了台面,王府的脸面都被你这种人给丢光了。” “嘿嘿……”沈星辰憨憨的挠了挠头,眼角隐隐一抖,瞄到远处有个半低着头一动不动的丫鬟。 “还有脸笑!等我禀告王妃,以后绝不让你处在如此盛大的筵席上。”兰氏嫌弃的瞪了她一眼,便不再搭理,而是示意身边伺候的丫鬟帮她满上酒,再一次伺机插话拍马屁。 沈星辰不时的朝那个方向悄悄瞟上几眼,又不敢太明显,看了几次之后,那一身丫头装扮的人终于慢慢抬了下头,对上她的眼神,然后又迅速移开。 是她。 她果然是不声不响的混在了上菜的那些小丫鬟中间,一身装扮,若是不仔细看脸,倒也没太大差别。 沈星辰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的喝了口酒,然后对慕长风轻轻点了下头。 越贵妃兴致很好,一直偏着头与舒妃说话,旁边还有乐师抚琴助兴,气氛相当热闹。 没人会注意到这热闹背后隐藏着的杀机。 精心烹制的菜肴一道道由丫鬟们排着队奉上,先是贵妃母女,再是王爷王妃,然后才往下轮。 沈星辰目光一直暗暗锁定凌妃,看着她低头颔首,手中托着瓷盘,混水摸鱼的慢慢靠近。 按照上菜的次序,她应该会轮老王爷的面前,离舒妃还有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样贸然行动,必是不妥。 沈星辰垂下眼,快速的思索着,是此时便弄出翻动静来,还是再继续等,等到下一轮更好的时机。 “咳咳……咳……” 忽然,始终不敢抬头的凌妃发出了几声低沉的咳嗽,她脚步猛的一顿,停在原地。 舒王妃放下手中的筷子,脸色一沉,眉头皱起“怎么做事的,让一个染疾的丫鬟来伺候……” 沈星辰见状心中一紧,这种关头也顾不上什么见机行事了,索性就这样豁出去吧,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 她松开内里寝衣的袖口,趁着所有人目光都被舒妃和那个咳嗽的丫头吸引,小手在桌下一扬,袖中的小蛇便正好落到兰氏的裙角上。 “四王嫂,四王嫂。”扔完,她压低嗓音,轻唤了她两声,做出一副紧张的表情。 “干什么?没看母妃正教训下人的嘛!”兰氏瞪了她一眼,这分分钟变脸的功夫倒是学的极好。 356.第356章 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四王嫂,您可千万别乱动。当心。”她一脸惧怕的伸手指了指她脚边。 “啊——”一声尖锐惊恐的惨叫,打断了舒王妃的训斥,兰氏慌乱狼狈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救命啊——有蛇!有蛇在我身上!” 这种青花蛇并五毒性且性子胆小,从不会主动攻击人,但是,如若受到惊吓却也会自卫式的攻击。 那条小蛇便是被四王妃的惊叫和动作吓到了,它被抖落在地,迅速发起进攻,蹿入她裙下就是狠狠一口。 “啊——它咬我!我被蛇咬了,救命!来人!快来救我!”这一下,她叫的更加惊天动地,不顾礼节的把裙摆撩起,脚一甩,青花小蛇飞了出去,好巧不巧的就落在越贵妃不远处。 这一闹,整个院子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越贵妃大惊失色的将女儿护在身后“来人,快把这东西给我弄走!” 女人们都吓的躲闪到一旁,打扮成丫头的凌妃则趁着乱,慢慢靠近了舒王妃。 沈星辰也跟着受了惊吓四王妃一起,装模做样的凑到女眷堆里。 “是条青花蛇,大家不必惊慌!”三王爷眼疾手快,上前便将小蛇抓住,正欲邀功,便又听一声惊恐惨叫。 “这里!这里还有!快来人!”这次尖叫的是高高在上的越贵妃本尊,在场的男人没人敢怠慢,即刻一拥而上。 沈星辰则是一边装作害怕,一边拉着舒妃和三王妃四王妃等人往后躲。 当所有人的主意力都集中在越贵妃身上时,她悄然回头,触上一道感激的目光。 凌王妃咬着嘴,一抹寒光从袖中闪出,那光速度很快,似乎是拼尽了所有力气,带着怨恨和拒绝,冲着毫无防备的舒妃而去。 沈星辰隐隐勾出丝冷笑,不动声色的侧过身子,刚巧把三王妃挡在身后,而四王妃兰氏还沉浸在被蛇咬的惊恐中没有回过神。 只是一个瞬间,她默默的捏紧了手指,耳边,似乎听到一声很轻的微响,很悦耳,很美妙。 在众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锋利的匕首深深的插进舒妃的胸口,她甚至都没有发出一声呼救,只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之人 “是……你……” 虚弱的声音从从嗓中发出,一袭华贵的锦缎长裙应声而倒。 一圈的女子们愣住,忽而,像受了惊吓一般四散而开,沈星辰本想装装样子去扶住她,但看这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架势,便也随着人群往后推了推。 “……”舒妃倒地,艰难的张了张嘴,却再也难发出半点声音,嗓中只有绝望的呜咽。 “没错,就是我,没想到连老天都帮我!让我这么轻松要了你这个毒妇的狗命!舒氏,你下去跟我儿子陪葬吧!” 凌王妃狂笑着咆哮,疯狂的冲上去,又一把,将插在她胸口的尖刀的尖刀往下一按,再拔出。 “噗——” 温热的血喷薄而出,染红了她的双手,她的脸和她的眼睛。 甜腥的味道在空气中迅速弥漫,沈星辰看了看自己被溅脏的裙角,适时的喊了一声“救命——快来救王妃!” 快来救她,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357.第357章 自杀 这一刻在沈星辰眼中,就像是个被拉长的电影镜头一帧帧跳过。 伴随这尖叫,混乱的场面的骤然寂静,围在越贵妃和公主身旁护驾的人回过神—— 舒妃的血已经浸透大片的衣裙,圆睁的眼瞳蒙上一层死灰。 “抓住她!快!”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迅速将手里还握着尖刀的凌妃围在了正中,刀刃上,还有鲜血不断滴落。 “我今日敢来杀了这毒妇,就没打算能活着回去,呵呵……” 她手一扬,匕首落在草丛中,舒妃的血溅在她脸上,让她看上去更加苍白的可怕。 “凌,凌妃?……”镇安王定了定,眼神一滞,健硕高大的身躯不由晃了下。 “怎么?不可以是我吗?我是来报仇的。”她站在人群正中,毫无惧色。 “你……你……”镇安王毕竟年迈,藏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轻抖起来。 “呵呵,我杀她,天经地义。”凌妃笑着侧过身,看了舒妃一眼,她正被慕长歌抱在怀里,胸口的血捂不住的往外涌“我就不信她命大还能活。” 站在一旁的三王爷,四王爷,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只是神色有些复杂看着慕长歌将她身体抱起。 “母亲,母亲……”他哑着嗓子,低低的唤着她,又伸出二指搭在她脖颈间的大动脉轻轻试探。 其实,只要有点习武经验的都能判断,一刀直插心脏血溅三尺,基本毫无生还可能。 “毒妇亲手害死我儿子,又将我生不如死的囚禁二十年,我死之前拉上她,我满足,满足了!” 凌妃目光扫过众人,与沈星辰目光交汇时忽然一笑,然后猛的咬了下牙。 “她要自杀!”有人喊了起来,老王爷两步上前,用力扼住她的嘴。 “哈哈哈哈……”嘶哑又绝望的声音在她喉咙中翻滚,蓦的,凌妃身子一颤,嗓子哽了几下,一口黑血顺着嘴角涌出。 沈星辰默默看了眼慕长风,咬了下唇,退到人群最外面,缓缓的舒了口气。 “舒王妃怎么样?” “已经去请大夫了,先把她抱回房间。” “越贵妃,公主……” 又是一阵混乱,眼看两个人接连在面前毙命,死法还都如此惨烈,越贵妃受了不小惊吓,满脸惶恐的被护送去了客房休息。 沈星辰和三王妃,四王妃这些府中女眷则守在舒妃院子里不敢怠慢。 “哎呦,疼死我了,大夫怎么还不来!”兰氏坐在石椅上,慢慢卷起衣角,露出被青花蛇咬的脚踝,两个小小的牙龈,一片红肿。 “王妃都伤成这样了,你能不能消停点,不都说了,那蛇无毒吗?”三王妃杨氏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不停的晃着手里的帕子。 “没毒咬你一下试试?方才你不是一样被吓破了胆?你说说,这好端端的,院子里怎么会有蛇?” 王府后花园尽管花草繁盛,但是一直有负责打理的家丁仆人,这些蛇虫鼠蚁的一经发现马上就被灭掉,很少会出来伤人。 “那谁知道,要不是你一惊一乍的,那凌妃根本就不会有机可乘。”三王妃实在烦了,没好气儿的噎了她一句。 358.第358章 混淆视听 这一句不得了,四王妃那炸毛的性子立刻就上来了,也顾得脚上有伤,直接就跳起来。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你的意思是我害了王妃?这不是血口喷人吗?哼!那蛇,说不定就是你故意放的!” 此言一出,倒是引的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星辰心中一凛,忙看向两人。 “胡说八道!简直不可理喻,你再乱说小心我不客气。”一贯傲气的杨氏被她这么一激也怒了,舒王妃九死一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哼,我父亲和你父亲在朝中政见不和,你们杨家又处于劣势,你就见更见不得我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兰氏故意抬高了嗓门,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杨氏平时心高气傲,总有些看不上她的意思,这回杨大人在朝中出了差池,她正好趁机踩一踩三王妃那一身的傲气。 沈星辰一听,嘿,原来两人还有这些恩怨呢,这一闹倒是替她的打了个幌子,就算事后有人怀疑蛇是被有意放之,也很难会联想到她的身上。 这运气,好到天都在帮啊。 “简直一派胡言,有本事就拿出证据,不然就闭嘴,再编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出来,我就去告你个诬陷之罪!” “哼……是谁做的谁心里清楚,等着吧,这件事儿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两人针锋相对,正争执不下期间,舒王妃卧房的门开了,一院子的主子丫鬟立刻闭嘴,鸦雀无声。 沈星辰扫了眼慕长歌颓然悲切的神色和老王爷深锁的眉间,答案已然明了于心。 莫名的,她的心一阵狂跳,手心的汗湿透了衣角,成功了,凌妃赢了,她也赢了。 从在筵席上看到凌妃那一刻,她的心弦就一直紧紧绷住,直到此时,才如释负重。 正院里一片哭声,或是低低的啜泣,或是嚎啕的哭天抢地,她不知道这些人中有几个是真心,至少,除了慕长歌外,她再没从谁脸上看到悲伤。 三日之后,舒妃下葬,由于是心脉受损失血过多而亡,她那副躯壳显得尤为干枯可怖。 很奇特的是,舒王妃死后,整个王府气氛看上去岁压抑,可事实上,却是轻松了不少。 这点从丫鬟下人们身上就能看出,以前唯唯诺诺蹑手蹑脚,如今做事来显而易见的轻快。 沈星辰觉得她绝对不只是为自己,为慕长风除了个大患,这简直就是为民除害的壮举啊。 与此同时,王府里派去调查此事的人也传来消息,刺杀舒王妃纯属凌妃一人报复所谓,在得手后,她咬碎了含在口中,包着鸩毒的糯米小团畏罪自杀。 至于出现在花园中的那两条青花小蛇,后来负责搜索的人在湖边的假山根儿下,又挖出了一窝,以此证明不是有人故意放蛇,也证明凌王妃是一人作案,并无同伙。 沈星辰听了锦夏打探来的消息,敲了敲脑袋,有点纳闷儿。 她承认自己运气好,有凌妃愿意以死相搏,又正巧赶上越贵妃驾到,可不会正好连蛇都扎堆的帮她吧? 359.第359章 梦中情人 思来想去,沈星辰并不认为自己的好运足以逆天,如果是,那她干脆什么都不做,等着老天帮她摆平一切就好了。 于是,夜深人静,蛙鸣声声之时,她犹豫的站在了慕长风的书房门口。 手抬起来,顿了顿,又慢慢放下。 从那日之后,两人之间的感觉就变的很微妙,可是少了往常的争执,又有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尴尬。 慕长风总是在吃饭时,推开书房窗户后,目光落在她身上浅笑,而她,除了低头脸红,就剩下逃跑。 还好这些天王府里忙乱,不然……不然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对他呢? 沈星辰挠了挠头,正对着房门胡思乱想,里面沉沉沙沙的声音响起。 “想进来便进来,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沈星辰一惊,莫名心虚的往后退了半步,这货怎么总是如此敏锐,弄的她好像个猥琐的偷窥狂似的。 “王爷,我是有点事情不明白,想来问问你。” 她定了定神,轻轻把门推开个缝,脑袋探进去,见慕长风正端坐在红木书桌后,身姿笔挺,眼含笑意。 “说。”他放下书,勾了勾手指,她这才整个身子慢慢吞吞的蹭进来,然后又慢吞吞的把门关上。 “我听说,有人在后花园里发现了一个青花蛇窝,不会……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她在他面前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眼神细细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呵……可能,真的就这么巧。” 慕长风眉毛微不可见的挑了下,漆黑的眸子在烛光的映照下,深不可测。 “这么说,真的是你在善后啊。” 沈星辰恨不得比狐狸还精,心里也早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儿,除非是人为。 除了慕长风,还有谁? “你倒是顾头不顾尾,若是有人怀疑,追查下来,便又是一桩麻烦。” 他依旧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言语之间都带着几分宠溺,大有你甩下的烂摊子我都替你摆平的架势。 “我……”沈星辰被他看的心一乱,伶牙俐齿也变的语塞“我,我是听三王妃和四王妃争吵,所以想干脆把这件事引到她们身上去……” 她哽了下,在他面前就是要强,就是不肯认输,不肯承认她确实需要他。 “你过来。” 慕长风也不跟她争论,只是起身,修长的手臂向她伸出,唇角边漾起笑意。 “……”沈星辰不知他是什么意图,立在原地不肯上前半步。 “好,我过去。” 他深邃的眼睛眯起,向来凛冽的人真的笑起来,却也如一抹阳光般的柔软。 沈星辰在摇曳的烛光中,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的影子将自己笼罩其中。 她想起那个梦,梦中的男子站在云端,侧过脸来垂眸望着她,就和现在的他,一模一样。 “我……” 沈星辰脑子顿住,无意识的动了动嘴,根本不知道想说什么。 梦中情人的现实存在版?而且一直就在她身边?天呐! 360.第360章 心都要化了 “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我将铭记在心,无论以后如何凶险,我都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慕长风未等她开口,已经抬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和以往的霸道强势不同,这次,他很轻,很温柔。 “……”沈星辰有点傻了,思维停滞的就这样被他拥在怀中。 他在说什么?什么做了很多?她不过是这次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借凌妃的手除了舒妃而已啊,虽然也帮了慕长风一个不小的忙…… 可是,用得着这样一本正经的承诺嘛,为什么她会感觉莫名窝心,好不习惯啊。 “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吧?” 沈星辰趴在他胸前,疑惑的扬起小脸,手已经抬起,想了想,又放下。 “我说有就有。”慕长风低头,下巴轻轻压在发丝间,这种感觉很美好,美好的他的心都快化了。 她为了他曾经跳进冰冷的湖水里,她为了他在舒王妃面前一再隐忍,她为了他挑灯入夜改良兵器,她为了他以身犯险,这一切,他又岂会不知? 他不愿说太多,唯有铭记在心,若有朝一日他能乘风而起,必会将她捧到九天之上。 “那……随你吧。” 沈星辰后知后觉,心跳一加速,整个人也懵懵懂懂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也不想明白,只是,这样静谧的夜晚太美好,灯影中他的眉眼他的微笑,都让她身不由己。 这种姿势保持了良久,直到沈星辰的腿都有点发麻了,却还是有点依依不舍。 她眨了眨眼睛,悄悄转移重心,慕长风似乎有所察觉,却也不愿放手,只是非常体贴的换了姿势,一只大手,轻轻拖住她的腰,承载住大部分的力量。 “呃……”沈星辰身体僵了下,尴尬的没话找话“那个,王爷啊,上次我跟你商量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 慕长风低声呢喃,声音低沉慵懒,明显很享受的样子。 “……我是说,上你贼船的事啊,你也看到了,我还是有那点点能力的。” 沈星辰头动了动,他就马上顺着她追过去,一直让自己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 这样很好,能感受到她的温顺柔软,还能闻到她发丝之间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嗯,是有那么点吧。” 慕长风只顾享受,心不在焉的敷衍。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她细细的手指勾着他的衣角,倒是多出几分情趣。 “打算?你乖乖的呆在我身边,以后的事交给我。” 他眸子垂着,温润的目光停在她眉眼之间,似乎还从来没有这样仔仔细细的看过她。 “……”沈星辰撅了撅嘴,一转脸,这家伙直男癌又犯了。明明是可以并肩作战的两个人,为什么他偏偏觉得她不行? “怎么?你不高兴?”见她撅嘴,慕长风却笑了,将怀里的人稍稍拉开些距离,一手勾着她腰,一手捏了捏她下巴,满眼的宠溺。 “是不高兴。”沈星辰把下巴一偏,躲开他“我想做什么,你心里清楚的很。” 与其被他护着,不如让她在他身边,宁愿同生共死,不愿一人苟活。 361.第361章 让人头疼啊 书房里,灯影摇曳。她抬头望着他,目光明亮锐利,慕长风漆黑的眸子深了深,终是轻叹一声。 “前路凶险,你又何必与我一同趟这趟浑水?” “不瞒你说,我这一生,最想做的就是纵横沙场,和你们这些男人一较高下。” 沈星辰也不示弱,上辈子能做到的,这辈子也自然也不怕再来一次。 “纵横沙场,和男人一较高下?口气倒是不小。”慕长风被她惹笑了,还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志向如此。 “我沈星辰,能骑马,会射箭,论身手能敌得过阿宝,论计谋也不输王爷,为什么就不能和男人一样上战场杀敌,难道就因为我是女人吗?” 沈星辰不服气的把他的推开,这分明就是性别歧视,愚蠢的古代人! “……”慕长风一时不知该怎么接的她话,想了想确实也没错,真论起来,她的确方方面面都不输男子,可是…… 可是打从心底,他是不愿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跟着他受苦,跟着他以身犯险。 “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王爷也哑口无言?你南征北战见多识广,南疆北漠这些蛮夷之地自古都有女子出征,我大景国民智开化,为何上不如此?” 景国男尊女卑,男子习武读书,女子却被养在深闺,自小被教导要依附男人而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此男权主义早就让她各种不爽。 “蛮夷之地女子出征是因为他们土地贫乏民众稀少,我大景泱泱大国,能征善战的男子无数,为何要女人去抛头露面?” 慕长风正了正色,无奈的解释道。他只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女人,可她倒好,********的想往战场上冲。 “莫不是你觉得我给你堂堂王爷丢人了?”沈星辰瞪了他一眼,抛头露面这个词用的让她相当反感。 “不是。”慕长风当即否认,他看上的女人,千里挑一,万里挑一,不,是绝无仅有,怎么会嫌弃呢? “不是就好,王爷你好好考虑,反正我是不会安心呆在这无趣的王府里。” 沈星辰话放了句话,也不再与他再做争论,转脸出了书房。 慕长风愣在原地,眯了眯眼,琢磨着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根据大婚前夜她曾卷了金银细软企图的跑路的前科来看,这女人极有可能在他前脚离开就再次玩失踪的可能…… 这不安分的性子,很是让人头疼啊! 慕长风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走到窗前,支开窗户,长长的吁了口气,望着她进了卧房,亮起灯烛,又不禁浅笑。 该拿她怎么办好呢?简直让人束手无策啊。 沈星辰翘着脚,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和慕长风的无奈相反,自从了了一桩心事后,她可是吃的好睡的香,自己捏捏脸,都觉得圆润了一圈。 两天后,宫里传来消息,北疆敌国肆虐猖狂,扰边境民不聊生,皇上与众臣商议,决定派出景国精锐之军出征,灭敌国来犯者。 大景国军队由于六皇子璟琛任大将军统领全军,五王爷慕长歌和七王爷慕长风分别为前锋将军,两日后,整军出发。 362.第362章 准备跑路 由于舒王妃去世,按照自古风俗,身为嫡子的慕长歌需守孝三年,与若云公主的婚事也就自然而然作罢。 越贵妃不再提及此事,镇安王也不好说起,若云正值当嫁之年,王府没理由要求她等。 本来好好的一桩婚事,就这样被耽搁下来,多番的不顺让年事已高镇安王也有些萎靡不振。 这两日,连宫里的御医都往王府跑了几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开了些宁神顺气的药。 慕长歌倒没收到婚事的影响,只是舒王妃辞世后,他的神色便一直阴郁,加上连日来削瘦的厉害,整个人看上去全无往日的温润,显得阴沉又犀利。 慕长风这几日整军繁忙,****往校场跑,早出晚归,沈星辰都没见到他的面,前日所谈之事也被扔在了脑后。 不过她也无所谓,反正腿长在自己身上,舒王妃死了,老王爷病了,整个镇安王府就剩下那些不成大事的小喽喽,谁还能压的住她不成? 沈星辰心里早早就做好了打算,慕长风若不带她,她就遣散了知春锦夏,整个大军数万号人,就不信多她一个能被揪出来,就算中途被发现,那也为时已晚。 这么想着,她不禁觉得自己机智,有种金鲤岂是池中物的豪情立刻在胸中膨胀。 打定主意的沈星辰决定趁着这两日休整,回沈府看看大夫人和刘妈妈,也算是临行前的告别。 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或者,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沈星辰申时回的沈府,想着大夫人这个时辰已经从商号忙完,能陪着她喝喝茶聊聊天,哪知却扑了个空。 有些日子没见,沈家大宅确是模样大变,除了她以前住的西苑依旧颓败萧条外,其他地方可谓是焕然一新,更加的富贵逼人。 见到她,沈古没有太多的表情,像个外人似的不冷不热的寒暄两句,无非是问问在王府可好之类的话。 二夫人则是容光焕发,妆也化的更加明艳,一身名贵的锦缎长裙,珠光宝色,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哟,王妃回来了?我还以为你飞上了枝头,就把沈家给忘了呢。” 她这人本来就刁钻,自从女儿被太子看上入宫后,就更加的不可一世,甚至有时候连沈古都懒得再放在眼里。 “呵呵,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家小姐啊,怎么打扮的如此寒碜,莫非在王府里受了什么委屈?” 荷香有了主子撑腰,也是愈发嚣张,按礼节见了沈星辰她应该跪拜行礼,可她,非但无任何礼数,反而冷嘲热讽的挖苦起来。 “……”跟在一旁的锦夏看不过眼,刚想说话,就被沈星辰拦了回去。 “听说姐姐在宫中深得太子殿下喜爱,我从心里替她高兴,也替二夫人高兴。” 她淡淡的勾了勾唇角,这话说的敷衍违心,二夫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 “你高兴?呵……算了吧。”叶氏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瞥了她一眼“别假惺惺的作态了,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只怪你自己不争气,嫁了个王府里最不得宠的庶子,你的日子,慢慢熬着吧……” 363.第363章 尾巴翘到天上了 沈星辰不想与她多言,更不想争执,只是垂着眼,任由她阴阳怪气的嘲讽了几句,等她自己没了兴致,也就翻着白眼悻悻作罢。 “那,星辰就不打扰二娘休息了。”半柱香功夫之后,叶氏打了个呵欠,她抖了抖裙摆,福身告辞。 “罢了罢了,从小我看着你就碍眼,真是越长大越不讨人喜欢,滚下去吧。” 二夫人拨弄着案上的香炉,不耐烦的摆摆手,口气愈发不善。 “是。” 沈星辰面无表情,从正厅退出,便带着锦夏从以前常走的小道往西苑绕。 “前些天,我见从宫里的来的越贵妃,对王府中这些妃子们也都是端庄客气,可瞧瞧咱们家二夫人,仗着女儿得太子喜欢,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要是有朝一日,三小姐也封了贵妃,那还不得天下大乱啊!” 锦夏心里颇多不满,两人刚走过转角,见四下无人,便撅着嘴抱怨起来。 “我见大夫人到这个时辰还没回府,大概也是不想看她这幅嘴脸,看来叶氏在沈府中早已是一手遮天了。” 沈星辰此时也没什么避讳,反正要不了多久她就要随军离开,可心里,却难免为大夫人担心。 “也不知道这刻薄恶毒的女人有没有为难刘妈妈,怕是刘妈妈独自一人过的也不好。” 锦夏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她和知春倒是跟着小姐去王府享福了,留下刘妈妈一个人,还不知要受什么罪呢。 转过一处石径小路,再往前走几步,眼前的景色忽然一变,从华丽考究变成了破旧颓败。 西苑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倒像大户人家堆放杂物的柴房,院门没锁,沈星辰推了下,发出木头年久失修的嘶哑声“嘎吱——” 院落一角,小小的房间敞着门,豆大的光点晃了晃,一个瘦小佝偻的人影慌慌张张跑出来,看清了来人,微微一怔。 “刘妈妈,我和小姐回来看你啦,你……” 锦夏本是欢快的往上迎,可是刚跑两步话还没说完就忽然眼眶一湿。 她们才离开府里多久啊,她怎么就变得又瘦又憔悴,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小姐回来了!” 刘妈妈一喜,等反应过来沈星辰如今已是王妃,连忙弯腰要跪下行礼。 “刘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星辰赶紧上前扶住她,手指触到她枯瘦的身子,不禁鼻子一酸。“是不是府里二夫人当了家就这般苛待您?” 她早应该想到,叶氏得势,但凡跟她有关系的人,跟大夫人有关系的人,必然没有好日子过。 “没有没有,不过是洗洗涮涮的活多了些,我一个下人惹不来二夫人主意,还算过的去。” 刘妈妈摆摆手,借着微薄暮色,欣喜的打量了一番沈星辰,忽然眉开眼笑“王妃比嫁过去时胖了些,气色也好,看来是嫁了个真心待你之人。” 守了沈星辰十几年,看着她长大出阁,就怕她吃苦受气,如今见她过的好,也算是放下心了。 364.第364章 加倍小心 沈星辰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百感交集,只觉得锦夏说的没错,要是有朝一日,太子继位,沈青莲封了贵妃,那绝对是要天下大乱! “我还算过的不错,可怜了大夫人,原本是掌家夫人,现在却要处处看人脸色行事,唉……” 刘妈妈无声叹息,如今小人得势,除了叶氏自己,谁都不好过啊。 “刘妈妈你的契约早就到期,我这里有些金银,你拿着早早离开府里,别再这里受罪。” 沈府买来下人,多为卖身,为期十年,到了时日便可自行选择是去是留。 沈星辰身上带的银钱不多,全部搜出来连同一副翡翠桌子一并塞到她手中。 “您拿着,明日我再叫人给您送些,让您能在城内安置个像样的家。” 从沈府离开,沈星辰心情有些复杂,本想着离开便能天高海阔,可回头看看,又觉得沉重了许多。 见到大夫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在沈氏一家商号内堂里支了一张小榻,正坐在榻边倚着油灯翻看账本。 二人聊了良久,沈星辰这才知道大夫人在府里没少受气,又怕得罪叶氏,连累自己儿子的仕途,只能忍气吞声。 为了避开她,大夫人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府里,每日都对着着,住在商号中。当真是快要被逼上了绝落,有家都不能回。 “二娘这般嚣张,父亲呢?他都不为您说句话吗?” 沈星辰看着她头上的白发,心里觉得可叹,大夫人是正妻,沈家能有今天家财万贯,她功不可没。,怎么一夕之间,就落得如此境地。 “你父亲他能说什么?怕是关上了门,他都要看叶氏脸色了,我现在,只求你大哥能不受牵连。大夫人合上手中的账本,不住的唉声叹气“她打着太子的幌子,支走了沈家多年积攒下大部分的钱财,沈家怕是要败在这女人手里了。” “大哥?……他现在可好?”说到沈岳北,已有三四年未见,他如今应该是镇守西北的一员要将。 身处苦寒之地,为的是建功立业,可若知道在家中的生母过的如此委屈,那得会多么心痛。 “前几日传来书信说是一切都好,还让我不要挂念,家中的事,我也不愿给他平添心思,就这样吧。” 经历了这些,大夫人已然不似往日那般雷厉风行,认命了一般,不再愿与叶氏有任何争斗冲突。 沈星辰便不再多说什么,见天色渐晚,便起身道别,临走前,反复嘱咐大夫人,若是实在无法忍受,大不了抛开沈家,回娘家去便是,由着她折腾便是。 这趟家回的,沈星辰出门时是满心欢喜,进门时却心事重重。 “大夫人真可怜,小姐,三小姐当时可以想要害你性命的,如今你要加倍小心,说不定哪天她就……” 锦夏翻了翻眼睛,抬头正好看到慕长风在院子里,把后面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脸色不太好?” 见沈星辰蔫蔫的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慕长风皱了皱眉。 357.第357章 自杀 这一刻在沈星辰眼中,就像是个被拉长的电影镜头一帧帧跳过。 伴随这尖叫,混乱的场面的骤然寂静,围在越贵妃和公主身旁护驾的人回过神—— 舒妃的血已经浸透大片的衣裙,圆睁的眼瞳蒙上一层死灰。 “抓住她!快!”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迅速将手里还握着尖刀的凌妃围在了正中,刀刃上,还有鲜血不断滴落。 “我今日敢来杀了这毒妇,就没打算能活着回去,呵呵……” 她手一扬,匕首落在草丛中,舒妃的血溅在她脸上,让她看上去更加苍白的可怕。 “凌,凌妃?……”镇安王定了定,眼神一滞,健硕高大的身躯不由晃了下。 “怎么?不可以是我吗?我是来报仇的。”她站在人群正中,毫无惧色。 “你……你……”镇安王毕竟年迈,藏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轻抖起来。 “呵呵,我杀她,天经地义。”凌妃笑着侧过身,看了舒妃一眼,她正被慕长歌抱在怀里,胸口的血捂不住的往外涌“我就不信她命大还能活。” 站在一旁的三王爷,四王爷,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只是神色有些复杂看着慕长歌将她身体抱起。 “母亲,母亲……”他哑着嗓子,低低的唤着她,又伸出二指搭在她脖颈间的大动脉轻轻试探。 其实,只要有点习武经验的都能判断,一刀直插心脏血溅三尺,基本毫无生还可能。 “毒妇亲手害死我儿子,又将我生不如死的囚禁二十年,我死之前拉上她,我满足,满足了!” 凌妃目光扫过众人,与沈星辰目光交汇时忽然一笑,然后猛的咬了下牙。 “她要自杀!”有人喊了起来,老王爷两步上前,用力扼住她的嘴。 “哈哈哈哈……”嘶哑又绝望的声音在她喉咙中翻滚,蓦的,凌妃身子一颤,嗓子哽了几下,一口黑血顺着嘴角涌出。 沈星辰默默看了眼慕长风,咬了下唇,退到人群最外面,缓缓的舒了口气。 “舒王妃怎么样?” “已经去请大夫了,先把她抱回房间。” “越贵妃,公主……” 又是一阵混乱,眼看两个人接连在面前毙命,死法还都如此惨烈,越贵妃受了不小惊吓,满脸惶恐的被护送去了客房休息。 沈星辰和三王妃,四王妃这些府中女眷则守在舒妃院子里不敢怠慢。 “哎呦,疼死我了,大夫怎么还不来!”兰氏坐在石椅上,慢慢卷起衣角,露出被青花蛇咬的脚踝,两个小小的牙龈,一片红肿。 “王妃都伤成这样了,你能不能消停点,不都说了,那蛇无毒吗?”三王妃杨氏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不停的晃着手里的帕子。 “没毒咬你一下试试?方才你不是一样被吓破了胆?你说说,这好端端的,院子里怎么会有蛇?” 王府后花园尽管花草繁盛,但是一直有负责打理的家丁仆人,这些蛇虫鼠蚁的一经发现马上就被灭掉,很少会出来伤人。 “那谁知道,要不是你一惊一乍的,那凌妃根本就不会有机可乘。”三王妃实在烦了,没好气儿的噎了她一句。 358.第358章 混淆视听 这一句不得了,四王妃那炸毛的性子立刻就上来了,也顾得脚上有伤,直接就跳起来。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你的意思是我害了王妃?这不是血口喷人吗?哼!那蛇,说不定就是你故意放的!” 此言一出,倒是引的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星辰心中一凛,忙看向两人。 “胡说八道!简直不可理喻,你再乱说小心我不客气。”一贯傲气的杨氏被她这么一激也怒了,舒王妃九死一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哼,我父亲和你父亲在朝中政见不和,你们杨家又处于劣势,你就见更见不得我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兰氏故意抬高了嗓门,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杨氏平时心高气傲,总有些看不上她的意思,这回杨大人在朝中出了差池,她正好趁机踩一踩三王妃那一身的傲气。 沈星辰一听,嘿,原来两人还有这些恩怨呢,这一闹倒是替她的打了个幌子,就算事后有人怀疑蛇是被有意放之,也很难会联想到她的身上。 这运气,好到天都在帮啊。 “简直一派胡言,有本事就拿出证据,不然就闭嘴,再编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出来,我就去告你个诬陷之罪!” “哼……是谁做的谁心里清楚,等着吧,这件事儿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两人针锋相对,正争执不下期间,舒王妃卧房的门开了,一院子的主子丫鬟立刻闭嘴,鸦雀无声。 沈星辰扫了眼慕长歌颓然悲切的神色和老王爷深锁的眉间,答案已然明了于心。 莫名的,她的心一阵狂跳,手心的汗湿透了衣角,成功了,凌妃赢了,她也赢了。 从在筵席上看到凌妃那一刻,她的心弦就一直紧紧绷住,直到此时,才如释负重。 正院里一片哭声,或是低低的啜泣,或是嚎啕的哭天抢地,她不知道这些人中有几个是真心,至少,除了慕长歌外,她再没从谁脸上看到悲伤。 三日之后,舒妃下葬,由于是心脉受损失血过多而亡,她那副躯壳显得尤为干枯可怖。 很奇特的是,舒王妃死后,整个王府气氛看上去岁压抑,可事实上,却是轻松了不少。 这点从丫鬟下人们身上就能看出,以前唯唯诺诺蹑手蹑脚,如今做事来显而易见的轻快。 沈星辰觉得她绝对不只是为自己,为慕长风除了个大患,这简直就是为民除害的壮举啊。 与此同时,王府里派去调查此事的人也传来消息,刺杀舒王妃纯属凌妃一人报复所谓,在得手后,她咬碎了含在口中,包着鸩毒的糯米小团畏罪自杀。 至于出现在花园中的那两条青花小蛇,后来负责搜索的人在湖边的假山根儿下,又挖出了一窝,以此证明不是有人故意放蛇,也证明凌王妃是一人作案,并无同伙。 沈星辰听了锦夏打探来的消息,敲了敲脑袋,有点纳闷儿。 她承认自己运气好,有凌妃愿意以死相搏,又正巧赶上越贵妃驾到,可不会正好连蛇都扎堆的帮她吧? 359.第359章 梦中情人 思来想去,沈星辰并不认为自己的好运足以逆天,如果是,那她干脆什么都不做,等着老天帮她摆平一切就好了。 于是,夜深人静,蛙鸣声声之时,她犹豫的站在了慕长风的书房门口。 手抬起来,顿了顿,又慢慢放下。 从那日之后,两人之间的感觉就变的很微妙,可是少了往常的争执,又有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尴尬。 慕长风总是在吃饭时,推开书房窗户后,目光落在她身上浅笑,而她,除了低头脸红,就剩下逃跑。 还好这些天王府里忙乱,不然……不然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对他呢? 沈星辰挠了挠头,正对着房门胡思乱想,里面沉沉沙沙的声音响起。 “想进来便进来,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沈星辰一惊,莫名心虚的往后退了半步,这货怎么总是如此敏锐,弄的她好像个猥琐的偷窥狂似的。 “王爷,我是有点事情不明白,想来问问你。” 她定了定神,轻轻把门推开个缝,脑袋探进去,见慕长风正端坐在红木书桌后,身姿笔挺,眼含笑意。 “说。”他放下书,勾了勾手指,她这才整个身子慢慢吞吞的蹭进来,然后又慢吞吞的把门关上。 “我听说,有人在后花园里发现了一个青花蛇窝,不会……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她在他面前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眼神细细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呵……可能,真的就这么巧。” 慕长风眉毛微不可见的挑了下,漆黑的眸子在烛光的映照下,深不可测。 “这么说,真的是你在善后啊。” 沈星辰恨不得比狐狸还精,心里也早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儿,除非是人为。 除了慕长风,还有谁? “你倒是顾头不顾尾,若是有人怀疑,追查下来,便又是一桩麻烦。” 他依旧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言语之间都带着几分宠溺,大有你甩下的烂摊子我都替你摆平的架势。 “我……”沈星辰被他看的心一乱,伶牙俐齿也变的语塞“我,我是听三王妃和四王妃争吵,所以想干脆把这件事引到她们身上去……” 她哽了下,在他面前就是要强,就是不肯认输,不肯承认她确实需要他。 “你过来。” 慕长风也不跟她争论,只是起身,修长的手臂向她伸出,唇角边漾起笑意。 “……”沈星辰不知他是什么意图,立在原地不肯上前半步。 “好,我过去。” 他深邃的眼睛眯起,向来凛冽的人真的笑起来,却也如一抹阳光般的柔软。 沈星辰在摇曳的烛光中,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的影子将自己笼罩其中。 她想起那个梦,梦中的男子站在云端,侧过脸来垂眸望着她,就和现在的他,一模一样。 “我……” 沈星辰脑子顿住,无意识的动了动嘴,根本不知道想说什么。 梦中情人的现实存在版?而且一直就在她身边?天呐! 360.第360章 心都要化了 “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我将铭记在心,无论以后如何凶险,我都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慕长风未等她开口,已经抬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和以往的霸道强势不同,这次,他很轻,很温柔。 “……”沈星辰有点傻了,思维停滞的就这样被他拥在怀中。 他在说什么?什么做了很多?她不过是这次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借凌妃的手除了舒妃而已啊,虽然也帮了慕长风一个不小的忙…… 可是,用得着这样一本正经的承诺嘛,为什么她会感觉莫名窝心,好不习惯啊。 “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吧?” 沈星辰趴在他胸前,疑惑的扬起小脸,手已经抬起,想了想,又放下。 “我说有就有。”慕长风低头,下巴轻轻压在发丝间,这种感觉很美好,美好的他的心都快化了。 她为了他曾经跳进冰冷的湖水里,她为了他在舒王妃面前一再隐忍,她为了他挑灯入夜改良兵器,她为了他以身犯险,这一切,他又岂会不知? 他不愿说太多,唯有铭记在心,若有朝一日他能乘风而起,必会将她捧到九天之上。 “那……随你吧。” 沈星辰后知后觉,心跳一加速,整个人也懵懵懂懂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也不想明白,只是,这样静谧的夜晚太美好,灯影中他的眉眼他的微笑,都让她身不由己。 这种姿势保持了良久,直到沈星辰的腿都有点发麻了,却还是有点依依不舍。 她眨了眨眼睛,悄悄转移重心,慕长风似乎有所察觉,却也不愿放手,只是非常体贴的换了姿势,一只大手,轻轻拖住她的腰,承载住大部分的力量。 “呃……”沈星辰身体僵了下,尴尬的没话找话“那个,王爷啊,上次我跟你商量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 慕长风低声呢喃,声音低沉慵懒,明显很享受的样子。 “……我是说,上你贼船的事啊,你也看到了,我还是有那点点能力的。” 沈星辰头动了动,他就马上顺着她追过去,一直让自己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 这样很好,能感受到她的温顺柔软,还能闻到她发丝之间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嗯,是有那么点吧。” 慕长风只顾享受,心不在焉的敷衍。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她细细的手指勾着他的衣角,倒是多出几分情趣。 “打算?你乖乖的呆在我身边,以后的事交给我。” 他眸子垂着,温润的目光停在她眉眼之间,似乎还从来没有这样仔仔细细的看过她。 “……”沈星辰撅了撅嘴,一转脸,这家伙直男癌又犯了。明明是可以并肩作战的两个人,为什么他偏偏觉得她不行? “怎么?你不高兴?”见她撅嘴,慕长风却笑了,将怀里的人稍稍拉开些距离,一手勾着她腰,一手捏了捏她下巴,满眼的宠溺。 “是不高兴。”沈星辰把下巴一偏,躲开他“我想做什么,你心里清楚的很。” 与其被他护着,不如让她在他身边,宁愿同生共死,不愿一人苟活。 361.第361章 让人头疼啊 书房里,灯影摇曳。她抬头望着他,目光明亮锐利,慕长风漆黑的眸子深了深,终是轻叹一声。 “前路凶险,你又何必与我一同趟这趟浑水?” “不瞒你说,我这一生,最想做的就是纵横沙场,和你们这些男人一较高下。” 沈星辰也不示弱,上辈子能做到的,这辈子也自然也不怕再来一次。 “纵横沙场,和男人一较高下?口气倒是不小。”慕长风被她惹笑了,还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志向如此。 “我沈星辰,能骑马,会射箭,论身手能敌得过阿宝,论计谋也不输王爷,为什么就不能和男人一样上战场杀敌,难道就因为我是女人吗?” 沈星辰不服气的把他的推开,这分明就是性别歧视,愚蠢的古代人! “……”慕长风一时不知该怎么接的她话,想了想确实也没错,真论起来,她的确方方面面都不输男子,可是…… 可是打从心底,他是不愿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跟着他受苦,跟着他以身犯险。 “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王爷也哑口无言?你南征北战见多识广,南疆北漠这些蛮夷之地自古都有女子出征,我大景国民智开化,为何上不如此?” 景国男尊女卑,男子习武读书,女子却被养在深闺,自小被教导要依附男人而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此男权主义早就让她各种不爽。 “蛮夷之地女子出征是因为他们土地贫乏民众稀少,我大景泱泱大国,能征善战的男子无数,为何要女人去抛头露面?” 慕长风正了正色,无奈的解释道。他只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女人,可她倒好,********的想往战场上冲。 “莫不是你觉得我给你堂堂王爷丢人了?”沈星辰瞪了他一眼,抛头露面这个词用的让她相当反感。 “不是。”慕长风当即否认,他看上的女人,千里挑一,万里挑一,不,是绝无仅有,怎么会嫌弃呢? “不是就好,王爷你好好考虑,反正我是不会安心呆在这无趣的王府里。” 沈星辰话放了句话,也不再与他再做争论,转脸出了书房。 慕长风愣在原地,眯了眯眼,琢磨着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根据大婚前夜她曾卷了金银细软企图的跑路的前科来看,这女人极有可能在他前脚离开就再次玩失踪的可能…… 这不安分的性子,很是让人头疼啊! 慕长风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走到窗前,支开窗户,长长的吁了口气,望着她进了卧房,亮起灯烛,又不禁浅笑。 该拿她怎么办好呢?简直让人束手无策啊。 沈星辰翘着脚,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和慕长风的无奈相反,自从了了一桩心事后,她可是吃的好睡的香,自己捏捏脸,都觉得圆润了一圈。 两天后,宫里传来消息,北疆敌国肆虐猖狂,扰边境民不聊生,皇上与众臣商议,决定派出景国精锐之军出征,灭敌国来犯者。 大景国军队由于六皇子璟琛任大将军统领全军,五王爷慕长歌和七王爷慕长风分别为前锋将军,两日后,整军出发。 362.第362章 准备跑路 由于舒王妃去世,按照自古风俗,身为嫡子的慕长歌需守孝三年,与若云公主的婚事也就自然而然作罢。 越贵妃不再提及此事,镇安王也不好说起,若云正值当嫁之年,王府没理由要求她等。 本来好好的一桩婚事,就这样被耽搁下来,多番的不顺让年事已高镇安王也有些萎靡不振。 这两日,连宫里的御医都往王府跑了几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开了些宁神顺气的药。 慕长歌倒没收到婚事的影响,只是舒王妃辞世后,他的神色便一直阴郁,加上连日来削瘦的厉害,整个人看上去全无往日的温润,显得阴沉又犀利。 慕长风这几日整军繁忙,****往校场跑,早出晚归,沈星辰都没见到他的面,前日所谈之事也被扔在了脑后。 不过她也无所谓,反正腿长在自己身上,舒王妃死了,老王爷病了,整个镇安王府就剩下那些不成大事的小喽喽,谁还能压的住她不成? 沈星辰心里早早就做好了打算,慕长风若不带她,她就遣散了知春锦夏,整个大军数万号人,就不信多她一个能被揪出来,就算中途被发现,那也为时已晚。 这么想着,她不禁觉得自己机智,有种金鲤岂是池中物的豪情立刻在胸中膨胀。 打定主意的沈星辰决定趁着这两日休整,回沈府看看大夫人和刘妈妈,也算是临行前的告别。 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或者,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沈星辰申时回的沈府,想着大夫人这个时辰已经从商号忙完,能陪着她喝喝茶聊聊天,哪知却扑了个空。 有些日子没见,沈家大宅确是模样大变,除了她以前住的西苑依旧颓败萧条外,其他地方可谓是焕然一新,更加的富贵逼人。 见到她,沈古没有太多的表情,像个外人似的不冷不热的寒暄两句,无非是问问在王府可好之类的话。 二夫人则是容光焕发,妆也化的更加明艳,一身名贵的锦缎长裙,珠光宝色,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哟,王妃回来了?我还以为你飞上了枝头,就把沈家给忘了呢。” 她这人本来就刁钻,自从女儿被太子看上入宫后,就更加的不可一世,甚至有时候连沈古都懒得再放在眼里。 “呵呵,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家小姐啊,怎么打扮的如此寒碜,莫非在王府里受了什么委屈?” 荷香有了主子撑腰,也是愈发嚣张,按礼节见了沈星辰她应该跪拜行礼,可她,非但无任何礼数,反而冷嘲热讽的挖苦起来。 “……”跟在一旁的锦夏看不过眼,刚想说话,就被沈星辰拦了回去。 “听说姐姐在宫中深得太子殿下喜爱,我从心里替她高兴,也替二夫人高兴。” 她淡淡的勾了勾唇角,这话说的敷衍违心,二夫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 “你高兴?呵……算了吧。”叶氏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瞥了她一眼“别假惺惺的作态了,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只怪你自己不争气,嫁了个王府里最不得宠的庶子,你的日子,慢慢熬着吧……” 363.第363章 尾巴翘到天上了 沈星辰不想与她多言,更不想争执,只是垂着眼,任由她阴阳怪气的嘲讽了几句,等她自己没了兴致,也就翻着白眼悻悻作罢。 “那,星辰就不打扰二娘休息了。”半柱香功夫之后,叶氏打了个呵欠,她抖了抖裙摆,福身告辞。 “罢了罢了,从小我看着你就碍眼,真是越长大越不讨人喜欢,滚下去吧。” 二夫人拨弄着案上的香炉,不耐烦的摆摆手,口气愈发不善。 “是。” 沈星辰面无表情,从正厅退出,便带着锦夏从以前常走的小道往西苑绕。 “前些天,我见从宫里的来的越贵妃,对王府中这些妃子们也都是端庄客气,可瞧瞧咱们家二夫人,仗着女儿得太子喜欢,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要是有朝一日,三小姐也封了贵妃,那还不得天下大乱啊!” 锦夏心里颇多不满,两人刚走过转角,见四下无人,便撅着嘴抱怨起来。 “我见大夫人到这个时辰还没回府,大概也是不想看她这幅嘴脸,看来叶氏在沈府中早已是一手遮天了。” 沈星辰此时也没什么避讳,反正要不了多久她就要随军离开,可心里,却难免为大夫人担心。 “也不知道这刻薄恶毒的女人有没有为难刘妈妈,怕是刘妈妈独自一人过的也不好。” 锦夏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她和知春倒是跟着小姐去王府享福了,留下刘妈妈一个人,还不知要受什么罪呢。 转过一处石径小路,再往前走几步,眼前的景色忽然一变,从华丽考究变成了破旧颓败。 西苑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倒像大户人家堆放杂物的柴房,院门没锁,沈星辰推了下,发出木头年久失修的嘶哑声“嘎吱——” 院落一角,小小的房间敞着门,豆大的光点晃了晃,一个瘦小佝偻的人影慌慌张张跑出来,看清了来人,微微一怔。 “刘妈妈,我和小姐回来看你啦,你……” 锦夏本是欢快的往上迎,可是刚跑两步话还没说完就忽然眼眶一湿。 她们才离开府里多久啊,她怎么就变得又瘦又憔悴,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小姐回来了!” 刘妈妈一喜,等反应过来沈星辰如今已是王妃,连忙弯腰要跪下行礼。 “刘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星辰赶紧上前扶住她,手指触到她枯瘦的身子,不禁鼻子一酸。“是不是府里二夫人当了家就这般苛待您?” 她早应该想到,叶氏得势,但凡跟她有关系的人,跟大夫人有关系的人,必然没有好日子过。 “没有没有,不过是洗洗涮涮的活多了些,我一个下人惹不来二夫人主意,还算过的去。” 刘妈妈摆摆手,借着微薄暮色,欣喜的打量了一番沈星辰,忽然眉开眼笑“王妃比嫁过去时胖了些,气色也好,看来是嫁了个真心待你之人。” 守了沈星辰十几年,看着她长大出阁,就怕她吃苦受气,如今见她过的好,也算是放下心了。 364.第364章 加倍小心 沈星辰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百感交集,只觉得锦夏说的没错,要是有朝一日,太子继位,沈青莲封了贵妃,那绝对是要天下大乱! “我还算过的不错,可怜了大夫人,原本是掌家夫人,现在却要处处看人脸色行事,唉……” 刘妈妈无声叹息,如今小人得势,除了叶氏自己,谁都不好过啊。 “刘妈妈你的契约早就到期,我这里有些金银,你拿着早早离开府里,别再这里受罪。” 沈府买来下人,多为卖身,为期十年,到了时日便可自行选择是去是留。 沈星辰身上带的银钱不多,全部搜出来连同一副翡翠桌子一并塞到她手中。 “您拿着,明日我再叫人给您送些,让您能在城内安置个像样的家。” 从沈府离开,沈星辰心情有些复杂,本想着离开便能天高海阔,可回头看看,又觉得沉重了许多。 见到大夫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在沈氏一家商号内堂里支了一张小榻,正坐在榻边倚着油灯翻看账本。 二人聊了良久,沈星辰这才知道大夫人在府里没少受气,又怕得罪叶氏,连累自己儿子的仕途,只能忍气吞声。 为了避开她,大夫人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府里,每日都对着着,住在商号中。当真是快要被逼上了绝落,有家都不能回。 “二娘这般嚣张,父亲呢?他都不为您说句话吗?” 沈星辰看着她头上的白发,心里觉得可叹,大夫人是正妻,沈家能有今天家财万贯,她功不可没。,怎么一夕之间,就落得如此境地。 “你父亲他能说什么?怕是关上了门,他都要看叶氏脸色了,我现在,只求你大哥能不受牵连。大夫人合上手中的账本,不住的唉声叹气“她打着太子的幌子,支走了沈家多年积攒下大部分的钱财,沈家怕是要败在这女人手里了。” “大哥?……他现在可好?”说到沈岳北,已有三四年未见,他如今应该是镇守西北的一员要将。 身处苦寒之地,为的是建功立业,可若知道在家中的生母过的如此委屈,那得会多么心痛。 “前几日传来书信说是一切都好,还让我不要挂念,家中的事,我也不愿给他平添心思,就这样吧。” 经历了这些,大夫人已然不似往日那般雷厉风行,认命了一般,不再愿与叶氏有任何争斗冲突。 沈星辰便不再多说什么,见天色渐晚,便起身道别,临走前,反复嘱咐大夫人,若是实在无法忍受,大不了抛开沈家,回娘家去便是,由着她折腾便是。 这趟家回的,沈星辰出门时是满心欢喜,进门时却心事重重。 “大夫人真可怜,小姐,三小姐当时可以想要害你性命的,如今你要加倍小心,说不定哪天她就……” 锦夏翻了翻眼睛,抬头正好看到慕长风在院子里,把后面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脸色不太好?” 见沈星辰蔫蔫的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慕长风皱了皱眉。 365.第365章 委屈 沈星辰抬头看了看慕长风,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一想到也许马上要离开,却把平时真心对她的人留下不管不顾,心里就闷闷的。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看着洒脱的没心没肺,其实比谁心思都重,要是能真能放的下身边这些人,早在嫁入王府之前,就全铺盖跑路了,哪还能等到现在?等到自己越陷越深? “锦夏,王妃怎么了?” 慕长风见她欲言又止,故意落下两步,向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丫头问道。 “……王爷,还是您自己去跟我家小姐说说话吧。”锦夏也是一脸郁闷,摇摇头,转身跑进了小厨房。 慕长风跟着她,进了卧房,掌上灯,掩住门,看她一直垂着眼,心事重重。 “这到底是碰到何事了?出去一趟回来便闷闷不乐,难道有人欺负你不成?” 他勾着头去观察她的表情,从嫁入王府,她委屈受了不少,却还从没像现在这样。 见她恹恹的样子,慕长风有点儿心疼,自己的女人被欺负,胸中可是有着一股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冲动。 “嗯。”半晌,沈星辰抬眼望着他,点了点头。 当她卸下防备,当她不再倔强固执,当她在他面前露出无奈与委屈,只是这样一个眼神,轻轻点头,慕长风的整个胸腔似乎瞬间被某种温热又柔软的东西湮没。 “有什么事,跟我说。” 他眼神一热,抬起的手想捉住她的腕子,顿了下,又默默收回,紧紧握成拳头。 “我回了趟沈府,大夫人和以前照顾我的刘妈妈她们过的不好,沈青莲进了宫之后,整个家都快散了。” 沈星辰叹了口气,以前在那里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内心深处,竟然还把那个地方当作家。 这真是一点都不像她,或许,是一直停留在身体里的那些记忆,才让她如此割舍不下吧。 “我……”慕长风无言,对于无能为力的事他感到自责,是他不够强大,所以才让她如此委屈。 “沈青莲只是进宫,沈家就就闹的鸡犬不宁,若是将来……”沈星辰忽然主动抓住了慕长风的手“还有我大哥,我大哥他……” 说到沈岳北,她失落的眼睛忽然一亮,对,她还有大哥,年纪轻轻就官拜一品上将军的大哥! 慕长风被她那双柔软细滑的小手握着,这一刻他根本听不见沈星辰在说什么,那入骨酥麻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英俊的脸在灯影中泛起柔光。 “你等等。”沈星辰神色变化极快,刚刚还忧心忡忡的眼神下一个便光彩熠熠,她用力的捏了下他的手指,起身从枕头下扒出张地图。 “你看,这是北境犯乱的金月国,这里往西,我大哥沈岳北如今正在这里。” 她将地图在灯下一摊,手指往左移,绵延两座山谷以西,沈岳北驻守青凌边境,两个小国虽呈犄角之势对大景国境屡次来犯,但同理,只要大军驻入,景国两队人马也可以联合为有力反击。 最重要的是,沈岳北若是得知当今大夫人和沈家的处境,想必定会愿祝慕长风一力。 366.第366章 呸呸呸 “看到了吗?如果皇上愿出足够兵力,我方军队从此路夹击合围,这里山谷,地势险要气候苦寒,只要能将敌军驱如山中,切断粮草物资,根本用不了多久就能灭了他整个国。” 沈星辰手指一直不停兴奋的敲着图纸,顿了下,又补充道“当然,是在皇帝舍得给你重兵的情况下,他若是个抠门儿小气的君王,呵呵,那你就只有苦战了。” 她抬头很有深意的看了慕长风一眼,当然,这话也只是点到为止,更重要的一部分被她咽进了肚子里。 皇上若敢把重兵交付,到时皇城必然兵力空虚成了个空壳子,如此一来的话…… “重兵?你想的倒是美,从古到今,有哪个君王会把兵力掏空?”慕长风将那张地图拿起,细细的看了看,又抬眼若有所思的望着沈星辰“这是你画的?” 图画的很细致,一山一脉几乎不落,甚至还清楚的用朱砂笔标注了行军路线图以及重要关卡的兵力计算。 能做到如此的别说是个连战场都见过的女人,就算呆在他身边多年的副将都不见得由此见地。 “……算是吧。”沈星辰扬了扬眉毛,抬手将图纸拿回来“在你书房里看见过两次,悄悄照着临摹了遍而已,王爷要看回去看自己的。” 她不会告诉慕长风,自打定主意跟他并肩作战起,她就一直默默的做着各种准备,从改良兵器到熟悉北疆山川地势,只要他需要,沈星辰便能站出来鼎力相助。 “你这是打定了主意,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了?”慕长风笑了笑,神色中却透着几许无奈和心痛。 不能给她无忧的生活便罢,难道还要让她跟着自己过刀尖舔血的日子? “什么死不死的,都要出兵了,少说不吉利的话,呸呸呸,乌鸦嘴!”沈星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快,呸一下,重新说。我福大命大,才不会死呢。” 慕长风这货开玩笑也没轻没重的,人家出征前都祭天壮行,保佑旗开得胜,他倒好,一张嘴胡说八道。万一好的不灵坏的灵…… “……”慕长风没想到随便一句无奈的说笑,竟引得她这么大反应,当即愣了下。 “快点呸,要摸着木头呸三下才行!”沈星辰狠狠的在他手臂上掐了把,一本正经的生气。 “好好好,这是什么说法。”这女人还真舍得下狠手,他往后躲了躲,老老实实的手摸着桌子边缘,又看看瞪着眼睛的她“呸呸呸……这样,行了吗?” “行了,以后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懂吗?” 沈星辰严肃脸,以前,她也从来没有这样迷信忌讳过什么,甚至每次出任务前,都有写好遗书的习惯,现在这是怎么了? 各种担心各种顾虑,生怕…… 她忽然有些心慌?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呢?怕死?还是怕死了之后再也见不到某些人? 一想到这些,心里就莫名的一阵抽痛,如果她,或者慕长风,其中一人出了意外,那么下辈子,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再见面吗? 367.第367章 遗憾 “欸,我问你个问题吧?” 沈星辰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内心已经泛滥成灾的情绪,笑了笑,外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嗯,你说?” 慕长风双目微垂,似乎也陷在某种思绪中,一张口,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你有什么遗憾吗?” 沈星辰咽了下口水,嗓子有些发烫,涩涩轻轻的疼着。 “遗憾?” 他望着她,目光带着浅浅的温度,幽暗的瞳孔深了深,却没有再说出半句话。 他有太多的遗憾说不出口,那么沉重的感情,此刻也只能压在心底。 无法给她什么,也无法承诺,若是生死面前,他只愿她余生安好无忧。 “我……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当真。”沈星辰被他看的有些心慌,这中目光仿佛生离死别,让她浑身不舒服。 “喂喂,你别做出这么沉重的表情好嘛,明天就要走了,能不能愉快点?”她努力让自己扯出个笑脸,大气的拍了拍慕长风的肩膀“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得胜归来。” “你等着我。” 慕长风将她手腕握住,忽然俯在她耳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什么?” 沈星辰一抬头,前额刚巧碰到他凉凉薄薄的嘴唇,身体一顿,连忙想躲开。 “我说,你等着我,等我回来。” 他大手抚上她的后脑,温柔宠溺的摸了摸,顺势低头将唇印在她额上。 等他回来,要许她一世无忧,要带她游遍山河。 沈星辰这一夜没有合眼,她站在窗前,任由清凉的夜风吹拂。 万千思绪在寂静的夜里剪不断理还乱,她说不清是在什么时候对慕长风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情愫。 明明是万般告诫自己不能爱上他,可内心却又爱的轰轰烈烈万劫不复。 如此纠结着,犹豫着,却一步步坚定的前行,哪怕明知面前是万丈深渊。 刚到卯时,天边泛起微弱白光,斜对面,书房灯烛亮起。片刻,门轻轻响动了下。 一身战甲的慕长风脚步轻缓走出,他远远的站在回廊下,深深的往卧房看来一眼。 沈星辰就这样立在窗后,两人相望良久,谁都没有说话。她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他,知道他高大的背影在灰暗中消失。 行军前祭天仪式,皇上亲自为大军壮行,六皇子璟珩,左右大将慕长歌,慕长风身披金甲领命,慕家军更是士气高昂。 而此时,沈星辰则是一身灰头土脸的布衣,混进了最不显眼的一群伙夫中间。 “咦?你是谁?我们火头军里从来没见过你这个人。” 慕长风麾下的伙夫们个个精神,不光精神,就连警惕性都很高,很快沈星辰就被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人堆儿里拎了出来。 “你是哪个?我们慕家火头军里从来没见过你这个人。” 壮汉双手环胸,把一身男儿打扮的她拎到墙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神色严肃的问道。 “我……我是……”沈星辰穿着粗布衣裳,灰头土脸,挠了挠头,眼睛一转“我是六皇子府上的人,六皇子口味刁,吃不惯你们这些粗人做的饭菜,特意带我来给他开小灶的。” 368.第368章 浑水摸鱼 沈星辰说完,指了指另外一支小队,出征的队伍由慕家军和直属皇上指挥的队伍组成,自然,负责军中上下伙食的伙夫也有两队。 “你是那边儿的人?”壮汉明显的神情有点鄙夷,挺了挺脊背,居高临下的睨着比矮一头,看上去收受弱弱的沈星辰。 “我们慕家军,就算是伙夫,到时候一样拿起武器上战场杀敌,你们呢?你们行么?瞧瞧你那样儿,一阵风都能把你刮跑了,哈哈哈……” 沈星辰本来就瘦,再换上宽大的男装,脑袋上松松的绾着个发髻,加上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往那一站,就是个让人想欺负的怂包。 “哈哈哈,你还没见过敌军吧,别到时候一打起仗来,吓的尿了裤子。” “小子,你叫我一声大哥,我考虑考虑到时候护你一条小命儿,怎么样?” 慕家火头军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把沈星辰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与的开起了玩笑。 沈星辰则揣着双手,也不生气,笑呵呵的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大哥,大哥好,大哥您说的是,我刚入军,从来没经历过这等大事儿,往后,还请大哥们多多关照。” 说完,非常懂事儿的挨个跟那些个壮汉鞠躬作揖。 “算你这臭小子嘴甜,也有点儿眼色。”为首的大喊一身粗袍,络腮胡子,面相凶悍笑起来却爽朗,他拍了下浑厚的胸膛。 “我叫李虎,是火头军的老大,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叫我一声哥,以后在这儿我就罩着你。” 沈星辰一听,连忙上前抱拳“老大,那小的以后就承蒙您照顾了,小的行沈,您叫我沈小四就行。” 沈家四小姐,堂堂镇安王府七王妃,化名沈小四混迹在行军队伍中,和一个个粗犷的汉子打的火热。 “行了行了,我们都是粗人,大字不识一个,只会烧火打仗,你也别文邹邹的了,以后有点眼色就行。”李虎大手一挥,抬腿往沈星辰屁股上踹了一脚,下巴往另一边的队伍扬了扬“赶紧滚回去,马上就要出发了。” 沈星辰捂着屁股,屁颠屁颠的从一边磨蹭到另一边,又一次故技重施。 “各位大哥,小的是慕家火头军那边儿的,特意来跟各位大哥问声好,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还请您们多多关照小弟。” 她嘴巴能说会道,样子又恭顺,看上去顽劣圆滑了些,却不讨人厌烦。 皇家军在慕家军面前本就有种高人一定的优越感,本来没多把慕家的几个伙夫放在眼里,但是看他们那边主动派人来示好,还算是懂事,也显得颇为满意。 “行,既然你们主动提了,我们也不嫌弃,就当你们一家人便是,照顾那也是自然的。” 这边儿的头儿穿着考究许多,发髻束的一丝不苟,身形挺直,说话的时候神情倨傲,也斯文许多。 “那真是谢谢您了,敢问老大您怎么称呼?”沈星辰拱手,腰弯到了快九十度,这等的恭敬让那人十分受用。 369.第369章 逃兵 沈星辰在两边讨好,倒是混的如鱼得水,谁也没在深究怀疑,于是,她就这么溜溜达达的扛着锅,拎着勺,吊在火头军队尾,跟着大部队开始了征战之旅。 沈星辰计划的很好,反正这里是最不显眼的地方,她又是最不显眼的小兵,就这么一路混到北疆边境,再去找慕长风,他总不能再跋山涉水把她押回。 况且,这儿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除了背上这口大铁锅重了点而,压的她肩膀疼外,其他还算惬意。 嗯,至少比那些盔甲加身还要扛着兵器跟在将军战马后面小跑的士兵轻松许多。 她甚至开始暗暗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可这种暗爽愉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沈星辰绝对高估了这幅大家闺秀的娇嫩身子,平时没吃过苦头,到了关键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一双脚在粗布靴中磨的生疼,背上的大锅似乎也越来越重,压的她直不起腰。 “李虎大哥,李虎大哥……”她咬着牙,追出去几步,跟在粗犷的汉子身后,舔了舔发白的嘴唇“咱们这是还要走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喝口水吃饱肚子?” 眼看从一早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再这样不停负重走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快了吧,现在这地儿是风口上,不适合扎营生火做饭,我估么着走到前面山脚就差不多了。” 李虎也是重担加身,同情的看了眼瘦小的沈星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再忍忍小兄弟,一看你就是没吃过苦,刚开始都不习惯,行军的路还长着,拿出点儿咱大景国的爷们儿样子来!” 沈星辰也想像个纯爷们儿那样,可刚提起一口气,被李虎这么没轻没重的一拍,两腿一软,差点就脸朝下栽到地上,再抬头看看远处那座山,顿时头晕目眩。 “李虎大哥,是不是往后每天都要这样走,一直走到北疆边境去?” 她心里虽明白不可能有别的法子,但嘴巴还是不甘的问了出来。 “那可不,难道能长了翅膀飞过去不成?”李虎嘿嘿一笑,看她可怜,于心不忍的伸手帮她托了托背上的大锅。 “那……咱们从这里走过去,要走多久啊?”沈星辰觉得身子猛然一轻,挺了挺酸痛的脊背。 大景国国土辽阔,皇城又地处中部,这么一算,行军到北疆基本等于徒步穿越半个国家! “这个可不好说,要一直像今日这种好天气,顺利的话一两个月吧。”李虎说的倒是轻巧,在他眼里这些习以为常的东西在对从科技时代穿越而来的沈星辰来说,却如天方夜谭。 “啥?!就这么没日没夜的走一两个月?”她摆着手指头数了数,等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过去,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别仗还没打起来,先把自己人都给活活折腾死了。 “那当然,你别大惊小怪的,显得你们皇家军没见过世面似的,我跟你说,这跟不上队伍的人,可是要论逃兵处置的。” 李虎为了让她打起力气故意吓唬她,沈星辰却信以为真,连忙四下一圈张望,更加泄气。 貌似,貌似累的跟狗一样呼哧呼哧大喘气的只有她一个人! 370.第370章 谁说了算? “跟不上队也论逃兵?你们这是什么不讲道理的军纪。”果然,她脚步稍微快了些,咬紧了牙忍着脚底钻心的疼痛。 “嗯,你听过军令如山吧?军中哪有什么道理可讲?”李虎一本正经,憨厚的冲她咧嘴一笑,黝黑的脸,一口大白牙。 “那军纪里逃兵怎么处置?”已经累的混混沌沌的沈星辰被唬住了。 史料记载,有些朝代军纪极为严苛,碰上紧要战事,若是发现逃兵,根本不用上报,直接就地正法。 她还不会倒霉催的穿越到这么一个变态彪悍的朝代了吧?若真如此,那搞不好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我们慕家军自然是由七王爷说了算,至于你们,大概是归六皇子管吧,你也别管怎么处置,反正没有好果子吃就是了。” 显然,在李虎这些军将士中,依然是把杀神慕长风奉为老大,至于同为将军的慕长歌,反正没被提到就是了。 “这么严酷的规矩,也是慕长风立的?”沈星辰心里暗骂里句变态,他是骑马的不管走路的啊。 “小声点儿,七王爷的名号也是你能乱叫的?我告诉你,咱们穆家军里,个个儿都服七王爷,自然他说啥就是啥。”李虎一个身高八尺的糙汉子,提起慕长风来那是一脸的敬重加崇拜。 “哦?是吗?”沈星辰挑了下眉毛“可是五王爷也这次也随军啊,他可是镇安王府的嫡子,难道他说话不算数?” 慕长风在慕家军里威望极高,这点她早有耳闻,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即便有平南王在,这些最底层的兵士眼中竟也只有他一人。 “我们可不认什么嫡子,小兄弟这么跟你说吧,我从军四年,从进慕家军的那天起,就跟着七王爷打天下,你说就连一匹马训久了都认主,别说是人了!”李虎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儿多,神色立刻又沉了沉。 这话沈星辰心里倒是理解的不能再理解,即便慕长风可能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但这种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万丈豪情,也会在每一个热血男儿胸腔里燃烧。 “七王爷这么威风?你跟我讲讲他的事迹呗?”沈星辰装作没在意,顺着他的话也露出崇拜之情“我听军中都奉七王爷杀神,这名号可真是响亮。” “那是,你可知道单单杀神这名号,就能让多少敌军闻风丧胆吗?相当年,王爷只是舞勺之年便手持一杆银枪从南扫到北,你说说,放眼天下,能有多少男儿如此?没有,只有我们王爷……”李虎不但勺掌的好,嘴皮子也溜,话匣子一打开,那眉飞色舞,就跟说相声似的。 沈星辰也权当相声听着,长路漫漫,分散一下注意力也觉得稍微好受那么一丁点。 “你们叫他杀神,他这人是不是平日里极为严苛,不近人情?” 她忽然好奇平日里寡淡的慕长风在军中到底是副什么模样,到底是敬他的人多?还是惧他的人多? 不知不觉中,沈星辰居然开始想了解他,了解他平时的个性,了解他的生活,嗯,好像……比她想象的要有意思的多。 371.第371章 难道不是同一个人? 李虎斜了眼沈星辰,似乎和皇家军一样,他身上也有种身为慕家军的优越感。 “小兄弟,这你可说错了,我们王爷啊,平日里练兵虽严,但为人却是好的没话说。”李虎竖起大拇指在她面前一比划,那神情颇为自豪。 “怎么个好法?我可是听说这位七王爷为人清冷阴鸷,别因为他是你们老大,你就净为他说好话。” 沈星辰无法想象“好的没话说”的慕长风是副什么鬼样,难道他不应天生一副冰山脸,走到哪都寒气森森的高冷属性么? “我可一句夸大的话都没有,你听到的那些只是外人不了解的传言罢了,我再告诉你件事儿。”李虎神秘的冲他招招手,眯着眼睛得意洋洋。 “什么事儿?”沈星辰正了正压在背上锅,八卦兮兮的侧耳靠近他。 “小兄弟我可不是吹牛,我跟七王爷可是有交情的,他还叫过我名字。”他显然对自己有着如此“特殊”的经历感到无比荣耀。 “有交情?”沈星辰猛然一听,吓一跳,但再转念想想,他不过就是个烧火做饭的,能和堂堂大将军有什么私交? “王爷跟我说过话,还让我骑过他的马,那匹马叫追风,跑起来真是脚底生风一样快。”李虎说到马,沈星辰忽然有点想念逍遥了,那匹小烈性子现在要在身边儿该多好,哪怕不驮她,只是帮她驮着身上的重物也好啊。 “什么时候你们七王爷能把马给我也骑骑就好了,呼……李虎大哥,我的腿都快走断了。” 她重重叹可口气,顺着长长的行军队伍向前望去,看不到半点儿慕长风的影子,只能看见景国大旗在风中猎猎飘扬。 到底还有多久才能休息?她的脚已经痛到麻木,快失去知觉了。 “嘿嘿,我说你就别白日做梦了吧,我那次有幸骑过七王爷的马,那是因为受伤,腿上中了一箭,王爷他体恤下属,把马给了我,你呀,嘿嘿……”李虎挑了挑嘴角“你要是也受了伤,可不知道你们六皇子会不会也待你如此好。” 平心而论,他觉得不可能,这世上肯定没有再比七王爷更勇猛,更善待手下的将领了。 “哦?看不出哦。”沈星辰瞥了瞥嘴,至少在半个月以前,慕长风在她心里的形象一直是个连笑容都吝啬的渣男。 今日一路,李虎对这位七王爷的至高评价,差点就要颠覆她的认知,这哪里是冰山,明明就是热血暖男好不好? 难道她认识的慕长风和他们口中的七王爷不是一个人?! “呵,你不懂的多了,以后慢慢学吧。”李虎又拍了拍她,见她嘴巴干裂,从腰间取下水壶递了过去“给,拿去喝两口,别喝完了,给我留点。” 看到水壶,沈星辰简直要感激涕零,这一路下来顶着烈日早就口干舌燥,嗓子里都能冒出烟儿来。 “谢谢你了李虎大哥,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尽管跟小弟说。”她也豪气的拍了拍胸脯,水壶咕咚咕咚的猛灌几口。 372.第372章 杀神的由来 清凉的水灌入喉咙,沈星辰还是第一次觉得水竟然也能这么好喝。 可还没等这种舒爽的感觉持续更久,旁边的大汉便又一把将水壶拿去。 “行了行了,省着点儿,待会儿到前面还不定能有水源呢,你给我留点。”说完又瞟了眼沈星辰,笑了笑“你口气还不小,我有什么事儿能用着你?别以为是六皇子的人就了不起了,不妨告诉你,行军艰苦,真正到苦的时候,全军上下都一样,根本不分什么将军士兵,懂吗?” 李虎是个粗人,心地好,但是又好面子喜欢在什么都不懂的沈星辰面前说教一番,沈星辰又怕没了这个八尺大汉的关照,自己根本坚持不到扎营休整就被沦为“逃兵”于是连忙点头哈腰的附和。 “懂懂懂,李虎大哥说的极是,小弟我佩服,往后,小弟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请李虎大哥不吝指出。” 这马屁一拍到位,便立刻又觉得背上轻快了不少,沈星辰就这么被他一路拎着,颠颠的追赶大部队的脚步。 还别说,有人说着话,聊着天,特别是聊着她感兴趣的某男,时间仿佛过的也稍快了些,脚似乎也没那么疼的钻心。 从李虎口中,她简直是重新认识了一遍慕长风,什么十四岁一战成名,什么一杆银枪平定南疆,这些不过是将士口中的小谈资而已,真正让他封神的却是当年和一个叫绥族的小部落一战。 据说绥部落位于西南,族人骁勇善战,人口不多,遂族族长野心极大,领兵千人,接连吞并边陲数小城,大有自立为国之势。 而此时,慕长风刚平南疆之乱,班师回朝途中突接圣旨,命他灭绥族,保一方安宁。 彼时,七王爷年不过十七,正是锋芒毕露之时,当即命大军原地驻扎,自己则带二十精骑趁着夜色杀了个回马枪。 据慕家军骑兵小队长说,那夜他们一共二十一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煞气冲冲的杀进绥族的千人大营中,一路所向披靡。 七王爷慕长风更是一人纵马,从数百人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取绥族族长之头颅。 之后,砍大旗,烧敌营,一夜之间便将猖狂的绥族势力灭了个干干净净。 更神奇的是,慕长风带出去的二十精兵居然未折一兵一将,全部完完整整的回来。 去的那些人回来时这样说,跟着七王爷打仗,心里踏实,根本什么都不怕,就知道往前冲,那胸中憋着一口气,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再后来,慕长风“杀神”的名号就这么传了下来。 李虎讲的唾沫横飞,仿佛亲眼见证过一样,沈星辰则伸着脖子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些事儿若是没有被夸大其词的话,那慕长风战斗力爆表的货简直就和关二爷有一拼啊,若是写入历史,也是个名垂千古的厉害角色啊! 她咽了下口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仰头看向似乎有近了许多的青山,不禁感叹,她沈星辰这辈子到底是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啊?!跟着这种人混日子,那注定是不走寻常路啊! 373.第373章 鲜血淋漓 沈星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着走到山脚下的,听到前方号角响起,她腿两条腿硬梆梆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终于到了,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她吸了吸鼻涕,泪汪汪的敲打着麻木的小腿,但这口气儿还没喘匀,就见一路同行的那些人开始动作麻利的支起锅,生火做饭。 “沈四,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耽误了吃饭时间追究起来咱们得担着。” 有人不满的喊了一嗓子,要说累,大家都累,可他们负责就是整个军队的伙食,吃饱了才有力气行军,才有力气打仗,这份差事可大意不得。 “还要做饭……?” 屁股刚落地的沈星辰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这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就再也没有一丁点力气了。 “啰嗦什么?咱们不做饭,难道要皇子王爷亲自下厨,别赖在那不动了,快点!” 一个瘦高汉子一边熟练的用碎石搭起灶台一边不耐烦的催促。 沈星辰不是赖着,她是真的散了架般没法动弹,咬了咬牙,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烈日灼眼,一阵眩晕。 “东边儿有条溪,沈四你和老赵去打水。” 四只笨重的大木桶被扔到面前,沈星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把心一横,一只手拎一个,却被坠的直不起腰。 “你去把火生了吧,我去打水。” 粗糙的大手从她手里拿过木桶,李虎朝她使了个眼色,扬扬下巴指向旁边已经支起的大铁锅。 “李虎大哥,谢谢。”沈星辰感激的拱手作揖,嗓中已快发不出声音。 还好李虎仗义,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完成如此繁重的任务。 拖着如木偶般的身躯在四周拾了些干柴,沈星辰蹲在灶边盯着燃起的火苗发呆。 这只是个开始,而她,却感觉半条小命都要丢了,慕长风啊慕长风,这可都是为了你…… 半个时辰的烟熏火燎,蹲坐在灶边的沈星辰成了大花脸,抹了把汗,冲李虎露出一排白牙“嘿嘿,大哥,这边儿好了。” 李虎见她那样于心不忍,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去那边儿歇会儿,剩下交给我。” 行军伙食做的简单,但并代表粗糙,他看了看那一大锅的半成品,无奈摇头。 六皇子带来的厨子就这个水平?还不如他们慕家军一半儿的功力。 沈星辰一听让她休息,如获大赦,打着滚离那堆热辣辣的灶火远了些,先是抱着旁边的木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灌个水饱,然后扳过麻木的脚,慢慢把靴子脱了下来。 “嘶——” 她皱着眉,倒吸一口气,本以为是走多了路叫上出汗湿湿黏黏的,可脱了鞋才发现,这哪里是汗,明明就是磨破了皮肉,鲜血淋漓。 沈星辰动了动脚趾,这才从麻木中体会到钻心的痛感,她忍着不发出声音,从手边木桶中捧了点水,慢慢把伤口冲洗干净。 “沈四,你在做什么?竟然用咱们喝的水洗脚?!”头顶上传来一声怒吼,她无辜的仰起脸,看到张气愤的面孔。 374.第374章 士气大振 “呃……大哥,我……”沈星辰被这声怒吼吓的脸一白,下意识的蜷起脚。 “这可是咱们吃喝做饭用的桶,不是你家里的洗脚桶。”那人把木桶拎走,恶狠狠的瞪她一眼。 沈星辰叹了口气,无奈又重新套上靴子,这双大小姐的脚算是从此废了。 “大哥,每天都这么走着,你脚不疼吗?”啃干粮的时候,她挨在李虎旁边问道。 “习惯了就不疼,等你也像我们似的,脚底磨起厚厚的茧子就好了。”李虎喝了口水,老成的看了看她“忍忍吧,忍忍什么都过去了。” “嗯。”沈星辰点头,这个时候,除了忍,也没有别的法子。 “北方苦寒,这一仗又不知道要打多久,咱们这些出去的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真苦的时候还在后面呢。”李虎大口嚼着馒头,顺便儿给她敲了个警钟。 沈星辰食之无味的发着呆,怪不得慕长风说什么都不愿意带她同行,大概只有正在经历过的人,才知其中艰辛吧。 是她把一切想的太容简单了。 “怎么?不是听两句就被吓到了吧?不如去到你家主子面前磕几个头,趁着还没走远,求他把你放回去,你这小身板儿,唉……” 李虎表示爱莫能助,像她这样的随军也只会拖后腿,上了战场就是白白送命,这么年轻也真是可怜。 “不,我不会去。”沈星辰把手里的半个馒头捏的掉渣,无神的眼睛忽然坚定“我就是爬,也要跟他一起爬到北境去。” 当初在慕长风面前豪言壮语,拍着胸脯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半点儿不比男子差,这次半天而已,才半天啊! “他?”李虎愣了愣,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就是你们,大家,景国大军,我沈四一定能跟着你们为国效力!” 沈星辰不知从哪忽然冒出一股子倔劲儿,腾的站起来,挥着小胳膊大喊一声。 “好样儿的!沈兄弟,我就说你不是怂人。”李虎见她斗志昂扬,一兴奋也跟着站了起来,振臂一呼“为国效力,我们要为国效力!” 李虎在慕家火头军里颇有威望,这一嗓子喊出去,众人先是抬起头一愣,然后立刻纷纷响应“为国效力,为国效力!” 另一边,皇家军那方一看,这气势不能输,风头不能被盖过啊,于是,饭也不顾上吃了,一个个站跳起来卖力的挥着拳,抬高嗓门儿“为国效力!为国效力!” 两边儿人都较着劲,谁也不甘示弱,很快,整个队伍的士气都被点燃,本来安静埋头吃饭休整的兵卒得到了号召,一片连着一片的站起。 “为国效力!” “为国效力!” 热血雄壮的呐喊响彻整个山谷,沈星辰哪见过这阵仗,胸口就像有团小火苗正在熊熊燃烧,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脚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跟着人群越喊越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而此时,队伍最前方,正倚着大树下小憩的慕长风眉毛挑了下,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莫名其妙却忽然士气大振的军队。 375.第375章 都是糙老爷们儿 “他们怎么回事?”放眼望去,浩浩荡荡的队伍喊着“为国效力”的口号此起彼伏,没一会儿,就连军号也跟着吹响。 今日城下,祭天壮行的时候,都没见声势有如此浩大啊。 “回王爷,这号子是从后方传来的,兵将们斗志足是好事儿,说明咱们定能所向披靡,大胜而归。” 此次出征,阿宝随行,一身银色铠甲衬出眉目之间的英气,腰佩长剑,威风凛凛。 慕长风靠在树下笑了笑,这场景倒是让他这个为将领者颇为满意“既然士气如此高昂,传话,这就拔营出发。” 上一刻摇臂呐喊的沈星辰傻了“这就出发?不是说吃了饭还能休息会儿么?” 她手里的半块馒头还没啃完啊,怎么说走就走? “上头有令咱就走,快,来收拾收拾,准备出发!”李虎三两下把灶火扑灭,又拎起半桶水浇了上去“看到没,像我这样,不然风一刮,整座山都能给烧没了。” “滋——” 腾起的热气扑面而来,熏的沈星辰差点掉眼泪,瘪了瘪嘴,却什么也没说,把馒头往嘴里一叼,卷起袖子开始干活。 走就走! 过了晌午,太阳没那么烈,小风吹着天气还算舒爽,加上这一路沈星辰都在默默跟自己叫着劲,所以咬咬牙,勉强没有落到最后。 “沈四,你要背不动,就说一声。”李虎见她皱着眉不说话,一个劲儿的闷头往前走,好意关心。 “大哥,我背的动,放心。”沈星辰那倔脾气一上来,别说累点儿,就是前面有火坑,她也敢往下跳。 “行,再坚持一个时辰,等安营扎寨,就能好好休息一晚了。” 一个时辰,说短不短,沈星辰就像一头跋涉在沙漠中的骆驼,心无旁骛的低着头,一步一步向前。 忍耐,忍耐总会走到他身边。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大部队终于在一片开阔地停了下来,暮色四合,天边倦鸟归巢。 卸下行装,李虎什么话都说,只是冲她竖起了大拇指,确实好样儿的,整个下午,再没听到过她半句抱怨。 天黑之前,一顶顶帐篷扎了起来,篝火燃起,紧绷了一天,放松下来的人们开始聊天,有说有笑。 “我去看看这片能不能打到野味儿,要是能抓个山鸡或者野兔烤一烤,那味道……” 李虎浑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刚安顿好,又迫不及待的背着弓箭准备去打野味儿。 沈星辰歇了会儿,拎着半壶的清水,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方便下,顺便把自己收拾干净点儿,好好睡个安稳觉。 离营地远些的地方,有一小片树丛,沈星辰四下观察了圈,便猫着腰钻了进去。 四周一片漆黑,她摸索着还没蹲下身子,就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在快速朝她靠近过来。 有人?她一泡尿憋了回去,迅速的提起裤子,警惕从怀里摸出夺舍短剑握在手中。 偌大的军营中,除了她一个女人,都是糙老爷们儿,实在不得不随时保持谨慎。 376.第376章 被当成细作 挺脚步声不像是一个人,而且是很有目的的直奔她而来,难道是露出什么马脚了? 沈星辰往树丛里躲了躲,探出头,趁着月光循声望去,夜色中,只能看见两个轮廓一前一后的朝她走近。 “小姐,小姐我是锦夏,我知道是你,快出来。” 细细小小的声音压低了,从那两个人影方向传来,锦夏拨开树枝,伸着头往前张望。 “小姐……小……姐,我们……看到你了……你……快出来……” 知春也跟来了?这俩丫头!沈星辰松了短剑,重新藏回怀中,这让她说什么好? “别喊了,你们俩过来!” 冷不丁的灰头土脸一个人从杂草堆里钻出,把俩小丫头吓的不轻,一声短促的惊呼,又各自死死捂着嘴。 “你们是怎么跟上的?”沈星辰纳了闷儿,她累死累活才拖住队伍尾巴,这俩弱不禁风的丫头竟有能耐跟上? “呼——小姐,我们可算找到你了,可快把我累死了!”锦夏吸吸鼻子,带着委屈的哭腔“天快黑时,我俩差点跟丢迷路,幸亏后来看见火光,才一路摸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一声不响就……就走了,当真是……不要我和……锦夏姐了。” 知春委屈归委屈,边赌气又边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个手帕,帕子里精心包着几块沈星辰平时爱吃的糕点,递了过去。 “你们……真是……” 沈星辰是又生气又感动,无奈的按了按眉心,自己一个人面前还能浑水摸鱼,可又冒出两个,让她怎么办? “小姐,你饿了吧,快吃,我俩走的急,就带着了这么点儿吃的。” 锦夏咽了下口水,闻见糕点的味道,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出声。 “你俩这一天就饿着肚子?”沈星辰登时没了脾气,眨巴眨巴有点酸涩的眼睛。 知春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饿。” “嗯,小姐,我们不饿。”锦夏看了眼那糕点,跟着附和。 “行了,你们吃吧,在这等着我,我再去弄点吃的和水来,吃完你俩马上回去,不许再跟着。” 沈星辰叹了口气,刚转身还没走出半步,就被两只小手同时拉住了衣袖。 “小姐,我们不走,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嗯,不……不走!” 丫头倒是随了主子,一个比一个倔强。 “不走迟早连我也被发现,到时候咱们三个就得一起滚蛋,你说你们……” 眼前的丫头还穿着镇安王府新发配下来的衣裙,裙角沾满了尘土,脚上矜贵的缎面鞋早就磨开了口子。 “小姐,你放心,我们就远远的跟着,肯定不会有人发现的。” 锦夏话音刚落,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就悄无声息的出现了身后。 “现在已经被发现了。” 那身影站在阴暗处,虽然看不见脸,但那个声音沈星辰却很熟悉。 她小心脏猛然一沉,完了还没撑到一天,就被抓了个正着。 “你不是六皇子的人?说,你到底是谁?混进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声拉弓开弦的声音,黑暗中,一直冰冷的箭对准了沈星辰“要是敢不老实,就把你当成细作处置。” 377.第377章 希望破灭 两个丫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爆喝给吓懵了,朦胧的月光下,看见一只闪着寒光的箭正对着沈星辰,更是两腿直哆嗦。 “大人饶命……您……您可千万别……别放箭……我们不……不是坏人。” 知春当即扑通跪下,冲着李虎一通磕头求饶。 锦夏胆子大些,下意识的展开双臂挡在沈星辰面前“大胆,敢拿兵器对着我家小姐,你可知……” “锦夏,不得无礼。”沈星辰沉声喝住她,往身后拉了拉,对着来人拱拱手“李虎大哥,有话好好说,都是自己人,何必……” “谁跟你自己人,老实点,别跟我油嘴滑舌。”她好听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李虎义正言辞,根本不吃她那套,浓眉一横“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混入我军大营,想好了,再敢胡说八道,我手里的家伙可不认人!” “李虎大哥,我……”沈星辰为难,老实交代吧,肯定会被押到慕长风面前,可若什么都不说,那更惨,说不定直接被当成细作就地解决。 “别喊我大哥,哼!差点就让你蒙骗了!”汉子手中的弓弦发出轻微的响声,两个丫头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我说,我说还不行。”沈星辰慢吞吞的偏了偏身子,那支瞄准她的箭便也随着偏了偏。 “我,我是女子这不假,但是谁说女子不能有颗为国尽忠的心,我女扮男装就是为了能跟你们一样,上战场,杀敌人……” 沈星辰抓了抓头发,绞尽脑汁,试图把故事编的更感人,更热血沸腾。 “大哥,你不知道,当年家父就是战死的,我也想杀敌为他报仇,只可惜我是个女子,但我不甘心啊……” 她说的声情并茂,还真就这样干巴巴的挤出了两滴眼泪,边吸着鼻子,边夸张的拿袖口抹了把。 只是这台独角戏,沈星辰唱的投入,看客却不买账。 李虎看上去憨厚粗狂,但怎么说都随军多年,不至于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 他没了耐心,手上里到一松。 “嗖——”的一声,箭划破沉闷的空气,带着风声,cha入离沈星辰靴子只有半寸之遥的草从中。 “你当我傻啊?把我当小娃娃哄?”他又重新拉弓搭箭,高大的身躯往前移了移,站在微亮处,目光更凶了些“这一箭,是看在你叫了我一天大哥的份儿上,别再耍花样。” “小姐……”锦夏扯了扯她的衣角“你就跟他说实话吧,你看他凶神恶煞的,万一真伤了你可怎么办?” 沈星辰想蒙,蒙不过去,想溜,一支箭瞄着自己的鼻尖,还跟着两个拖油瓶,纵是万般无奈,也没别的法子。 “行,我说,但是我说完,大哥你能不能别把我交给七王爷?”她耷拉着脑袋,还抱有最后一丝的希望。 “别跟我谈条件,你现在是俘虏!” 李虎不再讲半点情面,随着厉声怒喝,沈星辰最后意思希望破灭。 378.第378章 打死都不信! 小树林里,沈星辰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嘴里叼着跟草,老老实实的交代情况,两个丫头时不时附和点头,证明她所言非虚。 虽然,这个故事比之前那个替父报仇的听起来更加匪夷所思。 一个王妃,还是李虎最崇敬的杀神七王爷的妃子,身穿粗布袍子脚踩短靴,背上扛着行军锅,灰头土脸跟着他们走了几十里路…… 这怎么听,怎么都不像是真的。 李虎依旧保持真拉弓的姿势,依旧站的笔直,居高临下的怒目瞪着她。 “还敢胡说!这一路,你知我心中敬重七王爷,便拿七王爷来开脱!你若真是王妃,为何还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我看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就没有半句实话!” “我不是说了嘛,慕长风他不允许我随军,所以我才乔装混进,这次真的没胡说!” 沈星辰郁闷的抱着脑袋,还好李虎只是长的凶而不是什么真正凶恶之人,嘴上吓唬吓唬她,却没伤她分毫,不然她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不得无礼,不许直呼七王爷名讳!”李虎吼了她一嗓子,又看向坐在一旁的丫头。 “大人,我家小姐没有说谎。” “对……所言……所言非虚!” 两人缩着小小的身子,连忙点头附和,主仆三人就这样抱团坐地上,一个比一个狼狈。 “李虎大哥,我说你这人……”耗了半晌,沈星辰实在无语,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窝在这,任凭处置。 “既然你非这么说,那是与不是,也只能让王爷自己辨别,不想被当成细作,就随我去王爷那当面对质。” 李虎晃了晃手里的弓箭,扬扬下巴“起来,咱们这就去见七王爷。” 沈星辰自然万般不情愿,磨蹭了半天,拍拍屁股上的土和杂草,苦着一张脸“大哥,不是说好不把我交给他么?” “我可没答应你。”李虎软硬不吃“你说你是七王妃,又不肯证明,空口白牙一张嘴,我凭啥相信你?” 朦胧的月色下,沈星辰,锦夏,知春,三个依次排着队从小树林里钻出来。 蓄着络腮胡子的凶恶大汉驾着弓箭押后,不停的驱赶催促“快点儿,别磨蹭,到了王爷面前,让他好好辨一辨你到底是人是鬼!” 没错,打死他都不相信,七王爷会娶这么个女人?灰头土脸,吊儿郎当,身上一股子市井之气,横竖看都不像个大家闺秀。 一行人穿过营地,火头军里有人跟李虎打招呼“老大,怎么回事?哟……你这是从哪弄了俩小妞儿来?” 偌大的营地,一水儿的全是糙老爷们儿,突然冒出俩穿裙子的小丫头,细皮嫩肉的自然引起骚动围观。 “这三个,都是混进来的细作,我这就押她们去见七王爷,让王爷发落。” 李虎瞥了说话那人一眼“老王你少打歪主意,别忘了咱们军规!” 锦夏和知春被一群男人盯的脸通红,埋着头一言不发,也不敢东张西望。 沈星辰袖子一卷,冲着那群两眼放光的家伙挥了挥拳“看什么看,都给我闪一边儿去!” 379.第379章 这真是个娘们儿 “嘿,这不是沈小四吗?大哥,他不是说自己是六皇子的人么?你连六皇子的人都敢动?” 被吼了一嗓子的老王把目光转到沈星辰身上,打量了一番,幸灾乐祸。 “她还说她是咱们七王爷的妃子呢?这信口开河的话,傻子才信。”李虎回了句。 “啥?七王爷的妃子?哈哈哈,咱们七王爷会看上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你咋不说你是皇上呢?”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起哄,赶了一天路的男人们放松下来,七七八八的找着乐子。 “行了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我正事儿。”李虎不耐烦的驱散众人,有看了沈星辰一眼“走!” 如狼似虎的目光盯着一行人渐渐走远,有人眯起眼睛摸着下巴,看着沈星辰的背影“别说,仔细看看,这沈四走路那样儿,还真是个小娘们儿。” “唉,你说她混在咱们中间一天,怎么就没人发现?” “我早就看她细皮嫩肉,不像是干粗活的人,我还以为是六皇子的人都矜贵呢。” “你就是马后炮,老大把人抓了个正着,你才想起附和,人没抓到时,你屁都不放一个。” 几个抠脚大汉边看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忽然有人猛拍了下脑袋“沈四她姓什么来着?” 又是一阵哄笑“沈四沈四,当时是姓沈,我说你是不是傻?” “可我听说,咱们七王爷大婚,娶的就是首富沈府的小姐,刚好那小姐也是排行第四……” 那人说完一顿,刚刚还在说笑的男人们似乎都觉察到了哪里不对,却又拿捏不准,于是,收声,睡觉! 慕长风在营帐中正看着书,眼皮却莫名其妙的跳了起来,刚欲起身出去走走,就见阿宝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王爷。”他凑到慕长风耳边,压低了声音“王妃她,她被火头营的人给押到您帐外了,还有锦夏和知春俩丫头……” 要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样真够乱的,行军打仗这种事儿,她们也能当成儿戏一般搀和进来,让其他人看了,还不得笑话王爷连自己妃子都看不住。 “火头营?”慕长风眉心跳了下,早就料到沈星辰不会这么听话,果然,她还是跟来了。 跟就跟吧,还带着俩丫头,这女人,真让他头疼…… “王爷,你说怎么办?”阿宝也无语,明知这几人犯了错,但是又担心她们受到责罚。 “让她进来。”慕长风面无表情,看上去有点儿生气,其实却暗暗的安了心。 行了一天的路,他一直都有隐隐的担心,想着以她的个性会不会单独行动,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现在,这么早早的就把这不省心的女人揪了出来,他反而松了口气。 阿宝看慕长风脸色不悦,又摸不准他的心思,应了声,叹口气,苦着脸退了出去。 帐外。 李虎已收起弓箭,见了阿宝,恭敬的抱拳行礼“禀副将,这三人,我怀疑是敌军细作,特压来给王爷审问。” 380.第380章 吃死七王爷 沈星辰为首,身后跟着丫头锦夏和知春,三人脏兮兮的一脸狼狈。 阿宝摸不准王爷是何意图,也不感乱说话,冲李虎点头应了下“进去吧。” “阿……”锦夏一抬眼,正好对上阿宝无奈的目光,刚想说什么,就被知春一把拉住,轻轻摇了摇头。 看阿宝瞪了她一眼,也没要搭理的意思,她撅着嘴,无趣的低头。 竟然装不认识,好,走着瞧! 李虎跟在三人身后,进了慕长风的营帐,一见杀神本尊正一脸严肃的端坐着,马上恭敬的行了个大礼。 “禀王爷,这三人,是我抓的敌军细作,其中这个叫沈四的,女扮男装混在我火头营中,她还自称是王妃,我看行迹实在可疑,就押来给您细细审问。” 李虎跪在慕长风面前,看着自己崇敬之人,那神情,一脸的憨厚正义。 “你是李虎?”慕长风垂眸,面无表情,目光淡淡的从沈星辰脸上扫过。 “是,小的,小的正是李虎。”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七王爷嘴里说出,他差点激动的咬到舌头。 没想到这么久了,七王爷竟然还记得他一个无名小卒的名号,他一定是平时表现出众,深得这位大人物的垂青。 一定是这样! “李虎,此事事关军情,你记住,切勿张扬。”慕长风勾了勾唇角,露出个赞赏的微笑。 都说七王爷带兵严谨,不苟言笑,他竟然对他笑了!李虎简直受宠若惊,连忙抱拳“王爷,您说要怎么处置这三个细作!” 看来他的判断没错,这沈四果然是胡说八道,七王爷根本就不认识她!自己这次肯定是要立大功,或许马上就能从火头营里调出,名正言顺的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这三人还需审问,你先回去休息吧。”慕长风收敛起笑意,摆了摆手。 “这……”李虎本还想说什么,但阿宝立刻上前,亲自把他扶了起来“回去吧,记住王爷的话,此事出去,不要说起,更加不能议论。” “是!”李虎的话咽了回去,七王爷的话就是军令,既然是军令,那他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回去,封住火头营那帮人的嘴。 待李虎退出帐外,阿宝探出头看了一圈,确定外面守卫听不到帐内说话声,才稍稍松了口气,默不作声,立在慕长风身旁。 沉默了片刻,沈星辰忽然身子一松,看这帐中空荡荡的,连张多余的椅子都没有,长叹一声,抱怨“王爷你有话快说,我这腿软的都快站不住了,说完我好回去休息。” 走了一天的路,人家休息她煮饭,人家坐着她站着,现在人家都睡觉了,她却还要在这受审。 呸!慕长风这个不知好歹的渣男! 锦夏和知春本是低着头不敢说话,但一听自家小姐这口气,还是那么张狂,还是那么理直气壮,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没什么大不了,小姐还是跟在王府一样,把王爷吃的死死的,任凭小姐折腾的鸡飞狗跳,他大不了沉着脸训斥几句,还能如何? 381.第381章 又气又疼又无奈 慕长风嘴角抽了抽,看着沈星辰若无其事的纨绔样,心想自己平时是不是对她太过放纵了,才惯的她如此无法无天,可若说真罚她,却又无论如何都狠不下这个心。 怪不得世人都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 任他平日治军再严厉,到了她这儿也不得不网开一面,甚至不惜放下原则,替她藏着兜着。 最郁闷的是这女人竟然一点儿不识好歹,就这么当着旁人的面儿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他堂堂一军之将很没面子啊。 “你要回去休息?”慕长风眉毛一皱,没给她好脸色看“整个军营里都是男人,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回哪里休息?” 这是存心要气死他么?这女人竟然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他的女人!他还没睡!她竟要跑去那男人堆里过夜! “反正火头营是回不去了,不然这样,反正知道的人不多,李虎也不会乱说,你随便安排我个差事,吃什么睡哪都无所谓,别赶我走就行。” 沈星辰小手一挥,在哪都一样,混个小兵连烧饭的活都省了。 “你想睡哪?”慕长风眼皮跳了下,口气愈发低沉。 可她头晕脑胀的却没觉察出气场的异样,听他这么问,还以为是没事儿了,嘿嘿一笑“随便哪个军帐都行,我快累死了,现在就是把我扔野地里,我都能睡着……” 沈星辰乏极了,只想好好休息一夜,哪怕真要责罚呢,那也等她睡醒再说吧。 看着王妃胡言乱语,王爷一张脸越来越臭,阿宝暗暗捏了把汗,轻咳一声。 虽然在府中的时候,他也多少能看出来,王爷对她上心,嘴上不说,但行动都是宠着惯着,可这毕竟不是府里啊…… “阿宝,你先把这俩丫头带出去。”慕长风盯着她,压住火气儿沉声命道。 “是……”阿宝抱拳,看了知春和锦夏一眼,又为难“王爷是要,如何处置?” “你看着办。”慕长风无心与他多说,但这句话却让阿宝心里一喜。 跟在王爷身边这多年,他的心思多少还是能揣摩出些,这是故意要网开一面啊。 “走走走,快走,别在这儿杵着了。”阿宝笑呵呵的应了声,麻溜的领着俩丫头钻出了帐外。 军帐内,只剩下阴沉着脸的慕长风和软趴趴东摇西晃站不住脚的沈星辰。 “你……”他本憋着一肚子火想发作,可看她那打着呵欠疲惫不堪的样子,火儿还没发,先心软了“你过来!” “王爷,我求求你了,能不能有话快说?”沈星辰拖着两条如灌铅的腿,一步三晃,晃到他身边儿。 “先坐下!不准离开!”他起身,指了指椅子,又气又疼又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大步出帐。 沈星辰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是这一坐下,那双脚一离地,简直浑身舒坦的不行。 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如软软的趴在了椅背上,没等到慕长风回来,就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382.第382章 给老婆洗脚 朦胧之中,似乎听到一声响动,沈星辰勉强抬了下沉重的眼皮,灯火跳动中,看见个高大的身影晃了下,接着,便又沉沉睡去。 慕长风端拎着个木桶进来,桶中盛着热水,看着趴在椅背上,半张着嘴,毫无形象呼呼大睡的女人,他无奈叹口气,曲腿蹲下。 战场上报个名号,地都抖三抖的杀神,居然沦落到给女人洗脚。 苦笑。卷起衣袖,又怕惊动熟睡的她,只能一手俯下身,一手轻轻慢慢托起她小腿,一手小心翼翼的把套上脚上的粗布靴子脱掉。 一股微酸的汗味伴着淡淡的血腥味儿,细嫩的小脚和他的手掌差不多大,脚趾微微红肿,脚底连成片的水泡被磨的血肉模糊。 慕长风皱了皱眉,瞬间,所有对她的无奈,对她的气,全都化成了心疼。 他没法想象,这样一副娇弱的小身板,是怎么忍受着钻心的疼痛,一步一步随着大军走到这里的,更没法想象,她是如何在他面前没心没肺摆出一副纨绔模样。 这个女人……她真是太倔了,倔的让他讨厌,让他心疼,让他无可奈何的深爱。 沈星辰的一双脚被他捧在手中时还是毫无知觉,可那血淋淋的伤口,刚碰到热水,就被痛的打了个哆嗦,惊醒。 “你在干什么?!” 她一惊,下意识的把两条腿往回缩,却被慕长风用手牢牢扣住纤细的脚踝。 “别动,多泡一会儿,不然明天你的脚就废了。” 他屈腿蹲在她面前,没有抬头,一双修长的手泡在水中,霸道又温柔。 “我……”沈星辰哽了下,看着高大英挺的他此刻却是这般模样,忽然有种很窝心的感觉“我,可以自己来。” 就算寻常百姓家,也少有哪个男人给女人洗脚,何况他是七王爷,是杀神,是那个直男癌到不可救药的慕长风啊! “说了你别动。”慕长风口气强势“脚底穴位复杂,不想后半辈子残了就乖乖听话。” “……” 沈星辰嘴动了动,没跟他再争下去,穴位复杂是不假,可说残了那倒万万不至于,是吓唬,也是关心,她不会听不出来。 沉默。 她安静的坐着,他屈身蹲在她脚下,手指一点一点,力道不轻不重的从小腿往下按摩。 沈星辰心里很别扭,身体却很享受,别说慕长风手艺还不错,穴位拿捏的很准,加上热水浸泡,不一会儿便觉得全身都放松下来。 “欸……”她舒舒服服的趴在椅子上,目光柔柔的看着他。 “嗯。”慕长风依旧低着头,淡淡的应了一句。 “你一个堂堂大将军,这个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去了,会不会威严扫地啊?” 她抿着嘴,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随口一言,便一语成谶。 慕长风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抬起头看她的眼神带着隐隐笑意。 “被看到?这种事情,谁看到了还有命说出去?” 话音未落—— 营帐的帘子便被掀开。 383.第383章 我不关心你? 阿宝是听到了慕长风说的那句话,可听到的时候手已经掀开了帘子,掉头想走,晚了。 “呃……”沈星辰正对门坐着,看到阿宝愣在那,摆出个无辜的笑脸,伸手戳了戳慕长风“王爷,真的……有人。” “嗯?”慕长风蹲在地上回头,看见阿宝还保持着手撩门帘的姿势,尴尬局促的站在那,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王爷,小的该死,小的忘了通报一声就鲁莽进来,小的……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他登时两腿一软差点吓尿,怪自己不长眼,偏偏撞到外人面前高冷阴鸷的七王爷卑躬屈膝的给王妃洗脚,也不知他刚刚那句话是开玩笑还是动真格。 “有什么事?” 慕长风神色自若的站起来,衣袖上沾着水渍,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回……回王爷,我……我把那俩丫头暂时单独安置下,等明日再怕人押送她们回去……您,您看如何。”阿宝不敢抬头,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现在的问题,不是哪两个小丫头如何处置,而是七王爷要如何处置他啊! “这点小事,还用特意来报吗?”慕长风声色不悦,踱步到他面前,顿住。 阿宝低着头,看着眼下那双黑色锦纹靴,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也是,怪自己作死,屁大个事儿啊,偏要来打扰王爷和王妃干嘛。 沈星辰晃着小腿踩水,看他那窘迫的模样,于心不忍。 “行了,王爷你别吓唬他了,天也晚了,让他回去休息吧。” 虽然王妃发话了,可正主王爷还没松口,阿宝抬眼,悄悄感激的看了眼沈星辰,还是不敢妄动。 “我若听到有半个字传出……”慕长风眯了眯眼睛,语气中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不会不会,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有!”没等他说完,阿宝连忙摇头。 “这样就好。” 眼前那双靴子又动了两步,慕长风转过身,看着一脸无辜的沈星辰,忽然笑了笑,声音却依旧清冷“那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阿宝如临大赦,应了一声,慌慌张张的就往外跑,刚跑出去就听沈星辰在背后喊“那俩丫头一天水米未进,你别忘了给她们弄点吃的!” 阿宝火烧屁股一样的跑开后,她抬头,看着平日里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慕长风,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笑的直不起腰。 “你对那两个丫头,倒是比对……自己还伤心。”慕长风重新蹲下,语气酸酸。 本来想说,比对他这个做夫君的还好,顿了顿,却没说出口来。 “那可不,她们俩个大老远追随着我来这种地方,难道我不该关心吗?可不像某些人……”沈星辰用脚踢了踢他,表示不满。 “沈星辰,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慕长风脸色一沉,抹了把脑门上的汗,不爽的抬头看她“某些人不关心你怕你跟着吃苦受累?某些人不关心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给你洗脚?” 这女人到底懂不懂?动不动什么才是真正的关心?懂不懂他的心啊!! 384.第384章 很想欺负他 沈星辰被他问的哑口无言,愣了愣,干笑“我不就随口一说嘛,你怎么还跟个怨妇似的?” 没错,他这样一脸较真不爽的样子,一点都不高冷,一点都不冰山! 可是,为什么会莫名觉得很可爱,很想欺负,很想捏他呢? 沈星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忍不住的冲他直笑。 “少跟我来这套。”慕长风扫了她一眼,把她脚从木桶中拿出,放在弓起的腿上,用干净的棉巾轻轻擦干净。 “欸,你知不知到你以前有多讨厌,不过……”沈星辰本意是想夸他,后面那半句“现在这样顺眼多了”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突然一把横抱了起来。 “既然我那么讨厌,你还跟着我干嘛?” “那是以前,现在不讨厌了还不行?你要真关心我,就别总赶我走。”沈星辰很自然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不讨厌了?”慕长风侧过脸,很有深意的望着她,看的她忽然脸一红。 “嗯,虽然不讨厌,可我也没说喜欢啊。”沈星辰尴尬,可说完这句后,更尴尬。 呸呸呸,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么? 慕长风见她脸红,微不可见的笑了下,俊朗的脸部轮廓在灯影中柔和许多。 “你别乱想啊……”沈星辰发觉他神色微妙的变化,连忙解释。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慕长风眼底泛着深深的笑意,转身把她放在了矮榻上。 “我……”沈星辰语塞,机智的转移开话题“今晚我睡这里的话,你睡哪?” “当然也睡这里。”慕长风说的理所当然,从榻边拿出个小小的药箱,打开,垂着眼睛在里面认真的翻翻找找。 “……”沈星辰吓了一跳“我睡在这,你,也睡在这,咳……这行军打仗的……这样,不太好吧?” 成婚两月,两个人始终都没越过那条线,虽然现在勉强算是两情相悦,各自都心知肚明了吧,可是……这毕竟是营地啊,外面还驻扎着上万官兵呢,这…… “有什么不好?难道你女扮男装混在火头营里,跟那群人睡在一起就好?” 慕长风低头闻了闻手里的小药瓶,又倒出些许在掌心,用手指沾着,一点点,轻轻往她伤口上涂。 “我……那不一样。”她的脚触到清清凉凉的药膏,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他们又不知道我是男是女,在一起也和衣而睡,根本不会有什么……” 慕长风正在给她上药的手停住,忽然抬起头,靠近了些,似笑非笑“那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沈星辰往后躲了躲,瞥他一眼没出声,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孤男寡女睡在一起还能干嘛?这货明显故意给她下套呢,谁接话谁是傻子。 “你睡榻,我睡这里。”慕长风收回身子,指了指地,勾起唇邪恶的笑了下“这样,有什么不妥的吗?” “没……当然没有。”沈星辰扯着嘴角干笑,合着这是她不纯洁了?是她想占便宜呢? 385.第385章 可是我介意! 夜深,人静。 沈星辰躺在简陋的矮榻上,帐内,熄了灯,一片漆黑,帐外,蝉鸣蛙声此起彼伏。 如果不是在行军打仗,这样清幽的环境倒是极为惬意。 “怎么还不睡?” 床边,慕长风的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深沉略带沙哑,有着令人遐想的温柔。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沈星辰翻了身,挪到矮榻边缘,面对着他,只能看清他高大颀长的轮廓。 “快点休息,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回城。”他双手枕在脑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走!”沈星辰勾着头“反正我知道你们行军路线,就算你把我送走了,我也一样还会跟来,快马加鞭的跟来!” “你为何非要跟着我?”慕长风无奈,良久,叹了口气。罚不得,碰不得,她较起真来,他还真就是束手无策。 “那你为何就不能让我跟着?”沈星辰趴在榻边,看着她的影子。 “军中都是男人,带着你不方便。”等天气再热些,这些糙老爷们儿便是席地而睡,遇见水源就能脱光了跳进去洗澡,这要让女人看见,成何体统。 “迂腐。”沈星辰哼了一声“你就把我也当成男人就行了,我都不介意,他们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慕长风侧身看向她,正了正声“咳……你见过谁打仗还把妻子家眷带在身旁的?这不是儿戏。” “我也没当这是儿戏啊!”沈星辰伸手戳了戳他“别人不带是因为家眷没用,可我不一样啊,保证你带上我绝对不会后悔,怎么样,重新考虑下再做决定?” “不考虑。”影子动了下,果断拒绝。 “那,你别把我当家眷就行了,就当是个随从,我随你使唤行了吗?”她继续游说。 “不行!” “嘿,慕长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一根筋不知道变通呢?”一个枕头从榻上丢下,正中他脑袋。 “你就是把帐篷掀了也没用,睡觉!”他把枕头扔回去,平躺,闭眼。 “欸……先别睡嘛,有话好好说,我们再商量商量?” “唉!你这种搞不清形势的人,是怎么当上大将军的?” “喂喂——慕长风你说句话啊?真的睡着了?” 沈星辰爬起来,抬脚踢了踢他,那个男人一动不动,她叹了口气,重新躺下。 “骑了一天马,能比我这个走了一天的还累?这么快就睡了……” 顿了顿,又是一声轻叹,继续自言自语。 “唉……你们这些直男癌根本不懂,谁说女人就只能当大家闺秀了?我就是喜欢刺激有挑战性的事儿,可你呢?和老头子一样,迂腐!他一把年纪我就懒得说了,唉,想当年,我在基地的时候,那些臭男人有几个是我对手?现在倒好,虎落平阳被犬欺……” “要不是当初一时疏忽大意,我能落的现在这样?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我疏忽大意,也遇不上你这个蠢货,我就是不放心才跟着你的啊……你……” 386.第386章 城中有变 慕长风闭着眼睛,安静的听着她含含糊糊的絮叨,听到最关键时候,竟然没音了。 “欸,你继续说啊,我听着呢……” “沈星辰?你睡着了?……” “……” 他撑起半个身子探过去,听见均匀微笑的呼声,就像某种温驯的动物。 “困的都说胡话了。” 夜深露重,他替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沈星辰哼了两声,一翻身,抱住他的手臂,脑袋靠上去,蹭了蹭,酣然入梦。 黑暗中,他温热的指尖靠近她的脸颊,犹豫了下,轻微的,怜惜的抚过。 号角吹响的时候,沈星辰还在呼呼大睡。 她睡姿奔放毫无矜持可言,两条腿夹着毯子,侧脸埋在慕长风臂中,小嘴微张,嘴角挂着晶莹的液体。 慕大将军靠在床榻边,屈腿席地而坐,满头黑线。小心翼翼的想抽出手,刚动一下,她就皱眉,缠的更紧一些。 “报——王爷!” 阿宝这次学乖了,不敢再毛手毛脚的掀帘子,站在营帐门口,大声通报。 “说。”慕长风的嗓音压低,扔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怕把睡的正香的家伙弄醒。 “王爷,已经备好马了,随时可以送王妃和两个丫头回城去。” 阿宝话音一落,沈星辰的眼皮微不可见的动了下,继而,皱着眉很不舒服的哼了两声,把脑袋埋的更深。 “知道了,再等会儿吧。你先去弄点吃的,再打盆干净的水来。” 他连忙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看着她安宁粉嫩的小脸儿,怎么都不忍心惊扰。 如果现世安稳,他倒是宁愿就这样一直陪着她,哄着她。 这边,阿宝刚应了声退下,门帘角就便微微一晃,一个身披慕家军轻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闪入。 “主人。” 那人单膝跪地行礼,一张白净却煞气十足的脸面无表情,一条深深长长的刀疤印左脸。 “你来了。”慕长风抬眼。 鹰素来不喜欢白天现身,更不爱以真面目示人,可现在既然出现在他大营中,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主人,城中有变。”鹰抬头,对眼前睡在慕长风榻上,缠着他手臂不放的女人视而不见。 “今日一早,太子就让他身边的卫队驻进了王府,美其名曰,镇安王府兵力空虚,唯恐此时有人趁机作乱,特派人保护。并将王府本来所有的侍卫换掉。” 闻言,慕长风眉毛轻轻一挑,似在冷笑“哦?这么快他就有所动作了?看来璟珩也不是那么无能啊,呵呵……” 现如今,朝中势力三足鼎立,一派是******,一派是六皇子党,还有那么一小撮固执的老臣子,保持这中立状态。 此次平北之战,六皇子挂帅出征,手握着重兵权,而辅佐的两个又都是镇安王府之子,太子自然是不得不防。 派兵入驻镇安王府,钳制住老王爷,就等于钳住了六皇子的左膀右臂,到时候,就算六皇子有什么不臣之心,在他身边儿的慕长歌,慕长风两个将军也不能为虎作伥。 看来,慕璟珩这次是早就打好算盘了。 387.第387章 帝王之术 慕长风说不上他对镇安王的感情,若说是血浓于水的父子,他自小却也没有感受到多少父爱,可若说不在乎,他又做不到眼睁睁的置他于险境。 而且,就算其他的人的安危他都能不顾,可府里还有玉笙,他的亲妹妹,他万万不能舍弃不顾的人。 慕璟珩,动作倒是很快。 “呐,幸亏我机智,跟着你出来了吧,不然,现在已经被太子困在府中当人质了。” 沈星辰放开他的手臂,一翻身从榻上坐起,那精神,绝对不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慕长风看了她一眼,瞪着两条快坐麻的腿站起来,对鹰摆了摆手“下去吧,让你的眼线时刻注意城里的事态,有任何风吹草动,务必知会我。” “是。主人。”身披慕家军轻甲的鹰应声,脚步悄无声息的从营帐中消失,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沈星辰一眼。 “他是江湖中人吧,看上去是个高手啊,长的也不错,特别是那双眼睛和脸上那条疤,一看就是个狠角色。都说江湖人不愿参与朝中是非,那他为什么会叫你主人?” 沈星辰麻溜的穿上靴子,忘了脚底还有伤,两腿一着地,顿时疼的倒吸着气,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关你什么事?”慕长风抖了抖衣衫,居高临下,斜了她一眼“行啊,沈星辰,学会装睡了。” 不想被送走,就想出这么办法,怪不得缠他缠的那么紧,怎么弄都不愿撒手。 “谁让你说什么都不让我跟着。”她摆出个无赖的表情,瞥了瞥嘴“这下好了,太子挟了整个王府来牵制你和五王爷,我怕是回不去喽……” “这下可是如了你的愿?”慕长风踱着步子,面无表情,王府虽然暂无威胁,但控制在太子手中,始终都是如鲠在喉。 “不不不……”沈星辰见他脸色不悦,连忙摆手“我可不想王府受到任何牵连,况且,玉笙还在府中呢。” “他们暂不会有事,只要皇上不点头,璟珩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对王府动手。” 慕长风顿足,离在榻边若有所思。 “呵呵……太子的人入驻镇安王府,这恐怕也是皇上的默许吧,这老奸巨猾的东西。”天高皇帝远,依着沈星辰的性子,才不管他是谁,看不顺眼就只管说。 “他是坐拥天下之人,怎能不深谋远虑?” 这一步走的,让太子和六皇子互相牵制,他则连同王府一起紧紧握在手中,好一招帝王之策啊。 “怪不得都说伴君如伴虎,镇安王可是他亲兄弟,你,玉笙,还有五王爷他们,都是他亲侄,这老狐狸,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沈星辰摇着脑袋感慨唏嘘。 “亲兄,亲侄又怎样?帝王家哪有亲情可言,父子相残,手足相残的事还少吗?”慕长风垂眼看着沈星辰“此事,到此便不要再妄加议论。” “我就是随意一感慨,又不傻,这话肯定不会出去乱喊,别忘了,那老狐狸的亲儿子还在军中呢。”沈星辰晃着两条腿“这阿宝,怎么还没把吃的弄来,我都饿死了。” 388.第388章 狗头军师 慕长风顿时无语,原来她早早就行了,亏他还傻坐着,连动都不敢动,这女人! 行军途中的伙食很简单,除了打到猎物开荤吃肉外,大多数时候就是白粥,馒头,简单的菜。 沈星辰面前摆着一碗粥,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还有一小碟类似腌菜之类的东西。 可即便这样,她也能吃的津津有味儿,呼噜呼噜的喝着粥,大口啃着馒头,三下五除二吃完,把碗一推“能不能再给我来点儿?” 慕长风忍不住嫌弃的皱眉,对帐外吩咐“去,再盛碗粥,拿个馒头进来。” “不用不用,再来碗粥就行,馒头太干,就不要了。”沈星辰连忙谦虚“其实不是我饭量大,是这一天下来,要消耗的体力太多,我必须要多吃点,你懂吗?” 慕长风吃东西的时候极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别人一边吃,一边絮叨。 他淡淡的抬眼“不懂。” 不懂她是如何做到一夜之间饭量超越男人的,更不懂她一个大家闺秀,是如何把粗茶淡饭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唉……你不懂也正常,你们太落后。”沈星辰夹了一筷子黑乎乎的腌菜塞进嘴里“其实,蔬菜和肉类,要保存有很多办法,我们根本没必要顿顿啃咸菜,你说说这……啊?” 她看着面前饭菜,无奈的摇了摇了头,心里开始怀念一种叫做“罐头”的东西。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慕长风把又一碗粥推到她面前,从什么时候,这女人的话变的那么多? “既然我成了现在成了慕家军的一员,我就有责任改善现状,然众兵将们在行军途中吃的更好点。”沈星辰捧着碗吹了吹,呼呼喝了两口。 “成为慕家军的一员?谁同意了?”慕长风放下碗筷,她倒是不请自来。 “你现在不同意也不行啊?镇安王府都沦为人质了,难道你还想赶我回去?现在,只有这儿,这儿才是最安全的,真庆幸我跑的快,嘿嘿……” 沈星辰现在是料定他不会再赶她走,而她,则能光明正大的呆在他身边儿,顺便照顾下这支每天啃馒头吃腌菜可怜的慕家军。 “……”慕长风语塞,的确,他现在,不可能再让她回去,更不可能随随便便把她再扔下。 “呐呐呐,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怕别人知道你带女人在身边,影响士气,这样,我继续扮男装,反正李虎不会乱说,其他人又不知情,你对外就说我是你的军师,如何?” 沈星辰观察着他的脸色,心下一思索,论战斗力,她身手平平,顶多是个小卒,可脑子,多少还是要比这些迂腐不化的人好使点,来充个狗头军师,应该问题不大吧? “军师?你?……”慕长风靠近了些,盯着那张嘴里裹着馒头,鼓囔囔的脸,干笑了两声。 沈星辰这身打扮看上去不过是个少年模样,若是尊她为军师,不知那个满脸褶子,动不动就古人有云的老头子会怎么想? 389.第389章 美人计 “慕长风你不要总瞧不起人好不好?”沈星辰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拍了拍被咽住的胸口“我有经验,又有智慧,为什么就不能做军师?” 直男癌真烦,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嘲讽的面孔,好像这世上除了他,别人都一无是处一样。 “你有经验?”慕长风好笑的挑了下眉“你从出生,连皇城都没离开过半步吧?你倒是跟我说说,你的经验从何而来?” 真是信口开河讲笑话,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竟然跟他底气十足的谈经验?还没睡醒吧? “我……”沈星辰一哽,白了他一眼“说了你也理解不了。” 总不告诉一个土鳖古代人,她是从个打仗根本不用人硬拼,一颗导弹就能轰平一个营地的时代乱入来的吧,以他这种智商,说不定就把她当成疯子看管起来了。 “呵……纸上谈兵,我军中数万人命,凭你一句话,就这么轻易交到你手里?快点吃完饭,出发!” 慕长风冷了她一眼,起身先出帐外,沈星辰被气的打了个嗝,不服气的努努嘴,行,自大狂,走着瞧。 行军队伍整整比平时晚出发了半个时辰,沈星辰本以为她又要苦哈哈的负重步行,心理准备都做好了,没想到,慕长风竟给了她个惊喜—— 坐车。 没错,虽然一辆拉满军用物资的平板破马车。一走三晃,被过重的负载压的咯吱咯吱响,但总好过跑断腿啊。 沈星辰盘腿坐在装满粮食的口袋上,手挡着烈日,望着前方浩浩荡荡的军队,苦着脸长吁短叹“唉……早知道这样,早上就不该吃那么多,颠的我都快吐了……” “小……公子,你再忍忍,能有车坐就挺好了,等晌午扎营休息,你少吃点就是了。” 锦夏和知春也换上了宽大的男装打扮,两个丫头紧紧抓着马车边缘,脸色也不太好看。 阿宝骑在马上,负责押运军粮,听见三人说话,勒了下手里的缰绳,放慢马步。 “你们要是坐久了觉得累,就下来走走,这到休息,至少还要两个时辰。” 这种平板车坐久了,并不比步行好受到哪里去,山路颠簸,为了防止被摔下去,就要一直腰部用力保持平衡,坐上一天下来,那才叫腰酸背痛,全身散架。 “阿宝。”沈星辰身子来回晃着,咧嘴冲他嘿嘿一笑,两眼发亮的盯着他的那匹棕色骏马。 “公子,呵呵……”阿宝看出她图谋不轨,双腿不动声色的夹了下马肚子,加快脚步。 “欸……你别跑啊,过来过来,商量件事儿呗。”沈星辰招招手,没有轻易放过他。 “公子,我身为军中副将,押运粮草是我职责所在,我……”阿宝回过头,笑的一脸苦相,早知道,不去多那一句嘴,这下好了,被盯上了。 “你先别说,你听我说,这样,你的那匹马借我骑一会儿怎么样?你来坐车,坐累了咱们再换回来,而且你还能跟我这小随从谈谈人生,看看风景,是不是很不错?” 沈星辰贼嘻嘻的挑着眉毛,连哄带骗,连锦夏这个美人计都放了出来。 390.第390章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阿宝放慢步子,看了眼趴在车边缘脸色不太好的锦夏,犹豫了下。 “可是,公子……王爷吩咐了……” “你就说你跟不跟我换吧,王爷说,你不能坐马车,我不能骑马了吗?”沈星辰收起笑容,正色质问。 阿宝想了想,摇头“没,这倒是没有。” “既然他没说,那就是你不愿意换咯?行,你不换,我就跟这位赶车的大哥讲个故事。”沈星辰往前挪了挪,坐直,清清嗓子“咳咳……讲哪一段好呢?不然就说七王爷的随从,阿宝小将,跟一位女子比武的故事如何?” 那赶车大哥倒也配合,转过身看憨厚的笑了笑“成,这么走着也无趣,公子愿意讲,我们听着便是。” 这些人中,除了阿宝,没人知道沈星辰的身份,只知道既然小副将都尊称公子,那此人来头肯定不简单。 “咳……那好,那我就给大家解解闷,你们听好咯,话说,这镇安王府……” 沈星辰端起副说书人的架势,手一拍大腿,张口就来,这下阿宝可不淡定了。 “等等……公子,你也别话说了,我换,换还不行?” 这算是有把柄落在王妃手里了,身为七王爷身边儿的人,竟然一时大意败在女子手里,传出去不光是他,连王爷都跟着没面子。 沈星辰一听阿宝松口了,立刻收住话题“行,小副将爽快,这就换。” 从一早出发,一个时辰的功夫,沈星辰就翻身做主人,顺利的摆脱破车,英姿飒爽的跨上了骏马。 “怪不得你小子不乐意跟我换,骑马就是舒服。”她抚了抚马鬃,不颠不晃的,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我那是怕王爷知道了责罚,我坐在这马车上,怎么顾及到后面的粮草队伍。” 阿宝很无奈,他虽还是少年,但个子却要比沈星辰高出许多,而此刻,只能蜷着一双长腿,憋屈的窝在一袋袋粮草上。 “我帮你看着不就行了,你就放心的跟我这小随从聊天吧。”沈星辰摆摆手,往后望了一眼,长长的队伍,整整齐齐。 “公子,你不是要说故事么?咋不说了?” 赶车的大哥还等着听下文,等了会儿,不见动静了,又转过身,问了句。 “讲讲讲,不过既然阿宝小将给我换马了,我就也换个更有意思的故事说说,你看行么?” 沈星辰惬意的骑在高头大马上,眯着眼睛,心情大好的样子,想听故事不是?她能说的多了去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行,公子说啥都行,咱们路上也好解解闷儿。”那人挥着鞭子附和。 “嗯,我先跟你们说段空城计。”沈星辰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话说,在三国鼎立时期,有个能掐会算的能人……” 沈星辰自小爱看这些打打杀杀兵法谋略的小说故事,要讲起来,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放现在这故事耳熟能详不算什么,可跟这些人讲起来那简直就是为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391.第391章 新技能 不多一会儿,一圈人就都听的津津有味,连豆大的汗珠落下来,都忘了擦。 直到沈星辰又一拍大腿“好了,今天要说的故事到此结束,要想听的话,明天咱们继续。” 赶车的大哥意犹未尽,咂着嘴回味,一脸崇拜的看着马上的沈星辰“公子,你这故事说的真好,再给咱们大家说一个呗。” 沈星辰喝了口水,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故事再好,听多了也无味,而且,讲多了你们也记不住啊,记不住,那不就是白听了。” “故事不就是用来听的嘛,就算记住又如何。”锦夏不解,只知道全神贯注听她说故事的时候不会感觉太累。 “别人的故事听听而已,我的故事是用来学以致用的,算了算了,你还是个孩子,说了你也不懂。” 沈星辰想想,自己也是够无聊,这些人里边,真正能听懂了,恐怕只有知春吧。 “公子说的极有道理,真不愧是随着七王爷的人,如此年纪轻轻就懂得如此之多。” 赶车大哥忍不住又看她,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说出的话竟让他年过三巡的人都不得不佩服,王爷身边,果然是能人辈出。 “大哥过奖了,我不过是几年前看过几本有意思的书,闲来无事,想起而已。”沈星辰好像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新技能,随口拈来个段典故,就能显得很有博学很神通的样子…… 一路这么说着聊着,时间也显得过了快些,午时烈日当头,队伍便停下脚步稍作休整。 沈星辰早上吃的太多,这会儿没什么胃口,就只喝了些水,靠在树下乘凉休息。 两个丫头直喊腰疼,站在一片阴凉里又伸胳膊又抬腿。 “你们这都算好的,昨天,我可是背上扛着口大铁锅,走了整整四五个时辰,到了驻地人家都休息了,我还得去打水,烧火,做饭,那才叫整个人都累散了架……” 沈星辰半眯着眼,用一块浸湿的棉巾盖在脸上降温,再对比下昨天的遭遇,怎一个爽字了得啊! “小姐,不……公子。”锦夏一时嘴快喊错了,见四周无人注意,忙改口“公子你可是遭罪了,不过幸亏咱们王爷还是心疼你,昨天我可听阿宝说了,王爷亲自给你泡脚呢……” “……” 沈星辰一把扯下脸上的棉巾坐了起来,尴尬的看着两个偷笑的丫头。 这个阿宝,嘴可真够快的,当她和慕长风的面信誓旦旦保证,一转脸,就当故事说出去了。 “我还从来没听过有男子给女人洗脚呢,何况他还是王爷,我就说,咱们王爷心里最在意的就是公子你了,在王府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嘿嘿……” 锦夏说笑的正欢,就见阿宝端着份饭菜走了过来,走进一听,竟然是在谈论此事,当即脸色一阵发白。 “闭嘴,闭嘴,当时说好了,这事儿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许再提,你们俩怎么肚子里放不住一点话?这么快就把我出卖了!” 392.第392章 掉脑袋的重罪 “你那么凶做什么?公子又不是外人,我们不跟旁人说不就好了。” 锦夏一眼瞪过去,阿宝顿时泄气了,耷拉着脑袋,把手里的东西送到沈星辰面前。 “公子,这是王爷让给我给你送来的,这是刚打下来的野鸡,用泥裹着在地下烤熟的,汁多肉嫩,你常常。” 沈星辰低头,见盘中摆着一只腿,一只翅膀,都是山鸡身上肉质最好的地方。 “哼哼,你个臭小子,还说她两人肚子里放不住话,你不也和她们一样?看来王爷昨天说的话,你转脸就忘了是吧?” 沈星辰晃着脚,也不去吃盘中的东西,就一脸阴险的盯着他冷笑,弄的阿宝心里毛毛的。 “没……没忘,都怪我不好,一时最快,又经不住锦夏那丫头软磨硬泡的打探,公子,求你网开一面,千万不要让王爷知道,不然……” 不然他就惨了,七王爷这人在外人面前向来沉稳,要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在两个丫头心中形象尽毁,那…… “阿宝,我问你,你是不是皮痒了,想让王爷好好收拾你一番?”沈星辰故意拉下脸吓唬他。 “不,不是。”阿宝垂着头,不敢看她。 “你知不知道,我要是把你胡说八道这种事儿告诉慕长风,他会怎么惩治你?”她靠近了些,勾头盯着他窘迫的脸,阴森森的笑着。 “知……知道。”他点点头,打板子那都是轻的,弄不好直接把他发配到火头军粮草军中,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那你觉得,我会不会去跟七王爷告状?抬起头,看着回答。” 沈星辰笑了笑,又变回背靠大树,仰头小憩的姿势。 阿宝苦着脸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了沈星辰半天“我,我觉得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将此事告诉王爷的。” 他跟在七王爷身边多年,至今揣摩不出慕长风的心思,是因为他为人深沉,琢磨不透,同样,他也猜不准沈星辰在想什么,因为,这位王妃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经常弄的他措手不及。 比如现在,她忽然话锋一转“那你给我个不告诉他的理由,说的好,让我满意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阿宝抓耳挠腮,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沈星辰到底想听什么。 “我……把我的那匹马一路都给公子骑。” “嚯,谁稀罕骑你的马,大不了我自己两条腿走,又不会累死。” “那,我以后****顿顿给公子打野味来吃。” “在你心里我就这点追求了?有点诚意好不好,不然咱们可没得谈了。” “我……我……公子我求你别让我猜了,我就是猜到太阳落山,我也猜不出啊!” 沈星辰看他脸越苦,越是满意,故意逗他玩儿了一会儿,才切入正题。 “阿宝,我问你,咱们军中的粮草物资,可归你管?” 这话一出,阿宝顿时傻眼了,原来她是打起了军粮军备的主意,这……这些东西若万一出了差错,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啊! 393.第393章 权利不小 “公子,万万使不得,您,您这胆子也太大了吧?此事可不只是关乎我一人,您就别拿我玩笑了。” 这大热天的,阿宝顿时冒了一背的冷汗,行军打仗,粮草物资可谓是头等大事,七王爷把如此重任交付于他,那是因为他是亲信之人,所以,无论出了天大的事,他都绝对不能渎职。 “你看我的样子像在跟你开玩笑么?”沈星辰正色“难道你还信不过我?我会害你,害慕家军不成?” 她的想法真的很单纯啊,只不过是想弄点实权在手里,然后尽她所能改善行军条件,也好让那个直男癌对她刮目相看啊。 “您当然不会害我,更不会害王爷,不过……这种事情可不是儿戏,您……您还是去王爷那告我一状吧,阿宝宁可领责罚。” 阿宝不是个拎不清的人,小事马马虎虎得过且过,可大事儿上却毫不含糊,沈星辰的这个要求,说破天他也可能答应。 “你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跟你那主子一模一样,你天天在我身边儿跟着,还怕我干什么不成?” 沈星辰一看他宁死不肯妥协就犯的模样,急了,吓唬吓唬他而已嘛,总不能真为了这点儿破事把他揪给慕长风,她还想和这臭小子搞好关系呢。 “公子,不管你怎么说,总之,这事无论如何,阿宝不能答应。” 这架势,是铁了心的宁死不从。沈星辰一见如此,口气也松了下来,朝他招招手。 “来来来,阿宝你坐下,咱们可以慢慢聊。” 阿宝犹豫了下,放下手里的食物,在她对面席地而坐“公子,只要不聊军粮军备,其他什么都好说。” “行行行,我不为难你。”沈星辰把香气四溢的鸡翅鸡腿分给了知春和锦夏,两个丫头啃的狼吞虎咽。 “那阿宝先谢谢公子网开一面了。”阿宝一喜,可还没笑出来,沈星辰就又有后话等着他。 “你先别着急谢我,我问你啊,咱们这么多车粮草,都有什么?够吃多久,这你总能告诉我吧?” 阿宝垂着眼,想了想“这倒不是什么秘密,这些车上,大部分都是大米白面,也有些腌肉,看着虽多,可咱们人也多啊,所以吃不了多久的。” 行军路遥,必须保证吃饱,数万的大军,一日三餐定然不能少,这么算下来,这些东西最多也就能撑小半个月而已。 “那是不是这些吃的用的,都需要在途中补给?”沈星辰接着问。 “那是必须,沿途咱们会经过州官城镇,那些地方官都会提前备好物资。”对于这些,阿宝虽也是第一真正上手,却也了然熟练。 “那要准备什么,是不是你说了算?”沈星辰一步一步的问到关键。 “算是吧,有粮草官,他们会统计清楚需要的物资,然后报给我,我在负责传书信到前方驿站,好让当地官员做好准备。”阿宝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么说来,你手里权利不小嘛,数万人口粮都归你管着,行嘛,挺有本事的。”她哈哈一笑,打趣儿。 394.第394章 心电感应 “嘿嘿,那是王爷新人我,才把如此重任交到我手中,我定然不会辜负王爷的。”阿宝被夸的有点儿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那,这样,以后呢,咱们需要当地官员准备什么,这个由我来决定,我定好了,再交给过目,怎么样?” 沈星辰直接要实权不成,干脆从侧面入手,让他一点点放下戒备。 “这还不是一样?公子……我求你别难为我了行嘛?”阿宝心里苦啊,被她这么左右一绕,就又给带坑里了。 “怎么能一样呢?我只是帮你分担下辛苦,最后还不得交给你过目,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啊!”沈星辰眯着眼,苦口婆心的劝说,摆出一副为他着想的姿态。 “阿宝为王爷办事,不觉得辛苦……”继续拒绝,但语气已经没有方才坚定。 “嘿,你这小子怎么不开窍呢?难道你要来的米和面跟我要来的不一样吗?”沈星辰渐渐要失去耐心,这家伙怎么油盐不进呢? “一样,可是……”阿宝被她绕的有点晕,挠着头想了想,又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一样不就行了?还可是什么可是,就这么决定了,啊?”沈星辰口气又强硬了些,试探道。 “这……这……试试倒也无妨,不过公子,咱们可得说好了,你一切都得按照规矩,不能由着性子乱来,还有就是……”阿宝吞吞吐吐。 “行行行,按规矩来,还有什么你快说。”她一见得手,瞬间来了精神。 “还有就是,最后要听我决定。”阿宝想了想,又补充“你千万可不能让王爷知道。” “行行行,不让他知道,有了功劳算你的,万一出了乱子,我背着,这总行了吧?”沈星辰觉得自己话都说到如此了,阿宝再不愿意,那肯定就是个木头脑袋。 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机灵懂事的啊! “功劳我不要,公子只要别弄出乱子就行了……” 再次出发,沈星辰显得劲头十足,当然,是在她骑马前行的情况下。 一路驱赶,眼看到了军队前方,盯着慕长风,慕长歌还有六皇子慕璟琛三个齐头并进的背影看了会儿,满意的摸着下巴眯着眼笑了。 还是她家七王爷最英挺,就连背影都比别人好看。 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竟然在情不自禁的发花痴,沈星辰连忙吞了屯到嘴边的口水,调转马头往后走。 完了完了,这是要去打仗,要去战场上拼命啊,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们春心大发的胡思乱想呢? 如此一想,赶紧用手按住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深深呼气,吸气…… 等一切都结束了再说,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不管这个男人是成是败,她都会毫无怨言的陪在他身边。 沈星辰压抑着内心疯长的感情,驱着马匹往回走,前方领军前行的慕长风却仿佛感受了什么异样。 他回过头,正好看见她转身的背影,盯着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素来表情寡淡的脸上逐渐泛起笑意。 395.第395章 眼光长远 “七王爷这是怎么了?”慕璟琛难得从他脸上看到笑意,而且还是那种十里春风温柔如斯的笑。 “没事。”慕长风闻声回过头,正色“想起往日趣事罢了。” “哦?那看来七王爷平日生活定是很有意思。”慕璟琛顺着刚刚他的视线看了眼,轻笑。 沈星辰悠哉悠哉的溜达了一圈儿,再回到粮草军队伍中时,见锦夏已经快晃晕在颠簸的马车上。 “不然,你来骑会儿马?”看着她脸色发白,难受的皱着眉,沈星辰也不忍心。 “我……不会。”锦夏摆摆手,头枕在知春腿上,有气无力。 “公子……她,这样……还是歇着好……这天气燥热……怕是中暑了……”知春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从瓶中倒出些褐色液体,分别往锦夏太阳穴和人中处涂了些。 “中暑?”沈星辰抬头看看这烈日高照的天,再看看一到正午就无精打采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这才刚入暑呢,再过半个多月,那才是最热的天气。” 这种天气行军,不管对兵对将都是极大的考验,三伏天,燥热,中暑,食物不好保存,这些且不说,还容易爆发瘟疫,一旦有人感染某些传染疾病,便会迅速的,大规模蔓延,轻则重创兵力,重则全军覆没也说不定。 “阿宝,你去弄些盐来,融在水里给她喝点。”沈星辰吩咐了句,又问照顾在一旁的知春“你给她用的什么?” “是……是一些提神……提神的草药,有,薄荷,樟脑,雄黄,桂皮,良姜和……” 锦夏平时喜欢自己研究些小药方,眼看入夏了,就弄了些既能提神又能驱虫的药膏,本来打算给沈星辰呢,可还没来及送出去,就用上了。 “行,你跟我说这些,我也记不住,这样,等晚上咱们扎营,你去把这方子写下来,交给我。”沈星辰对草药没有研究,但是知春的医术她还是信得过的,就凭她那套牛毛般细的银针和熟稔的针法,这个丫头就绝对不容小觑。 她忽然发觉,也许这两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并不是拖油瓶,也许,往后还能帮的上大忙。 锦夏喝了些淡盐水,又擦了些提神的药膏,加上知春不停的用湿棉巾给她敷额头,缓了会儿,已经好了许多。 晚些时候天气不那么热,她便就又开始叽叽喳喳一路说个不停。 大军驻营,沈星辰便又理所当然的被请进了慕长风的帐内。 “怎么样?这一天下来感受如何?”他换上了轻薄的衣衫,干净温和的白色衬托出英姿笔挺。 “还不错,一路可以看风景,还有肉吃,自由自在,一点不必王府里差。” 沈星辰脸上没有半点疲惫之态,生龙活虎的在他面前跳来跳去。 “我把拉粮草的马空出一匹给你,明日你骑它便是,不要再为难阿宝了。”慕长风指了指帐外,看来他是对今日一切了然于心。 “那我先谢谢王爷了。”沈星辰眉毛一挑,抱拳,嘿嘿,算这家伙还有点良心。 正喜滋滋的乐着,知春这丫头小跑着来了。 396.第396章 谋杀亲夫 “王爷,公子。”知春行了个礼,便从袖内掏出张纸,递到沈星辰面前“公子让我写的方子,二十三味草药都在这里了,下面,是熬制的方法和用量。” 知春是个心思通透聪慧的丫头,沈星辰一句话,她便知道她是要做什么,有何打算,这点确实深得她欢心。 “行,将来咱们要是打胜仗了,记你一功,下去吧,好好休息。” 沈星辰接过药方颇为满意,有个如此冰雪聪明的丫头就是好,什么事儿都做的规规整整,漂漂亮亮。 嗯,就连字都写的如此好看,以后一定得给她许个好人家。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对于沈星辰总是没完没了的折腾,慕长风似乎已经习惯,只是听她一个混在军中的大闲人竟然拍着胸口大言不惭的说要给别人记功,觉得有些好笑。 “瞧你说的,好像我干的都不是好事儿一样。”沈星辰手里的方子在他眼前一晃“怎么,难道你怕我下毒毒死你这个瞧不起的人的家伙吗?” “又胡说八道。”慕长风被她弄的没脾气“毒死老子你就是谋杀亲夫,怎么?你想改嫁?” “我就是想,也没然敢要了吧?”沈星辰厚着脸皮冲他笑“嘿嘿嘿,王爷你终于学会说笑了,我还以为你又要被气炸呢。” 没错,她没听错,慕长风这个较真的家伙终于会说笑了,终于没有被她两句玩笑话弄的冷脸相向了,这简直就是飞跃般的进步啊! 他终于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感情的家伙了! “呵呵……”慕长风无语,要是还那么容易跟她动气,自己恐怕早就被她气死几百回了! 他竟然习惯了!竟然习惯没跟她着她的话胡说八道! “说正经的,王爷,我要是立一功,你给我什么奖赏?”沈星辰趁着他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时候,见缝插针的问道。 “口气不小,仗还没打,什么事都没做,你倒先惦记起奖励来了。”慕长风抬手戳了戳她脑袋“你老老实实的,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看看,看看,我就说你只会小瞧人,刚刚我可看见了,慕家军弓弩手中,可有人用的是我改造出来连弩,别以为我不知道,哼哼……” 沈星辰把头一偏,挑着眉毛,恨不得得意的拿鼻孔去看慕长风。 一边嫌弃她没用,一边还用她捣鼓出来的东西,这人不是明目张胆的耍赖嘛! “那是……”慕长风眼角抽了下“好,我就听你说说,你又打算做什么?” 他不是真心小看沈星辰啊,只是作为一个女人,她那么强悍,让做男人的很就纠结啊!一边心中喜欢的不行,一边又希望她能偶尔柔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给你看个好东西,嘿嘿。”沈星辰把手里的方子摊开,呈在慕长风面前“能看的懂吗?” 慕长风扫了一眼,长眉微微一扬。虽然他不是精通,但药理还是多少懂那么一些。这方子,写的确实很巧妙,既能提神,又能驱蛇蚁蝇虫,特别适合夏季使用。 397.第397章 王爷很潇洒 “你这是要……”慕长风眼角扫了眼沈星辰,已然看出她在动什么心思。 “这些草药,可以做成香囊,可以制成药膏,夏季行军,兵将难免精神不济,而且蛇虫鼠蚁出没,不仅伤人,又会加大疫情隐患,若能命前方地方官员按照这方子,大批备这些药材来,防范于未然,不是更好?” 沈星辰从未经历过行军打仗,但是史书和电视剧看过不少,历史上有记载的大型瘟疫肆虐起来几乎可亡国,的确是不得不防的大事。 “你想的确实周到。”慕长风定神看了她良久,发现女人和男人看问题的角度完全不同。 他统领全军,想的是如何杀敌制胜,而她,却入微到细枝末节。 “还有。”沈星辰正色,收起了刚才顽劣的态度“我们需要足够的食盐,我知道食盐属于官府管控,所以现在,王爷立刻派人传话到前方,让他们速速准备。” “食盐?”慕长风眉毛挑了挑“夏季饮食清淡,行军途中又缺水,通常饭菜都是少盐为好,为何还要……” 要准备提神防虫的药材他能懂,可是还要食盐,这似乎有点超出理解范围了啊。 “因为天气炎热,人会大量出汗,身体里的盐分和部分矿物质会随着汗液排除,在大量的排汗后,适当饮用五百比一的淡盐水,可补充机体需要,同时防止电解质流失,我说了,你能听懂吗?” 沈星辰霹雳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第一次从慕长风那张帅脸上看到迷茫的表情。 什么是矿物质?电解质又是什么东西? “不懂……”慕长风嘴角抽了抽,不解的看着她“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医?” 虽然听不懂,但是凭感觉就觉得她很专业啊,至少不比一般大夫差。 “这……这不是医,这是常识。”沈星辰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古代人沟通现代科学“算了,你也不用明白,我知道就行了。” “你这些都是从哪里看来的?”慕长风坐下,提笔,又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磨墨。” 沈星辰撇了撇嘴,嘿,这家伙,被她知识碾压了,还这么高高在上的使唤她? “磨就磨,你老大,听你的还不行?”她卷起袖子,乖乖的站在他身边儿,往砚台里加了点水,细细研磨起来。 都说字如其人,可慕长风的字却不像人这么笔挺周正,而是提笔一挥,龙飞凤舞。 沈星辰皱着眉,仔细的辨认着“啧啧,王爷你这么写,确定别人能看懂?” “你什么意思?”他笔尖顿了下,一小片墨迹在纸上化开。 “没什么,就是觉得……觉得你的字……”沈星辰摸了摸下巴,干干净净的小脸上立刻一道漆黑“你的字写的很潇洒,潇洒不羁。” 想来想去,确实也只有这么词能形容了。 “潇洒?”慕长风偏过头,见她弄花了脸还得意洋洋,忽然大笑“哈哈哈,没错,是潇洒,你这个词用的很好,很好……” 398.第398章 袭击六皇子 沈星辰不知道他笑什么,以为他被取笑了还不自知,就跟着也哈哈大笑起来。 “王爷,你在后面补充上,要蜂蜜。”她一边笑一边指点。 “要蜂蜜做什么?”慕长风一个劲的斜眼瞄她,越看越忍不住。 “说了你又不懂,你写上就是了,反正有用。”沈星辰也懒得跟他解释,看他越笑,她也越停不下来。 “行,蜂蜜。”慕长风肩膀直颤,大笔一挥,笔下的字都好像在哆嗦“要多少。” “嗯,大坛子,五十坛吧,坛口要用蜡封好。”这东西,不会变质,营养价值又高,还能充当白糖和食盐配比成葡萄糖,备上一些总是没错的。 “好了。草药,食盐,蜂蜜。”慕长风写完,把书信往她面前一摊“你看看。” “不用看了,挺好的。”沈星辰捂嘴,这么狂放不羁的字迹,她真心看不太懂。 慕长风看她彻底把脸给抹花了,忍的实在难受“你到底在笑什么?” “啊?没什么?就是看王爷笑,觉得很好笑罢了,哈哈哈……”沈星辰摆摆手“那你又在笑什么?” “我?我当然是在笑你啊。”慕长风看了看桌上的砚台,忽然长臂一抬,用手指沾着墨,往沈星辰脸上涂去。 “慕长风你在干嘛?”沈星辰一愣,完全没料到平时阴沉沉的家伙也会玩小孩儿的这一套,旋即反应过来,立刻还击“你别躲,你等着!” “你碰不着我!”看着沈星辰满手墨黑的朝他袭来,慕长风迅速站起身往后退。 “你欺负人!”巨大的身高差面前,沈星辰完全无力还击,索性将整个砚台拎起。 军帐外。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只听到里面不断的传出笑声,可竖起耳朵,又听不清到底再说什么。 可里面的人是七王爷啊,那个治军严厉素来不苟言笑的七王爷啊! 他,这是怎么了? “慕长风可在帐中?”一袭锦缎白衣的男子负手行至帐外,听里面传出笑声,饶有兴致的停下脚步。 “回六皇子,帐中确是王爷。”守卫神色有些复杂,确实是七王爷没错,可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有意思。”慕璟琛抖了下长衫,抬手刚掀开帐帘—— 还没看清营帐中是何情形,就见一只硕大漆黑之物迎面而来,还不及躲闪…… “啪——”沈星辰手中的砚台在正中六皇子那张白净阴柔的脸后,应声落地。 “慕长风你有本事别……”沈星辰还没叫嚣完,发现自己攻击错目标了,虽然都是一身白衣,可这个是?…… 慕璟琛站在原地,一脸漆黑根本看不到五官,墨汁顺着下巴往下滴,白衣胸前一片斑驳。 “呃……”沈星辰笑容僵在脸上,愣了下,赶紧回头去找棉巾。 “六皇兄,这么晚了,来我帐中有何事。”慕长风明显一顿,但瞬间又端起了那张一本正经的脸。 啥?这个是……六皇子? 沈星辰正在拧棉巾的小手一抖,脸顿时垮了下来,还真是不长眼啊,第一次正式打照面,就袭击了军中地位最高的六皇子!! 399.第399章 你厉害你来 “听见你帐中有说有笑,便进来看看,哪知道……”一身黑的六皇子倒也淡定,只是一开口,那一排白森森的牙,让在一旁偷瞄的沈星辰死死的咬住嘴不敢笑。 “我与下属说笑两句,不曾想冒犯到六皇兄。”慕长风依旧一本正经面无表情。 沈星辰是打心眼里佩服这货,这种情况,竟然还能崩的住。 “六皇子,属下知罪,是属下冒犯,属下愿领责罚。”沈星辰不敢抬头,把手里的浸湿的棉巾举过头顶,呈在慕璟琛面前。 “责罚?我若真责罚了你,七王爷可要怪我不念兄弟同盟之情了吧?”慕璟琛擦了擦脸上的污迹“起来吧,在我面前就不必如此了。” “你……都知道了?”沈星辰这才抬起头,表情纠结的看了他一眼,想笑,又不敢,憋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们夫妻,还真是伉俪情深,就连上战场都分不开。”慕璟琛额角又一块擦伤,擦拭的时候忍不住皱眉。 “嘿嘿……”沈星辰干笑,又不好过多解释“那个,六皇子,你坐下,我给你上点药吧?” 慕璟琛扫了眼她那张花脸,和第一次流云小筑见到时,神采大有不同。 那时候,她只是个大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女儿,虽有些跋扈,但扔是个娇弱女子,而如今,不过数月,却出落的愈发凛厉。 这种骨子中透出的气质,就算满脸黑墨,一身的粗布衣衫也难掩。 可是为何,每次见到她,不是被抡耳光就是被袭啊?众人之上的六皇子啊,颜面扫地啊! “我先给你擦一擦啊,有点疼。”沈星辰检查了下他额头的伤,有点心虚,又怕万一弄疼他,惹怒了这位皇子,只要一边轻拭,一边小心翼翼的吹气。 慕璟琛双目微闭,感觉到凉凉的气息拂在脸上,眼皮抖了抖,似乎,还有股茉莉淡淡的香甜。 说不上疼,甚至还有点……舒服? “六皇子,我要给你上药了啊,要是疼你说一身啊。”脸上的墨迹擦干净,那柔和的线条,高高的眉骨和笔挺的鼻子,倒也好看。 沈星辰心里默默感叹了下慕家强大优秀的基因,放下手里的棉巾转身去拿药膏,一抬眼,就见慕长风立在她身后,阴沉着脸注视着她。 “你到底会不会?不会我来帮他。”他抢先把装创伤药的小瓷瓶握在手中,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这个,有什么不会的。”沈星辰没明白他的意思,小手一伸“给我。” “看你笨手笨脚的,一边儿呆着去。”慕长风脸色更难看,直接揪着她后衣襟丢到一旁。 “我……”沈星辰还想争辩,忽然似乎明白了什么,偷笑着退开“行行行,我笨,你厉害你来,行了吧?” 这家伙真是,那么高大威武的人,心眼怎么就这么小呢? “你们说完没?”一直端坐着听两人拌嘴的慕璟琛有点不耐烦,睁开眼,看了看慕长风“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400.第400章 凶险 慕璟琛数月前与沈家四小姐有过些缘分,曾一掷三千两,给她买下整个胭脂铺,后又于碧波湖中救她一命,于沈星辰算是救命之恩。 可这些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他是身份尊贵的六皇子,他既然只字不提,她就更不想惹来是非。 慕璟琛当时的想法完全是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听闻能征善战的七王爷要与富可敌国的沈府结亲,又不能断定慕长风是敌是友的时候,便有意接近沈星辰试探。 可试探的结果,却让他略有失望,沈四小姐虽然有几分姿色和心思,但在府里,却只是个不得重视的庶出,与慕长风的婚事,也不过是当年随口一个约定而已。 此事,也就暂且作罢。 直到镇安王六十大寿那日,这位沈家小姐在寿宴上舞剑,重剑龙渊在一个女子手中剑锋飘逸,这才让沈星辰在他心里留下了那么些印象。 后来,筵席上又听了些传言,说沈星辰对慕长风一片痴心,可他却看不上她。 本以为这是场有名无实的婚配,沈家小姐嫁入镇安王府,上有刻薄的舒王妃,下有薄情的七王爷会过的凄惨无比,郁郁寡欢。 可万万没想到,数月未见,她竟然跟着慕长风混到了军营了里,而且像换了个人般,神采飞扬,完全不似传言所说,不得七王爷欢心。 慕璟琛不知道这几个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清楚,既然能被慕长风带在身边,那她,一定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这样,也好…… 沈星辰知道她女扮男装混入大军的事早晚瞒不住慕璟琛和慕长歌,既早被撞破了,那也省的她再躲躲藏藏的。 反正军中掌权最大的六皇子都没说什么,索性,她就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慕长歌对她的出现,除了淡淡的扫过一眼外,在没有任何反应。 先是被人横刀夺爱,接着生母又一眨眼死在他怀里,短短时间,曾经英姿勃发的平南王便锐气尽失。本来温润如玉的人,脸颊削瘦,看上去充满了阴郁的戾气。 沈星辰偶尔会觉得对他有些愧疚之心,毕竟原本性情温和的他,从未与她有过半分为难,他痴恋沈青莲没错,他踩着慕长风上位或许也情非所愿。 错就错在,他生在王族,他是舒妃的嫡子。 沈星辰骑着马,跟在三人身后。慕璟琛居中,慕长歌为左,慕长风为右。 慕氏一族的男人,平心而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此时,三人是手足,同仇敌忾。 可也许,不久之后,就会因各种利益所趋而离心离德,甚至手足相残。 前一瞬是手足,后一瞬就是敌人。这便是王族,这便是他们从小成长的环境,这便是,他,还有她以后要面对的。 沈星辰心里清楚,他们所有人心里也许都清楚,北疆一战只是开始,但远远不是结束。 太子和慕璟琛的党争,慕长歌和太子的夺妻之恨,慕长风和慕长歌的恩怨,慕长风和慕璟琛的利益平衡,这一切,远比战争要复杂凶险。 393.第393章 权利不小 “公子,万万使不得,您,您这胆子也太大了吧?此事可不只是关乎我一人,您就别拿我玩笑了。” 这大热天的,阿宝顿时冒了一背的冷汗,行军打仗,粮草物资可谓是头等大事,七王爷把如此重任交付于他,那是因为他是亲信之人,所以,无论出了天大的事,他都绝对不能渎职。 “你看我的样子像在跟你开玩笑么?”沈星辰正色“难道你还信不过我?我会害你,害慕家军不成?” 她的想法真的很单纯啊,只不过是想弄点实权在手里,然后尽她所能改善行军条件,也好让那个直男癌对她刮目相看啊。 “您当然不会害我,更不会害王爷,不过……这种事情可不是儿戏,您……您还是去王爷那告我一状吧,阿宝宁可领责罚。” 阿宝不是个拎不清的人,小事马马虎虎得过且过,可大事儿上却毫不含糊,沈星辰的这个要求,说破天他也可能答应。 “你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跟你那主子一模一样,你天天在我身边儿跟着,还怕我干什么不成?” 沈星辰一看他宁死不肯妥协就犯的模样,急了,吓唬吓唬他而已嘛,总不能真为了这点儿破事把他揪给慕长风,她还想和这臭小子搞好关系呢。 “公子,不管你怎么说,总之,这事无论如何,阿宝不能答应。” 这架势,是铁了心的宁死不从。沈星辰一见如此,口气也松了下来,朝他招招手。 “来来来,阿宝你坐下,咱们可以慢慢聊。” 阿宝犹豫了下,放下手里的食物,在她对面席地而坐“公子,只要不聊军粮军备,其他什么都好说。” “行行行,我不为难你。”沈星辰把香气四溢的鸡翅鸡腿分给了知春和锦夏,两个丫头啃的狼吞虎咽。 “那阿宝先谢谢公子网开一面了。”阿宝一喜,可还没笑出来,沈星辰就又有后话等着他。 “你先别着急谢我,我问你啊,咱们这么多车粮草,都有什么?够吃多久,这你总能告诉我吧?” 阿宝垂着眼,想了想“这倒不是什么秘密,这些车上,大部分都是大米白面,也有些腌肉,看着虽多,可咱们人也多啊,所以吃不了多久的。” 行军路遥,必须保证吃饱,数万的大军,一日三餐定然不能少,这么算下来,这些东西最多也就能撑小半个月而已。 “那是不是这些吃的用的,都需要在途中补给?”沈星辰接着问。 “那是必须,沿途咱们会经过州官城镇,那些地方官都会提前备好物资。”对于这些,阿宝虽也是第一真正上手,却也了然熟练。 “那要准备什么,是不是你说了算?”沈星辰一步一步的问到关键。 “算是吧,有粮草官,他们会统计清楚需要的物资,然后报给我,我在负责传书信到前方驿站,好让当地官员做好准备。”阿宝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么说来,你手里权利不小嘛,数万人口粮都归你管着,行嘛,挺有本事的。”她哈哈一笑,打趣儿。 394.第394章 心电感应 “嘿嘿,那是王爷新人我,才把如此重任交到我手中,我定然不会辜负王爷的。”阿宝被夸的有点儿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那,这样,以后呢,咱们需要当地官员准备什么,这个由我来决定,我定好了,再交给过目,怎么样?” 沈星辰直接要实权不成,干脆从侧面入手,让他一点点放下戒备。 “这还不是一样?公子……我求你别难为我了行嘛?”阿宝心里苦啊,被她这么左右一绕,就又给带坑里了。 “怎么能一样呢?我只是帮你分担下辛苦,最后还不得交给你过目,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啊!”沈星辰眯着眼,苦口婆心的劝说,摆出一副为他着想的姿态。 “阿宝为王爷办事,不觉得辛苦……”继续拒绝,但语气已经没有方才坚定。 “嘿,你这小子怎么不开窍呢?难道你要来的米和面跟我要来的不一样吗?”沈星辰渐渐要失去耐心,这家伙怎么油盐不进呢? “一样,可是……”阿宝被她绕的有点晕,挠着头想了想,又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一样不就行了?还可是什么可是,就这么决定了,啊?”沈星辰口气又强硬了些,试探道。 “这……这……试试倒也无妨,不过公子,咱们可得说好了,你一切都得按照规矩,不能由着性子乱来,还有就是……”阿宝吞吞吐吐。 “行行行,按规矩来,还有什么你快说。”她一见得手,瞬间来了精神。 “还有就是,最后要听我决定。”阿宝想了想,又补充“你千万可不能让王爷知道。” “行行行,不让他知道,有了功劳算你的,万一出了乱子,我背着,这总行了吧?”沈星辰觉得自己话都说到如此了,阿宝再不愿意,那肯定就是个木头脑袋。 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机灵懂事的啊! “功劳我不要,公子只要别弄出乱子就行了……” 再次出发,沈星辰显得劲头十足,当然,是在她骑马前行的情况下。 一路驱赶,眼看到了军队前方,盯着慕长风,慕长歌还有六皇子慕璟琛三个齐头并进的背影看了会儿,满意的摸着下巴眯着眼笑了。 还是她家七王爷最英挺,就连背影都比别人好看。 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竟然在情不自禁的发花痴,沈星辰连忙吞了屯到嘴边的口水,调转马头往后走。 完了完了,这是要去打仗,要去战场上拼命啊,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们春心大发的胡思乱想呢? 如此一想,赶紧用手按住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深深呼气,吸气…… 等一切都结束了再说,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不管这个男人是成是败,她都会毫无怨言的陪在他身边。 沈星辰压抑着内心疯长的感情,驱着马匹往回走,前方领军前行的慕长风却仿佛感受了什么异样。 他回过头,正好看见她转身的背影,盯着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素来表情寡淡的脸上逐渐泛起笑意。 395.第395章 眼光长远 “七王爷这是怎么了?”慕璟琛难得从他脸上看到笑意,而且还是那种十里春风温柔如斯的笑。 “没事。”慕长风闻声回过头,正色“想起往日趣事罢了。” “哦?那看来七王爷平日生活定是很有意思。”慕璟琛顺着刚刚他的视线看了眼,轻笑。 沈星辰悠哉悠哉的溜达了一圈儿,再回到粮草军队伍中时,见锦夏已经快晃晕在颠簸的马车上。 “不然,你来骑会儿马?”看着她脸色发白,难受的皱着眉,沈星辰也不忍心。 “我……不会。”锦夏摆摆手,头枕在知春腿上,有气无力。 “公子……她,这样……还是歇着好……这天气燥热……怕是中暑了……”知春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从瓶中倒出些褐色液体,分别往锦夏太阳穴和人中处涂了些。 “中暑?”沈星辰抬头看看这烈日高照的天,再看看一到正午就无精打采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这才刚入暑呢,再过半个多月,那才是最热的天气。” 这种天气行军,不管对兵对将都是极大的考验,三伏天,燥热,中暑,食物不好保存,这些且不说,还容易爆发瘟疫,一旦有人感染某些传染疾病,便会迅速的,大规模蔓延,轻则重创兵力,重则全军覆没也说不定。 “阿宝,你去弄些盐来,融在水里给她喝点。”沈星辰吩咐了句,又问照顾在一旁的知春“你给她用的什么?” “是……是一些提神……提神的草药,有,薄荷,樟脑,雄黄,桂皮,良姜和……” 锦夏平时喜欢自己研究些小药方,眼看入夏了,就弄了些既能提神又能驱虫的药膏,本来打算给沈星辰呢,可还没来及送出去,就用上了。 “行,你跟我说这些,我也记不住,这样,等晚上咱们扎营,你去把这方子写下来,交给我。”沈星辰对草药没有研究,但是知春的医术她还是信得过的,就凭她那套牛毛般细的银针和熟稔的针法,这个丫头就绝对不容小觑。 她忽然发觉,也许这两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并不是拖油瓶,也许,往后还能帮的上大忙。 锦夏喝了些淡盐水,又擦了些提神的药膏,加上知春不停的用湿棉巾给她敷额头,缓了会儿,已经好了许多。 晚些时候天气不那么热,她便就又开始叽叽喳喳一路说个不停。 大军驻营,沈星辰便又理所当然的被请进了慕长风的帐内。 “怎么样?这一天下来感受如何?”他换上了轻薄的衣衫,干净温和的白色衬托出英姿笔挺。 “还不错,一路可以看风景,还有肉吃,自由自在,一点不必王府里差。” 沈星辰脸上没有半点疲惫之态,生龙活虎的在他面前跳来跳去。 “我把拉粮草的马空出一匹给你,明日你骑它便是,不要再为难阿宝了。”慕长风指了指帐外,看来他是对今日一切了然于心。 “那我先谢谢王爷了。”沈星辰眉毛一挑,抱拳,嘿嘿,算这家伙还有点良心。 正喜滋滋的乐着,知春这丫头小跑着来了。 396.第396章 谋杀亲夫 “王爷,公子。”知春行了个礼,便从袖内掏出张纸,递到沈星辰面前“公子让我写的方子,二十三味草药都在这里了,下面,是熬制的方法和用量。” 知春是个心思通透聪慧的丫头,沈星辰一句话,她便知道她是要做什么,有何打算,这点确实深得她欢心。 “行,将来咱们要是打胜仗了,记你一功,下去吧,好好休息。” 沈星辰接过药方颇为满意,有个如此冰雪聪明的丫头就是好,什么事儿都做的规规整整,漂漂亮亮。 嗯,就连字都写的如此好看,以后一定得给她许个好人家。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对于沈星辰总是没完没了的折腾,慕长风似乎已经习惯,只是听她一个混在军中的大闲人竟然拍着胸口大言不惭的说要给别人记功,觉得有些好笑。 “瞧你说的,好像我干的都不是好事儿一样。”沈星辰手里的方子在他眼前一晃“怎么,难道你怕我下毒毒死你这个瞧不起的人的家伙吗?” “又胡说八道。”慕长风被她弄的没脾气“毒死老子你就是谋杀亲夫,怎么?你想改嫁?” “我就是想,也没然敢要了吧?”沈星辰厚着脸皮冲他笑“嘿嘿嘿,王爷你终于学会说笑了,我还以为你又要被气炸呢。” 没错,她没听错,慕长风这个较真的家伙终于会说笑了,终于没有被她两句玩笑话弄的冷脸相向了,这简直就是飞跃般的进步啊! 他终于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感情的家伙了! “呵呵……”慕长风无语,要是还那么容易跟她动气,自己恐怕早就被她气死几百回了! 他竟然习惯了!竟然习惯没跟她着她的话胡说八道! “说正经的,王爷,我要是立一功,你给我什么奖赏?”沈星辰趁着他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时候,见缝插针的问道。 “口气不小,仗还没打,什么事都没做,你倒先惦记起奖励来了。”慕长风抬手戳了戳她脑袋“你老老实实的,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看看,看看,我就说你只会小瞧人,刚刚我可看见了,慕家军弓弩手中,可有人用的是我改造出来连弩,别以为我不知道,哼哼……” 沈星辰把头一偏,挑着眉毛,恨不得得意的拿鼻孔去看慕长风。 一边嫌弃她没用,一边还用她捣鼓出来的东西,这人不是明目张胆的耍赖嘛! “那是……”慕长风眼角抽了下“好,我就听你说说,你又打算做什么?” 他不是真心小看沈星辰啊,只是作为一个女人,她那么强悍,让做男人的很就纠结啊!一边心中喜欢的不行,一边又希望她能偶尔柔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给你看个好东西,嘿嘿。”沈星辰把手里的方子摊开,呈在慕长风面前“能看的懂吗?” 慕长风扫了一眼,长眉微微一扬。虽然他不是精通,但药理还是多少懂那么一些。这方子,写的确实很巧妙,既能提神,又能驱蛇蚁蝇虫,特别适合夏季使用。 397.第397章 王爷很潇洒 “你这是要……”慕长风眼角扫了眼沈星辰,已然看出她在动什么心思。 “这些草药,可以做成香囊,可以制成药膏,夏季行军,兵将难免精神不济,而且蛇虫鼠蚁出没,不仅伤人,又会加大疫情隐患,若能命前方地方官员按照这方子,大批备这些药材来,防范于未然,不是更好?” 沈星辰从未经历过行军打仗,但是史书和电视剧看过不少,历史上有记载的大型瘟疫肆虐起来几乎可亡国,的确是不得不防的大事。 “你想的确实周到。”慕长风定神看了她良久,发现女人和男人看问题的角度完全不同。 他统领全军,想的是如何杀敌制胜,而她,却入微到细枝末节。 “还有。”沈星辰正色,收起了刚才顽劣的态度“我们需要足够的食盐,我知道食盐属于官府管控,所以现在,王爷立刻派人传话到前方,让他们速速准备。” “食盐?”慕长风眉毛挑了挑“夏季饮食清淡,行军途中又缺水,通常饭菜都是少盐为好,为何还要……” 要准备提神防虫的药材他能懂,可是还要食盐,这似乎有点超出理解范围了啊。 “因为天气炎热,人会大量出汗,身体里的盐分和部分矿物质会随着汗液排除,在大量的排汗后,适当饮用五百比一的淡盐水,可补充机体需要,同时防止电解质流失,我说了,你能听懂吗?” 沈星辰霹雳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第一次从慕长风那张帅脸上看到迷茫的表情。 什么是矿物质?电解质又是什么东西? “不懂……”慕长风嘴角抽了抽,不解的看着她“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医?” 虽然听不懂,但是凭感觉就觉得她很专业啊,至少不比一般大夫差。 “这……这不是医,这是常识。”沈星辰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古代人沟通现代科学“算了,你也不用明白,我知道就行了。” “你这些都是从哪里看来的?”慕长风坐下,提笔,又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磨墨。” 沈星辰撇了撇嘴,嘿,这家伙,被她知识碾压了,还这么高高在上的使唤她? “磨就磨,你老大,听你的还不行?”她卷起袖子,乖乖的站在他身边儿,往砚台里加了点水,细细研磨起来。 都说字如其人,可慕长风的字却不像人这么笔挺周正,而是提笔一挥,龙飞凤舞。 沈星辰皱着眉,仔细的辨认着“啧啧,王爷你这么写,确定别人能看懂?” “你什么意思?”他笔尖顿了下,一小片墨迹在纸上化开。 “没什么,就是觉得……觉得你的字……”沈星辰摸了摸下巴,干干净净的小脸上立刻一道漆黑“你的字写的很潇洒,潇洒不羁。” 想来想去,确实也只有这么词能形容了。 “潇洒?”慕长风偏过头,见她弄花了脸还得意洋洋,忽然大笑“哈哈哈,没错,是潇洒,你这个词用的很好,很好……” 398.第398章 袭击六皇子 沈星辰不知道他笑什么,以为他被取笑了还不自知,就跟着也哈哈大笑起来。 “王爷,你在后面补充上,要蜂蜜。”她一边笑一边指点。 “要蜂蜜做什么?”慕长风一个劲的斜眼瞄她,越看越忍不住。 “说了你又不懂,你写上就是了,反正有用。”沈星辰也懒得跟他解释,看他越笑,她也越停不下来。 “行,蜂蜜。”慕长风肩膀直颤,大笔一挥,笔下的字都好像在哆嗦“要多少。” “嗯,大坛子,五十坛吧,坛口要用蜡封好。”这东西,不会变质,营养价值又高,还能充当白糖和食盐配比成葡萄糖,备上一些总是没错的。 “好了。草药,食盐,蜂蜜。”慕长风写完,把书信往她面前一摊“你看看。” “不用看了,挺好的。”沈星辰捂嘴,这么狂放不羁的字迹,她真心看不太懂。 慕长风看她彻底把脸给抹花了,忍的实在难受“你到底在笑什么?” “啊?没什么?就是看王爷笑,觉得很好笑罢了,哈哈哈……”沈星辰摆摆手“那你又在笑什么?” “我?我当然是在笑你啊。”慕长风看了看桌上的砚台,忽然长臂一抬,用手指沾着墨,往沈星辰脸上涂去。 “慕长风你在干嘛?”沈星辰一愣,完全没料到平时阴沉沉的家伙也会玩小孩儿的这一套,旋即反应过来,立刻还击“你别躲,你等着!” “你碰不着我!”看着沈星辰满手墨黑的朝他袭来,慕长风迅速站起身往后退。 “你欺负人!”巨大的身高差面前,沈星辰完全无力还击,索性将整个砚台拎起。 军帐外。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只听到里面不断的传出笑声,可竖起耳朵,又听不清到底再说什么。 可里面的人是七王爷啊,那个治军严厉素来不苟言笑的七王爷啊! 他,这是怎么了? “慕长风可在帐中?”一袭锦缎白衣的男子负手行至帐外,听里面传出笑声,饶有兴致的停下脚步。 “回六皇子,帐中确是王爷。”守卫神色有些复杂,确实是七王爷没错,可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有意思。”慕璟琛抖了下长衫,抬手刚掀开帐帘—— 还没看清营帐中是何情形,就见一只硕大漆黑之物迎面而来,还不及躲闪…… “啪——”沈星辰手中的砚台在正中六皇子那张白净阴柔的脸后,应声落地。 “慕长风你有本事别……”沈星辰还没叫嚣完,发现自己攻击错目标了,虽然都是一身白衣,可这个是?…… 慕璟琛站在原地,一脸漆黑根本看不到五官,墨汁顺着下巴往下滴,白衣胸前一片斑驳。 “呃……”沈星辰笑容僵在脸上,愣了下,赶紧回头去找棉巾。 “六皇兄,这么晚了,来我帐中有何事。”慕长风明显一顿,但瞬间又端起了那张一本正经的脸。 啥?这个是……六皇子? 沈星辰正在拧棉巾的小手一抖,脸顿时垮了下来,还真是不长眼啊,第一次正式打照面,就袭击了军中地位最高的六皇子!! 399.第399章 你厉害你来 “听见你帐中有说有笑,便进来看看,哪知道……”一身黑的六皇子倒也淡定,只是一开口,那一排白森森的牙,让在一旁偷瞄的沈星辰死死的咬住嘴不敢笑。 “我与下属说笑两句,不曾想冒犯到六皇兄。”慕长风依旧一本正经面无表情。 沈星辰是打心眼里佩服这货,这种情况,竟然还能崩的住。 “六皇子,属下知罪,是属下冒犯,属下愿领责罚。”沈星辰不敢抬头,把手里的浸湿的棉巾举过头顶,呈在慕璟琛面前。 “责罚?我若真责罚了你,七王爷可要怪我不念兄弟同盟之情了吧?”慕璟琛擦了擦脸上的污迹“起来吧,在我面前就不必如此了。” “你……都知道了?”沈星辰这才抬起头,表情纠结的看了他一眼,想笑,又不敢,憋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们夫妻,还真是伉俪情深,就连上战场都分不开。”慕璟琛额角又一块擦伤,擦拭的时候忍不住皱眉。 “嘿嘿……”沈星辰干笑,又不好过多解释“那个,六皇子,你坐下,我给你上点药吧?” 慕璟琛扫了眼她那张花脸,和第一次流云小筑见到时,神采大有不同。 那时候,她只是个大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女儿,虽有些跋扈,但扔是个娇弱女子,而如今,不过数月,却出落的愈发凛厉。 这种骨子中透出的气质,就算满脸黑墨,一身的粗布衣衫也难掩。 可是为何,每次见到她,不是被抡耳光就是被袭啊?众人之上的六皇子啊,颜面扫地啊! “我先给你擦一擦啊,有点疼。”沈星辰检查了下他额头的伤,有点心虚,又怕万一弄疼他,惹怒了这位皇子,只要一边轻拭,一边小心翼翼的吹气。 慕璟琛双目微闭,感觉到凉凉的气息拂在脸上,眼皮抖了抖,似乎,还有股茉莉淡淡的香甜。 说不上疼,甚至还有点……舒服? “六皇子,我要给你上药了啊,要是疼你说一身啊。”脸上的墨迹擦干净,那柔和的线条,高高的眉骨和笔挺的鼻子,倒也好看。 沈星辰心里默默感叹了下慕家强大优秀的基因,放下手里的棉巾转身去拿药膏,一抬眼,就见慕长风立在她身后,阴沉着脸注视着她。 “你到底会不会?不会我来帮他。”他抢先把装创伤药的小瓷瓶握在手中,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这个,有什么不会的。”沈星辰没明白他的意思,小手一伸“给我。” “看你笨手笨脚的,一边儿呆着去。”慕长风脸色更难看,直接揪着她后衣襟丢到一旁。 “我……”沈星辰还想争辩,忽然似乎明白了什么,偷笑着退开“行行行,我笨,你厉害你来,行了吧?” 这家伙真是,那么高大威武的人,心眼怎么就这么小呢? “你们说完没?”一直端坐着听两人拌嘴的慕璟琛有点不耐烦,睁开眼,看了看慕长风“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400.第400章 凶险 慕璟琛数月前与沈家四小姐有过些缘分,曾一掷三千两,给她买下整个胭脂铺,后又于碧波湖中救她一命,于沈星辰算是救命之恩。 可这些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他是身份尊贵的六皇子,他既然只字不提,她就更不想惹来是非。 慕璟琛当时的想法完全是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听闻能征善战的七王爷要与富可敌国的沈府结亲,又不能断定慕长风是敌是友的时候,便有意接近沈星辰试探。 可试探的结果,却让他略有失望,沈四小姐虽然有几分姿色和心思,但在府里,却只是个不得重视的庶出,与慕长风的婚事,也不过是当年随口一个约定而已。 此事,也就暂且作罢。 直到镇安王六十大寿那日,这位沈家小姐在寿宴上舞剑,重剑龙渊在一个女子手中剑锋飘逸,这才让沈星辰在他心里留下了那么些印象。 后来,筵席上又听了些传言,说沈星辰对慕长风一片痴心,可他却看不上她。 本以为这是场有名无实的婚配,沈家小姐嫁入镇安王府,上有刻薄的舒王妃,下有薄情的七王爷会过的凄惨无比,郁郁寡欢。 可万万没想到,数月未见,她竟然跟着慕长风混到了军营了里,而且像换了个人般,神采飞扬,完全不似传言所说,不得七王爷欢心。 慕璟琛不知道这几个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清楚,既然能被慕长风带在身边,那她,一定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这样,也好…… 沈星辰知道她女扮男装混入大军的事早晚瞒不住慕璟琛和慕长歌,既早被撞破了,那也省的她再躲躲藏藏的。 反正军中掌权最大的六皇子都没说什么,索性,她就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慕长歌对她的出现,除了淡淡的扫过一眼外,在没有任何反应。 先是被人横刀夺爱,接着生母又一眨眼死在他怀里,短短时间,曾经英姿勃发的平南王便锐气尽失。本来温润如玉的人,脸颊削瘦,看上去充满了阴郁的戾气。 沈星辰偶尔会觉得对他有些愧疚之心,毕竟原本性情温和的他,从未与她有过半分为难,他痴恋沈青莲没错,他踩着慕长风上位或许也情非所愿。 错就错在,他生在王族,他是舒妃的嫡子。 沈星辰骑着马,跟在三人身后。慕璟琛居中,慕长歌为左,慕长风为右。 慕氏一族的男人,平心而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此时,三人是手足,同仇敌忾。 可也许,不久之后,就会因各种利益所趋而离心离德,甚至手足相残。 前一瞬是手足,后一瞬就是敌人。这便是王族,这便是他们从小成长的环境,这便是,他,还有她以后要面对的。 沈星辰心里清楚,他们所有人心里也许都清楚,北疆一战只是开始,但远远不是结束。 太子和慕璟琛的党争,慕长歌和太子的夺妻之恨,慕长风和慕长歌的恩怨,慕长风和慕璟琛的利益平衡,这一切,远比战争要复杂凶险。 401.第401章 越来越重要的人 两日后,大军行至熊耳山下,天色将黑,驻军后,沈星辰举着火把,卷起裤脚弯腰在一条浅水河边照鱼。 一条条巴掌大于滑腻腻的,几乎是擦着她的小腿游过,可是无论她动作再快都抓不住,反而最后,弄的自己全身湿淋淋的。 “公子,你快上来吧,待会儿让阿宝给你抓。”锦夏和知春沿着河边捡了些干柴,准备晚些烤鱼,煮鱼汤来吃。 “就差一点点。”沈星辰懊恼,刚刚已经抓到手里了,可惜又被它滑跑了。 “你上来歇会儿,看,阿宝来了。”锦夏跳起来朝走来的少年招手“快点,公子折腾了半天,一条还没抓到呢。” “吁……这种小事儿就交给你吧,待会儿我负责煮,让你们尝尝我手艺。” 沈星辰费了老大力气,一无所获,毫无成就感的回身往岸上走,还没走两步,踩到块长满苔藓的石头,脚下一滑…… 岸上的俩丫头听见“扑通”一声,一抬头,就见小河中火光瞬间熄灭,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的脸朝下扑进了水里。 正往这边儿走的阿宝吓了一跳,等三人小跑着到河边,却见沈星辰落汤鸡一般爬了上来,手里还抱着条半尺长的大鱼,冲他们傻笑。 “吼吼吼……还是让我抓到了!” 阿宝觉得王妃不像个女子,至少和他以往见过的那些小姐们完全不同。 不娇贵,身上有股子江湖人的豪气,也从不把他们当下人看,虽然有时候会耍点小聪明挖坑等他跳,但是却从来没用主子的身份压过他。 这样的女子确实挺特别,怪不得就连七王爷这样的男人都被她驯服的服服帖帖。 没错,就是驯服。 自从他前几天亲眼目睹七王爷蹲在地上给她洗脚后,他就觉得自家王爷平时高大英挺的形象完全被颠覆了。 王爷从一匹桀骜不驯的狼变成了一条摇着尾巴讨王妃欢心的狗。 这让他每次面对慕长风时,都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但是又莫名觉得很欣慰。 “公子……你,还好吧?” 阿宝从沈星辰手里接过那条肥美的鱼,刚刚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问她,这一下,全咽了回去。 “没事没事,这一下还挺凉快的,等会儿喝完汤吃完肉,再来洗个澡。” 沈星辰拧着湿答答的衣角,裤腿还在不停的往下滴水。这么热的天,好几天没洗澡,头上身上的味道让她都好意思离慕长风太近。 “公子,这事儿你就不要挂在嘴边了……”阿宝有点儿脸红,果然王妃不像个女子,洗澡这种事儿当着他的面儿脱而出都不带避讳的。 “小小年纪,瞧你一本正经的样,还真跟你家王爷如出一辙。”沈星辰摆摆手“快去,把鱼收拾好,然后再弄几条来,喊你家王爷一起来吃。”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爱把慕长风挂在嘴边,每天提到他的频率比喝水吃饭加一起的次数都多。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很有道理的结论,慕长风在她心里,要比生之根本的吃喝都重要许多。 402.第402章 沟通障碍 篝火点燃,灶台搭起,经过了这些天,沈星辰已经熟练的掌握了生火做饭的技巧。 一边,火上架着鱼,阿宝和锦夏有说有笑的细细翻烤,一边,她蹲在灶边,舀了勺奶白色的鱼汤送进嘴里,烫的直吐舌头,大叫一声“好喝!” “你们俩别只顾得打情骂俏,鱼烤好了吗?好了就去把慕长风给叫来。” 沈星辰这边已收工,大概是这些日子少有荤腥,简简单单调料不全的一锅汤,竟也觉得无比美味。 “公子,刚刚本打算有事跟你说,被你一打断,忘了。”阿宝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正事情,从怀里摸出张沈星辰列的清单。 “你让准备大数量的蔬菜就算了,可这里写的,硝石,还有木炭是做何用?我们行军山路居多,生火做饭都是就地取材,这些东西,会加重负担。” 阿宝不懂她在想什么,大量蔬菜不易保存,硝石木炭更是完全无用的东西,负担重了,自然会拖慢整个队伍的进程,这样让他很难办的。 “让你准备你就准备,我自然有用处,总之不会害你就是了。” 经过跟慕长风的交流,沈星辰早已明白,就算是解释,也是对牛弹琴,他们根本不会懂,所以也懒得再费口舌。 “可是咱们之前可说好的,你写归你写,军资储备到底如何,最后还是我说了算的,咱们现在除了粮食,可什么都不缺。” 阿宝本以为沈星辰不会乱来,没想到她要的东西没一样实用的,行军艰苦,最重要的填饱肚子,粮食都没地放了,还哪顾的上别的。 “是不缺,可是你看看,天天肯馒头吃腌菜,把我们家俩丫头都吃成什么样儿了?本来白白嫩嫩的,这下可好,个子还没长高呢,就瘦的野草似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沈星辰捏着锦夏瘦瘦的小脸儿,一边儿唏嘘,一边儿转过去让阿宝看。 “那不是,还有些腌肉么?偶尔我也会打点野味给你们……” 阿宝算是被她掐住了软肋,凡事把锦夏搬出来,瞬间底气少三层。 沈星辰料定,这臭小子将来就算是立功封将,也是个怕媳妇儿的家伙。 “那时我们,还有那些小兵呢?他们可是要卖命的,一路走到北,饿的瘦瘦弱弱,怎么打胜仗?” 阿宝被她问的语塞,想了想“好,蔬菜可以适当增加,可是这些呢?这些做什么?” “算了算了,我跟你算是说不明白了,去吧,你去叫慕长风来,我跟他要。” 沈星辰不多说,摇摇头自己顿在一旁盛鱼汤去了,留下一脸郁闷的阿宝,顿了顿,他起身“那公子你还是自己跟王爷说吧,但是记得别带上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行行行,不提你,瞧你那点胆子吧。”沈星辰拨弄着搅了搅锅里的汤,看来,有什么事儿还是得跟慕长风商量。 只是,和他们沟通起来真的很累啊,完全就是对牛弹琴的感觉啊! 如果他再一个劲的问为什么为什么,真的会让她抓狂的! 403.第403章 灵光一闪 果然不出沈星辰所料,慕长风被请来后,和他们一起坐下,先是尝了口她亲手煮的鱼汤,眉毛微微扬起“不错,滋味鲜美。” 然后,听到沈星辰顺杆爬的笑声“嘿嘿嘿,王爷你喜欢就好,你先吃着,听我跟你说点事儿。” 之后,眉就皱了皱。 以他这些日子对沈星辰的了解,就知道每当她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说话时,肯定就是有事相求。 “说来听听。”慕长风放下碗筷,对于她这些时不时冒出来的各种想法,早已见怪不怪,已然淡定。 “我听阿宝说,大约再有两天,就能到前面城镇,我想要点东西,不知道王爷能不能给我。” 沈星辰每次有事相求,必然是笑脸相迎,语气温和,态度谦卑。 “什么东西?”慕长风看向她,前两天刚要了食盐和蜂蜜,这是又打起了新主意? “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要的也不多,先随便给我来辆车就行了。”沈星辰殷勤的又给他添了碗汤“我想要,木炭,硝石,硫磺。” “要这些干什么?还要几车?”当慕长风又问出“做什么”的时候,她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听不懂,还是要问?! “做个好东西出来,万一成功了,说不准让你轻而易举就把敌国给连窝端了,用不了三个月,就能凯旋而归,怎么样,有兴趣吗?” 沈星辰的解释可谓是简单粗暴,她也是在河里抓鱼,半天一无所获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萌生出的想法。 当时想,要是能有两个深水****,直接把这河里的雨都炸出来,那就不用费老大力气了,这念头一冒出来,差点把自己惊呆。 黑火药啊!以她的水平,制造出简单的黑火药并不是太难的事,虽然这玩意儿威力有限,可在冷兵器时代,绝对属于杀伤力极大的重武器,搞不好将直接改写大景国的命运,改写慕长风的命运啊! “……”慕长风眼神讳莫如深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是在说笑,还是认真。” 看她这样子,漫不经心的,可依着他对她的了解,沈星辰是不会拿这些事情跟他开玩笑。 要放以前,他定然不会相信她有这种本事,可如今,知道她有点本事之后,确实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即便,她可能有几分说大话的成分。 “当然是认真的,你看我不够严肃吗?”沈星辰立即收敛起笑容,往慕长风身边靠了靠,然后发现自己做的位置顺风,怕他闻到她几天没洗头的气味儿,又挪远了些。 “王爷,你要相信我,就把我要的东西给我,但是……”她四下张望了下,见也没有外人在附近,才继续说下去“但是这些东西,不要从一个人手里拿,也不要让六皇子和慕长歌他们发觉,悄悄的,只有我们知道就可以了。” 说完,还特意看了眼另外三个人“你们,不能说出去半句,不然,就是想要我和七王爷小命,记住了吗?” 这三个家伙,不把话说严重点,不吓唬吓唬,怕是又要受不住口风,坏了大事。 404.第404章 信任之人 知春锦夏和阿宝三人见沈星辰和慕长风都正色,也马上严肃起来,煞有介事的点头“记住了,这些话,保证牢牢放在肚子里,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那你呢?你相信我吗?”沈星辰对三人的表现挺满意,接下来就差慕长风点头了。 “自然。”慕长风不会怀疑她的用心,如果说身边亲信,除了跟随多年的阿宝,那就是她。 “那就好,待会回帐我把需要的都写下来,让阿宝亲自去弄来。”对于慕长风的信任,沈星辰眼中带出情不自禁的喜悦,回过头又对阿宝再三交代“记住,所有需要的这几样东西,要从不同人的手里拿,然后分开存放,切记不要见火光。” “记住了,公子你放心,后天进城我就去办,一定把事情做妥当。” 阿宝虽然大多数时候脑子一根筋,但这种性格的人却是非常好的执行者,只要下达命令,便会非常有效率并且认真的执行。 沈星辰没想到她猛然间冒出的想法实现起来会如此容易,至少,慕长风这个家伙是越来越好说服。只要他愿意配合,那她做起事情便会事半功倍。 “王爷,看来我又要立功了。”她一边啃着香喷喷的烤鱼一边得意。 等她把黑火药配比成功,让他好好开开眼界,想象着他震惊的样子,简直现在都快要笑出声。 “仗还没开始打,功劳就让你一个人立完了,干脆把将军之位让给当好了。”慕长风看她已经飘飘然,忍不住调侃两句。 这下可让从来没见过他说笑的三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也不敢接话。 “将军我做不了,我哪能跟英明神武的七王爷比呢?”沈星辰抹了把嘴上的油,本来以为她还会稍微谦虚下,没想到下一句便话锋一转“所以将军就别让做了,就随便给我弄个军师当当就行。” “咳咳……”一旁闷头吃鱼的阿宝被鱼刺卡的直咳嗽。王妃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啊,前两天还是对他威逼利诱想管粮草,这次直接就盯上了军师之位了。 她还真敢说啊! “那得先看你有没有本事了,这可不是你说坐就能坐的,等把你手头上的几件事先办好了再说吧。” 这下不知阿宝愣住,沈星辰也没想到,她就是顺口再提一次,慕长风竟然没拒绝。 没点头同意,却也没拒绝!那就是有戏啊!这么说,她只要把承诺的他的事办好,就有希望成为大景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军师?指挥千军万马,说不定还能名垂千古?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啊! 这边正沉浸在臆想之中,那边就听锦夏忽然低呼了一声“快看,河里好像漂来一个人。” 几人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被月光照亮的河水中,隐隐约约有个影子,顺流而下,朝着她门的方向慢慢漂来。 我去看看。”阿宝顺手拿起手边的剑,身形敏捷的往前跑了几步,蹲下身探了探“是个女子,还活着,锦夏过来帮忙。” 405.第405章 医者仁心 女子被从河中捞起放到了岸边,几个人围上去,借着月光才隐约看清她满脸的伤痕和被河底碎石划的零零落落的衣衫。 “她还有些脉搏。”阿宝用两指搭在女子颈间略一试探“只是极其微弱,不一定能救。” “知春。”沈星辰举着火把靠近,向知春微微一抬下巴示意。 “是。”小丫头点点头,上前两步,蹲在身子,探了探脉象,又轻翻看女子眼皮看了看,最后,把小手放在她胸口试了试温度。 “可以,可以救……要快……先把她抬回去。” 回到帐中,众人这才看清楚,女子脸上和裸露在外胳膊上多是擦伤碰上,真正致命的地方在胸口处,离心脏的位置只有寸许。 “锦夏,去打……打热水来……公子,你,你帮我把她衣服割开,动作……轻点,阿宝,去拿止血药……和纱布。”知春卷起袖角吩咐,沉稳的神情完全不似一个只有十几岁的丫头。 说完,她又回头看了眼慕长风“王爷……暂且先去帐外。” 语气中没了平时的唯唯诺诺,在面对垂死之人时,她身上有种济世医者的大气。 沈星辰点点头,从腰间摸出短剑,动作利落的顺着女子胸口,将湿漉漉浸着血的衣衫割开,看到血肉翻起的伤口后不禁皱眉“刀剑伤,很深。” “嗯,我先……先替她封……封几处大脉……能不能……救回来……就,就看天意了。” 对于这种严重的外伤,知春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用封脉的方法控制失血,然后在伤口上用止血消炎药,剩下,就只能听天由命。 小丫头的手很稳,嘴唇微微抿着,手中牛毛细的银针接连刺进几个穴位,那女子紧闭的眼皮微不可见的抖了下。 “水,热水来了!”锦夏拎着只木桶,跌跌撞撞的进来,抹了把一头的汗“怎么样?她能不能救活?” “帮她,把伤口……清理一下……”知春又翻了翻女子的眼,手里的银针不断的轻捻。 “我来,你去帐外等着阿宝拿药。”沈星辰接过锦夏手里的棉巾,浸透了水,轻轻拧干,沿着她伤口的边缘,一点点擦拭。 “咳……咳咳……”那躺在榻上的女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粘稠的血冒着泡泡,不断的从口鼻中溢出。 “情况不太好。”知春的手顿住,脸色变的更加紧张“怕……怕是伤到了心肺。” “……”沈星辰也一时手足无措,这种伤本来就是致命伤,又在这种条件下,抢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公子……药……”锦夏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捧着几个小罐子递到沈星辰面前,却见知春停住不不动了,愣了下“没,没救了吗?” 知春无声的叹了口气,默默轻点了头,没有说话。医者仁心,虽然她跟这个女子并不认识,但凭着本能,她是希望能将人救活的,更何况,这是她有生以来,面对的第一个伤患,就这样,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她慢慢的,痛苦的死去,这种心情,很难过,很沮丧。 406.第406章 非常手段 女子不断的咳嗽,口鼻中溢出的血越来越多,不停的顺着脸颊流下。 看着她呼吸越来越困难,越来越急促,锦夏不忍的转过身,拉了拉知春的袖子“是她伤的太重了,别难过。” 沈星辰拿着棉巾,手忙脚乱的帮她擦口中吐出的血,可越擦越多,很快就沾满双手,终于也停手,无力的望着眼前女子。 “是不是怎么样都会死?”她不甘心的看了看垂头丧气的知春,又问了一次。 知春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我猜,如果伤到心脏,她撑不到这个时候早就死了,可能是伤到肺部了,肺里积血太多呛入气管,让她没法呼吸,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 这个结论沈星辰也拿不准,内脏受损口鼻出血的原因有很多,她只是做了个没有办法的猜测。 “那又如何,她这样痛苦,还不如痛痛快快的了结了。”锦夏回头看了一眼,又赶紧转过身。 沈星辰皱着眉,一直盯着女子,终于把心一横,咬了咬牙“反正也没别的办法,我来试试吧。” 她以前接触过一些非常手段的急救常识,但危险性极高,一般不到绝境,没人肯尝试,说白了,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根本没有什么成功率可言。 “她还有救?”知春挺沈星辰这么说,猛然抬起头,眼神中多了几分怪异和不解。 “我也拿不准,说不定死的更快。”沈星辰摇摇头,并没把握“横竖都是死,万一还有救呢?” “既然还有法子,公子你倒是快点啊!”锦夏急的转来转去催促。 “好。”沈星辰把满手的血在身上蹭了蹭,眼神扫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工具“锦夏,去,外面有片竹林,让阿宝去砍根比手指稍粗些的竹子来,快,快!” “好好,这就去!”锦夏不懂她的用意,也来不及问,拔腿就又跑了出去。 “公子,这是要做什么?”知春虽懂医术,但还从来没见过救人不用银针,不用药材,却要竹子的。 “放血,把积在她废里的血放出来。”沈星辰神情紧绷,如果真是血入废中,或许还有点用,如果不是,那就当她亲手杀了个人吧。 “放……放血?”知春面色沉了沉,似乎在思考什么。 眼看躺着的女子呼吸越来越急,沈星辰也没空再跟她解释,袖子一卷,直接俯身趴了上去对住她的嘴。 “公子……你……” 知春一怔,下意识的去拉她,沈星辰皱了皱眉,转身吐出一口鲜血,接着又趴了过去。 知春这才明白,她是试图把那女子呛在喉管中血给吸出来。 “竹子……”锦夏又跑了一趟,累的气喘吁吁,刚一进来,就看见沈星辰弯着腰往外大口大口的吐血,登时瞎了一跳,尖叫“啊——公子,出什么事了!” 慕长风和阿宝本在帐外等着,听见这一声大叫,心中一惊,什么都没想,拉开帘子就进来了。 “没事!别大惊小怪!不是我的血!”沈星辰来不及多说,回手从发呆的锦夏手里夺过竹子,短剑一挥,利落的削出一截。 407.第407章 公子有喜了 “你们两个来,左右按住她的手,别让她乱动。”沈星辰往竹中吹了口气,确定空心后,对两个丫头吩咐道。 “哦,好!”紧要关头,知春锦夏不及多问,迅速的按她意思,一左一右,按住女子的手脚。 “公子这……这是要干什么?”阿宝立在帐门口,目瞪口呆看着身上血迹斑斑的沈星辰,完全忘了他天天念叨的那女授受不亲的问题。 慕长风皱着眉,摇了摇头,他也不懂她到底想干什么,但心里确定,她是在救人而不是杀人。 “生死天注定,若是你真的死了,别怪我。”沈星辰一手紧紧的握住空心竹,削尖的一端朝下,对着那女子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神色一狠。 知春和锦夏看出了她的意图,大惊失色,同时惊呼“公子!……” “噗——”沈星辰果断手落,手中短短的一截空心竹穿过空口,扎进女子身体中。 “公……公子,你……你到底要做什么!”锦夏完全被吓懵了,小脸儿煞白呆呆的看着面色决然,嘴唇被染的血红的沈星辰。 “呼——”沈星辰猛然喘了口气,肩膀一松靠在榻边坐下,擦了擦满头的汗“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希望她命大,别死我手里。” “公子……”知春双眼一直死死的盯着cha在女子胸口的那截竹子,眼看鲜红的血从竹中汩汩流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观察一下,看看她口鼻里的血是不是再变少。”沈星辰送了口气,反正能做的只有这些,再紧张也没用了,这下,才意识到自己嘴里那股浓浓的血腥味儿,顿时脸色一变,捂着嘴,一阵干呕。 “公子……”锦夏连忙上去帮她拍背,一边拍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公子,你……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沈星辰一回头,见慕长风和阿宝就站在身后,顿时尴尬的无言以对“臭丫头,水!” 有喜? 慕长风眉心一动,盯着沈星辰的眼神变的有些微妙。 “你别这么看我啊,什么都没有,少听这丫头胡说八道,我是被嘴里这血腥味儿熏的实在难受。” 沈星辰抱着杯子好一通漱口,又抹了抹嘴角才缓过气来,见他正神色怪异的盯着她,连忙解释。 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啊,两人连房都没有圆,哪来的喜啊!慕长风要是喜当爹,还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了啊! “我知道。”他倒是淡定,看着沈星辰的眸子深了深“我是在想,若真是像这丫头说的,也不错。” “嘿嘿……”沈星辰闻言,杯子一扔,朝那个信口开河不害臊的男人冷笑两声“这帐里不方便,王爷还是先出去吧,别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 说着,不客气的将两个男人挥手赶出。 哼哼,前临大敌,后还有一大本子的旧账没跟他翻,这就开始想好事儿了?让他一边儿凉快着做白日梦去吧! 沈星辰心里打算的很清楚,要跟他一起联手解决完外部矛盾,再回头处理两人内部的恩怨。 以前他做的孽,还有她受的委屈,没那么容易翻篇。 408.第408章 大写的污 慕长风和阿宝前脚被赶出去,后脚,就听知春惊喜的叫了起来“公子……公子快看……她……她。” 沈星辰连忙起身,两步走到榻边,弯腰查看。只见那女子口鼻中冒出的血渐渐变少,本来急促沉重的呼吸,慢慢变的轻缓,但却很微弱。 “好像,真的比方才好了些,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小姐把这姑娘杀死了呢!”锦夏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长长舒了口气。 “算她运气好,也算我运气好,差点就成杀人凶手了。”沈星辰手指放在他鼻下试了试,看看知春“你再瞧瞧,这样还有救么?” 所幸,人没死在她手里,之后也只能尽所能的救,救不活,也不能怪她了。 “她本身……这处刀剑伤……很深,虽不至于……直接要命,却失血……太多,我尽力……” 知春按照先前的办法,继续用银针封穴,沈星辰和锦夏帮忙将她血迹斑斑驳的衣服脱掉,慢慢的清理。 三个人一刻不停的折腾到深夜,终于,血止住了,那女子的呼吸也趋于平稳了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至少眼下算是保住了性命。 沈星辰脑袋发沉的回到帐中,慕长风正一边翻书一边等着她,还未休息。 “怎么还不睡?”她随口问了句,直奔着床榻,一头倒了进去。 这一晚的折腾,又累又紧张,一口气松下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最好能睡到自然醒。 当然,这个是奢望。 “等你。”慕长风见她进来,放下书,大步走到榻边,坐下。 “你要干嘛?!”刚倒下的沈星辰瞬间警惕的坐了起来,往后挪了挪身子。 “你说呢?”慕长风倾身靠近,看着她的眼睛,嘴角慢慢翘起。 “等等……等,慕长风,外面数万大军守着,你,你……”沈星辰一边躲,一边抬脚就往他身上踢。这男人兽性大发了么?! “大军守着又怎么样?难道我不可以……”他长臂一伸,捉住他纤细的脚踝,神情邪恶。 “不可以,不可以!你疯了吧……”沈星辰挣扎不开,立刻上另一只脚,刚踢出去,又被捉住。 “有什么不可以的?又不是没做过。”慕长风双手分别握着她的两只脚腕,用一种让她面红耳赤的姿势,往自己身旁拉了拉。 “……”沈星辰傻了“你你你,慕长风你不要脸,你做过我又没做过!你放开我!” “你怎么没做过,我们前些天刚做过啊,难道你不舒服?”慕长风眸子眯了眯,双手一齐把她脚上两只短靴脱掉“本王亲自伺候你洗脚,你还嫌弃?” “洗……洗脚?!”沈星辰呆呆的看着他,见他那脸得逞的笑,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又掉坑里了! 妈哒,这货又故意耍她! “不然,你以为是做什么?”慕长风抓着他小腿的手紧了紧,若有所思之后,装作忽然恍然大悟的样子“喔……沈星辰,你真不害臊,又占本王便宜。” 409.第409章 吃豆腐 沈星辰怀疑慕长风这家伙有抖M的隐藏人格,不然要怎么解释他竟会喜欢帮她洗脚捏脚呢? “水还没凉。”他弯腰勾手,从榻边拎过个木桶,试了试温度“正好,来吧。” “我自己来好了。”沈星辰试着缩了缩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书里有描写女子出汗,用的都是香汗淋漓,她以前天真的以为,古代美女的汗确实是香的,直到自己穿了过来才明白,什么香汗都是鬼扯,明明从头到脚都带着股馒头发馊的酸味儿,靴子一脱,自己都有点嫌弃自己。 可慕长风却没有任何反应,抓着她的双脚放进木桶中,眉毛一挑,得意的看着她“舒服吗?” “舒……舒服。”沈星辰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没明白他到底在得意什么“我自己来,王爷,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她低头,看着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小腿和足间游走,心里直犯嘀咕。 “你别乱动。”他轻轻手指轻轻的按压她的脚底“我给你点点穴位,一觉睡醒,全身都轻松。” 沈星辰无语,看了他半天“你不觉得身为王爷,你这样很没面子吗?” 难道是被阿宝撞见一次后,他已经彻底自暴自弃了?! “又没人知道,阿宝是绝对没胆子乱说的。”他抬起头,眸子弯了弯“你若是不听我的,走不过半月,这滑滑嫩嫩的小脚就得磨满茧子。” “……”沈星辰嘴角抽了抽,合着这家伙是趁机吃她豆腐来了,摸摸摸,还摸上瘾了不是? “那个女子,怎么样了?”慕长风把托起她的双足,用棉布擦干,放到榻上。 “不好说呢。”沈星辰抱着双膝,看他把水拎出去,又进来,轻轻吹掉灯烛“知春帮她把血止住了,可如今天气炎热,不知伤口会不会溃烂,若是溃烂感染严重,也难保不会伤及性命。” 黑暗中,沈星辰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榻边地铺上,和衣而躺“还有两日进城,到了城里把她放下,找个好点的大夫吧。” 慕长风伸出一条长臂,懒懒的搭在她的床榻边缘,翻了个身。 “也只能如此了。”沈星辰犹豫了下,往他手臂前靠了靠“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心狠手辣,又见死不救的人。” 她侧过脸,轻缓均匀的呼吸扑在他指尖,痒痒的,酥酥的感觉。 “那你为何还要嫁我?”慕长风声音中带着笑意,就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她也嫁了,也依然在他身边不是么? “为何嫁你?这问题难道不该问问你自己吗?”黑暗里,沈星辰朝着他的影子瞪了一眼“要不是大婚前夜,你翻墙入沈府对我围追堵截,还凶神恶煞的威胁我,我现在早就跑到天边儿逍遥快活去了!” 她是真的没想嫁啊,已经卷了钱财准备跑路了,谁知道大半夜的他会蹲在高墙上专门来揪她!嫁给他当王妃,实属是被威胁极不情愿的无奈之举,他怎么现在反倒无辜起来了? 410.第410章 索吻 “哦,还有这件事儿?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慕长风不知是真想不起还是装的,想了想“那你是真不愿嫁我?” “当然不愿,大婚前一日,我可是烦闷的一夜未合眼。”想起当时那种绝望,沈星辰依然心有戚戚。 试问哪有女子愿意嫁给个阴鸷冷傲,又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男人?只是这句话,沈星辰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既然如此不愿意,现在为何又要跟着我,放你走你都不走?”慕长风故意如此问道。 “现在?你让我走去哪里?婚都成了,无论你做什么都和我脱不开关系,除非你休了我,可是万一你将来出人头地了,那我多亏。”沈星辰知道他是有意逗她,也拿话酸了回去。 “那我问你。”慕长风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显得很兴奋的坐了起来,趴在床榻边,瞳孔中泛着幽暗的光“你现在,后悔吗?” 后悔? 沈星辰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她嫁入王府的第一天起,心里就没有后悔两个字。 既来之,她所想所做的只有如何生存,如何立足,如何助他强大。 或许从披上嫁衣,踏上的他的轿子时,她就把慕长风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吧。 “没有。”她在他手臂边摇摇头“从未后悔过。” “我也没有。”慕长风靠近她,大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颊,手指滑过她的眼睛,鼻尖,到嘴巴,然后慢慢俯身,唇温柔的落在她额头“我从未后悔娶你为妃,待大胜归来,我伴你一世无忧。” ** 沈星辰发现自己得了一种病,叫做不抱着慕长风的胳膊睡不着的病。 翌日,醒来的时候又是这么一副情景,他曲着大长腿坐在床榻边儿,无奈的抽不开手,又不忍把她叫醒,一直拖到拔营,最后没了办法,才靠近,在她左边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沈星辰觉得有点痒,伸手蹭了蹭,翻个身,继续睡不醒。 慕长风盯着她看了会儿,又凑上去,在她右边脸上再亲一口,这次力气大了点儿,发出一声微响。 她皱了皱眉头,往他怀里拱了拱,眼皮微微颤了下,好像……有点儿脸红? “沈小四,你再装我就不客气了。”慕长风捋马鬃一样捋着她的头发,忽然轻笑。 就这么个小把戏,再他面前玩儿了多少回了?可这话刚出来,他猛然间有点儿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提醒她,直接…… “唔……王爷,你是在叫我吗?”她不情愿的把眼睛眯开一条缝,看着离自己只有咫尺的那张脸,咽了下口水“王爷又起那么早啊?” 亲第一下的时候就醒了,当时没好意思睁开眼,谁知道这家伙接着又不客气的来第二下,她正激动的小心脏狂跳呢,却被看穿了,这下可好,慕长风肯定以为她是故意装睡等着他亲吻…… 索性,装傻装到底吧。 “嗯,这次终于醒了?”他眯了眯眼,又靠近了些,高挺的鼻子几乎挨上她的脸“用不用我再叫你一次?” 411.第411章 慕长风很忧桑 “不用不用。”沈星辰登时眼睛完全睁开,冲他嘿嘿一笑“我这不是都醒了么?下次我若再赖床,王爷直接把我丢出帐外就是。” “丢出去让数万大军欣赏你的睡姿吗?”慕长风抚在她后脑勺上的大手忽然一收,沈星辰心的心跟着一动“那不如……” 他嘴角勾起,柔软温热的唇忽然贴上了她的唇,沈星辰瞪大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出。 这……这么主动,一大早的是要闹哪样啊?弄的人家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很难为情的! “不……不要这样。”她往后躲了躲,声音和唇一样,软软的,甜甜的。 “叫你两次,不肯睁开眼睛,难道不是想要这个吗?”慕长风不依不饶的又轻吻了上去。 “不……不……不……”沈星辰呢喃着结结巴巴,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挪不开,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没错,就是种纠结狗血又尴尬的感觉! “如果你喜欢,我每天都可以这样叫你。”慕长风嗓音沉下来,带着沙沙的质感。舌尖在她唇上轻轻一勾,抵着她的额头,笑意深宠。 “我,那个,呃……”沈星辰对这种撩拨完全无力抵抗,全身有种过电般的酥麻,脸通红又无言以对。 心里竟然很无耻的在想,如果每天一睁眼,就能有这种振奋人心的待遇,似乎也挺美好的?! 呜……堕落了,堕落了!完全都没有挣扎,就堕落在这家伙温柔撩人的吻中! 沈星辰一双小手轻抵在他结实宽阔的胸口前,纠结犹豫,是拒绝还是继续这种两难的问题,终于,打算豁出去,可偏偏就在这时候—— “公子,公子!昨天咱们救下的那位女子,她醒了!”千钧一发之际,帐帘又一次被鲁莽的掀开,沈星辰已经准备往前靠的身子瞬间僵住。 这次,冲进来不是一人,而是三个…… 三个人一同愣在门口,阿宝迅低头不语,知春小脸通红把目光移开,锦夏眨了眨眼“公子……” 慕长风默默的握了握拳头,脸色沉了下来。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了?为什么每次他们刚刚要有点进展的时候,总会被人打断?他刚刚明明已经感觉到了沈星辰的回应,可是又…… 跟在身边这几个人,怎么就没有一个机灵点,有点眼色的?! “呃……什么事?”沈星辰一顿,连忙把身边儿脸色阴冷正要发作的男人推开,麻溜的跳下榻,穿上靴子,两颊还带着未消的红晕。 “公子,那个,那个女子醒来了,要不要去看看?”锦夏看出慕长风神色不耐,低下头,声音很小。 三个人局促的站着,个个儿一头汗,心里叫苦不迭,一大早的,谁能想到王爷和公子这么……有兴致啊? “醒了,那我这就看看去。”沈星辰利索的整理了下衣服,把发髻束起“她这身体怕是也做不住,阿宝你去腾出辆马车,垫的舒适些,能让她躺的下,等进了城,找个好些的大夫去。” 412.第412章 赏金猎人 女子还很虚弱,嘴唇发白脸色枯黄,躺在马车上,头枕着知春的双腿。 锦夏拿着块浸湿的棉布,不时的替她着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一路上,每颠簸一次,她的眉头就皱一下,露出痛楚的神色。 “你忍一忍,这里离城中还要走两天,到了那边,就能把你安顿下来,你一定要撑住啊!”锦夏用手指沾了沾水,帮她把干燥的嘴唇湿润。 女子半睁着眼睛,头慢慢转向她,轻轻点了点,喉咙里发出还算清晰的声音“谢谢。” 沈星辰没有骑马,和三人一同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她往前靠了靠,弯下身子“姑娘,我有些话需要问你,现在你能不能回答?” 沈星辰根据她胸口的倒上,猜测这女子也许是江湖帮派,或许是结了仇怨,遭到追杀,才险些丧命。 “公子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只要您问,浣月知无不答。”女子提起口气,想抬手向她行礼,却只是动了动,没有成功。 “你不必多礼,我问,你答就是。”沈星辰听她自报名号叫浣月,大概也猜出是个化名“昨日发现你时,见你女扮男装,有身受重伤,你可是江湖中人,遭仇家追杀?” 出皇城外,大大小小盘踞着数个帮派,大多数平时与官府朝廷井水不犯河水,但也有个别,尽干些打家劫舍,祸害百姓的勾当,屡次被官府出兵围剿,但却如野草般除之不尽,过不了多些时日,便又冒头。 “不是,公子,浣月并非帮派中人,若说江湖,那算是半个吧。”女子轻摇了下头“浣月身份比较特殊,算是半个朝廷人,半个江湖人。” “你是赏金猎人?”沈星辰眉头一挑,眼中多了几分好奇。 她以前倒是听人提到过这种特殊的职业,说特殊是因为,赏金猎人平日行走江湖,却拿朝廷俸禄,为朝廷办事,这使得他们被帮派孤立,又不为真正的朝廷中人接纳,所以一般都是独来独往,极少以真是身份示人。 因此,赏金猎人在人们眼中渐渐被神秘化,大多数人对他们的认知就是,武功极高,仇家极多,游走在黑白之间,又不属于他们任何一方的存在。 沈星辰亦是如此,她所听到的,也只是一些少之又少的传闻,也正是如此,她在见到浣月这个自称是赏金猎人的女子,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 “看来,公子您也是对我们这行有些了解的人。”浣月舔舔嘴唇“我做赏金猎人已有五年之久,这次,还是第一次失手,而且和我姐姐流云走散了,现在,她是生是死,还未可知。” “你还有姐姐?”沈星辰问道。 “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姐,我们两人从入行起,就在一起行动,这还是第一次分开,公子……”浣月吃力的昂起头,看了沈星辰一眼,眼底带着感激和乞求“您对我是救命之恩,我知道,再提请求是无礼,但是……浣月求您,帮我找找姐姐流云,她也受了伤,不知……” 413.第413章 官家少爷 浣月伤到了肺部,每说几句话,就要好一阵喘息,加上一路车马劳顿,脸色一直未见好转。 “现在大军为重,实在不方便耽搁,等明日到了城中,一定通知当地官府,帮姑娘寻找家姐下落。”沈星辰见她心急,也只能先如此安慰。 “谢……谢公子,公子救命之恩,浣月无以为报,以后,愿为公子马首,任凭公子差遣。” 浣月伤的严重,昨日,沈星辰嘴对嘴就她时,她朦朦胧胧有点意识,昏迷之前,记住了那张白净阴柔的脸,直到如今,昏昏沉沉的也一直没识破沈星辰的身份,倒是跟这位救命恩人说话时,除了敬重,还有几分难以觉察的羞涩。 “救你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时刻挂在嘴边,等到了前方中天城,我们休整一日便要出发,姑娘要自己保重。”沈星辰拱了拱手婉拒,她自己和知春锦夏女扮男装混在军中已经很不方便了,哪还能再找麻烦,何况以浣月的伤,还是留在城中修养为好。 “公子,我……”浣月抿了下嘴,望着沈星辰的眼神有些失落。 “姑娘好好休息,一切等到了城中安顿下来再说。”沈星辰跳下马车,动作潇洒的跨上高头大马。 第二日,傍晚。 大军在中天城外驻扎,六皇子慕璟琛,五王爷慕长歌,七王爷慕长风,副将阿宝,以及没有名号的沈小四带着两个随从和一个重伤员入城。 中天城叫的上名的大小官员十二个,恭恭敬敬的排在城门口迎着,在城里最好的酒楼设宴,给这几位大人物接风洗尘。 晚宴沈星辰和两个丫头不方便露面,慕长风特意吩咐酒楼,给做了些她喜欢的菜和糕点,送到暂住的客栈。 锦夏马不停蹄的请来了城里最好的老大夫来给浣月瞧伤,可那老头诊过之后,只是摸着稀疏的几根胡子感叹“能活下来就是命大,是命大啊!” 沈星辰见他医术也不过如此,说不定还不如知春这个小丫头,只能无奈的摆摆手“下去吧下去吧,让我这小童跟你回去取些益气补血的药来。” 打发走了大夫,又命知春把慕长风送来的鸡汤盛出一碗,一口一口的喂浣月喝下。 休息了半个多时辰,浣月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些许,背后垫着柔软的锦被,靠在床边。 “姑娘感觉怎么样?”沈星辰坐下问道。 “好了许多,也有了些力气。”浣月垂下眼睛,略带羞涩的目光落在她白净的手指上。 这公子看上去,年纪或许还没有她大,但言语举止却很有风度,大概是哪位官家的少爷。 “那就好,这里有些银两,姑娘收下,我们明日一早就会出城,姑娘的姐姐,当地官府会帮你寻找。” 沈星辰朝锦夏勾了勾手指,小丫头就抱着两锭大银放在床边“这间客房,我家公子已包下一月,明日,会有专人来照顾姑娘,姑娘在这里安心养伤就是。” 浣月一听如此,又看了看那两锭大银,刚刚好转些的脸色便又灰暗下来“可是,公子,我……” 414.第414章 手痒心痒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沈星辰起身欲走,却被浣月轻轻的扯了下衣角。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浣月看了她一眼,面色为难,欲言又止。 “说说看吧。”沈星辰又重新坐下,同为女人,她不觉的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公子,当地官府怕是没有能耐帮我找到家姐,我知道您有要事在身,可是……”浣月有些不好开口,和国事想必,她一人之事实在微不足道,这要求也是强人所难。 “姑娘何出此言,这么大的中天城,难道帮不了你找到一个人?”沈星辰不解,中天城天子脚下,有府衙有官兵,不过找个人而已,有何为难? “公子您有所不知,这中天城外,熊耳山一带,盘踞着一帮猖獗的匪人,时常打家劫舍,祸乱百姓,就连知府田大人府邸,都被那伙人夜入洗劫过,当地官府多次出兵也未能清剿,故才发榜剿匪,我和姐姐流云便是领了官府赏金带着数百官兵衙役进山,谁知……” 浣月一口气说话太多,显得有些吃力,手捂着胸口的伤,轻咳了几声。 “官府出兵都没能剿灭?这伙人本事很大?”沈星辰挑了下眉毛,兴趣忽然被勾了起来。 想当年,她灭在她手里的黑帮,毒贩不在少数,如今这么久没练过了,还真是手痒痒的很啊。 “本事倒未可知,只是熊耳山一带地形比较复杂,又占据高地,易守难攻,我们姐妹带着几百号人都没冲上去,反而中了他们的埋伏,才伤成这样。” 浣月自认为武功不错,姐姐流云的身手更不在她之下,做赏金猎人五年,险中求财,从未失手,只是这一次,却几乎要了性命。 “你是说,你姐姐落在了那伙土匪的手里?”沈星辰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落在土匪窝里,就算不死,怕是也…… “当日,我与姐姐各带一路人合围熊耳山,并约好,若一攻不下,就在城外相见,再做商议,可姐姐却并未出现,也为留下任何几号,若不是被那伙人匪人抓去,那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浣月说到此,眼泪难忍,情不自禁的哽咽起来“公子,您若能帮我找到姐姐,哪怕……哪怕只是具尸首,浣月这辈子都愿为奴为婢报您大恩。” 沈星辰看她哭的可怜,有些心软,又有些为难。对她自身而言,那简直太乐意帮这个忙了,什么为奴为婢都不重要,这纯粹是她特殊的个人爱好。 可为难的是,身在军中,就必须服从军令,这件事她根本做不了主,即便是心有余,但是力也不足啊。 “姑娘,实话告诉你,我就是王爷身边儿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跟班,你说的这些,我想帮,可……”沈星辰看了看浣月,又不忍心一口回绝“可我说了不算,还是要跟王爷禀明,再做商量,我只能答应你,将此事一五一十的禀告王爷,看他的意思……” 415.第415章 男人嘛,我懂得 “你们两个来,左右按住她的手,别让她乱动。”沈星辰往竹中吹了口气,确定空心后,对两个丫头吩咐道。 “哦,好!”紧要关头,知春锦夏不及多问,迅速的按她意思,一左一右,按住女子的手脚。 “公子这……这是要干什么?”阿宝立在帐门口,目瞪口呆看着身上血迹斑斑的沈星辰,完全忘了他天天念叨的那女授受不亲的问题。 慕长风皱着眉,摇了摇头,他也不懂她到底想干什么,但心里确定,她是在救人而不是杀人。 “生死天注定,若是你真的死了,别怪我。”沈星辰一手紧紧的握住空心竹,削尖的一端朝下,对着那女子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神色一狠。 知春和锦夏看出了她的意图,大惊失色,同时惊呼“公子!……” “噗——”沈星辰果断手落,手中短短的一截空心竹穿过空口,扎进女子身体中。 “公……公子,你……你到底要做什么!”锦夏完全被吓懵了,小脸儿煞白呆呆的看着面色决然,嘴唇被染的血红的沈星辰。 “呼——”沈星辰猛然喘了口气,肩膀一松靠在榻边坐下,擦了擦满头的汗“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希望她命大,别死我手里。” “公子……”知春双眼一直死死的盯着cha在女子胸口的那截竹子,眼看鲜红的血从竹中汩汩流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观察一下,看看她口鼻里的血是不是再变少。”沈星辰送了口气,反正能做的只有这些,再紧张也没用了,这下,才意识到自己嘴里那股浓浓的血腥味儿,顿时脸色一变,捂着嘴,一阵干呕。 “公子……”锦夏连忙上去帮她拍背,一边拍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公子,你……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沈星辰一回头,见慕长风和阿宝就站在身后,顿时尴尬的无言以对“臭丫头,水!” 有喜? 慕长风眉心一动,盯着沈星辰的眼神变的有些微妙。 “你别这么看我啊,什么都没有,少听这丫头胡说八道,我是被嘴里这血腥味儿熏的实在难受。” 沈星辰抱着杯子好一通漱口,又抹了抹嘴角才缓过气来,见他正神色怪异的盯着她,连忙解释。 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啊,两人连房都没有圆,哪来的喜啊!慕长风要是喜当爹,还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了啊! “我知道。”他倒是淡定,看着沈星辰的眸子深了深“我是在想,若真是像这丫头说的,也不错。” “嘿嘿……”沈星辰闻言,杯子一扔,朝那个信口开河不害臊的男人冷笑两声“这帐里不方便,王爷还是先出去吧,别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 说着,不客气的将两个男人挥手赶出。 哼哼,前临大敌,后还有一大本子的旧账没跟他翻,这就开始想好事儿了?让他一边儿凉快着做白日梦去吧! 沈星辰心里打算的很清楚,要跟他一起联手解决完外部矛盾,再回头处理两人内部的恩怨。 以前他做的孽,还有她受的委屈,没那么容易翻篇。 416.第416章 男人先开口比较好 慕长风和阿宝前脚被赶出去,后脚,就听知春惊喜的叫了起来“公子……公子快看……她……她。” 沈星辰连忙起身,两步走到榻边,弯腰查看。只见那女子口鼻中冒出的血渐渐变少,本来急促沉重的呼吸,慢慢变的轻缓,但却很微弱。 “好像,真的比方才好了些,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小姐把这姑娘杀死了呢!”锦夏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长长舒了口气。 “算她运气好,也算我运气好,差点就成杀人凶手了。”沈星辰手指放在他鼻下试了试,看看知春“你再瞧瞧,这样还有救么?” 所幸,人没死在她手里,之后也只能尽所能的救,救不活,也不能怪她了。 “她本身……这处刀剑伤……很深,虽不至于……直接要命,却失血……太多,我尽力……” 知春按照先前的办法,继续用银针封穴,沈星辰和锦夏帮忙将她血迹斑斑驳的衣服脱掉,慢慢的清理。 三个人一刻不停的折腾到深夜,终于,血止住了,那女子的呼吸也趋于平稳了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至少眼下算是保住了性命。 沈星辰脑袋发沉的回到帐中,慕长风正一边翻书一边等着她,还未休息。 “怎么还不睡?”她随口问了句,直奔着床榻,一头倒了进去。 这一晚的折腾,又累又紧张,一口气松下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最好能睡到自然醒。 当然,这个是奢望。 “等你。”慕长风见她进来,放下书,大步走到榻边,坐下。 “你要干嘛?!”刚倒下的沈星辰瞬间警惕的坐了起来,往后挪了挪身子。 “你说呢?”慕长风倾身靠近,看着她的眼睛,嘴角慢慢翘起。 “等等……等,慕长风,外面数万大军守着,你,你……”沈星辰一边躲,一边抬脚就往他身上踢。这男人兽性大发了么?! “大军守着又怎么样?难道我不可以……”他长臂一伸,捉住他纤细的脚踝,神情邪恶。 “不可以,不可以!你疯了吧……”沈星辰挣扎不开,立刻上另一只脚,刚踢出去,又被捉住。 “有什么不可以的?又不是没做过。”慕长风双手分别握着她的两只脚腕,用一种让她面红耳赤的姿势,往自己身旁拉了拉。 “……”沈星辰傻了“你你你,慕长风你不要脸,你做过我又没做过!你放开我!” “你怎么没做过,我们前些天刚做过啊,难道你不舒服?”慕长风眸子眯了眯,双手一齐把她脚上两只短靴脱掉“本王亲自伺候你洗脚,你还嫌弃?” “洗……洗脚?!”沈星辰呆呆的看着他,见他那脸得逞的笑,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又掉坑里了! 妈哒,这货又故意耍她! “不然,你以为是做什么?”慕长风抓着他小腿的手紧了紧,若有所思之后,装作忽然恍然大悟的样子“喔……沈星辰,你真不害臊,又占本王便宜。” 417.第417章 除非是你 慕长风被沈星辰弄的兴致全无,懒懒的伸出两根手指,把她凑过来的脑袋推开,敲了敲桌子“吃饭。” “都说了,吃不下嘛!王爷,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沈星辰趴在桌边,手撑着脸,长长叹了口气。 “听了,不行,想都不要想。”慕长风果断拒绝,拿起筷子塞到她手里“多吃点,吃完洗澡,好好休息,明日出发。” “可是我都答应浣月了,怎么能食言。”沈星辰拉下脸,闷闷的垂着脑袋“况且,我只是找你借一队人马,最多两天时间,大军可以先走,灭了匪患,我随后就追上嘛!” 对她来说举手之劳,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儿,怎奈又说了不算,只能来求他点头。 “浣月?”慕长风斜了她一眼,亲自盛了碗汤,推到她面前。 “就是我们救的那女子,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何况赏金猎人也算是朝廷中人,说起来也是你半个同僚,为灭匪患保一方平安,差点丢了小命,姐姐又下落不明,于情于理,我们不应该帮一把么?” 沈星辰搅着汤,就是不动一口,用充满同情又义正言辞的表情直直望着慕长风。 “这是中天城知府的事,我会从相邻的沭城调兵来帮田知府剿匪,你就不用操心了。”慕长风皱眉,依旧不松口。 出征半月,这一路上,大大小小,怎么什么事儿她都想插手管一管? “调兵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了?王爷,你是不知道,浣月还有个姐姐叫流云,很可能被熊耳山的土匪绑去了,你想想,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落在匪窝里,那得有多惨?你就真忍心视而不见?” 沈星辰咂着嘴唏嘘,流云要是真命大不死落到土匪手里,恐怕就算现在去救,也晚了。 “忍心。”慕长风表情寡淡的看着她“不过一个素未谋面之人而已,况且自己学艺不精,才落到歹人手里,女子不在家相夫教子,做什么赏金猎人?” 早就说过,女人比不了男人,可偏偏总有些不甘心要尝试的,落了难,又哭哭啼啼的求助,能怪谁? “你这人……你,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女人怎么了?难道你们男人就没有失手的时候?”沈星辰无语,这家伙到底什么性子?说变脸就变脸?还时不时就直男癌发作! “我懒得跟你说这么多,不过你记住。”慕长风倾身,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除非被绑走的是你,不然,管她是谁,都跟我没关系。” “……”沈星辰被他这句话弄的有点儿乱,呆呆的眨眨眼,小脸儿一热,结结巴巴“那……如果我真的被绑走了呢?” “想知道?”慕长风靠近她,狭长的眸子眯了眯,似笑非笑。 沈星辰点点头,两人的鼻尖已经轻轻触碰,她垂下眼,看着他薄薄的唇,暗暗咽了下口水。 “踏平熊耳山。”那双诱人的唇动了动,淡淡吐出五个字。 沈星辰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突然紧了紧。 418.第418章 打赌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一个七情六欲正常的女人,面对这样霸气的撩拨根本把持不住好嘛! 脸红心跳,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那薄薄的唇,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好吃?为什么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 “那个……王爷。”她身子根本不听使唤,只能死死闭住眼睛,脑子一片混乱中,忽然仰头,在他唇上飞快的舔了下。 “……”慕长风登时傻住了,看着她,一动不动,半晌“你是要……” 她……舔了他一下?怎么会这么主动?这是赤果果的勾引啊!难道是在暗示他什么? 这样想着,他便热血沸腾,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不费力的带入怀中。 “王爷。”沈星辰小脸儿贴在他胸口,听见他的心脏在强有力的跳动“王爷,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一时间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但是他怀里,还真是让她留恋到不想离开。 “答应你……?”慕长风轻轻抚着她的背,身体越来越热,不知她说的答应是剿匪还是……? “王爷,你不是一直想试试我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嘛,不如咱们就拿熊耳山的匪患打个赌,如何?”沈星辰慢慢放松,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在他胸口,两只小手试探的轻轻抬起。 “打赌?你想赌什么?”隔着薄薄的衣衫,慕长风感受到她的柔软和温度,血液往脑中涌,已经有些飘飘然。 “赌,我两天之内清剿熊耳山土匪,如果我赢了,以后你就不能再瞧不起我。”沈星辰往他怀里蹭了蹭,手臂放在他腰间,轻轻收拢,抱了抱他。 “那如果你输了呢?”慕长风似乎开始不清醒,嗓音都带着深深的沉醉。 “我输了?那以后我便都听王爷的,王爷让我做什么,我就乖乖做什么?这样你满意吗?” 沈星辰对自己还是有几分自信,以她的能耐,不可能连一窝土匪都端不了,她根本不可能输。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万一失手,就算他想怎么样,她好像也并不吃亏啊…… 反正不管怎么算,结果嘛,她都能接受,哈哈哈! “这可是你说的。”慕长风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背,貌似突然被勾起了兴致。 “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谁反悔谁是小狗!”沈星辰同样敲了敲他的被,以示回应。 “好,我从精骑队中调出二百人由你指挥,给你两天时间,到时候,你若是完不成承诺……”他大手慢慢向上滑,到她脸颊边,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俯身,露出个邪恶的笑容。 “二百人?!”沈星辰摇了摇头,感叹“王爷就是王爷,果然出手豪气,可灭一伙儿小小的匪患,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骑兵中都是精兵强将,给我五十,绰绰有余!” 沈星辰这倒不是吹牛,兵不再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智,熊耳山易守难攻,若是以兵力压制,别说二百,就是再多二百也不一定能胜,所以,强攻这条路行不通,既然如此,那人多也无意。 419.第419章 我只想吃你 等沈星辰哼着小曲儿,高高兴兴的去洗澡,慕长风这才发觉自己貌似中了美人计。 来来回回被她一绕,竟然开口就答应了让她一个女人带兵上山剿匪? 可话已经放出去,又不好收回,想来想去,沈星辰就是个骗子,不光骗了他的兵,还骗走了他的心! 看着那洗的干干净净,脸蛋儿红润,头上身上带着香喷喷的味道,开始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大快朵颐,慕长风郁闷的坐在一旁,咽了咽口水。 敢设计骗他,早晚把她吞的骨头都不剩! “你一直盯着我干嘛,没吃饱?那一起啊?”沈星辰吃的嘴巴亮晶晶,伸出舌头一舔,慕长风的心就跟着痒痒。 “不饿,只想吃你。”他喝了口水,带着温度的目光停留在她嘴上,声音发沉。 “哦……嗬嗬嗬嗬……”沈星辰扔下手里的鸡腿,笑的小脸儿更红,挑衅的对他扬了扬眉“那就看咱们谁输谁赢,走着瞧吧。” 慕长风打心里不希望沈星辰能赢,但是又担心她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在她点明只要五十骑兵的情况下,还是留下了一百人马,包括,他自己。 军队休整完毕,补充完给养物资大早已经出发,中天城里只留下沈星辰,慕长风,和一百人马。 知府田大人听说七王爷要亲自带兵剿匪,激动的千恩万谢,把府中的护院,衙役,城里的驻兵统统调了出来,誓要协力配合王爷。 可沈星辰看了眼那些参差不齐的人后,却摇摇手“不用不用,田大人让他们散了,该干嘛干嘛去,灭伙儿土匪而已,哪用如此兴师动众。” “这位公子,你可是有所不知,熊耳山上那群匪人,可是穷凶极恶,多次出兵都没彻底灭了他们,可千万不能轻敌啊。”田知府弯着腰,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悬赏募了两位赏金猎人,带兵上山,这都四日,至今有去无回。”沈星辰在他面前踱着步子,顿了顿“可你呢,胆小如鼠,又怕再出乱子,却不敢再派人出去,就放任那些人自生自灭,是吧?” 四天了,出去的人一个没有回来,这大人倒也依旧能淡定的吃吃喝喝,要不是沈星辰多管闲事,他就还是一副粉饰太平的模样。 “不,不是,下官绝非胆小怕事之人。”田大人被她毫不留情面的拆穿,脸色当即一变“只是,只是匪患确实猖獗,我有损兵折将,暂时没有想到对付的办法,不敢再让人出去轻易冒险,只能先养精蓄锐,再做打算。” “呵呵……”沈星辰冷斜了巧舌狡辩的田大人一眼“说的倒是好听,养精蓄锐,你若真是有心剿匪,为何王爷行军至此,你却只字不提?” 田大人被她咄咄逼人,质问的语塞,慌慌忙忙擦了把冷汗“是……是见王爷带兵辛苦,不忍再让王爷操劳,下官,下官真的是一片忠心,为国为民啊,还请王爷您能明鉴……” 420.第420章 公子深不可测 这幅嘴脸让沈星辰这小暴脾气真想冲过去给他两耳光。 “忠心一片为国为民?亏你也能大言不惭的说出口,我看你是只想邀功不愿背这治理不利的罪名吧?”沈星辰字字句句犀利,直接把田大人呛的哑口无言,连忙跪地磕头。 “是是是,是下官治理不利,才让熊耳山一带匪患如此无法无天,下官知错,还请王爷不要将此事上报朝廷。” “身为当地父母官,自己不作为,却还有脸在这里求情?”沈星辰立在他面前,继续不给他好脸色看。 “是是是,公子教训的极是,下官日后定谨遵公子所言,还望王爷公子能网开一面。” 田知府不停的撅着屁股磕头,同时心里也难免犯起嘀咕,为何王爷一言不发,却轮到他一个没有半点官职在身的少年在这里训斥的头头是道? “行了,你也不必再有托词,我只管匪患,至于你如何食朝廷俸禄为朝廷办事,我管不着。”沈星辰踱到一旁,抖抖衣衫,坐下。 田知府听她这么说,心中窃喜,那就好,赶紧把这尊大神送走更好。 “那……公子的意思是?”他抬起头,眼睛精明的转着,观察着沈星辰的神色。 “既然是你的地界,自然还是你最了解,先说说这伙儿土匪的情况吧,越详细越好。”沈星辰翘起二郎腿,喝了口茶,转脸儿,对一本正经的慕长风悄悄抛了个媚眼。 慕长风嘴角抽了抽“咳……” 田知府观察着两人的神色,愈发觉得眼前这少年深不可测,略一理思路,又磕了个头。 “回公子,这些土匪已经在熊耳山一带盘踞了四五年之久,下官上任之前就已形成势力,说起来,这还算是上一届知府留下的根患,下官实在是束手无策,也实在是冤枉啊……” 沈星辰听他又开始扯动说西,不由得直皱眉,脸色一沉,手上茶盏重重一放“说正题!” 这一嗓子,吼的极有气场,连慕长风都被震了一下。早就说嘛,如果她是个男人,绝对能胜任审讯官一职。 “公子息怒,我这就说,这就说。”田知府也被吼出了一头冷汗,微微直了直身体。 “这伙人为首的是兄弟两人,老大叫徐胜,老二叫徐广,一个身高八尺,面目凶悍,一个贼眉鼠眼,专干溜门撬锁的行当,不瞒您说,就是我府上,都被那徐广光顾过,还嚣张的留下了字条。” 田知府叹了口气“徐胜好酒,徐广好色,两人拉占据熊耳山,拉了有四五百号地痞,依着那边地形优势,对来往的不管是镖局还是商队,一率都不放过,识相的,留下半数钱财走人,若是碰上不识相的,那就真是大开杀戒,什么心狠手辣的事儿都干的出来。” “对了,我还想起来,就是上上个月,东边青洛县有人家娶媳妇,据说迎亲的人接完新娘子,一行人带着嫁妆,路过熊耳山,还是绕着走的,却都不见了踪影,至今下落不明,我也带人查过现场,可以半点儿痕迹都没有……” 421.第421章 计划在心 田知府跪在地上,絮絮叨叨的说了一炷香的时间,沈星辰能提取到的信息不多,无非就是熊耳山聚集了四五百号地痞,有刀枪兵器,为首的兄弟两人,老大徐胜凶悍善斗,好酒,老二徐广,是个妙手空空的偷儿,好色。 这伙儿人盘踞在至高点,居高临下,守着通往山上的两条要道,而熊耳山陡峭,又怪石林立,大批人马想不知不觉的从腹侧攀上,基本没有可能。 如果是在热兵器时代,一颗小型定位导弹,或者空降都能轻松解决的事儿,如今要怎么做呢?怎么样不声不响的让兵马上去,然后把他们一窝端了呢? 沈星辰手指不停的敲着桌面,眼睛微微的眯起,盯着茶盏出神。 如果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那就只有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上,这样的话…… “公子?公子您是否还有话问下官?”田知府跪的双腿发麻,见沈星辰一言不发的沉思,试探的问道。 “你,先起来。”沈星辰摆摆手,转过脸看向慕长风“王爷先再此稍等,我去后堂,有话要先问问我那两个随从。” “你可想到计策?”从她昨日说只要五十精骑,慕长风就知道,她根本没打算硬拼,只是,如何要以少敌多,出奇制胜,连征战多年的他都要好好计划思量一番,难道这个女人已经有了主意? “还没。需要我那个小随从的帮忙。”脑中的计划倒是有个大概,但是到底可行不可行,还需要跟知春商量,沈星辰欠了欠“王爷稍等片刻就知。” 内堂。 知春坐在桌边在看书,锦夏无聊的在逗田知府养的一只八哥。 见沈星辰进来,两个丫头都显得有点担心,又有些兴奋。 “公子,你和咱们王爷真的要上熊耳山上剿匪啦?我可听浣月姑娘说,那些人极其凶残呢,不过有王爷在,倒是也没什么可怕的……” “公子,我看……你还是不……不要去了……王爷英勇善战,一定能……能将匪患一举剿灭!” 沈星辰抖了抖新换的月白色长衫,坐下,冲锦夏扬了扬下巴“把那个学舌的家伙弄出去,我有话要说。” “哦……”锦夏点点头,乖乖的拎着八哥,把房门从外面关上,守在门外。 “知春,你过来,听我说。”沈星辰身子往前靠了靠,勾勾手“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药,味道不大,喝了能让人睡着,或者晕倒,或者浑身麻痹不听使唤的。” 她倒是听说江湖上有迷药迷烟这累东西,但事实上,到底是什么,如何制却一无所知。 “有……有这东西……不知公子……要这些何用?”知春看的数多,懂的也多,心里自然有数,可却不知她要这些干什么。 悄悄潜入熊耳山,给整个山头的人下药?这也不太现实。 “嗯,还有,这药吧,不能见效太快,最好喝下去至少两柱香的时间再有作用,然后,维持一刻钟就够了,这种的有么?” 422.第422章 这趣味 沈星辰算的时间,如果药一下肚就把人放倒了,那熊耳山四五百号人,势必有一大部分发现蹊跷后不会上当,如果从喝下到发挥药效中间能隔个两柱香的时间,那整个计划都几乎完美。 她撑着下巴,一脸期待的望着知春,希望这个像百宝箱一样的丫头,关键时候能帮她一把。 “可以……不过是……药量的……掌握。”果然,知春不负所望,虽不明所以,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你简直太厉害了!”沈星辰看她点头,眼睛瞬间放光,抓住她的小手跳了起来“你这么有才,将来我一定给你许个好人家!” 身边有个百科全书一样的小随从,瞬间感觉人生都在开挂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守在门口的锦夏听见房中吵闹,探进脑袋,见沈星辰正抓着知春的手雀跃,撇撇嘴“公子小声点,外堂中的人都快能听见了。” “那,我再问个问题啊?你可不可以让一个人暂时不说话?不是毒哑,是暂时的。”除了药,她还需要一个暂时不能说话的女人。 “封住哑穴……就行。”知春再点头,伸手在脖颈三寸处比划了下“这里……” “我怎么这么喜欢看你点头呢?真是没白带你来。”沈星辰欢喜的拍了拍她“快快快,这就去准备,需要多久?” “那,要看……公子需要多少?”知春性子淡定,不管沈星辰怎么跳怎么叫,她依旧一副不急不缓,不动声色的样子。 “四五百人的量吧,行么?”沈星辰看着她,想了想,觉得要求有点高,刚想改口说少点也行,没想到知春继续点头。 “行……不过……时间要久一点……恐怕要等到晚上……” “没问题没问题,明天寅时之前给我准备好了就行,田知府那边已经说好,要什么只管跟他说,让锦夏跟着你帮忙。” 沈星辰这边跟知春交代完,两人便分头,各忙各的。 再回到前厅,她脸上明显带着种大功告成的喜感,往那一座,连脊背都不由得又挺直几分。 慕长风看她这副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小女人,有点什么事儿马上挂到脸上。 “田大人,你这牢房里,有没有关着什么女囚女犯的,最好漂亮点儿,那种心狠手辣的死囚最好,有没有?” 沈星辰琢磨着,能弄个死囚让她将功折罪,犯一次险,换一条命,这种不赔的买卖,应该会有人愿意做吧。 如果没有女囚,她亲自上阵,慕长风肯定打死都不能同意,那就只能找个男犯勉强代替,可这效果嘛……肯定要大打折扣。 “有,有死囚,女的,挺漂亮的,还不止一个,公子你这是要……?” 田知府慌忙上前作揖,悄悄抬起那对精明的吊梢眼偷瞄沈星辰,神色中带着一丝揣摩,一丝暧昧。 难不成这个年纪轻轻胡子都没长的俊俏公子也好这口?要漂亮的,还要凶悍的,这趣味…… 423.第423章 断袖之癖 慕长风眼角一挑,扫过那田知府复杂的神色,看向沈星辰“你……找女人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沈星辰正装模作样的喝茶,听他这一问,差点喷出来,她又不是男人,她能干嘛? “……”慕长风语塞,是啊,他担个哪门子的心?她要找女人,又不是去找男人?! 田知府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两人的对话和神色,心里似乎有点盘算。 王爷跟这位白净公子的关系绝对不简单,难道有断袖之癖?! 怪不得,怪不得昨日设宴,叫了中天城首屈一指的女子来陪,他却连正眼都没看一下,啧啧…… 田知府察言观色,眼睛溜溜一转,上前向慕长风行了个礼“王爷,那这女囚,是见还是……?” “随着她的意思吧。”慕长风懒得抬眼,就让这女人随便折腾吧,他跟着看着,实在不行收拾下烂摊子得了。 “是是,王爷英明。”田知府带着不明的笑,转向沈星辰“那公子是随我去牢中挑选,还是我把她们都带上来?” 看来王爷很宠这个小白脸嘛,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是难得…… “去牢里看看吧,田大人请带路。”沈星辰站起来,潇洒的抖了抖长衫。 田知府不由得偷偷多看了她几眼,生得唇红齿白,面若桃花,丝毫不输女子,这样看来,王爷的眼光的确有独到之处。 一行三人,进入中天城地牢。 这牢里昏暗潮湿,关押的都是些犯了重罪的死囚,他们戴着沉重的脚镣,蓬头垢面。 见官府的人进来,有的安安静静,阴恻恻的盯着,有的则扑到门边,鬼哭狼嚎的大呼冤枉。 沈星辰有生以来第一次下牢房,路过审讯室,瞥了眼各式各样别出心裁的刑具,厌恶的皱了皱眉“看来田大人手段不少啊?” “哪里哪里!”田知府引着两人往牢房更深处走“不过是吓唬吓唬那些犯了事又嘴硬的刁民而已,公子,这里便是关押女囚的牢室了。” 地牢的女囚有四五个,关在牢房最尽头,牢房里暗不见光,田知府用火把点了墙壁上的清油灯,这才看的清晰。 除去一个白发苍苍一把佝偻的暮迟老人和一个身形实在太胖的,剩下三个,都算是长相还不错的年轻女子。 见到有人来,几人抬头看了眼,都没有说话,甚至那个胖女子还不屑的哼了一声,接着躺下,背过脸,呼呼大睡。 “她们都是犯了什么事儿的?”沈星辰负手,在牢房前转了一圈,最后,驻足在一个长发遮脸,面无表情的女子面前。 这个长相还算清秀,身板也不错,那双微微挑起的丹凤眼,一看就勾人。 “这个,因跟邻里几句口角,就把人家一家四口给毒死了,这个,儿子好赌成性,欠下赌债,老不死的竟然把趁儿子熟睡,那斧头砍死了儿子,还有这个,胖女人开黑店的,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跟那帮土匪没来两样,还有这个……” 424.第424章 把她放出来 田知府停在那个面容清秀,眼睛勾人的女囚面前,捋着稀稀拉拉的胡子,奸笑。 “这个,长相最好看,倒也是最心狠手辣,成婚当夜,亲手把黄员外捅死在床上,生生捅了二十七刀啊,人都给捅成马蜂窝了!” 田知府介绍见沈星辰目光一直停在那女子身上,便免不了说的更详细点。 漂亮是漂亮,就是手太狠,好看的花儿都有毒啊! “手刃亲夫二十七刀?这个胆子够大,我喜欢……”沈星辰摸着下巴,盯着她,满意点头“说说,你为什么杀人?又是怎么把一个男人制服的?” 那些投毒下药的她没兴趣,她需要一个血腥暴力,敢真正杀人不手软的。 女子依旧面无表情,懒懒的抬眼,看了看她,一言不发。 “黄氏!这位公子问你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清楚,若是敢嘴硬不尊……” 天知府脸色一阴,在这些囚犯面前和在沈星辰慕长风面前,完全是两幅嘴脸。 “别叫我黄氏。”那女人眼神森森的扫过他“要杀要刮随意,别把我跟那个老无赖扯上关系。” “你……”田大人被她呛的直吹胡子“我看你是等不及秋后问斩,现在就不想活了吧?” 一边,田知府暴跳,一边,女子冷笑,依旧半句话不再多说。 话也不多,沈星辰更喜欢。 “欸欸欸,田大人,对女子问话,怎么能这么凶煞?特别是,漂亮的女子。” 沈星辰蹲下,近距离的打量她,若是打扮打扮,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公子您是有所不知,这女子,美则美矣,确实蛇蝎心肠,她随父来中天城做生意,被奸人骗了所有钱财,父亲一气之下,暴病而亡,她则流落街头。还是黄员外看着她可怜,又生的楚楚动人,这才把她纳入府里做妾,说来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倒好,不但没有感恩戴德,好好伺候黄员外,还恩将仇报,洞房当夜把人个杀了,你说说……” 田知府唏嘘叹气,要知道,黄家可是中天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每年能从这些人身上捞多少油水,这些可好…… “我呸,救命恩人?!黄老无赖根本就是我的杀父仇人!要不是他和人联手算计我们,我父亲怎么会被骗光所有钱财后抑郁而亡?我又何至于流落街头?黄老无赖,先是骗财,后又起色心,要不是洞房之夜,他喝多了酒,说漏嘴,我还当真要把他当救命恩人!这样无耻的人,我就是把他碎尸万段都不足惜!” 女子抬头,丹凤眼冷冷的盯着沈星辰,面带阴狠,毫无惧色“如今,我大仇已报,你们想杀就杀,我根本不屑苟活于世!” “嘿,还是快意恩仇的烈性女子?”沈星辰笑了笑,倾身向前“一命偿一命,姑娘你何罪之有?” “……”女子盯着她的目光微微一怔,不明其意,欲言又止。 “公子,话不能这么说,有冤情应该上报官府,由官府定夺,如此滥用私刑,那是不符我大景国例律啊……”田知府也愣了下,抹了把汗上前辩解。 “我说无罪。”沈星辰起身,指了指牢门,语气淡淡“先把她放出来。” 425.第425章 手艺 女子被从地牢中押了出来,脚上锁着沉重的铁镣,头发蓬乱,跪在正厅中央。 “你抬起头,让我看清楚。”沈星辰一身月白色长衫,在她面前翩然而立。 晌午的日光穿堂,女子慢慢抬头,仰望白衣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多出几分疑惑之色。 他说她无罪?他要放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沈星辰唇角带着笑意,杏眼微垂。 充足的光线下看去,这女子皮肤真白,白到有种吹弹可破的透明感,好一个连女人看了都忍不住的心动的美人坯子。 “栖梧,陆栖梧。”女子嘴唇微动,对沈星辰不像对田知府那般充满敌意。 “好名字。”沈星辰手执纸扇,在她面前躲了两步,停下“我有件事想请姑娘出手帮忙,若姑娘愿意,事成之后,便免了你的杀人之罪,并赏你银两,供你日后安身立命,如何?” 她不想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抛出条件。将死之人,能有机会重头来过,是人,都无法拒绝。 “我能为公子做什么?”栖梧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空洞的眼神收拢,聚在沈星辰脸上。 “很简单,姑娘起来说话。”沈星辰抬手,将她扶起,又对田知府使了个眼色“打开手镣脚镣。” “公子,这……可是穷凶极恶的女犯……”田知府怕万一出了岔子担待不起,脸色犯难。 沈星辰也不勉强他,冲着一旁奉茶伺候的小丫头勾勾手指“来,你过来。” 丫头不明所以,唯唯诺诺的刚上前,就被她抬手拿掉了头上的铜簪,蹲下身,掂了掂锁头,手法娴熟,极快的一拨弄。 只听轻微的声响“咔嚓——”接着,女犯手脚上的铁链被打开。 沈星辰拍了拍手,把簪子重新cha到丫头发髻上,唇角一勾“行了,下去吧。” 慕长风库房的门锁她都能开的易如反掌,更别说这种最简单的单头锁了。 田知府看的额头冷汗直渗,拱了拱手,无言。这公子,在王爷面前行事都如此乖张,可不是他能得罪的人物。 “田大人,你也出去吧,按照我之前说的,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这里,就不需要你了。”沈星辰挥了挥袖子,示意他出去。 “是。”田知府行了个礼,毕恭毕敬的退着往外走,退到门口,对几个衙役吩咐“在这儿给我守好了,万一让犯人冲撞了王爷和公子,那你们是问。” “不用了,让他们,还有这些丫头都撤了吧。”沈星辰把几个侍奉丫头打发出去,负手站在门口“难道田大人以为,以我和王爷的身手,还能让一个女人伤着?” “这……”田知府犹豫了下,陪着笑脸“公子身形轻矫,王爷更是身手不凡,下官这就让人都撤去。” 既然公子做的事不想让外人知道,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打发走了田知府和一干闲人,沈星辰关上厅门,指了指宾位上椅子,对那女子微微莞尔“姑娘随便坐。” 426.第426章 下三滥 慕长风一直端坐在主位,双目微阖,待厅里的人都退去,他才微微抬眼,目光淡淡扫过沈星辰。 “你这溜门撬锁的手上功夫,倒是越来越娴熟了。” 跟玉笙在一起,两个人都不学好,她学了一手下三滥的功夫,玉笙更是愈发胆大胡来,没有半点儿郡主端庄。 “行走江湖的雕虫小技而已,王爷别见怪。”沈星辰还挺自豪。至少这么久没有练,手法却一点儿没有生疏。 “哼……”慕长风看她那得意样儿,不屑皱眉“以后,不要在人前显摆。” 王爷的女人,他慕长风的女人,怎么能沾染一身不入流的江湖气? “是是是,知道了,事儿真多。”沈星辰不耐烦的摆摆手“我没工夫跟你啰嗦,聊点正经的。” “……”慕长风无语,到底是谁不正经?! “呐,姑娘,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可能会有些危险,但是如果你听我的话,按照我的吩咐,不自作主张的话,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可愿意?”沈星辰公子哥般晃着手里的扇子,走到栖梧面前,弯腰问道。 “愿意。”栖梧抬眼“我本就是将死之人,再没什么好怕的。” 呆在地牢里,等待秋后问斩是死,出去搏一搏,或许还有生机。人的本性,死亡让人畏惧,也同样能激发勇气。 “好,再问你,若是给你把刀,你还敢杀人吗?”沈星辰扇子一拢,很欣赏她这种淡定。 强悍,必要的时候冷漠,对女人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敢。”栖梧回答的她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就连目光都冷冷淡淡的,毫无温度。 “很好,只要姑娘能做到我说的这两点,事成之后我必不亏待你。”沈星辰满意的在慕长风左边的主位上坐下“那我现在就来说说行事计划,若有不足之处,还望王爷能够提点。” 当然,这只是当着第三人,给足慕长风面子,谁让这家伙总时不时的犯直男癌呢? “首先,既然那伙儿匪人一个贪酒,一个好色,那我们就投其所好,把他们想要的送上门去,酒,我已经让姓田的去准备,至于色嘛……”沈星辰看了眼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颇有媚骨的栖梧“你放心,你只是诱饵,他们不会得手。” “公子到底意欲何为,还请明示。”栖梧揉着手腕上的红印,抬眼。 “熊耳山,灭匪患。”沈星辰从袖中掏出张从衙门借来的熊耳山一带山脉图,展开,手指轻点“姑娘听我慢慢说来……”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她坐在八仙椅上,眯着眼,摇着腿,把整个计划在二人面前和盘托出。 如何上山,如何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给那伙儿山匪来个里应外合一窝端。 栖梧一边听,一边点头,慕长风则是摸下巴,皱眉,最后目光深深的盯着她“果然,还是下三滥的路数。” 这女人狡诈起来,连千年的狐狸恐怕都得甘拜下风。 “瞧你说的,这怎么能是下三滥呢?这叫智取,智取懂吗?难道不比你打打杀杀损兵折将来的好?”沈星辰用扇子轻轻敲了敲自己智慧的脑门,对他的言论表示抗议。 427.第427章 用人不疑 慕长风其实心里是对这个一天之内成形的计划表示赞同和对她些许的刮目相看的,可是嘴上嘛。 “你确定,送上门他们就会收?” “当然,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是投其所好啊,酒色财,有人不爱吗?” “你知道,那伙儿人会不会看破你些小伎俩。” “不可能,狗见了骨头,猫见腥儿,还能有理智吗?他们的智商要是能跟我持平,那还当什么土匪啊?” “你相信,那些药就一定有用,一定会在你算计的时间,把人放倒?” “不相信,但是我信知春啊!” “……” 俗话说,用人不疑,沈星辰既然选择了用知春,这丫头的本事,她自然是心里有数。就算和她预想的有些偏差,也不会影响到大局。 计划暂定如此,沈星辰弄了把小而锋利的短刀给了栖梧,没有过多的交代,便让她好好休息。 当天,知春在田大人府中的后院支起了大锅熬制药材,半夜未眠,终于在丑时赶制出一批颜色呈浅褐色的汁液。 “公子,都在这里了。”知春用手沾了些许,让关在笼中的兔子舔了舔,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活蹦乱跳的兔子就摇摇晃晃的倒下。 “这么……厉害?”沈星辰有点儿目瞪口呆,这药效完全能和强力麻醉剂相媲美了,效果比她想象的要惊艳的多。 “方子是从……家父手札上……看到过的,原本以为……不会有大用处……想不到……能帮上公子。”知春的父亲叶寻,生前任景国大祭司,观星象,炼丹药,手法诡异,对一些旁门之术数也颇有些研究。 “太有有了!”沈星辰一时好奇,想凑近闻一闻气味儿,却被知春慌忙制止。 “公子…这些都是…熬制提炼,单是气味儿……也可使人…短暂麻木。” “吸入式麻醉剂?!”沈星辰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那半桶浅褐色液体,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太出乎我意料了……” 本来只想弄些简单的蒙汗药,万万没想到,知春却给了她这么厉害的东西! “公子说……什么?”知春摸着那只睡着的兔子,没太明白她的话。 “没什么,你去按照我的要求,把这些配比到酒肉里去,不要放太多,两柱香的时间,去吧。” 田知府准备好了百十坛子的佳酿,整整齐齐的摆在后院,还有酒楼里连夜做好的烤羊,烧猪,整鸡,足足放了好几桌子。 沈星辰双手环胸,踱着小步,看着知春把药分配好,指挥着几个下人一一掺进酒肉中,呵呵……这下要让那些猖獗的匪人好好尝尝什么是“美味佳肴”。 此时,慕长风也从留下的一百精骑中跳出了四十人,带到后院。 “你们,今日行动,全听这位公子所言。”一声令下,四十人齐齐单膝跪地抱拳“愿听公子差遣!” 深夜,田府后院亮起星星点点的火把,火光幽幽跳动,映在沈星辰深深的眸中,她满意抬抬手指“好,准备行动!” 428.第428章 引贼 寅时,天微微亮。 一队接亲的队伍从中天城出发,新娘子明眸皓齿,一袭艳丽红妆上轿。 富贵的八抬大轿,金丝纹,流苏顶,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手笔。 除了八个轿夫,还有十人的礼乐,一路喜庆,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队伍最后面,是十几个壮汉抬着推着的嫁妆,有酒,有肉,还有金银细软。 一大早,从城中出发,这样大的阵势就引来了早起出摊小贩们的议论。 “咱们城谁家嫁闺女,好大手笔,看看这陪嫁,够姑爷家吃一年了……” “我怎么没听说那个大户人家有喜事啊?这姑娘是要嫁大哪里?” “我看是要出城了,往熊耳山那方向走了!前些天,不是刚有新娘子在那边儿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么?……” “不能去呀!那边儿闹土匪闹的厉害着呢,去了就是人财两空,这到底是哪家姑娘呀……” 已经有些好心的小贩上跟在队伍后面阻止,见吹吹打打,抬轿人都无动于衷,急的只跳脚。 沈星辰和慕长风混在百姓中,远远看着接亲的队伍出城,热热闹闹的消失在微光中。 很好,能骗过城里的百姓,就能骗过山上的土匪,她现在,只需悄悄带上一小队人不着痕迹的尾随,等着那帮匪人全部放倒,上去扫尾就行了。 队伍吹打的响亮,浩浩荡荡的向城外走去。依照沈星辰的吩咐,为了不引起熊耳山土匪的怀疑,他们故意不走主道,而是远远的绕开而行。 喜乐声在清晨的山中划破晨雾,显得尤为响亮,走至离熊耳山还有一段距离时,接亲的队伍停下稍作休息。 抬轿的男人放下轿子,揉着肩膀,擦了擦汗“听说这里土匪猖獗,咱们还是不要耽搁,快点走的好。” 挑嫁妆的汉子则不以为然“离那闹匪患的熊耳山还有段距离呢,怕什么?再说咱们又不走那!反正我挑着这么些东西是走不动了,先歇会再说!” 吹唢呐的男人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喘了口气“就是,这天这么热,吹了一路我嗓子都冒烟了,歇歇,歇歇再说。” “几位大哥都辛苦了,这是给几位的赏钱,还请收下之后能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小女子谢过大哥了。” 一道细腻清甜的声音从轿中传出,侧帘被掀开一条缝,一只白皙的小手伸了出来,纤纤玉指握着两锭大银。 几个男人一见,连忙笑嘻嘻的伸手接过“谢谢大小姐,大小姐出手如此阔绰,我们怎么好再耽搁,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轿子重新被抬起,吹吹打打的喜乐再次在山谷中回荡。 耳聪目明,经验老道的精骑兵个个都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山道旁,灌木丛中那悉悉索索的响动早已全然落入耳中,几人互相递了个眼神,不动声色抬着轿子前行。 轿中,陆栖梧掀开闷热的红盖头,一张红妆掩映下的小脸儿妖娆妩媚。 微微挑起的丹凤眼轻垂,袖中,藏着把锋利的匕首。 429.第429章 投其所好 熊耳山。 敞敞亮亮的厅中,冲门摆着张霸气的虎皮椅,椅上坐着个黑面虬髯的粗壮大汉,打着呵欠“一大早的,什么事慌慌张张!” “回,回老大,又有一队接亲的送上门了!这会儿正往咱们方向走,估计待会儿就要绕道了,我看那嫁妆不是小数目,轿子里那小娘们儿也生得白白净净的,您看……” 小喽喽一身粗布短衫,相貌猥琐,眼放贼光,开口一笑,露出排歪歪扭扭的黄牙。 “前些天不是刚劫了队迎亲的嘛!这帮愚民还真是不怕死啊,又给我送上门!”老大徐胜一听乐了,送上门儿的肥肉不吃白不吃,碗大的拳头一握“走,这就带几个弟兄,趁他们还没绕远,给我劫上山来!” “是……”小喽喽领命,想到那沉甸甸的嫁妆和貌美如花的大姑娘就直流哈喇子,可脚步还没迈开,就见二当家的提着裤子进门。 “等等。”徐广虽睡眼朦胧,可目光仍是透着股贼人特有的狡诈“不久前,这边儿刚出了事儿,那些百姓应该人人避之及才是,怎么还有主动送上门儿的?大哥,恐怕是有诈啊!” 这一带,人人都知道他们徐胜徐广两兄弟,既然如此,还敢在他们眼皮子地下动作,蹊跷。 “兄弟是说,这是官府给咱们下的套子?”徐胜锤了下椅子,双眼一眯,也起了疑心。 他是个粗人,有力气有身手,但是要论这揣人度事的心思,那可远远不如他那个妙手空空的兄弟。 “大哥,我只是心存疑虑,前几天,官府的人不刚从我们这吃了亏么?他们能善罢甘休?小心驶得万年船。”徐广摸着下巴,神色狡诈。 “咳!二当家的,那田知府什么怂样您还不知道?您都入了他的宅子,差点儿把他那妻妾都偷了,他不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前些天还派个小娘们儿上来,这不是明摆着送给您的么?”小喽喽想想那几车的嫁妆,不甘心就这么放了,老鼠眼一转,一拍大腿“说到小娘们儿,轿子上那个,虽然没看见身段儿,但光听她那细细软软的声音和白花花的手,就知道绝非凡品,这要是能绑回来,那还不得好好伺候二当家的您……” 徐广好色,在山头上人人皆知,每回但凡有女子被绑上山,不论年纪,但凡能稍微入眼的,都是先入了他的屋,等他玩腻了,再扔出了给这些兄弟们。 前些天那个带人打上山的女人,现在恐怕还在他床上被折腾到半死呢。 听小喽喽这么一说,徐广眉毛挑了挑,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你可看清楚了?” “这天还没亮彻底,那小娘们儿又在轿子里,自认是看不到。”小喽喽一脸讨好“但那小手儿确实看的真切,真是又细又白,出手又阔绰,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娇滴滴的小姐,肯定比您房里那个凶悍的娘们儿要有滋味儿。” “呵呵呵……”在小喽喽一再的撺掇下,徐广泛着精光的眼睛眯起“这么说,还是非去看看不可了?” 430.第430章 到嘴边儿的肥肉 “这……兄弟,你到底怎么想的?到底是不是官府给咱下的套?”徐胜看他这态度一会儿一变,也有点拿不准主意。 “我怎么想的?大哥你还不了解我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徐广不爱财,不爱酒,偏偏就独号这一口,再加上一听那小喽喽形容轿中那女子,早就开始想入非非了。 能把美人儿弄到手,冒次险也值了,再说,官府还能玩出什么伎俩,多带些人手,小心行事就成了。 “二当家的不愧是人中豪杰,豪爽!”小喽喽连连拍马屁“就咱们,守着这宝地,还有大哥这无双的身手,就算官府有伏兵,咱连伏兵一起灭了,又不是没干过!” 熊耳山自立山头以来,前后经历了两任中天城知府的各种清剿,可哪次不是安然无恙?甚至势力越来越大,接连吞并了两伙小据点? “哈哈哈,你这小子,说话深得我心,咱在这一带称王称霸这么多年,哪还能做事畏首畏尾的!”徐胜站起来,抚着虬髯仰头大笑“去,给我召集人手,带上家伙,下山!管他来人是谁,统统给我绑了!” ** 熊耳山下,接亲的队伍一行三四十人,依旧吹打热闹,抬着轿子的轿夫稍稍放慢了些脚步,一路上聊着这山上土匪的可怕。 “听说前一段,那个出嫁的姑娘就是在这附近不见的,官府派人来搜,什么都没搜到。” “是呀,咱们今天特意出发的早,山上那些大爷们应该还没睡醒吧?” “是是是,那,别吹了别吹了,咱们静悄悄的绕过去,别惊动了他们。” 几个人装模作样的聊着,后面喜乐队的闻言,停止了吹打,安静下来。 柔柔弱弱的女子声音从轿中传来“各位大哥快别说了,挺吓人的,咱们能不能快点走,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好好,走走走,走到前面岔口,咱绕过这段儿,就安全了。”轿夫随口应着,算计着时间,步子些许快了些。 突然,山道两边的树丛悉悉索索的响动起来,天色已放亮,影影绰绰的身影在山林中快速的移动,靠近。 “想走?往哪走?进了我这地盘儿,不跟我徐胜徐广两兄弟打个招呼就想走?!” 阴笑的声音从林子里传来,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不慌不忙的走出来,大大咧咧的立在路正中。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各位若是想留条活命,就得懂点儿规矩,钱财和美人儿都给我留下!” 徐广手里晃着把短剑,警惕的四周瞄了一圈,见没有埋伏,便大摇大摆的走上前,挑开轿帘“小美人儿,把你那红盖头掀开,让哥哥我看看清楚。” “大爷!各位大爷,饶命!”为首的轿夫脚一软,趴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我们只是伙计,还请各位大爷饶了小的,至于,轿上这位……” “你给我闭嘴!让小娘子自己说!”徐广反手就是一巴掌,被打的轿夫顺势一倒,捂着嘴战战兢兢的再也不敢多话。 “大哥!大哥快来看,这嫁妆可真够豪气的,银子,酒肉,锦缎丝帛,一样不少!咱们这回碰上肥的了!”小喽喽在后面一番清点,吞着口水前去汇报。 431.第431章 愚匪 “哈哈哈!兄弟你还担心这是官府的埋伏,你看看,这哪有人!只有成车的钱财酒肉,还有这帮子怂货!”徐胜肩扛一把五尺长刀,膀子一甩,锋利的长刀直直cha在一名轿夫面前。 “大爷饶命!大爷刀下留情!小的只是长工,这嫁妆大爷要拿便拿,还请留小的贱命一条!” 几个轿夫吓的连连磕头求饶,根本不敢抬头正眼看徐胜。 “你们这些怂人,大哥要弄死你们,就跟碾死蝼蚁一样简单,呸!”拍马屁的小喽喽啐了一口,踮起脚尖趴在徐胜耳边低语“大哥,看着几人胆小,先留着,让他们先把这成车的嫁妆和轿子抬上山再处置了。” 山路险,不好走,这大热天,谁也不愿意费力气抬这些重物,索性先留下他们。 “几位大哥,先等等。”忽然,轿子里的女子说话了,那声音真如之前探子形容的,细细软软,让人想入非非。 “几位大哥,小女子是中天城里李家的二小姐,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家底颇丰,只要大哥愿意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家父定会重金酬谢,还请……” 女子话没说完,头上的红盖头就被徐广笑嘻嘻的挑下,盖头下,那张精致玲珑的小脸儿确实比想象的还要柔媚动人,皮肤白的通透,特别是红妆下那双眼睛,顿时就把徐广的魂给勾没了。 “小娘子,你放心,哥哥我从不杀女人,特别是像你这样的漂亮女人。”他咽着口水,一只粗糙的大手挑起她白白嫩嫩的小下巴“小美人儿,我要就这么放了你,那才叫暴殄天物,你就跟着我,去做我的压寨夫人吧!” 说着一把揽起女子的小腰,凑近深深的一闻“好香……” “你……放开!”陆栖梧避之不及,抬脚就朝他裆下招呼,却被徐广一把握住小脚,顺势往肩上一扛“你这样儿的,爷玩个三五年都不够,就别痴心妄想会放你了,哈哈哈……” 徐胜徐广没动一根手指头,就把接亲的这趟队伍给劫上了熊耳山。 一行土匪见收获颇丰,个个吹着口哨唱着歌,打道回府,这有酒有肉有钱财,等回去,定又是少不了一番痛饮,想想,也是好久没热闹了…… 看着一帮匪人高高兴兴,还以为又捡了块肥肉回去,一直远远尾随,躲藏在灌木从中的两名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身形敏捷的消失。 中天城,田知府大宅。 一夜未眠的沈星辰正手撑脑袋,伏在八仙桌旁一栽一栽的打瞌睡。 慕长风坐在她身旁,看了许久,于心不忍的轻轻推了下她“你去客房小憩一会儿,有消息我直接带人过去。” 话音未落,就见两人脚步轻快无声的出现在厅中,抱拳行礼“王爷,公子,一切如您二位所料,咱们的人被那伙儿土匪劫去山上了,您看下一步……” 沈星辰困的睡眼朦胧,一听捷讯这么快传来,瞬间来了精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么顺利?果然是一群愚匪!” 432.第432章 就好这口 一群愚匪,一群脑子被酒色钱财堵住的愚匪。沈星辰手里摇着折扇“果然酒色当前,没人能受的了诱惑啊!” 别说是一帮土匪,是男人,都没有几个能坐怀不乱的吧? “王爷公子料事如神!”派去的探子对慕长风身边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佩服有加。 “你们……”沈星辰仰着脸,盯着二人看了一会儿,忽然话锋一转“你们饿了吧?” “饿?……”两人面面相觑,难道不是该吩咐下一步行动吗?怎么?…… “我看是你饿了吧。”慕长风扶额,这女人心可够大的,人放上去,就彻底不惦记了。 “嘿嘿,还是王爷了解我。”沈星辰心里有数,计划到了这一步,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一放下心,立刻就感觉到肚子空空的,这时候要来碗粥,在来些糕点小菜,边吃边等,那就再好不过了。 “去,准备吃的来。”慕长风无奈的摆摆手,对候在门外的丫头吩咐。 “多准备些,叫兄弟们一起吃,吃完咱们才有力气去扫尾!”沈星辰插着呀,站在院子里喊声豪气,若不是有人在场,慕长风真想把她直接拎走。 兄弟们?她跟谁是兄弟?谁敢跟他的女人称兄道弟?! ** 熊耳山上。 一大清早,天刚亮,就轻轻松松干了这么一大票,徐胜徐广两兄弟自然是高兴,特别是徐广,草草打了个招呼,就迫不及待的抱着美人儿进了屋。 “我这兄弟,哈哈哈……”徐胜捋着大胡子表示无奈,见了女人,比他见了酒都亲热。 “男人嘛,谁还没点儿爱好,大哥,您看这些酒肉……?” 酒都是上好的陈酿,肉还带着余温,香气阵阵,山上兄弟一大早干了票,到现在还没吃上饭,个个早就眼馋的直流口水。 “我就知道你小子惦记这些,好,今天咱们兄弟就好好热闹热闹,就当是给二弟娶亲了!”徐胜大手一挥“来人!拼桌,上酒肉!让那些吹的打的,都给我热闹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敞亮的厅中便长桌摆起,沈星辰特意为他们准备的酒菜满满当当堆了一桌。 扮成乐师和轿夫的精骑兵不动声色,按照徐胜的意思,老老实实,吹的吹,唱的唱,给一群敞开了吃吃喝喝的人助兴。 后院,徐广房间。 “小美人儿,既然来了我这儿,就乖乖的从了我吧,不瞒你说,哥哥在这儿自立山头以来,劫过的小娘们儿无数,还就数你好看,怎么样?就当你今日嫁给我,往后留在这儿好好伺候,我不会亏待你!” 徐广是个采花贼,怜香惜玉的个性那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一般对女人那是温柔有加,除非—— 像赏金猎人流云这种性子烈,又难以制服的女人。 “呸!流氓!强盗!尽干些伤天害理祸害百姓的事!无事不报,时候未到!我杀不了你,老天也不会放过你!” 房间里,除了刚被抢上来的陆栖梧,还有个脸上带伤,衣衫不整的女子手脚反绑,被禁锢在一个特制的铁架上。 433.第433章 交杯酒 被禁锢在铁架上流云不停叫骂,陆栖梧则是一言不发,没有任何表情的收拢双腿,坐在床边。 “小娘们儿给我老实点,你要是跟这小娘子似的温温柔柔,得少吃多少苦头?”徐广回手在她胸前重重捏了把,一脸的淫笑。 “呸,臭流氓!无赖!我做鬼都不放过你!”流云又羞又怒,拼命挣扎,铁镣叮叮咣咣作响。 “流氓无赖?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让你亲眼见识一下,反正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人了,呵呵……” 徐广说着,一把扯下上衣,果着上半身,眯着眼,一步一步朝床边走去“小美人儿,好好伺候我,让这小娘们学着点儿,伺候好了,哥亏待不了你。” “禽兽!”流云咬着牙,恨恨的骂了句,羞耻的转过脸,闭上眼睛。 行走江湖不输男子的赏金猎人,落到如此屈辱的境地,比死都让她难受! “大哥,既然落到你手里,我也不求别的,只求能活命,你要你留我一条性命,你让我做什么,我照做便是。”陆栖梧没有反抗,见他走进,不动声色的往后挪着身子,一只手轻轻按住藏在秀中的短刀。 “还是小美人儿你聪明,懂得识时务,放心,哥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杀你。”徐广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的解开裤带,随手扔到一边儿。 “大哥,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我有个不情之请,我看,大哥你也是一表人才,若是能随了我心愿,我便心甘情愿在这山上伺候你。” 陆栖梧抬起一只小脚,红色的金丝绣鞋正好抵在徐广结实的小腹上,丹凤眼微微抬起,惹人怜爱。 要说徐广,外表确实生的还挺周正,就是见了女人那副眼冒绿光的样子,显得十分猥琐。 “你这小美人儿,还挺有意思,老子绑了那么多女人,要么骂骂咧咧,要么哭哭啼啼,还没一个敢跟我提条件,说来听听。” 徐广一手捉住她的小脚,迫不及待的脱了鞋袜,粗糙的大手捧着玉足,来来回回的摩挲。 “大哥,你挠的人家脚心好痒。”陆栖梧挣扎了下,却被他攥的更紧,那副欲拒还迎的娇俏模样,让他顿时心襟荡漾“小美人儿别绕弯子了,快说,说完咱们好春宵一刻。” “大哥,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成亲可是女子这辈子最大的事儿,可我就这样被你带上了山,心里总觉得委屈的慌,红烛新房我是不想了,可交杯酒总得有一杯吧,也算我这辈子嫁过了。” 陆栖梧半低着头,时不时的瞥他一眼,一身大红嫁衣衬的脸蛋儿吹弹可破,再一委屈,双目含泪,这让怜香惜玉的采花贼徐广根本把持不住。 “嘿!小美人儿,你这可是要嫁给我的意思?!”徐广大喜,一拍大腿“好,好主意!反正你嫁给谁都是嫁,嫁到我这山上,更逍遥快活!老子这辈子还没正经娶过媳妇儿呢!” 这么个********的美人儿主动提出要嫁,他还哪有不随之礼? 434.第434章 洞房 陆栖梧一看他答的如此痛快,抿着嘴娇羞的笑了“大哥说的是,只要大哥你疼我,我就做个压寨夫人也不错,既然要喝交杯酒,那你还不快去拿酒来?” 徐广满脸堆着迫不及待的笑“娘子说的是,我这就叫人拿来去!” 说着,一脚踹开门,冲门外大喊“来人!给我拿酒来!二爷我今天要成亲!” 一帮子小喽喽此时正在厅里痛快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喊了两嗓子,见没人应,徐广骂了句,又回头对陆栖梧笑笑“娘子等等,我亲自去拿。” “不要脸!”徐广走后,流云抬起眼,瞥了眼姿势撩人,蜷腿坐在床上的陆栖梧“你跟那些青楼里做皮肉生意的女子,有何区别!” 对于女子来说,贞洁比命重要,哪有她这样,新婚当日就背弃夫君转脸勾搭上土匪的? “你说我?”陆栖梧冷冷的目光移到她衣冠不整,露出半片肚兜的胸前,嘴角微微一勾“你倒是贞烈女子,还不是一样被那个禽兽糟蹋?说不定他玩够了,要不了几日,就把你扔出去,给外面那帮男人,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奚落我?” 陆栖梧本来就性子冷,不爱言语,见被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流云,心里本还有几分怜悯,没想到这女人一张口就出言不逊,非把她惹怒。 “你!……”流云本就万分屈辱,又被毫不留情的揭了伤疤,脸猛然一白,恨恨的瞪了陆栖梧一眼。 “嘭——” 门推开,徐广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捏着两只小酒杯进来“山上难得用这精细玩意儿,让我一通好找,嚯——你们这俩美人儿是怎么了?吵架?争着想当老子大房夫人?” 本来以为这俩女人会同病相怜一番,可刚进门,就见一个冷眉怒视,一个满脸不屑。 “大哥,你这娶一个还不满足?还想一次娶俩?行啊,我不介意二女侍一夫,你问问她愿意吗? 陆栖梧故意说起了风凉话,按照沈星辰的吩咐,尽量拖延时间,拖的越久,她就越安全。 “哟,这就开始争风吃醋了?”徐广一听乐了,抬手勾了下她的下巴“我就喜欢你这酸溜溜的样子。” “少来,你们男人,个个想着三妻四妾,所以我才说嘛,嫁给谁都是嫁。”陆栖梧白了他一眼“何况还是熊耳山二当家的,我要是那么爱吃醋,还不得把自己酸死?” “呵呵,还真是吃醋了,你们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难伺候。”徐广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很受用,一直盯着她笑个不停。 不禁是个美人儿,还是个会讨好取悦男人,有意思的美人儿,不可多得啊! “嫌弃难伺候?那你娶别人好了,随便把我赏给外面哪个兄弟吧。”陆栖梧撅起小嘴,瞪了他一眼,又故意不满的看向流云。 “说笑说笑,小美人儿怎么还当真了?今日二爷我就娶你一个。”徐广被她逗的心痒难耐,急急忙忙的倒了两杯酒,一杯递到她面前“来,喝了交杯酒,咱们洞房。” 435.第435章 狗一样被凌*辱 陆栖梧看了看面前的酒杯,又看了看徐广,下巴一抬“不喝!” “你又闹什么幺蛾子?”徐广脸色微微一沉,还是头一回,送到床上的美人儿,耗了这么半天,还没下去手。 “你想让我把你伺候舒服,就得先让我心里舒服了。”陆栖梧看了流云一眼“你娶我,她怎么办?” 既然要拖延时间,就顺便教训下这个不分青皂白就对她出言不逊的女人。 “她?你说你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徐广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火急火燎的想把美人儿剥光,可听她那要好好伺候他的口气,只得耐着性子一忍再忍。 “我要——”陆栖梧故意拉长了尾音,丹凤眼一抬“我要夫君你把她给我,当端茶送水的丫鬟。” 这一声夫君,叫的徐广心里又酥麻了几分,不假思索的连连点头“依着你,依着你,快点儿吧……” “那你再让她叫我声主子,看她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儿。”陆栖梧娇滴滴的小了下,抬手,慢慢解开衣襟上的两颗盘扣,洁白如玉的颈部赫然眼前。 徐广眼睛发直,吞了下口水“小娘们儿赶紧的,叫声主子,别耽误老子好事儿。” 流云是个倔性子,把头一偏,咬着嘴唇,闷不吭声,宁可死,都不肯再受折辱。 “你瞧瞧,她可不听你的,你这二当家的怎么连个女人都治不了呢?”陆栖梧不紧不慢的煽风点火。 “妈的。”徐广耐心不多,被她一激,脸色一沉,放下酒杯骂了句,走到铁架前,抬手就给了流云一巴掌“让你叫你就叫,不听老子的话,老子把你弄出去喂那帮狼!” “你杀了我吧!”流云抬眼,恨恨的瞪着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沦落到如此境地,不如一死了之来的痛快。 “嘿!给脸不要脸的娘们儿,别以为你是女人老子就不杀你,软硬不吃是吧?”徐广被激怒了,一只手狠狠扼住她的脖子“想死,老子现在就成全你!” 流云双手紧紧的握拳,满眼恨意看着他和坐在床边的陆栖梧,憋的满脸通红,喘息越来越急促,嘴唇渐渐发紫。 就这样死了吧,死了,好过被像条狗一样栓在这里,受尽凌*辱。 她不甘的慢慢闭上眼睛,忽然,听见床上那女人夸张的媚笑“算了算了,相公你还是放手吧,她要是死了,往后不就没人伺候我了,那我这心里就该更不舒坦了,先这样吧,来日方长,我再好好调理她……” 徐广闻言,顿了顿,这才松开卡在她脖子上的大手,啐了口“老子今天大喜日子,见不得血光,先饶你这一回,往后,你可再没这么好运。” 说完,又不解气的狠踹了她一脚,这才回过身,一手一杯端起桌上酒,语气仍有不悦“这下你可满意了?” “满意,当然满意。”陆栖梧翘着兰花指,接过一杯就,笑眼勾人“夫君你可别怪我多事,哪个女人不想嫁个在意自己的男人,我就是想看看,你有几分在意我罢了,既然你对我好,那这交杯酒,咱们现在就喝。” 436.第436章 臭男人,真恶心 徐广被她三言两语又哄的眉开眼笑“你们女人就是事儿多,非吊人胃口,弄的人心痒难耐才罢休!” 陆栖梧端着酒杯,笑的娇羞“我娘说了,不能让男人轻易得手,不然就不被当回事儿了,我人都是你的了,干嘛还这么猴急?” “你这样的绝色当年,是个男人都不能坐怀不乱,何况二爷我这种男人中的男人,快快,喝酒。”徐广催促。 “等等。”陆栖梧伸出一只细细滑滑的玉手,按在他手上,手指轻轻的滑动。 “又怎么了!”徐广的欲*火早就烧上了头,被她逗的满脑子邪念。 “你离人家这么近,多不好意思,能不能闭上眼睛别看我。”陆栖梧侧过脸,两下绯红,微微低下了头。 “反正一会儿还要洞房,你害哪门子的羞!”徐广倾身往她身边靠了靠,她就一副娇羞姿态的往后躲一躲。 “待会那个……你也不许看,闭着眼。”声音柔媚,又带着几分挑逗。 “好好好,女人真是!不让看,我就不信你还能一辈子不让看。”徐广沿着床边坐下,手举着酒杯,敷衍的闭上眼“行了,不看你,来吧。” “好,这就来。”陆栖梧往前挪了挪,一条柔若无骨的手臂缠上她的臂膀,吟吟媚笑“夫君,我数一二三,数到三,我们一起喝下这杯交杯酒,如何?” 徐广闭着眼,只觉得女子身上的香粉味儿扑面而来,诱惑人心,被她柔软的身体缠的极为享受“好,你快点儿数。” “狗男女。”流云咬着牙,低低的骂了一句,把脸扭到一边,不去看他们。 “那我数了,相公你可不许偷看。”陆栖梧扫了眼流云,冷冷一笑。 “不看不看!”徐广眼睛闭的更紧。 “一——”陆栖梧往他脸上轻轻吹了口气,娇滴滴的拖长了尾音“二——” 徐广把酒杯送到嘴边,陆栖梧动作很轻,另一只手慢慢摸出藏在秀中的短剑。 “三——!” 话音未落,徐广就急不可待的仰头的饮酒,趁着他头刚刚仰起的那一瞬间,利落的手起刀落。 一刀割喉,热腾腾的血溅出足足数尺,溅上红艳艳的嫁衣,溅了陆栖梧满手满脸。 来之前,沈星辰曾反复的交代过她,一刀毙命,又不让人发出喊叫,那就是割喉,冲着喉管和大动脉,一刀下去,轻松了结。 位置不难找,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需要一把够快的刀,当然,还要她敢下手。 陆栖梧没什么不敢的,不是徐广死,就是她死,这种情况并不难选择,何况,她又不是没杀过人。 “唔……”徐广喉咙发出一声让人分不清是享受还是痛楚的呻*吟,连眼睛都来及完全睁开,身子就慢慢的倒向陆栖梧。 “……”眼不见为净的流云以为两人在行什么苟且之事,脸一红,紧紧的咬住唇。 直到过一会儿,突然听见酒杯落地的声音,这才稍稍抬起眼。 “臭男人,真恶心!”只见陆栖梧皱着眉,嫌弃的抬起一只脚,把血还在往外涌,人已经毫无知觉的徐广一脚踹开。 437.第437章 色胆包天 “你……你把他杀了?!”流云惊愕的望着床边上的女人。 徐广仰面躺在她脚边,身下溢开一大摊的血。刚刚还凶神恶煞叫嚣的男人,只是一瞬,就变成了具尸体。 “不杀还留着过年吗?”陆栖梧把手上的血迹在床上蹭了蹭,又用袖口擦了擦脸,斜了眼流云“别叫啊,不然咱们都活不成。” 外面那帮土匪还在酒肉快活,这屋子里,熊耳山二当家的已经血流遍地。 “你是官府的人?”流云眼睛微微一垂,动了动,绑在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不是。”陆栖梧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轻轻捅开窗户纸,往外看去。 院子里不见一个人影,这才稍稍安下心。 “那你……杀了他你怎么出去?”这山上还有几百号人,死了一个二当家,若是被发现,恐怕更没活路了。 “等啊。”陆栖梧面无表情,斜了她一眼“你安静点,我可不想把他同伙招来。” “等你的人打上山?这边儿地势特殊……”流云心有疑虑“你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你就是传说中的赏金猎人?”陆栖梧晃了晃铁链上的锁头,扯了几下没扯开“你话可真多。” “……”流云语塞,顿了顿“你怎么知道?田知府派你来救我?” 被困在这里已经四天了,终于有人来救她。 “救你?”陆栖梧转过脸,凤眼微抬,冷笑“我救自己一命而已。” 那位公子交代她的事情到此已经全部完成了,剩下就是耐着性子在此等,等他们把熊耳山清扫干净,她也就自由了。 “二哥,大哥问你完事儿没,赶紧的,收拾完小娘们儿,来前厅跟兄弟们一起喝酒吃肉,快活快活!” 忽然,门外传来沉沉的脚步声,陆栖梧脸色一变,握着刀趴在窗边看了眼。 一个醉醺醺的小喽喽,摇摇晃晃的正往徐广房间走,看那步态,不知是喝多了,还是药效开始发作了。 “小心点。”流云压低了声音,若是把她放开,凭她的身手对付几个虾兵蟹将完全不在话下,可现在,手脚被束缚,也只有无能为力的看着。 陆栖梧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后,拉开条门缝,露出半个身子,一只纤纤玉手伸出,勾了勾手指,声音柔魅“这位小哥儿,二当家的让你进来。” “我……我进去?”小喽喽眼神迷离的摇了摇了头“没,没听错吧?” 这种好事儿,向来都是二当家一人独享,什么时候也轮到他来分一杯羹了? “你到底进不进来,二当家的说了,不进来就滚蛋!”陆栖梧躲在门后,呵呵的笑声让小喽喽更加神志不清。 “进,进,多谢二当家的!”他晕晕乎乎,还以为碰上了好事儿,感恩戴德的就往房里走,嘴里念念有词“二当家的大方,体恤兄弟……” 门一推开,还没来及看清屋内情况,就直直撞到了刀尖上。 “让你来你就来?色胆包天!”陆栖梧一脸平静从门后走出,半醉的小喽喽根本没做出任何反应,已经倒在刀下。 438.第438章 凶残的女人 “看来是药劲儿到了。”陆栖梧踢了踢脚下一动不动的人,蹲下,面无表情的从他颈部把刀拔出,又在他衣服上擦干血迹。 “药?……”流云看着地上接连倒下的两具尸体,连做了五年赏金猎人的她,都对这陆栖梧这女人的凶残的手法暗暗唏嘘。 两次都是稳准狠的一刀毙命,职业杀手也不过如此啊! 中天城内。 沈星辰和慕长风还有剩下留守的几十骑兵吃饱喝足,就在城外守着时间。 眼看着太阳越来越高,天儿也开始越来越热,琢磨着也差不多了,于是勾勾手指。 “公子请吩咐。”剩下的人分成三小队,每队十几个人。 “你先带一队人去探探路,没什么情况的话,后面跟上,也没什么事儿,别忘了带上绳子,把山上那伙土匪给我绑下来。”沈星辰显得很轻松,早已胸有成竹的样子。 一小队十来人按照交代大摇大摆顺着山道上了山,一路上倒是碰到几个蹲点儿放哨的,直接拔剑抬手,不费吹灰之力就给解决了。 “回公子,前面的人已经扫平。” “行了,走吧,一起去看看到底是多凶悍的土匪。”沈星辰一收折扇,回头冲慕长风笑笑“上山!” 精骑小队的速度很快,训练有素的排着队一路脚下生风,沈星辰扶着树,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呼——这路还真难走,怪不得说易守难攻,要是硬打,恐怕几千人那不好拿下啊!” “要不要我背你?”见落到最后,已四下无人,慕长风长臂一伸揽住她肩膀,女人嘛,还是需要帮助的时候比较可爱。 “两个大男人,不像话!”沈星辰推了他一把“我自己能走,你没看田知府看咱俩那眼神,他一定以为你断袖!” “……” 等沈星辰喘着粗气爬到土匪窝的时候,手下那几十号人已扫尾完毕。 熊耳山大营一片狼藉,被药放倒的人还没醒,横七竖八的在地上躺着,桌上趴着。 少数几个还清醒的,被缴了兵器,打的灰头土脸抱着脑袋蹲在墙跟。 徐广和小喽喽的尸体也被从房间里拖了出来,随意的扔在院子中间。 “禀王爷公子,熊耳山上上下下搜索完毕,加上这俩死的,一共三百零一人,号称五百人,怕是虚张声势。” “这个就是徐胜?”沈星辰走到虎皮座前,踢了双手都被反绑的大汉一脚。 徐胜手里还拿着小半截羊腿,死了一样,脸朝下,一动不动毫无知觉。 “公子,你交代我的事儿都做完了,什么时候放我走?”陆栖梧从旁边一把椅子上站起,走到沈星辰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 “姑娘放心,我不食言,待会儿随我下山,领了许诺给你的银子,天涯海角,随你去。” 沈星辰在院中转了一小圈,最后,脚步停在那两具尸体跟前,饶有兴致的蹲下,查看了番伤口,抬眼看向陆栖梧“两个人都是你解决掉的?” “怎么?公子让我杀了徐广,可没说不能动别人,我也是为了自保,不会又想治罪于我吧?” 陆栖梧斜了眼那个小喽喽“是他自己撞刀口上的。” 439.第439章 你还是女人吗 “不不不,姑娘你误会我意思了,我只是觉得……”沈星辰站起身,围着陆栖梧转了两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通,相貌美艳,下手又够狠,她喜欢! “觉得什么?”陆栖梧的脸冷下来,她向来不喜欢被人这样盯着看。 “觉得姑娘你是位不可多得的女子,姑娘如果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定不会亏待你。”沈星辰喜欢她,确切的说是欣赏。 她和以前的自己太像了,只要耐心磨砺,必定会变成一把利器,况且她是女人,很多事做起来,比男人更加有优势。 “沈四公子,我们只是清剿匪患,不要多事。”一直负手立在一旁的慕长风闻言,眯了眯眼睛,冷声提醒。 队伍里混着她和两个丫头已经够不方便了,她竟然还想再带上一个? “公子说笑了,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陆栖梧清清淡淡的一笑,忽然倾身向前靠近沈星辰耳边“若说不可多得的女子,能想出如此的妙计的你,岂不是更胜一筹?” 说完,迤然福身,笑吟吟的退到一旁。 沈星辰眉毛微微一扬,眼中赞赏更盛,不但美艳,下手够狠,而且还聪明,这样一个女人,可抵得上十个男人。 “把这些悍匪,十人一组绑一起。”沈星辰吩咐,又深深看了眼陆栖梧“姑娘好好考虑我的话。” 日上三竿的时候,山上那些土匪串成长串,用凉水泼醒后,由精骑兵队押着下山。 徐广和小喽喽的尸体被扔在车上,血早被放了个干干净净,看上去面容枯倦狰狞。 老大徐胜一睁眼,见整个山头被攻陷了,自己被变成了俘虏,弟弟也惨死,被绑成了麻花,一路还骂骂咧咧的个不停。 沈星辰听的烦了,随手从衣袖中取出跟知春给她的银针,按着徐胜的脖子,双指一摸索,一针下去,那家伙就只剩下瞪眼张嘴,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 “烦死了,你还挺冤枉怎么了?自作孽不可活,身上背着那么多条命案,你就该早想到有这么一天,至于你弟弟,你也不用太介意,反正你用不了多久,就要去陪他了。” “……”徐胜死死的瞪着她,眼神阴狠可怖,嘴不停的张着,仿佛在对她诅咒怒骂。 “算了算了,你还是继续睡着吧,还吓唬我!”沈星辰被他瞪的不舒服,顺手从路边儿拎起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照着后脑勺毫不犹豫的就是一拍。 徐胜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慕长风跟在她身后,先是看她一针把人扎哑了,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正皱眉唏嘘,又看她毫不手软,一下把七八尺高的大汉拍晕,不由得感到后颈一凉。 这……这还是女人吗?太彪悍了,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将来水深火热的日子。 “喂,七王爷……”沈星辰走着走着,忽然回头看着他,一笑。 “什……什么事?”慕长风一顿,连忙跟上。 440.第440章 王爷英明尽毁 “王爷,你还记得剿匪之前,我们打的赌吗?”沈星辰稳稳的赢得漂亮,自然是得意“以后,你不许再瞧不起我!” 女人怎么了?田知府倒是个男人,不是一样任这伙儿强盗猖狂了几年都束手无策,反而被她一个女子不损一兵一卒的拿下。 “……”慕长风眼皮跳了跳,战场上面对数万敌军都坦然自若的杀神,第一次感到背后凉飕飕的。 沈星辰这女人,好手段,好凶残,他哪还有胆子再瞧不起她!以后能自求多福就不错了! “你倒是说话啊?”沈星辰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之前说的,算数吗?” “算,当然算……” “这还差不多。” 走在前面押队的士兵回头看了眼走在最后的七王爷和沈星辰,偏头问旁边的同伴。 “喂,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王爷身边的那位公子,有点儿特别?” “嗯,足智多谋,少年英才,这次全靠他,替中天城百姓除了大患。”另一人伸出大拇指连连称赞。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王爷身边儿还有这号能人呢?看样子王爷对这公子的重视非同一般啊。”重视到,所有命令和决定都由他下。 “王爷的城府岂是你能揣测的?我觉得这公子不错,唇红齿白,相貌堂堂,待咱们也和善,说不准,就是咱以后的军师了……” “……” 一大队人从熊耳山下来,浩浩荡荡的进城。 中天城百姓听说朝廷来了能人,用半天时间就把山上那伙儿土匪给清剿干净了,纷纷敲锣打鼓的夹道欢迎。 田知府带着大小官员守在城门口,远远瞧见大胜而归的沈星辰他们,就跪下磕头“谢王爷灭匪患,造福百姓!” 看热闹的百姓们一看父母官都跪下了,也都跟着齐齐下跪,千恩万谢“谢王爷灭匪患,造福百姓!” 沈星辰潇洒的摇着手里的折扇,一边享受万民敬仰,一边颇感愤愤不平“得了,我辛辛苦苦一夜不眠,终于把这伙儿坏人收拾了,功劳倒是全落你头上了,都是谢你给你磕头的,我多亏啊。” 慕长风哭笑不得,看她那春风得意的样儿,还挺虚荣啊“怎么,你还想让中天城百姓给你修座庙立座碑啊?” “呸呸呸,私人才立那玩意儿,你咒我是吧?乌鸦嘴!”沈星辰抬起腿,飞快的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田知府刚好一抬头,全落在眼里,连忙又慌慌张张的垂下眼,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他就说嘛,王爷和公子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别闹。”慕长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身边一带“不老实,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女人胆儿肥了,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动脚? “咳咳……王爷,男男授受不亲,你看,田大人他又在偷看你呢……” 沈星辰见田知府那贼眉鼠眼偷瞄的样子就想笑,想想自己这次也是把慕长风坑的不清,堂堂七王爷,杀神的一世英名,八成就要毁在断袖之癖上了。 不知道慕长风有什么感想…… 441.第441章 英雄感 中天城熊耳山灭匪患,沈星辰首次坐镇指挥,就只用了半天时间,区区不到一百人,便把困扰了两届知府几年的头疼问题给解决了。 王爷身边那位年纪轻轻的公子,智谋过人,深不可测,这样的话已经在精骑兵小队中传的神乎其神。 沈星辰是藏不住了,很快,整个穆家军,皇家军,都会知道有她这号人物。 这样也好,她的胃口可不仅仅是一伙儿落草为寇的土匪能满足的,她要战斗,像男人,像战士那样,真正的和慕长风并肩战斗。 熊耳山三百多土匪收押入监,中天城牢房一时人满为患,那些偷鸡摸狗犯了些小事儿的反而因祸得福,早早给打发了出去。 浣月伤势稳定,暂不会有大问题,流云虽然遭到****,但是好歹性命保住了,姐妹俩一心想要追随沈星辰,却被她婉言谢绝。 他们的人里,不缺身手好的高手,慕长风,慕长歌,还有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个个都是深藏不露。 她想要的人是陆栖梧,美艳,聪明,又出手果决的女人,可是却成了她此次行动的唯一遗憾。 陆栖梧性子冷淡,话也不多,似乎对她们没什么兴趣,从沈星辰手里领了比不菲的赏金,就再也么出现过。 “唉!要是陆姑娘愿意随咱们一起就好了。”临行前,沈星辰依旧念念不忘。 “怎么,你真把自己当成男人了?”慕长风牵着两匹马,一棕红,一漆黑,队伍在府衙门口集结完毕。 “你不懂。”沈星辰失望的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结过黑色那匹缰绳,一跃而上“陆姑娘绝对不是一般女子。” 大景国自古就是男权社会,所以从来便一直忽视女人在战争中的重要性。 他们认为,女子胆小,怯懦,目光短浅,思想狭隘,从出生就注定要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沈星辰承认,在这种思想下,有一大部分女人确实如此也甘于如此,比如各个府里的夫人小妾们。 当然,也有些特别的女子,她们拥有柔弱的美貌,却睿智,冷静,甚至比男人更加果敢,她们善于伪装,很有欺骗性,能轻松骗过对手用更巧妙的办法达到目的。 这种女人,毫无疑问,不管在生活还是战争中,都能起到重要作用,男人不可替代的作用。 比如,陆栖梧。 这是她对这个女子一直念念不忘,又无比惋惜的原因。纵观近代史,从行事狠辣雷厉风行的军统女特务,到军警机构里那些美貌性感,手段高明的女特工,她们,并不丝毫逊色于男人。 “可惜你沈公子落花有意,人家姑娘却流水无情。”慕长风长腿跨上马背,拍了拍她肩膀“别看了,走吧。” 起兵离开中天城,城中百姓倾巢而出,在城门口前呼后拥的相送。 沈星辰轻轻捋着马鬃“唉,当英雄的感觉还不错。” 只不过做了一件小小的事,就受到如此的敬仰崇拜,那么想想,每次慕长风大胜而归保一国太平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442.第442章 马帅也有特权么 英雄的内心沈星辰不得而知,但她似乎开始慢慢理解一点,那就是慕家军中上到将领,下到火头军小卒,都对慕长风这个总是冷着脸,为人又严苛的大魔王忠心耿耿,敬重有加的原因。 这个男人,她嫁的男人,是个受的起万民敬仰的英雄。 “没出息。”慕长风见她一脸嗤嗤的笑,对着两旁百姓又是挥手又是抱拳,无奈。 “这都没出息,那怎么样才叫有出息?”沈星辰和他并肩行马,她微微往慕长风身边儿靠了靠,掩嘴,压低声音“难道要坐拥天下,被千万子民朝拜么?” “胡言乱语!”慕长风嗓音低沉,冷了她一眼“这种话不许再说!” 功高盖主,必遭防忌,何况慕长风现在和朝中呼声正高的六皇子同为党羽,这点恐怕早就为当今圣上那条老狐狸所忌讳,所以才会默许了太子慕璟珩以保护的名义,软禁了他一府上下。 “随口一说嘛,王爷不爱听,我不提便是。”沈星辰无所谓的歪歪脑袋。 只是随便一试探慕长风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权倾天下的野心,可他还是那么谨言慎行。 “这些不是你要操心的事,老老实实的跟在我身边。”慕长风见她无趣的撅了撅嘴,神色缓和,口吻看似命令,实则带着宠溺。 作为他的女人,实在不应该想这么多,安安稳稳,开开心心,伴他左右,一世无忧就好。 “嗯嗯嗯,知道啦,都听你的,王爷!”沈星辰偶尔心情还不错的时候,也会乖乖的顺着他的意思。 每当这时,她就像只温驯的小猫,爪子缩回,肉垫粉粉嫩嫩,在慕长风眼里尤为可爱。 但沈星辰内心的想法,却是简单执着,追随这个男人,是她的信念。 他若与世无争,她就陪他浪迹江湖,他若权倾天下,她就为他热血封疆。 出了中天城,百人的骑兵队伍就放快了脚步,他们还要追赶两天前出发的大军。 一行人,策马扬鞭,黄土道上尘土飞扬弥漫,马蹄声激荡人心。 “我就说,总有一天,我会和你并肩天下的!”沈星辰挥着细鞭,心和身体一样在飞奔。 天高海阔,豪气云天,这样才是原原本本的她! 慕长风和以往一样,始终稍稍落于她半个马身,目光带着浅浅的温度,看着她。 骑兵队一路飞驰,骑行到城外二十里出的山坡边儿,一匹白色骏马霸道的立在路中央,不慌不忙的埋头吃草。吃完一边,又淡定的转个方向,再吃另外一边,完全不避让的傲娇姿态。 “呼——马长的帅也有特权么?”夏锦言连忙收紧缰绳,才没釀起一出“马祸”。 可后面一大队人却没那么好运,一个避之不及,剩下的纷纷“追尾”。 一时间马蹄扬起,嘶鸣声阵阵。 “搞什么啊?喂,你不会是想一个人打劫我们一百多个吧?” 她扶额,放慢马步,绕开那匹占到的帅白马。 路边,一棵百年大槐树下,一个白衣少年,脸上盖着草帽,手枕脑后,悠哉的翘着脚。 443.第443章 你先养着我 这年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年纪轻轻,倒是挺嚣张啊。 沈星辰围着大槐树转了两圈,他淡定自若,也不说话,也不露脸。 可是…… 她摸了摸下巴,这人怎么看着身形有点眼熟呢? “打劫?那可不敢。”白衣少年懒懒散散的拿下盖在脸上的草帽,伸了个懒腰,做起来“我可不想再去地牢里呆着。” 说完,仍是没有太多表情,冷冷淡淡的,眯起眼睛仰头看着马上的沈星辰。 “是你?!”沈星辰一惊,旋即露出满脸的喜悦“怎么?陆公子你想通了?” 陆栖梧,竟然是她!还以为她远走高飞,从此各自天涯了!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用这种方式出现! 简直是个大大大的大惊喜啊! “不是。”陆栖梧脸色寡淡的把草帽扣在头上,冷冷扫眼了一团乱的大队“你给的那点儿银子实在太少,不够我安身立命的。” 沈星辰大囧,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所以你拦着道路,是要找我要钱?!” 这女人胃口还真不小,沈星辰见与她算是惺惺相惜,给了她足足二百两银子,二百两!!普通百姓一家活大半辈子都够了!她竟然嫌少! “我一个人,要买宅子,要买地,要买丫鬟伺候,哪够?”陆栖梧悠哉的把挡在路中间的白马牵回,踩着马蹬一跃而上。 “地牢都住过了,凑合凑合得了,还非要当大小姐。”沈星辰努了努嘴,打量她这一身上好的锦缎长衫和身姿矫健,通体没有半根杂毛,一看就是上等货色的骏马“真会享受,你也别把我当冤大头,给你的那点银子,还是从田知府嘴里抠出来的,我没钱。” 要说她娘家,那是大景国响当当的富商,可如今也是被折腾的鸡飞狗跳,再说,如今又是在行军,哪有带那么多银子在身上。 死女人,想钱想疯了吧! “你没有?”陆栖梧帽子挡住半张脸,转头看向人和马都立在不远处的慕长风。 “别看他,他比我还穷。”沈星辰眉毛挑了挑,眼睛忽然一转,面露狡黠“陆公子,不然你看这样行么?反正你要多我们没有,你要少,有不能安生立命,你干脆先跟着我们,等什么时候有银子了,我在给你补上。” 沈星辰是千方百计的想把陆栖梧收了,哪怕是连蒙带骗子加诱惑呢。只是不知道她…… “穷鬼,想不到朝廷的人也这么穷酸。”陆栖梧嫌弃的抱怨了句。 “……”沈星辰正无言以对,万万没想到她会忽然话锋一转。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说完两脚一夹马肚子,松了松缰绳往前径直往前走。 那就这样吧? 是什么意思?不要钱了?还是说?愿意跟着他们走?这女人怎么比以前的冰山脸慕长风还要高冷? 沈星辰忙不迭的拍了拍马屁股,追上她“就怎么样?话能不能说清楚?” “还能怎么样?”陆栖梧没有回头,马步子越来越快“先让你们养着我吧。” 444.第444章 吃飞醋 沈星辰心中大喜,连忙回头对慕长风眉飞色舞的摆手“好了好了,没事了,快走,咱们一起!” 慕长风脸色一沉,皱眉。 怎么这个女人见了女人,就这么兴奋?比对他还有兴趣多的样子! 不能忍! 一路上,慕长风被赤果果的冷落了,沈星辰一直跟着陆栖梧,她快,她就快,她慢,她也慢。 直到晌午休息时,她忽然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脑门“陆栖梧!原来你是故意的!” 这女人明明就是回心转意愿意跟着她了,还非要端着个高冷的架子,谈什么钱,多伤感情! “故意什么?”陆公子拿着水壶喝水,不管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没什么,你开心就好。”沈星辰无所谓的拍了拍手,要高冷,那就让她冷下去吧,反正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什么方式嘛,那都不重要,一点不重要。 “吃点东西,今天不能休息太久,天黑之前大概能赶上他们。” 慕长风把一些红豆馅的饼递给沈星辰,她喜好吃甜食,从中天城临行前,他就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些带上。 “嗯,我还急着想去看看,阿宝给我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沈星辰接过饼,咬了一口,发现里面竟然还有料,有些小小的惊喜“你买的?” “嗯。”慕长风淡淡的嗯了一声,心里却软软的。真是个好满足的女人啊,吃个红豆饼都能开心。 所以,正等着她继续说些好听的话呢,却见沈星辰抱着几个饼转脸去了陆栖梧身边“给,吃这个吧。” 虽然沈星辰总是强调,男人跟女人的平等,可是队里有女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照顾一些。 慕长风在一边满满的郁闷,一声不吭的喝水。 那是专门给她准备的啊!竟然又跑去找别人了!可那一身白衣翩翩公子哥打扮的只是个女子啊!他这么不爽又是为什么! “不用。”陆栖梧的不领情沈星辰早已习惯,好意被拒绝也没说什么,可一垂眼,却看她从挂在马鞍上口袋里掏出包油纸。 葱白的手指轻轻剥开,里面竟然是一只烤鸡。 一!整!只!烤!鸡! 油汪汪的,香气四溢,赶了大半天路肚子早就咕咕叫的沈星辰瞬间眼神直勾勾的被吸引了去,喉咙动动,咽了下口水。 陆栖梧席地而坐,先喝水,然后再不紧不慢的翘着手指,扯下一只鸡翅,先闻了闻,然后吃的津津有味儿。 沈星辰没出息的舔了舔嘴,可是人家没让,她也不太好意思开口要,就这么看着,就听慕长风声音沉沉的叫她“沈四,过来。” 这女人要不要这么没出息啊!大家闺秀啊!堂堂的七王妃啊!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竟然对着一只烤鸡眼馋的直流口水! “哦……”沈星辰点点头,狠狠的咬了口自己手里的红豆饼,应着声,却挪不开脚。 想想前天那桌大鱼大肉,怎么就没有好好珍惜呢?唉,咬咬牙,正准备回头,陆栖梧桐却抬起了眼。 “坐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