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萌宝:药神娘亲霸道爹》 第1章 时间,五年之后 五年后。 合虚山山脉。 繁花似锦之中,一个小小的身影风驰电掣般在急速穿梭着。 所掠过之处,花瓣飞舞,惊起彩蝶无数。 “我得快些,娘亲今日出关”小男孩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立体的脸蛋,高鼻梁。可能因为长时间赶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整个脸蛋几乎皱成了一个包子。 “娘亲也是!一包毒药就能解决的事,干嘛非要我进黑泽谷历练。”小男孩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但依旧身形决绝,如同鬼魅一样极速一闪。 此时,药庐外,站着一女子,女子身材高挑,眉如柳叶,眼似新月,一头长发倾泻而下,不施粉黛的小脸美的冰清玉润,晶莹剔透。 女子的怀里抱着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抱着一丹炉样式的铁笼子,笼子里有一尾浑身雪白的小鼠。 “娘”小女孩甜甜的叫着,肉肉的小脸上如阳春三月灿烂无比。 “嗖”一道身影骤停在了女子面前。 “娘,你出关了。”欢喜的声音,发自肺腑。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穿越而来,附身在原主身上的颜幽幽。 而真正的颜幽幽,那个被颜家百般欺凌,在襁褓之时便被冠上了刑克之命的草包废物,被同父异母的妹妹抢了未婚夫。被父亲毒打虐待,被颜白氏灌下媚-药之时,便已经气绝身亡。 最终,却让她这个二十三世纪的医学博士,科研人员,毒舌又腹黑的人附身在她身上,拼着全身力气活了下来。 一穿越就落得个清白尽失,又未婚生子的下场,还是一胎两个小魔头,也是挺苦逼的。 颜幽幽抱着女儿,伸手在儿子软嫩的脸蛋上捏了捏。 “颜容,你又偷懒了。”颜幽幽目光严肃的看向儿子。 “娘亲,别每次都同样的话,没创意。”颜容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您应该说,我大儿子怎么喝水都长肉。” 呃!颜幽幽脸色溴黑一片。 “哈哈哈,颜幽幽,你也有今天。”一道嗤笑声,在颜幽幽脑海中响起。 颜幽幽眯了眯眼,用意念冷笑“1号,要不是你不争气,升级中出错,我至于穿到一个历史上都没有的朝代。” 这片大陆,有三个国家,中皇朝,中容国,天虞国。 而她所在的地方,是中皇朝的地域。 “颜幽幽。”脑海中的声音有些生气“我怎么不争气了?我可是药神1号,我有强大的精神空间,有古今中外各类顶尖的药物,有……” “闭嘴,都五年了,你连回去的路都没有找到,还敢说你强大,你在啰嗦,小心我让你关机。” “威胁我,你威胁我……” “一” “你嫌弃我,嫌弃我没有2号的任务系统。” “二” “你没良心。” “三” “……” 呼!颜幽幽呼出一口气。 对面,两个孩子,睁着大眼睛盯着她。 “娘亲,你说这次出关,要下山去了结一些事?是去颜家吗?”颜容抱着胳膊问。 “嗯,别离五年,也是时候回去算算账了。”颜幽幽淡淡开口,那语气里却有着化不开的恨意和决绝。 “那,娘亲,我们也能下山吗?”颜玉扬着小脸,迫切的问道。 “当然,你们和娘亲一起下山。”因为,还有一个人,她必须要去寻找。 不为她,只为她的女儿。 “太好了,妹妹,咱们也能下山了。”颜容高兴的手舞足蹈。 “下山可以,但有个条件?”颜幽幽看向两个小魔头。 “嗯。” “娘亲请说。” 两个小魔头,四只眼睛齐刷刷看向娘亲。 “下山后,不能暴露身份,一定一定不能暴露身份,包括娘亲的身份,蓝风叔叔的身份,师公爷爷的身份,都不能暴露。” “嗯嗯嗯,知道,蓝风叔叔是器灵,身份保密,师公爷爷是尸解大仙,仇人太多,咱不能当靶子不是。”颜容连连分析。 “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妹妹,不允许妹妹受一点伤,流一滴血。”颜幽幽看向儿子 颜容郑重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第2章 进京,冤家路窄仇人见面1 “颜玉。”颜幽幽这一次严肃正色的看向女儿“不到生死攸关之际,不允许在外人面前,动用你的能力。” 这两个孩子,老大颜容,古灵精怪,最善医毒之术,一岁半时,蓝风甚至用自身的灵力给他推骨活灵脉,两岁半后跟着她和老头,把合虚山上大半的药草认了个遍,谁能想到,四岁的孩子早慧到能蹿房越脊,飞檐走壁。 老二颜玉,粉糯糯的小女孩,因出生时身子弱又娇小,整个合虚山上的人,明里暗里对颜玉溺爱娇宠无所不用。 老头为了讨颜玉欢心,用奇珍异草加入石蜜芝炼制出了‘香蜜丸’,给颜玉当零嘴吃,那蜜丸不但香甜可口还有固本培元之效。 但颜玉有一个秘不外宣的本领,便是听风辩兽,能与任何动物交流。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从出生长至四岁,从未下山过一次。 “娘,玉儿明白,玉儿不会给娘亲添麻烦的。”乖巧懂事的颜玉,让颜幽幽心里一阵温暖。 “去,让静言收拾东西,咱们今日就下山。” 在两个小魔头一阵欢呼声中,一只信鸽在颜幽幽手中飞出,直奔京城方向。 …… 半月后,中皇朝,京城 一辆马车慢慢驶进了城门,坐在车辕位置的是一个四岁多的小男孩,淡绿色的云锦袍子,大大的闪烁着传神动人的眼睛。 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颜容,颜幽幽为了不让兄妹二人暴露容貌,便给他们都戴上了人皮面具。 车厢里,颜玉撩开车窗帘,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繁华的大街,以及街道两旁悬挂着火红的灯笼。 “娘亲,这里真漂亮。”颜玉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 颜幽幽古井无波的眼眸,看着外面陌生的街道没有一丝动容。 “娘,咱们是去找南姨姨吗?”颜玉扭头看向娘亲“南姨姨说,她就住在京城里。” 颜幽幽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头发“暂时还不去。” “吁……”马车外,倏地响起一道疯狂的喊叫声“让开让开快让开,前面的全都给我让开。” 车辕上,颜容一皱眉,就见对面一辆四面皆是用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的马车,横冲直撞迎面而来,眼看就要撞上路中央一个脚步蹒跚的稚童。 “我的孩子。”伴随着一道凄厉的哭喊。 两道身影同时而出,对着那匹乱跑乱撞的马匹拍去了两道掌风。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马车戛然停下,车门打开,车里的一个女人有些狼狈的倒在车厢内。 被吓傻的孩子瘫在地上,任由母亲哭天抹泪。 颜幽幽头戴金色面具缓缓落地,上面华光流转,一种无比邪魅的气息扑面而来。颜容在侧,冰冷决绝的小脸上,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势不可挡的锐气,一大一小,以这种惊艳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女人是谁?竟敢拦下丞相府的马车?” “那不是丞相府少夫人吗?” “什么少夫人,不过是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你可别瞎说,她爹颜修洪可是咱们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商贾富户,人家吃一顿饭的银子,都能活埋了你。” 一旁的老百姓虽然不满那横冲直撞的马车,但迫于权势唯有窃窃私语,却不敢有半句怨怼。 颜容双眼喷火,瞪着车里的女人,良久后幽幽开口道“娘亲,你说的那句话真对,丑人多作怪,又丑又变态。” 颜家,她娘亲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刚一进城就遇到仇人,既然送上门了,岂能有往外推的道理,颜容摸了摸腰间的软鞭,眉梢上挑,眼底冷光折射。 颜幽幽身形未变,孤直挺拔,只是那面具背后的双眸里迸出火般凌厉的目光,恨不能把车厢内的那个女人灼烧殆尽。 颜绾倾,原主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小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到处诬陷原主是个刑克之命的扫把星,是个又丑又无用的草包废物,长大后抢了原主的未婚夫,给原主下了双重媚药,甚至丧尽天良的找人奸污原主。 “呵”颜幽幽心里冷笑,她向来恩怨分明,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既然今日‘姐妹’相遇…… 第3章 进京,冤家路窄仇人见面2 马车内,颜绾倾揉着被撞的额头,心里正咒骂着到底是哪个贱民胆敢逼停了丞相府的马车,抬头间便见对面站着一身白衣,头戴金色面具的女子,女子身侧是一四五岁的孩子。 当颜绾倾的目光与颜幽幽对视的那一刻,心里倏然咯噔一下,竟生出了莫名的不安感。恍惚间,她似乎觉得那双眼怎么如此熟悉?但一时脑子里又乱哄哄的想不起来。 “哪里来的没有教养的野种,竟然敢阻拦丞相府的马车。”马车旁,一个丫鬟手指着颜容口出逛妄。 颜幽幽眸色一凝,眼底寒芒闪过“嘴太臭。” 话音未落,身形一闪,只听啪啪啪两个大嘴巴,打的震天响。 她本就是习武之人,手上的力道又是下了狠劲,那丫鬟被打的踉踉跄跄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两面的脸颊肿胀通红一片。 “啊……”直觉恢复的那一刻,丫鬟捂着两面脸颊,凄厉嘶吼着“打人啦!打人啦。” “大胆匪徒,当街伤了我的马匹,还出手打人,我要去官府告你,让你坐穿大理寺的天牢……” 那颜绾倾一看到自己的贴身丫鬟被打,哪里还忍得住,虽然没有打在她身上,却实实在在打了她的脸。 颜幽幽冷声嗤笑道,“少夫人难道是平时嚣张惯了,在大街上也敢如此不顾及他人安危任由马车横冲直撞。” “你……”颜绾倾脸色铁青。 她抬眼看了看对面的马车,车身上没有标识,马车也是普普通通,在看向面前的一大一小,很平常的衣着,满大街的贱民都是这样穿。 “哼。”没身份还想摆谱,颜绾倾冷哼,涂了鲜红的指甲笔直的指向颜幽幽母子二人。 “你们拦下我的马车,无缘无故伤了我的丫鬟,你还有理了?我告诉你,我要去大理寺告你们。” “告我们?”颜幽幽面具背后的双眼锐利的看向她,五年了,这个女人避重就轻,两面三刀的功夫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少夫人难道不知道,官府有令,这条街道本来就不允许马车疾驰冲撞,便是王公亲贵都要遵循此道指令。” “难道少夫人就是因为有丞相大人撑腰,有颜府的银子上下打点,便可以致国家法度于不顾,便可以致百姓生死于不顾,便可以目无法纪,盛气凌人在街道上疾驰冲撞。” 颜幽幽一连两问,不但勾起了周围百姓的愤愤不满,更是问的颜绾倾哑口无言。 “你们原本就不对在先,不道歉反而口出狂言,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见证,我倒想看看,你如何告我?”颜幽幽冷笑的说着。 现在就打杀了她,多没意思,猫捉老鼠,她要好好玩。 颜绾倾心口一颤,有些胆怯的收回了趾高气扬的手指,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在先。 况且,这个人把这么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如若她依旧不依不饶,不但会毁了颜府的名声,更会毁了丞相府的名声。 致国家法度于不顾,致百姓生死于不顾,目无法纪,这罪责,可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颜绾倾心思玲珑,她时刻谨记母亲跟她说过的话,一旦涉及到两府声誉和个人生死,无论怒的如何发狂,她都要忍。 想到此,颜绾倾垂下眼睑,广袖下的手指紧了又紧,面上却平心定气施施然的走上前,躬身一礼。 第4章 丞相,是什么东西 “诸位,实在抱歉,这匹马顽劣难驯,冲撞了诸位,便是当街斩杀了它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这厢,给诸位赔礼道歉了,一切……都是误会。” 颜绾倾嘴上道着歉,可心里却是愤愤不已,恨不能把面前那母子二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一遍。 要不是为了丞相府,为了颜府,这等委屈,她如何肯受。 成婚这么多年了,她无所出,府里小妾都生下了一个庶女,她这个正牌嫡妻,却连个一儿半女也没有。 平日里她不但要看着那小妾耀武扬威,还要处处受婆婆的刁难,看丈夫的脸色,这样的节骨眼上,她可不能有半分差错。 “呵,果然是丞相府少夫人。”颜幽幽冷冷一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这个女人,看着是低眉顺眼的道歉,但那眼底闪过的阴毒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娘亲,丞相是什么东西?”颜容挑着眉,非常随意的掠过了颜绾倾看似‘诚意’的道歉。 “丞相啊!丞相不是东西。”颜幽幽揉了揉儿子的头,知道这个腹黑的小家伙是要为自己出气,心里一阵温暖。 “咦。”颜容扭头看向娘亲,故意眨眼睛道“不是东西的丞相也会生病吗?” “会,只要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 “呵!既然会生病,不是老不死,怕他作甚。”颜容精致的小脸仰着头,凌厉的小眼神,挑衅般看向颜绾倾。 哄!噗!哈哈哈,人群中发出一阵爆笑。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羞辱当朝丞相。”颜绾倾眸色一变,转头狠狠瞪向围观的人群。 在一些事情上该忍的她必须忍,不该冒头的她也不会冒头,但现在,公爹被这些贱民当街羞辱,又赤,裸,裸的嘲笑,她作为儿媳,如果在这个时候,不发一言,不吭一声,那丞相府的里子面子也算是丢尽了。 “怎么?只许你丞相府少夫人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灯。”颜幽幽面具下脸色清冷,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言外之意,只允许你驾着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胡作非为,老百姓却连正当说话的权利也要受到限制? 颜绾倾脸色微变,她从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以丞相府的权势,以颜府的财富,有钱和权的双加持,她在京城大街上便是横着走也无人敢说半句,可今日…… 她抬眼看向那对母子,一双眸子沉了又沉,暗了又暗。 那一大一小,一模一样的眼睛,让她又感觉到了一丝熟悉,只是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对面,颜幽幽静静平息着心里那簇熊熊燃烧的火焰,眸子里染着淡淡的寒光。 颜绾倾,小时候,你辱她是刑克之命,骂她是草包废物,踹她是一条肮脏的狗,作践她跪在你脚下磕头求饶。 长大后,你夺她未婚夫,设计她一次次在众人面前出丑,诬陷她下药……这一桩桩,一件件,泣着血,流着泪的往事,我颜幽幽都代替那个可怜的女子,分毫不差的记着。 越是想起那不堪受辱的往事,颜幽幽越是感同身受,撕心裂肺疼的不能自己。 第5章 好戏,才刚刚开始 “你……你们,大胆,待回去禀明丞相,治你们一个死罪。”被挨打的丫鬟此时一看到少夫人进退两难,往前一步一副护主心切的模样。 “想要回去?先给那对母子赔了钱再走。”颜幽幽阴森着一张脸,看向此时还蜷缩在地上的那对差点被撞的母子。 “呵,穷酸的东西……”丫鬟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颜绾倾一把拉住。 “赔多少?”她从那些幸灾乐祸的人眼里看出了另一层含义,她给丞相府惹了麻烦,今日这话如若传到公爹耳中,恐怕她在相府的日子更难过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如今,她还能坐在少夫人的位置上,很大一部分都是娘家用金银堆出来。 “一万两。”颜幽幽面无表情,如同说着来颗大白菜那么随意。 “你故意的?”颜绾倾咬着牙,面色大变,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去。 “嗯,就是故意的。”颜幽幽仰着头,话里挑衅味道十足。 颜绾倾气的七窍生烟,白皙的手背上清晰的血管暴起,愤怒布满了眸底最深处。 “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识,况且,在京城的地界上,太肆意妄为,太自以为是,绝非好事。” 她咬着牙,慢悠悠的说着,话里威胁意味十足。 颜幽幽面具背后的眉梢挑了挑,随后不紧不慢的弹了弹袖口“有劳少夫人费心了,我这人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最讨厌的……呵” 她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颜绾倾,“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以权势压人,表面上一副世家望族里的大家闺秀做派,背地里……”却是做尽了伤天害理,暴厉恣睢的阴险小人。 颜绾倾震惊,满眼的不可思议,满眼的怒气斐然,一双美眸毒辣辣的看着面前这个头戴金色面具的贱女人。 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对她这么不敬过!更没有人敢挑衅她京城贵女,世家望族的权威,这个贱女人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想到这,她面色稍缓,眼神淡淡的看了一眼颜容的方向,心里却记下了这个贱种的容貌,一条毒计慢慢滋生开来。 “碧荷。”颜绾倾走到卷缩在地上的那对母子面前,语气平淡毫无波澜道“给他们一万两,就当我乐善布施,救济贫苦之人。” 说完,抬着下巴,一步步往马车边走去,广袖下的指甲紧紧嵌进了掌心里。 “是,少夫人!”碧荷愤愤不平,还是依言拿出了两张银票,颇为嫌弃的把银票扔在了那对母子的身上,转头扬长而去。 “娘,就这么放她们走了。”颜容看向娘亲。 “好戏才刚刚开始,别着急。”颜幽幽目光幽深。 此时,离开的相府马车里。 “碧荷”颜绾倾一张脸此时扭曲阴骘的可怕。 “少夫人?”碧荷在马车外应道。 “给空桑山传信,我要十万两买那对母子的项上人头。”马车里阴冷的声音传出。 “是”音落,再无声响,车里车外,似乎对这个决定司空见惯一般。 第6章 客栈看诊 颜幽幽在那对母子的千恩万谢中,上了马车。 马车转过主街,在一处宅院门口停下,有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恭迎神医。”马车外,有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人多眼杂,云掌柜还是称呼我颜姑娘!”颜幽幽并未下车,声音虽然有些慵懒,但毋庸置疑。 “是,颜姑娘。”马车外的人立即改口。 颜幽幽戴好面具,抱着颜玉下了车。 马车外,是一身穿白衣的男子,那男子腰间系着一块通润的玉佩,一头乌黑茂密的墨发随意的飘在脑后,给人一种悠然自若,温润如玉的俊逸。 “有劳云掌柜了。”颜幽幽看向他,眸子里不带任何情绪。 “为姑娘效劳,云某,荣幸之至。”云掌柜抱拳。 “十日后,客栈看诊,和以前一样,你安排。”颜幽幽淡淡说道。 “是。”云掌柜得了令,待几人进了院子,也转身离开。 颜容推开门,院子干净素雅,有亭子,有池水,有小桥,房子的后面还有一大片竹林。 “宅子看着不大,但胜在温馨。”静言一边往里收拾东西,一边赞不绝口。 四年前,颜幽幽在江边救下了她,见她无依无靠,便把她带在身边。颜幽幽生下两个孩子后,忙着行医炼丹习武,两个孩子算是静言一手拉扯大的。 而颜幽幽于静言而言,既是主子又是救命恩人还是亲人。 “嗯,安排的不错。”颜幽幽也点头,她就喜欢这种幽静之地。 “娘,刚才那人是谁啊?娘曾经也救过他的命吗?”颜容凑上前,刚刚娘亲简直太帅了。 “嗯”颜幽幽点头“他姓云,是悦来客栈的掌柜,三年前,外出时,遭遇仇人追杀,身中剧毒,还断了只胳膊,原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机缘巧合被娘救下。不但解了他的剧毒,还把断了的胳膊接上了。自此以后,他便成了娘亲留在京城的眼睛,耳朵。” “娘亲,不怕他暴露您的身份?”颜容又问。 “他不敢,也不会,能认识药神医,他求之不得呢?”静言接过颜玉抱在怀里。 她家主子,本事大大的有,能耐也是上了天。 会医毒之术,名震江湖的“药神医”是她会炼丹之法,让江湖人,趋之若鹜的“丹霄”也是她。 什么天下名医?什么杏林圣手?什么太医院院判?在主子手里都过不了一个回合。 “行啦,不要在背后议论他人长短,记住,这里是京城,一块砖头扔下来都能砸到一个有身份的人,说话要谨小慎微。” “是。”静言点头。 吃过晚饭,已经是暮色四合之时。 颜幽幽把兄妹俩叫到跟前“还记得我们这次来京城的目的吗?” “报仇。”兄妹俩冷着一张脸,严肃又认真。 静言站在一旁,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主子这次回来,不单单是为了报仇,还为了寻找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这母子三人……与她一样,都是苦命的。 颜幽幽把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抱在腿上“虽然娘亲姓颜,但在那颜府里,在这京城中,亲娘没有一个血脉至亲,你们明白娘亲的意思吗?” 她看向两个孩子,眼神里一片平静。 第7章 扮鬼,五年前的真相2 “不是我杀的你,是颜白氏,是老爷,我……我是被他们胁迫的,我只是做了个伪证,我没有杀你,冤有头债有主,你,你应该去找颜白氏,找老爷,你不应该来……来找我的,你……你应该去找颜白氏,是颜白氏害死了你,害死了你的儿子,害死了你的女儿。” 孙魅儿恐惧得连脸上的肉都抽搐着,牙齿上下打架,连话都说不完整,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 “颜白氏。”颜幽幽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似能把人生吞活剥了。 静谧,静谧的可怕,颜幽幽立在床头七窍流血的那张脸死死的盯着床上抖如筛糠的女人。 “你是说,是颜白氏害死了我儿?”黑暗中,阴森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儿不是死在山匪的刀下?不是被我女儿克死的?是不是?” 这一声质问,犹如利刀一刀一刀的割着孙魅儿的心口,浑身的汗毛一阵阵的竖立起来的感觉让孙魅儿恐惧到了极点! “是是……是,是颜白氏背后找了山匪,做了交易,杀死了你儿子,是颜白氏日日在你的汤药里下了慢性毒药,是颜白氏利用大小姐身边的巧翠给宋公子下的药……” 孙魅儿在幻药的作用下,被吓得哭的撕心裂肺,绝望的眼神充满了无穷的恐惧! “你要找,就去找颜白氏,不要找我啊!不是我杀的你。” 无心插柳柳成荫,颜幽幽真是没想到,今日来到颜府,不但意外撞见孙魅儿红杏出墙,还得知了如此让人不敢置信的消息。 “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出真相……说。”颜幽幽的声音迟缓中带着深深的恶毒,凄厉的嘶吼,满心的愤怒 “把你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你若是不说实话,今晚我就拉你下地狱。” “啊!”孙魅儿瞬间停止了哭泣。 怕!她真的好怕。 孙魅儿身子抖得如筛糠,牙齿上下打架,她也想跟表哥一样晕死过去,可是她还不想死,她怕自己真的晕死过去,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啊!不是……我不说,是之前我本就不知道。”孙魅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是颜白氏害死了我儿?给我的药里下了慢性毒药?”颜幽幽愤怒的声音似乎是忍耐到了极限。 孙魅儿的身子蜷缩到了极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着“是……是管家,有一次管家喝醉了酒,然后……然后来我屋子……酒后吐露出来的。” 管家,颜幽幽诧异,看来这个孙魅儿当真是个不安分的人,不但与自己表哥有一腿,还和管家牵扯不清。 “兆管家?”颜幽幽一字一顿。 “是……是,兆管家,他与颜白氏早就认识,他为颜白氏杀人越货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是他得了颜白氏的命令,找了山匪杀了大公子,也是他找人偷偷在你的汤药里下的慢性毒……” 第8章 搞臭,颜老爷的名声 孙魅儿被吓得魂不附体,拼命的把所知道的事情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兆管家为何会对你说?你可是在欺骗我?” “没……没有,我说的句句属实。”孙魅儿面如死灰。 “那兆管家是个色鬼,他利用颜白氏的宠信,已经在府里糟蹋了不少小娘和丫鬟,老爷喜新厌旧,又……又年事已高,尤其是在近一年来身体……身体每况愈下……” 一个时辰后,南角院子里,一道人影扛着两具身体跃出了屋子。 颜府外,颜幽幽眼神冰冷如铁,看着躺在大门口的衣不遮体的男女,手腕轻轻一抖,一抹白色粉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入了那二人的身体里。 颜幽幽目光森然又冷漠,她的计划,是一步步打击颜修洪,一步步把颜府连根拔起。 但今晚,当她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一刻,无边的愤怒烧灼着她,她想找到颜白氏,她想一刀了结了那个阴险毒辣的女人。 但她不甘心,如若让颜白氏那样痛快的死去,太对不起那可怜又冤屈的母子三人了。 她既然承继了这具身体,她便是她的女儿,是他的妹妹,这个仇,就是天涯海角,她也要手刃了那些畜生。 “颜白氏,颜老爷,颜绾倾,兆管家,你们可要洗净了脖子等着我。” 第二日,天微微亮,京城的大街小巷便被打更人的锣,炸开了花, 京城商贾富户,颜老爷的小妾不但偷人,竟然还赤果果的在颜府门口做着不雅的事。 被人抓住了,还胡言乱语,直呼颜老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让如花似玉的小妾们守活寡……反正各种辱骂颜老爷不是男人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蹦。 更让人奇怪的是,整个颜府大门紧闭,任由那小妾胡言乱语,直到颜绾倾急匆匆赶来,一巴掌打醒了那小妾,命人绑了她,这事情才算了结。 但京城的流言没有快只有更快,不消一刻钟,整个京城大街,上至酒楼茶馆,下至卖菜大妈,全都知道了。 京城商贾富户颜修洪老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 颜幽幽听到这个消息时,正抱着熟睡的颜玉,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小 的玄色铁牌发呆。铁牌上光秃秃的只有一个‘子’字,其它再无身份可寻。 这块铁牌是五年前,从那个男人身上拽下来的,一直保留至今。 “还好留了下来。”颜幽幽敛起冷峻的眸子,微微叹了口气,看向怀里的女儿。 “还要找吗?”1号的声音在脑海中传来。 “找,怎能不找,玉儿的血液太特殊,我怕以后有什么危险。” 颜幽幽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脸。 两年前,玉儿从树上摔下来,致使腿部小血管破裂,那血怎么止也止不住,她吓的把玉儿带进了药神1号的空间里,给她紧急做了手术。 又给两个孩子做了血液检测,这一检测让她犹如晴天霹雳,颜容的血液遗传了她,是a型,唯有颜玉的血型是rh阴性o型血,俗称的“熊猫血”。 第9章 寻找,孩子的亲生父亲 也就是说,孩子的父亲,是rh阴性o型血。 那一刻,颜幽幽眼中的绝望、恼恨、愤怒、憎恶齐齐涌现。 她在二十三世纪都没碰到过一个rh阴性o型血的人,竟然在这个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过的朝代里碰到了。 而她的孩子竟然遗传了这种血型,这也是她为何要下山的原因之一,寻找孩子的亲生父亲。 也是自那以后,整个合虚山上所有的人,把颜玉保护的密不透风,能抱着绝不让跑,能走着绝不让跳。 就是她的两个小伙伴,乌星鸟小黑和白鼠小吱都只能在她跟前老老实实陪着说话,保护她的安全。 “1号。”颜幽幽闭了闭眼。 “什么事?” “帮我想想办法,怎样找到那个男人?或者找到他怎样吸光他的血?给玉儿做血库。” “哎呀呀,你太狠心了,怎么说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况且,他还帮你解了媚,药。” “滚犊子,我们俩是相互的,他也中了那种药。”颜幽幽也没好气。 “那他还是两个孩子的爹呢?你别装傻,两个孩子想找爹,都想疯了。” 颜幽幽:“娘不香吗?找什么爹?” “要是让两个孩子知道,你找他们的爹,就是为了吸光人家的血,你说……啧啧,不寒而栗,不寒而栗啊!” 颜幽幽:“不吸他的血,难道还吸你的血?” “那你还顺走了人家的信物呢?” 颜幽幽:“那不是信物。” “人家还在你身上刻下记号。” 颜幽幽伸手摸了摸肩膀处的十字刀痕,五年了,她依旧清晰的记得当初那利器扎入血肉中是怎样的一种疼痛。 “你没有用药把那刀痕抹去,不就是为了找他吗。” 颜幽幽:“要不是为了玉儿,谁愿意留着。” 房门外,静言手里拿着一信鸽,推门而入“主子。” 颜幽幽把颜玉放到床上,看了看静言手里的信鸽“是老头还是蓝风?” “是尊者。”静言把信鸽脚上的竹筒解下来递给颜幽幽。 颜幽幽打开竹筒,是一张巴掌大小的地图“师父有心了。” “主子,尊者说什么了?”静言把颜玉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京郊冀望山上,师父给我留了一株五色樊桃芝。”颜幽幽笑着把地图扔进1号的空间里。 五色樊桃芝,其木如昇龙,其花叶如丹罗,其实如翠鸟,高不过五尺,生於名山之阴,东流泉水之土,乃是炼制玄灵招魂丹中的一味主药。 “你去叫颜容准备一下,随我一道去。”把那个小魔头留在院里,她不放心。 此时,京城南侧三百里外,空桑山,天峰寨,一只白鸽咕咕咕落在窗棱上。 一个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的女子,慵懒的从雕牡丹的木床上起身,娇艳的脸上红晕散去,染着鲜红色的长指甲手法诡异的一把抓住那只白鸽,解下竹筒。 低头细细看去,咯咯咯,女子的笑声如黄莺般美妙,使人陶醉。 “来生意了。”女子娇媚转身,看向雕牡丹的木床上。 第10章 杀人,颜家的生意 木床上,一个健壮的男人缓缓起身,他宽圆的肩膀,高挺的胸脯,浓眉方脸,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 “谁来的信?”男人抓过身旁的衣服,不紧不慢的穿上。 “呵”女子冷笑“姓颜的?” “颜?”男人挑了挑眉。 “颜绾倾,颜白氏的女儿,丞相府的少夫人。” “我当是谁?何事?” “让你杀个人。”女子软媚入骨的转身,坐在男人的腿上,圈住男人的脖子“十万两,一大一小两条命,这是画像。” 女子说着把画像徐徐展开,画像上赫然入目的是一头戴金色面具的女子还有一个穿着绿色云锦袍子的男孩。 …… 颜玉趴在木桌上,肉肉的小手托着下巴,她的面前是一尾浑身雪白的小鼠,小鼠四脚朝天敞开圆滚滚的肚皮,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小吱,你说我娘亲和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小女孩粉糯糯的口音让人一听心便软化。 今早一睁开眼静言就告诉她,娘亲和大哥进山去采药了。 小吱两只小爪子搭在肚皮上:大小魔王去干嘛了? 颜玉姿势没变,只是伸出肉肉的手指头颇为无聊的点着小吱的肚皮“师公爷爷给娘亲留了一株五色樊桃芝。” 小吱鼠眼滴溜溜转了一圈:五色樊桃芝甜吗? 虽然大魔头总是指使它钻地寻宝,虽然小魔头总是拽着它的尾巴让它学倒立,但是看在他们是小主人娘亲和哥哥的份上,还有……还有那些甜甜的像糖豆一样丹药的份上,它忍了。 颜玉舔了舔舌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甜,非常甜” 小吱豆眼一翻:骗鼠前,能不能把你那表露在眼神里的狡诈收一收。 颜玉笑眯眯的把小吱捧在手里“小吱啊!你带着玉儿去找娘亲?” 小吱吓得一哆嗦,瞬间蹦出几丈远:不行,大小魔头会红烧了我。 自从知道它的小主人血液特殊后,大魔头明令禁止,不许它和小黑私自带小主人外出,而且还要保护小主人的安全。 小黑,对小黑,小吱鼠眼滴溜溜一转:那只乌星鸟呢? 颜玉情绪有些低落,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太好,大家是在保护她。 “小黑去给娘亲打探消息了,你也知道娘亲只能听懂你和小黑的语言。” 小吱摇了摇鼠脑袋,一蹦一跳的又上了桌子,两只小短腿抻开,一屁股坐在小主人身边,大魔头说了,只有找到小主人的亲生爹爹,小主人才能自由自在的外出玩耍。 只是,也不知那个负心汉是死是活。 一人一鼠,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惆怅啊! 戌时二刻 京郊 冀望山山脚下 在天地昏黄,万物朦胧之中,一个头戴金色面具,一身白衣的女子,手里牵着一个身穿墨色云锦袍的小男孩。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冀望山上采了五色樊桃芝归来的颜幽幽母子。 “娘,今天运气真不错,不但得了五色樊桃芝,竟然还能找到那么一大株延龄草。”颜容的大眼里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第11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颜幽幽揉着儿子的头顶,莞尔一笑“是容儿给娘亲带来了好运,那么高的悬崖容儿都能发现延龄草。” “嘻嘻嘻,那娘亲打算拿什么奖励我?”颜容狡黠一笑。 “娘亲可以许你一个条件。”自己儿子的小心思,当娘的岂会不知道。 “真的?” 颜幽幽面具背后的眉毛挑了挑“怎么,你老娘我何时骗过你?” “那倒没……咦,怎么有血?”颜容看着娘亲身后的草丛里,极速闪了个身,伸长脖子再一次确定“是血?还新鲜呢?” 颜容说着,转头看向娘亲,顿时好奇宝宝上线。 颜幽幽看了看昏黄的天际线,能在这荒郊野外受伤的,不是被追杀,就被迫害。 “走,别多管闲事。”颜幽幽拉起儿子,转身便要走。 “啊……”齐腰高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那声音似乎在克制压抑却又备受折磨。 “娘。”颜容看向娘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你怎么了?”颜幽幽眸色一紧。 颜容摆摆手“没事”就是刚听到那个痛苦的声音时,心里也难受的紧。 “师公爷爷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娘亲救救他。” 颜幽幽看了眼齐腰高的草丛“你师公爷爷没有告诉你,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那还需要造什么浮屠。” “娘,你是神医,上对天,下对地,中间要对得起良心。” 颜容知道娘亲这次回到京城,是为了报仇,不想招惹麻烦事,可他就是不知道怎么了,一听到那痛苦的声音,心口就莫名其妙的传来一阵酸楚。 “唉,怕了你。”颜幽幽叹了口气,她本来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但奈何儿子把‘良心’两个字都摆在她头顶上,不救也得救了。 说着,拉着颜容的手,一步步踏进了齐腰的草丛里。 草丛的地上,此时躺着一个头戴半截银色面具的男人,男人双手捂着流血的腹部,面具背后的眉头紧紧的蹙着,冰冷萧索的下颌处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微微卷缩着身体,似乎在承受着体内无边的剧痛。 “娘,他受伤了?好像……还中毒了?” “嗯。”颜幽幽淡淡的应了一声,松开颜容的手“你在这站着,不要上前。”在不确定这男人身份的前提下,她不想让儿子冒险。 “好。”颜容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甚至抽出了腰间的银色长鞭为娘亲警戒。 “好儿子。”颜幽幽摸了摸儿子的头,大步往那男人的方向走去。 “你……”话音未落,地上闭着眼的男人忽然伸手,直冲她的要害而来,颜幽幽本能的侧首避开,却被那男人一手抓住了手腕,一手扼住了脖子。 一股股血腥味自男人的手掌冲入颜幽幽的鼻腔。 “真气外泄,还敢动武?” 这个男人功力竟然如此高深,不但受伤还中了毒,泄出来的真气也如此可怖!便是会炼丹药懂制毒的她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是谁?是谁的人?”那男人似乎在努力压制着体内真气的流窜。 第12章 真巧,一年不见很是想念 接着紧拢手臂,顷刻间,颜幽幽跌入了滚热坚硬的胸膛。 “坏蛋,放开我娘。”颜容手中银色软鞭破空而出,宛若灵蛇飞舞直奔那男人而去。 男人抬手,掌风凝聚,正要拍向颜容时,却见对面是个孩子,与那孩子四目相对,剧烈疼痛的心尖上,突然就升腾起了一种舐犊之情。 嘭的一声,男人手掌快速转了个方向,一掌拍向了草丛的空地上。 颜幽幽愣了,颜容也愣了,如果刚刚那一掌袭向的是颜容,恐怕…… 砰! 颜幽幽感觉扼着自己脖子的手掌徒然松开,身后的男人咬着牙关,卷缩着四肢躺在地上,手背上的青筋一跳一跳暴起。 颜幽幽迅速转身,一把拉过他的手腕,素白的手指准确的搭在他的脉搏上,随着脉象的滑动,颜幽幽大惊失色。 她看向那男人的耳垂,耳垂微红,她抬手想要摘下男人的面具,却在半空被男人满是细汗的手掌抓住。 男人紧闭着双眼忍受着浑身寸裂般的痛彻心骨,幽幽吐出四个字。 “面具……不许摘。”说完,昏迷不醒。 “矫情,都死都临头了还怕别人看到你的真容,还真以为自己是潘安再世。” 颜幽幽把手从他的脸上拿开,不屑再去摘他的面具。 中了弹指散,又触动了体内压制的另外一种剧毒,一条命死了半条,还这样侨情。 颜幽幽翻了个白眼,迅速扒开男人的衣服,从小医包里拿出银针。 手起银针落,封天门,开百汇,动作娴熟的毫不拖泥带水。 “娘。”身后,颜容后悔了,他就不应该发善心,让娘亲救这个男人。 “弹指散,弹指一点,足可以让修武之人真气散尽而亡,动用内力,只会让真气外泄的更快,他刚刚的反击是意识深处的自然反应,但那一掌却是娘亲决定救他的原因。” 直到男人上半身扎满了银针,颜幽幽的动作才停。 “嗯,容儿明白。”颜容点头。 母子俩的对话还未结束,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身猎猎红衣的俊美男子。 那男子三千青丝一泻而下,红袍耀眼醒目,衣襟微微敞开,狭长的眸子里透着从骨子里渗出的疏离邪魅。 而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高手。 颜幽幽站起身,面具下的嘴角在看到那身烈烈红衣后,诡异的笑了一下“夜浮生,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对面,踏空而来的夜浮生,在看到那一身白衣,头戴金色面具的颜幽幽后,瞳孔剧烈收缩“是你,臭娘们儿,可是让我好找。” “真巧,怎么,一年不见,很是想念我吗?”颜幽幽拍了拍沾了泥土的衣角。 “呸,谁想你个臭娘们儿。”夜浮生目疵欲裂。 “呵,也是,让你喜欢女人,也的确为难你。”颜幽幽毫不在意,甚至语带嘲讽道“我说,你的脸好了。” 夜浮生双眸嗜血“一年前,邵通城外你炸伤了我的脸,今日咱们新仇旧恨……” “哪那么多废话,要打便打。”颜幽幽面具背后的脸色突变! 第13章 这货,绝对是个麻烦 唰的一声,抽出追魂鞭,飞身而起,夺魂索命,破空而出,凌厉的声势让人惊悚! “啪!” “锵” 一鞭,一剑,两道银光在空中厮杀的不可开交。 空地上,十几个黑衣人一字排开。 “臭小子,把他交出来,我们可以不杀你。”为首的黑衣人不屑的看向蒜苗高的颜容。 颜容看了看扎成了刺猬一样的男人,又看了看面前十几个黑衣人。 颇为可怜兮兮道“交出他可以,但是你们要退后十步,谁知道我交了他,你们会不会杀了我。” “嘿,这小子有点意思。”为首的黑衣人笑了一声,随后摆摆手,后退了十步。 颜容也一步步退到了面具男人身边,突然对着黑衣人身后大喊“师公爷爷,你来了。” 黑衣人一惊,皆回头望去,说时迟那时快,一颗黑色的圆形铁球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颜容往地上掷下一物,咔嚓咔嚓随着机关的响动,一道银色的盾牌护住了颜容和躺在地上的面具男。 “轰”一声巨响。 扎堆的黑衣人,顷刻间,残肢断臂横飞。 颜容抬起头,向着娘亲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他娘亲果然牛,一心二用。 “铛”的一声,颜幽幽按动鞭子的手柄处,手中的软鞭顿时周身旋转,顷刻间化为硬鞭。银白色的硬鞭泛着幽幽冷光,如同剑光一样,冷硬气势更强了几分,让人望而生畏。 “臭娘们儿。”夜浮生挡住了颜幽幽的致命一击,看着一地的残肢断臂,目眦尽裂,脸红筋暴。 “怎么?你还想再尝尝这铁球的滋味?今夕可不同往日,我这颗铁球可是加了料的” 颜幽幽白衣翻飞,轻飘飘落在地上,扬了扬手里黑色的铁球“芳华刹,听过吗?闻闻,空气中是不是有一股甜腻腻的味道。” 一听到芳华刹,夜浮生阴柔俊美的脸上惊恐不安一闪而过。 颜幽幽冷冷一笑,慢悠悠道“芳华刹,红颜易老,转瞬即逝,如烟火一般,绚烂过后……” 话未说完,眼前红影闪过,绝尘而去。 颜幽幽转身,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见地上面具男混乱的真气逐渐恢复了正常,颜幽幽收了银针,看了看还在昏迷的男人,转头看向颜容。 “这货绝对会是一个麻烦。” 被夜浮生和十几个黑衣高手追杀,身份定不简单,要不是有她特制的‘炸弹’,今日不免会是殊死一战。 只是,与夜浮生的仇又记上了一笔,那个不男不女的断袖,好像和她上辈子有仇一样,见面三句话,不是打就是骂。 颜幽幽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娘,要不……救人救到底。”被夜浮生追杀的人,应该是好人。 颜幽幽扭头看向他“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这么爱管闲事的?” 呃! 颜容看了看地上的男人,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不忍心。 颜幽幽一看到儿子那纠结的表情,摇头淡笑了一下,小指勾唇,哨声响起。 第14章 玉巷园,志在必得 “不不。”云归摆了摆手“颜府的事,发酵的很快。” 颜幽幽是颜府五年前死去的大小姐一事,他从三年前便知道了。 这三年,他时刻关注着颜府的动向,也不时的把各种消息传递给她。 所以,当初接到她的飞鸽传书,知道她此次回京是来报仇时,他便做好了全方位的准备。 三年前,他被仇家下毒,断了条胳膊,性命危在旦夕,是她从阎王手里把他抢了回来,又不分昼夜的照顾他,这份生死恩情,他铭记在心。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便发誓一生追随她,永不背叛她。 “哦,这事啊!”难怪他脸红“颜府二公子颜天宝欠下赌债的事?是你布的局?” 呃! 云归惊愕的抬头,这事他并没有和她说过,她怎么会知道。 面具背后的眼眸弯弯一笑“这事办的,甚合我意。” 说着,自1号的空间里拿出一瓶早已准备好的速效救心丸。 “给你家老爷子的救命药,平时不用吃,如若突然发病,拿出五粒舌下含服,速效救心,能保一命。” 云归的父亲年近七十,有冠心病史,但由于年纪太大,手术风险太高,颜幽幽一直没有松口。 云归惊愕过后便是一脸的感激,速效救心,能保一命。 他迅速起身,对着颜幽幽深深的鞠了一躬“我替我家老爷子,谢谢颜姑娘。” 颜幽幽淡淡一笑“我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云归收好速效救心丸“请颜姑娘吩咐?” “听说,颜修洪和颜白氏为了给他们那位宝贝小儿子还清赌债,打算卖掉南城玉巷园?” “是,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云归点点头,猛然间福至心灵“难道姑娘……” “嗯,我要用最低的价钱拿下玉巷园。”面具背后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十分的阴险狡黠。 “可我听说,颜老爷已经私下接触了几个买家,而且,这些买家里,还有一位皇亲?” “皇亲?那又如何”颜幽幽冷笑着站起身“也许明日过后,玉巷园就会无人问津了。” 云归猛然抬头,虽然他知道颜幽幽医术高明,但这话怎么透着一股笃定的意味,似乎那玉巷园对她来说,唾手可得一般。 “走,陪我去玉巷园逛上一逛。”说完,脚尖轻点,没入夜空之中。 云归没有片刻迟疑,快速追随那道靓影而去。 玉巷园,坐落在南城最佳的地段,是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街门,倒座房,影壁,垂花门,抄手游廊,厢房,耳房,后花园一应俱全,院子里亭台楼阁、泥塑砖雕、名树古木、石峰小桥应有尽有。 站在二进院的房顶上,颜幽幽环顾了下四周,除了看大门的,各个院落并没有人居住,但每个院子都点着两个灯笼,果然商贾富户就是不一样。 “方位阴阳调和,风水很好。”颜幽幽笑了笑。 云归抬头看她,有些惊讶“姑娘会看风水?” “和南家老头儿学了两招。”说着飞身而起,落在了三进院的房顶上“咦,哪个二百五,在后院种柳树。” “柳树?”云归也往下探了探。 “柳树在五行上属于阴,阴气重,栽后院阴上加阴为煞,俗语里不是有前门栽杨,富贵不长,后门栽柳,富贵不久吗?” 颜幽幽轻飘飘的落了地,假意在小医包里翻了翻,其实神念早已进入了1号的空间里,翻出了几瓶白色结晶粉末状的东西。 第15章 小黑,乌星鸟耳报神 “帮忙,把这些瓶子里的东西撒在院内所有的树木上。” “这是什么?”云归接过来,充满了好奇。 “脱落酸。”颜幽幽说完,转身往假山那边亭台的水池走去。 “脱落酸?”云归从未听说过,不过对于颜幽幽的话,他历来言听计从。 颜幽幽站在水池边,扬手往水池里撒了些东西,还未收回手臂,便感觉肩膀上沉了一下。 颜幽幽斜眼看了看肩膀,正对上两只漆黑的眼珠子。 “呀”那眼珠子转了转,歪着小脑袋昂首挺胸,扑腾了一下翅膀。 颜幽幽皮笑肉不笑“小黑,你最好有重大消息告诉我,要不然……”说完,耸了耸肩膀。 “呀呀……”小黑颐指气使的叫唤了两声。 “没刨尸体也不行。”颜幽幽揉了揉太阳穴,还好离云归比较远。 如若此时有外人看到,定会惊讶甚至如同躲着灾星一般,躲开这只鸟和颜幽幽。 因为,这只通体黢黑的鸟被称为乌鸦,也就是乌星鸟,更有老百姓会叫它灾星。 它的出现代表了死亡、恐惧和厄运,它的啼叫被称为是凶兆,会带走人的性命、抽走人的灵魂,因此很少有人会喜欢这种鸟,认为是不祥之鸟。 更不会有人会豢养乌星鸟。 “呀呀呀……呀”小黑跳了一下,离颜幽幽的脸远些。 “呵,颜绾倾把孙魅儿关了起来?” “呀呀” “她一个外嫁的女儿,自然不敢杀他爹的小妾,不过孙魅儿得活着,我还有用处。” “呀呀呀呀” “他们明天回京?倒是赶着回来送死。”面具下缓缓扯出一抹笑意。 “呀呀……呀” “你说什么?”颜幽幽猛然转头,面具背后的眼睛折射出了一道异样的光芒“有个陌生男人偷偷见了颜白氏?” “呀呀……”小黑低了低头,高昂的情绪突然失落了下来。 “没听到他们的谈话?没关系,继续盯着,不过……”颜幽幽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看了看四周,幽深如古井的墨眸里,危险至极。 颜幽幽与云归分开的时候,肩膀上已经没有小黑,街上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此事已是丑时二刻,正是人极度困顿的时候。 一抹身影悄然无息的出现在颜府的后院。 她一身黑衣融进了漆黑的夜色中,唯有那脸上的金色面具散发着淡淡的寒芒,这人除了颜幽幽还能有谁。 她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某处院落,咯吱,腐朽的木门摇摇欲坠,齐腰的杂草里无数的蛇虫鼠蚁听到动静四下乱窜,漆黑的残垣断壁中,风一刮过,扬起漫天灰尘。 颜幽幽一片云淡风轻的眼底,渐渐涌出一股悲凉。 没错,这处院落就是曾经原主与她母亲苟延残喘了十几年的地方,也是孙魅儿被关押的地方。 在这处院子的正中央,原主曾被颜白氏一脚踹在了心窝处,那一声声刑克之命的扫把星,那一声声的贱人,野种伴随了她的整个童年。 没人知道,堂堂颜府嫡出大小姐会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树上,面前是镇坛木,周围是黄符纸,还有那手持天蓬尺的假道士,一尺一尺的抽打在她的身上。 鲜血淋漓又怎样?皮开肉绽又算得了什么?即便是炎炎盛夏,即便是烈日灼灼,都抵不过那一波波刺骨的冰寒和那些不堪入耳的咒骂与嘲讽。 那一次原主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死掉了,她以为她会死去,在模糊的血雾中她看到母亲拖着瘦弱嶙峋的身体,行动滞缓的缓缓跪在父亲和颜白氏脚下,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庚帖。 那一年原主十二岁,那一年也是原主与她大哥的最后一面,那一年她才知道,为什么父亲恨毒了她却没有要了她的命?不是因为那可笑的父女亲情,也不是因为那该死的血缘,仅仅是因为那一纸庚帖。 “无人能处置你的生死,因为你与相府大公子指腹为婚。” 这是原主母亲在原主活过来之后亲口告诉她的,原来原主母亲曾经救过相府夫人一命,相府夫人为了报答原主母亲的救命之恩,便指腹为婚订下了这门娃娃亲。 第16章 倒戈,策反孙魅儿 谁能想到,这一纸庚帖即是原主的救命稻草,也是她的催命符。 两年后,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与相府大公子私定终身,而她被相府大公子退了亲,被诬陷下药,被虐待殴打,被灌下双重媚一药,被…… 颜幽幽揉了揉脑仁,抹了一把面具下的泪水,她知道这是原主的情绪,即便是过了五年,这具身体仍然对这个地方有着深深的惧意和痛恨。 她伸手摁住心口“颜幽幽,你我一体,你的恨就是我的恨,你的痛也是我的痛,你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我会亲自手刃了他们,祭奠你们母子三人的在天之灵。” 她一身悲伤,一脸邪魅,踱步推开房门。 昏暗的油灯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瞪着猩红的眼睛,把自己紧紧的哆哆嗦嗦的卷在破败的被子里。 “孙魅儿?”颜幽幽一步步往床头走去。 “鬼……你是鬼?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孙魅儿一把蒙上被子,浑身颤抖个不停。 “我不是鬼,我是来救你的。”颜幽幽淡淡的冷笑。 “如若不信,看看地上的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 她还不能让孙魅儿死,她是揭发颜白氏母女的证人。 被子里的颤抖缓缓停止,孙魅儿偷偷探出一个眼睛,眼角害怕又不可抑制的看了看被油灯拉出的长长影子。 孙魅儿沉默,她被抓之后,一直装疯卖傻,有人说她是被鬼附了身,有人说她是被妖摄了魂,无论哪一种,她都照做了。 这一天一夜,她吃着最臭的饭,喝着最冷的水。 她不要死,她在这个大院里坚持了这么年,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倾注在了颜修洪身上,可是到头来,颜白氏的一碗绝子汤药,让她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她不甘心,不甘心。 “你……你真的不是鬼?”孙魅儿看向颜幽幽。 “想报仇吗?”颜幽幽懒得与她在纠缠是不是鬼的这个话题。 “报一仇?”孙魅儿有些恍惚,随后又咬牙切齿。 “对,报仇,让颜白氏身败名裂,死不瞑目。” 把颜家连根拔起,永远在中皇朝除名。 床上,孙魅儿眸色散发着嗜血的寒光“你能为我报一仇?” 颜幽幽冷笑,掩饰自己眼中的真实情绪“不是为你,是为我们?” “我一们?你与颜府有仇?你与颜白氏有仇?你是谁?”孙魅儿再一次看向颜幽幽。 “你无需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咱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颜一白一氏”颜幽幽一字一顿,看向她继续道“明日,颜修洪和颜白氏就回来了。” “什么?”孙魅儿睁大猩红的眼睛,眼窝下是一片青色。 “你背叛偷情在先,诋毁在后,让颜修洪在京城里丢尽了脸面,你认为颜修洪能放过你?你久居后宅,知道颜白氏的所有龌龊,你认为颜白氏能放过你?当然,除非你想死,那我……呵呵”颜幽幽嗤笑一声,拍了拍手“何苦在你身上浪费精力。”说着抬脚便要走。 “等一下,你等一下!”孙魅儿忽的掀开被子,因为过于着急,整个人扎下了床“我跟你走,只要你把我救出去,让我干什么都行?” “呵!”颜幽幽倏然摊开手掌,白皙的手掌上是一枚黑色的药丸“把它吃了?” “这……这是什么?”孙魅儿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一步。 “毒药,以免你背叛我的毒药,吃了它,我带你走,待了结了颜白氏,我会给你解药,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见面如同陌生人。” “呵,”孙魅儿冷笑,脑海里的思绪如白云浮动,快速的运转着。 “你说给我解药,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报仇?一个月,两个月,半年还是一年,那我岂不是永远受制于你。” “果然,不愧是在颜府后院里摸爬滚打过来的女人。”颜幽幽促狭的笑了笑,不过态度十分冷淡。 “两个月,两个月为期,我会让颜白氏得到应有的下场,而你是指正颜白氏母女和兆管家的证人,你认为我会让你死吗?” “两个月?”孙魅儿好似听到了天大可笑的事“两个月?你当颜修洪是纸糊的?你当颜白氏是泥塑的?你当他们的儿女亲家丞相府是吃素的?知道这么多年颜绾倾连个一儿半女都生不出来,为何还能坐上丞相府少夫人的位置吗?因为钱,因为权。” “呵呵,那又如何。”为了扳倒颜府,她可是筹划了三年。 三年的时间,足可以掌握许许多多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况且她的线人,何止一个云归。 当然,这些她不会跟孙魅儿说,她们之间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还到不了交心的地步。 “孙魅儿,吃还是不吃?吃了你还有一线生机,不吃,等待你的将是明日乱棍打死或者浸——猪——笼。” 她的语气那样平淡,平淡的让孙魅儿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颜幽幽见她迟迟还没有做出决定,不悦的沉了沉眼睛,手腕一翻,收回了药丸,抬脚便走。 “一个人,如果连这点履险如夷的勇气都没有,那你也只能配成为颜府的另一抹幽魂了。” 孙魅儿听了她的话,灵台顿时清明“不,你别走,我吃,我跟你走,只要能报仇……” 颜幽幽放缓了脚步,却没有停下,在心理学上,有一种权威压迫法,人们在权威的压迫下,要多久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答案:只要一瞬间。 她等的就是孙魅儿的这一瞬间。 “我赌。”孙魅儿张开手臂,连滚带爬的挡在颜幽幽面前。 “左右明日也是一死,我就赌两个月后我还能不能活着。” “恭喜。”颜幽幽素手一翻,那枚药丸赫然出现。 孙魅儿目光闪了闪,一丝惊讶涌出眼底,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没有动一下,那药丸是怎么出来的,也许,这个女人真有能推翻颜府的能耐。 孙魅儿不做迟疑,仰头把药丸吞入口中。 突然,院门被人从外踹开,一声惊叫响起“有贼啊!抓贼啊!” 第17章 南离,绝对会撕了她 然后就是由远至近杂乱的脚步声,咚锵咚锵的敲锣声,呼喊捉贼的喊叫声。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被他们抓到,会生不如死的,我装疯卖傻才将将躲过这几日,如若明日落到那夫妻二人手里,想死都不能够了。” 孙魅儿浑身抖如筛糠,她不想落在那夫妻二人的手里。 颜修洪的心狠手辣和绝情绝意她不是没见过。 五年前他能为了攀附上丞相府而亲手断送自己女儿的性命,明日他就会把她斩骨抛尸。 至于颜白氏,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蛇蝎心肠也比不过她。 相对于孙魅儿的惊恐和害怕,颜幽幽就显得平静的多。 “放心,我不让你死,就没人能伤害你,即便是颜修洪和颜白氏站在你跟前呵,死的也是他们,不会是你。” 她可以是救死扶伤的药神医,她也可以是手刃仇人的黑天使,她不是圣母,毕竟饶恕仇人是佛祖的事,而她更喜欢送仇人去西天。 说完,颜幽幽一把拽住孙魅儿的胳膊,轻点脚尖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沾着酒精熊熊燃烧的一团团火球被颜幽幽一脚脚踢进了那破败的屋里。 火球划过之处,落下点点燃烧不尽的星火,燎原的火光一点点,一片片,一簇簇,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 孙魅儿大惊失色,她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强大,虽然那握着她胳膊的手掌纤细瘦弱,但她绝对有一颗狠绝的心。 直到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远远的还能听到颜府大院里那些焦急的喊叫声。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救火” 黑暗中,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诡异一笑。 也许,今晚过后,颜府再也不会如同以往那样安如盘石了。 从颜府出来,颜幽幽带着孙魅儿穿街过巷。 “我们,逃出来了?”孙魅儿心有余悸的问道。 “是,逃出来了。” “那那你带我去哪?” “去个连颜修洪都想不到的地方。”颜幽幽随意回复了一句,兴致缺缺。 心里腹诽着,也不知道这会子才去找她,会不会被那个小蹄子撕了。 一边想着,一边兜兜转转,在一处破败的纸扎店门口停了下来。 “这这……这”孙魅儿指着门口两边的白灯笼,上下牙齿不听话的打颤。 颜幽幽也不理她,上前很有节奏的敲了敲门,似乎是对暗号。 “我……我不进去。”孙魅儿好不容易灵台清明,下意识的后退拒绝。 “要么进去,要么回颜府。”颜幽幽声音冷硬。 “你可知,凭着颜修洪的财富和权势,想在京城的地界找你,易如反掌,这里是唯一能保你命的地方。” 颜幽幽话音刚落,漆黑的木门缓缓打开,门后探出两个小纸人的脑袋。 一盏油灯悬在半空,幽暗的灯光下,照射出一个女人长长的影子。 她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有着白皙发着光亮的皮肤,白色的长裙,长及倚地,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一头黑发随意的垂在身后。 孙魅儿连腿还没有迈,一看到那如同鬼魅一样的女子,人便已经吓的瘫在了地上。 屋子里的女人撇了撇嘴,打着哈欠不满道: “小蹄子,你怎么每次来都半夜三更的,真当自己是鬼。” 噗嗤! 颜幽幽笑着拽起如同一滩泥一样的孙魅儿,摇摇晃晃的进了屋,身后的漆黑木门,缓缓的自动关上。 “咱俩也不谁更像鬼?大晚上披头散发,一身白衣。” 颜幽幽白了她一眼,随手把孙魅儿按在椅子上,自己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怎么?进城两天,终于舍得来找我了?” 女人阴阳怪气的也白了颜幽幽一眼。 “嘻嘻,你都知道啦!”颜幽幽摸了摸鼻子,却摸到了冰冷的面具。 “一进城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想不让人知道都难?”见颜幽幽要解释,女人嗤笑。 “别拿你那些狗屁不通的道理来搪塞我。” “唉”颜幽幽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这要是别人,她一颗毒药过去,毒死她,可……没办法,只能拿出杀手锏。 “玉儿和容儿说,想他们花容月貌,天生丽质的南姨姨了,我明天带他们过来看你?” 果然,刚刚还横眉冷目的女人,一听到两个孩子的名字,脸色立时柔和了下来。 “哼,臭不要脸,就知道拿孩子们当挡箭牌,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我今天非得……” 颜幽幽赶忙打断“好好,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这是谁?”那女人瞟了一眼孙魅儿。 “颜修洪的小妾。”颜幽幽揉了揉太阳穴。 “一晚上没睡,还差点被颜府的侍卫发现,困死我了。” 女人一个闪身站在颜幽幽身旁。 “她就是那个给你爹戴绿帽子,还……” 噗呲! 一枚银针自颜幽幽手中射出,直接扎在孙魅儿的昏睡穴上,可怜的孙魅儿,还在惊吓中没有缓过神,便软绵绵的顺着椅子瘫在了地上,昏睡了过去。 “南离,我再说一遍,颜修洪不是我爹,那个狗渣男,有什么资格当我爹。” 颜幽幽咬牙切齿的看向面前的女人,似乎心虚的自己终于有理由趾高气扬了。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嘴瓢行了。”南离赶紧伸手给颜幽幽顺气。 “别生气,别生气,那个王八蛋,活该被戴绿帽子,活该被骂银样镴枪头。” 南离,阴阳大师南渠桓老头子的亲生闺女,而南渠桓又与颜幽幽的师父尸解大仙是至交好友。 俩老头儿,动不动一个撇下女儿,一个扔下徒弟,相携进山,一个寻药炼丹,一个捉鬼驱魔,把身后的一堆烂摊子全扔给了两个女娃子。 “你下次再敢嘴瓢,我就和你绝交。” 颜幽幽撂下狠话,抓起孙魅儿去了后院,轻车熟路的进了一间客房。 南离缩了缩脖子,在别的事上颜幽幽都可以让着她,唯独在颜家这件事上,她从不承认自己是颜家人。 第18章 玉巷园,闹鬼了 “你抓那个老王八的小妾来干嘛?” “她是扳倒颜白氏的证人。”颜幽幽把昏迷的孙魅儿放到客房的床上。 “所以呢?”南离看向颜幽幽。 “你就在他们回京之前,把她从颜府救了出来?” “嗯。”颜幽幽不甚在意。 “不是,那你把她带到我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颜幽幽斜了一眼南离。 南离瞪眼“你让我保护她?” 颜幽幽点点头,随意又慵懒的半躺在软榻上,闭着眼道: “在这京城里,只有你这,是颜修洪最想不到的,况且,除了你,我谁都不信。” 这话说的,立刻让南离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那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南离给颜幽幽倒了杯水。 颜幽幽接过水杯,坐直身子,吹了吹雾气。 “砸场子,摘幌子。” “呵”南离笑了笑。 “砸谁的场子?摘谁的幌子?” 颜幽幽喝了口热水,淡淡的说出了三个字。 “一品香。” “颜府的产业,京城最大的也是唯一一个得了皇帝恩赐,敢挂八个幌子的酒楼。”南离嗤笑,挨着颜幽幽身边坐下。 “玩的够大的,砸一品香的场子可不容易?中皇朝管辖的各城、州、郡都开有一品香的分店,单单一个一品香酒楼,一天的收益就是普通老百姓几口人一年的收益,更不用说颜修洪手下其他的产业,你觉得这样一个‘财神爷’只是一个普通商人……”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颜幽幽打断她。 “我就想告诉你,颜修洪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靠山。”南离又给她斟了一杯水继续道。 “颜修洪和宋丞相是儿女亲家,宋丞相是太子一派的人,所以……” 颜幽幽眯着眼,咧嘴一笑“所以,颜修洪背后的靠山是太子?” “呵,这可真是想不到,一介商人,不但有丞相府撑腰,还和太子有勾连,想必颜修洪风光无限?” “何止风光无限,你的那位妹妹,相府少夫人颜绾倾这么多年连个蛋都没生出来,却依旧能坐稳少夫人的位置,凭的是什么?” “金银之物?” “嗯?”南离点点头“这世上谁不爱钱?尤其是在京城里,没钱寸步难行。 “南离,你看到的都是表象。”颜幽幽笑了笑,眸底幽深锋锐 “什么意思?你发现了什么?”南离伸手搂着她的肩膀。 颜幽幽没有隐瞒她,把那晚孙魅儿和她表哥说过的话,跟南离学了一遍。 “什么?”南离吃惊。 “我是知道颜天宝欠了赌债,竟不知欠下这么多?需要卖玉巷园凑钱还赌债?这太可笑了。” “我也觉得很可笑,这么多年,颜府的底子都被掏尽了,但是想想也在情理之中。”颜幽幽叹了口气。 “家大业大,架不住子孙败类,奢靡无度,挥金如土,再加上还要养一个丞相府和太子府,那可都是权贵之人,你觉得是几千两几万两银子就能打发的?” “呵呵”南离笑的一脸幸灾乐祸。 “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千钉,想要颜家覆灭,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得了的,毕竟,如果不是出现太大的错误,丞相和太子不会……” “嗯,我明白,所以来这之前我去了趟玉巷园,然后又去颜府救了孙魅儿。” 一说到玉巷园,颜幽幽面具背后的那双眼睛就像一匹饿狼,发着幽幽绿光。 “咳咳,快收收你那双贪婪的眼睛。”南离无奈摇头“玉巷园那?你动了手脚?” 颜幽幽耸耸肩,不置可否“那园子不错,我相中了。” 噗嗤!南离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颜修洪得想别的办法给他儿子筹钱还赌债了。” 颜幽幽起身伸了个懒腰“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啦!我得回去眯一会,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办。” 说着,抬脚往外走去。 …… 平旦,夜与日的交替之际。 东街民宅的西厢房里,一身黑衣的暗卫踏风而来。 “爷,轿子和朝服备好了。” “嗯。”什方逸临站起身,眸色沉沉的看了看主屋的方向。 那个屋子,一晚上灯都没有亮过。 那个女人?也不知怎么,一想到那金色面具背后的双眼,还有几个时辰前两人之间发生的意外,心里就涌上一股不明的滋味。 “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院子,一如风吹而过,了无痕迹,唯有桌上,那一排银元宝,证明这个屋子曾经有人住过。 巷口的轿子离开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头戴金色面具,一身黑衣的颜幽幽略显疲惫的走了进来。 推门进院,脚步稍显停顿,颜幽幽侧过脸看了看西厢房的方向,屋里漆黑一片,房门紧闭,想来,那个男人受伤又中毒,刚刚又中了自己的银针,不知有没有醒过来。 也是,中了夜浮生的弹指散,又触动了体内压制的剧毒,只是那剧毒……怎么与她在《灵医古本》上看到的一种上古火髓之毒有些相似。 “不可能的。”颜幽幽自言自语的摇了摇头,中了火髓之毒,没有人能够承受全身骨头寸裂,火毒蚀骨灼髓般的疼痛。 况且,火髓之毒早已绝迹百年,又怎么可能突然出现。 这样想着,面具背后的嘴角自嘲一笑,推开主屋的门,还未踏进去,身侧便传来一声懒懒又有点鼻塞的声音“主子。” 静言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伸脖子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人,没错,是她家主子。 “主子,你不会一晚上都没回来。”静言上前,摸了摸颜幽幽身上的夜行衣,冰冷的还透着一股子潮气。 “嗯。”颜幽幽点头“我先眯会,两个时辰后叫我起床。” 说着,进屋关门,连透着潮气的衣服都没有脱,一头扎进柔软的被子里,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 云归并不知道那脱落酸到底是什么东西,直到第二日艳阳高照,晴空如洗之时,客栈里有人谈论起玉巷园。 “嘿,听说了吗?南城玉巷园……闹一鬼一了?” “闹鬼?” 第19章 颜家,是不是犯太岁 “可不,听说一夜之间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里,所有花草树木枯枝败叶落了一地,就连池塘里的鱼都全都翻了白肚皮。” “何止啊!你现在去看看,整个玉巷园的院子里,黑压压的成群成群的乌星鸟,遮天蔽日,吓人的很。” “乌一星一鸟?那不就是专吃腐尸的灾鸟吗?” “哼,这颜家啊!准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不然……” “嘘嘘!你可小声些,那玉巷园是颜家的产业,颜家有权有势,你不要命啦……” 云归站在二楼,手扶着栏杆,安静淡然的脸上,一片温润如玉,但没人注意,他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和那耀眼夺目的眸光。 只是,还未待他眼中的眸光散去,楼下又开始议论起了另一件事。 “你们说颜家今年是不是犯太岁,昨晚,颜府后院走水了,还好控制的及时,只烧毁了一处院子,要不然……”那人冷哼了一声没再往下说。 “走水了?这大夏天的,怎么会走水?” “谁知道呢?也是邪性,这不过两天,颜家可算在京城里出了大名了。”那个‘大’字咬的太正,太重,太语重心长。 “哈哈哈哈” “哈哈哈” 一桌子人大笑了起来。 客栈外,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车厢外,挂着一个沉香木牌,牌子上刻着一个大大的“颜”字。 颜府,客厅内。 砰的一声巨响,上好的一套紫砂壶连壶带杯被重重摔在地上,碎的个彻彻底底。 颜修洪狰狞着一张铁青的脸,满目凶神恶煞的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丫鬟。 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原是守在那处院子看管孙魅儿的。 昨夜,她们也不知是怎么了,迷迷糊糊睡死了过去,便是院子走了水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吵醒她们。 直到晨起悠悠转醒,看到满身寒霜的老爷恶狠狠的盯着她们,两人才知道,昨夜府里进了贼,孙姨娘被人救走了,院子也被烧了。 “说”他一掌拍在桌子上“那个贱人到底是被谁救走了。” 昨日,兆管家派人连夜给他递了消息,他是真没想到那个在府里毫无存在感的姨娘,竟然胆敢背着他偷人,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还不够还诋毁他的名声。 好,很好,他要不亲手宰了那个贱人,如何消下心头的那口恶气。 只是谁曾想,他连夜赶回来却没有看到那个让他恨不能扒皮抽筋的贱人,看到的却是黑漆漆的残垣断壁和断瓦荒凉的院子。 “老爷,求老爷饶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也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 两个丫鬟六神无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一知一道?”颜修洪一字一顿,眼底嗜血的光芒伴随着嘴角那一丝冷血的笑意,如同来自地狱一般。 “来人,这两个丫头看护不力,拉下去,送去怡红楼。” “啊!老爷,求老爷饶命……” 一个丫鬟吓的惊声尖叫,不断的挥舞着手臂。 另一个丫鬟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怡一红一楼三个字,足可以吓的她心跳骤停而亡,那是颜府开的妓院,是她们宁肯死也不愿意去的地方。 但是,没有人理会她们的死活,在一阵天旋地转后,两个丫鬟被套进麻袋里偷偷运了出去。 这时,兆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老爷。” 颜修洪转身,一张铁青的脸还未散去,充满血丝的眼睛,咬牙切齿道“何事?” 兆管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灌到脚,老爷一旦动了大气,双眼里必定充满血丝,狰狞的让人害怕“玉……玉巷园出事了。” “玉巷园。”颜修洪猛然抬头“出了什么事?” “老爷,还是老爷亲自去看看。”兆管家如何不知道,老爷打算卖了玉巷园给天宝少爷还赌债,可是……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也不知还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颜修洪一听,便心知这是出了大事,抬脚快步出了府。 站在玉巷园门口,颜修洪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还好身后兆管家手疾眼快扶了一把。 玉巷园里,三进院落的所有树木花草,一夜之间枯黄掉落,每座院子的房顶上,光秃秃的树干上,假山上,或飞,或站,或呀呀叫着成群的乌星鸟。 伴着那些白色的鸟屎,空气中飘荡着难闻的腐臭味,水池里的锦鲤鱼翻着白白的肚皮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一阵风吹过,树叶滚滚,院里的红灯笼吱呀吱呀来回飘荡,啪嗒一声,所有的红灯笼同一时间掉在地上,头顶上成群的乌星鸟突然飞起,盘旋在玉巷园上空。 “这这……这。”饶是见过大风大浪,心硬如铁的颜修洪,也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兆管家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咽了咽口水,忍着颤抖的双腿上前。 “看门的老王头被吓的不轻,人已经被送进了医馆,老爷,要不……要不找个法师做做法。” 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所有的地方都鲜花绽放,彩蝶飞舞,枝繁叶茂,唯有这玉巷园,枯枝败叶,死鱼烂虾,灾鸟成群。 “找,马上去把真元观的道长请来。”作法驱邪,他眯了眯眼,似乎想起了很久远很久远的一件事,曾经在颜府里也做过法驱过邪。 “还有。”出了玉巷园大门口,站在马车旁,颜修洪面若寒霜。 “去找玄阴阁,十万两,买孙魅儿的下落,把人送到我跟前。” “老爷。”兆管家惊讶“为了一个贱女人,花那么多钱……” 只为买她一个下落,而不是杀了她。 “老爷我要亲自动手,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颜修洪阴恻恻的说着,满脸的鄙薄阴骘。 他觉得,所有灾祸,都是从那个贱人偷了人,诅咒他开始的。 兆管家低了低头,掩过眸底的那抹精光,似乎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不远处,巷口的角落里,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并行而立。 颜幽幽一身淡蓝色的长裙纱衣,腰上系着一个蝴蝶结,简单的发髻上插着一支梅花小簪,长长的头发犹如黑色的瀑布一直垂到腰间,朴素而不失优雅,唯一不变的还是那脸上金色的面具,让人惊艳却又想一探究竟。 第20章 猖狂,八个幌子 她的身侧,颜容换了一身墨绿色的云锦袍子,大大的眼睛兴奋的盯着玉巷园上空。 “娘亲,昨晚你和小黑就是来办这事来了?”这么好玩的事,竟然不叫上他,颜容心里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只臭乌鸦重要。 颜幽幽揉了揉他的发顶“你昨日跟着我跑了一天,又累又饿又困,娘亲……不忍心。” 她何止是‘不忍心’啊!要是昨晚这个小魔头跟着来,那玉巷园肯定比今日还要惨上十倍,她可不想买到手后,光收拾院子就要收拾十天半月的。 有娘亲的这番话,颜容郁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娘,刚才那两个人是颜府的吗?” 听说这玉巷园是颜府的外宅,刚刚那两个人是从院里走出来的,除了颜府的人谁还能进去。 颜幽幽点点头“锦衣华服的那个是颜修洪,另一个是兆管家,娘亲的仇人之一。” “颜修洪?我那个名义上的外祖父吗?”颜容舔了舔唇,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心里早已有了计较。 “对,名义上的。”当年原主所受的那些辱骂、嘲笑、侮辱、殴打,一桩桩一件件不都是有他的默许吗? 五年前,那段残忍至极的记忆,让她想起来都心里悲不自胜。 原主被颜白氏母女诬陷下药,原主母亲为她下跪求情,而颜修洪作为夫君,作为父亲又都做了什么? 他狠狠的一脚踹在了自己妻子的身上,薄情无义的冷骂道: “你还有脸求情,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好女儿,刑克之命的扫把星,败坏了我颜家满门声誉。” 那满脸嫌弃的眼神,没有一丝信任,也没有一丝心疼。 “你可还记得,那卜卦之人曾经说过,这孽畜乃是刑克之命,你现如今还要护着她吗?你是想让我颜府上下毁于她之手。”他说完,如同扔死狗一样把原主的母亲扔到地上,完全不顾及一丝夫妻情分。 颜幽幽一想到这些,心口便传来令她窒息的疼痛,凄入肝脾。 “我最痛恨,最恶心的就是身体里流着他的精血。”她实在是厌恶极了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他有钱,有权,有势,但那人皮下却藏着一颗丑陋的黑心。 “娘亲。”颜容一把拉住娘亲的手,看着娘亲面具背后那双黯淡悲伤的眼睛,眼底一片赤红。 那些畜生,当年到底是怎样残害他娘亲,让娘亲竟然会说出这样无奈又痛苦的话。 小小的人,此刻冷峻着神情,满眼的狠戾,看着玉巷园门口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突然邪笑微露。 颜幽幽一歪头,就看到自家儿子还未来得及收回的邪笑“儿子,你又憋着什么坏呢?” 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小崽子,那一颦一动,一个眼神都颇有深意。 颜容恢复了一下情绪,睁着大大的眼睛非常诚恳的说“我在想,应该怎样对付颜家。” “呵,你到诚实?”颜幽幽握紧儿子的小手“别玩死啊!娘亲还不想摊上官司。” 颜容小脸傲娇的一抬“傻子才和他们正面冲突,我们是报仇,又不是讲理。” 呃! 颜幽幽扶额,说的太对了,我们是报仇,又不是讲理,管他阴谋阳谋,只要目的达到就成。 “娘亲,你不是说今天要去砸场子吗?”颜容往阴凉地挪了挪,皱着小眉头想了半天“咱们去砸场子?属不属于正面冲突?” 颜幽幽挑眉“怎么?怕了?” “呵”颜容一耸肩,小大人似的冷哼了一声“小爷我怕过谁?” “咳咳咳,儿砸,谦虚点,做事要高调,做人要低调。”颜幽幽拉着颜容的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了巷子,往最繁华的街道上走去。 身后,暗处,一道身影掠过,悄无声息。 当颜幽幽手牵着颜容站在一品香店外的时候,还未到饭点,但大厅里依旧坐满了人。 颜容抬头,看了看三层楼高的一品香酒楼,又看了看酒楼外挂着的八个镶着金边红飘带的罗圈。 “娘,那是什么?”颜容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心里好奇的紧。 颜幽幽仰头看着那八个镶着金边红飘带的罗圈冷笑道“那叫幌子。” “幌子?”颜容扭头看了看整条街,见有几家也挂着这种东西,但颜色就是单一的红色。 “那边的几个店铺,也挂着幌子?为什么有一个的,有两个的,颜色和这的也不一样?” “因为挂一个幌子的是家眷铺,没有菜系,都是一些面食,小吃;挂两个幌的是小饭店,一般经营的都是主副食酒菜,可以点菜,但是只限于菜单中的菜品;挂四个幌儿的最为讲究,装饰也上档次,可以用来办红白喜事,店内也设普通座和雅间,经营范围内的菜系全通,且菜系内的菜品你只要能点出来就能做出来……” “这么说来,挂八个幌子的档次更高了?”颜容歪头看向娘亲。 颜幽幽点点头“挂八个幌子的,要求能烹调山珍海味,南北大菜,各大菜系皆通,只有你不敢点的,没有他不会做的。” “整个中皇朝,刚挂八个幌子的,也就只有一品香。” “这么猖狂?”颜容看了看那三个大大的烫金大字‘一品香’。 “他自然有敢猖狂的资本,看那八个镶着金边红飘带的幌子了吗?那不是普通的幌子,是皇帝钦赐的,也就是说,这一品香曾经接待过皇帝的銮驾,而且得了皇帝的首肯。” “难怪,娘亲一大早就让静言和南姨准备了那么多的东西?看来咱们这次来不但要砸场子还要摘幌子?” 颜幽幽点点头“只是可惜啊!颜修洪没开个医馆,你娘我更擅长的是医术。” 不过作为二十三世纪最挑剔的顶级吃货,前身又生活在饮食文化绵延上千年的大中国,摘个幌子,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颜幽幽领着颜容进了一品香的酒楼,找了个靠中间最显眼的桌子,坐了下来。 店小二惯是会察言观色的,见这一大一小的穿着,衣服面料款式都是京城最时兴的,想着应该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忙上前拿着布擦了擦桌子。 第21章 齐聚,风起云涌 “两位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你们这都有什么?”颜幽幽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几度,不冷不热,但那语气却有一点不阴不阳。 店小二干笑了一声,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掌柜的方向,见掌柜的点头,店小二也大声开口道: “南北大菜,山珍海味,只要是在菜系内的菜品我们一品香都有?” 他在一品香干了这么多年,要是在看不会出这个女人是来砸场子的他就白混了。 不过,他不怕,在这京城里还没有人敢来一品香砸场子,他倒要看看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到底能有多大本事。 正说着,一品香门口,一个身穿青衣的侍卫疾步走了进来。 看到颜幽幽和颜容母子二人时,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初,从二人身边走过,上了楼。 二楼,正对大堂中央,某个雅间内,青衣侍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王爷,太子的人正在查那对母子的下落。” 青衣侍卫看了看楼下颜幽幽的方向。 “嗯,派人把院子保护起来。”一只修长的手端起了桌上的杯子,半截银色面具背后的眼睛透过栏杆的孔洞,眼底神色忽明忽灭的看着楼下的颜幽幽和颜容二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被颜幽幽母子所救,今早又悄无声息离开的什方逸临,中皇朝的二皇子,当今的逸王殿下。 一旁的青衣侍卫继续回禀道: “昨晚颜修洪的小妾孙魅儿被人救走了,颜府的管家找到昆吾公子,愿花十万两买孙魅儿一条命。” “呵。”什方逸临冷哼一声“没想到太子的人也会找上本王的玄阴阁,接了,钱照收,人不杀。” “王爷的意思?” “这是有人要对付颜府,对付颜修洪,无论是谁?本王帮他一把。” “是”青衣侍卫躬身退到角落里。 青衣侍卫退下的同时,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走进了雅间。 其中一人,高大俊美,五官棱角分明,脚步虽缓慢,却很是沉稳,一双眸子浅笑温柔,目光很是干净清澈。 另一人,眉目清秀,五官精致,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里,流露出高贵淡雅。 “四王爷,管公子。”青衣侍卫躬身一礼,知道三位主子必定有事相商,转身退出了雅间。 “表哥,你猜我刚才在大堂里看到了什么?” 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男子,姓管,名莫,京城管大将军嫡子,什方逸临表弟,郡主钟离敏的未婚夫。 什方逸临没动,也没有看他,对于自己这位性子跳脱的表弟,什方逸临有时候很是头疼。 倒是一旁的四王爷什方嘉辰淡淡笑着坐在管莫身边,看向什方逸临“二皇兄。” “嗯”什方逸临点点头。 管莫见逸王稳坐如松,连眼皮都没看他,一点也不尴尬的继续开口“砸场子的,看看看,楼下大堂正中央那对母子。”管莫抬手指向颜幽幽和颜容。 啪!筷子抽在手背上,“大将军府的家教就是这样教你的?” 管莫愣了一下,他表哥,堂堂逸王殿下,何时管过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表哥,你没事?”管莫往前探了探头。 什方逸临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继续往楼下望去。 倒是什方嘉辰很是意外,印象中,二皇兄从来都是冷若冰山,外界的事情很少能打动他去关注一眼,怎么今日……他的眸子顺着什方逸临的目光看向楼下的颜幽幽。 只是,盯着颜幽幽的何止是他们。 二楼另一间雅间里。 一个身穿锦衣绸缎,五官分明俊美,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狭长的眼角上翘,高贵不言自明。 男人对面,一女子长尾白裙,裙上绣着淡雅的牡丹花图案,腰间盈盈一束,身材纤细如柳,精致白皙的小脸上盈盈浅笑,清丽中又不乏娇媚婀娜。 只是那浅笑的眸子里却酝着别人看不透的毒意,她盯着楼下的颜幽幽好似甚是自然的开口道“没想到还挺有缘分,又碰到了那对母子。” 对面男人指尖旋转着青花白瓷的小杯子,挑着一双风流肆意的眼睛看着楼下“绾儿,认识那对母子?”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颜绾倾,宋子玉夫妻。 “嗯”颜绾倾压着心底的怒气,桌子下的双手紧紧攥着“在城门口,我听这对母子出言侮辱父亲,便和她们吵了起来,碧荷还因此挨了那女人两巴掌。” “何时发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一个贱民,竟敢侮辱当朝丞相,我看她是不想活了。”宋子玉忽的起身,眸子全都是狠绝之色。 颜绾倾莲步轻移,拉住宋子玉的手朝着楼下看去,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带着一丝不甘。 “别动气,这会子正是吃饭的点,楼上楼下的达官显贵不少,隔壁逸王,四王还在,等她出了一品香,在教训她也不迟。” 此时,楼下,整个大堂的吃客,喝茶的放下杯子,吃饭的停了筷子,都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颜幽幽母子。 敢来一品香砸场子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颜幽幽懒得管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眼神,倒是颜容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瞧着桌面,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店小二。 “真的我们点什么,你们就能做什么?” 店小二有些鄙夷的看着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冷笑着大声嘲讽道: “难道二位客官进我们一品香酒楼的时候,没有抬头看看那八个幌子吗?整个中皇朝,能得到皇上御赐的八个幌子,唯有我们一品香一家。” “哦。”颜容大爷似的歪在椅子上,打量了一番店小二,摇晃着小脑袋,虽然他很想一拳揍在那狗眼看人低的脸上,但为了娘亲的计划,他忍了。 “唉,还是太年轻,我奉劝你准备好梯子,要不然等会摘幌子的时候,闹得人仰马翻,丢脸。”颜容一脸苦恼,颇为无奈的摇着头。 那看似少年老成,人小鬼大的模样,让二楼的什方逸临情不自禁的扯出一丝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22章 刁钻,从未听过的五道菜 一旁的什方嘉辰很是心细的捕捉到了二皇兄嘴角那似有似无的笑意,这让他又一次大吃一惊。 “呵,摘幌子?”楼下,店小二脚步沉了一下。 “小的是真不知,你们是有几分胆子,有几分能耐敢来我们一品香摘幌子?” 颜幽幽斜眼看了看店小二,心里嗤笑:难怪敢如此目中无人,原来也是个练家子。 她一副老神在在的靠在椅背上,清冷夹杂着浑厚内力的声音徐徐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怎么?敢挂幌子,却不敢让人摘幌子?刚才不是还说南北大菜,山珍海味,只要是在菜系内的菜品你们一品香都有吗?既然敢挂八个幌子,你们就要知道,只有我不敢点的,没有你们不会做的。” 嘶! 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回荡在一品香酒楼,从大堂至三楼雅间,顷刻间,鸦雀无声,便是连酒楼外路过的行人,都纷纷停下脚步,站在门外往里望去。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一条街都沸腾了,竟然有人胆敢去一品香摘幌子,而且还是个带着孩子不见真容的女子。 乌泱泱的人群,瞬间把一品香酒楼围得水泄不通。 颜幽幽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也不管那店小二和掌柜的铁青的脸,再一次用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笑道: “竖起耳朵听好了,我要点的第一道菜佛跳墙;第二道菜冷锅串串;第三道菜开水白菜;第四道驴打滚,第五道最后一个甜点,给我儿子点的,叫懒人布丁。” 颜幽幽点的菜都很刁钻,佛跳墙属于闽菜系,出自于清朝道光年间; 冷锅串串属于川菜系,最早出现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成都,况且,她来到这个异世已有五年的时间,这个朝代的人不爱嗜辣,犹记得她第一次用辣椒做水煮肉片的时候,老头和静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开水白菜是由川菜名厨黄敬临在清宫御膳房时创制,看似简单,实则最难。 驴打滚源于满洲,缘起于承德,盛行于北京,是北方人最爱吃的一种风味小吃。 至于最后的甜点懒人布丁,完全是因为颜幽幽在1号的空间里偶然发现了布丁粉,闲来无事在山上给孩子们做来吃,是她儿子的最爱。 颜幽幽话音一落,店小二铁青的脸瞬间变成了紫红色。 颜容趴在桌子上,两手托着下巴,心里乐不可支。 “我说,你这脸怎么青一阵儿紫一阵儿的,不会这么简单的菜品,一品香都做不出来?” 不要说是店小二傻眼,就是围观的吃客和看客都目瞪口呆,二楼三楼的客人也不约而同的走出雅间,扶着栏杆往下看。 所有人都在议论,那头戴金色面具的女子点的到底是什么菜?一品香到底能不能做出来? 别的菜他们不敢说见过或者吃过,但那开水白菜顾名思义,就是大白菜啊! 店小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掌柜的倒是个精明老谋的人,慌忙上前亲自给颜幽幽母子二人倒茶。 然后转身对店小二道“快去,上后厨去问问大师父。” “是”店小二黑着脸,却再也不敢轻视那母子二人,转身往后厨疾步走去。 其实,哪里需要店小二去后厨问,前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后厨的大师父自然听到了。 大师父姓苏,年纪少说也有五十几岁了,在这个时代酒楼里的大师父相当于后世的行政总厨,不但厨艺精湛,经验也是相当丰富。 可是,当颜幽幽那五道菜一说出口,苏师父心里就暗道不好。 佛跳墙他没听过,冷锅串串他也没吃过,其他两道菜他连见都没见过,但那开水白菜,字面上的意思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东西南北,这大白菜随处可见,说明这些菜不是胡诌的,他又不能说人家出的不对。 苏师父是真急眼了,他在一品香干了一辈子,临老临老可不能败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怎么办?”这一品香的招牌要是毁在他手上,以颜老爷的手段,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其他几个做菜的师父也是急的焦头烂额,这五道菜,除了开水白菜,其他四道,连听也没有听过。 “老李,老孙,老王你们能做吗?”苏师父拿起勺子又放下铲子,心里已经一团乱麻。 “别的没听过,倒是那第三道开水白菜可以试试。”老孙开口,他也没把握,但好歹干了一辈子厨师,临阵磨枪。 “对……那开水白菜可以试试。”其他几位师父也随声附和。 “要不,还和以前一样,蒙混过关。”另外一位厨师提议。 毕竟之前也有不开眼的来一品香摘过幌子,但那些人点的菜品从没有如同今日这样刁钻过,之前遇到这种没有做过的菜品,他们便把其它菜式稍加改良,混水摸鱼打个擦边球。 只是还未等几位大厨商量妥当,掌柜的也火急火燎的跑进了后厨,跟在掌柜身后的还有两个人。 几位大厨一看,心下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大小姐,姑爷。”跟着掌柜来到后厨的不是别人,正是颜绾倾和宋子玉夫妻二人。 “怎么样?那个女人点的五道菜,你们能做吗?现在可是饭点,从楼上到楼下,多少少双眼睛盯着呢?”颜绾倾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 她本来还想着等那个该死的母子二人离开一品香,便让宋子玉找人先收拾她们一顿。 毕竟,她前日刚和空桑山联系上,还未得到准信,自己又不会武功,不敢贸贸然和那个贱人当面对抗。 没想到,她还没收拾她呢,她竟然胆敢来一品香砸场子摘幌子。 “这……这”几位大厨面有难色的低了低头。 苏师父作为酒楼的大师父,这种时候自然不能退缩。 “那道开水白菜,倒是可以试试,只是其余四道菜,光有名字,根本不知道里面的食材是什么?”自然也没法子做出来。 颜绾倾一听他们如此说,心头的火气四处乱窜,脸色也越涨越红。 第23章 父女,见面不识 “楼上逸王,四王都在,镇国将军府,太师府的人也在,达官显贵,富贾商户也不少,这么多客人眼睁睁的看着呢?你们却告诉我,五道菜只会一道?” “大,大小姐,要不还是按照之前……” “不可,”没等颜绾倾开口,掌柜的便一口否决了。 “大小姐,人家既然敢来,就是做好了准备,如果耍赖蒙混过关,万一让她察觉出来,只会砸了咱们一品香的招牌。” “那怎么办?”颜绾倾紧紧的捏住了手上的丝巾,眸底闪着明显的毒意。 “去请岳父。”一直没说话的宋子玉开口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大堂内,颜幽幽闭着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颜容趴在桌子上,斜眼看向店小二。 “我饿了!还没好吗?难道你们一品香连这么简单的几道菜都不会做?” 别看颜容人小,但说话的声音却不小,话音一落,惹得楼里楼外议论纷纷。 那店小二脸上堆着笑,再也不敢有半分的不敬,至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客官,稍等片刻,大厨们正在做。” 哗!楼里楼外又是一片震动,果然,这一品香的厨子手艺了得,他们连听都没听过的菜,一品香竟然都会做。 此时,有人看向颜幽幽的目光多了不善,也有人看向颜幽幽的目光多了可怜。 颜容看着店小二,笑着“哦!”了一声。 继续趴在桌子上数着手指头。 颜幽幽闭着眼睛,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不着急,让他慢慢想,就是等上两天两夜本姑娘也等得起。” 一品香出了这么大的事,想来那颜修洪应该知道信了? 与此同时,颜府内,颜修洪正站在府邸门口与一位刚刚下车的道长寒暄。 “颜老爷,几年不见,别来无恙。” 那道长身材干瘦,穿着一灰色道袍,右手拿着拂尘,一双圆滑世故的眼睛里全然没有修道之人的清澈。 “道长安好。”颜修洪微微躬了下身子,继续道: “这次请道长来是因为玉巷园的事……” 话还未说完,远远的便见一品香的伙计骑着快马,龙卷风一般的到了眼前。 “老爷,大事不好……”那伙计翻身下马,一看都有生人在一旁,硬生生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颜修洪溴黑着脸色,为伙计的冒失而生气,但又不好当着道长的面责备“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那伙计住了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倒是兆管家察言观色,上前一步对那道长躬身“道长一路舟车劳顿,请进屋歇息片刻。” 那老道自然也知道避嫌,跟在兆管家身后进了院子。 “老爷,有人去一品香摘幌子。”眼见跟前没了外人,那伙计赶忙开口。 “你说什么?”颜修洪眼睛一瞪,瞳孔紧缩了一下“走。” 颜府和一品香都是在京城的最中心地带,不一会的功夫,颜修洪已经由伙计领着从侧门进入了后厨。 此时的后厨人仰马翻,一颗颗的大白菜整整齐齐的摆在菜板上,灶里的火熊熊燃烧着,却不见油烟香气。 “怎么回事?”来的路上,伙计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爹。”颜绾倾心底泛起了一股股的寒意,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几位大厨连一道菜也没有做出来。 “岳父。”宋子玉也一改往日邪佞放荡的模样,有人敢摘一品香的幌子,不但是打了颜府的脸,也间接的断了他的财路,自从和颜绾倾成亲至今,他的吃喝用度,奉申贺敬大部分都是出自颜府。 “老爷……”苏师父想要说什么。 颜修洪抬手打断,看了看满地的白菜叶子,眼皮扑腾扑腾直跳“你们只告诉我,那五道菜能不能做?” 果然是混迹商场的老油条,声音虽不大,但威严厉呵。 苏师父看了看锅里翻滚的开水煮白菜,心头拔凉拔凉的,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做了无数道开水白菜,可是越做越心惊。 作为厨师,他不认为开水白菜真的只是用开水把白菜煮开那么简单,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到嘴的话想了半天,组织了半天,也终究没有说出口。 颜修洪闭了一下眼睛,又张开,几位厨师一言不发,答案显而易见了。 但他不死心“当真做不出来?” “老爷,那女人说的这些菜名,我们连听都没听过,她会不会是对家派过来的?会不会……这世上根本没有这几道菜!”有一个厨师忍不住开口。 “是啊!佛跳墙,驴打滚,懒人布丁,冷锅串串,这……这光看名字,根本就不知道该用什么食材。”又有厨师为难的开口。 “我做了这么多年厨师,也是第一次听说?” “……” 颜修洪眉头紧紧皱起,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转身出了后厨,去了大堂。 还未进入大堂,便听到一个孩子脆生生毫不掩饰的讥讽声音。 “小二哥,我们都等了快要一个时辰了,这么简单的五道菜还没有做好吗?” 接着颜修洪便看到了趴在桌子上幸灾乐祸的孩子和一个头戴金色面具的女人。 嘶! 颜修洪停住脚步,他虽然看不清那金色面具下的脸,但不知怎么好似这女子的背影让他多少有些熟悉的感觉。 颜幽幽虽然闭着眼睛,但能感觉到有人正在不怀好意的盯着她,甚至那目光里透着一股子毒辣和算计。 面具背后的嘴角冷冷一笑,她知道,颜修洪来了。 她伸了伸胳膊,慢慢站起身,用那种略带慵懒又魅惑至极的嗓音道: “既然做不出来,怎么还有脸挂着那八个幌子?” 她一身淡蓝色的长裙纱衣,简单的发髻上插着一支梅花小簪,长长的头发犹如黑色的瀑布一直垂到腰间,金色的面具上映衬着正午的阳光,光华缓缓流转,暴露在面具之外的肌肤,凝脂如雪色。 平静、冷寂、狂傲又疏离,颜幽幽释放出了目空一切的强大气场。 第24章 颜绾倾,偷鸡不成蚀把米 二楼,什方逸临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动了一下,虽然与她相隔不近,但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身上那股狂傲无忌的气场。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如此与众不同,桀骜不驯,又有一种别样的冷峭疏狂,让他冷寂多年的心,突然升起了丝丝颤栗。 银色面具下的眼底幽邃似海,嘴角隐忍一勾,但笑意却转瞬收敛。 这个女人,不但救了他的性命,还勾起了他的兴趣。 一旁,管莫咽了咽口水,看向什方逸临道: “表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怎么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什方逸临:这话说的,并没有让他产生反感。 楼下,颜修洪随着颜幽幽的话,脸色越变越沉,沉的连眸都结成了冰霜。 但他毕竟不是那种一激就会不计后果发怒的人。 商场纵横多年,心机隐忍,外宽内深,他一样都不少。 况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 反倒是身后的颜绾倾,手中捻着的长裙紧了又紧,阴沉着一双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颜幽幽。 这个贱人,她到底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到她面前来找麻烦? “这位姑娘。”颜绾倾双目里快速的隐过几分狠绝,一双眸子氤氲着疑惑,两排睫毛不谙世事的眨了眨,犹显得她灵动清美。 “姑娘有所不知,门外挂着的那八个幌子,乃是圣上恩赐,没有圣上的金口,幌子只可挂着,不可摘,如若姑娘为了自己扬名立万而强行摘下来,那岂不是至圣上的脸面于不顾。” 围观的众人一听,有的点头,有的摇头,顿时议论纷纷。 颜幽幽看向颜绾倾,不屑道: “呵,你是哪位?这一品香是你开的?” 颜绾倾手一僵,努力的把嘴角的那份恨意压下去,还未待她说话。 对面的颜幽幽又道: “姑娘能在这么多人当中为一品香说话,显然与这一品香酒楼是有渊源的。既然这位姑娘说到那八个幌子乃是圣上恩赐,口里眼里又满是恭敬和尊崇,那姑娘为何不把这八个幌子供奉起来,每日烧香上供,当做传家之宝,以供后世子孙瞻仰。怎可把皇上的御赐之物挂在酒楼的屋檐下,忍受着风吹日晒之苦,这岂不是大大的不敬。” 噗! 噗嗤! 楼上楼下,也不知是谁笑出了声。 颜幽幽根本不给她张口说话的机会,继续道: “还是说,一品香酒楼把这御赐的八个幌子挂出去,其实并没有对皇上有多崇敬,只不过是利用这御赐的八个幌子来提高一品香的知名度,打压京城内的其它酒楼,排除异己,以此让你们一品香独霸一方。因为一旦有人来挑战,摘幌子,你们胜出了一切好说,一旦你们失败了,就用皇帝御赐这四个字为自己的失败开脱,以此来堵住悠悠众口。” 颜幽幽说的毫不忌讳,打蛇打七寸,颜绾倾既然用皇帝御赐来压她,想让她息事宁人,她偏不,因为她知道皇权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无可估量的权威,皇帝御赐之物,是一柄双刃剑,用好了,满门荣耀,用不好,抄家灭族也不是没有。 果然,身后的颜修洪一听到此话,脸色顿时大变。 利用皇帝御赐之物打压对手,排除异己,独霸一方,这几个字,字字珠玑,字字让人头皮发麻。 颜绾倾万万没有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颜幽幽扣了这么一顶蔑视皇权的帽子,脸色青白一片,心里却浮出了各种毒辣的计谋。 “这位姑娘。”颜修洪瞪了一眼女儿,示意不要让她说话,抬头看向颜幽幽道: “我是一品香的老板,姑娘刚刚对御赐之物的理解稍显偏颇,我一品香绝对没有因为御赐之物而做过有损于皇家之事,况且,每年都有摘幌子的同行前来切磋,所点的菜也都是菜系内的菜品,姑娘这几个菜纵观整个中皇朝也无人听说过,所以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颜修洪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挡掉了袭来的潜在危险,顺便还话里话外敲打着众人,这个女人点的菜有可能不是菜系内的菜品,有可能是胡邹的,有可能连她自己都做不出来。 “哼。”颜幽幽冷笑。 “自己孤陋寡闻,学识浅薄,见闻狭窄,还敢挂八个幌子。” “嗤,小瞧人。”一直趴在桌子上看热闹的颜容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 “这些个菜都是平时小爷我吃腻了的,你坐进观天,眼光狭小,难道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吗?” 颜容说完,看向颜修洪,那眼神里的不屑于顾简直不要太明显。 颜修洪看着那孩子,突然眉头紧皱,眸子里一瞬间的迟疑划过,他总觉得那孩子的眼神怎么这么熟悉。 一直没有说话的宋子玉搂着颜绾倾,一张俊脸阴沉双眸肆意的盯着颜幽幽: “既然小公子都吃腻了,那就请姑娘给我们大家伙把这道五道菜做出来,只有做出来了,我们才能知道姑娘是真有本事?还是胡邹?” 颜幽幽看向他,又看了看依偎在他怀里小鸟依人,泫然欲泣的颜绾倾,脑海中的记忆忽闪而过,心口处传来阵阵刺痛。 她知道,这不是她的情绪,是原主的情绪。 她没动,甚至连手指也没有动一下,就那样忍着心口处的刺痛盯着那两个奸夫。 宋子玉,原主曾经的未婚夫,这副躯壳哪怕历经五年之久竟然还对他有情,颜幽幽心里嗤笑。 低头腹诽的骂道:傻子,你难道忘了,他在婚约期间与颜绾倾勾搭成奸,你难道忘了,他为了迎娶颜绾倾,亲手扇过你两个耳光,你难道忘了,他嘴里还骂过你,下贱胚子,凭你也配与本公子有婚约?就你这种货色,便是扒光了送到本公子面前,本公子也不会看你一眼,这些你难道统统都忘记了吗。 颜幽幽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口上的刺痛瞬间消失,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染着三分的嘲笑看向宋子玉开口道:“这位公子,只怕我做出的菜你消受不起。” 第25章 让你们,心服口服 “这位公子,只怕我做出的菜你消受不起。” “哼,就这两道菜还需要我娘亲自出马?”颜容鄙夷的看了眼宋子玉,人模狗样,却是个色令智昏的东西。 颜幽幽不理会脸色铁青的宋子玉,低头看向颜容道。 “儿子,去门口看看咱们的人来了吗?”她今天的目的是摘一品香的幌子,砸一品香的场子,至于宋子玉,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好嘞!”颜容起身,正待要抬脚。 便听见,自一品香酒楼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主子,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随即,门口的人自动分成两排,三个身穿黑衣的年轻女子手持托盘鱼贯而入。 五道菜,一一放在桌子上。 其中说话的女子便是颜幽幽的贴身侍女,静言。 另外两个,颜幽幽仔细看了看,其中一个女子还故意跟她挑了挑眉,颜幽幽无奈扶额。 作天作地的南离果然没有听她的话,还是易了容来凑热闹,那另外一个女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 三名年轻女子整齐划一的退回到颜幽幽身后,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时间,整个酒楼的人全都颇为惊讶又意外的看向头戴金色面具的那个女人,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甚至从进酒楼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她姓甚名谁?但刚刚这一幕却又无时无刻的不再告诉众人,这个女人身份不简单? 颜幽幽含笑肆意又邪佞的看向颜绾倾,那看似笑着的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颜绾倾攥在一起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刚刚那双眼睛,又让她感觉到了熟悉。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从第一天在城门口与她发生争执?到今日来一品香摘幌子?她为何处处与她与颜府作对?她只觉得脑子里的一根弦在看到那双熟悉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眼睛时,忽明忽灭。 与她有同样感触的还有颜修洪,他看向那面具背后的眼睛,总感觉那眼睛里有无边无际的怒气和恨意,他搜肠刮肚的想着自己到底是何时得罪了这样一个神秘的女人。 对,神秘,越神秘就代表着越危险。 而越危险就代表着越麻烦。 静言斜眼看了看颜修洪三人便秘一样的脸,翻着白眼走到桌边,看向大堂里的众人。 “这五道菜就是刚才我家主子在一品香点的菜品,既然是摘幌子,我们自然不会给人落下口舌。” 静言说完,转头看向颜幽幽。 “儿子,你去。”颜幽幽摸了摸颜容的头发。 “好嘞!”颜容摩拳擦掌。 在家的时候,娘亲已经告诉过他,揭开菜品的顺序。 整个一品香酒楼所有人,眼神齐刷刷的看向那个摇摇晃晃的小身影,便是二楼的什方逸临都忍不住缓步走出雅间,一瞬不瞬的盯着颜容。 “咳咳,看好了啊!小爷我让你们一品香输的心服口服。”说着走到第一个托盘跟前。 “这个是小爷我最爱吃的懒人布丁。” 哗!盖子揭开,如同小碗一样倒扣着的嫩白色颤巍巍的牛奶布丁出现在众人面前。 哇! 人群里炸开了锅。 “这是啥?也没有香味?” “怎么跟冬天河里的冰块一样,金莹剔透?” 颜容双眼放着光,舔了舔舌头,看向众人道; “一会,试吃的时候,谁也不许跟我抢布丁。” 哈哈哈 人群里哄堂大笑。 “不会跟你抢,赶紧揭开下一道菜。”有人吼了一嗓子。 颜容看了看娘亲,颜幽幽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笑着点了点头。 “下一道菜,开水白菜。”颜容揭开盖子,一股雅香扑鼻而来,菜色如同莲花,形态艳丽,在清鲜明快的醇汤中缓缓绽开。 这一下人群哗然,谁会想到,白菜竟然还能做出一朵花的模样。 一品香后厨的厨师们不约而同的伸长了脖子,一个个脸色青红交加,看向颜幽幽的眼神,又是恨又是爱。 “下一道驴打滚,冷锅串串。”颜容一连开了两个盖子。 驴打滚外裹上的豆面,如同野驴撒欢打滚时扬起的阵阵黄土一般,形象又传神。 冷锅串串颜幽幽特意教静言调了微微辣的口感,签子是用红柳枝削成的,穿上各类蔬菜肉类,新颖又独特。 “最后一道。”颜容唧唧嘴“佛-跳-墙” 颜幽幽看着他嘴馋的模样,好笑的摇了摇头,淡淡起身一边把小坛子缓慢开启,一边念道: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随着坛子的慢慢开启,一缕奇香伴着酒香扑鼻而来,直入心脾,盛出来汤浓色褐,却厚而不腻,更是香飘四座,烂而不腐。 这一下,人群彻底沸腾了,无论是大堂还是二楼,三楼,有腿快的早已跑了下来。 不要说其它四道菜无论是外观还是色泽都已经实属上品,单单一坛佛跳墙,不用品尝单闻这香气,也足以摘下一品香的幌子。 “不行,本公子要去尝尝。”管莫连楼梯都没走,直接飞了下去。 “哎!”什方嘉辰耸耸鼻子,看向自家二皇兄。 “本王要不是个皇子,要不为了面子,要不是为了这个身份,真想跟管莫一样飞下去试吃。” 说完摇摇头,一脸无奈,一脸的心有不甘。 “尤其是那坛佛跳墙,只怕以后会心心念念致死难忘喽。”说着还耸着鼻子,闻了闻空气中的香味。 什方逸临望着楼下静静而立的女子,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那金黄色的面具上,面色诡谲的低着头进了雅间,心里则是另一番想法。 楼下,颜修洪从最初的不屑,愤恨到最后的熠熠生光,看着那五道菜,他似乎看到了无数的金银珠宝飞奔而来,无论如何他也要得到这五道菜的食谱。 “姑娘,我们能试吃了?”人群中有人手里拿着碗筷,想往前凑去。 “吃,可以。”颜幽幽抬起头。 “不过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姑娘快说?” “姑娘快请说?” 一声又一声的急吼吼炸了锅一样。 第26章 摘下,一品香的幌子 颜幽幽看向颜修洪,笑道。 “颜老爷,是你的人去摘幌子?还是我的人去摘幌子。” “你……”颜修洪发光的眼睛还未从那五道菜上挪开,就被她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从二楼飞下来的管莫横着一双桃花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向颜修洪。 “颜老爷,还不快去摘了,做不出来,还挂什么幌子!” 管莫冰冷冷的嗓音响起,声音不大,却沉稳如石。 颜修洪抬眼一看见管莫,两只眼皮突突跳个不停,有这个霸王在的地方,必定逸王,四王也在,逸王杀伐果断,冷酷的不近人情,四王公正廉明,从不徇私情。 况且,此时正是吃饭的点,楼上楼下不知有多少朝堂上的官员看着,今日恐怕是一品香的绝日了。 颜修洪颤抖着声音看向身后的掌柜“去……摘了。” “爹” “岳父” 颜绾倾脑子嗡的一声,冰寒的眸子只恨不得把颜幽幽抽筋剥皮。 她看向堵在门口那些看热闹的人,看向大堂里一个个手持碗筷跃跃欲试想要品尝菜品的人,只一瞬间,心底便徒生出了一个毒辣的诡计。 她假意踉跄的倒退两步,闭着眼睛扶住额头,身子摇摇晃晃似乎承受不住打击。 “绾儿”身旁,宋子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把她带到靠墙边的椅子上坐着。 颜幽幽懒得去看颜绾倾那矫揉造作的模样,转身道“静言。” “主子。” “去,把每道菜,盛上一份,给这位公子品鉴。”颜幽幽看向管莫,眼神似笑非笑,却带着淡漠和疏离。 “是”静言点头。 “姑娘。”管莫也看向她。 “如果我花大价钱买下姑娘的菜谱,不知道姑娘能不能赏脸……” “不卖。”颜幽幽冷冷打断他的话,拉着颜容转身出了一品香。 “公子,这是我家主子请公子品尝的。”静言把分成的五道菜放在一个托盘上递给管莫。 管莫接过托盘“这位姑娘,你家主子在哪住?我想三顾茅庐,请你家主子……” 静言面若冰霜的看了他一眼,给其余人分发完,收拾好东西,连哼都没哼一声,转身也出了一品香。 五道菜分量并不多,但试吃过的人却一个个赞不绝口。 静言想既然摘幌子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们就没有留在这的必要了。 看着那接连远去的背影,管莫愕然。 没想到自己会被那一主一仆前后漠视,伸手摸了摸脸皮。 “难道,我这张脸没魅力了?” 心里暗暗想着,回到楼上,一定要让玄阴阁的人查查那位姑娘的下落。 只是他哪里知道,他那冷冰冰的表哥今日一早刚刚从那姑娘的家里离开。 姻缘这种东西,看似缥缈,实则玄妙的很。 一品香酒楼外,乌压压的人仰着头亲眼看着那象征着一品香荣耀的八个幌子被一个一个摘了下来。 颜修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胸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疼的他心肝脾胃肺翻来覆去的绞痛。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双拳紧握,曈孔微眯,动了动喉咙,咬着牙死死的盯着颜幽幽,因为不甘,下颚的肌肉都在颤抖。 颜幽幽离他不是很远,耳力极好的她,甚至都能听到颜修洪气呼呼的喘息声。 “呵”颜幽幽挑眉一笑,静静的平息着心里那痛快的火焰。 不屑的眼神从他脸上飘过,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哪怕心里恨毒了她,恨不能马上把她五马分尸。但在众人面前,他还是会表现出‘从容大度’的一面,让人恶心。 这种人,就是俗语里软刀子杀人不见血,硬刀子杀人不留情,险刀子杀人没法防的奸佞小人。 “静言,你带着容儿先回去。”她眼睛盯着对面的三人,身形未动。 她了解他们,都是不会吃亏的主,现在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暗流涌动;波诡云谲,一旦她们离开,恐怕会有无数的杀手尾随。 “是,主子。”静言如何看不出现如今的形势,如若颜家好对付,主子早就回来报仇了,何至于还要等待五年,筹谋三年。 “娘,容儿不走”颜容上前一步,紧紧拉住娘亲的手“无论如何,容儿都陪着娘亲。” 颜幽幽心头一暖,拍了拍颜容的背,附在他耳边小声道。 “放心,你和静言,南姨回去安心等着便是。” “不”颜容郑重摇头“容儿不怕,容儿和娘亲共进退。” 小小的人,目光如炬,却异常坚定决绝。 “好儿子。”颜幽幽揉了揉儿子的发顶,在这异世五年,她庆幸老天赐给了她一双聪明懂事的儿女。 “静言,保护好容儿。” “是,主子。”静言上前,把颜容紧紧护在身边。 身后一个黑衣女子上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附在颜幽幽耳边道“放心,暗处有咱们的人。” 颜幽幽咧嘴一笑“我说,你可真胆大,把那位易了容就领出来了。” “呵,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个老王八肯定想不到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行啦,你别得意,小心护着她周全,千万别出岔子。” “放心。”南离说完,转身退回到颜幽幽身后。 二楼,什方逸临淡然起身,与守在雅间门口的覃刈耳语了两句。 覃刈得了令,快速的闪身离去,不过片刻又返回了雅间。 “主子,魅影亲自去了。”覃刈道。 “嗯”什方逸临点点头。 “表哥,你这是……”管莫和四王什方嘉辰正在品尝佛跳墙。 “无事。”什方逸临坐下,眼神看向窗外那傲然独立的女子。 一品香酒楼门口,颜幽幽背手而立,脸上的金色面具熠熠生辉,光芒万丈,一袭淡蓝色长裙,衣袂翩翩,裙角轻扬,清雅出尘的像一株盛开在冬雪中的寒梅。 那面具下的眸子,凌厉的目光像是能刺穿对面的一切,那傲视天地的气势让颜修洪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的目光看似不经意的扫过颜绾倾,却把她那还未来得及收回的阴毒眼神看了个一清二楚。 第27章 意外,苏师傅自戕 “呵”颜幽幽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染着三分的笑意。 也难为了这朵盛世小白莲,能在人前忍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现在一品香的幌子被摘了,她的初步目的已经达成,但她没有选择离开,她是在等,她不相信以那对父险狡诈的心性,他们会就此善罢甘休。 果然,还未等议论纷纷的人潮散去,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后厨传来。 “这是怎么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伸着脖子往后厨望去。 颜修洪脸色骤变,快步往里跑去。 颜容和南离几人不动声色的皆看向颜幽幽,颜容想上前,却被静言一把拉住,冲他轻微的摇了摇头,颜容咬了咬唇,不甘的后退了一步。 “老爷,不好啦,不好啦。”酒楼的另一位厨师鬼哭狼嚎,满手鲜血的跑了出来,正与颜修洪撞了对面“老爷,苏……师父,自戕了。” 哗! 人群哗然,苏师父是谁?常来一品香的客人都知道,那是一品香的大师父,经验最丰富,资格最老,年岁最大,一品香的好多招牌菜可都是出自这位苏师父之手。 这一品香刚刚被摘了幌子,苏师父就自戕。 所有人把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站在门口的颜幽幽,神色各异。 而颜幽幽却把目光看向了颜绾倾,那个小白莲虽然面上表现出一副吞声忍泪甚至不可置信的表情,但那双隐隐发光转瞬即逝的的眸,却被颜幽幽尽收眼底。 颜幽幽面具下的眉峰一挑,紧跟一步进了后厨。 “苏师父。”后厨内,颜修洪上前一步,当看到苏师父胸口上的那把刀时,瞳孔蓦然锁紧,转头对掌柜的喊道。 “快,快去请大夫,无论如何要保住苏师父的性命。” “是”掌柜的也吓傻了,转身匆忙跑了出去。 颜幽幽站在对面,看到苏师父胸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再看他那几近失血的苍白唇色,心里知道如若再等上一时片刻,恐怕便是她出手也无力回天。 “我能救他。”颜幽幽废话不多说,她并非是大发善心,从刚刚颜绾倾那一闪而过的阴毒眼神里,她便深知这位苏师父自戕只怕另有内情。 恐怕自戕是假,想要为一品香博得同情,往她身上泼脏水是真。 颜幽幽话音一落,那刚刚跑出去的另一位厨师嘴角浮出了丝丝的恶毒,抬起一双阴沉的眸子,满手鲜血的指向她。 “毒妇,都是你,是你逼死了苏师父,是你让苏师父无颜面对京都父老,唯有以死明志,苏师父自戕,罪魁祸首就是你,是你间接害死了苏师父……” “你个毒妇,你不但间接害的苏师父自戕,你还要亲手杀了他吗?你不得好死……” 啪! 颜幽幽身形一闪,一记响亮的耳光把那还在咒骂的厨师打的踉跄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颜幽幽一步步往他跟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说是我逼死了你们的这位苏师父?那我问你,从你们一品香挂上幌子的那天起,难道摘幌子的就唯有我一人吗?我看不见得?而我点的那五道菜,你倒是说说哪一道里的食材不是常用食材?你如此颠倒黑白,口口声声说是我间接害的苏师父自戕,你难道没听过吗?成王败寇,你想用所有人同情弱者的心理来往本姑娘身上泼脏水,哼,休一想。” 颜幽幽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往苏师父身边走去。 “住手,快拦住她,她这是要对苏师父不利。”颜绾倾突然喊了一声,凌乱的刘海下,阴骘的眼神稍纵即逝。 一品香的伙计们一听大小姐发话了,呼啦啦一拥而上。 颜幽幽面具背后的柳眉皱了一下,步子稍稍停顿,转头看向颜绾倾,嘴唇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怎么?颜大小姐就这么怕我把苏师父救活吗?难道颜大小姐知道?本姑娘不是什么厨师,本姑娘是女医。” 随着颜幽幽话落,楼上楼上一片骚动。 “女医,这个女人是女医?” “一个女医都有胆子来一品香摘幌子。” “这让京都城里的厨师颜面何存啊!” 二楼,管莫和什方嘉辰双双放下杯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去,逆天了,一品香的幌子竟然是被一个女医摘了去?” “谁说不是呢?这个女人可真是有趣的紧,我现在还真是好奇,她到底用何种方法能把那位苏师父救活?匕首插入胸口,就是太医院的院判来了,也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什方嘉辰目光灼灼,那眼神完全是猎人看到了猎物的眼神。 一旁,什方逸临冷冷一笑,嘴角虽然带着笑意,但眼里却夹着碎冰,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看到老四猎物一样盯着楼下的那个女人,他胸口上像被棉花堵上了一样,闷的喘不上气。 什方嘉辰打了个冷颤“二皇兄?你这眼神……” 此时,伙计们已经把奄奄一息的苏师父抬到了大堂。 楼下颜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那声音微微透着冰寒。 “颜老爷,我在问你一遍,让不让我救人。” 她的目光冷漠,凌厉,甚至还有一些看不透彻的情绪…… 颜修洪转头看了眼颜幽幽,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颜绾倾,从颜绾倾阻止颜幽幽救人的那一刻起,他心里便隐隐有了猜测。 “呵”颜幽幽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此刻染上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看来,颜老爷是宁肯眼睁睁看着苏师父死去,也不愿意让本女医救治,颜老爷可知道,你不让我救治,相当于谋一一杀,这可是要坐牢的。” “你血口喷人。”颜修洪矢口否认,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他可不想背上一个谋杀的罪名,只有咬着后槽牙道。 “请这位姑娘为苏师父诊治。”他慢慢往后退,给颜幽幽让出一个位置。 一旁,颜绾倾一听到父亲松了口,瞳孔一紧,广袖下的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她想开口阻止,但终究还是没有再张嘴。 第28章 棒槌,苏家人 而那个刚刚挨了颜幽幽一耳光的厨师,在听到颜老爷松口让颜幽幽给苏师父诊治的时候,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他抬眼求救似的看向颜绾倾,却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赤裸裸警告的意味,她动了动嘴,无声的说出了一个人名,顷刻间他如坠地狱,那是他最疼爱的小孙子的名字。 颜绾倾死死的瞪了他一眼,心里毒骂了一万遍蠢货,背后袭击竟然没能一击毙命,还给苏师父留了一口气,这样的蠢货,真是该死,该死。 对面,颜幽幽暗暗松了口气“好” 说完,一阵风一样掠过颜修洪,把一粒药丸塞进了苏师父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苏师父惨白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立时得到了缓解。 “还好没有伤到心脏,要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颜幽幽自言自语,低头仔细看了看伤口,面具背后的眉头轻轻的皱起,眼底闪过了一丝错愕,接着是滔天的怒火。 果然,一切如同她所料。 苏师傅自戕,另有内情。 就在众人想要一睹这位女医到底用何种方法来救治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时,便听她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 “静言,拿我的医包,帮忙抬人。”她看向门外。 “是”静言把颜容的手递给南离,快步进入大堂,身上也不知何时斜挎了一个半大的布包。 主仆二人把苏师父抬进了离她们最近的雅间。 “我需要一个封闭的空间,任何人不许进来。”颜幽幽对静言道。 “明白。”静言点头,把医包递给颜幽幽。 颜幽幽手里拿着医包,看向颜修洪,语气里带着无尽的嘲讽。 “颜老爷,苏师父是他伤,不是自戕。” 说完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颜绾倾,又把目光投向脸色铁青的颜修洪身上。 “我希望等我把苏师父救活后,能听到你已经抓到了凶手的消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顷刻间在一品香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 颜幽幽并未理会楼上楼下躁动的人群,砰的一声,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噪音。 “1号,我需要进入你的空间为他救治。”颜幽幽一边在脑海中与1号沟通,一边把镇静麻醉注入苏师父的体内。 “情况如何?”1号问道。 “万幸,没有伤及到心脏,但是刚刚出现了短暂的休克,我需要给他做创面止血、清创缝合手术。” 待苏师父意识丧失,颜幽幽给他戴上黑色的眼罩,神念闪动间二人进入了1号的空间内。 颜幽幽忙着在空间内紧急处理,治病救人,完全不知道此时酒楼内早已剑拔弩张。 原因无非就是掌柜的已经找来了大夫,不但大夫来了,苏师父的家人也乌泱泱来了一大群。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一群人进了一品香,屁事没搞清楚,便冲着守门的静言和南离等人冲了过来。 静言和南离相互对视一眼,看着远处颜绾倾嘴角露出阴鸷的冷笑,二人心下了然。 看来苏师父被人刺伤,这颜绾倾‘功不可没’。 甚至,苏师父家人不分青红皂白冲她们而来,想必也是受了她的挑唆。 “我家老爷子呢?我家老爷子被你们怎样了?” 一个年长的妇人上前就要抓静言的头发。 静言侧身一躲,老妇人踉跄了一步,差点一头撞在木门上,还好南离手疾眼快,一把拽住老妇人。 “大娘,你家老爷子被人刺伤,现在正在抢救。” 老妇人身后,一年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走上前,深呼吸了好久才缓过气。 “开……开门,马上给老子开门!大夫我们请来了,不需要你们救治。”一边说一边手持着棍子上前,就要往门上撞去。 静言和颜容大惊失色,一左一右抓住那棍子,狠狠一推。 那男人便被推倒在地上。 “你又是谁?”静言面色不悦,厉声呵斥。 “她是我儿子。”一旁的老妇人一看到自己儿子被推倒在地,立时丫疵欲裂,张牙舞爪上前就要撕了静言。 静言抓住那老妇人的胳膊,怒吼道: “你这妇人,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我家主子现在里面拼死拼活救你家老爷子,你们一家人不但不感恩戴德,竟然还如此是非不分,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一旦放你们进去,惊扰了我家主子救人,你家老爷子的命也就交待在这了。” 静言说完,愤怒的一把把老妇人的胳膊甩开。 老妇人一怔,但又想起刚刚来的路上,听酒楼的伙计说,那个女人刚刚摘了一品香的幌子,是致使老爷子自戕的间接凶手,根本不是什么女医,况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老妇人越想心里越生气,完全忘了她家老爷子,是个黄土埋半截的老头子了。 “我不管,我就是亲眼要看着,我要进去!” “况且,你家主子是女人,再怎么说你也不能让一个女人跟我家老头子待在里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女人不要脸,我家老爷子还要脸呢?我带大夫来了,你好歹让大夫进去瞧瞧!”那妇人尖酸刻薄的吼骂着。 “你这妇人,越说越离谱,在医者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性命之忧,你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说出这种下三滥的话,心思竟如此卑陋龌龊,言行肮脏。” 南离阴着脸,恨不能撕碎了那老妇人的一张嘴。 静言紧紧握着拳头,忍着上前揍死她的冲动,索性贴在厢房门上,张开了双臂,那态度一目了然。 颜容红着眼睛,听到那妇人羞辱娘亲,心里顿时为自己娘亲委屈,身上戾气丛生,小手伸进医包里,他要用毒,用毒毒死那个老太婆。 这时,被推倒在地的男人也站起身,顺手操起一把木椅,直接往颜容身上甩去。 “容儿。” “容儿,小心。” “覃刈。”二楼一声怒喝响起。 一道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二楼飞身而下,一脚踢碎了那把袭向颜容的椅子。 第29章 诊金,一万两 原来误打误撞救下的人,竟然是位王爷,还是位冷酷霸道又富贵的王爷。 而此时,什方逸临也抬头正对上她的眼眸,两双眼睛在空中交汇,彼此的心同时微微一震。 那种感觉,就如同石子落入湖中,从波心荡漾涟漪,涟漪不停扩散,再扩散。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一般,旁人都成了陪衬。 直到身后传来颜容的那一声“娘亲。” 二人不约而同,又好似默契十足一般同时把眼神望向别处。 还好还好,二人都是戴着面具,那微妙的眼神都被挡在面具下,很好的遮掩了起来。 在抬头间,颜幽幽神色恢复如常,掀了掀眼皮,一双如铁般冰冷的眼睛高高的俯视着不远处那跪在地上的母子二人,然后一步步走过去,低头,蹲下。 “你们就是苏师父的家人?”语气平淡,毫无波澜,甚至听不出一丝生气的意味。 “是是。”那母子二人点头如捣蒜。 颜幽幽找了把椅子坐下“你们知道你家老爷子发生了什么事吗?” “知……知道?”母子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却始终不敢再往下说,他们也不是傻子,刚刚逸王爷和四王爷出面维护这个女人,他们万万是不敢再惹了。 “继续说下去。”颜幽幽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看不清面具下的脸到底是喜还是怒。 “是……是自戕。”那老妇人怕儿子说错话,急着一并自己全说了。 “呵”颜幽幽眸色暗了暗,揉了揉手腕吐出四个字“愚不可及。” “静言,把苏师父抬出来。” “是。”静言和南离进了雅间,把昏迷中的苏师父抬到那对母子面前。 “老爷子。” “爹。” 苏家其他人也想往前凑,可是碍于两位王爷在场,谁也不敢私下乱动,只得唯唯诺诺的低着头。 “听说你们也找了大夫?”颜幽幽看向那母子二人。 二人同时摇头,哪里还敢隐瞒“不是……我们找的大夫,是掌柜的找来的。” “噢……”拉着长长的尾音,颜幽幽冷冷的笑了一声,都不用她挖坑,这母子二人就自动往下跳。 颜幽幽看向跪在地上还没有起来的颜修洪,心里不禁腹诽道:皇权的世界里,果然身份权势才是王道啊! “既然你们说,你家老爷子是自戕,那我就给你们普及一下自戕与被他伤的区别?” “第一从损伤的部位来说,自戕者的损伤发生在自己可以完成的部位,受伤的部位排列整齐,方向一致:而他伤则可出现在人体的各个部位,有时出现在本人无法完成的部位。” 颜幽幽讳莫高深的看了眼隐在人群中的颜绾倾,她可以百分百肯定苏师父被刺与颜绾倾有直接关系。 “第二从损伤的程度来说,自戕者轻伤较多,重伤较少,特别是致命性的损伤。而他伤的损伤重伤多于轻伤,可有两处以上的绝对致命伤。” “你……你是说我爹身上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呵,原来你还不糊涂。”颜幽幽点头。 “倒也不是很致命,你爹后背脊柱骨被重物撞击过,而且是在被刺伤之前,应该是那人在刺伤你爹的时候,被你爹察觉到了。”颜幽幽说完继续道。 “第三也是最能区分他伤与自戕的区别,就是踌躇伤。人在用刀自伤的时候会因为自己心态问题,可能下不了手,而留下一道小小的伤口,这道伤口就被称为踌躇伤,而你父亲的伤口是直下的,程度是由浅到深。况且,自戕的伤口会有些偏右,因为一般人自戕都是右手拿刀,伤口向下略勾,程度由深到浅,所以,你父亲是被他人刺伤,而非自戕。” 那母子二人也不是傻子,听到颜幽幽如此详细的解释,俱是一惊,抬头看向她。 颜幽幽没动,依旧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肆意的邪笑道: “现在你家老爷子被我救活了,而你们在我救治期间不分青红皂白差点打伤我的人,还对本姑娘出言侮辱,这事是不是该谈谈了?” “这,姑娘,你大人有大量,你能心善救我家老爷子一命,我……”老妇人双手作揖。 “别”颜幽幽抬头打断她,面具背后的双眼不再含笑,冰寒彻骨的拒人于千里。 “我的善良是要留给那些懂得感恩的人,而不是那种将我的善良接受的理所应当,且会欲求不满得寸进尺的贱一一人!” 嘶! 肆意,张狂,任性,明明前一秒还是个救死扶伤的女医,下一秒却成了冷心冷面的薄情人。 反观坐在一旁看戏的什方嘉辰附在逸王耳边低声道: “二哥,这世上女版的你出现了。”说完低头嗤笑。 什方逸临挑了挑眉,并未反驳,攥成拳头的手放在唇边,面具背后的嘴角勾了一下。 这个女人,果然深得他心。 颜幽幽微微低下头,看向那妇人“我在里面拼死拼活的救你家老爷子,而你却骂我是不要脸的女人,诋毁我的名声。” 说完又看向那妇人的儿子“蠢货,你应该庆幸你的那把椅子没有致使我的人受伤,如若不然,我能救你父亲,也能把你大卸八块。” “你……”身旁,那老妇人霍然抬头,眼角折射出一丝阴骘,刚刚她迫于两位王爷的威压,不敢放肆,可现在这个女人不但骂她的儿子,还出言诅咒。 看着脸色阴骘却又不得不低头的老妇人,颜幽幽顿觉无趣,拍拍手站起身冷冷的斜眼看向那母子二人道。 “一万两,是我救你们家老爷子的报酬,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我就在这等着。” “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那老妇人尖酸刻薄的咆哮着。 一双眼瞪着颜幽幽,完全忘记了,面前的这个女人是救了她家老爷子一命的救命恩人。 “怎么?你家老爷子的一条命,抵不上一万两银子?我看你这是不想让你家老爷子醒过来了?” 颜幽幽冷冷嗤笑,俯身在老妇人耳边森然的低语了几句。 第30章 玄阴阁,谈之色变 “对,这事我也知道,当时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南离点头,表示此事属实。 咳咳咳! 颜幽幽终于忍无可忍的睁开眼,实在不想听她们再八卦下去: “你们有几个脑袋,敢在背后议论当朝皇子,真不怕被人听了去。”说完扭头看向静言“开门,看看楼下什么情况?” “是。”静言推开雅间的门。 颜幽幽一眼便看到楼下门口处,有巡防营的人手持刀剑在那里把守着。 再看向大堂,乌压压一片脑瓜顶,其中还伴随着那个老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而她们口中那位不近女色的逸王爷,正背对着楼上,稳坐如钟,连个姿态动作都没有变。 因颜修洪是跪着的,又被人群团团围住,自然看不清此刻的面部表情,反倒是一直靠前的颜绾倾不知何故,悄然退到了最后面,虽然颜绾倾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但攥着丝巾的手却出奇的用力,而刚刚还跟在她身边的宋子玉,此刻却没了踪迹。 颜幽幽冷笑着收回眼神“关门!” 静言奉命唯谨,毫不迟疑的关上了门。 “你带着她先回去。”颜幽幽看向南离和孙魅儿二人。 “颜修洪似乎对孙姨娘的身份有所怀疑了。” “不可能的,我这易着容呢?”孙魅儿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假皮。 “那只能改变你的容貌,但你的眼神和身体形态却无法改变,毕竟他和你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 正说着,窗外,一只浑身乌黑的乌星鸟扑棱棱的落在对面的老槐树上,呀呀呀叫了几声,又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颜幽幽面具背后的脸色倏然一变“静言,你出去守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静言转身出了雅间,关上门守在外面。 颜幽幽看向孙魅儿道“颜修洪出十万两,找玄阴阁的杀手买你的命。”这是刚刚小黑在窗外告诉她的。 “什么?”孙魅儿吓的脸色煞白,身子发软,动弹不得。 “玄阴阁,那个传闻中的杀手组织?”南离也面色骤变。 便是正在低头猛吃的颜容都抬头看去“玄阴阁?很恐怖吗?南姨姨脸色怎么变的这么难看。”。 颜幽幽也看向她,她听过玄阴阁,但并不了解。 “你们一直呆在山上,自然不了解玄阴阁。”南离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玄阴阁,四年前突然出现的杀手组织,战斗力强大到让朝廷都忌惮的地步。” “为何忌惮?”颜容来了兴致,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南离。 南离揉了揉颜容的头顶“因为朝廷那些废物,多次派兵围剿,找了整整四年,时至今日都还没有找到玄阴阁的据点。” 噗! 颜幽幽嗤笑“那就难怪了,四年了,连了据点都找不到,是朝廷太废物,还是玄阴阁太强大,显而易见。” 颜容不无担心的看了眼孙魅儿“那……他们会滥杀无辜吗?” 娘亲救了这个姨姨,他不想让娘亲的心血付之东流。 “滥杀无辜倒不会,反倒是杀过不少的贪官污吏,地痞恶霸,只不过手段有点残忍血腥,听说连最有资历的老仵作,都忍不住在杀人现场恶心呕吐。” “不过……一旦他们接了杀人的单,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江湖中人,只要被他们盯上,不死不休,两年前京城右谏议大夫石宇璨就是死在玄阴阁的杀手刀下。” 说完,抬眼看向颜幽幽“怎么办?被玄阴阁盯上,她迟早会暴露……”甚至会死。 扑通! 还未待南离的话说完,孙魅儿已经跪在二人面前,浑身抖如筛糠。 “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能在颜府那吃人不见血的后院生存下来,孙魅儿必定是有几分手段的,虽然平日里看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对于江湖上这样一个威名赫赫的杀手组织,她不是第一次听说。 “你先起来,我们没说不救你。”颜幽幽扫了孙魅儿一眼。 初听这个消息她也的确有些震惊,她虽是震惊但绝不是害怕,对于这个没有高科技,没有天眼,没有指纹,没有dna比对的世界。 藏匿一个人或者改变一个人,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她只是没想到,颜修洪会花十万两的大价钱去找玄阴阁杀一个红杏出墙毁他声誉的小妾。 “我能救你第一次,自然也能救你第二次,只是这回被玄阴阁盯上稍微有些麻烦。” “姑娘。”孙魅儿再一次双膝跪地,虽然手还是不停的颤抖着,但好在有了主心骨。 “姑娘,求姑娘救我,我孙魅儿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侍奉姑娘。” 说着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你起来,如若真想让我救你,从现在开始,你要改名换姓,再不可以真面目示人,这样你能做到吗?” “能”孙魅儿斩钉截铁“不瞒姑娘说,我本来也不姓孙,我都不知道我姓什么?”。 颜幽幽和南离相互对视一眼“什么意思?” “呵”孙魅儿苦笑了一声。 “这件往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我其实是被临晋城的一个富商当做礼物送给颜修洪的。” “什一一么?”屋里三人都很惊讶,这算不算是个秘密。 “我没有父母,也不知道自己家乡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因为从我记事起,我就和好多女子被养在一处院子里,我们都有统一一个姓氏,就是孙姓,我们每天学习琴棋书画,宅院宫斗,待我们过了十五岁后,就会拜那位富商为养父,然后被他以各种理由送给对他生意有帮助的王公贵族,为他搜集各种对他生意上有帮助的消息。” 嘶! 颜幽幽和南离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们俩谁也没有想到孙魅儿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身份,难怪颜修洪会出十万两高价追杀她。 “可我听说与你私通的男人,是你表哥?” “那个男人不是我表哥?他是我的接头人。”孙魅儿黯然低头,面有戚戚。 “我被颜白氏灌下了绝子汤,不能生育,再加上年纪大了,红颜易老,韶华不再,除了打探些不疼不痒的消息外,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弃子,所以……”她才会跟那个男人厮混上,得以保全性命。 第31章 孙魅儿,改名换姓 “你们就没有人反抗,甘愿当做提线木偶?”南离很生气。 “怎么反抗,我们没有武功,院子四周有人把守,从小又是在那种环境中长大,我们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再加上耳濡目染,早已……”孙魅儿语气哽咽。 颜幽幽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也是一阵心疼,这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女子,尤其是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女子,何止是一个凄惨可以形容的。 “那位富商叫什么?”颜幽幽问道。 “孙一瑞一阳。”孙魅儿平复了一下心情,咬牙切齿的蹦出三个字。 “我知道这个人,临晋城首富。”南离挑了挑眉,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如果给你机会,你想报仇吗?”颜幽幽看向孙魅儿。 “想,做梦都想,是那个王八蛋毁了我,毁了我一辈子,可是我现在……”性命都上了玄阴阁的榜单,只怕报仇无望了。 颜幽幽看着她悲戚的眼神,并没有挑破自己心里的想法,她不会单凭孙魅儿的片面之词就断定这件事情的真伪。 “你给自己改个名字!”颜幽幽并不想收她在身边,毕竟她曾经是颜修洪的小妾,让她自己改名字,与她给她赐名字,意义完全不同。 孙魅儿深深的看了颜幽幽一眼,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人心算计,她自然知道颜幽幽的用意。 “放心,我会保你平安,作为交换条件,我也会协助你报仇,不过一切要等京城的事情结束后,毕竟孙瑞阳身份也不可小觑。” 有颜幽幽的保证,孙魅儿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静殊,我的新名字。”她抬头热切的看向颜幽幽。 颜幽幽挑眉,心里失笑,果然不一样,用名字表忠心,只不过可惜了,她从未想过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把这个吃了。”颜幽幽递过去一粒药丸,语气里听不出平仄起伏。 “这是?”静殊接过药丸,手指一顿,心里有些害怕,毕竟昨晚她可是吃了她给的毒药。 “呵”颜幽幽笑了笑,没说话。 “好,我吃。”静殊咬咬牙,现在前无退路后有追兵,她别无选择,一仰头,闭着眼睛把药丸放入了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虽然有些苦涩的味道,但全身没有出现痛痒,内里的肠胃器官也没有出现疼痛。 “放心,不是毒药。”吃点心的颜容插了一句话。 “说句话!”颜幽幽平静的看向静殊。 “什么?”静殊一开口,瞳孔收缩,把自己吓了一跳,刚刚是她发出的声音。 她以前的声音温柔娇媚,可是刚刚她发出的声音冷硬中微微有些嘶哑。 “你吃下的药丸叫容声丹,不但可以改变你的声线,也会改变你的容貌,只不过容貌普通了些而已,一粒容声丹可以维持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我在给你第二粒,想要恢复容貌和声音的时候,你再吃下解药。” “天,这……这太神奇了。”静殊听着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心里又是震撼又是不可思议。 “行啦,你和南离回去,尽量不要外出。”颜幽幽给南离使了个眼色。 南离闷闷的白了她一眼,上前拽住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的静殊,一飞一跃从窗子跳了出去。 “娘亲,南姨姨她们就这样回去没事?”颜容趴在窗棱上看了一眼。 “没事?你南姨姨的那些小伙伴不会让她们有事的。”颜幽幽揉了揉儿子的头顶。 母女俩正说着话,便听到门外有凌乱的脚步声上了楼。 “呵,这么快就搞定了?”颜幽幽气定神闲的翘着二郎腿坐下。 果然,门打开,静言拿着两张银票走了进来,门外,那老妇人和她儿子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二人身后是两个手持刀剑身穿兵服的巡防营的人。 颜幽幽看了看银票,嘴角笑意勾起,随手把一粒药丸递给静言。 “温水化开,给苏师父服下。” “是”静言恭敬的双手接过药丸,跟着那母子二人下了楼。 待那几人下楼离开,颜容歪头看向娘亲。 “娘亲,咱们不下楼看热闹吗?” 颜幽幽搬了两把凳子放在门外,倚着栏杆坐下,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楼下人群后方的颜绾倾。 “站的高才能看的一清二楚,下楼反倒阻碍视线。” 她就不信,等苏师父醒过来,颜绾倾那朵白莲花还会这么淡定。 静言的动作很快,给苏师父吃下那药丸后,没过半盏茶的时间,他便幽幽醒了过来。 一抹浓烈的不安,随着苏师父的苏醒,盘踞进了颜修洪和颜绾倾父女二人的内心。 怎奈,如今有逸王爷和四王爷在场,又有那么多朝中大臣在旁看着,颜修洪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爹,爹醒了。” “老爷子,你醒了。” 那母子二人一左一右,一个抹着眼泪,一个双手合十念叨着阿弥陀佛。 随着苏师父的醒来,人群中有好多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坐在二楼栏杆后的那对母子身上。 谁能想到,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女人不但摘了一品香的八个幌子,还凭着一己之力把濒临死亡的苏师父救了回来。 这一下,谁还能不信她是女医,如若不是女医,怎么会有如此妙手回春的本领。 “娘,他们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咱们?”颜容可是记得,当初他们初进一品香的时候,那些人的眼神里可都是不屑与嘲讽。 “自然是看你娘亲我把差点死掉的人救活了。”颜幽幽不甚在意的说道。 “我有点担心那苏师父的体格子,刚挨了一刀,能有精力揪出凶手吗?” “放心。”颜幽幽拍了拍儿子的小肩膀。 “那药丸可是你娘亲我改良过的,虽然不能让他随意走动,但是脑子绝对能保持清醒。” 只不过有点不大不小无伤大雅的副作用,药效结束,会出现嗜睡的状况。 果然,不出颜幽幽所料,苏师父醒来的第一件事便转动着眼珠开始找人。 颜修洪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师父“老苏,你醒了?” 他想上前,但看了看端坐在一旁的逸王爷和四王爷,麻木的腿终究没有迈出去。 第32章 苏醒,狗咬狗 什方逸临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清冷俊颜隐匿在半截面具背后,却依然抵挡不住那如同天神般的威仪。 反观他身边的四王爷,一双眸子浅笑温柔,让人放松又毫无压迫感。 “苏师父。”四王爷开口。 “本王是掌管大理寺的四王什方嘉辰,这位是逸王爷,你现在可能说话吗?” 苏师父有些震惊,他吃力的扭过头看向那两位王爷,又惊慌失措的想要起身磕头。 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疼的登时呲牙咧嘴。 “草民,草民见过两位王爷。”不能跪着磕头,只能半躺的磕头。 “苏师父无需起身,本王现在问你,你是自戕还是被他人刺伤的?” 这话不问则以,一问苏师父横眉立目“老王,是老王刺伤的我。” 这话一出,顿时炸裂,围观的客人们东张西望,一品香的伙计们则是齐刷刷把目光投向站在人群后方的某个男人身上。 “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刺伤他,是他自己自戕的。”那男人频频后退。 众人打眼一看,那男人不就是刚刚挨了颜幽幽一巴掌,大呼小叫着,说是苏师父自戕的那位厨师吗? 再一看他那胆怯心虚的状态,但凡有脑子的也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 半躺在担架上的苏师父死死的盯着他道: “你还敢抵赖,当时后厨没人,你把我叫到后厨说……说有事找我,趁我不备,一刀插在我的胸口上,我拼死反抗,挠破了你的左胳膊,你敢不敢撩开你的衣袖让大家看看。” 苏师父说的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 “不,我手臂没受伤,你……你胡说八道。”王师父一把攥住自己的袖口,上下牙齿忍不住的打颤。 此时颜绾倾的脸都白了,广袖下的手指狠狠的卷曲着。 她看了看端坐在对面的两位王爷,再看看里里外外站着的围观人群,心中像是有人在敲鼓一样,砰砰砰的让她心神不宁。 她极力压下心中的不安,看向一旁不住后退瑟瑟发抖的蠢货。 “王师父,你怎能干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你与苏师父可是我们一品香的元老啊!你的儿子女儿,儿媳女婿也都是我们颜家的中流砥柱,尤其是你的两个儿子,可是我爹亲手提拔上来的,你怎能因个人恩怨犯下如此糊涂事?辜负了我爹对你的知遇之恩。” 那王师父背靠着墙壁,浑身冷汗直流,他瞪着一双眼睛,不甘心的看向颜绾倾。 这一切可都是大小姐指示他做的,当初大小姐可是告诉他。 一品香幌子被摘,苏师父自戕,所有人都会因为同情自戕的苏师父,把矛头指向那个摘幌子的女人,而他也会接管大师父的位子。 可现在,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想反驳,但是他又不敢,他听出了大小姐的威胁,如果今天这事他把大小姐抖搂出来,那他的儿子女儿,儿媳女婿,他们整个老王家在劫难逃。 他下意识的看向颜老爷,也许他不供出大小姐,颜老爷也会救他的。 只是,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老爷那带着警告又冷漠的眼神。 “王师父,你在我一品香干了几十年,我颜修洪可曾亏待过你,你怎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陷害我于不仁不义之中。” 王师父像是被雷劈到了一般,身子戳在那,双臂无力的垂了下来,脑子嗡嗡作响。 楼上,颜幽幽从头到尾,双手环臂,姿势慵懒的默默看着那父女二人‘恨铁不成钢又情真意切’的演出。 她扬了下唇,飞身而下,双手击掌。 “啧啧啧,颜老爷,颜大小姐,演艺界可是欠了你们父女俩一座奥斯卡小金人啊!” 她这刚落地,身后颜容也飞身而下,落在她身边。 “娘亲,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双贱合璧,所向披靡,人至贱则无敌。” 噗嗤! 什方逸临身后,管莫捂着嘴笑出了声。 颜幽幽说的什么演艺界,奥斯卡,小金人,他不懂,但那小毛头说的双贱合璧,至贱无敌他可是秒懂。 一旁,什方逸临依旧动作没变,端坐在椅子上,面具背后的双眼在看向颜幽幽时,能够明显的看出一层又一层的波动。 从苏师父苏醒,到指认王师父刺杀,再到颜家父女二人的一唱一和,他和四王全程旁观。 自然也能看出今日这件事肯定不是眼前所看到的这样简单,只是他没想到,这女人敢如此大胆挑明讥讽那对父女。 这就有意思了。 颜幽幽大摇大摆的穿过人群,走上前一步,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颜修洪,再看看一张小脸被气的变了形的颜绾倾,勾了勾薄唇,似笑非笑的逼近。 “怎么?打算弃车保帅了?一唱一和的,把自己摘的,还真是一干二净。” “你……”这个贱人,眼看着王师父就要认罪了,这个贱人又横插一杠子进来,简直气炸了她的心肝。 颜绾倾指尖发颤,脸色青白。 不行,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当着两位王爷的面发火,她努力压下愤怒的躁动,柔声柔气的说道: “这位姑娘,幌子你也摘了,一万两银子你也到手了,姑娘响亮的名声踩着我们一品香也算是打出去了,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品香,也给我们一品香的这些伙计留条后路,毕竟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一个个还需要养家糊口。” 说着说着,美目湿润,涕下沾襟,低头擦拭间,不动声色的给身边的伙计递了个眼色。 “哎呦,这位姑娘,求您给我们一条生路!”那伙计扑通一声跪在颜幽幽脚边。 “是啊!姑娘,我家还有八十岁老母,膝下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孩,我要是没了这份工作,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啊!” 另一个伙计也接收到了老爷的眼色,忙不跌错的跟着跪了下来。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放过一品香!我给您磕头了,求求您了。” 颜幽幽身形未动,低头看着跪了一圈的伙计,也不说话,也不开口制止,反倒是面具背后的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 对面,颜绾倾几不可查的微微翘起了一下嘴角,瞬间又泪有戚戚焉的说道: 第33章 玉巷园,道长驱邪 此时的他头发散乱,脸上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成了一条条的碎片,嘴里不停的往外冒着鲜血。 “唉”颜幽幽心里堵得慌,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苏师父被刺伤这件事幕后指使之人是颜绾倾无疑。 指使之人安然无恙,被利用的却做了替罪羔羊。 “娘,要不给他用一颗真言丸。”颜容看向被押解出来的王师父。 颜幽幽摇头“容儿,知道他为什么宁可死,也不供出那朵白莲花吗?” “是因为那块玉佩吗?” “是,但更主要的是要保全他的家人。”用自己一人的死,保全家人的活,这就是强权世界里,最底层人的无奈。 “如若咱们利用真言丸,让他说出真相,他虽能逃过一劫,但颜家不会放过他和他的家人,况且……” 颜家与丞相府与太子关系密切,就算真追究起颜绾倾,她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苏师父也没有死。 而她这个摘了幌子,步步紧逼的人,不但会落人口实,还会打草惊蛇,让颜家有了防备之心。 “走。”颜幽幽抱着颜容,和静言一前一后出了一品香酒楼。 “姑娘。”身后,有一青衣侍卫上前,正是什方逸临的贴身暗卫覃刈。 “我家王爷想请姑娘去隔壁的茶楼一叙。”覃刈毕恭毕敬。 “你家王爷?” “逸王殿下。”覃刈道 颜幽幽正想拒绝,忽听颜容仰头大喊了一声“娘,你看。” “什么?”颜幽幽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半空中,黑压压一片鸟群泰山压顶般飞来,还带着声振林木,响遏行云的呀呀鸣叫之声。 “妈啊!那是乌星鸟。”人群中有人颤抖的喊了一嗓子。 “乌星鸟,厄运的征兆,快躲开,快进屋,被乌星鸟从头顶飞过,会带来厄运的。” 原本已经涌出的人群,在看到成群的乌星鸟飞过来时,摩肩接踵的往临近的屋子里跑去。 “愚昧,无知。”颜幽幽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娘,这些是不是小黑找来的伙伴啊!”颜容仰头看着从头顶飞过的黑压压的乌星鸟群。 “应该是。”看着乌星鸟飞去的方向,正是玉巷园的方向。 “这位小哥,回去告诉你家王爷,他留下的诊金我收了,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不需要叙旧,我还有事,失陪了。”说完,撇下覃刈,脚尖轻点,直追乌星鸟群而去。 覃刈被扔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那……那姑娘,刚刚是拒绝了王爷的邀请? 隔壁茶楼,什方逸临站在窗前,望着那道渐渐消息的背影,紧握着茶杯的修长手指骨节发白,半截银质面具背后的脸色气血翻涌。 管莫倚在窗棱边“不是!那个女人就这样飞走了?表哥?你被拒绝了。” 噗! 安稳坐在座位上喝茶的四王爷什方嘉辰被管莫一句话,惊的喷了出来。 咳咳咳! “那女人走了?”四王爷咳了两声,也是满眼的惊奇。 管莫点头“不会是覃刈的话没有传达到?” “不应该,覃刈办事你还不知道?”什方嘉辰幸灾乐祸的看向二皇兄“那是个有趣的女人,要不是因为她生了孩子,我倒是不介意……” 什方嘉辰话未说完,什方逸临回头危险的瞪了他一眼,飞出了窗外。 “二皇兄,你去哪?”什方嘉辰跑到窗边。 楼下,覃刈正要进茶楼,一道熟悉的气息掠过,转身间,便看到自家王爷消失了踪迹。 “爷。”覃刈不明白王爷为什么那么着急,转身也追了上去。 “这么热闹,怎么能少得了本王。”什方嘉辰温润一笑,紧随其后也飞出了茶楼。 “嗨,等等我。”管莫咽了口茶水,一道追了上去。 此时,毗邻着玉巷园的整条街道上,人山人海,熙来攘往。 而玉巷园上空,原本只是零零星星的十几只乌星鸟,眨眼间多了两倍,黑压压盘旋飞舞,叫声响彻云霄。 虽然大家都惧怕乌星鸟的出现,但从众心理和好奇心促使着人们走出家门一探究竟。 “哇,这么多人?”颜容搂着颜幽幽的脖子。 “主子。”静言跟了上来“我刚问了问,听说颜府请了真元观的道长来玉巷园驱邪。” “啥玩意?驱邪?”颜容一手捂着小嘴一手捂着肚子,窝在娘亲怀里笑个不停。 “娘亲,你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颜幽幽嘴角抽了抽“没干什么?”她就是让云归撒了些脱落酸,让小黑找些小伙伴过来‘玩几天。’ 谁能想到,颜修洪竟然往邪祟那方面想。 “咳咳咳”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面具背后的嘴角勾了勾,睨了一眼玉巷园的方向,慢条斯理的道,“也不知小黑的这些小伙伴战斗力如何?” “阿弥陀佛,我还是先为那位道长点排蜡烛。”颜容双手合十叫了声佛号。 小黑虽然是只乌星鸟,可它通人性有灵根,是只聪明又腹黑的鸟。 颜幽幽屈指弹了下他的额头“阿弥陀佛不管用,你应该说无量天尊。” “对,无量天尊。”颜容郑重其事。 静言捂着眼睛,无奈摇头,心里腹诽着,还好玉儿只教主子两种动物语言,要不然今日那老道惨了,小黑和小吱,静言想想就头皮发麻。 不过话说回来,主子的确有天分,玉儿也教过她,可惜她愚钝,学了两年也没有学会。 正在她嘀嘀咕咕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人群骚动。 “颜修洪来了。”颜幽幽眯着眼睛,抬了抬下巴。 果然,颜修洪下了马车,玉巷园院内,兆管家一溜烟的跑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老道。 那老道身材干瘦,穿着一灰色道袍,右手拿着拂尘,一双圆滑世故的眼睛里全然没有修道之人的清澈。 颜幽幽站在远处,当看到那老道时,双眸冷冽,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紧。 “娘亲,你怎么了?”颜容本就被抱在怀里,自然能感觉到娘亲的反常。 “没事,看到了一个老熟人?”颜幽幽眸光冷厉。 第34章 今夜,灭他的 便是连宫里都派出人来玉巷园一探究竟。 当宫里的公公扒开人群,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驱邪的真元观道长,浑身近乎赤裸的从玉巷园里跑了出来。 还有那位京城的商贾富户,当朝丞相爷的儿女亲家,颜修洪老爷,顶着一脑袋一身的鸟屎狼狈不堪。 丢人啊!耻辱啊!这简直承包了全京城人一年的笑话。 再看看玉巷园上空黑压压的乌星鸟群,年迈的老公公一溜烟跑回了宫里去复命。 一天, 短短一天的时间。 一品香被摘了幌子,玉巷园成为了无人问津毫无价值的废弃院子,颜修洪名下的两处产业,损失惨重,不可估量。 …… 夜,墨色如漆,越来越深,腾起的浓雾笼了一层又一层。 太子东宫内,一地的碎瓷器。 书案前,丞相宋之问站在一旁,颜修洪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又是那个女人,戴着金色面具领着一个孩子?”太子嗓音醇冽冷酷,带着几分看似漫不经心的玩味,斜眸睨向跪在地上的二人。 “是”颜修洪点点头“会医术,懂武功。” “颜修洪,你是蠢货吗?一品香一天的进账就是普通老百姓一年的收入,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被你这样毁了,八个幌子,全被摘了,没有父皇恩赐的八个幌子,一品香岂不是与寻常的酒楼没有任何差别。” 那白花花的银子,可是能养活他麾下全部的暗影卫!短短一天,几十年的心血付水东流。 砰! 什方普泽拿起刚刚倒好的茶水,直接砸在颜修洪的额头上,茶水伴着丝丝血水流下。 “蠢货,你手下那么多打手,竟然连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都制服不了。” “太……子,逸王爷和四王爷都在,奴才……奴才怎敢放肆,况且,听逸王爷的语气,似乎与那个女人有些关系?甚至,逸王还处处维护那个女人。” 面对盛怒中的太子,颜修洪不敢有一丝懈怠,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那个女人和逸王的头上。 毕竟,太子与逸王的关系,早已经冰火不相容。 果然,太子一听到逸王从中作梗,怒火更是遏制不住。 正在太子震怒之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颜修洪和宋之问暗暗松了口气。 “滚进来。”太子怒吼。 门外,暗影卫的统领一身黑衣蒙面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 “启禀太子殿下,属下找到那个女人的下落了,现如今人在东街民宅。” 太子坐在书案后“既然找到了她,那就斩草不一一留一一根。”无论女人孩子,任何与他作对的,他从不手软。 “是,属下亲自带人过去。”黑衣人躬身退下。 不过须臾间,一道道暗影直奔东街民宅而去。 与此同时,逸王府内。 “王爷,东宫有动静,一队暗影卫去了东街民宅。”覃刈万万没想到,太子的手竟然这么快。 “走。”什方逸临豁然起身。 “王爷,您身上还有伤?”覃刈连忙提醒。 “她是为了救本王才被太子记恨上的,况且,今日她又摘了一品香的幌子,颜修洪和宋之问此刻必定在东宫。救逸王,断财路,你觉得太子会善罢甘休?这种时候,本王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和那孩子命丧太子之手。” 自从回到王府,什方逸临也不知怎么,一想到那金色面具背后的双眼,和她那果敢,坚定又肆意的身姿,心里就痒痒的恨不能马上见到她。 此时,东街民宅的外围,已然成了修罗战场,三方人马厮杀的天昏地暗,一方是太子的暗影卫,一方是逸王府的暗卫,另一方是悦来客栈云掌柜的人。 当什方逸临赶到时,云掌柜的人仅剩了两人还在苦苦支撑,太子的暗影卫也的确厉害,一场厮杀下来,只有一人受伤,其他人安然无恙。 “主子。”王府的暗卫一看到王爷亲自出马,惊讶的同时,训练有素的撤回保护在王爷周围。 什方逸临看了看那两个浑身是伤,依旧一身傲骨的护卫,淡淡开口道: “无论你们是谁的人?现在撤出这场争斗。” 那两个护卫相互对视一眼,自然也认出面前这个强势霸道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便是当今的逸王殿下。 二人话不多说,对着逸王躬身谢礼,转头飞入巷子,进入了院中。 屋里,颜幽幽睡得正香,突然被脑海中1号的声音吵醒。 “颜幽幽,有贼人闯进院子了。”寂静的夜,1号带着拉长的尾音,直接把颜幽幽轰炸的耳鸣了半响。 “1一一号。”颜幽幽一声怒吼,把刚刚进院的两个护卫吓了一跳。 接着,屋内的灯光亮起,颜幽幽,颜容母子二人,飞窗而出。 把刚刚进院的两个护卫团团围住。 “说,你们是谁?”颜幽幽瞪着浑身是伤的两个人吼道。 二人跪地,其中一人道“我们是云掌柜的人,负责保护颜姑娘。太子的人今夜前来刺杀姑娘,我们的人……”那人停顿,面有悲伤。 “现在逸王爷的人在巷口和太子的暗影卫厮杀,颜姑娘,这处宅子不安全,请姑娘马上撤离。” “太子?娘,咱们什么时候惹到太子了?”颜容疑惑的问,小脸上连一丝一毫的惧怕也没有。 “哼”颜幽幽冷哼。 太子和逸王是死对头这件事,她一早就知道,可她万万没想到,她救下的那个面具男,竟然是逸王?当朝的二皇子,手握边疆三十万大军的铁血战神。 她救了逸王,太子今夜便要杀她,那么夜浮生就是太子的走狗了。 想到自己这么稀里糊涂就成为了两方争权夺利的棋子,颜幽幽的心啊!怒火中烧。 “颜容。”颜幽幽咬牙切齿“带他们俩进屋上药,保护妹妹和静言,在把院子四周给我下了剧毒,今晚我让他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双死一双。” 颜幽幽眼中露出狠冽。 “是”颜容毫不拖泥带水,把地上的两个护卫看的眼都直了。 颜幽幽唰的一声,抽出追魂鞭。 第35章 恶战,显露锋芒 这追魂鞭是蓝风杀了一只百年的异兽犀渠,抽了它的筋腱做成的鞭子,颜幽幽亲自设计,筋腱外是少有的玄铁打造,鞭子的手柄处,有三道机关,每摁一下,鞭子变幻无穷。 想当初颜容对这鞭子垂涎三尺,颜幽幽答应过他,等他在长大些,亲自给他设计一款一模一样的追魂鞭。 颜容一看到娘亲拿出追魂鞭,就知道,娘亲是真生气了。 颜幽幽手持鞭子,如夜莺展翅一般,快速的跃出了院子,往巷口的方向飞去。 敢觊觎老娘的命,灭他的。 颜幽幽目眦欲裂,身影化作一道残影,快速的加入了巷口的打斗中。 两方人马厮杀正酣,却见头戴金色面具一身白衣的女子从天而降。 “谁是太子的人?”颜幽幽咬牙切齿的问。 手持寒剑的什方逸临看向她,迅速站在她身边,逸王府的暗卫也迅速站到王爷周围。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什方逸临冰冷的声音毫无温度。 颜幽幽看向他那半张银质面具,棱角分明的下巴,不染而朱的唇,在朦胧的夜色中也看不清他面具背后那双眼眸里到底是喜还是怒,唯有那浑身散发出傲视天地的强势,让颜幽幽又多看了他两眼。 “哼”她冷哼了一声,看了看对面的暗影卫。 金色面具背后深黯的眸子冰冷萧索。 “既然来了,你们就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按动机关,手中的长鞭顷刻间化为硬鞭,攻击向暗影卫,招招致命。 “你回来。”什方逸临心惊,见她一个人不管不顾的闯入暗影卫的阵营厮杀,也紧随而上。 “主子。”身后逸王府的暗卫也一拥而上。 颜幽幽一硬鞭穿透一暗影卫的身体,手指一动,硬鞭周身忽的化作成细小密密麻麻的针尖,但是比针尖大又比尖刀小,寒光闪闪,让人如芒在背。 伴随着暗影卫的惨叫声,密密麻麻的小尖刀上,皮肉带着颗颗血珠滴落而下,看的一群暗卫头皮发麻。 颜幽幽在对付自己的敌人时,不管强弱,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她知道,在这世界没有公平可言,唯有强大自己,才能不被他人吞掉。 就像今天这样,如果没有云归偷偷安排保护他们的人? 如果没有逸王的人?今夜她和她的孩子们,就会成为这些暗影卫的刀下亡魂。 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暗影卫,这是奔着杀人灭口来的。 大人有错,稚子何辜,何况,她只是救了逸王,太子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心狠毒辣到想要对她的孩子斩草除根,是可忍孰不可忍。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就像天下苍生的王者,每一次出击,惊天动地。 这是一场恶战,颜幽幽和什方逸临一个带着金色面具,一个带着半截银色面具,但二人眼中凶相毕露,横眉冷目,浑身散发着萧杀之气,眼底那嗜血的狠绝,让对面仅存的暗影卫顿时从头冷到脚。 什方逸临也杀红了眼,小时候的宫廷内斗,比这更血腥,更坎坷,这么多年的铁血生涯,让他在无尽的艰难险阻中,没办法心慈手软。 两人配合默契,一杀一挑,一进一退,不顾危险并肩战斗,似乎心有灵犀一般,此呼彼应。 只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二十几个暗影卫,两个人就斩杀了大半。 其他暗影卫一看到如此恐怖强大的二人,闪身飞出,没入了黑暗之中。 颜幽幽还待要追,手腕突然被什方逸临一把抓住“别追了。” 半截银色面具下,从前那冰冷孤傲的眼眸里此时如星光一样璀璨。 他知道这个女人很强,要不然也不会把他从夜浮生和那十几个黑衣高手中解救出来,甚至为他解了弹指散的毒。 也不会单枪匹马一个人闯入一品香摘了那八个幌子,更不会凭借一己之力做空了玉巷园,让玉巷园成为京城里‘名副其实’的鬼宅。 但就在刚刚,她那浑身的霸气,她那种由心里散发出来的自信和强大,以及那股自我骄傲,唯我独尊的淡然,还有与他的默契配合。 直击他的灵魂,让他的目光不舍离开她,甚至不舍松开她的手。 此时此刻的他,终于知道,为何今日在一品香他与她对视时,心尖上会出现那股莫名的波动? 为何老四像看猎物一样盯着她看时,他会莫名的生气? 为何这么多年毫无情绪波澜的他,会一次次追随她的目光。 原来,这一切在此刻得到了答案。 “放开,我今天非杀光了他们。”颜幽幽身上的寒意蔓延开来。 她虽然看似冷硬如铁,但孩子们是她的软肋,太子已经威胁到她的软肋了,她不能给自己留退路。 “嗯。”什方逸临捂着腹部,银色面具下的眉头皱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了闷闷的痛苦之声。 “你受伤了?”颜幽幽看向他。 忽然想起,他在冀望山的山脚下的确腹部受了伤,还被她一路颠簸回了院子,还没来得及给他缝合伤口,便去了悦来客栈找云归,等她回来睡醒一觉去西厢房时,他人已经不在了,徒留下一排银元宝。 想必,现在又为了保护他们,伤口开裂? 颜幽幽叹气“走,去我院子,给你缝合伤口。” 说着,毫不在意的把什方逸临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往院子走去,完全忘记了二人身后还有逸王府的暗卫。 什方逸临靠着她看似柔弱的肩膀,刚刚那样一个狠心绝命的女人,顷刻间突然变成了如此乖巧顺从的女人,他那冰封的心一点点裂开,连自己嘴角突然扯出的一丝笑意都没有察觉到。 回到小院,一直守在院外的颜容迎了上来。 “娘” 看到娘亲扶着昨日里他们救过的那个王爷“逸王爷?你又受伤了?” 咳咳,什么叫又受伤了。 “无碍。”其实真无碍,这种伤,他也习惯了。 只是当她把他的手放在肩膀上的时候,他突然就不想拿下去。 刚刚他与她并肩作战,看到了她的锋芒,他沉寂多年的心,有了一股从来没有的冲动。 第36章 爹爹,玉儿想爹爹 颜幽幽背对着他,从药神1号的空间里拿出碘伏,缝合针,缝合线等物品,让什方逸临躺在软榻上,开始安静的为他的伤口消炎,缝合,动作娴熟的毫不拖泥带水。 什方逸临眸色幽深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因为戴着面具的关系,只能看到侧脸到鬓角处。 但那半张侧脸肤若凝脂,面具背后那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长长的睫毛随着手上的动作微微颤动,像羽毛一样轻挠了一下什方逸临的心,也晃动了他的眼。 过了好半响,他才压下心尖上那紊乱的情绪,佯装蹙眉,缓缓开口道: “姑娘贵姓?本王总不能无名无姓的称呼姑娘!” “颜,王爷叫我颜姑娘就好。” 什方逸临不找痕迹的眯了一下眼。 “颜姑娘,你们不能在这住了?太子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 颜幽幽剪下缝合线,语气平淡: “缝合好了,不要沾水,不要吃辛辣,不要吃油腻,线会自动吸收,不用拆线。” 她好像对什方逸临的话并不在意。 “本王在和你说话,你们不能住在这了?太子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什方逸临重复了一遍。 颜幽幽看了他一眼,心里突然就想笑,两个戴着面具的人,聊着最看似无心的话,都是有秘密的人,都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 “京城里,太子一手遮天,搬到哪都一样。”她不怕太子来,她还怕他不来了。 “搬去逸王府。”什方逸临脱口而出。 颜幽幽稍有惊讶。 正在二人静寂之时,幔帐突然被打开,一只小脑袋半遮半掩的四处张望。 梳着羊角辫的颜玉醒了过来,看到颜幽幽叫了声“娘。” 然后看到戴着半截面具的什方逸临,突然开口叫了声“爹。” 这一下颜幽幽炸了,什方逸临傻了。 在两个人半傻半迷糊的时候。 小丫头光着脚丫,爬下床,直接跑到什方逸临身边,抓在他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爬上他的胸膛。 “爹,玉儿想爹爹了。” 什方逸临惊愕的抬头看向颜幽幽,却见刚刚还冷心绝命的女人此刻面具背后双眸含泪,面具下有泪珠掉落。 看着她落泪,什方逸临的心突然揪疼了一下,他想把她拥入怀里,宽慰她,安抚她。 从相遇被救到刚刚并肩作战,短短一天,他的心境升起了不可言说的某种变化。 除了五年前,他从边疆返回京都,半路中了淫蛟毒,在京郊乱葬岗和一个女人疯狂了一夜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其他的女人! 尤其是在大墓里中了那剧毒死里逃生,被父皇变相的剥夺了兵权之后,他对女人更是心如止水。 可这个女人,分明是两个孩子的娘亲,分明已是不洁之身,他居然会有那方面的想法,而且只是短短一天,连他自己都觉得心惊! 杀神王爷似乎并不知道,这世上有‘日久生情’还有‘一见钟情’,看惯了皇城内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突然有那么一天一个浑身霸气,散发着自信和强大的女人出现时,往往吸引男人的不是相貌,而是那唯我独尊的淡然个性。 颜幽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这后半夜,听到颜玉的那声爹,玉儿想爹爹了,让她心痛的无以复加,整个人就好像陷阱了一个魔障里,出不来了一样。 直到第二天隅中之时,她才清醒过来。 “颜幽幽,你昨晚魔障了?”1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嗯”颜幽幽点头“好像是玉儿的那声爹,让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孩子们。” 一个从小就缺失父爱的孩子,对她的人生将有着不可逆的遗憾。 “唉,这也不怪你,你别太自责了。”1号难得没疾言厉色。 门外的静言,听到屋里的动静,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眼自家主子,没有说什么? “你这表情?怎么回事?”颜幽幽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主子……假如,我说假如,主子要是找到了玉儿他们的爹爹,主子会和他成亲吗?”静言温吞吞的来了这么一句。 颜幽幽疑惑的看向她“我傻啊。” 呃! 这是主子的作风,傻子才会跟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男人成婚。 “你没事?你明明也知道我找那个男人是为了什么?” “嗯!”为了吸光他的血,给玉儿做血库,静言在心里腹诽。 颜幽幽没再理会静言脸色的变化,今天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两个小魔头呢?”每天早上,吵醒她的都是两个小魔头的叫声,可今天院子里异常的安静。 “呃!那个……”静言欲言又止。 “那个什么?有话快说。”颜幽幽瞪眼,静言一旦有这副表情,那一定是心虚的表现 “那个?孩子们在西厢房。”静言说完,撒腿就跑。 此时,西厢房内。 颜容和颜玉坐在桌子的两边,吃着点心,喝着温羊奶。 而一身玄色衣衫,头戴银色面具的什方逸临坐在两个孩子中间,为这个夹一块菊花酥,为那个夹一块桂花糕。 他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是双生子。 昨晚,小姑娘抱着他喊爹爹,便依赖上了他,想要回屋休息时,那紧紧攥着他衣服的小手,掰都掰不开。 不得已,霸道王爷破天荒头一次哄了一夜的孩子。 颜玉抬眼看了看什方逸临“爹爹,你为什么也戴着面具?” 什方逸临嘴角抽了抽“你娘亲没有告诉你,不要随便叫人爹爹吗?” “可你就是我爹爹啊!”颜玉歪着头,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满天星辰。 什方逸临的心尖突然就像被人扯了一下,又疼又麻,看着那样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他只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那你娘亲为什么也戴着面具?”他扯开认爹的话题,帮她擦掉嘴角的残渣,心里似乎对颜玉叫他爹爹这件事,不甚在意。 “娘亲……要报仇?嗝……所以戴面具。”颜玉咬了口点心,打了个饱嗝。 这点心真好吃,不甜不腻,酥酥脆脆。 什方逸临挑了一下眉,报仇?找谁报仇? 第37章 爹爹,跟我娘成亲吧 “玉儿和容儿是随了你们娘亲的姓吗?”颜姓,这京城中可不多见。 “嗯,娘亲姓颜,哥哥姓颜,玉儿也姓颜。”颜玉歪着头,奇怪的眨了眨眼,难道她不应该姓颜吗。 “给。”颜玉伸着小胳膊,把咬了一口的点心递到什方逸临嘴边。 小小年纪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眼前这个叔叔。 虽然看不见他的样子,但骨子里就是想和他亲近,就是认定了他是自己的爹爹。 颜幽幽刚走到西厢房门口还未上台阶,便看到那位逸王爷正张嘴,吃下了自家闺女给的半块点心。 惊讶的愣在了当场。 颜玉没有看到门外的娘亲,一边往什方逸临怀里爬去,一边问道“爹爹,你有钱吗?” “有钱。”冷面王爷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呆若木鸡的某个女人,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故意把颜玉背过身子面对自己。 “是多有钱呢?”颜玉继续问,完全没有看到自家哥哥正对她挤眉弄眼。 “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爹爹,那你成亲了吗?”爹爹没有和娘在一起是不是和别的女人成亲了。 “没有”这弯拐的让他猝不及防。 “那你快跟我娘成亲!”颜玉满脸希翼。 什方逸临:“……” 颜容扶额,抬眼偷偷看了看娘亲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小妹的这波操作,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娘亲的雷霆之怒。 “呵。”门口,颜幽幽冷哼着走了进来。 颜玉小身子一僵,慢慢转头“娘——亲” 什方逸临看着她那小模样,冷硬的胸腔升腾起了一丝宠溺。 “呵,还记得我这个娘亲?”颜幽幽皮笑肉不笑。 没良心的小东西,找了有钱人当靠山,就撇下亲娘不管,竟然还敢给她乱点鸳鸯谱。 颜玉缩了缩脖子,从什方逸临的腿上滑下来,一把抱住娘亲的腿“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娘亲。” 颜幽幽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看着小丫头扑进自己怀里。心里又生气又心疼“臭丫头,认个人就当爹吗?” 颜玉扭头“可玉儿觉得,他就是玉儿的爹爹。” 颜幽幽心尖上突然就痛了一下,女儿这是在控诉,她还没能找到她们的爹爹吗? “咳咳”控制了一下情绪,颜幽幽道“颜容,带着妹妹去外面玩。” 颜容点点头,领着颜玉出了屋子。 颜幽幽转身,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什方逸临。 “王爷,您该走了?” 什方逸临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本王,伤势未愈。” 言下之意,你是大夫,需要你医治,但对于自己体内的毒,却只字未提。 “呵”颜幽幽低低一笑。 “论条件,我这院子地处偏僻,论环境,逸王府里绫罗绸缎锦衣华服,论人力,宫里太医无数,王爷随便找一个都是有几十年资历的老太医,论……” 啪的一声。 一小箱银元宝在颜幽幽面前徐徐打开。 “这一箱银元宝够了吗?请颜姑娘亲自为本王医治腹部的伤口。” 玉儿那小丫头说了,她娘亲医术高明,她娘亲最喜欢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 颜幽幽努力咽了咽口水,满眼的垂涎,又见他绝口不提中毒的事,她也不好开口询问。 “没问题?”颜幽幽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面具背后的眼睛眯成了一弯新月。 “那本王就放心了。”桌子上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嘴角扬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颜幽幽抱着一箱银元宝回了屋,把刚刚进门的静言吓了一跳。 “主子,这这……这” “一箱银元宝啊。” 颜幽幽手掌摩擦着摸了摸银子,见静言手里正掐着一张纸条。 “云掌柜有事?”。 静言瞪着一箱子银元宝,张口结舌“啊,哦,对。” 忙把纸条递给颜幽幽。 颜幽幽接过纸条一看,把一箱银子扔进1号的空间里,直奔外面而去。 “主子。”这怎么好好的,就走了。 “晚饭不要做了,去外面买最招牌的。”颜幽幽冲着静言扔了一锭银子,转身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西厢房里,什方逸临面具背后的眼睛眯了眯。 “魅影。”他对着虚空喊了一声。 “主子。”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的站在屋子的角落里。 “你去亲自保护她。” “是”魅影接了令,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一来一回,竟然连一片树叶都没有扬起。 “王爷”魅影前脚刚走,覃刈便返回了小院。 “说。”什方逸临回身,坐在椅子上。 长长的袍子垂在木椅旁,他手指尖旋转着一个青花白瓷小茶碗,水波荡漾间,倒影出了他银色的面具和幽深如古井的墨眸。 “颜姑娘是三日前进的城,一进城门便遇到颜绾倾在大街上纵马疾驰, 还差点碾死一个孩子,还好被颜姑娘和颜容小公子救下,然后两方发生口角,颜姑娘动手打了颜绾倾的贴身丫鬟,还讹了颜绾倾一万两银子……” 覃刈把查到的情况逐一汇报给自家主子。 什方逸临慢条斯理的听着,抬眸的瞬间,眼底幽邃深远。 见主子不说话,覃刈觉得有必要再把另一件事汇报主子。 “王爷,还……还有一件事?也是在颜姑娘进城之后发生的。” “说。” “颜修洪的小妾被人发现在颜府大门口……咳咳……偷人,被抓到时,嘴里叫嚷着说颜修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 覃刈红着脸把传的沸沸扬扬的花边新闻告诉了自家王爷。 什方逸临眉头皱了皱,“这件事本王知道。” 昨日他进宫上朝,大嘴巴管莫便把这件事跟他绘声绘色的学了一遍。 “爷,属下觉得,这位颜姑娘似乎处处与颜府作对,刚一进城打了颜绾倾的丫鬟,讹了颜绾倾一万两银子,没过两天又摘了一品香的幌子,还有那玉巷园,属下也总觉得不太对劲,但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您说,颜姑娘是不是和颜府有仇?” 什方逸临低头沉默,脑海里却把覃刈说的话串成了一条线。 颜姑娘一一颜绾倾一一打人讹钱一一颜府出事一一摘幌子一一玉巷园一一报仇。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她来到京城之后发生的,从昨日在一品香她怒怼颜修洪父女甚至嘲讽宋子玉的那些话来看,这绝不是巧合。 第38章 去查,颜家嫡小姐之死 颜玉说她娘亲戴着面具是为了报仇,报的是什么仇?与颜府是什么怨?既是报仇为何不敢光明正大非要遮掩真容? “覃刈,颜家是不是曾经有位嫡出的大小姐。”他突然问了一句。 “是有一位,颜府前大夫人所生,但是听说五年前突发恶疾,一夜暴毙。” “五年前?一夜暴毙?”什方逸临轻叩着桌面的手微微一顿,心里突然就有了某种猜测。 “你可知,那位死去的颜府嫡出大小姐叫什么名字?” “这?属下不知。”覃刈低下头,死了五年的人,没人会在意。 况且,五年前,他们才刚回京城,对京城内各大家族的辛密事,了解甚少,一位后宅小姐的死更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去查查,五年前颜府嫡出大小姐之死?” “是”覃刈不知主子为何会想到那位死去的草包小姐? 但主子下令了,他片刻功夫也不敢耽搁,转身便要走。 “等等。”什方逸临叫住他。 “顺便,找一张那位已故的颜大小姐画像过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让覃刈找画像,只是潜意识支配着大脑做出这样的决定。 “是”覃刈苦哈哈着一张脸,从窗户跳了出去。 永兴茶楼的某间厢房内。 易了容的云归一脸着急又心不在焉的喝了口茶水,一大早他的人回去,把昨晚发生的事禀告给了他,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颜姑娘,昨晚,你没事!”云归一脸关切。 “无事。”颜幽幽道“感谢云掌柜的救命之恩,昨晚如若不是云掌柜安排的护卫出手,恐怕还出大事了。” “颜姑娘严重了,说来,昨晚还是逸王的人……”云归话止。 虽然心里有点失落,但颜姑娘和逸王的身份摆在那,他没有任何理由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颜幽幽也没再往下说,毕竟人多眼杂,隔墙有耳。 “一品香今日可有情况?”永兴茶楼和一品香,是一南一北两个方向,她还没来得及去一品香看看。 一提到一品香,云归笑容愈加灿烂。 “听说一品香还在营业,但是去吃饭的人却寥寥无几。” “苏大师父受伤,王师父下了大狱,八个幌子又全被颜姑娘摘了,简直大快人心,颜姑娘不知道。这三年我名下的酒楼被一品香压的入不敷出,我也想过办法去对抗一品香,可惜,有皇帝恩赐的幌子做招牌,上层权贵,根本不买我的账……我……” “行啦!”颜幽幽抬手,打断他的话。 然后双臂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云归。 “你以前可没这么多话?一提到酒楼你这话倒是来的勤快,说说,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嘻嘻嘻。”云归干笑了两声“什么事都瞒不过颜姑娘的法眼。” “少打哈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原来一点也不高冷。” “嘻嘻”云归笑着揉了下鼻子。 “以前觉得姑娘是神仙般的人物,现在才知道,姑娘也挺接地气的。” 噗嗤! 颜幽幽被他一句话逗笑了“说说!是不是打上了我那五道菜的主意?” 云归忙不迭错的点头,伸出大拇指道: “颜姑娘用五道菜摘了一品香的八个幌子,这事在全京城食肆行业成了传奇了,大家都在想方设法打听颜姑娘的下落,都想花大价钱买下那五道菜的食谱,所以……” “所以,你就近水楼台先得月,想让我把那五道菜的食谱卖给你?” “不不不”云归连忙摆手“我想让颜姑娘用这五道菜入股,五五开。” “呦,想的挺长远啊!”颜幽幽揶揄道,不愧是商人。 “所以,颜姑娘答应吗?”云归一脸殷切。 “我只用五道食谱就入股?还获得五五开的利润?云掌柜不觉得自己太亏了吗?”颜幽幽喝了口茶水。 “不亏,绝对不亏,云某的命都是姑娘救的,不要说是五五开,就是把整个酒楼送给姑娘,云某也不会眨一下眼的。”云归说的郑重其事。 “我对酒楼没兴趣,不过等有机会,倒是可以开一个医馆。” “开医馆?颜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开?”云归跃跃欲试。 “猴年马月。”颜幽幽白了他一眼,一说到挣钱的门道,云归一身的商人气息凸显。 云归见她白了自己一眼,也不生气,笑道: “那就先说说酒楼的事?颜姑娘可能用那五道菜入股。” “可以,不但是五道菜,每个月或者每半年,我会给你新增一道菜谱。” “真的?”云归双手搓了搓,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 “当然是真的,既然入了股,我也算是半个老板,总不能一辈子只卖五道菜!”颜幽幽嗤笑。 “有颜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云归墨黑的眸子里含着冷肃的认真。 “关于玉巷园,颜姑娘打算何时接手?”云归问道。 “颜修洪那边可有消息?”颜幽幽半靠在椅背上,双眸舒服的半合着。 “昨天那事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之前打算买玉巷园的几个下家也没了消息,皇家的那位也不打算买了,现在那园子,一片萧条,无人问津,如若此时出手买下,价钱能压到最低。” “你觉得现在的玉巷园以多少钱能买下?”颜幽幽对京城的房价不太了解,但是无论在哪个朝代,房价的本质都要看供需关系。 况且,这里又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经济好,人口增加的地方,房价肯定长期看涨。 “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又有池塘花园,又在京城的中心地带,我给颜修洪压价到五千两如何?”云归胸有成竹的说。 颜幽幽咽了咽口水,禁不住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商人,太狠了。” 云归无奈笑着摇头道“最狠的不是我,是颜姑娘,要不是颜姑娘想出这个办法,玉巷园,没有万两银子下不来。” “行,找个生面孔买下玉巷园,这件事你全权负责,我只负责过户的收尾工作。”颜幽幽心情不错,一拍桌子又道“等找个机会,我再把这五千两从颜修洪手里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第39章 消息,药神医的硬气 咳咳,云归揉了揉眉角,心里腹诽,惹谁也别惹颜姑娘。 喝了口茶水平复心情“好,两日后,我把房契送过去。” 酒楼入股和玉巷园的事告一段落,云归自怀里拿出一张纸。 “还有一件事?” “何事?” 云归把纸递给颜幽幽,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这是提前包下客栈厢房的人员名单,你看看。” 颜幽幽接过来一看,顿时乐了,名单上全都是宫中各宫贵人,朝中要员,京城商贾富户,甚至,连逸王府都在列。 “这些人,这是把我当成了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太医了,头疼脑热的也敢往我跟前凑。” 云归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无奈的抚了抚额。 “自从消息传出去之后,便已经有人提前预定了包厢,恐怕如果还按照之前,前二十人先到先得的规矩,会得罪一批人。” 而且,还都是有身份的人。 “嗯,这倒是个麻烦,你也知道我最讨厌麻烦。” 颜幽幽攥了攥手里的名单,脑子里快速想着办法,半个时辰后。 “马上传出消息,此次药神医看诊,头疼脑热的小病一概不接,只接重伤恶疾之人,所有病患可由家属代替,在客栈外排队看诊,前二十人先到先得,过期不候。” 云归眸色一亮“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不少麻烦。”说着,快速起身。 “我马上回去,着手安排。” “等一下。”颜幽幽叫住他“关于逸王?你了解多少?” “逸王?”云归看向颜幽幽,重新坐下,盯着茶水半响道“中皇朝的传奇。” “传奇?”颜幽幽挑了挑眉“很高的评价啊!” “这不是我对逸王的评价,是中皇朝老百姓对逸王的评价,年少成名的少年将军,运筹帷幄的战术天才,十三岁杀人,十四岁征战沙场,战功赫赫,打过无数次胜仗。尤其是五年前,一纸和解书迫使敌国送钱送物送女人,是边疆大稳,国泰民安的大功臣。” “难怪。”颜幽幽眸色深深。 “这样一个大功臣,手握重兵,又有老百姓的支持,功高震主,恐怕树大招了风?” “颜姑娘也知道?”云归看向颜幽幽。 “知道什么?”颜幽幽不解。 “两年前,这位逸王不知何故,突然昏迷了半年之久,差点身亡命殒,好在人醒了过来,不过听说却是中了剧毒,每月都要受那剧毒的折磨。” “剧毒?”颜幽幽想起在冀望山山下,她为逸王解弹指散时,探到了他体内压制的剧毒。 “难道?” 云归摇头“皇家辛密之事,咱们小老百姓不好暗度揣测。” “那宫里的太医不能解他体内的剧毒?” 云归依旧摇头“恐怕不能,要是能解,早就解了毒,哪里还用等待两年之久。” “到底是什么毒?”难懂真的是上古火髓之毒,可那毒早已绝迹了。 颜幽幽也来了兴趣,显然,那逸王在得知她懂医术的情况下,依旧对体内的毒三缄其口,恐怕这背后的复杂不是她能窥探的。 “不知,不过此次逸王前来看诊,恐怕就是为了他体内的剧毒而来。” “呵,看来本神医和这位逸王,还真有几分缘分。”上山采个药都能碰到。 “那就接了,左右还能给太子添添堵,何乐而不为。” 云归看着她面具背后狡黠的眼睛,嘴角不受控的抽了抽,整个京城或者说整个天下,谁敢给太子爷,未来的储君添堵,颜姑娘是第一个。 “颜姑娘下一步还有什么打算?云某愿奔走效力。” 颜幽幽笑着喝了口茶水,打趣道: “你作为我复仇者联盟中的一员,自然要劳心劳力些,不过……算啦,你暂时帮我监视颜府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云归点点头“好,颜府里有咱们自己的人。” “嗯,这几天,辛苦你了。”颜幽幽以茶代酒敬了云归一杯。 然后把一张纸条递给他,“玉巷园的地契和房契送到这个地方。” 毕竟最近一段时间,逸王爷要住在小院,如果云归频繁出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云归接过纸条,看了下“这是?” “一个和你一样,永远不会背叛我的挚友。”颜幽幽给他倒了杯茶水。 “她叫南离,如果找不到我的时候,就去找她。” 听到挚友二字,云归微微低头,嘴角笑的温润,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再抬头,眼中一片清明。 “好,地址我记住了。” 他把纸条还给颜幽幽。 “东街民宅现在已经不安全了,太子知道你的住处,只怕……” “放心,最近一段时间,逸王要在那疗伤。” “逸……王,你的意思是?逸王住在了那?”云归惊讶。 “嗯,昨晚为了对付太子的暗影卫,逸王……稍微受了点轻伤。”只不过是旧伤复发。 云归眼底的最后一丝光亮暗淡了下去。 “也好,有逸王坐镇,太子的人不敢轻举妄动,我尽快把玉巷园买下来,收拾出来,让你们搬过去。” “好”颜幽幽点头。 “明天我让静言把菜谱带给南离,你去南离那拿,那五道菜南离也会做,最近一段时间,尽量不要让人发现咱们之间的联系,要不然总会有追根究底的人,能查出我的真实身份。” “放心,我懂得权衡利弊。”云归点点头。 颜幽幽站起身,像猫儿一样伸了个懒腰。 “没别的事,我就先回了。” 她要去一品香看看,看看那个曾经红极一时兴盛荣昌的一品香酒楼,现在没有了皇帝恩赐的八个幌子,会是何种模样。 “还是我派人送你回去,昨日那件事闹的沸沸扬扬,颜家,丞相府,东宫太子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云归也站起身 短短三天,她就把京都城闹了个天翻地覆,这三方势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怕以后的日子再也不能安生了。 颜幽幽笑着摆摆手“不用,我要的就是让他们主动找上我。” “可,这样太危险。”云归担心的说道。 第40章 救人,我是女医 “放心,我走了。”颜幽幽说完,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推开门,出了茶楼。 此时已是未时二刻,阳光有些刺热,天边云霞飘逸,发着瑰丽的光芒。 街道上人星零散,两旁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等等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拐过一个街边,颜幽幽躲在阴凉的墙角内侧,继续往前走着。 突然一声尖叫和哭泣声伴随着马匹的骤停,打乱了颜幽幽的脚步。 “快来人啊,海儿这是怎么了?快停车,停车”。 哐当一声,车门被人从里踹开。 一妇人怀抱七八岁男孩慌忙下车,而那妇人怀里的孩子,呼吸困难、脸色发青,已然不能发声了。 “小少爷……夫人,小少爷这是……噎到了。”身旁有个婆子上前,伸手便往孩子口内掏去。 “住手?”颜幽幽大喊“你这样会要了孩子的命。” 那婆子停住手,扭头看见一个头戴金色面具的女子疾步走了过来。 “你是哪来的疯子?” “我是女医”颜幽幽下颚的弧度凛冽,不屑的看了眼那婆子。 她就讨厌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女医?”那婆子阴阳怪气,把颜幽幽上下打量一番,视线落在颜幽幽的面具上。 “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女医,你就算真是女医我们也不敢用你。” “你在多说一句话,这孩子的命就保不住了。” 颜幽幽面具背后的脸色冰冷,心中郁结难当,心底的戾气因为这个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视瞬间被勾起。 那婆子还要顶嘴,身旁的夫人倒是通透,上前一步把孩子抱给了颜幽幽。 “我信你,求女大夫救救我儿。” “还好你这个当家主母不糊涂。”颜幽幽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孩子平放在地上。 自己深吸一口气,捏住孩子的鼻孔,对着孩子的口,将气吹入,如此反复两次后,两手重叠压住孩子的胸部,左手五指翘起,双臂伸直,用上身力量反复按压。 “你给他吃什么了?”颜幽幽一刻不停的边给那孩子吹气边用力按压,动作娴熟的毫无违和感。 身旁的夫人和一干下人早已呆若木鸡,想要伸手去阻拦颜幽幽,却又见自家小公子昏迷不醒,正进退两难之际,被颜幽幽一声吼醒。 “枣……枣子”那夫人声音颤抖的句不成句。 一听如此,颜幽幽快速两脚左右分开跪在孩子臀部两侧,一手以掌根按压肚脐与肋骨之间的部位,另一手掌覆盖其手掌之上,向上向内猛烈挤压上腹部,快而有力,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孩子,快醒来,快醒来。”颜幽幽心里呐喊,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渗出。 吹气,按压,再按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颜幽幽机械的重复着。 胳膊已经麻木,额上细细的汗珠也变成了豆大的汗珠透过面具滑落在身上。 “海儿……海儿。”一旁的夫人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儿子,捂着嘴泣不成声,身子不停的颤抖。 “咳……咳”终于,在颜幽幽反复的挤压下,一颗枣子在孩子的嘴里吐了出来,孩子原本憋得青紫的面孔终于回缓。 直至此时,颜幽幽才顿觉胳膊酸痛,双手不住的发抖。 刚刚孩子出现了呼吸困难,意识不清的状态,她给孩子做了人工呼吸,又利用海姆里克腹部冲击法反复挤压腹部,才得以救回孩子一命。 “女大夫,你可真是神了。”有婆子竖起大拇指,满口赞叹。 “离家半个月,竟不知京城里来了这么一位神仙般的女医?” “可不,我还从未见大夫这样救人。” “还记得去年,马厩老曹的闺女就是被活活噎死的。” 众人你一句,我一语。 颜幽幽揉了揉胳膊,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子,想起家里的一双儿女,面具背后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海儿,快,快给女大夫磕头,这是你的救命恩人。” 那孩子刚刚历经生死,此刻还有些惶恐不安,任由母亲拽着他跪在地上。 “快起来。”颜幽幽上前一步扶住孩子,手掌不自觉的揉了揉他的发顶,看向那妇人道。 “夫人不必客气,既然遇到,也是我与这孩子的缘分。” “是是是”孩子的母亲连连点头“不知女大夫在哪坐堂看诊,改日我与我家老爷定登门拜谢。” 颜幽幽摆摆手“我是游医,从不坐堂看诊,孩子受了惊吓,身体虚弱,这么热的天,夫人还是带孩子快快回去。” 说完,摆摆手,转身离开。 刺目的阳光下,徒留一抹白色的身影和那张熠熠生辉的金色面具。 颜幽幽哪里会想到,今日的行善积德,来日竟得了福报加身,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此时,一品香酒楼外。 颜幽幽站在阴凉处,仰头看向门庭冷落,车马稀少的一品香。 红砖青瓦的屋檐下八个恩赐的幌子早已被摘,曾经有多门庭若市,客如云集现如今就有多门可罗雀。 看来云归说的没错,京城权贵们当初对一品香趋之若鹜,并不是因为这里的菜品有多诱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皇帝恩赐的那八个幌子。 “颜修洪,这只是个开始。” 颜幽幽冷冷一笑,脚步轻转,正待离开,却见巷口的不远处,一顶垂着流苏篷帐的软轿由远至近。 软轿上坐着一白一绿两个女子。 绿衣女子鹅蛋脸,黑眼珠,方当韶龄,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 那白衣女子,小脸上盈盈浅笑,清丽中又不乏娇媚,不是颜绾倾还能是谁。 “又是那个贱人。”软轿上,颜绾倾一抬头正与颜幽幽四面相对,嚼穿龈血,心中恨意燃烧。 “表姐,她是谁?”绿衣少女别看年岁小,但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主,尤其今天一早跟着姑姑回到京城,听说颜府名下的产业一品香八个幌子被一个医女摘下,现在又看表姐杀人的目光,心里大抵有了主意。 第41章 怒怼,颜绾倾 颜幽幽傲然睥睨,心里冷笑着,这个白仙儿到底是有多傻x,此时此刻还敢用这种眼神盯着她看。 “我说,是谁给的你勇气,作为手下败将还敢用这种吃人的眼神看着本姑娘。”颜幽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姿势吗?见过狗吃屎吗?就是狗吃屎的姿势。” 白仙儿又气又羞,忽的起身,一身内力凝聚在手掌上,直拍向颜幽幽的胸口而去。 “贱人,该死的贱女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挫骨扬灰,五马分尸,我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小小年纪,竟跟你姑姑表姐一样恶毒至此。”颜幽幽双眼眯成一条线,面具背后嘴角邪笑微露。 就在众人都以为颜幽幽会躲开时,却见她提掌迎上。 “本姑娘如你所愿。”她一字一句,素手一翻,两指间一枚银针闪现。 “轰”的一声,两掌相击的声音揪紧了所有人的心头。 白仙儿只觉得手心似乎是被针刺了一下,传来一阵酸麻感,接着单薄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再一次被击飞了出去,尔后重重的坠落,生生逼出一口浊血,随后晕死了过去。 “仙儿,仙儿。”颜绾倾面色焦急,一双眸子氤氲着含着眼泪,芊芊玉手伸出来扶住白仙儿,抬头看向颜幽幽。 “姑娘,求姑娘放过仙儿!仙儿年纪小,口无遮拦,我代仙儿给姑娘道歉。” 颜绾倾说着道歉的话,却并没有道歉的姿态,甚至颜幽幽还能在她的眼中看到那一闪而过的恨意。 果然啊!颜幽幽抬头望了望青天白日。 “颜大小姐,你这天天披着一张假面,说着句句违背真心的话,不累吗?” “你说你这是何必,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这满大街那么多人,我又与白仙儿第一次见面。白仙儿怎么就独独对我生了恨意起了杀心,看来颜大小姐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三言两语就把这个傻子变成了你手中的利刃,啧啧啧。” 颜幽幽啧啧出声,对颜绾倾鄙夷的更是彻底。 颜绾倾手上一僵,心中怒火升腾,她努力的把嘴角那份恨意和心头的怒火压下去,咬了咬自己的薄唇,楚楚可怜的看着颜幽幽。 “姑娘,我不知道姑娘为何要这样诋毁我的声誉,仙儿是我的表妹,姑娘与我又素未平生,虽然姑娘摘了一品香的幌子,但我们愿赌服输,没有对姑娘有任何不满和不敬。” 颜幽幽冷笑着看向她。 “颜大小姐,你知道吗?跟你说句话,能让我恶心的一天吃不下饭,也许那些男人喜欢的你的婊里婊气,看不清你白莲花的人设,但我……有一双火眼金睛,奉劝你一句,别一惹一我,要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说完,广袖一挥,扬唇邪魅一笑,脚尖轻点,飞出了众人的视线。 颜绾倾被气得牙根痒痒。 她的手颤抖着,强忍住撕过去的冲动,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真真是我见犹怜。 颜幽幽一战成名,虽然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来自何处?但所有人都记住了那张金色的面具和那把变幻无穷惹人垂涎的追魂鞭。 与此同时,药神医看诊的最新消息像瘟疫一样在京城快速传播,那些原本身患重疾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如同大海中的孤帆寻到陆地一样,欢呼雀跃,充满希翼。 外面的天翻地覆颜幽幽懒得理会,此时的她正坐在西厢房里,一脸不爽的盯着什方逸临。 “什么情况?院外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人?” 颜幽幽看着一脸淡定慢慢饮啜着茶水的男人厉声问道。 她刚刚返回小院时便发现了,平日连人影也很少的巷子里,突然多了好多人。 卖糖人的,卖纸鸢的,摆摊卖菜卖水果的,算卦看风水的,诸如此类各行各业。 惹的那两个小崽子,连和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跑到巷子里流连忘返。 什方逸临看着她,淡淡道“你不愿去逸王府,本王便叫人把这院子保护了起来。” “保护?”颜幽幽指了指外面来来往往,还不时往院子里偷瞄的人。 “这叫保护?这叫监视?” “呵。”什方逸临放下手里的杯子,面具背后的一双眼冷淡的没有半点的感情。 刚刚魅影回禀,说她去了永兴茶楼,见了一个男人,至于说了什么?茶楼里人太多,魅影怕被发现,没敢跟着进去。 见了男人还不够,竟然跑到一品香,跟颜家表小姐打了一架,把颜家表小姐打的昏迷了过去,更是气哭了颜绾倾。 啧啧,这个女人,可能还不知道,此刻外界有多少人,想要窥探她,又有多少危险在暗中酝酿。 她就不能消停消停吗? 一想到,她一个女人,光天化日之下,跟个男人躲在包厢里,什方逸临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连眼神都是冷冰冰的,手掌一用力,杯子瞬间成了碎片。 “呃”颜幽幽下巴张得老大。 “你在生气?你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该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颜幽幽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 “你也是这样和那个男人说话的吗?”什方逸临脱口而出。 颜幽幽面具背后的眼眸徒然散发出锐利阴寒,直直的盯着什方逸临,一字一句道“你-跟-踪-我。” ‘我’字未落,唰的一声。 颜幽幽夹带着内力的掌风没有丝毫手软的直击向什方逸临,亏她还想着帮他解毒,还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什方逸临眸光微眯,被她逼退了一步,之后便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接着,顺势一拉,把人禁锢在怀里。 两人几乎贴着身子,姿势很暧昧。 他黑眸幽深的注视着她,忽的勾了薄唇,身子向前倾去,低醇迷人的嗓音暧昧至极。 “何谓跟踪?你是本王的私人大夫,本王这是在保护你。” 第42章 娘亲,和爹爹在玩亲亲 颜幽幽眸孔一紧,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去,轻蔑的一笑。 “堂堂王爷不要脸至此,跟踪便是跟踪,还保护?你认为我用得着你保护吗?”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愿意和皇室中人扯破脸皮的。 但如果她触碰了她的底线,那她不介意鱼死网破,她自由随性惯了,想想自己突然被人监视,被人跟踪,她就心里不自在。 “不一要一脸”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被别人骂不要脸。 什方逸临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在她的后背缓慢上滑,停在了她的后脑勺,然后,一用力。 两张面具几乎贴在一起,他火热的胸膛紧紧贴着她,均匀有力的心跳,男性独有的气息徘徊在颜幽幽的鼻间,他的双眼波光潋滟,眩目而迷人,竟然叫她移不开目光。 这种感觉,比在冀望山救他那日,被他禁锢在怀里的感觉还要让人脸红。 颜幽幽感觉自己心跳加速,面具背后的脸火红一片。 “你在害羞。”什方逸临愉快的看向她通红的耳尖,刚刚心里的那股火气,转瞬间消失殆尽。 忽然,一声突兀的声音凭空炸裂。 “娘亲和爹爹是在玩亲亲吗?” “好像是。” 门口,两个刚刚闯进来的小魔头,正手拉着手,疑惑又惊喜的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玩亲亲的’二人。 “咳咳”原本隐在暗处的魅影也尴尬的现了身。 颜幽幽恍然觉醒,她竟差点着了这个男人的道,猛的推开他,手腕一翻,什方逸临只觉得腰间刺痛了一下。 颜幽幽嘲讽一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什方逸临刚想要伸手把她拽回来,嘴角边的笑意瞬间凝固。 这该死的女人,对他下了毒,他现在浑身麻木,动也动不了。 她何时下的毒,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王爷,就算是你看上了我的美貌,也不能耍流氓啊!”颜幽幽下了毒不解气,临了还得捅上一刀。 什方逸临墨黑的眼底瞬间狂风骤雨。 “下毒在先,污蔑本王在后,好,很好。” 一旁,颜玉拉着大哥的手,扭头说了一句“娘亲玩大了。” “嗯。”颜容点头“给王爷下毒,娘亲够狠。” “可是,我还想让他当咱们的爹爹呢。”颜玉皱着小脸。 “妹妹,你忘了,娘亲常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这只花太弱,咱们还是找别的男人当爹爹。” 颜容觉得,他把娘亲的话理解的很透彻,殊不知…… 一道凌厉的目光刷刷地射向了他。 什方逸临黑眸里阴沉的想杀人,这个臭小子,刚刚说的是什么话?他被她娘暗算,就弱鸡了?竟然还撺掇颜玉找别的男人当爹。 一想到软糯糯的颜玉给别的男人叫爹爹,他心里那叫不是滋味。 “颜容,老娘我对你太宽恕了是不是,你皮痒痒了是不是?” 颜幽幽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颜容的耳朵。 然后扭头怒目瞪向小女儿“你娘我要是想找男人,勾勾手指,从东城能排到西街,用得着你给我找男人。小小年纪,跟着你哥哥不学好,你给我记住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靠得住,猪都会上树。” 噗! 院外,端着酒菜走到了西厢房门口的静言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王爷不饿,把饭菜端回去。”颜幽幽冷冷的看向静言,抱着颜玉,头也没回的返回了主屋。 “唉。”静言叹了口气,扭过头,屁颠屁颠的追上了上去。 身后,什方逸临眸光深沉,没人看出他面具背后的脸到底是喜还是怒。 回到屋里,颜幽幽托着下巴“静言,我怎么有点后悔收下他那一箱银元宝了呢?” “后悔?”静言看野生动物一样看向自家主子。 “要不,你把那一箱银元宝还给王爷?” 静言特意加重一箱银元宝的语气。 “那不行。”颜幽幽毫不犹豫,一口回绝。 “到手的银子,在吐出去,那和打我脸有什么区别。” “唉,既如此,主子,你就对人家王爷好点,一箱银元宝啊!便是你亲自登门照顾医治人家,也不为过。” “可他派人监视咱们?”颜幽幽一想到自己被人跟踪监视,心里那个气。 “主子,不管王爷派人是保护还是监视?终究太子没再来找麻烦。云掌柜惹不起太子,但王爷却不同,毕竟有王爷的身份压着,太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乱来。” “况且,您在城外救了王爷,摘一品香幌子的时候,王爷又帮了咱们,昨夜太子的人来暗杀,也是王爷保护了咱们。这一件件,一桩桩,在太子眼中咱们和王爷就是一条船上的,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两个小主子着想不是。” 静言一口气说完,昨晚的那场恶战,她虽然没亲身经历,但云掌柜的人说的那么严重,她也吓得半死。 颜幽幽沉默,静言说的没错,在太子眼里她和逸王已然是一条船上的了,她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是她得为两个孩子着想。 尤其是颜玉,自从知道她的特殊血型,平时练功都温和了许多,所以在武功造诣上,颜玉比不上她的哥哥。 至于院外那些人,颜幽幽扭头看了看院外的暗处,托着下巴,幽幽的叹了口气。 “吱吱吱”脚边白鼠小吱一跳一跃上了颜幽幽的肩膀。 小吱:大魔头,你今天不高兴? 颜幽幽扭头,点了点小吱的鼠脑袋。 “等了你一天,你又去哪个耗子洞泡妞了。” 小吱:大魔头,你是受了什么刺激。 颜幽幽扭头“没人刺激我,我决定加快复仇的脚步,远离京城,所以要交给你个艰巨的任务。” 小吱:我还要陪着小主人,你去找小黑。 “小黑有新的任务,你可以白天出去调查,晚上回来陪着玉儿。” 小吱:我拒绝。 颜幽幽阴恻恻的盯着小吱四条小短腿。 “我最近新研究出来一道美食,炭火烤白鼠。” 小吱鼠尾巴一抖,圆滚滚的身子差点一头栽下去,瞪着两只绿豆眼:“什么任务?” 第43章 打探,颜白氏回来了 颜幽幽扔给小吱一袋剥了皮的瓜子“带着你的鼠兄鼠弟们,去东宫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不要有一丝遗落。” 皇宫警备森严,她也只能让这些小东西去打探了。 小吱两只小爪子拖着瓜子袋,白胖的鼠屁股一扭,傲娇的窜出了屋子。 “静言。”颜幽幽冲着屋外喊了一声。 “主子。”静言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今晚,把两个孩子带你屋去睡,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不要来打扰我。” 她给那个白仙儿下了毒,毒药在体内会潜伏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二十四小时,当时辰一到,白仙儿体内的毒发作,已经是在一天之后了,任谁也不会把白仙儿中毒这件事强推到她身上。 况且,云归说的没错,颜家,丞相府,东宫太子,都盯上了她,单凭一身的武功她可不会认为自己能有把握玩转这三方势力。 行医,制毒,炼丹药,她能救人,自然也敢杀人。 “是”静言点点头。 主子做事,自有分寸,她即便心里有疑惑,也不会去问。 …… 城西,颜府后院,二进院的一处园子上悬着“惜云阁”三个字的匾额。 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一池流水,花团锦簇。 “你说什么?你被打了?” 八仙桌旁,一身华服的妇人豁然起身,一双眸子却沉了又沉,暗了黑耀。 随着妇人的走动,逶迤拖地的水仙散花绿叶裙,翠色欲流。 “我……我……”白仙儿满脸涨红,一脸愤恨“姑姑,姑姑要为我报仇,是那个贱女人背后使诈!用阴招暗算我。” 白仙儿的姑姑,颜府现如今的大夫人,颜白氏。 今日才带着娘家侄女回来,便听说府里的小妾偷人被抓,还诋毁老爷的名声,原是被禁在后宅小院的,没想到入目的第一眼,那小院已经成了焦黑的残垣断壁,破瓦颓垣。 还未待她从震惊中回缓,兆管家又把这三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跟她汇报了一遍。 一品香的八个幌子被个来历不明的女医摘了,苏大师父被刺伤,王师父被下了大狱。 而玉巷园也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从深宅豪院变成了半零不落,破旧不堪,人人避之不及,无人愿意接手的‘鬼宅’。 现如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和侄女,一个被打伤,一个被欺辱。 而这一切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都与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有关。 “姑姑”白仙儿抽泣着扑到颜白氏怀里,搂着颜白氏的腰,一脸的委屈:“姑姑一定要帮仙儿,好好教训教训那个贱女人!” 想起两次被那个贱女人踹飞,白仙儿气的双目猩红。 颜白氏低头看着怀里哭的凄凄惨惨的侄女,抚着她的发,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气: “你放心,没有谁可以欺负你们之后能毫发无损。” 说着,抬眼看向颜绾倾“绾儿,那个女人的底细可打探清楚了?” 颜绾倾咬了咬唇,摇头道“母亲,这件事说来奇怪,从她进城门与女儿发生冲突的那天起,我便找人私下调查过她的身份。” “什么?在这期间,她还与你发生过冲突?”颜白氏紧皱了一下眉头,手里拨动着刚刚从手腕上摘下的佛珠。 颜绾倾牙齿重重的咬着薄唇,把几天前在城门口处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学了一遍。 “那个贱女人竟然敢打表姐的贴身丫鬟,还让表姐赔了那贱民一万两银子?” 嘭的一声! 颜白氏拍在八仙桌上“她不仅对你出手,还敢辱骂当朝丞相? “当时街上人多眼杂,女儿又不会武功,虽然带了家丁,但都是丞相府的人,女儿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直隐忍到现在,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咱们颜家作对。” “看来是得好好查查那个女人的身份了?颜家这么多年在商场上也惹过不少的仇家,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与颜家作对。” 颜白氏脸色变的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表姐,刚才你说派人去打探那个女人的底细,可有结果?”白仙儿问道。 颜绾倾摇头“我说奇怪,就是奇怪在这,那女人在进城之前的行踪和底细,我手下的两方人马都没有查到。” “没有查到吗?”白仙儿有些惊讶。 颜绾倾点头“都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水过流痕,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你们下次再遇到她,尽量远离她。”颜白氏淡漠的眼神里划过许久未见的狠绝。 “娘猜到了什么?”颜绾倾动了动喉咙,咽下所有的不甘。 颜白氏摇摇头“一个人能把自己曾经出现过的痕迹抹去,要么像是那些隐卫一辈子生活在暗处。要么有着多重身份,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颜白氏看向女儿。 “显然,那个女人是第二种,而且还是个极其不易的对付的女人,至于她为何几次三番的与咱们颜府最对,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颜幽幽面色大变,突然抬头“娘,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虽然一直戴着面具,但那双眼睛,我总觉得很熟悉。” “熟悉?”颜白氏身形一震“可是咱们认识的人?” “我只是觉得熟悉,但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见过那双眼睛。” 颜幽幽低着头,仔细回想她与那个女人的几次见面,还有记忆中是否有这样一双熟悉的眼睛。 只是,还未想起什么,忽听院子里传来扑棱棱的声音。 院外,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门槛上,咕咕叫了几声,打断了屋里三个人的谈话。 颜绾倾眸色一喜,解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筒,细细看了遍竹筒里的字条,兴奋的手指颤抖。 “来了,他们来了。” “谁?谁来了?”白仙儿跳到表姐跟前。 “能给你报仇的人。”颜绾倾把字条递给娘亲 “他们二人已经到了京城。” 颜白氏接过字条看了一眼,点头道“你去安排。” “嗯。”颜绾倾点头,转身出了惜云阁。 第44章 救命啊,杀人啦 如果那些传言为真,那么前日在一品香,救活苏师父的是这位女子无疑。 “在一品香,是你救了苏师父?”孙大夫双眼放光。 但凡真的对医术有着狂热的热情,都不愿意放过与别人讨教的机会。 颜幽幽面具背后的眉轻轻皱了一下,看那孙大夫眼里的光芒,似乎对医术很是痴迷。 见她不说话,孙大夫继续道“当初听说这件事后,我第一时间赶到苏师父家里,查看了他的伤口,我原还不相信,直到看到苏师父胸口上那道几乎不能称之为伤疤的伤口,我才顿悟道,这世上,果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行医数十载,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种精妙绝伦让人振奋的外科术……” “苏师父的确是我救的,但这与我今天来找你没有任何关系?”颜幽幽看向他“我不喜欢兜圈子,听说孙大夫是颜家主理大夫,那颜绾倾即便是嫁进相府,平日里的看诊问脉也是由孙大夫主理?” 孙大夫一时还没有跟上她的节奏,有些恍惚,片刻后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道。 “颜府的病诊的确是由老夫主理,颜大小姐嫁进相府老夫也的确上门看诊过,但最近一年,颜大小姐很少召见老夫。” 那孙大夫也是个人精,知道颜绾倾身体有毛病,反正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就算告诉她,也没什么损失,毕竟坊间传言与亲口承认,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影响。 颜幽幽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那么能不能请孙大夫告诉我,颜绾倾得了什么病?” 她第一天进城,就听到了一些消息,颜绾倾不孕不育,结婚四年之久,竟然没有孩子。 这对她来说,算是个好消息,也许这件事可以算到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孙大夫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我刚才已经说了,颜大小姐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召见老夫看诊。” 这是大户人家的辛密之事,他是有多不想要命,才会傻到去告诉别人。 “呵,不知道?”颜幽幽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挑了挑眉低笑道。 “孙大夫的盛誉在京都权贵当中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名声甚至比宫里的一些御医都要高。这样高明的医术,竟会不知道自己主管病人的病情吗?” 孙大夫看着面具背后的那双狠辣的眼睛,心里抖的厉害,面前的这个女人,绝对是冲着颜府去的,确切的说是冲着颜家大小姐颜绾倾去的。 如果说,前日一品香摘幌子,闹得满城风雨,昨日与颜家表小姐对打,闹得沸沸扬扬,那今日,她登门找上他,必定把他是颜府主理大夫的关系调查了个清楚。 思及种种,他在心里可以肯定,恐怕颜府那表小姐的毒也有可能是这个女人的下的。 “怎么,作为医生,尤其是自己治不好的疾病,不想找个同行讨论讨论,切磋切磋。” 颜幽幽挖着坑,一步步诱惑他,但眼底却已然升起了一丝杀意。 她不但要从他嘴里得知真相,还要利用他的身份,接近颜家。 孙大夫稀疏的胡须颤抖了一下,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跳个不停。 这姑娘果真厉害,一句话就戳到了他的软肋。 可是,颜府在京城中也是排的上号的钟鸣鼎食之家,再加上颜绾倾嫁入了相府,一个有钱,为所欲为,一个有权,横行无忌。 两家的势力都不容小觑,他一个小小的大夫,得罪不起,也不愿意去得罪,更不敢去得罪。 “你……你去颜家有什么目的?”孙大夫不敢得罪颜家,也不敢得罪面前的这个女人。 她一脸肃杀之气的站在那里,懂医术,会武功,能下毒,这样的女人,不是他一个文弱大夫能惹得起的。 颜幽幽把刚刚扬起的广袖轻轻放下,揶揄道: “没什么目的,就是手头缺银子。” 孙大夫完全不知道,他侥幸逃过了怎样的一种劫难。 直到很久之后,他亲眼看见,这个女人只是轻轻挥了一下衣袖,中毒之人遭受了怎样的蚀骨之痛。 他不完全信任她的话,但也不会傻到马上拒绝。 “既然姑娘的目的只是想挣点外财,那老夫有个提议,不知姑娘可愿意一听?” “嗯,说?我洗耳恭听。”颜幽幽笑了笑,看来这个孙大夫懂得变通,也不是迂腐无用之人,还好她没有给他下毒。 “姑娘医术高明,如若姑娘愿意,可以来我杏林医馆坐堂,至于姑娘想要知道的,待我下次出诊时,姑娘可跟老夫一同前往。” 话说一半,留一半,至于这其中的含义,各人自有各人的解读。 他家上有老,下有小,眼看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不会傻到为了一个颜绾倾而送了性命。 至于这个女人能不能看出颜绾倾的脉象,那就看她的本事了。 况且,他潜意识里觉得,颜绾倾的不孕之症,也许这个女人真有办法医治。 毕竟颜绾倾成亲四年,一直一无所出,外面也早已风言风语,大家彼此也心照不宣。 颜幽幽心里有了数,要对付颜家,对付颜绾倾,这孙大夫倒是给她提供了便利。 颜幽幽靠着椅背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眼孙大夫。 “来杏林医馆坐堂,我看就不必了,不过如若孙大夫遇到什么疑难杂症,救不了的病人,倒是可以随时找我。” “当真?”孙大夫眉眼一弯。 “那姑娘,能告诉我,苏师父胸口上的刀伤是怎样医治的吗?当时听现场的人说,那一刀足可以毙命?还有那伤口上的缝合之术?老夫行医数十载,的的却却是头一次见过如此精湛高深的缝合术,还有……” 孙大夫越说越兴奋,可惜这兴奋劲被门外杂乱的脚步和急迫的敲门声打断了。 小药童心急火燎的推门闯了进来,语气哽咽“孙大夫,杀人啦,快救命!” “怎么了?”孙大夫一惊,这小药童虽然年纪小,却也是懂进退的孩子,如若不是真发生紧急的事,他不会这么冒冒失失。 第45章 死人,开膛剖腹救孩子2 “来不及了,只能在这剖腹,我一会要切开腹壁,你帮我分开她的肚皮即可。” 颜幽幽说完,不去理会孙大夫惨白的脸。 低头,拿着轻薄如翼的手术刀,驾轻就熟地把那女人隆起的腹部划开,一刀下去,便有鲜血溅出。 孙大夫捂着嘴,眼睛瞥向另一侧,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 医馆里的其他人,也从未见过如此血淋淋的场景,一个个皱着眉头,脸色惨白。 那个小药童已经忍不住的捂着嘴跑出去大吐特吐。 颜幽幽哪里管得他们俩,刨开肚子,鲜血横流中,只见她两手撑开肚皮,还往里瞧了一下。 原本刚刚吐完的小药童回身一看,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孙大夫,帮我分开她的腹壁,我要拉出子宫。”颜幽幽快速开口。 “啊”孙大夫颤颤巍巍伸手又缩回去。 “啊什么啊!再敢缩回去,我就一刀砍了你。”颜幽幽火冒三丈。 还是老大夫呢?就这点胆量。 孙大夫被颜幽幽吼的一激灵,闭着眼,咬着牙,伸手撑开了腹壁,便感觉腥臭的血液热烘烘的漫过了他手掌。 “使劲拉开,千万不要松手。”颜幽幽快速说着。 “好”孙大夫努力控制抖动的双手。 颜幽幽轻轻拉出子宫,一刀切透子宫壁,放出胎水,待部分胎水放完后,沿着子宫切口抓住胎儿后肢跗部,慢慢拉出胎儿。 接着,隔断脐带。 “是个男孩?”颜幽幽声音有些激动的颤抖“被子。” 身后,有人快速的递上软被子。 “我要抢救孩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颜幽幽站起身,抱着孩子避开众人进了一间屋子。 神念一动,进入了1号的空间。 “哎呀,这孩子要活不成了。”1号着急的喊着。 “闭嘴。”颜幽幽厉喝一声。 快速放平孩子,用吸痰器迅速轻巧的将孩子口鼻咽喉的粘液吸出。 “哎呀,没心跳了。”1号大叫一声“快进行体外心脏按摩,心脏复苏。” 颜幽幽一边保持孩子的体温,一边用中二只轻轻挤压胸腔中段上方。 一顿抢救过后“哇哇哇”孩子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哭声。 “活了” “活了” 颜幽幽和1号的声音同时想起,面具背后的脸上都隐藏不住的喜悦。 孩子活了过来,颜幽幽不敢有片刻耽搁,赶忙出了1号的空间。 此时,守在屋子外的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当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后,一屋子人,喜极而泣。 这是对那个死去的年轻女子的悲悼,也是对新生生命到来的喜悦。 颜幽幽抱着弱小的孩子,把她轻轻放在孙大夫怀里“看看,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孙大夫神色复杂的看向颜幽幽,这个女人,单凭这份心性,这份仁爱,这份胆大心细和高超的医术…… “不用那么奇怪的看着我。”颜幽幽拍了拍孙大夫的肩膀。 转身走到那死去的女子身边,再次蹲下。 先缝合了子宫上的切口,再把刚刚刨开的肚子缝上,边缝边说道。 “清清白白的来,你便清清白白的去,孩子活了,很好,是个男孩,如果你心有不甘”颜幽幽扭头看向蜷缩在墙根,眉心已经有了一丝黑气的朱大。 “冤有头,债有主,找他去偿命。” 这个仇我帮你报了,你安心去投胎,颜幽幽心里默念。 那女子原本瞪着的眼睛,突然就合上了。 “嗷……嗷”朱大嚎啕的哭声惊得孙大夫怀里的孩子也哇哇的哭了起来。 颜幽幽为孩子的母亲穿好衣服后,走到朱大面前,慢慢蹲下,把沁满了鲜血的双手举到朱大眼前,冷哼出声。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朱大哇的一声,有哗哗的尿液从裤裆里流出,腥臭无比。 颜幽幽鄙夷的看了眼朱大。 医馆里有人上前清理地上的血迹,有人端来了清水,颜幽幽洗漱了一番。 孙大夫已经把孩子递给了老妇人,那老妇人抱着婴孩,扑通一声跪在二人面前“二位的大恩大德,老妇来世结草衔环,至死不忘。” 孙大夫侧了侧身,觉得受这一拜有愧,毕竟真正救了孩子的不是他。 颜幽幽扶起老妇人,从怀里拿出一百两的银票。 “找人安葬了你的女儿,好好抚育这个孩子,至于他……” 颜幽幽看向朱大,眸光阴冷“他自有他的去处。” “嗯嗯嗯。”老妇人含着泪点点头“请恩人给这可怜的孩子取个名字!” 颜幽幽伸手触碰了一下婴孩的脸蛋“修竹,希望他长大后品德高尚不俗,生而有节,弯而不折。” “修竹,好,好名字,老妇代修竹谢过恩人赐名,我一定好好抚育他,待他长大成人……” “让开,让开,快让开”正说着,门外嘈杂响起,乌泱泱来了府衙的人。 显然这些府衙的人不是第一次见过朱大打老婆了。 当他们看到躺在医馆大堂的女尸时,脸色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变成了小心翼翼。 “真死了?” “不像是假的,尸体都僵硬了。” “朱大可真够畜生的,到底是活活打死了。” “……” 医馆里,一屋子人敢怒不敢言,这些府衙的人,才是草菅人命的罪魁祸首,明明知道朱大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肆意妄为,最后闹出人命。 那老妇人怀里抱着婴孩,眼里恨意浮现,扑通一声跪在那些官差面前。 “官差老爷,我要告状,告朱大打死我的女儿,我要让朱大一命抵一命。” 那一队官差相互对视一眼,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又有这么多人看着,如若再不押解朱大,只怕这事不好收场。 哗啦啦,两个官差进屋,拽起朱大的后领子,铁链上往头上一套。 连拖带拽的出了杏林医馆。 老妇人也在千恩万谢之中,花钱雇人带走了女儿的尸体。 当一切尘埃落定,孙大夫一脸雀跃,双眼绽放着光芒,围在颜幽幽身边。 第46章 生辰,真是王爷的孩子 “王爷知道他们?”她来这个世界五年了,竟然头一次听说地煞冷冢这个名号的杀手。 这名字,也太诡异了。 什方逸临点点头。 “男的叫地煞,女的叫冷冢,是江湖上曾经赫赫有名的杀手,一旦被他们盯上,不死不休,按理说,他们消失了几年的时间,怎么突然会盯上你?” 颜幽幽挑挑眉“看来她真是下了大手笔。” “是谁?”什方逸临语气冰冷。 “颜绾倾,是颜绾倾找的他们刺杀我。” 此时的她心有点乱,有点复杂! 她不明白什方逸临为什么会出现在巷子里?为什么哪怕伤了自己也要救她?甚至那温柔的声音?还有那掺杂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听了她的话,什方逸临浑身戾气徒生。 “她敢动你,上天入地,本王杀了她”。 颜家,颜绾倾,好,很好,五年前他们杀她辱她,五年后,他们竟然在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情况下竟然还要置她于死地,这笔仇,他记下了。 “覃刈。”他的眼中难掩残虐和张狂,目光里一片嗜血。 “王爷”覃刈一脸萧杀。 “找到地煞冷冢,废了他们,扔到颜绾倾的院子。” “是” “等等。”颜幽幽慌忙拦下覃刈。 “这……这什么情况!” 这位霸道王爷怎么会如此护着她? “那个……我的意思是?这是我和颜绾倾之间的恩怨,王爷……王爷是做大事的人,这些小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而且那个地煞中了我的狼蛛毒,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颜绾倾敢找杀手刺杀她,已然触犯到了她的底线,看来,她还是太温柔了。 “不劳本王费心?看来颜姑娘是瞧不上本王的手段?” 什方逸临面具背后的脸阴云密布,说出的话也阴阳怪气的。 这个女人是把他当成了外人,不愿意让他插手她的事。 覃刈硬着头皮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叫苦连天。 颜幽幽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快,想想也是,他为她受伤,又好心想帮她,却被她毫无情面的拒绝,这样一个傲娇霸道的王爷,应该很少被人拒绝。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颜绾倾这人我了解,典型的白莲花人设,人前楚楚可人,背后心狠手辣,而且嫉妒心极强,再加上背后有颜家,有丞相府,况且……况且昨日我又和颜家表小姐白仙儿打了一架,估计这会子连白家也得罪了。” 颜幽幽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现在我的仇家跟神仙打架一样,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颜家,丞相府,白家,三大有权有势的家族,再加上……东宫太子。”颜幽幽压低声音。 “一旦王爷表明立场,我想我和孩子们会成为众矢之的。”颜幽幽看向什方逸临解释道。 “如若我自己一人倒还不在乎,可是现在我有孩子,有静言,我不能不为她们着想。” “颜绾倾今天敢找杀手追杀我,保不齐明日就敢找人对付孩子们。” 什方逸临原本抱着颜玉的手臂,在听到她的解释后,徒然收紧,眼底不胜其怒。 看着什方逸临眼中难以掩饰的愤怒,颜幽幽只当是她的话惹怒了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 “王爷……王爷,若是看在我和容儿曾经救过你的面子上,请王爷出手保护好我的两个孩子。” 一句话,让原本浑身散发着冷寒的什方逸临顿时卸下了层层伪装。 “好,你放心。”霸道王爷扬了扬嘴角,伸手又抱起颜容,眼中宠溺和欢喜毫不掩饰,看似毫无关系,却又诡异的藕断丝连。 这场面,看的颜幽幽和静言都有些懵逼。 “那个,我先回屋换身衣服。”颜幽幽拽了拽衣袖上的血迹,真怕他在问出别的话,忙拉着禁言出了西厢房。 “主子,我怎么觉得今晚逸王爷有些不对劲。”静言看向颜幽幽。 颜幽幽摇头,想起在巷子里他徒手抓住地煞刺过来的长剑,还有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她心里咯噔一下,那种酥酥麻麻的电流又在心口冒了出来。 西厢房里,覃刈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自家王爷。 王爷刚刚没有问颜姑娘关于五年前的事情,似乎…… “去把给他们买的点心拿来。”什方逸临开口。 “是”覃刈出门,不多时,从另一位暗卫手中接过点心。 一包包精致的点心放在桌子上,颜容和颜玉高兴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什方逸临把颜玉抱在腿上,声音温和的问道: “玉儿,你和你哥哥的生辰是什么时候?”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腹黑狡诈。 颜玉吃了满口的菊花酥,嘴边还沾着碎渣渣,根本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 倒是对面的颜容抬起头,眨了眨眼“三月初六,你是想给我们办生辰宴吗?今年的生辰过了,明年。” “三月初六。”什方逸临面具后,眉头舒展,眼含笑意。 一旁覃刈嘴角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五年前,他和王爷奉旨回京的时候正是六月末七月初,若是十月怀胎的话,那么颜姑娘怀上颜玉和颜容的时间,不正好是…… 覃刈倒抽了一口凉气,目光紧紧的锁着两个孩子。 他们真的是王爷的……儿子和女儿? 可是透过烛光越看他们,越觉得这两个孩子怎么和王爷不像,那双眼睛倒是像极了颜姑娘。 什方逸临抬头看了眼覃刈,眉梢一挑“让北溟来见本王。” 覃刈猛然抬头,再一次看向两个孩子,突然福临心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王爷早就发现了端倪。 “是,属下马上去找北溟。”覃刈屁颠屁颠的一溜烟飞出了院子。 北溟,王爷的四卫之一,精通易容术,缩骨功。 什方逸临看向主屋燃起的烛火,面色沉沉。 颜幽幽不想让他表明支持她的立场,是因为仇家太多的缘故,是要确保孩子们的安全。 第47章 毒发,白仙儿昏迷不醒 那他呢?他的‘仇家’何止一个东宫太子,还有那位与他有着血缘,却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药’置他这个亲生儿子生死于不顾的上位者。 那个名义上的‘父皇’可以拿他母妃的性命胁迫他,如若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会不会也拿他们的性命再一次威胁他…… 什方逸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多么想亲口告诉颜幽幽,他就是五年前的那个男人,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爹爹,你不高兴吗?”颜玉把一块咬过的点心递到什方逸临嘴边。 什方逸临嘴角抽了抽,看着颜玉眼中的希翼,慢慢张开嘴吃下了那半块糕点。 “没有不高兴。”他捏了捏颜玉的粉嫩的小脸蛋,又伸手揉了揉颜容的头顶,心里被一种叫幸福的东西填满。 这一夜,主屋的颜幽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脑海中总是回荡着逸王爷为她挡剑的那一幕。 这一夜,西厢房的什方逸临站在窗前,一会目光灼灼,一会眉头紧锁。 此时,城东颜府,惜云阁内。 颜白氏阴沉着黑脸,来回踱着步子,周身的低气压,惹得过路的家丁丫鬟低头侧目,一个个噤若寒蝉。 一天前,白仙儿突然晕倒,不省人事,整个京城的大夫甚至太医院的御医都请了个遍,所有大夫众口一词说是白仙儿中了毒,但却没有一人能研制出解药。 这都两天了,白仙儿躺在床上,昏睡不醒,滴水不进。 颜白氏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娘。”大晚上的,颜绾倾脚步匆忙的进了惜云阁。 “怎么了?是不是仙儿的病有救了?”颜白氏迎了上去。 颜绾倾摇头“不是表妹的事?是……” 她四下看了一眼。 “你们都下去。”颜白氏向屋里的丫鬟摆摆手。 “是”丫鬟们关了房门,相继退下。 “他们失手了。”颜绾倾精致的脸上浮现一抹冷厉之色,一双眸子失望又阴毒。 “什么?”颜白氏拉住女儿的手“地煞和冷冢的武功……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你见到地煞了吗?” “没有”颜绾倾摇摇头“冷冢只来了信鸽,说是任务失败,地煞中毒,其余的没有说。” “所以,那个女人不好对付?”颜绾倾恶狠狠的说道“女儿打算去趟玄阴阁。” “玄阴阁?”颜白氏皱眉,找玄阴阁是需要花大价钱的?况且这次为她小儿子还赌债的钱还有一半是从她娘家拿来的。 “先不要轻举妄动,咱们不知道她的身份,找玄阴阁反而更麻烦。” “娘可能还不知道,爹爹给了玄阴阁十万两让他们去找孙魅儿的下落。” “我找玄阴阁也是为了咱们颜家出气,那个贱女人让我在城门处丢了脸,不但摘了咱们一品香的幌子,又打伤了仙儿,而且,女儿怀疑,仙儿昏迷就是那个贱女人下的毒。” 颜白氏眯着眼,转动着佛珠“孙魅儿的事,娘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她给兆管家下达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诛杀了孙魅儿。 那个女人,平日里伏低做小,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她本以为是能掌控她的,没想到这次大意失荆州,那个女人不但偷人,还诋毁老爷。 老爷这次是发了怒,如若真让玄阴阁的人找到她,把她送到老爷面前,以她对孙魅儿的了解,定会反咬她一口,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唯有除掉孙魅儿,她才能高枕无忧,毕竟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娘……知道,难道……”颜绾倾伸出手虚扶了一把母亲。 “嗯”颜白氏点点头“兆管家亲自去的,孙魅儿,不能活着。”颜白氏压低声音,语气里是对一条命的轻贱和鄙夷。 颜绾倾松了口气,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白仙儿。 “仙儿这样总是昏迷不醒,舅舅和舅妈那边早晚会知道的,外祖父那么喜欢仙儿,只怕会怪罪咱们颜府。” “唉。”颜白氏叹了口气“那能怎么办?京城里所有的大夫,太医都看过了……娘亲现在倒是不怕你外祖父知道,只怕你那个破落户的舅妈知道,如若让她闹一场,这脸也算丢尽了。” 颜绾倾的脸色也变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娘,要不咱们悬赏!仙儿总是这样昏迷着,滴水不进,不醒来也会被饿死。况且,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仙儿和那个贱女人打架的事,早就传开了。” 颜白氏眯了眯眼“也只能这样,悬一赏?” 第二日,府衙门口布告栏上,一则消息不胫而走。 颜幽幽站在人群中,看着那则布告,唇角嘲弄一笑,转身往杏林医馆而去。 颜幽幽走进杏林医馆,没有经过小药童带路,长驱直入直接进了孙书的诊室。 孙书正在收拾书案上的诊籍,一抬头,便看见一个长像清秀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一身青衣,玉色发带,腰间束着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玉佩,手握折扇,步履轻盈。 孙书正纳闷小药童怎么不通报,那男子便开口道: “怎么,只是一晚上不见,就不认识了。” 孙书吓了一跳,明明是男子长相,说出的话却是女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听着有些耳熟。 “你……你是昨晚那姑娘?”孙书像是狼狗看到一块肥肉一样,双眼放着绿光。 “咳咳,你那是什么表情,快收收你那贪婪的小眼神。”颜幽幽随身坐在椅子上。 孙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姑娘,姑娘昨日走的时候,怎么不告诉一声,可是让老夫好找。” 颜幽幽耸了耸肩“我这不是来了吗?” “姑娘,今日找老夫有何贵干?”孙书殷勤的很,语气里恭敬有加。 颜幽幽从怀里拿出颜府的悬赏布告,递给孙书。 “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孙书接过一看,好家伙,谁能治好白仙儿的病,赏银三千两。 “姑娘的意思……”孙书小心翼翼的问着。 第48章 怒打,兆管家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位姑娘与颜府到底有什么关系?什么仇怨?怎么就和颜府对上了? 他是不是应该提醒她一下,颜府,丞相府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颜幽幽笑了笑,把一个小瓷瓶递给孙大夫,压低声音…… …… 隅中之时,颜府门前。 一年老大夫肩背药箱,一年轻男子折扇轻摇。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杏林医馆的孙书和女扮男装的颜幽幽。 看着面前的朱门大户,颜幽幽揉了揉鼻子。 “按照刚才我跟你说的,别露怯啊!” “放心!”孙书迈步走在前面。 走进颜府大院,迎面兆管家笑脸迎了上来。 颜幽幽深邃幽冷的眼神射向兆管家,心里冷笑,别着急,下一个就是你。 当兆管家的目光与颜幽幽对视的那一刻,心里倏然咯噔一下,竟生出了莫名的不安感,这个男人虽然看着瘦弱,但那凌冽的眼神却可怕的吓人。 “孙大夫,这位是……”兆管家看向颜幽幽。 “这是我师弟,师父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孙书神态颇为自豪,心里却七上八下。 “孙大夫医术不是家传吗?何时还拜了师?”兆管家到底是个人精,说着话眼神还似有似无的往孙书身后瞄。 其实没有别的原因,他就是单纯对孙书身后的这位师弟本能的排斥,抗拒,甚至一看到那双眼睛,他就没由来的恐慌。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家大公子年少时拜了诗词大儒仲子兮为师,成年后不一样还拜了退下来的翰林院林学士为师?怎么?兆管家这是看不起我们杏林中人,既如此,表小姐的毒还是让兆管家自己解!师弟,我们走。” 孙书来了脾气,他给颜家当了这么多年的主理大夫,每次来颜府看诊都是毕恭毕敬,到最后,竟然被一个管家奚落,果然,大户人家龌龊多。 颜幽幽伸手扶住孙书的肩膀。 “师兄也太怂了些,被人这样指着鼻子怀疑,就会夹着尾巴逃?” 她冷冷地盯着兆管家,一步步走近,那个样子,仿佛一条嗜血的毒蛇……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的今天,这个兆管家仰仗着颜白氏的宠信,在府里作威作福。 原主的母亲是个软弱又久病缠身的主,再加上背后的母家只是个家道中落的小商户,原主的母亲自然没有钱打点府中上下,兆管家也自然而然站在颜白氏一派,克扣原主及其母亲的饭食,便是平日里喝的药都是以次充好。 年少时的原主,更是没少挨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殴打……想起过往种种,颜幽幽墨色的眸子里涌出狠辣的锋芒。 颜幽幽慢条斯理的把袖子卷起来,嘴角扬着肆意无忌的笑意。 “兆管家是!我师兄平日来你颜府,你也是这样咄咄逼人,谁给你的胆量敢质疑我师兄?” 声音未落,掌风已经呼啸而过。 啪的一声! 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兆管家半边红肿的脸。 吓愣了孙书,也惊呆了院子里过来过往的丫鬟仆人。 “你你……你竟敢打我,来人,来人。”兆管家捂着半边脸大声嘶吼。 一时间,一进院的颜府侍卫凶神恶煞的呼啦啦围了上来。 “关门,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我颜府闹事。” 为首的统领模样的人,手掌一挥。 厚重的朱门缓缓关上,双方剑拔弩张。 颜幽幽低头整理着袖口,漫不经心的邪笑着。 今日的这一巴掌也算是小小出了口心里的恶气,她没有忘记今日前来的目的。 “本公子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为了你家表小姐的病,我师兄可是一连三封信,才把本公子催下山,要不是看在我师兄的面子上,就你们这种污浊之地,本公子都不屑于前来。” 听到此话,一院子人还真被唬的不敢轻举妄动,表小姐昏迷的这两天,他们是真真的看着,当家主母气的就差把颜府拆了。 身后,孙书从最初的呆愣片刻,到心里解气,这姑娘手段果然强悍。 惹不起,也惹不得。 孙书上前一步,把贴在府衙门口的悬赏布告。 哗啦一下!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你们颜府的悬赏布告,表小姐的病,我师弟能解,至于……” “呦,孙大夫来了。”二进院门口,一个婆子满脸笑容,脚步匆匆的跑了出来。 “这是怎么着,迎接孙大夫用的着这么大的阵仗。” 那婆子横着眼给兆管家递了个眼色,然后掐腰对着几个侍卫骂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这位是谁?赶紧滚。” 一挥手,侍卫们呼啦啦撤了个干净。 那婆子转身笑着对孙书道“这几个兔崽子刚来没两日,还不认识孙大夫,顶撞您老,您可千万别见怪。”说着看向孙书身后 “哎呦喂,好俊俏的公子,这位是……” “我师弟。”孙书看着那婆子,特意忽略姓氏,淡淡说道。 那婆子似乎并不在意孙书的冷漠,依旧笑着一张假面“快快里面请。” 兆管家张了张嘴,眼底泛红的眸子只恨不能把颜幽幽扒皮抽筋。 “兆管家,大夫人让我告诉你,一个时辰后,去惜云阁找她。” 那婆子冷着一张脸看了眼兆管家。 显然,发生在一进院的事,后宅的颜白氏已经知道了。 颜幽幽盯着那婆子的后背,心里冷笑,如果记忆里没有错的话,这婆子是颜白氏的陪嫁。 颜白氏从白家带过来两个陪嫁的老妖婆,这两个老妖婆,上打过原主母亲和原主,下打过丫鬟小厮,手段阴狠毒辣,帮着颜白氏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颜幽幽斜眼看了看一脸愤恨又无处发泄的兆管家,途径他身边时压低声音挑衅道。 “兆管家,说来说去,你不过是颜府的一条狗,连颜大夫人身边的婆子都能对你呼来喝去,你这面子被踩在地上碾压的,不一疼一吗?” 诛心啊!气死人不偿命啊! 颜幽幽说完,挑眉一笑,抬脚进了二进院。 第49章 在见,毒妇颜白氏 身后,兆管家脸上铁青一片,双目猩红,咬碎了满口钢牙,却因为忌惮颜白氏的淫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二人离去。 颜幽幽和孙书在那婆子的带领下,穿过二进院的门,兜兜转转过了长廊、水榭进了惜云阁的院子。 颜幽幽抬头看了眼惜云阁的牌匾,心里森然,悲恨。 ‘惜云阁’颜白氏名唤白惜云,颜修洪为了宠她,特意把颜府最好的一处院子按照颜白氏的喜好大肆装饰了一番,并改名惜云阁。 “呵”颜幽幽看着那牌匾,冷冷一笑。 孙书嘴角抽了抽,小声道“祖宗,收敛些。” 颜幽幽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是孙大夫来了吗?快些请进来。” 就在这时,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从大厅内传出。 接着一身淡雅却又不失高贵的女人慢慢走了出来。 颜幽幽一看到那个女人,瞳孔几不可见的收缩了一下,心口突然袭来了强烈的揪痛和连绵不绝不死不休的恨意。 颜幽幽面不改色的把双手背在身后,双拳紧紧握起。 她知道,这是来自于原主的恨意和不甘。 因为刚刚走出来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颜绾倾的生母——颜白氏。 她手指摆弄着佛珠,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凝雪香肌,如羽若脂,剪水秋瞳,波澜不惊,虽然年过三十,但风采依然。 果然,这个女人和她女儿颜绾倾一样,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包括那刻意装出来的温婉声音。 单凭第一面,谁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温柔大方’的女人会是个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的恶毒妇人。 孙书一看到颜白氏亲自相迎,忙抱拳道“颜大夫人。” “二位,快屋里坐。”颜白氏双眼含笑。 “我一听说有人在府衙摘了布告,心里欢喜的很,看来是佛祖听到了我虔诚的乞求,特意派来孙大夫师兄弟二人为我家仙儿化解危机。” 颜幽幽半勾着薄唇,眸子里酝着玩味,一脸痞样道。 “颜大夫人这话说的不对?本公子可不是佛祖派下来的,要不是我师兄三番两次寻上我,这京城我还真懒得来,你这颜府我也不愿登。” 颜白氏笑容满面的脸色,随着颜幽幽的话,越变越沉,沉的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也只是一闪而过,片刻又恢复如初。 毕竟她是颜府的当家主母,不是那种一激就会不计后果发怒的人。 这么多年的后宅争斗,这么多年的尔虞我诈,心机和隐忍,她一样都不少。 况且,为了仙儿能够醒来,她还要求着他们。 等仙儿平安无事之后,她会让这个男人,知道呈一时口舌之快是个什么后果。 孙书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忙拉了拉颜幽幽的衣袖,尴尬的看向颜白氏道: “颜大夫人见谅,我师弟自小就在山里长大,性子野,没拘束,说话也口无遮拦惯了。” “无碍。”颜白氏笑了笑,看向颜幽幽。 “本事大的人,一般性子都怪癖,本夫人不会往心里去的。” “唉唉。”孙书点点头,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表小姐。” “这边请。”颜白氏打头先走。 进了屋里,几人来到白仙儿跟前。 此时的白仙儿脸上毫无血色,静静的躺在床上,便是连呼吸起伏都微弱的可怕,再加上三夜两天没有进食,没有进水,皮肤看上去有些脱水。 颜幽幽低着头,装模作样的把了把脉,就是沉吟着不说话。 过了半响又半响,颜白氏沉不住气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仙儿的病……” “这不是病,仙儿小姐是被人下了毒。”颜幽幽语气淡淡,并没有去看颜白氏。 颜白氏自然知道白仙儿是被下了毒,全京城的大夫甚至连太医都上府诊治过,所有人都看出白仙儿是被下了毒,却无人知道白仙儿体内的毒是什么?自然也研制不出解药。 “这毒……可有解?”颜白氏假意为难的看了眼孙书。 “师弟,这毒你能解吗?”孙书明知故问。 心里却叫苦连天,今日,他算是彻底栽了,跟着她演戏骗颜家人,以后若是被知道了,他可就成了颜府的敌人。 颜幽幽收回手道。 “这毒叫醉梦,中毒之人会陷入梦中,昏迷不醒,虽然不会马上要了性命,但因为身体机能大幅下降,甚至连最基本的吞咽喝水都不能做到,久而久之,中毒之人会在昏迷之中,被活活饿死,渴死。虽然决定因素取决于中毒之人的健康状况和胖瘦程度,不过依我看,仙儿小姐,不吃不喝,不出三天,必死无疑。” 哐当! 颜白氏踉跄的后退了一步,身后婆子赶忙上前扶住她。 “那公子可有解药?”那婆子急切的问了一句。 颜幽幽抱着双臂,点点头道: “有是有,可是……这事有点难办。”她伸出手指戳着下巴,做思考状。 “我若是救了你们表小姐,那我与那下毒之人可是解下了大仇大怨,为了区区三千两银子……不合算,不合算。” 颜幽幽面色有些为难,脸上有些许尴尬,些许担忧,些许无奈。 “公子,这话是何意?”颜白氏坐在椅子上,脸色已经恢复了过来,心里的焦急,在听到有解药那句话后,也平静了下去。 颜幽幽故意皱眉为难道: “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醉梦的毒,是出自天毒谷。” “天——天毒谷?”颜白氏拿在手里的佛珠生生的掉在了地上。 她咽了咽口水,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不可置信的双眼慢慢的,慢慢的睁大。 “仙儿怎么可能会惹上天毒谷?仙儿明明是被那个女人……”她脑子里被天毒谷三个字轰的嗡嗡作响。 难道那个女人是天毒谷的人?如若她是天毒谷的人,这件事可就难办了。 一屋子人,也是脸色大变。虽然他们没有正面见过天毒谷的人,但天毒谷九毒却是名声在外,只不过是臭名声而已。 第50章 腹黑,颜幽幽下的套 “天毒谷谷主九毒,丧心病狂,穷凶极恶,他座下三个弟子更是惨无人道,你说我要是帮你们解了仙儿小姐身上的醉梦之毒,那我岂不是和天毒谷解下仇怨了,为了区区三千两银子,不值当,太不值当……” 颜幽幽一边说着,心里一边冷笑。 白仙儿中的毒,并不叫醉梦,只不过是她在醉梦的基础上胡乱研究出来的另一种毒药。 至于把这口锅甩给天毒谷,完全是因为她们合虚山与天毒谷势不两立。 那天毒谷谷主九毒与她家老头儿尸解大仙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 这锅不甩给他们,甩给谁? “师兄,我看咱们还是走,天毒谷的人咱们可惹不起。” 颜幽幽上前,背上孙书的药箱就要走。 孙书跟在她身后,嘴角不可抑止的狂抽了几下。 “不不不……求公子救救我家表小姐,她还这么年轻。” 颜白氏身后的婆子连忙出来阻止他们离开。 颜白氏坐在椅子上,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双眼一会风起云涌,一会黯然失色。 过了好半响,颜白氏才开口道: “公子且慢,也许……这醉梦之毒不一定就是天毒谷的人下的,也许是有人在黑市,或者在其它地方得了这毒,下到了仙儿身上。” 颜幽幽一听到颜白氏提起黑市,脑子里突然有根弦一闪而过。 她一个后宅内妇,居然对黑市这么了解。 看来她还真得找时间,去黑市查探一番了。 “大夫人说的是,这醉梦之毒也许是别人下到表小姐身上的,如此看来反倒是我鲁莽了。”颜幽幽笑了笑,话锋一转。 “不过,解这醉梦之毒有些麻烦……” 颜幽幽低头看了看手指。 颜白氏眉梢挑了挑,给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心领神会出了屋子,不过片刻功夫,又返了回来,手里拿着几张银票。 “既然这醉梦之毒如此难见,公子又冒着风险,三千两自然是少了些。”颜白氏亲自把银票接过来,递到颜幽幽面前。 “这是一万两银票,还请公子为仙儿解毒。” 颜幽幽笑了一下,伸手接过银票。 颜白氏松开手,嘴角闪过一丝鄙夷,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个俗人而已。 颜幽幽自然没有错过她嘴角那一闪而过的鄙夷。 她笑了笑,并不在乎,之前做了那么多铺垫,她为的不就是这金银之物吗? 不过,接下来好戏才是最精彩的。 颜幽幽把银票揣进怀里,拿出一瓷瓶。 “这里是解醉梦的解药。” 颜白氏身边的婆子连忙上前,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瓷瓶。 颜幽幽把瓷瓶递给那婆子,继续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服用解药后,醉梦之毒和解药两者冲击极大,这个时候就需要用内力将那股冲击平衡掉,仙儿小姐才不至于会受伤。” “内力?这又是什么意思。” 颜白氏是真没想到,为了解个毒,这么麻烦。 “对,内力,而且,给仙儿小姐输入内力的人,不能是女人,必须是男人,输入内力时,仙儿小姐还不能穿衣服。”颜幽幽故意点点头 噗! 咳咳! 孙书差点一口口水噎死自己。 “什么?这这……”颜白氏抖着手,脸上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颜幽幽心里冷笑,继续解释道: “那两股相冲的冲击力极大,穿着衣服反而是束缚,况且,退一万步讲,即便是穿着衣服。解药、毒药、内力三者之间冲击猛烈,身上的衣服也会被震碎,那样反而对仙儿小姐解毒不利。” 颜幽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颜白氏低着头,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的握起又松开,握起又松开,心里各种为难。 有内力的女人不行,只能找有内力的男人。 仙儿是清白之身,若是有男人为她运功,将那股冲击平衡掉,这要是传出去仙儿不但没法做人,她的计划也化为了虚无。 她为什么对仙儿这么好?为什么把她带在身边?为什么处处迁就她?又为她花了大价钱买解药? 因为,她要把仙儿送到皇家,送到太子身边,这样的话,颜府有了太子做依靠,成为富可敌国的京城首富,指日可待。 一旦将来太子即位,仙儿便是做不了皇后,做个贵妃,她们颜家,白家两大家族也算是得道升天,贵不可言了…… 颜幽幽看着颜白氏的神情,心里嗤笑,这个女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对白仙儿的好,很大程度是建立在某种利益的驱使下,只是不知道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颜幽幽嘴角勾笑着和孙书出了惜云阁,却在一进院的拐歪处,和一个小侍卫撞到了一起,颜幽幽并没有多想,在那小侍卫的连声道歉下出了颜府的大门。 此时,东街民宅小院内。 颜容和颜玉坐在桌子的两头,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瞪着小眼。 “大哥,你说娘亲什么时候能回来?”颜玉看向颜容。 颜容摇头“静言说娘亲去报仇了。” 颜玉托着下巴“要不我把小吱和小黑叫回来,去打探一下。” “不行,下山时,娘亲再三叮嘱,不许你显露本事。”要不然娘亲也不会故意去学小黑和小吱的语言。 呃! 颜玉失落道“我忘了。” “什么忘了?”门外,什方逸临带着一个身披风衣,个子瘦弱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正是什方逸临的四卫之一,擅长易容术和缩骨功的北溟。 北溟一看到那两个孩子,眸色一怔。 在来的路上,王爷只叮嘱他一件事,仔细观察那两个孩子脸上是否戴着人皮面具。 果然,这一见面,他一眼便看出眼前的两个孩子都不是本身的容貌。 “爹爹。”颜玉正无聊着,一看到什方逸临进了屋,高兴的蹦下椅子,直扑向什方逸临怀里。北溟看了看王爷,这女孩叫王爷爹爹,王爷竟然还熟练又宠爱的抱着她,想来……遂向王爷轻微的点了点头。 什方逸临面具背后的眼睛眯了眯,果然,与他想的一样。 第51章 你真的,想当我们爹 从他第一眼见到玉儿时,便知道,玉儿易了容。 “静言呢?”什方逸临抱着颜玉坐在椅子上。 “玉儿想吃菊花酥,静言去给买了。”颜玉笑着有问必答。 一旁颜容看着什方逸临道“玉儿管你叫爹爹,你真的想当我们爹爹?”他也想要爹爹,这个王爷有钱又有权,就是不知道娘亲会不会看上他。 “怎么,你不想吗?”什方逸临冲他笑了笑,只是那笑怎么让人看着那么可怕呢? 颜容无所谓的托着下巴,盯着什方逸临看了一会。 “论身份,你和我那嚣张的娘亲倒是般配,论财力,也还说的过去,毕竟是王爷,论武功,我挨揍的时候,还能帮忙……” 身后,北溟嘴角抽了抽,这小子,把他们家王爷当成大白菜一样论斤称两,而他们王爷,竟然还眼含赞赏之意。 “怎么样?本王当你爹爹,够格吗?”什方逸临拍了拍根本就没有灰尘的衣袖,把颜玉又往怀里带了带。 “勉强凑合。”颜容不怕的死的点头。 “呵。”什方逸临冷笑出声,眸子里威压立现,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那你说说,什么样的男人,是不凑合的。” 颜容小心肝颤了一下,他忘记了这个王爷武功有多变态。 “你就挺好,你这样的当我们爹,是顶好顶好的。” 颜容伸出大拇指,赶忙改口。 北溟耸动着肩膀,这要是王爷当了他爹,一天不得气的死去活来,不过这孩子可真是对他的胃口。 不对,直到此时,北溟才后知后觉反省过来,他们王爷真要给那个连孩子都生了两个的不洁女人当夫君。 他们王爷不是不近女色吗? 主子十四岁上阵杀敌,一直戍守边关。直到五年前回来,中了淫蛟毒,与一个女子有了露水情缘之后,便清心寡欲到如今。 现年都二十五了,而王府里除了一堆大老爷们,连个端茶倒水的婢女都没有,更不用提女主人和妾室了。 不对,王府里之前也是有婢女的,不过那婢女野心太大,被人利用,竟然偷偷爬了主子的床。 主子一怒之下,当场割下了她的人头,还暴尸三日。 这件事传开之后,就是再有非分之想的女人也不敢往主子跟前凑了? 什方逸临哪里知道身后北溟心里的小九九,转头看向颜容,又看了看怀里的颜玉“你们之前可给你娘找过其他男人?” 颜容连连摆手“天地良心,这是头一次。” 看着他闪烁的眼神,什方逸临心里一阵沉闷,但也没有戳破他。 “你们非要给你娘亲找个男人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让你们有个爹?也不问问你娘是不是喜欢?” “你以为我娘亲,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看的上?切!”颜容毫不在意继续道“没人缠着她,她一天到晚就知道练我们兄妹。” 默默成为被练的妹妹颜玉,黑了脸。 默默成为阿猫阿狗的某王爷,咬着牙。 默默被儿子卖了的颜幽幽,站在颜府大门口,狠狠的打了三个大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孙书扭头看向颜幽幽“你怎么了?着凉了?” 颜幽幽摇头“一想二骂三念叨,估计是谁在念叨我。” “孙大夫,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颜府主理大夫的?”在原主的记忆里,颜家之前并没有主理大夫。 “五年前,那时候颜府前大夫人和大小姐相继去世,颜老爷身子不爽利,找上了杏林医馆,我便上门护理了一阵子。”孙书说的不甚在意。 “颜姑娘……”孙书指着她,又看了看身后紧闭的颜府大门。 颜姓,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姑娘竟然也姓颜。 “怎么,有话问?”颜幽幽揶揄道。 五年前,看来,孙书并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儿。 孙书小声道“真的必须男人的内力才能解毒?还得……还得脱光了……”孙书老脸一红,他总感觉这事有猫腻。 颜幽幽低头一笑。 “我怕你不是傻子!走,去你的杏林医馆,我还有事拜托你。” 白仙儿体内的毒,一粒解药足以,至于找有内力的男人给她解毒,还是要在脱一一光衣服的情况下,这世上恐怕唯有颜幽幽如此腹黑了。 “你你……你”孙书指着颜幽幽你了半天,老脸憋通红,也没能在蹦出一个字“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孙书扬天叹了口气。 “你什么你,快走。”颜幽幽咧嘴一笑,大步流星。 二人一前一后,往杏林医馆走去。 另一边,东街民宅内,什方逸临忍着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 “那玉儿怎么不跟你一样叫苦连天。” “她是甘愿被练,我是被动被练。”颜容毫无羞愧之意。 “呃!什么意思?”北溟终于忍不住了,这小子太有意思了,尤其是说话方式,他太喜欢了。 颜容看了看北溟“你是谁啊!” “他是本王的贴身侍卫。”什方逸临回答他。 颜容点点头,回答北溟的问题。 “我妹属于享受的那种,我是被虐的那种。”把自己的懒,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也是人才。 “这就是你给你娘找男人的原因?”北溟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嗯呢,找了男人,她就可以去练那个男人了。” 咣当! 北溟身子一歪,差点跌到地上。 然后把目光看向自家王爷,眼里充满了‘王爷,现在撤,还来得及’的表情。 什方逸临的嘴角抽了抽,太阳穴突突直跳。 过了好半响,某王爷终于回过神来“既然你们呆着无聊,那就让北溟给你们玩个变脸。” 这是路上,他们商量好的计划,利用变脸,看到这两个孩子的真容,虽然他知道这就是他的孩子,但依旧对孩子们的容貌充满了期待。 他们,是更像他,还是更像她。 “变脸?”两小只异口同声。 北溟蹲下,与颜容平视,手腕一翻,脸上便出现了一个大红色的脸谱,大手一抹,脸上红色的脸谱又变成了绿色。 第52章 真容,王爷的种无疑 就这两个脸谱,便把兄妹二人镇住了,好半响,二人才回过神来。 “哇,叔叔,你太厉害了,这是什么?我能学吗?”颜容盯着北溟,就像是苍蝇盯着鸡蛋一样,一眨不眨。 “爹爹,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小丫头对这些花花绿绿神神秘秘的尤其喜爱。 “叔叔,你还能在变吗?”颜玉问。 “能。”北溟蹲在颜玉身边,手一抹,脸谱又出现了变化。 “好好看,好好看,我能戴上它吗?”颜玉指了指北溟脸上的脸谱。 北溟心里失笑,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正不知道怎么让小丫头戴上呢。 “好。”北溟反手在身后一掏,两张面具递了过去。 “你们不但能戴上脸谱,我还能给你们变幻出各种样子。” 两个孩子虽然平时伶牙俐齿,少年老成的,但终究是孩子,孩子的天性对这些神秘的东西有着不可言喻的神往。 “来,你们兄妹俩各自站好。”北溟把两个孩子背靠背。 “不要偷看,待我变脸后你们在互相看看对方脸上的面具有没有变化。” 北溟站在颜玉面前,大手一挥,颜玉脸上的面具连同背后的人皮面具一同脱落。 而站在颜玉对面的什方逸临,在看到颜玉那张真实的面容时,面具背后的眼睛忽然就晃了神,呼吸沉重,双眸睁大,心脏也不可控的怦怦直跳,垂在身子两侧的手掌,不可抑止的微微颤抖。 便是北溟即使有了心里准备,也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这……这长的也太像他家王爷了? 那眉眼,那棱角,简直跟王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只因为是个女娃娃,头上梳着羊角辫,如果是个男娃娃,那…… 北溟突然醒悟,脚下一转,便到了颜容面前,大手一抹,颜容脸上的人皮面具瞬间脱落。 “王爷?”北溟看向身后的自家主子。 这一次,不但什方逸临和北溟再一次惊讶。 就是窗外看进来的覃刈都傻愣愣的站在那看直了眼,呆若木鸡的脑袋一时间福至心灵,脑子里的某根弦顿时就接上了。 这两个孩子,除了眼睛像他们的娘亲外,容貌,轮廓甚至脸上的表情,都和王爷一模一样,这就是王爷的种,无疑了。 什方逸临此时脑子里千头万绪搅在一起,身侧的两只手似是胆怯,带着无限的爱怜,不敢轻易触碰般缓缓伸过去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面容柔软无比。 难怪,难怪他第一次见那兄妹俩心中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难怪,听到小丫头叫他爹爹,他会有一种来自血脉的亲近感。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血缘亲情。 北溟强忍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掌。 在两个孩子面前一挥,一花一黑两张面具赫然出现在两个孩子的脸上。 颜玉转身看向哥哥。 “哈哈哈,哥哥是个大黑脸。” 颜容指着妹妹。 “玉儿是个大花猫。” 两个孩子笑着在屋里追逐打闹。 “北溟,一会儿给他们易容回以前的模样。” 什方逸临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眼神紧紧的追随,心里激动的久久不能平静。 “是,王爷。” 北溟如何不知道,会易容术的不是只有他自己,他能看出来,自然,王爷的那些宿敌也能看出来。 小主子们,暂时还不能暴露身份。 “覃刈。”什方逸临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王……王爷,属下在。” 覃刈终于灵魂归位,这惊吓,不,这惊喜也不知主子是如何控制情绪,恢复清明的。 这可比昨晚知道小主子们的生辰还要让人震撼。 “让天字部的所有暗卫,把院子严加保护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出入,你和北溟贴身保护他们两个的安全,如果他们两个掉一根头发,你们所有人提头来见。” “是,王爷。”覃刈和北溟哪里敢怠慢,皆是一脸凝重又信誓旦旦。 保护小主子们可是比保护王爷还要上心。 …… 此时的颜幽幽哪里会想到,她一直想要找的‘血库’此时正先一步挖了她的根。 从杏林医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作为给孙书的回报,颜幽幽从1号的空间里给他拿了一把手术刀,一粒感冒胶囊以供他研究。 反正他也研究不出来啥!对此颜幽幽很放心。 出了杏林医馆,颜幽幽并没有返回东街民宅,而是穿街过巷,去了京城边缘的纸扎店,去找南离。 南离见到颜幽幽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地契一房契丢给了她。 “给你。”南离语气不善。 颜幽幽低头看了看,是玉巷园的房契和地契。 “嘿,云掌柜倒是手快。” 她并不知道云归到底是怎样说服颜修洪,只五千两就把玉巷园卖了。 虽然玉巷园被小黑和南离这么一闹,成了闹鬼的宅子,无人问津。 但那毕竟是毗邻京城中心,又带有花园的三进三出大院子,颜修洪这次是亏了大本了。 “呵”南离抱着手臂,冷笑道: “看来你对那个变态赞誉有加啊。” 颜幽幽挑了下眉,似乎闻到了吃瓜的味道: “什么情况?云掌柜怎么你了。” 噗嗤! 刚刚进屋的静殊捂着嘴笑个不停。 “闭嘴,不许笑。”南离黑着一张俏脸,看着静殊咬牙切齿。 静殊可怜兮兮的看了看颜幽幽。 “看到了,她就是这样天天凶我。”说完又看向南离。 “我说离妹妹,你这样的性子不行,你得温柔优雅,清丽可人,天天这样凶巴巴的,小心嫁不出去。” 南离一听,顿时炸毛了,咬着牙道。 “看来今晚还得让我的那些小伙伴陪陪你。” 静殊一听此话,顿时打了个冷颤,忙赔笑道: “别别别,我再也不说了还不行吗?我错了,还不行吗?” “真知道错了?”南离阴恻恻的看着她。 “我发誓,我真知道错了。”静殊举手发誓,她是真怕死了。 颜幽幽歪在椅子上,自然知道南离口中的那些‘小伙伴’是谁。 第53章 颜白氏的,惊天大瓜 “行啦,你别吓她了。”颜幽幽笑着喝了口茶水,从怀里抽出一张百两的银票。 “替我买些衣服,烧给你的那些小伙伴,谢谢它们帮了我一个大忙。” 南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把银票揣进怀里。 “它们的谢礼有了,那我的呢?”说这伸出白嫩嫩的手掌。 “你的先欠着。”颜幽幽笑着伸手拍在南离的手掌上 “抠门。”南离白了她一眼。 “你要告诉我你和云归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叫云归变态?我就……” “闭嘴。”南离伸手就要撕她的嘴。 “好好好,你不说,我不问了还不行吗?”颜幽幽挡住南离的手,也不恼怒,想着还是下次问云归。 抬眼看向静殊道。 “最近一段时间你不要出门,虽然吃了容声丹,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静殊神色严肃。 自从吃了容声丹,她偶尔会外出买菜,或者帮南离送些东西,即便是和从前相识的人打个照面,也没有被认出来过。 “倒也不是大事。”颜幽幽安慰道: “只不过是颜白氏回来了?还带来了她娘家侄女白仙儿。” “那个毒妇回来了?”静殊目疵欲裂。 “嗯。”颜幽幽点点头,眼神古怪的看了静殊一眼。 “颜白氏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静殊浑身一震“这是什么意思?” 颜幽幽看到她的神情,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我刚得到一个消息,颜修洪找玄阴阁并不是要杀你,而是让玄阴阁的人找到你,再把你送到他面前,至于是杀是剐,那就看颜修洪的心情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静殊的神色。 “但是玄阴阁接到的命令却是格杀勿论,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事?” 她再一次看向静殊。 静殊浑身一软,瘫在了地上,哪里还有刚才风情万种的模样。 “是……是颜白氏下的死令,是颜白氏想杀了我。” “确切的说,是颜修洪和颜白氏都希望你死,只不过一个想要亲自折磨死你,一个想要让你闭嘴,所以兆管家才会亲自找上玄阴阁买下了死令。” 这时,一旁的南离也算是听明白了颜幽幽话里的意思。 “静殊,你不会是有什么事还瞒着我们?” 南离是个暴脾气,性子又野,说出的话硬梆梆的,一听就是在将要发火的边缘。 “我……”静殊看向二人,欲言又止。 颜幽幽也不急,嘴角慵懒的一勾,一派悠闲的扫了静殊一眼。 “颜白氏不想让你再与颜修洪见面,却急着要杀人灭口,你觉得我们会单纯的认为这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事?” 静殊被颜幽幽的目光看的浑身一颤,手和脚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样,好半响才恨恨道。 “颜府,颜府那就是个吃人的魔窟。”刚说了一句话,眼泪便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颜白氏杀我灭口,是因为我知道她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这一次静殊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把在颜家这几年发生的丑事全都说了出来。 从颜幽幽母亲被毒害,到颜幽幽大哥被劫杀,再到五年前颜白氏母女俩是如何构陷颜幽幽,殴打颜幽幽等等,事无巨细,凡是她知道的毫无保留,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关于这些事,颜幽幽从进城第一天夜探颜府大院的时候,就已经从静殊口中得知了,那时候她还不叫静殊,叫孙魅儿。 反观一旁的南离,随着静殊的揭露,脸上杀意四起。 “该死,这个颜白氏真是该死,就是一刀刀活剐了她,也无法祭奠那冤死的母子二人和他们曾经对颜幽幽的诬陷迫-害。” 南离看着颜幽幽,眼里从没有的悲伤。 颜幽幽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她是颜幽幽,但她又不是颜幽幽。 那个被颜家百般欺凌,在襁褓之时便被冠上了刑克之命的颜幽幽,被同父异母的妹妹抢了未婚夫。 被父亲毒打虐待,被颜白氏灌下媚,药之时,便已经气绝身亡。 现在的她有着颜幽幽的身体和容貌,唯独灵魂是另一个颜幽幽,是跨越千年而来承继了两个时代不同命运的女子。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颜幽幽打断静殊的话。 静殊慢慢回忆道。 “别的……我恍惚记得,去年,颜修洪的一次生辰宴上,白家来了不少人,那天颜修洪高兴,多喝了几杯,晚上宿在了四姨娘的院子,半夜的时候,我和丫鬟起夜,看到一个男人进了惜云阁,但那时我并没有在意,因为那晚白家人没走,颜白氏的兄弟们也宿在了另一处客院,我以为是白家的人,后来第二天我见到颜白氏,还问了一嘴,她当时的表情说不上很惊讶,但脸色不太好,只说是她娘家弟弟有急事过来找她。”静殊脸色青红交加 “现在想来,她那日的神情倒像是……”静殊捂住嘴 “那个男人,有可能并不是她娘家弟弟……” 颜幽幽似笑非笑,一张没有戴着金色面具的假脸皮上浮现了最难言的邪恶。 “还好你当时犯傻,没有大肆宣扬,要不然,你早死不知几百回了。” “你……你知道些什么?”静殊看向颜幽幽。 “我什么也不知道。”颜幽幽双手一摊 “行啦”南离看向静殊。 “今天这事?你千万不要再跟第三个人说起,要不然,我们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嗯,我……我听你们的。”静殊忙不跌错的点点头。 “我有些饿了,能不能帮我做点吃的。”颜幽幽看向静殊说道。 “好。”静殊点头,出了屋子。 南离看向颜幽幽“幽儿,你……别难过。”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劝说她。 颜幽幽摇摇头“放心,我没事?我只是有个猜测……” 她把那晚,小黑告诉她的消息,告诉了南离。 南离越听越兴奋“那个男人和颜白氏之间不会?” 南离伸出两个大拇指,往一起凑了凑。 第54章 意外,身份暴露 “呵,直觉告诉我,这是个惊天大瓜,等着,我早晚把这个瓜给她劈开了,揉碎了,展现在颜修洪面前。” 颜幽幽慢条斯理的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作为吃瓜群众的颜幽幽却没有料到,她想要劈碎的瓜,此时已经对她起了疑心。 颜府,惜云阁内。 白仙儿吃了解药,身穿亵衣亵裤盘膝坐在床上,她的身后是一个蒙着双眼的颜府侍卫,侍卫双掌抵在白仙儿的后背处,正在用内力为她化解药效的冲击。 终于,在一口污浊之血吐出后,白仙儿有了苏醒的迹象。 颜白氏身边的婆子赶忙把那侍卫领出了屋子。 待那侍卫摘了蒙眼的黑巾,迎接他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插入了胸口。 “你你……大夫人”侍卫捂着不断往外涌血的胸口,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人。 “仙儿小姐乃是清白之躯,而你……唯有一死,才能保守这个秘密。”婆子阴狠毒辣的说完,还顺手擦了擦匕首上的鲜血。 “你们……不得好一死。”侍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死不瞑目。 惜云阁主屋内。 “夫人,解决了。”颜白氏身边的婆子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嗯,告诉惜云阁的所有人,今日之事如若敢透露给仙儿一个字,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颜白氏阴恻恻的说着,眼睛里透着一股子阴骘,让人不寒而栗。 “是。”身边的婆子接了令,又走了出去。 “大夫人。”门外,兆管家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刚才在前院,委屈你了。”颜白氏抬眼看去。 兆管家眼底抹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阴寒。 “我自是知道一切以仙儿小姐的身体为重?只是……那孙书乃是家传的医术,从未听过他还曾拜师学艺过,更未听说他还有位师弟。” 颜白氏眸光冰冰,她自然也知道杏林医馆乃是孙家三代传承,至于孙书是否拜过其他人为师……颜白氏不禁皱了皱眉,半响道。 “你去派人去查一下。” “嗯,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我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也是关于孙书的。” “什么消息?”颜白氏何其精明的人,恐怕孙书的消息与今天这件有些关联。 “夫人可还记得朱大?”兆管家问。 “朱大?”颜白氏想了一会。 “你说的可是那个西街的恶霸,一身的蛮横之力。” “对,正是他,他昨晚在杏林医馆被府衙的人抓走,下了大狱了。” “孙书的医馆。”颜白氏端起茶水,又放下。 “因为何事?” “听说喝了酒耍酒疯,失手把他怀孕的媳妇打死了,差点一尸两命。” “这话是什么意思?打死了怀孕的媳妇,还差点一尸两命,那他媳妇到底是死还是没死?即没死又为何抓了他。” “他媳妇死了,但肚子里的孩子被人救活了?而且是剖腹取子,这件事今早就在东街传开了。” “你说什么?”颜白氏侧脸看着他。 “剖腹取子?还是在一个死人的肚子里?是谁有这样天大的能耐?” “是……是最近在京城里闹的沸沸扬扬摘了咱们一品香八个幌子,打伤了仙儿小姐,辱骂了绾儿大小姐的那个女人,听说那晚她就戴着金色面具,不但救活了一个死人肚子里的孩子,还把朱大打了半死,那朱大可是天生蛮力,十个大小伙子都近不得身的,却被那个女人,打的蜷缩在墙角……” 啪的一声! 颜白氏的手掌拍在桌面上,倒满的茶水因为震动,荡出了茶杯,洒落在桌子上。 颜白氏咬着牙,冷着一双无情的眸子道: “你的意思是说,孙书与那个女人走的很近?” “是的。”兆管家点点头。 “有人亲眼看见,那个女人进了杏林医馆指名道姓要找孙书,而且剖腹取子时,也是孙书在旁协助的,这一点很多人都看到了。” 颜白氏深深呼了口气,然后慢条斯理的转了转手腕上的佛珠,脑子里却是千回百转。 “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不敢,只是猜测,仙儿小姐中的毒,有可能是那个女人下的,那女人能在一品香把濒临死亡的苏师父救活,能在死人肚子里剖腹取子,必然是会医术的。况且,医毒本就同源……” 兆管家非常精明的没再往下说,很多话,不需要挑明,想要明白的人,自然会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果然,颜白氏透着精明锐利的双眼看向兆管家。 “你是觉得那个女人和今天跟在孙书身后的那个师弟有关系?” 兆管家点头“她不是男子,而是女扮男装。” “什么?”颜白氏在是淡定,在是深藏不露,此刻也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这么肯定?” “不是我肯定,是一进院的一个小侍卫看出来的,那小侍卫早年间跟着一个江湖杂耍团跑了几个月,学了点易容术,那二人进院的时候小侍卫并没有看出来,直到他们出府时,那小侍卫不小心和孙书的师弟撞在了一起,才发现了端倪。” “好,很好,孙书果然很好。”颜白氏咬着牙,转过头来,眸光如炯。 “看来,那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头戴面具的女子?” 一想到她在城门口对绾儿恶语相向,摘了一品香的八个幌子,把一品香逼入绝境,今日又拿着解药骗了她一万两银子,差点毁了仙儿的清誉。 颜白氏怒不可遏“去,天黑后,把孙书……” 两人压低声音,计上心头,百般谋划。 待兆管家走后。 院外,颜白氏的贴身大丫鬟巧翠脚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大夫人,白府来人了。”。 “什么?”颜白氏霍然起身。 …… 对于即将到来的某种危险,颜幽幽并不知道,回到小院时,她敏锐的察觉到了暗处有很多隐匿的高手。 她心神一凛,想到的第一种可能就是仇人寻上了门,慌忙飞进院内,却见到了夕阳下最温馨的一幕。 第55章 硬闯,营救孙书1 “兆管家。”颜绾倾见折磨的差不多了,伸手把油灯递给兆管家,兆管家弓着身子接过来。 “大小姐。” “给他上药,别让他死。” “是”兆管家应了一声。 颜绾倾看向孙书道。 “再过两日,药神医便会在京城悦来客栈开诊,听闻那位药神医医术出神入化,而且,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我的人早就在悦来客栈包了包厢。” “放心,暂时你还死不了,还需要用你引出那个女人。” 颜绾倾微微眯起的美目里散发出狠狠的恶毒。 孙书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脸上,手背上,后背上到处都是殷红的蜡油和水泡。 “颜一修一洪,纵一容一你。”他想说,颜修洪就是如此教育你,纵容你草菅人命。 颜绾倾咯咯一笑。 “知道吗?你应该庆幸今日落到了我手里,如若让我爹知道你背叛了他,估计你会生不如死,不过也好,我爹被上边派出去办事了,不在京城,清理你这种小鱼烂虾,也不需要他出手。” 颜绾倾拍了拍没有尘土的衣角,转身对兆管家道: “只要让他留着一口气,别让他死了即可。” 兆管家和那打手连连点头,要说颜家的少爷小姐里谁最狠,颜绾倾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他还没有招出那个女人的下落和身份?是不是继续用刑……” 兆管家放下油灯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了,我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已经派人给她送去信了。” 颜绾倾阴恻恻说完,戴上帷帽出了地牢。 …… 此时的颜幽幽正站在主屋的门外,一手拿着一支羽箭,一手打开羽箭上的纸张。 院外,有两道身影已经在夜色中厮杀了起来,显然,刚刚射箭之人被隐藏在暗处的魅影发现了。 颜幽幽打开纸张,上边赫然写着‘想救孙书,独自一人来蔷薇山庄。’纸张一角,还裹着半枚她当初当做报酬送给孙书的感冒胶囊外壳。 颜幽幽看着那半枚胶囊外壳,一双眸子彻底变成了冰碴子。 “主子,这是怎么了。”静言正在小厨房给两个孩子做夜宵,听到打斗声,慌忙跑了出来。 便见到一身寒霜的主子,把一张纸条揣进怀里。 颜幽幽冲着静言冷声道: “照顾好孩子们,我出去一下。” 然后,唰的一声抽出追魂鞭。 连招呼都没打,飞身出了院子,直奔城外而去。 “娘,娘亲。” “娘亲这是怎么了?” 从西厢房慌忙跑出来的颜容和颜玉还未搞清楚状况,便见自家娘亲冒着寒冰一样的怒火,抽出追魂鞭,飞了出去。 “糟糕?出事啦!”颜容小脸一皱,追魂鞭一出,不见血不收回。 跟着颜容和颜玉追出西厢房的还有北溟。 北溟第一次见头戴金色面具的颜幽幽,白衣峻拔,面具神秘,身姿曼妙…… 飞身掠过空中时,白衣微微扬起!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这样一个有风骨的女子,与他家王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是,那一双菱眸之中噙着的寒意,却令他生生打了个寒颤。 颜容转身就往西厢房跑,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扯出各种瓷瓶。 “王爷叔叔,王爷叔叔,快……快给你解药,给你解药。” “我娘出事了,在京城里也只有王爷叔叔能帮我娘,我从小到大看到我娘用追魂鞭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肯定是大事,是天大的事。” 颜容把瓷瓶里的解药倒出来一粒,递到什方逸临嘴边。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敢惹我娘生气,要是让小爷我知道了,我非给他下毒,毒死他不可。” 什方逸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却能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早已经气红了眼睛。 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真就这么让他生生受着凤凰痴的毒,而不给解药。 静言和两个孩子又迫于那个女人的“淫威”,也选择视而不见。 他堂堂一个王爷,何时受过一个女人的气。 可是现在,她有难,他又不忍心视而不见,眼看颜容递过来解药,他毫不犹豫吞了下去,解药下腹,凤凰痴的毒顷刻间解除。 “怎么回事?”什方逸临咬牙切齿,看向颜容道。 门外,颜玉着急的跑了进来。 “娘亲去了城郊的蔷薇山庄救人,那个山庄里有很多机关陷阱,还有很多高手。”这是刚刚小黑飞回来告诉她的。 什方逸临很惊讶,颜玉是怎么知道的?但现在他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疑惑,他很担心颜幽幽的安全,虽然那个女人很强,但是机关暗器,陷阱高手显然是有备而来。 “覃刈,北溟保护两个孩子,魅影带上暗卫跟本王走。” 什方逸临一听到城外的蔷薇山庄,机关陷阱还有很多高手,双眸的寒意立刻涌了出来,浑身的不怒自威! “爹,我也要去。” “我也去。” 颜容和颜玉一左一右一把抱住什方逸临的大腿。 “覃刈,北溟,如果让他们俩出了这个院子,你们所有人提头来见。”什方逸临自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霸道王爷雷厉风行,狠心下令,转身飞出。 “是,王爷”覃刈和北溟,以及隐匿在暗处的暗卫们全都现了身。 什方逸临怕颜幽幽吃了暗亏,只带了魅影和几个武功高强的天字部暗卫,几人催动内力,直奔蔷薇山庄。 此时,颜幽幽已经到了城郊的蔷薇山庄,站在山庄外,看着那扇自动打开的大门,以及大门内分列两排快速飞出的十几个蒙面黑衣人。 颜幽幽面具背后的眸子,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虽然羽箭上的纸张没有写明是何人抓了孙书,但她知道,在这京城之中,除了颜家人,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着,直到所有黑衣人一拥而上之时,颜幽幽如同天女散花一样,卷身飞起,手中早已准备多时的毒药漫天而落。 十几个黑衣人,连颜幽幽的衣角还没有碰到,便纷纷倒地,抽搐着口吐白沫断了气息。 第56章 硬闯,营救孙书2 颜幽幽脚步未停,飞身进了院内。 刚一进院,嗖嗖的羽箭从四面八方发射而来。 颜幽幽绷住的手轻轻一转。 只听沉闷的声响划破诡异的夜空,接着轰轰轰,毁天灭地的震荡和火光在院内的几处角落里炸开。 “啊……” “啊啊……” 有人撕心裂肺的喊着,有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句,便在爆炸声中没了气息。 这一爆炸,不但炸死了隐在暗处放冷箭的人,把院内的机关陷阱也直接炸的一干二净。 一时间,羽箭乱飞,飞刀乱砍,毒雾四散…… 坐在花厅内的颜白氏和颜绾倾听到院外天崩地裂,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看着那些厚重的红砖青瓦和树木轰然倒塌,二人眼中具有惊惧。 惊惧的何止是他们,还有已经抵达到了蔷薇山庄的什方逸临等人。 看着朱门前满地的黑衣人尸首,听到那院内震耳欲聋响彻云霄的爆炸声。 什方逸临忐忑又局促不安的心,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她没事便好,哪怕她把这京郊翻出天来,他也能替她兜住。 倒是随之而来的魅影和几个暗卫,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满地的黑衣人尸首和那一院子的残垣断壁。 魅影咽了咽口水,心里腹诽着,这个女人好狠厉,跟他家王爷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方逸临并没有马上进入院内去找颜幽幽,而是隐在暗处默默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她是安全的,他便安心。 况且,他知道她要报仇,今晚他就给她这个亲自报仇的机会。 院内的花亭中,颜白氏面上浮出了一丝恼怒,豁然起身。 “怎么……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只是她的话还未来得及问出口。 院外,那道阳春白雪般的白色身影已经闲庭若步的站在了距离她一射之地。 “白惜云,咱们终于见面了。”黑暗中,颜幽幽眸光幽黑,沉沉叫出了颜白氏的名字。 咣当! 啪! 桌上的茶杯被颜白氏打翻,转了一圈后,掉在地上破碎一地。 “你……你是谁?”颜白氏强忍着颤抖的手指看向院内的颜幽幽。 她都已经有多久没有听过,有人敢这样直言不讳的叫她白惜云的名字了。 “我本来还不想这么早跟你们撕破脸,还想耍耍你们,但可惜……”颜幽幽看向颜白氏,冷声道。 “你的手段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如既往的蛇蝎恶毒……” 还未待颜幽幽话落,对面的颜绾倾阴恻恻的对身后喊了一句。 “带他出来。” 花厅后,兆管家和一个浑身赤膊的打手拖着奄奄一息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孙书走了出来。 二人身后,还有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颜幽幽一看到遍体鳞伤,皮开肉绽的孙书,在一看到他满脸满手和后背伤口处肿起的脓包,很显然,那是被蜡油烫的,甚至一个伤口上重复烫上了几遍。 颜幽幽面具背后的眼睛嗜血般的狂怒。 “颜白氏,好,很好,今日咱们就新仇旧账一起算。” 她深知现在不是和颜白氏废话的时候,孙书伤情严重,如果再拖上一时半刻,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她要速战速决。 唰!啪! 追魂鞭在她手中翻出一朵浪花,直奔向花厅内的众人而去。 她能感觉到,花厅后的暗处,还有武功高强之人窥探,想来应该是颜白氏母女留在最后关头保命的。 “我再增加五万两,杀了她。”颜绾倾冲着身后那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吼了一声,拽着颜白氏退到了角落里的安全处。 果然,哗啦啦,十几个人一拥而上。 生生把颜幽幽又逼回了院子内。 “杀”他们废话不多说,扬起刀剑直奔颜幽幽而去。 暗处,什方逸临一声厉呵,轻纵起身,从天而降,杀意蒸腾。 身后,魅影和几个暗卫也紧随其后。 一时间,内力涌动间,轰轰轰……刀剑相撞,竟将院内的沙石翻飞旋转而起。 刀光剑影落下,距离什方逸临左右最近的两个人瞬时间人头落地。 “噗嗤,咕……” 另一杀手被什方逸临一剑从后背刺穿了血窟窿。 颜幽幽手中的追魂鞭刚刚卷杀了一人,便见什方逸临已经连杀两人。 此时她哪里还管得到底是谁给他解的凤凰痴的毒。 “他们交给你了,我进屋救人。”说着想要飞身进入花厅。 却被另一个杀手拦住,两人又是一阵厮杀。 身后一杀手看见同伴倒下,眼睛都不眨,躲过什方逸临的攻击,扬剑直逼向颜幽幽后背。 什方逸临如眸底怒火升腾,猛地出手,两指夹住剑尖,咔嚓一声,一把拧断,而后手臂抬起,一把扯住那杀手的胳膊,往前一转,手便捏上了他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脖颈已断! 这一切的动作只是在一个眨眼间发生的。 与此同时,颜幽幽已经转动柄上的机关,只听咔嚓咔嚓两声,软鞭变成了寒光乍现的硬鞭,直接刺进了那杀手的心口。 颜幽幽抵着那杀手的尸体,一路畅通的进入了花厅。 哗啦! 温热的血液洒落一地,也在颜幽幽白色的衣角上画出了一道道寒梅。 一旁,死死拽住孙书的兆管家,单手射出一把幽光寒寒的飞刀,直奔颜幽幽面门而去。 颜幽幽侧身躲过飞刀,手中的长鞭一甩,只听呲啦一声,兆管家的手臂上一道裂开了皮肉的血口外翻的可怖。 “啊……”杀猪般的嚎叫从兆管家口中吼出,再也无法忍痛的兆管家松开了孙书。 孙书如同破败的娃娃一样毫无声息的瘫在了地上。 颜幽幽一把抱住孙书,心里的悲伤和惭愧的心情焚烧着她,要不是她威逼利诱,孙书和他的杏林医馆绝不会遭此大难。 “颜-白-氏,你个毒妇。”颜幽幽把孙书交给随后而来的什方逸临。 徒然暴起,手中的追魂鞭贯入内力,直奔颜白氏而去。 唰! 花厅后,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同时出现,赫然是前日在暗巷中中了颜幽幽毒药的地煞和冷冢。 第57章 救治,争分夺秒 那地煞距离颜绾倾最近,伸手护住颜绾倾,而冷冢则是护在颜白氏身前。 那冷冢祭出手中长剑与颜幽幽手中的追魂鞭在空中交缠,看似势均力敌,实则一攻一守,胜负早已分晓。 颜幽幽骤然转动柄手的机关,随着三声咔嚓咔嚓的骤响,软鞭变换成硬鞭,尖端白刃刺出,冷冢眼疾手快,侧身撤回长剑,暴露出了躲在身后的颜白氏。 颜幽幽看准时机,广袖翻飞间,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迎面罩向颜白氏,然后飞身返回什方逸临身边,搀住孙书。 “颜白氏,杀你,我易如反掌,但今日我不杀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会让你所有的罪行昭告全京城。”说完,看向什方逸临“走。” 二人搀着孙书,双双飞身没入了黑暗中。 身后,颜白氏双手死死的抵住桌角,心里随着那个不明身份女人的话开始不安烦躁,鼻翼间那股似有似无的香气已经渗入了她的肌理和血液,只是对此,她一无所知。 蔷薇山庄门口,颜幽幽敛了一身狠厉,慌忙翻出一枚丹药送入孙书口中,丹药遇津即化,孙书灰白的脸色有了片刻的回缓。 颜幽幽看向什方逸临,言语中着急道: “他需要救治,有最近的……” “有。”什方逸临知道她要问什么。 “魅影,背着孙大夫。” “是,王爷。”魅影上前,背起孙书。 什方逸临一把搂住颜幽幽的腰身。 “你干嘛?”颜幽幽语气生硬,想要躲开。 “飞过去。”什方逸临吐出三个字,搂住颜幽幽,飞身而起。 风,猎猎作响,黑夜中,他将她揽入怀里,置于手臂之下。 宽大的披风将她裹紧,抵御着夜风的侵袭,她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均匀有力却异常快速的心跳。 刹那间,颜幽幽的心,扑通一下,骤然加速,人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什方逸临感觉着她从最初的扭捏到坦然,面具背后冷毅的唇角不知不觉泛起了一抹弧度。 只是这样的‘投怀送抱’太过短暂,半盏茶时间未到,他便恋恋不舍的落了地。 一落地,颜幽幽便红着脸快速的离开了他的怀抱。 “这是?”为了避免尴尬,颜幽幽率先开口,看向依山傍水下的一处庄园。 “昆吾庄园。”什方逸临说着,踏步往前走去。 守门的侍卫一看到什方逸临,忙躬身道“王爷。” “你家公子可在?”什方逸临问道。 “回王爷,老家来信,我家公子回城了。”一个侍卫答道。 “知道了。”什方逸临点点头。 “本王需要在昆吾庄园借宿一晚。” “是,属下马上找安管家安排。”一个侍卫开了门,把众人迎进了院内。 天色太黑,颜幽幽又担心孙书的伤势,倒是并没有仔细观察院内的布局。 有管家模样的男人上前,显然就是刚刚侍卫口中的安管家,给几人安置了客房。 魅影把孙书放置在床上,忍不住开口道: “颜家人,简直是禽兽,把一个手无寸铁的大夫折磨成这个样子……” “行啦,你出去。”什方逸临冲着魅影摆摆手。 “你也出去,顺便让人准备热水。” 颜幽幽看了什方逸临一眼,便要动手去剪孙书身上破烂的衣服。 “你干嘛?”什方逸临伸手拽住颜幽幽的胳膊。 “你剪他衣服干嘛?” “疗伤啊!”颜幽幽不解的扭头。 “疗伤需要剪衣服?”什方逸临面具后的脸色溴黑。 “不剪开衣服,怎么知道他伤口的轻重缓急?怎么给他伤口上药?怎么缝合包扎?”颜幽幽有些生气。 这男人什么意思?怎么莫名其妙? 一看到她散发着淡淡怒气的眸子,什方逸临就觉得头有些大。 “那个……魅影,去找个丫鬟过来。”他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是”魅影捂着嘴,他家王爷好像是在吃醋,没错,的确是在吃醋。 很快,魅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安管家和一个丫鬟,进了屋子。 “王爷,这是小女安冉,略懂岐黄之术。”安管家低着头。 “嗯”什方逸临目不斜视,语气淡的让人感觉被忽视的彻底。 “让她给床上的人剪衣服,上药。” 剪衣服?上药? 安管家和安冉俱是抬头。 “怎么了?”什方逸临语气冷硬。 “是”安冉咬了咬唇,接过颜幽幽手里的剪子,给孙书剪开沾在身上的碎衣服。 颜幽幽想要上前,什方逸临伸手一把抓住她。 “你……把药给她,让她上。” 颜幽幽终于忍无可忍,素手一扬,双掌贴在他的胸口上,使劲往门外推去。 “出去,出去,你耽误我治病救人了,你要是再敢管东管西,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语气生硬,大有咬牙切齿之意。 什方逸临一见她说出这样重的狠话,也不好在逼迫她,只得悻悻的站在门外。 嘭的一声! 颜幽幽不客气的关上房门,把几个男人的目光重重隔绝。 什方逸临身后,魅影低头揉了揉鼻子,他家王爷自从知道颜姑娘就是五年前那个女人后,对颜姑娘的容忍程度,简直史无前例。 如若以往,遇到这种情况,王爷早就手起剑落,斩下那人的‘狗头’,可现在看看,他家王爷似乎还挺乐在其中。 屋内,安冉红着脸,把孙书身上的衣服剪开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厚厚的蜡油下,是满身的鞭伤和红肿的脓疱。 “你也出去。”颜幽幽接过安冉手里的剪刀,看着孙书的伤口,心里悲伤内疚痛恨齐齐涌上心头。 安冉没有说话,起身出了房门。 她虽不知道这个头戴面具的女子是何身份,但是敢怒斥王爷,王爷还不怪罪的,却从未见过。 况且,床上那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俨然已是半死不活了。 待安冉出去,关好门后,颜幽幽侧身从1号的空间内取出注射液,先给孙书注射了抗生素,再用生理盐水和碘伏反复冲洗伤口,给他伤口部位消毒。 第58章 毒发,颜白氏中毒 较大的水泡液体本身属于细菌培养基,容易造成创面感染,颜幽幽及时用无菌针头刺破引流泡液,比较小的水泡没有弄破,局部涂抹烧伤膏水泡会慢慢的自行炼化。 至于背部被鞭子鞭打的伤口,比较深的地方,颜幽幽给他进行了缝合,为了不引起伤口污染,颜幽幽又给他注射了破伤风抗毒素。 待她处理完一切,把所有物品重新回收1号的空间后,才慢吞吞的开了门。 什方逸临进了屋,看了眼床上的孙书,复又看向颜幽幽。 “他怎么样?” “他受伤太严重,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今晚了。”颜幽幽叹了口气,心里对孙书更是愧疚不已。 “那……你去客房休息一会。”什方逸临见她有些疲惫。 颜幽幽摇摇头。 “今晚不能休息,我得时刻盯着,以免他伤口发炎。” 她不能走,他自然也不走。 “安管家,去准备些点心和茶水。”什方逸临吩咐。 “是”安管家父女离开。 安冉临走之时,双眼隐晦的看了看颜幽幽,到嘴的疑问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这一夜,所有人都睡的不安稳。 颜幽幽赶了什方逸临无数次,但每一次他都以男女大防,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为由,愣是跟着熬了一夜。 孙书终究不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在这一夜暴露无遗,发烧感染,起起落落折腾了三四次,颜幽幽除了给他量体温,吃退烧药外,物理降温的方式,全赖门外的魅影帮忙。 其实,魅影并不想帮忙,但奈何王爷利用他的项上人头威胁他,他只得悻悻的接了这个差事。 与此同时,京城颜府内,颜绾倾阴沉着黑脸,看上去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手指绕着帕子。 孙书没死?被那个贱女人救走了?她很慌乱,毕竟孙书知道她不孕的身体状况,如果让丞相府知道她不能生育孩子,那她少夫人的位置…… 还有在蔷薇山庄,那个女人竟然知道母亲的名字?那她肯定是她们身边的人?但她到底是谁? “大小姐”巧翠战战兢兢的叫了颜绾倾一声。 “啊!怎么了,娘亲好了吗?”颜绾倾魂不守舍。 刚刚,他们回到颜府,母亲不知怎么了,突然发起了高烧,好不容易退了烧,刚刚送走大夫,便听说母亲的身上和脸上起满了红色的疹子。 而且还奇痒无比,一挠就破,一破就化脓流血,一化脓流血就散发出一股股难闻的恶臭味。 好巧不巧的,父亲被太子派出办事,大哥是从六品侍御史,此时也不在京城,弟弟滥赌成性,整天花天酒地不着家,母亲又得了恶疾…… “大夫人……似乎比之前更严重了。”巧翠一想到那满屋子的腥臭味,就头皮发麻。 颜绾倾气急败坏的吼道“章大夫人呢?快把人找回来。” 刚刚送走的章大夫还未走远,便被颜府的家丁又劫了回来。 前脚刚迈进屋,便蹙眉掩鼻退了出来。 “呕……这……这什么味?” 颜绾倾脸色难看,面露尴尬。 “这,我娘亲可能得了什么恶疾,烦请章大夫在给诊治一番。” “这……”章大夫也面露尴尬,随即叹了口气。 找来一块黑色的面巾,遮住口鼻,忍受着那难闻的臭味,进了颜白氏的屋子。 此时,屋里的颜白氏已经被家丁捆住手脚绑在了椅子上,一看到章大夫进了屋。 “章大夫,你快给我看看,快点,这是怎么了,痒死了。” 颜白氏扭动着身子,浑身瘙痒难耐,但她又忍不住想要去抓,绳子捆绑下的手,扭曲的都变了形。 章大夫定眼一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才多久,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颜白氏的整张脸,红色的疹子密密麻麻,有的疹子已经被挠破,正往外流着血水,而那恶臭的味道就是那血水散发出来的。 更让人忍受不住的是,被绳子捆绑住的地方因为颜白氏的来回蠕动,红疹破了大片,血水都浸湿了衣服,那恶臭味更甚。 “呕……”章大夫实在忍不住了,弯着老腰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恕……老夫无能”话都没说完,转身便跑了出去。 “啊……” 颜白氏怎么也没有想到,章大夫会临阵脱逃,连诊脉也没有给她诊,怒不可遏,疯了一般尖叫? 站在院里的颜绾倾一听到屋里母亲的叫声,又看到章大夫出了屋子,忙上前着急道: “章大夫,我娘这是得的什么病?” 章大夫惨白着脸色,摇摇头道: “这不是病,是毒,还是请大小姐另请高明!”说着抬脚便要走。 “毒?”颜绾倾惊慌,那个贱女人不但给仙儿下了毒,竟然还给她母亲下了毒。 “章大夫,你不能走啊!求求你,你在帮忙看看,求求你了。” 巧翠扑通一声跪在章大夫面前,她现如今是颜白氏身边的头等大丫鬟,这种时候自然要在大小姐面前表忠心。 颜绾倾看了一眼巧翠,虽没说什么,但眼里却有赞赏之意。 “唉”章大夫叹了口气。 “别跪了,快起来,那我就给开两副清热解毒的方子,先喝喝看。” “好,来人,快跟章大夫去抓药。”颜绾倾捂了捂鼻子,连连点头。 待所有人离开,颜绾倾转身去了另一处偏僻的院落,推开院门,屋里烛光闪烁。 “谁?”地煞长剑锵的一声拔出。 “是我。”颜绾倾冷着脸,虽有不悦,却忌惮地煞一身的功夫,今晚如若不是地煞及时救了她,可能此时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就是自己。 地煞回身坐在冷冢身边,继续低头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这么晚了,大小姐不怕府中的人发现?”冷冢风情万种的靠着地煞的手臂,冷眼看向颜绾倾。 对于这个女人,她并不喜欢,但为了钱,她又不得不为她卖命。 一如七年前,他们为了钱,接了她母亲的单子,半路截杀颜府的前大公子,颜天康。 第59章 计划,可能要提前 如果真能拜在孙书门下,也不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嗯。”颜幽幽点点头,拉过安冉的手,一边往屋里走去,一边把孙书的病情,和如何护理孙书身上的伤口,以及各类药物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一遍。 安冉听的仔细,也学的认真。 什方逸临吃过早膳回来的时候,便见颜幽幽已经收拾整齐了。 “你要走。”什方逸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见屋里还有安冉,又恋恋不舍的放了下来。 “我得回去一趟,两个孩子一夜没有见到我,会担心。”颜幽幽扯了个谎。 “本王和你一起回。”他本想在庄园陪她一日,等药神医开诊那日,再返回京城。 “不行,你和我都走了,孙书这,我不放心。” 什方逸临一怔,随即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颜幽幽不解的看向他那半截面具下的笑容。 “高兴,因为高兴你信任本王。”什方逸临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本王让魅影留下。” 说着,不由分说拉着颜幽幽出了庄园,两人各乘一骑,策马直奔京城。 回到城内,颜幽幽并没有马上返回小院。 “我还有事要办?请逸王帮忙回小院给容儿他们报个平安。”回来的路上,颜幽幽已经给云归递了信,让他在永兴茶楼等她。 什方逸临不悦,语气生硬道: “什么事?比见孩子们还要重要?还是说,你回城,并不单单为了孩子们?” 颜幽幽眉头紧跳了两下,刻意放缓语气道。 “王爷,咱们之间只是医患关系,有些事,请王爷不要越界了。” “还有,请王爷不要再让你的暗卫们跟踪我。” 颜幽幽说完,转身策马而走。 什方逸临拉着马缰的骨节紧紧攥起,明明刚刚在庄园他还能拉着她的手,她还对他笑,她还信任他。 可一转眼,她就能说出这种冷酷无情的话,这个女人,心肠不是一般的冷硬。 永兴茶楼某间包厢内。 云归接到颜幽幽的传信,易了妆容,早早等候。 包厢的门吱呀打开,带着黑色帷帽的颜幽幽推门走了进来。 “颜姑娘。”云归已经多日未见她。 颜幽幽摘下帷帽,帷帽后还是一如既往的金色面具。 “计划可能要提前。”她简单扼要。 “提前?可是遇到了什么事?”云归了解她,她不是一个冒失的人。 颜幽幽信得过云归,便把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啪的一声! 云归气愤的拍在桌子上。 “颜白氏母女简直丧心病狂,她们现在不知道姑娘的身份,就敢如此草菅人命,利用孙书威胁姑娘,如若让她们查到姑娘的真实身份,那岂不是变本加厉。” “我还真不怕她们查到。”颜幽幽心底泛起寒意。 “今日,颜家可还有其他动静?” 云归点头道“我的人回禀,颜白氏好像生病了,章大夫曾经去过颜家,出来后,又急匆匆的被颜府的家丁请了回去。” “呵”颜幽幽冷笑,她当然生病了,毒疹里加了痒痒粉,颜白氏不被自己挠死,也被自己臭死,不毁容,也得破相。 看到颜幽幽的冷笑,云归无奈摇头,他已猜到,颜白氏应该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果然,颜幽幽下一句话,就印证了他的猜想。 “派人侧面透露给颜府,就说颜大夫人的毒,唯有药神医能治,而药神医已经到了京城。”面具背后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十分的阴险狡黠。 云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默默为颜大夫人点上一排蜡烛,看来颜府众人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流星。”云归冲着窗外喊了一声。 “公子。”一道身影,悄无声息从窗外飞了进来。 “按照姑娘说的,去办。” “是”暗卫流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等上半刻钟,颜府那边必定有消息。”云归笃定的说。 颜幽幽眯眼一笑,端起茶水慢慢饮啜。 “颜绾倾求子心切,也许用不了半刻钟。” “颜府的那位表小姐白仙儿可还在?”颜幽幽提起茶壶给云归斟满。 “已经被白家人接走了,白仙儿中毒的消息,颜白氏有心隐瞒,但白家在京城还是有些根基的,你们从颜府出来的当日,白家人便已经到了京城。” “白仙儿走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听我的人回禀,人是清醒的,但精神不太好。” 颜幽幽转动着杯沿,眼神平静如波,让人不看出她此刻真正的心思。 此时,颜府内,气氛压抑的可怕。 章大夫开的清热解毒的药,颜白氏喝了一碗又一碗,可是身上的疹子越来越多,浑身更痒了,那股恶臭味隔着一扇门都能闻到。 之前,巧翠还能勉强进屋给颜白氏送水送饭送药,可随着颜白氏病情的加重,那股臭味熏得人几欲晕厥。 颜绾倾在大厅里气的摔碎了好几个茶碗,才把对章大夫糊弄她的火气降了下去。 正生着闷气,门外巧翠一溜烟跑了进来。 “大小姐,大小姐。” “你个小蹄子,慌慌张张干什么?”颜绾倾尖酸刻薄的吼道。 “大小姐。”巧翠咽了咽口水。 “奴婢刚才听说,药神医已经到了京城。” “药神医?”颜绾倾忽的站起身,有些激动道: “你听谁说的。” 她在颜府守了一夜,外面的消息自然不灵通。 “一进院的老李头,说是大街上都传开了,听他说那药神医神通广大,尤其是对疑难杂症和解毒,更是手到擒来。” “你……马上”颜绾倾激动的双手忍不住的颤抖,原本沮丧的心,在听到药神医三个字后,尤其显得亢奋。 “去,马上去悦来客栈打听一下,问问药神医能上府诊治吗?如果能,咱们什么条件都答应。” 如果药神医真的能给她看诊,那她,她这么多年想要孩子的心愿是不是也能达成? “是。”巧翠连忙答应,转身往外跑去。 颜绾倾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子,紧张忐忑的七上八下,完全忘记了是为娘亲寻医治病的。 第60章 诊金,狮子大开口 现在,她眼里心里想的都是药神医如能治好她的身体,她也能像其他女人一样生子,不再是不会下蛋的老母鸡了。 果然,一切如同颜幽幽和云归所料,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流星便推门走了进来。 “公子,客栈来信了。” “说。” “颜府来人,想让神医上门诊治。” “呵,她是哪来的自信,让我上门诊治?”颜幽幽喝了一口茶水。 “听说章大夫开了清热解毒的药,颜白氏喝了一碗又一碗,可是身上的疹子不见下,浑身更痒了,那恶臭味隔着一扇门都能闻到。” 流星勾着唇角,无奈的复述了一遍,这是一条有味道的对话。 “当然会更痒,也会更臭,那可是我的独家秘方,胡乱吃药,只会让病情加重。”颜幽幽心情愉悦。 “颜绾倾什么意思?” “看样子,不但要给颜白氏看病,还……想查一下她自己的毛病。” “不孕不育吗?”颜幽幽讥笑。 云归和流星双双红了耳尖,低头不语。 “回去告诉她,药神医从不上府诊治,要想活命,要想一举得男,就备下五十万两,外加两棵百年人参,我保管她药到病除。” 流星看了眼自家公子。 “按照姑娘原话回复。” 云归嘴角抽了抽,好家伙,五十万两,外加两棵百年人参,颜姑娘可真会赚钱的财神爷啊。 …… 颜府,颜绾倾一听‘一举得男’四个字,欣喜若狂。 可是听到五十万两诊金,外加两棵百年人参,简直跳起来。 “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这么多钱,我去哪弄?” 他怎么不去抢?他怎么不去偷?他怎么……可是一想到药神医能治她的病,能解她母亲身上的毒,能让她一举得男…… 正在她进退两难,纠结之际,院外一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 “碧荷?”来人正是颜绾倾的贴身丫鬟,碧荷。 “你鬼叫什么?怎么了?我不是让你在相府盯着吗?”颜绾倾也不问原因,劈头盖脸一顿骂。 “少夫人,出事了?北院的柳姨娘怀孕了,大少爷请了假,足不出户的陪着柳姨娘,还说……还说,如果柳姨娘这胎生下的是男孩,就把柳姨娘扶正……” 啪!彭! 未待碧荷说完,颜绾倾瞳孔一缩,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狠狠的甩了出去。 “你说什么?柳姨娘怀孕?”颜绾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抵在桌面上的芊芊玉手,紧紧的握起。 一旁,柳妈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双眼射出一片阴狠。 “少夫人不要着急,她怀了孕也得看有没有命生下来,怀胎十月,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颜绾倾咬着牙迫使自己冷静。 “对,对,柳妈说的对,我要冷静。” 一边说着,一边深深的呼气吸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一刻不停的想着各种后宅阴司。 过了好半响,颜绾倾压着低沉的嗓音道: “碧荷,你附耳上来。” “少夫人。”碧荷侧了侧身子,附耳听去。 颜绾倾在碧荷耳边低语了几句,碧荷虽然眼中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出了院子。 看着碧荷离开,颜绾倾霍地起身。 “去惜云阁。” 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纠结的,药神医是她唯一的希望,无论如何她也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她是有私心的,母亲的毒没有药神医,还能找到那个贱女人,威逼她拿出解药,可是她的病…… 颜绾倾围了三层面巾,忍着刺鼻的臭气,进了颜白氏的屋子,把药神医能给她们母女治病的消息告诉了颜白氏,也把那五十万两银子,外加两颗百年人参的事告诉了颜白氏。 颜白氏此时正忍受着毒疹和痒痒粉的双重折磨,已经生无可恋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听到有人能救她,死寂般的眼神里终于放出了光芒。 可是一听到那五十万两,外加两棵百年人参,颜白氏的心啊! 恨啊!恨天,恨地,恨儿子,要不是小儿子欠下高额赌债,这五十万两她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动她的私房钱!她急,急的身上又瘙痒又难耐。 “去,去凑钱……柜上,账房,库房。”颜白氏扭动着身体,猩红着眼睛嘶吼着。 她能不急吗?只过了一天一夜,那加了痒痒粉的毒疹,药效猛烈异常。 以前那臭味只在屋里才能闻到,现如今连院子里都飘着一股子臭气熏天的味道。 这一天一夜的,她的哀嚎之声,从早到晚,不绝于耳。 颜绾倾一听,有门,忍着胃里的一阵翻涌,疾步跑出了屋子,趴在廊檐下哇哇的吐了出来。 一想到这一切都是那个贱女人害的,毒辣的计谋开始在颜绾倾心底滋生。 抬脚往藏匿地煞冷冢的院子走去。 …… 颜幽幽离开永兴茶楼时,特意去了香宝斋给两个孩子买了菊花酥和各式点心,才返回了小院。 一踏进小院,便从西厢房传来一阵欢声笑语,还有颜玉稚嫩又惊喜的声音。 “爹爹,你真的把这两样东西送给我和哥哥?” “真的,只要你们喜欢,就是天上的星星,爹爹都给你们摘下来。”男人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让刚进院的颜幽幽心跳漏了半拍。 “主子回来了。”静言抱着被子,正从主屋出来,看到自家主子,高兴的喊了一声。 “娘亲” “娘亲,回来了。” 两个小家伙飞着跑出西厢房,一左一右扎进了颜幽幽的怀里。 “娘亲,你有没有受伤?”颜容从怀里抬起头,上下看了看。 “没有。”颜幽幽心头一暖,亲了下一双儿女的脸蛋。 “娘,爹爹送给了我和哥哥两样东西,你快来看看。”颜玉拉着娘亲的手,时刻不忘了给娘亲和爹爹创造见面的机会。 颜幽幽皱了皱眉,虽然不喜她管逸王再叫爹爹,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遂把点心递给静言,跟着两个孩子进了西厢房。 第61章 开诊,药神医的威名 “好处到没有,就是玉儿说了,逸王爷是她爹爹,是她亲爹爹?”静言一本正经,煞有其事。 “嗤”颜幽幽无奈摇头。 “你就一根筋,玉儿才多大啊!她知道谁是她爹吗?还亲爹?” “那主子知道谁是玉儿他们的亲爹吗?”静言问。 “不知道。”颜幽幽摇头。 那晚,她被双重媚——药折磨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怎么可能看到人。 “那主子,为什么就不能让逸王当玉儿他们的爹爹呢?” 静言实在想不通,逸王有钱又有权,还是皇上的儿子,多少女人上赶着送上门啊,怎么她家主子还嫌弃。 “傻,你懂什么?第一,能在皇城中成长起来的王爷亲贵,哪一个不是心机深沉,胸有城府的人,你敢跟这种人过。” 静言摇头“不敢,心机深重的人太可怕。” “第二,他是王爷,皇帝的儿子,后院里三妻四妾,佳丽成群,你想让你家主子跟一群女人去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从日出等到日落,从黑发等到白发,是你有病,还是你主子我有病?” 这一点,是她最排斥的,也是生生压下她心头躁动的主要原因。 静言惊恐“主子是光明磊落,重情重义的女人,自然……不能……” “第三,在这个讲究门第观念的世界里,高与低,贫与富,强大与弱小,都是成亲双方需要横梁的标准,你主子我没有显赫的家室,没有高贵的身份,还是个与家族决裂的人,虽有那个身份压着,但没有家族背景,你觉得我愿意让那些皇城贵女们看扁了去。况且退一万步讲,我同意让逸王当孩子们的爹,那皇城里的那位也不允许啊!将来逸王府里什么王妃,侧妃,侍妾,一抓一大把,生了他自己的孩子,他还能对我孩子好?” 静言恍惚了“可能……也许……如果。”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身中剧毒,不讨上边那位欢心,几位兄弟又对他步步紧逼,你想让你家主子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然后他死翘翘了,我再去陪葬。” 静言大骇。 忽的起身“我去接孩子们。” 说完,兔子一样往外跑。 “哈哈哈哈”颜幽幽捂着肚子大笑。 暗处,众暗卫们齐齐望天,我们听不见,什么都没听见,对,没听见。 已经在院子等了半响的魅影,头疼,疼的忍不住翻了翻眼珠子。 “颜姑娘。”魅影走进了屋。 “嗯,你回来了……”颜幽幽吃掉最后一口饭。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王爷让属下过来告诉颜姑娘一声,孙书醒了,没再发烧,伤口也没有出现感染,安冉医女正在照顾他。”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颜幽幽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愧疚感也减了几分。 “正好我的事办完了,明日我要去庄园。” 呃! “王爷让属下问一下颜姑娘,明日药神医老前辈在悦来客栈开诊,如若颜姑娘想去,可以随王爷一起,王爷就在王府等姑娘。” 颜幽幽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何时成了老前辈,她老吗?难道医术好就必须是男人,必须是老头儿? 这个世界,对女人有深深的恶意。 “回去告诉你家王爷,孙书那边要紧,悦来客栈……我就不去。” “是”魅影得了口信,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颜幽幽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叫住他。 “顺便你在给你家王爷回一声,他身上的伤都好了,就不要在回我这个小院了,至于暗卫,让他该撤的都撤回。” 魅影诧异的挑了挑眉,怎么听颜姑娘这语气,似乎对他家王爷有诸多不满。 “行啦!没事了,你快回信去。”颜幽幽摆摆手,转身回了屋里。 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魅影一激灵,不对劲,颜姑娘对王爷的态度不对劲,这样想着,身影一闪而过,出了院子。 逸王府书房里。 什方逸临听着魅影的回禀,面具背后的脸沉的能滴出水来。 “好,很好,很好。”什方逸临咬牙切齿的扔下笔。 “容儿和玉儿呢?” 书房外,管家眼皮狠狠一跳,忙回禀道: “覃刈和北溟送两个孩子回去了?” “何时的事?为什么没人回本王。”什方逸临大吼了一声。 管家吓的扑通一声,跪在门槛上。 “刚刚在王府门口,两个孩子也闹腾的要回去,正巧一个叫静言的丫头过来接孩子,所以……” 他也没想到,那两个孩子这么得王爷的眼。 什方逸临浑身冒着生人勿进的冷气,站在窗前,看着东街民宅的方向。 久久未动。 …… 第二天,悦来客栈。 天刚蒙蒙亮,悦来客栈外就已经排满了队伍,明明前二十人先到先得,可放眼望去,里里外外或坐或站的人,少说也得百十来号。 虽然大家都知道,药神医给人治病从来都不以真面目示人,病人也都是黑布遮面,看不到药神医的真容,可是即便如此,慕名而来的人也是多不胜数。 客栈伙计找准商机,提前一晚上就在外面搭好了凉棚。卖茶水,卖早点,卖各种吃食。 看着客栈乌泱泱的人群,伙计们忙的脚不着地,笑的合不拢嘴。 他们不知道掌柜与药神医是什么关系,他们只知道今天是个能挣钱的日子。 那么多达官显贵,那么多商贾富户,赏点小费出手都比平日里的客人阔绰。 云归站在二楼,依旧是一身白衣,腰间系着玉佩,脸上平静的看着二楼紧闭的包厢门,虽然药神医最新看诊的消息已经发布了出去,但那几个包厢里的人,依旧如约而至。 楼下,两个伙计一个拿着一踏四四方方巴掌大小的木牌,一个拿着纸笔出了客栈。 “掌柜的说了,这是号码牌,一会凭号进去看诊。” 伙计趾高气扬,扯着脖子大声叫喊。 “从一到二十,把你家病人的发病情况都写在纸上……” 此时,客栈内,二楼的某间包厢里。 第62章 臭飘,十里的颜白氏 他是不是应该感谢微雨,要不是微雨给他下了淫蛟毒,他也不会与她有那一晚的露水情缘。 他是不是也要感谢夜浮生的那次追杀,如果不是中了夜浮生的弹指散,如果不是触动了压制在体内的剧毒,他也不可能被他们母子所救,更不会知道,她就是五年前的那个女人。 一想到,这五年来,她带着他们的孩子四处奔波,他就恨不能立刻出现在她的身边,把她抱进怀里,告诉她所有的真相,告诉她,从今以后,有他。 此时,后院,又送出去一人。 “累吗?要是累,就休息一会。” 南离走进屋里,帮她整理医案。 “让下一个进来。” 说不累是假的,还好有1号空间里的各种器械,要不然她真能累成狗。 “下一个十五号,是颜白氏母女。” 门外,云归把方太师的玉佩送了进去,复述了一遍方太师说过的话,又道。 “颜修洪回来了”。 颜幽幽接过玉佩,淡淡看了一眼。 “呵,他倒是赶着回来送死,反正我也累了,出去会会那对那母女。” 楼下,大厅里,云归戴着口罩走了出来,众人一看,这风度翩翩的云掌柜怎么还戴了个这么不伦不类的东西。 还未从诧异中回过神,便见云掌柜身后又走出来一个身穿月白长袍戴着淡蓝面具的年轻公子,又见他气质清冷,面具下的侧脸白皙凝脂,顿时大厅内一阵躁动。 这公子是谁?怎么会在后院…… “这位是药神医的弟子,出来问几句话。”云归开口。 哗!大厅内一阵哗然,药神医弟子? 颜幽幽也不去看众人脸上的神情,眼神直接看向客栈外,朗声道。 “十五号。”颜幽幽亲自开口。 楼上,什方逸临听到声音猛然抬头。 当他看到楼下站着的那道熟悉的背影,还有那声虽然极力克制压抑的低沉沙哑的声音时,眸色微眯。 他急急往包厢外走了几步,楼下那人,因为戴着面具的关系,只能看到侧脸到鬓角处。 但那半张侧脸,肤若凝脂,面具背后那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长长的睫毛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颤动。 只这一瞬间,他眼前两道身影重合,一个是太子暗影卫刺杀那晚,她为他缝合伤口时的情景,一个便是现如今他看到的情景。 他突然呼吸一滞,双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魅影,马上派人去东街民宅,京郊庄园看一眼,颜姑娘在不在?马上,不得有误。” “顺便……”他转身对魅影耳语了几句。 “是”魅影领命,出了厢房。 客栈外。 “快快快。”兆管家用袖子捂着口鼻,抬着颜白氏停在了客栈门口。 身后,颜绾倾戴着帷帽,帷帽后的口鼻也捂了里三层外三层。 “咦,这是什么臭味?” 离颜白氏最近的几人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又发出呕声的退出了五丈远。 “太恶心啦!” “好臭,比粪坑还要臭,太……呕。”有人跑动路边大吐特吐。 “这不是颜白氏吗?怎么成了这副德行。” 这上纲上线,火上浇油,把颜府一众人臊的红了脸,却不敢反驳一句。 此时的颜白氏,双手双脚被绑在担架上,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满脸满身的脓血脓水,拼命的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早已没有了以往的光彩照人,但她依旧能听到外界对她的鄙视。 颜幽幽拿着一张纸,低头看了看。 “病患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怎么没有写清楚?” “咳咳咳”兆管家捂着口鼻,面有难色。 “也不知是中毒还是生病。” “不知?” 兆管家一听这语气,忙命人把五十万两银票和人参送到二人面前。 “这是诊金和两棵百年人参。” 颜幽幽收了银票,心里腹诽着:颜白氏果然有些手段,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能筹到五十万两,恐怕,颜家的钱她没少贪。 “你收着。”她把人参递给云掌柜 “是”云掌柜毕恭毕敬。 这一波操作下来,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云掌柜果然和药神医关系匪浅。 “除了这位夫人,听说小姐也要瞧病?”颜幽幽看向帷帽后的颜绾倾。 颜绾倾还未说话。 人群里,便有人捂着鼻子大声质问。 “凭什么一样的排队,他们家就能给两个人看诊。” 颜幽幽抬眼看了看刚才说话的那人,冷冷的笑了一声。 就见楼上飞下两道身影,拽起那人的衣领,直接丢了出去。 嘶! 楼上楼下皆是大惊,这药神医的弟子竟如此嚣张。 颜幽幽不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面具背后的眼睛盯着一直绞着手帕,默不作声又浑身不自在的颜绾倾,终于又开口道。 “颜小姐,哦不,应该叫相府少夫人,这上边没有写你的发病情况啊?少夫人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我……”颜绾倾气急。 “我的情况,需要当面跟神医解释?” “哦,是吗?”颜幽幽挑了挑眉。 “听说,少夫人自从嫁入相府还未生下一儿半女,不知今日找家师诊断,可是为了这不孕不育之事?” 帷帽下,颜绾倾难为情的脸色通红,一双眼睛愤恨的盯着颜幽幽,这药神医的弟子明显是故意的,这种私密之事,他竟然在大庭广之下当众拿出来羞辱她。 还未待众人纳过闷来,颜幽幽又不疾不徐的来了一句。 “是你不行?还是你相公不行?” 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出的话也毫不修饰。 哗! 楼上楼下还未从颜白氏那臭飘十里的臭味中回过味来,就被那自称药神医弟子的男子一句话雷的外焦里嫩。 不--行!不--行! 这可是男人的禁忌话题,没有男人会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说‘不行’,任何不行都不可以。 果然颜绾倾脸色微沉,强压着怒火。 “府里……已经有一个庶女。” 她看出来了,她要是不尽早结束这个话题,这位药神医的弟子不定又会问出什么混账话来。 第63章 助孕丹,一举得男的秘密 可惜啊!她哪里知道,面前人不是什么药神医弟子,而是那个五年前被她口口声声骂成贱人,草包废物的颜幽幽。 她一直求爷爷告奶奶恨不能见上一面的药神医本人。 “噢……”颜幽幽拉着长长的尾音,点点头。 “那这样说来,相府大公子生育能力也太弱鸡了些!这么多妻妾,就生了一个庶女,是你们魅力不够,还是他眠花宿柳,没了精力?我劝你,趁早也把他领来,让我师父一起瞧瞧,省的……” “哈哈哈”二楼,地字一号包厢里,终于有人撑不住了,爽朗浑厚的笑声带着愉悦的心情飘了出来。 颜绾倾正被颜幽幽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正没地撒气呢,听到那嘲讽的笑声,顿时气上心头,对着二楼的人大声骂道: “住嘴,大胆贱民,竟敢嘲笑相府少夫人。” 那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地字一号的门猛然打开。 一个年岁二十上下,一袭蓝衣,一张古铜色的俊脸,砸入了众人的眼中。 颜绾倾一看到来人,顿时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那是镇国大将军府嫡子,容铮?容小将军。” 楼下,有人小声对身边人嘀咕。 “啧啧啧,听说丞相府与镇国大将军府历来不对付。”另一人摇头。 “一个是文臣一品,一个是武将一品,这下热闹喽。” 颜幽幽听着众人交头接耳,抬头看了看那二楼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影。 果然,不愧是将军,那身材,穿衣显瘦,脱衣……咳咳咳。 “那个,容小将军,你要是不忙,回屋在坐会,我这儿完了,你在随意。” 颜幽幽面具背后的眼睛笑了笑,也不理会他是否愿意,转头看向呆若木鸡的颜绾倾,又看向兆管家和不停扭动身子,呜呜惨叫着的颜白氏。 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两个瓷瓶递了过去。 “白色药丸一天两粒,一日两次,口服下,红色药丸,放入水中,让她泡澡,每次泡够两个时辰,两天后,病情自然会痊愈。” 兆管家正愁云惨淡,如同死了爹娘一样的表情,听颜幽幽此话,立时恭恭敬敬的接过瓷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要说此时,众人再不明白怎么回事?就真是白长了脑子,只是谁也搞不懂,这颜府怎么就得罪了药神医的弟子? 颜绾倾一看到娘亲的病不消片刻便已经有了解药,心里早已把刚刚颜幽幽嘲讽刺激她的话丢了个干净。 “这位公子,那我,是不是可以见见药神医?” 颜绾倾脸色微红,声音里竟多了一丝妩媚。 “呵。”颜幽幽冷哼了一声。 遂伸手把一木质盒子递给颜绾倾,看似是压低声音,实则用三成内力把话传了出去。 “盒子里一黑一白两枚助孕丹,夫妻房事之前,男子吃黑色丹药,女子吃白色丹药,然后……自然会得偿所愿,一举得男。” 楼上楼下,一屋子人,戏谑的目光直愣愣的看向颜绾倾。 然后再看向戴着面具的颜幽幽,这药神医身边的人,果然够硬气,如此明目张胆的得罪丞相府和颜府,勇气可嘉。 颜绾倾脸色一红,咬着后槽牙,心里恨不能把这个男人千刀万剐。 她能感觉到,那些看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如何的不怀好意,但她不敢反驳,不敢咒骂,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因为,她花了钱,她有求于人,她要坐稳相府少夫人的位置。 如今箭在弦上,也不能不发了。 “药神医都没有给小女子把脉,便能诊断出……” 颜幽幽嗤之以鼻。 “难道少夫人没有听说过,这世上有一种秘药,不但可以助孕还会让女子一举得男,如若少夫人不信,这药我收回。” 颜幽幽说着,作势便要收回木盒。 “别。”颜绾倾一把把木盒抢了过来,五十万两,如果真能怀孕并生下儿子,这钱也不算白花。 “多谢神医赠药。”颜绾倾紧了紧手里的木盒子。 她决定了,今晚就回相府。 颜幽幽连看也没再看一眼,转身回了后院,无人看到她那面具背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邪笑。 “你真给那个老妖婆解药啦?” 1号的声音在脑子里传来,从开诊到现在,它一直不敢开口,就是怕打扰颜幽幽看诊,刚刚听了这么一出好戏,1号终于忍不住了。 “给啦,不给下一步还怎么进行?” “还玩?要我说一刀解决了得啦!” “我不会让她们这么痛快的死,况且,颜老爷刚回来,主角没登场,配角玩死了,多没意思。” “咦,你这个女人,够狠。” 1号虽然语气嫌弃,但阻挡不住八卦的好奇心。 “那个小白莲花呢?你给她的肯定不会是助孕的药丸?” “1号啊!太聪明不好。”颜幽幽勾了勾唇,缓步进了后院的诊室。 颜绾倾得了药,就像身后有鬼追一样,转身便往外走,只是人还没出客栈门口,二楼便传来了一个男人讥讽的声音。 “颜小姐,相府少夫人,刚刚骂本将军的事难道忘了吗?” 容铮左腰上挎着宝刀,一双虎眼看着客栈门口。 帷幔下的颜绾倾满眼的恨意,广袖里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镇国大将军府历来与丞相府不合,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今日她栽在容铮手里,如果硬碰硬,只怕这事不好过去。 思及此,颜绾倾俏生生的柳腰转了身,作势低低饮泣,好不可怜。 “小女子一个深宅内妇,说话做事莽撞了些,还请容将军不要与我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一般见识。” 呵! 轻飘飘一句话,不但把容铮堵得七窍冒烟,便是楼下的其他人,也是各自无奈摇头。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如若容铮当真与她一般见识,那岂不是比她一个人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还不如。 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一个深宅内妇竟然心思也如此深沉, 见容铮吃瘪,颜绾倾也知道见好就收。 第64章 地煞,交代罪行 地煞心知自己大势已去,也知道自己惹怒了这个杀神王爷,但他心有不甘,不甘的结果就是疯狂。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战神王爷,为了俘获我这个江湖杀手,竟不敢与我直面相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废我内力,毁我武功,算不得真本事,真男人。” “放肆。”什方逸临眼中夹着碎冰,周身寒气凝结。 颜幽幽一把拉住什方逸临的手,嘲笑着看向地煞。 “你想用激将法刺激王爷,然后让王爷放了你吗?” “兵不厌诈听说过吗?成则为王,败则为虏听说过吗?还有一句。”颜幽幽低下头。 “无论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诚然,无论是下毒,还是对打,只要让你输,只要能抓住你,让你臣服,就是本事,你有本事你也对我们下毒啊!你不是没本事下毒吗?在说了,抓你还用得着王爷亲自动手,这一圈暗卫就能打的你爹你娘都不认识你。” 诛心啊!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噗! 地煞被她一通‘歪理邪说’气的,生生吐了口血。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咱们言归正传,你解了狼蛛毒之后又去了哪?”颜幽幽语气忽然冷硬。 见地煞梗着脖子不说话。 “你不回答?可以,那就只能让冷冢吃了这颗药丸,你们的一切我便知道的一清二楚。”颜幽幽作势要起身。 “不”地煞咬牙。 “解了毒之后的那段时间,颜绾倾把我和冷冢一直藏在颜府后院,然后就是蔷薇山庄那次,我和冷冢的主要目的就是保护颜白氏母女,再杀了你,但没想到逸王爷会搅和进来……” 地煞心有不甘,想他风光江湖数十载,没想到,最后竟然着了一个女人的道。 “呵,你应该庆幸,那次我为了着急救回孙书,而没有杀你们。” 老虎不发威,都当她是病猫,一个个的还想一如五年前那样,把她当软柿子捏。 “那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她可以肯定,她的真实身份,除了什方逸临的人,暂时还没有人知道。 “颜绾倾查到了你的落脚地,但因为有逸王爷的人保护,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直到今早守在暗处的人看到你出了城,我们的计划才得以实施。冷冢装扮成你的样子,假意被追杀,逸王的暗卫必定会出手相救,然后另一波人进院掳走孩子。” “呵,杀不了我,就掳走我的孩子,在用孩子逼迫我,束手就擒。” 颜幽幽一边冷笑,一边摇头。 “颜绾倾果然和她母亲一样是个狠绝的毒妇,不过很快,她也会承受那种痛苦。” “颜白氏母女俩,可还让你做过其他杀人越货的事?” 地煞沉默,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被生擒的这一天,甚至被废了内力和武功,他更没想到此时此刻,他连想死都死不了,只能受人摆布。 “说,你如果不说,我就把药塞到冷冢的嘴里。” 颜幽幽吼了一声,她似乎察觉自己触碰到了某个真相,某个让她心痛的真相。 “不要,我说……”地煞无力的垂下头。 “颜白氏曾经让我扮成山匪,劫了颜府的几批货物,然后再运往她的仓廪。” 颜幽幽惊讶,与什方逸临相互对视一眼,颜白氏竟然让人劫持自家的货物,这是傻还是别有用心,难道想要做空颜修洪的财产? “她让你劫颜府的货物?什么货物?她的那个仓廪又在哪?” “就在京郊的一个山坳里,所劫的粮食、布匹都有,颜府的产业不少,每次的货物数量庞大……” 地煞为了冷冢能活命,所有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甚至还给了颜幽幽一张去往那个山坳仓廪的地图,是他自己手绘的。 颜幽幽豁然站起身,语气冷硬,目光冷淡,死死的盯着地煞。 “除了这些,她是否让你杀过人?” 地煞身子一震,心知瞒不过去了。 这个女人太可怕,会武功,会用毒,甚至…… “七年前,她给我飞鸽传书,让我半路截杀颜府的前大公子,颜天康。” 轰! 颜幽幽身子一晃,眼前一片灰暗,心口沉闷的疼痛撕心裂肺,就好像有人用利刃一刀一刀剜割一样。 什方逸临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腰肢。 “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孩子,还有本王,你的仇本王帮你。” 颜幽幽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一双噙着泪的眼睛看向他,靠在他怀里,她觉得自己找到了支撑点,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 “娘,还有我,还有玉儿,还有静言。” 颜容抱着娘亲的大腿,仰头看着她。 他虽然看不到娘亲的脸色,但他能感受到从娘亲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悲痛欲绝的伤心。 他心疼,他也难受。 跪在地上的地煞不可置信的看着颜幽幽,他就算是在不明白她是什么身份,但是听到他杀了颜天康,那个女人浑身的悲伤和眼里的泪水却是骗不了人的。 “你是谁?你是颜天康的什么人?……” “颜天康是我哥哥。”颜幽幽一步步走向地煞。 “你是怎样杀的他?是用刀,还是剑,他死时可有痛苦。” 地煞心惊的一步步往后退。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颜白氏告诉我,大房一脉全都死绝了。” “五年前,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全都死绝了,没有人会来找我报仇的。” “呵”颜幽幽冷笑。 “颜白氏还告诉你什么了?她是不是还告诉你,五年前她和她女儿颜绾倾诬陷我给宋家大公子下药,在一番毒打折磨下,给我灌了双重媚一药,然后想要找人玷污我,把我扔到京郊乱葬岗……” 随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口,什方逸临身躯一颤,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心里对这个女人的疼惜更甚。 “北溟,抱着容儿进屋。” “是”北溟知道她要干什么,抱起颜容进了屋子,然后捂住了他的耳朵。 第65章 偷偷的,同床共枕 但他也能肯定,体内的毒,有些棘手,要不然以她药神医的本事,不会有如此严肃的神情。 “你体内的毒,我需要回去查查,还要给我师父飞鸽传书,让他亲自过来一趟。” 师父进山炼药,蓝风去了大泽历练,想要让他们一时半刻马上来到京城,还是需要些时日的。 一想到这两年来他月月忍受全身骨头寸裂,火毒蚀骨灼髓般的痛苦,颜幽幽便心如刀绞,不忍苛责他,更不敢告诉他真相。 “很棘手?很难吗?”什方逸临拉着她。 “放心,有我和师父不会让你出事。”她甜甜一笑,故作轻松。 他是孩子们的父亲,玉儿那么喜欢他,她怎么能让他出事。 “你师父?”他抬头看着她,想起玉儿口中的师公爷爷和蓝风叔叔,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嗯,五年前,是我师父救了我。”颜幽幽挑了挑眉,轻描淡写的并不想说太多。 “他们……”他想问更多细节,尤其是蓝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子,让容儿、玉儿和静言天天翘首期盼。 “把这个吃了,能暂时控制毒素的毒发时间。” 颜幽幽打断他,低头从医包里翻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然后把药丸递到他嘴边,把手掌摊开,让他接着。 什方逸临怔怔的望着她,知道她是故意打断他的问话。 她,到底是不愿和他说这五年的过往?还是有其他原因? “怎么?怕我给你下毒?要不……” 什方逸临不待她说完,猛的低下头,舌头一卷,就着她的手,把药丸卷入口中,药丸入喉即化,有阵阵清凉贯穿骨肉。 “不怕,我信你。”他说的看似漫不经心,但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却被她捕捉到了。 颜幽幽以为他的失落是因为还不能解开体内的剧毒,却不知,他心里纠结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她伸手抱住他“信我,你体内的毒,我会帮你解开。” 上古火髓之毒,想要解开,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但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她也不忍让这样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忍受火髓之毒的煎熬。 即便是普通人,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况且,他是她的男人,是她孩子们的父亲。 “我信你。”他回抱着她,心里刚刚筑起的围墙被她这个拥抱,顷刻间土崩瓦解,低垂的嘴角慢慢浮起微笑。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说,这也是我来京城的原因之一。”她转移话题。 “嗯,你说。”他拽着她的手。 “这件事关系到玉儿。” 一听到关系到自己女儿,什方逸临脸色一变。 “玉儿怎么了?” “你知道你的血型很特殊吗?” “血型是什么?” 呃! 颜幽幽揉了揉太阳穴,该怎么跟他解释。 “血型就是血液成分,包括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表面的抗原类型……” 看他一脸懵逼的表情,而且越听越糊涂。 颜幽幽一拍脑门“我是傻了才会跟你解释。” “简单来说,玉儿遗传了你的血型,假如玉儿受伤,只有你才能给她输血。” “输血?”如若此时让人看到大名鼎鼎的战神王爷像个二傻子一样呆愣愣的,一定会笑死。 “输血是以输同型血为原则,将血液通过静脉输注给病人的一种治疗方法。简单说,就是把你的血抽出来,给玉儿用。” “也就是说,只有我能救玉儿?” “对,至少暂时,你是玉儿的血库,因为你和玉儿的血型在这个世上来说,是珍馐稀少的。” rh阴性o型血,即便是放在她们那个时代,也是如同大熊猫一样珍贵。 “所以,王爷,你身上的毒,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要解开,而你,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不许再让自己受伤,哪怕流一滴血也不行,你是玉儿的命,如若你出了事,玉儿遇到危险,恐怕无人能救。” 虽然她夸大其词了些,但一想到这个男人动刀动枪,她就心里害怕的要命。 “放心,有了你和孩子,我会处处小心谨慎。”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心里感动又温暖。 “那就好。”颜幽幽抽回双手。 “我带孩子先回小院住一晚,过两日就搬去玉巷园。” “幽儿……” 颜幽幽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你知道我进京的目的是什么吗?一为报仇,二为找到孩子们的亲生父亲,我和你来日方长,但是绝不是现在,现在你我二人腹背受敌,说是四面楚歌都不为过。”颜幽幽语气坚定。 “你虽是王爷身份,但很多事你都身不由己,而我……”颜幽幽叹了口气。 什方逸临虽然万般不舍让她和孩子离开王府,但终究还是亲自护送她们回了小院。 夜,墨色如洗,晚风荡飏轻云。 东街小院内,母子三人各自安眠。 窗外,月光斜进,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进入了主屋。 什方逸临看着床上发出均匀呼吸的女人,她红唇不描而朱,一头长发倾泻而下,不施粉黛的小脸美的冰清玉润,在月光的照耀下冰肌玉骨。 他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然后轻轻抚摸上她的脸。 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低头把面具摘下,和衣躺在她的身边。 把这个原扰乱了他心神的女人紧紧拥入怀里。 果然,他们的之间的缘分不止于此! 五年前,他们的缘分便被红线团团缠住,再也解不开了。 颜幽幽这一觉睡的着实安稳,一直到了午时才醒来。 静言进屋的时候,小眼睛里笑眯眯又满是暧昧。 “你这眼神怎么那么奇怪?”颜幽幽终于在忍耐了一会后,忍不住开口。 “奇怪吗?没有啊!”静言笑嘻嘻,眼睛盯着颜幽幽的脸看了又看。 王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让她把昨晚王爷宿在主子房间的事告诉主子,她心里痒痒的很,但又只能三缄其口。 “不说拉倒,我饿了。”颜幽幽揉了揉肚子。 “马上。”饿了好,饿了说明昨晚体力消耗巨大啊! 第66章 师兄,孙书归来 静言脑补着各种少儿不宜的动作画面。 不一会,静言拎着一层层食盒走了上来。 “主子,快吃,这都是……”话说到一半,忙捂住嘴。 “你没做饭吗?容儿和玉儿呢?”颜幽幽斜眼看着她。 静言吱吱唔唔,半天没说话。 “是出去玩了?还是去逸王府了?” “呵呵,好像是……出去玩了。” “哼”颜幽幽看向她,知道她是有事瞒着自己。 “你不知道你不会撒谎吗?这菜是逸王府的人送来的?容儿和玉儿也是去了王府?” 静言垂头丧气的点点头“什么事都瞒不过主子。” 颜幽幽笑了笑,没说话,低头不紧不慢的吃着饭,一边吃一边点头“嗯,味道不错。” 这边刚吃完饭,院外,易了容的云归便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颜幽幽出了院子看向云归。 “太子没来找你麻烦!”云归定了定心神。 “没有,太子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颜幽幽摇摇头。 “况且,整个东街都是逸王的人。” 从昨晚开始,院外的暗卫比平日里增加了一倍。 就这战斗力,太子还真不敢轻易造次。 “嗯,那就好。”云归点点头。 “有逸王护着,太子不敢轻举妄动。” 说到太子,颜幽幽看向云归。 “昨天太子是怎么离开的?他有没有为难你?” “倒是没为难,太子带人进去搜查了一番,没有找到你,正发脾气的时候,听人回禀,说是有人见到药神医出了城,太子便火急火燎的带人追了出去。” 云归说的轻描淡写,颜幽幽知道,这其中必定也是经过了一番缠斗,至于那位出了城的假神医,二人不用猜测,也知道是出自谁之手。 “没事就好,这次开诊大意了,下次我还是去别的城开诊,这京城里,藏龙卧虎,惯会用身份压人,我可没那闲心去当他们之间争权夺利的棋子。” 颜幽幽叹了口气,无论是她之前的时代,还是现在这个世界,所有东西都会改变,唯有一样是一成不变的,就是对权利和金钱的追逐。 “我打算搬去玉巷园。” “是,王爷已经派人支会我了。” “王爷找过你?”颜幽幽惊讶。 云归点点头,并没有打算把逸王爷找他时,说过的话告诉颜幽幽。 颜幽幽见他不提,自己也不好再问。 转眼三日后。 颜幽幽带着静言再次走进了玉巷园。 现如今的玉巷园不同往昔,凋落的树木花草,已经重新移植,院子里亭台楼阁、泥塑砖雕、名树古木、石峰小桥也修葺一新。 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街门,倒座房,影壁,垂花门,抄手游廊,厢房,耳房,后花园一应俱全。 颜幽幽和静言还未参观完,院外便响起了颜玉的喊声。 “娘亲,我们回来了。” 颜幽幽抬头看去。 便见一身玄衣的什方逸临怀里抱着颜玉,手里牵着颜容,走到了她身边。 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五张生面孔。 “你这是干嘛?”颜幽幽看向什方逸临。 “这些人都是王府的家生奴才,忠实可靠,有他们伺候你,我才能放心。” “有静言就够了,人太多,我不习惯。”颜幽幽拒绝。 她的确不喜欢呼啦啦一大群人伺候在身边,那让她感觉很别扭。 什方逸临把颜玉放在地上。 两个孩子拉着手见风就跑,覃刈和北溟跟在身后。 什方逸临拉着颜幽幽的手,进了屋。 “静言是贴身伺候你的,看门,打扫院子这些粗活总要有人干的。” 把她摁在椅子上继续道: “你放心,这些人都是我王府的家生子,是管家一个一个挑出来的。” 话说到这份,颜幽幽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那好。”颜幽幽点点头。 “静言,你带他们下去,吩咐做事。” “是”静言领着那五人退了出去。 正说着话,院外,一年轻女子搀扶着一老头走了进来。 颜幽幽定晴一看,忙站起身“师兄,安冉姑娘。” 孙书和安冉抬头看去,一身白衣,金色面具,一如初见。 孙书很激动,从昆吾庄园醒过来后,覃刈便告诉了他实情。 他是真没想到,颜姑娘会单枪匹马,冒着惹怒颜府和丞相府的危险,去蔷薇山庄救他。 他更没想到,她没有叫他孙大夫,没有叫他孙掌柜,而是叫他师兄,这让他受宠若惊。 再一看她身边那一身玄衣,头戴银色面具的男子,不正是今日派人去接他的逸王爷吗? “草民孙书叩谢逸王爷大恩。”孙书艰难跪地,牵动到背上的伤口,嘶了一声。 “起来。”什方逸临语气少了以往的冰冷。 “谢王爷。”孙书起身,看向颜幽幽,紧走了两步。 “颜姑娘?”他不敢叫她师妹,总觉得自己这一身医术,配不上当她的师兄。 “师父,您慢点。”安冉忙上前搀扶。 颜幽幽迎上几步,搀着孙书道“师兄,是我害你受苦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孙书打断她。 “经此一遭,老朽也算是看出来了,为医者,虽说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但……助纣为虐,天理难容。” 颜幽幽愕然,心知孙书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是坚定要站在自己这一方,与颜府与丞相府彻底撕破了脸。 对这位行了一辈子医术的老人家,颜幽幽更多的是愧疚和不忍。 愧疚对他造成身体和心灵上的伤害,不忍把他拉进这无边黑暗的计谋漩涡当中。 “师兄,以后就叫我颜师妹。” 孙书猛然抬头,两颊的肌肉都松松地颤动了一下,眼中茫然失措了片刻,“颜——师妹。” 经此一遭,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也似乎知道她为什么要处处针对颜家人。 “师兄,你大病还未痊愈,先去软榻上躺着,有些事,我会一一跟你说。” “好好……”孙书连连点头,脸上的老褶,笑开了花。 “师……妹,你当真认我这个师兄?” “当然当真。”颜幽幽语气一本正经。 第67章 庆贺,乔迁之喜 “当初,你顶着压力,帮我进了颜府,又因为我九死一生,那时,我便认下了你这个师兄。” 这是她经过再三思量决定的。 “那敢情好,我这是高攀了。”孙书在安冉的搀扶下,坐在了软榻上。 “恭喜师兄收了个好徒弟。”颜幽幽看了看安冉。 孙书眯眼笑着点点头。 “安冉是个好孩子,有自己的主见,而且医术天分很高,我打算亲自教导她。” 安冉被师父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俏脸一红。 “这是好事!” “的确是好事,也算是因祸得福。”孙书爽朗一笑。 “那不知师兄收了徒弟,还能不能看上我这个师妹的医术?我打算过两日去杏林医馆坐堂,不知师兄……” “真的,你真的来我杏林医馆坐堂?我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孙书激动起身,又牵动了背上的伤口。 颜幽幽失笑“你别激动,我只是去帮你几日,直到你伤口痊愈。” “只是几日啊!”刚刚还激动的孙书,老脸一垮。 “怎么?你还想让我的女人当你杏林医馆的医女不成?” 一旁,忍了半天的什方逸临拉过颜幽幽的手,眼神不善的看向孙书。 孙书大骇,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这……草民不敢,不敢。” 他当然不敢,逸王是谁?杀伐果断,性子暴虐,砍人脑袋,跟砍瓜菜一样任性,他还想留着脑袋抱孙子呢。 看着孙书惴惴不安的样子,什方逸临深表满意。 颜幽幽挣脱他的手,忙转移话题道。 “关于颜家,关于颜白氏母女,师兄暂时忍上几日,新仇旧恨,我会帮师兄一一讨回来。” 孙书低头“一切凭师妹吩咐。” 正说着,门外,两道小身影旋风一样卷了进来。 “娘” “娘亲,南姨姨来了。” 门外,南离戴着帷帽走了进来,一进屋,迫不及待的摘下帷帽,两手扇着风。 “这都已经申时二刻了,太阳还这么毒辣,差点热死我。” “哎呦,逸王和孙大夫也在。” 南离自顾自的走到桌边,斟了杯凉茶。 “你怎么来了,静殊呢?”颜幽幽站起身。 “我在这。”门外,静殊拎着三层食盒走了进来。 静殊身后,云归和静言也手中各自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你们这是?” 南离放下茶杯看向颜幽幽道: “为了庆贺今日乔迁之喜,我特意在云中来客订了一桌酒菜,这其中就有你当初摘了一品香幌子的那五道菜。” 颜幽幽抿嘴一笑,看向南离“你请客?” 南离白了她一眼,然后看向云归“我请客,云掌柜掏钱。” 云归:“……” “这一桌合该云掌柜请,自从云中来客得了姑娘那五道菜谱,简直日进斗金,想去吃饭,还得提前预定。”静殊在一旁帮腔。 云归:“……” 颜幽幽看着云归被南离和静殊钳制的欲言又止的表情,无奈的笑着摇头道: “云掌柜,你没跟她们说,酒楼里的收益,有我一半的分成吗?” 云归摊开手,还未说话。 一旁南离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什么?酒楼有你一半的分成?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从没告诉过我?” “最近太忙,没来得及告诉你。”颜幽幽打哈哈,转头看向云归。 “一会在给你两道新菜谱。” “那感情好,我这还想着怎么跟你开口呢?”云归吩咐人摆好酒菜。 玉巷园内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玉巷园外一双冷漠森然的眼睛透过车帘,死死的盯着那扇朱门。 “老爷。”马车旁,一个腰间斜挎刀的侍从走上前。 “查清了,今日搬进玉巷园的正是摘了一品香幌子的那个女人。” “砰”一只琉璃茶杯从马车内狠狠的扔出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赶车的车夫一看到那只破碎的琉璃杯,心疼的直嘬牙花子。 “好,很好,那个贱女人,一次又一次的跟我作对,侮辱我女儿,辱骂当朝丞相,摘我一品香的幌子,殴打仙儿,给夫人下毒,一桩桩一件件,真当我颜修洪是吃素的。” 马车里的颜修洪目疵欲裂,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她今日不是乔迁之喜吗?老爷我就送她一份大礼……”颜修洪阴沉着嗓音,“金子,上车。” “是,老爷。”名叫金子的侍从撩开车帘钻进马车里,附耳上前。 …… 日暮西沉,晚风轻拂。 欢乐的一天过的很快,颜幽幽被众人缠着喝了不少的酒,这也是她自来到京城后,最放松的一天。 云归去了云中来客,孙书也带着安冉返回了孙府。 南离和静殊已经离开,离开前,南离告诉她,她要回东麓一趟,东麓是南离的老家,距离京城少说七八日的路程。 静殊在京城呆了几十年,早就呆够了,也想出去走走,征得颜幽幽同意,跟着南离去了东麓。 颜幽幽想把什方逸临赶回逸王府,可这个难缠的男人,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留在了玉巷园。 颜幽幽无奈,也只得由着他。 眼看天渐渐黑了下来,酒的后劲也慢慢上了头,她没有喝解酒药,而是让静言把浴汤准备好,便把她赶出了房间。 虽然来这异世已经五年了,她可以接受静言的照顾,但唯独在洗澡这件事上,从不让人在跟前服侍。 她转入屏风后,轻轻褪去衣衫,肩膀上那十字刀痕清晰可见。 一双白嫩的玉足踏入浴汤中,缓缓坐下。 清幽的烛光照耀着她白皙清透的脸颊,屋内水气弥漫,终于消散了她这些日子身体上的疲惫。 颜幽幽缓缓闭上双眼,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一件件,一桩桩,简直比她以往的每一年过的还要漫长,还要惊心动魄。 “娘亲。”门外,颜玉敲门的声音传来。 “玉儿,你娘亲在沐浴。”静言一直在门外守着。 她知道主子沐浴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那怎么办?爹爹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颜玉撅着小嘴,小声嘀咕。 第68章 颜氏母女,又生阴谋 “你家王爷怎么说?” “王爷说,一切听从颜姑娘吩咐,便是姑娘把京城闹翻了天,也有王爷撑腰,让姑娘不必顾虑。” 想起他家王爷当时说话那语气,那神态,千年铁树开了花,傲娇又闷骚。 颜幽幽笑了笑“好,别让那两个黑衣人死,我还有用。” “是,属下明白。”北溟退出了屋子。 一旁,静言上前“主子,打算何时收网?” 颜幽幽站起身“当初不知道母亲和大哥被残害的真相,只想着一刀了结了颜白氏母女,覆灭了颜家,为他们也为我自己,报仇雪恨。” “可是自从知道了五年前的真相,我总是不甘心让颜白氏就那样痛快的死去。”颜幽幽声音狠厉。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冤有头,债有主,如若不让她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如若不能把真相公之于众”她怎么对得起那含冤而死的母子三人。 “可……主子不是把解药给了那对母女吗?”静言愤愤。 “小呆子,你是第一天认识你家主子我吗?” 静言疑惑的瞪大眼“所以?那是解药,但也不全是解药,是这意思吗?” 颜幽幽没说话,看着静言笑了笑,一切不言而喻。 “我这几日要去杏林医馆坐堂,你自己一个人不要外出,现在咱们玉巷园已经被人盯上了。” 颜幽幽拢了拢衣襟,阔步出了院子。 果然,去往杏林医馆的这一路,隐藏在暗处的那双眼睛一直如影随形,颜幽幽不恼也不怒,怡然自得好像没事人一样。 直到她进了杏林医馆,背后跟踪的人才悄然离去。 与此同时,颜府惜云阁内。 “你说她进了杏林医馆?坐堂?” 此时的颜白氏毒疹已解,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整个人似乎比以往更是柔美动人。 “是,属下亲眼所见。” “果然啊!孙书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在蔷薇山庄就应该直接弄死他。”一想到孙书帮着那个女人对付颜家,她就抑不住心底翻腾的情绪,就连面上都带出了一丝冷毒。 “听说孙书回城了?他人呢?” “孙书已经从玉巷园回了孙府,但是……属下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自从他回到孙府,身边不但多了几个高手保护,平日里更是连大门都不迈出一步。” 颜白氏一听这话,身形一震,脸色显然不好,解下手腕上的佛珠,一颗一颗拨动着,半响道。 “你下去,继续盯着。” “是” 惜云阁院外。 颜绾倾阴着一张脸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母亲,出事了。” “怎么回事?脸色怎么这么差?” 颜白氏从软榻上起身,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颜绾倾坐下。 “地煞和冷冢一天一夜没有回信,恐怕……出事了。” 颜绾倾坐在一旁,眸色幽深。 “到底怎么回事?”颜白氏看向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女儿,她并不知道颜绾倾让地煞冷冢二人去劫持颜容的事。 颜绾倾下意识的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忧心忡忡的开口道: “就在药神医开诊的当天,我让地煞冷冢去劫持那个贱女人的孩子,可是……刚刚我的人回相府告诉我,那两个孩子此刻正完好无损的住进了玉巷园,而地煞和冷冢,恐怕……凶多吉少。” “糊涂。”颜白氏脸色微寒“当日那个女人摘一品香幌子的时候,你明明看到逸王爷和四王爷出手,你就应该有所戒备,那不是个普通女人,想用以往的方法来对付她,是行不通的。” “母亲……是知道了什么吗?” 颜白氏微微点头“那女人现在不但惹了咱们颜府和丞相府,还惹恼了太子。” “太……太子?这……这又是何时的事?”颜绾倾显然很震惊。 “我也是昨日才知道,就在一品香被摘了幌子的当天,你父亲和你公公被太子宣进了东宫。” 颜绾倾又是一惊,这是何时发生的事?她竟一点不知。 “太子震怒,让暗影卫的人去解决那个女人,当时你父亲还以为太子生气是因为一品香的缘故,后来才打听到,是那个女人……在冀望山救了逸王,如若没有她,逸王……”颜白氏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太子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嘶”颜绾倾“难怪,难怪那个杀神王爷会在一品香出手帮她,原来这其中竟有如此关联。” “既然太子的暗影卫出手,那个女人怎么还会……” “是逸王的人。”颜白氏阴冷冷的说。 “逸王的人在暗中保护那个女人。” 咕咚! 颜绾倾紧张的咽了口茶水,虽然逸王不得皇上宠爱,但终究是皇子,是王爷,在身份上就是天潢贵胄。 她颜绾倾如何敢跟逸王作对,况且,那是个无情无义的杀神,当初就因为一个婢女给他下药,砍头鞭尸挂在城门口,暴尸三日,甚至诛了那婢女的九族,闹得京城人人惶恐。 “真是没想到,那个贱人,竟然有逸王护着。”颜绾倾心有不甘。 “母亲可知道,玉巷园竟然被那个贱女人买走了,她不但摘了一品香的幌子,殴打仙儿,给母亲和仙儿下毒,竟然背后下黑手,耍花招骗了玉巷园的房契和地契。” “女儿怀疑那个贱人是个妖女,要不然好好的玉巷园怎么就在她来京城后花草树木一夜之间枯枝败叶,凋零散落,还有那些成群的乌星鸟,怎么就偏偏只攻击道长和咱们颜家人……” 颜绾倾越说越气,越想越气,白皙如玉的手掌用力的捶在桌子上。 眼底燃烧起来的怒气,如燃起岩浆喷薄雾的狠芒。 “绾儿。”颜白氏厉声打断她。 “你忘了母亲从前跟你说过的话,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你现在已经被那个女人气的丧失了理智。” “母亲。”颜绾倾皱着眉头,不甘的闭上了嘴。 “关于玉巷园,你爹已经知道了,甚至……昨夜派人去……”她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第69章 接诊,蹊跷的患者 “可惜,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回来。” “所以,绾儿,咱们现在不能在与那个女人正面起冲突,尤其是在玉巷园这件事上,毕竟房契和地契在她手上,官府那也备了案。” 颜白氏纤细的一双玉手,在佛珠上轻轻拨动,眸中闪烁着毒意。 “母亲,我就是不甘心,她处处与咱们颜家作对,就因为救了逸王,得了逸王的照拂,便让咱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呵”颜白氏冷笑。 “她以为救了逸王,便可以一步登天,她忘了,逸王也只是个王爷,而太子才是中皇朝未来的主子。” “母亲的意思……” “她不是去杏林医馆坐堂了吗?那就多给她制造机会,唯有摊上命案官司……” 颜白氏眸光流转,嘴角溢出阴森笑意。 …… 颜幽幽虽说是来杏林医馆坐堂,但医馆里的人对她,简直毕恭毕敬到就差供起来。 小药童自从那晚亲眼看过颜幽幽剖开死人肚子取子后,再见她,真是又惊又喜又怕,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低头说道: “姑娘,孙大夫已经派人传过话,如若姑娘今日来,便把他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给姑娘用,医馆里的人,但凭您吩咐,药材,只要您能看上眼,喜欢多少拿多少……” 颜幽幽一听这话,顿时乐了,“这是师兄的原话?” “是原话,小的不敢隐瞒。” 孙小七纳闷,怎么好好的,孙大夫何时成了这姑娘的师兄了。 颜幽幽抚了抚额头,二人已经进了诊室。 “你叫什么名字?” 诊室里焕然一新,之前孙书用过的东西全都换成了全新的。 “小的孙小七。”小药童进退有度,恭敬有加。 “姓孙?也是师兄的……” 孙小七摇头“小的是孙氏三代外的旁支。” 和孙书那族,得拐多少道弯才能攀上亲戚。 “噢。”颜幽幽点头,她对古代这种族系亲疏并不是很了解。 “我来杏林医馆坐堂,是因为师兄有些私事要处理,等师兄回来,我便会离开,所以你告诉医馆里的其他人,不用对我特别照顾。” “是姑娘。” 颜幽幽回身“也不用姑娘姑娘的叫,以后你们称呼我颜大夫就行。” “是,颜大夫。”孙小七点头,退了出去。 颜幽幽这边还没等病患上门,杏林医馆外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脸型瘦削,面色黝黑的老妇人双膝跪在医馆外,一边磕头一边嘴里大喊大叫着。 “救救我儿子,求大夫救救我儿子。” 老妇人的身边是一张脏兮兮的担架,担架上一躺着一半大孩子,那孩子看年纪十四五岁左右,浑身是血,脸色青紫,左胸到肩膀处一条又深又长的刀伤,伤口呈黑紫色,血肉外翻,深可见骨。 医馆里的大夫一看,这孩子不但受了重伤,还中了剧毒,而且已然是危在旦夕,救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况且,能动外科术的孙大夫不在,武大夫又刚刚被丞相府请走了,剩下的两位大夫简直一筹莫展。 “大夫啊!求求你们,求你们救救我儿子,你们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妇人激动的哭嚎,但话里话外却清晰的向周围的人群传达杏林医馆的大夫自私自利,冷眼旁观。 “你这老妇,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何时见死不救了,是你把人抬来却不抬进医馆里,偏偏要放在医馆外,还跪在这哭天嚎地,耽误我们抢救时间。”一个老大夫上前怒怼了那老妇人两句。 “快……快着人抬进医馆里。” 刚刚从诊室出来的孙小七,一看到这种情况,心里立刻多了个心眼,扭身就往颜幽幽的诊室跑。 “颜大夫,颜大夫出事了。”孙小七焦急的敲了两下门。 “出什么事了?”颜幽幽起身。 孙小七便把医馆外发生的事匆匆的学了一遍。 “人呢?”颜幽幽抬脚往外跑。 “刘大夫收治了,但是刘大夫并不精通外科术,况且那人还中了毒。” 孙小七虽是个药童,但在医馆里耳濡目染也看的出来,担架上的人活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医馆里还有谁精通外科术?”颜幽幽问了一句。 “武大夫,但是武大夫刚刚被丞相府请走了。” “什么?”颜幽幽停下脚步“丞相府?” “是,听说是丞相府大公子生病了……” 孙小七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哭丧一样的哀嚎。 “我的儿啊!你们这些庸医,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去告你们……” 颜幽幽和孙小七相互对视一眼,拔腿就往外跑。 此时,那老妇人正坐在地上抱着刘大夫的大腿,撒泼耍赖,口口声声说刘大夫是庸医,是刘大夫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我没有害死你儿子,你儿子中毒又重伤,我要先给他解毒,是你这泼皮无赖的老妇,非说你儿子没了气,万般阻拦我。” 刘大夫气的吹胡子瞪眼,想要抽出腿,但那老妇人就是死死抱住不让他动。 颜幽幽跑出来,一看到那老妇人的状态,在一看担架上的孩子。 禁不住皱了皱眉,伸手支开那孩子的眼皮。 还好,瞳孔还没有扩散,忙翻出一枚解毒丹,放入孩子口中,解毒丹遇津即化。 “人还没死,孙小七,把人抬进我的诊室,我不出来任何人不许进来打扰。”颜幽幽当机立断。 孙小七一喜,忙找来人抬着担架往诊室走去。 “你……你是谁?你要把我儿子抬到哪去?” 那老妇人在看到颜幽幽的金色面具时,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松开刘大夫的大腿,往颜幽幽跟前跑去。 “拉住她。”颜幽幽喊了一声。 几个小药童呼啦啦上前,把老妇人左右挟持住。 “怎么?你儿子没死,你这个当娘的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我说我能救你儿子,你却质问我谁?而不是第一时间关心你儿子能不能活?” 颜幽幽眯着眼,冷冷开口。 老妇人被她一连两问,惊的呆愣了片刻。 第70章 怀疑,老妇人的身份 颜幽幽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 “我是杏林医馆的坐堂大夫,你刚刚在医馆的所作所为我看的一清二楚,但我告诉你,作为一个母亲,没有人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生命危在旦夕,而袖手旁观。可你不但漠不关心,还万般阻挠刘大夫救治你儿子,我对你的身份表示怀疑,所以在我没有出诊室之前,你不能走,也不能打扰我救你‘儿子’。” 颜幽幽把‘儿子’两个字咬的极重,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能看出,老妇人看那孩子的眼神里没有爱,没有关心,有的只是冷漠和疏离。 但现在不是她研究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她知道,在耽误下去,那个孩子就真没救了,而她、刘大夫甚至杏林医馆都会因此惹上麻烦。 “我可没有刘大夫那么好的性子,你要是敢硬闯我的诊室,耽误我的治疗,惹恼了我……哼。” 哼字一出,一枚银针顺着老妇人的鬓角飞过,扎入了她身后的木牌上。 老妇人虽是泼辣的破落户,但哪里见过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威胁,两眼一翻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刘大夫,派人看着她,她醒来要是在敢胡闹,就叫人打到她不闹为止,出了事我兜着。” 颜幽幽说完,扭头快步往诊室走去。 身后,无论是刘大夫,还是医馆里其他大夫和药童,顿时觉得大快人心,心里可真是解恨又解气。 这老泼妇,仗着没人敢动她,竟敢耍赖陷害刘大夫,给杏林医馆抹黑,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早把那张老脸打的稀巴烂了。 还好还好颜大夫是女子,有她出面镇场子,杏林医馆才不至于被人诟病。 颜幽幽管不得身后众人的眼神和想法。 回到诊室后,正看到孙小七站在门外。 “孙小七,你守着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颜幽幽丢下一句话,推门进去,关上门,又不放心,把桌子也推过来顶上。 这才放心的把人带进了1号的空间内。 “这么严重,中毒又重伤,这条胳膊要是在不救治,可就废了。” 1号的声音传来。 “就是因为严重,我才把他带进来。”颜幽幽给自己穿上手术服。 快速的给那奄奄一息的孩子戴上氧气罩,然后剪开那孩子的衣服。 衣服一剪开,颜幽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1号不解的问。 “我现在更加怀疑,这孩子不是那老妇人的儿子。”颜幽幽说。 “什么意思?你给她们做亲子鉴定了?” “不是。”颜幽幽抽了一管血。 一部分化验孩子的血型,一部分化验血液中中毒的成分。 “这孩子瘦骨嶙峋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而且,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新伤旧伤,伤上加伤,如果那老妇人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怎么可能任由孩子挨打受罪,吃不饱穿不暖。” 嘟嘟,孩子血型检测的结果出来了,还好1号的空间里有足够给孩子用的血液。 颜幽幽赶忙给孩子止血,输血,然后快速消毒、清理、缝合……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站在门外的孙小七只觉得两条腿站的都麻木了,但他不敢动,他时刻记着颜大夫的话,不许任何人进入诊室。 那老妇人醒过来后,在颜幽幽的“淫威”下也不敢大喊大叫了,但她不死心,她可是二百两接了这趟活。 里面那孩子是死是活她管不着,那又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况且,人不是她伤的,毒也不是她下的,她的最终目的只是诬陷杏林医馆,诬陷刚刚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女人。 反正给她钱的人也说了,那个受伤的孩子活不成,不要说是那深可见骨的重伤,就是下的毒,也不可能活过来。 众人在漫长的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四个时辰中,煎熬着,等待着。 直到诊室的门打开,颜幽幽满脸疲惫的走了出来。 要不是在空间里喝了点补充能量的葡萄糖,她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颜大夫。”孙小七和刘大夫同时迎了上去。 “人活了,毒也解了,不过还得等上两日才能醒过来。” 中毒重伤再加上全身麻醉,不要说是一个半大孩子,任多强壮的身体也遭不住这么大的难。 颜幽幽平静的说完,面具背后的一双眸子却死死的盯着背靠着墙壁,满脸不可置信的老妇人。 “活了,活了,真的活了。” 老刘头一双老手颤颤巍巍,看着颜幽幽的目光简直是镀了一层金芒。 暂且不提她救了那孩子,让杏林医馆和他躲过了一场劫难,便是她能把那奄奄一息的孩子救活,眼前这位年轻女医的医术造诣堪比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药神医。 “刘大夫,这两日您老负责照看孩子,孙小七协助。”颜幽幽看向刘大夫。 “哎哎哎,我一定尽心竭力。” 刘大夫赶忙答应,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看看,那么深那么长血流不止的伤口,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另一边,那老妇人到底有些心机,震惊过后便冷静了下来,忙带着哭腔跑到几人面前,一看到颜幽幽,扑通一声跪下。 “神医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谢谢你救了我儿子,谢谢!谢谢!” 老妇人想要去抓颜幽幽的衣服,却被颜幽幽灵巧的避开。 “你不应该只谢我,你还应该谢谢刘大夫,要不是刘大夫收治你儿子,恐怕你就要老年丧子了。”颜幽幽语气讥讽。 这老妇人的一言一行,甚至刚刚她对屋里的孩子不闻不问,以及那股子满脸不可置信又不自然的神情,让颜幽幽不得不谨慎,也不得不怀疑,她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况且,武大夫被丞相府请走,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地上跪着的老妇人,一听这话,忙跪着把身子转向刘大夫,语气诚恳的又是感谢,又是道歉。 刘大夫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老妇人,一双眼里没有半点温度。 第71章 未知,局中局 “属下是下了死手,重伤加毒药,只给那孩子留了一口气,没成想。” “废物!蠢材!”颜绾倾随手抓起茶杯恶狠狠的砸向地面。 “我再三跟你说过,那个女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当初能在一品香把苏师父救活,便是有几分本事,你却如此轻敌。” 跪在地上的侍卫心里也憋屈的很,那孩子是他在乞丐窝里抓来的,他明明下了死手,重伤加中毒,不要说是一个孩子,就是他也未见能够活下来,可偏偏…… “那个老妇人呢?”颜白氏到底心机深沉,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恢复了理智。 “属下走的时候,那老妇人还在杏林医馆。” “那老妇人家里还有什么人?”颜白氏看向兆管家。 “还有一个儿子,整天游手好闲,在外城是出了名的混混。” 那母子俩,一个是泼皮破落户,一个是无赖混混,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被兆管家看上,接了这个活。 只是没想到,颜幽幽会是整件事情的变数。 “把那个混混抓起来,一旦那个老妇人有异心……” 颜白氏没再说下去,但兆管家却是听的明白。 “是,我马上去办。”兆管家转身离开。 “至于那孩子,虽然被救活了,又被留在杏林医馆养伤,但谁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颜白氏看向侍卫。 “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做事利落点,不要留下马脚。” “是,属下明白。”黑衣侍卫也转身离开。 “母亲,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在失手了。”颜绾倾要被逼疯了。 “自从在城门处和那个贱女人对上,女儿就处处占下风,几次三番都被她占了先机。” 一想到那一身白衣,那张金色面具,颜绾倾的眸子里顿时闪过无数道毒辣的阴骘。 颜白氏虽然手里拨动着佛珠,但目光却倏忽变冷。 “那女人的确不能留,绾儿可还记得在蔷薇山庄那晚,她说过的话吗?” “她……”颜绾倾倏然抬头“她知道母亲的名讳。” 颜白氏点点头“她不但知道母亲的名讳,似乎还知道很多事?那晚,如果不是孙书重伤濒临死亡,她也许会说出什么秘密也不一定。” “知道母亲名讳,又处处与女儿作对,她……到底是谁?”颜绾倾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青白。 “母亲,会不会是……” “不会,五年前的那晚,咱们的人赶到乱葬岗时,满地的碎尸,一群的野狼,那两个下人和那个废物全都不会武功,不可能躲过那一群野狼的袭击。” “但愿大房一脉都死绝了,要不然。”颜绾倾脸色不太好。 “五年前我能弄死她,五年后她就是变成鬼,我也能把她打的魂飞魄散。” 颜白氏的脸,在一瞬间发生了扭曲,用前所未有的恨意死死的盯着窗外。 刚刚进入惜云阁的柳妈不由自主的浑身打了个冷颤。 “少夫人。”柳妈曾是颜白氏的贴身老嬷嬷,直到颜绾倾嫁入丞相府,颜白氏怕颜绾倾在相府受委屈,便把柳妈送给了颜绾倾。 “柳妈,你怎么来了?”颜绾倾今天回来,并没有带柳妈,而是把她留在丞相府。 柳妈给颜白氏请了安,对颜绾倾道“少夫人赶紧回去,大少爷病了。” “什么?” 母女俩同时起身。 “子玉怎么会病了?什么病?可是请大夫了?”颜绾倾慌了手脚。 “我早上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别急。”颜白氏安抚住女儿,看向柳妈。 “怎么回事?慢慢说。” “具体是什么病,还没有查出来,京城里各医馆的大夫都请去了,连太医院的张太医,李太医都去了,但是没有人查出来。” 柳妈说着,也禁不住皱眉。 “怎么会这样?”颜绾倾心里慌乱的厉害。 反倒是颜白氏,低头看了看颜绾倾的肚子。 “绾儿,上次在药神医那得来的助孕丹,你们可……” 颜绾倾本还慌乱,一听母亲如此说,脸色微红的点点头。 “这几日,他一直都在我的院子。” 一听这话,颜白氏顿时松了口气。 “柳妈,伺候绾儿回相府,这段日子一定要注意绾儿的身子,不可有任何闪失。” 如果药神医的助孕丹真的能让绾儿怀孕,那以后绾儿在相府的地位也就稳固了,至于宋子玉的身体,有太医照料,她除了嘘寒问暖一番,自然是帮不上忙。 这边,颜绾倾跟着柳妈火急火燎的出了颜府。 另一边,那老妇人也走出了杏林医馆。 只是她没有看到,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一道身影不紧不慢的跟着她去了外城。 此时,已经是日暮西沉,万物朦胧,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颜大夫,咱们的人已经跟过去了。” 孙小七别看年纪轻轻,说话办事却是很稳妥。 “好,我知道了。”颜幽幽看着病床上还未醒过来的孩子。 “这孩子不是那老妇人的儿子。”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但站在身边的刘大夫和孙小七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很意外的表情。 “你们也知道了?”颜幽幽问道。 几人点头。 “那老妇人看这孩子的眼神,根本就没有感情,要不然她也不会万般阻止我救治这孩子。”刘大夫摇头叹气。 “如果是我生病了,我娘绝对不会把我扔在地上不管不问,只恨不得替我生了病才好。”孙小七也开口。 “看来大家想法一致,那老妇人定是受人指使,来诬陷杏林医馆。”颜幽幽道。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她,她为什么要诬陷医馆?”孙小七愤愤不平。 “至于为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若今日这孩子死在杏林医馆,那无论是收治这孩子的大夫还是医馆本身都会摊上人命官司,这是有人设了个局,就等着咱们往里跳。” 嘶! 一听到颜幽幽如此透彻的分析,屋里的几人顿时冷汗直冒。 “那……那怎么办?”刘大夫顿时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72章 王爷,你怎么来了 “我们在明,敌人在暗,这可如何是好。” “别急,你们各自安心回家,我来处理。” “你……”刘大夫还是不大放心。 “我还是去孙府走一趟,这事得和老孙商量商量。” 颜幽幽点头“也行,那就刘大夫辛苦跑一趟,医馆这有我守着。” 直觉告诉她,今晚对手会有所行动。 刘大夫应了一声,收拾完东西,出了杏林医馆。 “你也去收拾一下,今晚早点回家。”颜幽幽神情严肃的看了眼孙小七。 孙小七也是个执拗的孩子“我不回,我留在这帮忙。” “你留在这,帮不上任何忙。”颜幽幽说着,起身走到桌案边,提笔写了几个字。 “把这封信送到玉巷园,找一个叫静言的姑娘,亲手交给她,她会派人来帮我。” 玉巷园,那个闹鬼的园子?孙小七愣了一下,但很识趣的没有询问,伸手接过信,出了医馆直奔玉巷园。 玉巷园内,什方逸临一边陪着颜容和颜玉玩耍,一边等待颜幽幽回府。 可是左等不见人,右等也不见人,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人还没有回来。 他想要去医馆寻她,又怕自己的身份给她带去不便。 堂堂逸王,纠结了整整一下午。 看的覃刈和北溟都忍不住摇头叹气。 他们家王爷,自从和颜姑娘表明了身份和心意后,整个人也太接地气了些。 正在此时,一进院的门房进来传话,说杏林医馆的人找静言姑娘。 那门房的话音一落,刚刚还满院子的人一溜烟没了人影。 孙小七是第一次见到逸王爷,挺精明的一孩子,一看到传说中那位浑身散发着威严的战神,两条腿面条一样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的,杏林医馆孙小七,叩见逸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什方逸临冷淡开口。 “谢王爷。”孙小七低着头起身。 “谁让你来的。”这语气霸气又冷酷。 “是……”孙小七咽了咽口水。 “是颜大夫,让小的给送封信。” “拿来。”什方逸临伸出手。 孙小七原本想说,颜大夫交代是给一位叫静言的姑娘,可是话到嘴边,实在没勇气说出口,只得低头忐忑不安的把信递给了逸王。 什方逸临接过信,看了一眼。 “魅影,带上五个人,跟本王去杏林医馆。” “是”但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魅影突然现了身。 然后……然后,可怜兮兮的两孩子和静言三人,连颜幽幽信件上的一个字儿都没有看到。 唯能看到暮色中,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此时,杏林医馆内,颜幽幽正一手拿着体温计,一手拿着毒素化验报告单,突然感觉外面怎么这么安静。 一回头,便看见什方逸临推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什方逸临扬了扬手里的信,“看了你的信,就来了。” 他其实是想她了,等了整整一下午,果真,杏林医馆还是出事了。 “你来了更好,我需要你帮忙。”颜幽幽把温度计拿在手里,看了看,没发烧,看来恢复的还不错。 “需要我帮什么忙。”他很乐意帮她,更喜欢她开口请他帮忙,这说明她心里有他,承认他。 颜幽幽可不知道他心里复杂的想法,接着便把今天在杏林医馆发生的事和什方逸临学了一遍。 “我需要你的手下帮我查一下这孩子的来历?还有监视那老妇人和什么人碰面?我虽然怀疑背后指使之人是颜白氏,但现在没有证据,也只是怀疑阶段。” “好。”什方逸临勾着她的手指,冲着门外道“派人去查。” “是。”门外有人应了一声。 颜幽幽能听出来,是魅影的声音。 有逸王爷的人帮忙,颜幽幽显然心情轻松了很多。 “这是?”什方逸临拿起温度计,上次在昆吾庄园的时候,他见过。 “温度计,量体温用的,你上次见过。”颜幽幽把温度计放回盒子里。 “这又是什么?”什方逸临拽了拽输液软管,仔细看着里面的液体滴答滴答,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 “别动。”颜幽幽一把拉住他的手。 “你别乱碰,这可都是救命的东西。” 什方逸临面具背后的眼睛隐晦的看了看她,她是颜家嫡出的大小姐颜幽幽无疑,是五年前在京郊城外乱葬岗与自己巫山云雨的女人。 但是,到底是怎样的机遇让一个五年前懦弱胆小人人可欺的草包废物,变成了五年后医毒双绝,武功卓越,自信又强大的药神医。 还有眼前这些能治病救人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要说他一个皇子,就是皇城太医院那些有几十年老资历的太医都没见过。 他越是和她深入相处,他越是想解开困扰的谜团,但她不说,他便把这些疑问藏在心底,尽量不去追根究底。 “这个呢?”他指了指颜幽幽手里的报告单。 “毒素化验单。”颜幽幽扬了扬手里四四方方的一张纸,语气突然严肃了几分。 “那孩子中的毒,是由八种毒花和毒草提炼浓缩而成的。”显然,制毒之人是个高手。 “而且,这种毒我之前从未见过。” “会不会是九毒出谷了?”什方逸临也不由的多重视了几分。 “不会。”颜幽幽肯定的摇摇头。 九毒与她家老头儿的恩怨,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释的,如若真是九毒出谷,那她家老头儿早追杀过来了。 “有没有可能是九毒的弟子?” “我从未与他们正面冲突过,暂时还不确定。”颜幽幽摇头。 “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什方逸临勾着她的手指把玩着。 “你真打算一夜待在这守株待兔?” 他可不想让她这么劳累,白天救人,晚上还要抓人。 颜幽幽点点头,看着窗外泼墨似的夜空。 “白天的时候我已经派人放出了风声,孩子被救活,会留在杏林医馆养伤……如果,如果这个孩子真是她们用来对付我的,那以我对颜氏母女的了解,她们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第73章 尸体,扔给颜白氏 “因为,一旦这个孩子在杏林医馆出了意外,我或者杏林医馆都会摊上人命官司。” 什方逸临面具背后一脸的冰冷萧杀,心里对颜氏母女的憎恶更深了一层,“要不我派人……” 语气不善,冷酷无情。 颜幽幽倏然抬头,毫不犹豫开口制止。 “不许轻举妄动,那母女俩的狗命我要亲自去取,杀母弑兄之仇,不共戴天,我母亲和哥哥受的苦难和羞辱,我要从她们身上一点一点讨回来。” 还有那个自小被冠上刑克之命,囚禁在颜府后院,任人打骂唾弃,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的原主。 “幽儿。”什方逸临心疼她,慢慢走到她身后,伸出双臂把她拥入怀里。 “好,我听你的,那母女俩的狗命给你留着,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需要顾虑任何人,任何事。” 有他在她背后撑腰,有他为她收尾,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颜幽幽就那样站着,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和话语中浓浓的化不开的宠溺,心头跳动的厉害。 此时,杏林医馆外的一处暗巷里,一队黑衣人前进的脚步突然停止。 为首一人猫着腰,小心谨慎的敛了一身气息,死死盯着杏林医馆四周看了一番,然后打了几个手势。 几道黑影飞过,寂静的夜空中,顷刻间白刃相接。 “来了。”什方逸临和颜幽幽同时看向彼此。 他深黯的眸子燃起簇簇火焰,“既然敢来,那就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你带了多少暗卫。”颜幽幽看着窗外的刀光剑影,好像黑衣人人数不少。 “天字部五人,算上魅影六个,其他的都留在玉巷园保护孩子们。” 当然还有一部分留在了逸王府。 “以少胜多。”她知道他手下的暗卫实力不俗,与太子的暗影卫不相上下。 “他们要是连这几个蝼蚁都对付不了,养他们何用。” 医馆外,‘养来何用’的几个暗卫,厮杀的酣畅淋漓,十几个黑衣人已经被斩杀了一大半。 “砰砰……砰”一阵阵的撞击声响彻夜空,刀光血影中,寒剑手起剑落,又有两个黑衣人命丧剑下。 “撤”那黑衣人首领不是傻子,一看这六人的功夫和手段,心知上当了。 他只想着杀了那孩子,却没想到,人家早已洞悉一切,给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 “想走。”魅影一如他家王爷,冷的可怖。 “杀,一个不留。” 留着下次再来刺杀颜姑娘吗?他今晚要是敢放跑一个,他家王爷得削死他。 话落,长剑扬起,一股劲道抛出,运足内力手中的寒剑快速摆动,拉动了空气,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 原本想要撤走的黑衣人,还未来得及转身,便直直被剑气砸飞了出去。 另外几个暗卫上前补刀,一刀一个,咔嚓咔嚓……不过一炷香时间,十几个黑衣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屋里,颜幽幽手持追魂鞭,听着医馆外渐渐平静下来的声音,有些咋舌,悻悻的把追魂鞭重回缠上腰间。 “你的这些暗卫实力太强了,颜白氏的这些手下,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她本来还想出手,可惜了,人家不给机会。 什方逸临扬唇一笑,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 “你都累了一天,让你休息一下不好吗?” 颜幽幽抬头看他,忽然想到,他是不是也这样抚摸过别的女人的发丝,是不是也和别的女人用这种温柔的声音说过话。 听说每个皇子在成年后,都会有教习宫女,那他……一想到那个画面,颜幽幽心口就堵得慌。 沉着脸,侧身躲过他“别动手动脚的。” 什方逸临的手僵在半空,眼睁睁看着她躲过自己,心里好不是滋味。 “那晚,你不是说,你和我来日方长……” “但我也说了,绝不是现在。”颜幽幽拿话堵他。 什方逸临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就忽冷忽热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亲都亲了,孩子都给我生了,你难道还想有别的想法。” 他拽过她的手臂,迫使她看向自己。 颜幽幽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不甘心,也不明白自己到底闹什么。 “我今天太累,心情有点不太好。” 她缓和语气,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 “是哪里不舒服吗?”什方逸临赶忙松开。 “没事”颜幽幽摇摇头。 恋爱中的傻女人似乎忘了,什方逸临十三岁就去戍边,跟着一群大老爷们,风里来雨里去,金戈铁马,沙场点兵,一条命别在裤腰带,哪里有时间想女人。 直到很久之后,当什方逸临明白她为何动不动就忽冷忽热的时候,不知暗戳戳笑话了她多久,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门外,脚步声响起。 “王爷,颜姑娘,所有黑衣人全部伏诛。” “嗯,谢谢你们,辛苦了。”毕竟这不是她的属下,什方逸临可以理所当然,但她不行。 魅影面色一暖,当了这么多年的暗卫,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谢谢。 “魅影,能在帮我个忙吗?” “颜姑娘请说。”魅影看了眼自家王爷,见王爷并没有出言阻止。 “帮我把黑衣人头领的尸体扔到颜白氏的惜云阁,她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到要看看她还有什么后招。” “是,属下马上去办。”魅影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颜幽幽抬手,忽然叫停他。 魅影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颜幽幽。 “颜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昨晚,袭击玉巷园的那个黑衣人,也一并扔给颜修洪,让这夫妻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颜幽幽抬眸,凌厉的目光像是能刺穿一切黑暗! “是,属下告退。”这一次,魅影彻底离开。 “这就是你对颜白氏的惩罚吗?不痛不痒。” 什方逸临觉得,这个惩罚对颜氏夫妻太过宽容了。 颜幽幽嗤笑了一声。 “这不叫惩罚,叫挑衅,我就喜欢看她恨死我又弄不死我的表情。” 第74章 揭穿,陈张氏的阴谋 “想想,对外温柔大方的颜府大夫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像不像小丑……况且,你真以为我没有对付她吗?” “你对她动了手脚?”什方逸临宠溺的看了她一眼。 颜幽幽展颜神秘一笑“颜白氏的好日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一行人回到玉巷园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颜幽幽累了一天,连沐浴也顾不上,倒头就睡。 另一边,颜府惜云阁内。 只听扑通一声巨响,似有什么东西沉闷的砸开了寂静的夜。 屋里,烛火燃起,有守夜的丫鬟仆人举着灯笼胆怯一照。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天际边的一道惊雷,乱了整个颜府。 这一夜,整座颜府灯火通明。 这一夜,整个京城,瀑布似的大雨如银河倒泻。 整整五日,雨声未歇,从最初的风驰雨骤到最后的淅淅沥沥,墨色的浓云压着天空,压抑的整个京城都静悄悄的。 直到第五日,风雨停歇,昭阳当头。 颜幽幽踱着步子正想要去杏林医馆,还未走出玉巷园的大门,便远远的看见孙小七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颜大夫,颜……大夫。”孙小七扬着手。 “慢点跑,这是怎么了?”颜幽幽问他。 “那个老妖婆,一大早去了医馆,非要进去看那孩子,刘大夫怕她耍花招,对那孩子不利,便拦着不许她进去,没想到,那老妖婆撒泼耍赖,站在医馆外骂各种难听的话,诋毁医馆,我们出去和她讲道理,她竟然一头撞在柱子上,满头满脸的血……” “人如何了?”颜幽幽阴着脸,快步上了马车。 孙小七也跳了上去,一脸鄙夷道。 “好在刘大夫救治及时,人没有多大事,想必那个老妖婆自己留了分寸,要是真不想活了,狠命一撞,人早没气了。” 颜幽幽见孙小七义愤填膺的模样,失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话。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不消片刻便到了杏林医馆。 医馆外,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人,一个个伸长脖子往医馆大堂看去。 颜幽幽和孙小七下了马车,走进医馆。 正看到那老妇人坐在大堂的地上,脑袋上绑了一圈绷带,一如前两日一样,死死抱着刘大夫的大腿,哭天嚎地,撒泼耍赖。 颜幽幽冷冷一笑,慢悠悠的走到那老妇人身边“陈张氏,平蒲村人,十二年前跟着夫家陈万年从平浦村迁至京都外城,后来陈万年沾染赌博,输钱输地输房子,最后把命也搭了进去。” 颜幽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两日的时间,足够摸清楚这老妇人的脉络。 “你的确有个儿子,名叫陈平,今年二十五岁,整天游手好闲,在外城是出了名的混混,而你……一个出了名的泼皮破落户。” “你……你。”陈张氏瞪着凹陷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戴着金色面具的颜幽幽。 “你不用这么惊讶,我只问你,我刚才说的话是对还是不对?如若对,那医馆里的那个孩子又是谁?那孩子的年纪至少十四五左右,与你二十五的儿子,可是有很大出入的?” 颜幽幽原本平静淡漠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抹狠厉。 “那那……”面对颜幽幽的咄咄逼问,陈张氏彻底乱了阵脚。 刘大夫趁她不注意,一个趔趄,躲避瘟疫一样躲开了陈张氏。 陈张氏恨恨的看着颜幽幽。 “那是我的养子,是我在外面捡来的孩子,我看他可怜,收养了他,不行吗?不行吗?中皇朝有哪条律法是不允许收养孩子的。” “呵”颜幽幽冷笑,不为所动道。 “既然是你捡来的孩子,那我再问你,你是在哪里捡的?哪年哪月那日捡的?捡到他时,那孩子年岁几何?” 陈张氏本就是在慌乱之中胡编乱造的,被颜幽幽一通逼问,心里七上八下,脸上也是青红交加。 “答不上来吗?”颜幽幽继续逼问。 “如果连这些最基本的都答不上来,那我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那孩子叫什么名字?身上可有什么特征?比如哪个地方有胎记,胎记是什么颜色?” 此时的陈张氏,双腿一抻,两手垂在地上,满眼惊恐的看着颜幽幽。 她混迹市井街市大半辈子,骂街打架,撒泼耍赖,无所不用,可自从前日遇到颜幽幽,被她那一枚银针差点吓破了胆,尤其是一见到那张金色面具背后犀利甚至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她就从心里生出莫名的惧意。 “怎么?连这最基本的都忘记了吗?你是忘记了还是根本就不知道?用不用我告诉你?那孩子的真实来历?” 颜幽幽突然俯下身子,一把拽住陈张氏的衣襟。 “陈张氏,三日前,你收了别人多少银子?来陷害杏林医馆,陷害我?今日,你又是受谁指使?谁给的你毒药,让你再次来毒害那个孩子?” 颜幽幽话音未落,另一手只高高举起一个绿色荷包,在陈张氏眼前晃了晃。 “你……”陈张氏惊慌失措的摸向自己的腰间,她是何时偷摘下她的荷包的?她怎么知道她的荷包里藏有毒药? 然后仓惶着神情,转眸看向医馆外…… 颜幽幽也不打断她,任由她寻找那唯一可能发生的奇迹,可惜,她要找的人并没有出现,她所希望的奇迹也没有发生。 这一次,陈张氏彻底傻了,她呆呆的瘫在那,胳膊无力的垂了下来,整个人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泼辣蛮横。 看着医馆里里外外所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甚至那些人脸上对她的不屑,讥讽,嘲笑,她都看的一清二楚,因为那些表情,都是她曾经对别人做过的。她突然之间就明白了,这一次……恐怕,谁也救不了她了。 “孙小七,把她绑了,送到府衙。” 颜幽幽把绿色的荷包扔在陈张氏面前,冷漠开口。 “是”孙小七一扬手,几个小药童呼啦啦围了上去。 “不……不,不要绑我,这荷包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第75章 交代,前因后果 “什么毒药?什么受人指使?什么陷害?我不知道,我统统都不知道。” 陈张氏一听到府衙两个字,浑身莫名一颤,心下一横,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手脚并用,撒泼打滚,哭丧般的哀嚎,不绝于耳。 “你们这些个小畜生不许碰我,谁都不许碰我,老天爷啊!没天理啦!杏林医馆的大夫欺负人啦!孩子不让我看,还一个个的污蔑我,欺负我这个孤寡老婆子……” 颜幽幽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哭丧似的泼皮无赖,顿时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狠声道。 “闭-嘴”两个字,夹杂着内力,袭向陈张氏的耳膜。 “嘎!”哭丧中的陈张氏戛然而止。 “陈张氏,你说我污蔑你?欺负你?是吗?”颜幽幽一步步走向她。 陈张氏压抑不住心底泛起的寒意,盯着那张面具背后发着狠绝的双瞳,惧怕的向后退着。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想嘶吼,可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是那样的无力。 颜幽幽哪里会理会她,一步步逼近。 “那我就告诉你,我为何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为何知道那孩子并不是你的儿子?为何知道你的荷包里藏有毒药?” “三日前,你带着那孩子来杏林医馆看诊,虽说是看诊,但眼看着那孩子性命危在旦夕,你却把重伤又中毒的孩子抬到了医馆外,磕头哭求,以此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当刘大夫接收了那孩子后,你却处处阻拦刘大夫救治,当我救活孩子后,你眼中的不可思议和不甘心被我看了个一清二楚,你……并不想让那孩子活,而你……早就知道那孩子必-死-无-疑。” “只是让你没想到的是,那孩子命不该绝,被我救活了,从那一刻起,我就确定你绝对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因为亲生母亲不会在面对孩子受伤的身体时,漠不关心,亲生母亲不会在听到孩子被救活时,无动于衷……” 颜幽幽看了看脸色惨白的陈张氏,又看了眼门口的吃瓜群众们,继续道: “我为了搞清楚原因,故意放你出了医馆回了家,但同时也派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什么?你派人监视我?贱人,你派人监视我。” 陈张氏如同炸了毛的疯子一样瞪着颜幽幽。 颜幽幽淡然的弹了弹根本没有灰尘的衣角,突然扬起手,重重又狠狠落下。 啪的一声。 清脆的大耳光子打在陈张氏的脸上,红红的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对于你这种泼皮无赖,派人监视你,简直大材小用,你当真以为你隐藏的很好?”颜幽幽嗤笑一声。 “你与何人见面?你与那人说的每一句话?你用哪只手接的毒药?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 颜幽幽扬了扬绿色的荷包“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荷包里有毒药?现在知道人赃并获是什么意思了?” 咣当! 陈张氏后背撞在桌腿上,桌上的茶杯打了圈,骨碌碌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你既然派人监视我了,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儿子被他们抓了,我只能照着他们说的做,我要是不照做,我的儿子就没命了。” 这一刻,陈张氏再也不敢嚣张跋扈,一双腿跪在地上,只恨不能磕头认罪。 “你之前跟我说过,让我找到幕后下黑手的人,跟他们要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你说的那些我都记得,我承认我是泼皮破落户,我耍无赖,我贪财。” “我想着,如果他们知道那孩子没死,肯定会在找上我,那我就可以狮子大开口多要点银子,可是……谁承想,他们抓了我儿子,威胁我再来医馆给那孩子下毒,一旦那孩子中毒死了,那你,就是救治不力,是杀死那孩子的凶手,只要到时候我再来闹一通,你和杏林医馆定会惹上人命官司……” 现在的陈张氏哪里再敢隐瞒,一五一十交代了个彻底。 如若她真被送去了府衙,下了大狱,那她必死无疑,她死了,她儿子怎么办?谁去救她儿子出来。 “威胁你的人是谁?你可知道?”颜幽幽问她。 陈张氏摇头“不知道,那人总共来了两次,可每一次都是一身黑衣,戴着面巾,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正说着,一顶青色软轿停在医馆门外,轿子打开,多日不见的孙书在安冉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掌柜的。” “孙大夫” “老孙”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坐在地上的陈张氏一见到孙书走了进来,脸色更是死灰一片。 这杏林医馆是孙家的三代传承,孙书即是掌柜又是大夫,他怎么可能轻饶了想要栽赃陷害医馆的人。 颜幽幽抬脚迎了上去“暑气这么重,你身体还没有康复……” 孙书摆摆手,虽然脸色还有些病态的白,但是精神状态还不错。 “我已经大好了,身上的伤口也正在渐渐愈合。” 安冉扶着孙书坐在椅子上。 “倒是委屈了师妹,来我这杏林医馆坐堂,却处处受人刁难和陷害。” 孙书心里如何不知,颜幽幽能认他这个便宜师兄,能来他的杏林医馆坐堂,是觉得他受伤,是受了她的连累,心里有愧。 “你既是我师兄,又何须这样客气。” 颜幽幽是那种,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她不喜欢欠人恩情,尤其把恩惠和仇恨的界限分得十分清楚,毫不含糊。 一听到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他师兄,并没有避讳,孙书一改这几日阴霾的心情。 “好好好,不客气,不客气,跟师妹不客气。” 孙书看了看堵在医馆门口看热闹的人群“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回诊室!” “好。”颜幽幽点头。 一群人进了诊室,诊室里,孙书一改刚才的温和,满眼痛恨,咬牙切齿的看着蜷缩在一角的陈张氏。 “你当真不知道那黑衣人的底细?” 陈张氏忙不跌错的点头。 第76章 征求,颜幽幽的意见 “我真不知道,我发誓,我真不知道,他两次找上我,都是半夜的时候,黑灯瞎火,他又穿着一身黑衣蒙面,根本瞧不见容貌。” “师兄,关于那个黑衣人,我知道是谁?不用再问她了,她的确不知道。”颜幽幽开口。 “既然师兄来了,那就师兄做决定,是把她绑了送至府衙,还是……” 扑通一声。 还未颜幽幽话落,陈张氏已经双膝跪地。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把我绑了送到府衙!那样的话,我会没命的,我会死在牢里,我儿子还在他们手上,是他们威胁我的。” “呸。”一旁孙小七阴着脸呸了一声。 “你这个老妖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叫他们威胁你,你第一次来医馆闹事是他们威胁的吗?还不是你贪图银子,丧了良心,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们救治那孩子,要不是颜大夫医术高明,把那孩子救活,恐怕这会子我们整个杏林医馆的人都被你送进了大牢,你还敢在这强词夺理。” “掌柜的,要我说,就把这个老妖婆押去府衙,好让她长长记性。” “不不不……求求你们了,我再也不敢了。”陈张氏哭丧着脸,磕头求饶。 什么泼妇,什么无赖,什么混混,在权势面前,除了要保住命,谁还敢造次。 “哎!”孙书无奈摇头,摆摆手。 “你回!下次如若你还有这种歹心,府衙也不用送了,我会直接要了你的命。” “是……是,老妇再也不敢了。” 陈张氏磕了头,连滚带爬的起身,一溜烟的跑出了医馆。 生怕屋里的人在临时改变主意,把她送至府衙。 “掌柜的?” “老孙?” “就这样让她走了?” 孙小七和刘大夫的声音同时响起。 孙书抬头看向那二人。 “她虽有办坏事的心,却没有办坏事的能力,这种人不足为惧。” “不过,倒是可以找人继续监视她,看看她私下到底是真悔改,还是假自新。” “师兄说的对,这种人不足为惧,反倒是放了她,还能放长线钓大鱼。”颜幽幽对于放了陈张氏这件事,也是赞同。 “还是师妹了解我的想法。”孙书笑着点点头。 孙小七和刘大夫一听,也顿时明白了。 “师妹,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要征求你的意见?” 孙书语气很是温和。 “什么事?”颜幽幽问。 “昨日……”孙书刚说两个字,诊室门外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屋门打开,隔壁照顾那孩子的小药童跑了进来。 “颜大夫,那孩子醒了。” “醒了。”颜幽幽站起身,刘大夫和孙小七也不约而同的露出笑容。 原本颜幽幽预估那孩子会在两日后醒来,没想到,这都到了第三日才醒来。 “快,过去看看。”孙书也忙站起身,也许有些事能在那孩子身上打探到。 一屋子人,鱼贯而出。 隔壁,病床上,那孩子睁大眼睛如同受惊的小兽一样,缩在一角,瘦骨嶙峋的小胳膊怯怯的露在外面,黝黑的小脸凹陷的能清晰的看到那两颊颧骨的凸出。 “孩子,别害怕。”颜幽幽伸手止住众人的脚步,自己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 一直照顾那孩子的小药童上前。 “小孩儿,你别怕,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小药童指了指颜幽幽。 孩子一双大眼睛胆怯又跃跃欲试的看了眼颜幽幽,忽的又低下头。 “你叫什么名字?”颜幽幽柔声细语。 那孩子依旧怯怯的躲着,不发一言。 一旁的刘大夫也上前,低声轻柔的问道。 “你是哪里人?” 那孩子身子往后躲了躲,依旧一言不发。 一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把目光看向刚刚那个小药童。 小药童也是个人精,忙道: “自从他醒来就这样,无论问什么,连个声音都没有,我……我怀疑,他是不是哑巴?” 小药童夸张的张了张嘴。 于是乎,诊室里所有人都和那孩子说了一句话,但是…… 无论是谁?那孩子依旧不发一言,除了胆怯的眼神就是躲避的动作。 “要不……”颜幽幽揉了揉太阳穴。 “要不,我把这孩子先接回玉巷园,毕竟我家里也有孩子,也许孩子之间相处,防备心没有这么大。” 她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想要查查这孩子是不是有自闭症。 “也好,由你亲自照顾,也许这孩子能恢复的更好些,况且,把他放在医馆,安全上总也是不放心。”孙书点头赞同。 “行,那就给他收拾一下,待会我带他回玉巷园。” 颜幽幽说着,回头看了看怯生生的孩子,举步走出诊室,边走边对孙书道: “师兄,刚才要和我说什么?有什么事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孙书走在她的身侧“昨日,丞相宋之问去找了我” 孙书看着她,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她应该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呵”颜幽幽冷笑“为了宋子玉?” “你也听说了?”孙书问 “嗯。”何止听说,宋子玉生病,哦不,确切的说是中毒,宋子玉中毒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会毒发这么快,看来,颜绾倾为了要孩子,可是没少把宋子玉留在榻上,夜夜笙歌。 “唉!这丞相府……我知道你不想去,更不想接了这个烂摊子,而我,只恨不得……” 话落,孙书终究还是忍住了心中怒怨滔天的怒火,继续道。 “我当时也明确拒绝了宋之问,可他……说如若你不能登门医治,那他只好进宫求皇上下一道圣旨……” 孙书面有为难,却胸脯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难怪,不敢去我的玉巷园,却登了你孙府的门,这是变着相的告诉我,如若我不去,牵连的可不是我一个人?”颜幽幽嗤之以鼻。 “哎!也不知宋之问是在哪里打听到,当初白仙儿中毒,是你解的?” 颜幽幽不甚在意“自然是颜绾倾告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