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大人要种田》 第1章 他从异界来 寂静无人的列车车厢。 锈迹斑斑的铁质桌台，廉价的绿色塑料硬座上，焦黑的烟头烫痕，泛白的锐器刮痕，和各种难以辨认的污渍，在透过卡其布窗帘的微弱光线下，如同无人问津的拙劣画作，暗淡、泛黄，落满灰尘。 一阵热风吹过，掀起脏兮兮的窗帘，刺眼的阳光直愣愣的照射进来，驱散一室阴霾。 车厢里阳光照耀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圈圈肉眼不可见的透明波纹，霎时，就如同水波扩散一般，震荡着满车厢的空气。 震荡的圆心，一根苍白枯瘦的手指，带着腐朽的味道，慢慢探了出来。 渐渐的，闪烁着迷人星光的宝石阵列，绣着繁复银线的漆黑长袍，缀着月光石、镂刻满玄奥符文的额饰和雕刻般深邃的冷峻五官，如同浮出水面一般，缓缓脱离了透明的玻璃幕墙。 寥无生气的拙劣画卷，活了过来。 夏佐睁开眼，仿佛只是一个恍惚，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哪里？ 一瞬间迟钝的思维，还弥漫着巴洛炎魔的硫磺气息，夏佐有些茫然。 砰！砰！砰！ 清脆的炸裂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环绕夏佐飞舞的宝石，一颗颗碎裂成粉末，在他周围形成了一圈又一圈标准整齐的同心圆。 微风吹过，这些尚在晶莹闪光的小星尘就随风消逝了。 我的星光宝石！ 夏佐反射性的心疼了下，随即想起这东西不值钱，次元袋里还多，又淡定了。 绿皮车厢。 四周的景物反射到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语。随即被深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汹涌而来，一下子淹没了他的思绪。 这是地球，我回来了！ 上一秒还在魔法塔束缚间解剖巴洛炎魔，手里还握着滴血的手术刀，下一秒居然穿回了地球。 没有时空通道！ 没有掉下悬崖！ 没有天打雷劈！ 没有被外星人绑架！ 更没有身受重伤濒死！ 就这么毫无动静莫名其妙的穿回来了，法师大人只想说：这不奥术！ 身为费恩大陆唯一一个传奇巅峰，即将踏入半神领域的奥法帝王，夏佐极端理性的思维实在难以理解自己的忽然穿越。 难道这是嫉妒他深受位面宠爱的诸神的恶作剧？ “各位旅客请注意，第l2584次列车即将到达白山县站，要下车的旅客请做好准备，保管好自己的行李……”柔美亲切却公式化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夏佐猛然记起此刻正是当年穿越费恩大陆之时。 那时他刚从农科大毕业，满腔热血的准备回乡种田，带领那些把他养大成人，供他读书上学的村民们，发家致富奔小康。谁知世事难料，突然就在回乡的列车上莫名穿越，一腔热血付之东流。 在地球的记忆不过二十年，与在费恩大陆千年时光相比，微乎其微。但此时却翻涌着，沸腾着，冲破理性的阻碍，一张张亲切又模糊的脸在脑海中浮现。 抚摸头顶的皲裂大手，热气腾腾的红薯饭，甜到心底的野蜂蜜，还有那些布满生活艰辛的沧桑面容和骄傲期待的温暖目光…… 奥秘在上！他想他找到一直不能晋级半神的原因了！ 最初的愿望横亘在心头，交织成一个难以解开的恩义结，让他在传奇巅峰足足徘徊了三百年。 这是一个死循环。不能成为半神，就无法穿越晶壁；无法穿越晶壁回到地球，就无法完成愿望突破心障晋级。 现在，这个死循环终于被打破，无论是众神的恶作剧还是位面的眷顾，这种不由自主的穿越，等他晋级回去，一定会好好“报答”的！ 夏佐牵起嘴角，想露出一个微笑。但是罢工了几百年的面部神经不大配合，紧抿的苍白嘴唇巍然不动的保持原有的弧度。 果然不该在除了自己，一个智慧生物都没有的魔法塔里，一宅几百年。 多次微笑失败的夏佐幽幽的叹气，决定放弃这种无聊的尝试（事实上，他很怀疑以自己目前的状态，这口气到底有没有叹出来）。 既然要完成“带领大家奔小康”的心愿，生性谨慎的法师大人开始思索起怎么做才能快捷有效的“致富”来。 作为一个以农耕为主的小山村，穷乡僻壤是白山村的最好写照。交通闭塞、缺乏水源、土地贫瘠，万幸还有白山山脉的莽莽原始森林可以利用。 夏佐迅速的在心里列出大致方向：靠山吃山，大力发展旅游业，辅以森林特产山货，足以让村子里的百十口人富得流油了。 但是交通是最大的阻碍。想起那崇山峻岭、悬崖峭壁中，只有一条危险的栈道连通外界，夏佐就一阵心塞。当然，身为精通塑能系的暴力法师，他只需要一路轰过去，实在不行还能放传奇魔法，放禁咒，总能开出一条路来。 只是……在地球，魔法还能用吗？ 夏佐瞄了眼散落在地上的碎裂的月光石，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他试着对自己施放了一个【蛮牛之力】，意料中的，失败了。 果然如此。 淡定的按照法术等级，从高到低的试验魔法，结果证明目前只有零级戏法能施放。 零级戏法之所以称之为戏法，是有其道理的。瞧瞧，从【魔法伎俩】到【酸液溅射】，没一个对凿山开路有用的。 不过夏佐并未因此而忧虑。法师的力量来自智慧，他从来不认为魔法是万能的。 魔法不可行，那么遇山钻洞，过水架桥，按照地球的规则来总可以吧？ 大略估算了下，想要在那样复杂的地理环境中，修建一条公路，至少得上亿元的投资。自己次元袋里还有不少宝石，换个几亿软妹币绰绰有余。 精神力顺着以前的印记探出，想要扫描下次元袋里还有多少财产。但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击：次元袋打不开！ 夏佐沉默了。 用旅游资源换投资呢？哪个开发商有那么大的魄力，舍得用几亿换一个不知道何时才能收回利润的鸡肋？ 靠政府拨款？白山县一年的gdp有一亿吗？ 所以说，千年前的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早考虑到各种情况，才会踏踏实实的以村民吃饱穿暖为目的，承包下村子里那片没水没田连草都不长的碎石荒地，果断走种田路线吗？ 那就回去种田吧。 二十岁的自己，都有信心靠着大学里学到的那点微薄知识，带领大家奔小康，现在多了千年阅历，还做不到了吗？ 要知道，法师都是博学者，纵然费恩大陆与地球不完全相同，相通之处总可以借鉴。 当前重要的是重新融入地球的生活，换掉这身只剩观赏价值的昂贵行头，不能让人看出异常。 干净利落的做了决定，夏佐走到搁物架旁，准备拿下行李，换上记忆中的衣服。 噗通！ 左脚绊到右脚，法师大人摔倒了。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力的相互作用挤压着接触地面的肌肉，敏感的神经传来“疼痛”的信号。 夏佐僵硬了几百年的嘴角抽搐了下。 身上花了无数宝石恒定的【漂浮术】【防护物理伤害】【防护元素伤害】【规避术】等等魔法，全都失、效、了。 几百年来，移动方式全靠飘和飞的法师大人，严肃认真的回忆了一下普通人走路的方式，面无表情的爬起来，继续之前的动作。 如同设定好的死板程序，一个动作顿一下：左腿膝盖略微弯曲，抬起脚，伸直腿，右手小幅摆动，踏上地板，很好，步骤正确；下一步，右腿跟进，左手摆动…… 砰！ 法师大人再次摔倒了。 这次是右脚绊到了左脚。本能挥舞的手臂，宽大的袖子还带倒了铁桌上的水杯，滚烫的茶水流了一地，水珠飞溅到身上，陌生的灼热痛感，让他想要皱眉。 试验了几次，同手同脚的走到目标点，伸长手，拿下了帆布背包，掏出t恤和长裤；再同手同脚的进卫生间，换上衣物。 直到列车进站，出车厢的时候，法师大人已经走得很顺畅了。 第2章 似是故人来 “呜——” 汽笛长鸣，火车进站，缓缓停靠。 夏佐走到车门，看了看离地面半米高的两级阶梯，估算了下自己“走路”技能的熟练度，默默的先将沉重的帆布背包扔下去，再双腿弯曲，小腿肌肉和腰腹同时发力，起跳—— 法师大人在列车员诧异的目光中，成功的跨过车门的两级台阶和二十厘米的缝隙，踏上了月台。 白山县的火车站是个小站，露天的站台连张遮雨棚都没有。八月的阳光热情火辣，毫不婉转的直射下来，对人群告白着滚烫的爱意。 夏佐安静的站在稀稀落落的人流中央。 活力四射的光线，暖暖的晒在身上，带着轻微的灼烫感；嘈杂的人群在阳光的督促下，匆匆忙忙的上车，慌慌张张的告别。这是与冰冷寂静的魔法塔截然不同的喧嚣。 此时夏佐才有了点回到地球的真实感。 “小佐！”重重的巴掌拍在肩膀上。 夏佐转头，看到一个面容黝黑，剃着板寸的高大青年对他咧着嘴笑，两排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你这小子！总算回来啦！”青年大笑着，在法师大人反应过来之前，给了他一个结实的熊抱。“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说声？要不是我今天刚好出来进货，不就错过了吗？” 儿时的玩伴——赵玉柱。夏佐迅速将眼前的壮实汉子与记忆里某个爬树掏鸟，下水摸鱼的高、黑、憨对上了号。 对地球上的人，他们分别的时间仅仅是去读大学的短短四年；对夏佐来说，却是费恩大陆的漫长千载。时光长得几乎快要让过目不忘的记忆，模糊了赵玉柱的面容。 真是好久不见。法师大人沧桑的感叹，心里难得的产生了某种迫切的情绪，只觉得一大串的问题堵在胸口，亟待脱口而出： 不知道大家都还好吗？四爷爷还有没有力气挥舞那根老拐棍，追得村里那些熊孩子鸡飞狗跳？赵玉柱他爹的腿有没有好点？村里最漂亮的一枝花小芳嫁人了吗？还有村口那颗根须虬结的老枣树结的大红枣是不是还那么甜…… “怎么不说话？”赵玉柱纳闷的搂着夏佐的肩膀，诧异这个一起长大的小兄弟为啥突然变成了闷葫芦。他抬头看了看毒辣的日头，又有些担忧，“晒太久中暑了？” “没。”法师大人噎了一下，干巴巴的吐出个字。原来刚才那一大串话都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真的说出来吗？ 原谅这个魔法塔里只有魔像傀儡和魔法生物，平时交流只需要想的宅法师吧！这么多年没使用，总得给可怜的声带一点适应时间。 赵玉柱听到这仿佛锈铁锯锯木头一样低哑喑沉的声音，更担心了。他一把提起夏佐放在旁边的背包，拉着人就往站台旁的小卖部走，“先去那边躲躲，等太阳下山我们再回村！” 小卖部离车站十几米远，没多久就走到。小店外竖着张硬纸板，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干杂店”三个红字当招牌，店里货架上摆了些油盐和方便面等廉价副食。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靠着柜台打瞌睡。 赵玉柱先把人推到小卖部的吊扇下吹风，头也不回的喊，“小英嫂，拿根绿豆冰棍儿！”放下背包，擦了把汗，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个烟盒，再从那一叠卷得整整齐齐的零钞中，抽出张五毛的角票来，凑到老板娘面前大喊，“快点！” 老板娘一个激灵，瞌睡虫全跑了，一把抓过钱，做惊讶状的拍了拍高耸的胸脯，随口抱怨：“急啥呢？这不来了吗！”说完伸了个懒腰，慢腾腾的打开冰柜，翻出一根包着塑料纸的绿豆棒冰。 这种本地土产的棒冰便宜、解暑，褐色的冰棒上端点缀着几颗绿豆，看起来清凉可爱。赵玉柱粗大的手指小心灵活的撕开包装纸，献宝似的递到夏佐面前。 “哎？这个帅小伙子是谁呀？瞧着挺面生的！”老板娘看到夏佐眼睛一亮。 “这是我弟！”赵玉柱得意洋洋的炫耀，“没见过这么帅的吧？这可是咱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高考状元！当年还上电视了呢！” “哦——大学生啊！”老板娘拉长了语调，想起四年前县里镇上到处悬挂的横幅，装作不经意的理了理耳边的发丝，含笑的眼眸朝一直沉默的夏佐看去。 这是雌性生物本能的在向优秀的雄性展现自己。对生物习性了解透彻的法师大人不着边际的想。 “快吃啊！化了多可惜！”赵玉柱见夏佐半天没有反应，手里捏着冰棍往前递了递。 此时的气温很高，冰棍出了冰箱就开始融化，透明的液体流到了黝黑的手指上，冰冰凉凉的。赵玉柱看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夏佐看着他滑动的喉结，沉默的接过冰棍，从牛仔裤里掏出一块钱，放在冰柜的玻璃盖子上，指着冰柜里的一支雪糕，看向老板娘。 精明的老板娘会意的笑起来，把那支雪糕拿给赵玉柱。 赵玉柱慌忙推拒：“这个太贵了，我要那种两毛钱一根的就可以了！小英嫂你赶快放进去，化了我们可不赔啊！” “你就拿着吧！”老板娘强硬的将雪糕塞到他手里，“咱店儿小本生意，概不退货！” 赵玉柱只好接过了雪糕。 “吃。”夏佐见他拿着雪糕发愣，催促了一句，将手里的绿豆冰放进口中，轻轻舔了一口。 赵玉柱就咧嘴憨笑。 兄弟俩坐在老板娘借的塑料板凳上，惬意的吹着风扇，吃着清甜爽口的冰棍，看着站台上来往的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大学好吗？” “嗯。” “省城里热闹吗？人多吗？” “嗯。” “听说省城里人人都有汽车，住的都是几十米的高楼，是不是真的？大城市里的人难处吗？去逛过那种大商场没有？”赵玉柱自小在村里长大，又要守着瘫痪多年的老爹，最远就到过白山县城，对大城市有着难以掩饰的好奇。 夏佐很想说：大城市也不是人人都有车和房，也有人住棚户；大商场东西很多，可惜一样都买不起；大城市天天塞车，公交车上人多得挤死。大城市人情冷漠，没有大山里的人好…… 可惜法师大人实在不善言辞，一肚子话倒不出来，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嗯”字。幸好赵玉柱不嫌弃他寡淡，依然问得兴致勃勃。 时间就在闲谈中溜走。 赵玉柱看了看日头，估算了下时间，对夏佐道：“走吧，这个时候回去，晚上刚好可以到八里沟借宿。”他站起来，把两人坐过的凳子收好，“你先等等啊，我去把拴在后面的骡马牵出来。”说完，又向开始忙碌的老板娘说了声，往小店后门走去了。 日薄西山，从周边县市打短工回来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还有为了躲避日头，故意挑选黄昏赶车的人，熙熙攘攘、呼朋唤友。小车站迎来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刻。 增多的旅客带动了小卖部的生意，老板娘也顾不得招呼赵玉柱了。 “抓小偷——”就在这时，上下车的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喊。紧接着一个魁梧的汉子抱着个旅行包，从骚动的人群中钻了出来，飞快的翻过栏杆，顺着停靠的火车往尾逃去，看样子是要绕过列车蹿进铁路边的玉米地。 小偷后面追着两个民工打扮的小伙子，一边跑一边大喊。不过他们的速度显然赶不上身手敏捷的小偷，眼见被落下的距离越来越远。 “咦？那不是八里沟的春华吗？”赵玉柱牵了驮货的骡马过来，看到追小偷的人，将缰绳往夏佐手里一放，就朝小偷奔逃的方向拦截过去。 小偷一见前面有人，立刻改变方向，一个拐弯儿，就朝城镇的方向跑去了。 白山县的火车站建在城郊，车站与城镇之间有一片错乱修建的民房，里面建筑布局复杂，巷道纵横，只要钻进去，保证谁也追不着。 夏佐看着小偷飞奔的背影，眼神闪烁了下，把包和骡马交给老板娘代为保管，钻进了小卖部旁边的巷子。 左转，右转，再右转，右转，左转…… 算计好所经路线的长度、小偷奔跑的速度和自己步伐的快慢，夏佐步履悠闲的走到一条红砖砌的巷子口停住。约定好一般，刚刚站定，小偷就从巷子里蹿了出来。 夏佐稳住重心，长腿一伸，一绊，小偷就像只大□□般飞了出去，咚的栽进了靠着墙根的垃圾桶，惊起了无数苍蝇嗡嗡乱飞。 “哎哟喂！”小偷一声惊叫，垃圾桶被砸翻，无数烂菜叶卫生纸和各种生活垃圾，把他埋了个结实，只有抱在怀里的旅行包咕噜噜滚了出来。 “拦、拦住——”追着小偷跑了一路，气喘嘘嘘的三人从巷子里跑出，刚好看到小偷飞出去的一幕，一下子都张大了嘴。 “小佐？！”好半天，赵玉柱才缓过气，极为疑惑的看着还伸着脚的夏佐，“你什么时候跑得这么快了？” 夏佐淡定的收回脚，指了指旁边的那条又黑又窄的巷子，一字一句的说：“近、路。” “我的包！”这时追小偷的另外两个人之一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抢回自己的包，顺便恨恨的踹了趴在地上哼唧的小偷两脚。 “真是谢谢了啊兄弟！”另外一个民工连忙道谢，从兜里掏出根烟递过去，“要不是你，石头这小子辛苦搬砖两个月的工钱就全没了！来，抽根烟爽爽！” 赵玉柱脸色一沉，蒲扇大手重重的拍上春华的背，“春华老烟枪，别带坏我弟弟！” 春华被他拍得一个趔趄，大惊失色：“啥？你弟弟？！别逗了，你那黑熊似的老爹生得出这么漂亮的小白脸儿？” 长得白真是对不起了啊！法师大人的面瘫脸更瘫了，开始在心里yy十大酷刑。 “哥！”捡背包回来的石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危险，连忙扯了扯自家兄弟的衣角。 “啊哈哈！我不是说你啊，兄弟！”感受到法师大人不怀好意的视线，春华尴尬的挠了挠寸头，随即发现新大陆似的瞪大了眼睛，“哎？你是夏佐？白山村那个学霸？！” 别装了！你不早就认出来了吗！夏佐面无表情的转身朝黑巷子走去，装作不经意的踩了某人一脚，顺便施加了个名叫【痛觉放大】的小戏法。 “嗷——”春华发出一声悠长的嚎叫，抱着脚跳了起来，这小子怎么还这么记仇？！ 第3章 回乡路漫漫 为了感谢夏佐和赵玉柱的帮忙，春华很热情的邀请他们搭便车。于是两人就牵着骡子，站在碎石铺成的机耕道旁边，等着春华和石头把车开过来。 “突突突突！”不一会儿，就见一辆冒着黑烟的手扶拖拉机停在面前。 “快上来！”驾驶位上的春华探头朝他们喊。 这就是你的“车”吗？夏佐瞟了他一眼。 春华显然没发现藏在法师眼底的鄙视，得瑟的咧嘴炫耀：“酷吧？这可是咱公社独一份儿的！” 法师大人沉默了下，看了眼这辆破破烂烂、只有一个座位的拖拉机，表示他很怀念曾经的冰霜巨龙坐骑那宽敞的背脊。 老式的农用手扶拖拉机，后面挂了个车斗，就从耕地收割的农用机械，瞬间变成了运输拉货的交通工具。 夏佐三人坐在塞得满满的货物上面，伴随着柴油机的巨大噪音，一颠一颠的往深山里走。 赵玉柱牵来的骡子则驮着货跟在后面。比起严重超载，吃力得仿佛随时会趴窝的拖拉机，夏佐觉得这骡子简直轻松悠闲极了，瞧它还时不时的有空低头嗅嗅路边的野草就知道。 虽然曾经的真土豪法师大人不屑一顾，但对赵玉柱来说，能省下走这漫长机耕道的脚力就已经是享受了。 “这拖拉机真是不错。”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惬意的躺下。 “那是当然！”春华从小耳朵尖，听到别人夸他的座驾，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烂在仓库好几年，费了我老大劲儿才拾掇整齐了能上路，能不好吗！” 赵玉柱享受又有些羡慕：“要我们村也有一辆就好了。” 石头躺在他旁边，笑得噗嗤一声：“柱子哥别想了，就你们村儿那路，也要开得进去啊！” “是啊。”赵玉柱无奈的叹口气，坐拖拉机到八里庄，然后他们还得走一天的栈道才能到白山村呢。 一声无奈，让夏佐莫名心酸。他安慰的拍了拍赵玉柱的肩膀，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对方：兄弟，别伤心！既然我回来了，就一定会修好这条路，让大家的生活都好起来！拖拉机算什么？咱以后要开就开法拉利！ 可惜赵玉柱对眼神信号接收不良，完全没感受到法师大人火热的决心。反而对他苍白的脸色表示担忧，“累了吗？睡会儿吧，到了叫你。”显然对夏佐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那个弱不禁风的小不点儿上。 法师大人默然。 所以刚才那番话又是脑补的，没有真的说出来吗？这个几百年的老习惯可真顽固。法师大人都忧郁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只能安慰自己等把想法变成事实，不用说大家就都会知道了。 未免赵玉柱这个老实人继续忧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夏佐顺势躺下，装作闭眼睡觉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在用精神力扫描周围的地形，在脑海里绘制地图。 “对了柱子，你真的下个月不跟我们出去打工吗？”酷暑高温随着太阳下山渐渐回落，车行带起的凉风吹得人昏昏欲睡，春华回头看了眼叼着根稻草，愣愣的望着天空的赵玉柱，又专心的开拖拉机。 赵玉柱沉默了下，才回答：“不去了，我要留下照顾我爹。” “可你爹的腿总瘫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出去挣点钱，把你爹送到大医院，说不定还能治好。咱们这儿的地薄，再怎么下力气都只能勉强糊口，你总不能一辈子种地，怎么也得攒点钱娶媳妇儿吧？” “我们又没文化，出去能做什么？” “咱没文化，去工地搬砖挑水泥总成吧？”一边听着的石头不赞同了，“庄稼人，还不能卖几把力气吗？” “卖力气能挣得齐给我爹治腿的钱吗？”赵玉柱很冷静。自己出门打工，虽然可以拜托亲朋照顾父亲，但村子里谁的时间都不宽裕，怎么可能有他在的时候精心？与其丢下老父去寻那个渺茫的希望，不如留在家里好好照顾老人。 “你咋就这么死脑筋呢！”石头简直恨铁不成钢了，“现在出去卖力气，总不会一辈子都卖力气吧？咱做好了也能当工头，当组长，再去电大读点书，说不定还能当主管，那挣得可就多了！是吧？夏佐？你也劝劝这头倔牛呀！” “我会帮他。”夏佐睁开眼睛，坐起来，认真的说。 石头很想反问一句：帮得了一时，帮得了一世吗？但他看着夏佐平静的眼神，忽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赵玉柱哈哈一笑，眼神柔和下来，揉了揉夏佐的头发，顺势把他按回去躺着，“快睡吧！” “你们两兄弟真是……”春华和石头无奈的对视一眼，不知是该嘲笑夏佐自大呢，还是感动于他们之间的信任和感情深厚。 拖拉机全速行驶，终于在入夜之前赶到了八里庄。不过夏佐和赵玉柱两人并没按原计划，到庄子里歇息，而是带上八里庄亲戚给村里人捎的东西，继续赶路。 机耕道的尽头就是八里庄，八里庄背后是白山山脉的延伸出来的高山。通向白山村的栈道就蜿蜒在高山的悬崖峭壁上，是白山村人一代又一代人扛着钉锤锄头，一点点的修起来的。 夏佐二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踏上圆木搭成道路。 栈道很窄，一边是近乎垂直的峭壁，一边是流水湍急的万丈深渊，宽的地方可以二人并肩，窄的地方仅仅能让一人一马贴着峭壁通过。而且由于年代久远，风吹雨淋，有些地方的木头已经开始腐朽，还没来得及修理，所以赵玉柱走在前面，还要时不时的提醒夏佐小心。 沿着蜿蜒的栈道一路往上，翻过两座山，大约两个小时，就来了一处谷深林密的缓坡。缓坡上有一个石洞，是专门凿出来供行人歇脚的。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走栈道太危险，两人决定就在这里过夜，第二天再赶路。 “我去拣点柴火，小佐你先在里面休息会儿。”赵玉柱把骡子拴好就钻进了林子。这老实人一直把夏佐当亲弟弟，在一起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抢着干活儿，宠着他，让着他。 借着黯淡的月色可以看到，小石洞大概五六平米，为了防止雨水倒灌，地面微微向外倾斜，角落里堆放着干草，洞口有一个石头垒成的灶膛，里面还有些灰烬，大概是赵玉柱出来的时候休息过的。 夏佐忽然想起当年出村读书的时候，自己也经常在这个洞里过夜。初中、高中、大学，每次出来都是赵玉柱送的他。干草铺开就可裹衣而眠，他们在这个洞里烤过野兔、山鸡、麻雀等野味，也烤过红薯、土豆、地瓜之类的干粮。 最后一次住在这里，是上大学。大学四年，由于路途遥远和省路费，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回忆着当年的动作，夏佐刚把角落里的干草铺开，赵玉柱就回来了，不仅抱着一大捆干柴，还提了只又大又肥的山兔。 柱子哥逮兔子的技术还是那么好。夏佐在心里微微一笑。 赵玉柱见他看过来，举了举手里的肥兔子，憨憨的道：“我去溪边收拾兔子，今晚有好吃的了。”说着放下柴火，走了几步又回头，不放心的嘱咐，“你别动柴火啊！等我回来烧！” 这是担心他点不燃火，还是担心他把山林给烧着了？ 夏佐黑线，他还不至于连烧个火都不会吧？怎么说也是山里长大的农村娃。况且，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光等着赵玉柱伺候。 把干柴放进灶膛，搭出中空以便为燃烧提供氧气，再扯把干草做引子。 火，很顺利就生起来了……才怪！ 只见本该顺利被引子点燃的干柴没有丝毫要烧起来的迹象，反而冒出阵阵浓烟，呛得人涕泪直流。 咳咳！法师大人显然忘记了小时候生火烧厨房的经历，现在被浓烟一呛，总算想起自己是个生活废的惨痛事实。 没想到费恩大陆千年也没能改变这一点。 夏佐忧伤极了，手忙脚乱的把烟气扇走。干脆扔掉干草引子，手指一撮，指尖冒出一缕小火苗，伸到干柴堆里。 这次，终于顺利的生好了火。 夏佐轻吁口气，用地球的土法生个火简直比屠龙还累。 这时，悉悉索索拨开草丛的声音和脚步声响起。夏佐连忙抹了两把脸，装作淡然的坐好。 赵玉柱打理好兔子，回来发现火已经生好了，忍不住有些惊讶的看了眼夏佐。 这一看，忍俊不禁。 只见夏佐坐在角落里，背脊挺得笔直，严肃淡然。偏偏那张白皙的俊脸，沾满了烟灰，黑一条白一条的，看起来说不出的滑稽。 夏佐发现情况不对，疑惑的望着赵玉柱，似乎在问：怎么了？ 赵玉柱连忙憋住笑，使劲摇头。默默的从行李中掏出条干净的毛巾，递上水，示意夏佐擦擦脸。 夏佐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拿到眼前一看，雪白的毛巾上黑乎乎的一片。才知道自己刚才形象崩毁，顿时懊恼极了。 为什么他不会哈利波特里面的【清理一新】？！ 赵玉柱装作专心烤兔子的样子，看也不看夏佐此时的脸色。虽然他很想表扬一句：都学会生火了，这大学没白读！但生怕一直在这方面有点儿小脾气的弟弟恼羞成怒，最终没敢说出来。 要是夏佐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狠狠的吐槽：大学里不教这个好吗？ 吃完香喷喷的烤兔，准备休息的时候，夏佐才觉得腰酸背痛，浑身疲惫。 毕竟已经千年没有这么大量运动过了。这具身体虽然因为魔法的缘故，依然保持着健康与青春活力，但是两个小时的崎岖山路，依然让全身肌肉都在严重的抗议。 他揉着发木的腿，悄悄的在赵玉柱睡着后，用当年冒险时，向游侠们学来的手法，在洞口布置了几个简易的报警装置，才疲惫的睡去。 睡着前，还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发誓：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速度，修好这条路！ 第4章 家乡人最亲 三伏天赶路的滋味儿，法师大人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了。 在费恩大陆，就算是1级的小法师，也会【忍受元素伤害】这个实用的小把戏，让他们不必像别的脏兮兮的冒险者那样汗流浃背，满身尘土。 可惜在只能使用零级戏法的地球，没有传送阵，也没有坐骑代步，法师大人不得不顶着烈日酷暑亲自走路。幸好现在已是黄昏，在天空耀武扬威了一整天的大火球也渐渐西落，不复午时的暴烈。 “累了吧，先坐会儿。”赵玉柱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牵着骡子走到路边树荫遮蔽的大石上坐下，顺手从骡子背上掏出一条雪白的毛巾递给夏佐。 夏佐接过毛巾，擦了擦汗。赵玉柱又殷勤的递过水壶，拿下他头顶的帽子替他扇风。 夏佐看着憨笑着的人，有点无奈。自己以前到底是有多孱弱，才会让一直视为兄长的赵玉柱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 草帽给自己戴，包不让自己背，走一点路就让休息，连个水壶都不让拿……走了这么久，赵玉柱和骡子身上都挂满了东西，唯独夏佐双手空空。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沉默的喝了口水。 “走吧。”见赵玉柱也喝了水，夏佐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转过小路尽头的灌木丛，一道长长的索桥横亘眼前。湍急的江水在桥下奔涌，两岸陡峭如削。 踏上木板铺成的桥面，扶着粗壮老藤编成的扶手，索桥在风力和重力的作用下晃晃悠悠，夏佐的心也跟着恍惚起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过了索桥，穿过沿着江岸生长的一大片竹林，终于回到村子。 村头的老枣树树冠亭亭如华盖，夏佐站在浓荫的遮蔽下，打量从小长大的村庄。粉墙黛瓦的房屋，零零散散的布局，稀稀落落的篱笆，纵横阡陌的小巷，和悠闲散步的猫狗鸡鸭……一切如同记忆里一样，宁静而悠然。 “小佐哥？”清脆的女声将他从回忆中唤醒。 夏佐循声望去。一个扎着油亮辫子的少女正满脸惊喜的望着他。 “小佐哥你终于回来了！”少女小鹿一样飞奔过来，睁着大大的眼睛，仿佛强忍着就要盈眶而出的泪水，一头扎进他怀里。 这是……夏佐有点迷茫的接住她，毕竟分隔了千年的漫长岁月，让他的记忆有些混乱。 “我好想你，小佐哥哥。”她将头埋在法师大人怀中，低声呢喃，软糯的声音诉说着绵绵的少女情怀。 法师大人立刻尴尬起来，完了，他不记得了怎么办。 “小菲？”安置好骡子的赵玉柱背着夏佐的行李回来，看到他求救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轻咳一声，将法师大人从尴尬中解救出来，“好了，别腻了，快去告诉大家小佐回来了！” “喔。”少女闷闷的回答，恋恋不舍的离开法师大人的怀抱，一步三回头的往村子里走去。 待少女渐渐走远，赵玉柱才看向夏佐：“你不是忘了吧？她是小菲，小芳的妹妹啊！” 夏佐恍然：“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是啊，小丫头长大了，长得比她姐姐还漂亮。”赵玉柱突然嘿了一声，“小时候说要嫁给你，你可是答应了的，小丫头一直记着呢！” 法师大人脑子里闪过一群熊孩子玩家家酒的画面，板着脸生硬的转移话题：“回去吧。”说完自顾自的往村里走。 走了没几步，就碰上迎出来的村民。 四爷爷、五叔、大娘、玉海哥、小三娃、雷婶儿……每一个都笑容亲切，目光喜悦，他们围着夏佐，声声问候，切切关怀。 看着这些熟悉的笑容，听着熟悉的乡音，夏佐记忆中泛黄的画卷终于活色生香起来。费恩大陆千年时光成就的孤僻古怪渐渐沉淀下去，露出那个最初的、最真实的夏佐，那个在村民的关切爱护中成长，也真心实意的感激着村民、想要回报恩情的夏佐。 年迈的四爷爷颤颤巍巍的拉着夏佐的手，不停的说：“回来就好哇，回来就好哇。” “好了好了，都别站这里了。”看见老人似乎就要落泪，作为村长兼族长的赵五叔连忙打圆场，“柱子、小菲你们去帮小佐放东西，顺便打扫下屋子；汉子们去挑水杀猪，媳妇们都去做饭，今天晚上咱们都到坝子里吃席面，给我们的大学生接风洗尘！” “好嘞！”族长发话了，大家都行动起来。挑水的挑水，摘菜的摘菜。只有大娘和雷婶儿还捏着夏佐的脸颊，满是心疼，“在外面为了省钱没好好吃饭吧？瞧这小脸瘦的，都尖了。” 法师大人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任两位女性长辈揉揉捏捏。对着别人，他能放冷气，但偏偏是这两位从小给他擦屎把尿的长辈，他只能忍着，直到她们尽了兴，才跟着赵玉柱和小菲回到自己家。 夏佐的家在村子东边，与赵玉柱家相邻，是三间并排的土房。 虽然已经四年没回来了，但屋子里意外的没有多少灰尘。 “稍微整理下就好了，这几年小菲经常过来打扫，很干净的。”赵玉柱放下巨大的行李包，对夏佐眨了眨眼睛，笑得意味深长。 夏佐看向背着小手一蹦一跳进屋的少女。少女的脸立刻红了，忸怩道：“才没有呢，明明柱子哥来的最多！”善睐的明眸偷偷瞟了眼夏佐，正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睛，羞得连忙低下头，说话都结巴了，“我、我先去帮小佐哥哥铺床！” 说完连忙从行李包中翻出床单被套，逃也似的跑进了卧室。 夏佐的瘫着脸，沉默的看着她离去，径自走向堂屋里挂着的黑白遗像，从柜子了找出三根香点燃，插在遗像前的红薯上。 这是他的养父，赵九。是白山村这个自给自足的封闭小村里唯一的异类。 白山村，或许该叫赵家村。村里的人除了嫁过来的媳妇，都姓赵。赵氏一族从清初就搬到了这里，几百年来与世隔绝，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不出去，只有一条栈道与外界相连，如同遗世独立的桃花源。 赵氏族人基本都不出村，出去也不会走远，更不会离开超过三天。他们心甘情愿的守着小村子，守着这片贫瘠的土地，就算去乡里的学校读了书，识了字，也一样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生儿育女繁衍后代。 只有叛逆的赵九不甘心。他从书本上见识了外面的世界，从此心野了，离开了家，一去就是二十年。 回来时孑然一身，只带着夏佐这个捡来的婴孩。 后来赵九生病去世，夏佐就成了孤儿，在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 “别想了，九叔看到你这么争气，一定会高兴的。”赵玉柱拍拍夏佐的肩膀，安慰道。 夏佐点点头，虽然养父的愿望是让他走出这个村子，活出自己的天地，但是对夏佐来说，外面的精彩早已经看够，他现在要做的，是把更加美好的生活带给村里这些人。 夏季的白天很长，虽然已七点多了，天光依然明亮。 白山村祠堂前的坝子里人声鼎沸，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一起，搬出自家的桌椅板凳，拿出平时舍不得吃的鸡鸭鱼肉，凑成一桌桌难得的美味佳肴。 “小佐哥哥回来就是好，跟过年一样，可以吃好多好吃的！”大人们还在做菜，一群流着鼻涕的小孩含着手指，痴痴的望着桌子上做好的肉菜，不时吸吸口水。 “要是小佐哥哥一直不走，妞妞是不是可以一直有肉吃了呢？”最小的女孩儿拉着自家哥哥的袖子，天真的问。 她的哥哥才十岁，却已经知道一些事儿了，他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有些难过：“小佐哥哥跟我们不一样，怎么会一直不走呢？”至于哪儿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小女孩儿泫然欲泣：“可我不想小佐哥哥走……” 沉默的法师大人从阴影中走出，蹲下身，伸手揉了揉小女孩儿细软的头发：“不哭，我不走。”暖色的夕阳在他背后散发着余晖，为他镀上一圈金色的光芒，让这话听起来如同誓言般，坚定又神圣。 小女孩儿终于破涕为笑。 “小佐哥哥！”小孩子们全呼啦啦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问，“真的吗？你真的不走了？”在他们简单又天真的逻辑中，不仅是小佐哥哥在就有肉吃，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好喜欢这个哥哥。 “好了，小鬼头们，要开饭了！快去你们的小桌子上坐好，去晚了肉被抢光光！”这时，赵玉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把搂住夏佐的肩膀，把他往主桌那边带，“你这么骗小孩儿，当心以后他们不让你走！” 法师大人略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觉得柱子哥是不想自己留下来呢？ 不过现在他没空弄清楚赵玉柱的想法了，酒菜已经备齐，村长下令开席，法师大人立刻就被热情的村民们拉上了主桌。 “我说几句，大家静一静！”等所有人都坐定以后，村长站起来用力拍了几个响巴掌，表示有话要说。于是一群人就对着桌上热气腾腾的大鱼大肉，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神思不定望着他。 “今天，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小佐回村的日子，也是个喜庆的日子！大家不要心疼现在这点鱼呀肉的，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们村将会有一个大改变，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以后大鱼大肉有的是！我的话就说到这里。现在，开吃！”村长说完，利落的坐下，把筷子递给年龄辈分最长的四爷爷，让长辈先动。 等四爷爷动了筷子，大家就轰的一声大吃大喝起来，至于村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大家表示先吃了再说！一时间整个坝子上都只剩下一片诡异的咀嚼声。 第5章 先找个助手 好难受…… 法师大人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坐在床上，一脸菜色。 在危险的费恩大陆，时刻保持清醒理智是生存的必要法则，否则那些游荡在阴影里的盗贼随时都可能用匕首捅穿法系职业者脆弱的身体。所以，法师大人已经几百年没接触过酒精了，身体没有一点儿抵抗力，完全是一杯倒的体质。昨晚又在温情脉脉的氛围中不知不觉被灌了好几杯，导致现在头疼欲裂的状况。 果然酒精这种邪恶阵营的东西应该被人道毁灭。法师大人卷起了嘴唇。 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小佐哥哥，你醒了没？头还疼吗？”少女温柔的声音在宁静的晨曦中传得很远。 夏佐深吸口气，披上衬衣去开门。 门外的少女提着个竹篮，本来是一脸担忧的模样，却在看到他敞开的衣襟的瞬间红了脸颊。清脆的嗓音也小了下来，又开始结巴：“我给你带、带了早饭和、和醒酒汤。” 嘤嘤嘤！我竟然看到小佐哥哥的胸膛了，好幸福！！ 少女低着头，心里一片荡漾，好想摸摸，手感一定很好，可是又好害羞…… 法师大人自然不知道表面纯朴的少女正在觊觎自己的美色，他对着少女露出一个自认为亲切和善的“笑容”，淡淡的道：“先进来吧。” 少女先是被这个僵硬的笑容惊悚了下，然后又诡异的觉得好萌。啊啊啊啊！小佐哥哥一直都是这样呢，明明面瘫却还想装得表情丰富，真是可爱到不行啊啊啊！少女心又荡漾了。 进了屋，夏佐先去洗漱，少女小菲却去帮他叠被子整理床铺，还体贴的把卧室的窗户都打开，散去一夜的酒味儿。 “来，先把汤喝了醒醒酒。这是姐姐做的咸菜，还有荷叶稀饭，我记得你最爱吃了。”小菲颇为遗憾的看着法师大人扣得严严实实的领口，遗憾看不到里面白皙结实的胸膛，更遗憾自己不能亲手将它们整理齐。 她双手托腮的坐在桌旁，痴痴的看着法师大人吃得香甜，被山风吹得有点粗糙的脸上布满动人的红晕，眼角眉梢都散发出一种幸福甜蜜的味道。 夏佐不急不缓的解决掉早餐，保证所有食物都进到自己肚子里，没有浪费一粒粮食，才放下碗筷，挪了挪凳子靠近少女。 “小菲，你知道我回来的目的。” “嗯。”少女看着他凑近的身体，呼吸着好闻的气息，有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想帮我吗？”法师大人微微俯下身，迷人的黑眼睛注视着少女，俊美的面容像在发着光。 “想。”少女眼神发直，脸颊发烫。原本清晰的思维随着对方的靠近，全变成了一团浆糊。 “那就去上大学吧。”法师大人谆谆诱导。低沉的嗓音，温暖的气息，若有若无的缠绕在耳边，像魅魔的低语呢喃。少女轻易的被诱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傻乎乎的点头。 “好。” 晕乎乎的答应了没有准备的事，晕乎乎的走出院子，少女脸上还挂着傻笑。 哎？！我明明没打算去上大学的，为什么会傻乎乎的答应了？终于反应过来的少女使劲捶着自己的头，满心懊恼。 嘤嘤嘤！！小佐哥哥真是太狡猾了，竟然对人家使用美男计！话说，他怎么知道我考上大学的呢？我明明没告诉任何人…… 怎么知道的？谁叫小丫头自己作死，报考的刚好是法师大人的学校呢。身为农科大学生会背后的隐藏boss，学校里不能说出名字的存在，在偶然听到帮忙写录取通知书的学生提到赵玉菲的名字后，去查清楚怎么回事很难吗？ 况且，小菲这么努力的学习了，又报名参加高考，想要上大学的愿望一定很强烈，满足妹妹的心愿，不是哥哥的义务吗！至于学费问题，夏佐读书的时候也打工赚了不少钱，对助学贷款的流程和办理人也很熟。就算再不够，农科大还有奖学金呢，以小菲的成绩和聪明劲儿，拿一等奖学金完全不是问题。 按照他的计划，四年后小菲毕业正好填上这边管理人才的缺口。本来他打算送柱子哥他们出去学习管理的，但无奈村子里有赵氏族男不得离开超过三天的规矩，反而是女孩子没那么多限制。为了自己以后的悠闲生活，他只能“辣手摧花”，加倍奴役小姑娘们了。 所以说，法师大人其实是个非常自我又不择手段的人呀。 忽悠走小菲，夏佐想起要给读博士的师兄打个电话，由于山里手机没信号，就朝村长家走去。村长家有村里唯一的一台座机，还是因为兼任了村支部办公才安装的。 刚走到五叔家的坝子上，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你们怎么能收小佐的钱呢？那是他边读书边打工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那片草都不长的荒地能值十万？还要分股份？！这钱你们拿得安稳吗？拿了晚上睡得着吗？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柱子！住口！怎么对长辈说话的！” “反正这钱我不要，我也不会入股那个什么农场！！小佐又不姓赵，根本就不该回来！” 听到这里，夏佐顿了顿脚步，若有所思。看来昨晚不是错觉，柱子哥是真不想自己留下来。至于原因，他大概也能猜到，无非就是觉得他不应该委屈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 正准备进去，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赵玉柱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跟头犟牛一样冲出来，狠狠的瞪了法师大人一眼，又头也不回的走了。 “柱子！柱子！”他爹在后面徒劳的呼唤，想站起来去追儿子，却因为双腿瘫痪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村长连忙扶住他：“老七别动，小心你的腿！” 赵老七只好坐下来，无奈的捶着腿叹气：“哎！这个混小子，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别担心，我会让他明白的。”法师大人沉着脸走进屋子。七叔的腿，应该能用治疗药剂治好。这两天他依稀感觉到地球位面法则的松动，说不定很快就能使用一些低级魔法和炼金物品了。 “柱子从小就稀罕你，最听你的话了，好好劝劝他。”村长慈祥的笑了起来，“对了，刚才有一个你的电话，说是从a市寄来的东西到了，就在镇上的存放点。” “哦，是我买的牧草种子。那种草可以在那片荒地上存活，五叔拿我的身份证去取回来吧，我先去找柱子哥。” 法师大人买的牧草种子，来自他导师的实验室，是一种新开发的植物，具有极强的生命力，适合种在缺水的旱地。这种草还没有正式推广，是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因为在导师实验室里做过助手，又以扩大试验的名义才弄到的，非常珍贵。 柱子哥这时候一定在林子里，每次他生气都只知道去林子里折腾那些可怜的大树。 出了村长家，法师大人思索了一会儿，翻过小山头，往北边的树林走去。 白山村的气候很是奇怪，以村子所在的小山为界，一边是湿润多雨，一边干燥少水，两种气候变换陡然直接，完全没有任何缓冲地带。 不幸的是，白山村民耐以生存的土地正在干燥的一边，而另一边多雨的却全是莽莽的原始森林。 夏佐要去树林是白山山脉原始森林的一部分，村民们经常进出拾柴、收山货，他小时候也曾跟着进去捡过蘑菇木耳，所以比较熟悉。 沿着村民踩出的小路往前走，道路两旁的灌木密密麻麻，在盛夏的季节里葱葱茏茏。这种带刺的小灌木结着手指头大小的红色浆果，被村里人叫做七月泡，可以食用。 法师大人随手摘了一颗放进口中，果浆丰厚，酸酸甜甜的生津止渴，味道很像曾经在费恩大陆吃过的多乐果。 法师大人若有所思。在他的计划里，以特种牧草养白山村独有的白牛是第一环，然后再以顶级牛肉资源为筹码吸引投资修路，如果能把这种浆果开发出来，手里的筹码就更多了。 这种七月泡长得像覆盆子和山莓，但是导师是植物学家的夏佐知道，绝对不是。或许，他该拿去实验室分析一下这种果实的营养价值，再邀请学校的专家来研究一下？ 一路思索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法师大人渐渐走到了树林深处。 周围的乔木越来越高大，参天而立，枝叶遮天蔽日，树干上缠满蟒蛇般的蔓藤；行人踩出的小路越来越狭窄，偶尔断断续续。在阴暗的森林中，仲夏的暑气渐消，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喝了冰水的清凉。 但是赵玉柱还是不见踪影。 法师大人皱了皱眉，搓搓手臂上因为温度陡降而冒出的鸡皮疙瘩，总觉得哪里不对，虽然已经在原始森林的外围，但这种森寒幽冷还是过于诡异了。 这时，一小节树枝掉到了他头上，法师大人抬头，就看见赵玉柱双脚盘在一棵合抱粗的云杉上，腰间捆着一条粗麻绳，正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柱子哥？” 第6章 搞定柱子哥 “柱子哥？” 正在爬树的赵玉柱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板着脸继续爬树，似乎还在生气的样子。 这棵云杉高达几十米，笔直粗壮耸入云霄，树干上节很少，只在十几米高的地方才开始分叉，人畜攀爬，毫无借力之处。赵玉柱只凭着一根粗麻绳，就动作娴熟利落的爬了上去，已经悬在了二十米的高空，若是常人看到指不定头晕目眩。 夏佐顺着赵玉柱攀爬的方向望去，云杉高高的树丫上挂着个黑乎乎的团状物，似乎是个蜂巢。 原来他是要采野蜂蜜。 法师大人脑子里闪过一群嘴馋的小伙伴，在树下围城一圈伸着脖子的画面。那时候赵玉柱爬树的本事还没这么厉害，小伙伴们要一直仰头仰到脖子发酸，才能吃到甜甜的蜂蜜。 又过了几分钟，赵玉柱终于爬到了蜂巢所在的枝桠下面，他用绳子固定住身体，抽出插在腰间的火把点燃，凑近蜂巢。漆黑的浓烟滚滚而出，蜂巢剧烈颤动，嗡嗡嗡的飞出一大群野蜂。 赶走可怜的蜜蜂们，赵玉柱又用镰刀割下一半蜂巢装进编织袋中，才利索的顺着树干滑下。他提起蜂巢，往一只竹筒倾斜，粘稠的蜂浆顺势淌下，缓缓的流进竹筒中，慢慢的汇聚成一小团琥珀色的液体，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他沉默的把竹筒递到夏佐面前。 法师大人下意识的接过，如同记忆里经常做的那样。 记忆里，赵玉柱对着他总是温和的，眼睛里闪着宠溺的光，嘴角挂着憨厚的笑容，他几乎从没见过赵玉柱这样的表情：嘴角拉得平直，眉宇间皱出深深的痕迹，脸上不是严肃，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你最喜欢的野蜂蜜。”赵玉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靠在了那棵粗壮的云杉树上，似笑非笑的说起了童年的趣事。 “那时候你才七岁，明明自己嘴馋，却总是变着法子让大家以为想吃蜂蜜的是三娃。他从小到大不知道替你背了多少黑锅，到现在都没能甩掉好吃狗儿的外号，结果我掏下来的野蜂蜜全进了你的肚子。” 法师大人：_(:3」∠)_原来我从小就这么阴险狡诈了？ 想起记忆中总是一本正经的小孩儿，赵玉柱再也绷不住脸色，走过来揉揉他柔顺的黑发，目光宠溺，眼神温和：“小佐，你回来我很高兴，真的，但是这里不适合你，你应该走得远远的，像老鹰一样飞得高高的，而不是和我们一样守着这片没有希望的土地。” “柱子哥对我没有信心。”法师大人面无表情的陈述，态度坚定，眼神傲慢，“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我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柱子哥，你不帮我吗？” 赵玉柱闻言，凶巴巴的瞪了他半天，最终无奈的妥协。这个弟弟，说好听点是意志坚定自信十足，说难听点根本就是块*的花岗岩，搬不动、砸不碎，固执起来谁都没办法，如果不答应，折腾起来吃苦的还是自己。 而且，依小佐的性子，就算拿出十万来承包荒地，也不会吃亏才对，他这样做必然有自己的理由。 实际上是他弄错了，承包那么大面积的地可不只十万，就算荒地也一样，那十万只是前期投入牧业公司的起始资金。 想通了的赵玉柱忽然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再看夏佐，已经有点脸色青白，连忙拉起他的手往来路走。 “这里有点冷了，我们先回去吧！” 两人回村吃过午饭，又去了村长家。 “五叔，对不起。”赵玉柱一进门就向村长鞠躬道歉，毕竟他上午的话说得太过分。 “没事儿！想通了就好哇。”村长是个心胸豁达的人，要不然也不能让全村人信服，看到赵玉柱终于想通的样子，满脸欣慰。反正有小佐在，这头犟牛翻不了天。 他转头对夏佐说：“小佐，我让玉河和玉海去县城拿种子，你看行不？” “既然柱子哥想通了，就让柱子哥和玉河去吧，我还有些东西交代他买。”毕竟赵玉柱平时就负责村子的对外交易，对进出的道路更加熟悉，而且他有骡子，驼货也方便。 “也行。”村长个沉吟了下，抬头看看天色，对赵玉柱道，“柱子，你去叫玉河，趁现在天还早赶快走。” “好。”既然答应了小佐，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赵玉柱干脆的答应。 “等等！明天再出去。”法师大人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了他。 “？” “明天走的时候，带上小菲。” “带她去做啥？”村长和赵玉柱都奇怪了。 “小菲考上了大学，你们还不知道吧。”夏佐缓缓说出这个让人惊掉下巴的消息。 果然两人都合不拢嘴，法师大人继续放炸弹：“她的成绩上了我们学校农经系的分数线，录取通知书应该都收到了，不过一直瞒着大家。我打算让她去读。” “可她家里的情况……”村长先是一阵惊喜，随即又开始发愁。 白山村是出了名的贫困，小菲家由于父母去世得早，更是困难。本来还有个姐姐赵玉芳撑着，可现在赵玉芳嫁人了，又供妹妹读了高中，夫家也不富裕，哪儿来的钱供她读大学。村里出了第二个读书种子是好事儿，但供夏佐读书已经快把村民们榨干了，现在小菲的学费怎么办？除非动用小佐放在牧业公司的那十万块。 村长真是愁白了头发。 法师大人看出他的心思，摇头道：“牧场的起始资金不能动。学费我会帮她凑齐。” 赵玉柱见他大手大脚的花钱，忍不住担忧：“如果牧场真办起来，后面肯定还要投钱进去，你的钱够吗？” “现在国家对贫困学生有助学贷款、奖学金，还能边工边读，只要努力，花不了多少钱。”夏佐示意不用担心学费问题，他只需要帮小菲把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备齐就足够了。 “行，就这样！我去通知那丫头，让她收拾好东西。今天都30号了，再过几天就是开学，明早就走去还能赶上！”村长也不和夏佐客气，雷厉风行的拉着赵玉柱出了门。 夏佐则拿起柜台上的老式电话开始拨号。 “我得儿意的笑~~~我得儿意的笑~~~”听筒里传来荡漾的歌声，法师大人强忍将电话扔出去的冲动，等着电话接通。 但是电话那头半天都没反应，直到嘟嘟的断线声传来。 法师大人放下电话，眼睛里冒出了寒光。很好，这家伙胆儿肥了，敢不接我电话！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走的时候给留下了村里的座机号码的。 电话另一头，农科大博士生单人宿舍里。 大博士杨木成流着口水，做着与校花师妹开房打炮的春梦，睡得正香。眼看着床都上了，裤子都脱了，师妹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忽然变成了一直奴役他的大魔王！ 大博士瞬间吓尿，大热天里生生的惊出一身冷汗，腾的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卧槽！真是太可怕了！到底为什么会梦到大魔王啊！ 杨木成苦着脸使劲抓了抓脑袋。难道是大魔王毕业了，没人奴役，自己反而不习惯了？ 算了，还是起来写论文吧。早就被奴役成抖m的大博士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屏幕上面一个未接来电，鲜红刺目的字体显示联系人：wwho，顿时手一抖，下意识的就把手机丢到了床底下。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脑子里三个字开始刷屏。 好半天才从人生快要就此结束的打击中回神，手忙脚乱的从床底找出手机，第一时间就往回拨号。然后听着嘟嘟的电子音心里发虚：啊啊啊啊，如果大魔王等得不耐烦生气了怎么办！！ 电话一接通，就用平生最温柔、最亲切的声音说话，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丰富多彩起来： “喂！小师弟啊，我刚才在做实验没听到手机响，是我错了，我该把手机揣兜里。”这是幡然悔悟脸。 “什么？！绝对没有！师兄我一直非常勤奋，简直就能去参选劳模了！”这是正气凛然脸。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只要是您老的电话我立刻就接，绝不犹豫！您老的吩咐，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得办妥！”又换了狗腿奴才脸。 “您的妹妹要来上学？是是是，我一定按时准时的去火车站接人，保证照顾好她，一根头发都不让掉！”最后是胸脯拍得啪啪响的模范师兄脸。 直到大魔王挂了电话，杨木成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嘤嘤嘤，到底当初愚蠢的自己是有多眼瞎，才会觉得这孩子乖巧又朴实的啊！！ 第7章 栽种世界树 托师兄照顾好小菲，法师大人准备去考察一下那块荒地。 离开太久，自己的能力也发生了变化，计划需要跟着改变。原本的计划是比较漫长的，毕竟要等牛羊长成出栏至少需要两年。现在，他感到体内奥术的力量在渐渐复苏，缓慢而坚定的撬动着地球法则的漏洞，过不了多久，有一些魔法就能使用了，次元袋也应该可以打开了。当初身为无钱无权的普通人，担忧引起觊觎而不敢大力开发的地方，有了力量做后盾，就没有顾忌了。 荒地位于村子东边，差不多有两千公顷，包含了几座小山头、大山脉向阳一面和巨大的峡谷，远远望去看不到边际。这片土地干旱而贫瘠，大部分是凌乱的碎石，如同戈壁般荒凉。只有石头缝隙之间顽强的生长着一些枯瘦的小草和低矮的灌木丛，几乎没有任何价值。 目前他弄到的牧草种子并不够撒满这片贫瘠之地，只能先有选择的从村子附近开始种植；现有的白牛也不够多，占不了这么大的牧场。培育牧草和牛种是个长期工程，需要大量资金和人力支撑。不过夏佐并不急，这些都可以先将牧场建起来以后再慢慢研究。 说起来，白山村的古怪之处非常多。 比如赵氏村民明显都是南方人，现在还保留着种植水稻、吃米饭的习惯，却不远千里跑到这大西北避世隐居；再比如，村里人讳莫如深的禁忌和那个不近人情的规矩等等。 以白山山脉为界，这里的生物与外界有明显的差异，很多在外界普通平常的生物，一到了这里就会发生变异，就像白牛和七月泡。 白牛，据说本来是普通的黑灰色耕牛，但在白山村世世代代繁衍后，不知道哪一代就变成了通体雪白，体型比普通的耕牛小一号，牛肉的品质也变得美味无比。 虽然耕牛对村民来说是重要的财产，但总有意外摔死和自然老死的牛。夏佐记得小时候吃过。那牛肉被切成厚厚的一大片，上面布满大理石般美丽的花纹，穿在铁钎上，用松碳烧烤，浓郁的香味就随着滋滋的冒出的油脂飘得老远。 这样的牛肉，水分被牢牢锁住，表层微微焦酥，一口咬下去鲜美多汁，那种美味真是让人很难忘记。以法师大人的阅历，也再没有吃过比这更好的牛肉。不仅在外面读书的时候没有，就算后来穿越到费恩大陆，克色特皇宫顶级大厨精心煎制的牛扒也比不上。 或许这是因为法师大人过于思念故乡，在记忆里产生的美化，但白牛的品质无疑是真实的。 夏佐漫无边际的想着，渐渐爬到了小山头上。从山头往下俯视，可以看到整个村子还有村子周围耕地的全貌。 事实上，不止是法师大人购买的荒地，整个白山村的土地上都布满了凌乱的大石头。这让白山村的耕地极少，而且东一块西一块的不成规模。在白山村所有的耕地中，能种植水稻的天水田只有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干燥的旱地，全靠人力挑水浇灌。村民们祖祖辈辈都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刨食。 本应该滋润这片土地的白江，不仅涧深激流，地势低矮，还远远的绕村而过，根本无法引水灌溉。村子里唯一的水源是三口井，一口食用，一口日用，一口浇地。 此时农忙已过，田里的水稻已经收割完成，露出枯黄的禾茬，村民们都在伺候剩下的玉米和菜地。 法师大人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儿顶着烈日劳作的村民，将赵玉柱给的草帽戴在头上，遮住阳光。一缕极细的精神力，沿着空间的缝隙，艰难又缓慢的探向自己在次元空间里留下的烙印。 由于地球法则的压制，这在从前只需念头一动就能做到的事，法师大人却累出了满头大汗。 晶莹的汗珠顺着饱满的额头蜿蜒流下，挂在高挺的鼻尖上摇摇欲坠。终于，像忍受不了下面肌肤的引诱般，轻盈的落在了那修长的脖颈上。 法师大人蓦然睁开眼睛，原本空空的手中多出了一小截嫩绿的树枝。 这是费恩大陆世界树的树枝，是很多年前法师大人帮精灵们解决了深渊缝隙扩大的问题后，精灵王赠送给他的礼物。 不过，拿着这截树枝，法师大人的脸色似乎有点发黑？仿佛这东西让他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哼！那群脑子里灌满了月光酒，思想下流龌龊的愚蠢的长耳朵，唯一的有价值的，也只有世界树了！ 当然，精灵们的世界树并非是承载费恩大陆多个平行位面的世界树，而是世界树的分支——精灵母树。 虽然已经在次元袋里被放置了几百年，不过这截树枝依然生机浓郁，柔嫩翠绿，树叶饱满舒展，上面还挂着剔透的露珠，仿佛刚从树上被折下来一般的鲜活。 法师大人随手插下树枝，又费劲的从次元袋中拿出一小瓶永恒之泉的泉水，小心翼翼的滴了一滴在树枝上。 幼嫩的树枝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芽，节节拔高，迅速的长成一棵碗口大小，枝繁叶茂的小树；树底下平静的泥土也在微微的抖动隆起，树根急速的生长蔓延，深深的扎进这片土地中。 世界树的样子很像地球上的橡树，他选择的地方一般也不会有人过来，如果被村民看到，顶多会好奇这荒山上什么时候长了棵树罢了。 原本世界树的功能是：改造环境，催生森林，并影响周围的古树，让他们渐渐生出灵智，变成树人和古树守卫。长期佩戴世界树树枝或树叶，能获得自然光环、增强体质、精神力回复速度加倍、强身健体、寿命些微延长等等特效。但现在只是树枝，又被地球卫面法则压制，只剩下调节气候这些弱化版功能了。 做好这些，法师大人慢悠悠的下了山。以后只要每天来浇一次水，它很快就会长成参天大树，潜移默化的影响周围的环境，让气候变得温润，土地变得肥沃，变得适合人类生存繁衍。 走到村口，遇到扛着锄头的赵玉柱，就被拉回了家。 “七叔。” 赵玉柱家门口，赵老七正在编竹筐。 长长的竹篾浸了石灰水，柔韧的逶迤了一地。结着厚茧的手指灵巧的穿梭其间，将它们编成整齐的一列。 “小佐来了，快去倒杯水喝。今天就在家里吃夜饭啊，柱子做饭。”赵老七爬满皱纹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又埋头继续干活。他要多编几个框子，等明天柱子好拿去县城集市上卖。 法师大人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水晶瓶，放到他手上：“滴一滴泡澡，一个月，治腿。”这是他从光明神殿抢的圣水精华，几乎可以肉白骨生死人，现在拿来治腿绰绰有余。 “哎，我这腿，不用管啦，没用的。”赵老七苦笑。他的腿已经瘫痪十年了，也去县医院看过，都说治不好。 “有用。”法师大人动了动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来，但是没能成功。面瘫了上千年的神经，不是那么好恢复的。 “爹，你就试试吧。” 赵玉柱端了装着清凉茶的粗瓷碗出来，递给夏佐，埋怨道：“快喝了！这么大的太阳还跑山上去做什么，也不怕中暑。” 他盯着夏佐乖乖的喝了茶，才转身去厨房煮饭。 “刚才玉海提了条鱼过来，你炖了给小佐补补身子，这孩子又瘦了，脸色也不好。”赵老七小心的把水晶瓶收起来，看着夏佐一脸的父爱泛滥。 苍白枯瘦成鬼，这就是在魔法塔里一宅几百年的悲剧。于是法师大人只好干巴巴的说：“我去烧火。” “别！”赵氏父子两人一起阻止。赵玉柱连忙从厨房跑出来，把他推进屋子，“你就先歇歇吧，煮个饭用不着你出手！ 夏佐·生活技能没有加点·传奇法师大人眨巴了下眼睛，很不高兴的卷起嘴唇：你确定不是嫌弃我帮倒忙怕我烧厨房才不让我去的？ 吃完晚饭，等法师大人回了自己家，赵玉柱才忧心忡忡的对老爹说：“我走了，小菲也走了，这几天爹你和小佐的饭可怎么解决哟！” 赵七叔呵呵直笑：“放心，饿不着！村子里还有这么多人在呢，随便哪家都能混上一顿！” 就怕小佐固执起来非要自己做饭不可啊！赵玉柱再担忧也没法，只能祈祷别等他回来就看到小佐家的厨房烧没了。 夜深人静，当白山村村民和法师大人都进入了梦乡的时候，附近的森林里，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 以那棵云杉为中心，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内，一棵棵大树繁茂的树叶全都枯黄飘落，留下光秃秃的树枝；茂密的灌木丛，鲜红的七月泡，也在一一凋零、枯萎；云杉上特意留下的一半蜂巢里，蜜蜂全都不见了，只剩下空巢死气沉沉的挂在树枝上。 这片树林死寂一片，仿佛被什么抽走了生气一般，渐渐的生命绝迹。 又过了许久，在黎明即将到来的最黑暗之时，森林里厚厚的腐殖质下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层层叠叠的枯枝败叶里，一只惨白的骨手缓缓的、坚定的，伸了出来。 第8章 计划第一步 已经是第二天，送走了赵玉柱等人，又去给世界树浇过泉水，法师大人回到家，盯着黑乎乎的灶膛发呆。 堂屋的桌子上摆着赵玉柱和小菲早上送来的储备粮，从包子到馒头再到米饼锅盔泡菜酱菜，种类齐全，分量十足，而且因为是干粮，大热天也不会坏，足够法师大人一天三顿的吃上三天。 但法师大人不想动用它们，他决定自己做，顺便也让七叔吃上热饭。为此，他不到九点就蹲到厨房里了。 家里有柴火——赵玉柱帮忙打的，还有米肉蔬菜——热情的村民送的。法师大人将一块猪肉摆上了菜板，拿起菜刀在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上比划了几下，总觉得无处下刀啊。 仔细翻找了一下自己现在能使用的法术列表：小火球、爆裂火球、魔法飞弹、法师之手、魅惑人类、油腻术、羽落术……最后目光落在1级魔法隐形仆役上。 隐形仆役：1级魔法，创造一个隐形、无心智、无形状的魔法单位，可以为你从事简单的工作，比如可以跑步、拿东西、开门、端椅子……需要注意的是，它同时只能执行一项任务，还必须保持30码以内的施法距离。 煮饭这项高级技能，它会吗？法师大人做沉思状。记得自己还是1级的小法师的时候，一般只会让这东西去踩陷阱…… 他试着将煮饭这个复杂的任务分解成：切菜—蒸饭—烧火—炒菜等几个小环节，然后用一截绳子和木板创造出一个隐形仆役。 等等！法师大人！难道蔬菜不要先洗一下，米不要先淘一下吗？要知道，那可是刚从地里摘下来的，村民们可是浇了生物肥（俗称粪肥）的！ 可惜，在费恩大陆生活了千年的在家有魔偶·出门有万能守护者·法师大人，早就把这种生活常识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兴奋的指挥隐形仆役先切肉。 菜板上，菜刀诡异的飘了起来，刀刃落到五花肉上，切下厚厚的一片。 法师大人点头，很好，就是这样，继续。隐形仆役做这些简单重复的事儿还是可以的嘛。 可惜，五花肉油脂过多，滑溜溜的；家里的菜刀因为久未使用，刀刃有点炖，在下一刀落下，眼看着就要切开的时候，这块肉滑走了，直接因为隐形仆役用力过大滑到了地上。而隐形仆役还在重复着的举起菜刀又落下的机械动作。 法师大人：…… 做饭果然是个技术活。这一刻，他从未有过的强烈希望自己会的是哈利·波特里的魔法。想起电影里，莫利夫人自己就会切菜的刀和翻炒的锅，法师大人真的感到深切的忧伤。费恩大陆的一切魔法都是以战斗为目标使用的，根本没有家用魔法这个体系啊！ 自己最初开始游历冒险的时候，是怎么解决三餐的？干粮？酒馆？挨饿？不对，从出门就绑定一个自动get了烹饪技能的守护者的法师大人，根本就没有因为错过旅店而挨过饿…… 将曾经的守护者那张永远微笑的讨厌面孔赶出脑海，法师大人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就在他折腾午饭的时候，村长来了。 走进院子，发现大门开着，就自己进了堂屋。 “小佐！村里的牛统计好了！”堂屋里没人，卧室里也没有。 “奇怪，人哪儿去了？不会又上山了吧！”村长疑惑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出意外的又是一天大太阳，这个时候上山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小佐！小佐！”村长放大嗓门喊了两声，在主屋后面的厨房里找到了法师大人。 一个上午过去，肉总算切好了，菜也切好了，法师大人蹲在灶膛前开始生火。 “咳咳！”刚进厨房村长就被浓烟呛到了，吓一大跳，赶快走过查看，还好，只是灶膛里的火熄了，没有有烧着放在旁边的干柴。 “哎哟，你怎么在做饭？不是说好今天中午和老七一起去我家吃的吗？”法师大人烧厨房的光荣历史早就被整个村子的村民铭记在心，都知道让小佐干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让他下厨。 法师大人咳嗽着，抬起被烟灰熏得乌漆墨黑的俊脸，定定的看了村长一眼，又继续和柴火做斗争。 “噗！哈哈哈哈！”村长不厚道的大笑，半晌才劝道：“好了，别折腾了，这煮饭的事儿，还是等以后你娶了媳妇儿，让她来做吧！” “我长大了。”才不会这么轻易被哄住。法师大人记得以前不小心烧了厨房，心情沮丧的时候，村里的长辈就是这么安慰他的。 村长连忙转移话题：“村里的牛统计好了，我们商量下后面怎么办。”说着把人拉起来，替他拍拍身上的烟灰，“先去家里，边吃边商量哈，这肉和菜就带过去，让你三娘一起整治。” 法师大人无奈的点头，找了张帕子把脸擦干净，去赵玉柱家推上七叔，跟着村长回去。 第n次挑战厨房副本，失败。 村长媳妇姓罗，是隔壁八里庄的，长得不算漂亮，但是性子温柔，不仅做得一手好菜，下地干活也利索。赵玉柱这辈的都叫她三娘，夏佐也跟着叫。 罗三娘看到见到自家男人和夏佐回来，连忙接过肉菜，自己去厨房整治了，夏佐并村长和赵老七就围着堂屋的饭桌商量事情。 “现在村里一共有32头白牛，其中20头母牛，4头公牛，8头小牛，还有两头母牛怀着崽儿。”村长点上自家土制的叶子烟，拿出个小本子翻看起来。 作为村子里的主要畜力，白山村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养白牛，一般母牛留着耕地下崽，公牛在还是牛犊的时候就会被卖掉，除非家里实在没母牛了。所以村里的牛都是母的多，公的少。 法师大人想了下，这种情况开办牧场正合适，只需留一头最强壮的公牛做种，很快就会繁衍出一个小牛群。其他的三头用来做公共耕牛，让村民们轮流耕地，再农闲的时候也够了。 “拿来办牧场，大家都同意吗？” “以牛入股，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可能不同意？大家又不傻，都知道跟着小佐有肉吃！”村长惬意的撮了口烟，脸上带着点儿赵家人特有的小狡猾。 作为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从小又替村民们解决了不少难题的夏佐，拥有不输于村长的威望。 “谁家入股了多少，一定要记清楚。”他在回村前就注册好了白山有机农牧的公司，投入多少，股份多少，怎么报税，都需要明细的账目。 “放心！账目你五叔早就记好了，不会弄混的！”在厨房忙完的三娘听到他的话，撩开门帘，端着一盘子蒜苗回锅肉进来，插了句嘴。村长是个粗犷的糙汉子，她却是个谨慎精细的，早提醒自家男人这些事情了。 “下午让大家把牛牵到大坝子，选种牛。” “好，现在先吃饭吧，回锅肉都凉了！”大家一起动手摆好碗筷，三娘笑眯眯的替夏佐盛了晚白米饭，招呼着大家动筷子。 吃完中饭，夏佐推着坐轮椅的赵老七，和村长去了祠堂前的大坝子。 “当当当当！”村长敲响了全村开会的钟声，一群小鬼头先钻了出来，法师大人拿出从城里带回来的糖果散到他们手里，让他们去通知自家大人牵牛。 等每家都至少派出一个能做主的代表，牵着牛聚集齐，夏佐才开始挑选。 法师大人学的是畜牧专业，又曾经在内蒙的大牧场实习过半年，是掌握了现代肉牛养殖技术的专业人才，挑选种牛当然不在话下。 白牛普遍两岁成年，母牛两岁就可以怀孕，公牛要再等半年才性成熟。他挑出的这头牛，只有四岁，正值壮年。四肢肌肉强健有力，毛色光亮，目光威严，漆黑的牛角因为争夺配偶断了一只，正是做牛群头牛的好种公。 由于现在牛棚还没建好，牧场也不能用，牛只能放在村民家各自喂养。夏佐交代好村民按照他的要求照顾种牛，让其他人牵着牛排好，一头一头的看过。 “这头发情了。”走到一头看起来兴奋不安、尾根举起的母牛面前，仔细看了下。法师大人确定道。 “哎？那怎么办？”牵着牛的憨实汉子挠了挠头发，一脸的无辜表情。这是赵玉成，在法师大人阴影下长大的小伙伴之一。 法师大人瞄了眼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淡淡的道：“过两天带来配种。” 过两天牛棚就搭好了，他会集中照顾种牛和怀孕的母牛。 怀孕的母牛和小牛犊们都很健康，不过有两头年纪大了，不适合放进牧场，只能和另外三头公牛一起，做公共耕牛用。 村民们虽然都会养牛，但都是按照祖辈传下来的经验养得粗疏。在这种粗放型的管理下，怀孕的母牛流产率较高，小牛夭折的也多，导致了白牛的种群一直不能扩大。 而且这些牛严格来说都是圈养的，做耕牛是够了，拿来食用的话，还达不到他希望的肉质品级。幸好第一批牛也不会出栏屠宰，只需要提高繁殖率就够了。 法师大人耐心的交代好饲养肉牛的注意事项，才让村民散去。 第9章 家里有田螺 回家走到院子门口，法师大人就觉得有点不对，他嗅到了不详的气息。 不动声色的先将七叔送回去，才回自己家。 他家本来应该关闭好的篱笆院门和堂屋大门都被打开了。阴暗冰冷的气息从敞开的大门逸散而出。纵然有着月桂花香的掩盖，那股子亡魂的腐臭味也像黑暗中的烛火一样明显，身为与骨头架子打了多年交道、灵魂研究经验异常丰富的法师，怎么会闻不出来？ 看来地球位面的法则真的不像想象中严酷，连亡魂复苏这种事都会发生。虽然从那微弱的寂静光环力量来看，这应该只是个新生的小亡灵，但既然能在日光下活动，必然有些不同寻常的变异。而自己的实力，目前也不过2级，还是小心些为妙。 法师大人戒备着走进院子。 院子里不知何时架起了根晾衣杆，上面挂满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物，随着傍晚的微风吹过，柔软的衣料拂在脸上。法师大人眨了下眼睛，他什么时候洗了衣服的？ 总觉得事情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淡定的无视掉眼前摆动的贴身衣物，继续往前走，一进屋就差点被闪瞎眼睛。 这窗明几净的是他家吗？法师大人反射性的搓了个小火球捏在手中。 青石板铺成的地面被刷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点污垢；桌椅板凳一尘不染，漆面剥落露出木料的地方被擦出了原色；明亮的玻璃，反光的穿衣镜，连墙上挂着的养父的遗像都闪闪发亮；甚至饭桌上还用竹筒插着一束新鲜的、散发出幽香的月桂！ 难道这只亡灵生前是个家政服务人员？ 既然能碰触到实物，那多半是只新生的骷髅了。自动脑补出一架眼睛里闪着绿色灵魂之焰的小骷髅，穿着粉红色的围裙，忙得团团转的洗衣做饭打扫屋子的画面，法师大人手中捏着的小火球不自觉的消散了。 这时，一阵食物的香气传来。 循着香味，走进厨房，就见灶台上的锅盖着，腾腾的热气夹杂着诱人的稻米清香和腌肉类的油脂香味，从锅盖的缝隙中飘出。 揭开锅盖，意料中的看到了：腊味煲仔饭。 煲仔饭用整只原木削成的木桶盛着，足足两人的分量。雪白的米饭上，整齐的盖着一层切得薄薄的香肠，一层肥瘦相间的琥珀腊肉，边上还镶嵌了一圈翠绿的空心菜，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增、食指大动。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法师大人呆了一呆。 精神力扫描了一圈，再暗搓搓的布下个【侦测亡灵】的魔法，没有发现这只田螺·骷髅的踪影。检测过食物并没有问题，这种时候显得相当粗神经的法师大人，就淡定的端着美味的煲仔饭，打算去和赵七叔一起享用，走的时候还在想，这只贤惠的亡灵会不会帮他连洗澡水都烧了。 忽悠过看到他拿出这么精致的饭菜，惊得下巴都掉到地上的赵七叔，吃完饭回家，果然锅里已经烧好了滚烫的洗澡水。而他设下的侦测魔法没有丝毫被触动的痕迹。 这可有趣了。法师大人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要是其他人看到绝对会心惊胆战的眼神。 第二天早上，在食物的香气中心情愉快的醒来。 法师大人慢吞吞的用小亡灵打好的水洗漱，吃着小亡灵现做的美味包子，就着咸菜喝着热乎乎的稀饭，摸着有点撑的肚子，惬意的想：就跟养了一只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主人面前碍眼的家养小精灵一样啊！ 好幸福！要不然先放它一马，多享受几天小亡灵的殷勤服侍再说？ 真·吃货无双的法师大人有点动心了。 吃完早饭，看似无心的喃喃自语了一句：“好久没吃水煮鱼……”就出了门。至于是不是要手下留情，就看小亡灵懂不懂事儿了。 给世界树浇好水，法师大人在谁也没看到的情况下，溜到了村边的森林里。 循着记忆走到当初采野蜂蜜的地方，情况果然如他猜测的一样。范围内整片森林的生机都被抽空了，如果被那些热爱自然的长耳朵看到，估计会将小亡灵大卸八块。 不过法师大人并非狂热的自然崇拜者，在他眼中，亡灵也是一种生物，看到这些并不生气。他只是好奇，在地球位面法则的压制下，这个地方的死亡之力竟然浓郁到可以复苏亡魂。 地球的位面法则排斥一切非自然（科学）的灵异因素，比如魔法，再比如死者灵魂存在。法师大人的奥术力量能渐渐恢复，是因为他的灵魂实质上已经是半神，已经一只脚超脱法则。当然，要回到传奇巅峰的实力是暂时别想了，除非他能真正晋级半神，或者回到上古，脱离这个地球法则变迁的末法时代。 此地的死亡之力虽然浓郁，但是在诞生了亡灵之后，就所剩无几了。法师大人用圣水净化掉对活人有害的地方，只需要几年的时间，强大的自然平衡就会将这片土地的生机修复。 就在他忙碌的时候，在村子里布下的【法师之眼】传来动静。 【法师之眼】的法术原理与【侦测亡灵不同】，前者就像摄像头，能让施法者看到一切非隐形单位；而后者则是灵魂类侦测魔法，如果所要探测的事物，能瞒过法师本身灵魂的无意识的自我警惕，就不会被触动。 法师大人拿出一个水晶球，修长苍白的手指在上面抹了一下，球里就浮现出【法师之眼】监控的景象。 只见自家关好的大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了。一只在日光下显得惨白的腿骨跨过对它来说，显得有点高的门槛，迈了出来。 小骷髅抖抖索索的走到院子里，伸着头颅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人路过，才出了院子门。它的骨架瘦小纤细，看起来像是个孩童的骨骼，骨头之间也连接得不甚结实，手脚趾骨摇摇晃晃的挂着，让人觉得随时都会掉下来。 法师大人看着它跌跌撞撞的走路，有种自己在压榨童工的负罪感。 小骷髅熟门熟路的走向村外，看样子对村里的道路很是熟悉。此时趁着太阳还不那么火辣，村里人都在田里忙碌着，它走的道路又偏僻隐秘，完全没有被村人发现。 一直走到白江岸边，才停下，转动着颅骨，像是在寻找什么。僵硬的动作一顿一顿的，骨头之间发出咔咔的响声，有种莫名的喜感。 不一会儿，似乎有所发现，小骷髅动作一顿，沿着江岸往上游走。 法师大人被娱乐到了，操控着隐形的【法师之眼】，凑近观看。 走到了目的地，小骷髅费力的折下腰，抓住一根长长的，从岸边垂到江面的蔓藤，动作艰难的滑了下去，然后依靠着江岸站定，浑浊的江水立刻漫过了它的脚骨。 确定自己不会被江水冲走后，小骷髅一手攀着，盯着波涛滚滚的江面发起了呆。 它在干什么？好奇心旺盛的法师大人顺着骷髅的目光望去：江面上除了被激流翻卷的枯枝杂叶，什么都没有。 忽然，小骷髅动了，以超乎普通人敏捷的动作抬起手臂，最前端的手指骨箭一般射了出去。一条被洞穿脑袋的银色大鱼，随着指骨的飞回，一起被带了回来。 小骷髅稳稳的接住银鱼，顺着蔓藤爬上岸，从村背后绕了一大圈路，回到了法师家中。 这只骷髅心智很高啊！法师大人若有所思的收起【法师之眼】，一般亡灵新生之时是没有智慧的，只有生存的本能，有的或许会留下一些生前的习惯，但绝不会这么机灵，除了身体是骨头架子构成，就如同一个真正的有思想的活人一样。 不过，看在它这么“懂事”，做的菜又很好吃的份上，法师大人决定，暂时放它一条生路了。 于是本文就变成#每天早上起床都看到骷髅在扫地#系列。 第10章 种田那些事 不过，法师大人很快就顾不上小骷髅了。 夏日的暴雨不期而至，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天空迅速的被黑幕笼罩，豆大的雨粒打在地表激起了浓厚的雾气，霎时就覆盖了整个村庄。 淋成落汤鸡的法师大人狂奔回家中，准备从柜子里拿出衣服换上，就看到床上已经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整套衣服了。从t恤到牛仔裤再到内裤品种齐全，旁边还搭着条干爽的毛巾。 真是贴心。法师大人的动作顿了顿，颇觉有趣，这只骷髅究竟为什么会不遗余力的讨好自己？难道它真的聪明到知道自己能决定它的生死？ 脱掉身上湿哒哒的衣服，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雨水，从内裤开始套上干爽的衣物。刚把牛仔裤提起来，就听到咔擦一声轻响。 法师大人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对自己默发施放了【猫之优雅】【防护箭矢】【护盾术】等一大堆buff类魔法，随后打开一个【任意门】，赤着上身穿越了一个屋子的空间，来到了卧室外发出异响的地方。 卧室的门外，他的小仆人骷髅正可怜巴巴的摔倒在地上，黑洞洞的眼眶直直的看向从【任意门】里走出的法师。它看得极为专注，连整条左臂的手骨都摔掉了也不知道。 法师大人毫不犹豫的对它施放了一个【力场囚笼】，弯下腰俯视这只看起来傻乎乎的亡灵。附着着强大魔力的左手伸出，摘下它的头颅举到眼前，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抓到你了，小、骷、髅。” 窗外暴雨如瀑，明亮到刺目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天幕，带来震撼的轰鸣与光亮。 魔法的枷锁，主仆的契约随之施下，携着不容抵抗的威严，重重束缚在了小骷髅尚稚嫩脆弱的灵魂上。 小骷髅傻傻的盯着笼罩在神秘中的黑发法师，眼眶里的灵魂之火像随时会熄灭般剧烈的跳动，懵懂的思想里轰然奏响最华丽神圣的黑暗乐章：这就是它长久沉眠等待的主人，是它为之存在的信仰，永恒膜拜的神明……就算灵魂的本能在尖叫着逃走，也不能让它有丝毫的抗拒。 灵魂之火抖动着，兴奋着，摇摇欲坠，火焰的颜色渐渐从幽绿变成了绯红，最后变回绿色稳定下来。 契成。 抓住了这个随时可能脱出控制的小骷髅，成功get到一个身怀顶级厨艺的免费仆人，法师大人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阴郁的情绪又愉快了起来。 他扔下头骨，撤去防护魔法，慢条斯理的拉上牛仔裤的拉链，走回卧室套上t恤。 被魔法呵护的身体，保持着年轻而富有弹性的肌肉，完美流畅的线条随着伸展手臂的动作，在苍白肌肤的映衬下，肆意盛放着妖异而致命的吸引力，直到宽大的衣摆将诱惑的人鱼线完全遮住。 被遗弃在地上的头骨飘了起来，转动了个方向，正面对准卧室，盯着里面的身影一动不动，眼眶里绿色的灵魂之火，又一次变成贪婪的绯红，直到法师大人穿好衣服才恢复原样。 缓缓的把自己散落在地上的骨骼组装好，小骷髅咔擦咔擦的迈着步子，捡起毛巾替法师大人擦拭还在滴水的黑发。 法师大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它垫着脚尖，努力想够到自己头发却始终够不到的窘境，在心里默默的捂脸。半晌，才接过毛巾，让小骷髅去煮饭。 **** 第二日，法师大人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这场暴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稍微的延误了法师大人的计划。 算了算投入农场的资金余额，让村长趁着农闲，多雇几个村民加班修建牛棚，务必要在赵玉柱他们回来之前，让怀孕的母牛和小牛犊住进去。他自己则在家绘制农场的地图，再结合现在的情况修改好以前做的规划。 用精神力扫描整个农场的地形颇耗心神，回到地球就有点松懈的法师大人罕见的起晚了。 赖了会儿床爬起来，就看见小骷髅坐在自己床前一动不动，凝固沉默的姿态似曾相识，让他想起某个应该永远被赶出记忆的存在。 这让法师大人冒出了严重的起床气。重重的一脚踢过去，将骨头架子踢散，才赤着脚踩在光溜溜的头骨上，冰冷的命令：以后滚出去睡！ 强制命令它去厨房面壁反省，暴躁状态中的法师大人连早饭都没吃，就提着昨晚小骷髅熬煮好的绿豆汤出了门。 村东头修建牛棚的工地上，大家已经干的热火朝天了。 平时干燥坚实的地面，被一夜的雨水浸泡得柔软，正适合下桩打地基。村民们将粗直圆木竖立到挖好的坑中，抡起大铁锤，一下一下的锤打。锤一下，就喊一嗓子，嘹亮的喊歌声，随着飞溅的汗水响成一片。 在自给自足的白山村，汉子们都是多面手，不仅要会种地耕田精通农活，还要会修墙砌瓦盖房子，否则连婆娘都说不上。就连法师大人这样被全村人娇宠着长大的宝贝疙瘩，也能画出可能专业人士看起来粗疏，但照着修建绝对没问题的建筑图。。牛棚只是牛刀小试罢了。 牛棚按照全木结构修建，以圆木做框架，木板为墙，屋顶上还刷了一层特制的胶泥防水。除了怀孕母牛和小牛呆的牛栏，还有堆放干草和青储饲料的仓库。 由于起得晚，法师大人到的时候已经是晌午，火辣辣的太阳又挂上中天，晒得人脸上发烫。 正在坐在大石头上抽烟歇气的赵玉成，看到他提着那么大个桶，赶紧接过，嘴里嘿嘿笑着问：“这是什么？小佐你准备请大伙儿吃饭吗？” “绿豆汤。”法师大人顺着他的力道，将桶放到石头上，揭开盖着的油布。 “你煮的？”赵玉成随口问了一句，拿出自带的杯子，舀了一勺。 “嗯。”反正整只骷髅都是自己的了，法师大人无耻的将小骷髅的劳动成果占为己有。 赵玉成举到嘴边的杯子蓦然顿住。脸上的神色纠结了一瞬，眼珠子转了转，向着工地大吼：“喝绿豆汤了！大伙儿快过来！” “好勒！”村民们干了一上午体力活，早就又累又渴，听到喊话纷纷放下手里的活，拿着杯子碗盏围过来盛汤喝。 在井里冰镇过的绿豆汤清凉滋润甘甜爽口，一碗下肚，暑气全消，真是夏日消暑解渴的上佳饮品。 “味道真不错，解渴！”一上午都在指挥村民们修建，喊得嗓子沙哑冒烟的村长意犹未尽的砸了咂嘴，“都赶上我婆娘的手艺了。” 脸憨心厚的赵玉成张大了嘴，狐疑的看着他。并不怀疑自己听错了，而是怀疑村长的味觉被太阳晒出了问题，才会说出小佐做的东西好吃这种话。 将信将疑的抿了一下口，眼睛一亮，迅速将杯子里的全喝完，又舀了一勺倒进杯中。 “嘿，混小子，留点儿！小佐还没喝呢！”村长用烟杆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这绿豆汤真是你煮的？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赵玉成缩了缩脖子，凑到法师大人耳边悄悄的问，直到被瞪了一眼才讪讪作罢。 煮饭什么的果然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法师大人板着脸不说话，漆黑深沉的眼睛里浮现出无数璀璨梦幻的光点，直接耗费庞大的魔力，施放群体魔法【繁星之眼】，给在场所有人都下了一个“小佐其实很擅长厨艺”的催眠暗示。 2333333333333法师大人，魔法不是这么用的！ ***** 天快黑的时候，牛棚终于在大家齐心协力之下建好了，赵玉柱和赵玉河也带着几百斤草种回来了。本来以他们的脚程，中午就该到的，结果还是被大雨耽搁了半天。 种子一到，法师大人就领着一群人忙碌起来。 先用细筛子将合适的种子筛选出来，再浸泡到偷偷滴了稀释的永恒之泉的水中，放到干燥阴凉的屋子里发好。村长家空屋多，种子就放在他家里。等忙完种子，把牛迁进新搭的牛棚安置好，已经快九点了，大家才开始吃饭。 吃了饭，又拿出绘制的牧场地图，铺到桌子上，开始安排明天的工作。 “明天先安排人挖水塘。”法师大人指着地图，用铅笔画了个圈，将树与村子之间的空地和小山坡全圈进去。 “水塘要这么大吗？”村长皱了皱眉，法师大人圈出的地至少有上百亩，都可以叫做是个湖了，“靠村子这点人力，机器又进不来，得挖多久？” “先挖出一个小池塘，以后再慢慢扩大。”其实他就是打算挖一个湖，还要连通白江，不过不是现在，也不会靠机器。这么说只是为了以后使用魔法手段的时候，能少修改一点村民的记忆。 “成！先从哪儿挖起？”村长想到他做事一向有计较，逐步挖湖的方法也可以实行，就不反对。 “这。挖个一亩大，十二尺深的小方塘，九月雨多蓄水。”法师大人指着世界树所在的位置。那里他用魔法探测过地下，都是泥土，没有大石头，挖起来不费劲。 “草种从水塘边上，以这棵树为起点，向村子外面撒。” “咦？这里有棵树？”赵玉柱和村长对视一眼，茫然的问，那地方不是光秃秃一片吗。 “有。”法师大人笃定道，他亲自种的，改善气候，增肥土地，催长作物的世界树，牧场要快速发展起来就靠它了。 “这里种一片树林，为以后牛羊们提供躲避风雪和烈日的地方。”放养型的牧场，国际上有严格标准不能把牛赶到围栏中饲养，要提前准备好越冬之处。况且树木要成林，还需要一段时间，就算移栽森林里的成年大树，又有世界树的加持，也需要至少半年。现在就开始植树造林，正好合适。 “修栅栏，防止牛羊被野兽叼走。” “牧牛犬。村里的草狗，从现在开始下的小狗崽全部留下，我找人训练。”在白山村，普普通通的小草狗也发生了变异，只要吃食足够，就长得高大健壮，而且聪明机灵，好好训练后，会是合格的牧牛犬。 法师大人说一件事，村长就在本子上记下，然后一一问清楚需要什么时候安排下去。至于具体怎么安排，安排谁去做，法师大人是不管的，村长的能力足够把这些事情做好。 “额，现在这么点牛，不用狗吧？”赵玉柱听着，有点发愣，他没想到放个牛会这么复杂。 “现在不用，以后呢？我们村才多少人，以后放牛都要靠狗！先养起来积累经验才是正理！”村长严厉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就是莽撞冲动，说话不经大脑。 “另外，修牛棚的工钱明天就结算，挖水塘和撒种子的也是，活儿做完就发。” 村长让三娘拿出账本，算了算：“修牛棚材料费没有花钱，都是从树林里砍的树，人工费5天20人，一人50元每天，共5000元。” “按80每天算。明天挖塘100，撒种子60。”顶着烈日干活太辛苦，给多了又会让村人不安，法师大人只好稍微提了点工价。 “这怎么行！最开始说好50的！”村长不同意了，“而且50已经很高了，隔壁八里庄盖房子都才40一天呢！” “五叔，你们是我的亲人。”法师大人看着他，平静的讲理。 “就你理由多！”村长败下阵来，气咻咻的说道：“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反正村子里要说理，从来没人能说得过这小家伙的！ “柱子哥和玉河的误工费……”法师大人继续说。 “什么误工费，我不要……唔……”赵玉柱听到提起自己，连忙拒绝。 法师大人捂住他的嘴，强硬镇压下反抗，对村长道：“五叔和三娘，你们的工资。五叔，经理，2000一月；三娘，会计，1500。” “怎么我们还有工资了？！”村长和三娘又是生气又是感动：就帮这点忙怎么还要算工资呢？小佐又在变着法子给我们钱了。 第11章 骷髅那点事 安排好一应事宜,已经快十一点了，法师大人和赵玉柱告别了村长，往自己家走去。 昨晚消耗的精神力还没恢复，今天又任性的越级使用了大型群体魔法，被地球位面法则压制着的前·传奇法师大人终于感到了累。 “上来，我背你。”赵玉柱走到他前面，蹲下身子。 法师大人强忍着打呵欠的冲动，摇头。 “快点，别磨蹭！”赵玉柱回头催促。 法师大人看着固执的柱子哥，终于忍不住困倦的爬上了那宽厚的背脊。 赵玉柱的肩膀魁梧，背部肌肉厚实，伏在上面平稳而温暖。法师大人懒洋洋的搂着他的脖子，只觉得心中一片宁静。 记得小时候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走上二十几里的山路，去乡里唯一的学校上学，所以他总是睡不够。柱子哥就就每天背着迷迷糊糊的自己，提着两人的书包和午饭走到学校。这样的生活，直到他上了初中住校才结束。 “硌人。”走着走着，赵玉柱忽然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 “唔？”此时有点思维迟钝的法师大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太瘦了，骨头硌人。”赵玉柱解释道，“一定没有好好吃饭。” 额，就今天早上一顿而已……法师大人忽然有点心虚，像被家长抓到的做错事的孩子。 幸好这时候到家了，法师大人利索的滑下赵玉柱的背，认真的对他说：“是柱子哥你太瘦，才会被硌到。”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赵玉柱竟无言以对。 ****** 第二天起床，又看到小骷髅一本正经的坐在床前时，被踩中小尾巴的法师大人炸毛了。 庞大的魔力猛然爆发，瞬间就将它轰成了碎片。 踩着碎片起床，用【法师之手】将骷髅头摄到手中，看到它眼眶中的跳动红色火焰。 是他定下的契约太松散了吗？竟然能违抗他的命令。而且为什么灵魂之火又变成了红色，这只骷髅到底有什么古怪？ 法师大人修长的食指□□骷髅黑洞洞的左眼，触摸到灵魂之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灵魂不完整，波动活跃，生前本能强烈。 灵魂的不完整使它有表达缺陷，所以签订契约这么长的时间，他接受到的从骷髅那里传来的思想很模糊；波动活跃表明这只亡灵具有很大的可塑性，如果放到死亡之力浓厚的地方，很可能会成长为高级亡灵，比如死亡骑士；生前本能强烈，这是它每天都守在自己床前的原因？它生前到底是什么职业？ 法师大人不是没想过某个前守护骑士，毕竟那个姿势太过于明显，可是那个人早已被他杀死，连灵魂都被当时愤怒到失去理智的自己打入深渊，成为了冥土的养料，又怎么会在地球重生？ 至于违抗命令，这个新生的灵魂还没强大到越过主奴契约的地步，法师大人的灵魂强大无比，签订的契约牢不可破，就算它变成了高级死亡骑士也永远不可能违背。 那么，只能是因为他下命令时表达不清，被钻了空子？ 自然生成的骷髅亡灵与死灵法师召唤的不同。前者有自己的思想，会成长；而后者，只能机械的执行命令。有思想的亡灵，对主人的命令当然有自己的理解。比如法师大人令它照顾自己的生活，它除了会打扫屋子、洗衣服、做饭，还会在需要的时候，自动为他倒一杯水或者煮一份夜宵等等。 想起自己下命令时只是随口说了句“以后滚出去睡”，所以被理解成为除了休息就可以到卧室？ 法师大人专注的思考着，手指无意识的在骷髅头上抚摸。小骷髅的灵魂之火，随着他手指的动作越来越红，已经从明亮的橘红，变成了鲜艳夺目的绯红。旺盛的红光，从头骨的缝隙之间散射而出，映得整个卧室都红彤彤的。 嗯？注意到这个异状，法师大人又一次将手指□□了骷髅的眼眶。 这下小骷髅的灵魂之火简直要爆炸了。 契约上传来微弱的陌生的情绪。法师大人楞了一下，脸色铁青。 研究了几百年的亡灵，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骷髅也有害羞和享受这两种情绪，原来骷髅表达情绪的方式是灵魂之火的颜色？！ 像丢什么脏东西一样，迅速将骷髅头扔掉，法师大人用力的擦拭着手指，想起上次自己换衣服时门外的视线，和偶然看到的某只骷髅替自己洗内裤时猥琐的样子，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被bian态窥视的错觉！ 认为受到冒犯的法师大人，当下就用【心灵鞭笞】狠狠的抽打在小骷髅身上，直到契约的另一边传来灵魂痛苦的哀嚎，才停止了惩罚。 随后下了完整而详细的命令，让骷髅以后都不能在他面前碍眼。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勤劳的，在该出现时候出现，其他时候自动隐形的仆人。如果它再自作聪明的找存在感，法师大人不介意彻底碾熄灵魂之火，让它滚回深渊永眠！哪怕它是厨艺之神，做出的食物再美味也救不了它！ ***** 发泄掉怒火，吃完早饭，法师大人就去了牛棚。 此时村民们都在荒地里挖水塘或者撒草种，牛棚里只有一只只的白牛，安闲的嚼着刚砍下来的玉米秸秆。棚外屋檐下的一排大水缸里，已经被早起的村民挑满了水。 法师大人悄悄将稀释过的永恒之泉泉水滴进水缸，以1000:1的比例兑好几天的量，舀进牛栏的水槽。然后去看了看两只怀孕的母牛，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豆饼和胡萝卜给它们加餐。 母牛的怀孕期一般为9个月，白牛因为发生了变异，要短一些，大概8个月左右就能生产。现在有了世界树的加速，估计还要短。 到时候又得忽悠村民了。法师大人有点无奈的想。 这两只母牛已经怀孕5个月以上，肚子开始大了起来，需要精心的照顾，不仅需要加餐，还不能喝10c以下的冷水，否则容易造成流产和死胎。 检查过两只怀孕母牛的身体状况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又去配种公牛的牛栏。 昨晚那只发情的母牛和它关在一个栏里，想必现在已经□□完成了。法师大人观察了下母牛的生殖器官，确定它们真的发生了某种关系，才把这位看起来异常满足的“女士”牵回她自己的牛栏，换了一只已经处于发情期的母牛关进去。 这只公牛接下来要每天为一到两头母牛配种，连续四五天后，才能休息一天，然后继续配种，直到把现有的十几头母牛全配完。 做好这些，法师大人将怀孕母牛和配种的情况记录下来，挂到钉子上。 “小佐哥哥！”这时，一双细小的手臂抱住了他的大腿。 “我和哥哥给大牛割草来了！” 七岁的妞妞和自家哥哥，一人背着一个小背篼跑了进来。 “你们怎么没去撒种？”法师大人弯下腰，帮妞妞放下背篼，放柔了声音问。 “妈妈说妞妞太小爬不动山，我们就去林子里割草了。”哥哥赵玉声手里拿着两把镰刀，红着脸回答。他已经十一岁了，不好意思去抱小佐哥哥的腿，对妹妹很是羡慕。 “妞妞割了好多好多大牛爱吃的青草，小佐哥哥快喂给它们吧！” “好，用这种草喂。”法师大人挑出青草里比较有营养的一种，就一边牵了一只小手，带着他们朝牛栏走去。 “这只是五叔家的牛！这只是柱子哥家的，还有玉河哥家的！”两个孩子手里拿着青草，一只一只的数着白牛，数到一只就叫出它们原来的主人。 “哎呀，这只肚子好大，是生病了吗？”妞妞指着怀孕的母牛，惊讶的叫起来。 “笨蛋！它是肚子有小牛崽了！”哥哥赵玉声严肃的纠正妹妹的错误。 “不！它就是生病了，像爸爸那样！”她父亲两年前得肝硬化去世了，去世前腹部积水胀大，几岁的小女孩儿还不懂事，却印象深刻，就以为牛肚子大也是生病了。 “小佐哥哥，牛牛会死吗？”妞妞红着眼圈，拉着法师大人的衣角，金豆豆就掉了下来。 法师大人顿时有点手足无措，半天才从口袋里翻出手帕，给妞妞擦干眼泪：“不会，它怀孕了。怀孕就生小宝宝，不会死。” 妞妞这才止住了泪水。 其实对小孩儿很没辙的法师大人暗自松口气，转头问哥哥：“小声没有上学？” “没有了。”听到妞妞提起爸爸，赵玉声也心情低沉下来，闷闷的回答。读完小学，他就辍学回家帮着下地。但十一岁的小孩子能帮上多少忙？也只能割割牛草，带带妹妹。 “你来牛场干活，有工资。”法师大人摸摸他的头发说。 自从妞妞的父亲去世后，雷婶儿也没有改嫁，就独自拉扯两个小孩，过得很不容易。既然赵玉声没有读书了，来牛场帮他干一些轻松的事也是条活路。而他也能分出精力去忙别的。 “可以吗？”赵玉声眼睛一亮，单亲家庭的孩子一向早熟，他一直苦恼着自己帮不了妈妈的忙，听到有机会挣钱，简直不敢相信。 “但是，那些书你要看完。不认识的字，翻字典；不懂的，问我。”法师大人点点头，话音一转，指着刚才偷偷叫小骷髅拿来的他用过的课本说。 “能不看吗？”赵玉声一下子苦了脸。反正他们又出不去村子，干嘛读那么多书啊！ “不行。”□□者·法师大人一锤定音，开始手把手的教两个小孩儿怎么照顾这些牛。 第12章 法师要上山 交代好一群小鬼照顾好牛，已经是中午了。法师大人带着小骷髅做的午饭，去荒地和大家一起吃饭。 小骷髅手艺确实很好，把足够上百人食用的大锅饭菜做出了星级饭店的味道。 到了荒地，就看到村里的青壮们已经将水塘挖出浅浅的形状了，种子也被女人和小孩儿们撒了三分之一。 和村长打了声招呼，准备进山几天拍些照片。 现在的牧场只是计划的第一期，在他打下一定的基础后，公路必须修通，否则牧场无法继续发展，所以法师大人决定先把手里的资源整合好，半年后出村一趟，去拉些旅游开发投资和政府的规划支持。 村长压低了声音问：“必须修路吗？你知道村里的规矩的。” 法师大人：“规矩只是限制大家不能出去，没有规定不让人进来。” 可村长还是有点犹豫：“牛场起来，大家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他怕路修通，村人有机会见识外面的世界，就再也不肯守着大山过日子了。至于夏佐到底能不能拉到投资，成功的把路修起来，倒是不怀疑。 “然后呢？”法师大人继续说，“牛肉运不出，大家除了桌上多几顿肉，什么也没改变。”他知道事情需要一步一步做，路修通了，女孩子们出去了，男人们还呆得住？现在已经不是躲进山里就能成为独//立王国的时代了，不可能永远与世界脱节。那个诡异的族规，他迟早会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村长沉吟了一下，才咬牙说：“好。”既然最开始决定支持，现在退缩也来不及了，只能挺他到底。 重新给村长坚定了信心，法师大人去找赵玉柱帮忙看顾牛棚。毕竟除了割草挑水，还要每日带出去放牧一圈，这么多牛光靠孩子们肯定不行。 “上山的东西准备好没有？山上冷，多带点衣服，防虫药也要带。还有帐篷、电筒、打火机、锅子、绳子、刀子……记得找十爷拿上枪，别走兽道；火堆早晨要用土埋。不过东西多了，你背的动吗？”就算被下了暗示，赵玉柱依然忧心忡忡，生怕这个放在手心里捧着的弟弟出什么事，简直恨不得全程陪同，连他自己都觉得担心过头，才最后叮嘱道，“把赵王也带上吧，能帮着守夜，免得狼来。” 赵王是十爷养的跑山犬，有个威风霸气的名字，长得也威猛雄壮，而且聪明机警，经常跟着村里的猎人十爷进山打猎，熟悉山上的地形和道路，跟着它就不会迷失方向。但是夏佐要去的地方，十爷也没去过。 耐心的听他唠叨完，才带着狗和赵玉柱亲自检查过的一大包东西上了山。 大包就是做个样子，等离开赵玉柱的视线，他就把所有东西都装进了次元袋。在地球上第一次找到次空间的精神印记后，取放东西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 ******* 顺着猎户进山开辟的小路往上走，很快就穿过村子旁边因为村人经常出入而动物稀少的树林，进入茂密的原始森林中。 白山山脉海拔高达6000多米，1000米以下是亚热带常绿阔叶林；1000-1400米是山地温暖带常绿阔叶林带；1400-2400米是山地暖温带落叶阔叶林带，白山村大概就位于这个高度；再往上分别针叶林带、高山草甸带、苔原带，以及之间过渡的混交林带，最后是终年积雪的山顶和万古不化的冰川。 白江的源头就在雪山顶上，冰川雪水融化的高山湖泊里。 这个湖是法师大人的目的地。在最新修改的计划里，除了拍些风景优美的照片以外，他还要在白江的源头挖出一条支流，从湖泊一直往下，经过牧场和村子，然后让它与白江连通汇流。 白江是国内一条主要水脉的起源河，水量充足丰沛过剩，经常洪涝，所以挖一条支流分流，完全没有问题，还能增强泄洪能力。 从村子到高山湖泊，平常人至少要一个月左右才能走到，但法师大人有魔法技能，又可以不用绕开峡谷山涧，直接从空中飞直线，只需要几天就能一个来回。 这是一片阔叶乔木组成的森林，处处是合抱粗细的参天大树，山毛榉、槭树、梣树、椴树的枝叶交错在一起，严密的遮住了头顶的天空，很少有阳光能照耀到地上，让这里的温度凉爽得不像八月末。林子里动物活跃，处处清脆的鸟鸣，不时可以看到红尾雉鸡和野兔的身影在灌木丛出没，还有飞掠在林木之间迅捷凶猛的苍鹰。 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法师大人给自己施加完各种辅助魔法，就看到小骷髅咔哒咔哒的从一颗巨大的山毛榉后面转了出来。 为了就近监视控制这个不确定因素，也为了能在野营时吃上热饭，法师大人命令小骷髅随行，并给它和大黑狗赵王都施加了辅助魔法，让它们能跟得上自己的速度。 大黑狗赵王进了森林，就表现出作为一条出色猎犬的优秀素质，脚步轻灵敏捷，尖尖的耳朵警惕的竖立，不时微微转动，倾听森林里的各种动静。 收到捕猎的指令，它就在树下一阵嗅探后，伏低身躯，悄悄的钻进了草丛。 不一会儿，就听到左前方几百米之处传来动静，一阵鸡飞狗跳后，赵王叼着一只红尾雉鸡回来，对他兴奋的摇着尾巴。 法师大人摸了摸它毛茸茸的狗头，以示表扬，大狗又晃着尾巴继续抓猎物去了。 跟在旁边的小骷髅，自觉的从狗嘴里接过野鸡，看到法师大人的动作，眼眶里灵魂之火闪了闪，学着狗狗的样子，也把自己的头骨凑到他手边。 一点也体会不到小骷髅忠犬心的法师大人却冷淡的挥开了它的脑袋。 小骷髅仿佛受到打击般沮丧的垂下头，灵魂之火的光芒都黯淡了。 直到赵王又叼着一只灰色的野兔回来，再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到了一个清澈的小水潭旁边。 清浅的小溪在这里汇聚，两岸密密的生长着一丛丛带刺的灌木，开出一朵朵重瓣叠粉的小花。清风拂过，这种蔷薇科植物的粉白花瓣，就纷纷扬扬的飘洒在水里，随着溪水蜿蜒流淌，一直被送到清澈的潭水中汇聚。 法师大人伸手试了试潭水的温度，只觉得身上发痒。走了大半天，虽然因为魔法没有出汗，也没有染上灰尘，但他就是有种想清洗一下身体的冲动。 不过天色不早，还是先做正事吧。 让小骷髅去捡柴火，拿出宿营装备放到预定的营地，再拿起数码相机，对准小溪和水潭拍了起来。拍完又飞上天空，找出最美的角度，照下暮光掩映中的雪山森林。 拍好照片，天已经快黑了，水潭边的营地里小骷髅也已生好了一堆篝火。 干燥的枯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响爆声，暖黄的光芒照亮了夜色。赵王安静的趴在火堆边上，看似慵懒的守卫着营地。 法师大人精神力蔓延，看到此时小骷髅正在下游清洗山鸡和野兔，就给自己施了个【隐身术】，脱下衣物走进潭水里。 潭水看起来清澈，但其实很深，潭底铺着光滑的鹅卵石，石头缝隙里摇曳着绿油油的水草。夏佐走到水深齐胸的地方停下，把整个人包括头顶都浸没在清凉冰润的水中。潭水几近透明，水里的世界清晰的呈现在施加了【黑暗视觉】的双眼中，温柔的水波拂过身体，让他发乎舒适的叹息。 懒洋洋的舒展着身体，向小潭的中心游去，惊起了一群在水草中睡眠的鱼儿。 今晚的月色明亮，这些拇指大小的鱼儿鳞片反射着淡淡的银光，不时碰触到他隐形的身体，似乎在好奇面前究竟有什么东西一样，星星点点的围着他游弋。 这时，一条巴掌大的银鱼游了过来，潜伏到水草的阴影中，等待小鱼儿游过，一口就将之吞下。 这种银鱼生活在高山溪流中，以鱼虾水草为食，腥味很小，刺少而肉质细嫩。 法师大人想起小时候吃过的美味，心思微动，这条可怜的银鱼就被【法师之手】抓住，扔到了岸上的小骷髅手里。 泡好澡，将一块大石头变成椅子坐下，法师大人坐在篝火旁边悠闲的擦拭着头发。 勤劳的小蜜蜂·骷髅把野鸡包进巨大的山芋叶，糊上湿泥埋进土里，又移过篝火，架上野兔，才开始处理主人抓来的银鱼。 三条银鱼，一条煮汤，两条烧烤，小骷髅的双手忙个不停。一边要翻转野兔和银鱼，一边要给它们刷上各种调味料，还要注意着鱼汤的火候，不时往篝火里添加枯枝。万幸它是只亡灵，不觉会疲惫，否则非手忙脚乱不可。 很快，烤鱼和烤兔子的香味就飘了起来。 小骷髅先将烤鱼递给法师大人解馋，殷勤的端上鱼汤，又把烤好的兔子放到赵王的食盆里。旁边的大狗闻到食物的香气，早就口水哒哒的候着了。 等法师大人吃完鱼，火堆下面的叫花鸡也好了。 移开篝火，扒开泥土，再敲碎外面的硬壳，浓郁的喷香立刻弥漫开来，刺激着人类的味蕾。 夏佐解决掉鸡翅和鸡腿，剩下的全进了赵王肚子。 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法师大人释放了个【李欧盟的庇护小屋】，走进去开始冥想。 屋子里有温暖松软的大床和狗窝，毛茸茸的大狗被带进了屋子，可怜的小骷髅却被赶到门外守夜。 反正骷髅不用休息，也不需要温暖不是吗？ 注： 【李欧盟的庇护小屋】 塑能系3环魔法，需要法师/术士/吟游诗人等级3 将任意一个无生命的，体积足够大的事物变成一间小房屋，里面自带简单家具，包括床、桌子、椅子等。 第13章 上山那回事 半夜的时候，被一阵汪汪的狗叫吵醒，发现自己在营地周围布下的警戒装置被触动了。 披衣走出小屋。外面篝火在小骷髅的照料下，一直没有熄灭。借着火光，就看到赵王正对着营地外面狂吠。 给自己加上个【黑暗视觉】，向狗叫的方向望去，发现百米多远的地方，两只棕熊正在激烈的撕咬搏斗。熊类嗷唔的咆哮和肉掌扇肉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传出老远。 这两只熊一大一小，大的那只体型几乎有小的那只的两倍，很显然是一公一母。能够让体型“娇小”的母熊与公熊战斗的，只可能是公熊要杀死它的幼崽。 被打扰到睡眠的法师大人有点奇怪，白山里有棕熊他知道，但现在的高度还不是棕熊们平常栖息活动的范围，这两只怎么打架打到这儿了？ 正准备给这两只胆大包天的棕熊一个【恐惧术】，把它们赶走，那边已经分出了胜负。 很显然，尽管英勇的母熊奋不顾身的战斗了，依然不是体型庞大的公熊的对手，它输了，它的小熊崽就要成为这只残暴公熊掌下的亡魂。 这时，法师大人的【恐惧术】及时赶到，惊走了公熊。母熊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走近一看，发现母熊已经死了，身上满是抓痕和咬痕，厚厚的皮毛覆盖下，鲜血流了一地。 为了避免血腥味引来其他野兽，法师大人稍微处理了一下现场，用小火球炸出一个深坑，打算把母熊就地掩埋。 “嗷呜！”一声稚嫩的嘶吼响起，旁边的椴树上呼哧呼哧的滑下一只圆滚滚的小棕熊。 小棕熊看起来半岁左右，身上的绒毛还是灰色的，应该上个冬天才出生。法师大人早就发现它了，不过没有理会。 它径自跑到母熊的尸体旁边，嗷呜呜的哀鸣着，用湿漉漉的鼻子轻拱母亲庞大的身体，似乎在呼唤着母亲起床。 由于刚才大公熊被惊走，还没来得及杀死它，让它侥幸逃过一劫。但是失去母熊保护的幼崽，注定无法在这物竞天择的森林里生存，很快，它就会被某只成年的公熊杀死，或者成为其他野兽的美食。 虽然小家伙很可怜，但是法师大人并没有生出什么怜悯之心，毕竟自然法则就是如此。淡定的指挥小骷髅去拖母熊的尸体，打算继续回去睡觉。 小棕熊却对着靠近的骷髅表现出强烈的敌意。 亡灵的气息让它本能的感到不舒服，学着成年棕熊的样子人立而起，龇出锋利的牙齿，发出嗷呜的咆哮声威胁敌人。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对与法师大人签订了主从契约，实力随着主人增长的小骷髅来说，根本算不上威胁，就算是成年公熊来，它也能一只手打五个。 提起小棕熊的后颈，把它扔走，小骷髅就不管它了。虽然它很想把那对前掌砍下来，给主人做个蜜汁熊掌什么的，但一想到主人会因此而不悦，就只好老老实实的埋葬了母熊。 小棕熊被亡灵吓了一跳，立刻又爬上了那棵椴树，抱着高高的树枝，哀哀的鸣叫。 第二天法师大人起床，发现那只小棕熊还没走，就蹲在树杈上盯着他们。 法师大人没有理它，吃过小骷髅准备的早餐，又拿出一个顺路摘的野果啃了两口，继续赶路。 小棕熊在他们走后才从树上下来，溜到营地里，拿起他随手放下的野果，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 离开小溪，向着白山山脉的主峰方向一路往上，随着海拔的增高，周围的景色也从阔叶林变成了混交林带。云杉、冷杉、栎树、桦树各种针叶和阔叶的树种交错在一起，构成了繁荣茂盛的高山原始森林。 法师大人看到了白江的上游主流。 这一片河谷，河床宽阔，地势平坦，在这里，愤怒的白江安静下来，舒缓了自己奔涌的节奏。浩浩汤汤的江水蜿蜒着缓缓流淌，冲出一片片肥沃的滩涂和沙洲。上面参差有序的长满了茂密的水生植物、喜湿灌木，和高大乔木。 九月的天气渐渐消下暑热，高山森林更甚，最高气温只有十度左右。各种植物也随着温度的降低，脱去绿装，变得多姿多彩。 秋高气爽的天空蓝的惊人，漂浮在空中向下张望，像有一只看不见的画笔，用深青、淡绿、金黄、橘橙、绯红……和一些难以准确描述出的暖系色彩，一层一层的把森林涂染成一幅让人目眩神迷的油画。 法师大人将它们拍了下来，飞过河滩，顺着白江继续向上。 然后他看到一片震撼人心的红色海洋。 这片树海由数不清的红杉组成，深的、浅的、纯粹绯红的枝叶一簇簇一团团，像火焰在燃烧，烧红了天空，也染红了倒映着树影的如镜江水。 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幕美景般，他轻轻降落到最高的一棵杉树上，才举起了相机。 这棵红杉足足有十七八个人合抱粗细，树高百米以上，站在它的顶端，可以将整片森林都尽收眼底，甚至能从森林的树梢间平视天际，看到远处群峰上的皑皑白雪。 树梢间，鸟雀自由的飞翔，松鼠不时的探出脑袋，还有几只猴子轻灵的跳跃。 忽然，一只苍鹰俯冲下来，瞬间打破了树海的平静。它巨大的羽翼扇起狂风，仿佛起了连锁反应一般，哗哗的声音响起，整个红树海波涛起伏，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法师大人稳稳站立在荡来荡去的树梢上，手中的相机顺利的抓拍到这罕见的一幕。 他站立的老树，大概有千年的树龄了，树心已经坏死，但却顽强的活着。 顺着树洞往下看，以他目力能看到这栋“楼房”里的居民们：最高层是一窝红嘴雀的巢，然后是松鸡的窝，再下面是松鼠储藏食物的洞穴。 这让他难得的起了顽心，从次元袋里拿出一些平整的木板，在高高的树杈上搭建起了一个小树屋，然后把小骷髅和昏睡着的赵王放了下来。 赵王一脱离魔法的影响，立刻就清醒过来。竖起耳朵，机警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在看到熟悉的人类后，稍微放松。忽然一阵风吹过，红杉树又摇晃起来，树上的小屋也跟着晃动，赵王吓了一跳，有点站立不稳，开始汪汪的叫唤。 或许，这样摇摆不定的环境，对只在陆地上跑的猎犬来说，是有点为难了。 它把头放在法师大人腿上，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法师大人就温柔的抚摸着狗耳朵上的细绒毛，一下一下的安慰着，直到这只汪星人舒服得喉咙里咕隆起来。 小骷髅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在它尚天真简单的思维里，主人的命令永远排在第一位。而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可做饭的食材没有，火也没有，怎么办？它在树屋里寻找着可以下去的通道，眼眶里的灵魂之火急速的跳动，好像在计算什么，又好像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最后只能可怜巴巴的望向主人。 明明一个【羽落术】就能解决的问题，可坏心眼儿的法师大人偏偏不理它，而是双手抱胸眼带戏谑的看着它急得团团转。 在他眼中，这只骷髅是精通家务的仆人，是可以取乐的工具，更是有价值的研究对象，观察它的反应和行为方式，还有灵魂的奇特之处，对他一直在进行的实验很有帮助。毕竟，在末法时代的地球，要找这么一个亡灵可不容易。 直到看够了戏，他才施展【羽落术】，让一行都下到实地。 四肢刚一着地，赵王就如箭一般的冲向了河滩。 此时正是这里特有的冰鱼洄游的季节，大量在下游湖泊里生长得肥美鲜嫩的鱼群，沿着跌宕起伏的白江，游过水流湍急的峡谷和落差几米的瀑布，来到这段平缓的水域之时，已是精疲力竭。当它们想要稍微做休息，积蓄力量继续前进，又遇到了森林里的狩猎者——棕熊和白头鹮鹳。 于是一部分冰鱼就结束了自己悲壮的回家之路，另一部分则继续往上，直到回到出生之地，也就是白江的源头，产下后代后死亡。 冰鱼的洄游让赵王的收获颇丰。除了两条大鱼，还有一只高原黄鸭，足够它和法师大人饱餐一顿了。 吃完饭，法师大人坐在火堆旁，开始绘制这一路的详细地图，以便开山凿河时使用。 小骷髅就守在一旁，不时拨弄下篝火，为主人煮上一壶从费恩大陆带回来的香草茶。这种茶有点地球上薄荷的味道，清凉提神，还能些微的回复魔力和精神力，是魔法师们最钟爱的饮料。 第14章 在高山湖泊 天亮的时候，法师大人特地去拍了棕熊和白头鹮鹳捕猎冰鱼的照片，才继续赶路。以现在的速度飞行，今天傍晚的时候就能到达目的地——高山湖泊了。 顺着白江往上，一路经过绵延的针叶林带，经过一群猫科猛兽的栖息领地，到了被村里人叫做白神王的主峰。白神王山海拔6700米，是白山山脉的最高峰，周围八座稍矮的山峰，如同朝拜君王的臣子一般围绕着它，高山湖泊就在连绵的群峰之间。 高山湖泊名叫神女湖，并非指单独的一个湖泊，而是一大片连通的湖泊群的总称。这片水域至少有一两千平方公里大小，由周围九座山峰上融化的雪水汇聚而成，丰水期是一整片大湖，枯水期则被沼泽湿地分隔成一片片小湖和河流。 刚经过了炎热的夏季，整个神女湖都处于丰水期，沼泽和湿地被淹没在水下，波涛浩渺的湖面如镜一般倒映着蓝天白云，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 这是片从未有人类进入的处///女地，环境幽静，水草茂盛，鱼类繁多，是鸟类繁衍生息的天堂。彩鹳、鸬鹚、斑头雁、高原黄鸭等各种鸟类成群结队的捕猎，它们有些常驻，有些则要往南方迁徙过冬。法师大人甚至还看到一大群红嘴天鹅在湖水里悠然的游来游去。 湖边除了水草，还蔓延出整片的高山草甸，一直延伸到各座山峰的山坡，再往上就是冻土苔原带和雪线。这片草甸是最天然的牧场，上面生存着大量的野牛、岩羊、白尾鹿和成群的野马，也是灰狼、雪豹，甚至老虎等大型猛兽的自由猎场。 神女湖不仅养育了身边的生命，更是整个山脉生态系统的母亲，除了白江以外，还诞生了数条河流。它们静静的流淌，恣意的奔涌，滋润了大西北中的这片干燥的土地。 法师大人在天空飞了一整圈，拍好照片，把整个湖泊的地形都记下后，放下小骷髅和狗，选择在草甸上的一条溪水边宿营。 小骷髅不用命令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而赵王来到一处满是猎物的陌生猎场，立刻兴奋起来，也不用命令，就狂吠着冲向了猎物们。这段日子，它每天都喝着掺了永恒之泉的水，智力增长不少，都快赶上七八岁的孩子了。 法师大人则变出【李欧蒙小屋】，进去继续绘制地图。 画好地图吃完饭已经是夜深，但他没有休息，而是留下赵王看守营地，自己带着小骷髅去了分布着高山裸岩的苔原带。 他要连夜赶制开山凿河的【傀儡魔像】。 离开村子已经三天，那些白牛不知道怎么样了，法师大人始终不怎么放心，还是早点赶快去比较好。 【傀儡魔像】是一种机械心智的炼金物品，能执行主人的简单命令，以力大无比和身躯坚硬牢固著称。魔像的制作材料有很多种，金属、石头、布料、黏土，甚至尸体都可以，主要看制作者的手段。制作好身体，最后塞入炼制好的灵魂碎片，就可以启动。 制作魔像，对于炼金术满级的法师大人来说很简单。关键是在地球上灵魂碎片很难找，也无法沟通深渊位面召唤一个，又不可能把小骷髅的灵魂抽出来塞进去。幸好他的次元袋里收藏丰富，还有以前用剩下的一些。 法师大人从次元袋中翻出秘银和金精，用来制作魔像的关节和心脏，其他部分就地取材，以这满山的石头炼制。 制作完成的魔像身体高六米，宽五米，长十米，因为主要用来挖掘，所以没有制作成人形，而是像石头堆叠而成的挖掘机。魔像的工艺因为赶时间的原因做得很粗糙，连表皮都没有磨平，只有关节和最重要的心脏部位精雕细琢了。 为魔像做好身体，他握着一把绘制满符文的纯银匕首，开始在上面刻画魔法阵。这个魔法阵不仅是激活魔像的必要条件，还能加固强化魔像的身体。 魔法阵的线条从心脏部位刻起，一直向下，刻过粗壮的四肢，再从魔像背后绕回心脏，接上开始的线头，形成完整的魔力循环。刻画魔法阵是个精细活，必须一根线条完成，中间不能断，否则就会失败，只能重新做一具身躯。所以他一点都不敢分心。 冻土苔原带夜晚的气温低至零下十几度，几乎呵气成冰，但法师大人却累得腰酸背痛，满身大汗。 毕竟是靠智力和精神力吃饭的施法职业者，体质不像骑士那么变态，就算身上施加了各种强化魔法，也不能支撑长时间的体力劳动。 坐在石头上稍作休息，旁边的小骷髅立刻贴心的递上一杯暖乎乎的热茶。 它一直守在这里，时刻准备着执行主人的命令。可惜它的晋级方向不是施法职业，对炼制傀儡帮不上忙，只能做些搬石头的粗活。所以它聪明的以照顾主人为第一目标，生起了篝火，煮上了香草茶。 喝完茶，法师大人将一种叫做黑曼陀的魔法植物制成的墨水，淋在魔像上。 墨水并没有洒得四散，而是神奇的顺着刻画好的魔法线条缓缓流动，均匀的填到刻痕里，不一会儿就凝结成固体，牢牢的粘在了魔像身上。 最后，他拿出一个弥漫着灰色雾气的水晶球，打开魔像的胸腔，小心翼翼的把它放进金精做成的心脏中，再关好胸腔的门。 “ruzr。”做好这一切，法师大人念了一句简短的咒语。 语音刚落，魔像心脏部位的符文上就浮现出一点银色光芒，银光顺着阵法线条游走，循环一圈，最后回到心脏，整个魔法阵猛然大亮，两秒后才熄灭。 紧跟着，魔像的两颗密光石做成的眼睛射出两道红光，被激活了。 法师大人试着命令它做出各种动作，检测了一下，发现除了反应有些迟钝外，都很正常。 由于地球上没有魔力，能量全靠制作材料、魔法阵和法师输入的魔力支撑，这个傀儡魔像只能存在不超过十五天的时间。 不过，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它挖出人工河的一段，完成使命了。 命令傀儡魔像去选择好的地方开工，法师大人才回到李欧蒙小屋中冥想休息。 ********** 傀儡魔像的工作效率很高，第二天他去看的时候，已经挖出宽五六米，长千米的河道了。 留下魔像继续工作，法师大人又去找了一个野牛群和一个野马群，用【支配心智】控制了其中的首领，让它们慢慢的往白山村牧场方向迁移。 这个魔法虽然因为地球法则有所削弱，对心志坚定的人类效果不大，但是对这些动物来说，却会当做本能照着执行。或许不用等到冬天，他的牧场里就会多出一群野马和野牛了。野马可以驯化做交通工具；野牛，就拿来和白牛□□，繁衍不同的种群。 做完预定好的事，法师大人决定下山回村，用飞行术从空中走，每飞一段路就插下截粗木桩做标记，让傀儡魔像沿着粗木桩挖河。 连夜赶路，一直飞到遇到两只棕熊打架的水潭边，才停下。 当晚他又做了两个傀儡魔像，一个向上挖，与山顶的魔像汇合；一个向下，一直挖到村子和牧场。三只魔像同时开凿，只需要十天，这条人工河就能挖通。 水潭边营地里的【李欧蒙的庇护小屋】因为失去魔力的支持，已经消散了。法师大人重新做了一个。 这时，负责捕猎的赵王嘴里空空的回来，冲他汪汪叫了两声，示意他跟着走。 这是发现什么大型猎物了？ 法师大人想着要给村里人带点野味回去，就拿起□□，和小骷髅一起跟在赵王后面。 赵王一路嗅探着，一会儿刨刨灌木丛，一会儿在大树下闻闻，最后在一坨棕黑色的排泄物旁边停下。 那是野猪的粪便。 仔细观察了下四周，果然看到野猪行经的痕迹。沿着痕迹继续追踪，不久就在小溪的上游发现了一只正在喝水的野猪。 这只野猪体型庞大，看起来至少有两百公斤，足够全村人吃上几天。 法师大人躲在灌木从里，举起了□□。不过想到自己的枪法，又用【艾伐的黑触手】把它绑了起来，才开枪打死。 之所以不用法术直接杀死，一是怕猪肉被魔法力量污染，二是回去解释麻烦。 让小骷髅去把野猪的鲜血清洗干净，拖回营地，却发现赵王又钻进了灌木丛。 法师大人好奇的跟上，就看到赵王在刨着一个洞穴，洞穴里几只猪崽儿正在哼哼唧唧的叫唤。 法师大人满脸黑线，这条狗真当他们是上山打猎来了，不管看到什么猎物都这么尽职尽责的想带回去。 不过看到它乖乖的坐在被刨开的洞穴旁边，一脸“我很能干吧，快来夸奖我”的小表情，还是鼓励的摸了摸它的耳朵，用一条魔绳把猪崽儿们绑起来带走。 回到营地，小骷髅已经把野猪处理好了，还割下了一只后腿，正在切块。 法师大人给野猪施加了一个【保鲜术】，以免坏掉，就丢进次元袋不管。 小骷髅把刚才从森林里顺手摘来的菌类，合着猪腿骨和大块猪肉一起炖煮，又用法师大人从【李欧蒙秘藏箱】里拿出的炒锅和锅铲，配着野菜煎炒切成片的猪肉，还煮了一小锅香喷喷的米饭。 不一会儿，营地里就飘起了诱人的香味。 这时，一只小熊从树上溜了下来，嗷呜呜叫着，一瘸一拐的绕着营地团团转。 正是那只母熊留下的幼崽，它竟然还活着，没被其他野兽叼走。但此时的情况已经相当不好，原本油亮的皮毛变得干枯凌乱，后腿还受了伤。圆滚滚的身材也迅速的瘦了下去，看来这几天就没能找到食物。此时被营地里的香味吸引，大概是想过来混点吃的。 法师大人想了想，招招手让它过来。 由于曾经常年佩戴世界树的树枝，他身上侵染了浓厚的自然之力，气息很容易让动物们的亲近，都可以去做德鲁伊了。 这只小熊也很聪明，仿佛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般，机灵的远远绕开骷髅和大狗，一步一步的蹭到了他的身边。 法师大人检查了下它的后腿，发现骨折了，就洒了一点圣水在受伤的地方。光明神赐下的圣力侵入，骨折的地方很快就开始痊愈。 几分钟过去，小熊虽然还有点虚弱，但已经可以稳稳当当的走路了。 然后它得寸进尺，眼泪汪汪的抱住了法师大人的腿。 第15章 回到白山村 九月的雨说下就下，一点预兆都没有。 倾盆如泻的大雨泼洒在沉默的森林，哗哗的枝叶声响与轰然的雷鸣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雨夜交响曲。明亮的闪电不时划破漆黑的天幕，隐约可以看到雨幕中正在奋力挖掘的魔像的巨大身影。 法师大人冒着大雨在夜色中飞行，豆大的雨粒打在身上，隐隐生疼。 “小佐——小佐——” 遥远的黑暗里传来渺茫的呼唤，在暴雨中断断续续。 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一点暖黄的莹光，在凄冷的夜雨中微弱却顽强的闪亮着，引导着旅人回家的方向。 是柱子哥来找接自己了。 法师大人心中微动，飞行的身影顿住，缓缓降落到森林中，放出赵王，吩咐它去把柱子哥他们带过来，又打开强光手电，把整只野猪放到巨大的山芋叶下。 赵王汪汪的冲进滂沱大雨里，十几分钟后，就带着赵玉柱、玉成、玉河三兄弟回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强光手电暖色的灯光范围内，照出赵玉柱三人担忧的脸。虽然披了蓑衣，但是雨太大，他们全身都湿透了。 “这不是担心你吗。”最活泼的赵玉河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埋怨道，“非要这个时候上山，这几天又下了雨，怕山上滑坡把你埋了。” 法师大人心中微暖，不理他的抱怨，指着巨大的野猪道：“既然来了，就帮我把它搬回去吧！” “哎哟！好大的野猪！”由于手电的照亮范围有限，三人这时才看到山芋下的野猪，顿时大吃一惊，然后又纠结起来，“这么大一只可不好搬，早知道多叫点人上来了。” “这么大的野猪，你一个人怎么敢去惹？！”赵玉柱却立刻紧张起来，连忙拉着他仔细检查，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野猪在山林里，其实是比豹子这些猛兽更加危险的猎物。成年的野猪，身上往往覆盖着厚厚的泥壳，猎//枪子弹难以穿透，被它冲锋起来，长长的獠牙会直接要人的命。 “我没有受伤。”法师大人对他的过度关心，感到受用又无奈。心里想着，要不什么时候告诉柱子哥自己会魔法的事儿好了。 旁边的赵玉成看得嘿嘿偷笑，被法师大人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才轻咳一声道：“好了，我们别在这里淋雨了，还是赶快回去吧！” 于是几人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用蔓藤把野猪绑在上面，两个人抬着走。 大雨中的森林地面湿滑泥泞，四人并一狗小心翼翼的摸着黑前行。还好，路程已经不远，总算在后半夜的时候赶回了村子里。 “总算回来啦！没事儿吧？这几天大家都担心死了！”村长他们都还没睡，披着蓑衣打着雨伞的在树林外面张望，直到赵王一马当先的冲出来。 “赶快回去把衣服换了，免得着凉！”三娘举着雨伞遮住夏佐的头顶，催促着。男人们则接过赵玉河他们抬回来的野猪，先抬去大井里镇着，免得坏掉。 “这么大的野猪，十爷我打了一辈子猎都没打到呢，还是小佐有本事！”凄冷的夜色也挡不住大家的热情，十爷喜气洋洋的拍着法师大人的肩膀，摸着短短的几根胡须，一副后继有人的模样。 “好了好了，都先回去换衣服睡觉！野猪的事儿明天再说！”村长发话了，这雨又实在大，大家就赶紧各回各家了。 等法师大人回到家中，先一步回来的骷髅和小棕熊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此时的小棕熊正被骷髅提着后颈，可怜巴巴的挣扎着，奈何熊小力气弱，实在挣不开，只能急的嗷嗷直叫。 骷髅无视小棕熊的叫唤，光秃秃的下颌骨动了几下，发出咔咔咔咔的响声，示意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换洗衣物。由于雨大，浴室有点漏，它还贴心的把澡盆搬到了堂屋里，以便主人洗澡。 被大雨淋得浑身不舒服，又劳累了几天，回到家立刻有周到的服务，法师大人感到非常满意，迫不及待的就脱下粘在身上的湿衣，抬腿跨进了澡盆。 一旁的小骷髅被他豪放的动作惊到了，提着小熊的手不自觉的松开。想背过身去，又舍不得，最后只能用手指骨捂住眼睛。红色的光芒从张得大大的骨头缝隙中透出，一闪也不闪的盯着主人光裸的后背。 “过来给我洗头。”热水抚慰了疲惫的肌肉，此时心情甚好的法师大人也懒得和它计较，径自在澡盆中坐下。长圆形的澡盆很宽敞，足够他伸直了长腿，舒展开身体。 小骷髅从香艳的美景中回过神，咔哒咔哒的走过来，拿起葫芦舀了一瓢温水冲洗着法师大人的黑发，再抹上农家自制的皂角搓揉。 修长的指骨在顺滑的发间穿梭，轻柔的搓洗着发丝，按摩着头皮。虽然没有肌肉的缓冲，但它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合适，不仅极为解痒，还让法师大人这几天来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 刚被松开的小熊，此时跑过来找存在感了。它直立起身子，前爪搭在澡盆边缘，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法师大人有点嫌弃的看着它脏兮兮的皮毛，心想，也该给它洗洗澡了。然后摄过来一个果子递给它，小熊就呼哧呼哧的啃起来。 一夜温馨而过。 第二天早上，雨终于停了。小骷髅也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修补好法师大人家浴室的屋顶，又趁着天黑把水缸挑满，煮早饭。煮好饭，冒着被拆成零件的危险叫起床气严重的主人起床，伺候着洗漱吃饭，再喂饱小熊，又开始洗衣扫地…… #自从有了任劳任怨的小骷髅，就再也不用为生活琐事操心了# 带着小熊悠闲的往牛棚走去，法师大人决定以后对那只亡灵好一点儿，嗯，就用次元袋里收集的【女妖之泪】喂它吧。 “小佐哥哥，你来啦！”刚走进牛棚，就碰到迎面而来的妞妞。 妞妞习惯性的要扑过来抱他的腿，却发现已经有人先一步这么做了。 被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一跳，小棕熊正抱着法师大人的右腿，脑袋躲在后面，怯生生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妞妞。 “啊！有小熊熊！”妞妞看到小熊眼睛发光，也不害怕，伸手就要去摸。 见小熊已经吓得躲到自己腿后面，法师大人连忙拉住她。 此时的小熊被喂了几顿肉，又被小骷髅洗的干干净净，慢慢的恢复了一些以前圆滚滚的样子，看起来又憨又萌，可爱的不得了，对小孩子的吸引力别提有多大了。 “小熊小熊，快来和我玩儿！”妞妞放轻了动作，转到法师大人后面，慢慢的靠近。 但是小熊生性胆小，见她靠过来，又躲在了法师大人前面。 一人一熊就这么围着他的腿绕圈圈。 绕了好几圈也摸不到小熊，妞妞恼了，一把抱住了法师大人的左腿，气呼呼的说道：“小佐哥哥的腿，我也要抱！哼！” “咦？哪儿来的熊崽子？”这时，挑水的赵玉柱回来，看到夏佐两条腿上一边挂了一个“熊孩子”，不禁失笑。 “山上捡的。”法师大人瘫着脸，想抬腿走路，却被两个熊孩子牢牢抱住，动弹不得。 “捡这个东西做啥？又不能干活，吃得又多，长大了还怕会咬人！”赵玉柱满脑袋黑线，想起法师大人小时候见什么捡什么的丰功伟绩。村里的小猫小狗的父辈祖辈，甚至连赵王的爹妈都是他上大学前捡回来的。 “长大就放回山。”法师大人好不容易才把两个熊孩子赶开，让他们自己去玩，也不担心小熊会伤人，而是继续走进牛棚。 其实他最开始没打算养这只小熊的，只是被死皮赖脸的缠上，又想着棕熊的智商其实在动物中很高，以后还能帮忙看守牧场，不知怎么的就带回来了。 “小佐哥哥，柱子哥。”正蹲在一只怀孕母牛的牛栏前，拿着根胡萝卜喂牛的赵玉声，听到动静连忙站起来，看到和妹妹玩的小棕熊，同样两眼放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法师大人冲他点点头，拿起挂在墙上的记录本翻看，又详细询问了离开这几天牛群的情况，确认一切正常，才板着脸道：“作业拿来。” 赵玉声顿时苦了脸，也顾不得和小熊玩了，从桌子拿起作业本，一步一步的磨蹭过来，半天期期艾艾的道：“只做了一半。” 小佐哥哥上山前留下一大堆功课，下令要在这几天做完，可是好难啊，他不会啊，结果冥思苦想也只完成了一半。好丢人，呜呜呜，小佐哥哥不会生气吧？ 他偷偷瞄了瞄法师大人的脸色，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来。可惜，法师大人的面瘫功力深厚，连嘴角平直的弧度都没变过，完全看不出到底有没有生气啊。 只是随着哗哗的纸页翻动声音，赵玉声心中越来越虚，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低着头大声吼道：“对不起小佐哥哥！是我错了！我不该只顾着和妹妹玩！不该跑去掏蜂窝摸鸟蛋！不该和玉溪打弹子忘了时间！不该在放牛的时候睡着了忘记看书！不该昨天才开始写作业……” “哎呀！哥哥好笨，怎么全都说了！”一边听着的妞妞急了，连忙用小手捂住他的嘴。 这熊孩子！也太实诚了吧？听他这么自投罗网的把调皮捣蛋事儿都交代了一遍，赵玉柱忍不住嘴角抽搐。他们这一辈怎么出了这么个异类？难道是小佐上大学去了，没人好好教导的原因？ 第16章 种草成功了 “小佐！牧草发芽了！你快去看！”就在法师大人tiao教赵玉声的时候，村长喜气洋洋的跑进来，拉着他就往牧场走。 这么快就发芽了？法师大人有点儿惊讶，看来这几天的雨下的正是时候。 当下几个人往牧场走去，远远就看到荒地已经变了模样，原本到处是碎石的灰褐色，被一层浅浅的嫩绿覆盖，更加明显的是山丘上那棵世界树。 才几天的时间，它已经长成了一棵几人合抱粗细的参天大树。翠绿的叶片，层层叠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繁盛的枝叶聚成的巨大树冠，从几米高的地方开始伸展，笼罩了亩许大的天空；虬结的树干上长出一个个的树节，粗粝的表皮像是已有几百年树龄。 几人抱着妞妞，带着小熊，路过已经开始蓄水的水塘，爬上山丘，站在树底下张望。只见寸许高的细嫩小草，从世界树所在之处向外蔓延，毛绒绒的，如同给荒地铺了层嫩绿的地毯一般，无边无际。越是靠近世界树的地方，越是长得茂盛。 “再过几天，就能把牛赶上来了吧？”村长乐呵呵的拿出卷烟点上，松开了长久以来紧皱的眉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段日子，他承受的压力最大，虽然对小佐有信心，但还是忍不住的担忧。担忧那片荒地真的什么都不长，担忧牧草种子不能发芽，担忧白牛不能一起养，担忧怀孕的母牛流产，担忧小佐的计划出问题…… 现在，牧草发芽了，还长势这么好，小佐计划的第一步完成了，他高高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法师大人蹲下身，掐了一根细长的草茎，放在口中嚼了嚼。 味甜，质地松脆，汁水丰富，含糖量和蛋白质量应该比较高，初步判断是优质的牧草。 这一手是当初打工的时候，跟内蒙的一个老牧民学的，那个经验丰富的牧民，能从草的味道尝出适不适合放牧，适合放羊还是放牛。 不过具体的营养成分还需要拿到研究室去分析。虽然导师当初已经把这种牧草研究得很透彻，但是到了白山村，又在世界树笼罩的范围下生长，已经发生了变异也说不定。 “哎呀，你又不是牛，怎么还吃起草了？”赵玉柱看着好笑，觉得自家弟弟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听出他话中的调笑意味，法师大人沉默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一根草茎塞到他嘴里，又逼着赵玉声也吃了根牧草，才慢悠悠的说：“记住，优质牧草的味道。” “呸呸呸呸！难吃死了！虽然是甜的，但是味道好怪！” 被怪异的味道糊了一嘴，两人连忙把嚼碎的渣滓吐出来，难受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这样的小佐哥哥好可怕哦！”看到这一幕的妞妞抖了抖，一把抱住了身边的小熊，悄悄在它耳边嘀咕。经过一上午的讨好，她已经和小熊混熟了。 小熊挣开她的手臂，人性化的咧嘴做出个鄙视的表情，一抖毛，爬上了世界树。 世界树散发出浓郁的自然气息，其所在之处是动物们最喜爱的栖息之地，会吸引大量野兽聚集，但是小熊最先到了这里，等它长大成为山林之王，这里就会变成它的领地，被它守卫，牧场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妞妞看到小熊蹲在树上不下来，想跟着爬上去，可惜爬不动。倒是他哥赵玉声蹭蹭两下就爬到了小熊所在的枝桠上，摸着小熊顺滑的皮毛，得意洋洋的对着妹妹做鬼脸。 妞妞咬着手指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从荷包里拿出法师大人给她的大白兔奶糖，剥开精致的糖纸舔了舔，举起手引诱道：“小熊快下来，吃糖糖！好甜好甜哦！”才半天时间，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已经摸清了小熊爱吃甜食的习性，都知道用糖来引诱了。 小熊看着她手里的糖，口水哒哒的流了下来，一副颇为心动的模样。 “我也有糖。”赵玉声见小熊似乎真的要下去，连忙摸向自己的裤兜，却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的糖全给了妹妹，一颗不剩了。 村长叼着卷烟，乐呵呵的看着他们。 “小佐，你这只小熊叫什么啊？看样子挺机灵的。” “……小熊。”起名废·法师大人想了半天，最终憋出两个字，忽然想起家里还有只骷髅一直没名儿，又开始苦恼了。 “噗！”几人一起笑了起来，无论怎样，比起刚回村时的一身冷肃，这样有血有肉有缺点的小佐，才是他们从小宠到大的孩子啊！ 最后还是村长说了一句“就叫郑王吧，刚好和赵王凑到一起”才总算确定了小熊的名字。 *********** 家里，村长已经让人把分来的排骨送到厨房了。那只巨大的野猪，让白山村每户人家都多了块肉，法师大人特地要了肋排，正好让小骷髅炖玉米排骨汤。 玉米排骨的香气在后院飘起，仿佛空气里也流动着食物的甜蜜。勤劳的小骷髅正在劈柴，它的动作轻快精准，将木柴劈成大小均匀的一块块，整齐的码放成一堆，越发的快活了。 劈完柴，颠了颠手里的斧子，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感觉这斧子不大趁手，又拿起砍成细细一条的柴火，本能的按照传承记忆比划起来。 法师大人回来得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细长如剑的木条在小骷髅手里挥舞，划出繁琐复杂的弧度，招式多以刺和缠为主，如果真是把剑，估计已经舞出朵朵剑花了。 这是……精灵秘剑术？！ 虽然是纯粹的施法者，没有修习过剑术，但是曾经见过情人练剑的法师大人，怎么会认不出了小骷髅此刻使用的剑术的来历！ “虽然精灵们的剑术很有趣，但终究还是骑士巨剑更适合我啊！想不到代表着善与美之灵的精灵也有这样的嫉妒心呢！”那人低沉的抱怨还在耳边回响，无奈又好笑的神情宛如就在眼前，可是…… 法师大人罕见的恍惚了一瞬，随即眼神暗沉的向小骷髅走去。 你究竟是谁？他强行中断小骷髅的练习，一遍又一遍的仔细检查它的灵魂。 不对！这个灵魂纯粹而稚嫩，与其他初生的亡灵没有什么区别，既没有奥赛斯的气息，也没有精灵的味道。 那它为什么会精灵和奥赛斯才会的秘剑术？！难道那群愚蠢的长耳朵已经堕落到，把古老的秘藏献祭给了深渊之主米尔寇，才会被亡灵得到传承？ 情绪不稳的法师大人，此刻的魔法施为粗暴直接，毫不温柔。 小骷髅的灵魂扭曲起来，像被生生打散又重组，每一份记忆碎片都被拆开解读，每一颗灵子都被细细的扫描碾磨。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酷刑，让它发出无声的嚎叫，却完全无法摆脱和反抗。眼眶的里灵魂之火变得暗淡惨白，摇摇欲坠，几乎就要熄灭。 莫名的悲伤从简单的灵智中涌起，那是比被主人折磨灵魂还要难过的滋味。懵懵懂懂的，它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人类眼中会流下那样滚烫咸涩的水滴。 在小骷髅的灵魂就要消散之前，一无所获的法师大人终于收回了魔法，才发现后院已经如同狂风过境一样，被弄得乱起八糟了。 原本整齐堆放好的干柴，飞得到处都是；种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桃树，叶子掉了一地；甚至连储水的水缸，也被掀开了石头压着的盖子；幸好他还没彻底失去理智，知道控制魔法波动的范围，否则早引来邻居柱子哥的关心了。 看着小骷髅奄奄一息的样子，法师大人沉默了许久，才拿出【女妖之泪】滴到它的眼眶里，骷髅的灵魂之火才稳定下来。 它只是只新生不久的亡灵，除了本能，没有任何生前的记忆，自己完全不必迁怒。况且，如果弄死了，谁来帮他做家务？反正只要自己不傻到解除主从契约，那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研究，总有一日，会弄明白这个灵魂里藏着的秘密。 命令骷髅整理院子，法师大人从放水缸的角落里找到了小熊郑王。它刚才被吓得瑟瑟发抖，躲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一出来就牢牢抱着法师大人的腿，死也不放手。法师大人只好抱着它进屋。 用一大锅玉米排骨汤安抚好小熊，法师大人坐在堂屋发起了呆。 老天爷似乎知道他心情不好一样，配合的下起雨来。天空阴霾一片，厚重的乌云遮住了天光，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已经不如夏日的狂暴，却带着初秋的愁绪，打落了渐渐飘黄的树叶，带来萧瑟与凄凉。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发了一会儿呆，法师大人拿出笔记本电脑和相机，打开以前做好的ppt，将前几日上山拍下的照片导入，开始专心致志的修改文件，以备半年后出村使用。 只有先把这边的事情做完做好，他才有时间专心研究灵魂和寻找回到费恩大陆的契机。 后院里，被勒令不准进屋的小骷髅孤零零的坐在雨中，用那种法师大人看到绝对会生气的姿势，固执而沉默。只有眼眶里偶尔跳动的灵魂之火，才表现出还“活着”的迹象。 主人没有喝排骨汤…… 或许，这是它简单的思维里，唯一的悲伤了。 第17章 人工河开通 接下来连着五天都在断断续续的下雨，直到牧场水塘的水都快蓄满才停止。 这几场于意味着白山山脉的雨季正式到来。 充沛的雨水滋润了整个白山山脉，干旱夏季带来的饥渴终于得到满足，落叶乔木的根默默的吸收着水分，为来年开春的萌发积蓄着力量；常绿乔木的枝叶，变得更加青翠茂盛，开始收花结果，卯足了劲的展示着一年之中最后的繁荣。 牧场的牧草，也借着这几场雨的力量，更加茁壮的成长。细细的草茎迅速的从寸许高长到齐膝，嫩绿的颜色也渐渐变深、变翠，裹着荒地的薄毛毯已经变成了厚厚的一层。 这种由紫云英改良的杂交牧草，是多年生豆科植物，成株能长到1米高，富含粗蛋白和粗脂肪，以及牛羊生长必须的氨基酸、矿物质、糖分等营养素，不仅根系庞大，耐寒耐旱，对土壤的要求低，还能使土壤肥沃，是一种高档优质牧草。 法师大人趁着难得的晴天，巡视了牧场一圈，然后就收到了第三具傀儡魔像选来的讯息：从小水潭到村外树林的河道已经挖好了，正停在那里等待指示。 他正打算过去给傀儡魔像增加一些魔法阵，路过世界树的时候，发现三叔赵金实弯着腰在地上寻摸着，不时捡起一块石子往外扔。 “三叔？” 赵金实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夏佐，却并不说话，只是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法师大人略感奇怪，三叔赵金实虽然对他也很好，但一向沉默寡言没什么主见，在一群长辈中并不出头，所以和他交集不多。这个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大家都回去吃饭了，不知道赵金实还在这里做什么。 刚想问问，就看到赵金实在拔一株牧草旁边的杂草，小心翼翼的不伤到牧草的根须，完整的□□堆放到一边的大石头上，然后又捡起一块碎石扔掉。那块大石头上已经放了一堆杂草了，牧场边界外也堆起了一小圈的石头子。 这是在帮他打理牧场吗？ “不用除草和捡石头。”法师大人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说道。 这种紫云英的改良品种，生命力顽强，不仅能在荒地旱地生长，还因为种子泡过永恒之泉的泉水，生性霸道，很快就会抢占掉那些杂草的生存空间，所以撒种的时候，法师大人并没有对荒地进行平整和翻耕。 “把这些杂草拔掉，庄稼才长得好！小佐你快回去吃饭吧，我就闲着的时候来弄下，不碍事儿的！”拔掉这一小片因为最近雨水充足才长出的杂草，赵金实才直起身子，用力捶了捶腰，笑眯眯的说。 白山村的村民，特别是男性，由于长年下地弯腰劳作，只要上了年纪，几乎人人腰上都有一点小毛病。赵金实也不例外，他今年都已六十了，有腰椎间盘突出症，不能长时间弯腰。所幸儿子孝顺，不让他再下地，但是想到小佐花了那么多钱，自家也入了股，这么大的地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就忍不住来帮忙拔拔草清清石头什么的。 法师大人看着他满是皱纹的连和皲裂粗糙的手，心中有点酸酸的又暖暖的，感到身上的担子有些沉重。 “爷爷——回家吃饭了！”远远传来一声呼唤，村子里冲出个穿着海军衫的小男孩儿，跑过来拉着赵金实的手。 “哎！好！”赵金实满脸慈祥的摸着孙子的头，“良音啊，还不叫人？” 小男孩儿看到法师大人有点害羞，但还是举起手中啃了几口的烤红薯，掰了了一半下来递给他，眼睛亮晶晶的对他说：“小佐哥哥好！请你吃红薯！” “你这孩子！叫叔叔！辈分都乱了！”赵金实敲敲孙子的头。 “可是小佐哥哥这么年轻，怎么就是叔叔了呢？妞妞和玉声都叫哥哥的，我也要叫哥哥！”赵良音不服的嘟嘴抗辩，小脸上满是被烤烤红薯糊得东一道西一道的印子。 法师大人心中有点忍俊不禁，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又从兜里抓了一把奶糖塞到他手里：“谢谢你，就叫哥哥。” “好了，回去吃饭！小佐也一起走吧？”赵金实牵起孙子的手，问。 法师大人摇摇头。 “那我们先走了哦，小佐哥哥再见！” 目送他们回村，法师大人继续往树林走，找到停在森林深处魔像，在它身上刻绘了一个静音隐形结合的阵法，命令它继续挖通河道，晚上再牧场挖湖，才回到家中。 他已经在林子里和牧场湖在的地方下了【忽略咒】，这段时间，村民都会下意识的避开这些地方，不会发现魔像的秘密。等湖挖好，河道开通，再用一些手段改变下他们的记忆，让他们认为是集全村人之力，用了许多年慢慢挖出来的就可以了。 ************ 晚上，夜深无月，法师大人施加了【群体隐形术】，带着小骷髅悄悄地来到水塘边。他中午下的【忽略咒】由于地球法则的削弱，只能存在半天的时间，现在要把咒语固化城魔法阵，才能持续到湖挖成。 此时的傀儡魔像已经把树林至大湖的河道挖好了，就剩水塘还没扩大成湖。 先让它去挖大湖至白江的一段，法师大人开始在牧场边缘忙碌起来。 先用纯银匕首刻画线条。这个魔法阵的要求不如刻在魔像上的严格，只需要照着图形画标准就行，所以他让小骷髅帮忙。 规划的湖的位置，正好是世界树与村子之间，范围极大，还好，他只需要把面向村子的一边封起来就好，否则两个人画三天也画不好这个魔法阵。 魔法阵画好了，并不用黑曼陀药水激活，法师大人直接拿出十六颗月长石，分别埋在节点上，再输入魔力，就能激活。 这个魔法阵存在的时间之内，村民们不仅会下意识的不靠近这里，而且还会忽略这里传来的声响，只要不在大白天的放那些声光特效华丽的魔法，就不会被注意到。 弄好魔法阵，法师大人拿出自己的法杖，开始放起了法术开山炸湖。现在他的实力已经恢复到七八环高级法师的程度，拿上传奇法杖【黑暗的秘密法则】，还能越级使用九级魔法。 先是一个【流星爆】，召唤出四颗巨大的陨石，在指定的地方连砸带炸的弄出几个大坑，又施放【冰风暴】冷却被焦化的泥土石块，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使它们膨胀破裂。反复几次下来，魔力耗尽，湖也开的差不多了，剩下平整湖岸、湖底之类的活儿交给傀儡魔像，还让它用挖出的泥土，垒出一座湖心岛。 四天过后，魔法阵失效，湖终于挖好了。 山上魔像也传来好消息，河道已经全部挖通，就剩开闸放水了。 全白山村的人都扛着锄头，集中在人工湖边，等着挖开最后一点阻碍。 “经过我们全体白山村村民，十年的努力，大湖和人工河已经挖好！现在我命令开闸！”村长拿着扩音喇叭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喊。 “开闸啰——放水啰——”嘹亮的号子响起，无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都拿着锄头涌到湖边，奋力的挥舞起来。这对他们来说，不像是劳作，更像是一场节日，因为这条河一通，这个湖一成，他们就再也不用辛苦的挑水浇地了，只需要挖几条小水渠就能满足庄稼的需求。而且，有了充足的水源，又可以多开出几块水田，种上大家都爱吃的水稻，也能多吃几顿白米饭。 山上，傀儡魔像早已经按照命令，提前挖开了河道与神女湖之间最后的隔断，大量汹涌的湖水正顺着河道奔流下山，大概半个小时后可以到达人工湖。 法师大人趁着大家都埋头在干活的时机，拿出一小瓶喷雾剂站在上风口喷了几下。 【混淆记忆喷雾1.0版】。这是他上山的时候，用顺路采摘的草药和次元袋里的一些魔法物品炼制而成的，无色无味，只需要闻上或者皮肤上沾到一点点，再加上村长刚才的话语诱导，就能让村民按照他的想法，认为这条河和湖都是他们辛苦挖出的，而不会察觉有什么诡异。 挖通了河道，大家就爬上岸静静的等待着，张望着，紧张的期待着水流的到来。 二十分钟后，轰隆隆的水声响起，远远的就可以看到一道浑浊的激流，从山坡的树林里奔涌而出，气势磅礴的冲下山来。 “水来了！水来了！”眼尖的年轻人和小孩们兴奋得大喊大叫，像是迎接河水一边，沿着河岸向上疯跑，又追着水流跑下来，脱下上衣一路挥舞。 干涸的河床迅速被淹没，湍急的水流到了地势平坦的弯道，才放慢了脚步，缓缓蜿蜒开来，潺潺的注入大湖当中。 过上一段时间，等山上神女湖的水位稍微下降，河岸稳固，长出水草，再等枯水期来到，这条河就不会如此湍急了。 第18章 放牛上牧场 河，为了减缓流速，挖得蜿蜒曲折；湖，则因为地形的原型，形状像一片三叶草的叶子。 几天后，河水终于将人工湖的注满一半，浑浊的水流开始顺着缺口流入通往白江的河道。 法师大人找了几个无星无月的晚上，用一些魔法宝石，在关键的地方布下净化法阵，澄清水质。又悄悄地挖了几段白江江底的河泥和水草，铺在人工河湖的水底，滴上永恒之泉的水，助其生长。再养上鱼虾螃蟹，很快，湖底和河底就会形成一个新的薄弱的生态圈了。 就是湖心岛和水岸现在还光秃秃的不好看。 湖心岛，由于造湖的时候没有修桥连通湖岸，村里又没有船，所以只是先撒了剩下的一些草种加固泥土，就暂时空着，留待日后再做他用。 河岸，法师大人打算种上桃树和一圈蔷薇。桃树，山里多的是，可以趁着农闲发动村民去移栽；蔷薇，就用上次在水塘边上看到的那种野蔷薇好了，反正有世界树的自然结界笼罩，只需要再去折些枝条扦插，就能繁衍出一大片。 湖岸靠近村子的一边，除了桃树，再种上梨、樱桃等多种果树，等到果子成熟的季节，大家也能吃到鲜果；靠牧场一边，除了自然生长的水生植物和法师大人准备的“灌溉系统”，就不用再种其他了。因为一到春天，紫云英开得漫山遍野，会是最美丽的风景。 虽然改良品种的紫云英极为耐旱，生命力顽强，但是缺少水分依然会生长缓慢，不利于放牧。而牧场面积又太大，人工湖和河的水分难以输送到距离过远的地方，所以法师大人专门准备了一种“生物灌溉系统”。这种“灌溉系统”是由一种叫做“斯洛”的蔓藤类植物的根系构成的。 斯洛，是一种产自费恩大陆的魔法植物，根系庞大，可以穿透坚硬的土壤，将水分输送根须所到达的地方。这种植物匍匐生长，一株能分生出至少亩许面积的枝叶。它的根系，比枝叶还要发达，常常能绵延几万米。“斯洛”这两个字，在费恩通用语中的意思就是绵绵不绝。而且，它是共生型植物，不会抢占其他植物的生存空间，样子也像地球上常见的野生蔓藤，种在一堆水生植物之间很不起眼，不容易被注意到。 当然，未免这种异界植物的过度繁殖，在白山泛滥成灾，打破生态平衡，法师大人还特地处理了一下，让它永远只能保持一棵的规模，在固定范围内生长，不能繁衍。 ******* 河挖好，湖蓄上了水，牧草也应经初步长成，可以将牛赶进牧场放牧了。 “小佐，你的电话！” 早上，吃了饭刚要出门，被村长叫住。法师大人就先去接电话。 “巴图老爹？”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是他打工实习的时候，在内蒙牧场认识的老牧民。 “真的？你决定好了吗？”巴图老爹正是他为牧场找的经验丰富的牧牛带头人，由于两边手机信号都不是很好，还是托了师兄杨木成才联系上。本来巴图老爹是不愿意离开大草原的，但是师兄杨木成是蒙古族，跟老爹有拐了几道弯的亲戚关系，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服了老爹。 “嗯，我这边正需要人手，还需要几条好狗。” “好。几号到？我去接你们。” “多谢。老爹再见。” 接完电话，法师大人去牛棚赶牛。 先把牛栏打开，将种公牵上，再放出其他的母牛和小牛。由于开始是做耕牛使用，这些白牛鼻子上都穿了环。通过这段时日的群居，作为种公的大牛已经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牛群的头领，只要牵着它，别的牛就会跟着走，不会乱。 没有马，法师大人就牵着牛慢慢往牧场走。 然后，帮忙看牛棚的赵玉声兄妹来了，赵玉柱来了，村长来了，三叔来了，全村人都来了……连赵王都跟在十爷后面，带着自己的妻儿老小来看放牛了。 法师大人牵着大牛，母牛跟在后面，活泼的小牛们在牛群中央哞哞叫着跑来跑去，不时有调皮的跑出牛群去路边吃草。 赵玉声就带着一群孩子，蹦蹦跳跳跑过去，把它们赶回牛群。赵王的几条小狗也跟在孩子们后面凑热闹，小嗓门发出“昂昂昂”的稚嫩叫声，学着人类的模样驱赶小牛犊，看起来很有牧牛犬的潜质。 一路上热闹非凡，牛群加人群缓缓移动，足足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到牧场。 看到世界树，大牛就兴奋起来，牛群也稍微骚动，仿佛有什么气味强烈的吸引着它们一样，也不再需要牵引和驱赶，自动跑到树下，甩着尾巴，安闲的大吃大嚼起来。 万幸因为圈养惯了，又有头牛在，这群牛还不会乱跑，否则要追上赶回来也是个麻烦事。 法师大人看着牛群，默默计算着时间，想着自己在高山草甸找的那群野马什么时候才能下到牧场，给自己带来放牧的交通工具。 而且，牛群光是这样慢速的行走，肉质是达不到要求的，只有稍微小跑起来，才能提高肉质品级。 当今世界公认最顶级的牛肉，是日本和牛。日本和牛于饲养复杂，对血统要求严格，所以价格昂贵，但在高端市场依然供不应求。 在法师大人的预想中，白牛就算达不到和牛的肉质等级，也要无限接近，才能让下一步计划顺利进行。如此一来，放牧的方式就极为重要了，马匹也成为了重要的一环。虽然可以直接购买驯好的马，但是白山村的交通环境限制，根本进不来，他只能从山上找。 “五叔，树要种起来了。”等大人们看完第一次牧场放牛，纷纷散去，法师大人才对留下的村长说。 现在夜里还会把牛群赶回牛棚休息，但是等牛群扩大就不行了，树林必须种起来，否则就只能把牛赶到村子后面的森林去，那里又离牧场太远，温度又太阴凉，并不合适。 “好，下午我就安排人去挖树。”村长笑眯眯的看着吃草的牛群点头。 “还有湖岸跟河岸，要种树稳固堤坝。” “种，都种上！” 看着世界树旁边的牧草被啃得差不多，法师大人招呼着赵玉柱，把牛往另一块地方赶。现在牧草虽然已经高过人膝，但还没完全长成，牛老盯着一块地方吃，影响长势。 和柱子哥一人一边驱赶，随着竹制鞭子的挥动，懒洋洋的牛群也移动起来。 白牛通体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这群牛更因为这段时间来的精心照顾，毛色发亮，白的像天上的云朵，在绿色的毛毯上移动，看起来极为漂亮。 “小佐哥哥，以后都要把牛赶上来吗？”赵玉声拉着他的衣角问。 “嗯。”法师大人点点头，将牛赶到离世界树几百米的地方才停下来。 在世界树下，被孩子们围着的小熊，看到法师大人走开，也从小家伙们中间钻了出来，跑到他身边撒娇。 “小熊！小熊！”见小熊跑了，一群小屁孩儿就追着它跑，还有赵王夫妻和几只小狗崽也跟着。 “嗷呜~~”蹭到主人身边，抱住大长腿，小熊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法师大人奇怪的看了它一眼，怎么突然委屈起来了？ “小佐哥哥，刚才小熊和赵王打架，被咬了呢！”嘴快的妞妞叽叽喳喳的把刚才发生的事儿说了。 法师大人看了眼气定神闲的踱着步子的赵王，又看看抱着自己腿，似乎在像父母告状的小熊。心想，这就是成年人和小屁孩的差距，难怪打不过。 小熊看到赵王过来，冲它呲了呲牙，咆哮两声，一副你敢过来就咬你的模样。大概是在山里曾经被驱赶过，它最怕的是骷髅，其次就是赵王这条猎犬了。 但它又是只小公熊，已经初步觉醒了雄性意识，知道争抢地盘和地位，所以对赵王是又怕又不甘心。 赵王是村里动物中的一霸，整个村子都是它的地盘儿，村里的母狗都是它的妻妾，小狗崽儿生了一窝又一窝。 作为霸者的尊严不容挑战，听到小熊挑衅的声音，它立刻脑袋下压，眼神一利，龇出尖锐的犬齿，发出低沉的咆哮。 它身边的那只大白狗——赵王的正妻——看到丈夫的动作，也悄悄的绕向了小熊背后。这是要夫妻同心协力赶走挑战者啊！ 法师大人连忙安抚下母狗，把小熊赶开，让它单独面对赵王。 现在的小熊还是幼崽，肯定不是赵王的对手，别说还有母狗帮忙了，指不定被两条狗围攻致死。让它单独面对赵王，一是野兽之间总要有一场战斗来决定地位，一直仗着主人的威风，不会被村里的狗群接受，长久下去会出问题；二是，让小熊正确的认识到自己的能力与地位，也更好管教，毕竟它是野兽，如果不教好，容易伤人。 当然，法师大人也比较相信赵王这只聪明的猎犬的分寸，不会现在就杀死小熊。况且就算赵王凶性大发，他也有办法阻止。 第19章 小熊是饭桶 半岁多大的幼熊，站起来已经比赵王高出一个脑袋了。但它还是害怕得抱住主人的腿不撒手，直到法师大人的眼神严厉起来，才不得不转身面向赵王。 赵玉柱连忙把牛群赶开一点，给他们留出足够宽敞的空地。孩子们也纷纷站到边上，紧张的期待着这场战斗。 一狗一熊在空地上对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越来越沉重，空地上杀气弥漫，令人窒息。大家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神情专注，连牛嚼牧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蓦地，一道刺目的光线闪过，正好照射到赵王的眼睛上，让它情不自禁的眯了眯眼。 就在这时，小熊动了！ 它四肢着地腿部发力，箭一般的飞扑而出。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带起疾风割面，拖出一道道残影，瞬间就扑到赵王面前，抬起尖锐的前爪，狠狠往下一挥。 冰冷的寒光闪过—— 小熊使用飞爪攻击！成功的抓到了对手！ 赵王抬爪招架，小熊的攻击没有破防，强制扣血1点！ 赵王反击，叼住对手的脖子用力往下一掼—— 暴击！！ 小熊无力招架，被撂倒在地。扣血80点！ 赵王使用“如来神掌”，摁住小熊，使之不能起身，二连击达成！ 小熊扣血50点！ 小熊发动卖萌特技攻击！ 免疫！！ 赵王对萌物的抗性高达100点，卖萌攻击无效！ 小熊体力为0，挑战失败！ …… 这么快就被ko了，众人捂脸，实在不忍直视。 “哇！赵王好厉害！”孩子们哗然大叫着的把赵王围在中间，两眼放光的摸着它的头，让它享受一把英雄的待遇。 “呜呜呜！”可怜的小熊只好垂头丧气的蹭回法师大人身边，正要习惯性的抱大腿求安慰。 可惜赵王也跟了过来，一巴掌拍开它，占据了法师大人的身边，脑袋在他腿上挨挨蹭蹭，一副“我赢了，快来摸摸我”的得意表情。 法师大人拍拍赵王的脑袋，蹲下身给小熊检查。 还好它皮糙肉厚，赵王也没怎么认真，所以只是掉了几簇毛，看起来狼狈而已。 但是小熊却像受了多重的伤害似的，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眼泪汪汪的控诉赵王，直到法师大人重重的拍了它两巴掌才安静下来。 这时，赵王踱到它身边，善意的舔舔它的脑袋。 小熊开始还不理，后来被舔得舒服了，终于忍不住搂着赵王的脑袋和它互舔起来。母狗孙钱和一群小狗崽也过来了，学着赵王的样子给小熊梳理毛发。 就这样，小熊慢慢的融入到村里的动物群中，成了村霸赵王的又一个跟屁虫。 中午和赵玉柱在牧场吃着三娘送来的饭将就了一顿，直到傍晚才把牛赶回牛棚。 **************** “药，用了吗？”回家路上，法师大人忽然问赵玉柱。 “你说给我爹的那瓶？用了啊，不过没多久。”赵玉柱回答。前段时间他事多忙碌，而赵七叔不方便烧水，所以一直到法师下山才开始泡澡。 “效果？”法师大人追问道。 “咦？好像早上爹和我说他的腿有感觉到麻痒。”听小佐这么一问，他才想起父亲早上喊痒，不过因为走的急，没来得及问，现在忍不住惊喜起来。 赵七叔的腿已经瘫痪了十年，一直都没有感觉，现在能感到麻痒表明可能已经在恢复了。 “回去看看。” 到了赵玉柱家，法师大人让赵七叔脱掉长裤，把腿平放到床上，拉直。 赵七叔的腿由于长期瘫痪，腿部肌肉已经萎缩，如同小儿的腿一样细瘦，虽然已经用圣水泡了十天，但是肉眼还看不出什么效果。 法师大人从他的大腿一直按摩到膝盖，不时的轻声问：“有感觉吗？” 赵七叔摇摇头。 在赵七叔的腿上揉捏了一阵，法师大人装作不经意，忽然一下子敲到膝盖下方的凹槽上。赵七叔枯瘦的脚随着他的动作小幅度的弹了弹。 膝跳反射！ 法师大人眼睛一亮。 当初赵七叔瘫痪是因为从房顶上摔下，腰磕在尖锐的瓦片上，脊髓中神经元受伤导致的，现在有了膝跳反射，说明神经元和腿部肌肉都在缓慢的被修复，圣水有效果了。 “有效果吗？”赵玉柱一看他眼神，立刻反应过来。 “真的？”赵七叔简直不敢相信，他只在今天早上起来得时候感觉到了一次麻痒，后面就又木然了，还一直以为是自己错觉呢。 “嗯。”法师大人点头肯定，给他们解释了一下膝跳反射的原理。 两人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却都明白了赵七叔的双腿恢复有望，顿时心中狂喜。 赵玉柱激动得热泪盈眶，父亲的腿一直是他的心病，想要送去大医院治疗，却碍于族规和没钱，只能这么拖着，一拖就是十年，眼看着父亲才五十，已经愁白了头发，身为儿子怎能不愧疚心疼？恨只恨自己无能！现在终于有治好的希望，一下子幸福来得太快，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佐……真是……”赵七叔抓着法师大人的双手，嘴唇颤抖着开开合合，说不出话来。这腿同样也是他的心病，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儿子，害得儿子早早失去了母亲不说，还要一直守着自己这个瘫痪的老父，二十七岁了，连个婆娘都没娶上，都是自己的错。 法师大人拍拍赵七叔布满老茧的手，又拿出一瓶圣水和自己调制的炼金药剂，说：“用完继续滴这瓶泡澡。另外这瓶，涂在腿上每天早晚按摩一次。” 圣水的效力用在地球的人类身上，略有衰减，再加上赵七叔受伤太久，年纪也大了，估计再来一瓶才够。另一瓶按摩油，是骑士侍从升阶成为正式骑士前，进行大量身体锻炼后，用来修复肌肉损伤的药油，用在赵七叔身上刚合适。 “这药……很贵吧？”赵七叔犹豫着要不要接过。就算没有什么见识，他也知道这些药物一定很珍贵难得，否则那么多医生看过都说不行的腿，怎么就能治好呢？ “钱，我会慢慢攒着给小佐的，爹你就接着吧。”赵玉柱连忙道。 法师大人听他这么说，有点不高兴了，把药强塞过去，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计算：“我十岁起在你家吃饭，平均一天两顿，到现在二十三岁，一共4745天，每顿饭三块钱计算，总共28482元，还有高中开始的学费、生活费和利息……”感谢太古巨龙奥古斯汀的无私奉献，让自己的次元袋里什么都有，才能在地球这个魔药匮乏的环境中，拿出治疗的药剂来。 “好了好了，咱们一家人，不说钱！不说钱！”赵玉柱连忙苦笑着打断他的话，黝黑的手挠着头，简直尴尬得不知所措。 “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赵七叔偷偷拿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柱子，去把后院里那棵老李树下的酒挖一坛出来，今儿个高兴，咱爷仨儿好好喝上一杯！” 赵玉柱听到老李树下埋的老酒，反射性的咽了咽唾沫，眼巴巴的看向法师大人。他爹当年酿酒是一把好手，十多年前埋的酒，现在不知道醇香成什么样子了，他老早就馋了，可惜爹不让喝，说是等他和小佐娶媳妇才准挖出来！ “不行！腿好了才能喝酒。”可惜法师大人无视他的眼神，残忍而断然的否决了这个提议。 哼！谁让他们刚才跟自己提钱的！ “对了，小佐，这几天你出门了，我听到你家里有动静，你注意下，别是山猫跑进来偷东西了？” 走的时候，赵七叔顺嘴提了句。 法师大人点点头。他家里布置了魔法警戒装置，如果被触动，自己立刻就能知道，不会是山猫。想来是小骷髅做饭打扫的时候，被整天呆在家的赵七叔听到了动静。 自从回到地球，他就没有保持在费恩大陆时那样高的警惕，做事情也没想那么周全，以后还是得做些掩饰才好。 回到家中，小骷髅一如既往的勤劳体贴，掐着时间在桌上摆好了热气腾腾的家常饭菜，只是因为多了只小熊，又多了大盆肉汤和几根生的胡萝卜。 今晚的菜是清炒空心菜、肉末茄子，和一小盅绿豆南瓜汤，都是法师大人爱吃的。 因为气候的原因，白山村的村民们只种了这些菜，送来的也只有这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论小骷髅怎么变着花样做，早就被养刁胃口的法师大人也有点吃腻了，看着就有些食欲不振。 倒是饭桶小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解决了自己那份，还不满足的盯着法师大人，一副馋样。 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法师大人就把饭菜分给了小熊，自己只喝了那盅南瓜汤。 一直盯着主人吃饭，舍不得移开目光的小骷髅，见他吃的不多，顿时担忧了。 为什么主人今天吃的这么少？身体不舒服吗？还是饭菜不合胃口？它记得主人明明很喜欢这个口味的啊！看来，是时候去找村里厨艺最高的三娘，偷学几招绝活儿了！ 为了满足主人的刁钻的舌头，这段时间它又学会了不少地球上的菜式，村里每户人家的厨房几乎都留下过它的身影。 吃完饭，法师大人正准备去溜达一圈，再洗澡，却被忧心忡忡的小骷髅拉了到自家的米缸前。 看到缸里只剩下少许的大米，法师大人明白了小骷髅的意思：家里快没粮了！ 他离开了四年，家中本就没什么存粮。吃的饭菜和肉都是村民们送来的，但是自从来了小熊这个饭桶，就消耗得相当快，够他一个人吃个把月的粮食，现在才十多天就快耗尽，这还是小骷髅不时打点野味抓点鱼的结果，否则早就没了。 于是，法师大人决定明天去一趟八里庄的集市，补充点米肉和水果。 第20章 想不出标题 八里庄的集市距离白山村有三十里左右的山路，要走上小半天。为了赶上集市，法师大人凌晨四点就起床了。 山里昼夜温差大，白天秋老虎还在发威，晚上和凌晨却冰凉沁人。发现气温降低的小骷髅，给主人多加了件薄外套，细心的抹平衣物上的每一个褶皱，才目送他出门。 院子外，赵玉柱已经牵着骡子等着了，骡子上面还挂着一叠竹编器具，顺便让法师大人带去集市卖。因为要留下放牛，所以这次赶集他不会跟去。 “我爹编的竹筐和簸箕，直接送到老何的店里，跟他说按照以前的价格给钱。成子知道老何的店在哪儿，你跟他走就行了。还有天还没多亮，你们走栈道的时候小心点，宁愿慢点都成，别赶时间。”赵玉柱一路送他到村外的索桥前，啰嗦了一大堆才停下脚步。 “小佐，就等你了！快来！”索桥前赵玉成和三娘一人牵着头骡子，对法师大人招手。 他们今天也要去赶集，三人就一起上路。 现在还是昼长夜短时节，虽然太阳还没出来，但是深蓝的天幕已经渐渐明亮，足够他们看清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 过索桥，沿着进山的栈道往外走，大约走完栈道的三分之一，遇到一条岔路。岔路通往八里庄集市，和乡里唯一的小学校。 拐上岔路，一行人上到另一座缓缓起伏的大山上。 从这里开始，离开白山村的地界。地貌与白山村的秀颀截然不同，虽然依然是高山深谷，但已经开始显露出大西北特有的苍莽和壮阔。黄色与灰色成为了主调，庞大雄浑的群山，连绵起伏一望无际。间或有大片大片的玉米、麦田和一座座小村庄，点缀在起伏的群山之间，昭示着人类的存在。 “小佐，饿了没有？这么早起来，没吃早饭吧！”三人默默赶路，走了个多小时，三娘笑眯眯的从篮子里摸出两个鸡蛋。 法师大人接过一个鸡蛋，翻了翻小骷髅出门前给他的食盒，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四个雪白的大包子，还是温温的，就拿出来分给大家，自己也叼了一个在嘴里。 嗯，香菇鸡肉馅儿的，味道不错。 “咦？小佐你做的包子？”赵玉成刚从自己怀中摸出几个发糕，就看到香喷喷的肉包子，立刻就抛弃了干瘪的发糕，投入包子的怀抱。 小骷髅的手艺早就练出来了，香菇鸡肉包做的鲜美多汁，一口咬下去，野生菌类和野鸡混合的鲜香，让人舌头都要吞下去。 “唔，真好吃！”赵玉成三五几口解决完一个肉包子，还意犹未尽，法师大人又给了他一个。 不过吃着热乎乎的包子，赵玉成总觉得的哪里不对。 #论小佐做的包子很好吃这件事，为什么这么违和？# 清楚明白原因的法师大人装作没有看到他奇怪的神色，开始剥起了三娘给的鸡蛋。 边走边吃了早饭，天色早已经大亮，狭窄崎岖的山路也开始平坦好走起来。路上遇到的行人渐多，大多是去赶集的附近村庄里的人。 “哟！三娘，成娃子，吃了没啊！”正走着，旁边的一条土路上拐过来一辆驴车，上面坐着对五十来岁的夫妇，赶车的老汉看到他们吁了一声，收了收缰绳，放慢了车速。 “哎，吃过了！亲家，你们也早！”三娘回头，看到是二女儿的公公婆婆，连忙笑着招呼了声。 “赶场呢？” “是啊，这不中秋了吗，去买点儿吃的！英子和大山过节也不回来？”三娘的二女赵玉英，年初的时候跟男人去城里打工，这都半年多没见着了，有点想。 “大山前天来电话，说是工作忙，老板不放人，要等到过年才能回。”马大娘也是叹气，打工挣得是多了，可和儿子儿媳见面也少了，难免想念，也不知道小两口这么忙着，啥时候她才能抱上孙子哟。 “算了，不说他们了！这俊娃子是谁呀？怎么这么眼生？”赵玉英结婚的时候，法师大人没回，只是托人捎了贺礼，所以罗大娘没见过他。 “这是小佐，老九家的。”三娘连忙介绍，“这几年去外面读书了，前段时间才回来。” “哦。”马大娘恍然，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关于赵老九的流言，知道那是个禁忌，就换了话题，“哎哟！我说你们村这是有灵气吧？男娃娃女娃娃都生得这么好，让这十里八乡都羡慕死了！” 不知道是遗传好的原因，还是真的有灵气，赵家的孩子生得都好看，不仅女孩儿个个水灵，男孩儿也是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所以虽然穷，但是赵家的儿女从来不愁嫁娶。 “对了，成娃子今年22了吧？”马大娘说着，忽然看了看走在一边“浓眉大眼”的代表——赵玉成，露出个大家都明白的笑容，“还没说亲吧？我娘家有个外甥女，今年刚20，要不见见？” “他呀——”三娘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这得问他妈！” 赵玉成没想到话题扯到自己身上，连忙憨厚一笑：“哈，那个啥，柱子哥都还没结婚呢，还轮不到我！”他是个心野的，看惯了村里漂亮的姐妹们，对山里那些长相身材在及格线上下波动的妹子们不大感兴趣。反正现在牧场也办起来了，等以后有了钱，还怕找不到媳妇儿吗？ 一行人说笑着赶路，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集市就到了。 八里庄的集市是这周边唯一的集市，逢农历初一、十五开集，一月两场，每遇节庆自动提前一天。明天八月十五，刚好中秋，就提前到了今天。 集市不大，周边群山环绕，几条土路从山里延伸出来，在这里汇集，构成了一大片平地坝子，八里庄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们平时就在此交易购货。 此时差不多才七八点钟，但集市上已经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了。各种抱着小孩儿的，赶着驴车的，牵着骡子的，挑着鸡鸭的，套着牛羊的人进进出出……人群和牲畜混黑压压一片；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小孩儿的哭声，鸡鸭鹅等牲畜的叫唤声等各种声音交错在一起，嘈杂而热闹。 法师大人跟在赵玉成后面融进了人群。 乡民自发的集市没有固定的摊位，显得杂乱无章。卖东西的人找到自认满意的位置，把货物搁在一个柳条筐或者麻布口袋里，往地上一放，就开始叫卖；买的人看到合心意的东西，就蹲下和卖家讨价还价，也不管会不会堵着路。 “让一让，让一让，小心有骡子啊！”高大的赵玉成在前面吆喝着开路，艰难缓慢的分开人群，大嗓门在嘈杂的环境中，也能清晰的听到。 法师大人悄悄在他身上施放了点小戏法，让他走得稍微轻松点。 这坝子是个葫芦形，口子小，腹部大，走过了入口这段就宽敞多了。 进了市场，三娘跟着她的亲家，先去逛自己的了，法师大人就和赵玉成去找老何家的店。 市场除了赶集日，平时也有买卖交易，里面有几排固定的铺子，是附近的农户经营的店面，赵玉柱交代的老何家的店子就在里面。 此时中秋将至，大多店铺都进了月饼之类的节庆食品，或者做月饼的玫瑰、姜黄等材料，空气里飘荡着一股子的甜香。 法师大人跟着赵玉成，转过两个弯，到了老何店门口。 老何的店是间小小的杂货铺，除了出售锅碗瓢盆等日用百货，也收购乡民自制的竹编、藤椅、柳条筐等手工制品，白山村村民的竹编器具大多是卖给了他。 由于气候的原因，白山县和周边的地区都少有竹子。所以白山村的竹编很受欢迎，成为了补充村民收入的一大来源。 白山村的那片竹林，据四爷爷说是祖辈们刚迁来的时候，随手种下的。虽然白山村同样气候干旱，但大概因为当时种在了江边，水分充足，也可能是品种耐旱，那几棵竹笋就这么存活了下来，几百年后，长成了现在的一大片。 按照往常的价格，把竹编卖给老何，又和赵玉成约好十一点在坝子口见，法师大人按照小骷髅给的清单，去采购食物。 大米，调料，面粉，鲜肉，咸肉，水果…… 法师大人在一家现场制作月饼的摊位前停面了下来。 热滚滚的蒸汽不停从叠得老高的蒸笼中冒出，带着沁人心脾的甜香，这让摊位的生意相当红火，刚做好的一批已经被买走了，旁边还候着一群人和老板娘聊着天，等着蒸笼里的月饼熟。 “大兄弟，要来两个月饼吗？” 老板娘招呼着客人，将发好的面团搬出来，放到案板上，以便做月饼的男人随时取用。 白山县这片地方的月饼与众不同，是用面蒸的。揉制好的面皮，抹上一层玫瑰，一层姜黄再一层苦豆，层层叠叠反复涂抹，可以叠上几百上千层。最后蒸好的月饼有10寸左右大小，口感丰富，绵软甜糯，足够全家人分食。 “俺家的月饼可香了！这十里八村都知道，百年老店，保证吃了还想！姐姐做主，还能给你打八折！”老板娘还在卖力的推销自家月饼。 “阿庆嫂你这就不对了啊！刚才你怎么不给我们打折呢？偏偏这位大兄弟来才打折，就算他长得好也能这样啊！你家男人还看着呢！”听到老板娘说打折，旁边的顾客开始不满的起哄了。 老板娘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反驳：“你们管得着吗？我家男人都没说啥呢，老娘看他长得俊，高兴不成吗？” “大庆！大庆！快看你媳妇儿这是要给你戴帽子呢！” “一把年纪了还自称姐姐，哎哟那个酸哟……” 这群顾客都是老板夫妇的熟人，开起玩笑来混不吝，老板也不生气，只呵呵笑着继续做自己的月饼。 只不过在这里等月饼的顾客，大多是姑娘大婶儿，这说着说着，味道就有点变了。话题从调侃老板夫妇，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法师大人身上。 “你别说，这娃子长得还真是俊，也不知道哪个村儿的，回头让人打听打听！”一位胖乎乎的大婶儿眼神闪烁，对旁边的同伴嘀咕，“我家闺女也十八了，这娃子看着差不多年纪，还真般配！” 她的同伴大概是想到了大婶家闺女的长相，顿时露出个吃了翔一样的表情。 “赵家的吧？他们村娃子都长得好！”看来白山村出帅哥美女已经是有名的了。 “我去打听打听，保管把他家底儿给掏出来！”已经有媒婆开始行动了。 …… 耳朵灵敏的法师大人，开始还淡定的听着，后面渐渐招架不住了，赶紧跟老板娘说声给他留十个，就趁着月饼出笼，大家注意力分散的时机悄悄的溜走了。 第21章 继续逛集市 钻出人群，擦擦汗，法师大人庆幸自己把骡子寄放在老何的店里，否则还没那么容易脱身。 小骷髅给的清单还有米面待采购，法师大人决定直奔粮店，免得又被哪位大婶逮到。 只不过，在美食聚集的集市里，不是他想去哪儿就能走得动的。 比如，他又停下了，在一家卖酿皮子和麻食的小摊前。 薄薄的酿皮子，被切成细条，上面在放上几块蒸熟的面筋，浇上红艳艳的辣椒油，加上醋、蒜末、糖、酱油，再撒上一把绿格莹莹的葱花，看起来晶莹剔透，格外诱人。 而煮麻食的汤锅滚沸，牛羊骨熬成的汤底还散发着浓浓的肉香，里面翻滚着一片片海螺状的乳白色小面块，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好饿。看着老板热情的笑容，闻着酿皮子上的辣椒油香，法师大人的胃给出饥饿的信号。毕竟走了一上午，那点包子和鸡蛋完全不顶事。 于是，他果断的一样来了一份，坐在摊位的塑料凳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乡村小贩的手艺虽然不如小骷髅的精致，但胜在原汁原味，调料分量十足。酿皮子的酸辣，麻食的软滑，汤汁的醇厚，几种鲜香依次在味蕾上爆开，那种滋味儿，美的简直让人想吞掉舌头。 已经千年没有吃到了啊！ 这一瞬间，法师大人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这可不是他馋，无论谁在每天除了面包就是炸肉排的费恩大陆呆上千年，再看到我华夏的美食，都会彻底变身吃货的！ “哟，学霸！”正享用着美食，突然一只手拍到肩膀上，法师大人的动作顿了顿，差点反射性的用一个【驱逐人型生物】把人推开。 回头一看，正是回村那天在火车站见到的春华。这家伙不是据说去打工了吗？怎么还在乡里？ 春华露出个狐狸般的笑容，神秘兮兮的问：“听小菲说你弄了个牧场，不打算出去了？” 法师大人点点头。不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这货是赵玉菲的姐夫，消息灵通，又心思活泛，有可能是小菲说漏了嘴让他知道的，不过法师大人也没打算保密。 “那以后会修路吧？”春华眼睛一亮，继续追问。 “还早。”吃完了酿皮子和麻食，法师大人利落的付钱走人。 白山村修路，必然会给这十里八乡带来巨大的发展机遇，能不能抓住这个机遇，就看春华自己的本事和作为了。 “还早是什么时候？说清楚点啊，喂！”春华一脸抓狂的跟在法师大人后面。 “春华，你又在欺负我弟！”就在春华对法师大人纠缠不休的时候，娇声暴喝响起，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后面伸出来，准确的扭住了他的耳朵。 “哎哟，疼疼疼！女王大人饶命！”凭着熟悉的手感，不用看春华就知道是谁，嘴巴里反射性的求饶。 来的可不就是他老婆，以前白山村最漂亮的一枝花——赵玉芳吗！ 只见赵玉芳拧着春华的耳朵，母鸡护小鸡一样把法师大人护在一边，和颜悦色的问：“别怕！小佐。我在这儿他不敢欺负你！” 对着春华却立刻变了脸，凶神恶煞的怒喝道：“再动来动去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春华也不敢挣扎了，苦着脸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法师大人。 法师大人残忍的无视了他，对赵玉芳道：“我是哥哥。”他们同年出生，但由于法师大人是孤儿，出生日期一直没搞清楚，赵玉芳就每每以姐姐自居，简直跟赵玉柱一个模样，对他保护过度。 关于她为什么认为法师大人会受欺负，那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当年法师大人还是个软软嫩嫩的小正太，那张脸实在太可爱，又总是一本正经的板着，实在让人心痒痒的管不住手去揉捏逗弄。春华就是管不住手的人之一。 那时候因为只有一个老师和一间教室，小学里所有年级的学生都在一起上课。春华见来了个这么萌萌哒的小正太，一个没管住自己，就扑了上去，正要捏捏小正太的白嫩嫩的小脸蛋。谁知道赵玉成那个面憨心黑的伸脚绊了他一下，春华就哇哇的扑倒了法师小正太，两人嘴巴对嘴巴的摔成一堆。 当时女王大人和白山村所有的小孩儿都怒了！ 妈蛋小佐的嘴巴我们都没亲到过，却便宜了这个外姓的魂淡，这还了得？！至于赵玉成那一脚，由于角度太过隐蔽，大家都没看到，所以怒火就全出到了春华身上。 从此以后，女王大人就留下了春华是流氓春华总欺负小佐的坏印象，导致他后来的追妻之路特别漫长艰辛。 而其他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恨这家伙娶到了心中的女神，也没任何人去提醒赵玉芳，小佐其实是个腹黑大魔王的残酷真相。所以在赵玉芳心里，还残留着那个软软嫩嫩的小包子形象。 于是，春华就彻底悲催了。 略过杯具的春华，法师大人和赵玉芳一边叙旧，一边往粮店走。到了记忆中的地方，才发现开了十几年的老粮店没了，变成了一家快递公司的分店。 顺x快递？这家快递公司已经牛叉到了这个地步吗？连他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山疙瘩里也有设点？ “咦？我上次来不都还是老粮店吗？”赵玉芳茫然道，她初一才来逛过集市，这才十几天就变了？ “进去看看。”法师大人当先走了进去，如果真是顺x快递的分点倒是让他方便不少，要收寄东西不用跑县城了。 “您好，请问你有包裹要收取或者寄送吗？”穿着顺x快递制服的小哥，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用标准的普通话问。态度之礼貌，笑容之真诚，跟这乱哄哄的乡村集市完全不搭调。 “你们真是那个顺x快递？不会是骗子吧？”春华一脸的怀疑，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快递公司为什么会在他们这个，连邮局都不开分点的小集市设分点，难道这里有钱赚？这里的农民，宁愿自己苦巴巴的背着货物走上大半天的山路，也不会花钱寄快递吧？ “当然是真的，先生，你可以看看我们的营业证明，还有我们公司的网页上也可以查询到我们分店的名称地址。我们这里就叫八里庄集市分点。”快递小哥熟练的回答，一点儿生气的表现都没有。很显然，他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接受过不少这样的质疑了。 将信将疑的用店里的电脑输入顺x公司的官网，查询了下，果然有这家分店。 “你们也在这里啊？”这时，三娘走了进来。跟快递小哥说：“大兄弟，我闺女给我寄了点东西，说是在你们这里收。” “好的，请问收件人叫什么名字？”由于现在店里只有一个员工，快递小哥就先办三娘的事儿。 “罗宝凤。”三娘说出自己的名字。 “请问您的取货码为多少？” “245523。”三娘拿出张纸条照着念，这是刚才亲家给的。 “好的，请稍等。”快递小哥开始往电脑里输入数据，不一会儿，就听见“滴”的一声轻响，靠里面放着的一排铁柜子中的一个，自动开了。 拿出包裹，递给三娘：“请确认一下收件人和寄件人，确认好了，请签字。” “英子给你寄什么好东西了啊，三娘。”赵玉芳好奇的凑过去看，可惜东西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里面是啥。 “我也不知道。她只让亲家告诉我是中秋节礼物，大概是什么月饼之类的吧。”三娘摇头，犹豫道：“要不，拆开来看看？” “算了，您还是回去和五叔一起拆吧，好让他老人家也跟着惊喜惊喜！” 就在这一会儿，又有人来取包裹了，也是外出打工的年轻人，给家里老人寄的东西。 看来这家分店倒是真的，这老板也挺有生意头脑的。乡里人虽然舍不得钱寄东西，但是他们打工的儿女可不一样啊！ 法师大人想了想，问三娘：“三娘，晒干的七月泡还有吗？” 他今天早上看到三娘带了一大口袋，说到集市上散卖，应该还剩了些。刚好寄过去给师兄，托它帮忙化验，也好决定是不是种植。 七月泡作为白山村的特产，鲜吃酸甜可口，晒干甜度会增加，也是这一片极受欢迎的消闲零食。还能磨成粉末冲饮，如果营养成分够好，作为一种有机绿色食品，就有开发价值。而新鲜的七月泡采下不到三日就会腐烂变质，晒干的则可以保持很长的时间，寄过去初步化验一下营养成分，应该足够了。 说来也怪。白山村明明资源丰富又古怪众多，周边的人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就从来没有人想要调查清楚，更没人想到过要把这些资源开发出来，不仅普通人没有想到过，就连嗅觉最敏锐的商人和急需政绩的官员也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里。 整个白山山脉都像被人恒定了一个永久的大型【忽略咒】一样，无论是七月泡、白牛，还是白山原始森林里的资源，都被人视作理所当然存在，又理所当然的忽视，只保留下一个偏僻难以发展的模糊印象。 第22章 看望冯老师 采购好一应物品，又寄出了七月泡，法师大人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去老何家的店铺牵了骡马，和三娘在坝子口等着。赵玉芳和春华则走另一条路回去八里庄。 刚等了没一会儿，赵玉成就出来了。三只骡子上都驼了满满当当的货物。除了他们自己的，还有帮村里人带的。 由于骡子身上驮满了货物，回去的速度要比来的时候慢上不少。三人走了快一个小时，才看到通往学校的岔路，估计回村会很晚了。 法师大人想了想，对三娘和赵玉成说：“你们先回去，我去看冯老师。”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很久没看过老师了。”赵玉成似乎有话要单独和法师大人说，就留了下来。 “那好，我就先走了，你们也别太晚，晚了不好走栈道。”三娘看看天色，决定先走。她还急着回去拆女儿寄得包裹呢。 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行走，赵玉成忽然扭扭捏捏的问牧场还要不要人，他不想种地了，想去放牛。 原来他想说的就是这个。对此法师大人毫不惊讶。与他年龄差不多的赵氏兄弟中，赵玉柱是个死脑筋的，否则也不会守着瘫痪的老爹那么多年；赵玉河兄弟也是憨厚老实的，对一直窝在小村里的生活没什么不满。只有赵玉成和自己的养父赵九极像，心野呆不住。就算自己没回来，说不定也会在哪一天走上养父的路。 “可以。”当下答应，“等巴图老爹一到，你跟着他打杂，学放牧，这几天就先和大家一起植树造林。”种树的事儿，村长已经安排下去了，等过了中秋就会开动，赵玉成正好赶上帮忙。 小学校坐落在一座平顶的小山上，四周视野开阔，没有什么山峰阻挡。从下面望去，可以看到红砖青瓦的教室，和高高飘扬的红旗。 明天就是中秋节，这个时候冯校长一般会给学生放假，让远到而来上学的孩子们能早点回家。 两人在泥土平整的操场上环视了一圈，果然一个学生都没有，就把骡子拴在锈迹斑斑的旗杆上，朝教室走去。 “哎哟，这门总算装上了！”赵玉成吃了一惊，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因为条件艰苦，以前学校修好的时候，就只开了门窗的洞，没有装上木门和玻璃。冬天的时候，呼啸的北风从空洞里灌入，冻得人瑟瑟发抖。现在条件好了些，装上了门窗，孩子们总算不用再那样受罪了。 教室里空荡荡的，长条形的木桌和凳子摆的整整齐齐，泥土夯成的地面扫得干干净净，还有玻璃窗也擦得明亮照人，看来孩子们很是爱惜。 法师大人搬下一根凳子，在第一排坐下，看着前方边角掉了漆的黑板。 “怎么？还想回味下小时候上课挨冻的感觉？”赵玉成靠在讲桌上，调侃道。 法师大人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赵玉成就站直了身体，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的开始耍宝：“同学们请安静，现在开始上课。四年级以上的同学，先翻开语文第十七课预习。二三年级的同学，请先完成上次老师布置的数学练习题。一年级的小朋友，就是今天新来的，刚才摔倒的夏佐同学，翻开你的语文书，来跟着老师念——” 说着，还故意强调了下“小朋友”和“摔倒”几个字。 嗤—— 法师大人不满的将一颗硬币弹到他额头上。 “哎哟！”赵玉成捂着额头，痛呼了一声，“这么准！你是把冯老师的弹指神通都学会了吗？” 冯老师，是他们的启蒙老师，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温和儒雅，但却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教室里谁打瞌睡了，谁开小差了，保准逃不过他的眼睛，准会吃上一颗小石子。 看着赵玉成耍了一会儿宝，法师大人才起身，把凳子放回桌上说：“走吧。去冯老师家里。” 小学校以前只有一间红砖砌成的大教室，现在也一样，冯老师的家就在教室背后，单独搭出的几间小屋里。 这个时候，冯老师正围着围裙，戴着老花眼镜，坐在老黄角树下的石凳上摘菜。 “老师。” 听到声音，冯老师抬头看到两人，满脸惊喜：“小佐，成子！你们怎么来了？”他甩了甩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两把，连忙把人迎进去，“走了这么远的山路累了吧？快进来坐！” 两人随着他进屋，坐下，他又忙着在柜子里翻出杯子茶叶倒水。 “老师，别忙乎了，我们坐一会儿就走。”赵玉成连忙阻止。 “要的，要的，一杯茶还是要喝的。” 这种客气话根本挡不住冯老师的热情，最后他们还是只能给自己倒水泡了茶。 对老师来说，印象最深刻的肯定是成绩最好的和最调皮的学生。作为冯老师的得意门生，法师大人刚好两点都占全了，赵玉成也是个活泼的，毕业后又经常来学校帮帮忙代代课，所以三人聊起来很快就消去了陌生感。 “小佐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月底。” “回来就不走了吗？要不来我这当老师吧！”八里庄小学的条件太差，留不住人，支教的老师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最后长期留下的只有他一个人，既当老师，又兼任校长。现在他年纪大了，学生也多了，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他哪儿来时间教书呀！”赵玉成噗嗤一笑，“还不如让小芳来代课呢！” 法师大人就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回来的目的和计划。 “嗯，这样很好。既然决定了，就要坚定的做下去。”冯老师微微一笑，鼓励了他两句，又说：“小芳高中毕业的，以前成绩也不错，来教二三年级的孩子应该够了。” “另外，你们村的赵玉声，如果可能，还是尽量让他把小学上完吧，这么大点儿的娃子，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多学点知识。”虽然有九年义务教育的规定，但是在这穷人连饭都吃不饱的地方，读完小学就退学的或者根本连小学都没上的娃儿多的是。冯老师虽然看着心痛，但也无法，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样的失学儿童少一点。 “我打算让他在家里复习一年，直接考初中。到时候还要请老师帮忙。” “这没问题，他的名字一直在学籍上。不过你辅导的话，这小子可有苦头吃了！哈哈哈！”说到这里，冯老师似乎想起法师大人当班长时，对全班实施斯巴达式管制，弄得大家叫苦不迭的趣事，忍不住哈哈的笑出了声。 赵玉成明显也想起了这件事，更是笑得都快掉到桌子下去了。 法师大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不明白到底笑点在哪儿。等他们笑完了，才拿出上午在集市上买的月饼递给冯老师：“明天就是中秋节，老师，祝你节日快乐！” 赵玉成也挠着头说了句：“节日快乐！不过小佐送了月饼我就不送了哈，反正谁送的都一样！” 冯老师也不推拒，笑眯眯的收下了：“今天就留家里吃饭吧，这么大的月饼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顺便帮我消灭了它！” “这，我们今天还要赶回村子……”法师大人和赵玉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婉拒。 冯老师听了，一脸黯然的垂下头：“哎，算了。你们走吧，反正老头子我一个人都习惯了。”那孤单落寞无人陪伴的孤寡老人模样，简直让人心生同情，暗自惭愧。 法师大人和赵玉成却是满脸黑线，虽然明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留下来吃了午饭才走。 冯老师的手艺不算太好，饭菜做得勉强能入口，倒是赵玉成炒的一手好菜，帮了不少忙。至于法师大人，虽然他是给相关人士（包括冯老师）都下了暗示，但这完全无利于改变他厨房破坏者的本质，就非常自觉的没有去添乱，只是帮着摆摆碗筷，端端盘子什么的。 牵着骡子走在山间小路上，法师大人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冯老师还矗立在山顶的单薄身影，不禁问赵玉成：“这四年，冯老师还是一个人？” 赵玉成无奈的叹气：“是啊。也有人给帮着说了几门亲，都是知根知底的乡亲，还有个才三十岁的老姑娘想嫁给他，可冯老师就是宁愿自己一个人过。” 冯老师也是城里来的支教老师，从风华正茂的青春岁月，到现在头发斑白两眼昏花，已经留在小学校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来，支教的老师换了一轮又一轮，读书的学生也换了一代又一代，只有他从未离开，除了正常放假休息，教书育人也从来没有间断停止。 这是个伟大的老师，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第23章 番外：法师大人的第一次（上） 故事是这样的。 那时候，法师大人刚刚晋级九环，还是个不明白男人也会有贞操危机的傻白甜； 那时候，某位守护者正好因为保护主人而受了重伤，被留在墓地修养； 那时候，有群愚蠢的长耳朵听说了法师大人的智慧与美貌（什么鬼！），邀请他到精灵森林帮忙解决麻烦； 那时候，听说精灵有好物的法师大人拉着强力基友骑士王（自认为的），高高兴兴的去了精灵森林…… “哦，阁下！您的乌发像黑夜那样深邃迷人，您的皮肤像最精美的瓷器那样雪白细腻，您的眼睛比夜空中的最明亮的星座更加璀璨动人，您的美貌就像煌煌之火，照亮了整个月光森林，也照亮了我漫长无聊的生命，我已经被丘比特的爱神之箭射中心脏，请收下我的仰慕与爱意，我是嘉兰诺德·月桂，美丽的阁下啊……” 这位一见面就抓着他的手亲吻，用吟唱十四行诗的咏叹调对他耍流氓的长耳朵就是传说中高贵优雅对人类冷淡无比的精灵王？ “不好意思，他今天忘了吃药。”跟着出来迎接客人的精灵祭司，连忙让侍卫把自家丢人的陛下拖回去，转身对法师大人行了个精灵礼仪道，“失礼了，阁下！这位真的只是个例，不能代表我们全体精灵，请不要产生任何误会。” 当然，在他有所动作之前，一直守在法师大人身边的骑士王早就在精灵王亲吻法师大人的手的时候，把人隔开了。 “事实上，我们全体都非常期待阁下您的到来。”精灵祭司——阿玛斯塔夏·晨星，也就是一直和他们保持联系的精灵，领着法师大人和骑士王走进精灵森林。 由于月神艾露恩的庇佑，精灵森林一直笼罩在强大的神术迷锁中，如果没有熟悉路线的精灵带领，一般人根本找不到真正的入口。 果然作为费恩位面最古老的种族，精灵有很多好东西值得研究。 默默的跟在阿玛斯塔夏后面，法师大人悄悄地解析着奥术迷锁与神术迷锁的不同之处，只觉得似乎穿过了不少重叠曲折的空间，难以计算准确距离，然后，很快就眼前一亮。 “欢迎来到月光森林，您是自奥术纪元以来，第一位踏足精灵秘境的人类。”刚刚走出迷锁的笼罩范围，被拖走的精灵王不知道又从哪儿冒了出来，张开双臂，对法师大人作出一个热烈拥抱的姿势。 骑士王高大魁梧的身躯迅速的拦在了法师和精灵王之间，冷笑：“病还没好，药不能停。” 法师大人沉默了一下，决定无视这两个莫名其妙就开始对峙的王者，对阿玛斯塔夏说：“不给我介绍一下月光森林吗？” 精灵祭司露出温和的笑容，附和道：“当然，请这边走，我带您先参观一下这里。” 作为月精灵的栖息地，月光森林里到处都沐浴着艾露恩的光辉和世界树的自然气息。在这里，永远都四季如春，草木繁茂，瓜果丰盛。就连代表着光明之神的明亮日光，也在艾露恩清辉的折射下，变得朦胧柔和，如烟似雾。 这里的气氛永远宁静、祥和，这里空气永远清新灵秀。精灵们的树屋就散落在一棵棵的大树上，缠绕着郁郁青青的蔓藤枝叶和五彩缤纷的美丽花朵。 不过，法师大人走在这清新灵秀之地，却被成群的精灵围观了。 “这就是人类吗？”好奇的精灵们眨巴着浅色的眼睛，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对法师大人指指点点。 “黑色的头发和眼睛，真漂亮！” “我想摸摸他的皮肤，一定很光滑。” “嘴唇的形状很适合亲吻，不知道尝起来会不会像果冻那样甜？” 被魔法加持的五官太过灵敏就是这点不好，连别人的窃窃私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法师大人瘫着脸，决定把自己身上恒定的魔法减少一些。 “啊，请不要介意，这些孩子已经很久没出去过了，对人类难免有点儿好奇。哈哈，只是好奇而已。”阿玛斯塔夏显然也听到了精灵们的对话，觉得有点儿丢脸，连忙尴尬的解释。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胆大的精灵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只精灵拥有纤细高挑的身材和一头浅灰色的柔顺长发，长相在美人成堆的同族中也算出挑的。 灰色长发的精灵先向月神的祭司行了个礼，又单手抚胸，风度翩翩的对法师大人说：“先生，您相信一见钟情吗？在见到您的那一刻，我就被您迷人的黑发和眼睛征服了，那像夜空一样温柔深邃的颜色啊，让我的心跳加速，想立刻投入您的怀抱……”顺便说一句，他跟精灵王一样，是个雄性精灵。 说好的精灵王只是个例呢？！ 觉得三观被颠覆了的法师大人，转头问阿玛斯塔夏：“我可以请他离开吗？”说完不等他回复，就直接使用了【驱逐术】，将这位大胆表白的精灵直接送回了他自己的精灵小屋。 “太好了！这位先生是强大的法师！”见到他这么暴力，那些看起来纤细美好又优雅的精灵非但没有被吓走，反而兴奋得两眼放光。 强大意味着力量，力量意味着寿命。相较于精灵漫长的生命来说，人类的一生实在太过短暂，所以大多数精灵不会选择人类做伴侣。而法师大人没有这样的缺点，又是他们喜欢的双黑，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伴侣人选了有木有？！ 眼看着这群精灵都蠢蠢欲动，阿玛斯塔夏连忙把法师大人带走，直接往发生异常的地方而去。 “实际上，您的头发和眼睛的色彩，在我们看来真的很有魅力。”精灵祭司无奈的苦笑，银月女士的启示是让这位阁下来解决问题，可谁知道这位竟然是罕见的双黑，最符合他们的审美呢？ 身为造物主的宠儿，精灵们生来强大，不用担心食物和天敌，一生之中追求的是艺术，是自由，是爱情，是美。而月精灵的头发和眼珠颜色都较浅，对深色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偏执和向往。双黑的法师大人，自然就成了他们的梦中情人。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们月精灵都是黑发黑眼控吗？ 法师大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却听阿玛斯塔夏继续说：“其实您可以考虑一下的。我们精灵对伴侣非常忠诚专一，绝对不会背叛，又有足够的寿命能与您这样强大的法师并肩前行，还知道许多在人类世界已经绝迹的上古魔法、龙语魔法，对您以后的道路很有帮助。当然，这必须是强大的精灵才行，比如身为月神首席祭司的我。长相俊美，身体柔韧强壮，无论你想玩什么姿势都可以做到。” 看着笑得如沐春风的精灵祭司一本正经的自荐枕席，法师大人的面瘫脸彻底的，裂、了。 这群愚蠢的长耳朵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我是来探查深渊缝隙扩大的威胁而不是来寻找配偶的！！！！！！ 第24章 番外：法师大人的第一次（下） ***************************我是法师大人解决问题的分割线**************************** *************************一来就是分隔线凑字数你也够了啊**************************** 在法师大人的帮助下，成功的解决了深渊缝隙扩大的麻烦。月光林地的精灵们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于是他们决定为法师大人举办一场宴会，来表达感激之情。 法师大人很高兴，这次精灵秘境之行，不仅让他对深渊的了解更进一步，还得到了各种珍贵的礼物，比如：世界树枝啊，永恒之泉啊，月亮井水啊，精灵纸啊什么的，可都是外界难得的魔法物品，更重要的是，他获得了可以随时翻阅月精灵几万年的藏书的权利。 月精灵的藏书代表着什么？代表着龙语魔法，上古秘闻，以及最重要的费恩世界诞生之初的记载。这些都是他一直孜孜以求的知识。法师大人一头就扎进了书海，恨不得长期住在藏书馆里。 直到被藏书馆的魔灵赶出来，看到了守在门外满脸幽怨的骑士王。 可怜的奥赛斯，这几天以来一直被法师大人抛在脑后，说好的二人世界蜜月游呢？不仅要应付一群对他的亲亲宝贝意图不轨的长耳朵虎视眈眈，还要挡住精灵王的时不时抽风骚扰，以及那个看起来温和善良其实腹黑得要命的精灵祭司的暗中觊觎。为了护卫心上人的贞操，他觉得最近自己的智力值都涨了不少，他明明就是靠肌肉吃饭的骑士啊！摔！ ↑↑↑↑ 以上只是某个骑士的意淫，实际上亲亲宝贝蜜月游什么的，法师大人完全不知情。反正自从法师大人答应成为狮子宫的首席法师之后，骑士王的画风就彻底变成这样了。╮(╯▽╰)╭ 宴会上。 被视为天籁的精灵之声从年幼的精灵们的口中发出，渺渺荡荡的回响，让人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沉醉沉迷。 然而被图书馆魔灵强行驱逐出来的法师大人卷起嘴唇，很不高兴。 明明可以徜徉在知识海洋，探索世界的奥秘，却要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简直不可饶恕！ 冷冰冰的应付着一个接一个的，名为表达感谢，实际上是表白感情的长耳朵，法师大人终于不耐烦了。 奥赛斯这个混蛋在哪儿？关键时刻不靠谱，早知道还是把兰瑟斯带出来了！ 兰瑟斯是他的守护骑士，平时有什么宴会交际，都会很贴心的替法师大人打掩护，从来不会让喜欢安静的法师大人身边同时出现三个以上的人形生物，但此刻他重伤未愈，正静静的躺在卡牌里修养，法师大人实在不忍心把他召唤出来。 而另一个不靠谱的骑士奥赛斯呢？ 这会儿他正被某位腹黑的精灵祭司暗戳戳的拦在了宴会场地外。 阿玛斯塔夏：我的神术版【连锁迷宫】只能拦住天骑士40秒的时间，能不能将这位双黑的美人留在精灵秘境，就看你的了，陛下！ ↑↑↑↑ 这群脑子里只有艺术和爱情的精灵根本没想过，只要开放他们所有的藏书，足够把法师大人留下整整一百年这种事情。 “您对宴会不满意吗？阁下。”精灵王嘉兰诺德端着一杯闪耀着银月光芒的酒，凑到了法师大人身边。 “我更想去藏书馆。”法师大人眼光锐利的看着他。这位精灵王在不抽风的时候，还是挺有高贵优雅贵族气质的。 “世界的奥秘值得我们用一生的时光去探索，但我们的生命中不应该只有奥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精灵王，拥有足够的智慧来劝说法师大人，“况且，知识之神博拉多曾经说过：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学习；停下，是为了走得更远。魔灵将您从藏书馆中赶出来，正是因为您的体力已经快达到极限了啊。” “所以，年轻的阁下，请试着享受生命的美好吧！这可是精灵秘境独有的月光酒哟，不仅能恢复体力魔力，还有净化体质和淬炼精神力的作用呢。”精灵王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冲着他举起了酒杯。 法师大人看了看自己杯中的液体，面无表情的问：“喝了它，就能继续进藏书馆？” 精灵王面不改色的说谎：“当然。只要您的体力恢复正常。” 于是，法师大人毫不犹豫的一口喝掉了杯中的月光酒，稍微享受了一下那种冷冽芬芳刺激着味蕾的感觉，就直奔精灵的藏书馆了。 只是在法师大人走后，精灵王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狡猾的低笑：“哎呀，我忘了说，月光酒对人类有稍微的催情作用呢！”话音一落，他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人类的书籍上只大概记载了月光酒的口味、珍贵和魔*效，根本没有关于人类品尝过的记录，所以法师大人完全不知道催情这回事儿。 现在在他眼中，什么都比不上那些藏书重要！ 只是，为什么地在摇晃？ 还没走到藏书馆，法师大人就晕乎起来。 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月光酒毕竟也还是酒，里面含有酒精。而法师大人在成为魔法学徒以后，就滴酒不沾，所以身体对酒精的抵抗力为零。 难道是那杯酒有问题？但是自己身上是恒定了检测魔法和触发术的，如果那杯酒有问题，早就发现了啊。平时清醒理智的大脑，在酒精的作用的变成了一团浆糊，吃力的思考着。 完蛋，不会真的是醉了吧……法师苍白的脸上浮上了两团红晕。 “阁下，您醉了啊。” 迷迷糊糊中，被一个温热的身躯拥住了，银灰色的长发垂落到脸上，带起一丝麻痒。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精灵王放大的面容。 【连锁触发术】判定：非限定之人接触，主体意识模糊，条件满足，触发【定向传送】。 法师大人的身体瞬间消失在精灵王怀中。 精灵王呆滞了：啊啊啊啊啊！我真蠢！！！我怎么忘了带一个能禁锢空间的魔法物品？阿玛斯塔夏会杀了我的！！！！ ↑↑↑↑ 这位陛下是精灵中极为罕见的盾卫者，同样也是靠肌肉吃饭的职业。 ************************我是法师跑了精灵王被祭司殴打的分割线********************** 再说法师大人。他绝对信赖的人只有两个，一个躺在卡牌里休息，一个就是奥赛斯了。 所以这次定向传送目标，只能是骑士王。 奥赛斯刚用暴力打破了【连锁迷宫】，此时正在焦急的寻找着法师大人。然后，心有灵犀般的，心爱的法师就从天而降，掉到了他的怀里。 反射性的将人接住，奥赛斯得意的笑了。 那群愚蠢的精灵，以为灌醉了夏尔就可以了吗？以夏尔这么强的警惕心，怎么可能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让不熟悉的人接触？最后只能便宜了与夏尔签订了灵魂契约的自己啊！ “夏尔。”骑士王将人小心的抱在怀里，凑近脸庞轻声的呼唤着法师大人的昵称。 “奥赛斯？”法师大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是骑士王，顿时放心了。 淡淡的月光酒的清香，从微张的薄唇和急促的呼吸中散发出来，让骑士王的心绪迷乱了一瞬。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体内的躁动，悄悄的带着法师大人回到了精灵给他安排的小屋。 把人轻轻放到床上。骑士王开始一颗一颗的解自己礼服的扣子，神色坚定而执着。这一次，一定要做完，否则就再难遇到夏尔喝醉的机会了。 *****************我是接吻摸摸也河蟹的描写的分分割线********************* 骑士温柔宠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吃了我，可是要负责啊，我亲爱的小、法、师。” *************************我是以下省略1千个字拉灯睡觉的分割线********************* 月光酒之所以被视为顶级的美酒，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醉酒后醒来，不会产生头痛疲惫等后遗症，反而会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法师大人醒来的情况就是这样，精神饱满得让他想装睡都不成。 *************************我是法师大人尴尬尴尬也河蟹的分割线*********************** 法师大人顿时僵住，耳朵里听到了骑士王阴沉的声音：“敢跑，我就夹断它！” *********************我是骑士王表白+求婚法师恼羞成怒的分割线*********************** “你愿意成为斯托克亲王吗？夏佐·岚恩，夏尔，我的小、法、师。” 第25章 小骷髅1号 因为在冯老师家吃了午饭，耽搁了点时间，回到村里已经快六点了。 刚走到村口，就被狂奔过来的熊崽子抱住了腿。 “嗷呜呜~~~~”小熊眼泪汪汪的惨叫着，对被主人单独留在家和骷髅在一起委屈的不行，早上它本来死活要跟着出门的，结果被法师大人弄的昏睡过去，一觉醒来发现主人不见了，简直不安又害怕到了极点，一直蹲在窝里干嚎。直到赵王过来给了它两巴掌，才安静下来。然后连饭都没吃，就爬上了村里的那棵老枣树，在上面往村外的吊桥方向张望。 法师大人抬不动腿，就把它抱了起来，安抚的给挠了挠它的脖子。 小熊舒服的眯起眼睛，脑袋使劲往法师大人怀里钻。 赵玉成看得嘿嘿直乐：“嘿嘿！我怎么觉得你是养了个儿子，而不是只熊崽子？” “回去了。”法师大人不接这茬，冲他挥挥手，抱着小熊往家里走，那只骡子也乖乖的跟在后面。刚才，他已经看到了小骷髅在村口的房屋后面探头探脑了，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就要暴露行迹。未了避免村里传出闹鬼的乌龙，还是早点儿回去比较妥当。 小熊最近被养得太好，有点沉，法师大人不得不给自己施加了个【蛮牛之力】，才坚持着走完这段路。 回到家，小骷髅就不顾小熊的挣扎，强制性的把它从法师大人怀里扒下来，拖进了屋。 奇怪？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小熊的惨叫？ 法师大人甩了甩有点发酸的手臂，决定不管这事儿。卸下骡子上的货物，把骡子牵到赵玉柱家。 这个时候，柱子哥应该在赶牛，家里就赵七叔一人在，免了一顿啰嗦。法师大人先给赵七叔检查了下腿，又把卖竹编的钱给他，婉拒了留吃饭的提议，迅速的回到自己家里。 嗯，他才不是怕小熊被小骷髅折腾死，只是肚子饿了而已！ 果然，法师大人一出现，小骷髅就顾不上折腾小熊了。 端茶，倒水，捏肩，捶腿，揉脚……小骷髅就像只勤劳的小蜜蜂绕着花朵转悠般，围着主人忙碌个不停，只为了采到一口最甜美的花粉，酿出最香甜的蜂蜜。 随着小骷髅力道适中的按摩，法师大人因为乳酸堆积而酸疼的肌肉终于得到放松，空荡荡的胃部又开始发出抗议。 “1号，先去煮饭。”中午为了照顾口味清淡的冯老师，赵玉成做的多是蔬菜，走了一下午，已经在路上消化光了。 1号，是主人赐予我的名字吗？ 小骷髅的灵魂之火闪闪发亮，就算没有肌肉和眼神表达感情，法师大人也能从中看出满满的喜悦和期待。 法师大人：…… 还是别告诉它，这是自己习惯性的在叫以前魔法塔里的炼金生命了。后面还有2号，3号，4号，分别是塔灵，幽魂仆人，冰霜巨龙坐骑等等，一直能排到十好几…… “快去做饭。”为了掩饰，心虚的法师大人严厉起来，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 小骷髅1号立刻跳了起来，以头撞墙，嘴里还发出咔擦咔擦咔擦的声音，像卡带的复读机一样，循环不止。 小骷髅：嘤嘤嘤嘤！1号竟然让主人饿着了！1号竟然没有照顾好主人！1号是个坏骷髅！ 它已经开始以1号这个名字自居了。 感受到它的情绪，法师大人眉头直跳，这种熟悉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自己才出去一天，小骷髅就变成了家养小精灵吗？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给村里的熊孩子带的那套《哈利·波特》。好像这几天，小屁孩赵玉声一直在跟弟弟妹妹们讲这个故事。 新生才不到一个月的亡灵，如同初生的婴儿般，正是观察学习的时期，会本能的以所闻所见来定义自己的地位和身份。所以它去偷听了这个故事，认为其实自己是只家养小精灵？ 它也不想想，要是它真的长得如同家养小精灵那样，伤害法师大人的眼睛和耳朵，估计早就被抽出灵魂，做成施法材料了。 果然，灵魂不完整，智商也就有问题啊！ 法师大人叹气，准备什么时候去外面的公共墓地或者战场什么的地方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灵魂碎片，把小骷髅的灵魂给补完整了。 吃了饭，教训了一顿小骷髅，免得它再莫名其妙的抽风，法师大人又跑去人工湖和河边布置魔法阵了。 马上就是中秋节，村里那些嫁出去的女儿，这几天都会回来探亲，要被看到这些也不好圆谎。所幸这几天他已经成功的把【混淆记忆】的法咒转换成了魔法阵，只要在进村的必经之路上刻下这个法阵，在魔法水晶的能量消耗完之前，就能自动对路过的行人施放微弱的影响，再加上村里人先入为主的引导，应该足够敷衍过去了。 第二天就是中秋节。 法师大人照例给养父上了炷香，又特地摆上节日祭品鸡鸭鱼肉和水果，才开始吃早饭。 “早啊，小佐。中秋快乐！”大清早，赵玉柱就提着两个灯笼到了法师大人家门口。 “中秋快乐。”法师大人好奇的歪着头看他，这是干什么呢？ “我爹做的灯笼，手艺好吧？”赵玉柱找了张凳子，爬上去，将灯笼挂到法师大人家院子的门上。“虽然村里的中秋节不怎么热闹，但过节总是要意思意思的嘛！” 白山村的男人基本不远行，也就谈不上思亲不思亲。而嫁出去的女儿，也不会在节日当天回门儿。真正热闹的是中秋节后的几天，各家出嫁的女儿都带着老公儿女回来了，才是真正的全家团圆之时。 果然，一出门就看到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村民们脸上也带着喜洋洋的笑容，相互说着吉祥祝福的问候，节日的气氛渐渐浓郁起来。 不过，这和法师大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是孤儿，养父又死的早，从小到大的节日都是在赵玉柱家过的。赵玉柱母亲早逝，家里也只有父子二人，两家人凑到一起倒也免了冷冷清清。 放牛的一天很快过去。 把牛赶回牛棚，法师大人正要拿上昨天买的月饼和小骷髅做的手抓羊肉去赵玉柱家一起吃晚饭，才发现月饼不见了。 奇怪了，他明明记得自己留了一个没送人，出门前还特地放到了饭桌上，怎么会突然找不到了呢？ 翻遍了堂屋也没找到月饼的法师大人，正准备用一个预言魔法寻找的时候，小骷髅双手捧着个盒子咔擦卡擦的走进来了。 法师大人打开盒子一看，是个刚出炉的月饼。但不是他昨天买的那个。比起昨天买的那个一看就是“量产货”的大月饼来说，这个月饼无疑要精致得多。 虽然同样有10寸大小的个头，同样是玫瑰、姜黄、苦豆做馅儿，用面蒸成，但是繁复的雕花，精细的选料、酥脆的面皮和精致的包装盒，无不显示出制作者的高超水平和至诚用心。 所以……他今天留下的那个月饼呢？ 小骷髅的骨头手指向小熊，嘴里还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似乎在告状。 法师大人顺着它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小熊郑王呈大字形的躺在熊窝里呼呼大睡，不时砸吧砸吧嘴，似乎在梦里回味着月饼的滋味，嘴角和前掌的毛发上还粘着可疑的黄白色碎块。 法师大人：呵呵。 当他中了【弱智术】吗？怎么可能是小熊！自从小熊第一次偷吃食物，被小骷髅狠狠的教育了一顿后，根本就不敢再拿桌上的任何东西了好吗？！ 唯一的真相，只能是小骷髅故意的把月饼调换了位置，给小熊释放了“这是可以吃的东西”的误导信号，才让它“偷吃”了月饼！ 小骷髅见主人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就把放在桌上的月饼，往他面前推了推。灵魂之火闪亮亮又期待的看着法师大人：主人~~1号做的月饼绝对比以前那个好吃一百倍，所以请您放心带走它吧！ 最近它不知道向谁get了新的卖萌技能，总认为自己如果像赵王的小狗崽那样，用湿漉漉水汪汪的杏仁眼，无辜的看向主人，主人就会被萌化，然后温柔或者粗暴的对它做出各种让灵魂之火红起来的动作…… 哎呀，想想灵魂之火就要变颜色了！小骷髅在心里捂着脸yy。 这剧烈的灵魂波动，已经透过契约传到法师大人那边了。 可惜它没有毛绒绒，也没有杏仁眼。它的主人一点儿都没被萌到，反而感到手痒痒。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蠢货！昨天才被教育了一顿，今天又自作主张？难道是抽打多了，已经成了抖m，对【灵魂鞭笞】免疫了吗？ 法师大人已经在暗戳戳的准备开发新的惩戒魔法了。 当然，魔法不是那么容易就开发出来的，最后他还是不得不带着小骷髅做的月饼去了赵玉柱家，同去的还有小熊。 被独自留下的小骷髅幽怨的目送法师大人离去，对小熊各种羡慕嫉妒恨，什么时候它才能光明真大的和主人一起出门呢？ 第26章 老牧民到来 过了几天，接到巴图老爹的电话，法师大人就和赵玉成去火车站接人。 “巴图老爹！” 刚一见面，老牧民就给了法师大人一个热情的拥抱，巴掌重重的拍在他背上，“小伙子一年没见也没长结实啊！” “老爹身体还是这么好！” “乌力吉，欢迎你们。” 巴图老爹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自己的小儿子和牧牛犬。法师大人跟赵玉成先把他们的行李放到骡子上，又和他们去物流公司，把狗领出来，才踏上回村的路。 山路蜿蜒难行，回到白山村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村长早就在家摆好接风宴席了。 不过巴图老爹坚持先去看牛，法师大人就带着他们把先把行李和狗暂时放到村长家，去了牧场。 “好大的湖！”乌力吉惊喜道，“有这么大的湖，草肯定长的好！”他从小跟着老爹到处放牧，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好手。 经过这些日子，人工湖已经蓄满了水，广阔的湖面波光浩渺，湖水也因为净化法阵的原因，变得清澈。而湖岸的水草，更是在世界树自然结界的笼罩下，旺盛的生长着，看不出以前光秃秃的样子。 “新挖好的湖吧？”巴图老爹看了一眼，呵呵笑着说。不愧是经验丰富，这样都能看出来。 “嗯。挖了十几年。”法师大人面不改色的忽悠。 然后三人看到了世界树和一望无际的草原。 巴图老爹随手折了一根紫云英放到嘴里，尝了尝，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被草原上的风霜吹得通红的脸上也泛起了了笑容。 “是好草。大草原上都很难有这样的呢！” 三人在牧场上行走的有些困难，因为这些改良的紫云英已经长的高过成年人的大腿了。 离开世界树方圆千米的范围，周边的草才稍微变矮了点，只有过膝盖那么高。 远远的，就看到云朵一般的白牛群，正在悠闲的吃草。赵玉柱和赵玉声就翘着腿，一人躺在一块大石上，望着天空发呆。 “这就是白牛？” “嗯。现在有点少，主要还是以繁育为主。” “这么大的草场，才这点儿牛太浪费了，就算牛群暂时不能扩大，也可以先养上一些羊，不能让草场白白空着。” “过段时间，会有野牛群下山来。就看老爹你能不能留住它们了。” “有多少头野牛？什么品种的？” “大概一百多头，品种应该是牦牛的一种。” “只要草好，怎么可能留不住牛群！不过这儿没马，却是个难事儿。” 巴图老爹看着这大片空着的牧场有点心疼。三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牛群旁。 “小佐，你们来啦！”赵玉柱和赵玉声看到三人，连忙招呼。这些白牛都老老实实的，一直跟随着头牛不会乱跑，偶尔有顽皮的跑出牛群的小牛犊，也会很快被母牛唤回来，他们几乎没什么事情可做，无聊得都快睡着了。 “柱子哥，这是巴图老爹和乌力吉。以后放牧的事主要由老爹做主，你要跟着学。”法师大人简单的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巴图老爹和乌力吉就查看起牛群来。 这些白牛由于长期被人圈养，性情温和，对人类的靠近并不警惕，两人又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牧民，知道怎么做才能消除牛群的不安，很快就摸清楚了牛群的情况。 “咦，这些母牛竟然都怀孕了！”乌力吉惊讶的说。一个牛群的母牛同时受孕的情况，极为罕见，他放了那么多年牛也是第一次见到。看来大牛的这头种牛干得非常不错。 “这就是种牛吗？真是头好牛！”老巴图拍着大牛的脖子夸赞，“不过怎么这些牛还没上号牌？” 一般牧场养得牛羊会在耳朵上钉上塑料制的号牌，以免走失与别的牛群混淆，也方便自己点数，但这里就白山村一个牧场，牛又少，法师大人开始就没弄。不过现在巴图老爹来了，人手也足够了，也该开始正规化了。 “过两天还要麻烦老爹上一下。” 巴图老爹摸着花白的胡子点头：“当然，以后都是我们的活儿了。这些牛看着模样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肉质怎么样？” “中午就能吃到。”昨天恰好有一头留下来做耕牛的公牛摔断了腿，村长就决定屠宰了今天招待客人。 说完和赵玉柱招呼了一声，法师大人就带着两人下山吃饭。 至于放牛的赵玉柱和玉声，一会儿雷婶儿会来给他们送饭。在法师大人的刻意照顾下，雷婶儿现在也在牧场帮忙，除了做饭以外，还会做些打扫之类的轻巧杂活。 中午的宴席是全牛宴。除了煎炒煮炸等中国传统的做法，还专门做了白山村的特色菜：烤牛排。 这种白山村特色的烤牛排，选用白牛身上最精华的部分——后腰脊肉，再用特制的酱料腌制一夜，以白江边生长的上好兰竹炭烧烤，不仅能充分保持细嫩的肉质，锁住肉排中鲜美的油汁，更带上了竹炭的清香，是展现白牛极品肉质的最佳烹饪方式。 看着切开的厚厚的红色肉排上，均匀的分布着细细的大理石花纹，老巴图和乌力吉都期待起来。这样的肉质一看就是上佳，况且法师大人在内蒙牧场打工的时候，也曾经给他们说过白牛的美妙滋味。 “咱们先吃别的，最后才是这个！”见两人眼巴巴的看着肉排和烧烤架，村长笑眯眯的说。 “先来一勺番茄牛尾汤，这可是小火慢炖了五个小时的。”清亮的牛尾汤，上面漂浮着薄薄的油脂，番茄的酸味和清香，中和了油腻的同时，也让它更加鲜美。一勺喝下去，醇厚悠长，肉香十足。 “然后是牛肩肉的涮锅。” “香芹炒牛腱肉丝。” “碳烤牛肋骨、红烧牛腩、什锦牛杂……”一盘接一盘的以牛肉为主食才的菜肴端上桌，散发出浓浓的香味。 村长知道这两位是小佐好不容易请来的，为了显示白牛值得他们蹲在这个山疙瘩，让三娘拿出了全部本事，整治了这一桌全牛宴。 果然巴图老爹和乌力吉都吃得赞不绝口，直竖大拇指，连酒都没空喝了。 村里的狗狗们也闻到了牛肉的香味儿，聚集在了村长家门口。带头的当然是赵王，屁股后面还跟着小熊和一群小狗崽。 “汪汪汪！”赵王似乎闻到陌生狗狗的气味，忽然狂吠起来。 巴图老爹带来的蒙古獒，似乎受到了挑衅，本来安静的坐在桌子下面的，忽然站起来，伏低了身躯，发出低沉的吼声。 赵王一叫，它的妻妾和小狗崽也跟着叫，汪汪的犬吠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小熊稚嫩的咆哮，村长家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 “哎呀，这些畜生要打架！”三娘吓一跳，有点紧张的站起来。蒙古獒体型比赵王更庞大，她既担心赵王，又担心要是咬坏了老巴图带来的牧牛犬会让他们生气，而且那狗对放牛也有用。 “没关系，等它们打出胜负来就好了！”巴图老爹倒是不担心，笑呵呵的对那只花白的蒙古獒吩咐了一句蒙语。 蒙古獒就嗖的冲了出去，在院子门口与村里的群狗对峙起来。 赵王这些白山村里的草狗，经常和山上的野兽争斗，深谙群殴之道，当下就分出两只健壮的母狗悄悄从篱笆墙的缝隙钻进了院子，围住了蒙古獒。 “赵王！身为主人就该有点风度！”村长呵斥了一句，转头对巴图老爹干笑，“这些畜生可是经常上山打猎的，狡猾得很！” 赵王听到呵斥，不情不愿的吼了两声，那两只母狗就乖乖的回到了它的身边。自己出列，单挑蒙古獒。 这只蒙古獒，自幼跟随巴图老爹放牧，不仅能赶牛放羊，更是凶猛忠诚，不畏狼群，是牛羊们的保护神。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见两只狗打着打着就跑远了，三娘还是忍不住担心：“哎，真的没事儿吧？” 巴图老爹就笑：“放心。你们的那只狗一看就很有灵性，我家大花也是。它们都知道主人的心思呢，保准不会闹出狗命的！” 三娘看向法师大人，在她心里，说话最有信用的就是小佐了。 法师大人点点头。赵王喝永恒之泉的泉水已经快一个月了，又有世界树的自然结节加持，能出事儿才怪呢。 村长见气氛有点冷场，就举起酒碗站起来：“别只顾着吃肉，来，喝酒！这是我们自家酿的果酒，别的地方可吃不到！作为主人，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豪迈的将整晚酒都喝下，喝完还翻了翻碗底，示意没有剩余。 大家也跟着举起了酒碗。当然，法师大人的碗里只是像酒而已，他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就耍了点小花招，用【魔法伎俩】改变了清水的气味和颜色，但其实还是水。 “这酒后劲大，大家也都饿了，我就不劝了，想喝啊，咱就倒！”村长抹了抹嘴巴，举起了筷子。 当他们开始品尝最好的美味——碳烤牛排时，赵王和蒙古獒回来了。虽然都毛发凌乱一身尘土，但都没出现血迹，不像受了重伤，蒙古獒还是时不时的亲昵的蹭蹭赵王的脑袋。 法师大人惊讶的问：“大花是母狗？” 巴图老爹啃着鲜甜多汁的牛排，含糊的笑：“嗯。” 看来，赵王的后宫又要扩大，他们很快就会多出一群有着蒙古獒血统的牧牛犬了。 碳烤牛排确实是难得的美味，大家一时只顾着吃东西，忘记了说话。 啃完最后一块牛排，村长尚不满足的咂咂嘴，这次的牛肉比以前更香啊，难道是三娘的手艺又变好了？ 忽然看到乌力吉盘子里的牛排没怎么动，忍不住催促：“乌力吉，快吃啊，等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这小伙子刚才还一副很馋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发起了呆？ 这时候除了细嚼慢咽的法师，大家都解决完自己的那份，都看向乌力吉。 乌力吉从刚才村长呵斥赵王后就开始恍恍惚惚，被他一问才回过神来，脸上浮起憨厚的笑容，通红的脸颊似乎更红了：“就吃，就吃。”说着低下头叉起一块牛排就往嘴里塞，嘴角沾上酱汁都不知道，狼吞虎咽的模样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吃完饭，巴图老爹主动要求上山再看看牛群，赵玉成也跟着去学些本事。法师大人和村长则带着乌力吉去安置行李。 为牧牛人准备的居所就离牛棚不远，同样全木结构的，里面还有简单的家具，非常方便。 “这里条件简陋，你们先将就一下，等以后好了，咱们再好好的修修。”村长客气的说。 “草原上比这还苦呢。”乌力吉挠挠头，并不介意。大草原的牧民逐水草而居，虽然现在条件好了，还有有钱的牧场主开着牧马人越野车放牧。但他们一家都是穷苦的牧民，没有自己的草场，一直是以精湛的放牧技术，给各个牧场打工为生。 等帮着乌力吉收拾好家什，打扫完屋子，已经快天黑了。交代好一些注意事项，又和巴图老爹他们一起将就中午的剩菜吃过晚饭，法师大人才和赵玉柱回到自己家。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法师大人看着赵玉柱进了屋，自己却又走出了自家院子。 今晚多云，月亮和星星都不见踪影，黑暗的夜色中，只有树影被风吹得摇晃不止。 静静的看了会儿树影，他忽然开口说：“乌力吉，出来！” 第27章 野马群下山（1更） 乌力吉高大的身躯从暗沉的树影后面，缓缓走了出来，在黑沉的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你跟着我做什么？”法师大人冷冰冰的问。从开始他就发现有人跟着他们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朦胧的灯光从他身后透出，给深邃的五官打上浅浅的阴影，看起来越发立体得冷峻逼人。 高大的身躯渐渐走近，红褐色的脸部暴露在灯光下。乌力吉却做出一个自己的标志性搔脸的动作，似乎有些苦恼又疑惑的说：“咦，不是阿爹让我来问你什么时候去买羊的吗？” 法师大人皱了皱眉：“买羊，要去集市，还要等几天。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说。” “哦。”乌力吉就老老实实的转身走了。 法师大人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总觉得刚刚的乌力吉有点奇怪，却又想不出奇怪在什么地方，最后只能先放下。 屋子里暖色的钨丝灯开着，驱散了夜色的阴霾。 小骷髅单手支着下巴，坐在桌边发呆。它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主人了，实在忍不住想念。可法师大人既不许它出去寻找，又单方面切断了契约带来的感应，让它对主人的情况一无所觉，整个骷髅都蔫儿巴巴的，很不好。 主人！ 看到法师大人进门，小骷髅的灵魂之火亮了亮，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 洗完澡，法师大人发现小骷髅看起来萎靡不振，就给它仔细的检查了下灵魂，不过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难道是村里负能量太少，饿的？ 无主的低阶亡灵生物，以负能量或者死亡之力为食，如果长期得不到能量补充，会掉级，最后消亡。与法师签订了契约的小骷髅就没有这些限制，小骷髅除了可以自己从自然界补充能量外，还能依靠主人的提供的魔力存在。 而法师大人虽然一直受法则压制，等级没有恢复传奇，但魔力和精神力早已经恢复，不存在供应不足。那只能是小骷髅的灵魂问题了。 虽然法师大人研究了几百年的死灵魔法，对灵魂也不敢说已经理解透彻，现在又没有称手的工具和魔法实验室让他慢慢研究，只能靠推测。 他在次元袋里找出一瓶【恶灵之髓】，滴在小骷髅眼眶里，慢慢滋养它的灵魂。 嗯？这是…… 完了正要把【恶灵之髓】放回去，忽然在次元袋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张卡片。 法师心思微动，卡片就飞了出来，漂浮在他面前。 伸手拿下。这是他曾经兼职【旅法师】的卡牌。他记得自己在传奇巅峰后，就已经全放回传承之地了，怎么还留下一张？ 这是张保存的非常完整的白色卡牌，正反两面都绘着银色的魔纹，华丽而精美，看起来像是刚造出一般。 卡牌的正面上方以古老的泰坦语写着“守护者”三个字，缠绕着据说银精灵们最爱的月光蔷薇花枝。然而，牌面正中本应双手拄剑的、穿着厚重钢铁盔甲的骑士却不见了，只留下一片空白。 翻过牌面，背后同样的绘满月光蔷薇的花枝，中间用阴文镂刻着一句铭文：吾之荣誉即忠诚。 法师大人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凹进去的纹路，良久，才把卡牌放回次元袋。 后面的时间，巴图老爹和乌力吉就全面接手了牧场的具体事宜，法师大人又清闲了下来。 到下个农历初一，又和巴图老爹去了一趟集市买羊。 白山村周边山区，由于地处西北，百姓多回民，喜食羊肉，自然养羊的小羊场也多，买羊倒是不难，难的是怎么运回去。 最后还是巴图老爹想了个办法，把这几十只羊用黑布蒙住眼睛，以头羊为首，拿绳子一一串起来，这样羊看不到栈道旁边的深涧，就不会害怕，只会本能的跟着头羊走。 他们这次一共买了五十多只羊，刚好分成由两只公羊带领的两个小群。这样一来，两个人在前面牵着头羊走，一个人在后面赶，虽然缓慢，但依然顺利的把羊运回了牧场。 这次来集市，法师大人还又去了顺x快递的分点，借用了他们的wifi，从网上订购了一批号牌和牧场用品，估计下次集市就能收到。 “没有马，现在我们几个人只能放牧这点，否则就只能圈养了。”与乌力吉分派了任务，巴图老爹看着欢快的嚼着紫云英的小尾寒羊群说。 “这个季节山上应该下雪了吧。”法师大人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十月初，白神王山上的冰盖不再融化。神女湖岸边的草甸已经开始飘雪，他早前找的野马和野牛群应该已经在往山下迁徙的路上了。 果然，没过几天，就听到乌力吉惊喜的通知，他们在牧场上发现了野马群的踪迹。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兴奋起来，巴图老爹决定抓马，乌力吉就是回来拿套马的工具的。 这就是法师大人当初请他们来的目的之一，除了需要熟练的牧人带头以外，还能解决牧场用马问题。白山县这一带的畜力除了牛，就是骡马、驴，根本没有正经的马匹。外面有，却运不进来，法师大人只好把主意打到了山上的野马身上。而巴图老爹，正是现在已经罕见的能抓野马驯马的牧人。 来到白山牧场的是个大马群，至少有五六十匹成年马和十多匹小马，看起来有些瘦削和狼狈。它们经过了白山森林的重重阻碍和猛兽的致命威胁，经过了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才顺着白江与人工河到达这片水草丰茂的地方，又被世界树的自然气息所吸引，渐渐靠近。 法师大人和一群人躲在世界树庞大的树干后面，悄悄的观察着马群。 为首的马王是一匹通体漆黑，只在眉心有一块菱形的白星的大公马，目测至少肩高一米七，鬃毛浓密飘逸，四肢修长，强健有力，看起来俊美极了。正是法师大人下过暗示的那匹马。 此时，它正带着它的族群，安闲的啃着牧草。世界树的自然气息，对动物具有安抚作用，所以就算看到了陌生的牛群和羊群，它们也没有受到惊吓。 “为首的那匹可真漂亮！”巴图老爹趴在草丛里，兴奋得两眼冒光，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的野马了。 “不过我们怎么抓住它呢？”神骏的马儿就在眼前，却不能碰触，巴图老爹苦恼了。现在没有坐骑，根本追不上，套马索也没有用。要是硬来，弄伤了又会心疼。 他叫上乌力吉，父子两开始用蒙语嘀嘀咕咕的商量起来。 法师大人想了想，忽然从草丛中站起来，往马群走去。 乌力吉一惊，连忙拉住他：“别去！会吓跑马群的！”野生的马儿警惕性很高，稍微有点动静，就会狂奔起来，等它们跑走，就不容易找到了。 法师大人回头，眼睛里浮现出点点璀璨星光，【繁星之眼】让大家看得一阵恍惚。 他却借着这个机会，悄悄靠近了马群。 马儿们感到有陌生的气息靠近，不安的骚动，似乎随时准备奔跑。 法师大人停在了这个地方。 这时候马王注意到了他，嘶鸣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停在他面前。 法师大人伸出手，马王就垂下头，鼻翼煽动，在他手上嗅了嗅，用温润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它还记得法师身上好闻的气息。 法师大人奖励的摸了摸它尖尖的耳朵，它立刻就撒娇般的啃了两下法师的黑发，还用大脑袋在法师大人身上胡乱拱着。 这时候，短暂的魔法效果过去，世界树旁边的众人都清醒了过来，看到法师和马儿这么亲近，眼珠子都快掉到了地上。 法师大人一脸无辜的解释：“山上的时候，我救过它。” 众人：你是要我们相信，这群野马就是马王报恩带来的吗？！这不是武侠小说中的情节吗？！ 总之，不管大家是真信还是假信，这个问题最后还是被法师大人敷衍过去了。 法师大人又摘下一些世界树的枝叶，让巴图老爹他们佩戴在身上，马群也终于不再惧怕他们的靠近。 剩下的，怎么把野马驯化，就不是法师能插手的了，他当初虽然在内蒙呆了一段时间，但毕竟太短，没有学到□□野马，只能看巴图老爹和乌力吉的。 一般来说，要驯服一匹野马，首先要让它对你有好感。这点，有世界树的枝叶帮忙，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让马儿和驯养者之间建立足够亲密度和依赖心。 巴图老爹先让几人自己去挑选一匹中意的马儿，自己则选了一匹栗色的母马做示范。 这匹母马被单独拉了出来，明显有些不安。 巴图老爹没有动作，而是先静静的站在它面前，等它平静下来。 “如果它的耳朵背向后方贴在脑袋上，就是在警觉和恐惧，很可能会发动攻击或者立刻逃走。这个时候，你最好后退保持安全距离，等它平静了，再从右前方接近它。接近的时候，不要有大动作或者突然动作，会惊吓到它。千万注意，不能从后面接近，因为马儿看不到你，很可能会把你踢伤。” 巴图老爹一边解说着，一边慢慢的靠近马儿。 “走向它的时候，要保持自信，要昂首挺胸，不要害怕，否则它会认为你好欺负。” 他已经走到了马儿面前：“现在，可以与它交流了。先试探着摸摸它的脖子侧面和额头。” “动作要轻，速度要慢，如果发现它有不适，就立刻停下来，但是不要拿开手，直到它放松。可以给它点奖励，比如，胡萝卜什么的。” “这就是驯马的第一步。你得先让它习惯你。” 第28章 无赖的马王（2更） 驯化野马是个需要长期坚持的过程，不过有了马王带头，又有世界树气息的安抚和充足的食物，很快，就让这群野马在牧场安了家，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与马群建立起亲密的关系。 牧场的植树行动还在继续，村长三五两日就组织人手移栽树木。这些树都是成年的大树，因为有自然结界的加成，不怕活不了，所以法师没让村人修剪太多的枝叶，而是直接移栽过来。现在已经初步形成了规模，估计到下雪的时候，就可以成林，将牛羊赶进去躲避风雪了。 而马群则更好安置了，这些野马连山上的高寒都不怕，在这温暖的低海拔就别提多舒服了。它们会自己寻找到休息的地方。 不过法师大人被马王赖上了。 这匹黑色的大马，从他出现开始就跟着他，怎么赶都不走。一赶它，它还用温润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你，对你卖萌，一副我就是喜欢你要跟着你的表情。 “看来这匹马儿很喜欢你。”巴图老爹大笑，“你可以试着给它套上鞍具缰绳了！” “没有马鞍。”法师大人摸摸大黑马的额头，大黑马脸上顿时露出人性化的享受神情。 “马鞍，慢慢做就行了。”巴图老爹身为传统牧人，手工制作马鞍也是必备技能。 “我多带了一副，可以先借给你用着，等你的做好了，再还我。”乌力吉接口道，传统的蒙族牧人就像牛仔一样，马鞍，马鞭，缰绳这些工具是吃饭的家伙，走到哪儿都带着。 上次集市的时候，他们不止买了羊，也买了许多硝制好的皮革，做马鞍的材料倒是不缺。 “乌力吉的手艺已经出师了，赶得上我年轻的时候，让他教你们怎么做马鞍。”巴图老爹说起儿子乌力吉一脸的自豪。他有四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出嫁，其余两个儿子都从事别的工作居住在城里，只有最小的乌力吉继承了他的放牧技术和手艺，让他颇为看重。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放牛放羊就是驯马和制作马鞍。 对于家里来了个大家伙，小熊非常兴奋。它和马王都被法师喂过永恒之水，天生亲近。 只有小骷髅很忧愁。一来，作为亡灵天然就对这样浓郁的生命气息不喜（当然主人除外），更重要的是，又来了个争宠的家伙，它觉得自己在主人心中的地位又下降了。嘤嘤嘤，伐开心！ 果然，主人不仅亲自喂这个家伙，还每天都温柔的用刷子给它刷毛！！ 法师大人让小骷髅在后院简单的搭了个马厩给大黑马居住。 从此每天的日常就变成了：早上，被大黑马从窗户中伸入的脑袋唤醒，然后起床刷马，喂胡萝卜，再带着它和小熊在村子里走上两圈散步，然后才是吃早饭，去放牛。 至于铲马粪打扫马厩什么的，不是有小骷髅嘛！ 大黑马对法师大人的命令很是服从，无论是并行、转向、后退还是长绳驱跑都做的很好。而且，它对村民们也很友善，虽然不像小熊那样有吃的谁都能摸摸抱抱，但神骏的模样，依然赢得了村里男女老少的一致喜欢。 进行了几天基础训练，法师大人终于决定给这个大黑个套上鞍具。 法师大人把马儿牵到牧场，在长着浅草的空地上驯马。今天巴图老爹负责放牧，乌力吉在他旁边指导。 “先给它戴上鞍垫，让它走几步适应下。”乌力吉递给法师一块崭新的月白色软垫。这是他答应借给法师的。 法师大人按照他的指导，将鞍垫放在大黑马背上，轻轻固定好。 背上突然多了东西，大黑马有点儿不适应的动了动。 法师就怕拍它的背，摸着它的脖子侧面安抚，然后让它戴着鞍垫到处走走。 等大黑马适应了，又继续上肚带、马鞍、水勒缰，最后才是马嚼子。 给马儿上马嚼子是个细致需要耐心又有点危险的活儿，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咬伤或者弄伤马儿。 由于法师大人是个新手，乌力吉本来打算先帮他上的，但是大黑马就是不肯让他接近碰触，只好法师自己来了。 乌力吉给法师的是个钢制的马嚼子，两边有两个环，虽然是崭新的，但被打磨得非常光滑，触手冰凉温润，不会伤到马儿的嘴巴。 法师大人先让大黑马含着嚼子适应了一会儿，才小心的安装上去。 大黑马温顺的的任他施为，一点儿也没有刚才被乌力吉靠近时的焦虑暴躁。 所有鞍具都上完，法师大人牵着缰绳，带着它溜达了两圈，看到它适应良好的样子，觉得自己可以骑上去试试了。 不过，他显然忘记了，当年自己身上会恒定那么多【规避术】【漂浮术】等辅助类魔法的主要原因——平衡能力差。 虽然他是曾经狠狠的锻炼过身体的协调性和平衡性，也苦练出一身不错的骑术。但在几百年没使用过的前提下……再想想刚穿回地球时，走路都会摔倒的情况，后果可想而知。 即使大黑马乖乖的一动不动，他依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旁边又有乌力吉在，不好施放魔法，法师大人已经闭上眼睛，准备接收即将到来的剧痛。 “小心！”幸亏乌力吉反应快，一个箭步上前，迅速的接住了他。 砰砰砰砰！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并不是他自己的。 法师大人睁开眼睛，看到乌力吉惊魂甫定的脸。 乌力吉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力道大得似乎要把它箍断，眼睛在法师身上急速的游移，似乎在确定他有没有受伤。 “谢谢。放手。”法师冷淡的开口，他已经抱了自己好一会儿了。 乌力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讪讪的挠挠下巴，表情颇为疑惑，似乎在苦恼为什么自己会抱住小佐一样。 果然有问题。法师在心里暗道。刚才的乌力吉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让他觉得违和。 他认识的乌力吉豪爽粗犷，一直认为“没从马背上摔下来过的男人不是真男人”，虽然会担心他，但绝对不会因为他摔下马这点小事儿就紧张到如此地步。 见乌力吉恢复了正常，法师大人活动了下身体，说：“再试一次。” 心里却在想着乌力吉身上的古怪。不过，他已经试过探查魔法了。乌力吉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精神上也没有被其他人催眠的痕迹，唯一的可能就是在灵魂上。 只是，活人的灵魂脆弱又复杂，不可能像对死灵那样粗暴的抽出来检测。如果硬用搜魂法术，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法师大人不可能这样对待巴图老爹的儿子。 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法师垂下眼睛，在乌力吉的护持下，又一次踏上的马镫。 这次非常顺利的就骑上了高大的马背。他的身体终于找到了久远的本能，多年前的锻炼终究还是没有白费。 他试着抖动缰绳，控制着马儿前进、转向、后退。 大黑马对法师大人的搭乘行为适应的非常良好，每个指令都执行到位，就算法师没有拉动嚼子，也绝对没有半点不服从的迹象。 骑在马背上，人的视角高出一大截，与在地上走的视角截然不同，就算法师经常用飞行术在半空赶路，也能体会到另一种畅快飞驰的滋味。 法师放开缰绳，夹了夹马腹，大黑马立刻会意的加速。四蹄翻飞，长长的马鬃和马尾飘了起来。 法师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呼啸的风声。 “希律律！”大黑马发出了欢快的马嘶，似乎也很享受这样的飞奔。 现在的牧场只要长着紫云英的地方，就看不到碎石了。那些灰质的小石子，已经被这种强悍的植物根须绞碎，融入了泥土当中，让牧场变得平整，也就不怕扭伤马蹄。 法师大人往牛群羊群所在的方向奔跑，当大黑马从牛群边上奔驰而过的时候，巴图老爹大声的冲着他吼道：“好小子！这么快就骑上了！”赵玉柱他们也急吼吼的冲着他嚷嚷。 害怕一张嘴就灌满风，法师大人只是冲他们挥挥手，又骑着大黑马狂奔而去。 回到驯马的空地，他才轻轻的勒了勒缰绳，放缓了速度。 这时候大黑马已经轻微出汗了，呼吸也显得粗重起来。 法师大人利落的翻身下马，轻轻抚摸着马脸。大黑马显然非常喜欢他的抚摸，向前走了一步，脑袋都凑到了法师的怀里。 “等下让阿爹给它钉上马掌，就是一匹合格的驯马了。”乌力吉走过来说。 他很羡慕法师大人，本来最开始他也想选这匹马王的，可惜马王对他不感冒。他只得退而求其次的选了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而他的大红枣马，还在接受基础训练当中，不可能这么快就骑上。 “你还没给他起名字吧？他应该有一个配得上他的好名字，你要想一个。”嫉妒心发作的乌力吉决定为难一下法师。 又是起名字…… 法师大人果然拙计了，半天才干巴巴的说：“大黑？” 第29章 小牛犊出生（3更） 驯化野马和学骑马的活动一直持续了快一个月，大家才都骑上了马儿放牧，成为了正宗的牧人 十一月初，白山山脉已经全面进入深秋，气温降到了零度左右，到处草枯叶黄，绿色凋零，只有世界树笼罩的范围还是郁郁青青的。 这天夜里，法师和赵玉柱等人正在巴图老爹的屋子里，跟他学制作皮革马鞍。 巴图老爹的手艺精湛，制作的马鞍不仅鞍桥和包裹的皮革贴合的严丝合缝，皮革上还精心的雕刻了传统的花纹，看起来漂亮极了。 大家对这门手艺都很感兴趣，看得非常专心。 这时已经是八点，早该入夜，但天空却奇怪的呈现出彤色。老爹刻完最后一刀，摘下老花眼镜，推开窗户，看了看天色。 哗哗的寒风立刻就呼啸着灌了进来，刮得人脸上生疼。 “这是要下雪了啊！” 才说完，就见一片一片白色的雪花开始飘落。 赵玉柱说：“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真早。” “乌力吉，我们去看看牛群。”巴图老爹看雪越下越大，披上棉衣，准备出门。 这几天，因为小树林出乎意料的形成的早，他们就没有把白牛赶回牛棚，而是让它们在树林里躲风。牛群里又有两头母牛快要分娩了，他难免有点不放心。 几人带着手电上了山，到了小树林。 乌力吉和巴图老爹仔细的清点了牛羊的数量，发现那两只待产的母牛果然不见了。 “有些母牛生产时会暂时离群，我们分头找找，免得它们遇到难产或者小牛犊生下来就被野兽叼走。”巴图老爹严肃的说。 五人就分成两组，在林子和草场上找了起来。 这时候雪越来越密集，鹅毛大小的雪片纷纷扬扬的洒下，给夜晚带来一种橙红的朦胧光亮。法师大人和巴图老爹一组，沿着人工河向上走，一直到村子后面的小树林，才看到了一只正在产仔的白牛。 这个时候小牛的头已经出来了，母牛正在继续努力。 法师大人想起大学课上教的助产方法，正想去帮母牛一把，巴图老爹却拉住了他。 “别去，它自己行的。” 听老人的话一般不会错，法师停下脚步，两人就站得远远的，看着新的生命艰难的诞生。 头先出来，然后是肩部、躯干、臀部和后腿，二十几分钟后，小牛终于顺利的滑出母牛的子宫，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生下来的小牛，全身都是灰扑扑湿漉漉的，等到成年才会变成全白。此时它正努力的蹬着纤细的四肢，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母牛就舔干它身上的血水，温柔的鼓励它。 几分钟过去，小牛终于站稳了，怯怯的依在母亲身边，湿润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人类。 这时候，乌力吉他们也带着另一只母牛和小牛过来了。他们从另一个方向绕进树林，找到了另一只已经生产完的母牛。 “多了两只健康漂亮的小家伙！感谢长生天。”巴图老爹满脸喜色。对于牧民来说，每一头牛的增加都是可贵的，让人喜悦的，“回去喝上两杯庆祝下。” ***********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 第二天法师醒来，发现整个山村都被积雪覆盖了，处处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不过，法师大人家的院子和屋顶却都干干净净，想来是勤劳的小骷髅已经打扫过了。只有院子的中央堆着两个雪人。 这两个雪人像是手拉着手般，紧紧的挨着，一个高大，一个瘦小。它们头上都带着草帽，用胡萝卜做成尖尖的鼻子，木炭做成眼睛，红辣椒做成嘴唇，一副咧嘴笑得开心的模样。 法师大人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残忍的拔下雪人的鼻子，全部喂了大黑。 躲在一边偷偷观察法师大人反应的小骷髅：嘤嘤嘤！主人好残忍好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厚厚的积雪足足有一尺多深，踩上去就会陷进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这么厚的雪，大黑也走得小心翼翼，不像往日那样肆意奔跑了。 法师大人心里沉思着，小骷髅好像真的有点虚弱。按照它的性格和勤劳程度，应该至少会把自家门口到柱子哥家门口的积雪都清扫了才对，但是现在只打扫了院子就跑去休息了，确实很异常。 他最近已经加大对它的魔力供应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骑着马上到牧场，巴图老爹他们已经赶着牛羊在上面吃草了。 虽然下了大雪，但牧场的牧草并没有枯黄，大部分仍然是青绿的。牛羊们就机灵的拱开积雪，啃食下面鲜嫩的草茎。 “要开始割草做青储饲料了。”巴图老爹说，“现在还是秋天就下雪，到了冬天，草黄了，牛羊们光吃干草肯定不行，得搭配上青储。” 虽然曾经逐水草而居，但是巴图老爹他们也经历过现代牧场，懂得做青储饲料。 紫云英是豆科植物，改良后的品种既含糖量高，又营养丰富，不需要再加甜菜渣或者玉米秸秆，就能做成上好的青储。只是这里没有机械，这么一大片在收割上全靠人力，有些困难。 说做就做，下午的时候，村长就叫上村里的劳动力，拿上镰刀，开始割草。 不过，村长悄悄找到法师大人说：“小佐，账上的钱不多了。” 这段日子以来，又是买羊，又是买各种牧场用品，还要雇村民种树割草，给巴图老爹父子二人发高工资，那十万块已经快花光了。 “开割草的工钱够吗？”法师大人问。 “够到是够，就是开了就没流动资金了。”村长回答。 “下次集市，我再转十万到公司账上。”最开始只投入十万资金，是因为没有预料到有魔法的力量加入，牧场会发展得这么快，但现在既然发展起来，就不可能倒退回去，只能继续投资，加快发展速度。 “但是等第一批牛出栏，至少要明年底了，你还有多少资金？”村长忧心忡忡。 “放心，牧场的钱肯定够。”只要出去，他有的是办法弄到钱，不管是卖宝石，还是用预言魔法买彩票。有了超自然的力量，来钱的速度不是以前炒股票期货等短期投资能比的。 *********** 青储饲料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很快开始储存发酵。 随后另一个好消息接踵而至：野牛群下山了！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山上的食物越来越少，下来的不止有法师大人下了暗示的那群野牛。 自然结界笼罩下的肥美牧场，和不结冰的人工河、湖，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像个巨大的磁石一般，吸引着周边的野牛、斑羚、盘羊等食草动物汇聚。 食草动物们来了，猛兽们自然也不甘落后。乌力吉已经在草场周围，发现了狼群的脚印，还不止一只，而是大群。 这个发现让大家紧张起来。 现在牧场的围栏还没有竖好，而作为领地首领的小熊还是萌萌哒的幼崽，成日只知道跟在赵王屁股后面，毫无山林之王的威风，根本镇不住场子。狼群随时都有可能钻进牧场，偷袭牛羊。 自从发现了狼群的踪迹，巴图老爹就不让牛群去小树林休息了，而是入夜就把它们和羊群一起赶回了牛棚，还向十爷和其他村民借了赵王和几条狗看守。 本来大花能胜任这个工作，但是它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不宜劳累，现在连放牧都是已经渐渐有了牧牛犬的样子的赵王在做。 赵王已经从一条跑山的猎犬，进化成了既能放牧又能打猎还能撒娇卖萌的全能狗狗。 不过，对狼群还是被动的防御，当前要主动解决的是白牛和野牛每天都在打架的问题。 特别是种牛大牛和野牛群中的公牛们。 这些野牦牛，脾气暴躁性情凶猛，而且公牛的发情期还没过，连同群之间都经常打斗，更别说遇到另外的牛群了。 当然，大牛也不是好惹的。作为牧场饲养的种牛，它没有发情期限制。虽然群里的母牛都怀上了它的种（除了刚出生的两只小牛犊），但是，配偶越多越好不是吗？它都不嫌弃这些牦牛毛长颜色难看，长得丑了。 发情期的公牛相遇，是什么情况，用膝盖想都知道。不是这头断了牛角，就是那头被扎了脖子。这天天打架打得，让巴图老爹头疼死了。 在他看来，这打伤的都是牧场的财产啊，他心疼啊！ 最后，在与野牦牛群的争斗中，大牛奇迹般的取得了胜利，获得了与多头母牛□□的权利。 “好大牛！好大牛！”巴图老爹拍着这个神气活现的家伙的脖子，竖着大拇指赞不绝口。这些母牛既然与大牛□□了，春天的时候肯定不会迁徙，会留下来成为牧场牛群中的一员，而它们生下的小家伙，则会成为白牛群遗传基因多样化的补充。 法师大人也相当好奇，受到白山环境影响的白牛与野牦牛杂交下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品种。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终于有一天半夜，法师大人被狗叫声惊醒。 狼群，来了。 第30章 赵王斗狼群 起床穿衣服，听到狗叫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凄厉的狼嚎。 法师大人冒雪赶到，巴图老爹和赵玉柱等人正围着牛棚的不远处。几个强光手电照射下，看到地上一滩血迹和灰色的狼毛，赵王不见踪影。 “牛群有损失吗？” “没。估计那些狼还没进去就被赵王发现了。” “赵王呢？” “和它老婆去追狼了。” 看来今晚来的狼不多，否则就这三四条狗是没办法看好牛群的。 “今天来的狼应该是踩点的。”巴图老爹抽了口村长送给他的叶子烟说。 “嗯。把赵王叫回来，外面是大狼群，会吃亏。”法师大人的精神力蔓延出去，看到了树林中埋伏接应的狼群。 “好。”赵玉柱拿出个哨子吹了一下。 尖利的哨声穿透夜色，传向远方。法师大人“看到”已经快追进树林的赵王尖尖的耳朵动了动，冲着身后的几条母狗汪了几声，调头往回跑。 等赵王回来，巴图老爹打了个呵欠说：“好了，都回去睡觉吧。狼群今晚不会来了。” ******************* “看那里！” 第二天放牛的时候，乌力吉忽然指着一个地方叫了起来。 大家走到他指的地方，发现了一只白尾鹿的尸骸。这只白尾鹿已经被啃得只剩下骨架。 “是狼群干得。”巴图老爹检查了下尸骸上的痕迹，皱眉道，“它们误以为来草场的动物也是被我们看护的，昨天的动作是声东击西。这群狡猾的东西！看来真要安排人在牛棚守夜了。乌力吉，今晚你就在牛棚吧。” “嗯。”乌力吉闷头闷脑的应了一声，他最近总有点神思不定，不过除了法师大人谁也没注意到。 现在正宗的牧牛犬只有怀孕的大花。赵王和它的后宫都是村民的，村民们也养有家畜，来了狼，自然要狗看守，不能老是借来牧场，只能安排人守夜。 法师大人本来想用魔法解决掉狼群，但是他总有一天会离开地球，回到费恩位面。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世界树越长越大，自然结界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广，这里的动植物将会更加的繁茂兴盛，狼群等猛兽也会多起来，牧场不能完全靠他。 但是现在牧场又不具备自卫的能力，因为没有枪，只有等牧牛犬们成了一定规模，才能真正的保卫牧场。 后面连着几天狼群都不见踪影，只偶尔听到悠长的嚎叫。 法师大人也和众人轮流看守牛棚，还借了十爷的猎//枪，等狼群到来再给它们一个狠的，让它们知道牧场的牲畜不可以动。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狼群还是把主意打到了牧场的牲畜上。毕竟人类豢养的家畜比野生动物好捕捉多了。 这次赵王也在，又有魔法警报，依然老远就发现了踪迹。 大家很快就拿着棍棒火把等武器赶到牛棚，赵王已经在狂吠着召集村里的狗了。 漆黑的夜晚，火把和电筒的照亮范围有限，只能看到周围闪着让人头皮发麻的绿光，至少有十几头狼。 村里的狗很快聚集起来，赵王守在牛棚的院子里，隔着篱笆和狼群对峙，乌力吉也拿出了猎//枪瞄准狼群。 “乌力吉，开枪！”巴图老爹见已经有灰色的大狼爬上了篱笆墙，连忙大喊。 砰！一声巨响，爬篱笆的狼倒了下去。 狼群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黑暗中响起长嚎，又有狼开始爬墙和钻院子的缝隙了。 “大家点火开灯，先找出头狼！”巴图老爹经验丰富，立刻就想到了办法。 很快有人就点燃了周围事先准备好的火堆。 熊熊的火焰燃起，映照出众人紧张的脸，也照出了黑暗中狼群的影子。其中一头白狼体型特别庞大，应该就是头狼。 赵玉柱在前面开路，大家进到牛棚的院子，从篱笆的缝隙里伸出棍棒，只要有狼敢靠近，就是一棒子打下去。 乌力吉举起猎//枪对准头狼，却迟迟没有开枪。这只头狼特别狡猾，总是躲在群狼的后面，很难准确的捕捉到。 终于，他开枪了。可惜，只打中了头狼身前的一只灰狼。 这时候，村里人也听到了动静，被吵醒了，各家的灯光都亮了起来。 首先赶到的是狗群，它们在赵王的指挥下，绕后攻击。 然后村长带着人也赶到了。 头狼见敌人越来越多，仰头发出长嚎，狼群开始缓缓撤退，只留下死掉的两只狼尸。 正当大家松一口气，准备回家睡觉的时候，赵王忽然汪汪叫着，狂奔向牛棚的背后。 那边是羊圈所在。 只见两只大灰狼嘴里叼着两只小羊羔，正钻出羊圈。原来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狼群掏了个洞，被挡在大石头后面，一直没发现。 赵王狂吠着扑过去，一口咬在落后的狼的脖子上。 等大家赶到的时候，另一只狼已经逃走了，而狼嘴下的小羊也死了。 这只黑色的狼完全不是赵王的对手，已经被赵王咬掉了一只耳朵。 乌力吉举起枪，正要打死它，巴图老爹阻止说：“别，你一枪打死了，它就不叫了，让它死的痛苦点，叫得惨一点，好让外面的狼群长长教训。” 黑狼发出凄厉的惨嚎，听的人毛骨悚然，心生不忍。然而巴图老爹脸上完全没有动容，反而继续说：“对付狼群，只有把打怕才行，否则它们会当你是软柿子，一直盯着你的牛羊。明天还要把这几只死了的剥皮，挂到牧场的大树上去，给它们好好看看后果。” 这场虐杀持续了二十分钟，最后黑狼终于失血过多而死。众人才收拾了一下现场，纷纷散去。 大约这样的做真的有效果，后面的日子狼群就再也没袭击过牧场的牛羊了。 法师大人的日子也彻底悠闲了下来，每天就是骑着大黑去牧场巡视一圈，然后回家里，拿出便携式的炼金实验室鼓捣着自己的研究。 小骷髅的灵魂确实有点问题，不完整的程度太高，导致了不稳定。他最近除了炼制稳固的药剂，还顺便对已有的灵魂类魔法进行改造，以便解决乌力吉身上的麻烦。 这日，他正骑着大黑和乌力吉一起围着牧场跑圈，不知不觉就顺着人工河，跑到了村后的森林里。 这个时候，森林里落叶桥木的树叶已经全掉了，铺在地面厚厚的一层，马蹄踏上去很容易陷进扭伤，两人就下了马步行。 不过，由于人工河从此经过，水分充足，也没有冻住，河边还有些小草和灌木保持着青绿。 “说起来，这条河和湖叫什么名字？”乌力吉忽然问。 法师大人：…… 他当时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件事，而村长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也没问。 不过现在乌力吉问起，他倒是有现成的：“河，叫白山河，湖，白山湖。” 乌力吉轻轻一笑：“您还真会省事，直接拿村子的名字套上了。” 法师大人眼神一凝，忽然说：“你不是乌力吉，你是谁？”这人，总算露出马脚了。 乌力吉脸上露出和朴实长相一点儿也不相符的深沉内敛，轻轻拿掉法师衣服上不小心粘到的树叶，反问道：“我当然是乌力吉啊，要不然又能是谁呢？” 法师大人皱了皱眉，这种似曾相识的动作，让他并没有感觉到敌意，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灵魂的异常，看来对方的灵魂已经和乌力吉的纠缠在一起，不好分开了。 “请不要皱眉啊，我的法师大人，这样的表情不适合您。”顶着乌力吉壳子的陌生来客伸手抚向法师浓重的眉宇。 法师退后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暧昧的腔调，来自费恩大陆的熟悉语气，都说明这曾经是他熟悉的人。 然而下一刻，乌力吉又缩回了手，苦恼的问：“小佐，我最近是不是有哪儿不对？” “没有。” 又变回原本的乌力吉了。法师心想，看来他只能出现一小会儿。 这时，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两人相视一眼，往动静传来的地方走去。 扒开灌木，就看到一只骨瘦如柴的白色大狼躺在地上。腿被捕兽夹夹住，正在流血。 大狼看到它们，立刻挣扎起来，还凶狠的龇出了犬齿，做出一副威胁的模样。 “咦？这不是那天狼群的头狼吗？它怎么变成这样了？”乌力吉吃了一惊。 “你上次发现的是个大狼群。”而来袭击牛棚的却是个只有十几只狼的小狼群。 “想不到这座山里竟然有这么多狼。”乌力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下山来的狼群恐怕不只一个。 “这群狼被我们重创，应该是在争夺领地的时候失败了被吞并，头狼才会被赶出来，变成现在这样。”虽然乌力吉放牧的时候草原上的狼已经不多了，但是巴图老爹经常给他讲以前牧场的事儿，所以能推测出大概的事实。 法师大人点点头。 “帮它解决痛苦吧。”乌力吉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砍柴刀。 法师大人却拦住了他，沉吟了一下说：“你去拿点牧场储存的肉来。”因为牦牛和白牛的争斗，打死了不少的牛，倒是便宜了他们，多了不少肉食。现在这个天气，放到土制的冰窖里也不会坏，可以吃很长的时间。 “你这是又同情心泛滥了？”乌力吉就无奈了，“也不怕成为东郭先生。” 法师不说话，就盯着他。 “好吧好吧，我回去拿肉。”乌力吉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好举手投降。 等乌力吉的身影离开，法师走向那只白狼。 白狼开始还警惕的咆哮，但随着法师身上世界树的气息越来越浓郁，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法师大人扳开捕兽夹，发现白狼的腿已经骨折了，就现做了个木板，撕下自己贴身的衬衫，给它包扎好。又弄了点圣水浮在它的伤口上。 白狼像只大狗一样乖乖的蹲坐在地上，伸出带刺的舌头，舔了舔法师大人的手。 法师大人摸了摸白狼的耳朵，挠挠它的脖子，发现它已经瘦得非常虚弱，毛发也干枯凌乱，看来这段时间没少挨饿。 白狼很享受他的抚摸，耳朵都向后趴了下去，就差没有摇动毛绒绒的大尾巴了。 乌力吉回来，看到这个场面，忍不住噗嗤一笑：“这到底是狼还是狗啊？” 法师大人不理他，径自拿了牛肉喂狼。 等白狼吃饱，才拍拍它的头吩咐：“以后都到这里来，不准去偷吃牛。” 白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乖巧的对他露出了柔软的腹部。 第二次上山 接下来的日子，法师大人每隔两三天就来喂这只白狼，直到它的伤彻底痊愈。 “走吧，去找你的族群。”他冲白狼挥挥手，赶它离开。 白狼嗷呜了一声，留恋不舍的蹭了蹭他的腿，才一步三回头的向前跑去，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当中。 大概他们杀鸡儆猴的手段真的有效，后来牛棚就再也没有来过狼。倒是那些野牛野鹿什么的，偶尔会消失一两头。 既然狼群已经暂时解决，他决定再上山一次。 这个时候山上被白雪覆盖，景色又有不同，会更加纯净唯美，很可能还有雾凇等难得的自然奇观。 不过这次他打算直接用【定向传送】上山，速战速决，拍了照片就回来。 为了在魔法环境恶劣的地球使用大耗魔力的空间魔法，上山的前一天晚上，法师大人早早的就上床开始休息冥想。 **************** 寂静漆黑的深夜，全村庄的人都陷入了沉眠。 法师大人家的院子外，一个黑影动作敏捷的悄悄翻过围墙，窜了进来，熟门熟路的摸向法师家的大门。 黑影推了推们，没有推开，就从裤兜里掏出一根铁丝捅进锁眼搅了搅，三五两下，简陋的大锁就打开了。黑影溜了进去。 屋子里，本应该警惕的守夜的小骷髅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毫无反应，任黑影大摇大摆的从眼前经过。而拥有野兽直觉的小熊也一样，睡得直打呼噜，一点被惊醒的迹象都没有。 黑影轻轻的走进卧室，在法师大人的床前站定，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床上熟睡的人，才靠着床沿坐到了地上。凝固执着的守护姿势，正是法师大人最讨厌的那种。 熟睡中的法师大人蓦然睁开了眼睛，呼的坐起来，盯着床前的人。 “主人。”黑影转过身来，露出乌力吉那张憨厚红褐色的脸。 “兰瑟斯。”他终于叫出了这个名字，从小骷髅出现开始，自己警戒魔法的无效，再到乌力吉的异常，他一直告诉自己曾经的守护者不可能跟着他来地球，然而事实却不容许他逃避。 “主人不认识我了吗？我是1号啊。”乌力吉被风霜吹得沧桑的脸上，露出不相匹配的天真。 法师大人庞大的精神力蔓延开来，看到堂屋里，本来应该静静坐着的小骷髅，灵魂之火已经熄灭，骨头架子散落了一地，暗淡的白骨上，开始生出点点黄斑，那是骨骼腐朽的信号。 “小骷髅的灵魂呢？”法师沉着脸问，他不可不认为这个人真的是小骷髅，纵然那种天真懵懂与小骷髅一样，但他就是知道，现在乌力吉的身体里，至少不是小骷髅的意识为主导。 “那具丑陋到只剩骨头架子的身体，怎么配做您的仆人呢？所以1号换了一个身体，这个身体不好吗？主人。”顶着乌力吉壳子的不知名生物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对主人的不满表示疑惑。 “你是怎么进入这具身体的？” 什么时候，低等级的骷髅亡灵都能自己更换身体了？ “乌力吉”笑得很开心：“不知道啊，1号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就觉得他的身体力有股吸力在拉我呢！只要1号抗拒，每次他靠近，都会感到昏昏欲睡，后来1号不抵抗了，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1号变得跟主人一样，有血有肉，就能帮到主人更多了，主人就会更喜欢1号一点了，对不对？”他的眼睛里星光闪闪的看着法师大人，似乎在期待着主人的表扬。 然而法师大人并不感到高兴。现在情况更复杂了，乌力吉的身体里有三个灵魂。另外两个外来的灵魂，会对乌力吉本身的灵魂产生压制和影响，身体也会因为难以承受这样的重负而出现问题。 “回去你自己的身体。”他冷冷的命令。 “乌力吉”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哀求的看着他：“可是1号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啊！1号这样不好吗？” 看来亡灵渴望血肉的本质已经苏醒，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法师的头发无风自动，屋子里弥漫起一股让人窒息的魔法波动。 “乌力吉”只觉得一股近乎实质化的精神力从皮肤的毛孔钻了进来，瞬间就侵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适，但是一想到这是主人的精神力，又奇异的让他感到无比的兴奋。他的脸诡异的红了起来，身体开始发热。 “主人……”情不自禁的低哑呢喃脱口而出。 法师皱了皱眉，开始加大力量搜索他的灵魂。 庞大的精神力携带者半神的威压，冰冷而威严，这种层次上的本质差距，让乌力吉身体里的三个灵魂同时颤抖。本能的恐惧开始占据上风。 被搜索灵魂的滋味很痛苦。他的脸部表情扭曲起来，额头上冒出冷汗。 法师大人只好停下动作，收回了精神力。再继续下去，最先受伤会是其中最脆弱的，作为普通人的乌力吉本来的灵魂。 看来，只有用那个魔法了。 不过那个魔法由于初创并不完善，施放起来自带声光特效，动静有点大，还是把人带到山上去弄吧。 法师大人当即就抓住乌力吉的手臂，开始了【定向传送】。 “乌力吉”乖乖的任主人抓着，只觉得全身发软，眼神都迷离起来。想要回抱，却又不敢，只能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直到收到“抱紧我”的命令，才伸出另一只手臂，小心翼翼的搂住法师柔韧腰肢。 主人的腰好细，好想摸两把……一个不怎么老实念头忽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就在他在心里yy着法师的腰，正犹豫着要不要做出实际行动的时候，卧室里的空间猛地震动了下，两人的身体瞬间就诡异的消失了。 下一秒，已经来到了最初定位的神女湖边。 这时的神女湖气温极低，达到零下十几度，皑皑的白雪不仅覆盖了旁边的草甸，连一部分湖水表面也结出了薄薄的冰凌。 由于多带了个人，法师大人此时有点魔力不继，上来前施加在身上的辅助魔法失效了不少，还没来得及补上。被冰冷的寒气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先生火。” “乌力吉”见主人冻得嘴唇青白，来不及仔细体会相拥美好感受，连忙脱下自己的棉衣裹在主人身上，四处寻找来枯枝，生起了熊熊的篝火。 等一恢复魔力，法师第一时间就给两人都施加了个【防护元素伤害】，才觉得身上暖和起来。 身上的棉衣还带着暖暖的人体温度，法师想了想，放柔了声音对乌力吉招招手：“1号，过来。” “乌力吉”听话的慢慢走过去，高大的身躯伏低，半跪着仰起头，目光痴迷的看着法师：“主人。” 动作越来越像兰瑟斯了。 法师漫无边际的想着，手温柔的抚摸上“乌力吉”的头。毛茸茸的脑袋就自发的在手心蹭了蹭。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柔和：“放松，不要抗拒。” 灰白的光芒从抚摸头顶的手上散发出来，越来越亮，却并不刺目，将整个湖边映照的明晃晃的。 咚！咚！咚！咚！ 震颤心灵的鸣爆响起，富有节奏感的律动缓慢有力的敲击在头颅上，引起轰鸣与共振。“乌力吉”只觉得自己全身包括灵魂也随着这个节奏震动起来。 他仿佛回到了苏醒之前，被冥河之水的波光包围的时候。冰冷温柔的死亡之力缓缓浸透全身，抚慰了身躯的疲惫与灵魂上的创伤，舒适得让他只想立刻陷入最深层次的沉眠。 “睡吧。”法师的呢喃深沉得如同来自冥土的亲切召唤，对亡灵来说，拥有无上的蛊惑力量。 他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的顺从了这种力量，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消失，昏睡了过去。 灰白的光芒消散，法师松开了手，两个朦胧的光球从乌力吉身上漂浮到他面前。然后，像是相互吸引一般，越靠越近，最终合并为深灰色的一团。 这个魔法该叫什么好呢？夏佐的灵魂抚慰？ 法师大人想了想，将光球放进了次元袋。 收好小骷髅和那个疑似兰瑟斯的不完整灵魂，法师大人仔细的检查了乌力吉的身体，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才趁着夜色将人送下山，送到了他自己的屋子。 回到家，仔细的研究起这个灵魂球。他发现这个陌生的灵魂与小骷髅的灵魂有着深深的联系，似乎同出一源，所以全无排斥的融合成为一个整体。 都是兰瑟斯的灵魂吗？ 法师大人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将小骷髅的头骨摄过来，把灵魂塞了进去。 小骷髅空洞洞的眼眶里，慢慢浮现一点绿芒，这点绿芒慢慢扩大，腾地燃烧起来，成为两朵绿色的灵魂之焰。但这还没完，浅浅的淡绿渐渐加深，变成幽绿、深青，最后猛然一亮，停在了亮蓝色上稳定下来。 无形的力量牵动着散落在地上的骨骼，脚骨、腿骨、盆骨、肋骨、手臂……按照从下往上的顺序一一接上，自动组合成一具完成的骷髅骨架，上面暗黄的斑点也消失了，腐朽的痕迹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整幅骨骼散发着朦胧温润的光芒，如同上好的玉石。 小骷髅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法师大人发现它长高了，已经与自己平视。 主人……小骷髅半跪在他面前，仰视着法师，似乎继承了另一半灵魂的习性。 法师大人仔细体会着契约那头传来的，与以前相比强烈许多的喜悦情绪。 这种懵懂的表达让他知道了，骨架里占据主导的还是小骷髅1号的意识，不禁轻轻的松了口气。 不是兰瑟斯的意识占主导就好，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怒之下彻底毁了它。 做好这一切，拖着疲惫的身体，又一次传送回神女湖边，法师大人开始了彻夜的冥想。 第32章 大白和小雪 天空蓝得惊人，一丝杂质都没有。 蔚蓝的天空下，大片大片的针叶林，因为水汽的充足和气温的严寒，全都凝霜挂雪，变成了玉树琼花，开出了冰针晶簇，在清晨的光辉下晶莹剔透。 林中的小溪两岸，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只余下中间窄窄的河道，清澈的溪水显出一种深沉的黑色，缓缓的流淌，如同静止不动一般的沉默。 法师举着相机，从各个角度，将这些罕见的奇观拍下。他的技术还不错，照片上蓝天玉树白雪溪水，如诗如画的景色，纯净圣洁得不可思议。 时间悄悄过去，橘红色的太阳升起，玉树琼花就变成了红翡琉璃，光华流转间绮丽辉煌。 不过这短暂的辉煌转瞬即逝，雾凇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始融化，冰晶般的小水珠挂在树梢，七彩的光晕璀璨闪耀，又是另一种神奇的美丽。 相机忠实的将这一切记录下来。 法师又在这条小溪里找到了一大片冰鱼生产的卵，用魔法将它们连同河泥水草一起，搬运到人工河的源头。等到春天，就会有一群一群的小冰鱼，顺流而下，到牧场的人工湖里生长。到时候，就能吃到美味新鲜的冰鱼子酱了。 “嗷呜——” 就在他搬运冰鱼卵的时候，悠长的狼嚎响起，稀疏的雪松林尽头忽然冒出一个一个的黑灰的小点。这些小点狂奔而来，越变越大迅速靠近，最后看清了领头的一只颜色几乎与雪融为一体的白狼。 大白狼狗一样摇着大尾巴，跑到法师大人面前匍匐下身体，耳朵后压，做出一副乖顺臣服的动作。 “大白？”法师大人有点惊讶，这只狼正是他救的那只，没想到它这么快就重聚了狼群，还跑到山上来了。 大白蹭着法师的腿，对他卖萌，但是它带来的那一群狼却不敢过来，只是远远的围着他们。 一只看起来在狼群中地位挺高的灰狼，被法师身上的气息所吸引，麻起胆子凑了过来，也想蹭蹭法师。可是大白不乐意，它咆哮一声，猛地的扑了过去，把灰狼撞翻在地，狠狠咬了一口。那只灰狼就哀哀叫着，臣服的露出了肚皮，然后夹着尾巴逃了回去。 法师瞟了一眼野性毕露的大白。 大白就又摇着尾巴凑过来，一脸狗腿讨好的舔着法师大人的手。 法师大人有点无语：你真是狼不是狗吗？ 摸了摸大白的肚子，发现有点瘪瘪的，就对它说：“去捕猎。” 大白如听得懂人言一般，站了起来，长嚎一声，招呼着手下的群狼奔向神女湖边的草甸。那里还有许多未下山的有蹄类动物，正是它们的猎物。 法师大人目送狼群远去，也用飞行术跟在了后面。他有点好奇狼群是怎么捕猎的。 此时的神女湖草甸被皑皑的白雪覆盖，一些露出雪面的草叶已经枯黄，但是仍然有许多野牦牛、白尾鹿、岩羊等动物，在嚼着干草叶，还有聪明的拱开积雪啃食雪下含有水分的草根和草茎。 二三十头的狼群在大白的指挥下分为两拨，一拨跑向远方，渐渐消失在山坡下，另一拨则就近选定了一群野鹿做目标，悄悄的从上风向包围了过去，埋伏在高高的枯草中。 在枯草和白雪混杂的环境下，它们灰白的毛皮极不显眼，完全没有被警惕的鹿群察觉。 狼群在草丛中匍匐前行，在离鹿群只有二三十米的时候，一直黑狼猛然窜了出来，冲向了一头头上有着十个分叉的大公鹿。 大公鹿正在惬意的啃着草，突然看到狼，吓得调头就跑。受惊的鹿群也跟着它狂奔起来。 黑狼在后面紧追不舍，然而大公鹿极为灵活，速度飞快，渐渐拉开了雨身后的捕猎者的距离。 这时候，又一只狼飞速窜了出来，从侧面包抄。 大公鹿紧急拐弯，扬起一阵雪尘，向山坡跑去。 山坡上，等着它的是另外的两只白狼。 大公鹿不得不再次转向，虽然它比狼的行动更加灵活机敏，耐力也更持久，但频繁的拐弯仍然减缓了它的速度。 这时，埋伏已久的大白送出致命一击，它从一块巨石后面突然跳了出来，瞬间就扑到大公鹿身边，狠狠的撞了它一下。 大公鹿的身躯被撞得一个踉跄。 大白抓住机会，跳上了大公鹿的背，锋利的犬齿咬伤了脆弱的脖子，沉重的体重拖缓猎物的速度。一直在后面的狼群也追了上来，纷纷扑了上去。 最后，大公鹿被狼群拖倒，剧烈的挣扎着，渐渐失去生机。 捕获了猎物，按照狼群的等级秩序，应该是大白先享用美食。但是大白并没有吃，而是和群狼一起，把这只沉重庞大的猎物拖到了法师大人面前。几双亮晶晶的狼眼期待的望着他。 这是把他当头狼了吗？ 法师大人眨眨眼睛，有点哭笑不得。 狼群是等级森严又结构严密的社会，等级最低的狼干最危险也最累的活儿，等级最高的头狼负责带领狼群寻找猎物、指挥捕猎等等，而他这个啥都不干的人在它们眼中就是地位最高的？ 虽然对狼群的行为感到好笑，但这份心意他收下了。 让小骷髅割下一块里脊肉做午饭，狼群这才开始进食。 小骷髅，哦，此时已经不是小骷髅了，它已经是个成年人体型了，应该叫1号。 1号一直跟在主人的身后，默默的看着主人忙碌，此时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兴奋得咔擦咔擦的声音都变得欢快密集了。 在1号的过度兴奋下，午餐非常丰盛，除了烤鹿排以外，还有冬笋蘑菇鲜鱼汤，□□肉等等。不过，虽然菜的种类很多，但是每一份都只有小小的一碟，法师大人全部吃完，刚好□□分饱，分量拿捏得异常合适。 中午的太阳晒得人身上暖暖的，法师大人吃饱了饭，捧着香草茶难得的有点昏昏欲睡。 狼群也吃饱了，懒洋洋的趴在石头上晒着太阳打盹儿。 法师眯着眼睛看了看大白，招招手让它过来，大白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示意大白趴下，法师靠了上去。 大白的皮毛又厚又密，整个狼身热乎乎的，靠起来像靠在暖炉上一样，非常舒适。 高山湖泊边的风森冷阴寒，身上施加的魔法效果又过去了。法师感到有点凉，索性就多叫了几头看起来干净的狼过来给自己当抱枕，又放了个【空气泡】过滤掉它们身上的腥臭味，舒舒服服的开始打盹儿。 为什么主人不让自己有血肉和皮毛呢？1号看着狼群嫉妒极了，连灵魂之火都显得幽幽怨怨，毫无活力。 在太阳下睡了一会儿午觉，另一拨分开捕猎的狼群也回来了，还带着它们的幼崽。 小狼崽儿们都是大白跟另一只灰狼的后代，看到父亲，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这些小家伙们可爱极了，圆滚滚的小身子，毛绒绒的小耳朵，还有湿漉漉的小鼻子，一个个看起来跟阿拉斯加雪橇犬的小狗崽儿一样，眼神纯真，憨态可掬。 它们跑到父亲身边，又闻到了法师大人身上好闻的气息，纷纷围着他嗷呜起来，还用肉呼呼的小爪子抓着他的衣服，试图往法师身上爬。 法师身上穿着光滑的羽绒服，小狼爪子还没完全长尖，勾不住，爬上去又滑下来。 法师大人看着小狼崽儿们滑稽的动作，虽然板着脸，但心里却忍俊不禁，就抓起大白的长尾巴，高高兴兴的逗起小狼崽儿来。 虽然冥想可以代替睡眠，恢复魔力和体力，但心里上的疲惫是免不了的。回到地球就“养尊处优”的法师在这种轻松闲适的氛围下，渐渐睡着了。 “嗷嗷——”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狼嚎将法师吵醒，他身边的狼群也立刻警觉起来。 这是母狼召唤同伴的信号。 跟着大白走到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到负责照顾幼崽的母狼正在和一只雪豹对峙。 这是一只雄性的“雪山之王”，体长至少120多厘米，拥有华丽的黑色斑点的皮毛和又粗又长的尾巴。此时它正站在高高的岩石上，神秘的灰蓝色眼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母狼。它的脚下，还有一只幼狼一动不动的趴着，不知是死是活。 雪豹和狼群算是天敌，经常互相杀死对方的幼崽，而这里应该是这只雪豹的领地，狼群是外来的入侵者。 看来是幼狼见法师大人睡着了，耐不住性子，到处撒泼玩耍，刚好撞到雪豹手上。这只雪豹，应该也对入侵自己领地的狼群窥视已久，才会如此恰到好处的抓到照顾幼崽的母狼落单的时候。而原本应该更加警惕的狼群，又因为法师身上的气息安抚意味太重，失去了警惕心，三个条件罕见的同时达成，才会让雪豹成功得手。 法师大人看着奄奄一息的狼崽，皱了皱眉。那只幼崽正是刚才跟他玩耍的那只。 虽然弱肉强食是自然的本质，但他并不愿意看到小狼崽儿就这样死去。 狼群们看到自己的幼崽受伤，顿时整个群体都发怒了。配合默契的它们，已经分出了部分绕到雪豹身后。 而机警的雪豹看到突然出现这么多的敌人，也在缓缓退却，就要攀上岩石往山上逃走。 法师大人一个【时间暂停】止住了它们的动作，径自走过去抱起了小狼崽儿。 小狼崽儿果然还没有死，被法师喂了点圣水，渐渐恢复生机，睁着琥珀色的眼睛，萌萌的看着法师。 这个时候魔法的效果已经过去，狼群和雪豹都因为时间的混乱产生了一瞬间的迷茫，除了被圣水洗礼过的大白。 大白趁着雪豹失神的机会，直接就扑了上去，将之压倒，尖利的犬齿卡在它的脖子上。 它还记着小狼崽儿的仇呢！ “大白！”法师大人连忙阻止了它。他可不想珍稀的雪豹会因为他的原因消失一只。 大白在法师严厉的眼光下，不情不愿的松开了嘴。 雪豹嗷嗷的叫着爬起来，嗖得一下跳出十米远，脱离了狼群的包围，爬上了怪石嶙峋的峭壁。 法师把狼崽递到大白面前，小狼崽儿立刻机灵的舔了舔父亲的鼻子。 大白的眼光柔和起来。法师点了点小狼崽儿的数目，发现除了这只受伤的，其它都很好。狼群和雪豹之间的仇恨也就暂时作罢，至少在法师大人在的时候是。 狼群和法师大人呆了一段时间，在夜幕降临之前就离开了。山上的食物不多，它们要迁徙领地，大约会迁徙到山下的牧场附近，和法师大人做邻居。 送走了狼群，在人工河源头用魔法水晶布置好几个净化法阵，法师大人也准备下山了。 不过，就在他打算启动定向传送的时候，中午见过的那只雪豹偷偷摸摸的跑过来，缠上了法师大人。 这只大猫嘶叫着咬住了法师的衣角，长长的尾巴缠着法师的腿，不让他走。 世界树树枝的气息对动物们真的这么有吸引力？他都快成德鲁伊了！！法师在心里吐槽，还有这只雪豹也太聪明了吧，这是赖定了他吗？ 这只美丽的大猫很会利用自己的“美貌”，只要法师稍微一凶，就开始使用喵星人的必杀技：撒娇！ 瞧这萌萌哒的小圆耳朵，无辜眨巴着的圆眼睛，厚密柔滑的华丽毛皮，每一处都在散发着“我很萌，我很甜美，快来摸摸我”的信号。 法师定定的盯了它一会儿，没有忍住，摸了上去。 雪豹的毛摸起来可比粗糙的狼毛舒服多了，又顺又滑又软和。 就这样，被雪豹华丽的皮毛征服了的法师大人，最终还是把这只萌萌哒的大猫带回了家。 第33章 过年了祭祖 这只被法师大人起名叫做“小雪”的大猫，一到家就凭借喵星人独有的卖萌必杀技，成功的挤掉了小熊，在法师心里占据了首席萌物的位置。而且更厉害的是，它还让村里人对它的态度，很快的从惧怕转变为了喜爱。 这只喵已经成精了吗？ 法师大人看着它人性化的动作和机灵的眼神表示不解，就算有永恒之泉的加成，但这些小动物的智商是不是也长得太快了点？ 日子在法师大人的研究和疑惑中过去，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三，送灶王爷的时节。 这天一大早，骷髅1号就忙碌起来，把祭品摆上灶台，等着一家之主的法师大人主持祭祀。 白山村送灶王爷的习俗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一般是家里有几口人就摆上几个祭品，不论荤素。 法师大人看着灶台上的鸡鸭鱼肉和一整个猪头抽了抽嘴角。五盘祭品，他们家哪儿来五个人？这只蠢骷髅是把自己和小动物们都算上了吗？ 问题是，他们是人？ 看看一群小家伙们都聚集在厨房，摆出一本正经的严肃脸的模样，他还真说不出它们不是他的家庭成员这句话。 乡村物质简陋，没有香炉就用红薯代替。法师大人在切好的半个红薯上插上三支香，拱手作揖，然后端着祭品放到院子里的凳子上。 袅袅的青烟飘起，渐渐上升到空中消失。 隔壁赵玉柱也端着祭品出来了，两人隔着院子的篱笆墙，相互打了个招呼。 “五个祭品？”赵玉柱诧异的问：“小佐家那儿来五口人？”然后看到法师身后的猫熊马噗嗤一笑，“你把它们也算上了吗？不过也不对啊，不是才四个？” 法师大人瞟了他一眼，用平板的语气，毫无起伏的说：“还有一个，你看不到。” 赵玉柱：“……”莫名觉得阴森起来了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他看不到，难道是鬼吗？ 他想到法师家曾经在夜深人静时出现的响动，激灵的打了个冷战，干笑道：“九叔过世那么久，小佐你还想着他啊，九叔会感到安慰的。”勉强自己给找了个理由，才觉得身上暖和起来。 白山村的年节就从送灶王爷上天开始，一直持续到元宵节以后才算完。这期间贴门神，迎春联，祭祖，放鞭炮，吃团圆饭等等，与国内其他地方除了细微的差别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多就是传统保存的更加完整而已。 法师大人和赵玉柱骑着马儿去牧场，看到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大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 说起春节，巴图老爹吸了口土烟看着远方，一脸怀念：“草原上的白节才热闹哩！一到查干萨日就开始聚会赛马，去庙里点千灯，听乌力格尔（蒙古书），小伙子们唱歌跳舞，姑娘们耍沙哈，除夕吃烤全羊手把肉……” 乌力吉笑着反驳：“阿爹你说的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哦，现在草原上过年都跟汉族差不多了，放鞭炮吃饺子。” 由于交通不便，他们会留在白山村过年，巴图老爹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思念故土。 “过年后，我会出村一趟，牧场就交给老爹了。”法师看着洁白的牛群说。 “放心。”巴图老爹收起乡愁，“这草这么好，牲畜们都不用喂精饲料就长得肥壮，也很少生病，可比草原上好养多了。而且开春还能再添一些羊。” “嗯，到时候老爹和五叔商量着买就成。” ******************* 到了除夕这天，小菲打电话回来了。 “嘤嘤嘤，小佐哥哥我好想你！”少女在电话那头哭诉，“我想家，想白山村。”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这么远，她能忍到现在才打电话回来，已经很坚强了。 “有人欺负你了吗？”法师大人静静的听她哭完，有点不悦。 “哎哟，谁敢欺负你妹妹呀！这小丫头片子可厉害的，天天被那些师兄弟们捧着！知道人家都叫她什么吗？金花狸！”师兄杨木成的声音忽然传来，小菲是借用他的电话打的。他就在旁边听着，此时连忙解释。 金花狸是指金花狸藻，一种长得漂漂亮亮柔弱可爱的肉食性植物。 “杨大哥！”小丫头母狮子一般发怒咆哮的声音传来，“别胡说八道！”破坏我在小佐哥哥心中的淑女形象！ 紧接着是杨木成呼痛的声音：“哎哟哟，疼！我错了，小丫头！别掐……” 法师大人听着他们笑闹一阵无语，看来他们相处得很好，他不用担心小丫头不适应了。 “对了，师弟你寄来的七月泡，我已经化验过了，里面的营养成分非常奇特，很有发展潜力，你们那里这种果子产得多吗？要不要把分析报告给你邮过去？”笑闹完才开始继续说正事儿。 法师沉吟了一下说：“不用了，过完年我会回学校，到时候一起拿。” “什么？你要回来？！什么时候？”杨木成紧张起来，连声问。麻蛋，大魔王过来了他不就又要开始做牛做马了？ “小佐哥哥什么时候来，我去接你！”小菲插嘴道。 法师大人说：“不用了，我到了会给你们打电话，就这样。” “小佐哥哥，吃饭了！” 这时候赵玉声和妹妹从门外探出头来，脆生生的喊他。 白山村除夕夜的传统是全村人聚在一起吃坝坝宴团圆饭，现在已经是下午五六点，宴席都准备好了。 等法师大人坐好，村长照例简短的讲了几句，大家才开动。 在白山村，过年团圆饭是难得的打牙祭的时间，不仅有平常的鸡鸭鱼肉等八大碗，还有从集市上打回来的高粱烧酒。在这一天，不论男女老少和家贫家富，都特地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裳，忘记了生活的困窘和艰辛，笑得一脸喜庆幸福。 酒过三巡，村长拍拍手站起来，大声说：“大家静一静，要上白牛了！”大家顿时放下筷子，安静下来等待着。 在法师大人回来之前，白山村的村民已经好几年没吃白牛了。 并不是没有意外摔死的牛，而是由于气候环境越来越恶劣，可以耕种的土地越来越少，大家都变得更加困窘。意外而死的白牛，都会被拿到集市上卖，而不会端上自家的餐桌。 上次巴图老爹他们来宰杀的那头，除了招待客人，剩下的也被村长拿去卖了，没有按照传统分到各家，所以村民们也很久没有尝到这样的美味了！ 今天宰杀的这头牛，在法师大人回来之前，还是头半大的小公牛，经过了半年的放养和短暂的育肥，已经成年。现在，是检验牧场放养成果的时候了。 牛在上午已经宰杀好，按照部位被分割成块，就剩现做成菜的程序。 今天三娘是大厨。只见她将牛腰肉切成两半，一半稍小，是牛身上最鲜嫩的部分，就是传说中的“菲力牛排”。这部分肉包裹在牛的腹腔中，几乎没有运动到过，所以肌肉纤维非常细，香而不腻，入口即化，深得牙口不好的老人的喜爱。 三娘将这块“里脊肉”切成片，用小木槌捶打，然后稍微煎成三分熟，端给了村里年纪最大的四爷爷和一班长辈。 四爷爷的牙齿都快掉光了，却还是用嘴搓着牛肉，吸着里面鲜甜的肉汁，不停的含糊说“好”。 接下来是拥有大理石花纹的牛内外脊和眼肉。 锋利的尖刀轻轻一划，牛肉就如同黄油般轻易被切开，露出里面让美食家疯狂的炫目大理石花纹。大理石纹路细腻如丝，均匀的分布在整块肉上，红白相间，如霜似雪。 “哇哦！”巴图老爹和乌力吉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牧手，吃过的牛肉比平常人见过的还多，自然知道这样的雪花状纹理代表着什么。那是国际上价比黄金的顶级和牛a5肉质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而和牛的饲养非常麻烦，据说还要听音乐，雇佣专人给它们按摩才能达到肉质要求。相比起来，白牛可好伺候多了，只需要往牧场上一放养就行。法师大人已经看到了白牛将和牛挤下高端市场的未来。 雪花牛肉是白牛身上除了菲力之外最精华的部分，最合适生吃、煎成牛排和以白山村的特殊手法烧烤。不过现在大家都等着吃，牛肉又没有腌制过，三娘就直接煎制了。 将雪花牛肉切成大块的厚片，捶打一阵，放入平底煎锅，很快，滋滋的油脂就和香气一起冒了出来。坝子里的人全都咽了咽口水，垂涎欲滴。 不过，由于只有一头牛，还要留下一部分给法师带出去检测，所以每人只分到了一小块。这已经让大家很满足了。 吃完团圆饭，大家又围坐祠堂外的坝子里看春节联欢晚会。 这是村里的唯一一台电视，还是黑白的，是村里的集体财产，只能收到中央一套。但是大家都看得非常开心，因为平时为了省电，电视都是不开的。 电视里此时正播放着赵大叔的小品，大家被逗得乐不可支，不时发出呵呵的笑声，就算冬夜的寒风吹得人脸蛋通红直跺脚，也不能吹走大家心中春节的喜悦。 四爷爷年纪大了，熬不住，就先回家睡觉，走的时候让法师送他。 “小佐啊，你要在村子里修路吗？”别看四爷爷年纪大了，可心里明白着呢。法师大人和村长干了什么事儿，他都知道。 法师大人点点头。四爷爷是赵氏宗老，办牧场修路这些事没他同意办不成。 “四爷爷反对吗？” 老人呵呵笑着摆了摆手：“反对你们还不是要修？你们这些年轻人要做什么，我这老头子是管不了啰！不过记得族里的规矩不能坏。”他也处在矛盾之中，既对族人越来越艰难的生活感到心焦，又想保持传统不被破坏，所以只能放手让年轻人去做。 “我知道。”法师沉默良久，直到把老人送到家才回答。 ************* 大年初一，是白山村人祭祖上坟的日子。 “七叔，过年好！”法师大人在院子里活动身体的时候，看到扫地的赵七叔。他的腿虽然还没完全痊愈，但是已经可以干些轻活了。而赵玉柱，由于昨晚守夜，几乎熬了通宵，所以还在睡觉。 “过年好。”赵七叔笑眯眯的回了句，把院子里放了鞭炮的纸屑扫到角落里堆放，这边的习俗是大初一不可以倒垃圾，据老人说是会倒掉一年的财气。 早上八点，赵家上了族谱的男性全部准时到祠堂集合祭祖。 村长穿上了隆重的祭祀礼服，作为族长带领族人给祖宗们的牌位上香，上完香又带着全村人去祖坟上坟。 虽然法师大人不姓赵，但他要给养父上坟，也跟着去了。 首先拜祭的并不是各家自己的直系先辈，而是赵氏的共同祖先，搬到白山村定居的第一二代先人。 赵氏的祖坟很奇特，第一代先人的是一座巨大坟墓，坟墓下方砌了一圈青石，青石上还雕刻着八卦图文，周边八座二代先祖的小坟墓围绕着，与白山山脉主峰白神王峰与其他八座小山峰的布局几乎一模一样。 拜祭开始。 村长先将几枝坟飘子插到祖坟上，又撒上纸钱，才让众人点烛插香，摆上鸡鸭鱼肉糖果等祭品。然后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在坟前踏起了禹步，念起了祭祖祝文。这一套动作不像是祭祀，倒像是道士在施法捉妖。 而且，拜祭祖坟的东西全都是特制的。从坟飘子到纸钱香烛，通通与别的不同，不知道材质是什么，只看得到上面贴了银箔和画着复杂玄奥的朱砂符字。 “维公元2013年岁次癸巳，正月初一，某等赵氏族裔谨以清酌庶馐致祭于先祖德山公拾缘老大人之灵席前曰： 白山苍苍，白水泱泱 忆我宗族，源远流长 赵氏御龙，始于巴蜀 稽其后裔，吾祖德山公兮，七尺昂藏 …… 授命于皇天后土兮，播德泽于万民 护华夏之兴旺兮，功绩敢昭告于圣灵 英年早逝兮，唯世德流芳 献一卮万椒浆，愿降灵兮来尝 ……” 这篇似祝文非祝文的祭祀词写得异常奇怪，似乎在说赵氏的来历是皇族和祖先德山公的丰功伟绩，但又没有说清楚到底是做了什么，听得人云里雾里，难辨真假。 法师大人静静的听完，只觉得这一切都掩盖在迷雾中，除了与白山村世代守护的秘密有关以外，什么都没听出来。 念完祝文，村长将一个黄色丝绸小包埋进墓碑前事先留号的孔洞，压上青石，大家跪拜完，才分头去自己直系先辈的那里上坟。 法师提着装祭品的篮子，独自来到养父的坟前。 养父赵九由于生前破坏族规，被村里长辈所厌弃，差点进不了祖坟地，最后还是五叔求了情，才埋在了坟地边缘靠角落的地方，所以这片地冷冷清清，只有法师一个人。 四年没回来，养父的坟上长满了杂草，看起来荒芜凄凉。 法师先用小锄头整理了下坟墓，又擦干净墓碑上的灰尘污迹，才摆出香烛祭品，点燃了纸钱。 养父生前对他极为疼爱，从来不舍得说一句重话，临死之时，还抓着他的手让他走出去，别回来。 只是，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而且养父是郁郁而终的，既因为不被亲人原谅的伤感，更因为一股深入骨髓的哀痛，才四十岁不到就白了头发，像是经历过人生的大悲大喜般的沧桑绝望。他有时候都会觉得，如果不是有自己需要抚养，说不定养父已经死在外面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了。 过完年，祭完祖，法师大人趁着返乡潮过去，回城潮还没到来的短暂空隙，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 第34章 youknowwho 省城的火车站，无数带着大堆行李的打工仔、民工争先恐后的涌进涌出，就算已经过了大年三十依然人潮汹涌。 陡然从偏僻安静的小山村回到繁华喧嚣的都市，还真有点不习惯。 法师皱了皱眉，分开人群，往旁边的彩票点走去，他已经用【预言术】预言到了下期彩票的大致中奖号码区间，只需要买上几千块的复式投注，至少能中上亿元。 买好彩票，打的去机场乘坐飞机，两个小时后，法师站到了s市的土地上。 这里还是这么悠闲又繁华。 半年的时间虽然能修建起一座大楼，但还不足以改变城市的面貌，法师稍微回忆了一下路线，就熟门熟路的坐上了去农科大的公交车。 在学校旁边订好宾馆，已经是下午六点，这时候学生们应该都下课了。 法师大人先去实验室大楼找师兄杨木成。 杨木成已经博士毕业，选择了留校任教，有了自己的单独实验室。此时他应该在里面。 s市是盆地气候，就算在冬季也温暖湿润，除了道旁高*国梧桐还在飘洒着金黄的叶子，校园的花草都是郁郁青青一片。 法师大人穿着长长的黑色毛呢风衣走在校园里，一路招来无数回头和火辣辣的视线，所幸农科大学术气氛浓厚，学生们多来自农村，思想比较保守，又见他满脸冷峻不好接近，才没有引起搭讪和围观。 “小佐？”实验大楼下，杨木成正在锁门，忽然看到法师，忍不住惊喜的叫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法师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这混蛋！说来就来，还真不让我去接你啊！”轻轻一掌拍在法师背上，嘴里埋怨着。虽然总是抱怨小师弟奴役自己，但是真的见到却异常开心。 法师大人在学校四年，朋友熟人不少，但真要说交心成死党的，也只有这位师兄了。 他拍了拍杨木成的肩膀，淡淡的说：“没必要多跑一趟。走吧，去找小菲吃饭。” 两人并肩往女生宿舍走去。 杨木成忽然目光灼灼的看着法师说：“我在你邮寄过来七月泡里，发现了一种新的小分子物质。”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初步实验，这种物质对hiv病毒有抑制作用，告诉我，小佐，这种浆果是哪儿来的？能人工种植和量产吗？” 法师没想到随便从白山原始森林里找来的果子竟然会有这样的作用，回答道：“这是白山原始森林里的野生浆果，每年七月成熟，森林里很多，但我从未在其他地方来见过。” 他沉吟了一下，继续说：“目前还没有尝试过人工种植，但是未必不可以。我这次来，就是请师兄去我们那里研究这种植物的，我想试着在村里种。” 杨木成闻言面露沉思，他的专业和研究方向是植物生理学，虽然现在留校有了自己的实验室，但只是个副教授，手里的经费没多少。而小佐的家乡，交通不便环境简陋他也是清楚的，如果要去，首先要脱离教学一线，这是个风险，与他的职业规划相悖。但是也有好处，目前世界上都没有有效治疗艾滋病的药物，如果能首先研制成功，那绝对是个巨大的蛋糕，足以让他功成名就，跻身顶级专家的行列。 杨木成的考虑时间很长，直到到达女生宿舍楼下还没想好。法师大人没有去打扰对方，虽然他很想师兄来帮他，也有把握会成功。 “你好，请帮我叫一下305室的赵玉菲。”他走到门卫室，对守门的阿姨说。旁边等候的两个男生听到“赵玉菲”三个字，立刻对他露出了敌意。 “要叫谁自己打电话……”守门阿姨刚敷衍过两个男生，此时正拿着平板看韩剧，眼都没抬的回话。 咦，不对啊，这男生声音挺好听的，比剧里男主角的声音都好听。 半晌，反射弧太长的阿姨忽然回神，抬头看了眼法师大人，立刻露出和蔼的笑容：“同学你找305室的赵玉菲是吗？等等，阿姨帮你打电话叫啊！”说着就翻起了一个电话本，这语气别提多慈祥亲切了。 两个应该是同样找女神的男生看到阿姨前后不一的表现，全都满脸黑线。 马丹，对这看脸的世界绝望了有木有？！连守门阿姨都是颜控了吗？ 阿姨打完电话，八卦兮兮的盘问：“对了，你是赵玉菲什么人？男朋友吗？多大了？毕业了吗？家里几口人？父母干什么的？跟你说，我有个女儿，经管系的，长得可漂亮了，还成绩又好又贤惠体贴……” 法师大人面无表情。 两个男生听得嘿嘿窃笑，暗自幸灾乐祸：叫你长得帅！叫你找女神！ 他们经常来楼下勾搭妹子，可是见过这位阿姨的女儿的，长相嘛，就不说了。 两三分钟后，赵玉菲气喘吁吁的跑下楼，一眼就看到了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都鹤立鸡群的法师，欢呼着扑进了他怀里。 “小佐哥哥！”赵玉菲跑得玉面绯红，小脑袋使劲往法师怀里磨蹭。 “好了，起来吧。”法师大人等她喘过气，爱怜的拍拍她的头，把人扶正。 赵玉菲挽着法师的手臂，娇声问：“小佐哥哥今天才到的吗？” “嗯。”法师大人点头，“走吧，去吃饭，去后门那家冷锅鱼。走了，师兄！” 被他一喊，杨木成才从思索中回神。法师大人见他神思不属，眉头紧皱，平时的嬉皮笑脸都收起来了，就安慰：“不急，慢慢考虑，我要至少十天后才会回去。” 杨木成却像突然想通了般，手臂一舒，揽住法师的肩膀，神色轻松的说：“不用考虑了，冲着师弟从未失手的记录我也非去不可啊！” ************************ 娇俏可爱的少女，斯文儒雅的熟男，再加上一个神秘俊美的冷峻冰山，这两男一女的组合，瞬间吸引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赵玉菲我知道，校花榜第三的美女；杨木成我也知道，年轻帅气的植物学教授；不过，那个看起来酷酷的男生是谁啊？简直就是……帅呆了！好想认识他！” 一个路过的女孩儿频频回头看他们，捧着脸痴痴的说。 “没见到赵玉菲挽着人家的手臂吗？女神和男神已经内部消化了，你就别做白日梦了！”她的同伴见不得这花痴样，翻着白眼吐槽。 “哎呀，人家想想也不行吗？”花痴依然望着法师大人不眨眼。 “长你这样，想就是对男神的亵渎。”另一个看起来认识法师大人的同伴毒舌的补刀。 “讨厌，人家不就是胖了点嘛！其实还是很萌萌哒的，男神说不定就喜欢我这样儿的呢？”花痴女孩儿扑到同伴身上，不服的撒娇。她长得确实很可爱，圆圆的脸，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咦？师姐，你好像认识那位帅哥哦！快点老实交代！把帅哥的名字三围报出来！” 花痴女孩儿眼睛一转，作势掐着同伴的脖子逼问。另一个女孩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一脸的八卦。 “咳咳！”那位师姐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的说：“当然知道啦！你们才进校不知道，师姐我可是清楚得很。那位去年才毕业，一直都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呢！”说到这里，她顿住了。 “还有呢？还有呢？快说啊！”两个女孩儿对她吊胃口的行为不满，不依的拉住她的手臂催促。 师姐满脸向往的回忆：“那位可是连续四年每年都拿到特等奖学金，才大二就被大牛导师看中做实验助手，还被美国的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邀请留学的学神级人物！更重要的是，他不仅是全校女生和gay的梦中情人，甚至还无意识的把曾经的一位著名的蕾丝边给掰直了。据说他每年收到的情书拿去废品回收站都能卖几百块！学校里还有他的后援团和粉丝团，经常为他是直的还是弯的还是无性恋的问题掐架掐得血流成河。” “没这么夸张吧？”两个女孩儿听得目瞪口呆。“他究竟叫什么啊，你还没说呢！” “嘘！他的名字不能说出来。”师姐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 “说嘛说嘛，反正说说又不怎样！” 师姐连连摇头：“不能说！不能说！连学生会的人都只能叫他wwho，我可不敢说出他的名字！” 三个女孩子说得兴奋，声音难免大了点，谈话的内容被他们八卦的对象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杨木成捂着肚子狂笑，“师弟你人虽然走了，但是你的传说永远留在农科大！” 三个女孩儿听到他的笑声，浑身僵硬的停下谈话，特别是那位知道很多的师姐。 她像个没上润滑油的机器一样，一顿一顿的回头看了看八卦的对象——法师大人。发现法师大人正看向她，就仿佛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嗖的转过头去，拉着同伴一溜烟就跑了。 杨木成见状，笑得更厉害了。 “怎么觉得小佐哥哥像是大魔王……”赵玉菲喃喃的说，随即好奇的看着法师，“小佐哥哥以前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成为那个什么不能说出名字的存在？” 法师大人收回目光，淡定的摸了摸她的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没什么。只是一点儿小小的惊吓而已，只怪他们自己太蠢太脆弱了。” 一点儿小小的惊吓？呵呵哒！ 为了整治一个缠着他不放的“霸总范儿神经病”，就连续一个月让全校师生转变画风成为柔弱小白花，把全校师生差点都弄成神经病的“恶作剧”，才是一点儿小小的惊吓？ 杨木成撇撇嘴，很想把他的丰功伟绩告诉赵玉菲。 不过，法师大人歪着头看了看他，漆黑的眼睛似乎在问：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那表情神色配合俊美的面容，简直无辜无害极了。 被恶整过的杨木成立刻就收起这个危险的想法，严肃的摇了摇头，满脸“您说得对，您说的都是真理，谁敢不服我立刻揍他”的诚挚表情。心里却在疯狂的吐槽：啊啊啊啊，明明是个大魔王，却还这样卖萌真是够了啊啊啊！！ 赵玉菲却对法师大人的说法深信不疑，重重的点头附和：“嗯！小佐哥哥这么温柔可亲又可爱，一定是他们承受能力太差的原因。” 啊喂，少女！你到底是在怎样的阴影下长大，才会认为大魔王温柔可亲又可爱的啊！ 第35章 霸总蛇精病 学校后门的“堕落一条街”是农科大学生们最爱来逛的地方，集中了各种物廉价美的小吃、饭馆和娱乐休闲的ktv等等。 这家叫“刘大炮冷锅鱼”的小店，法师读书那会儿经常来光顾。老板手艺上佳，价格也实惠，不仅很受农科大学生们的追捧，连在s市也颇受欢迎。 此时正是吃饭时间，饭店里已经坐满了人。不过杨木成和老板很熟，最后还是成功的捞到一个小包间。 饭店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冷锅鱼就端上来。脸盆大的金属盆里浮着一层红红的辣椒油，油辣子的呛香味儿飘起，让人忍不住分泌出唾液。 “砰！”一声巨响。就在三人举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暴力踢开了。 “老板不是说没位置了吗？这个包间是怎么回事？后来的都坐上了！这是看不起我们陆哥是吗？”其中一个杀马特红发造型，满脸青春痘的青年男子抓着老板的衣领，一脸不善的质问。 老板擦了擦满头的汗，脸上连连赔笑：“真的不是啊，他们这是早就订好的包厢。您别生气啊，马上就有位置空出来了！” 不到十平米的小包间里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乱糟糟的，也没法好好吃饭了。 杨木成皱眉抬起头，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摆出人民教师的架子问：“你们是哪个学院哪个系的？怎么这么不讲理？”这语气，活像他们真的提前订了包间一样。 “哟，这不是杨叫兽吗？”杀马特青年一步三晃的走到桌子前，阴阳怪气的说：“您这是亲自来吃饭了啊？” “走吧，没位置就算了。”这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插了进来。 杀马特青年动作一顿，冷哼了一声道：“既然陆哥都这么说了，叫兽您就好好吃饭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这位杀马特一看就是桀骜不驯的叛逆青年，那位陆哥的话竟然这么管用，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不禁好奇的往刚才出声的方向望去。 被杀马特称为陆哥的男人正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外冷眼旁观，忽然目光一转，看到正在吃饭的法师，瞳孔猛然一缩，毫不犹豫的拨开挡着的人群，大步走了进来。 杨木成看到这个冷酷男人，立刻满脸讥讽的笑了起来：“我说是谁这么大威风呢，原来是陆明睿呀！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都能跟小混混混到一起了！” 陆明睿却不理他，灼热得仿佛要噬人的视线死死的锁住法师大人。 “夏佐。” 法师慢条斯理的吃着鱼，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陆明睿一连串的质问脱口而出，由于太过急切，难免就显得凶恶。 赵玉菲见他这么凶巴巴，顿时柳眉倒竖，小母鸡护鸡仔一样，把法师护在身后：“你是什么人？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小佐哥哥为什么要告诉你！” 陆明睿一怔，随即脸色大变：“你又是谁？跟夏佐什么关系？” “我是小佐哥哥的未婚妻！”小菲一把挽住法师的手臂，昂着娇俏精致的下巴神气活现的回答。； 陆明睿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向法师的目光如同看抛弃妻子的渣男。 法师被这眼神雷到了，忍不住心里抖了一下。几年不见，这位霸道总裁怎么转变画风了？他拍拍赵玉菲的脑袋，给了她一个“小丫头，别胡闹”的眼神。 小丫头赵玉菲撅起了嘴。 陆明睿见他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并不是），顿时伤心欲绝，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位霸总就是当年把法师惹炸毛，导致整个农科大师生都被调戏的罪魁祸首。 那时候法师刚从山村走出，满腔心思都在学习和赚钱上，虽然听过同性恋，但并不清楚同性恋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根本没发现这位霸总是在别扭的追求自己。 而那些后援团的妹子们倒是知道，但她们可不想男神变成弯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真的做到了让所有gay都在男神面前绝迹，也使得没有人去提醒法师，陆明睿到底对他是个什么想法。所以，法师一直以为缠着自己的只是个神经病加智障而已，把人弄走了就算完。 当然，如果法师大人当年就知道了，凭他那时候的年轻气盛，估计陆明睿就不是被家里人抓回去那么简单了。 不过现在嘛，他已经不是会意气用事的毛头小子了，自然不会再用那种近乎于恶作剧的手法。 他终于抬头看陆明睿，冷淡的道：“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和女朋友用餐。” 陆明睿不甘心的咬咬嘴唇，忽然从兜里掏出一个支票本，撕下一张，扔到赵玉菲面前：“五百万，离开他！” “噗！”一直在看戏的杨木成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霸总就是霸总，作风永远都是这么壕！ 法师看了眼支票，放下筷子，用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嘴唇，动作优雅而舒缓。 陆明睿的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在两片性感的薄唇上游移，喉结上下耸动，一时痴然。 杨木成简直想捂脸了，这个蠢货！被教训了这么多次还不知这是小佐要发怒的征兆，还在这里花痴，难道真是智商有问题？ “陆先生，豪华包厢腾出来了，您还用餐吗？”老板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插入，让陆明睿免吃了一顿苦头。 陆明睿从痴迷的状态中惊醒，拿着支票本继续写，又扯下一张丢给老板：“一千万，买你这家店！” 港真的，陆总你今天是来撒钱的吧？ 老板满脸痴呆的拿着支票，一副兴奋的不知道怎么是好的样子。在确定了支票是真的后，就以与年龄完全不相符合的动作，把什么营业证租房合同全都塞到陆明睿手里，上楼收拾行李准备会老家了！ 有了这一千万，他还做什么生意啊？直接回老家养老了！ 这边陆总终于恢复了霸道总裁的范儿，大马金刀的把杨木成挤开，坐到法师对面，抬起下巴对他说：“现在我才是主人，不用出去了吧？” “主人”二字一出口，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刚刚恢复霸总范儿的陆明睿神色又变得奇怪了。 他站起来，走到法师旁边，单膝跪下，虔诚的问：“主人，这锅鱼已经凉了，要我重新给您做一锅吗？” 众人：…… 好惊悚！这位陆总果然是蛇精病吧吧吧吧吧…… 法师目光一凝，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某位守护者的灵魂又附体了。兰瑟斯这个混蛋，到底灵魂分裂成了多少块？！ 【时间停止】的魔法骤然施放而出，法师伸出纤长苍白的手，抓住陆明睿的衣领，把他扯到眼前，冷冷的道：“滚出去！” “陆明睿”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对法师的粗暴视而不见：“遵从您的命令，我的主人。”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见到您啊！ 温柔的笑容在陆明睿脸上渐渐变浅，如潮水般缓缓退却。法师的面前又多了一个灰白色的光球，那是守护骑士的灵魂碎片。 若有所思的把光球塞进次元袋，停止了魔法。他不知道这位前任守护骑士到底想干什么，是让自己替他收集完灵魂还是有别的目的？在被自己终结了生命之后，总不会还想回到以前吧？ 咦咦？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跑到这儿了？从被附体中清醒过来的霸总发现自己的姿势不对，又看了看众人惊悚的眼神和法师阴沉的脸色，暗自思忖：自己刚才不会是向夏佐求婚了吧？ 这节奏不对啊！按照计划不是应该先追求，小佐羞涩的回应，自己再以帅气多金和温柔打动他的心，然后酿酿酱酱，再抱着玫瑰花和钻戒求婚吗？ 总之，霸道总裁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都是这么奇怪！ 他干咳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刚才的话题：“别想着再像以前一样，让我的家人把我抓回去，我已经掌握了家族企业，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了，现在谁也不能让我放手！” 不过法师这会儿没心情听他继续扯，前任守护骑士的出现让他变得暴躁，直接对这个纠缠不休的霸总使用了催眠暗示，把人打发走了。 陆明睿的出现只是个小插曲，谁都没当回事儿，吃完饭，把赵玉菲送回宿舍，法师跟着杨木成到了他的实验室。 杨木成拿出一大摞资料，正是七月泡的详细检测报告。 “就是这种物质，对hiv病毒具有强效抑制作用。”杨木成指着报告上的一串化学符号说。 法师沉思了下，问：“这事儿还有谁知道？如果被某些人知道了，就轮不到师兄你入局了。” 杨木成当然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笑了起来：“放心，除了导师，我谁都没说。检测出抑制hiv病毒这事儿本来是个意外。这个项目，可以挂在导师名下，向学校申请资金进行。我想，以导师的地位，没人敢在项目里做什么手脚吧？” 这倒也是。法师大人点点头：“那师兄你就先申请吧，到时候跟我一起回去。”说完，又拿出冰冻的白牛肉交给杨木成，“这些牛肉也请师兄帮忙送到肉质检测室。” 杨木成接过，好奇的问：“这就是白牛吗？看起来真的很像和牛那种顶级的雪花霜降牛肉。” 身为大牛导师的得意弟子之一，他在学校里很吃得开，检测肉质由他送去，可以插队，出报告的速度会快上不少。 第36章 宣传拉投资 当天晚上，法师买的彩票开奖，果然，总共中了一亿九千多万，不仅牧场以后的发展资金有了，还能投入至少一亿到修路上。 第二天，法师去领奖点办完相关手续领好奖，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随便找了家饭店吃完饭，顺路给赵玉菲买了个智能手机，就带上律师去了约定好的广告公司。 “您好，夏先生，欢迎两位来到红狐整合营销推广。”广告公司负责与他接洽的是他们的钱姓创意总监，态度倒是挺热情的，不过说起项目却不怎么看好。 “您的资料昨天我们已经收到，不得不说您的家乡是个美丽的地方。但是……”钱姓总监语气一转，“说实话，仅凭牛肉和森林资源想拉到三亿以上修公路的投资，很困难。且不说您的牛肉品级最后确定结果如何……” “钱总监。”法师大人静静的听他说完才道：“我所凭借的当然不只这些，不过我希望接下来的谈话，能先保密。” 他带来的律师立刻会意的递上一份保密协议。 钱总监怔了一下，点点头：“好的。” 签完协议，法师才拿出这段时间来拍摄的照片和关于七月泡的资料，交给钱总监。 “白山村所有的资源当然不止这些。牛肉、七月泡、人类最后的处女地，以及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照片里不仅有雪山湖泊等美景，还有法师拍到的大量的关于野牦牛、雪豹、棕熊、冰鱼等珍稀的国家级保护动物的影像。 钱总监慢慢翻着资料，越看得多，表情越是明朗：“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我们有把握一年之内把这个地方推广出去，吸引国内外投资商的眼光。” 法师继续说：“肉质检测报告和七月泡的详细分析结果，稍后几天我会传给你们。另外，不要求拉到全额投资公路的资金，我自己也会投资至少1亿人民币。” “一亿？”钱总监立刻想到今天上午被大肆报道的新闻。“您就是那位中了双色球头彩的彩民？” 法师点点头。既然被猜到，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太好了！这下第一波宣传的噱头有了！‘大学生回乡创业，中一亿巨奖为家乡修路’！”钱总监喜动颜色，“您觉得这个标题怎么样？足够吸引目光吧。我们可以联系新闻记者，先对您个人进行包装，把您打造成品牌，再后续推出牧场和白山村。”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让自己曝光，也不符合自己低调的想法，但有了魔法做后盾，完全不用担心别人见钱眼红，只不过需要稍微注意点而已。而且，这确实是最快打开名气的办法了。 法师对钱总监的建议表示赞同。 最后，他以一年两百万的服务费用，与红狐签下推广合同，钱总监更加热情的邀请他们吃晚饭。法师刚要拒绝，就见霸总陆明睿走进了会议室。 “陆总，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钱总监连忙站起来招呼。他们红狐只是陆氏集团下的一间小小的分公司，可不敢得罪大老板。 陆明睿冲他摆摆手，看向法师：“今天一起吃个晚饭行吗？小佐。” 法师皱了皱眉，直接拒绝道：“抱歉，陆总，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抓小菲做挡箭牌什么的，对他来说毫无压力。 曾经听到法师有女朋友就会炸毛的陆明睿却反常的冷静，满不在乎的道：“我只是想和你谈谈白山村旅游开发的投资事宜。况且，赵玉菲不是你女朋友吧？” 这么冷静？法师挑眉。智商终于上线了？都知道去调查，还知道迂回接近了？ 会说话的眼睛直白的表达着他的惊讶，陆明睿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在对方面前的笨拙和无措，忍不住尴尬，干咳一声，厚着脸皮道：“我们去江南春边吃边谈。” 法师点头，既然是谈生意，他也没必要拒绝。 陆氏的家族企业，不仅包括房地产、文化传媒，旅游开发这一块也是重点，陆明睿现在掌权，自是了解，说起来当然头头是道。 初步谈好旅游开发投资以后，陆明睿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法师：“对了，我有个小叔，是国际著名的美食家，还在主持一档美食节目，你应该也知道，就叫《世界美食搜索》，如果可以请他去品尝一下白山村的牛肉，一定会名声大震的。他现在就在s市，我可以约他和你见一面。” 法师大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白山村的牛肉，其实更加适合西方的烹饪做法，以后的主要消费市场也会是在西方，如果能提前打开知名度，进行饥饿营销，绝对是最好的推广手段了！ 陆明睿见法师明显的心动，不禁暗自得意：“那明天我们再见一次吧，就在这家饭店的茶楼。时间你定。” 法师沉吟了一下：“那就下午吧。”一天的时间，白牛的肉质检测分析应该出来了，正好拿去给那位美食家看。 “不能就上午吗？”陆明睿眼巴巴的看着法师，想到又要二十小时才能再见，他真心不舍。 法师大人冷酷的摇摇头。 “哦。”陆明睿知道不可能改变法师的决定，沮丧得活像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大狗。不过，一想到这次见面小佐没有像以前那样排斥自己，又心情雀跃起来了。 看来，这样迂回的接近，才是正确的追求方法啊，他以前真是智商不在线！ 不过吃完饭走的时候，这货不知道又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把法师扑到包厢的墙上，手还好死不死的去搂他的腰。 法师没有料到这货突然转变画风，先是懵了一下，直到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后脑勺垫了只宽厚的手掌才反应过来。 哼哼，这次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小妖精！ “我帮了你这么多，不该感谢感谢我吗？”陆明睿“邪魅一笑”，凑近了脑袋，就要去亲吻那张诱惑的薄唇，心里幻想着对方被自己吻得七荤八素，满脸红晕的迷人模样。 法师额头青筋跳动，直接给自己施加了个【蛮牛之力】，一巴掌把他给拍到了地上。 “咚！”脑门儿着地的声音清脆响亮，听着就让人觉得疼。 五体投地的陆明睿半天才翻过身，鼻子磕出一道鲜血，两眼含泪的望着法师：怎么三年不见，小佐的武力值就这么高了？这不科学！以前明明是个战五渣的！ 法师一脚踩在他的胸口，阻止他起身，放柔了声音问：“疼吗？” 陆明睿可怜巴巴的点头。 “乖。明天你就别来了！”法师温柔的说出残酷的话。 “不要啊——”陆明睿惨叫一声，竟然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敏捷的爬起来抱住了法师的大腿，眼泪汪汪的哀求道：“夏佐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不见我啊！” 法师抽了抽嘴角，怀疑自己与对方合作是否明智，陆氏集团不会半途被折腾得破产吧？而且，这货到底是怎么以如此之低的智商掌握家族经济大权的？难道陆家全是智障吗？ 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吐了一大堆槽，法师突然对明天的见面多了种不祥的预感。那位美食家也是陆家的人，不会又是一个画风清奇的智障吧？ ********************** 第二天下午，茶楼。 法师走进约定好的包厢时，就愣住了。 冬日的阳光温和的照射进茶房的落地窗，坐在光晕里的人，有着修长伟岸的身躯和精致俊美的面容，罕见的银色长发柔顺的披散在宽厚的肩膀上，散发出月华一般朦胧光芒；还露出象征着费恩大陆最古老高贵的种族——银精灵的尖耳朵。 虽然早有预料前守护骑士可能会因为某种原因复活，但任他怎么想象力丰富，也没想到会在地球见到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灵魂完整的兰瑟斯。见到那个眼睁睁被自己杀死，坠入永恒深渊的守护骑士。 “我终于见到您了，主人。”高大的身躯臣服在法师面前，虔诚的亲吻他的衣角。守护骑士的动作和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那些伤害从未发生过一般的忠诚。只是再不复银灰的鲜红眼眸却昭示着真相：这个人，早已不再是为自己披荆斩棘挡风遮雨的守护者，而是一柄拥有了自己意志的背主之剑！ “兰瑟斯·克里克洛斯。”法师的声音是来自地狱的冰冷，平板的语调毫无起伏的叫出对方的全名，随即，魔力的风暴毫无预兆的席卷了整个宽敞的包厢，奥术的光辉猛然爆发。 半神实质的灵魂全力施放魔法的威力，似乎让整个空间都在颤抖，原本阳光灿烂的天空忽然就黑了下来，显露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 “不会吧！这大冬天的突然要下暴雨？”路上的行人看着厚重的云层纷纷惊诧。 然而风暴的中心，兰瑟斯却魏然不动。法师的魔法仿佛春风拂面般，只吹动了银色的发丝。 即死魔法无效？法师的脸色更阴沉了。 【阳炎暴】！1 依然无效。 “不用试了，主人，您现在是无法伤害到我的。”兰瑟斯轻轻的开口了，温柔的神色如同面具一样在他脸上，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没改变。 “原因。”冷静下来的法师仿佛笃定他会回答一般，冷冷的问。 守护骑士甜蜜又温柔的笑了起来：“因为我们的灵魂永远；绑定在一起了啊！我亲爱的主人，从现在开始，您再也别想丢下我了。” 第37章 前守护骑士 “这是怎么了？” 就在气氛凝滞的时候，一个声音插入。 陆明睿跨进包厢就看到台风过境般的现场，顿时吓了一跳。夏佐和小叔这是打起来了吗？ “没什么，出了点小问题，不过已经解决了。”兰瑟斯看到他，又恢复了温和的精英模样，整理了下衣领，若无其事的道。 法师注意到，自从陆明睿出现，兰瑟斯的尖耳朵就消失了，变得和普通人类一样。嘴里吐出的话也从费恩通用语变成了流利的中文。 “你们早就认识？”陆明睿终于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心里暗自揣测：一见面就打，不会是仇人吧？随即想到自家小叔爆表的武力值，立刻紧张的说：“小叔你可别伤害小佐啊！” “叫得真亲密啊！我怎么会伤害他呢？”兰瑟斯微笑。 陆明睿看到那个笑容莫名的心中发寒，连忙转移话题：“你们谈好了吗？” “正要谈呢。不过，我们还是先换个包厢吧，这里不可不是谈生意的好地方。”兰瑟斯说着看向法师大人，特别强调了下“生意”两个字。 法师沉默了会儿，点头同意。 “小叔，你看这就是白牛的肉质分析报告。这营养成分，比现在市面上最高品级的和牛还好，口味就别说了，绝对世界顶级美味，值得你跑一趟的！”三人刚坐定，陆明睿就热情向兰瑟斯安利起法师家的白牛来，态度比打理自家家族企业要积极有动力多了。 “当然，我会去。”兰瑟斯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让他讪讪的闭嘴，才缓缓走到法师面前，单膝跪下，单手捂住胸口，开玩笑似的说：“您的意志就是吾之剑之所指。”只是，那语气虽然玩笑，眼中的意味却是认真十足，一如当初宣誓效忠法师大人时的真诚。 法师看着他，神色不明，最终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对兰瑟斯的目的隐约明白，或许，他自己也期待着事情的发展，才会这么无法拒绝。 陆明睿狐疑的看着异常好说话的自家小叔，又看了看沉默不言法师，总觉得两人之间流动着让人无法插足的暧昧气场。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爽，但摄于法师的积威，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打断，只好悄悄的凑到兰瑟斯耳边小声问：“这么快就答应，小叔你不会是看上小佐了吧？”如果是，那就完了，凭小叔的阴险狡猾，他怎么斗得过啊！ 兰瑟斯露出迷之微笑：“乖，小孩子就别问那么多了。” ****************** 半夜，做好冥想功课的法师已经睡着。 兰瑟斯穿着厚重的魔钢铠甲，面无表情的矗立在法师的床前，痴痴的凝视陷入沉眠的人，沉稳不动的身影凝固如山岳。偶尔的路过的车灯从未严实的窗帘缝隙间照入，晃得守护骑士的脸明明灭灭，诡异非常。那张轮廓深刻的脸，一旦不笑，五官就显得入刀锋般锐利，看到就会让人觉得刺目。 半晌，他动了。 稳定有力的手抽出宽大的黑色巨剑，缓缓插在地上，双手拄剑，矮下身形。 法师忽然睁开了眼睛。 “兰瑟斯。你来做什么？” 守护骑士听到法师的声音，动作顿了顿，厚重的钢铁铠甲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我来要回我的灵魂。我的主人。” “是这个吗？”法师念头一动，三个灰白的光团就从次元袋里飘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一张闪着银白光圈的卡片。 三个光团是小骷髅1号、乌力吉和陆明睿身上抽出来的灵魂碎片，而那张卡片，则是守护骑士的英灵曾经寄身的旅法师卡牌。 兰瑟斯的目光却不在那三团灵魂碎片上，而是落在那张卡牌上。 主人还保留着旅法师的卡牌，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是有一点在乎自己的？ 三个光团一离开次元袋，就自动飘进兰瑟斯的身体，与他的灵魂融合。卡牌则静静的漂浮在法师面前，像曾经那样，等待着主人的使用。 灵魂融合的时候，兰瑟斯的长发无风自动，身上的铠甲消融，高大结实的身躯也变得模糊起来，渐渐变成一团混杂了惨白、暗红、灰黑、污紫和亮蓝等多个灰色系色调的光球。光球上扭曲的血色流动，隐隐飘出让生灵异常难受的硫磺恶臭和腐朽的气息。 法师仔细观察着兰瑟斯灵魂的变化，试图看出他现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亡灵和魔鬼的味道，还有……那是共生灵魂契约？！ 法师紧紧盯着他污浊灵魂中唯一的亮色，感受到了那个契约和自己若有若无的联系。 自己什么时候和兰瑟斯签订了灵魂契约了？是因为旅法师的职业契约的原因？但自从兰瑟斯死在自己手中，将卡牌放回最初的传承之地后，那个契约应该早已解除。而且，那也不是共生契约，顶多算是平等主从契约罢了！ 唯一和自己签订共生契约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法师已经死去的情人——骑士王奥赛斯。 为什么和奥赛斯签订的灵魂契约会转移到兰瑟斯身上？法师怔怔的发呆，几乎不敢去想那个可怕的可能。 就在这时，兰瑟斯的灵魂融合完成，赤果着高大挺拔的身躯，半跪在法师面前。灵魂具象化出的身躯拥有完美的肌肉线条和令人嫉妒的黄金比例，在昏暗的月色下，散发着诱人的朦胧微光。 然而白璧有瑕，强健的肌肉和麦色的皮肤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痕纵横交错，那是灵魂受伤后，在身躯上的表征。 特别是从肩膀到臀部的一条巨大的疤痕，如同丑陋的蜈蚣一样，盘踞在兰瑟斯浑厚的背脊上。 这是曾经他还是中级法师的时候，不小心陷入第九层地狱，守护骑士为保护他所受的伤。那道由后来成为第九层地狱领主的高级恶魔阿斯莫德留下的火焰之鞭，几乎要了守护骑士的命，让对方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从墓地恢复过来，而当时魔力耗尽自己却被牢牢的护在怀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还有胸口的几乎刺穿心脏的贯穿刺伤，那是在一次遗迹探索中留下的伤疤。 脸上的伤，大腿的伤，腰间的伤…… 在危险的费恩大陆，他们几乎时刻都在战斗，如果没有兰瑟斯的全力保护，最初弱小无力的自己，或许早已经成为了某只魔怪的粪便或者某个嗜好研究人体的亡灵法师的标本。 法师理性分析的思维顿了一顿，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抚摸兰瑟斯英俊的脸上的伤痕。 “主人……”被心爱的主人碰触，兰瑟斯露出了沉迷又渴望的神色，像只听话的大狗一样微微仰起头，轻蹭着法师的手。 “可你为什么要杀死奥赛斯呢……”明明知道那是他的情人，还违背他的命令，背叛他。 守护骑士鲜红的眼眸像是在哭泣：“因为他抢走了您啊！” “我爱他。”法师没有情绪的黑色眼睛里闪过一丝深切的哀伤。 往日的回忆汹涌而来，看到奥赛斯倒下那一瞬间的惊慌和害怕似乎还在胸口涌动。那是他生平唯一一次完全失去理智，被愤怒的情绪所支配。那一瞬间的愤怒让他直接就对着一直保护他的守护骑士施放了禁咒，直到守护骑士和骑士王的灵魂都消散在空间，才回过神冷静下来。 或许不止是失去爱人的悲痛，还有被一直信任的骑士背叛的愤怒。 后来冷酷的分析过自己当时的状态的法师，也分不清楚到底哪一种情绪更多一点，是哪一种情绪让自己陡然做出了那样极端的反应。 然而，让他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却是守护骑士那一刻的悲哀绝望眼神。所以，此时他才容许了对方一直出现在他眼前。 看到那双迷人的黑眼睛中的伤痛，守护骑士的脸扭曲起来，丑陋的疤痕越显得狰狞：“可我才是您的骑士不是吗？”为什么您会选择他，难道那么长久的陪伴还抵不过骑士王的短短十年？ 嫉妒和贪婪的魔鬼早就吞噬了他的灵魂，就算坠入深渊冥土，被冰冷刺骨的冥河之水包围禁锢也不得安息，所以他从最深层的地狱中爬出来了，追寻着那一点点渺茫的线索，跟随着法师穿越时空和晶壁，最终再一次的回到了主人面前。 “你走吧，不要再出现了。”法师收回手，难得的露出疲惫的神色。他不想再一次残忍的杀死自己的守护骑士。 守护骑士固执的摇摇头，虔诚的亲吻法师的手背：“我永远都是您的剑，无论您想要我做什么。只要您让我像从前一样，守护在您的身边。” 法师却说：“不，我再也不能信任你了，兰瑟斯。” 兰瑟斯一直坚定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惊慌。 庞大的魔力和半神的灵魂威压猛然爆发，瞬间就将守护骑士推出门外，推出老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法师躺在松软的床上，身体和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他们再也回不去从前了。在那个血色弥漫的长剑之夜，他失去的不止是爱人，还有守护骑士，失去了这个世界唯二能让他放心交付后背的存在。 只是，能顽强的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守护骑士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他用在地球的身份，将车开到法师入住的宾馆楼下，望着法师的那间客房的窗户，静静的守候着，一如既往的固执和沉默。 第38章 回乡村之前 陆氏旗下的红狐广告公司动作很快，在法师大人离开s市之前，就请来了记者的对法师进行了一次采访。 采访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几天后《xx周末》的头版上刊登了“大学生回乡创业，中一亿巨奖捐献给家乡修路”的新闻。同时，这条新闻也被各大报纸和门户网站转载，一时间“大学生回乡创业”和“一亿巨奖”等几个关键词红透了半边天，连带着法师大人也成了网红，走路都要小心被认出来。 看来，这家官方背景深厚的报纸是把法师当做正能量的榜样来宣传了。 借着这股东风，火狐广告迅速推出了白山牧场的官方微博和微信公众号，第一时间将牧场的景色、白牛的肉质评定报告和白山村周围危险的栈道等照片传了上去，立刻就圈了一大堆路人粉。以后，广告公司会操作账号继续更新牧场生活。除了法师给的资料外，还会派专人去拍摄更多的照片。 在冷寂的魔法塔和安静的小山村呆贯了，对大城市的喧嚣感到不耐烦。办完了这些事，法师和依依不舍的小菲告别，决定回白山村。不过回去前，还是要先去白山县政府，毕竟修路和旅游资源开发是大事，没有政府的支持根本无法进行。 与法师同行的还有兰瑟斯和陆明睿。师兄杨木成由于申请的项目还没批下来，还需要等一段时间，到时候会和广告公司以及陆氏旅游投资开发的前期调研人员一起过去。 而陆明睿则异常顽强的扛住了法师和兰瑟斯两座大山的镇压，跟着他们去了白山县。借口是现成的：需要和政府接洽嘛，他这个老总不去怎么显得重视呢？ 有了兰瑟斯和陆明睿的加入，再加上法师此时的宣传攻势，县政府工作人员的态度特别热情，县长书记两大头头齐齐出动，毕竟这可是财神爷啊！他们白山县一年的财政收入都没有一亿好吗？ 兰瑟斯和陆明睿委婉的拒绝了他们的过度热情，和派遣工作人员陪同去白山村的提议，留下专业人员与政府谈判扯皮，就潇洒的和法师去白山村了。 “好了，正事谈完了，你该回去了！”一走出县政府，兰瑟斯就开口赶人。 陆明睿连连摇头：“我也要去白山村，凭什么不让我去？”在两座大山面前，他实在摆不出霸总范儿，只能采取撒娇耍赖的策略。 “呵呵。”兰瑟斯冷笑道：“就你这娇生惯养的小模样，能走一天半的栈道？”他可是很清楚主人的家乡到底有多么偏僻，陆明睿这样的去，绝对是添乱。况且，好不容易能单独相处了，怎么能让这个对主人虎视眈眈的侄子来当电灯泡呢？ “我怎么就不能了？”陆明睿不服气，“你不一样也是娇生惯养吗？” 兰瑟斯嘴角微翘：“我连珠穆朗玛峰都登上过，还爬过乞力马扎罗山，你能吗？还有，你在m国的大哥可是已经失踪了哦，你再不回去，陆氏就轮不到你做主了！” 陆明睿脸色一变：“他怎么可能逃走？明明那么多人监视，一定是你做了什么的对不对？”他早该看出小叔也对夏佐的非同寻常，却还傻傻的自己骗自己。 “自己蠢就别怪我多事！”哼，连自己的人生和权力都掌握不好的人，怎么有资格呆在主人身边？ 陆明睿不知想到什么，神色阴沉不定，最终萎靡了下来，垂头丧气的对法师说：“小佐，你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一切的，投资的事也不会改变。等我来找你！” 法师看着自说自话的陆明睿，总算明当初他能成功□□了。大概是有兰瑟斯在后面偷偷的原因帮忙吧。不过，他还是太嫩了，才会被兰瑟斯抓住把柄，耍得团团转。 没有了外人的打扰，兰瑟斯和法师的相处模式似乎又变回了在费恩大陆冒险的时候，那样亲密无间。 “主人，这里从天空俯拍应该会很美，你能送我上去吗？”兰瑟斯举着数码相机对法师请求道。 从下飞机他就打开了数码摄像机，见缝插针的拍摄所见的风景人文的视频和照片，那架势，比法师可专业多了。 兰瑟斯虽然是跟随法师穿越到地球的，但不仅灵魂分成了好几部分，到达的时间段也比法师早很多。他在地球上的身份不仅是美食家，更有著名摄影师、极限运动爱好者以及庞大的“沃洛克”集团的所有者等等多个头衔。 法师也见过他拍的东西，的确比自己拍的好很多，就直接给他扔了个漂浮术，让他自己上天拍。 然而他继续可怜巴巴的看着法师：“可是这样我无法稳定身体，拍出来的东西会抖动。” 这话法师一点儿也不相信，淡定了无视了他的眼神。虽然不知道他的实力恢复了几成，但身为骑士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说出去连智商为5的熊地精都不会相信。 “好吧，真是无情。”见法师不上当，兰瑟斯只好耸耸肩，扛着摄像机自己飞了上去。 法师见这娴熟的动作就知道，他至少已经恢复到天骑士1的实力了。不过，这性格好像有点不对？ 法师记忆中的兰瑟斯，一举一动都带着古老的银精灵特有的高贵优雅，性格古板城府极深，几乎不可能做出耸肩这样轻浮又平民化的动作，更别说这样似真似假的用语言调戏自己了。 这样的动作只有奥赛斯会做。 不，应该是自己想多了。或许兰瑟斯只是在地球呆得太久，才会受到这样的影响。 此时已经快到三月，天气回暖，栈道周围山上积雪已经融化，林木开始发芽抽枝，路边的小草也冒出了嫩绿的头，在柔和的春风中摇摇摆摆，向人致意。一切都在昭示着春天已经来到。只有远处巍峨的雪山上，还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保持着冰冷的圣洁。 “好了。”兰瑟斯在天空飞了一圈，降落到法师面前，“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吗？”他们停下的地方刚好是那个旅人歇脚的岩洞所在。 法师点头。兰瑟斯就开始忙碌起来。 打扫岩洞，铺干草，生火，烧水…… 法师看着他勤劳的身影，恍惚看到了被自己当成仆人使唤的小骷髅。 可惜，它只剩下一副骨架在次元袋里了呢。 “主人今晚想吃什么？”兰瑟斯悄无声息的靠了过来，在法师耳边轻声的问，那种神情认真虔诚得让法师几乎认为自己如果说想吃龙肉，他都会直接穿越回去屠一条龙过来了。 “主人？”兰瑟斯见法师半天没有回话，红眸中露出一丝担忧，“是太累了吗？” “随便。”法师回过神来说，心里却在苦笑，这么多年了，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在对方面前放松戒备和心神吗？ 无比了解法师的兰瑟斯见状就知道他的心不在焉，眼中的担忧更浓了，伸出手就想将人扶进岩洞休息。 然而他的手在离法师半尺的地方顿住了，透明的【力场墙】挡住了他的继续靠近，他看到的，只有法师漠然的脸。 无法伤害，不代表着不能拒绝。 守护骑士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拙劣的转移话题：“那我先去看看树林里有什么新鲜的猎物吧！” 连靠近都不可以吗？ 兰瑟斯高大的身形陡然变得狼狈无比，逃也似的冲进了草木扶疏的林子里。 留在营地的法师坐在篝火变，强迫似的给自己施加了无数警戒魔法，才开始闭上眼睛浅浅的冥想。 只是，往日很容易达到的状态，此刻却迟迟不能进入。各种杂念纷纷而至，骑士王纯粹忧伤的天蓝色眼睛和守护骑士的鲜红血眸交替浮现在脑海，让他神思难定。 不知过了多久，兰瑟斯带着猎物回来了，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镇静温和。 他的狩猎技术不错，不仅带回了一只处理好的小野猪，还有几条巴掌大的白鱼。 法师暂时还没想好到底怎么面对他，就保持着闭眼的姿势不动。 守护骑士似乎知道主人在烦恼什么一般，没有去打扰对方，而是从自己的次元袋里拿出厨具，开始煮起了鱼汤，烤起了乳猪。 不足两个月大的乳猪还不到十斤，正是肉质最肥嫩多汁的时候。兰瑟斯仔细的处理了毛发，在猪肚子里塞上一些早就准备好的菌类，架到野营专用的炉子上烧烤。慢慢转动着烤架，一层一层的刷上作料，十几分钟后，外面的猪皮就开始被烤的焦黄酥脆，滋滋的油脂冒出，浓厚的肉香也渐渐飘出。 被香味勾引的法师懊恼的睁开眼睛。 兰瑟斯在心里偷笑，估摸着猪肉快熟了，又从次元袋里掏出折叠式的餐桌、椅子和骨瓷的餐盘，将野猪肉切成薄片，码放整齐端到法师面前。 “主人尝尝吧，这是我从一个印第安土著学的做法，味道很独特的。” 无论兰瑟斯想做什么，总不至于在食物里做手脚吧？想明白的法师拿起银制的餐具，叉了一块猪肉放进嘴里。果然，味道独特，不仅保留了乳猪鲜嫩多汁的肉质，肥而不腻，还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儿，回味悠长。 兰瑟斯又把鱼汤推过来说：“吃一块猪肉，再喝一口这种加了沙漠薄荷煮的鱼汤，才是最好的搭配。” 法师依言喝了口温度恰到好处的鱼汤，一股极致的鲜香在味蕾上爆开，带着甘甜的回味，鲜得人几乎灵魂都飘起来了。 果然，灵魂完整的守护者的厨艺，比碎片状态的小骷髅好多了。 大半只野猪都进了他的肚子，被美味征服的法师大人不知不觉就吃得撑到了，有点难受。 守护骑士适时的送上自己的手，温柔的替法师轻揉着小腹，帮助他消食。这次，吃饱喝足心情上扬的法师没有拒绝。 温暖宽厚的手掌抚慰了胃部的酸胀，温馨的氛围悄悄绕着篝火升起，法师恍惚的想起兰瑟斯的厨艺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最初他做的菜只是能吃而已，后来很快就变得不错、很好，再到美味，但顶多相当于顶级大厨。直到有一次，他们好奇的跑到生活之神的神殿，拿走了被费恩大陆的所有厨师视为神器的一套厨具……兰瑟斯的手艺就变得让所有人都难以抗拒了。 生活之神虽然神力微弱，武力值也低下，但毕竟还是已经高举铁王座的神，暴怒之下诅咒了法师，让他永远都不通家务和厨艺，只能做个生活废。 “传说中温和和蔼的生活淑女可是第一次生那么大的气呢！”兰瑟斯同样也想到了那段有趣的经历，嘴角挂着浅笑，红色的眼睛变得温柔深情，专注的看着法师。 “好了，休息吧。”被他炙热的视线看得有点不自在的法师站起来，施放了李欧蒙的庇护所，进去开始冥想。只留下骑士看着自己收拾好的洞穴和施加重重警戒魔法的小屋，苦涩的微笑。 如果是以前，主人一定不会浪费魔力去变庇护所，而是会去他准备好的地方休息。果然，无论他怎么做，他们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吗？ ******************* 半夜的时候，法师忽然被一阵心悸惊醒。直接施展任意门，穿越到守护骑士所在的地方，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矗立在篝火边，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奥赛斯……” 法师的声音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脆弱，颤抖的手伸了出去，想抚摸上那张深刻在心底的脸。 一切犹如梦境。 “夏尔。”金发蓝眼的骑士王微笑。 梦境碎裂。 法师用力闭了闭眼睛，冰冷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够了，兰瑟斯！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然而兰瑟斯却继续用着骑士王的面孔，皱着金色的眉毛，湛蓝的眼睛里满是忧郁：“你不认识我了吗？我的小法师，我的斯托克亲王。” “你不是他。”法师喃喃的否定。 “我怎么不是他呢？”兰瑟斯微笑着环上了法师的腰，“我会黄金翼狮宫廷的风后秘剑，记得与您在一起的所有细节，记得我们拥抱、亲吻，最紧密的结合。我就是骑士王啊，主人！” 法师从惊讶中回神，反射性的就是一个【驱逐人型生物】的魔法。 然而这个带着伤害效果的魔法毫无作用。 “我们的灵魂，在永恒时光之河的见证下，永远的绑定在了一起，这是您亲自签订下的牢不可破的共生伴侣契约，您怎能违背呢？”兰瑟斯放肆的将法师紧紧搂到怀中，深深的呼吸着对方身上带着香草茶清香的味道，满心满眼的痴迷。 法师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说：“你和深渊之主米尔克做了交易，你吞噬了奥赛斯的灵魂。”他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无比的肯定。 “是啊，我的主人，骑士王的灵魂早已被我融合。所以，我就是您的情人骑士王啊！”兰瑟斯脸上又露出了属于骑士王的独特的不羁的笑容，璀璨金色的头发在漆黑的夜晚闪耀着太阳一般的光芒，湛蓝的眼睛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他的灵魂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半。 在属于骑士王的那一半灵魂的记忆中，法师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缕发丝，甚至蜷曲的脚趾，最私密的地带，都被他一一含在口中细细的舔舐、吮吻、品尝，在那些甜蜜美好的记忆中，他们拥抱亲吻，倾心相交，心爱的法师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身体最脆弱的部分深深的埋入自己的体内，脸上弥漫着动人心魄的红晕，那双他最爱的黑色眼睛里的充满了热情如火的炽热情潮。 而在作为守护骑士的那一份记忆里，主人留给他的永远是背影，是疏远，是冷漠和拒绝，是要解除他们唯一的羁绊，是那个让他痛到心脏碎裂的冰冷憎恨的眼神。 在失去主人的信任，被主人刀剑相向的那一刻，守护骑士兰瑟斯就已经死去，现在的这个灵魂只是从地狱中爬出，深渊里归来的怪物而已。 “你不是奥赛斯。我会把你们分开。”法师说出如同誓言般的残忍话语。 守护骑士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一点一滴的痛苦从那双虚假的蓝眼睛里浮现，把它们的颜色变得绯红，灿烂的金发也像褪了色一般，变成了惨淡的银白。 “放开我。” 法师命令守护骑士的双手，就如同拥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不顾自己主人本身的意愿，自动松开。 守护骑士看着自己可悲的手臂，茫然的沉默着，直到法师走进了小屋。 温暖的篝火就在脚边烘烤，然而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只有初春的夜风冷冷的吹拂，带走怀里主人留下的最后一丝温暖。 兰瑟斯走到小屋门前，倚靠着魔法变成的墙壁坐下，轻声的呢喃像是只有嘴唇再开合： “这样，我就可以留在您的身边了吧？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