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天记》 楔子 千年 天地鸿蒙,万象一体,九黎氏族本已在混沌中生活了无尽岁月。 直到有一天你莫翊神族的降临,黎天之战拉开了帷幕。 巨神莫翊掌九黎之剑,斩混沌巨龙,荡九黎部落,开天辟地,自此阳清为天,阴浊为地,自此天之上有九天仙界,地之下有九幽冥府,天地之间,便是人间。 诸神不死,居于九天。生死更迭,轮回九幽。 千古之后,九黎时代一去不返,黎天之战也渐渐为世人所遗忘,而浩土人间又是一片繁华盛世,妖魔竞走,圣佛相争,渐分五域。 东土神都六国纵横,蜀山八百里。 北岭大夏皇朝屹立千年,玄武当兴。 南源玄阴之地,妖帝睥睨。 西漠天香焚谷,佛法韬晦。 唯有中荒,五岳封路,与世隔绝。 …… …… 千年的修行,早已将红尘世事洞穿。 千年的执念,到头来却似一场空梦。 回首往事,北岭帝阳城,玄武山上须发皆白的老人望着漫天星宿,眼底尽是沧桑,而在他脚下云端沉浮的雾气中,星星灯火,印衬着繁华了数千年的帝阳城。 此时老人的目光却停留在那一片黯淡的星空下,那本该是这浩瀚的星河之中最亮的一角,现在,却黯淡无光。 北辰帝星紫薇,引领着最为璀璨的星河,只是现在那片星河因为星辰之主的陨落,已黯然失色了八百余年。 帝星的陨落,意味着繁华落幕,盛世凋零,然而这八百年人世间却太过安静。 大夏皇朝开疆扩土,愈发兴盛,便是东土的魔族也与蜀山定下了莫土之盟,苟且不出,唯一让老人不安宁的是,这几百年来被驱逐到南源的妖族也日渐强盛,似乎有着卷土重来的迹象! 而今日下午的骤变,则让老人的心境一落千丈! 有人至玄武,横指断山岳。 老人站在玄武山顶,仰视诸天祥云,看见了那蓝发妖异的男子。 他乘云而来,望碑并指,然后,横指断山岳! 就那么一指,天碑崩裂,天地颤动,玄武山被他生生斩出一条沟壑。 连着中荒的那条线,似乎就要断了。 “北辰之星紫薇陨落已有八百年了,天机子,今日那人身份,你可能看破?” 老人眼眸望向北方那黯淡了一角的星空,感慨着徐徐回过身来,望向身后屹立着的一座神庙。 而这神庙甚是奇特,青砖红瓦,朱红门扉,却是不偏不倚的悬挂在半空中,良久,一句话从那半掩的门扉中缓缓飘出:“天碑之解,帝子临尘,方才我连连取卦,却丝毫不能堪破那人身份,对了,大和尚可曾有话留下?” “帝子临尘,谁又知正邪是非,只是敢登山断玄武,老夫若不叫他留下些什么,叫我如何面对脚下皇土”,老人话语铿锵,白眉微竖,强大的气场叫人不敢直视。 “八百年前,帝星陨落,之后天碑降世,弱水灌江,五岳封路,自此中荒与其他四域分开,再无联系,之后便是与魔族的莫土之盟,此中必有玄机,至于今日那人,或许只有一战之后才能知晓”,天机神庙中声音徐徐传出。 “天算破天机,东神天机你这取卦的本事着实叫人佩服”,白发老人神秘一笑,忽而话锋一转道:“你可知当年,我做了什么事?” “难道说你去了那里!”神庙中的声音猛的严肃起来。 “不错,老夫闯了一遭九天仙阙!” 这一句话,仿若晴天霹雳,神庙一怔,轰然塌落下来,失声道:“你,果然北皇轩辕”。 便在这时,风起,雾散,老人头顶的星光陡然间亮了起来,在老人目光所向的那片黯淡星光下,出现了一个人。 一缕缕蓝发垂肩披落,有那么几缕蜷曲着,在璀璨的星光下显得格外注目,那星光似是被他披在肩上,也放佛他就是那本黯淡了的一角。 “是他,妖帝云主!”神庙震颤,惊叫起来, 他,与星辰同辉。 现在,他有一个名字,叫云主。 第一章 一声狼啸起苍茫 莫土山脉横贯东土,峰峦耸峙,连绵而去,莫水四通八达,在山脉间川流不息,最后一条条流向了山峦深处。 山峦深处云雾飘渺,偶尔会传出一声声妖兽低沉的嘶吼,惊得丛林里的鸟兽慌乱奔走,山峦深处的神秘无人知晓,也没有人敢冒然踏足,八百多年前的莫土之盟,让那里成了禁地。 而这里只是莫土山脉的外围,从天空俯瞰下去,郁郁葱葱苍翠的山林,高低起伏跌宕的丘陵,苍翠的原野间依稀可以见到一些聚居的小部落,炊烟袅袅,生机勃勃。 这里是整个东土最底层的人生活的地方,有靠打猎为生的原始部落,有迫于战乱乔迁至此的流民,有逃避罪责杀人越货的强盗。 这里没有高贵和享乐,有的只是物竞天择的生存法则。 在这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的山野间,正有一名想要活下去的少年,他伏着身子趴在一头雪白的苍狼身上,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插着一只箭矢,衣衫破碎不整,脸色苍白,神情极其疲倦,只是下意识的双手紧紧握着白狼身上的鬃毛。 高大的白狼身上沾着零零碎碎的血渍,身形却极其矫健,在从来间连连跳跃,向着一处满山竹林的小山峰跑去。 到了山坡半道上,少年强忍着疼痛,睁开双眼,直到确认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光秃秃的脑袋,才安下心来,一撒手从狼背上栽落下来。 山道上站着的是一名十五六岁年纪的小胖和尚,小和尚见了少年样子也不吃惊,三两步走过来扛起少年,便向着山上的庙里赶去。 庙里早已准备好了药缸,药香扑鼻,热气蒸腾,在药材的温润下,水缸中光着膀子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小胖和尚匆忙拿起毛巾沾着药水在触目惊醒的伤痕上擦来擦去。 “小叶子,这羽箭再过三寸便到气海了,你小子终归不是修士,何必非跟那些燕狗较真”,和尚一边擦着伤痕,一边讲手上沾血的箭矢丢到一旁。 “快给我准备新衣,萧霖他们有危险,我还得下山一趟”,少年脸色苍白道。 “你还要去,不要命了?要不小僧下山一趟”,和尚关切道。 “我骑着白狼过去会快一些,你去通知三郎,叫他来这里等,有白狼在,我不会有事”,少年说着接过和尚手中的白衣穿到身上,挣扎着骑上狼背,又向着山下赶去。 莫土边缘,是人族与山脉里魔兽的分界线,只有外围这百十里地方才允许人族活动,高贵的人是极不情愿来这里的,在他们眼里这里是最低等的贱民生活的地方,透着肮脏与卑鄙,是令人唾弃的遗忘之地。 但往往也有例外,比如今天,马蹄阵阵,烟尘滚滚而起,一队银甲骑兵就闯到了这里,这是燕国赫赫有名的燕云铁骑的一个支队,带着他们的高贵与荣耀,执掌罪罚,清洗这片丑陋的遗弃之地。 大火连天在一处原始部落中燃起,倒塌的木屋,撕心裂肺的哭喊在云烟中逐渐模糊,地面上散乱的分布着七八条几欲烧焦的尸首,而在最前边那高昂的铁蹄之前,是一群颤巍巍跪缩在一起的老弱病残。 最前边的银甲骑士,抬起左手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布着刀疤的的凶残脸庞,神情漠然的朝地面啐了一口,十分不屑的喝到:“你们不知道荆国已经被大燕灭了吗,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我们大燕,你们这些贱民最好说出那小狼崽子的下落,否则的话,我有的是办法”。 说道这里,银甲头领不由得想起这几日给小狼崽杀了的十余名兄弟来,眼神里怒火骤然,喝道:“来啊,先从最小的开始,把手脚砍下来,一刀一刀的砍,砍到他们说为止!” 银甲骑士说着,眼神一扫忽而落在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身上,他看人还是不错的,小女孩十一二岁年纪,虽然身上的兽皮旧的发黄,发丝凌乱,但那双澄澈的眸子显得十分格格不入,将来注定是个美人胚子。 不过相比将来,银甲首领更享受把这种美好扼杀掉的快感,贱命一条,对,就从这小妞开始! 循着骑士的目光,一条大汉奔走过去,一下子将小女孩从慌乱惊恐的人群中拽了出来,令人有些奇怪的是,此时小女孩的眼里透着的是一种决然,似乎就算杀了她,别人也别想得到什么! “小妮子,似乎还挺倔的,看得出她在你们这里地位不错吧,先从手开始,给老子砍了”,银甲头领玩味着漠然道。 听见这话,跪着的老小们一阵惶恐,神情绝望,他们有些恨那个小子,可是他们确实不知道那少年去哪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轮廓分明,身材孔武有力,忽然站了起来,叫道:“别动她,我知道”。 “不,哥哥,别说,他救过我们的”,被大汉拽在手里的小女孩惊慌着尖叫起来。 “可是……”少年显得有些犹豫,忽而咬牙道:“他,往陶国去了,说是去铸器山庄”。 “不错,哈哈,这就对了嘛”,听见少年的话,银甲骑士大笑起来,转而猛然道:“不过,你们还是得死,来啊,给我全杀了,这些贱民,一个不留!” “你……”少年几乎说不出话来,怒目圆睁的看着那骑士,就在这时,忽的他的目光里看到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正健步如飞的向着这边赶来。 “嗷吼……” 一声苍茫的狼啸骤然响起,骑兵坐下的骏马陡然慌乱起来,最后方的骑兵勒马扬蹄匆忙回望,陡然惊叫起来:“首领,是他!” 极远处,一头雪白高大的野狼大步如飞奔走过来,在他身上,一名白衣少年身形一弯捡起地面上的一条长枪,嘴里咬出两个字:“去死!” 寒芒烁烁,长枪似流星一般伴着破空之声击飞而来,银甲首领猛的回过身去,瞬间他瞪大了眼睛,寒芒乍现,穿喉而去,鲜血激射。 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苦苦寻觅的少年,只是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高大的白狼大爪如飞,一爪当先将一名骑兵连人带马直接撕成了两半,血肉横飞,白衣少年嘴唇蠕动着重复着两个字:“去死,去死……” 白狼的动作一气呵成,快的叫人眼花缭乱,酣畅淋漓,血口畅饮,容不得银甲骑兵思考,便将骑兵连人带马撕得粉碎,狼狈上的少年长枪在手,左右刺挑,血洒长空,在电石火花之间十余名骑兵尽数被击杀,场上只剩下白狼露着锋利的狼牙,血色的舌头不停的蹭着嘴唇上的血肉。 场上的老弱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兽皮少年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一时间手足无措,嘴里喃喃的说着一个他自己都听不清的名字:“荆叶”。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那个女孩,她眼眸澄澈的望向白衣少年,少年凌乱的发丝,冷峻的脸庞,显得那么熟悉,她想说,荆叶哥哥,你又救了我一次,话未出口,却见那少年转过了身,骑着白狼竟是离开了。 “萧霖,带着你的族人去找三郎,他在小竹峰”,忽的少年回过头对着愣在地上的兽皮少年道。 萧霖,下意识的点点头,看着曾经的玩伴渐渐远去,只剩下那白色的残影渐渐模糊,他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干裂的唇间透着咸咸的味道,他记不起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俩就开始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 那一年他和妹妹山林中玩耍,遇到了伤痕累累昏迷过去的荆叶,便将他带到了部落里,后来部落里多了这名沉默寡言的少年,和一匹高大威猛的白狼,征战猎场,无往不利,它给部落狩猎的生活带来了希望。 “对不起,荆叶”,兽皮少年蠕动着嘴唇低声说着。 坐在白狼背上的荆叶像是听见了萧霖的话,回头一笑,这笑容有些僵硬,与他冷漠的神情显得格格不入,他笑道:“多大人了?怕什么,好好跟三郎修炼,将来保护你的族人”。 说完这句话,他回过身,抬眼望着莫土的天空,湛蓝如洗,这里埋葬了他的年少。 “北流十三州,不过燕子楼,狼兄,我们该去陶国了”,荆叶摸了摸白狼毛茸茸的耳朵,轻声说着望向北方。 斜阳西坠,秋风萧瑟。 山道上落叶缤纷,渐渐西陲的残阳将淡金色的光芒印在少年的脸上,他的手里捧着一张印血泛黄的裘皮,夕阳的余光照在背面,印着两行字:‘北流十三州,不过燕子楼’,少年看着的却是上面醒目的两个楷字,婚书。 旁边正有两行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着两个人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 荆叶,轩辕历八八七年三月初九子时生。 欧阳花,轩辕历八八七年三月初九亥时生。 “嗷吼……” 一声狼啸起苍茫,步伐矫健,渐渐隐没在连绵的山峦间。 第二章 铸器山庄 巍峨山脉,云沉雾绕。 便在这山脚下,一处庄园依山傍水,红粉石墙延绵而去,不见尽头,阁楼耸立,亭台环绕,琉璃砖瓦,熠熠生辉。 朱红色的釦铜大门两侧镌刻着龙凤图案,卓尔不凡,正门前一双丈余高的石狮子栩栩如生,甚是叫人敬畏。 一人一狼站在门前,荆叶看着金丝楠木匾额上黑底烫金的四个大字“铸器山庄”,心里想着,她家果然气派。 “二先生,二先生,不好了,他来了”,一个仆人慌乱着绕过水榭亭台,假山花丛,一边跑一边向着一处假山叫喊。 就在这时,假山下藤蔓忽的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石门来,石门徐徐旋转,传出话来:“嚷什么,我闭关清修,丁三,你不知道么”。 走出来是一名束发挽髻,墨衣长袖,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男子抬眼望了望天空,日光显得格外清冷,算起来他已闭关清修了六十四日,灵丹结而凝冕,前些时日,他隐约觉得自己有突破的迹象,未曾想闭关下来,却还是没有成功。 “门外来了个少年,他说他有婚约,对了,他脖子里带着玉”。 丁三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二爷的神色。 关于婚约的事情,整个铸器山庄都是知晓的,甚至对于整个东土都应该知道,二先生、夫人和那人的情谊,若是都生了男的,就结拜为兄弟,都是女的,就结为金兰,若是一男一女,那再好不过了,就结为夫妻。 十四年前,山庄喜从天降,花儿出世,整个山庄晚霞萦绕久久不去,红霞一直在庄子上空照到了半夜,十分稀奇。 谁知后来荆国传来消息,荆家那位小哥儿更是稀奇,生下来的时候便带了块玉,里面涓写长生二字,想来是天作之合。 可是眼下,哎,谁说得上呢,荆国都灭亡了,原来的约定还做得数吗? “婚约?你是说,他来了”,听见这话,墨衣男子神情显得极为复杂,双眉紧锁,似是十分犹豫。 丁三为人机灵,又有眼力劲儿,见状跟着道:“若是先生不想见,那便不见了呗,小的给他些银钱,打发了便是”。 听见丁三的话,墨衣男子一声冷哼,斥道:“莫再胡说,他是我大哥遗孤,如今无依无靠,如何不见,速速带我过去”。 这墨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时铸器山庄赫赫有名的二庄主,欧阳荣。 陶国欧阳家,在东土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有市井歌谣传唱:“金满箱,银满箱,哪比欧阳铸器庄,他家有山藏灵矿,他家器法美名扬,王孙公子门前拜,修真侠士买刀枪”。 传说,欧阳老祖本是大夏皇朝有名的炼器师,他周游东土,在羽化峰下,洮水之滨寻得一方灵矿聚集之地,建立铸器山庄,专铸修真法器,自此名扬天下,燕子楼名剑谱上就有四柄仙剑出自他手,即便是东土第一道教蜀山派也要从铸器山庄购置法器。 如今几代传承,欧阳家名满天下,现任庄主欧阳绪、欧阳荣兄弟更是蜀山高徒,欧阳荣娶了燕云赵氏十三公主赵嫣然为妻,欧阳家愈发门楣光大,便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只是虽有家财万贯,却难解欧阳荣心头之患。 往事犹在眼前,旧时燕子楼,他与北流十三州第一剑客荆英并列燕子楼剑客榜第七,昔年两兄弟,拔剑示妖魔,远征南源妖域,敢闯龙潭虎穴,快意恩仇,怎一个洒脱了得。 若不是荆大哥,他早已命丧九幽,若不是荆大哥,他又怎能与嫣然共结连理,可是为什么最后害死他的人却是自己! 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 可笑!可耻! 欧阳荣神情复杂,步子却赶得很快,只是有一个人比他更快,那便是铸器山庄的庄主欧阳绪! 荆叶跟着家丁在偌大的庭院里转来转去,香山水榭,石桥碧湖,走了许久才到了议事厅前。 此时议事厅里,正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金色的丝缕大衣华光烁烁,束发挽髻,龙雕木簪古色生香,留一缕八字须,面目白皙,气色红润,神态略微有些富态,腰间束一条麒麟玉带,显得华贵无比,毫无疑问此人正是铸器庄庄主欧阳绪。 欧阳绪手里端着青瓷茶碗,有条不紊的细口啖着茶香,淡淡吐出四个字:“坐下吃茶”。 而他身后站着一名灰白头发,却衣着朴素的老者,老者眸光阴沉,仿佛莫土上空盘旋的阴鸷的双眼一般,一只眼睛轻描淡写似是无意向着荆叶瞄了过来,看的荆叶一阵心惊。 “伯父,我不渴”,面对老者的凌厉眼神,荆叶下意识的低下头,那目光似乎能将自己洞穿一般。 “先别忙着攀亲,看你年纪有十四了吧,怎么灵根一点没有显现的样子,想来是很难修炼的人,婚书呢?可有带在身上”,欧阳绪说着,语气甚是淡漠。 “这个……父亲走之前让我一定交到荣叔叔那里,荣叔叔不在么?”荆叶不卑不亢说着,欧阳绪的淡漠似乎他早有预料。 “我若是你,一定会乖乖配合将那婚书拿出来,而不是忙着盘算,我不喜欢讨价还价”,欧阳绪口吻一转,带着黄金指环的手指在桌上慢慢敲了起来,他神情冷漠的说着,而他手下的动作因为位置的缘故,身后的老者完全看不到,而荆叶则看的分明。 “恕小侄愚钝,不明白伯父的意思”,荆叶说着,面有愠色,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那金灿灿的指环。 “你倒是有几分机灵劲儿,可惜打错了算盘,荆国灭亡,你家的人都死绝了,你现在连条丧家犬都不如,却有胆到这里攀亲来,你可知我家花儿先天木水灵根,乃是先天的道胎,普天之下再也寻不出第二个来,如今已破了灵根境上蜀山学习仙法去了,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人说梦!我要是你决计不会来这里自取其辱!”欧阳绪肆无忌惮的刻薄道。 一席话直说的荆叶面红耳赤,未曾娘亲的临终的托付竟落得如此下场,不过想想此行的目的,这一切似乎并不荒唐。 欧阳绪言辞犀利,态度冷漠,但荆叶却十分沉稳,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缓缓道:“欧阳庄主,我其实是来退婚的”。 此言一出,欧阳绪瞬间一愣,似乎不曾想到这落魄少年会有这样的答复,这句话把他噎住了,以至于他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婚书在这里,贵府千金,荆叶高攀不起”,荆叶叶说着,将婚书丢在桌上,嘴角甚至露出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准确来说,在这一瞬间,把退婚这件事做完,他心里很轻松,欧阳家还算守信,对于娘亲临终的托付也算一个交代,另一方面,没了婚约的舒服,情窦初开的荆叶终于可以去寻找莫土的那个姑娘了。 在荆叶心里,她皓齿明眸,如春风暖流,让她沉醉迷恋。 “是吗,那现在可晚了”,阴沉的话语声响起,荆叶和欧阳绪均是一怔,一刹那欧阳绪身后的老者陡然发难,无形中一记掌刀直向着荆叶打了过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荆叶心神一颤,胸中一堵一口鲜血猝然喷了出来,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只是方才一刹那的迷蒙中,他手心一凉,袖间似乎多了一件东西,再看去面有愠色的欧阳绪手指白皙,那金色指环已然不翼而飞。 “走!” 荆叶心里一惊,纵身一跃到了白狼背上,白狼身形极为敏捷,三两步便跨出了门槛,直向着院外狂奔。 “好小子,倒是跑得快,庄主不必担心,这事就交给我了”,欧阳绪身后的老者阴沉道,说着不待欧阳绪回答,身形一闪,只向着白狼追了出去。 也就在这时候,欧阳荣到了门口,隐隐可见奔跑跳跃的白狼和他身上的白衣少年,以及目光阴沉的老者,一瞬间他脑海里思绪飞快,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恨的咬牙切齿,脚下步伐急展向着老者追去,口中冷声喝到:“紫玉,你要作甚?” 那名被欧阳荣称作紫玉的老者冷笑着回过头来,戏谑道:“二爷,你装傻么,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明白”。 白狼的速度飞快,一口气狂奔了数个时辰,夕阳渐落,夜幕西遮,荆叶俯在白狼背上,低眼瞄着攥在手里的那枚黄金指环,脑海里不住的漂浮着欧阳绪在桌上敲下的四个字:“叶儿,快走”。 这一幕有些匪夷所思,好在他应该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婚约,那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欧阳家的小姐,荆叶可不曾有非分之想。 方才房间里的一幕,很明显堂堂铸剑山庄的庄主欧阳绪被人挟持了,而且那个人应该就是他身后的那名会发老者,这多半又跟燕子楼有关系吧,要知道欧阳家的两位庄主当年可都是入过楼的。 荆叶心里想着,却也有许多疑惑,便在这时,白狼终于到了山外,远处有一座山,山的前面有洮水,洮水东流,河上有一座桥,现在桥断了。 因为有人断桥横江,等着他,或许还有他想要的答案。 远处,断桥上,刀光剑影,灵气挥洒连天。 两人身法奇快,在湍急的水面上如履平地,水花飞溅,法器铿锵,惊天的大战正在进行着,而其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灰白长发,瘦削面容,阴鸷目光,正是先前欧阳绪身后的老者。 另一人,似乎他也是见过的,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时间过了这么久,那人似乎变化不大,父亲的结义兄弟,铸器山庄二庄主,欧阳荣。 第三章 九鹰连弩击长空 斜阳西沉,洮水波光粼粼。 断桥上的大战却愈发扣人心弦,如此对战厮杀,荆叶前所未见,灵气挥洒如龙,剑气呼啸如虎,寒芒碰撞,水波激荡。 欧阳荣已经杀红了眼,手上长剑,剑气飞驰,紫玉道人衣衫上出现数道血口,拳掌之间却是劲风疾疾,灵光闪耀,不住的阻挡欧阳荣的剑招。 两人举手投足都是翻云覆雨的手段,荆叶想起了那个当年在庄园外一掌打死六名燕子楼杀手的和尚,只不过那是一瞬间的,远没有眼前的大战惊险壮观。 白狼止住了脚步,粗大的狼爪不停的在地上扑朔,掀起层层沙土,像是感受到了断桥上浓浓的敌意,它的眼眸变得有些猩红,锋利的狼牙摩擦着发出“哧哧”的声音,似乎在宣誓它的战意。 “这就算是修士了吗?” 不得不说这是很遗憾的一个话题,他,自己至少现在还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修士,大约从七岁到莫土山脉,他就一直停留在灵根境之前的炼体阶段,只有拥有了灵根,才称得上修士。 他没有灵根,自然算不上修士,灵根现而显神,欧阳花已然到了灵神境,果然和他很是不配。 “紫玉,如你这般,坏事做尽,就不怕遭报应么?”欧阳荣乱发纷飞站在河水中,盛怒不止,手下长剑灵气挥洒,剑招迅疾灵巧,直绕着紫玉狂攻。 “二爷,没想到,你进步这般快,蜀山落雨剑已然炉火纯青了,看来距离凝冕不远矣,我是真小人,可我记得诛杀荆英你可是出了大力的,你算什么?伪君子?咱们半斤八两吧”。 紫玉言语轻慢,手上功夫却丝毫不弱,长拳幻影般的地轰出,无形中旋转挥洒的灵气在他周身形成了一个半圆的气罩,任凭落雨剑俊逸飘洒,也难占到半分便宜。 也就在这一瞬间,欧阳荣猛的一怔,他看到了桥外的少年,站在白狼身畔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 欧阳荣一个走神,便叫紫玉得了空隙,猛然一拳,罡风破空,直轰落在欧阳荣身上。 这一拳伴着呼啸的灵气,破声‘嗡嗡’,重拳势猛力沉落在欧阳荣肩膀上,他身子一弯,脚下尘沙飞扬向后飞退出去,一口鲜血喷洒出来,整个人重重的撞在断桥上,木屑飞扬。 “叶儿,快走,是我对不起大哥”,欧阳荣似是用尽了生平气力,半跪在地声嘶竭力的呼喊。 走?往哪里走? 桥已断,路向何方? 荆叶的目光落在断桥上,桥的那一边是山,一座很高很高的山,欧阳家的灵矿山。 那是他的去处,白狼固执的要带他去那里。 至于欧阳荣和父亲的死有关,父亲最后那句:“你荣世叔他是不得已”,或许早就揭开了一切伪善,只是娘亲的托付,他不得不再来一趟。 “贫道果然所料不错,小畜生,就会循着洮河走,倒叫我省了气力,贫道这就度你去和你爹娘团聚”,紫玉阴沉的笑着,右脚一挑纵起身来跃到了岸上。 “飞雨剑荆英可是你杀的?”荆叶对紫玉的话置若罔闻,眸光冷冽咬着牙道。 “哈哈,我倒是想来着,可惜我的手段怕还杀他不死,不过你那妖精娘亲桑樱,却是我和师兄们一道送上路的,看她三百年道行一缕缕消散,那撕心裂肺的叫喊,贫道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听见荆叶的话,紫玉捋须大笑。 修道之人,生平快事,便是斩妖除魔,更何况三百年道行的妖族圣女,这仿佛是紫玉生平最得意的事情,是以他笑得很尽兴,尽管这妖族圣女是眼前少年的母亲。 “说的好”,荆叶的唇齿有些颤抖,忽而断喝一声:“那你便去死吧!” 只见他手心里金光一闪,金灿灿的黄金指环中露出一张银白色的弓弩来,几乎同时荆叶左手一闪握出了三支银白色的羽箭,羽箭和弓弩一般都是银白色,上面雕龙附凤,画符鎏金。 羽箭和弓弩合在一处,瞬间爆发出一阵铿锵的铮鸣,整个弓弩仿佛活了一般,像是在天穹翱翔的苍鹰,那三支羽箭便是苍鹰锐利的目光。 “铸器山庄的九鹰连弩?你怎么会有?” 紫玉长大了嘴巴,显然惊讶之极,要知道九鹰连弩可是燕子楼百器榜上排名前十的法器,相传乃是欧阳老祖的关门之作,弓弩虽小,却可九箭连发,如同鹰击长空,碎金裂石,无往不利,若真是九箭齐发,就算是灵身境的强者也未尝能挡。 有传言说欧阳老祖,平生得意之作不过五六,最为喜爱的便是这把连弩,更有传闻老祖死后,后辈便把这连弩殉葬了,因此九鹰连弩虽然名头很大,近百年都不曾露过面。 不过惊讶归惊讶,接着紫玉就笑了,小畜生不会修炼,哪里来的灵力供他驱使来发动连弩。 退一步说就算他有灵力,这九鹰连弩可是百器榜上排名前十的法器,其中自有器灵,谁都知晓这连弩乃是欧阳老祖所造,生平就欧阳老祖一个主人,灵器不凡,其中蕴含血脉传承之力,如何会任由生人驱使,据传便是欧阳家的后人也不曾有人将连弩催动过。 “没想到小畜生临死,倒送了贫道一件宝物,既如此,贫道就笑纳了”,紫玉笑得甚是得意,下一息大步流星只向着荆叶杀了过来。 只是、忽的他就怔住了。 荆叶半弓着身,弓弩横于左臂,用尽了生平气力,在他拉弦的右手中指与食指间夹了一块四四方方玄黄色的灵石,灵气挥洒,荆叶额头汗水涔涔,但是那弓弦却被他一寸寸拉开了。 他只说了两个字:“去死”。 “嗡……” 一声轻响,伴着蒸腾挥洒的灵气,三支银白色的羽箭,破空而去。 紫玉冲的太前,眸光炽盛,一片贪婪,完全忘记了防御。 冷不丁银芒烁烁的三支羽箭向着自己逼来,距离又近,紫玉哪里来的及闪躲。 羽箭伴着银色耀眼的光芒,撕裂了空气,破空而来,贯穿而出。 下一息,紫玉僵硬的站在原地,身前血水喷薄。 “这、怎么可……”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只低着头望着身下三个血淋淋的洞,满是不可思议的眼神,而后伴着全身羽箭符箓强大的冲击力,眼神渐渐空洞起来,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烂泥。 荆叶双之间血水汩汩,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一只手扶着白狼,神色漠然,望着倒在地上的紫玉,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悲伤。 紫玉当然不知道,荆叶来铸器山庄的目的,婚约只是一部分原因,就在欧阳绪在桌上写下‘叶儿,快走’四个字的时候,荆叶也蘸着茶水在桌上划了一个字,‘弓’。 这弓弩的主人是欧阳老祖欧阳泽吗? 荆叶可不这样认为,此弩虽然由欧阳泽所造,却并非是他的,而是受人所托,并且造弩之时,所需的器灵真血乃是妖族的血,大妖的血脉终成了九鹰连弩。 十几年前去过南源火焰山的那波燕子楼俊杰,应该知晓,妖族有一名女子也以弓弩为法器。 这女子便是南源妖域玄阴山妖王殿圣女,桑樱。 紫玉不曾去过火焰山,自然不知晓,当然他更不知道,桑樱手上那把弓弩便是欧阳家的九鹰连弩! 至于这连弩为什么会回到欧阳家,这就要问眼前人了? 父亲的结义兄弟,欧阳荣,当年父母在南源妖域结缘,身边还有一个人,欧阳荣。 人妖殊途,终归不为世俗所接受,更何况是父亲效力的久负斩妖除魔盛名的燕子楼,作为好兄弟恪守秘密本是理所当然之事,可惜某些人脸皮厚,临了还要收回自家造的那张弓。 荆叶双指间血肉模糊一篇,他冷冷的看着半跪在桥面上的欧阳荣良久,忽的复又抬手举起了连弩,一只羽箭横在血水汩汩的双指间,他唇齿颤抖,低声嚷道:“你为什么要出卖他?!” 欧阳荣间荆叶瞄准自己,瘫坐在地上,竟是失声笑起来,自言自语道:“我是小人,是我害死了大哥,死了也好,死了就可以去找大哥了”。 欧阳荣笑着,哭着,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终于不用继续做一个罪人,每日愧疚,反反复复的自责。 然而荆叶却没有继续拉开连弩,最终他放弃了杀欧阳荣的想法,只因为父亲最后说的三个字,不得已。 白狼驮着荆叶踏过断桥,走过欧阳荣身边,荆叶看到那个男人泪流满面,似乎再向着自己叫喊什么。 他只觉得这场景似乎有些让人憎厌,他埋过头去不在看那人,俯身对着白狼说了句:“狼兄,快些走”。 夜幕西遮,眼前有座山,巍巍山岳,云气飘渺。 山高则灵,山顶有一株高大雪松,耸立云端,依稀可以见到朦胧的残影。 有仙羽化飞升,留下天藏地宝,所以名为羽化,是一座灵矿山。 白狼昂起头,似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羽化山,多年不见。 现在,他来了。 第四章 北流十三州 繁星满天,夜色半央。 山野一片朦胧,婆娑的树影,风过的时候,沙沙的响,凭空多出几分阴森可怖的气息来。 白狼走的很快,匆匆绕过了欧阳家的矿产,直向着山顶奔去。 它此时双眸红的厉害,像是要渗出血来一般,粗重的喘息从鼻尖扑哧扑哧传出来,更加衬托出妖异恐怖的气氛。 荆叶不停的抚摸着白狼的耳朵,安抚白狼急躁不安的心神。 忽的,白狼止住了步伐,因为已然到了峰顶,直插天际的苍松便屹立在那里,苍松之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 “嗷吼……” 高处不胜寒,苍茫的狼啸声响彻四野,清冷的夜色愈发显得寂寥无边。 罡风烈烈,吹得人脸颊生疼,而在白狼脚下,便是一那望无底荡漾着飘渺雾气的黑色深渊。 陡崖峭壁,脚下石子落下去,能听到磕打的声响,却听不到最底下传来的回声。 也就在这时,荆叶忽的意识到有人来了,来的极快,当他察觉的时候,那人已然到了他的身后。 望着熟悉的身影,荆叶有些错愕,竟不知如何称呼,踟蹰道:“欧阳……伯父……” 他终归是又叫了句伯父的,欧阳绪这样想,此时他的神态显得和蔼可亲,他挥了挥手示意荆叶不要说话。 “孩子,有很多事现在还绝非你能理解,你荣叔叔他也有他的难言苦衷,有一天你或许会明白的,你此行目的该是这真妖棋局吧”。 欧阳绪说着,霍地,大袖一挥,崖畔,起了一阵风。 风起云涌,荆叶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山崖底下透出滴滴点点的星光来,一丝一丝愈发的光亮起来。 “真妖棋局?” 荆叶有些讶异,好奇的俯下身看去,底下赫然出现了一张无比巨大的棋盘,棋盘上黑白子密密麻麻连成了一片,纵横交织,看的叫人眼花。 荆叶怔怔的看着,跟着欧阳绪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这真妖棋局的,想来也该和你母亲有很大的关系,说来我欧阳家的兴盛也离不开南源大妖的鼎力相助,伯父便今日告诉你我欧阳家数百年来的秘密”。 说到这里,荆叶怔怔的望着几乎占满棋盘的黑白子,说出了两个字:“死局”。 听闻这话,欧阳绪也是一惊,解释道:“底下棋局相传我家老祖来时便已设下,乃是一位绝世大妖和一位近灵仙的强者所下,两人都是天纵之才,一方雄主,久久比拼相持不下,是以以此棋局为解,却不想终成死局,两人灵元耗尽,魂归寂灭,而欧阳家羽化山的灵矿也是拜两位强者所赐”。 便在这时,白狼狼首向天发出一声声悠长清啸,眼眸愈发通红,像是对着底下棋局诉说着什么。 欧阳绪一怔,又接着道:“叶儿,你不消多看,经我欧阳家几代先祖呕心沥血钻研,此棋局繁冗复杂,已无子可落,但先祖们却发现了这棋局的一个秘密,那便是,此棋局中自成小千世界”。 “小千世界?”荆叶一怔,相传那些道行高深的强者可自成一方世界,可以修炼或他用。 “不错,而且并非一般的小千世界,而是一个杀局,千百年来我欧阳家秘密请来诸多得道高人,妄图闯进结界,然而……他们,却一位都不曾出来过,其中便包括我欧阳家六位先祖”,说道此处,欧阳绪神情透出些许悲伤。 荆叶心里满是疑惑,不曾想欧阳家居然藏着这般秘密,只是他来这里,全凭白狼指引,却和娘亲没有半点关系,至于白狼带着他要寻找什么,他是一点也不知道。 然而就在荆叶失神的一刹那,白狼全身忽然颤动起来,硕大的狼眸猩红可怖,荆叶心神一颤,因为他的脑海里突兀的响起了一句话:“孩子,你终于来了,来了,我等了好久,好久”。 跟着荆叶眼前出现了一副匪夷所思的画面,尽管他觉得他不是用眼睛看到的,可就是那么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一位三丈余高通体雪白高大威猛的狼人仰天大笑,笑声中是无尽的戏谑与洒脱,他身前便是那张几乎占满了峡谷的巨大棋盘,棋盘的另一端是一个渺小而瘦弱的道人,束发挽髻,青衣负剑,可以看得出那道人的神情很沉重。 看着道人的神情,狼人笑得更加得意,朗声说道:“璞玉,想你灵仙修为,不日便可飞升,何苦为难与我,哈哈哈,怎么样,可惜了你挑的先天福地,如今,咱俩鱼死网破,你可知老狼以此局困你,却是待归人来解,老狼,这辈子值了,值了,哈哈哈……” “也罢,能有千变狼君陪葬,贫道也算三生有幸,圣佛妖魔这一死局也该有人来破,不过冥冥中定数罢了”,老道说着精神抖擞,全身散发出无尽光辉,那光辉一丈一丈撑起,他瘦小的身影逐渐变成了一个点,而那光辉几乎覆盖了整个天地,遮住了千变狼君和他豪放不羁肆虐的狂笑。 “叶儿,你怎么了?” 欧阳绪察觉荆叶的神情有些呆滞,匆忙问道,熟料一刹那,那头白狼竟然忽的腾空而起,带着荆叶俯身向着底下的深渊冲了下去。 “不要,叶儿,那里,去不得”,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白狼已然连影子也见不着了。 …… …… 欧阳荣半跪在地,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眶,嘴里不住的叫嚷:“大哥,我是不得已啊……不得已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欧阳荣像个绝望的疯子一般跪在桥上,他嘴里不断重复着三个字‘不得已’,诚如荆英临终留给荆叶的三个字,他是‘不得已’。 远处,水流湍急,有金色残影掠过水流,疾奔而来,略微富态的身材,丝毫没有影响他敏捷的步伐,反观其身,却是滴水不沾,就连那雕着青花的白裘长靴也一毫未曾打湿,来人正是铸器山庄庄主,欧阳绪。 “老二,大丈夫自当决断,那件事也不全怪你,如今紫玉一死,若楼里得知,必然问责,到时那妖妇发起火来,我铸器山庄如何当得,凡事以大局为重,我欧阳家千秋基业可不能断送在你我兄弟手里”,欧阳绪严肃道。 欧阳荣神情呆滞愣了半晌,有些回过神来,痴痴道:“大哥,嫣然怪罪起来,怎么办?” “如实相告,紫玉死了,被荆叶杀了,荆叶也死了,他进山了,那里没有人出的来,哎,那孩子,倒和他爹娘有几分相像,可惜了”,欧阳绪捋着八字须道。 “你是说我欧阳家的秘密要大白于天下么?”欧阳荣一惊。 “哪里来的秘密,故弄虚玄罢了,老祖说过,棋局已死,无人可解,进得去,出不来,叫他们知道又有何妨?只不过迟些时日罢了”。 欧阳绪说着神情严肃,眺目远望,凡尘往事,犹在眼前。 放眼二十年前的东土,六国纵横,蜀山道门一枝独秀,他兄弟二人跟随蜀山皓月峰执掌广元子大师学法,小有所成,准备下山继承欧阳家基业。 适时,忽然发生了一件震惊寰宇的大事,北岭玄武山被人一指斩做两断,要知道北岭可有当世人族第一高手人皇轩辕坐镇玄武山,那人竟然一指断岭之后,重创人皇,自此人皇疯癫痴呆消失匿迹。 后来,便有消息传出,断岭之人,乃是妖族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修道天才,已是玄阴山妖王殿之主不败妖帝云主。 一时间,南源妖域举兵东征的消息传遍东土,东土六国在蜀山隐世真人的主持下在燕国十三水汇集的北流之地召开神都会盟,成立了一个由少年天才们组成的组织,燕子楼。 欧阳绪、欧阳荣兄弟正少年意气,匡扶正义,斩妖除魔之心尤切,便和神都六国诸多修道天才不约而同入了燕子楼,而燕子楼当时的第一人,便是令天下青年才俊为之倾倒的燕云赵氏十三公主赵嫣然。 赵嫣然的美貌便说是沉鱼落雁倾人城也不为过,若是美貌也就罢了,毕竟修道之人更注重的是道法上的造诣,更让人惊讶的是当年不过二十的赵嫣然已然到了灵丹境,如此天赋,几百年来,在人族就不曾出现过。 有些女人生来自当不凡,赵嫣然便是如此,貌若天仙,道法超群,更重要的是燕云赵氏的十三公主,道法于她只是辅修,她早年便入了蜀山,跟随隐士高人学习纵横之术,道法谋略,排兵布阵无所不精。 那一年她倾国倾城,那一年道法会武,她摘得头筹,那一年她十九岁,成了燕子楼的第一人,东土青年一辈无人能出其右。 凡她之所指,便是燕子楼之所向。 那一年,她御剑如仙,向了南方,连杀妖族一十六才俊。 也就在那一年,少年天才们知道了世界不止于东土,在最南边,有令人恐惧的真正的妖族,而妖族中也有那么一个女子,敢挡人族赵嫣然,让他们惊惧,也让他们欢喜。 那妖叫做桑樱,她握着欧阳家的九鹰连弩,七箭连发,敢让赵嫣然止步火焰山。 欧阳绪知道有那么触目惊心却又极少人知道的一战,爆发在两个女人之间。 赵嫣然在东,桑樱在南,荆英在中间。 结果少有人知,只是南源归来后,欧阳荣娶了赵嫣然,而荆英却销声匿迹,封剑隐没在荆国寻常巷陌,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活着还是死了,或者他也成亲了,娶了一个看似平凡人家的女子。 而那场再平淡不过的婚礼,只有一位客人,欧阳荣。 光阴流逝如白驹过隙,几年后,燕子楼愈发壮大,枝繁叶茂,盘根错节,即便北岭大夏皇朝帝阳城也有燕子楼的分支,燕子楼第一人赵嫣然已成为东土之上翻云覆雨赫然可以掌控人们命运的风云人物。 那件事的发生只因欧阳荣说的三个字,他没死。 第五章 不过燕子楼 锦鸾纱帐,红袖添香。 这是一处闺房,房间的摆设极其简单,纱幔下的床榻,正中央的圆桌,以及窗户旁的梳妆台。 此时圆桌上的小鼎正焚着悠悠麝香,伴着微醺的香气,一名红衣长袖的绝色女子,冰肌玉骨,正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出神。 清浅一双弯弯的柳叶眉似乎刚刚描摹过,纤纤玉手间正捏着胭脂红薄纸,搭在唇畔,却不曾去擦拭。 似伊人正在整理红妆,然而伊人身前的那扇铜镜却显得有些奇异。 诺大的铜镜平滑闪亮,镜子里却没有半点红妆女子的身影,而是一名锦衣华贵的男子和一名坐在白狼身上的少年,她的眸光停在那少年身上,着了迷似的痴痴看着,甚至有几分迷醉,只听她喃喃道:“不死,那便活着吧,活着也好”。 镜子里的景象,让她的思绪飘得很远,以至于她都不曾发现,镜子里发生了变化,断桥上两名中年男子相互说着什么。 忽的,她莞尔一笑,有些痴,有些傻,那一年,她终于从欧阳荣口中知道了答案。 他没死?那么他在哪儿? 她有办法知道,因为她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至少不该被欺骗。 北流十三州第一剑,飞雨剑荆英,他在哪里,他过得好吗? 那个替她挡箭的人在哪儿? 得知消息的她一下子慌了神,她想方设法的逼迫欧阳荣说出他的下落,一边燕子楼高手尽出,四海五域也要找他出来。 日日月月的等待与煎熬,千里万里的苦苦寻觅。 终于有他的消息了。 他在荆都,还活着。 得知消息的她,雀跃,欢喜,期待。 荆都,寻常巷陌,烟雨漫漫。 她终于见到他了,在那青纸伞下,还有一个陌生的普通女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平凡的不能再平凡。 他们牵着手,柔情蜜语。 在这之前,赵嫣然已然设想了千百种他们相见的场景,她甚至下了决心,即便她已与欧阳荣订婚,她试着说服自己那不过是家族里的纵横术罢了。 只要他愿意,她可以放下一切跟着他走,天涯海角,相依为命。 可是,天算如她,千百种局,她却算不出自己,这场景,有些让人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还是笑了,笑得有些生硬,她想说:“荆英,好久不见”。 只是她笑着,早已眼眶湿润,话语哽咽,那一句好久不见,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嫣然,怎么是你?”那青纸伞下的男子,搂过身旁的平凡女子,将伞遮到了她的头顶。 她避开荆英的目光,向后退了一步,逃出了那柄纸伞。 雨落得很急,她站在雨里,丝丝滴滴的雨珠靠近不了她,待她回过身的看向他的时候,泪落已然没了痕迹,她说了句:“你竟然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你个骗子”。 他的回答很简单:“我想过些平凡的日子,和她一起”,说着他与怀里的平凡女子相视一笑,说不尽的恩爱甜蜜。 “我好羡慕你,祝福你们”,她详装镇定,看着那平凡女子,朴素衣裙,脸庞也十分寻常,清浅微笑,满是幸福滋味。 她有些疑惑,难道她真的甘心与这山野村姑平凡一生,碌碌无为。 “也好,也好”,她说着,心里也想她自己算不到的局,或许才是最好的,她忘了那夜是怎样度过的,她忘了欧阳荣怎样带她回家,怎样褪去她的衣裳,怎样第一次圆了房。 总之就这样了吧,他们各自成家,她还能时常见到他,还能和他说话,他们还订了婚约,说将来生了儿女,便结为夫妇,知足吧,她本来就不该奢望太多的。 平凡的女子,寻常百姓的平静生活,或许才是他最想要的。 她这样想,可是万万未曾料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可不是什么平凡的女子,是那妖女,是桑樱,夺走了他! 凭什么! 凭什么! 她本不想杀他的,可是他非要护着那妖女,那便去死吧! 她至今记得他死的模样,她把他搂在怀里,从未那样近的看过他,他苍白的脸庞依旧那般英俊,他说:“你不该这样的,我欠雪儿的太多太多,她为我……” 她没有听他说下去,那一刻她心里便只剩下那一句祖训了,燕云大兴,赵氏一统。 思绪久远,红衣女子,怒容满面,红色的指甲陡然荡起了火焰,火焰一出,铜镜猛然一颤,发出“嘭”一声脆响。 这一声脆响才让她从旧事中回过神来,也就在这时镜子里出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野种,该死!” 他贝齿颤抖,阴着脸色看着镜子的身影! 荆叶坐在白狼身上,像天空滑翔的陨石,泛着白色的光,飞也似的往下坠落,耳畔的风声呜呜的响,他全身都开始疼痛,那种刺穿毛孔钻进血液里的疼,疼的揪心。 终于,他望见了底下的棋局,如同磐石一般大小的黑白子,纵横十八道,线条分明的直线,如同一望无垠的战场,千军万马在上面奔腾,时而厮杀,时而僵持,盘根错节的交织在一起,生死悬于一线。 也就在一刹那,他身下的白狼全身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面目模糊扭曲起来,身上的鬃毛一丝丝开始脱落,荆叶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他身下的白狼似乎正在一寸一寸消失融化着。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似是想要把白狼抓进手里,却怎么也抓不住,这一刻,他的心里突兀的害怕了,害怕白狼不见了,他就真的一个人了。 他记得那是一只全身雪白,一尘不染的白色小狼,他记得那次跟随父亲狩猎,在莫土山脉的边缘,小白狼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盯着自己看,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狗。 他走过去,把小白狼抱在怀里,轻声说着:“爹爹,这小狗可真可爱”。 父亲告诉他:“那是一条狼,我们荆国的图腾便是最为勇敢坚毅的苍狼,这雪狼乃是苍狼中的战争之王,有它们在,荆国便不会亡”。 荆国终究是亡国了,父亲输给了一个女人,死在了护城河畔,娘亲全身都燃起了火焰,她挡在庄园的门口,嘴里喊着:“叶儿,快走”。 在一片秋林里,出现了一个疯和尚,杀了六名燕子楼的杀手,白狼驮着他闯进了莫土山脉,那里他认识了一个小和尚,一个小公子,一对兄妹,最后他们又朝着各自的方向走了。 只有白狼还在,指引他的方向,陪伴着他,在这无休止的逃亡与成长中。 突然地,白狼离他那么近,又那么远。 荆叶脸色苍白,牙齿颤抖着叫着,嚷着:“狼兄,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下落的速度愈发快了,底下的黑白色也愈发清晰起来,看着下边的景象,荆叶额头不由得生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来,因为下方落着的棋子之间,正黑压压的堆着望不尽的骸骨骷髅。 这些枯骨不知堆在那里多久了,有些已然淡化成了岁末,有些却还完好,看着好生骇人。 而他落下去的那个位置,似乎是空着的,黑白子包围的密不透风的地方,居然空了一子。 陡然间,荆叶心神一颤,他发现自己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有一簇微弱的白光,从他胸前亮了起来,一点一点变得逐渐耀眼起来。 便在这时,他下落的速度突兀的慢了下来,他低头看去,自己胸前挂的那块叶子状的玉佩竟然亮了起来,吐出一缕缕乳白色的光,在他身前变得耀眼无比。 娘亲说,这叶子从他出生的时候就有了,她家叶儿将来注定不凡。 所以他的名字,取了叶字。 白色的光晕萦绕着他,像是蚕吐出的丝线,一缕缕交织在一起将他裹在里面,如果从上空俯视下去,荆叶一定会非常惊讶。 那一簇簇白色耀眼的光芒包裹着的他,乍看上去,竟是一颗白色的棋子徐徐下降,就要落在那处空子之处。 “铛!” 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悠然而深远。 白子落地,整个棋盘都为之一振,一道光波自白子落处骤然发出,一圈圈荡漾开来。 猛然间,天地灵气犹如泉涌,丝丝扑哧声缠绕在一起像是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风浪,在山谷中狂舞。 山崖上,磐石爆裂,峭壁塌陷,整个地面都震颤起来! 欧阳绪、欧阳荣兄弟面面相觑,惊愕的无以复加,强横有力的灵力波动传送过来,让观望的他们连连后退,过了半晌,欧阳荣才惊醒过来,怔怔道:“大哥,叶儿,似乎解开了这棋局”。 欧阳绪倒是有些冷静,肃然道:“所以,叶儿进去的消息要迟些传出去,我们只当他死了,今后之事,都与铸器山庄无关了”。 白子落地,轰然巨响。 荆叶昏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地方,也不是在那棋盘上,而是在一处幽暗的流动着灵气气浪的洞穴里。 准确来说,他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给人叫醒的。 准确来说,不是人。 第六章 天魔八部之千变狼君 荆叶醒来的时候,耳畔隐约有:“孩子,孩子”的叫声传来。 他醒来的地方,是一处洞府,洞顶上似是镶嵌着琉璃的钟乳石,透着碧绿迷蒙的光霭。 在他身前有一片虚幻的影像,流动的灵气氤氲着那团身影,由模糊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个硕大的狼头。 看着硕大的狼头和拳头大小透着喜色的眸光,荆叶突兀的认出这狼人来,原来便是他先前看到的那三丈余高的巨大狼人,只是这狼人似乎有着熟悉的味道。 “孩子,你醒了,等了千年万年,终于叫老狼先等到你了,那七个老家伙终归是要气死了”,千变狼君虽然欣喜,气息却很乏力。 而荆叶似乎并没有认真的听他说话,他扫了四周一眼,最终把目光落在那片虚幻的身影上,疑惑道:“你是、狼兄?” 千变狼君哈哈一笑道:“可以这样说,不过人家都叫我千变狼君狼萧,先前那只白狼正是我用了天君的一小粒肉身和自己的一道神念所化,如今那一小粒肉身已经融在你身体里了,也就是说你已经过了人族所谓的炼体三重里面的淬体阶段,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福分,只有我族最正统的血脉才能享有如此殊荣”。 “我已经淬体了?我族?”荆叶愈发的糊涂,不过突然间过了淬体阶段,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灵根境之前,便是炼体三重,炼骨,淬体,洗髓。 在莫土山脉的六年里,荆叶一直想尽办法的强筋健骨,也就是说,他一直停留在炼骨阶段,并非他自己不想突破,实在是他的体质有些问题,毕竟他的母亲是妖族,父亲却是人族。 不要说修炼灵根,灵神,灵丹,灵冕,灵身,灵一……每一境界之间隔着万重山,便是这炼体三重,对于荆叶而言,每一重之间都有着天地差距。 三郎和无戒小和尚虽然给了他许多经书法门,却在他身上都不适用。 荆叶现在疑惑的却不是修炼的事情,而是狼君说到的几个词,天君,我族。 天君是谁,我族又在哪里? “我忘了,你是经九幽冥域投胎转生而来,哈哈……说起来,还得感谢那小子,可惜老狼叫璞玉这臭道士给害了,否则那小子来到人间,老狼非得跟他去打上一架,至于我族嘛?人族都叫我们魔族”,狼君说着,突兀的把荆叶唬了一跳。 “我是魔族?”荆叶有种突然被扣大帽子的感觉,在他所认知到的世界里,魔族只是古老的传说,几乎没有人印证过魔族的存在。 当然狼君说的人间,幽冥,也都只是传说而已。 传说天之上有九霄仙界,地之下有九幽冥府,天地之间,即为人间,修士修炼,寻求大道,得悟长生,臻至灵仙,羽化飞升,便去了仙界,否则,身死魂寂,便向着九幽冥府投胎转生。 “那是人族的称谓,天地混沌之时,我族就已经存在了千百万年,当时的混沌之渊,便只有我们九黎氏族的存在,后来有神族来到了这里,经历过黎天之战,人族叛乱,九黎氏族分分合合,遭受了巨大灾难,剩余额的八支血脉在天君的庇护下才残存下来,所以人族现在叫我们天魔八部,我们成了他们口中的魔族”。 狼萧见荆叶听得出神,跟着道:“千年万年,我九黎氏族终于等到了这一日,鲛夕落果然解得不差,你终会来到这人世间,带领我族走向光明……可惜了,老狼等不到那一日,孩子为了寻找你,我现在剩下的时间已不多了,可别叫璞玉养的狗发现了”,狼君说着一声长叹,声音之间几多苍凉。 “孩子,你可知你先前来自哪里?”狼君长吁道。 “我?”荆叶一怔,心道,我当然是打娘胎里来的。 “这么说吧,你原来在仙界,和那小子一般,鲛夕落说你们俩打过架的,将来还要再打,嗯,鲛夕落是这么说的,他可是块不好啃的骨头,要是老狼还在,非得先把那小子拔掉,当然这以后要看你自己了,后来,仙界出了变故,他们把你们弄到冥府去了,再后来,那小子闯到了冥府,把你们送了出来”,狼君似乎记忆力不大好,说一句话都要想好久时间。 荆叶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准确来说,是一个词,于是又问道:“我们?” “哦,鲛夕落是这么说的,还有个姑娘,你小子果然和天君很像,专抢人族的姑娘,可惜天君他……不提也罢,总之你来这里了,这很好。光阴流逝,沉浮辗转,昔年八部已经七零八落了,我连自己的族人都丢了,其他的鲛夕落还在北海,你可一定要找到那家伙”,狼君说的很缓慢,却无奈总被荆叶打断。 “那小子是谁?鲛夕落又是谁?”荆叶注意到这个名字已经在狼君的话里出现了很多次,这个人似乎是个关键。 “那小子我也不知在哪里,至于鲛夕落这家伙,哎……总之要找到他,他那里也有东西,哎呀,老狼怕是不行了”,狼君说着,忽然身影一阵扭曲,变得模糊起来。 “孩子,见到你是老狼后半辈子最大的福气,老来生来洒脱,不愿被红尘俗世牵绊,只可惜临了也见不着后人,老狼本有个女儿,可惜这孩子没有一个好父亲,若是你有一天继承了天君衣钵,一定要救救这孩子,希望你能找到他们,告诉他们,老狼对不起他们呀,其他的七部,即便老的死了,给天界杀了,也应该都有后辈存在,不管他们是否还会恪守当初的八部之诺,但东西一定还在他们手里,你一定要找到了,一定啊”。 说着说着狼君的气息愈发微弱了,荆叶心里一阵着急,狼君却依旧笑着道:“我九黎部落,与天地同寿,终将与日月同辉,你要找的东西,便是天君遗体,当年天君为保护我族免受天界之怒,饮血独战九霄,终自毁道行,焚体庇护八部,这才使得我族八部残存下来,而他的遗体也分为八个部分,为八部守护珍藏”。 狼君的幻象愈发模糊起来,他每说一句话都显得十分乏力,他终于费尽了气力继续道:“孩子,千万不要让人族发现你,找到你,我这里有天君左臂,还有我毕生参悟的天地之理,这要等你足够强大的那一天才能去参悟,我会把它留在你将来打开的神海中,至于天君的左臂会和你融为一体,成就你不破之躯,现在,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 狼君的话有很多费解的地方,比如白狼是怎么找到他的?狼君又因何被困在这里?他怎么会是魔族? 但是假如荆叶接受了狼君所说的一切,他身上有天君最正统的血脉,他便很想知道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关乎将来他一生的修炼,于是他问道:“那么,天君到底是哪一族的?” 狼君面容扭曲模糊,却依旧挣扎着回答了:“天君是我的兄长,他是一匹魔狼”。 跟着,似云烟一般那幻象逐渐消散,随之整个洞府中充裕的灵气像是涛涛江河一般,向着荆叶汇聚而来,在透着碧绿光霭迷蒙的灵雾里,传来一声冗长而又沧桑的叹息,短短的七个字,为荆叶打开了一扇大门,那里通向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他渴望已久的世界,修真者的世界。 狼君最后的一句话:“狼息,洗髓,开灵根”。 这是一个短暂而又痛苦的过程,短暂到只有几息时间,痛苦到就像撕开了身体一般。 一刹那,疯狂如同泉涌的灵气似尖针剑戟一般刺进他的毛孔里,渗入血液里,仿佛千万条噬咬食人鱼在江河中穿梭,想要把那江河崩碎,一股脑全都钻进了脑海里,扯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骨髓。 荆叶的额头已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身体似乎就要裂开了,因为毛孔间出现了一缕缕血色的丝线呼之欲出,猛然的,他全身一抖,一缕温泉般气息冲进了他的脑海,在他身体里盘旋,冲刷着他的骨髓,如同干涸的原野突兀的落了一场春雨。 那些躁动着的,疯狂的灵气瞬间安静下来,像是遇到了娘亲的迷路小孩,聆听着那缕气息的召唤,所有冲进血脉里的血气变得非常有序,丝丝缕缕的开始游走,游走到了一处荆叶感觉不到的地方。 但是,他看见了。 那是一团如混沌般柔然的黑暗,在那团黑暗的中央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亮点,那个亮点并非单纯的白色,有黑色,有嫩绿,有幽蓝,有玄黄。 在那簇五色的光晕里,出现了一枝嫩芽,嫩芽分为五瓣,着着五色,生长的却十分迅速,渐渐的竟有了拇指般大小,荆叶能看到,却感知不到它在哪里。 但是荆叶知道,那便是灵根,修行的起点。 当然痛苦过程不光来自于疯狂钻入的灵气,尤其来自于的是他的左臂,他的左臂似正在发生一种蜕变,这是一种痛苦却又玄妙的过程。 他左臂间的骨骼不断发出噼啪的脆响,跟着臂膀上突兀的生出一簇一簇雪白的鬃毛来,在那不断生长的鬃毛间,铺着一曾薄薄的寒霜,泛着微微白光。 继而,一股火辣的感觉突兀的出现在左臂间,滚烫的如同融化的岩浆,顺着左臂开始疯狂的游走,炽热燃烧的力量开始席卷左臂,原本铺着寒霜臂膀猛然露出一片火红色来,立时手臂间飘起了白色的雾气,而那雪白的鬃毛也开始一簇一簇地脱落。 这一刻的变化,似乎和狼君说的有些不同,因为他没有出现那条想象中的狼人手臂,他的手臂又恢复正常了,白毛脱落,火红色消失,左臂上了无痕迹。 荆叶有些不得其解,然而下一刻,洞穴中突兀的传来了一股吸扯之力,跟着荆叶就不受控制的沿着那股力量冲了出去。 “嘭”。 一声闷响,荆叶猛然撞上了一个及其坚硬的东西,几乎让他头晕目眩,熟料,跟着他竟然听见了一道讶异之声:“咦,你是谁?竟然是混沌之体?” 瞬间,荆叶眼睛睁的斗大,在他瞳孔里,出现了一个怪物。 第七章 璞玉之与火云麒麟 荆叶眼睛睁的斗大,眼前是一个两丈余高的大怪物。 只见那怪物,龙头马身,其状如鹿,身上还附着火红色的鳞甲。 虽说是龙头,但龙须又太过茂密,火红色的龙须蜷曲在脑袋四周,唯有颌下的长须直垂到地上,硕大的头颅红的骇人,像是正在燃烧一般,鼻孔间正有一簇簇白色的气流蒸腾出来,像极了传说中的火麒麟。 荆叶想起了狼君说过的一句话,恍然大悟,他想自己知道这怪物是谁了。 狼君曾说,璞玉养着一条狗。 便在荆叶打量着火麒麟的时候,那怪物也正翻着大眼珠盯着荆叶看,而且看得十分仔细,像是在探索什么秘密。 火麒麟一边上下打量着荆叶,一边口中振振有词:“才不过灵根境,嗯,似乎拥有灵根也不过几天,怎么就能闯到这里呢,难道那老狗布下的棋局破了,咦,这是?” 火麒麟自言自语着,突兀的将目光落在了荆叶的脖间,那里悬挂着一扇叶子状的玉,而循着火麒麟炽热的目光看去,那乳白色的叶子玉,竟然起了变化,里面生出了一缕血丝,准确来说是两个泛着血色的字,“长生”。 “哎,小兔崽子,你怎么会有这东西?”火麒麟怒目瞪着荆叶道。 荆叶一脸无辜道:“我也想知道这块玉到底是干什么的?” “瞎啊,果然是无知小儿,这最极品最稀罕的灵石就叫你暴殄天物了,若是真人还在,定能派上大用场”,火麒麟正色道。 这是他自己的解释,方才他吞吐火焰,此子身前白光大作,火焰伤他不得,这脖间玉佩必是稀世珍宝。 “极品灵石?”荆叶一怔,没有半分灵气波动的玉佩怎么就成灵石了,况且哪有灵石里面还有字迹的。 “这定是天意,真人乃是先天混沌之体,如今你这小娃娃又破了老狗布的棋局闯到了这里,还是一个混沌之体,决计错不了,乘着本真君尚未坐化,速速拜师吧”,火麒麟脑袋一昂,显得十分傲气。 “拜师?我……拜你?”荆叶一头雾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火麒麟。 “这还有别人吗,当然是拜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火云麒麟了,不过,我是代真人收徒,真人一身盖世修为,纵横东土,未逢敌手”,说到这里,火云真君语气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 跟着踟蹰道:“当然除了那条老狗”。 说完这句,他觉得似乎又有些不对,补充道:“嗯、还有那个妖孽”。 “总之东土绝对能排进前三的,当然这只是道法武力,真人最厉害的可不是这些伤人的本事,真人乃是一代药仙,四海五域,莫有真人不知道的灵草仙药,天地玄黄,莫有真人解不了的疑难毒症,灵丹妙药,真人那是信手拈来”,火云真君昂首阔步,侃侃而来,火红色的脸庞间满满的全是得意。 “真人那么厉害,怎么还会死呢?”荆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 一刹那,火云真君的脸色瞬间变得又青又紫,竟然垂下头发出一声叹息:“哎,这就说来话长,当年本真君陪伴真人,纵横东土,逮谁杀谁,直到遇到那条老狗,这千杀的魔族,老子不就是想要吃你块肉吗,至于追着老子杀上十万八千里,说起来,那老狗和真人的关系是极好的,奈何,道不同啊”。 火云麒麟一阵感慨,似生出无限悲伤,熟料龙首一抖,回味道:“说起来那老狗的肉,还真是好吃,真人总说一切自有定数,那便是他们的定数,真人一生叱咤方云,敢叫十三水倒流,奈何身死魂灭,三千道行却无人可传,你小娃娃莫名其妙闯到这里,又是混沌之体,难道不是天意?” “我什么时候又是混沌之体了?”荆叶显得十分委屈,方才狼君在时,他成了魔族的希望,一转眼又成了混沌之体。 等等,这怪物说的是混沌之体? 不、会、吧? 人人生而有别,万千众生之中,能修炼者少之又少,而在这些修真者中,天赋异禀,又有天上地下的差距,一般先天禀赋,是依据灵根判断的,灵根越是纯净,其吸纳灵气的速度也就越快,灵根对于灵气的储量也就越多,相应的修炼速度也就越快。 灵根的纯净与否,也就造就了体质的差别,非常纯净的灵根便称为灵体,比如先前荆叶听到的欧阳家的欧阳花,乃是先天的木水双灵之体,欧阳花的木水双灵之体,水能生木,木依水而生,这种双灵之体又比寻常灵体更加天赋异禀。 但是有一种灵根却并不能以此来判断,这种灵根千古稀有,囊括五行之奥义,却又五行不分,能修炼世间诸多法门,而且灵根对于灵气的储量要较之寻常灵根要超出太多,但是有一个弊端,那便是修炼速度会变得很慢很慢。 想到这里,荆叶犹如醍醐灌顶,为何自己六年时间,却只停留在炼骨阶段。 火云麒麟甚是不屑的瞥了荆叶一眼,跟着道:“本真君岂会看错,你这小娃娃灵根初绽,五行俱全,必是混沌之体无疑,而且,你小子似乎体质还有些复杂,身藏血脉之力,像是有妖族血脉,又似乎有魔族气息,七七八八混在一起,嗯、娘的,小兔崽子,你他娘的不会是那条狗的孙子吧?” 火云麒麟说着说着忽然怒目向着荆叶瞪了过来,拳头大闪烁着火焰的眸子间杀机毕现。 荆叶心里也是一惊,却听火云麒麟跟着道:“就是那条狗的孙子也不打紧,真人已去,我可没有什么斩妖除魔的心思,要说妖魔,本真君那也算得上东土数一数二的大妖,只是、那个,你爷爷当年的肉都叫我吃过了,你这是不是也得意思意思,权当拜师礼了”。 狼君所托,事关重大,荆叶可不敢贸然答应,当下憋红了脸怒道:“你可别乱说话,我娘亲是南源妖族圣女,所以我身体里才会有妖族血脉”。 火云麒麟一怔,像是明白了什么,连连点头道:“这就不错了,南源那些狐狸和蛇精本就是魔族遗部,什么妖族圣女,甭跟本尊瞎扯,就是南源那只老狐狸梅青州在本尊面前,也得叫我一声麒麟爷爷,现在这些做妖的,都太虚妄了,哎,世风日下,妖心不古啊,也只有本尊才如此淡泊名利”。 听火云麒麟说话,荆叶倒觉得这怪物十分有趣,就这厮还说淡薄名利? 火云麒麟却是毫不在意,兀自说道:“走,见祖师爷去,在这重叠的结界里恁地难受,这方世界可是真人花了好些功夫的,乖徒儿,算你有福了”,火云麒麟说着,大步向后走去。 荆叶眼珠子一转,自己根本就没提拜师这茬,这怪物倒是脸皮厚,见到他才多久,现在俨然已以师傅自居了。 荆叶心里这样说,却可不这样想,因为下一刻,他跟着麒麟走到了洞府尽头,那里,他看见了一抹光。 一抹日光,天地豁然开朗。 出了洞府,天光开朗,脚下竟是一座石桥,周围雾气飘渺,石桥悬在半空中,蜿蜒而下,石桥之下竟是一个花团锦簇的翠谷,奇珍异草,红花绿树,交相掩印。 荆叶胸中不觉一阔,只见麒麟昂首挺胸,不屑的瞥了荆叶一眼,大步向着桥下走去,边走边道:“这山谷可是真人精心设计的,五行俱全,上有日月,下有河川,此中灵草俱是真人亲自栽种,想当年真人读《黄帝玄经》、《神农药典》,真人仿先人之举,尝百草,试药性,才有了这山谷中九百二十五种奇效的灵草,你小子可要好好学”。 “你方才说洞里是重叠结界,我是如何到这里的”,荆叶疑惑道。 “看来你这小娃娃当真孤陋寡闻,所谓重叠结界,便是两个空间的重叠之地,也是相互通达的道路,方才那洞府便是这小千世界与外界的通道,至于你小娃娃怎么到这里,该是破了那真妖棋局,对了,你是怎么破的?”麒麟忽的止住脚步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我落下来的时候,棋盘上空了一子,我便停在那里,然后就到这里了”,荆叶匆忙回答。 “怎么会空了一子,不可能,真人当年无子可落,才心神耗尽羽化而去,如何会空上一子,定是那老狗所为!这千杀的魔族,等本真君出去,定要尝遍天下狗肉”,麒麟愤愤说着,很是不平,回首对着荆叶道:“小子,快些走,教会了你,本真君才能大吃狗肉”。 荆叶踩着柔软细草,鼻中尽是幽幽花香,远处依稀可见一条小流,耳畔流水潺潺,不时间传出鸟兽鸣音,望着美景,怔怔出神,只听到麒麟喊声,才回过神来,忙跟上麒麟的步子。 这样一人一兽,行了半里,麒麟趾高气昂,一路上指着药草,兴致勃勃的说着不凡来历,神奇药性,听得荆叶瞠目结舌,未曾想这看似平凡的草药,却有如此不凡之处。 说话间,已到了一方洞府,只见洞府两侧正有一副对联,笔力苍劲,龙飞凤舞的写道:修道求真真亦假,伏魔降妖假还真。 第八章 我的吃货师傅 荆叶跟着麒麟进了洞府,里面却又是一番天地,先是一段狭长的路,幽暗一片,渐渐的洞府愈发变得宽阔起来,洞顶钟乳华光烁烁,透着迷蒙的光霭,越往里越发明亮。 待正真到了里面,眼前瞬间一阔,先是百余丈宽广的道场,依据五行八卦之数,有五方拱形的石门在道场边缘,上书着‘金木水火土’五字,似乎与修炼有关。 荆叶心中好奇,火麒麟像是看穿了荆叶心思,徐徐说道:“这五方石洞,即通往修行的五个方向,五个洞府之中散布着各自相应的充沛灵气,早年真人便在这里修行,看你小子怨念深重,杀气太强,其他洞府就先别想了,先从着‘木’字洞府开始,走吧”。 荆叶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只是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道场中央的一方石像上,石像丈余高,栩栩如生,却是一个舞剑的女子,玉带临空,长发翩跹,容貌十分清艳丽,在她身后飘着的玉带上,还沾着七八只蝴蝶,这场景甚至奇特。 “看什么看,本真君算是看透了,女人心,海底针,真人可叫这女人害惨了,要不是她,真人何尝一败?走走走,炼药去”,火麒麟一副为情所苦的样子,慎重的摇了摇头径自往里走去,荆叶只好乖乖跟在后面。 进了木字洞,荆叶又是一番感慨,一方圆形的洞府,中央耸立着一方丈余高的药鼎,雕龙附凤,华光烁烁,而就在中央药鼎的四周又有九方小鼎,九方小鼎依八卦放置,绕在大鼎四周。 在石洞的边缘,则是一排排三丈余高的石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灵草,丹药,只看得荆叶眼花缭乱。 却见火麒麟,昂首阔步,走到最后方的石架处,毛发一抖,冲着石架猛猛一吹,登时尘土四散,荆叶这才发现,原来那里放的根本不是什么药箱,而是一本本厚厚的古卷,足足占满了整排石架。 “这是?”看着满满的书卷,荆叶不由得讶异道。 “这当然就是你小娃娃要学的东西,《黄帝玄经》、《神农药典》以及《灵草要录》,这些书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看,乖啊,你就老老实实跟这儿看,什么时候全背下了就可以出去了,当然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吃药了”,火麒麟趾高气昂道。 闻听这话,荆叶微微一愣,不解道:“吃药?” 麒麟白了一眼荆叶,说道:“你这混沌之体,修炼速度过于缓慢,不吃药哪能赶得上别人,而且固本培元的丹药可以替你在灵根境打下根基,到了后面几境速度才会赶上来,瞧见那边白色的瓶子了每,一日一瓶,不许偷懒,去先去吃一瓶”,麒麟说着,抬眼一瞄荆叶。 荆叶半信半毅,走过去拿起一瓶丹药,见上面写着“通灵丹”三字,荆叶把药瓶握在手中一摇,发现还是满的,迟疑道:“这一瓶都要吃了?” 麒麟默默点了点头,跟着荆叶就一股脑倒下去了。 然后麒麟捧着大爪哈哈大笑起来,荆叶吃了丹药有些不解道:“你笑什么……” 哪知他的话没说完,便觉雪山气海中升起团团火焰,跟着血气澎湃,整个人像是窝了一团火,将要炸开一般。 看着荆叶痛苦神情,麒麟笑容一敛,正色道:“这些都是大补的丹药,待你修习了药法,便自己挑着吃,对了,说道吃,本真君也有几分饿了,小娃娃,看看这个”。 火麒麟说着,眼珠子一转,一只爪子冲着身下一挠,扯出一张枯黄的布帛向着荆叶丢了过来。 此时荆叶脸色青紫交夹,痛的几乎坐倒在地,待接过火麒麟手上的布帛,却是眼神一跌,那布帛上龙飞凤舞的画着一张张四不像的字画,密密麻麻的连成了一片。 “这个是南州刘家蛟龙会,这是风波楼的西湖鱼子,还有这个,十三水煮燕子鱼,这……这些全是菜名?”荆叶看着那四不像横竖画来画去,歪歪扭扭,倒也生动形似的菜品,顿时睁大了眼睛,望向麒麟。 谁知一旁的麒麟又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就说这是天意,对对对,那个风波楼的西湖雨子,还有那个燕子鱼,柳州的卧雪青蟾,啧啧,那叫一个好吃,小子,这你可得好好学,本尊可是几百年都没尝过了,学好了,本尊保证不亏待你”。 “这好些我都是会的,有些听三郎说过,不过莫土没有食材,他没教我”,荆叶看着插图说道。 “什么?你会!” 听见这话,麒麟乐的差点没跳起来,连连道:“你看着就近有什么,对了,那边的河里有鱼,先去摸一条,整一个燕子鱼,明日西湖鱼子,卧雪青蟾,嗯嗯,容我再想想,先吃蛟龙会还是莲子玉叶粥……”麒麟心花怒放,抬起爪子,津津有味的算将起来。 “那这些书还看吗?”荆叶眉头一皱,心道,这妖怪居然是个大吃货。 “看,当然看,你先看着,本尊去给你寻找些五行修习的功法来,今晚,你可得给咱好好整整”,麒麟乐的大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边说着大步流星窜了出去。 然后,荆叶就呆住了,放在他眼前的是整整一书架,六排齐刷刷的书卷。 尘封了百年的古卷终于开启,一纸书香,弥漫开来。 荆叶翻开的第一卷是《黄帝玄经》,相传荒古时期,莫翊大帝开天辟地,膝下子女诸多,有五人最为杰出,这五人便是后来的五帝,五帝之中浩仙黄祖周游浩土四海,创《黄帝玄经》,亘古传承,是为药家稀世宝典。 《黄帝玄经》分为玄篇和药篇,玄篇论述修行者的根本,纳气穴位,通灵九窍,雪山气海,神海内丹,灵体神冕,已及圣光仙灵奥义。 药篇讲述修真一途所遇诸多空难阻挠,世间五行杀生术的破解之法,以及对症入药,驱魔散毒,可谓妙手回春,悬壶济世的良策。 荆叶先从玄篇看去,一看之下,讶异无比。 修士身上七百二十穴位,与五行对应的纳气之法,如何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如何最有效的吐纳灵气,如何培育灵根,此中奥义,荆叶越看越喜,不断记忆领悟,心中骤然开朗。 可惜他现在没有适合自己的纳气之术,否则,有古卷相助,定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然到了后面,神海内丹,通灵之术,他现在还完全不能理解,只是照着麒麟的话,一味的记忆默念。 他想起当年那个小姑娘说过的一句话,多读书,总是好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会心一笑,她,现在好吗?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荆叶终于将《黄帝玄经》记了个大概,起身的时候,全身酸麻,走出洞府,不曾见到麒麟的身影,他又看着那石像兀自发呆,到底是怎般的奇女子,能叫璞玉真人这般念着不忘。 熟料,走出洞府的时候,已是月明星稀,朗朗夜色,印趁着幽静飘香的山谷。 荆叶要去做一件事,下河摸鱼,六年的莫土生活,让他对这些琐事手到擒来,借着皎月光辉,荆叶又寻到几处莫土山脉里常做菜用的果蔬,带回洞府,寻到一些器具,篝火伴鱼汤。 “啊……阿嚏”,一声阿嚏,麒麟大步流星冲了过来,哈哈大笑:“好小子,这味道真是香啊,本尊在山洞里都闻得到”。 然后,荆叶就呆住了,滚烫的鱼汤,麒麟蹲在旁边,舌头一卷,风卷残云一般一下子就见底了。 你吃了,我呢? 荆叶用眼神表示他的愤怒,恶狠狠的看着麒麟。 火麒麟可是全然不觉,气定神闲十分享受的磕了磕牙,懒懒道:“小娃娃,还没饱,再整点”。 顺带着又一瞥荆叶说道:“你这混沌之体有些复杂,我研究了诸多法门,发现似乎没一个能用到你身上,本尊的修炼法门是真人拼凑出来的,可惜本真君没那本事,要说纳气术的渊博,真人说蜀山纳气结丹的本事最为正宗,可惜啊,对了,那条老狗的纳气术似乎是适合你的,妈的,没错,就用他的”。 麒麟恍然大悟,一溜烟又冲进洞府里。 荆叶一头雾水,却也知麒麟说的道理,毕竟花了六年时间才过了炼骨这一阶段,还真是不争气,于是沮丧着又往河里摸鱼。 这一回荆叶回来,却没见到麒麟身影,自己草草喝了些鱼汤,便前往洞里读书。 读书,于荆叶而言,是个妙不可言的过程,在荆国很小的时候,父母便教他读书识字,了解浩土文化。 现在荆叶又开始不分昼夜的读书,时而朗读,时而默记,坐着,躺着,站着,全然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他眼睛里,脑海里,全是密密麻麻玄之又玄的文字。 荆叶读到略懂的地方,会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不懂的地方,只需记着,待到后面的时候,又会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如此这般,从《黄帝玄经》到《神农药典》,通读下来,荆叶一共花了一个月时间,到了《灵草要录》的时候,就显得有些麻烦了。 因为这本书乃是璞玉真人所著,里面记载了谷中九百二十五中灵草,需要一一比对,才能加以记忆,这是一件很费功夫的事情。 为了记住这些灵草,荆叶每日只休息两个时辰,除了给麒麟做菜,便整日背着古卷在谷中奔波。 麒麟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对于纳气之术只字不提,面对美味的菜肴,却是毫不含糊,有时风卷残云,有时细嚼慢品,不时地加上几句评语。 总之,荆叶发现这家伙脸皮不是一般地厚,俨然师傅自居,却毫无误人子弟的愧疚之心。 自从荆叶到了这里,麒麟活脱脱成了一个老顽童,就是坐在一旁看荆叶读书朗诵,也觉得妙不可言。 麒麟倒是逍遥洒脱,荆叶可就苦了。 认识灵草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荆叶足足花了两个多月,才记住九百二十五中灵草。 现在,他终于可以去其他洞府了。 第九章 墨剑七星 这一日,荆叶如释重负,他终于读完了那满满的六排书卷,跟着麒麟就神神秘秘的出现在他眼前。 大爪一挥,道场的空地上,书卷飞扬,一本接着一本,瞬间堆成了一座小丘。 荆叶眼睛睁的斗大,几欲吐血,愕然道:“这些、都要看?” 麒麟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里面有《山海经》、《地理志》,记录的是浩土之上四海五域的山河大川,是早些年真人读的书,当然我这还给你准备了一本”。 “又?”荆叶看着麒麟挥舞的爪子上捻着的布帛,神情一怔吐出一个字。 “这个可不是什么食谱,当然也有那么一点,就是炖狗肉,这部分你可得好好学,以后出去了一定要逮一只,带回来好好炖炖,其他的都是那条老狗的修炼方法,我也不甚清楚,只是依着那狗的修炼途径画的,老狗可是正宗的魔族,你也算他的徒子徒孙,应该用得上”,麒麟得意洋洋道。 荆叶接过布帛,发现上面歪歪扭扭的画了好些图画,墨迹尚未晾干,标注出经脉穴窍,一张连着一张似是纳气之法,足足有数百张,荆叶呆住了,失声道:“这些都是你画的?” “那还有假,这几日画着玩儿,本真君作画的水平当真是妖中极品了”,麒麟说起这话,自豪之情难以言表。 荆叶拿着书怔了半天,良久才说道:“今天我就做炖狗肉,那边的山谷里有小些的灵兽,可以拿来炖”。 “好极,好极,这些日子,小娃娃你身上戾气也消得的不多了,可以修习术法了,待你会了纳气之术,便可以去其他洞府了,炖狗肉,好啊,想当年,那顿炖狗肉,真人可都叫好吃呢”,麒麟说着回过了头。 荆叶做了一顿炖狗肉,麒麟吃的满心欢喜,大叫世上最好吃不过炖狗肉. 有了郎君相应的纳气之法,荆叶很快便寻到了纳气的诀窍。 就在他闭眼入定,呼吸吐纳的那一刹那,他又看到了那五色的灵根,这一次他捕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狼君曾说,他毕生的修为都留给了荆叶,等着他去参悟。 而这一刻,荆叶似乎发现了那些隐藏在他灵根里的秘密,纳气吐息,灵根陡然亮了起来,五色的光,伴着游弋的符文,引导着他。 纳气,始于穴窍,贯穿气海,通达雪山。 荆叶闭目坐定,伴着周身穴窍通灵,木字洞中充裕的灵气,丝丝缕缕汇集起来,像是一阵一阵的清风拂面而来,涌入穴窍,穿过经脉,到了他终于可以清晰看到的那个地方。 五色的灵根,正贪婪的舒展着,尤其那嫩绿色的胚芽,愈发的明亮起来。 那闪亮着游弋的符文,荆叶不曾见过,可是他却是认得的,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血液中有种强横的力量自左臂涌现出来。 这场景,似曾相识,恍如隔世。 游艺着光芒烁烁的符文,应该就是魔族的语言吧,荆叶这样想。 游弋的符文围绕着灵根漂浮不定,像是彩蝶在飞,而且愈发的多了起来,一道道,一条条,一排排……荆叶定神冥思,记住那符号,那句子,那段落。 符文点连成线,线连成河,一波接着一波,足足两个时辰,游弋的符文才停了下来,荆叶额头已是密密麻麻的汗丝,他心中却是一片明朗,魔族的纳气之术,终于在他脑海里生根发芽,渐渐通透。 至此,荆叶明白了一个道理,父亲曾说,这世上所有的修行,都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那便是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是蜀山道门《道经》中的一句话。 无论人族,魔族,亦或者妖族,佛国,所有的纳气之术,其实都是如出一辙,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人族的通灵穴窍,在魔族身上也有对应的方法,佛法韬晦,也不过是通灵穴窍,引气入体。 纳气完毕,荆叶起身,却发现一旁的麒麟正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抬起爪子挠着鬃毛讶异道:“你这么快就会纳气了?” “想明白了,自然学得快”,荆叶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这笑容明媚中藏着忧伤。 “果然混沌之体,既然学的这么快,那便要再快些,这几日山谷有些异常,不知道又有哪些王八羔子要打真人的主意,今天就先不炖狗肉了,我在金‘字’洞中整理了一些蜀山剑诀,你可要认真修习”,麒麟说着领着荆叶向着‘金’字洞中。 学会了纳气之法,便可以汲取天地灵气,修炼周天武技,五行法术。 相比木字洞的古色生香,金字洞又是另外一番洞天,只看的荆叶目瞪口呆,圆形的道场,周围陈列着刀枪剑戟诸多法器。 而洞府顶上皆是一片灿灿银色,在整个洞府的上方,悬挂着一柄柄宝剑。 百十把剑垂落,只剩下中央丈余之地,铺着一张蒲团,蒲团之前又是一本本古卷,四周的石壁上剑痕满目,剑痕下又是诸多雕刻的图画,无一不是练剑御剑之景。 荆叶随手翻开一本书卷,却见是一本蜀山剑法的总目,上面标记了蜀山三百余种剑法,寥寥数字点出了剑法奥义,创剑之人,以及生平琐事。 忽的荆叶眼前一亮,两个字“雨剑”,上注释着一个名字,起因子,蜀山第九代掌教,雨剑,总诀有七式,分别是化雨、点雨、落雨、飞雨、急雨、瀑雨、晴雨,剑招依次复杂递进,修炼难度也逐渐增加。 荆叶父亲荆英修的是飞雨剑,曾号称北流十三州第一剑客,欧阳荣修的是落雨剑,与父亲并列燕子楼第七。 麒麟在一旁观望,循着荆叶的目光落到‘雨剑’二字上,长须一展道:“剑乃乃百器之仙,撩挑刺抹,进可攻,退可守,无刀锋之莽撞,无长枪之突兀,所以这世间诸多强大的修士,都是仗剑行天下,而这练剑的法门又以蜀山为最,在真人尚在世时,蜀山便有三位剑仙,其中一人还是真人的弟子,便是那洞府中石像所刻的女子,还有一人即是你看到的起因子,另外一人更了不得,据说当年挡了那妖孽七招,就连真人也心生佩服,可惜他的剑招太过独特,真人当年也无法求得”。 荆叶盯着‘雨剑’二字,在书卷中一阵搜索,终于翻出了那本厚重的‘雨剑’,却听麒麟说道:“小子,这几日谷中变化颇大,我方才查看,这山谷屡屡出现异相,怕是来了什么狠辣角色想打真人的主意”。 “我听人说这山中棋局已死,无人可破,怎会有人闯到这里?”荆叶疑惑道。 “你不就是吗,先前来的那些修士,一个比一个菜,本真君稍稍用些手段,便将他们杀了,这一回倒有些不同,本真君开启的杀阵却是派不上用场,来人必定神通广大”,麒麟说着眉头紧锁。 跟着麒麟又道:“本尊需得弄些厉害手段,这几日小娃娃你自己认真修炼,这洞中诸多法器,仙剑,你可随意挑选,拿来试炼”。 麒麟一走,荆叶望着洞府之中寒光凛凛的法器,看的眼花缭乱,不过父亲用剑,荆叶今日便也开始用剑。 只是洞府上空悬挂着百十柄仙剑,光芒锃亮,有四尺长剑,有一尺短剑,有无锋之剑,有削铁之剑,有断剑,残剑,木剑……诸多剑器到底该如何选择。 跟着荆叶见到,原来每一柄剑旁都标注着几句话,看来悬挂的剑器都是璞玉真人当年用过的。 荆叶看着那些文字,顿时瞠目结舌,麒麟可不是夸夸其谈,璞玉真人当真了得。 “轩辕二百一十七年,余以此剑,败柳州韩庚,共出六百三十二剑,剑断,韩庚毙”。 “轩辕二百二十九年,余问鼎灵圣,以此剑大败蜀山冲灵道人”。 “轩辕三百一十四年,余初遇如玉,正佩带此剑”。 “轩辕三百二十四年,余以此剑授如玉通心剑法,如玉返蜀山,余弃剑不用”。 “轩辕三百四十六年,如玉掌蜀山彗星峰,赠开山剑与我”。 “轩辕四百一十二年,蜀山妖孽现世,如玉来书,余御剑前往|”。 …… 荆叶绕着剑冢转了半晌,发现除了早期璞玉真人与人奕剑时的用剑,其他仙剑都与这名为“如玉”的女子有关。 荆叶心里一怔,莫非那道场中的女像,便是叫如玉的女子? 荆叶正暗自揣测,跟着就看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段话:“轩辕四百一十三年,余战蜀山妖孽蓝魔,十三招剑断,不敌,封剑归冢,此生不再用剑”。 什么?璞玉真人竟然十三招被人打败了?! 荆叶大跌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十三招打败璞玉真人。 忽的荆叶眼前一黑,一柄墨色三尺余长,通体墨黑的长剑挡住了荆叶的去路。 方才荆叶从前一直往后走,那些标注上的时间便一直更跌,到了璞玉真人此生不再用剑,荆叶本以为到此便在无剑了。 熟料,这倚着墙壁的后方,竟还有一柄墨色长剑,另有标语:“如玉七年之期,余心中悲痛,通定悔思,此生执迷大道,却又为情所苦,一生执迷,到头来镜花水月,倒不如酣畅淋漓与那妖孽战上一场,遂穷尽毕生所学,断剑重铸,得此七星墨剑,待剑魂生养,便赴蜀山,一决生死”。 荆叶这才见到,原来这通体墨黑的剑身上正有七颗星辰一字排开,星辰微小,若非透着淡淡光幕,实在难以查看。 “便是它了,不知道真人有没有用这剑与那妖孽交手,结果胜负如何”,荆叶看着小心翼翼将这剑取下来,放入指环中。 他虽得了此剑,然而仙剑有灵,岂能随意御用,况且如此绝世神兵,一旦现世,以他微薄道行,又岂能保全。 是以荆叶取剑下来,便藏入指环之中。 但是现在修习剑术,又怎能无剑可用? 荆叶心中早有计较,他又顺着方才走过来的道路,折了回去,便在洞门口处,那里悬挂着一柄四尺长的无锋重剑,正等着他。 四尺重剑,无锋无刃,黑沉沉好似一块废铁,只是一旁标注道:“此剑重一百一十三斤,不偏不倚,大势若沉,为余第一柄剑”。 修剑,便从这重剑开始! 第十章 山外来客 荆叶开始练剑,依照麒麟吩咐,在山谷中寻了一处水潭,飞瀑湍流,水花飞溅,荆叶便站在那水潭之中,任飞瀑冲刷,拼尽气力挥动重剑。 起初,他连盏茶时间也撑不过,惹得麒麟在一旁轰然大笑。 不过荆叶自小修炼缓慢,在莫土垂死挣扎的时日,让他毅力惊人,过了几日,便可将那重剑练上数个时辰。 除了练剑,其余时间,荆叶又前往其他洞府读书,从药理名篇到山河地理,剑法武技,及至符文阵法,每日不分昼夜,潜心钻研。 如此又过了两月有余,这一日荆叶练剑归来,挥汗如雨,却见麒麟迈着悠悠步伐,哼着仙魔小调,心情很是不错。 麒麟见了荆叶,便得意笑道:“本真君法术滔天,终于啃掉了一块硬骨头,居然敢打真人的主意,本真君这回杀得他们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小娃娃这些时日,你修炼的怎么样了”。 “书都读完了,剑法也练了一点”,荆叶诚实回答,当初选在了重剑,谁知实在太耗费灵力,这几月下来,才勉强能用重剑将化雨剑法走一遍,好在诸多剑法武技,他都记了个大概。 麒麟听着连连点头,跟着道:“这次山外来了不少人,都是些土鸡瓦狗,本真君诓他们入了杀阵,七七八八杀了不少,不过,有个王八犊子在幕后指使,本尊诓了许多次,这厮胆小如鼠,却怎么也不露面”。 “来了不少人?”荆叶有些讶异,难道是欧阳绪兄弟所为。 “你也无需担心,今日这一仗够他们喝一壶的,乘着本真君这几日清闲,我便传你一套法术,也好有个保命手段”,麒麟说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继续道:“小娃娃,你是不是也表示表示”。 见麒麟贪婪样子,荆叶匆忙钻进洞里,抱出一锅炖狗肉来,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大喜之下,麒麟传了荆叶一套自己最得意的法术,火云麒麟步。 这步伐是火云麒麟从千百回逃命经历中领悟出来,追风似,迅疾敏捷,跑起来,神仙也抓不住。 这几日,荆叶自己一边练习火云麒麟步,一边通读其他洞府中的书籍,如此又是月余时间,荆叶看书的速度也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上至浩土之上诸多杀伐大术,下到药理丹术器法,千百古卷,荆叶尽皆了然于胸。 他也会偶尔想起那句话,多读书,总是好的。 过了七八日,山谷终于彻底不平静了,麒麟曾说,小千世界最重要的是平衡二字,而现在山外的来客,打破了这种平衡。 近冬,雪落。 羽化峰顶,白雪皑皑,苍松翠柏,一片银装素裹,几支寒梅嵌在石缝里,开的正好。 山风吹起的时候,雪花儿跟着飘浮,寒意凛凛,不过此时雪地里站着的两个人却丝毫不觉。 黑色宽大的长袍让那瘦削的身形显得愈发单薄,斗篷下垂落着几缕灰白的长发,额头上已慢慢的是岁月的镌刻,只那双阴沉的眸子依旧囧囧有神,眺望着山谷下黑白子纵横的棋盘,倏然道:“寒梅开正好,该是故人来”。 在这老者身后,却是一袭红衣,肤若凝脂,似如春花,长发如瀑,别一根玉簪,容颜绝世,神色却透着几分冷漠,显得愈发高贵冷艳,她站在黑袍老者身后,试探着问道:“师尊,几番交战,楼里损失了不少人马,长此下去只怕……” 老者不等红衣女子说完,便打断道:“比起我燕国复兴大计,死些人算什么,这几日我已查到端倪,不时便可破开这结界”。 老者说着,手中拐杖向着空中一摇,猛然间光芒炽盛,如同烈日照耀大地。 霎时,山谷上方灵气飘洒,在老者的上方竟是化出一面镜子来,那里,星辰烁烁,一少年坐在白狼身上徐徐下落,渐渐的少年身上发出了不知名的光,光芒愈发闪亮到最后竟成了一颗白子,向着棋盘落下。 一瞬间,那棋盘上一道光波突兀亮起,天旋地转,底下皆是密密麻麻的碎骨尸骸,跟着那少年猛的没了身影。 老者怔怔的看着,猛然咳了几声“咳咳……”,佝偻的背愈发佝偻,吃力说道:“这荆国余孽倒有些造化,璞玉,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老朽这就下来会会你”。 老者说着忽的回过身,对着红衣女子道:“嫣然,剩下的事情,我亲自去做,若璞玉还在人世,那小子尚有生还的可能,楼里追杀榜上可还有空缺,把他补上去,他爹娘多半想他了”。 闻听这话,红衣女子薄眉微蹙道:“如今追杀榜十人已满,不过排在第六的幻羽神偷庄幻羽已为楼里控制,待庄幻羽伏法,便把这小子补上去”。 听见红衣女子的话,老者点头道:“如此便好,此子机缘造化太大,如若不除,将来必是后患,山外你可都布置好了?” “依师尊的话,楼里已都布好了法阵,欧阳家那两个懦夫也都在控制之中”,红衣女子说着,见老者扬了扬手,匆忙向着山下退去。 …… …… 这一日,荆叶照着麒麟的吩咐,在装好璞玉真人留下的丹药后,到谷中的采摘灵草,熟料,猛然间铅云滚滚,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兀的变得灰暗起来。 麒麟蹲在洞府门口,怒视苍穹,看也不看荆叶,突兀说了两个字:“回来”。 荆叶来不及思考,背起药篓,匆忙向着洞府跑去。 刹那,山谷间风声大作,铅云之中一条黑色长袖垂下,犹如一条百丈长的大蛇,直向着荆叶卷来。 麒麟怒目圆睁,双眸间皆是火红之色,长须畔火焰喷薄,冲着长空怒喝:“竖子敢尔!” 一声怒吼,火云麒麟,大步流星,躬身弯腰,血口大开,猛然间熊熊烈火摧枯拉朽,向着那黑色长袖席卷而去。 “轰!” 空中传出一声爆响,火焰在长袖上弥漫,荆叶脚下一个踉跄,滚倒在地。 一回头,这才见到原来那厚重的铅云背后正藏着一人,那人黑衣长袖,黑色的斗篷几乎遮住了脸庞,只有几缕灰白长发垂落在外。 凌空而立,眼神之中尽是贪婪,见麒麟将荆叶护在身后,哈哈大笑起来:“这便是璞玉你的待客之道吗?” 麒麟看着那黑袍老者,毫无惧色,喝道:“原来是燕国的贼小子,怎么当年真人的一剑没叫你长点记性!” “你这老妖倒活的自在,老朽记得璞玉当年不是最嫉恶如仇吗,怎么今日倒护起这妖族的孽种来了,看你这老妖如此飞扬跋扈,没有管教,璞玉该不是死了吧?”黑袍老者大声说着,贪婪的目光却是在山谷中扫来扫去。 “实话告诉你吧,我家真人早已飞升,羽化成仙,你这小贼今日若是敢在谷中捣乱,待仙路开启,可有你好果子吃”,麒麟火焰漂浮,瞪着黑袍老者喝道。 听闻这话,黑袍老者也颇为忌惮,仙路百年一现,到时候自己大业一统,终要踏上飞升之路,可是那时若真有一个已成仙的璞玉在路上等着自己,后果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便在黑袍老者沉思之间,麒麟神情肃穆低声对着荆叶道:“这贼子乃是蜀山当年的有望成为第四仙的赵清扬,不过却只干些鸡鸣狗盗的活计,当年觊觎真人徒弟,给真人刺了一剑,今日怕是不好收场,我身上有真人留下的传送符箓,你心中想一个地方,我便送你到那里,无需等待本尊,若今日本尊脱身,他日必能相见”。 听闻麒麟的话,荆叶没有多言,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一场相逢,终会一场别离。 荆叶唇齿颤抖,眼神却一动不动的盯着空中那个影子,心道,有朝一日,若能强大归来,定叫老贼不得好死。 赵清扬,眸光阴沉,思量半晌,他当年的作为怕是早惹到了璞玉,如今夺了他的道藏,也不过多了些计较,况且死妖可是不会说话的,想到此处,杀心已定。 既然璞玉不在,我有何惧? 赵清扬斗篷一扬,长发纷飞,风起云舞,脚下乌云沉浮,身子也直了起来,而在他手中出现了一把刀,火红色透着血光的刀。 有了底气,便是顶天立地的好汉。 赵清扬长啸一声,朗声道:“此刀名曰浮屠,取自焚香谷舍利塔,有断海移山之能,今日你这老妖死在此刀下,也不枉来这人世一遭”。 麒麟可没工夫听他瞎扯,破口道:“放你娘的臭屁,我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见过比你更厚的,连出家人的戒刀都偷,你真是没救了,你怎地不把佛国了尘尼姑的袈裟偷来”。 麒麟一番抢白,赵清扬登时面红耳赤,怒喝道:“你这老妖怪嘴皮子倒是厉害,今日老朽就见见璞玉都教了些什么本事给你,死!” 血红刀光,如长虹起落,横跨山谷,刀芒瞬间暴涨,如天雷压顶,横跨天际,下一息光芒万丈的刀锋伴着磅礴浩瀚的灵气,向着山谷陡然轰落下来。 “小子,走!” 火云麒麟的本事可真不是吹得,只见他大爪一挥,将荆叶丢到了身上,撒腿就跑,速度犹豫射出的羽箭,只向着天外窜去。 火红刀芒铺天盖地,山谷一片动荡,山石崩碎,古树折断,草木皆为飞灰,地面上沙土飞扬,赵清扬俯身看去,底下哪还有火云麒麟的半点影子。 荆叶本以为麒麟会挡在自己身前,与赵清扬决一生死,却听麒麟说道:“能动手尽量不吵吵,打得过,本尊早就大耳瓜子抽他了,打不过,尽量吵吵,吵赢了,咱就逃,这可是兵法,兵者,诡道也,小子,记着我的话,你小子杀心太重,做事万不可冲动,这就走你,看我麒麟飞天术!” 说话间,不待荆叶反应,麒麟额头红光大涨,红色的光芒炽盛闪烁,麒麟身形一抖,将荆叶从身上弹了起来,再看时凌空一道符箓猛然落到了荆叶身上。 刹那,荆叶脖间玉佩光芒炽盛,白色的光芒一圈圈游走,团团将荆叶包裹起来,便在这时,炽盛的火焰席卷着白光猛然间将荆叶推了出去。 “我就知道,这极品灵石不简单”,麒麟送走了荆叶,俯身看去,赵清扬正站在尘沙飞扬的山谷中,手握长刀,贪婪的看着璞玉留下的洞府。 “小贼,这里的道藏也是你能偷的,不行,我还得去放一把火”,麒麟若有所思,尽管凶多吉少,一跺脚向着谷中冲了下去。 第十一章 那年青梅竹马 莫土边缘落了雪,山岭都是一片银白色,部落里住的流民都住进了窑洞里,莫土的冬天很冷,野兽也很出没,打猎的人便也少了。 这里的每一个冬天活着的大多人都在饥饿与寒冷中度过,有人饿死,有人冻死,山林里的老鸦会啄掉他们的尸体,于老鸦而言,这是难得的美味。 今年的冬天却缺少了惜时的寒意,今年的小竹峰依旧绿着,在荆叶的印象里,小竹峰四季都是绿着的。 小竹峰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爱喝酒,爱吃肉。 往年小和尚都握着戒刀,守在半山腰,不让那些流民进山,出家人都很慈悲,小和尚却没有半点慈悲,他有个法号叫无戒,所以无所禁忌。 荆叶到了山腰,却没见到小和尚,小和尚没有守住山路,所以今年的小竹峰人很多,山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却很守秩序,荆叶有些讶异。 山里的竹子似乎给人挖了不少,苍翠中留出些许空白,荆叶有些不习惯,这和尚怎么当得。 越往上,山道上人越来越多,但依旧很有秩序,有很多人从山上下来,有些拿着干粮,有些背着米袋,神情里透着欣喜。 才过去一年,莫土怎么成这样了? 荆叶很不解,于是他询问路人,才知道这小竹峰来了两位仙子,十分了得,打走了臭和尚,还带来了许多粮食,正在山上的庙里发放。 什么?! 荆叶更加讶异,有人居然打走了小和尚,要知道小和尚的本事,就算他和三郎加在一起也打不过的,当然这当中他起的作用不大。 和尚真是太不争气了,荆叶这样想,却没有急着往山上赶。 他之所以此刻突然出现在莫土小竹峰,是因为麒麟说荆叶心里想一个地方,麒麟便会以传送符将他送到那里。 荆叶当时未曾多想,可是先前的时候他曾念叨过一句话,多读书,总是好的。 所以他到了小竹峰,这里曾有一个小姑娘替他治过伤,这里有关于她的故事和回忆。 曾记得,并兼游,旧时心事,说着两眉羞。 荆叶还清楚记得,后山有一片小竹林最为茂密,那里还有散着热气的温泉和山泉,也就在那里,她杀了人,救了他的性命。 她第一次杀人,小脸憋得通红,整个人吓傻了一般,手足无措,愣在原地。 荆叶的步子很快,越过山岗,绕过竹林,眼前便是那片竹林,风过的时候一波连着一波,竹海碧连天。 竹枝苍翠,尖端正生长着一抹抹新绿,氤氲在一片薄雾中,宛若一层细纱,风过时,竹海起落,像是少女薄薄的面纱被轻轻扯起,羞涩却又不失秀美。 在生着一抹新绿的短竹旁,嫩绿的竹叶上有一缕珠露打着滚儿滑落下来,叶子的一侧正有一支竹筒等在下面,一只纤纤素白的小巧玉手正握着竹筒儿,而那双明媚澄澈的眸子正炯炯有神的盯着珠露。 清浅素白的纱衣,隐约显露出婀娜高挑的身材,亭亭玉立,不施粉黛,那姣白的绝美的容颜,似乎寻不到一缕瑕疵,长长的睫毛宛如一缕缕细丝搭在那双水汪汪的明眸上,一双柳叶眉不曾描摹,却说不出的出尘脱俗。 更有翩跹的长发如瀑一般搭在白色的纱衣上,腰间竖着的白丝带更加勾勒出迷人的曲线,便是脚腕上束着的几支铃铛,风过时,传出一阵悦耳的碎响,如此更加说不出的出尘韵味。 少女十三四岁样子,怔怔的盯着竹叶发呆,不曾注意到那滴珠露已落到了竹筒里,当然也不曾留意到远处的斜坡上,正有一个身着粗衣的少年呆呆的望着她,这一刻,便忘掉了自己。 竹林畔有流水潺潺,底下还有一个泉眼,一丈宽的样子,热气腾腾,荆叶犹记得那时候小和尚总是穿着一件红裤衩,坐在里面。 小和尚还在,只不过不在泉眼中,而是和书生并肩站着,两人的神情十分严肃,在书生后面还有一对兄妹,男的虎背熊腰,个头十分高大,拳头也握的很紧,一旁的小女孩手中握着一张弓,箭在弦上,神情很肃穆。 “就这小姑娘,本公子一扇子就能搞定她,可是怎么下的了手吗”,书生手中拍着扇子无奈道。 “罪过罪过,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位施主动起手来,洒家可是奈何不得,还是小心为上”,小和尚年纪尚小,说起话来却十分老成。 “得儿,看在你收留我小娘子的份儿上,我就帮你一次,不过,下三品的灵石三方,一个都不能少,小娘子,你说呢”,书生说的风轻云淡,边说着边回头冲着身后的小姑娘飘出一个荡漾的眼神。 小姑娘白了书生一眼,抬起了弓箭指向竹林下那道白色的身影。 “动手!” 书生冷不丁说出两个字,当先纵身一跃像是箭矢一般飞射出去,当先叫道:“嘿!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你这小姑娘想要鸠占鹊巢,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些吧”。 “咦?你是谁?” 白衣少女,见突兀从山下跳出一个人来一声讶异,又见在这书生身后又跳出一个和尚和一少年来。 忽的目光落在和尚身上笑起来,明眉皓齿,如沐春风,虎背熊腰的少年一见少女面容,心里不由‘扑通’乱跳,圆嘟嘟的脸憋得通红,心里不住给自己打气:萧霖,稳住,一定要稳住。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小和尚,打不过就去找帮手,羞也不羞?”少女冲着和尚‘咯咯’笑道。 小和尚听见这话,毫不动容,双手合十认真道:“施主哪里话,若不是看见你当年和叶施那般……青梅、嗯青梅竹马的份儿上,洒家早请女施主下山了”。 小和尚想起荆叶和小姑娘的关系,一时间想不出用什么词形容,踟蹰一阵,绞尽脑汁才想到青梅竹马四字。 这一句话立竿见影,像是给人说中饿心思,白衣少女小脸一红怒斥道:“你、你胡说什么,小和尚,看打”。 白衣少女说着,袖中白影一闪,一柄三尺长的飞剑突兀的出现在手中,就要向着小和尚攻去。 小和尚见着阵势,脚步不听话的连连后退,大叫:“三郎,救我!” “居然和叶小子又有关系,我还想把她拿下给和尚你做老婆呢,也罢,看我莫土三郎的本事”,书生说着,纵身一起,手中折扇突然翻开向一挥,霎时九支银针一字排开向着白衣少女激射过去。 于此同时,萧霖终于稳住道心,说服了自己,右拳抬起,拳头上白光泛泛,脚下步伐迅疾如风随着银针只向着白衣少女冲了过去。 见帮手都上了,小和尚一抹光头,左右一柄金色戒刀光芒烁烁,断喝一声:“杀”,猛然跃起向着白衣少女砍去。 和尚,书生,萧霖三人自三面围攻而来,出手迅疾,就是要出其不意,一举将着这姑娘拿下,再去山上的庙里见那木姓女子,逼她们下山,夺回小竹峰,这便是先前定下的计划。 只是他们忘了小和尚先前提醒过得一句话,眼前的小姑娘似乎要比那木姓女子更厉害几分,小和尚说,这是他的感觉。 眼见强敌攻来,白衣女子丝毫不乱,左右捏个剑诀,右手手腕一抖,飞剑脱手而去,犹如一道长虹凌空一扫便将那九支银针一一扫罗。 书生在后,见此情景,不由大叫:“这姑娘已到了第三境,小舅子,快退”。 萧霖听见这话先是一怔,脚步一停,拳头上的力量便减了一半,然而眼前白色身影飘忽不定,萧霖只觉的胸口传来一股软绵绵的力量,却见那白衣女子隔空玉手一掌向着自己打来。 砰! 一声闷响,萧霖胸中一堵,脚下却不由得连连后退。 和尚大刀挥舞,金芒吞吐,灵气荡漾,这姑娘到了第三境他怎会不知,是以才要拼尽全力。 于此同时,白衣女子右手翻转,收回飞剑,剑芒凛冽,也到了和尚身前。 “金刚刀,渡!” 小和尚不留余力,双手握刀冲着身前丈余之地,奋力一扫,霎时,金光荡漾,强横的劲气只扫的地面尘土飞扬。 白衣女子也是一惊,脚尖一点,倒飞起来,险而又险的躲过那一刀,白衣女子刚躲过刀芒,手中长剑一回,灵气挥洒,叫一声:“化”字,长剑顺势一扫,陡然间爆出一道剑弧,直指和尚脑袋。 和尚神情肃穆,隔空又是一刀,刀芒剑锋相遇,空气中出爆出‘丝丝扑哧’声。 和尚神色凛然,右脚一跺,向上挑起,双手握住刀柄,毫不拖泥带水,连着便是三刀,一刀盖过一刀,皆是杀伐的要术。 这三刀来的十分迅疾,白衣女子神色微变,手中飞剑向着身前一横,绕着手腕旋转,却是化出一个飘忽不定的剑网来挡在身前。 刀锋所向,无网不破,然而落在那剑网上却只是一阵颤动,丝毫不能近前。 和尚拿出拼命的手段,书生看在眼里,却没有急于上前,而是在场边游走,他在等待一个机会,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小舅子,你从侧面强攻,我偷袭,上!” 书生话一出口,萧霖一咬牙,强忍着胸中疼痛,双拳虎虎生风,伴着强横无匹的灵力,直冲着少女身侧打去。 刚刚化掉和尚的刀锋,一双铁拳又到了身侧,小姑娘面有愠色,左手间玉指一并,指尖寒芒点点化出一道寒芒猛然向着萧霖打了过去。 此招一出,书生当即变色,叫道:“蜀山的水榭飞针,原来是蜀山弟子,怪不得以一敌三如此托大,且看看我的九转银针如何?” 说话间,书生已到了少女后方,身子一斜,手中折扇猛然脱手而去,一刹那扇尖上,银针如雨铺天盖地,对准了少女身上要穴激射过去。 银针如雨,凌厉无比,少女匆忙挥剑,轻斥道:“化雨千滴,点”。 远处少年人看的分明,化雨千滴,接下来便是点剑式,也就是雨剑七诀中的点雨剑,只有到了第三境灵丹境,才可将此剑术发挥出来,这么说来,她已经到了第三境灵丹。 果然,手中手中飞剑灵动俊逸,挥洒自如,剑芒一起,一波连着一波,犹如万千雨滴横空挥洒,银针莫能近其身。 “点雨剑,蜀山如此出众的剑法都叫你学了,和尚,快跑!”书生说话空隙,心里已然有了惧意,脚下连连急退。 当然和尚更快,书生的话一出口,和尚已经大步开来向后跳起。 而少女身侧,只剩下虎背熊腰,咬牙切齿的萧霖在连连打落三枚寒针后,脚步不减,双拳愈发威风直冲少女面门。 打落银针之后,少女终于松了口气,忽然转身,却见一虎头虎脑的少年眼神凌厉,直向着自己杀来。 原本松了口气,突见少年杀来,少女一时愕然,匆忙起剑,身形一转便向着萧霖攻去,剑法挥洒自如,流动若长虹,剑芒一停,千百剑气只向着萧霖冲去。 萧霖双拳罡风烈烈,点雨剑剑气更胜,如同狂风席卷,一刹那,剑痕便落到了萧霖身上。 萧霖身上兽皮瞬间被撕开了七八条口子,血水顺着双臂汩汩流淌。 这时候,点雨剑更凌厉的剑招横竖交织已到了萧霖身前。 第十二章 他年若只如初见 一息之间,萧霖睁大了眼睛,他本就缺少这种大战的经验,眼前剑芒吞吐,剑气纵横,心中陡然惊骇起来,一时间额头生出密密麻麻的汗丝,脑袋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全然忘了如何应对。 “完了,小舅子”,书生心里一沉。 “阿弥陀佛,洒家跟你拼了”,和尚心里一紧,握紧戒刀跳将起来,刚烈的金刀就想着少女身上劈去。 点雨剑,剑气如雨,滴雨成丝,剑丝破空而来,凛冽的剑气,到达第一境不久的萧霖根本无法阻挡。 下一刻,我就要死了吗?萧霖这样想。 我又要杀人了吗?白衣女子呆呆怔在原地,剑招一出,便在没有收回的可能。 生死一线,场上一片安静。 便在这时,竹林中骤然响起一句话:“卧虎七伤”。 这一句话在萧霖耳中,犹如醍醐灌顶,他学的本就是三郎给的一套拳谱,名叫双虎,拳风霸道,劲气强横,以攻为主,讲究一往无前的气势,却也只限于第一境灵根。 但是在第二境灵神,这种拳法,风格翻转,却是以防守为主,这卧虎七伤便是双虎拳中防守最有效的招式。 萧霖想也不想,双拳冲着胸堂交叉一抱,拳掌之间,灵气云集,翻出锃亮的黄色光芒,这光芒一寸寸扩涨,便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气罩,任由剑气交横,却一步也不后退。 “嘭!” 一声闷响,萧霖还是被剑气震飞出去,重重跌倒在地,只是性命无恙。 白衣少女见虎头虎脑的少年化去剑气,心里才松了口气,然而一道杀气纵横,暴戾无匹的刀芒从天而降。 和尚露出一抹诡笑,小姑娘,看你如何接的下我这第三境的金刚刀! 少女一愣,刀光耀眼,她点雨剑已然收回,须臾之间,难以聚集灵气,顿时目瞪口呆,兀自把剑一横,心道,就算你这臭和尚今日伤了我,待会儿也有你好果子吃! 熟料,这时候,又一道声音在林间响起:“化雨起剑,落雨为屏”。 她突兀的听见这句话,心里猛然一亮,对啊,化雨剑的起剑式,便讲究的是一个‘守’字,白衣少女毫不犹豫,手中飞剑一转,连连挥出七八剑。 伴着飘洒的“灵气,剑芒一横一竖在空中交织,无形中便成了一道屏障。 ”轰!” 刀芒已至,爆发出震天轰响,跟着小和尚就愣住了,他第三境才练成的第一刀,就这么给人轻易化解了。 于是乎,和尚很生气,非常生气。 他怒目向着四周扫去,喝道:“哪个王八羔子敢坏洒家第一刀,有种出来,洒家保证不打死你!” 然后,和尚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袭青衣,长发如瀑,御剑而来,神色凛然,而且那只玉手间灵气荡漾,迸发出骇人杀机! 和尚心神具颤,嘴里嘟囔着说出三个字:“木婉蓉!” 远处来的正是一名女子,看上去十九岁左右年纪,冰肌玉骨,容颜清丽,但是却很愤怒,刹那飞剑在手,冲着和尚怒斥道:“小秃驴,贼心不死,居然在此伏击我师妹,纳命来!” “你说是、木婉蓉?” 一旁的书生也是一惊,他见多识广,自然知道木婉蓉的名号,此女敢比当年赵嫣然,在蜀山更是被称作赵嫣然第二,专修剑术,曾赴火焰山,连杀妖族三名俊杰,蜀山彗星峰觉寂师太当下最得意的弟子,十六岁便破了三境,如今怕是已踏足第四境灵冕的门槛。 瞬间,书生觉得和尚很不厚道,木婉蓉都来了,你他娘的居然还叫我来帮忙,这他娘的不是找死么? 不过心中也对和尚有几分佩服,居然能从木婉蓉手下脱身,书生有一种想暴粗口的冲动,当然他没这么做,因为木姑娘神色愤怒已然向着和尚杀了过去。 和尚吓得发抖,一时间竟忘了逃跑,双手搭在腰间,口中只道:“快点、快点”。 刹那,所有人都愣住了,白衣少女面目通红,猛的回过头去,口中连骂:“流氓、无耻!去死!” 木婉蓉猛的止住了身形,回过身去。 因为、和尚的裤子‘哗’的一下就落下来了,只剩下一条鲜红的大裤衩在风中摇曳。 书生对于此举却是发自内心的钦佩,赞许道:“高!这一招实在是高!” “臭和尚,恁地无耻!你再不穿裤子,我将你碎尸万段!”木婉蓉回过身恨得咬牙切齿。 听见这话,和尚匆忙拉起裤子,回身就跑,边跑边道:“阿弥陀佛,木施主,此言差矣,脱裤子拉屎,人之常情,如何无耻,容我先去找个地方”。 想来和尚是真憋急了,跑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只几息时间就绕过了书生,冲到了远处的小女孩身旁。 和尚本已绕了过去,忽的又转了回来,心里大叫‘不好’,先前站在斜坡下的那个小女孩神情冷漠一直保持着握弓的姿势一动不动,而现在她松手了。 羽箭破空而去,羽箭直指少女眉心。 这是最好的时机。 青衣女子回身刹那,猛然一惊,大叫:“师妹,小心!” “不!萧祺”,书生的扇子从手中滑落,他冲着斜坡下那道身影大喊。 萧霖呆在原地,目瞪口呆,妹妹箭无虚发,百步穿杨,一切为时已晚。 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思考,尽管那只是一支羽箭,但是距离太近。 白衣少女怔怔的看着那支飞来的羽箭,跟着她看见了一个人,那么远,那么近,他脚下如风,步伐奇快,电石火花之间,他抓住了疾飞的羽箭,紧紧握在手中,羽箭拖着他向着自己飞来。 一步步,把他带到了身前。 羽箭距离她的眉心不过三寸。 近的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熟悉的急促的呼吸,他都长这么高了,竟然比自己还高,虽然穿着旧衣服,脸庞还是那么清秀,然后她说了句:“是你?” 荆叶的手在流血,不过他全然不觉,他看着她,近在眼前,不再是粗衣乱发,不再蓬头垢面一副脏兮兮模样,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长得这般秀美,美的让他陌生。 荆叶呆呆的望着她说:“是我”。 久违多年的时候相遇,本不该是这句话,她想。 当初阴阳老祖出现在莫土的消息,传到蜀山,师傅授命师姐下山查看,她死乞白赖的求师姐带上她,说是去历练,她心里却想的是怎么也要再去见那个小坏蛋一面,于是她自认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着师姐下了山。 他可是偷偷的亲了她的,在她假装睡着的时候。 她量小,小到把这小坏蛋偷偷藏在心里许多年,此仇,一定要报。 她是来报仇的,她想。 可是他就在眼前,她却变得没有一点想揍他的冲动。 “小鱼儿?”她说着,忽然笑了,像极了那一天他们光着脚丫坐在泉水边,她说,她最喜欢鱼了,鱼的记忆很短,所以他们没有烦恼,开开心心的在水里遨游。 他说,他其实有个秘密,他的名字就叫小鱼儿。 然后她笑了,像明媚的春风,拂过他的心间,一如往初。 “嗯,小鱼儿”,荆叶说着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师妹,他是谁?”木婉蓉看着两人的样子一头雾水道。 和尚一脸坏笑的站在远处,一看身旁的书生,脑袋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他当然是她的小相公了,怎么,木施主,你不知晓,你这位师妹下山就是来找她相好的,哪像你!” 听见这话,木婉蓉冷冷看向和尚,手中长剑灵光闪闪,杀机四起。 “师姐,他是我的一个朋友”,白衣少女说着,明眸却一动不动的看着荆叶。 “小叶子,你他娘的哪来这么多狗屎运”,书生终于暴粗口了,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往后一退挡在萧祺身前。 萧祺的目光被挡住,她低下头,轻声说了句:“荆叶哥哥”。 “小叶子?”白衣少女讶异道。 荆叶一愣,忽而道:“我其实叫叶子鱼,所以他们叫我小叶子,你叫我小鱼儿”。 然后荆叶才想起似乎身边还有不少人,转过身道:“这位是赵雪姑娘,早些年曾在这里救过我的”。 “赵雪?”这回木婉蓉更加糊涂了,我这师妹何时多了这个名字,她明明不是叫…… 就在这时,白衣女子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看向木婉蓉,似乎在暗示什么。 听见荆叶的话,和尚顿时就乐了,哈哈笑道:“阿弥陀佛,我就说嘛,大家都是亲戚,就不必见外了,走上山再说,洒家请客”。 木婉蓉顿时愕然,斥道:“谁跟你一见如故,谁是你亲戚?你敢上山试试!” 说话间,手上剑芒骤涨一寸。 看见寒光泛泛的飞剑,和尚一抹光头,两步闪到了荆叶身后,见这情形,赵雪微微一笑,走到木婉蓉身旁,在木婉蓉身旁一阵窃窃私语。 听见赵雪的话,木婉蓉脸色阴晴不定,到最后虽然面有愠色,却似乎终于停了赵雪的话,指着和尚道:“小秃驴,你要再敢在山上为非作歹,欺负那些灾民,有你好看”。 说完这句话,木婉蓉愤愤然当先向着山上走去。 和尚见木婉蓉先走,嘿嘿一笑道:“这边走,庙里我可藏了不少很东西”。 书生一白眼,跟着道:“三方下三品灵石,一块都不能少”。 一行人到了山上,正有一少年在庙前的竹棚下对流民发放米粮,流民见和尚上山来,顿时惊慌失色,一阵喧哗就要向着山下逃跑。 木婉蓉忙上前说了半天,才稳住了民心,和尚对此看也不看,三步并作两步抢进庙里翻箱倒柜起来。 那少年一袭青衣,和木婉蓉身上衣衫有几分相似,当先走过来对着木婉蓉一行礼,疑惑的看向荆叶几人,木婉蓉却熟视无睹说道:“李师兄可有书信送来?” 那少年明眸皓齿,容貌甚是清秀,个头儿还比荆叶高出不少,神情却有些羞涩,踟蹰道:“师兄昨夜在茗南山下遇到了百鬼夜行的队伍,便一路跟了过去,说是找到了阴阳老祖的巢穴便来通知师姐”。 “他一人怎敢深入?”木婉蓉面露忧色自古说着,忽而转过身对着赵雪道:“师妹,你和小师弟先在这里守着,我这就去茗南山一趟,今夜便来会和”。 正说着,庙里传来和尚的吼声:“阿弥陀佛,洒家藏得腊狗肉哪里去了,我的竹叶青怎的只剩三坛了,哎呀,我上个月才卖的锦绣庄的缎子怎也不见了”。 木婉蓉听见和尚的话,转身斥道:“你这和尚吃肉喝酒,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你那些杂物我都送与百姓了,怎么,要还与你?” 和尚大大咧咧说着,刚踏出门槛,听见木婉蓉的话,不由一怔道:“哪里?哪里?您要高兴,全当我给叶子兄弟和赵姑娘随礼了”。 “你说什么?”木婉蓉顿时大怒,喝到:“小贼秃,你再说些下三滥的话,我割了你的舌根子,我现在有要事,我师妹便先安置在这里,你们要敢放肆,姑奶奶手上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和尚一听木婉蓉要走,顿时小眼一眯笑得十分灿烂道:“木姑娘只管去,赵姑娘,我叶子兄弟定会照顾的好好的,叶子兄弟,你说是不是?” 和尚一脸诡笑冲着荆叶说着,荆叶却是神色复杂,这句话当真有些难回答,踟蹰道:“木姑娘只管去,赵姑娘在这里,我们定当照顾周全”。 “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木婉蓉白了一眼荆叶,转身对着赵雪一阵窃窃私语,又对着青衣少年道:“小师弟,你和师妹一切小心,若是出了变故,我便以烟花为信,到时你们须速速前往蜀山告知师傅”。 青衣少年低声点头,赵雪面色担忧道:“师姐你可要小心,我听说阴阳老祖可是妖族的护法堂主,练尸咒法十分了得,你们切不可与其近战”。 说完,木婉蓉背后飞剑出鞘,她双脚一挑便越到了尖端御剑而去。 木婉蓉别一根乌簪,青衣长发,容颜清丽,御剑而去,犹如仙子一般飘逸,底下百姓一个个看傻了眼,纷纷跪倒在地大呼仙子。 便是荆叶几人也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啧啧称奇,这御剑飞行之术,可是到了第三境灵丹才可以施展,十分不凡,如今他们几人,和尚似乎刚刚踏足第三境,书生倒有些风轻云淡,似是不以为意。 这一刻,荆叶心里十分神往,但眼下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第十二章 总是年少多欢喜 木婉蓉刚走,和尚戒刀一亮,冲着流民大吼:“阿弥陀佛,洒家的狗肉都叫你们吃了,还不滚下山去,等着爷爷我动手吗?” 山上的百姓一阵惊慌,匆忙间背起米袋向着山下逃走,赵雪始料不及,没想到和尚这么快便翻了脸,那青衣少年却道:“师姐,你不用担心,适才米粮我已发放完毕,他们下山也不打紧”。 和尚见赵雪面有愠色,嘿嘿一笑道:“开个玩笑,洒家也是见米粮完了,才说的”。 荆叶道:“你不要跟和尚一般见识,他嘴硬可心肠不坏,还不知道你这位师弟怎么称呼?” 见了生人,青衣少年神色有几分拘谨,看着荆叶紧张道:“我、我是蜀山缥缈峰弟子长孙羽”。 赵雪道:“这位是我惜时的朋友叶子鱼,他们几个你先前也见过”。 几人说着,便到了庙里,荆叶对着和尚一阵耳语,和尚面露痛色到了庙后又挖出许多腊狗肉来,书生见了狗肉打趣道:“天下最好吃不过狗肉,到底叶小子的话好使,罢罢罢,今日我便亲自下厨,做与我家小娘子吃”。 萧祺听见这话神色漠然,从和尚手里接过狗肉,找了瓢盆自雇着洗起来,萧霖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先前与长孙羽交过手,似是对长孙羽有几分崇拜,凑到长孙羽跟前,讨教起修炼的法门来。 角落里的方桌畔,只剩下荆叶,赵雪两人,四目相对,秋波婉转,赵雪双颊一红道:“小鱼儿,你怎晓得蜀山雨剑七诀?” 荆叶一愣,不好意思道:“先前有些机缘,碰巧见过这剑法,倒是你,四年前一别,如今已是蜀山弟子,又到了第三境,实在叫我神往?” 赵雪微微一笑,露出一双酒窝儿,低声道:“你要是想来蜀山,再过三月便是蜀山十年一次的开山门,到时候只要到了第二境,便可参加会试,不怕进不了蜀山”。 “当真?”荆叶心里一急道。 和尚一旁端起一碗酒,瞥了一眼道:“叶小子,蜀山岂是能轻易进的,灵根你都不曾有,更别说进入蜀山还要一等一的天赋”。 荆叶一愣,说道:“其实,前些日子我开灵根了”。 “哗啦”一声,和尚口中的酒水就喷出来了,讶异道:“你说什么?叶小子,你竟然开灵根了”。 和尚这一说,顿时吸引的人人侧目,书生,萧霖兄妹都惊讶无比的向着荆叶看来,要知道荆叶可在萧氏部落里创下了六年之久,不可淬体洗髓的记录,一转眼这才一年多,居然就开灵根了。 书生讶异的看着荆叶,又重复了一遍和尚的话,道:“你、竟然开灵根了?这一年你去哪里了?” 荆叶轻轻点了点头,和尚颇感讶异,六七年生出的灵根会是什么玩意,于是问道:“什么灵根?” 荆叶不知该如何说,便道:“似乎五行都有一点,修炼的比较慢”。 听见这话,一旁的长孙羽突兀道:“那、那个不会是混沌之体吧?” 在长孙羽心里,旁边坐着的这位小师姐在蜀山可是传奇一般至高无上的存在,双灵之体,十四岁便到了第三境,更有皓月峰执掌广元子师伯和彗星峰峰执掌觉寂师叔亲自教授剑法,平日里他想见一面都是极难得的,也是他三生有幸,才能有这样的机缘,与小师姐一起下山历练。 正因如此,长孙羽见赵雪对荆叶这般垂青,便想这少年便也极为不凡,能与小师姐说说笑笑,想来也只有混沌之体才能有此殊荣,自己虽是灵体,但比起混沌之体也着实差了许多。 “混沌之体?哈哈,叶小子,他说你是混沌之体,当真笑死我了”,和尚听见长孙羽的话捧腹大笑起来。 书生也笑道:“你可高看他了,这小子呆在莫土六年都过不了淬体一关,我当年可在他身上浪费了不少灵石,现在虽然开灵根了,不过杂灵根而已,苍天有眼,叶小子如今也算的上修士了”。 “不是混沌之体?”长孙羽有些疑惑。 荆叶当即点了点头,笑道:“我怎么可能会是传说中的混沌之体,不过能修炼终归是件好事,今夜我们当浮一大白”。 “什么灵体都不要紧了,还要看努力”,赵雪虽这样说,但听闻荆叶是杂灵根,心里难免有些失望,若是杂灵根,那入蜀山几乎是无望了。 “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佛本就是大自在,今夜可要不醉不归,哈哈哈”,和尚说着,见萧祺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盆热乎乎的狗肉过来,当先抓了一把,大口吃起来。 这一众少年少女,都十五岁左右年纪,不知世事沧桑,心中无所牵挂,正是天真烂漫时,聚到一起,小酌几杯,便推心置腹畅谈起来。 酒至酣时,和尚圆嘟嘟的脸庞通红一片,扯住长孙羽,愣是要结拜兄弟,长孙羽平时在蜀山管教森严,今日与这群人处在一起,喝酒吃肉,心中不由得欢畅惬意,跟着和尚拜把子磕头。 和尚拜的是西极孔乘岛燃无大士,长孙羽拜的是缥缈峰祖师爷起因子道长,一个念阿弥陀佛,一个叫无量寿佛,一个叫大哥,一个称兄弟。 萧祺儿小脸喝的红扑扑的,瞅着书生和赵雪说话的空,凑道今夜身前,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想了一下午的话:“荆叶哥哥,你是不是还要离开这里?” 荆叶倒是没想到小姑娘会问这句话,抬手摸了摸萧祺乱绒绒的头发,笑道:“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等萧祺长大嫁人了,哥哥就回来,送你一件大礼”。 “叶小子,可记着你今日说的话,到时候我和小娘子就等你的大礼了”,书生凑过来大咧咧说着,一转身,他看到萧祺可人的脸庞上挂了一双泪珠,他一抬手轻轻的将那泪水拭去。 清风冽冽,拂过万千竹海,醉意昏沉,和尚的呼噜声震得寺庙颤抖,其他人也一一睡下,唯独荆叶和赵雪两人很有默契的到了寺外。 一如往出,并肩而行,只是荆叶怀里多了一物,一张古朴典雅的七弦琴。 他在竹间舞剑,剑招正是雨剑七诀第一式化雨剑,她席地搭琴,清风徐徐,拂过白色纱衣衣袂飘飘,长发轻舞,琴音随着见光流转,伴着灵气挥洒自如。 纤纤玉手落在琴弦上,悠悠琴音,伴着皎月,伴着山泉。 那一年她说,她最喜欢的做的事情之一便是弹琴,修身养性,更能斩断愁思,没了牵挂。 他说,待下次见面时,我便送你一方古琴。 于是山上的庙里,挂着一方古琴,多年过去,已落了尘埃,她来时见了悬在庙里的琴,满心欢喜,拿去泉畔清洗,等着少年郎归来。 这世上诸多的相逢,冥冥中自有天定,注定会是一场相逢,注定一起欢唱,注定念着不忘。 雨剑七诀,他记得分明,可是真练起来,却变得十分乏力,他的动作有些难看,显得很别扭,他能调用的灵力也十分稀少,灵根不听话的藏匿起来,一缕灵气也用不到。 两柱香的时间,他额头便汗丝密密麻麻的一片,很是吃力,便在这时,远处的旷野里,突兀的亮起了一朵烟花,紫色的烟花雨漫天四散。 赵雪匆忙站起身来,望向东方,突然道:“不好,师姐出事了”。 琴声突兀停了,竹海碧波,远处的竹尖上站着的少年猛然一惊,抬眼向东,而后步伐矫健顺着竹枝轻点,犹如一阵清风掠过竹海,到了赵雪身前,匆忙道:“师姐说出了变故,才会以烟花为信,事不宜迟,小师姐,我们可得速速回山报信”。 说完这句话,少年才意识到自己出现的过于仓促,一阵紧张不由得红了脸,好在夜色静雅,赵雪望着东方,全然不觉。 听见长孙羽的话,荆叶想起了木婉蓉先前说的阴阳老祖的事情,说起来阴阳老祖可与他渊源颇深。 荆叶曾记得娘亲说过,南源玄阴妖王殿,妖帝云主惊天下,更有妖王圣女和两大护法,这之下又设有炼尸、邀月、赤练、血祭四堂。 其中炼尸堂,又叫做鬼部,堂主便是阴阳老祖,一手练尸咒法,能御鬼夜行,更能摄人心神,叫修士为傀儡。 邀月堂,又叫狐部,现在堂主,荆叶不曾知晓,只听娘亲说过,邀月堂距今已有数千年,先前便是整个妖族的总部,世称拜月教,拜的是上古时期,降临人世间的一位女神,那女神身披皎月银辉,头悬皎月圣光,伏魔降圣,天地之间,无所不能。 赤练堂,又叫蛇部,现在堂主,荆叶也不知晓,蛇部之中多蛇女,极善瞳术和魅术,堂主都是一等一的妖艳蛇女,掌魅惑之术,练就洞察之瞳,普天之下几乎没有俘获不了的男子。 血祭堂,又叫血部,在妖族中地位较为特殊,因是血部众人皆比较神秘,极少露面,其中血祭之术,能叫大川菏泽间的凶兽听其号令,驱百兽,夺天地造化,血部之主,名叫金瞳,常年居于深山之中,不曾在世间行走。 要说这阴阳老祖,当年可是和自己娘亲有着不小的过节,娘亲曾在自封修为之前,在妖族做了一件事情,便是以血脉之力断了阴阳老祖一臂,毁去阴阳老祖大半道行,若非娘亲血脉,阴阳老祖臂膀此生再无重生之理。 所以,从荆叶听说阴阳老祖四个字起,便猜到了阴阳老祖此行东土的原因,桑樱死了,但他的儿子还活着,他要找出荆叶来,报当年断臂之仇,恢复神通。 这一刻,茗南山某处洞府里,一名老者“咳”的很厉害。 第十三章 总是年少多欢喜 木婉蓉刚走,和尚戒刀一亮,冲着流民大吼:“阿弥陀佛,洒家的狗肉都叫你们吃了,还不滚下山去,等着爷爷我动手吗?” 山上的百姓一阵惊慌,匆忙间背起米袋向着山下逃走,赵雪始料不及,没想到和尚这么快便翻了脸,那青衣少年却道:“师姐,你不用担心,适才米粮我已发放完毕,他们下山也不打紧”。 和尚见赵雪面有愠色,嘿嘿一笑道:“开个玩笑,洒家也是见米粮完了,才说的”。 荆叶道:“你不要跟和尚一般见识,他嘴硬可心肠不坏,还不知道你这位师弟怎么称呼?” 见了生人,青衣少年神色有几分拘谨,看着荆叶紧张道:“我、我是蜀山缥缈峰弟子长孙羽”。 赵雪道:“这位是我惜时的朋友叶子鱼,他们几个你先前也见过”。 几人说着,便到了庙里,荆叶对着和尚一阵耳语,和尚面露痛色到了庙后又挖出许多腊狗肉来,书生见了狗肉打趣道:“天下最好吃不过狗肉,到底叶小子的话好使,罢罢罢,今日我便亲自下厨,做与我家小娘子吃”。 萧祺听见这话神色漠然,从和尚手里接过狗肉,找了瓢盆自雇着洗起来,萧霖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先前与长孙羽交过手,似是对长孙羽有几分崇拜,凑到长孙羽跟前,讨教起修炼的法门来。 角落里的方桌畔,只剩下荆叶,赵雪两人,四目相对,秋波婉转,赵雪双颊一红道:“小鱼儿,你怎晓得蜀山雨剑七诀?” 荆叶一愣,不好意思道:“先前有些机缘,碰巧见过这剑法,倒是你,四年前一别,如今已是蜀山弟子,又到了第三境,实在叫我神往?” 赵雪微微一笑,露出一双酒窝儿,低声道:“你要是想来蜀山,再过三月便是蜀山十年一次的开山门,到时候只要到了第二境,便可参加会试,不怕进不了蜀山”。 “当真?”荆叶心里一急道。 和尚一旁端起一碗酒,瞥了一眼道:“叶小子,蜀山岂是能轻易进的,灵根你都不曾有,更别说进入蜀山还要一等一的天赋”。 荆叶一愣,说道:“其实,前些日子我开灵根了”。 “哗啦”一声,和尚口中的酒水就喷出来了,讶异道:“你说什么?叶小子,你竟然开灵根了”。 和尚这一说,顿时吸引的人人侧目,书生,萧霖兄妹都惊讶无比的向着荆叶看来,要知道荆叶可在萧氏部落里创下了六年之久,不可淬体洗髓的记录,一转眼这才一年多,居然就开灵根了。 书生讶异的看着荆叶,又重复了一遍和尚的话,道:“你、竟然开灵根了?这一年你去哪里了?” 荆叶轻轻点了点头,和尚颇感讶异,六七年生出的灵根会是什么玩意,于是问道:“什么灵根?” 荆叶不知该如何说,便道:“似乎五行都有一点,修炼的比较慢”。 听见这话,一旁的长孙羽突兀道:“那、那个不会是混沌之体吧?” 在长孙羽心里,旁边坐着的这位小师姐在蜀山可是传奇一般至高无上的存在,双灵之体,十四岁便到了第三境,更有皓月峰执掌广元子师伯和彗星峰峰执掌觉寂师叔亲自教授剑法,平日里他想见一面都是极难得的,也是他三生有幸,才能有这样的机缘,与小师姐一起下山历练。 正因如此,长孙羽见赵雪对荆叶这般垂青,便想这少年便也极为不凡,能与小师姐说说笑笑,想来也只有混沌之体才能有此殊荣,自己虽是灵体,但比起混沌之体也着实差了许多。 “混沌之体?哈哈,叶小子,他说你是混沌之体,当真笑死我了”,和尚听见长孙羽的话捧腹大笑起来。 书生也笑道:“你可高看他了,这小子呆在莫土六年都过不了淬体一关,我当年可在他身上浪费了不少灵石,现在虽然开灵根了,不过杂灵根而已,苍天有眼,叶小子如今也算的上修士了”。 “不是混沌之体?”长孙羽有些疑惑。 荆叶当即点了点头,笑道:“我怎么可能会是传说中的混沌之体,不过能修炼终归是件好事,今夜我们当浮一大白”。 “什么灵体都不要紧了,还要看努力”,赵雪虽这样说,但听闻荆叶是杂灵根,心里难免有些失望,若是杂灵根,那入蜀山几乎是无望了。 “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佛本就是大自在,今夜可要不醉不归,哈哈哈”,和尚说着,见萧祺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盆热乎乎的狗肉过来,当先抓了一把,大口吃起来。 这一众少年少女,都十五岁左右年纪,不知世事沧桑,心中无所牵挂,正是天真烂漫时,聚到一起,小酌几杯,便推心置腹畅谈起来。 酒至酣时,和尚圆嘟嘟的脸庞通红一片,扯住长孙羽,愣是要结拜兄弟,长孙羽平时在蜀山管教森严,今日与这群人处在一起,喝酒吃肉,心中不由得欢畅惬意,跟着和尚拜把子磕头。 和尚拜的是西极孔乘岛燃无大士,长孙羽拜的是缥缈峰祖师爷起因子道长,一个念阿弥陀佛,一个叫无量寿佛,一个叫大哥,一个称兄弟。 萧祺儿小脸喝的红扑扑的,瞅着书生和赵雪说话的空,凑道今夜身前,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想了一下午的话:“荆叶哥哥,你是不是还要离开这里?” 荆叶倒是没想到小姑娘会问这句话,抬手摸了摸萧祺乱绒绒的头发,笑道:“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等萧祺长大嫁人了,哥哥就回来,送你一件大礼”。 “叶小子,可记着你今日说的话,到时候我和小娘子就等你的大礼了”,书生凑过来大咧咧说着,一转身,他看到萧祺可人的脸庞上挂了一双泪珠,他一抬手轻轻的将那泪水拭去。 清风冽冽,拂过万千竹海,醉意昏沉,和尚的呼噜声震得寺庙颤抖,其他人也一一睡下,唯独荆叶和赵雪两人很有默契的到了寺外。 一如往出,并肩而行,只是荆叶怀里多了一物,一张古朴典雅的七弦琴。 他在竹间舞剑,剑招正是雨剑七诀第一式化雨剑,她席地搭琴,清风徐徐,拂过白色纱衣衣袂飘飘,长发轻舞,琴音随着见光流转,伴着灵气挥洒自如。 纤纤玉手落在琴弦上,悠悠琴音,伴着皎月,伴着山泉。 那一年她说,她最喜欢的做的事情之一便是弹琴,修身养性,更能斩断愁思,没了牵挂。 他说,待下次见面时,我便送你一方古琴。 于是山上的庙里,挂着一方古琴,多年过去,已落了尘埃,她来时见了悬在庙里的琴,满心欢喜,拿去泉畔清洗,等着少年郎归来。 这世上诸多的相逢,冥冥中自有天定,注定会是一场相逢,注定一起欢唱,注定念着不忘。 雨剑七诀,他记得分明,可是真练起来,却变得十分乏力,他的动作有些难看,显得很别扭,他能调用的灵力也十分稀少,灵根不听话的藏匿起来,一缕灵气也用不到。 两柱香的时间,他额头便汗丝密密麻麻的一片,很是吃力,便在这时,远处的旷野里,突兀的亮起了一朵烟花,紫色的烟花雨漫天四散。 赵雪匆忙站起身来,望向东方,突然道:“不好,师姐出事了”。 琴声突兀停了,竹海碧波,远处的竹尖上站着的少年猛然一惊,抬眼向东,而后步伐矫健顺着竹枝轻点,犹如一阵清风掠过竹海,到了赵雪身前,匆忙道:“师姐说出了变故,才会以烟花为信,事不宜迟,小师姐,我们可得速速回山报信”。 说完这句话,少年才意识到自己出现的过于仓促,一阵紧张不由得红了脸,好在夜色静雅,赵雪望着东方,全然不觉。 听见长孙羽的话,荆叶想起了木婉蓉先前说的阴阳老祖的事情,说起来阴阳老祖可与他渊源颇深。 荆叶曾记得娘亲说过,南源玄阴妖王殿,妖帝云主惊天下,更有妖王圣女和两大护法,这之下又设有炼尸、邀月、赤练、血祭四堂。 其中炼尸堂,又叫做鬼部,堂主便是阴阳老祖,一手练尸咒法,能御鬼夜行,更能摄人心神,叫修士为傀儡。 邀月堂,又叫狐部,现在堂主,荆叶不曾知晓,只听娘亲说过,邀月堂距今已有数千年,先前便是整个妖族的总部,世称拜月教,拜的是上古时期,降临人世间的一位女神,那女神身披皎月银辉,头悬皎月圣光,伏魔降圣,天地之间,无所不能。 赤练堂,又叫蛇部,现在堂主,荆叶也不知晓,蛇部之中多蛇女,极善瞳术和魅术,堂主都是一等一的妖艳蛇女,掌魅惑之术,练就洞察之瞳,普天之下几乎没有俘获不了的男子。 血祭堂,又叫血部,在妖族中地位较为特殊,因是血部众人皆比较神秘,极少露面,其中血祭之术,能叫大川菏泽间的凶兽听其号令,驱百兽,夺天地造化,血部之主,名叫金瞳,常年居于深山之中,不曾在世间行走。 要说这阴阳老祖,当年可是和自己娘亲有着不小的过节,娘亲曾在自封修为之前,在妖族做了一件事情,便是以血脉之力断了阴阳老祖一臂,毁去阴阳老祖大半道行,若非娘亲血脉,阴阳老祖臂膀此生再无重生之理。 所以,从荆叶听说阴阳老祖四个字起,便猜到了阴阳老祖此行东土的原因,桑樱死了,但他的儿子还活着,他要找出荆叶来,报当年断臂之仇,恢复神通。 这一刻,茗南山某处洞府里,一名老者“咳”的很厉害。 第十四章 有客自莫土来 赵雪神色复杂,踌躇一阵,对着长孙羽道:“师弟,要不你先回去报信,我在这里等师姐他们回来”。 长孙羽一愣道:“可是你、你一个人?” 赵雪道:“师弟不必担心,你只管回去告知师傅,我在这里自有法子,况且还有他们陪着我”。 长孙羽见了赵雪的面,便不知所措,听赵雪一说,心里担心,却也不敢阻拦,只好硬着头皮道:“师姐,你一定要小心”。 说完,长袖一卷,一柄飞剑疾飞出来,他双脚跃起,便踏剑而去。 荆叶顿时目瞪口呆,才知道原来这少年也到了第三境,下意识道:“他叫你师姐,不曾想竟然也到了第三境”。 赵雪微微一笑俏皮道:“他可比我大两岁多,只不过我入门早,所以才是师姐,我们现在须得想个法子,找师姐去”。 “可是茗南山已属莫土区域,到了那里便进了死绝之地,置莫土之盟不顾,山里的怪物可不是容易招惹的”,荆叶担忧道。 “不怕,下山时师傅给了我法宝,到时候自有保命逃跑的法子,就不知道你敢不敢去”,赵雪说着,心里却在盘算,等找到师兄师姐,我就用法宝破碎虚空,带着小鱼儿一股脑闯进蜀山,到时候,自己在央求师伯收留小鱼儿,小鱼儿便可以呆在蜀山了。 “你要去,我、我自当舍命相陪”,荆叶信誓旦旦道。 “那我们这就下山去”,赵雪喜笑颜开。 荆叶跟着赵雪一路下山,赵雪又蹦又跳,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全然没有强大当前的临危之感。 荆叶在莫土生活了六年,从七岁到十三岁,这六年间他和白狼藏在萧氏部落里,和萧霖兄妹一起生长,跟随部落的人狩猎,与其他部落抢夺食物,用山林间的野兽斗争,躲避燕国的探子,身负血海深仇的他,习惯了冷漠和残酷的生存法则。 只是有一个人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变得有些不一样,他的心暖暖的,他想,她就像小竹峰的泉眼一般,一阵阵暖流流淌进他心里,正一点点融化那冰封雪藏的冰面。 荆叶甚至有时候会突然想告诉她,其实自己有很多秘密,他不叫叶子鱼,他叫荆叶,是妖族圣女桑樱和荆国第一剑客荆英的儿子,燕子楼的人还在到处追杀他,他很想知道如果她知道了这个秘密会不会很惊讶,或者会与其他修士一样,有着斩妖除魔的道心,拔剑相向。 当然,荆叶也知道身前的姑娘也藏着她的秘密,不到是十四岁便到了蜀山,而且先前那少年对她的态度那么恭敬,更重要的是,她竟然如此年纪就到了第三境,说起来,也只有他曾经婚书里的那个叫欧阳花的女子,能与她媲美了。 赵雪不知荆叶心里想着什么,她心里正偷偷乐着,小坏蛋就要被我带去蜀山了,到时候少不了要报仇雪恨,叫他当牛做马。 小姑娘正思索着,突然警觉起来,山林间无故起了一阵风,荆叶猛的停住脚步,匆忙拉住她的小手,一瞬间,她心里一颤,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这里似乎有些异常,好像有人,你听”,荆叶低声道。 便在这一刹那,赵雪身后突兀的钻出一人来,一拉赵雪胳膊,轻声道:“师妹,快上山去,李、李师兄伤得很重”。 荆叶回过神看去,见木婉蓉一身血衣,面容憔悴,远处的竹林下似乎还躺着一人,赵雪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那里躺着的是一名二十左右年纪的男子,发丝凌乱,青色的道衣伤痕累累,脸色惨白到了极点,听见有人走过来,才挣扎着睁开眼睛,紧张道:“木师妹,他们是谁?” “师兄,是小师妹和她、她的朋友,我们这就上山去,找法子救你”,木婉蓉说的匆忙,俯身下去和荆叶一起将那男子扶起来。 那男子身子十分虚弱,喘息道:“我、怕是不行了,木师妹你速速带着小师妹回山,禀告师傅他们,告诉家师,弟子不孝,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厚爱”。 荆叶手捏在男子手腕处,揣度脉向,又见他破碎的衣衫见露出泛黑的血肉,跟着道:“死不了,这伤势虽然不轻,却也无关性命,用些药几日就好”。 听见荆叶的话,木婉蓉眼神顿时一亮,匆忙道:“你能救他?” “能救,不过先得上山”,荆叶答道。 “你若是救了他,我木婉蓉便……铭记在心”,木婉蓉心下着急,想要说自己怎样报答,却陡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报答这少年的,踟蹰半晌,才想到铭记于心四字。 荆叶道:“我可不要你什么报答,但我救治的法子比较特殊,别人不许旁观,到了庙里,你和赵雪守在外面,我才能静心医治”。 木婉蓉神色疲惫,荆叶便背过男子,几人匆忙向着小竹峰赶去。 到了庙里,其他几人正自酣睡,木婉蓉急于让荆叶救治男子,长剑一挥,三两下便将和尚几人吵了起来,在后堂里为荆叶腾出地方。 无戒和尚在外面气的跺脚,对着书生喝道:“叶小子,装神弄鬼的本事可不比阴阳老鬼差,这才几个月,居然就会给人治病了”。 一旁木婉蓉心下也是忐忑,妙眉横竖瞪着和尚,和尚立马识趣的闭嘴闪到一旁,就在几人说话的当空,寺庙的后堂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床榻上躺着一人,脸色惨白,气息微弱,荆叶站在一旁,手上却握着一柄短剑,他神色冷峻的看着那人,嘴里默念着一句话:“你到底是谁?” 蜀山,荆叶心之所向的地方,他脑海里深深的烙印着一个名单,第一个是一名女子,除了这女子,还有数十人,这些人都与蜀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眼前躺着的男子虽一身青衣,但衣袖处却绢画着墨色剑柄图案。 在蜀山,道衣的颜色标识着一个人的身份,青衣为弟子,紫衣为师长,而在青衣弟子中又有两种服饰,青衣白剑是二代弟子,青衣墨剑是一代弟子。 眼前的男子青衣墨剑正是一代弟子,且能够下山独自行走,可见其身份非凡,那么很可能是荆叶那串名单中的一人。 荆叶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男子,手掌间的短剑渐渐亮起了微光,现在他已经能够呼吸吐纳灵气,虽然能让他调用的灵气并不多,但是杀死一个垂死之人却也绰绰有余了。 “那你便去死吧”,荆叶心里说着,寒芒一闪,右手紧握匕首顺势向着那人喉间刺下。 熟料,便在这一刹那,那男子猛地惊醒过来,双目陡然睁大,左臂一样奋力抓住了荆叶胳膊,不让匕首落下,气息微弱道:“你、要杀我?” 情况突变,荆叶心里一紧,手上虽然用力,那匕首却再也无法下落半寸,一阵踟蹰,荆叶仓促道:“我、我这是要救你!” 听见这话,那男子似是用尽了生平气力,猛地倒了下去,合上双眼,也就在这时,荆叶胸口悬着的心才着了地,他看着那人,面色苍白,容貌却甚是俊美,发丝搭在耳畔,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荆叶呆在原地,忽的外面传来赵雪轻灵的声音:“小鱼儿,李师兄如何了?师姐可是好担心呢”。 赵雪一步踏进后堂,见荆叶手上握着短剑顿时一惊,荆叶神色一敛匆忙回道:“他种了尸毒,我要先给他放血,在以还血丹回血,加以培元丹固本培元,修养几日,便可痊愈”。 赵雪听着点了点头,忽然道:“还血丹虽是下三品丹药,不晓得师姐带了没,但是那培元丹位列上三品,天下稀奇,哪里会有?” 丹药与灵石一般都有品阶之分,丹药与灵石均分九品,九品最差,一品最好,一般下三品既是七、八、九品,药性灵力材质相差不大,俗称下三品,但是过了下三品,越往上差别越大,一品丹药灵石世间少有。 荆叶神秘一笑道:“这些简单丹药,我还有一些,你不用担心”。 “你有培元丹?”赵雪眼睛睁的斗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荆叶道:“我用药时可不能有人打扰,你先出去吧”。 赵雪点点头乖巧的退了出去,荆叶才常常舒了口气,收了短剑,打开指环,取出一些银针和丹药来,一丝不苟的医治起来。 荆叶所能调用的灵气极少,所以他的动作十分缓慢,却有条不紊,一步一步,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 众人守在外面,小竹峰却奇怪的起了雾,有风在山间吹拂,那雾气丝毫不散,反而越聚越多。 木婉蓉神色不由凝重起来,书生站在屋顶,眺目远望,冲着和尚默默点了点头,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今夜,小竹峰,有客自莫土来。 和尚双眉一挑,手上佛珠转动起来,口中默诵金刚诀,恍然间通体起了金光数丈,书生折扇一摇从屋顶纵跃下来,对着山外朗声道:“阴阳大师,既然来了,何不出来说话?” 陡然间,竹林之间的浓浓雾气中,传出几声阴森的笑意,一阵沧桑的声音徐徐飘出:“小先生,未曾想,你也在这里”。 第十五章 千古第一的第四境 云雾缱绻,竹枝舞动,在雾色间缓缓飘出一人来,那人身着黑白分明的长袖斗篷,全身都缩在斗篷中,便是脸上也蒙了一张黑白鱼龙八卦的面具。 他双脚不曾离地,却给人一种似鬼魅般漂浮的感觉。 “小竹峰乃佛家重地,不知阴阳大师来此何干?”书生面无表情对着阴阳老祖道。 “小先生多虑了,既是佛家重地,我自然不敢叨扰,只是这里有几位蜀山的贵客,老朽想要尽一尽地主之谊,还望小先生成全”,阴阳老祖说着,眼神一转落到木婉蓉身上。 “你这老妖,用诡计伤李师兄,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老妖,纳命来!”木婉蓉说着,妙眉横竖,一声叱咤,手中长剑寒光夺目就要向着阴阳老祖杀去。 忽的书生挡在木婉蓉身前,低声道:“阴阳老祖已到了灵身境,即便我几人联手也不是他对手,切不可冲动”。 “你和这老妖眉来眼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古正邪有别,师妹,我们一起动手,为李师兄报仇,老妖,看我百步飞仙剑!” 说话间,木婉蓉一声叱咤,神色凛然,手中长剑寒芒夺目便向着阴阳老祖杀了过去!” 与此同时,赵雪掌间寒芒一展,长剑如虹也向着阴阳老祖杀去。 “久闻蜀山仙子木婉蓉乃是当年赵嫣然第二,老朽便讨教一二,哈哈哈……当年赵嫣然杀我教中十六人,今日老夫要讨回一些公道”,阴阳老祖说着,身子却是向着雾气中急退。 木婉蓉见阴阳老祖急退,心下一急,右手捏个剑诀,飞剑脱手而去直奔阴阳老祖。 阴阳老祖大袖长袍身形却十分敏捷,只见他身子一歪,长剑擦身而过,便在眨眼之间,赵雪手中飞剑也到了身前。 长剑直击阴阳老祖面门,然而接下来的瞬间,赵雪暮的一怔,长剑破开了阴阳老祖面门,只是那仅仅是一张黑白面具被斩做了两半,哪里还有阴阳老祖的身影。 陡然间,雾气中传出一声呼喝:“起!” 一声叱咤,竹林中妖风大作,雾气弥漫缱绻,地下的泥土里,五六具阴尸,青衣附甲手握兵刃,眸光猩红自三面向着木婉蓉、赵雪围了过去。 书生心下一惊,喝道:“不好,是炼尸咒法”。 无戒和尚此时身上金光耀眼,再听见书生的话后,凌空而起,口念:“南无阿弥陀佛”,掌间佛珠宛如活物一般,金光闪闪,越变越大,最后竟是成了拳头一般大小,只向着那群阴尸袭去! “轰轰……” 佛珠撞到阴尸身上立时爆发出一阵轰鸣,阴尸身上迸发出一簇簇火芒,却丝毫不能阻止他们向着赵雪、木婉蓉逼近。 木婉蓉容颜清丽,发丝飘飞,手中飞剑灵动空明,灵气若泉涌挥洒,落雨剑招剑落如雨,眨眼之间冲到身前的阴尸身上便满是血痕。 她妙眉横竖,最后一剑直接穿过了阴尸的头颅,阴尸额头血肉爆裂,缓缓的倒了下去。 另一边,赵雪飘然若仙,凌空飞舞,引得底下的阴尸转来转去,手中飞剑寒芒烁烁,飘忽不定,偶尔一记狠招,直接割掉了阴尸头颅,便在几息之间,就有三尊阴尸倒落在地。 竹林间,阴阳老祖发出一阵冷笑:“小丫头,如此年纪,就有此造化,便是比之我家小主也有不差,今日除了你二人,也为我圣教免去不少麻烦,这才刚开始呢!” 阴阳老祖说着,长袖大挥,连连叫出六个“起”字。 “起、起、起、起、起、起”,声音沧桑雄厚,一时间,竹枝狂舞,地面上露出一具具骇人的骷髅来,有的披甲握剑,有的血肉模糊露出血淋淋的骨爪,一个接着一个,黑压压的的连成一片,足有百余个向着寺庙围了过来。 阴尸如同洪流一般碾压过来,木婉蓉不由变色,脚下连退几步,回首对着赵雪道:“花儿,快带着师兄走,我先挡住他们”。 “哈哈哈,想逃,送上门的鲜肉,今日岂能叫你走掉一个”,阴阳老祖闻声大笑。 突兀间,书生纵身挑起,折扇冲着阴尸群一扫,银针如雨冲着阴尸群铺面而去,书生折扇横扫,银针精确无比,遇到阴尸一一穿头而过,最前面七八具阴尸陡然间栽倒在地。 见此情景,阴阳老祖不由大怒,喝道:“小先生,老朽虽不知你和莫土的魔族余孽有何关系,乘你之情,让老朽在茗南山落脚,先前不伤害魔兽的承若我已如约遵守,可若是你要替这蜀山弟子出头,可别怪老朽翻脸不认人!” 听见这话,木婉蓉顿时眸光凌厉看向书生啐道:“你果然与这老妖是一丘之貉,今日我木婉蓉便于你们拼了”。 和尚一头雾水,见百十个阴尸逼了过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阴阳大师,咱们有话好说好说,洒家庙里还有狗肉,不如端与你吃”。 “哼哼,小和尚到会说话,只是我圣教自古以来就与蜀山势不两立,今日她几人我杀定了,你们若是敢出手,老朽可不在乎帐下多几个尸傀”。 阴阳老祖目露杀机,他心里却对书生有几分忌惮,毕竟在莫土能够不遵守莫土之盟,进出自如的,阴阳老祖所见的也只有书生一人而已。 更可况,书生还能够御控百兽,的确叫人忌惮他背后的关系。 话虽如此,可只要不伤他便好,至于其他人,他自问自己一手炼尸咒法,虽然被桑樱那妖女毁去大半修为,却依旧有着灵身境的实力。 自莫翊大帝创世以来,世间诸般修行,都离不开境界的划分,汲日月精华,吸天地灵气,开灵根,造神海,结元丹,凝灵冕,化分身,成灵一,显圣光,悟真仙。 境界有别,便是天壤之别! 越往后,差距越发宏大,阴阳老祖如今灵身境实力,眼前几人至多也不过第四境,实力有差距,所以阴阳老祖很自信,甚至他都不需要亲自出手。 “阴阳大师,我念你是长辈,不曾与你计较,可今日你咄咄相逼,三郎不才,今日便舍命相陪,若三郎有个三长两短,家师怪罪,阴阳大师可得小心”,书生掷地有声,说完话折扇一横,大步如飞直接冲进阴尸群中。 阴阳老祖嘿嘿一笑,戏谑道:“便你有想死之心,老朽也不敢成全,我不伤你便是”。 熟料,就在阴阳老祖话一出后的瞬间,书生就呆住了,任他横行阴尸群中,阴尸见他只是避开,毫不恋战,一股脑只向着木婉蓉和赵雪冲去。 “花儿,快走,师傅一定会提我报仇的,老妖,受死!” 木婉蓉一声叱咤,双手间忽然青光闪耀,一双碧青色的玉镯脱手而去,瞬间碧青色的光芒在整个竹林前如飞瀑一般亮起,绿光覆盖,底下阴尸一刹那像是着了魔咒一般,一个个怔在原地。 便在这一刹那,木婉蓉拔地飞起,紧握手中飞剑,直取阴阳老祖! “九黎龙纹镯,哦,不,只是一件仿器,想来觉寂老道姑也没那么大方,就凭你第三境的实力,这一剑能杀死我吗?” 阴阳老祖语气十分不屑,因为他有这个实力,眼见木婉蓉倒了身前,他长袖一起便卷住了袭来飞剑,于此同时,那面无表情的黑白面具下冷冷喝出一个字:“死!” 说话瞬间,阴阳老祖左手一翻伸出长袖猛然间打向木婉蓉身体。 “啊……不”,书生尖叫,萧霖兄妹目瞪口呆,和尚心里暗自叹息,木婉蓉虽然嘴硬,却是一身侠气,敢作敢为,若真就这般香消玉殒,实在叫人惋惜。 跟着众人又是一愣,几乎都没看清,远在身后的赵雪竟然突兀的到了木婉蓉身前,手中飞剑一刹那猛地向着阴阳老祖左手刺了过去。 “轰!” 一声轰响,剑尖触到指端,光芒炽盛,灵气爆裂。 一刹那,木婉蓉和赵雪直接被震飞出去。阴阳老祖也是向后连连退出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熟料,便在刹那之间,刚刚稳住身形的赵雪,竟是幻影一般再度到了阴阳老祖身前,跟着飞剑如雨,凌厉的剑招伴着呼啸的剑气,向着阴阳老祖猛攻起来。 场上观战几人顿时愕然,便是木婉蓉也是一片惊叹神色。 此时,赵雪神色凛然,那晶莹剔透的长剑在她手中宛如活物,异常灵动飘逸,一袭白纱随风轻舞,她便如那仙子一般,伴着飞驰的剑光,身形敏捷迅疾,逼得阴阳老祖不住后退,身上冷不丁露出一道血口来。 给一个小姑围住缠斗,竟是被刺了一剑,阴阳老祖骤然发怒,大袖如风,灵气挥洒,硬着头皮,对着赵雪连发狠招。 一边剑如飞雨,一边长袖如风,转瞬间两人便走了数十回合。 终于,赵雪神海枯竭,灵气支撑不住,剑招也慢了下来,叫阴阳老祖得了间隙,猛然一掌震飞出去。 赵雪脸色惨白,颇感愧疚的望向木婉蓉,干涩的嘴唇颤抖着低声道:“师姐,你快进去带师兄他们出来,我有破碎虚空的法器,我们快逃”。 方才一番交战,阴阳老祖久久不能平静,他心里过于惊骇,这年纪轻轻的女子居然使出了飞雨剑的精髓,亦如当年火焰山那名青年,他的死敌。 所以现在阴阳老祖非常生气,居然又是飞雨剑! 黑白面具遮掩住了他的表情,只听他沉声道:“小小年纪便到了第四境,老夫百十年都不曾见过这等逆天的手段,长久下去,那还得了,所以,小丫头,你今日必须,死”。 “什么?!第四境,怎么可能?”这一会和尚没念阿弥陀佛,他确实被惊呆了,惊愕的无以复加。 没有人能在这个年纪修炼到第四境,赵嫣然不能,木婉蓉更不能,便是南源药王殿的妖王也做不到,更别提西漠焚香谷的那些榆木脑袋。 书生长长舒了一口气,若说自己的实力,他不敢说能胜过木婉蓉,但木婉蓉依旧停留在第三境,真正对决起来,即便自己刚踏入第三境不久,也自问能与木婉蓉齐逢抗手。 可是眼前这个不到十四岁的小丫头,竟然到了、第四境! 这、怎么可能? 书生震惊的程度无以复加,他博闻强识,对东土乃至四域千百来的强者都有一定的认知,可是十四岁就到了第四境,这简直就是千古第一的绝世天才,没有之一! 千古第一的第四境! “师妹,你、怎么不听话”,木婉蓉面有愠色,她的这位师妹现在可是整个蜀山的宝贝,若是除了意外,她根本不敢想下去…… “师姐,你快去找师兄和小鱼儿出来,我还能挡住他一阵子”,赵雪面色苍白,神色凛然。 “蜀山果然教导有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道行,将来还不知会如何,可惜羽翼未丰,蜀山那些老东西又不在,遇到了老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阴阳老祖说着,眸光泛红,一双长袖都荡起了红光,凌冽的杀机昭然若揭! 叫喝间,阴阳老祖长袖如龙,黑色磅礴的灵气化作一条蛟龙直击长空,空中的青色玉镯遭遇猛然一击,发出“噼啪”碎响。 一刹那,轰然崩碎。 灵身境强者杀机毕露,强横无匹的灵气气旋在天地间扑朔,强大的气场几乎叫人不敢直视,阴阳老祖踏在中央,方圆数十里,便由他翻云覆雨。 木婉蓉眼神坚毅,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师妹断然不能出事,她关乎着整个蜀山的将来。 要死,便由我来吧。 她青丝如瀑,在风中飘飞,神色决绝,对着赵雪沉声道:“师妹,你退,带着李师兄快走,这是命令!” “阿弥陀佛,阴阳大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和尚说着,大步向后,和书生萧霖几人站到一处,对着书生低声道:“今日,我们只有自保了,叶小子的小娘子这回……” 和尚正惋惜着,突兀身旁多出一人来,青衣褴褛,却镇定自若,他手上提着一把剑站在那里,便似一座山岳,大气荡漾,前边冲来阴尸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那人七尺余高,发丝有些凌乱,却也难掩俊美脸庞,剑眉星目,站在那里一字一句道:“阴阳老鬼,谁说蜀山无人!” 第十六章 蜀山七剑之李嘉远 那人话语铿锵,站在台阶上俯瞰众人,手中墨色剑鞘灵气挥洒,一双星目直视阴阳老祖。 阴阳老祖给那青年一看,陡然色变,顿时失声道:“李嘉远,你竟然无事?” 见那男子出来,木婉蓉眼眶一湿,欢喜道:“师兄,你怎么样了?” 书生一怔,李嘉远的名号早已响彻东土,昔年燕子楼曾为而今的蜀山青衣墨剑弟子做过一个排名,之后便有了享有盛誉的蜀山七剑。 蜀山七剑,便是蜀山青衣墨剑弟子中修为最高、剑法超群的七人,据说排行第一的赵燕南,昔年跟随燕子楼入南源,大杀妖族。 更重要的是,后来他孤身赴火焰山,重创妖族赤练堂副堂主魅姬全身而退,而其余几位也在蜀山东土都有着惊才绝艳的表现。 蜀山七剑,便是蜀山道门当下的中流砥柱! 只是这七人中有一人向来低调,很少下山行走,即便如此,燕子楼却把他排在蜀山七剑的第二位,而且这个排名,燕子楼也显得有些犹豫不定,不知该在赵燕南之下还是之上,这人便是李嘉远,现任蜀山掌教玉虚真人的得意高徒。 现在东土唯一对他有记录的便是,在蜀山六脉会武之际,大败赵燕南夺得头筹,如今多年过去,就连阴阳老祖也见之色变,其修为可想而知。 那男子微微一笑,道:“已无大碍,你带着其他人速速下山,我来会一会阴阳老鬼”。 赵雪却是脑袋一歪,向着门口看去,那里站着一少年,正神色复杂的看着阴阳老祖。 “没想到老朽的三才尸蛊都没能伤了你,也罢,听闻你师兄赵燕南曾败了蛇部魅姬,今日就让老朽见一见你这蜀山七剑的本事”。 阴阳老祖神情忌惮,李嘉远虽然只到了第四境,但一手精妙绝伦的蜀山剑法,早有胜誉,不得不让他忌惮。 “阴阳老鬼,我蜀山弟子素来光明正大,今日你我二人对决,生死不论,若我战败,甘为你尸傀,但我师妹几人务须叫他们下山,否则我自爆真元,你休想得到一丝好处”,李嘉远向下一步走下台阶徐徐说道。 阴阳老祖黑白面具面无表情,先前李嘉远中了自己的尸蛊,就算已无大碍,元气却也难恢复,况且他停留在第五境多年,无论战力还是经验都超过李嘉远。 如果今日能将李嘉远炼为尸傀,将来说不得又多了一件杀生大器,比起木婉蓉两名少女,还是李嘉远更贴近自身利益,况且若是李嘉远做了尸傀,其他人如何走得掉。 那么今日,便是酣战时! “好,就以你所说”,阴阳老祖右臂大袖一甩,头顶雾气徐徐消散,皎洁月光,银辉遍地。 周围,几人面色凝重,木婉蓉欲言又止,和尚目光炯炯,如同书生一般,心中隐有几分期待,李嘉远乃是不出世的蜀山高徒,昔年六脉会武,大败赵燕南,蜀山七剑当之无愧。 阴阳老祖,贵为妖王殿炼尸堂主,一手炼尸咒法,掌百鬼夜行,久负盛名,这场青年才俊与妖族长老的对决,看似有差距,却也结果难料。 李嘉远昭示着青年才俊的崛起,而阴阳老祖却代表了妖族一代法老的荣光,此战是新旧之战,也是正邪之战! “蜀山大日峰青衣墨剑,李嘉远,剑名墨轩,请赐教”,李嘉远朗声说着,横剑于身前,墨色剑鞘“哧哧”颤动,爆发出无尽战意! “曾闻听皓月峰执掌广元子百余年铸得三剑,其中之一便是墨轩,可是此剑?”阴阳老祖看着那墨色剑鞘说道。 “不错,承蒙师叔抬爱,赠剑于我”,李嘉远回答之际,“噌”一声墨色剑鞘脱手而出,露出三尺余长,通体墨黑的剑身来。 李嘉远握剑在手,向后一斜,剑锋抖动,爆发出“嗡嗡”剑鸣,瞬间,墨色凌厉的雾气在剑身荡漾,陡然生出三寸青芒,强大的灵气波动叫人不敢直视。 “如此正好,得此旷世法器,老朽又是大功一件,今日取你性命,他日在上蜀山找玉虚老儿算账”,阴阳老祖肆无忌惮喝道。 皓月当空,银辉遍地,竹枝轻舞,两人站在寺前,大战一触即发! “老妖受死!今日李某要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一声叱咤,李嘉远当先出手,他迅疾如风,手中墨轩剑气如虹直迎着阴阳老祖冲去! “起!五行尸甲,金木水火土”,阴阳老祖呼喝,一出手便是大手笔,五行尸傀乃是炼尸咒法中极为难练就的,其战力也相当第三境的修士,况五行联手,相生相依,无形中便成了一道阵法。 “嗖嗖嗖……” 风声大作,竹叶凌空乱舞,地面一震,五尊颜色不一的阴尸,全身裹附甲胄,手握剑戟法器,目露凶光,将李嘉远围在中央。 而尸甲背后,阴阳老祖诡秘一笑,且先让我见见蜀山七剑的本事! “杀!” 李嘉远眸光凌厉,喝出一字,毫不拖泥带水,此时距离他醒过来不足盏茶时间,也是他状态最佳的时候,他心中凛然,要胜过阴阳老鬼,只有出其不意,越快越好! 墨轩长剑如同蛟龙出海,鹰击长空,李嘉远临空而起,避开阴尸的攻击,与此同时,他手捏剑诀,祭出飞剑,直击迎面而来的,木甲阴尸。 “咔嚓”。 一声脆响,剑芒激荡,猛烈的撞击到尸甲身上,木甲青色战甲直接被撕裂开来,露出猩红血肉。 “水榭飞针”。 空中李嘉远大步如飞,并指如剑,指端寒芒似连弩齐发,飞针直击其余尸甲。 同样是蜀山绝技,水榭飞针,但在李嘉远手中,这针芒不知又厉害了多少倍,刹那,血水飞溅,飞针直接破开了阴尸甲胄。 “黄毛小儿,当老朽是摆设吗?”见尸甲连连被破,阴阳老祖终于忍不住亲自出手。 他大步如仙,黑白长袍凌空而舞,呼喝间长袖飞起,两簇血红迸发着火焰的光球,直奔李嘉远面门! 李嘉远见阴阳老祖冲来,面无惧色,反而身形一转,收剑在手,断喝一声:“来的正好,看我山河剑!” 一剑横扫,气吞山河,谁人可挡! 山河剑,要的就是一往无前万里山河的气势! 一面是飞扬跋扈,恣意纵横的山河剑气,一边是血红骇人,来势凶猛的耀眼光芒! “轰!” 两下樱锋,爆发出轰鸣大响,两人身下的地面直接被撕开一道沟壑,剑气过处,竹枝折断,落叶缤纷。 周边的人都呆住了,这种威势难以想象,荆叶看着低声说道:“山河剑,剑如山岳,势猛力沉,作为起剑式最好不过,接下来该是以灵动飘逸见长的剑法了,最好是飞雨剑”。 此言一出,和尚先是一愣,像看傻瓜似得瞥向荆叶。 而书生和木婉蓉均是色变,异口同声道:“飞雨剑!” 大气磅礴的剑芒一闪而过,飞剑脱手而去,李嘉远手捏剑诀,御剑凌空,断喝:“飞剑如雨!” 蜀山雨剑七诀,飞雨剑便是最为灵动轻巧的,去如长虹贯日,归若大雁南飞,李嘉远借助山河剑之势,大开大合,祭出飞剑,飞剑若雨。 剑气纵横,盘旋飞舞,陡然天降。 看似简单一剑,却有七十二道剑意,刺得便是阴阳老祖周天七十二灵窍! 突兀激进的剑招,让阴阳老祖不住退避,旋即,他大袖如飞,横扫身前,磅礴浩瀚的灵气在身前飞荡,随着长袖的舞动,在身前形成了一道屏障,任剑雨如飞,他依旧不动如山! 飞雨剑一出,转瞬间,接连便是三百余剑。 剑招犀利,灵气呼啸,地面上满是交错剑痕,空中“嗡嗡”剑鸣,不绝于耳。 然而,这时候阴阳老祖强悍的防守才显露出来,大袖飘飞,劲气如风,他身前三尺之地,一道屏障愈发雄厚。 更糟糕的是,如此频繁出手,让李嘉远刚恢复的真元耗费极快,纵他金灵之体,神海金波荡漾,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眼前大战飞扬,荆叶却看得分明,长此下去,李嘉远必败无疑,此际唯有改变剑招,转攻为守,方才能有机可乘。 “变招,蜀山曾有剑仙创剑蝶落沧海,便是以弱胜强的要术”,荆叶看着场间事态变化,禁不住开口。 “你怎会晓得蝶落沧海”,木婉蓉陡然变色,沧海剑可是蜀山秘法,极少出世,乃是昔年蜀山唯一的女剑仙温如玉所创,剑法繁冗复杂,变化多端,据传当年温如玉用此剑法,能引八方彩蝶,翩跹起舞。 和尚这回彻底呆住了,啥时候叶小子变成了无所不通的剑道宗师了。 赵雪颇为讶异的看了荆叶一眼,忽而叫了句:“蝴蝶”。 李嘉远听见蝴蝶两字,瞬间飞剑一停,大步而起,断喝一声:“落沧海!” 蝴蝶飞不过沧海,但却能掀起沧海波澜! 李嘉远眸光冷峻,耳畔发丝飞舞,蓄势而发,沧海剑一起,墨黑色的剑光荡漾,“丝丝扑哧”声在剑端脆响。 一剑斩落,便如大江沧海,掀起无尽波澜,滔滔剑芒如同海水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苍穹,万道寒光风驰电掣,势必要让阴阳老祖付出惨重代价! 阴阳老祖眸光一颤,强大绝伦的攻势,风驰电掣的杀招,剑光夺目,长袖刹那间被撕开数道裂缝,也就在这一刹那,荆叶眼神一亮,阴阳老祖的右臂那里露出的是毫无血肉的森森白骨! 荆叶猛地一惊! 当年娘亲斩断的乃是右臂! 阴阳老祖大袖长袍,无疑是在掩饰自己右臂的缺陷,正因为这般掩饰,所以当年妖族圣女断堂主之臂的事情,或许现在还是个秘密。 “你、必须死!” 阴阳老祖似鬼魅一般漂浮不定,躲避剑招,然而这一刻他真正愤怒了,纵你剑法如何高妙,在绝对的修为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枉然。 “九幽业火,燃我残躯,生灵冕!” 一声断喝,在天地间回荡,人人闻之色变,阴阳老祖凝冕聚相,显然是想已境界压制李嘉远。 有火焰自面具出爆开,瞬间焚化了面具,底下露出一张骇人的狰狞面目来,阴阳老祖脸上满是纵横交替的疤痕,几乎叫人难以看清其真实面貌。 众人目瞪口呆,几乎难以想象,久负盛名的阴阳老祖竟然是这般面容,狰狞面目像是被刀刮火烧过一般。 刹那,熊熊烈焰,奔腾如龙,天地灵气都在火焰中荡漾,而在那熊熊烈焰中出现了一座丈余高的宏大宫殿,门宇上方龙飞凤舞的写着两字,九幽! 这便是阴阳老祖的强大灵冕,九幽业火! 修炼境界,每一境之间都有着天地之别,开灵根便可以吸纳灵气,造神海可以储藏灵气,壮大己身,结灵丹,便有了真元,掌握天地之理,运用秩序法则,到了灵冕一境,便可以拥有神魂力量,发动精神冲击。 强大的灵冕与五行交相呼应,蕴含不可抗拒的五行之力,阴阳老祖的九幽业火,便是最为强大火灵冕中的一种! 灵冕一出,天地颤抖! 强横的神魂力量,摧枯拉朽,下一刻便是李嘉远的死期! 第十七章 不然我死给你看 灵冕生,异相聚,强横的神魂之力席卷八方。 似沧海洪流,风声呼啸,气浪滔天,远处竹林大片折断,枝叶乱舞,便连那古庙上的瓦砾也颤动不止。 如此强横的力量冲击四方,周围几人无不色变,和尚双手合十,周身金光灿灿抵御神魂力量的冲击,书生折扇横在身前,往后一退挡住萧霖萧褀兄妹。 至于木婉蓉全身关注的盯着战场,阴阳老祖陡然发难,她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一旁的赵雪匆忙扶住了木婉蓉。 赵雪一阵揪心,匆忙会身向着荆叶看去,忽的一怔,荆叶脖子间突兀的亮起了白光,柔和的白光丝丝缕缕的在他身前游弋,神魂之力对他竟丝毫无害。 看着赵雪讶异的表情,荆叶会心一笑道:“你放心,我没事”。 几人当即稳住身形,而场间的李嘉远也起了变化,竖剑于身前,额前像是有云雾在蒸腾,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在手上的墨色剑身荡漾,额前的雾气也越聚越多。 这是、要生灵冕了? 荆叶很好奇,以修剑为主的李嘉远,灵冕会是什么? 会与剑有关吗? 若是一个修剑的人,他的元丹、灵冕、化身都与剑有关,那么这人将来登顶剑仙的概率,无疑会很大很大,而他在剑法上的造诣,必将旷古绝今,流芳百世。 红色的火焰席卷长空,强大的神魂之力似飞瀑一般冲刷八方,所过之处,尽皆化为飞灰。 火焰如长龙飞舞,一股股凶猛无比,一往无前,直向着李嘉远冲去。 李嘉远神色凛然,额前雾气缥缈,剑端墨色光芒若隐若现,便在火焰即将冲到身前的一刹那,李嘉远神情一颤朗声道:“剑开山门,成灵冕”。 恍然间,皎月光辉聚集,灵气氤氲,李嘉远身前墨色剑光愈发耀眼,猛然间,一座巍峨山岳,苍翠耸峙。 跟着“轰隆声”不绝于耳,一柄仙剑从天而降,碎山裂石,那剑通体墨黑,插入山岳间,露出丈余剑柄,大气磅礴。 蜀山七剑之李嘉远,凝成灵冕,便是剑开山门。 有剑自天外而降,贯穿山岳,浩然之气扑面而来。 两种强横至极的灵冕碰撞,天地之间尽是灵气“哧哧”爆响,空间仿佛被撕裂了一般,透着叫人压抑的气息。 剑气纵横山岳间,浩然之气肆意狂虐,火龙长牙舞爪,却丝毫不能再将山岳剑气之间撕开一道裂缝。 “阴阳老鬼,看我浩然剑!” 李嘉远头悬灵冕,怒目圆睁,向前一步,手中墨轩神剑光芒炽盛,一剑横扫而去,势不可挡! “雕虫小技,何敢言勇!”阴阳老祖头顶业火弥漫,底下大袖如风,不退反进,迎着剑芒,大袖一扫,强横的灵力冲天而起。 “钦!” 剑与火的对抗,天地都在颤抖,两人悬灵冕而战,举手投足皆是杀生大术,蜀山剑法千变万化,炼尸咒法诡秘莫测。 落叶缤纷,竹枝折断,碧海似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波连着一波,两人风云变幻,剑芒铺天盖地,神魂之力肆意席卷。 不到盏茶时间,两人已走了百十回合,李嘉远气色微白,阴阳老祖身上却满是剑痕,这一次樱锋,高下立判! 面对李嘉远手中千变万化的飞剑,阴阳老祖不敢再近身搏战,身形不住变化,步伐迅疾敏捷,退过十余丈,炼尸咒法神威再起,数十具阴尸拔地而起,向着李嘉远疯狂攻击。 如此惊世骇俗的战斗,看的底下几人目瞪口呆,强大的神魂冲击袭来,荆叶脖前白色光芒愈发闪亮。 一边,赵雪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荆叶,讶异连连。 荆叶看着两人大战,表面上李嘉远占尽先机,攻守兼备,但长此下去,李嘉远必败无疑,毕竟两人隔着一个境界,且先前李嘉远受了尸毒,灵气消耗的极为严重,现在战力全仰仗那枚培元丹,两人再战下去,李嘉远势必面对神海枯竭,灵气耗尽的窘境。 木婉蓉忧心忡忡,书生与和尚并肩而立,眼前的大战对他们各有启发,毕竟强者之战,无论经验还是武技术法都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大战至此时,强者对决已到了白热化状态! 李嘉远浩然剑气挥洒,任身边阴尸越聚越多,也难进其身。 “哈哈哈……我今日带了五百四十二具尸傀,看你能撑到几时”,阴阳老祖退到了战场边缘,纵声大笑。 李嘉远与阴尸厮杀,灵力消耗,长此下去,战力耗尽,李嘉远必然是瓮中之鳖,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李嘉远被阴尸团团围住,剑芒动荡,血洒长空,眼前阴尸头颅乱飞,李嘉远像是杀红了眼,几乎忘记了灵气的消耗。 “师兄……”木婉蓉贝齿颤抖,关切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也是一般神色,到了现在,胜负高低方才显现出来,李嘉远到底太年轻啊。 熟料,就在大家都以为李嘉远落败的时候,一声断喝,自尸海中响起:“老妖,纳命来,第五境,化灵身!” 一声断喝,再看时尸海中,李嘉远犹在大杀四方,而空中阴阳老祖的身形忽然一滞,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血洒长空。 在他身后,另一个李嘉远长剑在手,乱发纷飞,眸光迸发出凛冽杀机,手中飞剑不偏不倚正中阴阳老祖后腰。 陡然突变,场外几人瞠目结舌,书生下意识喃喃道:“李嘉远,到了第五境?如此说来,蜀山七剑,他当得第一位置”。 “没想到……谨慎如我,竟然没看出来”,阴阳老祖回过神不可思议的看着身后的李嘉远。 跟着,阴阳老祖竟没有垂死挣扎,面具破裂,露出那张疤痕交错,丑陋狰狞的脸庞来,此时,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诡秘笑容。 所谓第五境灵身,便是在结丹,凝冕的基础上,成就化身道尊,灵身由真元而成,依仗灵冕之力,让无形的灵气成就了拥有真元的灵体,心随意动,便可调用化身,上天入地,施展神通。 阴阳老祖血洒长空,木婉蓉险些喜极而泣,看着的几人顷刻间如释重负,长吁短叹之余,更多的是惊叹,惊叹李嘉远的惊才绝艳! 熟料,突然间在李嘉远身后远处,传出阴阳老祖的阴笑:“你当真以为老夫没看出来吗?” 李嘉远神情骤然一冷,匆忙回首,皎月下,又一个阴阳老祖黑白长袍,左手下正露出一团白色柔和的光芒,细细看去,阴阳老祖左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黑白分明的旗子,在风中徐徐飘荡,荡起了柔和白光。 “来来来,入我门来,繁华冷眼看遍,入我门来,沧海桑田不承欢”,阴阳老祖笑着,手中黑白旗子陡然间脱手而去。 刹那,黑白旗凌空盘旋飞舞,陡然间身形扩大,竟是一分为五,旌旗迎风招展,盘旋飘摇,分站五方! 跟着山峰上雾气大起,一时间如梦如幻,五张飘摇的大旗熠熠生辉,顷刻间一道道符文游弋编织,丝丝缕缕,划出一条光线,激射而去,不待李嘉远反应,尽数没入李嘉远双眸中。 陡然间,李嘉远原本凌厉的目光忽然模糊起来,一步步向着阴阳老祖踉踉跄跄走去。 “不好,那是招魂索命番!妖族圣器”,书生开口,满是惊容,他身旁萧霖不由自主的向着雾气中走去,书生匆忙出手,银针飞驰,将萧霖打晕在地。 “圣器,竟然是圣器!”和尚失声,陡然色变,周身护体金光大涨! 所谓圣器,便是那些灵圣境之上的从圣强者御用灵器,有搬山填海,毁天灭地之能。 圣器出手,众人无疑是刀俎下的鱼肉,无人能够幸免!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便在几人沉思之际,木婉蓉贝齿颤动,一声呵斥:“老妖,纳命来!” 呼喝间,木婉蓉飞剑如长虹贯日,碧青色的光芒划出一道笔直的长线,疾奔到了阴阳老祖身前。 阴阳老祖刀疤纵横的脸庞似笑非笑,神态异常恐怖,见飞剑射来,他右手大袖一卷,露出一尺余长的骇人骨爪来,那骨爪白森森一片,直接打在了飞剑上。 “铛!” 一声脆响,飞剑与骨爪狠狠地撞在一处,旋即,飞剑火花一闪直接断做了两节,阴阳老祖冷笑一阵,喝道:“雕虫小技,也敢献丑,老夫这法器本是见不得光的,而今,叫你几人见了圣器之威,所以,你们今天都得死!” 说话间,阴阳老祖,左手并指如见,向着李嘉远上方旗子一指,刹那旌旗飘摇,光芒大作。 霎时,地面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木婉蓉看着李嘉远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向着阴阳老祖走去,心中悲戚,恍然间泪湿青衫,朱唇颤动道:“不能与你同生,但求同死”,说着唇齿颤抖,猛然间向着阴阳老祖冲去。 她冲在最前面,妖风肆虐,扑面而来,眼神顿时一阵迷离,脚下一软,软绵绵跌倒在地。 见此景象,后边几人陡然色变,和尚口念“金刚经”,全身金光暴涨,脚步一转便向着庙后逃去。 书生暗叫一个“走”字,忽的手上折扇一挥舞,脚下浮出一张兽皮来,萧霖,萧褀给书生一拉,便到了毯子上。跟着口念一个“起”字,那兽皮猛然间飞了起来,载着三人之向后山而去。 和尚和书生走的时候,都没管荆叶,赵雪有些纳闷,方才李嘉远化身之际,荆叶便对二人说道:“待会儿出了事,你们第一时间就逃,不用管我”。 和尚逃命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书生自然也不会慢,这两人虽然道行不高,可背后都有高人指点,阴阳老祖顾及底下的赵雪,没有贸然追击,而此时李嘉远已然神情呆滞半跪在阴阳老祖面前。 赵雪,手中长剑一亮,忽然站在了荆叶身前,低声道:“我有逃生法器,你捉着我的衣襟,老妖怪赶过来,我们就逃”。 “小姑娘,你怎么不知逃走,还有这个小子,我倒是忽视你了”,阴阳老祖大袖如风,似鬼魅一般一步步逼来,这才注意到原来小姑娘身后还有一少年。 “你听见了没?快点”,赵雪小嘴一努,急切道。 然而他身后的荆叶非但没有理会,反而一步绕过她走到了前面,笑道:“现在,我来保护你!” 荆叶声音不大,阴阳老祖和赵雪却听得分明,阴阳老祖更是疑惑,眼前这少年不过灵根境而已,何故口出狂言,他有些想不明白,于是笑道:“好小子,我倒想看看你怎么保护她?” 荆叶眉毛一挑,神情漠然咬牙说道:“你放了他们,我跟你走,不然我死给你看”。 荆叶说着,忽然手上寒芒一绽,一张小巧玲珑的银色连弩搭在左臂上,而在那连弩上赫然整整齐齐一排搭了六枝箭,银芒烁烁,寒气逼人,只是指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虽然他境界不高,发挥不出九鹰连弩的威力,但这么近的距离,荆叶有着足够的信心,让自己顷刻间化为尘埃。 第十八章 陌路 “九鹰连弩?!” 阴阳老祖惊愕的无以复加,那少年十四五岁年纪,模样甚是清秀,正神情专注握着连弩冷冷盯着自己。 这眼神何曾的相似和熟悉?! 阴阳老祖自然认得九鹰连弩,他脸上神色复杂,惊讶,欣喜,苍凉……种种情绪,看着荆叶,恨不得将荆叶吃了。 不过此时的荆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此时的赵雪竟也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连弩,望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又默不作声。 阴阳老祖眼光何等独到,脑海一阵思索,便知晓了眼前人的身份,眼中尽是惊喜,猛然道:“是你?”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么? 阴阳老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几乎要惊喜的流出眼泪来,这许多年在南源妖域,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终是等到了这一日! “好!好!好!果然是你”,阴阳老祖连叫三个好字,走到了荆叶身前,盯着荆叶细声道:“让我好好看看你,原来你都这么大了,上一次见你,你还是腹中胎儿”。 赵雪目光婉转,发丝在耳畔漂浮,怔了良久,喃喃道:“原来是他”。 这一刻,荆叶也有疑惑,赵雪为什么会认得九鹰连弩,还有她为什么说,原来是他,她认得自己吗? 阴阳老祖仔细看着荆叶容貌,忽然发狂一般的大笑起来:“哈哈哈……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当真是一副好皮囊,你速速收了连弩,我带你走!” 赵雪怔在原地,六年多前,他跟随父亲来到莫土,便是为了寻找一少年,那少年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父母之命,一纸婚约,便注定了此生她与他纠葛不清。 当年父亲抵御燕云铁骑,把她留在小竹峰,便在溪水旁,她便发现了浑身是伤的他,面色惨白,容貌却那般清秀。 前些日子,她跟随师姐下山,路过山庄,听父亲说,那少年来过,要走了连弩,留下了婚约,她还曾戏谑,这算不算悔婚,如此正好,她也还惦记着莫土山脉里那个陌路少年。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 “原来是你,怎么会是你,你就是他?”赵雪像是在自言自语,复杂的神色让荆叶很是疑惑,熟料,一刹那,泪珠儿便滑落下来,只是喃喃重复:“你怎么会是他,怎么会……” “是你李师兄告诉你的?呵呵,对,你该嫌弃我的,你是蜀山高徒,斩妖除魔,本就是你蜀山的道义,本就该嫌弃我”,荆叶冷冷说着兀自扭过头去,不在看向赵雪。 先前李嘉远字庙中醒来瞬间,墨轩出窍,剑锋直指荆叶眉心,他对荆叶说:“方才你俯身杀我,脖间露玉,尸毒破体,你玉光附身,丝毫无害,我便隐约猜到你的身份,荆英该是你爹,桑樱该是你娘,而你,该是荆叶,现今燕子楼追杀新榜上排第十的人物”。 李嘉远不曾杀他,因为荆叶救了他,可是下次,他会杀了他。 是以荆叶见赵雪识破自己身份,便觉得是李嘉远说的,他娘亲是妖族,她又是蜀山弟子,他早该想到的。 如寒针刺骨,蝼蚁钻心,心一下子到了冰渊。 心灰意冷,荆叶脑海一片空白,只是嘴角挂着冷笑,手中连弩一丢,呆呆的向着阴阳老祖走去。 “叮当”一声,九鹰连弩跌落在地,阴阳老祖看着两人,有些不得其解,不过他不关心这些,放声大笑:“哈哈哈……跟我走吧”。 招魂幡一收,木婉蓉和李嘉远都醒了过来,荆叶神情冷峻,心中那股暖流结了冰,便再也化不开。 自今以后,或生或死,都与你们无关了。 李嘉远神智清醒,荆叶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向那少年,心中有疑惑,更有一丝敬畏,他看着荆叶道:“你又救了我?” “既然救了你,就不想你死的太快”,荆叶瞥了他一眼,跟上了阴阳老祖的步伐,还有那穿透岁月沧桑,繁华落幕的笑声。 赵雪呆在原地,泪痕未干,她手心一翻转,露出一扇圆形的金盘来,金光泛泛,上面刻着天干地支时辰标记,这便是下山前,师傅交给她的日月晷,能够破碎虚空的圣器。 下一息,她猛然一回头,手掌间金盘光芒大作,只是她向前迈出了一步,就被人拽住了。 她看也不看,胳膊一甩,就想冲上前去,那人拉住她的胳膊却不松手,猛地叫了一句:“师妹!” 赵雪脸上泪迹未干,给木婉蓉一叫,才回过神来,怅然若失。 木婉蓉拉着她道:“师妹,我们速速回山,告知师傅,可别叫阴阳老祖走了”。 然后不由她分说,李嘉远仙剑一展,墨色剑光飞驰,墨轩剑陡然扩大,三人到了剑端,径自向东飞掠而去。 身着白纱的少女,丝带婉转,一刹那的失神,她满是不舍回眸望去,只看到少年冷峻的脸庞和不曾回头的决绝,跟着阴阳老祖向了竹林深处。 …… 茗南山,已属魔族禁地算是莫土以内范围,苍茫山野间,不时可以见到竞相奔走的魔兽,甚至空中也可以见到大翅滑翔,遮蔽云雾。 此时,东方的天际,透出一抹黎明的光辉。 晨曦将至,百鬼夜行的步伐也愈发快了起来,阴阳老祖,一手炼尸咒法,能御鬼夜行,十六尸甲抬着黒木白顶的轿子在茗南山蜿蜒前行。 有风声袭来,掀起轿子窗户处的布帘,看着远处峭壁下的洞府,阴阳老祖露出一抹安然的笑意。 大步走下轿子,早有六名黑衣人上前来拜倒,叫道:“恭喜老祖,贺喜老祖,定是大败蜀山归来”。 阴阳老祖长袖一舞,轿子里走出一个神情呆滞的少年来,对着两人道:“你六人务须将他看管好了,速速给老夫准备药鼎,还有这些年收集的灵芝仙丹一柄送到我道场中,若此番化身成功,我便赐予你兄弟六人尸蛊丹的解药,还了你们自由之身”。 底下拜倒六人,一听阴阳老祖的话,顿时面露喜色,看来老祖此番真是得了天大的机缘,当即连连叩首,叫道:“老祖神通广大,仙法无双,承蒙老祖抬爱,我等务必鞠躬尽瘁,生死相报”。 这几句熟悉的吹捧之词,到了此时身心愉悦的阴阳老祖耳中,大为受用,阴阳老祖一阵大笑,自言自语道:“师兄,你赐我这张丑陋脸庞,待我此番化身成功,可要好好报答你才是,也不知你的大衍天机诀到了第几重?” 听见“大衍天机诀”五字,呆滞的荆叶猛然神情一顿,这大衍天机诀可是东土道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通天法术。 浩土五域,广袤无边,奇人异士层出不穷,江水后浪推前浪,一代代青年才俊横空出世,复又被后人超越,只是有那么几人,屹立千年不倒,成了修真路上千百年来里程碑式的传奇。 其中之一,便是有着东神之称的天机子,天算之资,创大衍天机诀隔空取卦,能知过往未来,能解仙界幽府之谜。 千百年来东神很少出世,然而关于他的传奇却一直广为流传,鬼谷天机门,大衍天机诀,一世两弟子,各自为仇敌,但有一人生,堪破天下局。 荆叶神情一滞,虽说阴阳老祖是妖族法老,可是无论看他先前大战,还是面具破损,露出狰狞脸庞,都未曾展露妖族面貌,方才他的一番话,师兄,大衍天机诀…… 难道阴阳老祖不是妖族,而是人族,更是鬼谷天机门传人? 荆叶想着出神,身旁一虎背熊腰的刀疤大汉喝道:“能得老祖垂青,是你小子几世修来的福分,还不快走”。 说着,将荆叶推进洞府,狭长的洞道里一阵阵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两旁火把通明,却丝毫难掩阴寒之气,叫人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过了狭长的洞道,方才露出圆形宽阔的道场来,正中央一尊女相悬月而立,栩栩如生,正是妖族亘古传承参拜的月神。 忽的荆叶就呆住了,他先看见了高大的石像,往下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圆形的道场里,千百石棺一圈圈整齐的绕着石像摆列,倒像是一片坟场,阴寒之气扑面而来,阴风刮骨,荆叶全身哆嗦,匆忙跟上了刀疤脸的步伐。 过了崎岖的道场,里面又是穿来穿去的狭窄道洞,阡陌纵横,两侧的石壁上,一行行道纹依稀可见,人过的时候,符文烁烁,丝丝游弋,透出重重杀机。 整个洞府像是迷宫一般,设计的四通八达,之中又是陷阱重重,道纹游弋的墙壁上雕刻的全是杀力强大的阵图,如此煞费苦心的设计,直看的荆叶目瞪口呆。 这时候,荆叶更加确定阴阳老祖乃是鬼谷天机门人,得天独厚的阵法,以及符文上的造诣,妖族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听阴阳老祖先前的话,他来东土,除了寻找自己这一首要目的,多半还是想等自己修为恢复,便去找他的师兄报仇,俗话说,鬼谷两弟子,生来为仇敌,阴阳老祖那张丑陋狰狞脸庞百他师兄所赐,他对自己师兄的仇恨,恐怕不亚于对于娘亲的断臂之恨。 便在荆叶思考的时候,身前传来刀疤脸的话:“小子就是这里了,劝你最好别耍心眼想着逃跑,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刀疤脸说着,将荆叶推入一处石洞中,外面则是精钢打造的玄铁符门,里面的陈设也极其简单,一方石桌,一处铺着草垛的床榻。 荆叶正看着石洞,忽的石洞另一边传来一阵轻灵婉转的声音,一名女子对着刀疤脸叫道:“莫老大,本殿下肚子饿了,速速找些吃的来,哎呀,阴阳老鬼又抢了人过来吗?是不是外面叫嚣的那个蜀山小子”。 荆叶听这女子直呼‘阴阳老鬼’名号,心里大为讶异,听她声音年纪该与自己差不多,怎地说起话来口无遮拦,不怕阴阳老祖杀了。 刀疤脸听了那女子的话,冷哼一声,叫道:“殿下,你机灵的紧,先前老二送饭给你伤了眼睛,险些偷了钥匙,你还是饿上几天没了力气,我再送饭与你吃”。 第十九章 一见钟情 刀疤脸将荆叶关到囚室,便匆匆离开了,偌大的石洞只剩下荆叶一人,荆叶方才静下心来,端坐在是床上开始呼吸吐纳灵气,半个时辰下来,荆叶耗费了两方下品灵石,灵气倒是吸纳了不少,却依旧无法捕捉到灵根的位置。 生灵根而开神海,只有到了灵神境,有了神海,才能为灵气的吸纳打开一片天地,到时候他混沌灵根的特殊体质,方才会显现出独到的天赋来,如今五瓣灵根只有青色的木叶生机勃勃,其余四瓣都黯然失色。 荆叶心里不免有些懊恼,娘亲的九鹰连弩也叫阴阳老祖夺了去,待会儿,阴阳老祖必然拿自己开刀,还不知会用什么手段折磨自己。 想到这里,荆叶有想起赵雪来,降妖除魔,蜀山道义,自己是妖族余孽,蜀山仙子如何不会嫌弃。 想着不由冷笑连连,竟是笑出声音来。 一旁石洞中的女子听见这笑声,顿时有了神气,叫道:“你是蜀山小子么,你们蜀山不是向来牛逼哄哄的,怎么也给阴阳老鬼抓了,你敢来挑战阴阳老鬼,修为应该不差吧?” 荆叶正有些灰心丧气,听见这声音,便下意识答道:“我哪里能高攀的起蜀山的门槛”。 “咦,你竟然不是蜀山小子?那阴阳老鬼为什么抓你,难道他要拿你炼尸”,那女子一阵讶异,想想阴阳老祖尸傀无数,怎会好端端带一个活生生的小子回来。 心里暗自揣测一阵,又道:“你不用骗我,其实我也跟蜀山有关系,算起来我们还是半个同门呢?你是蜀山哪一峰的,对了,木婉蓉现在修为如何了,听说她可是赵嫣然第二”。 听一旁女子的声音,荆叶有些讶异,这姑娘怎对蜀山如此好奇,又跟着答道:“我可不是什么蜀山弟子,不过木婉蓉现在还停留在第三境”。 “第三境?不会吧,好几年前她可就第三境了,你真不是蜀山弟子呀?不是也罢,蜀山有什么好的”,那女子听见荆叶的回答,似乎有一丝欣喜。 一直听着女子讲话,荆叶也有些好奇,问道:“你又是谁?怎么也会被阴阳老祖抓到这里”。 “你都快死了,知道我有什么用,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没说阴阳老鬼为什么抓你?”那姑娘跟着问道。 “我叫叶子鱼,是个孤儿,阴阳老祖抓我是要炼药吧”,荆叶说着,心里愈发失落。 “哦,你倒是挺可怜的,不过我也没见过爹娘,我还有个哥哥,他可是很厉害的,比那些个蜀山七剑什么的都强多了,你不要担心,待会儿我跟阴阳老鬼说,叫他不要杀你”,小姑娘听见荆叶的话,颇有心心相惜之意。 荆叶一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阴阳老祖是杀定我了,娘亲说,我们来到这世上,等到最后的便是死亡,人人都要死,所以我不怕”。 “你的道理可真多,我哥哥说,人要杀我,我便杀人,哪有任人宰割的,等你死了,本姑娘替你报仇”,小姑娘正说着,一阵急匆匆的步伐响起。 刀疤脸带着两名黑衣人向着囚室走来,当先喝道:“小子,老祖传唤你,该上路了”。 小姑娘一听荆叶要走,忽的叫道:“莫老大,他挺可怜的,你们今天不如放了他,本姑娘给你们大大的好处”。 “殿下,你又说笑了,我们放过他,老祖可不会放过我们”,刀疤脸尴尬一笑打开了铁门。 荆叶这才见到,一旁的铁门处,站着一名与自己一般高大亭亭玉立的貌美少女,扎一双小辫,肤若凝脂,色如春花,秀美的脸庞更如出水芙蓉,却又不失几分妩媚,长长的紫色紧身衣裙,勾勒出迷人的身段,竟是个貌美如花的少女。 荆叶冲着少女微微一笑道:“谢谢姑娘关心,生死有命,姑娘无需劳心”。 紫衣少女一看荆叶,心里暗道,这小子还生的挺好看的,就这么给阴阳老鬼杀了,岂不可惜。 便抬头对刀疤脸道:“莫老大,我也不为难你,你找阴阳老鬼来,我与他说,我拿一百个尸傀换他”。 “殿下,老祖已下了决心,你就不用费心了,让他来世投个好人家比什么都强”,刀疤脸说着,却是不顾自己少女沮丧的表情带着荆叶往外走去。 见这陌路女子这般为自己出头,荆叶心头不由一暖,对着女子深深一礼,便转身跟着刀疤脸往外走去。 只剩下那紫衣女子怔怔站在原地,念念有词道:“哎、竟是个书呆子”,忽的紫衣女子一愣,脚下多出一枚金灿灿的指环来,一声唏嘘,“咦,这是?” …… 走在狭长的石洞中,荆叶努力回忆着穿梭的路线,这一次却与先前走的截然不同,这一次是一直往下走的,虽然还有纵横的石洞,但是路线单一了许多,沿着盘旋往下的石梯,几乎到了底下十余丈的样子,方才出现广阔的道场来。 到了里面荆叶顿时目瞪口呆,底下满目琳琅,却是一片富丽堂皇的景象,顶上皆是光华烁烁的明珠,地下也铺着极为昂贵的红毯,两侧红木桌椅,古色生香,两旁的案几上还透着丝丝缕缕的麝香。 到了后面,则是一层层朦胧纱帘,帘子后边隐约是一方圆形的石榻,透过通明的灯光,可以见到一方丈余高的药鼎以及滚烫沸腾的药液。 药鼎上方,雾气蒸腾,药气扑面而来,有着在羽化峰的经历,从这丝丝缕缕的药气中,荆叶便感知到了其中的药材,皆是价值不菲的灵药仙草。 “看来这老鬼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好久了”,荆叶心里说着。 前方,阴阳老祖一挥手,示意几人退了出去,洞中只剩下他与荆叶二人,阴阳老祖坐在椅子上,缓缓摘下面具,露出刀疤纵横的狰狞面目来。 “小子,你可知这一天我等了多久”,阴阳老祖说着,端起手侧的茶饭缓缓饮茶。 “老鬼,少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荆叶说着环顾四周,心里默念着火云麒麟步,暗自计算逃走的路线。 “哼!老夫劝你莫要枉费心机,我大衍天机诀岂容你小觑,我现在只想和你说一会话,你娘亲她……也罢,你可知我怎会长得这般丑陋”,阴阳老祖徐徐说着,神情复杂。 “你不是天机门人,定是你做了什么恶事,才被你师兄弄成这个样子”,荆叶讥讽道。 熟料,阴阳老祖听了也不动怒,气度沉稳,吃了一口茶,继续道:“要说心肠歹毒,这世上除了我那寒食师兄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来,当年他觊觎师傅传我大衍天机诀,便以本门三昧真火将我伤成这幅样子,难道我不想做个好人,你以为我愿意与妖族为伍,寄人篱下,你看,你和我年轻的时候还有几分相似呢,不愧是桑樱的儿子”。 阴阳老祖说的很平静,像是在成熟一段风轻云淡的过往。 但荆叶听着,心里却是一阵波澜,惊惧不已,因为循着阴阳老祖指着的方向看去,荆叶看见原来纱帘一侧还挂着一张图像,水墨丹青,画像中中一名青年男子面如刀削,轮廓分明,更有剑眉星目,高挺鼻梁,满头青丝随风摇曳,负剑而立,说不出的俊逸出尘。 画中的阴阳老祖,竟是天下鲜有的美男子! “这画中的男子、是你?”荆叶顿时一惊。 “还会是谁?若我当年容貌不悔,你娘亲岂会下嫁他人,她虽断了我的右臂,毁了我灵身境一半的修为,但我却一点不恨她,当然只恨自己当年道行不够,没能在火焰山一掌打死你爹,不过这都过去了,现在有了你,有了炼尸咒法,哈哈哈……老朽终于等到出头之日了”,阴阳老祖看着荆叶顿时容光焕发大笑起来。 “狗贼,你活该不得好死”,听见营养老祖辱骂爹娘,荆叶怒斥起来。 阴阳老祖却是气度沉稳,吃了一口茶,徐徐笑道:“老夫,为了这一天可是下了大功夫的,你看我这里全是上三品的灵丹药草,我本来只想杀了你,借助血脉之力恢复神通,可是当老夫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便更加倾心于你这副皮囊了”。 阴阳老祖一顿,又道:“老夫对你这般一见钟情,幸好闲暇之余,老夫得了一篇药经,上面移形换体的法术,当真羡煞老夫,如今得了你这般妙人,老夫岂能不试?” “移形换体?”荆叶一怔,这老贼居然想用移形换体的法子,这不是找死么? 移形换体之法,相传是九黎氏族一种古老的弥补长生的方法,在《黄帝玄经》、《神农药典》中都有着详细的记载,但是此法太过逆天,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荆叶对于药理相当了解,移形换体之时,两人必须心窍合一,借助灵窍和气海雪山传输灵气,引导神魂,换体一方必须在神魂上全面压制被换体一方,方才能够顺利进行。 而其中需要海量的灵气和补药,每一种药必须恰到分量,药鼎的温度也需要掌握的丝毫不差,并且移形换体两人必须灵根一滞相互匹配,才可以交换神魂。 因此,在这期间,荆叶只需悄悄改变一些外部条件,便有可能让阴阳老祖走火入魔,或者荆叶可以在神魂上抵抗阴阳老祖,若是能够以强大的神魂之力反噬,便有可能让阴阳老祖神魂俱灭。 神魂反噬对于荆叶而言,虽然他经郎君洗髓开灵根,更是得天独厚的混沌灵根,神魂之力无比强悍,但是面对高出好几个境界的阴阳老祖,荆叶自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应对。 但若是改变药鼎的环境,对于钻研了数个月药典的荆叶,则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当然在这之前荆叶依旧详装着不知道的样子,静观其变。 看着荆叶吃惊的表情,阴阳老祖显得颇为得意,说道:“不错,这等逆天改命的方法,老夫可是花了大机缘才得来的,你有幸目睹,成就老夫新的血肉之躯,该感到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你全家”,荆叶见阴阳老祖洋洋得意,啐了一句,大爆粗口,说着陡然身形一转,脚下火云麒麟步疾展,向着洞府后方掠去。 “想逃?痴人说梦”,阴阳老祖一怔,长袖甩去直指洞口。 第二十章 共浴 “你这老贼,做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小心走火入魔”,荆叶假戏真做详装逃走,给阴阳老祖长袖一卷又拽了回来。 荆叶气的破口大骂,忽的,身上竟多出了几张道符,整个人被禁锢的一动不动。 “小子,老夫劝你别动歪心思,老夫已在洞府布下阵图,就是放你走,你也走不出去,看看,我为你准备的这些稀世药材”,阴阳老祖说着站起身,大袖一扬,摆出二十余个黑色的木盒来。 随着木盒被一一打开,浓郁的药气扑面而来,只让荆叶目瞪口呆,第一方盒子摆的那是一株弯弯曲曲缠绕着的灵芝,药典中记载着灵芝名为九蛇玉雀,灵芝本为雀状,有蛇附着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乃是天才地宝,人间少有的补药。 第二个盒子,则是一个白色晶莹的果子,见荆叶的目光落到白果上,阴阳老祖哈哈一笑道:“你可别小看这小小的果实,这是北岭雪华山的几千年下来才有的产物,名为玄冰雪兔,此种蕴藏着极强水灵之气,老夫乃是火灵根,待会儿换体,不免控制不了药鼎温度,有了这玄冰雪兔便无忧了”。 “对了,还有这六百年的暗姝草,啧啧,得到他可真是不容易,这里是柳州天王府的七窍玲珑丹,我杀了家六十多人,老家伙才舍得交出来,能与这许多稀世药草共眠,你大可无憾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看着沸腾的愈发厉害的药鼎,阴阳老祖长袖一舞卷住荆叶便向着药鼎中丢去。 阴阳老祖将木盒一一打开,取出药材丢入药鼎中,洞府中各种珍稀药材发出烁烁光华,闪亮的光芒掩盖了灯光,沁人心脾的药香席卷游弋,荆叶刚入药鼎有了滚烫的感觉,便被各种强横的药力覆盖,头晕目眩。 忽的,荆叶脑海里绿光一闪,五色灵根缓缓显现出来,而此时他血脉,灵窍,气海中皆是游弋的灵气,灵气丝丝缕缕犹如长蛇一般,正疯狂的向着他的灵根涌去。 荆叶一阵失神,此时他吸纳灵气的速度简直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无数股灵气犹如江河一般滔滔不绝的向着灵根冲去,五色的灵根渐渐显现出淡淡的微光来,随着灵气的吸入,五瓣灵根的也愈发变得光亮起来。 就在荆叶震惊的同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左臂竟然成了一片血红色,强横的药力似乎正在被他的左臂吞噬。 左臂所在的药液都止住了沸腾,荆叶依稀能感觉到左臂处正渐渐变得冰冷起来,而身下的药液也不再滚烫沸腾,身旁氤氲的雾气随着温度的下降,成了一滴滴水珠,奇怪的是这些水珠就那么悬浮在荆叶身旁,也不落入药鼎中。 此时药鼎旁正静坐着的阴阳老祖发现了药鼎中的异样,眉头紧皱,自忖道:“这大概便是那玄冰雪兔起了作用,想来时辰已差不多了,我也该入药鼎了”。 说着,阴阳老祖,手捏法诀,盘坐飞起,似云朵一般徐徐落入药鼎中,坐在荆叶身旁。 两人共浴药鼎,见荆叶正怒视自己,阴阳老祖倒是一点也不害羞,慢吞吞道:“小子,已过了半个时辰,没想到竟然还没被烫死,不错,这身体真是不错,你可要乖乖的,老夫这就要进入你的身体了”。 阴阳老祖说着,右臂露出森白的骨爪向着荆叶衣服一拉,猛地将将他衣服拉了下去,随之身上的道符也落入药鼎中。 猛然间荆叶获得了自由之身,见着老家伙对自己宽衣解带,还要进入自己身体,荆叶顿时恼羞成怒,也顾不得脑海中疯狂乱舞的灵气,猛地站起身就要逃跑。 “老夫劝你莫要妄想逃跑,能为我所用可是你小子天大的福气,来来,让我见识一下桑樱的血脉之力,倒不知她在火焰山又怎样的奇遇”,阴阳老祖骨爪一抬又将荆叶摁回药鼎中。 忽的左袖下露出干瘪枯瘦的手掌猛然握住了荆叶右臂,锋利的指甲犹如利刃一般直接划破荆叶皮肤,一刹那荆叶右臂出鲜血汩汩而出,一滴滴落入药鼎之中。 “真是人间极品,桑樱,你在火焰山得来的稀世血脉,终于落到老夫手中了,哈哈哈……”阴阳老祖左手沾着血水放在鼻子便嗅着,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老东西,你会遭报应的”,荆叶咬牙切齿。 “报应,我师兄当年毁我身体,怎么不见他遭报应,受死吧,移形换体,神魂出窍!”阴阳老祖一声断喝,一双长袖迎空而舞。 刹那,洞府里,光华璀璨,风声呼呼,药鼎之中的药液陡然间沸腾起来,而阴阳老祖全身都变成了火红之色,周身红色的雾气如云如瀑。 朦胧中,荆叶依稀可以见到一株火红妖娆的灵根悬浮在空中,跟着里面传出阴阳老祖苍凉的声音来:“启灵!” 随之,药鼎之下,猛然间荡起了烈烈火焰,无根之火源源不断的烧起,整个洞府都被印照的一片通明。 药鼎中的药气也变得愈发的浓郁,荆叶身侧的阴阳老祖此时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大袖如飞,口中连连诵念着法诀。 随着他的祷告声,药鼎的中血液化成了一条条血线,凌空飞起,一道道血线纵横交错,皆阴阳老祖周身结成了密密麻麻的网,最后丝丝缕缕没入阴阳老祖口中。 喝了血液的阴阳老祖神态更加癫狂,祷告声愈发洪亮起来。 伴随着隆隆的祷告声,荆叶身上的鲜血也流的越来越快,五色灵根变得忽明忽暗,饶是如此,疼痛感一步步向着荆叶逼来,他咬牙切齿,左手在药液中四下摸索,忽的摸到了一颗冰凉的珠子。 “玄冰雪兔?”荆叶心中猜想,却毫不含糊抓起寒冰雪兔就丢进了口中,跟着又四下摸索,但凡摸到药材,无论灵芝草药一股脑塞入口中。 随着灵药入口,荆叶脑海中的五色灵根复又亮了起来,身上的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祷告到了现在,阴阳老祖虽然元神出窍,却丝毫不能引导神魂进入荆叶身体中,不免着急起来,自忖道:“有了血线引导,我已寻到他身上通灵穴窍,为何还不能破开这小子身上的灵根”。 荆叶可不管他,继续寻找食物,三十余种药材已被他吃了大半,脑袋有些眩晕,只觉得气海灵窍血脉全是膨胀的药力,强横的药力越积越多,荆叶的左臂变成了一片血红,甚至生出了红红的毛发。 头顶雾气蒸腾,光芒灿灿,似乎强横的力量就要破体而出。 “难道这小子没有神海,我便无法入体,是了,没有神海,便寻不到灵根所在,须得再想个法子”,阴阳老祖暗自思索,全然不觉药鼎中的变化。 此时,荆叶在吸取了无数灵药后,整个人都发生了诡异的变化,身体忽明忽暗,忽冷忽热,血液倒行逆施,气海翻腾,身体犹如刀绞,万千蝼蚁噬心。 荆叶脸上青紫交加,额头汗死密密麻麻,疼的他几乎失去知觉,身体渐渐被药鼎淹没,在药液中滚来滚去。 见荆叶没入药鼎中,阴阳老祖忽的灵光一闪,惊喜道:“我若将他炼成尸傀,便可寻到灵根所在,倒是也免了诸多麻烦”。 想到这里,阴阳老祖大袖一展,炼尸咒法随心而动,他左掌剑红光悠悠,猛地向着药鼎中的荆叶打去。 荆叶猛然吃了阴阳老祖一掌,身体一颤,脖间玉佩猛地亮了起来,白色的光晕开始在荆叶周身飘荡。 随着玉佩绵延不绝的护主之力传来,身上疼痛骤然减了几分,他一阵清醒,“自己身体强横的灵气乱窜,左臂处却丝毫不觉,若是将这些灵气引入左臂,该会大大的减轻痛苦”。 想到这里,荆叶心中默念呼吸吐纳法诀,以郎君的吸纳术引导,将游弋的灵气一股股开始逼入通红的左臂中。 阴阳老祖向着水中连拍三掌,见水下已没了动静,洋洋自得道:“小子,这三才尸蛊毒不消片刻便会叫你化为尸傀,到时你就是刀下之鬼,由不得你不换体”。 想到自己就要移形换体成功,近百年的压抑终于就要烟消云散,终于等到苦尽甘来,这一刻阴阳老祖意气风发,感慨连连。 他长袖一挥,取出两本枯黄的古卷来,眸光炽盛盯着古卷,继续道:“如今炼尸咒法已到第七重,待我成就新体,便重拾大衍天机诀,得此两种无上功法相助,有朝一日,老夫便是下一个东神天机”。 阴阳老祖豪言壮语说着凌云壮志,便在这时,他脚下的药液陡然间沸腾起来,炽热的温度让阴阳老祖心神一颤。 他俯身查看,只见滚烫的药液中,正有一条手臂红光闪耀,手臂周围药液狂沸不止,“这是?” “难道是灵根显现的征兆,一定是了,这小子已被我炼成尸傀,灵根终于憋不住要暴露了,老夫须得速速换体”,阴阳老祖暗自思索,顺手将两本古卷向着桌上一丢,口中念念有词,双袖又挥动起来,准备移形换体。 忽的阴阳老祖一怔,他身下沸腾的药液中,那鲜红的手臂竟是慢慢浮了上来,阴阳老祖有些纳闷,这少年手臂为何成了通红之色,于是他再度俯下身仔细看去。 一看之下,老祖又是一惊,这手臂不止通红一片,更奇怪的是上面竟然长着一寸长的密密麻麻的红色毛发。 “咦,怎会如此,难道是三才尸蛊毒的缘故?”阴阳老祖暗自揣摩,仔细端详手臂。 便在这时,药鼎之下陡然传来一声暴喝:“老贼,去死吧!” 阴阳老祖神情一怔,心里暗道不好! 可是那里还有他喘息的机会,猛然间那红毛遍布的手臂伴着滔天的劲气横冲而来,重重的砸在了阴阳老祖胸口。 “轰隆!” 老祖正准备元神出窍,这伴着巨大能量的悍然冲击,让他神魂巨颤,而且直接将他掀出了药鼎,胸口露出一个八寸宽的血洞来,狠狠的撞击在了山壁上。 伴随着轰隆巨响,整个石洞都一阵震颤,荆叶一个鲤鱼打挺跳出药鼎,身子光溜溜一片,他却毫不在乎,脚下火云麒麟步疾展,转身就向着洞外逃走。 第二十一章 三气蛇纹丹 荆叶脚下火云麒麟步风驰电掣,出了洞府,他脑门子上冷汗都出来了,心有余悸。 毕竟阴阳老祖是第五境的强者,手眼通天,若再给他抓住,必然有死无生。 方才他集灵气于左臂,强忍着澎湃荡漾的强横力量在水下憋了盏茶时间,直到确认阴阳老祖毫无察觉,才一点点将红色手臂显露出来。 手臂出水,荆叶蓄势而发,猛然轰向阴阳老祖。 强横的灵力像是寻到了彼岸,猛然砸向阴阳老祖身体,阴阳老祖不曾留意,直接被强横的力量打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这一击就连荆叶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心里终归后怕,他也顾不得光溜着身子,便在狭窄的洞道里飞窜。 熟料前方一转弯,身前陡现一条紫色的残影,“嘭”一声结结实实的与荆叶撞了个满怀。 “哎呀”,那人被荆叶撞到在地,发出轻灵悦耳的叫声。 荆叶一股脑想着逃跑,继续向前,忽的一愣回过头看去,撞到的不是别人,却是那个身着紫衣,容颜靓丽的紫衣女子。 正巧,那女子也回头想着荆叶看来,待见到是一个全身光溜溜的男子,顿时面红耳赤,忙把头向后一撇,斥道:“你流氓”。 荆叶也是一愣,左右手上各拿着一卷经书匆忙护住身子下面,尴尬道:“姑娘,快将那指环还我”。 那女子也不犹豫,将指环丢了过来,眼巴巴的落到荆叶身上,上下打量。 荆叶接过指环,见那女子还盯着自己看,匆忙转身,嚷道:“还请姑娘转过身去”。 “可是你身材真的很好啊”,那女子嘟囔了一句便回过身去。 荆叶匆忙换了件青衫,又将方才得来两卷经书装进指环里,见那女子还不曾回过头来,急切道:“还坐着干嘛,我们快逃啊”。 紫衣女子听了荆叶的话,脸上红晕未退,站起身来,亭亭玉立,跟着道:“阴阳老鬼呢?我要找他算账”。 “算账?你疯了不成!” 荆叶一阵讶异,阴阳老祖可是灵身境的强者,找他算账,不是找死么! 说着也不待那女子反应,拉住女子的手,就向着洞府外逃去。 那女子给荆叶拉住,倒也乖巧,匆匆跟上了荆叶的步伐,两人在迷宫似的洞府中,绕来绕去,竟是没撞到一处陷阱。 紫衣女子不禁好奇道:“你之前来过这里?怎么知道出去的路”。 “没来过,不过我记了个大概,有些阵图是假的,没有杀气,虽然来来回回的绕,倒也安全,可别叫那些黑衣人发现了”,荆叶说着继续向前跑。 “你是说莫老大兄弟六个,放心,他们全给本姑娘收拾了,阴阳老鬼呢,你怎么跑出来的?” 紫衣女子说着,手腕一抖,想把自己的手从荆叶手里挣脱出来,熟料荆叶拉的太紧,她这一抽之下竟是么能扯出来。 荆叶一怔,这才发现自己把人家少女的手紧紧攥住,脸一红,赶紧松开了手,说道:“我这个……方才有些心急,阴阳老祖给我打了一拳,所以我就跑出来了”。 “给你打了一拳,你就逃了”,紫衣女子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荆叶这才察觉到自己说的有些唐突,忙补充道:“我的胳膊有些力气大,所以打的很重”。 话一出口,荆叶便有些懊恼,自己一个灵根境的修士,力气能大到哪里去,居然打伤了灵身境的强者,这说出去真叫人笑掉大牙。 “你的左臂刚才好像是红色的”,紫衣女子说着向着荆叶左臂看去。 “我也不知道,阴阳老祖准备了许多药材,都叫我给吃了,然后左臂就变红了,你看”,荆叶说着一挽衣袖,漏出左臂来。 然而让他奇怪的是,这一刻左臂竟然恢复如初了,没有任何毛发和痕迹留下。 “可能是药力的作用吧,你确定能从这迷宫里走出去,但愿你那一拳打的很重,可别再叫阴阳老鬼找到”,紫衣女子说着长长吁了口气。 “我大概是记得来的路的,只要找到棺材地,我们就应该寻到出口了”,荆叶说着,便往前面走,眼前已然露出了一线天光。 “哈哈哈,真有你的,居然出来了”,看着千百棺材围着的道场,紫衣女子兴奋地大叫。 “我们快走,对了,还不知道姑娘芳名”,荆叶说着一步步向前走,千百棺材围成的道场,阴气逼人,叫他心生恐惧。 荆叶说着,紫衣女子却不答复他,便回首看去,忽的,他心就凉了。 紫衣女子、居然不见了! 寒风扑面,阴气刮骨,荆叶后背都冒出了丝丝冷汗,轻声叫道:“姑娘,你在哪里?” 一袭紫色身影引入眼帘,紫衣女子正跪在地上对着那月神女像磕头,磕完头,双手合十作揖方才向着荆叶看来,讶异道:“咦,你怎么出汗了?” “哪有?哪有?你看错了,我们速速离开这鬼地方||”,荆叶说着,也不待女子反应,当先向着洞口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茗南山,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天边晚霞火红妖娆,说不出的妩媚风情。 看着夕阳垂落,荆叶辨别方向,便向着东方走去,按照他的计算,只要不碰到魔兽,有半个时辰便可以逃出这片禁区。 两人在枯草山野里前行,紫衣女子沉默不语,倒是让荆叶有些不习惯,便道:“走了这许久,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嗯?” 紫衣女子薄眉微蹙,似有心事,听见荆叶发问,才抬起头道:“我、我叫桑月”。 “桑月?你姓桑?”荆叶一惊,娘亲也姓桑,这女子该不会和娘亲有关系吧。 “怎么,你知道呀?”紫衣女子见荆叶表情讶异跟着问道。 “不、不知道,听说南源的妖族有很多桑姓”,荆叶匆忙回答。 “那你怕不怕,本姑娘也是妖族,小心我吃了你”,桑月说着,手指做爪状,呲牙咧嘴露出一副鬼脸。 “我怕什么,妖族也有好人”,荆叶说着,想到娘亲,不禁露出悲伤的神色来。 “那本姑娘带你去妖族呗,封你个妖王殿前大将军,怎么样?”紫衣女子嘻嘻笑道。 “我哪里受得起,我才灵根境,况且,我还有许多事要做,蜀山开山门之期就要到了,我要先去蜀山一趟”,荆叶说着,两人似在说笑,心里却各有所想。 依荆叶看来,这女子虽在说笑,但十有七八跟妖族有很大关系,先前莫老大称她为殿下,多半还是妖族里面举足轻重的人物。 听见荆叶的话,桑月小嘴一努,嘟囔道:“不去就不去,本姑娘可是要往南方走的,我们就此别过”。 桑月说着,竟是一回身看也不看荆叶,便向着南方走去。 荆叶呆在原地,这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气了,跟着大声喊道:“姑娘,洞中救命之恩,荆叶铭记于心,他年若能再见,必然厚报”。 听见荆叶的话,桑月又停下了脚步,回过身道:“我哪里救了你,明明是你带我出了迷宫,看你还不到灵神境,蜀山怕是去了也不要,我这里有一瓶丹药,送给你,我们就两清了”。 紫衣女子说着,也不待荆叶反应,便将一瓶丹药丢了过来,荆叶顺势一接,却见那女子,双手向着空中一抛,空中紫光闪现,露出一条紫色的丝带来长长铺展。 跟着她脚尖一挑,身轻如燕,便到了那凌空飞舞的紫色丝带上,下一息已然如同风筝一般直向着南方飞去。 荆叶拿着丹药目瞪口呆,东土第一道教蜀山逢十年开山门一次,吸纳天下英才,但是能够入山门参加考核的却有一个条件,修为必须在灵神境之上,可以度查神海和灵根。 荆叶现在还停留在灵根境,自然无法入山门考核。 愣了半晌,天边已没了紫衣女子的身影,荆叶才回过神来,低首向着手上的丹药看去,猛地,他就惊呆了。 只见那瓶子上娟写着一行小字:三气蛇纹丹。 三气蛇纹丹! 这不是上三品中位列二品的绝世金丹吗? 荆叶依稀记得《神农药典》中记载,蛇纹丹,取材珍稀,需从有千年道行的蛇族大妖身上提取血液,在辅以稀世药草,三月方才能炼成一粒丹药。 根据血液的纯净,又分为一气、二气、三气,就是最差的一气蛇纹丹也在中品丹药行列。 而所谓三气便是一气之后,再以同样方法,汲取妖血再炼三月,便是二气,二气之后又三月,九九归一,才得三气,期间更需花上天价的药材。 如此三气下来,这三气的灵丹,不知需耗费多少稀世药材和大妖心血,其价值几乎无法用灵石来衡量。 有此丹药,蛇纹丹,蕴藏天才地宝,妖灵圣血,其逆天的药力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 这丹药的独特之处便在于,能够压制己身,突破禁锢! 若是修士在修炼时,遇到大的瓶颈,用此丹药,便可一日千里,破境界,壮灵根,通神海,固元丹…… 当真是天下罕见,世间少有。 荆叶怔怔出神,几乎不敢相信,这萍水相逢的女子,竟送给自己如此贵重的丹药。 有了这丹药,荆叶便想强力提升境界,突破灵根境,开拓神海,到达灵神境也怕不难。 荆叶看着丹药兀自出神,便在这是,空中一阵兽鸣,惊的他心神一颤。 抬眼看去,一只足丈长的鸟兽正悲鸣着振翅向前疾飞。 忽的天空都暗了下来,荆叶这才看到,在那飞鸟之后,竟然还有一只七八丈长的巨大鸟兽,正眸光如电,紧紧盯着下方的鸟兽,忽的翅膀一停,急速向着地面俯冲下来。 “噗嗤……” 伴着小鸟兽振翅挣扎的声音,那大鸟露出血盆大口一下子咬在了小鸟兽脖子处。 大翅震颤,风浪席卷,荆叶匆忙趴在草丛间一动不动。 再看时,那小鸟兽挣扎一阵,没了气息不再动弹,任由着大鸟将它一点点蚕食。 荆叶神情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向前低首匍匐着游走了片刻,便抬起身施展火云麒麟步往外赶去。 莫土,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外面的世界又如何? 那些本该死的人,却还没死的人,快要死了吗? 荆叶握紧拳头,眸光坚定的望着东方,瞳孔里尽是杀机! 第二十二章 蜀山 三个月后。 曾经少年青薄衫,仗剑行天涯。 只是少年模样已不再,清秀的脸庞一去不返,转而是一个容貌平平青衣负剑的修士。 当然他还带着斗笠,凭空多出几分神秘来,这三个月他一路风餐露宿向东而行,见闻不少,也做了许多事。 除了炼制诸多修炼用的丹药,最重要的便是以药法易容,隐匿灵根,这让他耗去了不少珍贵的药材,最后他就变成了这幅样子,虽然有牺牲,总归是值得的。 荆叶自信若非稀世强大的药修,其他人很难将他容貌和灵根看穿。 只是有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情,他还没有做。 便是突破灵根境,开辟神海,这是入蜀山山门参加考核的资格。 蜀山开山门之期已到,蜀山也在前方不远。 巍巍蜀山,毗邻弱水,虎踞东土,山脉纵横八百里,峰峦雄峙,衍水汲此而出,飞流直下。 蜀山有六峰尤其雄伟挺拔,其主峰大日峰如日中天,两侧皓月,彗星二峰直插云端,前后又有缥缈,灵隐,紫竹三峰环绕。 六峰雄峙,白云悠悠,沉浮在半山腰处,峰顶氤氲于一片雾气中,难见真貌。 这六峰之下,又有诸多高峰直逼云霄,仙雾缭绕,山峦间茂林修竹,流水潺潺,山岭中更多奇珍异兽, 东土第一道教蜀山派便居于六峰之上,蜀山道门去今已有三千余年历史。 数千年前,妖族大兴,五域之内,莫不妖族称王。 妖族强者天生神力,又可广纳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人族屡屡受挫。 适时,东土之上,蜀山当先崛起,携领东土诸国和其他道派,与妖族连番大战,将妖族驱逐到了南源荒芜之地。 千百年后,蜀山愈发兴盛,当之无愧东土第一大教,到了现如今蜀山第十六代掌教玉虚真人这一代,蜀山五峰更加冠绝东土,声威显赫,蜀山弟子数以万计,其中不乏天纵英才。 而东土六国之中,大多蜀山弟子身居要位,更有皇族嫡系上蜀山求道,便是六国国主见了蜀山掌教也要行师礼,因此,在东土,蜀山便如北岭大夏皇朝的玄武山一般,地位超然。 蜀山山下,共有六处城镇,其中距离蜀山山门最近的便是仙河镇,衍水许多支流流到此处汇聚成河向东流去,这里便成了仙河镇。 此时荆叶青衣负剑,踏着青石道路,已进入了仙河镇的集市。 蜀山地属青龙之脉,灵气充沛,人杰地灵,气候温润,四季如春,因此集市中多竹楼建筑,古朴典雅的阁楼林立两侧。 因为蜀山开山门的缘故,仙河镇这几日尤其人多,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蜀山贵为东土第一道派,能够拜入蜀山,那便意味着一朝跃龙门,飞黄腾达,光耀门楣。 这几日,便不知有多少修士自四方赶来,想要藉此机会拜入蜀山门下,谋求锦绣前程。 荆叶有些懊恼,一连问了十余家客栈,尽皆客满,便在这时,荆叶看到一处茶坊,正有许多人谈笑风生。 荆叶口干舌燥,便向着那茶坊走去,到了里面空座也不多,许多修士都在聊些有关蜀山的事迹,也有人说今年燕子楼追杀榜有变,排在第六的庄幻羽伏法,多了一名叫荆叶的少年,人群一阵讶异,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如何会被燕子楼追杀! 荆叶摘下斗篷四下一扫,颇为警惕的寻了坐着一位灰发老者的桌子坐下。 此时那老者正捧着一本泛黄的古卷出神,荆叶抬眼瞄了一眼书皮,只见上面写着“显神”二字,该是第二境灵神有关神海的注解。 身旁突兀坐了一人,老者匆忙把书一阖,见是一位二十左右年纪的普通青年,嘿嘿一笑,露出两排黄牙说道:“小哥,也是来拜山门的”。 给灰发伯伯叫了一声“小哥”,荆叶险些将喝下去的茶水喷出来,看着老伯憨态可掬的笑容,荆叶强忍着又咽了下去,连连点头,跟着好奇道:“老兄,你今年贵庚?” 灰发老者正经道:“不大,还不到五十”。 听见这句话,荆叶又是强忍着将喉咙里的茶水咽了下去,连声道:“是不大,不大”。 荆叶虽然忍住了,另外一张桌子上,一名锦衣华贵,风度翩翩的玉面公子却是没忍住,一口茶水“哗啦啦”喷了出来,叫道:“老伯,你都五十了,还不大?” 那灰发老者听见一旁公子哥嘲笑,气度异常沉稳,正经说道:“我修道之人,吸纳天地灵气,揣度阴阳造化,不过五十年纪如何算大,就连蜀山也有位前辈到了七十岁才堪破灵根,我岂能算大”。 看着老者严肃的神情,荆叶忙跟着附和:“修道之人,得天地眷顾,有人以养颜之术,六十年纪,尚保持少年模样,这位老伯顺其自然,实属难得”。 那玉面公子折扇一摇,起身凑了过来,说道:“你有所不知,这位老伯说的那人,我也知晓,名为徐有福,原是皓月峰周公明大修士的管家,你可知他堪破灵根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周公明?”荆叶心里暗道这个名字,这周公明本是周国皇子,后来让位给自己的弟弟,自己痴迷大道,是东土有名的大修士。 听见周公明的名字,荆叶多少有些好奇,便问道:“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锦衣公子听见荆叶的话,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后来,他死了,堪破灵根就死了,哈哈……” 听见这话,灰发老者终于坐不住了,愤然道:“朝闻道,夕可死也”。 几人正说着,忽的外面有人尖叫起来:“蜀山来人了!开山门了!” 一阵吆喝,外面顿时炸开了锅,人群熙熙攘攘,一齐向着山下跑去。 茶坊里,老者也匆忙起身,感慨道:“这一次定要如愿以偿,一转眼十年又过去了”。 那锦衣公子见荆叶依旧坐着,急切道:“还傻坐着干嘛?我可打听好了,此番开山门可有蜀山仙子下来接应,快去看看”。 说着强拉起荆叶,向着山下赶去。 蜀山脚下,立了一块界碑,上书“山门”二字,便是蜀山山门了。 此时已然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挤在一处,荆叶站在后面,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忽的,天空中陡然出现了六道绿光,向着山下俯冲而来。 眨眼之间,空中六人青衣御剑,缓缓落在界碑前的广场上。 其中四男两女,皆是青衣负剑,男的束发挽髻,英俊不凡,女的沉鱼落雁,国色天香。 正中央一人,荆叶竟是见过的,蜀山仙子木婉蓉,赵嫣然第二。 看见蜀山仙子出现,一旁的锦衣男子像是丢了魂一般,口水涎涎,自语道:“世上还有这等绝色,要是与她能睡上一晚上,小爷这辈子也算值了”。 听见这话,荆叶顿时面红耳赤,重重拍了男子一下,才将他从白日梦中叫醒,锦衣男子却不以为然,对着荆叶正色道:“如果是你,这两个妞,你选哪一个?” 荆叶当即一翻白眼,不过依旧答道:“我可不会选她们,不过木婉蓉名震东土,你该是看上她了吧”。 锦衣男子诡秘一笑道:“这你就错了,木婉蓉有赵嫣然第二之称,赵嫣然是谁,那是将天下男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女强人,倒是木婉蓉身旁的姑娘,你看她樱桃小嘴,玉面红唇,这般恬静可人,入了山门,我可得下功夫把她弄到手”。 荆叶顿时瞠目结舌,感情这小子是专来蜀山泡妞的。 便在这时,站在中央的木婉蓉朗声道:“承蒙各位道友抬爱,前来参加我派开山门大典,多话小道便不多说了,蜀山大选,十年一期,分文武两科,明日清晨在皓月峰月泉广场举行,翌日下午在大日峰测量广场举行,此番开山门五峰共计招收三百一十七名弟子,其中大日,皓月,彗星三峰招收弟子六十四人,现在大家需在仙河镇各处会馆缴纳报名帖,今夜好好休整,大选明日开始!” 木婉蓉声音清脆洪亮,站在广场中央,镇定自若,一口气将大选之事说的分明,引得底下人一片惊叹。 能见蜀山仙子一面,不知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之事,底下赞美之声不绝。 却也有人摇头叹息,黑压压的广场里站了足有数千人,这还不包括没有到场的,而其中共选拔三百一十七人,有些人天赋不佳,自然扼腕痛惜,也有人神采奕奕,目光坚定,心如磁石,不指南方不肯休。 荆叶身旁这位公子神采奕奕倒是,目光坚定,荆叶却是半分也见不着,木婉蓉说毕带着六人便往仙河镇主会馆赶去。 身旁锦衣男子顿时眸光炽盛,拉着荆叶就要跟上木婉蓉的步伐,边走边道:“快走,我得抓紧打探那姑娘芳名,迟了就见不到了”。 荆叶一停,匆忙道:“我叫叶子鱼,你替我交了名帖,我还得抓紧找家客栈”。 “怎么,你还没寻到住处,正好我一人住着一家客栈,你去悦来客栈,报我名讳,周天宝,他们自然给你腾房出来”,锦衣男子匆忙道。 闻听这话,荆叶身旁突兀多出一人来,却是那名灰发老者,笑脸灿烂,露出两排黄牙,跟道:“小哥,我也没有住处,不知可否同往?” 锦衣男子一撇,心里着急,忙道:“好,你也去,也要我代缴报名帖吗?” 老者灿烂一笑道:“贱名杜飞,悦来客栈我找得到,我与小哥同去报名”。 别了两人,荆叶便向着客栈赶去,悦来客栈先前,荆叶是找过的,老板娘五大三粗,雍容华贵,先前见了荆叶,一副寒酸样子,差点没差人打将出来。 这一回听见周天宝的名讳,顿时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扭着水桶腰肢,连连赔笑,赶紧张罗下人,带着荆叶进了一间华贵至极的甲子号客房。 到了客房,红毯铺地,麝香萦绕,荆叶差走了伺候的丫鬟,关好房门,便开始坐定入神,准备破镜! 第二十三章 破境 自黎天之战后,莫翊神族开天辟地,人间浩土方分为四海五域,修士汲取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参悟阴阳五行,而生灵根,辟神海,结元丹,成灵冕,化灵身,集灵一而成圣,堪破天道,羽化仙阙,方为人世间修炼一途的始终。 神州浩土,广袤无边,芸芸众生之中能生灵根者,万人之中又难得其一,有了灵根便可采纳灵气,壮大灵根而开辟神海,神海便是修士储存灵气精华的器皿,修士自身的强大与其神海息息相关。 神海的大小便决定了,修士能够调用灵气的多少,寻常修士,神海不过尺寸之地,天资卓越者,便可能生出丈余宽的神海,持之以久,则有可能演化出江河,乃至海洋。 此刻,荆叶盘膝静坐,在他面前的桌上正放着三枚三气蛇纹丹,本依据药书记载,若是寻常人想要突破灵根境,开辟神海,只需一粒三气蛇纹丹即可。 但荆叶自忖,自己混沌之体,对灵气需求极其苛刻,是以他准备了三枚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蜀山地处龙脉,灵气充沛,便是这小小的仙河镇,也有充足的灵气供荆叶汲取,此时他运转狼君呼吸吐纳之术,这悦来客栈周围的灵气便丝丝缕缕的聚集过来,向着二楼的甲子号客房席卷。 荆叶周身灵气氤氲,脑海中静思狼君功法,他便清晰可见那贪婪汲取灵气的五瓣灵根,原本先前无色灵根中生长的尤为鲜亮的木灵根,此时木灵根上面透着碧绿迷蒙的光霭,显得神奇不凡。 而且一旁的四色灵根也愈发清晰明朗,形状几欲木灵根并驾齐驱,这四色灵根的生长自然要归功于荆叶这三个月来的潜心修炼。 三个月间,荆叶一路向东,风餐露宿,行走在穷山辟水的偏僻之地,却一刻也不曾停顿汲取灵气,三个月下来,木灵根愈发茁壮,其他四色灵根也渐渐追赶上来。 到了此时,五色灵根光华奕奕,正丝丝缕缕汲取灵气,向着巅峰生长,便在这五色灵根之上,金色游弋的独特符文渐渐闪亮起来,一条条符文如同涓涓细流,绕着灵根漂浮不定。 闪亮的符号印在荆叶脑海间,便成了魔族的语言,而现在这些符文诉说的是九黎氏族亘古长存的狼族神海篇的修炼。 神海,始于气海,成于雪山,通达玉府。 修士有周天七十二通灵穴窍,这周天七十二穴窍吸纳天地灵气,经过雪山气海,最后到达玉府,才能为灵根所汲取。 灵根汲取灵气,孕养自身,却无过多灵气可供修士调用,修士要调用灵气,便要从神海中汲取,如果说灵根是修炼的基石,那么神海便是修炼阁楼上的第一楼框架。 神海与气海雪山息息相关,要开辟神海,气海雪山便要有足够的灵气可用,荆叶纳气入神半个时辰,额头已是密密麻麻的汗丝,五瓣灵根已然光芒夺目,灵气充沛至极。 与此同时,荆叶气海雪山之中灵气游走,一股股一窜窜到了极限,到了现在,荆叶已经感到血脉澎湃,身体犹如一个装满的水桶到了极限。 血脉彭拜,万千灵气集于一身的感觉着实不好受,物极必反,荆叶现在却还不想突破,因为眼前的丹药还没吃,还不能破镜。 又过了盏茶时间,荆叶闭目忍耐,头顶白气蒸腾,这时候,他抬起手吃了第一枚丹药,跟着荆叶全身一颤! 三气蛇纹丹药力无穷,刹那入口,荆叶便觉心间升起一团火焰,脑袋中嗡嗡声不绝,跟着一股洪流如同猛兽般直冲雪山气海! 荆叶周身雾气蒸腾,他额头密密麻麻的汗丝刹那消失,跟着又出现滴滴汗珠,反反复复,整个人如同烤炉一般,这煎熬的感觉几欲让人心神崩溃! “忍”。 荆叶咬紧牙关,心里默念这个字,他一抬手,又将第二枚三气蛇纹丹吞下,火焰继续燃烧雪山气海,玉府被雄厚的灵气冲击,震颤不已,额头云气蒸腾,便连这间甲子号客房之中也荡起了悠悠雾气。 “忍”。 如何不忍,要成就混沌之体的不凡神海,现在必须挺过去,荆叶这样想,便也这样去做,他抬起手又将第三枚三气蛇纹丹吞下。 万千灵气集于一身,气海填满,雪山压顶,玉府似要崩裂,整个甲子号客房水雾缭绕,荆叶头顶上方的纱帘此时如雨中的屋檐一般落着滴滴水珠。 水雾蒸腾,悠悠白气冲破了客房,向着阁楼缱绻,底下大厅里,正在给客人倒茶的小儿正抬头擦汗,一斜眼便看到了从甲子号客房中疯狂荡漾出来的云气,吓的一撒手,“当啷”一声茶壶摔倒在地发出阵阵脆响。 小儿惊的大叫:“不好,客栈里有妖怪!” 这一声刺耳的尖叫,立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老板娘“呀”的一声,跟着扭着腰大叫起来:“祖宗,可别出了妖怪,快找仙人降妖,可别是周少爷的屋子”。 账房的先生,匆忙一查账单,吞吞吐吐道:“先前……来的客人,周公子的朋友,叶子鱼”。 “老板娘稍待,今日蜀山开山门,镇里正有神仙姐姐,我去叫来”,店小二说着神情欢喜,一溜烟向着会馆冲去。 外面乱成一团,对面客栈前来拜山门的三名修士颤巍巍拿着法器进了悦来客栈,仆人们疯也似的往外跑,老板娘急的哇哇大叫。 进来的三名修士中,一名六十余岁的白胡子老头到底有些见识,看着荡漾的云气,徐徐道:“老板娘莫急,似乎有高人在那房里破镜,我们还是待蜀山弟子来了再说,可别打扰了高人清修”。 就在这时,有个落魄的乞丐乘乱跑进来偷酒,老板娘登时大怒:“你这老不死里的,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快来人,给我打出去”。 老板娘发话,然而客栈乱成一团,哪还有人听他指使,老板娘只能怒目看着,那乞丐向着二楼乱窜。 但屋子中的荆叶却全然不觉,他此时正在生死边缘挣扎,任浩瀚磅礴的灵气冲刷,雪山气海震颤不住,玉府嗡嗡作响,现在似乎到了极限,但荆叶心里还有不甘。 “忍!” 荆叶嘴唇颤动着,低声自语,这一次他抬手一口气吃了三枚三气蛇纹丹,一瓶丹药通常存放九粒,现在荆叶身前的瓶子里只剩下了三枚。 三枚三气蛇纹丹猛然入口,荆叶便觉喉咙干涩,急火攻心,他终于再也忍不住,高呼一声:“散气,辟神海!” 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灵气如龙狂舞,贯穿气海,冲破雪山,在玉府之上,灵根之间,陡然生出一汪金色的水潭来。 这一次,荆叶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五瓣灵根,捕捉到了灵根的位置,金色的水潭,像是落入了石子一般,泛着涟漪一圈圈荡开,层层扩展。 刹那,便成了丈余之地,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伴随着三气蛇纹丹强横的药力,水潭继续扩展,疯狂呼啸的灵气没入其中,便成了一圈圈荡开的波纹,跟着一寸、两寸……及至一丈,两丈……久久不能平息。 荆叶神色痛苦,但他心里透着喜悦,喜悦的是这一刻他终于清晰看到了自己的灵根,捕捉到了灵根的位置,喜悦的是金色的神海,荡着一圈圈波纹,而现在那里已然是十余丈宽的湖泊。 睁开眼的刹那,荆叶有些讶异,房间里竟然满是水气,帐幔像是在水里浸过一般,一滴滴往下落水。 只是一刹那,荆叶心里猛地一颤,似乎正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荆叶匆忙四下一扫,屋子中满是水汽,哪有半个人影。 再看自己,青衣早已湿透,身上也透着难闻肮脏的气息,皮肤的毛孔里满是黑色黏黏的污垢,现在他好想洗个澡,褪去这一身浊气。 悦来客栈,甲子号客房的华贵自不用说,服务也是一流的,旁边隔着纱帐的地方,便有一个浴桶,热水是早前便准备好的。 过了个把时辰,水温凉了不少,好在蜀山气候温润,荆叶脱了衣衫,便跳进浴桶中,酣畅淋漓的洗起澡来,舒展身体。 他当然不知道,阁楼底下已然炸开了锅,整个悦来客栈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木婉蓉一袭青衣,带着一男一女两名蜀山弟子神情肃穆冲进了悦来客栈。 他们身后还有个笑嘻嘻的声音在高喊:“庄师姐,等等我,这客栈我包下了”。 这人衣着鲜亮,捏一把折扇风流倜傥,终于在杜老头憋红了脸拼劲气力的帮助下,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冲进客栈。 见到周天宝到来,老板娘慌忙迎上来叫道:“哎呀,周公子,可不好了,你那位叫叶子鱼的朋友屋子里头闹鬼呢”。 此时周天宝神情激动,一双眸子紧紧锁定身前青衣的女子,忽然给一个五大三粗的妇人堵住了去路,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喝道:“你先一边呆着去,别挡着我的庄师姐”。 周天宝声音颇大,这句话自然传到了身前青衣女子的耳朵里,青衣女子骤然回首,猛地惊了周天宝一跳。 周天宝这才想起自己失态,心里好生懊悔,哪知那青衣女子竟是脸一红,并不生气,缓缓道:“老板,可是那间屋子”。 青衣女子说着,便向着二楼甲子号客房指去,她一旁的木婉蓉神色肃穆,忽然冷声道:“有妖气”。 “有妖气?” 身后几人都是一惊,周天宝心里一慌,赶忙解释道:“我和他今天下午才认识的,不干我事,看他挺老实的,哪知他和妖族有干系”。 木婉蓉白了一眼周天宝,不屑道:“周师叔英明神武,怎生了你这个胆小怕事的儿子,师弟师妹,我们上去捉妖!” 第二十四章 捉妖 木婉蓉说着,当先脚尖一点,飞身冲向了二楼,跟着身后两人也纵身冲到了二楼,给木婉蓉说了一句,周天宝心中生气,他早早就破了第二境,此刻有心在那庄姓女子面前显摆,也跟着身轻如燕飞到了二楼。 四人到了二楼,却听屋子里没任何动静,周天宝暗自猜想这小子是不是早跑了,却听木婉蓉道:“杨师弟,庄师妹你二人正门进去吸引那妖精注意,我破窗进去将他一举擒获”。 几人对视一眼,青衣女子当先一剑破开屋门,跟着青衣男子手捏剑诀,口中喝一个“疾”字,长剑出鞘,猛地杀了进去。 “轰”一声破响,房门陡然破开,荆叶正躺在水里闭目养神,听见响声,顿时一惊。 匆忙睁开眼睛,却见一名青衣男子手握长剑,杀气凛然向着自己冲了过来,忽的荆叶一愣,这男子身后竟然还跟着两人,除了周天宝,还有一名女子。 荆叶大惊,一把扯过青衣盖在水上,大叫:“别过来,我在洗澡!” 三人冲进来也是一惊,青衣女子匆忙转过脸去,周天宝愣在原地,怔怔道:“你是人是妖……”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爆响。 “轰”一声,荆叶身后窗户爆开,木屑飞溅,只听到一缕熟悉的清脆声音大叫:“妖精,纳命来!” 木婉蓉手中长剑寒光凛然,妙眉横竖,杀意昭然若揭! 待看到浴桶中躺着一个衣不遮体的男子时,饶是木婉蓉道心沉稳,也乱了手脚,一时间手足无措呆在原地。 荆叶回头看去,见木婉蓉杀机凛然站在身侧,惊得大叫:“你要作甚?” “怎么是你?!” 木婉蓉看见荆叶衣不蔽体,容貌俊朗,愣了半天才冒出这句话来。 荆叶当然不知,自己经过三气蛇纹丹开辟神海,易容术褪了不少,容貌恢复了七八分,这一刻沐浴过后,便露出如刀削般轮廓分明的俊朗脸庞,剑眉星目,器宇不凡。 “咦,你不是先前的叶子鱼,你到底是人是妖?”周天宝站在庄姓女子身旁讶异道。 不待荆叶回答,木婉蓉跟着道:“你这里怎会有妖气,你不是给妖族捉了吗?” 木婉蓉说着,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毕竟荆叶到底是人,这她知晓,不是妖,便没必要剑锋相向。 荆叶心里一阵嘀咕,自己也太不小心,怎么就轻易露出真貌了,心里固然疑惑,当下气氛却有几分尴尬,冷不丁说道:“你是不是回避一下,容我穿件衣服”。 听见荆叶的话,木婉蓉顿觉尴尬,玉面一红,匆忙回过身去,便在这时,蜀山姓杨的弟子突然一阵讶异,盯着桌上的药瓶失声道:“这是、三气蛇纹丹,真的是!” 姓杨的弟子一声惊叫,其余三人也都匆忙看去,木婉蓉将那小小药瓶握在手中,细嗅轻闻,果然是三气蛇纹丹不差,只是他怎会有如此珍贵的丹药? 几人不约而同向着荆叶看去,这时候,荆叶已然换了一身青衣,心里暗道自己不小心,跟着解释道:“先前从茗南山脱身,机缘巧合得来,你说的妖气该就是自这药瓶来的”。 荆叶说着,也不管那杨姓弟子炽热的眼神,伸手一抓便将三气蛇纹丹拿了回来装在身上。 “没想到你还有大造化,我那师妹可就惨了,被你害的三年都不得下山”,木婉蓉冷声说着,忽而话锋一转道:“方才这客栈雾气缭绕,你又在这里捣什么鬼?” 这一句话,像是一枚针狠狠地在荆叶心里刺了一下,当日赵雪复杂的眼神,他这一辈子怕也忘不掉,跟着说道:“我当然是在破境了,有三气蛇纹丹,自然想着如何拜入蜀山”。 “破境?” 周天宝一愣,身旁几人也都一怔,破境?是破哪一境? 该不会是第三境要结丹了吧,这也太逆天了! 几人一阵揣度,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看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样子,如何就能到了第三境! “没错啊,我今日才突破了灵根境,开辟了神海,终于可以去蜀山拜山门了”,荆叶说的风轻云淡。 “今日才有了神海?”周天宝眼神一跌,感情是个废物。 身旁几人顿时疑惑,难道这小子还没到第二境就来拜山门? 木婉蓉妙眉之间讶异神色一闪而逝,跟着冷声道:“我蜀山向来规矩森严,若是没有绝佳的天赋,像你这般强行用药力破境,想要拜入山门,只怕难上加难,况且我师妹天纵之姿,她便是蜀山的将来,我劝你还是断了痴心妄想,莫要害人害己”。 木婉蓉性子急,这番话说的甚是犀利,荆叶心里冷笑,答道:“我拜山门学习仙法,关你师妹什么事,木姑娘可别妄自揣测”。 “你怎么对木师姐说话呢?”一旁杨姓男子听荆叶语气顿时冷声叫道。 “哼,谅你也翻不出什么波澜,我便在山上等着,杨旭师弟,幻蝶师妹我们走”,木婉蓉留下一句话,神色冷冷,夺门而去。 周天宝神情留恋,目送庄幻蝶离去,才回过神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荆叶,笑眯眯道:“兄弟这养颜术哪里学得,不知可否相授,对了,你居然认得木婉蓉,不简单哪,关键是你也泡他师妹,我们兄弟当真英雄所见略同,不知你相中的是哪一位仙子,我替你去打听,哈哈,该去喝一杯,走”。 周天宝兴致勃勃说着,破着的窗户旁忽的多出一个灰发老者,一脸灿烂道:“喝酒这般妙事,怎能少了老杜,同去,同去,咦,这位兄弟怎么以前没见过,难道你是……”。 周天宝一见是那叫杜飞的老者,白了一眼,便道:“怎么哪都有你,同去也好,这仙河镇的花楼,本公子可还没去过”。 老杜一笑,露出两排黄牙,说道:“我熟”。 方才木婉蓉一席话,早叫荆叶意兴阑珊,但拗不过周天宝好意,便跟着两人去了花楼吃酒。 霓裳雨衣,红烛佳酿,周天宝不住调戏花楼的头牌姑娘,杜飞老脸喝的通红,拿一双筷子,敲着碗碟,大唱蜀山大道歌:“大道苍苍两茫茫,千里问道向何方……” 花楼里,游人舞女,杯盏相交,好不欢乐,唯独荆叶坐在阁楼窗户处,凭栏倚望,远处婆娑的山影,半醉半醒。 彗星峰,苦情崖。 空中悬着半月,底下绿树清溪,便在这山泉旁有一处洞府,打造的甚是玄妙。 洞府之上,钟乳满目,熠熠生辉,整个洞府也通明一片,洞府之中又连着九方石室,洞府内的绝壁上又是书法文章,博大精深。 然而这偌大的洞府之中,此刻却只坐着一名女子,这女子十五六岁年纪,身着白色纱衣,此时正静坐在一尊女像前,双手间灵气挥洒,时聚时散,大有心不在焉的样子。 赵雪已在这苦情崖呆了三月有余,当日返回蜀山,她央求师父派人下山前往茗南山搭救那人,哪知觉寂道人听木婉蓉诉说事情经过,勃然大怒,先是将李嘉远劈头盖脸大骂一顿,跟着便将她遣送到了苦情崖,面壁思过。 虽然师父说的不无道理,莫土之盟,事关重大,人族不可轻易闯入,否则横生枝节,后果不堪设想,但赵雪心里却拗不过,这三个月,虽然静下心来修炼,可她牵绊担忧的思绪却是一丝也不曾减少。 尤其这几日,蜀山开山门之期到了,她便更加坐不住了,奈何这忘川洞给师父布下了阵法,任她如何破解,也断然走不出去。 好在木师姐隔上几日,便会来山上看她,带些食物衣衫和灵石杂物,算来今日该是师姐上山才对,如今夜色半央,却不见师姐上来,赵雪便心里更加着急。 坐在蒲团上隔上一小会儿就向着洞口看去,正沉思着,赵雪耳旁,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姐姐,你有心事呀?” 赵雪一怔,这洞里只她一人,怎会突然有人说话,跟着便匆忙回头四下查看,却是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难道是我听错了?”赵雪自言自语说着。 谁知竟又有了回应,只听一阵女声如风铃般清脆道:“姐姐是我,琴儿,哎呀,不好有人来了,姐姐我又要睡上一段时间了”。 赵雪一怔,又四下看去,一个人也没有,正心生疑惑,便听洞外传来木婉蓉的声音:“师妹,这几日可好,今日我来的晚了”。 见木婉蓉进来,赵雪一阵欣喜,急匆匆道:“师姐,今年拜山门的人里有他吗?” “谁呀,师妹你可要好好修炼,六脉会武可不到三年了”,木婉蓉故作不知,放下手里的篮子跟着道:“这一次,师姐给你带了不少东西,都是你爱吃的”。 见木婉蓉不回答自己的话,赵雪心里一紧,师姐多半没有他的消息,给阴阳老祖捉了,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 赵雪面色忧虑,木婉蓉的话一句也不曾听进去,忽然一怔语气坚定道:“师姐,你下山告诉师父,我要下山”。 木婉蓉一呆,看着赵雪噙着一双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儿,便赶紧道:“师姐骗你的,那小子活的好好的,已经破了第二境,明日就上山门了”。 “真的呀!”赵雪突然欣喜起来,却看木婉蓉神色冷冷,又追问道:“师姐,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怎么会骗你,他今日破了境界,身上还有三气蛇纹丹,只是……”,木婉蓉顿了顿,跟着道:“师妹,你年纪尚小,何必如此痴情,再说了,你也说过,那小子不过是杂灵根,将来能否堪破三境都很难说,如何与你天纵之姿并驾齐驱,你们终究道不同,况且,师门对你如此倚重,从一定意义上说,你便是蜀山的将来,岂能为尘世所累,师姐劝你还是以大局为重,切不可为情所苦”。 给木婉蓉直白的一说,赵雪脸颊一红,羞涩道:“师姐说笑了,我哪有那什么……”,说着顿时没了底气,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反正话师姐都跟你说了,剩下的还要看你自己,可千万不要像师姐这样,三五年都到不了第四境”,木婉蓉说着暗自叹息。 熟料,赵雪抬起头眨着眼睛疑惑道:“师姐,你也是为情所累吗?” 听见赵雪的话,木婉蓉顿时一呆,脸色绯红,斥道:“休得胡说,我、我哪像你这样!” 给赵雪说破心事,木婉蓉便放下东西匆匆下山,心里暗骂,那小子有什么好,师妹怎会看上他! 此时,荆叶正扶着杜飞和周天宝往悦来客栈走去,迎面吹来一阵凉风,他冷不丁打了三个喷嚏。 第二十五章 文试 翌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阳光明媚,淡金色的阳光落在嫩绿的枝芽上,春色妩媚的爬上枝头,数千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后相继在蜀山弟子的指引下,沿着崎岖的山路蜿蜒而上。 沿途道庙林立,石桥飞瀑,雪松揽客,秀山奇石,美不胜收,山岭间更有悠悠云气缥缈沉浮,一时间仿佛置身仙境,令人啧啧称奇。 千百人走了很久时间,才见到半山腰处青石白墙延绵而去,石墙足有两丈余高,延绵而去像是一个巨大的怀抱将山峦抱在怀间。 正中央一方青色门宇三丈高,两扇朱红色的釦铜大门敞开,上面一方蓝底金子的匾额上书“皓月”二字,笔走龙蛇,熠熠生辉。 门口处早站着两排青衣负剑的蜀山弟子,一个个英气凛然,便在门口处,荆叶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见到了昨日下山的六人。 木婉蓉自然站在中央最为醒目的地方,今日她换了一件白色的紧身长裙,束发挽髻,丝带飘飘,冷艳的容颜犹如雪山上绽放的千年雪莲一般,叫人不敢直视。 数千人挤在山门前,人声鼎沸,便给木婉蓉喝了一句:“安静!”陡然安静下来,不敢造次。 只听木婉蓉说道:“此次蜀山大选,共计有一千六百三十七人,在文试之前,需先要验明大家境界,方才能进入月泉广场参加文试,现在大家便分为四组,每组四百二十人,现在红榜之上有名字的先到月泉广场验明境界,通过以后便入会场参加文试”。 说着,她玉手一挥,一张红色的大榜缓缓浮现在虚空之中,上面娟写着一行行姓名。 红榜一出,底下人一阵紧张,匆忙寻找自己姓名,过了许久,荆叶身旁的杜老头先兴奋道:“有我名字,有我名字,杜飞,第十二行!” 杜飞一阵惊叹,荆叶和周天宝对视一眼,第一张红榜没有他二人名字,跟着四边多人便当先走入皓月山门。 荆叶对蜀山开山门只是路途听说了一些梗概,诸多细节却是一无所知,便向着周天宝问道:“你可知道这蜀山大选的具体流程,文试考什么,武试又考什么?” 周天宝愕然,白了荆叶一眼,悠悠道:“文试考的自然是道义文章,都是些面子上的事情,改卷的人也都是蜀山墨剑弟子,我早打点好了,这一关我们三人断然能过”。 “打点好了,这也行?这不是作弊么?”荆叶一惊道。 “你也不用谢我,自古以来,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不过武试可靠的是真本事,我虽然也下了血本,可就拍出漏子,进不了大日峰”,周天宝说着,露出几分忧色。 “你要进大日峰?”这一回荆叶更加讶异,此番大选三主峰只招收六十余人,要进主峰已是不易,大日峰更是难上加难,没想到周天宝看上去吊儿郎当样子,志气倒是不小。 见周天宝点头,荆叶便追问道:“那你可有把握”。 周天宝一愣,沉声道:“十之七八,你也要努力,就是去其他门峰,也是大机缘,若是被师门看中,便有万千资源砸到身上,到时候不比主峰弟子差多少,我可是知道缥缈,灵隐两峰可有不少惊才绝艳之辈”。 听到此处,荆叶便心生疑惑,天下皆知,蜀山有六峰为最,除却主峰大日,皓月,彗星,又有三峰缥缈,灵隐,紫竹。 前番山下,木婉蓉便道蜀山收徒,只有五峰,方才周天宝所言,也只提到五峰。 那第六峰紫竹呢? 荆叶依稀记得,当日在羽化山谷通读道藏,其中便有记录,蜀山六峰中紫竹峰曾经名噪一时,当年还出过一位绝世剑仙,剑法独特迥异,名震东土。 荆叶心有所思,便问周天宝:“难道第六峰紫竹不招收门徒?” 周天宝似乎没明白过来,蜀山何时多了个第六峰,他老爹在蜀山的时候,也好像没有第六峰啊。 不过听到“紫竹”两字,周天宝便笑了起来:“看来兄弟你当真孤陋寡闻,早在几百年前紫竹峰在蜀山便名存实亡了,现在山门虽然还在,却是无人看管,说来也奇怪,这几百年来,蜀山也不曾有过恢复紫竹的想法”。 “哦”,荆叶应了一声,颇感讶异,心里暗想,没想到曾经震惊天下的紫竹峰竟然没了。 荆叶又向着周天宝问了诸多关于蜀山的琐事,周天宝十句话八句离不开,彗星峰的姑娘漂亮,两人说说笑笑不觉间一个时辰悄然而逝,便在这时,紧闭着的朱红色大门再度打开。 有人如沐春风,怡然自得,出来时欣喜若狂大叫:“过了,过了!” 也有人哭丧着脸,叹气连连,扼腕痛惜:“十年,不该啊,不该”。 荆叶和周天宝站着,杜飞一脸红光,老远的看见他们便叫:“两位兄弟,老夫过了,真是想不到”。 等到了二人身前,一扫周围人,才压低声音道:“好生奇怪,方才做文章时,考的是《地理志》的兽篇,我却是一点也不知晓,草草写了三言两语,当时甚是绝望,哪知考完公布成绩,我竟然过了”。 荆叶笑而不语,周天宝不以为意道:“瞧你傻的,老伯,还是好好准备武试”。 杜老喜笑颜开,连连点头,跟着木婉蓉再次出现,一挥红榜,这一次荆叶的名字终于在列,只是周天宝却依旧没有等到。 荆叶别了杜飞和周天宝,跟着众人挤进了青石门宇,一踏进门宇,便吃了一惊,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足足占据了方圆十余里的巨大广场。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广场竟是白玉铺就,正中央依稀可见一弯湛蓝通透的月牙泉,而在这方圆几里的广场中央,正屹立着百十来根擎天石柱,石柱通天比直,怕是有数十丈,上面雕龙画凤,栩栩如生,乍看之下,便觉气势压顶,威严不凡。 而在广场的东面,正摆着数百张木几和蒲团,该是文试的考场,荆叶跟着人群走过去,并没有直接到考场去。 而是到了临近广场后面山峰石桥的一处石壁前,早有蜀山二十余名弟子分列左右,这石壁通透如境,洁白无瑕,一丈余高,却有百十丈长,角落处彩云缭绕,美奂绝伦。 便在荆叶所站的最右边,可见一竖行三字“显神壁”,荆叶读过很多书,自然知道石壁用途,所谓显神壁,便是可以通过石壁来反应修士境界。 往上一照,自有灵根、神海、元丹、灵冕等显现出来,足以说明修士境界。 众人一阵喧哗,身后便传来庄幻蝶的声音:“各位道友,请一百人一组到显神壁前观想神海,神海显现的便算通过了,可前往会场参加文试”。 荆叶站在第一组,庄幻蝶便在他身旁,不知这女子是有心还是无意,待荆叶站定,目光便一直落在荆叶身上,等待荆叶神海出现。 荆叶看着身旁的人一一显神,观想神海,自己心里却是犹豫不觉,生怕暴露出十几丈宽的神海来,几息之间,便有十余人显神成功。 荆叶心里一急,一咬牙,望壁自观。 熟料,便在一刹那,荆叶正前方的显神壁陡然一亮,熠熠生辉,璀璨的光芒直接照亮了显神壁的半边。 “怎么回事?”一旁观测的男弟子顿时一惊。 荆叶匆忙收敛神海,心里大叫糟糕。 身旁的庄幻蝶眉宇间皆是讶异神色,一时愕然,见观测的男弟子走过来,便道:“师弟,不打紧,想来这些人中有天纵英才,显神壁才会如此,这一组都通过了,可以去文试了”。 听见庄幻蝶的话,荆叶才安下心来,跟随众人前往会场,早有周天宝的一席话,荆叶并不担心。 不过荆叶仍旧洋洋洒洒的写了万余字,因为题目却有几分深意,说的是药理玄篇,荆叶文思泉涌,一提笔便止不住,将药理玄篇说了个通透。 出结果时,果如荆叶所料,自然是过了。 荆叶出了皓月峰山门,和杜飞一起下山,周天宝进去之前早有交代,他晚些回来,路上,荆叶又跟杜飞请教武试的内容。 武试与文试一般,都由蜀山墨剑弟子掌管,只待定下三百多人的名单,才由五峰长老挑选弟子,而所谓武试,也不过是通过法器灵石来测量修士的天赋。 经过今日显神壁前的一幕,荆叶心里着实捏了把冷汗,他心里可不是想简简单单拜入蜀山学习道法。 来蜀山,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报仇。 血海深仇。 蜀山五玉,墨剑赵燕南,都在他心中那个名单之列。 所以,这一夜,他一刻都不曾合眼,理清药理头绪,炼制丹药,想尽办法,寻找遮掩混沌之体的方法。 苦心人,天不负,经过千丝万缕的寻觅,荆叶得偿所愿,神海之上多了一重迷蒙的雾霭,五瓣灵根,也只有木灵根光华夺目,寻常法器灵石很难监测。 休息了两个时辰,便已夜尽天明。 武试在蜀山第一峰,大日峰,测量广场举行。 第二十六章 通灵指数三十七 晨阳比肩,朝霞齐飞。 这便是东土第一道派蜀山的第一峰,大日峰。 大日峰高耸入云,山道艰难,但奇石盛景,鬼犹如斧神工一般,悬崖峭壁,飞瀑湍流,万千盛景,叫人流连忘返。 蜀山千年古刹大多都在主峰大日峰上,庙宇雄峙,大气磅礴,叫人心生敬畏,更多奇花异草,异兽飞禽,叫人啧啧称奇。 彩霞飞渡,云气缥缈,千百人的队伍穿过悬崖间的拱桥栈道,犹如置身梦境一般,忽的,绕过石桥,一座气势雄浑的山门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山门足有十余丈高,门宇处不曾有匾额悬挂,只在门宇上方的石壁上刻着两字,蜀山! 便这两字,荆叶看了,心头猛然一颤,仿佛山岳压顶,竟是一阵胸闷,这时便听道站在山门下的蜀山弟子朗声说道:“大家切不可盯着山门上的字看,这字乃是蜀山第二代掌教凌霄真人所提,其中蕴含万千真意,若是道心不稳,或者戾气太重,看了便会头晕目眩,可别影响了大家的武试,现在大家随我去测量广场,参加武试”。 跟着进了山门,便如皓月峰一般,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只这广场中央却是一个十余丈高的圆形的巨大建筑,放佛一座城堡,足足占据了方圆一里的地方。 荆叶正对着的圆形建筑下面则是一扇拱形的门洞,领队的蜀山弟子,将千余人分成四组,荆叶留在原地不动的一组,其他三组则绕过城堡去了其他方向。 人群熙熙攘攘走过门洞到了里面,刹那人群中顿时哗然一片,里面的景象实在太过雄浑壮观,原来这城堡竟是一处看台,圆形的上下九层的看台! 而在这广场之中,旌旗飘荡,正中央依据阴阳五行八卦之数,正设着十座战台,荆叶望去,依稀可以见到“甲木”、“壬水”……等字样。 而在东面的看台中央,又有一方阁楼古朴典雅,阁楼第二层,红桌木椅,正做着蜀山的一众紫衣长老及许多前来观礼的达官显贵,得道高人。 看台之下的内侧,又是一排排桌椅整齐划一的摆放,那里坐满了蜀山青衣墨剑弟子,该就是今日的主考官门。 千余人的队伍汇聚到广场中央,正对那方阁楼。在他们四周百十名青衣白剑弟子整齐有序,分列四方。 便在这时,自阁楼处,响起惊雷般的两字:“肃静!” 只见一人头戴紫阳玉冠,瞿骨清颜,留两缕灰发在外,紫衣长袍上攀龙附凤,腰悬金玉宝剑,猛然间大步凌空,如履平地一般,待在虚空之中站定,双手一合,微微躬身,跟着朗声道:“贫道蜀山第十六代掌教玉虚子,代表蜀山欢迎四海道友前来参加开山门大典,首先恭喜一千一百六十二名道友通过了昨日文试,出现在这测量广场上,其次,希望诸位在接下来的武试中更上层楼,展现天纵之姿,将我蜀山发扬光大,现在,武试考量正式开始!” 声若洪钟,震颤九霄。 跟着又一名紫衣长老凌空踏步,朗声说道:“我蜀山武试,重天赋,而轻修为,若天赋出众,便只到第二境,也可拜入门峰,现在东南西北四地各有门峰弟子监测,大家跟随红榜名目,自行前往测量”。 说话间,紫衣长老,大袖一挥,虚空之中,四方巨大红榜缓缓浮现。 红榜一出,人群一阵沸腾,跟着荆叶身旁,杜老头便兴奋道:“我在南边,我在南边,两位兄弟我先过去了”。 周天宝却是镇定自若,看也不看红榜,便对荆叶说道:“我在北边,你可看到自己名字?” 便在周天宝说话的当空,荆叶在西边红榜处,发现了叶子鱼的名字,跟着答道:“我在西边”。 周天宝神秘一笑道:“原来不在一处,接下来的考量虽然靠的是天赋,不过终究还是要机敏些,测试完以后,下午便会公布结果,考完后我还有要事,此刻一别,怕是很难再见,好生珍重”。 荆叶便也笑道:“相信自己,我们蜀山再见”。 两人说着,穿过人群,各自向着所在的红榜走去。 等荆叶到了西边红榜的时候,底下已然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荆叶便跟上队伍,站在后面。 武试与荆叶猜想的出入很大,只见队伍最前边的椅子上歪着一名青衣墨剑弟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身后站着两名十分规矩的青衣白剑弟子。 在青衣墨剑弟子前方的桌案上,正有一方玲珑剔透的晶球,他叫一声名字,上来一人便将手放到那晶球上,跟着晶球透出忽明忽暗的光泽,青衣墨剑弟子瞄一眼,便喊一个数,身后弟子赶忙提笔记下。 荆叶又观察,那些数字低的人无不沮丧叹息,相反,数字高的人,则神采飞扬,好似已然成了蜀山弟子一般。 荆叶看着,忽的椅子上的青衣墨剑弟子陡然正襟危坐起来,原来他身前站在一名十七八岁温文尔雅的少年,此时那少年将手放在晶球上,晶球刹那变得通体火红耀眼。 墨剑青衣弟子登时一阵慌张,仔细端详晶球,点头说道:“姬灵童,通灵指数九十三!” 见身后弟子记好,却不急着叫后面的人,对着那少年眉开眼笑道:“小师弟天赋过人,可喜可贺,不知师弟想入哪座山门,我灵隐峰无相真人尚缺一关门弟子,师弟可有意愿?” “关门弟子?”荆叶一怔,蜀山新入弟子向来都是由墨剑弟子教授基本功法,极少有直接被长老收为弟子的,这待遇还真是不低。 熟料,那少年只是抬眼看了一眼青衣墨剑弟子,毫不答话,转身便走。 青衣墨剑弟子顿时脸色一阵青紫,身后的一名青衣白剑弟子赶忙解释道:“木师兄可别生气,方才这人来头不小,乃是曷国的嫡系皇子,早已被大日峰内定”。 听了这话,那墨剑弟子脸色才有些缓和,又继续念着名号,便在这时,荆叶身旁突兀的响起一句话来:“可让我找到你了”。 荆叶听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回头看去,却是一怔,身后一人青衣白剑,露着诡秘笑容,却是先前悦来客栈见过的杨旭。 杨旭冲着荆叶一笑,转身便拱手向着青衣墨剑弟子走去,嬉笑道:“木远师兄,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幺,这不是杨旭师弟嘛?听说你进来颇得师门垂青,还领了二代弟子开山门的执首,一时间风光无二呀”,木远笑着还礼。 两人有说有笑,聊了片刻,杨旭忽然面色一沉,对着木远俯首帖耳低估了片刻,才笑着拱手离开。 这杨旭刚走,便听木远喊了三字:“叶子鱼”。 荆叶一愣,方才红榜上自己名字靠后,不曾想这么快就到自己了,跟着便走上前去,将手放在晶球上,猛然间,晶球光芒不定闪烁起来,玄黄翠绿,黑白湛蓝,五光十色。 木远看着眉宇间闪过一抹讶异之色,只是他并没有急着给出答案,有意无意的将手指扣在桌上敲了几下。 荆叶自然不笨,方才两人眉来眼去他怎会不知,杨旭所为何来,该就是前日下午的三气蛇纹丹,稀世珍药,谁人见了不眼馋。 荆叶见那木远样子,丝毫没有给出答案的样子,便试探着问道:“三气蛇纹丹?” 木远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儿,露出灿烂笑容,说道:“杨旭说有三粒,师兄也不是贪财之人,我一枚,杨旭一枚,你自己留一枚,来日方长,师弟前途无量啊”。 木远说的高兴,站起身来,手掌一伸,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像是三气蛇纹丹是信手拈来的物事,远不是什么上三品位列一品的绝世丹药。 木远手已伸到了半空,哪知荆叶忽然脸色一冷,冷声道:“休想”。 “你……”,听见荆叶的话,木远脸色骤然便青,气的说不出话来,强忍着怒气,愤然道:“叶子鱼,通灵指数三十七”。 听见木远的话,身后两名白剑弟子均是一怔,踌躇着犹豫不决,木远冷艳看去,喝道:“看什么看,写!” 那白剑弟子一愣,赶忙提笔记下,木远怒气未消,看着荆叶冷冷道:“蜀山不小,有时候却也难容一人,道友,日后行走,还是小心些好”。 听见这话,荆叶冷笑着转身便走,并非他不够通达,若是寻常丹药也就算了,但这丹药对他意义非凡,岂能随手送给他人,况且是这等势利小人。 清晨的考量持续了两个时辰,荆叶和杜飞再度相逢,一个愁眉苦脸,一个心事重重,杜老先生自然愁眉苦脸,通灵指数六十一,好在听了荆叶三十七以后,缓和了不少。 两人心不在焉的在大日峰游赏了一阵,诸多拜山门的弟子表情各异,更多的和荆叶,杜飞一般结果堪忧。 有的悲痛欲绝,怆然泪下,有的大骂蜀山无知,不知自己才华,当然后者都被蜀山弟子请下山去。 这重重山道上又有许多其他道派的大能高贤,拦着拜山门的弟子便问,通灵指数几何,有没有加入自己道派的意愿。 杜飞还好,至少有四家道派应允,若是蜀山不要,自家大门为他敞开,荆叶却是迥异,人家问了通灵指数,便再无下文。 结果出来的很快,至少比荆叶预料的快些,而山门处帖榜的人也是熟人,白衣长裙,飞瀑秀发,赵嫣然第二,木婉蓉。 第二十七章 蜀山第六峰紫竹 红榜一出,悲喜交加,声泪俱下,当真是大场面。 有修士掩面痛哭,有修士喜极而泣,更有人十年千锤百炼,历经世事沧桑,到头来镜花水月,名落孙山,一时想不开纵崖一跳,又被蜀山弟子救上山来,大骂,你怎么不叫我去死。 这欢喜悲痛,折射着人世百态,荆叶看着杜飞老泪纵横,望蜀山而心不甘,轻声安抚:“杜兄,没什么,总还有其他去处可去”。 至于荆叶,同样的名落孙山,至少,在木婉蓉的目光下,他表现的风轻云淡。 荆叶避开木婉蓉目光,却不曾想,木婉蓉径自到了自己身旁,冷声道:“果然如我所见,烂泥扶不上树,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荆叶冷冷一笑:“木姑娘果然眼光独到,不用唇齿相讥,天下之大,总有叶子鱼容身之处,何须木姑娘操心”。 “哼!若不是当日你对李师兄有救命之恩,我才懒得管你,实话告诉你吧,这蜀山第六峰紫竹还在,山上有位紫衣长老,就是不知道你这烂泥能否爬的上去”,木婉蓉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冷声道:“今日,我们便两清了,日后,你若敢打扰我师妹,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说完,才悻悻离去,她对荆叶说不上喜欢,却也不讨厌,但是每次跟这小子说话,就莫名其妙的生气。 木婉蓉思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这野小子居然敢打师妹的主意,该气! 陡然间,听了木婉蓉的话,荆叶踌躇不定,这时候杜老先生忽然笑眯眯的凑到荆叶身前,露出两排黄牙说了俩字:“同去”。 荆叶一怔,跟着道:“你不是有好几家道派看上了吗?” 杜老先生怅然道:“那几家不入流的道派,老兄还看不上,哪像这八百里蜀山,人杰地灵”。 “也好,我们去紫竹峰试试”,说着两人便下了山,杜飞还有些杂物放在客栈,两人收拾一番,便向着紫竹峰赶去。 八百里蜀山,紫竹峰却是最为独特的一峰,紫竹峰在大日峰之后,弱水之前,也就是说紫竹峰在蜀山的最西面,也是最后面。 八百年前,有天碑降世,五岳之上璀璨天光久久不去,夜同白昼,之后江河逆流,海水灌江,便有了紫竹峰后的这一望无际的弱水,弱水之中片叶难浮,纵然再强大的修士,到了弱水,也是魂归寂灭。 弱水之上又是铅云厚重,暮色沉沉,遮天蔽日,只鸟难飞。 五岳天碑,东土的便在蜀山大日峰顶,除了东土蜀山大日峰,北岭玄武山,南源朱阴山,西漠天绝顶同样都有一块天碑,山峰之下也是弱水汪洋。 这便是浩土之上一直流传的,弱水灌江,五岳封路,封的是中州荒原之路,浩土无际无边,分为四海五域,四海是指东南西北四海,五域便是东土、南源、北岭、西漠、中荒五域。 八百年前的天地异变,便封住了通往中荒的道路,自此中荒与世隔绝,与神州浩土再无联系。 此时,荆叶和杜老先生已然循着山道走了盏茶时间,但眼前出现了一个难题,山道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竟然没路了? 杜老先生叹气连连,绕着丛林转了半天,但见古木林立,灌木连连,却是毫无缝隙能通到山上去。 山林间不时传来鸟兽鸣叫,荆叶坐在一方大石上看着弱水,杜飞则望着高天流云,山顶悠悠雾气,这山峰看着杳无人迹,荒凉不堪,杜老先生心中凉薄,发出一声悠长叹息。 “这弱水真如传说中的那般神奇吗?荆叶敛眉自语。 杜老先生还在一旁探路,听见荆叶的话,便道:“这是自然,就是神仙掉下去也照死不误,也不知中荒出了什么古怪”。 两人正说着,忽的山下传来一阵大喊,“两位,等等我!” 这声音听着耳熟,杜老目光如炬,叫道:“是周天宝兄弟”。 见周天宝风尘仆仆还流浃背的跑上来,荆叶颇感讶异,周天宝可在蜀山有过硬的关系,怎么也会跟着他二人上山来。 “天宝兄弟,你怎么也来了?”杜老先生疑惑道。 “别提了,忒是晦气,本来以我的天赋进缥缈峰和灵隐峰本是不难,哪知武试的时候,给紫衣长老逮个正着,作弊被抓,就被逐出山门了,亏得我花了不少财物“,周天宝说着一脸失落。 “作弊?”杜老不曾想到,蜀山武试居然还可以作弊,听着甚是惊讶。 跟着周天宝又道:“不过也不算太亏,幻蝶姑娘亲自送我下山,还说你二人可能来了紫竹,我便追上来了”。 “同病相怜啊,只是这山还不知道怎么上去?”杜老看着荆棘遍布的山野发愁。 荆叶一怔,忽道:“没有路,我们便斩开一条路上去,走,上山”。 荆叶说着,拿出那四尺余长的无锋重剑来,当先冲着荆棘一顿猛砍,重剑横扫,饶是无锋,也有千钧之事,一扫之下,荆棘竟是被连根拔起,四散开来。 周天宝和杜飞登时目瞪口呆,不曾想到看似年纪轻轻的荆叶,竟有这般气力,两人匆忙跟随在后,拨开荆棘一路向着山上走去。 这段路,三人足足走了两个时辰,荆叶经历狼息洗髓开灵根,体魄不凡,两个时辰依旧面色不改,杜老先生和周天宝可就苦了,一个气喘吁吁,一个汗流浃背。 走出了荆棘,两人正叫苦不迭,便在这时,柳暗花明,一方古朴山门出现在三人眼前。 “我想我们应该到了”,荆叶望着断壁残垣,半方倾塌的山门徐徐开口。 “到了,山门在哪里?”杜老凑上前来,举目望去,跟着心就凉了,这也叫山门? 准确来说,陈列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处毫无生机的废墟,破砖碎瓦,断壁残垣,倾塌的山门上紫竹两字依稀可见,却是满满的被剑痕覆盖,远处倒还有一间古庙,虽然破败却还完整。 忽的荆叶眼前一亮,这破落的广场上居然还有一片竹林,生机勃勃,茂密生长。 更为奇怪的是,这竹子颜色与寻常竹枝颜色迥异,竟是一片紫色。 原来所谓紫竹峰,是这竹林的缘故,竹海漂浮,倒似蒙着一层紫色纱衣。 荆叶正想着,周天宝猛然大惊,叫道:“快看,那里有人!” 周天宝说着一指,但见一方大石后正露着一个胖乎乎的脑袋,却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颇感讶异的望着三人。 周天宝一愣,赶忙道:“小师傅别怕,我们三人是来拜师的”。 “拜师?” 那少年念了一句,便转了出来,穿一身缝缝补补的破旧道衣,身材偏胖,将三人扫视了一遍,便仰天大叫起来:“师傅、师姐,有人来拜师了!” 小胖道士这一吼洪亮无比,惊的林子里飞鸟四散,跟着身后的庙门打开,里面走出来的却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布衣荆钗,谈不上绝色,却也不失秀美。 熟料,女子一开口,顿时在周天宝心里的美好形象去的十不存一。 她双手往纤腰处一叉,对着三人喝道:“拜什么师,师傅喝醉了,谁也不见,你们哪里来的回哪儿去,小胖,送客”。 说完“啪”一声合上了门,小胖道士跟着便道:“你们回去吧,我师父从来不收徒的”。 这话一说,小胖又觉不对,补了句:“除了我和师姐”,跟着也蹦蹦跳跳的跑到庙里去了。 “这就完了?”周天宝愕然,小爷千辛万苦爬上山来,就这待遇? “花了好大力气,白跑一趟”,杜老先生抱怨道,本以为紫竹有隐士高人存在,哪知上来一看,除了眼前的这座破庙什么也没有。 而这一刻,荆叶却觉得似乎有些异样,似乎正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荆叶看不见那人,却能感觉到那人的存在。 并且这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出现过。 一刹那,荆叶恍然大悟,似乎在悦来客栈破境的时候,也有这样一种异样感觉。 周天宝沉思一阵,忽然对着庙门拱手道:“晚辈周天宝,略备薄礼,恳请见顾真人一面”。 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然后杜飞惊讶的看到,周天宝捏了个法决,便从那小瓶中取出了十余坛美酒放在地上。 相比杜飞的惊讶,荆叶十分淡然,这种储物的法器,世间自然不少,欧阳绪留给自己的黄金指环便是其中之一。 美酒铺地,周天宝掀开了一坛,跟着浓浓的酒香肆意挥洒,猛然间“啪”一声脆响,那古庙的窗户骤然打开。 然后周天宝、荆叶、杜飞三人就呆住了。 冲出来的是一个叫花子般的老者,蓬头乱发,光着一双臭脚,大步流星冲到三人身前,举起酒坛便往肚子里灌。 荆叶认得这人,那日悦来客栈中,有个乞丐,给老板娘好生骂了一顿。 唯一能说明他身份的是,一身破烂的缝补了不知多少次的紫衣,这老乞丐若是放在大街上,可能会被乱棍打死,谁会想到他是蜀山的紫衣长老,现在紫竹峰的执掌。 老叫花海饮了一口,咂咂嘴,连叫三生“好酒”,才回头向着三人看来,冷不丁笑道:“你三人都是来拜师的?” 杜老先生到了这荒山野岭,已是心凉如水,带到见了这位师傅,更是大失所望,竟不知如何回答。 周天宝看着乞丐一样的师傅,自忖就算自己上不了蜀山,便是老爹手把手的教,估计怎么着也比眼前的乞丐强。 两人迟疑不决,便在这时,他们一旁的荆叶神色肃穆,伸手一抬青衣,竟然跪倒在地,叩首说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第二十八章 你算什么东西 两人见荆叶拜倒,一时愕然,周天宝低声道:“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 那老者给荆叶突兀一拜,也不吃惊,神色平静,面无波澜,慎重的点了点头,转而对着杜飞两人道:“你二人也愿意拜在紫竹门下?” 周天宝和杜飞面面相觑,但既然荆叶都拜了,也都硬着头皮叫了声师傅,却没有下跪磕头。 乱发老者抠着脚丫,就了一口美酒,嬉笑道:“看来,我紫竹峰人气还是不错的嘛?” 周天宝一番白眼,瞧这地方寒碜的,就是一条上山的山道都没有,还人气不错,不过他更加疑惑的是荆叶为何会跪倒在地,对这磕碜老头磕头作揖。 乱发老者继续抠着脚丫,老脸已然喝得通红,悠悠说道:“你们也别小看我紫竹峰,四百年前,蜀山六脉,却是我紫竹峰一枝独秀,哈哈哈……贫道自我介绍一下,老道顾九真,已做了百十年紫竹峰的执掌,现在,你几人既然要拜入紫竹峰,有些话,老道可得说在前头”。 看着眼前的老头,杜老心都凉透了,神情悲凉的望着苍穹,周天宝默默嗯了一声,心里也是一番后悔。 唯独荆叶心生敬畏,静耳聆听老者教诲,这时老者已将那一整坛酒全部灌下,半醉半醒之间,忽然抬头望向周天宝。 给顾九真猛然一看,周天宝不知怎地忽然心神一颤,仿佛空中突兀多了一重威压,叫他半点也不敢懈怠。 周天宝站好,便听顾九真说道:“贫道道行微薄,未免误人子弟,极少收徒,但你今天跟着这小子上了山,我便破例让你留下”。 老者说着一指荆叶,继续道:“你名号周天宝,你爹自然是周国了不起的那位亲王,但纵你家是天下四商之一,有万贯家财,在贫道眼里也不过是尘烟烬土,贫道观你秉性,一身酒色财气,贪恋红尘,你父叫你来蜀山,大概是想历练一番,你在紫竹三五年,我便让你超过他预期的结果”。 这一席话说来,周天宝登时心神颤抖,由衷折服,他的满腔心思,被顾九真一语道破,顿时跪倒在地,连叫师傅。 一旁的杜飞也是一惊,顿时失声道:“原来你爹就是、周公明!” 荆叶这才想起,先前几人在茶楼相见,杜老说了个大器晚成的故事,周天宝便一语说道,那是周公明的管家。 周国只有一个亲王,修道有成,转而从商,创天下粮仓,便是天下四商之一的周公明。 荆叶也知道,欧阳家也是天下四商之一。 顾九真说完,也不停留,目光落到杜飞身上,杜飞给顾九真盯着,毕恭毕敬道:“师傅,你讲”。 顾九真一点头,跟着说道:“你姓杜,自然杜重阳的后人,杜重阳一手快刀,东土无人能出其右,本有望突破七境,到达从圣境界,奈何他好勇斗狠,终是死在仇家剑下,你杜家因他而兴,也因他而败,到了你这一代,已是青黄不接,刀法无人继承,修为也难破三境,你这把年纪,尚未婚配,可见家道中落,入我门下,能否学成那绝世快刀,要看你自己造化,但破三境却是不难“。 这一席话,杜飞听了,一时间潸然泪下,跪倒在地,大哭起来! 周天宝和荆叶对视一眼,都是惊讶不已,杜重阳乃是一代刀圣,曾经东土传奇般的存在! 说完两人,顾九真又开了一坛酒,小酌一口,眸光猛然落到荆叶身上,这一次他没有说荆叶身世,相反问了荆叶一句话:“你知道我是谁?” 这句话听着奇怪,荆叶却知道其中蹊跷,缓缓说道:“先前弟子只是揣测,不敢断定,直到上了山才确定”。 顾九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荆叶,悠悠道:“到底和璞玉有些关系,说实话,贫道收他二人,却是因对你好奇,但贫道心里却最不想收下你”。 此言一出,周天宝和杜飞都是一怔,明明荆叶一上山就虔诚无比,神态可掬,顾九真为何不收荆叶。 顾九真跟着道:“先前我看你在悦来客栈破境界,引得蜀山灵气聚集,便专程下山了一趟,当初见你,贫道就觉得你的天赋实在出类拔萃,进入主峰自然不难,哪知贫道观察,你隐匿灵根神海,用的都是璞玉那些小道,不曾想你机缘造化,竟搭了璞玉这条线,我与璞玉亦师亦友亦敌,若是寻常人,贫道自然欣喜接纳,可你是什么东西?” 你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听得杜飞和周天宝一头雾水,荆叶知道顾九真言语何意,低头沉默不语。 顾九真又道:“至于你到这紫竹峰来,我却着实有几分意外,你竟然没入主峰,先前我犹豫不定,你身上戾气太重,妖性太强,况且少年老成,城府太重,若是将你收到门下,将来必然铸成大错”。 说到此处,杜飞和周天宝都吸了口冷气,荆叶依旧面色平静,沉默不语。 顾九真顿了顿又道:“可我也更好奇,璞玉教过的徒弟,我能教成个什么样子?” 听见这话,周天宝和杜飞如释重负,荆叶对着顾九真俯身作揖,沉沉一拜,轻声说了句:“拜谢师傅”。 顾九真又小酌一口,声音一冷道:“我能传你盖世修为,却无法带你领悟天道,他日你若乱我东土,贫道纵然无法得道飞升,也要叫你万劫不复,你最好好自为之”。 荆叶低首答道:“师傅教诲,弟子铭记于心”。 见荆叶回答,顾九真才一敛神色,肃然道:“你三人拜入紫竹峰,长幼尊卑,自然有序,方才女子姓段名红药,便是你们大师姐,杜飞年龄颇大,排行第二,周天宝第三,叶子鱼第四,文浩就老五了”。 顾九真说着,身旁突然多出一个圆乎乎的脑袋来,小胖道士神情愤怒,对着顾九真大叫:“师傅,我凭啥老五,我来的比大师姐还早,你给我个说法”。 见小胖道士一副就要冲上来拽他胡子的架势,顾九真老脸通红,咳嗽几声道:“咳咳……这个,你还小,就老五了,谁叫你不好好修炼”。 “你这个老骗子,我再也不下山给你打酒了”,文浩指着顾九真鼻子大骂,骂完愤然离去,丝毫不顾及情面。 这场景顿时叫三人大跌眼睛,明明刚才还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眨眼又变回乞丐德行了。 给小胖道士骂了一顿,顾九真眼见着气氛有些尴尬,长袖一卷美酒,便灰溜溜走了。 这时候大师姐跟着愤怒的出现在三人眼前,她有一个习惯性的架势,就是双手插在腰间。对着三人吼道:“你们三个吃白饭的,这庙里有三间屋子,我,师傅,小胖一人一间,现在你们先去给自己盖间屋子,后边的竹篓有砍刀,快去动手,对了,多挖些笋回来,洗了做饭”。 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 但大师姐有令,几人哪敢不从,赶忙拿起砍刀向着后山走去,这些活计,对杜飞和荆叶而言可谓行家里手,周天宝娇生惯养,哪里干过这些。 可偏偏段红药就是盯着周天宝,冷不丁骂上几句,叫周天宝如何做如何做,半日下来,周天宝身上锦绣缎子开了数条裂缝,整个人也累的如狗一般,吃过竹笋白米饭,也不嫌竹枝床铺膈人,倒头便睡。 晨光熹微,天刚破晓,几人睡得正好,便听到院子里传来段红药的声音:“快快起床,纳气,听见没?” 说着竹屋里没有反应,段红药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门前,猛然一脚,便将竹门踹开。 荆叶和杜飞都已穿好衣服,周天宝穿个大裤衩睡得正香,荆叶见状,匆忙大喊:“天宝,快快起床,师姐来了”。 周天宝转了个身,不屑道:“休要骗我,我没穿裤子,她敢进来”。 “啪!” 一声脆响,空气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荆叶和杜飞顿时呆住了,那可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就那么毫不含糊的落在了周天宝屁股的肥肉上。 猛然间,周天宝惊的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见段红药正眼神凌厉揉着自己手掌,他心惊肉跳,像见了鬼一般,一把拿起衣服就向着院子里跑去。 这时候,顾九真已经到了破败的广场,只是今日,他不在一副乞丐样子,束发挽髻,依旧是褴褛的紫色长袍,却透着几分英气。 见几人出来,朗声说道:“天下吐息纳气之术,不知几何,但其中深的精髓,最具效率的便是蜀山一气化三清,浩荡东土,蜀山为龙脉,天地眷顾,灵气充沛,在蜀山修炼又不知比其他地方快上多少,现在我便教授你们一气化三清!” 荆叶也听麒麟说过,呼吸吐纳之术以蜀山为最,自己先前领悟,早已将身上通灵穴窍,雪山气海,玉府丹田,与人族修炼的功法一一对应,一气化三清的纳气书,自然在他身上也适用。 当下,顾九真教授纳气法决,几人盘膝静坐整整一上午,呼吸吐纳,各有所得。 晒了一早上太阳,周天宝额头挂着豆大的汗珠,气喘吁吁,到木桶里连灌了两瓢凉水,没想到自己很少喝得凉水这一刻竟然堪比佳酿。 然而就在他无比享受的时候,身后又响起段红药的声音:“周天宝,快去挖些竹笋来,挖完淘米”。 周天宝一呆,旋即,神情愤愤一把将水瓢丢到桶里,用眼神表示他的愤怒。 段红药气势更胜,冷冷瞪着周天宝,周天宝匆忙避开那充满杀机的目光,讪讪一笑道:“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屁颠屁颠的就去拿竹篓,顾九真见这一幕摇头一笑,望着天外云朵,忽然道:“今天不用做饭了,二月二,龙抬头,该有人来了”。 便在这时,天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哈哈哈,师兄果然好眼力”。 第二十九章 药王姜太虚 几人听得天外爽朗笑声,都向着云外看去,陡然一惊。 犹如晴空霹雳一般,一块滚圆的山石上面藤蔓缠绕径自从天外飞落下来。 “轰!” 一声爆响,原本破败的的紫竹广场上平添一座大坑,跟着石屑飞溅,藤蔓乱舞,露出一个鹤发童颜,面容清癯的老者来。 这老者笑容灿烂,身材短小,和小胖文浩一般高大,猛然间一跺脚,霎时劲气如风,地面飞沙走石,缠绕的藤蔓尽数被震飞出去。 顾九真看着那人,微微一笑道:“师弟,这一次怎么来的迟了”。 耄耋老者伸手一抓头上的稻草,讪讪道:“还不是给姓赵的祸害的,前些日子,我看赵家的女娃上山,便寻思着捉弄她一番,哪知偷偷跟她到了山上,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说道这里,耄耋老者故作神秘,一眨眼睛压低声音道:“师兄,你倒猜猜看,我发现了什么?” 顾九真一笑道:“赵师兄莫不是又看中了焚香谷的宝物,想要偷来?” “不是,上回和他打赌输了,我偷了焚香谷的浮屠刀,焚香谷那三个和尚现在还在东土找我,哪里还敢再去”,老者说着一扫四周,话锋一转低声道:“我发现璞玉的下落了”。 场上几人,方才都被这老者气势所震,都愣愣站在原地,但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荆叶神情暮的一颤,这老者分明说的是赵清扬和璞玉真人。 荆叶听着咬牙切齿,不由得牵挂起火云麒麟来,也不知火云麒麟现在如何。 “璞玉?”顾九真一声讶异,斜眼一扫荆叶。 便听那耄耋老者说道:“我听那女子说道,欧阳家的羽化山该就是璞玉最后的道场所在,听了这消息,我药王姜太虚哪能不激动,谁知道这姓赵的太狡猾,我刚一兴奋,便叫姓赵的发现了,有了我偷来的那把刀,哪里还能打得过他,就叫他用阵法给框住了,害的我熬了三个多月才出来,就成了这幅德行”。 顾九真看着姜太虚神色疑惑道:“那我叫你带的东西呢?” 姜太虚一笑道:“这些个寻常灵石药草,我自然带的不少,哪还用去大日峰要,倒是你师兄,你的寒疾如何了,我先前练了一颗九阳金丹,或许有用”。 九阳金丹?! 那不是上三品中位列一品的绝世丹药吗? 荆叶听着不由惊叹,这老者居然能炼出九阳金丹来,必然是药圣无疑了,不过能和顾九真称兄道弟,能到从圣境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怪不得他会对璞玉真人这么感兴趣。 “老毛病,每日有酒喝便好,你这九阳金丹可不会白送吧?”顾九真打量着姜太虚殷切的神色徐徐道。 姜太虚像个顽童一般,一瞄顾九真嘿嘿一笑,腼腆道:“这个、师兄,璞玉那等盖世修为着实叫我眼馋哪,尤其那两本经书《黄帝玄经》、《神农药典》,师弟可是做梦都想一睹为快呀,师兄你和璞玉关系不错,是不是陪着我去羽化山走上一遭”。 看姜太虚殷切神色,顾九真神色忽然一冷道:“当年师姐还活着的时候,我和璞玉战了一场,侥幸胜过他半招,后来关系颇为微妙,但师姐走后,我们便约定,此生再不相见,以免见了伤心,不过,我这有个新来的弟子,倒和璞玉渊源颇深,你可问问他?” 姜太虚本也料到师兄态度,毕竟当年师姐太过惊艳,天下男儿哪个不为之倾倒,是以他才会对赵家那女娃另眼相看,这女娃倒似有几分师姐当年的风采,可惜都叫姓赵的教坏了。 不过见顾九真目光落到荆叶身上,他才注意到身旁不远处一名清秀的少年此时正神色发杂的打量着自己。 姜太虚这一世迷恋药法,听到这少年知晓璞玉消息,一阵讶异,问道:“你知晓璞玉消息?” 荆叶心里犹豫不定,也不知这老者是何心思,疑惑着看向顾九真。 顾九真一点头,道:“我这师弟,不是外人,你便告诉他自己知道的”,说完,神色淡漠,转头就向着古庙走去。 荆叶见顾九真离开,一敛神色,对着姜太虚道:“璞玉真人他、死了”。 “死了?”姜太虚惊的睁大了眼睛。 刚刚走了几步的顾九真猛地心神一颤,僵在原地。 他根本料想不到,如璞玉这般盖世修为,怎么会死,他有些不相信,猛然回过头来看着荆叶沉声道:“可是给那妖孽杀的?” 荆叶给顾九真一看,全身骤然一冷,匆忙答道:“不、不是,真人和一位魔君下棋对弈,最后真元耗尽,离开了人世”。 “原来是魔族”,顾九真长叹了一声,抬眼望天,满眼皆是沧桑。 “死了,就这么死了,他怎么不收我为徒就死了,可惜他那旷古绝今的药法再也后继无人了,不行,我得找姓赵的去”,姜太虚一阵唏嘘,转身就要离去。 走了两步,有停住脚步,然后笑眯眯的看向荆叶,说道:“小兄弟,你既然和璞玉认得,那他可有东西留下,或者说,你该不会是他的传人吧?” 荆叶一愣,见姜太虚正贪婪的看着自己,心里一阵悸动,低声道:“我没见过真人,不过你先前说的两本书,我都读过”。 “读过,你说你读过,哈哈哈,真的,真的读过,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姜太虚听见荆叶的话高兴地手舞足蹈,一步到了荆叶身前,双臂一展,结结实实的将荆叶抱在怀里。 见一个白胡子小老头将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少年抱在怀中,周围几人顿时愕然,哪知这老头跟着就说了一句,更惊人的话! “小兄弟,看你我二人年纪相仿,不如结拜为兄弟如何?”姜太虚放下荆叶,义正言辞道。 周天宝看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他娘的怎么看着也像个一二百岁的老怪物,居然说和荆叶年纪相仿,还要结为兄弟? 杜老也是愕然,眼前老者实在有自己风范,不,犹有过之! 荆叶僵在原地,那老者满面红光,也不管荆叶,拉住荆叶的手,就往庙里走去,边走边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二月二,飞龙在天,我们好生拜上一拜”。 荆叶给姜太虚拉着,手足无措,忽然叫道:“你和我师父是师兄弟,怎能与我结拜兄弟?” 姜太虚一怔,这话却有几分道理,可是煮熟的鸭子岂能跑掉,厚着脸皮继续道:“我们都是修士,求得都是仙道,何必拘泥于这些世俗陈规”。 跟着,便将荆叶带到庙里,在香案上,点三炷香,拉着荆叶便是三拜九叩,荆叶一抬眼,那香案上方并无雕塑画像,也不知拜的是什么。 却听姜太虚振振有词道:“蜀山凌霄真人在上,弟子姜太虚愿与叶子鱼结为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听见这句话,荆叶眼睛睁大豆大,看着姜太虚,心道,您老至少四百多岁了吧,我这才多大,就要和你同死了? 看荆叶神色,姜太虚方知言辞不当,嘿嘿一笑道:“兄弟不必介怀,自家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行,现在,叫我声大哥呗”。 这时候嫣然已以兄弟称呼了,荆叶一愣,手心里满是凉气,吞吐道:“大……大哥”。 “这就是了”,姜太虚大笑着在荆叶肩头一拍,荆叶肩膀险些垮下去栽倒在地。 心里惊疑不定,又听姜太虚说道:“先前师兄给我传话,说新收了几名弟子,叫我去大日峰入了名册,将月供带来,好叫你几人修炼,现在咱们都是兄弟了,哪还需要大日峰那些碎末供奉,要灵石丹药,只管跟大哥说”。 荆叶听着才知,顾九真一番心意,所谓月供,即蜀山每月拨给门下弟子和长老的灵石丹药等物品。 但荆叶却有几分疑惑,如何顾九真不自己去办这些事情。 姜太虚看荆叶神色恍惚,似是猜到荆叶所想,便道:“师兄淡漠名利,喜欢闲云野鹤的日子,对紫竹又甚是念旧,我便让师兄留在紫竹峰逍遥养伤,前些年玉虚小儿,想要重建紫竹,老夫便将这事压了下来,只是师兄还在,紫竹便一直姓顾!” 荆叶“哦”了一声,有疑惑道:“那方才庙里的香案上为什么没有供着祖师?” 便在这时,顾九真走了进来,肃然道:“我蜀山山规,若是门峰出了灵仙强者,有飞升的可能,方才能作为祖师供奉香火,增加信仰之力,紫竹千年来就出过一个剑仙,如何供奉?” 周天宝听了这话,和杜老面面相觑,忍不住问道:“既然出了剑仙,何不供奉呢?” 姜太虚一笑:“这剑仙可不是别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 “您是说?” 周天宝看着顾九真目瞪口呆,心里却是波澜大起,我他娘的该不会是拜了个剑仙为师吧? 老周,你这是跟家里烧了多少香,为我秋来这样的福气。 杜老顿时呆住,根本无法平静,恍然大悟,怪不得师傅知道老祖的事情。 便在这时,小胖文浩哈哈大笑起来,叫道:“师傅,他们说你是剑仙呢,你个老骗子还真能装,不过第六境,就吹到天上去了”。 哪知小胖说了这句话,等着师傅老脸羞的通红,却见顾九真长袖一展,声色俱厉道:“此事过去多年,休要再提”。 说完拂袖而出,小胖给顾九真一吓,“扑通”坐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段红药走过来,耳朵上一揪,便拽到自己房里去了。 气氛略微尴尬,姜太虚神色一沉,跟着道:“当年师兄给那妖孽打成重伤,境界大落,如今只在第六境灵一,且当年蜀山都以为师兄不在人世,我为师兄掩盖身份,留守紫竹,此事断不可叫外人知道”。 见姜太虚神情肃然,几人当即慎重点头。 杜飞跟着周天宝出门淘米煮饭,姜太虚却将荆叶拉到身旁,嘿嘿一笑,又恢复顽童神态,眸光炽盛道:“现如今我们都成了自家兄弟,那个,兄弟,你是不是表示表示,将那两本经书与我说说”。 第三十章 闯山 荆叶一翻白眼,这姜太虚当真厚黑功夫过人,这才刚拜完兄弟,就直抒胸意,开门见山,我要观书! 没等荆叶开口,姜太虚白眉一展便道:“兄弟,你大可放心,大哥我不白听,看你如今知道第二境,甭管你需要多少灵石丹药,大哥全都给你,等你到了第三境,便是蜀山剑阁里的法器也由你来挑”。 “剑阁?”门外走来一人,听见剑阁两次,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周天宝眸光炽盛,蜀山剑阁惊天下,想当年他老爹就是入了剑阁才堪破灵一大道,蜀山剑阁藏剑三万六千七百一十三柄,上至门峰长老,蜀山历代掌门,下至精彩绝艳后世剑修天才,无不取剑藏剑于剑阁。 但是,荆叶早有墨剑七星,这剑阁的诱惑对他不大。 荆叶道:“大哥要经书,荆叶虽然读过,却也不全记得,想起来还需花些日子,我紫竹峰师兄弟的修炼,就有劳大哥记挂了,当然,我修炼所需也要向大哥叨扰”。 荆叶说着,周天宝暗竖大拇指,荆叶这句话俨然已把姜太虚当做紫竹峰的金库了,如此一来,他们修炼所需的资源也会只多不少。 蜀山虽然地处东土龙脉,天地眷顾,灵气充沛,但除了修真者自身呼吸吐纳之外,还需要海量的资源用以消耗辅助,灵石之中蕴含天地精华,灵丹又有玄妙功效,修真者倍加依赖。 姜太虚自然财大气粗,丝毫不将荆叶的要求放在眼里,想也不想便道:“这些好说,老夫身上带的不多,这储物袋中尚有下三品灵石一千方,丹药也有一些,兄弟不够了再说便是”。 姜太虚说着,丢给荆叶一个布袋,跟着双眼一眯,又道:“兄弟,那两本经书你还记着多少?” 药王如此大气,荆叶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便道:“我还记着一些,我这就将《黄帝玄经》玄篇中的,通灵三篇抄写出来”。 姜太虚一听顿时大喜,双手一拍,叫道:“快,红药,笔墨纸砚”。 段红药对姜太虚却甚是恭敬,当下取了笔墨纸砚出来,墨笔丹青,荆叶就着宣纸,笔走龙蛇,这《黄帝玄经》早就了然于胸,不到盏茶时间一挥而就。 “妙哉,果然妙哉!怪不得璞玉当得药仙,我当不得”,姜太虚守在荆叶身旁,连连感慨。 见荆叶写完,姜太虚大喜过望,捧着书稿像是着了迷一般,时而捋须长叹,时而敛眉沉思,遇到实在不懂的地方,又吧唧吧唧围在荆叶身旁,再三询问。 半日下来,荆叶到有几分为人师长的成就感,便是顾九真经过的时候,眉宇之间也是一阵讶异,更别提,周天宝杜老几人的错愕的样子,姜太虚可是药王啊! 居然屁颠屁颠的跟着一个第二境的小子身后,还给那小子煮茶温酒,揉肩捶背! 好吧,瞎了我的狗眼! 杜飞长叹一声,这时候他手里已然多了一把刀,这一日,顾九真叫他弃剑从刀。 小胖文浩,给顾九真唬了一顿之后,也开始有模有样的修炼起来,他这几日隐隐灵根生长的快,小胖心气很高,一定要破了灵根境,超过叶子鱼,叫师傅把顺序改过来。 周天宝还是一天被大师姐段红药盯着,在紫竹峰心甘情愿的当牛做马! 如此与世隔绝,山中岁月,几人跟随顾九真修炼,学习蜀山道法,姜太虚隔上半月便会来上一次,叫荆叶抄写经文给他,白胡子看着荆叶挥笔疾书,毫不思考的样子,也是大为感叹,世上居然真有人能做到过目不忘! 这一日,小胖文浩给大师姐段红药从庙里丢了出来,师兄弟几人又不得不加盖一间竹屋。 小胖坐在地上,摸着屁股哇哇大哭,周天宝见四下无人,从怀中拿出一粒甜丹,凑到身前低声问道:“大么?” 小胖见到周天宝手里的甜丹,立时止住哭声,向着四下一扫,神秘道:“大,屁股尤其大!” 周天宝一听,冲着小胖脑壳上一敲,双手横在胸前往上一抓,又道:“这个、大吗?” 小胖看周天宝这么直白,犹豫一阵,跟着道:“大,很大”。 “光滑吗?白吗?” “滑,也白”。 “师姐看上去没那么白呀”。 “也不白,反正很大”,小胖咬牙说着,目光直直的盯着周天宝手上的甜丹。 “你到底看清了没,有多大?包子?馒头?两个馒头”,周天宝刨根问底。 给周天宝这么一说,小胖终于忍不住道:“我刚爬上墙,师姐还未沐浴,就给发现了,把我就丢出来了”。 “那你还想吃糖”,周天宝说着把手一阖。 小胖气急,大叫起来:“明明是你叫我偷看师姐洗澡的,现在又不把甜丹给我,你这骗……” 小胖一叫。周天宝立马冲上去堵住小胖的嘴,然而跟着就愣住了,一人裙摆摇曳,雷霆气势双手叉腰站在庙前,目光尽处,满目杀机。 “师姐……我这个和文浩……正在讨论苍茫大道……” “周天宝,看老娘今日不杀了你……”一声厉喝,段红药手掌间红光一展,周天宝直接被震飞出去。 他口里依旧大叫着:“师姐,真的是大道啊……” 便在他头先着地,双脚登天的时候,眼睛里看见了一袭崭新的紫色长袍,气势汹汹正向着这边走来! 周天宝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这灰发老者怀里还夹着一个少年,青衣负剑,却是自己师弟,叶子鱼。 那人到了破败广场上,四下一扫,猛然吼道:“顾九真何在!快给贫道滚出来,敢抢我皓月峰的弟子,今日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将这紫竹峰夷为平地,我倒想看看,这紫竹峰有谁撑腰,几番都重建不了”。 灰发老者声若洪钟,纵声一吼,整个紫竹峰仿佛都在颤抖,四下林子里鸟儿呼啦啦的飞起一片。 这老者本就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来势如虹,强大的气场叫人不敢直视,这一吼之下,登时让周天宝几人怔在原地。 段红药神色一颤,这人居然又来了! 眼前的老者,道号清禅上人,乃是皓月峰的执法长老。 此人道法高深,便在蜀山众多紫衣长老中也名列前茅,更兼修药法和毒法,又是燕国皇室幕府,昔年曾率大军征战南源,立下赫赫战功。 如此身份地位,平日里飞扬跋扈,为人刻薄霸道,在皓月峰也就对执掌广成子尊敬三分,便是掌教玉虚真人也不放在眼里,先前几次蜀山议会要重建紫竹,最后被搁置,此人便来紫竹峰闹过一次。 便在这一吼之后,庙门陡然打开,里面出来的却是一个邋遢老头,手上端着酒壶,醉气汹汹懒洋洋道:“谁找我呀,这么吵,还让不让人喝酒了”。 待看见来人后,呵呵一笑道:“这不是清禅道友吗?怎么有空来这荒山野岭”。 清禅子冷艳一撇顾九真,不屑道:“当年顾九阳何等风采,九阳仙剑惊艳天下,怎么你也姓顾,他的名字你占了两字,怎么就这幅德行,倒似茅坑里的顽石一般,臭不可闻,现下居然还打起我皓月峰弟子的名头来了”。 “呵呵”,顾九真讪讪一笑,疑惑道:“皓月峰弟子?” 清禅子冷哼一声,将荆叶往身前一拉,冷声道:“这人当日皓月峰文试,作《玄黄药理》两篇,老夫看了大为惊奇,便想收入门下,哪知武试过后,却没了踪影,原是给你这糟老头子骗到紫竹来了,怎么,你这废物,也想收徒?” 顾九真听着挠了挠头发,又喝了一口酒,也不答话。 荆叶乘着这老者说话的空当,猛地一挣,从老者腋下挣脱出来。 这些时日,顾九真忙于指点杜飞,除了清晨陪他几人纳气之外,再无所授,周天宝给段红药盯着,天天干苦力,自己下午无事,便在后山山下衍水河畔,寻了一处碧潭,专心修习剑法。 不曾想今日下午,却遇到了这灰发老者,一脸凶神恶煞,听得荆叶叶子鱼名讳,顿时大惊,硬是要拉着荆叶上皓月峰去修习药法。 荆叶这才知道,当日蜀山大选也不是一无所获,自己文试时写的药理文章,到了这老者手中,一时间惊叹无双,这清禅上人待到红榜出来,才知荆叶落榜。 今日清禅上人上紫竹倒不是为荆叶而来,却是长老议会又再度将重建紫竹提上议程,玉虚子拍板,要有人请的顾九真下山,便可重建蜀山。 清禅上人,当即表态,上紫竹请顾九真下山! 无心插柳柳成荫,却不想半道遇到荆叶,顿时大喜过望,他钻研药法多年,荆叶先前所做药理文章,其中对药法独辟蹊径,通灵玄修更是世上罕见,若能将此子收到门下,对他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 荆叶落地,匆忙便捷道:“师叔可别乱说,当时我武试,通灵指数三十七,便被蜀山拒绝,哪里有你说的这些事情”。 “住口!”见荆叶匆忙解释,清禅子登时一声厉喝,跟着道:“你跟了这废物有什么好的,他能教你什么,你好好跟我回皓月峰,到时候,药法毒术,随你挑选,将来必成一方大师!” “承蒙师叔抬爱,但叶子鱼留在紫竹峰心甘情愿,还请师叔另觅高徒”,饶是荆叶心中咬牙切齿,他还是对着这人作揖施礼。 “良禽择木而起,你小小年纪,哪有什么见识,就这么定了,你跟我回皓月峰,我教你药法,至于顾九真这废物,他敢说半个不字!” 老者虽然对着荆叶说话,却毫不避讳叫顾九真听到,说完又对着顾九真道:“顾九真,你可同意?” 段红药和小胖两人见此场景,神色平静,杜飞怒容满面,周天宝哪里还能忍得,对着顾九真叫道:“师傅,你倒是说句话呀”。 荆叶也是一般看着顾九真,隐隐有几分期盼。 然而顾九真对这些却是熟视无睹,猛灌了一口酒,跟着道:“既然清禅道友抬爱,便叫叶子鱼拜你为师,又如何,哈哈,好酒!” 说了“好酒”两字,竟是神情慵懒伸个懒腰,又转身向庙里走去。 杜飞和周天宝面面相觑,神情错愕,几乎不相信顾九真的话! 荆叶心凉如水,唇齿颤抖,轻声念了两字:“师傅”。 第三十一章 你过来 “我就说这废物没什么用!我清禅上人看上的弟子,岂能交给一个废物,今日看在这废物识趣的份上,重建之事,我先放你们一马,乖徒儿,跟为师走吧”。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清禅上人毕竟是蜀山长老,收了荆叶,也不好对紫竹峰下手,说完话,便将荆叶往怀里一夹,凌空大步飞扬向着山下走去。 杜飞和周天宝神情沮丧,两人深感失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长吁短叹! 他们想不明白,师傅即便境界大落,也还在第六境,如何这般任人宰割! 况且,荆叶天赋他们也是有目共睹,若是放在先前,荆叶去了皓月峰,他二人自无怨言,但是现在,怎能轻易就让给他人! 他们心里窝着一团火,他们很生气! 周天宝生气的坐在地上,望着那尊古庙出神,师傅怎会如此窝囊?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段红药的吆喝:“周天宝,还不快去挖笋!” 周天宝来了脾气,随口道:“别烦我,我想静静”。 “哦,静静是谁?” 段红药说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忽而斥道:“快去给老娘淘米?等着老娘动手么?” “师姐,四师弟都给人抓走了,师傅也不管,你还有心思做饭”,周天宝声音都快哭了! “你慌什么,师傅早就通知姜师祖了,准有清禅子好果子吃,你现在去淘米,四师弟还能赶得上吃饭”,段红药悠悠说着。 杜飞和周天宝顿时一怔,原来山人早有妙计啊,怪不得老家伙摆出一副酒鬼架势,原来是骗人的。 周天宝脑海里猛地响起小胖说的三个字:“老骗子”。 杜飞跑去挖笋,周天宝乐呵呵的去淘米煮饭,这时候荆叶已跟着清禅上人下了紫竹峰,只是让荆叶奇怪的是,清禅子并没有向着皓月峰而去,转而向西,竟是带着他朝弱水去了。 清禅上人携荆叶到了衍水河尽头,眼前已是茫茫弱水,抬眼便是一望无际晦暗的天空,风平浪静,天宽地阔。 荆叶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弱水,仿佛一面湛蓝的镜子,平滑的没有一丝涟漪,天空也是一般,晦暗里透着压抑,远处天海连城一线,弱水没有游鱼,天空没有飞鸟。 望着茫茫弱水,清禅上人古井无波,平静道:“极弱之水,片叶难浮,世人都知弱水之弱,却不知弱水之毒,我要取一瓢拿来练毒,你小子好好站在边上”。 清禅上人说着,手中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木勺,口中紧念法决,右手间猛然爆出一阵青光,跟着他骤然俯身,手臂一摇,木勺便向着弱水舀去。 哪知那木勺一碰到弱水,清禅子全身一颤,木勺便沉了下去,再看弱水无波无澜,平复如初。 清禅上人,神色一沉:“便这金乌神木也不行吗,药书中讲阴阳相生相克,弱水为阴,这金乌神木当该有一博之力,何故至此?” 荆叶在一旁沉默不语,心里暗叹,这老家伙居然能想到这样的法子,不过他也暗笑,普通金乌木虽然阳气极胜,但若凑不出九阳之数,哪里能与弱水极阴相抗? 想到这里,荆叶忽的一个机灵,先前姜太虚给师傅的九阳金丹可不就是九阳之数的丹药么,莫非师傅的寒疾与这弱水有关。 清禅上人,沉思片刻,又拿出一个木勺试了一次,结果也是一样,极弱之水,片叶难浮,木勺触水即沉。 清禅上人心有不甘,接连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老脸终于沉不住气,神情透出几分沮丧,一阵叹息。 他一撇荆叶,见荆叶有几分笑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很好笑么,待会儿回去将你文试药理详加注解出来,若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哼哼,贫道近日新练了一种毒药,便拿你试毒!” 看着清禅上人阴沉样子,荆叶顿时一慌,这老家伙果然不是善类。 忽的,荆叶眉头一喜,对着清禅上人道:“快看,那里有人找你!” “嗯?”清禅上人低于一声,回头看去,却被雄厚的声音震得耳膜生疼。 只见一人,鹤发童颜,五短身材,正站在一处悬崖畔,对着茫茫弱水咆哮:“清禅子,你个小王八蛋,你他娘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给老夫快滚出来”。 听见姜太虚的话,清禅子顿时全身一颤,一阵疑惑:“太虚祖师,我哪里招惹他了”。 清禅子虽然平日里飞扬跋扈,横行蜀山,但那是面对弟子和普通长老,对于太虚师祖这等真正横行蜀山的角色。 据说太虚师祖当年要拿蜀山神兽穷奇炼药,掌教领着一众长老在三清殿跪了几个时辰,才打消了他炼药的想法。 如此行事毫无顾忌的师祖,又岂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清禅子一敛神色,笑容满面,如沐春风一般大步飞扬,眨眼便到了山峰上,蹑手蹑脚到了姜太虚身前不远处,恭恭敬敬道:“师祖,你可也是来弱水寻找灵材的?” 姜太虚面有愠色,也不答话,只是招了招手,说道:“你、过来……” 清禅子一怔,便一挥衣袖走到姜太虚面前就要躬身行礼,熟料,腰还没弯下去,陡然间传出一声脆响! “啪”! 一声脆响,姜太虚手起掌落一巴掌抽在清禅子脸上,直接将清禅子抽飞出去十余丈远,重重撞在一棵松树上,那松树直接被震为两段,可见这一巴掌力气有多大。 底下荆叶顿时看的目瞪口呆,清禅子何许人也,一把年纪竟然被人一巴掌打飞出去! 清禅子脸上火辣辣一片,印着一个通红手印,捂着脸踉跄站起身来,哑巴吃黄连,却不敢动怒,只道:“师祖,我平日不曾的罪与你,你为何打我?” 哪知姜太虚抽了这一巴掌,气势更胜,怒不可遏道:“你他娘的把我兄弟弄哪去了!” “您、兄弟,我真没有见过啊”清,禅子一阵错愕,心道,要是您兄弟,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 熟料,姜太虚登时上前一步,喝道:“你他娘的还跟老夫装蒜”,说着巴掌就要飞出。 清禅子见状,“嗖”的一声,瞬间退出十丈,战战兢兢看着姜太虚,颤巍巍道:“我、真没有见过啊”。 姜太虚登时大怒,喝道:“你……你、过来”。 清禅子摇头,一千万个不愿意。 姜太虚无奈,一挽衣袖,叫道:“你过来,你不过来我过去了”。 “嗖”一声,清禅子又退出十余丈,给人莫名其妙抽了一巴掌,任他再忌惮姜太虚,也气道:“师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总得叫我知道吧”。 “还跟老夫装蒜,我那紫竹峰的兄弟,现在哪里?”姜太虚说着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刻清禅子像是明白了什么,惊道:“那、那位小兄弟……是……您的兄弟?” 看着有些不像啊,清禅子心道。 “他娘的,哪那么多废话,他人在哪里?”姜太虚再进一步。 清禅子双腿都颤抖起来,赶紧回身一指:“那里,在那里!” 姜太虚轻轻一撇,又怒道:“你当我看不见嘛?我是问他原来人在哪里?” 听见这话,清禅子双腿一个哆嗦险些跌倒,匆忙飞身下去,到了荆叶身前,开口就一句话:“祖宗,你饶了我吧,快,随我上去”。 “说什么呢,还不将他背上来”,姜太虚在山上咆哮。 “背?”荆叶一愣。 却不待他反应,清禅子屈膝一蹲,便将荆叶放在背上,额头上冷汗涔涔,背起荆叶颤巍巍到了姜太虚面前。 见荆叶上来,矮小的白胡子老头上来就是一个熊抱,对着荆叶问道:“兄弟,这小王八犊子没为难你吧?” 荆叶一撇清禅子,见清禅子眼神里满是祈求,便道:“大哥,师叔没为难我,还想收我为徒”。 “就凭他,也配,娘的,看着这小子最近皮痒的厉害”,姜太虚又向前跨出一步。 熟料,清禅子“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大叫:“师祖,饶命,弟子再也不敢了”。 “你他娘不敢干的事情多嘛,老夫今日打你,就是要你和广成子那小儿断了重建紫竹的念想,否则的话,小心老夫拆了皓月峰的皓月大殿,将你二人投到药鼎里去,听见了没”,姜太虚声色俱厉。 清禅子听得心惊肉跳,尤其是那一句投到药鼎里去,姜太虚的药鼎他知道意味着什么,当下连连磕头,说道:“师祖英明,弟子再也不敢了”。 “那还不滚!” 姜太虚喝了一声,清禅子如蒙大赦,一起升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 荆叶见姜太虚抽清禅子,心里大快,当然他还记挂着一事,便问道:“大哥,你可知道我师父他受的到底是什么伤?” 姜太虚一愣,神色忽然沉重起来,徐徐道:“大约四百年前,蜀山出了一个妖孽,举世无敌,掌教师兄四处求援,请来诸多大能强者,也不能挡那妖孽一招半式,师兄当年本已闭关,形势所逼,便破关而出,与那妖孽决战紫竹”。 荆叶听着出神,他记起火云麒麟曾经说过,当时蜀山一脉三剑仙,便问道:“蜀山当时,不是有三位剑仙坐镇吗?” 姜太虚道:“三剑仙却是不假,掌门师兄,师姐,还有师兄他三人在剑道上的修为旷古绝今,只是那妖孽境界已超过了浩土修士的理解,种种法术,层出不穷,却皆是毁天灭地之势!掌门师兄和师姐联手,便也撑不得片刻”。 “紫竹峰当日一战,石破天惊,也唯有师兄和璞玉这般的无双强者,也才能与那妖孽一战,师兄剑法自成一体,夺天地之造化,鬼神莫测,却也堪堪与那妖孽打个平手,只是这还是在那妖孽压制修为的前提下,他封印一解,仅仅一招,便将紫竹峰毁了大半!” 荆叶听得目瞪口呆,世上当真有这般强者! 心里却也好奇,顾九真和那妖孽一战结果,追问道:“那结果呢?” 第三十二章 舅公 姜太虚一声长叹,语气沧桑道:“师兄与他对了七招,这七招我这一生怕也难以忘记,师兄的剑道,在这浩土之上堪称第一,再无第二人能够做到,只是、那妖孽在这浩土之上却是举世无敌,七招之后,师兄便败的彻彻底底,给那妖孽重伤,若非师姐出面,怕已死在那妖孽手里”。 荆叶听着沉默不语,麒麟当日便说蜀山有一位特别的剑仙,能挡那妖孽七招。 只是那妖孽到底有多恐怖? 姜太虚白眉一挑,继续道:“师兄的伤,便也是那是落下的,师姐走后,他悲痛欲绝,心性大变,自此不问世事,苟且活着,像是在惩罚自己一般,境界便也一落千丈,这些年我查看他身上伤势,却是有增无减,不过我也寻到那伤势来源,只是没有应对良策?” “可是玄阴真气中的九阴寒水?”荆叶暗自揣测。 熟料听了这话,姜太虚瞳孔陡然增大,惊愕的无以复加,失声道:“兄弟,你怎知道?” 荆叶顿时肯定了心中猜想,心里却也大惊失色,难道那妖孽能借助弱水修炼! 跟着说道:“先前我见大哥给师傅准备九阳金丹,便有了几分猜测,今日见了弱水,便想会不会是玄阴真气”。 “那这玄阴真气可有破解之法?”姜太虚心急道。 “现在看来,还没有办法……”荆叶说着,忽的一个失神,他似乎看到一团金灿灿的事物在某个地方,话锋一转道:“或许,现在有了”。 姜太虚循着荆叶目光看去,全身不由一僵,怔在原地,因为面如铜镜的弱水之上,此时赫然出现了一个浮着的东西,正金灿灿发着微弱光芒。 “走,去看看!” 姜太虚目光如炬,一把提起荆叶,还没等荆叶反应过来,二人便到了弱水之滨,这时候,两人目光锁定的那团金色的微光突兀的动了一下。 两人心神猛然一颤! 这一刻,无论从圣巅峰境界的姜太虚,还是刚到第二境的荆叶,两人都是惊愕不已,极弱之水,片叶难浮,竟然会有东西沉浮在弱水上,实在匪夷所思! 这无疑是奇迹! 两人目光炯炯有神,盯着那团金色物事,见它距离岸边越来越近,两人再也无法平静。 这时候,姜太虚目光如炬,已然看清楚那金色物体模样,跟着一声长叹:“莫非冥蛇出世!” 姜太虚说着,荆叶也看见了那金色物事,那散着淡金光芒的竟然是一个生物,那金色生物约么有半尺长的样子,似是一条金色的小蛇,不可思议的是这小蛇居然还有四个爪子,并且似乎还不停的刨动着像是在弱水里游泳! 不对,是一条龙! 荆叶一怔,这生物身上赫然长着碎碎鳞片,金色的微光也是子龙鳞上发出来的。 “不是冥蛇?” 姜太虚喃喃自语,传说冥蛇出自九幽冥府,生于忘川河中,乃是时间最为阴寒的生物,是故他才揣测能遨游弱水多半会是传说中的冥蛇。 就在姜太虚沉吟之际,荆叶看着那金色小龙,心中一凛,脑海里突兀浮现出两个字“玄龙”。 《山海经》中曾有记载,混沌初开,落日山泽,有龙生焉,其名曰玄,其状如龙,而生四爪,色有金黑,能引雷电,出入飘风暴雨,九阳之躯,食之长寿,可御百病,能医生死。 便在这时,那金色小龙距离岸边不过丈余之地,偏偏到了如此近的距离,金色生物忽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兄弟,你可认得此物?”姜太虚面色重重。 “好像是、玄龙”,荆叶不假思索道。 “玄龙!”姜太虚一声讶异,若真是玄龙,他可是捡了天大的便宜,顾九真的病自不必说,便是他自己破镜临仙的概率也足足增加了三成! 姜太虚心中忐忑道:“兄弟,你可能确定?” 荆叶一沉思,便道:“十之七八”。 “哈哈哈……真是苍天开眼,老夫这就卷他上岸,投到老夫药鼎里,师兄寒疾自然治愈,老夫破境也指日可待”,姜太虚捋须大笑。 呼喝间,突然身子一弯,沉身提气,陡然间,全身青光暴涨,跟着一道青光犹如滔滔巨浪直冲天际! “钦!” 青色光柱轰击长空,空中一阵震颤,放佛刹那空间被撕裂了一角。 便在这时,姜太虚猛然长袖一卷,骤然落在弱水之上,不偏不倚卷住玄龙,一把将它提了上来。 这蓄势而发的悍然一击,只看得荆叶目瞪口呆,再看姜太虚气色微白,呼吸吐纳,显然这一击也叫他耗费了不少心神。 姜太虚盯着卷在衣袖间的玄龙,半尺长,一身金色鳞片,额头还生着指尖大小的一双灵角,姜太虚目露喜色,对着荆叶道:“我们这就回去研究,拿他施药”。 正说话间,姜太虚袖间玄龙突兀睁开了双眼,一瞄白胡子老头,突然身形一抖,猛地飞了起来,跳到荆叶怀里,额头还不停的在荆叶身前蹭来蹭去,显得极为亲热。 “咦,这小东西,还有几分灵气?”姜太虚讶异,伸手就向着荆叶怀里抓来。 荆叶将玄龙抱在怀里,跟道:“师兄不可,是否为玄龙尚难断定,若真是玄龙,上古神物,如若拿来炼药,引来雷电之劫,大哥可能招架?” “雷劫?” 姜太虚抬在半空的手忽然停住,雷劫岂是寻常人能遭受的起的,当年那妖孽便已雷霆电光杀蜀山高手无数。 当荆叶说出玄龙二字时,姜太虚自然知道,玄龙能引雷电,可是,如此上古神物,纵然烫手,又岂能轻易丢掉。 姜太虚神色凝重,透出几分犹豫。 便在这时,荆叶又道:“玄龙能解师傅寒疾,但若是强行夺取,又有不妥,不如先将它搁置在兄弟这里,荆叶便将《黄帝玄经》悉数抄给大哥”。 姜太虚一怔,待听得黄帝玄经四字时顿时眉开眼笑,说道:“就这么办!我这次走的匆忙,只带了二百余方中品灵石,兄弟先凑合一阵”。 说这话的时候,姜太虚明显有些心虚,哪知当日自己夸下海口,熟料自己兄弟实在太能消耗,下三品的灵石千余方不到十日,便用的一干二净,最主要的是兄弟修为也不见一星半点的增加。 中品灵石倒是速度稍稍慢了一点,可也经不住这般消耗,况且让荆叶消耗灵石,无疑于石沉大海,天赋如此,他只能望混沌之体而兴叹。 听姜太虚一说,荆叶也不禁有些尴尬,笑道:“大哥,多少都行,我们这就回去,大师姐的白饭想来已做好了”。 两人带了玄龙,匆忙赶回紫竹峰。 紫竹峰众人坐在桌前,面前的白饭已然凉了,新炒的竹笋倒还鲜嫩,大师姐今日还特意加了两个野菜,小胖吧唧吧唧的望着野菜出神,见大家都不动筷,自己也不敢妄动。 这时门外突兀响起一声:“师傅,我回来了”。 几人大喜过望,见荆叶归来,周天宝和杜飞两人围住荆叶问东问西,一旁段红药便道:“出去一天,也该饿了,赶紧吃饭”。 荆叶向着顾九真看去,见老人小酌一杯,微微一点头道:“回来就好”。 姜太虚见顾九真又在喝酒,走过去将酒坛往边上一拿,神秘道:“今日我和兄弟有大发现,师兄我们借一步说话”。 说着,两人便往偏房里去,到了里间,姜太虚神色不善道:“师兄,我兄弟在你这里少说也有月余时间,你怎地连一招半式也没传给他,倒是我的灵石耗费了不少”。 顾九真不以为意,说道:“我不是传了他三清诀了吗”。 “这也算?我也看得出我兄弟灵根不凡,他虽做了遮掩,毕竟有限,按照这些时日耗费灵石丹药的速度,我便觉得极有可能和璞玉一般是混沌之体,如此逆天天赋,你怎不好好培养?”姜太虚断然道。 顾九真听姜太虚所言,忽然神色一敛,正色道:“你也看出来了,不错,此子天赋异禀,放在蜀山可谓千年难遇,只是师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子身份特殊,又有血海深仇在身,身上杀气极重,这些时日我故意冷落他,便是想磨磨他的性子,想得我顾九阳的真传,现在还为时过早”。 姜太虚道:“话虽如此,只是紫竹峰重建之事已然惊动了后山,我怕姓赵的知道,为难师兄,师兄还是早作打算,若是过两年的六脉会武,能让我兄弟一显身手,堵住那些人的嘴,这重建之事便成了死局”。 顾九真眉头微皱道:“只怕他学了剑术,为非作歹,闯出大乱子来,到时候性命不保,我岂不是误人子弟”。 姜太虚却不以为然,诡秘一笑,道:“师兄你若是授他剑法,我便送你一桩天大的机缘”。 “哦?”顾九真微微讶异,自己这把年纪,哪里还有什么机缘可言。 跟着姜太虚凑过来,一阵耳语,顾九真顿时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便在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厅堂里,荆叶正将姜太虚抽打清禅子的一幕绘声绘色的说给众人,只听得几人目瞪口呆,一把年纪的清禅子就那么一巴掌给人打飞出去? 忽的,段红药眼神一跌,自己煮的一大盆白米饭,眨眼之前就没了,难道是老娘眼花,段红药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眼花,跟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桌子上的菜,一眨眼居然也没了! “谁在作怪!” 段红药冷不丁一声大喝,几人都是一怔,却听桌下传来小胖啼哭的声音:“师姐,他、他抢我的米饭,还偷吃我们的菜”。 几人这才发现小胖不知何时钻到桌底下去了。 往下一看,却都是一愣,那里正有一个半尺高的怪物,蹲在地上,风卷残云一般用爪子扒着米饭,身旁已然摆了三四个空碟子。 “这是?”一行人都蹲在地上,瞅着桌下。 小怪物见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并无愧疚之意,反而两爪一摊,露出可怜神色,似乎还没吃饱。 “妖怪!”老杜双目炯炯有神,喝了一句,手掌间泛起淡淡青芒,就要降妖伏魔。 小怪物一看,顿时大惊,速度竟是无比迅疾,三两下钻出了桌子,猛地跑到荆叶怀里,小眼睛吧唧吧唧的看着荆叶,突然说了一句人话:“舅公”。 第三十三章 传剑 “舅公?” 几人一怔,目光纷纷向着荆叶看来,荆叶一头雾水,不知如何作答,却听那小怪物又道:“舅舅,饿”。 “你外孙?”周天宝打趣道。 荆叶双手一摊无奈道:“这是下午练剑时,我和姜太虚大哥遇到的魔兽,也不知为何物?” “那他怎么叫你舅公,还抢我的饭”,小胖一脸不平。 “我哪知道啊,哎,我真不是你舅公”,荆叶神情复杂的看着怀中的玄龙说道。 小家伙却丝毫不管,在荆叶怀里蹭了蹭,又道:“舅公,饿”。 听玄龙咿咿呀呀的叫声,荆叶匆忙抄完《黄帝玄经》,送走姜太虚,乘着天还没黑,又煮了一锅米饭,然后荆叶和周天宝几人就惊呆了。 这小家伙不知饿了多少天,竟是顷刻间风卷残云一般将一锅米饭吃了个干干净净,这还不止,就在大家以为这回终于吃饱了的时候,小家伙蹭着荆叶衣襟,咿呀道:“舅公,饿,肉”。 这回又多了一个字! 周天宝愕然:“这货能吃得饱吗?” 杜飞激灵道:“我昨日练刀,杀了一头野猪,还在后山,要不搬来”。 小胖坐在凉席上,凑过来道:“二师兄,有没有我吃的?” 杜飞一笑,说道:“说来上山也一个多月了,还真是好久没吃过肉了,不如同去?” 师兄弟当下你一句,我一句,只说那肉有多好吃,要是野猪肉,那更是肉中极品,当下几人到了后山,将那野猪抬回来。 见顾九真和段红药已然睡下,更加肆无忌惮,拔毛开剥,去掉内脏,跟着小胖跑腿,周天宝砍柴,杜飞架锅,荆叶掌勺。 紫竹峰上篝火妖娆,荆叶在一旁加上盐巴香草等佐料,顿时炖肉香味,十里不绝,几人绕着篝火,大快朵颐。 小胖吃着吃着就哭了,哭道:“我跟了老骗子这么多年,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肉”。 正哭着,杜飞手里的猪蹄猛然掉在了地上,周天宝的下巴磕了一下,荆叶瞠目结舌,玄龙竟然直接跳进了滚烫的锅里!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接着一口气就把那么大一锅汤给喝完了,这还不止,接着玄龙小口一张一合,仿佛耕地一般,只看得人眼花缭乱,瞬间就将那么大一头野猪全部吃了下去,而且连骨头都没剩下。 周天宝怔在原地,失神道:“二师兄,他怎么做到的?” 杜飞僵在原地,下意识道:“我没看清!” 小胖看着这一幕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他吃完了,他竟然吃完了,一点也没剩下!” 荆叶看着玄龙,小家伙磕了磕牙,十分满意的从锅里爬出来,拍了拍肚皮,跟着还打了响嗝,意犹未尽道:“好吃,好吃”。 小胖哭的起劲,庙门吱呀“一声”就开了,顾九真穿着破衫,长长伸了个懒腰,盯着远处的徒弟,猛然道:“肉呢?” 这两个字倒是叫几人一愣,荆叶匆忙将自己还没吃的盘子里的肉端过去,说道:“师傅,我这些还没吃”。 顾九真也不客气,接过盘子,细细一闻,长叹道:“好香的肉啊!” 杜老分了半个猪蹄给小胖,砸了砸嘴,又道:“要是有酒该多好”。 听见这句话,小胖神秘一笑,抱着猪蹄就往庙里走去,不消片刻,便嘴里叼着猪蹄,左右手各抱着一坛美酒,到了杜飞身前放下酒坛,说道:“来,二师兄,喝酒”。 杜飞瞬间老脸涨得通红,顾九真可还坐在石碣上静静有味的在吃肉,小胖子,你就这么绕过师傅,把酒给我了? 杜飞喝也不是,不喝又嘴馋,站在一边不停的瞄着石碣上的顾九真。 顾九真吃了几块肉,见杜飞看着自己,便道:“想喝你们便喝,喝完叫天宝去买”。 “好,我去拿碗”,周天宝听见顾九真发话,赶紧跑进厨房里端了饭碗出来。 师徒几人便围在篝火旁,一杯杯的往下灌,酒过三巡,顾九真忽然说道:“你师兄弟几人这些日子可要好好修炼,当年我收你大师姐为徒,便有过重振紫竹的想法,无奈,造化弄人,那一年六脉会武,你大师姐未曾参加,便遭小人陷害,如今距离蜀山六脉会武已不足两年,我已和师弟商量,此番会武,他去争取名额,你们三人都要参加,叶子鱼,必须位列三甲,天宝,杜飞,你二人也需尽力而为”。 “我们都要参加,四师弟要位列三甲”,周天宝直觉得忽然有一座大山向着自己压来。 蜀山五年一届六脉会武,盛况不亚于开山门大典,要知道每一次蜀山六脉会武都会有震惊天下的绝世天才出世! 曾经,赵嫣然,李嘉远,赵燕南等人,哪一个不是在六脉会武之际有着惊才绝艳的表现,才被世人知晓。 但是,能够参加六脉会武的莫不都是各个门峰的顶尖弟子,相比他们几人,实力不知强了多少,有些门峰更是为了六脉会武,强行让门峰奇才闭关数年,就为的一朝会武之际大显神通,为门峰争光! 六脉会武,不仅是对个人实力的考量,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所在门峰的实力! 荆叶对蜀山六脉会武早有耳闻,可是叫自己位列三甲,却是有些突兀,毕竟现在几人的实力境界,除了小胖就唯有他最差。 而且这一个多月来,顾九真指点杜飞,段红药盯着周天宝,自己除了三清诀,却是再没学到任何东西。 听顾九真一席话,除了小胖小脸喝得通红,追着玄龙跑来跑去,其余三人都是心事重重,只有两年的时间,如何去参加六脉会武,若是去了立刻就被淘汰,紫竹峰如何自处? 酒罢几人相继散去,荆叶却独自一人向了紫竹深处。 夜色半央,空中有半弯圆月,风过时竹枝起伏,荆叶刹那失神,想起莫土那片竹林,那座小竹峰。 荆叶想起了那个人,在脑海里一闪而逝,然后他想起了那对兄妹,想起了书生,想起了和尚。 便在荆叶沉思的时候,莫土某座山峦深处,一名虎背熊腰的少年正倒立着双手撑在地上,猛然打了个喷嚏,一个走神他双手突然一软,跟着便摔落在地,一瞬间他看到那怪物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小兔崽子,你还敢偷懒,吃狗肉的时候怎不见你懈怠”,怪物满头火焰,爪起鞭落,狠狠一鞭子落在少年身上。 猛地吃了一鞭子,那少年却丝毫不觉,抬头说道:“师傅,荆叶刚才好像在念叨我呢”。 这时候,一处房屋里,一名少女突然走了出来,猛地打了个喷嚏,说道:“师傅,狗肉炖好了”。 怪物听那少年言语,愤愤道:“叶小子,即便想起,也该想起本尊才是,别找借口,继续倒立纳气”。 虎头虎脑的少年嘿嘿一笑,神色祈求道:“师傅,那狗肉……”。 “狗肉给你留着”,麒麟说了一句,便朝着屋里走去,边走边嘟囔道:“叶小子,你小小年纪跑去蜀山干嘛,在这莫土不是很好吗”。 荆叶自然不知道,就在他走后不久,火云麒麟便循着蛛丝马迹,到了莫土,先是在莫土周围杀了百十魔兽,书生出面,方才止住麒麟愤怒的火焰。 细说之下,才知荆叶和书生关系不错,后来便将萧霖兄妹收在门下,亲自教授道法。 荆叶,思绪久远,久到他又想起那个人,朦胧着记不清她的面容,久到他不知道身后何时竟然站了一人,看着他微微叹息。 “师傅?”荆叶匆忙回首,看见那人叫道。 那人站着,七尺余高,一身浩然正气立于天地间,与平日邋遢的样子判若两人,皎月的光辉落在顾九真身上,他便显得英气不凡,甚至额头岁月镌刻的痕迹,也舒展了不少。 “你可知我为何迟迟不传你剑法?”顾九真徐徐道。 “师傅这么做自有师傅的道理,大概担心子鱼身上杀气太重”,荆叶试探着说道。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但这些时日观察,见你处事冷静,到叫我有些意外,今日师弟也说该是叫你出剑的时候了,毕竟蜀山其他术法,你在璞玉那里都该学到,前些日子,我看你在山下碧潭练剑,掌门师兄的雨剑七诀,化雨、点雨两式你已得精髓,你虽未破三境,山河剑、沧海剑这等大气磅礴的剑法能够收缩自如,领悟已然通透,只欠缺些境界上的火候,今夜我便传你三剑,你自行领悟,至于能学到多少,还要靠你自己”,顾九真说着,长长叹了口气。 荆叶却有些纳闷,你叫我六脉会武位列三甲,竟然只传三剑? 顾九真不知荆叶心中所想,他抬眼向东望去,眸光尽处,是一座看不见顶的高峰,蜀山第一峰,大日峰! 刹那,荆叶陡然一惊,但见不知何时,顾九真全身白光大涨,周身气浪滔天,紫竹飘摇,林间灵气狂舞如龙,猛然间向天一声断喝:“剑来!” 这一声长啸,自玉府丹田发出,声若洪钟,震彻九霄! 便在这时风攒云动,山风大作,整个紫竹峰雾气漂浮不定,跟着荆叶一怔,随着顾九真这一声长啸,极远处的大日峰陡然一亮! 荆叶眼里骇然一片,却不知此刻的大日峰却因顾九真一声长啸,出了大变故! 蜀山剑阁,一名紫衣长老,神色惊慌,对着守阁的墨剑弟子大呼:“快去禀告掌门师兄,鱼龙苏醒,震颤剑阁,似是有人在召剑”。 几名墨剑弟子匆匆去了,紫衣长老神色紧张,看着那正立在剑池中,周身白光大作嘶嘶鸣音的鱼龙剑,一咬牙,双掌间爆出一阵青光,口喝一个“镇”字,猛地向着鱼龙间打去。 “钦!” 一声脆响,紫衣长老一击之下,竟为剑气所震,直接倒飞出去。 再看那鱼龙长剑,剑吟嘶嘶,猛然间冲破剑池禁锢,穿透剑阁防护,破空而去,直上九霄! “快!来人!”紫衣长老脸色苍白,一阵惊呼。 也就在这时,竹林中,荆叶看着天外,一剑乘云而来,如划破夜幕的流星,而下一刻,顾九真飞身而起,一伸手,便将那柄仙剑握在手中。 鱼龙剑在手,便不再是顾九真,宛若谪仙再世,剑鸣九天! 蜀山曾有剑仙姓顾名九阳者,而今仗剑归来! 第三十四章 风雨如晦 顾九真将鱼龙剑横在身前,放眼看去,鱼龙照吴钩,皎白月色,印着三尺长剑,仙剑嗡嗡而鸣,似有无穷战意! 顾九真看着那剑,鱼龙剑也像在看着他,时隔数百年,像是阔别已久的重逢,正等待接下来的盛宴! “叶子鱼,你可要看仔细了,我百年不曾握剑,境界大落,速度自然也会慢下来,你只需记着招式,剑诀我自会送到你神海中,我要教你的这第一剑,叫做沉山岳,你且看着!” 顾九真说着,左手并指,捏个剑诀,继而一声长啸:“起剑!” 须臾间,空中云雾翻滚,狂舞的灵气仿佛决堤而出的洪水,气浪滔天,跟着一道雷霆电光直冲天际! 顾九真手持鱼龙仙剑,宛若羽仙临尘,他大步飞向长空,跟着手中仙剑一横,做个起剑式,骤然回身一扫。 便见滔天剑气如同洪水猛兽席卷四方,一时间近处紫竹被连根拔起,枝叶乱舞漂浮,却是久久未曾落地。 这一剑之后,又是一剑,剑芒吞吐,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地面顽石滚滚浮空而起,似有搬山填海之势! 如此这般,一剑连着一剑,只看得荆叶眼花缭乱,到了后面,几乎锁定不了顾九真的招式。 荆叶看的出神,这一剑大开大合,能将万物破开下垂之力,浮现在虚空中,实在是千古难得一见。 然而,八剑过后,顾九真最后一剑,剑芒吞吐,剑弧席卷天地,一剑荡开,天翻地覆! “轰隆隆……” 轰鸣声响彻长空,荆叶目瞪口呆,眼前的景象几乎难以形容。 最后一剑,顾九真全身白光大作,剑弧飞迭,却是叫那万千沉浮的物体,顷刻间化作齑粉,这还不止,竹枝,顽石眨眼爆开成了飞灰,却是无比迅疾的向着地面落下。 荆叶看着,只觉头晕目眩,山岳崩塌于前,眼前景象似真似幻,再看时地面上竟是积了指尖厚的尘埃! 久久之后,方才云雾散去,皎月生辉,天地恢复清明。 荆叶怔怔出神,讶异道:“这只是一剑?” 单这一剑之威,胜过世间万千术法! “此剑名为沉山岳,讲究的便是君临天下,万物臣服的威势,九剑更迭,成山岳之势,力压千钧,蕴含空间法则大道,沉山岳一剑,顷刻间,能叫敌人置身重力之下,画地为牢,身不由己,这便是沉山岳的精髓所在,你再看我这一剑”。 顾九真说着,身形飘逸,大步临空而去,这一次他只用了一剑! 顾九真长发乱舞,周身灵气荡漾,紫竹峰便随之云气缥缈,一片朦胧,跟着顾九真右手举剑,叫了声:“起剑……”。 这是十分寻常的一剑,平淡无奇,剑芒荡开,向前递出寸许。剑光徐徐飘出,像是秋山红叶随风轻舞。 然而,跟着,荆叶就怔住了,因为他似乎一刹那不能动了,眼前的紫竹林是那么清晰,风声徐徐,吹起他额前碎发,漂浮着动作越来越慢,慢到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和“扑通”的心跳。 他怅然若失,似乎光阴静止,时间倒流,耳畔顾九真那句“起剑”的余音还在缭绕。 顾九真手上长剑递出一寸,光阴便短了一分。 “起剑……合”,声音落幕,剑招已合,顾九真徐徐从空中飘落下来,宛若谪仙。 荆叶兀自出神,便听顾九真道:“这一剑名为定乾坤,只有一剑,破碎光阴,蕴含时间法则大道,能叫敌人周身光阴停止数息时间,剑芒多出一寸,时间便停顿一息,却对己身丝毫无阻碍,可在须臾之间斩杀强敌”。 荆叶心中讶异连连,若是自己能学得这两剑,报仇雪恨便指日可待,荆叶正自沉思,顾九真气色微白,又道:“方才两剑,剑招可都记下?” 荆叶自羽化山背书,便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方才沉山岳虽然剑招奇快,他却也记得一清二楚,后面这定乾坤一剑,剑招简单至极,他自然记得分明,便答道:“弟子,已然记下”。 顾九真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年轻时候,虽没你这般造化,遇到璞玉这样的高人,却也机缘巧合下得了仙缘,在东海访察仙岛,于东海七十二岛鲸息洞中得此两剑,洞府中线索寥寥,道明了这两剑出自东极蓬莱阁青华宫,为青华宫九秘之二,几番试用,我方觉出剑时,定乾坤在前,沉山岳在后,再加以非常杀伐大术,便无人可挡”。 “蓬莱阁青华宫,那不是传说中仙界的四极之一么?难道传闻是真的”,荆叶说着,想起《地理志》中对四极的记载。 东海之极,天地相接,而生仙岛蓬莱,有仙人九华者,画蓬莱阁,造青华宫。 南海之极,通天之路,神人紫阳守之,岛屿谓之滨仙。 西海之极,佛光普照,是故有孔雀大明王,燃无大士。 北海之极,鲛人生焉,九黎遗族,聚葬空山。 听荆叶知道这些,顾九真也深感惊讶,说道:“不错,正是蓬莱阁青华宫,当日机缘颇大,我本能尽得九秘,却无奈破不开酒中秘辛,只在洞中学得两剑,抱憾而归”。 顾九真说着,沉思一阵,继续道:“他日你若有访察机会,可去鲸息洞中一解迷踪,在七十二岛,鲸鱼齐聚的巢穴下,有九天玄冰打造的洞府,除了石刻表明是青华宫彼剑神君所留,便有美酒一坛,本有八字‘青华九秘,尽在酒中’,我走时将那八字抹去,酒坛尚嵌在寒玉中,若没有真仙修为,难动分毫,你可去一试”。 荆叶听出这样一段传奇,才知顾九真所传两剑,原来是天外天的无上仙术,怪不得连璞玉真人也自叹不如,当下答道:“弟子谨记”。 跟着顾九真有说道:“这第三剑,是我这数百年来所悟,自己也未曾试过,乃是大开大合的杀生之术,其中关乎修士灵根,神海,元丹,道尊等诸多境界,虽然杀力无穷,霸道强横,但却有自伤之意,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你只看看,学与不学,全凭心意,这一剑叫做,妒红颜”。 顾九真说完,面容悲怆,愁苦而苍凉,悲伤而愤怒,这一剑藏于胸中数百年,欲要喋血示妖孽。 璞玉生前想做的事情,他也想做! 璞玉断剑重铸,顾九真却悟得一剑! 妒红颜! 天妒红颜! “起剑!” 这一声透着岁月沧桑的呼喊,携着数百年的尘世怨念,自心底发出,他拔剑问天,为何?为何天妒红颜?! 鱼龙剑,仙剑鸣音,表达的是惊天战意! 顾九真,红光大作,宣泄的是无尽怒火! 他犹记得那妖孽,蓝发如瀑,横在他和师姐之间,从紫竹战到皓月,天昏地暗,剑雨漫天! 一剑起,日月失色,山河无光,狂风暴雨般的剑招围绕着他,雷霆剑气在山峦间呼啸,紫竹峰狂风怒吼,铅云滚滚而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刹那间,暴雨如瀑! “劈啪”声响的雨滴,裹夹着千丝万缕的剑意,落在紫竹林中,紫竹接连折断,落在后山,山岩爆裂,碎石滚滚。 荆叶脖间玉佩猛然亮起,白色的微光一条条连成了光罩护住他的身体,却挡不住心里骤然升起的寒意。 暴雨不停,却是一波盖过一波,像是无休无止的循环。 风雨飘摇而去,向了大日,向了皓月,向了彗星……向了千山万水! 山野间满是剑雨,猛兽哀鸣,阁楼震颤。 皓月峰通天石柱陡然爆发出炽盛光芒。 蜀山六峰自有光柱冲天而起,连接成网。 这一刻,强横的杀伐之气席卷八方,蜀山护山大阵被迫激活。 示警的钟声在大日峰上被人敲响。 “铛铛”声,一声接连一声划破雨幕,传向四方。 阁楼上的楼里砖瓦还是颤栗不住,龙凤道旗瑟瑟摇曳,各门峰长老半夜闻听风雨,匆忙穿衣,数百道流光向着大日峰而去。 紫竹峰竹屋里,周天宝几人哪里还睡得住,半夜起来观雨,顿时愕然,只见雨幕之下一人,宛若神君在世,手中长剑大开大合,浩瀚的灵气,磅礴的剑芒,只叫几人头晕目眩,身不由己。 无电闪雷鸣,却引来漫山风雨。 雨过千重山。 似是天地悲鸣,大音希声。 久久之后,雨幕方停。 顾九真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一缕血丝,看着荆叶,吃力说道:“这一剑,你可记下?” 荆叶惊愕之余,匆忙点头,说道:“弟子记下”。 “如此也好,妒红颜讲究的是五行相生,才会有这漫天剑雨,滔天剑浪,此法虽有循环不息之意,却对真元消耗极大,且一发而不可收,我数百年得悟一剑,却只能布雨幕十重,化剑意万缕,即便放眼当年,也无胜那妖孽的可能,而今更不知那妖孽到了何等境界,你为混沌之体,五灵根俱在,到可以一试”。 顾九真说着,白眉一挑,叫一声:“剑去!” 便随手将那鱼龙仙剑一扔,跟着一道流光,直冲大日峰。 荆叶愣愣听着,也不知顾九真是叫他学剑,还是以此剑术去对付那妖孽。 此时剑阁周围,灯火通明,蜀山长老齐聚,十余名德高望重的长老早已跟随掌门守在剑池旁,一个个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玉虚真人站在最中央,两侧则是彗星峰执掌觉寂师太,和皓月峰执掌广元真人,三人看着剑池,广元子忍不住探问道:“掌门师弟,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后山?” 玉虚子面色尴尬,沉默不语,那鱼龙剑可是一代剑仙顾九阳的身前配剑,若叫后山守山长老知道,自己这掌门怕是难辞其咎。 便在这时,殿外忽有一人大叫:“快看,鱼龙归来,天佑蜀山”。 跟着破空声脆响,鱼龙剑破开剑阁再度落入剑池中,片刻,绽放的光芒才黯淡下去。 玉虚子当即作出决定:“这鱼龙剑虽为九阳前辈身前配剑,但若是有人唤醒剑灵,便可认主,为他所用,我们需得细查近日出入剑阁之人,另外,今夜风雨如晦,剑气纵横蜀山之事必须压下去,不可外传,由长老议会,推出十人专查此事,还有,这件事切不可让后山知道”。 第三十五章 玄龙精血 风雨初歇,夜色半央。 皎月被浮云遮去,紫竹便黯淡了不少,但紫竹峰几人却一个个神采奕奕,站在破败广场上,看着顾九真,满是敬畏。 顾九真懒洋洋说了一句:“大家赶紧回去睡吧,好生修炼,六脉会武愈发近了”。 说完便往庙里去了,周天宝和杜飞一脸殷羡,拉着荆叶便往竹屋走,小胖也大大咧咧叫嚷:“四师兄,今晚你可要好好说说,老骗子教了你什么本事,你也要教教我才好”。 当夜,师兄弟三人围着荆叶直聊到深夜,第二日,段红药冲进竹屋,一顿鞭子才将几人叫醒,段红药双手叉腰,厉喝道:“长本事了都,吃肉都不叫老娘,亏得老娘日日煮饭给你们吃。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从今天起,一日两餐,其他时间全部修炼,尤其是周天宝,别让老娘逮到!” 这一席话说的几人直冒凉气,各自勤奋修炼,小胖子也在偷窥段红药洗澡之后,不再享有特殊待遇,给段红药唬得哇哇大哭。 好在几人虽然都刻苦修炼,却也不忘苦中作乐,时不时去山里打些野味回来,叫上师傅师姐大吃一顿。 饭后,在偷上几坛好酒,在杜飞口中便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当然,荆叶每日都在打猎,好歹有个吃货等着他,就是苦了谁也不能苦了玄龙,要不晚上就别睡了,小家伙围着荆叶只说“舅公饿”三字,玄龙无所顾忌,煮熟更好,生吃也没关系,牙口好,吃嘛嘛香。 玄龙吃的很好,荆叶照顾的十分周到,一有时间便炖上一锅端给玄龙,时间紧了,便剁碎端给他,怕他噎着。 只是,玄龙在紫竹峰几人每日的闲谈下,终于认清了一件事,这名叫叶子鱼的少年,不是他的舅公。 他来的这个地方,也不是南源妖域,而是东土神州! 玄龙“哇哇”大哭起来,痛呼:“爷爷,你这老不死的,怎把我送到东土来了”。 玄龙落泪,跟着倏然间紫竹峰电闪雷鸣,原本晴空万里,顷刻间铅云压顶,引来一场暴雨,只看得所有人惊愕不已。 荆叶这才知道,玄龙有名有姓,名叫敖海,他爷爷、奶奶自中荒将他送出,渡过弱水,向了东土。 当紫竹峰众人得知玄龙来自中荒后,更加讶异无比,就连顾九真也觉得不可思议。 玄龙被当做祖宗供奉了几个月,直到人们兴趣淡漠,习以为常。 不过,长此以往,玄龙对荆叶也愈发的依赖,不是舅公,胜似舅公。 荆叶对玄龙百般呵护,自然想起了,姜太虚临走前对他说的那番话。 姜太虚临行前说要送顾九真一桩机缘,这机缘便是玄龙精血。 只要顾九真能得玄龙精血,寒疾恢复有望。 荆叶便打起了玄龙的注意,像玄龙讨要了一滴龙血。 哪知小家伙无比大方,只说:“来取便是,在中荒死了族人,大家都来要我和爷爷的血喝”。 “喝你的血?”周天宝好奇道:“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活了”。 几人顿时呆住,小胖大呼:“我也要喝你的血”。 玄龙一撇,不屑道:“你这肉体凡胎,喝我的血,撑不过半柱香时间,就会暴毙”。 小胖赶紧闭嘴,坐在一旁,看荆叶几人给玄龙放血,大师姐还从厨房端了盆子出来,信箱,你每天吃那么多,一盆子血该有吧。 然后,荆叶小心翼翼的动刀,费了好大力气,刀都断了,荆叶也没搞出半滴血来。 杜飞和周天宝笑荆叶修为不够,两人轮番上阵,也是一样结果。 荆叶本想给顾九真一个惊喜,到了最后却不得不请顾九真出马。 然而,第六境灵一境强者,在脸都憋红了的情况下,用了种种术法,也没有得到丝毫效果。 最后,顾真人不得不请从圣的师弟姜太虚出马,姜太虚忌惮雷劫,在听说玄龙是自愿的情况下,才放心大胆的尝试起来。 效果却很不理想,姜太虚从剑阁陆陆续续找来二十种法器,在玄龙身上都不适用,他自己亲自上阵,运用各种惊天法术,也是一样结果。 虽然没有收获,姜太虚却暗自庆幸当日英明决定,若真是给他拿去炼药,这货百毒不侵,刀枪不入,法宝轰上去就跟挠痒痒一般,你能拿他怎地? 众人忙了大半个月,期间还给玄龙准备了各种补药。 最后,玄龙总结陈词:“你们这样是不行的,那个白胡子矮老头,去把你昨日拿的那柄雪霁剑再拿来,我来”。 “昨天那剑是雪霁?”周天宝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雪霁号称蜀山现存的十大剑器之一,据传乃是当年蜀山一位绝尘的女剑仙身前所用配剑的断剑所铸。 “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白胡子姜太虚气的胡子都竖了起来。 不过为了玄龙真血,还是悻悻的走了一趟。 姜太虚三番五次去剑阁拿法器,自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守阁长老便将此事告知掌教玉虚子,玉虚子以为先前蜀山有高人出世,姜太虚此举是要平乱,便大喜过望,放言,无论师祖要什么,照给不误。 然后,玄龙就开始了拿着剑阁不凡法器磨脚的岁月。 在此期间,玄龙展现了异于常人的过人毅力,每天看着荆叶他们修炼,自己便在一旁磨脚。 这是一门手艺活,需要耐心,玄龙很有耐心,足足磨了一个月,一日玄龙惊呼起来,“流血了,流血了”。 大师姐闻言,赶紧跑到厨房里,端了盆子出来,却看几人将玄龙围在中央,玄龙正爪子上捧着一滴血,得意洋洋的向着几人炫耀。 这一滴血,是从玄龙脚爪上磨出来的,带着淡淡的脚香,顾九真捂着鼻子喝了下去。 姜太虚看着眼馋,不停地问:“师兄,什么味道?” 顾九真喝了下去,只说了一句:“敖海,该洗澡了”,说完便扬长而去,片刻后,破败广场上几人隐约可以听到庙里呕吐的声音。 如此麻烦姜太虚,荆叶又将《神农药典》抄了三篇相赠,送走姜太虚,哪知顾九真因为得了玄龙精血的缘故,对紫竹弟子几人交代一番,夜里便飘然而去,没了踪影。 山上便剩下是兄弟几人,几个月后,杜飞和周天宝神海都有圆满之意,亟待破境,药王姜太虚却是有一段时间都没来了,山上的灵石丹药也早已用完。 正好山上的酒也完了,周天宝趁着顾九真不再,便悄悄下山一趟,只是这一去,到了第三日才上来,且出了大变故。 上山时周天宝一身血衣,肋骨断了三条,堪堪捡回一条命,鼻青脸肿,脑袋跟猪头一个德行。 小胖子看着“哇”的一声眼泪就下来了,段红药匆忙止血,包扎伤口,杜飞急的只问:“三师弟,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周天宝神情痛楚,一瞄荆叶,强忍着笑道:“我不小心摔得!” “摔得,摔能摔成这样,你倒是摔个熊猫眼给我看看,快说!”段红药厉喝。 周天宝登时怂了,鼻涕夹着眼泪说道:“我下山去了五江镇一趟,那里有我周国商号,我定制了一批药材和灵石,还有些破境的丹药,回山时,突然遇到一蒙面人,叫我留下身上东西,和他一番相斗,我虽处下风,却也能走掉,熟料,就在我准备要逃的时候,一人横空而来,却是灵隐峰木远,见了木远,我顿时大喜,因为此前正好在仙河镇遇到他,后来在五江镇的时候,木远也赶巧在那里,我便叫了句‘木师兄,来的正好,快帮我拿住此贼’,哪知木远陡然色变,冲着我后腰便是一剑,冷声道‘周师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这时候那蒙面人也摘下了面罩”。 荆叶声音一沉,眼眸深处,尽是杀意,沉声道:“是谁?” 周天宝气喘吁吁,杜飞喂了一勺汤药,才继续说道:“那人不是别人,也是蜀山弟子,皓月峰的杨旭,他二人将我捉了,关在一处山洞里,要我……说出子鱼下落,说子鱼欠了他们丹药,那时我身上储物袋,已被他二人夺去,子鱼对灵石消耗巨大,所以此番下山我取了不少灵石药材,二人见了大喜过望,我自知自己地位不同,这二人既然敢打劫,便有杀人灭口之意,我闭口不言,这二人便严刑拷打,后来木远回山,我乘杨旭不注意,偷偷断了绳索,才拿出本家法宝,遁地而逃”。 荆叶打断道:“你可记得,那洞府现在何处”。 周天宝道:“据此东去三百余里,仙河镇与五江镇之间的翠屏山上,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可惜了那些药材和灵石,不过钱财乃……” 不听周天宝说完,荆叶眸光喋血,起身便走。 大师姐段红药突然厉喝:“师傅不在,这紫竹便是我说了算,你未破三境,呈什么英雄好汉,那木远是青衣墨剑,少说也在三境之上,要去也是我去,你好好替他疗伤”。 荆叶停顿了一下,却不听段红药的话,神色冰冷,手中露出四尺长的无锋重剑,就向着山下冲去。 段红药一愣,不曾想老娘居然这般没有威信,当下嘱咐杜飞,小胖照顾好周天宝,跟着捏个剑诀,也径自御剑而去。 翠屏山也在蜀山山脉之中,距离仙河镇不足百里,荆叶走的很快,隔上一段时间,便施展火云麒麟步,加快速度。 饶是如此,他还是嫌慢,隐隐有些恨自己境界不够,未曾堪破三境,能够御剑而去。 过了仙河镇,荆叶的速度便更加快了起来,犹如山野间奔跑的猛兽,在追赶猎物一般。 沿着衍水河一直往下,远处有一座青峰,山峰不高,却地势陡峭。 这时候荆叶突然放慢了速度,他听见山崖上已有打斗声音,一路向上攀爬,过了一处大石,便在眼前出现了一处盆地,底下正有两男一女争斗,剑气纵横,术法交错。 女的自然是段红药,段红药剑招凌厉,对着两名青衣墨剑弟子,也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游刃有余。 一人吃了段红药一剑,仓促说道:“道友,我师兄弟二人与你素无恩怨,你何故咄咄相逼?” “哼!说的轻巧,没有恩怨!”,段红药怒斥一声,对着另一人道:“木远,你当年勾结大日峰弟子害我也就罢了,今日却敢重伤我师弟,真当我紫竹无人,今日老娘旧债新仇跟你一并算了!” 那一人一听,顿时退了一步,看着木远紧张道:“木师兄,她说的可是真事?” 木远神色漠然,一边阻挡段红药一边说道:“吕晨师弟,你可别听着妖妇信口开河,我们毕竟是同门兄弟,我们一齐动手,将她杀了,你暗恋欧阳花的事情,我便替你保守秘密”。 一听这话,吕晨脸色一红,后退了一步,一阵犹豫后才道:“师兄,我今日助你是尽同门之谊,我……我哪有暗恋小师妹”。 “师弟你整日拿着一只香囊,不只是要送给送给谁呢,今日你助我一臂之力,他日灵隐峰我送你一席之地,快快动手,如若不然,我的手段你是晓得的”,木远冷声说道。 听见这话,吕晨便忍着疼痛,又硬着头皮向着段红药攻去。 便在这时,荆叶瞧见了一处洞府,一人站在洞口,手中握着一张弓弩,拉弓搭箭,箭身符文流动,正紧紧锁定段红药,蓄势待发! 第三十六章 杀人 看着那张得意着冷笑的脸,和突兀松开弓弦的手,荆叶嘴角也露出一抹阴冷笑意。 下一息,他骤然发力,拔地飞起,左臂一展直击那支冲向段红药的符箭! 荆叶今日敢来,绝非逞匹夫之勇,他这些时日修炼,无与伦比的血脉天赋已开始渐渐显露。 而他的左臂,更是精钢玄铁一般的存在,断铁开石,不费吹灰之力。 荆叶左臂骤然伸出,罡风阵阵,仿佛撕裂了空气,便在这时那支符箓箭矢已然到了身前。 “钦!” 仿佛金属撞击的脆响,荆叶左拳猛地直接撞在那符箭上,拳头上擦出一簇火花,羽箭直接被震飞出去。 他身形一颤,左拳上有血水渗出,不过他依旧向前,右手无锋重剑势猛力沉,豁然挥出。 杨旭瞳孔一颤,看到一人撞在羽箭上,先是一惊,待到看清来人是荆叶时,才松了口气,一个第二境破镜不久的小子,居然送上门来了。 只是,当他看到那骤然挥出迎面而来的一剑,他心里不知为何竟是突然惊惧起来,寒意陡升,下意识的向后一退。 杨旭退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却还是被无锋重剑擦中,左臂上露出一条三寸余长的血口来,脸色阴沉看着荆叶,一甩手上的弓箭,冷眼看着荆叶,道:“竟然是你?” “不错,是我”,荆叶落地,无锋重剑被他托在地上,地面上边露出一条沟壑来。 “我不曾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也好,今日我倒要看看,一个刚破第二境的小子,有什么能耐”,杨旭说着,掌间青光一展,露出三尺青锋来,手捏剑诀蓄势待发。 “试过才知道”,荆叶说着,再度发力,无锋重剑隔空横扫而去! 沙尘飞扬,疯狂的灵气呼啸而起,暴戾的杀气弥漫四方。 无锋重剑,要的就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杨旭微微一凛,不曾想这第二境的小子,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力量,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都是徒劳的。 他毕竟早就堪破三境,如今已是灵丹境中品境界,是以他很自信,他有这个资本! “萤火之光,也敢与大日争辉!”杨旭很不屑的一声厉喝。 刹那,三尺青峰剑芒吞吐,他不退反进,直接举剑横档。 实力,才是说话的资本。 “铛!” 剑器樱锋,空间一阵震颤,这一击之下,荆叶飞速后退,杨旭见自己得了先手,更进一步,长啸一声:“山河剑!” 山河剑是到了第三境才能领悟的蜀山武技,杨旭这一招,就是要荆叶知道什么是差距! 境界,修为才是差距! 荆叶嘴角一笑,山河剑,他怎会不知,他争锋相对,叫了句:“山河剑!” 呼喝间,重剑再起,山河剑讲究携山河之势,无锋重剑便有山河的气魄! 杨旭猛地一怔,似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子怎会施展山河剑! 不过山河剑已然出手,哪有后退的道理,他硬着头皮,向前刺去! 一息间,无锋重剑卷山河气魄横扫而来,这一次樱锋,却叫杨旭心里大惊! 一击过后,杨旭连退三步,虎口生疼,青峰长剑颤动不住,自己一招山河剑竟是被眼前人以同样的招数击退。 “这怎么可能?”杨旭喃喃自语。 荆叶依旧神情冰冷,眸光尽处,满是杀机,无锋重剑再度横扫。 杨旭又使了一招山河剑,荆叶直接无视,这一次加了几分气力,直接冲着杨旭的剑芒冲去。 “破!” 一声断喝,荆叶手中无锋重剑,犹如虎狼崩腾,两下樱锋,直接将那青锋长剑震飞出去。 此时,杨旭心里已然惊骇之极,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这第二境小子面前居然没有还手之力! 只是,荆叶丝毫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无锋重剑隔空横扫。 到了现在,杨旭也顾不得什么光明正大,从怀里一掏,一叠符箓,猛地向着荆叶轰来。 这一叠符箓足有十二道,一字排开,便似漫天羽箭。 荆叶杀心已定,根本不管冲击而来的符箓,他的动作十分简单,右手重剑横扫,左手握拳直击,而脚下步伐,在杨旭眼里也十分诡异。 “轰、轰……” 符箓遇到重剑和拳掌立即爆开,荆叶乱发纷飞,左手虽在流血,却丝毫无碍,他一往无前,拖着无锋重剑,直接向着杨旭冲了过去。 这时候的杨旭,看着荆叶无视符箓,竟直接用拳头将那有着非常杀伤力的符箓直接轰开,早已吓得目瞪口呆,他甚至不去想这刚到第二境的少年是怎么做到的。 杨旭,就一个念头,逃。 思忖间,早向着下方冲出三四丈,口中更是大叫:“木师兄,救我”。 木远也好不到哪里,身上早被段红药挑了几剑,早想着如何溜之大吉,听见杨旭的呼救,便匆忙对吕晨道:“师弟,你先缠住这泼妇,我去救杨师弟”。 说话间,竟是使出灵隐峰的灵音步,眨眼之间,便向着荆叶冲去。 段红药一急,她虽有把握胜过两人,却无害人性命的想法,顾此失彼,反被吕晨游走缠住,不能脱身,只是大叫:“师弟小心,木远来了”。 荆叶火云麒麟步速度飙到了极致,饶是第三境的杨旭也摆脱不了,荆叶冲到身后,重剑骤然挥出。 “嘭!” 一声闷响,荆叶手起剑落,直接拦腰将杨旭扫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一口鲜血喷吐出来,昏死过去。 荆叶一抬眼,木远已到了身前,冲着荆叶怒斥一声:“竖子敢尔!” 说话间,长剑也跟着出手,冲着荆叶当头斩落。 荆叶眉头一皱,叫了句:“来得正好”。 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静待长剑落下。 木远一愣,这人疯了不成。 哪知便在长剑到了头顶的时候,荆叶一沉身,左臂猛然向着空中挡去。 “铛!” 木远手腕一震,这一剑仿佛落在金刚玄铁之上,只震得自己手臂发麻,再看眼前的小子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 荆叶左臂挡住这悍然一击,跟着无锋重剑便拔地冲起,向着空中的木远猛然刺去。 木远心里一惊,来时便看到眼前人一剑将杨旭打飞,这等力量气势,他如何敢强撼,他隔空身子一旋,向后掠去。 这一招之下,木远额头已然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不过面对荆叶,他自信犹在,自己第三境巅峰已多年,这黄口小儿,我有何惧! 木远心里给自己打气,握紧长剑,起手却是滴雨剑的落雨千滴。 灵气呼啸,剑气交织,木远携千滴剑雨,骤然向着荆叶冲来,这一剑,他自问能让这狂妄的小子千疮百孔。 然而、当他到了那人身前的时候,荆叶却只做了一个动作。 他向着那纵横交织的剑网冲去,然后左臂抬起,一拳轰出! “轰|”。 一声爆响,荆叶左臂衣衫纷飞四散,左臂上出现数道血痕,只是他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继续向前。 精钢铁拳,霸道无比,一往直前! 木远心里惊惧,却也终于等来了大好良机! 毕竟太年轻,徒有匹夫之勇! 便在距离木远近的只有一剑距离的时候,木远眸光阴寒,左手捏个剑诀,寒剑猛地向前递出,吼道:“袖里藏刀,去死”。 这是木远蓄谋已久的一剑,袖里藏刀是他在第三境多年,才侥幸从剑阁中偷学到的一剑,这一剑已经带给了太多的荣耀,他也是凭着这一剑才荣升青衣墨剑弟子,有了独自行走的机会。 一剑递出,木远便露出了笑容! 姜还是老的辣! 小子,你的三气蛇纹丹可就要归我了,有了三气蛇纹丹,破境凝冕便在眼前。 荆叶不知这袖里藏刀为何物,只隐约记得这剑招似乎在羽化山的时候读过,这一剑距离太近避无可避,唯有硬撼。 那还不简单。 荆叶想也不想,左臂又抬了起来,直接向着剑端冲去! 荆叶虽然不知道九黎氏族的,天君魔狼是什么人,但他留下的这条左臂却非常实用。 “锵!” 这绝对是金属的碰撞声,这小子的胳膊有古怪,木远如是猜想,只是手腕上的阵痛传来,他一松手,长剑直接被震飞出去,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袖里藏刀,竟然被生生打破了! 而且是一拳硬撼! 说时迟,那是快,呼吸之间,荆叶右手重剑已然到了近前。 木远毕竟第三境多年,虽然与段红药搏斗,耗去不少真元,毕竟经验丰富,双手结印,使个拖泥带水,双掌间爆出炽盛的青芒,想要这一剑荡开! 荆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加重力气,根本不顾青色的手印,就是硬干! 重剑无锋,势猛力沉,荆叶神海中波澜大作,滔天的气浪汹涌澎湃,灵气呼啸四溢,这一刻荆叶爆发出了无比强横的力量。 “轰” 一声爆响,近乎碾压一般,木远直接被震飞出去。 一击作罢,荆叶却不停留,继续向前。 木远还没站稳,便瞳孔睁得豆大,那墨黑色的重剑再度迎面而来。 “你不要欺人太甚!”木远脸色惨白,叫了一句,匆忙间双手结印向着空中挡去。 结果还是一样,他又飞了起来,重重摔落在地,口吐鲜血。 “你伤我师兄时,怎不知欺人太甚四字,你压榨我三气蛇纹丹,将我拒之蜀山山门外时,怎不知欺人太甚四字,我今日不光想要欺负你,还要、杀你!” 荆叶咬牙说着往地面一扫,木远再度飞了出去。 这时候木远头晕目眩,恍惚间似乎看见那人收起了重剑,他如释重负,紫竹峰的弟子怎敢妄开杀戒。 只是,忽的,他就呆住了。 荆叶是收起了无锋重剑,他手上换了一柄墨色的荡着青光的三尺长剑,而且剑身雾气氤氲,似是充满了对鲜血的渴望。 木远陡然大惊,惊叫道:“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蜀山弟子,我师父是灵隐峰无相真人”。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对蜀山弟子没有好感,家师如果在的话,我只好一并杀了”,荆叶说这话,已到了木远身前,手中长剑往上一扬,就要落下。 便在这时,远处两人惊骇的站在原地,吕晨被段红药用身子捆住,段红药见了这一幕匆忙大喊:“师弟不可,他可是无相真人的弟子”。 荆叶的剑一停,他听见段红药的话,然后说了句:“我知道”。 伴着声嘶力竭的呼喊,墨剑穿喉而过。 墨剑七星第一次饮血,荆叶冷峻的脸庞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吕晨和段红药惊愕的手足无措。 这一日,荆叶在蜀山杀人。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第三十七章 旧事从头说起 就在荆叶手起剑落,一剑封喉的时候,昏过去的杨旭已然醒来,他错愕的看着荆叶将木远杀死。 停息了片刻,偷偷运转功法起身,就要准备御剑逃走。 “怎么,要走?三气蛇纹丹,不要了”,荆叶冷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瞬间,背后冒出一股凉气,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涕泗横流道:“师兄,饶命啊!你若饶了我,我身上有许多财物都是你的,你瞧都在这储物袋里”。 杨旭说着,一件件将那些物事取出来,有品阶不凡的丹药,有中三品的灵石,更有许多稀世药草,剑谱,法术经文。 “师兄?”荆叶讶异了一声。 杨旭一愣连连磕头叩首,抱拳大呼道:“爷爷,你放过我吧,我这里还有功法秘籍,符箓宝物,都归你了”。 荆叶却不看他,说道:“我周师兄昨日订购的药材和灵石呢?” “在这里,全在这里”,杨旭慌乱说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瓶来,正是周天宝的玉净瓶。 “求你不要杀我,只要不杀我,我每月将皓月峰的供奉都给你,求你了”,杨旭神情悲痛。 “你在皓月峰?我倒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有些旧事还要从头说起”,荆叶俯下身打量着木远的尸体,一边说道。 “你只管问,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你,只求你不要杀我”,杨旭抓住一线生机赶忙回答。 “前些年,蜀山有五玉道人,你可知他们现在哪里,对了,还有一个叫赵燕南的”,荆叶徐徐问道。 杨旭生怕自己答不出荆叶问题,听荆叶这样问道,顿时有了底,毕竟五玉道人和赵燕南在蜀山弟子中地位颇高,赵燕南更是蜀山七剑之首。 得了一线生机,杨旭赶紧说道:“两年前,紫玉师兄在铸器山庄做幕僚时,给荆国余孽荆叶杀了,黄玉师兄现在落霞山看管矿藏,青玉师兄是剑阁守阁弟子,蓝玉师兄就在皓月峰,这一届他照看新人弟子,白玉师兄似乎去了燕国,具体我也不知,赵师兄在剑阁闭关,你还想知道什么”。 “暂时,这些就够了”,荆叶说着站起身来,看向杨旭。 杨旭如蒙大赦,将储物袋往身前一丢,忙道:“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荆叶声音一冷,说道:“不,你可以上路了”。 一刹那,段红药还没反应过来,荆叶手中墨剑七星已然破空而去,一剑穿喉。 段红药神情错愕,荆叶一回身,目光落在了吕晨身上。 “不,师弟,收手吧,这里可是蜀山”,段红药上前一步,挡在吕晨身前。 荆叶神情漠然,抬头道:“师姐,我本不想你来的,这些人看上去正义凛然,可哪个不是道貌岸然的样子,他们对天宝出手时可曾想留下活口,你不杀我,我便杀你,师姐,有些事情,你不能做,便叫子鱼来吧”。 荆叶说着,一步步向吕晨走去。 段红药却不听荆叶说话,一剑斩断吕晨身上的绳子,说道:“你赶紧走吧,我拦住他”。 “师姐,人心险恶,他若是走了,不消片刻,便会有门峰长老来紫竹问罪,到时候死的人就是你我了”,荆叶冷声说着,一扫四周,估算吕晨逃走的路线。 此时吕晨已身负重伤,他看着荆叶过来,却不逃走,对着段红药道:“这位师弟说的不错,我听信木师兄的话,贪恋药石,助纣为虐,先前对师姐已有杀心,现在如果能走掉,师傅盘问,今日之事必然暴露,就算吕晨活着,也不会再被师门重用,何故害人害己”。 这一席话,倒说的段红药一愣,吕晨跟着道:“我家世清贫,原以为上了蜀山,便似鲤鱼跃龙门一般飞黄腾达,却不知这偌大的蜀山之中,机关重重,尔虞我诈,遭尽凌辱唾弃,当日吕晨一片赤子之心,可恨今时的吕晨满腹肮脏,便连自己也认不得,道啊,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吕晨说着吐了口浊气,眸光一阵清明,又道:“吕晨今日一死,世上无所牵挂,唯独有一事,憋在心中多年,那一年吕晨接一位姑娘上山,她眉清目秀,像仙子一般,吕晨这一生最好的时光,也在那一日用尽,若是将来有机会,两位见了欧阳花,可将这锦囊香袋送给她,吕晨死而无憾”。 吕晨说着,拿出一枚粉色的香袋来,递给了荆叶,跟着双指一并,直指眉心,自尽。 听吕晨一席话,段红药眼眶都红了,对着荆叶斥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荆叶却不答话,俯身顺着吕晨鼻息处一模,轻声说了句:“还能救”。 段红药微微一愣,失声道:“你要救他?” 荆叶叹气道:“师姐,我压根就没想着杀他,我只是想把他的记忆抹去,你非把人家逼得自杀”。 “难道还是老娘的错?”段红药眼睛大争。 “师姐,劳烦你把他背回去吧,伤了灵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两个人我还有处理一下,对了,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师傅”,荆叶说着,便开始整理尸体。 “你还怕师傅知道?老娘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要说蜀山这些弟子满腹心机,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就是真小人,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段红药气道。 “承蒙师姐夸奖,我怕师傅气昏过去,他老人家身体不好”,荆叶一翻白眼道。 “你真觉得老娘在夸你,算了,这人我背回去了,你最好让他活过来,否则就算气死师傅,我也让他老人家知道”,段红药愤愤说着,背起吕晨,御剑而去。 荆叶将木远和杨旭北岛那座山洞中,里面一处石墩上还有着周天宝的血渍,在两人身上摸索一阵,荆叶却是大喜过望。 这两人身上藏了不少宝贝,木远身上最多的是灵石,储物袋中全是杂七杂八的灵石,大多是中三品,还有两方火红色的上三品灵石,倒是叫荆叶讶异了一阵。 不过相比木远这青衣墨剑弟子,境界不高的杨旭却是一身宝贝,药草,灵石,法宝,符箓应有尽有,荆叶将灵石和药材收了,符箓和法器尽数毁掉。 至于两人的尸体,荆叶另有打算,他用防腐的药材将二人尸体保护好,又在洞府中挖个洞埋了,走出洞府,荆叶将石洞用大石盖好,周围又拿草木遮掩,在周围布了个从《大衍天机诀》中学来的阵法。 做完这一切,日暮西山,荆叶方才赶回紫竹峰。 周天宝正在竹屋里叫苦连天,段红药一会儿给他喂药,一会儿给他端茶,周天宝的叫声便愈发惨绝人寰。 杜飞几人见荆叶回来,匆忙问道:“师弟,你可寻到那两人了”。 荆叶一瞄段红药,见她气色平静,似乎将方才恶战没告诉大家,便道:“叫那两人跑了,不过东西我都追回来了,二师兄,你可以找个时间破镜了”。 听见这话,周天宝神色一颤,杨旭、木远都是贪得无厌之人,到手的东西哪有还回来的道理,躺在床上疑惑道:“他二人没拿你怎么样?这怎么可能”。 段红药端了汤药,叫几人出去煮饭,荆叶面色一沉,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周天宝猛地吓了一跳,险些从床上跌落下来,讶异道:“你是说、你把他们杀了?” 荆叶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个狗东西,本有杀你之心,我不过以杀止杀罢了”。 周天宝更加错愕,他倒不是怀疑荆叶的实力,他这位师弟一身神秘感,总是能做出许多出人意料的事情,况且还有大师姐前去相助,不过他仍担心道:“杨旭贪婪,急功近利,虽是皓月峰弟子,却没什么背|景,但那木远可是无相真人的亲传弟子,若是无相真人知晓,那还得了”。 荆叶冷笑道:“若是他敢知道,我只好将他一并杀了”。 “可他是紫衣长老,少说也有五境实力,还是小心为上”,周天宝面色忧虑道。 “你不用担心,我都处理好了,无相真人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到,等他知道的那一天,叶子鱼或许已不再蜀山了”,荆叶说着,思忖着心中计划。 周天宝一阵诧异道:“你来蜀山原来不是求道的,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日后你自会知道,我这里有三气蛇纹丹三枚,你和杜老、小胖一人一粒,该会顺利破境,你拿给他们”,荆叶说着,从小瓶中倒出三枚丹药,递给周天宝。 周天宝神色一凛,说道:“这丹药如此贵重,你还是自己留着,况且因这丹药已惹了不少麻烦”。 荆叶却不管周天宝的话,说了句:“这里另有些丹药,你用了,几日便可痊愈,你好生修养,我先走了”。 说着,将羽化山洞府中得来的几粒疗伤丹药和三气蛇纹丹一并丢下,便出了们往庙里而去。 这时候,段红药正将吕晨放在自己闺房的床榻上,坐在一旁守候,见荆叶进来,便道:“你最好让他活过来”。 “多谢师姐保守秘密,不过还得请师姐出去,我疗伤治病,向来不许别人查看”,荆叶笑道。 “这可是老娘的屋子”,段红药愤愤说着,却是往门外走去。 吕晨虽以指力强行破开气海,横穿玉府,损伤了灵根和神海,进而牵动气机,性命堪忧,在荆叶看来,灵根神海破损,比之当日李嘉远的伤势,还要轻微许多,只需一粒培元丹即可痊愈。 当然,培元丹说来轻巧,却是上三品的丹药。 思忖间,荆叶取出培元丹给吕晨服下,便将无锋重剑横在床前,等他醒来。 一边等待,荆叶又取出《大衍天机诀》的功法经书出来查看,这本经书和《炼尸咒法》一道是荆叶从阴阳老祖手中得来。 当日阴阳老祖得意忘形,取出经书丢在桌上,荆叶便顺手牵羊偷了出来,《炼尸咒法》是妖族术法,荆叶此前草草看了几眼,便弃之不顾。 《大衍天机诀》却是不同,要知这四海五域,东神天机光凭这一功法便傲视群雄,成为一方帝尊,实在不同凡响。 而经书中记载的占卜取卦,道文阵法等诸多奥义,都是天下难得一见的至高秘籍。 只是荆叶手中所得只是其中一部分,按照书中记载,《大衍天机诀》总纲分为两目,这第一目便是荆叶得到的这卷经文,主要说的是一些符文阵法,另一目则是天衍之术,揣度天机,取卦卜驳。 先前荆叶在翠屏山布阵,便是其中最基础的隐匿阵法之一,封锁阵。 这等简单基础的阵法,若是能够熟练运用,加上强大的修为实力,日后便可演变出八方镇锁此等逆天阵法来。 荆叶正自看着,忽然发觉身旁的吕晨全身动了一下,似乎一抬眼见到了他,又匆匆闭上了眼睛。 荆叶一笑,说道:“既然醒来,就不必装了吧”。 第三十八章 六臂通神拳 吕晨听见荆叶的话,神色复杂的睁开了眼睛,说道:“你既然要杀我,又何必把我救活”。 “我压根就没想杀你,是你自己想要死来着,不过你既然醒了,我倒是有些问你请你解答”,荆叶说着,从桌上拿过一张写满名字的纸来。 吕晨接过名单,瞳孔陡然睁大,惊道:“这些人,杨旭,不是跟你说了吗”。 “他终归不是青衣墨剑,而我想知道他们的境界,还有一些生活习惯,你只管把知道写出来”,说话间,荆叶已将笔墨纸砚拿到了吕晨身前。 吕晨接过毛笔,眉头一皱道:“我写了,是不是结果和杨旭一样”。 荆叶似笑非笑道:“这倒不会,不过你会忘记一些事情”。 “忘了也好”,吕晨嘟囔了一句,便开始书写起来。 待书写完毕,荆叶接过名单,却是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吕晨字迹工整,梳理的相当详细,除了境界修为,还有一些生活琐事,也都一一记录在案。 荆叶将那名单看了一遍,便放在蜡烛上烧了,跟着道:“好了,现在你该失忆了”。 当吕晨再度醒来的时候,对着守在床边的段红药说了句:“我这是在哪里,你又是谁?” 饶是先前听荆叶说过,她还是微微一愣叫道:“你真不记得了?” 段红药恍然失神,这叶子鱼的医术也太匪夷所思了些,怪不得连姜太虚都喜欢向他讨教。 突兀的吕晨一惊,猛地坐起,从床上跳了下来,对着段红药连连作揖赔罪:“姑娘,实在冒昧,我也不知怎就到了你的闺房中”。 说着神情更加尴尬,一溜烟就望着门外跑去,推开庙门的刹那,吕晨又是大惊,眼前是一个破败荒凉的广场,正有几人各自盘坐,呼吸吐纳。 小胖子修炼总是三心二意,见师姐屋里猛地钻出个大男人来,一时讶异道:“你是谁,怎么大清早的从我师姐屋里出来”。 小胖子声音不大,但场上几人都听得分明,周天宝神情一颤,站起身来,惊愕道:“他娘的,难道师姐背着我在庙里养男人”。 几人都看着吕晨,吕晨顿时面红耳赤,连连摇头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说着却又想不起自己自哪里来,姓甚名谁,周天宝更加愤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吕晨身前一把扯住吕晨脖子里的衣衫,叫道:“段红药,你给我出来,你居然敢在庙里养男人”。 这时候,大师姐段红药才慢悠悠的出来,瞪着周天宝道:“你叫谁呢,老娘做什么事,用得着你操心么,况且这男人是老四带回来的”。 听了这句话,周天宝更气,转过身两眼放光看着荆叶。 荆叶讪讪一笑,道:“这是昨日下午练剑时,从山下捡来的”。 “捡来的,捡来的你他娘的放到师姐房里算怎么回事?”周天宝不依不饶道。 “是师姐,叫抬在屋子里疗伤的”,荆叶继续道。 那人一听是荆叶带回的自己,忙走到荆叶身前深深一礼,继而问道:“多谢先生相救,只是不知,你可知道我是谁?又自哪里来?” 荆叶微微随即说道:“昨日下山看你要寻短剑,我救你时,你已经奄奄一息了,好像是叫做吕晨,也不知道你因什么想不开”。 荆叶说的十分认真,段红药眼睛睁得斗大,倒真似有这么回事,跟着就看到吕晨到了荆叶身前,又作揖行礼说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段红药却认真道:“你这几日便先留在山上吧,周天宝要破境了,有些杂活你先替他干着”。 听见这话,吕晨更加感动,回身对着段红药又是深深一礼,又待说话,便在这时,杜老惊叫起来:“不好,我这是要破三境了”。 周天宝瞪着吕晨,怒气未消,听见杜老居然要在自己之前破境,顿时有些意外,疑惑道:“你不是说,神海还不够圆满吗?” 周天宝这样说着,他自已神海早已圆满,差不多有一丈宽的样子,但他仍心有不甘,想要在压制上一段时间。 可突然听杜飞就要破镜,心里不禁着急起来。 熟料,杜飞盘膝静坐,冷不丁冒出一句:“方才见你们说话,我闲来无事,就把你昨日给的那颗丹药给吃了”。 “是这颗吗?”周天宝说着,从怀里拿出三气蛇纹丹来,杜老此时老脸涨得通红,听见周天宝的话匆忙点了点头。 周天宝“哦”了一声,便将丹药也吞了下去,顿觉一股火焰自雪山气海中冲起,直逼玉府丹田。 刹那,猛地大叫起来:“我也要破境了”。 听闻两人破境,段红药有些欣喜,小胖有些羡慕嫉妒,吕晨则不明所以,荆叶笑了笑,便独自回到了竹屋。 这几日,他吸收灵气的速度异常的快,神海自然壮大了不少,已有百丈之宽。 同样,荆叶对灵石的需求也愈发巨大,这两日夜晚,便将从木远和杨旭身上得来的中品灵石用去大半,不过就在灵石消耗巨大的代价下,荆叶的神海出现了一缕微小的变化。 这几日,原本平静的神海,在荆叶吸纳灵气的时候,偶尔便会泛起涟漪,而波纹飘荡的中央,一些神秘的符文开始显露出来。 荆叶回到竹屋中,取出那颗火红色的上三品灵石,从中汲取灵气,灵石与药草丹药一样有品阶之分,下三品灵石差距只在品种之间,比如一些具有针对性五行属性的灵石,自然要好一些。 到了中三品和上三品,出了灵石属性,更重要的是其中蕴含灵气数量上的差距,一品与一品之间便有着百十倍的差距。 荆叶看着手中火红色的二品灵石,闭目吐息,便觉一股股暖流沁人心脾,自雪山气海辗转玉府丹田。 这时候荆叶的注意力,正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的神海,果然,不到片刻,那些金色的符号再度出现,金色湖面,一圈圈荡起了波纹。 随着火红色灵石中强横灵气的疯狂卷入神海,那渐渐浮出湖面的金色符号也愈发清晰。 就在这时候,荆叶心中一凛,伴着亘古沧桑的波澜,九黎氏族的古老符号织成的语言,显现出交织的字迹,吞天诀。 这三个字的出现,荆叶便想起当日狼君遗言,毕生天地之理的参悟都留给了他,吞天诀盖世狼君修为开启的起点吧。 跟着神海之上,波澜汹涌,一行行字迹清晰明了,讲的是这吞天诀的奥义,荆叶看着,一时目瞪口呆,世上居然有如此逆天的功法! 吞天诀,吞吐的灵力,汲取的是修为,可以直接从其他修士身上汲取修为,壮大己身,不过也有风险存在,便是若那人修为境界远高于自己,则有可能产生神海反噬,波及灵根。 且这功法是根据魔族体魄设置,对于人族却是极不适用! 荆叶虽然揣度到了魔族和人族修炼纳气的相通之处,但真要做到将魔族和人族功法都能修炼,却是难上加难。 荆叶心中默记下吞天诀功法口诀,跟着继续静心吸纳灵气,上三品灵石的确不同凡响,足足一个时辰,荆叶竟还未将其完全吸收。 便在这时,金色的神海汹涌澎湃,大浪飞迭,又有一行九黎族文字交织的符号涌现出来。 荆叶心里大感讶异,随着金色纹路的流动,神海动荡,掀起轩然大波,他竟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神海,继而他便清晰的看到了那行字迹,六臂通神拳! 这五个字一出现,接下来并无经文涌现,转而是在神海之中,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残影,金色残影隐约间透出人形,在神海之上起手,开拳,大开大合间,爆发出强横无匹的气势。 荆叶心中大惊,这拳法势猛力沉,杀伐果断,正适合自己刚猛硬撼的左臂! 残影漂浮不定,荆叶心中默记,转而左手开始起手出拳,一招一式,慢慢演化出来。 所谓六臂通神拳,先求的速度,在求得是力量,速度到了极致,便可演化六臂,力量到了极致,便有通神意境。 荆叶心随意动,随着神海中金色残影的演化,将六臂通神拳过了一遍,不曾想这一遍下来,火红色的上品灵石早已消耗完毕,便是神海中的灵气也损耗了不少。 这时候,竹屋外面陡然传来小胖文浩的欢呼声:“破境了,哦吼!破境了!” 小胖子,破镜了?! 不是杜飞和天宝么? 荆叶有些糊涂,出去一看,小胖子欢喜雀跃,在广场里跳来跳去,似乎这年纪仅仅才十二岁的顽童,真的到第二境了,这岂不是又是一个天才! 荆叶讶异道:“小胖,你灵根距离圆满尚早,怎么突兀破境了?” 小胖子眉开眼笑道:“当然是三师兄给的丹药,吃了那丹药,我们三人都破镜了”。 “你也吃了?” 这三气蛇纹丹虽然是给小胖留的,可也要等灵根圆满,如此强行破境,以后的修炼很大程度上会大打折扣。 荆叶面有愠色,四下扫视周天宝的踪影,便在这时,天外飞来两柄仙剑,上面站着两人摇摇欲坠,正是周天宝和杜飞。 到了第三境,便可御剑如仙。 小胖子见荆叶不高兴,匆忙对着周天宝道:“三师兄,你那丹药还有没,快给四师兄一颗,让他也破境玩玩?” 听见这话,周天宝脚下一个趔趄,猛然栽落下来,以头抢地,满面灰尘,愤愤看着小胖道:“谁让你乱说的?” 小胖这才想起周天宝的叮嘱,千万别叫荆叶知道,可毕竟是自家兄弟,小胖闷闷不乐嘟囔道:“我们都吃了,就给四师兄没有,这样不太好吧”。 荆叶怒色未消,盯着周天宝,凌厉道:“你就是这般做师兄的,叫他吃了,以后的修炼怎么办?” 周天宝拍了拍身上灰尘,到了荆叶身前,正色道:“反正小胖天性率真烂漫,何苦叫他追求缥缈大道,倒不如跟我做个红尘俗人,快乐逍遥一生,岂不更好?反正有我们护着他”。 周天宝这样一说,倒叫荆叶沉默,原来并非人人都想自己一样,背负沉重的枷锁,踽踽独行。 原来还有一种活法,叫快乐。 荆叶怔在原地,不知是悲是喜,良久才轻声道:“这样也好,这几日我要下山一趟,你们好生修炼,六脉会武,快要到了”。 第三十九章 锦衣夜行 六脉会武将至,紫竹峰中,周天宝和杜飞也加紧修炼步伐。 杜飞将顾九真教授的杜家九转连环刀,环环相扣的九九八十一刀已然学得有了几分火候,加上姜太虚送来的一柄三尺短刀,伴着漫天挥洒的灵气,罡气呼呼,后山的绝壁前满是刀痕。 相比杜飞一脑门子的苦练刀法,周天宝可就凄惨多了,会武临近,段红药想出了一个事半功倍的方法,以战养战,来,跟老娘过过手。 如此周天宝少不得一天好打,每日被段红药打的哇哇大叫,鼻青脸肿,当然在中抓狂的训练模式下,效果也出奇的好,尤其是对战方面,周天宝积累了太多挨打和应变的经验。 日子虽苦,师兄弟们也不忘苦中作乐,晚上烤肉就酒,在吹上半个时辰牛,日子十分惬意。 相比紫竹峰这般有说有笑,轻松愉悦的氛围,相距不远的灵隐峰则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无相真人坐在灵飞大殿中,气的直拍桌子,上首灵隐峰的执掌张文远面色阴沉,看着底下汇报的弟子,斥道:“再加派人手,我就不信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没了,不过此事暂时不要让旁人知道,待我告知掌门再做定夺”。 “哼”,无相真人冷哼了一声,说道:“师弟,失踪的不是你的弟子,你自然不急,此事无论如何,你都需给我个交代”。 张文远听见这话,徐徐道:“师兄,想必你也知道,前几日剑阁大变,掌门震怒,我灵隐峰突然两名弟子无故消失,多半有可能与那事有关,此事知会过掌门,再下定论,当前之事,还是六脉会武!事关重大,还需师兄助力,我灵隐峰今年可是本奔着前三、去的”。 说道六脉会武,无相真人面色有所缓和,毕竟会武的排名,关乎门峰兴旺,和蜀山资源的分配,每逢六脉会武,门峰都是一致对外,精心准备。 而获得参加会武名额的门峰弟子,也能借助此次机遇,一飞冲天,将来成为门峰乃至蜀山的中流砥柱。 无相真人是过来人,自然不敢大意,说道:“师兄大可放心,我已将无相剑经,悉数交给了玉儿,这一次除了木婉蓉和赵云奇,玉儿在无敌手,有了无相剑经,那两人也未尝没有一搏之力”。 张文远听见这话,顿时大喜过望,他和无相真人向来面和心不合,但每逢大事,无相真人总是深明大义,能够站出来,一致对外。 只是这无相剑经却是无相真人的本命功法,能够拿出来实属不易,况且还是交给了自己的小儿子,张玉轩。 张文远拱手道:“承蒙师兄关照,玉儿定然不负厚望,我已将灵飞剑经教授,有了无相剑经,无疑如虎添翼,玉儿一飞冲天,指日可待,师兄放心,木远之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两人说话的同时,蜀山五峰参加会武的弟子,都已闭关不出,除此之外,也有一事,让五峰长老深感惊讶与荒唐,第六峰紫竹破天荒的要参加六脉会武! 一时间,第六峰紫竹参加会武的消息,传遍蜀山,成了蜀山弟子长老饭后茶余津津乐道的笑谈。 “紫竹峰也有弟子参加,紫竹峰不是只有个老头做长老吗?” “应该说,紫竹峰哪来的弟子参加”。 “想来紫竹峰是想一轮游,找点在蜀山的存在感”。 “我倒觉得是掌门有意为之,正好藉此机会,重建紫竹”。 …… 众说纷纭,也就在这个当空,紫竹峰的弟子一点也不争气,一个闭关的都没有,竟然有一个还下山去了。 去的是,落霞山,蜀山矿藏。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荆叶易了容,整了装,锦衣夜行,步履匆忙。 据杨旭和吕晨个供述,黄玉道人现在落霞山,看守矿藏,修为也在第三境巅峰多年。 而且此人有个习惯,白天通常都会在矿洞中,看工匠打凿开采灵矿,一到申时准时赶回落霞阁吃饭修炼。 蜀山八百里,地大物博,鼎盛的香火背后,自然也有着庞大的资源做支撑,蜀山之前有良田万千亩,布衣绸缎庄百家。 不过相比这些俗物,六峰之下的诸多山峰都因地制宜分配的资源,则显得更加引人注目。 而看管这些资源的活计,如果没有一定的关系,那是断然没有可能得到的,其中就包括豢养灵兽的山庄,开采灵矿的矿藏,法器锻造的器庄,炼制丹药的药谷,以及定制符箓的书院。 黄玉道人青衣墨剑,能够领到矿藏的任务已是不易,更别说他还是落霞山的值守,这层关系,恐怕还要牵涉到多年前那场荆国的浩劫。 黄玉真人这几日心情不错,紫玉一死,镇魔塔的那份供奉终于划到了自己门下,况且这几日赵师兄的小儿子云天,到了落霞山闭关,赵师兄对他青睐有佳,他日荣登大宝,自然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黄玉哼着小调,刚刚从矿洞里得来几方中品灵石很是不错,正好叫云天修炼,思忖间,黄玉绕过矿藏,走了半里路方到了落霞阁,进门连叫了几声:“云天”,却不见他答应。 再看时,那少年却是摆了一排衣服,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铜镜打量自己,一回身见黄玉进来,便道:“黄玉叔叔,你说我穿哪一件去参加会武,才会被花儿妹妹注意呀”。 黄玉一愣,倒没想到这层关系,便道:“公子玉树临风,哪一件不是风流倜傥,只是蜀山都要求统一道门服饰,这样怕是不妥”。 “这样啊,亏得我叫家里送了这许多衣服,彗星峰为什么不让我上去”,赵云天兀自说着,将锦衣脱下。 “彗星峰本就是蜀山女弟子修炼之所,除了长老,寻常弟子若无门峰授命,哪能随便上去,如今六脉会武就在眼前,公子还需以此事为重”,黄玉试探着道。 那少年撇开锦衣,换了一身白袍,叹气道:“大哥参加,哪里还有我的出头之日,此番会武,我要雪藏实力,进了前十即可,叔叔不用操劳”。 “话虽如此,可你毕竟是赵师兄之子,将来赵师兄登了帝位,你便是太子,你大哥虽然天资出众,却是旁系,公子不必担心,我今日得了几方不错的灵石,公子还得将那苍梧剑法,再练上一阵子,如果进了三甲,皇族里那些长辈自然刮目相看”,黄玉徐徐道。 两人说着,赵云天点头接过灵石便往剑坊中去,就在这时,黄玉突兀一抬眼,一扫阁楼,猛地惊叫出两个字:“道阵!” 不过,当他走出落霞阁,环绕四周,嘴角便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冷声道:“如此拙劣的阵法,也敢拿来丢人现眼,不知死活的东西”。 黄玉说着,身旁已多了一名白袍小生,正色道:“叔叔,这里有人布阵?” “公子不必担心,这人不过第二境尚未圆满,正好拿来给你试剑,贫道在一旁给你掠阵”,黄玉说着,眸光中,杀机毕露。 “是他么?”赵云天望着梧桐树下,皎月银辉里站着的黑衣人,嘴角掀起一抹笑意。 “你知道我是谁||?”梧桐树下,黑衣人神色淡漠道。 “想杀我的人不少,你也不是最后一个,宵小鼠辈,姓名本就不重要”,黄玉说着,对着赵云天道:“公子,可以动手了”。 “不知道便好,他是赵燕南的儿子?”黑衣人讶异了一句。 白袍小生上前一步,手腕一转,一柄三尺长的寒剑剑身摇曳,透出铮鸣战意。 “此剑名为黄泉,多饮一人血,便多一分剑气,杀了你,六脉会武时便多一寸锋芒”,赵云天说着,步伐缓缓,向着荆叶而去。 待到七八丈的时候,转而疾行,不足三丈时,骤然飞起。 刹那,寒光夺目! 一道剑芒,裹夹着慑人寒意,斜腰斩来。 荆叶匆忙飞退,堪堪避开一剑,跟着一道青芒破空而出,这一次荆叶用长剑青锋,是皓月峰杨旭的配剑。 起手,是山河剑! “不是同一个人?还是蜀山剑法,公子小心,这山河剑是第三境剑法,力量颇大”,黄玉说着,暗自疑惑,先前想杀自己之人,一直用的是沧海剑,而且似乎是个女子,听这人声音却是男的。 白袍小生赵云天看着山河剑威势压来,依旧镇定自若,待山河压顶,方才隔剑横挡! “钦!” 两剑樱锋,迸发出簇簇火花,荆叶手腕一颤,又飞退出去,这剑实在太轻,一点都发挥不出山河剑的威势。 这时候,赵云天眸光凌厉,断喝一声:“凤起苍梧!” 霎时,如同晚霞似的殷红剑芒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荆叶陡然一惊,这苍梧剑,他曾见过剑谱,剑招十分狠辣,而且招式繁荣复杂,寻常人很难修炼。 “落雨为屏”,荆叶一急,配合剑身的轻灵,使出落雨剑来,硬撼漫天剑芒。 一旁黄玉顿时一惊,叫道:“公子当心,此人虽然只在第二境,却用的皆是第三境的剑招,万万不可大意”。 赵云天却很是不屑,喝道:“他不行!且看我如何将他碎尸万段,凤栖梧!” 呼喝间,长剑上荡起一缕红光,跟着那剑身上的红光陡然间竟是化出一尊火凤,直冲着荆叶而来。 荆叶不敢大意,到了第三境便可聚力成型,已灵力幻化物相,发动元神冲击! 他匆忙右手反转,折回长剑,转攻为守,在身前尺寸之地荡出一个剑圈,密不透风。 “轰!” 火凤冲来,与剑圈撞在一处,红色的灵气挥洒四散,这时赵云天露出一抹狡黠笑意,已到了荆叶身前。 一剑转九剑,九条火凤带着熊熊火焰,直逼荆叶身前。 “凤鸣九天!” 荆叶心里更惊,这人看上去与自己年纪相仿,竟将苍梧剑练到这等地步。 荆叶虽然惊讶,但他一点也不惧怕,甚至还没有展露真正的实力。 九凤袭来,荆叶脚下火云麒麟步疾展,步伐讯疾如风,骤然避开一条条火凤,恍惚间,猛然脱手,祭出飞剑,直击赵云天面门。 赵云天这才有些惊讶,这人步伐实在奇特,竟然避开了凤鸣九天的攻击,便在这时,他身旁一侧,骤然响起一声断喝:“黄玉老儿,纳命来!” ps:今日加更,有个老读者居然给我、打赏了!真的打赏了啊!猴子叩首拜谢!只是貌似看书的人不少,愿意收藏的实在寥寥,各位看官大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给个收藏吧,顺便多多宣传一下,这本书,你,值得拥有。 第四十章 又见青羽风刃 一声呼喝,荆叶方位猛然一转,手中一柄墨色长剑,雾气缭绕,杀机夺人! 剑锋所向,黄玉骤然一惊,甚至当他看见那把剑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颤,这剑似乎顷刻间就能将他撕成两半。 这一次,荆叶手上握的是,墨剑七星。 黄玉想也不想,一叠道符骤然轰出。 “轰轰……” 爆炸声不绝于耳,荆叶墨色剑锋不止,左拳大开大合,丝毫不顾及符箓伤害,只是发力乱砸。 “你是妖族!”黄玉错愕,此人以手臂强悍自己的轰杀符,若非体质过人,寻常修士决计不敢如此。 “老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荆叶咬牙切齿,墨剑七星向前递出。 “哼!无知小儿,太过托大”,黄玉退了两步,便不再后退,他手中青气涌动,跟着赫然出现一把六尺长的开山长刀来,对着冲来的荆叶,凌空一挑。 那刀六尺余长,荆叶墨剑七星却只有三尺,若在进前,必然给那开山长刀戳中。 黄玉甚至暗想,这小子来的太快,可能直接冲进自己的刀锋里! 忽的,黄玉瞳孔一颤,那人铁拳霸道如风,竟是顷刻间对着刀锋连轰三拳,他甚至没看清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但终归姜还是老的辣,剑锋已在眼前,黄玉并指夺剑,空手夺白刃! 荆叶看黄玉手势,终是始料不及,黄玉手爪一翻,两指前递,伴着耀眼青光,这一抓之下,竟是两指牢牢将那剑锋夹住。 “凤鸣九天,杀!” 荆叶与黄玉近身搏战,后背便空荡荡留给了赵云天,一个杀字,赵云天再度一剑转九剑,九凤齐鸣,伴着滔天烈焰,直向着荆叶冲来。 “死吧!”黄玉眼里透着戏谑,想杀他的人太多了,可最后活着的人还是他! 黄玉冷声说着,开山长刀往后一缩,继而锋芒盖天,冲着荆叶头颅劈天力斩! 荆叶墨剑七星给黄玉夹住,无论他如何用力却也摆脱不了,背后风声呼啸,杀气逼人,便在这生死悬于一线之际。 荆叶弃剑不管,左臂一抬,低吼一声:“六臂通神!” 一拳猛地砸在天空盖下的刀锋上。 “钦!” 钢与铁的撞击,荆叶左拳血水汩汩,却也在黄玉的满眼惊愕下,挡开了那一刀。 这时候,九凤落地,强横的灵力直接落在了荆叶身上。 后背一片火辣辣的感觉,雪山气海大为震动,荆叶一口血水猝然喷出,就势滚落在地。 只是他双眼血红,全然不顾这些伤势,丢弃墨剑七星之后,正好双臂舒展,六臂通神拳,霸道无匹,大开大合,直接向着黄玉轰去! 黄玉看着墨剑七星,眸光炽盛,心里波澜大起,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圣器! 便在这时,霸道拳劲扑面而来! 黄玉一个走神,直接被轰飞出去,便在一夕之间,荆叶就地一滚,避开赵云天接踵而至的攻击,捡起地上的墨剑七星。 荆叶一转身,冷声一吼:“杀!” 跟着,大步飞起,直向着赵云天冲去! 赵云天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人受了凤鸣九天,居然还有一战之力,也罢,就叫我送你归西! “杀!” 赵云天冷喝,与荆叶一般,大步冲来,这一次两人动作无比简单,冲刺,出剑! “钦!” 一声爆响,空气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赵云天手中黄泉剑一阵颤抖,他连连后退,心里一阵讶异,先前这人一剑飞来,被他拦腰斩做两段,黄泉剑乃是燕云重器,自命不凡,不曾想对上这墨色长剑,居然占了下风! 再看荆叶,依旧故我,不退反进,墨剑七星在手,直逼赵云天。 赵云天一怔,随即苍梧剑再起。 一时间剑气纵横,灵气呼啸席卷,这一出地方竟是被两人的厮杀弄得满地剑痕,狼藉一片。 赵云天本就天赋出众,加之黄泉剑剑器凌人,更有一手狠辣犀利的苍梧剑法,对上荆叶百十回合全然不落下风。 “公子当心,此人多半和妖族有染,你我一起出手,不可大意”,黄玉回过神来,仓促吞下一颗丹药,看着荆叶手上墨色长剑,眼神更加贪婪,大步飞扬,凌空再战! “那便一起来吧,我有何惧!”荆叶呼喝一声,剑锋一转,这一次是沧海横江,彩蝶飞舞,沧海剑,蝶落沧海! “剑阁秘籍,你如何学得”,黄玉讶异,沧海剑虽然在蜀山广为传播,但此种秘技,蝶落沧海,却一直在剑阁中,除非得师门重用,青衣墨剑进入剑阁闭关,寻常人根本无法学得。 “叔叔,依我看他早已破了三境吗,已是青衣墨剑,说不定还是哪个门峰高徒,境界修为不过是遮掩身份的幌子罢了,我们杀了他,自然一切都知道了”,赵云天说着,苍梧剑剑招一变,向着荆叶冲来。 “公子不可大意,蝶落沧海可是……” 然而不待他说完,两柄不凡长剑再度樱锋,只是这一次,荆叶携沧海之势,蝶飞,蝶落,一剑扫去,那凤栖梧不攻自破。 剑锋继续向前,沧海依旧在! 方才两剑樱锋,自己手中黄泉剑已无力招架,虎口发麻,心里惊惧,只是强横无比的沧海剑已到了身前。 赵云天想也不想,手捏法决,回身就走。 只是、火云麒麟步比他更快! 得了如此良机,荆叶岂能叫他走脱,直接拦腰横斩! “不好!” 黄玉心里惊叫,赵云天要是出了大事,恐怕自己小命不保,千钧一发之际,便也顾不得许多,大吼一声:“涅槃之舞,聚灵冕!” 黄玉凝聚灵冕,荆叶则心无旁骛,继续追杀赵云天! 忽的,赵云天陡然停住了脚步,匆忙道:“你竟然逼我使出绝技,那你便去死吧!” 说着,荆叶猛地一颤,再看时周围不知何时,竟有百余支青色小刀向着自己旋转而来,这青色小刀不过寸长,却似有灵性一般,锁定荆叶,不偏不倚的从四面围了过来。 “燕云赵氏的青羽风刃,看来你爹果然疼你”,荆叶咬牙切齿的说着,周围小刀千丝万缕,盘旋飞舞。 又见青羽风刃! 十几年前,荆州城外一战,飞雨剑荆英便给人用这青羽风刃破了飞雨剑的剑罡,遭到重创,出手那人,名叫赵燕南! 而今,荆叶又一次见到这让心里滴血的袭杀秘器,荆叶怎能不恨!不怒!不杀! 青羽风刃,速度看着不快,却在眨眼之间,在荆叶身上撕出几条血痕来。 荆叶左臂六臂通神拳大开大合,但他对着六臂通神拳领悟时间尚短,发挥不出十分之一的实力,虽然挡住了一大部分,却还是被不少钻了间隙,片刻之间,身上伤痕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底下一阵大笑,黄玉神采奕奕道:“没想到公子有青羽风刃在手,不过贫道既然聚冕成功,说不得要送此人一程”。 再看时,落霞山,云雾沉浮遮住皎月光辉,灵气狂舞呼啸,火红色的耀眼光芒自黄玉眉心发出,跟着在他头顶,响起一声清脆的凤鸣! 一尊丈余长的火凤大翅震颤,携漫天火焰,涅槃而出! 一时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神魂之力,吞噬!”黄玉狰狞断喝。 跟着火凤腾空而起,携着摧枯拉朽的神魂力量,横扫落霞山,直逼荆叶。 荆叶伤痕累累,左臂血红色一片,这时候所有的青色风刃已经聚在了一处,他右手抬手起剑,叫了声:“飞雨起剑,雨幕遮天!” 八字如同雷霆大喝。 一如荆英当年身受重伤,却再起飞雨剑! 赵云天怔在半空,黄玉笑意陡然止住,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画面。 那人墨色长剑挥舞,撩、挑、刺、抹,犹如飞雨一般,竟将重重青羽风刃尽数荡开! 他分明用的是,到了第四境才能使用的剑招,一样是剑阁秘技,飞雨剑。 黄玉满脸不可思议,他甚至想起了一人,那人姓荆名英,修雨剑七诀,以三境实力,却弃落雨,而直接修炼飞雨剑,后来更是成为北流十三州第一剑客。 只是那人,已死了好多年了。 青羽风刃被飞雨剑扫的四散飞去,荆叶回身,不管天外飞来火凤,冷眼向着赵云天看去。 赵云天眼睛睁得斗大,显然惊骇之极,刹那,拔腿就跑。 “想走!” 荆叶一声怒吼,脚下火云麒麟不疾展,墨剑七星,陡然祭出,一道青光划破天际。 跟着便响起一声惨呼,赵云天猛然从空中栽落下去。 便在这时,黄玉道人大步冲起,喝道:“竖子狂妄,正好拿你来孕养神魂”。 呼喝间,火凤大翅飞舞,铺天火芒席卷四方,风声呼呼。 刹那,不及荆叶反应,火凤鸣音,烈焰飞舞,已将荆叶层层覆盖,强横的神魂之力四下绞杀,荆叶已是瓮中之鳖。 看到这一幕,赵云天连咳了一阵血,才徐徐吐了口浊气站起身来,犹有余惊,方才若不是有保命的符箓在手,自己怕还真会被此人一击必杀! 黄玉终于释重负,这人带给了他太多惊讶,好在毕竟没有到达第四境。 一境之差,天壤之别!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黄玉会心一笑,继续凝聚灵冕,凤凰涅槃之舞,大翅飘摇,火光之下皆为齑粉! 红光妖娆,神魂之力席卷四方,火焰下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嘶吼,荆叶被异相卷住,全身都受到了强大的神魂冲击。 他惨叫着,脖间的玉佩亮起,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他层层包裹,于是他把左拳紧握,咬紧牙关,任由神魂之力冲击。 神海一片动荡,金色的涛浪汹涌澎湃,荆叶看着那金色的残影炯炯有神,身体越是痛苦,那些残影在他脑海里,便愈发真切! 他嘴唇干瘪,唇间渗出屡屡血丝,然后他一动不动,望着黄玉,露出一抹笑意。 良久之后,天空只剩下漫天红光,而那尊火凤大翅下的黑衣人,早已衣衫褴褛,被卷杂在异相中一动不动。 黄玉道人,见那人不再动弹,终于心满意足,开始一点点将灵冕回拢。 第四十一章 大事不妙 “来,让贫道看一看你到底是哪一门峰的道友”,黄玉笑意陶醉而贪婪,那把墨色宝剑就要归自己所,而且揭露此人身份,免不了又是大功一件,实乃一箭双雕。 想到这里,便转而对赵云天道:“公子,我听说最近门峰里屡有异端,便连掌门也惊动了,待揭破这人身份,公子告知掌门,自然又是大功一件”。 赵云天笑而不语,到时候自己在加油添醋,只说自己如何英雄,就是与这贼人有着实力差距,也一往无前,虽然身负重伤,但最终还是讲此贼擒获,到时候掌门定会刮目相看。 熟料,便在这时,他笑容一僵,惊看到在涅槃之舞灵冕中的那人突兀睁开了眼睛。 赵云天看着,猛然大喝:“叔叔小心”。 只是为时已晚,荆叶一身血衣,骤然间从那涅槃之舞的灵冕中挣脱出来,左手六臂通神拳早已蓄势待发。 “六臂合一,破杀!” 这是六臂通神拳的最后一招,也是杀力最为强横的一招,方才荆叶神海波澜起伏,在极致的痛苦下,他将那舞动的金色残影悉数记下,到了最后关头,才悍然出手。 “怎会如此!你……” 不待黄玉说完,铁拳贯穿而出,直接砸进了黄玉胸膛,血浆飞溅。 黄玉眼睛睁得斗大,他无比清晰的看到了那人真貌,经灵冕碾压之后,那人脸庞清晰浮现,竟是个少年! 是他! 暮的,黄玉想起燕子楼新的追杀榜来,他眼神不甘,似乎再说,原来是你。 荆叶眸光血红,看着奄奄一息的黄玉,问了句:“我爹娘可是你杀的,不过,你没机会回答了”。 熟料,就在这时,一枚火红色的元丹破体而出,幻影朦胧的四周,居然还有黄玉的声音,“公子快走,告诉你父亲,他是……” 话不曾说完,空中陡然出现了一道金光,将那颗火红色的元丹直接卷了进去。 赵云天以为荆叶还有帮手,顿时大惊,竟是拿出一个具有虚空闪现能力的符箓,向着空中一轰,在空中留下几道残影,便不知所踪。 荆叶看着那金色光芒犹自惊骇,便见光芒一闪,玄龙晃着尾巴,嘴巴吧唧吧唧咀嚼不停。 “你把它吃了?” 玄龙嚼了半天,才满足的点了点头。 荆叶一阵惊讶,道:“那可是元丹”。 玄龙神情满足,飘出一句:“我知道呀,修士的元丹而已,哪里及得上那些魔兽的兽核”。 “你是说你吃过元丹和兽核,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荆叶眼睛睁得斗大,元丹和魔兽核心,无疑积聚着修士和魔兽和大半修为。 对于十分强大的药修,炼化已是不易,更别说直接吞下去。 这时玄龙答道:“你有没问人家喜欢吃什么,看你这样子,修为也不咋地,居然让那小子跑了,要是我爷爷在的话,算了,这老东西,不提也罢”。 荆叶心道,我这都越两境击杀了,修为还要咋地? 熟料玄龙前爪背在身后,一副世外高人样子,又说道:“要说你那块玉真是不错,没那玉佩,你连这老的也杀不死”。 荆叶本就伤势不轻,听这话脸色铁青,不等玄龙点评完毕,就向着落霞阁走去,玄龙屁颠屁颠的跟上来,继续说道:“要不你把那玉借给我带几天试试”。 荆叶在落霞阁里搜集一阵,这黄玉道人的私藏远非木远杨旭之辈可比,矿石上三品的灵石就不下二十方,要知道蜀山一年给门峰长老的上三品灵石也不过才十方,其余灵石几乎无法用数量来形容。 荆叶七七八八收了一大堆,由丢了不少下三品的灵石,将落霞阁弄得一片狼藉,才解了矿藏那边事先布好的阵法,带着玄龙悄悄离去。 到了弱水,荆叶将黄玉尸体往里面一投,一丝水花都没有。 跟着荆叶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玄龙一俯身,将脑袋埋在弱水里一抖,溅起一簇簇浪花。 荆叶目瞪口呆,讶异道:“按理来说,以你九阳之躯,与弱水水火不容,为何一点事情也没有”。 “还不是我爷爷那老东西,让我去南源找舅公,从小就逼着我游泳,还有一条大蛇教我,哎……本尊命运坎坷,不提也罢!”玄龙长叹一声,跟上荆叶回山的步伐。 荆叶上山后,众人早已睡下,他伤的不轻,便在紫竹林中休养生息,如今他的神海已是一片金波,足有百余丈宽,如果不出意外,有了黄玉那里得来的灵石,荆叶结丹破境就在眼前。 …… …… 蜀山六脉会武不过月余时间,然而近几日连连发生的异端,不得不叫各门峰德高望重的长老忙里抽身前往大日峰参加议会。 三清殿中,十余名长老端坐两侧,上首坐着大日、彗星、皓月的门峰执掌,掌教玉虚子自然坐在中央,此时玉虚子身前站了一人,脸色苍白。 广元子一拂衣袖,示意大殿中的弟子,给那人搬来一把椅子,说了声:“先坐下”。 待那人坐下,玉虚子四下一扫,才道:“先前议会推选出以广元师兄为首的十人彻查鱼龙剑之事,不曾想最近有门峰弟子接连失踪,昨夜落霞峰的紫玉又给人杀了,好在终于有了一些眉目,事关重大,不得不请各位过来,云天,将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给众位长老听”。 赵云天昨夜受荆叶一剑,却有法宝护身,伤势本不重,然而说起昨夜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却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说上一阵便要咳上几声。 到了黄玉道人与那人争斗时便开始咳嗽,到了自己与那人争斗时却是语句流畅,如何危及凶险,自己又如何力挽狂澜,化险为夷,最终却没能救下黄玉叔叔,一时间听的人惊心动魄。 下手长听着老无不赞许,只是广元子和玉虚子却只注意到了几个重点,先前听他说过,自然知道拿的是杨旭的青锋剑,而且那人掩盖修为,会种种剑阁秘技,更有一把神兵在手,年纪也在二十出头。 最重要的是,据赵云天所说,黄玉最后元神出窍认出了那人,只是来不及说出口,便被那人用秘法将元丹收了。 听了这些,便足以盖棺定论,玉虚子在杨旭说完之后,声色俱厉道:“无论是谁的弟子,自今日开始,青衣墨剑弟子全部在大日峰集合,另外,封锁剑阁,挨个彻查青衣墨剑弟子,每峰至少派出三位执法长老,参与彻查此事!” 听掌教一说,底下长老颇有微词,就有一位老者道:“如此没了青衣墨剑弟子,六脉会武还如何举办,岂不叫天下人笑话?” “这就不劳师兄操心了,六脉会武如期举行,那些会帖,明日也一并发出,散发到东土诸国和其余道派,至于会武的安排,全由广元师兄打理”,玉虚子说完便往剑阁而去。 剩下广元子与觉寂与众人商讨了一阵会武的筹备事宜,便匆匆散会。 这一番议会之后,蜀山每隔五年一届的六脉会武传遍东土各地,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仙家道派,王侯将相,纷纷扰扰向着蜀山齐聚。 蜀山六脉会武,每一届都会有天纵英才出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且极有可能是神都各国的门阀世家子弟。 是以,每逢六脉会武之际,各国名门,乃至其他道派都会齐聚蜀山,名为观礼,实则纵横捭阖,千丝万缕的打点关系,若是一时走运能牵上会武三甲的线,将来对于门阀道派,可是大有裨益。 距离蜀山六脉会武还有一月之期,前去蜀山观礼的宾客这几日络绎不绝,蜂拥而至。蜀山脚下,五座城镇早已热闹非凡。 尤其各大赌坊,这几日已都在精心筹备会武赌面,不惜花费重金,通过各方渠道手段,收集资料,打听今年会武人员情况,早早就列出八人,作为有望夺冠的候选名单,开坛押宝。 这时候,一对锦衣华贵的中年夫妇虽然周围有二十余名男丁女眷前呼后拥着,心情却不是很好。 那雍容华贵的妇人,油脂粉面,保养的却是极好,除了体态丰盈了些,面容却似三十岁左右的少妇,一身珠光宝气,对着身旁微胖的男子,娇声埋怨道:“老爷,你不是把宝宝送上山了吗?怎么逛了这许多赌坊,便是那可能排进前五十的名单,也没有宝宝”。 中年男子宽衣大袖,听了这话,心情更是不好,冷声道:“还不是你,将天宝娇惯的厉害,这小子虽然聪明,但懒惰得厉害,在大日峰肯定天天又围着些姑娘转,哪还有修道的心思”。 “哼!”贵妇人冷哼一声,嘟囔道:“他这风流成性的样子,还不是跟你学的,你这么急着上大日峰,莫不是又在想你那个师妹”。 “我和你没法交流,走,回客栈,天宝,这兔崽子,老爹来了,也不下山来接接,说起来,这蜀山一别也二十几年了”,周公明出了赌坊,早有人在车撵前揭开珠帘,老人匆忙回首,看了一眼久别的蜀山。 “宝宝一定是在加紧修炼,准备会武,三年了,也不知道宝宝怎么样了,吃的好不好?对了,刘管家,书信你送去了没?”贵妇人絮絮叨叨说着。 一旁打伞的灰发老人,匆忙揩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忙道:“妇人,早先便送去了,给山上长老的礼物都准备妥当了,依着您的吩咐,给公子的师傅,还独留了一份,我们这就回去收拾收拾,下午便上大日峰去”。 就在这两人对话的当空,紫竹峰给周天宝闹得鸡飞狗跳,原因是他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周天宝慌了神大叫着,冲进小胖的竹屋。 这几日,荆叶在小胖屋子中闭关,小胖便被周天宝拎了出来,这时候周天宝慌了神,一脚踹开屋门,忙道:“师弟,快给我想想办法,大事不妙,我爹来了”。 哪知,进门一看,屋子里丹药瓶子,灵石残片,满地都是,只是,唯独没有荆叶的身影。 忽的,他就惊呆了! 第四十二章 结丹 跟着周天宝便见到了荆叶身影,顿时呆住。 周天宝满脸错愕,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画面,眼前荆叶头盘膝坐在空中,额头汗珠涔涔,面色苍白,神色似是极其痛苦。 古怪的是,此时荆叶周身流光溢彩,色彩斑斓,正有黄蓝金白绿五色的光纹将他围绕,而且那光纹正以极快的速度流动着,一缕缕向着荆叶眉心没入。 周天宝一慌,大叫起来:“师姐,快来看,子鱼出大事了!” 一声呼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段红药当先进来,看着浮在空中的荆叶,当下急道:“应该是要破境了,似乎灵气不够,天宝,你的灵石呢?” 周天宝一时愕然,自己从商号里取了五千中品灵石,他们几人用了不过几百方,其余便全部给荆叶了,摊手无奈道:“我那些全都给他了,这还不够?” 杜飞道:“我这还有十几方,以子鱼这般消耗的速度,杯水车薪,哪里够用?” 便在这时,空中悬浮的荆叶,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说了两字:“够了”。 说完,又匆忙闭上眼睛,手掐法决,默念经文,几人看着自然不知道荆叶神海之中的变化。 结丹,冲气海,破雪山,起于玉府,成于丹田。 荆叶依据郎君呼吸吐纳之术,配合三清诀,早已将方圆十数里的灵气齐聚到了紫竹峰上,一时间神海金波荡漾,大浪滔天。 就在这个时候,荆叶发现了一个诀窍,他将无形的灵气当做承受之体,运转吞天诀,竟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吞天诀的汲取灵气的速度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即便紫竹峰灵气充沛,可经过吞天诀之后,此地十数里的灵气,竟似顷刻间被抽取的一干二净。 想当然的,荆叶的神海,波澜大起,波纹一圈圈荡开,竟然以极快的速度扩大着,只是,让荆叶惊讶的是,这种扩展的事态,好像没有终点。 荆叶心急之下,便将全身所有灵材,一并取出,灵石,丹药,甚至天然的药材,摆满了屋子。 便又开始汲取灵气。 这一次,荆叶一开始便没想着停下来,毕竟储备丰富,上三品的灵石就有二十三方,中三品的灵石更是不计其数,还有诸多他新近炼制的丹药,以及没来得及炼制的药材。 荆叶运转吞天诀,任由神海继续扩大,似泉眼涌涌,便有了江海之势,这时候,荆叶发现,这一望无垠的金波,并非无边无际。 在灵材将近耗去一大半的时候,荆叶终于等到了圆满。 在距离灵根千百丈远的地方,朦胧中似有一条界限,金色的波浪冲击到了那里,便会一撞之下翻起浪花折回。 虽然圆满,只是,这边界尚无法突破。 如果不能冲破桎梏,又如何结丹。 荆叶便继续强行运转吞天诀,以非常之速度,汲取灵气,神海顿时一片沸腾,风声呼啸,大浪滔天! 飞奔的金色波浪不停地拍打着边界,这每一次拍打之下,荆叶便会受到一次肉身反噬。 饶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雪山气海满目疮痍,荆叶依旧咬牙坚持! 终于在百十次的冲击之后,神海有了新的变化,扑朔的浪花冲击边界,似乎有两三滴便会冲出去。 荆叶捕捉到这一缕细微的变化,心下大喜,继续运转吞天诀,疯狂从剩余的灵材中汲取灵气。 刹那,汪洋金波之上,一阵“劈啪”爆响。 五色流光冲天而起! 五瓣灵根陡然间璀璨无比,与冲起的光柱交相呼应,神海之上,五色光柱的顶端各出现了一个指尖大小的圆珠。 跟着伴随着疯狂汲取而来的灵气,那五颗圆珠,突兀的生长起来。 久久之后,便有了拳头大小的样子。 这便是我的元丹么? 沉浸在痛苦与喜悦中的荆叶嘟囔了一句。 房间里的几人才如释重负,终于结丹了,看荆叶样子,这样的结丹称得上一次磨难。 可是,忽的几人又听到,闭目悬浮的荆叶冒出一句诧异的话来:“怎么会有五颗?” 五颗? 什么意思? 五颗元丹?! 几人顿时愕然,修士修炼,生灵根,开神海,结元丹,都是一一对应,哪里会有五颗元丹的说法? 一阵凉风破门而来,再看时,众人身前已多了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这一日,顾九真一步千里,从东海回了蜀山。 “师傅,你出关了!”周天宝几人顿时欣喜若狂。 可看顾九真样子,走前还是灰发,回来却是须发皆白,只是全身多了一层说不出的气韵,叫人看了,不由得产生仰望敬畏的感觉。 小胖子冷不丁冒出一句:“老骗子,你该不会是也破境了吧?” 这一次顾九真微微一笑,对着下胖道:“连你这兔崽子都到第二境了,我能不破境?” “师傅,你的意思,是从圣了?”段红药试探着问道。 顾九真点头一笑。 几人顿时目瞪口呆,自己的师傅可是从圣了呀,从圣什么概念,放眼这蜀山能有几个从圣境界。 三主峰执掌,以及那么零星的几个长老,虽然从圣,却极少亲自授徒,他们几个现在可是摆明了有一个从圣的师傅啊! “果然是五行元丹,相生相依,现在看来,你的天赋怕还在当年璞玉之上”,顾九真看着徐徐落下的荆叶说道。 荆叶额头汗水涔涔,神色憔悴,站定后,便一拜顾九真道:“都是师傅教导有方”。 “哪有,都是三师兄财大气粗,给的丹药好”,小胖在一旁嘟囔。 这一说,引得几人一阵哄笑,也就在这时候,院子里突然想起了吕晨的惊叫:“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几人匆忙出去,却见破败广场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两名青年,其中一名已到了吕晨身前,神色愤怒,就要想着吕晨抓去。 “住手!”段红药当先叫了一句,那正要抓人的青年这才一愣回过神来。 荆叶却不看那人,他看的是远处站着一动不动的男子,那是一个容貌十分俊朗的男子,如刀削一般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尤其是那一双凌厉的眸子,显得格外霸道犀利,束发挽髻,留两缕青丝在外,穿一身宽大的青色道衣,显得愈发高大英气。 “吕晨,怎会在此地?”那青衣男子开口。 青衣男子开口,周天宝看着顿时大惊,这不是大日峰的赵云奇么,燕国国君膝下嫡亲玄孙,当今蜀山青衣白剑第一人! “赵师兄,管这些废物干嘛,反正过了会武,紫竹就要重建,交了会帖,我们将他带走便是”,另一人说着,气焰无比嚣张,说着便往吕晨身上抓去。 “你认得我吗?”吕晨说着,匆忙后退了一步。 便在这时,一人步伐奇快,挡在了吕晨身前,对着那人道:“吕晨是我紫竹客人,岂是你说带走便能带走,对了,你刚才说了两个字,废物,是在说你自己吗?” 那人微微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荆叶是怎么突然刀塔身前的,熟料,就这失神刹那,突然出现的男子,一双拳掌猛地向着自己递了过来。 这人道行不低,早已破了三境,反应也相当灵敏,便在荆叶出手之际,他虽慢了半拍,却也骤然间推出两掌,想要挡住荆叶。 只是、结果很不理想。 拳掌相遇,“嘭!”一声闷响,这人直接被震飞出去,甚至脸色惨白,嘴角露出一抹血丝。 “你……你可知道我是谁”,那人重重衰落在地,恐慌间匆忙说道。 “我师父是蜀山长老,站在这里,你二人不行礼问好,这是无知,此其一,其二你出言不逊,以下犯上,这是无礼,其三,吕晨乃我紫竹宾客,你未经主人允许,便想将他带走,这是无规矩,所以我替你师长教训你,你是谁并不重要”,荆叶徐徐说着。 就在这时,另一人突然动了,大步流星便到了荆叶身前,眸光凌厉,边走便道:“紫竹荒废已久,长老也形同虚设,你这旁支弟子,胆敢对主峰弟子出手,岂不算是、无礼无规矩!” 这一句话刚刚说完,那人已到了荆叶身前,手腕一翻转为铁拳,猛然间向着荆叶轰来! “不好!”周天宝心里暗叫,他们这几人常年呆在紫竹,自然不知蜀山其余门峰的实力,赵云奇号称青衣白剑第一人,早已实至名归,要知道早些年他便以一敌二对两名青衣墨剑出手,直接将二人重伤。 如此实力,荆叶如何挡得住! 自这人开口走动时,荆叶变已做好准备,不过这人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有些叫人惊讶! 铁拳已然到了身前,荆叶也无所顾忌,左拳紧握,猛然轰了出去! 两人的招式都很简单,握拳出击。 但都霸道到了极点! 因为他们彼此都有这个自信! 甚至眼前人比荆叶还自信,至少修为境界是这样的。 铁拳交锋,空气像是被生生撕开了一道裂缝。 “嘭!啪!” 仿若金石交击,一阵脆响震颤,荆叶面色讶异,连连退出三步,竟然在同一境界,有人能够硬撼自己的铁拳。 那人向后退了一步,便稳住了身形,面色依旧平静,冷眼看着退去的荆叶,他心里也是讶异无比,本以为这一拳他用了八成力道,足以废掉眼前的小子,熟料竟然被这小子扛下了,紫竹峰怎会突兀多出这样一人来。 两人站定,剑拔弩张,赵云奇冷声道:“没想到紫竹峰这尺寸之地,竟也有你这样的弟子,很好,就让我见识一下你有几斤几两,胆敢对主峰弟子出手!” “放马过来!”荆叶争锋相对,蓄势待发,他也很想知道,同一境界,到底有没有比自己更强的对手。 “够了!”顾九真在一旁冷喝了一句。目光一冷向着赵云奇看去,说道:“你真当我这长老是摆设么”。 第四十三章 儿子没了 闻听顾九真的话,荆叶当即乖乖站好,赵云奇却是冷冷回身一撇顾九真,不屑道:“此番青衣墨剑弟子禁足,不得已我才来紫竹峰发会武书帖,会帖在此,你可要接好了”。 说话间,赵云奇一甩大袖,劲气如风,一张红色书帖猛地向着顾九真飞去,哪知这会帖在顾九真的目光下,速度突兀慢了下来。 跟着红色书帖直接在空中打开,一行行字迹显现出来,顾九真一撇,顷刻间,那武试会帖猛然爆开,成了漫天纸屑。 “会帖,我已看过,你可以滚了”,顾九真说了一句,转身就要回去。 “这还没完呢,吕晨是灵隐峰失踪弟子,我要将他带去问话,还有,你方才撕会贴的事,我会跟掌门禀明的”,赵云奇肆无忌惮说着,完全不把顾九真放在眼里。 “滚!” 这次顾九真说了一个字,然后做了一个轻微的动作,他甚至没有回身看一眼,轻轻一甩衣袖。 便在这同时,赵云奇只觉得陡然间一股劲力传来,他直觉雪山气海一阵翻腾,瞬间整个人止不住倒飞出去,跌落在地。 一旁刚刚站起的青衣弟子,立时吓得目瞪口呆,吃出道:“赵师兄,我们走吧”。 赵云奇神色冰冷,站起身来,一看荆叶,冲着荆叶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回身赶忙离去。 两人走后,顾九真便向着吕晨看去,说道:“你是灵隐峰弟子?” 吕晨连连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忘记了许多事情,感谢大师姐和子鱼兄弟的收留,这里很好”。 说道这里,荆叶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就怕顾九真堪破吕晨神海秘密,这时段红药忽道:“师傅,他是我和老四从山下捡来的,当时寻死觅活的,失忆了”。 顾九真却认真打量了一番吕晨,说道:“根骨不错,你想留在紫竹?” 这段时日,吕晨在紫竹峰过得颇为安稳快乐,每日扫扫庭院,挖笋煮饭,在听大师姐说说修炼的事情,从杜老那里讨教些心得,或者便是听玄龙吹吹牛,小胖子显摆一番,也有无穷乐趣。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很踏实。 听见顾九真的话,吕晨当下连连点头。 “很有觉悟嘛,那老夫就收下你了”,顾九真微微一笑。 吕晨本以为顾九真要赶他下山,听了这句话,顿时大喜过望,不可思议道:“你是说、要收我为徒?” 顾九真笑而不语,小胖子却神情愤愤大步上前来,说道:“老骗子,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了,他排第几?” 听这语气,顾九真讪讪一笑道|:“老六”。 “这还差不多”,小胖子嘟囔了一句,走到吕晨身前,学着大人的模样,说道:“吕晨呀,你以后就是小师弟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只管跟五师兄说,五师兄能帮的一定帮啊”。 “师兄说的是”,吕晨拱手说道。 周围几人看着笑声连连,这时候周天宝猛地想起早上的事情来,慌张道:“不好,出大事了,这回完了,完了……” 周天宝兀自惊叫,几人都是一愣,段红药斥道:“到底出什么大事了?把你急成这样”。 “我爹来了!”周天宝慌张道。 杜飞有些不解道:“你爹来了,你慌什么”。 周天宝更加惊慌:“他上大日峰去了”。 “你爹来了,干嘛不来紫竹,去大日峰了”,段红药也是纳闷,六脉会武,本就会有许多宗族张来赶来蜀山为自家弟子助阵,只是周天宝的爹怎么跑到大日峰去了。 “这个……说来话长”,周天宝神色尴尬,满脸通红道:“我当初十拿九稳进大日峰,便给家里寄了书信,我爹娘高兴地不行,哪知后来出了变故,我不忍他们伤心,便一直说我在大日峰,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已在大日峰了”。 “你还真是好儿子,这会儿你爹上了大日峰该被气的吐血了”,段红药打趣道。 “那怎么办?”周天宝六神无主。 这时候,顾九真说道:“正好你们几人一同下山,将天宝爹娘接上来,顺便买些衣物,毕竟六脉会武就在眼前了”。 几人当即点头,周天宝当下领了荆叶、杜飞、小胖仨人往仙河镇而去。 这几日仙河镇实在太过热闹,锦衣华贵的王公贵族来往不绝。 仙河镇两侧竹楼商铺的生意一时间也红火无比,惜时的物品价格翻了好多倍,街道上更多形形色色的地摊,有占卜取卦的,有兜售药材灵石的,也有贩卖法器的,叫卖声,吆喝声想成一片。 小胖央求着周天宝给自己买了一包比平日贵出好多倍的蜜饯,价格实在贵的离谱,杜老看的目瞪口呆,好在周公子不在乎这些小钱。 这时候,仙河镇第一赌坊,宝来居的生意分外红火,门口人群黑压压的挤成了一片,只听庄客叫道:“六脉会武,买定离手,三甲八人,最多只能压两人”。 杜老见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拉下老脸便往里面挤去,杜老先生在这方面可是经验独到,先是喊了一句:“谁的宝贝掉了,哇,好大一块灵石!” 再看时人已经到了最里面,有了杜老的帮忙,几人先后到了内圈,荆叶抬眼看去,之间门口张贴着一张大榜,上写着‘六脉会武,白剑八杰,争锋三甲,买定离手’。 在这行字之下,则是书写着八个名字,底下是赌坊的押宝图,而这八人的名单上,有几人荆叶竟然知道。 木婉蓉自然是在榜上的,而且筹码很大,已有百方上三品灵石,三万余中品灵石,下三品灵石则只写了一个一百万的数目。 让荆叶讶异的是,有一人筹码居然比木婉蓉还高,竟是今日正午遇到的赵云奇,听周天宝说这人来头很大,更号称青衣白剑第一人! 跟着荆叶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欧阳花,筹码在木婉蓉和赵云奇之下,却也很是热门。 另外几人则是,皓月峰段逸尘,灵隐峰张玉轩,彗星峰庄幻蝶,大日峰邱志平,最后一个人,荆叶也认识,缥缈峰长孙羽。 便是当日御剑而去的少年,三年前荆叶见那少年便已到了第三境,而今已不知实力如何,却只排在第八位,如此说来,蜀山当真盛产天才。 看着这名单,荆叶方知主峰底蕴,这八人的三甲名单,三主峰占了六人,更令人惊叹的是彗星峰居然有三人,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只不过,荆叶念着的那个人,却不在之列,心里不由猜想,难道她通过了剑阁考验,已是青衣墨剑,还是蜀山长老故意将她雪藏。 小胖看了八人名单,又趴在门前的桌案上,看了许多副册,顿时神情沮丧道:“师兄啊,怎么前五十名都没有你们名字,这次六脉会武可只有一百八十六人参加|”。 “不会吧,天宝和子鱼该在五十名之列”,杜老凑上前去查看册子。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找天宝父亲要紧”,荆叶心不在焉道。 杜老一瞄榜上的名字,嘿嘿一笑道:“我这还有些余下的灵石,不妨压上,你们说压哪一个”。 “赵云奇,这还用说吗?”周天宝白了一眼。 “不,我看着欧阳花不错,方才下山就听人说了,说这小姑娘十分了得,我就压在他身上”。杜老说着,拿出布袋搜出几方中品灵石报了名号。 就在这时,小胖突兀注意到了一张新帖榜帖,只见上面写着:周国济天下商号公子天宝于蜀山失踪,若有查的消息者,赠中品灵石一千方。 “三师兄,好像说的是你啊”,小胖认认真真又看了一边说道。 “什么东西?”周天宝凑近一看,顿时心神一颤,大叫了一句:“爹啊……” 而后冲出人群,便往悦来客栈赶去,几人匆忙跟上周天宝步伐。 此时悦来客栈的气氛却很是不对,老板娘领着一众仆人灰溜溜的躲在一楼,只听楼上骂声响成一片。 “不孝子啊!” “我周公明一世英名,怎生了这样的逆子”。 “小畜生,让我找到看不打折你的腿!” “大周国的脸都让你这败家子丢尽了” …… 周公明骂了一阵,气的胸口疼,今日他还满脸风光带着许多周国贵族兴致勃勃的往大日峰而去,一路上更是颇为享受大家的恭维。 哪知到了大日峰会客厅,等了良久,却换来一声查无此人。 “不可能!” 周公明气的大骂,我堂堂大周国小王爷怎会不在大日峰。 被气势所震,大日峰弟子,有反复查看,结果还是一样,大日峰压根就没有周天宝这号人。 “怎么可能?!” 周公明怒喝,却没了底气,老脸绿在那里,同来的七八位周国贵族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 怎么会没有此人,这小兔崽子到底上哪去了! 周公明失魂落魄的从山上下来,客栈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大周国小王爷就这么失踪了? 一时间,随行仆人匆忙往周国传书,速速派出精锐力量寻找周天宝下落,随行的仆人更是在方圆数十里贴出了寻人榜帖。 周夫人早已哭成了泪人,边哭边埋怨道:“都是你,谁让你非让宝宝来蜀山的,都怪你,你陪我宝宝……” “你少说两句,要不是平日你娇惯他,何至于如此”,周公明说着心里也是一阵慌乱。 就在这时候,忽然门外传来刘管家的惊叫:“王爷,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ps:今日又有一位读者打赏,所以加更,猴子作揖叩首,感激之至,另外,各位道友,来点收藏吧! 第四十四章 人在江湖 “快讲”。 周公明一把推开屋门,看着气喘吁吁的刘管家道,他尽管恨天宝不成器,但好得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这位姑娘说他知道周公明的消息”,刘管家说着一指身旁的约么十七八岁的少女。 周公明看着那少女顿时一愣,这女子一身粉色纱衣,长发如瀑垂落,柳叶眉,瓜子脸,更有一双水汪汪迷人的眼睛吗,亭亭玉立,傲然出尘,如出水芙蓉,体态婀娜,傲然出尘。 周公明一时间惊为天人,险些连儿子也忘了,愣了一下,才道:“姑娘知晓我儿下落”。 那少女浅浅一笑,说道:“先前师姐跟我说起过,当日周公子武试落选,后来该是去了紫竹峰”。 “紫竹峰?”周公明又是一愣,蜀山何时多了个紫竹峰。 忽的一怔,疑惑道:“你是说,那个紫竹峰?” “还有哪个紫竹峰吗?”少女也是一阵疑惑。 “这小王八蛋!”周公明咬牙切齿,紫竹峰早已没落了数百年,无人问津,山上据说有个老道士,是个酒鬼。 小兔崽子去了紫竹峰,岂不是自断前程,看老子不打折他的腿! “看我不打折他的腿”,周公明更加来气,去了紫竹峰,这不是明摆着丢济天下商号和周国的脸吗。 就在这时候,楼下突兀响起一阵雀跃的叫声|:“爹、娘,我回来了”。 听见这熟悉的叫声,周夫人喜极而泣,大呼一声:“宝宝”,便挤开周公明和那少女,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下走去。 “小王八蛋,你还有脸回来”,周公明眉毛都竖起来了,也跟着下楼,边走边挽衣袖。 那少女回身看去,楼下一人站在那里,也看着她。 两人对视,立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似沧海横流,有彩蝶翩跹而舞。 两个人相互望着,客栈里的喧闹仿佛属于另一个世界。 他们不听,不闻,不观,只是彼此看着,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那少女粉纱薄衣,冲着荆叶莞尔一笑,轻轻浅浅向着楼下走来,荆叶一阵失神,猛然醒悟过来,慌乱着把头一歪,神情冷峻,不再向那少女看去。 蝴蝶终究飞不过沧海。 蜀山道义和妖族余孽也隔山万重。 荆叶慌张这把头撇过去,怔怔望向窗外,心虚复杂,也就在这时候,他看见远处的大街上正有两个熟悉的人影慢悠悠朝着这边走来。 便在这时,场间响起一声脆响。 “啪!” “小王八犊子,你还有脸回来”,一声脆响,周公明直接将周天宝抽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周公明愤怒不止,大步迈开,便向着门口冲去。 周夫人正抚摸着周天宝脸庞,给周公明一巴掌打飞,顿时气急,横身拦在周公明身前,河东狮吼道:“谁是王八,谁是犊子,周公明今日你这老王八再敢动宝宝丝毫,我……我就回娘家去,你尽管去找你的小师妹!这一辈子也不要找着我”。 周围许多人顿时为周夫人强大的气场震慑愣在原地,给周夫人一番说教,众人目光之下,周公明老脸青紫交夹,气的全身都颤抖起来,叫道:“你只管去,要不是你惯着他,也不会有今日”。 “哼!你就是忘不了你那师妹,你只管去找那贱人”,周夫人一跺脚,争锋相对。 周天宝脸上挂着通红的手印,猛然吃了老爹一巴掌,眼泪“哗”的就出来了,看着周公明,冷声道:“爹,我怎么了我!” “怎么了你!你还敢说去了大日峰,我……我周国皇族的脸都叫你这败家子丢尽了,看我今日不抽……咦,天宝,你破境了”,周公明看着周天宝气急败坏,忽而话锋一转。 “早破境了,反正这儿子你也不稀罕,走,娘亲,我们回山里舅舅家去”,周天宝起身对着周夫人道。 听见这话,周公明顿时急了,周天宝的天赋一般,要说破三境,纵然他周国全力支持,至少也得花上五年时间,可是这才三年不到,便到了灵丹境了。 “别啊,儿子,快给爹说说,你怎么破的境”,周公明笑容满面走到周天宝身前。 “你管不着,宝宝,咱们走”,周夫人却是挡在周公明身前,拉住周天宝的手,就要向门外走去。 “别呀,夫人,我错了还不成吗”,周公明忽的拦在门前,对着周天宝笑容满面,打量着自己儿子。 周天宝冷眼一撇,冷声道:“我不光早早就破了三境,我师父还是从圣境界,不比大日峰差”。 “从圣?”周公明更加错愕,蜀山几个圣人,他都是知晓的,跟着问道:“这位圣人是?难道是玉虚真人收你为徒了,不对呀,他是大日峰掌教,莫非是广元子大师”。 “都不是,我师父是紫竹峰执掌,顾九真”,周天宝自豪道。 “顾九真?”周公明似乎对这个名字比较陌生,转而一个机灵,唏嘘道:“你是说那酒鬼他从圣了”。 “什么酒鬼,老骗子才不是酒鬼”,小胖站在一旁愤愤不平。 “我师父叫我师兄弟几人下山,来请您二老到紫竹一叙”,周天宝说道。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你破境了,我可得好好感谢一下那酒鬼,刘管家,快将那二百年的春江秋月酒取上十坛,我们这就上紫竹峰去”,周公明看着周天宝,愈发觉得周天宝全身都长得像自己。 当真虎父无犬子! 听见周公明的话,刘管家微微一怔,这二百年的春江秋月一坛可相当于一方上三品的灵石,况且有价无市,还要送十坛? 刘管家有些不舍道:“老爷,这酒可不多了,对了,这次上山可要通知其他皇亲国戚?” 听见管家的话,周公明脸色一沉,上回就是叫了这些亲戚,才打了自己的脸,丢人丢大发了,周公明语气一冷道:“不叫”。 这时候,周天宝忽然眼前一亮,世上竟还有这般沉鱼落雁,貌美倾城的女子,莫不是爹娘给我找的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老周啊,你可真是我亲爹! 周天宝两眼放光,早把耳旁喋喋不休的周公明抛到了九霄云外,含情脉脉的看着那女子! 只是这女子,眸光尽处,显然是另一人,轻身一跃,猛地出了窗外! “娘子,你可看错了,天宝在此”,周天宝心里嘀咕着。 老周忙上前来说道:“哎呀,儿子,光顾着和你说话,我怎么把这位姑娘忘了,就是她方才送来消息,说你在紫竹峰的,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一番”。 “啊,不是”,周天宝失声,白日梦骤然醒悟,不过听见老周的话,周天宝笑的更为灿烂,拱手作揖道:“多谢姑娘,这等大恩大德,天宝无以为报,只好……” 熟料,那女子见荆叶突兀飞身出去,愣愣失神,听见周天宝的话,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周公明和周夫人微微一礼,说道:“举手之劳,伯父不用客气”。 周公明看这少女知书达理,笑意狡黠道:“不不不,那可一定要感谢的”。 就在这时候,少女眉头一喜,忽然望着门外雀跃道:“爹爹,伯父,你们可来了,我在这等了许久了,只是这里好像、没有房间了”。 “不打紧,不打紧”,身后雄厚声音传来,几人都回头看去,却见两人锦衣大袖,一个器宇轩昂,一个富态威严,身后正跟着十余名仆人抬着红花朱红礼盒。 这两人周公明自然是认识的,两个皓月峰的后辈,只是和他颇不对付,那两人见了同门师兄都是一怔,匆忙拱手作礼,欧阳绪当先道:“这不是周师兄吗?听说小王爷失踪了,不知可有下落“。 周公明神色一正,歪着身子抱拳还礼道:“有劳欧阳家主挂念,犬子现下好的很,天宝,快过来,拜见你两位欧阳世叔。” 周天宝这才转开女子身上的目光,向着那两人看去,身份自然已经知晓,天下四商,排第三的铸器山庄,仅次于他们周家的济天下粮仓。 “拜见两位叔叔”,周天宝作礼。 “小王爷不必多礼,小小年纪就破了三境,后生可畏啊”,欧阳荣说着,冲着那少女一招手道:“花儿,你也过来,见见周伯父”。 听见这话,周公明全身一颤,愣在原地,这女子原来就是赵嫣然的女儿,蜀山现下风头无二的青衣白剑女弟子,欧阳花? “她就是、欧阳花?”周天宝下巴一磕,心道,瞎了我的狗眼。 “欧阳花?”杜飞如梦初醒。 “欧阳花,我们交个朋友吧”,小胖子心里嘀咕。 周夫人的表情与周公明一般,神色讶异且复杂,原来这就是那贱人的女儿! “爹爹,我已经见过周伯父了”,欧阳花微笑道。 “见过了就好,这悦来客栈不错,我们便也住这里吧”,欧阳荣笑道,转而对着周公明道:“周师兄,住这里不会打扰到你吧?” 听见这话,周公明脸色更加阴沉,应道:“自然不会”。 “如此就有劳周师兄了,对了,花儿,我和你伯父两人此番特意赶来为你助阵,你可一定要夺得头筹,像你娘亲一样”,欧阳荣谈笑风生。 欧阳绪却依旧神色肃然,一撇周天宝,对着周公明道:“周师兄,小王爷这次相比也会参加六脉会武吧”。 周公明脸色更加阴暗,儿子才刚刚找到,哪里晓得他会不会参加六脉会武,面色犹豫不决,却听周天宝道:“六脉会武自然是要参加的,只不过天宝道行浅薄,师傅只说进前十二就行了”。 “前十二?”欧阳绪和欧阳荣都是一愣,他兄弟二人当年可也没能冲进前十二,一直为此抱憾。 冲进前十二便意味着进了最后的决战,而这十二人无疑将后会大为师门倚重,进而冲击剑阁,成为青衣墨剑,将来可能在整个蜀山都会占据一席之地。 却听周天宝接着道:“不过本门有位师弟,师傅却是叫他位列三甲的”。 “三甲?” 欧阳荣和欧阳绪面面相觑,更加惊讶,若是进入三甲,少不得会和花儿相遇,只是听小王爷这口气,莫不是在信口开河吧。 欧阳荣笑而不语,欧阳绪神色淡淡道:“果然后生可畏,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去宝来居看看,压些财物,为子女助助兴可好?” “哼,那榜单上并无紫竹峰弟子名讳,我就不去掺和了,两位请便”,周公明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准又是在信口开河了。 “哎,以周师兄的财力,叫那宝来居破例加个名字上去,又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小王爷可是有意争前十二啊”,欧阳荣继续道。 “爹,走吧,总不会亏了你的”,周天宝见老周面色惊疑不定,便一拉老周衣袖向外走去。 杜老和小胖相视一笑,说了句:“同去”。 “咦,四师兄呢?”小胖一声讶异。 哪知那仙子一般的姐姐竟然回过头对他说了句:“他走了”。 这句话很轻,小胖却听得分明。 “哇!仙子姐姐竟然对我说话了!二师兄,你可有听到”,小胖兴奋地手舞足蹈。 “先把鼻血擦掉”,杜飞说着跟上众人的步伐。 第四十五章 身不由己 荆叶看她笑靥娉婷,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心里边五味陈杂,不知如何自处,心里想了四个字“好久不见”,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把头一歪,不再向那人看去,心想,那一日,你终归是嫌弃我的,又何必再见。 好在,她那一日识破了我的身份,却没有告诉别人,这算不算是替自己保守秘密。 你是蜀山高徒,万人敬仰的仙子,而我、又算是什么呢! 不过,青衣墨剑禁足,她却能下山行走,这么说来她还闯过剑阁,那为何六脉会武的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 好在,正因为青衣墨剑禁足,李嘉远不能出世,自己也可以去参加六脉会武,只是他歪着头,看向窗外又见到了熟人。 有些人见了尴尬,不见或许更好一些,这些时日,必然要小心行事。 荆叶想着,脚下步子十分迅疾,欧阳荣和欧阳绪的出现,让他心里感到不安,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身份暴露,恐怕是迟早的事。 所以,有些事,还要尽早去做。 思忖间,荆叶握紧拳头,那青玉看守剑阁,实难接近,白玉去了燕国,不明所踪,现在能动手的只有蓝玉一人,只是蓝玉修为颇高,几年前便破了四境,若没有万全的准备,不敢冒然动手。 想到这里,荆叶加快步伐向着翠屏山而去,那里还有两具保存完好的尸体,这些时日,他修炼炼尸咒法,已小有成就,若是能将木远杨旭二人炼成尸傀,自然又多了一份助力。 到了第三境,已然可以御剑而行,只是荆叶无锋重剑,虽然对战起来大开大合,破有好处,但以此御剑,却是对灵力损耗巨大,而效果甚微,无锋重剑很难掌握。 是以,这一路,荆叶依旧运用火云麒麟步向着翠屏山赶去,速度算不得慢,半个时辰便到了那处山峰。 跟着荆叶陡然一惊,此时翠屏峰的山崖上赫然站着一人,紫衣长袖,竟是一名蜀山长老。 荆叶心里暗叫“糟糕”,匆忙稳住身形,躲在一块大石一侧,静观其变! 这一看之下,更是叫他胆战心寒,那山崖上站着的长老,自己竟然认得,现下蜀山排第一的大炼器师,李嘉远手上的宝剑墨轩,便是由这人所铸,且这人修为乃当下蜀山为数不多的从圣境界强者之一。 现任蜀山皓月峰执掌广元子! 荆叶心里一阵慌乱,便在这时,一道寒光夺目而来,他心中一沉,一抬眼,广元子目光如炬向着他看来。 下一息,已然拔地而起,直冲着他所在的大石飞来! 刹那,荆叶如同雷击,怔在原地! “手法倒也干净,你成长的速度比我预料的还要快上许多”,广元子站在空中俯视荆叶说道。 荆叶微微一愣,道:“你不杀我?” 广元子这才露出一抹笑意,道:“我只是云游,途经此地,杀你作甚,况且掌门师弟虽然叫我彻查这几日的异乱,但如今死去的那几人,尸体都做了尘埃,哪里还能查的下去”。 荆叶更加糊涂,这广元子明明已经发现了翠屏山的玄机,如何会放过自己,而且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 “你认得我?”荆叶错愕道。 “曾有一面之缘,那日皓月峰显神壁前,你本露出灵根真貌,以及你身体异端,老夫便叫蝶儿替你做了遮掩,你的天赋实在不错,步入主峰甚是可惜,好在紫竹也没白去”,广元子不紧不慢道。 “那你为何要放过我?”荆叶心里惊疑不定。 “你我无冤无仇,何谈放过,只是你身上杀气太重,这些时日蜀山太乱,不可妄动,只需好好参加会武”,广元子神秘道。 说完这句话,广元子举目向西,悠悠道:“似乎弱水那里,还有些蛛丝马迹,老夫还得走上一遭”。 跟着荆叶目瞪口呆,看着广元子飘然而去,荆叶心惊未定,便匆忙向着那处洞府赶去。 山洞倒是还在,只是里面空无一物,蛛网盘错,倒似许多年没人来过。 荆叶过去仔细一看,自己掩埋尸体的地方已然放了一块大石,且这方大石似乎与山峦连成一体,根本不是有人故意加上去的。 到了这一刻,荆叶更加心凉如水,自己已经暴露,只是广元子为何放过自己,他有些想不明白,而且先前广元子说,蝶儿替他做了遮掩,自然是指庄幻蝶,如此说来,庄幻蝶也极有可能知道自己身份。 荆叶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便又向着仙河镇折了回去。 哪知一进仙河镇,自己的名字竟然顷刻间变得家喻户晓,倒不是燕子楼追杀榜上的荆叶,而是宝来居蜀山六脉会武赌榜上的三甲之争,从先前的八人变成了九人,多了一人,叶子鱼。 这一日,天下四商排第二的济天下掌柜周国王爷周公明挥金如土,一掷千金,包括宝来居等蜀山周边五座城镇的十余家赌坊,都跟换了旧的三甲榜单,无一例外,新的榜单都新增加了一个名字,叶子鱼! 而周公明之所以敢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铸器山庄的两位庄主,一下子将欧阳花和赵云奇的筹码各增加了一万方上三品灵石,这一万方上三品灵石堪比蜀山所有长老一年的供奉,如此华丽的手笔,一时间让同为天下四商的济天下掌柜周公明下不了台。 而另一方面,则是今日蜀山紫竹峰有一人下山了,这人下山不是为了向悦来客栈的老板娘讨酒喝,他鹤发童颜,飘然而来,大步流星,直接到了宝来居。 二楼颇有点火药味的气氛,由于周公明和欧阳家两位庄主的到来,一时间这原本不大的二楼展厅,引来了诸多王公贵族,其中不乏周国、陶国、燕国位高权重者。 两位欧阳庄主见了欧阳花,赌性大起,出手也十分豪爽,一开口便给欧阳花和赵云奇各加了一万方上三品灵石。 宝来居的许老板吓破了胆,要知道赵云奇和欧阳花两人都是夺冠热门,这一赌,许老板不得赔个精光。 两位欧阳庄主笑容和煦,解释道,他们压得是会武头筹的赌注,也就是说只有这两人中势必有一人夺冠,也有一人败北,如此输赢相抵,许老板才安下心来。 许老板安心了,二楼上还有许多人脸色可就难看多了。 周国的皇族贵戚一个个脸色铁青,纷纷向着周公明看去,周公明心里憋屈,周天宝虽然大言不惭的说了要冲进前十,可是一比赵云奇和欧阳花两人,便差了十万八千里。 二楼剑拔弩张,陶国和燕国的达官显贵虽然言语客气,周公子有望冲进前十二,实力还是不错的,但比上我家欧阳花和赵云奇……轻蔑嘲笑之意昭然若揭。 这时候,拥挤的门口,人群中猛然一滞,突兀的仿佛一缕云气穿过门口,再看时,一人白衣胜雪,已轻飘飘到了二楼。 一阵微风拂过,二楼上走来一人,瞿骨清颜,说不出的出尘韵味,似闲云野鹤飘然而至,周天宝看着那人,顿时惊喜道:“师傅,你来了”。 “老骗子”,小胖子低声嘀咕。 “这位是……?”周公明起身,向那华发老者看去,忽的心神一颤,那人看着自己,似乎能将自己看穿一般。 “这位老者是?”欧阳绪起身,周围许多达官显贵也纷纷向着老者看去。 “哈哈……人很多嘛,贫道紫竹峰顾九真,多有叨扰”,顾九真笑着一扫四下,也不拱手还礼,直接走了过去。 周天宝早已闪到一边,顾九真自故着坐下,一摆手说了句:“你们接着聊,公明道友你说到哪里了?” 周公明一愣,忽然有了底气,叫了句:“掌柜的,笔墨纸砚伺候”。 许掌柜大喜过望,早早就候在一边,只等各位爷发话,白花花的银钱上账。 “周王爷,您请说”。 “要在门口那榜单上加上一人,需要多少灵石?”周公明慢条斯理道。 “这个……怕是不妥吧”,宝来居掌柜面露疑惑。 “老许,怕什么,周王爷这般有兴致,当该成全才是,我也看小王爷天赋异禀,冲击三甲也不是没有可能?”一名燕国老者面露笑意玩味道。 “行了,我可不比两位欧阳庄主,他们财大气粗,又势在必得,这样吧,两千方上三品灵石,你加一人上去,另外也通知其余四家城镇的赌坊老板,只要他们照办,我都出这个价”,周公明风轻云淡道。 “两千方?”许掌柜听见这个数字,腿都软了,两千方上三品灵石那差不多能把整个仙河镇都买下来了。 况且谁都知道,小王爷天赋一般,冲击三甲根本无望,这不是白白的赔钱么,周王爷莫不是傻了! “老许,说不定小王爷真会一飞冲天,方才我们这边的赌约可是云奇和花儿必有一人夺冠,无论如何,你都赔不了,可周王爷这里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又一人坐在欧阳绪旁边讥笑道。 “若是赔了,我许有财自然认了”,许掌柜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连连点头,拿起笔就要写下周天宝的名号。 便在这时,周公明忽然说道:“且慢,我叫你加的是叶子鱼的名字,我家天宝怕还不至于”。 “不是小王爷?”许掌柜猛地一愣,忽而讶异道:“叶子鱼是谁?” “叶子鱼是谁?”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想知道,众人面面相觑,便连周国的皇族贵戚也都是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候,那椅子上歪坐着的白发老者,懒懒道:“啊,叶子鱼啊,和天宝一样,是我的徒弟”。 “你的徒弟?你他娘的又是谁?” 众人用他们疑惑的目光问出这句话,一个个纷纷向那老者看去,更加疑惑起来,这半道冲上来的老者到底是谁,蜀山没听过这一号长老啊。 反正听都没听过,也厉害不到那里去,老许命大,赌了! 许掌柜一咬牙,一跺脚,便写下叶子鱼的名字,跟着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到其他城镇的赌坊,大家都是赌徒,你敢我也敢,应该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一时间,所有赌坊都更换了榜单,新增了一个名字,叶子鱼。 荆叶一阵纳闷,他可不想自己被推向风口浪尖,惹人耳目,一路匆匆向着宝来居而去,宝来居的聚会却已然结束,周公明等人跟着周天宝回了紫竹峰,在门口荆叶见到了一双颇为落寞的身影。 欧阳绪和欧阳荣, 此时夜色将近,宝来居许多人忙着张灯结彩,似乎在庆祝着什么。一旁的饭庄里,这一双兄弟神色淡漠的坐在一处角落里,两人各叫了一碗面兀自吃着。 欧阳绪甚至面色有些憔悴,欧阳荣一口气将面条吸了下去,欧阳绪一旁看着说了句:“老二,慢些吃,小心噎着,多少年了,还这习惯”。 欧阳荣嘿嘿一笑,笑容有些僵硬,尴尬道:“大哥,今日戏演的不错”。 “大哥不过即兴发挥罢了,你瞧,那周公明气的,哎,我们兄弟什么时候才能像那天上的鸟儿一般,自由自在的飞呢”,欧阳绪若有所思道。 “都是我连累你了,也不知道嫣然她怎么想的,大哥要不你把山庄交给我吧,你隐居世外算了”,欧阳荣压低声音道。 “祖宗基业保不住不怕,怕的是交给了你,老二你性命也难保全啊,燕国这条贼船,既然踏上来了,想下去哪有那么容易,吃面,可别凉了“,欧阳绪说着,忽然神情一滞,似是有个熟悉的孩子从窗外走过。 “老了,眼睛也不好使了”,欧阳绪叹息了一句。 第四十六章 鬼谷破天机 宝来居赌坊商战传播的无比迅速,不到一天时间便传遍了东土各国,“叶子鱼”这三个字更是被王侯将相,门阀世家津津乐道,其余国家的人坐等着看周公明的笑话,周国的大人物则对此事批评者众,赞成者寡。 当然,消息传播的如此快,除了各国的枢密机构,最重要的还是燕子楼的传播渠道,经过二十余年的经营扩大,燕子楼已如阴云一般笼罩着神都各国,势力根盘交错,错综复杂,而旗下组织一品堂、枢密阁、红香院、灵元殿、近卫营等又分工明确,紧致有序,其中枢密阁对于谍报消息的传输可谓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而东土之上各种榜单都由枢密阁和红香院一手制定。 昨日正午时分的消息,到了下午已然传到了红香院最里间的阁楼,世人皆知这红香院乃是燕国十三水一等一的妓院,平日里宾客络绎不绝,徘徊于红花绿柳间,笙歌曼舞,热闹非凡,却不知这红香院的后院却是燕子楼第一人赵嫣然的香闺,且这里分外安静。 红袖添香的阁楼,玉面红唇的红妆少妇,打开妆台上的抽屉,翻看里面那则消息,浅浅一笑,玩味道:“周公明,你这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下一个就该你周国了,也不知这几年你有没有长进”。 “不过这叶子鱼的少年又会是谁呢,能让你这般赏识”,红衣少妇喃喃了一句,忽而话锋一转对着窗外冷声道:“紫竹峰何时多了弟子,叶子鱼又是哪家子弟,枢密阁干什么吃的,速去查清楚,晚间我要见到消息”。 她丝毫不掩怒气,窗外跪着的人便心惊胆寒,匆忙起身飞去,在屋檐上连跃了几下,便出了这繁华不减的红香院,向西而去。 红衣少妇,放下手上的消息,这时候抽屉里又来了另一则消息,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寒食老人,前往阴阳鬼谷。 少妇看着这消息,又是浅浅一笑,自语道:“不,现在已经开始了”。 东土神都六国,燕、周、曷、齐、陶、荆,荆国羸弱,已为燕国所灭,而陶国与燕国临近,同气连枝,彼此结盟,当年欧阳荣和赵嫣然的的婚姻便是两国结盟的结果,齐国毗邻东海,向来保持中立。 而曷国和周国则分列在陶国和周国两边,且周国因为济天下粮仓生意兴隆,近几年国力颇为强盛,与燕国屡有摩擦,两下里大人物看似心平气和,边境却是剑拔弩张,烽火不断。 只是周国和燕国的边境并没有挨着,中间隔山万重,这处山脉便是阴阳脉,其间多沼气山泽,又有猛兽凶禽,寻常人少有冒然深入的。 但阴阳山脉并非无人居守,便在阴阳山脉最靠里的地方,有一条百余丈宽阔的峡谷,叫做鬼谷,这世上也极少有人知道,这鬼谷便是传说中鬼谷天机门的发源地! 自阴阳鬼谷出了东神天机之后,千百年后的鬼谷已成了一处世家的隐居之地,而这世家便是东神天机子的本族宗门。 东神天机,公参造化,举世无双,在他成为窥探天道的天机子之前,还有个世俗的名字,叫做,钟鼎。 隐居在阴阳鬼谷的世家便是钟家,数十年前,钟家有一位女子救了一名误入阴阳脉的青年,后来这青年带着她出世,回了周国,娶她做了王妃,成了周国赫赫有名的济天下老板娘。 这青年自然是周公明,而这女子便是现下的周夫人钟青竹,远在万里之外的钟青竹很难料想到,这一日阴阳鬼谷,出了惊天变故。 当月色半央,夜深人静,婴孩抱着母乳进了甜蜜的梦乡,守城人坐在城墙上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猛然间,一道霹雳从天而降! 城墙被直接轰开了一条裂缝,刹那,保护宗门的法阵无故激活,却是折转了方向。 跟着五雷轰顶,漫天符文流动的杀力向着谷中纵横绞杀,一道道流火诡异无比从天而降! 烽火荡漾的山谷中,阁楼坍塌,古木被连根拔起,无数人顷刻间被击杀,熊熊燃烧的烈焰点亮了夜空。 撕心裂肺的哭喊哀嚎连成了一片,汩汩流淌的血水丝丝缕缕汇聚成了小溪。 这隐居了千百年平静祥和的钟氏族人,大多忘记了修真,忘记了武力,在这威力无穷的杀阵之下,哪里还有反抗之力。 唯有寥寥数名长老,钟氏族人的嫡亲血脉,依然有着强大的实力,他们纷纷祭出法宝,踏向长空,堪堪抵住杀阵的一角,保护住身后那间恢弘大气的祭祀神庙。 “何必挣扎,黄泉路上孟婆汤,喝了便两两相忘”,沧桑的声音透过苍穹,裹夹着令人窒息的冷意,一名灰白头发的老者,形容枯槁,拄着一支羊头拐杖,一步步踏空而来。 而在他身后,则是青衣色黑衣紧身的蒙面人,足有两三百人御剑凌空! “是燕子楼一品堂!可是他们怎么会打开护城大阵“,一名老者须发飞扬认出了杀手配剑的标志,惊愕道。 “老三,你糊涂啊,护城大阵被篡改,我族之中,必有内鬼,为今之计,唯有死拼,保护孩子们逃跑,我族血脉还有保存的可能”,为首的长老一刀凌空,直接将一名杀手斩做两半,鲜血溅了一脸,却丝毫不掩他愤怒的神色。 “老九,你快下去,亲自护送离儿离开,我钟氏儿郎何在,今日畅饮燕狗血水,以报族亲,杀啊!”大长老手握炎月长刀,一声厉吼,踏天而战! 那被称作老九的老者一声悲叹,骤然间狠心回头,抽身下去,向着那祭祀神庙冲去,而远处枯瘦的拄杖老者看到这个动作,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笑意,忽然身形一转,竟然如青锋一般,翩然而去,消失在夜空里。 当杀戮血洗这片隐士之地的时候,祭祀神庙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容貌似刀削分明,身段袖长,正握紧拳头愤怒的看着漫天战火。 而在他身后跟着一名十五六的少年,正神色复杂的打量着眼前那个瘦小的身影。 就在这时候,一名体态魁梧的老者握着饮血长剑,突兀的出现在那瘦小少年的身后,一俯身说道:“离儿,快跟九叔公走”。 “九叔公,我们要逃走么,可是爷爷,父亲他们都……”说道这里,少年一双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说不下去。 “先别管这些,你是钟家一定要保全的血脉,我们这就出去,去周国找你姑姑”,老者说着,不容少年回答,便将那那少年拦腰抱起。 只是猛地一瞬间,九叔公身形一颤,僵在原地,少年直觉腰间一暖,伸手一摸,粘稠温热的血液在他手指尖姑姑而流。 有一柄短剑将九叔公从后腰洞穿,握剑的人是那名十五六岁的少年。 瘦小少年回身看去,只看到那少年脸上挂着冰冷笑意,戏谑道:“九叔公,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阿三哥哥,你……”瘦小少年一阵失神,阿三比他年长两岁,虽然比他小两岁,但从小与他一起长大,他待他便如亲哥哥一般。 “少爷,哦,不,钟离,这一切终于结束了,从今日起我不在是你的奴仆,从今日起,我阿三便自由了,我才是真正的天机传人,钟离,你们钟家都已经完了,而这些全都拜我所赐,哈哈哈……”,阿三肆无忌惮的欢笑,喜极而泣。 便在这时,腰间流血的九叔公声音一沉,骤然回身说道:“原来钟家的叛徒是你!” “九叔公……你,你怎么还没死”,阿三很是惊愕,一脸的不可思议。 “哼,我纵然一死也要将你这内鬼杀了!”九叔公声音颤抖,缓缓举起了手中长剑。 杀气逼人,阿三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一刹那,他猛地喜出望外,叫了声:“师傅,你终于来了”。 这时候阴沉沧桑的声音突兀的在九叔公身后响起:“怕是,你没这机会了”。 跟着羊头拐杖直接贯穿而出,九叔公恍然跌倒在地,钟离滚了一圈才稳住身形,缓缓站起身来,略带惊惧与愤怒的向着灰发老者看去。 “你便是这一世的血脉传承者,钟离?过来,让我看看”,灰发老者刹那变得慈眉善目,与方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判若两人。 “师傅,神庙钥匙便在他身上”,阿三站在一旁冷声道。 “果然不错,还是木金双灵之体,若你不是姓钟,我倒有些舍不得杀你,还可以将你收在门下,就像师傅当年收我一般”,老者说着,缓缓移开了目光,望向眼前恢弘大器的祭祀神庙。 千年古刹,雄弘挺拔,足有百十丈高,而其下台阶足有千余层,神庙的最前面有一尊十余丈高的石像握剑静立,气度威严。 老人看着那石像,便似看见了自己的师傅,因为这石像雕刻的本就是他的师傅,于是他对师傅说道:“师傅,你当年将大衍天机诀传给师弟,长幼无序,师弟带着我的东西入了妖族,我没法子,只好亲自来你家里取了,这大衍天机诀的原本应该还在庙中吧”。 “快,将那玄机门的钥匙拿出来”,阿三走到钟离身前,右手一伸。 钟离看着阿三,神色冰冷,嘴唇紧咬,却是一言不发。 阿三一愣,喝道:“你给不给,不给我打你了”。 说着扬起手就要落下,钟离这才将手伸入怀中,阿三便收回手掌,哪知他忽的一怔,钟离取出的不是钥匙,而是一把小巧精致的木剑,正是那一年生日,阿三雕刻了许久送给他的。 当木剑划开肌肤,刺入胸膛的刹那,血水汩汩流淌,阿三满脸惊愕的看着插入胸口的木剑,慌张道:“师……师傅,救我”。 而眼前的少年依旧神色冰冷且平静,他看着阿三跌倒在地,甚至一点情绪都没有,站在灰发老者身后,轻声说道:“师傅,带我走吧,不管去哪里”。 灰发老者眉宇间露出一抹讶异,转身故作讶异道:“你把他杀了?” 钟离面无表情道:“鬼谷天机门,一世两弟子,各自为仇敌,所以我把他杀了”。 灰发老者竟是对这句话无言以对,愣了一阵,才道:“很好,我倒是没看错你,我们先去玄机门一看”。 夜尽天明,烽火将这处隐匿了千年的繁华世家化为尘烟烬土,繁华落幕,过往成灰,钟离走的时候,不曾回头。 他怕一回头,就会想起许多人,难免落泪心伤,这其中自然包括阿三。 第四十七章 六脉会武 今夜有人死去,千年世家归位尘烟烬土,繁华落幕,自然也有重逢与欢笑。 紫竹峰灯火通明,有珍藏两百年的琼浆玉液,有别开生面美味佳肴,荆叶自然掌厨做菜,周天宝跟在后面跑腿,其余人坐在一处谈笑风生。 钟青竹的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宝宝,心神不宁,这三年可是太让宝宝受罪了,穿粗布衣裳,睡竹枝硬床,吃的是白米饭青菜,还要砍柴做饭,宝宝手上都磨起了老茧,她这做娘亲的,心里哪能不心疼。 不过这心神不宁并非全部来自于宝宝艰苦的生活,这两日钟青竹眉眼跳得厉害,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她记得临行前可是将济天下打点的好好地,大数目的账目一点纰漏也没有。 周公明看着自己儿子勤快的身影,挑柴淘米动作娴熟无比,一时间目瞪口呆,这、他娘的还是我的儿子么。 到了现在,周公明对于顾九真就不仅仅是感谢那么简单了,顾九真给了他一个全新的儿子,这儿子一如当年坚持上蜀山求学的自己。 周公明吩咐刘管家再拿些美酒上来,另外,紫竹峰所有的日常开销,包括灵石丹药都由济天下包了。 当然到现在,周公明心里的算盘终于敲定了,那个叫叶子鱼的少年不简单,将来前途无可限量,要知道这满满的一桌菜许多可都是大夏皇朝的御用菜品,一般人做不来的。 今日初见顾九真,他便觉得老道士深藏不漏,所以当老道士给他传音可以拿叶子鱼一赌的时候,周公明便一掷千金,十分豪气的开了大手笔,无论结果如何,当下也算是在欧阳家两位庄主面前找回了场子。 至于周国寄来的责骂的书信,周公明毫不在意,那些饭桶每日就知道之乎者也,纸上谈兵,要是循规蹈矩,也不会有当年一穷二白的青年,没有凭借任何家世背、景,白手起家,创下一方商业帝国。 周公明对着顾九真连连敬酒,心诚意切,顾九真海量,来者不拒,身旁弟子几人也轮番上阵。 段红药一旁看着,眼睛都红了,这许多年,师傅何时如今日这般开心过。 小胖子喝多了,肥嘟嘟的脸红扑扑的,对着荆叶道:“四师兄,你知道吗,今日那小仙子对我说话了”。 “哪里的仙子,要小胖这么垂青”,荆叶端着茶杯笑道。 “你不知道,你可算是错过了,就你刚走,欧阳花可对我说话了呢”,小胖子满脸陶醉。 “欧阳花?”荆叶一愣,不过既然欧阳家的两位庄主都出现了,欧阳花的出现也不足为奇,看来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可不是吗,她可真如传说中的一般好看”,小胖痴痴道。 他能有赵雪好看么?这么说来,今日赵雪也见到欧阳花了,荆叶想到这里无奈的摇摇头,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 这一夜,不光紫竹峰,蜀山其余门峰也因为来了诸多贵客,觥筹交错,宴席不断,今日换榜的事情自然也被许多人谈论起来。 很多人都很好奇,这叶子鱼究竟何许人也,能让周公明如此豪爽,大家都只得到一个答案,此人是紫竹峰顾九真门下弟子。 于是又有人问紫竹峰在哪?顾九真又是谁? 紫竹峰便是蜀山第六峰,山上有个酒鬼,名叫顾九真,还是个紫衣长老! “哈哈哈……” 跟着人们便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第六峰没落了数百年,山道早被草木掩盖,据说峰顶也只剩下一堆破砖烂瓦,重建已成定局。 大家很快明白了此种玄机,蜀山让第六峰再度参加六脉会武,其用意昭然若揭,重建! 至于周公明为什么会一掷千金,这姓周的本就行事无所顾忌,率性而为,想当年大家都知道粮仓生意不好做,偏偏他就去了,不过竟然走了狗屎运,还让他做成了。 这一回,这傻货应该在没有那么好运气,估计得赔上不少,看他怎么向周国皇室交代。 这一夜笙歌曼妙,推杯换盏,有人昏昏沉沉睡去,也有人辗转难眠,因为夜尽天明之后,六脉会武终于到了! 翌日,当晨曦淡金色的光芒爬上紫竹叶稍的时候,破败广场上众人齐聚,无一例外,都是锦衣华缎,荆叶自然一身青衣,周天宝则是一身亮丽的红衣,杜飞则选择了黑色深沉的长衫,小胖穿了件宽大的金色袍子,衣角还拖在地上。 顾九真一袭白衣,鹤发童颜更显傲然出尘之气。 唯独段红药和吕晨没换衣服,留在山上,大师姐和顾九真单独说了几句,身有要事,今日不去观战。 周公明和夫人早早便下了山,他们如今代表的是周国皇室,自然还有许多达官显贵附庸,下山后与这些人回合方才上山观礼。 几人都已准备完毕,就待出发,这时候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段红药正蹲在地上,拿着剪刀裁剪。 小胖子无奈道:“敖海,你到底穿好没,我们今日可是要去大出风头的”。 玄龙白了一眼,他娘的,这人族的衣服怎么这么古怪,忒是难穿,忙了半天,段红药减去裤腿和衣袖,玄龙才准备好。 玄龙穿了一身五颜六色的长袍,主要是黑白两色,按照他的要求,露出身体的地方都要做成金色,这样才能显示出他帝王之气。 “今日六脉会武,我紫竹必将重振门威,出发!”顾九真一声长啸,大步凌云而去。 跟着周天宝和杜飞都祭出飞剑,请神御剑向东,唯独荆叶身旁,小胖子和玄龙吧唧吧唧看着他那把无锋重剑,实在难看。 “师兄,咱能不能换一把,好得仙剑也是紫竹峰的面子”,小胖无奈道。 “赶紧上来,走”。 “我觉得文浩说的不无道理,你这墨剑也太难看了点”,玄龙附和道。 “要不你别去,陪着大师姐和小师弟”,荆叶白了一眼。 “哎呀,我觉得这重剑还是不错的”,玄龙跃到剑端。 两人一龙,御剑东去,荆叶御剑没几次,速度自然不敢放快,等快到了大日峰的时候,周围重峦叠嶂之上,便有许多蜀山弟子自四面八方御剑而来。 其实蜀山各门峰相去不远,行走虽然费力,却也用不了多少时辰,大家都御剑而来,多有境界攀比之意,另一方面也能为自己增加几分自信。 所以当荆叶在茫茫云海间飞驰,感慨底下大日峰高耸入云,气度宏伟的时候,周围擦身而过的蜀山弟子,神色一个个很是不屑。 瞧这,破剑! 再看他的速度! 还有这滑稽的衣服,会武不是要求统一服饰么! 想来是没见过世面的外门弟子,此行不过是来长见识的。 小胖子恐高,战战兢兢,紧紧抓住荆叶衣襟,引得身旁经过的蜀山弟子一阵嘲笑。 飞剑渐渐逼近大日峰,直插云霄,独一无二的大日峰便清晰起来,此时荆叶飞行的高度已然很高,只是眼前的大日峰依旧被缥缈的云雾遮掩,无法看到峰顶。 据传蜀山诸多大能者,到了一定年纪,便会在大日峰山上闭关归隐,这千百年来,隐居于山上的盖世强者,便代表了蜀山真正的底蕴。 过了一段起伏的云海,大日峰山间奇景,飞瀑石桥,阁楼古庙四通八达,当日武试匆忙,不曾细看,此番再仔细看去,荆叶便觉大日峰景象实在雄弘壮观。 半山腰的测量广场宽大无边,上面那古堡似得看台更加引人入胜,便是山门和那旋转而上的台阶,以及飞渡山涧的巨大拱桥无不令人感慨称奇。 等靠近的时候,便见龙凤道旗迎风招展,测量广场上颜色不一的旌旗蔽目,上面个书写着“大日”,“灵隐”……等字样。 而此时广场上队伍已然错落有致,按照事先排好的顺序,依次排列在主看台前,荆叶落在广场之外,将玄龙收到黄金指环中,便和小胖匆匆赶紧去。 六脉会武,隆重盛典,测量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几乎每一门峰都派出了诸多弟子参加会武,一支支队伍犹如长龙排列,紫衣长老在前,青衣弟子在后。 荆叶和小胖找了半天,终于在最左面偏离主看台的地方,发现了一指特殊的队伍,准确来说是两个人。 顾九真负手而立,环顾广场周围,像是想起了许多尘烟往事,杜飞则神色必将尴尬的站在后面旁边的缥缈峰弟子和长老纷纷侧目,对着二人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候小胖和荆叶赶了过去,两人叫了声‘师傅’,顾九真微微点头,便听一旁的女弟子说道:“这不是方才吓得要死的小胖子吗,他们是哪一门峰的干嘛站在这里”。 “师姐,我们是紫竹峰的幺”,小胖很得意的回答。 “你们就是紫竹峰的!”那女弟子一声惊叹,立时面露不屑之色。 “嗯啊”,小胖闭目回答,十分陶醉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 “怪不得呢,穿的乱七八糟的,你们真给蜀山丢人”,那女子伶牙俐齿道。 “额”,小胖一愣没反应过来。 “师妹,少说两句,他们也就是一轮游,之后就要重建蜀山了,就让他们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另一人在一旁打趣道。 “这不是顾九真师兄么,您老可是多年没来大日峰了,听说周公明下了豪赌,相比紫竹这番是要大放异彩了”,一名紫衣长老认出了顾九真戏谑道。 “原来这位就是顾九真师兄啊,久仰大名,您可是错过了好几届会武啊”,一名紫衣长老突兀站了出来,忽而话锋一转道:“紫竹重建,已成定局,这最后一次会武,师兄怎么能错过呢”。 “哎,师弟,这话你可说错了,顾师兄可有得意高徒在此,这一次势必叫我等刮目相看”,另一人又道。 “就这几人,连蜀山道衣也不穿,果然大放异彩,顾师兄可要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次会武,哦,不,你们只有一轮游的机会,当该是珍惜才对,好好珍惜啊”,那人继续讥诮道。 顾九真对此充耳不闻,一扫四下,疑惑道:“天宝呢?” 第四十八章 紫竹峰首胜 “唔,那不是”,小胖眼尖早看到了周天宝的身影。 此时周天宝一身红衣,束发挽髻,手中还捏着一把折扇,更加显得气度不凡,英气勃勃,且眉眼天然风流,正挡在一名颇有姿色的女弟子身前,拱手作揖问道:“师妹,你可知紫竹峰在哪里?” 那女子一听,先是一阵摇头,一看周天宝,顿时心花怒放,说道:“这个,人家也不知道,不如我帮你问问?” “好极好极,咦,师妹这发簪当真好看,哪里买的”,周天说着,一抬手便伸到了女子青丝上。 “师兄,可别这样,我拿给你就是了”,女子说着一取发簪,长发如瀑,翩跹而舞,只看得周天宝一愣,却听那女子说道:“这是我师姐送我的”。 “师妹这般可人,想必你师姐也一定是个大美人了”,周天宝说着顺手在那女子发间一抚。 “哪有,呀,师姐,你知道紫竹峰的人站在哪里嘛,对了,这位师兄说你是个大美人呢,你快让她瞧一瞧”,那女子笑着对迎面走来的女子说道。 然后周天宝就呆住了,迎面而来不是别人,而是他梦里不知香了多少次的仙子,庄幻蝶。 庄幻蝶长发如瀑,今日一袭碧青色紧身道衣,更加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迷人身材,周天宝一时没忍住,鼻血‘哗’的的就出来了。 当然他全然不觉,连忙拱手道:“庄师姐,没想到,我们有见面了”。 庄幻蝶看着周天宝流血样子,不禁“噗嗤”一笑,说道:“周师弟,你站在我彗星峰的弟子后面干嘛?” 红颜一笑,周天宝便醉了八分,一阵失神道:“我……我这个……” “师姐,他在找紫竹峰呢,你知道不”,先前的女子俏皮道,然后看着周天宝笑道:“师兄,要不你先擦擦鼻血”。 “啊?”周天宝一愣,鼻血已经到了嘴边,怪不得唇间一缕涩涩滚烫的味道。 这时候一张绣着彩凤的娟秀手绢忽然伸到了周天宝身前,周天宝见庄幻蝶将手绢递了过来,心里都激动的哭了,连忙接过手绢轻轻一擦。 便在这时,远处小胖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三师兄,我们在这呢,你乱跑什么”。 “小胖子,什么仇什么怨!” 周天宝心里暗骂,冷然回首着小胖子,却见小胖子正手舞足蹈的冲着自己挥手。 无奈之下,周天宝一狠心拜手作别,庄幻蝶一愣,忽的似是响起了什么,轻声道:“哎、我的手……” 一旁那女子打趣笑道:“师姐,他一定是故意的”。 这时候阳光明媚,八方宾客已然坐定,场上弟子长老也集结完毕,玉虚真人大步凌空,宣读,六脉会武,就此开始! 跟着广元子宣读会武规则,又有几名长老详细一一解读,此次六脉会武,共计有一百八十三人参加,依据优胜劣汰原则,第一轮比试九十一场,有一人抽签轮空,其余按照顺序轮番比试,第二轮四十六场,第三轮二十三场,第四轮十二场,依次进行,最后决出前十二人,第二日决赛,争夺三甲! 此时场间早已布置好了十方战台,依据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甲乙木战台分列东方,壬癸水在北,丙丁火在西,庚辛金在南,戊己土在中央。 五双战台,五丈余高,大气磅礴,巧夺天工,之上旌旗飘荡,底下雕刻青龙玄武朱雀等神兽印记,让人看着叹为观止。 大战在即,参加会武的弟子一个个屏气凝神,周边更围着许多长老排兵布阵,讲述战术,或者偷偷给弟子一些符箓法器,谋定后动。 紫竹峰这一边却是无边悠闲,顾九真歪在看台上又恢复酒鬼本性,看着风景,小酌怡情,杜飞和周天宝心弦紧绷,暗自祈祷莫要碰上强手,便在这时,第一轮对战的红色大单横空浮现。 在最上面的一行写着,第一轮轮空,紫竹,叶子鱼! 红榜一出,顿时哗然一片,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些人故作惊讶道:“天啊,紫竹峰要破了一轮游了,竟然有一人轮空”。 “竟然还是叶子鱼,说明周公明还是有几分远见的,哈哈”。 “那是,我老周什么时候算错过”,周公明大步飞扬,找到了顾九真几人休息的地方,当先对着周天宝一抱,豪气道:“儿子,和你对阵的是缥缈峰杨艺,刚破了三境,上去打爆他,你可是我的儿子”。 “哎呀,我对的可是皓月峰弟子,这回完了”,杜飞看着红榜,自己对阵的是皓月峰耿浩,主峰弟子,实力自然不弱。 “不怕,我待会给你掠阵”,荆叶在一旁低语。 杜飞顿时多了几分底气,要知道他这位师弟对于蜀山武技法术几乎没有不了解的。 这时候场间响起广元子雄厚的喊声:“第一轮二十人,归位”。 只有十个战台,第一轮要比试九十一场,战台自然不够,按照顺序依次进行,周天宝便在前二十人里面。 大战来临,当先参加会武的二十人自然成了焦点,个门峰长老和助阵弟子纷纷聚集到了十双战台前,为门下弟子掠阵。 这时候,顾九真却走了,说是要去后山喝茶! 有长老打趣,“他丢不起这个人啊,不过按理来说,应该习惯了才是”。 荆叶小胖几人,自然围在了周天宝对战的甲木战台下,和他对战的缥缈峰弟子杨艺,两人倒是年纪相仿,只是杨艺神色深沉,颇有些少年老沉的味道。 周天宝脚尖一点,便跃到战台上,底下杨艺却被一位紫衣长老拉着,耳语了一阵,杨艺神色严肃连连点头。 “哎,我说你是不是怕了,还敢不敢上来”,周天宝上去以后,气势陡升,竟然冲着底下的杨艺挑衅。 杨艺跟着一跃也到了战台上,一旁执法长老敲响钟铃,朗声道:“紫竹峰周天宝对阵灵隐峰杨艺,比试开始。” “在下缥缈峰杨艺,还请赐教”,杨艺拱手道,说着手间寒光一展,露出一把长剑。 周天宝一看那人飞剑,哪有老爹新近拿给自己的‘重蟒’神气,便道:“赐教好说,好说,不过先容我活动一番筋骨,不然也没办法指点你”。 杨艺说的赐教,实是蜀山弟子相互谦虚的态度,哪知周天宝竟然接着说指点,此举大为失礼。 不光如此,让杨艺皱眉头的是,他还要活动筋骨。周天宝一抬红衣,跟着弯腰,抬腿,展示了一番修长有力的身材,不时还向着台下有过来的女弟子抛个媚眼。 而且杨艺就那么看着,等了一会儿,一旁的乙木战台对战已然结束,周天宝才起身道:“嗯,可以指点你了,看剑!” 说话间,重蟒长剑直接被周天宝祭出,飞剑凌厉无比,直攻杨艺面门! 周天宝陡然发难,杨艺反应也算不慢,匆忙起剑隔空一挡,两剑樱锋,杨艺虎口震颤,连退两步,暗叹,这剑好霸道的力量。 重蟒折回,周天宝拔地而起,将飞剑揽入手中,跟着又是一剑对着杨艺当头劈下。 好在这一次,杨艺已有了准备,捏个剑诀,向后一退,转而右手反转举剑横切周天宝身前。 “讨打!” 周公子厉喝,自己重蟒剑长三尺七寸,杨艺手上寒剑不过三尺,居然敢横切自己,那就看看谁的剑更长,更快! 一声厉喝后,周天宝审时度势,不退反进,举剑一挑直刺杨艺胸口。 眼见长剑逼来,杨艺陡然心惊,又赶忙往后一退,同时做了个‘守剑式’。 “笨啊,你就不会用拳头”,周天宝叫了一句,长剑继续向前,撞在杨艺手中长剑上,便在这时周天宝竟然猛地松手弃剑不顾。 “儿子,你怎么把剑丢了”,周公明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重蟒长剑直接被杨艺震飞出去,然而跟着杨艺就呆了,一双铁拳,灵气挥洒,劲气如风,迎面而来。 “走你!” 周天宝一声断喝,杨艺也跟着飞了出去。 “这就赢了?”周公明满脸错愕,没曾想到周天宝赢得如此干净利落。 荆叶微微一笑,这本就在意料之中,周天宝毕竟破境就早,加上自己和段红药教了他许多剑法,而且段红药指点周天宝通常都是以战养战,周天宝如今进退自如,全是在被大师姐无数次痛扁之后,领悟出来的经验。 杨艺摔落在地,那位缥缈峰的紫衣长老并没有上前安抚,反而长袖一甩,喝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连紫竹峰的废物也赢不了”。 杨艺看着脸色铁青,悻悻离场,今日一败,怕日后难有翻身之日。 底下看客却是一个个目瞪口呆,说好的一轮游呢,怎么赢了一场,也有人自我安慰,毕竟是周公明的儿子,多少有几分本事。 周天宝替紫竹峰取得首胜,神采飞扬,而他下场之后便将老爹忘了,因为伊人,在战台一方。 庄幻蝶,楚楚动人,站在那里。 周天宝傻傻看着,忘了自己,欣喜道:“师姐,你也来了”。 “这一轮暂时还没到我,顺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你进步神速”,庄幻蝶贝齿轻启,玉面红唇,周天宝一阵失神,想起辗转反侧夜夜难忘的美梦来。 便在这时,荆叶微微一愣,一侧的乙木战台上,一人仅一回合,就被人打落下来,场下顿时一片喧哗,惊叹不已。 而获胜那人大袖青衣,长发乱舞,眸光凌厉正向着荆叶看来。 并且冲着荆叶一指,幼犬紧握,似是再说,等你来战! 这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青衣弟子自然是青衣白剑第一人,赵云天! 荆叶嘴角一些微微一笑,透着几分不屑,转身就走,杜飞焦灼的站在壬水战台边上,神情急切,下一战就轮到他了。 第四十九章 紫竹峰再胜 主峰弟子参战,自然引来了不少人观看,耿浩年纪比之杜飞自然要小上许多,境界却丝毫不弱,又得主峰传承,自然不容小觑。 杜飞看见荆叶过来,忙道:“师弟,快快过来”。 这时皓月峰一名紫衣长老正站在耿浩身侧,一瞥杜飞,便对耿浩道:“浩儿,这一次上去不用留手,尽快解决战斗,紫竹峰尽是些土鸡瓦狗,全当热身,早些下来,为后面的比试做准备”。 耿浩笑着点头,这第一轮自己的签位,可是捡了大大的便宜,一看那糟老头子吓得发抖的神态,耿浩就心里就想笑。 “师兄不必担心,此人是金灵之体,应该极善进攻,方才那长老发话,他已有轻敌之心,一上去他定会强攻,你先不忙着显露刀法,示之以虚,以长剑滴雨剑招防守,待他第一轮攻击结束,一刀制敌”,荆叶在杜飞身旁耳语。 远处耿浩神色极其不屑,冷声喝道:“我说老头,你说够了没有,还打不打”。 杜老先生嘿嘿一笑,露出两排黄牙,笑道:“这就好,这就好”,说着慢悠悠走上战台。 紫衣长老敲响钟铃,叫道:“紫竹峰杜飞对阵皓月峰耿浩,比试开始”。 耿浩桀骜不驯,看着杜飞,讥笑道:“老伯,要不咱别打了,你下去,我也不伤你”。 杜飞跟着一笑,说道:“试试,试试”。 “那你可要小心了,看剑”,耿浩出手,长剑凌空祭出,直逼杜飞而来。 杜飞唇下默念:“示之以虚”,而后捏个解决,慌乱起剑,眼见飞剑疾驰而来,杜飞慌忙叫了句:“化雨千滴”。 跟着手中长剑在身前一挥,灵气飘洒,长空奔袭而来的飞剑撞在滴雨剑招上,一声脆响,猛地折回。 “想不到老伯你还会滴雨剑”,耿浩说着大步流星,直冲过来,霍地,拔地飞起,不偏不倚抓住长剑,身子一转,长剑冲着杜飞身前横扫! 耿浩是金灵之体,对于剑修自然有着不俗的理解,尤其进攻方面,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这一剑近身横扫,出其不意,剑招狠辣,便想一招制敌。 杜飞一愣,这剑来的霸道! 不过防守老杜是很擅长的,尤其是知道用什么剑招去防御的时候,杜飞慌乱着又一招滴雨剑,长剑向前一点,点在冲来剑招上,那剑便往下一沉。 跟着杜飞又是一点,冲来长剑再沉。 最后一点,长剑已到了身前不过三尺,终于堪堪将那剑招破去。 耿浩一愣,却不惊慌,转手收剑,继而左手并指,指尖迸发出一道寒光猛地向着杜飞打来。 “不好,是水榭飞针!”荆叶假装惊叫。 到了第三境便可聚气成力,聚力成型,这水榭飞针便如当日赵云天的火凤一般,拥有极强的冲击与杀力。 杜飞听见声音,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那灵力化成的飞针擦身而过,虽然摔倒,却再度化险为夷。 “该死!” 耿浩暗骂了一句,再不留手,握紧长剑向着杜飞狂攻起来,时不时补上一记飞针! 杜飞看的仔细,手心冒着冷汗,握紧长剑不断游走缠斗! 恍惚间,两人竟是走了数十回合。 底下观看的宾客弟子到了现在,再无嘲笑之意,这老头倒真有几分本事! 便连观战的不少长老也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候,耿浩一番狂攻已然气喘吁吁,杜飞手心里也满是冷汗,不过他有些糊涂,说好的狂攻呢,这小子怎么不拿出杀招来,不是要速战速决吗? 杜飞气度沉稳,强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娃娃你倒是攻不攻,再不动手,我可就要动刀了”。 杜飞哪里知道,他经过顾九真亲自指点,无论境界还是招法已经到了一种超然的地步,方才他尽力游走缠斗,已将耿浩多数杀招化去,到了此刻,耿浩几乎无招可用! 听见杜飞的话,耿浩一愣,登时怒道:“你休要羞辱我,你灵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吧”。 “啊,你不攻了,这算是结束了吧,嘿嘿,我可要动刀了,看剑!”杜飞说着,一脱手长剑猛地飞了出去,冲向耿浩。 耿浩又是一怔,蜀山御剑术,何时多了这一种祭剑的手法,他匆忙起剑一挑,那飞剑便被震飞出去。 耿浩一愣,原来这厮只是将剑丢了过来,并不是御剑祭剑之术,便在这时候,耿浩看见那灰发老者不慌不忙稳住身形,手间一慌,露出一把锈迹斑驳的三尺短刀来。 那刀黑色厚重,却又短小,模样及其难看,杜飞将他握在手中,便觉多了一份气力与灵动。 此刀一出,底下曾看守过剑阁的长老微微一愣,失声道:“这不是……难道,看错了”。 跟着杜飞执刀前行,先叫了一个“冲”字,他步伐紧凑,疾奔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待到距离耿浩不过三丈之地,杜飞骤然爆发出一声冷喝:“杀!” 这便是杜飞自顾九真那里学来的重阳快刀,刀芒至简,唯我直行! 一声断喝,距离耿浩不过丈余之地,杜飞骤然出刀,刀锋一展,劲气如风,冲天而去! “这是……”耿浩一惊,这刀法实在太过震撼,匆忙间,他长剑脱手,直取杜飞,自己却是飞退出去。 杜飞大口喘着粗气,叫了声:“合”,跟着刀锋向上,横空一劈! “钦!” 一声脆响,台下一片惊愕,刀剑樱锋,耿浩那柄飞剑竟然直接被斩做两半! “这怎么可能?”底下皓月峰观战的紫衣长老错愕大叫! “这如何不可能!”杜飞说着,纵身向前,刀锋直冲耿浩! “不,刀下留情”,耿浩惊的大叫,直接飞退跃下战台! 刀芒不止,杜飞匆忙右脚一声:“收”,猛地握住刀柄向后一掠,“铛”一声,刀尖触地,迸发出一簇火花。 杜飞已然获胜,却依旧怔怔站在台上,这一刻他恍惚觉得他不是他自己。 台下掌声轰鸣,小胖子手舞足蹈的大叫,杜飞才回过神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把主峰弟子赢了,一回首,他看到顾九真站在场外,正对着自己微笑。 杜飞眼眶一阵湿润,叫了句:“师傅,我胜了!” 这一场杜飞以惊人的爆发力,展现出了霸道绝伦的刀法,引得一片喝彩,人人侧目,原来紫竹峰真的并非废物! 为紫竹峰赢得第二场胜利! 皓月峰的长老脸色青的最是厉害,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头居然将自己的主峰弟子赢了! 当然更不可思议的是哪老头的刀法,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来着,猛地他想起一个名字,杜重阳! 昔年杜重阳以三尺铁刀,惊动满城风雨,名震修真界! 方才此人刀法和那把短刀到有几分相似! 紫竹峰弟子爆了冷门,连胜两场,一时间引得议论纷纷,很多人开始对紫竹刮目相看,蛰伏数十年,这是要一鸣惊人吗? 便在这时候,第一轮比试结束,场上有长老贴出了第一轮的门峰战绩榜单,与一些人预料的不差,这第一轮紫竹虽然胜了两场,得了两分,但名次排在第六垫底,因为别的门峰参加会武的弟子众多,多胜几场,积分便会高出许多! 第一轮结束,稍事休息,就给出了第二轮的对战名单,这一次令人震惊的消息出现了! 那红色榜单第一行依然是一个熟悉的名字,紫竹峰叶子鱼对阵彗星峰,木婉蓉! “木婉蓉!” “叶子鱼对阵木婉蓉!” …… 观战台上哗然一片,一人是周公明一掷千金强行加上去的三甲第九人,一人是蜀山仙子,有着赵嫣然第二之称的,木婉蓉! 只是,这两人的差距何其悬殊! 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战! 坐等看周公明笑话的诸国达官显贵,门阀世家看到榜单的时候就笑了! 当然笑的最厉害的是许老板,许老板今日也上了山,就在测量广场门口开坛下注,针对每一场比试都开庄做赌。 当消息传到许老板耳朵里的时候,许老板便大笑起来,老许命大,天助我也,笑的过于忘形,直接笑晕了过去。 小胖先前因为周天宝和杜飞的两场赌斗,着实赢了不少灵石,正准备这一把凭借四师兄再大赚一笔。 小胖正抱着一堆灵石,准备全压在四师兄身上,看到许老板晕了过去,顿时又犹豫起来,只听得赌场边的人议论纷纷。 “我赌叶子鱼撑不过二十回合,压一百方下三品灵石”。 “二十回合?”小胖一愣,抱着灵石的手都软了。 “我赌十个回合,五十方中三品”。 “我也觉得十回合在意料之中,跟五十方”。 “我看他十个回合都过不去,我压一百方中三品灵石,赌五个回合”。 …… 人群乱糟糟一片,小胖听着,后背直冒冷汗,更有甚者赌一招即败,小胖踌躇不绝,便在这时那尚站着的另一名宝来居老板,瞧见小胖怀里灵石不少,似乎还有上三品的,便道:“小哥,你这回压谁,该不会还是紫竹峰弟子吧?” “我……我就压、紫竹峰叶子鱼了”,小胖咬牙说道。 “居然有人赌叶子鱼胜!不会吧!”旁边一人惊叫起来,周围立时一阵喧哗,这小胖子莫不是个傻子。 “小哥,你可想好了,这木婉蓉可有赵嫣然第二之称,修为早已在第三境巅峰多年”,一名老者看不过去,提点小胖。 那老板看着小胖怀中灵石,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催促道:“买定离手,小哥,快快下注”。 “不,我压木婉蓉”,小胖立即改口,长长的吁了口气。 “哦,那你赌几个回合,这光赌木婉蓉赢得话,赔率可小,赢了也赢得少”,那掌柜不依不挠道。 “我就赌木婉蓉赢,其余不管”,小胖说着,心里暗道,四师兄,我文浩也算讲义气,对得住你了。 “所有灵石?” “嗯”,小胖点头,匆忙签了名字,顿时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赶紧往广场里跑,四师兄排在第一位,自然是第一个出场,战台也在甲木战台上。 只是当小胖赶过去的时候,就傻眼了! 姥姥! 甲木战台周围居然黑压压站了不知多少人,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哪里还能钻的进去! 第五十章 战五行术法 小胖绕着黑压压的人群转了一圈,顿时眉头紧皱,好不容易寻到一缕缝隙,硬着头皮,向后退了几步,使出吃奶的劲儿,便撞了上去。 这一撞之下,前面的人往里一缩,猛地又向后弹了出来,直接将小胖反弹出来,似皮球一般滚落在地,眼泪都快出来了,满腹委屈。 便在这时,小胖身后传来一声:“小胖,你在干嘛?” 小胖泪珠儿打转,回身看去,猛地一惊,荆叶和杜老,顾九真三人正站在身,便道:“师傅,你们怎么也没进去,我还以为……开始了呢”。 小胖本来打算说,我还以为四师兄已经给木婉蓉打趴下了。 顾九真也是一脸疑惑,不过一场对战,何至于有这许多人观看,遥想自己当年夺冠,也没这些人啊。 就在这时,顾九真发现,有一个徒弟没了,便问:“天宝,又哪里去了”。 荆叶伸手一指,说道:“他早在里面了”。 顾九真一垫脚,方才见到周天宝正站在一名白衣女子身旁笑意盈盈的说着什么,而之所以有这许多人观看,多半是因为这场比试,是木婉蓉的缘故。 木婉蓉号称赵嫣然第二,就将上场,彗星峰诸多女弟子便同彗星峰执掌觉寂师太一道来此助阵。 蜀山人杰地灵,衍水更是养人,彗星峰女弟子更是一个个窈窕婀娜,貌美如花,相比其余门峰男多女少的局面,这些女弟子的到来自然成了一到最为靓丽的风景。 木婉蓉贵为彗星峰青衣白剑的大师姐,人缘尤其好,来的师妹自然也多,此时四方修士蜂拥而来,不为别的,就为一睹活色生香,沉鱼落雁的迷人盛景。 有些修士踮着脚尖,鼻血都出来了,全然不顾,一个个眼珠子直勾勾的在一群女子身上瞄来瞄去,仿佛魂也丢了,当然最为吸引人的还是高站在战台上的木婉蓉。 她今日一身青衣紧身装束,更加彰显出凹凸有致的迷人身材,众修士看着那摄人心魂的曲线,心里不知暗暗扒了多少次衣服。 要说今日的对战,少有门峰执掌亲自前来观战的,觉寂今日一袭紫衣,容颜保养极好,乍看上去,倒像是一位颇具风韵的少妇,举手投足间媚态天然,便也有修士忍不住往她身上瞄上几眼,心里一阵痒痒。 只是觉寂来此观战,倒不是为木婉蓉特殊,而是出于对叶子鱼的好奇,周公明花天价开了赌注。 而二十多年前周公明尚在蜀山的时候,觉寂对于这个皓月峰的男弟子却有几分赏识,周公明表面看似放、荡不羁,然而人粗心细,心思缜密,要说当下之成就,实非偶然。 周公明看上的人,觉寂隐隐有几分期待。 当然也仅仅是期待,至于结果,她对自己的弟子,更有信心。 木婉蓉站在台上,举目四望,黄花菜都凉了,除了台下周天宝正自纠缠自己的师妹,哪里还有紫竹峰其他人的影子! 这叶子鱼搞什么鬼! 即便打不过,也不用弃战吧! 底下修士也是聒噪一片,骂声不绝,紫竹峰的废物摆什么臭架子,嘴上一个比一个叫嚣的厉害,只盼望那些彗星峰弟子能够注意到自己,心里却想,叶子鱼最好来的迟些,不来才好,这样才能多看一会。 周天宝握着折扇云淡风轻,老爹开了这么大的赌注,自己自然要表现的豁然洒脱一些,只是心里也是热锅上的蚂蚱,老四,你他娘的干什么呢。 人群之外又是另外一番场景,小胖子见了荆叶,心里愧疚,又一连着挤了三次,虽有杜老帮助,但人群实在太多,又一次下胖钻了一半,卡在里面,进出两难,杜飞和荆叶花了好大力气,才堪堪拉将出来。 杜老看不过去,故技重施,叫道:“哎幺,谁的灵药,哎幺,这好像是上三品灵石”。 只是、哪有人理他! 美女在前,灵石,丹药算什么玩意儿! 便在这时候,甲木战台上,作为裁判的紫衣长老也有些等的不耐烦了,一声吼道:“若是叶子鱼再不出现,便当他弃战认输!” 听见紫衣长老发话,人群中更加躁动,有许多修士看不下去,破口大骂起来:“这叶子鱼忒不是东西,怎么能叫木师姐久等,这废物一准是认输了”。 “我要是他,也不敢来丢这个人,恐怕过不上一招,便叫木师妹扫于台下”。 “要我说丢人的可不是他,倒是那周公明,便把周国的脸也丢进了”。 “这废物估计一看和木师姐对战,吓尿裤子了,这会儿正晾裤子呢……哎,谁他娘的踩我……” 人群中叫骂的兴起,便在这时一袭青衣,大步凌空,踩着一众骂骂咧咧的人头踏上台来,荆叶青衣负剑,束发挽髻,脸庞似刀削分明,剑眉星目,站在战台之上,玉树临风,英气逼人! 只看的底下彗星峰女弟子心神一荡,道心不稳! “额,这王八蛋来了!居然敢踩我的头,木师姐,打爆他!” “木师姐,加油!” “木师姐,一招击败!” “木师妹,让他十招”。 …… 荆叶上了战台,底下叫喝声一片,他却毫不在意,一拱手道:“抱歉,人太多了,没能挤进来,只能飞上来了,紫竹峰叶子鱼,木师姐,还请赐教”。 木婉蓉见荆叶镇定自若,妙眉间透出一缕讶异,说道:“不妨事,我只怕你不敢来,彗星峰,木婉蓉,向师弟请教!” “铛!” 一声钟响,紫衣长老断喝一声:“紫竹峰峰叶子鱼对战彗星峰木婉蓉,比试开始”。 木婉蓉看着荆叶,却没有急于出剑,或许她根本不需要出剑,她只是犹豫要不要看在花儿的面子上,让这小子几招。 荆叶却没她这份沉稳,大叫一声:“杀!” 而后,脚下火云麒麟步疾展,伸手一抽身后无锋重剑,三两步便到了木婉蓉身前,大气磅礴,重剑横扫! 只是一看荆叶出剑,台下人就笑了,这他娘的算是,剑? 那黑不溜秋四尺多长的玩意儿是剑,要是剑的花,长得也太丑了点吧! 荆叶步伐诡异,木婉蓉心下一惊,匆忙离地飞起,并指如剑,接连六道水榭飞针直冲荆叶而来! “雕虫小技!” 荆叶盛气凌人,无锋重剑大开大合,直接横扫过去,将那六枚水榭飞针尽数破去,便这一招引得台下一片唏嘘。 叶子鱼竟然在木婉蓉手下走了一招! 那丑不拉几的重剑居然有几分威力! 只是、这才刚刚开始! 木婉蓉凌空跃起,荆叶一剑横扫,并不停手,转而大步飞扬,冲着木婉蓉又是一剑! 甲木战台,灵气狂舞,无锋重剑,大势若沉,一剑冲去,只听得“嗡嗡”声不绝于耳,木婉蓉眉色讶异,此人倒有几分本事! 不过她并不惊慌,她如凌波仙子,大步飘摇,手掌间陡然升起一簇簇火红光芒,冲着无锋重剑猛然打去。 这一击如果不出所料,荆叶势必会被打落在地。 “轰!” 红光撞上重剑,空气爆裂,只是结果恰恰相反,并非如木婉蓉所料,将荆叶一击重伤,反倒是荆叶直接破开那火红光芒,继续仗剑前冲! 这一次,木婉蓉多少有些不平静了,她神色冷峻,开始重视这场对战,叫了句:“聚力成型,虚空印!” 跟着玉手一捏法决,冲着荆叶奔来方向,一连打出三道手印! 风声呼呼,灵气聚而成力,灵力聚而成型,三道手印,伴着耀眼红光,直冲荆叶身前! 荆叶依旧故我,大喝一声:“我有何惧!” 他继续挥动重剑,冲着三道手印依次斩出三剑! 而这次出剑,台下几位紫衣长老都是一怔,此人用的居然是、山河剑! 山河剑气一往无前,顷刻间撞上火红手印,犹如波涛滚滚的巨浪冲击山崖! 那山崖陡然崩碎! 三道手印竟然被轻而易举的破成了袅袅云气! 木婉蓉陡然变色,这人何时到了这等境界,居然能够轻而易举的施展山河剑! 不容她思考,荆叶山河剑,剑啸山河,以万钧之势,当头斩落! 木婉蓉花容失色,贝齿一颤道:“镇!” 叫喝间,青葱玉指,遥空一指,在身前竟是化出一扇灵力结成的灰色盾牌来! “这是五行术法,聚力盾,木师姐居然学了这种法术!” 有人失声大叫,五行术法,便是与五行相关的法术,到了第三境聚力成型方才能够入门,到了第四境才可以随意施展,木婉蓉以第三境实力,随意施展聚力盾,实在有些惊艳! 荆叶重剑落下,“钦”一声震响,仿佛撞在精钢铜壁上一般,手下一麻,他加重力气,继续横冲。 “轰!” 一声爆响,雾气袅袅,底下人群顿时呆住,这小子居然凭着剑力硬生生破开了聚力盾!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聚力盾可是五行术法之中,与五行之金相关的法术! 荆叶神色冷峻,他可不管你什么五行术法,你敢用,我一并破了便是! “杀!” 荆叶像是喋血的狼王,气势凌人,猛然跃起,无锋重剑继续斩向那翩跹若蝶的青衣女子。 木婉蓉已不敢大意,当下起手,在双掌间凝结出两道气刃,竟然争锋相对,向着荆叶冲去。 聚力成型,气刃杀机凛冽,光华夺目,两下樱锋,木婉蓉身法飘逸,招式精妙,荆叶步伐诡异,剑招精简。 两人同时出手,剑招变化多端,竟然棋逢对手,“锵锵”声不绝于耳,只看得底下人目瞪口呆,谁还敢说紫竹废物! 七八回合过后,木婉蓉神色收敛,往后急退,这时候,她已恢复了几分冷静,不再小看荆叶,聚精会神应对,一记聚力盾之后,五行术法再起。 “火球术,冲!” 木婉蓉如同九天仙子,衣袂飘飘,玉手翻转夺天地造化,一声厉喝,双掌推出,恍然间,风声大作,一簇簇火红色的光芒在身前氤氲,一息过后,迸发出骇人火芒,倒似烈焰焚烧。 陡然间,巨大的火球直向着荆叶冲去! 场外,顾九真一看火球术,连连点头,寻常火球术,不过拳头大小,这女子却能聚集如同牛头一般,这第三境的底蕴实在深厚了得。 火芒扑朔,烈焰焚城,木婉蓉这一记火球术,已有几分毒辣的味道! 第十招,叶子鱼,你可能挡! 第五十一章 天才剑修 火球滚蛋,星芒废物,空气间满是流火擦过的嗡鸣。 “火球术又如何!” 荆叶露出一抹玩味冷笑,他不退反进,无锋重剑直接对着冲来火球力劈而下! “沧海横流,沧海剑!给我破!” 冲天火芒,将荆叶脸庞印的火红,木婉蓉看着,对面仿佛在有一个魔神挥舞重剑! “轰隆!” 火焰漫天弥漫,星芒闪烁,只那火球已然完全爆开,荆叶沧海剑起,覆水难收! “沧海剑!竟然是沧海剑!” “叶子鱼、过第十招了!哎幺,我的灵石”。 台下像是炸开了锅一般,面对有着赵嫣然第二之称的木婉蓉,叶子鱼竟然撑过了十招,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吃惊的表情到了极致! “蝶落沧海,杀!” 荆叶手起剑落,沧海横流,有彩蝶翩跹而舞,这一次荆叶出剑,施展第四境沧海剑秘技,蝶落沧海。 不光如此,更加以五行术法,伴着朦胧弥漫的雾气,有五色彩蝶横空出世! 蝶落沧海,飞驰的剑光横亘交夹,似电蛇一般向着木婉蓉掠去! “这是……蝶落沧海?”木婉蓉妙眉横竖,显然惊讶之极,这小子怎能施展第四境的剑法,上次见他,不过才堪破第二境而已! 她心里虽然讶异,手上却不慌乱,指尖舞动,结出细碎冰凌,刹那间玉影飘摇,万千道细碎冰凌水箭如同雨幕一般向着荆叶疯狂袭来! 剑光与水箭交夹,似洪水猛兽撞在一处,满是“劈啪”爆响,木婉蓉这一次出手,便没有想留手,她如九天仙子起舞,一波水箭刚去,一波水箭又起! 霎时,漫天冰凌水箭如雨滴激射,遮蔽日月,铺天盖地席卷! “水箭术!”台下有人惊呼木婉蓉的惊才绝艳,居然能够频繁使用五行术法,却属性各不相同,如此超群的天赋与实力,实在叫人惊愕! “第四境蝶落沧海,还有蝶舞,五行术法,聚力成型!”也有人惊叹荆叶出手之磅礴大气。 一个人蜀山久负盛名的赵嫣然第二,一个是一身神秘,出手霸道之际的紫竹新秀,大战一起,渐渐地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观看。 这时候甲木站台下已然聚集了千余人,此中不乏紫衣长老,道行高深的东土强者。 水箭术破开了飞驰的剑光,却无法阻碍风雨无阻的彩蝶,蝶舞沧海,荆叶仗剑直行,火云麒麟步施展,避开冲来水箭,直冲木婉蓉。 刹那,两人相距不过三丈。 木婉蓉看着荆叶,看的真切,这时候她原本冷艳的脸庞突兀的起了一丝笑意,仿佛在说,来的正好! “万古青藤!” 木婉蓉一声叱咤,荆叶猛地一滞,再看时青衣女子周身都蒙着一层碧青色的光霭,而她正急速施展法决的指尖寸寸青芒愈发耀眼起来。 陡然间,荆叶猛然发现脚下的甲木战台似乎有了异变,然而不待他反应,一簇簇绿色乱舞的藤蔓陡然奔袭出来,顺着他双腿缠绕。 “青藤锁!” 木婉蓉的笑意愈发清晰,无数道青藤枝蔓拔地而起,似龙蛇一般绕着荆叶缠绕,眨眼间,荆叶双脚便被锁住,跟着藤蔓不止,继续萦绕,将他全身团团围住,几乎动弹不得! 当木婉蓉见识了荆叶的惊艳之后,她心里便已有了应对之策! 实力,才是差距! 因为她第三境已有六年,灵根,神海,元丹的积淀都无比深厚,她有着充足的灵力来支配五行术法,相应的五行术法的杀力也扩大了数倍! 而荆叶毕竟才堪破第三境不久,元丹尚未稳固,方才一番对战,荆叶一往无前的霸气,肆无忌惮的挥霍气力,而这正是木婉蓉乐意见到的。 “水榭飞针,杀!” 木婉蓉贝齿颤抖,清冽喝道,下一息她并指如剑,七道水榭飞针直逼荆叶身上最重要的通灵穴窍,这还不止,也就在这一刹那,木婉蓉右手手腕一转,她玉手间出现了一把长剑,一把真正的剑,这一次指的是荆叶眉心! “这就、要输了?”周天宝喃喃自语。 场下许多强者连连点头,叶子鱼却是让人刮目相看,方才两人交战,丝毫不落下风,可毕竟实力有差距,况且对手还是滴水不漏,心思缜密的木婉蓉。 让人在惊叹她天赋与实力的同时,也见识到她的聪慧与智谋,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原来是这么个孩子,周公明倒是没看错”,觉寂在一旁看着,自语了一句,这般结果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木师姐威武!”场下有人喝彩,爆发出阵阵掌声。 藤蔓缠绕,荆叶周身一片绿意,水榭飞针袭来,七道流光冲击在荆叶身上,荆叶神色复杂痛苦,似乎重要的七处通灵穴窍都被封住,灵气无法收缩自如。 而这时候,木婉蓉的剑已到了荆叶身前! 她忽的停住了身形,悠悠开口:“你输……” 然而这句话没说完,她身前的荆叶忽然全身一颤,一声断喝:“破!” 刹那,身上藤蔓尽数崩碎,整个人身上光波流动,竟是散发出无比强横的灵力波动! 跟着猛然一拳,直接向着木婉蓉面颊轰来! 木婉蓉花容失色,匆忙举剑往身前一横! 铁拳寒剑撞在一处,“钦”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木婉蓉直接被强横的灵力震飞出去,向后连退了十余步,才斜身稳住身形,不可思议的看着荆叶。 “我明明封住了你的通灵穴窍,这怎么可能,还有、你哪来那么灵气!难道在燃烧真元”,木婉蓉说的语无伦次。 荆叶嘴角诡秘一笑,却不答话,他一抬手,右手并指,手捏法决,无锋重剑脱手祭出,直冲木婉蓉而去。 “这小子竟然破开了万古青藤!” “五行术法难道对他无用!” “明明看到水针打中了他的穴窍”。 台下一片喧哗,几乎人人都惊讶且疑惑! 荆叶不曾开口,担心下了然,甚至万股青藤一出,他就料想到了木婉蓉的全部算计,只是他身上的七处主要通灵穴窍的虽然也是口、眼、心、鼻、耳、天枢、地枢七窍,但半人半妖的体质,位置似乎有些不一样呢。 另外混沌之体,五行元丹的积淀似乎也不比第三境巅峰的灵体差上多少! 准确来说,千丈汪洋神海,对于灵气的储备比之灵体,实在超出太多太多! 荆叶修炼的速度慢,并不代表实力就差。 恰恰相反看似羸弱的境界,实则说明了荆叶修为底蕴之深厚! 荆叶专心双指预控无锋重剑向着木婉蓉逼去,蜀山曾有大御剑术,第四境剑法,为一代剑仙起因子所创,他今日也想一试。 无锋重剑乘山岳之势,如陨石划拨长空,直逼木婉蓉。 木婉蓉心境未平,眼见重剑破空而来,匆忙起剑,这是迄今为止,两人第一次以剑樱锋! 这一刻木婉蓉心有余惊,但长剑在手,她便是这青衣白剑中独一无二的剑修,于剑道上的天赋,就她认识的人而言,没人能超过自己。 欧阳花不能,赵云奇不能! 叶子鱼自然也不能! 她甚至能够包容百家,自成一体,创出属于自己得心应手的剑法,便连她那位神秘莫测的师傅也说,自己是这千百年来蜀山除了顾九阳之外,独一无二的天才剑修。 现在她仗剑对着无锋重剑猛然一击! “钦!” 一声脆响,无锋重剑,剑身一颤,便折了回去,下一息,蜀山仙子木婉蓉隔空一剑向着荆叶扫去。 剑光飞驰,划出的是一道诡异弧线! 荆叶一惊,那飞来剑光竟然绕过了自己,只是刹那,他忽觉背后一股冷气骤然袭来,荆叶想也不想,甩手一左拳! 这一次他撞上的是绕道身后又辗转而来的那道剑弧。 “轰!” 空气中嗡鸣爆响,荆叶左掌血花泛泛,他忽然觉得木婉蓉似乎在剑道上有着超乎寻常人的一面! 而这一面,他自己似乎目前还很难做到。 “这剑法是?”有人目瞪口呆怔怔自语,方才诡异的剑招实在在蜀山未曾见过。 “如此精于算计的剑招,实在难为一个女子了”,顾九真站在场外点评,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方才的剑弧该是蜀山少有人修炼的空山剑法,但剑招却走得是落雨剑的路子。 正因为剑道诡秘,一剑斩去,延长了弧线才绕过了荆叶,让他以为木婉蓉斩在了空处,殊不知真正的杀招来自于他的身后。 这等算计,若不是荆叶反应机敏,以拳掌硬撼,恐怕早已重伤栽倒。 “怎么可能!” 木姑娘斩出这一剑,自己就呆住了,自己的一记绝招,空山落雨剑,又给这小子破掉了! “大御剑术,请师姐赐教”,荆叶吼了一句,最毒女人心,木婉蓉居然给自己来了一记阴招,他便光明磊落起来,我就是要用大御剑术试试你的空山剑加其他剑法。 荆叶一说,木婉蓉也是一愣,似乎心事给人拆穿,冷冽道:“那你便试试,大御剑术,可需要几分火候!” “大御剑术!这怎么可能!这小子会大御剑术!” “吹呢吧!大御剑术可是掌教师祖独创的剑法,到了第四境才能入门,他如何使得”。 “他准在吓唬木师姐”。 战台下看客议论纷纷,但许多紫衣长老和诸多强者却一个个目光炯炯,紧紧盯着场上的两人,今日这场对战或许比明日的大多数决战还要精彩几分! 前提是,明日只会有一个人出现在前十二的决战中! “大御剑术,飞龙在天!”荆叶断喝一声,左右手并指掐诀,跟着恍然间,无锋重剑犹豫蛟龙出海,在空中一个回旋,周身灵气挥洒,伴着冷冽的杀机猛然间向着木婉蓉冲去! 与此同时,木婉蓉争锋相对:“空山剑,百步飞仙!” 寒剑脱手祭出,也是一般迅疾无比向着无锋重剑冲去! 第五十二章 樊笼封仙剑 “钦!” 两剑樱锋,一个如神龙起苍穹,一个似仙人扬大步,一击之下,飞剑嗡鸣,战意更胜,匆匆折回,再度交击! 两剑如鱼龙绕舞,每一息都在碰撞,迸发出簇簇火花,与此同时,底下两人无一不聚精会神,收拢灵气,掐捏法决,以求将御剑动作做到极致。 而这御剑厮杀的过程,荆叶的大御剑术自然占了几分先机,毕竟相比木婉蓉隔空施展的空山剑本身就是御剑之术。 但木婉蓉能够做到不落下风,空山剑御剑之法收缩自如,这许她这十余年的剑修经验不无关系。 但两人的心境却有差别,一个是求胜,一个却在试剑! 如果荆叶告诉众人这是他第一次御用大御剑术,哪里会有人相信,但荆叶不说,木婉蓉却知道荆叶对着大御剑术并不熟悉! 是以,她可不想陪眼前的小子试剑,她要速战速决! “卧龙在渊”,试完第一招,荆叶慢条斯理变换法决,准备试试第二招。 “找死!” 木婉蓉冷冽的眸光爆发出一缕杀机,这小子明明是在捉弄自己,那目光恨不得将荆叶碎尸万段。 “那你就见见,大御剑术卧龙在渊”,木婉蓉心里说着,跟着一声叱咤:“卧龙在渊,杀!” “也是卧龙在渊,大御剑术!第四境剑法”,战台下人人错愕,未曾想木婉蓉也能使得这第四境的剑法。 木婉蓉并指捏诀,场下一片沸腾,再看时,两剑奔腾,犹如龙舞长空,一条墨色漆黑,灵气挥洒,仿佛挣脱枷锁的夜魔,一条青光凌冽,光芒夺目,如同降临人间的东方守护青龙。 卧龙在渊,讲究的是神龙沉而不出,不显锋芒,却蓄势待发,有一鸣惊人之势,而大御剑术的这一招与修士自身修为息息相关,若没有第四境的实力,便无足够灵气调用,一着不慎,便有可能为剑招反噬。 木婉蓉敢出这一剑,是因为她有着足够的自信,她已在第三境六年,这六年无疑让她的神海更加扩大,元丹愈发巩固,既然比拼修为,她有何惧! 想拿我试剑,小子,你不识好歹! 木婉蓉自然不知道,荆叶也有这个自信,混沌之体,五行元丹,千丈神海,他亦无俱,那便来吧! 青色剑气动荡长空,犹如青龙横江,睥睨天地。 墨黑色重剑旋转游弋,似夜魔重生,霸气侧漏。 两剑刹那樱锋! “锵!” 空中爆发出灿灿火花,两人皆是全身一颤,对战到了现在,便成了对于实力的消耗之战,也是天赋的碰撞之战。 木婉蓉对于剑道领悟非凡,自然是金灵之体,这甚至是蜀山人所皆知的事情,但是叶子鱼一身神秘,实在叫人难以揣摩。 与木婉蓉比拼天赋与实力,这不是以卵击石么。 他有什么资本与资格! 人们暗自猜想,战台上两剑却是凌空飞舞,交错樱锋,不到盏茶时间,便交击百余剑。 荆叶神海动荡,万千灵气沉浮飘摇,金波之上掀起滔滔巨浪,铺天灵气席卷八方,他周身都似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霭。 而另一边,贵为金灵之体的木婉蓉早开始显现白金实力,青衣之上白光暴涨,耀眼的不敢叫人直视。 场下,觉寂师太全神贯注看着二人,便在这时,皓月峰执掌广元子不知为何也到了战台边,对觉寂道:“师妹,依你之见,这叶子鱼是何体质?” 觉寂一瞥广元子,没急着回答,却道:“莫不是掌门师兄叫你过来的?” 觉寂说着,心里有些懊恼,他和玉虚真人本是同一代中最为出众的弟子,那一年会武她以半招之差输给玉虚子,两人关系微妙,平日多不对付,在许多事情上都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唯有广元子这当年的大师兄为人八面玲珑,两边讨好。 彗星峰和大日峰表面上师长和睦,底下却是暗自比拼。觉寂师太巾帼不让须眉,孤独半生,不曾寻求道侣,对于彗星峰弟子也从严管教,丝毫不想输给大日峰,此番会武,三甲八人,便有三人出自彗星峰。 足见当下彗星峰的实力,且欧阳花和木婉蓉都有非常大的夺冠可能,现如今木婉蓉遇到敌手,自然引起蜀山长老注意,广元子贵为皓月峰执掌比试本无关他事,却到此处,莫不是他的授意。 毕竟,叶子鱼现在的表现足以引起掌门注意,只是碍于自己在此,他才不来罢了! “哪里,哪里,倒是这叶子鱼的体质似乎有几分奇怪”,广元子讪讪一笑道。 “师兄何必过谦,现在凭他大御剑术,已然可见是多灵体,只不知如何去了紫竹峰”,觉寂师太点评道。 广元子听着顿时脸色微变,清禅子上紫竹的事情与他说了个大概,说叶子鱼天赋异禀,但有人从中阻挠,自己才罢手,神情还有几分尴尬,他也不便多问。 但当日会武监察叶子鱼的木远已经死了,当然还有当初负责开山门的杨旭,这些蹊跷事情,广元子心中了然,对于觉寂的疑惑自然不好说什么,当下也不答话。 战台之上青龙剑气纵横,与黑色无锋重剑交织在一起,两剑大开大合,火芒飞迸,天穹上满是飞舞碰撞的灵气,交相厮杀,互不相让。 木婉蓉眸光凌厉,却也暗自诧异,两人交战时间已久,对面叶子鱼的势头却丝毫不减,难道、是装出来的! 也罢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灵气可用! “大御剑术,亢龙有悔!”木婉蓉变招,青色剑气陡然间暴涨,白光闪耀刺目,完全压制了无锋重剑! 哪知远处的荆叶,又是一抹诡异笑容,叫道:“亢龙有悔,杀!” 亢龙有悔,便是顷刻间爆发灵力的极致,有增无减,剑气每增加一分,修士便要多付出一分灵力代价,不消片刻,灵力达到鼎盛,便犹如敞开了自己神海,挥霍气力,有去无回。 “这两人疯了不成,如此下去,怎经得起消耗,况且都还在第三境”,一名紫衣长老面色堪忧道。 “钦!” 两剑再度长空樱锋,剑身一阵震颤,嗡嗡剑鸣更胜,战意更强,百转千回连连碰撞,金属清脆的撞击声只刺得人耳膜生疼! 这时候战台上的两人终于有了变化,令人惊叹的是,叶子鱼依旧风轻云淡样子,有条不紊的预控飞剑,反倒是木婉蓉脸色苍白,额头挂着细细汗珠,倒似有些支撑不住! 这一刻,木婉蓉的震惊已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总之她意识到了一个事实,纵然自己六年之久停留在第三境,但似乎实力的积淀,还不如眼前的叶子鱼。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才三年而已,三年他如何能拥有如此深厚的神海底蕴! 不是杂灵根吗? 这怎么可能! 木婉蓉脸色苍白,心中忐忑,这一届自己势必夺冠,有谁能挡! 可是为什么还没到决赛,便遇到这杨的怪物! 没错,现在的荆叶在她眼里,就是个怪物。 层出不穷的第四境剑法,意想不到的御剑术!无尽挥霍,收缩自如的灵力。 还是一个神秘叵测、深不见底的怪物! 你无法预料他接下来还有多少手段等着你! 但自己出招,他全然无惧! 他居然还敢拿自己试剑! “蓉儿竟然实力比不上这少年,这叶子鱼到底有几重灵体!”觉寂面色讶异道,她从来不曾想过,木婉蓉会连决赛也进不了。 但、总归是有一搏之力的,蓉儿若使出那一剑,叶子鱼必败! 便在这时,木婉蓉柳眉一挑,神色复杂,一阵犹豫,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届会武她势必夺冠,她不是赵嫣然第二。 她要做木婉蓉第一! 她要的是六脉会武头筹! 没有人能阻挡自己! 即便是叶子鱼这样的怪物! 别怪我,我要做我自己,所以、认输吧! 木婉蓉心里暗自说着,她下定决心要用那一剑了! 木婉蓉手腕一扬召回飞剑,长剑竖于身前,叫了句:“剑开樊笼,樊笼剑,六十四道”。 “樊笼剑?” 荆叶一怔,似乎这剑招自己从没听过,跟着便是一惊! 木婉蓉一声叱咤,跟着长剑狂舞,剑弧多人,一道,两道,三道……无数道剑弧,犹如先前空山落雨剑一般满天飞来。 而那剑弧无一例外,都是一条条诡异的弧线,只是有的绕过了荆叶,有的却停在身前。 荆叶匆忙回招无锋重剑,却被漫天剑光挡住,自己身前竟似无形中出现了一道屏障,隔断了他对空中无锋重剑的控制! 荆叶心中一阵讶异,这似乎与顾九真那招沉山岳封锁空间之力有异曲同工之妙,忽然间,身后数道剑弧疾驰而来。 荆叶一咬牙,再不管天外无锋重剑,回身六臂通神拳直接砸了出去! 只是、剑弧太多,根本难以阻挡! 顷刻间青衣便被撕裂出了数条口子,血肉泛泛。 “这到底是什么剑术!”有人惊呼。 “这剑法?”广元子眉头一皱,木婉蓉怎会这剑法,这樊笼剑本名封仙剑术,乃是千余年前,身处齐国的一位大妖与天人交战时所用,后世剑谱便一直在齐国流传,近百年却消失匿迹,不曾想木婉蓉却从哪里窥得一剑。 战台之下一片唏嘘,只见战台上漫天流转的剑光将荆叶层层包裹,几乎遮去了他的面目身影,倒似在绞杀一般。 刹那,那剑光流转处,白光更胜! 却似乎是从荆叶身上迸发出来的! 场上荆叶脖间玉佩陡然亮了起来,柔和的微光替他挡去无穷杀力,也叫他冷静下来。 剑弧交织成网,樊笼剑网,百密一疏,总有一处可破! 荆叶身上剑痕累累,猩红伤口触目惊心,而就在这时,他也发现了这樊笼剑法的破绽,剑弧冲来时绕城弧线避开自己,便有剑弧从身后飞来,在身前结网。 而那剑弧交织的节点,似乎并没有多少杀力! “六臂合一,破!” 荆叶弃剑不顾,左臂铁拳大开大合直向着那节点轰去。 重拳出击,漫天轰响。 “轰隆隆……” 轰鸣声不绝于耳,绝大多数面朝荆叶的看客都瞧见了那轰出的一拳,但他们料想不到,荆叶竟然一拳破开了剑网! “劈啪”声爆响,剑网破开,伴着袅袅云气漫天流光。 荆叶乱发纷飞,半身血衣,怔怔看着远处惊呆了的女子! 场下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这不可能?”觉寂唇齿颤抖,似乎很是不信! 没有人能在这个年纪破开空间结界,樊笼剑网! “似乎真的是空间结界,蓉儿她怎么做到的”,广元子看着木婉蓉,愈发觉得匪夷所思。 “木师姐,你输了“,荆叶脸色略有苍白,方才一拳轰击让他神海震颤,气海翻腾,也付出了沉重代价,但毕竟破了樊笼,他还有气力一巴掌将木婉蓉抽下台去。 要知道这樊笼剑网若是换了寻常修士势必被绞杀的体无完肤,甚至元丹爆裂,一命呜呼! 玉佩又救了他一命! 第五十三章 扶摇直上九万里 荆叶身上血痕触目惊心,他冷眼看着木婉蓉,乱发随风而舞,这一刻,他很想给对面的女子一巴掌! 木婉蓉脸色惨白,嘴角挂着一缕血丝,一阵失神,她依旧不甘心,樊笼剑网虽然被破,但她还没输,师傅曾叫她一剑,这一剑她还不曾用。 于是她平静道:“我还有一剑,你若胜了,便真的胜了”。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寂师太眉色一喜,似有几分不曾遮掩的得意,另外战台一侧的空中,有一人凌空而立,脚踩金色令剑,大衣长袖,却是蜀山掌教玉虚子。 觉寂师太一瞥玉虚子,发现那老色鬼也偷偷向着自己瞄来。于是她心里得意道,来的正好,你教给蓉儿的那一剑,也该叫世人看一看了。 “还有一剑?” 荆叶心下大惊,这歹毒女人到底有多少绝技,先是空山落雨剑险些将他重伤,之后大御剑术丝毫不落下风,跟着诡异离奇的樊笼剑差点将他绞杀,剑招依次更迭,威力一重盖过一重。 如果是按照这个顺序,那接下来的一剑,自己似乎没有把握能接下。 但也要试上一试! 木婉蓉神色苍白,额前一缕青丝在风中浮动着,她随手一丢将手中飞剑丢了出去,那剑身一阵摇曳斜插在地上,与先前那把落下的无锋重剑并列而立! 跟着她清冽的叫了句:“剑来”。 然后玉手向长空一伸,薄袖回落,露出那如冰雪温玉一般的肌肤玉臂来,春光乍泄,台下弟子有道心不稳者,当即飙血! “剑来?”这语句似有几分熟悉,荆叶一愣,瞬间间台下有修士剑鞘嗡鸣,剑身颤动,跟着五六道流光自人群中冲天而起。 剑来,来的是战台下千百飞剑,站台下修士无不变色,背上长剑破鞘而去,一道道飞剑如同流光一般冲天而起,威势惊人。 也就在这时候,荆叶见到木婉蓉露出的玉臂之上有月华浮动,柔弱微光,轻轻浅浅,跟着一双彩蝶翩跹而起,战台上更有花香袅袅。 彩蝶翩翩而舞,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只。 月华浮动,若隐若现,木婉蓉的手上出现了寒光,透着冷意,透着清冽的气息,一如她冷眼绝世的脸庞。 而那闪烁不定的寒光渐渐清晰起来,那里是一把剑,一把寒意通透的长剑,飞剑,仙剑! 这把剑乃是一把圣器。 这把剑乃是一把遗器。 昔年彗星峰执掌温如玉创沧海剑,以蝶落沧海收尾,后世她有弟子,世侄,剑圣温九华。 蜀山第十一代掌教温九华,习沧海剑,悟沧海横江,蝶落沧海,而自创大逍遥剑法,铸剑梦蝶! 温九华故去之后,圣器梦蝶蒙尘封藏剑阁,直到两百年后的一日,有新弟子入山,拜入彗星峰门下。 这位新人天赋超凡,蜀山千百年难寻一二,师门上下五不重视,便是大日峰后山也放话出来,剑阁藏剑随她挑选。 这一日彗星峰得圣器两件,其中之一便是梦蝶,梦蝶与她一见如故,剑鸣嗡嗡,剑灵觉醒! 荆叶看着木婉蓉手上仙剑,剑长三尺三寸,晶莹剔透,如冰肌玉骨,偏偏有彩蝶环绕剑身,更加灵动空明。 木婉蓉叫一声:“剑来”,百剑浮动长空,仿佛仰视着至尊强者,她以一剑御百剑,叫了一句:“剑去”。 扶摇直上九万里,我剑出时百剑杀。 这是大逍遥剑法的总决。 剑去,便如洪水猛兽,携卷天地之势,光华夺目,铺天盖地,一把接连一把向着荆叶冲去! 荆叶看着苍穹异相,可恨他不能取出那把七星子来,与那有灵之剑一战。 唯有空手搏白刃,六臂通神! 荆叶早有准备,双拳紧握,大袖如风! 他很想给木婉蓉一巴掌,是以现在他抽了无数巴掌。 他不管远处飞剑盘旋,只管身前尺寸之地,但有来剑敢犯,我必击之! 他右手握拳,左手挥掌,冲着那冲到身前的飞剑拳掌交夹,精气扑朔。 无数把飞剑到了身前,被他打飞出去,打落出去,打断出去。 只是拳掌间血肉模糊,额头冷汗密密麻麻。 他这是再在性命拼搏! “六十七、六十八、六十九……”许多人心里都默默数着数字,看叶子鱼能在这百十疾飞盘旋的剑下撑过多少剑。 站台下没有一丝声音,有些紫衣长老表情极为复杂,乃至神色痛苦,这是他们既不愿见到的一幕。 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即便今日这两人中有一人胜出,明日决战难免折损了大半实力。 虽然六脉会武抽签,但主持的紫衣长老,往往私底下都有安排,他们会将有望夺冠的弟子事先分开来,尽量让他们彼此不会遇到,以便决战时旗鼓相当一战。 只是,叶子鱼太过意外。 这是,天大的意外。 一个没落了数百年的门峰。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 谁能料想到会有这般变化,甚至安排抽签的紫衣长老故意将叶子鱼与木婉蓉放在一处,想要周公明难堪。 这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声:“总共一百三十七剑,全部被打落了”。 场下的人越聚越多,其余战台的第二轮对战都已结束,上午的对战只剩下这一场,杜飞又赢了一场,他匆忙赶回来为老四助阵,站在极远处还看的不真切,他便愣在原地。 周天宝也赢了一场,但有几分狼狈,衣衫破碎,正寻思着要不要来这边找庄幻蝶,本就站的很远,但他也看见了战台上的变化,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以至于没注意到自己的老爹正站在自己身旁错愕的看着甲木战台。 玉虚子来了,甚至今日赵云奇的对战他都没看上一眼,他心中五味陈杂,却想,蓉儿到底是用了这一剑的。 灵隐峰执掌张文远来了,他气度沉稳,文翁儒雅,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中年书生,不过现在他神色很不平静,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缥缈峰掌教苏寻一早便来了,这是一位身材矮小的老者,他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只是神色凝重的向着战台上看去。 甲木战台被团团包围,从最初的五六百人,到陆续赶来的千余人,及至现在的三千余人,有王公贵戚,有门阀世家,有蜀山弟子。 他们瞻仰蜀山仙子木婉容的风采,更惊叹紫竹峰叶子鱼的一鸣惊人! 甲木战台上断剑,残剑比比皆是,也偶有完好的剑散落在战台上,荆叶身上血痕遍布,甚至脸庞上都沾了自己的血,双手早已血肉模糊。 他无视散落的碎剑,看着木婉蓉,平静道:“师姐,这一剑,可完了?” 木婉蓉面无表情,但回答的却十分决断,她说道:“不,还有这一剑,剑去”。 说着,她手握梦蝶仙剑!仗剑直行,直冲荆叶。 几乎在木婉蓉仙剑脱手的刹那,觉寂师太神色陡变,惊叫道:“不,蓉儿,不可”。 “快,拦住她”,广元子冲着战台一侧执法长老大喝。 仙剑有灵,自命不凡,一把拥有剑灵的仙剑,一往无前,需要的是御剑主人的神魂之力,若是道行不够,即便与仙剑通灵,也会遭到仙剑反噬,杀敌之余,也在自毁道行。 紫衣长老一慌,可是仙剑已距离荆叶近在咫尺。 刹那,木婉蓉便到了荆叶身前! 梦蝶仙剑,周身彩蝶飞舞,忽高忽低,五光十色,印衬着她绝世冷眼的脸庞,荆叶眼神冰冷,他横起那血肉模糊的左臂直接冲着仙剑挡了上去。 “钦!锵!” 这是仙剑裂石之音,剑锋入血肉寸许,便血水如注。 仙剑不止,更进一分。 荆叶额头冷汗连连,左臂不退反进,便让剑尖没入其间。 木婉蓉求胜心切,冷声道:“你、要输了”。 说话时,她脸色苍白,却神色决然,紧紧握住剑柄,用力向前绞杀。 便在这时荆叶一声清啸,划破长空! 底下木讷的人们,如梦初醒,再看时那青衣少年,右手上光华夺目,然后他拳掌翻开,一掌冲着木婉蓉扇了出去。 “你知道我忍你很久了”,荆叶咬牙道。 此时木婉蓉已强自坚持到了这一刻,她神海冰凌枯竭,剑身寒气反噬,摇摇欲坠,她本以为这拥有剑灵的一剑势必将荆叶重伤,叫他瘫倒在地。 哪知罡风扑面而来,接着一巴掌直呼自己脸颊。 “啪!” 劲气如风,一声脆响。 木婉蓉手掌一松丢弃梦蝶倒飞出去,被一侧飞来的紫衣长老长袖一卷揽在怀中,只听那紫衣女子,似娘亲一般温婉,轻声道:“蓉儿不怕,师傅带你回家”。 战台下,鸦雀无声,一片寂静,然后人们惊愕的看着,那少年右手抬起,将插在左臂上的梦蝶仙剑一把罢了出来,只是伤口已被细碎冰凌覆盖。 然后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夹着血色的弧度,一步步向着战台下走去,那里小胖子哭成了泪人,倒不是心疼自己输掉的灵石,是心疼眼前浑身浴血的师兄。 杜飞暗自叹气,顾九真却微笑着点头,然后大声说了句:“不错,我紫竹峰的弟子就该这样”。 声音大的覆盖了整个甲木战台,传到了每一位观战的紫衣长老耳中,那些长老听见这话,心中猛然一颤! 广元子和觉寂早带了木婉蓉向着山上的天香会馆而去,唯有玉虚子,听了顾九真的话,眉色间一缕讶异,继而站在长空之上朗声道:“恭喜我辈九真师兄从圣,我蜀山又添一员强者”。 “九真师兄!”玉虚子称得是九真师兄。 这一声如雷贯耳! 甲木战台侧三千余人无不震动,紫竹峰执掌顾九真居然从圣了,破了七境,灵圣境界,已有神圣领域。 当然更令人意外的是掌门那一声九真师兄,这无疑昭示着紫竹峰重建再无可能,且顾九真很大程度上会得到师门倚重,在整个蜀山长老中都会有一席之地。 清晨到午间的这两轮战斗,紫竹峰第一轮连胜两场,得两分,第二轮却连胜三场,得六分,如今战绩榜上已有八分,超过了缥缈峰,排到了第五。 但紫竹峰只有三名弟子参加。 谁说紫竹峰尽是废物! 谁还敢说紫竹峰尽是废物! 叶子鱼位列三甲,周天宝跻身十二强,岂是戏言! 何况他们身后,还有一名从圣境界的师傅坐镇! 这时候战台上失神的紫衣长老才回过神来,大声宣读道:“紫竹峰叶子鱼,胜”。 第五十四章 救人 荆叶拜过顾九真,便向着一脸担忧的周天宝走去,他从怀中取出几枚丹药,依次装入一个药瓶中,对着周天宝道:“天宝,这里依次是,七窍回神丹,三才醒神丹,还有三枚培元丹,你拿去给木婉蓉服下,对了,要加以还血丹服用,便可去她心魔,恢复神海。这女人虽然歹毒,我却不想背上毁她道行的恶名”。 周天宝一愣,方才对战结束,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庄幻蝶,哪知这女子脸色陡变,竟是神色冰冷,对自己视而不见。 周天宝嘿嘿一笑道:“照顾好你自己伤势,我这就去”,说着便接过荆叶手上丹药,向着庄幻蝶的背影追去。 周天宝过了天涧拱桥,匆忙追上庄幻蝶的步子,大叫:“师妹,等等我”。 听见周天宝的叫声,庄幻蝶并无答应,却是放慢了步子,周天宝三两步便赶了上去,说道:“师妹,你何必走的那么急,你知不知道我方才又赢了一场”。 庄幻蝶冷冷一瞥道:“你们紫竹峰尽是高徒,哪有输的道理,看我师姐都给那叶子鱼伤成那样”。 “可子鱼他不是故意的呀”,周天宝一心急,一把扯住庄幻蝶衣襟。 “那他是有意的唠,周师弟还请自重”,说着一扯衣襟,又向前走去。 周天宝连忙赶上去,索性绕过庄幻蝶,拦在她身前,一晃手里的丹药,说道:“你看这是我师弟送来的丹药,快叫木师姐服下”。 “你少来,你紫竹峰猫哭耗子假慈悲”,庄幻蝶一瞥药瓶继续斥道。 “哎呀,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救人要紧,这可是我师弟不多见的丹药,上三品七窍回神丹,三才醒神丹,还有培元丹三枚,我哪里敢骗你,再不去,你师姐可就落下病根了”。 给周天宝这么一说,庄幻蝶倒是一怔,语气一缓道:“那……那你快快随我过去”。 天香会馆,过了石桥飞渡便是,是大日峰专门为往来宾客设置的会馆,六脉会武期间,自然也给各个门峰各自安排了会馆,毕竟各门峰相去不远,却也有几百里,来往耽搁时间。 周天宝随着庄幻蝶去了彗星峰所在的木子乌,这是距离会馆还有一段距离的一处幽静别院,此时早已聚集了许许多多彗星峰女弟子,待看见庄幻蝶带了周天宝过来,顿时一个个神色冰冷,眼神像刀子一般似能将周天宝洞穿。 更有女弟子直接拦住庄幻蝶道:“庄师姐,他是紫竹峰门人,你带他过来作甚”。 庄幻蝶也没好声气,冷道:“先闪一边去,他能救师姐”。 那人一阵讶异,匆忙让道,周天宝跟着庄幻蝶往里走去,此时厅堂里早已坐了数名紫衣长老,广元子和觉寂师太面色凝重坐在上首。 便在这时,清禅上人从里间走了出来,他是蜀山现下医术最为精妙的药修,是以木婉蓉一出事,便有彗星弟子将他请了过来。 清禅子一阵摇头道:“蓉儿心性太强,今日一战,本就神海消耗殆尽,却强力御控梦蝶,被剑灵反噬,乱了心神,生了魔障,除非前往药谷拿些上三品丹药过来,我这就开个药单”。 清禅子坐定拿起笔就要书写,忽然一停皱眉道:“还有一个法子,请太虚师祖下山,定可妙手回春”。 清禅子本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只需觉寂亲自到后山山顶去上一趟,便能请姜太虚下来,只是这个名字他不太愿意提起,方才他度查木婉蓉伤势,方知这女子伤势不轻,才不敢草率,犹豫着说了出来。 便在这时,庄幻蝶大步进来,对着下首一名紫衣道姑道:“师傅,执掌师伯,有法子了”。 木婉蓉乃是一清师太的弟子,觉寂便是她的师伯,她进来自然先向师傅问话。 那紫衣道姑微微一愣,心道,蝶儿你乱说什么,清禅子都没办法,你在这里逞什么能,岂不叫觉寂和广元子看笑话。 觉寂此时手足无措,悲痛不已,闻听庄幻蝶的话,顿时一喜,急道:“蝶儿,你快说”。 庄幻蝶回身一指,周天宝看这许多紫衣长老在场,愈发紧张,小心翼翼道:“方才我师弟叶子鱼打伤木师姐,心里过意不去,便叫我送些丹药过来,师姐不日便可痊愈”。 “荒唐!那叶子鱼以为胜了蓉儿便了不得了吗,他不过三境实力,哪里救得了蓉儿,生死攸关,岂容儿戏|”,下首一名年纪颇长的紫衣道姑大怒。 觉寂师太也是妙眉横竖,怒色隐而不发,清禅子听见周天宝的话,忽然一怔,失声道:“你是说叶子鱼伤了蓉儿”。 “怎么,清禅师兄也知道叶子鱼”,一清道姑疑惑着向清禅子看去。 “有过一面之缘”,清禅子神色尴尬,跟着道:“不过,我却知那叶子鱼是姜太虚师祖的结拜兄弟,兴许真的有办法”。 “什么?太虚师祖的结拜兄弟!这怎么可能”觉寂一阵讶异,场间几位紫衣长老都是一怔,太虚师祖再荒唐,也不会和一个毛头小子结拜兄弟吧。 “此话当真”,觉寂也跟着道。 不过以太虚师祖的性子,未尝没有可能。 “哪里有假,太虚师祖亲自对我说的”,清禅子见人人望向自己,便连底下那几位秀色可餐的师妹也向着自己看来,胸中顿觉一阔,自豪之情油然而生,当然对当日之事只字不提。 周天宝看着紫衣长老讶异的表情,便低声道:“我师弟送来七窍回神丹,三才醒神丹各一枚,还有三枚培元丹,另外,说要与还血丹一起服下,便可帮助师姐克服心魔,早日康复”。 “七窍回神丹?” “三才醒神丹?” 十余名紫衣长老无不动容,这是多大的手笔! 要知道这两种丹药可都是上二品的丹药,天下少有,一般药修很难炼制,即便是强大的药修,炼制这两种丹药耗费灵材不说,而且炼制成功的几率不大。 清禅子的错愕表情溢于言表,即便是他自己炼制这两种丹药,也只有十分之一的成功几率,况且还要耗费巨额灵材。 “果然是太虚师祖的结拜兄弟,快快将丹药给蓉儿服下”,广元子语气急切道。 觉寂一阵失神,半晌才道:“如此有劳紫竹峰道友,蝶儿,你去带周师侄到偏厅看茶”。 周天往外走去,这时候一人紫衣大袖,气象威严,迎面而来,正是蜀山掌教玉虚子。 “掌教师兄来了”,坐下十余长老无不起身,唯独觉寂依旧坐着,冷声道:“师兄到此,所为何干?” 听见觉寂的话,玉虚子也不动怒,只道:“蓉儿伤势如何,我求得一枚三才醒神丹,特地送来”。 “那你可来的迟了”,觉寂冷声道。 “迟了?难道蓉儿她……“玉虚子一时语塞,说不下去,悲痛之情溢于言表,情绪激动得反常。 “没有,没有,只是先前已有人将丹药送来,蓉儿现在休息“,广元子笑道。 “是这样啊”,玉虚子才冷静下来,转而道:“那这枚丹药便也留下,待蓉儿苏醒再与她服下”。 说完一瞄觉寂师太,顿觉得有几分尴尬,便拱手道:“下午第三四轮比试,还请各位助力,我这就先走一步”,跟着便大步离去。 周天宝坐在麝香萦绕的偏厅里,喝着清心润肺的滋补好茶,看着周围裙裾环绕,柳绿花红,只让人迷醉。 便在这时候,庭院里走来一人,站在一众女弟子间,一时间粉黛无色,唯有她亭亭玉立的迷人身影,这女子不是老周打算许给自己的,我那未过门的娘子,欧阳花么。 “师妹,你怎么才回来”,庄幻蝶瞧见欧阳花便道。 “师姐,你们今日可都赢了,我上山取剑去了,那里聚集了好多师兄,还有一位没见过的师姐闯阁,我有些好奇,便耽搁了一会儿”,欧阳花俏皮道。 她说的取剑自然是去剑阁,而所谓的师兄便是被禁足的青衣墨剑弟子,但今日有弟子闯剑阁,争青衣墨剑,实在有几分稀奇。 要知道六脉会武期间,无论哪一门峰都会将有实力的弟子雪藏,待会武之后才去剑阁考验,通过之后便是青衣墨剑,成为一代弟子,偏偏有人在会武的这个节骨眼上闯阁,确实叫人捉摸不透。 周天宝一怔,恍然大悟,今日早上似乎没见到欧阳花出场,可是那三甲九人的名单上分明有欧阳花的名字。 “哪有,你快去看看木师姐,她、她输给叶子鱼了”,庄幻蝶轻声道。 “什么?叶子鱼他、赢了师姐”,欧阳花一阵失神,赶紧往厅堂里赶去。 “师妹,你这位师妹难道不参加六脉会武?”周天宝疑惑道。 “你说花儿,她自然参加,只不过第三轮之后,余下二十三人,花儿便被安排在第四轮,凑够二十四人之数,直接进行前十二的争夺之战”,庄幻蝶徐徐道。 “原来是这样”,周天宝喃喃了一句,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庄幻蝶,身前当真是一妙人,你瞧这凹凸有致的曲线,身前傲然鼓起的胸脯,以及这修长的身段。 啧啧,看着也是醉了。 周天醉意微醺,享受这花红绿柳的惬意,却不知紫竹峰其他几人草草用过斋饭,正在测量广场上晒着太阳,原因是,布置会馆的紫衣长老以为紫竹峰只会一轮游,并未给他们安排住处。 顾九真也不动怒,喝着春江花月的美酒,懒洋洋歪在看台上,闲看天外云卷云舒,这里有太多属于他的回忆。 荆叶服了丹药后,气力已恢复了几分,身上虽然伤痕虽然依旧不少,神海却已恢复如初,就是对丹药的消耗让荆叶有些心疼。 那一日他自己羽化山璞玉道场中带出了许多通灵仙丹,即便一直不舍得用,到现在也耗去了大半。 好在受伤极重的左臂竟是恢复迅速,已然可以活动,唯独有些尴尬的是,此时的左臂血脉滚烫,而在臂膀上赫然又出现了一层红色的毛发,叫人看着触目惊心。 荆叶无奈,只得装出受伤极重的样子,绑了绷带,悬在身前。 小胖子在一旁愁眉苦脸,心里暗骂三师兄死哪里去了,眼见着下一轮就要开打,自己却没了开坛下注的本钱。 这时候测量广场已有蜀山弟子陆续赶来,往来宾客不绝,更有诸多王公贵戚陆陆续续有意无意的向着他们这边走来,冲着看台上摇着酒葫芦的顾九真连头赔笑,有的还作揖行礼,想要叨扰几句。 顾九真只是摆摆手,理也不理,众人无奈讪讪一笑,相继离去。 当战台上人影绰绰,宾客弟子到齐的时候,广元子大手一挥,下午第三轮二十三场对战的榜单隔空浮现。 这一次第一行终于不再是叶子鱼名字,而荆叶要对战也是缥缈峰弟子苏灿,杜飞对战灵隐峰弟子陈楠。 中午时分,周公明早已差人将余下四十六人的战报送来,苏灿也是刚破三境不久,上一轮还是取巧有惊无险获胜,至于陈楠虽破了三境,但境界一度停留在灵丹境初品,相比之下杜飞获胜把握更大。 唯独,周天宝,这一次对战的是大日峰邱志平! 昔日各大赌坊列出的三甲八人中的邱志平! 周天宝,岂有胜算! 第五十五章 世子风流 第三轮周天宝对战大日峰邱志平,当周公明看见这消息的时候,脸色顿时一青,莫非有人捣鬼,故意陷害天宝,他忽然觉的大事不妙! 想到这里,周公明大步向着测量广场顾九真几人所在地而去,却意外的没看到周天宝,他急道:“天宝呢?” “天宝没和王爷一起?”杜飞讶异。 周公明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四下一扫,却见周天宝正和一群彗星峰女弟子说说笑笑,好不快活,周公明一声断喝:“天宝,什么时候了,还不过来!” 给周公明一吼,周天宝一愣,赶紧别了彗星峰众人疾走过来,周公明当先道:“臭小子,你可知下一轮对战的是谁?” “谁啊?” 周天宝说着,眼角余光依旧停留在那群妙人身上,只听周公明说道:“是大日峰的邱志平,燕王府的邱志平”。 “哦”,周天宝下意识的回答,忽然觉得不对,猛地惊跳起来,叫道:“怎么会是他?” “怎么不会是他?”周公明脸色阴沉。 燕国国力强盛,王侯将相诸多,但有一位异姓王,却被冠了国姓,便是燕云铁骑统帅,燕王邱云澜,邱云澜纵马扬刀,立下战功无数,他麾下燕云铁骑更是冠绝燕云赵氏,战无不胜。 唯独一次失败还是在二十年前,那一次他面对的对手,是刚刚创办了济天下粮仓的周公明,两方劲旅阴阳脉一战,周公明屡出奇兵,借着阴阳脉地势和神秘莫测的众多强者助阵,大败燕军。 而就在一个月前,周公明得到确切消息,这位燕国国姓王爷被调往了阴州,便是阴阳脉以南的燕国边界重镇。 周公明沉声道:“邱志平四年前便破了三境,与燕云奇并称大日峰双杰,实力已在第三境巅峰,而且尤善符箓阵法和剑术,就怕他对你下黑手,如此一来,叫我分心,无暇他顾,那姓邱的便有了可乘之机”。 “我怎么会与他对战”,周天宝沉吟一声,这场对战的签位实在蹊跷。 便在这时,主看台上紫衣长老一声大喝:“参战弟子归位”。 荆叶临走前,对着周天宝一阵耳语,说完才一拍他肩头笑道:“好好打,等我打完回来”。 几人相继作别,各自向着战台而去,周公明心事重重却被小胖狡黠笑着拉住说道:“大王爷,你是不是借我点灵石使使”。 “文浩,我上次不是给了你好多吗”,周公明有些讶异,按照小胖的赌法,光是叶子鱼一战,就该赢了好多才是。 哪知小胖哭丧着脸道:“我……我这个上次全部压在木婉蓉身上来”。 “额、你还真是紫竹峰的好弟子,也罢,给你十方上三品灵石,这次全压在你师兄身上”,周公明说着示意身后的刘管家。 下胖顿时大喜拉着刘管家往赌坛处而去,便在这时,荆叶已到了参战的丙火战台前。 相比上一场的盛况空前,这一场对战战台下人可就少了许多,有一位紫衣长老荆叶是认得的,先前会武之时,这长老对着顾九真极尽挖苦,说了许多次一轮游,荆叶可是印象深刻。 当然此时那长老脸色很不好,他身旁站着的苏灿脸色更差,荆叶一笑向着战台上走去,于此同时那苏灿也上了战台。 督战的紫衣长老敲响钟铃,叫道:“紫竹峰叶子鱼对战缥缈峰苏灿,对战开始”。 苏灿一瞄荆叶,心中没底,完全把师傅刚才教导的叶子鱼身受重伤,只需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抛在脑后,硬着头皮道:“缥缈峰苏灿向叶师兄请教”。 师兄? 荆叶一阵纳闷,眼看着这苏灿年龄要大自己许多,怎么反倒成师兄了,他微微一笑,忽而火云麒麟步疾展,向着苏灿攻去。 底下紫衣长老见荆叶步伐诡异,急的大叫:“灿儿小……”。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荆叶便已到了苏灿身前,右拳沉如山岳,一拳轰出,劲气如风。 苏灿匆忙起剑横档,哪知那人根本不闪躲,竟是以铁拳硬撼剑锋! “轰!” 铁拳撞上长剑,发出一声轰响,苏灿直觉脑袋一阵翁响,气海翻腾,下一息整个人便似皮球一般倒飞出去。 一招击败! 台下一片唏嘘,那站在台下的紫衣长老眼睛睁得斗大,满脸的不可思议,便听督战的紫衣长老宣布:“紫竹峰,叶子鱼胜!” 荆叶飘然跃下战台,也不管周围诧异的目光,便向着癸水战台而去,那里周天宝正奋力与邱志平颤抖,形势不容乐观。 有周世子的出战,周国王公贵戚自然悉数到场,众人将周公明簇拥在中央,周公明的脸色却有几分难看。 而另一边则喝彩声此起彼伏,三甲八人中的邱志平出战,除了不少大日峰同门弟子,更多燕国贵戚,两边看客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灵气扑朔,劲气如风,邱志平执黑白分明的阴阳长剑,眸光凌厉,杀意昭然,完全忽视周天宝缜密的防守,一路狂攻。 相比之下,周天宝身形狼狈,左袖血红一片,却是一味游走闪避,堪堪避过剑芒。 “这周国小王爷倒没那么废物,竟然撑到了现在,不过对上我大燕邱世子,再如何挣扎也是徒劳的”,一名燕国长者眉飞色舞道。 “快看!竟然是蜀山秘技青龙九变,化龙术!”有人惊呼。 荆叶也是一愣,这青龙九变的秘技堪比自己先前使出大御剑术,邱志平果然老道。 两人相距不过三丈,邱志平陡然发难,剑端一点,一道灵气幻化而成的青龙剑气直逼周天宝。 周公子眉毛一挑,向后连退三步,而后一转身甩出一叠符箓,之后撒丫子就绕着战台逃跑,引得战台下燕国看客一阵哄笑。 荆叶却看得分明,周天宝一叠六道符箓,一字排开,却是大有学问,先是一道金盾符,自然是用来防守的。 青龙剑气犀利无比贯穿而过,跟着是一道木束符,眨眼便化去了青龙剑气一半的威势,而后四道攻击符,直接与青龙剑气相撞。 “轰轰轰轰……|” 一阵爆响,青龙剑气只剩下丝缕气焰,而周天宝手上还捏着两张风捷符,速度快了数倍,绕着数十丈的战台跑了半圈,早已将身后的剑气甩得无影无踪。 “看剑,点龙术“,邱志平方才剑招被周天宝巧妙化去,顿时大怒,一声断喝,一道剑芒点龙而来。 “我会怕你”,周天宝讥诮,速度更快,十二道符箓直接鱼贯而出,直逼点龙剑气。 周天宝这十几道符箓,都价值不菲,制作起来,及其耗费灵材,寻常人得一张都不容易,但周小王爷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一次十二道符箓化去点龙剑气,周天宝去不忙着溜之大吉,而是一甩手,六张轰击符反向着邱志平轰去。 便在这时,那邱志平诡秘一笑,一收长剑,指甲出现一道金色符箓,猛地向着轰击而来六道轰击符打去。 “轰!” 一声爆响,符箓炸开,烟气漫天。 站台下一阵唏嘘,邱志平以一道符箓破了六道轰击符。 许多人这才想起,大日峰双杰之一的邱志平尤善符箓阵法! 但那又如何! 小爷我家里就是有钱,有钱就有任性的资本,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少符箓! 周天宝左袖上三道剑痕,血水汩汩,他却一脸风轻云淡,跟着底下人就惊呆了! 周天宝长袖如飞,那袖间符箓竟是一道跟着一道,刹那间便有数十道符箓,也不管五行属性,直向着邱志平打去。 符箓漫天疾飞如雨,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哪是对战,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邱志平的应对却很简单,他祭剑出鞘,一祭便是五剑,中间黑白分明阴阳剑,其余四色剑芒,在他身前盘旋结阵,飞舞盘旋间,身前结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符箓撞到剑网之上无不崩碎,再不能前进一寸。 “剑阵!真的是剑阵,邱世子竟然第三境巅峰就领悟了剑阵奥义!”有人惊叫。 蜀山剑修到第三境方可御剑而行,祭剑百丈,但极少有人能同时御剑五柄,结出五行剑阵的。 “什么是天才,邱志平便是天才,第三境巅峰能结出剑阵,谁能做到”,战台下有人朗声说道,仿佛凌空抽了周公明一巴掌。 同样都是生的儿子,人家的怎么就是天才,你就生的浪荡败家子,便连对战也只能挥霍价值不菲的符箓。 邱志平结五行剑阵,破了漫天符箓,结阵向前,刹那,五道颜色不一的剑气冲天而起,而后疾转而下,直冲着周天宝而去。 “你倒是再跑啊”,邱志平冷笑,手掐剑诀,这一次定要这姓周的小子雪山气海崩碎,毁他半生修为。 “重蟒,给我抽他丫的!” 哪知周小王爷根本无视那陡转直下的五道剑芒,竟然大手一挥将自己手上重蟒神剑飞祭出去! 一道青锋直向着邱志平冲去,倒是叫邱志平一愣。 周公明骤然大惊,喝道:“天宝,你做什么!” 不过刹那,五道剑芒已然落在了周天宝身上,而后周天宝全身猛然白光一亮,跟着一阵杀猪般的惨呼响彻长空。 另一边,邱志平镇定自若连连打出三道符箓,重击重蟒神剑,火花飞迸,爆响连连,那冲来仙剑直接被震飞出去。 周天宝一阵惨呼,跌倒在地,好在那五把长剑以及之后,反身折回,倒是叫邱志平一阵惊讶,周天宝身上陡然一现的白光有几分诡异,竟然挡下了自己必杀的一击。 外人看着却以为邱世子顾及同门之谊,没下重手。 哪知跟着又是一愣,那横躺在地狼狈不堪的周小王爷竟然有踉跄着站了起来,一抖脑袋,叫了句:“再来!” 第五十六章 爱江山更爱美人 两人实力悬殊,对战一开始,邱志平便仗剑狂攻,眨眼间便叫周天宝染血,左臂连中三剑。 而后周天宝一直躲避游走,险而又险的避开极致攻击,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易,周国诸多观看宾客心里都已对小王爷实力十分认可,这时候即便认输,也无遗憾。 至少皇族之中无人再敢多言! 可谁知道小王爷性子这般执拗,竟然硬撼五行剑阵,重伤之余,还要再战,当真是屡败屡战,本来一开始就高下立判的对战,生生被他拖到了现在。 周天宝一身血衣,给邱志平又一记重剑之后,跌倒,惨叫,但再度站了起来,沉声道:“再来|”。 邱志平神情冷峻,这小子倒有几分打不死的意味,每每他霸道的攻击冲到身前,此人身上便白光一闪,然后虽然重伤跌倒,但依旧有气力站起来。 “好啊,那你便试试我这一剑!青龙九变,降龙术”邱志平凌厉说着,忽然阴阳剑芒吞吐,一剑斩去,竟是划出一黑一白两神龙,自左右血口大开向着周天宝冲了过去。 周天宝还是那句:“重蟒,抽他丫的!” 脱手祭剑,重剑冲去! 自己却抱拳交叉在身前,只等黑白双龙剑气逼来。 结果依旧,重蟒被打落出去,黑白剑气在他腰间撕出两道血口,周天宝跌倒在地,一阵惨呼,偏偏短短几息之后又站了起来。 他“呸”了一声,将血水吐到地上,跟着一阵自嘲似的笑意,夹着唇间的血水,说道:“再来!” “天宝,实在不行,咱别比了”,周公明面色忧虑,亏得他娘不再,要是钟青竹在此,看宝宝这幅样子,非得大耳瓜子抽他。 这场对战一点悬念都没有,毕竟实力差了太多,邱志平又是三甲八人上的名字。 “又起来了,幺,周国小王爷不错”,燕国王公贵戚一片唏嘘,他们看得兴起,这姓周的小子到底能撑得过多久。 “我就不信打不死你”,邱志平一声断喝,也不管台下长老,声色俱厉,仗剑直行,直接挥剑要将周天宝斩杀! 周天宝一愣,先前隔着三五丈距离,你出剑我还有反应的机会,现在直冲过来,这他娘的不合规矩啊! 跟着周天宝想也不想又是甩出一叠道符,然后撒丫子就跑! 见周天宝手有风捷符,速度迅疾,一息之间,便逃出了近战范围,邱志平更气,大叫道:“有胆,你别跑”。 “你当我傻,你他娘的倒是别追”,此时的周公子再无翩然出尘的气度,反如打不过就跑的市井泼皮, 身后道符轰鸣,邱志平看在四下逃窜的周天宝身影,冷冷一笑,心里暗道,你既然想逃,那可别怪我出手无情! 跟着他四下一扫,脚下加速追赶,周天宝回头一撇,娘的,还真追上来了,速度更快,就是绕着偌大的战台逃窜,时不时还吃上一颗荆叶给的丹药。 于是,战台上出现了令人大跌眼睛的一幕,邱志平手握长剑追杀,周天跑脚下如风乱窜,一个叫着‘有胆别跑’,一个说着‘有本事别追’,一时间叫人哭笑不得。 只是荆叶和周公明看的却有不同,随着邱志平四下追赶,他弃剑四柄,分列东西南北四角,又丢下一十六道阵旗,跟着狡黠一笑,霍然,拔地飞起,不再理会周天宝,直接到了战台中央。 “不好,他在布阵,天宝小心”,周公明大叫。 “他竟然用的是大封锁阵”,荆叶失声。 “大封锁阵!怎么可能!”听见荆叶叫声,周围一片哗然,大封锁阵,由基础的小封锁阵演化而来,若是没有事先防备,这大封锁阵足以封杀一名五境强者。 但是要布置大封锁阵至少也需要四境实力! 对面的燕国贵戚登时一个个都露出了玩味的笑意,周小王爷,你这下半辈子可就要在床上度过了。 一位督战的紫衣长老,顿时一惊,喝道:“志平,你这是作甚”。 邱志平对紫衣长老的话充耳不闻,似笑非笑道:“现在看出来,已经晚了,周天宝,受死吧”。 呼喝间,他猛然间将那阴阳仙剑向着战台中央朱雀图案的鱼眼里一插,刹那,十六道阵旗冲天而起,于此同时整个战台上光波荡漾,杀气聚拢。 再看时,东南西北四角处,四道剑芒陡然冲起,激射如注,直逼周天而来。 也就在这时,周天宝忽然觉得战台有异端发生,他脚下竟然出现了丝丝缕缕的波纹,让他动作迟缓,不能行动自如。 “你倒是再跑!给我杀!” 邱志平看着行动缓慢的周天宝,并指御剑,向着周天宝袭杀! 好在两人距离还有三五丈的样子,周天宝便镇定下来,又叫了句:“重蟒,抽他丫的!” 然后祭剑出去,直逼邱志平! 只是这一次重蟒受到阵法影响,一脱手,便变了方向,竟是朝着空中飞了上去,化作一道流光直插云霄,没了踪影。 跟着四剑齐至,伴着凌冽的杀气,与阵法无尽杀力交织在一起,将周天宝团团包围。 刹那,周天宝全身白光暴涨,耀眼无比。 一阵惨绝人寰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长空。 白光下甚至迸发出了几道血花,虽然一片朦胧,但似乎四剑已将周天宝贯穿。 战台之下一片错愕,周公明额头冷汗连连,惊叫起来:“天宝啊……” 大战落幕,虽然耽搁了不少时间,但总算达到了想要的结果,邱志平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白光消失殆尽,周天宝直直的躺在战台上,两柄剑散落在地上,而两柄则直勾勾的插在他的身上,鲜血早已流了一地,触目惊心。 周天宝显然已昏死过去,只是、忽的邱志平一愣,远处躺着的那小子竟然眼睛睁得斗大,直勾勾的看着天空。 难道死了,死不瞑目! 邱志平顿时有些担心,他可不想把这小子杀了,重伤还好,这样还有燕国顶着,但若是将周公明独子杀了,保不定行事无所顾忌的周公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天宝啊……”周公明老泪纵横,一大步便跃上了战台,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儿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弧度,而他双手抱在一起,四指相并,倒似在掐捏法决。 蠕动着的嘴唇似乎念着八个字,大御剑术,卧龙在渊。 周公明一怔,站在战台边上,斜眼望向天外,那里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便在这时,邱志平忽觉脑后一阵戾气,他猛然回首出剑,眼里却只剩下一片金色。 “钦!” 这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咔嚓!” 这是剑断的声音,黑白分明的阴阳剑给那从天而降的重蟒金锋,一剑斩断。 跟着“轰”一声爆响,鲜血激射如注,邱志平脑袋一翁,直接轰死过去! 死寂、安静。 燕国贵戚一个个愣在原地,周国贵族唉声叹气的感慨就此而至。 庄幻蝶正向着这边赶来,猛地呆住。 她本早早就对战完毕,可周天宝对战的是邱志平,他不想周天宝在自己面前难看,所以故意迟些过来,不曾想,结果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紫衣长老有些错愕,待他回过神来,看着躺在地上的二人,竟不知如何宣判。 “邱世子果然技高一筹,那周小王爷先倒下的,当该判邱世子获胜”,燕国人群中有人大喝,这人一叫,周围立时一片附和声。 是呀,周天宝分明先倒在地,邱志平后倒,按理来说,该是邱志平获胜。 紫衣长老觉得不无道理,于是朗声道:“大日峰邱志平……” 哪知话还没说完。角落里传来一阵咳嗽,“咳咳……等等……咳咳……我还没倒下”。 周天宝连咳了几口血,竟然踉跄着又站了起来,而在他腋下赫然夹了两把剑,然后他双臂一松,两把剑“当啷”落地。 四柄飞剑,竟然没有一柄刺中周天宝! 战台之下一片惊愕,周公明也愣了愣,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周天宝居然没有中剑,我明明看到有血水喷薄,还有地上不是有大滩血水吗?”有人疑惑说着,人们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荆叶会心一笑,自己交给周天宝的法子效果看来还不错呢。 他事先给周天宝三样东西,一个是耳传相授的大御剑术卧龙在渊一招,一个是一拍之下塞进怀里的脖间玉佩,另外则是十余枚还血丹。 对战时,周天宝每次都会祭剑出手,而后不管邱志平是否打到自己,他便跌倒向天空看去,便是在估算大御剑术卧龙在渊的剑道方向。 他反复试了许多次,才锁定方向,而他与邱志平的距离必须保持在三丈之外,这样才能将重蟒的剑势达到极致。 还血丹的作用,自然是保持充沛的血气,如此才能为他连连咳血打下基础,到后面屡次跌倒,血水激射如注,以假乱真,完全让邱志平放松警惕,隔空御剑发动悍然一击。 至于玉佩,自然是护主了,保护周天宝不受过大的伤害,但似乎护主光芒一直闪现,效果却不如在自己身上明显。 荆叶中午详细看过剩下四十六人详细战报,以邱志平的实力,自然被他归在重点之列,至于自己的对手苏灿,在看过战报之后,他便确定可以一招击败,所以当得知周天宝对战邱志平的时候。 荆叶便给出了这套算无遗策,能稳稳获胜,而又牺牲较小的办法。 周天宝站起身来,抬眼一扫,看见了两人,便将紫衣长老改口:“紫竹峰周天宝获胜”,的声音抛在脑后,也不管愣在战台上的老爹。 走下台来,冲荆叶一笑,丢过一个白色物件,笑道:“你的玉,谢了”。 说完,眸光波动婉转的瞳孔里便只剩下一个人,在众目睽睽,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周小王爷径自走到了庄幻蝶身前,说了句:“师妹,我又赢了”。 庄幻蝶一愣,被众人当做焦点实在让她觉得有几分尴尬,不由得双颊通红一片,哪知身前站着的周小王爷在说完一句话后,竟然两眼一闭,冲着自己怀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轰死过去。 跟着所有人都惊呆了! 庄幻蝶,脑袋一空,匆忙出手,便将一身血衣狼狈不堪的周小王爷揽入怀中,看着那纨绔浪荡的公子哥儿面容,苍白里还有一丝笑意。 这一轮,紫竹周天宝胜了三甲八人中的邱志平! 且倒在了梦寐以求的石榴裙下,当然,这才是重点。 第五十七章 天才间的对决 周天宝胜了,在场的周人扬眉吐气,喝彩不断,在场的燕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纳闷不已,周天宝居然赢了邱世子,就像他爹当年打赢了那场仗一般。 这你敢信?这你能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当周天宝被抬去疗伤的时候,杜飞也赢得了第三轮的胜利,背着那把三尺长锈迹斑驳的短刀,春风得意,凯旋归来。 杜老先生也没想到,本以为会连番恶战,哪知除了第一场拖延了时间,后来这两场竟都胜得无比轻松。 到第三轮对战结束,紫竹峰三人又大获全胜,斩获九分,门峰战绩榜上,又超过了灵隐峰,以十七分位列第四。 对战到了此时,仅剩下二十三人,而这二十三人实力虽然参差不齐,但差距不大,接下来对战无疑才是恶战、苦战,各门峰实力底蕴逐渐显露出来,缥缈和灵隐两峰都只剩下两人,除了紫竹三人,余下十六人便都是主峰弟子。 主峰实力底蕴一览无余,但其余三峰并非就低人一等,至少如同那三甲八人的名单,缥缈峰和灵隐峰两名弟子三轮对战,皆是数招拜敌,不容小觑,这二人便是长孙羽和张玉轩。 众人休息片刻,小胖在众人讶异的眼光下,豁出去压了周天宝获胜,这一次总算满载而归,笑的合不拢嘴。 这时候,天边云层有些厚重,遮去了耀眼的烈日,而第四轮对战的名单也横空浮现。 到了第四轮,已没有了任何侥幸和取巧的可能,几乎全都是强强对决,荆叶对战的却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大日峰姬灵童,当然这少年应该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杜飞和周天宝对战的却都是彗星峰女弟子,杜飞对战的是白灵素,而周天宝对战的却是熟人里的熟人,他梦寐以求的那位仙子,庄幻蝶。 小胖别了几人,兴致勃勃的又去压赌,今日赌周天宝获胜,小胖赢了不少灵石,也在赌坛那边名声大震,更有许多蜀山弟子请小胖道长出谋划策,小胖也深乐其中。 荆叶和杜飞相继拜别,各自往战台而去,顾九真自第三轮开始便不知所踪,至于周天宝对战庄幻蝶,两人你侬我侬,结果都由他去吧。 紫竹峰没有长老坐镇,剩下的其余门峰却是弟子长老都早早来了战台下,等待对战开始。 荆叶这一次在庚金战台,大日峰弟子姬灵童参战,光是长老就来了三名,其余弟子足有数十人,可见大日峰对于这场对战的重视。 荆叶先前看过战报,这三年间,精进神速的可不止他一人,如果自己算的上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那姬灵童自然也能算的上,此人先前三轮对战,无一例外都是强敌,更将皓月峰二号弟子尹建銮战败,威势不亚于自己险胜木婉蓉。 加之姬灵童是曷国帝室玄孙,曷国皇宫内族便来了不少人,战台下更有曷国苍鹰图腾大旗招展,声势浩荡,威严惊人。 姬灵童眉清目秀,容貌还有些稚嫩,穿一身皇族龙蟒紫金衫,好像是个乖巧文静的少年,他一步步走上战台,看见荆叶上台,平静道:“你便是叶子鱼,以三境初品实力,胜了巅峰境界的木婉蓉,看你受了重伤”。 荆叶一愣,这你也知道? 我绑着绷带,没受伤缠着胳膊作甚。 不过荆叶看着姬灵童清秀模样,这人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想不出来。 熟料,姬灵童跟着道:“我知道你很强”。 荆叶不明白这少年要说什么,知道我很强,难道要认输。 却听姬灵童语气一顿道:“但我比你更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才,我才是真正的天才,可以碾压你,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 荆叶一怔,冷声道:“你知道北方在哪里吗?” 姬灵童也跟着一怔,不明白荆叶的意思,便向北一指。 便在这时,钟铃敲响,紫衣长老宣布对战开始,荆叶沉声道:“我会打的你找不到北!” “杀!” 荆叶一声清啸,无锋重剑势猛力沉,骤然横扫。 开局,依旧是山河剑! 山河剑大势若沉,如山岳压顶,向着姬灵童奔袭。 姬灵童却是依旧镇定自若,嘴角一笑,他从腰间的玉带处抽出了一把软剑,晶莹剔透,如同冰片,一出鞘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而他手上软剑一摆,嗡鸣阵阵,剑身抖擞之间,无数细碎冰凌破空而起,跟着漫天冰凌水箭直逼荆叶山河剑。 熟料,跟着荆叶陡然大惊,冰凌水箭将山河剑气尽数化去,继续随着飘摇不定的剑锋向着荆叶冲去。 “落雨为屏”,荆叶重剑旋转,加以五行术法,划出一道屏障。 “破!” 姬灵童声音稚嫩清雅,依旧向前,剑屏刹那崩碎成了袅袅烟气。 荆叶心下一慌,匆忙施展火云麒麟步,急速退让! “怎么样,我的剑术你没见过吧,你不行,我今日就要碾压你”,姬灵童盛气凌人,剑身摇曳,幻化出十余道剑影,向着荆叶冲去。 “打过才知道”,荆叶敛眉说着,无锋重剑大开大合想要挡住飞来剑影。 哪知跟着他又是一惊,那漂浮而来的剑影竟然成了波浪状,扭曲起来,自己明明挡了上去,却被残影避过。 “嚓嚓嚓……” 一阵细碎声响,剑影浮动,荆叶袖间数道血痕。 看着战台上的一幕,三位紫衣长老无不笑意盈盈,接连点头,对于叶子鱼的身法战技他们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研究过的。 而姬灵童无疑是叶子鱼的克星! 姬灵童所执软剑,乃是曷国秘器,玉蛇。 贵为曷国五大圣器之一,而且是最为年轻的一件圣器。 因为这把剑铸成不过二十年,昔时曷国大修士云阳圣人捕获荒古魔兽极地寒蛇,薄皮抽筋,以寒蛇血气养的一剑,便为玉蛇剑。 玉蛇剑被曷国国君玄孙滴血认主,生得剑灵,而这人便是姬灵童。 此剑每日饮寒露以养剑,剑身柔韧若冰蛇吐信,剑踪缥缈不定,最重要的是他拥有剑灵,他的第一代主人便是姬灵童。 荆叶屡屡受创,姬灵童手上软剑灵巧飘逸,太过难缠,此时无锋重剑便显得笨拙不堪,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荆叶心中懊恼,姬灵童却气势更胜,脆声道:“我知道你很强,所以我会用最强的手段对付你,现在看来,你还要弱上许多,或许,我这把剑根本不需要拿出来”。 荆叶一愣,他看过周公明送来战报,这姬灵童先前三场对战,用的都是普通仙剑,而这一次却用了这诡异无比的灵动软剑,似乎是针对自己。 “小儿狂妄,我今日便弃剑不用,你只管放马过来!”荆叶虎吼一声,猛地将无锋重剑往旁边一丢,斜插在地上,剑身晃晃。 “你疯了不成?”姬灵童讶异一声。 相比姬灵童的小声讶异,战台下则是一片吃惊了,这叶子鱼到底在想些什么,蜀山弟子如果弃剑不用,哪里还有战力。 荆叶看软剑残影飘忽不定,能够隔空连连擦中自己,但若近战,岂不是威力大减,自己也会有机可趁。 “六臂通神,杀!” 荆叶断喝,左手上绷带尽碎,露出血渍斑斑的左臂来,跟着他火云麒麟步疾展,向着姬灵童冲去。 姬灵童没想到这人还敢冲过来! “杀”,他清脆一叫,剑身抖擞,六道灵蛇幻影飘然而出。 荆叶脚下提速,或斜身,或纵身跃起,火云麒麟步施展到了极致,接连避开剑芒,眨眼之间便到了姬灵童身前,六臂通神拳,左拳一拳轰出。 这一拳迎面而来,姬灵童不由一惊,他身体一斜,玉蛇剑便横空冲着荆叶挑去。 “钦!” 一声脆响,荆叶弹射出去,左拳上竟被一层细碎冰凌覆盖,他心意一动,神海间波澜大起,左臂血脉膨胀,滚烫袭人,细碎冰凌顷刻间化作袅袅烟气。 姬灵童被荆叶一击之下,也是暗暗心惊,此人好强横的拳头,居然敢硬撼自己的玉蛇! 便在这时,荆叶眸光犀利,再度跃起,这一次他左拳在前,右拳横勾。 姬灵童再不敢大意,屏气凝神,玉蛇剑灵动缥缈,幻影重重挡在身前,竟是要叫荆叶不能靠近。 “锵!” 荆叶毫不犹豫,一拳便向着重重幻影砸去,一股冰凉寒意扑面而来,这一次半条胳膊都被冻在一处,不过刹那,便白雾蒸腾,成了云气。 跟着,右拳横勾,直击姬灵童面门。 姬灵童双指一道金光,猛地向着右拳打去。 “嘭!” 又是一声闷响,荆叶再次飞退,反观姬灵童却是一脸骇然,这家伙的拳头居然无惧自己的玉蛇,反而能破了其中的寒气。 试过几拳之后,荆叶心里终于有了底,原来这小子对于此剑的掌控并不娴熟,无法做到人剑相通的通灵境界。 并且自己的左拳似乎一点也不惧怕,这诡异软剑上的寒气。 是以六臂通神拳,今日便要六臂通神! 他一击之后,配合火云麒麟步,速度飙到极致,跟着拳头如幻影一般,风声呼呼,灵气挥舞,又向着姬灵童打去。 姬灵童软剑游弋,剑芒吞吐,也是幻影重重,只不过一个是手臂,一个是剑器。 身法飘逸的铁拳,游弋不定的玉蛇剑,剑拳屡屡樱锋,空中满是爆响,仿佛空气被撕开层层裂缝。 寒光闪现,冰凌四射。 台下人顿时惊愕的无以复加,因为战台上那人的拳头与姬灵童的玉蛇剑都太快了,只留下一抹抹残影,根本无法看清哪人更胜一筹。 三位赶来助阵的大日峰紫衣长老此时也是面色堪忧,他们甚至看不清叶子鱼出拳手段,以及拳法招式,这到底是何拳法。 空气中“劈啪”声不断,荆叶越战越勇,时不时还清啸一声,拳法更加霸道犀利,任你寒剑冲来,我一拳击之。 你防守也罢,进攻也好,总之我就用这种拳法,与你硬干! 而这种做法对于神海灵力的消耗自然巨大,姬灵童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便一直尽量拖延时间,等叶子鱼神海枯竭,便是他获胜之时! 荆叶心中凛然,如此愚蠢的想法也只有木婉蓉和你能想的出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久到周围许多战台对战结束,人群纷纷向着这边赶来,便连战台下的许多一早观看的弟子也失去了耐心,那三名紫衣长老殷切期盼叶子鱼神海消耗殆尽,拳掌速度放慢。 但终究没等到这一刻,荆叶虽然汗流浃背,但丝毫不感觉疲倦,他依旧乘虎狼之势,向着姬灵童双拳齐下,反倒那文静的少年,到了现在如当日的木婉蓉一般,气色多了几分苍白,眉宇间隐隐有犹豫之色,要不要变招。 姬灵童终是忍不住,叫了一句:“灵蛇九变,点蛇剑!” 荆叶一愣,这名字似乎有几分熟悉。 第五十八章 手感还不错 荆叶恍然大悟,灵蛇九变,莫不就是青龙九变吗,而那点蛇剑,自然便是点龙术了! 姬灵童向后一退,两人身影分开,台下众人眼神一阵清澈,但见台上姬灵童毫发无伤,荆叶一双手臂却满是血痕。 原来是姬灵童占了上风。 但台上对战的两人似乎都不这样想,姬灵童退开,一道灵蛇剑气扑面而来,这一次荆叶不退反进,他隔空轰了三拳,两拳落空,一拳打中灵蛇剑气,卸去大半威势。 仍被灵蛇剑气重创,雪山震动,气海翻腾。 荆叶依旧向前,就是要近身搏战,叫你无法发挥软剑剑气优势。 荆叶冲来,姬灵童大喝:“化蛇剑!” 荆叶管你化蛇剑还是化龙术,火云麒麟步步伐如风,身形飘摇,闪躲之余,隔空出拳,这一次距离很近,拳掌落空,但化龙术的剑招威势也弱了不少。 荆叶任由那如鞭子一般的剑气抽打在自己身上,他终于等来了绝佳时机,脚下骤然加速,左右勾拳回摆。 姬灵童此时神海孱弱,调用灵气缓慢,剑招自然也慢了下来,这一次剑招还未曾成型,荆叶便已到了身前。 姬灵童顿时大惊,错愕着向后连退两步,只是荆叶更快,拳头猛然到了身前。 双拳撞在姬灵童胸膛上,荆叶顿时一阵诧异,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 回味方才,刹那的感觉,那一双拳头似乎撞在两团丰盈圆润软绵绵的物事上,关键是似乎很有弹性,手感还不错! 荆叶有几分迷醉,愣在原地,便见姬灵童双颊绯红,轻声脆道:“你,流氓!” 跟着右手一扬,一道剑气扶风而来,直接将荆叶卷起扫飞出去! 荆叶重重摔倒在地,仍旧不忘方才的感觉,就说一开始觉得这人有些古怪,原来是这胸脯有些鼓啊! 看起来瘦瘦的弱不禁风,摸起来却是肉肉的暗藏玄机。 姬灵童一剑将荆叶扫落出去,高低立判,战台下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台下一阵喝彩喧哗,曷国帝室玄孙乃是正真的天才! 大败了脱颖而出的叶子鱼! 荆叶跌倒在地,就要起身再战,不过接下来就有些难办了! 想到这里荆叶有些恼火,你他娘的干什么女扮男装,接下来还怎么打,我总不能再那什么吧! 荆叶瞪着姬灵童,哪知姬灵童竟是一转身,丢下一句:“我输了”,便红着脸轻飘飘向着台下走去。 “输了?” 督战的紫衣长老大惊,难道是我老眼昏花没看清楚! 当然更震惊的还是,三名大日峰的助阵长老,三人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占了上风,怎么就输了! 但是一姬灵童的性子,他么说什么也没有用! 战台下的观众一脸愕然,方才还在为姬灵童扫落荆叶摇旗呐喊助威,怎么一眨眼反倒姬灵童认输了! 人群悻悻散去,姬灵童向着远处走了几步,骤然回首看着荆叶,冷声道:“下一次,我会杀了你!” 荆叶当时就惊呆了,恰好杜飞和周天宝也都对战完毕,小胖也脸色不是很好的赶过来,见到荆叶赢了,才咧开嘴笑了起来。 一边嘟囔道:“三师兄,我还堵你能和庄师姐过上五十招,哪知道你这么不争气,一招就败了”。 “输了?”荆叶疑惑看向周天宝。 “当然输了,今日要是胜了她,哪还能娶她过门,做我济天下的少夫人”,周天宝语出惊人,却忘了庄幻蝶也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听见周天宝的话,顿时脸颊绯红,荆叶向他身后指了指,周天宝猛然醒悟过来,讪讪道:“失陪一下”,便回过身屁颠屁颠的向着庄幻蝶走去。 而杜飞衣衫破碎,方才显然和彗星峰的白灵素一番恶战,好在最后还是硬生生凭借强横霸气的刀法挺了过来,笑到了最后。 第四轮紫竹峰两胜,夺得八分,以二十五分总和依旧占据门峰战绩榜第四位,也在这时候,蜀山贴出了明日决战十二人的名单。 依次是大日峰燕云奇,彗星峰欧阳花,皓月峰段逸尘,紫竹峰叶子鱼,灵隐峰张玉轩,彗星峰庄幻蝶,缥缈峰长孙羽,紫竹峰杜飞,灵隐峰卫阳,大日峰丰舒敏,彗星峰陆剑萍,皓月峰宁战。 毫无疑问,三主峰又占了大半,彗星峰更有三人,战绩榜位列第一,盖过了大日峰,觉寂师太果然是连玉虚子掌门也敢质疑的人物。 周天宝跟着庄幻蝶游戏花丛,只剩下师兄弟三人,便在这时,一名大日峰女弟子笑靥娉婷走过来对着三人道:“几位可是紫竹峰的道友,后山已为你们安排了会馆,现在可以随我过去?” “待遇变了”,杜飞凑上来一笑,先前中午的时候他们可还没有会馆安身休息。 “后院的师兄安排不周,还请几位见谅,这就请几位过去”,女弟子说着。 一旁的小胖却有些讶异一扫四周,疑惑道:“老骗子哪里去了?” 顾九真正在大日峰后山一处清净的院落里吃茶,听师兄说着养花种草的大学问,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这才想起今日早上与下午饮了不少茶水,自己却不是吃茶来的。 便对对面坐着的一身粗衣,老态龙钟的灰发老者道:“师兄,你知道我不是来吃茶的,这养花种草的学问,我也不甚关心,我想知道,这许多年,那件事,你可放下?” 老者听见这话,眉毛一挑,懒洋洋道:“你是说、小师弟?” “小师弟?” 这是他们这一代多少人最不愿提及的名字。 听见这话,顾九真脸色顿时一变,气道:“那妖孽如何配的上小师弟这个称呼,你天天守着院外师姐的坟茔,就没想过要替她报仇!” 顾九真说着一瞥院外新添了土的那堆小坟,心中沧桑伤感之意油然而生。 “报仇啊,我打不过小师弟,你现在能?”老者吁了一句。 “试过才知道,如今紫竹的香火我已有衣钵传授,再无牵挂,唯独这件事,总要做个了断”,顾九真徐徐道。 “今日早上你走后,我向山下看了几眼,这一届紫竹峰大出风头,尤其那少年,颇有几分师弟风采,遥想当年,我们几人莫不如此,那一年,我几乎胜了所有人,却输给了师妹,她又输给你,竟是这般造化”,老者感慨道。 “旧事何必多提,师兄整日养花种草,境界可有落下?”顾九真问道。 “旧事如烟云,我却是看不开啊,哪能如师弟这般破而后立,有一件事,我本不想说的,但再见了你,倒想说出来,装在心里总有别的滋味,当年师妹临走时,我抱她在怀中,便似多少年的痴梦,一朝得逞,我向她问了一个问题,我问她,我与璞玉,九阳,便把小师弟也算在内,你到底中意哪一个?” 老者一顿,眸光有些暗淡,接着道;“我本以为,论关系,他与璞玉为师徒,早些年更是亲近,论相处的时日,我这掌门自然占了优势,那些年以各种名目邀她从彗星峰过来,但她一向看重小师弟,知心话儿也总与小师弟说,叫人难以捉摸,唯独你和她关系在璞玉之下,相处时日又少,便你们俩说话的机会也不多,但境界悟性虽在我和璞玉之上,却也无法与小师弟浑然天成的道行相媲美,你可知师妹最后给了我一个什么答案?” 顾九真沉吟不语,忽而抬头道:“师兄,何必说笑,你贵为掌门,自然知道当年开山师祖留下的铁律,蜀山掌门,必孤孑一生,以天下苍生为念,不可娶妻生子,你又何必说这些笑谈”。 老者却不管顾九真的话,抬头看着顾九真道:“她说,自那一年六脉会武,一招之差输给你,便从此心里只装了你一个人”。 听见这话,顾九真没有老者预想的惊讶与欢喜,只是默默一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她与你说过?” “没有,但我能感觉到师姐的心意,璞玉也曾说过,要想讨得如遇欢心,必先要胜过如玉,璞玉虽然早些年为师长,但后世与师姐伯仲之间,你会武便输给了师姐,而小师……那妖孽从未在蜀山展露过道行,所以我猜应该也是我”。 “原来如此”,老者又讶异了一声,跟着道:“报仇这事,我倒有些看法”。 “哦,师兄果然没有忘记”,顾九真有些意外。 “小师弟,临走前曾说,他本不该来到这世上,但既然来了,便有他的造化,而这造化九死一生,我便猜想他有天人身份”。 老者说着,顾九真顿时一愣,说道:“难道他是……”说着便向着天穹一指。 “这我不敢断定,我又没有东神天机那本事,但多少与山上那天碑有些关系,听说前些年北岭玄武山的天碑也给人打翻,还一指断了玄武山,人皇轩辕也无可奈何,总之帝星紫薇陨落,该是有许多像小师弟这般的人物来到了人世间,要不然中荒也不会有弱水封路,天下风云聚散,似乎动荡就在眼前”。 这一番话却是叫顾九真大敢意外,便听那老者接着道:“小师弟若是天人身份,忤逆天意来到世间,自然有三灾九劫,那一日紫竹皓月一战,你逼得他破开封印修为,后来五雷聚顶,该便是他的劫难,只是不知这三灾九劫,他过了多少?” “若那妖孽真有三灾九劫,我们未尝没有一搏之力”,顾九真沉声道。 “小师弟临行前也是这般说法,他说会给我们一次公平对战的机会,他还会再来蜀山”,老者嘶哑道。 “哼!如此正好,我只怕那妖孽不来”,顾九真咬牙,一腔愤恨似乎有了期望。 “我还有一事,你有时间可上山来看看,过几年,我境界回升的差不多了,会邀东神天机再上山一趟”。 老者说着,便被顾九真打断道:“东神天机已来过蜀山?” “他将那无字天碑解了一面,还有一面尚不能解”,老者说道。 “他解了无字天碑,那谜底究竟是?”顾九真急问道。 “不可说,这是他的原话”,老者说着一笑。 ps:作为无收藏、无点击、无打赏的三无作者,我也是醉了,醉的没一点动力,各位看官大爷,哪怕是在书评区冒个泡也好啊!给个收藏有那么难么!百度账号登陆即可收藏啊!收藏涨五十加一更,打赏一个学徒加一更!好吧……如果实在没人搭理,就当我没说,你们看着乐就好! 第五十九章 潇潇暮雨下重逢 当两位长者在后山闲谈的时候,荆叶师兄弟三人已到了他们的会馆,四四方方的清净院落,二层的阁楼,环境不知比紫竹峰幽雅了多少倍,便是菜肴,虽然尽是素菜,但种类繁多,鲜美可口。 主峰果然不同凡响,三人这一日身体受累,自然吃了不少,便在这时,陆陆续续的这处清幽的院落里来了不少人。 而这些人,衣容华贵,荆叶却极少见过,且无一例外,来人都是带了重礼的,一阵寒暄之后,便开门见山点名来意,想和紫竹峰攀关系。 小胖笑的合不拢嘴,作为紫竹峰的五师兄,他觉得这一刻是该他站出来的时候了,礼品全收,人家给的封官加爵的金帖也一并收下,便连杜老也接下了齐国一个护国法师的官职邀请。 两人看茶赔笑,高谈阔论,荆叶却没有这份心思,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令人头疼的麻烦事。 黄金指环中的玄龙不见了! 他记得自己再三嘱咐,小家伙一定要安安稳稳的藏在指环中,切忌不可乱跑,当下玄龙满口答应,哪知比武之余便没了踪影。 荆叶心中慌乱,别了众人,走出别院四下寻找玄龙,下午时分便云层厚重,到此时乌云缱绻,天色灰暗,过了石桥飞渡,测量广场华灯初上,沿途遇到许多蜀山弟子,一个个笑眯眯的仿佛见到了熟人,都冲着自己打招呼。 “子鱼师弟,要下雨了,别被雨淋了”。 “子鱼师兄,今日可是大放异彩啊”。 荆叶听着好像跟自己很熟的样子,心下纳闷:“我何时认识了这么多人。” 抬眼一看天色,似乎真要下雨了,便向着测量广场飞奔而去。不一会儿连绵的细雨落下来,荆叶将测量广成转了个大半,广场内早已空无一人,哪里还有玄龙踪影。 荆叶心中慌张,玄龙该不会出意外了吧,毕竟玄龙一身是宝,小家伙有初到东土,不知人心险恶,若叫歹人捉去,后果不堪设想。 雨丝越下越大,偶尔迸发出几声惊雷,白光划破天际,荆叶衣衫都湿了大半,急匆匆往回赶,但见石桥飞渡后的一座楼阁旁的侧角处,似有人影闪动。 “糟糕”,荆叶心里着急,步子更快。 哪知到了近前便听到一阵令人发麻的男女对话,感情有人趁着雨幕偷腥呢,只是、这声音怎么有几分熟悉。 女子的声音倒是婉转动听,叶羽心里暗骂,一朵鲜花就要插牛粪上了,从拐角处探出一个脑袋,顿时惊呆了! 只见周天宝一只手紧紧握住庄幻蝶的手,另一只手还不停的在她青丝间抚摸,双眸更是秋波婉转,柔情蜜意道:“蝶儿,你知道吗?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那颗心便扑通扑通的跳个不住,你给我的手绢我今日一直带在身上,想着有你与我同在,便连那邱志平我也是不怕的“。 “蝶儿?” 荆叶一愣,这周天宝的称呼倒是换的勤快,上山之前叫人家师姐,这一次会武便成了师妹,到这四下无人的屋檐下,可就成了蝶儿。 庄幻蝶羞涩的看着慕修旭低声娇斥:“我不信,你竟瞎说”。 像周天宝这种撒谎从来不带脸红的,从容镇定道:“我周天宝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师傅时常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原来我懵懂无知,不理解那句话的意思,直到我遇见你的那一刻,我才懂得这句话的深意”。 荆叶心里一阵哄笑,娘的,怎么把师傅也扯进来的,以顾九真的样子能说出这话。 过了半天忽然没声音了,荆叶察觉不对,抬头看去,顿时脸红心跳。 庄幻蝶推着慕修旭的身子,怯懦着说:“师兄不要啦,这样不好”。 慕修旭饱含深情,一只手对着白衣女子拦腰抱去,摆出一副真诚到家的表情说:“师妹,你就让我香一下吧,我可是第一次香女孩子”。 第一次? 怎么可能! 明明那日和杜老三人初识,周天宝一到花楼里便将人家头牌姑娘拦腰抱住啃了下去。 谁知,庄幻蝶听见周天宝的话,推搡的手忽然慢下来,盯着慕修旭玉面娇羞无比:“你不骗我,你真的是第一次?” 周天宝振振有词道:“我发誓,真的是第一次,不然天打五雷轰”。 就在这时苍宇中传来一声轰雷,震彻九霄,荆叶吓了一跳,抬头看向苍宇,心里暗道,老天爷还真是公道。 谁知周天宝将上天的警告全然不顾,竟然色胆包天,逆天行事,满脸笑容灿烂闭着眼睛,一只大嘴凑了过去。 荆叶咬牙一犹豫,决定挺身而出,为周天宝挡去五雷轰顶的血光之灾。 跟着他忽的一下从角落里蹦出来,一张大手一挥横在中央。 周天宝大嘴亲在荆叶手上,双目紧闭,暗暗发力,似乎十分陶醉,当真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就在这时,庄幻蝶等了半天不见周天宝动静,缓缓睁开眼睛,却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慕修旭正对着一张大手狂吻不已,渐渐地十分老道的一点点伸出了舌尖,满脸尽是陶醉的表情。 荆叶冲着庄幻蝶做了个‘嘘’的手势,庄幻蝶顿时白皙的面颊一片通红,看着周天宝样子‘扑哧’一笑向着远处跑走。 周天宝听见庄幻蝶的笑声,匆忙睁开眼睛,登时看见自己在一张大手上啃了半天,怒容满面:“臭鱼,你、你什么时候跑出来了的?” 荆叶一边忙着用衣衫拭去手上的唾液,一边大咧咧道:“我也是为你好,要不然你真给雷劈了怎么办?” “师妹,哎,你别走啊,你听我解释”,周天宝望着庄幻蝶跑远的背影,意犹未尽。 荆叶却一把拉住他道:“我有要事,玄龙不见了”。 “去,不见了就不见了,别挡我的好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钓到的……等等,你说玄龙么了?”周天宝一声讶异,玄龙这玩意来历不明,但一身珍宝,突然消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荆叶点头,周天宝却道:“那你还是等等,我把师妹追回来,我们一齐去找”。 周天宝说完,又追了上去,忽而回过头来向着远处一指道:“那边有处玉竹林,你在那里等我”。 雨越下越大,天上雷声滚滚,瓢泼大雨在地面上冲起一团团污泥,一滴滴雨珠顺着竹叶落下来掉在水中溅起一小团水花,叶羽彷徨的站在竹林中四处张望,心里默念着:“但愿玄龙不要出什么事情”。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铃音般清脆的声音:“叶子鱼?” 荆叶骤然回首却见一把青折伞下,站着一名白衣女子,气色尚有几分苍白,表情不能不热,叫了一声叶子鱼,接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木师姐?”荆叶一愣,眼前豁然一亮。 丝丝细雨顺着浅蓝色的油纸伞下划下形成一道雨帘,雨帘之后隐约可见一张美丽冷艳脸庞,高挑的身材,此时苍白无力似弱柳扶风,一袭白裙雨幕中更添诗意,倒是真有几分楚楚动人。 只是这女子心狠手辣,荆叶见了她出于本能反应,匆忙向后退了一步。 “下这么大雨,你不怕生病么,明日你还要决战”,说到这里,木婉蓉一顿,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荆叶更加讶异,这他娘的、是在关心我吗? “好巧啊,木师姐也有兴致在这么大的雨里闲逛”,荆叶头发湿漉漉一片,一甩额前的碎发。 木婉蓉明眸皓齿,似乎有些踟蹰不绝,沉思了片刻,才道:“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荆叶更加愕然,莫不真是来关心我的。 却听木婉蓉跟着道:“谢谢你今日的丹药,方才我去了会馆,你不在,我正好找我师妹,方从这里经过,却不想遇到你了”。 木婉蓉居然会说谢谢,她说找师妹,难不成会是赵雪? 荆叶有些不平静了,心里忽然多了几分复杂的感觉。 木婉蓉看着荆叶吃惊的表情,更觉得有些不自然,她事先竭力克制,想要表现淑女风范,终究是有些力不从心,索性直接道:“说吧,你想我怎么报答你?” “报答?”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荆叶怔住。 “就是你今日的丹药,我伤势痊愈,而且、似乎还有了破境的迹象”,木婉蓉有些忸怩道。 “原来是这样啊”,荆叶自顾说着,而后不怀好意的将木婉蓉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右手扶在下巴上这一阵琢磨,忽然道:“师姐你天生丽质,要不以生相许吧”。 “啊”,木婉蓉一愣,没反应过来,忽而脸颊上露出一抹红晕,却是脸色骤变道怒斥道:“你再敢胡说,我割了你的舌根子”。 “开玩笑而已,师姐这般精彩绝艳,叶子鱼哪里敢高攀,不过区区丹药,报答就算了”,荆叶一笑,跟着道:“我还有要事,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就要离开,哪知木婉蓉忽然叫道:“站住,我木婉蓉从来不愿意欠别人东西,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实现”。 听见这话,荆叶忽然神色一敛,在雨幕下骤然回首沉声道:“我要你的樊笼剑法和大逍遥剑法的剑谱?” 跟着木婉蓉就愣住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只是,她似乎做不到。 木婉蓉神色发杂踌躇了一阵道:“这……这个,我不能给你”。 “既然不愿意,又何必非要弄成一场交易”,荆叶一阵冷笑。 “并非我不愿意给你,实在是、我……这两样剑法,樊笼剑本名封仙剑,乃是一位神秘的前辈教授于我,叫我万不可外传,而大逍遥剑法是蜀山一位前辈传授,也……也不能外传”,木婉蓉强自解释道。 荆叶一笑,说道:“既然这样,不如木师姐送我一程,就当两清了”。 说着,也不管木婉蓉讶异的目光,大步向着木婉蓉走去,木婉蓉惊的一跳僵在原地。 荆叶径自走到伞下,将不大不小的青折伞从木婉蓉手里拿了过去,他个高,他怕木婉蓉撑伞,磕着自己的头。 只是当木婉蓉怔在原地,荆叶接过青折伞的一刹那,没有了雨伞遮住视线,他在雨幕飘摇的一帘幽影里,又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把小伞,一袭粉衣,便如那一日在小竹峰见她的样子。 荆叶怔在原地,一刹那,周围苦风凄雨仿佛骤然停下,眼眸里全身她弱柳扶风似的身影,安静的似乎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加快的心跳。 是欢喜,还是离愁? 第六十章 春花醉酒一梦 暮花竹雨,青草池塘。 婆娑的雨影,玲珑的小伞,雨滴哗啦啦的落下来打在少年露在外面的半个肩膀上,顺着衣服一直滑到手上,一串串冰凉敲击着他的手掌。 忽然前方一袭粉衣印入眼帘,淡青色的小伞下处传来轻灵的声音:“小家伙,你要乖啊,我这就帮你去寻找你的主人。” 那身影,似曾相识,恍如隔梦,荆叶心头一颤! 那一日悦来客栈走后,他便突兀的后悔了,她既然保守着自己身份的秘密,又怎么会嫌弃她呢? 如今那人又在眼前,荆叶心里激动、甚至紧张,手心手背都被雨水打湿,也或许是他自己紧张的手里生了细汗。 荆叶嘴唇蠕动,下意识的叫道:“赵雪?” “花儿,你可叫我好找,”木婉蓉看见欧阳花急切道。 “花儿?” 荆叶心中一沉,讶异一声,恍然间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为什么叫她‘花儿’。 跟着木婉蓉便道破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猜想,“对了,你还不知道,我这位师妹便是名震蜀山千古第一的欧阳花”。 “轰!” 空中一道雷音,电光闪耀,也仿佛一刹那轰在了荆叶心头。 他直直的站在雨里,一动不动,脑海一片空白! 我早该想到的,你便是欧阳花! 我真是糊涂,怎么就没想到,你会是欧阳花? 你破了四境,会武名单上却没有赵雪名字,那日小胖说见到了欧阳花,我便该想到你们就是同一个人。 荆叶怔在原地,五味陈杂,冰凉如水,仿佛万里冰原上突兀燃起的火焰,一下子又被漫天冰雹扑灭。 “呵呵……哈哈……” 荆叶心里冷笑着,自嘲着,原来你竟是欧阳花! 那婚书上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欧阳花。 那铸器山庄的欧阳花。 那赵嫣然和欧阳荣生的,欧阳花! 哀莫大于心死,多少时日牵肠挂肚的那个人,那个名字,那些温暖的记忆,刹那成了灰烬,成了云烟! 你究竟是欧阳花! “师姐,咦……小鱼儿……” 欧阳花看着荆叶,一刹那愣在原地,她几乎喜极而泣,一双泪珠儿绕着噙在眼眶里,小鱼儿你终于打算认得我了么? 这一幕她从三年前幻想到了今日,于是她满心雀跃,欢喜,羞涩……激动地不能自己。 绝美动人的脸庞红扑扑一片。 她叫了一句:“小鱼儿”。 跟着浅浅一笑,又叫了句:“小鱼儿”。 她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她看着他刀削般俊朗的脸庞,她看着他那动人英气的眼眸。 她欣喜着,抱着怀中一脸疑惑的玄龙,三步并作两步向着荆叶走去,笑意那般迷人。 如这般诗情画意的相逢,她已在这三年幻想了无数次,或是兴奋地全然不顾的咧嘴大笑,或是小家碧玉的一阵羞涩,亦或者见他的时候要故意气他一下,逗他一下,看他痴傻的表情。 只是现在,便全剩下欢喜了,如同那一日在客栈中一般,满满的全是欣喜,只是,今天他终于认得自己了。 她说:“小鱼儿,咱们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 只是,他忽的神色一冷,一低头不向她看去,语气冰冷道:“有劳欧阳师妹照顾我的魔兽,还请还与我,行个方便”。 “你……” 欧阳花一怔,看着荆叶眼神冰冷里透出的决绝,有些不明所以,忽而她想起四年前的事情来,满腹委屈,眼眶便红了,透着哭声道:“那一日你不跟我走,不然我会带你走的,回山后,我央求师傅派人下山救你,可师傅却把我关了起来,你……你何必怪我”。 荆叶冷着脸,却不答话,只道:“请欧阳师妹把魔兽还我”。 荆叶冷冷的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正好落在她怀中正抱着小玄龙身上,小家伙看见叶羽,满脸喜悦,就要开口,似乎想起了什么,小爪子搭到嘴上捂起来。 ‘欧阳师妹’这是多么谦逊的称谓,又是多么冷酷诀别的称谓。 为什么会是这样? 欧阳花想不明白,怔怔的哭了起来,泪珠儿挂满了脸颊,眼睛紧紧盯着叶羽,似是要将荆叶看穿一般。 荆叶一阵揪心的疼,再不看欧阳花,索性一把将手伸到她怀里,落在玄龙身上,想要将玄龙拉出来。 只是当他拉住玄龙,却发现欧阳花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荆叶一阵懊恼,便加了几分力气。 欧阳花虽然哭着,却根本不想松手,反而将玄龙抱得更紧,她害怕自己一松手,眼前的少年就会像落下的雨滴一般,零落成泥消失不见,这做了三年的梦,刹那就烟消云散了。 玄龙脸上表现出各种古怪痛苦的表情,一会儿看看荆叶,一会儿看看欧阳花,心里估计再说,二位放过我吧,再扯就碎了。 “欧阳师妹,还请把魔兽还我”,荆叶声音一沉,这一次突然发力,玄龙一咧嘴,欧阳花没有防备,给荆叶一下子生生拽了出来。 荆叶将玄龙抱在怀中,也不管玄龙翻白眼的表情,沉声道:“两位一道回去,就此别过”。 说着把伞往木婉蓉手里一塞,头也不回,大步向着雨里走去,只剩下那哭泣的少女,怔怔望着他的背影。 更加大了,狂风在呼啸着,竹海哗啦啦的起起落落,雨滴打在竹枝上,‘劈啪’的响,放佛冰凌水箭打进了荆叶心里,玄龙一咧嘴瞄了一眼荆叶,叫道:“你倒是要把伞啊,看都淋成狗了”。 荆叶身影渐渐模糊,欧阳花望着远去的身影,忽的冲出小伞随着模糊的身影歇斯底里的哭喊:“到底为什么?” 没有人给她答案,雨滴顺着秀发一缕缕滑下来,贴在脸颊上,她不甘心的蹲下来,在风雨中嚎啕大哭,斗大的雨滴打在泥水中的那支粉色小伞上噼啪作响。 木婉蓉看着欧阳花痛哭的样子,茫然的不知所措,将雨伞撑在慕雨花头顶,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时候她暮的想起,欧阳花在苦情崖绝壁上刻下的八个字来。 竹海万千,独钟一叶。 …… 念去时泉水竹峰相别,白袂婀娜娉婷,幼稚不谙离情。 缱绻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怎奈何、欢娱渐随水逝,旧日弦断,琴声香减。 更那堪,片片青叶弄晚,濛濛残雨无情。 恨如芳草还生。 荆叶全身湿透,失魂落魄,仿佛丢了魂一般,回到别院,杜老坐在偏厅中修炼,小胖忙着查看礼品。 桌上正有新送来的春花美酒,荆叶见了二人也不打招呼,拧开一坛美酒,便灌了下去。 烈酒入喉,一阵火辣苦涩,荆叶全然不顾,继续猛灌,灌完摇摇晃晃似疯子一样,跌倒在床榻上,倒头睡去。 酒入愁肠,千回百转,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尽是欧阳花的影子,挥之不去。 荆叶阖眼睡去,恍恍惚惚的梦里,他又遇见了那个人,只是还有一个另外的自己,而这处地方,叫人看着顿觉是在天外天,迷幻仙境。 彩云飞渡,迷蒙仙境,底下竟是雾气迷蒙的千重山峦,有的耸拔雄峙,高千百丈,有的逶迤蜿蜒,不见尽头。 而身下所处的地方,仿佛是这崇山峻岭的中心,山河如画,但见朱栏玉砌,绿树清溪,迷蒙雾霭中一副仙阙盛景。 而这处宫楼玉宇的山崖上,漫山遍野梨树遍布,此时玉雨梨花开正好,一时清风缱绻,梨花如雪香魂满地。 却在一株古梨树下,正坐着一名白衣仙子,仙袂飘飘,身前三尺琴台更有麝香萦绕,素手一拨,五弦鸣音而歌,唱的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这飘飞的梨雨中,又有一名青衣男子拔剑而舞,时而脱手祭剑,时而撩挑刺抹,周身只留下万千剑影虚晃于空中,与那漫天白雪似的梨花相伴相舞。 只那女子容颜绝世,便连漫天梨雨也失了颜色。 只是荆叶看着那女子,心知貌美如海棠初绽,芙蓉露水,却看不清她面容,便如先前不能想起欧阳花容貌来一般。 也正因如此,荆叶心里便会想她是欧阳花模样,而自己下意识的也成了那青衣男子,只是这梦境太过真实,真实的仿若他亲历一般。 便在这时,琴终剑合,而二人相视一笑,秋波婉转,情谊缠绵,难分难解,女子收起了古琴,他负剑牵着她的手,并肩而去。 独剩下那方琴台,和那株参天的古梨,以及残香萦绕的鼎炉,忽的荆叶一呆,那琴台何其熟悉,熟悉的他似乎便觉得想要走过去,看清上面的字迹。 而那方琴台的侧面,赫然正写着四字,九黎剑匣。 九黎剑匣! 荆叶一怔,霍地神海中沸腾一片,波涛汹涌,大浪追叠,不由得从梦中惊醒过来,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便看见身旁正围绕着三个熟悉的面孔,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这三人自然是周天宝杜飞小胖,周天宝当先沉声道:“老实交代,你和我家未婚妻、欧阳花到底什么关系”。 荆叶一愣,小胖子不服气道:“三师兄你都刚才说将那庄幻蝶拿下了,再说了欧阳花和你又没有婚约”。 杜老听见这话,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我未上山之前,倒是听说了一件奇事,铸器山庄的小姐许给了荆国飞雨剑荆英之子荆叶,只是这小子福薄,国破家亡,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别说那荆叶,四师兄,你到底是怎么勾搭上小仙子的,给小胖说说呗?”小胖凑到跟前好奇道。 “我哪有……?”荆叶不假思索道。 “还哪有,你们两人情意缠绵,便如我爷爷和奶奶一般,将我撕扯的厉害,你他娘的还高风亮节,弃伞而去,把小仙子一人丢在雨里”,玄龙灌着美酒,瞪着荆叶道。 “就是,我早在玉竹林看你和木婉蓉欧阳花在一起,后来你潇洒离去,那欧阳花便失魂落魄的蹲在雨里,抱头痛哭……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你小子真人不露相,当真是此中好手,我辈楷模”,周天宝说着,竖个大拇指。 忽而声音一低道,神秘道:“你该不会就是那荆叶吧?” 荆叶一怔,微微一笑打趣道:“想多了你,我要是他岂敢来这正义凛然的蜀山!” “这倒也是,那荆叶,自从燕子楼追杀榜第六的庄幻羽被擒拿,这姓荆的小子便被顶在了第十的位置,现在神都五国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打他主意,九死一生,想活也难”,周天宝说着,不曾注意道荆叶微微一变的表情。 便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顾九真醉醺醺踏进门来,外面风雨交加,但这醉鬼一身白衣滴水不沾,便是鞋子也一尘不染,看见三弟子都在,醉道:“今日,你们三人可都胜了?” 杜飞当下激动道:“师傅,我赢了”。 荆叶也点了点头,周天宝有些尴尬道:“最后一场输给彗星峰庄师妹了”。 “哪有,他明明一上场,就认输了”,小胖子想起自己的灵石愤愤说道,忽而话锋一转转对顾九真道:“老骗子,师兄都参加会武,你这做师傅的跑哪里去了,还大醉而归,害的我要帮你打理事物,人家送来这许多礼品,我都替你笑纳了”。 顾九真一愣,才见满屋子都是礼盒,只说道:“有酒春花没?” 顾九真自然说的是春江花月美酒,看来醉意正浓。 杜飞当先道:“有”,说着便过去搬酒坛。 “来喝酒,玉虚子和广元子这两个小子还是不错的,居然领着一众长老,想把为师灌醉,他们还差了点火候”。 “师傅,你和掌门去喝酒了?”周天宝讶异,以顾九真以前的声誉,在紫衣长老中最不受待见,哪里有人请他喝酒。 “然后呢?”小胖见他两手空空回来,既然和掌门喝酒,定有许多好处。 “然后他们都躺下了,来,咱们,接着喝,明天可不许输”,顾九真微醉着一手提起酒坛,说话的时候,却是看着荆叶。 雨打芭蕉,正是春江花月美酒佳酿贪欢时候,师徒四人不醉不休。 当然最后徒弟们都倒下了,顾九真还好好地,毕竟他的酒量,喝倒了三清殿里十余位紫衣长老。 第六十一章 决战之第一战 空山新雨后,万里现晴空。 山野如洗,绿意欲滴,一抹朝阳将天边映衬的一片火红,嫣然妩媚。 而这时候大清早在测量广场外开坛做赌的赌坊老板们,又迎来了一场豪赌,有人出一万方上三品灵石,赌叶子鱼夺冠! 此消息一出,整个蜀山都掀起了轩然大波,消息传得飞快,最后会武的决战还没开始,神都五国的大人物们却都忙着对这件事做评判。 更派出许多股隐秘谍子四下打探叶子鱼的来历,最后燕子来第一时间给出了回应,叶子鱼乃是蜀山大日峰后山隐世药王姜太虚的族亲,按辈分与姜太虚还称得上兄弟! 这消息实在让人震惊! 不过顷刻间紫竹峰的一鸣惊人,也就都在情理之中了,叶子鱼会武之际惊才绝艳的表现,周公明的豪掷千金,以及蜀山掌教玉虚子叫的‘九真师兄’四字。 但晨时赌坛万方上三品灵石的赌注,却是这些意料之中的意外! 一则东土神都五国,如今有这个财力的人并不多,况且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没人会轻易出手下这个赌局。 二则即便叶子鱼的表现足够惊艳,已经具备了争辉三甲的实力,但毕竟面前还有一个青衣白剑第一人赵云奇等着,虽然叶子鱼能胜过木婉蓉,但这两人依多数人看来还有不小的差距。 至少燕子楼和整个燕国都有这份自信,是以,此刻红香院香闺里的那名女子看着手中的消息,薄眉微蹙,隐有怒色,到底是谁在作怪,全然不把燕国放在眼里! 荆叶师兄弟几人昨夜酒喝道半夜,早上自然起的迟了,一出门便听周围议论纷纷,荆叶更是讶异到底是谁跟自己过不去,一直把自己往风口浪尖上推。 测量广场上陆陆续续有人赶来,荆叶瞪着周天宝道:“是不是又是你爹搞的鬼?” 周天宝没好气道:“大周出了变故,老周和我娘昨日便下山去了,哪里还有这个心思在你身上费工夫”。 今日执法的许多紫衣长老也起的晚了不少,昨晚对顾九真那老儿的围攻,他们显然没讨着便宜。 一名紫衣长老睡眼惺忪,长长打了个哈欠,才挥手一扬,将早上十二进六的对战名单陈列出来。 便见那红榜依次写着,大日峰燕云奇对战灵隐峰卫阳,彗星峰欧阳花对战大日峰丰舒敏,皓月峰段逸尘对战彗星峰陆剑萍,紫竹峰叶子鱼对战灵隐峰张玉轩,彗星峰庄幻蝶对战缥缈峰长孙羽,紫竹峰杜飞对战皓月峰宁战。 这一次对战布局错落有致,基本上强弱分明,但也出现了,三甲九人中的两场对战,叶子鱼对战张玉轩,庄幻蝶对战长孙羽。 看着这个结果,脸色最难看的自然是周天宝,自己最最心爱的师妹和师弟居然都遭遇了强敌! 这他娘的是哪儿王八犊子排的签位! 周天宝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好在不是叶子鱼对战庄幻蝶,不然到时候里外不是人,只是庄幻蝶和叶子鱼同时上场,倒有些难以抉择,到底看哪一个好! 周公子犹豫一阵,当下神色复杂的将荆叶送到丙火战台,说了一阵慷慨激昂的话,拱手作别,向着壬水战台而去! 小胖也面临着抉择,到底是去看二师兄的对战,还是去看四师兄对战,好在他更加机智,还是在赌场上为两位师兄助威,抱着一堆灵石往门外赶去。 至于顾九真今日压根就没来,说是要去剑阁一趟! 红榜一出,六方战台下早已人满为患,黑压压的一片。 灵隐峰一下子便来了六名长老,以执掌张文远为首,在丙火战台下依次站了一排,身后更是呐喊声震天的灵隐峰弟子,声势浩大,志在必得! 相比之下,荆叶孤军奋战,战台下甚至一声加油呐喊都没有,孑然一身,飘飘然上了战台。 站在对面的张玉轩一如他爹张文远,一副温文儒雅的书生模样,一身白衣更添几分空明,而且今日他不比昨日对战,今日他背了两把剑。 “灵隐峰张玉轩对战紫竹峰叶子鱼,对战开始!”监战紫衣长老敲响钟铃。 “灵隐峰张玉轩向足下请教”,张玉轩拱手致意。 “叶子鱼,还请赐教”。 荆叶敛眉轻语,就他手上的那份战报而言,此人的实力绝对不亚于声明在外的赵云奇,况且他还是一峰执掌张文远的儿子,除了先前表现出来的天赋超然的灵飞剑法,这一场对战应该还有更让人意外的表现。 “出鞘!”张玉轩叱咤一声,左手双指掐诀向着空中一点,背后飞剑嗡鸣出鞘直冲长空! 荆叶一怔,缓缓拿出自己那把无锋重剑来,眸光凌厉,不敢大意。 再看时,张玉轩又叫一声:“出剑!” 这一次他右手翻转,将另一把青锋长剑握在手中。 一剑悬于空中,一剑握于掌间,这便是他的出鞘与出剑。 灵隐峰有绝世剑经灵飞经,只传灵隐不传蜀山! 空中飞剑盘旋,张玉轩不去看,只是握剑直冲,他也想试一试叶子鱼的深浅! 荆叶自然有同样的想法,依旧故我,大步飞扬,无锋重剑横扫! 他的招式过于精简,毫不拖泥带水,拼的就是气力! “钦!” 两剑交锋,张玉轩眉头一紧,叶子鱼的剑的确如传言一般杀气很重! 一击之下,张玉轩步伐奇快飞退出去,跟着苍穹之上一道电芒,倏然坠落! 荆叶却不在意,左臂抬手出拳,一拳轰去,那剑身一阵颤抖折飞出去。 战台下六名紫衣长老看着无不震动,此人徒手当白刃,果然不是虚传。 “灵飞起步,游仙剑!” 一个回合过后,张玉轩心中了然,与叶子鱼对战势必要断了他近身搏战的想法,于是乎,游仙剑出,气势如虹! 空中盘旋的飞剑,凌厉无比再度冲击而来,荆叶大步飞扬,争锋相对! 他拔地而起,一剑直冲袭来飞剑! “锵”! 两剑相交,张玉轩并不收手! 游仙剑的奥义旨在一个‘游’字。 跟着他右手脱剑,另一把飞剑嗡嗡鸣音,爆发出无尽战意,疾飞而来! 荆叶镇定自若,飞剑袭来,他手起剑落,又将另一剑打飞出去! 只是张玉轩更有耐心,不慌不乱,手掐法决,运转灵飞剑经,两把飞剑,飘逸灵动,接连出击,直逼荆叶周天七十二灵窍。 但见战台上,飞剑长舞,剑气动荡,一剑蛟龙出海,一剑似鹰击长空,只剩漫天剑光绕着荆叶游走,肆机冲击。 漫天剑影绕着荆叶游走疾飞,饶是他六臂通神拳左拳收缩自如,右手重剑全力横扫,也在身后被那飞剑冷不防偷袭得手,右臂上露出一条血痕。 底下灵隐峰弟子一阵喝彩呐喊,六名长老包括无相真人和张文远在内却都是神情肃穆,表情凝重,因为这一开场,张玉轩便直接拿灵飞剑经出来。 却堪堪只是在叶子鱼身上划了一剑! 先前对战之时,几人针对叶子鱼勇猛有余,而防守不足的定论似乎并不确切。 好在玉轩身上还有许多压箱底的本事! 灵飞剑气飞扬跋扈,肆虐战台,荆叶眉头紧锁,这几场对战,无锋重剑虽然势猛力沉,但终归是一般飞剑,不比圣器灵剑,况且对上灵飞剑更凸显出几分笨拙,岂能一战到底。 沉吟间,荆叶叫一声:“剑去”。 刹那,无锋重剑气冲霄汉直向着张玉轩奔去。 张玉轩本已心下暗暗算计,这一次兴许可以一击得手,熟料,叶子鱼竟然无所顾忌,这时候长剑脱手祭出。 张玉轩一时乱了阵脚,匆忙收剑回防,两剑浮于身前,挡住重剑一击。 这一击作罢,荆叶有机可乘,便趁势出剑,一声清啸:“大御剑术,飞龙在天!” 重剑如龙,灵气挥洒,气势震山河! 一剑奔袭而来,张玉轩一剑祭出防守。 跟着一剑回收手中,脚下步伐异常敏捷,正是灵隐峰引以为傲的灵飞步,眨眼间便冲到了荆叶身前。 荆叶右手掐诀,以大御剑术对上空中的灵飞剑,跟着火云麒麟步疾展,游弋不定,左手铁拳迎上张玉轩近身搏战! 看着两人骤然发生的变化,台下长老顿时变色,上台前再三叮嘱的切忌近身搏战,玉轩怎么当做耳旁风了。 也就在这时候,张文远与无相真人相视一笑,默契的点了点头。 空中两剑相击,底下两人身影游弋不定,一次次正面冲撞正在电石火花间惊天对决。 张玉轩手中长剑无相无影,出其不意,几次抢攻,反倒占了先机。 荆叶每每出拳,哪知全然落在空处,竟是没能捕捉到道剑影落处,几次交击反倒中了三剑! “这又是什么怪剑!” 先是见了木婉蓉的樊笼剑,大逍遥剑法,跟着是姬灵童的玉蛇剑,剑法一个比一个刁钻,而现在张玉轩这剑法竟也如出一辙。 “既然如此,那你再来试试!” 荆叶咬牙,只听得“铛”一声,无锋重剑坠落下来,斜插在战台上,荆叶双臂一展,六臂通神! 六臂通神拳拳法开合间,荆叶火云麒麟步疾展,幻影重重,战台上只剩下“劈啪”震响的拳掌之声。 饶是空中灵飞剑御剑如虹,张玉轩手中长剑无相剑法行踪缥缈难测,但眼前叶子鱼六臂幻影,却似身前自成一道屏障,无论如何也攻不进去。 张玉轩灵飞步疾走,连连后退,台下紫衣长老一个个面色担忧,在之前他们的谋划中,最担心的便是这种局面,要知道此前叶子鱼以同样的拳法和招式接连胜了木婉蓉和姬灵童。 如此大开大合的轰杀拳法,能够硬撼木婉蓉手上通灵仙剑,能够当得住姬灵童玉蛇软剑! 但他到底有多少灵力来运转拳法,敢问他神海几丈,天赋几何! 却为何去了紫竹峰! 既然几位长老都料到了这种难缠的局面,自然也有着相应的破解之法,张文远和无相真人神色凝重,张玉轩能否接的下这神鬼莫测的拳法,最终还要看他自己! ps:为本书第一个弟子打赏读者加更,猴子叩首拜谢!你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各位看客大爷,求收藏!!!注册百度账号或纵横账号,分分钟收藏,方便阅读! 第六十三章 天才与妖孽只在一线之间 张玉轩不断游走闪避,此时他额头汗丝涔涔,困扰着战台下长老的疑惑,自然也让他分身乏术,之前长老们给出了许多可行的破解之法。 但面对此人密不透风,雷厉风行的霸道拳掌,似乎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为今之计,只有用最笨的方法了,叶子鱼,你到底有多强! 你、能坚持多久! 张玉轩打定主意,反倒释然了许多,他开始厚着脸皮在战台上依靠灵飞步游走起来,时不时御剑冲上几次。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做,就是避战逃走! 他要拖下去,拖到叶子鱼没力气施展这奇怪霸道的拳法! 因为他坚信这等骇人霸道的拳法,必然对神海灵力要求苛刻,可若是拖到他神海灵气枯竭,灵根萎靡,到时候我为刀俎,他为鱼肉! 不战而屈人之兵! 当然这是一种很蠢很笨的方法,现在许多人都知道叶子鱼天赋异禀,神海积淀雄厚,与他打消耗战,无疑于以卵击石。 但这的确是当下最有效的方法,且张玉轩只需要游走闪避,并不会过分消耗灵力。 张玉轩打着如意算盘,厚着脸皮躲避,只看得台下的灵隐峰弟子目瞪口呆,这还是昔日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的师兄吗? 看着荆叶六臂通神,在战台上追着张玉轩打,战台下一阵唏嘘,更有许多灵隐峰弟子默默低下头走开,前往庚金战台观看本峰卫阳和燕云奇的对战,虽然被完虐,至少是在顽强抵抗! 战台下六名紫衣长老脸色难看,张文远如坐针毡不忍直视,儿子正在战台上丢人,他这当爹的怎能做的安稳! 荆叶不笨,但还是挥舞了很长时间的拳头,现在他汗流浃背,脸涨得通红,这一阵套六臂通神拳终于完完整整的施展了一遍,许多原来不甚清晰的地方,终于也有通神之意。 他气喘吁吁,这感觉还真是有些累人! 当然,当张玉轩看见荆叶停下来站在台上喘着大气的时候,他就笑了,跟着开怀大笑! “哈哈哈……我有一剑灵飞动苍穹,还有一剑在手生无相,叶子鱼,你可还能战!” 一剑悬空,一剑在手,张玉轩稳住身形,豪气万丈。 “你不跑了?”荆叶闻言吁了一声,跟着抬手一擦额头汗水说道:“那你再来试试!” 说话间,双拳开舞,依旧是六臂通神拳! “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见荆叶再度出拳,张玉轩恨得咬牙切齿,踟蹰一阵,终于忍不住出剑,一剑如长虹贯日,划破天际,激射而来。 一剑在手,张玉轩无相剑经仗剑直冲。 “钦”! 空中雷动,飞剑被荆叶打飞出去,只是这一次他便没想让张玉轩走掉,他双拳翻开做掌。冲着那虚晃而来的无相剑影猛然夹去。 掌法稀奇,十指皆动。 这一招荆叶自黄玉当日空手夺白刃偷师而来。 “锵!” 剑身震颤,荆叶双手被剑芒波及,血水汩汩,只是他义无反顾,骤然发力便将那长剑紧紧夹在掌间。 张玉轩手中长剑被人拿住,高下立判,形势危急,哪知他却诡秘一笑,低声道:“你真以为你胜了,我怯懦惧战,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去死吧!” 张玉轩一声大叫,猛然撒手,抛开了手中长剑,下一息在他长袖间两道青芒骤然奔出。 “咻咻!” 青芒如电,冲出薄袖,辗转便是两条娇小青龙。 青龙之气凛冽无比,杀机绝世,迎面而来,荆叶便觉心神一颤! “轰!” 一声爆响,荆叶直接被震飞出去,雪山震动,气海翻腾,脸色惨白,一口鲜血猝然喷出。 他神海一阵晃荡,看见远处那人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姓张的什么都不擅长,没有鹤立鸡群的实力,没有惊才绝艳的天赋,甚至连灵体也不是,从小就会一样,隐忍! 他爹能忍,才当上了灵隐峰执掌,他更能忍,没有惊艳天赋,却是灵隐峰青衣白剑第一人,今日还要将这光芒万丈连败木婉蓉和姬灵童的惊人天才叶子鱼踩在脚下! 六脉会武,他必将是冠军无疑! 荆叶看他笑的神态癫狂,指尖青芒烁烁,而他双指间赫然挑着一个拳头大的青铜小鼎! “两袖青龙,青龙伏魔鼎,一袖显神,一袖降妖”。 底下紫衣长老脸色大变,张文远居然将门峰至宝给了张玉轩,可这宝鼎是用来降妖伏魔的哪里能用来对战! 荆叶看那青光耀眼,只觉得神海震动,头晕目眩,似乎周围又无数细碎杀念向着自己席卷而来。 便在这时,底下无相真人脸色骤变,冷喝道:“你怎地这般糊涂,如此降妖法器,怎能用于门峰弟子对战!” 张文远脸色青紫交加,这宝贝他压根就没给张玉轩,感情是这小子偷了去,当做会武对战的杀手锏来用,既然如此,便硬着头皮道:“我也只是想着两袖青龙有显神之能,莫不看看这叶子鱼的天赋”。 荆叶踉跄着站起身来,便觉左臂血脉膨胀滚烫,他一瞥衣角,红色毛发骇人可怖,正以奇快的速度生长出来。 荆叶慌乱的抖了抖一袖,运转三清诀调养生意,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似乎很不愿意面对那青铜小鼎。 张玉轩却笑得得意,青铜小鼎光芒耀眼,他当然不知道上面符文流动,降妖阵法被激活,所以青铜小鼎才会表现的如此耀眼。 “叶子鱼,你不是天才吗,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天赋可以让我来践踏!青龙伏魔,给我,镇!” 张玉轩一声大喝,青铜小鼎气冲霄汉,青光挥洒,猛然飞旋者向着荆叶冲去。 便在这时,荆叶脖间玉佩骤然一亮,白光柔和温暖,仿佛甘泉滋养,荆叶眼神一阵清明,站在那里,任由铺天青芒将自己罩住。 然而,下一刹那,张玉轩便瞪大了眼睛,惊愕的无以复加! 青铜小鼎之下笼罩的碧绿迷蒙的光幕中,出现了一副幻象,一望无垠的金波大浪滔天,波澜壮阔,而在这片金色汪洋的中央,正有五色灵根耀眼夺目,吐露芳华精气。 当然除了他,战台下,战台侧面的所有紫衣长老都心神一颤,愣在了原地! 妖孽? 天才! 独一无二的妖孽天才! 蜀山三千年还不曾出现过的天才,东土之上所有修真史记中也只有一人,被记载有这样的天赋,五行灵根,混沌之体。 这人道号璞玉,但对于他神海的记录无迹可寻。 战台上的这人却有金波神海千百丈,一片汪洋! 五灵根光华璀璨,熠熠生辉,正是五行俱全的混度之体! 万年间才有一二的混沌之体! 原来他是混沌之体,原来他有千百丈神海,怪不得能胜过木婉蓉,怪不得能胜过姬灵童。 怪不得青龙伏魔鼎也对他无可奈何! 这逆天的妖孽! 这绝世的天才! 便在这时,除了震惊错愕的人们,张文远忽然站了起来,朗声道:“灵隐峰张玉轩就此认输”。 说话间,大袖一挥,横空将那青铜小鼎卷了下来,收回袖中,只剩下愣愣站在台上哑巴似的张玉轩。 “叶子鱼是混度之体,快,禀告掌门,这一场,紫竹峰叶子鱼胜!”,紫衣长老眉飞色舞朗声喝道。 玉虚子早已大步凌空而来,他早在远处看见了荆叶神海幻象,这是天大的喜讯,蜀山有混沌之体出世! 加上先前的那女子,有这两人,将来的修真界的天下,蜀山可得半壁江山! 身后广元子与他并肩而立,笑而不语,觉寂师太站在远处,瞠目结舌,这才对于昨日一战释然,原来叶子鱼胜过蓉儿并非偶然。 一众长老震惊之余都欣喜不已,张文远喜忧参半,毕竟蜀山太缺天才,要知道北岭大夏皇朝和西漠焚香谷都已有大批的年轻弟子成长起来。 更有传言说,曾有三个年轻和尚在大闹大日峰后山,险些将太虚师祖绑了去,当然最重要的是南源药王殿那绝世妖孽百变妖王桑陌就要入世! 以历届妖族妖王的实力,一出世便足以睥睨傲视所有人族同境界的强者,更别说那妖孽的实力一出世便在第四境之上。 而蜀山这几代弟子,大多忙于奔波六国之乱,更有许多长老也乐在其中,全然不顾正邪是非的道义。 能够一心求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也不过寥寥数人,昔年成立的斩妖除魔的燕子楼,如今也成了借刀杀人,纵横捭阖的利器! 缥缈峰执掌苏寻五短身材,还驼着背,他远远的看着荆叶,眼神炽热,我泱泱蜀山也该有这样惊艳的天才! 想来六脉会武之后,这一代年轻人入了剑阁,也要快些成长起来,去做那些兼济天下斩妖除魔的事情! 这一刻,蜀山五峰执掌心照不宣,但都暗自惊喜! 因为,天才现世,蜀山当兴! 唯独,顾九真,站在剑阁那块界碑下,俯视测量广场上那光环耀眼的少年,猛地喝了一口酒,神色复杂,也不知是悲是喜。 荆叶还站在战台上,气色苍白,后背冷汗涔涔,站了良久血脉才稳定下来,红毛消失不见。 这第一轮的对战渐渐接近尾声,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赵云奇、欧阳花、段逸尘相继获胜,唯独有些意外的是长孙羽竟然轻而易举的胜了庄幻蝶,而叶子鱼爆发出了惊人天赋,灵隐峰执掌替子认输。 还有一场战斗依旧如火如荼,难分高下,打的太过凄惨,两人都一身血衣,气色苍白,却死不认输,非要见个高下。 紫竹峰杜飞对战皓月峰宁战! 杜老先生握着三尺短刀,气色微弱,连连咳血,但刀上寒光夺目,隐约间可以见到朦胧雾气。 宁战缩在西南角的石柱上,方才施展秘法,额头都冒着蒸汽,他实在想不到这其貌不扬的老者会如此顽强。 还有那一套堪称鬼斧神工的霸道刀法,连连重伤自己! 且手上那把锈迹斑驳的铁刀,已然断了自己的三柄飞剑! “果然是杜重阳的九转连环快刀,拖,滚,砍,切,伐,回,合七诀!”有人目光如炬对着战台上点评。 “杜重阳九转连环刀再现!” “那三尺铁刀莫不是剑阁那柄残锈”,有人疑惑。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数名紫衣长老站起身来,纷纷向着战台上看去,两人再度跃起一边起剑,一边出刀! 剑锋擦过刀芒,火花阵阵,气动战台。 “咔嚓”。 一声震响,这一次杜老先生依旧已一往无前的霸气,将那飞剑一刀斩做两段,刀刃上火芒簇簇。 便在这时,台下紫衣长老终于确认,此刀便是那柄残锈! 昔时一代刀圣,杜重阳的佩刀! 铁刀惊风雨,名动满洛城的残锈! 高悬于剑阁器藏殿,只是怎么会出现在这老头手中! 第六十三章 妖孽天才 张玉轩不断游走闪避,此时他额头汗丝涔涔,困扰着战台下长老的疑惑,自然也让他分身乏术,之前长老们给出了许多可行的破解之法。 但面对此人密不透风,雷厉风行的霸道拳掌,似乎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为今之计,只有用最笨的方法了,叶子鱼,你到底有多强! 你、能坚持多久! 张玉轩打定主意,反倒释然了许多,他开始厚着脸皮在战台上依靠灵飞步游走起来,时不时御剑冲上几次。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做,就是避战逃走! 他要拖下去,拖到叶子鱼没力气施展这奇怪霸道的拳法! 因为他坚信这等骇人霸道的拳法,必然对神海灵力要求苛刻,可若是拖到他神海灵气枯竭,灵根萎靡,到时候我为刀俎,他为鱼肉! 不战而屈人之兵! 当然这是一种很蠢很笨的方法,现在许多人都知道叶子鱼天赋异禀,神海积淀雄厚,与他打消耗战,无疑于以卵击石。 但这的确是当下最有效的方法,且张玉轩只需要游走闪避,并不会过分消耗灵力。 张玉轩打着如意算盘,厚着脸皮躲避,只看得台下的灵隐峰弟子目瞪口呆,这还是昔日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的师兄吗? 看着荆叶六臂通神,在战台上追着张玉轩打,战台下一阵唏嘘,更有许多灵隐峰弟子默默低下头走开,前往庚金战台观看本峰卫阳和燕云奇的对战,虽然被完虐,至少是在顽强抵抗! 战台下六名紫衣长老脸色难看,张文远如坐针毡不忍直视,儿子正在战台上丢人,他这当爹的怎能做的安稳! 荆叶不笨,但还是挥舞了很长时间的拳头,现在他汗流浃背,脸涨得通红,这一阵套六臂通神拳终于完完整整的施展了一遍,许多原来不甚清晰的地方,终于也有通神之意。 他气喘吁吁,这感觉还真是有些累人! 当然,当张玉轩看见荆叶停下来站在台上喘着大气的时候,他就笑了,跟着开怀大笑! “哈哈哈……我有一剑灵飞动苍穹,还有一剑在手生无相,叶子鱼,你可还能战!” 一剑悬空,一剑在手,张玉轩稳住身形,豪气万丈。 “你不跑了?”荆叶闻言吁了一声,跟着抬手一擦额头汗水说道:“那你再来试试!” 说话间,双拳开舞,依旧是六臂通神拳! “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见荆叶再度出拳,张玉轩恨得咬牙切齿,踟蹰一阵,终于忍不住出剑,一剑如长虹贯日,划破天际,激射而来。 一剑在手,张玉轩无相剑经仗剑直冲。 “钦”! 空中雷动,飞剑被荆叶打飞出去,只是这一次他便没想让张玉轩走掉,他双拳翻开做掌。冲着那虚晃而来的无相剑影猛然夹去。 掌法稀奇,十指皆动。 这一招荆叶自黄玉当日空手夺白刃偷师而来。 “锵!” 剑身震颤,荆叶双手被剑芒波及,血水汩汩,只是他义无反顾,骤然发力便将那长剑紧紧夹在掌间。 张玉轩手中长剑被人拿住,高下立判,形势危急,哪知他却诡秘一笑,低声道:“你真以为你胜了,我怯懦惧战,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去死吧!” 张玉轩一声大叫,猛然撒手,抛开了手中长剑,下一息在他长袖间两道青芒骤然奔出。 “咻咻!” 青芒如电,冲出薄袖,辗转便是两条娇小青龙。 青龙之气凛冽无比,杀机绝世,迎面而来,荆叶便觉心神一颤! “轰!” 一声爆响,荆叶直接被震飞出去,雪山震动,气海翻腾,脸色惨白,一口鲜血猝然喷出。 他神海一阵晃荡,看见远处那人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姓张的什么都不擅长,没有鹤立鸡群的实力,没有惊才绝艳的天赋,甚至连灵体也不是,从小就会一样,隐忍! 他爹能忍,才当上了灵隐峰执掌,他更能忍,没有惊艳天赋,却是灵隐峰青衣白剑第一人,今日还要将这光芒万丈连败木婉蓉和姬灵童的惊人天才叶子鱼踩在脚下! 六脉会武,他必将是冠军无疑! 荆叶看他笑的神态癫狂,指尖青芒烁烁,而他双指间赫然挑着一个拳头大的青铜小鼎! “两袖青龙,青龙伏魔鼎,一袖显神,一袖降妖”。 底下紫衣长老脸色大变,张文远居然将门峰至宝给了张玉轩,可这宝鼎是用来降妖伏魔的哪里能用来对战! 荆叶看那青光耀眼,只觉得神海震动,头晕目眩,似乎周围又无数细碎杀念向着自己席卷而来。 便在这时,底下无相真人脸色骤变,冷喝道:“你怎地这般糊涂,如此降妖法器,怎能用于门峰弟子对战!” 张文远脸色青紫交加,这宝贝他压根就没给张玉轩,感情是这小子偷了去,当做会武对战的杀手锏来用,既然如此,便硬着头皮道:“我也只是想着两袖青龙有显神之能,莫不看看这叶子鱼的天赋”。 荆叶踉跄着站起身来,便觉左臂血脉膨胀滚烫,他一瞥衣角,红色毛发骇人可怖,正以奇快的速度生长出来。 荆叶慌乱的抖了抖一袖,运转三清诀调养生意,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似乎很不愿意面对那青铜小鼎。 张玉轩却笑得得意,青铜小鼎光芒耀眼,他当然不知道上面符文流动,降妖阵法被激活,所以青铜小鼎才会表现的如此耀眼。 “叶子鱼,你不是天才吗,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天赋可以让我来践踏!青龙伏魔,给我,镇!” 张玉轩一声大喝,青铜小鼎气冲霄汉,青光挥洒,猛然飞旋者向着荆叶冲去。 便在这时,荆叶脖间玉佩骤然一亮,白光柔和温暖,仿佛甘泉滋养,荆叶眼神一阵清明,站在那里,任由铺天青芒将自己罩住。 然而,下一刹那,张玉轩便瞪大了眼睛,惊愕的无以复加! 青铜小鼎之下笼罩的碧绿迷蒙的光幕中,出现了一副幻象,一望无垠的金波大浪滔天,波澜壮阔,而在这片金色汪洋的中央,正有五色灵根耀眼夺目,吐露芳华精气。 当然除了他,战台下,战台侧面的所有紫衣长老都心神一颤,愣在了原地! 妖孽? 天才! 独一无二的妖孽天才! 蜀山三千年还不曾出现过的天才,东土之上所有修真史记中也只有一人,被记载有这样的天赋,五行灵根,混沌之体。 这人道号璞玉,但对于他神海的记录无迹可寻。 战台上的这人却有金波神海千百丈,一片汪洋! 五灵根光华璀璨,熠熠生辉,正是五行俱全的混度之体! 万年间才有一二的混沌之体! 原来他是混沌之体,原来他有千百丈神海,怪不得能胜过木婉蓉,怪不得能胜过姬灵童。 怪不得青龙伏魔鼎也对他无可奈何! 这逆天的妖孽! 这绝世的天才! 便在这时,除了震惊错愕的人们,张文远忽然站了起来,朗声道:“灵隐峰张玉轩就此认输”。 说话间,大袖一挥,横空将那青铜小鼎卷了下来,收回袖中,只剩下愣愣站在台上哑巴似的张玉轩。 “叶子鱼是混度之体,快,禀告掌门,这一场,紫竹峰叶子鱼胜!”,紫衣长老眉飞色舞朗声喝道。 玉虚子早已大步凌空而来,他早在远处看见了荆叶神海幻象,这是天大的喜讯,蜀山有混沌之体出世! 加上先前的那女子,有这两人,将来的修真界的天下,蜀山可得半壁江山! 身后广元子与他并肩而立,笑而不语,觉寂师太站在远处,瞠目结舌,这才对于昨日一战释然,原来叶子鱼胜过蓉儿并非偶然。 一众长老震惊之余都欣喜不已,张文远喜忧参半,毕竟蜀山太缺天才,要知道北岭大夏皇朝和西漠焚香谷都已有大批的年轻弟子成长起来。 更有传言说,曾有三个年轻和尚在大闹大日峰后山,险些将太虚师祖绑了去,当然最重要的是南源药王殿那绝世妖孽百变妖王桑陌就要入世! 以历届妖族妖王的实力,一出世便足以睥睨傲视所有人族同境界的强者,更别说那妖孽的实力一出世便在第四境之上。 而蜀山这几代弟子,大多忙于奔波六国之乱,更有许多长老也乐在其中,全然不顾正邪是非的道义。 能够一心求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也不过寥寥数人,昔年成立的斩妖除魔的燕子楼,如今也成了借刀杀人,纵横捭阖的利器! 缥缈峰执掌苏寻五短身材,还驼着背,他远远的看着荆叶,眼神炽热,我泱泱蜀山也该有这样惊艳的天才! 想来六脉会武之后,这一代年轻人入了剑阁,也要快些成长起来,去做那些兼济天下斩妖除魔的事情! 这一刻,蜀山五峰执掌心照不宣,但都暗自惊喜! 因为,天才现世,蜀山当兴! 唯独,顾九真,站在剑阁那块界碑下,俯视测量广场上那光环耀眼的少年,猛地喝了一口酒,神色复杂,也不知是悲是喜。 荆叶还站在战台上,气色苍白,后背冷汗涔涔,站了良久血脉才稳定下来,红毛消失不见。 这第一轮的对战渐渐接近尾声,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赵云奇、欧阳花、段逸尘相继获胜,唯独有些意外的是长孙羽竟然轻而易举的胜了庄幻蝶,而叶子鱼爆发出了惊人天赋,灵隐峰执掌替子认输。 还有一场战斗依旧如火如荼,难分高下,打的太过凄惨,两人都一身血衣,气色苍白,却死不认输,非要见个高下。 紫竹峰杜飞对战皓月峰宁战! 杜老先生握着三尺短刀,气色微弱,连连咳血,但刀上寒光夺目,隐约间可以见到朦胧雾气。 宁战缩在西南角的石柱上,方才施展秘法,额头都冒着蒸汽,他实在想不到这其貌不扬的老者会如此顽强。 还有那一套堪称鬼斧神工的霸道刀法,连连重伤自己! 且手上那把锈迹斑驳的铁刀,已然断了自己的三柄飞剑! “果然是杜重阳的九转连环快刀,拖,滚,砍,切,伐,回,合七诀!”有人目光如炬对着战台上点评。 “杜重阳九转连环刀再现!” “那三尺铁刀莫不是剑阁那柄残锈”,有人疑惑。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数名紫衣长老站起身来,纷纷向着战台上看去,两人再度跃起一边起剑,一边出刀! 剑锋擦过刀芒,火花阵阵,气动战台。 “咔嚓”。 一声震响,这一次杜老先生依旧已一往无前的霸气,将那飞剑一刀斩做两段,刀刃上火芒簇簇。 便在这时,台下紫衣长老终于确认,此刀便是那柄残锈! 昔时一代刀圣,杜重阳的佩刀! 铁刀惊风雨,名动满洛城的残锈! 高悬于剑阁器藏殿,只是怎么会出现在这老头手中! 第六十四章 青衣白剑第一人 两人屡次交锋,相互重创,宁战一身五行术法,更有场下长老反复借剑,杜飞却是一副一刀在手,死战到底的架势。 两人年来我往,酣战至今,神海灵气大为损耗,更兼一身血衣,身上伤口触目惊心。 杜飞伤痕累累,方才一次交击,右臂伤口开裂,手掌颤抖,那残锈铁刀在手里几乎拿捏不住。 鲜血如注,顺着手臂滑下,点点滴滴落在锈迹斑驳的锋刃上,那先前荡漾着的缥缈雾气更胜! 残锈在手,杜飞便觉胸间多了几分热情与霸气! 势必死战! 就在这时候,他陡然一惊,发现手上那把残袖不知何时锋刃上竟是多了一层朦胧的血气,跟着神海之中倏然一颤! 神海碧波之上,有青色残影骤然飞起,握一把短刀,铁刀惊风雨,风雷交夹,四个大字,洛城刀书,悄然浮现。 杜飞惊的全身一颤,原来九转连环刀就是曾名震东土的洛城刀书! 齐国毗邻东海,东南方向又与南源妖域接壤,而在最东南的一处大城,便叫做洛城! 洛城地处人妖两族交界,常常战火连天,乱世出英雄豪杰,洛城便出了许多名动天下的人物,但尤为惊艳却不是盖世强者,而是一部人族强者与妖族强者合力所写的刀书! 洛城刀书! 后世洛城周边英杰辈出,其中有一位便叫做杜重阳! 自创九转连环刀,睥睨天下,少有敌手! 却不曾想这九转连环刀法便是洛城刀书的一部分! 杜飞手握三尺铁刀,霎时整个己土战台灵气狂舞,天空风攒云聚,铅云压顶,便连他周身也青光滔天,仿佛刀人合一,心有灵犀! “他这是在生……器灵!”监战紫衣长老嘴巴张的老大,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这一届会武实在给了人太多的惊讶! “杀!” 宁战无视空中异相,大步向前奔跑起来,准备最后一击! 只是他还没冲到杜飞身前,一股暴戾的气旋扑面而来,直接将他掀飞出去,摔落场下! 战台之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向着战台上诡异变化的灰发老者看去! 看他握刀在手,惊动满城风雨! 便在这时只己土战台上方突然厚重起来的铅云间,一声雷音轰然震响,晴空霹雳! 霎时细雨如丝陡然天降! 杜飞将那残锈铁刀握在手中,仰面傲视苍穹,雨水顺着他褶皱沧桑的脸颊丝丝缕缕滑下,他神情激动的的大笑:“哈哈哈……师傅,我终于大彻大悟刀法了”。 紫衣长老看着神态癫狂的杜飞,朗声道:“紫竹峰杜飞胜!” 六强之争,紫竹峰独占两个席位,战绩榜上与皓月峰并列第三! 杜飞被几人搀扶着下了战台,下一场出战岌岌可危,今日的三轮决战,每一轮结束后,都会修养一个时辰,是以,荆叶周天宝几人因为杜飞的伤势匆忙回了会馆。 一进会馆便见到了顾九真,段红药,吕晨三人,小胖子抱着赢来的灵石在小师弟面前大肆显摆,杜老气色苍白,却难掩激动的神情。 段红药今日赶来,闻听几人战绩,欣喜的不得了,亲自煮了燕窝叫几人享用,便在这时候,顾九真道:“今日下午,杜飞不用去比试了,且先闭关磨刀,红药,吕晨你二人先将他送回紫竹去”。 杜飞躺在床上,脑海里满是那神鬼莫测的洛城刀书,情绪激动,对顾九真感激之意溢于言表,自那一年重阳始祖战死,铁刀就被蜀山收了去。 他先后三次参加蜀山开山门,非蜀山山门不入,执念如此,就是为刀而来! 那一日顾九真叫他弃剑从刀,将药王姜太虚送来铁刀赠给他,他握刀在手,胸间便有千言万语,说不出滋味。 今日,终于知晓原来这把锈迹斑驳的短刀,便是自己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那把残袖,神情激动之余,更是唤醒圣器之灵,亏得洛城刀书,如此天大的机缘。 当先要紧之事,便是及早闭关,参悟刀书,以求器灵辅助,刀法大成。 荆叶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今日一番恶战下来,自己灵力身体尚都保持俱佳状态,唯独这无锋重剑,到了现在的决战,则显得有些力有余而精气不足,无法与那些神兵利器樱锋。 虽有墨剑七星,却不能现世,实在叫人懊恼。 便在这时,段红药端了燕窝过来,一笑道:“老四,你想什么呢,老娘可有好东西要给你”。 “哦?”荆叶一阵讶异,段红药和吕晨在紫竹守家,居然会有好动西送我,千万别是一把圣器仙剑! 哪知段红药手腕一翻,掌间月华浮动,寒光细微,刹那一柄三尺六寸风云聚散的长剑被她掌在手中! 荆叶顿时惊的站了起来,看着那剑,竟然还有几分熟悉,荆叶讶异一声:“这是、鱼龙剑?师姐,当真是雪中送炭”。 昔时剑仙顾九阳,配剑鱼龙! 顾九真站在一旁笑而不语,段红药跟着道:“什么雪中送炭,老娘这是雪中借炭,只是暂借与你,用完还要归还于我”。 “这不是师傅的配剑么”,荆叶有些疑惑。 “以前是,现在,嘿嘿,是大师姐的了”,吕晨在一旁笑道。 段红药眉飞色舞,听见吕晨的话很是得意,悠悠道:“昨日下午有紫衣长老来紫竹拿吕晨问话,我便跟了过来通知师傅,顺道闯了一下剑阁,那守阁长老见我天资还不错,就叫老娘去剑池选剑,我就把鱼龙剑顺出来了,怎么样!” “原来昨日闯阁的竟是师姐?”周天宝讶异一声,昨日倒是听庄幻蝶和欧阳花说起过。 “师姐果然厉害”,周天宝竖个大拇指,继续道:“那师姐现在岂不是算得上青衣墨剑的一代弟子了”。 “墨剑弟子禁足,他们怎么放你出来了”,荆叶疑惑,若是段红药成了青衣墨剑,还能下山行走,那岂不是意味着赵燕南、李嘉远都有可能会出现在今日下午的会场上。 段红药道:“也可以这样说,师傅与玉虚掌教做了解释,吕晨也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了紫竹弟子,另外我虽然是青衣墨剑了,但掌教看在师傅面上,也允许我下山来,而且青衣墨剑的禁足令就要解除了,好像燕国那边出了大事,妖龙闯入燕国北境阴州,燕王府出了乱子,死了好些人,现在青衣墨剑正大批集结呢”。 段红药一口气说了好些话,口干舌燥,便把端在荆叶面前的燕窝拿起自己喝了,顿了顿继续道:“据说每次六脉会武完以后,都会有青衣白剑弟子的试炼,你们这次表现的如此出众,多半也会参与其中,要早作打算”。 “原来是这样”,荆叶微微错愕。 跟着段红药和吕晨便带杜飞御剑而去,几人稍事休息,便也往测量广场赶去,这时候下午六晋三的三甲争夺战,对战榜已然贴了出来。 周天宝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下巴便磕了一下,因为上面第一行便写着,大日峰燕云奇对战紫竹峰叶子鱼,跟着是彗星峰欧阳花对战缥缈峰长孙羽,皓月峰段逸尘对战紫竹峰杜飞。 无疑紫竹峰已将一个三甲名单送给了皓月峰,段逸尘直接晋级三甲,更有一个场次的时间修养生息,准备最后的三甲决战。 而荆叶无疑剩下五人中最为难堪的一个,方才十二进六,强弱分明,燕云奇,欧阳花,长孙羽,段逸尘四人都以巨大优势获胜,而荆叶与张玉轩却是一番苦战,消耗极大。 接下来他又将面对的是青衣白剑第一人赵云奇,这多少有些出人意料,但也是本轮最大的看点。 是以红榜一出,庚金战台便围满了人,便是六峰长老也来了不少,战台内侧早就摆放了好了一排排朱红木椅,蜀山掌教玉虚子和紫竹峰执掌顾九真坐在一处,静待比试开始。 而战台四周锦衣华贵的燕国皇族贵戚自然也来了不少,相比邱志平与周天宝的对决,这一场他们更有信心,士气如虹! 燕云奇剑眉星目,眸光凌厉,今日一身红衣早早便上了战台,举目扫去,远远看见缓缓走来的荆叶,嘴角一抹冷笑! 终于轮到你了! 他一路过关斩将,雷厉风行,暴戾无匹的实力之下,几乎没有人可以撑过十招,便是早上的决战,他也只用了六招便叫卫阳滚落台下! 而现在,他最期待的一战终于来了! 这叫做叶子鱼的少年同样有着强横无比的身体,那一日一拳冲击,竟只让他退了几步,赵云奇记忆犹新。 当然,更具挑战性的是清晨还爆出了他五行灵根,混沌之体的秘密,此人拥有近乎逆天的天赋! 而赵某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碾压天才! 将他们踩在脚底下,永世不得翻身! 荆叶步子走的很慢,黑压压的人群见他过来,纷纷让道两边,为他腾出道来,也有人向他打招呼,助威呐喊! 当然这些人只占很少的一部分,大多则是轻蔑的目光,冷眼看着荆叶,坐等着看他被扫落台下,怡笑四方。 荆叶对所有人熟视无睹,他只是下意识的去想,昨日周公明送来的那份战报,上面对赵云奇的点评。 那战报是周公明花了大价钱才买来的,上面的记录非常详尽厚实,尤其是这一代最耀眼的青衣白剑第一人,赵云奇! 初时荆叶看那战报,也惊讶了一阵,在对赵云奇的叙述中,曾有提到赵云奇天赋其实一般,当年能进入大日峰,也是仰仗燕国皇孙的身份和燕国在蜀山的关系。 且赵云奇庶出,当下燕国北定王生性风流,便在十六岁时与婢女私通,得庶长子赵云奇,也就是说将来赵家的皇位也与他无关! 甚至贵为北定王的父亲也不喜欢他,他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深居简出于北定王府,但就是这个近乎被燕国皇族遗忘的庶子,却星星点点的成长起来! 最后一举超越了同代燕国皇孙中的所有人,经燕云赵氏国运洗髓池伐体洗髓,但他的天赋依旧平凡,实力却无人再敢小觑! 那份战报上对此人有着最中肯的两个字评价,武痴! 天性好武! 他以武扬名,一路走来,击败过无数耀眼天才,战败过蜀山青衣墨剑弟子,甚至在北定军中层随军重创妖族强者。 在他眼里,天才就是用来被践踏的! 而践踏天才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现在,有一个近乎妖孽的天才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必须一如既往将这人踩在脚下,来证明自己! 第六十五章 我有一把杀猪刀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日北流十三水的天气并不是很好,下午时分天空便一片晦暗,狂风怒吼,像是大雨眨眼间便会倾盆而至。 红妆妇人依旧对镜理红妆,便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要事相禀”,红衣女子将那发簪缓缓插在秀发上,轻捻了一句:“说”。 窗外人便匆忙道:“都已按照阁主吩咐,这一轮叶子鱼便已提前对上了云奇殿下,但是紫竹峰杜飞重伤,段逸尘提前晋级三甲”。 “云奇倒是个好孩子,就看他这一战能不能成事了,若是赢了,或许还有机会与我那前往龙谷弟弟争上一争,对了,龙谷的事情可有眉目,阴州那边怎么说”,红衣少妇悠悠道,燕云奇对上叶子鱼,鹬蚌相争,欧阳花夺冠已成定局。 “果然如阁主所料,枢密阁已打探清楚,燕王府收养龙族遗孤的消息是周公明故意放出去的,才引得紫焰龙王大闹燕王别院,重伤燕王邱云澜”,窗外人一字一句道。 “果然是他,我没能伤他儿子,反叫他将了一记,不过紫焰能重伤邱云澜,看来这十几年境界倒是升的厉害,不得不防,蜀山就要议会,将会有大批弟子长老前往龙谷平乱,若是叶子鱼这一场胜了,到时候便叫一品堂刺客榜上的闲人,去把这小子杀了,也给姓周的送份大礼!”红衣女子说的风轻云淡。 窗外人接道:“属下遵命,画眉公子刚好从北岭回来,便叫他去,定然万无一失”。 “如此正好,可惜了一个五行灵根,混沌之体,不能为我所用”,红衣少妇轻叹了一声,忽然发现抽屉里又来了消息。 匆忙拆开,便见到写着,蜀山押注叶子鱼夺冠万方灵石者,千王之王千水袖! “原来是他,这荆国的余孽真叫人不省心,刚捉了一个庄幻羽,又跑出一个千水袖来,还有那孩子,等些时日,便该浮出水面了吧”,红衣少妇自言自语。 如今追杀榜上,十人中荆国还有四人在榜上,分别是第七的千水袖,第九的张建忠以及第十的荆叶。 这三人都有露面,但最为重要的那一人却是有七八年没露面了,荆国十三太子,自国破后下落不明。 空中一声惊雷,便听得豆大的雨珠敲得屋檐震响,“噼噼啪啪”声中暴雨如瀑,红衣女子身上披了斗笠披风,她推开朱门,抬眼一看天色,细细算来,这时候下午的决战应该已经开始了。 那叫叶子鱼的少年,能不能带给她惊喜,周公明相中的人物,千水袖押宝在他身上,用意何在? 还是说他就是那消失七八年的十三太子,荆都余孤? 答案,总要看过才知道,毕竟花儿夺冠,娘亲在场,想必是极好的。 一袭薄衣,破雨而去,向了蜀山! 这时候,荆叶回忆了整篇战报上对于赵云奇的记录,对于他的履历,擅长的武技术法尽数了然于胸,而这一刻,他终于在众目睽睽下,一步步上了庚金战台! 对面站的是武痴赵云奇,不可一世的赵云奇,眸光喋血,杀机昭然的赵云奇。 “终于等到你了,好在你没叫我失望”,赵云奇沉声说着,袖间铁拳劈啪作响,战意盎然。 “青衣白剑第一人,你也配?”荆叶冷声一笑。 便在这时,战台一侧监战的执法慎重的敲响钟铃,朗声道:“大日峰燕云奇对战紫竹峰叶子鱼,比试开始”。 一声令下,对战开始,八方看客无不变色,这两人在此次六脉会武中表现的都足够惊艳,尤其是叶子鱼今日上午更加展露绝世天赋,令人叹为观止。 燕云奇久负盛名,更号称青衣白剑第一日,昔年连败青衣墨剑弟子,过硬的实力毋庸置疑! 叶子鱼却是这会武之际脱颖而出的黑马,先败木婉蓉,再胜姬灵童,又逼得张玉轩认输,一手霸道蛮横的拳法至今无人抵挡! 这两人的对战,在一定意义上也是蜀山将来的翘楚之争! 站台下看客聚精会神,屏息观看,紫衣长老声音刚刚落幕,便见台上两人都做出了一样动作,大步奔走,而后拔地飞起,不足三丈方才俯身直冲对手! “嘭!” “啪!” 空中爆响,两人身子一斜,荆叶左肩撞上了赵云奇又肩,势猛力沉,但这一击之后,两人都未罢手,隔空出拳,一双铁拳稳稳落在一处,仿佛将空气砸裂! “咔!” 台下亲自教授赵云奇的云虚道长当即变色,赵云奇经历燕国龙魂国运洗髓池淬体洗髓,身体犹如精钢玄铁,刀枪不入,撞击之下皆是电鸣雷音,寻常人岂堪一击。 而这叶子鱼竟然一撞之下脸色不变,反而还有出拳之力,此人天赋已是逆天,不曾想身体也如此可怖。 两人你来我往,都不曾使用法器,都是一般精简之极的拳脚招式,全无防守,只是悍然对攻! 空气中灵气“劈啪”震响,不过几息之间,两人已然碰撞了百余次,互有中招,但都神色依旧,眸光冷冽,都像是在面对猎物时露出狼牙的凶悍狼王! 百十回合之后,燕云奇一击重拳打中荆叶右臂,荆叶借势急退出十丈,骤然拿出无锋重剑,于其用拳头打这武痴,不如重剑来的痛快。 赵云奇一阵冷笑,讥诮道:“这就怕了,我可还热身呢!” 荆叶嘴角微扬,争锋相对道:“打狗还是棒好使!” “你……” 赵云奇给荆叶骂做狗,顿时恨得咬牙切齿,猛然似凶兽一般直接向着荆叶扑了上来,同时左右手灵气扑朔,一双气刃冷冽犀利,自左右向着荆叶绞杀而来。 荆叶丝毫不乱,重剑起手,剑啸山河,山河剑大势若沉,向着扑来气刃碾压! “钦!” “锵!” 气浪滔天,山河剑气纵横左右,撞击在气刃上,这一次荆叶用了十二分力气。 赵云奇全身一颤,空中一番倒退出去,当即变色! “我这打狗棒还不错吧!” 荆叶一笑,这一次无锋重剑直接脱手祭出,如长虹贯日,正是大御剑术,飞龙在天! 赵云奇刚刚稳住身形,他似乎没有出剑的打算,低吼一声,骤然拔地飞起,隔空一拳直冲飞来重剑! “轰!” 这一拳毫不拖泥带水,精简霸道,砸在重剑上发出雷鸣之音,竟是给他一拳砸飞出去。 跟着便见荆叶火云麒麟步步伐诡异凌空冲起,一把将无锋重剑揽入手中,跟着一声断喝:“沧海剑,蝶落沧海!” 沧海横江,蝴蝶翩跹而去,惊涛剑气恢弘无比,直接冲着赵云奇当头斩落。 “镇”,底下赵云奇一声厉吼,躬身弯腰,双拳顶天,顿时一层光华夺目钟罩陡然出现! “咔!” 剑芒纵横,打在气罩之上,却不能进尺寸分毫。 “你就这点本事么,那太让我失望了!” 赵云奇淡淡一笑,似乎根本不将漫天纵横的剑气放在眼里! “大御剑术,亢龙有悔!” 荆叶一声咆哮,瞬间神海中波涛汹涌,掀起千层浪,跟着他脚下火云麒麟步速度飙到极致,周身金光暴涨,刹那脱手祭剑。 剑势如虹,强横无比的杀伐之气席卷四方! 他曾以这一剑逼得木婉蓉神海枯竭。 只是赵云奇却没有第一时间硬撼,以术法比拼灵力,他反而大步飞扬,向着冲来所向披靡的重剑奔跑起来。 重剑就在眼前,底下一片唏嘘! 便连玉虚子看着也眉毛一挑,恭维道:“九真师兄这徒弟教的好,依我看大御剑术已有七分火候”。 “赵云奇这是要做什么,他莫非想要徒手搏白刃,以血肉之躯硬撼霸道到了极点的亢龙有悔”,有紫衣长老失声,赵云奇向来胆大跋扈,若说徒手硬撼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一击必叫他身受重伤! “给我断!” 不足丈余距离,赵云奇忽然止住脚步,而后手掌间红光一现,一道猩红刀芒从天而降,直接斩在无锋重剑上。 “锵!” “劈啪!” 荆叶顿时惊愕的无以复加,眼前之人眨眼之间拔出一把猩红长刀,借着冲来的气势一刀斩落,打在无锋重剑上。 便听得劈啪碎响,无锋重剑竟直接从中间碎裂开来,黑色的精钢玄铁尽数成了铁块,“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那是?” “什么法器,如此强悍,竟然将那重剑腰斩!” 战台下一阵喧哗,血红色刀芒太过霸道,直接斩断了施展亢龙有悔的重剑,要知道这剑曾屡次和圣器樱锋 “我有一刀,名叫杀猪,今日杀你正好!”赵云奇玩味一笑,气势不减,拖着五尺长的猩红血刀,仗刀直冲。 “杀猪刀!赵云奇何时多了把杀猪刀?”有人惊愕,却不知是赵云奇讥诮荆叶的打狗棒。 此刀一出,叶子鱼必败,云虚道长看着赵云奇露出猩红血刀心里暗笑。 别人不知道,赵云奇身怀宝刀,是因为赵云奇与人交战向来都是肉身近战,极少用到法器,便是战青衣墨剑弟子也只是随意借了把剑,赢得潇潇洒洒。 但他这做师傅的,又怎会不知,赵云奇钟爱的法器是刀,五尺长刀! 燕云铁骑最钟爱的马上长刀! 而这一把,便是那北定王赵燕鹤戎马半生,那汗血烈马身上挎着的五尺斩马长刀! 曾斩落数名大妖,人族强者的宝刀,啸月狂刀! 纵马扬刀啸月,举世无双人狂! 号称人狂的北定王一生战功荣耀无不与此刀相关,但他却不是燕室太子,难承帝统,只因为那个女人溺爱的是赵燕南,而太子只有一个,也是赵燕南! 这一切都与实力无关,纵然不得不承认赵燕南的确很出众,荡平荆国功不可没,可是岂能与北定王相比,萤火之光又岂能与大日争辉! 这一世北定王做不成的事情,便叫儿子来做,世人都知赵燕鹤厌弃赵云奇母子,殊不知他用心良苦! 八年前赵云奇上山的那个晚上,当云虚道人将重新以赵云奇血脉浇铸打造过的啸月狂刀,拿给他的时候,从不曾哭过的执拗少年,抱着长刀泣不成声! 而这之后的日日夜夜里,石桥飞渡竹林旁的院落里,都能听到那破风阵阵的刀声。 我有一刀,名叫杀猪,今日扬刀惊天下,践踏天才叶子鱼! 第六十六章 青衣白剑第四境 猩红长刀拖地摩擦,便在那无坚不摧的战台上露出巴掌宽的沟壑,伴着星星火花。 一时间,沙尘在赵云奇身后飞扬,而他已到了荆叶身前,五尺长刀被他双手托起,血气挥洒,猩红可怖,直接冲着荆叶拦腰斩去! 无锋重剑陨落,荆叶一阵揪心的疼痛,这剑已伴随了自己四年,就这么给杀猪刀砍断了,是有多死不瞑目! 是以,荆叶愤怒,怨恨,咬牙切齿,想要报仇雪恨! 他刹那失神,便见眼前红光缭绕,杀力撕扯,匆忙之下急速后退,却不曾料到此刀如此凶悍,锋芒不止,波及十余丈,直接将他掀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荆叶腹间一片粘稠温热,血水汩汩,背后更是冷汗连连,气色苍白起来,心里更是惊愕,赵云奇的一刀何以爆发出如此威力! 好恐怖的杀猪刀! 赵云奇冷笑:“你不是天才吗,怎么也连一刀也挡不住!” 在他眼里,那尚自流血跌倒在地的青衣人,竟是在这一刀之下又站了起来。 “杀!” 荆叶啐了一口鲜血,大步向着赵云奇冲来! “疯了不成,那刀如此威力,岂能以血肉相搏!”一侧的紫衣长老大惊。 但荆叶就是如此,全然不顾,双拳红光灿灿拔地冲起,而后双拳只砸赵云奇脑袋。 “竖子无知,杀!” 长刀在手,赵云奇岂会惧怕,直接举刀横空斩去! 跟着战台之下瞠目结舌,荆叶不但不避,反而迎着刀刃双拳砸了上去。 “铛!” 依旧是金石交击之音,猩红长刀血气暴涨,荆叶一拳砸落,第二拳尚未出手便被震飞出去! 这猩红长刀实在霸道,在赵云奇手上如有神助,六臂通神拳一击根本没有效果,反倒赵云奇气势更胜,仗刀再度冲来! “你去死吧!” 荆叶身子还在空中飞退,赵云奇厉喝一声速度飙到了极致,纵身向前,隔空便是三刀! “钦!锵!” 荆叶神海金波荡漾,六臂通神拳,幻影重重挡在身前,手臂上瞬间出现三道血痕! 而就在荆叶刚刚化出三刀威势的时候,蝶落在地,赵云奇再度冲到了身前猛然一刀当头斩下。 荆叶双手向地猛然发力,直接向后弹去,才堪堪避开刀芒,再看那战台已被一刀斩出一条沟壑! 赵云奇冷眼回首,荆叶滚到在地,他便回身又是一刀席地横扫! 这一刀荆叶已然躲闪不及,直接被冲天的气浪卷了起来,向着战台飞落。 “还不认输!” 赵云奇丝毫不给荆叶反应机会,冲着荆叶摔出方向,一连斩出六刀。 刀芒席卷天地,气浪滔天,灵气狂舞如龙,荆叶身子屡屡中刀,一退再退,直接飞出了战台! 不管是生是死,胜负已成定局! 战台下一片死寂,看着荆叶摔出战台,浮空向后飞掠,顾九真眉心一颤,当下站起,就要大袖卷去,将荆叶救下。 哪知便在这时,荆叶身上突然暴起一道金光。 战台下一众紫衣长老一阵唏嘘,但见凌空飞退的荆叶,竟是不紧不慢的并指掐诀,跟着一道金光陡现,将他拦住。 再看去时,荆叶竟然一阵踉跄缓缓站起,而脚下是一把金光微荡的仙剑! 昔日蜀山剑仙顾九阳的鱼龙剑! “鱼龙剑!” “真的是鱼龙剑!怎么会在他手中!” 战台下长老无不错愕,玉虚子别有深意的冲着顾九真浅浅一笑,顾九真缓缓坐下,笑而不语。 便听玉虚子说道:“九真师兄若不借剑,叶子鱼这一场岂有胜算!” 顾九真闻言,轻声道:“这孩子若不是心性倔强,一上场只需用三剑即可叫赵云奇落败”。 “莫非是你酒后说的三剑?”玉虚子好奇道。 顾九真笑而不语。 周围长老却是一片讶异惊愕,但见荆叶御剑而去,竟是直指赵云奇! “以为有圣器在手,我便杀你不得,笑话!” 赵云奇毫发无伤,不可一世,长刀在手便隔空砍去。 荆叶手中虽有鱼龙仙剑,奈何剑灵与他心意不同,便如死物,战力反而不及自己长刀。 荆叶一笑:“我方才借势飞退,已服了丹药,你敢断我打狗棒,今日少不得一顿好打!” 刀芒冲来,荆叶手腕翻转,鱼龙剑在手,轻巧灵动,顺势一拨,便将那刀芒化去! 服了丹药,身上伤痛已然缓和不少,腹间那一刀也已止血,接下来便要一战到底! “山河起剑!” 荆叶一剑,剑啸山河,圣器之威,犹如山河压顶。 赵云奇刀法惊艳,刀斩断山河。 “飞雨剑,飞剑如雨!” 漫天剑气如雨,浩瀚磅礴直冲赵云奇头顶。 赵云奇抽刀断雨,血气挥洒,剑雨难近其身。 跟着荆叶依次飞龙在天,卧龙在渊,潜龙勿用,亢龙有悔四式大御剑术祭剑出手,气势一往无前,周身灵力冲到了巅峰! 赵云奇手上长刀宛若活物,他亦如杀神,一身猩红血气荡漾,或回刀横扫,或举刀斜切,守得密不透风,鱼龙剑无机可乘! 刀剑交击,仙剑鸣音,狂刀怒吼,酣战至此,两人额头皆是密密麻麻的汗滴,到了现在,胜负又变得难料起来。 一众长老惊叹赵云奇的雷厉狂刀,惊愕叶子鱼的力挽狂澜! 也就在这时候,远处的戊土战台出现了百年一现的奇迹,引得人人回眸错愕,一众紫衣长老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平静! 在那戊土战台上赫然出现了两个第四境,且史无前例的灵冕争斗! 而对战的人正是长孙羽和欧阳花! “天啊,竟然真的是第四境,他们两个都生灵冕了!” “两个第四境!” 长孙羽头悬金海,而那恢弘浩大的金色汪洋中,九条金龙张牙舞爪,绕着一座仙阙盘旋飞舞,强横的气场叫人不敢直视! 竟然传说中的荒古异相,九龙朝阙! 另一边,欧阳花容颜清丽,头顶雾霭迷离,朦胧中,一座参天古梨直插云霄,周围梨花漫天飞舞,穿越亘古沧桑的气息拂面而来,同样也是荒古异相。 却是千百年闻所未闻的无名灵冕,但其威势丝毫不亚于长孙羽的九龙朝阙。 荆叶和赵云奇战在一起,两人刹那分开,都向着中央战台瞥了一眼,无不讶异! 这一代的青衣白剑,不过二十岁,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个第四境! 这是何等的惊艳! 玉虚子起身对着顾九真一阵耳语,便抽身向着戊土战台飞去,那里五峰执掌齐聚,苏寻惊讶喜悦溢于言表,这长孙羽可是他缥缈峰手把手教的嫡传弟子。 “不过四境生灵冕,你惊讶什么!” 赵云奇风轻云淡戏谑的看着荆叶,但他心里波澜起伏,却也暗自吃惊,竟然出了欧阳花,还有一个第四境出世,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收尾了! “你不是也到第四境了么,何不拿出来瞧瞧!”荆叶露出一抹玩味笑意。 赵云奇登时一惊,脸色陡变,几乎不敢相信有人能看出自己破了四境。 他哪里知道,荆叶上战台前,仔细回味赵云奇武痴的战报,以此人对战的身法,武技,术法集于一身,便能推算出他的境界。 能够遭遇强敌顷刻间爆发出极致的力量,不过十余回合,将对手扫落台下,除了身体强横霸道之外,与境界实力也有着极大地关系。 因此,上台之前,荆叶便已断定,此人至少破了四境! 另外,若是赵云奇不拿出四境实力,两人继续打下去,刀剑交锋,恐怕战到日落也难分胜负,除非赵云奇神海枯竭,灵力耗尽! 到那时只怕日暮西遮,夜色掩映,他才能等来一场胜利! “那你便试试,我的灵冕!” 赵云奇一声断喝,响彻乾坤,底下走神的紫衣长老顿时回过神来。 再看时,赵云奇将猩红长刀插在在地上,手捏法决,而后仰天一声清啸:“燕云大兴,万里山河!” 霎时,云雾缱绻,风攒云动,跟着在他头顶之上,雾气更迭,有山峦千重,苍翠浓郁,有江河滔滔,一泻千里,有荒原雪地古松挺拔,有草野骏马奔驰,这包罗万象的异相便是赵云奇的灵冕,万里山河! 如画轴铺开,十三水盛景历历在目,春风拂面,却不醉人,甚至叫人颤抖敬畏,气息丝缕动荡,牵扯神魂。 跟着浩荡无边的神魂之力骤然爆发,席卷战台四方,延绵数百丈! 紫衣长老,陡然惊愕,一眨眼,这庚金战台上陡然冒出了第三个第四境! 灵冕一出,神魂之力动八方,叶子鱼哪里还有一战之力,只能束手就擒! 但结果大大出乎紫衣长老的预料,那青衣少年仗剑直行,鱼龙长剑威势不减,直接撞在了灵冕上,竟是硬生生在那万里山河浩瀚的异相中撕开了一条裂缝,而后左拳光华夺目耀眼,冲着赵云奇一拳迎面砸去。 也就在这一刹那,紫衣长老更加惊愕,生了灵冕的赵云奇一抬手握住了猩红长刀,一刀迎着拳掌斩去! “轰!” 一声惊天爆响,空气中火花星芒飞溅。 紫衣长老看着,这一次终于分出了胜负,叶子鱼手臂数道血线激射如注,跟着整个人直接被震飞出去,身上却白光陡然一现,整个人重重撞在战台边缘的石柱上,直将坚牢如铁的护栏石柱撞作两截,一闭眼轰死过去。 然而赵云奇并不作罢,既然生了灵冕,总要有所收获! 他头悬万里山河的雄弘灵冕,大步拖刀向着荆叶走去,气焰一时无二。 “为何剑不出鞘,自甘认输!”顾九真看着心里有气,他传了荆叶三剑,这一日决战却一剑都不曾见到,当真失望之极。 “你虽然输了,但我还要送你下去”,赵云奇来到荆叶身前,催动神魂之力,向着荆叶四面席卷,想要将他蹂躏践踏一阵,再摔落台下。 然而就在他动用灵冕的时候,一刹那,荆叶再度睁开了眼睛,那冰冷的目光里,透着杀气! 第六十七章 血战 荆叶突兀睁开了眼睛,眸光喋血,瞪着赵云奇。 赵云奇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抹冷笑,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你还能挣扎到几时! “去死吧!你!” 刹那万里山河异相雄弘大气直接将荆叶碾压,包裹,绞杀! 神魂之力冲击而来,仿佛巨锤砸落神海,先前百丈狂波,惊涛汹涌澎湃,灵根震颤不已,摇摇欲坠! 便在这时,荆叶身前玉佩陡然间白光炽盛起来,层层柔和的白光将他温暖笼罩,仿佛裹着婴儿的襁褓。 但那外面肆虐的神魂之力,这一次犹如狂风暴雨般冲击而来,强横的无坚不摧,便这层护主白光也堪堪只是化去了一半的威势,还有一半便如冷刀子一般刺入骨髓,疼的荆叶咬牙切齿,身上原本恢复的差不多的伤口,再度崩开,血流如注。 钻心的疼痛叫荆叶神海颤抖,原本想着借机发动六臂合一通神拳杀招的执念,也一点点被全身疼痛湮灭殆尽,额头汗水涔涔,竟是丝毫不能阻止赵云奇的杀意。 “你不是独一无二的天才吗,你不是很嚣张吗!怎么怂成狗了!”赵云奇全力施展神魂之力,碾压折磨荆叶,登时狂笑起来。 “哈哈哈……天才也不过如此吗!毕竟,隔了一个境界,你真以为你是天才,就能越级挑战了!竖子当真无知!” “实话告诉你,老子今天就是要虐到你哭爹喊娘,践踏你!蹂躏你!也叫别人看看这不可一世的天才,怎么可怜成了这幅德行!” 赵云奇肆无忌惮的仰天大笑,战台下一片错愕,叶子鱼虽然天赋出众,但比之号称青衣白剑的第一人赵云奇确实差了许多。 也有人站在台下大手称快,颇以赵云奇狂虐叶子鱼为乐! 神魂之力缱绻,荆叶冷汗涔涔,伤势还在蔓延,神海巨颤,也就在这时候,他终于挣扎着恢复了几分清醒,在那狂波荡漾的金海之中,他看见了‘吞天诀’三字! 吞天诀,可以直接从修士身上汲取修为,壮大己身! 荆叶不甘心这失败! 不忍那刺耳的狂笑! 痛恨那燕狗的狂吠! “杀!”他咬牙切齿。 “杀!”一声断喝,猛然从荆叶口中爆发出来,跟着身前玉佩白光暴涨,闪耀万分,动荡白光陡然间炽盛到了极点,直接覆盖了半方战台! “怎么回事?”紫衣长老惊叫,白光阻挡住了视线,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难道赵云奇要对叶子鱼痛下杀手,上次和墨剑弟子比武,他就险些将人给废了?” 滔天白光如同九天飞瀑,熠熠生辉,完全遮蔽了整个战台,战台下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不明所以,为何会出现这等惊变! 白光一闪,赵云奇灵冕一阵颤抖,不由向后退了两步,但他手里将那猩红长刀握的更紧,一刀直接冲着荆叶当头力劈! 这一闪之际,露出白光中隐约的身影,果然如先前所料,赵云奇要对叶子鱼痛下杀手! 原以为尘埃落定的一众紫衣长老,便连顾九真这时候也骤然惊错,猛地站了起来! “轰隆!” 一声爆响,滔天白光继续暴涨,完全遮蔽了人们的视线 也就在这白光暴涨的瞬间,荆叶举起左拳一拳迎上了刀芒! “锵!” 一声金属脆响,赵云奇心下大惊,但他不是惊愕荆叶将他的长刀一拳挡了下来,而是错愕,自己的灵冕似乎正在变弱,强横的神魂之力好像正在想着某个地方流动,不能收缩自如,反倒犹如禁锢一般,束缚住了自己。 这一刻,赵云奇心里忽然一冷,叶子鱼方才周身白光暴涨之际,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不仅破开了灵冕压制,反而在吞噬自己的神魂之力! 刹那,赵云奇惧意陡升。 “你这燕狗,就知道乱吠,今天少不得一顿好打!” 荆叶一拳砸出,稳稳落在赵云奇脸颊上,一拳之下,一颗门牙夹着血水甩了出来! “你倒是再狂!你不是要践踏我吗!狂气哪里去了!”荆叶飞起一脚,直接将赵云奇踢飞出数十丈! 赵云奇喷出一口鲜血,滚落在地,心里犹在疑惑,为何灵冕会出现这般异端,方才自己的神魂之力流逝了不少,好在终于摆脱了叶子鱼的羞辱范围,他还有机会! 然而,他刚眼神一阵清冽,便看见荆叶步伐诡异到了身前,跟着一拳铁拳当胸落下。 “砰砰!” 金石交击的闷响,赵云奇胸口巨震,连连后退。 一招得手,荆叶岂会给他反应机会,凑身上前,跟着六臂通神拳大开大合,幻影重重,直往赵云奇身上招呼! 站台之下的所有人顿时惊呆了! 方才还是赵云奇碾压叶子鱼,怎么一息白光闪耀之后,两人瞬间互换,变成了叶子鱼吊打赵云奇! 这怎么可能,云奇殿下不是号称青衣白剑第一人吗! 燕国看客的脸色青紫交加,放佛荆叶每出一拳都会给他们一巴掌,这、叶子鱼欺人太甚! 荆叶每一拳砸落,赵云奇便心神动荡,惊愕一分,眼前这少年此刻在他眼里宛如魔鬼一般。 只要他一靠近自己身体,刹那自己凝聚出来的力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毫无反抗之力,这是一种被虐成狗的痛心疾首! 几息之后,赵云奇鼻青脸肿似猪头一般,荆叶却不罢手,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正要好生发泄! 他开始手脚并用,冲着赵云奇一阵拳打脚踢,仿佛市井恶少正在欺负一个憨厚老实的青年! 底下早已惊呆了的长老和看客,脸色都十分难看,心里暗骂,这两人都他娘的不是东西,哪里有半分蜀山弟子一身浩然正气的样子。 “可惜了那么好的打狗棒,用不到你身上!” 荆叶惋惜一声,一脚踹去,直接将惊恐万分的赵云奇踢落台下,这一脚踢完,荆叶才觉得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全身上下一阵揪心的疼,跟着便在战台下惊呆了的目光中,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这一场比试,周围的观看的紫衣长老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原本这两人应该是青衣白剑中最为优秀的几名弟子之一,但方才战台上相互讥讽,恶斗的场面,哪里是蜀山弟子光明磊落之举! 紫衣长老朗声宣布:“紫竹峰叶子鱼胜!” 台下周天宝和小胖匆忙上去,背了荆叶下来,送往会馆休息。 也就在这时候,原本戊土战台上高下立判的恶战,欧阳花以参天古梨的异相灵冕全面压制了长孙羽的九龙朝阙,不仅如此,更是施展出诸多蜀山第四境秘技,只看的场下人一片惊愕沸腾! 蜀山仙子欧阳花,今日惊艳天下,必将名震东土! 然而就在欧阳花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候,长孙羽身上突兀出现了异相。 两条黑龙十余丈长破体而出,雾气妖娆,杀机凌厉,直冲着欧阳花而去! 座下长老无不大惊,因为这黑龙秘法,他们并不陌生,就在昨日有大妖大闹阴州燕王别院,甩下八条黑龙,重创燕王邱云澜,也是一般秘法! 破体黑龙,这是龙族一些强者的天赋秘技,一触即发! 但更让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欧阳花眸光冷冽,竟是丝毫不惧,手起剑落,寒光如虹,竟是一剑将那黑龙尽数破开,而后剑锋直指长孙羽,声音清脆道:“你输了!” 长孙羽沉默不语,那黑龙并非自己意愿,也不知如何发出,偏偏在这时出现,战台下五峰执掌脸色陡变,眸光冷冽,玉虚子当先开口冷声道:“将他带去镇魔塔,暂行关押!” 听闻这话,欧阳花一阵讶异,长孙羽默默低下头,而台下一片喧哗,镇魔塔不是关押妖孽的地方么! 有紫衣长老就要动手,这时候一名佝偻着身躯的矮小老人大步凌空,抢上了战台,正是缥缈峰执掌苏寻,苏寻脸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看,只是肃然道:“他是我的弟子,我苏寻这半生教出来最优秀的弟子,要带他去镇魔塔,也该我亲自来!” 说着走到手粗无措的长孙羽身前,轻声道:“不怕,我带你去别的山峰转转!” 跟着便拖着长孙羽的手,往战台下走去,仿佛一位父亲领着犯了错的孩子,渐渐背影远去! 当此时分,这一届六脉会武曲折跌宕,三甲终于出列,皓月峰段逸尘,紫竹峰叶子鱼,彗星峰欧阳花。 大日峰长老脸色自然难看之极,叶子鱼居然胜了号称青衣白剑第一人的赵云奇,一鸣惊人,成了本次会武的最大黑马,而欧阳花也以傲视群雄的实力与天赋登顶三甲,实至名归! 那么接下来这两人对战,无疑成了本次会武最为璀璨的风云对决! 这一个时辰的等待,许多人都不曾离去,最后的决战在中央己土战台,三甲之争一结束,人群便蜂拥而至,将己土战台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候后山许多没有接受任务的青衣墨剑也陆续赶了过来,准备观摩这一届的六脉会武决战,待听得最后决战的不是木婉蓉和赵云奇时,一个个顿时目瞪口呆,一脸的不可思议。 也就在这时候,参元殿中眉头紧锁的紫衣长老,终于收到了燕子楼最后对决传书,这一次却大在意料之外。 老者本以为这第一场无论如何都会是叶子鱼与段逸尘的消耗之战,却不曾想这一次出奇的给出了叶子鱼直接对决欧阳花,段逸尘轮空与失败的一方进行第二场,若是胜了在与获胜的一人进行冠军争夺。 老者神色复杂的看着信笺,而后双指一拢,一团火焰将那信笺烧的灰飞烟灭,跟着匆忙起草签位,差人送了出去。 荆叶躺在床榻上,连吃了许多丹药,身上也给小胖缠了许多绷带,一边拿着周天宝刚刚花重金买下的段逸尘资料观看。 段逸尘的资料非常简单,八字评语,行云流水,顺其自然! 此人出生贫寒,父母早亡,早年便被皓月峰风岚道人收养,自幼刻苦修炼,虽是水灵之体,但进境缓慢,现今二十三岁,才有第三境巅峰实力,比之天才,差了不少。 跟着荆叶一愣,这段逸尘的出生地竟然是燕国十三水青州! 这个消息似乎很不起眼,但荆叶却看得刻意,十三水或许并非偶然! 荆叶没有看欧阳花的资料,他不想去看,他怕自己新奇,看着,便忘了自己。 小胖细数今日赢来的灵石,周天宝忙着和庄幻蝶一起做一些大补的药汤,就在这清幽的院落外面,来了一名红衣女子,带着些许好奇,步伐轻盈站在了别院门前。 只是,一位皓首白眉的老者拦住了她的去路,似乎不想让她进去。 第六十八章 鱼龙再战雪霁 “嫣然,拜见九真长老!”红衣女子微微欠身行礼。 “无须做作,你,请回吧”,顾九真淡然道。 赵嫣然妙眉露出一抹讶异,跟着道:“既然来了,总归是要看看的”。 顾九真轻蔑一笑:“以你天算之姿,自然猜得到他的身份,况且若要杀他,早就杀了,既然给了他机会,又何必急于一时”。 赵嫣然微微一笑,暗道这老贼目光当真独到,他这新晋的从圣强者,反倒有些神秘,掩饰的滴水不漏,若真动起手来,自己还真没有把握。 另外,他只知这少年必是荆国余孽,却不知是哪一个,每每推算,那十三太子当年国破飘然而去,推算起来,毫无蛛丝马迹可寻,但那荆叶,自己虽然在铸器山庄捕获了踪迹,但每每起卦,就会被往事分心,屡出差错! 至于当日蜀山传来消息说是姜太虚的族弟,不过掩人耳目罢了,千水袖敢在叶子鱼身上豪赌,若说叶子鱼和荆国再无关系,当真有些蹊跷,依着千水袖的性子,敢这般做赌,八成这人更可能是哪消失了七八年的十三太子! “九真长老说笑了,嫣然一介弱女子,哪有什么杀心,只是想来看看罢了”,赵嫣然巧笑嫣然。 哪知顾九真见赵嫣然并无离开之意,顿时冷哼一声,愤然道:“要不是看后山面子,以你这等奸佞毒妇,毒害我蜀山十余年,我早出手杀了!你若想试试,我紫竹峰的手段,只怕还要再修炼百八十年!” 一声厉喝,赵嫣然全身一滞,仿若一道晴空霹雳砸落在自己身上,再看顾九真一甩长袖,大气浩荡,一面扫来。 直将她扫飞出去,一退再退,退出百十丈远,脸色苍白,猝然喷出一口鲜血,心中惊魂未定,匆忙俯身一拜,叫道:“嫣然受教!” 眨眼,红衣缥缈而去。 荆叶休养生息,身体恢复了一半,但全身依旧疼的厉害,接下来冠军之争还真有几分麻烦,当然他更在意的是如何去面对欧阳花! 测量广场中央己土战台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五大门峰长老来了不少,光是椅子就摆了三圈,跟着监战的紫衣长老登场,宣读最后的决战的对战顺序,朗声道:“这一场紫竹峰叶子鱼对战彗星峰欧阳花!” 场下顿时一片沸腾,明明段逸尘少比了一场,何故让刚比完的两人继续消耗,这岂不是大大便宜了段逸尘! 底下几位德高望重的紫衣长老顿时面有愠色,一名彗星峰紫衣道姑更是站起身来,直接道:“叫他们直接消耗,李当心,段逸尘许了你多少好处!” 紫衣道姑直呼监战赵老名讳,气愤的厉害,周遭也是一片质疑之声迭起,人群熙熙攘攘,一双双目光尖刻的向着站在人群不起眼的白衣青年看去。 这人自然是皓月峰段逸尘,他也站在台下观看今日的巅峰对决。 千百双眼睛向他扫来,段逸尘顿时面色尴尬起来,踟蹰道:“我……我不参加比试”。 “不参加比试?”人群更加沸腾。 段逸尘说出这句不参加,心里顿时一阵难受,蛰伏七八年,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一战闻名天下惊么,但终归有些事情事与愿违,自己又不想被推向风口浪尖,落下胜之不武的骂名。 监战长老面色尴尬,便在这时坐在席间的广元子不紧不慢起身说道:“诸位道友息怒,逸尘年前便已破了四境,无心会武之争,今日进了三甲,便去后山剑阁闯阁,此时已是青衣墨剑一代弟子,无论叶子鱼与欧阳花哪一个胜出,他都不会继续对战,只求第三”。 “什么!段逸尘也是第四境,而且年前就已破境!岂不是这一代出了四个第四境!” “竟然直接去闯剑阁了!已经成了一代弟子!” “叶子鱼和欧阳花方才都消耗的厉害,这人怎么自甘放弃如此一战成名的大好良机”。 战台下一片喧哗,监战长老李当心这才收敛神色,朗声道:“肃静!首先我要宣布的是,这一届六脉会武皓月峰段逸尘获得第三!其次,今日最后一战,青衣白剑巅峰对决,紫竹峰叶子鱼对战彗星峰欧阳花,正式开始!” 彗星峰女弟子子连同长老,今日几乎全部到场,清白道衣,婀娜有致,更显巾帼风采,只看得周围弟子心神迷乱,不能自己。 便在长老期许的目光下,木婉蓉庄幻蝶一众女弟子勉励加油,簇拥着一人粉衣长发,神色淡然,步履轻盈一步步走向战台,看见了那个对自己视而不见的站在对面的男子! 一袭粉衣,容颜清冷绝世,看的战台下许多人眼珠子呼之欲出,荆叶站在对面,神情冰冷,两人相对而站,却两不相看! 昔时小竹峰少女想将那人骗来蜀山的美梦不但成真,并且今日那人战在蜀山最璀璨耀眼的战台上与自己比肩。 遥想当年他气息微弱,一身伤痛,自己悉心照顾,无微不至,两人游山玩水,嘻戏童年,酣睡之余,还被他偷偷香了一下,后来再见篝火狂欢,把酒当歌,抚琴论剑,花前月下,往事历历在目,如数珍珠。 等到六脉会武再见,这本应如如佳话一般相传,但倒头来却似一场镜花水月,等来的不过是他冰冷决绝的眼神,陌生的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露水相逢,两两相忘! 战台一侧,李当心长老亲自敲响钟铃,宣告最后对战开始! 只是他二人彼此不看,却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倒叫战台下一阵唏嘘,惊疑不定。 两个人歪着脸愣了良久,荆叶心里一冷,硬着头皮露出那把鱼龙宝剑,说道:“紫竹峰叶子鱼,向欧阳师妹讨教!” “你……”她抬起眼来向他看出,唇齿颤抖,他却下意识的避开目光低下了头。 而后她神情一颤,冷声道:“彗星峰欧阳花,请赐教,你大可放开了一战,不必留手!” 留手? 荆叶一怔,心道,你以为我会留手吗,你可是第四境的强者,我加油还来不及呢。 他心里叫着,跟着道:“看剑!” 说话间,鱼龙寒光微微,剑身摇曳,爆发出惊天战意,跟着荆叶大步飞扬便向着欧阳花冲去! 欧阳花看着荆叶冲来,也不犹豫,掌间一展这一次她亮出的仙剑与先前对战时使用的大不相同。 寒光细微,如白雪空灵,丝丝缕缕寒芒在剑身之上浮动,空气中隐约有嘶嘶剑吟传出,清冷之气向着四方铺张席卷。 战台下长老顿时变色! 顾九真猛地全身一颤,站起身来,向着台上看去,那女子握剑身影与当日何其相似! 又一把通灵圣器! 好一把通灵仙剑! 蜀山俊杰辈出,天才聚集,但正真能与当下焚香谷佛国弟子,北岭大夏皇朝正一道弟子,一击南源那些新起的妖孽争锋,并无几人,蜀山七剑勉强能算在内。 正因为如此,当日荆叶展露天赋,五峰执掌无不动容,但在这之前,有一人被门峰长老尽数知晓,甚至后山也在关注,广元子和觉寂亲自教授武技术法。 她以青衣白剑弟子身份可以随意出入剑阁,上山第一日便被带去剑阁选剑,也就在那一日木婉蓉同样唤醒了梦蝶剑灵,还是沾了师妹的光。 那一日彗星峰唤醒两柄剑灵,一柄叫做梦蝶,另一柄叫做雪霁! 昔日一代女剑仙温如玉的配剑残剑重铸,得旷世寒剑,依旧名为雪霁,只无剑灵! 但那少女当日一把将此剑揽入手中,仙剑生灵,这是亘古未有之事,偏偏发生了,无主的雪霁圣器再次通灵,与少女心意相合,神意相通。 也正是此剑能切割玄龙皮肉,从脚趾缝中抠出一滴精血,让顾九真再度从圣! 这把剑如新生儿一般耀眼通灵,不是旧剑,也没有传承,她的第一代主人便是欧阳花! 这一朝出世,便惊艳了天下的女子! 荆叶看着那剑好生熟悉,握紧鱼龙仙剑一剑斩落,欧阳花发丝如瀑乱舞起剑横挡! “钦!” 仙剑樱锋,迸发出骇人光芒,掀起滔天剑浪。 战台下,顾九真神情激动,心痛悲苦,不能自己,仿佛当年会武决战还是昨日! 大日峰后山峭壁上站着一位老人,他向着山下测量广场望去,一声长叹,无尽感慨。 这一日鱼龙再战雪霁,只是物是人非,老人神情沧桑,跟着长袖一起一道青光浮空而去,悠悠道:“你也该换个新的主人了!” 一击之后,荆叶气势不减,先后动用沧海剑,山河剑,欧阳花容貌清冽,神情平静,见荆叶用什么剑招,她便跟着起剑,每次都是一样剑法。 偏偏荆叶还占不了上峰! 底下一片惊叹,两人相同剑招不住变幻,屡屡樱锋,欧阳花每次出剑比叶子鱼要晚上几分,偏偏还能占得先机,叫人实在意外! 到底欧阳花是蜀山第一仙子,又破了四境,实至名归,技高一筹! 欧阳花每次跟自己同样出剑,像是在调戏自己,荆叶心里窝着一团火,偏偏无可奈何! 一声断喝:“大御剑术!起剑!” 他先是飞龙在天,剑如长龙,欧阳花一瞧,平静的一抖手腕,便也一招飞龙在天回了过来。 两剑飞迭,在空中樱锋交击,大开大合,打的难解难分! 荆叶心里不平,跟着又换了亢龙有悔,潜龙勿用……直至将大御剑术整整施展了一遍,也没能撼动空中雪霁宝剑分毫! 荆叶更加生气,仙剑依旧在空中争斗,他手下铁拳紧握,火云麒麟步疾展,步伐诡异,六臂神拳出手,发动悍然冲击! 刹那,荆叶便到了欧阳花身前,六臂神拳大开大合,幻影重重,直向着欧阳花砸去,哪知欧阳花并不惊慌,长袖飞舞,一时间打出千百道水榭飞针。 漫天水箭激射而来,跟着荆叶大吃一惊,那水榭飞针竟是无比精确的未曾落下一拳,尽数与自己双拳相撞。 “砰砰砰……” 爆响声不断,空气中‘劈啪’作响,千遍万化的六臂神拳,竟然被第三境蜀山大多弟子修习的普通术法水榭飞针阻挡。 荆叶脸色青的厉害,几乎无计可施! 便在这时,近在咫尺的欧阳花平静道:“我事先钻研过你的拳法,你奈何不了我的” 这句话无异于,你就是打不过我,不要挣扎了! 荆叶更加愤怒,低吼一声:“你试试这一拳,六臂合一,杀!” 一声怒吼,左拳之上,金光璀璨,荆叶发动悍然一击,直砸欧阳花脸颊! 哪知欧阳花全然不惧,反而胸脯一挺,凑身上前,迎了上来! 第六十九章 一剑成名天下知 荆叶拳头光芒暴涨,一拳砸去,欧阳花丝毫不乱,凑身上前,竟然大着胆子向着拳风冲来! 猛地唬了荆叶一跳,他眉心一颤,终于忍不住,匆忙收手,将那挥出去的拳头收了回来。 就在这时,欧阳花平静的脸庞忽然巧笑嫣然道:“你打我试试,谅你也不敢!” 战台底下顿时愕然,人群一阵惊错,大好机会,这叶子鱼为何突然收手? 此言一出,荆叶几欲气的吐血,一愣之下匆忙后退,沉声道:“欧阳师妹,比试岂容嬉戏!还请自重”。 “那你是想打我喽!”欧阳花眼睛一眨俏皮道。 荆叶顿时无言以对,声色俱厉道:“欧阳师妹,六脉会武,头筹争夺,当为门峰而战,你……你若在这样,休怪我出手无情!” “我逗你玩呢,你打不过我的”,欧阳花听荆叶说话,心里便一阵温情,此时隐隐有几分窃喜。 荆叶心里却想,她与我这般纠缠,明明是不想一战,无故拖延时间,我还得想法子速战速决。 这时候先前战台下看客剑拔弩张坐等今天对决的气氛已减了八分,人人错愕,面面相觑,这叶子鱼和欧阳花难道熟识,居然在、众目睽睽下,在最后一战的战台上就这样小孩子般的打情骂俏! “花儿,到底在搞什么鬼”,木婉蓉看着手心里不由冒起了冷汗。 不光是她,其余彗星峰弟子也都一阵诧异,觉寂几位长老更是一头雾水,叶子鱼的确惊才绝艳,有着不俗的实力,但是相比雪藏已久的欧阳花,可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若是欧阳花全力出手,哪里还会僵持到现在! 本应该是一场光芒璀璨的蜀山乃至整个东土天才的巅峰对决,现在却好似两个孩子在战台上过家家。 便在这时,战台之上,只听荆叶朗声道:“欧阳师妹,你实力境界都在我之上,对于蜀山武技术法修习也比我渊博,我每次出招都被你识破,自叹不如,按理我本该认输才是,但叶子鱼既然上了战台,便想试上一试,况且我师父传我三剑,我道行浅薄,不敢轻易使用,怕怡笑四方,今日最后一战,再不试一试,叶子鱼有愧于紫竹!” 荆叶说着,心想我已经提醒你了,你最好小心些才是,这样也好速战速决! 他这一番话,声若洪钟,有心让战台下所有人听到,玉虚子听见这话,顿时讶异的看向顾九真,轻声道:“可是酒后三剑”。 顾九真笑着点了点头,此剑一出,必将惊动天下! 觉寂彗星峰几人却不这么认为,连长孙羽的护体黑龙,欧阳花都能轻易破了,还有什么剑招她会惧怕! 欧阳花听见荆叶说话瞬间一怔,跟着淡然道:“你只管出剑,我会小心的”。 荆叶微微点头,叫了声:“沉山岳,起剑!” 一声断喝,刹那间,他神海之中随着三清诀和郎君呼吸吐纳术的运转,金色汪洋似的神海,波澜起伏,五色灵根熠熠生辉,跟着铺天盖地的灵气如飓风狂舞起来,神海爆沸! 如此癫狂的挥霍灵气,荆叶周身五色流光暴涨,整个人宛如神君降临,手中鱼龙剑金光夺目,灵气漫天挥洒,杀气席卷八方。 骤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只惊的台下千百人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欧阳花看着,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心中错愕,他何时学会了这般厉害的剑法? 再看时,荆叶突兀拔剑飞起,一剑缥缈虚空斩去,刹那,己土战台一阵震颤摇晃,仿若地震了一般,而就在这时底下紫衣长老一个个睁大了眼睛,那己土战台上竟然沙尘四起! 这本不奇怪,奇怪的是,细碎的尘埃丝丝缕缕的从地面上浮了起来,像是一层朦胧的星云。 跟着便听荆叶大吼一声,“剑去!” 瞬间,战台之下无不震动,仿佛有重锤击落心间,有些道行浅薄的弟子宾客,一个趔趄,双腿一软直接坐到在地,便是那些道行高深的紫衣长老,身体也是不由自主的猛然一沉,仿佛给什么东西猝然敲了一下。 玉虚子惊的脸色大变,惊道:“大家小心,这是法则之力!” 这时候最为惊讶的当属战台上与荆叶对战的欧阳花了,她错愕的看着荆叶,心里惊愕的无以复加,这真是传说那小丫头对自己讲的法则之力! 他、竟然先一步领悟到了! 欧阳花一阵头晕目眩,直觉得仿佛坠入无尽深渊,双脚紧紧被锁在地上,动弹不得! 漂浮着额尘埃陡然落地,急速铺展在地面上,也就在这时,荆叶眉毛一挑,握紧鱼龙剑直接冲了过来! 方才荆叶将顾九真教的沉山岳八剑,精简做了两剑,却不曾想效果出奇的惊人!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似乎没必要施展第二剑定乾坤了,于是他直接握剑向着欧阳花刺了过去! 荆叶忽的皱起了眉头,咬牙又改了主意,若真是伤了她怎么办? 一刹那,剑锋陡然一偏,熟料,也就在这时,欧阳花并没有像预料中的站着不动,他手中雪霁陡然间震颤起来! 荆叶并未看见欧阳花掐捏法决,掌握飞剑,但她手中雪霁却是突兀的脱手祭出,直向着荆叶冲了过来! 荆叶一怔,以为欧阳花身怀秘技,早就看破了自己剑招,一狠心,便左臂一扬,直击冲来飞剑,跟着鱼龙剑气势不减,直指欧阳花! 他心中暗想你既然识破了我的剑招,你总不会不回防吧! 可是刹那,荆叶陡然心惊,看着雪霁飞来,欧阳花竟是没有丝毫回收防守的意思,只是呆呆看着自己,任由雪霁疾飞而来。 “锵!” 一声震响,那雪霁仙剑气势如虹,荆叶直觉一阵锥心疼痛,便见那寒剑竟是直接贯穿刺入自己左臂,鲜血激射如注。 与此同时,荆叶手中鱼龙也到了欧阳花身前,“噗嗤”一声刺了进去,鲜血湿粉衣。 荆叶怔在原地,饶是剧痛传来,他还是强行一把将鱼龙拉住,这才止住鱼龙气势,鱼龙剑入分毫,欧阳花也只伤了皮肉! 荆叶神色复杂的看着欧阳花,忽然咆哮道:“你有机会,为何不防守,要这般鱼死网破、当真好吗!” 台下鸦雀无声,数十名弟子栽倒在地,神情呆滞,许多紫衣长老当先反应过来,怔怔望着战台上两人,一时目瞪口呆! 欧阳花脚下禁锢解除,听见荆叶怒吼,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唇下却是露出一抹弧度,笑了起来,并轻声叫了句:“小鱼儿!” 荆叶并不搭理她,他怒气未消,收了鱼龙剑,一狠心抓住雪霁仙剑,一把将它从自己左臂上拽了出来,鲜血汩汩。 只是猛然间他神海里竟然出奇的响起了一阵稚嫩青涩的声音,斥道:“你若再敢伤害姐姐,我让你好看”! 荆叶一个恍惚,一扫四周并无人与他说话,心下大感疑惑,跟着便将那雪霁宝剑冲着欧阳花身前一扔,斜插在战台上。 胳膊疼的厉害,他扯下衣衫包裹了一拳,跟着朗声道:“欧阳师妹,承让了!” “我输了?”欧阳花一怔,轻声讶异道,明明你受的伤比我重。 荆叶冷声道:“我刚才若不留手,你已经躺在地上了”。 “哦”,欧阳花应了一声,像是赞成了这种观点,忽然抬眼看着荆叶道:“小鱼儿,你什么时候才肯理我?” 荆叶没有答话,回过身,右臂捧着左臂便往台下走去,虽然不曾回头,心里却莫名的没那么生气了,似乎、隐隐、好像、大概还有几分窃喜! 立时场下一片沸腾,这一回紫竹峰叶子鱼以夺天地造化之剑法,再度战败欧阳花,摘得蜀山六脉会武头筹! 小胖子抱着丹药欣喜若狂的跳了起来,大叫:“赢了!师兄赢了!小仙子也是好样的!” 方才叶子鱼的确留手,战台下诸多道行高深的长老都看的分明,这一点无可辩驳,玉虚子更有些幸灾乐祸的向着觉寂瞄去,恰巧觉寂也向着他看来,登时气不打一出来,狠狠的将掌门白了一眼,拂袖起身,不再看去。 任谁也没想到这一场最后的巅峰对决会如此收场,没有气势如虹的打斗,没有鬼神莫测五行术法,便是旗鼓相当的对战过程也少之又少,好似两个小孩子过家家,玩耍着生了闷气,一招便将对手逼得认输。 但至少目睹贯穿空间法则之力的剑招之后,看客们也算满意,总算是有些收获,叶子鱼果然冠绝古今,以第三境实力施展出了从圣境界到达神圣领域才能触摸得到剑招。 叶子鱼夺冠,蜀山六脉会武摘得头筹,相信不出几日,这叶子鱼的名号便会响彻东土,家喻户晓,而伴随着的功名利禄也会接踵而至,亦会如赵嫣然、李嘉远一般成为东土之上炙手可热的人物。 李当心朗声宣布:“紫竹峰叶子鱼获胜,夺得本届六脉会武冠军!接下来蜀山弟子到测量广场主看台前集合!” 六脉会武至此落下帷幕,三甲出炉,紫竹峰叶子鱼夺得冠军,彗星峰欧阳花屈居第二,皓月峰段逸尘获得第三,杜飞,赵云奇,庄幻蝶,陆剑萍,张玉轩,丰舒敏,卫阳,宁战等十一人跻身十二强。 原本位列六强的长孙羽,因为护体黑龙秘法的缘故,暂不列到十二名单之中,战绩榜上这一次紫竹峰一举超越了皓月峰和大日峰,位列第二,惊艳蜀山。 武会闭幕,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可能因为此届会武表现惊艳,为师门倚重,大力培养,也有许多原本在门峰出众的弟子,一战落败,前途堪忧。 当然最堪忧的还是宝来居许老板,今日下午他终于从惊喜昏迷后醒了过来,眼见着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梦就要成真,店里的小厮送来消息,只说了一句,“掌柜的,不好了,叶子鱼夺冠了”。 许老板一听,额头大冒冷汗,直接昏死过去。 闭幕之际,蜀山掌教玉虚子却宣布了一剑大事,燕国北境苍龙谷碧海龙渊妖龙出世,祸害四方,大闹阴州燕王别院,蜀山贵为道教之首,已派出青衣墨剑弟子二百余人,由药王姜太虚率领前往龙谷平乱。 恰此机会,正值六脉会武落幕,武试前十二人,长孙羽由木婉蓉代替,便由门峰长老携领,前往苍龙谷历练一番,为日后振兴蜀山打下基础。 另外,这一届会武三甲,按照以往规矩,依据比试排名,依次可以在剑阁天一阁、天元阁、天灵阁中闭关一日,可随意参阅武技法术。 六脉会武谢幕,各门峰回山,有欢庆,也有思过,紫竹峰自然是老的带着小的,抱着酒坛子你给我,我给你灌个不停,一饮到天明。 第六十九章 黎天记 这一日荆叶睡了没多久,其他人还在酣睡,便早早的起了床,御剑往大日峰而去! 武会头筹,有在蜀山最高典藏剑阁之天一阁闭关一日的奖励,荆叶御剑前往大日峰,武会闭幕,宾客已走的差不多,各门峰都已回山,偌大的测量广场上透出些许人去楼空的清冷。 荆叶一路遇见许多大日峰弟子,无不想着自己招手示好,荆叶一笑而过,向着山上面那座高阁走去! 蜀山剑阁高一百六十七丈,共计十一层,占据方圆一里之地,相当宏伟大气! 红底金字的楠木匾额上更有第三代掌教易行真人亲提的剑阁二字,龙飞凤舞,浩气凛然! 其中有包容天下名剑法器的剑池十九处,有珍藏不世丹药的鼎府三处,有冠绝古今符箓阵法的书院三间,更有通天九层藏经阁,记录浩土之上精妙绝伦的武技与术法。 而六脉会武三甲,给予的奖励便是剑阁之巅的最高三层的核心所在,天一,天元,天灵三阁包涵三千余年蜀山历史中最为惊艳的剑经! 荆叶跟着大日峰弟子,到了剑阁,广元子早带着段逸尘和欧阳花在殿外等候,见荆叶上来,欧阳花顿时露出喜色! 荆叶忽然眼前一花,脑袋一阵眩晕,鼻血险些喷出来,今日欧阳花一袭紫色紧身碎花裙,胸前微微鼓起,凹凸有致,身材更加高挑,亭亭玉立,关键是她的裙子似乎不是很长,裙摆荡漾间,露出葱雪般的粉嫩的小腿,而且她今日连个发簪也不带,长发如瀑,倾泻在香肩上。 荆叶念了声阿弥陀佛,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心里荡漾的厉害,但他的脸色依旧冷冰冰的,走过去道:“见过广元师叔,段师兄,欧阳师妹”。 广元子看着荆叶,笑意盈盈道:“你三人此番会武脱颖而出,当得此奖励,这就随我进去,签了名字,定领了篆牌,便去及早参悟,剑阁一刻值千金,能领悟多少,可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说着,广元子领了三人进了剑阁,顿时一阵诧异,进入的地方却是一片空荡荡不大不小的广场,只在这圆形广场的四方露着五个孔洞,不知通向哪里。 而门口正摆着一张桌椅,早有守阁的紫衣长老恭候,剑广元子进来,笑着寒暄一阵,叫一名青衣墨剑弟子送来笔墨纸砚,几人书了名字,摁了手印。 守阁长老拿出篆牌,将三人名号手印一并纳入篆牌中,依次交给三人,荆叶进过青黑色的篆牌只见上面符文交错,中央写着两个小字,是‘天一’二字。 欧阳花眼睛向着荆叶瞄来,自己的篆牌上写是天元,小嘴一努,似乎有几分不乐意,三人领了篆牌,广元子便道:“接下来自会有守阁长老下来,领你三人往通天九层剑阁而去,切忌潜心钻研,不可懈怠,明日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们”。 便在这时,自三方孔洞中突兀的走出了三名老人,三人形容枯槁,须发皆白,且都一身黑衣,褶皱遍布的脸庞没有一点神色可言。 广元子看见中央一人,忙俯身一拜,叫道:“几位师叔祖安好,这三人便是这一届的会武三甲,还请三位师叔祖提点”。 见广元子样子,三人匆忙行礼,中间人摆了摆手,一扫三人,目光落在荆叶和欧阳花身上,眉宇间突兀露出一抹喜色,淡淡道:“这两个小家伙还有点意思”。 这时候旁边一人目光也向着荆叶看来,“咦”了一声,忽然道:“这个小子身体似乎有些问题,按道理不能进入剑阁”。 荆叶瞬间一怔,欧阳花一阵讶异。 另一人摆摆手道:“不妨事,以他的天赋,该有机会一试,况且似乎和璞玉有些关系”。 “也罢”,那一人吁了一句,便指了指段逸尘道:“你的境界倒是最高的,你跟我走吧”。 中央那人慈眉一笑,对着欧阳花道:“和你娘亲容貌不像,但有几分神似,我便带你去天元阁吧”。 最后说不妨事的那人,看着荆叶淡然道:“剩下你,便跟我去蜀山剑阁的最高处,走吧”。 荆叶跟着这人在迷宫似的木洞里转来转去,竟是比茗南山下阴阳老祖的道场还要复杂,那人步子很快,荆叶便也加快速度跟的很紧,盏茶时间之后,终于出了迷宫地道,骤然开朗起来。 而在眼前的是一条盘旋而上的云梯,高的几乎看不见顶。 “快些走,不要耽搁时间”,老人嘱咐了一句,速度更快。 仿佛一步一丈,荆叶心里一急,便施展火云麒麟步仓促跟了上来,云梯十八弯,到了最高处,仿佛爬了一座高山,以荆叶如此天赋实力,荆叶汗水涔涔,擦了一把额头,眼前有一扇门,上写着‘天一’二字。 老人手掌向着门宇轻轻一按,木门瞬间有了反应,徐徐向后转去,而面前又是一条狭长的洞道,老人当先进去,荆叶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老人忽然停住脚步,说道:“就是这里了!你去吧,里面的书有书目,想看什么,先翻书目,现在将篆牌插入锁孔里”。 荆叶一愣,依照老人指示,将自己篆牌放入门口的孔洞里,刹那木门转开,一纸书香扑面而来,好似羽化山的道场。 荆叶就要进去,那老者一阵犹豫,忽然道:“不要看最多的那一本,免得误事!” 荆叶进去时,木门便已阖上,而这偌大的大殿中满是古案书架,一叠叠书卷堆积如海,这一次荆叶没有急于翻书,靠窗的地方,那里有一扇开着的窗户,淡金色的晨阳洒落进来,映照在空着的蒲团上。 荆叶走过去坐下,面前的案几上,正有蜀山剑法总目,荆叶从头开始扫了一遍,有七八样倒是在羽化山道场中见过,繁冗复杂,晦涩难懂,荆叶一口气跳过了数十行目录,忽然眉色一喜,他终于瞧见了,大逍遥剑法! 只是后面一行字迹,顿时叫他心凉如许,只见后面写着,此剑法归历代掌门所有,暂不外阅,可请掌门教授。 荆叶顿时一怔,记得那日雨中木婉蓉曾说这剑法乃是蜀山一位长辈交给自己的,难道是玉虚子教了木婉蓉大逍遥剑法。 但这似乎有些不对啊,荆叶也有耳闻,彗星峰执掌觉寂师太和掌门玉虚子颇不对付,荆叶有些糊涂,但没有大逍遥剑法,多少有些失望。 跟着荆叶又往下看,便见到了许多稀奇的剑法,忽然他又看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九转雷音剑,这个名字荆叶不曾见过,但一旁的注释上却写着,温如玉通心剑法及起因子大御剑术合注。 通心剑法,荆叶是熟悉的,璞玉真人的原创剑法,曾教授给女弟子温如玉,不曾想这里那位女剑仙与起因子掌教将通心剑法与大御剑术合并在一起,做了九转雷音剑。 荆叶一看之下,大为好奇,一看书目序号,便急匆匆循着书架寻找起来,片刻之后,荆叶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剑谱,周围满是尘埃,但这部剑经却是新的,想来是不久前才给人翻阅过。 荆叶抱了剑经便坐在蒲团上翻阅起来,从第一张开始,玩味品读,偶尔手中翻起一道气刃模仿剑招,刚开始皆是大御剑术与通心剑法普通剑招,及到后来,越看越觉得惊讶,大气磅礴的剑气纵横山岳,生雷鸣之音,起因子与温如玉这两位剑仙前辈,能合注此剑法,当真天纵之资! 一转到九转,愈发的凌云绝顶,堪称天人合一的武技! 第一遍看完,荆叶神海沸腾,久久不能平静,便在那终卷的最后,有一行娟秀字迹,却是温如玉所写,九转雷音初成,我修习三日,拿来与掌门师兄大逍遥剑术试剑,一次不敌,过了三日,再来,便可平分秋色,又三日,师兄大逍遥剑法甘拜下风。 荆叶啧啧称奇,不过九转雷音剑招式繁荣复杂,便连剑经剑谱以及详细注解便有数百页,还要对应三清经等相应运转功法,说不得要耽搁很久时间。 但荆叶心意已定,就这本了! 毕竟木婉蓉当日,一剑出时百剑杀的气魄,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荆叶坐在蒲团上,金色的阳光落在凌乱的碎发间,他捧着一纸书香,就这般痴痴呆呆的通读起来。 像那些日子在羽化山洞府一样。 像小时候在荆都那处幽静的院落里一样,读书识字。 由于羽化山洞府里养成的习惯,荆叶很快便进入状态,眼眸里除了那本剑经再无他物,而他手上时而出现一道气刃挥洒,时而并指生出寸芒。 不知不觉朝阳尽散,烈日高悬,转而间又是夕阳掩映,彩霞漫天,跟着夜幕遮来,阁楼里华灯初上。 至此,荆叶终于将那剑经奥义,和功法要诀尽数了然于胸,这才抬眼一看,原来天都黑了,只是阁楼里却愈发的亮堂,五光十色的宝石锃亮一片悬在屋顶,登时将底下照的通明。 这处静雅的阁楼,约么有百十丈大小,珍藏的剑经都非常厚实,荆叶看过总目,发现却只有三百一十六种剑经,但却书架却占满了这百十丈空间。 九转雷音剑,就在自己手上,虽然厚重,却也只有礼盒大小,便是有一千本这样的剑经,也占不满如此大的空间,只是如何这三百一十六种剑经便占满了这么大的空间。 荆叶讶异之下,便起身向着书架走去,便见许多剑经上都有灰尘,但不甚厚,有些却似刚被人看过不久,擦拭的干净。 但每一部剑经都如九转雷音剑经一般厚重,最厚重也不过千余页数,哪能占得这数十排书架,荆叶向后走了一步,猛地一滞。 眼前一本经卷,积尘厚重,横铺在书架上,放眼望去,一直延绵到书架尽头,只此一本便有十余丈长,且这书架一排九层,竟是一样空白封面,毫无字迹。 荆叶又向后退了一步,又到了另一排书架,更是讶异,这一排书架也是一样,九层书架,一样是无字的九本经卷,不对,似乎有字! 荆叶眉心一颤,但见最中央的经卷上,尘埃下正似乎有三个古老文字! 他轻轻一吹,尘埃洋洋洒洒,那三个字便漏了出来,荒古文字,有些难以识别,不过却很像荆叶神海里出现过得六臂通神拳的拳谱符文。 一念及此,荆叶顿时僵在原地。 因为,那三个字赫然是,黎天记! 第七十章 百变黎天剑 荆叶心中震动,手下微微用力,将那封页并指一弹,刹那灰尘四起,荆叶全然不觉,一把将那长卷掀起。 “哗啦……” 一声书纸摩擦的空响,那一页被荆叶掀起,泛黄枯旧的扉页,亘古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荆叶一个失神,第一页却写的是人族文字‘凌霄小注’。 “天地本一体,鸿蒙不开,混沌不分,有九黎氏族,繁衍相存,而后神族莫翊诞之,破混沌而开鸿蒙,阳清为天,阴浊为地,三界由此而生,九黎族与神族战于黎天,九黎败亡,残存者为妖为魔,祸乱浩土……” 荆叶看着,大意是讲浩土由来,黎天之战,九黎氏族中人族的叛乱,与当日羽化山洞府中狼萧所言相似,后面便是讲浩土之上九黎一族的种种事迹,九黎氏族虽然败给莫翊神族,残存苟活,但在浩土之上,他们无疑却是最强大的存在。 而这些残存下来心怀怨恨的九黎遗族,在浩土上又渐渐分化,有鲛鱼、狼人部落迁往北方,后来为大夏皇朝所驱逐,迁往北海葬空山,倒是与《地理志》中记载相同,而凤凰、金鹏部落去了西漠。 又有黎狐、魔猿、苍龙、螣蛇四部齐聚东土,东土人族为四部祸乱,生灵涂炭,终到了蜀山第一代掌教,蜀山道人! 蜀山道人,姓蜀山而无名,道号亦是蜀山。 蜀山道人,自幼生活在魔族与妖族统治之下,饱受战乱之苦,后为妖族所奴役,历经心酸凄苦,终于机缘巧合之下,蜀山发现了妖族修炼的秘密,窥到了亘古相传的绝世天书,黎天记! 蜀山参悟黎天记,解黎天剑经,一朝出世天下惊,乱世出英雄,蜀山便是这乱世中的英雄,沧海横流,方显人族英雄气概! 他解黎天剑经,终将九层九十九变黎天剑经修习通透,名震寰宇,在东土连杀妖族强者,一呼百应,人族强者无不相随,这一场大战持续了千余年,终于以人族的胜利而告终。 黎狐、螣蛇部族被驱逐到南源荒蛮之地,魔猿部落也被逼进了莫土山脉,至于苍龙一族,龙族自命不凡,不屑于妖魔为伍,也不与人族交好,隐匿苍龙谷,不曾参与动乱。 但是那叫蜀山的人族王者,却真元耗尽,风烛残年,之后便将曾经妖魔聚居的八百里龙脉开山立派,创蜀山道教,领天下道门正统。 蜀山道人羽化西去,凌霄真人便将黎天记的经卷整理成册,藏于剑阁最高天一阁中,以此纪念蜀山道人于蜀山于天下苍生的功德。 但这凌霄小注中写的分明,这两排书架的黎天记却只是蜀山道人修习过的上卷,主要部分也是妖族的绝世剑法黎天剑经,而下卷却被妖族南逃之时带走。 荆叶看的速度很快,心中浮想联翩,按照狼萧说法,自己自然是九黎后人,而娘亲又是妖族圣女,现在九黎功法就在眼前,岂能不看! 荆叶粗略看了下黎天记序章,关于黎天记是黎天之战时,九黎氏族与神族斗争时所创的起源,发展,过程之后,直接跳到了黎天剑经部分! 这一次一个恢弘巨大的神魔战技时代,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黎天剑经,共分九层,一层九十九变,大成之后便是九百去九,八百九十一变,号称妖族千变! 而妖族魔族中虽然有着与人族相对应的境界修炼法门,这都是从后世慢慢演化出来的,最初便是按照着变化区分实力,比如狼君狼萧号称千变狼君,现下妖帝云主,便是千变妖帝,将要入世的妖王桑陌,被称为百变妖王,自己娘亲当年也是百变圣女。 人族与妖族体质大不相同,黎天剑经便适合妖族,却在人族身上很难适用。 蜀山道人当年被妖族奴役,了解研究妖族文化,才渐渐摸索到自己的修炼法门,但如他这般命运坎坷,又惊才绝艳的人,芸芸众生之中哪里能轻易寻到一个,况且与他一道东土人才辈出,更创出诸多惊动世间的术法武技,让人族后辈学习。 因此黎天记虽然九黎氏族,荒古年间最古老强大的修炼法门,当下人族鼎盛的时期,却没有人愿意在黎天记上浪费时间。 黎天古卷,蒙尘千年,甚至名字都被世人遗忘。 但,荆叶是个例外! 他身上谜团如云,但有一点自己尚可以确定,他的确拥有妖族血脉,且经历狼息淬体洗髓,又有天君左臂在手,与妖族先天强横的体质差别并不大。 总之,这黎天剑经很适合他! 荆叶心中凛然,这九层八百九十一变与境界相对,越往后越难,自己只需记住第一层九十九变即可,毕竟时间不多。 其余的,日后若还有来蜀山之时,必定一闯剑阁! 荆叶心中笃定,直接跳过所有凌霄注解,聚精会神目光落入那些古朴沧桑的符号上,将一行行古老文字尽数映入神海之中。 若说只管背诵牢记,荆叶经过羽化山洞府的训练,几乎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毕竟这黎天记太长,又是古文字符号,默记起来荆叶速度并不快。 这一夜通宵达旦,荆叶将长长的卷抽,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记下,那十几丈长的古卷也被荆叶翻得七零八乱,却不知时间如流水,悄然而逝。 一转眼,夜尽天明。 荆叶犹自默记翻书,太过入神,以至于身后突兀站了一人,他也不知,那人在他身后轻轻一拍,荆叶顿时一惊,想也不想,一招九转雷音剑结成气刃便向后打去。 “噗嗤”一声,老者长袖从容一舞,气刃便化作了袅袅云气,而那老者神秘一笑道:“九转雷音?” 荆叶这才醒悟过来,惊道:“弟子无心之举,师祖莫怪”。 “无妨,倒是你既然学了九转雷音剑,何不潜心致用,将它研究透彻,又来翻这妖族的荒诞典籍”,老者笑道。 “我已将九转雷音剑修习通透,这卷经书倒是有些好奇”,荆叶从容答道。 “什么?你一日一夜便通悟了九转雷音剑”,老者眉毛一挑,一阵讶异,不可思议道:“前不久来了个天纵之姿的蜀山一代弟子,叫李嘉远的,也用了三日时间,你却不到一日,当真是奇才”。 “只是感兴趣,所以看得快些”,荆叶答道。 老者笑意盈盈连连点头,跟着道:“你可知为何是我带你上这天一阁?” 荆叶一愣,难道这还有玄机,只听老者自问自答道:“先前有人与我打赌,说自己的结拜兄弟体质特殊,武道奇才,六脉会武必定夺冠,若是他赢了,便叫我亲自接待”。 “姜太虚大哥?”荆叶一阵讶异。 老者点了点头道:“姜小儿,果然看的不错,既然我亲自来接待,总归是要送你些东西的,免得叫姜小儿看我笑话”。 荆叶一愣,顿时对那位身材短小的顽童药王感激涕零,便听那位老者说道:“我倒有一套法术,却不在这剑阁中,虽然在东土已有后人相传,但不尽详实,正好送与你,也为将来蜀山门峰执掌之争添些助力”。 老者说着,袖间露出一本枯黄残卷,递了过来,便想着以这孩子天赋,将来坐那一峰执掌应该不在话下,至于那第一把椅子,却还要几分磨练与机遇。 老者说着,神色忽然一阵苍凉,似乎总还有些遗憾要叫后人去完成。 荆叶一怔,当下便恭敬的双手接了过来,说道:“敢问师祖大名,荆叶日后好报答师祖”。 老者神秘一笑,道:“一介穷儒,何须记挂,由你去吧”。 说完,便领着荆叶出门下楼去。 两人下了剑阁,老者也不做别,径自转身回了,荆叶便见欧阳花和段逸尘早在那里等候,当然还有广元子正在一旁与守阁长老交流。 “小鱼儿,你在天一阁学了什么本事?我在天元阁学了一种剑术,很厉害的”,欧阳花看见荆叶笑意灿烂道。 荆叶一冷,见着欧阳花,脸色不由冷了下来,却见她大声对自己说话,广元子和段逸尘又在场,顿时犹豫起来,要不要回答她。 踟蹰一阵便道:“我没学到什么,欧阳师妹天资过人,自然学了不少”。 欧阳花小嘴一努,有些不悦,段逸尘沉默寡言,这时候却有几分欣喜与激动,说道:“天一阁可是蜀山最高剑技典籍所在,叶师弟何必谦虚,不妨说来听听,我在天灵阁倒是看了看灵隐峰的灵飞经,当真不同凡响”。 “哪有,我资质愚钝,只是看了看九转雷音剑诀,一天过得太快,倒没学到多少东西”,荆叶对着段逸尘道。 “九转雷音?你小子果然眼光独到,这可是昔日我蜀山两大剑仙所创,对了,你们三人速速对我走吧,这最后一批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广元子说着,三人一阵疑惑。 “不是说后天清晨才动身么?”欧阳花疑惑了一句。 广元子见几人疑惑表情,跟着道:“那日会武闭幕,掌门不是说了的么,会武前十二人要参加此番的龙谷试炼,本来定的是三日后,哪知那紫焰小妖昨日下午闯了镇魔塔,掳走了长孙羽,是以才将日期提前至今日早上”。 “啊,是这样”,荆叶讶异一句,自己还未跟师傅几人作别,怎能说走就走,况且,这一离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别傻站着了,快走,到了龙谷再做休息不迟”,广元子说了一句,三人神色别样,欧阳花呆呆看着荆叶,便连段逸尘也饶有兴致的看着荆叶,眉宇间展露一抹喜色。 荆叶怅然若失,跟着广元子往测量广场而去,便见底下果然有许多熟人,赵云奇、张玉轩、木婉蓉都在队列。 见荆叶到来,杜老心花怒放老远就在招手,喊道:“四师弟,我在这里”。 荆叶便向着杜老而去,欧阳花也被庄幻蝶和木婉蓉拉住,只是目光有意无意的总落在荆叶身上。 众人到齐,除了广元子,还有六名护法长老,跟着广元子便说了一阵龙谷之乱的起因以及此番青衣白剑弟子试炼的规矩,诸如不可单独行动,进入龙谷时务必有长老或墨剑弟子陪同等。 至于龙谷之乱的起因,荆叶听着却似和自己倒有几分相似,龙族向来傲视其他种族,不屑与妖魔交往,也远离人族城镇,几乎可以说少有参与天下纷争的。 因此数千年前的人族与妖魔大战,并未将龙族牵扯进来,即便有入世的龙族,也不会被修士当做妖魔对待,而这些年入世的龙族无疑多了起来。 碧海龙渊三太子赤辛,屡次在东土行走,意外之下与燕国长孙府的女子互生情愫,后来这三太子赤辛被龙谷发现,被龙谷强者强行带回,不曾想这露水姻缘,却让那女子怀了龙种,便在这二十余年间,总有龙族出世在燕国四下闯祸,寻找那长大的婴孩。 这一回紫焰龙王更是将燕国闹得血雨腥风,燕国不得已向蜀山求救,这才有青衣墨剑解禁,蜀山掌教玉虚子率领东土道教大军北伐一事。 广元子说完,当先一指御剑,而后三长老在前,三长老在后,中间青衣白剑十二人一齐前往燕云北境,阴州! 第七十一章 一名姓荆的浪子 北流十三州风云集会,这十三州已渐成整个东土最为繁华璀璨的州府要地。 而在这十三州中,位于燕州、云州、青州之间的十三水汇聚之地,燕国皇都,金陵,无疑是整个东土集繁华胜景于一身的第一座人族大城。 十三水在这里汇聚成澜沧大江,滔滔东去,其间百舸穿梭,帆布飞扬,在大江两岸,名楼歌坊,数不胜数,有那青羽十三司歌舞升平不分昼夜,有那澜沧玉府美酒佳酿香醇四溢。 但比之寻常时日人群熙闹,歌舞欢唱的繁华,这几日因为阴州的战事,偌大的金陵城透着几分冷清,前几日那紫焰妖龙闹了阴州,贼心不死,折回来又闹了长孙府,这几日城中戒严,大街上人也少了许多。 唯有一处,这是数十年也不曾落寞过的,便是东土第一大院,红香院,有道是金陵姑娘正十六,红香院里卷翠袖,往来英雄皆豪杰,煮酒沉香掀鸾帐。 但凡来过燕云陵都的人都知道,红香院的姑娘那当真是天香国色,沉鱼落雁,又兼懂吹拉弹唱,温酒沉香,讨得客人欢喜迷离,若是银钱足够,轻解罗裳,笙歌曼舞,叫人魂魄迷失,不能自己。 红香院网罗天下美女,传闻,若是出的起价,便连那妖族的狐女,蛇精也能拿的出来,丰乳翘臀,纤腰忸怩,直教人恨不得死在裙下。 但这中享受一般人是万万得不到的,便是王侯将相也要看你地位、财力如何,当然有时候也有例外,比如楼里的人归来,这些刀尖上舔血的刺客,凯旋归来,把人头元丹往砧板上一扔,却有这种殊荣,十三楼的姑娘任你挑选,暖床香榻。 画眉公子自然是其中之一。 一品堂有刺客榜十人,杀人红尘中,脱身白刃里,神鬼难测,算无遗漏,每次出手必中,且这十人修为高深莫测,杀人手段也是层出不穷,若给他们盯上有死无生。 而无一例外,这一品堂的刺客榜尽被冠了鸟名,这些鸟名如罗刹厉鬼一般叫人毛骨悚然,传闻曾有妖族百变强者死于刺客榜杀手之下,更有东土曾经显赫一时的道派真人,名宿散修,叫一品堂杀手轻易取了元丹。 修真界更有传言,鸟人叫你三更死,你岂能活过五更! 画眉公子自然又是这十大鸟人中的一员。 一品堂刺客榜第九,画眉,于大夏皇朝幽阳宫斩杀正一道平虚道人,今日回楼。 这是红衣女子前几日得到的消息,现在她翻了出来,触角露出一抹笑意,轻声对着窗外道:“叫画眉去,如有可能,活捉回来,不然,杀了了事”。 这一次外面听话的是一名略显发福,一身锦衣的胖子,胖子喘着粗气,顺着阡陌纵横的阁楼绕了许久,终于来到了那处莺燕妖娆,灯红酒绿的阁楼处。 只是有人把手一横,拦在了胖子面前,阴沉着脸道:“公子正在里面寻欢,不容打扰,有事与我说”。 锦衣胖子看这阴阳怪气的这人,要说此人也有个鸟名,唤作夜鹰,却不是那榜上的鸟人,他猜想这人一定对那榜上的鸟名好生羡慕,就像自己羡慕后院的那处香闺一般。 “阁主有要事通禀画眉公子”,胖子沉声道。 听见阁主两字,夜鹰明显一愣,却不急着让道:“又要杀人,不如让我去”。 “你?怕还差些火候”,胖子笑的有些直接。 夜鹰虽然面有愠色,却还是闪到了一边,胖子更加笑的灿烂,一闪身,推开了那扇门,跟着便呆住了。 瞬间全身热血膨胀,不能自己, 但见红烛灿灿,锦鸾叠帐,清香萦绕的闺房里,正有六名姿容绝世的女子,穿着薄衣轻纱,围绕着一名身着貂裘长袍的玉面公子。 只是那貂裘长袍虽然厚重,但这公子却只穿了这一件,登时露出线条分明,孔武有力的迷人身躯。 而在他周围那六名舞女,更是清纱薄衣,衣不蔽体,顿时那婀娜的体态,修长的身材,丰乳翘臀之下迷人的曲线一览无余。 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此时正有一名妖娆惊艳的蛇女坐在那白裘公子怀中,忸怩着雪白滚圆的长腿,娇、喘微微。 见有人突兀推开房门进来,这六名绝世妖艳的女子恍然间露出几分慌乱,那蛇女一怔,就要离开白裘公子。 但那公子丝毫不理愣在门口的胖子,反倒一勾手揽入蛇女香颈处,蛇女瞬间双腿颤抖,贝齿撕咬红唇,不能自己。 胖子愣了半晌,心中沉醉的不能自己,呆呆的看傻了一般,却不知那白裘公子已然提了长袍,坐在宽大的虎头长椅上,盯着胖子道:“你最好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胖子一怔,直觉得那锐利的目光下戾气逼来,似要将自己洞穿一般,心中寒意陡升,惊道:“小人大错,惊扰了公子雅兴,但阁主所托,不得不来”。 “哦?”画眉公子讶异一声,跟着玩味道:“莫非赵嫣然也想与我玩这骑马的游戏?” 这一句话,险些没把胖子的魂儿吓出来,如此大逆不道,竟然敢说阁主这样的坏话,胖子心累惊愕着,却不由得想把那蛇女换做是阁主又该是怎样一副风景。 胖子赶紧道:“公子莫说胡话,荆国追杀榜上的小子有眉目了,当下在蜀山化名叶子鱼,得了武会头筹,现在正随道门大军赶往阴州,阁主差你前往阴州,将那人活捉回来,若是失手,便杀了了事”。 “看来你这条命终究是保不住了,你忘了我曾有个俗名,也姓荆么,岂有姓荆之人杀荆人的道理”,画眉饶有趣味说着,豁然间身体如一阵清风,刹那到了那胖子身前,只是手上已然多了一把灵动空明的寒剑,直指胖子眉心。 画眉突兀来到身前,剑锋所指,胖子吓得双腿哆嗦,额头直冒冷汗,硬生生道:“总是夺了蜀山会武头筹的,不容小觑,阁主叫你今日动身,阴州那边会有人接应”。 哪知画眉忽然大笑起来,收了长剑,笑道:“张管事,你也是楼里的老人了,我又怎会杀你,不如叫那鸟人去吧”。 说着,画眉摇手一指,远处眼神阴鸷的夜鹰,夜鹰闻言大喜,赶忙道:“小的谢公子提拔”。 “可是楼主叫你亲自去呢”,胖子不依不挠细声嘀咕。 “我这浪荡子才来楼里几日,点了不过十余个姑娘,那些狐女尚未品玩,就这样走掉岂不是亏了,不过听说云州那边姑娘也很特别哦”,画眉说着起身,周围女子匆忙上来穿上锦衣。 这时,门口那人忽然一跪道:“属下愿同公子前往”。 画眉微微一笑,道:“也罢,你总是忘不了这鸟名”。 …… 阴州城,重兵驻守,燕云铁骑七部,如今已然来了四部,加上步军,神机营,神武军,以及号称莫土第一的鹰眼云师等数量足有三十万众,倒不似平龙谷之乱,反如一场国战就在眼前。 整个阴州城俯瞰下去,方圆十数里皆是营地,燕国鹰隼大旗飘荡,气势恢宏。 特来阴州助阵的道门大军,这几日也陆续赶来,许多大人物心照不宣,燕国想必是想藉此龙谷之乱,为北境之争暗做打算。 但周国那油条,有办法诓骗紫焰龙王重伤邱云澜,又怎会不知燕国的别有深意,早先就有人听说,周国这几日,济天下的商队陆续向着阴阳脉阳州集结,边军也频繁调动,想必这一回不仅仅再是磕磕碰碰,总会闹出些动静出来。 道门以蜀山为首,玉虚子掌教更是被奉为盟主,在距离阴州三百里,距离龙谷两百里处安营扎寨,旌旗蔽日。 蜀山冠绝东土道门,一呼百应,这几日陆续赶来了不少道派,燕、陶、曷三国更是派出神武军参战,三日间便集结了万余人,虽然比不上阴州的驻军,但较之苍龙谷的妖龙又不知多了多少。 但另一边,苍龙谷碧海龙渊一改不与人族纷争的传统,紫焰龙王这些日子叫嚣的厉害,屡屡派遣妖族大将前来挑战,几日下来,竟是重创了许多道门强者,叫人对龙谷实力刮目相看。 玉虚子当即下令,驻守不出,静观其变,待大军聚集,圣人齐至,再作打算。 相比六国诸圣,神武军的到来,荆叶一行十九人的到来,自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倒是他们这初次参加试炼的十二名蜀山弟子,来到阴州北境,除了新奇之外,更多的是惊讶与感慨。 距离阴州北境,五百里,有一条几乎横穿东土的广袤峡谷,便叫做苍龙谷,传说龙谷之中有碧海龙渊自成一方世界,乃是九黎遗族,龙族的栖居地。 便在这三百里处,道门大军依据谷口天堑,安营扎寨,远远望去,千百帐篷散落在茂密的丛林中,之上蜀山道旗招展,有颜色不一的门派道士,也有铁甲森森的三国神武大军,人来人往,井然有序。 神武军乃是各国修真者组成的军队,较之寻常军队,以一当百也不为过,但如今神都五国除了燕国,其余四国的神武军数量有限,且道行参差不齐,战力差距颇大。 且数千年前,妖魔祸乱东土,蜀山崛起,而后分神都六国,定下圣人盟约,六国之间诸圣不得干涉国政,因此那些有搬山填海之能的强者虽然强大,却无法影响到六国的战局。 众人跟着广元子御剑下去,早有青衣墨剑弟子迎接上来,当先一人墨衣长袖,看上去三十七八年纪,但体度威严,器宇轩昂。见了广元子匆忙一拜道:“燕南在此恭迎师伯,这几位莫不是此届会武十二甲,当真英雄少年”。 欧阳花见了那人,顿时叫道:“舅舅,原来你也在这里”。 “云奇见过太子殿下”,赵云奇似乎有些不情愿的拱手一拜。 赵燕南一挥手,却只对欧阳花道:“花儿,你这丫头,这一次怎么失了头筹,当真不给姐姐争气”。 赵燕南转而又道:“几位的住所,现下已安排妥当,至于试炼规则,想必师伯都与你们说了,但我还要强调一下,试炼生死攸关,一切要听令行事,切忌单独行动”。 几人都跟着点头,荆叶看着那人脑袋一阵翁响,神情愤恨的盯着那人,咬牙切齿,拳头捏的劈啪作响,恨不得一口气冲上去,一剑取了这厮脑袋。 也就在这时,赵燕南眸光一闪,落在了荆叶身上,两人四目相对,火花如电! 第七十二章 幻影神行 赵燕南目光也落到荆叶身上,略有疑惑道:“这位小兄弟可是身体不适?” 欧阳花一瞥荆叶,巧笑嫣然道:“舅舅,他可就是叶子鱼,这一届会武的头筹,昨日在天一阁观书,该是累着了,我们快去休息吧”。 “原来小兄弟便是叶子鱼,久仰久仰,果然如嘉远师弟一般青年才俊,走,我们这就去休息”。 赵燕南说着,欧阳花便暗自窃喜,若是得到舅舅赏识,他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忽的她心里又一阵嘀咕,好像当年荆国就是舅舅带兵攻破的。 荆叶这才反应过来,一身杀气骤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只是目光与赵燕南撞在一处,仿佛两股火焰冲撞,戾气逼人。 赵燕南轻轻一笑,一回身,脸色骤冷,领着几人向了各自住处,情况不妙的是,这帐篷三个人一处居所,偏偏赵云奇和荆叶、杜飞分在一处。 赵云奇进了帐篷便对荆叶道:“哎,你小子是不是哪里得罪我皇叔了,看他笑的样子,恨不得将你杀了”。 杜老顿时一阵惊讶:“啊,不会吧,我看赵师兄倒是很和蔼的”。 杜老应了一声,赵云奇便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说道:“我怎会骗你,燕国太子想杀人的时候可都是这表情”。 荆叶听着微微一阵冷笑,赵云奇却凑过来道:“对了,你这小子,上次也不知用了什么怪法消了我的灵冕,今日可要给我说清楚了”。 荆叶却不理他,在草席上倒头睡去,心里暗自盘算终于等来的大好机会,该如何出手,才万无一失。 赵云奇见荆叶不搭理他,也不气垒,转而又跟杜老先生攀谈起来:“我说老头,你是怎么得到杜重阳的快刀的,你看咱俩都是用刀的,正好交流交流”。 杜老昔日里听到的青衣白剑第一人赵云奇,总是一副凶神恶煞霸气无边的样子,今日却大敢不同,便跟赵云奇细聊起来,只说自己如何使杜家后人,后来家道中落如何如何。 赵云奇听着长吁短叹,时不时提杜老先生惋惜,又为他大器晚成鼓励打气,聊起刀法,两人更似知己,恨不得将自己学的刀法各自耍上一遍。 便在这时,军帐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哎呀,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夺冠,可算把你等来了”。 荆叶辗转侧身,却毫无睡意,这一次龙谷大乱,青衣墨剑来了许多,只不知那几人可都在此间,好在今日见到了赵燕南,也算有收获。 这时候,军帐外的笑声顿时叫他清醒过来,便见一个五短身材的白发老者,穿一身金价铁衣掀开大帐走了进来。 赵云奇当先一愣,哪里来的老头,乱闯本少军帐,登时起身瞪着姜太虚道:“你是谁?来此作甚?!” “见过师祖”,杜飞敢忙行礼,一边对着赵云奇道:“赵师弟,这位就是先前我给你讲的赠刀之人,药王太虚师祖”。 “啊!”赵云奇顿时瞠目结舌,愣了一阵,赶紧拜道:“晚辈大日峰弟子赵云奇,见过太虚师祖”。 姜太虚哈哈一笑,看见杜飞,说道:“你也来了,那刀可还好用?” “杜飞感激涕零,师祖大恩,无以为报”,杜飞激动道。 荆叶这才慢慢起身,微微一笑道:“大哥,原来也在这里”。 “大哥?” 赵云奇顿时呆住,似乎觉得有些不对,这老头、不,太虚师祖好歹也五百岁了吧,怎么这叶子鱼反倒叫他大哥,难道那些传闻都是真事。 哪知跟着他愈发的惊讶,姜太虚对着荆叶一个熊抱,拍着荆叶肩膀道:“好兄弟,你可想煞我了,走,快与我说说《灵草要录》,这几日在龙谷转悠,倒是见了不少稀奇的草药,却不知名字”。 “额”,荆叶一愣,跟着道:“去哪里?” “自然是去我的中军大帐,那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姜太虚说着,也不由荆叶分说,拉起荆叶便往外走去。 赵云奇顿时惊愕的无以复加,愣在原地。 出了大帐,往中军大帐而去,这一路上更是亮瞎了蜀山诸多弟子长老的眼,蜀山威名远扬的药王姜太虚居然拉着一个晚辈青衣墨剑弟子称兄道弟,两人表情亲热的不亦乐乎。 荆叶跟着姜太虚进了中军大帐,顿时愣住,里面强大的气场几乎不敢叫人直视,俨然是十余位紫衣长老协同神武将领,其余道派领袖正在商讨征伐龙谷要事,见了姜太虚进来,无不起身行礼。 荆叶愣在门口,只听姜太虚道:“这大帐不是给我安排的吗?怎么你们都跑到这里来了,快,出去!出去!” 姜太虚下了逐客令,坐在上首的玉虚子脸色略青,尴尬道:“这个……师祖息怒,中军大帐是议事厅,特定为您安排了偏帐,休养生息”。 “那偏帐岂有这大帐气派,不去,不去!”姜太虚不依不挠道。 荆叶拽了拽姜太虚衣袖,低声道:“大哥,我们就去偏帐吧!” 姜太虚这才悻悻瞪了一眼玉虚子道:“姑且先借给你们暂用,走,兄弟,我们去偏帐”。 玉虚子看着荆叶面露微笑,其余人等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不明所以,一人忽然道:“我方才没听错的话,太虚真人方才叫了声兄弟”。 广元子从容道:“可不是,这一次六脉会武叶子鱼便夺了会武头筹,该都是太虚师祖指点有方”。 一时间这事情便在这大大小小的军帐里议论纷纷,人们更加对当日燕子楼放出的消息,叶子鱼是姜太虚族亲深信不疑。 荆叶抄了灵草药录送与姜太虚,到了晚上,姜太虚被请去商议征讨龙谷之事,荆叶便独自往军帐里去。 丛林之中古木苍翠,清风徐徐,皎月透着斑驳的树影洒落银辉,营地里燃起一堆堆篝火,许多蜀山弟子绕着篝火把酒言欢,褪去一日的疲惫,这一日欢娱过后,明日便要征战龙谷,须尽欢! 荆叶所在的军帐处便来了许多墨剑弟子,拿来美酒野味招待自己门峰中闯进前十二的白剑弟子,张玉轩,姬灵童等都被墨剑弟子围着。 也有许多俊男美女与彗星峰女弟子在一起有说有笑,这当中自然包括欧阳花,庄幻蝶几人。 木婉蓉今日见了李嘉远,裙摆摇曳,嬉笑不断。 也就在这时候,荆叶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李嘉远看见了他,脸色忽然一冷,径直向着荆叶走了过来。 荆叶站在原地,看着李嘉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便听李嘉远说道:“不曾想你居然敢来蜀山!还与太虚师祖攀了交情,不过你若认为有太虚师祖在,李某便不敢拿你如何,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李师兄,莫非想动手不成,还是想将荆叶这荆国妖孽昭告天下!”荆叶说着,心道,他若干真这么做,自己到时候打死不认就是了,我就不信赵雪会把我卖了,况且有姜大哥在,谁敢拿自己如何! 总之一切都还有回旋余地。 “你救过我,我若杀你,岂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但你若想在苍龙谷借乱生事,李某前日得了一把剑,正好拿你试剑!”李嘉远正义凛然道。 “那荆叶拭目以待”,荆叶说着便听身后传来一阵叫声,却是庄幻蝶对着李嘉远道:“李师兄,你怎么在这边,师姐叫你过去呢”。 李嘉远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荆叶就要往军帐赶去,却听庄幻蝶经过荆叶身边时突兀说道:“燕子楼刺客榜第九画眉公子今日授命前来杀你,公子小心”。 荆叶顿时一怔,却见庄幻蝶步履轻盈向着彗星峰众人而去,燕子楼的鸟人要来追杀自己,这倒是何故,关键是庄幻蝶和广元子两人明显也知道了自己秘密,却一味袒护遮掩,却是为何? 荆叶回了军帐,顿时一阵错愕,底下草席上满是空酒坛子,赵云奇却和杜飞两人喝得兴起,杜老先生老脸红扑扑一片,跟着道:“来,赵师弟,你若喝了这一碗,我便承认你那刀法比我家快刀厉害”。 赵云奇摇摇欲坠,不住打嗝,醉意汹汹道:“那不行,你自然打不过我,叶子鱼也不是我对手,要不是那妖法,我岂会输,在蜀山我也就给段逸尘那厮输过,这小子像个闷葫芦,却是一肚子鬼心眼,我打他不过,呀,叶子鱼你来了,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怎么胜我的!” “来,师弟,咱哥俩喝着,赵师弟怂的不行”,杜老摇摇晃晃的给荆叶倒了一碗酒。 “谁怂了,我还能喝……能喝”,赵云奇说着径直倒了下去,老杜手中酒水洒了一地,也倒头嗡嗡睡去。 荆叶点了蜡烛,拿出了天一阁老人送给他的枯黄残卷,轻轻翻开,便见上面写着‘幻影神行’四字,落款处又标了一行小字,白衣神隐王伯当! 见到这个名字,荆叶微微一愣,似乎曾听周天宝提到过,四百余年前,蜀山大兴,光是剑仙就有三位,除此之外在其他五行术法,阵法符箓,奇门遁甲之术上又有诸多冠绝东土的惊世之才。 有一人当年威望更是比肩大日峰第一人起因子,后来似曾因为掌门之争,与起因子剑锋相向,引发了一场惊动蜀山的对决,两人不分伯仲,难定高下,只是最后这人却因为一手五行术法与奇门遁甲被冠以左道术士,而错失了掌门之位。 此人便是有着白衣神隐之称的王伯当! 虽然不是剑仙,但是一手鬼神莫测的五行术法与奇门遁甲之术,东土之上无人能出其右,便如药仙璞玉在炼药医道上的造诣。 而且王伯当五行术法,奇门遁甲虽然不被蜀山长老赏识,却在东土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那几年就因为蜀山奇才王伯当入世,整个修真界都出了不少专修五行术法与奇门遁甲的术士。 便在荆叶所在荆国,就有一人也以神隐之术名震东土,这人也因此上了燕子楼的追杀榜,现下已被燕子楼擒拿,便是有着幻羽神偷之称的庄幻羽。 燕子楼追杀榜十人,荆国独占了一半。 想到这里,荆叶无奈的笑了笑,他忽然一怔,当日大日峰豪赌押注自己夺冠的人,莫不与荆国有着干系。 荆叶仔细端详那幻影神行之术,一看之下,心中更是称奇,幻影神行便似五行术法第三境聚气成力,聚力成型一般,正是依据此理,以灵气聚集,以灵力生幻影分身,再加以诸多五行术法,便可以生出重重变化,幻化出无数分身假影来。 如此这般,不仅可以迷惑敌人,真假难辨,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若是到了一定境界,便可如第五境灵身境一般幻化出实体道尊,发动灵力攻击,若是在这之上又加上神行速度,千变万化,神秘叵测! 荆叶看着一下入了迷,细细玩味残卷经文,霍地,恍然大悟,嘴角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所谓幻影神行,其中奥义所在便在位置与时间变换之中,东南西北四向,两向连线相交而定位置,位置以步伐转移而定时间。 最初,旨在一个快字,荆叶有火云麒麟步,步伐诡异,迅疾无比,自然已将这一层堪破。 而后,便是迅疾之余,聚力成型,辅之以五行术法,幻化本形,即可有幻影十重之效,再之上以元神魂魄之力贯彻幻影,便会有真假难辨,幻影攻击的效果。 到了修为足够强大,每一个幻影便如本尊一般,仗剑冲杀,御用法器符箓,当真有第五境灵身境分身道尊的的造化,实在是匪夷所思! 荆叶看着这部残卷,便如当日跟着麒麟踏进了璞玉道场一般,惊讶复又欣喜,待到将一整本残卷看完,心中竟是激动难平。 在这之余,他当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天一阁的黑衣老者,莫不是当年的白衣神隐王伯当! 他说有此术法,可为以后门峰执掌之争添些助力,看来老人对当年之事多少好有些遗憾。 据说荆国的庄家便是师承白衣神隐,幻羽神偷庄幻羽更得真传! 如此说来,老者将这古卷留给自己,倒有些意料之外的缘分。 荆叶看完古卷,全身有些酸乏困倦,便起身到账外行走,他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发现便已夜尽天明,营地里的神武军连同许多修士正紧张有序的调动着,似乎今日长老们决定要一闯苍龙谷了。 ps:不知不觉写了四千字,话说我给自己打赏了个弟子,就当加更了,另外,一些读者大大在盗版网站对本书的书评很有趣呢,可惜纵横中文网这首发的网站,倒是无点击,无收藏,无打赏,无书评,无人问津,我这是人品败光了吗?!呵呵……哈哈…… 第七十三章 百变龙王紫焰 就在这时候,正好有墨剑弟子赶过来,见了荆叶便道:“子鱼师弟,起的真早,我是皓月峰弟子卢剑南,那个太虚师祖特地嘱咐我,今日照管你……还有另外两位师弟,待会儿我们跟随队伍一道出发,到了龙谷,那些妖龙凶蛮的紧,只需远观,千万不可近战”。 荆叶点点头,青衣白剑虽然名为试炼,但这等凶险情况下,长老不允许参战,只是为多增加一分阅历,为日后成长打些底子。 这时候,赵云奇和杜飞也已醒来,赵云奇猛地一怔,不可思议讶异道:“剑南师兄?” “赵师弟,原来我今日照看的弟子居然有你,我们正好一道”,卢剑南说着,听得远处号角响起,便一拱手道:“召集令响了,我先过去一趟,你们速速收拾,待会我来找你们”。 卢剑南刚走,赵云奇便惊奇道:“没想到长老们会派卢师兄过来,我们真是天大的面子”。 杜飞若有所思道:“难道刚才这位,就是蜀山七剑排第六的卢剑南?听闻他是齐国人氏,算来还是我的老乡”。 蜀山七剑?! 荆叶眉毛一颤,蜀山七剑可是蜀山这一代的天之骄子,集师门宠幸与蜀山名誉于一身,众望所归,道行高深! 也就在这时候,中军大帐处,玉虚子紫衣长袖,手中金色令剑一扬,朗声道:“今有恶龙扰我东土百姓安宁,我蜀山为道教之首,当率先讨之,以安天下!蜀山弟子,今何在?” “在!” 声若洪钟,震天呐喊! 神武军铁甲长戈,寒芒凛冽,青衣墨剑御剑长空,蓄势待发! “攻伐苍龙谷,征讨恶龙!出发!” 玉虚子一声令下,底下万人齐动,向东进发! 在绿地丛林的尽头,便是一条一望无边的悠长峡谷,峡谷两边峭壁悬崖,怪石嶙峋,却杳无生机,期间烟云缥缈,偶有震天的龙吟声嘶吼传出,慑人心魂。 在万余道门大军的眼前,便是传说中九黎遗族龙族的栖居地,苍龙谷! 云雾飘渺间,隐约可见百余条百十丈长的硕大龙躯摇摆盘旋,不可一世,当先一条巨龙足有百丈之长,一身紫色鳞甲,丈余高的龙角高昂,底下双鼻喷吐白雾,碧绿色的眸子牛头一般大小,骇人可怖。 便在这巨龙身上,正有一名青年,一身紫衣,甚是妖异俊美,环手而立,叫嚣道:“玉虚小儿,可敢一战?你加紫焰爷爷在此!” 两军对垒,紫焰叱咤风云,嚣张的不行,在他身旁或有龙族人形的大强者助阵,或有百十丈长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气势骇人,大战一触即发。 “紫焰妖龙!原来他就是苍龙谷,百变龙王紫焰!” 道门大军中一阵唏嘘,这妖龙实在太过狂妄,先是大闹阴州燕王别院,重伤燕王邱云澜,而后突兀折回十三水,只身闯燕都金陵,大闹长孙府,原以为会就此作罢,哪知接着更加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这妖龙紫焰居然有杀了个回马枪,上了蜀山! 在镇魔塔下重伤缥缈峰执掌苏寻,掳走长孙羽,居然还在镇魔塔墙壁上留了一句,紫焰爷爷到此一游,才潇洒离去! 这是何等的狂妄! 这货该被千刀万剐! 现在居然还敢对蜀山掌教大放厥词,“你家爷爷在此,可敢一战!”这完全是不把掌教放在眼里,不把蜀山放在眼里! 道门大军的正中央,正聚集了十余位这几日陆续赶来的六国圣人,玉虚子站在一旁脸色青的厉害,但他是掌教,总揽全局,却又不能亲自出手。 一旁广元子道:“师弟稍安勿躁,我去会会这厮!” 姜太虚白了一眼道:“你以为这是三千年前的巫妖大战,还去会会,给他一巴掌就是!” 姜太虚说着,忽然大步飞起,跟着真的凌空甩出了一巴掌,直向着紫焰打去。 姜太虚这一巴掌甩出,刹那空中便有一道丈余宽的手印,速度迅疾无比,仿若山岳压顶,紫焰一声惊叫,身影一闪,身下黄金巨龙身子一个趔趄便沉了下去。 这一巴掌当真长了蜀山的颜面,蜀山弟子士气大振,便是那几位站在中央的久居圣人也一阵哄笑。 过了片刻才听紫焰叫道:“姜老儿,你这老不要脸的,居然以大欺小,有种跟我家老爷子单挑,别以为你请了帮手,我家老爷子就怕了,今日给你们一窝端了!还有你,玉虚小儿,怎地如缩头乌龟一般!想当年那个追觉寂师太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怯懦,难不成我比觉寂还要俊上三分”。 “竖子狂妄!进军!”玉虚子脸色一红终是忍不住了,继而一声大喝! 刹那,神武军中,连弩齐发,漫天符文箭雨直向着龙谷射去,继而青衣墨剑弟子御剑如风,杀气腾腾向着苍龙谷骤然进攻! 大战一触即发! 剑气呼啸山谷,龙吟震荡乾坤,法宝轰鸣,鲜血飞洒,万余修士密密麻麻冲向龙谷,喊杀声震天响起! 而荆叶十几人却都站在谷外,依照事先墨剑弟子的交代,他们只能远观,不能参战,即便如此,也叫这十二人目瞪口呆,如此惊世骇俗的征战,大多人还都是头一回见到。 也有人神色平静,荆叶、赵云奇、段逸尘莫不如此,他们与站在身前的墨剑弟子一般专注的看着战场。 荆叶远远的便看见了姜太虚,金甲灰发,手中长剑大开大合,硬生生将一条百丈长的妖龙斩做两段,血洒长空,所向披靡之余,却正在紧紧寻找那道紫色的身影。 那紫衣妖异青年,老远的便看见了愤怒的姜太虚,只顾脱身逃走,时不时还向着周边的蜀山弟子,神武军十发动一击,便是如此,在他手下眨眼间便也有七八人陨落,坠下谷去。 妖族虽然天生力大,又有诸多先天优势,本命神通,但毕竟数量上差了一截,十人搏不过的巨龙,百十人一起冲锋,结果便反了过来。 仗长着数量上的优势,以及从圣强者坐镇,开始的这一战几乎没什么悬念,道门大军近乎碾压的向着龙谷下方冲去,百十条巨龙全线溃败,不住向后逃走奔命! 追击起来,御剑如风的修士又占了优势,一个个捡那些受伤的巨龙冲击,不消一会儿,便又有十余条巨龙陨落,鲜血飞溅。 到了此时,道门大军士气如虹,从圣强者在空中督战,修士们无所顾忌,玉虚子一声令下:“追击!” 万千修士一齐冲下苍龙谷腹地,向着龙谷深处挺进,也就在这时候,看管青衣白剑弟子的墨剑弟子也都接到命令,跟随军队一同进谷,另外他们也终于领到了一项任务。 准确来说,是非常诱人的一项任务,叫很多人心花怒放,便是看管他们的墨剑弟子也无不动心。 这项任务便是,跟随在队伍后方,采集陨落妖龙的元丹以及身上诸多灵物,妖族一身是宝,龙族尤其突出,龙筋、龙鳞、龙谷可被制成法器,精血更是贵重,可以用来淬体洗髓,亦或者炼制丹药,但最为重要的还是蕴含着龙族本命精元的元丹! 一颗龙族元丹堪比数十瓶上三瓶丹药,而且一般龙族元丹有价无市,天下很难买到。 荆叶对这任务自然也感兴趣,但他更感兴趣的是一些久别再见的人,这些人很想见他,他现在也很想见到。 荆叶十余人跟着带头的墨剑弟子向着龙谷腹地御剑下去,陡然吃了一惊,原以为苍龙谷中别有声色,哪知底下与悬崖之上一般无二,怪石嶙峋,狼藉一片,除了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草青苔,再无丝毫树木花草,甚是荒凉。 倒是底下一番恶战之后,硕大的龙躯隐约可见,周围血水汩汩,正是百十人匆匆忙忙的打扫战场,有的忙着救治受伤的修士,也有的与他们一般四下摸索。 荆叶不管这些,便匆忙向着山谷深处赶去,他走的速度颇快,不多时便将后续的队伍甩在身后,而前方的喊杀声与龙吟嘶吼也越来越清晰。 鲜血的气息随之弥漫,凛冽杀机仿佛就在身侧,而危险距离他也越来越近,不远处一条受伤的巨龙仍在顽抗,数十名修士围着它攻击,法宝轰鸣。 也就在这时候,前方队伍中几人折了回来,不约而同沿着出谷的方向赶来,正自寻找着属于他们的猎物,这其中蓝玉道人无疑是最幸运的一个。 他奔走的速度快,隐藏的又好,早先青衣白剑弟子赶来的时候,他便留意到了这会武第一人,而今目光如炬,一眼便认了出来。 两人犹自隔着十余丈,黄玉灿烂一笑道:“子鱼师弟,你可叫我好找?” 恰巧这时,荆叶在一条巨龙遗体上,用短剑取了元丹握在手中,看到来人不由得一愣,怔了半晌,荆叶故作惊讶道:“蓝玉师兄,你可是找我?” “怎么,子鱼师弟认得我?”蓝玉也是讶异,赵师兄叫自己想法子把这人杀了,难道此中还有蹊跷。 “久仰蓝玉师兄大名,先前来时便瞻仰了师兄风采,怎么,师兄有事?”荆叶拱手道。 这一席话,蓝玉听着颇为受用,看来我也不是无名之辈,踟蹰道:“子鱼师弟夺了武试头筹,怎地独自行走,快与我过去,那边师叔们等你呢?” “师叔等着我?”荆叶假装疑惑,姜太虚分明派了卢剑南守护自己,何时轮到长老管事了,只怕蓝玉自己担心自己一口吃不下自己,兴许还找了帮手。 蓝玉跟着道:“怎么?子鱼师弟还不知晓,前边凶险的紧,所以又有许多妖龙前来助阵,凶险的紧,师叔们特地命我过来,带你过去,好照顾周全”。 荆叶心中一笑,怎偏偏特地带自己过去,不管其他人,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反倒来找我了,便道:“如此正好,有劳蓝玉师兄”。 荆叶将那龙族元丹揣在怀中,胸中已是热血沸腾,神海中灵气狂舞,一腔杀意滚动,报仇雪恨,便在今朝。 蓝玉眉色一喜,便带着荆叶向着龙谷深处行进,待到了距离征战不远处,但听得龙吟震天,喊杀声,法宝轰鸣声响成一片。 而在眼前出现了一条岔路,蓝玉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却是没向着龙谷方向深入,反而绕进了岔道里,荆叶故作犹豫,步子慢了下来。 蓝玉一笑道:“子鱼师弟,快些走,师叔他们可都在前边呢,这条岔道并无恶龙出没,安全一些”。 荆叶心里暗笑,恶龙没有,恶人怕是有不少,依着前边的情形,这蓝玉当真是优待自己,似乎还布下了隐匿气息的阵法,想要做的滴水不漏。 荆叶往里走去,果然见到了六个身影,皆是青衣墨剑,当先一人见了荆叶顿时喜笑颜开,阴阳怪气道:“子鱼师弟,你可叫我们好等?” 第七十四章 围杀 荆叶眉毛一挑,这人他居然还能认得出来,当年背后一剑重伤了娘亲,屡次偷袭得手,却是皓月峰青玉道人,只是这老贼而今当该认不得自己了,荆叶嘴角一笑,今日当该好事成双! “哦,几位师兄都在这里等我,长老们呢?”荆叶讶异道。 “长老们等不住便先走了,倒是子鱼师弟一朝夺得会武头筹,当真羡煞我等,今日正好有机会向师弟讨教一二?”青玉道人阴声笑着,边说着一边招手示意周围四人,那四人闻风而动一齐自四面围了过来。 “怎么,师兄们要对我动手?”荆叶唏嘘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便在他身后,蓝玉道人陡然拔剑,叫道:“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子鱼师弟,实话告诉你吧,并非我等想要杀你,实是你得罪了一些得罪不起的人,挡了人家的路,今日我等若不杀你,也有那燕子楼刺客榜上的鸟人等着,与其死在那些鸟人手里,倒不如让师兄们给你留个全尸!” 荆叶猛地一惊,再看时周围四人急逼过来,将他围在中央,青玉跟着道:“蓝玉师兄说的也是,只不过,这小子一身秘法,当真厉害得紧,可就不知道有没有法子撬开他的嘴”。 “这些手段,青玉师弟不是最为在行吗,听说他的拳法好生厉害,今日可要一睹为快”,一名颇为年长的墨剑弟子笑意盈盈道。 荆叶站在中央,一副惶恐样子,惊道:“你们这般对我,就不怕师门知道?” “师弟放心,这周围可都布好了阵法,你自可安心上路,万无一失”,蓝玉得意道。 荆叶一怔,沉声道:“原来如此,只是总也叫我死个明白,究竟是谁要杀我?” 青玉诡秘一笑,道:“北流十三州,不过燕子楼”。 “燕子楼为何杀我?”荆叶拖延时间,神海之中,金涛飞迭,气旋扑朔,而他俯身眼瞄四周,摸索这些人布下的隐匿阵法。 蓝玉道:“燕子楼是要杀你,不过被我们抢在了前头,呵呵,至于我们为何要杀你,子鱼师弟怕是没机会知道了,动手!” 蓝玉一声动手,六人一齐拔剑,杀机毕露,气势如虹! 青衣墨剑实力都在三境之上,而就荆叶所知蓝玉、青玉二人早破了四境,多年修为,实力不容小觑,况且六人一起动手,对付六脉会武头筹,自然手到擒来! 而且,这一届的会武头筹虽然天赋出众,但实力比之以往似乎弱了不少,赵师兄叫他们六人过来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青玉道人笑意阴冷,他并没有急着冲上去,他沉迷于那种偶然出手偷袭,一击得手的快感,这种感觉让他很有成就感。 蓝玉也没有急着动手,他想要看看这少年的拳法,他是否真如传闻那般,在六脉会武之时有着层出不穷的秘技! 若真是有的话,那他不介意想些办法,叫这少年亲口一招一式的说出来,毕竟这方面,他们五玉道人可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倒是紫玉和黄玉二人这两个修为最低,一向贪图名利,贪生怕死的厉害,做事过于拘谨,反倒先后死了。 荆叶步步为营,见蓝玉和青玉道人并不急着动手,便向着二人方向连退几步,形态更加惊慌失措,似乎根本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 再看时,那四人步伐奇快,大步奔走过来,剑气呼啸,罡风扑面,凛冽的杀意直向着荆叶卷了过来。 荆叶见状,脚下火云麒麟步疾展,堪堪避过迎面而来的剑芒,向后一退,跟着朝左边一闪,这时候另一人匆忙变了剑招斜刺过来,荆叶大惊失色,匆忙横空跃起,向着右手边翻去。 右手那人见状,嘴角一笑,冷喝一句:“杀!” 一声断喝,手上长剑灵动空明,寒意凛冽,冲着荆叶飞来方向隔空一剑,剑气纵横肆虐,来势凶猛,如此围攻之下,荆叶已是躲闪不及,空中一个趔趄,便栽落下来。 这一击虽未得手,但那墨剑弟子甚是得意,暗想这会武头筹也不过如此,比之那连败两名墨剑弟子的赵云奇可就逊色多了,也不知他是如何赢得。 其余三人也是一般想法,尤其是荆叶跌落在地,身形狼狈,最靠近荆叶那一人更是一阵阴笑,冲着荆叶落脚之地,匆忙补了一剑! 只是、他猛然一愣,这一剑竟也落空了,只见叶子鱼竟然就地一滚又逃过了这一剑,一人叫道:“杨潇,你这一剑居然都空了,看来你小子前些日子没少在红香院忙活”。 “你不也空了一剑,何必笑我,早早结果了他,免得叫人察觉”,杨潇沉声一说,直接跃起一剑直冲窜出去的荆叶眉心。 这时候,倒在地上的荆叶却不动了,骤然回过头来,眸光冷冽,猛地将杨潇吓了一跳! 荆叶口型微变,说着唇语,没有声音,冷冷对着杨潇说了两字:“去死!” 杨潇瞬间感觉到一股彻头彻尾毛骨悚然的寒意,然而剑势一出,两人距离太近,他哪里还能收的回来。 但见眼前少年袖中一道青芒飞迸而出,却是精确无比直冲眉心,杨潇心里大急,想要大声呼救,哪知嘴张到一半,脑袋便一阵嗡鸣,直接爆成了血肉。 “轰!” 一声爆响,青光闪耀,杨潇脑袋爆开,周围几人顿时大惊,却见那少年袖中金光一闪,竟是将那还未完全暴露的元丹,一并收了回去。 再看时,那少年手中已握着一柄三尺多的墨色长剑,之上雾气萦绕,杀机凛冽,少年长剑在手,脸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鲜血,额前的碎发在细风中轻舞,眸光变得猩红可怖,透着嗜血的杀意,站在那里,便如魔神一般对着剩余的五人。 “此子手上墨剑有古怪,万万不可大意!”蓝玉惊叫。 五人顿时大惊失色,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甚至隐隐有些心慌,便听那少年说道:“不是想杀我么,来啊!蓝玉,青玉狗贼,我们很早便见过了,你们怕是记不得了吧!” “见过?”蓝玉和青玉脸色微变,面面相觑,却是怎么也想不起何曾见过这少年! 荆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说道:“不着急,你们慢慢会想起来的”。 “怕什么,我们五人还奈何不了他!方才是杨潇大意,是他活该,我五人小心应对,还愁杀不了一个区区第三境!”蓝玉大喝,当先扬起手中长剑冲着荆叶奔走过来! “杀!”一名墨剑弟子,听见蓝玉叫声,顿时有了底气,仗剑直冲。 而后另外两名墨剑弟子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自左右向着荆叶围攻过去,只有青玉依旧未动。 “狗贼,纳命来!” 荆叶断喝,左手握拳,右手执剑,脚下火云麒麟不疾展,只是蓝玉道人更快,剑招刁钻诡秘,一剑迎面而来。 这一剑蓝玉道人用的是必杀绝技,算无遗策,而这一剑果然精准无比的刺中了荆叶,只是刹那,他便一阵错愕,那剑虽然刺中荆叶,却是刺进了一片虚影里,并非荆叶实体。 也就在这一刹那,蓝玉眼神一乱,但见叶子鱼擦身过去,匆忙间骤然甩剑回首,却同样刺进了一片虚影之中,而下一刻,他身后猛然响起一声惨叫,但见叶子鱼手中长剑不偏不倚将他身后那人,一剑穿喉而过,鲜血激射如注! 蓝玉陡然心惊,惊道:“你和庄幻羽什么关系,怎会他的幻影分身术法”。 荆叶身影步伐皆是诡异奇妙,若是光凭剑法实在难以杀他,一念及此,蓝玉慌乱中,甩出一叠六张符箓,向着虚影冲去。 “轰隆……” 一阵爆响,烟气缭绕,符箓炸开,荆叶步伐猛然一沉,原来是滞缓符,跟着耳边一阵嗡鸣,却是一张轰击符。 但这六张符箓都有失水准,若是邱志平使用,或许还能伤到他,但是蓝玉可就差了许多,荆叶对身后爆开的符箓不管不顾,七星墨剑大开大合便向着左手那人冲去! 也就在这时候,站在远处的青玉骤然动了,他终于刹那间捕捉到了叶子鱼身影,猛然间像是箭矢一样弹了出去,跟着空气中骤然响起了丝缕细不可闻的蝉鸣! “啾啾……” 仿佛蝉翼抖动,便在青玉左右手双指间生出寸许青芒,刹那两条青色丝线猛地从他手中弹出,向着荆叶背影冲去! 站在远处的蓝玉眉眼一喜,惊道:“赵师兄的青羽蝉刃,原来他将这宝贝交给了你,怪不得你不急着动手”。 但闻蝉鸣袭来,荆叶后背一阵冷风,他神情冰冷,并不向后看去,左拳骤然爆发一拳向着身前那人的长剑砸去,跟着右手七星墨剑回身一扫。 只听得“当啷”一声,眼前青衣墨剑弟子,嘴张的老大,瞠目结舌,因为自己手上那长剑竟然被这人给一拳砸成了两截! 荆叶长剑甩去,“锵锵……”声不绝于耳,却是那青羽蝉刃撞在了墨剑七星上,尽数被弹飞出去,荆叶向前飞起一脚,眼前那人便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这时候,在他右侧,又有一人握剑冲了过来,只是看到荆叶猝然间便将比自己修为还高的师兄踢飞出去,顿时大惊失色,匆忙间想要止住脚步。 荆叶哪里回给他机会,他神情冷峻,眼神决绝,左拳六臂通神合一,神海爆沸,直接冲着那人胸口砸了过去。 那人直觉得一股气浪冲着自己袭来,跟着一声惨叫,腹间鲜血激射,他僵在原地低头看去,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竟是被荆叶一拳洞穿了身体,鲜血溅的荆叶满身都是。 荆叶右手剑柄一回,将那人从自己手上移开,眸光喋血,杀意昭然,转身向着剩下的蓝玉和青玉看去,冷笑道:“现在终于到你们了,不知道你们可有记起,当年荆都铜川巷的血案”。 荆叶须臾之间让四名青衣墨剑弟子三死一伤,蓝玉惊愕的无以复加,心中异常懊恼,若是五玉俱在,今日结了道阵,哪里会有这小子活路。 都怪此子奸诈,他们轻敌大意,自乱阵脚,叫此人得了间隙,只是方才叶子鱼的那句话似乎让他想起了一些风光的往事。 第七十五章 而今拔剑赴恩仇 当年众兄弟齐下蜀山,正值燕荆大战,赵燕南从南源大败妖族赤练堂副堂主魅姬载誉而归,唯独少一份沙场上的战功,作为大燕太子爷的亲随,五玉道人风光之余,也是一齐卖力冲锋陷阵,荆州城外一战,那女人败了飞雨剑荆叶,他们一旁助阵,功不可没。 但铜川巷一战,可就是他五人的功绩了,桑樱昔年虽然在妖族自封百变修为,但那一日解封再战,却实力大减,哪里是他五人与赵师兄的对手。 再加上有燕子楼助阵,一品堂杀手来的及时,铜川巷中便连一个活口也不曾留下,至于那妖女桑樱也被他们五行剑阵困住,任由赵师兄折磨,最后烈焰焚烧致死。 那妖女惨绝人寰的叫人至今犹在耳畔萦绕,这无疑是他们作为蜀山弟子斩妖除魔最亮丽的一笔。 只是他们光顾着围堵桑樱,却让那小畜生骑着白狼跑了,后来突兀杀出个和尚,一掌便打死了一品堂六人,之后连连出手,一品堂去的大半高手陨落,他们乘势逃得及时,才躲过一劫。 至于那叫荆英的小子,早些年听说曾在莫土出现,杀了不少巡游的铁骑,却不曾修炼,想来被一刀刮了是迟早之事,几人并不在意,熟料,却在几年前,铸器山庄意外之下给他杀了紫玉。 他们这才重视起来,燕子楼更将此人放在了十人追杀榜上,然而就这般,本以为以燕子楼的实力,这小子该是瓮中之鳖,哪知这小子却凭空消失了,没了消息。 蓝玉和青玉道人对视一眼,心中更加惊愕,蓝玉更是僵在原地,突兀道:“这么说你便是那荆国余孽,妖族杂种!” “哪里用的着跟他废话,快生灵冕,以境界碾压他!”一旁青玉突然开口,手下青羽蝉刃一收,运转法决就要生灵冕再战! 蓝玉跟着一怔,忽然想起一事,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紫玉和黄玉都死在了你手上”。 “不错!你们俩也难逃一死”。 荆叶唇齿颤抖,说出两字,忽然间握紧墨剑七星冲了出去,只是方向却不是朝着蓝玉,而是头顶云气缥缈,气象氤氲的青玉! “快拦住他!”青玉大吼。 青玉生死竭力的大吼,自己灵冕酝酿还需时间,岂能功亏一篑! 蓝玉闻风而动,却不是急着出手拦住荆叶,而是转身就向着谷外逃去,边走边喊道:“青玉师弟,你且先用灵冕压制他,我这就叫赵师兄过来!” 青玉顿时脸色铁青,却依旧不忘挣扎,匆忙间断吼一声:“霞光万丈,生灵冕!” 只是他这一声刚喊出,荆叶手中墨剑七星已然迎面劈下,蓝玉惊叫:“竖子敢尔”。 呼喝间,便匆忙向后一闪,这一动之下,不由动了真元,刚刚成型的灵冕忽又模糊起来,只是荆叶第二剑已到了身前,蓝玉哪里还能躲避,硬着头皮,袖中嗡嗡作响,一道道薄如蝉翼的锋刃骤然飞出,向着荆叶打去。 荆叶杀心已定,哪里还会在乎,他左臂身前一横,任青羽蝉刃打在左臂之上,露出丝丝血痕,但那墨剑七星却是在在蓝玉满眼的惊愕中,直接将他洞穿。 青玉面目一阵扭曲,嘴角露出一抹弧度,似有笑意,因为到了第四境,元神出窍,聚集三魂七魄还有再生可能。 刹那,金色元丹闪耀,破空而去,速度竟是迅疾无比,冲向了天外。 原来一开始这青玉也向着逃跑,只不过逃跑的更有新意。 “我不会放过……”,天外一片朦胧幻影中传出蓝玉狰狞的声音。 但忽然就中断了,一道金光自荆叶袖间飞出,速度更快,眨眼便追上了那元丹,而后大口一开,一口将那元丹吞了,还美美地打了个响嗝。 玄龙美美地拍着肚皮,指了指远处神情紧张,正自四下摸索的道人。 远处正在逃逸的蓝玉道人,忽然发现脚下发生了变化,任他如何游走,却还是距离中央的荆叶在百丈之内,似乎脚下这处地方突兀多了个圈子将自己困住了。 他竭力狂奔,却也走不出方圆之地,额头冷汗连连,心里大为讶异,这原本隐匿阵法是他亲手布下,怎么突兀的起了变化。 蓝玉心中骤冷,却不慌乱,暗自运转功法,想要殊死一搏。 荆叶嘴角微扬,冷笑道:“是不是走不出去了,哎呀,先前我跌倒的时候,便借助你们的隐匿阵法,小小改造了一下,成了一个封锁阵,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现在该到你了吧?” 荆叶笑意玩味,蓝玉脸色青紫交夹,眼神里透着绝望,听见荆叶的话气的几欲吐血,他面目阴侧,霍地,低吼了一句:“九天飞瀑,生灵冕!” 蓝玉头顶雾气氤氲,蓄势待发,他心中凛然,若是生了灵冕,以境界压制此人,或许还有逃走可能! 而就在这一刹那,蓝玉猛地一颤,猛地低头不可思议的向着身下看去,一柄寒剑沾着自己鲜血将他洞穿,他猛然回首,瞳孔里印着一个似笑非笑的熟人面孔。 “怎么是你?!” 蓝玉惊愕的说出四个字,怔怔看着腹间血水喷射如注,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死在燕人手里。 荆叶神色骤冷,看着远处突然拔剑杀死蓝玉之人,哪知那人匆忙间松了手,看着蓝玉不可思议的倒下,笑的十分灿烂,耸耸肩道:“我什么都没做,这一切与我无关!” 荆叶一愣,笑道:“先前便有所觉察,似乎有人跟到了这里,却没想到会是你,怎么,那一日意犹未尽,今日还想再战?” 那人哈哈一笑,连连摆手:“今日见了你的手段,才知的确不是对手,比我当年连败青衣墨剑两人可要霸气的多了,我也没曾想到,你便是那追杀榜上的荆叶,着实意外,不过日后若有一战之力,我们沙场再见!” 荆叶看着赵云奇,却见他一回身隔空招了招右手笑道:“我什么也没看见,啊……这个蓝玉好像似乎,元神出窍了,不关我事”。 荆叶微微一怔,旋即右手一摆,玄龙金光一闪冲上去将那悄悄溜走的蓝玉元丹一柄吞了,而后满足的落在地上,抬起前爪指了指远处倒在地上醒来那人,大大咧咧道:“唔,还有一个,不过我已经饱了,留给你吧!” 荆叶回过身,向着先前一脚踢飞那人走去,此时那人刚醒来不久,满脸惶恐,摆手大声道:“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都是赵师兄的命令”。 “赵燕南?”荆叶疑惑。 那人拼命点头,跟着道:“赵师兄说燕子楼派了鸟人画眉想要活捉你,但他不想留活口,所以叫我们先一步动手”。 “刺客榜排第九的画眉?燕子楼倒真看得起我,那他现在人在哪里?”荆叶追问道。 这一句话,叫那人似乎抓到了一支救命稻草,急切道:“我说了是不是就可以不杀我?” “说!”荆叶没耐心道。 “他本来是要赶来阴州,但不知何故突兀改了主意,往西去了,该是云州方向,随行的还有一名叫夜鹰的一品堂杀手”,那人迫不及待说着,神情恳切。 “赵燕南现在哪里?”荆叶继续道。 “赵师兄此番领军墨剑弟子,方才到了碧海龙渊,碧海中突然杀出数百妖龙,赵师兄现下还在督战,不过后续部队已在龙谷深处的丛林中驻扎,此行太虚师祖请来的六国圣人还未见到古苍龙皇,所以不会急于进攻龙渊”,那人求生心切,便将所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 荆叶对六国九大圣人不敢兴趣,荆国当年国破,也不见得荆国圣人出手,倒是燕军中由修士组成的神武军大杀四方,肆虐荆都,他继续道:“能否确定他的住处?对了,还有你的姓名”。 那人犹豫一阵点头道:“小道皓月峰徐杰,赵师兄该是在燕国神武军驻扎的小中军营帐”。 “不错,你至少还可以活一段时间”,荆叶一笑,那人顿时如释重负就要起身,然而荆叶一挥手墨剑七星穿膛而过。 “你……”那人惊愕之余,却再也说不下去。 “我不会收了你的元丹,所以你还算活着”,荆叶悠悠说着,走到另外还没取得元丹的两人身上取了元丹,在几人身上搜刮一阵,得了不少灵石符箓,而后将五人拖在一处,放了一场火,烧得干净。 亦如当年铜川巷中那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跟着他将那人沿着岔道拖到了深处,细细一番休整,花费了数个时辰,才将尸体收拾完毕,恢复如初,便连一丝血痕也见不到。 他手中掐捏法决,那徐杰便蹦蹦跳跳起来,还隔空翻了几个筋斗,这自然是妖族数得上的炼尸咒法,这第一尊尸傀效果看上去惟妙惟肖,效果似乎很不错。 荆叶十分满意,才将那人纳入黄金指环中,安然离去。 这时候后续的部队已经向了龙谷深处,战败龙族尸体也被瓜分完毕,只剩下零零碎碎的残核四散在荒谷中。 荆叶心知这六人若不回去,赵燕南必然起疑,很可能派出杀手或者自己亲自动手围堵自己,如此自己便处于被动之中。 于是乎他决定再不回道门大军的队伍,索性直接去找赵燕南,有些事迟早要做,不如尽早。 但若真是面对赵燕南,便是用上顾九真所授三剑,他也没有几分胜算。 去还是不去? 或许赵燕南正如传言一般,蜀山七剑排第一位,当年孤身入南源火焰山,败赤练堂副堂主魅姬,已在第五境灵身境中。 或许此行,徒逞匹夫之勇,反叫赵燕南算计,有去无回! 或许更好的选择是,他现在就此逃出龙谷,等日后有实力回来再战! 逃之夭夭? 荆叶似笑非笑,忽然间神情一冷,杀意决然! 即便他胜过赵燕南便连万分之一的把握也没有,难道就应该避而不见,不去报那血海深仇! 这一刻荆叶非常的不冷静,热血膨胀,全身杀气腾腾,他要报仇,谁也拦不住! 大不了蜀山人人得而诛之! 大不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仇人就在不远处,无论生死,他都要去一试,血仇终要血来还。 荆叶走的极快,远处隐约还有喊杀声,也就在这时,前方的荒谷终于有了尽头。 眼前,是一片绿洲! 第七十六章 你来了 荆叶根本无法想象,眼前会出现一片绿洲,一望无边的茂密丛林,远远的看不到尽头。 这里本是一条峡谷,到此处却豁然开朗,倒似巧夺天工,天人打造的一方绿界。 参天的古木郁郁葱葱,底下透着阳光零碎斑驳的影子,荆叶一步步踏入丛林中,愈发往里深入,那古木便愈发茂盛,再往里光线骤然暗了下来,一片灰暗。 而在这时,荆叶忽然发现,四周竟然起了大雾,氤氲缱绻在丛林上方,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在这一片迷蒙难辨方向的丛林中,氤氲笼罩的薄雾上方,竟散着淡淡的碧绿光霭,依稀可以辨别周围的事物。 荆叶心中惊奇,走的却十分小心,忽然察觉不远处似有人声,他便匆忙起身沿着古树攀上,钻进茂密的枝叶里,继续向前移动。 不一会儿,便见到了底下巡游的神武军士,正在戒严警备,看着远处军帐林立,似乎一时半会儿,道门大军还不打算直击碧海龙渊。 跟着便听下边人说道,“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为什么不乘胜追击,一举捣毁龙巢”。 “听说古苍龙皇厉害得紧,又老谋深算,便连姜太虚师祖也颇为忌惮,才不敢贸然深入龙渊”。 “不光如此,我还听说,碧海龙渊自成一方世界,在那碧海之下,更有水晶龙宫,碧海之上则有如同蜀山护山大阵一般的厉害阵法,圣人们不敢强攻,只能等古苍龙皇出来”。 “那这一仗到底是打不打了,今日宰的那些妖龙,一点好处都没捞到,真想他娘的大干一场,最好抢个龙族元丹过来”。 “小命要紧,先抓紧巡逻吧,过了这一圈,好生睡上一觉,玉虚真人已经发话,明日早晨在做打算”。 荆叶所在的这处古树枝叶委实茂密,待神武军军士走后,他小心翼翼拿出长剑斩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容身空间。 枝叶铺在身下,荆叶盘膝坐好,随后拿出那三枚龙族与人族的元丹,有吞天诀,他可以直接从元丹之中汲取修为。 这一次他先从龙族元丹开始,徐徐吸纳其中龙气精华,神海中光芒锃亮,灵气狂舞,五行元丹也闪耀起来。 有吞天诀,他这种直接汲取灵力修为的速度便十分迅疾,不过一个时辰,三枚元丹便被他吸收殆尽。 如此吸收下来,便觉血脉膨胀,血液滚滚,雪山气海翻腾不止,玉府丹田生机盎然,荆叶身体膨胀,左臂上红毛也生了出来。 他赶紧拿出几枚丹药服下,身体异常才渐渐退去,荆叶枕着胳膊躺在上面,闭目养神之际,也在暗自盘算,如何与蜀山七剑排第一的赵燕南一战。 但无论如何算计,他总觉得把握并不大,除非能一口气用出那三剑,只是这三剑对神海消耗太大,又何谈容易。 他原想好好睡上一觉,但记挂着赵燕南,仇恨的怒火在他胸膛里燃烧,撕咬着他的心扉,仇恨的怒火无法遏制,辗转反复,却怎么也睡不着。 胸中怒火奔腾,滚滚燃烧,荆叶闭着眼睛,猛地想起原来一晃十年都过去了,而这十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雪恨! 现在他的仇人就在身旁的军营里,赵燕南刚从玉虚子大帐中出来,报了今日战损与收获,心情大好,趁着此番龙谷大乱,他又获得了不少上好的龙族宝贝,况且手下人还交上来许多元丹,当真不虚此行。 现在就差一件事尚未落实,他走的匆忙,回了神武军大帐,一人青衣墨剑忧心忡忡站在账外,见赵燕南过来,匆忙俯首帖耳道:“师兄,今日去的那几人无一人回来,方才我去找剑南师弟,叶子鱼到现在也没归来”。 听见这话,赵燕南神色忽然冷了下来,沉声道:“八成是蓝玉轻敌大意,叫那小子逃脱了,现在还在追拿,这倒是有些不好办了”。 “要不我再带几个人过去”,那一人轻声道。 “这样也好,小心,别叫长老发现”,赵燕南脸色阴沉点头。 “我晓得”,那人说着,匆忙走了。 赵燕南站在那里,自言自语道:“姐姐为什么不惜用燕子楼鸟人要杀你呢,还有,今日见了我莫名的仇恨是哪里来的”。 也就在这个当空,荆叶合着双眼,终于沉沉睡去,在那霓岚云香的梦里,铜川巷子,烟柳依旧。 他们一家三口欢声笑语,他天真烂漫的追赶调皮的白狼,父亲荆英就在身边,笑道:“这雪狼生的奇特,不知为何与叶儿这般亲近”。 娘亲站在一旁笑意温煦,道:“妖族其实最重情义,我看着狼儿多少有些妖族的体质,倒是叶儿,你难道不打算教授他道法?” “我总觉得不让他染指修真,或许还是一件好事,要不如此,也不会有你我的今日”,荆叶说着与桑樱对视,秋波婉转,含情脉脉。 荆叶迈着小脚步奔跑着,天空蓝蓝的没有一缕瑕疵,他跑着,追逐着,笑着……最后枕在娘亲温暖的怀里沉沉睡去。 忽然娘亲的脸庞就模糊了,铜川巷里一阵急促的马蹄,一身血衣铁甲的灰发老者,勒马扬蹄踏破了寂静的夜色,空中的阴云遮住了皎月银辉。 父亲与他交流几句,取下了后院阁楼里蒙尘的飞剑,对着神态紧张的娘亲道:“雪儿,快,带着叶儿走,无论哪里,等我回来找你”。 娘亲决然的回过头,父亲握剑走了。 转而是一片战火,燕国的大军杀来了,铜川巷里处处恶战,荆叶看着娘亲,院子外喊杀声阵阵,满是“妖女桑樱何在”的叱咤。 刹那,娘亲突兀的变了,雪白的长发如瀑如舞如飞扬的风声,便连她的容貌也刹那清澈起来,苍白中美不可言,即便是那粗布的衣裙,也变了颜色,火红如火如画。 娘亲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娘亲像是天上的仙子,苍白的容颜,修长的身影绝世独立,与先前判若两人,荆叶却知道那便是娘亲,解了封印的娘亲。 夜色清冷,铜川巷里满是飞扬的鲜血,从月夜到清晨,巷子口卖花的俏姑娘死了,手里还捏着那支牡丹,茶庄经常讲笑话的小厮倒在了他的对面。 娘亲一人站在巷子里,护着身后的他与白狼。 那千百虚晃的人影,一齐向着他们冲来,风中的气息夹着浓烈的杀意,将他的胸口堵的生闷。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只是眼眶里流着泪,印着娘亲负伤厮杀的情景,他看着五玉道人的剑阵,看着赵燕南重伤娘亲之后肆虐的狂笑。 看着那一场漫天铺卷的火焰,听着娘亲撕心裂肺的嚎叫,那痛呼声中,隐约还有“叶儿,快走”的惨烈叫声。 母亲倒在血泊之中,他还呆呆的站着,想动也动不了,也就在那时候,出现了那个破烂袈裟的和尚,一刹那,巷子中满是那和尚虚幻的身影。 隐隐约约,却又,真真切切。 有人逃走,有人倒下,疯和尚穿着破烂的袈裟,掠过他的身旁,将他扔在白狼背上,白狼向着巷子外西去。 战事依旧如火如荼,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模糊了所有的记忆,他望向城外,似乎看到了父亲的身影,那里一面苍狼大旗破裂不倒,依旧飞扬着。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是小竹林中那间破庙,疯和尚身旁,还站着一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小和尚。 他的思绪却还停在,那面苍狼大旗上,大旗上的苍狼做腾飞状,狼牙吐露,血口大开,神勇难挡! 撕心裂肺的疼痛在蔓延,荆叶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身旁是沾着水的绿叶,原来出了一身冷汗。 荆叶心中痛楚,悲愤难鸣,也就在这时候,他神海里,突兀发生了变化,金涛大浪,空中的五行元丹竟然自行闪亮起来, 尤其是中央的土灵元丹,此时被周围浓郁的灵气冲刷震动的厉害,荆叶竟是控制不住,他心里不由一沉,难道又要破境了! 明明距离圆满,还要差上许多,怎会如此! 荆叶骤然一惊,当即坐好,运转呼吸吐纳术与三清诀,神海愈发沸腾,灵气呼啸如风,底下五色灵根熠熠生辉,吐露芳华。 而这漫天席卷的灵气便都向了一处,土灵元丹。 渐渐地,土灵元丹终于发生了变化,元丹周围云气缥缈,变得雾幻起来,随着灵气越聚越多,雾气也愈发的厚重。 底下大浪滔天,神海震颤,通灵穴窍开始自四周海量的汲取灵气,荆叶不曾闭眼,猛然发觉周围也发生了变化。 自己居住的这棵古树,竟然无故颓败起来,绿意消融,枝叶枯黄,随着枯叶纷飞,眼前的视线也开朗起来。 原来不光这一课古树,周边的古木也一片颓败之色,荆叶这才发现,古树中浓郁的精华竟然都被他汲取了过来,正一股股前仆后继的窜入神海之中。 便在这时,荆叶心中震动,不远处的军营一阵喧哗,有人惊叫:“碧海龙渊惊变,起了大浪!” 荆叶自然不知道,远在这密林之外号称碧海龙渊的碧海湖泊此刻正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望无垠的碧湖中央,骤然间卷起一股风浪,飓风陡升,盘旋在碧波之上,便掀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这漩涡四周,湖水暴涨,升起百余丈。 远处驻守的修士陡然大惊,四下惊慌向着长老们禀告。 熟料就在这时候,整个碧海龙渊,传出了一声人人可闻的冗长叹息。 悠悠叹息,穿越亘古沧桑,透出碧海狂波,传遍了整个峡谷丛林。 而在这声叹息之后,更加不平静的声音突兀响了起来,在每一个人心间浮现,却是苍凉无比的三个字:“你来了”。 “嘘……你来了……” 第七十七章 饮血鏖战赵燕南 “嘘……你来了……”当这一声悠长苍凉的亘古长叹穿梭在每一人心间的时候,几乎人人都在疑惑。 “你来了?” “谁来了?” 每一个人都在这样想,玉虚子百思不得其解,姜太虚半夜被吵醒,气的大骂:“古苍这老妖到底搞什么鬼!” 殊不知碧海之下,金甲铁衣气势凛凛的龙族战士也是一般疑惑,便来紫焰这嚣张的不可一世的主儿,也在这声长叹之后,一头雾水的领着十数强者向着龙渊禁地,幽都神墓赶去。 那里似乎是这声莫名其妙长叹的起源之处。 金霞缕衣,皇冠金佩,古苍龙皇看着眼前稚嫩青涩的少年,欢喜悲涕,他这一世最风光的事情,不是做了碧海龙宫之主,也不是在这世外碧海,让龙族子弟韬光养晦,繁衍壮大。 而是他生了一个不一样的儿子,他的三子赤辛,生来便觉醒了先祖血脉,百年之间修为已是登峰造极,恐世间难有敌手,更是在东土击败过一世剑仙,这无疑是他最大的成就。 人族有句老话,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赤辛行走东土,隐去一身修为,不断寻找挑战隐匿世间,静待飞升的人族强者,却在那金陵繁华的澜沧江畔,结识了青羽十三司的第一艺妓,长孙晴雪,一见倾心而倾情。 这件事叫古苍龙皇心里很不舒服,于是乎他派出了许多德高望重的龙族强者,将赤辛连哄带骗,甚至威胁着带回了龙谷。 作为龙宫三太子,出众超然的血脉天赋,与强大的修为背后,他聪慧秉直却不愚钝。 当年龙谷的血案犹在眼前,极端的两派人物鱼死网破,再让他们这中立温和也是最为羸弱的一派有了出头之日,老祖再掌龙谷,便定下了韬光养晦,休养生息的大计。 但这并不意味着龙族就此遗忘了黎天之战的耻辱,北海时有书信往来,信中言道,静待邪子归来,便可重战黎天。 赤辛是为今,存活的龙族中第二个知晓这段秘辛的龙族,不管龙皇如何取舍,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深究一番无尽岁月之前的那段往事,于是他决定,前往北海葬空山,寻找那个落款名为鲛夕落的鲛人。 赤辛走后,龙族依旧安详稳定,可是龙皇的思绪却很复杂,这复杂的情绪中最浓烈的无疑是对赤辛孩儿前途未卜的思念。 好消息总是叫人意想不到! 赤辛在东土有后,那青羽十三司的第一名妓,长孙晴雪,竟然怀了龙种,诞下一子。 虽然燕国严守秘密,但我龙族子嗣岂能教由人族管教,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龙皇便派出许多人前往东土,寻找那个渐渐长大的婴孩。 紫焰心性洒脱,时常在人间行走,他还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愿意将人族打造的法器卖给龙族,这名年轻人姓周名公明,生财有道。 关键是他对紫焰透露了许多半真半假的消息,都与那少年有关。 于是紫焰三番四次在东土作乱,将燕国闹腾的国不安宁,更是斗胆闯了一趟蜀山,留下了”紫焰爷爷到此一游“的逍遥笔记。 当然最重要的是,紫焰不负龙皇期望,带回了那个少年,此刻就在自己眼前。 长孙羽性格腼腆,容貌清秀俊美,略有几分妖异之气,尤其那一双龙眉凤目,和赤辛那般想像。 不得不说,长孙羽很让龙皇满意! 但此时突然响起的长叹,却打断了龙皇悠然欣喜的思绪,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幽都神墓里阴魂似乎又开始折腾了,九黎遗族再战黎天,难道当年黎天之战还死的不够多么,这些老东西便是死了也不忘记仇恨,哪里能如他这般豁达,看的开。 “你来了?倒是谁来了啊!”古苍龙皇嘟囔了一句,转头又向着长孙羽看去,爷孙见面,实在有太多家常话要讲。 比如孙儿呀,你的童年是什么样子的,你娘亲她人呢? 蜀山那些道士教了些什么东西,他们待你好不好,不好的话,爷爷出去将他们杀的干干净净。 对了,还有,看你样子十七八岁了,有没有相中哪家的姑娘,只管与爷爷说,跑不了她的。 …… …… “是的,我来了”。 当那声悠长叹息落幕,丛林深处某个树干上坐着的年轻人给出了他的回复。 这时候他拾起身轻轻从树上滑下,轻声说了句:“不过,我先要去杀个人!” 碧海龙渊发生了惊变,军营大乱,许多修士向着碧海蜂拥而去。 荆叶趁势进了军营,直逼燕国神武军帐,忽的荆叶一怔,远处一人墨衣大袖正向着这边大步走来。 荆叶匆忙身影一闪,潜伏到一旁,有一个身影代替了他的位置,只是双眼木讷,没有一丝神情,见了赵燕南也不打招呼,像个木头一般站在那里。 赵燕南见到这人,颇有愠色,沉声道:“徐杰,怎么才回来,其他人呢?那小子可有杀掉!” 徐杰却不答话,转身就走,步伐还不整齐,倒有些连走带跳的感觉,赵燕南顿时冷喝一声:“站住!” 徐杰哪里会答应他,反倒走的速度快了起来,赵燕南登时大怒,脚下发力追将起来。 徐杰匆忙一回首,见赵燕南跟上,竟是大步奔走,飞逃起来,赵燕南怒不可遏,跟着大步飞扬冲了上去。 这徐杰今日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怎地如此无礼! 原本一条听话的狗,今日居然敢违逆主人的心意,当真不识好歹! 两人一前一后,匆忙向前直至出了军营,哪知徐杰还不留步,竟是一股脑向着龙渊赶去,赵燕南气的厉害,追的更紧。 眼见着就要追上了,徐杰却身影一闪转了方向,向着南边的丛林逃了进去,离了军营,赵燕娜终于发怒:“徐杰,你发什么疯!” 而后大步飞起,一把扯住了徐杰后身,将徐杰拉了过来,徐杰转过头的一刹那,赵燕南顿时一惊,徐杰双目殷虹,脸上毫无血色,竟是被人炼成了尸傀! 难道是阴阳老祖?! 赵燕南一时讶异,不曾想猛然间,徐杰袖间露出一把长剑,直向着自己腹间刺来。 赵燕南骤然大惊,以掌聚力,猛然向着徐杰脑袋上打去。 “轰隆!” 一声爆响,徐杰上身完全爆开,赵燕南神色冰冷,骤然回首,望向身后,沉身厉吼道:“出来!” 一人青衣白剑,容貌俊朗,目光却冷的厉害,缓缓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他手上握着一把长剑。 墨剑七星通体如墨,七颗小星星一次排列着,三年间畅饮仇人鲜血,戾气大增,此时周身雾气缱绻,朦胧中剑身剑身震颤不已,战意滔天。 荆叶将墨剑七星握在手上,剑身颤抖,传出嘶嘶剑吟,与他心意相通,爆发出惊天战意! 而此时荆叶眼睛红的厉害,透着血色,全身杀气腾腾,左臂上更生长着层层红色毛发,神态也多出几分妖异。 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神魔气势,他盯着赵燕南一字一句道:“赵燕南,你可敢与我一战,不死不休!” 赵燕南一愣,忽然从容笑了起来:“就凭你也想杀我?不过我更好奇,你为何这么想要杀我!” “你会想起来的”,荆叶笑的诡秘,刹那间拔地而起,屈辱,仇恨,愤怒,压抑在这一刻自心底迸发出来,燃烧成滚滚怒火,一道火红色光芒耀天而起,气拔山河,七星子咻的一声破空飞出,飓风缱绻,灵气氤氲,爆发出至强一击冲向赵燕南! “轰!” 墨剑七星划破长空,破风阵阵,竟是爆出了雷鸣之音! 这一剑借大御剑术之势,施展通心剑法,正是九转雷音剑! 饶是赵燕南境界老道,道行高深,也为之变色,惊叫道:“九转雷音!” 他这一叫之下,飞速向后连退了三步,忽的稳住身影,一声清啸:“出剑” 便见他身后,猛然间一并通体血红的长剑“咻”一声冲破长空,跟着凌厉无比剑身一抖,便向着墨剑七星冲去。 “锵!” 两剑樱锋,火花飞迸,空气中一阵爆裂摩擦之音。 这一剑之后,赵燕南更加错愕,惊道:“原来这剑也不错,我这夕影便在圣器中也非同凡响,不曾想今日居然遇到了对手!” 赵燕南一顿,跟着道:“不过,让我更惊讶的是你居然一击就逼得我拔剑,怪不得六名青衣墨剑也奈何不得你”。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荆叶咬牙切齿,将墨剑七星握在手中,仗剑直冲! “你虽叫我意外,但萤火之光,又岂能与日月争辉!以你微末道行,也想杀我,痴人说梦!” 燕南神色一愣,握剑在手,拔地飞起,一剑直冲荆叶。 赵燕南已在五境之上,又是天纵之资,实力远非荆叶可比,他这一剑斩出便是一道剑浪,气势如虹,摧枯拉朽。 地面飞沙走石,罡气呼啸,荆叶九转雷音剑再起,他手中墨剑七星翻转缭绕,一口气滔滔不绝,隔空连斩十六剑! “锵!锵锵……” 剑浪如龙,一击之下直接破开了冲来的剑芒,一往无前。 十三道剑芒皆被贯穿,荆叶向后退了一步,那剑浪也就此而至,只剩下瑟瑟风浪,吹得他脸颊生疼。 嗜血的杀意与滔天的恨意更加昭然! 但此时境界上的差距在这两大天才之间,便显现的异常悬殊,毕竟赵燕南一招剑浪破十三道雷音。 只是这才刚刚开始! 赵燕南左手长袖龙飞凤舞,发出嗖嗖的风声,掀起一道道气旋,右手夕影剑血红妖娆,大步流星扑向叶羽! 强大灵力波动席卷荆叶,荆叶心里暗暗惊讶,此人的修为不知要比自己高出多少,不过在仇恨早已充斥了他的脑海,纵死也要击杀赵燕南,一往无前! 荆叶脸色丝毫不变,继续仗剑直行,这一次两人终于近身搏战,赵燕南左手如幻如舞,荆叶左手六臂通神拳幻影重重。 而两人右手下,七星墨剑与夕影圣剑各自争锋,火花飞迸,空气中一片爆裂雷音,剑光幻影席卷长空。 近身搏战荆叶是占了天大的优势的,毕竟六臂通神所向披靡,只是在面对赵燕南的时候,这赵燕南与他一般体质过人,且左手掌法千奇百怪,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六臂通神。 赵燕南不是五玉等蠢货,面对敌人他从未手软大意过,此时他也是竭力而战,丝毫不给荆叶机会,就是要一鼓作气将他碾压击杀! 两人近身搏战,各自施展申通,荆叶心随意动,除了九转雷音,更兼其他剑法,与赵燕南面对面厮杀,神海中灵气狂舞,却也能不落下风。 一番恶战下来,赵燕南却还比荆叶狼狈几分,竟是身中十余剑,衣衫褴褛,荆叶中了三剑,但这三剑俱在人族的通灵穴窍上。 若非他半人半妖体质,通灵穴窍与寻常修士大相径庭,此时已遭重创! 最后一次搏杀,赵燕南刺中荆叶地枢穴窍,便冷冷一笑飞退出去,荆叶徐徐落地,眼眸血红,不紧不慢道:“怎么?莫非是怕了!” 赵燕南眉宇间难掩讶异神色,一怔道:“难道你不是人族?你这生着红毛的妖孽!我今日便替天行道!” 荆叶似笑非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沧海剑,蝶落沧海!” 七星墨剑一剑横扫,沧海横流,剑气呼啸如风,席卷四方。 赵燕南啐了一口道:“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敢施展第四境的秘技,我就叫你见一见什么是第四境!” “长河落日,生灵冕!” 一声断喝,他左掌如风,打出一道红光,直冲席卷而来的纵横剑气,而在他头顶雾气氤氲,灵气挥洒! 一副浩瀚磅礴的气象徐徐浮现! 日暮西遮,云霞漫天,火红妖娆,而在这金色的大日之下,一条印着金芒的火红色大河滔滔不绝向东流去! 刹那,强横的神魂之力犹如山岳压顶,震颤八方六合! 周围风声呼啸,古木枝叶这段,绿叶飞舞,而赵燕南头悬火红的长河落日灵冕,右手握夕影长剑一步步向着脸色渐渐惨白的荆叶奔走过来! 长河落日的宏伟异相出现在头顶,滔滔大江波澜起伏,虚空中一轮金色大日洒落灿灿金辉,又有仙雾荡漾,细风轻拂,神秘中显出恐怖的气息,恐怖中酝酿出层层杀意。 神魂之力狂涌而来,那苍茫的大江此时犹如奈何桥畔忘川死水,挨到一点都会殃及性命,周围无数草木在浩瀚的神魂之力尽皆化为齑粉。 赵燕南一步一丈,眨眼便到了荆叶身前,荆叶惊疑不定,便觉威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跟着直接将他横扫出去重重的跌落在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赵燕南灵冕恐怖滔天,所向披靡,一出手便彻底将荆叶碾压! 然而满腔仇恨在荆叶胸中如汪洋般流淌,心里暗道,今日即便葬身于此,也要赵燕南偿命! 国恨家仇在他胸中燃起无尽怒火,恍然间荆叶似变了个人一般,眼眸血红可怖,他缓缓站起身,看着继续冲来的赵燕南。 骤然间脚下火云麒麟步疾展,身后留下幻影重重,这一次赵燕南灵冕波及横扫,竟是冲进了一片虚影中,再看荆叶已在十丈之外。 “幻羽神偷,哈哈……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赵燕南哈哈一笑,放在十年前,眼前之人或许跟自己一样地位尊崇,于是他笑道:“荆国十三太子,十年前亡国之后,下落不明,原来藏在了蜀山!不曾想你竟然连人族的颜面也不顾了,偷学妖族的蛊术!”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怪不得姐姐要杀你不得,便连那鸟人也出动了,不过,今日落到我的手上,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荆叶一阵冷笑,吐了口鲜血,跟着断喝一声道:“孤狼啸月,生灵冕!” 这一声断喝,赵燕南当即变色,这小畜生明明境界尚未圆满,怎地突然破境了! 再看时那少年,站在天地之间,头顶云气浮动,一轮皎月缓缓浮现,银辉挥洒,遍地清冷,跟着一处断崖轮廓清晰,而在那之上,一尊高大的雪白苍狼,仰天长啸! 透出横穿亘古沧桑的悲怆与战意! 荆叶今夜一梦而生灵冕,孤狼啸月,孤狼是那荆国图腾大旗上的孤狼,明月好似娘亲的模样! ps:这章五千字,就算是收藏满五十的加更吧,毕竟半个月才等来五十收藏,不容易啊,各位看官大爷,走过路过的道友,天可怜见,求点击!求收藏!求打赏! 第七十八章 定乾坤,沉山岳 “赵燕南,可敢一战!” 荆叶大喝一声,仗剑向着赵燕南冲去! 赵燕南眸光凌厉,怒视荆叶,喝道:“区区灵冕,也敢如此猖狂,找死!” 冷喝一声,黑色长袖飞舞,右手夕影剑芒吞吐,大步向着荆叶冲去,两种毁天灭地大气磅礴的灵冕刹那樱锋。 “噗嗤……” 孤狼啸月而出,大日光辉万丈,神魂之力如如同猛兽洪流抵在一处,空气中满是嗡鸣爆响! 两种灵冕相互撕扯绞杀,底下两人更是杀的眼红,不顾犹自搏杀的异相,一齐出剑,向着对方斩去! “钦!” 仙剑樱锋,爆发出嗜血的杀意,两人接连出剑,都是一往无前的杀招,荆叶的灵冕一出,赵燕南便没有先前那般从容了,他开始爆发出第五境强者气势。 “杀!” 赵燕南断喝着,催动浩瀚的灵冕像着荆叶飞扑过来,手中夕影长剑更是剑光夺目,剑浪滔天而起。 这百十丈的范围,满目疮痍,古木折断,伴着呼啸的罡风,绿叶纷飞如舞,两人都杀红了眼。 不过这时候,荆叶神海爆沸,灵气铺天盖地的涌出,却依旧无法阻挡赵燕南强横霸道的攻击。 也就在这时,赵燕南大叫一声:“浩海邀月!生灵冕!” 荆叶只觉得心里猛然一颤,他记得某些典籍上曾有记载,一些天资惊艳的修士可以生出两种乃至多种灵冕,属性不同,可以相辅相成,成倍提高灵冕的攻击力! 再看时赵燕南头顶长河落日灵冕向右一偏,跟着左边雾气氤氲,一望无际的湛蓝色海洋横空铺展,之上一轮皎月熠熠生辉,皎月银辉洒落在海面上,伴着微寒的清冽,神魂之力暴涨! 海水倾泻,日月生辉! 强横的神魂之力席卷八方,无穷的杀念碾压而来,孤狼啸月的幻影中,孤狼大爪飞扬,犹自挣扎,而那异相却是一点点模糊扭曲起来! 荆叶心中猛然一沉,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你根本不行,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今日势必要将你就此抹杀,不留后患!|” 赵燕南大笑,自己五境实力,岂容你刚刚破了四境的小畜生颠覆,当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荆叶向后连退,赵燕南便气势更胜,一连冲着荆叶胸怀斩出三剑。 剑芒擦过皮肉,血肉飞溅,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 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强自忍着剧痛,拄着手中墨剑七星半跪在地,冷眼向着冲来的赵燕南看去。 赵燕南的狂笑犹在耳畔萦绕,而下一息海水江河,日月幻影,扑天抢地的异相冲来,茫茫的海水将他淹没…… 顿时全身都在颤抖,骨头传出噼啪的碎响,剧痛蔓延,仿佛坠入一片深渊之中,浑身似被藤条束缚,手足无措。 他手一松,墨剑七星跌落在地,剑身颤抖,悲愤难平。 任由万千异相之力吞噬撕咬,撕扯他的皮肉,敲打他的筋骨,全身的血液哗哗流淌着,似要破体流出,他一点点被异相湮没吞噬沉沦着,记忆渐渐开始模糊起来。 一轮皎月冰冷的悬挂在苍茫的海水上空,银辉洒落,一片生疼,仿佛在压榨吸收他的精血,苍茫的海水一片死寂,荆叶像是一叶浮舟无力的在风雨中飘摇,渐渐沉沦昏迷。 也就在这时候,他脖间的玉佩骤然闪亮起来,朦胧的光霭,柔和的白光,仿佛能扫落一切污垢与尘埃,消融半世苍凉,一身苦楚。 最重要的是内心深处,那些最美好的记忆一点点被唤醒,铜川巷子卖花的俏姑娘,每天唱着雨落金陵,有朝一日去看洛城牡丹。 茶楼的小厮,总是坐在门可罗雀的茶楼前,说着那些不知名的笑话,偶尔还跟说书先生一般说一段蜀山降魔传。 那偶尔跑到巷子里来的老头儿,总是铁甲长剑,骑一匹大白马,每次来的时候都给他带一盒蜜饯。 还有那常来串门的小哥儿,带着他去爬荆国皇宫的城楼,偷喝冰窖里的美酒,第一次醉的不省人事,小哥儿背着他回了铜川巷。 娘亲的绣花针穿着五颜六色的线,父亲总有意无意的跑去后院看尘封的剑,擦拭锋芒,尤其繁星满天的夜晚,娘亲总是将他抱在怀中,和父亲一起,看着那片暗淡的星空,父亲说,书上曾说,那里有一颗帝星,名叫紫微,现在陨落了。 思绪飘得久远,转眼间,那一场秋雨凉,那里一个和尚,一对兄妹,一名小书生,加上他五个人追着白狼打猎,烤肉做菜,煮酒欢唱,清风明月的夜晚,白狼伏在他的身旁。 忽的一滞,荆叶看见那粉衣的姑娘,皓齿明眸,像春天的风,绿了漫山遍野,像夏日的雨,落得轰轰烈烈,像秋天的果实,熟的娇艳欲滴,像冬日的雪,冷艳里灵动空明。 羽化山还住着自称无敌于天下的火云麒麟,还有那给了自己一身造化的狼萧,那璞玉道人不曾完成的执念。 蜀山那邋遢的道士,抠着脚丫,就着烈酒,那小胖子总是喋喋不休的记挂着自己的灵石,那自称老娘的女子,一身红衣,却总是不声不响的拿走他们的衣服悄悄洗了,每日煮着白米饭,就着清炒竹笋,便是一日三餐。 还有那练刀的老头儿,去得妓院,唱得大道歌,没什么主见,却向来喜欢同去,最后那风流倜傥得少爷,腰缠万贯,挥金如土,见了貌美如花的少女,便激动的不能自己,好似方圆五里的姑娘,都是他的婆娘。 除了那些坎坷悲痛却犹自挣扎的过往,原来还有这么多温暖人心的点滴,如雪后寒梅初绽,这许多美好的如数珍珠般的记忆,便是荆叶要活着,好好活着的欲望。 生活,源自于那初心不忘的美好。 白色的柔和的光包裹着他,他的眼角落了一滴泪,缓缓的睁开了眼,他咬牙切齿说了四字:“我不能死!” “是的,我不能死!” 荆叶缓过神来,自己正在被神魂之力鞭策,衣衫破碎,身上露出无数血口。 一袭破碎的青衫早已被鲜血染遍,神海中五色灵根微微一颤,金色水波泛起了涟漪,旋即惊涛大浪,一缕缕神魂力被生生避开。 荆叶挣扎着,暗淡的眸光中霍地生出一缕希望,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破体而去,猛然向着赵燕南脖颈咬去。 赵燕南猛地一惊,反应却相当迅疾,当即夕影长剑横扫,剑芒动荡,便将那金色物事扫落出去。 “扑噔”一声滚落在地,却见是个满身金鳞的四爪小怪物,那四爪怪物恶狠狠看着赵燕南,竟是再度飞了起来,又向着赵燕南扑来! 赵燕南心下一阵讶异,自己方才劲力十足的一剑,这怪物居然相安无事,那再试一试我这一掌! 赵燕南杀荆叶心切,怒吼一声:“无知畜生,滚一边去!” 跟着左掌间青光荡漾,灵气挥洒,猛地击打在横冲而来的玄龙身上,这一次玄龙一声悲嚎直接飞出了十余丈远。 赵燕南一吼之下,再不管玄龙如何,一剑便向着灵冕中包裹的荆叶斩落。 也就在这一刹那,那灵冕中的少年,猛然间扬起了左臂,周身白光暴涨! “我不能死,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荆叶一声大叫,左拳打在夕影长剑上,拳头立时开了一条血口。 但他也借势挣脱了灵冕束缚,猛地向后飞退出去,荆叶落在地上,一把将墨剑七星揽入手中。 杀意决绝,他看着赵燕南,猛地喝了一句:“定乾坤!” 霎时,神海爆沸,金波荡漾,灵气如龙狂舞涌出向着手上墨剑七星汇聚,赵燕南一愣,却见远处的叶子鱼扬手起剑! “你倒是挺能挣扎的,不过一切都是虚妄,看我将你斩杀!”赵燕南断喝一声,夕影一剑扫去,犹如滔天血海,杀力怨念无穷无尽直向着荆叶冲去。 也就在这时,他猛地一颤,那远处的叶子鱼竟是一分为二,变成了两道虚影,自左右向着他奔走过来! 赵燕南,始料未及,下决心一赌,一剑向着左边那道身影斩去,滔天剑浪,掀起狂澜大波,地面上的枯叶断枝被尽数卷起,成了寸寸锋刃向着左边的虚影卷去。 荆叶猛地一滞,这一次他以神隐之术分身,一真一假,而赵燕南这一剑孤注一掷,却是斩向了他的真身! 荆叶身形骤缓,定乾坤却依旧出剑! 一剑定乾坤! 时间断了一半! 光阴一顿! 赵燕南满脸惊愕,自己的剑招陡然慢了下来,周围席卷的树枝绿叶这一刹那在风中缓缓浮现,像是漂浮着的羽毛,剑招陡然没了威力。 跟着他便见到叶子鱼依旧向着自己冲来,撞上那血红的剑浪,身上荡起了零零碎碎的血花,可那人一往无前,全然不顾。 跟着他又是一惊,那人叫了一个他才听过不久的剑招,“沉山岳,杀!” 一剑沉山岳! 荆叶任由神海金波缩小,灵根颓靡,依旧携卷天地气概,浩瀚磅礴的灵气,一连斩出了八剑! 八剑更迭,最后一剑斩落,枝叶尘埃尽数直线跌落,血红的剑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燕南骤然大惊,心中惊骇,双脚之下似是生出无尽下垂之力,几欲叫他动弹不得! 便在这时,荆叶的剑已到了赵燕南身前,九转雷音剑,御剑如风,空中便起一道雷鸣之音,电光叱咤! 赵燕南眼睛睁得斗大,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比自己道行不知低了多少的毛头小子现在居然要来杀死自己?! 那斩断光阴的剑,一剑定乾坤,那如山岳压顶的剑,一剑沉山岳。 这是神圣领域对于万物秩序法则的领悟。 这怎么可能! 但事实就是如此,牢不可破的法则之力将他层层束缚,犹如黏在蛛网上的蝼蚁,只能为人鱼肉。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燕国太子!” 好杀之人本性贪生怕死,赵燕南开始生死竭力的呼喊。 然而电光闪耀,雷鸣大震,一剑破空而至! 只是忽然间荆叶猛地眉心一颤,赵燕南身上金光大起,凭空出现一个金钟罩,九转雷音剑一击冲杀,在那金色光罩上爆出一阵火花,直接被震飞开来! 于此同时,赵燕南身上金色光罩虽然破裂,却也让他挣脱了法则束缚,有了再战之力! “哈哈哈……你杀不了我的,我有燕山老祖的护身符箓,就算你杀了我,燕人也势必将你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不过,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九死一生之后,赵燕南狂笑,手中夕影红光大涨,便冲着身前拼尽气力一连斩出二十余剑。 赵燕南近乎疯狂的攻击,荆叶不住闪躲逼退,但他用了两剑之后,神海颓败,哪里还能阻挡这般狂风暴雨般肆虐的血色剑气。 仅仅化去几剑威力,便被那铺天盖地横冲而来的剑气卷飞出去。 亏得玉佩白光荡漾,才捡了半条性命,滚落在地,连连咳血。 “想我半世英明,今日差点栽倒在你手里,若不在你身上多刮几剑,难解我心头只恨!”赵燕南冷冷说着,握紧夕影长剑,步步紧逼过来。 第七十九章 一剑妒红颜 荆叶心意悲凉,恶狠狠盯着那人,却是全身酸软疼痛再无一战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 也就在这时候,赵燕南一剑斜斩下来。 荆叶似乎心里生出惧意,猛地向后滚开,眼眸却是一动不动的落在一棵大树上。 赵燕南大笑:“怎么?现在想要逃跑了,可惜已经迟了!” 忽的赵燕南一怔,便觉一股煞气迎头而来! 猛然间扬起长剑向着空中挡去,与此同时一道悍然刀影倏然间从那树上落了下来! 啸月狂刀从天而降,空中尽是爆裂之音,与杀伐无匹的刀芒之气。 赵云奇一刀斩落,被赵燕南举剑横档,各自飞退出去,赵燕南看着落地后诡笑的赵云奇,喝道:“你这逆子,胆敢以下犯上,做这荆国余孽的帮手,我原本碍着姐姐的面子,不忍杀你,但你自己送上门来,今日又岂能叫你走掉”。 赵云奇杀气腾腾,他原本想坐收渔翁之利,不曾想赵燕南居然还得了燕祖护身符箓,荆叶杀他不成,反要被杀。 荆国余孽身死本无关他事,说不定将来还少了一个沙场仇敌,奈何他见了这一幕,却忽然想这姓荆的小子今日死了,将来自己征战沙场,一统六国,岂不是少了太多乐趣。 一念之下,终是没能忍住,猛地从树上挑落下来,一刀斩向那可亲可敬的叔叔! 赵云奇退了一步,跟着笑道:“有道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看皇叔今日伤的不轻,云奇正好借机与皇叔切磋一番,便如当年那场恶战,太子殿下对北定王一般!” “就凭你也妄想断我双足!” 赵燕南眼神不屑,那一年燕国与妖族恶战,北定王连连重创妖族大将,重伤之余,被他这可亲可敬的弟弟偷袭得手,断了双足,下半辈子只能在床椅上度过,再骑不得汗血烈马,拿不住啸月狂刀,领不了燕云重骑。 这当然是燕国太子的得意之作,因为此事做的干干净净,密不透风,他甚至自己认为便连北定王赵燕鹤恐怕也不知道是自己这血浓于水的弟弟出手偷袭,不过现在看来那莽夫虽然能打仗,勇猛有余,倒也不蠢! 赵云奇看着赵燕南诡秘一笑,忽然沉声道:“不,今日,我是要杀了你!” 赵云奇说着呼喝一声,猩红血刀刀芒四起对着赵燕南猛砍而去,赵燕南此时身受重伤,但信心犹在,况且境界上的差距无论如何是无法逾越的! 赵燕南避开刀芒,急退两步,有了荆叶先前的教训,这一次直接施展五境手段,一声怒吼:“化灵身,金灵道尊!” 刹那,他全身白光起落,幻影迷离,也就在弹指之间,赵云奇猛地一惊,身前赵燕南犹在,身后有传来一声赵燕南的蔑笑:“乖侄儿,一境之差,便是生死之隔”。 赵云奇反应相当迅疾,骤然挥刀向着身后斩去,而须臾间,身前人已出剑! 夕影掀起一层血浪,就在赵云奇回首瞬间,左臂猛然一沉,鲜血激射! 那一条左臂竟是被夕影长剑斩成两段,血肉挥洒,半条左臂甩飞出去落在地上犹自颤抖! 但赵云奇固执的厉害,他根本不管身上疼痛,与那鲜血如注的伤口,咬紧牙关,啸月狂刀霸气无比直接落在了身后赵燕南那处分身道尊上! “嘭!” 一声闷响,身前赵燕南当即面目一阵扭曲,喷出一口鲜血,继而怒不可遏,左掌如飞,一掌打在赵云奇腹背上,直接将赵云奇震飞出去。 道尊与本体合二为一,再看赵燕南面目扭曲,脸色惨白,吃力道:“没想到你会这般不顾性命!” 赵云奇扶剑在地,额头冷汗涔涔,猛地抬起眼看着赵燕南道:“若能杀了你,一条胳膊算什么!” “哼!你这逆子,以下犯上,我能斩断北定王双腿,便能断了你的四肢,你且再试……” 忽的赵燕南怔住,那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荆国少年,却再度站了起来,拖着墨色长剑,步履蹒跚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相比赵云奇,赵燕南自然觉得此人的威胁更大,他看着那少年嘴唇微变,又喝出了三字:“我还有一剑,妒红颜!” 赵燕南猛地一惊,只是刹那,远处的少年便已剩下了一片虚影,再看时已不足自己三丈之地,便在那空中有剑气纵横肆虐如罡风拂面。 一剑妒红颜! 这裹夹着仇恨的剑意,带着惊雷之势,从天而降,空气中劈啪作响,密林中骤然雷霆作响,须臾间细雨如丝,只是这雨丝便是剑意,便是杀意,便是毁天灭地的杀力! 赵燕南几乎来不及惊叫,眼神错愕的看着狂风骤雨,毁天灭地而来。 匆忙间,他横间于身前,左手掐诀,全身白光暴涨,竟是迭起一层层气罩,妄图阻止剑雨的冲击。 苍穹中隐有雷鸣之音,苦风凄雨,夹杂着冷冽的剑意落在气罩之上,犹如珠子落玉盘。 “叮叮当当,噼里啪啦……” 一阵乱响,那雨滴滴水穿石,破开层层气罩,向着赵燕南身上打去。 “啊……” 赵燕南身上刹那被万千落下的剑雨洞穿,所过之处,血线激荡,赵燕南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上已是血肉模糊一片。 风雨初歇,荆叶气色苍白,拄着墨剑七星跪在地上,血水顺着他的臂膀滑下,他冷眼望着前方,那处血肉模糊的尸体,大仇是否得报? 然后他猛地回过头,向着着密林看去,果然、这一切终究徒劳! 远处站着另一个赵燕南,神情异常愤怒,他看着荆叶,近乎发狂的怒吼:“你竟然毁了我的真身,有朝一日,我定要你神魂俱灭”。 那赵燕南说着,身子却是急退起来,向着丛林中逃去。 荆叶与赵云奇对视一眼,两人咬牙切齿,从地面弹起追了出去。 …… …… 这枝叶浓密晦暗的丛林中不分昼夜,唯有云雾缭绕中洒落碧绿迷蒙的光霭,依稀可辨丛林景象。 人族攻伐进来,按照时辰推算,此时正值午夜,但先前那场龙渊的异动,已然惊动了所有人。 蜀山强者,六国圣人,协同其余道派,神武军士,此时人影绰绰俱站在丛林尽头,那碧海之前,紧张待命。 碧海龙渊本处于峡谷之中,但眼前地势开阔,根本看不到两边的悬崖峭壁,倒是碧波大浪一望无垠,宛如一片汪洋。 此时碧海风声大作,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连同姜太虚在内神都六国九大圣人聚首,一齐站立高空,看着碧海大浪滔天,却是波澜不惊。 也就在这时,那飓风盘旋的漩涡之处终于有了异相,碧青色光芒耀天而起,一道光柱直冲九霄。 再看时一条青龙三百余丈长冲破碧海桎梏,席卷九天,“嗷吼”一声龙吟长嘶,刹那天悬地颤! 九大圣人看的分明,那青龙龙角处,此时正坐着一名七十八岁的青年,却是青衣白剑的蜀山弟子! 玉虚子错愕,广元子惊道:“长孙羽?” 听得这三字,苏寻佝偻的脊背直了直,神情复杂的向着天外望去。 再看时风雨聚散,海面平波,那青龙化作一缕青气倏然降落在湖面上,眨眼间,出现一名一身金缕长袍,头戴紫金玉冠的人形老者,只是一双青色触角自额头生出,青光奕奕,雪白的长须与他身体一般悠长直铺展到湖面上,静水无波。 老者天庭饱满,皮肤白皙,一丝皱纹也没有,身着红黄相间的花纹龙袍,笑意盈盈看向苍宇中的九位大圣。 “呵呵,诸位光临碧海,我这小小龙渊真是蓬荜生辉,”声音一出,恐怖的杀气四散开来。 登时岸边许多凌空而立的蜀山弟子神武军士站立不稳跌入湖中,一些赶紧运转功法护体,深怕被这妖异骇人的气息夺去性命。 姜太虚怒容满面,紫色长袖一卷,淡淡紫气飞去,恐怖骇人的气息立时消失不见,手中黄色巨剑生出灿灿金光,对着古苍龙皇冷冷道:“古苍,我还以为你躲在水中不敢出来了。” 姜太虚身旁原本位置不一的九位大圣,也立时神情严肃起来,眨眼间和姜楠一起出现在古苍身旁。 古苍白发悠悠,似对九位大圣不以为意,冷哼一声,继而余光向着被围住的一众修士扫去,骤然间眸光如炬,沧桑的声音飘荡而出:“这里有燕国的人在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忽然人群中一人铠甲凛凛,上面布满了血渍,正是燕国神武军上、将军长孙敬诚,慌慌忙忙的走出来,战兢兢望向古苍龙皇。 长孙敬诚看见古苍龙皇一脸尴尬,到好像见过古苍龙皇一般,颤巍巍抬起眼睛道:“龙皇找燕国人,是、是要干什么?” 古苍看见长孙宇顿时眸光略过一抹愤怒,直言道:“你说我找你做什么?这孩子不错,若是留在你长孙家,恐怕堕了我龙族气势,今日我是想告诉你,断了寻他的念头,他今日便依着你们人族的规矩,叫龙羽了!” 听见这话,长孙敬诚额头冷汗涔涔却不知如何作答,尴尬道:“这、这个……” 说着便抬眼向着一旁的玉虚子看去,玉虚子当即道:“这些年你龙族战士在东土行走,屡次祸乱燕国,前几日那紫焰更是大闹阴州,闹得血雨腥风,生灵涂炭,岂能就这样算了!” 古苍却不理他,忽然向着玉虚子身旁一名紫衣长老看去,登时怒喝:“见了我,竟还深藏着我龙族元丹,是想寻死么?” 便在他呼喝间,那紫衣长老全身一颤,仿若雷击,七窍流血,软软跌倒在地,而他身上竟然同时飘出了三颗颜色不一的元丹,被古苍一抓揽入手中。 玉虚子登时变色,却见古苍龙皇回首冷冷望向空中九圣,“我龙族几次出谷都是为了这个小娃娃,现在既然找到了,老夫也不和你们计较,我不想伤害你等,你们速速离去吧。” “什么?” 九圣听见古苍这么说,面面相觑,姜太虚登时怒道:“你这老妖说的倒是轻巧,那紫焰小妖祸害生灵无数,如今你淡淡一句话就想打发我们,笑话!” “当年蓝魔妖孽大闹蜀山,你们不是也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却摆起架子来,当真是笑话,”古苍龙皇揶揄道。 “废话少说,古苍老儿,今日我们既然闯到此处,便要踏平你这妖谷,有胆与我等一战!”姜太虚怒发冲冠,长剑飞出直取古苍。 “我龙族无意于人族交恶,你这炼药的老儿却不识好歹,既如此你们一起来吧,我也看看你们这些老家伙几百年不见都到了什么水平?”古苍龙皇将长孙长空拉到身后,霍地宽大的长袖中一只金光灿灿的龙爪气拔山河,冲向姜太虚力劈而来的长剑! “砰!” 一声爆响,金剑折回,姜太虚气色潮红,向后连退了三步。 再看时古苍大袖缱绻,一道青光浮空而去,化作三百丈长的青龙回首摆尾大喝:“且到空中战个痛快!” 第八十章 龙战 刹那,苍宇中黑云滚滚,雷鸣电闪,九大圣人围战古苍,古苍整整三百丈来长的身躯,飞舞盘旋,通体金光灿灿,神龙摆尾登时将一名大圣掀飞出去,金爪之大堪比一尊小型魔兽,所到之处云海缱绻,浩瀚的气旋跌宕不已。 也就在这时底下碧海上,出现了百十道漩涡,长孙羽面容模糊消失不见,再看时十七八道颜色不一的光芒冲出碧海。 为首一人紫衣长发,脚踩一尊金龙,依旧不可一世道:“玉虚老儿,可敢与我一战?!” 圣人出战,人族与龙谷大战已经爆发,玉虚子又多次被紫焰羞辱,登时大怒,手中金色令剑一扬喝道:“我辈正道今日当该斩妖伏魔,诛杀妖龙,给我杀!” 一人令下,八方云动,漫天符箓箭矢直冲碧海,无数修士军士拔地飞起向着碧海冲去,玉虚子怒容满面直逼紫焰。 紫焰御龙而来,手中同样握着一把长剑,两人杀意昭然当先战在一处,剑气如虹,神龙厉吼。 便在这时,那底下碧波之上,大浪滔天,竟是窜出无数道龙影来,凶煞无比向着人族修士冲去,有修士顷刻间便被长龙一爪撕成碎末,血洒长空。 法宝轰名,道旗招展,降妖利器层出不穷,神武军符箓箭矢漫天齐飞,道教领袖,墨剑弟子一个个前仆后起向着碧海杀去。 倏然间,又有猛兽嘶吼,道门大军中竟是窜出了不少模样古怪的凶兽,有的尖嘴猴腮,利爪张扬,有的大翅震颤,血口大开……正是蜀山豢养十三神兽,此时大战妖龙,这十三神兽自然有了用武之地。 厉吼之下,一往无前向着空中妖龙冲去,相互搏杀! 蜀山神兽虽小,但对上庞大的龙躯却丝毫无惧,反倒迅敏机警,是不是抓住龙族破绽,发动致命一击。 碧海之上一片血雨腥风,不断有巨大的龙躯与人族修士陨落,却有更多的修士与巨龙冲到一起,疾驰的飞剑,各种轰鸣的法宝,迅疾多变的龙躯纠缠在一处,一时间,喊杀声震天作响,龙吼声震彻八方。 这一番逐鹿竟是旗鼓相当的一战,不断有修士冲起厮杀,也有大量的龙族战士从碧海中涌出,怒火叠燃,恨意交夹向着人族修士发狂一般的冲去 到处都是交战的身影,苍穹之上有九圣围战古苍龙皇,碧海之上人影绰绰,龙躯盘旋,兽吼龙吟,喊杀声震天,便连丛林中也有许多小巧灵动的妖龙冲向了操纵机甲符箓的神武军士。 玉虚子贵为蜀山掌教,当年一枝独秀夺得掌门之位,实至名归,与紫焰妖龙战在一处,饶是紫焰身下还有黄金巨龙助阵,却也难在玉虚子身上讨到便宜。 数十回合之后,已被玉虚刺了十余剑,身形狼狈,那黄金巨龙更是凄惨,玉虚子几番凌厉决然的剑招都落在他身上,一时间金色的鳞甲碎开了几条裂缝,金色血液喷射如注,苦不堪言。 也就在时候,玉虚子忽然止住了脚步,那黄金巨龙得了时机仓皇逃窜而去,玉虚子滞留在空中陡然间脸色大变。 因为神海中那燕祖撰名的金色护身符箓竟然崩碎了,大事不妙,燕云太子赵燕南有性命之忧! 此事非同小可,赵燕南可是燕祖钦定的人选,被赐了护身符箓,将继承燕国帝统,自赵燕南上了蜀山,那护身符箓的底张便在自己这里,就是要照顾他周全。 现在这符箓崩碎,赵燕南命悬一线,他如何向那燕国交代,情急之下,玉虚子对着广元子交代几句,猛然回身向着丛林里冲去。 丛林中三人竞相追逐,赵燕南灵身道尊轻飘飘似一叶鸿毛,但他周身金光护体,脚下又踩着两道神行符箓,身怀至宝,逃命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且碧海龙渊那边大战喧嚣,喊杀声震天,蜀山弟子长老皆在,只要出了这片丛林,他必然可以求得一线生机。 先前三剑过后,荆叶神海那金色汪洋已然退化成了一汪水潭,灵根暗淡无光,萎靡不振,他灵力透支的实在太厉害,嗜血的杀意,与仇恨的怒火在他胸中波涛汹涌,他眸光血红,杀气逼人,任丝丝缕缕的耗尽神海灵力,脚下却在不断提速。 他身后,赵云奇额头冷汗涔涔,断了一条胳膊,却也咬牙坚持,直追荆叶,眨眼之间,一棵大树横在三人身前,赵燕南绕过大树继续狂奔,荆叶和赵云奇对视一眼,便各自向着两边绕去。 荆叶眸光血红,直追赵燕南身影,两人相距不过十丈,荆叶心里一急,喝一声:“九转雷音,杀!” 刹那,墨剑七星青光大作,伴着雷鸣之音震彻乾坤,犹如白光电蛇一般兀自向着赵燕南后背冲去。 赵燕南只觉得背后冷风袭来,全身颤抖,猛然回首,之间一道青光直逼自己而来,信手甩出一叠道符。 “轰轰……” 七八道符箓爆开,爆鸣声清脆震荡,烟气袅袅,但墨剑七星杀意正盛,只是稍稍缓了一下便继续向前冲去。 赵燕南心中大惊,匆忙起手打出两道红光,却依旧无法阻止那迅疾而来,直逼眉心的墨剑。 “轰!” 终是一阵爆响,墨剑打在赵燕南周身金光之上,那护体金光一阵震颤,生出层层裂纹,却也挡住了墨剑七星雷霆一击。 赵燕南正欲撒腿就跑,便在这时,眼前一道血红刀芒拦腰斩来。 他陡然稳住身形,硬是伸出双手一把撼住了了火红刀锋,刹那,周身烟气袅袅,容貌几欲扭曲。 赵云奇额头冒着大汗,右手握刀,硬是往前送出了一分,赵燕南灵身道尊便更加颤抖的厉害,却也趁机抬起膝盖向着赵云奇猛然击去。 “砰砰……” 眨眼之间,连着十数声闷响,赵燕南左腿膝盖发出一阵暴击,赵云奇脸色惨白,猝然喷出一口鲜血,却是死死拖住那刀柄,丝毫不肯松手。 “你这逆子!我可是燕祖钦定的人选,难道你敢忤逆燕祖心意!”赵燕南怒吼着,继续想赵云奇狂攻。 “你今天就是神仙钦定的人选,我也杀定了!”赵云奇暴喝中猝然发力,刀芒劲气如风向着赵燕南横扫。 电石火花之间,赵燕南灵机一动,纵身向上倒翻出去,险而又险的避过了刀芒,却也被气流扫飞出去,跌坐在地。 “竖子敢尔,快救赵师兄!”一声大喝自远处传来。 赵燕南望着天外,惊魂未定,看着赵云奇几近发狂的大喊:“快给我杀了他们,尤其这个逆子!” 赵云奇陡然一惊,身后冷风突然卷来,气浪滔天,却是一下子将他扫飞出去,再看时已然有四人赶了过来,皆是青衣墨剑。 这四人中两人将赵燕南围在身后,另外两人则是拔剑向着赵云奇冲去。 赵云奇断臂血流的厉害,但此时已然杀红了眼,他神态近乎癫狂,断喝一声:“杀!” 一字落地,赵云奇右手握紧啸月狂刀,便向着那两人冲去,眼见着仇人差一点就被杀掉,却功亏一篑,这几人可都认得他,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赵云奇索性不再防守,一味向着二人狂攻,也不管对面的剑刺中自己,握紧啸月狂刀便对着二人一顿乱砍。 他如此发狂的进攻,反倒叫那两人害怕起来,不住闪躲避让,伺机进攻。 这时候,赵燕南心中悲痛,恨得咬牙切齿,看着那少年扶剑在地,正怒目瞪着他,仿佛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赵燕南心中不禁一沉,指着荆叶道:“你们俩也上,把他给我宰了!” 那两人一听,对视一眼,便向着荆叶拔剑冲去,荆叶却不管这些,他心中一腔愤恨,岂能付诸东流。 便在两人冲来之间,荆叶袖中忽然飘出一道青光,一阵细微蝉鸣响起,两人猛地一怔,惊道:“青羽蝉刃!” 只是刹那,一声嘶吼猛然响起:“定乾坤!” 一剑出,灵气狂舞,神海消耗殆尽,近乎枯竭,那金色汪洋,只剩下尺寸之地,只是、荆叶依旧近乎燃烧真元一般的挥出了这一剑。 赵燕南起身颤巍巍站在远处,这一颤那,仿佛晴天霹雳落在了他身上,他猛然大喝:“小心……” 却是哑然失语,不能将这两个字说完,空气中便只剩下了蝉鸣之音,眼前血花铺展荡漾,仿佛正在绽放的曼珠沙华,传说中的幽冥接引之花,彼岸花。 青羽蝉刃掠过两人依旧向前,目标直指赵燕南,一血恩仇便在眼前,那人距离自己不过数丈! 荆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愤恨悲痛之间,猛地方向一转一挥三剑,三道剑气向着围堵赵云奇两人而去。 剑气肆虐,那两人应声而倒,还有一道剑气继续盘旋,却是落在了赵云奇身上,一刹那,赵云奇全身一僵跌倒在地。 他瞳孔睁得老大,一息之间猛然明白过来,荆叶这夺天地造化的一剑,为何落在了自己身上。 便在这一息之间,他看见一人自碧穹落下,手上金色令剑还荡漾着澎湃震颤光芒,只是轻轻一挥,便化去了赵燕南身前青羽蝉刃。 荆叶满心不甘半跪在地,扶剑抬眼向着蜀山掌教望去,他眼里除了昭然的杀意,没有一丝情绪。 玉虚子徐徐落下,将赵燕南护在身后,赵燕南几乎喜极而泣,惊叫道:“师傅,快快救我!” 玉虚子并不答话,只是神情万千复杂的看着荆叶,怔了良久,才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八十一章 借刀杀人 玉虚子神情复杂的看了荆叶良久,心中一阵悲痛惋惜酸楚,复杂的神色,凝而不绝,最后却只问了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要这样做?” 荆叶沉默不语,他冷眼看着玉虚子,这人横在他与赵燕南中央,挡住了他的视线,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见荆叶不答话,玉虚子又道:“蜀山待你不好吗?九真师兄待你不好吗?剑阁十三层,万千典藏,你不看在眼里吗?叶子鱼,你好糊涂啊”。 玉虚子这一阵话发自肺腑,因为他的确很欣赏叶子鱼这个孩子,他甚至对这孩子的期望,不亚于自己的关门弟子李嘉远。 绝佳的天赋,做事沉稳内敛,关键是那么像当年的自己,这明明便是蜀山的将来! 他若心意干净,留在蜀山,前途无可限量,莫说那五峰执掌,便是自己掌门之位也未尝没有可能! 可是为什么会如此?! 玉虚子觉得有些遗憾! 顾九真酒后三剑都传给了他,天一阁他都去过,将来三千道藏可随他挑选,可是为何会如此,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荆叶缓缓站起了身,终于硬着头皮道:“蜀山待我不薄,会武头筹更是在天一阁一观,开了眼界,才知蜀山底蕴深厚,师傅亲传我天人三剑,这等大恩,荆叶无以为报|”。 “荆叶?” 赵燕南猛然惊出声来,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那妖族杂种,狐妖桑樱之子,你当真胆大,竟敢潜入蜀山,肆机对我出手,妖孽,师傅,快杀了他!” 赵燕南一番说辞,挑明荆叶身份,就是想要给荆叶不留后路,借掌教之手杀了此人。 “哦,这么说你原来叫荆叶?竟还是个妖族的孩子!” 玉虚子一声惋惜,前些年赵燕南兴兵荆都,协同蜀山弟子诛杀妖女桑樱,他这做掌门的又怎会不知。 于是他看着荆叶又道:“原来叫荆叶,是这样啊”。 “是的,我其实不叫叶子鱼,我便是而今那燕子楼追杀榜上排第十的荆叶,敢问掌教师叔,如荆叶这般,有人杀你父母,亡你家国,你是否忍他、让他,由他逍遥法外,自己苟延残喘的活着,或者这一生一世,隐姓埋名,任那无数苦风凄雨的梦里,听四面荆歌苍凉,城破时万千冤魂的嚎哭,而忘了自己究竟是荆人,却已没了故乡!” “掌教师叔,这仇、你说我该不该报?”荆叶沉声道。 “放肆!你为何还执迷不悟!太上无情,我辈修道之人岂能为世俗所累!”玉虚子忽然威严起来,眼眸之中已有杀意。 “笑话!狗屁的太上无情,我杀了你全家,你在与我讲讲你的大道无情!”荆叶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倏然间,手中墨剑再度闪亮起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师傅,快杀了他!免留后患!”赵燕南教唆道。 便在这一刹那,玉虚子眉心一颤,身前少年竟是先动了。 荆叶忽然叫了一句:“沉山岳,杀!” 细弱蚊鸣,荆叶却是抱着赴死之意,沉声一喝,手中墨剑七星再起,一剑,两剑……八剑…… 荆叶下意识的挥出了八剑,神海枯竭,已无灵气可用,真元便似雪中的荒火,他的身体似乎都在这八剑之后一点点消融。 这是一往无前的决绝,是鱼死网破的最后一击! 今日,赵燕南必死! 谁也护他不得! 八剑扶风而去,绿叶飞舞,盘旋,刹那落地,玉虚子陡然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少年时如此固执,竟然敢向着自己出剑。 “无知!” 玉虚子身形被下垂之力猛然束缚,旋即震怒,断喝一声,周身一层青光暴涨,便生生破开了那下垂的空间法则之力。 继而大袖缱绻,挡住身前逼来剑气,跟着金剑一扫与那剑剑气撞在一处,空中满是“嗡嗡”爆鸣。 大袖如风缱绻,气浪铺天抢地而来,荆叶直接被震飞出去,只是这一瞬间,这身似浮沉的少年,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隔空又斩出了一剑! 这一剑飘扬而去,玉虚子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熟悉剑招,熟悉到他见那少年出剑却无计可施,只能看着那诡异的弧度,绕过自己而去。 他闭上眼,能听见身后赵燕南最后惨叫与挣扎。 他竟是用我的剑招杀了蜀山最得意的弟子,玉虚子这样想,轻轻挥了挥衣袖,赵燕南便面目更加扭曲的厉害,灵身道尊在悲鸣惨叫中化作虚无。 荆叶挥出了那一剑,一剑樊笼封仙剑,如木婉蓉当日一般,诡异的弧度,绕过了玉虚子,落在了赵燕南身上,破了他的灵身道尊。 时间就此而至,光阴就此停住!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渐渐的淡化了周身的疼痛,模糊了那许许多多刻骨的记忆,忘记了云烟似的过往,忘记了狼萧的重托,九黎遗族的希冀。 在他脑海里,便只剩下那粉色的衣裙,飞瀑似的长发,那双澄澈弱水的眼眸,若说这半世伶仃,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个人,最后没能见上一面,便算是遗憾吧。 “人妖有别,你这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岂能容你留在世上祸害众生,死!” 玉虚子叱咤,手中金色令剑金光滔天向着荆叶斩去,势要一剑降妖伏魔! 一切都结束了,荆叶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去想。 他不去想玉虚子落下的剑,会先伤到自己身上何处,他不去想那疾驰而来的剑光忽然被横空打出的滔天符箓裆下。 他当然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在临危之际,挡下了蜀山掌教的一剑,背着自己拼命向外逃去。 他更无法想到,其实最后他脑海里的想到的,竟是真是的。 粉色薄衣的女子,打出了前所未有的滔天符箓,挡住了蜀山掌教一击,在一片雾幻中将他救下,气色苍白的背着他,向远处逃走。 玉虚掌教看着那雾幻迷离的身影,三两下便消失在丛林深处,心想,这便是幻羽神偷的伎俩吗? 他若是追出去,或许能追上那人,将叶子鱼交给燕国发落,但他终究没这么做,一扫四周,竟是不由得哑然失笑,冷冷的透着杀意。 今日,蜀山掌教玉虚子,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徒,燕云太子赵燕南! 便在这时候,眼角的余光落到一人身上,那人似乎还动了动,赵云奇挣扎着抬起头:“掌教师伯,我还活着”。 赵云奇挣扎着站起,露出半条血肉模糊的左臂,玉虚子一愣,跟着道:“你也是来杀叶子鱼的?” 赵云奇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了半天才道:“不错,那叶子鱼阴险狡诈,我们这么多人杀他不死,反叫他杀了太子殿下!” “这么说方才发生的一切,你都有看下?” 玉虚子的问题叫赵云奇有些糊涂,他跟着答道:“弟子都看在眼里”。 “这样说来,燕祖若是问起,你知道怎样回答?”玉虚子继续道。 这一句话,却是叫赵云奇猛然心惊,原来玉虚子的用意在此,燕国之所以强大,不同于其余五国,不光因为国力强盛,最主要的是燕国还有位老祖尚在。 老祖前些年松了口,置当年的神圣盟约不顾,才有了后来的燕子楼,荆国覆灭,老祖弹指之间,便会影响到神都诸国的兴亡交替。 而赵燕南,是燕祖钦定的太子人选! 赵燕南身上更有燕祖钦赐的护身符箓,赵燕南暴毙,燕国皇宫里第一时间就会有很多人得到这个消息,而这些只手遮天的大人物自然会向蜀山问责,最后这个担子自然会落在蜀山掌教身上。 燕国太子身死,蜀山掌教有渎职之罪。 玉虚子自然不怕燕国那些达官显贵的问罪,但他却不得不忌惮那个不知活了多少岁月,还染指尘世的燕祖! 赵云奇的存在,恰恰给了他狡辩的台阶,赵氏长孙在此,有他佐证,这一切便能推得干净。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荆国妖孽,荆叶所为。 赵云奇虽是武痴,但是绣里藏针,一点都不笨,他想明白了始末,荆叶临行前那一剑怕是故意留给自己,为自己洗脱干系,而玉虚子要承受来自燕国的压力,他无疑可以很好的去阻挡这一切。 赵云奇应声道:“弟子知道怎么回答”。 “这样便好,将那断臂找回来,速速跟我返回龙谷外的营地,我找清禅子替你疗伤”,玉虚子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向着谷外走去,各怀心事。 碧海龙渊,龙族的栖居之地,原本属于世外桃源,此时碧海之上却是血雨腥风,不住有龙族陨落,有修士血洒长空。 家园被侵犯,龙族战士盛怒难平,疯狂的向着冲击而来的修士发泄他们的怒火,百十丈长的龙躯盘旋飞舞,吞吐火焰,大杀四方。 有长龙舞长空,火焰动天,有应龙振动大翅,大爪飞扬,有蛟龙出海,向着丛林袭杀,反观道门大军虽然数量上明显占优,但在碧海之上,却大大落了下风。 龙族战士借着地利优势,开始发起一波波反扑,一条条大龙腾海而出,向着岸边冲击,神武军战力参差不齐,大多军士都是三境上下的修士,一条百十丈的巨龙,横扫而去,便能荡平一片。 而先前能够镇得住场面的九大圣人,此时也不好过,神都六国,九大圣人,以姜太虚为首,合力围击碧海龙渊之主,古苍龙皇,却难讨得丝毫便宜。 那古苍龙皇,时而化龙九变,青龙摆尾,时而化作人形施展秘法,举手投足皆是搬山填海的手段,翱翔长空之上,势若风雷,风攒云动。 他几番冲着一名大圣狂攻,直逼的那大圣元神出窍,若不是姜太虚不要命的一顿乱砍,险些毁了那人肉身。 古苍却是越战越勇,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番酣畅淋漓的打斗之后,放眼一扫龙渊下的情形,龙族战士前仆后继,向着修士大军狂攻,战事陡转直下。 古苍豪气大生,“哈哈”笑道:“你们九人境界虽然不差,但唯独没有惊世之才,放眼四百年前,更无一人能与那蜀山三剑仙相比,便是比之左道术士王伯当也差了一截,我虽不如那蓝魔厉害,但对付你九人却是绰绰有余,你们再不下去,底下的人族可就要被我龙族杀光了,你们此番兴师动众,最后全军覆没,岂不是落得个天大笑话!” 和古苍一番打斗,姜太虚真元消耗的厉害,脸色苍白,俯身向着龙谷下方看去,只见道门大军阵脚大乱,却是正被冲出的龙族修士疯狂屠戮。 九大圣人面面相觑,神色都不好看,姜太虚气的一跺脚,心里暗骂玉虚子这掌教怎么当得,底下道门大军毫无章法,不知进退,反被龙族痛打落水狗,局势危机。 “走,我们撤!让这老龙再多活几年!”姜太虚铁青着脸,看着远处幸灾乐祸的古苍龙皇。 “恕不远送!” 古苍龙皇恢复人形,怡然自得,心里暗自寻思,我家孙儿说那蜀山有个妮子,乃是天之骄女,小小年纪便破了五境,且冤家宜解不宜结,正好讲她拐来,做我龙宫小太子妃,了了这一桩恩怨。 第八十二章 世子殿下 当荆叶睁开眼的时候,便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正在那黄泉路上,去见一见传说中的彼岸接引之花,彼岸花。 传说那黄泉路畔,有火红之花,状若龙爪,花开一千年,褪一千年,花生叶未生,叶生花已落,岁月轮回中,两两不相见,是为黄泉路上接引之花,因此黄泉路又名火照之路。 荆叶看着周围依旧是晦暗的天空,碧绿迷蒙的光霭,难道黄泉路并不如传说中那般凄凉美艳。 忽的彻骨的疼痛传来,身体像散了架似的,全身剧痛,他方才知道自己却还活着。 竟是没能死掉! 玉虚子一剑没能杀死自己,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 荆叶努力回想,明明玉虚子一剑向着自己斩来,怎么会活下来了,但目前的情况是,他即便还活着,也好不到哪里,神海终是没了生气,一片晦暗,五色灵根颓靡不振,隐有枯萎之状。 自己的身体在他先后两次施展顾九真的青华宫剑术之后,报废的七七八八,现在若是有个第三境的蜀山弟子站在自己身前,也能轻易杀了他。 荆叶倚靠着一棵大树,瘫坐在地上,眼睛顺带着往旁边一瞄,顿时大惊,还真有一个第三境的蜀山弟子站在身旁。 粉衣长发,身段修长,凹凸之间显露出迷人的曲线,正警惕的向着四周张望,脸色倒是白的厉害,看上去也受了伤。 荆叶自然认得这女子,等等,好像似乎最后替他挡住玉虚子一剑,带着自己逃走的便是这粉衣女子! 原来是她救了自己! 荆叶一愣,突兀想起那一日这女子匆匆经过自己身旁提醒说,燕子楼画眉前来追杀自己。 只是、庄幻蝶为何不顾命的要救自己! 荆叶见庄幻蝶犹自左顾右盼,偏偏没有见到自己醒来,便下意识的咳了几声,听见荆叶咳嗽,庄幻蝶陡然一惊,俯身看去,大喜过望,惊道:“世子殿下,你还活着?” 世子殿下? 荆叶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冷笑,原来自己竟还有这个称谓,国破家亡,哪里还有所谓的世子殿下。 飞雨剑荆英,荆国皇子,学艺蜀山,天赋出众,而入天才云集的东土兴起第一名楼,燕子楼。 后于南源火焰山,替赵嫣然挡九鹰连弩三箭,重伤后,被妖族俘获,下落不明,再后来被查出与妖族圣女桑樱私通,为天下正道逐之,燕子楼兴兵讨伐,荆国因此覆灭。 “这么说你也是荆人?”荆叶轻声道。 庄幻蝶答道:“实不相瞒,我便是古荆四大世家庄家的后人,庄幻羽便是我哥哥,只是他……叫燕狗捉了,十三太子现在正前往云州搭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殿下,你还好吧?” “怪不得”,荆叶一声唏嘘,庄幻蝶和庄幻羽姓名只差了一字,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关系。 “你当该在我入蜀山第一日,皓月峰显神壁前边已知晓我的身份了吧,难道广元子也是荆人?”荆叶疑惑道。 庄幻蝶一愣,旋即道:“这倒不是,我曾在落霞山刺杀黄玉,重伤被师伯碰巧救下,那一日殿下上山,师伯便说有故人来,叫我接应,不曾想却是殿下,黄玉一死,我才敢断定殿下身份,后来殿下六脉会武力克群敌,千水袖大人便在你身上做赌,压了万方上三品灵石,也是我下得赌注”。 “只是广元子师伯那里,他倒是知晓殿下身份,但却与荆国无关,此中疑惑,我也不甚清楚,昨日初到龙谷,我便想借机接近殿下,叫殿下不要轻举妄动,哪知殿下行动匆忙,我一时大意,待找到殿下时,那赵燕南狗贼已被殿下杀了,玉虚掌教正好赶来,我便见机用保命符箓,救了殿下”。 “你莫在叫我什么世子殿下,叫我荆叶即可,都是亡国之人,何必分的清楚,倒是我那个哥哥,照你这么说,他还活着到了云州”,荆叶继续问道。 “太子殿下现在正带人营救哥哥,也不知进展如何,等殿下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就随我出谷,一道往云州汇合,只是那里还有燕子楼的杀手在,我们须得小心行事”,庄幻蝶徐徐道。 荆叶道:“就是说的画眉公子?眼下我还有些事要做,你快快回去吧,免得他人起疑”。 “这个……殿下到了云州自会知晓,可是你的伤势……” 不容庄幻蝶说完,荆叶便打断道:“不碍事,你回了营地也好知晓那边消息,对了,还有一事,我那天宝兄弟,你青睐与他,莫不是别人的用意?” 听见这话,庄幻蝶玉面一红,羞涩道:“这……这殿下,胡说些什么,你好生养伤,我这就回去打探消息,一有机会便来这里,接你出去”。 庄幻蝶脸色绯红,匆匆走了。 荆叶见她娇羞样子,心知这女子对周天宝钟情并无虚假,反倒有些替周世子高兴,不由得咧开嘴会心一笑。 这一笑之下,身体一震剧痛,身上十几处伤口仿佛都要裂开一般,荆叶忍着剧痛,用泥土埋去地面上的血渍,又在周围布了个小小的隐匿法阵。 警惕的向着四周转了转,发现此处已是偏离龙谷的丛林深处,除了茂密参天的树木,再无其他,便回身使劲吃奶的气力爬上了一棵大树,用剑刃划开一方空间,小心翼翼的疗养伤势。 好消息是就在荆叶疗伤的当空,身旁突然钻出了个六尺高的怪物,依着荆叶的样子,在周围一阵倒腾,也算倒弄出了一方空间,与荆叶面对面坐下,体积比平时大了足足三倍。 荆叶讶异的看着突然长达的玄龙,玄龙却很是不屑道:“怎么没见过如此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神龙?” 荆叶哑然,跟着便发现了坏消息,就在他从黄金指环储物纳戒中揪出玄龙的当空,发现自己从璞玉道场中带出,平时极为珍视,舍不得用的丹药,竟然突然见底了,除了一些低品阶的回血还神丹,再无其他。 荆叶恶狠狠盯着玄龙道:“我那些丹药呢?” 玄龙一愣,理直气壮道:“先前为了救你,我硬是以血肉之躯,硬撼了那人一掌,我觉得自己伤的厉害,怎么也得吃点丹药,所以就吃了一些”。 “你全部吃了?”荆叶气的吐血。 “没有啊,味道不好的都给你留着呢,我可是很够意思的吧”,玄龙慢条斯理道。 荆叶脸色顿时青紫交加,恨不得将这妖龙掐死,好的,上三品的丹药都他娘的叫你给吃光了! “我不是跟你说,没事儿,千万别动那些丹药吗?”荆叶气急败坏道。 “对呀,我这不有事儿嘛,那一巴掌抽的我头晕目眩,当该是出了大问题,你又没心思管我,我只好自己疗伤了,说来味道还不错呢,你以后可要多炼制一些,没想到你们人族的丹药,比那些元丹兽核还要好吃”,玄龙颇有心得道。 荆叶顿时无语:“好吧,你赢了,我现在伤成这样,要是来人了,你能挡得住?” 哪知玄龙更是不屑道:“怕啥,你看看我这矫健的肌肉,本尊这般壮实,我保护你,你一万个放心,对了,吃了这么多,我先睡一觉,别在把我弄出来了”。 玄龙说着,又藏入黄金指环中,荆叶怔了半天,才有气无力的自语道:“好吧”。 没了璞玉道场中的绝世丹药,荆叶将那些剩余的还血回神丹药全部吞下,省的又便宜这妖龙,这才盘膝坐好,开始运转三清诀和狼萧呼吸吐纳之术,自四周源源不断的汲取灵气。 说来奇怪,原本行走在这片丛林之中,天地灵气波动并不强烈,但是自荆叶钻到枝叶间的时候,却是充斥着无比浓郁的灵气波动。 先前荆叶更是凭借三枚元丹,从树木中汲取灵气,硬生生破了四境,生了灵冕,孤狼啸月。 周围树木枯萎颓败,但荆叶却发现了树木间灵气充沛的大秘密,也就在当时荆叶汲取海量灵气之后,周围树木凋零,却引起了那一句“你来了”,来自龙谷深处悠长的叹息。 荆叶神海一片灰暗,杳无生机,元丹阴沉低落,神海枯竭,只剩下摇摇欲坠的五色灵根萎靡蜷缩在一处。 当第一股灵气被他引入通灵穴窍,自雪山气海,涌入玉府丹田之际,神海陡然一亮,五色灵根轻轻震颤了一下。 只是刹那,仿佛云层遮去烈日,干涸的土地上忽然细雨如丝,点点星火闪亮,旋即,燎原而去。 倏然间,荆叶竟是不能自己,无法阻止疯狂吞噬周边灵气的神海,只是拼命运转法决,额头大汗淋漓。 滴水穿石而过,便开辟了一条裂缝,涓涓细流喷涌,直至江河决堤。 周边丛林中狂舞的灵气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向着荆叶席卷而来,钻入通灵穴窍,冲破气海雪山,直逼玉府丹田。 久旱逢甘霖,霎时成大雨瓢泼。 这种海量汲取灵气的状态,荆叶不知维持了多久,他眼花缭乱,仿佛天旋地转,只觉得周边落叶缤纷,似秋意突至。 待他全身被汗水湿透,衣衫湿漉漉一片,左臂红毛生长的厉害,甚至毛茸茸一片冲破了褴褛的衣袖。 神海虽然还未饱满,却也有了百丈之地的金波荡漾,只是灵根依旧有些萧条,元丹也黯淡无光。 这无疑意味着荆叶境界有了很大幅度的下滑,根本无法施展第四境的神通,跟别说凝冕再战! 这时候荆叶茫然望着四周,却是正坐在一处光秃秃的树干上,周围百余丈的丛林突兀成了荒地。 参天古树干瘪,底下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而空中因为枝叶凋零的缘故,正有一抹抹金色的阳光自高空的孔洞中悠悠洒落。 荆叶身上伤势好的七七八八,抬眼望向云空,阳光垂落,日上中天,原来已是正午时分。 他长长伸个懒腰,全身说不出的舒畅,也就在这时候,一声苍茫龙吟撼天而起,跟着是愈发逼近的惊天的喊杀声! 荆叶伤势尚未痊愈,且神海缩小了不少,如今便是遇上第四境的普通弟子,恐也没有一战之力。 只听得远处喊杀声逼近,但见远处硕大的龙躯飘摇而来,只将四下奔走逃命的修士扫起一片。 荆叶心中惊疑不定,看上去这一场浩浩荡荡的道门北伐,到最后竟是龙族取得了胜利,现在龙族冲去碧海,四下追逐落荒而逃的修士,形势陡转直下。 许多修士慌乱中瞧见这边一线天光,便纷纷向着这边奔逃过来,远处的龙族看到这里丛林凋谢,日光倾洒,不由讶异,也一齐向着这边冲来。 荆叶见状,匆忙便折道向着丛林中奔走,寻得一处茂密的大树,便窜了上去,静观其变。 却忽然见到,一袭梓森身形速度迅疾无比,所过之处那些修士应声而倒,几乎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 也就在这时候,树下突兀传来一声戏谑的笑声:“下来吧,我看到你了”。 荆叶向下看去,一袭紫衣妖异俊美的妖族青年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而周边一条条巨龙,或人形的龙族战士都向着这边围了过来。 隐约间,他竟然看见到了一个认识的熟人,那小竹峰曾与他们一起把酒言欢,说着理想抱负的清秀少年,长孙羽。 ps:感谢作者朋友的打赏,算做加更,今日还会有一更!各位看官大爷收藏满五十会加更,求高抬贵手,登陆纵横账号或者百度账号,点击加入书架,求收藏!!! 第八十三章 群英会 蜀山掌教玉虚子中途退出龙渊大战,和赵云奇回了苍龙谷外的营帐,许多长老围上来便问战事如何,可是攻下了苍龙谷。 玉虚子脸色有些难看,只是吩咐守营的长老,军士统领稍后到中军大帐议会。 他先带着赵云奇去找清禅子,而后独自回了军帐,铺开宣纸,落笔就墨,却不知这燕国太子赵燕南身死一事,该如何说起。 玉虚子绞尽脑汁,沉吟犹豫,将日间发生之事一一写出,其中对赵云奇在场提点了三次,只说赵云奇神勇,为救燕云太子,断去一臂,但那叶子鱼,或者说荆叶实在阴险狡诈,更是妖族后人,他定会不遗余力,全力捉拿此人,交由燕国发落。 书信写完,玉虚子便差人匆忙送往阴州,相信过不了多久,燕云太子丧命一事就会闹得金陵满城风雨。 中军大帐中,长老将领忐忑不安的坐在一起,看了玉虚子脸色,便知苍龙谷战事对我方不利,一时间都默不作声。 玉虚子只说了一句:“赵燕南死了!” 霎时,满座皆惊! 燕云太子死了,难道是为妖龙所杀,这岂不是要让燕国举国上下与龙谷开战,说不定燕国许多隐世已久的大人物都会出面。 跟着玉虚子便道:“赵燕南被荆国妖孽荆叶斩杀,那荆叶便是紫竹峰叶子鱼!” 这一次长老军事统领们的表情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几乎都是目瞪口呆,一脸的匪夷所思! 叶子鱼是谁,蜀山这一届六脉会武头筹,堪比风华绝代的赵嫣然,直追蜀山七剑第二的李嘉远! 更是五行灵根,混沌之体,甚至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是蜀山的中兴之基,代表着蜀山的将来! 只是一刹那,又多了一个名字,荆叶! 这个名字大家也不陌生,飞雨剑荆英之子,燕子楼追杀榜上排第十的少年,关键是有妖族血脉,算是个半人半妖的妖孽! 这即便是意外,但是他一个破三境据说都没多久的愣头小子,虽然天赋异斌,又怎么能够杀掉早已堪破五境的燕云太子! 况且燕云太子一样是天纵奇才,和李嘉远比肩的人物,而且蜀山七剑中还排在李嘉远之前,无论怎么看,这叶子鱼再过逆天,也无法杀死燕云太子! 他们觉得匪夷所思,并不代表着不相信,蜀山掌教一言九鼎,他既然这么说,当该确凿无疑! 事实是,三境之上的叶子鱼,或者说荆国妖孽杀死了五境之上的燕云太子! 人们自然想起了十年前的旧账,燕云太子兴兵荆州,烈焰焚城烧死了三百年道行的妖族圣女桑樱! 有因必有果,所以潜藏在蜀山化名叶子鱼的荆叶,趁着苍龙谷之乱,来报这血海深仇! 人们花了好长的时间消化了玉虚子的两句话,忽然觉得这虽然是大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们也同样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蜀山六脉会武,一路杀出的黑马叶子鱼,或者说是荆叶,是一个非常狠辣凶险可怕的角色! 玉虚子看着众人复杂多变的表情,心中暗自冷笑,继续道:“日前蜀山弟子失踪,黄玉身死,俱是叶子鱼所为!” 这一次众人面面相觑,默默无语,心里的震惊反复到了极限,难不成蜀山又多了一个叛徒,又出了一个妖孽! 不过这妖孽比之那令天下人闻风丧胆蓝魔可就是天壤之别了,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玉虚子,旋即说道:“传我命令,守营军士,道门子弟尽数迁移到苍龙谷谷口,严阵以待,布下天罗地网,捉拿叶子鱼!另外,速速往各国传书,加派军队,蜀山此次会倾尽全力,还有传书燕子楼,叫鸟人追杀荆叶”。 掌教命令一出,守营军帐中喧哗一片,驻守的青衣白剑十人更是满目错愕,木婉蓉贝齿颤抖冷冷啐了一句,“该死!” 欧阳花惊疑不定,咬着嘴唇自语:“小鱼儿你算是报了大仇么,可是你怎么活下去”。 杜飞老脸憋得涨红,断然道:“这不可能!” 但师门长辈的话,却又不得不让他接受这个事实,他一时僵在原地,心里满是如何回去向师傅交代。 欧阳花看着大营中飞营拔寨,李当心等七名长老领着二十余名墨剑弟子匆匆往着苍龙谷赶去,一边玉虚子掌教正在营中点兵,准备在反战龙谷。 欧阳花薄眉微蹙,心里暗骂,他把那看着和蔼可亲的舅舅都杀了,自己怎么还念着他的生死,揪着衣襟踌躇犹豫,终是不由自主的迈开步子,悄悄尾随在李当心长老队伍后面,向着苍龙谷赶去。 这三十几人进了苍龙谷御剑如飞,一路上也不顾慌乱逃窜的蜀山弟子,只是一字铺开,向着丛林中搜索,目标直指荆叶。 而这其中有个刚刚成为墨剑弟子不久的年轻人,则是最为心切的一个,一来因为他的身份,而来那一日少了一战,多少有些遗憾。 所以他走的快,看的仔细,重要的是他不曾忽略一个细节,先前便听李当心长老分析过叶子鱼战赵燕南的细节,而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正是先前激烈打斗的地方,几位同门都还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 段逸尘心想自己若是荆叶,会往哪里逃去,他的想法很简单,就近远离龙渊和谷口,先做休整。 段逸尘微微一笑,朝南看去,叶子鱼,你能逃得掉吗? 段逸尘步履如飞,将身后厮杀的龙族和道门军士甩在身后,径直向南,突兀的眼前一亮,赫然出现了一线天光。 竟然有半片丛林凋零枯竭,日光从不大不小的孔洞中洒落,照亮了这处遗弃之地,段逸尘嘴角微扬,大步向着那里赶去。 刚走几步便觉旁边的丛林中似有打斗之音,一看之下,段逸尘顿时一惊。 灵气挥洒,破风声阵阵,那叶子鱼竟是被一位紫衣妖异俊美的青年耍猴似的逗来逗去,偶尔发出一记狠招,便叫叶子鱼飞落出去。 此时叶子鱼手中握剑,脸色却是惨白一片,犹自仗剑挣扎颤抖,看来已然伤的不轻。 那紫衣青年一阵嬉笑道:“你倒是个有趣的蜀山弟子,看样子天赋还是不错,手段秘法也不少,杀你太快倒真有几分可惜”。 段逸尘看见紫衣人,不由皱起了眉头,犹豫间就要回身溜走,哪知耳畔突然响起一声叫声:“段师兄!” 段逸尘神色一冷,向着那人看去,那是一身青衣白剑的蜀山弟子,披着散发,容貌清秀,看着他也不知何故叫了一句,却是先前给紫衣人紫焰掳走的缥缈峰弟子长孙羽。 此时少年就站在边上,看着紫焰挑逗叶子鱼,瞧见自己,便喊出声来,紫衣青年骤然退了一步,回首向着这边望来,叫道:“吆喝,听说你也是会武三甲,那好,你们两个一起来,我陪你们耍耍!” 段逸尘愕然,荆叶心知自己已然暴露,神色冰冷一瞥段逸尘。 恰巧段逸尘也向着荆叶看来,目光阴沉中透着杀气,只是遇到荆叶目光的刹那,他忽然神色一敛,装的若无其事道:“段某,向紫焰龙王请教!” 说着,段逸尘也不客气,拔剑出鞘,一柄寒剑长三尺四寸,寒光凛冽,便大步向着紫焰杀去。 紫焰看着微微一笑:“今日若是将你会武三甲中的两人一并杀了,可是够玉虚老儿喝一壶的!” 说话间,他表现的风轻云淡,起手一掌直接将荆叶扫飞出去,继而直冲段逸尘奔来神剑。 长孙羽一惊猛然道:“不可,段师兄和叶子鱼都是蜀山的得意弟子,师傅说他们都是蜀山的将来。” 紫焰一愣,这小侄子到了龙谷却处处还替蜀山着想,他口中的那个师傅苏寻究竟是何许人,竟把他教成这副样子。 段逸尘心思机敏,妖族天生体魄强健,万不可与这妖龙近战,况且这妖龙曾伤了缥缈峰执掌苏寻,要杀死自己还不是碾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若与他近战,一着不慎,给他打死,可如何是好! 是以一开始他便以大御剑术配合灵飞剑经远远的绕着紫焰游走抢攻。 紫焰倒是一愣,若论实力,这姓段的小子明明比这叶子鱼要高出太多,怎么反倒这叶子鱼得了会武头筹。 不过青衣墨剑的段逸尘实力再高,又哪里能是紫焰的对手,紫焰一声清啸,陡然伸手向着空中抓去。 风声呼啸,他白皙玲珑的手掌隔空一抓,竟是猛然间将那天空盘旋的飞剑吸扯了过来,仅一个回合段逸尘额头汗水涔涔,手上剑诀竟是无法控制仙剑。 “看样子还差点火候,来收回自己的剑!” 紫焰一笑,猛然将手上寒剑向着段逸尘飞掷过去,段逸尘心中骇然,飞剑来时湍急,他匆忙向后退了三步,双手并指掐诀,终于堪堪稳住稳住剑身,但脚下却不由又向着后方退了一步。 也就在这时候,段逸尘身后突兀响起一声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说道:“段师兄,你可是找到……” 话未说完,那一袭白衣少女便看到了坐倒在地,气色苍白的荆叶,一时间神色复杂,竟不知如何开口。 荆叶此刻心中懊恼,都怪自己马虎,没有第一时间逃走,反叫这紫焰龙王逮住,只能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讨打,更等着蜀山长老到来缉拿自己归案。 段逸尘自然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蜀山弟子,眸光冷冽,对自己虎视眈眈。 只是这一刹那的清脆声音,猛然间叫荆叶一怔。 长孙羽呆呆看着那女子,一瞬间不由得脸色通红,像是偷了东西给人抓住的市井孩童,他唇齿颤动轻声念了句:“小师姐?” “咦,你也在这里”,欧阳花歪过头看了长孙羽一眼,惊奇道。 这一句话听在长孙羽耳中,便如天上的彩云落满人家,他脸色红的更加厉害,心里却是砰砰跳个不住。 长孙羽犹豫道:“我跟着……他、叔叔来的”。 说着一指紫焰龙王,哪知此时紫炎龙王此时完全一副花痴的样子,呆呆看着欧阳花,涎水都快出来了,心道,世上竟有这等绝色的妞儿,怪不得我那哥哥为了青羽十三司的艺妓,连龙族大业也不顾了。 跟着紫焰唏嘘了一句,指了指欧阳花,回过头对着长孙羽道:“莫非她就是赵嫣然的女儿,蜀山六脉会武的第二名欧阳花?当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长孙羽顿时脸色涨红,不能自语,支支吾吾不说话,紫焰看了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有我兄长的风范,自古英雄爱美人,你放心,小叔我这就捉了这姑娘过来,给你抢回龙谷做小娘子”。 听见这话,长孙羽登时恨不得有个缝儿钻进去,哪里再敢向着欧阳花看去,欧阳花一双眼睛睁得斗大,瞪着紫焰道:“你这妖龙口无遮拦,看剑!” 说话间,拔剑就向着紫焰冲了过去,紫焰嘿嘿一笑,叫道:“来的正好!” 荆叶闪在一边趁机对着指环中玄龙交代几句,也不知那家伙听见了没,可眼下形势已经容不得他再犹豫! ps:如约,今日两更,如若欢喜,还请行个方便,给个收藏! 第八十四章 一家三口 欧阳花手握雪霁仙剑,灵气挥洒,寒光乍泄,一剑出便是蝶落沧海的沧海剑! 她长发如瀑纷飞,宛如九天仙子,剑气跌宕,彩蝶萦绕,竟是将紫焰猛地吓了一跳,暗叹,这剑招端的玄妙。 心里更不敢大意,匆忙闪了一步,避开剑招,双掌间风声呼呼,便向着欧阳花冲去。 荆叶见状,心里担心欧阳花安慰,饶是让紫焰痛打了半天,全身酸乏,也再度起身向着紫焰冲去。 一旁段逸尘更是顾忌欧阳花身份,生怕她叫这妖龙捉去,而且他瞄了一眼起身的荆叶,心中另作盘算,一跺脚,便也拔地飞起向着紫焰杀了过去。 一时间,蜀山六脉会武三甲,对上了百变龙王紫焰,四人纠缠在一起,荆叶冷着脸,并不与欧阳花段逸尘说话,他心里一边留意提防段逸尘,一边看着紫焰出手对付欧阳花,便自己猛地冲在前头,挡在二人中间。 这一阵横冲直撞,直将紫焰心中的如意算盘落了空,眼见着就要逮住那小妮子,每每这个时候,这姓叶的小子便凶神恶煞,拎着一把颇叫他忌惮的墨剑,不顾性命的横在中间。 这小子当真不识抬举,方才一顿教训难道还不够,他姥姥的,既然你这么喜欢英雄救美,老子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紫焰眉毛横竖,断喝一声:“讨打!” 手掌之间,龙气飞舞,两簇紫色光芒,直向着荆叶打去! 荆叶见状大惊,身影一阵变化,虚幻之间,紫光爆开,竟是打在一片虚影上,再看荆叶竟是眨眼间退到了一旁。 段逸尘一阵惊讶,不由失声道:“幻羽神偷?” “叔叔,你们不要打了,都住手吧!我……我都是瞎说的”,长孙羽在一旁急的手足无措。 荆叶身影变换,火云麒麟步疾展,掠过欧阳花身旁,猛地将欧阳花一撞,跟着叫了一声:“快走!” 跟着挥剑,又向着紫焰杀去,这一次紫焰嘴角诡秘一笑,荆叶火云麒麟不虽然诡异迅疾,他却看得仔细,早已算准了荆身形变化。 倏然间一声断喝:“讨打!” 荆叶猛然心惊,直觉脊背间冷气袭来,匆忙向后斩出一剑,只是那紫色身影比他更快,已然绕到了他身后,双掌紫光滔滔,稳稳落在荆叶背上。 “嘭!” 一声闷响,荆叶直接被震飞出去,脸色煞白,头晕目眩喷出一口鲜血,滚落在地,胸中便如翻江倒海一般,竟是爬不起来。 欧阳花给荆叶一撞,猛地飞退出三丈远,见了这一幕,不由得唇齿颤抖,冷喝道:“你……你这妖龙,我杀了你!” 欧阳花气的唇齿颤抖,一声冷叫,杀意大起,手中雪霁通灵,寒芒陡现,冲着紫焰一连斩出一十三剑,剑剑致命。 这狠辣的剑招,猛地叫紫焰吃了一惊,自己留手,但这女子却是杀意昭然,莫不是看上了那姓叶的小子,若是如此,保不准先要把这姓叶的小子做掉! 欧阳花神情愤怒,一剑直冲紫焰面门,哪知那紫焰速度骤然一急,竟是眨眼之间便到了欧阳花身前,双指一夹,便牢牢将那雪霁仙剑夹在手中,几乎叫欧阳花动弹不得。 “侄儿媳妇!咱们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速速回龙谷与我家龙羽成亲!万事俱备,就差你这小娘子了!” 紫焰讥诮道,说话间,又向着正站在不远处的段逸尘道:“你还不走,是想去龙谷讨杯喜酒喝?” 欧阳花使劲气力握住剑柄,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雪霁从紫焰双指之间拽拽出来,心里一阵懊恼,啐道:“你这妖龙,忒是无耻!” 紫焰神色灿然一笑道:“你这侄儿媳妇,当真聪明,一眼就瞧出了我的德行”。 也就在这个当空,段逸尘忽然向后退了一步,一歪身子看向荆叶,杀气昭然,倏然间,几人都是一愣。 “死吧!你也活够了!” 段逸尘在几人兀自言语纠缠,荆叶盯着紫焰不放的刹那,骤然发动了他最为得意的凌厉一击,这一剑精妙无比,灵力十足,而且先前他听李当心说过荆叶是妖族体质,与人族有异。 但是与他而言,这恰恰不是问题,因为早在很早很早的时候,那段行尸走肉,不断杀戮的日子里,他便杀了很多如荆叶一般人妖媾合的杂种! 是以这一剑破空而出,他非常的自信,精准无比,不会有任何失误,可以一剑洞穿荆叶的雪山气海,玉府丹田,毁去他的灵根神海。 若是还有可能说不定会一剑直接爆掉荆叶的元丹! 只要将那杀死燕云太子的叶子鱼除掉,将那追杀榜上第十的荆国余孽除掉,等待他的将是无上的荣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乃至超然的地位! 这一剑之后,终于就是他的出头之日了,这一天,他等了多少年,实在太过漫长! 说来当他递出这一剑之后,他心里还是很感激荆叶的! 感谢你的死亡带给我至高无上的荣耀,繁花似锦的前途! 欧阳花瞪大了眼睛,匆忙回首之际,心中一沉,一颗心险些要跳出来了,脑海一片空白,旋即大叫:“不要!” “怎么回事?!” 紫焰一头雾水,明明同是会武三甲,怎么自己人反倒杀上了。 这一切长孙羽早先便看在眼里,但他怔怔站在那里,却没有开口,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发生,或许,他心里还是盼着叶子鱼早些死掉的好。 然而就在这时,那长剑直冲荆叶胸前,却是爆发出一阵金属脆响。 “锵!” 这一刹那甚至爆出了一簇火花,跟着荆叶胸前发出一声怪物的嚎叫:“哎幺,谁呀,这么不长眼!” 跟着猛然间从荆叶胸前蹦出一个六尺高的黄金怪物,乍看上去像是一条立起的金龙,一身金鳞,一只爪子抬得老高揉着脑袋,似乎很疼的样子。 玄龙先前在黄金指环中的纳戒空间中醒来,便听到荆叶说,待会儿段逸尘若是对自己动手,一定要玄龙保护。 几人顿时呆在原地,一头雾水,貌似又出现了一条龙,段逸尘心中惊疑不定,难不成这叶子鱼与苍龙谷还有瓜葛,方才和紫焰的打斗都是在演戏? 紫焰也是疑惑,这金龙是谁? 以前怎么从未见过,难道是荒原部落那边过来参加族战的,但自己算是前锋统帅,也曾视察军队,倒是没怎么见过有这么一号金龙啊。 玄龙向着场上一扫,咧嘴一笑道:“都在啊,你们继续就好,小叶子,你爹喊你回家吃饭,嗯,我们赶紧回吧”。 玄龙说着一点头,负手转过头迈起悠悠步子冲着荆叶招招手,就向着远处走去,荆叶暗自疑惑,却很听话的站起身来。 忽的玄龙停住脚步,方才似乎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思忖间,玄龙猛地回过头,向着那匆匆一瞥的女子看去,忽然惊声道:“媳妇儿?你怎么也在这里?!快走,快走!回家吃饭要紧!” “媳妇儿?!” 欧阳花一时语塞,自己怎么可能和你这满身鳞甲的怪物那……却见那怪物竟是在冲着自己招手,心中惊疑不定,又见荆叶跟上了那怪物步伐,还冲着自己眨眼示意。 于是乎,欧阳花满心欢喜的做了玄龙的小媳妇儿,步伐匆匆跟了上去,就要跟着玄龙向外边走去。 这时候紫焰犹自疑惑,但忍耐已然到了极限,于是乎,他很大声的厉喝一声,“站住!” “站住!” 又一声厉喝自天外传来,再看时十余人步履如飞,大步飘摇间徐徐落下,看着衣着,有些一身紫衣,有些青衣负剑,正是为捉拿叶子鱼而来的蜀山长老,而一声‘站住’的断喝正是最前边须发皆白的老者李当心发出。 见蜀山众人到来,紫焰依旧风轻云淡的站着,甚至对这些人熟视无睹,他只是看着那黄金小龙,喝道:“你是哪一部落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刹那,玄龙脸色陡变,冷冷回过头,冷声道:“怎么,你连我也不知道!” 这句话顿时叫紫焰一怔,难道这金龙认得自己,哪知玄龙语气一顿,往紫焰身上一瞄,看紫焰年纪轻轻,道:“想当年我和你父亲那交情可是没得说啊,我们在一起没少干偷鸡猫狗的事情!” 此言一出,场上不由惊变,便连李当心也是猛然一颤,难道苍龙谷还隐藏着一位和古苍龙皇一般的大强者? 紫焰眼珠子一转,似乎老龙皇年轻时候也是为祸一方的大祸害,这点他倒是和龙皇很像,但要说自己还有位素未谋面的叔伯,紫焰还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关键是这条金龙才六尺多高的样子,简直就是龙族里面侏儒中的侏儒,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故意为之,如果修为高深了,想要什么样子还不是信手拈来。 唯一奇怪的是,他叫那欧阳花‘媳妇儿’? 说这叶子鱼他爹喊他回家吃饭? “说到吃饭,龙宫中自有山珍海味,美酒佳酿,金龙尊长可否同去品尝?”紫焰惊疑不定道。 玄龙只道:“年纪大了,就爱自家的粗茶淡饭,改日我再去叨扰!快快,我们走吧“。 李当心满脸疑云,至此时他还是无法度查这金龙的修为境界,甚至一丝强悍的灵力波动也捕捉不到,当真有几分奇怪。 不管是紫焰还是李当心都犹豫不定,他们彼此忌惮,也不敢贸然上前,就在这时候,站在一旁的长孙羽忽然道:“你不能带他们走!” 长孙羽这一次开口,立时引得人人侧目,都向着那沉默寡言的少年看去,人们这才意识到,一场人龙大战,修士伤亡惨重,龙族巨龙陨落,但究其源头,不过是个快到弱冠之年的秀雅青年。 玄龙一阵唏嘘,叫道:“难不成,你这小娃娃还有话说?” 长孙羽向前一步道:“是的,她不是你的娘子,而且我们先前见过的不是吗?” 玄龙眼珠子一转,自己好像没见过这青年,八成是在忽悠,于是硬着头皮道:“休得胡说,我哪里见过你这小子”。 长孙羽瞥了一眼欧阳花,顿了顿道:“先前六脉会武的时候,我在竹林里见过你,那个、小师姐当时把你抱在怀里”。 玄龙恍然大悟,那一日见了欧阳花,便心情悸动的不能自己,偷偷跟着欧阳花跑出去,故作可怜被欧阳花抱在怀里,还使劲在人家身上蹭来蹭去,后来天空忽降急于,恰巧有一个青年钻出来献殷勤,递给了欧阳花一把花折伞,自己破雨而去,估计是被淋成狗了! 玄龙还记得自己当时恶狠狠盯了那厮一眼,后来便抛在脑后,哪里料到今日还叫这厮给认出来了。 哪知玄龙脸皮厚的厉害,破口就道:“我家媳妇儿自然抱的是我,难不成还要去抱你!” 欧阳花顿时脸色一红,眼睛睁得斗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玄龙,原来这金龙就是当日荆叶从自己怀中抢走的小怪物! 长孙羽却不理会,转头对着紫焰道:“叔叔,他根本就不是龙谷龙族,而是一尊小小魔兽!”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一阵惊叹,险些叫着小龙骗过去了,李当心当先叫道:“蜀山弟子布阵,别叫叶子鱼跑了!” 紫焰更是来气,一声大喝:“姥姥的,居然敢欺骗你紫焰爷爷,看我不打死你!” 玄龙谎言败露,突兀道:“快跑!还愣着干什么!” 说话间,左右爪各抓住荆叶和欧阳花,便要往丛林中逃去。 这时候苍穹中风声大作,树枝摇晃,枯叶纷飞,遮云蔽日间,一声威严无比的叫喝,突兀从空中压落。 “既然来了,何不去碧海龙渊坐坐!” 第八十五章 天下第一剑灵,琴女 一声浩瀚苍渺的长喝,自天外传来,无形间似有一股股强有力的威压席卷天地,直叫人压抑难受,心里惊颤便已。 再看时一条三百余丈长的巨大青龙遮云蔽日自苍穹徐徐落下。 刹那间丛林中巨大的古木折断,滔天的气浪卷起枯枝绿叶漫天飞舞,罡风阵阵,人群中不由抬起手护住脸庞。 紫焰和长孙羽却依旧镇定自若,神态十分从容淡定,长孙羽眉宇间甚至流露出一抹喜色。 而其余人转瞬间便觉得头晕目眩,似无穷尽的威压盖过神海,近乎窒息的气息,叫人心惊胆寒,动弹不得。 “爷爷!” 长孙羽叫的清脆,先前他还不敢肯定,玄龙便是那日见到的小龙,于是通过古苍交给自己传音玉符第一时间传音给了古苍,古苍哪里还有一个侏儒般的兄弟,当即点破。 长孙羽这才大胆站出,没让玄龙抢走心上人欧阳花,听得长孙羽传音,古苍便第一时间确定位置,赶了过来。 看来收获还算丰富,这么多人,和蜀山那些道士谈判倒是又多了不少筹码,那一庄买卖又多了几分把握。 古苍落在战场之间,强大的气场与威压叫众人不敢直视。 良久,那斗大的眼眸微微一转,仿佛孔洞般的鼻息突出两股白气,古苍龙皇爽朗一笑,道:“既然都来了,去碧海龙渊坐坐,想必是极好的,走吧,各位来自蜀山的道友!” 说话间,李当心直觉全身被法则之力束缚,几乎动弹不得,再看时场上所有人面色讶异,离地飞起,刹那,便被风浪席卷,一齐向着天外而去。 荆叶被那气浪席卷,法则之力束缚身体,便如鞭影抽打,雪山气海翻腾不止,恍惚间竟是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以李当心为首,蜀山共计二十六人被古苍龙皇大气一卷带入碧海龙渊之中,这也算是少有的一次,人族众人进了碧海龙渊。 传闻碧海龙渊是九黎遗族龙族陨落之后,先祖们在苍龙谷以大神通打造的另一方世界,众人到了碧海龙渊才知这并非子虚乌有的传说。 龙渊的苍穹是一望无垠的碧青之色,云层黑压压挤在一处,沉浮不定,无日月轮回,无昼夜交替,但却并非荒野。 这里有绿树清溪,花柳生香,极远处亦有千重山峦叠嶂,此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幅大气磅礴的盛景,碧海龙渊的核心所在,水晶龙宫。 水晶龙宫玲珑剔透,晶莹若冰床,高百余丈,占据方圆十数里的范围,底下龙族战士金甲铁衣,长戈凛冽。 气势雄弘的宫殿耸立在中央,周围还有许多林立的宫殿古堡,龙族战士见了人族到来,一个个神情愤愤,恨不得扑上来将这些人族剁成杂碎。 紫焰怒目扫视,人群才退到一边让出路来,紫焰带了众人前往一处古堡住所,那里重兵把守,便是一只蚊子也不能进出自如。 众人虽然被囚禁,待遇却不差,龙族美食,美酒佳肴,应有尽有,底下龙族子弟照顾的十分周到。 在这些人群中,自然也有例外,在得知叶子鱼是蜀山叛徒之后,他被单独关在了一处晦暗潮湿的地牢中,且玄龙在撕心裂肺的惨叫中被紫焰拎了出去。 古苍龙皇领着长孙羽优哉游哉进了水晶大殿,早有龙族老臣守候在一边,龙皇神采奕奕,将心中盘算的谈判细节,叫那人一一记下,相信过不了多久,蜀山或者燕国就会派出足够分量的大人物前来要人。 到时候古苍将这份条约拿出,那一庄福荫子孙的美事定可一锤定音。 管你什么天之骄女,千古第一的女子,都要乖乖呆在我碧海龙宫,做我龙宫相夫教子的皇孙婆娘,太子妃。 这之前的时日,龙皇已经定下了一份昭告龙谷的诏书,赤辛走后,龙羽继承太子之位,另外,等蜀山燕国的老头老太太们答应下来,这两份诏书将一并昭告龙谷。 到时候,双喜临门,碧海龙渊迎来新的太子,附带着将蜀山的天之骄女娶进龙谷,做新任的太子妃。 古苍龙皇定的条约极为优厚,除了不计前嫌释放所有羁押的蜀山弟子长老,还将赠送大量的龙谷珍稀宝物,相信蜀山燕国定会有长者动心,况且欧阳花若是嫁给龙羽,无疑于蜀山燕国和龙族接亲,百利而无一害。 听说南源的那些妖精们最近猖狂的厉害,似有东进打算,若是龙谷与人族联姻,蜀山燕国自可高枕无忧东土内镜,而且他们出师南源,也可以得到龙谷的资助。 总之,重要的利弊关系,古苍龙皇都算计在内,那些善于算计,头脑精明又高高在上的人族大人物们,几乎不会拒绝。 当条约详细制定之后,古苍第一时间便差人送了出去,静候人族佳音。 龙皇在水晶玄玉卧椅上眯眼打盹儿,长孙羽便悄悄退了出去,绕过琳琅满目的珊瑚珍宝,白玉雪山,一处重兵把守的阁楼里,正住着龙族最为优待的客人。 金碧辉煌,冰雕玉砌,几乎无法用赞美的词语来形容这间不大不小却又极尽富丽堂皇的阁楼。 在雪白珍珠穿成的珠帘背后的玄玉桌畔,欧阳花正双手托着下巴神色惆怅的自言自语。 “小鱼儿,你究竟怎么样了?” “你为何要杀了做太子的舅舅?” “娘亲若是生气了怎么办?” …… 欧阳花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便在这个时候,那熟悉稚嫩清脆的童声再度响起,说道:“姐姐,你干嘛还想着那个坏人!” “咦,琴儿?” 欧阳花向着四下一扫,忽见身后云气凌空,模糊朦胧中隐隐出现一个妙龄少女的虚影。 欧阳花顿时一喜,声音清脆讶异道:“你是,琴儿?” 那女子与欧阳花一般,穿着一身白色纱衣,身影尚有些模糊,但容颜秀美,体态婀娜,只是一开口依旧是稚嫩童声,说道:“岸谷姐姐,你当真与原来一般好看了,姐姐破了第五境,实力大涨,琴儿自然能出得来了”。 欧阳花一愣,自己悄悄破了第五境,甄至灵身一境,却是没和人说过,这藏在自己身体中的琴儿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如果说荆叶有着自己身世的重重秘辛的话,那么在琴儿的语句间,欧阳花身上也是疑云重重,自欧阳花出生的那一日,整个铸器山庄红霞萦绕久久不去,那一年三月,羽化山的梨花整整绽放了一月时间。 琴儿自那一日在苦情崖洞府中发出声音,之后便会偶尔说话,还时常叫她“岸谷姐姐”,令欧阳花百思不得其解,且自从琴儿出现,自己修炼的速度不知不觉中便更加精进神速。 看着琴儿出现,欧阳花满心欢喜去握她的双手,只是却落在一片虚影中,琴儿笑道:“姐姐,我现在虽然能神游了,但还没有实体,你摸不到我的,倒是你,可别再想着那个坏蛋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想当年,他可把你害惨了”。 这一句话没由来的教欧阳花一阵疑惑,便道:“难道琴儿你先前便认得他,快与我说说”。 琴女小嘴一努,极不情愿道:“见倒是见过,哎呀,总之姐姐千万不要和他扯上关系,这个人,讨厌的紧!” “琴儿,你现在能出来了,倒是给我说说,你怎么会藏在我身体里,而且我为什么是你的岸谷姐姐?” 琴女眼神闪烁,含糊其辞道:“琴儿生来就与姐姐一体啊,唔,因为你本来就就叫岸谷啊,姐姐可是风华绝代的仙子,琴儿可是天下第一剑灵,都怪那个坑蒙拐骗的坏蛋,还说自己是什么独步天下的仙侠,结果把姐姐害得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欧阳花见状,顿时有些失落,痴痴自语道:“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 “不用想他,这种人命硬,想死都难,姐姐,我们快走吧,何苦待在这里!” 琴女说着,就向着门口飘去,忽然停住脚步,匆匆转了回来道:“不好,又一个小子来了,姐姐!” 说话间化作一缕清气,钻进欧阳花身体里消失不见,欧阳花一怔,便听见有人敲门,门外传来长孙羽的声音,说道:“小师姐,你还好吧,我、我来看看你”。 欧阳花前去开门,长孙羽一下子撞到欧阳花目光,心里一阵悸动,慌乱的不知所措,欧阳花道:“长孙师弟,我听送饭的人说,你就要做龙谷的太子了,恭喜你!” 听欧阳花说话,长孙羽更是心绪悸动,尤其恭喜两字,叫他听了感到无比喜悦舒畅,进屋坐下,便道:“我就是来看看你,这里、你还住的习惯吧,如果不好,我叫他们给你换换”。 欧阳花妙目一扫华贵至极的阁楼,这么好的地方实在无法用一个好字来形容,只道:“住的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小鱼儿怎么样了,对了,你既然成了龙宫太子,不如帮我打听一下”。 长孙羽听见这句话,心里黯然失落,跟着道:“你放心,他应该没事的,倒是有一件事,我想来问问你的,爷爷他们打算把你许配给我,做龙谷的太子妃,不知道你……” 长孙羽说着说着便细弱蚊鸣了,欧阳花猛地一颤,愣在那里,旋即直接道:“我不愿意!我怎么能嫁给你,你回去告诉你那昏了头的爷爷,叫可别再有这样糟糕想法”。 长孙羽顿时愣住,神情难掩失落之色,轻声道:“我……我就知道你是不愿意的,你不要生气,这都是爷爷的想法”。 瞧着长孙羽垂头丧气的样子,欧阳花才知自己言语冒失,当下说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况且我们年纪都小,哪里到了这种地步,再说了,你也知道,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长孙羽默默低头,不去向欧阳花看去,良久,忽然扬起头,轻声道:“是因为叶子鱼吗?” 听见这句话,欧阳花顿时不知所措,脸色绯红,只道:“你可别再瞎说,他……他杀了我太子舅舅”。 长孙羽神色黯然,漠然转过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便起身向着屋子外走去,只是到了门口的一瞬间,他忽然停住了步子,头也不回的说道:“如果没有叶子鱼,我是不是会有机会、娶你?” “这……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欧阳花犹豫说着,却见长孙羽已然消失在视线中。 长孙羽,出了这处宫殿,径直向着那处囚牢走去,而那里正住着一名将死之人。 如果没有叶子鱼,如果叶子鱼死了,是不是就是没有了。 第八十五章 天下第一剑灵 ->第八十五章天下第一剑灵,琴女 一声浩瀚苍渺的长喝,自天外传来,无形间似有一股股强有力的威压席卷天地,直叫人压抑难受,心里惊颤便已。[燃^文^书库][] 再看时一条三百余丈长的巨大青龙遮云蔽日自苍穹徐徐落下。 刹那间丛林中巨大的古木折断,滔天的气浪卷起枯枝绿叶漫天飞舞,罡风阵阵,人群中不由抬起手护住脸庞。 紫焰和长孙羽却依旧镇定自若,神态十分从容淡定,长孙羽眉宇间甚至流露出一抹喜色。 而其余人转瞬间便觉得头晕目眩,似无穷尽的威压盖过神海,近乎窒息的气息,叫人心惊胆寒,动弹不得。 “爷爷!” 长孙羽叫的清脆,先前他还不敢肯定,玄龙便是那日见到的小龙,于是通过古苍交给自己传音玉符第一时间传音给了古苍,古苍哪里还有一个侏儒般的兄弟,当即点破。 长孙羽这才大胆站出,没让玄龙抢走心上人欧阳花,听得长孙羽传音,古苍便第一时间确定位置,赶了过来。 看来收获还算丰富,这么多人,和蜀山那些道士谈判倒是又多了不少筹码,那一庄买卖又多了几分把握。 古苍落在战场之间,强大的气场与威压叫众人不敢直视。 良久,那斗大的眼眸微微一转,仿佛孔洞般的鼻息突出两股白气,古苍龙皇爽朗一笑,道:“既然都来了,去碧海龙渊坐坐,想必是极好的,走吧,各位来自蜀山的道友!” 说话间,李当心直觉全身被法则之力束缚,几乎动弹不得,再看时场上所有人面色讶异,离地飞起,刹那,便被风浪席卷,一齐向着天外而去。 荆叶被那气浪席卷,法则之力束缚身体,便如鞭影抽打,雪山气海翻腾不止,恍惚间竟是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以李当心为首,蜀山共计二十六人被古苍龙皇大气一卷带入碧海龙渊之中,这也算是少有的一次,人族众人进了碧海龙渊。 传闻碧海龙渊是九黎遗族龙族陨落之后,先祖们在苍龙谷以大神通打造的另一方世界,众人到了碧海龙渊才知这并非子虚乌有的传说。 龙渊的苍穹是一望无垠的碧青之色,云层黑压压挤在一处,沉浮不定,无日月轮回,无昼夜交替,但却并非荒野。 这里有绿树清溪,花柳生香,极远处亦有千重山峦叠嶂,此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幅大气磅礴的盛景,碧海龙渊的核心所在,水晶龙宫。 水晶龙宫玲珑剔透,晶莹若冰床,高百余丈,占据方圆十数里的范围,底下龙族战士金甲铁衣,长戈凛冽。 气势雄弘的宫殿耸立在中央,周围还有许多林立的宫殿古堡,龙族战士见了人族到来,一个个神情愤愤,恨不得扑上来将这些人族剁成杂碎。 紫焰怒目扫视,人群才退到一边让出路来,紫焰带了众人前往一处古堡住所,那里重兵把守,便是一只蚊子也不能进出自如。 众人虽然被囚禁,待遇却不差,龙族美食,美酒佳肴,应有尽有,底下龙族子弟照顾的十分周到。 在这些人群中,自然也有例外,在得知叶子鱼是蜀山叛徒之后,他被单独关在了一处晦暗潮湿的地牢中,且玄龙在撕心裂肺的惨叫中被紫焰拎了出去。 古苍龙皇领着长孙羽优哉游哉进了水晶大殿,早有龙族老臣守候在一边,龙皇神采奕奕,将心中盘算的谈判细节,叫那人一一记下,相信过不了多久,蜀山或者燕国就会派出足够分量的大人物前来要人。 到时候古苍将这份条约拿出,那一庄福荫子孙的美事定可一锤定音。 管你什么天之骄女,千古第一的女子,都要乖乖呆在我碧海龙宫,做我龙宫相夫教子的皇孙婆娘,太子妃。 这之前的时日,龙皇已经定下了一份昭告龙谷的诏书,赤辛走后,龙羽继承太子之位,另外,等蜀山燕国的老头老太太们答应下来,这两份诏书将一并昭告龙谷。 到时候,双喜临门,碧海龙渊迎来新的太子,附带着将蜀山的天之骄女娶进龙谷,做新任的太子妃。 古苍龙皇定的条约极为优厚,除了不计前嫌释放所有羁押的蜀山弟子长老,还将赠送大量的龙谷珍稀宝物,相信蜀山燕国定会有长者动心,况且欧阳花若是嫁给龙羽,无疑于蜀山燕国和龙族接亲,百利而无一害。 听说南源的那些妖精们最近猖狂的厉害,似有东进打算,若是龙谷与人族联姻,蜀山燕国自可高枕无忧东土内镜,而且他们出师南源,也可以得到龙谷的资助。 总之,重要的利弊关系,古苍龙皇都算计在内,那些善于算计,头脑精明又高高在上的人族大人物们,几乎不会拒绝。 当条约详细制定之后,古苍第一时间便差人送了出去,静候人族佳音。 龙皇在水晶玄玉卧椅上眯眼打盹儿,长孙羽便悄悄退了出去,绕过琳琅满目的珊瑚珍宝,白玉雪山,一处重兵把守的阁楼里,正住着龙族最为优待的客人。 金碧辉煌,冰雕玉砌,几乎无法用赞美的词语来形容这间不大不小却又极尽富丽堂皇的阁楼。 在雪白珍珠穿成的珠帘背后的玄玉桌畔,欧阳花正双手托着下巴神色惆怅的自言自语。 “小鱼儿,你究竟怎么样了?” “你为何要杀了做太子的舅舅?” “娘亲若是生气了怎么办?” …… 欧阳花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便在这个时候,那熟悉稚嫩清脆的童声再度响起,说道:“姐姐,你干嘛还想着那个坏人!” “咦,琴儿?” 欧阳花向着四下一扫,忽见身后云气凌空,模糊朦胧中隐隐出现一个妙龄少女的虚影。 欧阳花顿时一喜,声音清脆讶异道:“你是,琴儿?” 那女子与欧阳花一般,穿着一身白色纱衣,身影尚有些模糊,但容颜秀美,体态婀娜,只是一开口依旧是稚嫩童声,说道:“岸谷姐姐,你当真与原来一般好看了,姐姐破了第五境,实力大涨,琴儿自然能出得来了”。 欧阳花一愣,自己悄悄破了第五境,甄至灵身一境,却是没和人说过,这藏在自己身体中的琴儿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如果说荆叶有着自己身世的重重秘辛的话,那么在琴儿的语句间,欧阳花身上也是疑云重重,自欧阳花出生的那一日,整个铸器山庄红霞萦绕久久不去,那一年三月,羽化山的梨花整整绽放了一月时间。 琴儿自那一日在苦情崖洞府中发出声音,之后便会偶尔说话,还时常叫她“岸谷姐姐”,令欧阳花百思不得其解,且自从琴儿出现,自己修炼的速度不知不觉中便更加精进神速。 看着琴儿出现,欧阳花满心欢喜去握她的双手,只是却落在一片虚影中,琴儿笑道:“姐姐,我现在虽然能神游了,但还没有实体,你摸不到我的,倒是你,可别再想着那个坏蛋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想当年,他可把你害惨了”。 这一句话没由来的教欧阳花一阵疑惑,便道:“难道琴儿你先前便认得他,快与我说说”。 琴女小嘴一努,极不情愿道:“见倒是见过,哎呀,总之姐姐千万不要和他扯上关系,这个人,讨厌的紧!” “琴儿,你现在能出来了,倒是给我说说,你怎么会藏在我身体里,而且我为什么是你的岸谷姐姐?” 琴女眼神闪烁,含糊其辞道:“琴儿生来就与姐姐一体啊,唔,因为你本来就就叫岸谷啊,姐姐可是风华绝代的仙子,琴儿可是天下第一剑灵,都怪那个坑蒙拐骗的坏蛋,还说自己是什么独步天下的仙侠,结果把姐姐害得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欧阳花见状,顿时有些失落,痴痴自语道:“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 “不用想他,这种人命硬,想死都难,姐姐,我们快走吧,何苦待在这里!” 琴女说着,就向着门口飘去,忽然停住脚步,匆匆转了回来道:“不好,又一个小子来了,姐姐!” 说话间化作一缕清气,钻进欧阳花身体里消失不见,欧阳花一怔,便听见有人敲门,门外传来长孙羽的声音,说道:“小师姐,你还好吧,我、我来看看你”。 欧阳花前去开门,长孙羽一下子撞到欧阳花目光,心里一阵悸动,慌乱的不知所措,欧阳花道:“长孙师弟,我听送饭的人说,你就要做龙谷的太子了,恭喜你!” 听欧阳花说话,长孙羽更是心绪悸动,尤其恭喜两字,叫他听了感到无比喜悦舒畅,进屋坐下,便道:“我就是来看看你,这里、你还住的习惯吧,如果不好,我叫他们给你换换”。 欧阳花妙目一扫华贵至极的阁楼,这么好的地方实在无法用一个好字来形容,只道:“住的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小鱼儿怎么样了,对了,你既然成了龙宫太子,不如帮我打听一下”。 长孙羽听见这句话,心里黯然失落,跟着道:“你放心,他应该没事的,倒是有一件事,我想来问问你的,爷爷他们打算把你许配给我,做龙谷的太子妃,不知道你……” 长孙羽说着说着便细弱蚊鸣了,欧阳花猛地一颤,愣在那里,旋即直接道:“我不愿意!我怎么能嫁给你,你回去告诉你那昏了头的爷爷,叫可别再有这样糟糕想法”。 长孙羽顿时愣住,神情难掩失落之色,轻声道:“我……我就知道你是不愿意的,你不要生气,这都是爷爷的想法”。 瞧着长孙羽垂头丧气的样子,欧阳花才知自己言语冒失,当下说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况且我们年纪都小,哪里到了这种地步,再说了,你也知道,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长孙羽默默低头,不去向欧阳花看去,良久,忽然扬起头,轻声道:“是因为叶子鱼吗?” 听见这句话,欧阳花顿时不知所措,脸色绯红,只道:“你可别再瞎说,他……他杀了我太子舅舅”。 长孙羽神色黯然,漠然转过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便起身向着屋子外走去,只是到了门口的一瞬间,他忽然停住了步子,头也不回的说道:“如果没有叶子鱼,我是不是会有机会、娶你?” “这……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欧阳花犹豫说着,却见长孙羽已然消失在视线中。 长孙羽,出了这处宫殿,径直向着那处囚牢走去,而那里正住着一名将死之人。 如果没有叶子鱼,如果叶子鱼死了,是不是就是没有了。 第八十六章 雨落金陵 苍龙谷外,旌旗蔽日,道旗飞扬,神都诸国大军相继赶来助阵,谷口两边,人影绰绰,铁甲森森,气势如虹。 道门大军此番征讨龙谷,损失惨重,如今大军再度集结,将整个谷口围得水泄不通。 蜀山弟子几乎倾巢出动,后山更是有不少老人出山助阵,似乎要一雪前耻,与龙谷决一死战。 神都各国赶来的军队忙着安营扎寨,蜀山诸多强者守在峡谷两边,刻纹布阵,不愿留给龙族一条活路。 烽烟再起,战火又将重燃。 强者齐聚,大军压境,也就在这时,令道门大军人人错愕的一幕又发生了! 那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紫衣人,百变龙王紫焰前来大军阵前叫战! 一道紫光冲出龙谷,紫焰孑然一身,见了不下三万的道门大军阵仗,依旧闲庭信步,悠然云外,爽朗笑道:“玉虚老儿,我家老爷子派我来谈一桩买卖,你敢不敢接!” 玉虚子尚未答话,便见一五短身材的灰发老者一身金甲一马当先冲上了云空,神色愤怒,冲着那紫焰喝道:“你这小妖,可是来讨打的!” 紫焰一见是姜太虚,犹记得当日那一巴掌将自己脚下黄金巨龙抽飞,自己也差点吃了亏,顿时不淡定了,猛地向后退了数丈,惊道:“你这老炼药的,可别过来!我、我是来找玉虚老儿谈判的!” 姜太虚回了大帐,听了叶子鱼的事情,气的冒火,但玉虚子所言有理有据,叶子鱼还是妖族血脉,当真叫他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这几日肝火旺盛的厉害,正愁没地儿发泄,现在见了紫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姜太虚挽衣扯袖,正准备大耳刮子抽这紫衣小妖,忽然见身旁猛地飞出两位老者来,都是一般黑衣长袖,一人神色和善道:“姜师兄息怒,且看着小妖如何说法?” 紫焰看着三人,不怒自威,气场强大的吓人,跟着叫道:“你们这些老头儿,可别乱来,我家老爷子有话说”。 这时候玉虚子也凌空而至,紫焰摇手将一张玄黄锦帛丢了过来,玉虚子一把接过,仔细看去,神色忽然复杂起来。 “还谈什么谈,那老龙猖狂的厉害,照我说我们一举踏平苍龙谷,再放一把火烧了他的水晶龙宫,省了多少麻烦!” 姜太虚悻悻说着,一旁黑衣人一笑:“那水晶龙宫遇上姜师弟九阳真火岂不糟糕,我们还是先看看古苍怎么说”。 玉虚子毕恭毕敬,拱手递上锦帛道:“师祖过目”。 姜太虚冷哼一声回了营地,那两人看了条目,对视一眼,沉吟不语,许久一人道:“师兄,兹事体大,还需后山诸位师兄们过目,另外,燕国那边也要通知一声”。 两人拿不定注意,其中一人便对紫焰道:“你回去告诉古苍,蜀山与燕国三日后再给回复”。 紫焰诡秘一笑,豪气道:“那条目上的龙族宝贝可都已准备齐全,按照你们人族的贵族,聘礼都已制备齐全,三日后最好多派些人来取”。 紫焰说完,风轻云淡的走了。 底下军中却是一片喧哗,明明要打仗了,那紫焰妖龙怎么还有说有笑的,还说什么“聘礼”,难道是当年欠了燕国长孙府,现在要补回来? …… …… 此时正值六月盛夏,十三水汇集的金陵城毫无预兆的落了一场大雨。 燕云太子身陨,满城缟素,金陵百姓祭荤腥歌舞三日,商铺停业,澜沧江更无船泊江上,金陵城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这漫天大雨肆无忌惮的喧嚣着。 雨滴打的金銮青瓦“噼里啪啦”作响,一骑踏雨而来,迎着陵都皇城,喝道:“八百里加急,苍龙谷急报!” 朱红色六丈高的偏门打开,那人下马飞奔,直向着浩大的皇宫而去,金陵皇城,便连巍峨耸拔的燕山也囊括其中。 而这人送来的急报,也被第一时间送进了燕山脚下那处百芳争艳的御花园后宫花暝殿,这几日花暝殿中死了好些宫女太监,气氛压抑的要死,剩下的人平日里大气也不敢喘,死了儿子,皇后娘娘这一回可是真的痛心疾首! 还好那红衣殿下三日前便搬到了宫里,气氛才安定下来,这时候突兀的又来了一份急报,红衣女子在大殿门口拦下,当先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她犹豫不决,该不该将这急报拿给那妇人过目,却听里头传来那妇人的声音:“嫣然,可是又有什么糟糕的消息!” 赵嫣然心里猛地一沉,慌乱间匆忙道:“不……不算”,思忖间,又道:“是苍龙谷古苍龙皇传来的消息”。 “哦,这老妖捉了花儿,是想怎样?拿进来看看” 里面沧桑的声音传来,赵嫣然头皮发麻,硬生生走了进去,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却是空荡荡一片。 一尊通体金衣女雕塑石像正对着大门而立,底下一方香案,陈列精美的花果祭品,鼎炉中香烟袅袅,原来众所周知燕国皇后娘娘的花暝殿竟是一处祭司大殿。 此时那蒲团上正坐着一名雍容华贵的老妇,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虽是胭脂浓抹,却难掩额头褶皱,满鬓霜白,一头华发,近似耄耋之年的老太婆。 照理说,燕国皇帝不过花甲年岁,皇后娘娘昔年更精专养颜之术,风华冠绝天下,不过一甲子岁月,怎会如此苍老不堪。 燕云皇后这些年为国事,天下事日夜操劳,呕心沥血,比不得安心颐养天年的燕皇,她当真是老了。 这位深的燕祖器重的袖里乾坤的燕云皇后娘娘终是到了日暮沉沉的岁月,再比不得当年风华绝代,指点江山,阴谋阳谋,力挽狂澜的奇女子。 赵嫣然毕恭毕敬心中尤其忐忑的将那锦帛递了过去,那老妇拿在手中一阵咳嗽,前几日赵燕南死在荆国余孽的消息让她早些年逆天改命留下的恶疾再度复发。 皇后娘娘看着那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的龙族贡品,神色间无意思波澜,扫过字里行间,却没有急着妄下定论,只是轻声对身后的红妆女子道:“嫣然,你怎么想?” 赵嫣然心里一阵冷笑,往事如风肆虐,旧的创伤仿佛一刹那被撕开,当年我的婚姻不就是您一手包办的么! 我嫁给了欧阳家的懦夫,荆英和那妖女的杂种如今杀了赵燕南,下一个就该来找我了吧! 我还能怎么办! 一介红衣空薄命,为了赵氏大兴,燕云一统的祖训,我已牺牲了自己最美的年华,如今你们又想拿我的女儿,来重蹈覆辙吗? 赵嫣然神色肃然,心虚复杂,沉默一阵忽然硬着头皮说道:“我、我想听花儿怎么说?” “看来这些年,你还是没看开啊”。 华发沧桑的皇后娘娘轻轻回过了头,语重心长道:“我们女子一生,年轻不过数十年,只求一个安身立命,嫁了人,便是婆家的人,我进了燕室,便为燕国着想,就像你嫁给欧阳荣,也不是很好吗?” 这一次,赵嫣然没忍住,嘴角不由冷笑起来,失声道:“真的好吗?” 皇后娘娘不以为意,继续道:“其实,女子嫁给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值不值得托付,能不能求得一个安稳,我知道你对欧阳荣并不满意,这许多年还存着心结,但天下四商,欧阳家排的第三,却是货真价实,这些年燕国几次兴兵,都少不了欧阳家的帮助”。 皇后娘娘见赵嫣然默然无声,继续道:“退一步说,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一些幼稚的想法,况且那长孙羽和欧阳荣又有不同,青年才俊,说不定花儿也是愿意,我倒看着这桩婚事再好不过,毕竟眼下马上就要和周国开战了,若龙谷能为我所用,不仅没了后顾之忧,反倒添了不少助力”。 皇后娘娘似自语着又道:“说起来,我们女子这一生不过就像当初那件穿过的嫁衣,但便是嫁衣也有不同,总归要找个合适的人穿在身上”。 听皇后娘娘说完,赵嫣然忍不住道:“依娘娘的意思,是同意这桩婚事了?” 皇后娘娘有些疑惑道:“怎么,你这做娘亲的不同意吗?” “关系燕云大计,一切由娘娘定夺”,赵嫣然几乎不敢面那老妇人疑惑神色之间陡然惊现的威压。 父皇归隐,燕国大小一切事物都由皇后娘娘定夺,只因为这老妇人不惜逆天改命,折损寿元,以命换命,为燕祖求得二百年的寿元。 “这样便好,你去蜀山通知清扬师祖,叫他想法子敲定主意,没有意外的话,这桩婚事过了南儿的七祭,便开始准备吧,这大雨飘摇的陵都也该喜庆一番了!” 老妇人说着回过神,继续默念燕祖祈福的心经。 赵嫣然心不在焉领命而去,刚到门口,那念经的老妇突然道:“南儿,可不能白死了”。 “我知道”,赵嫣然应了一句,踏出了门槛。 金陵大雨依旧,红花尽被风吹雨打残,与金陵城中的百姓不相信的那般一样,燕云太子赵燕南竟然被荆国余孽,燕子楼追杀榜上排第十的荆叶杀了! 而那荆国余孽竟然就是潜藏在蜀山,六脉会武一名惊人的叶子鱼! 这几日皇宫协同燕子楼一同发了金榜,并不断提高封赏的价码,邀天下之人缉拿或者诛杀妖孽荆叶! 一时间,群情激愤,无数门阀世家子弟领命而去,前往阴州,等待就此灭了那荆国妖孽,一举成名的机会。 除此之外,蜀山日前也向着神都六国下发了悬赏榜,四国各大州郡都有榜文贴出,缉拿妖孽荆叶,可获得入蜀山主峰山门的一个名额。 诱惑之大,令东土之上诸多道派,世家心动,也都竞相派出强者往燕云北境赶去。 唯独国力雄厚的周国,这一次出奇的没有响应蜀山号召,皇城州县无一榜文发出,而且济天下最近频繁有消息传出,神都四国各大济天下粮仓商号相继关闭,商队全部迁往周国边境。 私下里更有许多消息疯传,周国正在准备国战! 燕子楼灭了阴阳脉深处的一处隐匿世家,正是大周王妃钟青竹的娘家。 死了老丈人的周公明准备以举国之力向燕国开战! 在东土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传的同时,一些消息却被最大限度的压制了下来,便是燕国更早的调兵前往阴州,燕云铁骑倾巢而出,这一战就要开打,而燕国的准备丝毫不亚于周国。 风攒云动,大人物们都嗅到了血腥弥漫的气息。 但当下最引人关注的还是来自苍龙谷的一纸婚书,龙宫太子龙羽欲要迎娶蜀山天之骄女欧阳花! 此消息一出,立时引起轩然大波,若是蜀山和燕国应允,那意味着此次蜀山的北伐将化为泡影,化干戈为玉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况且那龙宫太子和蜀山天之骄女,当真是门当户对! 当然最震惊的消息还是莫过于那个似乎已被龙谷擒拿,杀了燕云太子的荆国妖孽荆叶! 很多人或许已经忘了,当年也有这么一桩婚约,来自于铸器山庄和荆国,那两人叫荆叶和欧阳花。 第八十七章 逼婚 荆叶被关在寒铁石牢之中,这石牢阴暗潮湿,暗无光日,他几次在疼痛中惊醒,又昏睡过去。 这几日暗自运转郎君呼吸吐纳之术和三清诀,虽然此地被布下了古老的龙族阵法,灵气稀薄,但也算是让荆叶清醒过来。 牢狱中不知日月如梭,斗转星移,时间几何。 荆叶有了生气,每日便盘膝静坐,专心纳气疗伤,休息之余,也被外面玄龙的惨叫扰的心意慌乱。 玄龙金甲铁躯,若非能投到传说中璞玉道人曾拥有过的一尊八卦炉中历炼,荆叶并不担心紫焰能将玄龙如何! 要说这紫焰可真是有毅力,隔上个把时辰,便要将玄龙敖海拎出去一顿殴打,狂虐一番,玄龙在外面叫的哭爹喊娘,一回来便嬉皮笑脸,只道:“那小龙孙子,便是给我挠痒痒也算不得”。 今日玄龙在外面惨嚎的厉害,许久也没被丢回来,也就在这时候,那厚重的铁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那里,出现了一抹光,有些耀眼,有些刺目。 荆叶用手遮住眼睛,首先看到了斜在地上的影子,跟着看到了那个昔日和无戒和尚结拜兄弟,清秀儒雅的少年。 长孙羽一身锦衣,紧身的龙族金色长袍,散披着长发,不知为何,容貌比先前多了几分妖异,凭空多出些许邪气来。 荆叶看着有些不习惯,却听长孙羽道:“子鱼师弟,我来看看你!” “我已不是蜀山弟子,算不得师弟”,荆叶答道。 “我也不是了,但毕竟有同门之谊,说起来,我们虽然先前见过,还喝了酒,却没怎么聊过”,长孙羽侃侃而谈,与往日的沉默寡言判若两人。 “我们有什么可聊的吗,太子殿下!”荆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几日玄龙屡次进出,也带来了不少消息,那叫长孙羽的小子就要被古苍龙皇加封为碧海龙渊太子。 长孙羽不紧不慢道:“你知道的,我们俩很像的,你娘亲是妖族圣女,我父亲曾是龙渊三太子,我们身上都要妖族的血脉”。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都喜欢同一个女子,欧阳花”。 听见这句话,荆叶猛地心里一颤,心里暗想,我怎么会喜欢她呢,我不可能喜欢她,但他却是没有反驳。 长孙羽见他默认,依旧平静继续道:“我常在缥缈峰云海练剑,便正对着彗星峰,那无数个朝霞旖旎的清晨,我便可以看到小师姐在对面的崖畔抚琴或者练剑,虽然看不真切,但我知道是她,那些时日我感觉是多么的幸福”。 “那一日,我无意间听了小师姐要下山前往莫土,便去向师傅请命,跟了李师兄一道下山,我终于真真切切的见到了小师姐,我们四人一路南去,木师姐陪着李师兄,我便守在小师姐身旁,当真是天大的幸运”。 “直道那一天见了你,小师姐与你百般交好,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我甚至开始嫉妒你,嫉妒你悲痛的过往,嫉妒你与小师姐那一朝相逢,便念着不忘”。 “六脉会武那一日,大雨飘然而至,我早早便看了天色,特地准备了一张自己亲手做的折伞,在竹林里送给小师姐,可是就因为你,惹得她生气,惹得她大哭着蹲在雨地里,将那伞丢在一旁”。 荆叶听着长孙羽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打碎了他魂牵梦萦的自我陶醉,说道:“可是那又如何,我和欧阳花的关系且放在一边不说,你不能因为自己对一个人好,就让人家去喜欢你”。 荆叶的言外之意是,纵然你是多么的喜欢欧阳花,千百般对人家好,可人家不喜欢你,一切都是枉然。 长孙羽忽然扬起头,一字一句道:“但这不公平!” 荆叶看着他一副怨妇样子,话锋一转道:“你来这里,可不是给我说你情根深种的这些荒唐情话的吧?” 长孙羽神色一敛道:“我其实是想说,龙族正在准备喜宴,一则为我加封龙宫太子,二则,爷爷打算将小师姐许配给我!” 听见这句话,荆叶胸口一睹,仿若锤击,忽然沉声道:“她、同意了?” 听得荆叶回答,长孙羽想起先前的事,顿了顿道:“小师姐同意不同意并不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爷爷已给蜀山和燕国送了书信,给了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 荆叶听着,心里忽然一沉,若是这样,难道欧阳花真的会嫁给长孙羽,荆叶眉头一皱,忽然道:“这不可能!” “这为什么不可能!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父母害死了你的父母,这是你和她终将面对的事实,而且你现在沦为阶下囚,多半会被龙谷交给蜀山和燕国发落,退一步说,就算你逃脱了又如何,东土之上,人人得而诛之!” “但我不一样,我是现今的龙渊太子,我能给她想要的生活,我能保护她,守护她,照顾她这一辈子,甚至我们俩人结为道侣,最后一起成就灵仙,羽化飞升!” 长孙羽语气笃定,忽然道:“但是眼下,我还要做一件事情,让你就此消失在这世上!” 荆叶心中压抑,思绪万千,听得长孙羽这句话,眸光骤然一冷,沉声道:“若没有古苍同意,你敢杀我?!” 长孙羽一笑道:“子鱼师弟,不用误会,消失并不意味着死亡,我甚至可以偷偷放你走,现在只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哦?”荆叶眼神玩味道。 长孙羽沉吟道:“只要你答应我这一生再不见小师姐,我便放你走,甚至找人护送你出东土,你可以去北岭,南源,或者西漠,天下之大总有你容身之处,你可答应?” 长孙羽终于将最后的想法说了出来,而这条妙计正是古苍龙皇给他出的上策,荆叶被关押在龙谷的消息尚在保密阶段,而在古苍给蜀山和燕国的条件中,也未名言会将荆叶交出去。 依着古苍的说法,这男女情事,讲就的是两情相悦,人族有句老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若是龙谷将荆叶杀掉,欧阳花定会记恨龙羽,甚至这一辈子怀恨在心,最后只会闹得个不欢而散。 这是下策中的下策。 若是将荆叶交由蜀山和燕国发落,这叶子鱼必死无疑,到时候老龙皇便不得不去做这坏人,毕竟荆叶因他的决策而死,欧阳花也只会责怪古苍龙皇,只是如果欧阳花嫁入龙谷,将来少不得对他这位爷爷心有微词。 这是中策,上策退而求其次。 若是这荆叶答应了长孙羽的条件,长孙羽悄悄放走荆叶,这荆叶又一辈子不与欧阳花相见,加上他们俩家的仇怨,欧阳花只会怪罪荆叶,假以时日,说不得会移情别恋,心思落到龙羽身上,最后龙谷皆大欢喜,这才是上策。 且依着古苍龙皇的布局,这人族虽然聪慧,心眼极多,但最是怕死,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便是亲生父母也未尝不敢舍弃。 是以古苍龙皇料定,他这定下条约,燕国和蜀山定会欣然接受,至于那囚牢里叶子鱼还是荆叶,能够捡的一条性命,自然求之不得。 即便退一步讲,那叶子鱼或者荆叶真与别个不同,不将生死放在眼里,宁死斩杀了燕云太子,这样一来,他恰恰更会接受条件。 人族有人谓之士,为侠义、道义、情义,或可舍生求死,这等人心志坚定,不乱于心,不困于情,或可成就大事,但往往容易折中,不达目的,则隐忍不发。 若说荆叶是这种人,他报仇心切,那燕国燕子楼中,燕室皇庭里,尚住着好几位当年的仇敌,他一心报仇,又怎么会放过如此求生良机,以图日后卷土重来。 但不管怎么说,面对一线生机,荆叶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会欣然接受。 果然如龙皇所料,长孙羽刚说完,荆叶几乎不假思索道:“不可能!” “不可能?” 长孙羽有些没反应过来,荆叶跟着道:“荆叶虽然道行微薄,大仇不能报全,但又岂会将性命寄托在一介女子身上,更不用说她还是那赵嫣然和欧阳荣的女儿!”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如果不答应,就只有死路一条!”长孙羽沉声道。 “我娘亲说,我们来到这世上,就是等待死亡的过程,自何处来,又向何处去,况且一死百事休,我又有什么顾忌”,荆叶说的十分淡然。 淡然到让长孙羽不由一愣,疑惑道:“难道你不怕死?” “我为什么要怕死,当年荆都城破,国破家亡,荆叶便已形同死人,而今苟且活着,哪里又能有一死了之的快活”。 “好好好,小师姐,果然没看错你,但你一心求死,我也只能送你一程了,再会!” 长孙羽连说三个‘好’字,气势咄咄一甩长袖,出了铁门,心里黯然神伤,想着如果把自己换成荆叶,会如何自处。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他今日是高高在上的龙族太子,而那荆叶只不过是将死之人,又怎么能与他相比。 长孙羽径直去了龙宫大殿,将荆叶的回答告诉龙皇。 古苍微微讶异了一下,便在这时,大殿外有人传话,说是蜀山和燕国的回书到了。 古苍接过锦帛,只见上面写道,喜今朝天作良媒,珠联璧合,普天同庆,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罄,佳话流芳。 古苍看了,顿时意气奋发,这些精于算计的老家伙们,果然和他一般想法。 “来人,将那两条诰书一并张贴出来,昭告碧海龙渊,加封我孙儿龙羽为龙宫太子,不日在龙谷设宴迎娶欧阳花为我龙宫太子妃,另外,差人准备请帖,给那南源的魔族也通个信儿,神都五国也一并发了!” 古苍龙皇龙颜大悦,只要蜀山和燕国敲定主意,那便是铁板上钉钉的一锤子买卖再无悔改可能! 龙族太子龙羽将要迎娶蜀山的天之骄女欧阳花! 当真天作之合,要不怎么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呢! 古苍龙皇准备先见一见这一位传说中的蜀山天之骄女,千古无一的第五境! 当慈眉善目,皓首白须的老爷爷出现在欧阳花面前的时候,欧阳花怎么也无法将那一日将他们一股风浪卷走的庞大青龙与这老爷爷联系在一起。 说起来,古苍龙皇当日三百丈龙躯,光顾着带人走了,也不曾看一看这一位龙羽心仪已久的意中人。 古苍龙皇从头到脚,上下打量着这豆蔻梢上的妙龄少女,一袭白色纱衣,亭亭玉立,瓜子脸,柳叶眉,肤若凝脂,色如春花,当真是出尘脱俗,似那九天上的仙子一般。 古苍龙皇看着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怪不得龙羽会为她倾心着迷,欧阳花站在那里,便连满屋子的金碧辉煌,珊瑚珍珠也失了颜色。 只这容貌,欧阳花便让龙皇眼前一亮,意料之外欣喜不已,到底是我龙宫太子的眼光,要娶就娶人族最美的女子! “老爷爷,你就是传说中的碧海龙渊之主,古苍龙皇?” 欧阳花看长孙羽小心翼翼站在老者身后,忽然讶异道,继而很恭敬的欠身行礼。 古苍笑意盈盈的点点头。 哪知接下来一幕,顿时令龙皇大跌眼睛,只听欧阳花清脆道:“老爷爷,你莫在打我的主意,我年纪还小,还不想……不想嫁人”。 欧阳花自认为说的很委婉,这句话倒是叫龙皇一愣,可是老龙脸皮厚的厉害,装作不懂她的意思,说道:“年纪小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在你们人族,十八岁也不算小了”。 欧阳不由薄眉微蹙,皱起眉头,断然道:“总之我还不想嫁人!” 古苍继续古井无破,笑道:“可是你娘亲,与蜀山长老都已答应了这门婚事,你也放心,嫁到龙谷,你就算是碧海龙渊的半个女主人,龙族总不会亏待你,而且,龙族有得天独厚的修炼资源,也可以供你使用!” 欧阳花顿时大惊失色,惊道:“这不可能!况且他们怎么能替我做决定!” “人族首重礼仪诚信,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像你说的,你毕竟年纪还小,长者替你做决定,也是为你好,对了,这里还有蜀山和燕国各自送来的书信!” 古苍循循善秀,露出一抹一闪而逝的诡笑,突兀将两张锦帛从身后拿了出来。 欧阳花一脸不相信,兀自疑惑着接过了锦帛。 第八十八章 普天同庆 欧阳花接过那满书贡品条目的聘书,当真是琳琅满目,瑰宝云集,只是当一眼落在最后那两道落款印章上的时候。 她的心忽然沉到了谷底,透着薄凉与失望,忽的她就笑了,冷笑里还有几分戏谑,最后她柳眉一竖,露出一抹愠色。 她生气了,愤怒了! 长孙羽看着,心里这样想,爷爷为什么要逼她呢! 跟着他便听欧阳花清脆道:“他们不能替我做决定!” 她语气一顿,又补了一句:“谁也不能替我做决定!他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为什么要嫁给长孙羽!” 她的语气十分决然,甚至带着昭然的怒火。 古苍微微一怔,显然也没有料到这种变故,不顾古苍龙皇早有应对,继续道:“你嫁给龙羽百利而无一害,于蜀山而言,南边妖族猖狂的厉害,有东进之意,你嫁给龙羽,蜀山便会得到龙族助力,相同的道理,燕国想要北境兴兵,与龙族结盟,同样大有裨益,且你嫁到龙渊,龙族得天独厚的资源都会供你修炼,境界自然精进神速!”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呢?而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一锤定音,哪容你年纪轻轻随意更改!” 听见古苍的话,欧阳花就笑了,笑意冰冷,她脆声道:“你以为就凭你给那些老人好处,就可以将我这个大活人,买到你们不见天日的龙渊来,笑话!” 古苍一愣,原来是这个意思,于是他又道:“如果条目不满意,我还可以在加价,但凡龙族有的,你尽可以随意挑选!” 古苍龙皇觉得自己很有诚意,欧阳花笑容更冷,一字一句道:“老头儿,你想错了,我不是嫌你给他们的东西太少,只是因为我压根就不喜欢长孙羽!” 这一句话说完,气氛骤然一冷,长孙羽站在古苍身后仿若雷击,漠然的低下了头,再不敢向着欧阳花看去。 古苍不可思议的看着欧阳花,这还是史上头一遭敢有人拒绝自己,居然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他终于收敛了笑容,决定好好去扮演一个坏人,于是乎他声色俱厉道:“那也由不得你!蜀山和燕国既然已经答应,那这一辈子你也休想离开碧海龙渊!” “脚长在我身上,就算你现在将我关起来,将来有机会我也能逃出去!”欧阳花争锋相对。 “哼!大不了应了人族那句老话,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你怎么有脸回去!”古苍拉下脸皮道。 这一回真气得欧阳花咬牙切齿,啐道:“你这老头儿,忒……忒是无耻!” “这也是跟你们人族学得,你要骂也得去骂那些死了几千年的人族祖宗!”古苍邪恶一笑。 长孙羽终于忍不住,扯着古苍龙皇的衣襟道:“爷爷,我们走吧!” “走!干嘛不走,这就去准备成婚喜宴,还有那个叶子鱼一并杀了,再送给蜀山和燕国,相信他们也乐意见得这个结果”,古苍说着拂袖而去。 欧阳花一刹那失神,听见这个消息猛地惊醒过来,追到锁住的门前,大喊:“等等!” 只是古苍龙皇无动于衷,头也不回的走了,长孙羽终是没忍住,回了回头叫道:“爷爷,小师姐、她好像后悔了!” 古苍沉吟道:“后悔也无用,现在若是在放了叶子鱼,逼得她就范,那她的心还在叶子鱼那里,等你们成了婚,当先第一要事,就是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我再唱黑脸,你唱白脸,对她百般呵护,由不得她不回心转意”。 既然要去做那恶人,不妨便做的彻底一点,那下下策未尝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爷孙俩一前一后离了这处宫殿,直往龙宫大殿而去,那里聚集了碧海龙渊各方首领和龙族重臣,而古苍龙皇当先有几件事要宣布,另外他还打算送给燕国皇庭一个天大的惊喜。 龙族向来独尊强者,古苍龙皇发话,无一异议,各人领命而去,事无巨细,都一一紧张有序的筹备起来。 当下便有龙族五部,冰夷蛟龙,五爪金龙,大翼应龙,长角虬龙,无角螭龙五部统领各自前往部落通告。 另有大翼应龙派出精英战士,前往东土各地广发婚宴请帖,将龙族新进太子龙羽迎娶铸器山庄欧阳花的消息昭告天下。 甚至隐居在莫土山脉深处的魔猿等部落,被世人称为魔族的各族枭雄也都收到了来自龙族的请柬。 一时间蜀山天之骄女嫁给龙宫太子的佳话传遍东土,为人们津津乐道,这一桩婚事可是东土少有的庆典盛事! 据说燕都金陵这几日也是一扫燕云太子故去的阴霾,张灯结彩,皇后娘娘更是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另外,古苍龙皇亲自护送李当心等人出谷,早有蜀山掌教玉虚子恭迎,两位前来助阵的蜀山隐世强者也都在场,见了面,直呼古苍为“道兄”。 古苍龙皇满口答应,叫了龙族兵将足足带出了十六车架的龙族重宝,分成两份,算是碧海龙渊给蜀山和燕国下得聘礼。 跟着那慢慢的车架打开,一时间五光十色,流光溢彩,满满皆是龙族珍稀绝世的瑰宝,要百年龙族陨落后的筋骨,有能生死人肉白骨的龙族精血,有金光熠熠打造精美的龙族金鳞盾牌,还有各种龙谷未曾现世的珍稀药草。 只看得驻守在两边的道门大军嗔目结舌,有些人怕是一辈子也不曾见过这些宝物,眼神炽热恨不得扑将上去。 总之,古苍龙皇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道门大军,以玉虚子为首也为出谷的龙族重臣,王者大能,在中军大帐中设置了家宴,更有美酒佳肴助兴,一时间原本还见面即眼红,恨不得杀个痛快的两族,在酒桌上喝得痛快。 蜀山两位下山的强者,得了古苍龙皇许多好处,更是斗胆与古苍称兄道弟,只说龙族日后与蜀山日后关系如何交好。 古苍龙皇也向蜀山、燕国保证,日后与妖族交战,或者燕国国战,必将倾力而为。 有些见风使舵的蜀山长老,也大说龙羽与欧阳花都是天纵英才,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最是合适不过。 广元子八面玲珑四下招呼龙族宾客,唯独玉虚掌教眯着小眼儿坐在角落里,清酒独酌,藏了满腔心事。 酒过三巡,方才进入正题,古苍早先便做好了请柬,上至蜀山后山不出世的强者,下到各门峰紫衣长老,一一散发,到了玉虚子这里,玉虚掌教终是没忍住,问道:“敢问龙皇陛下,那叶子鱼你打算何时交给蜀山?” 古苍本就不曾多喝,但白皙的脸庞透着殷红的醉意,故作神秘道:“三日后玉虚掌教可派燕国军士,来碧海龙渊收尸,顺道吃一杯龙族的喜酒”。 玉虚子眉眼一挑,惊讶道:“这么说来,那叶子鱼已给龙族杀了!” “不,那人现下还好好说着,听闻叶子鱼可是蜀山这一届六脉会武的头筹弟子,三日后龙羽与欧阳花成婚,我龙谷正好也出了不少后生,正好藉此机会让这些年轻人们与叶子鱼厮杀一番,也为喜宴添点彩头!” 古苍说着,语气一顿,旋即道:“各位大可放心,三日后成婚大殿结束,我自会将叶子鱼尸体当做大礼送给燕国皇庭,平了燕国那位皇后娘娘的怒火,玉虚掌门,你看这样如何”。 玉虚子默默点头,心道,你这老妖当真做事玲珑八面,各方讨好,怪不得千年前,龙族内乱,唯独你们这一支脉活了下来。 晚宴过后第二日,苍龙谷外的二度集结的大军开始纷纷撤离,犹有一些门阀世家子弟,燕军神武军士还在观望,而另一边许多人也都暗自发动力量获得一张龙族请柬,趁着欧阳花与长孙羽大婚那一日,摸进龙谷,斩杀叶子鱼,一举成名!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伐妖大战,最终以蜀山于龙渊喜结连理,握手言和而告终,燕国领了龙族众多宝贝,对紫焰大闹金陵与阴州之事,也一笔勾销。 当然道门大军相继撤离,也并不意味着一时热闹异常的龙谷,就此繁华落幕,反倒因为龙族太子长孙羽与欧阳花的婚事,有许多蜀山和燕国亲近的长老,以及燕国皇庭位高权重的皇族子弟,纷纷前往龙谷道贺。 这其中,自然包括突兀得了女儿被嫁出去消息的铸器山庄,以及领了许多燕国贵族前来观礼的红衣女子赵嫣然。 而且让大人们讶异的是,便连金陵皇城,燕山花暝殿里那位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皇后娘娘也风尘仆仆亲自前来。 要知道那皇后娘娘,自那一年燕国皇帝赵逍遥归隐后,便总揽燕国军阵大权,这些年杀伐果断,屡出奇策,决胜千里之外,燕国神武军还在火焰山附近与妖族打了几场硬仗! 但是风雨十载,这位燕国皇后娘娘却一步也不曾出过金陵,因此当皇后娘娘将亲自前往北境苍龙谷观礼的消息传出的时候,便有人猜测,这皇后娘娘观礼是假,报杀子之仇是真,毕竟叶子鱼轻轻松松死在龙族手里,以皇后娘娘的个性,多少有些觉得太便宜这妖孽了! 碧海龙渊,水晶龙宫,上至古苍龙皇,下至兵将妇人,这几日都紧张忙碌,为龙羽太子的婚事准备! 说起来,龙族可是有百十年没有举办这般震惊东土的喜宴了,除此之外,龙族五部这一代的年轻人们也终于等来了一战成名的机会。 那叶子鱼将会被作为龙族祭祖的贡品,与他们竞相厮杀,最后死在谁的手里,谁便能得到龙族至高无上的勇士荣耀,在为部落争得荣誉的同时,也会为龙皇及几位龙王看中,日后修炼便能得到海量的龙族资源支持。 而这一代的龙族还真有十几名享有盛誉的龙族强者,这其中又以五爪金龙部落的金鳞,冰夷部落的霜耶,应龙部落的玄翅,长角虬龙部落甄蟒,无角螭龙部落的赤螭为最。 这几人都曾经受过血与火的考验,这几日都有部落龙王指点,正在紧张备战! 第八十九章 我喜欢他 当铸器山庄欧阳家两位庄主和燕子楼红香院阁主,以及诸多燕室高贵拿着请柬在苍龙谷口聚首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番景致。 欧阳家两位庄主讪讪笑着与众人寒暄,作为欧阳家的二庄主欧阳荣女儿被嫁出去,他一头雾水,突兀向着龙谷赶来,见了早已分散多年,心中却依旧热忱仰慕的爱妻赵嫣然,却是连一次说话的机会都没捞着。 赵嫣然很是厌憎的白了一眼欧阳荣,便自顾着向前边走了,欧阳荣望着那背影欲言又止,多少回了,都是如此,甚至嫣然回了铸器山庄对他也是避而不见的。 至于欧阳花的婚事,一切自有赵嫣然做主,他和大哥哪里有插嘴的余地,倒真的是可惜了荆叶这孩子! 欧阳荣来参加自己女儿的婚礼,心绪复杂,更多的是愧疚与责备,大哥的遗子,就要给人当做贡品推上邢台,他这懦夫,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欧阳绪当日听了荆叶消息,一时间惊叹的瞠目结舌,未曾想荆叶竟然潜伏进了蜀山,还乘着龙谷之乱杀了燕云太子赵燕南,这孩子若不是被仇恨湮没,将来成就必定不凡。 欧阳荣看着红色的身影渐渐走远,欧阳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老二,花儿若是嫁给龙谷太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这做父亲的也该替他高兴才是”。 欧阳家兄弟的背影始终有些萧条,两人跟上众人的步子一齐向着苍龙谷而去,听闻欧阳花的父母纷纷到来。 龙族也重礼数,古苍龙皇亲自相迎,赵嫣然行事尊卑有礼,举止高雅,古苍龙皇看着一时惊叹,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古苍将欧阳花这几日绝食的事情一并与欧阳花父母说了,欧阳荣一阵惊慌,赵嫣然依旧平静,只说想去看看欧阳花。 这一次,欧阳荣终于如愿和赵嫣然走在了一起,两人神色各异去了那处宫殿。 欧阳花这几日拒绝进食,正无精打采的坐着思绪悠悠,听琴女说天外天,九天仙子与真剑神侠的故事,忽然没了声音,消失不见,跟着欧阳花便听到门口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花儿,都要嫁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性子?” 当门扉“吱呀”一声推开,当先进来的是一袭红色身影,欧阳花再熟悉不过,一下子飞奔过去,扑进怀里,一双泪珠儿终是再也忍不住,滚落出来,湿了红衣。 “娘亲,我不要嫁人!” 赵嫣然将女儿,揽入怀中,心中隐隐疼痛,轻抚女儿发间青丝,原来一晃十七年都过去了,花儿已经出落的这般倾国倾城,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 欧阳荣站在赵嫣然身后,看着母女两温情依偎在一起,踟蹰着道:“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更何况龙谷三太子也是不错的!” 不待欧阳说说完,欧阳花泪眼婆娑道:“爹爹,你说什么胡话,你和娘亲的婚姻便是长辈做主,当真过得好吗?” 这一句脱口而出的话,竟是当场将欧阳荣堵在胸口,一撇旁边冷眼高贵的红衣女子,心里千种滋味。 “我不管,我的终身大事,岂能被当做利益交换的筹码!你们成亲多少年了,何曾像今日这般,我们一家三人在一起过,你们说,既然你们当年就不愿意,又何必要委屈自己,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打理?” 欧阳花说着,忽的从赵嫣然怀里挣脱出来,他看着神色尴尬的父母,声泪俱下道:“你们可还记得我小时候,央求着你们在一起吃饭吗,饭桌上,你们沉默不语,只有我一直在旁边说个不停。娘亲,你常常住在燕国,便连家也忘了,那一次,父亲带着我去看你,你只和我说了一会话,便独自走了,你为了你的国家,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如今也要拿女儿的幸福做赌注吗?” 赵嫣然和欧阳荣面面相觑,本是依着龙皇的意思来劝说欧阳花的,反被欧阳花一阵抢白,竟是无言以对。 赵嫣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长孙羽天赋出众,如今又是龙谷太子,他那消失匿迹的父亲更号称龙族第一强者,堪比真仙存在,嫁给他,与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况且龙族血脉精魂,便是肉身也无一不是修士修炼的极强助力,嫁到了碧海龙渊,你便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龙族无主母,你便算的上半个主母,这又岂能与当年的我和你爹爹相提并论“。 赵嫣然看着欧阳花神情,继续道:“花儿,不管这桩婚事的出发点是出于利益还是其他什么,这对于你可都是一桩好事,你这孩子又何必一根筋儿的较真,再说了,娘亲见过那叫长孙羽的少年,这少年容貌俊秀,待你又是极好,你到底看不上他什么,还是说你只是因为这桩婚姻背后的关系,觉得有些轻贱了自己”。 “我爹爹不是一样生的好看,待你也极好,可娘亲你为什么总对他冷冰冰的,对他视而不见”,欧阳花说的很直接,一旁的欧阳荣神色尴尬的厉害。 “这又怎能相比,总之我们和你们不一样的!”赵嫣然理屈词穷道。 “有什么不一样,我生下来时便有了一纸婚书,你们后来反悔,如今一转眼又打算将我卖给龙谷,我又不是那法器符箓,任由人换来换去”,欧阳花说着,心境悲凉,未曾想爹娘也是如此。 “当年那婚书又岂能做的数,他一个妖族杂种,怎么能配得上你!”提到那份婚书,赵嫣然和欧阳荣当即变色。 “之前讨伐龙谷,师叔伯们阵阵有词,说龙族是妖,那长孙羽难道也是娘亲口中的妖族杂种!既然都是妖族,嫁给哪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欧阳花气急,猛然间补了一句,不假思索道:“我宁可嫁给荆叶,也不会嫁给长孙羽!至少我喜欢他!” “至少我喜欢他!” 这一句话,一刹那,如同轰然雷击落在赵嫣然身上,让她愣在原地,神情错愕间,满是不可思议! 她忽然想起,又一次母女俩谈话,欧阳花便有提到一个小坏蛋,说那一年在莫土给她做好吃的吃。 难道那少年便是叶子鱼,便是荆叶! “你说什么,花儿,你再说一遍,你喜欢谁!”赵嫣然声音不由得阴沉下来。 欧阳花泪痕未干,却是语气坚决道:“我喜欢小鱼儿,他便是荆叶,便是叶子鱼,便是那一年在莫土我遇见的少年!” 欧阳荣神情一滞,也想起当年的事情来,他在莫土竹林里找到欧阳花,花儿满心欢喜的说自己救了一名少年性命,未曾想那年青梅遇竹马,便是情根深种。 赵嫣然眸光里喷射着火焰,她近乎愤怒的说道:“这不可能!天下男人就算是死绝了,你也不能去喜欢那个杂种!花儿,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龙渊的太子妃非你莫属!这几日娘亲陪着你,好好准备嫁衣,后天便举行成亲大典!” “你凭什么替我做主!”欧阳花哭喊起来。 赵嫣然用不可否决的语气道:“因为我是你娘,生你养你血浓于水的娘亲!而且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胡闹!” 欧阳花看着自小疼爱自己的娘亲,那么近,却又那么远,一时间泣不成声。 赵嫣然旋即冷冷回过头望向欧阳荣,厉声道:“这几日最好看管好你的宝贝女儿!” 说完,甩袖而去,欧阳荣看着那红色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又看着伏桌哭泣的欧阳花,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暗骂,造孽啊! 欧阳花依旧被软禁着在那处宫殿中,燕国许多高贵都前去探望,蜀山彗星峰几位道姑也前后赶去,欧阳花称病不出,一律谢客。 直到出阁的前一日,燕国皇后娘娘驾临碧海龙渊,由赵嫣然陪同前去探望,这一次欧阳花出奇的开了门,且梳妆打扮整齐,竟是一口应下了皇后娘娘的询问,答应嫁给长孙羽。 直至这一刻,燕国蜀山所有忐忑不安的大人物才彻底安定下来,而成亲大典也如约而至。 碧海龙渊百十年首次喜庆的日子,龙渊太子的成婚大典,在底蕴深厚的龙族操办下,异常隆重红火。 茫茫碧海上,长龙飞舞,彩霞萦绕,碧海龙宫中,依着人族的习俗张灯结彩,神都五国达官显贵,东土道派名宿,这一日相继前来道贺。 有曷国华贵的圣人洪山野驾着金撵破空而至,有东海仙极道派名宿东一方骑着龙马神行兽徐徐落下,东土大圣来了不少,惊艳天下的神行法器往来不绝,神通广大的神兽错落有致。 便是莫土山脉深处,传说一般存在的莫土仙君猿左棠,也派出一尊雪白魔猿扛着一份大礼来到龙渊道贺! 当然这尊传说里魔族中白猿一来便不受人待见,人人敬而远之,不敢与魔族共居一隅。 古苍龙皇威望覆盖东土,东土上数得上的大圣强者今日都相继到场,盛况空前,历史上几乎第一次出现了人族与妖魔光明正大聚首赴宴的盛景。 水晶龙宫宾朋满座,山珍海味,美食佳肴,玉液琼浆,一一上桌,更有龙族美艳的螭女彩霞飞带,翩跹起舞,喜庆助兴。 新娘子在阁中凤冠霞帔,娘亲守着为她整理红妆,龙宫太子龙羽不胜酒力,却被爷爷带着给许多享有盛名大圣一一敬酒,虽然清秀的脸庞透出些许红晕,但这一天他心意舒畅欢喜,便可千杯不醉。 一轮敬酒过后,由龙族重臣宣布,大典正式开始! 于是乎,那巨大的玄玉水晶广场中,古苍龙皇揭去了红色绫罗,露出百十丈宽的战台与一方香案。 为祭奠先祖恩泽赐福,古苍先要进行龙族的祭祖仪式,香案上摆设着牛头猪首,古苍龙皇上了三炷清香,欠身一拜,一声大喝:“带贡品上台!” 霎时,广场周围千百人一齐侧目向着入口石门看去,但见一人浑身铁链缠绕,一身血衣,发丝凌乱,被六名龙族战士捆绑着带上台来! 有陪同师长前来的蜀山弟子一眼认了出来,惊叫道:“是叶子鱼!” 一时间,蜀山长老弟子顿时色变,纷纷向着那人看去,玉虚子一声长叹,觉寂师太冷眼向他看来,而一旁本属于广元子的座位此时却突兀空了出来。 但听得,古苍龙皇声音沧桑道:“此子身怀南源妖族血脉,却潜入蜀山屡杀蜀山弟子,前几日又在龙谷中杀了燕云太子赵燕南,为表我龙族与人族结盟诚意,今日老龙便以此子为贡品,来磨砺我龙族青年心性,也算是告慰先祖”。 第九十章 小和尚递了一碗酒 荆叶被那六人绑着上了战台,一阵撕扯,铁链哗啦啦跌落一地,荆叶放眼望去,台下满是人影,足足摆了千余桌酒宴,而酒席间的人群中不乏笑意灿烂之辈。 更有蜀山弟子放声大喝:“杀了他!为赵师兄报仇!” “无耻妖孽,祸乱东土,不得好死!” “将他碎尸万段,不留全尸!” 人群中义愤填膺,妖孽祸乱蜀山,自是天下正道人人得而诛之,有些蜀山弟子或东土俊杰有意抬高嗓门,妄图引起长辈注意。 人群中叫喝声连城一片,耗子过街,人人喊打,便在这时荆叶全身莫名其妙拢上一层寒意,却是一道锐利目光向他看来,只叫他神海颤抖,背生冷汗,不能自己。 荆叶抬眼看去,便见人海茫茫中,那最中央的地方,正有一名老妇人华冠金佩,然而皱纹沧桑,满鬓苍白,面带笑意的向着自己望来,赤条条的锐利杀意昭然若揭。 “圣人领域!” 荆叶心里一颤,不再向着那老妇看去,心中暗暗运转吞天诀挡住钻心寒意,放眼一扫台下,战台下数千人以龙族屠杀自己为乐,看的怡然自得,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倏然间,荆叶发丝乱舞,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小爷活了十八年,今日居然享有这等待遇,底下美酒佳酿,敢问有人可敢送一碗给我,也叫荆叶好上路!” 这一声大笑,颇有英雄豪气,悲壮空明,只是底下宾客皆知这荆叶杀了燕云太子,又杀了不少蜀山弟子,今日给他送酒,岂不是叫人诟病! 今日若送酒与他,莫不是与天下正道为敌! 死到临头,还想喝人家喜酒,做梦!可笑! 荆叶抬眼望去,人影茫茫却无一人敢上前来,顿时心意悲凉,看着张灯结彩,红罗大帐的水晶龙宫,心里暗笑,她的喜宴,我竟是连一杯喜酒也求不得! 这十八载岁月,当真苍凉! 荆叶抬眼望着龙碧色苍穹,哑然失笑,也就在这时候,那蜀山弟子聚集的地方,忽然响起一阵沧桑歌唱:“大道苍苍两茫茫,千里问道向何方,山河大地万年尘,沧海桑田春秋复,乾坤颠倒坎离休,阴阳八卦入玄谷……人生石火电光中,那堪大道飞升路……” “水中月,镜中花,堪破太上无情苦,莫若风月逍遥阁”。 只听得苍茫歌声一句接着一句,一时间人人起身往蜀山弟子中看去,玉虚子更是怒眉横挑,大喝一声:“回来!岂能造次!” 而那灰发老者全然不闻,不管,不顾,只是端着白玉碗一碗甘醇美酒,颤巍巍向着战台上一身血衣身形狼狈的乱发少年走去,一时间老泪纵横模糊了双眼,大吼一声:“四师弟,杜飞代表紫竹师兄弟,师傅顾九真送你上路!” 荆叶看那人不顾众人目光,犹自唱着苍凉大道歌向着自己走来,显然始料不及,杜飞会在此间,心中猛然不是滋味,忽然破口大骂:“你这无知老儿,我上紫竹峰,是看准了顾九真邋遢,想来报仇行事容易,与你们哪有半分情谊,你快滚回去!你的酒,小爷不喝!不喝!” “这人疯了不成,居然敢给那妖孽送酒!” “老头儿,快快回来!” 蜀山有弟子公然给这妖孽送酒,人人侧目,议论纷纷。 便在这时一人紫衣窜了出来,拦身挡在杜飞身前,沉声叫道:“回去!” 杜飞泪眼婆娑求道:“广元师伯,你行行好,叫我给师弟,送一杯水酒,让他上路!来世做个好人”。 广元子冷眼拦路,一抬手将那酒碗猛地打落在地,不容杜飞反驳,推出一掌,直接将杜飞扫退出去,跌入人群之中。 见广元子出手,蜀山众人这才安下心来,一阵唏嘘。 便在这时候,场上忽然响起了一声清脆叫声,“施主,我师傅叫我拿酒给你喝,我佛慈悲,回头是岸”。 众人看去,却是一个一身白色僧衣,纤尘不染十四五岁的小和尚,素白淡然间,端着一碗酒,向着战台走来。 荆叶一愣,这小和尚自己到不曾见过,小和尚端了酒递给荆叶,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向着自己看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小光头,匆忙向着宾客中坐着的一位身着白色黑条纹袈裟的中年和尚走去。 人群中立时一阵议论,“这小和尚谁啊,这般不识趣!” “你没听是大和尚派来的吗,只不过那大和尚似乎也没见过!” 便在这时,荆叶将那酒水一饮而尽,白玉碗“当啷”一声摔落在地,大呼一声:“小和尚,好酒!荆叶三生有幸!” 继而冷眼扫视台下,笑道:“小爷一生十八载,恨不能爹娘大仇报全,二十年后,投胎转生,势必再战东土!来吧!谁要杀我,便上台来,几斤几两,生死论断!” “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螭龙部落赤螭先打头阵!” 再看时一名龙族少年,一身兽皮裘衣,容貌妖邪,环手抱着一杆火红色长枪跃上战台! 见这少年上台,底下龙族战士,宾客中立时一阵呐喊欢呼,这赤螭虽然比之那几人还差了一些,却是螭龙部落年轻一辈中最为强悍的子弟,而且不过三十年纪,正值龙族幼年,意气风发! “杀!” 荆叶乱发纷飞,今日生死由天,纵然一死,也要龙偿命! 杀一个够本,杀一双便是赚了! 一声清啸,便无所顾忌向着那少年冲去,六臂通神拳劲气如风,灵气挥洒间,空气中爆出劈啪碎响,荆叶一拳直击那赤螭面门。 荆叶这一拳膂力惊人,一拳打去,罡风撕破空间,那赤螭不曾料到,原来人族也会有如此强悍的拳法。 当下后退一步,双手长枪一甩,龙气扑朔间点出一道枪花,便向着荆叶胸口刺去! 这杆红色铁枪长七尺三寸,两人隔着一丈,枪出如龙,赤螭料定此人必当先防守! 只是刹那间,他便一惊,那叫荆叶的妖孽,竟是毫不顾忌,左拳翻开做掌猛地向着卷大势而来的长枪抓去! “锵!” 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火花簇簇,荆叶手掌间鲜血淋淋,但他依旧向前直行! 左手紧紧握住长枪,向前划去,摩擦之下,荆叶左手便在那枪杆上留下猩红血迹。 跟着他脚下步伐奇快,眨眼便到了赤螭身前,右拳紧握,光芒闪耀,轰然砸落! 几乎容不得赤螭思考,龙族体质强悍,他又有何惧,直接右手握拳也砸了出去! “轰!” 两拳相遇,便出现了令底下人嗔目结舌的一幕,那赤螭脸色涨红,长枪脱手,右手手骨劈啪作响,竟是被直接震飞出去。 这叶子鱼何等体质,与龙族少年硬撼一拳,反而将龙族子弟打飞出去! 再看那那荆叶左手血水汩汩,却依旧脸色平静,一把翻转红色长枪握在手中,继而大势一扫。 倏然间,竟是直接将那赤螭扫落台下! 仅仅一招,便破了赤龙部落引以为傲的天才少年! 场下一片唏嘘,赤螭似有不服,叫道:“方才是我大意,容我再战!” 这时候一方白皙的手掌忽然落在了他肩膀上,眼神不屑的看着他,在他眼前摇了摇无名指! “紫焰大人……”赤螭一副失落样子,再说不下去。 “龙族子弟也不过如此,可还有人敢与我一场死战!”荆叶单手提着长枪,放眼四顾,谁人敢上台来一战! “我来!冰夷部落霜耶”。 一青年金衣绿发,跃上战台,而他手中握着的却是一柄通体晶莹寒光凛冽的四尺巨剑。 之所以说是巨剑,是因为这把剑剑刃很宽,看上去十分沉重,且这绿发青年一到战台上,那通体寒剑,便散发出一股与世无匹的孤傲冷冽寒气,仿佛能冰冻一切! 这人一出场,龙族军士宾客立时喧哗雷动! 呐喊声雄雄而起,有人更是不可思议道:“霜耶怎会这么快就上场,他可是后生中排前三的人物,战力与金鳞不相上下!” “方才那妖孽一招败了大意的赤螭,霜耶怕是忍不住了!” 霜耶眸光冷冽,一如手上巨大沉重的寒剑,朗声道:“生死不论,战死方休!” 这句话一出,底下喜宴间的宾客立时变色,龙族中却是一片欢呼,这才是龙族的勇士,堪比紫焰手下龙族战力最高的黄金勇士! “杀!” 荆叶一只手提着长枪,便拿着长枪当做剑用,隐约还有当年无锋重剑的感觉,如此好枪,当该山河起剑! 荆叶拖动长枪,甩手出剑,携卷山河剑气,剑啸山河,向着霜耶发动势猛力沉的一击! 长枪自碧色苍穹砸落,留下一道虚影,向着霜耶眉心斩去! “哗啦……” 嘶嘶剑吟,爆发出无尽战意,仿佛抽刀断水,透着些许清冷,霜耶神色不变,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荆叶的招式,扬起手中巨剑! “锵!” 红色长枪打在巨大的寒剑上,爆出金属碎响,却没有擦出一丝火花,反倒荆叶那握着长枪的左手,感觉到了一股透心的寒意。 再看那长枪枪尖却已凝寒霜寸许! 好冰冷的剑! 好强烈的战意! 霜耶嘴角露出诡异笑容,口中脆生生喊出一个“杀”字,一招之后直接反守为攻,携着巨剑向着荆叶杀来! 说时迟,那是快! 荆叶一个失神,霜耶步伐诡异已然到了神剑,双手握住巨剑轮动剑身直接冲着荆叶腰斩! 恍惚间,荆叶身影留下一道残影,急速向后退去。 饶是如此,这势猛力沉的一剑落入虚影之中,荆叶还是被冷冽的剑意擦中右臂,那沾着血色的破衣上便附着了一层冰凌,寒冷的煞气更是钻入血肉中,一阵揪心疼痛。 看着荆叶避开了自己一剑,那霜耶也是微微讶异,继而大步向着荆叶奔走过来,忽然间拔地飞起,一剑力劈下来! 速度迅疾,巨剑从天斩落! 荆叶几乎没有后退的余地,而且他也不愿意后退,双手举枪直接横挡! “钦!” 寒气洒落天穹,冷风扑面而来,荆叶如坠冰窟,再看时那一剑坠落下来,竟是让整个七尺长的红色长枪弯折起来。 而就在这弯折的一瞬间,霜耶继续用力,巨剑在枪身上摩擦,便有细碎的冰凌激射而出,直冲荆叶面前! 荆叶心随意动,五行术法,聚力成型,形成一道聚力盾横在身前,挡住寒意侵蚀! 犹在空中加力的霜耶跟着就笑了,他倏然间一声清啸:“杀!” 龙吟九天,龙气荡漾飞扬,巨大寒剑重重一落,继而飞速向前! “嘭!” 一声闷响,战台下人人惊愕,那八寸宽的剑刃竟是直接破开了荆叶身前聚力盾,云气袅袅间,猛然向着荆叶刺去。 只是刹那,荆叶斜身,寒剑刺入荆叶左臂,血水激射! 这一次,霜耶却惊住了! 第九十一章 吉时已到 霜耶手上巨剑冰夷霜刃,可是部落中一位近千年道行的寒龙龙骨打造,加以龙魂精血,方得世间只此一柄汇集最为阴寒寒煞之气的宝剑! 此剑一出,三丈之内,龙魂涤荡,寒煞袭人,皆被冰封。 若说荆叶先前能接下自己一剑,自是那赤螭的火龙枪抵住了寒煞之气,可是方才一剑破了荆叶的五行术法,剑落左臂,本该将他半身冰冻,一剑腰斩。 哪里知道那人左臂非但没有冰芒吞噬,反倒就在剑入左臂的刹那,烟气蒸腾,顷刻间化作了袅袅云气,巨剑涤荡的寒煞冰霜竟是被蒸发无影无踪。 霜耶刹那失神,荆叶就势力举长枪,猛然间竟是将压在长枪上的巨剑震飞出去,霜耶退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形。 也在这一瞬间,荆叶眸光血红,大步而起,再度山河起剑,这一次他双手握住长枪,轰然向着霜耶头顶砸下! 狂暴的力量携卷罡风阵阵,迎面而来,霜耶一声清啸,握紧冰夷霜刃向前荡开,霎时冰凌飞溅,寒芒刮骨! 荆叶身前青衣衣角冻在一处,但他全然无惧,长枪重重压落! “锵!” 金属鸣音,冰芒四射! 这一次霜耶彻底愤怒了,直接展开冰夷蛟龙的本命神通,冰封领域。 战台之上,冰封三尺蔓延,空气中凝结出无尽水汽寒芒,而在他脚下,以他为中心,周遭突兀立起了一道道寒芒冰柱,竟是一片冰封,仿佛冰夷雪原一般。 龙族的本命神通领域,便如人族修士第四境的灵冕一般,而妖魔修炼之道与人族最大的不同之处,便在于每一种妖魔生下来就有一种与他们血脉之力相关的本命神通,此时霜耶的冰封领域便是他修为到了第四境,本命神通的体现! 百丈战台立起百十道冰柱,冰芒激荡,寒气逼人,龙族神魂之力蔓延绞杀,几乎容不得荆叶喘息。 但见荆叶手上长枪通体生出寒芒,被冰霜覆盖,那冰霜寒气犹自蔓延向着荆叶身体逼去。 荆叶心中一颤,猛然撒手,饶是如此,他左右手间已是寸寸冰霜。 好在他热血沸腾,战意惊天,那出现的冰霜眨眼间便消融散尽。 他双拳紧握,冰霜蒸发,站在满是冰凌凸显的战台上,全身杀气腾腾,弃了七尺长枪,大步开来,便向着霜耶冲去。 六臂通神拳大开大合,荆叶全身被霜龙寒气逼迫,脖间玉佩吐露光华,于是他继续向前! “杀!” 眸光喋血,荆叶爆发出一声厉吼,火云麒麟步幻影神行,速度飙到了极致,直接到了霜耶身前,左右拳直冲面门! 霜耶陡然大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龙魂酝酿的冰霜领域不但阻止不了荆叶,反而神魂之力正在一点点流失! 这是十分诡异的一幕,战台下的宾客看不出端倪,可霜耶自己这一刻的感觉却异常清晰。 冰封领域中的龙魂之力,正在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吞噬着。 虽然如此,霜耶毕竟悍勇,眸光一愣,一往无前! 他跟着低吼一声,双手甩动冰夷霜刃巨剑便向着陡然冲来的荆叶刺去。 这一次两人均是义无反顾,霸道无匹的力量都爆发到了极致! 倏然间,剑拳相错,两人的杀招都稳稳落在了彼此身上,冰夷霜刃落在荆叶身上,鲜血激射,铁拳幻影落在霜耶胸口,脸色骤白! 然而这一击之后,两人均是无所顾忌,继续悍然对攻! 两人近身搏战,出招都是无比迅疾,一个仗剑狂攻,一个六臂通神,战台上只剩下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虚影。 不过盏茶时间,两人便出了数百招,尽是疯狂一般的搏命厮杀,霜耶也杀红了眼,巨剑冰夷霜刃在他手间甚至变得有几分灵动飘逸,剑气如虹! 荆叶身上剑道纵横,一身染血,但他终于也等到了最好的时机,刹那,终于六臂通神拳,六臂合一,最后一招落在霜耶身上。 “轰!” 一声爆响,霜耶这一次竟然直接被震飞出去,跌落在战台边缘,脸色苍白,嘴角没出一抹血丝。 再看将夜浑身染血,身影摇摇欲坠,凌乱的发丝间夹杂着冰霜,猛地抬起眼向着那霜耶看去,杀意昭然! 底下人声鼎沸,议论纷纷,这天才出众的龙族少年竟是败了! 有人也狡辩道:“龙族自古以龙魂精气傲视群雄,霜耶未曾变身,算不得输了!” “但毕竟消耗的太过严重,叶子鱼也是蜀山这一届六脉会武头筹,输了也不冤枉,但照这种比拼,下一人上场,叶子鱼当该有死无生!” 就在人群中议论纷纷的时候,战台上又起了惊变,那荆叶向着霜耶一步步逼了过去,倏然间,手上竟是云气袅袅,露出一把通体如墨的长剑,杀气动荡,一览无余! “好没意思,金鳞,玄翅你们俩一并上去,将那小子碎尸万段,吉时已到!”场下紫焰看着荆叶向霜耶逼去,忽然阴沉着脸色说道。 “得令!” 生长着一对蓝色鳞甲羽翅的少年与一名生长双角的金衣少年一起拱手答应。 也就在这个当空,战台上的荆叶忽然扬起了手中墨剑七星,大吼一声:“去死!” 一剑对着倒在角落里的霜耶猛然斩落! 战台下众人忽然一滞,一股冰霜风暴猛地从战台上爆裂开来! “轰!” 冰凌飞溅,寒风呼呼间,荆叶落下去的一剑竟是碰到了一股无比强横的冰霜气浪,直吹得他脸颊生疼,激射而来的细碎冰凌飞溅的他满身都是,身上更是鲜血狂涌。 荆叶冷眼看着冲天而起的风暴,十余丈高的冰霜风暴如飓风盘旋肆虐,里面隐隐出现一条巨大的绿龙身影! 但此时此刻,荆叶心中怒火,如同大江奔腾,杀意凌云,他便不管身上血肉模糊的层层伤口,大吼一声:“吞天诀,杀!” 一刹那,荆叶眸光血红,拔地飞起,竟是猛然间冲进了那股风暴之中,风暴盘旋,冰凌水箭激荡,里面打斗声不绝于耳,场下却是一片模糊。 但听得一声悲亢龙吟撼天而起,底下看客都是一颤。 再看时,忽然一道身影从那风暴中被震飞出来,摔出十余丈滚落在地,荆叶神情愤恨间踉踉跄跄拄着墨剑又站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人们错愕的向着那股正逐渐消散的冰霜风暴看去,顿时惊愕的目瞪口呆! 一条十余丈长的绿色蛟龙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几下忽然栽落下来,跌落在战台之下。 众人看去,这才发现那满是碧绿色鳞甲的蛟龙脖颈处竟是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伤口,血流不住。 有蜀山长老看在眼里,立时飞奔过去,便对着那蛟龙疗伤,止住伤口。 而战台上,一条二十丈长的金色巨龙威压盖天冲上战台,血口大开,对着荆叶厉吼,另有一条十七八丈长的大翼应龙,大翅震颤间,喷出一道火焰,直向着那站立不稳的荆叶冲去。 熊熊炽盛的火焰冲来,荆叶眸光血红,空有杀敌之心,却回天乏力! 也就在这时,荆叶身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金色身影,将他护在身后,替他挡住了漫天火焰! 玄龙张牙舞爪,站在荆叶身前,六尺高的身躯,看着身前大了数十倍的两条大龙,毫无惧意,叫嚣道:“你们这些龙子龙孙,忒也不识抬举!小爷今日要替龙行道,重新叫你们做龙!” 说话间,玄龙竟是猛地施展无比诡异的步伐向着空中吞吐火焰的应龙玄翅冲去,突兀出现一条金龙,通体湛蓝如海的应龙玄翅也是一惊,骤然又喷出一道火焰。 于此同时,底下的五爪金龙金鳞也将身之将死的荆叶弃之不顾,神龙摆尾,猛地向着空中玄龙扫去。 玄龙速度迅疾,身形小巧,又灵敏机动,飞身一闪便避开了横扫而来的金尾,却是一头扎进了应龙玄翅吞吐的火焰之中。 烈焰焚烧,玄龙却满不在乎,小爪子扑飞便向着应龙眼珠子抓去,火焰奈何不得玄龙,那玄翅陡然大惊,右边大展的蓝色鳞甲羽翅直接向着玄龙扫了过来。 这一次却是稳稳落在玄龙身上,玄龙一声惨呼便飞了出去,恰巧金鳞龙尾再度扫来,一下便将玄龙直接打出了天外。 惨呼声撕心裂肺,玄龙头晕目眩似皮球一般向着远处飞去。 眼前是百十丈高的气势雄弘的龙族水晶大殿,跟着便听得底下一个龙族老头站大殿前的台阶上一声高呼:“吉时已到,太子妃出阁成礼!” 猛然间玄龙便看到了满眼小星星,结结实实撞在水晶龙宫寒玉石柱上,而后打了个圈,顺着宫殿栽落下去。 但听得仙乐齐鸣,锣鼓喧天震响,百十个大红绣球被化身龙形的巨龙戴在头上翱翔长空。 底下千百酒席间,宾客无不鼓掌庆贺,凤冠霞帔的新娘子顶着红色盖头,一身红装在十五六为衣着鲜亮的螭女的簇拥下一步步走出。 千丈红毯铺展,那红妆新娘子身旁还有一名红衣女子面带微笑,引着新娘子向外走去,正是昔时燕子楼第一人,赵嫣然。 一时间乐器声,鼓掌声,贺喜声响成一片。 长孙羽神情灿烂,一身宽大金色长袍说不出的器宇不凡,英气逼人,大步踏着红毯,走上台阶,去迎接意中人,喜悦与兴奋难以言表。 犹记得的云野茫茫,自己站在缥缈峰崖畔的苍松之上,举目远眺,看着那一袭纤白素衣,席地铺琴弹唱,仿佛天外的仙子来到了人间。 就这般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无论她来与不来,自己都会望着那座高远的山峰,寻那一帘幽梦,十里柔情。 相思日日夜夜叫人肝肠寸断。 而现在伊人一身身着红妆,步履姗姗,轻轻浅浅向着自己走来,这魂牵梦萦的痴念竟是一刻间变得真真切切。 长孙羽心情悸动,久久不能平息,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下,他金衣长袖一步步拾阶而上,眼见着就要到了欧阳花面前。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大团金色物事浑然天降! 第九十二章 天人现世 “轰!” 一声巨响,那红毯哗啦一声撕开一道裂缝,地面竟是被直接砸开了一个大坑。 欧阳花顶着红纱盖头不曾留意,随着脚下红毯一滑,身形一个趔趄,猛地向前跌去,一刹那红色盖头向前飞出,摔进那刚刚砸出的大坑中。 长孙羽心里“扑通”一声,看着心上人跌倒,想要猛然抱住,奈何一个大坑拦在身前,已是来不及上前。 欧阳花猛然一怔,便听得脚下大坑中传来一阵咳嗽,玄龙泪眼汪汪撑着前爪顶着红纱盖头爬出大坑,被红纱遮住视线,但他却见到那火红长裙下,一双凝脂雪玉般的小腿。 姥姥! 玄龙血脉膨胀,抖着爪子掀去红纱盖头,顿时眼前一亮! 一时间惊为天人,伊人红妆,这么美丽的姑娘! 跟着玄龙眼睛睁得斗大,仔细看着那女子竟是身着嫁衣的欧阳花,忽然惊愕道:“媳妇儿!” 欧阳花爬在地上,向着从大坑中钻出的玄龙望去,也是一惊,忽然道:“他呢?” 玄龙自然知道欧阳花问的是谁? 于是回爪一指,欧阳花便循着玄龙所指的方向看去,待看的那战台上龙影交错间,颤巍巍模糊的身影,刹那心如刀绞,猛然站了起来,向着远处望去。 只见数百丈外的战台上,一人一身血衣,发丝乱舞间,被两条巨龙盘绕着子四面围攻,身形摇摇欲坠,身上鲜血飚射,眼神有些浑浊着也向着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 再无秋波婉转,欧阳花满是心疼懊恼,一时间泪珠儿不由自主夺眶而出。 荆叶嘴角微扬看着那女子露出一抹冷笑,忽然间不顾金鳞大尾横扫,摔落出去,却再度摇晃着站起身来,忽然望着远方那女子吼了一声:“欧阳姑娘,我且问你,嫁给他你可是真心实意?” 忽然那红妆女子,全然忘记了琴女说的“忍辱负重,再行逃走”的嘱咐,远远望着荆叶,泪眼婆娑喊道:“我怎会愿意,我不愿意!我只嫁小鱼儿一人!” 荆叶听见那句话,便又被玄翅击倒在地,但他心里刹那间似有暖流划过,温热异常,慢慢的向后倒去。 这一刹那,他咧开满是鲜血的嘴唇,露出猩红的牙齿,抬眼望着碧色苍穹,竟是在痴痴发笑! 远远的望见荆叶跌倒,欧阳花泪如雨下,竟是不顾万千向着自己看来的目光,提起身下红色长裙,大步向着战台跑去。 边跑便道:“小鱼儿,你等我过来救你!” 呼喝间,欧阳花双掌间白光熹微,一刹那脱手而出,竟是百十道水榭飞针直逼战台上的玄翅、金鳞! 顿时,场下宾客一头雾水,唏嘘错愕间目瞪口呆。 蓦地联想起欧阳花方才说过的话,只嫁小鱼儿一人,又叫那荆叶小鱼儿,忽然间人们面面相觑,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这欧阳花的意中人竟是这荆国妖孽、荆叶! 这怎么可能?! 欧阳花可是燕子楼第一人赵嫣然的女儿! 往来宾客皆是东土有头有脸的人物,上至数百年的超然大圣,下至诸国统领,一方枭雄,此时都看着那大步飞奔的欧阳花,江湖自有痴儿女,这欧阳花竟是这么不顾太子爷的颜面,向着一个即将被杀死的妖孽跑去! 有些大圣更是疑惑着,像着高高站在宫殿前的古苍龙皇看去,也有五国人物疑惑纷纷望向赵嫣然和欧阳荣。 人群中更有尖声道:“古苍,这太子妃不会是你抢的别人家娘子吧!” 这一声喊出,立时就有人附和着笑出声来:“我看着欧阳花倒是对那妖孽痴情的紧啊!可别给龙谷太子戴了帽子!” 人群中有人挖苦讥笑,古苍龙皇登时老脸青紫交加,顿时勃然大怒,化作一缕清气,眨眼间便拦在了欧阳花身前。 “今日成婚以后,你便是堂堂龙渊太子妃,岂可任意妄为!”古苍龙皇强忍着怒火说道。 欧阳花神情悲痛,清脆喊道:“我才不要嫁给长孙羽,都是你们逼的我答应!” 这一句话,声音响亮,立时间场下一片喧哗,有人叫道:“感情这太子妃还真是抢来的,古苍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厚着脸皮做这种事情!” 古苍脸色愈发难看,却依旧最大限度的压制怒火,便在这时场上一人语气威严,一开口强大的气场便震慑四方,捻金雪柳,玉冠金佩的燕国皇后娘娘在人群簇拥下一步步走出,直接绕过龙皇,拦在欧阳花身前! 她冷眼向着欧阳花看去,威压铺天盖地席卷,仿佛弱不禁风的欧阳花刹那间就会被她的意念化成灰烬,权侵东土的皇后娘娘一字一句道:“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桩婚事既然定下,怎能由着性子乱来,花儿,你一定是糊涂了,对不对?快向大家行礼赔罪”。 皇后说着,一缕缕神识意念已向着欧阳花逼去,妄图直接控制欧阳花! 而且皇后娘娘很清楚,这种手段无人能够察觉,他借助燕祖神力施展神识意念,当真是滴水不漏,欧阳花定会乖乖听话,将这一场婚礼进行到底。 效果自然也如皇后娘娘所料,随着他的神识意念渗入欧阳花天枢穴窍,欧阳花的眼神便空洞起来。 皇后娘娘笑意盈盈的点点头,熟料,便在这一息之间,欧阳花摇了摇头,忽然一抬手摘下了满头的头饰,跟着一甩翩跹长发,冷声道:“皇后娘娘既然愿意,那不如你去做这龙渊太子妃!” 你去做龙族太子妃?! 这一句话轰然炸开,引爆全场,人人错愕,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一个人敢对燕国皇后这般讲话。 一定意义上,皇后娘娘不仅代表着燕国的皇权政统,而且代表着她背后那传说一般至高无上的存在,燕祖! 欧阳花声音清脆,响彻四方,人人嗔目结舌,这一回皇后娘娘真的愤怒了,愤怒的无以复加,她恶狠狠的看着欧阳花,杀气席卷八方。 无形的威压四散开来,直叫人心惊胆寒。 听得皇后娘娘一字一句道:“你……你,胆敢以下犯上,是要寻死么?!” 欧阳花并不管这些,却道:“你今天敢动我姐……我一下,我叫你这老妇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人们没有听错,欧阳花眼神清冽的确说出了这句话,而且语气决绝掷地有声! 跟着她一甩手将那满手的金饰发簪摔落在地,白玉地板上发出阵阵珠子落玉盘的脆响。 一瞬间,所有人都呆住了! 欧阳花看着那老妇,语气更加凌厉,脆声斥道:“让开!” 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轰在那掌控千万人生死,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身上。 皇后娘娘惊愕愤怒间,竟是无言以对,但强大的气场霎时弥漫开来,眸光阴狠犀利向着欧阳花看去,无数法则之力如同山岳压顶,猛然间向着欧阳花落去! 一瞬间,她身旁数十人被波及,刹那被震飞出去,更有几人直接爆成了血雾,满座皆惊,骇然一片! 远处赵嫣然一阵错愕,胸中一睹,直接昏倒在地,欧阳荣声音嘶哑,泪水滚出眼眶,悲痛无比。 蜀山长老目瞪口呆,玉虚子一声惊喝:“皇后殿下,手下留情!” 皇后娘娘恶毒的看着欧阳花,两人近在咫尺,今日谁也救不了你! 莫说你是羽翼未丰的少年天才,就是五国圣人,也照杀不误! 跟着那华贵的老妇人就呆住了,欧阳花站在那里,全身都荡出了一层白光,纯净无暇的白光,荡起一圈圈涟漪,任那万千法则之力席卷,也无动于衷。 欧阳花容貌冷眼,看着皇后娘娘继续脆声喝道:“让开!” 这一回,皇后娘娘心里猛地一沉,惊愕间失声道:“你……你不是她,你究竟是谁?!” 欧阳花却不管她,竟是伸出玉手,一把将那老妇推了开来,向前走去。 皇后娘娘大惊失色,身形不稳,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刹那间,场上一片死寂讶异! 只是震惊着向着那一手将燕国皇后娘娘推到一边的女子看去,而在那女子身前,皓首白眉威严大气的龙皇又拦住了去路! “你不是欧阳花?” 龙皇显然更加老道,他接着皇后娘娘的话说道。 “要你管?总之我……我是不会嫁给你孙子的!还请你也让道!”欧阳花直接道。 “我碧海龙渊百十年第一次这般隆重的婚礼,新娘就要离开,天下豪杰都在坐看我龙族的笑话,你总得给个说法!” 古苍龙皇肃然道。 “谁叫你咄咄相逼了,人家都说了不愿意嫁给你孙子,你还想尽办法,不择手段的逼迫人家,这么老不要脸,要我怎地!难不成大战一场!” 欧阳花说的很直白。 四方酒席上的宾客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古苍龙皇惊疑不定,沉声道:“就算你是天人身份,但你真身未成,气数欠佳,你能打得过我?” “那也得打过才知道,今天你敢拦我,我就拆了你这劳什子龙宫!大不了玉石俱焚!” 欧阳花继续盛气凌人,而这一刹那,古苍龙皇一声厉吼,长发纷飞间,大步临空,叫道:“还请一战!” “战就战!谁怕谁!” 欧阳花也不客气步履翩跹直上长空,跟着一声清啸:“剑来!” 刹那间,远处的宫殿间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再看时一柄晶莹剔透的寒剑似流星划破碧色苍穹,被她一把揽在手中。 到了这时候,天龙大战,宾客哪里还能坐得住,纷纷起身向着各处逃窜寻找遮蔽护身的地方,也有大圣凌空而起,想要一睹天人风采。 这时候场上一个六尺高的怪物,大爪如飞,三两下便跳上了战台,趁着龙族子弟惊慌错愕中向着天外看去,扛起荆叶毫不含糊撒腿就跑! 玄龙步伐如飞,头也不回,卯足了劲而直接向着广场出口冲去,只是也有人没有将他们忘掉。 抬头看向天外的紫焰,一瞄眼看见了难道飞窜的玄龙身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杀意昭然,倏然间化作一道紫气追了上去。 更有许多自东土前来的贵客,面对燕国与蜀山开出的天价悬赏,或者只此一役便功成名就的豪赌性情,来碧海龙渊便是为了取叶子鱼性命的,如今天赐良机,他们哪能错过,见着那怪龙将叶子鱼带走,顿时百十道身影自人群中飞窜出来,便跟着紫焰步伐,向着出口追去! 只是紫焰和那怪龙速度奇快,一眨眼便出了古堡门宇,倒是他们正向着那门口冲去,忽然半路从他们中间杀出了两道身影,一人黑衣斗篷蔽目,一甩手竟是甩出了一大推青铜铁罐。 那青铜铁罐上符文流光溢彩,一遇到人便顷刻间炸开,烟云缭绕,火焰扑朔。 这青铜铁罐自是东土修士间流行的‘符箓天雷’,威力说大不大,况且这百十人敢在碧海龙渊对叶子鱼出手,修为大都在四五境之间,自然不惧符箓天雷的攻击。 但这古堡出口处,栈道狭长,烟熏火燎间,他们也着实被恶心了一番。 黑衣人甩出符箓天雷,当即出手,双掌推出一道悍然道气,便将最前边几人掀到在地。 黑衣人这一击作罢,便掠过门宇扬长而去,倒是剩下一道身影,雪白鬃毛,一丈六尺高的身躯,正是莫土送来贺礼的那尊巨大白猿。 此时那大白猿,捶胸跺脚,仰天咆哮着,便向着一众修士冲杀过来,与百十修士厮杀在一处。 白猿当关,万夫莫开,再看门宇后方,哪里还有那怪龙与紫焰的身影! 第九十三章 幽都神墓 龙族没有喧嚣繁华的城镇,即便是水晶龙宫,也只是耸立在一座座雄起的宫殿之间而这些古堡宫殿彼此相连,整齐如一。 除了高高耸立挺拔的龙族宫殿,便是一望无际高低起伏的原野,荒原的风拂过岁月沧海桑田,原野上草长莺飞,偶有茂密的丛林沼泽出现。 更多的是杳无生机的荒野,碧海龙渊是非常广阔的一处空间,每一个部落都隔着数千里,每一个部族也只在一小处区域聚居。 龙族吸纳龙渊中的精华气息,捕杀蚕食其间的魔兽,在这方同门占据统治地位的广阔空间中,不需要太多的繁冗缛节,没有兴隆的商业贸易,也没有春耕秋收的农作忙碌。 碧色苍穹无斗转星移,日月轮回,天空一片绿色,便连那云卷云舒也一般碧绿迷蒙,沉沉间杳无光日。 丈余高的草野间,玄龙速到飙到了极致,这几日荆叶教他的火云麒麟步也日渐精练,甚至比之荆叶犹有过之,毕竟他和麒麟都是四个爪子的生物,算起来都是妖魔神兽,这套步伐正适合他。 玄龙偶尔回首,看着远处紧追不舍的紫色长龙,嘴里不时问候一下他家祖宗八代,脚下却是一直提速,丝毫不敢含糊。 玄龙急速奔跑,心里也是惊疑不定,他这逃跑的路线是后背上奄奄一息的荆叶耳传,也不知道最后终究能逃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最可恨的是当日那老龙拐了众人进来,碧海生了一条漩涡,一眨眼便到了地面,他丝毫想不清楚出去的门路。 玄龙思忖间,忽然觉得眼前不对,似乎、好像眼前竟是出现了一条黑水长河,宽大无边,不见尽头。 说时迟,那是快。 玄龙匆忙稳住前爪,险些一头扎进那黑水河中,这才注意到河边突兀立着一座小山,而且玄龙觉得这山四四方方忒是奇怪! 怎么看着倒像是一方、石碑! 石碑! 玄龙恍然大悟,这看着像座山一样通体墨黑的庞然大物,竟是一块石碑。 玄龙向后退了几步,抬眼望去,忽然发现了四个和他身体一般大小却是无比熟悉的中荒古族文字! 看着故乡熟悉的文字就在眼前,玄龙触景生情恨不得叫上一声“爷爷!” 只是那四字忒是晦气,写的却是,幽都神墓! 便在这时,天外传来一声大喝,:“哼,你这小畜生,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一道紫气降落,化出那紫衣妖异的青年来,紫焰眸光妖异迸发出凌厉杀机,忽然间手中一晃,竟是露出一杆七尺长,碧光奕奕,三尖两刃的长枪来。 跟着紫焰眉头微皱,沉声喝道:“前边是我龙族禁地,擅闯者,死!” 玄龙对此充耳不闻,难道不闯就不死了,于是他猛然回头喝道:“小畜生骂谁?” 紫焰咬牙恨不得将玄龙碎尸万段,当然他早就这么干过,奈何毒打的时候,诸般刑具一一用上,那黄金小兽鬼哭狼嚎,打完之后却是毫发无伤。 紫焰沉声道:“自然是骂你!” 哪知听了这句,玄龙忽然乐了,捧腹大笑:“没错,你才是小畜生,连你爷爷也敢打!” 紫焰一想方才的话,玄龙说小畜生骂谁,他回答自然是骂你,反倒是承认了自己是畜生,顿时勃然大怒,喝道:“今日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玄龙更乐,笑道:“你当然不是人,你是小畜生!” “你……受死!” 紫焰唇齿颤抖,直接拖着碧色长枪向着玄龙大步奔走过来! 玄龙翻了个白眼,愤愤道:“娘的,豁出去了!” 说话间,撒丫子就跑,竟是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了黑水河中,溅起水花无数! 紫焰冲到岸边,神情愤怒,却无可奈何,毕竟幽都神墓乃是龙族禁地,没有人胆敢擅闯! 但是眼见着那小小妖兽四个爪子在黑水中刨来刨去,游着渐渐远处,紫焰胸中堵着一口恶气,终究是没忍住,他一声清啸冲上长空,化作百十丈的紫色长龙,腾云驾雾便向着黑水冲去。 紫焰冲天而起,腾云驾雾,游翔在黑水之上,只是转瞬间他便懊恼起来,这幽都神墓乃是数千年前的龙族大乱的战场,其中埋葬了无数龙族大圣的遗体龙魂,后来被龙族强者布下了重重禁制,若是在幽都神墓之内,境界修为必定会受到很大程度的压制。 此时紫焰腾飞在空中,已然开始察觉,此地灵气波动异常稀薄起来,若到了神墓里面,指不定会出现什么阵仗,但好在他毕竟修为高深,杀掉那一人一兽该是绰绰有余。 玄龙一回首顿时大惊,好在玄龙别的不再行,这游泳可算得上天下第一,游泳教育的培养,爷爷奶奶对他从小抓起,还指定了一位在水中千变万化的大蛇教授自己,便是在那片叶难浮的弱水中,玄龙也能四爪如飞。 此时看着那紫色长龙疾飞而来,当年爷爷奶奶的辛苦栽培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玄龙使出吃奶的劲儿,四肢爪子飞扑起来,身体便似一道流云水箭直冲黑水而去。 紫焰身形盘旋,俯首看去,猛地给那似流星陨石一般飞窜的金色怪物唬了一跳,不可思议道:“这也行!” 自言自语间,他穿破云雾,神龙见首不见尾,继续向着底下俯冲下去,但速度比之那金黄魔兽,可就慢了不止一星半点。 昏昏沉沉中,玄龙背上的荆叶感受到一股透体的凉意,挣扎着睁开双眼,便见自己四周是茫茫黑河,衣服给河水打湿便冷的厉害,荆叶忽然抬眼四顾,发现自己和玄龙似乎冒然闯入了一种灵力域锁阵法中,但他二人修为偏弱,倒是影响不大。 也就在这时候,胸中豪情澎湃,相当有成就感的玄龙终于到了岸边,一爪子抓住岸上顽石,猛地跳上岸去。 他回头很是不屑的一瞥遥遥甩在身后的紫焰,昂首挺胸,放下荆叶,向着前方看去,忽的就惊住了! “见鬼的地方!你怎么把我们带到了这里”,玄龙俯身向着荆叶投去疑惑的目光。 准确来说,这里千百丈茫茫之地,除了一座高大的看不到顶的石砌塔楼,其余四面皆是一片废墟,断壁残垣,倾倒的城墙,破败的楼宇,满目疮痍。 地面上甚至还有一些锈迹斑驳的巨大兵器,与零落在四方的巨大龙骨骷髅,晃晃枯骨在寒风中掀起一道沙尘,阴森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玄龙不禁打了个寒颤! 荆叶爬在地上,慢慢抬起身,向着这处被龙族遗忘内战战场扫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处高不见顶的塔楼上。 “哈哈哈……这回终于没地方跑了吧!死期到了,还有什么话说!”紫色身影飘然而至,紫焰抱着长枪环手而立,笑意灿烂。 荆叶指了指那高不见顶沧桑破旧的高大塔楼,对着玄龙气息微弱道:“走,去那里!” 四周寒气逼人,阴风刮骨,阴冷的感觉叫玄龙全身都起鸡皮疙瘩,有些恐惧的玄龙看着荆叶疑神疑鬼道:“你确定要去哪里?” 荆叶没力气说话,连连点头。 “你们两个妖孽说些什么?不妨让我也听听,权当你们的遗言了!”紫焰徐徐道。 “说你这小畜生跑的太慢,可叫爷爷好等!”玄龙戏谑一笑,一爪抄起荆叶丢在背上,大步向着那座宫殿跑去。 这一举动倒是叫紫焰一愣,幽都神墓四面环水,已无去路,这小魔兽居然还要逃跑,紫焰心里一急,脚下提速便向着那身影追去,喝道:“看你能逃到哪里!” 玄龙大步流星,目标明确直冲那座高不见顶的巨大塔楼,高大的塔楼于这片破败的战场上一枝独秀,屹立千年不倒,玄龙速度飞快,不过片刻,便到了那塔楼之下。 只听得身后紫焰冲来,玄龙重重撞在一处石壁上,被弹飞出去,忽然心里一沉一屁股坐倒在地,这回,真的是回天乏术,死定了! 眼前高大雄弘的塔楼的确有一扇石门,只是这师门紧闭,他方才拼尽全力一撞,竟是未能撼动丝毫。 生死大逃亡,终于走到头了,原本还依着荆叶的话有所希冀,哪知却是自寻死路! 紫焰追了上来,他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向着塔楼前门宇望去,那里赫然密麻麻的堆满了森森骸骨,说不得是他的祖辈先烈! 一缕清风吹过,化作黄沙的骸骨随之漫天挥洒,玄龙闷不做声,荆叶挣扎睁开眼,竟然双手向着地上一拖,强自站了起来。 “游戏终于结束了,而你们也该上路了!”紫焰沉声说着,手中枪芒抖动,戾气逼人。 荆叶对其充耳不闻,脸色苍白却平静,站的笔直,看着那石门突然轻声说了一句:“我来了”。 哪知这一句话,猛地叫紫焰和玄龙一怔,一缕沧桑亘古的气息扑面而来,石门缓缓转动开来,上面累积的灰尘洋洋洒洒。 “你终于来了”。 浩瀚大气的声音从空洞的石门里面徐徐飘出,紫焰顿时僵在原地。 荆叶一步步向里走去,玄龙回首看了看发呆的紫焰,忽然从地上弹了起来,飞也似的跟上荆叶步伐。 紫焰一个失神当即反应过来,愤然道:“以为到了里面我就不敢杀你们了吗?” 说着便一步塌了进去,猛然间于前边的荆叶玄龙一般呆在原地。 塔楼高不知几何,甚至到了里面都无法估量它的高度,因为顶上与那碧色苍穹一般无二,除了碧绿迷蒙的光霭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塔楼底下,却是空荡荡一片,除了正中央一块触目惊心,印着猩红血色字迹的石碑,在那石碑也只是狂草般的写着一个古族文字,他们三人都能认得出来。 那似鲜血长河流淌的字迹,赫然是一个笔画繁冗的‘黎’字。 一眼乍看上去,便似其中有千军万兽奔腾,旌旗蔽日,喊杀声震天响起,有金色车撵战车碾压长空,有滔天符文箭雨疾飞,底下却是震天嘶吼前仆后继的妖族、魔族战士。 巨龙舞长空火焰激射,螣蛇吞云吐雾,鲛人翻江倒海,底下有仰天捶胸大魔猿,大爪如飞的战狼,摆尾千变的狐狸,有金鹏鹰击长空,有火凤追赶日月! 其中也有那金色战甲的人族握着瑰丽法宝,法相重重,有长戈勇士叫嚣着大杀四方! 那血淋淋的“黎”字,正记录这一场荒古以前的大战,黎天之战! 战火的恢弘与残酷根本无法想象! 但三人看着那个字,看着妖族、魔族被屠戮,胸中都莫名涌起一种愤怒的情绪,久而久之,竟是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第一个幡然醒悟过来的不是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百变龙王,紫焰,也不是从容踏进这方古塔的荆叶,而是那假装看的入迷,却满不在乎这些的玄龙。 玄龙半蹲在地上,发觉荆叶和那孙子紫焰都着了迷抬眼向着那血淋淋的古字看去,眼珠子一转,轻轻迈开步子,扯了扯荆叶的衣襟,叫道:“快跑!” 第九十四章 那遗忘了的时光 荆叶给玄龙很用力的拽了几下,才回过神来,只是他忽然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慌闷,憋着一股怒火,仇恨与杀戮刺激着他全身的血脉,叫他久久不能平静。 荆叶一瞥正自入迷,而且额头冒汗的紫焰,玄龙也不管荆叶疑惑的神情,竟是一爪子再度将荆叶抄起丢在背上,便向着这偌大塔楼中央石碑后的云梯跑去。 循着玄龙逃跑的方向,荆叶向着那块血字石碑后方看去,若说这千百丈高的塔楼里面有什么奇特之处的话。 当该是那石碑之后盘旋而上的神龙天梯了! 是的,石碑之后有一块天梯,是这座空荡荡的塔楼中唯一的实体建筑,那是一条形状似神龙一般,见尾不见首的盘旋着蜿蜒而上的石梯。 千百丈的龙躯一直盘旋向上到了顶上碧绿光霭的尽头,而这巨石镌刻的巨龙,石纹鳞甲重重,巨大的龙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但这条的巨大蜿蜒的不见尽头的长龙,此时却是被塔楼四面的石壁上横贯而出的数不尽的粗壮铁链贯穿而过,牢牢的固定在虚空之中。 万千条精钢锁链横空浮掠,钉在那硕大的石龙长躯,万千绳索缠绕龙躯,将那巨龙束缚住托在长空,蜿蜒向上! 这无疑是一副鬼斧神工的雄弘景象。 而这龙躯的脊梁却是被完全凿空,露出两丈余宽的盘旋而上的石梯来,玄龙大步向着那石梯冲去,站在远处的紫焰这时候终于从那血淋淋的‘黎’字中醒悟过来。 失神间,紫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心里竟是有一股怨气与戾气堵在胸口,他猛然抬头向着荆叶和玄龙看去,手下长枪一抖,喝道:“我杀了你们!” 继而,便大步向着荆叶和玄龙冲了过来. 而就在这一刹那,“轰”一声巨响骤然爆开! 一声轰响如雷霆鸣音,再看时,门口巨大的石门骤然翻转关闭,霎时整个巨大的塔楼忽然一黑,便连顶上那碧绿迷蒙的光霭也暗淡下来。 就在石门关闭的刹那,玄龙大叫一声:“快跑!” 大踏步就向着石梯上踏去,哪知当他一抬脚踏在石梯上的刹那,塔楼四周的石壁上猛地喷出一道道火焰。 瞬间,整个塔楼通明一片,荆叶眉心一颤,仿佛有什么阵法被激活了一般,整个塔楼有些异常。 这一失神间,他蓦然发现这塔楼中竟是再无丝毫灵气波动,而他的通灵穴窍,雪山气海也像是顷刻间被堵住了一般。 荆叶翻身从玄龙脊背上下来,向着四周一扫,石壁上镌刻着一尊尊龙头石像,而那一簇簇火焰正是从龙口出喷出,倒似一盏盏照亮塔楼的明灯。 也就在这一刹那,紫焰一步步到了他们不远处,嘴角露出一抹阴沉的杀意,“现在,我猜你们不会继续愚蠢的逃走了吧!” 灯火通明,石梯蜿蜒而上,延绵不见尽头,塔楼四周封闭,紫焰随时都可以锁定他们,发动攻击,这苟延残喘的逃窜终于到了尽头,他们已经无路可走! 紫焰逼了过来,但是,荆叶却没有丝毫危机降临的感觉,他反而如紫焰一般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对着玄龙道:“现在,或许你可以拦住他了!” “我?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玄龙竖起爪子指了指自己,忽然暴跳如雷道:“我怎么打的过这孙子,你疯了吧!” “我受了伤,你总不至于现在要我和他拼命吧!”荆叶无奈的摊摊手,继续道:“况且你那日吃完了我的丹药,所以还是你去吧!” 玄龙正瞪着紫焰,哪知便在这时身后的荆叶忽然扬起大脚,冲着玄龙屁股猛然一脚踹去,于是乎,玄龙“嗖”的一下离地飞起向着紫焰冲了过去。 紫焰目瞪口呆,却见那荆叶竟是头也不回的转身,便向着台阶上走去,紫焰一咬牙,先宰了这嘴巴欠抽的恶龙再说。 荆叶将身后两人爆响的打斗之音抛在身后,一步步向上走去,石阶漫漫深远不知尽头,不知走了多久,荆叶靠在石墙畔,放眼看去,底下的玄龙紫焰只剩下两个颜色不一的小点。 而就在这时候,他发现四周横浮着铁链的贴着的陡峭石壁上,灯火通明,竟是勾勒出了一副无比巨大的画卷,随着他攀升的高度,那画卷缓缓浮现。 大气磅礴的笔法,诉说着无尽岁月之前的那场黎天之战,一刹那,亘古沧桑的气息迎面而来,那一场久违的惊天之战被撕开了滴血的一角。 一辆金碧辉煌的龙辇横空而来,竟是有八条百十丈长的巨大金龙在前拉着车架,在空中大步流星向前。 战车上一位君王,一身金甲,头顶灿灿皇冠,背负一柄神剑,那神剑未曾出鞘,便被五色云霞似的盖世神兽环绕氤氲,仿佛一剑出鞘,便可湮灭九天十地,浩瀚星海。 此时那盖世君王,气象威严向着前方眺望,战车后旌旗飘荡,最中央一章玄黄色大旗上书一个古字,‘神’。 而这通天巨大的龙辇却只在一支向着两边蜿蜒而去,没有尽头的铁甲军队重剑,军队中有长戈向天步伐整齐的白袍银甲战士,有仙风道骨,仙韵超然的负剑道士,更有身高十余丈,金甲森森的巨人。 而在这只队伍的后方,竟还有几辆车辇,只是拉车却是形貌不一的妖兽,在这些车撵队伍间,忽的一人引起了荆叶的注意。 那是一名赤条着上身,有着古铜色矫健的肌肤,与雄壮身躯的青年,但此时那青年眉头紧锁,正拉着车架队伍最前边的一架车辇。 青年愤怒的回过头,向着车架上驾车的铁甲战士看去,那战士趾高气昂正骄横的扬起手中的长鞭,甩出一道鞭影。 荆叶看着,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一阵钻心的疼,恨意和怒火陡升。 这时候,他又看到在那青年拉着的车辇上,车窗的珠帘被掀起一角,里面正有一名容颜绝世的女子探出头来,向着那青年看去。 荆叶继续向上走去,便见那古老的画卷在昏黄的灯火下,渐渐伸展浮现,这时候,那画卷中出现了一名女子,定睛一看,正是先前车架中珠帘半遮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红袍战衣,秀发翩跹如舞,容颜倾城,窈窕婀娜,浑然天成的美貌与亭亭玉立的身材,显得那般高贵与圣洁,而她长发乱舞的头顶,竟是悬着一轮皎月,绽放着柔和的银辉光华,仿佛九天冰山上的雪莲,神圣不可侵犯。 荆叶怔怔的看着,不由入了神,那皎月银辉洒落,地面便似涌现出了无尽生机,芳草生长,百花绽放,只是红袍女子薄眉微蹙,轻许三分惆怅,倒似怀着一腔心事,无处倾洒。 这高贵圣洁的女子,荆叶看着,心里竟是莫名激动起来,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那般亲切,竟是多出几分熟悉的感觉。 荆叶忽然驻足,心里一跳,这女子,她是多么像自己那一日变身后的娘亲,容颜独立,雪白的长发飞舞着拂过这一生的沧海桑田。 想起娘亲,荆叶不由得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向上走去。 这一次延伸的画卷中同时出现了那两个人,红袍战甲的绝世女子蓦然回首,眸光尽头是那微微抬起头向着这边望来,孔武有力的青年。 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她嘴角微扬,露出嫣然一笑,便似皎月银辉洒落荷塘,接天莲叶之间白莲出水,花开三十二瓣,瓣瓣生香。 一见他,误了终身,忘了轮回! 只是荆叶看着,这多少次的回眸与不舍,或者驻足凝视,和自己遇见欧阳花又何其想象,想着欧阳花先前不顾性命的向着自己跑来,他忽然觉得有些悲哀与无奈。 跟着眼下,出现的那一幅画面,竟是叫荆叶看的目瞪口呆,俨然是在紫竹峰苦中作乐的日子里,师兄弟茶余饭后,周天宝夹在被褥里三层的那幅从不轻易示人的春闺图。 画卷中是那一双男女云雨欢唱之后的景色,只是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令人生出无线悲凉的凄景。 明月高悬的夜晚,清风几许,一颗火红枫树下,树影婆娑,落叶萧萧,一双男女赤条条的缠绕相拥在一起。 女子的眸子中似乎噙满了泪花,男子的眸光暗淡着与她对视,倒似恨离别的决绝。 叶羽不禁疑惑起来,为什么这一刻他们的眼神会如此悲伤冰凉,女子眼珠儿滑落眼眶,湿了枫叶,引得谁人惆怅! 这恨离别的苍凉萧条,像是一根触动的琴弦,在荆叶心里泛起旧的涟漪,他不忍直视,猛地回过头继续向上。 跟着的一幅画,便是那泪珠儿背后的真像。 烈日高悬,金甲巨人悬挂着擂鼓敲得震响,四周神兵天讲整齐如一,分列四方,威严的大军,人影绰绰间将一方九尺邢台围得水泄不通。 方才的红袍月光掩映的女子被铁链缠绕紧锁在九尺高台上,苍宇中晴天霹雳,青紫玄黄的电光对着女子力劈而下。 在邢台上站着前面踏在战车上的盖世君王,身形落寞,低着头不敢望去。 九尺邢台下,男子跪倒在地,四周被金甲战士围着,身上缠满了血淋淋的锁链,眼神中满是伤心绝望。 他抬起头仰天嘶吼,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疼痛直击心扉,似刀绞,似剑穿,似鲜血模糊的伤口被一片盐石覆盖。 男子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遭受天劫,像是发了狂一般对天嘶吼,却无能为力,荆叶看着不由握紧了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他恨这天道,为何不公! 他恨这世道,总是薄凉! 随着荆叶不断向上,画卷终于延伸到了尽头,最后一幅画,画中妖魔神兽,仙人神将,应有尽有,当该就是黎天之战的的谢幕之战! 身着金甲战袍的盖世君王握着一柄断了一半玄黄神剑,仰天怒吼,打杀四方,在他周围,鲜血涤荡,无数妖魔四散震飞出去,而远处亦有一人,正是那青年,握着一杆铁枪冲锋陷阵,挑落神将战仙无数。 这不顾性命的厮杀与熊熊燃烧的战火占据了整个天地,到处都在交锋,每一寸土地都在战斗,都在流血,在血泪之间静止。 最后荆叶看到最上方那角落里,正站着一名青衣负剑的白胡子道士,神情悲凉的望着茫茫战场,似乎并未参加这惊世骇俗的谢幕之战。 而在他脚下的荒草间,还有一名尚在襁褓中大声啼哭的婴儿。 只是他的哭声早已被无尽喧嚣的战火湮没。 第九十五章 当我走过春夏秋冬 荒古尘封的往事,透着穿越亘古沧桑的恩怨情仇,这凄美的爱情故事便如一条丝线贯穿着神族与九黎氏族,最后在没有画卷来诉说,这一场繁华落幕,爱已成灰的结局。。 但荆叶知道,黎天之战最终以莫翊神族的胜利,九黎氏族的败亡而告终。 那女子和那青年在黎天之战中都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一场凄美的爱情,也昭示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关于混沌之渊与九黎时代就此落下了帷幕。 荆叶神情复杂的回过头,继续向上走去,思绪悠然而深远,忽然间他发现脚下的落突兀的倒了尽头。 而他已深处一片黄沙隔壁之中,清风缱绻,沙尘四起,脚下出奇的出现了幻境。 浑然天成的沙漠幻境栩栩如生。 一望无垠的荒漠,黄沙漫天,不见尽头,而他周围原本通明的灯火,陡峭的石壁全然消失不见。 荆叶似有所悟,这里是一处道阵! 设计精美绝伦的道阵,栩栩如生的另一方道阵结界。 没有方向的荒漠,烈日高悬,黄沙滚烫,荆叶脚下传来一阵刺疼,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波动,便连他的身体被先天生成的阵法束缚,当然这他早就感觉到了。 黄沙漫漫,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 但荆叶踏进来的时候,他是朝着天梯向上的方向走的,所以,方向应该是对的! 他开始踽踽独行在荒漠里,不管雁行似的黄沙丘陵,不管头顶的烈日炎炎,酷暑难耐,总之荆叶走的很平静。 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愁肠百转凝结那一股愤恨以悲凉也在渐渐消失,荒漠是没有尽头的,眼前是一重重凸起的沙丘,身后是一行行渐渐被风沙湮没的足迹。 荆叶偶尔回首看去,脚印笔直的连成一条直线,几乎没有丝毫的偏差,这天漠一线,长河落日的荒野,当然并不仅仅只有荆叶一人来过。 便在荆叶行走的这条直线上,他也发现了许多折戟沉沙的旧迹,甚至有晃晃枯骨隐没在风沙间,有些可以度查的印记是与荆叶行走在一条路线上的,当然更多的都偏离了这条轨迹,生命在这荒漠中终结,留下枯骨残刃,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荆叶一边走着,一边却在猜想,这些人或者龙族,也或者其他妖族,魔族,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 幽都神墓,或许曾经是龙族最为繁华的都城,这里是他们的传承祭司之地,但那条被锁链贯穿的巨龙,无疑又说明这时一处罪恶的忏悔之地。 有可能是闯入龙宫的探险者,这里蕴藏着龙族千万年传承的宝物,对于宝物的贪婪与炽热,驱使着他们来到这里铤而走险。 也有可能是当年那场龙族内乱,为了逃生寻求庇佑的龙族子弟,一不小心误入歧途。 战火将曾经的繁华湮去,留下无数断壁残颓,废墟荒土,唯独这塔楼千百丈高,屹立不倒,之后龙族更是将这里列为禁地,黑水河四面环绕,像是一处被遗忘的遗迹。 但荆叶知道,这里就是他该来的地方,那句话,那个声音,很清晰很明确是对他说的,他也做出了他的回答。 他体内流淌着的妖魔血脉,如果如狼萧所言,便是来自与那位天君的传承。 而碧海龙渊,在无尽岁月之前,也属于九黎氏族的一部分。 他体内流淌着妖魔的血液,他来寻找那份妖魔的传承。 他坚持着这份信念,继续笔直的向前,脚底滚烫的黄沙已在他脚掌间磨起了血泡,甚至脸庞被汗水浸的生疼,皮肤黑的不能再黑。 那双布鞋终于破了,脚趾露了出来,脚后跟也踩进了黄沙里,荆叶抖了抖脚,在这荒漠里留下了一双鞋子。 而这时候,一个恍惚间,他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眼前是黝黑的石阶,盘旋而上的龙躯,他终于出来了。 只是眼前的这段石梯又有不同,这里石阶高、凸不平黝黑深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前方六七阶的石阶赫然落了三片火红妖娆的枫叶。 荆叶一刹那失神,先前碧绿的古木丛林里,那枝叶似乎和枫叶很像,却是一片永不会凋零的碧绿,当然先前还有那幅春闺图里,落叶缤纷的正是枫叶。 恍惚间,荆叶一脚踩在了那黝黑的石阶上,瞬间,惊天巨变骤起! 两三道枫叶携卷着疯狂呼啸的灵力波动向着刚刚踏入石阶的荆叶袭来,感受到浓浓的无形杀念逼来,他身前玉佩猛然闪亮起来。 柔和的白光,吐露芳华,形成一道光罩将他包裹,任眼前无边落木萧萧下,枫叶如刀剑如雨。 这里是一处杀阵,有着疯狂汹涌的杀意与神力,而漫天飘飞的火红枫叶便是便是如刀剑枪戟一般的强大杀气。 一种慌乱与惊恐骤然涌上心头! 但这并不来自于漫天缱绻的枫叶如刀,而是来自于脚下触目惊心的晃晃白骨,地面上满上零散的枯骨,甚至那些骨骼上有着触目惊心的刀痕,或者直接被斩断,几乎没有一尊完整的骷髅,触目惊心之下满是四散的碎骨。 如果说有很多颇具智慧的强者,都认准了直线能够走出荒漠的话。 现在在这杀阵里,他们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浑然天成的法则之力自地面涌出,穿梭在那一页页横在地上的枫叶间,让人惊惧着却忍不住想要踩上去。 如果没有极强的定力与强横的肉身,在这里只会顷刻间被枫叶撕得粉碎,荆叶有玉佩护体,但脚下仍旧有枫叶擦中,脚踝处血流汩汩。 身前的枫叶如风暴一般逼来,荆叶扬起了左臂,右手拿出墨剑七星,忽然间,他开始大步奔走起来,向着石阶上方冲去。 他以左臂遮目,任那刀光剑影似的枫叶逼来,右手起剑,这一次他加以幻影神行,终于第一次开始尝试百变黎天剑,墨剑七星在他身前划出一道道弧线。 虽然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荆叶也无法驱使任何灵力,但百变黎天剑还是发挥出了属于要妖魔强横体质独特的威力。 杀伐果敢,一往直前! 脚下血水扑飞,荆叶速度更快,他手中的剑影也变得越来越快,便是自己也看的眼花缭乱,而他心里只是默记这百变黎天剑的法决。 此时经历了这几日的煎熬,与擂台上的苦战,在加上荒漠中的行走,荆叶的身体可以说是千疮百孔,气力到了极限。 但就是这般,他更加无比坚定自己要活下去的信念! 正是这最后的希冀与执着,他不顾性命的冲锋,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变得更加强大! 他依稀记得那雍容华贵的老妇人锐利的目光,他相信那个地位崇高的老妇必定也是那名单上的一员! 那长长的名单,前五人里面只死了赵燕南一个! 他又怎么可能现在死掉,将一切化为泡影,要活下去,他曾这么简单的要求过自己,于是他小小年纪便在莫土为了生存挣扎了六年! 而现在,他已经比原来强大了,为什么不能活下去! 当枫叶贯穿血衣,左臂伤痕累累,荆叶红着眼,拄剑半跪在石阶上,他身后漫天飞舞的枫叶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荆叶抬起眼,望向前边的路,眼前的石阶不再是一片阴沉黝黑的深色,而是仿佛沾着皎月光芒的银辉,那是一缕缕柔和的银色。 荆叶衣衫褴褛,全身血流如注,他眸光血红,冷眼望着眼前那一抹抹流淌的月华银辉,忽然间,他敛眉深色平静下来。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上前,而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他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衫,有条不紊的包扎伤口,然后他将黄金指环翻了个遍,寻到了两枚被遗忘的还血丹,一并吃了下去。 这些对于荆叶的伤势,如泥牛入海几乎没有多大作用,但是荆叶眼前还摆放着一株株药草,这些药草也是自羽化山中得来,之前几次炼药都只是消耗了一小部分。 而且其中九百二十五种药草,都是璞玉真人《灵草药录》中记载的一些珍稀灵草仙药,他的境界欠佳,尚不能炼出绝世的丹药,所以一直放在黄金指环中,荆叶并没有怎么用过。 没有现成的丹药补给,荆叶只能向着一堆药草看去,其中有些药草是可以生吃的,虽然药效大打折扣,总归比没有的好。 荆叶开始仔细分辨,偶尔抓起一株生吃细嚼慢咽,良药苦口,荆叶的痛苦的表情也复杂到了极限。 终于在连吞了三株药草后,荆叶心里一阵心疼,这么好的药草就这般暴殄天物当真有些于心不忍,而且味道恁地难受煎熬。 荆叶将药草装回,有了气力,开始面对眼前的银辉,他一步踏了上去,只是这一次出奇的没有的异样发生。 荆叶心里奇怪,跟着便觉眼前出现了幻象,就说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走上去呢。 只是这一次的幻象,却是一副凛冬雪地的无限冰原。 冰山矗立,凛冬的风迎面而来,寒意袭人,好在荆叶方才吃了药草,心里正窝着一团火,即使赤脚站在冰地上,也不会觉得过于寒冷。 忽的,荆叶发现,这里并不仅仅是广袤无边的冰原。 在这圣白皎洁的冰天雪地的高空,还悬着一轮美轮美奂的皎月,银辉遍洒,而在那皎月之下的苍穹中,还有一条浩瀚的银河划破九天,浩浩荡荡流去。 银色的波涛汹涌澎湃,大浪扑飞,而在这大浪滔天的银河里,赫然有一条两百余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色蛟龙翱翔翻滚,像是要腾海而出! 撼天的龙吟震慑九天,黑龙翻滚间纵身长啸,这一声长啸间,荆叶身旁的冰山一角抖落一簇簇雪花,漫天洋洋洒洒。 荆叶这才意识到,自己进入了绝境,因为眼前并无路可走! 冰川延绵而去,千百丈高的冰山直连天际,星罗棋布在四周,荆叶站咋底下便似渺小的一个黑点。 而在这林立的冰山之间,广袤的原野阡陌纵横,没有直行的道路,他也无从选择。 荆叶看不出这里的端倪,那天上的圆月,波涛滚滚的银河,或者那在河水间翻滚长啸的黑龙,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手足无措着,开始向前踏出了第一步。 第九十六章 天魔八部之大圣龙祖 当荆叶置身冰天雪地,却汗流浃背的时候,荆叶这才意识到,这里似乎真的是一处死地,任他如何顺着阡陌纵横的路口行走,最后都会回到起点。 而在这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甚至禁锢了自己本身灵力的同时,他不可能将这些冰山拆掉,或者飞起来去天外看一看究竟。 荆叶有些无奈,行千里路,最终倒头来却似一场镜花水月的痴梦。 他无奈的望向四方,到底路在哪里,还是说这里本就是一个不能解的死局! 熟料,便在这时,天空中响起了一声苍茫狼啸! “嗷吼……” 苍茫的狼啸声回荡在天地之间,有这么一瞬间,荆叶感觉自己全身血液膨胀,好似一下子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 跟着,他便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奔流滚滚的银河里,赫然出现了一匹高大顶天的白狼,白狼通体雪白,倒似有十余丈高,二十余丈长,四只脚爪都踏在银河之中。 高昂的头颅却是迎着那一轮皎月,仰天长啸! 孤狼啸月,而声音生出无限悲凉! 忽然间,荆叶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真正走出这片冰原的途径并不在于脚下,而是对于进入这片冰原的人本身,有一个认知的过程。 而当天穹银河里那高大的雪狼身影显现的时候,荆叶就已经走出了这片冰原。 荆叶恍然大悟,这一路走来,先是一幅幅古卷画廊,春风十里不如她,那一场凄凉的爱情,算是春意对于性情的考验。 荆叶无形间到了烈日炎炎的沙漠,黄沙万里,他坚持直行,不知岁月流逝,麻痹了身上的疼痛,走出了荒漠,该是对于智慧与信念毅力的考量。 之后漫天火红枫叶如刀似剑,脚下法则之力贯穿,他有玉佩护主,仗剑冲杀,出了红叶如画,该是对勇力韧性的检测。 至于这万里冰原,皎月高悬,银河飞瀑,他依稀记得那日在天一阁中观《黎天记》,此种曾记载,九黎氏族原本生活于一片混沌之中,有皎月高悬,有银河划破九天,而在一处叫做冰夷雪国的地方,那里可以最近距离的看到那轮皎月与底下奔腾呼啸的银河。 而冰夷雪国正是九黎遗族,龙族中冰夷蛟龙便居于雪国,银河是九黎遗族血脉传承的先河,传说银河蕴含着九黎氏族的血脉之力,荆叶方才在冰原行走,银河中便显现出一片雪狼。 说明荆叶得到了银河的认可,而他的传承来自于那一匹高大的雪狼,或者说是狼人部落。 至于其中为何会有一条黑龙,大概是此前也有龙族子弟闯到了这里,觉醒了龙族传承。 那这最后的凛冬旷野,该是对于血脉传承的认知。 就在荆叶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这一刻,万里冰原逐渐模糊消失,柳暗花明,眼前出现了一抹光,一抹碧绿迷蒙的光。 正是荆叶在塌楼底下翘首仰望看到的顶端的碧绿光霭! 原来,就在这无休止的行走间,荆叶已将身后蜿蜒不尽的巨大龙躯甩到了身后,他已来到龙躯之巅。 在不远出的台阶上,露出巨大无比,足有百丈高的龙头,长长的犄角向上顶起,龙头血口大开,似要腾飞九天。 碧绿光霭来源于一个孔洞,荆叶拾级而上,进入了那碧绿色光洞中,视线豁然开朗。 在这大开的巨龙血口间,是一方百十丈宽的广阔平台,而空中,也就是塔楼的顶端,先前着一颗牛头大小碧绿珠子,正吐露碧绿的光华。 那颗碧绿的宝珠并不单单是嵌在楼顶,而是一座无法用与语言形容的古树,生出千万条枝蔓将那宝珠托举着与塔楼顶端相连。 是的,在这巨大的广场中央有一棵树,或者说是一座古树,参天的古树,枝干万千向着高空伸展,叶子一片火红,印入眼帘。 这是一座枫树,却又不同于时间的枫树,虽然它枝叶火红,但看上去更像是梧桐一般,枝叶茂密,却不是直立生长。 而如灌木一般万千枝干向着四周,向着苍穹舒展,于是,看起来像是一把撑开的巨伞,火红色妖娆的巨伞。 当然在这古树正前方与四周还有许多东西,古树正前方有一五尺高的高台,高台上陈列一尊青铜棺木。 而且这棺材上方五色云气妖娆,看上去到有几分诡异。 在那古树两侧,还有两尊十余丈高的石像分列在古树左右,荆叶定睛一看,却正是那画中红袍战衣的女子,与那高大有力的青年。 那青年手握着比身体还高出不少的画中的那杆铁枪,这镌刻着的两人目光都是微微向下,向着高台上的青铜古棺看去。 荆叶怔怔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神奇景象,出了对这鬼斧神工的构造,与那吐露精华的古树惊奇外,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那方飘着五色云气的青铜古棺上。 云霞旖旎,有金色火凤飞舞,有红色虚凰振翅,有黑龙盘旋,亦有魔猿狼人奔走……神秘的古棺上方显出一幕幕异相。 原来所谓的幽都神墓真的是一方坟墓,只是不知是谁的坟墓,会如此精于设计与算计,也不知这坟墓在无尽岁月中尘封了多久。 霍地,荆叶扬起头向着古木后方的火红古树看去,这时候这四周遮蔽的龙口平台上,忽然起了一阵风。 火红色的枫叶徐徐飘落,再看时那古树猛然一颤间,竟有一位火红色龙首,生着八寸长犄角的,龙首人形老者一身白衣自那古树间走了出来。 他火红色的触须长长舒展直铺在地下,看着荆叶忽然张开大口说道:“你终于来了,看上去比我预想的还要弱上许多,但能走到这里,也算是不易了”。 荆叶看着那龙首长须的老者,一袭白衣若隐若幻,倒像是一片虚影,荆叶好奇道:“你是九黎遗族龙族的族长吗?” 那龙首老者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是最早的来到人间的一代族长大圣龙祖,先前我的祖辈们都在那场黎天之战中死去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婴孩,细算起来,我并不比你大上多少”。 荆叶听着一头雾水,忽然想起先前那幅画卷中有一个啼哭的婴孩,莫不就是这位龙族老者,只是说他不比自己大上多少,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一些。 “你既然是族长,为什么不管一管碧海龙渊的族人,他们似乎已经将九黎遗族的屈辱忘得一干二净了”,荆叶想起先前碧海龙渊的场景说道。 那老者神色沧桑,晃了晃硕大的龙头,一声长叹道:“我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去管呢!现在你见到的不过是一缕挣扎的神念意识罢了,龙族,已经凋零殆尽了啊”。 “你也死了?” 荆叶大惊,先前见了千变郎君狼啸便已经坐化了,哪知龙族这一脉族长竟也死了。 老龙见荆叶面色惊讶,徐徐道:“是呀,这人世间的岁月最是无情,红颜枯骨,不仅我已经死了,便是龙族也发生了变迁,后来子孙后代的一场内乱,龙族有骨气的后世子弟们也都死绝了,现在这些龙族早已忘记了祖宗教诲,只顾苟且偷生了!繁华龙都,也成了尘烟烬土”。 荆叶心里一声嘀咕,怪不得呢,苍龙谷一向低调内敛,几乎不与人族交恶,而碧海龙渊也是一片安定祥和景象。 “这么说,龙族这一脉已经完了?”荆叶讶异,狼萧还说什么找到其他族人,便可重战黎天,看着龙族的凋零,这哪里还有什么可能。 “不,还有一缕希冀,我有个姑娘曾觉醒了先祖血脉去了北海寻找鲛夕落,几十年前,现在的龙谷中有个叫赤辛的孩子,也在这里觉醒了先祖血脉,并且得到了我的传承,允诺会去北海葬空山,寻找九黎族人”。 “赤辛?” 荆叶恍然大悟,那不是长孙羽的父亲么,据说修为境界神秘,十几年前在东土消失,这么说来先前冰山银河中的黑龙便是他觉醒的。 “这个孩子修为已近圆满,闯到这里,也在意料之中,倒是你这孩子,先前我以龙树感知你的气运,便觉得不过人族四境,今日见了你,哪知还要弱上一些,你到底是怎么闯到这里的?还有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晓我的存在的?” 大圣龙祖向着荆叶投来疑惑的目光。 荆叶心里嘀咕,原来这奇怪的古树叫做龙树,听得龙祖提问,荆叶于是将那一日在羽化山的情景说了一遍。 听荆叶这么一说,龙祖忽然神情悲怆起来,叫道:“想不到那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狼萧竟也死了,倒是他向来率性随意,从来不听鲛夕落的命令,却先在我们之前找到了你!” “可是你们为何确定我就是你们要找那个传承者呢?难道就因为我有妖族血脉?” 这个问题其实潜伏在荆叶心里已久,只是当日狼萧交代匆忙,他也来不及多问,先在这位老爷爷虽然也挂了,但至少有时间与他慢慢说道说道,他还有许多许多的问题想问。 龙祖微微一笑道:“因为鲛夕落说过,你终将来到人间,也会被我们天魔八部之中的一部族长所找到,至于我为什么会认定是你,是因为你脖子里带着一块玉,它应该是与生俱来的”。 “这块玉难道是九黎遗族的重宝?” 荆叶疑惑,自己脖间的玉佩已然不知道救了自己多少回,当真是宝物中的极品,火云麒麟更是将它认成极品灵石,莫不真的是九黎遗族的传承至宝。 “这或许不是,但我们每一部族的族长都有各自的看法,总归不会看错”。 不一定也就是有可能了,龙祖似乎还在卖关子,荆叶问题却是层出不穷,他继续问道:“我很好奇这里的两尊石像到底是为谁所立?那画卷中爱情悲伤的惹人落泪”。 荆叶问着,目光向着那边石像看去,龙树之前还有一方被高台遮住的石几,石几上还有青铜鼎炉,鲜果贡品。 这一对夫妇会不会对于龙族也是极重要的人物,还是说男子本身就是龙族? 这个问题倒是叫龙祖一愣,他转而道:“我忘了你来自轮回转生之后,那男子便是我族盖世的英雄与君王,魔狼天君啊,至于那女子乃是莫翊神族神帝莫翊的妹妹月神!” “什么!” 第九十七章 神族有女,我族有魔 这一次荆叶直接震惊了,久久不能平静,原来拉着神族车辇的青年,沦为阶下囚的青年,便是九黎遗族的最后一任君王魔狼天君啊! 而且不可思议的是,那红袍战衣的神族神帝莫翊的妹妹,月神居然喜欢上了九黎遗族的魔狼,原来这悲凉刻骨的爱情来自于这水火不容两大阵营的天之骄子。 月神与魔狼天君! 大圣祖龙继续道:“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样,当年神族入侵混沌之渊,意外之下俘获了当时还没有继位的魔狼,魔狼被神族当做奴隶驱赶殴打,但是善良貌美的神族女子月神却爱上了勇敢坚毅的魔狼”。 “后来恋情被莫翊神帝察觉,便要烹杀魔狼,以九天雷劫烧死月神,在那九尺邢台下,魔狼狼性爆发,以一人之力独抗天兵神将,九出九进杀的天昏地暗,才救下了香消玉殒,却还有一丝魂魄残留下来的月神,之后便返回了残存下来的九黎部落”。 “魔狼回到九黎部落,临危受命,继承大统,带领天魔八部与神族决战黎天,那时我还年幼如婴孩,记忆很少,但也对那惊天一战心有余悸,我族十万妖魔兵,对上了神族百万雄师,人人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在黎天之上,银河之下,杀的血雨腥风,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而且,魔狼天君屡出骑兵,铤而走险,布下九黎古阵,将天兵神将匡入阵中,杀的片甲不留,狼狈逃窜!” 龙祖说起这些,竟是言辞激动,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说来黎天之战倒是九黎氏族占了上峰?”荆叶有些疑惑。 龙祖继续说道:“这是自然,要说那神族神术滔天,却又哪里比得上我族千万年的银河传承,只是神族那盖世的帝王,当真是万古一帝,此人术法鬼神难测,便是体质也远超我族妖魔,更何况有那逆天的九黎剑在手,即便之剩的一半残剑,一剑扫去便是一片血河,叫我族族人神魂俱灭,难有一战之力”。 听龙祖如此说来,荆叶顿时响起那画卷最后,金甲君王握着断剑大杀四方的场景来,于是问道:“莫翊手中握着的当真是开天辟地的黎天之剑,只是那剑为何断了?” 龙祖答道:“要说这黎天之剑,本是混沌之渊核心孕育,却被那莫翊拿去得了黎天剑,一剑破了混沌,开天辟地,创出了三界,却也在开天辟地之时,被九天雷劫打作两截,一半便被他拿来屠杀九黎氏族,另一半陨落后不知所踪”。 “原来是这样,照这么说天君也打不过莫翊了?”荆叶问的这个问题有些愚蠢,如果能打得过,九黎氏族何至于此。 龙祖道:“这道未必,以魔狼天君的实力,若无那黎天断剑,兴许天君还能胜过莫翊,即便莫翊有黎天剑,魔狼天君战力爆发开来,手握九黎化天神戟,也应该与莫翊有的一拼,但那谢幕之战,我九黎氏族以十万战百万,其余老弱妇幼,伤病惨重的族人都未参战,却被莫翊派了一支金甲骑兵,险遭屠戮”。 “谢幕之战到了最后,我族将士伤亡惨重,加上隐藏的弱幼族人遭到围剿,狼魔天君不忍九黎遗族千万年银河传承就此消亡殆尽,最后关头硬是将莫翊拦在一边,以一己之力挡下漫天天兵神将,焚体庇佑八部脱逃黎天,才使得我天魔八部残存下来,而自己却消失在那波涛滚滚的银河尽头”。 听龙祖说完,荆叶沉默不语,这当真是名震千古的君王扼腕,穷途末路,九黎时代终结的挽歌。 而那魔狼天君无疑成了荆叶心里最为枭悍神勇,铁血柔情,顶天立地的英雄! 天地泣,日月隐! 论英雄,谁是英雄! 大圣龙祖久久一声叹息,昔日九黎时代无上的荣耀都成了过往云烟,那个辉煌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 这时候荆叶想到了令有些疑惑不解的地方,他跟着问道:“既然莫翊开天辟地,创立了三界,他为何不将残存的九黎遗族诛杀殆尽,反而叫九黎氏族在人间残存下来?” 龙祖一声叹息,说道:“所以说现在的龙族已经今非昔比了,先祖的血脉不知道淡泊了多少倍,便是那一缕龙魂也没有几人能够保全了”。 “这话怎么说?”荆叶一声讶异。 “你是自幽冥地府轮回转世而来,但是我们残存下来的九黎遗族,最终的宿命,却都只能是那地域里的孤魂野鬼,再无超生转世可能”。 大圣龙祖语气一顿继续道:“现在还活着的自不用说,都被鲛夕落一个个召往北海葬空山,去堵截北海所谓的仙人飞升之路开启后,下界来清剿九黎遗族的天兵神将,对了,自莫翊神帝开天辟地之后,创下三界,以灵气,阴阳五行,轮回之数分为仙界,人间与地府,三界却是彼此互不相同,人族生老病死,魂魄自有幽冥地府接引,走黄泉路,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在依据功德气运投胎转生,至于仙界和人间唯有那五百年一次的仙人飞升之路开启,才会自四极之地,天人相连的结界处,引导人族真仙飞升,相应的也会有仙界强者借机来到人间,来诛杀屠戮我们这些不该活着的妖魔”。 “只不过莫翊神帝创世之处,三界规则各有不同,虽然仙界灵气充沛,仙人修炼公参造化占了大大的便宜,但若他们来到人间,修为必定会大打折扣,有些便连从圣境界也不如,正因为如此,天兵神将几番清剿,反被鲛夕落打的落花流水”。 “如今鲛夕落身在北海,且八百年前仙界发生了一场动乱,紫薇帝星陨落,依着鲛夕落天衍揣度,此劫当该应在莫翊身上,多半有可能神帝莫翊陨落了,这些先不消说,总之几次仙路开启,来到这世间的天兵神将屡有减少,鲛夕落也率众挡了下来!” “当然这不是神族对付我们的唯一办法,他们更多的心思用在了幽冥地府,方才说道人族死后轮回转生,但那幽冥地府之中,我九黎族人却不记录在册,也就是说,我九黎遗族族人消亡之后,便成了地狱里的孤魂野鬼,我自然也未能幸免,此时那魂魄尚还在幽冥地府神游!” “如此这般,循环往生,我九黎遗族繁衍交替一代代下来,血脉便也分崩离析,如今的古族已然没有了纯正的血统,那些自幽冥地府转生而来的人族一代代接替了我族血脉,所以碧海龙渊如今成了这般景致,九黎遗族散落四地,也成了妖族魔族,数典忘祖!” 说到这里,大圣龙祖神色萧然,失望落魄的表情难以掩饰,荆叶听着也不由得垂下了头,有些沮丧,既然九黎氏族已经今非昔比,要重振雄威,再战黎天岂不是成了痴人说梦! 失落间,大圣龙祖又道:“世事沧桑,变数总会有的,而且,鲛夕落笃定,你终将会来到人间,带领我族走向光明,狼萧相信他,我也信他!孩子啊,你便是我们这些枉死的魂魄,地狱里的孤魂野鬼最后的期望啊!” “你一定要勇敢的生存,战斗下去!相信自己,相信你身上具有的狼魔天君的传承力量!与这丑恶的世间杀出一条血路,带领九黎氏族再战黎天,走向光明!” “最后,我之所以不惜付出巨大代价,留下神念在这里,想必你也知道,天君遗体我这里也有一部分,刚好与狼萧掌握的天君左臂相对应,乃是天君右臂,至于我龙族传承的力量,赤辛先前来过,已经得到了我的传承,他日你们相见,若他还活着的话,必定会为你所用”。 “我这里虽然传承已然消失,但也有一桩造化给你,这火红龙树是我三千神念所化,外连龙渊外的那片丛林,汲取天地精华,日月灵气,便送给你,你现在,还太弱了……嘘……太弱了……” 荆叶一怔,似乎还有些突然想不起来的问题,没问,便见那红色龙首的大圣龙祖忽然间化成一道红芒向着自己冲来,没入自己眉心不见。 也就在这一颤那,荆叶神海骤然一亮,几十丈的神海金波荡漾开来,五行元丹之下,五色灵根之间,想起一阵爽朗大笑:“哈哈哈……原来狼萧也给你留下了印记,这老小子,我临消失前倒是见着他了,当真是缘分!” 大圣龙祖说消失便消失了,那一缕神念终于在自己神海里归于沉寂,荆叶不由生出一缕悲凉心意。 他抬眼望向那火红的龙树顶端,那颗碧绿迷蒙的宝珠,碧华徐徐落下,印在那一方陈列着青铜古棺的高台上,古棺上飘荡着的旖旎云霞颜色变更加灿烂,恍如夏花绽放。 此时这大张的龙口广场上,竟是如此的平静,像是没有丝毫涟漪的静水湖面,这安详的氛围,一刹那,荆叶仿佛觉得自己便是欧阳花口中常叫的‘小鱼儿’。 小鱼儿,记忆短暂的只在几息之间,没有烦恼,没有悲欢离愁,只在水中逍遥自在的游啊游。 这是初见欧阳花时,欧阳花告诉他的,他便说自己也叫小鱼儿,这算是替她特意起了一个名字吧,只是曾念念不忘的赵雪二字,终究换成了而今陌生的欧阳花。 欧阳花,你现在好吗?你嫁给长孙羽了吗? 当荆叶思绪悠然安详的沉浸在一方宁静的天地中的时候,一声极不和谐的大叫忽然从底下传了出来。 只听得一声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大叫传出声来:“快走!走的慢点,信不信我削死你,快走,那小子还在上面等着呢?” 该来的还是来了,荆叶皱起了眉头,当然也有些意外,毕竟这云梯可不可怎么好爬。 ps:六一儿童节,向各位读者大爷问安!求个收藏点击打赏! 第九十七章 神族有女,九黎有魔 这一次荆叶直接震惊了,久久不能平静,原来拉着神族车辇的青年,沦为阶下囚的青年,便是九黎遗族的最后一任君王魔狼天君啊! 而且不可思议的是,那红袍战衣的神族神帝莫翊的妹妹,月神居然喜欢上了九黎遗族的魔狼,原来这悲凉刻骨的爱情来自于这水火不容两大阵营的天之骄子。 月神与魔狼天君! 大圣祖龙继续道:“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样,当年神族入侵混沌之渊,意外之下俘获了当时还没有继位的魔狼,魔狼被神族当做奴隶驱赶殴打,但是善良貌美的神族女子月神却爱上了勇敢坚毅的魔狼”。 “后来恋情被莫翊神帝察觉,便要烹杀魔狼,以九天雷劫烧死月神,在那九尺邢台下,魔狼狼性爆发,以一人之力独抗天兵神将,九出九进杀的天昏地暗,才救下了香消玉殒,却还有一丝魂魄残留下来的月神,之后便返回了残存下来的九黎部落”。 “魔狼回到九黎部落,临危受命,继承大统,带领天魔八部与神族决战黎天,那时我还年幼如婴孩,记忆很少,但也对那惊天一战心有余悸,我族十万妖魔兵,对上了神族百万雄师,人人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在黎天之上,银河之下,杀的血雨腥风,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而且,魔狼天君屡出骑兵,铤而走险,布下九黎古阵,将天兵神将匡入阵中,杀的片甲不留,狼狈逃窜!” 龙祖说起这些,竟是言辞激动,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说来黎天之战倒是九黎氏族占了上峰?”荆叶有些疑惑。 龙祖继续说道:“这是自然,要说那神族神术滔天,却又哪里比得上我族千万年的银河传承,只是神族那盖世的帝王,当真是万古一帝,此人术法鬼神难测,便是体质也远超我族妖魔,更何况有那逆天的九黎剑在手,即便之剩的一半残剑,一剑扫去便是一片血河,叫我族族人神魂俱灭,难有一战之力”。 听龙祖如此说来,荆叶顿时响起那画卷最后,金甲君王握着断剑大杀四方的场景来,于是问道:“莫翊手中握着的当真是开天辟地的黎天之剑,只是那剑为何断了?” 龙祖答道:“要说这黎天之剑,本是混沌之渊核心孕育,却被那莫翊拿去得了黎天剑,一剑破了混沌,开天辟地,创出了三界,却也在开天辟地之时,被九天雷劫打作两截,一半便被他拿来屠杀九黎氏族,另一半陨落后不知所踪”。 “原来是这样,照这么说天君也打不过莫翊了?”荆叶问的这个问题有些愚蠢,如果能打得过,九黎氏族何至于此。 龙祖道:“这道未必,以魔狼天君的实力,若无那黎天断剑,兴许天君还能胜过莫翊,即便莫翊有黎天剑,魔狼天君战力爆发开来,手握九黎化天神戟,也应该与莫翊有的一拼,但那谢幕之战,我九黎氏族以十万战百万,其余老弱妇幼,伤病惨重的族人都未参战,却被莫翊派了一支金甲骑兵,险遭屠戮”。 “谢幕之战到了最后,我族将士伤亡惨重,加上隐藏的弱幼族人遭到围剿,狼魔天君不忍九黎遗族千万年银河传承就此消亡殆尽,最后关头硬是将莫翊拦在一边,以一己之力挡下漫天天兵神将,焚体庇佑八部脱逃黎天,才使得我天魔八部残存下来,而自己却消失在那波涛滚滚的银河尽头”。 听龙祖说完,荆叶沉默不语,这当真是名震千古的君王扼腕,穷途末路,九黎时代终结的挽歌。 而那魔狼天君无疑成了荆叶心里最为枭悍神勇,铁血柔情,顶天立地的英雄! 天地泣,日月隐! 论英雄,谁是英雄! 大圣龙祖久久一声叹息,昔日九黎时代无上的荣耀都成了过往云烟,那个辉煌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 这时候荆叶想到了令有些疑惑不解的地方,他跟着问道:“既然莫翊开天辟地,创立了三界,他为何不将残存的九黎遗族诛杀殆尽,反而叫九黎氏族在人间残存下来?” 龙祖一声叹息,说道:“所以说现在的龙族已经今非昔比了,先祖的血脉不知道淡泊了多少倍,便是那一缕龙魂也没有几人能够保全了”。 “这话怎么说?”荆叶一声讶异。 “你是自幽冥地府轮回转世而来,但是我们残存下来的九黎遗族,最终的宿命,却都只能是那地域里的孤魂野鬼,再无超生转世可能”。 大圣龙祖语气一顿继续道:“现在还活着的自不用说,都被鲛夕落一个个召往北海葬空山,去堵截北海所谓的仙人飞升之路开启后,下界来清剿九黎遗族的天兵神将,对了,自莫翊神帝开天辟地之后,创下三界,以灵气,阴阳五行,轮回之数分为仙界,人间与地府,三界却是彼此互不相同,人族生老病死,魂魄自有幽冥地府接引,走黄泉路,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在依据功德气运投胎转生,至于仙界和人间唯有那五百年一次的仙人飞升之路开启,才会自四极之地,天人相连的结界处,引导人族真仙飞升,相应的也会有仙界强者借机来到人间,来诛杀屠戮我们这些不该活着的妖魔”。 “只不过莫翊神帝创世之处,三界规则各有不同,虽然仙界灵气充沛,仙人修炼公参造化占了大大的便宜,但若他们来到人间,修为必定会大打折扣,有些便连从圣境界也不如,正因为如此,天兵神将几番清剿,反被鲛夕落打的落花流水”。 “如今鲛夕落身在北海,且八百年前仙界发生了一场动乱,紫薇帝星陨落,依着鲛夕落天衍揣度,此劫当该应在莫翊身上,多半有可能神帝莫翊陨落了,这些先不消说,总之几次仙路开启,来到这世间的天兵神将屡有减少,鲛夕落也率众挡了下来!” “当然这不是神族对付我们的唯一办法,他们更多的心思用在了幽冥地府,方才说道人族死后轮回转生,但那幽冥地府之中,我九黎族人却不记录在册,也就是说,我九黎遗族族人消亡之后,便成了地狱里的孤魂野鬼,我自然也未能幸免,此时那魂魄尚还在幽冥地府神游!” “如此这般,循环往生,我九黎遗族繁衍交替一代代下来,血脉便也分崩离析,如今的古族已然没有了纯正的血统,那些自幽冥地府转生而来的人族一代代接替了我族血脉,所以碧海龙渊如今成了这般景致,九黎遗族散落四地,也成了妖族魔族,数典忘祖!” 说到这里,大圣龙祖神色萧然,失望落魄的表情难以掩饰,荆叶听着也不由得垂下了头,有些沮丧,既然九黎氏族已经今非昔比,要重振雄威,再战黎天岂不是成了痴人说梦! 失落间,大圣龙祖又道:“世事沧桑,变数总会有的,而且,鲛夕落笃定,你终将会来到人间,带领我族走向光明,狼萧相信他,我也信他!孩子啊,你便是我们这些枉死的魂魄,地狱里的孤魂野鬼最后的期望啊!” “你一定要勇敢的生存,战斗下去!相信自己,相信你身上具有的狼魔天君的传承力量!与这丑恶的世间杀出一条血路,带领九黎氏族再战黎天,走向光明!” “最后,我之所以不惜付出巨大代价,留下神念在这里,想必你也知道,天君遗体我这里也有一部分,刚好与狼萧掌握的天君左臂相对应,乃是天君右臂,至于我龙族传承的力量,赤辛先前来过,已经得到了我的传承,他日你们相见,若他还活着的话,必定会为你所用”。 “我这里虽然传承已然消失,但也有一桩造化给你,这火红龙树是我三千神念所化,外连龙渊外的那片丛林,汲取天地精华,日月灵气,便送给你,你现在,还太弱了……嘘……太弱了……” 荆叶一怔,似乎还有些突然想不起来的问题,没问,便见那红色龙首的大圣龙祖忽然间化成一道红芒向着自己冲来,没入自己眉心不见。 也就在这一颤那,荆叶神海骤然一亮,几十丈的神海金波荡漾开来,五行元丹之下,五色灵根之间,想起一阵爽朗大笑:“哈哈哈……原来狼萧也给你留下了印记,这老小子,我临消失前倒是见着他了,当真是缘分!” 大圣龙祖说消失便消失了,那一缕神念终于在自己神海里归于沉寂,荆叶不由生出一缕悲凉心意。 他抬眼望向那火红的龙树顶端,那颗碧绿迷蒙的宝珠,碧华徐徐落下,印在那一方陈列着青铜古棺的高台上,古棺上飘荡着的旖旎云霞颜色变更加灿烂,恍如夏花绽放。 此时这大张的龙口广场上,竟是如此的平静,像是没有丝毫涟漪的静水湖面,这安详的氛围,一刹那,荆叶仿佛觉得自己便是欧阳花口中常叫的‘小鱼儿’。 小鱼儿,记忆短暂的只在几息之间,没有烦恼,没有悲欢离愁,只在水中逍遥自在的游啊游。 这是初见欧阳花时,欧阳花告诉他的,他便说自己也叫小鱼儿,这算是替她特意起了一个名字吧,只是曾念念不忘的赵雪二字,终究换成了而今陌生的欧阳花。 欧阳花,你现在好吗?你嫁给长孙羽了吗? 当荆叶思绪悠然安详的沉浸在一方宁静的天地中的时候,一声极不和谐的大叫忽然从底下传了出来。 只听得一声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大叫传出声来:“快走!走的慢点,信不信我削死你,快走,那小子还在上面等着呢?” 该来的还是来了,荆叶皱起了眉头,当然也有些意外,毕竟这云梯可不可怎么好爬。 ps:六一儿童节,向各位读者大爷问安!求个收藏点击打赏! 第九十八章 恶龙自有恶龙魔 跟着荆叶就见到那眉飞色舞趾高气昂的玄龙,拎着一名衣衫早已破碎不堪的身形狼狈,身上还沾满了浸血枫叶的紫衣青年大步走了上来。 乍看起来,紫焰倒似一个草人,只是脸肿的比猪头还大,荆叶一下子还没认出来。 玄龙一爪子将紫焰拍在地上,得意的昂起龙首,叫道:“怎么样,本神龙天下无双,打的他屁滚尿流,哪里像你一样!” 荆叶皱眉,说道:“等了这么久,才赶上来,还有脸在这儿自夸!” 玄龙眼珠子一转到:“这不是这小子欠抽,我多教训了一会儿嘛,还有这一路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真有些费劲儿,哎,孙子,刚才怎么说来着!” 玄龙说着,粗大的后爪一脚踹在紫焰身上,紫焰身上血痕满满,那一袭紫衣早已破烂不堪,一身枫叶如刀镶嵌在肌肤之间,此时灰头土脸,给玄龙一脚,痛的一声惨叫,抬起眼泪眼婆娑怨恨的向着荆叶看来。 玄龙一瞄紫焰神情,又猛然间一脚踹去喝道:“咋地!你还不服!” 这一脚叫紫焰一个趔趄再度扑倒在地,灰头土脸趴在地上大声呼道:“爷爷,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 荆叶看着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还是那个风流倜傥,嚣张的连蜀山掌教也不放在眼里的紫焰吗? 当然,这一切并不奇怪,就在当日那石门翻转的一刹那,紫焰向着二人扑杀过来的一瞬间,荆叶运转吞天诀想要殊死一搏的刹那,他忽然发觉塔楼里猛地黑暗下来,却是出现了异常的情况! 他根本无法驱使灵力,而塔楼中也无一毫灵力波动。 这似乎是非常奇怪的现象,荆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于是他连连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般。 这里被布下了荒古的先天法阵,但凡进入这里,境界修为便会得到最大强度的压制,而此地也无丝毫灵气可供吸纳驱使。 荆叶当时性命堪忧,本就受伤极重,即便是普通的肉体对抗,他也无力与紫焰一战,但玄龙不一样。 玄龙可是刀枪不入,即便是圣器也难在他身上抠出一个伤疤来! 是以,即便一开始玄龙打不过紫焰,持之以久呢? 论持久战,在这种先天阵法里,紫焰有哪里是玄龙的对手! 所以,荆叶毫不犹豫的便将临阵怯场的玄龙一脚飞踹出去,丢给了紫焰,而自己非常不讲义气的转身逃了。 玄龙诈扑过去,心里还怕的要死,哪知一扑之下竟将紫焰扑倒在地,那家伙竟是一下没能反身跃起,反而大骂玄龙,走开,臭龙,不要脸! 玄龙眼珠子一转,咦,身躯还挺饱满圆润的,此事必有蹊跷! 想那小叶子平日里为了巴结自己,对自己那是千般万般的好,不光精心照料,还每逢危险都将自己藏在黄金指环中,不叫自己现身。 当然本尊几次出手,那都是扶大厦之将倾,力挽狂澜,救他小命,每一回都是出了大力的! 这一次,这小子为何这般没有义气,将自己抛下就走! 此中必有蹊跷,嘿嘿,那么,山人自然也有妙计了! 玄龙开始疯狂开打,直接呼了紫焰几爪子,虽然紫焰翻转过来,但那几爪子也是结结实实落在紫焰脸上,留下了血痕! 一场玄龙为自己正名的惊天大战,就此拉开了帷幕,玄龙将他家祖宗三代打架的本事全部用上,当年奶奶怒拔爷爷胡子,抓爷爷的脸,娘亲逼急了向着老爹的脖子咬去,那血淋淋的一幕活灵活现! 饶是紫焰招法精妙,不住变招,玄龙也义无反顾疯狂反扑! 甚至杀红了眼,什么尖牙利嘴,长尾横扫,四爪开抓,一齐用上冲锋陷阵! 两人纠缠在一起,足足扭打了一个时辰,玄龙才气势翻转,占据了上峰。 要说他这刀枪不入的身体可都不是盖的,随便抽一下紫焰,都够紫焰喝一壶的。 一日前紫焰还在隔上几个时辰便要将玄龙拎出去狂殴一顿,本尊有仇必报,如此天赐良机,哪里能放过! 又半个时辰之后,玄龙已经开始以近乎碾压的状态,狂揍紫焰! 起初玄龙一边大耳刮子狂、抽,一边问紫焰:“服不服!咋地!服还是不服!” 作为龙皇之子的紫焰,何曾受过这般委屈,自然嘴硬,一万个不服! 这打人也是一门学问,便如玄龙当年学习游泳一样,他娘的,打的时间久了,居然会累!而且不知道这猪头的脸疼不疼,玄龙觉得自己爪子有些疼。 到了这一步,玄龙开始一边休整,一边大耳刮子继续招呼,紫焰脸肿的比猪头还大,眼眸里甚至噙着泪水,终于打成了一千个不服! 有了进步,就有了希望,说明孺子可教,玄龙在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之余,继续努力深造,一千个不服便成了一百个不服,到最后那一句:“服了,我服了还不行吗?求你别打了!” 玄龙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当休息完毕之后,玄龙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一步步向着紫焰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紫焰发出惊恐的叫声。 玄龙狡黠一笑:“嘿嘿,你知道我要干什么,今天不打的你叫我爷爷为止,我就不承认自己的祖宗地位!” “爷爷!爷爷!爷爷饶命”,紫焰趴在地上,眼泪哗的一下就出来了,直呼爷爷饶命。 “这么快就怂了,那也不成,还得打你一顿!”玄龙说着再度开打,又将先前大战的招式挨个演练了一遍。 这才心满意足的一指云梯,说道:“走上去,我们去见你叔叔去!” 玄龙拎着紫焰向着上方天梯走去,他无暇观望四周的壁画,一瞬间,就闯进了烈日高悬的沙漠中,进了沙漠玄龙一下子就迷路了! 东西南北中,敢问路在何方? 这时候,玄龙又笑意盈盈的将目光投向了紫焰,好在紫焰还算不笨,摸索了一阵之后,一边给玄龙揉脚捶背,一边为玄龙引路。 至于秋林落叶萧萧那一关,简直就省事儿多了,玄龙直接拿紫焰当盾牌,举着紫焰就冲过来了。 最后到了冰山雪原,玄龙优哉游哉在冰野里转了半圈儿,银河里便出现了一条千百丈长的金龙幻影! 只看得紫焰心惊胆战,玄龙很是不屑的白了紫焰一眼,心道,本尊是谁啊,本尊可是天上地下独三无四的玄龙敖海! 当幻象模糊消失,玄龙一把提起紫焰大步流星便到了这平台之上。 玄龙相当得意对着荆叶吹嘘自己的英明神武,当真是一战成名,玄龙负手而立,抬眼望天,俨然一方孤独求败的强者风范。 也就在这当空儿,玄龙一瞄眼看到了那身着战袍高高在上的女相,这一刹那,玄龙猛地揉了揉眼睛,忽然间,眼泪“哗”的一下汹涌而出。 荆叶目瞪口呆,跟着就看到玄龙大步跑到女相底下,一把抱住女相长腿,大声啼哭起来:“奶奶!奶奶!你不要小海了吗,小海想死你了……奶奶,你在哪里啊”。 荆叶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紫焰失魂落魄,心里却暗骂,这妖孽到底发什么疯癫! 荆叶一脸疑惑,见玄龙哭的痛彻心扉,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于是小心翼翼试探着道:“她是你奶奶?” 玄龙仍旧抓着石像不放,冷冷一撇荆叶叫道:“废话,难不成是你奶奶!” 荆叶哑然,难道莫翊神族神帝的妹妹月神当真是玄龙奶奶,这似乎有些太过悬疑啊,而且玄龙当日见了自己还直呼自己是他舅公呢! 照这个关系,自己莫不是那手握黎天之剑大杀四方的神帝莫翊! 阿弥陀佛! 荆叶不敢再想下去,他不再理会玄龙,抬眼向着那五尺高台上的青铜古棺看去。 当大圣龙祖的那一缕神念在神海中沉寂之后,荆叶没有预料之中的见到天君遗体,魔狼右臂。 依着他的揣测,那云霞蒸腾,五色妖娆的古棺当该是天君右臂的落体之处。 在玄龙撕心裂肺的哭声中,紫焰惊疑不定的目光下,荆叶走过去爬上那五尺高台,来到了古棺面前。 碧华浮动,尘封的青铜古棺被荆叶双手大力一推,“噌”一声震慑耳膜的金属脆响悠然传出,一线雪白天光乍泄出来,倏然间将整个高台之上的空间照耀的闪亮通明。 玄龙顿时止住了哭声,紫焰猛地爬起身半跪在地,向着高台上看来。 光芒刺目耀眼,荆叶猛地抬起左臂遮住眼眸,再向着古棺中看去,忽的一怔,这古棺中竟还有两个小的棺椁,并列放在其中。 紫焰心中好奇不止,便要起身一看究竟,哪知就在这时候,一张金色的爪子重重的拍在了他脑袋上,竟是一爪子又将他拍倒在地。 玄龙一边喝骂道:“咋地!你还想看,爷爷都没看呢,哪里轮到你了!老实呆着!” 说完,玄龙便屁颠屁颠的向着高台上爬去。 也就在这时候,荆叶一俯身一把打开了其中一个棺椁,跟着荆叶就呆住了! 这一个里面竟然是空的! 荆叶眼神一瞄,却见棺椁底下正有一行竖写的古族文字,却是:龙族弟子赤辛,取走我族传承,静待吾王归来,再战黎天! 荆叶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棺椁中竟是藏得龙族传承,已叫赤辛取走,荆叶放眼看到另一边棺椁,再度将那一尊棺椁打开。 倏然间,他全身血脉沸腾不止,整个左臂更是一阵巨颤,红色的毛发以奇快的速度生长出来,全身不能自己。 底下紫焰看着荆叶癫狂颤动形态,不由目瞪口呆,跟着紫焰便见到一抹抹神奇的白光向着那人冲去,恍然间尽数没入那人右臂之间。 荆叶神海沸腾,大浪滔天,一瞬间,金色的波涛之间像是有无数金色残影浮掠而过,看的他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久久之后,这种状态在平静下来。 而玄龙终于爬到了青铜古棺旁边,伏身趴在青铜古棺上,忽然嘀咕起来:“怎么都是空的,按照我爷爷的说法,没有死人的棺材里面装的可都是宝贝啊!” “咦,这里好像有一卷古画”。 “啊……奶奶啊……你怎么在棺材里了”。 第九十九章 龙树 玄龙果真从那一方小小棺椁中捞出了个‘奶奶’,玄龙将那古卷抓在手里,“哗啦”一声铺开。 但见画中星辰寂寥,草野清平间,一女子长发如瀑似星河垂落,头顶束着一支花环,五颜六色的花儿千娇百媚,脑后更有一轮皎月,脚下遍地银辉。 便是如此也难掩她那凝脂雪玉般的白皙脸庞,一双柳眉而微微蹙着,轻许三分惆怅,红唇微抿间,更显高贵冷艳。 那一身红袍战甲,英姿飒舞,窈窕婀娜,那赤着的脚丫儿她在草野间,天地都似与她融为一体,只是这薄眉微蹙惆怅的女子,举目望向星空,眼神中却有悲伤景意。 让人看着,也不觉心里失落伤心起来。 玄龙仔细看着画中女子,当是触景生情,眼泪稀里哗啦的就出来了,将那铺开的画卷揽入怀中,声泪俱下的叫嚷:“奶奶啊……奶奶……” 荆叶左右臂血脉滚烫,神海震荡,他心里犹自诧异方才打开棺椁的一幕,在那棺椁里赫然放着一条六尺长的粗大雪白的狼臂,白毛茸茸。 却在他打开的一刹那,那白毛狼臂忽然间腾飞而起向着自己冲来,只一息间,便没入自己右臂消失不见,跟着他便觉得全身像是要炸开了一般,血液膨胀,滚烫沸腾,神海间大浪飞迭。 这如同刀绞的状态,一时间叫荆叶挥汗如雨,久久不能平息,但那七尺余长的小棺椁,里面除了那副古卷与狼臂以外,却是别无他物。 玄龙将那古卷抱在怀中,哭的痛彻心扉,好端端的,奶奶怎么跑到棺材里去了。 荆叶看着这哭笑不得一幕,暗想,这玄龙也是藏了一身秘密的,玄龙该是弱水相隔的那片荒土之上极为强大的龙族子嗣,如今被派出来,寻找他所谓的舅公。 至于他那个素未谋面的舅公,也是疑点重重,荆叶似乎还没听说过浩土四地,有什么嚣张的不可一世的龙族,且玄龙曾神神叨叨的念过几回,他身怀重宝,领命而来,只有见到了舅公,完成了任务,才能凯旋归故里。 紫焰身上扎满了火红枫叶,像是一坨刺猬一般趴在地上,抬眼瞄着玄龙和荆叶搜刮他龙族传承重宝,却是大气也不敢喘,深怕那荆叶反应过来,要寻他报仇,将他千刀万剐。 荆叶向着紫焰趴着的地方,瞄了一眼,紫焰匆忙低下头去,荆叶却不理他,回过身看向了那一棵参天诡异的火红龙树。 大圣龙祖,曾说,要送他一桩造化! 荆叶向着龙树看去,枝蔓延伸如巨伞遮掩,他却不知这龙树藏有何种玄机。 就在荆叶囧囧有神盯着龙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玄龙忽然止住了哭声,一瞄趴在地上的紫焰,匆忙向着荆叶走了过来,扯了扯荆叶衣襟,眼珠子一转,神秘道:“叶小子,我有重要事情与你说?” “嗯?”荆叶一愣,看着玄龙一脸复杂,神色甚至有几分尴尬,凑到自己身旁,耳语道:“叶小子,这紫焰、紫焰是个好像是个母的!” “啊!”荆叶差点没跳起来,不过旋即他一敛神色,肃然对着玄龙道:“你能确定?” 玄龙踟蹰犹豫一阵,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荆叶想着紫焰昔日嚣张跋扈的样子,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河东狮’三字,细说起来,先前就觉得紫焰妖异俊美,原来这一缕妖异竟是女子的妩媚之色,他跟着问道:“那你没把人家怎么样吧?” 玄龙忽然心虚起来,支支吾吾道:“也……也没,应该没怎么样,咦,这树上怎么有一扇门!” 玄龙正不知如何解释,忽然回头一撇发现那龙树树干上,雾气迷蒙间,竟是有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古族传送法门。 玄龙说着,便向着那门走了过去,他起爪轻轻一推,便见那古树上吱呀一声,火红的树干竟是凭空出现了一扇木门,徐徐从里面转开,玄龙昂首挺胸,大步踏了进去。 荆叶跟着进去,原来在这巨大的古树之中却是被掏空了一个三丈余宽的小小洞府,洞府上方火红妖娆,雾气迷幻,而且在这小小洞府四方各有一股溪流“哗哗”流下,落到底下的基体上便没入不见。 荆叶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门的?” 玄龙正伸着小爪子去轻轻触碰那一股溪水,听见荆叶的话,便不假思索道:“你没发现吗,这门就是一个阵法,门口有阵法痕迹,我们中荒很常见的,我一眼就瞧出来了!” “额”,荆叶不得其解,但却再度惊讶的看着玄龙,这厮居然张开了嘴巴,向着那股溪流舔去。 “哇哇……好喝,好喝……这个是通灵元液,天哪!好久没喝过通灵元液了,我爷爷说,一斤通灵元液可抵得上数十个兽核,而且这元液可比我小时候喝得好喝多了,还愣着干啥!赶紧喝,喝多少是多少!” 玄龙头也不回,嘴巴吧唧吧唧作响,但凡跟吃喝挂钩的,玄龙绝对是天赋最佳的一个。 荆叶白了一眼,明明人家是送给我的一桩造化,干你什么事儿!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荆叶也深知所谓的通灵元液的精贵,灵气本无形,散落在虚无缥缈的天地之间,可供修士以功法汲取吸纳。 但这世上也有实质的灵气载体存在,这便是灵石了,灵石蕴含浓郁的灵气,将灵气浓缩在晶石内,依据所能蕴含灵气的多少,以及灵气的精纯程度,灵石有九品之分。 还有一种,则是如传说一般,人间罕见的存在,通灵元液,这是灵气不凭借任何载体,以实体存在的表现状态,唯有那些绝世仙药,或者千年不朽的生物中才会诞生点滴或者斤两。 而现在玄龙熬好居然说这像是溪水一般汩汩飞流直下的液体,便是通灵元液! 荆叶忽然间犹如醍醐灌顶,恍然醒悟过来,先前大圣龙祖曾说,这棵古树与外面的那片岁月悠久的茂密丛林相连。 想来该是那一整片丛林,汲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最后丝丝缕缕汇集在一起,便似小溪汇聚成江河,江河奔腾到海,而那万千丛林所有灵气的聚集之处便是这一棵龙树。 丝丝缕缕的灵气到了这里,愈发的浓郁精纯,便以元液的形势流淌起来,最后应该成了整个碧海龙渊这一方世界的灵气供给传输的脉络。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岂能先不叫我喝饱元液! 这是玄龙的想法,他体质特殊的厉害,修士的元丹张嘴就吞下去了,听他说,小时候吃那些兽核也是家常便饭。 但荆叶毕竟是人妖两族的杂体,又岂敢这般张口就喝,于是乎他盘膝坐在木洞中央,这一次他没有运用狼萧的呼吸吐纳术,也没有运用蜀山三清诀。 而是直接开启吞天诀! 不得不说的是,时至此时,荆叶愈发惊奇的发现吞天诀的对于灵气、灵力吸纳汲取的鬼神莫测的速度! 甚至当日六脉会武,他借助吞天诀吸纳赵云奇异相,反败为胜,先前又在龙谷战台上,在那冰霜风暴中,以吞天诀汲取霜耶龙魂领域的神力,将霜耶重创,险些杀掉! 但是吞天诀这功法,却也有非常大的弊端,若是实力不济,亦或者对手太强,则会被反噬,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立时暴毙,一命呜呼。 且吞天诀一旦开启,便覆水难收! 当荆叶盘膝坐定的一刹那,捏指掐诀,吞天诀打开通灵穴窍,开辟雪山气海,玉府空明,丹田大开! 霎时,这木洞中浓郁的元液流光溢彩,如同火山骤然爆发,那飞流直下的元液间猛然间掀起滔天气浪,氤氲着美轮美奂的雾气直向着荆叶扑去。 大厦将倾,山洪决堤! 瞬间,荆叶通灵穴窍之间灵气横冲直撞,径自冲破雪山气海,直逼玉府丹田,他左右臂间毛发陡生,额头挥汗如雨,周身都蒙上了一层五色光晕,便是脖间那叶子状的玉佩也陡然间闪亮起来,生出柔和白光。 荆叶七十二通灵穴窍疯狂汲取灵气,雪山气海之间大江奔流,玉府丹田,灵气如神龙狂舞,也就在这时候,神海金波大浪滔天而起,一波盖过一波,向着不见尽头的极远处逼去。 五色灵根也青蓝白黄红五色熠熠生辉,爆发出空前的生机,疯狂生长起来,对应着空中上方的五行元丹,在灵根与元丹之间,大浪如飞,云气如龙,神海陷入一片沸腾难平的状态。 也就在这神海空前震荡的时候,恍惚间,荆叶觉得自己神海中出现了无数金色的残影,有的拳法如幻,有的剑舞金波,也有狼人冲杀飞驰,也有长枪抖落天穹,威压盖世! 这便是狼萧留给自己的传承么? 荆叶思忖闭目,能窥得那无尽残影昙花一现,却又看不真切,忽而他心中一凛,随着自己运转吞天诀,金波大浪之上,‘吞天诀’三字经文愈发熠熠生辉,光芒炽盛起来。 再看时,一行行小字,伴着图文显现出来,正是先前他在紫竹峰结丹破境时所见的吞天诀经文奥义,只是此时那吞天诀奥义又有了延伸与变化,甚至出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图像。 那些图像虽然稀奇古怪,但荆叶看的出来,有一条大河横亘天际,九天飞瀑,该是混沌之渊九黎氏族雪国可以静观的银河,而那些容貌古怪的九黎氏族族人或站着双手托天,或者盘膝静坐,无一不是修炼场景。 这些图像组合在一起,便是古老的九黎氏族直接从混沌之渊汲取灵气精华的场景,原来这吞天诀竟是最早的来自于九黎氏族直接汲取天地灵气的方法。 而且依着这一连串图像的手印动作各有不同,以及荆叶神海中吞天诀奥义的变化,荆叶发现这吞天诀会随着修士修为的不断增涨,也会渐渐升华,不断有新的法决手印对应。 此时吞天诀显现的法决奥义,显然与他第四境初品的境界实力对应,可以让他最大限度的汲取周围环境中的灵气。 荆叶若有所悟,开始不断掐诀,翻转手印,转换吞天诀法决,而就在他变换的这一刹那,玄龙陡然吃了一惊! 再看那自洞府上方龙树树壁上潺潺流淌的元液竟是眨眼间化作了袅袅云气,直向着荆叶眉心冲去。 “搞什么鬼!” 玄龙讶异了一句,好在他已经喝得太饱了,只觉得浑身精力充沛的不得了,该好好发泄一下才是,于是,玄龙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紫焰这孙子怎么样了! 对了,先前骑在她身上的时候,似乎、好像有那么一丁点不对劲,这回出去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玄龙负手而立,步履悠悠走出了洞府,忽然发现那木门竟是变小了不少,还有几分夹人,玄龙挤了半天终于才从门里挤了出去。 紫焰见荆叶和玄龙钻进了那古怪的大树中,饶是受伤极重,给那玄龙折磨的只剩下半条性命,心里却还犹自顾忌他龙族秘辛,恐遭他人窃取。 于是咬着牙,冒着身上伤口挣开的危险,一步步爬上了那五尺高台,来到青铜古棺旁边,却见那一双小棺椁,早已被翻得底朝天,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龙族重宝留下。 紫焰倚着古棺,想着先前在这云梯之下,给那妖龙骑在身上殴打,心里恁地难受起来。 想她贵为龙皇之子,自幼便在龙族中地位备受尊崇,即便他那几个哥哥对于她也是尊敬有加,更别说龙族子弟,向来仰望瞻仰她的绝世风采! 紫焰早年更是在东土行走,连败神都六国诸多强者,向来傲视天下,不将东土英雄放在眼里! 可是、今儿个,居然让那妖龙骑在自己身上,羞辱殴打自己! “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放到油锅里煎炸!我要将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紫焰咬牙切齿的说着,只是说着说着便眼泪汩汩滑落眼眶! 她终究是给那妖龙糟蹋过了啊! 那妖龙终究是打赢了自己啊! 紫焰不由想起小时候,她在一次龙族演武中,败了其他部落所有年轻的强者,父皇便说,她要是中意哪一个,便也可以与她那些哥哥一般,‘娶到’水晶龙宫里来,陪着父皇,毕竟她的哥哥们除了赤辛,别的可都入赘到其他部落里去了。 那时候她便说,要做她紫焰的夫君,最起码也得打的过她才行! 后来她觉得,龙族的青年们好没意思,便在东土行走,哪知人族这年轻一代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倒是有一个赵嫣然,可惜还是个女的! 说起来,周公明也算可以,只是那胖子油光粉面,人倒是挺好,但长得太难看,况且岁数也大了! 可是再怎么说,她怎么会输给一个被自己折磨了不知多少次的妖龙! 为什么会输给他! 还要被他羞辱! 紫焰恨着,伤心着,泪如雨下,心里却是忍不住暗暗去想那一年傲视天下发下的重誓,这应该做不得数的吧! 紫焰正思索间,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呔,你这孙子,是要作甚!” “咦,你怎么还哭上了?” 第一百章 成灵冕,飞龙戏珠 玄龙一声叫喝,紫焰的魂险些都被吓了出来,这才个把时辰,这妖龙体积怎么又大了一倍,足有九尺高,两丈长了! 紫焰猛然回头一双手死死抓着棺材盖一脚,猛地往后缩了两步,梨花带雨,透着哭声道:“你……你别过来”。 玄龙见紫焰楚楚可怜模样,不禁心中一软,龙族何必为难龙族,忽然抬起爪子挠挠额头柔声道:“你别哭了,我不打你还不成吗?” 紫焰眼神惊恐,哪里肯相信玄龙的话,便在玄龙说话之际,猛地绕着青铜古棺向后退去,冷声道:“我才不相信你,总之你别过来”。 玄龙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跟着掷地有声道:“本龙一言九鼎,说不打你就不打你了,你快别哭了”。 玄龙说着,便迈起步子向着紫焰走去,紫焰心里大慌,吓得六神无主,心里一急,使出浑身力气,拼死挣扎一跺脚竟是栽进了那其中一方小棺椁中,继而拼命阖上了棺材盖,任玄龙在外面如何威逼利诱,也无动于衷。 “你倒是出来啊!你不出来,我可要揍你了!” 玄龙说着,狠踹了青铜古棺几下。 此时玄龙喝了通灵元液,体积又长大了一倍,况他体质悍若精钢,刀枪不入,但是他拼命在这棺材盖上死磕了几下,竟是未能撼动这青铜古棺分毫。 玄龙眼珠子一转,自己离开中荒时,曾带走了镇族之宝,可以说将天下器法造化集于一身,这世上还没有能硬的过他这两丈龙躯的,可是方才竟然拍了七八下这青铜古棺,竟是没一点效果! “娘的,宝贝!绝对是宝贝!” 玄龙眼珠子一转,瞅着两丈长的青铜古棺,心里痒得厉害,于是他手扶着下颌,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藏着奶奶的青铜古棺! 玄龙向来耐心,这可以从他游泳和磨脚趾甲中看出来,所以当他看向这青铜古棺的时候,那一种心如磁石,不指南方不肯休的毅力与耐心便显现出来。 当玄龙在外面倒弄棺材的这个当空儿,荆叶以吞天诀海量汲取灵气的速度也终于慢了下来,神海中千百丈金波汪洋,不见尽头,空中五行元丹光泽饱满,熠熠生辉,底下五色灵根生长壮大,枝叶茂密,屹立在金波大海上,已有参天之势! 此时,他的第三境灵丹境终于圆满无恙,而在空中虚影中正有一尊孤狼幻影高大无比,站在一处山崖上,向着远处皎月长啸。 这是荆叶的孤狼啸月灵冕,此时已近实体显现,若是比之寻常修士,只此一种灵冕便可以对抗第四境巅峰实力的灵冕。 但这对于,荆叶还远远不够,他现在也只是第四境初品境界,而他自忖应该还能生出两三种,甚至更多的灵冕来。 灵冕起于玉府丹田,自成一体幻象,以孕养的神魂之力为基,壮大己身! 神魂之力足够强大,便会凝练汇聚成一缕神念,神念是神魂之力更高层次的体现! 而大圣龙祖,留给了他三千神念! 这三千神念便是这龙树精魂,正等待着他从中汲取修为,或者再生灵冕! 思忖间,荆叶一声清啸:“吞天诀!” 吞天诀,吸扯三千神念,吞噬神魂之力! 便在这一刹那间,荆叶上方火红妖娆的云气间,一缕金色的似旖旎云霞一般灿烂的金羽缓缓飘落下来,没入荆叶眉心不见。 荆叶神海一亮,那一缕金羽伴着彩色的云霞缓缓落入金波汪洋间,荡起一圈圈涟漪,跟着消失不见。 也就在时候,这三丈大的洞府上方妖娆的红霞间,出现了一缕、两缕……无数道金羽念力,像是金色的鹅毛大雪一般纷纷扬扬绕着荆叶落下。 吞天诀周游全身,三千神念萦绕。 荆叶额头生着细汗,他追忆自进入这一方塔楼之后,一路所见所闻,那为之动容愤恨的凄美爱情,黄沙万里唯我直行的执着,秋叶萧萧勇敢杀伐的暴戾,以及最后凛冬雪原,皎月银河飞瀑,亘古传承的血脉之力。 在这一条蜿蜒而上,直冲九霄的龙躯上,荆叶有所知,也有所悟,春夏秋冬,九黎时代终结,繁华落幕,而如今凋零殆尽的九黎遗族,便如那空旷的凛冬雪原,冰封苍凉之间,也希冀着那银河飞瀑间九黎血脉不断觉醒,有朝一日,再战黎天! 龙树之上,那一刻翡翠般晶莹的碧绿瑰宝,让那大张的龙口有了腾飞之势,似蛟龙出海,欲将翱翔九天,呼风唤雨! 龙躯翱翔直上冲九天,翡翠瑰宝铸辉煌! 荆叶额头生出密密麻麻的汗丝,他一声断喝,爆发出无匹的气势:“生灵冕!飞龙戏珠!” 荆叶周身通灵元液瀑流蒸发成袅袅云气,在这云烟妖娆的火红雾气间,华光灿灿而生,那丝丝缕缕闪烁的流光渐渐汇聚到了一处,转而旋转游弋间,渐渐透出碧青色的耀眼光芒,跟着那碧绿光霭之间,碧青色凝结的光华渐渐清晰起来,透出一个拳头大的碧绿珠子。 也就在这一刹那,荆叶神海之间,浩渺虚空之中,一声龙吟撼天而起,一条千百丈长的黄金巨龙神龙摆尾间向着虚空上方冲去,而在那巨龙龙首顶端不远处,正有一颗碧绿熠熠生辉的珠子徐徐落下。 这一次成就灵冕的状态足足持续了三四个时辰。 而这一刻,荆叶挥汗如雨,脸色几近苍白,但他嘴角一抹弧度微扬,会心一笑,他终于再度聚冕,飞龙戏珠。 荒古的气息在神海之间荡漾,时光不老,荆叶牵扯着命运的丝线,曾湮灭殆尽的九黎氏族,正一点点觉醒着,星星之火,终将燎原。 当荆叶站起身,便感觉全身僵硬胳膊腿酸乏疼痛,也不知这一坐坐了几个时辰,总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树洞之中四下飞瀑元液稀薄了多少,荆叶环顾四周,如此通灵元液要是能带出去一星半点也是不错的,况且将来逃出龙谷,哪里还能寻得到如这洞府或者蜀山一般灵气充裕之地。 荆叶打个哈欠,悠悠走出了树洞,跟着便呆住了! 他甚至一个失神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满目疮痍! 这四个字形容荆叶眼前的景象再恰当不过,但见原本这广场中央五尺高的岩石高台垮塌了一大半,四周地面上更是给砸的满是坑坑洼洼,四周乱石琐碎。 更让荆叶目瞪口呆的是,那看台上那原本荆叶废了好大力气才能推开的青铜古棺,在他面前被大卸八块,好好的一桩棺材,愣是给生生拆成了十余块废铜烂铁。 跟着荆叶眉毛一挑,最令他的诧异的一幕是,此时玄龙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处香案上,而一旁紫焰竟是毕恭毕敬的蹲在旁边,手里拿着那盘中的鲜果,正似乎在给玄龙削水果呢。 紫焰一边将那削好的水果递给玄龙,一边拿起一张手帕轻轻擦拭玄龙的额头,看着如此温馨的一幕,荆叶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要说紫焰是女子身份,荆叶却也没有深感意外,毕竟据说碧海龙渊古龙龙皇膝下四子,两位皇长子都早年便入赘到了其他部落,如今已是一方领主,赤辛虽然是太子,但也在二十年前远赴北海。 碧海龙渊太子之位便空悬了二十年,直到龙族寻回长孙羽! 但众人都忘了龙皇还有一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儿子,紫焰,且龙皇四子紫焰也是天赋异禀,早些年便在东土闯出名声,更是敢叫板蜀山掌门。 以此来说,紫焰的存在无疑是龙谷太子的最佳人选,可这二十年中,却没有丝毫风声传言提到紫焰会继承龙族太子之位,那么紫焰不去做龙族太子,应该是有着必不能做的理由。 除非紫焰压根儿就不是男的! 荆叶看着紫焰温顺恭敬的模样,不知为何后背直冒冷汗,他下意识的咳嗽一声,这一声咳嗽玄龙险些栽倒在地,慌乱中站起身来,脸上竟是出奇的露出一抹红晕。 “啊……这个……你出来了啊,对了,这棺材可是宝贝,刀枪不入,我和那个、紫焰花了好大力气才拆下来了的,对了这里的果子还挺新鲜的,你……你要不要吃点?” 玄龙手足无措道。 而就在玄龙这句话说完的时候,荆叶忽然一怔! 此地是龙族禁地,旧战废墟,便是那赤辛也该是数十年前来过才是,何故这香案上会有如此新鲜的鲜果贡品,倒像是这几日才摆上的! 难道先前还有人来过?! 荆叶在玄龙和紫焰疑惑的目光中,三两步走了过去,拿过玄龙手中红嫩鲜果,尝了一口,当真是普通新鲜的火龙果,并无奇特之处。 于是荆叶又向着那案几上扫去,发现那香炉倒是空空如也,也就在这时候,荆叶忽然发现那空着的香炉底部竟有一个佛家古字‘卍’。 “这不是我们龙渊中的香炉,还有人先我们一步来过这里!”紫焰也跟着察觉了端倪,跟着说道,忽然他一声讶异,惊道:“这香炉还是一件法器,应该还是一件不俗的空间法器”。 “不错,或者说是那两个和尚来过”,荆叶跟着说道,他目光所及的香案底下,正放着一串暗红色的佛珠,应该是无意中丢落在地的。 一瞬间,荆叶脑海里浮现出那一日给自己递酒的小和尚,以及那微胖的站在远方向着自己微笑的中年和尚来。 “管他呢,反正是宝贝!”玄龙走过去,一爪子拿起地上的佛珠,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这好像是佛家的手印”,紫焰凑过去,看着那一串琐碎佛珠上雕刻着的手印说道。 “这和尚画的也太看了些,还有这绕脖子的动作”。 “这上面除了手印,好像还有焚香谷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那是个什么东东?” “据说是焚香谷天禅寺非常的高深的一种功法,不过一般人是看不懂的”。 …… 紫焰和玄龙你一句我一句,倒似相谈甚欢,两人对着那一串佛珠好奇不已,完全忽略了一旁的荆叶,荆叶微笑着摇了摇头,拿起香案上的那一尊香炉,便向着云梯下那几处法阵走去。 通灵元液虽然蕴含最为纯粹的灵气,但当荆叶神海圆满,灵根参天成长之后,通灵元液一定意义上对于他的修为已经影响不大了。 倒是先前走过春夏秋冬的阵法,倒让他仍旧有些意犹未尽,荆叶一手拿出《大衍天机诀》的经文,一只脚便踏进了凛冬雪原之中。 第一百零一章 天人之战 “爷爷,你让她走吧,都是我的过错”,长孙羽望着碧色苍穹之下,风华绝代,脸色苍白的红妆女子,终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闻听这话,那站在天际的欧阳花,忽然回过神向着这男子望来,只是这金衣大袖的男子心里悲痛的再也不想向着那女子望去。 他漠然的避开她的目光,望向那位盛怒难平的老者。 雕栏玉砌转瞬间便成了断壁残垣,此时已有十余座雄伟宫殿垮塌,破砖残瓦满地都是,人群中一片惶恐惊乱,人影四下奔走逃生,东土来的宾客除了大修为者,其余人等相继逃离此地。 偌大的一场隆重典礼就此成了一场闹剧! 古苍龙皇自然盛怒难止,他冷眼间透着喋血的杀意,看着那衣容清冽的天人女子却对长孙羽道:“纵她是天人身份,今日若不叫她留下,我碧海龙渊还有何颜面在这东土立足!” 这整整打了一天的惊世之战还没有结束,但碧色苍穹之下已是满目疮痍,地面裂开了无数沟壑,雄弘巨殿更是在两人逆天的修为之下垮塌殆尽,更有诸多龙族子弟被波及,伤亡惨重! 古苍眸光炽盛,杀意昭然,虽然难以将此女一击必杀,但他自问将此女留禁龙渊,他还有着足够的信心能做到。 而这只是时间问题! “杀!老夫今日就是要断天人之路,将你留在龙谷,再也休想入世!” 古苍龙皇一声长喝,手中金龙手杖横扫天际,便见一片汪洋似的金海大波向着那红妆少女卷去! 金色的龙气席卷成海洋,波涛汹涌掩盖了碧色苍穹,无形的杀念、杀力在空间中扭曲盘错向着那红装少女冲去。 琴女心神一颤,到了此刻,她已有些乏力,古苍龙皇毕竟千年修为,况且她才神游出窍不久,纵然可以借助姐姐的身体与其对抗,但时间已久,她神魂念力便渐渐积弱,如此下去早晚要栽在这老龙手里! 眼前金波汪洋横贯天际,杀力凝聚的激浪波涛汹涌,所过之处,草木飞灰,玉宇琼楼皆为齑粉! 琴女手中雪霁寒芒锃亮,连斩三剑,三道剑波横掠而去,风声呼呼,如鬼神泣,这惊心动魄的三剑撞在那金波汪洋之上。 惊涛澎湃,掀起滔天骇浪,在那金波汪洋之上掀起三道飓风气浪,三道漩涡扑旋竟是生生阻挡住了金波威势。 古苍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看你还能挣扎到几时! 他大步凌波,举起手中金龙权杖便向着欧阳花当头砸去! 比起碧色苍穹下的天人交战,那金衣长袖的青年显得那般渺小不堪,然而这一刻,他未曾有丝毫的犹豫,大步凌空冲向了金色杀念聚集的波浪。 长孙羽飞身而起,一步掠十丈,直接站在了金波巨浪之前,一双手撑开突兀拦住古苍来路。 而他身后正站着气息微弱的欧阳花,神色讶异的看着那挡在身前的男子。 “你干什么!快快回去,小心她伤了你!”古苍龙皇白眉横竖,面有愠色的看着这横空杀出的孙子! 长孙羽身形透着几分落寞,他甚至不敢抬眼去看为自己处处着想盘算的爷爷,但他语气却无比坚定的说道:“爷爷,叫小师姐走吧,或许,我不应该这么做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以有痴念,有爱恨,有欢喜,也有悲伤。 长孙羽想着,这些天的日子,便似他做了一个真真切切的梦,梦里如云霞旖旎万千,梦碎时镜花水月转头空。 爱情,要讲究两情相悦,强求不来的。 他仿佛恍然大悟,却有些手足无措,古苍龙皇忽的就愣住了,怔道:“怎么?你不喜欢她了?不想娶她为妻了?” 长孙羽咬着牙犹豫不决,旋即点了点头,说道:“我自然是想的,可是爷爷你也说过这是强求不来的,如果小师姐和我在一起,她一万个不快乐,我又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呢!与其把她留在这里,还不如让她走吧”。 长孙羽平静说着,却始终再也没有回头看欧阳花一眼,古苍怒色未消,但长孙羽一场坚决的横手拦在他身前,他终究是跨不过去,面色复杂间犹豫不决,忽然无奈的摆摆手道:“也罢,你走吧!” 欧阳花开口道:“你可别后悔!” 说完径自转身走了,而底下犹在观战的圣人们,面对方才一场天人对决,有沉浸在那逆天的招法之中,难以自拔。 碧色苍穹之下,终于恢复了平静,龙族子弟默默无声的开始打扫战场,休整断壁残垣。 古苍佝偻着背,一只手握过长孙羽,拉着他爷孙俩便并肩向着下方的宫殿走去,身影甚是萧条。 忽然,老龙皇转过头落在燕国蜀山宾客并列的角落,平静而又威严的喊了一句:“送客!” 蜀山和燕国的人还聚集在一处,欧阳家的两位庄主早先便带着赵嫣然离开,深怕皇后娘娘迁怒他们。 皇后娘娘自然心气难平,今日叫一个小小女子给了她难以泯灭的羞辱印记,她气的脸色发白,但顾忌那人天人身份,只能强压着怒火,默不作声。 龙族开始相继送客,皇后娘娘却没急着走,她开始平静下来,有条不紊的对着蜀山和燕国群臣发号施令! 欧阳花可以走,但荆叶必须死! 当下也有人来报,说那大白猿实力雄厚,又有黑衣人助阵,在伤了不少青年才俊后,飘然离去,当下蜀山已派出十余位长老前去堵截。 蜀山长老和燕国神武军士相继领命而去,苍龙谷外又开始重兵集结,布下天罗地网,便是一只苍蝇也别想轻易逃出去。 另外,皇后娘娘关于荆国余孽追杀令上,以个人名义添上了十分豪华的一笔,但凡有捉拿或击杀荆叶者,可得燕国圣器一件! 君无戏言,此通告一出,立时在东土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不断有强者自神都五国各地赶来阴州,守在苍龙谷两侧,静待那荆叶踪迹。 当然也有诸多来苍龙谷赴宴的大圣,超凡强者对此无动于衷,只当那燕国的老妇人恼羞成怒之下的仪态,大多在目睹了这一场闹剧和天人交战之后离开,因此守在苍龙谷谷口的除了蜀山弟子和燕国军士,更多的是如多如过江之卿的五六境强者。 这几日苍龙谷原本苍凉谷口处热闹异常,甚至那碧绿的丛林间也是十丈一人,展开密网式的搜罗,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燕国更是派出许多天衍强者,连番推演占卜,却依旧未能确定那叶子鱼身份,但燕国皇后娘娘却是十足的笃定荆叶尚在碧海龙渊之中,他一日不出来,燕国蜀山便一日不得撤军。 道门大军一连驻守了七日,均是一无所获,然而这时候来自北境的长城烽火,十里狼烟,突兀的改变了驻守的大人物的想法。 狼烟遍起阴州四地,周国以周公明为兵马大元帅,出兵三十万,挥师北上,直取阴州! 轩辕历九零五年六月甲子日,神都六国国战再度爆发,燕周两国开战,这一日周国十万铁骑,在周公明亲自率领下,马踏阴阳山脉,在阴州驻守的燕国王公贵戚,连同那位皇后娘娘仓皇赶回金陵。 苍龙谷道门长老,燕国高贵开始相继离开,但也有许多人自愿留了下来。 留下来的人自然是为了那丰厚的奖赏,或者能够将蜀山六脉会武头筹叶子鱼一举格杀,从此名扬东土。 也有人因情所累,舍不得就这般离去。 在那悬崖峭壁之上,早已换去了红妆的女子,一身素白纱衣,背负雪霁仙剑,亦是站在崖畔举目四望,日日守候,她心中薄凉,唯一能让她热忱动心的,便是再见那人一面。 或者,随他海角天涯,只要他愿意带她走。 蜀山众人无论长老弟子,亦或者燕国军士此时瞧见那崖畔的白衣少女,却是一个个都站的远远的,不敢近前,在他们眼里突兀多了一重天人身份的欧阳花便似怪物一般。 何谓天人,天人便是天上人,他们借着仙人飞升之路来到人间,修为神秘叵测,难以以常理揣度。 欧阳花一重天人身份,先是字字如刀中伤燕后,而后与古苍龙皇一场大战,近乎棋逢对手! 这岂能不叫强者忌惮,望而生畏! 崖畔,风起,吹起她耳畔长发,轻轻摇曳,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哪里是家。 这短短几日诸多变化,似乎一瞬间便将人心洞穿,曾经几何她是铸器山庄庄主和燕子楼第一人的女儿,是蜀山的天之骄女,集万千宠幸溺爱于一身,可是当那赤条条的利益摆在世人面前的时候,她便成了一个唯恐送不出去的幽雅花瓶,即便是曾疼她爱她的爹娘,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现在,她又能去哪里呢? 一袭紫衣飘然而来,美妇一般的紫衣道姑,在底下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来到她身旁,觉寂师太轻声道:“花儿,走吧,回彗星峰去”。 “师傅?”欧阳花一身讶异,本以为再也不会有蜀山燕国人搭理自己了。 “花儿,错不在你,是他们咄咄逼人,这些时日委屈你了”,觉寂与她并肩而立,望着底下修士忙碌身影,心境复杂。 “师傅……”欧阳花噙着眼泪,觉寂一句话,便让她泣不成声。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师傅带你回蜀山去,回彗星峰”,觉寂安抚着道。 “师傅早与你说过,修真之人求的是真,以你少女情怀,为情愫牵绊,师傅也是过来人,又怎会不了解,但叶子鱼毕竟不同,我不是说他的身份特殊,我倒是觉得,此子却是个出色的人物,将来这东土之上必定会有他一席之地,比之当年的周公明也犹有过之”。 觉寂说着,欧阳花一怔,有些诧异道:“可是……师傅,你说他,会活下来吗?” 觉寂循着欧阳花的目光四下一扫,那龙谷中往来修士,人影绰绰,可不都是为了叶子鱼一人么。 但东土六国的恩恩怨怨,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想当年自己和他可不都是看破了这尔虞我诈的六国,为了那高高在上一座皇位,更不惜手足相残,若真是当了皇帝又如何,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依着我的看法,叶子鱼多半已经离开龙谷了,倒是燕国那皇后娘娘心里积了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如今不过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师傅,你是说他还活着?{”欧阳花一阵惊喜,要知道在蜀山当下的长老之中,觉寂师太的天衍之术最为精通。 “嗯,多半已经离开了,花儿,回蜀山去吧”,觉寂徐徐说着,但她却有几分心虚,毕竟他也无法以天衍之术揣度叶子鱼的藏身之处。 欧阳花跟在觉寂师太身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向东御剑而去。 在这时候,修士群中传来一阵欢呼,和一阵魔兽的悲亢嘶吼,便见燕国百十神武军士正牢牢拉着贴满符箓的玄铁锁链,将那一尊高大白猿自峡谷中绑了出来。 那大白猿全身铁链束缚,口中不时发出嘶吼,身体犹自挣扎,可是周围修士里三重外三重的围着,哪里还能挣脱。 众人将那大白猿锁入一方高大囚笼之中,只待将叶子鱼一并擒拿,便血祭道门大军。 燕国皇后娘娘笃定荆叶尚在碧海龙渊之中,但是与龙谷和亲之事,欧阳花临场变卦,古苍龙皇盛怒,下了逐客令,宾客们四散而去,哪里还有人敢再跟古苍龙皇提缉拿叶子鱼一事。 但皇后娘娘圣令一出,立时有蜀山隐世强者相应,玉虚子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留下蜀山长老弟子协同燕国神武军守在苍龙谷中,等待叶子鱼落网。 道门大营中,早已摆起了一方九尺高的祭坛,百十名天衍修士分列四方,默诵经文,在燕国钦天监观星客姚白溪的亲自主持下,正展开天衍阵法,妄图确定荆叶确切位置。 也就在这时候,走下神龙天梯,又反反复复攀登上来,不断描摹研究符文阵法的荆叶,神海之间忽然一颤! 他突兀发现了一缕冰冷的神念,透着近乎让人窒息的杀意! 第一百零二章 这就是爱 倏然间,荆叶心神一颤,犹如凭空一记霹雳轰在身上,一刹那,他身体僵硬,几乎动弹不得。 无形的杀意将他笼罩,他甚至捕捉不到丝毫这强大杀意的源头。 而就在这时,他神海中金波大作,一缕黑气一般细弱游丝的杀念骤然冲出金波神海,向着五色参天的灵根巨树冲去。 似要就此将他灵根捣毁,破了他的修行根本! 与此同时,荆叶神海间金光游弋,波纹震荡间,数十道神念激射出来,向着那黑色杀念席卷。 神念交夹缠斗在一处,底下金波荡漾,气浪飞迭,久久之后,那数十道金色神念终于就此将黑色杀念抹杀的粉碎一缕缕陨落金海。 这冷不防发生的一幕,叫荆叶心有余悸,额头冷汗连连。 究竟是谁会对自己暗下毒手?! 关键是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如果没有后来大圣龙祖的金色神念出现,恐怕这一击之下,荆叶灵根有毁灭的可能。 猛地他眉心一颤,想起先前战台上那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来,原来是她! 当日那老妇以怨毒锐利的目光向着自己看来,不曾想这一次对视,竟是被那老妇暗下杀手,他还丝毫不曾察觉。 准确说来,以那老妇怨毒憎恶的目光,她或许还不想荆叶死的太过痛快,这一缕暗自埋藏的杀念或许还别有深意。 荆叶细细回想,方才在龙树中汲取大圣龙祖三千神念之时,神海就曾有过异状,当该是金色神念被他汲取之后,与埋藏的杀念起了冲突,一番争锋之下,金色神念以数量优势将那黑色杀念逼出了神海,方才就此抹杀祛除。 一念及此,荆叶心中忽然一沉,那老妇在自己神海里布下杀念,莫不是说,她当该能揣度的到自己藏身之处! 荆叶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即便现在不知,假以时日,自己藏身幽都神墓的秘密迟早会被查出来,当下唯有逃之夭夭,才知上策! 好在神都神墓之中无论阵法还是修为,以及那凛冬雪原的观想灵冕早已了然于心,荆叶已无遗憾,当可以尽早离开此地。 荆叶将这塔楼,神龙天梯上的符文阵法尽数铭记,依着《大衍天机诀》阵法奥义,符箓心得的记载,他甚至可以描摹出来。 荆叶匆匆踏上云梯石阶,收获丰富,手里还握着一双玄铁锁链,正是自那龙躯上贯穿的铁链上摘得,出了碧绿孔洞,便是那方巨龙之口的平台。 荆叶忽然一愣,紫焰站在底下指导,玄龙却是扭着硕大的龙躯上了那棵巨大无比的龙树,爪间还握着一块棺材板,正在倒腾树藤缠绕镶嵌在塔楼顶端那棵碧绿的如牛头一般大小的珠子。 忽然,玄龙猛地一惊,但见荆叶从那破落的高台上双手握起那一扇棺材盖,然后悄无声息的绕到了紫焰身后,就势当头砸落! “荆叶,你要作甚!”玄龙一声大呼。 紫焰一愣匆忙回头,便见一扇青铜铁木遮蔽光日砸落下来,她一声惨呼,哪里还能闪躲,直觉漫天星斗,仰后倒去。 玄龙盛怒不止,大步飞落下来,一把将美人揽入怀中,然后恶狠狠的盯着荆叶,斥道:“你小子这是作甚!” 荆叶不慌不忙道:“抱好了,我先得把她捆了,等会儿劳烦你将她送出幽都神墓”。 “啊,这么快就要走了?”玄龙看着怀中美人花容月貌相当不舍。 “先前有人在我神海里藏下杀念,此时怕以算到你我藏身之地,若再不走,可就插翅难逃了”,荆叶说着俯身将那铁链一道道绑在紫焰身上。 待捆绑到了紫焰上身的时候,铁链一紧,那一双隆隆凸起的地方便显露出来,荆叶看着那傲人之姿挺拔的双峰,不禁感慨:“当真是个娘们!” 玄龙也是眼珠子直勾勾向着那一双挺拔之处看去,待听得荆叶说话,忽然一怔,而后毫不含糊的伸出又爪护在那一双挺拔高峰上,对着荆叶声色俱厉道:“不准看!又不是你媳妇儿!” “难道说已经是你媳妇儿了?”荆叶打趣道。 “没有,我还没有答应她!”玄龙忧心忡忡正儿八经的说道。 “什么!”荆叶一声惊讶,不可思议的看着玄龙,惊叹道:“你不会和她已经私定终身了吧?” 玄龙当真是我辈楷模,就是比之我家天宝也犹有过之啊! 荆叶不禁这样暗想,却听玄龙慢悠悠说道:“紫焰说她小时候发过重誓,谁能把她打趴下了,她就让那人娶自己过门”。 荆叶一万个庆幸,幸好当时自己没有出手! 不过就算自己出手,也没有将紫焰打趴下的可能。 这当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玄龙却伤感道:“我现在还不能化身人形,况且我年纪也小,父母爷爷奶奶都不在身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当该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娶她,也该明媒正娶,等舅公打通了中荒之路,我就在中荒举办天下一等一的婚礼,娶她过门!” “所以刚才我没答应他,我是一个负责任的龙,她也说她愿意等我,等我化身那一日,等我在中荒为她举办天下一等一的婚礼,等我爷爷奶奶,舅公,爹娘来碧海龙渊提亲”。 玄龙说的情真意切,说到动情之处,仰天兴叹,真是此中自有痴儿女,天下美女爱英雄! “有道理!你们果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荆叶面不改色心不跳大竖拇指。 “不说这些伤心的事情了,我送她出去,那你呢?”玄龙一脸悲伤,望着怀中美人,天见尤怜。 “我自然是找出去的路了,你将你家娘子送出黑水河,便回来与我回合,我去四下打探一下出去的方法“,荆叶答道。 “出去的路?我已经和紫焰找到了呀”,玄龙说着,摇手一指树藤上方那棵碧绿的如牛头大小的珠子,跟着道:“原来这珠子上方便是先前那片丛林,我已经在周围打通了一个隧道,可以爬出去,你等我回来”。 玄龙说着背起紫焰一溜烟顺着神龙天梯向下跑去,荆叶哭笑不得跟着喊道:“千万别把铁链解了,小心出去了她醒过来不打死你”。 “她才舍不得哩……” “这就是爱啊?” 玄龙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荆叶感慨世事无常,先前两龙仇人见面,分为眼红,怎么打着打着,反倒你侬我侬爱的不得了。 想到这里,荆叶却也担心,玄龙带紫焰出去,若紫焰醒来,万一翻脸不认龙怎么办? 荆叶略微有些担心,好在方才他对紫焰的捆绑之时,早在那锁链之间刻下了锁灵阵法,量紫焰一时三刻也逃脱不了。 玄龙走后,荆叶便也起身向着龙树爬去,果然在碧绿明珠一旁给玄龙生生砸开了一条狭窄的只容一人通过的隧道。 荆叶顺着那隧道向上爬去,这隧道四周皆是蹒跚交错的古树根蔓,到了上方依稀有微光透出。 荆叶不由得一阵讶异感叹,竟是不知在凛冬雪原的幻境中呆了多久时间,玄龙居然已在这里挖出这样一条狭长的隧道,而且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隧道一直蜿蜒向上,最后的终点竟是在一棵巨大的古树躯干之间。 荆叶拿出墨剑七星继续沿着古树躯干挖去,一直达到那枝叶茂密的树丛之间,哪知他刚刚钻出洞道,便猛然惊了一跳。 只听得周围有人道:“快听!这边好像有动静!莫不是叶子鱼这妖孽出现了”。 荆叶撩开树丛一角,放眼看去,正有两名银甲森森的神武军士向着这棵巨树走了过来,荆叶当下不敢大意,又转身向着四方一扫,发现远处树丛下隐约还有人影! 这种情景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些燕国道门的人喝了人家喜酒,居然对自己还不死心,竟然尤派出这许多人四下搜索。 这时候,底下一人将这古树环视了一圈之后,对另一人道:“方才的的确确有声音从这树上传来,我们要不要去通知其他人?” “这树没什么奇怪呀,要不你上去看看!再者说,都已经半个月,我要是那小子早溜之大吉了”。 一人有些不耐烦道,堂堂燕国神武军,在燕国军中也是地位尊崇的存在,如今与周国战事一起,他们自然有了用武之地,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而现在居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寻找一个妖孽,他心里一肚子恼火。 “还是小心些好,听说那妖孽可是不得了,连龙族最为杰出的五部战士也奈何不得他,况且他还是蜀山六脉会武头筹,我们还是去通知别的人过来再说”,说话的这一人年纪明显偏高,有几分老沉持重的味道。 但是也就在他说话的当空儿,他耳旁忽然飘出一缕如鬼魅般的声音:“敢问,你们是在找我吗?” 这一人骤然回首向着身后看去,他看到了一个自树丛间倒钩下来的身影,继而是一把锋利无比墨色的长剑,跟着一刹那几乎容不得他反应,那剑就势刺来,穿喉而过,那人眼睛睁得斗大,已然没了气息。 另一人骤然惊醒,只是瞬间已有一只手掌稳稳掐在了他脖颈处,叫他窒息的喊不出声来,只能任由那倒钩着悬在树间的身影将他拖进树丛之中。 荆叶将这两人一死一伤拖进塔楼中,看着年纪颇长的军士被那传说中荆国余孽一剑封喉,那年轻军士早已吓破了胆,似一摊烂泥颤巍巍趴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荆叶。 “知道你为什么没死吗,我有些事情还得向你请教,把你知道的关于龙谷中的事情全部说出来,说不定你还可以……” 荆叶语气一顿,一抬手轻轻擦拭墨剑七星上的鲜血,那人俯首在惊恐万分道:“我说,求你不要杀我!” 荆叶听这人将龙谷外事情和盘托出,不由面露忧色,照此人所言,蜀山诸多长老和前来龙谷赴宴的后山强者都已悉数回山,便连玉虚子等门峰执掌也在日前走了。 而先前在自己神海种下杀念的燕国皇后娘娘今日早上也赶回燕都金陵,这些大人物们相继返回门庭的最主要原因之一便是,东土神都六国国战再度爆发,周国以周公明为兵马大元帅,出兵三十万,马踏阴阳脉! 但这些人的离开,并不意味着荆叶就可以从容离开苍龙谷,情况恰恰相反,据此人交代,荆叶当日自水晶龙宫逃脱,已有半旬时间,在此期间,不断有神都六国的强大修士奔赴苍龙谷,就是为他而来。 而苍龙谷外,以蜀山众望所归的大长老李当心为首,加上蜀山青衣墨剑二百余人,连同燕国三百神武军士,加上这半月以来五百余人,竟是足足有一千人,尚在苍龙谷中展开密网式搜索,等待荆叶落网。 而谷口处,燕国更是从钦天监派来观星客姚白溪在那里布下封锁阵法,便连一只虫鸟也难逃出去,而进谷修士人手一枚符箓铁令,以防疏漏。 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荆叶一阵沉思,忽然眉毛一挑道:“那欧阳花呢?她、是不是嫁给长孙羽了?” 第一百零三章 谋定后动 此言一出,那人明显感觉到眼前人情绪波动,心里暗想那传闻莫不是真的,蜀山天之骄女欧阳花为了荆国余孽不惜触犯皇后娘娘,还对古苍龙皇大打出手。 他偷偷瞄着荆叶,赶紧道:“这倒没有,欧阳仙子已被彗星峰掌教觉寂师太带回蜀山去了,听说欧阳仙子当日与古苍龙皇一战,冠绝古今,甚至龙皇都没能讨到便宜”。 听见这句话,荆叶猛地呆住,她即便再厉害,又如何能与古苍一战,当下目光冷冷,骤然将手中墨剑七星一横,杀意冰冷道:“你胆敢糊弄于我,莫不是嫌死的不够快!” 那人赶忙爬到在地,涕泗横流连连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已经在东土被津津乐道,所有人知道的,我若敢有半句虚言,便叫天打五雷轰!” 荆叶不由沉吟起来,难道欧阳花真的有实力与古苍一战,这如何可能! 就在这时候,那人猛然想起一位蜀山长老的话来,忙补道:“有人说欧阳仙子当日借助了天人身份,才能与古苍一战后,安然离开”。 天人身份?! 荆叶一怔,所谓天人,便是如大圣龙祖所说,在那真仙飞升之路开启后,从天界下界而来的天兵神将,这些人到了人间,一般都是为消灭九黎遗族而来。 欧阳花既然有天人身份,难道有下界的天兵神将依附到了她身上! 荆叶沉思之际,愈发觉得疑点重重,不过他猛然想起,那一日六脉会武,他与欧阳花在战台上对战,耳畔凭空出现那一道真切清脆的童声,“你若再敢伤害姐姐,我让你好看!” 难道那一记童声便是欧阳花身上依附的天人之音! 这个时候,匍匐在地下的军士惊恐的打量着眼前十八岁年纪的青年,未曾想那人人称道的妖孽,容貌竟还是个俊朗儒雅的青年,若不是他一剑封喉自己的同伴,自己多半还会认为此人是个人畜无害的读书人。 而就在他盯着荆叶的刹那,荆叶忽然眸光一愣向他望来,那人心里陡然一寒,便听眼前人饶有兴致的说道:“我很感谢你带给我这么多有用的消息,不过你还是要死!” “你……”不待那人说完,荆叶手中长剑便贯穿了那人胸膛,鲜血汩汩,寒光映衬着那人惊恐绝望的眼神。 “你是想说我言而无信么,但一开始我并没有答应不杀你”,荆叶说着,轻轻擦拭墨剑七星上的鲜血。 这一日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便如莫土山脉偶遇的紫衣女子桑月所言,人要杀我,我便杀人。 这世上没有丝毫悲悯同情可言,他只能冷眼看着国破家亡,本以为在蜀山可以潜伏下来不断报仇,但经过龙谷这番变化,他猛然发现自己远比自己所预想的弱太多了。 因为脆弱,所以才要好好去保护自己。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这是莫土的规则,也是他去复仇,亦或者承担起九黎传承,在苍渺中探寻希望,困钝中崛起的下限。 现在他要活下去,所以要做的一丝不苟,甚至比之莫土挣扎求生的日子还要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当荆叶沉下心来以后,他开始精心准备起来,他先将这满目疮痍的平台打扫收拾了一番,挥一挥衣袖带走了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 跟着他将这一人和自己形体差不多的人身上战甲取下,给自己换了一双长靴,然后爬上那棵龙树,在那碧绿珠子的顶端开凿起来,他挖出了一个三丈宽大小的石洞,又在周围精心做了遮掩,布置了十分隐蔽的隐匿阵法。 这样即便紫焰带人返回也一时难以察觉,当然这一方石洞是他另行开凿的,并不与那条玄龙挖凿的隧道相通。 荆叶将二人拖入石洞中,取出自璞玉洞府中带出的一方小巧药鼎,开始专心提炼丹药,外面天罗地网,就断逃出去,日后也必将面对无休无止的追杀,丹药和灵气是他必要的补给。 对于灵气,荆叶已经在龙树中带出了足够分量的元液,当下他首要之事便是炼药和易容,以及用炼尸咒法将二人炼成尸傀。 当荆叶在塔楼内精心准备的时候,苍龙谷外,那九尺祭台上被一众祭司星官围在中央的观星客姚白溪忽然敛眉神色复杂起来。 他长长舒了口气,一摆手,示意这一场天启就此终止,周围六十四名星官沉默着停下祈祷诵念之音。 姚白溪举目望向苍龙谷,心情沉重,皇后娘娘留下的那一条线索竟然在几个时辰之前突兀断了,他再也捕捉不到。 这无疑让这位享有‘卜算子’之称的观星客脸色难看起来,若是他在无法捕捉那妖孽踪迹,多半是那妖孽发现了皇后娘娘留下的杀念,已经将那神念抹除。 而这样的话,此时那妖孽多半已经出现在苍龙谷中妄图逃走了,姚白溪一怔,立时叫道:“快传李当心长老过来议事!” 有部下领命御剑向着苍龙谷中赶去,姚白溪一声令下,说道:“若非有我密令,现在任何人不得进谷,所有星官一律前往谷口天堑结阵,当心那妖孽乘乱逃出”。 听闻姚白溪传令,周围蜀山弟子面面相觑,心中暗自猜测,这位观星客大人为何突然发号施令。 卢剑南当先说道:“莫非子鱼师弟在峡谷出现?” 一旁李嘉远眉宇间隐有杀气,冷声道:“他已不再是什么子鱼师弟,只是荆国妖孽,莫忘了掌门临行前嘱咐”。 “是,师兄教导的是”,卢剑南低头答应,旁边几人闻听李嘉远的话,不由神色肃然起来。 玉虚子走前,曾特意将他七人四下召集,以李嘉远为首,加上蜀山七剑中梁雪波、甘露颖、卢剑南四人为核心,另添三人褚亮、张玉谦、木婉蓉,凑足七人便是要为蜀山清理门户,若有可能便将叶子鱼活捉后,秘密带回蜀山,如无生擒可能,就地击杀,不留痕迹。 这五男两女,除了甘露颖和梁雪波尚在龙谷搜查外,其余五人都守在祭台旁边,想要通过观星客姚白溪的天衍之术,第一时间获得叶子鱼的藏身之所。 而今,姚白溪发令,五人不由紧张肃然起来,李嘉远轻声对褚亮道:“褚师弟速速通知雪波、露颖回来,我们几人见机行事,看来那妖孽是藏不住了”。 李当心带着十余位紫衣长老赶回,姚白溪当下便请一众紫衣长老到账中议事,之后青衣墨剑子弟连同燕国神武军士都各自领命向着谷口天堑出发,铁甲长戈,严阵以待。 千余人成围剿之势,以蜀山为首,从中选出五境左右的强大修士,共计一百六十人,以二十人为一队,每一队都配有一尊蜀山神兽,分成八队开始向着龙谷丛林沿着八条线路开始排查搜索起来。 就在这一百六十人进入龙谷开始有条不紊排查之时,那黑水河畔,玄龙终于舍了紫焰,眼眶甚至有些湿润,挥爪作别,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向着幽都神墓游去。 “紫焰,你可要好好的呀,你可是我的初恋!”玄龙大喊一声,终于狠心回过头不再看去,沿着黑水急速游去。 “叮叮当当”间,紫焰身上锁链尽数崩碎,她站起身望着那一点模糊了的金影,心中爱恨交加,想要飞冲过去,将那恶龙碎尸万段,却终究没能迈出那一步。 “你果然是第一次,连女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亲吻”,紫焰抬起手,擦了一把满脸的龙涎,清风吹拂着她耳畔的长发,却难掩那一抹红晕,和一颗砰然跳动的心。 “我迟早会抓住你的!”紫焰恶狠狠的说着,而后转身飞起直往龙宫而去。 当玄龙哼着仙谣小曲儿一路蹦蹦跳跳赶回神龙天梯的时候,忽然发现荆叶不见了,四下一扫,那自己废了好大力气才拆掉的棺材板尽然没了,连同那香案上的瓜果也消失不见了! 玄龙忽然心慌起来,便听到那龙树上方传来荆叶的声音:“呆龙,看什么!快上来!” 荆叶打开阵法机关,爬在那巨大的碧绿宝珠上冲玄龙招手,玄龙三两下跳上去跟着荆叶进了石洞,顿时一惊。 那石洞中赫然码了一排修士和军士的尸体,竟是有十三四具,跟着玄龙又是一怔,这些尸首的容貌竟是都和荆叶有七八分神似,乍看上去,完全就是另一个荆叶。 玄龙不得其解,荆叶却眯着眼看着玄龙道:“你没趁人家小娘子昏倒做点别的?” “没有”玄龙摆手信誓旦旦道,忽然背过身去,继续道:“本龙怎么会去做那么下流的事情!” 玄龙说着却满是回味,一脸陶醉,荆叶在它脑袋上一敲,“别犯花痴了,快背起这些人出去,我们看看能不能趁机逃出去!” 玄龙一头雾水,和荆叶将那尸体一具具送出,两人就此出了塔楼,到了绿地丛林之中的那棵大树上。 玄龙忍不住道:“你搞这么多和你一样的尸体干什么?” 荆叶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你只管看着就好”。 说话间,荆叶施展炼尸咒法,并指掐诀,第一尊尸傀当先从树上跳了下去,蹦蹦跳跳向着远方跑去。 跟着荆叶撩开树丛,发现四周并无人影,他又背起一具尸傀下了大树,换了方向之后有释放了一具尸傀。 荆叶一连释放了六具尸傀,这是他能利用大圣龙祖留下的神念控制尸傀的极限,他同时控制六具尸傀向着个方向奔走,一旦被人察觉,他也可以第一时间感知异况。 而且尸傀被人发觉,会引起追杀之人的注意,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荆叶再行逃走便有了更大的把握。 果然没过多久,循着出谷方向逃窜的第一具尸傀,就被二十余人发现,那一行人见状迅速向着那尸傀追去。 荆叶立时控制尸傀逃窜起来。 众人见了那逃窜的尸傀,有人眼尖,曾见过荆叶一面,当下叫道:“是荆国妖孽,千真万确!” “快追!捉了他!我们当最先得到封赏!”一人大叫,祭出长剑想先向着那叶子鱼追去。 而在树丛中盘膝静坐的荆叶忽然发现,就在这时候另外四具尸傀也被人发现,那些修士一见荆叶出现,便开始疯狂的追杀起来,倒似与荆叶有不共戴天之仇! 而这些人中,有些荆叶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陌生,荆叶心里讶异,自己虽然是众矢之的,但也没灭你满门,何苦来哉! 也就在这时候,他发现最后一具尸傀,竟是遇到了一名孑然一身的熟人,那尸傀见了那谨慎行走的女子,转头就跑。 那女子先是一阵讶异,险些喊出声来,四下一扫,便健步如飞向着那尸傀追去。 第一百零四章 战苍穹 “哈哈哈……我杀了叶子鱼,我杀了蜀山六脉会武头筹的叶子鱼!” 一位修士仗剑喋血,狂笑中难掩激动之情,他竟然一剑将叶子鱼洞穿,这足以让他的家族感到荣耀,也足以让他扬名立万,叫这人一步得了先机,周围修士无不露出嫉妒沮丧的神色。 而这样的一幕并不仅仅在一角丛林中发生,周围几里外的地方竟然有人直接生擒了叶子鱼,也有人将叶子鱼一举击杀! 道门军队中许多支队都兴高采烈,开始欢呼庆祝起来,相应的一条条消息也以极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荆叶出现了!那妖孽从碧海龙渊出来了!” 守在谷外的修士无不在议论这件事情,甚至有些消息灵通的修士已经开始欢呼了,他们家族的强者已经将叶子鱼生擒,这消息足以让他在所有人面前骄傲自豪。 只是中军大帐中几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脸色并不好看,李当心看着手上传来的五份捷报,已有四个队伍分别将荆叶生擒,还有一队直接绞杀! 天下哪来那么多荆叶! 李当心敛眉深思,他早就知道这妖孽心性奸诈狡猾,这其中必有蹊跷! 这时候观星客姚白溪走进军帐,对着李当心微微一礼便直接了当的说道:“我方才一去看过,那活捉的妖孽,便是先前失踪的军士易容所致,而且已经练成了尸傀”。 “这妖孽小小年纪,当真奸猾得厉害!他既然从碧海龙渊出来了,你可有法子捕捉他的行踪”,李当心道。 “先前天衍耗费心机,这几日我已无法再行施展,不过我有一记将计就计,说不得能逼得那叶子鱼暴露”,姚白溪说着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哦?”李当心大喜过望,卜算子的老谋深算,他在燕国可是早有领教。 “依长老所见,这荆叶炼制如此多的尸傀是何目的,无非是想鱼目混珠,藉此机会逃出谷去,我们何不来个瓮中捉鳖,到时候谷口有我的天衍阵法,区区易容术何足道哉!” 姚白溪跟着对着李当心一阵耳语,李当心连连微笑,说道:“此番若是活捉叶子鱼!大人当功不可没!” “哪里,全仰仗李长老行事!”两人说着,并肩起身向着军帐外走去,李当心当下宣布,无论哪一支队伍当先抓住荆叶,都要带到谷口鉴定真伪之后,及时领取封赏。 就在各支队伍有消息传出,也有人一眼断定捉住的荆叶不过是尸傀易容之后,又有许多此前便在谷中搜罗的修士,又发现了四具荆叶样子的尸傀。 一时间,尚在谷中搜罗的修士,都竞相对着尸傀追杀起来,当下也有已将尸傀捉拿在案的修士各自领着尸傀,领命向着谷口出去交接。 庄幻蝶的运气足够好,她一人独行,便出手捕获了一具尸傀,此时玉手间握着一支绳子,绳子一端系着一具尸傀,已然步履翩翩到了谷口。 只是有星官守在谷口,不让她去面见李当心长老。 庄幻蝶不由怔在原地,有意无意的向着身后的尸傀瞥去,这时候也有七八人各自领着尸傀而来,都一样被星官拦在谷口。 蜀山李嘉远等七人,此时站在一处崖畔聚在一起望向谷中的网络而来的尸傀,木婉蓉有些讶异,未曾想庄师妹一介弱女子竟也以身犯险带了一具尸傀出来。 随着不断有人带着尸傀出来,此时谷口下方的斜坡上,已陆陆续续带来了十一具尸傀,李当心和姚白溪站在一处向着尸傀中扫去,只见收获颇丰,两人对视一眼,相继点头。 “大家能够捕获那妖孽尸傀也是不易,自当论功封赏,姚先生已经料定那妖孽藏身之所,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将那妖孽擒获,现在请大家排队,依次将那尸傀带上来,让姚先生验明正身!”李当心笑意盈盈说着。 修士群中却是一片哗然,有着卜算子之称的观星客姚白溪天衍之术果然非同凡响,既然已经算到了那妖孽藏身之处,捉拿他自然手到擒来! 这一场浩浩荡荡的围剿终于就要落下帷幕了! 众人屏气凝神,只待姚先生将尸傀鉴定完毕,说出妖孽藏身之地,便一齐动手,到时候各凭本事,谁先捉住荆叶,或者杀掉那妖孽,便可以得到燕后圣器的封赏! 尸傀被众人绑着排成了一列,木婉蓉看着庄幻蝶倒是有几分欣喜,庄师妹当真为彗星峰争气! 忽的木婉蓉眼神一颤,但见那庄幻蝶身旁的尸傀竟是一下子模糊起来,再看时又一个尸傀那一具尸傀身上分化出来,此种变数太快,周围人并不察觉。 但木婉蓉一直盯着庄幻蝶,却是看的十分清晰,庄幻蝶身旁已然出现了两具尸傀,难道……? “不好!”木婉蓉讶异之下,叫出声来,李嘉远几人匆忙向着木婉蓉看去,却见木婉蓉伸手向着一具尸傀指去。 而这一刹那,那尸傀竟然扬起头向着山崖上的他们看来,陡然间,李嘉远一声暴喝:“莫叫那妖孽跑了!” 说时迟,那是快! 底下百十修士之间,陡然一道白光直冲天际! “果然如姚先生所料!给我结阵!今日他就是圣人在世,也休想逃脱!”李当心当下大喊。 但见空中六十四位星官竞相飞起,各自打出一道光线划破天际,竟是一张纵横交错的密网状的封锁阵法! 庄幻蝶一愣,抬眼也向着天上望去,心里暗叫不好,耳畔荆叶留下的“云州见”三字犹在回响,却见那人不忍连累自己,猛然冲向了苍穹。 苍穹之上,六十四星官打出红橙黄绿青蓝紫气色光幕,流光溢彩凝结成网,便在那纵横交织的密网中央,陡然间生出一道光柱直接向着那乱发冲起的身影打去。 于此同时底下山谷间无数道身影也竞相冲起向着那人杀去,山崖两侧人影绰绰,李嘉远仗剑如虹一马当先,剑锋直指那人。 “轰!” 绚丽耀眼的光柱倏然落下打响那人,便听得一声轰然爆响,空气中灵气暴、动,能量摩擦,破裂声不绝于耳。 再看时那人却是双手托起一扇两丈长的青铜棺盖,竟是生生挡住了来自六十四星官凝结成法阵一击! 四下人影绰绰,荆叶青铜古棺棺盖在手,霸气凌云,他双手托起棺盖向着周围横扫一圈,气浪大作间,竟是直接将冲到近前的五六人扫飞出去。 “嗷吼!” 一声撼天龙吟骤起,再看时一尊两丈余长的四爪金龙昂首咆哮,神龙摆尾之间,又是掀倒一片人影。 荆叶就势飞起,骑在玄龙背上,双手轮动青铜棺盖但有人敢近前,直接举起青铜棺盖砸去。 当先一人直接被荆叶砸的脑浆迸裂,血肉横飞! 但眨眼间又有无数人影围了过来! 荆叶一声叱咤,手中棺材板抡动横扫,便如山岳压顶,敢叫山河失色,日月消光! 顷刻间,便有七八人血洒长空,陨落下去。 “你这妖孽,敢祸乱蜀山,今日李某就要替蜀山清理门户!”,李嘉远站在远处一声厉喝,手中握着一把玄黄色仙剑,光芒四射间,透出无穷杀意! “原来是你,今日谁敢拦我,我便要他、死!” 荆叶坐在玄龙背上,冷眼望向李嘉远,一个‘死’字掷地有声,座下玄龙一抬头吼道:“哪里用的着废话,先干翻他再说!” 呼喝间玄龙扭头,直接向着李嘉远冲了过去,李嘉远眸光冷冽,大步而来,玄黄仙剑一甩,便是三道疾驰剑光直奔荆叶。 “锵!锵!锵!” 剑光打在玄龙身上不疼不痒,玄龙直扑李嘉远,荆叶扬起棺材盖,对着李嘉远直接当头砸落! 李嘉远一惊,向着玄龙扫出一剑,继而扬剑去拦截空中落下的青铜棺盖。 “锵!” 又是一阵爆响,李嘉远虎口巨震,身子一斜险些跌落下去,他心里不由生出几分骇然,这妖孽手中握着的形似棺材盖的铁板,一击之下不曾想会有这等威力。 便在李嘉远思忖之际,玄龙忽然转身,大尾直向着李嘉远扫去,李嘉远眸光一颤,喝道:“畜生敢尔……” 只是不待他说完,那龙尾横扫而来,罡风猎猎间,竟是直接将他手上玄黄仙剑震飞出去,眨眼之间,李嘉远身前一黑,青铜棺盖再度落下! “嘭!” 一声闷响,李嘉远雪山气海一阵翻腾,直接被抽飞出去十余丈才被身后梁雪波几人拦下。 见荆叶出现,这千百修士已然热血澎湃,为之疯狂,在他们眼里,这妖孽可是等于一件燕国圣器,外加丰厚的奖赏,于是一个个不顾性命,直接向着荆叶冲来! “谁敢拦我!” 玄龙凌云天际,荆叶一声断喝,手中青铜棺盖大起大落,有人尚未冲到荆叶身前三丈,便被直接打飞出去。 一时间,青铜棺盖威压盖世,荆叶宛如杀神一般,左右横扫,莫有人能进其身! 底下李当心和姚白溪却是丝毫不乱,此子已是瓮中之鳖,看他还能兴风作浪到几时! 观星客姚白溪亲自主持法阵,协同六十四星官一齐出手,杀阵威力大增,顷刻间五六道光柱便向着荆叶身上轰去。 但青铜棺盖在手,威力显然大大出乎了荆叶的预料,足以抵挡所有强劲的攻击,玄龙从他手中接过宝贝青铜棺盖顶在身上,任那强悍法阵杀力冲击。 荆叶左手拿出一扇棺材板当做护盾,右手紧握墨剑七星,一人一龙直接向前轰杀,五步杀一人,血染长空。 不断有人影冲来,但此时荆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凌云气概,他大吼一声:“孤狼啸月,生灵冕!” “飞龙戏珠,生灵冕!” 雾气如幻,磅礴浩瀚的灵气狂舞如飓风缱绻,便在他脑后一尊高大白狼站在孤崖之上对月长啸,而后一条神龙飞天冲起,一颗碧绿宝珠熠熠生辉。 强横的神魂之力席卷四方,荆叶运转吞天诀,头悬双重灵冕,握剑持盾,眸光喋血,一路冲杀起来。 当先一人实力在五境之间的修士,刚冲到荆叶身前,玄龙举起青铜棺盖力劈之下,直接将那人斩成肉泥,尸骨血肉四散飞溅。 人影绰绰,向着荆叶袭来,飞剑法宝轰鸣不止,只是荆叶头悬两种异相,四下冲杀,玄龙握住青铜棺盖震烁四方,不住抡动四扫,莫有法宝能靠近他们。 而冲到荆叶身前的修士,被他直接用吞天诀继续灵力修为,一个个惊骇不可思议,而荆叶仗剑冲杀,周遭不住有人血洒长空,坠落下去。 荆叶气势无匹,一往无前,左右杀了三个来回,已然叫周围冲来修士心惊胆寒,不敢近前! “此子太过霸道,与他近身搏杀简直就是送命!” “还有那棺材盖一样的法器,哪怕磕着一点,也能把人拍的粉身碎骨!” “而且他居然拥有了双重灵冕,若无大强者出手,我们如何与他硬撼!” “这妖孽何时强大到了这等地步!” …… 周围围上来的修士不禁惊惧胆寒起来,便在这时,天外一声大喝,李当心大步凌云,连同三位蜀山紫衣长老,终于忍不住出手! “你这妖孽,祸乱蜀山,反而不思悔改,看老道将你就此击杀!” 李当心一声大喝,左右手各露出一并晶莹剔透的两尺短剑,光芒游弋间,他强大的气场简直叫人不敢直视。 第一百零五章 枫叶漫天,杀阵无匹 李当心灰发长须,便在整个蜀山之中也是地位尊崇,算得上一位德高望重的紫衣长老,而且蜀山六脉会武的战台对阵都由他一手操办。 他昔年培养的几位弟子,如今在燕国军中已是一方枭雄人物! 这位年事已高,差不多活了三甲子的长老,修为却比许多同龄人差了一截,前几年才险之又险的迈过圣人门槛,算得上一位初圣。 但即便如此,只要是圣人,杀区区一个四境妖孽,便如拔花摘草一般随意! 所以当李当心站出来的时候,许多人都停在了原地,仰视这位蜀山德高望重的圣人,看他如何就此将这妖孽抹杀! 当然也有人心中愤愤不平,李当心一把年纪居然还要站出来老不要脸的抢去功劳! “李当心,你想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必惺惺作态!你这伪圣当真伪君子,伪的淋漓尽致!” 荆叶直呼李当心名讳,更是大言不惭的称呼蜀山圣人李当心为伪圣伪君子,这一声叫喝对李当心而言当真尖酸刻薄,须知他实力不济,三甲子才堪破圣人门槛,且险之又险,圣人大劫之下,若非强者出手,恐早已陨落,早在东土有伪圣只说。 李当心听着当即脸色青紫交加,万分难看,像是给人戳中了要害! “你……找死!好,就叫我见一见你有什么本事!“ 李当心盛怒不止,双手间短剑光华璀璨,一声断喝道:“大御剑术,飞龙在天!” 这一声长喝之下,他手中两柄仙剑便如流星疾驰天际,一前一后向着荆叶冲来! 圣人出手,光、气势就震慑到了所有人! 那两柄飞剑冲去的瞬间,空中立时发出一阵“嗡嗡”爆响,像是直接割裂了空间,再看时随着飞剑的疾驰,在那一双短剑上赫然卷出俯冲的飞龙气象,栩栩如生,如龙翔九天! “没想到大御剑术在李长老手中,会有此等威力!”有人感慨,眼前骇人的景象实在闻所未闻。 “果然是圣人手笔,我看只此一招就可将那妖孽挫骨扬灰!” 流星似的飞剑划破虚空,爆发出极致的速度与威力向着荆叶冲去,这一瞬间,几乎容不得荆叶思考,他一抬手便将玄龙背上青铜棺盖横在身前,妄图挡住大御剑术一击。 “锵!” “轰!” 如雷霆爆裂,仙剑粉碎,一连两声爆响,电石火花在荆叶身前骤然闪烁,而他身形一退再退,竟是被一双飞剑威力所震,连连退出了百十丈,方才止住身形。 只是便在他紧紧抓住的青铜棺盖的双手间,已是血水汩汩,脸色惨白,圣人之威果然非同凡响。 李当心凝神收回飞剑,他准备只这一击就将这小子格杀掉,免去后患,熟料竟被挡了下来。 荆叶立起青铜棺盖,脸色苍白,但他并无惧意,对着空中督战的玄龙叫道:“敖海,给我办了他!” 这时候,天空中那四爪金龙忽然大吼一声:“老东西,为老不尊,看法宝!” 众人抬头向着那空中近三丈长一身金色鳞甲的怪物看去,但见那怪物一声大喝之下,双爪竟是举起一方青铜鼎炉,而在那青铜鼎炉端口,金霞普照,隐约间竟是有浩渺佛音传出。 李当心突兀一怔,却不见那青铜鼎炉动静,当下一声冷笑:“无知畜生,凭你也敢吓唬老夫!” 冷笑间,李当心紫衣大袖,双剑在手,大步飘摇间便向着那四爪金龙冲去。 玄龙眼珠子一转,先前和荆叶定下对敌良策,若是有圣人出手,便祭出法宝逃命,哪知这劳什子香炉拿出来却没效果。 疑惑间,玄龙也不管李当心冲来,将爪间鼎炉一扣,抬眼向着鼎炉中看去,便见一道道枫叶正盘旋飞出,猛然大惊。 这时候李当心已然冲到五丈之处,玄龙心里暗道,来的正好,直接将鼎炉横于胸前,李当心来势凶猛,睁眼望去,那小小鼎炉之中,符文游弋,流光溢彩,好似其中包容了一道阵法一般。 便在这时,他骤然减速,想要停住脚步! 只是玄龙哪里容得他避开,青铜鼎炉熠熠生辉间,万千道枫叶如秋日落叶萧萧,化作刀剑急雨,透着凛冽威严的杀气,直向着李当心冲去! 霎时苍穹之上,枫叶如刀似箭,漫天狂舞,劲气如风,饶是李当心道行老道,在身前凝结出三方聚力盾! 但犹有枫叶擦中其身,血流激射,李当心忍住惨叫脸色青紫交加向后急退。 李当心做了缩头乌龟仓皇逃窜,玄龙抬眼一瞄,他身后还有两位紫衣老儿,于是玄龙举起青铜鼎炉便向着那两位长老冲去。 枫叶漫天席卷,两位紫衣长老顿时色变,一人更是惊道:“不好,是佛家圣器!快退!” “竟然是圣器,此子怎会有佛家圣器,且这圣器似乎包容了先天杀阵,千万不可力敌!” 两人一人一句,竟是一个比一个逃窜的快,眨眼便没了影踪! 当荆叶脸色苍白独居一隅的时候,便成了众矢之的,李当心一击作罢,一众修士便以为有机可乘,倏然间又有七八人拔地飞起,向着荆叶杀来。 “他奶奶的,真当本尊是摆设不成!” 玄龙冷哼一声,举起青铜鼎炉便向着荆叶身旁冲去,枫叶疾飞间,冲在最前边的三人顷刻间便被扎成了刺猬,血水汩汩载落长空。 周围几人只顾逃命,再哪里敢向着荆叶冲锋,荆叶就势冲起,与玄龙会和在一处,荆叶摇手一指,玄龙心领神会。 玄龙举起青铜鼎炉在前冲锋,荆叶扬起青铜棺盖断后,两人便向着姚白溪所在的结阵星官冲去。 想要逃命,先得破了这劳什子阵法! 荆叶和玄龙一路冲杀,青铜鼎炉之间的杀戮阵法,因为有了外界的浩瀚磅礴的灵气支持,杀力不知比那塔楼之中又增加了多少倍。 只见那青铜鼎炉周遭流光溢彩,佛音希声,青光普照之下,万道枫叶萧萧疾飞,便有无尽的杀力波动席卷四方,所到之处,碎金裂石,山谷腹地便被枫叶冲刷的烟尘四起,惨叫连连! 枫叶漫天,杀阵无匹,哪里还有人敢冲上来阻挡荆叶! “这是什么宝物,会有如此威力!” “千万不可近前!圣器之威,实非我等所能硬撼!” 底下修士眼见着峡谷上方无数强者陨落,早已吓破了胆,更有强者告诫周围弟子,静观其变,莫要上去送命! 姚白溪老远便看见,那一双妖孽向着自己冲来,仓皇间催动阵法,一连打出九道光柱,想要拦住妖孽来路。 只是荆叶背着青铜棺盖,任你撼天攻击,他也无所畏惧,光柱打在青铜棺盖上,火花爆窜,雷霆震响,但荆叶和玄龙依旧毫发无伤。 且先前两人在树丛中定下大计,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当荆叶接连放出尸傀在丛林中奔走迷惑道门军队之时,荆叶就与玄龙定下逃命计划,打得过就跑,打不过也跑,总之就是逃跑! 现前荆叶反复在神龙天梯间上下行走,足足花了十日时间,他参透《大衍天机诀》,研究符箓阵法,终于将神龙天梯之中的层层古老阵法参详透彻。 那幽都神墓本就是一方天衍阵法的道场,乃是一种古老的锁灵阵法,可以最大限度的压制灵气,限制灵力波动。 而那高耸入云,与陆地碧绿丛林相连塔楼,便是整个大锁灵阵法的中央枢纽,其中更是被布下了九九八十一道小锁灵阵,可谓将灵气的压制浓缩到了极致,是以才有玄龙吊打紫焰一说。 而神龙天梯上三大阵法又各不相同,漫漫黄沙的幻想阵法,乃是借助空间法则之力,布下的幻域封隐阵法,枫叶如刀剑杀力强横的秋凉古道,乃是一种杀力循环的滔天杀阵,但塔楼中有锁灵阵法的存在,反倒杀力被大大限制降低。 荆叶修习《大衍天机诀》,算起来已有三年多时间,而在神龙天梯上十多天的观想感悟,对于符箓阵法的领悟更是如有神助,触类旁通。 是以他带走那青铜鼎炉的空间法器,便在那枫叶杀阵中描摹阵纹,之后以墨剑七星在青铜鼎炉之中镌刻下相同符文杀阵,临行前,荆叶以青铜鼎炉收了所有枫叶,又在那火龙树下填充的直到他自我感觉分量足够。 最后他又花了五日时间,在凛冬雪原感悟天地幻象,九黎盛景,自然也是收获丰富。 饶是有这一切精心的准备设计,荆叶还是担心圣人出手,自己难以力敌,所以在庄幻蝶未出现之前,他和玄龙定下计划,便是一个字,逃! 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当那一具尸傀引来庄幻蝶,计划便有了些许改变,荆叶心存侥幸想要借助庄幻蝶,悄悄逃出谷去。 可是一到谷口,荆叶便发现了这如蛛网一般,疏而不漏的封锁阵法,而李当心当时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更让荆叶笃定,这阵法和那神秘的布阵男子早已料定自己会伪装逃走,反倒是坐等他上钩,好来个瓮中捉鳖! 临危之际,荆叶为了不暴露庄幻蝶身份,只得硬着头皮靠武力冲杀出去! 在谷口上方这一番厮杀搏命,荆叶霸气凌云,扫落强者无数,但他和玄龙步调保持一致,出手果决,速度迅疾,看似冲杀八面。 却一直在寻找突破口! 直至李当心方才一击,荆叶终于等来了绝佳的契机。 那身着燕国官服的神秘男子,便是这封锁阵法的布阵之人,有着卜算子之称的燕国钦天监观星客姚白溪,只要荡平他与周边的结阵星官,荆叶便有很大把握从这里逃出去! 他无法预料如李当心这般的圣人手段再度对自己出手,他还能挡住几次,所以一切在电石火花之间,玄龙和荆叶心有灵犀,两人同时施展火云麒麟步,如流星电光一般便向着那神秘男子冲了过去。 姚白溪以及周围星官见此异状无不大惊,姚白溪甚至额头冒出冷汗,大叫道:“快给我杀!杀了他!” 呼喝间,荆叶和玄龙头顶大阵,阵纹流光溢彩,纵横交织的网络时显时隐,而在那网格交织的节点上,一道道光柱杀力倏然轰落。 荆叶顶着青铜棺盖全然不顾,玄龙举起青铜鼎炉大杀四方,他剑哪里人多,便将鼎炉向着哪里照去。 漫天枫叶犹如飓风一般冲向峡谷腹地,地下修士仓皇逃窜,但仍有人被那杀力无匹的枫叶擦中,血溅当场,惨叫连连。 当然也有自恃修为在五境之上的大强者,此时撑着荆叶和玄龙向着姚白溪杀去,开始伺机行动。 当下人群中就有三道流光冲天而起,荆叶心神一颤,只觉额头发麻心惊胆寒,像是给人一刹那锁定了一般。 再看时,那三道流光竟是划出三道诡异的曲线向着自己飞来,而所指之处,竟是他半人半妖体质与人族相异的通灵穴窍! 且这三道流光自三面围来,纵然荆叶青铜棺盖在手也只能挡住两道,仍有一道必将打中自己通灵穴窍,可谓是心狠手辣,算无遗策! 荆叶来不及丝毫,直接将青铜棺盖一横挡住就势冲来两道白光,而后咬牙甩出左臂挡在天枢穴窍之上。 “锵锵锵!” 三人脆响,青铜棺盖之上火光簇簇,而荆叶左臂一寒,那白光浮现竟是一并白色八寸长的飞刀,锋利到了极致,便是荆叶强悍的左臂的也被刺入寸许,鲜血汩汩,而且这一瞬间,荆叶神海一颤,竟是突兀感觉左臂一阵酸麻无力。 而这三柄飞刀一击作罢,直接折了回去,荆叶冷眼看去,飞刀依旧如曲线游弋,眨眼之间竟是凭空消失在虚无之中。 荆叶一阵神情恍惚,左臂酸软胀痛,这飞刀竟还给人淬了剧毒,匆忙间他拿出一颗驱毒丹药服下,又强力封住左臂血脉。 也就在这时候,姚白溪距离两人不足十丈,玄龙恶狠狠的笑着,举起了青铜鼎炉! ps:第一卷就要完结了,允许我讲个冷笑话,求收藏,求打赏,求票票! 第一百零六章 老谋深算非一人 姚白溪一脸错愕,但见那鼎炉端口处茫茫枫叶如飓风旋转扫过峡谷,掀起道道沙尘直向着自己这边扑来。 枫叶飓风狂舞,杀念如江河决堤,洪水猛兽涤荡四方,底下人影飞窜,惨叫声响成一片! “快,给我拦住他!别让他过来!” 姚白溪近乎咆哮着吼道,倏然间,他竟是横起双手一手抓起一位身侧的星官,便向着玄龙飞掷过去。 “嘶啦……” 枫叶如剑戟,那飞来两人瞬间被绞杀成了碎肉,血肉横飞,爆出团团血雾。 也便在这一息之间,姚白溪一掠十丈,急速向后退去,与此同时,自两畔山崖处,三道紫光冲天而起。 李当心一马当先,大步流星,身前两柄飞剑游弋盘旋,直冲荆叶脊背,而正前方,两位紫衣长老同时出手自左右避开狂舞的枫叶杀阵,向着玄龙围攻过来。 三位蜀山长老再度出手,立时引得群雄呼应,山谷腹地,人影绰绰,密密麻麻便向着荆叶玄龙二人杀来。 “杀啊!别叫他走掉!” “快堵住那里,休要叫他逃脱!” 法宝轰鸣,光华夺目,士气大涨的道门修士喊杀声连城一片,争先恐后,想要在三位蜀山长老出手之后,坐收渔利。 荆叶犹自左臂酸麻,但玄龙这一击之下,绞杀两名星官,姚白溪向后急退,这一刹那,天空封锁大阵终于雾幻迷离起来,出现了道道缺口。 荆叶怒眉横竖,仓促间跃上玄龙脊背,大喝一声:“走!” 玄龙收了青铜鼎炉,四爪奔腾向着天际冲去,而就在这一息之间,极远处崖畔的李嘉远目睹方才诡异的三道袭杀飞刀,忽然大悟间,以大御剑术祭出了自己手中玄黄圣剑! 那日正缝蜀山六脉会武最后一日,他本已御剑北去蜀山三百里,却见一道青光划破天际,浮光掠影间直奔自己而来。 李嘉远惊叹之时,那青光飞剑轰然打在脚下墨轩飞剑之上,墨轩“当啷”一声便应声折断,李嘉远一阵揪心疼痛,一怒长啸,直追青光而去,足足三十里,那飞剑才止住气势,被李嘉远抢在手中。 熟料,他定睛看去,青光诈褪,竟是一并玄黄色的仙剑。 且这玄黄色的仙剑赫然是一柄圣器! 天降圣器于他,必要斩妖除魔! 李嘉远竭力祭出一剑,玄黄色圣剑划破长空,便如流星电芒一般迅疾,眨眼间便超过了两位冲上去的长老! 两位长老一愣,回首看去,李嘉远正站在崖畔,专心御剑,在那一群蜀山弟子之中,便如鹤立鸡群! “嘉远当真配的上蜀山七剑之首!” 两位长老感慨着,再看时那玄黄飞剑疾驰如流星,一记“飞龙在天”掀起滔天剑浪,仿佛撕裂了空间,空气中竟是“嚓嚓”爆破之音。 荆叶敛眉凝神,忽觉觉背后凉气袭来,继而便听到那飞剑破空之音。 一时间惊叹这御剑之术的登峰造极,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当机立断,皱眉间,一狠心咬牙右拳便向后打去。 “钦!” 一声爆响,犹如金石交击,荆叶虎口发麻,却只是让那倏然而来的玄黄飞剑偏了分毫,犹自擦过腰身,留下一道猩红血口,方才破空而去。 荆叶血洒长空,腰间粘稠一片,剧痛让他猛地惊醒过来,回首看去,远处崖畔一人正自向着这边冲来,而那手势赫然是一招大御剑术的回剑招法。 “李嘉远!” 荆叶心中冷喝,此时身下玄龙发足狂奔距离那法阵缺口不足百步,也便在这时,前方两位紫衣长老连同二十余位星官骤然挡在了眼前。 而他们身后喊杀声四起,李当心距离二人已然不过二十丈,手中盘旋飞剑再度疾驰而来。 “敖海!给我鼎炉!” 荆叶强忍剧痛,敛眉说着,接过玄龙一爪抛来的青铜鼎炉,他并指掐诀,右手高扬,青铜鼎炉,枫叶杀阵再起。 飓风似的枫叶狂卷向着玄龙身前扫去,两位紫衣长老眼睛陡然睁大,想也不想便向着两边闪开,而那二十余位星官,哪里来得及闪躲! 血水激荡,杀阵之下皆为齑粉! 惨叫声撕心裂肺,二十余人血洒长空,血肉尽被枫叶覆盖,像是筛子一般四散飞溅,也就在这时候,玄龙一声动天长啸,猛然间一头扎进了云沉雾绕的天际! 李当心大步临空,目送荆叶冲出天际,他非但没有气急败坏的表情,反而露出了诡秘一笑,自语道:“老夫,就盼你走掉,甩掉这些废物叫我慢慢杀你才好!” 李当心说着大步向着那法阵缺口冲去,但就在此时,他身后千百人间,猛然间又有五六人如电芒一般冲出,速度竟是不比李当心差上多少! “李长老,我们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看来不光我刘三刀一人这样想啊!”一人尖嘴猴腮,一身麻布青袍,嬉笑间已然与李当心并列疾行。 李当心冷哼一声,荆叶位于燕子楼追杀榜第十,这于他而言本就是大功劳一件,况且燕后亲自发话,若能击杀荆叶,便可得到燕国圣器一件,他这初圣对于正真高品阶的圣器可是眼红的紧呐! 但在此山谷之中狼多肉少,他又是一方德高望重的蜀山长老,若是厚着老脸出手杀了荆叶,反倒为人笑柄,是以先前一击作罢,他已以己身神念将荆叶牢牢锁定。 只要这妖孽逃得出去,那便是我刀俎,他为鱼肉,到时候杀了他,别人也无话可说。 李当心自以为老谋深算,但如他一般想法的又何止他一人,这刘三刀本是一届散修,少说也有百三十年纪,如今尚在第六境灵一境巅峰徘徊,自然对高品阶的燕国圣器垂涎的厉害! 其余诸人道行不一,却也都在六境之间,此时出手,当真恰到好处! 李当心冷哼一声,背后却传来一阵讥笑,叫道:“两位道友留步,方才贫道三才飞刀未能取他性命,的确是贫道失职,容我先行补过”。 听见这话,刘三刀和李当心均是一怔,猛然想起方才那无形间刺中妖孽的飞刀来,又听得“三才飞刀”四字,两人心神更是一颤。 “三才道人!他怎么来了!” 李当心心中惊疑不定,这三才道人原本是东土除了蜀山之外,第二大道派天师道的杰出弟子。 据传三百年前,仙路开启之时,曾有真仙临尘,自北海而来,以天人身份自居天师,在齐国开宗立派,创齐国国教天师道,也不知是何缘故,那天师出现没多久便道消神陨,虽然比不得蜀山传承,却也有机缘造化留下。 天师道自齐国扬名,如今天师道掌教摘星道人已是久居圣人,修为不在蜀山药王姜太虚之下,而这位摘星掌教一身正气,对于天师道们也从严治理,三才道人在天师道原本天赋出众,却行事无所顾忌,在齐国闯下几遭大祸,纵然已是六境强者,也被这位掌教毅然决然逐出师门。 三才道人这几十年在东土行走,没了师门约束,行事更加无所顾忌,恶习难改,曾在莫土为争夺重宝,灭了一个道派满门,也曾大闹洛城,争夺洛城刀书残卷赝品。 如此为祸四方,却也让他为自己积聚了海量修炼资源,纵然六境之上,进度也不算慢,如今已是巅峰境界,亟待堪破圣人门槛! 所以当燕后一声,有能击杀叶子鱼者,便得燕国圣器一件的消息传出后,三才道人便风尘仆仆赶来,见机行事! 他才到这里不过两日,便遇荆国妖孽出现,关键是还有一件佛家圣器在手,三才道人眸光炽盛,如何不动心! 而今那妖孽已将众人甩在身后,又有钦天监观星客姚白溪的先天法阵横空,当真是千载难逢的绝世良机!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 三才道人脚踩上一品神行符,浮光掠影笑意灿灿与李当心和刘三刀擦身而过,当先一步踏过了那法阵缺口。 然而他并没有急着去追荆叶,反而回身笑嘻嘻的向着正大步而来的李当心与刘三刀看去,而后右手打个响指,便见一张张玄黄色熠熠生辉的上一品符箓在手。 “诸位道友,且在下边督阵,看贫道如何降妖!” 三才道人笑眯眯说着,手上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一十九张上一品符箓漫天飞洒,却是井然有序,向着尚自强力维持封锁阵法的十九位星官冲去。 眨眼间便落在那十九人身上,符箓流光溢彩,倏然间便可控制人心,三才道人利用这十九张符箓,瞬间掌控十九位星官,逼得这一十九人燃烧真元,强力爆发出极致力量,纵横阵纹流转间,先前的封锁大阵竟是再度闭合。 李当心和刘三刀当先气的脸色煞白,刘三刀更是喝骂:“你这妖道可别落在我手里!” “刘三刀,你可别说,等我得了燕国圣器,可要陪你好好耍耍,砥砺我的道行!” 三才道人说着,脚下神行符光华烁烁便向着那一抹残影冲去,他心知肚明,自己那一十九张符箓价值不菲,却也难以在强者手下支撑片刻,这么做只是为了赢得一线出手的先机。 况且老道抢遍天下,区区一品符箓,他日坑蒙拐杀,还不唾手可得! 只不过方才出手,竟然叫那妖孽拦下,倒也让他有几分讶异,但这一次,那妖孽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三才道人锁定那一抹金色残影,天地人三才飞刀再度祭出,光波撕裂虚空疾驰而去,而他右手食指间赫然出现了一颗血红色荡漾着暗黑条纹的珠子! 小小一颗珠子,不过拳头大小,在三才道人眼里,这珠子却可比得上一个道派所有人的性命! “此珠,乃是神器定神珠,有定身锁神之效,妖孽哪里逃!” 第一百零七章 我以天剑战灵一 荆叶冲出封锁大阵,和玄龙向着底下丛林俯冲,拼死逃生之际,他忽然发现一股威压陡然天降! 天空中的气氛变得压抑肃杀,荆叶先前接下李嘉远凭空寄来的玄黄飞剑,身体受到了重创,脸色渐显苍白,丝丝鲜血自嘴角溢出,不过那时候他战意旺盛,逃生欲望极强,自信能逃出生天! 然而此时空中无形出现的威压,便如阴云一般笼罩神海,他甚至一刹那觉得自己逃不掉了! 便如荆叶的直觉一般,他猛然回首,眼睛睁得斗大,已然瞧见那三道似曾熟悉的流光穿云破雾直逼自己而来。 只是这还不足以让他惊惧! 他遥遥望去,远处有一位消瘦道人一身麻衣长袍闲庭信步云外,而在他身前有一团暗红色的光霭渐渐明亮起来! 暗红色的光霭迷离扩大,便连方圆千百丈之内亦能感觉到那种强大的摄人心魄的杀念,荆叶望着那暗红色光霭,仅仅看了一眼,神海便不能自主,金波大浪扑朔,五行元丹颤抖不住。 龙祖留下的金色神念也在金波间漂浮不定,这一刹那,犹如山岳压顶,荆叶望着那一簇红光,竟是生出一股股莫名的杀戮情绪来。 那种格外嗜血的念头笼罩了他的心神,犹如平静的海面忽然掀起滔天巨浪,仿佛冥冥中有人朝他嘶喊:“冲上去,杀了他!” 荆叶全身血脉膨胀,滚滚热血绕着通灵穴窍,雪山气海翻滚,然而就在这时候,那三才飞刀已然到了身前。 荆叶脖间玉佩陡然一亮,白光炽盛将他笼罩,妄图阻止三才飞刀的雷霆一击! “锵!” 玄龙龙眼睁得斗大,看那白光如电,飞刀扑旋飞来,当先抡动大棺材板就向着荆叶身前三道白光打去。 只是玄龙这一击之下,却只将一叶飞刀扫飞出去,而另外两柄飞刀露出一道诡异曲线,绕过了玄龙手中棺材板的威势,径自向着荆叶袭杀而去。 飞刀撞在那白色光罩上气势陡减,但也撕裂了光罩,鱼贯而入。 “噗嗤……” “噗嗤……” 接连两声脆响,淬毒的飞刀撕开荆叶胸膛血肉,锋芒刺入寸许,血肉模糊一片。 然而这一刻,荆叶看着那暗红色光霭炯炯有神,全然忘乎所以,热血在他胸膛间流淌,他体内忽然生出一股爆冲的血脉之力,沿着周身游走,悲愤和杀戮的信念一点点被点燃! 仇恨的怒火就势燎原! 三才道人拨动定神珠御风而来看着眼前一身血衣的青年,冷笑道:“妖孽,光靠目光是杀不死人的,快快下跪授首,免得我教你挫骨扬灰,尸骨无存”。 荆叶看着眼前的常剑,眼神渐渐迷离起来,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恨眼前的这个人,他要杀了他! 这时候他神海金波之上,雾幻迷离,在这雾气之中出现一幅熟悉的画面。 偌大的混沌之渊中,满是魔兽的尸体,血流成河,冰冷刺骨,一场惊世大战渐渐到了尾声,他看到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手握化天戟与金甲神将厮杀,苍穹颤抖,山河失色。 然而魔狼天君眼神坚毅无比,充满了对鲜血的渴望,喊杀声震耳欲聋,空中雷霆滚滚,电芒风驰电掣,天魔狼尊的鲜血染红了那片天空,周围是无尽陨落的金甲神将的身躯! 他手托着化天戟强力支撑着,使自己不倒下去,金甲神将前仆后继,真仙至尊纷纷祭宝,修士们开始近乎疯狂的反扑,无数强者向着魔狼天君冲来,法宝齐鸣,光芒耀天,毁天灭地的气息在蔓延着…… 魔狼天君看不清楚有多少修士冲过来,他只是下意识抓住化天戟,屹立不倒。 当他那白色染血的长长鬃毛手臂舒展的时候,他那猩红粗大的手掌间,出现了一颗暗红色的血珠,点点红丝吐露芳华,一丝丝自他掌间散发出去,片刻间,红光陡盛,竟是照耀天地一般,暗红色的杀戮光芒映衬着山河日月! “定神珠,定神之珠,杀!” 荆叶下意识的叫着,忽然清醒了过来,他不知自己为何这样说,但眼前的暗红血珠,他几乎可以断定,便是自己口中的定神珠,亦是魔狼天君黎天之战时,掌间那一颗血珠。 也就是这一颗血珠,这一刻让他热血膨胀,似有莫名的血脉之力正滴滴点点的觉醒。 这是杀戮的力量! 这是怨恨的力量! 荆叶眸子愈发的血红,那道刚毅的声音在他的血液里流淌:“冲上去!杀了他!” 刹那,荆叶与三才道人之间,那颗暗红宝珠光芒陡然炽盛起来,倏然间,耀眼刺目的红光映衬天际! 三才道人一时讶异,旋即,就笑了。 这宝珠乃是莫土道派清虚派的镇门之宝,三才道人将那清虚派三百余人杀尽方才得来,即便是那清虚道人当日与自己对决,也无法发挥定神珠十分之一的神通,而今在自己手中便如此大放异彩,莫不是提前认主之象! “不错!圣器与我同在!无量寿福!”三才道人抬手作礼,忽的他猛然一怔! 眼前垂死挣扎的妖孽,竟是有了惊天变化! 耀天的红色光芒将荆叶全身笼罩,脖子上那块古朴的玉佩闪亮起来,苍宇中风起云涌,一股恐怖到了极致的气息在弥漫着,让人心神颤抖,那是不屈的声音,那是杀机,是下一刻就会血流成河的杀机! 三才道人睁大的瞳孔一怔,似有几分迟疑,旋即又镇定下来,一个刚入四境的妖孽而已,就算杀意再浓,在实力面前,一切终究是笑话! “妖孽,你中了我的三才蛊毒,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三才道人看着荆叶恐怖的眸子竭力保持镇定道。 荆叶神情冷漠的盯着三才道人,没有任何话语,手捏剑诀一柄长剑雾气跌宕凌空而出,七星墨剑嘶嘶剑吟傲视苍穹,下一刻迸发出绝世杀机直向三才道人而去而去! 与此同时,玄龙“嗷吼一”声以飓风般的速度爆冲过来,在他手中那扇巨大无比的棺材盖青光耀天,凌空横扫! 三才道人顿时一怔,此子中了自己三才飞刀,又被定神珠定住身形,如何还能反抗自己? “找死!”三才道人冷冷吐出两字,手中飞刀便在他的掌控之下破霄飞去,三才道人双眉紧锁,一双麻衣长袖大袖如风,苍老的面颊变得有几分狰狞:“凤栖梧,去!” “嘶嘶扑哧……” 伴随着诡异的声响,一双火凤骄横无比从三才道人麻衣大袖中飞出,冲向奔来的血衣青衣。 “锵!” 七星墨剑撞在飞刀上,火花飞溅,光华漫天,磅礴的剑气似是要将虚空斩碎,恐怖的威压在山谷上方弥漫。 一双火凤由灵气化成连在一起,前呼后应,天师道火行术法凤栖梧在三才道人手中爆发出极致的杀伤力。 气浪撕裂空间,火凤大翅飘扬直接将冲来的玄龙卷了出去,而就在这一刹那,七星墨剑折回荆叶手中,荆叶目光血红,犹如魔神一般,暴喝一声:“定乾坤,沉山岳!一剑妒红颜!” 呼喝间,荆叶仗剑在手,一剑刺去! “嘶啦……” 神海灵气狂舞如龙,雪山气海翻腾,磅礴浩瀚的灵气沿着通灵穴窍飞窜出去,皆被这天人剑招吸收。 一剑去金波荡漾,定乾坤而断光阴! 三才道人倏然间身形一颤,眼睛睁得斗大,旋即立时惊醒过来,此乃时间法则之力! 这怎么可能! 这妖孽不过四境,如何能够领会法则之力,如何能够体悟圣人领域! 他当然不知道这天人剑招来自一代剑仙顾九阳的真传! 三才道人惊愕间,骤然间全身青光暴涨开来,他强自以灵一巅峰神魂之力破开法则束缚! “沉山岳,杀!” 荆叶手中剑光如山河呼啸,剑气动荡间,一连扫出八剑,山岭间古树折断,绿色纷飞,顽石凌空沉浮,当他手中墨剑七星最后一剑倏然扫落,便携山岳之势重重向着三才道人砸去! “定神珠,绞灭神魂!” 三才道人至此已然惊愕的无以复加,他全力聚集神念神魂之力,青光暴涨间在他周身结成一道青色光罩铺天抢地,强力稳住身形,不至坠落下去。 伴着三才道人的惊叫,那定神珠红光锃亮,闪耀天际,一刹那化作一道弧线骤然激射出去! 只是并非冲向荆叶,竟然陡然间向着三才道人疾飞过去! “啊!不,这不可能!” 伴着定神珠激射而来,青光之间,无数道血红色杀念细弱游丝,竞相向着三才道人冲去,这一刻,三才道人神态癫狂,麻衣大袖狂舞,磅礴灵气,强大神魂之力扫荡四方,以近乎燃烧真元的方式妄图自保! 只是这定神珠竟和眼前的妖孽神意相通,将他牢牢锁定,完全不给他出窍分身的机会! “妖道,看法宝!” 一声尖叫,如雷贯耳! 玄龙敖海大步凌空,举起青铜鼎炉对着三才道人当头砸落,鼎炉端口杀阵开启,漫天枫叶如刀似剑狂舞之间便向着三才道人周身冲去。 青光缭绕之间,暗红色杀念游弋奔袭,无边枫叶萧萧撕裂空间,三才道人惨叫连连。 他一身染血,长发乱舞,临危之际,一身法宝竞相打去,飞刀,宝鼎,符箓……使尽浑身解数,一道道流光溢彩向着周围四散而去,妄图阻止周围去泉涌一般疯狂而来的攻击! “轰!” 便在三才道人身后百十丈远的山谷间一声惊天震响,轰然大响之下,那一道遮蔽虚空的光幕就此破开,倏然间七八条人影如流星一般直冲天际! 李当心和刘三刀一路直行,便向着这边冲杀过来! 只是不足二十丈时,两人骤然停住脚步,眼前惊愕的一幕,让他们不敢近前。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并没有如期而至的妖孽授首,反而是那三才道人此时全身光芒闪耀,竟是强力燃烧真元,竭尽全力抵挡另一边荆叶和那妖龙的攻杀! 再看那血衣青年,眸光血红,宛如杀神一般,似乎正驱动一颗红色的宝珠,将三才道人神魂锁定,容不得他出窍分身,而另一边那染血青年,浮光掠影一般,脚踩火云麒麟步,手中七星墨剑动荡四方。 犹如御风神行的魔头氤氲于一片袅袅雾气中,五色云气在剑身周围飘荡,口中法诀铿锵有力,强大的气势摄人心魂,让人发颤。 “妒红颜,杀!” 第一百零八章 地印伏魔 荆叶手中墨剑七星剑吟嘶嘶,碧青色光霭笼罩,神秘可怖到了极致,青衣在猎猎风声中发出噼啪的声响,他犹如巨人般一步数丈,自天空飞下直冲三才道人。 耀眼的光芒笼罩了虚空,此刻他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存在,犹如漫天黑夜中璀璨的一颗星斗。 手中墨剑七星起剑,便掀起一道道滔天剑浪,仿佛要摧毁天地之间的一切,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自剑端迸发出来,当荆叶脚下的速度快到了极限的时候,他忽然止住了身形,旋横扫而出,口中大喝:“天妒红颜,杀!” 这是一种霸绝天地的气势,这是一种无坚不摧的剑术,其恐怖足以让大修行士闻风丧胆,强悍之极的一招从墨剑七星上爆发,转而是一片轰鸣,而后漫天剑影犹如花雨一般洒落,覆盖了半边天地,密密麻麻向着三才道人冲去。 破阵而出的修士大军震惊着急速后撤,紫衣长老面面相觑,睁大了眼睛,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他们的想象,那妖孽的剑招境会强大到了这等地步! 漫天剑雨,光华掩盖了虚空,一往无前的气势,足以摧毁一切,就在这时所有观看的人震惊到了极点。 平地起惊雷! 一记晴空霹雳陡然天降,霎时细雨如丝,这雨滴中裹夹的剑意,杀意! 漫天剑雨肆虐方圆千百丈之地,许多道行不够的子弟,闪躲不及,鲜血激荡,刹那便陨落下去。 让人发麻的惨叫声肆虐虚空,那青光暴涨之间,三才道人趁着荆叶最后一剑酝酿气势之际,终于得来了一线生机,他脸色惨白,满身伤痕,乱发狂舞间癫狂着仰头大喝:“天师唯我,阴阳同行,结星盘!” 这一声动喝,三才道人垂死挣扎终于召唤出了天师星盘的逆天神通! 水蓝色的雾气在他头顶荡漾,继而是点点滴滴的星光,圆盘状的星河若隐若现! 三才道人头顶星盘,之间微光闪烁,无比强横的神魂之力开始肆虐空间,向着周身法则之力冲去! 霎时,两股强大至极的杀力绞杀在一处,此起彼伏,一时间竟是难分高下! 远处,李当心等人看着目瞪口呆,这分明皆是圣人手段! 也便在这时,三才道人癫狂的气势暴涨到了极限,他骤然发出一声大喝:“破!” “劈啪……” 爆裂的气旋撕扯空间,三才道人终于生生以第六境巅峰的神魂力量破开了法则之力。 这一刻他愤怒异常,四境妖孽也敢妄想杀了自己,三才道人乱发飞舞间,拳掌爆出百十道符箓向着定神珠打去。 “轰隆”震响响彻苍穹,三才大人顶住漫天剑雨,他道号三才,修的便是天地人三才之道,而他的本命法器,便是那三才飞刀! 三道白光在他周身游弋盘旋,飞刀速度迅疾的令人眼花缭乱,疾驰间飞刀刀芒准确无误擦过一滴滴剑雨,让他周身两丈之地得以清明。 “妖孽敢尔!” 三才道人恼羞成怒,这一战,他耗费了不知多少稀罕法宝,便是定神珠也反被那妖孽盗用! 今日若不将此子诛杀,如何对得起自己这一身修为! “五境分身,出窍破杀!” 符箓打在定神珠上,轰鸣不已,一息之间,三才道人终于分身出窍,一抹残影自他眉心幻化出来,一步十余丈,便向着荆叶冲杀过去! “天地人,三刀合一”。 三才道人分身道尊一声大喝,三才飞刀何在一处,白光暴涨,化作一道流光便向着漫天剑雨聚集的地方冲去。 荆叶眼见三才道人分身冲来,妒红颜剑气如虹,强大的剑芒吞纳天地,底下一片片草木被掀飞,大地上土屑纷飞,飞沙走石。 骤然间,苍宇中两股极致的力量撞在一起,“轰轰……”恐怖的轰鸣声让人心里发麻,仿佛死神在天地间呼唤。 “无知!” 三才道人冷漠的吐出两字,心里却有些震惊,此子手中剑雨无休无止,自己有天师道传承的护体功法,才能够在方才漫天攻击之下,求得一线生机。 然而此时他分身出窍,面对浩瀚剑雨的攻击,竟是有几分不能抵挡,但那妖孽毕竟只有四境实力,只要自己发动一招灵一境的极致攻击,定可将他碎尸万段! “天地唯我,阴阳同行,授天师地印!镇!杀!” 三才道人分身道尊站立虚空,双手缓缓结印,而在他身后一座如同山岳一般高大的宝相庄严的金衣天师手托一方大印缓缓浮现出来。 金衣天师之象渐渐真切,刹那,令人压抑窒息的威压席卷四方,而选出李当心与刘三刀并肩而立,两人更是错愕,心里暗自衡量,若是自己能否接下这天师印一击! 三才六气天师印,天师道《阴阳天人诀》至高功法的体现,传闻只有到了第六境,重塑道行,化整为一,天人相合,才可以修炼三才六气的天师法印,传闻这法印总有三种,依次为地印,人印,天印! 即便是最低的地印,也可以轻易绞杀一名六境强者! 而此时,三才道人分身令尊之后的天师宝相一出,漫天剑雨立时止歇,三才道人降妖除魔的手段却才刚刚开始! 如果说三才道人一开始被荆叶以定神珠锁住身形,悍然狂攻,那么现在的他当是全心对敌,所施展出来的神通俱是第六境巅峰境界的手段,四境妖孽根本无还手之力。 真正杀伐的开始,三才道人身后金衣天师倏然间扬起大步,只一步便跨到了荆叶身前,刹那间却是苍穹抖动,云消雾散。 三才道人身形狼狈,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便在周围道门修士面目殷羡垂涎的目光下,他缓缓催动法决,金衣天师手中地印,如同山岳一般,遮云蔽日向着荆叶砸落! “那是?传说中的天师道的地印!天师法印,由神念结成的地印,这法术太吓人了,有一种毁天灭地的气势!” “天师道,天人传承,不曾想竟有这等气势,便是六境强者也难接下这宝相一击!” 远处道门修士震惊着,脸上的表情复杂不已,第六境巅峰强者出手,他们只能远远看着,那荆叶已是刀下之鬼,三才道人势在必得! 汗水、血水顺着荆叶的衣衫滑落,此刻他面目憔悴,身形狼狈,即便热血依旧沸腾,神海中那股暴戾的气息依旧在鞭策他冲上去嗜血搏杀,然而此时的他却疲惫到了极点,牙齿在唇间颤抖着,骨头在霸道之极的气势的摧残下发出噼啪的碎响。 他终究是逃不出了吗! 第六境巅峰境界的修士只此一击,便叫他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 荆叶心中恨意盎然,但方才一气呵成的三剑,已将他神海气势消耗了大半,面对如此恐怖压抑的力量,荆叶哪里还有能力阻挡! 遥想那一日他自莫土走出,举目向东,一路风餐露宿直奔蜀山,适时踌躇满志,总以为能寻到璞玉真人说的九阳剑仙,天下仙剑出蜀山,来蜀山便是为学剑而来,为报仇而来! 那一日他站在战台之上,击败欧阳花,放眼四顾,那一双双羡慕的眼神皆向着自己望来,一剑成名天下知,他是蜀山会武的头筹,九阳剑仙所授三剑了然于胸! 之后苍龙谷一路杀伐,就此与蜀山分道扬镳,斩杀五玉道人中四人,赵燕南也被他亲手重创,奄奄一息。 算是父母大仇报了一半,但那长长的名单上还有许多该死之人未死,赵嫣然还活着,燕后还活着,那几人都还活着。 “不!不可以!” 霍地,他抬起了头看向苍宇中横空而来的巨大、法印,犹如莽牛一般大小的法印向他呼啸而来,携卷天地之势,山岳压顶,威压几欲叫他窒息! “我不能死!” 于是他再度冲起,不顾性命的冲起,他要斩天师! 就在这时一道玄黄色的光芒从后方爆射出来,玄龙的面孔开始狰狞起来,双手拖着那尊闪耀着灿灿光芒的青铜鼎炉,高声厉喝:“老贼,看法宝!” 黄光闪耀,迸发出绝世杀机,向着远处三才道人的本尊爆冲过去! 此时荆叶遭遇法印攻击,对于定神珠的牵引已然非常薄弱,三才道人反应十分迅速,立刻觉察到危机向着自己袭来,嗖的一声向猛然向前冲去,避开漫天枫叶席卷。 一刹那,他本尊与分身合一,于此同时,他酣畅淋漓发出一声暴喝,“镇!杀!” 山岳压顶,透露这霸天绝地的杀气,天师地印就此从虚空落下,完全可以镇压一切! 荆叶被杀念缠绕,但一腔热血犹在,他举起青铜棺盖,顶住天师地印恐怖威压,向着三才道人冲去! 极远处,观战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妖孽定是疯了!果然是便宜了三才道人!” “以他四境手段,重伤之余,岂能与天师地印抗衡!” 大战就要落幕,李当心和刘三刀两人无不叹气,毕竟也妖孽是死在三才道人手中,那丰厚的奖赏可就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不过这一战在他们看来,三才道人虽然叫那妖孽伏法,自己却也付出了巨大代价,没有三五月缓不过来。 若是换了自己,未必如三才道人一般能以通天手段连番阻挡圣器攻击,以无上神通将那妖孽一击必杀。 荆叶幻影神行,虚空中留下一抹抹残影,便距离那天师地印越来越近!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向着空中那麻衣长袍,身形狼狈的道人看去,三才道人站在长空之上,乱发纷飞,眸光锐利,而在他身前那金衣天师宝相庄严足足有十丈高,金光万丈,强大的气势碾压天地,几乎叫人不敢直视! 此时那金衣天师缓缓俯身,双手抱起盖世地印向着底下顶着青铜棺盖的血衣青年压去,金衣天师手上地印光芒万丈,滚滚威压吞天吐地,地面飞沙走石,无尽树木半腰折断,顽石滚滚,便连那片丛林之中方圆百十丈也被阴影掩盖! “还想反抗么,死吧!” 三才道人眉毛一挑,天师地印轰然砸落,稳稳落在青铜棺盖上,甚至只是一息时间,天师法印威压绞杀六合八方,骤然爆发开来! “钦!锵!” 众人看的真切,刹那间,金石交击的震响响彻虚空,而那无穷的杀力如飞瀑一般包裹了荆叶,杀意如丝,千百道瞬间将荆叶洞穿,血线洋洋洒洒。 那妖孽终是被斩做肉泥,伴着无穷威压陨落下去跌入那片绿林之间。 第一百零九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天师地印轰然砸落,地面气浪大作,树枝顽石四下飞溅,而另一边苍穹之上人人错愕,众人竟是尚未缓过神来。 一位紫衣长老痴痴自语:“那妖孽、死了?” 这一声感慨,李当心和刘三刀当先反应过来,李当心当先叫道:“走,下去看看!” 人们方才如梦初醒,一时间人影绰绰便向着下方俯冲下去。 玄龙见此情景,抬起爪子挠了挠脑袋,荆叶都挂了,他还留着作甚! 旋即,想也不想三十六计溜之大吉,摇起尾巴便向着空中逃去,速度竟是快的不能再快。 那妖孽伏法,除了那青铜鼎炉被玄黄色魔兽带走,可还有一身法宝在身,即便荆叶为三才道人斩杀已成事实,但那妖孽一身重宝,若是自己得到,也不枉来此一回! 人们争先恐后,向下冲去,却俨然忘了,杀了荆叶的三才道人,一击作罢,三才道人身后天师宝相烟消云散,但老道士何等精明,又岂能叫其他人捷足先登! 老道付出了这许多辛苦钱,岂能叫你们得了便宜! 三才道人一步十数丈,眨眼间便飘然落地,他目光何等锐利一眼便瞧出了那青铜棺盖,要说这青铜棺盖在那妖孽手上如有神助,当着威力不同凡响。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那该在妖孽身上的青铜棺盖之前,顺手一把提起青铜棺盖,跟着向着底下看去。 地上一人已是血肉模糊缩成一团,青衣褴褛间,脖间一块白玉犹自可以见到,而且断指间尚有一块黄金指环的纳戒! “此子果然被我一击必杀,形神俱灭!哈哈哈……” 三才道人仰天大笑,傲视飞来众人! 李当心连同蜀山长老弟子百十人当先俯冲下来,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形神俱灭,体无完肤。 李当心终于长长舒了口气,那面无虽然无法辨认,但形神俱灭,他身上几件物品可都分明,叶子鱼当真死了! 众人迟了一步,刘三刀脸色更是难看,周围数十人也无不沮丧,灰溜溜向着四方散去,也有人心里痒痒,垂涎荆叶断指上黄金纳戒,恨不得扑将上去,抢在手中。 而三才道人扬起青铜古棺,横刀立马,拦住众人上前,以飞刀挑落尸体手上黄金纳戒,脖间玉佩,双目犹自四顾,方才定神珠被那妖孽掌握,自己只顾着施展天师地印,倒不曾注意定神珠下落。 不过能够击杀荆叶,他自是功德无量,燕国皇后娘娘可是亲口许下一件燕国圣器,也算是挽回了损失! 李当心见三才道人身形狼狈,却是扬眉吐气,看着众人笑的合不拢嘴,李当心讪讪一笑道:“恭喜三才道友为东土除此大害,燕子楼追杀榜上又少了一人,可喜可贺!”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三才道人很是谦虚道。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蜀山弟子服饰的青衣墨剑青年忽然上前对着三才道人一拜道:“在下大日峰李嘉远,奉掌教玉虚真人之命替蜀山清理门户,如今前辈除了叶子鱼这妖孽,能否恳请前辈将叶子鱼尸体还与蜀山,也叫我好回山交代”。 三才道人听来人自报家门,猛然听得李嘉远三字,倏然一怔,赵燕南一死,李嘉远便是当下蜀山七剑之首,将来可承玉虚子衣钵,说不得就是下一任蜀山掌教! 想到此处,反正自己诛杀荆叶已成事实,区区尸体便做顺水人情又何妨,当下笑意盈盈道:“这是自然,尸体便由蜀山带走!” 当下褚亮,梁雪波二人便上来收拾叶子鱼尸体,木婉蓉远远站着看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一刹那,她双眸间忽然闪出一抹碧青色光芒,那血肉模糊的身躯竟渐渐清晰起来。 陡然间,她薄眉一挑险些惊讶的叫出声来,便在这一息之间,她双眸间碧青色光芒便消失不见,再看时那里依旧是血肉模糊的身躯。 “难道是我眼花了?” 木婉蓉心里嘀咕一声,看着地上血淋淋的一幕,忽然心绪复杂起来,荆叶身心俱灭,这本该是值得庆贺的事情,但她却没有丝毫的思绪,反倒流露出一抹伤怀之色。 她暮的想起那一日战台上与自己对垒的青衣男子来,那一日这人尚英气勃发,俊朗的容貌引得战台下师妹一阵唏嘘,之后更是屡出奇招,到最后自己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那绝世风采当真叫人过目难忘! 只是这一刻,她几乎不敢相信那冰冷血淋淋的躯体,便是当日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天才青年! 人群相继离开苍龙谷,这时候山谷外丛林里的大帐也被拔起,道门正准备撤军,便在荆叶伏法,人们懈怠之时,原本看守那高大白猿的神武军士,以及两尊蜀山神兽山獠,奎跋突兀被一黑衣蒙面人冲杀过来。 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卫兵甚至没有怎么看清楚便栽倒在地,两尊蜀山神兽见了黑衣人却没有急于嘶吼惊叫,被黑衣人双手摁在额头,缓缓睡去! 黑衣人解白猿身上枷锁,白猿眼睛睁得斗大不明所以,低声咕噜了一阵,黑衣人点了点头对他说道:“说道,不错,荆叶还是死了,不管谁派你来的,你回去就这样交差吧,快点走吧,免得叫人察觉”。 大白猿对着黑衣人抱拳行礼,然后几个纵跃之间,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而在这丛林中急于逃走的却不止大白猿一个,那金甲四爪的魔兽,正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逃窜,他心里砰砰跳着,怦动不安的厉害。 玄龙学着荆叶样子,寻了一颗大树,猛然钻了进去,收敛气息,而底下方才在山崖畔一闪而逝的紫衣女子,此时正愤怒不已,大步冲进了这片丛林,一边走一边喝骂道:“那家伙都已经死了,你还能去哪里,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玄龙看着紫衣女子从树下走过,渐渐远去,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荆叶死了,叫本龙实在难过的厉害呀! 荆国妖孽荆叶,蜀山叛徒叶子鱼,今日为灵一境大强者三才道人斩杀! 关于蜀山六脉会武头筹叶子鱼的一代传奇就此落下帷幕! 而叶子鱼身死的消息也传遍了十万里东土大地,六国街巷,叶子鱼这个名字俨然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无论是妖魔,还是蜀山天才,众说芸芸。 这其中,自然也有人欢喜的举国欢庆,燕国燕后亲自主持了封赏大典,以告慰燕太子赵燕南在天之灵。 三才道人除了得到相应的燕国丰厚奖赏,还被燕后封了护国法师一职,可谓一时间风光无二,而金陵百姓普天同庆,澜沧江畔青羽十三司大兴歌舞,喜庆祥和! 与这张灯结彩的庆典盛事相比,紫竹峰却遍布缟素,漫山紫竹皆被绑了白条丝带,此时紫竹峰只剩下段红药,小胖文浩,吕晨,杜飞四人,四人心情悲痛异常,几日间甚至没有生火做饭。 小胖子嚎啕大哭了三日,段红药心里无限感慨,她原来曾有过这么一个师弟,让她骄傲过,自豪过,现在一切都成了云烟,这一日她终于懒懒下床,做了清炒竹笋,蒸了满锅白饭。 “今日是老四头七,纵然他无法埋在紫竹!我们也要替师傅为他送行!” 段红药举目向北,在贡品案几上燃香三炷,案几上摆着‘蜀山紫竹峰弟子叶子鱼之灵位’,摆着鲜果贡品,与那一碟清炒竹笋,一碗白饭。 顾九真自道门出兵燕云北境,便隐世闭关,已然无迹可寻数月,如今的紫竹峰物是人非,往昔热闹再难见到,荆叶头七之后,便连杜飞也负刀下山,说是山上光景太好,难免惹人伤怀,下山一番历练,正好磨砺道心。 荆叶的尸体连夜运回蜀山封存在镇魔塔内,几乎所有长老,彗星峰弟子都瞒下了欧阳花,但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彗星峰百无聊奈的欧阳花想着那少年在紫竹峰呆了三年,好奇之下便御剑向着紫竹峰而去。 远远便看见,紫竹林中遍布缟素! “难道有人死了?” 欧阳花大步踏向紫竹,却看见一个似曾熟悉的小胖道士在山崖畔焚香祈祷,双手合十,虔诚无比,她惊讶之下,猛然叫道:“文浩,你在作甚?” 小胖转过头来,见了仙子般的姐姐,这一次出奇没有惊讶的鼻血横流,却是透着哭腔道:“仙子姐姐,我四师兄他、没了!” “什么没了?” 欧阳花一怔,仿佛一口气堵在胸口,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小胖嚎啕大哭道:“四师兄他、他给齐国的妖道三才道人杀了,二师兄已经下山寻仇去了!” “这……这不可能!他如何会死!琴儿说他不会死的!不可能”,欧阳花说着咬着嘴唇,心里如同雷击,泪珠儿刹那便在眼眶中打转,身形颤巍巍摇摇欲坠。 “我怎么会胡说,如今四师兄的尸骨还在镇魔塔中,仙子姐姐,你行行好,能不能跟掌教大人说说,叫他把四师兄的尸骨还给紫竹!” 小胖哭着乞求道,欧阳花却是不可置信的向后连退了两步,泪花儿夺眶而出,失声道:“我去找他们!他、不会死的!” 她脸色阴沉,再无眼泪,心里一万个不相信,小鱼儿如何会死?! 欧阳花御剑,御剑直指镇魔塔,镇魔塔下重兵把守,欧阳花一言不发,便向着高塔冲去,守塔弟子匆匆出手阻拦,她一身杀气,横冲直撞之下,顷刻间便将十七八人打倒在地。 她是如此的霸道而直接,连连出手,不过十余招,便将镇魔塔所在的山峰弄得狼藉一片,贝齿清脆的说着两字:“让开!” 守塔长老早知欧阳花天人身份,待欧阳花出手连伤二十余位蜀山弟子之后,终于不敢再强行阻拦,低下头摆摆手道:“叫她进去吧”。 欧阳花大步踏进镇魔塔,揭了那冰冻封藏的棺椁,冰凌四射之下,她终于见到了那面容模糊,体无完肤的干尸。 这一刻,她忍了好久好久泪水,终于再也止不住决堤而出,喜极而泣。 ps:第一卷完了,但故事远远还没有结束,感谢坚持看到现在的读者!鞠躬,拜谢! 第一章 六国有圣 巍巍山岳,狼烟萧萧。 阴阳脉横亘在燕国阴州与周国阳州之间,延绵而去千百里,便在那断崖上一匹火龙驹扬蹄嘶鸣,马背上一人白袍银甲,身材颇为富态,正是周军大元帅周公明。 周公明勒马扬蹄,俯瞰而去,底下极远处偌大的阴州城,兵马调动,战车演武,那星星点点的军帐便占据了方圆十里之地。 先前周军十万铁骑突然袭杀过去,在阴阳脉杀的燕云重骑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虽然斩首不足三千,却也大大鼓舞了周军士气。 原以为这一战受挫,燕王邱云澜定会重振燕云重骑卷土重来,但如今过了七八日,只见燕国军营中常有演武整顿,却无一骑出营。 周公明身旁两位悍将,周国骠骑将军秦鹤与先锋大将黄檗看着大元帅神色凝重样子,便有几分不解,黄檗为先锋大将,骁勇善战,每逢战事,自是冲杀在前,俗有‘万人敌’之称号。 这位先锋大将,虎背熊腰,留长髯虬须,性子也是粗糙的紧,看着元帅大人故作神秘的惆怅,便粗声道:“先前一战,咱们打的那战无不胜的燕云重骑鼠窜狼逃,照我看,咱们何不一鼓作气十万骑兵冲杀下去,直接要了邱云澜狗命!” 骠骑将军秦鹤已是耄耋之年,却也人高马大,一生戎马之下更添老气横秋之色,治军严谨,为人沉稳,但此时也有些糊涂,他虽然不完全赞同黄檗说法,但也觉得乘胜追击很有必要。 此时看着这位比自己小三十岁的大元帅,心里不禁有些犯糊涂,这时候便听周大元帅说道:“打仗也好比是做买卖,只赚不赔,定会拖垮一方,若是寻常两军对垒,我又如何不知一鼓作气的道理,但这些日子,燕军虽然得了败仗,军营中却俨然秩序井然,燕国神武军一定是到了,不光如此,应该还来了不少修真高手!” 秦鹤沉默不语,不过他听得出周公明话里的意思,燕国那位奇女子已在阴州城内,据说这位燕子楼第一人,当年还算得上周公明的小师妹,两人更算得上旧交。 不过关于这女人的本事,可就叫这戎马一生的老将军也心生忌惮,传说此人当年摘得蜀山六脉会武头筹,之后更称燕子楼第一人,于南源火焰山,连杀妖族强者,一身道法神秘莫测,单论实力便在大元帅之上。 但这些于那人而言只是衬托,燕云公主赵嫣然最叫人敬畏的是她有着天算的称号,生而知之,能演过去未来,排兵布阵,奇门遁甲,更是信手拈来! 千古无一的天算,秦鹤可就知道一个,浩宇有四方神圣传说,北岭人皇天下第一,西佛九空佛音度世,南帝云主举世皆敌,东神天机手眼通天! 这其中的东神天机便是天算之姿,手眼通天,能知过去未来,可观三界造化! 当然这只是东土千百年来的传说,也无从考证,但燕云公主的天算,却是大元帅亲口承认过得。 大元帅对上邱云澜,姓邱的毫无还手之力,可若是那赵嫣然,秦鹤心里也要犯嘀咕了。 “照我看,赵嫣然现在不出兵,肯定是盼着咱们先动,眼下要是冲杀过去,说不得要给姓赵的一锅端了,要是修士参战,这一场大军对垒可就没什么悬念了,所以我们还是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两位将军可还记得,荆国覆灭之事?” 周公明说着转过火龙驹,向着阴阳脉正在修筑的长城要塞走去,秦鹤和黄檗对视一眼,默然无语,匆匆跟上周元帅的步伐。 要是修士参战,他们这些习武的匹夫可就真成炮灰了! 但周公明怕的可不仅仅是修士参战,让他内心真正忌惮的是,是那些老不要脸的圣人们! 大概在两三千年之间,东土人族与妖族的战火延绵了数百年,最终蜀山道人携领人族强者力挽狂澜,将妖族驱逐至南源荒蛮之地,魔族也畏缩的莫土之中,而后天下初定,而分神都六国。 当时六国各有一位圣人大能,六国先祖便定下了六国之盟,留下了六国圣人不得干涉国政的祖训。 再之后的两千多年间,六国先祖或羽化飞升,或身死道消,到现如今,便独剩下燕国那位老祖还苟且在世,更有燕国秘传说燕国皇后年年曾为那位灯尽油枯的燕祖逆天改命,为燕祖换的二百年寿元。 而相应的燕国那位老祖,对于当年神都会盟,圣人不得干政的约定也彻底松了口,这些有着搬山填海之能的圣人大能一旦出手,要覆灭一个国家何其容易! 当年荆国国力积弱自然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荆国月余之间,便连死了十三位圣人,这才是荆国覆灭的直接原因。 按照周公明掌握的消息,六国有圣百二十位,齐国最多,曾是四十九圣之传,其余燕国圣人大概在二十七八左右,其余四国都在十之上下,而当年荆国覆灭,十三位圣人消失匿迹,别人不晓得,周公明却是清楚的很,蜀山有大强者入世,连斩荆国一十三圣人。 便是那一位当年有着铁枪镇东南,卷龙枪圣之称的久居圣人苏步青也未能幸免! 而这位蜀山大强者,祖籍自然是在燕国,曾经还做了几年燕国皇帝,如今的修为大概已经称得上真仙了,老匹夫赵清扬,不顾神都遗训,杀尽了荆国十三圣。 这则消息,世上恐怕只有周公明知道,而告诉他这消息的人,便是先前秦鹤知晓的天算,东神天机! 如东神天机所言,赵清扬最后对阵的便是苏步青,不过虽然他杀了苏步青,但自己也没讨到多少好处,重伤伤及根本,这些年怕是也没缓过来。 如今燕周开战,周公明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老匹夫了,若是他还敢再来,那周大元帅可就要想尽法子,不择手段,将这姓赵的留在周国了,这件事当真棘手的紧! 当周公明座下火龙驹回了阴阳脉,这阴州城池门楼上的红妆女子也终于渐渐收回了视线,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一位老将金甲华发的老将气色苍白匆匆上了门楼,看见那红妆女子,抱拳道:“公主殿下,蜀山来人了”。 赵嫣然眉色一敛,瞥了一眼这位被那紫焰妖龙重伤的王爷,说道:“王爷多礼了,北境寒凉,还该好生注意身体”。 邱云澜华发重甲,想着这女子来的那日,便给了自己一品无比珍贵的疗伤丹药龙涎九叶丹,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暖意,话语铿锵道:“殿下放心,此次不破周国,老夫誓不还朝!” 赵嫣然没有应他的话,转而匆匆回了阴州燕王别院,那里一位老人早已等候多时了,瞿骨清颜,白眉间却依旧透着几分阴沉气息,甚至隐隐露出杀意。 赵嫣然进了厢房,匆忙拜倒:“师尊莅临,嫣然有失远迎”。 “不妨事,你也该料到我到了这里,毕竟是天算之姿,对了,自当日你离开蜀山,也算有些日子,老夫技痒便手谈一局”,赵清扬说着自顾坐在榻上。 那貂裘暖榻上赫然一方案几上画着纵横捭阖的棋盘,两侧玲珑妙玉黑白子早已准备周全,赵嫣然坐定,赵清扬已然养成了习惯,执黑先行。 两人对弈,开局落子三十四,赵清扬凝眉深思,赵嫣然突兀道:“恕弟子妄言,师尊此举不可行”。 “哦?”赵清扬微微错愕。 却听赵嫣然说道:“燕周之战,不比当年亡荆,师尊意在以一己之力屠圣,而后燕云铁骑有神武军帮衬长驱直入,直捣周都长安,但依嫣然所见,那一年周公明曾以天价面见过东神天机,想必他已知晓师尊当年所为,而近日周国大军在阴阳脉气势如虹,却按兵不动,嫣然斗胆推算,若是师尊独闯周国,其兆大凶,实为下下策”。 “啪嗒”一声,听见赵嫣然的话,赵清扬手上旗子忽然掉落,愕然道:“原来是这样,这周公明的确不简单,可若是老夫并不打算屠神,转而冲进周国大军,杀了那周公明,可有把握?” 听见这话,赵嫣然心中一寒,踌躇一阵道:“几乎没有可能,这几日嫣然推演四十九周天,周国对师尊已有十六种应对之策,其中有九人七大杀阵遍布周国要地,另有三人九种大杀器便在阴阳脉周国军中”。 “也罢,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些操之过急,白来了一趟!嫣然儿,有老夫在一日,那陵都老妇便不敢为难与你,你只管在阴州坐镇,江湖未老人先老,该是你们这些后辈搅动天下风云的时候了”。 赵清扬长叹了一声,便不再落子。 赵嫣然忽然拱手拜道:“多谢师尊成全,嫣然已有计划,攘外必先安内,如今云荆两州气运变换,荆国余孽又有起势,莫土山脉也难安宁,枢密阁更有秘奏说,云州荆国余孽集结,为的是那荆国余孽庄幻羽,此间云州赌坊已有千水袖现身,想必此时云州已经热闹异常”。 赵清扬一摆手道:“宵小鼠辈,难成大势,不足为患,你全权处置便好”。 赵嫣然点头道:“嫣然已告知楼里,楼里已派出近卫营连同喜鹊、画眉、乌鸦在内,并肩云州诸多高手,已在云州设局,便等那些余孽出现,一网打尽,另外,嫣然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赵清扬微微一笑,便道:“你是想说,那荆国妖孽尚在人世?” 赵嫣然一时讶异,道:“师尊,已然知晓,嫣然此前曾按此子八字命理推断,此子命不该绝,只是嫣然心绪作梗,却难以算出他落脚之地,嫣然也怕再触怒娘娘圣颜,所以不敢再提”。 “你做的不差,老夫曾去镇魔塔看过,要说这妖孽当真是奇才,璞玉一世药修,此子已得六分真传,要瞒天过海已经不难,若非花儿那一日捣碎了冰棺,老夫也差点被他蒙骗,但任他垂死挣扎,总有露馅的时候,萤火之光又岂能与皓月争辉,现下由他去吧”。 赵清扬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微微叹息了一声,继续道:“总归是当年为难了你,才看不破这‘情’之一字,你只管阴州战事,其余事宜无需操心,那陵都老妇就由她自己折腾,燕南一死,云奇也算有了出头之日,你多在阴州照看他,好好磨砺他的心性,我燕国皇帝,哪一个不是骑着燕云烈马坐上皇位的!” 赵嫣然抿唇不语,听见赵清扬说当年难为了她,心中难免悸动,又莫名的生出一股怒火,那孽种竟还活着! 当这一老一少棋局半解,两人起身到军中视察的时候,云州城外,夏末时节纷纷雨,一跛脚道士正忙着跟一怪物吵架,倏然被雨水一淋,连打了三个喷嚏! 泥泞官道上,华发长眉的青衣相士,左手摇一串通灵,口中喊着:“天灵灵,地灵灵,急急如律令,快给我收了这妖龙吧!” 身旁那金甲四爪的怪物白了一眼青衣道士,一抖庞大的身躯,瞬间泥水四溅,溅的那青衣相士满身都是。 扬起硕大的龙头,叫道:“别以为化了妆易了容,变个白胡子老头,我就认不得你,哎……你怎么这么不待见我,我不就是吃了一堆丹药吗,反正你再炼制些就是了……哎,我跟你说话呢……你这人怎么这样!” 玄龙屁颠屁颠的追上那青衣相士,忽见雨幕中隐约出现了一座大城,那高高的城楼上印着两个黑字‘云州’。 玄龙眼珠子一转,忽然道:“你不是说,那云州有十三水煮燕子鱼!可是你那老狗师傅最喜欢吃的菜,咱不去吃吃!” 衣道士却不管他,叫了一声:“风紧扯呼,走喽!” 便大步向着云州城赶去! 第二章 荆国有圣 云州虽无金陵之繁华,但毗邻金陵皇城,亦是燕国三大州城之一,人口三百余万,这一场夏末的大雨洗尽铅华,雨后转晴空,第二日这柏云山环绕的云州城便愈发显得苍翠欲滴。 云水藉此东流入澜沧,便有天下白蛟入海,雪岭横江的飞云渡奇景,云水浩浩荡荡凭着山涧奇险飞流直下奔入澜沧江中,激起大浪千朵,远远望去便如蛟龙翻腾入海,雪岭横江逶迤,气势雄弘,天下罕见。 而在这柏云山百嶂重峦之间,又有十八楼之美誉,十八座高楼屹立在云水两岸崇山峻岭之间,高耸入云,正好可以一览白蛟入海,雪岭横江的盛景。 听雪楼与望潮庭南北对应,自是此中翘楚,比之十八楼其余酒楼妓院,商铺驿馆别有一番韵味。 听雪楼与望潮庭都是茶楼,一个在山涧之北,一个在山涧之南,这些时日,那妖孽荆叶伏法的消息传遍东土,普天同庆。 偌大的云州城中,高楼林立,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今儿个可是正经八百的喜庆日子! 便在这飞云渡,十八楼各出龙舟一方,云州勇士善泅者数百人,披发文身,十八方龙舟之上旌旗飘荡,争先鼓勇,朔流争先,出没于鲸波万仞之间,赛龙舟夺魁首。 潮流两岸,人群熙熙攘攘,呐喊声犹如雷霆。 听雪楼间十三层,今日也是人满为患,不光是普天同庆赛龙舟的大喜日子,更因为那有着铁嘴之称的半口苏评书艺人今日要在听雪楼上来一段新近的魔头传。 半口苏铁嘴铜牙声名远播,近日得闻那荆国妖孽伏法,自编一段魔头传搬上茶楼桌面,为此听雪楼和望潮庭还为争张铁嘴险些大打出手,最终还是张铁嘴现身说法,今日先在听雪楼,明儿个换到望潮庭,众人方才止休。 十三层听雪楼下三层专为说书饮茶,三层雅舍环抱一楼下小小一方书桌,张铁嘴还没出场,这十三层座位便已无座可落,茶楼生意兴隆,老板也不计较许多穷酸百姓站在空当处,静等说书人到来。 听雪楼大门敞开,门口来了位青衣相士,背着前后褡裢布兜,右手握一张幡布招牌,只见上面写着十六个大字,“青衣相士,铁口直断,一卦千金,分文不取”。 此人一身青衣,却还是个跛脚须发皆白的老汉,留一双长眉在外,倒还有几分神仙气韵,要说这云州这种占卜取卦的黄岐道人颇多,听雪楼守门的小厮自然也司空见惯,但这青衣相士又与别个不同。 那打杂小厮一抬手拦住老头儿去路,叫道:“你这跛脚道士,竟是胡说,既然一卦千金,又如何分文不取,今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半口苏的魔头传,可休想看到”。 那华发跛脚道士,笑眯眯一双长眉一挑,叫道:“小哥可是见怪不怪,小道铁口直断,一卦自取千金,若是祖师爷不灵,自然分文不要了”。 打杂小厮听着会意一笑道:“照你这道士所说,岂不是你早是富豪老爷了,你倒是给我说说,咱们今日赛龙舟,倒是哪一家能得第一?” 那跛脚青衣老道说道:“这个自然是听雪楼的白蛟雁翎舟了,你看,那不是已经要得第一了么?” 小厮一听喜上眉梢,踮起脚尖向着江河里望去,湍流大浪之间,一艘铁甲巨船,上雕刻着龙首雁翎,果然是一舟当先第一个冲下了雪岭天堑,小厮一时兴奋叫道:“你这老道士可真是不错……” 正说着,却见那道士已然绕过自己进了楼里,居然还就前寻了一张座位坐下了,小厮揉了揉眼睛,甚是惊讶,这老道士动作也忒快了一点。 便在这时候,小厮看着远处,眼睛忽然一亮,却是那中央的二楼上,出现了一名锦衣束发挽髻的玉面公子。 “天哪,画眉公子到了!” 小厮看着那玉面公子,一阵惊讶,画眉公子自一个月前来到云州,便出手阔绰的不能再阔绰,光是云州歌舞花柳巷子,画眉公子就不知道花了多少万银钱,更别说十八楼,听说画眉公子为在那红香别院听一位姑娘的曲子,竟然包下了整整一座红香别院。 大财神降临,小厮看着眼睛都值了,心里也暗叹到底是半口苏的风采,连画眉公子都坐在二楼,那三四楼又不知道坐了多少燕国贵戚。 小厮翘首向着三楼望了一眼,看着那虬蟒长袍,玉带华贵的中年男子,顿时心里一阵唏嘘,原来城主大人杨鼎天都到了,而城主大人左右,两位道人模样的老者,神采出众,更是被周围一群人簇拥着,显得地位超然。 这两人依着小厮的眼力劲儿,当该是前些日子传说的那两人,都是新近封赏的大官儿,那一位紫色道衣,须发皆白的老者,自然是蜀山下山归俗的圣人,初圣李当心,如今被皇后娘封赏了荆州城主一职,当该是走马上任路过云州,正好一睹云州盛景飞云渡。 另一人,神采飞扬,这偌大的听雪楼中也就他能算得上今日的主角,将那荆国妖孽荆叶亲手击杀的三才道人,现今燕国六十余位护国法师之一。 当然光凭这几人尚还不足以道明今日听雪楼的热闹,那二三层上还有许多人虽然不显山漏水,但小厮看着,自知那些人身份非凡。 老板娘今日可是放下口风儿,今日还要一个荆国余孽要在咱云州伏法,而且与听雪楼有着莫大的关系,照着老板娘的语气,那传闻中能杀人于无形的燕子楼高手,今日听雪楼里可坐着不少。 “韩流儿,快给新来的客人倒茶去,你张望什么”,前台的掌柜呼喝了一声。 小厮韩流儿殷勤着跑到里间,端茶递水,这时三层楼里人声鼎沸,异常热闹,人们纷纷议论着这一番十八楼龙舟会的彩头。 便在这时候,那中央三尺高的讲台上,传出一声“当啷”铜锣震响。 这一声清脆的铜锣震响,立时让满座宾客静坐下来,正殷勤给那跛脚青衣相士倒茶的小厮韩流儿,心里一个咯噔,立马回头向着讲台上看去。 眼珠子恨不得掉到地上,张铁嘴拉着那目盲琴女兀自上了讲台,各自落座,今日那豆蔻年华的目盲琴女身着一身黑衣,更添几分韵致。 张铁嘴灰发黑衣,对着四方宾客抱拳施礼,继而朗声道:“今日云州泅儿轮舟赛舞,便让小孙女为大家演奏一曲‘世面埋伏》’以助雅兴,正好与老夫这一段《魔头传》相合”。 “铛!” 目盲女听那张铁嘴的话,琴弦一拨,声音抖擞,张铁嘴‘醒目’一敲,底下立时鸦雀无声。 “却说这荆国九州八十一镇,皇城荆州自是其中翘楚,昔荆王镶右,膝下六子三女,独酌与英最得体统,荆英虽然年幼,但才华人品不输荆酌丝毫,是以镶右王欲立英为太子,坐享这九州八十一镇,你道如何?” “与那周公皇子公明者一般,荆英入蜀山求道,天赋异禀,一心只为斩妖伏魔事,不解六国皇帝梦,一朝入世,便入燕子楼,敢称北流十三水第一剑,人称飞雨剑荆英!” “飞雨剑荆英自是风流倜傥,貌若美玉,更兼器宇轩昂,东土美人儿,哪一个不愿意嫁给荆国皇子飞雨剑,便是那燕子楼第一人,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赵嫣然也对飞雨剑暗许芳心!” 说道这一张铁嘴语气一顿,云州宾客忽然喧闹起来,更有人叫道:“半口苏可不要信口开河,我燕云公主,如何瞧得上荆国余孽!” “可别给那飞雨剑带高帽,他敢与妖女媾合,如何与我燕云公主媲美!” “半口苏,叫你说魔头传,干这飞雨剑鸟事!” …… 韩流儿看那目盲琴女看的痴迷,那青衣相士一抬手拖住他的茶壶,笑道:“小哥儿,洒了,洒了!” 韩流儿这才反应过来,讪讪一笑,忽然眯着眼对那青衣相士道:“真人,你倒是给我取上一卦,你说我与那毓秀姑娘有没有姻缘?” 青衣相士一愣,却见韩流儿偷偷一指,抚琴的目盲琴女,那长眉倏然一展,掐指道:“依我看来,还真有几分意思”。 “哈哈……借你吉言,回头我娶了毓秀,准第一个叫你喝喜酒!” 韩流儿笑的灿烂,又往旁边走去,经过窗户的时候,往那飞云渡一瞥,忽然神色凝重起来,先前还艳阳高照,怎么到了赛轮舟结束的当空,便铅云厚重,倒像是要落一场大雨,这云州的鬼天气真叫人捉摸不透。 再看那轮舟会的地方,大江锁链间,十八轮舟齐聚,这时候该是要出彩头了! 便在韩流儿旁顾的刹那,这张铁嘴的《魔头传》终于到了要紧时候,只听他说道:“这一日鱼龙再战雪霁,你道鱼龙是何物?雪霁又是何来?” “这叶子鱼手中鱼龙,那便是四百多年前蜀山剑仙顾九阳的仙剑,乘云归去三千里,敢叫妖魔颤心魂!而这雪霁也是不得了,蜀山曾有一代女剑仙,彗星峰执掌温如玉,所掌配剑便叫雪霁!” “容小老儿多话,有道是风晴雪霁,蜀山曾有两剑独占鳌头,便叫风晴雪霁,这雪霁剑在那温如玉手中,风晴剑便是当年掌门起因子配剑,这一日鱼龙再战雪霁,却少了那四百年前的风晴的夺目光辉!” “实为憾事,要知道四百年前,这三位蜀山剑仙,可有着不输佛国六菩萨的风采!” “小老儿多话,咱们言归正传,说这魔头叶子鱼手握鱼龙,冷眼看向那握着雪霁仙剑的欧阳花!竟是久久未能起手!你道为何,原来这两人也如当年飞雨剑与赵嫣然一般,情投意合!” 半口苏一说,底下无不动容,莫非那传言竟是真的? 有人更是直接道:“还真有这事?半口苏你可别杜撰,搞得好像咱燕云姑娘,都想着荆国的魔头一般!” 半口苏抿了一口茶水,抬眼一瞄三楼,嘿嘿一笑道:“大家若不相信,敢问三楼李当心圣人,此际擒拿那少年魔头,李圣人可是出了大力的!” 这一声道出,满座皆惊,蜀山圣人竟然到了听雪楼,听说那李圣人下山归俗,可是领了荆州城主的官职! 人人举目向着三楼看去,李当心脸色阴晴不定,忽然起身雷霆大作道:“一派胡言!苏步青!你这老魔头,没想到敢光明正大的在这云州隐居,一介匹夫,如今居然还会说书了!” “总是为了一口生计!你李当心敢来,姓苏的自然欣喜的紧,容我这一段《魔头传》道完,再来瞻仰你李圣人的风采!” 张铁嘴冷笑着徐徐道,而这一番对话,已然叫整个听雪楼炸开了窝! 见李当心如此举动,这听雪楼中许多人都已然心惊胆战,神都六国曾有出世的圣人百二十位,先前荆国覆灭之时,十三圣人下落不明! 其中最为出众的一位,便叫铁枪镇东南,卷龙枪圣苏步青! 苏步青和李当心对话之际,人人震动,李当心就待发怒,他一旁宽衣大袖的男子,云州城主一把拉住李当心衣襟,示意李当心稍安勿躁。 李当心冷哼了一声,说道:“也罢,就叫你这老魔头再多活几个时辰!” 第三章 十面埋伏 李当心愠色不减,落座坐好,眸光之间却满是杀机,这苏步青的出现实在是意外之间的意外! 先前枢密阁种种军机输送,从最早三个月前千王之王千水袖在云州赌坊豪赌的消息传出,至今已将云州齐聚的荆国余孽大小三十二人尽数查清,为此燕子楼故意设局,将庄幻羽押解至云州,以此为鱼饵,妄图放长线钓大鱼,将这些余孽一网打尽。 李当心和三才道人风尘仆仆而来,燕子楼近卫营全军出动,可就在在一日前,李当心和杨鼎天聊起这一朝龙舟会的盛况,暮的听说半口苏的大名。 半口苏三年前来到云州,与孙女目盲琴师为办,精通口技书评,声明渐显,恰好李当心有着听书的爱好,与杨鼎天一拍即合,两人便去望潮庭看了一遭。 李当心本是无心之举,哪知李当心见了那老态龙钟的说书人,顿时错愕,此人便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当年燕荆开战,自己就有三位爱徒死于此人手下! 卷龙枪圣苏步青,你当真还没死! 李当心心中惊疑不定,但顾忌苏步青手段,终是隐忍下来未曾出手,这一日十八楼盛会,燕子楼近卫营六百余人倾巢而出,更有燕国诸多强者坐镇! 苏步青任你有当年久居圣人的风采,也休想逃掉! 李当心终是有些坐不住,杀气昭然,而讲台上那位老者,久居圣人苏步青又如何察觉不了! 两人话语之间,唇枪舌剑,李当心盛怒难平,苏步青自顾着讲那一段《魔头传》,这时候这时候云州城主杨鼎天双指间露出一张玲珑玉符,猛然掐碎! 与此同时听雪楼的老板娘白夫人,忽然从二楼画眉公子落座的地方身旁走了出来,大声道:“今日听雪楼刀剑无眼,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免得殃及!” 这绿衣丰腴的老板娘,前凸后翘,风韵十足,许多老茶客来此,也颇有一睹老板娘风采的兴致,如今听老板娘声色俱厉下了逐客令! 又看到李圣人和半口苏对话,便觉其中杀机凛冽,早已心惊胆寒,不待老板娘说完,便起身慌张的向外逃去。 一时间人群熙熙攘攘向外跑去,偌大的听雪楼三层,便空去了大半! 众人出了听雪楼,陡然大惊! 但见听雪楼外步伐铿锵,千百人影自四面紧张有序奔走而来,皆是黑衣劲弩,宝剑长戈,恐怖威严的气象,只叫他们双腿发软! 这一日燕子楼近卫营全军而动,将那听雪楼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青石道上,人影绰绰,风攒云动,许多云州百姓陡然大惊,看着黑衣人负剑握紧奴匆匆前行,无不大惊失色,人群慌乱着四下逃走。 一时间惊叫声,脚步声想成一片,大江两岸满是抱头鼠窜的人群。 “杀人了!打仗喽,快跑啊!” 与此同时,许多驿馆商铺纷纷关门! 有人惶恐惊惧,云水澜沧两岸倒似有大战一触即发,也有人去留无意,各顾各事,有趣的是,便靠着这雪岭天堑,惊涛拍岸的地方,一座粗鄙茶舍下,老板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却还有两长两少喝茶喝得宜兴正浓。 一边是一位坐着喝茶的老者,身形瘦削,容貌阴鸷,桌角还斜着他的羊头拐杖,而他身旁一名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年却不曾喝茶,只是乖巧的站着,看着大江上那铁甲龙舟当先冲到了终点。 另一边则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和尚与一名同样十五六岁的小和尚对坐着,老板不在,大和尚喝得自在,小和尚喝得新欢,全然忘了之前硬拉着师傅要去听雪楼听书的事情! 大和尚海饮了三碗茶水,从怀里拿出两个白面馒头,一个递给小和尚,一边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忽然举得周围有些不对。 大和尚一抬眼,这浪花飞溅岸边,有一个铁匠铺,别人都跑光了,那打铁的老汉却还没走,刚刚拉完了风箱,站起身在一把七尺长的斩马、刀上用铁锤狠狠锤了几下! 老汉穿着半身兽皮,光着半边膀子,擦了一把额头的大汗,便歪过眼向着大和尚看来,这眼神殷切的紧,大和尚哪里还喝得下去。 给小和尚使了个颜色,说道:“叮当,去给那老伯送一碗茶水!他一定是渴了!” 小和尚应了一声,端起茶碗满满斟了一碗清茶,便给那老伯送了过去,那打铁的老汉笑着接过茶碗,大口喝了一口,甚是酣畅。 小和尚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光头,说道:“呶,这个馒头也给你吃”。 说着便把馒头搁在老汉手里,转过头匆匆跑了,跑到一半,便听大和尚叫道:“叮当,瞧你这落东西的臭毛病,你倒是把人家的茶碗给拿回来!阿弥陀佛”。 “哦!”小和尚猛地醒悟过来,又回过身去从那老汉身旁接过了茶碗回到坐上,这时候小和尚抬眼望天,铅云厚重,黑压压一片,小和尚冷不丁道:“师傅,要下雨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下就下呗”,老和尚答道。 “可是师傅,我们没有带伞!” “咱们是和尚,湿不了头发!” “哦”,叮当小和尚答应着,便向着一旁站着那名清秀少年看去,那少年眉清目秀,还有一根草绳儿竖着长发,当真生的好看。 小和尚看着那少年,却见那少年望着对岸的高楼,那便是十八楼之一的望潮庭,此时那座高楼也如江岸这边一样,人影绰绰,聚集了好些人。 南山上,偌大望潮庭九层高楼已无一名茶客,铁甲森森,重兵把守,九楼上数十名墨衣老者正匆匆忙碌四下传播消息。 在他们中央的圆桌上,则有一方栩栩如生的听雪楼模型屹立在沙盘之中,为首一名老者正对着那沙盘指点,周围几人匆忙间调转沙盘阴阳八卦方位,当真是算无遗漏,处处杀机! 便在这时,一名银甲军士大步进来抱拳道:“枢密使大人,飞天连弩已在七八两楼架好,可在十息之间捣毁听雪楼,若是有人逃出,也可第一时间斩杀!” 这黑衣华发的老者,披着黑色斗篷,遮住了面目,微微点了点头,便示意那人下去,而后若有兴致的望向对面的听雪楼,自言自语道:“苏步青,也不知道这几年你气力恢复了几分,我可是给你准备了足够分量的圣人!” 黑衣人转过身瞥向江中,空中铅云厚重,眼见着就要落下雨来,这时候凭空一记电芒,白光闪烁间,便清晰的映衬出横在飞云渡之间的蛟龙雁翎舟,这一刻听雪楼的蛟龙雁翎舟终于第一个到达了终点! 大江两岸人影绰绰奔走,天空中一滴雨珠轻轻落下,打在望潮庭九楼飞檐上,传出“劈啪”一声脆响。 这燕子楼衣容神秘的枢密使大人,忽然转身对着里间忙碌的一众墨衣人道:“是时候了,带庄幻羽上来!” 一众墨衣人和银甲将士闻风而去,大江上十一叶飞舟直冲听雪楼蛟龙雁翎舟! 那十一叶飞舟,每一飞舟站着四名银甲军士,外加两名墨衣长者,一字排开冲过雪岭天堑,眨眼间便到了那蛟龙雁翎舟侧! 十一叶飞舟并立,之上二十二位墨衣长者一齐动手,那飞舟上盘桓的金刚铁索便凌空激射出去沉如江中。 这时候,雁翎舟旁的官家大船上,云州都护武磊接过听雪楼掌柜白玉堂递上来的头筹彩绣哈哈一笑,道:“白先生有礼,这一番会龙舟,你听雪楼果然一家独大,依照先前秘定,你们听雪楼可带走那人,割下头颅,再到城主府邀赏!” “承都护大人厚爱,白某一定不负众望”,交了彩头,白展堂大步临江,便飞回了那蛟龙雁翎舟上。 这风波步倒是叫武都护眼前一亮,武磊神色肃然,一声高呼:“带犯人出江!” 霎时,十一叶飞舟上,银甲军士几人合力各自拉起铁索一端,波涛滚滚间,一方庞大囚笼被钩子手拖出江面,里面一人满身伤痕累累,血渍遍布,正被铁链五花大绑着束在那钢铁囚笼之间。 十一叶飞舟继续前行,铁笼便被生生脱出江面冲天而起,眼见着就要落在蛟龙雁翎舟上,这时候北岸茶舍下那瘦削阴鸷的老人忽然一拍桌子,整个人便飞弹出去,直向着那大江间的囚笼冲去。 这人大步流星,冲出之际不忘大叫一声:“计划有变,休叫那白展堂走掉!” 这一声雷霆大喝,犹如洪钟震响,两岸燕子楼近卫营杀手,枢密阁长者可都听得分明,一声清啸之间,对岸望潮庭上劲弩齐发,丈余长的飞天神箭,流光溢彩,直冲着那方铁笼射去。 这老人冲出当空,大和尚也忽然站起身来,对着小和尚道:“叮当,赶紧去听雪楼喊一声,就说有埋伏!” 叮当领命,使出吃奶的劲儿,便向着远处的听雪楼飞奔而去。 大和尚说着,大呼一声:“寒食老人慢走,不色和尚来也!” 白衣胖和尚疾驰大江之上,手掌之间佛家金光普照,猝然出手,便将当先横空而来的三道飞天神箭震飞出去。 而底下白展堂神色凝重,一声令下:“抢人!” 他自己当先冲上一叶飞舟,手中一把长剑,光华夺目,百道剑影横空,便将那飞舟上六人杀尽! 白展堂并不作罢,一手拉起铁链,便要将那方铁笼向着雁翎舟上拽去,而这时候,雁翎舟上百十个赤膊汉字,手中拖刀仗剑翻滚下舟,各自向着那些飞舟杀去! 白胖和尚掠江而来,那手握羊头拐杖的老者一时讶异,先前他坐在茶舍吃茶,自己却还不敢断定此人身份,如今这白胖和尚冲上江来。 自报家门,却是叫他一愣,你一个西漠焚香谷的的和尚,你跑到我东土趁的哪门子热闹! 寒食老人乃是东神天机的弟子,如今为燕子楼近卫营营长,更兼一身《大衍天机诀》,手段滔天,自然对焚香谷的无色和尚有所耳闻。 焚香谷俗有一寺一斋一院之称,威名最显的便是天禅寺,而天禅寺中这一世弟子有三人声名鹊起,便是不觉,不空,不色,传闻这三人中,不觉和尚已在佛陀之列,便如道门圣人一般,不空则是金身罗汉,只如道门初圣,不色和尚虽然不及圣人,却也只差一步! 要说和寒食老人对在一处,胜负当真不好说! 寒食老人早有屠圣之名,这不色和尚也曾跟着两位师兄大闹蜀山,险些将药王姜太虚绑回焚香谷! 如今两人站在江中,浊浪滚滚,四目相对之下,便觉战意盎然! 白胖和尚并不回头,却是朗声对白展堂道:“出家人慈悲为怀,白先生只管带庄幻羽走,寒食这里,自有洒家照看!” 说话间,白展堂一剑挑落了官舟上云州都护武磊,而那百十名泅水郎则一顿乱斧,将那官舟砍到落入水中,十一叶飞舟也陨落的七七八八,那硕大囚笼稳稳搁在蛟龙雁翎舟上。 大江之上,陡然惊变,其余龙舟各自向着躲去,也有不辛的龙舟被飞天神箭洞穿,半沉入江中。 江上七零八落,流火大作,白展堂对着大和尚抱拳作礼,之后大步冲上飞舟,高声道:“回楼!” 第四章 四面荆歌 不色和尚拖住了渡江而来的寒食老人,寒食老人眼见着蛟龙雁翎舟渐行渐远,双眉紧锁间,却又无计可施。 大和尚拦在他面前,便叫他不能挪动一步,大和尚用的佛家挪移乾坤的空间之力,用的是天禅寺闻名已久的千手如来。 要说这两种招法虽然霸道,却杀力不足,最要紧的一点便是缠人! 大和尚假借身外之物,以江水为器法,化樊笼一方,滔滔江水便是他手上神兵利器! 寒食老人自通天衍阵法,两人角力之下,渐渐成了阵法推演,不停地布阵施阵破阵,此起彼伏! 这时候,众儿郎擂鼓呐喊,摇桨推舟,便向着听雪楼疾驰。 而漫天飞天神箭自那望潮庭高楼窗户间如电光疾飞而来,白展堂自顾护着那方囚笼,手中飞剑游弋天际,便叫那飞天神箭不能近前! 便在这时,一道道流星般的箭雨划破雨幕瓢泼,直向着蛟龙雁翎舟射来,风雨如晦箭如雨,那龙舟上健壮儿郎,顷刻间便被漫天箭雨射的七零八落。 那大江两岸,燕子楼近卫营连同云州军士一起拉弓射箭,无尽箭矢密密麻麻便向着大江中的雁翎舟冲去! 鲜血激荡,人人受伤,有些靠着船边的壮士更是身负七八箭矢,但这一众儿郎,自知此行凶险,却毅然决然而来,悍不畏死,人人染血间毅力尤为坚定,咬牙默不作声,只顾推桨前行。 但有人倒下死去,则立时会有人补上来,风驰电掣斑马,铁甲龙舟朔流而上,直冲听雪楼! 白展堂半身血衣,身上连中三箭,他手上长剑自顾撩挑刺抹,看着囚笼中那奄奄一息之人,神情激动,不能自己! “幻羽兄,你可受苦了!”白展堂说着。 囚笼里那一人在燕国诸般刑具之下,便只剩下半条性命,此时那人披头散发,强自挣扎着睁开双眼,一瞥四周,顿时忍不住热泪盈眶。 热泪滚滚,庄幻羽睁开眼望向大江北岸,忽然一愣,那人影攒动弯弓拉箭的杀手之间,一位赤膊老汉,身着半身兽皮,拖一把七尺长的斩马、刀,冲入那近卫营杀手之间,只杀得天悬地颤,血水飞溅! 庄幻羽心中激动,一口气堵在胸口,说不出话来,只是抬起手向着岸上指去! 白展堂循着他所指方向,放眼望去,心中顿时一热,惊声道:“老将军,你也来了!” 白展堂一声高呼,人人侧目,赤膊老汉大刀在手,刀芒起落间,便有数十人横亘倒地,鲜血流的满地都是,他浴血而战,向着大江上龙舟扫了一眼。 忽然间,那老汉声音沧桑,放声狂歌起来:“狼烟烽火起,莫水花逝去” “百万贼奴破家国,苍狼热血撒天际!” “刀剑穿梭急,九州花落地!” “何惜百死报家国!壮怀激烈荡山河!” “铁血柔情细,清酒泪合一”。 “狂歌纵酒战天地!儿郎竖起苍狼旗!” “美人香,美人酒,美人息,花儿齐” “男儿血,男儿骨,男儿气,英雄体”。 …… 这便是荆国将亡之时的后荆歌,歌声悲慨激昂,唱的是荆国苍狼图腾大旗随风而动,荆国儿郎浴血而战,一寸山河一寸血,九州八十一镇战火不熄! 赤膊老汉纵声狂歌,那龙舟上一众儿郎,听见这激昂歌声,不由得跟着哼唱起来,人人面容肃然,大声高歌! 那囚笼中,庄幻羽唱着唱着,便哭腔厚重,泣不成声! 也便在这时,南岸上一人白袍长发,御剑而来,手掌将光华夺目,打出三十六个骰子,骰子遇人即爆,鲜血激射间,惨叫连连! 那人跟上众人节奏,闻声歌唱,也是一般悲壮铿锵,而他落地刹那,仙剑飞扬,卷起滔天气浪,那地面青石也被他席地卷起,几息之间,便将十数人击杀! 鲸波万仞之间,蛟龙雁翎舟渐渐远去,白展堂也禁不住热泪盈眶,一剑斩断囚笼束缚,将庄幻羽扶起,激动道:“幻羽兄,你看千大人也来了,太子殿下便在听雪楼!” “太子殿下还在?” 庄幻羽不由动容气息微弱道。 “怎么不在,你妹妹也来了,可惜了世子殿下,叫那三才道人杀了,不过三才道也在听雪楼中,今日一个也走不掉,新仇旧恨,咱们一并跟他清算!” 白展堂说的急切,庄幻羽连说“好,好,好”,三字,终是神情激动,不能再说下去。 他热泪滚滚,终于见到了这一日,昔荆国四大世家之中三大姓齐聚! 当年荆国四大世家,庄、千、韩、白,国破家亡,春秋难在,如今这庄家中便独剩下他与妹妹二人,千家也唯有千水袖大人一人,白家便剩下了白展堂夫妇,韩家也只有一个孤儿在世! 荆国覆灭,四大家几乎凋零殆尽,但天不亡荆,终有香火留下,大荆老将张建忠曾与皇子荆英死战荆州城外,不曾想也还尚在人世! 老将军与千大人在两岸搏命冲杀,扫落燕子楼杀手,云州驻军无数,挡住了漫天箭雨! 而那听雪楼中,尚还有燕子楼追杀榜第二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活在人世! 庄幻羽心中激动,久久不能平息! 便在这时,龙舟冲岸卷起千堆雪! 那听雪楼前码头上,正站着几人,浑身浴血,而周边黑衣杀手,将他们团团围绕却不敢上前。 这一众人中,为首的却是那听雪楼小厮韩流儿,此时几人闻听荆歌悲壮,忍不住跟声哼唱,待见得那龙舟就要靠岸。 韩流儿忽然回过身对着听雪楼高喊了一句:“船来喽!” 一声‘船来喽’声若洪钟,悠悠远播! 听见这一声叫唤,绿衣丰腴的老板娘亲自打开了楼门,此际大厅之中,半口苏一气呵成,终于到了《魔头传》收官之时。 便听得他说道:“却说这叶子鱼蜀山六脉会武,一剑成名天下知,鏖战喋血苍龙谷,杀百七十人,实是大快人心!恕我苏步青妄言,我荆人有仇,岂能不报!我荆人有恨,岂能不杀!三才道友,李大圣人,荆国世子枉死,你说这仇,老夫该不该报!” 苏步青手中醒目一响,眸光直指三楼,锐利间杀气凌云! 这时候那大门打开,外面荆歌悲壮! 楼中此时剩下两三百人,人人闻听荆歌动容,便在这时候,那青衣相士,跛脚老者忽然直起了腰板,一声狂歌道:“狼烟烽火起,莫水花逝去,百万贼奴破家国,苍狼热血撒天际……” 这青衣道士歌喉颤动,情绪激昂,立时引得人人侧目,众人虽然不认识这青衣相士,但这荆歌却是再熟悉不过! 而自这青衣相士开口刹那,那目盲琴女竖耳聆听,忽然素手拨弦,琴音正是荆歌节奏,铁骑突出刀枪鸣,大珠小珠落玉盘! 如集雨之铿锵,如刀剑之碰撞! 一时间四面荆歌,偌大的听雪楼三层,人人伫立,甚至热泪夺眶,但人人肃穆跟着琴曲大声高唱荆歌! 而这三楼之间,更有不少燕子楼近卫营杀手,那画眉公子轻轻起身,而他身旁那叫夜鹰的汉子,第一时间短袖间变露出了一把利刃! “你们却说,这仇该不该报!荆国儿郎今何在?!” 苏步青慷慨激昂,声若洪钟,冷冷看着三楼间几人,瞬间全身气势暴涨如虹! “在!” 闻听苏步青问话,大厅中人人激动,整齐划一同时喝道,便在这一刹那,但听得利刃出鞘,眨眼间便是一阵惨呼,这惨叫声直从一楼传到二楼,竟是须臾间就有四五十人倒地。 那端茶递水的小厮而摸出一根长剑,顺手就往身旁人脖子里刺去,那绿意妖娆的老板娘,手中赫然两把短刀,刀芒一闪,便有三人给他砍倒在地,那账房先生,铁算盘珠子如刀,激射而去,立时七八人暴毙! 而这些身死之人,皆是一般黑衣服饰,燕子纹身的燕子楼近卫营杀手! 三楼落座中央,杨鼎天心中隐隐震动,这些贼子的数量,可远远超出了他们预料,而苏步青的出现则是这两日最大的惊变! 不过好在他们准备也足够充分,燕子楼那位枢密使大人当真有先见之明,杨鼎天徐徐起身,忽然拍掌道:“精彩,当真是精彩!苏步青,你当真以为这云州是你荆国不成!纵你们这些余孽今日气势惊天,也休想逃走一个!动手!” 杨鼎天一声动手,大江两岸立时炮仗齐鸣,烟花绽放! 十面埋伏间,无数身影,或银甲铁衣,或黑衣劲装,手握刀剑长戈,自阡陌陋巷间冲去,目标明确直往听雪楼而来! “奉上谕,但凡荆国余孽,就地格杀!不得有误!” 近三千杀手军士口耳相传,命令自上级到下级疯传,建功立业,人人悍勇,这三千多人挤在一处便如一片黑色波澜起伏的滔天大浪向着听雪楼卷去! 望潮庭上,神机劲弩,投石战车,轰然松动机簧,一时间流火飞箭,伴着“嗖嗖”破空之声,划破天际直冲听雪楼。 “轰隆!” “轰……” 滚石流火横空而来,悍然砸在那十三层听雪楼上,青石墙壁立时被砸出一个大坑,而后劲气如风,飞天穿云箭符文流转精准无比随后穿堂而来,那凶狠暴戾的箭矢直接将一名茶楼小厮洞穿钉在了墙壁上! 鲜血触目惊心顺着墙壁滑下,老板娘白夫人忽然叫道:“赵七,王五,黄混儿上楼起阵,先护住听雪楼再说!其余人更随老娘动手!将这些燕子楼杀手杀个干净!” 老板娘一声令下,人人分头行事,先前苏步青大喝之际,便将一楼间杀手已经清理干净,如今老板白展堂和庄幻羽归来,领着韩流儿一众小厮堵在门口,便不叫外面杀手涌入。 这时候,二楼间便在那画眉公子身旁,一女子青衣仗剑接连挑落近卫营两人,忽然回首向着门外看去,那人一声血衣,气色憔悴却难掩激动,这女子看着顿时一双泪珠儿滑落眼眶,蝶步翩跹便向着一楼跳下。 青衣女子热泪滚滚,声音嘶哑道:“哥哥,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那血衣男子恰巧也回过神来,见到青衣女子,一声悲切道:“蝶儿!哥哥好好地,咱们一起杀出去,我大荆势必东山再起!” 兄妹俩便只说了这一句,便再无他话,并肩而立,长剑鸣音,剑芒动荡,抵住听雪楼前如黑潮一般狂涌而来的杀手! 刀光剑影,灵气狂舞,整个听雪楼十三层周围都荡起了一重冲天气罩,人那顽石滚滚,神箭破空,竟是不能撼动听雪楼分毫! 而楼里三层,苏步青大袖飘摇冲上三楼,手中龙气荡漾,圣器之威就此爆发开来,强大的气场直摄人心魄! 三楼人人看着由不得心神巨颤,那是一杆铁枪!那是一件圣器!那是卷龙枪! 苏步青手中的卷龙枪! 第五章 两名姓荆的青年 三才道人当先祭出天地人三才飞刀向着苏步青激射过去,李当心双袖短剑闻音出鞘,杨鼎天眉心颤动,吐露一柄惊世巨剑,他一把揽在手中,杀气凌云! 周围更是二十余人也在苏步青出手之际,第一时间祭出法宝,这些人修为都在初圣上下,但纵然二三十人面对一个苏步青,他们心里也未必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苏步青头悬青光荡漾,手中卷龙枪犹如神龙翱翔,枪芒抖动,枪花点点,肆虐的枪花伴着法则之力穿梭如电,圣人之气势震颤九霄! 枪尖一抖,三道龙气幻化出蛟龙气势,直逼冲在最前面的三人! “混元游龙枪!玄雨龙鳞诀!大家小心!” 李当心火眼金睛,一眼瞧出苏步青手段,倏然间便向后退了一步,这混元游龙枪便是苏步青最为霸道的手段之一,他一上来就这等气势,想必便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看看! 李当心周围几人匆忙逼退,对最前边三人已是躲闪不及,龙气过处,疾风劲浪,两人染血,脸色煞白,其中一人更是直接被卷飞出去,重重砸在墙壁上。 “苏步青,你自是久居圣人!可敢我与等到江上一战!” 众人熙熙攘攘挤在一处,左右顾忌,反倒没了施展空间,叫苏步青大大占了便宜,三才道人眼珠子一转便激将道。 “三才道人,我今日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你想死在哪里,只管自己挑位置!”苏步青恶狠狠看着三才道人。 三才道人便觉心中惊惧,不由的向后退出一步,又见周围有一众高手助阵,便硬着头皮道:“我们且与他到江上去战!” 说话间,也不待众人反应,三才道人便第一个冲破窗户,向着滔滔大江而去。 杨鼎天和李当心对视一眼,恐怕这三才道人到外面围战是假,想着逃命是真,不过今日他们有二三十人,还真就不信打不过一个再无巅峰境界的久居圣人! 众人纷纷破空而出,苏步青一扫二楼仍旧未动的画眉,忽然道:“逆流而上,只管走!不必顾及老夫”。 画眉并不应答,此时画眉眸光炯炯有神正与一楼那青衣相士对视着,那青衣相士眸光复杂看着画眉,长眉时展时舒,画眉看着那人神色依旧平静,但平静之下,流露出来的更多是一击必杀的信心! 苏步青循着画眉目光一瞥那青衣相士,此人当该不过第四境,先前第一个唱荆歌,我却认不出他,这倒是谁? 莫非是十三口中那燕子楼的喜鹊? 苏步青神色犹豫,一跺脚便向着江上冲去,那里二十余位大强者早已摆开了架势,只等苏步青江上来战! 楼里无人答应,韩流儿恶狠狠将一名近卫营杀手连捅了七八刀这才作罢,抬眼看苏老爷子远去,眼睛又是一花,在苏老爷子身后,似有一个金身四爪的怪物也一瞬间冲了出去! 韩流了一怔,忽然傻咧咧喊了一句:“苏大圣慢走,我一定替你照顾好毓秀姑娘!” 那目盲琴女听见这话,面色陡然生出愠色,琴弦骤然一拨,立时一道凌波杀气飘荡而来直取韩流儿。 韩流儿目瞪口呆,顿时一惊,心里暗骂,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了,思忖下便往着地上就势一蹲。 那凌波杀气势如破竹,擦过韩流儿脑袋斩落青丝几缕,韩流儿歪眼看去,顿时大惊! 这一道凌波杀力犹如鬼斧神工一般,从自己身上擦过,速度极慢,而过了自己头顶的刹那,气势陡然一转,竟是变得无比凌厉,如风驰电掣生出灿灿白光,最后近似电芒一般,冲向了一人! 那里一人,正是茶楼中的一名小厮,名叫柳丁儿,素来和韩流儿关系不差,此时正握着一把短刀在庄幻羽身旁举刀厮杀! 韩流儿刚想喊一声,“柳丁儿小心!” 忽然,蓦地一怔,却见柳丁儿刀芒陡然闪亮,竟是一下子要向着庄幻羽砍去! 而这一刹那那道电芒轰然杀到,柳丁儿面色一颤,骤然回身就地滚落出去,却还是被电芒擦中,露出左臂猩红血肉! 韩流儿看的清晰,那被电芒撕裂的衣袖间皮肉上赫然有着一道燕子纹身:“你不是柳丁儿!” 韩流儿大惊失声,便在这一刹那,二楼画眉公子,忽然眸光一闪向着那滚落在地之后飞窜入人群的柳丁儿瞥去! 跟着画眉公子大步而起,如谪仙一般徐徐在了一楼那青衣相士面前,画眉公子一脸疑云道:“你不是他?” 画眉公子这一句话,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先前着青衣相士的出现,他便一直留意,此人境界当该在四境之间,但明显有易容的嫌疑,虽然看上去毫无破绽,画眉公子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人容貌一定是假的! 普天之下,易容术能够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画眉公子熟知的可就有一个,千面鬼,喜鹊,燕子楼一品堂杀手榜第八。 可是方才,韩流儿一声尖叫,他瞥向那柳丁儿,一刹那,他便知晓自己错了,柳丁儿才是喜鹊! 那么这青衣相士到底是谁? 青衣相士看着画眉公子,容貌已然发生了巨大变化,但似乎是一种先天改造的手段,算不得易容,但那一股放、荡不羁的妖邪气息却是丝毫未变。 犹记得那一年他还不到七岁,这人便对他说:“小叶儿,你在长上两年,哥哥便带你去逛荆都一等一的窑子”。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窑子’是为何物,只是拼命对着那人点头,深感责任重大! 青衣相士心里忽然一暖,他嘴角一扬温暖道:“我知道你是谁?” “哦?”画眉公子一声讶异,透着几分邪气,一刹那杀机毕露,道:“可你不是喜鹊”。 那青衣相士心中一怔,喜鹊? 燕子楼杀手榜上排第八的喜鹊,他也来了么,这么说来今日燕子楼追杀榜上排第八的喜鹊,排第九的画眉以及排第十的乌鸦可都在小小一间听雪楼中了。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这便够了,青衣相士满不在乎道:“你原本是来杀我的”。 听见这句话,那画眉公子先是一愣,继而神色一颤,神色忽然复杂起来,到最后竟是难掩一抹激动之情,手掌颤动间似要抬起手来,将这青衣老头儿一把抱入怀中。 依稀记得当年铜川巷,少年人吊儿郎当只说少年狂,爬上皇城钻冰窖,钻入冰窖偷美酒,喝得稀里哗啦,小脸儿通红的不省人事,那小哥儿便说:“我是你的哥哥,我要把你背回去!” 他步履踉跄,背着那小少年爬过城墙,擦烂了手掌,送到了铜川巷,他说:“我是你的哥哥,下次可不能再醉,不然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青衣相士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妖邪的笑意,笑道:“你还要杀我吗?” 画眉公子心中温暖异常,先前的悲痛抑郁顷刻间烟消云散,只觉得人生是如此欢唱,他心里如烈火燃烧,艳阳普照,脸色却冷的厉害,他沉声道:“杀!” 于是,一刹那,他如清风一般与他错身而过,他们两人同时出手,画眉公子手中终于出现了那一柄晶莹剔透的长剑。 一剑穿肠,鲜血激荡,血水激射在他如玉一般的脸庞上,这一剑出自燕子楼杀手榜第九的画眉之手! 这一剑是他百十次执行任务时最雷厉风行的一剑,这一剑有十三种变化,可以料定对手所有的应对手段! 所以这一剑剑无虚发,一剑穿堂,凌厉的剑气,肆虐的杀力,只叫对手真元爆碎,心神刹那陨灭! 这一剑叫做十三剑,诚如他的名字一般,他叫荆十三! 荆十三之夺命十三剑,出剑却只有一招,十分简单明了,旨在一个‘快’字。 天下招法,唯‘快’不破,十三剑便将这快的气势做到了极致! 对面那人中剑血水汩汩,眼眸睁得斗大,手中短剑尚未对青衣相士出手,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又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比如这一剑为何如此之快,快的他几乎没有看清他出手的招式,比如这一剑为何会骤然刺向自己! “我知道你是乌鸦,而我姓荆!” 画眉说的风轻云淡,任谁也想不到,画眉公子这雷厉风行的一剑,竟是落在了自己随身的跟班夜鹰身上,而且这叫夜鹰的男子,竟然便是传说中燕子楼追杀榜上排第十的乌鸦! 乌鸦眼眸睁得斗大,他先前已然做到无声无息,只需要轻轻递出利刃便可以一举将那青衣相士击杀,但他终究没有避过这雷厉风行,快到极致的一剑! 这便是第九与第十的区别吗? 乌鸦有些想明白了,他姓荆便是真的姓荆,并非戏言,他蓦地想起那一日,第一次见到这画眉公子,看着那人在红香院醉生梦死,沉浸在温柔乡中。 他便觉得嫉妒,不甘,甚至愤恨! 他是一个刺客,燕子楼追杀榜上第十的刺客,他每日修炼要达到九个时辰,他不断在生死之间徘徊历练,他所付出的辛苦何止千百倍于画眉这浪荡登徒子! 可是画眉为什么会排在自己前面,他为什么是第九,而自己只是第十,虽然只是一个名次,但乌鸦非常不解。 于是那一日,他便十分蹊跷的在北岭正一道画眉杀人之后,出现在了画眉面前,他说愿意跟他修习杀人的手段,画眉当时笑道:“我姓荆,燕子楼追杀榜上可有荆国四人,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乌鸦以为那是一句笑话。 所以现在死的是他,但他终于大彻大悟想明白了,他看到了荆十三的十三剑,他知道他是荆国的太子,却再也没有杀他的机会了。 乌鸦终于瞑目直挺挺倒了下去,画眉便不再看他,猛然回首向着那青衣相士望去,此时那青衣相士手上露出一把血红色的长剑,剑芒吞吐,剑浪如同掠影,一波盖过一波向着茶楼小厮柳丁儿卷去。 剑意杀意在这一楼间肆虐,那三尺讲台边被肆虐的剑光扫荡的无一整木,剑气呼啸。木屑飞剑,空气中隐有雷鸣之音! 正是蜀山九转雷音剑! 这柳丁儿身影异常敏捷,每次都看看避过剑芒,不住闪躲,他心中惊疑不定,忽然沉声道:“你是蜀山之人!” 柳丁儿脸色阴晴不定,此人明明不过第四境初品的实力,为何会爆发出如此强横的杀气! 而且蜀山九转雷音剑算是剑阁秘籍,不会轻易授人,此人既然学了九转雷音,当该在算的上蜀山弟子中的翘楚,很有可能便是那蜀山七剑中的一位! 可既然是蜀山弟子,那又为何要帮助这些荆国余孽! 不过就算是蜀山七剑,今日敢同这些余孽为伍,那他便照杀不误,更何况是一个区区四境中品! 这时候柳丁儿忽然眉眼一挑,一人宽大锦衣忽然挡在了那青衣相士身前,正是燕子楼画眉公子,画眉公子突兀拦在青衣相士身前,眉眼之间邪气杀气陡升。 他看着柳丁儿饶有笑意的向着倒落在地乌鸦尸体一指,说道:“如他一般,我也很想知道,第九和第八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喜鹊,你说呢?” 第六章 杀出一条血路 柳丁儿看着那妖邪气十足的画眉公子,霍地,挺直了身躯,再一次认真打量这排在自己身后的画眉公子,徐徐道:“你果然是亡国太子,我先前便怀疑过,虽然你身份掩饰的毫无破绽,但我不比那蠢死的乌鸦,自知你姓荆那一刻,我便心中笃定,你就是那追杀榜上的第二人,荆国太子,荆烈!” “不,我现在叫荆十三!这一点,你错了”,画眉公子手中剑芒闪烁,战意轰鸣。 “你隐藏的很好,楼里没有人会把你跟荆烈扯上关系,家世清白,北岭帝阳城的确也有一个荆家,也有一个浪荡子弟,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便是堂主也毫无疑虑,赵嫣然对你更是青睐有加,你生的足够好看,这让人我很羡慕,饶是我有千张脸谱,也比不得你如玉美颜!” 说到这里,喜鹊忽然手掌一扬,霎时脸上人皮、面具尽去,露出一张横亘一条血渍刀疤的狰狞脸庞来,这便是他的本来面目,燕子楼杀手榜第八,鬼面具,喜鹊。 他语气一顿,继续道:“如他一样,你,会死在我的手里,也算死得其所!” “是吗?这个不见得,毕竟,我不光是画眉公子,我还是荆十三!” 荆十三这一句说完,手中空明灵动的长剑,便如滕蛇吐信一般,虚无缥缈向着那喜鹊杀去! 而喜鹊手上终于也露出了一把剑,一把尖细悠长,却有锋利无比的寒剑,他大步而起,如同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壮汉握了一枚绣花针向着画眉公子冲了过来。 剑气肆虐,杀力横行,嗡鸣之音不绝于耳! 他们施展的皆是杀人的手段,寻常人,他们只消一剑,便可一击毙命,青衣相士看着眼花缭乱,如此剑招比之自己御用的蜀山剑法可不知快了多少倍。 他心中惊错,若是换做自己与喜鹊对招,可能接的下喜鹊的重重杀招,荆青衣相士心中揣测,忽然得出了一个令他震惊的答案,无论实力如何,他会杀了这鸟人! 他能杀死一个燕子楼杀手榜上的刺客,这似乎是个笑话。 但青衣相士敢十分笃定这一点,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当年的小哥儿,画眉公子,虽然排在追杀手榜第九,在喜鹊之后,但杀死这鸟人应该不比自己把握低。 荆叶不曾上去凑热闹,燕子楼杀手之间的较量,也该在杀手之间终结,画眉踏出那一步的时候,便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不要动。 而且那目盲琴女在场,虽然目不能视,但荆叶感觉得到这女子洞察力异常敏锐,且修为怕是不再他之下。 荆叶回首向着门外望去! 那里才是他的战场! 鲜血浸染了地面,横尸遍地,不断地有人倒下,又有人冲上去! 就这般除了那几人以外,这些不过三境实力上下的荆国儿郎们,围成了三道人墙,挡在了那里,便如当年荆都的守城之战一般,热血飞扬,悍不畏死! 他们眼神坚毅,这百十人在门口结成三道人墙,最前边十人以那白展堂,白夫人为首,十余人冲杀在前! 显然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人,庄幻蝶,白展堂,白夫人等都在四境之上,而那如黑潮一般的近卫营杀手,云州驻军中也不乏有四境强者! 且杀手军士们数量上占了大大优势,此时的向着听雪楼蜂拥而来,可谓占尽了天时人和,荆国众人能拖多久只是时间问题! 韩流儿身上伤痕累累,但眼神异常尖锐,他不断呼喝着跳跃在人群中,一把短刀不知道已砍下多少脑袋! 庄幻蝶伤的很重,她挡在庄幻羽身前,仇恨在她的长剑上肆虐宣扬! …… 荆人几乎人人重伤,却不曾后退一步,因为这一天,值得他们去这样做! 苍宇中,不停有神箭滚石轰然砸来,在前边冲杀阻挡的强大修士,不时打出神通法宝,拦住空中霸道攻击。 此时,伴随着漫天箭雨,滚石神箭,听雪楼上那层护体阵法,已然分崩离析,仿佛一刹那就会轰然崩碎! 而在大江之上,荆国最后一位久居圣人苏步青卷龙枪龙气飞洒横江,大江江水倒流,磅礴浩瀚的灵气卷起滔天水柱气浪,杀气动荡掩盖了一整条云水河! 便在苏步青座下一尊四爪金身龙首的怪物,此时前爪间抱着一尊青铜鼎炉,无数细碎枫叶如刀似箭穿梭江上,却是对着那三才道人穷追猛打! 三才道人身形狼狈之极,披头散发,但那恶龙和苏步青就是认准了他,一切杀招都往他身上招呼,无论三才道人逃向哪里,都少不了杀招轰杀! 而周围二十余人,连同杨鼎天,李当心心里更是奇怪,不过这样也减轻了他们不少的苦难,原本信心满满的强者,至此时才知一步之差,便是天地悬殊的差距! 几乎没有人能与苏不亲对攻,至此时,江中已有三人陨落,还有六人重伤只敢远远站着助阵,却丝毫不敢近前! 众人齐心,其利断金,这如同凝成一股绳一般的不屈力量,就这般垂死挣扎,任那黑潮一般的杀手军士冲来! 青衣相士,心中慷慨激昂,这才是荆国儿郎! “狼烟烽火起,莫水花逝去……” 青衣相士轻声哼着当年铜川巷里哼唱的歌谣,忽然间,手中血色长剑杀意大作,他大步飘摇,冲过三层人墙,手中剑浪如海,扫荡过去,顷刻间将五六人卷飞出去! “杀!杀出一条血路!” 青衣相士低吼一声,拦在众人身前,周围人都是一愣,而他手掌间血红色剑芒动荡,浮光掠影般扫落一堆杀手。 跟着他一声清啸,背后一柄墨剑鸣音出鞘,“嗖”一声冲破人群,剑气如长虹,刹那后,杀手中央一位首领模样的四境强者一击毙命。 临死时,他眼睛睁得斗大,因为他甚至没看清楚,这剑是怎么来的! 那杀手首领突兀被斩杀,周围杀手猛然惊惧,向看魔神似的看着青衣相士! 青衣相士今日仗剑两柄,墨剑七星如龙游在天,手上夕影则是当日赵燕南的配剑,正适合这种战场冲杀! 周围杀手惊惧,凝滞不前,也有人悍勇无匹,正怒目圆睁看着青衣相士。 一名膀大腰圆的魁梧军士,他手上握一双百斤重的铜锤,先前更是一锤之下将一名茶楼小厮打作肉泥,况且他体力过人,还是有着四境实力的修士,之所以没有入神武军,而在云州为官,全因为家眷便在云州! 但今日这扬名立万,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这魁梧军士如何把握不住! 别人不敢做的,便由他来! 魁梧军十脸上抖着横肉,抡动大铁锤凶神恶煞一般便向着青衣相士冲了过来! 熟料这青衣相士看他杀来,竟是针尖对麦芒,向着那冲来的铜锤,直接握紧左拳便迎了上去! “轰!” 一声爆响,魁梧军士手掌发麻,手中大铜锤直接被震飞出去,而下一刹那,青衣相士并不罢手,长臂舒展间,血流如注,竟是直接将那魁梧军士洞穿!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几乎目瞪口呆! 那青衣相士却并不停手,手中火红长剑就势冲杀,墨剑七星游光直冲天际,四下奔走之间,眼前人便倒下一片! 荡开一条血路,青衣相士猛然回首道:“听雪楼支撑不了片刻,沿云水而上,往莫土突袭!” 他大喝一声,一人青衣华发冲杀在前,身后那一群人顿时一愣,此人是谁? 但这青衣相士说的是先前苏步青走前嘱咐,众人见那青衣相士剑气呼啸,动荡四方,而他横冲直撞间,左臂铁拳大开大合,竟是完全忽视了防御,便连空中射来飞箭,也被他一拳轰的粉碎! 看此人一人当道,便是那千百人也休想冲上前来,身后荆国众人顿时士气大作,白展堂高呼一声:“照顾好伤员,咱们逆流而上!” 众人跟着那青衣相士一路冲杀起来,这青衣相士华发随风乱舞,手中血红长剑便如神兵盖世,他一往直前,霸气无匹,蜀山剑法,雨剑七诀,九转雷音,山河剑,一一在他手上演化,便杀的眼前敌人落花流水。 青叶相士仗着神海金波千百丈,灵力狂涌,出手几乎都是一气呵成,越杀越勇,眼前杀手修士一个个心惊胆寒,不敢上前! 一众杀手看着那青衣相士眸光血红,完全不计代价的冲杀,时而御剑喋血突破,时而左右臂铁拳大开大合,竟是须臾间便从一众杀手银甲卫士之中闯出了一条血路! “此人是谁?如同杀神一般!” “他那左右手臂根本无视刀枪,打上去几乎撼动丝毫!” “快,将这消息,传给枢密使大人!” 在那青衣相士杀入重围,长剑撩挑刺抹,铁拳罡气如风,周围便尽是呜呼惨叫,几乎没有人能阻挡他霸道之极的攻击! 人人望之生畏,不敢与其樱锋,青衣相士反而越战越勇,一路向前,众人跟随在后,这其中如白展堂一般五境上下实力的强者,护在大队两翼,抵挡处天空飞来射箭,滚石。 也便在这时候,那十三层听雪楼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塌落,一时间烟尘滚滚,白夫人回首看去,心中一阵揪心疼痛,那几个孩子尚还在楼顶支撑法阵。 韩流儿一声惊叫:“毓秀姑娘!” 忽然间,他心神一颤,便想要跳开众人,去找那目盲琴女,就在这一刹那,那瓦砾尘埃间,荆十三一身染血破空冲出,而他怀中正抱着那一名目盲琴女。 韩流儿心中一喜,三两步便跳了出去,荆十三也很识趣,双手向前便把目盲的少女送给了韩流儿,韩流儿虽然身受重伤,但大咧咧笑的甚是欢心,一把将目盲少女小心翼翼背在背上,便喝荆十三一道向着众人追去。 这时候的景象,显然荆十三也始料未及,便见众人阵前,那青衣相士手握一并血红长剑,剑芒吞吐动荡,杀气凌云,竟是以以一当百,杀的天昏地暗,无人敢近前一战! “殿下!你可出来了!”庄幻羽被一人背在背上突然激动着叫了一声。 “幻羽先生!” 荆十三一愣,心中亦是一暖,他拉住庄幻羽的手,叫道:“先生,还活着,活着就好!” 庄幻羽神情激动,气息微弱道:“殿下不死,荆国不亡,我们一齐冲杀出去!” “好!” 荆十三说着,大步飞起,犹如一道白光,刹那便冲进了那青衣相士厮杀的人堆里! 两人合在一处,默然无语,但无声胜有声,背靠背,或错身而过,两柄长剑便如神龙起落,风驰电掣一般,生生在这人堆里杀出了丈余宽的血路! 脚下血流成河,他们这两兄弟,便如此这般,咬牙向着四面冲杀,纵然十余年不曾相见,但此时并肩作战,却如当年爬荆国皇城一般默契! 众人看着太子殿下和那人不断变换方位竞相向着周围冲杀,顿时一脸错愕,这两人竟是对彼此如此有信心和依仗,全然不顾背后,只管玩命似的向着周围发动杀招! “这青衣相士到底是谁?” “此人是谁?为何太子殿下会如此信任他!” 身后跟着二人冲杀的百十人,心里都无比疑惑这一点,荆国这些旧时三个月前就开始相互往云州召唤,但自始至终没有人听说过有青衣相士这一号人物! 但不管怎样,此人的出现大大扭转了当前的形势,原本落入围杀圈套的他们,直向着殊死一搏,此时俨然希望和生机就在眼前! 太子殿下与那青衣相士千人军中撕开了一道血口,众人相继跟上,就要沿着江边一路突袭冲杀出去。 便在这时,那青衣相士眼前忽然一亮,岸边码头上,那千疮百孔的蛟龙雁翎舟上,正站着一个无比熟悉的小和尚,正向着自己这边招手,正大声叫着:“快来,走水路!” 青衣相士和荆十三对视一眼,两人微微点头,青衣相士当先叫道:“我们向着江边靠拢,准备上船!” 听见青衣相士的呼喊,白展堂翘首向着江上望去,那里小和尚正大摇手臂,他心里顿时一喜道:“是叮当小和尚,咱们杀过去!” 第七章 收拾旧山河 青衣相士与荆十三联手,率先杀出一条血路,众人逶迤身后。 小和尚见人群熙熙攘攘冲到,一俯身抱起船上铁索,他躬身扎马步,身上陡然爆出一阵金光,小和尚念一声“阿弥陀佛”,双手一阵抖动,铁链横江而去,竟是稳稳扎在那码头上! 这百十人匆忙登船,青衣相士和荆十三断后,白展堂上了龙舟,举目四望,便见江边上哪赤膊老汉一身浴血,身上伤痕累累,几乎是体无完肤,却依旧顽强抵抗,向着四面军士杀手冲杀! 白展堂惊道:“老将军,还在岸上!” 青衣相士和荆十三一齐向着岸上望去,两人胸中顿时一阵悸动,青衣相士心里骤然一沉,心痛无比,那赤膊老汉何其熟悉。 当年铜川巷里时常走动的白袍老将,每每来时都会给带给他一盒蜜饯,老爷爷谈天说地,时常还把小叶儿架在脖子里! 也是他一日,他纵马扬刀与父亲死守荆都,直至最后一刻倒下! 那慈眉善目温煦和蔼的样子,这青衣相士如何还能忘记?! “你们先走,我去救他!” 青衣相士说着,不待荆十三与众人反应,青衣相士血红色剑芒炽盛,他拔地飞起,御剑如长虹,速度竟是快得不能再快! 眼见着众人上船,周围尸骨如山血流成河,但那青衣相士与画眉公子的存在,让他们丝毫奈何不得,只是岸上还有一人尚在缠斗! “杀了那老匹夫!” 有人大喝,人群纷扰,一齐向着那手托长刀的老将张建忠杀去,那老者一身鲜血,有自己的,也有杀手军士的,酣战到了此时,已是精疲力尽,只剩下一股不屈气势支撑着他! 便如当年荆州的守城一战一般,一寸山河一寸血,他不倒下,便要保城门不失,他犹记得那一日自己从尸堆里爬起,面对国破家亡的凄惨景象,失声痛哭的如个婴孩一般! 今日战死以对荆国英烈! 赤膊老汉,吐着血水,再度起刀,杀一个够本,杀一双算是赚到了,那今日他可是赚大发了! “杀啊!” 老将军声嘶竭力发出一声嘶吼,便如虎落平阳的一声清啸,这嘶吼声中五味陈杂,有悲凉,有恨意……然而更多是一抹释然! 这一刀之后,他这把老骨头终于可以理所当然的交代了! 一个该死之人未死这是一种悲哀,一个求死之人要死,这是一种释然! 赤膊老汉挥起了长刀,气势浑圆,他甚至闭上了眼睛,等待周围刀剑落下。 然而老将军忽然身体一滞,并未有他预想到的刀剑入肉,血流激射,疼痛蔓延,他一滞之间像是给人拦腰抱起! 张建忠匆忙睁开眼睛,他眼眸里印着的一名轻易华发的糟老头子,他的第一念想是这糟老头子救了他,但他有些不解的是,青衣老头儿将他抱在怀里,鱼尾纹滋生的眼角竟还淌着一双浊泪! “张爷爷,荆叶来救你了!” 青衣相士说着,将老人背在背上,他右手握剑,左手托起那柄长刀,就势前行,刀锋在地上擦起一串串火花,但前方无人胆敢阻拦! 一众杀手漠然退到一边,有骁勇者陡然冲出想要给这一双老头当头棒喝,却被那青衣相士随意一剑,便刺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横尸长街。 这青衣相士就这么背着那老人上了蛟龙雁翎舟,龙首长舟上人人肃穆,荆十三抱拳行礼一声大呼:“老将军,你无愧于荆国”。 趴在荆叶背上的张建忠尚回响着那一句,“张爷爷,荆叶来救你了”,心绪激动,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摆摆手示意,却没有急着回太子殿下的话,而是伏在那青衣相士耳畔,声音苍凉道:“小叶儿,真的是你吗?我可不是再做梦吧!” 青衣相士站在船上,忽然捏出一颗丹药吞下,而后一把撤了脸上胡须长发,渐渐地眉眼舒展,皱纹消失,露出一张异常俊朗的青年容貌来,他看着张建忠,激动道:“张爷爷是我,荆叶!” 青衣相士露出真貌,满船皆惊,周围人更是目瞪口呆,先前大杀四方的青衣老者竟然是一名面如美玉的青年后生! “世子殿下!你当真活着!”庄幻蝶一声惊呼,热泪夺眶。 “是世子殿下?” 人群中立时炸开了锅,先前半口苏的魔头传说的可不就是他吗? 世子殿下竟然从六境强者手下生还,而今居然到了云州,与太子一道,两兄弟并肩杀出了一条血路! 原来这青衣相士便是我荆国世子殿下,飞雨剑荆英之子荆烈! 人人神情激动不能自己,当真是天不亡荆! “荆国庄家后人庄幻羽见过世子殿下!” “白家后人白展堂见过世子殿下!” “韩家韩流儿叩谢世子殿下!” …… 人群中一时间竞相行礼,韩流儿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便在这时南岸上一人自望潮庭冲下,未见其人,先闻听肆虐狂笑。 “好,好,好!我千水袖也能见到今日!” 再看时那人渡江而来,眨眼便跃到了船上,此人穿一身白袍长衫,草绳挽着长发,但此时那白袍已给鲜血浸染,发丝也有几分凌乱,乍看上去,倒像是个容貌粗糙的庄稼汉子。 “望潮庭一干三百四十二人已被我杀尽,不过叫那神秘人燕子楼枢密阁长使逃脱,千水秀见过太子殿下,荆国千家后人千水袖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世子殿下!” 千水袖抱拳行礼,众人耳畔轰鸣,千大人何等实力,竟然将望潮庭杀了个干净! “千大人无需多礼”,荆十三抱拳说着。 千水袖目光落在荆叶身上,一拍荆叶肩膀,豪爽笑道:“对亏了世子殿下,你一朝蜀山会武夺头筹,便叫姓千的赚了一座金山,当然幻蝶小美人也是劳苦功高!” 庄幻蝶听见这话,脸颊不由一红,匆忙道:“都是世子殿下的功劳!” 她说着心中也是疑惑,当日一战,她心如刀绞看的分明,最后那三才道人以大杀伐术硬生生破开了世子殿下的天人剑法,将世子殿下击杀,可如今世子殿下却又好端端的出现了,当真不可思议! 大家唏嘘感慨,世子殿下一番继续造化,当真如说书一般,更不可思议的是世子殿下竟然没死在三才道人手里,还来到云州将他们从杀手军中救了出来! “怎么,看别人都给你磕头作揖了,我这个哥哥你也不意思意思”,一旁荆十三悠然笑着,忽然道:“可别说,你小子长得还真是不差,怪不得让赵嫣然的女儿欧阳花也着了迷似的护着你!” “荆叶见过哥哥”,荆叶冲着荆十三抱拳作礼。 荆十三却是一把将他揽入怀中,两人重重的抱在一起,荆十三抱着荆叶,在他耳畔道:“你小子可要好好活着,你没了,谁陪我一起喝酒”。 说这句的话时候,这历经亡国的荆国太子不由地湿润了眼眶。 他们这两兄弟各自亡命天涯,命运多舛,如今再度重逢,由不得喜极而泣。 “小叶儿,当真活着,太子殿下也在,天不亡荆,待重头,朝天阙,收拾旧山河”,张建忠目睹江水滔滔无限感慨! 听见老将军感慨,霎时长舟上士气如虹,声若雷霆,叫道:“待重头,朝天阙,收拾旧山河!” 雄厚叫声响彻大江两岸,小和尚叮当却见着远处师傅正和寒食老人打的不可开交! 那白衣胖和尚伸手入江,便抓起一道水柱蛟龙向着寒食老人砸去! 寒食老人羊头拐杖风声呜呼,光芒掩映天地,千挡住水龙冲天而来的气势! “吆喝,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近卫营营长寒食老人么?姓千的这就陪他玩玩!”千水袖哈哈一笑,大步临江,便向着那手握羊头拐杖的寒食老人杀去。 众人一阵惊叹,眼下这群人中就属千大人最接近圣人一境了! 眼见着大势已去,大江两岸近卫营死伤惨重,千水袖又向着自己冲来,寒食老人眉头紧皱,忽然羊头拐杖向着大江之中猛然一砸! 刹那,一道水浪三丈余高冲天而起向着那不色和尚冲去,再看时寒食老人早已向着江边飞掠而去,只留下一声叫喝:“来日方长,不色和尚,他日我在领教你的千手如来!” “这就跑了,真不给我面子,不色和尚要不咱俩连连!”千水袖看着江中气喘吁吁的不色白胖和尚打趣道。 “阿弥陀佛,千大人说笑了,你要把你的骰子借给我,我才敢一试!” 两人说着便回了龙舟,众人纷纷对不色和尚施礼。 大和尚见了一群陌生人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匆匆走到叮当小和尚面前,两人低声耳语。 这时候荆叶上前一步,对着不色和尚和小和尚抱拳行礼道:“多谢两位那一日水酒之恩”。 大和尚这才抬眼看到了一个熟人,但却叫不上名字,只是随口道:“出家人慈悲为怀!” 说着便不知下一句该怎么说了,他是一个很不善谈的和尚,于是向着叮当看去,哪知自己这徒弟一点也不见外,竟是对周围的人很是熟悉,还和那韩流儿有说有笑,仿佛十分熟稔。 大和尚讪讪一笑,走过去,一把将叮当拉了过来,低声问道:“你怎么认得这许多人!” 叮当嘿嘿一笑道:“师傅,我错了,前日来的时候,我去听雪楼布施,那老板娘煮了水煮鱼给我吃,便都认识了”。 “什么?出家人不能吃肉,这是戒律!还有,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是戒律!你犯了两大戒律,叮当啊,你真是没救了!” 大胖和尚一脸不悦,叮当拽着他的衣襟扭捏道:“师傅,我错了,阿弥陀佛,我对不起你老人家!” “你说你哪里错了,还有那水煮鱼好吃不?” “太好吃了,酥软滑腻,师傅,下一次去,我一定叫上你”。 “这还差不多!” …… 这师徒对答,顿叫一船的人目瞪口呆,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不过叮当小和尚可是可爱的紧呐。 也就在时候,龙舟突兀停了下来,而眼前百丈远处,正是那一场圣人上下的惊天大战,当然人们错愕的并不仅仅是这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 更重要的是苏步青座下那三丈余长,金鳞四爪的龙首怪物,且这怪物此时前爪间抱着一尊青铜鼎炉,而青铜鼎炉端口,枫叶如刀似剑飞舞,便在江面上溅起水花无数! 玄龙敖海威风凛凛,大杀四方,人们看得目瞪口呆,不禁满脸疑惑,这怪物又是哪里来的?! 小和尚看着那惊天大战,忽然惊叫道:“师傅,快看!你的香炉!” 第八章 横江 蛟龙雁翎舟陡然在云水河中陡然停下,前方犹如洪水猛兽,山摇地动一般的惊世之战已经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象! 苏步青端坐在玄龙背上,周身玄黄色圣光熠熠生辉,而他肃穆威严,犹如神君降临,无形的杀念与杀力如同江河横亘天际,威严无上的气势直叫人心惊胆寒,不敢直视! 这便是圣人领域的威严,天人合一的圣人境界,所特有的领域之力! 即便是玄龙此时也一动不动,仿佛苏步青与他融为一体,也仿佛苏步青便是这天,便是这地,便是日月星辰,山川江河! 苏步青手中卷龙枪芒抖动,卷起江河惊涛骇浪,携卷天地大势,向着一名跃跃欲试妄想偷袭的六境强者冲去。 枪芒扫落,江水横流,方圆百丈之间波涛大作,气浪如龙狂舞! 一声龙吟高亢撼动九霄,江河之中,卷龙枪气划出一道江龙纵跃飞天,便一息之间,龙影闪烁,陡然已到了那人身前! 那名强者手握一方青色小鼎,尚在聚力凝气,却听的一声撼动苍穹的爆响! “轰!” 山崩地裂一般,那人身前青色鼎炉骤然爆开,荡起一圈圈清波! 袅袅云气间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再看时那人已然尸骨爆碎,洋洋洒洒落入江中! 至此时,这二十六人中已有四人陨落,七人重伤伤及根本! 苏步青有一道霸道极致的攻击,周围二十余人面色深沉凝重,甚至心惊胆战,也十分默契的在苏步青这一招之后聚到了一起! 此时与苏步青对垒,加上那根本伤不得分毫的妖龙助阵,面对苏步青的霸道攻击,他们只能抱头鼠窜! 到了圣人这一步,哪怕是一毫差距,也足以先是出悬殊的战力来,更何况苏步青曾是久居圣人,举手投足间皆是神圣领域搬山填海的手段! 杨鼎天当下很忧郁,原以为他们二十六人都在圣人上下,更有二十九件圣器在手,这便是放眼整个东土,也是一个无比惊人的数字! 而且他和李当心今日突然得到的消息是,苏步青重伤久病,实力已不及巅峰境界六分,而且蜀山有人下山,此时已在赶来的路途上,因此在这之前他们很有信心! 敢问二十六人便折算成十位大圣,也能挡不住你一个! 但现在他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很多人心里更想着如何溜之大吉,杨鼎天凝而不绝,李当心面色青紫交加,苏步青和那妖龙虽然一直针对三才道人,但除了三才道人,第二个要对付的便是他了! 毕竟当日击杀那荆国妖孽,是他总掌全局,三才道人是直接凶手! 思忖间,李当心心里一阵后怕,他在在这浊世沉浮了三甲子岁月,修为也几近灯尽油枯,怕是再撑不过一甲子了,二百年后的仙路飞升更是妄谈! 如今终于自蜀山归俗,求得一个荆州城主的官职,也算的上一方土皇帝,便要走马上任,去安度晚年! 但现在面对苏步青这久居圣人,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如今三才道人仗着手上燕后赐予的孔雀翎圣器还在殊死挣扎,周围的六境高手们已经元气大伤,或许还能拖上一时半会儿,但是三才道人一死! 那他可是想逃也难了! 李当心天人交战,如杨鼎天一般心里犹豫不决,便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断喝:“燕国圣人不少?千水袖也来凑一凑热闹!” 再看时两人大步临江而来,一人白袍血衣正是先前说话之人,荆国余孽,燕子楼追上榜第六的千王之王千水袖! 而另一人,李当心竟也识得,西漠焚香谷天禅寺的不色和尚! 两人突然杀至,众人都是一愣,杨鼎天回眼望去,便见那蛟龙雁翎舟上竟是荆国余孽,庄幻羽,白展堂尽在舟上! 再看大江两难,南岸上死尸堆积,北岸上人影零落,更多的是那密密麻麻的尸体,这一战云州驻军,燕子楼近卫营死伤惨重! 杨鼎天脸色阴沉,不曾想十面埋伏的瓮中捉鳖,反倒叫这些荆国余孽打了个落花流水! 他和李当心对视一眼,蜀山强者怎么还没赶来,莫非出了大变故! 此时,苏步青他们自是围攻不下,如今千水袖和不色和尚又来助阵,再拖下去,他们也怕是要给这荆国余孽重创! 苏步青坐在玄龙背上与不色和尚,千水袖并列,另一边那二十二人聚在一处,却无一人再有出手想法,而唯独一个三才道人孤零零站在一边,阴鸷般的面容几乎没了生气。 显然剩余这些人都不想再与三才道人为伍,引来苏步青的攻击,三才道人脸色青的厉害,眉眼左顾右盼。 便在这时,杨鼎天忽然上前一步道:“苏步青,虽然今日你们占了上风,但那船上一干人等俱在,你若执意为难我等,今日我们便是逃不出去,也要将你荆国四家这些后人杀的干干净净!” 众人听得杨鼎天说话,无不点头,李当心更是直言道:“就是这个道理,苏大圣,你也是久居圣人,不如我们都退后一步,今日叫你们荆人走掉,你也不必执意为难我们,可好?” 李当心说话之时,俨然已没了先前盛气凌人飞扬跋扈的气势,语气间甚至带着几分乞求,苏步青眼睛四下一扫,心中也有计较,若是这些人悍然出手,那一船的人大多实力不到第四境,如何是这些六境强者的对手! 想到这里,苏步青举目向着北方望去,他的视线穿越了重峦叠嶂的柏云山,穿越了波涛滚滚的澜沧江,看到了更北的地方。 自阴州到云州三千里路,正有三人纵横厮杀,一路南来! 这三人中一真仙,一久圣,一初圣,真仙自是老匹夫赵清扬,久圣是焚香谷的不觉和尚,初圣是焚香谷的不空和尚。 如今这两个大和尚仗着一声佛国法宝,与赵清扬一路缠斗,拦住赵清扬去路,姓赵的老匹夫要赶到这里,怕还需要个把时辰。 而这些时间,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苏步青收回了目光,他沉声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这一句话,便立时叫两边剑拔弩张,李当心身后几人不约而同向着大江之上的蛟龙雁翎舟望去! 李当心却不着急,继续道:“苏大圣,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若是执意鱼死网破,我们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你也别忘了燕子楼的手段,我若要死,第一时间燕子楼楼主便会知晓,而当年对付你的人也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不止如此,相信一个久居圣人苏步青还会引来许多意外的来客!” 苏步青尚未答话,身旁千水袖忽然道:“哦?原来李圣人便是上一任的燕子楼枢密阁长史了?可惜呀新一任的长史大人还没你争气,险些叫我给宰了!不过我也好奇,你们燕子楼长史一贯卧底蜀山,如今李圣人功成身退,却不知谁又得此殊荣?” 听闻千水袖的话,李当心陡然一怔,那人竟被千水袖重伤,难道说千水袖已经到了圣人一境! 李当心脸色难看,却讪讪笑道:“千大人自然好手段!李某微末道行不足挂齿”。 “挂不挂齿不忙着说,就让千某来领教一番李圣人的高招!” 千水袖率性而为,全然不顾及方才的一场谈判,手中剑气直冲霄汉,便向着李当心冲杀过去! 李当心一愣,左顾右盼,却见众人无一人动容,反倒急速后退,给他腾出了地方! “你们……” 李当心脸色铁青,心知这些人要紧关头为求自保,自然不会对千水袖出手,索性硬着头皮摸出一双短剑向着千水袖招架! 而底下荆叶在听得这一番对话后,恍然大悟过来,怪不得李当心在六脉会武之时,给自己对阵屡屡对上强敌,原来此人竟是燕子楼枢密阁长史! 荆十三目光冷冷盯着那空中贼眉鼠眼的三才道人,却对荆叶道:“如今燕子楼盘根错节,楼主神秘叵测,势力拓展得匪夷所思,便是北岭大夏皇朝,他们也占据了一席之地,燕子楼下设五个堂口,近卫营全部留在金陵,但其中实力良莠不齐,在五堂之中算是最差的,唯独营长寒食老人乃是天机门徒,不容小觑!” 这个荆叶自然知晓,鬼谷天机门,一世两弟子,如今这两位天机门徒,荆叶可都见识过了,说起来当日从茗南山逃脱,也不知那阴阳老鬼下场如何。 想来阴阳老鬼也是可怜,日思夜想着要寻自己师兄报仇,而他这位师兄寒食老人已经站在圣人一境的边缘,阴阳老鬼对上他不知有几分把握? 荆十三继续说道:“除此之外,红香院人员鱼龙混杂,阁主赵嫣然你是最清楚不过,专门负责网络天下消息的便是枢密阁,先后两位长史都出自蜀山,灵元殿便是燕子楼的财政扼要,现在北岭行事,其根基起立于铸器山庄,财力雄厚,最后这一品堂便是我所在的刺客一部,实力就我所知最为强大,且人人行事诡秘,从不轻易示人,要说我在一品堂这许多年,便连堂主的面也没见过几次,便是见到了,我也不敢断定是真是假!” 听荆十三滔滔不绝说了一堆,荆叶难免惊讶,不曾想燕子楼如此势力强大,也不知燕子楼主强大到了何等地步,最差想必也在圣人之列,看来这许多年他兄弟二人苟且活到现在,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荆叶一时好奇,便问道:“那你可有见过燕子楼楼主本人?” 荆十三一怔,忽然沉声道:“他现在大夏皇朝为官,我只匆匆见过一面,是个老人,据说他姓赵!” 荆叶微微点头,他那追杀榜的名单上,最要紧的一人便是这位楼主大人了,看来路漫漫其修远,他还要努力修炼很久才能到达那一步! 也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空中两拨人气势对垒,却是有一人先动了,准确来说,这人身体未动,而是元神出窍,化出分身道尊刹那便想溜之大吉! 此人自不用说,便是此刻恨不得撕裂空间遁走的三才道人了! “想跑!”荆十三目光精细,自始至终便盯着三才道人,如今三才道人身体一动,他便一跺脚从船头弹起,向着三才道人杀去! 荆叶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冲上长空,拦在三才道人身前! 而自这二人冲起的刹那,周围强者都是一怔! 三才道人忽然一个眼花停下步子,然后眼睛睁得斗大,不可思议的望向荆十三身后那人,半晌方才惊愕道:“你没死?这不可能!” 第九章 断江 听得三才道人惊愕问话,荆十三杀机毕露,叫道:“老贼,我荆国与你井水不犯,你却执意杀我兄弟,今日荆十三便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三才道人不管荆十三杀气凌人,只是怔怔望着荆叶,满脸匪夷所思,依旧喃喃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实话告诉你吧,当日自你天师地印一出,我便有了应对之策,那冲上长空与你对战的不过是我幻影神行的分身之术之后留下的一尊尸傀罢了!” “那时候,我已经逃得很远了!而现在,便是你的死期!” 荆叶冷眼看着如小丑一般狼狈不堪的三才道人,那一日他练就了十四尊尸傀,其中十一具尸傀暴露,他当日为了避免拖累庄幻蝶,临危之际,又曝出一尊尸傀。 但剩下两尊尸傀俱在,且与别个不同,这两尊尸傀,荆叶用了‘炼尸咒法’第四重的神通,以鲜血之力孕养,易容术直达神海,已有真假难辨的效果。 在苍龙谷中,荆叶自知纵然有圣器杀阵相助,也无法与大强者力敌,自是如先前定下计划,一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这本就是荆叶最后一招,当日他天人剑法不敌三才道人,便下定决心逃出生天,所以才会有那义无反顾举着青铜棺盖冲向三才道人天师地印的一幕! 那一息之间,荆叶幻影神行留下一抹抹虚影,其中一抹便是他的本尊,有着举着青铜棺盖‘荆叶’悍不畏死的冲杀场面,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的注意力,而真正的荆叶则在一刹那之间逃到了不足五丈距离的玄龙高举青铜鼎炉,佛家空间圣器之中。 荆叶看着三才道人神色复杂,他左右手间个出现了一把剑,一把血红夕影,一把墨剑七星! 这墨剑七星正是三才道人当日所求,他当日得到那一枚纳戒打开之后,却发现十丈余大小的储物空间中竟是空无一物! 除了那一方青铜棺盖,三才道人便一无所得,而那时他击杀了荆叶,骑虎难下,自然不敢将纳戒的事情公之于众! 蓦地,三才道人回想起当日一战,刹那间,那人举起青铜棺盖身影令人眼花缭乱,莫不是那时候他便想好了逃脱手段! 此子端的是阴险狡诈! 三才道人面色阴沉,却是灵光一闪,阴鸷的望着眼前二人,他似乎也有所悟寻到了一线生机! 当然此时,不光三才道人惊愕的无以复加,便是其余人也无不讶异的向着这两名青年后生望来,李当心更是一个失神,惊叫道:“画眉公子,你……” 李当心之所以有此一说,便是因为他与画眉俱是楼中人,昔年还曾一起执行过任务。 所以他更讶异画眉公子的临阵倒戈! 然而不待他说完,千水袖周身三十六个骰子游弋盘旋,猛然疾飞而来,暴起阵阵白灿灿的光华。 便在李当心这一失神刹那,叫骰子擦中,袖口一片血红,急速向后飞退,李当心脸色铁青,今日最主要的两个变数显然谁也没曾料到! 那荆国妖孽未死,这本就是天大的意外! 不止于此,令人更加匪夷所思的是,画眉公子如何会帮助这些荆国余孽! 这两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今日的战局,使得这一场围战形势陡转直下,到最后他们反而损失惨重。 李当心蓦地一怔,脑海中窜出一个想法,坊间传说,燕子楼杀手榜上排第九的画眉公子他、姓荆! 姓荆莫不就是那荆国的十三太子! “原来如此!” 李当心若有所悟,却听远处传来千水袖的讥笑:“李当心,你老小儿想不到的还多着呢!” 李当心猛然一滞,却见远处千水袖周身三十六骰子环绕间,他整个人周身都荡起了一层碧青色的光芒,而那熟悉威严的气息丝丝缕缕与天地交融在一起,便是虚无缥缈的正自蔓延的法则之力! 这便是天人合一的圣人境界! 这便是圣人一境的领域之力! “你竟然从圣了!” 李当心惊讶的表情一波盖过一波,先前他只是怀疑,但随即便否决了自己的猜想,千水袖被安排在燕子楼追上榜上第六位,便是依据当年亡荆时,千水袖的境界不过五境巅峰! 而今就算他修炼再快,不过十年时间,又如何能迈过灵一境界而从圣! 但事实就在眼前! 比之他这个水分很大的初圣,千水袖的圣人领域叫他忌惮! 李当心呼喝间转头就走,铁了心如三才道人一般拼死也要逃过一劫,伴着李当心的惊喝声,空中二十余人,人人震惊向着千水袖望来! 千水袖曝出圣人领域,长空中人人自危,这时候最震惊的莫过于云州城主杨鼎天了,当然杨鼎天并不惊愕于千水袖的圣人境界,他震惊的是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的久居圣人苏步青! 端坐在那妖龙背上的苏步青此时赫然闭上了眼睛,华发银丝在江风之中飘摇,而那布满褶皱的脸庞上几乎没有一丝生气,形同鬼魅,犹如枯槁。 便是那一身无比强横的圣人气焰也正在一丝一毫的凋零着,就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苦风凄雨之间摇摇欲坠。 杨鼎天想不明白,心里也愈发忐忑不安起来,明明占据了大上风的久居圣人为何一言不发,反而有一种道消身殒的气象! 此时李当心和三才道人完全不顾及自身身份,开始拼命逃生,一个被千水袖追杀,一个遭到那传说中的荆叶,画眉公子以及不色和尚的堵截。 而周围这些人以自己为中心,却是一直忌惮苏步青,不敢有丝毫妄动! 但现在苏步青在做什么?! 杨鼎天想不明白,身后一位道人心里惊惧不住,在杨鼎天身后颤巍巍道:“他、他似乎在燃烧真元精魂,似乎正在疯狂的提升战力!” 这人也是一位圣人,眼光独到,先前苏步青有了变化,他便惊疑不定,至此时他终是心惊胆寒忍不住说了出来,他也疑惑,一个久居圣人如何会燃烧自己的真元,以自焚的方式来提升战力! 况且他们这些人本就不是苏步青的对手! “苏步青疯了不成!燃烧真元无异于自爆!难道他愿意与我们同归于尽!” “犯不着啊,我们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 二十余人都吓破了胆,却无一人敢妄动,这些人中杨鼎天面色凝重,他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蜀山之人到了,这个消息只有他和李当心以及那位枢密阁长史知道,而蜀山来人应该有很大把握对付苏步青,所以苏步青才会不惜自焚以提升战力,将自己三百年的修为凝聚到一刻,爆发真仙战力,与那人一战! 苏步青这是明知会死也要殊死一搏! 杨鼎天心中悸动,甚至心里对这位荆国圣人产生了敬佩与同情,但他也清楚,在那蜀山来人到达之前,苏步青一定会对他们这一群人痛下杀手! 思忖到此,杨鼎天背后冷汗连连,沉声道:“想必是苏步青旧疾复发,难以支撑,索性才会燃烧真元恢复体力,我们且与他对峙,不可妄动!” 杨鼎天说话间,左右四顾,见周围人有人点头附和,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而他左右长袖之间已将两件圣器握在手中,一名‘桎嵘精睛盾’,乃是一种先天神木所化,可自行吸纳天地灵气,防守之力冠古绝今,足以挡下真仙一击,一名‘虚空镜’,可以眨眼间破碎虚空,逃遁身形! 杨鼎天匡住众人,自己也打定主意只待苏步青出手刹那,便施展手段逃出湮灭大势! 众人屏气凝神之际,那妖龙背上的苏步青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并未开口说话,玄龙却莫名其妙听见了苏步青的声音:“让你这九黎时代的荒古神兽给我当坐骑,当真难为你了”。 玄龙一番白眼,心里道:“还不是叶小子说的,不过也算不亏,叶小子跟你一比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看得出你和荆叶儿情意深重,说起来老夫倒和这个徒弟的儿子,没说过一句话,倒是有一分遗憾,也罢,冥冥中自有缘分!” 玄龙正想辩驳自己和荆叶哪里有情意深重,只是那小子死皮赖脸非要抱本龙大腿,要不是本龙,他可在苍龙谷死了三回了。 却听见苏步青一番言语,玄龙眼珠子一转,讶异道:“这么说叶小子他爹荆英倒是你的徒弟!怪不得你要说替叶小子报仇,你放心,有本龙在他死不了”。 听见这句话,玄龙心神之间感受到来自苏步青的一抹温煦笑意,跟着便听苏步青道:“你能守护小叶儿,我自当感谢你,待会儿有两个大和尚和一个老匹夫杀到这里,那时候你便走吧,带着小叶儿走的越远越好!” 玄龙一头雾水,抬眼向着荆叶看去,此时那三才道人道尊中了白胖和尚一掌,却陡然间爆出一阵云烟,竟是道尊再度一分为二,化出了两个道尊向着不同的方向逃去! 先前茶楼中的妖邪公子追上了一股,荆叶则向着另一股而去,唯独那白胖和尚却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白胖和尚来到苏步青身前,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苏步青向他点头露出笑意,说道:“有劳不色大师将我荆国这一干人等送到莫土,苏步青承你之情”。 白胖和尚点头道:“苏圣人自有大慈悲,不色定当照办,贫僧此行不过受周国那位皇子所托,来助一臂之力,不曾想我们相遇,既是生死别离,也算一场缘分,荆国那位小哥儿,公参造化,前途无可限量,苏圣人自当放心”。 白胖和尚说着,转过身想着北方的崇山峻岭望去,苏步青则目光炯炯盯着一侧而是余位燕国强者,他将手中卷龙枪冲着江中轻轻一挑,念了句:“走吧!” 一句轻言随风起,江水之间立时风浪大作,波澜壮阔之际,满江东流的云河水忽然间调转了方向,随着风声呜呼向西奔走起来。 风浪之间,蛟龙雁翎舟上,人人错愕,张建忠气色苍白站起身来,向着空中遥遥一望,叫道:“雁翎舟逆江而上,速速前往莫土!” 众人听得号令,白展堂夫妇亲自挥动船桨,率领这八十多人伤患随着江水大浪,蛟龙雁翎舟向着西南方向急速驰骋而去。 而长空中,杨鼎天二十余人,见苏步青一枪砸落云水澜沧,便叫江水横天分成两半,断江之际,云水河风浪大作,江水逆流! 蛟龙雁翎舟随风杨帆,速度更快,眨眼间便穿过了这二十余人的下方,急速前行,渐行渐远。 一时间这二十余人,面色讶异,跃跃欲试,但在苏步青那杀意凛冽的目光之下,便叫他们全身发颤,不得不放弃这样的想法! 这时候,北方出现了一道光波,犹如雷霆霹雳,天悬地颤,好似海啸袭来,大地震动! 长空之上,人人色变,但见北方柏云山最高的山麓之上,出现了三道身影,好似君临天下,要让万物臣服! 第十章 仙人之战 柏云山出现了三道身影引得人人侧目,大江之上杨鼎天二十余人向着那三人望去便觉心神巨颤! 所有人,无论屹立在苍穹之上与苏步青对峙的二十多位六境强者,还是底下神行如风遁形逃走的三才道人分身道尊,以及荆十三、荆叶这两兄弟。 这一刻他们明显感觉到云州城发生了某种巨大的变化,强烈的威压直叫人心神压抑,放佛一股强大的力量碾压神海,叫人不敢妄动。 荆叶一抬手,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光芒闪烁间疾驰而出,正中那一道急速奔跑的三才道人身影。 三才道人一个趔趄滚落在地,荆叶却没有急着追赶,他一抬头向着北方举目望去! 那三人便成了天地之间的唯一,而如他这般那些近卫营杀手,云州军士,便是只能仰望的蝼蚁! 荆叶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威压与气场,以及空间可以捕捉道的丝毫强烈的杀念! 但令荆叶震惊的是,这三人并非一个来路,却是有两个白色袈裟染血的大和尚与一位华发瘦削的老者一路辗转拼斗到了那山崖上! 磅礴浩瀚的道气如同江河奔腾冲刷着山岳,柏云山上山崩地裂,无数粗大古木被两根拔起,泥沙滚滚,山石崩碎,江河中大浪滔天,污浊洪流竞相奔走! 自这三人出现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呆住了,不色和尚与苏步青背对而立,他举目向北,望着两位狼狈不堪的师兄,陡然间一声长啸:“赵施主,还请归还我舍利塔浮屠刀!” 这一声悠然清啸,如同西漠孔雀大明王出谷,空中尽是碧灿灿的光华,一刹那,玄龙手掌不觉一松,那青铜鼎炉旋转扑飞径自到了不色和尚手中! 再看时不色和尚凌空迈出一步,他周身便也起金光万丈,便在那金光之中映衬出一道金佛身影,不色和尚默诵“般若波罗秘”心经,将那青铜鼎炉一掌递出,同时再度一声叫喝:“恳请赵施主还刀!” 倏然间,青铜鼎炉霞光遮掩天际,直向着那极远处的青衣老人赵清扬而去,再看时不觉、不空两个大和尚也是一般凌波微步冲向天际。 这天禅寺的三位高僧分列在三个方位,将赵清扬环绕在正中央,而那青铜鼎炉霞光万丈,洒下一缕缕金芒向着赵清扬涌去。 霎时漫天梵文佛法鸣钟诵音,浩荡不绝,而这三个大和尚皆是一统动作盘膝结印,便在空中出现一道道如盖山岳一般的虚幻手印! 赵清扬已是一代真仙修为,睥睨东土几无敌手,放眼这三个大和尚,他又有何惧,若非佛家金刚不坏之身,他早将这两个大和尚斩杀了事! 然而,就在这一刻,赵清扬见那青铜鼎炉金芒涌动间,无数金色佛家符文向着自己袭来,一刹那,他自己手中那业火浮屠刀竟是震颤不已,几乎便要脱手而去! “好畜生!敢尔!” 赵清扬白眉横竖,左手并指掐诀,冲着那刀身打出一道青芒,业火浮屠刀由不得安定下来! 再看时漫天虚空手印交错,便如铅云厚重,只叫山河失色,日月无光,赵清扬心中一凛,竟是涌出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 这是梵天诀,梵天九印! 这三个和尚不过圣人境界,又如何能使得梵天九印,然而此时虚空中大音希声,佛音动荡,却又不得不叫他悚然动容,这的确是梵天九印! 浩宇四方神圣传说,便形成了世间最为强大的四种功法存在,东神天机,大衍天机诀,能度三界造化。 北皇轩辕,凌天诀,杀破九天十地,人族第一! 南帝云主,黎天诀,乘荒古传承,神通难以揣度! 西佛九空,梵天诀,掌因果轮回,渡苦海无边! 此时这三个大和尚盘膝结印,身后各自出现一尊顶天立地的佛陀身影,随着青铜鼎炉霞光愈发兴盛,这漫天虚幻手印一道道变得真切起来,到后来竟是一重一重合在一处,威压震慑天地。 赵清扬深感周身法则、领域之力愈来愈强烈,他心神惊颤,抬眼向着天空那青铜鼎炉望去,一刹那,豁然开朗! 此鼎,并非一件圣器! 而是一件,神器! 天禅寺三大神器之一的虚音炉,便该是此鼎! 而一件神器的出世,其威能足以毁灭一方天地! 神器出世万物臣服,大江洪流拍岸,山摇地动,柏云山上阁楼古塔接连倒塌,烟尘四起,而那大江两岸近卫营杀手、云州军士百姓,闻听这浩渺佛音,竟是一时间纷纷匍匐跪倒在地,满心虔诚! 长空之上,人人心神颤动,不能自己,更有许多六境强者纷纷祭出法宝想要护住自己,不受到这青铜鼎炉万道佛音的干扰! 正因为这虚音炉万道佛音的震慑,才使得这三个大和尚有了施展梵天诀妄图镇压自己一代真仙的空间! 赵清扬敛眉凝神聚力,此时手中业火浮屠刀犹在震颤,威力大减,他索性收了业火浮屠,一双长袖凌空飞舞,便在他头顶划出一张巨大的鱼龙八卦道图,想要竭力阻挡这神器佛音侵蚀神海! 也就在这时候,天禅寺三位高僧一齐吟诵‘金刚萨埵心咒’,终于凝结出了梵天九印中的第一方大印,不动明王印! 结合天地灵力,降三世三昧耶会,佛临天下,不动如山! 不觉、不空、不色三位高僧,身后佛陀金身庄严,各自打出一道手印,三道手印便在赵清扬头顶三丈之处,合而唯一,不动明王印轰然落下! 空中威压席卷天地,山峦崩碎,江水乱流,巨大的手印如同山岳一般自苍穹坠落,盖在那鱼龙八卦道图上。 一刹那,鱼龙八卦道图骤然崩碎,然而赵清扬乱发狂舞全然无惧,毕竟真仙修为,这一次他手中出现了一把剑! 这一把四尺长剑在他手中出现,灵动空明,杀机动荡,赵清扬一声叱咤:“扶摇直上九万里,我剑出时百剑杀!鲲鹏剑!杀!” 蜀山大逍遥剑法,十一代掌教温九华自创,这是温如玉的世侄并弟子,蜀山一世三剑仙之后千古无一的剑修温九华所创! 于赵清扬而言,这是后辈人的剑法! 赵清扬出此一剑,随心而动,便如看见当年那执拗的想要远赴南源寻仇的青年一般,温九华不止是温如玉的弟子,也是他赵清扬手把手言传身教一手带大的! 甚至当年那一场大灾难之后,为了让温九华成功执掌蜀山,他隐忍不发,将掌教之位拱手想让,而这大逍遥剑法虽是温九华所创,但最初的核心与灵感却是来自他的指点! 温九华故去,赵清扬一时感慨,世上再无大逍遥剑法,剩下历代蜀山掌教执掌的大逍遥剑法不过徒有其形罢了! 今日,面对佛国三佛陀,他便要为大逍遥剑法正名! 此剑法不输当年蜀山天才顾九阳的天人三剑! “鲲鹏剑,杀!” 赵清扬又一声叱咤,手中四尺长剑飘摇起剑,剑意如我,我便是剑,这是天人合一的剑修领域! 一剑起,万千剑意,杀力席卷天地,罡风呼啸之际,赵清扬举剑向着那山岳一般的不动明王印刺去! 我自仗剑化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一刹那,在那四尺嗡鸣长剑尖端,灵气磅礴浩瀚随风大作,而这万千道光与影交织的剑气中,一尊鲲鹏舒展百丈大翅遮天蔽日,扶摇而上! 尖锐的鲲鹏鸣音叱咤,主宰云雾沉浮,轰然间冲向了那不动明王印! “轰!” “轰隆……” 锐利的气浪席卷长空,两股如同海啸一般的极致力量在长空相遇,仿佛撞开了空间一脚,一道道光波自那鲲鹏与不动明王印相撞的地方四散开来。 弹指间,万物灰飞烟灭。 天翻地覆,大地震颤不已,柏云山山脉开裂,高楼接连倒塌,云水澜沧两岸无数道身影顷刻间爆碎成了齑粉,甚至连丝毫血肉都不曾留下。 那繁华的街道巷陌一刹那,便被气浪湮没,厚重的城墙,林立的阁楼,一片接一片的沦为飞灰烟尘,近处已是颓然无一完物,直到千百丈外的极远处才能听见一抹抹惨绝人寰的凄厉惨叫! 真仙境界的一招对战,鲲鹏剑对上不动明王印,便将整个云州城毁去大半! 这是大杀戮,这是大罪孽! 不觉、不空、不色和尚一招之后,脸色惨白,不色和尚伤的最重,猝然喷出一口鲜血,不觉、不空两位骤然起身,收去虚音炉,来到不色和尚身畔,扶住摇摇欲坠的不色和尚。 两人望着云州城中惨绝的景象,敛眉凝神,摇头长叹,不觉和尚看着那赵清扬此时施展出大神通,睥睨他们三人,丝毫不为云州城惨剧所动。 赵清扬冷哼一声,叫道:“大和尚,这业火浮屠已被我熔炼的有了六七分效果!老夫劝尔等早早断了索要的想法,做人留一线,今日我也不与你们计较!” “阿弥陀佛,赵施主,我三人因你大开杀戒,罪孽深重,自当迷途知返,业火浮屠当该是你赵施主的因果造化,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赵施主,好自为之!” 不觉和尚说着,三人并肩而立,而在他们身旁,一道金光远遁而去,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怀里抱着一杆铁枪一步步走到了三个大和尚身前! 此人虽是风烛残年,但一身说不出的仙尘气韵,步履轻盈间,更让人觉得如雾如幻,似真似假。 这是一位仙人! 便是比之赵清扬,也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出尘! 这时候刚刚一招破敌的赵清扬,原本还在兴奋回味方才一剑,此时看着这位步履轻盈的老头儿,却由不得错愕慌乱! “不可能,你如何能到这真仙一步!”赵清扬惊呆了似的望着那人! “赵师伯,若非当年你真真切切的伤我三剑,今日再见大逍遥剑法,我还当真以为九华师兄又回来了!” 苏步青不紧不慢说着,望着那位瘦削老者,蜀山三千岁,有太多的恩恩怨怨,今日也该了结一比! 赵清扬心中忐忑,认真打量着苏步青,终于看出了其中端倪,苏步青已有十足的真仙气运!但是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此时的苏步青,强行燃烧自焚真元,疯狂提升战力,三百年修为聚到一刻,终于来到这最后一步的门槛之前! 之所以现在看上去苏步青已然有了十足的功德气运,该是今日荆国余孽所为,如赵嫣然所说,今日云州振兴重燃的荆国气运当为一人所用,而这人必定会死在自己手里! 果然,又是你,苏步青! 第十一章 血债血偿 赵清扬心中计较,冷眼向着那仙风道骨气韵出尘的老者望去,蜀山的恩恩怨怨是说不清的,但老夫当年既然有心屠杀你荆国十三圣人! 今日又岂能不将起因子当年一手栽培提拔的徒弟杀之以绝后患! “苏步青,你倒是命硬,这该算是我第四次亲自出手杀你了吧?我尚还记得最早的一次,你不过三十岁,后来蜀山又杀了你一次,可惜叫起因子发现,上一次我本以为你已经死透了,没想到,当真是没想到!” 赵清扬说着,手中长剑顺势一斜,睥睨苏步青,已如死人一般! 这时候,苏步青与赵清扬在空中对立,那二十余人这一刻终于松了口气,但先前赵清扬与佛家圣器佛陀一招对攻,已然叫他们胆战心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走!真仙境界举手投足便可毁天灭地,我等若在滞留此地,恐怕会被殃及,如今荆国余孽尚未走远,我们追上去杀他个干净,也算对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有个交代!” 杨鼎天心中忐忑,不敢向着远处两人望去,轻声嘱咐周围二十余人,众人此时恨不得立时溜之大吉,听得杨鼎天发话,无不点头附和。 说话间,杨鼎天也悄悄收起了手中圣器,率先化作一道长虹往西而去,而他身后二十余人也同一时间御用法宝,向着西方疾驰逃走! 不色和尚见此情形微微讶异,对着两位师兄道:“此番罪孽深重,本该及时跟随两位师兄回谷,在我佛面前忏悔赎罪,但不色尚答应苏圣人一事,便请两位师兄先回,不色在盘桓几日!” 不色和尚说完对着两位师兄作揖行礼,不觉、不空各念一声“阿弥陀佛”,不觉跟着道:“此番我是兄弟三人因赵施主犯下杀孽,云州不知多了多少亡魂,我与不空师弟便在此做法,诵往生超度经,也算赎罪,不色师弟,一路小心,早些回谷,免得师傅挂念!” 三人说着,不色和尚向西追着那二十余道红光而去,不觉、不空自往底下云州城里赶去,一人布坛做法,一人凝神望着空中苏步青与赵清扬,一旦二人出手,他便要替这云州百姓挡下一切无妄之灾! 苏步青看着赵清扬,赵清扬望着苏步青,一人斜剑于身,一人抱枪在怀,却没有一人敢于先手! 几番杀苏步青不死,而今苏步青又自甘燃烧真元,焚体提升战力,其修为已不再真仙之下,赵清扬自然也心中忌惮。 仙人之战只在一念之间,若苏步青不展露神圣领域,他自然不敢抢先出手! 赵清扬看着苏步青,若是长此以往,苏步青道消身殒,道行渐渐散去,在哪里能与他有一战的可能,所以赵清扬此时足够镇定! 但他哪里知道,这时候具有真仙修为的苏步青已然出手。 自莫翊创世之初,三界分离,浩土自有七境修为,灵根现而开神海,神海成而结元丹,元丹之后凝灵冕,生灵冕而化道尊,道尊立则归灵一! 只有到了第六境灵一境,方可掌握时间、空间、生长、速度等诸多雷电风雨、秩序运行的天道法则之力。 到了第七境,从圣,便可得悟神圣领域,天人合一,而窥探天道领域的玄妙,有的强者只修一种领域,百炼飞升之后,在仙界也会占据一席之地,有的强者拥有多重领域,窥测天机,灵活多变,自是风生水起,造化不断! 上一次与赵清扬一战,苏步青卷龙枪龙魂领域便被彻底瓦解,但重伤不死的苏步青绝地逢生,他终于得悟第二种神圣领域,这是一种大空间领域,他若在此,便是天地,便是日月山河,便是山川湖泊,便是万物。 万物即我,我既是万物,三生万物,便是他的领域! 赵清扬镇定自若,苏步青却早已出手,此时他是一缕清风,拂过两岸翠屏,他是一缕云气,云卷云舒云向西,他是大江里奔腾的波浪,大浪淘沙! 当白胖高大的不色和尚向西追寻那二十余道人影往西而去的时候,他豁然发现云雾缥缈间已然没了那二十余人身影,大和尚站在空中,怔怔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不光是他,如杨鼎天一般,更多的人想不明白,他们御宝而行,却穿不过惊涛拍岸的云水河,避不开这两岸柏云山翠屏,逃不出空谷长风,云沉雾绕。 杨鼎天等二十余人错愕间呆若木鸡,有人惊声大叫:“这是圣人领域,我们一定是中了苏步青的圈套!” “苏步青已被那蜀山强者拖住,他即便有空隙来截杀我们,也是实力不济,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定可破除这圣人领域结界!” 杨鼎天沉声说着,想要凝聚人心,倾力一战,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苏步青燃烧真元提升战力,真仙杀我等便如拔花摘草一般,现在逃还来得及!”这人开口说话,也是初圣实力,此时心惊胆寒,哪里听得进去杨鼎天的话。 他说话间,抽出两道神行符,手指一掐,神行符束在脚下伴着急速,他开始顺着滔滔江流驰骋! 也变在这一刹那,底下江水之间,骤然冲出了一道身影! 这人看见来人便被吓破了胆,惊叫道:“苏步青!” 江水之中钻出了苏步青,华发青衣,瘦削身影,一杆卷龙枪狂舞而来,无形杀力席卷八方六合,那人瞳孔睁得老大,便真元爆裂,化作一阵齑粉,漫天洋洋洒洒! 这一幕二十余人俱是看在眼中,一时间仓皇错愕,唯有杨鼎天上前一步,叫道:“我们已无退路,唯有与他拼死一战……” 然而不待杨鼎天说完,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却是那云气之间又钻出一个苏步青来,依旧布衣青衫,卷龙长枪,一枪挑来,一人立时暴毙! 众人心神大乱,有人祭出法宝防御,也有人四散逃走,杨鼎天硬着头皮高呼一声:“杀啊!” 他手中出现一把巨剑,便疾驰过去,向着大江之上的苏步青杀去! 杨鼎天怒不可遏,巨剑掀起一道长虹,就势便要将苏步青腰斩! 一剑浮光掠影而去,那苏步青却是被一剑斩做两段,然而须臾间便成了袅袅烟云,而杨鼎天身后四周,惨叫连连,无数个苏步青从大江之间,山峦之中,云雾里飞窜出来。 一人、两人、三人……到最后,这大江滚滚间站满了苏步青的身影,两岸翠屏重峦叠嶂,无数个苏步青踏步而来,云雾缱绻之中,一个个苏步青御风神行! “杀啊!与这老贼拼了!” 有人疯狂的叫喊,第一时间飞祭出法宝,鼎炉,飞剑,神符一道出手,向着漫山遍野苏步青轰去! 有人施展大神通,五行术法、林立剑招层出不穷! 也有人如杨鼎天一般祭出逃命法宝,妄图撕裂结界逃生,生死关头,所有人都开始拼命,无数个苏步青被斩杀湮灭,却又有更加多的苏步青站出来与他们厮杀! 有人逃进了柏云山,漫山郁郁葱葱,绿意欲滴,那人茫然间手足无措,这时候,他眼前出现了一片青叶,继而他在那青叶之上看到了一幕身影。 “苏步青!” 青叶浮掠而过,刹那血水激荡。 有人逃得速度飞快,却穿不过云沉雾绕,而那苏步青的身影便在云雾中出现,甚至与他并行,最后一枪封喉! 这些身影,各自提一杆卷龙枪,或是长枪枪出如龙,也或者蜻蜓点水,枪花泛泛,但往往都在许多变化之后,只是挥动了一枪,一个照面,枪花一闪,枪无虚发,便叫对敌之人真元爆裂,元神溃散! 而这些六境强者所施展的所用大神通,宝物,符箓,飞剑对于这个世界的苏步青,都没有任何作用,便如杨鼎天先前一剑一般,能将苏步青腰斩,但无法湮灭这个世界! 万物如我,我既万物,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叶草木,边都是苏步青本尊,是苏步青的气机,是苏步青的血肉! 这混乱无序的厮杀拖延了盏茶时间,而长空之上所有的苏步青最后合在了一处,他举目四望,周围再无一人生还,除了眼前的乱发癫狂的疯子! 这人便是云州城主杨鼎天了! 此时如疯子一般挥动巨剑四下冲杀苏步青身影的云州城主杨鼎天忽然渐渐停住了巨剑,长发凌乱间,他阴沉着眸子向着苏步青望来! 他心里还在想,我本可以逃掉的,本可以早早溜之大吉! 苏步青看着那神态癫狂的杨鼎天,终于开口:“你可知我为何将你留到最后”。 苏步青说着语气一顿,这一次他没有提起卷龙枪,而是左手并指,倏然间对着杨鼎天脖子一划。 再看时,杨鼎天瞳孔睁得老大,心神巨颤间,竟是不能自己,双手握住那柄巨剑便向着自己脖子上抹去。 刹那,鲜血激荡如泉涌! “因为,我需要对那人有一个交代,荆人有仇,岂能不报!荆人有恨,岂能不杀!” 苏步青如是说,清风依旧吹拂,浪花婉转,云卷云舒间,这血雨腥风的一幕似乎不曾在这个世界里发生过。 赵清扬终于有些沉不住气,然而苏步青依旧目光炯炯有神望着他,气韵没有丝毫变化,而这一个恍然间,赵清扬猛然眉毛一挑,苏步青浑身之道行气运不消反涨! 这时候,他看到苏步青手中出现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赵清扬瞥了一眼,蓦地想起方才来时,这大江之上聚集着一帮人,且这些人都在六境之上,如今燕周开战,这些人便算得上这一场国战的中坚力量! 而现在苏步青手中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他也是认得的,昔年他亲自封赏过此人,还做出了沉稳持重,果决干练的褒奖! 这人是燕国十三州云州城的城主! 是燕国不可多得的一方虎将! 现在头颅却被血淋淋的握在苏步青手中! “你杀了他们?”赵清扬不是在问苏步青,而是用这句话传达他的愤怒,此时他面露愠色,的确有几分恼羞成怒! 看着赵清扬的激烈反应,苏步青便笑了,笑的酣畅淋漓,笑的大快人心,他纵声说道:“赵师伯,当日你妄图杀尽我荆国十三圣人,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今日杀你燕国二十四人,算是回敬当年在赵师伯杀不死之恩!” “好一个蜀山弟子,凭你也敢对我报仇,今日,老夫定要你挫骨扬灰,万劫不复!”赵清扬乱发狂舞,终于忍不住出手! 第十二章 卷龙枪仙苏步青 赵清扬盛怒不止,他右手一甩长剑如虹飞驰,这四尺长剑便在空中划出一道电光,风驰电掣间便到了苏步青身前! 便在这一息之间,苏步青身影更快,他向后一掠十丈,而后右手握住卷龙长枪枪花一抖,枪尖倏然间点在那飞来长剑上。 “铛!” 一声脆响,飞剑刹那弹飞出去,犹如一道长虹御风而去,留下一抹残影消逝在天际尽头! 赵清扬对那被苏步青震飞的飞剑熟视无睹,他冷眼看着苏步青,嘴角露出一抹杀意昭然的冷笑。 此时,在他手中俨然出现了那一把火红妖娆的长刀,佛家大杀器,业火浮屠! 业火浮屠被赵清扬握在手中顺势一划,空中登时擦出一簇火花,嗡嗡声不绝于耳,如今没了那虚音炉的震慑,这千古绝一业火浮屠刀,便爆发出惊天的战意与杀意! 业火浮屠刀周身都流动着一层暗红色火焰光华,仿佛是经历过九幽业火的淬炼,此时赵清扬握刀在手,便如魔神临尘! 他握紧长刀,整个人威风凛凛,杀气动荡间,大步流星而来。 此时他的速度可谓到了极致,眨眼便距离苏步青不足十丈,一瞬间,他拖刀、走刀、出刀对着苍穹力劈之下! 这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竟是娴熟无比,更有有几分刀仙的韵致! 而这一刀悍然落下,铺天气浪席卷,大江之上泛起一道道壮阔波澜,刹那间,空中出现一道巨大的刀芒,足有二十余丈长的刀芒伴着呼啸的罡风从苍穹落下。 一瞬间,极远处观战的不空和尚心头涌上阵阵寒意,不曾想业火浮屠在赵清扬手上会生出这等威力,仿佛那苍穹被业火浮屠一刀劈做两半! 仅此一刀便能让苏步青魂飞魄散! 然而就在不空和尚悬着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他心中一颤,盖天的刀芒直接掠过了苏步青的身影,将他劈成了两半! 不空和尚心中惊疑不定,这姓苏的圣人如何不去防守,下一息他便惊惊惧着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赵清扬手中举刀落下,将苏步青力斩。 只是刹那间,又一个苏步青出现在了赵清扬眼前,十余丈外的地方,嘴角微扬间甚至露出一抹笑意。 赵清扬斜身收去刀势,抬眼冷冷看向前面,杀气凛然道:“这便是你的领域吗?” 苏步青却不答话,他站在赵清扬前方,右手握在卷龙枪端三尺的地方,似乎这时候尚未有出招的意思! 赵清扬却不管苏步青回不回答,手握业火浮屠刀再度冲杀过来,这一次赵清扬并没有蓄势,他整个人都荡起了如那业火浮屠一般火焰似的红光,强大的杀意震慑四方,他开始仗刀冲杀! “嗖!” “嘶啦!” …… 刀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流火电光,另一边则是瞬息万变,神秘莫测的苏步青。 赵清扬手中业火浮屠几乎与他融为一体,随着他不断出刀、劈斩、斜砍、撩挑,他身上那一股红色暴戾的杀戮气息便愈来愈强烈! 赵清扬一口气便出刀两百余次,而这时候他整个人身上已然已被那刀气、杀气映衬的一片火红,仿佛是来自九幽地狱的罗刹! 而就在他斩落最后一刀,本想着收刀之时。 空中爆出了一阵铿锵脆响。 “锵!” 这是卷龙枪的枪尖撞在业火浮屠刀身上传出的脆响,这是苏步青挥出的第一枪! “混元游龙枪,玄雨龙鳞诀!” 在目睹赵清扬百余刀,千百种刀式变化,气力杀意之后,苏步青终于出枪! 他曾有一个师傅,是大名鼎鼎的蜀山掌教,虽然他当年拜师的时候,蜀山已经经历了一场浩劫,一世三剑仙的风光不再! 他的师傅起因子也不再是蜀山掌教,转而是一名目睹日暮西垂,满目沧桑的风霜老人,而那时候的他正值热血青年,一腔抱负,满心斗志! 他尤记得,老人手中拿一把风晴剑,尤记得那恢弘掩映整座蜀山的大御剑术,尤记得那鬼神惊动平地起惊雷的九转雷音剑! 但是面对老人谆谆教诲,耳濡目染天下飞剑出蜀山的盛况,苏步青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枪,长枪七尺之地,便是我之龙魂领域! 这一杆铁枪曾闯出了铁枪镇东南的名号,这一杆铁枪不知叫多少高手黯然失落,便是当年温九华尚在之时,温九华也不吝辞色说道:“我手中的梦蝶大逍遥唯有苏师弟的混元游龙枪可挡!” 昔有蜀山第六代掌教练无双者,曾与东海斩荒古神兽玄魄游龙,以其龙骨龙魂加精钢玄铁铸成一杆铁枪,取名卷龙枪! 苏步青习枪的初衷,便是那一年他在蜀山剑阁的剑池之中看见了这一杆一见如故的铁枪! 天下飞剑出蜀山,蜀山三千岁,剑仙不下十位,刀仙亦有数人,其余五行术法、奇门遁甲更有许多人鏖战金角,如王伯当当年五行术法奇门遁甲不输起因子一代剑仙风采! 蜀山有大圣器卷龙枪,唯独没有一代枪仙! 他苏步青便要做着千古开来的枪仙,做这蜀山鏖战金角万古流芳的人物! 甚至他的混元游龙枪,玄雨龙鳞诀自始至终都是他以一己之力参悟天地造化,修习目睹世间万法,从中揣测大道本源,以此二百年光阴! 终于有了这‘混元游龙枪、玄玉龙鳞诀’的功法,终于有了铁枪镇东南这一号人物,终于有了他卷龙枪圣苏步青! 今日这卷龙枪圣苏步青,便要做蜀山鏖战金角的人物,要做天下千古无一的一代枪仙! 苏步青浑身青光暴涨,周身流光溢彩,其中便有十数道游龙身影缠绕,这是他再度复苏的龙魂七尺领域,而他站立的这方世界,便是他的三生万物领域! 以身居圆心四周七尺之地,这是苏步青的卷龙枪,这七尺之外的大世界,便是三生万物,万物即我,我既万物的空间领域! “赵清扬,可敢一战!” 苏步青一声叱咤,犹如雷霆,周身说不出的仙风道骨,气韵超然,此时的他,便是卷龙枪仙苏步青! 赵清扬乱发纷扬,全身都在那业火浮屠的映衬下变得面目狰狞,甚至浓烈暴戾的杀戮气息在他身体四周弥漫! 乍看上去,便如那来自地狱的厉鬼一般,透着毁灭的死神气息,而这正是蜀山一代剑仙赵清扬以刀养刀,将这佛家的大杀器业火浮屠凭借万千生灵的鲜血酝酿到大杀戮的刀域! 赵清扬每日杀上百人兽妖魔,不过五年时间,便叫他这一代剑仙另辟蹊径生生练出了刀之领域,所向披靡,唯杀不破! 赵清扬练刀,旨在一个杀字! 而他这位刀仙自创的杀破天刀法,便在蜀山六脉会武之际崭露头角,可惜当日惜败在叶子鱼手下,这人便是赵云奇,一把斩马长刀,曾险些让荆叶丧命! 赵清扬一身杀气,展露刀仙杀戮领域,他远处那人,提枪斜身在手,气势如虹贯穿天地,自有当世第一枪仙之风采! 若是放眼当下之蜀山,这一战在当下大日峰后山强者眼中又不知会掀起多少光辉岁月的波澜! 是以,此时的蜀山后山,终是有许多人按耐不住,放眼向着西南望来。 那竹林小院的老人,手中黏着一枚棋子迟迟不肯落下,这许多年来他修身养心,日日自己与自己对弈,可谓心若止水,波澜不惊,但这一刻他明显有些分身,忍不住敛眉向南! 那里站着他的徒弟,那里站着他的师弟,此时的二人已然不输当年的自己,亦或者师妹与九阳师弟,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这位另辟蹊径的弟子,还要比那九阳师弟当年嚣张几分! 他看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跟着兀自摇了摇头,或许是已将生死堪破,这一战既是死战,终有一人要死在一人手里,但这一刻他却也不知自己心里希望哪一人获胜。 是那隐忍不发,韬光养晦的赵师弟,还是那执拗冥顽的苏小徒儿。 老人无关胜负的心态,只能让自己安然失笑,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蜀山上尚还有许多强者,他们自是希望赵师兄获胜,经此一战,修为大进! 看守剑阁的老头儿却不都这样想,王伯当站的最高,举目西望,看的自然也最真切,蜀山有刀仙不止一位,又何须多出一个赵清扬来,倒是那苏步青和自己当年何其神似,凭借五行术法奇门遁甲鏖战金角的白衣神隐王伯当,自然乐意这一战之后,将卷龙枪仙苏步青的名字写在剑阁最高处的金角榜上。 东海有位老人,白发裹夹着黑发,那黑发虽少,却是生机盎然,似是一缕缕新丝,他也瞧见了这北流十三州的仙人之战,只是他看的却不是那叫做赵清扬的师兄,也不是那透出一股桀骜的后辈卷龙枪圣,他看着的是自己的徒弟,站在云水河畔望着天人之战一脸神往与杀气。 事无绝对,顾九真看着心绪复杂,他没有东神天机的本事,自然也无法揣度荆叶将来的造化,于是他凝眉迟疑,思绪久远,从那一日悦来客栈看见那少年,到而今荆叶判出蜀山,这其中一幕幕风雨,都叫他无法给自己一个简单的是对或者错的答案。 他总是收了一个徒弟,他甚至心里隐隐希望自己这独特的弟子将来有一日变成自己最恨的一个人,那蓝发的妖孽,或许还能胜过那妖孽! 想到这里,顾九真哑然失笑,荆叶纵有天大的造化,又怎能胜过那天人身份的妖孽。 顾九真笑着摇了摇头,像是一缕清风拂过东海,隐于惊涛骇浪间,那里万鲸出没,鲸息未息。 这时候云水河上久违的一战,终于在那数百上千看不见的目光下爆发,苏步青出枪,赵清扬起刀! 火红色的业火浮屠迎上了漫天枪花犹如玄雨的卷龙枪! 第十三章 战三才道人 赵清扬手中业火浮屠犹如业火熊熊燃烧,光芒印天,杀破天杀破风雨,一刀卷起万重风雨,云水河大浪滔天激荡,这无形杀念席卷天地,透露出毁灭的气息! 苏步青身形千变万化,手中卷龙枪,划出千百虚影,七尺卷龙枪七尺龙魂,风雨之中似有千百龙吟高扬。 两人毫不避讳,一个刀影浮动山河,一个枪芒抖动日月,刀与火的碰撞,山峦为之震颤,江河为之倒流! 两人战在一处,搬山填海真仙角力,杀气凌云,无数气浪杀念随着长枪与魔刀的撞击四散着爆发开来,每一息都有千百次令人眼花缭乱的交锋,整个云州城被无形的威压阴霾笼罩,长空之上尽是令人耳膜震碎的爆响。 偌大的云州城刹那变成了这两位真仙的战场,每一息之间,苍穹中都有数之不尽的身影闪烁,玄玉龙鳞诀划出漫天玄雨似的枪花,业火浮屠在空中掀起一层层火红色的气浪! 苍穹颤抖,杀力撕裂了空间,火红色的刀芒传出鬼哭狼嚎般令人悚然动容的惨叫,另一边,七尺龙魂响彻天地,无数高亢龙吟传达出惊天战意! 于此同时,这云州城里,满是苏步青与赵清扬搏斗的身影,苏步青三生万物领域,他便是万物,而赵清扬身影前边,每出现一个苏步青,他便会有一道杀念突袭而至,与之厮杀在一起。 云州城墙尽数倾塌,高楼大厦不住瘫倒,柏云山山石滚滚,树木一波波折毁,大江两岸的岸堤轰然塌落,滔滔云水河滚滚奔腾,层层浊浪前赴后继,无数坍塌破败的房屋被滚滚江水淹没,惨叫人,痛哭声连成一片。 而这一幕惊世之战的惨剧之下,不空和尚双手间托起一方梵音大钟,金黄色光芒熠熠生辉,掩映天地,妄图阻止住这强大杀念的侵蚀。 在他身侧,不觉和尚口中经文祷告,浩渺的诵经声贯彻天地,隐约之间似有无数冤魂哀嚎,渐渐远去。 天人之战爆发,这偌大的云州城便成了战场的中心,强大的杀力肆虐席卷犹如风暴一般爆发开来,波及千百里之地,满目疮痍。 真仙一战,搬山填海,毁一城。 此时看着长空中满是苏步青的身影,与赵清扬火红色掩映的刀芒,荆叶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而随着空气中无形杀念与威压的欺压,荆叶便觉头晕目眩,竟是有些站立不稳。 也就在这时候,荆叶一抖脑袋恢复了几分清明,霍然发现,远处三才道人的分身道尊竟是摆脱了定神珠的束缚,向着远处急速遁形! “想走!” 荆叶冷哼一声,他运转三清诀吐出一口浊气,手中墨青色剑光一闪,墨剑七星剑身抖动,嘶嘶鸣音,展露出凌云杀意! 荆叶携手提着墨剑七星,脚下火云麒麟步疾展,仿佛一道箭矢向着那一抹定神珠追逐的残影杀去。 一刹那,他有些惊疑不定,此时苏步青与赵清扬两人夺天地造化,整个云州都成了他二人博弈的战场,尤以云水河为最,然而此时三才道人分身道尊逃离的方向竟不是远离战场,而是向着云水河而去! 荆叶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沉山岳!幻影神行!” 一声叱咤,荆叶毫无保留,直接天人剑招沉山岳,此时受到长空中真仙杀力的干扰,这一记剑招威力大减,饶是如此,荆叶一口气走完沉山岳九剑! 九剑合一,尘埃落地。 远处奔走的三才道人身影倏然一滞,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而这时候施展幻影神行,残影漂浮犹如御风一般而来的荆叶,已然到了三才道人分身道尊身后。 眼前是滚滚浊流,是云水河惊涛拍岸的大浪,冲刷着岸边,是三才道人梦寐以求逃出生天的彼岸。 只是一刹那,荆叶手中墨剑七星伴着墨色青光,在空中骤然爆发出一记雷音! “轰!” 一声雷震,墨剑七星剑气席卷一息之间便扭曲了三才道人分身道尊的身影,跟着是一阵凄厉的惨叫。 最后一刻,三才道人分身道尊才恋恋不舍的回过头,向着这名自己曾杀死过得蜀山妖孽看来! 只是他面目扭曲,眨眼间便成了袅袅云气,也不知这最后一眼可曾看清楚荆叶面目,当然他还有机会。 在荆叶身前,一人衣容狼狈湿漉漉一片从云水河浊流中爬上岸来,这人眸光阴冷,透着嗜血的杀意愤恨间双眉竖起恶狠狠看向荆叶! 此人,便是三才道人本尊了! 方才苏步青杀尽了云州六境强者,千水袖追向了李当心,唯独让这三才道人钻了空子,第一时间便躲进了云水河中,妄图掩人耳目,让人们忘了他的存在! 而且,便在这真仙交战,荆叶分神的当空,三才道人更是在悲痛中捡了天大的便宜,只要能够保住一尊分身,他第六境的实力还能回来! 正所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保住分身,自己又有圣器孔雀翎在身,他日再回天师道,凭借这些年的积蓄,再加上燕国护国法师这层十分,师傅又怎能不刮目相看。 到时候天师道传承,师傅衣钵自是非他莫属!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眼见着便可躲过打劫,逃出生天,自己最后这渺茫的希望,这仅剩下的分身道尊,竟然被此子就地抹杀! 自己天赋出众,第五境分身之时,一次练就两具道尊,在天师道中曾被誉为百年无一,今日一尊已然毁在那燕子楼画眉公子手中,幸好那画眉公子或者说是荆十三被千面鬼喜鹊缠住,如今不能脱身,自己也终于等来了大好良机。 然而这一刻,一切都成了尘烟烬土,两具分身道尊已毁,回天乏术,他百年道行再无到达五境之可能,可谓修道之人伤及根本,道心不再,如何在登顶那寿与天齐的大道巅峰? 三才道人望着自己分身道尊灰飞烟灭,双目血红,他冷冷抬起头看向那青年,你毁我一身道行,我叫你挫骨扬灰! 三才道人直起身来,怒发冲冠,白光乍现,三叶飞刀环绕着他周身游弋,在他右手之上则出现了一把羽扇,便是燕后所赐名震十三州的,孔雀翎! “今日老道性命不要,也势必要将你碎尸万段!” 三才道人咬牙说着,跟着他手上孔雀翎开始闪耀起来。 荆叶嘴角一笑,争锋相对道:“你以为今天还能活着离开吗?荆人有仇必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杀!” 三才道人叱咤一声,三才飞刀划出三道游光当先向着荆叶激射而来,与此同时,荆叶手中墨剑七星光芒锃亮,大步流星便向着三才道人冲来。 “锵锵锵!” 三才道人心中流露出一抹讶异,眼前小子身影漂浮不定,只留下一抹抹残影,竟是如那幻羽神偷庄幻羽一般的幻影分身之术,而且正是这幻影分身的招数,才叫他那一日得以走脱! 想到此处三才道人胸中更觉愤恨,他手中孔雀翎一展,便听得风声呜呼,竟是在他身前丈余之地掀起一股风暴。 风暴缱绻,尘沙肆虐,荆叶步伐奇怪,险些给这妖风吹倒,他匆忙止住步伐,伺机而动,却见在这狂风大作之间,一道道碧绿色的翎羽犹如符箭一般疾驰而来。 荆叶心里暗叫一声糟糕,不曾想这孔雀翎会生出这许多变化,好在他稳住了身形,而今他手中墨剑七星游刃有余,加上现在在天一阁中领悟的百变黎天剑,如今已然可以运用娴熟。 荆叶立于风中,不动如山,而手中墨剑七星光芒闪烁间,一道道剑气纵横四方,生出无穷变化! 随着荆叶手中墨剑七星急速出剑,剑气纵横交织,便在他身前生出一张剑气交织的大网,荆叶不住出剑,这剑道樊笼便愈发真切,将他护在其中,滴水不漏。 这时候,那百十道碧青色的翎羽已然到了荆叶身前! 只是下一刻,三才道人便呆住了,只听得“噼里啪啦”作响,自己打出的孔雀翎翎羽竟是全被震飞出去! 见此景象三才道人心中大为惊讶,此子不知用的什么剑法,竟然有如此防守的效能,便是孔雀翎也奈何他不得。 三才道人敛眉,看着那横竖剑气交织的樊笼,忽然瞄到了一缕间隙,那剑网樊笼出现在荆叶身前,而他身后却是空无一物! 三才道人一边施展孔雀翎,心中有了计较,于是乎愈发神态癫狂的进攻起来,他大步流星,将手中羽扇孔雀翎施展到了极限,一时间碧青色的箭雨密密麻麻直向着荆叶卷去! 荆叶神海清明,手中剑招一波盖过一波,每每适用黎天剑,他便会多出一份感悟,此时他面对孔雀翎的攻击,突然以百变黎天剑防守,效果竟是出乎他的预料。 荆叶心中玩味,一剑接着一剑,一刹那心中豁然一亮,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百变黎天剑原来如此玄妙! 荆叶忘乎所以沉浸在剑招之中,而这一幕被一头雾水的三才道收在眼中,三才道人心中冷笑,终于等来了一击必杀的机会! “死!” 他唇齿颤抖,咬牙吐出一字,方才以孔雀翎狂攻,不过是掩饰罢了,没想到此子奸猾,却也中了自己的圈套,既然如此那便去死吧! 三才道人心中了然,此时他孔雀翎狂攻,荆叶已然上钩,而他身后空无一物,要知道他三才道人的立身根本便是三才飞刀! 荆叶身后露出了巨大破绽三才道人又哪里肯放过! 思忖之际三才道人眉毛一挑,掌间孔雀翎愈发密集,而他左手下捏指掐诀,三叶飞刀无声无息间借着密集的碧青色翎羽激射出去,倏然间方向一转,划出三道诡异的弧线,直接到了荆叶身后! 第十四章 灵冕对决 荆叶正自陶醉在纵横剑道交织的漫天樊笼剑网之间,此时他神海之中一片沸腾,无数道剑气纵横盘旋,在金色汪洋之上掀起滔天巨浪。 纵横交织的剑气肆意狂舞,荆叶心中久久不能平息,此时那一夜天一阁中被他死记硬背铭刻于神海中的黎天剑百变剑招,仿佛一刹那都活了过来,变得灵动飘逸,随着荆叶手中墨剑七星不住出招,神海中心随意动一道道剑气纵横飞驰,生出漫天剑网! 荆叶心中惊讶沉醉,不曾想前几日偶尔试炼,加上近日突发奇想以黎天剑对上孔雀翎翎羽飞箭,竟是获得了如此意外的效果! 此时他全身心沉醉于剑道之中,而这时候三才道人的嘴角的笑意愈发阴冷,三才飞刀无声无息悄然到了荆叶身后,下一息,便如流光一般直逼荆叶后腰! “死吧!” 三才道人心里默念着,今日只要杀了荆叶,此子一身重宝为他所有,就算日后修为难在,但凭借一身宝物,逍遥隐居,也是不难! 可是下一息,三才道人瞳孔一颤,他最后残存的一线美梦刹那崩离破碎! 三才道人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一幕! 三才飞刀直逼荆叶,荆叶虽未转身,却放佛早已料到三才道人有此后手,他几乎是很随意的向后斩出了三剑! “锵锵锵!” 火光乍泄,这三记剑招不偏不倚正中三才飞刀,竟是直接将那三才飞刀震飞出去! “这不可能!你如何能料到,又怎会如此精准!”三才道人惊愕着大叫起来。 三才道人惊呼之间,荆叶手中墨剑七星更快,纵横交织的剑道樊笼陡然扩张开来,无数道剑气犹如波浪一般汹涌向前! “嗖嗖……” 剑气呼啸,激射的孔雀翎翎羽刹那尽数被震飞出去,荆叶冷笑道:“要杀你,自然是有着杀你的手段!” 三才道人收了孔雀翎,心中惊波未平,他犹记得上一次诛杀此子时,此人剑招虽师承蜀山飞剑,但远没有眼前剑法的恐怖,要知道他竟是以千变万化的剑招生生破开了自己孔雀翎圣器的翎羽,不光如此,还轻易化解了自己绝杀的三才飞刀! 三才道人心头涌上一层寒意,没由来的恐惧起来,要说他分身被毁,至少还有四境巅峰的实力,此子尚处在四境中品,自己还不是没有机会! 三才道人强力压制住内心的惊惧,安抚自己,下一刻,他更加坚定,实力至上,实力才是不变的王道! 自己百年修为,又岂是这黄毛小儿能够比拟的! “你的剑法的确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可那又有什么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枉然!” 三才道人冷声说着,底气渐足,毕竟自己百年修为,底蕴深厚,若是单论实力,此子断无决胜可能! “今日老道便要以实力碾压你!” 三才道人喝了一句,直接开始施展第四境巅峰的境界手段,生灵冕! 此时云水河上仙人之战犹在继续,真仙杀力弥漫在方圆千百里之地,云海之上,江河之间皆是苏步青与赵清扬厮杀的身影,强大的杀力弥漫之下,荆叶和三才道人的战力都有折损,尤其是荆叶先前大战之初险些站立不稳,也亏得他一身法器,有定神珠、脖间玉佩相助,才能够大大降低周遭杀戮之力对于己身的影响。 相比荆叶,虽然毁去分身道尊,但修为底蕴犹在的三才道人则更显老辣,手中孔雀翎漂移不定,竟是全然不顾周围杀力的侵蚀。 因此,这时候的三才道人敛眉正色,终于开始施展第四境的神通,生灵冕! 三才道人的灵冕自然与天师道有着莫大的关系,他早些年毕竟是天师道出类拔萃的弟子,而他的灵冕自然也是当年傲然于整个天师道的五行灵冕,抱山印! 空中风云巨变,三才道人乱发狂舞,自他眉心出现了一副可怖的景象,云雾缱绻之间,似有无数厉鬼哀嚎,便在这哀嚎之声中,黑雾喷薄,隐隐出现了一座巍峨山岳的轮廓! 所谓抱山印,便是三才道人从天师道印中所悟,当年他窥探师傅摘星道人施展天师道印手段,尤其从地印之中他恍然大悟而生灵冕,抱山印,属五行之土,纯粹而强大,加之三才道人近百年的修为,黑雾缱绻之间的山岳,透露出一股令人惊颤恐惧的气息! 此子虽然已有四境中品实力,但那又如何? 比之自己纯粹强大的五行之土灵冕,抱山印! 在强大的修为底蕴支持下,他如何能挡! “抱山印!镇!” 三才道人气势凌人,灰白的乱发摇曳之间,他双手向着空中一托,似是双山托起了这一方抱山印,向着荆叶狠狠的砸了过来! 荆叶依旧露出了那一抹令三才道人生出莫名寒意的诡秘笑容,只听他口吃清脆道:“生灵冕,孤狼啸月!” 明月高悬,断崖之上,孤狼清啸,下一息那雪白高大的巨狼身影,骤然从荆叶头顶冲出,狠狠的向着那迎面而来的抱山印撞去! “轰!” 两股强悍的神魂之力犹如洪水猛兽狠狠的撞在一处,在这真仙之力角逐的战场之上,仿佛一石落水激起千层浪。 只是正如三才道人所料,他纯粹而强大的灵冕抱山印又岂是荆叶这四境中品的区区灵冕所能抗衡! 这一撞之下,抱山印以其强大震慑心魂的实力完全将那孤高的雪狼湮没,只剩下袅袅烟气,而抱山印大势犹在,继续向下俯冲! 三才道人终于露出了满意灿烂的笑容,实力才是凌驾于一切法术、武技、法器之上真真切切打败摧毁对手的杀器! “下一刻,你就该死了吧!” 三才道人心里冷冷说着,只是倏然间,他身形猛然一滞,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惊状。 荆叶不退反进,他向前一步,竟像是要以身体硬撼威力无边的抱山印,这一步向前之后,荆叶忽然停住了脚步,一声清啸:“生灵冕,飞龙戏珠!” 三才道人眸光惊颤,心里惊道,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他怎么还会有第二种灵冕! 一个碧绿迷蒙的宝珠横空浮现,拦住了苍穹之上力压之下巨大山岳,便叫那山岳再也落不下一丝一毫。 而,这只是开始! “嘶啦……” 空气中传出像是割裂空间一般的声音,倏然间一道金色的耀眼无比的光芒猛然间冲起,金光万丈,直射的三才道人眼睛生疼! 三才道人眼睛刺疼,而他只是傻傻的站着,惊愕的无以复加,因为他在那金色的光波里,看见了一条通体犹如黄金浇铸的巨龙,龙须三尺随风动,一声鸣音震九霄! 那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黄金巨龙,是来自荒古的灵冕,透着的是君临天下的傲气,透着的是威严不可抗拒的恐怖压力! 而在这景象威严雄弘的荒古灵冕之下,他的五行灵冕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只是一息之间,便从那巍峨山岳之间贯穿而出! 黄金巨龙盯着碧绿迷蒙的宝珠,下一息已然向着三才道人冲去! “啊!不……” 三才道人发出一声惊喝,至此下他还是一脸的不相信,这不可能,这妖孽怎么会拥有荒古异相! 惊叫声未停,三才道人却是猛然惊醒过来,抱山印被黄金巨龙一撞即破,完全被碾压,三才道人从久久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没了六境实力,他再也不是这等妖孽的对手! 甚至当日他还想着,此子修为不过如此,怎会夺得蜀山六脉会武头筹! 这一刻他惊讶着,恐惧着,却也清醒无比,他不再是这妖孽的对手。 而先前拼死一搏的的勇气与愤怒便在这一息之间也消失的荡然无存,三才道人怕了,他内心深处对于死亡的恐惧没由来的迸发出来。 他不能死,他还要回天师道,还要去继承师傅衣钵,将天师道发扬光大! 所以,他选择了逃跑,趁着那黄金巨龙未到,三才道人不管身后黄金巨龙摇摆的身影,不管江河之间的浊流,他骤然冲起,向着江河上的巨浪冲去! 黄金巨龙俯冲,强横的神魂之力冲刷着四周,气浪在地面掀起一道道烟尘额,而便在这烟尘之间,猛然冲起了一道身影,那墨色的剑锋割裂了尘埃,随着那一道风一般的影子,从黄金巨龙身旁擦过。 下一息,三才道人的身影,戛然而止! 一柄墨色的剑锋从他腹间鱼贯而出,血水汩汩,三才道人缓缓的回过头,看着那妖孽冷峻的脸庞,依旧震惊着想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三才道人像是困兽一般挣扎着,他垂下手抓住那墨色的剑锋想要阻挡那剑锋的绞动。 那凹陷着的苍老的眼角透着浓烈的不甘,自他嘴间喷出一口血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死去的一天,而且居然会死在一个年轻的妖孽手里,于是他最后仅存的情绪便剩下了愤怒,血水占据了他的咽喉,他嘶哑着吞吐道:“你敢杀……我师父,定会叫你万劫不复!” 这是三才道人的最后遗言,而他眼眸缓缓闭上,却仿佛看见了那一年那一天天师道的师傅正开心的把他背在背上,仿佛自己的儿子一样。 “摘心道人,我会去找他的,如果他想死的话!” 荆叶冷冷说着,他用衣袖轻轻去擦拭剑上的血,忽的他眼角一颤,一刹那,这风雨交加的大江上,似乎出现了一种莫名的变化。 荆叶心里陡然一惊,他骤然回首,望向天外,那里忽而亮起了一道电芒,犹如银蛇吐信,跟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音! “轰!” 一声震天的雷鸣,荆叶神海间不由得一阵颤动,身形几乎不稳,而就在这时候,空中那两人终于停手了。 在那一抹电光雷音之下,苏步青一身血衣,满头白发纷纷扬扬的乱舞着,在他的对面是站着的,准确来说是拄着业火浮屠半跪在地身形狼狈的赵清扬。 跟着赵清扬抬起头,冷冷的向着苏步青望来,忽然露出一阵笑容,他开心的笑着,望着让他方才几乎手足无措,连遭重创的这名蜀山弟子,他咧着嘴,露出泛红的牙齿,说道:“苏步青,这一回,你终于该死透了吧!” 第十五章 鏖战金角 当荆叶杀死了三才道人的刹那,延绵整个云州千百里的仙人之战也也奇迹般的落下了帷幕,这似乎是一种巧合。 荆叶觉得有些稀奇,但他也知道这一场惊世之战终是有了结局,整座云州城被毁去了一大半,断壁残垣,满目疮痍,而这其中血流成河,不知死去了几千、几万或者几十万人。 纵是那天禅寺的两位高僧,不觉和不空和尚此时虽然保护万千生灵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不空和尚倒在了师兄旁边脸色苍白,气力消耗殆尽,受伤极重。 不觉和尚并不顾及躺在地上的师弟,只是双手合十,依旧诵念着往生超度的经文。 这一战将整个云州便成了战场,圣人领域交相掩映,天上地下,山野江河到处流露着这一场大战的痕迹。 大战结束,便是生死。 笑着的人自然是赢了的,赵清扬拄着业火浮屠半天没有站起,显然他虽然胜了苏步青,或者说杀了苏步青,他自己也付出了难以预料的代价。 苏步青比他想象的要强太多了,若不是苏步青终究没迈出那一步,若不是他的实力境界还差那一条线,那现在死的人可就是赵清扬自己了。 但这一战,苏步青终于死透了! 他中了赵清扬三千六百余刀,刀刀致命,赵清扬想不出苏步青还有何活下去的理由,身前的苏步青虽然傲然站着,却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他先前强行燃烧真元,提升战力,借用荆国复兴气运,而成就他真仙境界道行修为。 此时却被赵清扬杀破天刀域重创,正所谓身死道消,傲然站立着的苏步青眼神萎靡,身上透出一缕缕细微不可察觉的气息,正是他这一战之后道行散尽,身陨道消的症状。 赵清扬看着苏步青身上云气蒸腾,一缕缕气机逐渐消散,他笑意盈盈之下,却也透着余惊,若是公平一战,他或许当真不是这混小子一杆卷龙枪的对手。 但是、这世上本就无公平可言,差距哪怕是一毫,在真仙境界上下,也足以分出生死,所以死的人是苏步青,活着的是他赵清扬! 而今日这一战,他赵清扬虽身受重创,但这一战当中的玄妙与收获,相信用不了今年便会让他的修为更进一步! 到那时,他不介意去后山问候一下自己那位多年不占尘世的掌门师兄,若是顾九阳还在,璞玉还在的话,嘿嘿,他自然也要去问一问这二位,当年的事情。 荆叶站的远远的,却对长空之中的一幕,看的无比真切,那位和自己不曾说过话的苏圣人,那位号称卷龙枪圣的苏步青到底是输了啊,输的体无完肤,输的赔了性命! 荆叶脸色流出出发杂的神色,当他到了云州,当他在听雪楼看见那佝偻老汉,听着李当心喊出苏步青三字的时候,他心里变多出了一个问题! 荆国有圣,可是当年荆州城破的时候,你们去哪里了! 当年父亲被那女子打败,倒在云州城下的时候,你这个当师傅的去哪里了? 你不是荆国的久居圣人吗,荆国有你,怎么会灭亡? …… 荆叶本准备了许多问题,他想要问一问这位华发老者,问一问当年的家国旧事,而现在这一刻他便心里只剩下悲凉了,先前大江之上的对话,叫他知道了原来赵老贼当年杀尽了荆国十三圣! 当听见苏步青杀死云州二十余位大强者,面对赵老贼那一句,“荆人有仇,岂能不报,荆人有恨,岂能不杀”的快人快语,荆叶心潮澎,不能自己,激动的向着那长空望去! 荆国的久居圣人苏步青提起卷龙枪,毅然决然杀向了赵清扬! 爹爹的师傅真不是盖的,那一份孤傲洒脱,那一份桀骜不驯,便是自己师傅顾九真也有所不及,当然他并没有见过师傅年轻时候的样子。 只是那一刻,荆叶也知道,苏圣人的拼死一搏,了却的是旧日蜀山恩怨,却也深知这一战既是拼死也是赴死,赵老贼当年便敢屠戮荆国十三圣,如今又有业火浮屠在手,苏大圣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繁华落幕,过往成云烟。 苏步青依旧直直的站立在长空之上,但所有观战的人,无论是底下两个和尚,或者远处正与千面鬼喜鹊不顾性命地以刺客手段搏命的荆十三,也或者更远处蜀山上那一双双炽热举目南来的目光,都知道这一战苏步青终是没有敌得过赵清扬! “师傅……” 荆十三心里低吼了一声,他望着那长空上一身浴血如同枯槁的华发老人,眼角忍不住划出一颗热泪来,悲痛犹如失去臂膀的幼兽。 荆十三自大夏皇朝而来,他无可挑剔的身份瞒过了燕子楼的一品堂的堂主,瞒过了那位在大夏为官的神秘老者,燕子楼的楼主,而最重要凭借的一点便是他的修为,他一身的武技书法却是和东土无半点关系。 尤其那一招雷厉风行快到了极点的夺命十三剑! 然而谁也未曾料到,荆十三这一身修为,杀人手段,夺命的十三剑却是出自苏步青之手! 而这剑法的根基,却是出自蜀山! 荆十三的师傅是苏步青,苏步青的师傅是一代剑仙,风晴剑的主人,蜀山昔日的掌教起因子! 也便在荆十三悲痛的这一刹那,千面鬼喜鹊终于得来了时机,忽然一记剑招落在荆十三右臂上,猛然间将那荆十三挑落出去。 喜鹊看着血水飞溅的荆十三,忽然裂开嘴笑了,他似乎倏然间想明白了什么,跟着继续笑道:“哈哈……果然天下飞剑出蜀山,原来画眉公子一手夺命的剑法也是蜀山来的!” 当喜鹊无视长空之上真仙大战,一心刺杀荆十三的时候,蜀山上的人,也露出各异的表情。 蜀山最高楼天一阁上那位身着黑衣的老者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他歪着眼瞥了一眼那一张墙壁上清风明月一般闪烁着金光的蜀山金角榜,终于黯然失色的摇了摇头。 而另一群人,不再剑阁之上,却在后山终于长长舒了口气,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对此大为欣喜与赞赏。 苏步青显然不是真仙,不曾打得过真仙境界的赵清扬,自然也不能进入那鏖战金角的蜀山金榜。 此战落幕,有人叹息,有人悲伤凝泪,也有人喜笑颜开,这许许多的情绪来自天涯海角,都因为一个事实,苏步青输了,死了。 这时候,赵清扬气色终于多了几分红润,也终于站起了身,他收敛了笑意,肃然的看着苏步青,苏步青一身道行修为气机正渐渐消散着。 赵清扬向前走了一步,如此大好良机,他怎能错过,而所谓良机,便是藉此机会,收了荆国振兴的气运,收了苏步青残存的修为道行。 当然赵清扬纵是真仙,他没有吞天诀的功法,也无法完全将苏步青修为吸收为己用,甚至他能吸收的不及苏步青本身的十分之一,但这对于赵清扬而言,一位接近真仙的强者道行气机,总比每日屠杀的那些土鸡瓦狗要来的快上不知多少! 大战几经挫折,赵清扬自问自己今日小觑了这混小子,几遭重创,说的难听点险些死在此人手里,现在他终于赢了,输的是苏步青,死的是苏步青,死人的所有东西都将为活着的人所拥有,包括修为。 赵清扬大步临空向着苏步青走去,底下两个大和尚面面相觑,不曾想这位大圣人落得如此下场,不禁连胜祷念阿弥陀佛。 荆十三悲痛中,屡次露出破绽,千面鬼喜鹊屡次得手,不禁巧笑道:“看来今日要在云州留下一双荆国的师徒了!” 荆十三摔倒在地,忽然双眼一亮,啐了一口鲜血,叫道:“是吗?我看未必如此!” 便在荆十三叫出这一声的瞬间,长空之上,忽然响了赵清扬近乎咆哮般的怒吼:“不,这不可能!” 喜鹊骤然回首,然后他看到了一缕电芒划破长空,继而一声惊雷,响彻天地,放佛这天地都被一刹那劈开了一般,这距离先前的一声惊雷震响,大战落幕已然过去了盏茶时间。 而在一声惊雷之前,赵清扬已经到了苏步青身前,就要向着苏步青身上抓去,只是他的手还没抬起,眼前的苏步青却是豁然睁大了眼睛。 像是厉鬼一般,透着死亡的气息向着赵清扬望来! 赵清扬一声惊叫,苏步青冷冷望着赵清扬,却是嘴角一扬,犹如枯槁一般的鬼魅身影幽幽说道:“老贼,今日你得为我陪葬”! 赵清扬像是惊呆了一般,苏步青中了自己三千多刀竟然还没有死透,而方才他气机消散,已是死绝的症状,如何再度活了过来。 没有人给他答案,赵清扬却一刹那想明白了,只因为前后出现的这两道雷音。 思及此处,赵清扬脸色大变,惊恐万分,撒腿就跑,竟是快的不能再快! “你逃不掉的!” 赵清扬逃得极快,犹如御风,只是那一双干瘪的手早已狠狠的抓在他的肩上,亦如鬼魅一般如影随形。 此时,自大战结束,几乎所有蜀山的强者都已相继移开了目光,唯独那天一阁上的老人,白衣神隐王伯当,见到这一幕,忽然捋须长笑,笑声中透着惊讶与豪气,他一转身到了那蜀山金角的匾额旁,执笔走龙蛇,意气风发写下: 蜀山第十代弟子,苏步青,鏖战金角,当为一世枪仙! 第十六章 真仙雷劫 底下看着的人几乎同时在这一刹那呆住了,荆叶怔怔望着长空,心中一喜,苏大圣又活了过来,这不可能是回光返照,而他那一句话,又昭示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心! 两个大和尚如荆叶一般不解,苏圣人回过神来,可即便如此又哪里再有实力与赵清扬搏斗,相反让他们更为不解的是,赵清扬何故听见苏步青的话,竟是头也不回的逃跑起来,而苏圣人又为何要紧紧锁住赵清扬的肩膀? 这是非常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幅画面,直到空中又起一记惊雷,轰然砸落,继而无数条电蛇开始在空中亮起。 雷声漫天,雪白刺目的电光闪耀着照亮了整个天地。 雷霆电闪,风声在天地之间呼啸,似乎天被捅破了,下一刻就会大雨如注,然而众人看着,却没有一滴雨丝倾洒,呼啸的也不是骤雨前夕的狂风。 在这天地之间狂野着呼啸而起的是,是天地日月下蕴藏的无尽灵气,及其浓烈而又纯粹的灵气,在这一刻,骤然苏醒像是活了一般,开始自云州城的角角落落里喷涌汇聚,继而呼啸起来,如狂风骤雨一般向着那些闪耀着的电闪雷鸣冲去,向着苏步青和赵清扬所在的位置冲去。 而下一刻间,那些缠绕交织的电蛇豁然间自四面八方聚集到了一处,紧接着漫天电闪雷鸣同时劈向了一人,苏步青! 雷电轰击的目标是苏步青,但苏步青紧紧抓着赵清扬的肩膀,任赵清扬如何挣扎也分不开来,所以这两人便成了漫天雷电攻击的目标。 受到天地灵气和雷电的影响,荆叶脖间玉佩猛然闪亮起来,他心里恍然大悟,露出满脸惊愕的表情,如赵清扬所喊的那一句,这不可能! 但眼前的一幕,的确是事实,苏圣人燃烧真元强行提升战力,与赵清扬拼死一战,最后引来了真仙雷劫。 苏圣人这是要渡劫成仙! 自莫翊创世,五域分开,大陆的求真修士的修真之路漫长而艰难,开灵根已是不易,越往后便如登天之梯,难于上青天,即便到了最后,也不得不面对两大雷劫,圣人雷劫和真仙雷劫! 圣人雷劫之下,九死一生,而真仙大劫下几乎是有死无生! 所有强大的修士几乎都惧怕天地雷劫,如当日荆叶蛊惑药王姜太虚,以玄龙为药,可引来雷劫,姜太虚当即摇头,将玄龙拱手相送,可见雷劫在姜太虚这位大圣心中的可怕之处。 先前赵清扬更是听得一声雷音,转头就走,想必已是真仙的他,对于雷劫也是忌讳深重。 而此时,苏步青引来真仙雷劫,雷电轰鸣之下,却死死抓住赵清扬不放,显然是报了同归于尽的决心,也或许这一切都在苏步青算计之中。 雷劫一起,天地轰鸣颤栗,整个云州如泣如诉,这等大劫难已非人力所能阻挡。 荆叶倏然间发现,随着这雷劫一起,空气中灵气漂浮不定,竟似刀剑一般似乎要将自己撕裂开来。 荆叶脖间玉佩愈发闪亮,胸口却是一堵,没由来的猝然喷出一口鲜血,一阵眩晕几乎就要跌倒在地。 河岸上,不觉和尚神色凝重,遥望苍穹叹息,转而看着不空道:“师弟,云州遭难,生灵涂炭,已是定数,非你我二人所能阻挡,你且先回谷去,免得殃及”。 听见不觉和尚的话,不空默然点头作礼,心知雷劫大起,自己身受重伤,强留此地难免被波及,倒是师兄已是佛陀身躯,想必观此一劫,对日后修行大有裨益。 想到这里不空和尚一敛僧衣,大步飘摇着避开雷劫向西而去,大和尚迈过云水河,速度迅疾无比,与荆叶擦身而过,点头道:“施主,自哪里来,往哪里去,走吧”。 说着也由不得荆叶反应,竟是大袖一卷,直接将荆叶卷飞,向着南方飘摇而去。 大厦倾倒,山崖崩碎,云州几乎已无完物,纵是在大和尚的作用下,荆叶已然远离了云州百里之地,却依旧能强烈感受到那极远处浓郁的灵气波动与震慑心魂的压力。 大和尚已经没了踪影,时间一息一息流逝着,荆叶驻足凝望,忍受着来自苍穹的威压,但他却不忍离开,他知道苏圣人可能会倒在雷劫之中,他舍不得,甚至懊悔,懊悔没来得及与这位老人说一说话,聊一聊父亲年轻时候的故事,聊一聊南源火焰山的故事。 荆叶不知道,如他这般还没有离开的并非一人,在截然相反的方向,云州极北,荆十三伤痕累累,悲痛无比,泪光在他眼眸中闪烁,对面的喜鹊笑意却更加灿烂。 荆十三紧了紧手中的剑,这一次他不再回头,决然的向着北方与喜鹊杀在一起,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长久之后,大约过去了五六个时辰,雷霆渐渐消散,天空暗沉沉一片,几近夜色,空中的风暴终于渐渐平息。 风拂过山野,天地恢复清明,却再无苏步青与赵清扬的身影。 便在这时候,荆叶对着长空躬身行礼,想要离去,忽然眼角一斜,在前方两三丈远的空地上,笔直的锃亮的插着一杆铁枪。 荆叶心中大为惊讶,这铁枪他何其熟悉,苏圣人手中卷龙枪! “难道苏大圣还活着?” 荆叶自言自语了一句,走过去拔起那一杆铁枪,发现那铁枪枪身上海挑着一个布袋,这铁枪是何时出现的,荆叶没有一丝察觉,他将那布袋托在手中,正准备打开一看。 便在这时,他身后悠悠响起了一阵阴森苍老的笑容与话语:“苏步青死了没,我不知道,可你终于是活不成了”。 荆叶来不及思考,豁然回身,一刹那一杆羊头拐杖抵在了他下颌处,他心里一颤,却是忽然被禁锢住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接着他看见了两个人。 一位灰白头发老人正露着阴鸷般的笑容,这人自不用说便是那鬼谷门人燕子楼近卫营营长寒食老人了。 另一人则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大约十四五岁的样,他看着荆叶,露出一抹师傅不曾察觉的笑意,转而走过去一把从泥土中拿起了那一杆铁枪,眸光间透出一缕炽热。 “都说你这小子阴险狡诈的紧,不过在老夫手里你却是翻不出什么波浪的,到令我有些意外的是,苏步青和赵清扬鱼死网破,临了居然会把卷龙枪留给一个半妖半人的东西,当然这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好奇地是,蜀山堂堂的六脉会武头筹,怎么会阴阳老祖的手段?” 寒食老人说着,忽然间自那羊头拐杖的一端迸发出无数条绳索,已然牢牢的锁在了荆叶身上。 听完寒食老人的话,荆叶暗自运转法决挣扎,却忽然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只无奈的撇撇嘴冷笑起来。 寒食老人的弟子,静候在一旁的青涩少年,此时正认真的打量着荆叶,那安静的目光下透着一抹好奇,不过更多的是一种淡漠与冷酷。 那少年看着荆叶,想着鬼谷天机门的门规,一世两弟子,各自为仇敌,自己杀了阿三,如今又多出这姓荆的小子来,他学了阴阳老祖的手段,自然是自己日后的大敌。 于是他鼓起勇气,看着荆叶慎重道:“你是我一生的敌人,而且你终将死在我的手里!” 这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看这少年年纪不过十五岁,说起话来却倒有几分老气横秋的样子,而他最后一句,一生之敌,却叫荆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跟着荆叶便听那少年说了一句话,让他后背直冒冷汗。 那少年并未回头向着寒食老人看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荆叶,悠悠道:“师傅,我们把他杀了吧!” 荆叶不知这少年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怨恨,难道就凭那一句,一生之敌?这似乎荒唐的可笑,但他知道寒食老人是不会杀自己的,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你师傅才不舍得杀我”,荆叶说的十分镇定。 “哦?”寒食老人故作惊讶道,“既然你对我的好徒儿阿三有威胁,我又怎么会让你活着”。 荆叶一愣,原来这少年叫阿三,不过寒食老人显然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他跟着直接道:“因为你的好师弟还在等你,而当下似乎只有我知道你那师弟藏在哪里”。 那少年自然不是阿三,而是杀死阿三的钟离,他当然迫切着希望荆叶早些死掉,他跟着道:“你死了,我一样会找到阴阳老祖!” 寒食老人漠然无语,他相信钟离的话,因为钟离身上藏着一个秘密,钟离是天机子的后人,他继承了天机子的血脉,他是当世最年轻的天算! 这等消息,一旦传开,必然将会在整个东土引起一场不亚于眼前的荆国世子带来的轩然大波,寒食老人手中捏着天算资质的徒弟,自然不想昭示于众。 荆叶狡黠一笑道:“纵然你徒儿能找到那地方,可是你不想知道,你那师弟为你准备了何其丰富的盛宴?” 荆叶说的半真半假,莫土山脉拿出活死人墓藏有无尽杀阵,纵然实力如寒食老人这般,也不见得在那等杀阵与阴阳老祖的尸傀之下,能完好的出入自如。 “我还是很好奇,你既然会阴阳老祖炼尸的手段,那么《大衍天机诀》想来你也是知道的,你和我这位师弟到底是什么关系呢,难道说我这师弟竟也收徒了”,说道这句话的时候,寒食老人忽然间目光如电向着荆叶神海窥探过来,而那眸光里杀机毕露。 荆叶在那尖锐的目光下不由的身形一颤,但旋即便镇定下来,他的神海早已伪装的天衣无缝,寒食老人却又能看出个什么端倪来,便是他身上的法器也珍藏的极为隐秘,由不得寒食老人看穿。 至于寒食老人的问题,荆叶心里早已有了说辞,寒食老人要找阴阳老祖,其目的是便是《大衍天机诀》了,毕竟是他鬼谷天机门的至上功法。 如果要让寒食老人知道,这另一卷就在他身上,还不得立马将自己碎尸万段,荆叶镇定道:“我小时候被阴阳老祖抓了,他却没有杀我,也没有将我变成尸傀,只是叫我在洞中照看尸傀,所以我自然知道了炼尸的法子,至于他,则一直再为他的师兄准备一些阵法,而我终于有机会逃了出来”。 荆叶说的十分镇定,甚至透出几分回忆往事的味道,而自己师弟的性情,寒食老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所以寒食老人终于流露出灿烂的笑容,笑道:“这么说来,要劳烦你带路了”。 第十七章 荆州有妖 阴阳老祖念念不忘他的师兄,寒食老人又怎么会舍得他这师弟,两人隔着天涯,却是相思的肝肠寸断。 《大衍天机诀》上下两卷,原本师傅将这两卷都有意传给他的师弟,却被他从中抢到了一卷,师弟当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知迷倒了多少貌美少女。 师弟又是那般在乎自己的容貌,所以做师兄的便给了师弟一件最好的礼物,这一辈子怕是也要刻骨铭心,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得到《大衍天机诀》的另一卷。 原本以为师傅成了神仙,不问尘世,却总有几分香火之情,总会给他的后人留下《大衍天机诀》的拓本,熟料他闯了一遭阴阳脉,毁了一座山谷,进了那所谓的玄机门,却依旧是一场镜花水月,一无所获。 现在《这大衍天机诀》,看来只能靠他亲爱的师弟了! 寒食老人当然不曾想到,他身旁的两人,一人身藏《大衍天机诀》的另一卷,而另一人早已将整个《大衍天机诀》只字不差的印在了神海中。 当寒食老人笃定荆叶能带他道莫土找到师弟那处活死人墓之时,便和徒弟一道绑着荆叶往莫土山脉而去。 夜色遮来,云州这一座灾难之城距离他们渐行渐远,苏步青的逝去倒是在荆叶心里未曾掀起多少过于悲伤的波澜,而苏步青留给他的袋子也被他隐藏的极好。 出了云州,在荒野之间,寒食老人对着荆叶做了不少手脚,其中首要的事情,便是和钟离一道对着荆叶一番勒索搜身,生生从荆叶身上抢走了三才道人的三才飞刀和孔雀翎,又将荆叶身上血红色的夕影长剑与许多珍贵丹药拿走,寒食老人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而寒食老人却不知道,这些本就是荆叶有意为之,故意卖给他的破绽,自从入了四境,荆叶已然可以更加灵活的运用神海,而他自己身上墨剑七星以及其余物事均已被他隐藏在神海之中。 而他的神海,便是一般圣人也难以察觉到异端,当然荆叶面对寒食老人的手段,也着实吃了一惊,显然寒食老人对于用毒颇为研究,荆叶吞枣一般被阿三灌着吃了十几颗毒药,顿时胸中火辣辣一片。 到最后以至于他除了能独立行走之外,再无其他行动的可能,荆叶瞪着这老鬼,却也暗自惊叹寒食老人的实力,六境之上的强者,远非他所能比拟。 让荆叶大感兴趣的是这寒食老人的徒弟,此人名叫阿三,十四五岁年纪,模样甚是清秀,但显然荆叶很少听到阿三这样的名字,一般来说富贵大族里会给许多仆人取一些这般没有姓氏的俗名。 荆叶听那阿三名讳,心里暗想这少年背、景怕是没那么简单,否则断不会被寒食老人收为徒弟,鬼谷天机门,一世两弟子,收徒条件苛刻,不光如此,荆叶见此少年,便觉这少年清秀的目光下,透着几分不可察觉的冷酷与漠然,甚至有几分阴冷意味,那是一种对于这个人间乃至整个世界的冷漠。 而这少年最让他忌惮的是,当时两人刚刚见面,此人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是,你将是我的一生之敌。 一生之敌? 想到此节,荆叶豁然醒悟过来,莫不是自己炼尸的手段,在苍龙谷为人知晓,这少年便以为自己的阴阳老祖的徒弟,而鬼谷天机门的门规向来是唯有一人可生。 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要拿自己当一生之敌,荆叶不由的流露出几分讥诮神色,钟离守在荆叶身旁,不由冷声道:“你笑什么?待见了阴阳老祖,你的死期就不远了”。 荆叶不理会钟离的话,他抬眼向南,那朦胧的山影引入眼帘,在崇山峻岭之间,天地相连的地方隐隐透出一抹熹微的晨光。 这一路上,寒食老人显然小心谨慎,生怕为人察觉,一路上都是挑选人迹罕至的偏僻之地,路途艰险,却大大缩短了南行莫土的距离。 晨光熹微,天色破晓,那一轮娇媚的旭日自东方冉冉升起,火红之下,映衬出青翠欲滴绿意,山岭相连,不见边际,其间一条山河蜿蜒而去。 青山绿水,便是莫土山脉了。 荆叶望着南方,他此时脚下的土地当该已属于旧荆国境内,青春作伴好还乡,四年多以后,荆叶终于又回到了这一片熟悉的山脉。 寒食老人也怔怔望着那山脉出神,黑色的长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老人站在前方忽然停住了脚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转头道:“此去荆州不远,我们且先到荆州住上一日,明日便进莫土山脉”。 听见荆州二字,荆叶心里又是一颤,他面色平静,心里却是阵阵波澜,荆州自那一年战乱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荆叶不由得沉默起来,却给那阿三推了一把,三人向着荆州方向而去。 三人速度极快,大约两个时辰,便已到了荆州脚下,昔日荆国皇都,满城烟柳,楼台亭阁,繁华过往,此时那一座城斑驳不堪,废池乔木,在哪里有当年盛世之景。 好在这几年随着燕国军队入驻,历经战火洗礼的荆州终于透出几分生气,虽无流水车马,却也不至于人烟稀少。 三人进了城门,早经过寒食老人的乔装打扮,一身粗布旧衣,灰头土脸,便如寻常百姓,倒是今日的荆州多了几分森严,城门处重兵把守,戒严的厉害。 三人打探一番,才知道前几日燕国赫赫有名的鹰眼云师入驻莫土,而这几日又传出荆州有反贼出没的消息,所以在莫土安营扎寨的云师便调派了许多军士过来,维护治安。 三人在茶楼中吃茶,寒食老人看着荆叶饶有趣味道:“你可知因为你这小子,荆州前几日又演了一出好戏,李当心伤的不轻,如今便连他爱徒雄霸天也赶过来了,看来有少不了热闹”。 荆叶不理会寒食老人的目光,心里暗想,这雄霸天听着到有几分熟悉,据说此人出自燕子楼,狠辣暴戾,如今不过三十出头,便执掌号称天下第一云师的燕国鹰眼云师。 前段时间,荆叶乔装易容往云州而去的时候,便听闻燕国将鹰眼云师调往莫土,准备与荆州新任城主李当心一道,合力一统莫土周边地区,不曾想这两人竟还是师徒关系。 李当心虽说有伪圣的称号,百年修为不容小觑,不知当日千大人与李当心一战结果如何,这李老贼打架的本事不行,收徒弟的本事却是不差,他早些年在蜀山中的弟子,许多人如今已是燕国军中中流砥柱般的人物。 况且李当心先前曾是枢密阁长史,这层身份才叫人忌惮,荆叶若有所思,忽然听得茶楼中有人念叶子鱼名号。 “你们可知,那蜀山六脉会武头筹的叶子鱼可又活过来了,而且云州那边还传出一个大秘密,燕子楼一品堂的杀手画眉公子,竟是就是荆国的十三太子”,一人压低声音悚然动容道。 “可不是吗,我可听说,不光十三太子,便是老将军张建忠也尚在人世,四大家在云州一战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这几日城里查乱贼查的厉害,便应该与这些人有关系,要说这世子殿下当真胆大命硬,上了一遭蜀山,闯了一回苍龙谷,如今却又在云州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 这一群茶客低头说的兴起,荆叶一愣,才知昨日的战事而今已然传遍天下,想来叶子鱼的名字又要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荆叶正想着,忽觉一股锐利的目光向着自己望来,却见钟离狠狠盯着自己,而他身旁已没了寒食老人的影子。 只听钟离冷冷说道:“听到他们说你是不是很得意,我劝你老实些,我师傅马上回来”。 荆叶没发开口说话,只能眼睛左顾右盼,这一看之下,他竟是一下子发现了十余位熟人,猛地将他唬了一跳。 这其中七人,皆是一般青衣墨剑的蜀山道袍,长衣负剑,其中五男两女,男的无不玉树临风英气勃勃,那两名女子更是一出现在这街道上,便引来偌大的街道上路人恨不得掉出眼珠子来。 这便是自苍龙谷一战后,蜀山除了下山行走的弟子名讳,新近崛起的蜀山七剑了! 新蜀山七剑,为首者剑眉星目,背负一柄仍旧叫荆叶记忆犹新的仙剑,蜀山七剑之首,玉虚子掌教得意高徒,李嘉远。 排在第二位的乃是齐国名世家梁家的公子,如白雪空明,若凌波烟柳,齐国梁家,梁雪波。 第三位的女子,曾在蜀山有墨剑第一奇女之称,曷国甘露贤庄的千金,姓甘露,单名一个颖字,觉寂师太的又一高徒,甘露颖。 第四人,亦是旧日蜀山七剑中的人物,说来对荆叶当日还有几分呵护,皓月峰广元子得意高徒,卢剑南。 另外三人,却是这新晋的蜀山七剑,荆叶也有所耳闻,老实憨厚的褚胖子,褚亮,灵隐峰执掌张文远长子,张玉谦,最后一人自是和荆叶熟路已久的赵嫣然第二木婉蓉了。 当然除了这七人,还有三人,准确来说是三龙与蜀山七剑一道而来,这三人中自然以长孙羽为首,而另外两位早已和荆叶当日在苍龙谷中有过一战,五爪金龙部落金鳞,应龙部落玄翅。 荆叶看着这十人前后自街道上走过,直往城主府而去,心里暗道,来到倒是真快。 自不消说这十人出现在荆州自然是由于荆叶的缘故了,云州一战结束,蜀山叛徒叶子鱼再次楼面,更是在云州伤了不知多少性命,消息一传出,蜀山掌教玉虚子震怒,当即派遣蜀山七剑下山,前来伏诛蜀山叛徒。 而李嘉远一行人直奔荆州,不想半道上与一样得了消息的苍龙谷太子相遇,大家有同门之谊,所行目标相同,自然结伴而来。 而之所以到了荆州,一方面荆国旧人在云州作乱,叶子鱼出头相助,事后这一群人乘船往莫土而来,多半到了荆州。 另一方面,虽未见到叶子鱼身影,但那叶子鱼既是旧荆国的世子,荆州铜川巷更是昔年那位王爷的隐居之地,想来此妖孽定会在荆州出没。 先前李嘉远已然得了消息,荆州有反贼作乱,所以此时一行人直逼城主府,想从重伤的李当心师伯手中索求一些蛛丝马迹,探访这妖孽下落。 众人风尘仆仆而去,荆叶顿时有些意兴阑珊,跟着又听见铁蹄阵阵,军队调动,一大批军士在街道上急速跑过,立时引得人群一阵喧哗。 而荆叶目送军队行进方向,正是往着铜川巷而去,见此一幕,荆叶不由得哑然失笑,好在他心里也有几分把握,想来寒食老人是断然不会将自己交给蜀山的。 荆叶正想着,又听见街道上一阵慌乱,有人惊叫起来,“有妖怪!妖怪!” “好大的妖怪!天哪!还有仙人!” “仙人捉妖喽!” 第十八章 活死人墓 妖怪? 荆叶一怔,接着从茶楼拐角处的窗户向着天空瞥去,但见空中陡然飘过一抹玄黄色的庞大身影,约么三五丈的样子,像是流光一般,速度竟是快得不能再快! 这当该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妖怪了,荆叶望着心里一阵嘀咕,熟料,就在这时,那疾飞的庞然大物忽然放慢了速度,回过硕大的脑袋竟是向着茶楼这边望来! 荆叶心中一颤,暗骂,爱死哪里死哪里去,千万别找我! 这时候,在这妖怪身后,一位青年一袭紫衣御剑神行直追那妖怪身影,英姿飒爽间大叫一声:“我追了你三百里,怎么,跑不动了吧?” 那妖怪速度是慢了下来,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忽然眼珠子一转,看着荆州城中一座茶楼猝然叫道:“啊,荆叶,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荆叶眉宇间闪过一抹愠色,暗骂,我招你惹你了! 熟料,那紫衣青年听见这话猛然一愣,止住脚步,便回身向着底下望去,扫了一眼,底下街道上人来人往,却哪里有荆叶的影子,忽然醒悟过来,定是这妖龙在坑骗自己,不由恼羞成怒,斥道:“你这骗子”。 那四爪金龙看着紫衣青年愤怒的样子,挠着爪子乐不可支道:“紫焰,我是逗你玩呢,哈哈,你这傻姑娘!” 说完这句话,却是大爪一挥,又开始撒丫子狂奔起来,紫焰听见这话心里气急,斥道:“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捉回去!” 紫焰愤愤说着,脚下加速又追了出去。 荆叶额头冒着冷汗,暗骂这妖龙不识好歹,这也要坑自己一把,要知道这整个荆州城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妖龙开了个玩笑,在空中驻足片刻后溜之大吉。 荆叶虚惊一场,他与玄龙多年并肩作战,早已心有灵犀,便是隔上半里之地,又可以相互传音,而至于荆叶的踪迹,别人寻不到,这玄龙却如狗鼻子一般灵敏,不多时便可以找到荆叶。 而玄龙方才在空中驻足片刻,却给荆叶送来了许多重要的信息。 荆国其余诸人平安,已与一名叫赵一帅的老将接头,而今聚众前往莫土与曷国的交界,另外一则消息则让他吃了一惊,有消息传出,阴阳老祖百鬼夜行昨夜曾出现在荆州城郊。 前些日子,荆叶前往云州与庄幻蝶汇合,便在路上得了一条消息,当年荆国另一位老将赵一帅如今也在人世,且在曷国为将,这些年在莫土山脉收拢荆国旧部,组建了如今在曷国威名赫赫的狼牙云师。 当下荆国旧部与赵一帅老将军接头,受到曷国庇护,想来已然安定下来。 至于阴阳老祖出现在荆州,想必也是和李嘉远一般想法,为自己而来,而这消息寒食老人回来自然也已知晓,得了阴阳老祖的风声,寒食老人该会对那活死人墓更感兴趣吧。 荆叶正自思索着,一旁的钟离忽然起身低声道:“师傅,你回来了,刚才我见到蜀山弟子和苍龙谷的家伙了”。 寒食老人落座,低语道:“怪不得云州惨败,原来你旧荆国也是出了一位蜀山鏖战金角的人物!” 听得鏖战金角四字,一旁的钟离神色讶异道:“可不是蜀山那号称独步天下真仙金角榜,好像自蜀山立派至今也不过二十余人”。 蜀山鏖战金角名扬天下,但凡出现在金角榜上的人物,便是四海五域的各方势力也不得不忌惮! “确实大出我所料,楼里这一番损失惨重,不过我那师弟昨日曾在荆州现身,该是等我等的急了,我也想念他,我们便今夜动身”,寒食老人说着,眉宇间隐隐露出兴奋的神色。 “是,师傅,要不要通知楼里的人?”钟离在一旁小心翼翼道。 “不用了,这是天机门自家的事,不需楼里知道,阿三,给他服了今日的解药,免得死了”,寒食老人说着,钟离走过去,撬开荆叶的嘴给他服下一粒丹药。 荆叶先前本口不能言,但早些时候服下的毒药并未在他身体中产生剧烈反应,但此时一枚解药,却叫他心头如着火一般,神海之中陡然出现一阵风暴气旋,便觉血脉颤动,而这一刹那原本被寒食老人封住的左右臂竟是突兀有了知觉。 荆叶雪山气海翻腾,玉府丹田震动,只觉的血脉之间似是正有无数道血气四下飞窜,与其中游走的药气、毒气争斗起来,最后那些血气仗着庞大的数量终于将这毒气药力尽数吸纳粉碎之后,消于无形。 荆叶行将就木一般跟着二人离开茶楼往莫土而去,而自己身体之中翻江倒海,久久之后毒药和解药药力退去,这时候他终于摆脱了一身禁锢,手脚可以行动自如,荆叶在长袖间紧了紧拳头,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诡笑。 先前寒食老人用下毒药,便连荆叶自己也知道是蚀骨锁心的剧毒,而且药力持久缓慢,如若十余个时辰不服用解药,终将会尸解而死。 东土早有传言寒食老人用毒刁钻老道,便如蜀山清禅子一般,荆叶曾目睹清禅子尝试以弱水炼毒,自然知道这些老毒物的凶险,但那一日,寒食老人囚禁自己,给自己喂毒之时,荆叶不曾有丝毫挣扎。 倒不是因为荆叶妥协的缘故,而是自苍龙谷一战后,荆叶忽然发现了自己身体上变化的一个秘密。 但凡是妖,便拥有妖族的血脉之力。 而苍龙谷一战后,荆叶血脉沸腾,战意盎然,神海中更是生出一股让他莫名向前冲杀的浓烈情绪,之后荆叶查看自己身体,便觉其中突兀觉醒了无数道血气,沿着血液飞窜流淌,且每每到了练功之时,左右臂便会快速生长出猩红的毛发来。 荆叶心中大为讶异,当时他小心谨慎内视自己身体,一观之下,竟是惊奇的发现,这些血气竟是分为两股,一股暴戾的横冲直撞,另一股显得炽热滚烫,让他全身上下滚烫灼热。 内视之后,荆叶终于醒悟过来,这两股强横的血气便是他得到的妖族血脉之力,其中一股自然来自他母亲桑樱的狐族血脉,而暴戾狠辣的血气多半来自狼萧最后留下的气息。 妖族天生体魄强健,而且寿命往往比人族多出数倍,便是因为妖族千古传承的血脉之力,也正因为拥有各族特殊的血脉之力,才使得各妖族有着自己的本命神通与领域,且愈发纯粹的血脉能够打造出无比强悍的身体,几乎可以说刀枪不入,百毒难侵。 荆叶自从发现自己蕴藏的血脉之力,再往云州而去的路上,便如璞玉道人一般尝试着浅尝百草,毒药,来进一步淬炼自己的身体,那时候荆叶便发现自己的身体当真是百毒不侵。 所以方才一粒丹药入口,药力发作,时间稍久,所有的毒药药力便被自己血脉之力涤荡干净,他也再度掌握了自己的身体,能够行动自如,才是荆叶敢于进入莫土,探望阴阳老祖的本钱。 夜色半央,透过婆娑的树影,依稀可见天空的星河,星罗棋布,在这山野丛林之间,莫土的夜色是如此的静谧祥和。 这时候,三人也终于到了莫土深处,寒食老人脸色透出些许不平静,他对着钟离招了招手,说道:“给这小子再服一粒丹药,叫他能张口说话,剩下的路要叫他带路了”。 钟离依言,又给荆叶喂了一枚丹药,荆叶详装身体一震难受,直欲作呕,缓了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寒食老鬼,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的吗?” “恩人?”寒食老人眸光透出一抹冷色。 “难道不是,那阴阳老祖可是在这活死人墓中布下了天大的杀阵,他曾对我说,即便是圣人来了也能挫骨扬灰,我带你进去,可不就是你的恩人!”荆叶说着长长吐了口气,莫土的味道是如此的熟悉。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寒食老人阴冷道, “可不?快把解药给我,拿来,可别说我不知道你给我吃了什么”,荆叶一伸手像无赖一般索要解药。 寒食老人对此熟视无睹,只是望着莫土,忽然冷哼一声,道:“至少你还活着,活着比死了要好,我劝你还是乖乖带路,不然我也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 荆叶一怔,嘟囔道:“何必这么小气,也罢,我也很怀念活死人墓,我们一起过去”。 荆叶是当真怀念阴阳老祖,娘亲的九鹰连弩可还在阴阳老祖手上,就算没有寒食老人,荆叶自己大概也会去找他的吧。 而且到了那奇奇怪怪的活死人墓中,阡陌纵横,机关无数,荆叶总有法子脱身。 荆叶在前方带路,走的便是捷径,速度也快,不一会儿功夫,便到了莫土的结界,一处石碑,上书‘莫土’二字,绕过石碑便算得上真正的莫土了。 荆叶继续向前,寒食老人却是忽然止住步子,叫了一声道:“停下!” “怎么不走了?那活死人墓可还在前边”,荆叶指了指远处朦胧的一座山影,那座山名叫茗南山。 寒食老人沉默不语,一旁钟离说道:“前边是莫土山脉,曾经有莫土之盟,凡人族不得擅入,你不会是在欺骗师傅吧?” 荆叶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原来有这么一桩事情,昔年人族与魔族定下莫土之盟,以山脉边缘的界碑为界限,各自生活,便相安无事,但若有一方侵犯,便会生起战端。 荆叶跟着道:“没事,这外面都是些小魔兽,真正厉害的都藏在里面,阴阳老祖的活死人墓就在前面不远”。 “你若敢骗我,老夫定叫你尸骨无存!”寒食老人一字一句说着,跟着荆叶的步伐。 过了‘莫土’的界碑,夜色之下依稀可以听到一缕缕低沉的兽鸣,荆叶只管往里面行进,他心里也无法确定,若干年后,阴阳老祖的鬼窝是否还依旧如故。 终于山影下,出现了黄沙一般的虚土,偶有骷髅晃晃白骨隐没在其间,在银灰色的夜空下透出一股股令人心悸的阴寒,而那山壁上垂直缠绕的碧青色的藤蔓下正有一方洞府,落了尘,结了蛛网,却正是那一方遮掩巧妙的活死人墓。 第十九章 自当年别后 “你在前边走,快些,直往师弟住处”,寒食老人在荆叶身后敦促,忽然手中一晃,却是露出那碧青色的羊头拐杖来,握在手中,青光奕奕。 荆叶低头“哦”了一声,便往里走去,虽然时间过去了若干年,但这狭长的墓道依旧叫荆叶记忆犹新,他往前走着,不禁想起当年那叫‘桑月’的妖族少女来,说起来那少女虽是妖族子弟,心地却是极好,临走前更是将三气蛇纹丹相赠,让自己凭空得了一份大大的恩情。 荆叶的思绪漂浮着,尚记得这活死人墓中还住着阴阳老祖的手下漠北七雄,莫老二似乎还叫桑月伤了眼睛。 荆叶走的十分谨慎,这洞中常年如一,想必他们的到来也并未让那漠北七雄察觉,不一会儿,便到了那沉棺的巨大道场。 圆形的道场中,依旧被望不尽的棺材掩盖,四周的石壁上镶嵌着零星的火把,灯火昏黄之下,那中央栩栩如生的月神女相便显得格外醒目。 荆叶仔细看去,顿时一惊,先前和桑月在洞中时,他并未仔细瞧过,此时再看那月神女相,才恍然醒悟过来,这女相可不就是苍龙谷古塔上的月神吗? 难道在那段人间启蒙的岁月里,传说降临到人间的神女,在妖族播撒智慧开启灵根,被妖族奉为月神,最早的时候整个南源的妖族可就都称为拜月教,莫不是这位月神便是神帝莫翊的妹妹月神? 可是那月神不是亲自被莫翊以雷劫之力处死了么。 荆叶心里疑惑,却听身后寒食老人低沉着催促道:“现在走哪一边?” 荆叶背后一凉,便觉杀气袭来,此时寒食老人羊头拐杖在手,已经开始渐渐酝酿气势,若是荆叶安然带他进去,想来这老毒物定会第一时间杀掉自己。 荆叶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笑意,随手一指道:“这边,这边直通阴阳老祖的住处”。 “你先走!”寒食老人沉吟着,用羊头拐杖一推荆叶说道。 荆叶走在前边,此时阡陌纵横的墓道才显露出来,左右生出无数条岔路,没走多少距离,墓道中便生出了阵阵冷风,狭长的墓道两侧石壁上也变得忽明忽暗起来,一道道阵纹流光溢彩,似是一瞬间便要散发出杀力来。 寒食老人心中惊疑不定,荆叶却是自顾自的在前边走着,这一次他走的是一条完全陌生的道路,并非他先前和桑月一起安然出来的墓道,而此时他也走的非常谨慎,左顾右盼,寻找相对安全的墓道进入。 荆叶心里知道,自己已经踏入歧途,正真能够通到阴阳老祖居处的墓道只有一条,便是自己当年出入的那一条道路,而这条道路,荆叶凭借自己对《大衍天机诀》的认知寻找相对安全的路线,但到最后等待他们的肯定是一场杀阵! 晦暗的墓道上方透着低沉朦胧的光霭,愈发往里,便愈发阴暗起来,凉风阵阵说不出的阴森可怖,而走着走着,荆叶忽然停住了脚步。 根据这墓道的变化,前方不远处这一条道路当该已然到了尽头,而所谓的尽头当该是一处机关与杀阵的起点。 “怎么不走了?”寒食老人警惕道。 荆叶一怔,忽然挠了挠头说道:“我忘了路了,这边还是这边?” 荆叶说着无奈的指了指摆在眼前的左右岔道,寒食老人显然没料到荆叶会忘记路线,顿时微怒道:“你若敢骗我,我便现在将你抹杀,你最好想清楚接下来的路线”。 荆叶听寒食老人威胁的口气,若有所思沉而不决,就在这时,他脚步轻轻向前踏出了一小步,哪知这一小步之后,前方突兀出现了变化,墓道两边陡然闪亮起来,一道道阵纹刹那闪烁不定,杀阵的一角仿佛一刹那被激活! 也就这时候,狭长幽暗的墓道中突兀响起了一道悠扬的笛声,竹笛清脆悠长,却是驱鬼夜行的杀人曲子。 曲声不断,寒食老人和钟离脸色都是一变,而前方的荆叶忽然叫了一句:“当该是这边!” 呼喝间,他猛然脚下发力,火云麒麟步兼幻影神行竟是奇快无比的向着一条岔道冲去。 荆叶突兀爆发出极致的速度,寒食老人一时竟未反应过来,明明服了自己的毒药,此人如何还能运转法决,爆发出这等威力。 寒食老人没由来的一怔,却听一旁的乖徒儿说道:“师傅稍待,我去追他!” 说了一句之后,那钟离竟也走下提速骤然向着荆叶冲去的岔道追了过去,寒食老人猛然觉得不对,索性把心一横便向着自己徒弟追了上去。 然而不过几息之间,前方的洞道却是岔道连连,几个拐角,寒食老人便跟丢了两人身影,就在这时候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犹如万马奔腾一般,在幽暗的墓道中响起。 跟着寒食老人眼前一花,墓道两边的杀阵陡然活了过来,一道道杀机毕露的符文阵法闪耀之下,无形的杀力犹如刀枪剑戟一般向着寒食老人袭杀过来! 寒食老人猝不及防,给那突兀产生的杀力猛地从一角撕出一道裂缝,他把心一横,强力挥动羊头拐杖青芒阵阵一边阻挡,一边向后退去。 这时候,那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已然到了他身后。 寒食老人骤然回首,却见洞道中黑压压一片尸傀,几乎望不到尽头,有的手握大道长剑,有的双手透着血色,在那无名笛声的驱使下,如虎狼一般直向着自己扑来! 寒食老人手段滔天,自然无惧这些没有智慧的躯体,他手中羊头拐杖左右开弓,三两下便将身前尸傀扫飞出去,然而尸傀数量实在惊人,况且这些尸傀除非脑浆迸裂,否则断无倒下的可能,一昧勇猛冲杀! 到最后竟是无穷尽的尸傀将寒食老人堵在洞中,纠缠在一处! 寒食老人心中恼羞成怒,盛怒难平,心里只道,若能抓住那杂种,定然第一个将他挫骨扬灰! 他气愤之下,出手不留余力,羊头拐杖精准无比,直戳迎来尸傀头颅,一次便爆掉一个,血浆脑髓只在眼前四溅,恶臭酸腐的气味迎面而来,这巨大数量的尸傀纵是伤不了寒食老人,也着实将他恶心的不轻! 此时荆叶虽然逃走,但距离寒食老人并不远,他甚至通过纵横的路线,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看着寒食老人狼狈神态,荆叶大大痛快了一把。 但让荆叶意外的是,寒食老人那位乖徒儿,此时距离自己不远,两人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竟是也冷漠的缩在一脚,静静的看着远处的一幕,冷漠而平静的脸庞下看出不他情绪有什么变化,依旧冰冷如初。 荆叶站在远处,看着钟离道:“我说阿三,你师傅被缠住了,你不上去救他!” 钟离面无表情道:“师傅道法高深,不用我去相救,还有我不叫阿三”。 荆叶一愣果然如自己猜想,不由好奇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钟离冷声道:“我的名字关你什么事,况且你在我眼里就如死人一般,我迟早会杀了你的”。 这一下荆叶可就不乐意了,荆叶向前一步,沉声道:“你他娘的给我再说一遍,看我不削死你个小毛孩子”。 习惯了冷声冷气的钟离,显然没想到荆叶会突兀爆出粗口,看样子竟是要走过来打自己,微微一愣道:“你中了毒,没有多少气力,别以为我会怕你”。 听见这话,荆叶完全忍不住了,直接加速向着钟离冲了过去,一边喊道:“你先试一试再说!” 钟离哑然,没由来的害怕起来,然而这时候荆叶速度快到了极致,一刹那便到了钟离面前,六臂通神拳骤然间直轰钟离面门。 钟离顿时大惊,微微侧身,想要避过这一拳,哪知他动作实在太慢,竟只是微微避开了清秀的脸颊,而后这一拳稳稳落在了胸口! “轰!” 一声闷响,钟离直接被这一拳震飞出去,滚落在地,一时间一口鲜血猝然喷了出来! 看见这一幕,荆叶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什么? 这就是号称鬼谷天机门的弟子,这便是燕子楼近卫营营长寒食老人的徒弟,怎么连三境的门槛都没迈过,竟是如此的不禁打! 荆叶还愣在原地,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原本以为寒食老人曾有屠圣之名,想来他的弟子自然不差,是以荆叶这一拳只是试探,并未出全力,哪知这少年竟是连这一拳也挡不住。 钟离倒在地上,给荆叶一拳伤的不轻,五脏六腑一阵翻腾,他恶狠狠的看着荆叶,身体上的绞痛让他忍不住滴下泪来。 荆叶一看这小子居然还哭上了,顿时意兴阑珊,完全没了大干一场的兴趣,不耐烦的看着钟离喝道:“大老爷们,哭什么,像个娘们似得!” 钟离不答话,踉跄着站起身来,然后冷声道:“今日你对我的,我来日定会十倍奉还!” 荆叶刚刚收了主意,听见这话,紧了紧拳头,歪过头看着钟离恶狠狠道:“你再说一遍!” 闻听荆叶的话,钟离顿时惊惧起来,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冷声继续道:“你等着”。 说完这句,竟是看也不看荆叶动作,转过身便向着洞道深处跑去。 此举倒是让荆叶深感意外,这少年居然不怕活死人墓中的杀阵与机关,荆叶哪里知道,钟离天算之姿,进了这活死人墓,便如过家家一般,所有的杀阵机关,在他眼里,本就形同虚设。 远处已然没了钟离的影子,只剩下方才那条主干道中阵阵罡风撕裂的声音,而洞道中的脚步声也渐渐稀疏起来,想来寒食老人已将赶来的尸傀阴兵杀的七零八落。 也便在这个时候,荆叶苦等了许久的变化终于发生,笛声悠扬间,突兀响起了一阵如鬼魅一般幽幽的叫声:“自当年别后,一去数十年,师兄,你终于舍得来看师弟了吗?” 第二十章 恩怨上 寒食老人一身血衣,羊头拐杖大发神威,也不知在这墓道中厮杀了多久,终于在他周边百丈长的墓道里,全是黑压压堆积的无头尸体,血水肉沫满地都是。 寒食老人强忍着恶心作呕的冲动,拄着羊头拐杖抬眼冷冷看着前方,前边正是那一缕幽幽话语的源头。 “师弟,你这清修的地方,当真叫师兄好找,我们师兄弟数十年不见,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也不知你过得好不好?今日当该好好聊一聊同门之谊”,寒食老人语气平静道。 “借师兄吉言,师兄风尘仆仆千里而来,师弟惶恐,唯怕怠慢了师兄,我这洞中有许多人正想一睹师兄风采,接下来,我便为师兄你一一引见”,那墓道深处语气幽幽道。 “哦?师弟的待客之道当真与众不同,为兄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寒食老人蓄势待发,豁然间一个健步而起,直向着那一缕声音的出处冲去。 就在这时,那墓道深处传出阴阳老祖尖锐快意的笑声,说道:“哈哈哈……师兄,你急什么,我这些人可是分量很足哦!” 寒食老人健步飞起,浮光掠影一般,然而没走几步,便被洞道中的杀阵阻挡住了气势,跟着又是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而后一阵阵沉着有力的脚步突然响了起来。 寒食老人就此止步,迎面而来的是十余名体魄雄伟的巨大尸傀,这十余名傀通体被金银闪亮的铠甲包裹,便是脸庞之上也蒙着一层玄甲铁罩,唯独一双射着红光的眼眸格外醒目,有的手掌森森长戈,有的手握巨剑,还有的拿一双芒刺铁锤,银钩铁划,武器不一却是杀伤力极强。 寒食老人看着,由不得谨慎起来,沉声道:“师弟当真看得起为兄,竟是连压箱底的五符尸甲也拿出来了!” 远处墓道里,阴阳老祖笑意灿烂道:“闻听师兄云州一战,尽显我天机门风采,便是天禅寺的高僧也奈何不得师兄,我这做师弟的自然要好生招待”。 话说到这里,阴阳老祖语气猛然尖锐起来,叫道:“五符尸甲,给我杀!杀啊!” 五符尸甲闻风而动,刹那间长戈剑戟,铁锤银钩一齐向着寒食老人杀去,身旁杀阵杀力犹在,寒食老人嘴下一阵冷笑,硬着头皮再度挥动羊头拐杖再度冲杀过去。 一时间杀阵杀力肆虐,灵气犹如狂风在这狭长的洞道中呼啸,五符尸甲有玄甲铁衣护体,根本无惧任何障碍,便一味绕着寒食老人冲杀,寒煞老人羊头拐杖使得虎虎生风,对着迎面而来的五符尸甲发动一次次悍然冲击。 铿锵声阵阵不绝于耳,饶是五符尸甲这般战力惊人,却也难逼近寒食老人身前三尺,反倒是寒食老人,这老毒物竟是越战越勇,右手单提羊头拐杖轰击五符尸甲,左手大衍天机诀阻挡道阵杀力。 到最后虽然虽然被五符尸甲刺了几下,却是生生从这一众尸傀中撕出了一道裂缝,一路仗着羊头拐杖沿着原路向前冲去! 这一幕荆叶收在眼里,心里暗道不好,这老毒物居然还留着心眼,留意下了来时的道路,照他这般杀法,还不得平安的退出活死人墓。 便在荆叶踌躇之时,阴阳老祖也察觉到了端倪,终于忍不住亲自出手! “师兄,何必急着离开,师弟可足足等了你几十年,你便这样走了,岂不显得我这般薄情寡义,辜负了师兄当年厚爱!” 声音一出,一袭身影飘然而至,黑色斗篷长衣,黑白分明阴阳面具,右手下握一杆碧青色竹笛,左手捏一支火红色旗子,来者正是阴阳老祖! “哈哈哈……师弟向来是英俊潇洒的美男子,如今怎么也带起了面具!”寒食老人逼得阴阳老祖现身,顿时一阵爽朗大笑。 “师兄说的极是,那便面具摘了又何妨?”阴阳老祖语气平静,竟是直接摘去了面具,顿时将那如沟壑一般,伤痕遍布的丑陋面目露了出来。 “啊,师弟,你怎么变成这般了!哎呀,太可惜了”,寒食老人说着笑的愈发肆虐。 “往事不堪回首,但师兄对我的厚爱,师弟便是做梦也想着报答,今日可算是要如愿以偿了”,阴阳老祖说的平静,但脚下却是迅疾无比。 继而,他手中竹笛一横,青光阵阵,便向着寒食老人杀了过来,两人战在一处,一时间整个洞府都是一阵颤动。 灵气在洞中虎虎生风,羊头拐杖青芒荡漾,阴阳老祖身影飘忽不定,却全然是炼尸咒法中夺命的招数。 阴阳老祖一出手直接施展拼命的手段,他手中竹笛青光滔天,迎面直取寒食老人,手段雷厉风行,竟是完全挡住了寒食老人去路。 也正因为如此,寒食老人不得前进寸步,而身后五符尸甲已然杀到,好在这墓道狭长,五符尸甲人数众多挤在一处却是大大降低了杀力,纵是腹背受敌,寒食老人依旧面色不改,对上阴阳老祖也是游刃有余! “师弟,过了着许多年,你才到第六境,当真还是有些不思进取!” 寒食老人击倒身后尸甲,对着阴阳老祖一阵讥诮。 “师兄教训的极是,师弟总是远不如师兄”,阴阳老祖语气平静,正是这般平静的话语,才昭示着阴阳老祖嗜血的杀意! 阴阳老祖一边回答,一边瞄眼四顾,忽然间手中旗子一扬骤然出手,那旗子脱手而去猛然扩大,重重打在两边的石壁上。 “轰隆!” 一阵闷响,阴阳老祖这一砸之下,山洞中顽石爆裂,烟尘滚滚而起,四周墓道石壁一一塌落。 倏然间,像是地震一般,大石砸落下来,脚下大地晃动,寒食老人猛然一个失神,身后五符尸甲冲杀在前全然不顾塌落的山壁,当先一名尸甲手握长戈横切,竟是稳稳落在寒食老人脚踝处。 一刹那鲜血激射,寒食老人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而面前阴阳老祖得了这一线机会,眸光中杀意大作,那原本砸落墙壁的大旗豁然间自那五符尸甲的缝隙中冲杀出来。 寒食老人心中寒意大作,骤然闪身,哪知道还是被这大旗擦中腰间,又是一道血口。 阴阳老祖收了旗子,寒食老人表情吃疼,阴阳老祖便不再留手,手中竹笛青芒一闪,对着寒食老人当头砸了下去。 寒食老人身子歪斜,几乎不待反应,他左手掏出一剑物事,往胸前一横,便听得风声嗖嗖,竟是匆忙间打出了十余支翎羽。 阴阳老祖本无防备,突然被偷袭,顿时身中数箭,一声惨叫忙向后退去,跟着惊叫起来:“这是、孔雀翎?啊,不好,淬了毒!师兄,你果然歹毒!” 寒食老人一个翻身,避开五符尸甲锋芒,斜飞出去,跟上阴阳老祖逃走方向,一边道:“哪里,哪里,咱们师兄弟彼此彼此!” 不一时,那十余名五符尸甲,除却两名被寒食老人生生扭断了脖颈,爆了头颅,其余依旧步伐铿锵向着两人的方向追了出去。 洞道中随着山壁脱落,阵纹遭到破坏,威力大减,一众人先后追杀出去,洞中一片狼藉,过了许久,逮到一切平静下来,荆叶也终于得了机会从狭缝中闪出身来。 他一路前行,便听得不远处又是一阵打斗之声,待出了这一方洞道,也不知方才阴阳老祖与寒食老人又是如何一番恶斗,便在那偌大的道场之中,两人皆是身形狼狈,阴阳老祖更是长发乱舞,几乎杀红了眼,神态分外癫狂。 但看上去,寒食老人竟是居于下风,此时到了偌大的道场中,五符尸甲和尸傀终于有了施展的手段,一时间整个道场便成了一方战场,五符尸甲混迹在数不清的尸傀之间,法器铿锵一齐向着中央的寒食老人冲杀! “杀啊!给我杀!将他挫骨扬灰,让他万劫不复!” 阴阳老祖在空中漂浮着,尖锐的叫着,此时终于再无一丝一毫气度可言,言语之间也少了讥讽伪装,那一份弥留于心悸对于寒食老人不共戴天的恨意全面爆发出来。 阴阳老祖可以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务求寒食老人一死! 他手中那一张大旗漂浮不定之下,黑雾滚滚,烟云袅袅,邪气大增,而荆叶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一张大旗正是阴阳老祖当年依仗着击败李嘉远的招魂幡! 除了招魂幡邪气大作,迷惑寒食老人心智,阴阳老祖的手段不止于此,此时招魂幡被他握在左手上,右手间衣袖抖落,终于再度露出了那森森骨爪,骨爪之上出现了一件荆叶无比熟悉的法器,九鹰连弩! 而且九鹰连弩上的银色箭矢也大大出乎了荆叶所料,竟是一排并着六枝银色箭矢,而且另一端阴阳老祖已然拉开了弓弦! 九鹰连弩六箭齐发,这是专门对付六境强者的手段,但令荆叶不可思议的是阴阳老祖如何会使用九鹰连弩,旋即,荆叶便惊醒过来。 先前听寒食老人有言,阴阳老祖再度拥有了六境修为,而现在又能使用九鹰连弩,这当然是因为当日自己精血的缘故! 当日在洞府中,阴阳老祖妄图移形换体,得了荆叶精血,却被荆叶一拳砸飞,之后荆叶落荒而逃,阴阳老祖虽然换体未成,却是得了荆叶精血,终于突破了娘亲当年中下的封印,再度拥有了六境实力。 而且仗着自己的精血,阴阳老祖也意外获得了自己的血脉之力,能够如意使用九鹰连弩! 饶是如此,荆叶还是有些震惊,尤其是阴阳老祖一扣动机簧,六枝银色的箭矢符文流转,不偏不倚向着寒食老人激射过去! 第二十一章 恩怨中 寒食老人惨遭尸傀围攻,先前与阴阳老祖一番恶战,已然叫他受伤不轻,如今尸傀如同黑压压的河流向他袭来,纵是六境之上的大强者,脸色也不好看。 寒食老人身形甚是狼狈,身上满是散发着恶臭的血渍,大战到了此时,阴阳老祖开始近乎疯狂的反扑起来,寒食老人虽然远比阴阳老祖道法高深,但却在炼尸咒法上吃了大亏,此时这广场中地势宽广,尸傀阴兵自四面八方围攻过来,他纵然三头六臂,一时间也难以脱身。 相比寒食老人手足无措的情景,阴阳老祖漂浮在外,终于等来了大好良机,机簧松手,六箭齐发! 六道银色的箭矢,伴着夺目的光华,符文流转之间,杀力大作,罡风破空而至,陡然间已然到了寒食老人身旁。 也便在这时,寒食老人陡然变招,只见他手中羊头拐杖脱手疾飞出去,冲着周身一顿扫荡,这一击势猛力沉竟是完全阻挡了周遭阴兵尸傀的进攻。 而与此同时,六道银光符箓箭矢已来到身后,寒食老人终于再无所保留,手下大袖如风,捏指掐诀,跟着双掌一托,便见一张鱼龙八卦黑白分明的图案出现在他双掌之间。 寒食老人动作一气呵成,猛然将这鱼龙八卦图向后一推,一时间八卦道图倏然扩大,散发出耀眼的白光,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分立八方,竟是在空中形成了一张大网! 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碎响,银色箭矢冲在那道图上,迸发出簇簇火花,却是不得再前进分毫,一时间窸窸窣窣落了一地。 见此情景,阴阳老祖陡然惊叫起来:“大衍天机诀!” “师弟,为兄的大衍天机诀可还入眼?” 寒食老人慢条斯理说着,得意之情却是溢于言表,他虽然练得是《大衍天机诀》下卷,修习的是取卦占卜风水之道,来之前他便和自己的徒儿一起推演过此种变化,飞龙在天,大吉大利,此行《大衍天机诀》势在必得! 这一击之后,他气势一变,整个人说不出的威严,跟着他双掌大袖如风,招法快的不能再快。 在他周身一阵轰鸣爆响,寒食老人不遗余力的霸道攻击终于爆发出了极致的威力,那阴兵尸傀接连在他周身暴毙,便是迎面而来的五符尸甲,也被他一掌直接将头颅轰的粉碎! 大衍天机诀一出,阴阳老祖顿时色变,愤恨的身影愈发癫狂,眼眸深处似是要渗出血来,尖锐的叫道:“好好好!师兄,你当年抢我大衍天机诀,又毁我容貌,便让我看看你这大衍天机诀有了几分火候!” 阴阳老祖说着忽然手掌一晃,掌间出现了一支金色的铜铃,那铜铃被阴阳老祖握在手中一阵摇晃,便听得铃音碎响,跟着那铜铃间冒出一股股黑雾来,只听阴阳老祖喝道:“起阵!” 阴阳老祖说话间,寒食老人大杀四方,也让这偌大的道场中尸骨堆积,血流成河,竟是生生将这千百阴兵尸傀杀的七零八落,但就在这一刹那,寒食老人瞧见阴阳老祖手上铜铃,顿时眸光炽盛,叫道:“金煞神机铃!” 阴阳老祖瞧着寒食老人炽热贪婪的眼神,冷冷道:“亏你还认得我天机门重宝,今日便叫见识一番我的大衍天机诀!” 寒食老人听见这话,心里顿时一慌,当年师傅传师弟大衍天机诀,还将本门重宝金煞神机铃留下,以此铜铃配合大衍天机诀上卷阵法要录,便可轻易施展极为强大的封杀阵法,威力之强大,不亚于圣人搬山填海之势。 瞧见阴阳老祖手握本门重宝金煞神机铃,又开始运转大衍天机诀,寒食老人愈发愤恨,眸光一阵血红,就待冲上长空,将阴阳老祖碎尸万段,然而一刹那,他却是陡然一惊! 阴阳老祖一声‘起阵’,便见着偌大的道场四周的山壁上突兀间显现出一条条如金蛇一般游走的符文来,而随着这金色符文流光溢彩般的闪烁,这一整座茗南山轰然见震颤起来! 弹指间,地动山摇! 整座茗南山似乎都发生了巨大变化,那四周闪避上不住有石屑脱落,八卦九宫方位之间陡然间喷射出一道道锃亮的光柱,再看道场四周的八个阵脚上各自出现了五六个稀奇古怪的法宝,有道旗瑟瑟招展,有剑戟吐露寒光,也有金光宝印盖在山壁之上。 一时间偌大的圆形道场,沉棺之地,成了一道几乎惊艳天下的绝世杀阵! 寒食老人站在道场中央,身旁那一座高大的女相轰然砸落,顽石滚滚,尘埃四起,寒食老人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环顾四周,惊惧的看着这阵法,由不得失声道:“你竟在这里布下了九阴九阳杀阵!你……当真不负师傅他老人家厚爱!” “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准备太久时间了,师兄,你就安心上路吧,你临死也算见识了一番九阴九阳杀阵,不虚此生!” 只听得铜铃碎响,空中阴阳老祖的身影忽然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也就这时候,整个颤动不止的山洞,突兀间出现了一层层薄薄的云雾。 继而在这层云雾之间,突兀的出现了一抹光,一抹淡金色柔和的光华徐徐落下,落在一名痴呆的尸傀身上,几乎一息之间,远处荆叶看着便目瞪口呆,随着那一缕光华的照射,整个尸傀竟是消融了半边身体! 好阴损诡秘的阵法! 荆叶正站在远处揣测,忽然间道场之中传出一阵寒食老人凄厉的惨叫声,荆叶站在远处,猛地想起先前寒食老人所说的九阴九阳杀阵来。 一念及此,他心中悚然动容,这是罪恶滔天的阵法,只有将那上卷的大衍天机诀练到了第九重,参悟九阴九阳之理方才能使用杀阵,只是以阴阳老祖的实力如何施展的开来,况且便是这杀阵阵纹繁荣复杂,所需阵法材料无比稀奇罕见,每一样都可说是价值连城! 但以阴阳老祖当日那自己换体的情形来看,要收集这些材料并非难事,而他甘心花十余年功夫在这道场中偷偷布下九阴九阳杀阵,而且专门便是等他师兄寒食老人上门,之前还不忘与寒食老人一番恶斗,拼的鱼死网破,到最后才施展这等颠覆山岳的杀阵! 此等心机与隐忍的功夫,这等大毅力,实在叫人震惊! 关键是这阵法尤其阴损,九阴九阳杀力之下,摧古拉朽,无论精钢玄铁,或者顽石古木,都是沾着便化,磕着便死,杀阵之下,一切皆为齑粉。 而这杀阵若非有着极其强悍的能够驱散煞气的通灵圣器法宝助阵,根本难以施展,先前阴阳老祖手上所拿铜铃,叫寒食老人一见当即变色,正该是这种驱动阵法的法宝! 阴阳老祖阴毒至此,为报当年之仇,如此谋划,也可见其人对于寒食老人的刻骨仇恨! 黑雾滚滚之下,金芒折射,荆叶心惊胆寒,只看得那些阴兵尸傀竟是一刹那尽数被斩做尘埃徐徐飘荡,然而纵是这般杀力,寒食老人犹自撑了许久,惨叫声不止,声音飘荡之下,依稀可辨寒食老人不住变换方位,竟是还在躲避这杀阵威力。 寒食老人四处逃窜,寻找可以依仗躲避的地方,便听和黑雾中传出阴阳老祖得意的笑声:“师兄,你莫以为仅仅是九阴九阳杀阵,此地尚有大封锁阵阻挡,你便是插翅难逃,你可知小弟这一切,精心准备数十年,就是等的这一天!” 寒食老人满身伤痕累累,血肉横飞,仍旧不甘心就这般惨死阵中,他不住变换身形,甚至分身划出道尊,头悬盖世灵冕,妄图以强大的修为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寒食老贼!想不到你也有今日,我当年待你如兄,便是师傅传我大衍天机诀,我也不忍骗你,将此等机密说给你听,哪知你竟是如此歹毒心肠,为夺大衍天机诀,不惜给我下毒!” 阴阳老祖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向着云雾中看去,专挑寒食老人逃走的方向以杀阵法力轰击,寒食老师屡屡受创,阴阳老祖继续道:“你抢我大衍天机诀下毒也就罢了,本来这大衍天机诀上下两卷,你我一人一卷也是应该,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以三昧真火毁我容貌!从那一日起,我便发誓,此生定要你加倍偿还,寒食,这九阴九阳杀阵比之你的三昧真火如何?” 阴阳老祖说着,大阵之中已然没了寒食老人生气,阴阳老祖并不作罢,继续道:“这才刚开始呢?你这就不行了,听闻你曾以大阵法屠杀了一名圣人,你看我这阵法,圣人可能挡下!” 阴阳老祖说着,继续晃动铜铃,他神态癫狂,如鬼魅一般漂浮,一时间杀阵大开大合,无数道金光电闪以雷霆之势轰响地面,便见得地面烟尘滚滚,地面仿佛被大浪冲刷,掀起一层层波浪! 长久之后,阴阳老祖的动作慢了下来,薄雾渐渐消散,再看时着偌大的道场中哪里再也完物,倒像是一片荒漠,只是这荒漠在先前大阵摧枯拉朽的轰击下,竟是出现了一条两三丈纵横交织的沟壑! 阴阳老祖额头汗丝如雨,嘴角流着血丝,模样甚是可怖,他放眼向着这大阵中望去,寻找寒食老人的踪迹,终于、在一条沟壑间看见了那血肉模糊甚至身躯都不再完整的寒食老人。 “哎呀,我的好师兄,你怎么成了这副摸样?” 阴阳老祖笑着大步本走过去,说不出的心疼。 第二十二章 恩怨下 寒食老人像是一坨肉泥一般缩在一道沟壑中,尽管眼眸还大大睁着,但已是奄奄一息,寒食老人四肢尽断,唯独脑袋和身体连在一起,一身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只是愤恨的像是刀子一般的目光冷冷盯着阴阳老祖。 阴阳老祖看着眼前血肉混成一团的老人,眼眸里竟是不由得落处两行泪来,怔怔道:“我这好师兄,你这是要死了吗?” 阴阳老祖仔细看着寒食老人,终于确定寒食老人神魂毁灭殆尽,再无生还的可能,这才直起身来,悠悠道:“师兄,你放心,是那个杂种把你带到了这里,害死了你,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阴阳老祖说着,忽然猛地回过身来,向着荆叶潜藏的洞口望去,冷声道:“小杂种,你还当真敢回来!出来吧!这活死人墓一丝一毫的地方都尽在我掌握之中,从你们一进来我便发觉了,你还藏着干什么!” 荆叶心中一阵讶异,但此时阴阳老祖伤的不轻,他自问有一战之力,所以他手中寒光一闪,墨剑七星在手,大踏步走了出来,看见神态妖异癫狂的阴阳老祖,说道:“好久不见,阴阳老鬼,说起来我也不怕被你发现!” 阴阳老祖恶狠狠盯着荆叶,斥道:“凭你这下三滥的东西,也妄想坐收渔翁之利吗,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叫我看一看你有什么手段!” 阴阳老祖说着,左右手个出现一件法器,左手便是那一支催动杀阵的铜铃,右手间正是圣器招魂幡,想来当日荆叶离开时不过刚刚开启灵根,纵然得了蜀山六脉会武头筹,在阴阳老祖眼里,也不过只有四境而已,只要这两件法宝在手,便可轻松拿下荆叶。 荆叶站在洞口,笑眯眯的看着阴阳老祖,这是荆叶一贯想要杀人的形态,然而他并未向前一步,刚才的九阴九阳杀阵,让他彻底见识了大衍天机诀杀阵的厉害,尤其那金煞神机铃在阴阳老祖手上,荆叶可不想以身犯险! 阴阳老祖很是不屑的扫视着荆叶,多年不见,此子愈发英俊明朗,似乎是继承了他娘亲狐妖的先天体质,更有几分妖艳的气度,当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移形换体的可能! 阴阳老祖刚要起身踏步向着荆叶走来,便在这时候,荆叶先前提防的一幕骤然发生! 那枯坐在阴沟里的寒食老人突然间如同箭矢一般向着阴阳老祖激射过来,竟是一下子蹦到了阴阳老祖背上,继而大口一开便向着阴阳老祖脖子咬去。 顷刻间,阴阳老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脖间的一块血肉竟是生生被寒食老人撕咬下来,惊呼之间,阴阳老祖左手眼珠脖间血水的激射,继而一抖身躯将那寒食抖落出去栽在地上滚了一圈。 阴阳老祖转而愤怒的看着寒食老人,叫喝道:“怎么,师兄,你还没死绝,临死也要咬我一口,你当真是歹毒!我这就将你大卸八块,送你上路!” 阴阳老祖叫嚣着,一边捂住脖子,一边展开手中铜铃,嘴角露出阴狠的笑意,继续说道:“本想让你看看,我是如何替你报仇的,当然,还有你那乖徒儿,我会一并宰了,免得师兄你旅途寂寞”。 看着那滚落在地寒食老人,阴阳老祖左手间铜铃荡出缕缕黑雾,作势便要向着寒食老人头上砸去。 熟料,便在这一刹那,眼前血肉模糊的寒食老人,竟是裂开沾满血肉的嘴唇阴笑起来。 阴阳老祖立时察觉不对,骤然回首,他只看见了一根羽毛从一团雾气中钻了出来,而下一息,血水激射喷射的到处都是! 阴阳老祖身后雾气幻化,竟是出现了一道忽明忽暗的寒食老人身影,而在身影手下正握着那一扇孔雀翎的羽扇! 一刹那,荆叶猛地呆住! “啊……” 阴阳老祖一声惨叫,‘当啷’一声手中金煞神机铃跌落在地,不由得抬起左手向着那孔雀翎上摸去,却只是摸见了半边羽毛扇尾,这孔雀翎已然深深插在阴阳老祖脖颈间,而下一息浓烈的毒物已随着阴阳老祖血肉渗透到了五脏六腑。 眨眼间阴阳老祖脸色青紫交加,七窍流血,而脖颈间黑血汩汩,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彻底死绝了,萎靡瘫倒在地。 空中的寒食老人身影虚无变化,他冷眼望着这一幕,过了片刻,他瞄了站在洞口的荆叶一眼,转而向着另一边望去,那里站着一名少年,正是自己的好徒儿,阿三。 空中的寒食老人招了招手,阿三颤巍巍心惊胆寒的便走了过去,唯唯诺诺道:“师傅,恭喜您杀了阴阳老祖,得到大衍天机诀”。 寒食老人看着自己的乖徒儿,眼眸里的杀机一闪而逝,先前自己在墓道中时,这小子突兀跟了那姓荆的杂种跑了,分明和那杂种一般想要借助阴阳老祖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准备坐收渔利。 但寒食老人这一刻收了杀心,是因为他本尊已然毁去大半,分身实力也大阵杀力十不存一,而今这姓荆的小杂种就在旁边,叫他不得不依仗自己的乖徒儿,为自己恢复几分实力赢得时间。 寒食老人分身入体,那倒落在地形体不全的血肉之躯才再度直起身来,幽幽轻声开口说道:“你过去拿起那金煞神机铃,按照我吩咐的做!” 钟离听见师傅的话,赶忙点头应道:“是,师傅”。 说着一边走过去,一边打量着站在门口的荆叶,从阴阳老祖手中夺过那金煞神机铃来握在手中。 “好,为师曾教过你几样简单的阵法,你便现在这里以这金煞神机铃布下小封锁阵结界,再到外面布下三元三斗杀阵,有此阵法,我便无惧那小杂种过来!” 寒食老人压低声音说着,一边警惕的打量着远处的荆叶,便在这时候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荆叶嘴角一歪,看着一边的孔洞,这时候他没有急于上前,是因为他知道这墓道中还住着七人,而现在这些人在阴阳老祖死后终于出来了! 荆叶向后退了几步,藏住身形。 七名黑衣人急速冲出墓道,见到眼前的一幕,阴阳老祖横尸倒在地上,身旁还铺着一层黑色的血水。 莫老大七人的第一念想便是,老祖死了? 他们本在墓道中一齐主持杀阵,帮助老祖守住九阴九阳杀阵的阵脚,免得出了岔子,直到老祖自己停下了杀阵。 可谁曾想,兄弟们一出来,老祖竟然死了! 寒食老人显然没有料到这活死人墓中还有人存在,打量着远处的七人,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远处七人惊愕的看着那让人骨头发麻的矮小老人,莫老大当先鼓起了勇气,叫道:“你又是什么人?” 寒食老人目光犀利无比,扫了一眼,便看穿了几人境界修为,沉声不屑道:“原来是一群废物,阿三,快动手!” “哦”,钟离答应了一声,在手中晃了晃铜铃,金煞神机铃立时发出一阵悦耳的“叮当”碎响,钟离观察这八卦九宫方位,阵眼变化,徐徐迈步绕到了寒食老人身后。 寒食老人闭目纳气运功,开始疗伤恢复身体,他身上的血口也忽然止血不留,看上去用不了几个时辰便会恢复气力。 熟料,便在这时候,他身后突兀响起了钟离的声音:“师傅,你活了这么久,也该去死了吧!” 钟离几乎是喊出这句话的,漠北七雄和荆叶顿时一惊,却见钟离手中突兀出现了一件法器,七尺余长,枪尖一点,枪花泛泛,直接从寒食老人腹间鱼贯而出! 寒食胸中一疼,猛然睁开眼,却未能第一时间元神出窍,他低头看着腹间滚滚流淌的血水,那黑色的浓烈的透着酸腐气息的血水。 枪尖上十淬了毒的,剧毒! 他认得这毒药,这毒药毒死了他的师弟,他何其熟悉这毒药,这是他生平炼制的最为阴毒的腐毒,便是圣人在无防备的情况下,也能叫他全身麻木的不能动弹,此毒直入骨髓,冲击雪山气海,侵蚀玉府丹田,能够在瞬间锁住神魂。 寒食老人想明白了这件事,忽然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缓缓的闭上了眼,他终于无憾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想来,他很满意这个徒弟。 钟离一击作罢,他一顺手拉出长枪,冷眼一扫四周的看客,转而却是头也不回的拖着那一杆卷龙枪向外逃去,速度之迅疾,竟是眨眼间便消失在墓道里。 道场之中漠北七雄七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良久,站在一旁的莫老二对着刀疤脸莫老大说道:“大哥,老祖,都死了,我们怎么办?” 莫老大沉吟不语,却是向着荆叶躲藏的洞道方向望来,忽然压低声音说道:“那里有人!” 莫老大说着,几人顿时一怔,旋即纷纷亮出兵器来,一齐向着荆叶潜藏的洞道望来,荆叶也不害怕,毕竟阴阳老祖和寒食老人同归于尽,以自己的境界足够压制的住这七人。 荆叶从那墓道拐角转了出来,荆叶平静的看着七人,反倒收了手中的墨剑七星,平静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漠北七雄看着那站出来的青年,如临大敌,脸色犹自惊疑不定,莫老二沉吟道:“老祖一死,我们兄弟身上的尸毒无解,不如与他鱼死网破,杀了他也不算亏了”。 莫老大拦住跃跃欲试的莫老二,忽然说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人很眼熟吗?” 几人都是一愣,莫老二左眼瞎了,蒙着一边眼罩,但右眼看着荆叶,却是第一个醒悟过来,叫道:“原来是他!” 第二十三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上 莫老二一声惊叫,几兄弟都疑惑着向他望去,便听莫老二说道:“难道你们忘了,四年多前,老祖抓回来的那个少年,可不就是他吗?” 莫老大点了点头,沉声道:“老祖一死,我兄弟便成了自有身,也不消得再替老祖卖命,依我看,我们这就前往漠北,要死也要死在自个儿家里”。 几兄弟纷纷点头,西北大漠,塞上孤烟,总是他们难以割舍的情怀与念想,但如今身中尸毒,阴阳老祖一死,再无续命的丹药,如今如大哥所言回到故乡才算死得其所。 莫老二低着头,见众兄弟纷纷附和,却是有些冷着脸,不悦道:“家里人都给老祖杀光了,我们还回去作甚?” 荆叶见他兄弟议论纷纷,想起当日桑月所言,这漠北七雄本事大漠强盗,一群山匪,平日里聚众敛财,逍遥自在,却被阴阳老祖杀了个精光,反倒以尸毒控制,才成了妖族炼尸棠下的仆人。 荆叶见几人意见不合,淡然道:“或许我可以解了你们的尸毒!” 这一句话有若雷音,众人一听顿时大惊起来,阴阳老祖的三才尸蛊何其阴毒,若是一月得不得一颗暂缓的解药,便会全身腐烂直至沦为阴尸,而且此毒出自炼尸咒法,若是没学过炼尸咒法,断然无法消除。 莫老二“哈哈”冷笑起来,叫道:“凭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大言不惭说能解了老祖的尸毒”。 荆叶嘴角微扬,下一息却是火云麒麟步闪烁不定,竟是让几人看的眼花缭乱,再看时荆叶已然到了莫老二身前,他一抬手拖住莫老二手臂向后一拉,莫老二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 荆叶一甩手将莫老二在几人面前托了过来,而后出手迅疾无比,并指掐诀无比精确的点在莫老二天枢、地枢通灵穴窍上,跟着荆叶在他后背用力一掌,这一掌之下莫老二头晕目眩,雪山气海一阵翻腾,而胸腹之间便觉一股药力没由来的将要破体而出。 莫老二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恶心作呕,一低头哇哇的吐出一堆浊物,荆叶递过一粒药丸,仿若一切都没发生过,说道:“吃了这颗药,你身上的尸毒便也解了!” 莫老大几人呆呆站在原地,有一人倒是想上前一试,只是先前荆叶出手太快,他也来不及搭救。 但众人哪知这一番动作竟是替莫老二解毒,再看荆叶手段,几人已知绝不是此人对手。 莫老二一头雾水,下意识的接过那丹药埋进嘴里闭目咀嚼一番,过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来,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对着莫老大说道:“大哥,他真解了我的尸毒!” 听见老二的话,兄弟几人无不露出吃惊的表情,莫老大怔了半晌,才道:“小公子,这般做法,却是要与我们如何交易?” 荆叶一瞥四周,心知那阿三逃离此地,不多时便会引来燕子楼杀手,而这阴阳老祖墓道中杀阵重重,荆叶正好学以致用,借刀杀人! 荆叶一笑道:“我可以解了你兄弟七人身上尸毒,但你七人却要将这墓道中杀阵机关一一给我点明,待我对这洞中情况全盘了解,你们便可以以自由之身离开!” 几人听这年轻公子话语,交头接耳,却是大感不解,莫老大当先一愣,道:“就这么简单?” 荆叶点头:“便是如此”。 几人听见荆叶确定的话,顿时呆若木鸡,他为大家解毒竟只是为了了解这洞中情况,莫老大转过头对着几人一阵窃窃私语,荆叶看这情形不禁纳闷起来,疑惑道:“怎么,你们不愿意?” 熟料,“噗通”一人漠北七雄转过身来,竟是一齐抱拳跪倒在地,莫老大当先说道:“小公子年轻有为,今日老祖一死,我兄弟眼看没了活路,全凭小公子以德报怨,若能解了我兄弟七人尸毒,恩同再造,我等便追随小公子左右,誓死效忠!”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倒是唬了荆叶一跳,荆叶微微错愕道:“你们不用如此,我解了你们尸毒,也只是想了解这活死人墓的布置”。 莫老大却不起身,坚持道:“我等家园已被祖上烧杀干净,更是无颜再回漠北,以后全凭小公子发落”。 莫老大再三坚持,说得有情有义,倒叫荆叶有些不好意思,他笑了笑道:“那你们便跟着我吧,如果哪一天你们想离开,只管走便是”。 “属下不敢”,莫老大沉声说道。 “不用属下属下的,咱们可以兄弟相称,只怕跟着我少不了你们苦头吃”,荆叶说着伸手扶起莫老大。 见老大起身,几人才一齐站起身来,跟着荆叶便立时出手,替几人解了身上尸毒,要说这尸毒虽然厉害,但又如何能难得过荆叶,不多时七人便恢复了气力。 莫老大几兄弟倒也信守承诺,不待荆叶言语,莫老大吩咐下去,几兄弟开始着手打扫活死人墓,而莫老大则领着荆叶前往墓道深处,查看整个活死人墓的构造图纸,并在一路上讲解这几年阴阳老祖在洞中的符文阵法布置。 莫老大自然认不得繁荣复杂的杀阵符文奥义,但他却将阴阳老祖描摹道文阵法的地方悉数给荆叶指了出来,荆叶自知莫老大这番作为无意是在向自己昭示忠心立场,但他对着七兄弟尚不是了解,自然未完全接纳这七人。 莫老大和荆叶看了整座活死人墓的符文阵法布置,一时间让荆叶惊讶的合不拢嘴,要说这活死人墓,阴阳老祖当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与精力,完全可以说是鬼斧神工,天人制造。 活死人墓一句两仪阴阳之理,融合九宫八卦、七星六合等诸多天机门的玄妙理论,生生在这茗南山腹地之中,打造出一方纵横捭阖杀机重重的机关墓道,实在是匪夷所思。 两人走过狭长的墓道,便直接往阴阳老祖的寝宫而去,到了这里,红纱曼妙,犹如深闺,而掀开这纱帐一脚,转进石洞之中,便见琳琅满目,瑰宝云集,洞顶上方明珠镶嵌,熠熠生辉。 红毯铺地,麝香萦绕,阴阳老祖的修行生活,当真是极尽奢华,但荆叶有些不明白,莫老大何故要带自己到这里来。 莫老大见荆叶一脸疑惑,便道:“公子,我兄弟七人既然答应为你效忠,便不敢有所保留,这里虽是老祖寝宫,但有几样物事要让公子知道”。 荆叶一怔,却见莫老大手腕一翻,竟是亮出几件法宝来,而这些自己先前都已见过,九鹰连弩,招魂幡,以及一根碧青色竹笛。 “这墓中老祖藏了不少宝物,但老祖身上向来有四件法宝不离其身,就我所知最要紧的便是那金煞神机铃,乃是天机门重宝,可眼下被那少年抢走,另外这三样都在此处,九鹰连弩公子想来熟悉不过,招魂幡更是圣器,能够驱鬼夜行,而这青木笛正是老祖驾驭尸傀尸甲的宝物,请公子一一收下”,莫老大说着便将三件宝物递了过来。 荆叶也不客气,接在手中,说道:“这宝物又与这一间卧室有何关系”。 莫老大嘴角一笑,说道:“公子可看好那青木笛,这是妖族重宝,虽然不是圣器,可作用不见得比那招魂幡小了”。 说话间,莫老大往里走去,里边便是阴阳老祖的卧榻,帐幔重重,莫老大也不管这些,只是一把将那帐幔拉开。 倏然间,荆叶如临大敌,在这里面竟是有一双两丈余高的尸傀怪兽,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竟是由两尊高的黑熊炼成的尸傀,且这尸傀一黑一白,一尊身上黑甲铁罩,一尊身上银甲白罩,随着这帐幔被拉开,这一双尸兽眼眸便猩红闪亮起来,透出嗜血的杀意。 莫老大道:“这便是老祖最为得意的阴阳尸甲,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从莫土中捉来的魔族黑熊,不曾想今日这阴阳尸甲却是没派上用场”。 听见这话,荆叶顿时一惊,说道:“人族与魔族有莫土之盟,阴阳老祖胆敢在莫土行凶,就不怕触怒其中的魔兽?” 莫老大一笑道:“老祖哪里管这些,况且就我所知,前年以来,莫土里面的魔族也发生了内战,打的不可开交,这些还属于边缘的魔兽自然无人问津”。 “魔族也有内乱?”荆叶倒是一愣。 “可不是,听说莫土出了位混世魔王,嚣张的不可一世,对其中几大部落宣战,如今已然统一了不少部落,依我看,这混世魔王多半是想一统莫土,在从里面杀出来!和人族开战!” 荆叶啧啧称奇,这显然又是一道秘辛,莫老大见荆叶心思不在这阴阳尸甲上,便道:“公子可千万别小看这尸甲,这一双尸甲少说也都有着四境巅峰的实力,其战力便远超先前的五符尸甲,老祖才会安置在自己寝宫之中”。 “四境巅峰?”荆叶顿时愕然。 莫老大跟着道:“有了青木笛,加上炼尸咒法,公子便可以驾驭这一双尸甲,只是我兄弟几人所学炼尸咒法都属残卷,老祖也没有完全教授,也不知老祖将那炼尸咒法藏于何处”。 “炼尸咒法,便在我身上,这倒无须担心,除了道场之中,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尸傀可以参战”,荆叶有些忧心,毕竟那叫阿三的小子逃出去,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燕子楼。 听见荆叶的话,莫老大眉头一喜,说道:“这当真是天意,但公子无须担心,今日尸傀虽然损失惨重,却也还有一二百左右,况且这里属于魔族领地,人族便是知道公子在这里,也不敢踏足”。 “就怕燕子楼不把自己当人看,我们还是要早作准备”,荆叶说道。 “对了,现下公子贵为活死人墓之主,还有一事,我须得向公子禀明”,莫老大说着,缓了口气说道:“老祖家业庞大,在莫土之外尚有生意往来,钱财都由我掌管,有上中下三品灵石总计折合上三品灵石,九万八千余方,另外,现下还有银钱三百余万,其余账目资金流转在外,均在账目之中,请公子过目”。 听见这句话,荆叶终于不能平静了,上三品灵石,九万八千余方,钱财三百余万,阴阳老祖这是给自己留了多少遗产。 天啊! 遥想少年时候和那大痞子荆十三花好多好多钱,买好多好多酒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了吗? 第二十四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下 莫土的夜色,终于被西方天边那一抹升起的殷红开始侵蚀,天色破晓,晨光熹微。 翠绿的枝叶上贪婪的滚着珠露,枝桠上起早的鸟儿开始叽叽喳喳的鸣叫,吵闹着黎明的到来,而在这一片就要出了莫土山脉地界的山岗上,那一名身着褴褛布衣的少年终于汗流浃背的逃出了莫土。 在山岗上,他看见了火红的朝阳,看见了旭日东升,也终于看见了远处的那一座雄城,荆州。 宁静的晨曦启明,钟离大口喘着粗气,他几乎可以在忐忑中听到自己紧张的心弦“扑通,扑通”的跳个不住,他双眼中噙满了泪花,但微扬的嘴角却是透着一抹酣畅的笑意。 他望着旭日东升,那冉冉升起的便仿佛是凤凰儿浴火的重生,钟离扯开嗓子对着山下大喊:“爷爷,父亲……我终于杀了寒食了,我报仇了!” 钟离声若洪钟般的吼了几句,终于意兴阑珊,他皱起了眉头,冷声道:“当然这还远远不够,还有、燕子楼!” 钟离咬牙说着,他举目向北望着荆州,然后迈开了步子。 当钟离向着荆州城郊那处军营而去的时候,军营里面的统帅似乎心情并不怎么好。 雄霸天这几日当真是忙的焦头烂额,荆州有一大推破事儿亟待处理,他那师傅李当心一甩手闭关去了,留下一个烂摊子,便叫自己来擦屁股。 好在段逸尘的出现为他缓解了不少压力,这几日盘算的一桩大事儿,也终于有了眉目,安插在里面的奸细起了莫大的作用,只要那老怪物离开一时三刻,便是动手的良机,能把那萧家的山寨一锅端了。 拔了这一根刺头,其余那些土鸡瓦狗的乌合之众还不手到擒来,平定了荆州,他更愿意到北境去,毕竟战事吃紧,自己几位师兄手中重权在握,当真是扬名立万,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那里才是真正属于他雄霸天的真正天地! 这位三十出头的云师少帅,历经十余年的沙场征战,那如刀削一般俊朗的面庞更添几分老气横秋之色,如今鹰眼云师已有六千余人的规模,战力也不比燕云正规的北定军差多少。 可偏偏自己师傅为自己谋来这一份差事,当真叫他哑吧吃黄莲,有苦难言。 雄霸天愁眉不展,看着眼前推演的莫土边缘的沙盘,心想着逸尘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这老怪物一日不出寨,他们就一日没有动手的机会。 便在这个当空,大营外突兀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揭开帐幔,大步而入的是一名白衣胜雪的年轻公子,那公子剑眉星目,腰佩一把镶嵌着宝玉的四尺长剑,走进来当先惊喜道:“大哥,有眉目了,吴老二来报,莫土里边昨夜闹出了大动静,现下这老怪物带着书生往莫土去了,如今和尚也不在寨中,正是动手的大好良机”。 “此话当真?”雄霸天听着一喜,猛地双手一拍站将起来。 “千真万确,拔了这山寨,统一莫土,我便禀明师傅,你我二人一道去北境参战”,白衣公子说着。 雄霸天一敛神色,露出昭然的杀意,点头道:“咱们这就动手!” 这白衣公子自是雄霸天过命的兄弟,段逸尘,二十几年前,他们先后被纳入燕子楼近卫营,经过五年地狱般生活的锤炼与挣扎,这一双兄弟终于脱颖而出,一个被派往燕国军中入伍参军,一个被送往蜀山入山求道。 而这一切安排,都是出自他们共同的师傅,当年尚为燕子楼枢密阁长史的蜀山长老李当心。 如今李当心入世为官,下山时也便将自己的爱徒段逸尘留在了身边,到了荆州,为了安心做荆州的土皇帝,李当心又从燕国军中调来了如今已是鹰眼云师统领的雄霸天。 这两人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为的便是助他一统莫土边缘乱势,让李当心安心颐养天年。 然而世事难料,云州一战,李当心给千水袖打成重伤,到了莫土不成想,莫土暗流涌动,纷乱交错的势力之下,竟还有两个难啃的骨头。 准确来说,其中之一,是他李当心啃不动的骨头,如果说东土之上除了周公明不知天高地厚,代表周国敢和燕国叫板,那么还有一个国家,则是完全不买燕国和燕子楼的面子。 这便是曷国,这一切的起因,便是两年前曷国发生了一件震惊世间的大事,曷国国师云阳圣人渡劫成仙,曷国在神都六圣的时代结束后,再一次向东土庄严宣告,他曷国有一位真仙坐镇,而且是国师。 有真仙的强国,便无惧任何外在的压力。 而今曷国也有一支云师,名为狼牙,正在莫土边缘活动,而这狼牙云师的统帅便是荆国昔日的旧将赵一帅。 既然是荆国旧将,便与燕国多了一层敌意,赵一帅做事更是雷厉风行,全然不将燕人放在眼里,这几年在莫土抢地盘明目张胆,与燕国驻军屡有摩擦。 而且据雄霸天打探到的消息,这位荆国老将赵一帅如今在曷国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深得曷王信赖,更与曷国另一位大将,曷国军马统帅南平王姬昌南号称曷国双臂,两人更是为莫逆之交。 这赵一帅的狼牙云师,便是李当心等人啃不动的骨头。 另外一个难啃的骨头,则与这些年在莫土渐渐成名的风云人物有关,身居莫土五境之上的强者大概有二十余人,这十余人中又有两个人号称莫土的打不死和鬼难缠,在整个莫土边缘更是横着走,便是莫土的其他势力,道派世家见了这两人唯恐避之不及。 打不死的是个和尚! 和尚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佛家传承,修的是大金刚法力,握一把三尺戒刀,在莫土曾有三十七战,其中十胜二十七平,这所谓战平的二十七战,其实这和尚是打不过人家的,可偏偏打不死他,到最后他还能把敌人给拖垮了。 而且和尚虽是和尚,法名却是无戒,无戒便是无所禁忌,该杀人杀人,该放火放火,大酒大肉,来者不拒,当然除了女色,也或者是和尚至今尚未遇到心仪的姑娘。 鬼难缠的是个书生! 书生行事神秘,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起身份异常神秘,世人只知书生姓柳名三郎,众是从莫土深处走出来的人物,而且能对莫土深处的魔兽发号施令,好不威风。 书生善使一柄折扇,折扇一开,便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书生士子,模样俊俏,道法高深,莫土周围的大势力、名世家巴不得讨好柳三郎,有些更是恨不得将自家宝贝千金送给书生纳妾。 之所以说是纳妾,便因为莫土几乎人人都知晓,这书生却是个情痴,早已有一位心上人,这位让书生柳三郎倾慕的女子,便是如今莫土首屈一指的大势力萧家大寨的二当家萧祺,因此书生和尚与萧家大寨大当家萧霖以兄弟相称,关系莫逆。 当然,这四位虽然实力很强,萧家大寨经过几年经营早已声名在外,但这些人还难入雄霸天法眼,雄霸天手下狼牙云师六千军士战力非凡,纵马扬刀,马踏山寨,也不是什么难事。 关键是这萧家大寨中还住着一位叫雄霸天不得不忌惮的老妖怪,此老妖法力高深叵测,四年多前初来莫土之时,曾闹得满山风雨,在方圆千里之地追杀魔兽,掀起一场空前规模的血雨腥风,若非书生出手阻拦,便可能往着更深处杀去。 老妖怪为祸一方,将整个莫土闹得鸡犬不宁,便是当年声威显赫的仙缘道派,贵为一教之掌的无崖子,六境边缘的大强者,也生生叫这老妖怪打的磕头作揖,连声直呼爷爷。 不光如此,这老妖怪竟然还将年过古稀的无崖子逼得,亲自带领仙缘道上下一干弟子在莫土周边地区,捉狗炖肉,一时间莫土十里狗肉香味久久不绝,整整过了三年才能在莫土周围的各大城镇中看见狗的影子。 老妖怪机缘巧合之下,收了萧家兄妹为徒,建起了萧家大寨,短短几年便将萧家大寨扩大到了两千人的规模,成了莫土边缘首屈一指的大势力,这当然不包括幽州的狼牙云师。 而今的莫土,随着雄霸天鹰眼云师的调动,日渐形成了三分天下的格局,远在曷国幽州的狼牙云师,占据莫土天堑险道的萧家大寨,以及荆州的鹰眼驻军。 相比底蕴深厚的狼牙云师,这一块啃不动的骨头,萧家大寨便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而今莫土周围暗流涌动,势力错综复杂,这些小势力也都纷纷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只看荆州驻军如何对付萧家大寨。 若是鹰眼拿不下萧家大寨,这些人自然不成一团,抗拒荆州驻军的整顿,继续相安无事的过自己营生。 雄霸天投身行伍多年,又如何不明白此种玄机,是以要帮助李当心一统莫土,必须先把这萧家大寨打下来,其余不入流的势力自然土崩瓦解。 可是眼下,师傅李当心受伤闭关,没人能奈何得了那老妖,自己几番使用调虎离山之计,那老妖奸猾的紧,全然不上钩,这也是令雄霸天头疼的地方,为今之计,只有等那老妖自己离开萧家大寨,自己才有机可乘! 只是、未曾想幸福来得太突兀,逸尘便将这等好消息送了过来,那老妖和书生一道前往莫土深处,当真是天赐良机。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二人并肩走出大营,雄霸天发号施令,点齐兵马,五千大军就要浩浩荡荡铁马长戈向着莫土而去。 偏偏在这时,段逸尘手下一名黑衣劲装,佩戴长剑的手下匆匆忙走了过来,将一个纸条递在他手上。 段逸尘接过这则消息,顿时脸色大变,雄霸天侧眼瞄去,只见上面写着: 燕子楼近卫营营长,寒食老人昨夜于茗南山为阴阳老祖所杀。 雄霸天看着,顿时僵在原地! 第二十五章 寒食死后 寒食老人,死了? 雄霸天和段逸尘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寒食老人是谁,是燕子楼赫赫有名的五大执掌之一,是近卫营的营长。 而雄霸天和段逸尘均出自近卫营,自然晓得寒食老人的手段,甚至听见寒食老人的名讳,两人不寒而栗,那一段地狱里的生活历历在目,当年那位寒食老人便是那般漠然的站在一旁看他们相互厮杀,只因为活下去的人才有一顿晚饭。 让他们记忆犹新的是,当年那些狠辣阴毒的杀人手段,也正是这位营长大人对他们一一教授,在他们死去兄弟身上刮上千刀,还要逼着他们去亲手在那些兄弟身上施展杀人的手段,而寒食老人几乎是很享受的站在一旁看着。 无休止的厮杀,用无止境的手段去厮杀生活在一起的兄弟,他和段逸尘是幸运的,幸运的活到了最后,活着离开了那一座大营,他们这辈子怕是也无法忘怀这位营长大人,寒食老人。 但眼下的消息上写着寒食老人死了,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死? 但消息是千真万确的,黑衣人也是近卫营的军士,两人沉默着对是无言,说不清心中的味道,是喜悦还是吃惊,说不清楚。 段逸尘当先开口道:“这些年你在军中,不知道消息,楼里曾有一则秘辛,阴阳老祖便是寒食老人那位失踪已久的天机门师弟,两人仇怨已久,只是不曾想营长大人居然会死在寒食老人手中”。 “他竟是就这么死了,我还没有扬名立万,还没有站的比他高,他便死了”,雄霸天毫不避讳对于寒食老人的愤恨与杀意。 那黑衣人对着段逸尘一阵耳语,段逸尘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寒食老人的徒弟阿三活了下来,我们先见上一见”。 段逸尘说着招手示意那名黑衣人,不多久黑衣人便带着一名一身伤痕,面目憔悴的少年走了过来。 阿三见了二人,微微抱拳作礼,神情悲痛道:“师傅死了,楼里可一定要替他报仇”。 段逸尘稍稍安抚了一下阿三情绪,便问事发夜晚的经过。 阿三便将那一夜的情况悉数说了出来,当日他和师傅在荆州听闻阴阳老祖在荆州城郊百鬼夜行的消息,便四处打探阴阳老祖下落,终于查出了阴阳老祖藏匿在莫土深处茗南山的行踪。 而后师傅便带着他找上门去,却在墓道中撞上阴阳老祖手下阴兵尸傀,师傅杀出重围,往墓道洞口退走,哪知阴阳老祖异常歹毒,在洞口的道场中布下了九阴九阳的杀阵,师傅与阴阳老祖一番厮杀,拼的鱼死网破,终是死在阴阳老祖手中。 而自己则趁着阴阳老祖和师傅打斗的当空逃到了洞口,看着师傅为阴阳老祖所杀才逃了出来。 钟离说着情绪波动起伏,悲痛中话语哽咽,伤心不已,却不知段逸尘和雄霸天哪里关心这些,他们只是想要确定寒食老人是否真的死了。 待听得阿三再三确定寒食老人已死,两人才长长舒了口气,段逸尘在一边安抚钟离,雄霸天若有所思道:“九阴九阳杀阵据说是天机门不出世的九死杀阵,杀力强悍,阴损至极,便是圣人也难逃一劫,这么说来昨夜便是茗南山闹出了大动静,才让那老怪物和书生赶了过去”。 钟离一边低声抽泣,一面大量二人神态,知道他们对自己深信不疑,才渐渐放下心来。 他对荆叶一事只字不提,是因为荆叶乃是燕子楼追杀榜上的人物,而寒食老人和自己擅自带走荆叶,知情不报,若是此事暴露,寒食老人已死,楼里的罪责怕是会落在他身上! 另外一方面,钟离只说寒食老人被阴阳老祖杀死,不提阴阳老祖已死的事情,也是嫁祸给阴阳老祖,免得露出自己杀了寒食老人的破绽。 钟离站在一旁抽泣,段逸尘和雄霸天心知肚明,他们是断然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跑到那什么茗南山去的,一方面楼里有明确规定,不得踏足莫土,另一边他们巴不得寒食老人死掉,又哪里回去替寒食老人报仇。 况且寒食老人身死事关重大,也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近卫营的事情自有那些大人物去定夺,段逸尘要做的便是将阿三送回楼里。 送走了钟离,雄霸天大笑三声,道:“当真天助我也,那老妖去了茗南山,相信和阴阳老祖遇上必然大打出手,一时三刻也赶不回来,最好那阴阳老祖再使一次九阴九阳杀阵,连同那老妖一道留在茗南山!” “正是这个道理,事不宜迟,咱们兄弟这就动手”,段逸尘在一旁附和道。 雄霸天器宇轩昂,朗声对着中军喝道:“来啊,传我军令,即刻启程,前往莫土,剿灭萧家大寨!” 段逸尘跟着道:“如今蜀山七剑也在云州城中,为了保险起见,不如拉上他们一道去”。 这话倒是叫雄霸天一愣,李嘉远的威名,他早已知晓,只是这些蜀山弟子道貌岸然之下,一身正气,如何肯做这杀人的勾当,便道:“贤弟,可有把握?” 段逸尘微微一笑,自信道:“我曾暗中打探,李嘉远与书生几人也有交集,便是因为荆叶那叛徒,如今这叛徒下落不明,何不栽赃给萧家大寨,如此一来,李嘉远定不会坐视不理”。 “此计甚妙!”雄霸天爽朗一笑,纵身上马,扬刀而去。 大军开拔,前有铁骑开道,后有战车尾随,气势浩浩荡荡,纵马扬刀,直往莫土而去,只留下身后长烟如龙! 钟离被燕子楼近卫营军士带走,一路御剑而去,直往金陵,荆国一位神秘人的仔细盘问,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来到了自己想去的那个地方,燕子楼,近卫营。 只是他不知道,在接下来漫长的日子里,他将踏上一条日日杀戮,日日厮杀,只是为了像狗一样苟延残喘着挣扎着要存活下去的道路,也许这条路本就是这少年天算眼中的必经之路。 …… …… 这一夜对于荆叶而言,是非常漫长的一夜,也是非常劳累的一夜,荆叶几乎一刻也不曾停手,先是自己一边参详《大衍天机诀》,一边忙着修真墓道中繁冗的杀阵符文,到最后也只是修缮了一半左右,而道场中的那九阴九阳杀阵,他完全没有头绪。 在这之后,荆叶又忙着和漠北七雄一起,将洞中所有重要的物事,灵石财宝全部移出洞府,安置在后山临时开凿出来的一间密室中,到最后荆叶又回去将兄弟七人整理的一百八十六具尸傀一一布置在墓道之中。 这才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的和漠北七雄一齐出了洞府,此时天色已然大亮,旭日东升,八人便在山上寻了一处山坳,这处地方有着茂密的丛林遮掩,但透过树丛的间隙,可以清晰瞧见山下的场景,一览无余。 荆叶在周围仔细布好隐匿气息的阵法,免得被来人察觉,莫老大兄弟起个对此不以为然,他们觉得此地乃是莫土禁地,人族必然不敢擅闯! 当然对于荆叶的吩咐,他们也完全遵从,而经过这一夜荆叶与漠北七雄的相处,豁然发现这七兄弟竟都心肠不坏,只是过惯了刀尖舔血的生活,对于杀人早已麻木。 兄弟七人性情洒脱,心思单纯,当然莫老大有几分老沉持重的味道,但却是最讲究行事原则的人,莫老二秉性耿直,却是个急性子,至于老三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时常被老四老五这一对幽默诙谐的活宝调笑。 老六给荆叶的印象就是很瘦很高,像根竹竿,兄弟们便都唤老六叫做大个子,而老七是个沉默的哑巴,是哑巴所以沉默。 至于这七兄弟的修为也是参差不齐,除了两名有四境手段,其余均在三境左右,让荆叶吃惊的是,这两名四境强者,一是沉稳老练的刀疤脸莫老大,另一个却是那沉默着看上去冷酷的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哑巴。 荆叶忽然想起来,自己先前对莫老二对手,出手迅速,周围几人都是看花了眼愣在原地,唯独这莫老七一脸凶险,看上去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意思。 和荆叶相处熟路了,兄弟七人便知这位小公子全然没有老祖的架子,更是连连几番和众兄弟以兄弟相称,实在叫他们兄弟喜出望外,经过一夜并肩劳苦的工作,这七兄弟中老四老五两个活宝便也打开了话匣子,只说当年漠上风光,大漠孤烟,好不快活。 莫老四更是笑起莫老三来,说当年众兄弟在横行漠北,干着杀人越货的行当,有一次抢到了一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但兄弟却有七个,于是七人决定抽签,小娘子睡哪一房里,哪知被莫老三这憨货得了去,但谁料第二日,这莫老三告诉大家,当夜便眼睛也不眨的守了那小娘子一晚上,只等第二天大哥发落。 说起这事,众人笑作一团,只说当年如何芸芸,但到后来,便不由得说起老祖当年杀了山寨一干上下,除了他兄弟七人,竟是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说到这里,众人便心中一阵悲凉,不是滋味,相继沉默下来,向着小公子望去,却见小公子口中叼着一片翠绿的竹叶,竟是沉沉睡去。 莫老大见荆叶酣睡,心里顿时一暖,这位小公子如此安心的谁在大家身旁,便是信任他们兄弟,莫老大沉声说道:“小公子几日没合眼,想来太累了,咱们几个打起精神,说不定真有不知死活的人敢来这茗南山闹事!” 熟料,便在这时,远处望风的大个子莫老六忽然做了个嘘的手势,用手指指了指山下,众兄弟起身匆忙赶过去,顿时吃了一惊,小公子所料不差,山下俨然出现了两拨人马! 第二十六章 何处不相逢 山下明显两拨人马,各站一边,人数虽然不多,但莫老大一众兄弟看着,顿时一阵惊惧,心都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兄弟七人常年在莫土山脉里面偷偷狩猎,宰杀一些魔兽,便将这魔兽身上东西送出去与莫土之外的人们交易,这便是漠北七雄替阴阳老祖打理的生意。 因此,他七人对莫土边缘的情形也有所掌握,莫土当今呈三足鼎立之势,萧家大寨占据莫土险隘关口,拥兵自立,另外两边幽州和荆州,各有曷国狼牙云师和荆州驻军把持。 前些日子,荆州调来了燕国赫赫有名的鹰眼云师,想来再也容不下莫土暗流涌动的纷乱势力,要对莫土开刀,幽州狼牙云师隶属曷国,燕国正与周国开战,断然不会碰这一颗钉子。 而要统一莫土,这首当其冲的便应该是萧家大寨,但是萧家大寨有那老妖怪坐镇,鹰眼云师也不怕磕着门牙。 但此时的情况却显然大大出乎了莫老大的估算,鹰眼云师尚未动手,这萧家大寨和狼牙竟是先要干上了。 是的,莫家七兄弟望着茗南山下方一览无余,底下虽然只有七八人,但却是两大阵营中各自举足轻重的人物。 人少的那一边,那头悬火焰云霞蒸腾的正是当年曾将莫土闹得血雨腥风的火麒麟老怪,在那老拐身旁,一名白衣儒士,手捏一把折扇,便是莫土大名鼎鼎的鬼难缠书生,据说老祖在时也要让这青年三分,而书生一旁却有一名高大雪白的巨猿,想来是书生从莫土请来的帮手。 萧家大寨中最厉害的角色便都在此间了! 另一边却是要有五人,而且看上去狼牙云师的统领赵一帅竟还不是主角,这位灰发长髯的铁甲老将只是与一名与自己一般年纪,拖着一把长刀的老者站在一旁。 正中央的三人,为首的乃是一名面容异常俊美的公子,青色长衣,看上去神采妖异,竟是和小公子有几分相似,在这公子身旁左右各站着一名中年人,两人都是衣容朴素。 当然最让莫家兄弟震惊的,不是这些人的到来,而是场间正有一尊四爪金鳞的庞然大物,此时居然晃着身后的长尾滑稽的站在地上,而胸前抬起的前爪,正赫然指着火麒麟的鼻子破口大骂! 莫家兄弟看着眼睛都直了,在莫土居然还有人敢跟火云麒麟叫板! 这他娘的比火云麒麟还要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家伙是谁? 那四爪怪物正唾沫星子飞扬,指着火云麒麟骂道:“头上鼎一团火焰就了不起了,瞧瞧你四不像的样子,狗不狗,牛不牛的,咋地,这茗南山你家的?还不兴小爷我来此游山玩水!你瞪我干什么,没见过这么英俊潇洒,举世无双的神龙吗?” 火云麒麟听着这些刺耳的话,气的毛发都竖起来了,想他一代圣尊自羽化山入世至今,不惜呕心沥血,帮助愚人开启灵根,普渡天下生灵,这四年多来在莫土德高望重,声威显赫,世人皆奉我为圣尊,哪里敢有人出来说半个步子。 可是眼下这四爪怪物居然指着自己鼻子大骂,火云麒麟气的鼻子都冒烟了,喝道:“你是哪里来的王八犊子,看本尊今日不生生将你撕了!” 火云麒麟说着蓄势待发,却被书生一横折扇拦阻,书生低声道:“如今荆州那边虎视眈眈,我们暂借没必要招惹狼牙”。 火云麒麟冷哼一声,心知柳三郎说的不无道理,荆州重兵调度,显然是为莫土而来,他一阵抽搐,寻思着怎么着也得弄死这小王八犊子,一解心头之恨,就是不知道龙肉是什么味道。 书生一甩折扇,抱拳对着眼前几人说道:“各位,我虽不知道你们来莫土是何用意,但此地已属莫土禁地,烦请各位估计当年莫土之盟,就此六臂,今日之事,我们便一笔勾销!” 书生划开道来,说话相当有分寸,既不至于扫了这些人颜面,又让他们知难而退,书生已为这些曷国人会听他的善言。 而他下意识扫视对面几人神色,发觉几人犹豫不定显然是在考虑,但是书生忽略了最终要的一位,这一位再度抬起了爪子,转而只向书生:“你他娘的又算是哪根葱,那轮得到你说话了,这莫土是你家的,本神龙在世间行走,游赏天下,便是这天地的福分,起开!别挡小爷的路!” 书生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怒色,显然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火云麒麟早就在一边恨得牙痒痒了,叫道:“你这妖龙倒是胆子不小,要不咱两练练,一对一,输的人管对方叫爷爷”。 “哎,乖孙子,爷爷在这呢”,玄龙张口就来,接住火云麒麟的话,继续说道:“你这妖狗,也想跟世间独一无二的神龙动手,你先跟我这兄弟打上一场,若是赢了,我便对你指点一二”。 玄龙说着,前爪负到身后,抬眼望天,俨然一副大高手风范。 “本圣尊爪下不杀无名之鬼,报上名来!”火云麒麟大爪一抬升起一团火焰,眼睛却是不住的在玄龙身上瞄来瞄去。 千水袖便向前一步,对着玄龙低声道:“敖海,我也不定打的过这老怪物”。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呢”,玄龙正抬起爪尖抠着鼻屎说的风轻云淡。 听闻这话,一旁的白展堂顿时脸色一变,凑到玄龙身旁疑惑道:“敖海尊者,千大人都打不过,您能打得过他”。 玄龙将鼻屎往地上一扔,说道:“这不废话嘛,千水袖打不过,我能打得过?” 白展堂险些栽倒,跟着道:“那你说还有你呢?” “但是我能跑的过他呀”,玄龙白了白展堂一眼,白展堂这才明白原来玄龙的意思竟是溜之大吉。 这时候千水袖已然向前迈出三步,拱手道:“荆国旧将千水袖,请阁下指教”。 “指教个屁!” 火云麒麟冷冷吐出四字,脚下火云麒麟步疾展,速度便如流光一般直接绕过千水袖,向着玄龙冲去。 玄龙正在继续掏鼻屎,忽然眼睛一花,愣在原地,嘴里喃喃道:“火云麒麟步!你……你是他的徒弟”。 火云麒麟冷笑,不曾想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认得火云麒麟步,但他早看玄龙不顺眼了,哪里管玄龙口中的他是谁,一大爪子就拍了过去。 千水袖在一旁,不曾想火云麒麟全然不安常理出牌,直接对玄龙下手,顿时心里一急,直接打出三十六个骰子,盘旋如风,直冲火云麒麟身后要害! 眼见着大爪子就要呼在玄龙身上,只听得背后风声嗖嗖,火云麒麟却突兀收住了手脚,转而拍向迎面而来的三十六个拳头大的骰子! 火云麒麟和千水袖打在一处,罡风阵阵,灵气如龙,玄龙站在远处匆忙拍了拍胸脯,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叫道:“哎呀娘呀,吓死我了!” 这时候,场上两位最强的人物当先对上,彼此牵扯,其余众人也便伺机而动,荆十三站在最中央,手腕一斜,露出拿一把三尺七寸,凌空空明的长剑来。 他轻声说道:“我来对付那个书生,两位老大人牵住那头白猿,白兄和敖海便趁机去山下,寻找那活死人墓入口,待你们找到那入口,想必这书生已经死了,到时候我与你们汇合“。 身后赵一帅和张建忠两位老将点头称是,纷纷亮出战刀,而荆十三冷冷看着远处的鬼难缠书生,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书生正巧也向着这站在场中央的公子看来,他眼光独到,此时却也难以看穿此人身份,两人目光相撞,柳三郎便感觉到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仿佛死神的召唤! “动手!” 荆十三一声断喝,手中那把寒光宝剑便如流光一般激射出去,而在这脱手剑之后,荆十三身形更快,竟是眨眼便冲了过来,一手握住剑柄,直接向着书生胸口刺去,剑招毒辣,精准,速度也飙到了极致! 书生未曾料到此人的剑会来的如此之快,大惊之下,匆忙打开折扇,扫出一串飞针,哪知荆十三手中剑锋一抖,便将这一串飞针扫荡的无影无踪,而剑势不减,犹自向他胸口冲来! 书生索性把心一横,收了投机取巧的心思,转而硬生生挥出折扇,想要拦下荆十三手中寒剑,熟料“铛”的一声脆响,书生手臂一麻,竟是直接弹飞出去。 而荆十三却依旧故我,书生顿时大惊,急忙向后飞退,哪知还是慢了一步,一招之下,袖间一片血红。 在他身旁大白猿见此一幕,当即捶胸顿足向着荆十三杀来,这时候张建忠和赵一帅的长刀也到了,拦住白猿去路,两人左右开攻,与大白猿站在一处。 白展堂看的眼花缭乱,却听玄龙道:“还愣着干啥!咱们往山下走!” 白展堂这才醒悟过来,一人一龙便向着山脚下冲去! 莫老大兄弟七人本隔岸观火,见这两拨人剑拔弩张一刹那,便即开打,顿时一门心思看起热闹来,荆叶睡得正酣,这些人又没向着茗南山而来,兄弟七人便没叫醒荆叶。 但是眼下,那敢和火麒麟叫板的四爪怪物,竟然托着一人直往茗南山而来! 莫老大心里一惊,匆忙道:“快,叫醒公子!” 熟料这一声话后,几人匆忙转身就要过去,却见荆叶突兀从青石上坐了起来,说道:“怎么,来人了,多少人!” 第二十七章 不打不相识 见荆叶反应如此机敏,莫老大几兄弟都是微微一愣,莫老大当先道:“没多少人”。 荆叶听莫老大说着,骤然起身道:“人少便是来找死的,你们负责封住洞口,这就下山去,将他们诓进墓道,我在将他们逐一杀掉,你们在外面等我出来”。 荆叶这一番话,又是叫众人一惊,几人面面相觑,莫老大暗想公子虽然厉害,但也绝不是山下这许多人的对手,抛开两位圣人手段的强者,便是那剑剑夺命的妖异美男子,公子也未必能够挡住,于是尴尬着道:“公子,这些人怕是你也应付不了”。 荆叶手中墨剑七星陡然出现,心想燕子楼近卫营的杀手不过都在三四境之间,难道他们这一次出动了不少强者,他一阵迟疑便已到了树荫下,举目向着山下望去。 然后,荆叶突然僵在原地,竟是一下子呆住了! 那些人、那些事,突兀间如同洪水泛滥,撕扯他的心甜,呼啸而来的记忆,莫土湛蓝的天,他曾经的年少,历历幕幕都出现在心中。 尤其那一段在羽化山谷的日子,可爱如火云麒麟,可爱的记忆,荆叶一时心绪激动,久久不能平静。 突兀间他手中长剑一斜,就要大步凌空向着山下冲去,莫老大见此情形,匆忙一把扯住荆叶衣襟,说道:“公子,不可冲动,那老妖厉害的紧,还有另外一边也很麻烦”。 荆叶心中激动,脑海却是一片空白,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回莫老大的话,直接说道:“我不怕他们”。 莫老大又是一惊,心道公子怎可如此冲动行事,便说道:“既然公子一意孤行,还须得换件衣服,依公子所言,那少年杀了自己师傅,我猜他回去断然不会说出实情,定然会栽赃到老祖身上”。 莫老大见荆叶一动不动,只是怔怔望着山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山外面的人暂时还不知老祖已死,公子若是下山,可以借用老祖身份,说不定能震慑住这些人”。 莫老大说着,早已莫老四端出一件黑色斗篷长衣,黑白分明的阴阳面罩来,原来这一切莫老大早已准备周全,荆叶这才反应过来,他心里又着急,便顺着几人心意匆忙将那黑色斗篷长衣套在身上,又戴好面罩。 跟着也不对身后人吩咐,脚尖一点,便如箭矢一般直向着山下冲去。 身后莫老大见荆叶心绪冲动向着山下而去,对着几人沉声道:“今日固然来人凶险,但我们兄弟性命都是公子救回来的,我们兄弟今日便陪着公子舍命一战,一齐杀下山去,死了也没遗憾!” 莫老大说的慷慨激昂,而他身旁的哑巴老七却是不待莫老大说完,当先脚尖一点跟上荆叶身影就向着山下杀去! 几人对视一眼,一切以大哥马首是瞻,纷纷亮出法器,跟上老七身影,杀气腾腾直往山下飞去。 此时底下玄龙和白展堂终于到了茗南山脚下,玄龙眼珠子一转一转,突兀发现这黄沙漂浮的阴森地方机关所在,而后脑袋一转,便向着那一堆碧绿的青藤望去。 白展堂循着玄龙目光看去,顿时愕然,原来这活死人墓的入口竟是被遮掩的如此巧妙,但他心里一阵踌躇,阴阳老祖和寒食老人手段叵测,就凭他和玄龙两人,恐怕也救不得世子出来! 白展堂便道:“敖海尊者,既然找到了洞口,我们须得喊人过来……” 玄龙不待白展堂说完,便挥起前爪冲着远处高呼起来:“入口,找到了!荆叶就在里面!快过来!这边!” 听见这话,白展堂一怔,这万一要是惊动了阴阳老祖怎么办! 远处大战正酣,火云麒麟与千水袖打的难解难分,也或许两人只是相互试探,此时倒是不分伯仲,千水袖三十六骰子变换万千,火云麒麟大爪齐飞,十二喷吐火焰,但突兀听见远处玄龙一声叫唤,两人均是一怔! 相比这两人的平分秋色,另外一边则出现了截然不同的战况,那高大白猿,身体便似精钢玄铁,完全无视两位老将的长刀攻击,而他臂展极长,长拳势猛力沉,虎虎生风之下,竟是打的两位老将军节节败退。 当然最惨的要数书生柳三郎,柳三郎本有着鬼难缠的称号,他行动敏捷,又变化多端,总是能想尽法子缠住对手,虽然打不过,却也能一直拖下去。 直到今日对上了荆十三! 可以说柳三郎此时的样子十分狼狈,身上已经中了七八剑,眼前之人出招简单,精准,迅疾,几乎毫无破绽可寻,而且剑剑都是杀招,根本容不得他反应。 柳三郎鬼难缠的称号声名扫地,便在这时他也突兀听见了玄龙的叫声,荆十三微微一愣,柳三郎却深感错愕! 因为那妖龙叫的是‘荆叶’,真真切切的,荆叶! 书生心里一阵纠结,忽然摆手道:“我打不过你,我不和你了!” 荆十三一愣,略略一迟疑,忽然声音一冷道:“我从没有打架习惯,我只有杀人的习惯,纳命来!” 这一次竟是直接动用了必杀绝招,夺命十三剑! 长剑犹如蛟龙出海,鹰击长空,剑芒一闪带出一条银线,剑身每进一寸,速度便快上一分,荆十三往前三步,剑锋凛凛已然到了柳三郎胸前! 柳三郎眼睛的睁得都大,他显然没曾想到世界上竟还有如此快的剑法,几乎来不及反应,柳三郎抱着重伤的决心,将那折扇一展搭在胸前,终于在这一线之间,挡住了突兀到来的剑锋! “斯斯……” 寒剑在那折扇上擦出阵阵火花,继续向前,荆十三微微一愣,此人手上折扇看来至少是一件圣器,居然能挡住这一剑! 但这些,荆十三全然不在乎,夺命十三剑有十三种变化,能挡得了一时,又岂能挡住第二章! 一刹那,荆十三手上长剑剑走偏锋,剑身一斜顺着那折扇边缘擦过,绕到了柳三郎身侧,便向着柳三郎腰下挑去! 这时候柳三郎已然没有了反应的时间,他背后早已被冷汗浸透,只能心有不甘,坐等此人刺破自己腰椎,撞在天蚕霞衣上,重伤自己。 熟料,便在这时,一道银色的箭矢自天外激射而来,直冲荆十三面门! 荆十三微微一怔,立马收住剑势,蜻蜓点水一般,便见那长剑转了过来,“当啷”一声,将那银色箭矢打飞出去。 此时随着,玄龙一声吼叫,火云麒麟和千水袖已然分到一边,那白猿击退了两位老将,正准备回过身来对荆十三出手。 然而这一击之后,所有人都向着天外望去,那里一人黑色长衣,头戴阴阳面具,大步流星而来,手中正握着一张小弩! 再看时,他身后又有一名青年杀到,不多时茗南山那边杀声阵阵,又从山间飞下六人来! 场上形势突变,两边的人立时分到两边,荆十三手中剑锋一直,便向着头戴阴阳面具的荆叶指去,叫道:“阴阳老祖,速速交出我兄弟荆叶,今日,我可以留你一命!” “荆叶?” 柳三郎顿时错愕,转头看了看阴阳老祖,昨夜茗南山动静颇大,惊的周围鸟兽四下奔走,书生便邀麒麟一道赶来查个究竟,熟料在山下脚下便遇到这一群人。 书生认出赵一帅身份,便有心劝说他们知难而退,熟料那四爪金鳞的怪物完全不买他的账,和火云麒麟两个都是嚣张的不可一世的人物,一见面便骂了起来,到最后由不得大打出手,竟是没问个所以然出来。 此时书生真真切切听到两次呼唤荆叶的名字,便觉的此中大有蹊跷,阴阳老祖虽然刚刚救了自己,但事关荆叶,他便不由的向远处走了两步,和白猿、麒麟站到了一处。 场上便形成了三方势力,竟是满目杀机冷冷盯着新任阴阳老祖,而另一边书生则立即开口道:“你刚刚说你是荆叶哥哥?” 荆十三只是冷眼看着阴阳老祖,杀机毕露,并不回答柳三郎的话,倒是一旁赵一帅说道:“柳三郎,老夫奉劝你今日少管闲事,荆叶乃是我荆国皇族,我们今日哪怕拼死也要救他出来!” 书生顿时错愕,一旁的火云麒麟算是听明白了,忽然叫嚣起来:“什么狗屁皇族,那荆叶小子可是本尊的徒弟!” 徒弟? 这一句话让周围几人都是一愣,一旁书生跟着道:“不错,荆叶少年曾在莫土与我们一起生活,我与荆叶和尚萧霖几个也是兄弟!” 这一番话算是说明白了,千水袖当先讪讪一笑道:“原来都是自己人,险些酿成大祸,不过如今世子被寒食老人带进了活死人墓中,想来现在应该在阴阳老祖手中!阴阳老鬼,你说呢!” 千水袖意味深沉的望向信任阴阳老祖,跟着火云麒麟气不打一出来,就说自己这徒弟在云州出现了,怎么还不来找老子,原来是叫这什么老鬼抓了,火云麒麟顿时怒斥道:“老鬼,我那徒弟可在你手上?” 周围目光纷纷向着新任阴阳老祖望来,身后莫老大几人也是听得糊涂,什么荆叶不荆叶的,难道是那杀了寒食老人逃走的小子,说起来过了昨日一夜,当年虽然见过,但他们也不晓得,小公子的名讳! 莫老大依稀记得,好像是什么鱼来着,跟着便沉声道:“兄弟们,今日与他们拼了,誓死保护公子周全”。 第二十八章 这一跪 莫老大这一声厉吼,莫家七兄弟都围了上来,站在新任阴阳老祖身旁,然而阴阳老祖却是直直的站在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 荆叶直直的僵在原地,只觉得世界是这般美好,他看着周围这些可爱的人物,一个个从他们身上扫过,心绪之激动,竟是久久的说不出话来,他憋着好多好多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跟着所有人都是一愣,哪知那直直站着的阴阳老祖竟是突然朝着麒麟的方向跪倒在地,然后默默的叩下头去,麒麟顿时一愣,茫然道:“还没打,你怎么怕了,快快!将我那徒弟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人们都怔在一处,这阴阳老祖为何突然跪倒在地,向着火云麒麟磕头,难不成真是怕了? 可即便是怕了,也该说些什么才是,怎么就一言不发的磕头了,莫老大几兄弟也是一头雾水,他们当然不认为小公子会惧怕这些人。 便在这时,就在阴阳老祖身后,突兀响起玄龙的怪叫来:“啊哈,荆叶儿,你怎么逃出来了,喂!你为啥跪在地上!” 玄龙一句话,立时在众人中掀起轩然大波,一个个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地上跪着的人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他抬起手一把扯下了面具,露出那一张俊朗清秀的脸庞来! 跟着所有人都便呆住了! 时隔五年,火云麒麟给萧霖排行老二,萧祺排行老三,还有个老大的位置,便是给荆叶留着,直至五年后的这一日,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荆叶! 光阴似箭,恍如隔世! 一转眼这小毛孩子都成模样俊俏的青年了,还是书生当先反应过来,叫道:“果然是你这小子!” “世子殿下!”白展堂站在一边,又是惊愕的无以复加,世子殿下总是带给人莫名的惊喜。 “你这小子,还不起来,我今日差点杀了你的兄弟”,荆十三微微一笑,一把将荆叶拽了起来。 “哎呀,握着乖徒儿,我可是想死你了!”火云麒麟一声大叫,大步迈过去。荆叶便一把揽在火云麒麟身上,热泪盈眶! 然后,远处看着玄龙眼睛就直了,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荆叶怎么抱起这老王八来了! 旋即,玄龙便反应了过来,想起先前的火云麒麟步,是了,这四不像的怪物定是荆叶早先收的徒弟! 想到此处玄龙咧嘴一笑,忽然,他转念一想,又似乎有些不对,刚才、好像、不久前、似乎是荆叶在对着这四不像磕头! 玄龙顿时恍然大悟,天啊,这四不像竟是荆叶的师傅! 完了、完了、完了,玄龙哭的心都有了,想象自己先前还给这老怪物当爷爷,玄龙顿时抬眼望天,欲哭无泪。 哪知这时候一道目光便恰巧落在了他身上! 火云麒麟心里一阵激动,转头看见了那四爪的怪物的,忽然恍然大悟,这四爪怪物为何突兀认出自己的火云麒麟步,莫不就是那小和尚说的,苍龙谷一战,荆叶曾骑着一尊盖世金龙,大杀四方,将蜀山弟子、道门大军杀的落荒而逃! 原来那所谓的盖世金龙便是这四爪怪物,不过看着四爪怪物的嚣张的样子,当真有老子的几分风范! 玄龙眼珠子转来转去,可劲的想怎么蒙混过去,突兀发现那四不像的老怪正在打量着自己,顿时一阵尴尬,挠了挠头,僵硬的笑道:“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有话好说”。 这一句话,顿时引得周围人一阵大笑,连那一尊白猿也看着这怪物神态憨笑起来。 “好小子,现在想起来是自己人了,看我今天不灌翻你”,麒麟瞪着大眼对玄龙道。 一听喝酒,玄龙顿时挺起了胸脯,要喝酒,咱家怕过谁,当年紫竹峰上,都是他师兄弟几个轮番来灌自己,到最后,坛子不倒咱不倒! 玄龙挺直腰杆,昂首道:“谁怕谁,看我不喝翻你!” 一旁书生听见这话,便道:“几日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今晚,咱们便在萧家大寨设宴,款待诸位!” “好说,好说,老夫早听说萧家大寨几位少年英雄,便想登门造访,奈何事务缠身,今日终于得了机会,咱们便一醉方休”,找一双一抹长髯哈哈笑道。 书生听见这话,当然知道萧家大寨和狼牙云师如今都是莫土数一数二的大势力,虽然明面上井水不犯河水,但私底下那些小的可没少起摩擦,如今赵一帅不过是借坡下驴,自己也好做个顺水人情。 “喝酒嘛,算我一个,倒是你这小子,怎么摇身一变成阴阳老祖了,看样子还要和我打上一场”,荆十三在一边打趣。 荆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这个说来话长,不过阴阳老祖和寒食老人都已死了!” “死了?你该不会告诉我是你杀的吧”千水袖倒是一愣,几人也都一怔,白展堂寻思世子再厉害,也不能杀了两位六境强者吧。 荆叶当即答道:“自然不是我所为,他二人宿怨已久,最后鱼死网破,当是咎由自取”。 荆叶说着转而对莫老大道:“莫大,咱们洞里可还有酒?” 莫老大几兄弟都愣在原地,看着眼前一幕不知所措,莫老大更是一阵错愕,原来这位小公子便是荆叶,便是那蜀山会武头筹,又大闹苍龙谷的荆国世子,荆叶! 见大哥几人呆呆站在原地,憨厚老实的莫老三便说道:“公子,老祖不喝酒,咱兄弟也不敢喝,这个自然没有”。 莫老大忽然反应过来,说道:“公子不急,只需稍待片刻,我便从莫土的镇子里买酒过来”。 “什么话!都听我的,今儿个都去山寨,咱们一醉方休,娘的,这一天太爽快了!”火云麒麟当即掷地有声说道。 玄龙眼珠子一转,见机会来了,赶忙附和讨好这位,说道:“对对对,咱们去山寨里面喝酒,我可听韩流儿几个说萧家大寨了不得”。 众人点头附和,当即准备向着莫土萧家大寨而去! 便在这时,天空一道金色的流光快如电芒,比之般向着这边飞了过来,众人不由一怔,再看时却是个御刀而来的大胖和尚,那和尚穿一件破烂袈裟,腆着肚子,胸前配一串拳头大的佛珠,徐徐降落下来。 顿时见了许多陌生人,不由一愣,突然眼前一亮,瞧见那身着黑衣的男子,刹那,一阵激动三两步跑过来,将这黑衣人抱住,惊叫道:“阿弥陀佛,荆叶,我可算是活着见到你了!” 荆叶给和尚一抱,忙说道:“无戒,我说今儿个怎么没见到你”。 和尚松了荆叶,这才想起要紧事来,赶忙对着麒麟道:“大事不妙,荆州鹰眼云师发兵五千,如今正在攻打山寨,我接了师侄师徒过来,如今我那师侄一人顶着,怕是撑不了多久!” “什么!挨千刀的,看老子今日不生撕了这些燕狗!”火云麒麟头顶火焰蒸腾,怒不可遏。 书生一合折扇道:“终于动手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 “好,今日定要杀的这些燕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张建忠紧了紧拳头,一时间在场荆人群情激奋,一个个杀气腾腾! 而荆叶一龙当先,骑在玄龙背上,一人一龙心有灵犀,已然直上苍穹往着莫土边缘而去,火云麒麟看着玄龙脚踩火云麒麟步,砸了砸嘴,壮怀激烈道:“这小龙崽子,还真他娘的有几分本尊当年的风采!” 跟着一道道长虹穿云而起,荆十三和书生并肩一起,荆十三便抱拳道:“刚才的事抱歉了”。 书生哈哈一笑道:“哈哈……其实,你杀不死我,顶多让我重伤!” 书生没说自己身着天蚕霞衣的秘密,荆十三也嘴角一扬,不以为意。 千水袖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一事,转头便对和尚问道:“你说的师侄师徒该不会是不空和尚和叮当吧?” 和尚一愣,没想到这位好汉竟然知道天禅寺的事情,摸着锃亮的脑袋说道:“原来大人也见过他们”。 听这话,千水袖险些从坐着的骰子上栽落下去,周围白展堂更是仙剑一折,就要扑到,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天禅寺的三位高僧之一的不空和尚,竟然是这年轻和尚的师侄,叮当算起来不是徒孙了。 无戒明白了众人意思,哈哈一笑道:“没办法,谁叫咱师傅辈分太高,和那老不死的九空和尚一个辈分!” 听无戒和尚这一句口无遮拦的话,就是千水袖也微微变色,九空和尚是谁? 那是浩宇四方神圣之一,是那与东神天机、北皇轩辕、南帝云主并列的西佛九空,天禅寺之主,一手梵天诀,名震浩宇! 众人听这和尚说话,都一阵走神,倒是那书生突然回过头来,说道:“他这大和尚就是这般,无戒无戒,无所禁忌,喝酒吃肉,撒泼吹牛,样样在行!” 听书生这么一说,众人又一阵哄笑,无戒和尚立时红了脸,叫道:“柳三郎,有胆你再说一遍,你在跟这说三道四,大和尚叫……叫你加小娘子对你剥皮抽筋,还反了你了”。 和尚这一席话,便让众人想起,莫土流传的鬼难缠书生苦恋萧家大寨二当家多年的故事来,不由得纷纷哑然失笑。 而这一群人前方的荆叶,却已没了身影! 第二十九章 破甲 玄龙有心在火云麒麟面前显摆自己的火云麒麟步,于是乎便连当年在中荒喝元液的气力也使出来了,只是顶着龙头,像是一道流光一般,腾云驾雾,直向着萧家大寨赶去! 一眨眼功夫竟是将后面的人甩的干干净净。 然而当他们渐渐接近萧家大寨的时候,便知战事已经如火如荼,从空中望去,几座雄伟的山岭之间,正燃烧七八堆巨大的火焰。 而萧家大寨的规模,也着实让荆叶震惊,没想到自己走后,萧霖几个竟是建起了如此气势雄弘的山寨,山岭相连之间,依稀可见望不到尽头延绵而去的山寨城墙,而在群山绿水之间,又有十一二座高高、凸起的雄伟古堡! 除此之外游廊长亭,水榭香山,良田兽豢应有尽有,当真是一方世外逍遥的仙都净土! 然而如此安乐祥和的美景,世外之地,便眼看着要被战火毁去,底下中央最大的城门上,此时正不断被连弩和火石冲击。 而城墙上一名体魄强健的男子左臂上绑着一条渗血的丝带,身上露出泛红的血口,他身着兽皮短衫,手中握着一把巨剑,也许敌人的攻击太过霸道猛烈,兽皮青年身形狼狈,便是那手中宽刃巨剑也露出许多缺口,显得斑驳不堪。 可饶是如此,兽皮青年依旧昂首站立在城墙上,指挥四周的军士抵挡敌人不断的冲击! 而此战,面对鹰眼云师的战力,这些流民组建的军队又哪有还手之力,鹰眼云师配备精良,车弩连弩应有尽有,而且底下冲杀的两千余名铁骑全部配有重甲,便是乘着云梯进攻的步卒也武器精良! 最关键的是,鹰眼云师中尚有百余人规模的神武军士,虽然修为不高,但却是修士,精通五行术法,符箓飞剑,此时当先杀去寨中,已在山寨一角落撕开了一条裂缝! 眼见着,大寨就要攻破,一阵厮杀声突兀在山寨中响起,荆叶看去,却是这山寨中出现了一股头绑红巾的叛军,在一个头发稀疏几乎秃顶的老者带领下,直往城门这边而来,显然是要与鹰眼云师里应外合,就此一举攻破山寨! 荆叶在空中略作迟疑,他没有第一时间冲杀杀去,却是因为此时正有一群道法高深,实力强悍的熟人正十余人围攻一人! 大和尚不空此时长袖如风,身形百变,不断阻挡来自周围的攻击,他被以紫焰为首一众修士团团围住,根本无法分神他顾,这其中正是荆叶当日在荆州城中见过的蜀山七剑和长孙羽等人! 紫焰在中心与大和尚纠缠,周围蜀山七剑架起蜀山剑阵,不住游走攻击,便是修为高深叵测的不色和尚也难以招架,好在不色和尚修为底蕴深厚,虽然屡屡被创,却也拖住了众人,无暇他顾。 荆叶仔细看去,却也发现,这一群人虽然围住了不空和尚,却也被不空和尚牵扯,没有参与到攻城拔寨的杀伐中来,蜀山弟子当真是有情有义! 叛军从后面杀至,山寨之中一阵内乱,烽火不断,看见城中的信号,城墙下端坐在马背上的鹰眼统帅雄霸天,终于拔出了马背上的长刀,纵马扬刀一声高呼:“兄弟们!冲啊!攻破萧家大寨!里面的美人财宝便都归我鹰眼所有,给我杀!” 最后的冲锋终于开始,两千铁骑闻风而动,向着城门一侧撕开的裂缝直冲而去,烟尘四起之下,铁蹄声、喊杀声、火石霸道的冲击声震天响起! 而那城墙的兽皮青年也知道到了生死存亡关头,一声大喝:“莫叫燕人前进一步,堵住缺口,快,杀啊!” 萧霖生死竭力的喊着,就在这时底下一人头绑红巾,突然拔地飞起冲上了城墙,猛地在萧霖身边叫了一声:“大当家!” 萧霖回首,见是寨中的分舵头领秃顶老者吴老二,不由一喜说道:“吴叔,来的正好,你快带人过去堵住……” 萧霖说着,忽然一顿,却见吴老二头上此时正绑着一道红巾嘴角露出一抹诡秘的笑容,萧霖顿时大怒:“吴老二,你胆敢出卖大寨!” 吴老二嘿嘿一笑,手中露出一把桃木飞剑,愤愤道:“狗屁的大当家,你年纪轻轻,若不是那老怪物又如何能当上大当家,实话告诉你吧,今日鹰眼云师前来攻打,便是我放出的消息,萧霖,你已经撑不住了吧,我这就送你上路!” 萧霖心中一愣,却也不由得警惕起来,吴老二本是一名重伤的散修,萧祺见他可怜便将他带进大寨,吴老二修为已有三境巅峰实力,在萧家大寨中算是屈指可数的好手,这几年为大寨出力,也算是劳苦功高! 只是不曾想知人知面不知心,此人竟是心存鬼胎,敢投靠鹰眼云师,背叛山寨! 萧霖心中堵了口气,看着身旁纷飞的战火,自知已是回天乏力,燕国五千军马,他纵有滔天手段,也是无力回天! 但是眼前的叛徒,他萧霖拼死也要杀了! 萧霖紧了紧手中的断剑,吴老二却知萧霖身受重伤,体力支撑不住,索性先发制人,口中叫一声“疾”字。 那桃木剑便脱手祭飞出去,直取萧霖! 只是刹那,吴老二便呆住了,天空出现了一道黑影,转而一柄墨色阴寒的剑锋,只是“铛”一声脆响,那桃木剑便断成了两截! 吴老二再看时一人速度迅疾无比,几乎叫他看的眼花缭乱,而那人在自己眼前一晃,他便觉得脖子一疼,跟着陡然瞪大眼睛,下意识的抬手向着脖间摸去,一道血柱“噌”一下激射出来。 转而那一颗脑袋“噗嗤”一下滚落在地,萧霖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只是黑衣人背对着他,他看不清黑衣人面容。 却听黑衣人突兀说道:“你去山寨中平乱,城门留给我” 黑衣人说着,竟是头也不回,脚尖一点,便往城门下杀去! 便在这一刻,萧霖犹如雷击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耳畔还萦绕着刚才黑衣人留下的那句话,这声音,似曾相识,恍如一梦! “荆叶?” 萧霖蠕动着渗血的嘴唇喃喃说着,下意识想着城楼下望去,却见那黑衣人身影千变万化,所到之处,鲜血激荡,便是燕国赫赫有名的重甲铁骑也一片连着一片的栽倒! 萧霖看着那人身影,啐了一口鲜血,突然狠狠回过头,脚一抬,跳入城内,杀尽红巾叛军群中。 鲜血挥洒,喊杀声震天! 雄弘壮观的萧家大寨似乎就要被一场战火湮灭! 两千铁蹄马踏山寨,气势雄弘,烽火四起,烟尘飞扬,燕云铁蹄重甲开路,五百重甲骑兵犹如尖锥一般向着城墙缺口悍然冲锋,身后一千多轻骑鱼贯而入,气势惊天,势不可挡! 当先一骑,层层重甲,熠熠生辉,先锋统领一甩长戟将一人头颅洞穿,却不罢手,长戟直接将那人尸体挑起,直往山寨中冲去! 一马当先之下,铁甲先锋发出震天嘶吼:“杀啊!随我冲锋!” 这一骑纵身一跃,当先冲入山寨之中,只是下一息,这铁甲先锋骤然勒马扬蹄,在他眼前出现了一名黑衣斗篷,黑白面具的剑客,长剑犹在滴血,而在这人身旁,满是燕军战马军士尸体! “杀!” 黑衣人嘴角冷冷喝出一字,骤然起身,下一刻剑弧荡开,那铁甲先锋微微错愕,猛地发出一声惨叫之下,身体骤然爆开,血舞漫天! 黑衣人仗剑在手,纵身便向着千骑奔来的城门缺口杀去,一剑山河落,一剑秋波起! 一剑荡出百道剑弧,四周剑影飘飞,霎时,铁甲崩碎,惨叫连连,血流成河! “杀!” 黑衣人冲出城去,四周骑兵无不避让,倒是许多神武军趁机杀出,想要堵住这名突然冒出来的黑衣杀手! 只是此人一剑在手,谁与争锋! 脚下火云麒麟步疾展,幻影神行,五行术法,百变剑招,便如同杀神一般冲入人群,眨眼之间,冲来数十名神武军士死于剑下! 大战就此逆转! 战场上,满城战士发现了惊人的一幕,一道黑影辗转在燕云铁骑之中,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惨叫连连,而在他身后,战马军士的身体已然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堵住了原本被撕开的城楼一脚! 也就在这时候,更加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天空出现了一尊四丈余长的巨大怪物,俯身冲进鹰眼大军之中,竟是掀飞了一片又一片身影。 站在城楼上的战士终于看清了金身庞大的怪物,顿时一阵惊呼,有人更是惊叹道:“是龙!神龙!” 那四爪金龙在燕国军中转了几个轮回,不知扫落了多少人马,终于很是欣慰的猛然冲起,硬着头皮向那蜀山弟子围战白衣和尚战场冲去,而他眼里只剩下那一抹紫色身影! 战场突兀生出了变化,那一袭黑影和突兀杀至的金龙完全打乱了燕云铁骑冲锋的阵型,雄霸天横刀立马却是丝毫不慌乱,虎吼一声,声若洪钟,叫道:“保持阵型,冲锋,神武军听令,给我斩杀那黑衣人!” 段逸尘此时骑一匹白马正在雄霸天身旁,沉声对着雄霸天道:“大哥,我去杀他!” 说着便要长身而起,雄霸天忽然一摆手,他见那人大军之中杀的几出几进,便如当你自己初入行伍,每逢战事必是冲杀在前,当先斩杀敌将,顿时胸中一热,热血澎湃,今日当该一战! 便对段逸尘说道:“我观此人不过四境,虽然勇猛,向我重甲铁骑一味冲锋,却不知如此下去必定耗费气力,拖垮自己!说来,我常年从军正好缺少这种能够砥砺自己道行的高手,今日我便去斩杀此人,贤弟在一旁督战!” 段逸尘微微点头,他总觉得那黑衣人有几分熟悉,但那人动作太快,他几乎看不清容貌,这时候雄霸天虎吼一声,已然亮出长刀纵马向着那人杀了过去。 段逸尘心中暗暗忧心,便大声喊道:“大哥千万小心!” 雄霸天一摆手中长刀,头也不回直向着前方冲去,显然他对自己的五境实力很有信心! 第三十章 何不把酒相逢 荆叶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他左手五行术法,右手墨剑七星百变黎天,如今他对百变黎天剑的剑招领悟已然有了实质的变化,渐渐领悟出其中的纵横剑道。 所谓剑道,便是天地间的一横一竖,而这一横一竖的交点,便是剑锋! 心随意动,横竖交织,便是剑锋所指! 是以此时荆叶手上墨剑七星无比精准,一剑便是一条死尸,而他脚下火云麒麟步加幻影神行速度快到了极致,眼前的敌人完全无法捕捉他的行踪。 随着他身形不住变幻,在敌人军中急速穿梭,而他手下五行术法再起,火球术绕手而动,下一息一道道流火便向着远处轰去,一阵爆炸此起彼伏,跟着水榭飞针,水箭术,土钝术,接二连三向着后方蜂拥而至的骑军轰杀! “轰!轰……” 轰隆声不绝于耳,一次便爆开一片,阻挡住了后续敌人的攻击,为他眼前的冲杀争取时间! 一人可守一城! 这不是笑话,在冲来的数十名神武军眼前,此人简直就是杀神,而他脚下和身后的全都堆满了尸体,他几乎在杀人的同时,随意一脚便将尸体踢到了那座缺口,以至于现在城楼下堆积的尸体完全堵住了缺口,更是盖过了城墙! “谁敢与我一战!” 荆叶杀的兴起,血水在眼前荡漾,剑气纵横百丈,不禁仰天一吼,震颤三军! 如此气势,早将周围的鹰眼重骑与步卒吓破了胆,哪里还有人敢上前,虽然手中长戈直指荆叶,这些将荆叶以半圆之势围住的军士,脚下却是由不得向后退去。 “给我让开!某来取他性命!纳命来!” 一声雷霆大喝,三军顿时一怔! 再看时,一匹烈马疾驰而来,顿时周围士气大振,雄霸天纵马扬刀直冲荆叶而来,两侧骑兵都退到了一边,为鹰眼统帅让出路来! 统帅亲自出阵,周围军士无不振奋,一时间三军人人侧目,举起剑戟指天,铿锵有力,整齐划一,喝道:“杀!杀!杀!” 三军呐喊犹如雷震,战鼓雷动,旌旗招展,铁甲统帅拖刀而来,刀锋在地面上擦起一道道烟尘,杀气凌人间,雄霸天铁甲长袍睥远处那人,定要摘下此人首级,告慰三军! 恰在此人,远处那黑衣人一剑洞穿一人,用脚一踹,悠然拔剑,冷然回过头来,望见了战马上的鹰眼云师统帅,雄霸天! “你就是雄霸天?” 荆叶冷冷一笑,手中墨剑七星寒芒一闪! 雄霸天本冲的速度极快,但直到看见眼前人的时候,他忽然没由来从心底涌上一股寒意,就此勒马扬蹄,止住了脚步,思绪飞快间,雄霸天似乎一刹那知晓了眼前人是谁! 这名黑衣人,虽然他没真正见过,但却早在传闻中知晓此人厉害,黑色斗篷长衣,阴阳鱼龙面具,南源药王殿座下炼石堂主,阴阳老祖! 此人便是于昨夜杀死了燕子楼警卫营营长寒食老人,可想其手段之强! 可是阴阳老祖为什么会帮助萧家大寨,他此时不是应该正和那老怪物战在一处吗? “阴阳老祖,我鹰眼云师向来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何故在此帮助萧家大寨,杀我鹰眼将士!” 雄霸天强忍住自己慌乱神情镇定说道,但他手中紧紧握住缰绳,想来是再也不愿意前进一步! “哼!井水不犯河水,你燕子楼几次入南源杀我族中豪杰,这笔账该怎么算?”荆叶气息深沉说道。 雄霸天一愣,知道阴阳老祖说的不差,却是强词夺理道:“那是燕子楼的事情,与我鹰眼云师又有什么关系!不若你我今日各退一步,你速速离开此地,我也既往不咎”。 “退!当真是笑话,你燕国大军当年荆州城中杀我族中圣女之时,怎么没想过退路!你燕国当年追捕我族圣女之子时,怎么没想过退路,雄霸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荆叶沉声说道。 这两句话顿时叫雄霸天脸色铁青,别的事不说,那妖族圣女可是实打实的燕云太子赵燕南杀的,而燕国这些年为了追杀那燕子楼追杀榜上的荆叶,也没少费工夫,原来阴阳老祖说的竟是这层关系。 雄霸天顿时犹豫不定是进是退,如果退走,在这许多兄弟面前,自己这统领日后如何能抬得起头来,如果上去和阴阳老祖打一架,他心里自是十万个不愿意! 熟料,便在这时,空中出现了一道威严无比,却有雄厚之极的声音:“谁人敢闯我萧家大寨,当真活腻味了,看本圣尊今日不把你烤了吃!” 听见这话,雄霸天的腿都抖起来了,一声惊叫道:“麒麟老怪,你怎地回来了!” 雄霸天一声惊呼,燕国军中顿时大乱,而萧家大寨里面确实爆发出一阵阵欢呼雀跃的声音,再看时空中七八道身影犹如电光一般划过,却是直接往那白衣僧人围战的地方而去。 听空中雷霆之音,雄霸天哪里还敢停留,一转马头,大声叫道:“撤!快撤!” 荆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沉声道:“今日还能叫你走掉!” 而眨眼间,他身旁却是突然出现了七到身影,正是漠北七雄,莫老大一刀斩了身旁一名神武军士,跟着便道:“公子,要不要追?” “追,怎么不追……”荆叶正说着。 却是突兀被空中而来的火云麒麟打断:“追什么追,万一又给你追丢了,本尊可不又得等上几年!走,回去喝酒,明日咱把荆州也打下来!” 荆叶当即无奈一笑,莫老大几人当即回身对着鹰眼云师的残兵败将追上去一顿猛杀! 随着这一众强者到来,千水袖等人直逼蜀山七剑而去,无戒和尚和白展堂便向着底下燕军冲来。 敌方主将雄霸天见了火云麒麟撒丫子就跑,见统帅纵马直冲,竟是在万人军中撕开一道裂缝扬尘而去,身后鹰眼重骑,步卒哪里还敢恋战,莫老大几人冲进人群之中,砍倒燕军大旗,立时军心涣散,溃不成军! 而萧霖冲进寨中振臂一呼,连同几大舵主,当即平了红巾叛乱,又率众一齐杀出城来,对着逃亡不及的燕军一阵穷追猛打。 战场形势完全翻转过来,不多时便见城墙下方到处都是燕军尸体,惨不忍住,另外一边,燕军一撤,千水袖带人冲入蜀山剑阵,千水袖代替玄龙对上紫焰,荆十三剑锋直指李嘉远,柳三郎一众人各自冲向其余人。 原本困住不空和尚的蜀山剑阵不攻自破,李嘉远对上荆十三两人杀在一处,荆十三出剑狠辣,李嘉远虽有心与其较劲,但眼见败局已定,断不能如段逸尘所言从萧家大寨查出那叛徒踪迹,一咬牙便也带了众人退走! 无戒和尚恰好杀到这里,忽然在那一群人中,看见有几人似乎相识,猛地想起了什么,对着紫衣青年身旁一人招手道:“阿弥陀佛,长孙羽,原来你也在这里?战事结束,不如与洒家回山寨痛饮”。 听着这话,周围正要退走的许多人,不由得向着长孙羽望来,长孙羽看着那和尚神情冷漠,却也记起当年在小竹峰与这和尚喝酒结拜兄弟的事情。 只是当下两拨人水火不容,他便冷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可认不得你,咱们走”。 说着便扯了扯身旁紫衣人的衣衫,此时紫焰哪里管长孙羽和无戒的话,只是在一旁正目光婉转,含情脉脉盯着玄龙看看,眼神冰冷,像是要生生吃了玄龙。 玄龙缩着脑袋,躲在白衣和尚不色身后,紫焰银牙紧咬,跺了跺脚,便也不甘心的跟着众人走了! 而随着火云麒麟与荆叶并肩入城,整个萧家大寨一阵欢呼雀跃! “圣尊威武!圣尊威武……” 战火后胜利的喜悦呼喊声在整个萧家大寨传颂,荆叶随着火云麒麟入城,举目四望,却也意识到了一个大的问题。 萧家大寨,鱼目混杂,而且大战军力比之鹰眼这种燕云正规军队,实在差的太多,若非今日诸多强者赶到及时,怕是萧家大寨已然葬身火海。 放眼四顾之下,山寨城门处,一片狼藉,仅此一战,虽然大振士气,但萧家大寨也损失惨重,加上内乱,损失便在七八百人左右,原本依据天堑建造的百里城墙亦是千疮百孔。 众人相继跟随火云麒麟返回小寨聚义厅,火云麒麟坐在上首虎王裘皮宝座上,听底下伤痕累累的萧霖汇报此番战损,火云麒麟听着顿时一阵肉疼! 他娘的,老子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基业,这一战便损失掉了三分之一,不过这些相比荆叶的回归,便算不得什么。 听完萧霖汇报,火云麒麟一阵安抚,便喜上眉梢,今日他便让荆叶坐在自己一旁,也占了上首的位置,本来他左右一双位置,乃是萧霖和萧祺所有。 如今萧霖站在下首,抬眼向着那阴阳老祖望去,心中暗自压抑喜悦的冲动,荆叶回来了,真的回来了,而且方才他一人守住了一座城,这是何等的威势! 众人分列左右,早有寨中的婢女端茶递上果品,赵一帅和张建忠一阵窃窃私语,原本在赵一帅眼里,这萧家大寨不过一群乌合之众,颇为小觑,今日知晓了此种关于荆叶的消息,再看整个萧家大寨,他便有几分刮目相看的味道,尤其是今日一战,这萧家大寨竟然挡住了闻名东土的燕云铁骑。 这许多人,今日见了荆叶,一个个神情激动,本来要叫白衣僧人去做上首,哪知不色今日见了无戒和尚,自己师叔面前,哪里肯坐在上首位置,推来推去,麒麟愣是拉着荆叶做到一边。 荆叶这才了解到,无戒和尚的背、景,竟是四方神圣之一的西佛九空的师侄,原来少年时候荆叶便听书生说他和和尚背、景都很强大,莫土一般势力根本动不了他们,哪知这大和尚分明一介花和尚,却还有这等强大背、景。 荆叶不禁瞄了一眼书生,此人做事向来周全,务求滴水不漏,莫土近处的魔兽更是能供他调遣,而且据书生说当日荆叶苍龙谷被俘,他曾派大白猿相救,大白猿也被道门俘虏,却被一神秘人放走。 两人一番交谈倒是叫荆叶瞠目结舌,原来当日苍龙谷逃走,背后还有这许多故事,而书生又不愿意透露他的身份,只说,他家里来人了,不消多久他也要离开莫土。 众人谈及荆叶一番过往,自当年被阴阳老祖抓获,逃出后又只身犯险,上蜀山,斩五玉道人,苍龙谷一战更是杀了燕云太子赵燕南,之后大闹苍龙谷,转战云州救出白展堂,这一幕幕生死搏杀,一时间令众人啧啧称奇。 麒麟听得红光满面,颇以荆叶师傅的身份为荣,众人一番相谈甚欢,不多时日暮西遮,夜色将近,今日战退鹰眼云师,火云麒麟安排下去,山寨大肆庆祝,赵一帅也赶忙传书道狼牙云师,说是世子归来,叫许多荆国旧人前来拜见。 狼牙云师那边,除了那目盲琴女因为苏步青之事,暂且守孝祭祀之外,其余人闻听赵一帅传书,便知此举当是要避开许多曷国耳目,庄幻羽兄妹、白夫人、韩流儿等数十人便连夜赶来了萧家大寨! 恰值山寨大肆庆祝,篝火熊熊燃烧,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琼浆玉液,山珍佳肴,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何不把酒相逢! 第三十一章 萧家有女初长成 白展堂领过白夫人等人进了聚义厅大殿,一众荆国旧人当即跟随荆叶和荆十三拜过火云麒麟,萧霖以及书生和尚和若敢萧家大寨将领。 此时宴席已开,当即有仆人丫鬟又添置了三桌酒宴,招呼众人坐下,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气氛一下子变喜庆起来。 荆叶与众人喝酒,今儿个实在高兴,所以便敞开了喝,毫不忸怩遮掩,这十余桌,百余人竟是一个个干了一碗,萧家大寨的酒是自己酿的烈酒,酒入咽喉,火辣辣一片,却是说不出的欢唱,当真快哉无比! 不过荆叶今日来了萧家大寨,却未见萧祺,听萧霖说,山寨里来了位客人,今日萧祺便带着她出去玩了,也恰好躲过了一场大乱,说起这位客人萧霖眉头紧皱,不时瞄眼书生,似是有苦难言。 夜色未央,酒半酣畅,火云麒麟已和玄龙进入了状态,两个喝得脸红脖子粗,玄龙脸红扑扑的,对着火云麒麟吹胡子瞪眼道:“我说麒麟老兄,你就怂了吧,你压根就不是我的对手,想当年在紫竹峰的时候,我一个喝他们师徒六个!” 麒麟脑袋转着圈圈,但好歹是一寨之主,这时候哪能认怂,腆着脸道:“放屁,本圣尊谁也不服,就扶墙!再来再来!” 两人干的火热,底下荆叶拉着萧霖和书生和尚一齐对着荆国诸人敬酒,荆叶在一旁介绍,萧霖只管喝酒,这时候也是晕乎乎一片,不过和他对着干的两位老将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实在这萧家大寨的人太热情了,一个灌完下一个接着来! 唯独不色和尚一对师徒坐在角落里,不色和尚看着眼前美酒佳肴,额头都出汗了,却是双手合十,只念“阿弥陀佛”。 叮当作为天禅寺高僧的弟子,此时却是满腹怨恨,用幽怨的眼神不时的偷偷向着师傅不色瞄去,见他不注意,便偷偷伸手出去揪住一块鲜肉,赶紧塞进嘴里,在拿起酒壶灌上一口,然后一本正经坐好,继续偷偷瞄师傅神色。 叮当就纳了闷了,师傅便是在天禅寺也时常偷鸡摸狗,拿来炖肉,更好打坐念经之后小酌几杯,怎么一出来便摆出佛家高僧的架子,戒酒戒肉戒色,害的自己也跟着受罪! 叮当心里不悦,看着师尊光着大脑袋毫不避讳的跟众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叫一个羡慕,便在这时,叮当眼前忽然一亮! 一双女眷,轻盈盈踏步而来,如弱柳扶风,似晨花玉露,并肩出现在这华灯初上,灯火辉煌的聚义厅中,当即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哇!好美丽的姑娘! 叮当看着两眼放光,这一双美人秀色可餐,一个比一个养眼,左边这位,身着一身黄色的裘皮短裙,一双滚圆的大长腿依稀可见,小蛮腰忸怩之上,那一双隆隆丰满的凸起,啧啧!当真叫人垂涎欲滴! 再看她瓜子脸,柳叶眉,眼眸沉澈,青丝别一根玉簪,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几分野性的粗狂,尤其那滚圆有力的大长腿上还别着一把匕首,当真有几分天然柔媚的风情! 相比这位穿着暴露的野性美女,另一边这位,便透出一股中原女子的古典美来,一身碎花紧身的长裙直拖到地上,曲线婀娜,身段迷人,胸前丰满的凸起简直叫人目瞪口呆,这美女发育的是不是太早了,怎能用傲人两个字来形容。 而肤若凝脂,色如春花,长发翩跹之间,香气袭人,几乎叫人流连忘返,乖乖!这可比慈航静斋的菩萨们好看了不知多少! 不光是叮当如此着迷,便是周围划拳喝酒的好汉待这一双女子进来,立时像是哑巴了一般,一双双发亮的眼睛直往这二人身上看去! 一时间大厅里便只剩下玄龙和麒麟叫板的声音,以及一众大老爷们呼吸浓厚急促紧张的声音,荆叶正对着荆十三敬酒,一旁的荆十三却是呆了一般,向着门口怔怔望去! 荆叶便道:“莫非大哥这也就怂了,这可不像你……” 荆叶说着,见荆十三没反应,跟着一边说着回头看去,顿时全身一颤,眼前一位身着貂皮短裙,衣着暴露,尤其那领口半掩之间,一双丰满圆润的物体呼之欲出,只是这女子此刻死死的盯着荆叶,便将他看的心神巨颤! 荆叶尚带着半掩阴阳鱼龙面具,看着这野性十足,像是山林间矫健奔走的幼兽一般的女子,顿时愣在原地! 荆叶很不相信眼前的一幕,这还是当年那挂着鼻涕,抹着眼泪的倔强小姑娘萧祺吗?况且穿的还这么暴露,荆叶心里替书生愤愤不平,萧霖也不管管这丫头,万一给书生戴一顶绿帽子怎么办! “呀!小美人,你倒是长高了不少,啧啧”,荆叶说着双眼上下一瞄萧祺,跟着道:“这身段,这气质,感情已经变成大美人了”。 荆叶神情颇为戏谑,一旁书生赶紧向着这边走来,心里却是暗叫糟糕,萧祺只是怔怔的看着荆叶,竟是不由得泛起了泪花,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 “色狼!竟敢调戏我嫂子!” 与萧祺并肩站立的身着水绿色纱裙的高挑美人看了这一幕,顿时银牙紧咬,心里暗骂着,一挺饱满傲人的胸脯,忽然一个健步挡在萧祺身前,一手叉腰,一手抬起纤纤玉指便向着荆叶脸上指来! 扯开了嗓子便骂:“哪里来的色狼!我哥哥在这里摆酒酒设宴招待你,你倒好,居然两眼放贼光,当众调戏起我嫂子来了,老嬷嬷靠墙喝米汤,卑鄙无耻下流!咋了,你还敢瞪我,我可有说错,你这流氓,臭流氓,好大的狗胆!找打!” 此女声音尖锐,高亢响亮,顿时引得人人侧目,似乎鸦雀无声间,一记清脆的耳光便要想起。 这一甩耳光毫不客气向着荆叶脸上抽去,荆叶顿时一怔,忘了原来萧祺身旁还站着一名女子,但他反应确实无比迅疾,幻影神行微微侧身,右手一抬便稳稳的抓住了那女子玉臂,叫她不得落下半寸! “大胆!本老祖也是你这丫头片子打的”,荆叶毫不客气拽住这女子手臂争锋相对。 那女子给荆叶抓住手臂,一气之下竟是没能拽脱,顿时妙眉横竖,一声叱咤,气势更胜道:“大胆!你快给我放开,别以为带一张阴阳怪气的面具,我就怕了你,姑苏先生,他……他欺负我!” 这女子说着,竟是丝毫不害怕,只看得周围人傻了眼,荆叶也不知哪里忽然杀出的女子,但这副泼辣样子,不教训她一翻,怎么对的起她没一点教养的爹娘。 哪知便在荆叶抓住这女子手臂的刹那,门口处忽然起了一阵风,荆叶心里陡然一寒,便见一袭黑影迅疾无比,手下一团光晕直冲自己面门。 好快的速度! 荆叶心中一急,匆忙撒手,向后退出一步,来人见此举动,也骤然收手,敛去手上灵力,那女子挣脱荆叶,见姑苏先生又到了身旁,顿时来了底气,昂首挺胸,忽然向前窜出一步。 荆叶冷眼看着女子身后站定的黑影,全神贯注戒备此人,不曾想突兀上前的女子忽然一抬玉手,便向着自己脸上抽来! 荆叶又是一惊,匆忙斜身,哪知那女子变化更快,却不是来甩自己一耳光,玉手并指一揭,竟是勾住了自己的阴阳面具。 “嘶啦……” 一声轻响,便将荆叶脸上面具撤了下来,而随着面具揭开,荆叶身前发丝轻舞,露出那如同刀削般俊朗清秀的脸庞来。 看着眼前男子,长发轻舞耳畔,面如刀削一般,白皙玉面,剑眉星目,黑白分明的瞳孔间,更显一缕妖异迷人的红色,再看此人身段颀长,当真玉树临风,便是比他哥哥也犹有过之! 先前的叫骂顿时置若云烟,只是花痴般的睁着眼眸看着眼前男子,忽然一松插在纤腰处的玉手,亭亭玉立站好,一只手掩住嘴唇,一副见了美男子惊呆了的表情! 就在这时,书生大步流星而来,一把将自己的妹妹向后扯了一步,斥道:“双儿,可别胡闹!” 这叫双儿的女子让开道来,萧祺便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荆叶,四目相对,荆叶微微一笑,萧祺愣了半晌方才破涕为笑,怔怔说道:“荆叶……哥哥,你、回来了”。 荆叶看着萧祺一笑,便习惯性的抬起要去摸萧祺的头发,一边说道:“啧啧,想不到,我们萧祺儿也长成大美女了!” 哪知荆叶抬起的手,忽然被书生挡了回来,书生与萧祺并肩而立,在荆叶面前,毫不客气的抬手揽住萧祺肩膀,大咧咧笑道:“怎么,见了我家小娘子,你也心动了,对了,先前跟你说了,我准备回家一趟,便带着萧祺一起回去”。 书生详装镇定,萧祺却是微微一扬手挑开了搭在自己香肩上的手掌,十分狐疑的看着柳三郎,像是再说,你要带我回去?我怎么不知道! 荆叶瞧着这两人奇怪的样子,“哈哈”爽朗一笑道:“这是自然,咱们萧祺儿也是要见公婆的!” 书生见荆叶如此神态,跟着笑道:“我可记着,当年你说过的,我与萧祺大婚,你定要送上一份厚礼,可不许只说空话哦”。 “记着呢,这事怎能忘掉!”荆叶说着,却发现那惊呆了的女子此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失声道:“你就是、荆叶?” “这位是?”荆叶这才向着先前大喊自己色狼的女子看去,发现这女子除了伶牙俐齿之外,竟是分外美貌,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 书生一瞪冲着自己和萧祺瞄来的妹妹,笑盈盈道:“这位乃是家妹,柳若双”。 听见这话,那女子心里一阵嘀咕,自己是叫若双,可是不姓柳啊,再看看眼前的男子,心道,原来他就是荆叶啊,感情我嫂子当年喜欢的人便是此人,还真是好眼光。 思索间,柳若双冲着荆叶一拱手道:“荆兄莫怪,先前是我对不住你” “荆兄?” 荆叶走了走神,怎么好端端的就成兄弟了,这女子当真不客气。 柳若双却是对着书生挤眉弄眼,悄悄对着书生传音道:“三郎哥,原来这就是你的情敌,果然长得比你好看,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再对嫂子有非分之想,这人就交给我了,小事一桩,小妹替你办了他!” “长得比我好看?”书生毫不客气的睁大眼,瞪向自己妹妹,又告诫道:“他是我兄弟,你可别乱来”。 柳若双心里贼笑道:“知道知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包在我身上”。 一家人? 这话怎么听着有弦外之音,书生再度瞪大了眼睛! 第三十二章 我不同意上 书生看着自己妹妹屡屡错愕,却见她已然跑到一边,从叮当手中讨了一杯酒过来,三两步便窜到了荆叶身前,挡住萧祺视线。 荆叶微微一愣,却见柳若双有意无意的挺了挺饱满的胸脯,又往前站了一步,这一步那一双饱满丰盈的温润暖玉便几乎要贴在了荆叶身上。 荆叶全身由不得一颤,他个子略高,忽然给柳若双这么挨了一下,下意识往下瞄去,猛然间一股热血直冲脑海,眼前骤然一亮,之间那水绿色衣领微合之间,一抹抹饱满的雪白透着粉嫩光泽,几乎要闪瞎他的眼! 荆叶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瞄着下方一动不动,却听眼前人说道:“先前小妹错怪荆兄,实是不该,当该敬酒谢罪!” 荆叶哪里听得清楚这话,直觉得香气袭人,一股淡淡的迷人香味萦绕耳畔,酒不醉人人自醉,说起来,荆叶这十八、九年,除了娘亲还从未与女子这般亲近过,当此之时,真可谓是意乱情迷。 柳若双计谋得逞,心里诡笑,果然男人都喜欢胸大的女人,怎么样,我这身体可还中意。 巧笑嫣然,生一双梨涡在畔,妙目含情,秋波婉转暗自得意着看向荆叶,就要借势微微向着荆叶身上靠去,只看得周围人目瞪口呆。 哪知忽然间,荆叶猛地醒悟过来,豁然向后退出一步,柳若双险些一个趔趄跌倒,荆叶忙伸手扶住柳若双胳膊,忽的又收了回来,尴尬道:“都是误会、误会,荆叶先干为敬”。 说话间,猛地给自己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柳若双顿时意兴阑珊,微微示意抿了一口酒水。 接着,柳三郎便拉开了萧祺,带着她对荆国老将赵一帅和张建忠敬酒,两位老将军见这一对璧人到来,男的玉树临风,女的沉鱼落雁,见异思迁之下,张建忠便对赵一帅示意,赵一帅红着老脸站了起来。 跟着忽然左顾右盼抱拳朗声说道:“老头儿今日见了书生和萧祺一对璧人,当真令人羡慕,便觉得当该好事成双,听张老头说,世子殿下尚未婚娶,小老儿心中倒是有一桩美事,不知麒麟圣尊意下如何?” 麒麟正和玄龙死耗,脸红脖子粗之下,心中暗恨自己年事已高,今日才被这妖龙如此欺负,若是早上几百年,哪里能让这妖龙如此嚣张,此时端着一坛酒喝不下去,只是大眼珠子瞪着玄龙。 玄龙却是在一旁毫不客气,指着麒麟鼻子喝道:“喝,快喝,我已经干了!” 麒麟瞄眼四顾,他们两个已经干翻了三百多坛烈酒,这一坛再灌下去,指不定就吐了,正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忽然发现底下一小老头站起身来对自己说话,连忙说道:“你这姓赵的娃子,莫不是给荆叶儿相了个媳妇儿”。 麒麟此话一出,周围人连同书生和尚都是一愣,那柳若双更是脸颊一红,瞄了瞄赵将军,这里除了嫂嫂就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可不说的就是我吗? 柳若双心里一美,脸颊绯红,缓缓低下头去,一旁的荆叶猛地听见这句话,顿时错愕。 赵一帅继续道:“如今太子和世子一道归来,我狼牙云师这些年借助曷国大势养精蓄锐,已是兵强马壮,又有诸多高手坐镇,当此良机,正好发兵荆州,转而向北收复九州之地”。 麒麟偷偷瞄了一眼玄龙,见他也关心荆叶婚事,便偷偷将手中酒坛放到一边,继续问道:“这荆州你不说,咱也要去打下来,可这与荆叶儿的婚事有何关系?” 赵一帅跟着道:“燕人坐享我九州之地已有十余载,而今敌众我寡,想要收复失地,便是我狼牙和萧家大寨的兵马还远远不够,是以老夫斗胆借着几分薄面向曷国借兵,但只怕曷国出兵助我,到时候又有私心,横生枝节,为保险起见,若是我们与曷国联姻结盟,定会一战功成!” 赵一帅说道此处。一旁张建忠又站起身附和道:“正是如此,当年我与王爷并肩守城,王爷临走时便托孤于我,要我务必照顾好荆叶,无奈小老儿不堪大用,辗转多地竟是未能寻到叶儿踪迹,每每思及,便觉心中有愧,而眼下这一桩婚事,却是让小老儿终于等到了兑现承诺的机会”。 玄龙听两老头扯了一堆没用的东西,便不耐烦道:“你倒是说这姑娘是哪家的,可别给一朵鲜花插在荆叶身上,不值啊!” 玄龙心里却是嘀咕,可千万别是那抱过我的小仙子,哼!我被紫焰那婆娘黏上了,你也别好到哪儿去! 张建忠笑道:“乃是曷国云阳圣人的关门弟子,更是曷国新王姬禅的掌上明珠,被尊为云阳公主的姬灵儿!此女曾在蜀山求道,前年下山,如今在曷国玉虚宫云阳门下,凤仪天姿,实是世子良配!老夫和赵老头这一番也厚着脸皮为殿下争取到了南平王姬昌南的支持,才到曷王那里探了口风,已有七八分把握”。 听见这话,周围人无不点头附和,深以为是,抛开别的不说,单说云阳真人的关门弟子这一身份,就好生叫人羡慕,云阳真人可是一代真仙,若是娶了真仙的徒弟,那可真就是抱上大腿了! 火云麒麟身在莫土,但是对曷国那位云阳真仙可是早有耳闻,此人不过三百岁,便渡过玄关,问鼎真仙,其境界丝毫不亚于璞玉真人当年! 若是云阳的徒弟和荆叶凑成一双,真人九泉之下说不得也是愿意的。 麒麟老脸通红,连连点头笑道:“若真是云阳高徒,那倒和荆叶儿是绝配,不错,这亲事不错!” 不是小仙子? 玄龙眼珠子一转,脸颊通红,忽然大咧咧道:“啊,恭喜荆叶,贺喜荆叶,白头偕老,寿与天齐!” 如此一说众人一阵哄笑,更添祥和喜庆的气氛,便连荆十三也打趣道:“你小子可真是有福,姬灵儿,我也见过,当真是沉鱼落雁的谪仙子,还有个真仙师傅,你算是抱上大腿了,赶紧的,准备喜酒!” 荆叶茫然四顾,周围一片笑意,他却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好端端的跑出一桩亲事来? 周围人人点头称道,白展堂等人一脸羡慕祝福,叮当瞄了一眼荆叶尴尬的样子,偷偷扯了一下一旁的白衣和尚,疑惑道:“师傅,这位荆叶施主那日在苍龙谷中可不是与欧阳花交好么?怎么一转眼又要娶媳妇了”。 不空瞥了一眼叮当,满嘴油腻,酒气袭人,当即在他锃亮的脑袋上赏了一个爆栗,跟着合十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你懂个什么,这叫做、爱情”。 爱情? 叮当有些捉摸不透,跟着问道:“师傅,白夫人与我说,两情相悦地久天长,那日欧阳花可是为了荆叶施主性命也不顾的,这算不算是两情相悦?或者算不算爱情?” 不空和尚一愣,不知如何作答,眉头一皱思索道:“我佛讲因果,渡有缘人,这爱情啊,也要讲究缘分,欧阳花与荆叶施主恩怨纠结,乃是两代人的因果,因此有缘,却是无分,这姬灵儿与荆叶施主又是另外一番造化,今日这些施主所言便是因果缘分,只要荆叶施主同意,便是他们的爱情”。 说道这里,叮当仍旧疑惑,不过见周围许多人都向着荆叶送上祝福,便也站起身双手合十对着荆叶道:“恭祝荆叶施主得此良缘!” 荆叶心绪复杂,环顾四周欢声笑语,突兀间多了一桩亲事,还是真仙弟子,又有曷国大势力作支撑,对于他荆国复国大有裨益,而且若是做了仙人的徒弟女婿,对于自己修为也必然会有莫大帮助! 于国于家,他都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但这一刻荆叶却是一筹莫展,张建忠老将军慈眉善目,小时候便待自己如亲孙子一般,火云麒麟也连口说是,周围荆十三、白展堂三个和尚也都祝福自己。 荆叶不忍拂了众人好意,但他心里终究是不愿意的。 原因无他,因为那个女子早已在心中生根发芽,剪不断、理还乱,却是再也忘不掉了,想着那一日在苍龙谷中她不顾性命的向着自己走来,想着那一日她为了自己对燕后出手,触怒龙王逆鳞,这一刻,荆叶脑海里便剩下三字,欧阳花,从头到尾那一纸婚书,莫土安静恬淡的小时光,小竹峰的再次相遇,她弹奏的琴曲,我舞的乱剑……这辈子,便是不能在一起,也要执着这一份念想到白头。 那些如云一样的记忆,在风吹不散的日子里,早已刻骨铭心,叫他如何忘记,又如何去接受一张陌生的面孔,来换取家国的利益,更何况自己心里这般想法,又怎能去耽误另一个女子的终身。 可若是自己推脱这桩婚事,又怎么忍心去忤逆这许多爱他的人的希冀。 荆叶握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水,他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许多人已经一脸笑意的向着他走来,杯中斟满了美酒,送上一群亲人最美满的祝福。 更有许多荆国旧人站在远处,向荆叶敬酒示意,只说:“世子若是与那姬灵儿成了,我荆国定是复国在望!” 荆叶心中愈发忐忑,额头上满是细汗,思绪飞快的盘旋着,他不知如何开口,有人却先开口了。 霍地,便在这时候,场上出现了一道尖锐的高音,忽然高高抬起了手臂大喊道:“我不同意!” 第三十三章 我不同意下 麒麟喝酒喝得迷糊,见众人向着荆叶敬酒祝福,心里美滋滋一片,他可算是给璞玉真人找对了继承衣钵的徒弟,若是这一桩婚事成了,配上云阳真仙的关门弟子,那更是一桩锦上添花的美事,此时他闭目陶醉于一片祝福声中,扣着爪子在案几上敲得叮当响。 想他火云麒麟生平得意也不过二三事,当年吃了一嘴狗肉,给那老狗追了个十万八千里,如今便把这莫土方圆百里的狗也吃尽了,老狗地下有知怕是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再加上荆叶归来,这一腔自豪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本大妖最为享受时光也不过如此。 然而偏偏在这时,那一声高亢的‘我不同意’刹那浇灭了麒麟的一脸怡然自得,居然会有人不同意,是谁?站出来,本圣尊保证不打死你! 霍地,麒麟眼睛睁得斗大,一下子就清醒了,向着场下瞪去,他先看见了荆叶,跟着看到了那一只高高举起的手臂,然后是说话的主人,此时一脸怒容,银牙紧咬的妙龄少女,柳若双! 这一声,我不同意,便出自柳若双之口,姑奶奶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柳若双一手叉腰,一手高举,玉面着了酒力红扑扑一片,胸前那一双隆隆的凸起波澜起伏,却丝毫不掩她英姿飒装之意,她这一声高呼,立时引得人人错愕,不光麒麟睁大了眼睛,周围多数人也纷纷向着这边看来,他们心里纳闷,明明是荆叶的婚事,这姑娘凭什么不同意? 书生听见妹妹这一声厉吼,见周围人人目瞪口呆,便三步并作两步奔走过来,一把拉下柳若双手臂,直接斥道:“你跟着凑哪门子热闹,不同意无效!” 柳若双哪里肯理会书生,虽然仍旧被书生拽着,却不忘高呼:“人家的婚事,凭什么,你们替他做主,终身大事,他两人见都不曾见过,你们随便乱点鸳鸯谱,岂不是祸害人家……” 柳若双气呼呼的说着,却被书生忽然堵住了嘴唇,这一阵话便叫最先提议的张建忠和赵一帅一阵脸红,两人七十多岁年纪,却被一丫头片子指着鼻子叫喝,如何心中不添堵,便是麒麟也嘴角抽了一下! 赵一帅当先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王爷不在,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事自有麒麟圣尊定夺,而且这边我和张老头与王爷当年自是莫逆的交情,我们厚着脸皮说这一桩婚事,抛开我荆国之事,便是云阳真仙的名号,对世子有百利而无一害,于国于家,都是莫大的好处,况且曷国公主,凤仪天姿,容貌品性都无可挑剔,与世子珠联璧合,正是一桩妙事!” 赵一帅气呼呼坐下,张建忠又站了起来,跟着道:“方才这位姑娘可就说的不对了,这可不算是乱点鸳鸯谱,那曷国公主与荆叶儿早年便已经见过了,而且人家姑娘对世子印象颇深,要说曷国公主才貌双全,东土俊杰无数,如今下山归俗,上门求亲的六国贵戚数不胜数,我和赵老头厚着脸皮登门拜访,心里也是抱着徒劳一场的想法去的,南平王看在赵老头的面子上,一早便去玉虚宫求访,没想到云阳真仙没什么看法,那曷国公主倒是干脆利落的点头同意了!我两人也是万万没想到,后来才打听到,原来人家公主早些年便见过世子,至今记忆犹新,留有余香!” 张建忠这一番说法,周围人都是一阵错愕,不曾想其中还有这许多事,原来那曷国公主竟是早对世子殿下一见倾心了,也对,谁叫我们世子生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又如此天赋异禀,不过十九岁已有四境修为,普天之下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这些人议论纷纷,他们自然不知道,蜀山有个叫欧阳花的女子,如今在彗星峰苦情崖,亟待堪破第六境,灵一! 荆叶听张建忠一番话,倒似乎自己真的和这曷国公主有过几分纠缠,但他自问追忆,却是对这位曷国公主没有丝毫的印象,也可能是蜀山弟子太多,自己就只有六脉会武时和苍龙谷见到了不少蜀山弟子,想必是这位公主有注意到他,他却未曾留意。 可即便如此,你不能因为见过我,就叫我去娶你吧!而且一个女孩子对一个除了耳闻之外完全陌生的男子,一上门提亲便答应了,当真是有些随便。 书生见两位老将站起来虽然在解释,可矛头直指自己这不着调的妹妹,思忖片刻,便道:“既然曷国公主相中了叶小子,云阳真仙又没有意见,这自是最好不过,怕只怕他们对叶小子所知甚少,到时候又会反悔,有些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叶小子父亲飞雨剑荆叶和药王殿圣女桑樱的事情当年闹得满城风雨,你荆国也藉此遭遇战祸,云阳真仙却是道门中人,他常年闭关想必对此所知甚少,而曷国公主,应该也知道荆叶身份,如今燕子楼追杀榜上有名,在东土燕国更是开除了天价悬赏,我手上也有一些消息,而今暗流涌动,东土诸多大势力都派出高手寻找荆叶踪迹!想来她妙龄少女,心思单纯,不曾计较这些,可是咱们必须想清楚了。” 书生说着双眼一瞄四周,继续道:“先前荆叶有借阴阳老祖之名,如今藏身山寨,但也只是一时之计,再座的各位都是信得过的人,可若是迎娶曷国公主,荆叶便要以真面目示人,到时候天灾横祸接踵而至,而且云阳真仙一旦了解他娘亲身份,这桩婚事又有几分把握?” 书生说这番话,显然经过深思熟虑,当下荆叶名震东土,却是恶名昭著,燕子楼、蜀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即便能抱上曷国大腿,就怕云阳真仙知道他是妖道圣女之子,翻脸悔婚,到时候荆叶可就惨了。 听见这一番说辞,张建忠和赵一帅相视一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书生透出几分赏识,赵一帅跟着道:“公子所言甚是,小老儿先前自然顾虑这一桩事情,不过云阳真仙也并非如公子所言不明事理,东土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云阳真仙甚至了如指掌,其中自然包括世子娘亲的事情,而且正因为这层关系,云阳真仙反倒对世子多了几分好感,云阳真仙是道门中人不差,但有一些事情想必少有人知,云阳真仙的那位妇人,却是千年修行的散妖!而且这消息曷国知道的人不少,只是大家对于这一点都比较避讳,只口不提,蜀山和燕国的大人物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但又能拿云阳真仙怎么样呢?” 听见这话,说声顿时诧异,原来竟是如此! “妙哉!”书生一开折扇,跟着道:“如此说来,云阳真仙当真有几分真人风范,既如此,既然曷国公主也瞧咱们小叶子顺眼,不如小叶子就从了人家吧,抱上真仙的大腿,那些杀手刺客,世家道门的高手对你动手怕是先要掂量一番他们有没有和曷国玉虚宫叫板的资格!” “阿弥陀佛,真仙的徒弟女婿,小僧这厢有礼了,还请你那皇帝岳父给咱萧家大寨多化些香火钱才是”,无戒和尚一抹光头打趣道。 麒麟一愣,听大家乌七八糟说了一堆,但又三个字却是分外刺耳,‘抱大腿’什么叫抱大腿!麒麟很不了一道:“什么抱大腿!今天扯开了说,小叶子的本事也不是我教的,他继承的是本圣尊主人璞玉真人的衣钵,算是我家真人的亲传弟子,我家真人四百年前便是真仙修为,那时候云阳那小子还没生出来了,我家真人四百年前睥睨浩宇,谁敢一战!药仙手段,生死人,肉白骨,妙手回春,普天之下谁能匹敌!” 麒麟嗓门敞亮,璞玉真人的徒弟,能说成抱他云阳小子的大腿! 麒麟对此嗤之以鼻! 这一番话,酒后妄言,犹如雷震,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就愣住了! 圣尊麒麟今日算是交了老底了,起先书生和和尚还一直疑惑麒麟的身份,又好奇他和荆叶的关系,当年和尚更是对荆叶救治李嘉远的事情一头雾水,毛头小子怎么突然间就成救世主了,感情原来是这样。 “璞玉真人?”赵一帅张大了嘴巴,似是想起了什么! 千水袖,心里一翻震撼,璞玉真人别人不知晓,可到了他这种境界的人,哪里能没听说过璞玉真人的大名,四百多年前,蜀山傲立东土,空前鼎盛,曾有一门三剑仙的风采,而其中一位,天纵之姿名叫温如玉的女子,不知道被多少传奇一般的人物追捧,百世流芳! 但许多大强者都知道,这位天之骄女有一位名震东土的真仙师傅,璞玉真人与她并肩而立,甚至璞玉真人当年为了自己徒弟大打出手,不知有多人死在他的剑下。 而璞玉真人真正享誉东土的手段,并不光是因为这叫温如玉的女子,更是因为璞玉真人乃是当世第一药修,一代药仙,生死人、肉白骨,而今东土乃至北岭大夏皇朝,几乎所有的药修都在借鉴璞玉真人当年流传下来的诸多神奇妙法。 和尚一抹锃亮的光头,想起荆叶的医术忽然大悟,便是静默的站在角落里的那位柳若双口中的姑苏先生,在听见璞玉真人的名讳时,也显露出好奇的神色来。 赵一帅顿时一拍手,说道:“世子当真天大的机缘,若是说了这层身份,那云阳真仙怕是也求之不得这桩婚事!” 麒麟满脸骄傲,得瑟之意溢于言表,张建忠站起身对着荆叶当即道:“事不宜迟,荆叶儿,明日,我便带你去幽州,面见平南王,咱们直接去玉虚宫!” 人群中一阵唏嘘,然而就在这时,又有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真切,那人说:“我不同意”。 第三十四章 坚挺的主角 PS:关于本书的更新,正常情况下一般会在早上十一点左右更新,不正常情况下另说,感谢一路相伴支持的朋友,阅读正版,请来给个收藏! “是的,我不同意”。 荆叶忽然抬起了头,这一场辩驳自始至终,他一言不发,他知道这些人说的做的事情都是再为他考虑,为荆国考虑,他几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他也不应该拒绝,毕竟事关他的家,他的国。 周围的好,他怎能充耳不闻,这些祝福,这些言辞凿凿的话语铺天盖地而来,一刹那几乎压得他踹不过气来,而现在这句话他还是在那些殷切的目光下说了出来,他,是拒绝这场婚事的。 火云麒麟微微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赵一帅和张建忠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三个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千水袖微微叹气,白展堂夫妇,庄幻羽、韩流儿这一众人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唯有庄幻蝶,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间闪过一抹奇异的神采,她暗自猜想,世子殿下如此掷地有声的拒绝这桩亲事,会不会是因为师妹的缘故? “看吧,人家是拒绝的,我说你们这些老头在这里捣鼓了半天,也不问问人家的意见?”沉默已久的柳若双忽然大咧咧开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书生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闭嘴。 麒麟有些愕然,他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把荆叶想的太简单了些,赵一帅眼神僵硬,世子的婚事,可是他和张建忠历经重重困难才上门求来的,而且人家已经答应了! 这时候世子若是拒绝,这一切该如何收场? 张建忠盯着荆叶,颇有愠色的站起了身,说道:“叶儿,你为什么不同意”。 荆叶知道自己辜负了长辈们的厚爱,所以他直截了当,如实相告,说道:“实不相瞒,麒麟师傅、赵将军、张爷爷,其实荆叶早已有婚约在身了”。 “啊?你小子已经有媳妇了?”麒麟睁大了眼眸,感情这小子早对东土的姑娘下手了。 荆叶点了点头,赵一帅和张建忠面面相觑,若是世子已经有婚约在身,那确实是他们做事有欠妥当,张建忠却还是有些不甘心道:“你倒是说说,你娶了哪家的姑娘?” 一道道目光落在荆叶身上,显然这才是最为好奇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俘获世子心意。 “说,是哪家的姑娘,可别随便找个女子,就要做真人徒弟的媳妇儿”,麒麟瞪大眼急切道,一旁的玄龙眼珠子打转,心里暗叹,这厮找了老婆,我怎么会不知道? 荆叶终于鼓起勇气拒绝了这桩婚事,他长长舒了口气,一阵轻松,跟着道:“婚约是大家都知道的,荆叶,轩辕历八八七年三月初九子时生,欧阳花,轩辕历八八七年三月初九亥时生,情定终身,不悔不改!” “欧阳花?”麒麟玩味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可又想不起来。 “你是说先前那婚约,赵嫣然、欧阳荣之女欧阳花?”赵一帅一声讶异,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建忠打断。 张建忠听见这话,顿时勃然大怒:“不行!小叶儿,这件事由不得你胡作非为,那赵嫣然是燕子楼红香院的阁主,你难道忘了你爹娘怎么死的了!还有那婚约本就是无稽之谈,做不得数!换做别人也就罢了,可这欧阳荣与赵嫣然当年害死你父母,赵嫣然更是我荆国覆灭的幕后推手!荆叶,你是不是疯了!” 不光张建忠如此生气,听见荆叶的话,周围顿时一阵喧哗巨变,荆国一众旧人向着荆叶望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荆叶竟是会说出这种话来! 自己父母为人所杀,他如今居然还惦记着要娶仇人的女儿! 千水袖也直接道:“世子三思,荆国与燕子楼不共戴天,若是有机会,千某定要亲取赵嫣然首级,告慰千家上下两千余人的冤死亡灵!” 张建忠心中赌了一口气,狠狠一拍桌子,说道:“荆叶儿你不能太自私了,此事断不可为!我也听说了你与欧阳花的事情,但当此国仇家恨面前,岂容你以一己私欲,做出如此出卖家国的恶事!” 柳若双先前一阵嘀咕,原来他有心上人了,顿时有些失望,可现在看这一群人义愤填膺的样子,说起那女子恨不得把荆叶生吞了,顿时又来了兴趣,准备随时插刀,将荆叶的恶逆行径就此扼杀掉! 书生也站了出来,沉声说道:“道不同不相与谋,小叶子,你与她的确不是一路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计议个屁,荆叶儿你要是敢娶那贱人的女儿,老夫便一头撞死在墙上,反正国仇家恨,在你眼中也不及那贱人的女儿一分好!”张建忠脸色气的惨白。 骂他还是好的,说明张建忠还是很在乎荆叶行事,犹自念及当年荆英最后的托付,其余诸人心里已然生出怒火,恨不得对荆叶拔刀相向! 在这许多人眼里,当年荆国覆灭,战火的缘由还是荆叶娘亲是妖道圣女,才给燕子楼抓住把柄,世子这几年消失匿迹,自蜀山入世之后,屡杀燕人,又在云州力挽狂澜,让他们一个个看到了复国的希望,可是今日这一番话,实在叫人寒心,若真是如此,大不了一刀两断! 白夫人站在一旁一跺脚,有些气急,扭过头去! 周围唇枪舌剑,荆叶依旧不为所动,自私也罢,恶逆也好,他认定了的,此生虽然不能与她不能一起,但也断然不会去做辜负她的事情,只因为那一日她生死不顾,向着自己跑来,脱口而出四字,我喜欢你! 这一刻荆叶心里再说,我也喜欢你! 面对一道道凌厉的目光,荆叶从容开口:“各位前辈、长辈,荆叶不是无恩无义之人,我父母亏欠荆国的,荆叶一定加倍奉还,待他日,铁马长戈,马踏金陵,还荆国一片大好河山!至于我父母血仇,荆叶这些年一刻也不曾亡国,除了死去的五玉道人、赵燕南,还有许多人,荆叶发誓一定要他们死在自己剑下,这其中自然包括赵嫣然,燕子楼楼主,燕国皇帝、皇后,蜀山赵清扬,甚至那位隐居不闻世事的燕祖,荆叶有朝一日,斗胆也要向他讨个公道!” “说的倒是好听,现在你却是家国不顾,想娶那赵嫣然的女儿,莫非你刚才说的都是假的?”张建忠虽然讥讽,心里却在憧憬,荆叶只是一时糊涂,想错了。 荆叶跟着道:“家国事自有家国的解决办法,至于欧阳花,人不负我,我又怎能负她,当日苍龙谷中荆叶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她尚且生死不顾,想要搭救荆叶性命,荆叶又怎能去迎娶别的女子,况且荆叶心中早已笃定,除了欧阳花此生不娶,若是按照张爷爷的说法,荆叶一时答应下来,岂不是又辜负了那位曷国公主,当然,我对这位公主殿下一丝印象也没有,本无交集,又何来与她情投意合一说!” “你……你当真是你爹的好儿子……”张建忠几乎气的说不出话来,而这一句话也是别有深意,当年荆叶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偷偷摸摸将妖王殿圣女拐到了荆州。 荆叶继续道:“张爷爷,你且听我说,荆叶说这番话,也是想大家知晓,荆叶此生再无娶妻的打算,她父母杀我父母,我又何尝不知血海深仇,仇人的女儿,荆叶又怎能去和她一起,所以缘尽于此,我也不可能与欧阳花在一起,但也不会去娶别的女子,耽误她人终身,荆叶既然说了这番话,就希望各位前辈虽然尽善尽美的替荆叶考虑,可再也不要提这样的法子!” 这一番话,荆叶直抒心意,掷地有声,他断然不会和欧阳花在一起,却也不会再去招惹其他的女子! 如此慷慨激昂,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一句除了欧阳花此生不娶,庄幻蝶听着眼睛都泛红了,想来自己的师妹若是有幸能听到这一番话,又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如庄幻蝶所想,在场的女子哪一个不是这般,只觉得这叫欧阳花的女子竟是如此的幸福,能让荆国世子这般忠贞不渝,白夫人心里对荆叶那叫一个钦佩! 柳若双看着荆叶心绪复杂中,失望复又坚定,她开始好奇那叫欧阳花的女子到底是如何模样,难不成能慑人魂魄不成。 这一番话说出来,所有人也就明白了,荆叶没忘家仇国恨,只是不想辜负那叫欧阳花的奇女子! 荆叶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只是这么做太难为他了,赵一帅长长叹了一口气,张建忠心有不甘,自古红颜多祸水啊,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儿郎都过不了情字一关,美人膝下折腰。 话虽然说清楚了,但问题尚未解决,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安静的鸦雀无声,便在这时,传出“哗啦啦”一阵斟酒的声音,在这一场嘈杂的议论中,人们自始至终几乎都忘记了一人的存在。 而他,或许才是今日真正的主角。 荆十三一口饮尽杯中美酒,喉咙火辣辣一片,醉意浪荡之间,自有一股妖邪之气,他剑眉一挑,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出作为,冲着荆叶便骂道:“还反了你小子了,曷国那么漂亮的公主,啧啧!你小子还看不上,既然无意耽误人家姑娘终身,那我就笑纳了,换我来!小小公主,不再话下!” 荆十三踉踉跄跄走到场中央,众人有都是一怔,张建忠和赵一帅心里一沉,太子殿下万万不能去趟这趟洪水,这是他们早先深究过得! 曷国势大,荆国借助曷国复国,太子殿下便要登基,可若是成了人家的女婿,保不准曷国那些老谋深算的大人物会有另外一番想法! 若是太子为玉虚宫所掌控,到时候荆国七部又成了曷国附庸。 赵一帅一见太子殿下出场,登时急了,赶忙道:“殿下不可,殿下三思!” 荆十三一脸醉意,撇过头也不买赵一帅的面子,直接斥道:“屁话!莫不是曷国那小妮子还瞧不上本公子,我可不比叶小子长得差,再说……我师父,最后一战,那可也是真仙修为啊!” 说道此处,荆十三下意识抬起酒杯喝酒,却不知杯中酒早已被他饮尽,他眼眶微润,一抬眼望着聚义厅顶上的灯火,努力不让那颗泪滑落! 这所有的亡国之人可都在看着他,他必须坚强,坚挺,当务之急是先把曷国那小妮子给办了! 第三十五章 兄弟相逢一碗酒 关于这一夜酒宴上的争吵,最终便已荆十三的一番妄言告终,到最后荆十三来了一句,“今夜不谈风月,只论酒量!” 有人欢喜有人愁,当然发愁的人居多,正好藉此借酒浇愁,一时间偌大的聚义厅中再度敞开了喝,荆十三和荆叶两兄弟联手,那真是不要命的喝法! 柿子先挑软的捏,两人先是干翻了就差一步喝倒的火云麒麟,把玄龙这个大头留到了最后,接着张建忠、赵一帅、千水袖……一众人那都不是事儿! 一个个倒下被抬了出去,白展堂还有战力,却被白夫人揪着耳朵扯了出去,书生倒是没醉,可萧祺醉了,书生只好带着萧祺离去! 最后的厮杀才真正开始,这边三个和尚加一个萧霖,另一边荆叶两兄弟,加了跑来结盟的柳若双一个,玄龙是酒中高手,算是裁判! 不空和叮当,被无戒以师叔的身份威逼利诱,搬上了台面,这一战当真是波澜壮阔,胜负难料,荆叶一个人干翻了无戒和尚,荆十三和柳若双联手放倒了整整喝下二百多坛烈酒的天禅寺高僧不空和尚,转而荆叶又单挑了萧霖,体格矫健刚猛的萧霖对上荆叶,一点便宜也占不到,几十坛酒,搞定。 最后只剩下满口“不喝、不喝”,只在一旁助阵的叮当,柳若双两眼一眯露出邪恶的笑容,大和尚都倒下了,小和尚还不是小菜一碟,柳若双拉衣服挽衣袖,露出长长的玉臂,叮当看着若双姑娘胸前波澜壮阔,手臂白皙粉嫩,险些当场飙出鼻血。 亏得六根清净,佛心稳定,强忍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要破戒的念头被柳若双拖下水来,喝起! 柳若双大包大揽,只让荆叶、荆十三滚一边去! 一拍大腿,“啪”一声,喝道:“让老娘来!” 鬼难缠书生柳三郎妹妹柳若双大战天禅寺小僧叮当,杯来杯往间,柳若双不时传出:“老娘干了,该你了”的呼声,只看得远处站在门口的那位姑苏先生脸色青紫交加,不停抽搐! 荆十三和荆叶在一旁助阵,想来小叮当绝非柳若双对手,可是看着看着,两人就呆住了,因为先趴下的一个竟然是喝翻了不空和尚的柳若双,而两人俨然又干翻了四百多坛酒! 顾苏先生摇着头带走了柳若双,聚义厅中不断有人打扫空着的酒坛,仆人们脸色阴晴不定,再喝下去,整个山寨的酒可都要喝完了! 小和尚脑袋眩晕,脸上红扑扑的,酒正酣畅,一招手对着荆叶和荆十三道:“再来再来……” “来就来!” 两兄弟对视一眼,谁怕谁,小和尚却是脑袋灵光,说道:“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来!” 荆十三和荆叶心有灵犀,相当默契的同时开口:“自然是一起来,速战速决”。 “阿弥陀佛,那便来吧!”叮当双手合十,跟着举起了酒碗! “干!”荆叶先和小和尚干了。 “干!”荆十三跟着端起了酒碗,荆叶已经给小和尚斟满了酒! 然后两人轮番上阵,与小和尚就此干上了! 他二人本以为虽然是喝酒,但修为越高则占得便宜越大,除了火云麒麟和玄龙是真喝酒,其余人怕是再喝酒时候都盗用灵力斗鸡取巧,荆叶和荆十三自是投机取巧最为厉害的两个。 然而,小和尚就这么跟他们一直喝下去了,不停地有人搬酒进来,又将空坛子挪出去,时间匆匆流逝着,天色旧将破晓! 小和尚依旧有条不紊的喝着,两兄弟经几次‘解手’,当然趁着解手,没少算尽机关,可当他们重振旗鼓回来再战,小和尚依旧故我。 这回终于栽在酒家手里了! 两兄弟心领神会,怕是只有玄龙能与之一战了,但这厮太不争气了,竟是在前半夜就睡着了,所有的酒坛都空了,轮值仆役也换了凉薄,直到早起的山寨管家赶来,告知三人,山寨酒窖中的酒都已经完了。 荆叶和荆十三面面相觑,荆叶不由好奇道:“我们昨夜喝了多少”。 管家抬起手摆出了一张手掌,荆十三摇摇欲坠道:“五百,不多啊!” 管家沉声道:“五千坛,整整五千坛,光你们三位就差不多喝了三千多坛!” 荆叶和荆十三顿时错愕,却见叮当小和尚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嘴角微扬间嘀咕道:“师傅,我醉了……阿弥陀佛”。 说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管家差人打扫庭院,荆十三提议去看看莫土的朝阳,荆叶和荆十三一齐出了门,上了山,便在一处亭子里歪着身子躺下。 两兄弟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荆叶说自己在莫土的少年,在蜀山的师傅师兄师弟大师姐,蜀山的六脉会武多大盛况,老子当日可是牛逼的不行! 荆十三说自己在大夏皇朝杀了多少人,一个个的死法,又逛了多少窑子,见过千八百中尤物,说,“你小子这辈子也没这个福分了,我本来想带你去逛一逛的,让你见识一下那其中别样的风情,保准你小子吃了甜头,便再也不会有一辈子不娶的想法”。 荆叶摇头,不屑道:“我可与你不一样,老子说道做到”。 荆十三一愣,忽然问道:“你别告诉我,你小子至今是个雏吧?” 荆叶错愕,然后点头。 荆十三跟着就笑了:“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小子信誓旦旦的,感情是没尝过甜头,下回非带你去不可,你是不知道南源那些妖精的技术,一张床上能给你弄出上百种姿势动作来,啧啧!技术活啊!” 荆叶嗤之以鼻,荆十三豁然又想起了一事,匆忙说道:“你别说,今儿个那叫柳若双的丫头片子,我好像在大夏皇朝见过她来着!” 荆叶顿时一怔,惊奇道:“可不是在你经常逛的窑子里”。 “绝对不是,老子上过的姑娘,那容貌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我对她比较模糊,该是我杀人的时候在哪里见过”,荆十三细细揣测,忽然又道:“你身旁那个书生也不简单,以我杀人的眼光来看,这种人遇大事沉着冷静,山岳崩于前而不乱,想必背后也比较复杂”。 对此,荆叶倒是颇为认可,说道:“书生和和尚都不简单,不过他们不愿意说,我便也不问,再者说了,你就简单了,堂堂燕子楼的画眉公子,一转眼就成亡国太子了”。 “你这蜀山六脉会武的头筹,还不是摇身一变成了荆国妖孽,彼此彼此”,荆十三说着,两兄弟哈哈一笑。 荆叶跟着道:“谢谢你了,大哥,曷国公主就有劳你伺候了”。 这句话荆十三颇为享受,嘴角一扬道:“小事儿,过上几天我就去幽州匡她出来,如此玉树临风,风流潇洒的太子殿下出现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不心动”。 荆叶却不以为然,他心知荆十三这么做,完全是替他遮挡,跟着问道:“万一人家不心动呢?” “怎么可能,没有我荆十三搞不定的姑娘”,荆十三得意说道,“她要是不从,我只好霸王硬上弓把她给办了,给她点甜头吃,你大哥我床上功夫一流,技术活儿!” 荆叶听着顿时瞠目结舌。 荆十三却好奇道:“你小子能活到现在,到底什么修为?” 荆叶答道:“第四境勉强中品境界,你呢?燕子楼一品堂杀手榜上的刺客都是什么修为?” 荆十三瞄了一眼荆叶,说道:“真是第四境啊,果然是妖孽,我也才勉强第五境,其他人不好说,我只能排到第九,画眉上次还没死,那家伙也是第五境,其他人我也不太清楚,前三人都应该有圣人手段,我听说排第一的杜鹃在北岭曾冒死杀了一位仙人!” “燕子楼果然不简单,只是为何高手都去了大夏皇朝?”荆叶若有所思。 “这不清楚,估计与楼主有关系,楼主在大夏皇朝为官,我们向来听令行事,燕子楼的待遇可不是一般的好,小爷我赚的钱一天睡一个,睡一辈子姑娘,也花不完,还有大量的修炼资源!一年便有过万上三品灵石供我们使用,灵元殿确实肥的流油,欧阳家那两败家子,一座金山,便也给他人做嫁衣了!” 说道此处,荆十三忽然拾起身来,向着天边望去。 这时候,山脉尽头,天地相接,晨光熹微间,映出一簇簇妖娆的绯红,天色破晓,旭日东升。 萧家大雄鸡啼鸣,山寨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行人,跟着一通战鼓雷响,便听得一阵阵急促的铿锵有力的步伐声,向着校场集合。 旌旗飘荡间,一排排军士身着统一的布衣铠甲列队集合,千百人的大方阵挤满了整个校场,整齐划一开始演兵操练,气势如虹。 萧霖身着一身黑甲,看样子还是昨日从鹰眼云师手中缴获得来,亲自站在队伍前方指挥,火云麒麟与书生等人带着一众宾客在一旁观看,一个个神情严肃,看上去煞有介事。 荆叶站起身来,与荆十三并肩而立,循着荆十三向着校场中的目光,在一旁说道:“以大哥所见,这些人能否打下荆州来?” 荆十三沉吟片刻,便道:“光是昨日一战,这山寨中就损失了七八百人,而且战力低微,武器拙劣,守这山寨已算不易,若是去和鹰眼云师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 荆叶跟着道:“不错,燕国骑军向来以装备精良著称,又配有战车连弩,攻城拔寨无往不利,况且其中不乏修士和神武军坐镇,咱们要是去打荆州,无异于让这些人送命”。 荆十三微微一笑,说道:“可你也别忘了,赵一帅手上还有狼牙,其中不乏荆国军士,当然他们有曷国掣肘,如不能一鼓作气拿下荆州,也不能轻易出兵!” “听说莫土还有许多道派,势力交错,这些人向来是墙头草,现在咱们应该给他来一阵大风,让他们倒向一边了,我看这些人正好派的上用场!”荆叶跟着道。 荆十三嘴角微微一扬,轻声道:“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相视一笑,却见山头下忽然冒出那位管家来,大声嚷道:“两位公子可叫我好找,圣尊发话,叫你二人快些下去,有要事相商”。 第三十六章 沙场秋点兵 两千人马集结,气势汹汹,将那校场挤得水泄不通,而最上方山脚下的高台上,正站着火云麒麟、萧家兄妹,书生,两个大和尚,以及张建忠、赵一帅等荆国旧人。 除了柳若双和叮当小和尚,其余人都一齐到了,麒麟老远的瞧见荆叶,便挥爪叫道:“荆叶儿,快快过来,看看咱为你置办的家业!” 家业? 荆叶不禁眉头一皱,周围人也一脸疑惑,麒麟却招手示意萧霖和萧祺两人过来,两个人对视一眼便到了麒麟身旁。 只听麒麟说道:“当年我答应收你兄妹为徒,你二人可还记得当时场景!” 萧霖一抱拳道:“萧霖铭记师傅恩惠教导,当日师傅收我兄妹为徒,便说萧霖排行老二,萧祺老三,至于这老大的位置是留给荆叶的”。 麒麟点头,萧祺跟着道:“师傅还说,荆叶儿所谋甚大,师傅要为他打下一番基业来,以后所有我们组建的势力都是为荆叶儿做准备,待他归来,便以他为首!” 萧霖兄妹这几句话说出来,周围几人都是一愣,不曾想火云麒麟组建萧家大寨竟是这门心思,书生和和尚也恍然大悟过来,当年为何萧霖兄妹突兀有了组织流民构建山寨的心思! 麒麟跟着点头说道:“不错,既然荆叶儿归来,这萧家大寨一应上下便都归他所有,你二人可有怨言?” “弟子全凭师傅处置”,萧霖兄妹一齐答道。 “好,荆叶,你给我过来”,麒麟招手。 荆叶见此情形一阵悸动,对麒麟那份感激自是溢于言表,但他抱拳道:“师傅,徒儿对领军没有任何心思,还是由萧霖掌管萧家大寨妥当!” “瞎说,说是你的便是你的,哪里由得你推让,你可是真人的嫡传弟子,若是干不出一番事业,岂不叫人笑话”,麒麟言辞根本不容荆叶反驳! 跟着麒麟忽然大爪向着地上猛然一拍,沙尘飞扬,地动山摇,麒麟发出一声厉吼,震慑四周。 见两千余人的军队一齐向着自己望来,麒麟便朗声说道:“今日,你们可都看清楚了,萧家大寨的规矩,你们入寨时想必再清楚不过,我火云麒麟说一不二,从今日开始,他荆叶,便是萧家大寨的主人,以后大寨怎么发展,全凭他一人处置”。 众人整齐划一,大声应道:“谨遵圣尊号令!” “掌萧家大印!”火云麒麟跟着虎吼一声。 那位老管家便抱着一尊黄色丝绸包裹的大印递了过来,荆叶左右为难,思忖片刻,便也接了过来。 底下军队又是一声叫吼:“见过寨主大人!” 荆叶将那大印高高举起,周围人顿时一怔,两千人马虽然不多,却在这时候给他们复国又平添了一分信心! 荆叶托着大印在手,便高声说道:“既然我做了寨主,便有几件事要宣布,第一,两千军马全归萧霖统辖”。 萧霖微微错愕,这又算怎么回事? 麒麟也是一愣,荆叶跟着道:“第二,军队设立甲乙丙三部,甲字部由荆国旧将张建忠统领,乙字部由荆国旧将千水袖统领,丙字部由荆国旧将白展堂统领,另外,庄幻羽、韩流儿、庄幻蝶各为三部副将,解散后立即准备接管工作!” 荆叶这句话一出,周围一众荆国旧将也不淡定了,赵一帅也是一阵错愕,旋即对着张建忠打趣道:“不错,张老头,你可又要领兵了”。 荆叶环视众人,继续说道:“第三,军马统领萧霖听从荆十三调度!” 这一声说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怔,底下军士一个面面相觑,原以为新来的这些大人物是以荆叶为首,要瓜分萧家大寨了,哪知这位寨主竟是把军队又让出去了。 荆十三一愣,忽然冲着荆叶斥道:“小子,你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 荆叶微微一笑,这些简单的布军兵法,当年他在羽化山的道场里,不知读了多少兵书,自然信手拈来,而且有了上次那吴老二反叛的教训,荆叶深知只有将最可靠的人派放下去,牢牢把握军队命脉,接管军队,做到令行禁止,这萧家大寨才能做大! 当然这一切都是替荆国谋划,至于一众荆国旧将,让荆十三来拿捏更是合适不过,荆叶说话间见底下人窃窃私语,嘴角一笑道:“第四,也是最后一项,所有军士每人配发上三品灵石一方,寨中由江洛英,也就是白部将的夫人,主持举办天赋测试,但凡有能力修炼者,都归入新组建神武营,由麒麟圣尊亲自指点修炼!”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每人发放上三品灵石一方? 有没有搞错,上三品灵石,真的是上三品灵石! 人人错愕,在莫土普通灵石于他们便是一种奢求,相比以前朝不保夕,挣扎苟活的日子,萧家大寨已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可这位新来的寨主,居然说会每人方一方上三品灵石! 人群哗然,即便一人一方加起来也有两千余方,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有些人听着眼睛都直了,也有人犹自疑惑,这位新来的寨主不会是欺骗大家吧! 火云麒麟也是诧异,山寨这些年扩大规模,灵石银钱早已捉襟见肘,便是寻常的武器战甲也配置不齐,更别说是供人修炼的灵石了,而且还是上三品的。 荆国旧人亦是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千大人在蜀山一赌得来的灵石都偷偷给了世子,也是那一场豪赌本就是靠着世子殿下赚来的。 于是一道道目光便向着千水袖看去,荆十三也一脸狐疑的在千水袖身上瞄来瞄去,有一种瞧着猎物的感觉,感情你这姓千的赚了灵石,不给我这太子殿下,却给荆叶了? 千水袖心里也是纳闷,莫非世子殿下想动用自己那一笔灵石,若是如此,那本就是准备给荆国复国用的,他自然愿意拿出来分享。 但现在一道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便叫他有些浑身不自在,索性直接道:“世子没跟我提过这事儿,那一批灵石暂时存放在钱庄里,若是世子用到,还需我亲自和人过去拿!” 人们一阵议论,底下军士也是一阵聒噪,说了一人一方上三品灵石,不会只是说说吧,到底什么时候发放,明年还是后年? 熟料,便在这时,一骑勒马扬蹄出现在校场外边,马上一名黑衣刀疤脸的汉子,人还未下马,就见那汉子对着荆叶拱手说道:“公子,五千上三品灵石,如今全部到达萧家大寨,我按照公子吩咐,先将两千方送了过来!” 这一声应答极为响亮,众人听着都是一愣。 却见那莫老大疾步而来,走到荆叶面前,将一件玄黄色的储物袋恭敬递送过来,荆叶嘴角微扬,跟着道:“此事便由江洛英主持,现在,军马解散,到寨中领取灵石,准备天赋测试!” 底下顿时一片欢呼,有些军士更是欣喜若狂的叫喊起来:“寨主威武!寨主威武!” 周围人却是一个个都呆住了,原来荆叶早有打算,怪不得昨日入夜便不见了莫家七兄弟的踪影,原来取灵石去了! 荆十三又是好奇道:“快说,你小子哪里来的这许多灵石?” 麒麟恰好也凑了过来,跟着道:“我也想问这话”。 荆叶便如实答道:“阴阳老祖临死前留下了一笔遗产,看着还比较可观!” 旋即,荆叶又招呼众人往聚义厅而去,一时间人人脸上露出喜色,咱们世子当真非比寻常! 到了聚义厅,众人坐定,荆叶便当先说道:“有些事情,荆叶还要请教赵老将军!” 赵一帅目露喜色,自是客气道:“世子但说无妨,只要赵某能做到的,定然照办不误!” 荆叶跟着问道:“敢问老将军,那狼牙云师中,咱们荆国还有多少底子?” 赵一帅眉头一皱道:“大约还有六七百人,在军中我也是如世子一般安排,把他们都安排在了要紧职位上”。 六七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荆叶直接问道:“若是赵老将军从那边过来,能带走多少人?” 赵一帅微微一怔,旋即答道:“多的不敢保证,三千人还是带的出来的,看今日这阵势,老夫也想过来,就只怕曷国那边不会放我走!而且我一走,怕是曷国也会生变”。 荆叶笑道:“老将军多虑了,在曷国便好,荆叶只希望老将军能从那五六百人中派三百人过来,在这边练兵,老将军可有把握?” “这个自是不难,老夫本就是荆人,派三百人,想来平南王那边也无话”,赵一帅爽快答应。 荆叶便道:“如此有劳老将军了,昨日一战,荆叶勘察萧家大寨,咱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战力太差,装备不好,便是修士也少的可怜,如今要复国,当先要扩大规模,练出一支能打仗的军队来!” 麒麟恶狠狠瞪了一眼荆叶,感情这小子是嫌自己置办的家业太烂,萧霖瞧着师傅的神色,直接说道:“不是我们不懂得经营,实在是寨中继续不多,除了这两千人,还有许多妇女老幼需要养活,看似风光,实则一日不如一日,周边许多道派、势力也暗地里与咱们争夺狩猎区,适合的耕种区,竞争激烈,每况愈下!” 对此赵一帅深以为然,因为和萧家大寨的争夺就包括在幽州驻守的狼牙云师,莫土本就是一片恶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本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放在以往的冬天,没有萧家大寨,饥寒交迫,饿死冻死的流民不知有多少。 荆叶点了点头,他生长在莫土,又如何不知这里情况,跟着便道:“钱粮、灵石自然有我想法子解决,武器,战甲,战车连弩,我应经叫人去买了,萧霖你眼下和诸位要做的,便是要在三个月以内,给我整出一支能打硬仗的军队来!” “萧霖全听寨主安排”,有了底气,萧霖也自信起来,就火云麒麟小时候教授自己道法的办法,我还不信玩不疯那帮孙子! “好!那咱们三个月后就把荆州先打下来,叫天下人看看,荆国还在!”,荆叶掷地有声,听这话,周围人瞬间呆住。 第三十七章 好大一堆圣器 说道复国希望,周围荆人无不露出坚毅的目光来,九州八十一镇,烽火又将再起! 此时和尚和书生站在一边,今日荆叶的安排似乎不关他两人什么事儿,和尚有些不乐意道:“哎,我说荆叶,好得这山寨也是咱兄弟联手弄起来的,既然你不给咱官做,看你发了笔小财,不如分我一点,如何?” 荆叶瞪了一眼和尚,直接道:“滚!就你这德行,不趁火打劫就算好了,这山寨估计也是书生看在萧祺的面子上出了大力,该是萧霖和萧祺一手操办的,不过我倒是发了笔小财,分你和书生一点”。 荆叶说着,念了一串法决,忽然从手中召唤出一个储物袋来,然后向着一旁的空桌子上走去,储物袋一丢,只听得“当啷”声连成一串,霎时流光溢彩,五光十色萦绕,几乎照亮了整座大厅! 一刹那,周围人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法器,有刀枪剑戟,有葫芦、战甲、香炉、鼎炉、旗子、符箓……各式各样足足二三十件! 无戒和尚看着口水都出来了,饶是书生不凡,此刻也睁大了眼眸,疑惑道:“这些、全是圣器?” 圣器?! 好大一堆圣器! 圣器两字仿若晴空霹雳,众人面面相觑,世子殿下又给众人来了一波视觉盛宴,流光溢彩见,一个个直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这些人中除了火云麒麟、千水袖、不空和尚,其余境界都在五境之下,有些人更是对圣器闻所未见,今日一下子摆在面前二三十件,顿时都惊呆了,有些不知所措! 无戒和尚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伸手就要向着那一堆法宝上抓去,却被荆叶一把握住了手段,和尚冷哼哼道:“怎么,要和佛爷动手不成”。 荆叶将和尚大爪丢在一旁,瞪眼道:“我还真想和你打一架,试一试你的深浅,不过这些法宝,也不全是圣器,长幼有序,先让我师傅来挑!” 火云麒麟当年跟随璞玉真人出生入死,什么阵仗没见过,对此不以为意,便道:“这许多都是人族法宝,于本尊无义,便让你们选吧”。 玄龙早上是没见到的,但此刻却奇迹般的出现了,跟在火云麒麟身旁,直接道:“怎么可以这样!老哥你既然不愿意,那便让小弟我为你代劳吧!” 麒麟没表示反对,玄龙兴高采烈晃着尾巴便走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玄龙也不知该如何挑选,随意选了两件小巧玲珑的宝鼎和一样储物手镯,又将一挥爪子,捏了一大堆符箓,跟着便见和尚目光毒辣的看着自己,便也知趣的罢手了。 接下来荆叶便示意不色和尚入手,大和尚双手合十只念阿弥陀佛,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千水袖微微一笑道:“我已入圣,用不到这些东西!” 两位圣人都拒绝了,荆叶也不强制,到了圣人境界自然都有圣器加持匹配,与他们而言自己的武器更加得心应手,况且先前荆叶捡到的铜炉,乃是佛国三大神器之一,而千水袖的骰子,荆叶也曾目睹其厉害之处。 跟着荆叶一笑道:“现在和尚,该你了,最多只能拿两件,够意思吧!” 无戒和尚也不含糊,选了一柄一开始就觊觎已久的短刀,正适合调换自己的戒刀,又四下瞄了瞄,发现大多是道门中人用的东西,也没了兴趣,左思右想,不要白不要,跟着又抢了一双神行符录。 接着荆叶看向书生,书生打量许久,宝贝虽多,却也没有能入书生法眼的,再者说了,他何等身份,若是想要圣器,回到家里还不是信手拈来,那圣器品阶又不知比这些要高上多少。 书生终于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荆叶手掌又是一翻,露出一把羽扇来,正是从三才道人手上得来的孔雀翎,向着书生递了过去说道:“这个就归你了,也别客气!” “孔雀翎?这东西原本在燕国的,怎么会在你手上?”三才道人对于扇子法器颇为喜好,孔雀翎的名讳自然有所耳闻。 “给你你就拿着”,荆叶说着,书生便笑纳了。 剩下的法器荆叶便也没有按照顺序,直接对荆十三道:“这些本就是苏圣人云州一战留给荆国的,剩下的就交给哥哥处置了,大家都找太子殿下要,能要到几件看你们本事了!” 荆十三一摇头,说了一句:“我没兴趣,你们随意拿!” 看见圣器众人也就不谦虚了,老少皆上前一步,赵一帅和张建忠都选了一把长刀,其余人庄幻羽选了一杆长枪,庄幻蝶选了飞剑,白展堂夫妇也各自选了一柄飞剑,韩流儿却是选了一双大铁锤,又替没来的目盲琴女选了一双飞刀,萧霖上前去了那一把云州城主杨鼎天的巨剑,萧祺却是什么也没选,其余人也都各自做了挑选,但大家也都各自只拿了一件,一个个掌在手中,一脸兴奋。 到最后还剩下八样东西和一堆符箓,荆叶便也将符箓分法给众人,中央还有一件黑色铠甲,品质不凡,荆叶瞄了一眼萧霖身上的装扮,便自作主张,将那铠甲取了出来,对萧霖道:“你这燕国铁甲还是脱了吧,这件穿上!” 萧霖一脸神往,当即欣然接受。 最后余下的东西,荆叶要给荆十三,荆十三摆摆手冷漠拒绝,瞄眼说道:“不用跟我客气”。 荆叶也不客气转手收了储物袋,交给火云麒麟保管,这份工作火云麒麟自是乐意,笑意灿烂接过了储物袋。 荆叶今日做的安排,之所以没有提到柳三郎、萧祺、和尚三人,便是柳三郎有言在先,自己要带着萧祺回家一趟,柳三郎的家在哪里,荆叶是不知道的,但那位跟随柳若双而来的姑苏先生,修为深不可测,荆叶估摸着至少已经入圣,也就是说柳三郎一旦回家,短时间内肯定是不会回来了。 另外,天禅一大一小和尚之所以来莫土,便是想要带无戒和尚回去,按照不色和尚的话,无戒和尚的师傅悟空师尊对无戒和尚甚是挂念,要他一定带师叔回去。 无戒和尚张口就来,那老秃驴找我一定没好事,上次将洒家带来莫土也还罢了,这一蹲就是十年,日子不好过也还罢了,还他娘的给佛爷下了禁制,说到这里无戒和尚脸上一黑,不回去,坚决不回去,打死也不回去!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无戒和尚说的云淡风轻,不色只在一旁年阿弥陀佛,看不色和尚不动如山的态度,无戒和尚定是也要回天禅寺一趟。 有此先见,荆叶便在当下的安排上没涉及这几人,柳三郎和无戒和尚也自是清楚这一点,说起来少年时候在莫土的日子,是他们这许多人的交点,但背、景身份不同,之后终究要往各自的路上去的。 众人都取了圣器,脸上无不洋溢这兴奋的神色,一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荆叶当即让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准备稍后的天赋测验,赵一帅一声告辞也便向着幽州去了。 荆叶留住了张建忠,拿出一套金丝软甲来,执意要张建忠穿上,老将军看着荆叶想起昨夜的事情,不由叹气惋惜,但也看的出荆叶实在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心绪复杂接过软甲便也扭头走了。 玄龙总是徘徊在麒麟左右,跟着麒麟老哥准备去观摩萧家大寨的天赋测试,萧祺书生本要同去,又给荆叶留住,萧祺今日没取圣器,昨夜更是一路和荆叶拼酒,即便有书生帮衬,最后也醉的不省人事,话也没说几句。 荆叶留住二人,忽然在书生诧异的眼光下,又习惯的摸了摸萧祺的头发,说道:“都成大美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这回跟着书生回去,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哥哥没什么送你的,倒是有三叶飞刀,你留在身上,也算防身之用”。 萧祺听着这话,抬眼一瞪书生,眼神似乎再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回去了? 说着,荆叶便拿出三才道人的本命杀器三才飞刀来,萧祺便一抬手拿了过来,竟是避开了荆叶目光,半晌又抬起头看着荆叶,银牙一咬轻声道:“谢谢,荆叶……哥哥”。 书生心里顿时一阵酸味,一把揽过萧祺,打趣道:“别想着三片飞刀就行了,我可是等着你结婚时的大礼!” “少不了你的,你只要待咱们萧祺好!”两人哈哈一笑,萧祺和书生一齐出去,聚义厅中剩下荆十三和荆叶二人。 荆十三执意不要圣器,但荆十三手中剑,荆叶也是见过的,只能算是一把利器,品阶却是一般,荆叶便拿出那一柄血红色的夕影长剑来,说道:“大哥手中剑法夺命,但也不可小瞧了法器,这把剑可入你法眼?” “这是?”荆十三微微一愣,想起那一日云州一战,荆叶手握两柄飞剑,大杀四方,尤其这把红色长剑杀伤力极强。 荆叶说道:“此剑,便是燕国太子赵燕南的配剑,名为夕影,我观察和大哥的飞剑长度形状相似,莫若大哥试试此剑”。 荆十三接过长剑,信手一甩,空中划出一道火红色气浪,罡风阵阵,当真是一柄杀器,跟着笑道:“燕太子的剑果然不错,配我这个太子殿下正好!” “大哥,接下来怎么做?”荆叶玩味道。 “不是说莫土道派势力暗流涌动,尤其喜欢抢地盘,咱兄弟先去抢地盘吗,杀人,我在行”,荆十三流露出一抹笑意。 荆叶也正有此意,荆十三忽然道:“如此一来,这萧家大寨定是规模扩大的速度远超以前,这许多人的养活需要大笔的银钱和钱粮,另外军士装备,器械,以及修炼都需要打量的灵石,这你真的有法子解决?顺便说一句,你小子到底哪来这么多钱,阴阳老祖到底给你留了多少遗产?” 荆叶一笑:“遗产不多,但还有法子,人已经在路上了,估摸着半个月左右,这些东西半个月左右也能送过来!” 便在荆叶说话的当空,一名哑巴一骑扬尘出了莫土,远远的有一座大城,那里已然是周国地界! 第三十八章 有小胖自远方来 哑巴一人单骑出了莫土,绕过洛水,便到了周国地界,这周齐两国交界处的雄城,名叫秦州,而今燕周两国战事如火如荼,所有边界大城一律戒严,秦州也不例外。 是以沉默的哑巴到了城门口,便被一群铁甲军士逼停了,哑巴下马,那一群凶神恶煞装备精良的军士冲着哑巴一阵叫嚣,特殊时期,居然还有人骑马想要入城。 拦下了莫老七,众人才发现此人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守城军士顿时错愕,其中一位偏将颇有见地,发现来人虽是哑巴,却是不常见的修士,这层身份,当真叫人起疑。 偏将立时神色凝重,示意周围人安抚住哑巴,自己立马准备去神武军找帮手,然而便在一刹那,这位偏将才踏出一步,哑巴竟是速度奇快无比,一下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偏将顿时大怒,就要拔刀,却见那哑巴忽然手上闪出一张金光闪闪的玉碟来,偏将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我乃蜀山紫竹峰弟子,要见周天宝,速去通报!” 偏将顿时皱起了眉头,恰好这边一阵骚动,守城将军已到了城楼上,看着底下剑拔弩张的架势,目光向着下方那名偏将问道:“什么事?” 那偏将神情一个哆嗦,说道:“他是蜀山弟子!” 听见这话,这位将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狗屁的蜀山弟子,那帮牛鼻子道士都帮燕国去了,给我把他拿下!” 将军发话,周围百十人便围了过来。 那位偏将才知自己没说明白,赶忙喊道:“周统领,他是蜀山紫竹峰弟子,要面见世子殿下!” 这位周统领立时一愣,跟着赶忙喝道:“停下!” 蜀山弟子是一回事儿,蜀山紫竹峰弟子又是一回事儿,要知道咱们大周国的世子殿下,可就是蜀山紫竹峰的弟子,在六脉会武上大显过身手的,收拾了燕王邱云澜的儿子邱志平,还有他那位闹的东土沸沸扬扬都在传的荆国妖孽,荆叶,那人可是六脉会武头筹,又在苍龙谷大杀四方,宛如天神下凡! 上个月来了位蜀山紫竹峰的小胖师傅,世子殿下亲自率人三百里外迎接,那阵仗真是叫人羡慕。 而且如今,周王爷总领兵马大元帅一职,所有济天下的生意全部交由世子殿下打理,如今世子殿下周天宝的名号可比当今太子响亮不少。 周统领一声疾喝,脚尖一点,轻身而起,便从城楼上飞越下来,只看得周围军士一个个羡慕不已,退了守备军队,周统领亲自迎接,领着那位哑巴直往神武军营而去。 周统领本还想和此人寒暄一番,走一走上级路线,也好叫世子殿下知道,这秦州城守军还有周豹这样一人,对世子殿下甚是仰慕,无奈来人是个哑巴,也不知道自己几番暗示人家听进去了没。 人送到神武军营地,便当即有着有强大修士,领着哑巴直往周都长安而去。 长安城有两座宫殿,一个是皇宫,一个是周王府,这两家的主人是亲兄弟,如今皇帝陛下勤勉执政,务求保证自己那位哥哥在外征战没有后顾之忧,周王府中当下有世子坐镇,每日算盘敲得叮当响,焦头烂额! 哑巴刚到长安,消息便已进了周王府,世子殿下正在查账,小胖文浩趴在一堆书卷上喊着数字,两人忙的不亦乐乎。 忽然听见有人来报,说蜀山有紫竹峰弟子下山而来,周天宝和小胖都是一愣,立马停下了手上东西,周天宝整了整衣服,对小胖道:“走,快去迎接,可别是大师姐来了!” 小胖顿时傻眼了,段红药来了,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自从三位师兄走后,大师姐就像发了疯一般逼他和吕晨修炼,他好不容才偷偷抛下了山,直奔自己的三师兄而来! 这才潇洒了没一个月,大师姐就来了! 小胖神情忐忑,便问一旁的管家:“来的可是个女的?” 管家如实答道:“是个男的”。 “吕晨?”小胖和周天宝对视一眼,依着小胖的说法,大家走后,大师姐没少和吕晨眉来眼去的,瞧着他碍眼,所以每日往疯了折磨他。 听见小胖说‘吕晨’名字,周天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老子当年在紫竹峰那可是没少做苦力,段红药摸都不让我摸一下,你一个半路捡回来的小白脸,凭什么跟大师姐眉来眼去,我不去找你,你倒送上门来了! 管家又跟着道:“来人是个哑巴!” “哑巴?” 周天宝和小胖就纳闷了,紫竹峰何时多出个哑巴来,可别是出了什么大事,两人匆匆忙一前一后到了会客大厅,便见到了那位面无表情一身黑衣的呆滞哑巴! 三人相互见了,根本不为所动,周天宝瞄向哑巴,疑惑道:“你是紫竹峰弟子?” 哑巴摇头,小胖在一旁悄悄说道:“三师兄,他是哑巴,不会说话的”。 哑巴目光疑惑似乎再问,“你是周国世子周天宝?” 周天跟着道:“我便是你要找的周国世子,说吧,你为何要冒充紫竹峰弟子?可别在小爷面前玩什么花招?” 哑巴一愣,这人态度很是傲慢,跟着也不客气的拿出一张玉碟来,丢了过去,顺带着飞过去的,还有装灵丹妙药的瓶子。 周天宝接过了两样东西,先没看玉碟,将那要瓶子拿在手中,顿时愣住了,这小瓶上面有一行妖族文字,写的是‘三气蛇纹丹’! 周天宝心里猛地一颤,旋即,激动的抬起头看向哑巴道:“他怎么说?” 小胖一阵疑惑,这人明明不是紫竹峰弟子,三师兄怎么还如此激动,跟着又提点道:“师兄,他是哑巴”。 周天宝一愣,赶忙拿起玉碟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周天宝,你还长本事了,是不是在我手下面前摆世子殿下的谱,信不信我抽你! 这话语虽然在斥责他,但看在周天宝眼里,又何其熟悉何其亲切,想当年他和杜飞突破第三境可不就是靠那小小的一颗三气蛇纹丹! 而叶子鱼自苍龙谷一去,便不断有惊人的消息传出,先是杀了燕国太子赵燕南,之后被龙王紫焰擒获,在欧阳花和长孙羽的成婚大殿上,群战龙族俊杰,直至被三才道人斩杀! 一时间紫竹峰满山缟素,他周天宝也在周国为叶子鱼办了一场风光葬礼,甚至做了衣冠冢,悲痛三日,可谁又知道,一眨眼这小子又他娘活蹦乱跳的出现了,随便到了哪里,都要弄出一场风波来,在云州那叫一个杀的痛快! 据周公明送来的消息,云州一战燕国便损失了二十余位六境强者,周公明更是在来书中大赞荆叶当真是天纵奇才,将来必定不同凡响! 收到消息周天宝像个傻子似的傻呵呵乐了三天,在周国许多次盛大的宴会上,总是要来一句,那云州大杀四方的荆叶,便是我师弟叶子鱼,亲亲的师弟,都是紫竹峰一脉的! 周天宝又往下看去,跟着看道:废话不多说,顺便提一下,我现在也是荆国世子殿下了,等明儿个打下了江山,咱们就平起平坐了。蜀山六脉会武,你爹借着我的名字大赚了一笔,这其中我该是出了大力的吧,现在是不是该还钱了,麻溜的,这些装备给我弄齐了,还有许多钱粮,都给咱准备好,兄弟我要去打江山了! 对了,蜀山六脉会武如果赚的钱不够,我这里让莫七带了许多我亲自炼制的灵丹妙药过来,你在周国出手,赚来的钱就给你补差额了! 最后,你的世子妃庄幻蝶在我这里,聘礼也一道准备了,选个吉利日子,我让她嫁给你! “王八蛋,不装你会死啊,死了多少次了,还这么大口气!” 周天宝嘟囔了一句,跟着瞥了一眼那长长的装备钱粮单子,钱粮不是问题,但荆叶也是眼神刁钻,灵石只要中三品以上的,另外索要铠甲五千套,皆是他们周国一线兵力精良配备,其余什么攻城战车,连弩长弓,还有许多机巧联动的器械,就是他周国也发明出来没多久,这小子怎么就消息如此灵通。 周天宝当然不知道,当年在羽化山璞玉道场里的那些群书涉猎中,荆叶早已对这世上诸多奇异的器械构造了如指掌。 虽然要的东西不少,但天下四商之一的济天下暂任执掌周天宝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儿。 小胖站在一旁,看周天宝那神色变化那叫一个精彩,忍不住好奇道:“三师兄是谁?” 周天宝将那玉碟交了过去,说道:“你自己看!” 小胖拿了玉碟看见第一行,先是一愣,有人居然敢对三师兄不敬,除了大师姐谁敢这么说话,跟着往下看去,顿时睁大了眼睛,那一句我现在也是荆国世子殿下了,一刹那小胖犹如醍醐灌顶,嘴巴张的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灵光一闪,他到了周国便听三师兄说了一大堆关于四师兄传奇一般的事情,而今真切目睹到这上面的字迹,那一脸陶醉神往的表情可不比周天宝差多少。 是四师兄,四师兄回来了! 周天宝回头便对身旁管家说道:“老杨,你速速去把钱庄、器庄、粮仓、还有通灵府的掌柜的给我叫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一刻也不要耽误,对了从我的私军天宝云师调一千人过来,要精英,另外从咱们麾下的神武军调两百人过来,境界都要在三境左右,差的不要!” 杨管家听得一阵讶异,世子殿下这是要干嘛,不由得愣在原地,周天宝瞪了一眼杨管家跟着道:“赶紧去,不能耽搁!” 周天宝刚说完这句话,小胖就“哇”的一声哭将起来,跟着对周天宝:“三师兄,我要去找四师兄,咱们去找四师兄吧!” 周天宝脸一黑,斥道:“我他娘的也想去见一见那小子,可是燕周开战,老爹在战场上玩命,我怎么走的开!” 小胖大哭特哭,叫道:“我不管,反正我要去”。 哭道这里,小胖突然就不哭了,转而笑眯眯的看向哑巴,说道:“怎么样,莫七大哥,你带我去吧?” 周天宝心里痒得厉害,我那甜蜜可人,让人日思夜想的妙人儿小蝶蝶可就在莫土啊,可偏偏自己就是去不了,听小胖叫嚣的厉害,没好气道:“他是哑巴!” “哦”,小胖有些垂头丧气,忽然眼珠子一转,疑惑道:“莫七大哥,你会写字不?” 莫老七点头。 第三十九章 老祖重出江湖 “阴阳老祖,重出江湖,一统莫土,谁敢不从!” 在临近萧家大寨三十里的有一处庞大山寨中,所有人都匍匐着跪在地上整齐高呼,那场面相当壮观。 在他们面前的演武台上,堆着一箩筐头颅,其中包括山寨的七位首领,而演武台四周更是横七竖八的摆满了尸体,一滩滩黑血醒目无比。 在这些人旁边,荆十三面目冷峻,那把血红色夕影的剑端犹在滴血,死亡的气息肆意弥漫,跪着的人便连头也不敢台,胆战心惊,寒冷的要命。 荆十三身旁又站着一位杀神,黑色斗篷长衣,阴阳鱼龙面具,与荆十三分列一左一右,正中央站着的一尊四丈余长的怪物,这怪物身上披着一件再大不过的黑白长衣,只露出四只金色的爪子和两只犄角在外,此时冷眼傲慢的俯视着眼前的蝼蚁,叫他们认真、大声、虔诚的喊着口号! 敢如此临近萧家大寨构建山寨,这六百余人规模的山寨自己有着不同凡响的实力,其中七位首领修为都在三境之上,大首领更是已经踏入了第四境门槛。 正因为七位首领的身份与实力,这一处山寨本来只是莫土四处流窜的一处强盗团伙,七位首领实力上来以后便开始迅速扩张,当然表面上和萧家大寨还维持者以往的平静,周边许多小势力可就遭殃了,七位首领的扩展观念很简单,烧杀抢掠! 但有不从者,必杀之,需要装备粮饷,则抢之,如此简单粗暴的做法,迅速平定了周围许多小势力,从一伙强盗一跃成为了莫土中上流的势力,前不久嗅到燕国驻军鹰眼云师要对萧家大寨动手的风声,七位首领当机立断将山寨搬到了临近萧家大寨三十里处。 其心可诛,所以阴阳老祖来了,也仅仅只来了三个人,准确来说是两个人加一个庞大的妖兽! 然而只是一个照面,那位四境的大首领便死在了荆十三剑下,其余六人也被先后杀了干净,那庞大妖兽,更是叫所有人聚在一处跪下,大肆称颂阴阳老祖,山寨中的人这才知道,原来是妖族五堂之一的炼尸堂主阴阳老祖来了莫土! 此时人人胆寒,哪里敢说一句话,便见那一旁的黑衣斗篷,鱼龙面具的剑客,沉声说道:“尔等在莫土为生存,谋财害命,本老祖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接下来,你们所有人必须在三天之内,带上有用的东西全部前往萧家大寨,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跟你们交接,当然你们的财产仍归你们所有,包括已死的这七位所有身家,可如果三天后,我还没有见到你们的影子,也或者有人临时脱逃,杀无赦!” 最后三字,透着喋血的杀机与寒意,跪在前方的主事之人不由心中一寒,先前说七位首领的财产也让他心里一热,这人当先高声道:“我等一定遵从老祖法旨!” 做完这些两人一龙一齐离去,那些跪着的人犹自不知所措,今年的莫土似乎比往年更多出了几分血腥气息。 玄龙威风八面,黑白长袍腾云驾雾那是相当壮观! 而平定莫土周边这些不入流的势力,对于荆叶和荆十三而言简直是小题大做,杀几个人,往那里一站,说几句话,便已经一锤定音。 是以不到三日时间,围绕在萧家大寨周边的三十九处山寨,四十余帮派,被突兀出现了阴阳老祖一次性荡平,萧家大寨则出现了相当热闹的一幕。 一群群人影,有的推着车架,有的背着包袱,络绎不绝全部往萧家大寨聚集,有些人还是老相识,见了面颇为尴尬的打着招呼。 “你们也被扫平了啊”。 “是啊,沾了老祖的光,以后咱们也是萧家大寨的人了”。 …… 一时间萧家大寨人满为患,短短三日时间便先后赶来了两千余人,萧霖亲自招呼人扩建山寨,莫土的丛林一片接着一片的倒下,各个山头上都在忙碌着大兴土木。 白展堂夫妇刚刚主持完天赋测试,从中选出了八十余人,临时组建了神武营,书生和和尚也被火云麒麟叫去指点这些人道法,白展堂夫妇又立即接管了新人的接待工作。 这一对夫妇在云州开听雪楼,私底下留存荆国旧人,听雪楼成为云州赫赫有名的名楼之一,两夫妇的经营管理之道在这里大大发挥出了作用。 而听雪楼培养的荆国旧人,此时在山寨中也成了中兴砥柱,一个个各司其职忙的不亦乐乎,萧家大寨的扩建工作正紧张有序的展开。 荆十三和荆叶没有继续向外拓展,因为接下来面对可就不是一些不入流的势力了,而是以其中十几家为首的在莫土山脉残存了数百年的道派、大势力! 这几日阴阳老祖重出江湖,要一统莫土的消息必定会在第一时间为这些人所知晓,他们坐立不安,闻风而动,想必会着手商议做出一些应对。 这些对于萧家大寨明目张胆向外扩张的举措做出应对,是荆叶和荆十三很乐意见到的,最好这些人能坐在一处好好谋划一番,荆叶和荆十三也好一网打尽! 聚义厅中,荆十三和荆叶站在萧祺身侧,两人眼前是一张三五丈宽大的沙盘,是荆叶根据萧霖几人的了解做出来的莫土形势图。 此时,萧祺正耐心对着二人讲解莫土周围的势力变化,这其中还有许多隐晦的消息是书生告诉她的,萧祺也一并讲了出来。 听萧祺指着沙盘在一旁详细解说,荆叶不时点头,荆十三则显得意兴阑珊,坐在一旁喝茶,杀人他在行,这些东西实在叫人看的眼花缭乱,又费脑子,就交给自己这位得到璞玉真传的弟弟吧。 听萧祺说了良久,荆叶大概对莫土的形势有了一定见解,莫土的大头,也就是在萧家大寨组建以前,最为悠久也是底蕴最为深厚的势力,便是火云麒麟初来时,逼得人家满上便也捉狗炖肉的仙缘道派。 其余周边势力,门派虽然也有一定的底蕴,但比之仙缘道可就差了不少,因为仙缘道好歹有一位圣人坐镇,此人便是仙缘道掌教无崖子! 自从萧家大寨出现以后,仙缘道在莫土一向低调收敛,但这并不代表仙缘道就比萧家大寨势小,恰恰相反,若是没有火云麒麟,仙缘道派倾巢而出,可以轻易灭了萧家大寨。 仙缘道发展至今,有三代弟子七百余人,五境长老十一人,六境长老三人,再加上问鼎圣人境界的无崖子,其实力可见一斑。 除了仙缘道之外,又有游仙道,飞龙寨,金刀门,三家首领游龙道人,赵刚毅,杨虎都在第六境,其余七八家势力首领大多在五境左右! 若是这些人抱成一团,荆叶眉头一皱,萧家大寨还真有些打不下来! 此事颇为棘手,以荆叶和荆十三现在修为,自问可以一人做掉两三个五境高手,加上千水袖和火云麒麟,以及不空和尚应该与六境之上的七人平分秋色,但剩下的五境之上的强者,可就不容易对付了。 不过火云麒麟是打的无崖子叫过爷爷的人,看来要一口气捣碎莫土乱世,必须先从大头入手,只有把这仙缘道派给荡平了,其他人才会乖乖听话! 怕就怕,这几日的消息传出,莫土各大势力都会相互通风,提前抱团,拧在一起,准备和萧家大寨硬干,到时候荆州那边鹰眼云师在伺机而动,腹背受敌,可就难办了。 说到底,还是他们这边高手有点少,不能一口气吃下这些人,荆叶眉头紧锁,忽然外面有人进来通报,说道:“禀告寨主,仙缘道杜青峰长老来了,正在偏殿等候!” “杜青峰?”荆叶一愣,他对莫土人物可是很不熟悉啊。 萧祺赶忙道:“杜青峰乃是仙缘道执法长老,有六境修为,哥哥不可小觑!” 听见这话,荆叶先是一阵沉默,跟着嘴角一扬,笑道:“来的正是时候”。 荆叶拉了一把正在打盹的荆十三,说道:“走,去见客,看来这些莫土的首领们是要聚一聚了,来了个打探口风的第六境,我们两人能不能把他给办了”。 “杀人?普通的第六境,我一人就能搞定!”荆十三一怔,旋即,手腕一挥血红色夕影在手,他这几日正在加紧磨练这把剑与他的默契度,有第六境的强者练手,自是最好不过。 “不是杀人,先见客人,再说!” 荆叶一解释,荆十三才收了长剑,萧祺在一旁顿时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到这位亡国太子居然把六境强者也不放在眼里。 荆叶见萧祺好奇的眼神,忽然走过去对她道:“两件事,你去办,第一听我们打完以后,立马叫千水袖进来一趟,把来人的事情跟他说一说,他应该知道怎么做,第二,去看看柳若双睡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叫她在千水袖出来后过来一趟,如果可以的话,让她带上那位姑苏先生”。 萧祺不知何意,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两兄弟并肩往偏殿而去,而偏殿中的那位长老已经久等的坐立不安了。 杜青峰今日是领命而来,这位六境强者下山,兹事体大,一来打探一下萧家大寨最近的动作,探探口风,看看萧家大寨这几日所为,是不是真要一统莫土。 如果只是略微收拾一些不入流的势力,扩大规模的话,那按照掌门的话,不介意继续装孙子,对火云麒麟毕恭毕敬,一年到头,给萧家大寨送礼纳贡。 毕竟一旦与萧家大寨撕破脸,荆州城燕国鹰眼云师虎视眈眈,到时候这边打起来,鹰眼坐收渔利,他们在莫土的逍遥日子可就到头了。 但如果真是,萧家大寨妄想一统莫土,那掌门不介意将仙缘道变成真正的萧家大寨,联合其他几家一口气把萧家大寨吃了,再与鹰眼云师讨价还价。 而之所以让他第六境的执法长老亲自下山,也是要特意见一见,妖族五堂之一的炼尸堂主阴阳老祖修为到底如何,还有如今迫不及待扩建的萧家大寨实力几何,要知道这般扩张的速度,他萧家大寨拿什么钱粮来养着许多人。 这一路而来,杜青峰也是傻了眼,没曾想萧家大寨竟然扩建的如此厉害,山寨中更是大兴土木,该有了五千人的规模,而且看那些人一个个干劲十足,忙得不亦乐乎,似乎眼下的萧家大寨比往昔一下子强大了好几倍! 只是还没见到阴阳老祖本人,杜青峰尚不敢妄下断论,等了这许久终于听见了外边的脚步声,杜青峰整了整衣容,知道这是阴阳老祖来了。 第四十章 万万没想到 然而当来人出现以后,杜青峰顿时失望了,因为来人压根就不是阴阳老祖,而是两个看上去容貌异常俊美的青年! 杜青峰不禁心生恼怒,怎么我一个六境强者还不值得阴阳老祖和那火云麒麟亲自接见? 杜青峰虽然心中恼火,却也下意识向着二人看去,一看之下心中不由讶异,这二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但那份老道的修炼气运,似乎已有了四五境的火候,尤其那一位面无表情,透着几分妖邪气的青年公子,从他身上,杜青峰可以感受到无比浓烈的血腥杀气! 萧家大寨果然是卧虎藏龙! 荆叶也见了杜青峰,见这老家伙没有一点起来见礼的意思,于是一拱手便说道:“可让长老好等,自我介绍一下,我便是新近的萧家大寨寨主荆叶,呵呵,想必贱名,杜长老也有所耳闻,这位乃是我萧家大寨客卿,荆十三”。 杜青峰一愣,心里暗想不是什么人名我都能记得住的,观你叫荆叶还是荆十三,一声冷哼,抱拳道:“久仰!” 荆叶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位长老这么不识趣,荆十三已经冷眼瞪向眼前人,眼眸里透着寒意! 一道目光如剑飞驰,寒意森森昭然。 杜青峰心里猛地一颤,忽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回头一想,顿时一惊! 荆叶?! 杜青峰终于坐不住了,他知道萧家大寨新近依着火云麒麟的意思,又弄出了一个寨主,好像还是火云麒麟的又一个徒弟,他本对此不以为意,萧家大寨的寨主还不是火云麒麟想换想换的。 然而刚才仔细一回想,那两个字‘荆叶’,顿时如坐针毡,荆叶是谁,是那叫叶子鱼的蜀山六脉会武头筹,是在苍龙谷群战龙族俊杰的妖孽,是苍龙谷杀的几进几出破了燕国钦天监大阵的人物,最近一战又在云州将燕子楼近卫营杀的鼠窜狼逃! 如今燕国和蜀山都开了天价悬赏此人,燕子楼追杀榜上第十人,此人的事迹更被许多说书艺人作成了书评在东土各地流传! 荆国妖孽,荆叶,叶子鱼…… 一连串的名字在杜青峰脑海里萦绕,荆叶是天大的妖孽,是杀人不眨眼的狂魔,此人说他是荆叶,想必自己有所耳闻,杜青峰顿时愣住了。 能有所耳闻的除了那蜀山叛徒、荆国妖孽还能有哪个荆叶! 但杜青峰好歹是六境强者,敛了敛忐忑的神色,继续说道:“原来蜀山六脉会武头的荆叶,不曾想一转眼成了萧家大寨的寨主,失敬失敬”。 杜青峰虽然这样说,但言语之间几多傲慢,毕竟实力摆在那里,你即便逆天也只是第四境,用不着对你恭敬,索性跟着问道:“敢问寨主,阴阳老祖现在何处?” 哪知眼前千年忽然就停住了笑意,忽然声音一冷,寒声道:“你这狗贼,本寨主抬举你,对你客气三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一个小小仙缘道每年对我萧家大寨称臣纳贡,你又不过是仙缘道中一个执法长老,见了本寨主不行礼也就罢了,言语还如此傲慢,真当本寨主是泥你的不成!” 荆叶脸色突然翻转,杜青峰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猛然间个人斥责,他堂堂的六境强者,仙缘道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执法长老何时受过这种谩骂,顿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沉声道:“不要以为,有火云麒麟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你就是再逆天,也只有第四境而已!” 荆叶冷笑起来,一旁的荆十三手中夕影已经出剑,冷声道:“是吗?我倒想看看你这六境强者有几分水准,能不能接下我这一剑!” 说时迟,那是快! 荆十三手中夕影,犹如长虹,剑气呼啸纵横间,周围激起千层气浪,一刹那两侧的桌椅立时崩碎,木屑横飞,而他手上的剑已然到了杜青峰身前! 杜青峰没由来心头一寒,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年纪轻轻就敢对他这第六境出手,而且这妖异青年一剑出奇的快,竟是刹那就到了身前。 杜青峰虎吼一声:“竖子敢尔!” 一声断喝之下,长袖如风,第六境实力就此爆发开来,强大深厚的神海底蕴彰显无疑,长袖一卷便稳稳拽住了荆十三手上长剑。 然而,在这一剑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燕子楼画眉公子,最善夺命十三剑,这十三种变化组成一剑,便是一剑封喉夺命的剑招! “劈啪!” 空气种爆出一阵阵清脆声音,那卷住夕影的衣袖刹那崩离破碎,而那血红色长剑向前再进一分! 杜青峰瞳孔骤然睁大,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变化,心里一惊,便要向后退去,跟着后桌椅爆裂四散,整个人反应迅疾无比直往后退避。 但荆十三和他手中剑更快! 夺命十三剑只此一招,依旧向前,杜青峰心里惊涛骇浪,波澜起伏,脸色一阵一沉,猛然起掌要向着剑端上打去。 然后,他再度惊讶的目瞪口呆。 偏偏如此近的距离,这血红色长剑又起了变化,竟是轻易避开了自己手掌,向着胸口而来! 如此奇异的剑招变化,杜青峰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哪里还能躲避的及,额头冒着斗大的汗珠,杜青峰一咬牙又有了应对之策,大不了肉身重伤,只需元神出窍,还可以以神魂之力,神念杀力对付此人。 也便在这时候,荆叶手掌一番,猛然出现了一颗暗红色血珠,指尖轻挑,猛地弹了过来,一刹那一道道红色光波骤然出现,笼罩在了杜青峰身上,几乎叫杜青峰动弹不得,他元神根本无法出窍,他再一次万万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法宝能够轻易让他纵然第六境的实力也动弹不得。 眼见着血红色长剑封喉而来,杜青峰心里一沉,万万没想到,纵横莫土百十年,今日栽在了两个小子手里! 熟料,就在这一刹那,荆叶忽然道:“停!” 荆十三嘴角一挑,先前靠近杜青峰的时候,他就知道荆叶不会杀此人,于是再避开杜青峰手掌递进的时候已经放慢了速度,荆叶一叫,荆十三立马收手! 此时,剑尖已经刺破了杜青峰衣服里的软甲,触到了他的肌肤,甚至擦出一丝血痕,然而就这样,荆十三把剑收住了! 一旁的荆叶也是微微一愣,大哥这夺命十三剑果然快的吓人,而且如此速度还能收缩自如,当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心里不禁好奇,若是自己百变黎天再进一步对上大哥的夺命十三剑可有把握。 杜青峰以为自己死了,然而背后湿了一大片的冷汗,和胸前那一抹穿透软甲的冰冷,让他意识到自己还在鬼门关萦绕,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妖异的青年摇了摇头说道:“这把剑,磨合的还不太好,比以往慢了三分”。 妖异青年说的十分认真,透着几分遗憾与失望,杜青峰却感受到了彻头彻尾的寒意,若是再快上三分,自己只怕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而另一人,也就是萧家大寨的寨主,则玩味的看着杜青峰,说道:“怎么的,狗东西!你不跟我横了!别以为第六境就了不起了,你这种货色,我也没少杀”。 侮辱,赤条条的侮辱。 不管荆叶的这句话是真是假,他都可以断定站在他身前的妖异青年绝对可以在正常对战的情况下将自己一剑封喉,因为这剑实在太快了。 杜青峰阴沉着脸,好得是第六境强者,硬装着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荆叶一笑,道:“别装了,你的傲气在我这里可不值钱,我不杀你,咱们来谈谈条件?” “条件?”杜青峰一愣,转而低头看了看犹自停在自己胸口的血色长剑,寒意不减。 而他这表现似乎再说,有这么把剑戳在人胸口谈条件的吗。 荆十三冷冷一笑,收了长剑,荆叶跟着道:“看了你的水准,我原来还有顾虑能不能一口气吃下整个莫土的疑虑也消散了,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可以给你仙缘道和你最大的好处”。 这一次荆叶说的是实话,见了杜青峰的手段,他自问自己也能将眼前人一剑挑了,而杜青峰的第六境显然比三才道人,当日苍龙谷一战的蜀山长老不知要差上多少,由此可知,第六境就这水平,其他的五境高手,那他和荆十三还不是一个能打五个。 杜青峰却是有些不相信,你们二人是很厉害,可是我们几家合在一处,人多势众,三十余名五境之上的强者,你萧家大寨能对付? 更别说还有我这样六境强者,掌门那般的超凡圣人。 荆叶见杜青峰沉默,继续道:“我觉得你可能不相信,我这大寨中光圣人就有五人,其中一人和我麒麟师傅平分秋色,当然更别提像我和我大哥一样的五六境修为的人了”。 一句话,杜青峰立马目瞪口呆,他隐隐觉得这位寨主说的能和杜青峰平分秋色的人物,便是那阴阳老祖,但还有三位圣人,那可真就吓破了杜青峰的胆了! 正说着,这首偏殿中忽然走进来一人,却是千水袖,千水袖冷冷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杜青峰,只让杜青峰心里打颤。 杜青峰看着来人,那人身上竟有一层朦胧的气运之气,仿佛是传说中的圣人领域显露,而他看着那人竟是完全无法看穿来人的修为。 跟着便听来人说道:“寨主,听说山寨里来了位六境强者,本圣人最近很是寂寞,想和他切磋一番,不知可否?” 听这话,杜青峰死的心都有了! 第四十一章 姑苏先生很生气 “千圣人,不得无礼,这杜长老乃是咱们萧家大寨的客人,你先去忙你的吧,此事稍后再议”,荆叶很随意的摆了摆手。 千水袖恶狠狠瞪了一眼正坐立不安,额头满是冷汗的杜青峰,然后潇洒离去。 杜青峰不禁打了个寒颤,此人看来时圣人无疑了,却见荆叶找了一张没坏的椅子坐好,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跟着说道:“杜长老,现在咱们可以谈一谈买卖了?” 杜青峰终于不再硬着头皮,语气缓和道:“寨主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主的,定然听从寨主安排”。 “嗯?”荆叶唏嘘了一声,目光又向着门口望去,发现又有前后两人走了进来,荆叶眉头一皱,不耐烦道:“今天怎么人这么多?” 杜青峰向着门口看去,哪里还能听得清荆叶的话,这老头眼前忽然一亮,但见当先进来的竟是一名无比美貌的女子。 将行处,如弱柳扶风,步履轻盈间,出尘傲然的气度浑然天成,只觉得此女当是仙子下凡,沉鱼落雁又哪里能形容她的美丽与典雅,倾国倾城于她只是黯淡点缀,脚步清浅,一笑百媚生。 关键是,今日他竟然换了一件几乎所有人都没见过的衣服,绝非东土女子的着装,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荆叶脑海里浮现的是短裙两字! 是的,柳若双蝶步翩跹而来,美得不可方物,香气袭人,身着着水绿色曼妙的裙摆,这衣裙浑然一体与上衣连在一处,却是从来也不曾见过的曼妙丝布,上身领口微张,胸前隆隆的凸起高低起伏间,那一抹抹诱人雪白隐隐闪现。 更让人惊呆了的是,那短裙下,白皙如玉,天然无暇,一双雪白滚圆高挑长腿摇曳间,只看得人欲罢不能,而她长发轻挽,别一根镶嵌着碧绿宝石的金簪,光华烁烁间,更加映衬出那一张玲珑精致的脸庞。 这一分衣纱曼妙的柔媚与她身上浑然天成的高贵典雅气质相得益彰,由不得叫人眼前一亮,当真不输那一日六脉会武在战台上与荆叶对战的欧阳花。 当然在荆叶眼里欧阳花还是要更美一些的,没有理由。 此时,荆叶眼睛睁得斗大,一口茶水险些喷将出来,这姑娘今日唱的哪一出,莫不是疯了? 跟着荆叶又吃一惊,只见柳若双走上前来,微笑着看着荆叶,温婉无比,竟是微微欠身对着荆叶行了一礼,说道:“寨主大人安好,你找我可有什么事?” 淡淡幽香慑人而来,荆叶有些眩晕,忍不住想要避开柳若双那诱人的眼神,摆摆手道只是与你说说:“我打算让你做萧家大寨的客卿,不知你愿不愿意?” 听这话,柳若双眸光闪烁,轻轻抿唇点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承蒙寨主大人抬爱”。 这一问一答,荆叶已经有些受不了这女子了,荆叶赶紧将这女子撇在一边,对着正目瞪口呆,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八十岁的杜青峰说道:“杜长老,容我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本寨客卿柳若双……” 正说着,突兀的一道人影刹那从门口到了中央,直接沉声说道:“殿……小姐,万万不可”。 荆叶猛地的一愣,没想到这位姑苏先生突然杀了出来,柳若双微微怔道:“客卿是个闲职,没什么大不了的,姑苏先生多想了”。 这位姑苏先生却不管柳若双的话,目光冷冷向着荆叶看来,一刹那荆叶神海之中便响起了一道阴寒的声音:“小子,你什么心思别以为不知道,小小妖孽,也妄想利用我家小姐,你再敢多言,我就敢保证,你绝对活不过今夜!” 一时间荆叶神海之中波澜大作,无形中出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像是要绞碎他的神海一般,跟着无数道金色神念冲天而起,向着那一股如阴云笼罩的莫名压力冲去。 “轰隆隆……” 犹如雷霆大作,风声呼啸,神海之上气浪一层接着一层冲去,荆叶额头已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双指紧紧扣着椅子拐角,这处地方已然凹陷! 恍然间,云开雾散,神海再度恢复清明。 而那位姑苏先生再看荆叶的眼神明显出现了一抹不可察觉的讶异,或许是想掩饰自己的神色,姑苏先生骤然回首,向着杜青峰看去! 犹自痴迷柳若双美貌的杜青峰猛然惊醒过来,森森杀意扑面而来,姑苏先生直接开口喝道:“老东西,你若是再敢乱看,小心我废了你!” 杜青峰猛地心里一颤,眼前人的话没让他心里有多大反应,而在这之前的那森寒目光看着自己仿佛就像再看一个死人一般,杜青峰心里早已惊惧的双腿打着哆嗦,这位老者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怕是再圣人中也足有傲立群雄的本事。 姑苏先生这一句说完,复又回过头,冷冷向着荆十三看去,说道:“你小子再这么看,我挖了的招子!” 荆十三这才醒悟过来,荆叶头一偏向着荆十三看去,发现这哥哥是真不争气,鼻血已经流到衣服上了,不过姑苏先生却未对他施展神念杀力,只是斥责了一句,荆十三正在十分狼狈用衣袖擦拭臂口的鲜血,掩着脸庞支支吾吾说道:“那个……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 说完撒丫子溜了,方才姑苏先生留下的震撼犹自在荆叶中脑海中盘旋,那是一种庞然大物俯视蝼蚁的感觉,让他心中惊现一阵冰凉与无力,但荆叶什么也没做,当然以他目前的实力什么也做不了。 荆叶有些疲惫,对着柳若双道:“事情也说了,若双姑娘若是还需三思,回头决定了再告诉我,你们先回吧”。 柳若双一怔,跟着也不矜持了,直接道:“我答应”。 “小姐……”姑苏先生在一旁提醒。 却被柳若双不客气的打断了,直接摆手道:“姑苏先生,我和寨主还有话说,你先回吧”。 姑苏先生站着不动,微微叹息了一声,柳若双又强调了一句:“回吧”。 姑苏先生当即摇了摇头一阵苦笑,独自向着门口走去,柳若双也不客气,自己搬了一把椅子,便坐到了荆叶身旁,突兀凑近荆叶说道:“大债主,这老头是铁定是那什么仙缘道派来探查虚实的,这种人不用跟他客气,先揍他一顿再说”。 听见这话,杜青峰嘴角一抽,脸色铁青。 荆叶没想到,柳若双如此快人快语,不过这话说的,太和他心意了,只是你是不是靠的有点太近了。 荆叶微微向着椅子的一边挪了挪,保持和柳若双的距离,跟着对柳若双轻声道:“保持你的淑女形象”。 说完又大声道:“哎,话怎么可以这么说,杜长老毕竟仙缘道长老,乃是咱们萧家大寨的贵客,我还有许多事要向杜长老请教”。 柳若双却是十分不屑的看着杜青峰,说道:“用的着跟他废话,老东西,我问你,你们仙缘道是不是正在聚众商量怎么对付萧家大寨?” 柳若双再度开口,便让荆叶着实讶异了一番,这女子看似口无遮拦,但细细查究,却是针针见血,对于这莫土山脉的变化可以说相当有见地,而且她还睡了三天,想必是刚刚不久才从萧祺口中得知最近发生的事情。 杜青峰却是老脸一红,非常没底气道:“哪里敢,没有的事”。 柳若双神情戏谑,瞪大了眼睛,跟着道:“装,你再给我装!刚才瞧见我手下的手段了,信不信我叫他把你胳膊腿拧下来!” 杜青峰心里一寒,赶忙道:“仙缘道哪里敢对萧家大寨不敬,只是掌门二百大寿,明日便在采桑山设宴庆祝……” 还不待杜青峰说完,柳若双直接打断道:“说,都请了哪些人?” 柳若双眸光冷锐,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杜青峰却是心里胆寒惊惧,丝毫不敢向着柳若双看来,硬着头皮道:“有游龙道的掌门游龙道人,飞龙寨寨主赵刚毅,金刀门门主杨凡,还有无量山的宗主凌天,天元寨的李钦……” 说道这里,荆叶一摆手道:“不用说了,有劳杜长老,麻烦你给咱把这些人一一写下来,另外这些人为人行事,在莫土都有哪些名声,做了哪些恶事,如果你看哪个不顺眼,可以给他多添几笔,当然我也会确定是否真有此事,写完之后,荆叶冒昧还请杜长老在萧家大寨留宿一宿,明儿个既然无崖子大寿,不知道欢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当然你们仙缘道的也要写出来,如果你有想做掌门的想法,无崖子生平大恶,也可以直抒胸臆,但写无妨”。 杜青峰咽了口唾沫,掌门他哪里敢写,不过荆叶那一句想做掌门的话,还是叫他心里不由炽热了一阵,此时接二连三见了萧家大寨的圣人,加上那位没露面的阴阳老祖,以及早已声名在外的火云麒麟,杜青峰心里犹有余惊,又怎敢再去怀疑荆叶口中萧家大寨五圣人的说法,圣人一怒,搬山填海,莫土这些人根本无法阻挡,看来眼下那句‘阴阳老祖一统莫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既然如此自己还犹豫什么,荆叶叫了仆人备了笔墨纸砚,杜青峰当下开始奋笔疾书,自己这百十年对于莫土各派势力的了解,事无巨细全写了出来,这一动笔可谓罄竹难书,莫土的生存环境本就是强者至上,弱肉强食,大家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当真是恶贯满盈。 杜青峰这一写,上到无量宗宗主抢了十三个老婆,下到两个帮派为抢一头牦牛兽,大打出手,死了百八十人,一件事接着一件,可谓历历在目。 最后写的太投入,便连时间也忘了,荆叶和柳若双早已走了,这位仙缘道长老便在仆人的陪同下挑灯苦写,直至后半夜,才把莫土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写了个大概,想来杜长老对于莫土是极有感情的。 这份长长的卷宗,一写好,便被第一时间送到了荆叶手中,而其中许多隐秘的事情,荆叶看着不由皱起了眉头,莫土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第四十二章 留下买路财 晨光熹微,崇山峻岭之间浮着一层薄薄的雾,隐约朦胧,仿佛一层遮住少女妩媚动人脸庞的纱衣。 直至一轮朝阳升起,天边火红妖娆,薄薄的雾气才一丝丝散去,荆叶走出住宅,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花草的清香夹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倏然间,荆叶猛地清醒了许多。 昨夜又是一宿没睡,凌晨时分才略微打了打盹,各种繁荣复杂的事物缠身,便让他把修炼的事情也耽误下来,而且昨日依据杜青峰的书卷,莫土除了仙缘道,其他三家竟然背后和山里的魔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本是人族大忌,但在莫土这片特殊的山脉地区,让更多凶残的人有恃无恐。 魔族在荆叶的印象里,本是很久远的一个字,甚至小时候魔族两个字便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根本无从考证他们是否存在过。 眼下,荆叶却真真切切的发现,原来魔族距离他并不遥远,甚至可以说很近,按照蜀山剑阁天一阁《黎天记》中凌霄小注的记载,魔族便是由当年的九黎氏族之一的魔猿一族发展起来繁衍而来的。 而如今的魔族起发展程度远远超过了外界人们的想象,荆叶从杜青峰的书卷中那些模棱两可的字句,可以发现如今莫土山脉的深处完全可以说是全魔乱舞的时代,许多大部落之间相互征战讨伐,而各大部落私底下也没有遵守当年与人族定下的莫土之盟,暗地里各自与人族进行着贸易往来。 除却和荆国、曷国相连的这一片区域,相信在周国、齐国也有与魔族进行合作贸易的亡命之徒,而在这里仙缘道向来一道门自居,置身事外,游龙道、飞龙寨、金刀门三家可都与莫土里面不同的部落有着常年的贸易。 当然,也有可能这三家便是魔族在莫土外界扶植起来的交易傀儡。 飞龙寨寨主赵刚毅更是取了一位魔族部落了的魔女,游龙道的掌门游龙道人常年不在莫土山脉,金刀门的门主杨凡与周国济天下商号荆州和幽州的分号交往密切。 甚至还有许多家势力、帮派依附在这三家上,或许对于这三家的勾当没少支持和眼红。 这事情倒是有几分棘手,但杀便杀了,相信一些不入流的货色,还不足以引起魔族的剧烈反应,也或许这些人死了,自己能给魔族带来更大的利益呢? 荆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不管今日的魔族是否还有九黎氏族的火种留下,有些属于自己去寻找的东西,他还是要拿回来的。 “傻笑什么呢?走吧,杀他个干干净净!” 荆叶猛地一惊,忽然肩膀上给人一拍,回过身去,猛地见了柳若双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睫毛闪闪,那样子看上去还想再凑得跟前一些。 荆叶微微一愣,忽然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你那位姑苏先生呢?” “当然被我甩了,要是他在,哪能让我独自在莫土行走,怎么样,我们快快动身吧,速战速决”,柳若双压低声音眨眼睛道。 荆叶顿时错愕,他一只手就能制住柳若双,要他同行,万一动起手来,岂不又多了个累赘,荆叶一阵犹豫,柳若双又凑上前一步,跟着道:“放心吧,我虽然手段不高,但法宝厉害,能打架的我都带着了,一个也别想从我手底下逃脱”。 荆叶愁眉不展,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一步,跟着说道:“计划有变,先不去仙缘道,我另有安排,你速速去通知你哥哥他们,在聚义厅集合,赶紧招呼所有人,今天恐怕要打一场大的”。 柳若双微微一愣,却见荆叶当先绕开自己往聚义厅而去,柳若双跟着喊道:“千万记着去仙缘道的时候要带上我!” 聚义厅中,人们收到荆叶的召唤,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所有人齐聚,荆叶已经摆好了有关莫土形势的沙盘,众人围在中央不知何意。 荆叶跟着道:“杜青峰昨日来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知晓,今日无崖子二百大寿,表面是过寿,实则与其他人勾结,妄图对抗萧家大寨,本来我打算上了仙缘道先收了无崖子再说,但昨日逼问杜青峰,才知这莫土还有许多隐情,我已给赵一帅老将军发了书信,叫他亲甩三千人直扑飞龙寨,如今怕是已在路上,长话短说,为今之计,便是乘着各派头领去仙缘道赴宴,咱们直接发兵把莫土扫荡干净!” 听见这话,众人微微一愣,却看荆叶严肃道:“千大人由你率领你的乙字部直扑游龙道,到时候出其不意务必将其中首脑人物,三境之上的修士第一时间斩杀,就说游龙道人已在仙缘道被阴阳老祖擒拿,缴械投降者,可免死罪,让他们三日内到萧家大寨集合,张将军和白大人,你二人两部合兵一处直取金刀门,也是一样做法,速战速决,之后,由近及远,其他山寨道派逐一扫荡,还是先前做法!” 荆叶语气一顿,见周围人一个个神情肃穆,眼神坚毅,心中便有了底气,跟着道:“此次行动旨在斩首,切忌硬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速战速决,速度一定要快,今日日落之前三部军马全部在仙缘道采桑山下集合,麒麟师傅你和张将军白大人一道去金刀门,以防遇到强者,其他人萧霖、书生、和尚、敖海你们率领神武营,在仙缘道三十里外布置岗哨,但有前来求救者,务必斩杀干净!不得让任何人靠近采桑山”。 说道这里,火云麒麟眼珠子一转,瞄向荆叶道:“小叶儿,你呢?你该不会是想一个人去仙缘道吧?” 荆叶这么一说,众人方才反应过来,世子说游龙道人已被阴阳老祖擒拿,莫不是说他自己要去仙缘道以身犯险,顿时人人错愕向着荆叶望来。 书生更是不客气道:“小子,这可不是闹得玩的,仙缘道今日聚集的可都是五境之上的强者!” “阿弥陀佛,你小子怎地还和以前一样不顾性命”,无戒和尚一句话,便想起少年时候,荆叶尚不会修炼,便跟燕国骑兵玩命的情景来。 “叶儿,此事还需三思”,张建忠露出担忧的神色。 荆叶点了点头,旋即有摇了摇头,说道:“大家放心,当日苍龙谷我都逃出来了,小小仙缘道也难不倒我,况且我不会和他们硬碰的!” 一旁沉默的荆十三忽然开口道:“我陪他一起去”。 荆叶一笑,没有拒绝,又有一人猛地凑上前来一步,一挺饱满的胸脯,波澜起伏道:“还有我”。 这人自不用说是柳若双了,大小姐一开口,荆叶便将目光投向书生,柳三郎立时将柳若双拉倒一旁:“双儿,你可给我老实些,你要是出了事情,怎么向家里交代”。 柳若双冷哼一声,道:“我偏要去!” “由不得你,姑苏先生呢?快带双儿回去”,书生转而回头向着门口望去,发现今日却是未曾见到姑苏先生的影子,有些奇怪。 再看时却是柳若双一跺脚,冷哼一声说道:“不去就不去”,说完直接出门潇洒离去。 “好,大家立刻动身!” 荆叶说完,众人各自立即开始行动,他和荆十三一起,便向着杜青峰的住处赶去,约么是因为掌门今日寿辰,杜青峰早早便起了,只是奈何头晕目眩,整个人憔悴了几分,私下运功养气,便连门也没出。 荆叶和荆十三进去,杜青峰脑门子上冒着冷汗,立马睁开了眼睛,看着荆叶突兀说道:“寨主昨夜对我用毒?” 荆叶不置可否,说道:“自然会给你解药,不光如此,若是今日在仙缘道,你助我萧家大寨一统莫土,我还能给你一件圣器,怎么样,咱们是不是该去给无崖子掌门祝寿了” 看着荆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杜青峰不禁打了个寒蝉,跟着看着二人疑惑道:“寨主可不要取笑我,那圣器可是能给就给的,另外,今日采桑山掌门寿宴,寨主去了怕是不妥,毕竟掌教未曾……” 说到这里,杜青峰的话便被荆叶打断道:“毕竟你家掌门没给咱请帖,咱们属于不请自来,所以我才要杜长老相助,这里是一盏七窍玲珑灯,可以对四境以上修士发动神魂攻击,便是要给你的圣器了,除此之外,我还给你家掌门准备了一件圣器,当然前提是要你家掌门也归顺萧家大寨”。 杜青峰看着荆叶手掌间翻出的碧青色灯盏,眸光顿时炽盛起来,但听到仙缘道要归顺萧家大寨又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一阵纠结,依着掌门的性子怕是断然不会寄人篱下,想做这莫土的活神仙逍遥自在,可是如今萧家大寨的实力,以及这位新寨主的手段实在叫人胆寒。 杜青峰犹豫一阵,点头道:“掌门那里我回去说,不过掌门同意不同意,我左右不了,其余寨主要做之事,杜某一定肝脑涂地遵从”。 “如此便好,既然你家掌门没邀请我,所以这去采桑山的身份,还要杜长老费心,只要你能带我进入采桑山,能让无崖子归顺,我一定给你仙缘道最大的好处”,荆叶说着,将那七窍玲珑灯往前一送。 杜青峰满脸红光将七窍玲珑灯握在手中仔细端详,想他六境初品的实力,法宝也不过是一件通灵飞剑,如今见了圣器如何不会心动。 瞧着杜青峰的神色,荆叶和荆十三对视一眼,含笑不语,继而两人听从杜青峰安排,仙缘道曾与曷国甘露贤庄交往密切,那边的事物向来由杜青峰打理,是以荆叶和荆十三易容后,可以借助甘露贤庄客卿的身份,前去参加无崖子寿宴。 三人商量以后,便一道动身向着采桑山而去,熟料刚飞出去半里地,便叫一人给拦住了去路,来人是个枯瘦枯瘦的灰发老者,但眼眸异常明亮,堵住三人去路,声音沧桑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去,留下买路财!” 第四十三章 用毒 灰发老者手握一根拐杖,拦住三人去路,气势嚣张的不行,看样子不打劫一些财物绝不会放任三人离去,杜青峰看着这瘦小老头,顿时就乐了,此地距离萧家大寨不过一里之遥,这老头儿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劫眼前的二位! “你是谁?”荆叶疑惑着皱起了眉头。 灰发老头全然无惧,坦然道:“我乃昆仑山紫金洞洞主白眉真人,尔等速速留下买路财,否则,休怪贫道出手无情!” 听见这话,荆十三当即一愣,北岭有两座名山,一曰玄武,一曰昆仑。 其中玄武山便在大夏皇朝帝都帝阳城中,乃是大夏皇朝道门正一道的根基所在,传说中那位人族第一强者北皇轩辕便在玄武山隐世,创下世间独一无二的玄武门。 而另一仙山昆仑,乃是数千年前北岭大夏皇朝与妖魔大战的战场,大战后留下天藏地宝,灵元充沛自成一座仙山,如今在巍巍昆仑之上便有三十六道派,七十二洞主之说,而这之中赫然恰好有一位白眉道人。 能够如此清晰的说出名讳,显然这老头儿不是信口胡诹,这么说来来人当真是出自北岭了。 荆十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笑意。 却听一旁的荆叶突兀向着白眉道人身后喝道:“姑苏先生,你怎么来了?” 白眉道人听见这话,顿时大惊,“哇”的叫了一声,这一声清脆悦耳却是少女声音,匆忙间便回头看去,却见身后哪有什么姑苏先生,顿时银牙颤抖,转过头斥道:“荆叶,你敢骗我!” 荆叶顿时就乐了,精善易容术的他又如何能看不穿这所谓的白眉道人不是柳若双所化,而且小丫头片子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萧家大寨门口打劫,简直漏洞百出。 但跟着就皱起了眉头,从那位姑苏先生的手段来看,柳若双必定关系重大,偏偏修为又不咋地,若是带上她保不准成了累赘,行事不便,可这妮子贼心不改,显然是铁了心要去打劫仙缘。 果然,跟着白眉老头儿双眼就眯成了一条缝儿,说道:“说好了要带着我去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相信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还有,不用担心我家先生,我已经把他放倒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是他!” 荆叶脸色一沉,想甩是甩不掉了,只得板着脸道:“可以带你去,可你必须要听令行事,千万不可胡作非为”。 柳若双高兴道:“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咱们这就走!对了,你这老头,他们俩易容有了身份,你给我也弄个身份呗!” 杜青峰一怔,此时已然明白眼前老者便是当日沉鱼落雁的貌美少女,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寒意来,赶忙道:“这是自然,寨主和十三公子借用甘露贤庄的名头,分别是子鱼道人和画眉道人,大人就用白眉道人的名号,想来甘露贤庄客卿有百十位,也不会有人认出”。 说着,荆叶又将柳若双的的易容术休整了一番,两人靠近,柳若双便恨不得扑倒荆叶怀里,搞得荆叶别扭的弄了半天。 半晌后,这一行人四个老头儿,方才匆匆向着仙缘道而去。 采桑山,仙缘道。 无崖子两百岁寿宴,满门同庆,今日的采桑山可说是热闹非凡,采桑山四周早有仙缘道弟子等待守候,而且人数着实不少,倒似乎不是迎客,实在戒严。 杜青峰到了山下,放眼四顾,便知掌门谨慎小心,要商议对付萧家大寨的大计,怎能不如此布置。 山下守候弟子见了杜青峰上山,当即喜出望外,这位师叔可是一夜未归,可把掌门担心坏了,一见杜青峰归来,为首的弟子当即说道:“师叔,您可算回来了,掌门要第一时间见你”。 杜青峰应了一句,便带着荆叶三人上山,一路上往来宾客络绎不绝,杜青峰便给荆叶一一低声解释,果然莫土边缘势力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都来了,事关重大,事必躬亲。 到了仙缘道道坛,仙缘道弟子又催促了一番,掌门急见杜青峰,杜青峰眼神疑惑望向荆叶,荆叶便道:“既然如此,我们一道去见掌门”。 那弟子低声道:“师叔,掌门只见你一人,他们去怕是不妥”。 杜青峰不发表意见,又向着荆叶看去,他心里清楚地很,掌门派他是去萧家大寨刺探敌情,如今回来自然是单独汇报。 荆叶便道:“杜长老好好跟掌门实话实说,你身子不好,要保重身体”。 这话说的杜青峰毛骨悚然,荆叶给自己下了毒的,而且是阴阳老祖的三才尸蛊毒,除非阴阳老祖亲自出手,否则无药可解,自己要是敢在掌门面前胡说,那这条小命危矣。 杜青峰连连点头,一旁的仙缘道弟子倒是看得一头糊涂,荆叶又道:“今早赶路,实在饿得厉害,不知杜长老可否差这位道友,带我等去食府吃些东西”。 杜青峰赶忙说道:“小六儿,还不快待三位贵客去食府用膳”。 那弟子颔首领着三人而去,杜青峰才抹了一把额头汗水,匆忙向着掌门住处而去。 无崖子今日大寿,却没有一点过寿的大好心情,按照时辰此时寿宴当已经开始,可那一群人还被安排在大厅中等待,无崖子心中忐忑,杜青峰刚回来,却有三人同行,叫他有些糊涂。 他本意是叫杜青峰去刺探敌情,顺道假装安抚萧家大寨,要萧家大寨不知道他们的暗中计划,可杜青峰一夜未归,无崖子便有几分不安了。 终于等来了杜青峰,一见面,无崖子便道:“师弟,萧家大寨如何?对咱们可有防备之心,如今各门齐聚,久等商量着如何划分萧家大之的势力了,你这一番行动,可知萧家大寨底蕴如何,哪些人事财力能为我所用,我好早作安排,免得叫其他几家分了好处”。 想起昨日一番经历,杜青峰犹有余惊,吸了口冷气,赶忙道:“掌门师兄,此事万万不可”。 无崖子微微一愣,攻打萧家大寨势在必行,唯一让他忌惮的便是那麒麟老怪,和近日声名鹊起的阴阳老祖,不过有其他几家联手,这些自然都在算计之内,但萧家大寨这几年如日冲天,经营的颇有门道,其中财力物力人力在莫土也算的上首屈一指。 仙缘道虽然历史悠久,在这穷山而水之中自成一体,不像其他几家和魔族勾结,身世也算清白,等打下萧家大寨有贵人相助,到时候必然傲立莫土,成为下一个萧家大寨,而原来萧家大寨的资源无崖子势必要得到最大的利用。 见掌门错愕,杜青峰赶忙将在萧家大寨所见所闻一一对着无崖子说了,当然荆叶逼问他和给他圣器的过程却是只字不提。 这一席话听完,饶是无崖子经验老道,也禁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五位圣人,这他娘的算是怎么回事儿? 光是麒麟老怪一个他就对付不了,一下子又冒出四个来,这还怎么去打! 杜青峰见掌门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跟着又道:“千真万确,掌门三思啊!依我看,这萧家大寨的新寨主是铁了心要吃下整个莫土,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无崖子一阵抽搐,自己仙缘道数百年基业,怎能断送在他手上,但五位圣人,实在是天悬地殊的差距,莫说仙缘道,就是整个莫土势力加在一起,也根本没有抗衡的可能。 不光如此,虽有贵人相助,但面对五圣之威,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此事当真棘手,如此一来,当先要紧之事,便是求援。 无崖子若有所思,饶有兴致的向着杜青峰望来。 杜青峰又道:“今日那新寨主已经派遣了三位圣人趁着掌门大寿,发兵攻打其他门派,此时已在路上,相信今日大寿过后,游龙道、飞龙寨、无量宗等门派一去不返,咱们独木难支啊!” “啊!” 无崖子怪叫了一声,心中一阵悲凉,他心中一阵盘算,当下大势已去,自己这小小仙缘道又能如何幸免,好在听杜青峰所言,萧家大寨的新寨主今日便在采桑山上,而其他门派首领也在此间。 如果没有之前的贵客,现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捉了这新寨主,大不了鱼死网破,当然这条路无崖子是断然不会选的,五圣人的怒火,他可承受不起。 眼下便只有一条路了,依着杜青峰的话,归顺萧家大寨,绑了其余各派首领,寄人篱下,如此一来,整个仙缘道便是完了,他这逍遥世外的活神仙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不过,千算万算,还有一条路摆在眼前,前途一片光明,而他也正好可以假萧家大寨之手,重创其他各家,如此一来,以后仙缘道傲立莫土,倒是萧家大寨先为自己荡平了绊脚石。 想到此处,无崖子一阵冷笑,望向杜青峰道:“师弟,你当真是好师弟啊”。 杜青峰绘声绘色说了这么久,无崖子又怎么会想不明白,杜青峰在萧家大寨所作所为,这位执法长老多半已经对着那位新寨主投诚了。 杜青峰脸色一青,说道:“掌门师兄,师弟实属无奈,人家一个第五境便有杀我的本事,你叫我如何选择,况且胳膊拧不过大腿,难道师兄真的忍心让仙缘道上下葬送在萧家大寨手里”。 无崖子长叹一声,感慨良多,跟着道:“那就依你所言,等会儿咱们收拾了其他各家,一道对着萧家大寨投诚”。 “掌门英明!” 杜青峰拱手一礼,略感意外,像掌门这般性子,向来喜欢独处一方,乐的逍遥自在,又怎么会轻易屈服于人。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掌门也没得选择余地了。 “依掌门师兄所见,接下来咱们如何对付其他各家?”杜青峰跟着问道。 无崖子气度恢复了冷静,眉宇间隐现一抹杀伐之色,沉声道:“用毒!” 突兀听到这两字,杜青峰猛然一怔,忽然想到方才荆叶他们是向着食府去了,掌门要用毒,原来那位新寨主也想着用毒来着。 杜青峰收敛了神色,跟着掌门一道找其他两位长老行事。 第四十四章 群雄聚会 仙缘道弟子,杜青峰口中称呼为小六的那名青年带着荆叶三人终于到了仙缘道食府门前。 仙缘食府,青砖红木,修建的甚是简单又不失大气,几人到了门前,却不急着进去。 荆叶和柳若双完全心不在焉的样子,柳若双左顾右盼,荆叶连连称叹:“仙缘道果然是仙家福地,便是这食府也构造不凡”。 小六不知这两位心思,今日掌门大寿,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小六为领班弟子,身后还有一大堆事务要忙,这几人一路溜达过来,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到了食府,却也没有想要进去的意思。 小六心里着急,便道:“三位,这便是我仙缘道的食府了,今日寿宴所有菜肴全在此处精心准备,厨子也是从幽州特意请来的酒楼大厨,现下寿宴还未开始,三位可随我去偏厅吃些点心”。 一旁的荆叶却是顾左右而言他,说道:“这采桑山果真有几分玉露风华,啊,那边那座高楼真是高啊?” 柳若双连连点头:“高楼出云海,苍松笑五洲,果然是奇景”。 荆叶跟着道:“要不咱们去看看?” 柳若双再度点头,深以为然。 小六跟着脸色就青了,熟料,那一旁沉默的荆十三,竟是不由他开口说话,从小六胳膊上一提,便拐着小六往云峰上的高阁而去。 三人身轻如燕,几次纵跃之间,已将底下的食府远远甩去,上云峰,登高阁,这一处高阁本是仙缘道道祖采缘真人的神庙所在,今日新任掌教的两百岁大寿,这位开山鼻祖便也给怠慢了。 守阁两名弟子,一一被荆叶敲晕过去,三人到了里面关紧庙门,小六已经被惊呆了,满脸惊惧与惶恐,荆十三跟着一个劈掌,小六也倒在了两位同门一旁。 三人坐在一处,一阵商议合计,换了三位小道士衣衫,又一阵易容成三人模样,才匆忙向着食府过去,食府的值守弟子见了今日领班弟子小六到来,殷切谄媚。 小六很是淡漠的摆了摆手,向那弟子询问了一番今日寿宴的准备情况,又仔细查看了一番给贵宾们准备的酒宴,对着御用美酒一一浅尝,一旁弟子看在眼里,便觉得领班弟子当真不同凡响,对酒宴如此尽心尽力,怪不得会得到师门器重。 化身小道士的柳若双和荆十三也跟着对美酒一番品尝,不由得砸了砸嘴,恰逢厨房之中山珍海味香气袭人,一旁的弟子见了三人表情,顿时心领神会,对着几名仆役一阵安排,便在偏房为荆叶等人准备了一小桌酒席。 荆叶微微示意笑意,直夸这位师弟聪明伶俐,他日定不忘在师叔伯面前一番褒奖,那弟子听着满面红光,还想坐下陪酒,只怕会露出马脚,荆叶便支走了他。 三人一番海吃,填饱了肚子,忽闻外面有一位长老进来,说要亲自把持酒宴餐品,一概人等全部出去,荆叶和柳若双当即混进人群中走了,荆十三、去做那梁上君子,暗中窥察这位突兀跑来的长老所为。 回了云峰高阁,又一番休整下来,荆叶和柳若双有换成了原来老头儿打扮,这时候荆十三也迟迟归来忙着收拾衣容,荆叶和柳若双当先下来,便见杜青峰正在正殿门口四处张望,远远见了荆叶便赶忙招手,喊道:“子鱼道长,快快这边来”。 荆叶和柳若双过去,恰巧这时候荆十三也赶了过来,杜青峰说道:“刚才掌门找我过去,那边事情已经稳妥,依着掌门的意思,可在酒宴对其他人下毒放倒对方,然后乘机拿下,万事已经周全,酒宴这就开始,掌门请几位前去赴宴”。 杜青峰一席话,叫荆叶有几分喜出望外,方才那长老进来时,荆十三在一旁偷窥,便发现那长老偷偷对酒菜中下药。 荆叶若有所思,杜青峰几番说道掌门时都是唯唯诺诺,不曾慷慨,何故今日便答应的利落,想来那无崖子或许真是被麒麟师傅打怕了。 不计较这些,三位老者当即跟随杜青峰往正厅而去,此时正厅中早已宾客落座,群雄聚会,商量的是莫土千百年以来的大事,攻打萧家大寨,与之后的利益分割。 杜青峰一进去,便有人四下里打招呼,杜青峰一一见过,一边在荆叶神海里传音,飞龙寨寨主赵刚毅,游龙道掌门游龙道人,金刀门门主杨凡,无量宗宗主凌天,天元寨寨主杨钦都已落座。 荆叶三人跟着杜青峰过去,一边走一边行礼,杜青峰便介绍道:“这三位乃是曷国甘露贤庄的客卿,画眉道人,白眉道人以及子鱼道人,我家掌门此番特意请来助阵”。 杜青峰特意加了掌门二字,一来便想掌门与萧家大寨多几分亲近,而来也让掌门知晓自己这一番谋划,都是为了仙缘道考量,说话时便往上首皓须白眉的无崖子望去,只见无崖子也正向着他微笑致意。 杜青峰一句话,便引得四周一道道目光向着他三人望来,这些莫土常年谋财害命逆流挣扎的枭雄一个个眼光何等毒辣,饶有兴致的打量三人,看几人修为,除了一名刚过第五境的修士,其余两人竟是一个第四境,一个第三境。 那位叫凌天的无量宗主颇为心直口快,很是不屑道:“怎么甘露贤庄还有第三境的客卿,这么说来我无量宗可有许多人能去甘露贤庄当客卿了?” 凌天如此一说,周围几人也跟着讥笑起来,那位白眉游仙道人当即跟道:“我可听说甘露贤庄的客卿很是得了,不知这位第三境得白眉道友,可有什么偷天换地得本事?” 白眉道人神色一敛,跟道:“小道的确境界不高,不过收拾几个嗡嗡叫的苍蝇的还是很随便的”。 荆十三也跟着道:“不错,这里苍蝇太多,倒是吵得厉害,不如白眉道友拿出你那法宝来,一一收了了事”。 听见这话,在座几人脸色都是一变,游龙道人尖牙利嘴道:“你说谁是苍蝇?” 白眉道人嘴巴清脆道:“谁认便是说谁!” “莫不是你想领教一下贫道的手段”,游龙道人气势凌人站起身来,以他第六境的实力自然不将第三境的柳若双放在眼里。 这时候,金刀门门主杨凡是个魁梧的胖子,看上去心广体胖,说道:“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道友,坐在一起,何必意气用事,有什么本事咱用来打萧家大寨!” 无崖子冷眼看了半晌,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冷笑,当即缓缓站起身摆手道:“诸位同道今日便看我这老寿星的薄面,有什么话,咱放在酒中,我采桑山玉露风华的酒可不比蜀山的春江花月差”。 无崖子都说话了,游龙道人自然不敢造次,荆叶也趁机端起酒碗说道:“今日福星高照,掌门两百岁大寿,小道子鱼斗胆当先敬酒一杯”。 无崖子看着荆叶,早已听杜青峰说过,知晓这位便是最近将东土闹得沸沸扬扬的荆国妖孽,如今有到了莫土,摇身一变成了萧家大寨的寨主,要吞了他千百年的仙缘基业! 无崖子心里涌出一股杀意,嘴上却依旧笑呵呵道:“承蒙子鱼道友厚爱,这酒贫道得喝”。 说完和荆叶一饮而尽,便在荆叶几人落座的一旁,飞龙寨寨主赵刚毅,亦是一名虎背熊腰的虬髯汉子,跟着端起桌上大碗,说道:“无崖子,咱可说好了,这打萧家大寨,老赵自然冲在第一个,可事后的好处,你也别少了我飞龙寨,多话不说,我敬你一个,干!” 赵刚毅先干为敬,无崖子也跟着喝了,无量宗宗主凌天又道:“谁不知你赵刚毅已有六境中品的实力,你那位夫人也厉害的紧,可大家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最后这萧家大寨怎么个分法,岂能由着你和无崖子商量”。 赵刚毅豪迈不羁,快人快语,荆叶斜眼向着此人看来,恰好听到凌天这句话,想起杜青峰先前所言,这位飞龙寨寨主可是娶了魔族女子为妻,说来还真是这几家中实力首屈一指的。 此时,游龙道人跟着点头,又有一位瘦小老者,正是天元寨寨主杨钦跟着说道:“的确是这么个话,萧家大寨大家一起拼命去打,事后的好处也该分的公道些,照我说,萧家大寨这几年渐渐坐大,财力物力自不用说,光是往日那些经营的手段,寨中的能人就有不少,这些咱干脆平分得了”。 听了这话,赵刚毅冷哼一声,瞪着杨钦道:“就凭你也敢跟我飞龙寨谈平分,咱们手底下见功夫,要不,走一个!” 赵刚毅眼神一寒,天元寨寨主杨钦当即脸色一变,这时候对面的游龙道人又站起身道:“姓赵的,别人怕你,我游龙可不怕,那你说怎么个分法?” “自然是多劳者多得,至于怎么个细分法,还要看无崖子怎么打算!”赵刚毅冷声说着,又灌了一碗酒。 无崖子笑眯眯起身跟着道:“诸位莫要着急,此事关系体大,再说那萧家大寨如今新寨主上位,实力远超从前,便是荆州的鹰眼云师也奈何不得,照贫道说,咱们还是先商量如何能打下萧家大寨?” 无崖子这一句话,人们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赵刚毅却道:“此事不难,我手下那些孩儿打听的清楚,当日一战,鹰眼云师虽然退避,但萧家大寨也折损了不少人手,况且那位新寨主也不过四境而已,大家无须担心,此战,我飞龙寨愿为先锋!” 无崖子微微一笑道:“赵寨主果然宝刀未老,勇悍异常,只是赵寨主可知,如今的萧家大寨,光是圣人就有五位,你如何对敌?”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荆叶也是微微一愣,未曾想到,无崖子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把这话就轻而易举的说出来了,不过有那位长老行事在先,算着时辰,此时药力也该发作了! 第四十五章 老娘跟你单挑 听闻无崖子的话,满堂皆惊! 萧家大寨如今有五位圣人坐镇,那岂不是能将整个莫土外围夷为平地,那这仗还怎么打?! 游龙道人神色颇为尴尬跟着道:“有五位圣人,这是多大的手段,无崖子道兄,你可别信口开河才是”。 凌天跟着变色道:“不可能,若是有五位圣人,萧家大寨直接发兵扫平我们几家轻而易举,又何必绕这许多弯弯?” 无崖子笑而不语,站在他一旁的杜青峰却当先说道:“哪有什么不可能!萧家大寨新寨主手眼通天,苍龙谷这等恶地也一样来去自如,别说我们这小小莫土外围之地,便是蜀山,那位新寨主也敢与之抗衡!五位圣人乃是我亲眼在萧家大寨所见,以尔等六境之力又如何与圣人抗衡!” 杜青峰说的四周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场上不由得沉默下来,赵刚毅冷哼一声道:“照这么说,那还打个屁!干脆一股脑投降算了!” 杨凡若有所思,眼睛瞄向无崖子,问道:“若真有五位圣人,以无崖子道兄所见,当如何应对?” 无崖子眉色一收,沉吟道:“老夫别的不晓得,但若是让大家归顺萧家大寨,不知在座的诸位心里怎么想,只怕咱们的逍遥日子可就到头了!” 荆叶几人听见这话都是一愣,便连杜青峰也有些不知所措。 跟着便听凌天说道:“抛开别的不说,莫土虽然杂乱无章,但我们几家自成一体,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自在逍遥,寄人篱下的日子我过不惯!” 凌天一句话,周围许多人无不点头,大家都习惯了莫土山高皇帝远,毫无规矩可言,自己占山为王的享乐日子,若是归顺萧家大寨,凭他们这些人所作所为,又哪里还能有自由可言! 杨凡笑而不语,跟着无崖子继续道:“贫道也是这般想法,我仙缘道立道莫土千年,怎能在我无崖子手上断送前程,只是五位圣人,实难应付,贫道倒有一言,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荆叶一声冷笑,突兀问道:“无崖子掌教,倒有什么妙计,不妨说来”。 无崖子嘴角一斜,也跟着冷笑一声,却不看荆叶,望向在座几位说道:“萧家大寨有圣人相助,难道我仙缘道千年底蕴,就请不到高手坐镇,况且那萧家大寨的新寨主,便是蜀山叛徒,荆国妖孽荆叶,老夫虽然身在莫土,但也算得上道门弟子,又岂能与这等人为伍!” “什么?!萧家大寨的新寨主便是在东土闹得沸沸扬扬的荆叶!”听闻此话,所有人都眼睛睁得斗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怪不得刚才杜青峰所言苍龙谷来去自如,也敢与蜀山抗衡,原来说的便是此人! 无崖子眸光骤冷,向着荆叶望来,身旁杜青峰脸色大变,嘴巴哦成了一个圈,而在他身旁仙缘道两位长老已然起身左右围了过来! 无崖子跟着道:“实不相瞒,贫道身旁这位杜长老,先前私下勾结萧家大寨,意图谋反,妄想叫贫道今日寿宴对各位下毒,以此做那萧家大寨的投名状,此等阴险毒辣的手段,我又岂会赞同,只是放长线钓大鱼,贫道虚与委蛇之下,叫他匡来了萧家大寨的新寨主!如今那蜀山叛徒,荆国妖孽荆叶便在在座之列,大家与我一同擒下此人,我们再商大计!” “掌门!你……”杜青峰目瞪口呆几乎说不出话来。 无崖子冷冷一瞥杜青峰,语气冷漠道:“拿下!” 说话时,周围两位长老已将杜青峰按倒在座,底下落座之人无不错愕,左顾右盼,萧家大寨新寨主荆叶便在此间,是谁,站出来让我打死你! 人们一阵疑惑,到最后一道道锐利目光不约而同向着杜青峰带来的三位老者望来,那荆叶必是此三人中的一位! 无崖子见群情激奋,一个个向着那三位老者望去,心里顿时一乐,跟着道:“说道甘露贤庄,不巧的很,我这里也来了位甘露贤庄的客人,不知三位可曾认得?” 无崖子说这话时,大门关闭,却从偏门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当即响起,说道:“我甘露贤庄的客卿什么时候管起莫土的闲事来了,当真叫我受宠若惊!” 随着脚步声纷至沓来,当先一名鹅黄色长衫的貌美女子步履轻盈走了进来,而在她身后还一齐出现了六道身影! 其余六人,五男一女,一个个气韵不凡,皆是统一的青色道衣,上着墨色剑纹,正是蜀山道袍青衣墨剑! 这女子妙眉横竖,一进来目光便落到三位老者身上,说道:“既是我甘露贤庄的客卿,小女子到不曾见过,此事还真是蹊跷,不知三位在甘露贤庄哪里任职?小圣斋还是木子乌?” 这鹅黄色衣衫女子口齿伶俐,不多时到了三人面前,语气连贯,一句接着一句,跟着道:“想必三位连小圣斋和木子乌都不知道吧,三位可知木子乌的千面郎君最善易容术,你们的易容术嘛,还真有几分千面郎君的火候,只不过手法是大大不一样的”。 说道这里,这女子突兀开口:“来,让小女子瞧一瞧三位的庐山真貌!” 说时迟,那是快,跟着猛然手掌间升起一簇光华,便向着离着最近的白眉道人脸上捉去,白眉道人道行不高,已是闪躲不及,给她这一抓之下,脸庞一斜,白眉尽去,华发消散,刹那间,芳华惊现! 在那灰发长眉之下,竟是隐藏了一张水一般精致的玲珑脸庞,眉如柳黛,色比春花,亦如出水芙蓉一般纤尘不染,又似空山雪莲一般圣洁高雅,满场皆是一滞! 方才这鹅黄色衣衫女子连同那六人一道进来时,便叫场上人呼吸一促,这鹅黄色衣衫女子与其中墨剑青衣的女子姿容不凡,尤其吸引得人人注目,只是当这白眉之下的女子吐露芳华,便叫周围粉黛尽失颜色! 鹅黄色衣衫女子也是一怔,白眉之下竟是如此漂亮的美人,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开口! 反倒是白眉褪后的女子,贝齿清脆,一声冷喝道:“贱人!你敢动我!”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滞,鹅黄色女子看来身份不凡,哪知这突兀突兀芳华的女子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更是直呼贱人! 男人们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也就在这时,鹅黄色衣衫女子一刹那怒容满面,斥道:“我管你是谁,只要和那妖孽有关,今日一个也别走掉!” “劈啪!” 空气中骤然响起一声爆响,那貌美女子身旁两人荡起一阵云烟,再看时竟是两名容貌异常俊美的男子,而远处六人中的青衣女子在看到中央那人时明显目光一颤! “叶子鱼!果然是你!”六人之中为首的男子当先开口! “嘶啦!” 长剑鸣音,流露出刺目的血色光华,剑锋一震,直指身前鹅黄色衣衫女子。 荆十三出手,口中一声冷喝:“贱人,滚远点!” 鹅黄色女子听见这话,由不得变色,因为这声音之中传达出的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喋血杀意! 与此同时,场上所有人一阵喧哗,窃窃私语,赵刚毅一声冷哼,瞄向其中两人,说道:“敢问哪一位是萧家大寨寨主荆叶!” 荆叶褪去易容术,上前一步,挡在柳若双身前,低语道:“看来我的确是大意了,不过就凭蜀山七剑,也想拦住我去路,正好,新仇旧怨,今日一并解决,甘露颖,你再不退后,我当第一个杀你!” 这位鹅黄色衣衫的女子,不用说便是蜀山七剑之一的甘露贤庄大小姐甘露颖了,而他身后六人自然是新近的蜀山七剑,李嘉远、木婉蓉赫然在列! 赵刚毅可不管这些,说好了要打前锋的今日自是第一个站了出来,吼道:“原来你便是荆叶,小小年纪,便不知天高地厚了,今日,可敢与老夫一战!” 荆叶对此嗤之以鼻,柳若双却娇笑道:“那他可有些胜之不武了,你可小看了无崖子掌教,他既然说对你下毒,你哪还有再战之力!” 听见这话,赵刚毅神情猛然一变,想要召唤法器出来,却是一刹那力不存心,险些栽倒在地,周围几人也是一样变色,更有甚者额头冒出斗大的汗珠,身体软绵绵一片,根本无从发力。 游龙道人冷眼望向无崖子,喝道:“无崖子老儿,安敢谋害于我!” 凌天瘫倒在地,看着无崖子满眼怨恨,无崖子却是一头雾水,匆忙间望向下毒的那位长老,那长老胆战心惊,惊声道:“我没有下毒,我用的都是七香草,大补的草药!” 无崖子一头雾水,却是临危不乱,眼前的三人他还是应付的来的,至于其他人,既然倒下了,待会儿收拾完这三人,一道送他们上路也未尝不可! “此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无崖子一声冷哼,转而对着荆叶几人道:“妖孽,今日采桑山便是你挫骨扬灰之地,老道这就送你上路!” 荆叶闻听这话,心里也是一沉,其他人他和荆十三兴许还有一战之力,但无崖子已在圣人境界,自己三才尸蛊毒虽然老道,但对实力高深的修士影响不大,便是游龙道人和赵刚毅的反应也叫他有些不解。 按理来说,他本意是假借无崖子之手收拾其他各派首脑,如今无崖子叫来蜀山七剑助阵,反戈一击,自己的三才尸蛊毒对于这些六境之上的强者根本影响不大,一招算错,满盘皆输,只是赵刚毅和游龙道人的反应根本不是装出来的,似乎中了更厉害的毒药,难道除此之外还有人下毒? 荆叶心中一乱,放眼四顾,想要摸索答案,却听柳若双跟着娇笑道:“无崖老狗,对付你这种土鸡瓦狗,又怎能叫我家寨主亲自出手,老娘跟你单挑,一对一!敢么?” 闻听这话,周围都是一怔,这女子生的沉鱼落雁,漂亮到了极致,只是口气实在太大,当真是胸大无脑,凭她第三境的手段,便敢对圣人境的无崖子出手,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人人屏气凝神,无崖子恼羞成怒,一声厉喝:“狂妄小儿,纳命来!” 说话间,就要对着柳若双扑来! 第四十六章 大闹仙缘 无崖子一声厉吼,恨不得将柳若双撕成八段,然而他没能飞起来,却是脚下一软一个趔趄趴倒在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老狗吃屎,这一招果然厉害,哈哈哈!”柳若双看着无崖子摔倒在地,跟着捧腹大笑。 这一幕却是叫四周的人一个个都惊呆了,荆叶还想着若何用定神珠替柳若双挡下无崖子的雷霆一击,然而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便叫他也一头雾水,和荆十三面面相觑。 人人目瞪口呆,在场的唯一一位圣人境界的大强者居然面对一个区区第三境,摔成了狗吃屎,就那么趴在地上,怡笑四方。 无崖子趴倒在地,怨毒的瞪着柳若双,那眼神简直要将柳若双碎尸万段,然而他挣扎了一番,依旧趴在地上没能站起来。 无崖子心中杀意森冷,然而无可奈何,只是回过头,向着那名下毒的长老望去,那长老见了这一幕早已吓傻了,怔道:“掌门,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我的确放的是七香草,大补草药!” 无崖子脸上杀意决然,却再也动不了灵力,反倒是强行御用灵力,神海中就会出现一股极有力的反噬力量,几乎叫他雪山气海崩碎,为今之计,只有好好调养,等药效慢慢消散。 无崖子瞪着那长老,喝道:“还不扶我起来!以你的手段,怕还没有放倒我的能力,下毒的另有其人”。 无崖子中毒,在座四周的中毒之人,对于无崖子的恨意顿时烟消云散,一个个左右回顾,想要找出下毒的人来。 荆叶心里震动,这种毒药能够根据修士的实力进行最大限度的反噬,让修士几乎无灵力可调用,若强行行事,反噬药力必将冲破雪山气海,直入玉府丹田,顷刻间伤及根本! 这是一种夺天地造化的毒药,荆叶自忖自己现在还炼不出这种毒药。 而且场上方才所有饮酒用餐的人全都中毒,却有几个人除外,他、荆十三和柳若双都没中毒,而四周站立的仙缘道弟子包括其中三位长老在内都不曾中毒。 那么下毒的人除了他,便是荆十三和柳若双了。 荆叶望向荆十三,荆十三摇头,眼神落在柳若双身上,柳若双全然不觉这些,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被扶着尚站立不稳的无崖子叫嚣道:“老狗,你倒是来单挑啊!来啊!怎么着,连我都打不过,还想跟我家寨主动手,亏你还是什么圣人,真是狗不要脸!算了,你叫我家寨主一声爷爷,仙缘道从此归顺萧家大寨,这事儿就算了,不然的话,小心你的大好头颅!” 柳若双指鼻子喝骂,仙缘道一众人听着脸色都青了,无崖子强力忍着怒气,但还是被气的伤及五脏六腑,鼻子快冒烟了,嘶哑的喊道:“下毒的人必定是他三人无疑,仙缘道所有人听令,给我拿下这三人,逼他们交出解药!” 无崖子一声令下,偏门中又是一阵脚步,“唰唰”声中,无数道人影闪进大厅来,齐刷刷的亮出了兵器! 李嘉远上前一步,一声厉喝:“蜀山大日峰李嘉远特奉师命,今日协同诸位师兄妹,替蜀山清理门户,捉拿蜀山叛徒叶子鱼,动手!” “这么多人!咱们怎么办?” 一下子闪出了这许多人,荆十三目光落在柳若双身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以他和荆叶的实力硬杀出去全无顾忌,但柳若双在此,而且这女子身份重重迷雾,光是那位姑苏先生便叫人捉摸不透,可偏偏柳若双才到第三境,今日若是冲杀! 柳若双势必会遭到波及! “杀!” 荆叶冷冷吐出一个字,却给荆十三神海中传音道:“你护住柳若双,我在后断路,蜀山七剑要拿我回去,必然不会下杀手,只需拖得一时三刻,等待援兵!”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荆十三和荆叶都是一愣,柳若双手掌间光华一闪,露出一道若隐若现的空明光华来,贝齿一声清脆叫嚣:“杀啊!” 吐完二字,竟是不管荆十三兄弟两个,一马当先向着冲来的仙缘道弟子杀了过去! 荆叶眼睛睁得斗大,姑奶奶还真是不省心哪,似乎走到哪里哪里就能变成他的主场,完全把他这位寨主晾在了一边,先是那一日逼问杜青峰,再是今日大闹仙缘道,一切都是先入为主,丝毫不顾及荆叶说的听令行事,如今这两兄弟还没反应过来,姑奶奶已经冲入人堆里了! 刀光剑影,喊杀声四起,数十道人影向着柳若双围堵,荆十三和荆叶心中一样惊惧忐忑,荆十三手中夕影长剑剑锋一震当先跃起,就要作势去保护柳若双! 然而,跟着荆十三又是一呆! 他根本看不清柳若双如何出手,只见她蝶步翩跹在人群中穿梭,右手轻抚,便响起一声惨叫,柳若双四周血华浮动,那些仙缘道冲来的三四境弟子不待反应,眨眼间就被杀了个七零八落,更有甚者直接被拦腰斩断,横尸两地。 远处的蜀山七剑见此一幕,陡然大惊,褚亮五大三粗不禁揉了揉眼睛喝道:“妖女,她定然是妖女!” 甘露颖此时距离战场最近,先前被柳若双开口直呼贱人,早已动了杀意,得此大好良机,当先出剑,手中仙剑剑吟嘶嘶,直向着柳若双冲去! 远处,李嘉远盯着荆叶一动不动,一旁的木婉蓉眸光中闪过一抹青意,却是看的分明,在那女子手中赫然握着一把无影空明的四尺长剑,薄若冰片,寒如清霜,无形无影却是犀利无比,削铁如泥。 以至于许多人看不到剑影便被横空腰斩,木婉蓉看的惊心动怕,生怕师姐吃亏,赶忙叫道:“师姐,小心!那妖女手上握着一把四尺长的无影之剑,师姐切勿靠近!” 木婉蓉一声提点,周围许多人顿时反应过来,匆忙向后退去闪在一边,柳若双妙眉一竖,瞪着远处的木婉蓉斥道:“你这贱人,说谁是妖女!” 一句话,电光火石! 堂堂赵嫣然第二的木婉蓉给人骂了贱人,千古头一回,木婉蓉登时露出一抹怒色:“你这妖女,别人看不出的你的飞剑,当我也认不得,我来会你!” 说话间,木婉蓉叱咤一声,一步跃起和甘露颖一道便向着柳若双杀了过来! “一对贱人胚子,我正好一道收了!” 柳若双贝齿颤抖,却是更加飞扬跋扈,全然不管两位蜀山奇女向着自己杀来,反倒迎难而上,直向着二人冲去! 这一下可把荆叶和荆十三吓坏了! 甘露颖和木婉蓉可不比仙缘道一群土鸡瓦狗,那都是东土道教魁首蜀山的得意高徒,自然非柳若双三境实力所能匹敌! 几乎一息之间,荆十三和荆叶同时出手,七星墨剑御剑如飞,犹如一条黑龙划破长空直奔着甘露颖而去! 便在荆叶手中墨剑七星出手的刹那,远处李嘉远身形骤然变动,口中喊一个“疾”字,袖里自有一道玄黄色剑光飞驰而去,直奔空中冲来,墨剑七星! “锵!” 两剑樱锋,迸发出层层火花,一下子竟是不相伯仲各自折回,与此同时,荆叶和李嘉远二人几乎同一时间长身飞起,揽剑在手,各自向着彼此杀去。 另一边,荆十三手上血红色长剑,以一第二,完全挡住了两女冲来的身影! 见到两位师姐师妹出手,蜀山七剑其余人哪里还能站得住,更何况这两位天仙一般的貌美师姐师妹,竟是被那妖女比做贱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梁雪波、卢剑南、褚亮、张玉谦同时出手,分作两边,两人助阵攻击荆十三,另有两人向着柳若双冲去! “你这黑脸胖子,讨打,还有你这小白脸!” 柳若双看着褚亮和张玉谦向着自己冲来,嘴角诡秘一笑,玉手间摸出一叠道符,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当着两人的面轰了过去! 这一叠道符横空飞去,立即闪烁出锃亮的光芒来,青红黄绿玄五色光芒爆开,竟是欷歔间将整个大厅照的锃亮! 褚亮和张玉谦心中陡然大惊,竟是一步不敢上前,反倒向着四周飞退,同时口中发出一声大喝:“师兄、师姐小心,这妖女拿的是大五行符!” “大五行符!” 无崖子一声惊呼,脸色黑了一般,匆忙对着身旁长老喊道:“快!带我出去,走!” 那长老一愣,抱起无崖子就向外冲去! 闻听‘大五行符’四字,周围人都是一怔,这其中自然包括一头雾水的荆叶和荆十三。 什么是大五行符,那便是将五行灵气各自发挥到了极致才能够炼制出来的符箓,天下罕见,世间稀有,一般只有专攻符箓之道的一代书圣才能炼制出大五行符箓。 大五行符杀力无限,便是对上七境圣人,在对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偷袭得手,也能叫其重伤! 可柳若双竟是毫不顾忌的便拿了出来,轰向了褚亮和张玉轩! 褚胖子脸色黑的厉害,对付圣人的手段用来对付自己,姑奶奶,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咬紧牙关撒丫子跑的飞快。 再一看,张玉谦这小白脸竟是比他还快,一溜烟功夫已在自己前边五丈之外! 但符箓还是炸了! “轰隆隆!” 一阵阵爆炸声响起,犹如天雷滚滚,整个仙缘道的议事大厅直接被炸成了马蜂窝,木屑横飞,飞沙走石,几乎里面的所有人都受到了波及! 褚胖子一身焦黑,直接便成了烤乳猪,张玉轩小白脸脸色惨白重重摔落在地,几乎站不起来,于此同时一道道身影险而又险的冲出了这处被炸毁的大厅,各自四散飞去,复又打斗在一处! 无崖子看着千年基业被毁,心中一阵痛嚎,再看柳若双刚才在大厅中自己仙缘道辛苦培养出来的三四境弟子就有二十余人死在这女子手里,又向前先前这女子指着自己鼻子破口大骂,自己这一张老脸都丢到家了! 无崖子心中狂吐血,眼神愤恨,死死盯着柳若双,恨不得将柳若双剥皮抽筋,手掌一抖愤恨刻薄道:“所有仙缘道弟子,能有将这妖女碎尸万段者,封赏本教长老一职!给我杀了她!杀啊!” 第四十七章 虚空闪烁 无崖子振臂一呼,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日仙缘道巨变之时,采桑山上一道道身影御剑而起,响应掌门号令,一刹那,密密麻麻的人影直向着柳若双冲去! 荆叶和李嘉远缠斗在一处,根本无暇他顾,他只是斜眼瞄了一下,发觉这一下向着柳若双冲去的仙缘道弟子竟是一下子足有三百多人! “哥哥,救她!” 荆叶向着荆十三神海传音,荆十三也是一般身陷困境,荆叶对付一个蜀山七剑李嘉远尚且不能脱身,他虽修为高了一点,可也架不住四名蜀山七剑狂攻! 况且荆十三练得一手夺命剑法,讲究的就是刺客千里袭杀,出其不意,一对一的情况下一击毙命,现在一人对上四人,根本无法分身,哪里能轻易将四人击退! 有心英雄救美,无力摆脱蜀山七剑! 饶是如此,荆十三也是拼了,忍着被梁雪波刺了一剑,脚下步伐一边,向着柳若双所在的地方冲去,远处人影绰绰,自四面八方向着柳若双围攻过来,杀声震天! 柳若双却对这些熟视无睹,反倒忧心忡忡的看着被四人围攻的荆十三,贝齿清脆道:“荆十三,莫怕,某来救你!” 跟着柳若双一声娇笑,手中又是一闪,“哗哗”间光芒闪烁,又是一大叠符箓,这些自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仙缘道弟子不曾见过大厅中的场面,自然不知道柳若双手上符箓的厉害,只是一股脑扑杀过来! 柳若双不管这些,只朝着前方人影最多的地方一股脑轰了出去! “轰隆隆!” 顷刻间,地动山摇! 一下子整个采桑山就炸开了话,飞沙走石,山体崩裂,场面那叫一个壮观,无数人被炸得血肉模糊,剩下西周快冲到柳若双跟前的仙缘道弟子,一下子被吓傻了,再也不敢前进寸步! 反倒是空中被长老扶着的掌门无崖子高声叫道:“她手上符箓,只可远攻,不能近战,快快将她拿下!” 周围距离柳若双不过三丈的弟子,在听见这话之后,立时醍醐灌顶,醒悟过来,手中仙剑一点,便向着柳若双杀了过来! 柳若双看荆十三打不过那四人向着自己靠来,分明是在求援! 一咬牙,手中摸出一件金灿灿贝壳模样的宝贝,跟着对荆十三道:“荆十三,我为了你可是豁出去了,以后寨主的终身大事,你可要义不容辞!” 荆十三听得一头雾水,正和荆十三对敌的木婉蓉,在听闻荆叶的终身大事这句话后,也走神一愣,不知这女子是何意,其余人也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阵失神。 但那些仙缘道弟子可不管这些,一下便杀到了柳若双身前,刹那间六七把飞剑一齐向着柳若双射来,下一息似乎就能将柳若双打成筛子! 荆十三见此一幕,心中陡然一沉,难道柳若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临终遗言,不过依着这位姑娘的性子,根本不像啊。 还有什么叫为了我豁出去了? 先不管这些,荆十三骤然爆出一声清啸,几乎没有他思考的时间,现在拼着重伤也要救下柳若双,荆十三手中夕影长剑一抖,夺命十三剑出手,直逼迎面而来的进攻最为犀利的梁雪波。 与此同时,另一边,荆叶和李嘉远两人都是九转雷音剑法,剑影纵横之间,隐有雷鸣之音浮动,而当荆叶目睹柳若双陷入困境的刹那,毫不犹豫墨剑七星剑势一变,荆叶一声疾呼:“定乾坤!” 李嘉远骤然大惊! 此剑法他曾在六脉会武之后有所耳闻,乃是师傅口中顾九真留下的天人三剑之一,能够锁住光阴,定住乾坤一刹那! 李嘉远当机立断,向后急速飞退,只要自己和这妖孽保持距离,即便他能施展天人剑法,定住乾坤,也不能凭借刹那争取的时间对自己下杀招。 定乾坤只有一剑,荆叶也直将墨剑七星向前递出了一寸之余,见到李嘉远退避,便强力收手。 这一收手,便叫他神海之间风浪大作,灵力反噬,脸色惨白之下,猝然喷出一口鲜血,但也为自己赢来了时间,荆叶不管自己受伤,脚下火云麒麟步疾展,幻影神行如影随形直向着柳若双所在之地扑去! 于此一刹那时间,梁雪波被荆十三一剑刺中重重摔飞出去,而周围三人狂攻已到身前,荆十三也如荆叶一般不管身后,转而剑身一转,猛然回首向着柳若双所在的地方冲去。 而这时候,木婉蓉当先一剑斩到,荆十三腰下留出一道血口,血水飞洒,甘露颖、卢剑南的剑招也到了身后,两记剑招依次落在荆十三后背上,两道血痕隐现! 荆十三吐出一口血水,再不管身后直冲柳若双之地! 荆叶和荆十三一前一后,骤然隔空剑影浮动,向着那片地区横扫,极远处无数道人影被剑光斩杀,惨叫连连。 而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就要被六七把飞剑洞穿的柳若双,竟是一刹那不见了! 就此消失于虚空之中,而且不光是柳若双,便是周围围杀柳若双的三十余人,也一同平地消失了没了踪影! 荆叶和荆十三仗剑冲杀过去,那里却只剩下了一片空地,两兄弟面面相觑,远处李嘉远等蜀山七剑五人却已合到一处,作势向着这边杀来! 管不了柳若双去哪,场面乱成了一片,所有仙缘道弟子都向着这边冲杀过来,荆叶和荆十三对视一眼,仗剑大杀四方! 刀光剑影,灵气呼啸,杀气席卷八方! 无崖子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此时仙缘道弟子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二百余人,而且都是三四境的修士,算得上仙缘道的中坚力量! 无崖子悲痛阴沉,对着远处的甘露颖大声叫道:“甘露小姐,你家的援兵到底什么时候到,再这样下去,我们仙缘道可就完了!” 甘露颖脸色也不好看,先前他们一齐到了采桑山,这无崖子便像是见了同门一般,高兴地不行,要和他们一道捉拿那蜀山叛徒,荆国妖孽。 可后来那位长老归来,突兀爆料出萧家大寨有五位圣人,他们几人也顿时慌了,以无崖子之见,当即由甘露颖向着曷国甘露贤庄求援,按理来说此地距离曷国甘露贤庄算不得太远,更何况请来的是甘露贤庄的大修为者,应该早该到了,可是到现在却迟迟不见踪影。 “无崖子掌教,你且先等一等,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甘露颖神情尴尬说着,跟随师兄弟一齐向着荆十三和荆叶杀去。 无崖子黑着脸,惨叫道:“再这样下去,仙缘道可就完了,还是有劳蜀山高徒收复妖孽吧,所有仙缘道弟子速速退避!” 听见掌门的话,所有人如释重负,再这样下去,小命可就没了,方才那位貌美女子的手段,简直就是搬山填海,毁天灭地的势头! “叶子鱼,你还往哪里跑!” 李嘉远一人当先,手中仙剑光华夺目,直逼荆叶而来,然而就在此时,在李嘉远身前突兀响起一声爆响,震天彻底! “轰!” 一声惊响之下,烟云震荡,凭空显现出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拦在蜀山七剑之前,正是先前凭空消失的柳若双,柳若双依旧巧笑嫣然,手中正捏着一叠符箓,笑盈盈看着迎面而来的李嘉远众人。 木婉蓉当即惊叫:“师兄,小心这妖女手上的大五行符!” 李嘉远已经收住了脚步,身后几人匆匆停步,错愕的向着这名只有三境实力的女子看来! “你去了哪里?”荆十三开口,柳若双实在是太不省心了,害的他和荆叶都受了不轻的伤。 远处长空之上,已经恢复了几分气力的无崖子像看魔鬼一样看着远处的柳若双,在空中惊颤道:“刚才……刚才是,虚空闪烁!她……她到了圣人境界!” 这一句话,猛然叫所有人都呆住了,柳若双有圣人实力。 真的假的? 荆十三自是一万个不信,荆叶沉吟不语,今天之所以大出意外的将仙缘道闹得鸡犬不宁,问题便全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柳若双! 和荆叶一般想法,李嘉远无崖子眸光如炬,今天发生的一切,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在这妖女身上,若是没有这妖女屡次手笔大的出奇的大五行符,没有在座宾客包括无崖子的突兀中毒,荆叶已是插翅难逃! 荆叶也想明白了始终,尤其无崖子一句柳若双有圣人实力,让荆叶更加断定先前下毒之人必是柳若双无疑,如此逆天的毒药,加上世间稀有的大五行符箓,以及刚才凭空消失又出现的圣人手段,虚空闪烁。 柳若双若非圣人境界,绝不可能做到这一切! 然而柳若双的的确确只有三境实力,这是那一日酒宴上拼酒荆叶就再三肯定过的,荆叶心里隐隐震动,书生到底是什么身份、背、景,他的妹妹竟有如此大的手笔,今日甚至可以说柳若双抱着一座金山砸在了采桑山上,将采桑山砸了个稀巴烂! 蜀山七剑犹豫不决,无崖子脸色铁青,不过气力恢复了不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恢复实力,到时候即便那妖女有圣人实力,他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关键是这妖女一出手就是翻云覆雨的手笔,谁看不出来此女一身重宝,足以毁天灭地、搬山填海,要是能将此女拿住,夺取她身上宝贝,即便赔上半座采桑山又何妨? 无崖子油然眼眸中露出了一抹精光,赌一把! 跟着便再度叫道:“仙缘道弟子听令,今日其余各家已被我暗中扫平,若有人拿住这妖女,我便送他做一方领主,给我势必拿住此人,杀啊!” 掌门再度发话,然而柳若双的手段已经吓破了这些修士的胆,一个个左顾右盼就是不敢上前。 第四十八章 天罗地网 无崖子看的一阵失望,不争气的东西,看来只能靠蜀山七剑拖住他们,等自己气力恢复,再做打算,果然如无崖子所料,李嘉远当先开口道:“姑娘,不知你师承何方高人门下,要知道在东土我蜀山傲视群雄,今日你若是执意阻拦我等清理门户,便是与蜀山为敌,他日波及师门,想必不是姑娘所能负担的起的!” 李嘉远抛给柳若双一顶大帽子,在东土几乎还没有一股势力敢于蜀山争锋,若今日真是被这女子阻拦,捉拿不得荆叶,他回山之后自然会禀报师门,到时候自有师叔伯们出手,去查查东土藏着的这位大强者,也许今日这女子小小的举动能给她们整个师门带来灭顶之灾! “你这是在威胁我?”柳若双嘴角一翘笑意泛泛道。 “李某不敢,还望姑娘三思,不要阻拦我等清理门户”,李嘉远抱拳行礼,显得十分诚恳。 荆叶也想不到,今日一战,会将柳若双拖下水,要是那位姑苏先生知晓,说不定要将他和荆十三生生活刮了不可! 荆十三也没想到,柳若双竟是爆发出了这等叫人忌惮的实力,不过李嘉远的已定大帽子显然也十分有力量,放眼东土除了曷国的云阳真仙,还真没有人敢跟蜀山为敌,便是云阳真仙自己敢于燕国抗衡,可叫他和蜀山作对,云阳真仙只怕也要深思熟虑的考量一下。 无崖子迷上了眼睛,怡然自得的享受着这一刻,我仙缘道你是不放在眼里,可蜀山呢? 小丫头片子,李嘉远一身浩然正气,怕是不会刻意为难你,只是规劝,换做他人回了蜀山,还不得加油添醋的夸张一番,到时候自有蜀山大强者出手,你的师门,怕是也会弹指间,灰飞烟灭! 荆叶见柳若双沉默,心里一阵嘀咕,事已至此,可别再连累书生兄妹,荆叶沉思之际就要开口,劝柳若双退到一边。 发现柳若双正目光有意无意的向着无崖子瞥去,那里出了正盘膝静坐的无崖子,突兀出现了一位熟人,仙缘道执法长老,原本被擒的杜青峰! 无声无息,一步步向着无崖子走去,正安心疗伤的无崖子完全没有察觉。 也便在这时候,荆叶身旁不远处便响起了柳若双口齿清脆的喝骂声:“滚你娘的蛋,凭你算哪根葱,也敢威胁我!” 说话间,骤然出手,手中一大堆五行符箓一刹那全向着蜀山七剑轰了过去! 有褚胖子烤乳猪在先,张玉谦昏死在后,蜀山七剑剩余的五人哪里再敢硬抗五行符箓,柳若双出手之际,一个不约而同各自四散飞去! “轰隆隆!” 爆响声不绝于耳,整个采桑上一阵震动,便连云峰上那座神庙高阁也颤巍巍一阵摇曳跟着轰然塌落,沙尘飞扬之间,李嘉远方才斩出一剑,卸去了符箓大半的力道,这才使得其余四人安然稳住! 四周的仙缘道弟子一个个呆若木鸡,哪里还有人再敢相应掌门的话,有些人更是下意识向着山下退避,再不敢上前一步。 李嘉远的脸色着实不好看,很明显他被柳若双耍了,一句滚你娘的蛋,让李嘉远脸色铁青,眉宇间出现一抹怒色,嗔怒道:“姑娘,李某念及你师门关系处处退让,奈何你咄咄相逼,既然如此,我蜀山弟子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得罪了,蜀山北斗七星剑阵,结阵!” 李嘉远一声厉喝,蜀山七剑齐动,便连地上躺着的褚胖子和张玉谦也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起拔剑,跟着七人步伐飘忽不定,依次占据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瑶光七星之位,逶迤之间,剑阵一齐向着柳若双围了过来。 天下飞剑出蜀山,蜀山剑阵的厉害,荆叶怎么会不知晓,据说当年那蓝发妖孽大闹蜀山,蜀山七位久居的长老一同出山,以北斗剑阵御敌,才勉强拖延了一时三刻,即便如此,要知道当年那妖孽举手投足都是毁天灭地的大、法,蜀山三剑仙无一人能与之樱锋。 由此可见,蜀山剑阵的威力不凡,七人御剑对敌,也显然应了无崖子先前说柳若双到了圣人境界的话,蜀山七剑不敢大意,可柳若双只有三境实力,如何对敌! 荆叶和荆十三不约而同抽身飞起,突兀出现在柳若双身前,便在这时,柳若双却口齿清脆道:“不劳寨主出手,且看我把他们全都收了!” 荆叶和荆十三回首一愣,柳若双却是很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担心,跟着一声清啸道:“天罗地网,降妖伏魔,给我收!” 呼喝间,柳若双手掌一展,刹那光华吞吐,一张满载着五行灵气光华弥漫的巨网,陡然扩大,几乎掩盖了天际,便向着李嘉远等疾行的蜀山剑阵掠去! 这五光十色的巨网,遮云蔽日,一出世便觉鬼哭狼嚎,透露出一种恐怖的令人心悸的威压,强大圣器的威严几乎叫人颤栗,横空浮掠直接盖在了李嘉远等人的头顶,仿佛一刹那就要将他们吞噬! “仙子手下留情,纯属误会!” 便在这时,一声断喝,突兀从天外响起,再看时一道碧青色的光华刺目耀眼而来,横扫在那巨网之上,宛如一道清风在原本平静的湖面上上荡起一阵涟漪。 随着这碧青色刺目光华的流动,柳若双驱使的天罗地网刹那震颤不住,竟是要被扫飞出去,柳若双银牙紧咬,斥道:“哪里来的圣人,敢坏我的好事!” 说话间,柳若双一招手收了天罗地网,李嘉远等人方才如释重负,一个个面色难看,跟着荆叶几人向天外望去。 再看云雾消散,在那白云间赫然有一位华发白面的男子大步流云而来,说不出器宇不凡,也就在这时,其中的甘露颖忽然惊喜道:“小叔,是你来了!” 甘露颖说出小叔名号,李嘉远等人便知来人是谁,曷国甘露贤庄一门六圣人,小圣斋和木子乌各占其三,而来人便是小圣斋的二长老,甘露清风! 如今甘露贤庄庄主甘露雪松的亲弟弟,也便是甘露颖的亲叔叔,要说这位曾经也是在东土名动一时的人物,算起来应该是在赵嫣然、周公明以前的一代人中的成名翘楚。 柳若双看着那人,悄声对发呆的荆叶和荆十三说道:“寨主不用担心,区区圣人,我还有法宝治他!” 荆叶和荆十三目瞪口呆,感情现在他俩倒成了累赘,一切都要仰仗柳大女侠了,熟料,柳若双刚说完这话,那甘露清风尴尬一笑,竟是听到了柳若双的话,赶忙道:“小仙子手下留情,你那天罗地网便是放在圣器中也非凡品,若再拿出几件来,小道可吃不消”。 听见这话,甘露颖小嘴一努急忙道:“小叔,你可别放过他们,那叶子鱼可是蜀山叛徒,罪不容赦!” 甘露清风神色一凛,对着甘露颖道:“小颖,这是一场误会,还请你们两边都先住手,咱们再商议不迟!” 正说着,突兀的山下响起一阵震天的喊杀声,再看时十余个衣衫破烂的仙缘道弟子退到了山上,一人高声呼道:“掌门,大事不好了,山下被萧家大寨围了!山门已经被攻陷了!” “什么!” 无崖子猛地睁大了眼睛,早先便听杜青峰说过,萧家大寨已经发兵攻打其他几家,没想到竟会如此之快,他当时决定推翻萧家大寨,仰仗的便是蜀山七剑,和站在甘露颖背后的甘露贤庄,如今萧家大寨打上门了,甘露贤庄却只来了甘露清风一人,如何敌得过萧家大寨五圣人。 无崖子心中着急,突然转身向着甘露颖道:“甘露小姐,你可别忘了咱的约定!” “这……”甘露颖唯唯诺诺,求助的眼神看向甘露清风,而她神海里却突兀响起了甘露清风声音,说道:“你这孩子,好生糊涂,旧荆国与曷国干系莫大,如今有不少旧荆之人在曷国为官,而且私底下曷国与那荆叶有重大关联,你怎可冒然行事,假借甘露贤庄之名与萧家大寨为敌!” 甘露颖心神一颤,神海中甘露清风继续道:“我本今日不欲来的,奈何得知你七人全在山上,恐怕糟了萧家大寨毒手,我才冒险过来,在曷国,我甘露贤庄本就低玉虚宫一筹,你这番行事,岂不叫玉虚宫又拿住了把柄,待会儿,乖乖跟我走,别再想着什么清理门户,说到底,你是甘露贤庄的大小姐!” 就在甘露清风对着甘露颖传声的时候,喊杀声已然渐渐逼进了山上,只听得雷霆大喝一遍接着一遍,说的是:“阴阳老祖,重出江湖,一统莫土,谁敢不从!” “甘露小姐,你倒是说话呀!”无崖子这回是真急了。 然而甘露颖呆呆站着,无动于衷。 这时候,无崖子身后突兀响起了一道雷音:“掌门师兄,借你头颅一用!” 无崖子心中一寒,骤然回首,只看见那原本被擒下的执法长老杜青峰手中扬起一阵刀芒! 无崖子眼睛睁得斗大,一刹那便被锃亮的刀芒掩盖! “噗嗤”一声,鲜血激荡,可怜了无崖子大好头颅! 杜青峰将那无崖子脑袋提在手中,雷霆大喝道:“萧家大寨一统莫土势在必行,掌门迂腐,不懂变通,而今掌门已去,仙缘道上下听执法长老命令,就此全部归顺萧家大寨,可免死罪!” 杜青峰声若洪钟,这一幕可把一众仙缘道弟子惊呆了,但大家都不傻,知道杜长老先前便与萧家大寨通了气,能给大家活命机会,跟着就有人喊道:“全凭杜长老行事!” 又有人高呼:“仙缘道弟子见过新任掌门,一切听从新任掌门号令”。 这一声高呼,立时得到了大家响应,高呼声一波接着一波,杜青峰一朝行事果断,立时被推上了掌门之位,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只看得蜀山七剑和荆叶等人一阵错愕,一旁的柳若双倒是笑意灿烂,很明显杜青峰这一番作为也是她授意的,先前消失那一刹那,柳若双见荆十三和荆叶避开,便随机应变先找到了杜青峰,示意他待会儿听自己口号,取了无崖子项上人头,如此,将来在萧家大寨必有他一席之地! 第四十九章 小胖在山下 山下的人冲到半山腰按兵不动,仙缘道弟子长老一齐向着杜青峰靠拢,杜青峰却走出来对着荆叶一拜道:“从今往后,仙缘道上下全听寨主号令!” 荆叶颇为尴尬的一笑,今日他可是算错了太多,好在结果还是一样,便转而对杜青峰道:“那废墟中还有其他各家的首领,全部给我绑了,一个也别叫走掉!” 杜青峰招呼仙缘道弟子便往坍塌的议事大厅而去,这时候,那位甘露清风的目光也落在了荆叶身上,有些话不方便对甘露颖说,但作为曷国的圣人之一,甘露清风有怎么会不知道最近私底下传播的那则消息,曷国公主姬灵儿下嫁荆国世子荆叶! 也就在这时候,山下一大队人马当先冲了上来,其中火云麒麟、玄龙、千水袖、赵一帅、张建忠、书生和尚几人当先而至,千水袖当先抱拳道:“启禀寨主,莫土周围十三家势力已被我等扫平,不日便将归顺”。 远处正在废墟中捞人的杜青峰听见这话,明显神色一颤,亏得他老杜识时务,才捡回了一条命,不然也就随掌门去了。 赵一帅看见了甘露清风,一下子认了出来,错愕道:“二长老,你怎么也在这里?” 甘露清风面色尴尬,心里暗骂,我本不打算来的,看到你们把整个仙缘道都给围了,我大哥的宝贝闺女就在山上,我能不来么? 嘴上却笑道:“恰巧路过,恰巧路过,幸会,幸会!” “幸会个屁呀!”柳若双骂咧咧一句,顿时叫甘露清风脸色一青,甘露清风神色尴尬道:“实不相瞒,这蜀山七剑之一的甘露颖,便是我大哥的掌上明珠,颖儿愚昧,与贵寨主有些误会,我特来带她回去”。 赵一帅瞅了一眼鹅黄色衣衫的甘露颖,抱拳冷哼道:“原来是蜀山高徒,那当真是幸会!” “今日多有得罪,清风带她回去,一定严加管教,今日之事,他日甘露贤庄必定登门谢罪,如此多有叨扰”,甘露清风抱拳行礼,眼神示意甘露颖几人赶紧随他离去。 李嘉远一筹莫展,他携领师兄妹七人一道出山,这几番遭遇,竟是在那叛徒手中屡屡吃亏,心中难免有些气恼。 当先低着头跟随甘露清风走去,哪知便在这时,柳若双忽然开口叫道:“站住,我还没让你们走呢?” 听见这话,一旁的书生咬着牙恶狠狠瞪了柳若双一眼,果然今日,这惹祸精还是跟着来了! “怎么?小仙子还有话说”,甘露清风疑惑道。 柳若双道:“看在你嘴甜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你就走吧,可他们几个和那无崖老狗刚才可是要杀我们来着,就这么走了,怕是说不过去吧!” 柳若双一个‘杀’字,周围几人顿时一怔,火云麒麟当先开口道:“荆叶儿,哪一个要杀你,看我不把他生生撕了!” 千水袖也道:“莫不是以为我荆国无人!” 就在两人说话当空,一道黑烟划破长空犹如飞龙冲天,直往这边而来,再看时一位黑衣老者突兀落在场中,先是放眼四顾向着周围一扫。 目光锐利如鹰击长空,这一看之下,便是叫甘露清风也觉得心惊胆寒,老者环顾四周一遍,最后目光落在柳若双身上,低声道:“小姐,你可把我害苦了,亏得小姐安然无恙,不然让我回去如何交代,他们这些人可有为难小姐?” 柳若双脸色一变气道:“先生,你可来了,他们刚才要杀我着!” “是谁!” 姑苏先生眸光骤冷看向场上几人,萧家大寨的人他可都见过,虽然那两个小子坏了点,但对小姐并无敌意,要说这场上能威胁到小姐的,可就只有这白头小子一个了。 姑苏先生神情一冷,眼神中已有杀意,锐利目光落在甘露清风身上,抬起枯瘦的手指冲着甘露清风一指,说道:“可是他?” 这一句话,透露出九成九的杀意,甘露清风在目睹了火云麒麟,千水袖开口后,早已经肠子都悔青了,后悔没早些过来,现在走也来不及了,再看这魔头的说法,冷不丁后退了一步,惊叫道:“不是我,我可没想对付小仙子”。 柳若双抬手一指李嘉远几人说道:“就是他们,不过他们可是蜀山弟子,先生知道不,刚才这小子说,在东土蜀山很是了得!还扬言要对付我的师门呢?” “蜀山?” 姑苏先生眉头一皱,转而道:“狗屁的蜀山弟子,在我昆仑山面前也敢大放厥词,我今日便杀了这些人,看他蜀山能耐我何?” “好呀,好呀”,柳若双在一旁拍手称快,唯恐天下不乱! 听见这师徒两的对话,褚胖子的脸黑的更厉害,李嘉远如临大敌,梁雪波下意识的默念着‘昆仑山’三字,总之蜀山七剑脸色都不好看。 而昆仑山三字也在这一刻,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阵心惊肉跳,北方有仙山,其名为昆仑,曾是古代神魔战场之一,而今的昆仑在北岭与玄武山遥相呼应,上有三十六福地,七十二洞主,传说在昆仑尚有一位昆仑始祖,曾与北皇轩辕一战,以三招落败,之后隐世不出。 姑苏先生说着却没动手,他心里清楚,以小姐的本事,这所谓的蜀山七剑还奈何她不得,倒是柳若双跟着道:“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麻烦先生杀人了,但要他们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有这位像是魔头一样的姑苏先生在一旁,甘露清风大气也不敢喘,猛地听见柳若双的话,赶忙道:“小仙子但说无妨,只要我甘露贤庄能做到的,一定周全”。 柳若双笑意盈盈,转而对着荆叶眨眼道:“容我向我家寨主请示一下,寨主,咱山寨还有什么缺少的东西,人家二长老,都开口了,咱也好却之不恭了”。 这句话,让在场许多人心里暗笑,荆叶一本正经若有所思道:“山寨别的不缺,就是灵石有些供应不足”。 说起灵石,甘露清风便释然了,他甘露贤庄便有一座灵矿,虽比不得铸器山庄,但一年产万方上三品灵石还是有的,甘露清风笑道:“还请寨主报个数”。 荆叶抬起了一个指头,示意一万灵石,这个数目不多不少,总归以后要跟曷国做亲戚的,也不好意思多要,跟着开口道:“不过是上三品的”。 甘露清风点头,说道:“那便这样,灵石在下不日便送到萧家大寨”。 熟料,一旁的柳若双突兀拍手道:“好,就依寨主所言,十万方上三品灵石,就这么定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柳若双说着不耐烦的摆摆手,周围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甘露清风脸色顿时一抽,心里想不明白明明竖起了一个指头,怎么就他娘的变成十万了,可他也不好意开口,权当吃了个哑巴亏,毕竟事关大哥的宝贝闺女。 甘露颖却突兀道:“他、不是只说一万吗?” 柳若双啐道:“贱……” 说着愣是把这句话憋了回去,甘露颖已知柳若双要说什么,顿时脸色涨红,柳若双跟着语气也不怎么好,说道:“你哪知眼睛看见我家寨主说是一万了,我家寨主还说是一百万呢,跟你要十万已经很客气了”。 甘露颖何时受过这等委屈,看着柳若双嚣张样子,眼睛都红了,气急道:“你……你不要欺人……” 柳若双直接打断甘露颖的话,清脆道:“你什么你,你要再多说一句,就一百万,否则一个也别想走,姑苏先生,我看他们又想杀我了!” 甘露清风眼见价格要涨,急忙道:“都怪小女无知,小仙子别和她一般见识,十万上三品灵石,三日内必定送到”。 “慢走,不送!” 柳若双一翻白眼,那叫一个神清气爽,荆十三都看傻了,想起四个字,女中豪杰! 跟着想起一事,问道:“今天的毒也是你下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我们三人怎么没中毒?” 柳若双瞄了荆叶一眼,点头道:“我看寨主那毒药作用不大,才把昨夜给先生下的药拿了出来,那毒药可是先生亲自配的,自己也给放倒了,这些人根本不在话下,咱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把解药也用了,所以咱们三人的毒早解了”。 听见这话,那位姑苏先生脸色顿时一黑,怪不得今天早上没见到他,感情是被自己给放倒了。 荆叶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柳若双这么坑人家,大哥还怎么娶他的太子妃,不过今日的柳若双可是带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喜。 荆叶又听千水袖几人汇报了今日状况,狼牙云师兵强马壮,打下一家根本不在话下,而有千水袖和火云麒麟圣人坐镇的其余两队人马,斩首行动势如破竹,大家几乎是一路横扫过去,攻入山寨道派,当先挑嘴硬实力强的大修士下手,三两下砍掉了脑袋,其他人早就吓傻了,乖乖投降。 不过也出了一桩意外,飞龙寨一直负隅顽抗,叫他们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还是那位压寨夫人,赵刚毅的老婆,魔族女子易嬛站了出来,亲自杀掉了两位负隅顽抗的长老才举寨投降! 几人说话间,杜青峰已然差人将那废墟十五六派的魁首全都绑在了一处,等候荆叶发落,便在这时候,韩流儿匆匆从山下奔走上来,说道:“寨主,山下出现了千余人装备精良的骑军,其中还有两百多神武军,只怕来者不善!对了,领军的是个小胖子!” “小胖子?”荆叶一怔! 第五十章 有钱一起花 采桑山下,随着战事告末,狼牙云师和萧家大寨的人马已有三千人赶回了萧家大寨,本来依着荆叶的命令是要全数围困采桑山的,奈何这几日练兵虽有成效,但几日新加入的人员又多,混乱之下,那么一丁点效果便给掩盖掉了。 今日一战,全仰仗千水袖、火云麒麟这般的大人物坐镇,斩了敌方强硬的长老,才势如破竹打下了各家势力,这群鱼龙混杂的军队也只是虚张声势,倒是趁火打劫的时候,各自冲锋,乱作一团,吃了不少暗亏,死的不多,伤的确实不少。 再带来这群人围困采桑山,有损萧家大寨威严,于是千水袖和萧霖商量一番,便由萧霖先将其中三千散兵带回去了,留下两千人和狼牙云师一道围困采桑山! 而围困采桑山的人马再不见荆叶音讯的情况下,便开始由千水袖和火云麒麟主导攻山,圣人出手自是所向披靡,不一会儿便打上了采桑山! 加上狼牙云师一共五千余人驻守在了半山腰,谁料,便在这时候,山底下又传来一波战鼓雷响,山底下旌旗飘荡,却是正儿八经的铁甲骑军,而且正有许多神武军士摆弄各种机关器械,看样子是要攻山了。 韩流儿冒头看着底下一位小胖子身着一身金甲,指着山峰大骂,唾沫星子飞扬说道:“无崖老儿听着,快快送我师兄下来,不然本将军平了你的狗屁仙缘道!” 这指天叫嚣的气势,也只有玄龙尊者能做的出来了,韩流儿心里暗道一声,跟着一溜烟功夫冲上山去向荆叶禀报! 来人是个小胖子? 荆叶有些纳闷,燕国军中可没有这么一号人物,火云麒麟在一旁嚷嚷:“怕什么,一股脑冲下山去,杀他干干净净!” “本客卿愿为先锋!”柳若双撸起衣袖,气势汹汹! 这时候韩流儿,看着一旁被杜青峰结结实实绑着的二十几人,目光落在锦衣大袖的金刀门门主杨凡身上,只见此时的杨凡眼神迷离,宛如鬼魅,韩流儿惊叫道:“寨主,此人在山下也有一个,正被那嚣张的小胖子绑在一旁!” 荆叶这才将目光落在杨凡身上,猛地一惊,感情让这老王八给骗了,眼前之人根本不是杨凡,而是一个普通的仙缘道弟子被杨凡下了障眼法! 这么说来真的杨凡早就逃之夭夭了,奈何他命不好,撞在了山下小胖子手里,又给绑了回来,听说仙缘道热闹,所以起了趁火打劫的意思。 “迎敌!” 荆叶吐出两字,从未如此神清气爽过,有火云麒麟、千水袖、姑苏先生三位圣人在此,莫若只有一千人,就是来上一万人,也能打他个落花流水! 众人跟随荆叶往山下而去,留下杜青峰整理仙缘道人手,不日全部归顺萧家大寨。 刚到了一处山坳,周围几人已经要白开架势出手了,空中的玄龙抖动者黑白长袍准备直冲中军,这时候玄龙挠了挠眼睛,又向着山下仔细看了看,跟着,猛地睁大了眼睛,大叫一声:“不好!” 玄龙一叫,人人都是一愣,莫非敌营中也藏有大强者! 荆叶却是听得分明,那山下小胖子叫嚣的分明是:“无崖狗贼,快快放我师兄下山,否则本将军荡平了你的山寨!” 只是、这声音何其熟悉! 荆叶双手一拍道:“好!小胖到了!”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却见空中的玄龙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大咧咧叫道:“小胖子,想煞我也!” 小胖正身着一身金甲,那叫威风八面,骂的兴起,莫老七站在一旁默然无声,另外还有一人虎背熊腰,光着个脑袋,跟着小胖也扯着嗓子叫嚣,莫老七看着一愣一愣的,这位光头虎将,便是周国的秦州城门守将周豹! 那一日自从得知哑巴会写字后,可把周天宝和文浩高兴坏了,愣是拉着哑巴老七写了一晚上的字,哑巴老七的手都写麻了,直到第三日,周天宝卖了荆叶留给哑巴老七的丹药,才一路将他们送出了秦州。 到了秦州,这位守将可没少对着哑巴老七挤眉弄眼,示意哑巴大人在世子殿下面前多多替自己美言,奈何哑巴不会说话,只得让周天宝拿出写字的玉碟来,写了四字‘周豹,厉害’。 周天宝当即明白过来,让周豹做了这一千云师的指挥使,跟随小胖一起到莫土便宜行事! 原来领着两三百人的周豹,一下子成了一千天宝云师的指挥使,登时高兴地合不拢嘴,如今跟在小胖身边,自是鞍前马后,看着小胖在山下叫嚣,指挥使也跟着呐喊起来! 就在这时候,陡见一只庞然大物身着黑白长袍遮云蔽日向着山下冲来,周豹登时一惊,赶忙将小胖护在身后,叫道:“神武军准备!” 两百神武军顿时催动飞天连弩,瞄准天外庞然大物,就待发作。 小胖听见玄龙的喊话,却被周豹一下子挡在身后,喝道:“准备个屁啊!” 说着一脚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周豹踹到一边,指着玄龙大叫道:“敖海,我在这儿,四师兄呢?” 周豹跟一众神武军目瞪口呆,那四爪怪物落地,扬起阵阵沙尘,却见后面又有一堆人影飞掠而至。 小胖子惊奇的打量着一身黑白长袍的玄龙,又傲然抖了抖身上的金色铠甲,看着玄龙惊奇道:“敖海,你怎么一下子变这么大了,那时候才……” 小胖说着,比划了个双手撑开的样式,可忽然就停住说不下去了,一群人飞掠而来,当先一人,剑眉星目,耳畔两缕青丝飞扬,可不就是那个在山上煮饭烤肉,死了几次没死掉的四师兄吗? “哇”的一声小胖有哭出来了,大喊道:“四师兄,你还活着,还活着”! 小胖涕泗横流,三步并作两步奔走过去,抱住荆叶跟着继续埋头大哭,哭的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周围火云麒麟、千水袖、书生和尚,包括荆十三和柳若双在内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诡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柳若双眼珠子一转,忽然伤感起来,心里不禁想,若是有那么一天,我也能如这小胖子一般,与他再见,然后无所顾忌的跑到他怀里,泪湿青衫,紧紧抱着不放手,该有多好? 看柳若双盯着小胖子若有所思的眼神,一旁的荆十三眉毛一挑,突然问道:“柳女侠,你先前说什么寨主的终身大事,为了我豁出去了,是怎么回事?” 柳若双眼睛一眯,心疼道:“可不是,为了你,爷爷送给我的道家仿器仙人纵我又用了一次,以后便只有六次机会了!以后我用的着你的地方,你可要义不容辞!比如寨主的终身大事!” 仙人纵? 荆十三听见这三字险些喷出一口血来,大夏皇朝有几样闻名世间的神器,其中之一便是仙人纵,据说能够破碎虚空,须臾间辗转千里,尽管柳若双说的是仿器,但那可是神器的仿器啊! 这丫头今日的那虚空闪烁便是来自于那一件仙人纵的仿器,这他娘的是多大的手笔! 荆十三脑袋中灵光一闪,柳若双和这书生不会是来自那个地方吧! 要说是那里,这背、景可真就大出天了! 荆十三若有所思,跟着纳闷道:“你都这么拼了,以后有事,本殿下自当竭尽全力,只是这和我弟弟的终身大事有什么关系,那姬灵儿我弟弟不是不喜欢么,本殿下都替他笑纳了”。 柳若双白了一眼荆十三,荆十三神海里突兀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说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眼瞎了看不出来啊!本殿下……我看上他了,以后谁也别想和我抢,包括那个什么欧阳花!你说帮不帮吧?” 这话说起来太别扭,柳若双不禁脸颊绯红,咬着朱唇低头颔首,心里甚至有几分胆怯,荆十三却犹如晴空霹雳落在了自己身上,半晌没缓过神来。 忽然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眼睛陡然睁大,望向满脸羞怯的柳若双,饶有深意的念了三个字:“本殿下”。 柳若双刚才也说的是,本殿下! 两人在一旁对话,众人的目光还落在大哭特哭的小胖身上,小胖哭了半天终于止住了哗啦啦流淌的眼泪,松开了荆叶。 荆叶揉了揉他胖乎乎的脑袋,跟着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在蜀山紫竹峰的师弟,其他人也都跟大家提过,小胖此来,便是给我们送粮饷的!” 小胖这才转头看向一堆陌生人,忽然目光落在一女子身上,突兀抱拳开口道:“嫂嫂,你可想煞师兄了!” 这女子自然是如今在萧家大寨做副将的庄幻蝶了,听见这话,庄幻蝶脸颊一红,一旁的庄幻羽则是一脸错愕,庄幻蝶红着脸也忍不住道:“周……世子,他现下可好?” 小胖一听这话,神采飞扬道:“好得很,就是想念嫂嫂,日思夜想,辗转难眠,肝肠寸断,真是想的不能再想了……三师兄的心思,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他常说此生戎马,要为你打一个太平天下,还有……” 庄幻蝶脸色绯红,心里却早已沉醉,追忆当日朝朝暮暮,但哪里还能让小胖再说下去,跟着道:“你快别说了,说正事吧”。 小胖‘哦’了一声,荆叶领着他见过众人,小胖便自豪道:“四师兄,我这会可是给你带来了宝贝,三师兄说了,这是他的私军天宝云师,个个精锐,还有两百神武军士,都在三境之上,让你好好保护嫂嫂,另外,三师兄说了,有钱,任性,一万铠甲,一万成套兵器,三千破军连弩,五百破军战车,一百万中三品灵石,二十万上三品灵石,银钱,粮饷直接从就近的济天下钱庄拿,我这里有他的符箓印章,可以从济天下随意支取钱财!还有若是不够的话,可以直接找济天下分号掌柜商量,一定最快时间送到,嗯、差不多就这些了”。 小胖这一席话说完,千水袖、赵一帅等人一个个听着眼睛都直了,天哪,这是多大的手笔,这笔财富足可以抵得一处州城几年的财力了! 便是书生和柳若双眸光中也闪过一抹讶异之色! “有钱,任性,这小子不错”,火云麒麟傻呵呵乐道。 张建忠若有所思道:“济天下我也知晓,天下四商之一,富可敌国,可不知荆叶儿和这位周世子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们三师兄,三师兄说了,四师兄对他恩重如山,他的便是四师兄的,四师兄要什么,只要他能拿出来的,绝无二话”,小胖眉飞色舞道。 一众人听得唏嘘不已,不曾想世子在蜀山竟是又有一番造化,多出了一位天下四商之一的兄弟! 第五十一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 千水袖和赵一帅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有钱人,庄幻蝶则是傻呵呵的红着脸跟着众人回归萧家大寨,心里那一股幸福甜蜜的感觉实在太陶醉了。 所有人都喜笑颜开,这一番萧家大寨平定莫土扩大规模,粮饷装备可都有着落了,唯独庄幻羽一筹莫展,好像自己突然多出了个妹夫,还是富甲一方的周国世子,看着妹妹痴迷的样子,他隐隐有些担心。 小胖更随众人回了萧家大寨,这一夜自是推杯换盏,无酒不欢,有了上次的教训,几乎所有人唯恐避二荆兄弟不急,倒是叮当小和尚果然没出意外的和玄龙干上了,那场面当真叫一个狂野! 柳若双喝醉了拉着荆十三说了许多醉话,看的荆叶莫名其妙,他对小胖颇为照顾,众人看小胖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非要和小胖干酒,一旁替小胖挡酒的周豹早就醉的不省人事,莫老大兄弟几个也醉的七七八八,只得荆叶出手替小胖喝酒。 小胖脸颊红扑扑的,对着荆叶不好意思道:“四师兄,你如今也算得上一寨之主了,封我个大官做做呗!” 荆叶一愣,没想到小胖在周国几个月,就给周天宝惯出了官瘾,问道:“那你想做个什么官!” 小胖一拍胸脯道:“冲锋陷阵那是不行了,这几个月我跟三师兄学算账,算盘打得叮当响,我可以做你山寨的大总管,所有财务都由我来管,保准放心!” 荆叶一笑,小胖六脉会武当年捣鼓灵石的德行看样子一点没变,荆叶跟着道:“好,你就做大总管,另外我手下莫家兄弟七个以后就跟着你,还有听雪楼那位账房先生,现在正跟随白展堂夫妇打理山寨事物,也调过来跟你行事!” “好!”小胖得意说着,忽然想起一事,跟着道:“三师兄,说他有个大舅子,还没见过,要四师兄好好帮衬帮衬,另外还准备了些礼物,叫我送给他大舅子!” 荆叶听着就乐了,周天宝还想的真是周道,这位大舅子不用说是庄幻羽了,荆叶四下瞄了一眼,发现果然庄幻羽正闷闷不乐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 荆叶带了小胖过去,小胖抱拳道:“舅子大哥你好!” 这一句话,庄幻羽一口酒水险些没喷出来,摆手道:“文浩兄弟不必多礼,我还得感谢文浩兄弟今日雪中送炭!” 荆叶直接说道:“庄大哥,放心,我那师弟是真心实意喜欢师姐,这不特派小胖给大哥送了修炼资源过来,一万上三品灵石,还有一套玲珑战甲,还请庄大哥收下!” 庄幻羽猛地一怔,显然没想到那位周世子还惦记着自己,跟着说道:“万万不可,如今山寨物资匮乏,这些还是留给山寨用才好!” “给你你就拿着,对了,这件东西,可是周世子花了好大功夫得来,希望庄大哥可别辜负了周世子一番美意!” 荆叶说着,手中闪出一张泛黄古卷,正是那白衣神影王伯当所赠的幻影神行分身术的功法,当然这其中、功法荆叶早已了然于胸,而之所以说是周天宝给的,也为的是庄幻羽安心。 庄幻羽将那古卷捧在手中,忽然眸光闪烁起来,惊叫道:“这是最早的幻影神行功法!” 荆叶一乐,看着庄幻羽惊讶的表情,又趁机将小胖的储物袋一并送了过去,庄幻羽下意识捏在手中,怔了半天,竟是不知如何开口。 一旁的小胖跟着笑道:“三师兄还给嫂嫂准备了一些东西,我这就送过去!” 庄幻羽这才醒悟过来,低声说道:“可恨我荆国不复当年,寨主咱一定要把荆国打回来,这样幻蝶和他才算门当户对!” 荆叶微微一怔,没想到庄幻羽是这层心思,看来庄幻羽是由衷疼她妹妹,就在这时,那边的庄幻蝶忽然发出一声惊呼,荆叶和庄幻羽一同看去,发现小胖正小心翼翼的将一直无比瑰丽的手镯戴在庄幻蝶手腕上,转换跌捂着嘴唇,泪珠儿已经哗哗落下来了。 只是储物手镯里不知道藏着什么宝贝,周天宝给自己媳妇的只怕不比给自己这做师弟的少! “周世子,有心了!”庄幻羽低声说了一句。 荆叶目光一转,发现一女子,正摇曳着似弱柳扶风往自己这边而来,脸颊绯红,醉意氤氲,走路也有几分晃荡,几乎就要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到了荆叶身前,高举手中酒杯说道:“荆叶,咱们干一个……” 只是不待这句话说完,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向前倒来,荆叶看见那人本是下意识的要往后退却一步,奈何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那女子就要跌倒,便一咬牙硬着头皮扶了上去。 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子终于得偿所愿倒在这男子怀里。 一晌贪欢,夜饮到天明。 当真是彩袖殷勤,玉钟酒满,老少拼酒醉红颜,不知春风几度,相逢几载,唯有相见欢。 次日,荆寨主早早起来,和他一同早起的还有萧家大寨各大主事之人,从今日开始,莫土周边十几家势力就要归顺萧家大寨,一队队人马络绎不绝而来,这几日可有的忙了。 按照萧霖做的预算,加起来总共会有三万多人,其中军士便有一万八千左右,萧霖不断扩大山寨规模,却也住不了这许多人。 萧霖当即又带着人大兴土木去了,正午时分,第一队五百多人首先到来,正是采桑山仙缘道的道士在杜青峰的带领下归顺萧家大寨。 这群人在荆叶眼里可是宝贝,原因无他,这些人可都是修士,足足可以组建一支神武军! 这群人到来,便被白衣僧人不色和尚带走了,新组建的神武营一群人实在是榆木脑袋,火云麒麟教不过来,倒是天禅寺的高僧十分有耐心,神武营的八成事物都由他来打点,有许多人还给他剃了光头。 说道火云麒麟,荆叶就皱起了眉头,明明两个领头之人,一个火云麒麟,一个荆十三,偏偏都是无比洒脱的性子,两人逍遥自在惯了,对着一大堆事物丝毫不理睬,由着手底下人去忙。 苦了白展堂夫妇,千水袖等人,一个当十个用! 许多大事更要荆叶来拿主意,荆叶脑袋有些眩晕,想来做皇帝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小胖做了大管家,别说还真是发挥了巨大作用,先是领着那位账房先生和莫老大兄弟七个将山寨中所有的财物进行了汇总,然后给新组建的神武营和军队首领各自配发了修炼资源,一条一条,有条不紊。 千水袖、张建忠、庄幻羽等人忙着接应到来的周边各家势力,根据荆叶的吩咐,先把各家的头脑抛到了一边,来的所有军士一万八千多人一股脑汇聚在一处。 在原来的基础上分成了甲乙丙丁四部,丁字部人马和天宝云师合在一处,暂由周豹和庄幻羽领军,可把周豹给笑傻了,一抹光头,真他姥姥的痛快! 足足花了七日时间,才将军队休整完毕,而萧霖那边的房屋也建的七七八八,按照四部军马的顺序各自为营住在一处! 神武军所有修士加在一起,足足一千二百余人,这就是放在一个国家也是不小的数目,由火云麒麟担任指挥使,杜青峰做了副指挥使,杜青峰心里暗道这一回可算是赌对了,也是老子运气好,砍了无崖子的脑袋! 而今,火云麒麟虽然是指挥使,却是个甩手掌柜,大小事务全由杜青峰打理,杜青峰做过执法长老,这些事自是熟门熟路,而底下的修士也是高兴地不行! 这边神武军的待遇更是比仙缘道不知好了多少倍,所有修士生存的目的不外乎两个字,修炼,萧家大寨一年人手十方上三品灵石,这他娘的都比得上仙缘道长老的待遇了,其余丹药、符箓配备应有尽有! 一千多神武军早把原来的生活抛在了一边,相比以前你死我活的杀人越货,现在的日子简直是天堂一般! 一万战甲连同兵器全部被发放到了四部中,连弩战车也一齐配发下去,千水袖、张建忠、白展堂、庄幻羽等人也开始忙着着手练军。 白展堂夫人江洛英做了山寨的副总管和小胖一道整顿山寨财物,管理山寨日常生活,跟进接下来所需战甲武器和钱粮的购买事宜。 七日下来,荆叶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圈,他也没有想到山寨一下子扩展到了三万人的规模,忙的不可开交,好在一切还算顺利,有几家没来萧家大寨归顺的,荆叶便叫玄龙领着神武军挨个剿灭了,现在阴阳老祖、一统莫土的大名真正响彻莫土,更是渐渐传播到了东土各地! 七日后,那些各家势力,连同原来一道被绑来的首脑们终于坐不住了,想方设法的通过底下人打听,这位新寨主如何处置他们! 想着尚被软禁了一百多位五境之上的强者,荆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默默的拿出杜青峰写的那份卷宗,叫了柳若双过来,开始逐一审问这些人犯! 听见荆叶召见萧家大寨的大客卿,柳若双又是一番精心打扮,水绿色的碎花短裙,长发如瀑,细腰长腿,玉面玲珑,胸前一双高峰傲然挺拔,就那么一步一步的晃到了荆叶面前,朱唇轻启,欠身道:“寨主,安好”。 荆叶这几日日夜劳动,今日终于放松下来,可见了柳若双一个照面,顿时心弦紧绷,脑袋忽然一翁,一股鲜血直冲脑海,鼻血禁不住流了出来,大叫道:“你……你先出去一下下!” 娘的!这女子太有杀伤力了,怪不得那一日荆十三会流鼻血! “呀!寨主你怎么流鼻血了,你们男人怎么见了我都会流鼻血,那个荆十三也是,都好几次了”,柳若双随口说着,荆叶恨不得把脸埋到桌子底下。 第五十二章 结拜为兄弟 荆叶一脸尴尬,用柳若双递过来透着淡淡香味的手绢擦了鼻血,才将今日审问的真事相告,审犯人这事情荆叶知晓得问完杀了了事,却不如柳大女侠在行,荆叶算是发现了,这种打地盘、谈生意、做买卖柳大女侠可要比他精干不知多少倍! 也许这位柳大女侠就是强盗出生也不为过,荆叶思忖着,柳若双接过卷宗随意瞥了几眼,突然道:“那个叫杨凡的,不是给小胖半路上堵了,我的药居然对他作用不大,叫上来看看!” 柳若双气度威严和荆叶一道坐在上首,看韩流儿将一名锦衣长袖的胖子绑了进来,韩流儿啐了一声,喝道:“跪下!” 杨凡额头冒着大汗珠子,二话不说就跪下了,柳若双眯着眼道:“堂下何人?” 杨凡战战兢兢答道:“小人杨凡,乃是前任金刀门门主,见过寨主和寨主夫人”。 杨凡为人八面玲珑,小心谨慎,在这一群道派势力之间算是干的坏事最少的了,那一日也是眼见情况不对,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使了个移形换影的法子溜之大吉。 可没想到出了采桑上,走了三里地,就见到了一支相当有规模的军队,他先前中毒,若非法宝护体,早已瘫软在地,本意是要避开这支军队,哪知这支军队训练异常有素,自己的一举一动尽被神武军掌握,没多久自己就被一个光头将军带人擒住了。 一番问责之下,杨凡便将仙缘道的事情说了,当时荆叶刚刚暴露,无崖子叫来了蜀山七剑,明面上无崖子大占上风,杨凡心知无崖子事后对他们定然不会客气,所以趁早溜了,无奈又被周豹给逮住了,这才有小胖围困采桑山的一幕。 杨凡颇有眼力劲儿,一见上面坐的是那日见过的郎才女貌二人,其中之一便是新寨主荆叶,而另一位却抢先开口,丝毫不顾及新寨主在场,定是寨主夫人无疑! 柳若双瞄着这锦衣胖子,心想自己的毒药连先生都放倒了,你这胖子倒是了得,关键是很会说话嘛,柳若双脸颊一红,瞥了一旁瞪大眼睛的荆叶一眼,不以为意,也没有辩驳。 跟着问道:“你那日没有中毒?” 要是没中毒,我能叫那光头逮到,杨凡心里暗骂了一声,却是赶紧点头道:“自然是中了,不过、我有一件魔族的法宝,可以汲取世间各种毒气,所以当日才没倒下”。 “还有这等宝贝?拿出来瞧瞧!”柳若双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笑道。 这话一出,杨凡登时肠子都悔青了,无奈之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形状似蛤蟆一般的碧青色石玉来,韩流儿拿过去递给柳若双,柳若双看着玲珑剔透的碧青色玉石蛤蟆,突兀道:“不错,这蛤蟆该是莫土不周山沼泽里的青魔蟾石化所致”。 “你是说百毒不侵,专一毒气阴气为食的青魔蟾!”荆叶讶异了一声,早在璞玉道场的洞府中,他便读过《山海经》,其中便有对青魔蟾的记述,着青魔蟾可以说是鬼物和诸多齐毒的克星。 这两人一问一答,便叫杨凡心里一阵嘀咕,感情这蛤蟆还可以吸收阴气,想到这里,杨凡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熟料柳若双随手一丢却又把那青魔蟾给他丢了过来。 杨凡将宝贝接在手中,爱不释手,嘴上却说:“要是寨主夫人喜欢,便送与夫人了”。 柳若双一听这话,一边瞄着瞪大了眼睛的荆叶,一边‘咯咯’笑个不停,荆叶忍不住道:“莫在胡言乱语,那个……我和她不是夫妻,她是萧家大寨的客卿,嗯、客卿!” 荆叶又重申了一遍,杨凡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看你们俩样子就知道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才怪,嘴上说道:“恕小人眼拙,一看寨主与这位客卿大人,郎才女貌,当真以为是天作之合”。 柳若双心里更美了,还是这胖子会说话,荆叶白了一眼说道:“听说你们金刀门、游龙道、飞龙寨几家都与魔族有贸易往来,快据实细细说来!但有隐瞒,决不轻饶!” 最后几个字荆叶加重了语气,杨凡心头不禁一颤,如今为人刀俎,再看萧家大寨此时的气势,他哪里还敢隐瞒,便将各家与莫土之中的魔族交往的事情一一说了。 原来这与魔族的贸易往来,也是近几年才兴起的势头,大约十年前左右,正如杜青峰和莫家兄弟所言,莫土魔猿部落里突然出了一位混世魔王,名叫烈伯,此魔猿本是魔猿七大部落之外一处小部落名不见经传的族人,奈何突然觉醒了血脉天赋,天生神力,跟着三年间先后一统魔猿七部! 继而有向着莫土其他地区的大部落发动了进攻,莫土三十多个部落由此一下子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相互讨伐的大战,现如今除了那魔猿一部,便只剩下了五大部落,这六大部落暂时还没有开战,各自忙着扩充领地,壮大自己实力。 而莫土越往外延伸的区域,尚还有一些小部落未被这六部侵蚀,这些小部落也仓皇间开始着手增强实力,才有了与莫土边缘的人族相互通气的贸易往来! 而所谓的贸易,不过是魔族部落拿灵石出来换人族的兵器铠甲器械,以及符箓丹药等用于增强战斗力的辅助手段。 魔族和妖族天生地养,有先天的血脉之力,身体的天地淬炼,可以直接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因此灵石对于他们作用不是很大,而恰恰不可思议的是,在莫土里面灵石矿产却是随处可见,修士看中灵石,所以魔族拿灵石出来兑换武器符箓丹药,合作共赢,便建立了长久的贸易关系。 这些外围部落也有大有小,金刀门对应算的上稍具规模的一处部落,大概有八千族人,游龙道和无量宗也差不多规模,唯独飞龙寨赵刚毅所联络的那一部落,名为赤易丘部,大概有三万人的样子,而且赵刚毅还娶了其中一位长老的女儿赤嬛为妻,这些年可没从赤易丘捞好处,是以赵刚毅这几年的修为精进最为神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凡算是把老底也交了,摆明了想要‘跟你混’的诚意,荆叶便说道:“这么说来,杨门主深谙与魔族交易的门道”。 杨凡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说道:“与我联络的那一部落自然好说,可其他各家我没接触过,怕是不好交代”。 “无妨,有赵刚毅与赤嬛联手,你们三人想来应该能胜任此事,以后你们就专心负责与魔族的贸易,人手我也给你,需要什么资源只管跟江洛英要,赵刚毅那边回头跟你打招呼”,荆叶说着目光落在杨凡身上。 先前千水袖就和他通过信,若那易嬛当日斩杀了寨中长老,率先投诚,这几日又几次通口气说,愿意为他所用,只求保住赵刚毅一命。 杨凡顿时恍然大悟,看来是不会杀自己了,原来这位寨主也打算和魔族做生意,那岂不是也不在乎莫土之盟了,管他的呢,能活着就不错了。 杨凡连连点头,柳若双却道:“看你修为进步不怎么快嘛?我这还有一颗上好的丹药,可以助你提升修为!” 还有这等好事,鬼才相信! 杨凡眼珠子一大,接过那枚丹药一阵踟蹰,柳若双语气淡漠道:“服下!” 杨凡只得硬着头皮吃了,荆叶神海里便响起一阵柳若双的声音,说道:“给他服的是以昆仑雪莲和鬼域罂粟为主药,炼制的回阳丹,两种阴阳相克的丹药!” 不待柳若双说下去,荆叶跟着对她传音道:“我知道,既是大补又是下毒嘛,总归是控制他的法子,要他好好听话,这样给赵刚毅夫妇也准备一双呗!” 柳若双小眼一阖,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色眯眯看着荆叶道:“我这么对你好,你是不是也报答一下,比如……以身相许什么的”。 到最后柳若双眨着眼睛,声音细弱蚊鸣,但在座的周围可是都听清楚了,杨凡吃了那颗丹药,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心里暗骂这女的不知给自己吃了什么丹药,再看这奸夫淫妇的德行,还说没有那层关系,谁信啊! 荆叶也不好意思,白白受了人家这么多好处,忽然一拍桌子说道:“你别说我还忘了,就这么办!” 柳若双突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荆叶,难道荆叶突然醒悟过来,要和自己双宿双飞了,却听荆叶突兀说道:“不如咱们结为兄妹,带上荆十三,想你我三人也是在仙缘道杀了几进几出的人物,有着过命的交情,结为异性兄弟,自是再好不过!” “滚!” 柳若双说了一个字,丝毫不给荆叶面子,站起来起身欲走,熟料荆叶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我觉着这事儿不错,要不你考虑一下,对了,我大哥哪里去了?” 柳若双气呼呼头也不回直往外走去,荆叶立时跟上她的脚步,一边望向韩流儿问道:“荆十三哪里去了?” 韩流儿一阵疑惑,他哪里知道太子殿下哪里去了,可是有日子没见着了,跟着突兀想起接下来的事情,问道:“剩下游龙道人和无量宗宗主凌天怎么办?” 柳若双眼神骤冷回过头道:“杀了!” 这两个字猛地叫跪在地上的杨凡一个得嗦,荆叶也跟着道:“这两人杀了,六个全尸,其他人你看着办吧,能听话的就留下来,嘴硬的全都砍了!” 杨凡额头冒着斗大的汗珠,见两人走了,才战战兢兢抹了一把额头,心想果然做人要低调,当日凌天和游龙道人还嘲笑人家来着,今日就撞刀口上了! 第五十三章 荆十三哪去了 柳若双气呼呼跑出了议事大厅,跑着跑着回头一看,身后的荆叶没了踪影,顿时就伤心了,一刹那眼泪就出来了。 过了半晌,一想之下,我这几日为了你拼死拼活的,就换来你一句结拜兄弟,你是真的傻还是假装不知道,跟着愈发伤心了,也不管淑女风范,坐在小湖边的大青石上哭的稀里哗啦。 没多久身旁便出现了一道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长长的黑衣托在地上,低声说道:“小姐,你莫不是看上了那叫荆叶的小子!” “先生,他就是王八蛋,我才看不上他呢!” 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到最后却不由得心虚了,一旁的姑苏先生长叹了一口气,跟着道:“自古美女爱英雄,历来如此,况且那荆叶小子,也是不差,先天混沌之体,五行灵根,修炼速度也不算慢,若是没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身份,倒真是小姐良配!” 听见这话,柳若双忽然停住了哭声,眼珠子一转问道:“先生,你真这么想?” 姑苏先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跟着道:“奈何此子身份复杂,莫说这小小荆国的世子,更有一身妖魔血脉,那日这小子对小姐不敬,我本想以神海杀念对其还以颜色,熟料这小子神海中藏有数百道神念,竟是顷刻间让我的杀念消于无形,这小子一身秘密,若是留在东土,简直就是一个祸害,不过若是放在咱们北岭,那可就大大不一样了!” 姑苏先生这番话别有生意,柳若双却悠悠道:“若是他去了北岭,家里和师傅那边,又哪会让我轻易出门,况且万一知道了我喜欢他,把他给杀了怎么办?” 姑苏先生不以为意道:“以这小子的天赋和那股子机灵劲儿,到了北岭恐怕要让很多人刮目相看,到时候说不得和小姐真有缘分也不一定?” 听见这话,柳若双就乐了,眼睛一眯道:“万一他不同意呢,他心里还念着那个叫欧阳花的女子”。 “这好办,到了北岭就是咱们的地盘,到时候由不得他不听话”,姑苏先生像是逗小孩一般说道。 “嗯”,柳若双点头,表示这个主意非常不错,跟着银牙咬道:“这个欧阳花实在可恨,不见她一面我不甘心,先生咱们在东土再多留几天,反正我哥哥也不着急”。 姑苏先生沉默了,这都出来快半年了吧,奈何那位书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沉默了半晌,突兀道:“听说荆十三和那曷国的小妮子搞在一起了,也还,咱们喝了他们的喜酒再走!” 姑苏先生很严肃的说了一句话,转身走了,柳若双却是目瞪口呆的坐在原地,刚才先生好像用了一个‘搞’字,关键是说的是荆十三和曷国公主的事情,看来这老头对于整个莫土的事情倒是清楚的很! 却说,荆叶在偌大的萧家大寨几乎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荆十三的影子,问了好多人,也是一样没见过,难不成逛窑子去了? 还真有这个可能! 荆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几日萧家大寨的生活终于进入了正轨,各部军马都在忙着练兵,山寨生活上下都已打点妥当,如今和魔族贸易的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唯一就是需要和周国济天下那边打开一条交易渠道,这事情自有小胖和江洛英负责。 按照他的意思是,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所以早早给周天宝发了书信,叫他将炼制武器、铠甲、符箓等的匠师调派一些人过来,给神武营的修士教授术法,这边小胖来的时候,已然带来了十余位能工巧匠,这十几人也发挥了巨大作用,包括山寨的建造,阵法器械等,丹药这边由他自己负责。 荆叶到小胖和江洛英执掌的总管府去了一趟,里面几十人忙碌的厉害,小胖子和那听雪楼的账房先生算盘敲得叮当响,江洛英在一旁急着报数。 几人全神贯注之下,竟是未曾发现荆叶进来,荆叶转了一圈,反倒不好意思打扰,又默默退了出来,心道我家小胖也算是成才了! 跟着又去了神武营一趟,火云麒麟正对着不色和尚就修炼的事情大发脾气,不色和尚也是据理力争,两位前辈吵架,荆叶吃了一惊,还是不参与的好! 总归去了好几处地方,都没自己啥事儿,看来还是和柳若双结拜兄妹一件事比较实在,可恨荆十三不知所向,便在这时候荆叶发出去的消息终于有了回应,莫老大飞鹰传书道,荆十三和一不明女子在活死人墓! 荆叶微微一愣,旋即想明白了,前几日自己日理万机,却生生被荆十三拐去活死人墓一趟,说是要借活死人墓一用,现在想来这货绝对是要拿活死人墓金屋藏娇了,只是不知这女子是谁? 对了,荆十三还让自己给他炼制了一味非常之厉害的春药,感情这家伙是要霸王硬上弓了! 想到这里,荆叶眼睛睁得斗大,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莫不是曷国公主? 反正没事,过去看一看也好,最近修炼耽误了不少,活死人墓倒是个独自修炼的好去处,荆叶一边思考着,一边就要动身往活死人墓而去。 眼前出现了个光头,笑眯眯的仰视着自己,然后双手合十可怜道:“荆叶施主,你这是要去哪里,能不能带上小僧前去涨涨见识?” 叮当一脸可怜,看来这几日山寨太过忙碌,没人陪他一起玩耍了,小和尚修为又低,人又懒,自在人便成了独行者。 看小和尚一脸恳切,荆叶当即答应了与他一道往活死人墓而去,一路上走着,荆叶和小和尚有说有笑,荆叶暗暗打听西漠的事情,小和尚知无不言,无所不说。 承如荆叶了解的一样,所谓西漠,便是一望无际如星空一般浩瀚的沙漠荒芜之地,生存条件及其艰苦,也少有人居住,但在这漫无边际的沙漠之中,也有几处相当规模的绿洲,其中最靠近中荒弱水的便是天禅寺。 在西漠天禅寺为佛国之首,另外又有以女弟子闻名的慈航静斋,这两处皆在西漠闻名的焚香谷之中,还有一院名为普渡院,在西垂之地,日落之州,与西海相接,却是十分神秘。 天禅寺如今方丈便是浩土四极神圣之一的西佛九空,而不色、不空、不觉三位高僧正是西佛九空的嫡传弟子,小和尚叮当又是不色和尚的徒弟,不觉与不空掌管天禅寺佛法教义,齐下僧徒无数,唯独不色和尚只收了叮当一根独苗! 也正因为这层关系,叮当在天禅寺可以说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逍遥自在好不快活,完全忘记了佛家经典,法条戒律,小和尚初具慧根,开辟神海,修的舍利佛心,堪比道门三境修士,修为不高不低。 两人有问有答,叮当的问题却着实把荆叶难住了,叮当问:“施主?何为爱情?” 荆叶皱起了眉头,叮当又问:“施主?何为缘分?” 荆叶低下了头,叮当跟着问:“我师傅说,你与欧阳花仙子彼此爱慕,却是有缘无分,你与曷国公主门当户对,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亦是有缘无分,这其中到底有没有爱情”。 荆叶长叹了一声,小和尚晃着锃亮的脑袋,忽然来了神气,追问道:“爱情,那到底是怎样一番感觉,我师傅说他可是经历过的,一场邂逅,一场相逢,身处其中时,方觉罪孽深重,风轻云淡时,又回味如甘露”。 荆叶皱眉不语,听得小和尚一番话,原来不色高僧也是有故事的人物,于是神秘道:“佛说,不可说,不可所,一说即是错”。 这一句佛家惠语,倒叫叮当一番深思,跟着道:“我佛说,一说既是错,又说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师傅又说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方是人间,不得人间,又如何去体悟众生之苦,相由心生,物为化相,既如此又如何去得人间,又何须体味众生苦,如此说来,所谓爱情,也是心生化相,心不变,既无爱情”。 小和尚耸拉着脑袋说了一堆若有深意的东西,荆叶一阵失神,欧阳花三个字刹那灭了他的道心,他也打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轻拂拭,勿使染尘埃”。 小和尚一笑道:“不对,不对,该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无我无相,才是大自在”。 荆叶哈哈一笑道:“还是小和尚通透”。 “施主谬赞,可我还是不知爱情为何物?”小和尚双手合十悠悠道。 “这个恐怕还得小和尚自己去揣摩自己的人世间,不多说了,咱们已经到活死人墓了!” 荆叶说着,抬手一指,已是茗南山脚下,黄沙碎碎随风飘摇,青藤脉络犹在,只是遮掩洞口的青藤明显被人分在了两边,显然是有人进去过! 荆叶那一日带荆十三来时,便几番嘱托,叫他小心谨慎,好生将洞口遮掩,此时青藤明显被分在两边,难道是荆十三抱着那女子,太过心急了些,不过依着荆十三的性子不该如此马虎才是。 荆叶皱了皱眉头,伸手拦住小何上的去路,沉声说道:“此地出了异状,叮当,待会儿,你可跟好我了,若是有不对的地方,你要么往里外面跑,要么一直往里面跑,找墙上没有纹路的洞道走,到了最里面,那石床底下,还藏有一处我开凿的地道,可以直通山外,然后直接去萧家大寨求救”。 小和尚不明所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便往活死人墓赶去,果然如荆叶所料,狭长的洞道走不多时,就听见前面的圆形道场中传出了一阵阵铿锵有力的打斗之声,却是两个女人在争锋相对,猛一刹那冒出荆十三的声音来,叫道:“你这疯婆娘,有什么手段,冲我来便是,千万不要伤她分毫!” 第五十四章 对不住啊,嫂嫂 “狗男女,我还想你们是哪里来的,阴阳老鬼哪里去了,还不让他出来见我!” 一声女子的叱咤声传来,荆叶顿时大吃一惊,听荆十三的语气,来人实力明显在荆十三之上,而且依着这女子的话,似乎与阴阳老祖熟识,该是南源药王殿的来人,但就荆叶了解,当年阴阳老祖也是私底下偷了招魂幡跑出来的,除了逃走的寒食老人徒弟阿三和那神秘女子桑月,在无人知道活死人墓所在。 莫非是桑月回来了? 但眼下传出的声音分明不是桑月所有,而且以桑月的身份,荆十三未尝奈何不得,顾不得再三,荆叶匆忙间从储物袋中拿出两套衣衫和小和尚一并换上,小和尚一头雾水,跟着荆叶换了衣服茫然四顾。 再看荆叶黑衣斗篷,阴阳鱼龙面具,小胖子却是一身黑衣劲装,明显衣服大了一点,颇有点人小鬼大的味道,荆叶低沉叫了一句:“跟紧了,待会儿见机行事,一有机会你就往里面跑!” 一句话说完,荆叶大步而起,声音深沉嘶哑吼叫:“敢问是哪位大驾活死人墓!多有怠慢!” 一阵阴风森森在墓道中吹起,小和尚叮当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荆叶犹如鬼魅一般直往里面飘去,他脚下如风,不消片刻便到了中央的那处道场。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名女子,光从背影看去这女子便是绝色,一袭暗红色长裙,长发如瀑,纤腰长腿,身材高挑,底下裙裾分开之处,雪白美腿若隐若现,柔媚浑身天成! 这女子听得阴阳老祖回话,骤然回首,这蓦然回首一刹那倒是将荆叶吓了一跳,不光是她的面容,可称之为花容月貌,却又有几分成熟的韵致,显然看上去倒像是一名少妇,在看她胸前那一双饱满,仿佛熟透了的桃子一般。 柔媚幽雅眉色之间又透着一抹不可察觉的厉色,只是让荆叶目瞪口呆的是,此时那女子左右手臂各缠绕着一双火红色的火焰蛇,正吐着猩红的蛇信子,朝着脸色苍白坐倒在地的荆十三。 而此时的荆十三,模样甚是狼狈,便连那把血色夕影长剑,也远远的插在远处,剑身犹在摇曳,只是荆十三兀自支撑着一只手拦在一边,回护着身后的一名女子! 只是这女子怎么有几分眼熟,我他娘的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来着? 荆叶猛地睁大了眼睛,将那一身紫衣的女子从上到下的瞄了一圈,这女子高挑靓丽,紫衣长裙,秀发紧束身后,一身劲装之下更显高挑迷人的身材,玉面尤其精致,鼻梁略高,眼眸澄澈,只是面色冰冷淡漠,透着一缕缕杀气,正瞪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这人是谁?我怎么会如此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荆叶正看着那紫衣女子呆呆愣着,猛地身旁窜出一道杀气,那红衣女子忽然身形一转看向荆叶,厉声斥道:“阴阳老祖,你可知罪?” 荆叶立时回过神来,如临大敌,再度看向这红衣女子,如此打扮,这女子必是出自妖族蛇部,也便是赤练一脉,依着她的年纪,怕是还要超过自己娘亲,修为不再荆十三之下,甚至可以说对付荆十三轻而易举,很大程度上可以媲美人族圣人。 那么这人除了赤练堂主幽姬还有何人? 荆叶一敛神色,沉声开口道:“赤练堂主幽姬光临寒舍,当真令蓬荜生辉,只是不知我何罪之有,竟劳得幽姬大人大驾光临?” 听见荆叶的话,那女子也是微微一愣,在她的印象里阴阳老祖在妖王殿行事素来低调,在妖族四堂之中,炼尸堂向来是实力最差的一脉,而到了阴阳老祖这一代,实力更是有些差的说不过去,阴阳老祖被前任圣女斩去一臂后,修为更是一直停留在第五境,因此见了其他几位堂主,总是恭敬有加! 而此时,阴阳老祖话语虽然客气,可这语气是丝毫没有避让的样子,难不成是吃错药了! “何罪之有?你阴阳老祖这几年不受药王命令,私自拿走招魂幡,又掳走圣女,如今在莫土又闯出一番名头,莫不是想判出我妖族!” 幽姬语气凌厉,手上那一双红色蜿蜒缠绕,只看得人一阵心惊。 掳走圣女? 桑月? 原来桑月竟是娘亲走后的下一任圣女,怪不得当日丝毫不将阴阳老祖放在眼里,荆叶心中微微镇定,旋即跟着道:“赤练堂主说笑了,那招魂幡临行时曾向药王禀明,至于圣女,那可是她自己同意的,说要来此游历一番,至于最近莫土的事情,我也为咱们妖族考虑,如今我妖族韬光养晦数百年,不日便将挥师东进,老夫在此扫出莫土诸多障碍,也是为东进之事铺垫!” 荆叶这一番说辞,一边是由着他信口胡诹,一边也曾向莫家兄弟打听南源妖王殿的事情,妖族韬光养晦百年,已经频频有了东进与北上的迹象,在加上小时候娘亲对他所述药王殿的故事,撒起慌来丝毫不觉慌乱。 “哼!这么说你非但无罪,还是有功之臣?”幽姬冷哼一声,阴阳老祖说的不无道理,妖王五年前出关入世,最近才从西漠返回南源,而今又有了东进之意,阴阳老祖所为,莫不真的是妖王授意,只是有光圣女的事情,那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荆叶沉默,表示正如你所说,那可不就是这样。 幽姬跟着道:“听说那萧家大寨新寨主荆叶,现在你手下做事,不知可有此事?” 荆叶微微一愣,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不过刚才自己一番说辞,似乎还真起作用了,跟着道:“确有其事,只是不知幽姬大人找他作甚?” 幽姬微微一怔,说道:“这荆叶可是当年圣女之子,留在你手下,我不放心,再者,最近周国拍出了一批价值不菲的丹药,其中有几样正是我族急需的,而这批丹药在我赤练堂耐心打听之下,方知正是出自荆叶之手,所以,荆叶不能留在你这里”。 荆叶错愕,没曾想自己送给周天宝拍卖的丹药,竟然吸引到了妖族的主意,跟着说道:“这事我做不得主,我跟荆叶亦是合作,他助我恢复神通,我这帮他安定莫土,至于愿不愿意跟随幽姬大人而去,还要他自己拿主意”。 幽姬呆了呆,没想到阴阳老祖如今这番通情达理,难道真是因为恢复了神通的缘故,跟着道:“合作?你分明是利用人家替自己解决莫土的麻烦,那就这么说定了,只要荆叶同意,我便带他走!” “嗯”,荆叶点头,心里暗道,鬼才跟你走呢,不过和这幽姬谈话倒是直来直往省事多了。 熟料,就在这时,幽姬语气一变,忽然道:“想必你也见到了,你这洞里倒是藏着一对狗男女,既然我们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那便杀了吧!” 荆叶回过神来,微微一愣,荆十三面色尴尬的看了看荆叶,反倒是他身后的女子,忽然冷声斥道:“你妖族好大的胆子,居然毫不避讳敢在莫土行事,今日我二人葬身于此,我师傅定会将你妖王殿挫骨扬灰!” 荆叶正愁每个台阶下,以他的实力显然不足以和幽姬叫板,况且这幽姬曾与娘亲交好,自己也不好对人家下毒手,亏得这紫衣女子说了这番话,你不说话,我还不知你是谁,你一开口果断把自己卖了,果然是胸大无脑! 等等,这他娘的是…… 阴阳面具之下,荆叶猛地睁大了眼睛,这他娘的不是那个谁谁谁吗,这不是曾在蜀山六脉会武之时被自己一拳打中鼓鼓胸脯的姬灵童吗? 娘的!原来是她! 姬灵儿,姬灵童,感情是同一个人,怪不得说曾见过我,还和我不清不楚,说什么对我一见钟情,原来是当日我占了她便宜,荆叶脸色顿时一青,再看荆十三和这女子神态,这摆明了是要做自己嫂子的人,对不住啊,嫂嫂! 小叔我一朝失手按错了地方。 荆叶心里一阵悲鸣,跟着道:“幽姬大人息怒,这两人乃是我的朋友”。 朋友? 幽姬听着竟是‘咯咯’笑出了声,另一边姬灵儿也是不明所以,自己怎么就和恶名昭著的阴阳老祖成了朋友。 “阴阳老祖,你何时还有了朋友一说,少废话,你不动手,我替你解决!”幽姬说着忽然向前迈出了一步。 姬灵儿声音冷冽道:“你这妖精,我还怕你不成,今日我等不好过,你也休想,大不了同归于尽!” 就在这一瞬间,荆叶脚下轻浮,阴风瑟瑟之间,猛地拦在了幽姬身前,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有朋友,以前我孤寂落寞,那是修为不再的苦恼,如今我已然痊愈,又如何不能有几个朋友!况且,幽姬大人,你可别小瞧了我这两位朋友,其中一位正是那荆叶的哥哥,若是他死了,只怕荆叶不见得会跟你走,另一位,可就更不能动手了,她师父乃是曷国玉虚宫的云阳真仙,若是你将人家徒弟杀了,我在莫土可就完了!” 果然,荆叶这一番话说出来,幽姬立时停住了脚步,身后亮出金蛇剑的姬灵儿也是一怔,神海里竟是突兀响起荆十三的传音,说他和阴阳老祖还真是朋友。 两女大眼瞪小眼,却是都收住了手,荆叶这才镇定下来,一切都有的商量。 “这么说你的修为真恢复了,那不妨将你那面罩摘下来,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模样?” 幽姬妖娆一笑,荆叶顿时大敢不妙,匆忙间手中墨剑七星陡然出现,碧青色剑气萦绕,如临大敌,而幽姬已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荆叶身后。 “小心!”荆十三一声大喝,荆叶一记黎天剑招便回身而去。 幽姬身子一斜,堪堪避过剑招,心里暗道当真好快的剑! 思忖间,也不再留手手臂上一双火红妖娆的赤练蛇直往荆叶面门冲去。 第五十六章 刹那,便是永恒 第五十六章刹那,便是永恒 黯淡的墓洞里,叮当正撒丫子狂奔,小光头满满的全是汗水,一边跑,一边左顾右盼,瞅着洞道两侧阵纹布置,有着荆叶先前的指点,加上小和尚慧眼如炬,竟是没有碰到一处杀阵! 小和尚的速度不可谓不快,方才那红衣妩媚妖娆的女子,这是吓破了小和尚的胆,师傅说了,遇到身上带蛇的女子一定要跑,千万别回头! 在墓道中四下绕来绕去,好在我佛慈悲,终于叫叮当看见了曙光,墓道尽头蜿蜒而下,竟是别有洞天,首先引入眼帘的是灿灿灯火辉煌,将整个墓道映照的宽敞明亮。 叮当疑惑着摸了一把光头,小心谨慎的迈开步子往里面走去,带到了那方石门前的时候,叮当又是一愣,这是一处非常特别的石室,红毯铺地,朱红桌椅,房间里甚至有盆栽绿景,正中央的圆桌上还有一尊铜炉,燃着阵阵麝香。 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静雅精致的石室中,空中琉璃明珠吐露黯淡光华,石室后方更有隐约朦胧的纱纬荡漾,叮当走在期间,便觉有几分痴醉,忽然一瞧,那石壁上正贴着一副画卷,画卷之中一名俊逸潇洒的男子背负一把长剑,看上去十分器宇不凡,便如那荆十三与荆叶一般。 叮当挠了挠脑袋,有些不明所以,猛地想起荆叶说的话来,床下还有一处洞府直通山外。 叮当一个激灵,便向着红纱曼妙之后的石床走去,伸手一拉珠帘,小和尚猛然一呆,在那石床香榻上赫然躺着一名女子,只是隐约朦胧之下,看不清那女子容貌。 叮当之所以确定是女子,是因为那玲珑曼妙的曲线,实在太过惹眼,关键是这女子衣容也有几分暴露,似乎是一件橙色的不长不短的衣裙,下方的小腿雪白晶莹在外十分惹眼。 叮当心里叫着阿弥陀佛,脚步却是不由得向前迈出了一步,待看到那橙衣女子容貌时,叮当倏然间呆住了! 佛说,刹那便是永恒! 叮当怔怔站在原地,仿佛一刹那万籁俱寂,安静的他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如坠入深梦,如登上云天,叮当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 这是我见过世上最为漂亮的女子! 叮当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什么菩提明镜,什么四大皆空,什么贪嗔痴、戒定慧,叮当情不自已的说了一句,“刹那,便是永恒!” 永恒的是她的光彩,永恒的是她的容貌,永恒的是这一刹那,叮当六根清净,四大皆空的佛心自此成了云烟,他想不起佛祖还说过什么,他只知道那张白皙如秋月,精致如玉阙的脸庞印在了他心里,想要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忘记。 身着橙色衣裙的女子躺在床上,高挑的身躯,迷人的弧线,尤其胸前傲然挺拔的凸起之处,叮当看着眼睛一花,直觉‘好大,好大’。 这便是菩萨吗? 叮当看的如痴如醉,不禁又向前迈出了一步,忽然间叮当一愣,那橙色衣衫的女子竟是冷不丁动了一下,旋即睁开了眼睛,瞪大了眼眸,似乎十分愤怒。 叮当看着她的眼睛,这感觉,似曾相识,又似一梦,她眼眸澄澈若水,不含一丝杂念,她气如幽兰,似空谷临芳。 小和尚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这女子,又向前迈出了一步,跟着兀自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一阵疼痛传来,小和尚忽然惊叫道:“天哪!这不是梦!是真真切切的实在!” 一刹那,躺在床上身着橙色衣衫的女子眼睛瞪得愈发大了,忽然细若蚊鸣一般贝齿颤道:“你……你别过来!” 小和尚摆摆手道:“施主莫怕,我不是坏人,你……好像中毒了!” 小和尚恍然大悟,方才房间里的桌上正似乎放着一对茶具,杯中有差有余香,那一股不可察觉的香味似乎正是这毒药的源头。 那姑娘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脸色近乎苍白斥道:“你……你快出去,出去!” 小和尚一愣,原来她中毒了,看样子毒药非常了得,不好,赶紧救人! 旋即说道:“施主,你且稍待,待我试过药性,便就给你解毒!” 跟着小和尚二话不说,走到圆桌一旁,端起茶壶就灌了下去,一大口茶水下肚,小和尚胸中一阵火辣,放佛明明中有股力量正牵扯着自己想要破体而出,为所欲为一番。 喝了茶的小和尚憋红了脸小跑回来,对着那女子说道:“施主莫怕,那毒药我已了解,小僧这就替你解毒!” 说完这话,那女子一翻白眼险些昏了过去,跟着脸色煞白,急声叫道:“你快出去,出去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还是菩萨一般的女子。 小和尚不由她分说就爬上床去,坐在了女子一旁,那女子脸色苍白,有气无力,一刹那已是说不出话来,只有两行清泪缓缓滑落眼眶,银牙紧咬,眼眸依旧泪花闪烁,看那样子恨不得将小和尚碎尸万段。 叮当才不管这些,竟是小手一伸,一把将那女子拦腰抱起。 只是就在这肌肤接触的一刹那,叮当心中一颤,整个人似乎像是触电了一般,血脉膨胀之下,热血直冲脑海,再看怀中的女子,全身软绵绵犹如那轻絮揉作一团,叮当把她抱在怀中却是一辈子也不想再放开了。 叮当胸中滚烫,鼻孔中一双鼻血油然流出,整个人身上都荡起了一道金色光华,跟着全身白气蒸腾,他抱着这女子,依旧振振有词道:“施主,你所中乃是幽谷百合散辅以禁体毒药,中毒之后,全身燥热难耐,酸乏无力,唯有男女阴阳相合,才可解毒,而这两种毒药的配毒之人手法又甚是高妙,对付像施主这种四境巅峰的修士恰到好处,奈何小僧修为不够,不能如我师傅一般隔空施展我佛不动明王法印,还需亲生施法”。 说到此处,那女子几乎起了寻死之意,难道她还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姑娘心里暗暗发誓,如叫她查出这制毒的下流胚子便连这小色和尚一道剁了喂狗! 橙衣女子泪光闪烁,躺在叮当怀中,两人肌肤相亲,只隔着薄薄的杀纱衣和僧袍,一刹那,这女子便觉小和尚身上阳刚之气犹如洪水决堤而来,将她团团笼罩,亲不自禁之下,竟是让自己恨不得靠的在近一些,贴在这和尚身上,如果可以咬上一口,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就在这女子意乱情迷之时,叮当一阵沉吟犹豫,跟着道:“施主,小僧解毒之时多有冒犯,还望施主原谅则个,毒火攻心,通玉府,扰丹田,皆因通灵穴窍而起,若是以小僧大金刚法力打通天枢、玉灵、天池三处穴窍,引导毒气外泄,此毒定然可解”。 小和尚面红耳赤的解释一番,也不管那女子愤怒神情,说干就干,一下子将那女子抱了起来,小和尚扶着那女子与他面对面而坐,再看那女子这一番委屈之下,两行清泪直往下流。 小和尚顿时急了,说道:“施主,你莫哭,我这就给你解毒!” 说话间,硬着头皮,顺手一拉,将那女子橙色一群往下一拉,登时露出那如白玉一般的迷人香肩,雪白肌肤,再看胸前那高高,凸起的雪兔隐藏在底下绯红的肚兜中呼之欲出,胸前饱满丰盈的一簇簇雪白,早已叫小和尚眼花缭乱。 小和尚身上金光大作,口中急声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说着,并指掐诀,双指一点便摁在了女子天池穴位上,一刹那,如梦,如幻,如痴。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叮当只想这样摁着,一寸也不离开,一辈子。 此情景不知持续了多久,小和尚汗流浃背,全心意注入大金刚法力,那女子天枢之上便有阵阵浊气蒸腾而出,再看小和尚毕竟道行不高,这一番消耗之下,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消瘦了不少。 久而久之,两人身上雾气蒸腾,橙衣女子一点点恢复了清明,眸光变得有神起来,毒气已然消去了七八分,然而小和尚依旧强行灌入大金刚法力,那女子也尚有几分迷乱,两人便这样面对面而坐。 终于,久久之后,法力消散,小和尚一下子像是被抽空了一半,怔怔坐着闭上了眼睛,可那一双黏在雪肤上的手指却依旧没有半分想要松开的样子。 反倒那女子已然恢复了过来,恶狠狠睁着眼睛想要将这小色和尚杀了了事,奈何毒药刚解,她全身虚脱无力,身子一斜之下直挺挺向着前方倒去。 秀发如瀑挥洒在小和尚身上,额头便靠在了小和尚耳畔,那女子一清醒,红唇贝齿恰好抵在了小和尚肩上,报仇的时刻终于到了。 橙衣女子,一张口便向着小和尚肩头咬了下去,这一咬之下,满腹委屈,懊恼尽数发泄出来,几乎用尽了所有剩下的气力。 银牙深深嵌入小和尚肩头肉中,冒出一丝丝血丝,小和尚心里一阵吃疼,猛地惊醒过来,身子不禁一颤,却见那女子缓缓抬起了头,嘴唇中尚有自己血肉,冰冷厉色一览无余,跟着缓缓抬起手,想要拉起自己身上衣服,奈何酸软无力之下,几次抬手,都收效甚微。 小和尚见那女子醒来,顿时忘了身上疼痛,惊喜道:“施主,你醒了,我帮你”。 小和尚说着也不客气,伸出手就要去拉那女子衣服,熟料那女子猛地抬头向他看来,妙眉微竖。隐有一抹杀气,斥道:“你再敢碰我,我就杀了你!” 叮当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将手小心翼翼的缩了回去,又听那女子斥道:“你还不滚下床去”。 叮当一愣,灰溜溜爬了下去,那女子挣扎了半晌,终于回过了身子,背对着叮当。 叮当顿时又睁大了眼睛,望着那香肩雪背,晶莹如玉的肌肤,口中念念有词道:“刹那,便是永恒!” 第五十六章 瞳术,石化 当荆叶身着黑色斗篷长衣,阴阳鱼龙面具,凭借迅疾敏捷的速度,不住与幽姬纠缠游斗的时候,他似乎意识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准确来说,这一战对他非常有益,首先,以他第四境的实力对上有着初圣水准的幽姬,两人隔着两个境界,任荆叶术法剑招如何独特,也远不及幽姬初开的圣人领域,神魂杀力。 但幽姬似乎对这位阴阳老祖充满了好奇,仿佛一个垂涎美食的妖娆赤练蛇,正在逗弄一只待捕的老鼠,不轻易杀他,甚至几乎没有杀招,也或许如她所言,想要一看阴阳老祖的真貌。 正因为如此,荆叶才会有恃无恐,只需全心意的爆发出所有战力手段,抵挡圣人神魂杀力的压制,而这种境界悬殊的对战,对于荆叶的战斗经验以及道行修为的砥砺有着非常大的作用。 而就在荆叶全心意出手,先后施展蜀山山河剑、雨剑七诀、九转雷音等杀力强悍的剑招之后,幽姬再看荆叶的神色戏谑柔媚的笑意间不禁多了几分冷厉! 她心中不禁生出疑惑,堂堂妖道的阴阳老祖如何学会了蜀山剑法,莫不是荆叶教授的,这么说来那荆叶果真与阴阳老祖关系不一般,怪不得阴阳老祖一口答应,若是荆叶同意,她可以带走的荆叶的说法。 “阴阳老鬼,你修为不增,这装神弄鬼的本事倒真叫我刮目相看,看来,我得用心些才是!” 幽姬笑着嘴角一挑露出一抹笑意,手上的赤链蛇在她指间吐着猩红的信子,跟着突兀的动手一弹,倏然间,荆叶眼睛一花,却见那一双火红的赤练竟是猛地变成了一双火红色的剑影向着自己冲来! 陡然惊变,荆叶心里一惊,一声叱咤道:“杀!” 此时,荆叶的战意已经被全部点燃,他有心见一见自己对上圣人的真正实力,一声断喝,仗剑直冲那迎面而来的火红剑影! 荆叶的动静让幽姬微微一愣,她显然没想到阴阳老祖在面对自己毒辣的火焰蛇,居然敢仗剑直冲! 跟着幽姬更是瞪大了眼睛,之间眼前人手起剑落,剑招几乎快的未曾留下一丝痕迹,即便自己的螣蛇之瞳,也无法捕捉这诡异的剑招,再看时,那阴阳老祖已然落剑,精准无比,一剑斩断一双火焰蛇! 幽姬怔怔一呆,眼前的一幕太过诡异,这怎么可能,跟着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剑招?怎么有些像妖王的术法!” 荆叶一笑,毫不留手,继续大步向着幽姬冲来! 一横一竖,便是剑招,剑招所在无虚发! 此所谓百变黎天剑! 此剑一出,幽姬愈发好奇起来,在她那秋波泛泛,闪烁着碧青色光芒的瞳孔深处,正真真切切的演绎着方才荆叶出剑的一点一划。 只是容不得她思索,荆叶再度出剑,这一次几乎完全爆发出了自己百变黎天剑的威力,横竖纷乱的剑招犹如漫天狂舞的电蛇,一道道似暴雨如注,透着寒意、杀戮甚至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漫天剑招飞洒,幽姬也是一惊,双眸间光芒说说,一双玉手凌空飞舞,便见一道道火影飞迭激射,竟是无比精准的打在那迎面而来的剑招之上! 偌大的圆形道场,一刹那变得锃亮! 一边是疾驰的白色电光化作的剑芒,吞吐之下,气啸山河,另一边则是漫天喧嚣的火焰,火红之色与白光纠缠在一起,一时间竟是不相伯仲,争执不下! 荆十三望着荆叶,神情略微错愕,他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力,当然更不可思议的是,荆叶突兀展现的诡异惊奇的剑招。 另一边,原本亮出金蛇剑想要冲上去大杀一场,甚至鱼死网破的姬灵儿,此时嘴巴已经哦成了一个圈,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一幕,妖道的阴阳老祖为何会给她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百变黎天剑,剑招狂暴肆虐,偌大的空间中灵气燃烧碰撞,气旋飞扑犹如激荡的波涛大浪,震慑心魂的杀力四下飞奔。 而空中大步而来的荆叶依旧不管不顾,仗剑在手,神海中金波大浪,狂暴的灵气冲天而起,沉丹田,入玉府,疯狂的涌入雪山气海,继而绕着周天穴窍,直往那墨剑七星上而去! 也便在这时,随着狂暴不安的灵力四下奔走,荆叶胸中那一股杀念也猛然间爆发开来,热血沸腾,战意盎然,滚滚奔走的血流,在他胸中嘶吼,激荡,狂躁不安,神海冥冥中似乎正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在对他呐喊:“杀吧!杀光他们!杀啊!” 刹那间,火红色光芒掩映的幽姬陡然一惊,眼前黑白鱼龙面具护着的阴阳老祖,双眸之中陡然惊现一片令人发麻的血红色光芒,那光芒似乎充满了喋血的杀意! “杀啊!” 荆叶猛然抬头一声厉吼,这一声断喝犹如金石交击,铿锵间震慑天地,便连站在十丈外的荆十三与姬灵儿都是一愣。 一声杀意震四方,荆叶仗剑直冲,不顾周身火红色烈焰光芒! “他疯了不成!” 荆十三忽然叫出声来,姬灵儿贝齿颤抖,疑惑的望向荆十三,不由失声道:“他……他不是阴阳老祖!” 此时最震惊的莫过于正与阴阳老祖对战的幽姬,她心中微微骇然,这阴阳老祖如何会拥有妖族血脉之力,而且这般强横霸道的杀力! 火焰扑面而来,荆叶手中墨剑七星剑招愈发凌乱,再无规则可言,一道道电芒纵横而去,直冲幽姬。 然而烈焰焚烧,荆叶身上衣衫成灰,却对他本人丝毫无害,反而神海中那一股声音愈发猖狂的不可一世,“杀啊!给我杀!” 荆叶右臂抬手,心随意动,六臂通神拳,一拳之中隐有雷鸣之音,直向着幽姬面门砸去,这一拳实在来的太快,幽姬大吃一惊,玉臂一展成拳便向着荆叶冲来拳头撞去。 荆叶六臂通神拳,已成虎狼之势,而幽姬玉臂晶莹舒展,粉拳缓缓而动,空中留下一道几乎肉眼可见的虚影。 这一撞之下,便如一根绣花针刺在了一处磐石之上! 便是如此,倏然间,空中爆出了一声震天打响,放佛洪水猛兽冲破岸堤,好似大厦将倾刹那! “轰隆!” “啊……”一声尖锐的惨叫,倏然响起,幽姬面色惨白直向后方退去。 在看荆叶,身子猛然一颤,脸色雪白如煞气侵体,身子直直的站在那里,跟着七窍之间,一行行暗黑色的血水顺流而下。 荆十三和姬灵儿瞬间呆若木鸡啊,姬灵儿喃喃道:“莫非那蛇部幽姬还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荆十三的气力已经恢复了三分,踉跄着站起身来,看着远处的荆叶,他紧了紧手中的剑,冷漠说道:“他这是在找死!我不能让他死……” 幽姬面色苍白,连退几步,怔怔望着眼前惊变的阴阳老祖,她心里很清楚,方才这一击自己施展出了腾蛇之力,一击之下阴阳老祖必然重伤,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此时阴阳老祖七窍流血,必定经脉尽断,雪山气海乱成了一团,如此下去,甚至有反噬玉府丹田的可能。 她本以为阴阳老祖面对自己必然会退让,哪知此时神态癫狂的阴阳老祖竟是疯子一般的冲击起来,更让她惊讶的是,方才自己的血脉之力在面对阴阳老祖那一股狂躁不安的血脉之力时,竟然有了被压制的迹象。 只是,显然阴阳老祖自己也无法掌握那一股力量,而今日的阴阳老祖带给他太多的意外与惊讶,既然你想拼死,那我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诚如幽姬所料,此时的荆叶神态可怖,七窍之间都有暗黑色血丝滑落,雪山气海之中无数灵气狂暴肆虐冲向玉府丹田,他的身体一刹那像是被捣碎了一般,只是即便如此,神海中那股莫名霸道的杀伐力量依旧咆哮着:“杀,杀啊!冲上去!” 荆叶眼眸再现一抹猩红,手中墨剑七星周遭黑雾涤荡,剑下似有无数厉鬼在哀嚎,便在这一瞬间,荆叶牙齿颤栗,整个人竟是再度嗖的一下飞了起来,直向着幽姬冲去! 这一幕,猛然让幽姬大吃一惊,她显然没想到阴阳老祖还有再战之力,脸上终于没了笑意,转而是一抹冷厉,斥道:“阴阳老鬼,你自己寻死,也怪不得我!” 就在幽姬呵斥刹那,远处一道身影奇快无比直冲幽姬而来,人未到血红色夕影剑光先至,来人正是荆十三,而此剑招,谓之夺命十三剑! 幽姬有些麻木,阴阳老祖一股脑找自己拼命,便让他有些费解,这时候,远处那早已被自己重伤的年轻人又冲了过来,而且是前所未见的快剑! 什么仇,什么怨! 姑奶奶招惹你们了! 既然你们想拼命那我便奉陪到底! “找死!” 幽姬冷声喝出两字,陡然间一缕碧青色的光芒突兀从瞳孔深处爆发开来,便在这道青芒迸发之际,前冲的荆十三忽然觉得自己脚下一慢,手中变化多端的剑招也由此滞留不前! “是妖族的血脉神通,小心!”远处的姬灵儿一声叫喊,手中金蛇软剑一颤,跟着蝶步翩跹便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荆十三听到姬灵儿的叫喊,如梦初醒,然而此时却是闪避不及,直觉周身被法则束缚,几乎动弹不得,再挣扎也无可奈何。 “不错,这便是我蛇族血脉神通,瞳术,石化!” 幽姬悠悠说着,荆十三一定立时犹如顽石一般僵在原地,姬灵儿紧随其后,手中金蛇剑剑光烁烁,整个人却是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眼神愤怒的盯着幽姬。 幽姬一朝血脉神通,便制住了二人,唯有荆叶此时热血依旧,战意沸腾直向着幽姬冲来! 幽姬眼眸光华烁烁,心中却是一片波澜,她显然意外惊讶到了极点,自己的血脉神通,居然对于阴阳老祖无效! 第五十七章 剑灵伊始,星河初现 荆叶饱含战意,墨剑七星云雾萦绕,无形的杀力在空中肆虐,荆叶脚下火云麒麟步急展,速度骤然加快,几乎无视扑面而来的螣蛇瞳术散发出的法则束缚之力。 “杀啊!” 狂暴的战意在神海中沸腾,墨剑七星百变黎天剑招斩出一道道剑芒如白电一般直冲幽姬! 幽姬眸光惊疑不定,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血脉神通居然在人身上不起作用,而且相反的是,此时阴阳老祖爆发出的惊人战力,似乎像极了一种传说中的妖族血脉神通,狼血沸腾。 即便如此,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幽姬开始毫无保留的出手,一声叱咤喝道:“好一个阴阳老祖,我还当真小觑了你,且再看看我蛇部手段!” 呼喝间,幽姬周身都荡起了耀眼刺目的火红色光芒,便在这冲天而起的光芒之间,似乎正有一条五丈余长的火红色赤练大蛇冲天而起。 再看这大蛇,有着一双碧青色的瞳孔,血盆大口张开,八尺长的火红色信子猛然飚出一口浓浓的雾气来,冲向飞奔而来的荆叶! 便在这雾气扩散的刹那,荆叶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身处红光笼罩的幽姬见此机会,玉手轻舞,一刹那,数十道火红色光芒幻化成飞剑直冲荆叶,剑气纵横呼啸,灵气狂舞如龙,爆发出凌云杀气。 再看荆叶,猛然被那雾气击中,脚下一滞,再不能向前,而神海中那股暴戾的力量依旧沸腾燃烧,放佛魔神一般,不顾他身体孱弱,肆意向外侵蚀,想要抵挡那一股冲面而来的雾气! 就在此时,数十道火红色剑光已经到了身前,荆叶眸光血红,仰头发出一声嘶吼:“生灵冕,孤狼啸月、飞龙戏珠!” 一声叱咤,便见荆叶额头之上雾气缥缈缱绻,不多时一尊孤狼屹立山崖对月长啸,紧接着在一旁一片蒸腾的云霞之间,出现了一颗碧青色璀璨闪耀的宝石明珠,跟着一条长龙九曲十八转蜿蜒冲天,直向着那珠子飞去! “劈啪!轰!轰……” 孤狼向前冲起,飞龙随后而至,于空中那十几道飞驰的剑影装在一处,放佛大海之上被飓风掀起了一道漩涡,厮杀之际,风声呼啸。 两道强大的灵冕扭曲变换,神魂之力涤荡,恰好可以应对妖族的血脉之力,到最后两种灵冕渐渐模糊,但也终于化去了飞剑冲来的气势! “人族灵冕!你到底还有多少让我意外的手段,全部拿出来吧!”幽姬惊奇了一声,这一战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从一开始得心应手,到渐渐发力,直至此时她开始施展全力,她从未想过那个沉默寡言的阴阳老祖会有如此多的底牌! “螣蛇吐信,杀!” 幽姬脸色泛白,双手在空中乱舞,跟着那火红色光芒中掩映的大蛇再一次发动冲击,这一次便不再是信子吞吐云雾,而是赤链蛇本体发动冲击,直向着荆叶扑去。 血盆大口张开,白色犀利的獠牙颤抖,仿佛下一刻便能将荆叶撕得粉碎,甚至吞进肚中! 荆叶眸光忽明忽亮,神海中暴戾的声音依旧,“杀啊!冲上去,无所畏惧!” 然而即便这声音再过霸道与高亢,再面对幽姬赤练蛇本体的冲击时,也显得捉襟见肘,此时随着海量的消耗,荆叶神海中金色的汪洋已经开始渐渐缩小,五行元丹与灵根彼此呼应着渐渐黯淡下来,而雪山气海,玉府丹田都已乱作一团,甚至被强大的反噬之力弄得千疮百孔。 至此时,荆叶身上的伤已是重的不能再重,但他全无退意,依旧恶狠狠瞪着眼睛,想要仗剑直冲! 若非荆叶此时心智迷失,他一定会无比惊讶的发现,除了在苍龙谷觉醒的暴戾霸道的血脉之力,今日他手上的墨剑七星也生出了巨大变化。 在波浪大作的金色神海中,正有一柄八寸长的墨色小剑渐渐衍生出真貌,在这一道剑意中蕴含的不仅仅是那暴戾霸道的气息,更有原本潜藏在神海中的三百道金色神念,以及墨剑七星本体在无数次畅饮仇人鲜血,报仇雪恨之后散发出的那一股充满了怒火与杀戮的力量。 墨剑七星本是璞玉道人所得,具体的铸剑过程无从考证,但此剑承载着璞玉道人终其一生要替温如玉报仇雪恨的执念,承载着璞玉道人对那蜀山蓝发妖孽淋漓尽致的杀意。 然而璞玉道人铸剑攻成,却没有等到剑灵诞生的这一日,含恨而终,直至此时,荆叶神海中出现了八寸长的墨色小剑,剑灵伊始,渐渐幻化成型! 当然此时荆叶心智迷失,全然不觉神海中的惊天变化,只是一味被那故霸道暴戾的血脉力量主宰,想要毁灭、杀戮、扫荡眼前的一切! 火红色巨蛇迎面而来,耀眼的光芒将荆叶佩戴的鱼龙面具印的火红一片,大蛇摆尾横扫,直接将荆叶卷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但旋即,荆叶再度站了起来,瞪着那火红色大蛇,手中墨剑七星剑吟斯斯,继续爆发出惊天战意。 他身上裂开了数道血口,黑色的斗篷长衣被浸染的暗红色一片,唯有那一双眼眸突兀明亮起来,面具下颤抖的牙齿冷冷喝出一字:“杀!” 跟着,荆叶额头再度荡起了一层薄雾,跟着上方出现了一颗颗闪亮的星辰…… 远处的幽姬看着,猛地一怔,她不知道阴阳老祖又要打出什么底牌,不可思议的是阴阳老祖现在所施展的似乎是星河一脚,难道又是人族、灵冕? 只是怎么会有以星河构造的灵冕? 自传说中的北辰帝星紫薇陨落,这世上的修士便再也无法揣摩星河之力,更别说借用星河构造灵冕,除了传说中的东神天机,谁还能有如此夺天地造化的手段! 大蛇高昂着头颅,双眸碧青色泛泛,十分好奇的打量着荆叶,渐渐的在荆叶额头之上星辰闪烁的云雾中,倏然间荡起了一抹银色,一条条银色的丝线在空中汇聚,缠绕,渐渐成了一条大河! “银河!传说中的九黎氏族的银河!” 幽姬的嘴巴哦成了一个圈,呆呆的望着荆叶,她想起了关于妖族亘古流传的缥缈传说,传说荒古之前,混沌不分,鸿蒙未开,便有最早的九黎氏族生活在一片不分昼夜的混沌之中,混沌之间有一条银河孕养着亘古长存的九黎氏族,九黎氏族也藉此感悟混沌天道,繁衍生息。 不错,此时荆叶施展的正是他的第三种灵冕,九黎星河! 当日在苍龙谷幽都神墓塔楼之中,荆叶踏上一节节石梯,一路感悟,最终在那检验血脉之力的冰川银河之中,领悟出了他的第二种灵冕,只是这种灵冕,包罗万象,海纳百川,其中所蕴含的各种天魔八部的血脉天赋,九黎银河,璀璨星辰,绝非一时三刻可以提炼出来。 直至后来,荆叶再行感悟从阴阳老祖那里得来东神天机留下的《大衍天机诀》,体悟混沌阴阳,三才六合,九宫八卦,感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众妙之门,加上狼萧留下的吞天诀无上功法,有心人,天不负,终于叫他感受出了这第三种灵冕,九黎星河! 九天之上有银河飞瀑直下,四周群星环绕,星光烂漫,在之下九黎北地雪国冰川,甚至在那银河之中尚有两条金龙游动,更有一尊高大白狼昂首,而此时对上眼前那一条大蛇,便渐渐在那银河之中出现了一抹红色! 幽姬全身一颤,仿佛晴天霹雳落在了身上,怔怔望着那浩瀚星河,竟是渐渐眼神迷离起来。 荆叶神海灵气吞吐缱绻,金色汪洋缩小了一圈接着一圈,五行元丹和灵根都渐渐萎靡起来,此时,他那一双火红色的眸子也终于失去了嗜血的光芒,只是头上的星河愈发璀璨起来。 就在这时,荆叶眼前的大蛇突兀发出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扭曲挣扎起来,似乎正在抵抗某种法则的吞噬,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渐渐面目模糊,到最后只剩下火红色雾气,一眨眼化作一道红光冲进了荆叶生出的第三种灵冕九黎星河之中。 在那原本就拥有龙族,魔狼的银河中,再度出现了一条火红色三丈长的蜿蜒大蛇,游弋其中,仿佛寻到了归宿! 一刹那,眼神迷离的幽姬猛然间醒悟过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阴阳老祖,一夕之间,喉咙一阵火辣,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毫无疑问,方才荆叶施展的第三种灵冕,对于幽姬造成了莫大的冲击,即便拥有初圣实力的她也受了重伤! 血丝尚残留在嘴角,幽姬渐渐瞪大了眼睛,情绪中充满了愤怒与杀戮的念头,她竟然被阴阳老鬼重伤,而且吞噬了自己的血脉之力,如此创伤没有三五年难以恢复! 幽姬怒了,再也没了那一副柔美天然的神态,跟着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阴阳老鬼,你竟然敢吞噬我的血脉神通,找死!” 幽姬眸光件毫不避讳的喷射着怒火,跟着发丝乱舞,仿佛来自的幽冥的罗刹女一般,径直向着荆叶扑了过来,一抹清风,一缕冷厉,眨眼便到了荆叶身前! 玉手一展,精准无比的锁住了阴阳老祖喉咙,跟着直接将阴阳老祖从地上拖了起来,似乎要一下子掐死阴阳老祖! 荆叶眸光火红色消失,那一股暴戾的力量也消散无形,他整个人也刹那清醒过来,只是身上千疮百孔,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哪里还有能力在幽姬手下挣扎! 荆叶气色苍白,被幽姬拖地举起,口中发出细弱蚊鸣的声音:“小姨,是我……是我”。 这句话传出,幽姬猛地一愣,跟着愤怒道:“你说什么?” 荆叶给她掐着喉咙哪里还能说出话来,不过刚才一句话,也让幽姬刹那分神,微微松了松手,跟着左手一扬便将阴阳老祖的面罩摘了下来! 眼前,是一张面色惨白,却容貌异常俊美的男子脸庞,而且眉宇之间,隐约透着几分妖气,似曾相识,好似很熟悉一般! 幽姬呆住了。 也便在这时,远处的墓道中突兀响起了一阵声音:“小色和尚,你怎么知道出去的路?” “施主,我真的不叫小色和尚,都怪我师傅,害得那些慈航静斋的女尼们管我叫小色和尚,对了,我们好像到出口了”。 第五十八章 原来是这样 幽姬看着那脸色惨白不堪重创的年轻人愣在原地,刹那失神道:“你是、阴阳老祖?” 说出这话,旋即幽姬就笑了,阴阳老祖若是活着到现在,怎么着也有一百多岁,早年又是人族修士,即便保养的再好,又如何会如此年轻,并且此人还身具妖族血脉之力,又会蜀山剑法,阴阳老祖绝无可能做到。 关键是他刚才似乎叫自己,小姨? 天哪,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爱谁谁,谁是你的小姨,你再叫一句,我保证不掐死你! 你这小白脸到底谁啊? 幽姬杀心已去,但还是不免有些被荆叶恶心到了,人家这么美丽冰清玉洁的姑娘,怎么一下子就成你小姨了! 跟着嘴上疑惑说着指了指自己道:“你说,我是你的小姨?” 荆叶气色苍白,脖子险些给幽姬掐断,此时哪里还能在畅所欲言,只是气喘吁吁道:“我……我是……” 说道这里,荆叶仿佛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身子一软直接向着后方倒了下去,便在这到底的刹那,他想起很久很久前的一日,孩提一般天真烂漫的荆叶儿枕在娘亲的怀里,听娘亲说,她还有一双调皮的姐妹,名叫幽姬和魅姬,两人曾偷偷放她出去喝父亲见面来着,那一双淘气的姐妹,你以后见了要叫人家小姨,便当娘亲在这世上还有一对妹妹。 当时少年人儿吊儿郎当,他不知道那幽姬为何要放娘亲出去见父亲,只知道自己突兀多了个小姨,名叫幽姬,荆叶记得真切,所以这一日喊了一声小姨,也算圆了娘亲当年的念想。 就在荆叶向着后方摔去的刹那,橙色衣裙的少女正和小和尚一道从墓道中走了出来,出来瞬间两人便见到了荆叶摔倒的情景,这一刹那,两人神情都是一变,那橙衣女子待见到摔倒在地的青年人面庞时,猛地僵在了原地,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吃惊道:“原来是、你!” 小和尚一看荆叶瞪时蒙了,撒丫子便跑过去,双手合十道:“荆叶施主,你可别吓我,我这就以大金刚法力救你!” “荆叶?” 橙衣女子微微一愣,远处站着的幽姬心神一颤,口中喃喃念着这一个名字,橙衣女子看着小和尚将荆叶抱在怀中,先前为了救自己,早已消耗完了大金刚法力,此时只念着阿弥陀佛,却又无计可施。 那橙衣女子看这小和尚见了谁都是一副抱在怀里要救命的样子,原来胸中那口恶气也消了不少,立时追问道:“他、不是叶子鱼?” 听见橙衣女子发问,小和尚摇了摇头,跟着又点了点头,橙衣女子有些发愣,幽姬跟着道:“你说他是荆叶?可有什么凭证!” 小和尚心里着急,匆忙说道:“两位施主,哪里需要凭证,荆叶施主先前在蜀山化名叶子鱼,后来在萧家大寨做了寨主便恢复了荆叶的名头!” 这一句话,放佛瞬间解开了两位女子的疑惑,那橙色衣衫的女子忽然惊喜的一拍手道:“原来如此!” 远处幽姬也跟着道:“原来如此”。 两人说出一样的话来,彼此对视一眼,不觉都笑了,幽姬跟着问道:“殿下,你这到为何?” 橙衣女子道:“早年我在莫土给阴阳老鬼困住,便见阴阳老鬼也捉了一个小子,后来这小子和我一道逃出去,说要去蜀山,还曾留下名讳说自己是叶子鱼,后来听说蜀山出了个叛徒名叫叶子鱼的,我还猜是不是这小子,我该早想到这一茬来着,这叶子鱼便是荆叶,荆叶便是叶子鱼!幽姐,倒是为何?怎么幽姐受伤了,是谁人伤的你,你可别告诉我是他将你重伤的”。 幽姬一翻白眼跟着道:“啧啧,殿下,还真是一番造化,早些年便见过他,怪不得刚才我要杀他,他便喊我小姨,我还纳闷呢,感情是桑樱干的好事,当年还说,她和荆英有了孩子,保管叫我们姐妹一声小姨,不曾想今日便叫了,也罢,看在小姨的面子上,今日害我重伤的事情,我便不与他计较了!殿下,快过来,见过你外甥!” “外甥?”一身橙衣的桑月不有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荆叶是前任圣女桑樱的儿子,这么算起来还真是自己的外甥,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一笑嫣然,花月失色,小和尚看着都呆住了,忽然眼珠子一转,抱着荆叶大哭起来:“施主,你们倒是管管荆叶施主,再不管,他可要死了!” 两女一问一答这才想起方才倒下的荆叶来,桑月走到小和尚身旁,急切道:“幽姐,他伤的重不重?” “重,但死不了!好小子,果然是连蜀山叛徒也敢做的狠角色,差点都叫我吃了大亏!” 幽姬说着漫不经心的向后扫了一眼,跟着冲着被定在原地的荆十三和姬灵儿一招手,一阵青光涤荡而去,两人身上石化之术消散于无形。 荆十三惊醒过来,颇有深意的一扫眼前的情形,他虽然被幽姬瞳术石化定住,可刚才几人的说话,他都听得清楚,原来其中还有这许多关系。 跟着便在荆十三耳旁冷不丁响起一阵脆生生的声音说道:“原来他、便是荆叶!可不是什么登徒浪荡子!都是你骗的我!” 荆十三微微一愣,却看姬灵儿站在一旁望着远处几人守着的位置,旋即恶狠狠盯着荆十三,忽然一甩衣袖,甚是气愤的向着墓道外跑去了。 荆十三心里一个咯噔,为了攀上姬灵儿这层关系,他可是把自己的弟弟卖的干干净净,在蜀山勾搭欧阳花,偷看彗星峰女弟子洗澡,来莫土又蛊惑书生柳三郎的妹妹,要不是他拦着,便对柳三郎的未婚妻萧祺也不放过,什么金陵红香院,云州怡红堂,荆州翡翠烟阁,逛窑子对他这弟弟是家常便饭,杀人放火,拐卖妇女是常有的事情,总之无恶不作,猪狗不如,简直就是一个小魔头! 加上近日莫土发生的事情,荆十三便把自己风花雪月,越货杀人的勾当全部用在了荆叶身上,就是细节也说得一清二楚,姬灵儿听后勃然大怒,不曾想自己要嫁的未婚夫,看上去道貌岸然,没想到竟是这种人! 当时一阵伤心,几欲落泪,荆十三便在一旁好言规劝,深情安慰,加上他又气度非常,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一来二去之下便和姬灵儿有了感情。 姬灵儿也是少女怀春第一次,又是如此玉树临风,修为精湛的翩翩公子,两人这半个月关系迅速升华,谈天说地,煮茶论道,还不时常常出去游赏天涯,纵剑八百里,看沧海桑田,说地老天荒。 这一切都是如此美妙,荆十三觉得火候到了,该是下一记猛药的时候了,便带着荆叶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幽谷百合散,拐了姬灵儿来到这方洞天福地。 鸳鸯玉枕,红鸾纱帐,又有清浅麝香萦绕,荆十三放了药在茶具中,只待姬灵儿服下双宿双飞,不曾想这八十里打着灯笼也见不到活人的活死人墓竟然来了客人! 起先,桑月因为来过一次,便独自在墓道中摸索,荆十三和姬灵儿一路出去当先撞到了幽姬,二话不说,直接打了起来。 荆十三自视甚高,奈何老天今日不开眼,碰到了硬茬! 原本想在姬灵儿面前大肆威风一把,也好为以后再家里挣得无上地位,谁知根本不是幽姬对手,垂死拼命之下,仍是被幽姬耍的团团转。 娘的! 就在他重伤不起,和姬灵儿身陷囹圄不能自持的时候,英雄从天而降,荆叶一身黑色斗篷长衣,阴阳鱼龙面具,玉树临风,大潇洒剑法屡出奇招,几乎就要将有着初圣实力的幽姬放倒,最后栽倒那一刹那,面具飞去,露出俊美迷人的脸庞! 荆十三心里只有一句话,这他娘的关你什么事!有你这么做弟弟的吗! 姬灵儿甩袖而去,荆十三跟着心一横,这小子也用不着自己照顾,跟着大步追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说道:“灵儿,你听我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真的事情!” 姬灵儿却是一脸羞愧,想起当年蜀山六脉会武的时候,她女扮男装,以新近弟子的身份崛起,一路过关斩将,将数名强敌打落台下,却偏偏在那人手上落了下风,还被那厮占了便宜,输的彻底,若说没奇缘,为何偏右遇见他! 但当听了荆十三的话后,姬灵儿才知道这厮原来早就是个下流胚子,分明是借着比试的机会对自己上下其手,当真是无恶不作的混蛋! 原以为荆叶真的如荆十三所说,可是今日一见,姬灵儿就愣住了,荆叶哪里有半分荆十三说得样子,到真似俊杰青秀,一想到自己和人家已有了私下的婚约,这些日子又和荆十三一起好不快活,姬灵儿顿时羞愧的无以复加。 跑出了活死人墓便在山野之间,荆十三追了上来,姬灵儿面有愠色,背对着荆十三,贝齿斥道:“他明明不是那种人,你为什么骗我!” 荆十三一见姬灵儿止住了脚步,心里一乐,突然一脸生情严肃道:“灵儿,为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灵儿,你可知道,那一日我本是要替我兄弟做说客的,可是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便觉得自己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你,情不自已,你教我如何去做,难道依旧如故祝福你和我兄弟在一起吗?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心,砰的一下就开始慌乱了,我看着你,傻傻的忘掉了自己”。 听见这话,姬灵儿顿时一怔,脸上突兀火辣辣一片,却是沉默不语。 荆十三心道无戒和尚这番话果然有效果,跟着趁热打铁道:“我承认我是有诽谤荆叶的说法,毕竟为什么要娶你的人是他,难道我堂堂太子还没有这个资格,但我所说的也并非子虚乌有,他小子在蜀山勾搭欧阳花,偷看人家洗澡都是真事儿,如今又百般讨好柳三郎的妹妹柳若双,今日他出手全是因为手足之情,换做我也是一般,可是他凭什么能够娶你,实话跟你说了吧,今日我带你来,就是为了见他,要和他把话说清楚,你想嫁哪一个,由你决定,若你还执意要嫁给他,荆十三再无二话!” 说到这里,荆十三突兀沉默,姬灵儿银牙咬着朱唇低声道:“你别说了,我相信你还不行吗?” 熟料,便在这时,荆十三忽然出手,一把握住姬灵儿玉手,猛地将她拉入怀里,含情脉脉的望着姬灵儿,说道:“灵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荆十三那饱含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姬灵儿满脸娇羞几欲痴醉,默默的点点了头,然后她就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男子俊美的脸庞向着自己压了下来,深情一吻捉住了自己朱唇。 第五十九章 千幻云烟珠 活死人墓底处的墓室中,灯火迷离,光华烁烁,红鸾纱帐中荆叶静静的躺在榻上,床畔一双美人儿正侧坐在一旁,活色生香,小和尚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念着南無阿弥陀佛心经,急速恢复着元气,就待有了气力替荆叶疗伤。 幽姬瞳孔闪烁着碧青色的光华,丝丝柔和的光霭落在荆叶身上,仿佛为荆叶披上了一层柔和的纱衣,的幽姬仔细端详荆叶的身体,慢慢的紧锁眉头。 可以说,荆叶的伤比她预料还要重上许多,她本以为荆叶的伤势全是自己的血脉之力造成的,然而一查看荆叶的身体,不觉吓了一跳,自己的血脉攻击倒是其次,这小子身上更要命的伤害是来自于自己强力燃烧真元的杀力反噬。 而究其罪魁祸首,正是荆叶先前突兀爆发出来的那股神秘的血脉力量,像极了传说中狼族的本命神通狼血沸腾! 就在这时候,幽姬又震惊的发现,在此危机起伏的时刻,荆叶神海中竟然有一柄八色的墨色小剑渐渐成型,正在疯狂吞噬他神海中潜藏的仅有灵气。 “天哪!他用的是什么古怪佩剑,怎么这个节骨眼上还有生长剑灵的迹象!” 幽姬嘀咕了一句,敛去瞳孔光芒,又替荆叶把脉勘察通灵穴窍,然而她又瞪大了眼睛,相比荆叶神海中糟糕的景象,荆叶原本千疮百孔的身体,甚至灵气逆流飞窜,雪山气海乱作一团的景象竟是在这时候非常有规律并且以奇快的速度恢复着。 幽姬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她发现这荆叶就是一个不知深浅的无底洞,身上处!处裹藏秘辛,如今这身体急速恢复的力量似乎又是一种血脉之力! “难道他身上还有第二种血脉之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些吧!” 幽姬喃喃说着,忽觉荆叶身体有些不对,猛地唏嘘了一声:“咦,这是……?” 一旁的桑月却正眨着大眼睛,炯炯有神的打量着荆叶,幽姬可是南源数得上的医道圣手,所以她才不在乎荆叶的伤势,反倒胡乱想着,不由想起那一年荆叶光着身子撞到自己的情形。 想到这里,桑月漂亮的脸蛋一红,情不自禁说道:“别说,我这外甥生的可真好看!” 听见这话,小和尚猛地瞪大了眼睛,望着一脸红晕的桑月,顿时如痴如醉,跟着低声道:“还是小施主漂亮,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 小和尚一句话说来,桑月听着又是一番滋味,想起小和尚偷窥自己,还对自己动手动脚,不觉耳根一热,立时冷脸转过来斥道:“小色和尚,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剁了你的舌根子”。 小和尚立马闭嘴,然后又跟着念他的阿弥陀佛。 这时候幽姬对于荆叶的诊断已经结束,不由沉吟道:“这小子伤的太厉害,不残也算是废了,神海已经枯竭,灵根摇摇欲坠,况且还藏了一身的怪东西!为了我这小姨也用不着这么拼命吧!” 小和尚和桑月听着都是一惊,一刹那,小和尚眼泪都出来了,念叨:“都是我害了荆叶施主,罪过!罪过!” 桑月急切道:“幽姐,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幽姬嘴角一扬,神情透着几分得意道:“要是换做人族修士,肯定是混身乏术了,谁叫咱们是妖呢,照我说,这小外甥还是占了咱们妖族大部分血脉,当算的是我妖族,只是要救他,需耗费我妖族至宝,只怕妖王不同意!” “幽姐莫慌,哥哥那里我去说,只是妖族至宝去哪里寻找?”桑月跟着道。 “殿下身上不是就有吗?”幽姬若有所思道,荆叶身上症结所在,正是藏有两种无上的妖族血脉之力,幽姬现下虽然查清了这两种血脉之力,但其中一种只在传说中听闻过,根本无解,还需看他日后的造化,这种血脉之力便是荆叶先前爆发出的惊天战意,狼血沸腾! 另一种血脉之力,对于重伤的荆叶身体有出奇的恢复效果,如果幽姬所料不差,这种血脉之力正是得益于荆叶娘亲桑樱所属的狐族血脉之力,该是在妖族典籍中非常罕见的狐族神通,黎狐血祭,治愈。 荆叶身藏两种血脉之力,一种狼血沸腾,霸道而激烈,荆叶完全无法掌握,幽姬对此也一无所知,而另一种黎狐血祭之治愈,幽姬自有通读妖族典籍,对此倒是有些见解,黎狐血祭随着妖修本身的的成长而不断壮大,能够在非常短暂的时间内将妖修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这也是蜀山天一阁黎天剑法很少有人修炼,而百变黎天剑招对于荆叶则得心应手,随心所欲的原因。 然而狐血本就热烈而高亢,在狐族大多血脉神通中都有体现,尤其历代圣女善用的瞳术,魅惑,其中根本无惧修士的阳刚之气,反倒争锋相对,几乎可以碾压同等境界的人族修士,纳其元气作为己用。 以黎狐之血对上魔狼之血,这两种都属于激进的血脉之力,彼此一旦觉醒,便要分出个高低来,在荆叶身体中显而易见,黎狐血脉只在他身体外围起作用,而那魔狼血脉则掌握了神海,相较之下,完全占据了上风! 是以,荆叶体内的魔狼血脉一旦爆发,则完全可以迷惑其心智,主宰荆叶身体,刹那变成满目充斥着怒火与毁灭气息的魔头。 幽姬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桑樱之子,为何凭空多了一重霸道的魔狼血脉之力。 见桑月疑惑,幽姬跟着道:“便是殿下身上那颗以百万年狐血滋养的千幻云烟珠,以此珠中的血脉之力滋养他身体中的血脉之力,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身体中的血脉之力?你是说他也有血脉之力,天啊!他怎么会有血脉之力,难不成他也是妖!”桑月一声诧异。 幽姬叹息了一声,便对着桑月将自己方才查看荆叶伤势的消息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只听得桑月目瞪口呆,小和尚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想起师祖那位老佛爷对自己说的,人妖殊途,得人间是修行,遇妖孽则是业障,小和尚顿时一阵后怕,再看看桑月漂亮的身影,忽然有不怕了。 然后小和尚就瞪大了眼睛,发现那貌美的桑月施主,忽然张开樱桃小嘴,喝出一阵白气,便在这一阵滔滔白雾蒸腾之间,出现了一颗拳头大小雪白通明的珠子! 幽姬见小和尚愣愣的看着千幻云烟珠发呆,忽然说道:“小和尚,你快去门口守着,免得旁人进来打扰!” 小和尚恋恋不舍看了眼桑月,低声嘀咕道:“荆叶施主他、不会有事吧?我还有大金刚法力……” 桑月不待他说完,小嘴一努斥道:“小色和尚,你出不出去”。 小和尚一怔,旋即,赶紧起身撒丫子向着门口跑去,就在这时,幽姬忽然像被电触了一下一般,冷不丁叫住和尚,说道:“小和尚,你刚才说,你会大金刚法力,你和天禅寺的和尚什么关系?如实说来,胆敢隐瞒,我生吃了你!” 小和尚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想起天禅寺的老佛爷说的妖精吃人肉,吸取魂魄精元的可怖故事,顿时吓傻了一般,摆手仓促道:“施主,不要吃我,我便是天禅寺第九代弟子叮当,我师父乃是不色和尚,除此之外还有不觉、不空两位师伯,再之上就是老佛爷九空,对了,老佛爷还有个师弟,法名皈依,俗姓白,又叫白皈依,他有一个徒弟现在东土,也就是我的师叔,法名无戒,对了我师父现在也在东土”。 自从小和尚说出‘不色和尚’四字,幽姬听着眼睛都直了,又听说不色和尚现下也在东土,顿时全身都散发出一阵说不出的光彩来,兀自‘咯咯’嗤笑起来,忽然瞪大眼睛对着小和尚道:“老色和尚,现在哪里!” “啊!” 幽姬突兀一声‘老色和尚’,叮当立时嘴巴张的老大,跟着嘀咕道:“施主,你怎么晓得,那些慈航静斋的尼姑们对我师傅的称呼……” 说到这里,叮当忽然蒙住了嘴巴,师傅再三嘱咐,这事情到了外面千万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幽姬‘咯咯’笑着,眼泪都出来了,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说我怎么知道!” 这一番对话,一旁的桑月早就惊呆了,妖族可有一桩百多年前的秘闻,赤练堂主幽姬练功走火入魔,被一白衣和尚夺了清白身子,当时南源的妖王正是幽姬的父亲,一怒之下,合整个妖王殿上下实力将那白衣和尚一路从南源追到了西漠,整整八万里之遥。 到最后,西漠半道杀出一个疯和尚,将妖王打成重伤,伤了不少妖族高手,若非妖帝突兀出现和那疯和尚苦战一场,怕是那一去的妖族高手没一个能活着回来。 此事后来,渐渐成了妖族禁忌,直至上一任的圣女桑樱与人族青年荆英相恋,自毁修为,甘愿追随荆英而去,这事情才被许多长老翻了出来! 叮当都被幽姬吓傻了,却见幽姬眼眶里泪水不止,兀自说道:“整整一百二十年了,一百二十年,他终于出来了!” 桑月和叮当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幽姬哭声颤抖说道:“他说‘与我在一起一百二十日,历生死,尝因果,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终于得偿所愿走了一遭人间,悟了人世间,却误了你,我愿在我佛青灯古殿,舍利塔下,面壁一百二十年,求得我佛宽恕,一百二十年不到,便一日不出西漠,一日不见幽姬,若是一百八十年后,你幽姬还记得我,我便来寻你!” 桑月听着都呆住了,原来那位大和尚竟是如此之人,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为所终,此中千千结,又有谁人可解! 叮当却知道,这还真是师傅说出的话,可这位女施主或许不知道,师傅只被关了八十年禁闭,八十年后西漠佛学大兴,天禅寺陡然扩大,佛法扬名,一时间庙门熙攘,求佛之人数不胜数,无奈之下师傅只得出关帮助两位师兄料理寺中事物。 当时原本没落的慈航静斋,就是在那时候被师傅力挽狂澜,收养了上万女弟子,在西漠扬名,后来师傅在慈航静斋半夜找尼姑念经的事情被庙里的尼姑揭发,也因此得了老色和尚的名号,叮当不曾想到原来这名号还要早上八十多年。 叮当看着幽姬泪眼婆娑怅然若失的神情,不忍扰了他的雅兴,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往门口走去。 第六十章 色郎,你还记得幽儿 叮当乖乖去了门口,幽姬虽然咬牙切齿,却也知荆叶的伤势耽搁不得,况且荆叶先前在周国拍出的那批丹药其中有几样对于许多妖修觉醒血脉之力有着莫大的帮助,当务之急,先要救治荆叶。 依着幽姬的想法,桑月手上千幻云烟珠蕴含万年狐族真血,若是能被荆叶吸收一二,对于他体内的狐族血脉之力有着非常有力的支撑,说不定就可以藉此机会涌入神海,抗衡那一股暴戾的魔狼血脉之力,甚至可以压制。 如果狐族血脉能够压制狼族,便能够有效抑制荆叶神海中那一股狂暴的血脉气息,使其不得发作,待荆叶身体恢复,不光修为倍增,而且血脉天赋,黎狐血祭,治愈觉醒,对于荆叶日后的修炼大有裨益。 桑月看着幽姬,将那千幻云烟珠凭空移动到了荆叶眉心上方天枢穴窍,继而缓缓向下没入眉心,再看幽姬瞳孔碧青色光芒荡漾,似乎正紧紧锁住荆叶神海。 桑月在一旁静静看着,说不定她这千幻云烟珠真的对荆叶有奇效,要知道千幻云烟珠乃是妖族六大至宝之一,归为历代圣女所有,当年桑樱自废修为远走东土之时,便将这千幻云烟珠留下,直至她继任圣女。 而桑月这些年修为精进与这颗蕴藏着万年狐族精血的珠子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据说这颗珠子与天地同寿,甚至比这天地还要早上一些,乃是荒古九黎氏族黎狐部落女首领的随身宝物,这位女首领也便是后来九黎氏族到了人世间最早的几位首领之一。 在南源的妖族供奉着三位先祖神明,一位便是最早播撒智慧与美德的女神月神,最早时候的拜月教也是因月神而生,另外一位便是拥有这颗千幻云烟珠的九黎狐女千变雪狸蓦雪君王,还有则是螣蛇一部的首领千变螣皇梅泽川。 按照寻常惯例,南源妖族,妖王一般出自蛇部,圣女一般出自狐部,直至桑月他们这一代,蛇部许多大强者遭受横祸,人丁不兴,而妖族向来以实力为尊,桑陌和桑月这一对兄妹自小便展露出无上的血脉天赋,桑陌更被妖帝云主看中收为座下弟子,一时傲视群雄,便被推上了这一代妖王宝座,桑月也成为了妖族圣女。 却说圣女手上的妖族至宝,千幻云烟珠,其法宝之能可以弥天盖地,吞吐云雾,迷惑神魂,若是主人修为强大到了一定境界,则可以摄人魂魄,炼化其中精元。 而且这珠子的奇特之处在于,它本身能够炼化外物,滋养本体,随着外物灵元的吸收,可以不断提炼其中蕴藏的精血,将其中狐族圣女的血脉力量不断壮大,另外随着宝物本身圣女狐族血脉力量的强大,对于其主人也会产生莫大的滋养效果,甚至觉醒沉睡的血脉天赋,比如桑月先前只有一种血脉天赋,而今已然可以施展三种天赋神通。 当千幻云烟珠沉入荆叶天枢穴窍,随着幽姬的指引,一路冲破雪山气海,直达玉府丹田,幽姬本以为这千幻云烟珠会与荆叶身体发生抵触,哪知她一番指引,丝毫未曾遇到阻碍,竟是顺利无比直接到了丹田之中,然后幽姬就愣住了,因为那千幻云烟珠沉入丹田中就没有反应了,任幽姬如何牵引也没有效果。 幽姬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荆叶是桑樱之子继承了桑樱的血脉力量,该会和千幻云烟珠产生共鸣才是,然而久久时间之后,毫无效果。 幽姬不禁眉头紧锁,桑月在一旁眨着眼睛问道:“幽姐,怎么了?” 幽姬刚想解释一番,发现突兀的在荆叶身体中惊变骤然发生,一道暗红色的血气沿着雪山气海四处冲撞,仿佛正在慌乱逃生的蚂蚁一般,便在这时又有一道道血气从荆叶身体中飞窜出来,与那暗红色的血气汇聚在一处,继而涓涓细流汇聚成滔滔江河,顺着雪山气海开始了猛烈冲击! “斯拉……” 一刹那,这一股浩瀚的血气冲破雪山气海禁锢涌入玉府丹田之中,陡然间那雪白通明的千幻云烟珠猛然闪亮起来,锃亮的白光冲破荆叶身体,直将整个墓室映照的通明一片。 桑月瞪大了眼睛,幽姬碧青色的瞳孔霍然光芒黯淡下来,再看时她脸色煞白,气喘吁吁道:“不好,我被云烟珠的血脉力量反噬了,现在这珠子在他身体之中,由不得我控制,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桑月微微一愣道:“云烟珠蕴含万年精纯血脉之力,就由他去吧,想来他也用不了多少,况且我现在修为不高,也发挥不出云烟珠的力量来!” 荆叶身上的白光忽明忽暗,桑月和幽姬均是惊疑不定,就在这时候,门外的小和尚忽然叫道:“两位施主,荆十三施主回来了”。 小和尚说着双手撑开拦住荆十三、去路,姬灵儿没有进来,怕见了荆叶尴尬,荆十三看着叮当恨得牙痒痒,一转眼功夫,这小贼秃便连他也不忍了。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桑月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小和尚听着顿时几分陶醉,很客气的给荆十三让开了路,荆十三匆忙进去,张口问道:“我兄弟怎么样了?” 桑月看着荆十三样子,忽然一愣,心道,又是一个美男子,幽姬再见荆十三可没什么好脸色,淡漠道:“死不了,况且我看你也不怎么关心他!” 桑月却道:“你是荆叶的哥哥?” 荆十三一扫桑月,顿时微微一怔,只见桑月橙色衣裙,秀发翩跹,玉面玲珑,身子高挑靓丽,别有一番气质,即有柳若双那份高贵雅致,又有姬灵儿那份傲然出尘,当真又是一位一等一美丽的奇女子! 荆十三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妖族的人,找我弟弟作甚?” 幽姬冷声道:“要你管!你这下流胚子,若非不是荆叶兄弟,早已死在我手下,还不快滚!” 荆十三看着幽姬锐利的目光,心里将这妖精八代问候了一遍,嘴上却道:“我听你先前似乎对‘阴阳老祖’说,荆叶炼制了一批丹药,对你妖族大有裨益,只是不知,现下你们打算如何处理荆叶?” 幽姬一白眼道:“这是我外甥,我想带走便带走,难道还要跟你商量?” 桑月忽然摆手道:“说道阴阳老祖,荆叶是假的阴阳老祖,那么真的阴阳老祖哪里去了?” 荆十三一想方才这两人说的话,与荆叶娘亲的关系,荆叶又叫这妖女为小姨,便据实说道:“阴阳老祖死了,是被荆叶杀的,所以他将阴阳老祖取而代之,这事情暂时知道的人不多!希望两位继续隐瞒下去,也算是为荆叶着想”。 “怪不得!” 桑月兀自说了一句,似乎想明白了为什么最近阴阳老祖会在莫土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心里暗想,这小外甥还真是厉害,这才几年不见,便连阴阳老鬼也不是对手了,怪不得当时那小子信誓旦旦的要去蜀山,这蜀山还真没白去,当时要带他去了南源,指不定还不如现在。 幽姬不理会二人,又暗暗查看了一番荆叶伤势,此次荆叶通体被千幻云烟珠血脉之力笼罩,她无法再窥探荆叶神海,甚至内视身体也无法做到,想来荆叶是进入了一种自行治愈的冥想状态。 如此也好,幽姬回过头来,忽然望着荆十三来了兴趣,语气却淡漠道:“听说,天禅寺高僧老、不色和尚现下也在萧家大寨之中,而且荆叶是萧家大寨寨主,他伤势过重,神海灵气枯竭,并且还需要一些药草,不知萧家大寨中可否找得到?” 一听荆叶伤势过重,荆十三顿时急了,跟着道:“这是自然,劳烦幽姬堂主开个药方,我这就去山寨寻找”。 幽姬发现荆十三把自己的第一句话直接忽略了,跟着说道:“此间药草繁冗复杂,我怕你找不到,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才好”。 荆十三顿时反应过来,幽姬是南源妖王殿的医道圣手,有她亲自动手最好不过,跟着连连点头,幽姬直接说道:“不如我们现在动身?” 荆十三一愣,桑月却知道幽姬心中所想当即说道:“幽姐只管去,这里有我守着,想来无人打扰”。 两人一前一后便往外而去,发现这时候小和尚叮当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出了洞府,姬灵儿守在一旁,幽姬也不理她,荆十三便毫不客气的拉起姬灵儿的小手一起向着萧家大寨而去。 如今的萧家大寨好不热闹,练兵的练兵,种地的种地,一副井然有序的忙碌景象。 荆十三到了大寨,当即给各处首领传令,叫所有人来聚义厅开会,幽姬私下打量萧家大寨,不由得对荆叶更加刮目相看,好小子,这萧家大寨依山傍水,山寨连绵而去,不见尽头,城头狼头旌旗招展,里面人马整齐,景象十分气派! 到了聚义厅中,幽姬的心弦突兀紧张起来,看着聚义大厅中千水袖、萧霖等人陆续到来,荆十三一一介绍,可就是等不到不色和尚。 一众萧家大寨人士,见了荆十三呆了两位女子回来,也是好奇不已,听说一人是妖王殿赤练堂主,更是啧啧称奇,又听一人是曷国公主姬灵儿,白展堂和千水袖几个顿时忍不住暗笑起来,一个个挤眉弄眼,弄得姬灵儿一阵尴尬。 这时候,火云麒麟大步而来,听闻荆叶重伤,冲进来一跺大爪喝道:“谁人敢伤我徒儿,看我不将他生撕了!” 幽姬见了这老怪头悬火焰,怒不可遏,再看那情景,当真觉得与传说中的一位人物有几分神似,顿时吓了一跳。 火云麒麟见了幽姬也是微微一愣,跟着道:“你是南源蛇女?” 幽姬态度恭敬颔首点头,这举动倒是把荆十三看得一愣,幽姬飞扬跋扈的本事他可是领教过的,虽然可能不及火云麒麟,但也绝对用不着这般客气,倒像是晚辈见了长辈一般。 荆十三便给火云麒麟介绍,又将活死人墓的事情说了大半,说了幽姬、桑月和荆叶的关系,周围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怎么世子殿下在哪里都有关系。 幽姬却看着火云麒麟问道:“敢问前辈可是当年的火云麒麟圣尊?” 火云麒麟一怔,这幽姬倒知道自己的名号,猛地想起了什么,疑惑道:“你和梅青舟什么关系?” 幽姬对着火云麒麟欠身行礼,说道:“晚辈正是前代妖王梅青舟之女蛇部幽姬”。 “啊!感情是这小子的女儿!”火云麒麟大咧咧说了一句,当年梅青舟可是叫过他爷爷的,当日他在羽化山谷收荆叶为徒的时候还曾以此事为荣。 “家父曾经有言,说前辈对他有再造之恩,若是我们姐妹以后见了前辈一定要好好报答”,幽姬说的认真。 火云麒麟却转着眼珠子暗想,当年不就打了他一顿,让他磕头叫爷爷嘛,哪有什么再造之恩,不过,当时他遇到梅青舟时,梅青舟尚为妖族一位新近副堂主,正是和火云麒麟一战,让他觉醒了无上血脉神通,后来才得以继任王位,那小子忒是倔强,要是早些服软,也不用被打的太惨,非要打得他死的不能再死,才愿意叫一声爷爷,还记得当时那小子当时叫爷爷时欢天喜地的情景。 “好说,好说”,火云麒麟讪讪说着。 便在这时,一位白衣僧人大步进了大殿,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不知十三殿下叫我来所为何事?” 一刹那,幽姬犹如雷击,怔在原地。 荆十三却道:“大师来的正好,幽姬堂主说有一味药材可从你那里寻得,还得有劳大师帮忙!” 这时候不色和尚也看见了幽姬,整个人都呆住了,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转身就要逃走,而那站在远处的幽姬一双久别重逢的泪珠儿早已夺眶而出,整个人神情激动,忍不住叫道:“色郎,你还记得幽儿吗?” 倏然间,所有人呆若木鸡! 第六十一章 老情人来了 不色和尚浑身颤抖,转身要跑,却恰好和刚进门的小和尚撞了个满怀,小和尚一屁股坐倒在地,张口叫道:“师傅,快跑!你老情人来了!” 这一声大叫,里面的人听得真真切切,叮当一抹脑门上的汗珠,歪过脑袋一看,惨叫道:“师傅,我来晚了,你罚我吧,都是柳施主拦住了我……” 说道这里,很是无奈的叹息摇头,原来叮当在听说幽姬要往萧家大寨而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事情不妙,跟着撒丫子就跑,谁知进了萧家大寨没遇到师傅,先见到了柳若双,柳若双听说荆叶身受重伤,哪里能叫叮当轻易离开,当即就要叮当说个明白。 说完以后,叮当才匆忙赶了过来,这时候柳若双已经和玄龙一道往活死人墓去了。 不色和尚脸色铁青,黑着脸看着叮当,心里暗骂,小秃驴,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贫僧这数十年积攒下来的清誉就让你一朝毁了! 也罢,躲不过的逃不掉! 不色和尚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抹光头,硬着头皮转过了身子,向着幽姬望去,然后十分虔诚的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幽儿,小僧这厢有礼了”。 幽姬见不色和尚回过身来,顿时喜出望外,破涕为笑,笑容里夹着泪水,一步步向着不色和尚走去,大和尚见这女子梨花带雨向着自己走来,心里顿时一颤,做着的手势手掌心里已是满满的细汗。 不色和尚跟着道:“幽儿,你何苦执念如此,放不下,忘不得,何苦来哉”。 说话间竟是抬起手去触动幽姬翩跹的长发,这一幕顿时叫周围的人看傻了,然而谁料接下来的一幕,可教众人的下巴险些磕到了地上。 一刹那,幽姬仿佛回到了当年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径自扑到不色和尚怀里,低声抽泣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他们没有为难你吧,都怪我连累了你,你不知道这一百多年里我有多想念你,你可知道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便是与你一起的那一百多日……” 幽姬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不色和尚怀里,许久许久未近女色的不色和尚顿时觉得身体之中那股久违的不安分的力量又开始如狼似虎活跃起来,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不方便和尚行事。 不色和尚轻轻拍了拍幽姬后背,一脸严肃道:“我佛说,贪嗔痴,戒定慧,施主何苦如此执迷,放不下如何看的开,也罢,因果循环,此事皆因贫僧而起,不如施主随我离去,贫僧再慢慢替你解开心结”。 幽姬微微一愣,跟着默默点头,匆匆忙从不色怀里出来,不色方才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我佛说,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心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这位施主远道而来,尘念所致,旧因不解,往事放不下,看不开,还需贫僧耐心规劝,贫僧先行告退”。 不色和尚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当先回过身向着门外走去,幽姬依旧梨花带雨紧随其后。 待这两人走后,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方才的一幕可是太过惊人了,妖族赤练堂堂主竟然在天禅寺高僧不色大师怀中啼哭呢喃,这谁敢相信! 随即众人发现叮当还坐在门口,一道道目光顿时落在叮当身上,无戒和尚当先一笑开口道:“叮当,你说的你师父老情人是怎么回事?” 叮当面色尴尬忽的捂住了嘴巴,似乎不想多说一句,一旁的荆十三见幽姬离开,丝毫没有想着荆叶疗伤的事情,心里有些疑惑,莫非这妖精跑这里来专门是来会大和尚的。 叮当也是眼珠子一转突兀说道:“各位施主,荆叶施主现在活死人墓,伤势颇重,各位要不要先去看看?” 这一句话顿时提醒了大家,就在这时,原本跟随不色和尚而去的幽姬突兀折了回来,这时候看见众人已没了眼泪,反而满脸娇羞,只对着荆十三说道:“我这里有一处基本的修复元气的药方,另外还需大批上好的灵石补给,若是荆叶醒来,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药方交到荆十三手中,幽姬便看也不看众人飞也似的离开了,好像欢快的子一般,众人目瞪口呆,火云麒麟当即说道:“荆十三、去找江落英和莫家兄弟准备药材和灵石,留几人在山寨,其他人先随我去活死人墓看望荆叶儿”。 火云麒麟发话,众人当即遵从,留下了千水袖和白展堂,其余书生和尚,张建忠,庄幻羽、萧霖兄妹、韩流儿,小胖文浩等人便随着火云麒麟一起往活死人墓而去。 …… 却说柳若双一得到荆叶消息,心里一阵急切,恨不得立马飞过去,突兀想起玄龙去过那地方,速度又快,当即找来玄龙,由玄龙载着她第一时间赶往活死人墓。 此时活死人墓,桑月正守在荆叶一旁,而床榻上躺着的荆叶果然如幽姬所言,进入了一种自行治愈的冥想状态,桑月也正好借着这机会,暗自静悄悄的偷看荆叶。 准确来说,这时候的荆叶已经醒了,神海中已有了自我意识,只是他的身体依旧沉沉睡着,荆叶这么早的醒来完全得益于神海中突然生出的血脉力量。 当荆叶有了意识,在神海中飘荡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在自己丹田之中正藏有一颗白雪孔明的宝珠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宛如自己脖间的玉佩一般,而且此时正有一簇簇蕴含着滚烫温煦血脉之力的血气,正犹如涓涓细流一般涌入自己神海之中。 原本濒临枯竭的神海有了血气的滋养顿时有了神气,原本只剩下水潭大小的神海又开始泛起了涟漪,一圈圈向外散开扩大。 然而,这时候,荆叶又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在五行灵根的上方突兀多处一个墨黑色的灵根来,这墨色的灵根见神海多了灵气,竟是开始一丝丝从神海中汲取灵气,荆叶不由得一愣,忽然一阵惊讶唏嘘道:“这是……墨剑七星的剑灵!天啊!墨剑七星竟然生剑灵了!” 荆叶顿时惊喜的无以复加,要知道墨剑七星可是璞玉真人铸造,其威力便是在没有剑灵的情况下,也足以与一般圣器抗衡。 可随即荆叶便皱起了眉头,按照剑灵吸收灵气的速度,这本就对自己身体大有裨益的血气全被剑灵抽掉,长此下去,神海枯竭,说不定还会反噬自己身体。 荆叶一怔,随即散开微弱的元神,想要寻求外界帮助,却发现身旁正有一妙龄女子正凑在自己眼前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荆叶顿时一颤,这姑娘也靠的太近了些,荆叶蓦然想起先前自己倒下的一刹那,似乎瞧见了一名女子,一念及此,再看这女子容貌,霍然大惊,原来是她! 桑月此时的确凑得很近,如果荆叶醒着,一定会对那一股扑面而来的少女清香痴醉,此时桑月额前的青丝已然落在了荆叶脸上,而她正瞪大着眼睛打量着荆叶的脸庞,越看愈发觉得好看。 就在这时,桑月识海中突兀响起了一道男音,猛地惊了她一跳,只听那人说道:“桑月姑娘,别来无恙啊,没想到你竟然是妖族圣女!你这样看着人家,你觉得好看吗?” 桑月一听这声音还带着几分戏谑,似曾熟悉,跟着就乐了,立马对着眼前人神海传音道:“好看是看看,可惜是个外甥,不然让他做我的夫婿,这该多好?小外甥,你可是骗了姑姑我好久!” “夫婿?外甥!” 荆叶顿时一怔,这玩笑可开大了,又想起娘亲的关系,桑月和娘亲算是隔代圣女,按照幽姬的关系,以姐妹相称也不为姑姑,可一下子让荆叶叫这小姑娘姑姑,荆叶还真是有些开不了口。 “啧啧,蜀山叛徒叶子鱼,六脉会武头筹,又杀了燕国太子赵燕南,大闹苍龙谷,小外甥,我说你这本事可真是不小啊!”桑月跟着说道。 荆叶却道:“得了,就叫你小姑姑也行,不过现在我伤的太重,还要劳烦小姑姑替我疗伤!” 桑月一愣随即道:“我倒是想,可我不会疗伤啊!” 荆叶跟着道:“这好办,我储物袋中尚有许多疗伤药物,我召唤出储物袋,你照我说的做即可”。 桑月点头,一刹那,荆叶便召唤出了储物袋,桑月握在手中,听着荆叶教的口诀,打开储物袋,就要从里面攫取丹药,然而,跟着她便呆住了! 这小子,是不是太有钱了些?! 桑月瞪大了眼睛,不得不说,自己这外甥当真是富得流油啊! 里面清一色的放着不知多少上三品灵石,还有一大堆看上去品阶不凡的法器和符箓,另外有一整排的药架,上面陈列着各种丹药,只看的桑月眼花缭乱。 桑月不知道,这些灵石可是当日云州一战苏步青杀了云州二十多位六境强者,从他们身上得来,他将圣器留给了萧家大寨众人,但剩下的灵石,一些法器符箓都还留在自己储物袋中,以供自己日常修炼所需。 至于剩下的丹药,则是荆叶最近月余时间炼制的,准备以此和周天宝那边交易,购买灵石武器装备,供给萧家大寨。 桑月犹在发呆,荆叶便对着她神海一一传音,叫她拿出丹药和灵石出来,补充自己神海中的灵气,就在这时候,桑月又吓了一跳,因为荆叶这一次叫她取的东西,是、通灵原液! 怔怔一百多瓶通灵原液,加起来足有三五十斤,就那么随意从荆叶储物袋中拿了出来! 作为妖族圣女,桑月也算是见过世面,平常东西难入法眼,荆叶先前的财富让她荆叶,纯属是因为荆叶身份的缘故,传说中的蜀山叛徒,不断被人追杀,逃命,怎么会积累下如此多的东西。 但现在通灵原液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不得不激动了,因为通灵原液这种东西在妖族也很少见。 按照荆叶的吩咐,桑月便将那通灵原液和许多丹药一股脑倒进了荆叶口中,待荆叶吸收了这些药物,桑月有按照他的吩咐,开始在荆叶周围依据五行八卦方位摆放灵石! 她再度诧异的发现,这小外甥仿佛像个无底洞一般,如此多的丹药和通灵原液还不够他吸收,居然还需要上三品灵石。 做完这许多事情之后,桑月的惊奇之心也渐渐麻木了,荆叶也不再说话,开始自行疗伤,桑月又傻啦吧唧的一副花痴样子,爬在荆叶身旁开始打量荆叶。 熟料,便在这时候,一女子声音当先传来:“荆叶,你在哪里?” 第六十二章 圣女遇公主 一记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桑月就要起身做起,却见一道紫色靓丽的高挑身影映入眼帘。 这紫衣妙龄女子,自不用说就是柳若双了! 柳若双一步踏进这墓室,便觉阵阵幽香扑鼻而来,再看这墓室金碧辉煌,红鸾纱帐,倒像是宫殿一般的皇宫寝宫。 只是香气太浓,多了几分女子的粉脂气,柳若双目光莹莹,暗叹这荆叶当真会找地方,就在这时,她蓦然一怔,猛然回眸向着那纱帐卧榻上看去。 这一看之下,立时大惊! 在那纱幔之后朦胧的影子间,正有一女子从床上坐起,而那女子身旁似乎正躺着一名男子! “可是幽姐回来了?” 纱帐中传出银铃般碰撞的少女声音,柳若双心里‘咯噔’一下,突兀手掌一闪,荡起一阵清风,掀起了纱帐一角! 待看到在床榻上的一双影子时,柳若双顿时惊呆了,转而是一抹厉色,透着杀气与愤怒! 荆叶居然和一女子你侬我侬的躺在床上,再看那女子长得还真是漂亮,只是橙色衣裙不整,举止妖媚天然,两人还能干什么好事! 柳若双贝齿颤抖,银牙咬声说道:“你是谁?” 桑月也正好奇的向着眼前的女子望来,这紫衣女子当是国色天香,好看的不得了,该是人族女子,同样问道:“你又是谁?” 两人一前一后发问,都不做回答,但彼此的眼神一刹那都荡起了怒火,柳若双看着眼前的一幕更是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便要大叫一声狗男女,又一想看上去荆叶此时身受重伤,又怎么可能和这女子做那等龌龊事,定是这女子一厢情愿,趁机占荆叶便宜。 便在这时候,柳若双手上一串师傅赠送的手链上,一颗颗宝珠忽然忽明忽暗的闪亮起来,看了手上宝珠发光,柳若双登时嘴角一样,露出一抹冷笑,斥道:“原来是妖精!果然不识好歹,竟敢偷我男人!你当真活腻味了!” “你男人?” 桑月顿时一愣,她未曾向荆叶问过此事,况且两人一别四五年,谁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再者说了,眼前的紫衣女子,容貌秀美,几乎是她见过再美丽不过的人族女子,与荆叶又是郎才女貌,两人情投意合,倒是真有可能。 桑月顿时心虚了,再看那女子眼神恨不得将自己生生吃了,而自己居然和人家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天哪!我都干了些什么! 桑月心中一慌,语气顿时柔和了几分,说道:“不是这样的,你……你误会了!” 恰巧这时候,玄龙一步踏进了墓室,猛地看到了床榻上的一幕,瞬间眼睛睁得斗大,他姥姥的,荆叶这臭小子当真走了狗屎运,居然和一名如此貌美的女子躺在床上,谁晓得干了些什么! 玄龙呆呆看着,心中一阵嫉妒,三个字不由脱口而出,喝道:“狗男女!” 猛地给玄龙骂了一句,桑月立时玉面之上生出了怒色,斥道:“妖怪,你说谁!” 桑月愤怒的目光袭来,猛地将玄龙吓了一跳,玄龙一转身赶忙绕到了柳若双身后,这时候柳若双妙眉横竖,看着那妖女早已恨得咬牙切齿,顿时斥道:“勿那妖精!敢偷我男人,当真是不知死活,今日不收了你这妖精,本姑娘就不姓轩辕!” 轩辕? 听见这女子说话,桑月微微错愕,因为轩辕二字在东土可不常见,这女子莫不是北岭大夏皇朝的人! 然而就在桑月惊疑不定之际,柳若双的怒火骤然爆发,玉手过处一柄无影空灵的四尺长剑已在手中,跟着蝶步翩跹就向着床榻上刺去! 柳若双手上四尺寒剑,无影无形,灵动空明,正是大夏皇朝圣器剑谱上的一把名剑,潜霜,此剑剑出无形,却是凌厉、冷冽无比,当日采桑山一战,仙缘道弟子便有数十人死于剑下。 柳若双手掌一扬,潜霜已然出手,直逼刚刚坐起的桑月胸怀,潜霜特质,无影无形,几乎没有人可以辨别,刹那,桑月就要被染血重伤。 然而,熟料,坐在床上的桑月竟是须臾间变换出一个非常诡异而又其他的姿势,她身子顺势一低,脖颈向后弯曲到了意想不到的角度,竟是看看避过了柳若双手上的潜霜寒剑! 柳若双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一剑竟会落空,这时坐在床上的女子眸光之间透出不可思议的妖娆红光,忽而开口道:“潜霜无影,杀人无形,姑娘果然是大夏皇朝的人,只是不知大夏皇朝的哪一位郡主,或者说是公主殿下?” 柳若双更加诧异,这妖女知道的还真不少,眉宇间怒色凝重,斥道:“你这贱人,少说废话,纳命来!” 柳若双贝齿清脆,言辞犀利,这一句话果然把原本还有些心虚惊疑不定的桑月激怒了,桑月斥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看来你父母没教好你,姑姑我今天就教你做人!” 呼喝间,身子一转,竟是突兀从床榻上跳了下来,跟着脚下步伐如风,陡然间已到了柳若双身前,青葱玉指就向着柳若双身上抓来,柳若双也是一愣,没想到妖女竟有如此手段,当即横剑身前,挥剑向着眼前桑月斩去! 谁知,桑月脚下速度如风,速度奇快无比,行踪飘逸不定,身子一闪,一掌便软绵绵落在柳若双身前。 柳若双本就三境实力,哪里是妖族圣女桑月的对手,这一掌看似软绵绵而来,然而避无可避,却是结结实实落在了柳若双身前。 一个踉跄,柳若双连连向后退了两步,脸色一阵潮红,斥道:“贱人,你敢打我?” 桑月嘴角一笑:“胸倒是不小,怪不得荆叶会瞧上你,只不过这实力未免太不济了些”。 听到这话,柳若双顿时乐了,反而一挺胸前隆隆的鼓起,傲然道:“这还用说,男人都喜欢胸大的女人,向你这种平胸的妖精,只能乘人受伤,偷吃人家豆腐了!” 别说,桑月虽然已有数十岁,但按照妖族的年纪,尚属于幼年,胸前已然微微凸起,衬托出迷人的曲线,但和柳若双相比,可就有不可逾越的差距,给柳若双这番刺激,桑月顿时有些生气:“胸大无脑,敢对长辈无礼,当该掌嘴!” 桑月一声冷喝,行踪缥缈,手掌径自向着柳若双脸颊打来,柳若双陡然一惊,当即手中捻出一叠符箓,想也不想便向着眼前女子轰去! 符箓五光十色,冲天而来,在空气中擦出一阵阵呼啸的罡风,桑月当即一惊,这女子手中拿的赫然是大五行符箓! 若是自己现在避开,必然会伤及后面的荆叶,这女子果然胸大无脑,连自己男人也不放过,桑月一阵踟蹰,霍然间在她手中荡起一阵霞光,一条紫色的彩带倏然闪现,跟着想也不想便向着飞来的符箓卷去。 紫色的飞绫将那符箓尽数卷入其中包裹起来,只听得一阵“轰隆”爆响从那紫色飞绫中传出,再看那飞绫却是丝毫没受到一丝损坏! 一旁的柳若双看着这一幕,早已瞪大了眼睛,自己手上的可是大五行符箓,那女子的法宝竟然将符箓的威力消散于无形,看来今日是碰上硬茬了! “想不到吧!姑姑我这飞绫可不比你手上的潜霜差,来,让姑姑好好调教调教你”,桑月说着,又向前一步,飞绫大开大合间就向着柳若双身上卷来。 “哼!当我没有法宝么!天罗地网,降妖伏魔!” 柳若双哪里肯轻易认输,当即出手,一张大网流光溢彩便向着桑月身上罩去,天罗地网脱手而去,光芒烁烁,直逼眼前的桑月! 也便在这时,桑月手上展开的紫色飞绫也到了柳若双身前,刹那间,流光溢彩的天罗地网和紫色飞绫犹如洪水猛兽撞在一处! “轰隆隆……” 铺天盖地的响声震彻乾坤,强大圣器的威压就此弥漫开来,而那紫色飞绫竟是和天罗地网不分伯仲,耀眼刺目的光幕不分彼此纠缠在一起厮杀起来,整个墓室这一刹那都放佛颤抖起来。 不过片刻,桑月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再看柳若双却是脸色煞白,显然单薄的修为无法长时间的支撑她驱动圣器,天罗地网。 地动山摇,玄龙站在一旁,耸拉着的大脑袋有些眩晕,早知柳若双不是这女子对手,忽然发狠道:“你这妖精,放开她,有种冲本老祖来!” 玄龙向前一步,便将偌大的墓室占去了一分空间,桑月微微一愣,忽的收去了紫色飞绫,眼前女子毕竟是荆叶的女人,若是重伤它也有些说不过去,见这怪物居然披着一件黑白色长衣,模样甚是滑稽,便疑惑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妖怪?” 再看柳若双,桑月收手之后,脸色煞白,跟着也勉强收了天罗地网,却再无一战之力。 倒是玄龙见这妖精和自己说话,心里一乐,当即呲牙笑道:“本老祖便是独步莫土,莫有敌手的妖族炼尸堂堂主阴阳老祖是也?” 阴阳老祖? 桑月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看着那怪物怡然自得,负爪在后,一副笑傲天下的神气样子,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跟着学着玄龙的语气,兀自说道:“久闻阴阳老祖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便向阁下讨教几招炼尸咒法!” 玄龙一怔,他哪会什么炼尸咒法,再看那女子就要收了紫色飞绫对自己动手,忽然惊叫道:“讨教就算了,一场误会,大家快快住手”。 “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柳若双面色不甘,有气无力说道。 玄龙抬抬爪子,指了指床榻,说道:“挠,你问荆叶!” 柳若双一怔,猛地向着床榻上看去,突兀发现荆叶不知何时竟做了起来,正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荆叶虽然坐起了,准确来说是被先前那一阵爆响的符箓声给惊醒了,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这个梦总会偶然出现,又会消失,而梦里发生的一切,那九天高阁,漫天梨花玉雨,却仿佛真真切切存在过…… 暂且不说此梦境,当荆叶醒过来的刹那,倏然就被吓得直挺挺的做起,桑月和柳若双举手投足可都是在施展圣人法宝的威力,一个不小心就能将这活死人墓夷为平地,荆叶百思不得其解,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当即对着一旁呆若木鸡的玄龙神海传音,玄龙说的简单,漂亮娘们见不惯漂亮娘们,两人一见面,三两句话就大打出手了,原因好像是因为荆叶! 关我鸟事! 荆叶白了一眼玄龙,当即让玄龙叫二人住手,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幕,桑月蓦然回首,柳若双一声惊叫:“荆叶,你可醒了?” 第六十三章 把荆叶睡了 荆叶脸色发白,听见柳若双发问,吃力的点了点头,桑月跟着回首,一见荆叶直挺挺的坐在床上,跟着问道:“小外甥,你可醒来了,再不醒来,你这媳妇可就要把这活死人墓夷为平地了,她倒是一点也不念及你的安全,都是你的女人了,怎么还这般无所顾忌”。 桑月努了努嘴,悠悠说着,荆叶脸上更添一层白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转而疑惑的望向柳若双,此时柳若双正待荆叶醒过来逼问荆叶,这橙衣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和荆叶躺在一张床上。 突兀听见桑月的话,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外甥’,‘姑姑’,柳若双脑海里灵光一闪,似乎想明白了些,怪不得这妖精开口闭口,说‘姑姑’怎么怎么了,感情是荆叶的姑姑,自己又说荆叶是自己男人,想来这位姑姑还真把自己当成荆叶媳妇了。 这么一想还真有点小小的激动呢? 这么说来,这女妖精既然是荆叶的姑姑,那便再也没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情敌了,怪不得荆叶生的如此好看,原来还有妖族血统,既然是长辈,那还等什么,赶紧巴结巴结,也好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荆叶眼睛瞪的老大,直勾勾的看着柳若双,似乎再问,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柳若双却不管他,转而看着那年纪看上去与自己相仿的妖族女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眯多出一层甜美的笑意,一双酒窝在畔,白皙的瓜子脸上拢出一抹红晕,柔声说道:“原来是姑姑,小女子当真有眼无珠,可错怪姑姑了”。 桑月一愣,这女人变得还真快,疑惑的看了看荆叶,旋即说道:“你不是要收了我这妖精吗?怎么突然就变了”。 柳若双面露羞涩,跟着轻声说道:“当时一时情急,误会了姑姑,还请姑姑见谅则个,我也为他安全着想,才错将姑姑误认成了坏人,姑姑,若是想罚我,便由姑姑处置”。 桑月初见这女子时,便觉一副毫无教养的泼辣性子,此时却又是一番小家碧玉的怜人神态,心里暗骂这女人可真会装。 当着荆叶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是肃然说道:“荆叶受了重伤,你也瞧见了,几乎连坐起和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已用法宝替他疗养,既然你来了,那便由你来照顾吧,守着他便好,这里好闷,我正好去看看外面莫土的风光”。 柳若双眼珠子一转,荆叶受了重伤,不能动了?! 哇!太好了,当真是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 跟着秋波婉转,连连点头,脸上更有一抹娇羞,偷偷看了坐在床上的荆叶一眼,哪知此时的荆叶像是诈尸了一般,眼睛睁得大的不能再大,惊讶的看着柳若双。 柳若双才不管这个,当即到了床前,挡住了荆叶视线,旋即对着桑月说道:“姑姑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 柳若双要照顾荆叶,这位姑奶奶的会照顾人吗?再说了这女子早早就垂涎荆叶美色,不知安了什么心,万一就剩下他一人,柳若双大着胆子把他睡了怎么办,他倒是没什么事,可那位姑苏先生还不得将他剁成八块,杀了喂狗! 身后的荆叶欲哭无泪,此时他身体算法无力,神魂之力也大大打了折扣,向桑月传音几乎无法做到,而自柳若双挡在他身前以后,眼前那一丝仅从的灵气波动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荆叶心中悲壮,仅从着一丝希望,对着玄龙传音求救,哪知玄龙见了桑月,便眼巴巴的看着桑月,要带她去莫土玩赏,几乎对荆叶的话充耳不闻,然后扬着硕大的龙头,就那么没义气的跟着是桑月走了。 荆叶坐在床上,柳若双看着他狡黠一笑,跟着凑到荆叶身前,柔声说道:“大寨主,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扰你,你安心疗伤,刚才我是怕那女子对你图谋不轨,所以才说你是我的……那什么,现在我来照顾你,你放一万个心,只管好好疗伤就是”。 荆叶看着柳若双那得意的神情,一缕缕香气扑面而来,他心中一声呜呼,然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大有我准备好了,你只管放马过来的架势! 荆叶心里哪能放心,无奈伤势使然,加上方才那个奇怪的似乎在引导着他想要追寻,或者抓住的离奇梦境,一转眼又昏了过去。 先前得了通灵原液和灵石,他神海已然恢复了一半,便在那时,身体中那股暴戾的力量有陡然闪现出来,恰好听桑月说幽姬在自己体内种下了妖族蕴含血脉力量的至宝,千幻云烟珠恰如其分的爆发出了狐族的血脉之力,一刹那,两股强大的血脉之力在荆叶神海中相互冲撞,厮杀。 当时,暗红色的魔狼血气与深红色的狐族血气在神海中犹如两道风暴一般纠缠,在神海中荡起了滔天大浪,彼此相争,却是久久争执不下,到最后直接将荆叶震的昏了过去。 便在昏睡的那段时间里,荆叶又突兀的出现在那莫名的梦境中,九天高阁,宛如仙境,神似欧阳花的凌波仙子嬉笑着飞向一处山崖。 便在哪里,漫天飞舞的梨花玉雨,雪白空明的梨花洋洋洒洒,山崖上放着古琴一张,山崖后有那么熟悉的一棵古老梨树,梨树下的石碣上则印着‘九黎剑匣’四字……一切仿佛那么的熟悉与真实,荆叶不知这多少次出现的梦境就究竟意味着什么,好像冥冥中在向着自己诉说,引导自己去寻找一个终点。 荆叶置身梦境,却又无可奈何,直至突兀间被那一声符箓的爆裂声惊醒过来,身上已是层层细汗,而他的身体变成了那两簇血脉之力的战场,大战过后,一切归之于沉寂,而荆叶的身体却早已被冲撞的千疮百孔,雪山气海,玉府丹田乱成一团。 神海虽然恢复了一半,浑身酸软却是没有气力可用,口不能言,行动不能自如,当此之时猛地给柳若双一逼,复又昏倒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他未能得偿所愿的重回梦境,身体上的痛楚,让他很快便醒了过来,过了片刻时间,荆叶发现自己原本乱作一团的身体,竟是正以奇快的速度恢复着。 “咦?” 荆叶唏嘘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后他又惊了一跳,自己原本金色的神海,此时不知为何上面竟像是蒙了一重血红色的雾气,而他发觉这一层血红色朦胧的雾气,竟然还在从自己的身体吸收血气,不断壮大着。 荆叶心中惊疑不定,照此速度,自己的身体还不得被吸干了,可他又内视发现此时自己身体伤口愈合,恢复的奇快,而且血脉间,热血滚滚,血液非常充沛。 荆叶有些惊奇,仔细查看自己的神海,发现原本冲撞的两股血气,没想到反倒是那深红色的狐族血脉之力占据了上风,而那一股暴戾的暗红色血气则在神海中潜藏不出,而且墨剑七星的剑灵此时竟然和五行灵根合二为一,栖居在中央的木灵根上生长。 荆叶心中啧啧称奇,却仍是不知金色神海之上为何突兀的飘起了一层血雾,就在这时,他忽然灵光一闪,幽姬在他身体里种下了千幻云烟珠,可以滋养血脉之力。 荆叶心中一凛,跟着顺着自己的血脉和通灵穴窍查看,果然惊奇的发现,潜藏在自己身体中的那颗原本通明如白雪一般的珠子,此时上面正有无数条深红色的血气飞速流窜着,一簇簇涌入自己身体之中。 而这一刹那,他更是惊了一跳,在自己丝毫没有驱使的情况下,自己的身体竟是在自行运转吞天诀功法,也正是由于吞天诀的运转,才会如此疯狂的从那千幻云烟珠中吸收血气力量。 随着灵石和通灵原液的滋养,神海已然有了千百丈的规模,可想而知上面覆盖的狐族血气数量的巨大,荆叶一时惊讶这小小的通明宝珠竟然还有如此磅礴浩瀚的血气力量。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人家妖族的至宝,蕴含无上的黎狐血脉力量,此时其中的血气竟然被自己吸收掉了一半多! 荆叶不由得一颤,幽姬和桑月将妖族至宝借给自己疗伤已是不易,若是在将人家至宝中蕴含的血气吸收的一干二净,那还得了! 一念及此,荆叶开始强制收敛吞天诀,放弃从那千幻云烟珠中吸收血脉之力,奈何虽然吸收的速度慢了下来,可自己身体气力微薄,施展之下灵力有限,完全无法阻止吞天诀继续汲取千幻云烟珠中的血脉力量。 千不该,万不该,这时候身体虚弱成这副样子。 荆叶心有不甘,为今之计,也只有向柳若双求救了,于是便散开自己微弱的元神向着外界扩散,一刹那荆叶突兀瞪大了眼睛,自己身旁似乎有些不对! 天哪!这女人真爬到自己床上来了,不是说好的做结义兄弟吗? 姑娘,你这是作甚,男女授受不亲啊! 然而此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墓室的石门早已被柳若双关的死死的,而这妮子,居然脱了鞋袜身体曲线玲珑就那么直直的横躺在荆叶身旁,正安静的睡在一边,看着荆叶样子。 荆叶心中惨呼一声,这妮子是要对自己下手了啊! 果然,就这么躺着似乎有些不合柳若双心意,既然要让荆叶死心塌地,就一定要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柳若双忽然坐了起来,私下一番搜寻,然后嘴角狡黠一笑,竟是被她在床榻一旁翻出了一床崭新的绣着鸳鸯图案的棉被来。 柳若双玉面通红,跟着兀自‘嘿嘿’一笑,然后又躺了下来,拉开棉被盖在自己身上,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大着胆子伸出手不由荆叶反抗拉过了荆叶胳膊给自己枕上,顿时两个人挤在一床被子里,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 荆叶险些再度气昏过去,而柳若双则眯起了眼睛,颇为心旷神怡,熟料,便在这时,她神海中突兀出现荆叶挣扎的声音,语气中还透着几分生气,斥道:“柳若双,你这是在作甚?” 第六十四章 辗转一帘幽梦 神海中突兀响起荆叶的声音,柳若双忽然一愣,刹那,玉面红扑扑的像是熟了的柿子一般,猛地回眸向着睡在一旁的荆叶望去,发现荆叶还闭着眼睛,一点反应也没有。 柳若双便悠悠说道:“没干什么呀,人家怕你冻着,所以给你盖了一床被子”。 荆叶心中微微一愣,给我盖被子,那你他娘的挤在里面算怎么回事? 生气归生气,当务之急是让吞天诀停下来,阻止从千幻云烟珠中吸收血脉之力,荆叶便对着柳若双神海传音道:“我身上伤势加重,几乎没有灵力可以调用,当下需要元气大补的丹药,你看到床边的储物袋了没?里面尚有许多我准备的丹药,我告诉你名字,快快给我服下”。 柳若双听闻荆叶伤势加重,当即心中紧张起来,好歹也是姑姑眼中的荆叶媳妇儿,信誓旦旦的说要照顾荆叶,这点事还能做不周到。 跟着一溜烟功夫,掀起被子一脚窜出来找到了放在床头的储物袋,又听荆叶一一解释,小心翼翼将其中大补的丹药取了出来,待荆叶通过神识一一确认后,才对着荆叶一一服下,动作甚是乖巧。 荆叶吞服了丹药,便没了回音,柳若双又大着胆子开始自己打自己的如意算盘,小心谨慎的睡在荆叶一旁,还自言自语道:“本姑娘算是被你睡过了,你可要对本姑娘负责”。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抽过荆叶的胳膊拿来给自己当枕头,熟料,就在这一刹那,许是柳若双拽疼了荆叶的胳膊,荆叶竟是微微抬起了身子,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柳若双吓了一跳,不由得一阵慌乱,坐起身左顾右盼,突然眼前一亮,床榻一侧的圆桌上似乎正放着茶具,她隐约记得自己进来时似乎看见过茶杯中有水,那茶杯虽然被自己和那妖女一番打斗震碎在地,可茶壶还好端端的摆在桌上。 人咳嗽的时候,当该喝水,对了!许是荆叶刚才服了丹药噎住了,该喝些茶水才是! 就是茶水! 柳若双灵机一动,赶忙起身,便连鞋子也忘了穿,一步步跑过去,抱起了茶壶过来,坐在荆叶一旁便对着荆叶将茶水灌了下去。 别说,这一次还真让柳若双蒙对了,荆叶先前嗓子干涩难受,方才吞了丹药,药效发作,嗓子愈发难受,被柳若双拉扯胳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 待这甘霖一般的茶水入喉,荆叶顿时安静下来,复又睡了过去。 “本公主还是很会照顾人的”,柳若双自言自语了一句,将茶壶丢弃在一旁,又十分乖巧的钻进了被子中,躺在荆叶一旁睡好,这一次毫不客气的拉过了荆叶胳膊当做枕头,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观察荆叶。 如甘霖一般的茶水下肚,荆叶便觉心旷神怡,喉咙间的干涩也消失不见,可过了没多久,他忽然发觉有些身体似乎不对,身体里面陡然升起了一团火焰,让他全身燥热难受,几乎想要撕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寻找一个地方发泄一般。 此时荆叶吃了丹药,身体已经有了几分力气,但却也无法抵、制突兀爆发的药效,荆叶心中一凛,体内这股突兀爆发的力量,似乎像极了自己给荆十三的一味复合丹药,幽谷百合散! 思及此处,荆叶脑袋轰然诈响,柳若双究竟给自己吃了什么? 亏得此刻他神智尚有三分清醒,猛然睁开了眼睛向着一旁看去,发现柳若双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而两人依偎在一起,近在迟尺,那一股隐约朦胧的少女身体上的幽香扑面而来,刹那,几乎让荆叶迷醉。 一瞬间,荆叶脑海里便出现了那一日在萧家大寨审问金刀门杨凡人时再见柳若双时的情景,这女子当时身着一身水绿色的碎花短裙,毫不顾忌的露出那一双雪白滚圆的笔直长腿,而身上那紧致的水绿色纱裙,衬托出那似水蛇一般的迷人腰肢,更是将胸前那一双傲人隆隆凸起彰显无遗,再想想她精致春花秋月一般的玲珑脸庞,玉面红唇。 荆叶脑海中‘嗡嗡’血气冲天,身不由己之下,一双鼻血猝然喷出,身体中潜藏的那一股如猛兽洪水一般的力量似乎顷刻间就会爆发。 自荆叶睁大眼睛向着柳若双看来,柳若双便下了一跳,两人离得如此之近,柳若双心里顿时小鹿‘噗通、噗通’乱跳,脸颊更是羞得绯红,紧紧咬着银牙,一言不发。 荆叶强自摇了摇头,忽然对着柳若双怒斥道:“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 柳若双一愣,不明所以,却见荆叶虽然在和自己说话,但神情非常痛苦,而眼角的余光竟是像色郎一般毫不顾忌的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 柳若双心里一怕,荆叶要干什么?! 却听荆叶以微弱不可闻的声音急促说道:“你……你……快跑,快跑!” 柳若双又是一怔,‘快跑’什么意思?一头雾水的她便跟着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流鼻血了!” 柳若双不但不跑反倒凑近了些,惊疑不定的向着荆叶看去,不知荆叶出了什么状况! 此时,荆叶胸中那一股猛兽一般的潜在欲望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给柳若双微微凑近,少女身上那一股迷人的香味又轻轻传来,然而这一瞬间,却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柳若双心里惊讶,莫不是荆叶身上伤势加重了,熟料,就在这时候,原本躺着的荆叶竟是忽然坐了起来,刹那,一个翻身,就此倏然间压在了柳若双身上! 两人本就穿的不多,猛然间有了肌肤之亲,荆叶的兽性完全爆发开来,猛地压在了柳若双胸前那一双饱满丰盈而又充满弹性的双峰上,再闻着少女身上的诱人体香,荆叶愈发为所欲为起来,眼睛一红,双手往下,直接摁在了那一双傲然挺拔的双峰上面,肆无忌惮的蹂躏起来。 便在荆叶突兀翻起身压在柳若双身上的刹那,柳若双脑袋一‘嗡’,倏然间一片空白,待到荆叶动手抓住了自己身下那一双饱满的雪兔,不由得低语‘嘤咛’一声,惊醒过来! 柳若双顿时大慌,伸出双手有气无力的推搡荆叶,一边急声大喊:“荆叶,你要干什么,快下来……快下来……” 喊道最后,眼泪都出来了,然而压在她身上的猛兽全然不觉,反而更加冲动狂野起来,眼眸发红,娇小道:“这一切可不都是你想要的吗?我今天就要了你!要个够!” 呼喝间,他一俯下身去,嘴唇便向着柳若双红唇贴去,跟着一刹那那充满力量的舌头便抵进了柳若双嘴唇之中,柳若双身子不由得一软,眼泪簇簇的流着,底下推搡的手也变得有气无力。 而荆叶愈发肆无忌惮,抬起手,就向着柳若双香肩上的紫衣衣衫拉去,‘哗啦’一声,香肩出紫衣衣衫被荆叶生生撕去一片抛飞出去,而那胸前红肚兜下饱满丰盈的雪兔已然呼之欲出,迷人的香肩,修长的脖颈,大片大片的雪白,以及让人欲罢不能的迷人曲线,顿时一览无余! 粗大有力的手掌肆无忌惮的抚摸着一寸寸晶莹粉嫩的肌肤,荆叶身下那股暴戾难安的力量也开始下意识的抵触柳若双的身体,他的火舌犹在柳若双双唇间攻城拔寨,仿佛爆发喷薄的火山,就要用炽热滚烫的岩浆将身下的女子就此吞没。 少女婀娜的娇躯,滚圆而富有弹性的长腿不由得颤抖起来,香汗淋漓,而眼泪犹自簇簇流着,红唇处却传出微弱的呻吟,也就在这时候,柳若双的突兀的张开了嘴唇,荆叶那一条游弋的火舌猛地钻进了柳若双口中。 两人的舌头刹那黏在了一起纠缠起来,而荆叶更加肆无忌惮,一只手将柳若双修长的玉臂毫不讲理的横放在一边,跟着向着柳若双另一边的衣衫摸去,就待粗暴的解去衣衫,像是亘古的狼王一般去攻陷属于他的领地! 熟料,便在这时候,柳若双突兀的银牙紧咬,猛地咬在荆叶疯狂的舌头之上,鲜血刹那窜出,一刹那的疼痛,灌入荆叶经脉身体之中,他猛的捕捉到了一丝清醒的意识。 再看身下压着的柳若双,荆叶眼神不由得迷离起来,而口中一松,柳若双突兀挣脱出来,跟着便使尽了平生气力,弹性丰腴滚圆的雪白长腿猛地一脚,直接将刹那松懈的荆叶一脚从床上踹了下去,重重跌倒在地! 荆叶衣衫不整摔倒在地,眼眸红光忽明忽暗向着床上看来,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而柳若双则慌乱的坐起,缩在角落里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身体,惊恐的望着荆叶,透着哭腔喊道:“求求你……别过来……我们还不能这样……” 两人便这样对峙着,荆叶发丝凌乱散乱的铺在额前,随着眼角的红光忽明忽暗,整个人神情冷漠,像是饥饿难耐的苍狼一般,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柳若双心中后怕,更夹杂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觉,再看荆叶漠然的表情,渐渐大着胆子向着一旁移动了一段距离忽然抬起玉臂,对着手上发光的宝珠一阵低语:“先生,你在哪里……快救我……救我”。 便在这时候,那封闭的石门,‘轰隆’一声碎响,而正有一双声音传出,只听桑月说道:“我还是想再确定一次,那柳若双真的不是荆叶的女人?” “我以阴阳老祖的名义发誓,绝无此事,不信,我们进去问,咦,这门怎么关上了”,这是玄龙的声音,跟着便听玄龙用足了力气,一把把推开了石门。 桑月当先而入,一刹那发现了墓室中发生的一切,一阵目瞪口呆,跟着玉面立马羞得绯红,愣愣道:“我……我没打扰你们二人吧?” 这一刻,她对那呆龙可是恨之入骨了,还说不是荆叶的女人,都已经关紧了房门,干柴烈火的睡到一起去了! 玄龙也露出了硕大的脑袋,待看到墓室中的一切,不禁挠了挠头,疑惑的望着荆叶,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就在玄龙说话的时分,便听着墓道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书生柳三郎一声惊奇的怪叫:“姑苏先生,何必如此之快,不知洞里发生了什么”。 那一道黑影哪里还肯搭理柳三郎,速度奇快无比,一刹那便涌入了墓道之中,径直向里而去。 而下一息时间,桑月惊恐的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是多了一名黑衣老头,那老头冷着脸,凌厉的望着墓室中发生的一切,灰白的眉毛微微挑起,眉宇之间,有杀气! 第六十五章 背锅背到底 姑苏先生冷漠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微微一怔,旋即开口,冷漠说道:“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尤其是你!” 这一声冷喝说完,桑月微微一怔,那黑影已然绕过自己直向着荆叶冲去,跟着起手,一记手刀就要对着荆叶当头劈下! 再看时,荆叶突兀昂起了头,眼眸中的红光突兀闪亮起来,竟是倏然间向后倒跃而起,身子以奇特的角度避开了姑苏先生一记手刀! 手刀气芒落地,桑月和玄龙眼睛睁得斗大,那黑衣老者一记手刀竟然在地面生生斩出了一条沟壑! 烟尘飞扬间,见荆叶不可思议的避开了自己一招,姑苏先生顿时大怒,冷哼一声,当即向着荆叶扑面而去,手掌翻转变爪,直接锁向荆叶咽喉。 荆叶神情冷库,眼神凌厉,转而心随意动,手掌上剑光飞驰,墨剑七星已在手中,黑色雾气缭绕,顺势一剑就向着迎面而来的姑苏先生斩去! 哪知迎面而来的姑苏先生嘴角一扬,神情极其不屑的发出一声冷笑,右手手势不变,左手起手直接迎着墨剑七星而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玄龙和桑月都看傻了一般,再看时,那姑苏先生竟然左右两指已将荆叶手上墨剑七星稳稳夹住,不得移动半分,而姑苏先生右手已然牢牢锁住荆叶咽喉,刹那,就可以将荆叶掐死。 就在这时,坐在床上抽泣的柳若双突兀惊叫起来,喊道:“先生,住手,不要杀他!” 几乎就在柳若双喊出口的刹那,姑苏先生微微迟疑,火云麒麟、柳三郎等一群人大步从墓室中鱼贯而入,墓室中发生的一切映入眼帘,衣衫不整,梨花带雨的柳若双蜷缩在被子中,香肩半露处,更有被人抓出的血痕,一旁姑苏老头儿手上正紧紧掐着荆叶,再看荆叶披头散发,衣衫也是一般凌乱,玄龙和一名陌生女子则呆呆的站在一旁。 不用说,大家都看明白了,定是荆叶对柳若双做了苟且之事,才惹得这位姑苏先生发怒,想要除之而后快! 火云麒麟骤然大怒,头顶荡起了烈焰,一声怒吼道:“姑苏老头,你还不速速放开我徒弟!” 柳三郎也是一愣,随即说道:“姑苏先生,有事好商量,你且先放开荆叶!” 跟着一群人便站到了一边,充满敌意的望向姑苏先生,气氛刹那剑拔弩张。 姑苏先生毫不理会众人,沉声说道:“胆敢猥亵小姐,这畜生今日必死,你们谁敢阻拦,今日便为他陪葬!” 这一声阴沉声音充满了不可抗拒的杀机,火云麒麟怒气更甚,冷喝道:“好、好、好,看来本尊多年不出手,有人便也东土璞玉的大名也忘了!” 哪知听了火云麒麟的话,姑苏先生冷‘哼’一声,说道:“若是璞玉在此,我自然卖他三分面子,可你不过是璞玉养的灵兽,你若出手,老夫今日杀也杀的!” 这一声言语,可把周围人唬的一怔,这老头竟是连璞玉真人也不放在眼中,要杀火云麒麟,要知道火云麒麟可有着非同一般圣人的实力,如此说来,此人最差的实力也位居久居圣人之列! 若是久居圣人到此,这么多人还真拿他没办法! 火云麒麟被这一句话气的鼻子冒烟,荆叶在人家手上,他也不敢冒然动手,突兀冷眼向着柳三郎看去,喝道:“柳三郎,你到底什么背、景,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替柳若双撑腰!” 柳三郎面色尴尬,却不知如何开口,他这妹妹关系特殊,才有姑苏先生守护,而他的话在姑苏老头眼中可是一文不名! 姑苏先生跟着沉声道:“今日小姐如若出事,总是你们这些人死绝了也无法担得起代价,我今日杀了这畜生,你们若是有人侥幸活了下来,大可以来北岭昆仑报仇,姑苏信宇自当恭候!” 姑苏信宇? 这四个字一刹那在众人心中宛如魔音一般,几乎让人心神俱颤,但就这个名字众人对于北岭的成名高手也有所耳闻,然而却无姑苏信宇这一号人物。 就在这时候,柳三郎沉声说道:“双儿的师门背、景的来头太过庞大,远不是我们所能想象,今日,姑苏先生若是要大开杀戒,只怕我等纵使鱼死网破,也不能敌他!” 火云麒麟鼻孔中冒着白气,他可不管这些,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只对柳三郎说道:“你叫他先放开荆叶,有本事与我一战!” 眼见荆叶性命不保,就在这时,床上抱着被子的柳若双竟是一下子卷着被子跳了下来,突兀对着姑苏先生说道:“先生,你快放开他!” 姑苏信宇微微一怔,旋即摇头道:“这等畜生,胆敢亵渎小姐天颜,死不足惜!” 柳若双梨花带雨,泪痕未干,突然一声怒斥,手中猛地亮出了潜霜长剑,冷声斥道:“姑苏信宇,你还不放开他!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柳若双说着作势就要拿起潜霜向着自己脖颈抹去,姑苏信宇顿时急了,匆忙撒手放开了荆叶,跟着身形如风,一刹那捉住了柳若双手上寒剑。 萧霖赶忙和无戒和尚上前去搀扶起荆叶,火云麒麟盛怒难平,望向玄龙嘟囔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龙傻傻的看着这一幕,旋即对着火云麒麟摇头,就在这时候,柳若双突然透着哭腔说道:“起先还好好的,他叫我拿丹药给他疗伤,后来服了丹药没多久,他便突然问我给他吃了什么东西,我明明给他吃的是他自己说的元气大补的丹药,可谁知没多久,他就对我……图谋不轨……” 姑苏先生一愣,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当即冷漠说道:“这小子身体里有兽性大发的药性,该是吃了、春药”。 众人顿时呆住,荆叶居然吃了春药,这似乎有些不可能啊,犹记得那一日荆叶还一口拒绝与曷国和亲的事情,信誓旦旦的说此生不辜负欧阳花,如何会吃了春药对柳若双意图不轨。 便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桑月突兀开口说道:“你是不给他喝了茶水?” 柳若双一愣,旋即点头说道:“他当时咳嗽的厉害,我便灌茶水给他喝”。 桑月面色有些尴尬,跟着道:“那茶水被人下了药,我之前也曾误饮,都是幽姐替我解得……毒”。 “啊……原来是你给荆叶下的药”,火云麒麟冷不丁一句话,意有所指,你给我们荆叶下药,害得他兽性大发,现在姑苏老头儿反而要拿荆叶开刀,这是什么道理。 柳若双一听由不得一愣,跟着哭声道:“我怎么知道那里面有那种药……” 说着顿时一阵委屈,哭的愈发伤心,姑苏先生却不管这些,冷哼一声,对着柳若双道:“小姐,我们走”。 说着便拉起柳若双背在身上,向着门外走去,众人看这凶神恶煞要走,赶忙让出路来,唯独趴在背上的柳若双,眼神依旧恋恋不舍,回过头向着被和尚和萧霖扶着昏睡过去的荆叶望去,她或许不知道,今日没把荆叶睡了,是她后来最后悔的一件事。 柳若双和姑苏先生一走,荆叶又被抬到了床上,庄幻蝶略同医术,对着荆叶一阵勘察,发现荆叶身体无碍,只是用力过度,当即对着众人说了,大家才彻底松了口气。 火云麒麟在一旁咬牙切齿,愤愤说道:“给我查出这春药的来源,是谁干的,看我不将这孙子剥皮抽筋!” 无戒站在一旁,疑惑的望向庄幻蝶,细声问道:“那春药的毒解了没,若是没有,贫僧的大金刚法力可以逼毒?” 庄幻蝶面红耳赤,不知如何作答,这突兀冒出的和尚脑袋,让桑月不禁想起叮当小和尚来,原来佛国的大金刚法力真的可以驱散毒药,那小叮当当时对自己所为,倒也在情理之中。 过了半晌,庄幻蝶才道:“我也不知,世子殿下体内平复如初,但又异常模糊,以我的实力暂时无法做到内视”。 无戒和尚也不管这些,便道:“保险起见,我还是为他灌入大金刚法力才好”。 说着便到了床前,右手并指,捻一抹佛光,就对着荆叶眉心天枢穴窍压去,熟料,便在这一刹那,荆叶眉心突兀荡起一抹红光,猛地将无戒和尚佛手震的飞起。 刹那,无戒和尚脸色煞白,惊叫道:“荆叶身体里藏了一股妖气,煞是厉害,贫僧奈何不得”。 众人听着一惊,面面相觑,桑月便道:“先前他被幽姐重伤,无奈之下,幽姐便用我妖族至宝千幻云烟珠滋养他的身体,如今宝珠还在他身体之中,想来是千幻云烟珠所致”。 无戒和尚面有不解,方才那暴戾的妖气分明在撕扯吸收自己的大金刚法力,一夕之间,几乎将自己大金刚法力收去了三分之一,若非自己及时罢手,说不得要受伤,而这妖力绝非法宝威能,实是荆叶体内运转的某种妖族法诀所致。 不过荆叶身上秘辛颇多,无戒也没有名言,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 便在这时,躺在床上的荆叶突兀仰起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跟着倏然间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人影绰绰,一双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向着荆叶看来。 萧祺一阵惊喜,叫道:“荆叶哥哥醒了!” 站在一旁的柳三郎却是面色尴尬,不知是忧是喜,毕竟自己的妹妹可差点叫荆叶给祸害了,玄龙蹲在一旁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直接指着荆叶破口大骂:“你这畜生,还有脸醒来,人家那么天色国色的一花姑娘,差点叫你给祸害了”。 玄龙这样一叫,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一个讪讪笑了起来,荆叶初醒过来,还有些头晕目眩,一扫四周见众人都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加上玄龙一句话,再看四周,哪里还有柳若双的身影。 一刹那,便记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顿时脸色一红都窜到耳根子了,想起之前对柳若双种种,一时满目羞愧,无地自容,恨不得再昏睡过去。 荆叶一翻白眼,火云麒麟叫道:“醒了就别装了,你小子好端端的招惹那丫头作甚”。 荆叶心说,我哪有招惹她,分明是她自己爬上我的床,可现在百口莫辩,大家都知道他对柳若双做了什么,这回算是栽了! 荆叶望着众人,心中一阵悲鸣,正发愁没个人替自己挡一挡,门外便传来荆十三的声音,“荆叶儿,现在可好些了?” 说话间,荆十三和姬灵儿一道进来,一对璧人入室,本该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现在却没有人愿意管他,大家沉默不语,荆十三发觉墓室中的气氛有几分古怪,心里一阵嘀咕。 桑月心里气急春药的事情,荆叶也是受害人之一,这活死人墓现在又是他这假阴阳老祖的地盘,说不定知道内情,急忙问道:“你可知那茶壶中的下流毒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让我查出来,叫他不得好死!” 一句话,荆十三仿佛触电了一般,僵在原地,再看床上坐起的荆叶,那眼神叫一个激烈,使劲的挤眉弄眼。 恰好,荆叶在听了这话后,目光落在荆十三身上一闪而逝,不用说,这定然是自己炼制的幽谷百合散和禁体药物,被荆十三拿来祸害姬灵儿用的。 再看今日的情景,若是说出是荆十三所为,荆十三还不得给众人活杀了,再者,姬灵儿就在眼前,此事曝光,荆十三的大计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荆叶心里一声长叹,罢了,谁让我做了这等龌龊事情,背锅背到底,跟着低下头对桑月轻声说道:“是我下的幽谷百合散”。 第六十六章 念经 “啊!是你下的?” 桑月的嘴巴哦成了一个圈,众人顿时呆住。 气氛有些诡异,荆叶居然承认了是自己下毒,难道真的是荆叶觊觎柳若双美色,要以此等下三滥的毒药图之。 众人面色诧异,各有心思,张建忠、庄幻蝶兄妹、萧祺兄妹自然认为世子绝不可能做此等龌龊下流的勾当,想当日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对张建忠和赵一帅的苦苦劝说,一口回绝与曷国公主的亲事,那一句此生不负欧阳花,引得多少人钦佩不已。 无戒和尚却是深以为然,柳若双长得那么漂亮,是个男的都想推倒,还是叶小子技高一筹,先下手为强,啧啧,居然还用上了这等妙趣横生的丹药,再看荆叶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推崇的笑意。 姬灵儿再看荆叶,再没有了先前的殷羡之意,随即十分不屑的冷哼一声,果然如荆十三所说,这荆叶看上去道貌岸然,实则下流无耻之极。 荆叶看无戒和尚那神情,顿时一阵恶心,而眼前正有一人妙眉横竖,正瞪着眼睛向着荆叶望来,似乎恨不得将荆叶吃了! 这人便是桑月了,因为她可是这毒药的受害者之一,损失颇大,让那小和尚吃尽了豆腐,还窥探了自己身子,妖族圣女被西漠和尚占了便宜,这要传出去,妖族的脸面置于何地。 荆叶不知桑月中毒的事情,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柳三郎已经怒了,先前他还认为以荆叶的品行,是绝对做不出这等事情,现在荆叶亲口承认,顿时怒不可遏,一声大喝:“荆叶,你个卑鄙无耻之人,亏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对我妹妹下手!” 说话间,一个健步扑过来,就要去掐荆叶脖子,无戒和尚赶忙阻拦,萧霖几人也站了出来,将盛怒难平的柳三郎拦在一旁。 荆叶默然,跟着低声道:“都是我的错,不曾想,让她受了伤害,此事,我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柳三郎冷哼一声,甩袖而去,桑月也冷着脸站在一旁,若是荆叶下的毒,那到底是安的什么心,自己此前中毒,自己莫不是他的下手对象,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桑月心里愤愤想着,忽然又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听柳若双所言,此前荆叶曾说,柳若双到底给他吃了什么东西,说不得荆叶也不知道是春药。 大家在看荆叶的眼神就变得复杂起来,气氛尴尬,众人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各自说萧家大寨身有要事,要急着回去,火云麒麟一番交代,荆叶下毒之事,必须守口如瓶,不能叫那姑苏老儿知道,柳三郎那边还要萧祺多多费心,萧祺面色尴尬的点了点头,随即大部分人便相继离去,唯独剩下桑月、火云麒麟、玄龙三个。 火云麒麟当先眼珠子一转问道:“荆叶儿,你可不要欺骗为师,此事到底是谁所为?” 火云麒麟对荆叶颇为了解,自是认为其中有曲折,断不是荆叶所为,玄龙则觉得这小子好没良心,居然有这等神药,也不借给自己试试。 这三人都是对自己极好的,自己又消耗了桑月的千幻云烟珠,心里亏欠,便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当即便将此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 火云麒麟听着顿时火冒三丈,感情是荆十三这小王八蛋干的! 玄龙瞪大了眼睛,桑月一时唏嘘,怪不得幽姐要说荆十三和那姬灵儿是一对狗男女,原来还真没冤枉他们。 见三人表情各异,荆叶当即哀求道,三人就此事保密,切莫再横生枝节。 荆叶抬头一看桑月冷着脸,当即说道:“今日多亏了小姑姑身上至宝,荆叶已无大碍,还请小姑姑收回千幻云烟珠”。 桑月微微一怔,旋即抬起玉手隔空施展法术,却没有凑上前去,先前的事情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抹去的阴影,在他玉指并拢的刹那,荆叶身体上便升起了一抹抹通明的白色光华,随即一颗拳头的灵动明珠破体而出,倏然间落在了桑月玉手心中。 只是当着雪白通明的宝珠落到桑月手里的刹那,桑月就呆住了,荆叶嘴角微微一抽,尴尬道:“此等恩德,荆叶无以为报,但有用得着荆叶的地方只管开口”。 桑月心里一阵揪心的疼,亏得她是妖族圣女,若是换做其他人,千幻云烟珠被损害成这样,还不得以妖族极刑处置,即便如此桑月也是心疼的厉害,千幻云烟珠中的血气力量,足足少了七分,幽姐不是说他只能吸收一星半点嘛,怎么会如此。 桑月心里一阵纠结,跟着开口道:“你倒是向来不跟我客气”。 言下之意,颇有提点当年给荆叶赠送三其蛇纹丹之事,可三气蛇纹丹又如何能与妖族至宝千幻云烟珠相比,有些千幻云烟珠的秘密荆叶不知道,她贵为妖族圣女可是一清二楚! 桑月银牙颤抖,跟着道:“既然如此,我和幽姐来莫土,还真是有些事情要与你商量?” 荆叶心中通透,联系幽姬先前所说,桑月狮子大开口才好,他可不想欠下天大的人情没处还去,跟着笑眯眯道:“还请小姑明示?” 桑月开口正色说道:“我妖族虽然天生地养,无需灵石辅助,便可以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但这速度与人族相比可不知慢了多少倍,人族几十年的修炼,在我妖族却要数百年乃至更久,而且我妖族繁衍生息之后,而今血脉传承稀薄杂乱,其中能觉醒血脉之力者少之又少,说来惭愧,我妖族蛰伏千年不出南源,却不是人族所言韬光养晦,实则妖王殿数百年前大强者损伤殆尽,而今后继无人,族中长老们深究之下发现倒是人族的许多丹药对我妖族同样大有裨益,而先前周国拍出的几种丹药,更是在族人身上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和幽姐本是往莫土而去,听闻此事,便先来此处寻找阴阳老祖,想要求助荆叶帮助”。 一席话说完,玄龙不明所以,火云麒麟却是连连点头,跟着道:“正是这个道理,我也是真人当年一手带起来的,若无真人所炼制的旷世丹药,也绝没有我今日的修为”。 原来是这个道理,荆叶耗费了人家妖族至宝七分的血脉之力,此前又得过桑月莫大的恩惠,当即答应下来,正好因为和柳若双的事情,弄得和众人见面便尴尬的无地自容,而自己体内血脉之力觉醒,百变黎天剑初有所悟,墨剑七星剑灵尚未稳固,恰好藉此一段时间,自己在这活死人墓中闭关不出,等那事情风波过去,再回去不迟。 虽然解开了心结,但再看荆叶的眼神,桑月就有些警惕了,对玄龙和火云麒麟说道,想去看看萧家大寨的风光,玄龙自是满口答应。 火云麒麟知晓荆叶闭关,有心守在荆叶身边,但萧家大寨那边还需有人作镇,如今兵强马壮,练兵已有半月时间,众将士在荆国旧人的带领下,心里早已憋着一股火气,就待起兵直奔荆州。 说来张建忠、韩流儿等人练兵还真有一套,如今萧家大寨的战力比起先前不知高出了多少倍,一口吃下荆州也未尝不可,想来奇怪,最近荆州那边倒是安静的狠,段逸尘和雄霸天毫无动作,似乎都在等李当心出关。 火云麒麟无奈之下也和玄龙、桑月三人一道而去,不过火云麒麟回去后叫来了莫老大兄弟七个守护荆叶,荆叶当即在活死人墓闭关,连番作战,的确把修炼耽搁了不少,身体屡屡出现异端,那一股暴戾霸道的血脉之力几乎让他神智全无,这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在荆叶闭关这段时间,萧家大寨的大总管小胖总是会时不时的来看看荆叶,在送来补给灵石的同时,小胖又透露,最近一位漂亮姐姐柳若双和他走的很近,一直向他打探荆叶的消息。 荆叶顿时一阵心虚叫小胖止住话题,其实他心里也莫名其妙的有那么一丝丝念头想要知道柳若双怎么样了。 除了小胖之外,幽姬、桑月和叮当小和尚也来过一趟,妖族大名鼎鼎的赤练堂主,不知是什么缘故,这一次竟是变得像少女一般,容光焕发,活泼开朗,见了荆叶便滔滔不绝的与荆叶说话,说她们姐妹当年的故事,当然也没忘了要紧事,给了荆叶他们所需丹药的丹方。 叮当知规矩的站在一旁,不时笑笑,最近这段时间,桑月也是诧异不已,幽姬对小和尚叮当不是一般的好,甚至教了他几样妖族蛇部的心法,甚至亲自下厨给叮当做大补的药汤。 小和尚从小没见过爹娘,突兀多了一个女人待自己比师傅还好,小和尚感恩戴德之余,也是对师傅钦佩的五体投地,也不知道师傅念得是什么经文,能有如此奇效,要是能交给他,对着桑月念上一念该有多好。 小和尚天真的想着,心里好生羡慕,师傅每天晚上都拉着幽姬到隔壁的房子里念经,而他们念得经文也甚是古怪,全是幽姬堂主‘嗯嗯哦哦’的怪叫,而且经文威力相当厉害,有时候房子也跟着摇晃起来,叮当心里痒痒恨不得进去一看,无奈听师傅说,这经文最是见不得人,要是给他看到,就会立刻失去效果。 叮当舔了舔舌头,想起幽姬做的美味鱼汤,又放弃了偷窥的想法,只求哪一天师傅闲下来了,一定要把这经文交给他,他也好念个某个人听。 不色和尚点头,跟着诡秘一笑,让叮当自己先行区领悟。 叮当摸摸光头,丝毫不知如何下手,便腆着脸对桑月道:“施主,我给你念经好不好?” 桑月不知小和尚心中所想,所以没有拒绝,于是叮当便把自己所有知晓的经文一一对着桑月诵读起来,《金刚经》、《般若波罗蜜心经》……最后桑月打了个哈欠,睡着了,叮当依旧不知疲倦的念着。 这些都是话外之事,在无人打扰的时间里,荆叶终于拉开了修炼百变黎天剑的帷幕,而这一次,加上荆叶先前在蜀山修习剑法的领悟,一时间,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扇浩瀚缥缈的属于绝世剑修的大门。 那里通向另一种修炼的世界,名为,剑修。 他也未曾想到,正是他这一次独辟蹊径的创举,为后世的剑修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第六十七章 论剑 自当年落入羽化山璞玉道场,初入剑法之道,最开始看的便是三百余种蜀山剑法,其中尤其以雨剑七诀、山河剑、沧海剑为重心,再之后荆叶上蜀山,在紫竹峰山崖飞瀑之下,自行练习蜀山剑法。 可以说,这一段剑道的启蒙之路,并没有师傅躬身指点,除了剑谱之外,全凭借他自己自行揣摩感悟,融会贯通,即便如此,荆叶在这一段道路上,也表现出了得天独厚的剑道天赋,突破一道道屏障与禁锢,一路前行。 直至后来,顾九真言传身教的天人三剑,沉山岳、定乾坤、妒红颜,这三招剑法暗合天道,蕴含法则之力,前两招顾九真也曾明言,是出自传说中东极阜碧仙岛青华宫的大御剑术,妒红颜乃是顾九真数百年功参造化领悟一招,意欲以此招应对那蓝发妖孽,为温如玉报仇。 按理来说,这三招暗合天道法则的剑招,以当初第三境荆叶的修为完全无法揣摩其中奥妙,更别说能发挥出剑招的威力来,但偏偏那糊涂师傅顾九真教了,执拗徒弟荆叶学了,不光学会了剑法的形意,而且能够施展其中的天道法则,只有神圣领域方能施展的出来的手段。 再之后,昔年蜀山道人曾倒行逆施修炼妖族千变黎天剑法,一朝剑出惊天下,号令人族枭雄向着当年如日冲天的妖族和魔族反扑,从而才有了东土这一片人间净土,蜀山八百里为天下道门正统。 然而那惊世剑法,千变黎天,却在蜀山道人仙逝之后,就此高悬于蜀山剑阁天一阁中,无人问津,至宝蒙尘,昔年黎天之战留下的万古法藏就这般在人族眼中因为与妖族体格诧异而被弃之不顾,甚至除了那短小的一段《凌霄小注》,再没有蜀山弟子愿意去多看上一眼,不屑一顾。 荆叶却又是个例外,他身体里流淌着属于妖魔的滚滚热血,他能修炼蜀山剑法,又得道璞玉药术传承,自然跨越了身体上的重重禁制,而那些妖族文字,扑面而来的亘古苍凉的气息,初见便觉热血沸腾,一看之下,不禁入迷。 浩浩荡荡的文字经典,一整排书架百变黎天剑法的记载,就在那一夜的时间,被荆叶活生生印在神海之中,或许当时他尚对此一知半解,然而后来一场场战斗与磨砺,他屡屡凭借诡异的剑招与身法化险为夷,苍龙谷杀的鬼神惊颤,云州十面埋伏之下,几进几出,再到独战三才道人,恍然大悟,百变黎天剑纵横之道的奥义。 至此,六年多时间,荆叶可谓在剑道上冲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束缚,从简到繁,又从繁至简,到最后便只剩下百变黎天剑那一横一竖的剑招所在。 如果说当年六脉会武之时,荆叶眼巴巴的看着木婉蓉在战台上屡出奇招,惊叹她天下无双的剑道天赋与修为,感慨那一招‘扶摇直上九万里,我剑出时百剑杀’的风云霸气,那么现在的荆叶足以自信的说,木婉蓉的确在剑道修炼上有着出类拔萃的天赋,然而现在的他单论剑道天赋,丝毫不比木婉蓉差,甚至还要强上许多。 荆叶之所以会和木婉蓉相比,是因为在荆叶印象中,木婉蓉虽未一介女流,但单论在剑法上的造诣,无人能出其右,以李嘉远为首的蜀山七剑不能,天赋超然的欧阳花不能,其他人更不能与之相比,至少荆叶现在还没遇到。 流年光阴弹指间,而今荆叶对于剑法的领悟足有数百种,其余配合剑道施展的术法,如火云麒麟步、幻影神行,以及大衍天机诀的阵法更是繁冗杂多,得悟百变黎天剑之后,他心里早早便种下了开辟自己剑道的想法,只是最近一段时日,萧家大寨公务繁忙,才不得已将此留到一边。 而今墨剑七星剑灵生长,因为柳若双之事,荆叶心中尴尬不敢赶回萧家大寨,也正好藉此闭关,融会贯通那纵横剑招的一竖一横。 剑灵已生,剑道伊始,荆叶站在活死人墓圆形广阔的道场之中,墨剑七星在手,剑芒交错横生,劲气如风,这已是三日来他第六次将自己所有修习的剑法一一演绎出来,而这一次终于初具端倪。 额头汗水涔涔,荆叶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意,跟着兀自说道:“墨剑七星,你还没有一个名字,今日荆叶斗胆为你正名,璞玉真人在你身上铸就七星,便叫你为七星子,待我创出自己剑道,便谓之七星剑法!” 荆叶微微沉吟,自他这几日不断演绎剑法,与百变黎天剑相辅相成,甚至他在演练其他剑法的时候,冷不丁以百变黎天剑功法,走其他剑招的路子,竟是有着超乎寻常的威力! 荆叶暗暗惊讶,心中兀自猜想,他所顿悟的百变黎天剑所有剑招都在一横一竖之间,横竖交织,便是剑锋所指。 想要剑锋所指,只需心随意到,在一张格物面上演化出纵横剑道,纵横交织的地方便是落剑之所,比如当荆叶面对三才道人时,三才道人便是这一张格物面,荆叶可以随意出剑,却能无比精准的对敌出剑。 换做防守之时,荆叶便以自己为格物面,揣度攻击纵横交织的落地之处,由此可以精准出手阻挡防御。 而其他蜀山剑法,无论剑招如何变化,最后的落剑杀力必定是集于一点,或是一线上,想到一线杀力,荆叶似乎一刹那恍然大悟,还有速度! 是速度决定了杀力一点造就了一线杀力,假设他自己先以纵横剑道点出一剑,之后施展火云麒麟步或者幻影神行,速度骤然加快,这一点杀力就会形成一个过程,也就是随着他步伐所到,变成了一线杀力! 剑为百器之仙,撩挑刺抹,纵横捭阖,剑走偏锋! 若是所有的剑招落处,加之奇快的速度,便会形成一线杀力,也就是无数的剑招落点连接成线,而这一线杀力并非一定是直线,而是随着速度的引导,决定他们的方向,由此可以成为直线,也可以成为曲线,可以形成圆圈,也可以形成波浪,可以如木婉蓉手上樊笼封仙剑一般绕道身后迂回…… 或者说,那樊笼封仙剑的奥义便是如此,可惜木婉蓉剑招灵动,徒有其形貌,而不知奥义所在! 怪不得封仙剑法,曾号称妖魔对战封仙,原来此中含有速度法则的奥义。 果然是,众妙之门,玄之又玄! 木婉蓉不曾触摸生生领域,自然无法领会法则奥义的玄妙,荆叶有顾九真传授的天人三剑,早已对那一重朦胧的深深领域有了见解与应用,此时更是突发奇想,将速度法则蕴含到百变黎天剑中。 如此,无论什么剑法,无论什么剑招,只许记下其剑道所在,便可以纵横剑招幻化出来,再由速度引导,就可以走出一模一样的剑招,而这快、准、狠的威力又不知比寻常剑法要厉害多少倍! 荆叶站在原地,跟着兀自痴痴笑了,随后,他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开始回想自己修习过的所有剑法,转而回信一笑,雨剑七诀,落雨剑最为基础,一念及此,荆叶当先出剑! 纵横剑道交织,荆叶脚下迅疾,走的是落雨剑的剑道,一刹那漫天剑雨倏然砸落,磅礴浩瀚的剑气洋洋洒洒从天而降,便如同顾九真那一招妒红颜一般! 地面烟尘四起,竟是被这无尽剑道砸出了数不尽的坑洼,这一剑,荆叶速度不快,片刻之后方才收住剑势,然而他脸色煞白,这一剑的威力远远超乎他想象,可也让他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如他施展天人三剑一般,几乎刹那他神海中灵气如巨龙狂舞,如此对于灵气的消耗,以荆叶目前的实力完全消耗不起! 荆叶长长舒了口气,颇有些力不存心,似乎加了速度法则之后,自己还无法自由施展剑法,也有可能是百变黎天的功法运转有误。 荆叶摇了摇头,跟着兀自出剑,这一次没有以速度引导,只是施展纵横剑招,一招接着一招,直至模仿完落雨剑的所有剑招,威力自是无法与先前相比,但比之原来落雨剑却又强了几分。 荆叶若有所悟,这几次他出剑速度不快,才会使得神海中灵气风浪大作,一时灵气在神海中四处乱撞,才使得他须臾间无灵气可用,但反之,若是他出剑速度足够快,能够让磅礴浩瀚的灵气有序输出,是不是就可以顺利施展七星剑法? 荆叶心中生出一个疑问,总而言之,他的出剑速度还远远不够快,而提高速度的修炼方法毫无捷径可言,唯有勤修苦炼,只有出剑速度做到神乎其神的境界,方才可以从容调用神海灵气,灵力随剑而动! 而另一方面,对于荆叶初生的剑灵,也需要加倍的历练与生长,以至于能够随意从神海中汲取灵气,让他的剑意更具灵动与杀力。 周而复始的思考,或突破,或滞留不前,而后直接施展剑法联系,荆叶便如此疯魔了三日,直至此刻,他终于思路清晰起来。 欲要独辟蹊径,成就属于自己的剑道,必须能够自如调用自己的灵气,成就自己强大的剑灵,而这一切,荆叶所悟,需从出剑开始。 这时候,荆叶灵光一闪,突兀想起了一些事情,当日在蜀山剑阁天一阁中,背诵默记《黎天诀》的之时,除了功法古族文字之外,更有许多荒古黎天之时,九黎氏族修炼的场景图画,而其中形貌不一的魔神修炼情景,现在回想起来,动作稀奇古怪,其中却透着无与伦比的灵气,与苍天之上的九天银河遥相呼应。 倏然间,荆叶恍然大悟,那些神魔汲取银河灵气的方法,莫不就是自己追求快速出剑的法门,想到这里,荆叶心中一喜,百变黎天剑经中的招法图画尽数被他印在神海之中,只许细细追忆,便可栩栩如生的在神海中显现出来。 七星出剑,就此开始! 第六十八章 备战 莫土山脉,茗南山,南去十三里,有一处碧水沉潭,此时在这沉潭四周,一对对灵石分列五个方位,灵气洋洋洒洒,乍看上去倒像是一座阵法,仔细看去荆叶赤膊坦胸,手中握着一柄墨色长剑,不住脱手将长剑祭出。 “出剑!” 一声叱咤,刹那间七星子脱手而去,在潭水碧波中荡起一条水龙,只听得水声“哗啦”作响,一道剑芒冲天而起,剑光冲驰。 荆叶猛然飞起,双臂展开,犹如金鹏展翅,喝一个“收”字,剑芒激荡间,七星子剑身一颤,倏然折回,荆叶揽剑在手,跟着又是一声叱咤:“出剑!” 飞剑脱手而去,直冲寒潭,一声惊天爆响,水花飞剑,荆叶幻影神行,俯冲下去,一头扎进深潭,双脚随后一摆,便如那鲛鱼打挺,跟着在寒潭之中又召回七星子,再度出剑…… 如此反反复复,晨曦到黄昏,日落至天明,荆叶便以各种九黎氏族古老的姿态与动作练习出剑的招式,一边借助周围灵石补充体内灵气,一边加速自己手下剑招动作。 光阴似白驹过隙,转眼便是三月,七星山人山中练剑七星,不知尘外兵马喧嚣,荆州风吹草动,一场针对萧家大寨和荆叶的战争正在秘密准备着。 是的,一个月前,前燕子楼枢密阁长史李当心伤愈出关,境界上似乎也有所提升,看来还要感谢当日与千水袖一战,让他战有所悟。 此番出关,李当心皓首白眉,神采奕奕,终于褪去了那件蜀山长老紫衣道袍,换上了大燕城主官服,裘皮锦衣,戴上了玉带华冠,这位还俗老道出关第一件事,便是在荆州举行庆典,洋洋洒洒的庆祝了三日,跟着纳妾娶妻,夜夜笙歌,城主府中一片活色生香。 如此七八日,李当心宝枪不老的兴致才淡了下来,着手荆州公务,小事自是不用理会,唯有一件事,可教李当心寝食难安! 那荆国妖孽荆叶不但活着,而且与妖族阴阳老祖狼狈为奸,在莫土山脉壮大萧家大寨,意欲对荆州图谋不轨,李当心当即往金陵发了书信,金陵皇都之中那位老妇闻听害死燕太子的罪魁祸首至今逍遥法外,一时怒不可遏,当即准了李当心借兵的请求。 如今燕周战事如火如荼,三军齐动,明面上虽然燕国公主赵嫣然占了大上风,无奈战线拉的太长,足足占据了千里阴阳山脉,根本无暇他顾。 燕国皇后娘娘盛怒之下,当即给陶国发了金令,神都六国,荆国为燕国所灭,陶国以铸器山庄为中流砥柱,也自是燕国附拥,陶王当即法令,由大将军白胜领骑军两万,步军三万,总计五万人马日夜赶往荆州助李当心剿灭叛贼。 人马众多,但若遇上大强的修士,如李当心当日之敌千水袖,再多的军士也不过成了大修士眼前随手摘除的草芥,作为蜀山资历深厚的长老之一,李当心有在自己熟知的修真各大世家门派中广撒英雄帖,诚邀各路英雄前来助阵。 而这一番奖励也颇让人动心,要知道燕子楼追杀榜上排第十的荆叶、第七的千水袖、第九的庄幻羽如今俱在萧家大寨之中,光是燕子楼的奖赏就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再者燕后承诺依旧,但有取荆叶首级者,可得燕国圣器一件,上三品灵石一万方,而今李当心作为荆州城主也大气了一把,能助他攻陷萧家大寨者,论功行赏,给予从一千到五万上三品灵石不等的奖赏! 是以,老谋深算的李当心这一次还真是押对了宝,月余时间,就有三千多位修士陆陆续续赶到了荆州城中,这其中更有许多曾在苍龙谷中围杀荆叶世家门阀,道教门派,也有如刘三刀一般的云游散人,光是五境境之上的强者就两百余位,其中不乏如刘三刀一般的六境强者。 李当心坐在城主府中,脸都要笑烂了,看来我李某人还是有着几分薄面的,请来了这许多道友,李当心穿着宽大的貂皮锦衣,举起酒樽与满座宾客共饮,气氛一片祥和。 但有一群整齐的青色道衣此时却显得有些刺目,尤其是这新蜀山七剑前面坐着的二人,甚至让他有些忌惮,这两人自与蜀山七剑一般,是奉赵师祖之命赶来荆州助阵的蜀山后山长老,按辈分李当心还该叫一声师叔,且都在圣人境界。 老当心做事都要顾及二人身份,便小心对着私下问道:“依各位所见,这萧家大寨该是如何攻打?” 酒过三巡,终于转到了正题上,陶国武将军白胜雄兵在手,当即霸气侧漏道:“怕个瓜子么,咱们有陶国五万雄兵,山里的飞贼见了还不得吓得屁股尿流,李圣人无需多虑”。 洮水狄道的修真世家李家长老李天元也跟着道:“就是,土鸡瓦狗,何足道哉,到时候兵对兵,将对将,那个劳什子山寨的修士自有咱们修真道友对付,至于那荆叶,先到先得,谁若一刀砍了,功劳便记在谁的头上”。 “就是,我燕九盟愿为先锋!”一人跟着较小,酒气冲天。 另一人又喊道:“谁不知你燕九盟这一次派出了三位六境强者,你们若为先锋,其他人岂不是只能喝汤去了”。 人群纷纷附和,也有人经历过苍龙谷一战,此时有心看戏,沉默不语。 这时候,站在两位蜀山长老身后的李嘉远突兀站起身,抱拳说道:“各位前辈道友,那妖孽叛徒如今纠集了一帮凶狠暴戾之人,萧家大寨已然今非昔比,千万不可大意”。 不待李嘉远说完,他身前那位黑衣长老忽然冷哼一声,瞥向李嘉远道:“徒侄,何必长他人威风,今日我二人在此,区区萧家大寨不在话下”。 李嘉远一怔,旋即道:“师尊,不可大意……” 正说着,一位长着八字须的老者又道:“嘉远坐下,此事自有李当心主持,不可造次”。 若说李当心还要顾及李嘉远的身份,这二人乃是蜀山后山圣人,都有着自己的洞天福地,只听赵清扬命令行事,德高望重,自然不需要买李嘉远的账,加上强大的实力和地位,说起话来自然盛气凌人。 说话语气虽然和蔼,却是一副毋庸置疑的口气,李嘉远心中叹口气,还想辩论几句,却被身后木婉蓉扯了扯衣衫,便由落座。 此行莫土,蜀山七剑气人脸色都不好看,可谓屡屡碰壁,一无所获,掌门临行前的再三嘱托也落到了空处,之前他曾向李当心和雄霸天再三进言,想要趁着萧家大寨根基未稳,再出奇兵,然而他却是连李当心的面也没见着,那位雄霸天虽然赞成他的看法,但没有李当心的法旨,不敢自作决定。 到而今,在莫土耽搁已有半年之久,他七人的修炼也耽搁了不少,却始终一事无成,只能等待这最后一次机会。 闻听黑衣长老说由自己主持,李当心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跟着道:“有诸位助阵,那萧家大寨自然不足为惧,不过谨慎起见,我已差雄霸天和段逸尘二人给出了具体的作战计划,他二人先前攻打过萧家大寨,对于萧家大寨底薪颇为熟路,接下来便由雄霸天和段逸尘为大家讲解”。 李当心说着,只听一群军士“哼哧、哼哧”端着一个五丈宽的巨大沙盘进了大殿,在那沙盘之上山峦耸峙,清溪碧树,崇山峻岭之间,便可看见萧家大寨一道道栅栏城墙防御机制。 跟着一位面色凶横的身着燕军重甲的大将和一位面色如玉的白衣公子踏步到了沙盘前方,段逸尘当先抱拳说道:“诸位,这沙盘中所演化的便是而今萧家大寨的山门与设防构造,这几个月我二人已打探清楚,如这沙盘所示,如今萧家大寨聚集了莫土一干匪寇,加上许多旧荆余孽,人数众多,防御也大大加强,但萧家大寨绵延三十里,守军一一三看,看似严峻,却也突出了一个要害,这便是山门城楼处”。 段逸尘说道此处,抬手一指正中央城楼,继续说道:“此处虽是城楼,但防御力量与先前无二,今我等有虎狼之势,只需一鼓作气,由修士为先锋破开城门,之后加上荆州守军,共计六万人,铁骑开道,步军随后,鱼贯而入,之后各司其职此战可成各处险要关口,诸位道友道行高深,自不用理会攻城之后的事情,只需冲进寨中,寻找萧家大寨的修士下手,尽量重挫其锋芒,斩杀荆叶”。 段逸尘说着,周围人看着那沙盘也觉得煞有介事,如此安排正好,免得到时候狼多肉少,场面太过混乱。 雄霸天听段逸尘说完,一扫四下跟着道:“不瞒诸位,如今深处北岭大夏皇朝的燕子楼精锐已有东迁之意,到时候燕子楼一品堂杀手到来,可就没我等什么事情了,所以此战毕其功于一役,切莫再叫那荆叶逃掉,到时候但凡有第一时间发现荆叶者,若无必胜把握,还需第一时间通知大家,人人诛之,大家自有功勋,可若是叫那荆叶跑了,便白白便宜了燕子楼上那群鸟人!” 这句话却是叫人人动容,燕子楼上那群鸟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狂魔,任荆叶三头六臂,在他们手上也不过如蚂蚱一般,蹦跶不了几次,这一次他们若是杀不了荆叶,可真就白白便宜燕子楼了。 雄霸天跟着说道:“想必大家觉得区区一个荆叶,还满足不了大家胃口,这里还有几人,各位若是有能力诛杀,与那荆叶便是一样功劳,现下我师父已经向着皇后娘娘传书,为大家在多申请几件圣器,以为奖励”。 雄霸天说道这里,望向上首坐着的李当心,李当心微微一笑,跟着道:“不错,那萧家大寨藏污纳后,妖魔余孽着实不少,李某既然发了英雄帖,自然不会让诸位白走一遭,想必大家已经知道,燕子楼追杀榜上三人,荆叶,千水袖,庄幻羽,此三人有着非常奖励,李某斗胆再提一人,此人名为荆十三,乃是荆国亡国太子,他与那荆叶一般对待,但有能杀荆十三者,可与伏诛荆叶一般奖赏!”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这一趟可算是没白来,现在这荆叶的奖励可以说已经成了天文数字,可荆叶只有一个,如今又多出一个荆十三来,到时候即便荆叶让别人抢了,杀了荆十三也是功高无量。 李当心看着众人神情,心满意足,如今燕子楼未免尴尬还没有公开荆十三的身份,云州那边也完全封锁了消息,众人只当是突兀冒出来的荆国太子,大有力可图。 李当心说完,便连那两位蜀山长老眉宇之间也露出一抹欣喜,燕后可是给出了圣器的奖赏,他二人入圣多年,但对于圣器仍然欢喜得紧,尤其这种随意杀两个人就能凭空得来的,何乐而不为。 第六十九章 苦情崖上有神庙上 蜀山有彗星峰,出类拔萃,穿插云海,与中央的大日峰遥相呼应,仿佛天穹立柱。 彗星峰高峰绝壁,万丈山崖,崖畔古松青藤,生机盎然,此处绝壁山崖,登临至此,一览众山小,谓之苦情崖,苦情崖乃是彗星峰弟子静悟参禅之地,亦是犯错弟子面壁思过之地。 不过,从一年前开始,这里便成了欧阳花与一位老者坐地为邻的共居之地。 原本只有欧阳花一人的,她就主宰山洞里,有时候练剑修道,有时候走神胡思乱想,她住在山洞里,想着那个男子,望着山壁上自己刻下的八个字,“竹海万千,独钟一叶”。 她念着他,他也该念着她吧? 他这样想着,想着有一天他会回到蜀山,不求在一起花前月下,或者一起浪迹天涯,毕竟他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这是一种奢望,所以她不敢奢求,她唯念着的,希望他回到蜀山,继续待在紫竹峰也好,只要能常常来看看她,和她一起说说话也好。 从前是这样想的,可惜他没回来,紫竹峰的人也不晓得他的消息,她错过了等待,因为老爷爷来了。 老爷爷是带着一座房子来到苦情崖的,那插着旗子像是一座庙一样的房子就落在了山洞的一旁,庙门一开,白胡子矮个子的和蔼老头就那么走了出来,笑呵呵的看着她,老头儿个子真的很小,比琴女化形之后还要矮上许多。 老头儿莫名其妙笑眯眯的神情,让她很慌乱,这老头儿虽然眯着眼睛望向自己,可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看透了自己一般,跟着不由自主,琴女便显神出来了。 从自己身上突兀钻出个琴女,换做寻常人早就吓得跳了起来,可老头儿并不震惊,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甚至还向着琴儿点头示意,似乎很友好。 琴儿总是直来直去的,看见陌生人都觉得有敌意,愤愤斥道:“老头儿,你是谁?你来干嘛?” 白胡子矮老头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却不失温柔,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语气,那便之能是温柔了,因为后来发现小老头的确很温柔。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呢?”老头儿像是在自言自语。 跟着又说:“啊,想起来了,老头儿名为钟鼎,那时很早很早以前的名字,现在怕也没有人记得起,老头儿自人间而来,欲往人间而去,来此只为看一看姑娘,顺便做些答应别人的事情”。 琴女听得一头雾水,跟着道:“你找我姐姐做什么?” 欧阳花似乎对钟鼎这个名字有所耳闻,然而又想不起,不禁皱起了眉头。 老头儿语气温柔,十分有耐心的解释道:“这些年,老头儿一直想找一个人,嗯,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啊,不,是对这个人间很重要,小姑娘你来历不明,老头儿自然要来看看,今日见了却是有些意外”。 听着老头儿绕弯弯,琴儿却怒了,叫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是敌是友?” 老头儿自讨没趣讪讪一笑,跟着道:“无量寿福,敌友尚难辨,若是姑娘真是老头儿寻得那个人,那便很可能是敌了,趁着姑娘羽翼未丰,神力不显,老头儿自然要把你杀了了事,也算给人间一个交代”。 白胡子矮老头说的云淡风轻,琴女和欧阳花却都是微微一愣,听着老头儿口气,似乎对于杀了她们不以为意,就像是很随意的去做一件事情,倏然间琴女便感觉到了压力,这老头儿深不可测,至少她觉得要比那古苍龙皇强上不知多少。 老头儿又笑道:“姑娘放心,我已在此地画地为牢,老头儿若是看不清楚,是不会随便杀你们的,还需姑娘陪着老头在此地待上一段时间,八百里蜀山,山清水秀,老头儿可是多年没见到了”。 欧阳花犹自默然无语,却听琴女传音道:“姐姐,这老头儿厉害得紧,我不是他对手,此地已被他布下禁止,我们走不出去”。 欧阳花却不管那老头,翻了个白眼,便自顾自的往洞府而去,跟着琴女也冷哼一声,随欧阳花而去,老头儿便讪讪站在那里自言自语道:“兴许真是我想多了,若是她,便也该是个仙子才对,天人身份着实叫人头疼”。 自此,这山崖上便有了一对邻居,一个住在洞里,一个住在庙里,说起来这白胡子矮老头倒是个不错的邻居,知识渊博,海纳百川,欧阳花有许多修炼上的瓶颈,老头儿都为她一一解惑,甚至告诉自己画地为牢的阵法,若是欧阳花有一日破开了樊笼,或许可以自行离开。 老头儿是极为慈祥和蔼的,不光与琴女论道,各谈自己对于天地法则的看法,做饭的手艺也是不差,总是亲自动手做出些稀奇古怪的吃食,讨得两位姑娘一阵欢喜,时间久之,便成了一对馋猫。 老头儿能言善道,拍马的功夫也是一流,感叹欧阳花惊艳天下的美色与那纤尘不染的气度,感慨仙界果然非常,竟然有幻化成形的剑灵。 不过老头儿平常也很忙,著书立榜,时常叫欧阳花和琴女在庙里帮助自己,琴女哪里愿意干这些事情,倒是对老头儿的神庙好奇不已,看个不停。 欧阳花则看着老头儿庙里放着的案宗,随手翻开一卷,由不得目瞪口呆,老头儿不知从哪里弄来这许多数据,满满的卷宗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物名字与数字,而这其中许多人物,竟然还有欧阳花听过的,皆是在东土曾名动一时的强者。 琴女看着神庙,神庙正中央供着一方香坛,坛后似乎供奉着一位神明,被珠帘纱幔遮住,琴女想要掀开一脚,老头儿立马翻白眼叫道:“小姑娘千万别乱动”。 琴女嘻嘻一笑问道:“老头儿,这里面供奉的不会是你自己吧,别说,你这神庙当真是一件不错的神器,就是放在天上也有几分本事”。 白胡子矮老头自然知道琴女说的天上便是仙界的意思,只是讪讪一笑,却不作回答,欧阳花由不得一怔,因为她刚才依稀听得琴女说的是神器,而她所谓那个天上,便是说她二人原本而来的地方,难道这老头也是天人身份。 欧阳花眨了眨眼睛,煞是好看,白胡子矮老头不禁一愣,跟着道:“老头儿太爱发誓,祸从口出,要是放在前些年,老头儿总要收你为徒,不过也好,你若是帮老头儿做完这些事情,老头儿便传你一套破开这地牢禁止的法术”。 欧阳花还没答应,一旁的琴女拍手道:“好呀好呀,怪老头儿,画地为牢,偏偏还要教姐姐破阵的法子,自己说的,不许反悔”。 老头儿一吹胡子,忽然傲气起来,兀自说道:“我钟鼎自是一言九鼎”。 如此这般,欧阳花便帮助钟鼎开始这些繁冗复杂的卷宗,一入书门成痴,欧阳花每日忙于统计卷宗中的内容,却也乐得其中,偶然间想起她对某人说过的话来,“多读书,总是好的”,跟着小脸一红,不由得傻笑起来。 说起来,钟鼎交给她的工作,可谓让她获益匪浅,因为书卷中记载的全是浩土五域成名已久的风云人物 ,当然被弱水封锁的中荒除外,而卷宗中对这些人的战力分析,精通的术法剑招,以及种种神通,都有详尽的记载。 一时间让她眼界大开,然而她要做的是,让卷宗中的人物进行理论上的对战,另外一些卷宗中还有许多涉及其中人物的许多成名之战的详尽记载,可做参考,最后需要她整理出其中的胜出人物,又进行下一轮对战的筛选。 欧阳花涉世不深,在惊叹世界之广,修炼之术层出不穷的同时,对于对战的处理也可谓捉襟见肘,很多术法在她眼中很难分出高下,比如其中涉及四百年前蜀山掌门起因子与王伯当一战,几乎让她无从入手。 不过结果,她自是晓得的,当年空前一战,结果是起因子赢了,最后成了蜀山掌门,欧阳花正要写上结果,琴女一看,忽然诧异起来,突兀说道:“姐姐,看上去起因子剑法超群,但要论生死,绝对不是这王伯当对手,所以该是王伯当获胜”。 欧阳花一愣,琴女便一一解释,上面记载的王伯当的奇门遁甲术法,两人对战,分胜负自是起因子技高一筹,论生死却是起因子身首异处,王伯当尚有一线生机。 欧阳花听得一愣一愣,其中有许多她自己尚不能独自理解,但琴女不一样,她乃是世间第一剑灵,对于天地奥义法则的领悟浑然天成,自是能看出最终结果。 无奈之下,欧阳花便让琴女在一旁帮助自己,呆然后琴女就愣住了,这么多卷宗,什么时候能整理出来,几日还好,但几个月下来,琴女就有些不乐意了,愤愤不平道:“我说老头儿,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弄着劳什子事情作甚,每天喝茶吃饭,岂不挺好”。 白胡子老头儿正端着今日做的龙雀肉汤进来,香味扑鼻,听得琴女一句话,忽然尴尬道:“没办法,还不是为了赚些灵石,养家糊口,维持生计”。 欧阳花一怔,琴女跟着道:“你都神器在手,还需要维持生计?” 白胡子矮老头便道:“正因为这庙消耗灵气,老头儿还有几件法宝,要灵气供养,不得已,才向俗世泄露天机,换些灵石回来”。 欧阳花一阵疑惑,他可是铸器山庄的小姐,从来不为灵石发愁,便问道:“老先生,你需要多少灵石,或许我能取来?” 白胡子老头跟着就笑了,欧阳花顿时有些不悦,说道:“老先生,我家里有一座矿山,一些灵石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白胡子老头一听兀自疑惑道:“矿山?大不大,兴许还可以维持一段日子,不过无功不受禄,还是算了,老头儿如今上了年纪,懒得修炼,所以开销有些大,还是让那些有钱人自愿拿灵石来换的好”。 欧阳花听得这句话,忽然一怔,维持一段时间什么意思,琴女却道:“姐姐,你可别胡说,照我看,光是这一间神庙,一日就得消耗五六千的上品灵石,一座灵石矿再大也只能让他维持几年而已”。 欧阳花呆住,似乎没想到看起来普通的一座房子,每日竟是要消耗这么多灵石,细细一算,一日五千,一年差不多就要两百万上三品灵石,而这只是这座神庙的供养,老先生还有几件法宝,这如何养的过来。 琴女突然道:“老头儿,你既然法宝这么多,开销又大,不如送几件给我姐姐,有我在一定亏不了你的法宝”。 第七十章 苦情崖上有神庙下 听闻琴女的话,白胡子矮老头顿时一乐,悠悠说道:“说起来这几件法宝,当真让老头儿费神,还不若送出去好,可无奈我那两个徒弟欺师背祖,没有一个能成大器的,现在可好,一股脑全都死了,要说这位小仙子当真是最佳人选”。 白胡子矮老头说着,琴女便眼巴巴的望来,却听矮老头话锋一转,又道:“奈何我这几样宝贝,如今都被老头子养出了器灵,飞扬跋扈骄横的厉害,若是遇见这位小姑娘,怕会对仙子造成身体反噬,这位小姑娘也怕是性命不保”。 白胡子矮老头说着指了指琴女,琴女顿时一个哆嗦,白胡子老头又道:“小姑娘虽然是天上下来的剑灵,但如今出现神貌,剑胎又不在此,老头儿这几件宝贝带在身上,少说也有千年,其中暴戾骄横,只怕小姑娘奈何不得”。 欧阳花便道:“既然如此,还是老先生带在身上妥当些”。 老头儿先点了点头,又摇头叹息道:“我们这几个老东西,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如今南源那人没了消息,不过冒出个妖帝来,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北岭那人子孙也好几十代了,而今又找了一个冷酷的小子做传人,将来北岭可期,再说西漠那个和尚,和尚倒是没什么像样的弟子,这和尚就不是人,自己的弟子也杀的干干净净,好在现在有三个徒孙,如今又多了个疯和尚,他们也算是人丁兴旺,唯独我这老头儿,本有两个弟子,却给我的臭毛病害死了,一个也没活下,再看看这偌大的东土,却是找不出一个来啊,当真成了孤家寡人”。 白胡子矮老头说着,语气忽然生出无限悲凉来,到真似孤独晚年暮色沉沉的老者,老人说的悲伤动容,另外两人则听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谁知道说的是谁,琴女和欧阳花面面相觑,欧阳花或许心中有少许猜测,琴女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欧阳花见白胡子矮小老头伤心,模样倒是挺可怜的,便安慰道:“老先生何必伤心,在苦情崖上我愿和琴儿与你为伴”。 听见这话,老头儿忽又笑了,说道:“知道小姑娘是天上下界的剑灵,那么十有七八小仙子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但这种事情有关人间安危,老头儿不敢大意,丑话说在前头,待过些日子,若是小仙子破了这一方地牢,适时,让老头儿发现了寻找的蛛丝马迹,老头儿还是要杀了两位”。 琴女听见这句就来气了,斥道:“你这老头儿,我姐姐待你好,那是你的福分,你却恶言相报,当真活该孤独一生”。 老头儿一阵尴尬,无奈的叹了口气,佝偻着背便往庙里而去,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身对着欧阳花说道:“小仙子可随我进来,今日咱们把公务先放在一边,我有一样法术要交给你,也该是让你想法子突破这地牢的时候了”。 欧阳花一愣,最近这段时日实在太忙,一方面是埋头帮助老头儿整理卷宗,沉浸于其中,感慨世间之大,奇闻异术无有穷尽,另一方面得益于卷宗中各种修行要录,欧阳花沉思之余,也自己亲身体会,突发奇想,更是创出了许多属于自己的术法,一试之下,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和超乎寻常的威力。 便是如此,时间悄然而逝,六月过去,欧阳花偶尔也会想起那个人,兀自痴痴自语:“多读书,总是好的”。 近秋,秋意凉。 欧阳花跟着这白胡子矮老头进了神庙,琴女被拒之门外,而这一次神庙里面与先前截然不同,一步踏进神庙,里面突兀的黑了。 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身后那扇门已然关上,欧阳花心中突兀一颤,一刹那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冰冷的世界之中,这时候她耳畔突兀响起了钟鼎老头的话,只听老头儿说道:“不要怕,我带你进入的是星辰殿!” 只听这句话说完,黑暗中骤然一亮,火花簇簇,四个角落里各出现了一尊火坛,火焰熊熊燃烧,刹那便将将这一方天地映照的通明一片。 也便在这时,欧阳花猛地呆住了,她和白胡子矮老头竟是站在一处云雾之间,脚下是黑色缥缈的云气,朦胧间看不清这世界有多广阔,而那四尊火坛亦不知立足何处,只是苍穹之上,霍然间出现了一颗亮点,继而是第二颗,第三颗…… 倏然间无数星辰闪耀起来,星辰漫天,欧阳花恍然大悟,在她头顶的是星空,是眨着眼的星辰,只是满天繁星,此时闪亮的异常耀眼。 欧阳花不知自己和白胡子老头站的太近的缘故,还是这头顶的星空与她在苦情崖畔见到的有所不同,竟是分外闪亮。 欧阳花怔怔举目望向星空,她小时候跟随娘亲学过观星术,便开始望着漫天星空,依稀辩知星位,在依稀认出了几个星位之后,欧阳花忽然变得疑惑起来,因为有几个他非常熟悉的星位,她完全没有捕捉到,欧阳花微微一怔,旋即发现,还有许多特征明显的星位,也不在这片星空之中。 而一些原本特征不明显的星位,此时却熠熠生辉闪现在空中,欧阳花仔细盯着这些星位,忽然眼前一亮,一道刺目的光折射而来,让她一刹那有些眩晕。 “咦……这是?” 欧阳花收敛心神,跟着眼睛睁得斗大,望着最为闪耀的一颗星,此时那一颗星辰正透出无比璀璨的光芒,其光芒闪耀照亮了整个北方的星空,而在它四周,即便北斗七星也变得黯淡无光,完全无法与这一颗星辰相比较。 欧阳花茫然了,有许许多多的夜晚,她便和琴女坐在苦情崖畔,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思绪悠扬,她对北方的星空自是熟悉不过,却独独未曾发现有这样一颗星辰的存在。 这太过耀眼的星辰,散发着璀璨的光,一刹那映入眼帘,欧阳花便再也看不到其他星辰,似乎在这繁星满天,不见皎月的夜晚,这星辰变如同日月一般,成了天地之间的唯一。 欧阳花怔怔出神,却听一旁白胡子矮老头侃侃而言道:“你看到了吗?九天星河中,本该有这样一颗主星,七星萦绕,拜其为主,这颗星辰引领星河中最为璀璨的光芒,是为帝星,其名紫微!” 听矮老头一说,欧阳花忽然一惊,失声道:“北辰有帝星,其名为紫微,这颗星辰便是那传说中陨落了八百年的帝星紫微么?” 白胡子老头一愣,跟着道:“是也不是,紫微陨落八百年确有此事,那时候老夫初掌观星之术,对于帝星引领的星海尤为狂热,也不知看了它多少夜晚,忽的一天,天降流火,那一夜帝星紫微就此消失,之后不到一年间,五域地震,海啸东来,汪洋弱水冲到蜀山脚下,五岳之上,光幕通天,就此封住了东土、西漠、北岭、南源通往中荒的道路,中荒为弱水所封,浩土五域,至此便剩下了四地,再说北辰帝星紫微,小时之后,北方星海就此黯淡,而老夫凭借多年的观星之术,揣摩天机,私下里在神庙中构造星海,还原北地星海,穷尽精力气运,终于描摹出了这北方一角,老夫生平两大得意法诀,一名‘大衍天机诀’乃我天机门亘古相传,另一名为‘星辰诀’却是老头子以观星术自创,非是老头子当着仙子的面有意卖弄,实是老夫一入星河,便觉星河包罗万象,几乎涵盖了无穷无尽的天地法则奥义”。 白胡子矮老头说着,眼角余光一瞥欧阳花,却发现正一脸惊愕的望着自己,过了半晌欧阳花才吃惊说道:“老先生,钟鼎!啊,原来老先生便是那四方神圣之一的东神天机,天机子钟鼎!天哪!我早该想到的”。 白胡子矮老头对欧阳花的表情有些疑惑,疑惑道:“怎么,你们还不知道老头子就是东神天机吗?” 欧阳花微微一愣,跟着点了点头,显然她没想到,不过细细一想这几月发生的事情,能够在蜀山三大主峰画地为牢而不为人察觉,有对五域高手如此熟悉,战力道法信手拈来,以泄露天机赚取灵石的人,这世上除了东神天机还有谁能做到呢。 白胡子老头儿一吹胡子,感情这一双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是东神天机,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东神天机? 天机子一翻白眼,跟着兀自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小仙子,不必介怀,你能够孕养下界的剑灵,若不是那人,将来修为前途必在老头子之上,再说我这‘星辰诀’,自老夫观星之日起,便发觉这星河蕴含无尽法则奥义,日升月落,潮涨潮汐,甚至海啸地震,春秋交替……时间,力量,速度等等无不仰仗星河之理,老夫浸淫其中数百年,却仍是只探索到一些皮毛,小仙子天资聪慧,想必对于星辰会看的比老夫透彻,今日老夫便将我这星辰诀传给小仙子,不过老夫这星辰诀,只是老头儿自己见地,星河之力浩瀚无穷,小仙子大可以放开眼界,寻找属于自己的星辰诀”。 欧阳花微微颔首,突然知道这白胡子矮老头就是四方神圣之一的东神天机,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据说东神天机能够窥测天机,一语道破凡人心思,那岂不是非常的不好,我想他的时候,这老头儿知不知道? 欧阳花眼珠子转着,心里暗暗驱散杂念,专心听老头儿给她讲述着北地星河的道理。 便听老头儿说道:“天地鸿蒙,日月不开,阴阳不分,混沌如鸡子,而浩瀚星河遍及宙宇,北辰有帝星紫微,七星守宫,谓之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瑶光……” 中秋快乐 至此中秋佳节来临之际,恭祝各位佳节团圆日,阖家欢乐。 其实,昨晚我一人煮了泡面,还在码字,给家里打了电话,听老娘说家里正值农忙,全然忘了快到八月十五,老父说,我在就好了,多一个生力军,早些能把土豆挖完了。 猴子,家里是西北农村的,主要种植土豆,尤其八月十五这一段时间,算是最为农忙的时节,但猴子在外面逍遥自在,总是在这些年里避开了这段时间,不能回家,甚至忘了家里面八月十五的样子,记得小时候,我们村里养蜂的人家,总会给每家割几斤蜂蜜,八月十五的晚上一家人杀鸡煮肉,晚间,吃蜂蜜,这也算是我印象中颇为深刻的一项习俗了。 可惜不肖子云游在外,干着几分不着调的工作,前段时间生病做手术,花了小一万,积蓄赔光,又厚着脸皮向爹娘开口,周围朋友也曾劝我,不要写了,一个月三百的全勤,每天花两个小时,何时是个头,反倒耽误了不少事情,听到他们这样讲,我总是会笑笑,然后又自顾自的码字,日复一日。 有失就有得,作为一个酷爱文字的人,我已经记不起从哪一年开始就这般痴迷,读读写写的日子,大约10年的时候开始写网文,然后被拒签,到后来签约,当时正值大三,随即加入了浩浩荡荡的考研大军,最后那一本小说也无疾而终,再后来有了闲暇时间又写了一本,七个月时间,总算是签约上架,八十万字,勉勉强强完本。 直至今年三月份,手痒难耐,又开始动笔,这一本黎天记,算是与我以前写的一般,毫无长进,又扑街了吧。 也怪我手速不快,三千字总要两个小时,每日时间不多,偷偷写写,断断续续,就这样坚持到现在有了六十三万字,犹如鸡肋,坚持写下去无人问津,弃之不顾,心中又平添一段遗憾。 姑且先这样写着吧! 一本黎天记,讲的是神魔故事,鸿蒙初开,一位巨神莫翊劈开了天地,由此和守护混沌的九黎氏族爆发了战争。 神族莫翊掌握九黎神剑带领神族与混沌土著九黎氏族分庭抗礼,奈何原本九黎氏族中人族反叛,导致了黎天之战九黎氏族战败,为保留九黎氏族香火,他们的首领魔狼解体,焚体庇佑八部,留下了八部遗体被残存下来的九黎族人带到了人间。 之后莫翊称帝,创立了六道三界,阴阳秩序,三界互不相同,修真强者想要飞升,必定要等到五百年一次轮回的仙路开启,人间与幽冥有黄泉路连接阴阳。 本该如此,莫翊创下了三界盛世,九黎氏族十不存一,奈何当年黎天之战仍有火种留在了仙界,也是机缘造化,这孩子天赋异禀,位列仙班,与诸帝子一般强大,就在这时候他身上的命轮终于开始转动…… 紫微陨落,帝子争雄,一场天界暴、乱就此爆发! 这名青年和一位仙子却因一场邂逅情愫,被新帝打落幽冥,化作黄泉路上接引之花,彼岸花。 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一日忘川河逆流,幽冥震动,故人寻来,送他们入了往生轮回,转生之后到了人间! 故事便由此开始…… 洋洋洒洒写了六十三万字,一开头便不住的挖坑打伏笔,有人看了便觉得一团糟乱,早早丢到一边去了,但一卷写完,猴子还是比较满意的,主线已经清晰了,那个孩子要背负他的责任与命运去寻找未知的答案,到了第二卷,这一卷算是一个副本,主要想联系他的人间身份,去了解一桩桩恩怨,并强大自己,可惜猴子拖地有些厉害,第二卷他的实力增长的也不快,日子过得到挺逍遥自在。 这一卷,算是从最起初的大纲做了少许改动,原本设定的是单女主,这一卷也会有很多欧阳花和荆叶纠结的戏份,奈何后来发现,这两人命中注定是仇人,有缘无分的厉害,想要擦出火花,出现戏剧性的变化,除了生死大劫,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让他们就此相恋。 于是,到这里,又出现了一个女子,便是柳若双! 这个角色是我突发奇想写出来的,因为之前有看一本小说,有个叫若双的活泼可爱的姑娘,却被猪脚晾在了一边,甚至连配角也算不上,顿时生了怜香惜玉之心,于是我努力的去写这个洒脱的敢爱敢恨的任性公主,让她情根深种,希望后来后来的某一天,有些许令人满意的结果。 总之,我是很欢喜柳若双这个角色的,至于为什么会突兀喜欢荆叶,理由很简单,花痴呗,一摘面具误终身,便在她摘下荆叶面具的一刹那,看到那一张英俊白皙的脸庞,几许额前的留海碎发,帅呆了了的脸庞,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勇敢去爱,我们要活的精彩! 嗯,就这样吧! 其实到了第二卷,还有几个关键人物未曾出场,至少我心目中男二号还没出现,便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拭目以待! 说了这么多,我无非是想说明一件事,其实我,也挺寂寞的,尤其是在中秋这个日子里! 最后,真心感谢还在坚持看的朋友,收藏的朋友,有打赏的朋友,本书最打赏最多的舵主大人,原谅你一连串的字母名字,我无法一一写在这里,只能由衷对你说一声谢谢,我这半斤八两的才华,在你眼里,能值几钱? 一首打油诗,勉励自己‘八月十五月儿明,老父老母在田间,爷爷奶奶老来忙,不肖儿孙四处闲’。 9月27日中秋猴子敬上 第七十一章 一骑红衣 莫土山脉,萧家大寨,旌旗蔽日,十里校场,军容整齐。 站在最前端五千重骑,清一色玄铁重甲,皆出自于周国济天下商号,上面符文流转,做工精良,如此巧夺天工的重甲,便是在战场上也让燕军头疼不已,而今萧家大寨五千重骑,统一配发玄铁战甲。 这五千重骑乃是萧家大寨元帅萧霖的亲军,此时站在最前方,气势雄宏。 萧霖一身黑色重甲,黑铁面罩遮住脸庞,背负一柄六尺长的宽刃巨剑,此时端坐在一尊面目狰狞白虎兽背上,威风八面! 这白虎兽正是杨凡、赵刚毅、赤嬛等人与魔族赤易丘交易时,赤嬛从他父亲手上要来,本是赤嬛原本在赤易丘豢养的灵兽,魔族女子自从归顺萧家大寨,知晓了萧家大寨中的主要人物,那寨主和荆十三自是自己接近不了的,火云麒麟、柳若双就更别说了,唯独大元帅萧霖一副憨态,老实忠厚,平易近人,是以赤嬛便搭上了萧霖这条线,将白虎兽送给萧霖当坐骑,如今赵刚毅夫妇也颇得萧霖倚重。 再之后便是‘甲乙丙丁’四字部军马,骑军和步军交替,规模俱在八千左右,分由千水袖、张建忠、白展堂、庄幻羽统领,四匹白马当先,四人勒马扬蹄,静待受阅! 这一年萧家大寨不住练兵,又往外拓展到了齐国边界,打下了齐国周围莫土边缘的十几个小势力,人数一下子变飙到了七万多,军队就有了现如今的规模。 另外两对人马分列在校场两侧,各有两千人规模,一边是小胖从周国带来的天宝云师,由周豹统领,这一年多时间,周豹周光头也算是过足了官瘾,原本那丁字部人马由他统领,如今战力不再其他几部之下,但周豹毕竟是周人,现如今东边传来消息,周军战事每况愈下,想来等这一战过来,这两千余人便要归国,周豹才退了出来,继续去做他的云师统领。 另一边则是萧家大寨的神武营和神机营,神武营以杜青峰为首,人数在八百上下,以仙缘道弟子为根基,全部都是修士,其中更有六境强者七人,负责莫土贸易的杨凡、赵刚毅夫妇不算在内,五境修士三十余人,可以说是萧家大寨最主要的战力所在。 再看站台上一排排人影正炯炯有神的望着十里兵马,表情各异,无一例外都显得十分兴奋,这一年练兵韬光养晦方才有了今日,上面火云麒麟站在最中央,在他左边站的是白衣和尚无戒与器宇轩昂的荆十三,右手边一双妖族璧人,幽姬和桑月,风情万种。 跟着萧祺、江落英、叮当小和尚、目盲琴女苏毓秀、书生、无戒和尚、赵一帅、小胖文浩、杨凡、赵刚毅、赤嬛等人一一站在左右,也算是聚齐了东土、南源、西漠、北岭的四地之人。 唯独缺了萧家大寨的寨主荆叶,大寨主荆叶此时尚在茗南山碧水沉潭练剑,压根就不知道今日萧家大寨会突兀进行一场阅兵! 不过寨主不再,也不影响什么,因为今日点将阅兵之人另有其人,此人前几日终于找到了一桩再好不过的借口,荆州城中风攒云聚,正有许多修士络绎不绝赶赴荆州,而且据说李当心那老匹夫出关了! 所为名不正言不顺,有了理由,这人心中小鹿又开始怦咚乱跳了,走,去茗南山找荆叶去,谁都别拦着我,谁拦我我跟谁急,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哪里还有人敢拦她,不过姑苏先生却跟着去了,这人心里老大有些不悦,不过实属无奈,谁叫荆叶那流氓对自己不规矩来着。 去了活死人墓一趟,这人见了荆叶,小脸红扑扑的,芳心那叫一个激动,可荆叶却是吓了一跳,撒丫子就要溜走,却给姑苏先生乖乖逮了回来,在她面前连头也抬不起来,这人心里‘咯咯’暗笑,瞧你一副呆样,勿的又努起了小嘴,有些不悦,明明是你占了人家便宜,还亲了人家,看了人家身子,怎么反倒吓得像个缩头乌龟。 对了,我可是第一次被一个大男人亲来着,嗯,那个臭弟弟趁我睡着香我那次应该不算,对,你就是第一个,反正看我身子的男人,你是第一个,你这么急着想溜,不会想不认账吧! 这人在心里自言自语似得说了一大堆话,可脸上红扑扑的却是一句话没讲出来,反倒那荆叶当真是脸皮厚的厉害,黑着脸被姑苏先生攥在手上,说道:“两位远道而来,找荆叶不知所谓何事?” 这话客气的不成体统,这人愈发有些不悦,便肃然说道:“荆州那边李当心出关了,集结了不少修士,看来是要准备打仗了,如今萧家大寨练兵已有一年,我想着手一场阅兵,你什么意见?” 这一次这人出奇的没用‘寨主’这个称呼,直接说你,似乎暗示自己在某人的萧家大寨是该有什么名分的。 荆叶一番白眼,脖子已经被姑苏先生卡住,哪里还能有什么意见,不假思索道:“全凭姑娘做主!” 这人一愣,没想到荆叶答应的如此爽快,跟着问:“那你不回去?” 荆叶回答:“这几日我修炼遇到瓶颈亟待突破,暂时赶不回去,萧家大寨一切事物可由姑娘代为打理”。 当然,荆叶这么回答是有着充分理由的,小胖隔三差五来看他,早将萧家大寨的事情说给他听,自柳若双受了委屈回去之后,整个人便开始忙了起来,积极投身到建设萧家大寨的伟大事业中去,大小事务,繁冗复杂,事必躬亲。 便是江落英这般曾打理听雪楼的老板娘,对柳若双的干练果决,聪慧勤勉也是心服口服,其他人就跟不用说了,这一年时间,荆十三忙着泡妞,火云麒麟有气势却没能力,荆叶闭关不见,在这偌大的萧家大寨中,柳若双便成了主事之人,威望声势渐显,许多萧家大寨底下的人暗地里都已寨主夫人称呼这位风华正茂的奇女子。 荆叶不回去,这人顿时呆住,隐隐回味刚才那一句代为打理,此中是否还有深意,却见荆叶突然以一个非常奇特的姿势从姑苏先生手中钻了出去,跟着尴尬一笑:“我先练剑去了”。 姑苏先生顿时目瞪口呆,显然未曾想到荆叶能从自己手中挣脱出来,再看时荆叶已经跑的无影无踪,这人里多少有些失落,不过荆叶最后一句话,都是叫她心里一甜,他叫我代为打理,意思是不是就将我当做自己人了。 再说这十里校场十里兵将,气势如虹,旌旗飘荡,不多时一声‘嗷吼’龙吟震慑九霄,单间一条四爪金龙大步而来,地面上飞沙走石,而这四爪金龙,一身黑白分明的长袍迎风抖擞,气度威严无比! 再看他后背之人,头顶一双凤翎霞冠,凤羽高昂,眉黛如画,而一身火红色软甲,即便端坐在玄龙背上,也掩不住婀娜曲线,英姿飒爽,随后依稀红色披风迎风招展,更是说不出的气韵不凡! 这人便是今日的阅兵点将之人,萧家大寨客卿,众将士心中‘主母’,荆十三的结义妹妹,柳若双! 一骑红衣扬尘而来,柳若双振臂一呼,声音尖锐喝道:“萧家大寨众将士何在?” 霎时,响亮的回答声整齐划一,犹如雷震,十里校场将士一齐喝道:“在!在!在!” 玄龙摆尾而过,柳若双又叫道:“可敢与我马踏荆州,攻破城池,还荆国大好河山?” 这句话一传出,站台上许多人微微一愣,目盲琴女苏毓秀,白展堂之妻江落英则是神情一颤,却听十里将士声音高亢道:“杀!杀!杀!” 此时,柳若双纵骑扬尘恰好到了站台之前,余光一扫站台身影,便突兀叫玄龙止住步伐,喝问道:“荆国旧将今安在?” 站在台上的赵一帅微微一愣,旋即先前一步,拱手答道:“荆国五狼老将,狼巡将军赵一帅在此,谨遵大人号令!” 柳若双口齿清脆,气度威严,喝道:“赵一帅听令,即刻启程,往曷国调遣狼牙云师五千将士,一路从曷国南界冲杀,直奔荆州!限你三个时辰之内,带兵到荆州城北门下十里!” “啊!”赵一帅顿时一愣,今日说明了是要阅兵点将,怎么何故突然要攻打荆州,心里一慌,再看四周人脸色,解释一脸错愕。 柳若双却冷声道:“怎么?我说的不够清楚,寨主已经说明,他不再时,萧家大寨大小事务全由我代为打理,你要抗命不成?” 赵一帅顿时慌了,前几日张老头喝酒误事,给柳若双众目睽睽之下一顿刑法好打,至今屁股上的伤怕还没养好,赶忙硬着头皮道:“狼巡将军得令”。 说完话,再也不看台上众人,大步往军营马厩处而去。 站台上人人错愕,火云麒麟和荆十三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听柳若双跟着高声道:“今日马踏荆州,三军齐动,命千水袖甲子部为先锋,直逼荆州中门,一路扫除荆州障碍;命周豹带领天宝云师以及神机营二百人火速开往荆州城外南山,在山崖上构架飞天连弩,天雷地火;命张建忠率乙字部将士三个时辰内到达荆州城南门下十里;命白展堂丙字部将士三个时辰内到达荆州城西门下十里,命庄幻羽丁字部将士到达荆州城东门下十里;命萧霖率领其余所有将士一齐向荆州开拔,暂无领命之人随我一道坐镇中军,命令可曾清楚?” 自赵一帅领命而去,众人错愕间已然反应过来,柳若双今日突发奇想阅兵点将绝非儿戏,实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打荆州,以此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能免去节外生枝! 换做以前,由柳若双这一介客卿弱女子发号施令,难免有人不服,火云麒麟或许便是头一个,可这一年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见证了这个妙龄少女雷厉风行的手段,火云麒麟再看柳若双的神色那便多了几分异样,好似看儿媳妇似得,心里偷着欢喜。 今日柳若双突兀发号攻城命令,火云麒麟便第一个站了出来,叫道:“谨遵号令!” 跟着许多人一齐站出,千水袖当先道:“千水袖得令!” “五狼老将,狼嗥将军张建忠得令!” “萧霖得令!” “白展堂得令!” “周豹得令!” “庄幻羽得令!” “杜青峰得令!” 声音不一,却是铿锵有力,再看时,秋风萧瑟马蹄急,大军开拔,如狼似虎,卷起道道龙尘。 第七十二章 偶遇 八月十五,子鼠冲煞,宜婚配,嫁娶,不宜破土,安葬。 荆州城外,全城戒严,段逸尘和雄霸天亲自指挥这三日的彻查工作,来往人群除非确切的官府通牒,否则一概不得入内。 城门前门可罗雀,城里却是好不热闹,南北城四家妓院几乎座无虚席,房间更是早早客满,而且来的竟是些乌七八糟的客人,有羽扇纶巾的翩翩公子,有赤膊雄武的江湖莽汉,有束发挽髻的道士,有算命占卜的青衣秀士,也有鬓霜白黑衣老者。 如此多的修真侠士来到荆州这荒凉之地雪月风花,当真是一桩奇事,这还要归功于新任城主李当心,而今定下了攻打萧家大寨的大计,诸事安定,李当心却没听从雄霸天和李嘉远的进言急着动手,反倒听了燕九盟一位观星长老的话,定下了三日后攻取的良辰吉日。 这几日李大长老又重回了城主府后宫,邀请了两位蜀山长老以及诸多德高望重的修道强者,网罗了百十位天香国色的美人,攫取了千百坛陈年佳酿,请了荆州城中最好的厨子,在后宫大肆酒宴,满城同欢。 长辈们都被李当心请去,后生们便也放肆起来,有道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且先喝了这一杯再说! 南城翠香园的老鸨自是笑的合不拢嘴,管他什么客人,白花花的银钱才是实打实的,不过有一群人却让老妈妈有些不悦,这一群人有八个,像螃蟹的爪子似得,就那么安然坐在座位上,盯着过道楼梯上花魁妖娆舞动的身影,涎水都要流出来了,可就没有丝毫想要打赏的意愿,座位还在前排,扫了不少后排客人的雅兴。 老妈妈恶狠狠瞪了那坐在把人中央的青衣袖士占卜老头一眼,口中啐了一句:“老不要脸!” 或许是声音有点大,还真让那青衣老头听见了,青衣袖士匆忙回头冲着老妈妈讪讪一笑,当即对着身旁一位刀疤脸的黑衣汉子说道:“阿大,技术活,当赏!” 那刀疤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大步从人群挤了出来,一抹口袋掏出两锭白花花的银钱,再看老妈妈顿时呆住了,但手上动作却是奇快无比,一把接过了银钱,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线,笑道:“多了,多了”。 那青衣修士又道:“不用找了”。 老妈妈压根就没有找钱的意思,只想这几位客人再多逗留一会儿,出手阔绰些才好,却见那青衣袖士对着身旁刀疤脸说道:“是时候了,咱也该走了”。 刀疤脸一愣,低语道:“那个……公子,还没出来”。 青衣袖士余光一扫,低声道:“已经出来了”。 跟着青衣袖士也不管老妈妈恋恋不舍的目光,带了七人径自往一名玉树临风,偏偏脸上多了一道刀疤的公子走去。 这位公子本与八人一道来到荆州城中,本意是要去城主府中向李大人请安,奈何经过人满为患的翠香园,便想起一桩心事未了,非要拉着青衣袖士往这翠香园里一观,无奈之下,八人才随他到此一观,这逛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知道了里间,刀疤脸公子轻车熟路给众人要了座位,自己便以打探消息为由找了雅间,出了天价,要了翠香园头牌的姑娘,自顾着快活去了。 好在,这一次刀疤脸公子去得快,出来的也快,也不知为何,只是此时刀疤脸公子坐在一桌旁,脸色却是黑的厉害,在他对面竟然还坐着一位束发挽髻,灰白头发紧束的瘦削老者。 眼见着就要到了刀疤脸公子身旁,青衣袖士忽的心神一颤,愣在原地,眼前那老者似是一道很随意的目光向着自己望来,一刹那,便在青衣袖士神海中突兀亮起了一道声音:“你小子也来了”。 这声音听着就叫人胆寒,却再是熟悉不过,眼前的黑衣老者杀他就像捏碎柿子一般简单,不过显然这一遭黑衣老者不是来杀他的。 “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青衣袖士寒暄着在一旁坐下。 那老头却全然不买他的帐,冷声道:“前两日可不才见过,小子功夫见长,竟然从我手底下溜了”。 青衣袖士面色尴尬,疑惑的望向一旁黑着刀疤脸的公子,却听那刀疤脸公子在神海中传音说道:“今儿个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大哥我已经清心寡欲小半年了,好不容易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哪知撞上了这老不死的,老子与他竟然点了同一个姑娘,狗日的一把年纪了,还干这种事情,再说嫖、娼就嫖、娼吧,总要讲个先来后到的规矩,明明是你大哥我先到的,谁知生生给他从床上拽了下来,羞煞人也”。 青衣袖士听着眼珠子都直了,大吃一惊,转而瞪大眼睛看了看一边的老者,娘的,这姑苏老狗居然也嫖、娼! 不用说,此间的青衣袖士便是易了容的荆叶,这刀疤脸自是荆十三无疑,先前萧家大寨柳若双发了军令,荆叶不在,荆十三心中一阵唐突,当即第一时间去了活死人墓,将此事告知荆叶,荆叶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先有当日鹰眼云师攻城时内乱在前,如今萧家大寨军心未稳,柳若双突出奇兵,出人不意,可以避免横生枝节,防止有人渗入萧家大寨,第一时间告诉荆州攻城消息。 荆叶见了荆十三,当机立断,带了莫老大兄弟七人往荆州而来,莫老大兄弟七人替阴阳老祖早先打理生意,在荆州也有关系,便带着荆叶等人晨曦十分混了进来,准备火烧城主府,来一场内乱,为柳若双引领的萧家大寨大军制造攻城良机。 荆十三到妓院打听消息,荆叶也是同意的,况且荆十三说自己是这里常客,门清,头牌姑娘隔日子不见,要想他的,于是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唯一例外的是,姑苏先生也来了荆州,并且也来逛窑子,居然和荆十三点了同一个姑娘。 见青衣袖士那吃惊的猥琐表情,易容后的姑苏先生不由得冷哼一声,传音道:“小子,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老夫一路跟随荆十三而来,就是想看看,你小子又耍什么花招”。 荆叶一翻白眼,心里暗骂:“我想啥了,明明是你这老狗做贼心虚”。 不过嘴上却说:“晚辈不敢妄自揣测,却不知姑苏先生跟来何干?” 姑苏信宇便道:“我知道你小子想干啥,老夫已经去过城主府了,里面有两个老头深不可测,你们这些杂鱼要是去了,准保有去无回”。 荆叶和荆十三微微一愣,旋即,荆叶故作吃惊的样子说道:“这么说来,亏得我们没有冒然前去,不过既然来了,总要搞出些动静来,柳若双两个时辰后就要攻城了,这可如何是好?” 荆十三也在一边说道:“可不是白来了一趟吗?” 青衣袖士装扮的忽然眼神一亮,看向姑苏先生道:“怎么忘了先生,既然柳若双要执意攻城,想必让先生赶来早有应对之策”。 荆十三也在一旁拍手道:“可不是还有先生吗?我义妹如今就要兵临城下,先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莫非连先生也害怕城主府中两大强者”。 姑苏信宇嘴角一阵冷笑,余光扫了扫荆叶和荆十三,忽然说道:“哼!我昆仑山人何曾怕过,不过你们两个小子少在我面前演戏,小姐要助你们攻打荆州,那是她的事情,老夫只管周护小姐的安全”。 看姑苏信宇神色,还真是这么回事,自柳若双来到萧家大寨,全是柳若双一人跟着他们掺和,却从未见姑苏信宇出手干预过。 荆叶来时也曾派莫老大七人打听,高价买来了信得过的消息,如今这荆州城中修士不下三千,五六境强者就有不少,秘闻中曾提到蜀山来了高人,似乎李当心也忌惮三分。 荆叶和荆十三对视一眼,这老狗当真奸猾,完全不上钩,但荆叶心中好奇,姑苏信宇为何跟了他们来到荆州城中,若是见死不救,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吧。 就在荆叶沉吟之际,姑苏信宇嘴角一挑忽然开口道:“要老夫出手也不是不可,不过你小子要答应老夫一件事情?” 荆叶一怔,这老东西看上自己什么了,一愣问道:“先生,要我答应什么?” 姑苏信宇一笑,说道:“我今日答应小姐出手助你,不过事成之后,你小子要随我去北岭一趟,至于做什么,要看你小子的造化”。 “去北岭?”荆十三有些狐疑。 荆叶却想也不想便答应道:“成交!荆叶一定去北岭走一遭”。 荆叶答应的如此之快,倒是让姑苏信宇有些错愕,却不知荆叶心中暗想,北岭,我迟早要去的,答应你又何妨,至于什么时候,那要看小爷什么时候有时间了。 “好,咱们这就去城主府!”姑苏信宇说着,瞬间杀气腾腾,起身就要出门。 荆叶赶忙道:“先生暂且不急,诚如先生所说,那城主府中高手如云,我等道行低微去了岂不送死,不如我等守在城主府外,以火符攻打造成大乱,先生借机冲进府中,杀他个干干净净”。 姑苏信宇一扫九人,除了荆十三都在五境之下,还真是这么回事,当即冷‘哼’一声,大步而去。 荆叶与荆十三相视一笑,身后莫老大不知姑苏信宇修为几何,暗暗传音道:“公子只怕不妥,咱们得到消息,这次蜀山来的两位长老深不可测,老先生此去怕是要吃亏”。 荆叶一笑:“死了才好,这老狗上次差点没把我宰了,你也别担心,这老狗命硬得很,两个麒麟师傅加起来也打他不过,他去了城主府怕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莫老大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姑苏信宇会是这般厉害的角色,再加上荆叶那一句上次没把我宰了,莫老大顿是觉得姑苏信宇该去。 第七十三章 蜀山遇昆仑 一行十人来到城主府外,李当心正与同道中人在后院享受歌舞升平的酒宴,城主府外的侍卫们却是不少,这些自然是出自李当心得意高徒雄霸天的手下,城主府戒严,守卫森严。 荆叶十人没敢靠近,来之前的路上他们便做好了安排,此行的主要目的旨在放火制造混乱,后来打听到城主府高手云集,荆叶便改了主意,将目标换做东南西北城四地的器械库,也好配好柳若双攻打东南西北四处城门。 但此时有了姑苏信宇,这老贼几次三番对自己出手,逮着机会不坑他一次,荆叶心中过意不去,所以直奔城主府。 到了城主府外,一番地形勘察,荆叶几人发现城主府后,一片树林,枝叶茂密,落叶萧萧下,足以掩人耳目,当即绕道城主府后,莫老大七人便开始准备。 这一次的准备足够充分,荆叶闭关六月有余,莫老大兄弟七人也没闲着,除了修习荆叶传给他们的炼尸咒法,更折返与萧家大寨与活死人墓之间,随着天宝云师派来制造攻城机械,飞天连弩的工匠学习机理,如今对于周国加强版的攻城机械,和飞天连弩其构造触发已然了然于胸。 秋意薄凉,丛林中黄叶如舞簇簇落着,便在一棵巨大梧桐树下,莫老大兄弟七人各自拿出储物袋,随之叮叮当当的器件堆了一地,姑苏信宇微微一愣,不知这小子搞什么猫腻。 却见这兄弟七人,莫老大、老二、老三三人动作娴熟无比开始摆弄那一大堆器件,似乎在构造某种攻城机械。 另有三人,莫老四忙着从一个储物袋中掏出一颗颗火云神雷,西瓜一般大小,看着还有几分吓人,这便是东土修家惯用的天雷地火,经过周国工匠精良改造之后,威力足足比以前厉害了十倍不止,若是被砸中,能叫一个毫无防备的五境修士炸成飞灰。 莫老五则忙着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堆堆符箓摆在地上,并把符箓归类,这其中有风行符,金行加持符箓,水箭符箓等等提升速度和力量,以及提高飞天连弩承载力量的符箓,都是配合飞天连弩使用,增强威力。 大个子老六,个子最为高大,随身带着的东西也最多,从储物袋中抱出了一捆接一捆的飞天符箭,解了绳索,一一摊放在地上。 便是姑苏信宇如此人物,待看到这一幕时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显然没想到荆叶能够整出这么大阵仗。 不多时,摆弄器件的莫老大三人已然架起了八架一丈余高,九尺宽构造不一的飞天连弩和投石车弩,姑苏信宇已然看的眼睛都直了,满眼的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一切工作已经准备完毕,荆叶示意莫老大看看日晷时间,莫老大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碾盘对着日光一阵摸索,跟着点头道:“公子,距离攻城已不足一个时辰,想来差不多了”。 荆叶舒了口气,余光一扫姑苏信宇,发现这老头正目瞪口呆望着莫老大兄弟三人架起的连弩发呆,眸光炽热好似看宝贝一般。 荆叶便道:“先生,时间差不多了,你只管往城主府去,我们这边对你火力支援,保准将城主府炸的四分八裂!” 姑苏信宇却不急着动身,反倒对指着一架飞天连弩,对莫老大说道:“这个要怎么用?” 莫老大向着荆叶看了看,荆叶示意他但说无妨,莫老大才耐心对着姑苏信宇解释起来,如何安放飞箭,如何用机簧发动,一一讲完,姑苏先生似乎对此了然于胸,忽然兴致勃勃说道:“这一架便给我了,老夫正好缺个趁手的武器!” 姑苏信宇自顾自说着,也不待众人反应,竟然直接将那一丈多高的飞天连弩提了起来负在背上,随后一手又向着莫老五要了一捆飞箭,跟着再不管荆叶和荆十三错愕的目光,就那么背着飞天连弩向着城主府后门走去。 众人心头一沉,姑苏信宇端的是艺高人胆大,就这么大步而去,出现在了城主府后门,而城主府守卫森严,不多时便从各个角落里窜出一队队军士,将姑苏信宇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肩上背的是什么?城主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一位凶狠的首领站出来喝道! 姑苏信宇不以为意,大声聒噪起来:“快去叫你家城主出来,老夫有宝贝要赠与他,助他平定萧家大寨!” 这几日荆州来了不少仙家,一个个气度不凡,便是云师统领雄霸天也对他们礼遇有加,此时后门突兀出现了一个怪人,肩头上扛着一个甚是骇人的铁木相间的大块头,只说是来献宝。 那为首的军士统领,顿时一阵迟疑,城主府中的贵客,他大多见过,先前从未发现有这么一位,不过看这人样子,倒还真像是有几分本事的仙家。 不待那首领反应,姑苏信宇眉毛一挑说道:“你们这些肉眼凡胎,怎识得老夫宝贝厉害之处”。 说话间,姑苏信宇放下飞天连弩,在连弩上插了一根飞箭,旋即松动机簧,刹那,一旁军士目瞪口呆,只见八尺长的飞箭破空而去,一瞬间没入城主府中,跟着便听到里面一声轰然巨响,烟尘整整升起! 这一幕几乎将一群军士惊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大怒喝道:“老贼擅闯城主府,格杀勿论……” 然而不待这军士说完,他就瞪大了眼睛,又是一道飞箭破空而来,直接插入他身体之中,一下子就把这位首领带到了天上,俯冲进城主府中。 城主府中俨然响起了一阵怪叫,后门外,姑苏信宇十分不屑的甩了甩衣袖,一阵朦胧光霭弥漫,便见四周荡起了重重血雾,百十人的队伍几乎连一声惨叫都没有,便死的干干净净,地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此时远处的,荆叶也一声令下,倏然间,一颗颗巨大的火云神雷、一道道飞天神箭犹如玄雨一般落入城主府中,只听得城主府中炸响不断,再看时烟尘四起,火光弥漫,宫楼坍塌,惨叫声连连响起。 便在这时,二三十道身影从城主府飞窜而起。 为首一人正是盛怒难平的李当心,一声大喝,震慑十方:“贼人安敢嚣张!” 这三十余位大强者从火海炸响,一片狼藉的城主府中冲出,全然不惧从极远处飞来的火云神雷和飞天神箭,只是眸光炯炯四下扫视,却听底下突兀响起一声呵斥:“李老匹夫何在,可敢与我一战!” 以李当心为首的三十余人这才向着火海下方看去,单间那里一位老者正一边摸索着一个巨大机械,一边抬头对他们冷笑,然后从那器械上冲起了一道飞箭,直逼李当心! 小小飞箭,如今已是圣人境界的李当心有何俱哉,而他身旁一人已然窜出,手掌作刀直接对着那冲来飞箭劈下,一边还喊道:“某来杀他!” 此人开口,周围三十多人暗暗点头,此人乃是燕九盟的一位六境强者,在这一众人中实力也位居前排,如今燕周开战,正是燕九盟出人头地道法名扬的大好时机,此时这位强者站住来也是绝佳契机,只要杀了那老者风头一时无二! 被此人抢了先机,有人心中暗叹遗憾,然而跟着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距离这人最近的李当心更是心头一颤,生出了惧意! 这人并未将那飞天神箭劈开,反倒给那飞箭以奇快诡异的速度洞穿而过,直接挂着此人飞向远处,最后定在了正燃着熊熊烈焰的城主府高楼上。 不过亏得是第六境强者,虽然被飞箭定住,但反应异常迅速,直接弃了身体,元神出窍,在空中形成一抹虚影,惊叫道:“这老贼、会妖法!” 一声惊呼,周围人再看底下那老者时纷纷犹豫不定,这一幕李当心却瞧得分明,并非这老贼会妖法,实在是此人修为深不可测,方才发动那飞箭之时,老贼在飞箭上灌入了自己的灵力,才会一箭将六境强者洞穿! 便在李当心等人与底下的姑苏信宇隔空对峙之时,一声声嘹亮的号角声自东南西北四城响起,跟着一阵阵震天鼓雷鸣打响! 李当心心中顿时一沉,这说明有人攻城! 也便在这时,李当心身旁不紧不慢的出现了两道身影,正是那两位蜀山强者,其中八字须的老者率先开口道:“那树林中藏了不少人,这些没用修士就叫他们去捉那几个杂鱼,我等来对付此人!” 八字须说着一指底下的姑苏信宇,李当心当即喝道:“所有六境以下修士速去林中捉拿叛贼,剩余人与我一道杀了底下老贼,给我杀!” 李当心这一喊犹如醍醐灌顶,众人这才向着符箓飞箭天雷,都是自远方丛林中而去,跟着一道道身影争先抢后向着远方御空而去。 而李当心一声大喝之下,手中惊险一柄四尺长剑,剑身一抖,光芒璀璨,他第一个便向着姑苏信宇冲了下去,有李当心带头,周围六境强者,两位蜀山长老一齐动身,以半圆之势向着姑苏信宇围去! 姑苏信宇有些不舍的丢了手中飞天连弩,转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眸光冷冽,兀自开口说道:“老夫可是好久没杀人了,况且还是这么多,高手!” ‘高手’两字说的颇为戏谑,然而完全掩饰不了姑苏信宇眸光之下让人心惊胆寒的杀意,他双手作爪,下一刻直向长空扑去,身子刹那成了一抹虚影。 再下一息,一声惨叫响彻长空,李当心倏然止步,眼前的老贼手上抓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那赫然是燕九盟另一位六境强者。 不过也便在这时,两道剑光自李当心身后飞驰而来,眼前老者眉毛一挑,大袖如风一声虎吼喝道:“天下飞剑出蜀山,且让我看一看蜀山剑法?” 这一次任那老者步伐如风,速度何其迅疾,也避不开道道剑芒,蜀山飞剑对上了昆仑散手! 第七十四章 铜川巷,书旧日恩怨 远处一道道身影向着这边树林疾行而来,荆十三和莫老大六人忙着投石放箭,犹自深乐其中,全然不觉危险将至。 便在此时荆叶瞳孔之中露出一抹抹诡异妖娆的红色,旋即他看到了丛林外面的世界,甚至可以看得清姑苏信宇与三人游走缠斗的情景,看上去姑苏信宇在蜀山飞剑之下并不好过。 有道是‘蜀山三十六峰飞剑,昆仑七十二洞散手’,说的便是蜀山八百里,蜀山道门坐拥三十六雄峰,也已三十六峰比喻蜀山飞剑的出类拔萃,而北岭昆仑,三十六福地,七十二洞主,这七十二位虽然道行修为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会一种昆仑散手,也便是传自那位曾经和人皇轩辕一战,虽败犹荣的昆仑始祖。 姑苏信宇几番出手都不曾用到法宝,而且先前更是令几人目结舌的要借飞天连弩一用,荆叶曾私下向书生柳三郎打听柳若双师门背、景,柳三郎虽未名言,但说姑苏先生与昆仑七十二洞主也是同出一脉,继承的都是当年昆仑始祖衣钵。 此时再见姑苏先生对上蜀山飞剑,依旧不用法宝,只是双手长袖咆哮如龙游九天,荆叶便心下断定,姑苏先生使得必是昆仑散手无疑。 蜀山飞剑对上昆仑散手,而那两位蜀山长老的剑法端的是夺天地造化,比之蜀山寻常紫衣长老不知高出多少,此时又是一双黑衣劲装,方知这二人比不是山门长老,而是后山清修长老出山入世。 如此以一敌二,孰胜孰负,那还真有些不好说了! 姑苏先生你且陪他们好好玩吧,荆叶去也。 荆叶嘴角一挑,瞳孔红光收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突兀开口道:“拆了器械,我们就此速速离开!” “啊?不是说在这里接应姑苏先生吗?”莫老三心直口快,张口就来。 “姑苏先生道法无双,自有手段应对,倒是有不少人往这边来了,我们速速离开,你们六人分成三队各东西北三城器械库而去,赶到那里,轰上几发火云神雷,立刻往城门撤离,撤离时沿街看到大规模建筑便即放火,火势越大,城里越乱越好!” 荆叶当即法令,莫老大便领着兄弟六人各自而去,随即荆十三和荆叶直奔荆州中门。 此时,距离萧家大寨攻城不足一个时辰,而中门城楼上守城的雄霸天和段逸尘第一时间获知了萧家大寨的攻城消息,随着探子不断回报,东南西北各城城外几十里,都曾见到大队的萧家大寨人马,烟尘阵阵直逼荆州而来。 这消息当真有几分让人震惊,想那萧家大寨能有多少人马,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在莫土掀起大乱,虽然平定了不少势力,人数增多,可军心尚为稳定,人数也不足五万,要知如今荆州可有曷国五万人马,加上守军总计已在十万左右,此时攻城消息传来,雄霸天到真有几分捉摸不透那位萧家大寨新寨主意欲何为。 雄霸天便即派出人马前往城主府中传信,奈何就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城主府那边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眼见着萧家大寨兵马将近,雄霸天自当决断,城门上他和段逸尘分头行事,由他去整顿荆州驻军兵马,鹰眼云师加上先前的荆州驻军凑成了三万兵马,雄霸天也顾不得陶国大将军白胜尚在城主府中,擅自从陶国军中调出一万人马,总计四万人各往东南西北四城而去,准备死守城门! 剩余陶国四万人马,两万骑军赶往城主府听候白胜调遣,两万步军则被他悉数带到了荆州中门。 另一边,段逸尘听从雄霸天安排,一边直奔荆州中央城主府,一边沿途网罗招揽修士,如今守城之战迫在眉睫,军事战力固然不容小觑,但修士的数量与修为则决定了此战关键性的成败。 便在这偌大的荆州城中,一条宽窄不均的蜿蜒巷子,一名黑衣人,身上处处创口,血痕遍布,身形却异常敏捷,几个闪烁纵跃,便消失在巷子尽头。 而就在他身后,以一位白衣公子为首,足有五百余人,有的御剑凌空,有的催动法宝先行,跟着一阵喊杀,便各自向着巷子阡陌纵横的入口而去。 白衣公子嘴角一笑,阴冷无比,跟着兀自说道:“铜川巷子,据说当年那位飞雨剑荆英和妖族圣女桑樱便隐居于此,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年大战封死了里面的入口,往里,便是一条死胡同!他、逃不掉的!” “段师弟,所料不差,此地已是绝地,当年我等便是将桑樱在此追的走投无路,才给赵师兄擒下,那小贼逃不了的!想来先前城中起火必是此人所为”,一位秃顶老者站在白衣公子段逸尘一旁悠悠说道。 “不尽然,城中异动频繁,东南西北城各有大火焚烧,今番贼人处心积虑在城中放火作乱,必是和萧家大寨攻城有关,而且不止一人,照我看之所以消息到不了城主府中,便是此人所为”,段逸尘悠悠说着,一步步往巷子里深入,里面喊杀声在起。 听段逸尘一席话,这位秃顶老者方才想起先前雄霸天送出城主府的消息,至今杳无回音,而此番自己随段逸尘一路寻来,便见到了这名鬼鬼祟祟放火的黑衣人,一番争斗之下,黑衣人不过四境实力,但杀招层出不穷,须臾间,便有十几位好手折在那人手里。 奈何如今这荆州城中住有三千修士,段逸尘一路过来,队伍不断壮大,任那人在如何顽强抵抗,也断然不是五百多人对手,是以此时那人伤痕累累,却无计可施,只能逃进这死胡同中。 黑衣人终于自寻死地,逃到了尽头。 四下巷子里无数人影窜出,空中更有大强修士御剑飞行,段逸尘和秃顶老者并肩而来,一步步到了众人之前,段逸尘悠悠开口:“怎么不逃了?你是谁?和荆叶什么关系,回答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黑衣人抬眼看着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半跪在地忽然笑了,他的确是在笑,咧开了嘴唇,露出夹着血水的猩红牙齿,冲着地上啐了一口。 一个该死之人发笑,是件很荒唐的事情。 而且黑衣人笑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或许他根本就发不出声音,他,是个哑巴。 自然无法回答段逸尘的问题,所以他绝望的笑了。 段逸尘看的仔细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疑惑道:“原来是个哑巴,难为你了,你家主人当真不可怜你,叫你前来送死”。 哑巴一怔,跟着眼角的余光微微一转,向着巷子旁边一间磨坊看去,的确,这巷子深处有一间狭小的磨坊,若是不仔细去看,一般都会忽略那磨坊门口的碾盘。 现在哑巴向着这里看去,段逸尘忽然心头一颤,猛地歪过身子望向那间磨坊。 磨坊的旧门上落了尘埃,此时一声‘吱呀’细响,显示一声邪气十足的冷笑声响起,喝道:“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白玉道人,你总算是露面了”。 那秃顶老者闻此一声邪笑,心中霍地一颤,再看从那小小磨坊出,走出一位青年来,一身锦衣大秀,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年轻公子,只是脸上有一条刀疤,看着有几分骇人。 “你是谁?”秃顶老者惊疑不定道。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今日故地重游,可有什么特别感受?” 一声疑问,小小磨坊中原来藏了不止一人,竟又是从里间走出一位青衣袖士装扮的卦师来。 两人依次走出磨坊,四周修士都是一阵错愕,显然他们未曾发现这磨坊中是藏了人的,反倒那哑巴此时忽然直起了腰板站起身来。 “不错,我是谁还真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玉道人,据说你已有五境实力,不知传言是真是假”,刀疤脸公子说着,忽然一扯面皮,露出一张如美玉一般俊俏的脸庞来,而此人段逸尘一眼便认了出来,惊奇道:“荆十三?” 段逸尘一声惊叫,周围人可都听得清清楚楚,此人便是荆十三! 一时间天上飞的修士,地上站的修士顿时骚动起来,那荆十三可是与那妖孽荆叶一般,无论燕子楼还是金陵皇都都开出了天价赏赐,杀了荆十三可得圣器一件! “哈哈哈……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秃顶老道不由得笑了,他已有五境实力多年,而且此间修士五百余人,他的实力算得上翘楚,今日若是带头出手杀了荆十三,这一趟荆州之行可算是没白来。 正如荆十三所言,这位秃顶老者,便是当年燕太子赵燕南的五位随从道士,蜀山五玉道人之中独活下来的白玉道人,原本在金陵为官,奈何赵燕南一死,白玉道人没了靠山,平日里作威作福得罪的人又不少,便犹如丧家之犬,最后生活落魄,只在兵马司做一个小小殿丞。 此番听说李当心荆州赴任,昔年在蜀山时,因为太子缘故,兄弟几人与李当心没少亲近,如此东山再起的大好良机,白玉道人当即辞了官职,一路追随过来,如今萧家大寨作乱,正好缺少人手,白玉一出现,很快便在段逸尘和雄霸天身边站住了脚跟。 而此时突兀冒出个荆十三来,送上门的肥肉,杀之,可得圣器一件! 白玉道人顿时大笑起来,段逸尘一扫身旁白玉道人,心中一阵嘀咕,若是荆十三出现了,荆叶还会远吗? 果然,荆十三悠悠说道:“白玉道长何必高兴,我不杀你,杀你的另有其人!” “黄口小儿,休要信口开河,贫道今日诸位同道便要替天行道,叫你挫骨扬灰!”白玉道人上前一步,拔出森森长剑,剑光浮动,杀意纵横! “白玉,你可还记得这条铜川巷,故地重修,可还认得故人否?” 青衣袖士一步迈出,这声音却是铿锵有力,不弱先前的暮气沉沉,再看时青衣袖士忽然一招手,脸颊处伪装易容消散,跟着便露出那如刀削一般的俊朗脸庞,眼眸中甚至有一抹红光! 段逸尘骤然一惊,喝道:“荆叶?!” 第七十五章 剑起铜川 段逸尘一连两声惊叫,分别叫出‘荆十三’,‘荆叶’名字,可以说他喊出的刹那,心底便一阵惊惧,荆十三是谁,别人不晓得,经历过云州之乱的段逸尘又如何不知道,同为燕子楼门下的段逸尘如何不晓得,燕子楼一品堂杀手榜上鸟人排第九画眉公子的名号! 是以,段逸尘一声惊叫,他心底便生了惧意,杀手榜上鸟人剑下亡魂不知有多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然而跟着一眼认出荆叶,段逸尘心里更加惊愕起来,当日在云州,荆叶可是杀了三才道人。 如今这两人同时出现在这铜川巷中,他们五六百人固然可以抵挡,可这两人一旦动手,必然先要对自己发难,自己便首当其冲成了二人的目标。 好在今日身边多了一位秃顶老者,白玉道人,显然二人对于白玉道人更感兴趣。 当然白玉道人浑然不觉这些,只道荆十三是亡国太子,荆叶是妖族余孽,杀了二人便可以得到无上封赏! 如白玉道人一般,此时空中御剑结阵的修士,底下正驱使法宝的修士,在听得段逸尘一连两声惊叫之后,一个个瞬间眸光炽盛起来,望着荆十三与荆叶便如同看着一双法力无边的圣器一样! 杀了荆叶和荆十三,圣器将为我所有! 还有燕国和燕子楼的无上封赏! 众修士顿时沸腾了,有人更是大喊:“死在谁的手里,便算是为谁所杀!” “不错,今日诸位同道一起动手,替天行道!圣器,有功者居之!”白玉道人眸光炽盛,手中剑光闪烁,跃跃欲试。 荆叶和荆十三对视一眼,荆州城中六境强者尽数被姑苏先生拖在城主府中,此地虽然人多势众,但能对他兄弟二人构成威胁的屈指可数! 况且他兄弟二人今日闯进荆州,一来是为了制造混乱,为柳若双攻城制造良机,而来便是听说荆州有三千修士,这些人可是此战的中坚力量,他二人也想借机试一试这三千修士的锋芒。 再说此时直起了身子,站的笔直的哑巴老七,先前荆叶和荆十三与莫家兄弟六个一道在城主府中投石放箭,唯独少了哑巴老七,哑巴老七便一人守在城主府外的正街上,但有通风报信的军士赶到,便一一啥掉,也因如此,城外萧家大寨攻城的消息才一直未传入城主府中。 后来,莫老七和众兄弟依计行事,沿途放火,直往中门而去,不料半道上恰好遇到前来寻人的段逸尘和大批修士,这才有了铜川巷一战。 莫老七站的笔直,跟在荆叶和荆十三身后,只听荆叶说道:“老七,听段逸尘说我不可怜你,今日身陷重围,你可愿随我一道杀将出去?” 莫老七手下出现一把六尺长枪,枪尖处红缨抖擞,他嘴角一挑,露出一抹邪笑,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段逸尘留给我,白玉道人给你”,荆十三悠悠说着,手下出现一把血红色长剑,正是燕太子赵燕南的佩剑夕影。 看到了血红色夕影长剑,白玉道人当即变色,他对这一把剑何其熟悉,顿时怒喝道:“今日贫道要替太子殿下报仇,诸位随我一道诛杀逆贼!” “扶摇直上九万里,我剑出时百剑杀!杀!” 一声叱咤,有若晴空霹雳,平地起惊雷,荆叶大步如电光,身形千变万化,直往白玉道人而来。 “大逍遥剑法!道长小心!”段逸尘一声尖叫,周围人人错愕,那荆叶速度竟是快的不能再快,且说这大逍遥剑法,乃是蜀山掌教御用剑法,荆叶妖孽怎会习得。 白玉道人神情一愣,却见那一道影子直冲自己而来,心下顿时一慌,口中喝一个‘疾’字,手上飞剑脱手祭飞出去! 飞剑犹如长龙,划出一道直线,直逼身前冲来的那道影子。 “动手!” 间白玉道人祭出飞剑,爆发出凌厉一击,众人唯恐给白玉道人占了先机,空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一时间风攒云动,四周修士人影绰绰,分成两拨分别向着荆十三和白玉道人身前那一道影子冲去。 “出剑!” 一声断喝,在白玉道人耳畔响起,与此同时,白玉道人欣喜若狂他看到自己飞剑直接将那飞来影子洞穿,然而便在这思绪辗转之间,白玉道人忽然觉得脑袋一空,似乎想被什么东西在腰上扎了一下。 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白玉道人霍然睁大了眸子,他缓缓放下收去,在腰间摸到了一抹血丝,然后他想回头,却转不过身去。 因为,下一息,万千道血色丝线自他腰间飙飞出来,一刹那,白玉道人身子一分为二,自腰际错开,而他上半身头颅出睁得斗大瞳孔,似乎还未想明白这一剑是怎么落在自己身上,又是如何将自己腰斩! 白玉道人腰身突然爆开,一旁站的不远处的段逸尘脸色瞬间苍白一片,他倒是有所察觉,他看到荆叶留下了一抹抹虚影,跟着在白玉道人身前三丈之地,忽然身子像是分开了一般,头向下一斜,然后以一个诡异的几乎不可能的姿势横冲过来,继而他手上荡起一抹墨色剑光横斩出去! “这不可能!” 段逸尘心中骇然,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身法,以及如此奇快的剑招,这如何可能,六脉会武之时荆叶尚未破四境,赵云奇都能对他造成威胁,如今不到三年,他如何会学会如此神奇的剑法。 段逸尘思忖惊骇间,忍不住咽了口气向后退了几步,而四周的修士早已杀红了眼,开始不顾一切的拼命起来,向着荆叶突兀出现的身形围攻,向着一边冲刺的荆十三狂攻。 窄窄的铜川巷子,一瞬间被血雨淹没! 荆叶怒发冲冠,如今七星子在手,神海中剑灵与手上长剑心神呼应,七星子便爆发出所向披靡的惊天战意,加上百变黎天剑,纵横交织的七星剑法。 荆叶嘴唇蠕动,念出无数个‘出剑’,剑起纵横肆虐,如鹰击长空,似蛟龙出海,剑剑无虚发,一剑便有一人陨落,血洒长空。 荆叶身形千变万化,飘忽不定,今日战力全面爆发开来,他仰天一吼:“出剑,生灵冕!” 孤狼啸月而出,游龙冲上九天,萦绕绿色宝珠,朦胧雾幻之中,九天银河如瀑,万丈冰川,劈立千仞,三种异相灵冕交相掩映,神魂之力犹如大海狂波巨浪,向着四方冲刷。 荆叶头悬灵冕无双,眸光凛冽,杀戮的欲望就此爆发开来,一道道剑芒冲天而起,剑气如长河滚滚,周围冲来的法宝剑戟尽数被震飞出去,地面飞沙走石,巷子里房屋轰然塌落,烟尘四起,而他所到之处,血流激射如注,惨叫连连。 几乎不到盏茶之间,这窄窄巷子之中,便满是横七竖八的尸首! 周围人一个个惊呆了一般,此时,他便是天地间的唯一,他便是来自地狱的魔神,他便是死神执掌的无尽杀戮! 就是荆十三也远远站在一旁,望着荆叶层出不穷,甚至比他夺命十三剑还要快的剑招,他几乎想不到荆叶哪来如此多的灵力调用,况且他还生出了三种灵冕。 至此时,荆十三眼中,便只剩下震惊! 荆十三震惊的站在一旁,可周围的修士早已被杀神一样的荆叶吓傻了,自顾着四散逃窜,这一群群身影中自然有那位白衣公子段逸尘! “一个也别想走掉!出剑!妒红颜!” 昔年,蜀山紫竹峰剑仙顾九真叫他天人三剑,第三剑乃是顾九真穷尽百年修为得悟一剑,妒红颜,天妒红颜,剑出时漫天剑雨,气象磅礴,十重雨幕毁一方天地。 今日,荆叶得无七星剑法之奥妙,掌握百变黎天纵横剑道,妒红颜,剑招再起! 一抹铅云厚重自东方而来,“轰隆”一声巨响,晴天霹雳落电光,刹那细雨如丝从天而降,狂风开始在宽窄巷子中呼啸…… 四下逃亡的修士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顾着向着出口奔逃,知道他们头顶突兀落下了一滴雨水,雨水擦肩,狂风呼啸,肆虐的是剑起,是凌厉无比,直刺心魂,深入骨髓的剑气。 “啊……”一声惨叫响起,跟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倒下,他们惊恐的回头,看到不出手的人,只能感受来自雨水中浓烈的杀意。 天降剑雨,谁人能逃! 妒红颜剑雨在偌大的铜川巷子中呼啸,剑雨不止,杀戮犹在继续,荆叶手中七星子碧青色光芒璀璨,惊天战意一如往初,荆叶大步飘摇剑雨中,七星子七星剑法再度展开杀戮! 任那五境修士打出强悍法宝抵挡剑雨,任那身形明捷的修士急速闪避,这万千剑雨之中,那手握七星子的杀神,却不放过他们中任何一人。 剑光飞驰而来,那青年面目冷峻,嘴唇蠕动,依稀可辨他喊的是‘出剑’二字,出剑势必封喉,一剑夺命。 有人开始元神出窍,妄图将元神逃出,求得一线生机。 那杀神抬指一弹,便是圣器,血色红光,浓浓迷雾,定神珠红色光芒大作,掩盖天地,不给任何修士元神出窍的机会。 血雨腥风,剑起铜川,管教他有来无回! “死!” 荆叶一剑爆开,直接震碎了一名五境修士的头颅,血肉飞洒,在他四周满满的全是尸首,这一战没有人能存活下去。 而眼前还有一人,荆叶流到了最后,脸色惨白,站在剑雨中一动不动的段逸尘。 或许真的被吓傻了,段逸尘反倒镇定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眸光血红妖异的青年,忽然他就笑了,笑道:“原本我还想,当年六脉会武缺少了一战,日后一定堂堂正正的补回来,哪曾想到,今日,我却再也不是当年那未破四境的叶子鱼对手了”。 “你不逃?”荆叶有些疑惑,段逸尘先前跑的不快来着。 “必死无疑,又何须在逃,你的确给了我太多的惊喜,也让我好生羡慕,说起来我们有几分相似,我甚至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连他们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小时候便入了燕子楼,进了近卫营,一路厮杀才搏出了上蜀山的机会。你知道吗,在蜀山的日子,段逸尘一生足矣,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甚至可以说一句,我段逸尘乃是蜀山弟子。可我终究没有你的造化,所以看你一路走来,我只是由衷的羡慕罢了,羡慕你做自己想做之事,杀想杀之人,我却是作茧自缚,见不得天光。现在北岭燕子楼尽数东迁,燕周之战接近尾声,他们的目标,既是六国,也是蜀山,荆叶,可不要忘了,你也是蜀山弟子,段逸尘没有选择,你却还有选择的余地”。 段逸尘的话有些莫名奇妙,荆叶微微一愣,却发现就地站着的段逸尘突兀的闭上了眼睛,七窍流血,他自毁神海以自裁。 死的有些莫名其妙。 也便在段逸尘缓缓倒下的时候,在这散发浓烈的血腥气息的巷子出口,一位灰白头发的老者,手中拖着一把长刀,在地面上擦起阵阵火花,笑意悠然,向着这边走来。 散修刘三刀,来到铜川巷,前来取圣器两件。 第七十六章 散修刘三刀 拖刀而来的老者,嘴角饱含笑意,距离荆叶三人不足十丈,方才停住脚步,继而笑道:“小娃子,好大的阵仗,这些人聒噪得紧,杀了也好,我来杀你兄弟,你可有怨言?”。 荆叶一个时辰之内,以一己之力,在铜川巷中掀起血雨腥风,杀尽其中五百多修士,光是如此手段修为,便是圣人遇到,也未尝不会大吃一惊,忌惮三分。 但刘三刀拖着长刀依旧镇定自若,而且出现的时机也恰到好处,似乎他铁了心能一口吃得下荆叶和荆十三这一对兄弟。 荆十三不曾见过刘三刀,当即喝道:“你这老头儿是谁?” 荆叶在苍龙谷中便与此人有过短暂的交锋,自然知道这位也算的上是一代枭雄的孤傲散修刘三刀,若说三才道人还有师门仰仗,在天师道打下了修道的底子,这位散修刘三刀那便是无所依靠,一无师门,二无世家背、景,全凭借一己之力,于这几十年间崛起于东土,杀人越货,强抢豪夺,不断壮大自身实力,一介无依无靠的散修,却在东土闯出了莫大的名头。 而他拖着的这一把长刀,刀重三百六十五斤,刀身漆黑如墨,附有黑水玄霜龙纹,名为青霜揽月刀,数十年杀伐,长刀戾气深重,更藏有无双器灵,今日刘三刀静候良机,恰巧在此时出手。 在他看来,方才荆叶掀起漫天剑雨,剑扫八方,威风凛冽之下杀尽了五百多修士,但也气力枯竭,神海中再无灵气可用,当然他无法窥探荆叶神海,但他自问凭着自己几十年刀尖上舔血的经验,荆叶多半是废了,不足为惧。 唯一能威胁他的,便是一旁有着五境实力的荆十三,但五境和六境虽然只隔了一个境界,却是有着天地悬殊的差距,五境塑灵身,六境归灵一,五境之前的修行,其变化都在形意上,而到了第六境,便可以领悟天地法则,归灵一,象征的是形意修行的圆满,打开的是神圣领域的大门! 是以,此时荆叶和荆十三,刘三刀有足够的信心杀之而后快,况且还有青霜揽月助阵,此战必胜! 刘三刀笑意盈盈打量着身前的猎物,荆叶沉声开口对荆十三道:“这老头便是刘三刀,据说在地六境已然多年”。 “原来是他”,荆十三莫名其妙的笑了,跟着道:“刘三刀,想你小小散修,能有今日全凭北上昆仑,偷了莫邪天霜龙洞的刀谱,盗了人家镇派至宝青霜揽月刀,燕子楼几番寻你不得,不曾想你居然跑到东土来了!” 闻听这话,刘三刀骤然变色,他这一段过往可是掩藏的极好,莫邪天霜龙洞便是昆仑七十二洞之一,其洞主本是一尊黑水玄霜蛟龙化形而成,道号黑霜,刘三刀小时候便拜入黑水门下,本是黑霜老道殿前童子,却因黑霜老道练功遇到瓶颈走火入魔,而决然出手,杀了自己师傅,盗了宝刀,数十年下落不明。 直至十几年前在东土崛起了一个散修,以一人之力灭了柳州的一处苗裔部落,抢了苗家天狼煞蛊,后来又在东土几次出手,手段一样冷血,灭人满门,夺取至宝。 今日窄窄巷子之中,刘三刀目睹荆叶出手杀光所有修士,刘三刀一直隐忍不发,直至此时才走了出来,而且一开始便露出了盖世宝刀青霜揽月,冷酷中不乏冷静决断的思量,端的是腹黑可怕,犹如蛇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有完全把握! “刘三刀,可敢与我一战?” 荆叶扬起手中七星子,剑锋直指,墨色雾气萦绕,嘶嘶剑吟中传达出惊天战意,仿佛在挑衅对面的青霜揽月。 一刹那,刘三刀手上青霜揽月霞光起伏,杀意凌云,刘三刀微微诧异,忽然睁大了眼睛,望向荆叶手上墨剑,喝道:“好好好!你居然有如此宝剑,器灵共鸣,此剑可是生了剑灵?” 刘三刀眸光炽盛盯着荆叶手上七星子,一连喝出三个‘好’字,荆叶嘴角一扬,冷声笑道:“你说的不差,此剑乃是圣器,三才道人便是死在此剑之下,你也一扬,我这剑名叫七星子,我修的也是七星剑诀!” 刘三刀眸光贪婪炽盛,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跟着问道:“当日你与三才道人一战,有一颗血红色宝珠,有锁定神魂之效,乃是圣器,你可还带在身上?” 荆叶一笑,指尖一弹,一个血红色珠子便定在手指上,光华烁烁,跟着道:“便是此珠,乃是荒古九黎之族族长魔狼的血泪所化,的确是一件圣器!” “果然不差!你可有遗言留下?”刘三刀满意的一捋长须。 荆叶眸光一定,略微回头对荆十三说道:“大哥,你且先带着老七出去与他兄弟回合,此时柳若双已然攻城,中门还需接应,这老贼便交给我了”。 荆十三一愣,跟着就点头同意了,以荆叶此时的修为与剑法,已然超出了他的夺命十三剑太多,况且哑巴手上,加上这狭窄巷子,不适合他二人对敌,若是自己和哑巴留在这里,反倒叫荆叶无法全力施展。 荆十三跟着道:“你自己小心,若是打不过,就走!我自领人来接应你”。 荆叶一笑,不置可否,跟着道:“刘三刀,今日你我堂堂正正一战,若我死在你手里,我身上法宝悉数归你所有,但我这两位朋友可要他们先行走掉,你若同意,便可与我一战,无论生死!” 刘三刀眸光游弋,一扫荆十三,似有几分不舍,却再看荆叶手上墨色长剑,指尖上那血光宝珠,顿时一咬牙说道:“好!你我一战,他二人可以走!” 荆十三当即和哑巴老七大摇大摆的自刘三刀身旁走过,也便在这一刹那,荆叶立马出手,一声断喝:“杀!九转雷音!” “轰隆!” 平地起惊雷,空中陡然爆发出一道雷鸣之音,一道剑光如龙直向着刘三刀而去。 下一息刘三刀拖刀,起刀,长刀在手,三尺青芒自那锋刃上爆发开来,刘三刀不管眼前冲来剑芒,而是甩、刀向后,势猛力沉,隔空一刀斩出,青芒璀璨闪耀。 在他身后罡风呼啸,便在这青芒闪烁的一瞬间里,出现了一把血红色的长剑,跟着便听闻荆十三一声虎吼:“夺命十三剑!杀!” “锵!钦!” 火花簇簇,青色刀芒与火红色长剑在空中相撞,仿佛撕裂了空间一脚,一刹那荆十三脸色苍白瞬间被震飞出去,连退几步,被哑巴顶住才勉强站稳。 此刘三刀第一刀,破去了燕子楼画眉公子引以为傲,从不失手的夺命十三剑。 跟着老头儿,拄着长刀忽然倒飞而起,身子堪堪一斜,避开了一记九转雷音如电剑光,刘三刀依旧笑意灿烂,徐徐落下身来,说道:“两个小娃儿,鬼点子倒是不少,可惜啊,荆叶,你气力不多,这一剑怕是用尽力气了吧”。 刘三刀落地,荆十三和荆叶站在他一左一右,长长的巷子中,三人站成一条直线,荆叶和荆十三远远的对视一眼,神情戏谑,两人显然没想到刘三刀这老狐狸会察觉出端倪来。 跟着便默不作声,两人两剑再度出手。 “杀!”荆叶手中墨剑七星,七星出剑,一道剑芒奇快无比,直逼刘三刀,荆叶幻影神行随后而至。 “杀!”荆十三手中血红色夕影,夺命十三剑,十三种变化,剑招再起。 刘三刀双手握刀,青芒抖动如龙,三尺青芒浮动,便如黑水玄霜蛟龙嘶吼九天,杀伐之气四下涤荡,而这一次他却是吃了一惊,这两个小娃子手中剑招看似简单,却是狠辣无比,剑剑直刺要害。 更不可思议的是,刘三刀原本以为那荆叶已然耗尽力气,却哪里知道,此刻的荆叶竟是依旧战意盎然,快剑层出不穷,几乎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刘三刀步步为营,须臾间已和两个年轻人走了二百余招,自己身上竟是为那荆叶刺了三剑,虽然无关大事,但疼痛的滋味可是实打实的。 刘三刀心生怒火,横刀喝道:“既如此,老夫,就陪你两个娃娃玩玩!结灵冕,显灵身!” 呼喝间,刘三刀眉心云雾蒸腾而起,再看时一声‘嗷吼’长鸣,一尊黑色的玄霜蛟龙冲出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海面风浪缱绻,只让人觉得荒古苍凉如梦,冰冷的感觉直入骨髓。 这便是刘三刀所生灵冕蛟龙出海,玄霜之气夹带着浩瀚的神魂之力波澜壮阔向着四周冲刷,几乎要毁灭一切。 这还不止,倏然之间,刘三刀灰发狂舞,长刀青芒荡漾,突兀身形一闪,竟是一分为二,化出一具灵身道尊,两个刘三刀一模一样,手握长刀,头悬灵冕各自向着荆叶和荆十三冲去。 “老贼,安敢托大!看我结灵冕,显灵身!” 荆十三虎吼一声,头顶雾气吞吐,云霞蒸腾,于一片雾幻之中,一尊高大苍狼呼啸奔腾,大爪飞扬,却是荆国皇族多见的图腾灵冕狼战于野! 荆十三也是一般头悬灵冕,继而分身,化出灵身道尊,两个荆十三并肩而立,继而仗剑直冲,迎面而来的是刘三刀的灵身道尊,实力自然无法与本尊媲美,所携带灵冕的神魂之力也大大卸去了杀力,但能够拖出他,让他无暇他顾。 而刘三刀本尊则一心一意对付荆叶,便是因为在他眼里荆叶气力枯竭,身体更弱,须臾间有斩杀的可能,姑且先让灵身道尊拖住荆十三,待自己杀了荆叶,再合二为一,收拾荆十三不迟,到时候,一个都别想跑掉! 刘三刀可谓老谋深算,从荆叶开始说让荆十三和莫老七先走,到荆十三突兀从身后出手,再到两兄弟一左一右对他夹击,这一切几乎都在他算计之中,而今化出灵身道尊,悬灵冕而战,不仅可以拖住荆十三,还可以先借机拿下荆叶,可谓算无遗漏,一切都接近完美。 是以,另一边被灵身道尊拖住的荆十三急了,两个荆十三开始不顾性命的对着那灵身道尊冲击起来,奈何在这灵身道尊之上,正有一颗星芒夺目闪耀顺着刘三刀身体游弋,有了这一颗星芒的帮助,这一具灵身道尊便变得异常凶猛强悍,任一双荆十三如何冲起,也背刘三刀灵身道尊挡在一边,无法与另一头的荆叶呼应。 既然荆十三过不来,那么荆叶必死无疑! 刘三刀本尊笑了,开始全力施展蛟龙出海的灵冕,妄图先以神魂之力全面压制荆叶,再徐徐图之 第七十七章 冥王地藏凝血忘川神炉 “神魂扫荡,杀!” 灰法飞舞,刘三刀狂笑,右手拖刀,左手掐诀,蛟龙出海,黑水玄霜蛟龙龙头高昂,血盆大口张开向着荆叶俯冲而去,神魂之力四下扫荡开来,冰冷毁灭的气息直入骨髓,避无可避。 荆叶脚下火云麒麟步急展,不退反进,一剑迎着蛟龙头颅斩下,墨剑七星剑气滔天冲刷,然而那高昂的龙首一阵扭曲之下便荡开了重重剑光,继续向前! 灵冕闪耀,气势冲天,无数神魂之力仿佛长鞭抽打着迎面冲来的荆叶,他身上青衣不住爆裂,蹦出道道血口,每前进一步,来自灵冕的杀力便加重一分! 饶是如此,荆叶无惧,仰天怒吼一声:“生灵冕,九黎星河!” 云雾缱绻,黑雾重重,继而一道星辰闪烁,跟着两颗、三颗……便在恍惚之间,无数颗璀璨星辰闪耀而出,继而一道银河倾洒,万丈冰川,劈立千仞,混沌雪国,荒古的气息随风弥漫,九黎星河展露一角星光! 来自刘三刀蛟龙出海的神魂之力仍在肆虐呼啸,只是下一息这呼啸狂暴的神魂力量尽数冲入了那闪亮的星河之中,就此湮灭,消失不见! 原本狂喜的刘三刀骤然大惊,这小子的灵冕竟然在吞噬自己灵冕的神魂之力,这怎么可能! “妖术!敢尔!” 慌乱中,刘三刀大叫一声,一刀对着荆叶当头劈下! “吞天诀,吞噬!七星子,挡!” 荆叶毫不慌乱,九黎星河范围陡然扩大,九天银河洋洋洒洒向前而去,滔天大浪冲进了蛟龙飞起的海洋中。 跟着他手中七星子墨剑一横挡住了力天刀芒! “锵!” 一招樱锋,电石火光烁烁,荆叶神海中七星子剑灵骤然闪耀起来,仿佛威严遭到的侵犯,开始爆发出无可匹敌的暴戾力量,对着那青霜揽月震颤鸣音! 这当头一刀,就此被七星子卸去了刀势,荆叶眸光冷冽丝毫不给刘三刀收缓的机会,怒眉横竖,眼神一颤,杀意无匹! 刹那间,七星子再度起剑出剑! “沉山岳!定乾坤!” 顾九真教授天人三剑,蕴含神神领域法则之力,惊天杀意完全爆发开来,荆叶手中七星子剑光浮掠如风,天人三剑两记剑招接踵而至! 一剑沉山岳,飞沙走石,领域之内,万物皆受重锤之力,万钧气力压身,翎羽难浮。 刘三刀瞳孔骤然睁大,怒目圆睁之下,身形却是被重重法则锁住,难以动弹丝毫! 一剑方落,一剑再起! 定乾坤,逆转光阴,领域之内,时间刹那停滞,万物如一,唯有墨剑七星气贯长虹,夺阴阳造化! “杀!” 七星子一剑脱手而去,直击刘三刀头颅,大好头颅就在眼前,便在这一瞬间,自刘三刀身上骤然爆发出了一抹星光! “锵!” 一声震颤,七星子竟是被那突兀暴涨的星光震飞出来,剑身一阵摇曳颤抖。 与此同时,被两个荆十三围攻的刘三刀灵身道尊,一刹那被双剑贯穿而过,烟云袅袅,一具灵身道尊就此消散无形! 星芒闪烁,刘三刀一声惨呼,猝然间喷出一口鲜血,猛然间挣脱了法则束缚,再看他脸色惨白如血,身子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 他一手拄着长刀,霍然回首,冷艳望向荆十三喝道:“你毁我灵身道尊,今日势必尸骨无从!” 如今场上,荆十三和荆叶各自仗剑在手,刘三刀却是脸色惨白,身形不稳,高下立判,可这一句话叫人听着莫名惊颤! 荆十三语气悠悠道:“老头儿果然藏了一身好本事,天狼煞蛊养在身体之内,当真是千古一绝,也不怕毒蛊反噬,落得个形神俱灭!” 荆叶这才反应过来,为何方才刘三刀身上星芒突兀一闪,竟是将七星子震飞出去,依着荆十三所言,刘三刀曾于柳州灭了苗裔部落,抢了人家的天狼煞蛊,原来这星芒便是毒蛊所致,刘三刀以身体为鼎炉,豢养煞蛊,可谓铤而走险,若是他能压制煞蛊,不光实力修为日益暴增,而且关键时刻煞蛊的护主之力还能替他挡下雷霆一击。 是以,方才荆叶有九成九的把握取下那大好头颅,却被煞蛊骤然爆发的护主之力卸去了剑势,震飞了七星子。 “小娃子,祸从口出,明年的今日,便是尔等祭日,且看我法宝!” 刘三刀一声怒喝,继而大袖如风,便自他如风涌动的长袖处,出现了一个小小血红色的葫芦来,倏然间,那原本拳头大小的葫芦到了刘三刀手上,陡然间形貌扩大,到最后竟是如牛头一般大小。 血色葫芦一露面,四周空气中便生出了一缕缕令人头晕目眩浓烈无比的血腥气息,荆十三忽然抬手捂住鼻孔,对着荆叶远远喝道:“荆叶,小心,这葫芦有古怪!” 刘三刀呵呵一笑,全然不觉自葫芦四周散发的血腥气息,反而淡定说道:“何止古怪,老夫手上这葫芦名为冥王地藏凝血忘川神炉,传说此物出自幽冥地府,由地狱魔神执掌,其中融有忘川河水,冤魂恶鬼之血气,凡人沾上一滴,身体刹那枯萎,尸骨无从,修士若被击中,几息之间,精气流逝,血气消散,十死无生!你二人,若是死在葫芦之下,也算不得冤枉!” 刘三刀说着,掌着血葫芦开始吟诵催动法咒,荆十三和哑巴老七站的不算太近,此时却被浓烈的血腥气息摄住了身形,眼神开始游离起来。 反倒荆叶自己,依旧无恙,便连他自己也觉得奇快,幽冥地藏忘川神炉,听名字便是极为阴煞恶毒的法器,然而自己置身其中,却丝毫不觉这浓烈血腥气息对自己会造成什么伤害。 便在此时,刘三刀吟诵法咒的声音不住变大,高亢嘹亮之中,刘三刀手舞足蹈,似乎是在进行一种祭献祷告,荆叶心下一急,一声断喝,手中七星子剑光飞驰如电,直冲着刘三刀而去。 刘三刀虽在大声颂咒,眼角余光却也在观察四周情景,见这一刹那,荆叶不为所动,突兀起身发难,倒是将他冷不丁唬了一跳,匆忙间身子一闪想要避开剑光。 然而这一次险之又险,七星子狠辣奇快,与刘三刀擦身而过,一道血痕自刘三刀腰际露出,刘三刀嘴角一抽,心里吃疼,更加加快了诵念法咒的速度。 随着他声音愈发高亢,周围方圆十数丈的地方,一缕缕红色血气开始慢慢弥漫,所过之处,地上的尸骨血肉都开始以奇快的速度腐化起来,渐渐的便只剩下干瘪的躯体,白骨骷髅。 荆叶心中惊骇,然而他距离刘三刀不远,却是一点事也没有,周围血气弥漫也对他没有丝毫影响,荆叶心中诧异,更有些好奇,这冥王地藏凝血忘川神炉为何伤他不得? 莫非是脖间玉佩的缘故? 以往玉佩但凡在荆叶遇到危险时,都会生出一层柔和白光,将他全身护住,免受外界的伤害,此时荆叶低首望去,那叶子状的玉佩依旧平淡无华,显然没有任何异常。 荆叶有些想不明白,再看随着四周血气的弥漫,已经开始渐渐逼近荆十三和莫老七,而那两人此时已然眼神迷离,呆呆的僵在原地,全然不觉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刘三刀,纳命来!” 荆叶再顾不得思考,仗剑在手,直接向着刘三刀冲去。 也就在这时候,刘三刀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笑容,咒法已成,冥王地藏凝血神炉就此开炉,一瞬间,一簇异常耀眼的血红色光霭冲天而起! “哗啦……” 血光冲天,刘三刀双手抱起凝血神炉直指荆叶,跟着眼前的荆叶就呆住了。 他瞠目结舌,愣在原地,在葫芦口,他看到了一条浩瀚磅礴的血色长河波涛滚滚冲他而来,便在在红色长河间,似有万千亡灵怒吼,无尽生灵死而不僵,这是毁天灭地的死亡气息,没有人能逃过如此大劫! 血水冲荡,厉鬼哀嚎的长河奔流直下,血雾已将荆叶全身笼罩,就在这时候,荆叶竟是莫名的感受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 这条以幽冥忘川为名的血河,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来着! “死吧!你的血肉终将融入其中,你的亡魂永世不得超生,冥王地藏凝血忘川神炉,湮灭!”刘三刀在一边狂笑。 无尽血河滚滚直向着荆叶冲刷,一瞬间就将荆叶湮灭的红色的血雾之中,定叫他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刘三刀尽情狂笑,荆叶和荆十三今日都为他所杀,自此他便可以告别散修之列,领取燕国和燕子楼的无上封赏,说不得能在大势无双的燕国拜官封侯,就此再也用不着颠沛流离,用不着为修炼资源发愁,便可以享受倾城美人,琼浆玉液,坐在太师府中颐养天年,专攻天道。 笑声肆虐,老三刀终于盼来了这一日,他隐忍不发,眼睁睁看着五百多修士被荆叶斩杀,就是为了此刻的大好良机,当真是苦心人,天不负! 熟料,便在这狂笑声中,刘三刀耳畔极为戏谑的响起了荆叶的声音:“刘三刀,你笑什么!” “啊……这怎么可能!”抱着血葫芦的刘三刀脸色骤变,几乎不敢相信荆叶在血葫芦之下还有气力说话。 “小子,休得猖狂,看我将你就此炼化,尸骨无存!” 刘三刀大喝着,继续催动法咒,想要倾尽冥王地藏凝血神炉之力收拾荆叶。 “你没有机会了”,这一声很轻,语气如风一样,却是来自刘三刀身后。 倏然间,刘三刀霍然回首望去,怒目圆睁,可惜他只看到了一道墨色剑光,森冷无比,杀意昭然而来。 刘三刀嘴巴微张,似乎想要喊出一句话来,或许想说,这怎么可能,可惜正如荆叶所言,他没有机会了。 墨色剑光、气贯长虹,大好头颅,轰然崩碎! 八月十五,荆叶杀绝世散修,刘三刀。 第七十八章 攻城 自荆州城外,南山山崖上俯瞰而去,此时偌大的荆州东南西北四地都燃起了熊熊烈焰,黑烟滚滚而起,火势燎原之下,便觉得正有一条条火色江河在城中奔流。 任谁都看的明白,此时荆州城已大乱! 也便在这时,南山上的神机营儿郎们,终于等到一声高亢嘹亮的犀牛角号角声自南山下崇山峻岭之间悠悠响起,继而是第二声,第三声……阵阵号角,传达出高昂战意,这便是中军处那一骑红衣奇女子柳若双发布的攻城号令! 山崖上,光头周豹听得号角声此起彼伏,眼角顿时露出一抹精光,向着四周喝道:“寨主夫人下了攻城命令,今日一战,切不可堕了我周国威风!儿郎们,给我狠狠向荆州中门招呼,放箭投石!” 随着周豹一声令下,南山山崖上,足足三百余架飞天连弩,投石巨弩,便在这一刹那间,掀起漫天流火,符箓飞箭,直往荆州中门射去! “轰隆……” 爆响声不断响起,城墙顷刻间被砸出巨大窟窿,城门楼上、将士尚不待反应,便一阵惨叫响起,雄霸天站在城门楼高处,先前那一阵号角声响起,他便知晓这萧家大寨要攻城了! 放眼望去,城楼下,萧家大寨的军队犹如黑潮一般,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这一次来攻城的乍看之下便觉有上万之众。 就在此时,中军处,一袭红色披风迎风招展,座下一尊身着黑白长袍的四爪怪物顺着大军让开的缝隙,大步奔跑起来。 柳若双亮剑,原本无影无形的潜霜长剑,此时再骄阳之下,荡起一阵金光,光芒四射,杀意昭然,英姿飒爽的女子坐在玄龙背上,长剑出鞘,口齿清脆道:“荆州便在眼前,众儿郎随我攻城,还我大好河山!杀啊!” 一骑绝尘,当先而去,而她身后,军马齐动,马蹄声滚滚如雷霆大作,喊杀声震慑九霄! 再看那成千上万的将士们,刀戟闪亮,热血流淌,这一刻皆卯足了气力,向着那城楼冲去! 红衣女子策马而来,煞是一道靓丽风景,雄霸天可没心情欣赏这个,存亡之际,不是你死便是我活,铁血半世,杀伐决断,当即一声断喝,声若洪钟:“今日死战到底,莫叫贼人前进一步!放箭!” 漫天箭雨潇潇,向着城楼下冲刺的军队射去,一刹那,便叫冲锋在最前面的将士人仰马翻。 也便在这时候,又是一道靓丽身影,自万人军中冲起,桑月一袭橙色衣裙,大步凌空,宛如九天仙子,她玉手如幻,清浅舞动,喝道:“千幻云烟珠,入世吐风云!” 再看时,自她双手间露出一颗白雪通明犹如皎月一般的宝珠来,那宝珠徐徐上升,至于空中高悬,便在几息之间,荆州城下城上,风云大作,倏然间荡起了浓浓大雾! 底下攻城将士不觉,城头守军却是在这一瞬间,目眩神迷,只觉得这阴风阵阵的迷雾中似有无数厉鬼亡魂绕身索命! “妖术!还我清明!”城头上有修士大喊,旋即打出一道符箓,丈于之地,云雾消散。 有这一人为先,守城军中不乏陆续赶来的修士,其中更有六境强者,当即各自出手,使出神通手段,不断扫除雾气,城门楼上渐渐明亮起来。 然而就这短短不足盏茶时间,攻城大军已然到了城下,柳若双眸光冷冽,大喝道:“攻城器械,云梯飞弩,上城!” 厉喝间,早有军士闻风而动,神机营将士,架起冲天云梯直逼城门,底下飞天连弩,攻城战车接连发动,一记记火云神雷,天雷地火,自上而下攻上城去。 “轰隆……” 爆炸声不绝于耳,萧家大寨中神武营修士一马当先冲上城头,与守军修士厮杀开来,杜青峰左手掌青灯,右手握重剑,一上城头,青灯爆发出青光阵阵,神魂扫荡之下,巨剑大开大合,就此扫落一片接着一片的军士。 城楼上守军第一时间发现了杜青峰所在,当即有大强修士向着杜青峰围杀过来,就在这时,一声猛兽力吼震慑云天,再看时,一尊金光动荡的麒麟,头悬火红烈焰,大步凌波而来,一吼之下,熊熊烈焰,冲上城头,十余个修士被火焰击中,当即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火云麒麟出手,自然是针对城楼上的大强修士,他闲庭信步游走,一边喝道:“六境修士何在?” 走着走着,瞅准一人,就是一大爪子拍了过去,爪印如山岳,当即有一位修士被拍的血肉模糊,贴在了城墙上。 不光火云麒麟大杀四方,千水袖、萧霖、杜青峰等人也是一般,圣器在手,冲着城头修士就是一顿砍杀! 玄龙龙吟惊天,大爪飞扬冲上城头,那红衣女子潜霜夺目,剑光无形,所到之处掀起一片惨烈,再看她坐在玄龙背上,站在城门楼最高处,眸光凌厉四顾,睥睨四方,一声断喝傲然道:“雄霸天何在?可敢与我一战!” 此时城门告破在即,却哪里还有主将雄霸天的身影,此时的雄霸天已然弃城不顾,领着一群心腹往城里去了。 一路走,一路便有惊心动魄的消息传来,西城守将战死,西城告破,东城守将战死,东城告破……最后一个消息,刹那便让雄霸天心神俱颤,险些喷出一口血来,段逸尘于铜川巷中战死,五百七十二位修士无一生还! 雄霸天脸色阴沉,目含血泪,段逸尘可是他过命的兄弟,在李当心一众培养的徒弟之中,他和段逸尘算得上是关门弟子,二人一道自近卫营杀出,一人入蜀山,一人投行伍,虽然道路各不相同,但他二人却是心有灵犀,虽比不得其他人道行精湛,修为高深,却有一颗铁磁心,一股不甘人后的执拗,他兄弟二人要于这滔滔浊世中闯出一片天下! 可现在,段逸尘就那么一声不吭的死了,兄弟二人的铁血誓言,就此化为泡影。 “是谁?”雄霸天握紧了拳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鸣。 没有人回答他,人已经死光了,便是段逸尘的尸首也不完整,就在这时候,通往中央城主府的大街上又响起一阵激烈打斗声。 这一阵打斗声,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多时便消散了,可雄霸天仿佛如猛兽般的敏锐气息,似乎在哪里捕捉到了什么,或者说,这一刻他很想杀人以泄愤! 两百余为将士和修士,沉声不语,跟随雄霸天而去,那里一条陡坡,继而露出了一袭青衣,一袭熟悉碍眼的青衣,在这青衣身后不远处,横七竖八的躺在百十名尸首,法宝伶仃散落一旁,看上去倒下的还是一群修士。 青衣抬眼,望向了二百多位来人,目光处闪出一抹妖异的红光,继而像是发现了很赶兴趣的东西,嘴角一挑笑道:“雄霸天,你还是撞在我手里了!” “你是谁?” 雄霸天迅速恢复了冷静,这人身后躺着百十名修士尸首,可想而知此人的实力,当此对敌之际,切不可妄动。 青衣神情透着几分戏谑,说道:“这么快就忘了我?可还记得当年萧家大寨城下,我喊的那一句,可敢与我一战?” 听闻这句话,雄霸天心神忽然一颤,惊愕道:“你是、阴阳老祖?” 青衣点头复又摇头,说道:“我是荆叶,你一直想杀的荆叶,难道你忘了吗,今日段逸尘就死在我的手上,你将会是下一个”。 “他就是荆叶,杀他可得圣器?”雄霸天身旁一名五境修士冷不丁开口。 周围人也跟着躁动起来,只要杀了荆叶,便可以得到无上封赏,足够锦衣无忧后半生,二百多人原本还士气低落,这一刻却纷纷睁大了眼睛,目露精光! 段逸尘三字,如同晴天霹雳,一刹那砸进了雄霸天心里,雄霸天脸色猛地黑了下来,气急沉声道:“诸位,今日杀了他,封赏全归你们所有,我雄霸天只求他一死,此战务须竭尽全力!速战速决!” “哎!我说你们商量好了没,还是那句话,可敢与我一战!”荆叶说着,眸光已在众人身上游移不定,手下七星子墨色云气萦绕,战意盎然! “狗贼,你杀我兄弟,雄霸天今日要将你挫骨扬灰,杀啊!” 雄霸天一声怒吼,手中出现一把斩马长刀,大步奔走,当先向着荆叶冲了过来,而远处荆叶轻佻一笑,说道:“又一个握刀的,却比上一个差了不少,某这就送你上路!” 七星子七星剑法,脱手祭剑,气势如虹! 长剑如飞龙横冲而来,雄霸天脚下顿时一滞,他反应无比迅速,当即双手举刀横于身前,刹那,剑光飞至,爆发出雷霆一击! “锵!” 一声金属交击的闷响,雄霸天一退再退,脸色煞白,足足退出十五丈,方才稳住脚跟。 下一刻四周修士骤然变色,雄霸天已有四境巅峰实力,竟然扛不住这小子飞剑一击,不过此人既然是荆叶无疑,在丰厚的足以让人去死的奖赏面前,一众修士兵将眸光依旧火热! “杀!”有人大喝一声,仗剑就对着荆叶攻去! “死”,荆叶说的云淡风轻,那人甚至未能靠近他身前,一旁迂回的七星子飞剑光芒一闪,剑身奇特一转,猛然间在空中留下一道虚影,自那修士后方鱼贯而去,一夕之间,血水四射,身躯颤抖,倒在荆叶身前! “谁敢与我一战!” 荆叶敛眉,一招手握住七星子,下一刻幻影神行,步伐奇快诡异,化出无数道身影,冲入修士群中! “小心……” 雄霸天站在远处,声嘶竭力一吼,想要劝阻众人,然而那一袭青衣犹如电光游弋,所过之处,剑气纵横肆虐,狂暴的灵力如风呼啸,再看四下里血水飚射,人头乱飞,足足二百余人却不得片刻喘息机会,尽数给他犹如拔花摘草一般,杀的一干二净! 面前,只剩下,呆若木鸡的雄霸天! 半晌,雄霸天才反应过来,终于褪去了惧意,转而是一种鱼死网破,以卵击石的绝决。 “我与你拼了!” 雄霸天,大步凌空,就此一刀对着荆叶当头劈下! 荆叶右手握剑不动,左右起一道青光如墨,刘三刀留下青霜揽月长刀,此刻被他一手托起,将雄霸天拦腰横斩! 大好身躯,错开两半,坠落下来,瞳孔犹自睁得斗大,死不瞑目。 八月十五,荆叶诛白玉,逼段逸尘自裁,杀雄霸天。 杀人不收手,荆叶收去了青霜揽月,霍然回首望向天外,七道剑光飞驰,七人御剑而来。 为首者,李嘉远是也! 第七十九章 蜀山战蜀山 荆州城乱,有盖世强者出现,以一己之力对数十位六境强者,一时间杀的惊天地、泣鬼神,一战昏天黑地,不知光阴流逝。 直至六境强者死伤殆尽,唯有蜀山两位剑圣,外加荆州城主李当心,以三敌一,蜀山飞剑对昆仑散手,放开了手脚,拼命搏杀之下,方才稳住阵势,两方游走缠斗对峙起来。 四人且战且走,荆州上空便掀起狂风暴虐,灵气挥洒如江河滚滚,而底下原本守在城主府的蜀山七剑,随着这一战战场形势风云变化,也一起出了城主府,到了荆州城中。 此时,荆州已然被萧家大寨攻破,城中火光大作,惨叫声,厮杀声连绵一片,到处都在战斗,流血,搏命,战场之下,不知多少百姓生灵被波及,一战过后又不知要多出多少孤魂野鬼。 就在这一片动荡之中,隐忍不发的蜀山七剑,李嘉远、梁雪波、甘露颖、卢剑南、褚亮、张玉谦、木婉蓉终于等来了复命的一刻良机。 荆州城中,荆叶杀雄霸天,被蜀山七剑发现,七人七剑先后而至,分立七方,以圆形之势,将荆叶围在中央。 “妖孽!你不思悔改,如今在荆州犯下此等杀孽,不知害死了多少百姓生灵,今日我等七人便要替天行道,伏妖授首!”李嘉远大义凛然,剑眉星目闪烁浩然正气。 “承如师兄所言,此人今日犯下杀孽,断不可叫他走掉”,甘露颖愤愤不平,一路所见,满目疮痍,皆因这妖孽而起。 “荆叶,我劝你莫做抵抗,由我等带回山门,交由掌门处置”,梁雪波开口,手下长剑灵动缥缈,剑意铮铮。 木婉蓉看着荆叶,沉默无语,眉宇间多了一重复杂神色,毕竟此人当年对她和李师兄都有救命之恩。 荆叶听着几人一人一句说完,嘴角悄然浮现笑意,颇为不屑的说道:“神都六国,各自为政,当年燕军马踏荆州,火烧我九州八十一镇,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怎不见得你蜀山高徒大义凛然,救万民于水火,对了,我倒是忘了,那被我杀了的燕太子赵燕南当年军中,就有不少蜀山高徒,却不知死在他们手下的平民百姓又有多少。那时,我还小,却也记得真切,便在铜川巷中,五玉道人杀了卖花的牡丹女,杀了我家门前的茶楼小厮,杀光了整整一条铜川巷,荆叶今日收复荆州,又有何罪!” “妖孽,任你如何诡辩,也改不了你妖孽身份,若非你妖孽娘亲,荆国又怎会平添祸乱,废话少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甘露颖争锋相对,手中剑气夺目。 “呵呵,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废话少说,我既是妖,就由你们来杀吧,且看今日,鹿死谁手?”荆叶一身叱咤,眸光阴冷,手中七星子剑身颤抖,嘶嘶鸣音,爆发出惊天战意。 “大家小心,此子不光习得我蜀山剑法,更有妖族神通,修为日益精进,我等切不可大意,为保完全,今日我们以七星剑阵对敌,势必将他擒下!”李嘉远嘴唇蠕动,对着周围六人秘密传音。 众人心领神会,自知妖孽荆叶绝非往昔六脉会武之时可比,当即守心如一,各自御剑结阵,架起了北斗七星剑阵,重重剑势围住荆叶。 七星流转,自强不息,被一道道夺目寒光,围在剑光樊笼之中的荆叶,眸光中透出一抹抹妖娆红色,先前连番恶战,受伤着实不轻,此时随着眸光红光闪烁,身体中狐血沸腾奔流,他身上伤势便快速愈合起来。 荆叶有心拖延时间,提升状态,嘴角便跟着说道:“蜀山七剑结北斗剑阵,当真是看得起孽徒荆叶,今日,荆叶便以蜀山剑法,战蜀山!” “竖子狂妄!生门转,死门合,北斗第二重,两仪出剑”,李嘉远一声呼和,手握玄黄色长剑一步凌空,当先对着荆叶冲去。 七星首尾呼应,天枢位上李嘉远一剑飞出,摇光位上木婉蓉神情冷冽,跟着就是一道剑光,而这女子出剑端的狠辣,剑光生弧线,杀机毕露,正是一招樊笼封仙剑! “九转雷音,我且破之!” 荆叶喊得是九转雷音剑,出手却不是九转雷音剑招,而他出剑速度奇快,一攻一守,守得是木婉蓉樊笼封仙剑,攻的是李嘉远手上快剑。 两记剑招先后而起,剑光飞驰刹那,纵横剑道交织稳稳接下了木婉蓉一剑,跟着手上七星子势如飞龙,凭空响起一道雷音! 这第二剑,李嘉远不见荆叶如何出手,运转剑势,便须臾间将九转雷音剑招使了出来,一声雷音自李嘉远身前爆开。 “锵!” 一声脆响,七星子打在了李嘉远手中玄黄色长剑之上,荆叶虎口一麻,连着向后退了两步,反观李嘉远这一剑运足了气势,势猛力沉之下,巧得先机,身形不退反进,仗剑在手直接冲着荆叶杀了过来。 剑阵突变,不及李嘉远开口,一侧,梁雪波便道:“生死门转,合两仪,北斗第三重,走三才剑道!” 这一番天罡北斗剑阵,早经过七人无数次的磨合修炼,再是熟悉不过,此时剑阵稍变,李嘉远借机向着荆叶狂攻,另一边梁雪波便变了剑阵。 荆叶退了两步,李嘉远杀到,他自然无惧,手中七星子剑光飞驰,便与李嘉远杀在了一处,两人手上剑招快如点忙,却是一模一样的蜀山剑法。 若是这一刹那对战,出现在六脉会武的战台上,当真不知要叫多少蜀山长老拍手称快,蜀山高徒李嘉远不负蜀山飞剑! 李嘉远得蜀山飞剑真传,荆叶却是剑道天赋超然,触类旁通,此时两人对剑厮杀,滔滔蜀山剑法便如江河泛滥,山河剑、沧海剑、雨剑七诀……等等剑招神出鬼没,令人眼花缭乱。 也便在这时,分列天璇和天玑位的梁雪波和甘露颖骤然出剑,向着荆叶攻来! 两剑杀气夺目,寒光飞驰,刹那便到了荆叶身后,荆叶心中一冷,匆忙挥剑,剑气极快,一剑荡起一道剑弧,如此速度,当真吓了梁雪波和甘露颖一跳,两人同是一样反应,转攻为守,横剑抵挡那一道剑气。 便在眨眼间,李嘉远眸光骤冷,杀意凛然,喝一声:“剑去!” 一剑若山河,一剑落秋波,掀起百余道剑气涟漪,层层荡开直向着荆叶逼去。 荆叶与他近在咫尺,挥剑回救已是不急,匆忙间左手握拳,六臂通神拳幻影合一直砸身前剑势! “轰!钦!” 荆叶握拳在手,一拳砸去,手掌之上飚出数十道血丝,他心里一阵吃疼,却也化去了大半剑势。 李嘉远却丝毫不给他修整机会,镇定沉声叫道:“北斗往复,流转不息,北斗第四重,天罡四相,杀!” 一声厉喝,玉衡位上褚亮,开阳位上张玉谦连同先前的梁雪波、甘露颖自四面仗剑杀到,剑气纵横,三尺之地密不透风将荆叶团团围住。 周身千百道剑气纵横肆虐,荆叶置身其中,杀机重重之下,七星剑纵横剑道开始爆发出惊人的防守力量,墨剑七星在他手中萦绕狂舞,舞动的剑气便如江河滔滔倾泻,一道道剑势拦在身前咫尺之地,竟是生生挡住了四周剑气的攻击。 “蜀山灵符,镇妖!杀!” 见四人围住荆叶,李嘉远当机立断,一声呼喝间余下三人,手上各自捻出一叠符箓,正是出自蜀山彗星峰执掌觉寂道姑之手的镇妖灵符,能够镇杀妖孽恶鬼! 闻听李嘉远一声断喝,对着荆叶仗剑狂攻四人,屏气凝神,各自放慢了手中剑势,也便在这一夕之间,樊笼四角出现了一道阙口! 于荆叶眼中,这或许是一道破绽,殊不知在蜀山七剑看来,这便是千载杀机! 倏然间,百十道镇妖符箓从缝隙中贯穿而入,直向着荆叶身上打去,刹那,樊笼剑网中光芒锃亮,爆炸声不绝于耳。 “轰隆……” 爆响一声接着一声,在荆叶周身炸开,即便难以伤及要害,也能从荆叶身上切开血口,叫他肉疼! 一阵阵爆响,荆叶身上已是处处伤痕,血水汩汩而流,可以说荆叶还是小觑了蜀山七剑,小觑了天罡北斗剑阵! 李嘉远凝眸注视剑阵中的荆叶,此时剑阵已将荆叶完全压制,火候已成,就待伏妖,他剑眉一竖,跟着道:“死门转,生门合,北斗第五重,五行伏妖!” 于此刹那,周围围攻荆叶的四人一齐向后退了一步,其中伤痕累累的荆叶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便有两剑再度先后而至! 一剑当然来自李嘉远,这一剑比先前一剑更具威势。 可以说精气神合一,一剑席卷沧海山河,直逼荆叶面门,且这一剑快到了极致,荆叶避无可避。 也便在李嘉远出剑刹那,荆叶身前梁雪波骤然退开,其身后木婉蓉剑意横秋,梦蝶仙剑一剑大逍遥,剑气化鲲鹏,鲲鹏大翅震天摄地,硬着荆叶面门抓来! 这一剑自李嘉远出剑后,梁雪波绕开,木婉蓉出剑,却是大逍遥剑法,我剑出时百剑杀的凌云一击! 生死迫在眉睫,荆叶没有思考的时间,他也无需思考,剑来不惧,唯有硬撼,以杀止杀! “杀!” 荆叶一声断喝,流血长拳六臂通神拳砸向鲲鹏,墨剑七星九转雷音直逼李嘉远刺来一剑! 剑势不止,下一刻便是鱼死网破,就在这时,又横生突变,李嘉远一边蓄意出剑,一边断喝:“生死轮回,剑出六合,北斗第六重!” 呼喝间,周围仗剑几人脸色都是一变,李师兄这是要痛下杀招了,卢剑南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一声断喝:“伏妖!” 刹那间,他纵身而起,当头一剑对着荆叶大好头颅斩下! 三剑合一,荆叶必死无疑。 第八十章 破蜀山七剑 避无可避,唯有以杀止杀! 须臾间,荆叶一拳打去,四周剑气如风,几乎能将他那左臂绞杀的支离破碎,然而荆叶生生扛住了四周狂暴的剑气,长袖寸寸爆裂,臂膀处处血痕! 剧痛传来,荆叶愈发清醒,再不管被鲲鹏剑气裹夹的左臂,七星子七星剑法‘出剑’,毫无预兆的在众人眼中本该是荆叶左右手齐动,左手握拳对昆仑,右手仗剑迎接李师兄一剑! 熟料,倏然间,长剑不可思议的脱手飞祭而出,剑如龙蛇,在空中划出一道墨色剑气,罡风呼啸,仿佛撕裂了空间一脚。 跟着一刹那,包括李嘉远在内所有人都是一滞,骤然疾飞的墨剑七星,眼见着就要与李嘉远手中玄黄色仙剑相遇,却突兀的剑锋一转,剑走偏锋,就那么歪出了寸许。 继而一个辗转成了一道诡异弧线,竟是与李嘉远刺来玄黄色长剑擦身而过,然后向着李嘉远头颅钉去! 周围人顿时惊呆了,梁雪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想大喊一声‘师兄,小心’,却没有丝毫开口的机会,因为那剑比他的喊声要快! 剑至身前,划出了一条曲线,避开了李嘉远手上长剑,直取李嘉远头颅!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甚至不可能发生的一幕,然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了,没人知道荆叶怎么做到的,那墨剑七星脱手后竟然凭空转出了弧线! 站在另一侧的木婉蓉早已目瞪口呆,心里噗通一声,惊惧到了极点。 这一次,同样的,李嘉远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生死只在一念,他若继续出剑,荆叶可能身死道消,可惜他的大好头颅也要被洞穿,鱼死网破! 荆叶无惧,李嘉远在这一息之间,没由来的生出了对死亡的恐惧! 李嘉远的反应十分果断,弃剑,避剑。 弃剑,放弃的是自己手中之剑,如果李嘉远晓得后山那位前辈,当知自己这一次放弃的是曾与蜀山剑仙温如玉手中雪霁剑比肩的风晴剑! 失之交臂,殊为可惜。 当然这是后话,再说李嘉远避剑,躲避的自然是迎面而来的七星子飞剑,然而他终究是没能避开这一剑,身子微微一斜之后,仍旧被七星子擦中右肩,血线飙飞,李嘉远踉跄后退,手上风晴剑,不知何故,‘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荆叶左臂受被肆虐的剑气撕出密密麻麻的血口,致命的危险却不止于此。 卢剑南一剑临头,力劈之下! 这一剑他依旧来不及躲避,唯有、硬撼! 荆叶右手作爪,提爪直上头顶! “锵!” 毫无意外的卢剑南一剑落在了荆叶右手手掌之上,而下一息没有卢剑南预料将荆叶右手斩落,自己手中飞剑反倒像是落入一片金石之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不过,卢剑南依旧没有放手,双手握剑继续向下压去。 这时候,荆叶不以六臂通神拳对这一剑,反倒手掌摊开作爪对剑的好处便显露出来,荆叶作爪牢牢地抓住了头顶这一剑,继而不顾手掌上血水汩汩,四周蜀山剑侠目瞪口呆的目光,用力一扯将卢剑南连人带剑拉了下来,轰然砸落在地! 辗转之间,李嘉远望着掉落在地风晴剑目光有几许呆滞,梁雪波和甘露颖望着荆叶目瞪口呆,木婉蓉不再出剑,只是颇为怜惜的看着远处李嘉远。 唯有褚亮和张玉谦对视一眼,两人跟着一声大喝:“伏妖!” 再度手握长剑向着满身伤痕的荆叶杀来,荆叶眸光血红,仰天一喝:“剑来!” 七星子凌空而来,被他揽剑在手,周围没了众人狂攻,剑气呼啸的束缚,此刻,荆叶便教蜀山七剑做人! “出剑!” 一声断喝,剑气横秋,墨剑七星掀起一道剑光应声而去,褚胖子心头一惊,几乎不曾看清楚,便觉自己身上落了一剑,准确来说自己手上长剑被人隔空一剑击中,‘叮当’一声,飞剑脱手而去坠落在地,胖子手上肉多,抖动的肥肉血肉模糊,让他吃疼的嘴角一抽。 “出剑!” 张玉谦依旧大步如流星,荆叶第二声出剑响起,他双脚小腿处掀起一道血线,一个趔趄便栽倒在地,再无法站立起来。 这时候,原本略微走神的梁雪波和甘露颖顿时反应过来,想要出剑对付荆叶,然而远处荆叶的身影如风,竟是一刹那从他们眼中消失了。 接着便在甘露颖耳畔,响起了诡异的声音:“蜀山七剑,不过如此吗?” 甘露颖猛然一惊,修长白皙的玉颈处突兀一阵冰凉,再看时那墨色长剑已然剑锋直指她脖间,甚至擦出了一缕血花! “莫要伤她!”梁雪波一急,赶忙惊叫道。 周围几人才纷纷回过身来,仿佛电石火花一簇时间,那荆叶便破了北斗七星剑阵,更是无比诡异迅疾的制住了甘露颖师姐。 却还有一人尚未反应过来,这人便是先前弃剑避剑的李嘉远,李嘉远木讷的坐在地上,眼里无他,只有那一柄剑身摇曳斜插在地的风晴剑。 刚刚一瞬间,面临生死抉择,李嘉远弃剑不顾,避剑斜身,最终堪堪避开了一剑,手中风晴剑却脱手而去,再不听他召唤。 仿佛之间,李嘉远似乎在一瞬间捕捉到了自己手上这一把莫名玄黄色长剑的剑灵,只是一瞬间觉醒的剑灵,对他只有冰冷刺目的绝决态度,此人不配此剑! 李嘉远不知这把剑就是当年蜀山剑仙,一代掌教起因子的佩剑风晴剑,起因子如今在后山种花养草,尚健在人世,风晴剑剑灵自然也还存在,不曾湮灭,只是被起因子随手丢掷的时候,封印了其中剑灵! 今日风晴剑与荆叶手上七星子连番恶战,感受到了来自七星子墨剑中战意盎然的剑灵挑衅之意,尘封的风晴剑剑灵就此觉醒,剑灵觉醒本该爆发旷世威力,与墨剑七星一较高下,奈何李嘉远生死关头的抉择,弃剑不顾,避剑斜身,一下子将剑灵战意打入了谷底。 觉醒的风晴剑再也不愿听李嘉远召唤,倏然间,李嘉远道心如受重创,一蹶不振。 李嘉远望着风晴剑目光呆滞,对周围一切置若罔闻,其余五人对着荆叶却是一阵惊惧,荆叶手中剑抵住甘露颖脖颈,一个不留神,就能叫甘露颖香消玉殒。 闻听梁雪波的叫喊,荆叶一笑道:“放心,我暂时不会杀她,这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木姑娘,你说呢?” 木婉蓉眼角余光犹自落在李嘉远身上,也不知李师兄突兀出了什么变故,坐地不起,就在这时突兀听见荆叶发问,神情微微一愣,旋即答道:“你这妖孽,已然重伤李师兄,难道还不够么?” 荆叶听这话,兀自冷笑起来,说道:“笑话!你们前来杀我,我侥幸不死,如今李嘉远自己道心受挫,莫非你还指望我就此放过你们!笑话!当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是妖孽不假,可我这妖孽也曾救过你和你那位心爱李师兄的性命,今日再把你们放了,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周围听见这话,神色都是一变,木婉蓉倾心李嘉远,纵是个傻子也能看的出来,但大家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此刻竟然给这妖孽一口说了出来。 木婉蓉脸颊当即一红,斥道:“小魔头,羞得胡说!你道是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甘露颖被剑锋所指,一动不动,嘴上却依旧硬气,银牙紧咬道:“师妹说的不差,他就是魔头,今日我便死便死了,只求几位师弟师妹拼死也要将他拿下,免得祸害苍生!今日荆州就是给他害得……” “闭嘴!”荆叶冷声直接打断了甘露颖的振振有词,转而说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在你脸上划几道口子”。 甘露颖脸色一黑,再不敢多言,四周五人纷纷忌惮的望着荆叶,卢剑南跟着道:“荆叶,想你当年也是蜀山弟子,紫竹峰师长顾九真待你不薄,你今日又是何苦同门相残”。 说道顾九真,荆叶顿时心中一凛,当年顾九真那几句话可是说的清清楚楚。 “我能传你盖世修为,却无法带你领悟天道,他日你若乱我东土,贫道纵然无法得道飞升,也要叫你万劫不复,你最好好自为之”。 如今这算是祸乱东土吗? 荆叶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那老头现在如何,是不是依旧嗜酒如命,紫竹峰上一切可好? 如今荆叶是回不了蜀山了,也罢,就这样逝去如风,只做记忆罢了,荆叶听了卢剑南话,没由来的话锋一转说道:“敢问卢剑侠,紫竹峰现下一切可曾安好,我师傅他老人家可曾回山了?” 这一句话说出,周围人都是一愣,这妖孽竟然还惦记着紫竹峰,卢剑南当即说道:“九真师叔前往东海云游,至今未归,紫竹峰倒是安好,段红药师姐和吕晨师弟修为都有精进”。 荆叶点头,小胖来时也曾说过紫竹峰情况,师傅云游未归,师姐和师弟眉来眼去,听闻卢剑南说完,荆叶便道:“卢剑侠,你于我苍龙谷中有过提携,荆叶不敢忘记,你且先走吧,你我恩怨今日两清”。 卢剑南未动,其他人都在此地,他怎能置师兄妹不顾,场上一阵沉默,荆叶见卢剑南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木婉蓉像是白痴一样看着李嘉远,当即说道:“木姑娘,你我数年前,六脉会武之时还曾有过一场交易,不知今日拿你师兄妹性命,换当日荆叶所求,你可愿意?” 木婉蓉一愣,旋即花容失色,当日荆叶说的交易是以身相许来着! 当然这只是玩笑,荆叶当日真正所求,乃是蜀山掌教执掌的大逍遥剑法,木婉蓉会大逍遥剑法,这是一件很让人费解的事情,一般来说大逍遥剑法是历代掌门亲掌剑法,一直以来直传下一代有望做掌教的弟子,可这一代,掌教却偷偷传给了她。 此中用意,的确令人费解,木婉蓉踟蹰不决,荆叶虽未名言,但她知道荆叶求得是大逍遥剑法。 一阵犹豫之下,当日掌门传剑的情景犹在眼前,“此剑法归蜀山掌门所有,切忌不可外传”,木婉蓉天人交战,咬紧朱唇不作回答。 便在这时,荆叶突兀笑了,说道:“好,很好,既然木师姐已经传音答应,那你们便可以走了,他日再见,我们依旧剑锋相向,只不过,下一次,荆叶可不会再留情了”。 众人望向木婉蓉,眼神中皆有感激神色,木师妹必然是拿了极重要的东西与这妖孽做交换,事关重大,方才传音给这妖孽,保下他们师兄妹性命。 木婉蓉却是一头雾水,她显然犹豫不定,什么也没做,更未对荆叶有丝毫传音,她心里暗自惊疑不定,这小魔头又搞什么鬼? “荆叶,你杀心太重,还该及时回头”,卢剑南抱拳说道。 荆叶嘴角微扬,一笑间,一身青衣薄衫就此回身拖着长剑七星向着城门口而去,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说道:“对了,今日你们侥幸不死,是段逸尘拿命换回来的,他说他是蜀山弟子,燕子楼东迁,目标旨在六国,也在蜀山”。 依着荆叶的性格,方才生死之际,破了蜀山七剑北斗七星剑阵,如此绝佳良机,就算不杀他们,也要将他们弄残了,但先前段逸尘那句话,他和荆叶都是蜀山弟子,他已回不了头,荆叶尚还有选择的机会,终是让荆叶放弃了杀蜀山七剑的想法,正如荆叶所言,蜀山七剑侥幸生还,是段逸尘拿命换回来了的,是段逸尘让荆叶知道,蜀山于自己还有一份香火情。 八月十五,荆叶破蜀山七剑之北斗七星剑阵于荆州。 第八十一章 来自曷国的不速之客 一骑红衣当先,万军奔腾铁蹄滚滚而至,眼前是莫水的一条支流,自荆州流过,此地小桥流水,一方石形拱桥连接着两岸。 桥上有一袭青衣拦路,肩上扛着墨剑七星,青衫破碎不整,额前碎发随清风斜动,淡金色的阳光落在青年脸上,剑眉星目,面如刀削俊朗。 “何人拦路,可敢与我一战?”红衣女子骑在黑白长袍怪物身上,气度无双,手中潜霜长剑一指桥上人,喊得煞有介事! 荆叶原本在此等候大军到来,拦住逃走修士兵将,便在这小桥另一端,尸首遍布,也不知死了多少。 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然而先前还大杀四方的荆叶,待看到万军到来,红衣女子一骑当先,顿时傻眼了,冷不丁诧异着叫出三字:“柳若双?” 柳若双骑在玄龙背上,统领三军,先前冷血决断,一一下令攻城,才有了后来荆州城破,大军鱼贯入荆州的雄宏大势,此时见了桥上那人,却是不由得小脸一红,‘咯咯’笑了起来,勿那呆子,看着你家姑奶奶作甚? “何人拦路?报上姓名,饶你不死!”柳若双心里笑开了花,嘴上依旧断喝。 跟在她身后的萧霖、桑月、幽姬、不色和尚等人见此场景,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桥上荆叶,愣了半晌,恍然醒悟过来,不好,三十六计走为上! 荆叶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道:“城中尚有敌人残余,我速去处理!” 柳若双见荆叶逃跑,顿时急了,一声大喝:“贼人休走!” 玄龙当即大爪齐飞,就向着荆叶追去。 于是萧家大寨上万将士就看到河对岸哭笑不得一幕,‘寨主夫人’驾驭玄龙尊者直追寨主,沿着河岸跑过去又跑过来,一个追,一个跑,根本停不下来! 万余大军,站在小河对岸,一道道目光便落在寨主与‘寨主夫人’身上,看他们你追我赶,从小河头到小河尾。 玄龙心里生气,他与荆叶心意相通,当即传音喝道:“荆叶,你吃饱了撑得,跑什么?” 荆叶脚下不停,迅速传音回复:“你脑袋让门夹了,追着我不放?” 玄龙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复又说道:“你别跑,我自然不追”。 荆叶一番白眼,说道:“你傻呀,你跟柳若双在一块,我不跑,难不成要去见她,想想太尴尬,我还是跑吧,你别追了!” 玄龙一想荆叶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当日自己趁龙之危,偷偷占了紫焰便宜,如今见了紫焰就莫名的心虚,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跑的可不比荆叶慢。 说来他们俩还真是同病相怜,玄龙一抖脑袋,忽然仗义的止住身形,不跑了,背上柳若双正追的起劲,忽然疑惑道:“玄龙,你怎地不追了”。 玄龙长长吁了口气,说道:“累!跑不动了,况且多少人看着,你一小姑娘羞也不羞”。 柳若双这才发现,小河对岸,万千将士一道道目光直向着自己这边望来,一瞬间,脸色涨红,抬眼再看,荆叶早已跑的没影了。 就在这时候,空中一人御剑而来,却是得令攻打荆州东门的庄幻羽,庄幻羽自长空落地,敛去剑势。 四下一扫,不见世子殿下身影,对着柳若双匆匆一拜,说道:“大人,大事不好,北门出现异况,形势有些危及,千大人和火云圣尊已往那边去了”。 柳若双妙眉一挑,微微一愣,北门是叫赵一帅带领曷国狼牙云师攻城,按理来说,战力丝毫不比其他几门军队差,反而要强上许多,便跟着问道:“出了何事?莫不是赵一帅有危险?” 庄幻羽面色尴尬道:“这倒不是,只是……总之大人还是世子殿下尽快敢过去,形势有些难以控制”。 庄幻羽说着,柳若双一扫河对岸,高声道:“萧霖何在?迅速率领人马直奔北门!这就动身”。 河对岸传来一声虎吼:“萧霖得令”。 刹那,三军齐动,柳若双自回头过去领军,便在这时,庄幻羽神海霍地一颤,却突兀响起了荆叶声音:“庄大哥,北边怎么了?” 庄幻羽闻听荆叶传音,四下一扫,却不见荆叶身影,这时候荆叶声音再度在他神海中响起:“庄大哥,别找了,我藏起来了,你现下御剑过去,我随后跟着你,有什么事情咱们路上说”。 庄幻羽有些糊涂,世子殿下为何要藏起来,跟着兀自御剑向北而去,不下片刻,便自云层间钻出一人来,青衣御剑,正是荆叶到了。 庄幻羽见了荆叶抱拳一拜,当即急切说道:“大事不好,曷国插手荆州事务,来了三万人马,而今已然兵临城下”。 “你且慢慢说”,荆叶心中一阵忐忑,当日自己拒绝了赵一帅和张建忠与曷国公主姬灵儿和亲的建议,荆十三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当时张建忠和赵一帅就有些许担心,曷国有人会拿荆十三做文章,意欲伸手染指荆国事务,不曾想这么快便来了。 两人并肩御剑往北门而去,听庄幻羽一阵解释,荆叶方才明白事情始末,原来当日柳若双下令攻打东南西北四门,赵一帅领的军令是率领曷国狼牙云师自荆州和曷国幽州边界北上进军,沿途杀到荆州北门下。 不曾想赵一帅领命去了,却没领来狼牙云师,反倒等到了曷国南平王姬昌南,太子姬发,以及曷国另一位位高权重的王爷靠山王姬百雄,当然还有姬百雄麾下曷国三万装备精良的铁骑军。 赵一帅与姬昌南关系莫逆,却与靠山王颇不对付,恰好当今曷国太子姬发平日里与靠山王极为亲近,三人齐至,姬百雄领兵,太子姬发掣肘姬昌南,再无赵一帅发兵的权利。 三万兵马就这般架着赵一帅到了北门下,东西南三门陷入苦战,最终破城,而北门却是未动一兵一将,静观其变。 这些人本就是来趁火打劫的,如此作为,也可以理解,但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叫萧家大寨的人义愤填膺盛怒不止了。 荆州城破,燕国和陶国守军见北门相安无事当即向着北门逃窜,其中就包括今日在城中杀了不少萧家大寨好手的陶国将军白胜,以及大破萧家大寨神武营的两百多各地修士。 这些人冲出城去,那白胜似乎和曷国靠山王姬百雄熟稔,当即领军进入曷国军中避难,曷国那边则是全盘接纳,不光如此,白胜过去后,嚣张的不行,又亲自领兵出来,于北门外截杀追出城的萧家大寨军队,大肆招揽残兵败将,尽数收入曷国军中。 说话间,两人已然到了北门下,便在这时,荆叶又见到了十分奇快的一幕,长空中正是十多位大强者对峙,剑拔弩张,似乎就要开战! 这十多人中,有火云麒麟头悬火焰似乎正在指着一人破口大骂,一旁千水袖周身三十六骰子盘旋萦绕,正待蓄势出手,旁边则站着白展堂,杜青峰二人。 而另一边则有九人,其中一人便是采桑山见过的甘露贤庄小圣斋中排行第二的甘露清风,此时甘露清风站在一侧边上,一位紫衣婀娜的美妇居中,显然甘露清风这等圣人还算不得主力,而且明显曷国圣人人数上大大占了上风,是以,麒麟和千水袖虽然愤怒,却不敢冒然出手。 两剑先后而至,立时引得这一团人中目光向着这边望来,火云麒麟一见荆叶来了,当即叫道:“荆叶儿,你可到了,曷国这些王八羔子非要护着贼人不放,看样子是要和咱撕破脸皮干上一场!” 火云麒麟气的鼻子都冒烟了,那紫衣美妇听见这话,冷若冰霜的脸颊上露出一抹愠色,忽而斥道:“你这老妖,嘴巴放干净些!” 也便在这时,一众人又是一愣,天外两道流光先后而至,而当先一道快如闪电直冲这边而来,另一道则忽而放满了速度,渐渐露出身影,却是一身血衣黑袍的姑苏信宇,看上去身形甚是狼狈。 自姑苏信宇放慢速度,便破口喝道:“荆叶,拦住他,别让这小贼跑了,他娘的,小贼本事不高,法宝却是不少,看我今天不宰了他!” 姑苏信宇一开口,千水袖便动了,身形如电直向着下方冲去,于此同时火云麒麟也打不飞扬,两人一左一右各自冲向那道电光。 再看时,那电光坠地,露出一个满身重伤的人影来,披头散发,左臂空空如也,便是如此,也可以从他一身破碎的锦衣华贵衣衫看出,此人便是荆州城主李当心! 千水袖和火云麒麟动手,周围曷国圣人也一起出动,左右各有三人随着两人而去,将千水袖和火云麒麟堵在一边,李当心护在身后。 姑苏信宇这时候却没追来,反倒一袭红衣骑着一尊黑白袍四爪怪物冲上云天,姑苏信宇见了柳若双当先过去行礼去了。 荆叶再看天上不动三人,除了那貌美紫衣妇人,还有一人身材高大,长髯垂胸,剑眉星目,自有一分气度威严,容貌却与底下随着众人追下去的甘露清风有几分相似,该是当先甘露贤庄的庄主,甘露贤庄一门六圣人中排行第二的甘露颖的爹爹甘露雪松。 至于这紫衣美妇,自然传闻中甘露贤庄之中六圣人中排第一的淼霞仙子甘露淼了,还有一人打扮甚是随意,一根草绳缠住头发,乍看像个下地干活的农夫,可偏偏他腰间又别着一卷书卷,到又四个书生,荆叶不晓得曷国还有这样一号人物,看不出路数。 就在荆叶打量三人的同时,那紫衣美妇饶有兴致的看着荆叶,兀自说道:“模样倒是俊俏,可惜妖不妖人不人的,如何与公主相配”。 听闻紫衣美妇开口,一旁的甘露雪松讪讪一笑,倒是那书生农夫一般的青年忽然冲着荆叶问道:“荆十三可曾来了,能否带我见一见他?” 荆叶白了三人一眼,你们他娘的是谁?压根就不理会他们,自顾着向下方冲去。 三人一愣,紫衣美妇冷声啐道:“这小子当真不识好歹,连墨先生也不放在眼里”。 那青年却笑着挠了挠头,自顾着说道:“是我唐突了,走,咱们也下去看看!” 三人眨眼之间便到了地上,曷国圣人守在一方,护住李当心,另一边千水袖和火云麒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也便在这时,天上红衣驾驭玄龙落地,身后铁蹄铮铮,万马奔腾自北门鱼贯而出,乍看上去犹如黑水浪潮决堤。 气势雄宏之下,一名身着玄铁黑甲的蘸酱骑一尊高大白虎当先到了,红衣身前,抱拳朗声说道:“回禀大人,萧家大寨总计四万三千六百人悉数赶到,随时可以开战!” 这一声声若洪钟,萧霖可是憋足了气力喊出,刹那,震慑霄汉! 对面三万曷国铁骑领军之人靠山王,姬百雄,脸色骤变! 第八十二章 开战 一袭红衣柳若双和姑苏信宇当先出阵,向着两军对垒正中央处的二十余人走来,另一边曷国军中也同样有六人纵马扬尘而来,为首却是一位少年英雄,一身金甲战袍,雪白披风随后飘扬,手中提一杆方天画戟,说不出的器宇不凡。 乍看上去,这两方出阵主将都是少年英俊,一个红衣软甲血红披风招摇,一个白袍小将方天画戟闪耀,倒像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当然,柳若双浑然不觉这些,自顾着到了两军中央,而白袍小将自远远看了柳若双一眼,眼珠子就恨不得掉到地上,目光再也难以离开分毫,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外乎如此。 荆叶见了姑苏信宇衣衫褴褛,心里暗乐,嘴上却道:“亏得姑苏先生拦住蜀山高手,不知先生可好?” 姑苏先生形容狼狈,而那两位蜀山长老此时已没了影踪,说不得逃了,想来姑苏先生也是柿子专挑软的捏,留下一个李当心,便追了过来。 听到荆叶说话,姑苏信宇这一次没由来的透出几分和气,沉声说道:“土鸡瓦狗,不足为惧,一个元神俱灭,一个毁了身体,却是仗着法宝叫他元神逃了,剩下这一个,某现在来取他性命”。 姑苏先生一句话,便叫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李当心一阵抽搐,那眼神仿佛是在看着来自地狱的恶鬼,荆叶听着也是目瞪口呆,这姑苏老狗究竟何其厉害,竟然以一敌三之下,打的蜀山后山长老元神俱灭! 而这一句话说出,周围九位曷国圣人脸色立时难看起来,他们听白胜说过蜀山来人的实力,两人都是久居圣人无疑,若是他们甘露贤庄木子乌和小圣斋联手,也未尝能够一口吃的下两位蜀山长老,再看对面那黑衣人说的云淡风轻,似乎蜀山圣人在他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儿! 柳若双骑在玄龙背上,方言四顾,忽然喝问道:“赵一帅,何在?” 一声呼喊,周围一双双眼睛顿时回过身来,一一落在这容颜绝世倾城的红袍女子身上,对面那白袍小将见这美人儿突然开口提赵一帅的名字,立时纵马向前一步,说道:“姑娘,找我曷国将军赵一帅作甚?” 柳若双看也不看此人,跟着又问:“赵一帅,何在?” 白袍小将见这女子居然不搭理自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眼角那道落在柳若双身上的精光却是一丝也不曾减少,也便在这时,一位白头老者宽衣大袖,自下马和一神情呆滞的老者走了过来,抱拳道:“赵世兄偶感风寒,现下身体有些不适,姑娘要问什么,便由本王来代劳”。 荆叶一看被老者搀扶的赵一帅,神情呆滞,眼角无光,哪里是染了风寒,分明是给人下了邪术,荆叶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心里暗骂一声“该死!” 柳若双目光独到,自然也知晓此中玄机,冷声道:“你又是谁?不是什么事都能由着别人代劳的,不过你既然愿意,也未尝不可”。 “哦?本王乃是曷国南平王姬昌南,主政幽州、蕲州要务,赵一帅正是本王麾下将领,不知姑娘所托赵一帅何事,本王能否代劳?”姬昌南报出自己身份。 一旁骑在马上的靠山王姬百雄嘴角一阵冷笑,想我曷国王爷无不高高在上,如今这萧家大寨虽然打着旧荆的名头,却还是靠赵一帅的底子,才渐渐做大,凭他萧家大寨一群土鸡瓦狗,也当得起曷国王爷下马答话,冷嘲作罢,姬百雄便盛气凌人道:“南平王何故自降身段,萧家大寨一群草寇,如何要我曷国王爷与她答话”。 柳若双眼角余光一扫此人,不以为意,忽然厉声喝道:“好,那就由你代劳,来人!我萧家大寨狼巡将军赵一帅目无军令,当以军法处置,不过有人代劳,自是最好不过,给我将这老贼拖下去责打三百军杖!” 此言一出,四周皆惊,然而柳若双回首四顾,萧霖没有跟来,却是没人应他的话,正要给萧霖传话,忽然一袭青衣映入眼帘,模样很是阳光可爱,只见他抱拳说道:“得令!” 说话间,周围人目瞪口呆,荆叶却不管这些,大步就向着南平王姬昌南走去,一群圣人们略微错愕,那白袍小将当先反应过来,叫道:“谁敢动我叔父,甘露贤庄和玉虚宫都是吃白饭的不成?” 甘露清风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拦住荆叶说道:“此事断不可为!还请……” 只是话不待他说完,姑苏信宇身影一闪,便到了姬昌南身前,一爪就向着姬昌南抓去,姬昌南立时脸色大变! 一切发生的太快,周围曷国圣人始料不及,唯有先前那木讷农夫却一样迅疾无比到了姬昌南身后,一手便将姬昌南向后拖了三步。 姑苏信宇眉头一皱,抢上前去,那木讷农夫也是一般冲来,两人隔空便是一掌相对。 “轰!” 一声爆响,众人耳膜震动,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便见姑苏信宇与那木讷农夫各自退开,姑苏信宇怒眉横竖隐有杀气,木讷农夫却笑着摆手道:“昆仑散手,果然名不虚传,还请手下留情”。 “你这后生,也是不差,莫若我们去天外放开手脚战上一场”,姑苏信宇冷笑。 另一边紫衣美妇甘露淼和甘露雪松却是同时变色,墨先生可是曷国云阳之下的第二高手,竟然会对这老头颇为忌惮。 “此事暂且不提,老先生有伤痛在前,墨九转不敢趁人之危,况且我这人也不擅长拼命,大家各退一步,就此作罢”,农夫说着,终于提到了自己名讳。 千水袖脸色顿时一变,对着火云麒麟道:“原来他便是墨九转,据说此人当年和云阳一战落败,却拜入云阳门下,现为曷国玉虚宫祭酒,早已位居久居圣人之列,乃是曷国声名远播的第二高手,不曾想在此露面”。 场上尴尬起来,姑苏信宇依旧面露杀气跃跃欲试,一众曷国圣人也如临大敌,心弦紧绷,便在这时,荆叶突然出手,幻影神行抢入曷国圣人群中,一把抱起了赵一帅,转而如风又窜了回来。 白展堂和庄幻羽接过赵一帅,荆叶长长吁了口气,转而望向众人问道:“你们曷国哪个是主事的,今日兵临城下意欲何为?” 一下子又冒出一个青衣来,并且在一众圣人眼下抢走了赵一帅,紫衣美妇甘露淼由不得神情冷峻起来,甘露雪松知道甘露淼面子挂不住,便笑道:“小兄弟浑水摸鱼的手段倒是了得,今日曷国聚众到此,当然是顾及两家情谊,前来助阵”。 荆叶对此嗤之以鼻,来助阵的,却将敌人都救跑了,有这样的道理,鬼信! 那马背上的威严王爷姬百雄忽然开口道:“什么萧家大寨,不过一群草寇,若非玉虚宫高看,加上赵一帅擅自助阵,又何以成事,甘露庄主不必顾及这些草寇脸面,煌煌荆州,你萧家大寨怕是还吃不下,恰巧,你们那落魄世子借了玉虚宫的风水,要高攀我云阳公主,既然云阳上仙发话,我们也不好多言,但若是就被你们轻易娶了云阳公主,我曷国公主岂非太廉价了”。 “绕来绕去不累么,直说就是”,荆叶盯着姬百雄直接说道。 荆叶目光犀利,姬百雄心里顿时一颤,跟着道:“很简单,李当心、白胜以及逃到我曷国军中的修士,自有我们处置,荆州城你们要拱手相送,这便是娶我曷国公主代价,或者说聘礼”。 “我要是不答应呢?”荆叶冷笑,我们拼命打下的城池,转而拱手就要送给你,你倒是长了一副好吃相。 “不,你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姬百雄悠然冷笑。 这时候那白袍小瞅着柳若双看个不停,柳若双对他翻个白眼,目光却落在荆叶身上,此时荆叶一人面对曷国诸圣人毫无惧色,柳若双看着满心欢喜。 白袍小将见此一幕,胸中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火气,冷不丁回头看向荆叶,霍然开口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你家寨主现在何处,叫他出来说话!” 荆叶一愣,反问道:“你又是谁?” 那白袍小将满脸不屑,喝道:“我便是当今曷国太子,姬发,今日之事,你萧家大寨若不给个交代,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快叫你家寨主出来参拜!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 感情是荆十三的小舅哥,不过当真有些不识抬举,荆十三现在还在荆州养伤,只能由我代为出手了,荆叶一笑道:“不巧得很,原来是曷国太子殿下到了,我便是你说的萧家大寨寨主!” “你便是荆叶?”姬发微微错愕,瞧这厮样子,衣衫破碎,血迹斑斑,就这副德行要娶我云阳妹妹,这不是把云阳往火坑里送吗。 “正是区区不才在下”,荆叶莞尔一笑,笑里藏刀。 “玉虚宫瞎了眼不成,就他这下三滥的样子,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娶我妹妹云阳!当真是痴人说梦,哼!萧家大寨,不过如此,暂且撤军,我自当向父王回禀此事,由圣上再做定夺!” 姬发盛气凌人说着,转头就走,走之前还不忘在柳若双身上上下瞄了一圈,他心里可是清楚得很,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天香国色的美人,怎能轻易放过,待今日回去,必当领三十万大军前来扫平萧家大寨,到时候荆州岂非囊中之物,妹妹也无需下嫁他人,至于云阳那边,自然有父皇虚与委蛇。 姬百雄当即一阵冷笑,对着姬昌南道:“这才是我皇室威严,南平王你可要自省”。 两人调转马头,姬昌南微微叹了口气,随即上马,周围曷国一群圣人也是无奈,谁叫曷国皇权远高于道门,就是云阳真仙也甘为国师。 此番曷国出兵,可是曷王姬禅下了圣旨,从甘露贤庄和玉虚宫调兵遣将,一切以太子姬发为首,可酌情便宜行事。 甘露淼却是心里解气,由不得对太子刮目相看,心里暗想太子既然看中美色,我家颖儿年华正好,未尝不可送进宫去,到时候甘露贤庄说不得也与玉虚宫有了较量的资本! 就这么当着萧家大寨众人的面,曷国两王一太子甩袖而去,九位圣人中,甘露清风和一人扶起李当心自向着军队走去,其他人随后而至,甘露淼则和甘露雪松殿后,以防面前高手偷袭,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量他们也没这个胆量! 唯有墨九转还停在原地,对着荆叶道:“我还是想见见荆十三,不知能否代为引荐!” 荆叶面色冷峻,嘴角一挑,忽然间七星子在手,雾气萦绕,杀机夺目,被他高高举起,回答墨九转的就只有一个字:“杀!” 说完话,荆叶对着墨九转就是一剑迎面斩去! 墨九转猛然一惊,匆忙避开荆叶剑招,姑苏信宇见荆叶缠住了墨九转,身影一掠已然向着曷国军中冲去,荆叶再后高呼:“姑苏先生,一定要让李当心,死!” 一个死字说完,再看身后红衣忽然高举潜霜长剑,振臂一呼,喝道:“曷国犯我边界,三军将士听令,给我杀啊!” 刹那,铁骑铮铮,万马奔腾,以虎狼之势,向着曷国军队悍然发起冲锋! 第八十三章 两军对冲,圣人开战 姬发心中原本还很得意,三言两句就唬住了萧家大寨,在那红衣小妮子面前耍足了威风,今日你敢对我翻白眼,他日床第之欢,且看本殿下将你如何蹂躏! 只是三人领着随行将军刚刚回入阵中,便听得身后马蹄阵阵犹如雷霆,姬发勒马扬蹄骤然回首,只见那红衣女子仗剑一挥,在她身后,犹如黑色潮水一般的萧家大寨军队一齐向着他们发起了冲锋。 便在这时,甘露清风当先而来,对着姬发道:“萧家大寨悍不畏死,太子殿下与两位王爷速速后撤,我来周护三位安全”。 “笑话,一群草寇,也值得甘露贤庄的二庄主如此大惊小怪,且看本王麾下三万儿郎如何剿灭匪寇!”靠山王姬百雄神情冷冽,全然无惧。 他身旁曷国太子姬发,更是一袭金甲白袍,精神抖擞,方天画戟在手,扬戟指天,高声一呼:“萧家大寨,匪寇横行,我等当替天行道,曷国儿郎,给我杀!杀啊!” 胯下枣红色火龙驹似是感受到主人浓烈的战意,“西律律……”一身长呼,一马当先便向着对面如狼似虎的军队冲去! 甘露清风无奈叹息一声,只得跟随火龙驹背影尾随下去。 萧家大寨刚刚攻下了荆州,可谓人困马乏,而曷国久无战事,三万铁蹄养精蓄税,一朝开战,自是无比亢奋,更有太子姬发御驾亲征,曷国三万铁蹄瞬间犹如雷动,骏马驰骋,剑戟闪烁! 两方大军犹如黑色的浪潮,洪水猛兽一般展开对冲,在看曷国三方铁蹄,装备精良不说,当先一匹枣红色火龙驹,风驰电掣一般便冲在了最前头,白袍小将手提方天画戟,仰头大喝:“谁敢与我一战!” 豪气直冲霄汉,曷国大军受到鼓舞,一时间士气大振,敢不为太子死命! 相比曷国大军气势惊天,萧家大寨军中,白虎将军萧霖自顾骑着那头白虎,闷声领着铁骑冲杀,身后将士也是一般沉默,甚至隐隐都放慢了速度! 两军对垒,比拼的先是气势,气势上来了,将士冲杀便有了胆气,英勇冲锋悍不畏死,其次骑军对冲,最讲究速度,速度快冲击力强,则能够一波荡开敌人,所向披靡! 再看战场形势,不消说曷军气势雄宏无二,铁蹄速度无双,胜负已定! 况且,曷军中有太子身先士卒,萧家大寨一边却是连那红衣的影子也看不见,红衣女子柳若双,自然也想上场杀敌,无奈她是主帅,还需坐镇中军,此刻柳若双,便在萧霖引领着万余铁骑冲锋的后方。 而在柳若双身后,荆州北门城上城下,清一色的架起了飞天连弩,投石战车,如此短的时间也不知萧家大寨如何做到,且飞箭上弦,火云神雷高架! 两军距离不足百丈,柳若双手上潜霜忽然一闪,一声厉喝:“投石放箭!” 刹那间,漫天箭雨,天雷地火,一道道流光擦过天际自萧家大寨骑军头顶冲过,一夕之间,轰入曷国金戈铁马战阵之中! “轰隆……” 漫天震响传来,犹如地震一般,地动山摇,飞箭自那一具具铁甲上贯穿而去,血水激射如注,跟着马蹄栽倒,人仰马翻,曷国军中都荡起了一片火海,最前边的军队中惨叫声接连响起,爆炸声层出不穷! 也便在这时,姑苏信宇绕开两方大军,一头扎进了圣人堆里,昆仑散手奇招屡出,缥缈逶迤之间,生生绕开了一众圣人,找到了李当心! “小贼今日必死!我姑苏信宇说到做到!” 一爪拍去,李当心蓦地瞪大了眼睛,然而来不及惨呼,脑袋便似西瓜一般给姑苏信宇拍的粉碎,形神俱灭之下,鲜血溅了姑苏信宇一身。 李当心死不瞑目。 紫衣美妇甘露淼倏然间震怒,一声厉喝:“真当我曷国无人,今日来得去不得!大家一起动手,留下老匹夫狗命!” 说话间,曷国七圣都动了震怒,自己七人守着,还叫人杀了李当心,颜面何存,甘露淼一开口,甘露雪松率先出手,一甩大袖,露出一柄紫色巨剑,仙光熠熠,跟着喝道:“未免殃及无辜,还请先生上天一战!” “哈哈哈……一群小儿,今日叫尔等见一见爷爷的手段”,姑苏信宇一阵爽朗笑声,当即大步流星上天而去,身后七人如影随形。 给荆叶用定神珠缠住片刻的墨九转,见姑苏信宇杀入曷国军中,由不得匆忙挣脱出来,对着荆叶笑道:“还请给荆十三带个话,有时间来玉虚宫走走”。 说完便只剩下一道虚影直冲天际,刹那没入圣人群战之中。 当此之时,火云麒麟和千水袖原本担心墨九转对荆叶不利,守在一旁,如今见曷国八圣围殴姑苏信宇一人,如此圣人切磋的大好良机两人怎会放过,火云麒麟悠悠道:“虽说姑苏老二脾气不咋地,但今日大显我萧家大寨威风,本尊这就助他一臂之力”。 千水袖一笑,欣然点头,三十六骰子绕身飞行,跟着与火云麒麟一道一前一后便向着那圣人群战中冲去。 萧家大寨这边姑苏信宇虽然异常强悍,但也架不住对面人多,况且还有个墨九转能与姑苏信宇有一战之力。圣人大战爆发,无需多言,便自北门下,两道身影前后而至,来人正是不色和尚与幽姬,见了荆叶,不色和尚略感尴尬,幽姬倒是爽快,说道:“要小姨帮忙了不是?你放心,我们俩虽然比不得墨九转,但对上甘露淼那个娘们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不色和尚也道:“愿为小施主略尽微薄之力”。 说完,这一双璧人直上云空,不色和尚一声咆哮,叫道:“不色来也,各位香主有礼!” 再看长空之上,风攒云动,一时间金光闪亮,彩霞齐飞,当真是战的天昏地暗,霄汉震动! 荆叶耳畔喊杀声震天,远处,曷国被炸的人仰马翻,血水激荡的先锋骑军,一瞬间又遭遇了灭顶之灾,萧霖骑着威猛高大白虎,手握六尺巨剑一骑当先冲进曷国骑军之中,巨剑一扫,刹那掀起一片人马! “杀啊!” 萧霖长剑指天,一声虎吼,上方黑甲铁骑犹如惊涛骇浪向着曷国骑军冲去。 荆叶一阵羡煞,萧霖总算是成长为能够独挡一方的战将,再不是那个虎头虎脑的憨厚少年,荆叶方言四顾,当即给玄龙传信:“妖龙何在?” “嗷吼……” 一声龙吟高亢震慑九天,玄龙黑白长袍大步凌空而来,荆叶登天而起,一跃到了玄龙背上,墨剑七星在手,断喝一声:“与我杀他个天翻地覆!” 玄龙老祖早就渴望一战,大杀四方了,当即一头俯冲下去,扎进敌人军中,荆叶手中七星子游移不定,所到之处,周身十丈之地,鲜血激射,惨叫连连,一死便是一片! 曷国军中,头顶的箭雨犹在继续,漫天地火天雷四下炸响,姬百雄脸色骤变,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麾下三万铁骑面对一众匪寇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可悲!可叹! 靠山王姬百雄心有余而力不足,眼见着自己麾下将士被杀的分崩离析,心中一阵苦闷,可恨匪寇太过狡猾,先引诱我军冲锋,再以飞箭火雷乱我军阵势! 当真阴险卑鄙至极! 忽的,姬百雄眼前一亮,枣红色龙驹肆意驰骋,姬发一杆方天画戟挑落贼寇无数,周身再无一敢战之人,姬发眸光如炬,远远便瞧见了大杀四方的萧霖,怒发冲冠而起,方天画戟脱手就向着萧霖而去! 熟料,便在这方天画戟脱手刹那,那一杆方天画戟竟然成了活物,化形成龙,且有三首,三首蛟龙腾云驾雾辗转之间便到了萧霖身前! 萧霖犹自向前冲杀,忽然心中一颤,只觉危险袭来,习惯性的横剑与身前,想要一挡。 “轰!” 一声轰然重响,三首蛟龙何其暴戾直接将萧霖从白虎背上撞飞出去百余丈,整个人胸口飚出一道血水摔入人群之中。 三首蛟龙一击作罢,直接化形成了方天画戟,再看时已被姬发揽入手中,而姬发此时忧心忡忡,望着天外箭雨,天雷地火,一咬牙似是下了决断! 姬发自不是惋惜自家将士性命,说来他是曷国太子,即便这些人今日全部为他战死,也是心甘情愿,只是长此下去,这一战若是输了,他姬发作为首领,可丢不起这个人! 思忖之下,终于打定了主意! 刹那,姬发怒目圆睁,望向天外,便自他眉心射出一道金光,却是一块金色的玉阙符箓显出形来,跟着这玉阙陡然扩大直上云天,便在空中十余丈外,霍然间形成了一张金色如纱衣一般的屏障,再看天外箭雨火雷如何轰击,也无法撼动丝毫! 便在这时,萧家大寨军中一阵猛兽悲鸣,前方荆叶本已大开杀戒,忽觉身后悲鸣,再回首看去,却是那高大白虎被曷国军中一位身披红甲的虎将一锤锤落倒地! 这位将领,荆叶一眼便认了出来,陶国将军白胜,曾杀了萧家大寨不少人马! 蓦地,荆叶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那白虎可不就是萧霖坐骑,白虎尚且倒下,萧霖又在哪里? 荆叶心中一急,眸光中红光闪烁,一扫身后兵马,自他狐族血脉觉醒,那一日在活死人墓中又得妖族至宝千幻云烟珠滋养血脉,不仅压制了体内狼血那股暴戾的血脉天赋,而且让他获得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神通,其中之一,便是瞳术,清晰! 荆叶能够在夜晚或者距离极远的情况下,能够得到很清晰的视野,捕捉到远地或者夜晚的微末细节,荆叶遥遥望去,终于在一队急速后撤的骑兵中望见了萧霖身影,萧霖果然出事了,昏迷不醒,被骑兵带了出去! 愤怒的火焰在荆叶胸膛中熊熊燃烧,他怒目圆睁望向那个挥动双锤的红甲战将! “死!” 荆叶咬牙吐出一字,左手掐诀,七星子剑光如电,犹如一道流星划破天际,千丈之远,这一剑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 白胜手中铁锤高举,就要砸向一名坠马的黑甲军士,盛气凌人一刹那,忽然就此僵住,胸口一道血水如注飚出,跟着才有一道墨色剑影鱼贯而去,白胜茫然的回头,周围喊杀声肆虐,人影绰绰,他却望不到杀他的那个人站在哪里。 这一幕,立时把距离白胜不远的白袍小将惊呆了! 第八十四章 战姬发 这谁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 姬发真的惊住了,白胜可是陶国一员虎将,虽然只有四境实力,但纵横沙场多年,对于危险何其敏锐,可方才这一剑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直接被一剑穿心而过,就此暴毙! 姬发心有余惊,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方才白胜是当着自己的面死掉的,手中方天画戟须臾间有一丝异动,可姬发自己也未曾有丝毫察觉,关键是这一剑快的不可思议! 墨剑七星折返回去,姬发立时锁定剑道,然而那墨剑七星速度太过迅疾,眨眼便没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姬发愤怒了,手握方天画戟,仰天大喝:“何人杀了白胜,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熟料,姬发一声刚刚喊完,在他身后曷国军中,忽然响起一声高亢长啸:“姬发小儿,休走!某来取你性命!” 再看时一尊黑白长袍四爪怪物,大尾一扫,扫落一片曷国铁骑,跟着纵身而起,再看这怪物身上那人,手中正握着先前一剑洞穿白胜的那把墨剑七星。 一人一龙直接冲着这边杀了过来! 姬发目光如电,待看到握剑之人竟是先前那个狼狈的小子,眸光中讶异之色一闪而逝,转而是浓烈的杀气,举目望向荆叶,两股目光相撞迸发出浓烈的杀机! “原来是你,今日不杀你,我便弃了曷国太子之位!” 姬发手握长戟遥指荆叶,杀气动荡,跟着双腿一夹,火龙驹仰天一阵清啸,“西律律……”这长鸣之中,战意高亢饱满,枣红色龙驹昂首扬蹄丝毫不惧远处呲牙咧嘴的黑白袍怪物,反而向着那人直冲过去! 两人针尖对麦芒,杀意绝决,两骑相互对冲,所过之处,两侧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这一幕立时聚集了战场中央所有人的目光! “不自量力!”白展堂一剑斩杀一人,望向与世子对冲的曷国太子,颇为不屑的吐出四字。 “贼寇宵小,也敢与太子殿下争锋!”姬百雄坐镇中军,毫不避讳的说道,周围守护他的铁骑倏然间扬起手中长戈,整齐划一喊道:“必胜!必胜!” 声音犹如雷震,而此时战场上方,金色光幕之下,一人满头白发披在身后,目光炯炯正看着对冲两人,正是负责保护曷国太子的甘露清风,此时他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自语道:“太子殿下,师承我兄长已二十年有余,如今初破五境,已在同境之中,鲜有敌手,这回威风凛凛的小魔头要有苦头吃了”。 便在两骑相冲不足五丈之时,荆叶与姬发几乎不约而同同时从坐骑上蹬起,一人仗剑直冲而来,一人长戟直指,而底下火龙驹高昂头颅依旧勇往直前,玄龙老祖却猛然撒住爪子,掀起尘土阵阵,强力收住了脚步。 眼见着火龙驹冲来,一双蹄子弹起就要向着玄龙身上踏来,熟料便在这时,玄龙一声“嗷吼”龙吟,跟着大尾一甩,神龙摆尾,扬起阵阵沙尘! 火龙驹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扫飞出去,滚落在地。 玄龙呲牙咧嘴一笑:“本老祖今日要吃龙马肉,吞龙马兽核!” 忽然间,兴奋无比,大爪扑朔又向着那倒落在地的龙驹冲去,而天上荆叶终于和姬发樱锋! “出剑!” 荆叶敛眉,一声断喝,七星子脱手飞祭如龙游九天,直逼姬发而去! 想起先前荆叶先前一剑飞祭,千丈外直接将白胜斩杀,姬发心中犹有余惊,面对这一剑丝毫不敢大意,而他手中方天画戟,三首蛟龙此时显得亢奋无比,面对那墨剑袭来,跃跃欲试! 姬发心中一凛,顿生豪气,一声虎吼:“我有何惧!杀!” 长戟一荡,便在身前丈余之地,掀起一股灵气波动的风暴,直面飞来墨剑! “锵!” 剑戟樱锋,火花四射,姬发虎口巨震,暗叹,好快的剑,好强悍的力量! 饶是如此,他这一扫之下,已将飞剑劲力卸去,不过跟着他就睁大了眼睛,空中一道虚影残留,那荆叶右手揽剑,左手出拳,一拳直冲自己面门,速度竟是快的不能再快! 陡然惊变,容不得姬发思考,方天画戟后甩,借势腾出右手,一拳直冲荆叶砸来拳头。 “轰!” 没由来的一声闷响,这一次姬发随机应变一拳打出却也饱含气势,然而这一次没能让他如愿,闷响过后,姬发胳膊一弯,胸口一堵,直接被震飞出去滚落在地。 姬发心中惊骇一片,这如何可能,他那一拳居然砸飞了自己,论修为,论实力,他如何与我争锋! 然而不待他多想,荆叶墨剑在手一剑当头劈下! 姬发一声惊叫,左手当即横亘方天画戟,两手拖住方天画家挡在身前。 “钦!” 一剑坠落,姬发手中方天画戟一弯,忽又弹了出去,荆叶也不停留,借着这一重力道在空中顺势一弯,向后退去。 震飞荆叶,姬发才狼狈起身,然而心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远处的荆叶倏然间叫了一声:“出剑!” 墨剑七星一如往出,迅疾无比,似电光流星,破空呼啸而至。 这种情况下,姬发根本没有多想的时间,那便战吧! 长戟在手,气势大开大合,一甩长戟就向着墨剑七星打去。 只是这一瞬间,姬发就愣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墨剑七星笔直飞来,可到了他身前,竟然突兀转了方向! 这如何可能! 然而就是如此,长戟扫出,空空如也,墨剑七星剑锋一转自姬发腰际擦身而过,一道血口飚射如注,疼的他不由闷哼一声。 战场之上,甘露清风骤然睁大的眼睛,圣人如他,也无法看清那荆叶是如何做到将祭出的飞箭突兀转向。 而且墨剑七星一击作罢,就此绕了个弯再度折了回去,荆叶再度握剑在手,继而仗剑直冲,大步流星直逼姬发! “恶贼,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姬发咬牙切齿,双手握紧长戟直面冲来荆叶! 荆叶嘴角莞尔一笑,阴冷中透着杀气,断喝一声:“姬发小儿,讨打!” 说话间,一记九转雷音剑气如风肆虐,这一次姬发有了防备,也拼命使出了浑身气力,方天画戟举在手中大开大合,竟是破开了重重剑气。 然而,这才刚刚开始! 荆叶再度出剑,这一次一发而不可收,幻影神行加身,火云麒麟步犹如疾风,七星剑法出剑七星,一时间天上地下,百十个荆叶,百十把墨剑七星,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漫天电光剑雨直冲姬发而来! 姬发瞪大了眼睛,惊骇到了极点,倒是手中方天画戟当先有了反应,方天画戟径自脱手飞起,转而便成了那一尊十余丈长的三首蛟龙,绕着姬发游走萦绕,将姬发完全包容,任那剑光千万也伤不到姬发。 置身其中的姬发已经呆住了,空中如痴如梦的喃喃自语:“千百分身,他有千百灵身道尊,他到了第五境……” 姬发的眼中便只剩下了恐惧,若非此时那方天画戟突兀变出本尊形貌,以自身金行本尊之力替姬发挡住漫天剑光,姬发身上早已千疮百孔,被荆叶当成了活靶子! 荆叶神海中气浪惊天,随着他无比迅速的出剑,灵气狂舞如龙却是井然有序犹如无数小蛇向着他玉府丹田中灌入,继而冲破雪山气海,为荆叶所用。 长此下去,荆叶手中剑招无有穷尽,而那三首蛟龙尚不知能坚持几何! 不光是置身漫天剑网中的姬发被惊呆,四周作战的军士,远处的姬百雄,刚刚大爪撕开了火龙驹头颅,吞了兽核,睁大着饱嗝的玄龙一齐不可思议的向着这边望来! 而其中姬百雄的脸色是最难看的一个,他周身的将士在哪里有人敢喊‘必胜’的口号,一旁原本灰头土脸的南平王姬昌南当先反应过来,冲着空中喝道:“甘露清风,还不保护太子!” 却说,甘露清风站在天上,这一回圣人如他,也是被荆叶诡异的分身剑法给惊住了,而且有些固执的好奇,心里暗暗盼望太子再坚持一会儿,让他看出那小魔头剑法的奇特之处来! 姬昌南一声怒喝,甘露清风如梦清醒,再这么下去,太子非要被万剑穿心不可,甘露清风一声大叫:“寨主手下留情,饶太子一命!” 说话间,甘露清风大袖如风自向着百十个荆叶分身冲来,圣人莅临,威严的气势陡然爆发,荆叶如临大敌,立刻百十个虚影消失的一干二净,提剑在手,瞪向冲来的甘露清风! 也便在这时,有一双绝世仙子突兀向前飞来,一袭红衣如罂粟花绽放,妖娆而热烈,一袭橙衣似芙蓉出水,清雅中透着柔媚天成,这一双仙子凌空而来,争相斗艳,便看的底下将士顿时呆住了,眼神一阵恍惚。 红衣自然是众将士心目中的‘寨主夫人’柳若双,橙衣便既是桑月,两人结伴而来,却是早早商榷好了,来到此地,目的只有一个,圣人胆敢出手为难荆叶,便要绑了甘露清风! 看着柳若双和桑月到来,甘露清风尴尬一笑道:“小仙子当真风采依旧”。 柳若双跟着一笑,笑容别有深意,对着甘露清风问道:“你倒是守得住时辰,偏偏你家太子败了,便站出来要寨主手下留情,留情也不是不可以,那就要看甘露圣人的诚意了,小女子,有一件东西,想向圣人一借,不知可否?” 甘露清风微微一愣,可别又是要坑我家灵石,再看底下将士犹在拼命,今日已然撕破脸皮,想坑我灵石,只怕小姑娘还嫩了点,随即问道:“小仙子所为何事?” 柳若双嘴角一挑,露出一抹冷笑,沉声道:“既然你要救姬发,那便由你替他死!借你项上人头一用,姑姑,出手!” 第八十五章 伏圣 这一句话说出,甘露清风陡然变色,然而不待他反应,那橙衣女子忽然一声清啸:“混天绫,封仙!” 贝齿清脆,声音尚未着地,只见桑月玉手一展,一条紫色彩带光华夺目直奔甘露清风而去,甘露清风骤然一惊,当即顾不得再三,双手间玉华灿灿便即向着那混天绫上打去。 桑月一笑,跟着再度出手:“千幻云烟珠,定身!” 再看自她眉心出,一颗通明宝珠猛地激射出来,陡然变大,跟着散发出耀眼刺目的光华,一道道月华如水便向着甘露清风身上拢去! “糟糕!” 甘露清风心中暗叫一声,都怪自己仗着圣人修为,太过大意,这橙衣女子一出手便是两件圣器,法则之力直接爆发开来,甘露清风手忙脚乱,大袖如飞,却是在处处躲避袭向自己的法则之力。 荆叶见此良机,身形一闪,猛地出现在甘露清风身后,喝道:“甘露清风,看,这是什么!” 甘露清风以为荆叶偷袭,心中一紧,猛然回首,却见荆叶手指一弹,一颗血红色珠子弹指而去,正是那有着锁定神魂之效的定神珠! “又是圣器!” 甘露清风心里已经开始狂吐血了,三位祖宗,我招你惹你了,要你们这般待我! 饶是如此,甘露清风手中惊现一剑,一出现便荡起阵阵金芒,熠熠生辉,被他握在手中剑气便四下纵横肆虐,挡住了重重法则之力的攻袭! 时不我待,甘露清风借着仙剑挡住了攻击,旋即向后突袭,想要逃出生天。 然而,他忘了有位姑奶奶还没出手,而这位姑奶奶从不能以常理夺之! “甘露清风,看,这是什么?” 冷不丁身旁传出一声叫喝,甘露清风一愣,却听那女子继续说道:“这是天罗地网,降妖伏魔!” 彩华流动,霞光四射,一张大网横亘天际便向着甘露清风身上压来,甘露清风再顾不得太子殿下,脚下骤然提速,开始拼命逃跑! 却听那女子又喊道:“甘露清风,看,这是什么?这是五行缚神索,专门绑你们这些圣人用的”。 说话间,一条荡漾着五光十色的青木绳索直冲天际,虚影一闪,直奔甘露清风而去! 甘露清风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不过到底是圣人修为,任圣器追袭,要紧关头还是能逃出一步,甘露清风一步十丈迈开直接避开了天罗地网的范围,摆脱了混天绫的追击,甩开了定神珠的锁定,但他终于没能避开那最后一条绳子。 五行缚绳索从天而降,直接缠在了甘露清风身上,甘露清风一阵挣扎,几乎还有气力挣开这一道绳索,然而,耳畔又响起了一声女子清脆的声音:“甘露清风,看,这是什么?” 这一句话来,甘露清风终于灭了再逃走的想法,被那五行缚绳索结结实实绑成了粽子,只是跟着他便听到那女子‘咯咯’笑道:“哈哈,这一次骗你的,啥也没有!” 被捆成粽子的甘露清风一翻白眼,险些气死过去。 就在这时候,底下忽然传来玄龙一声惨叫:“唉吆,疼死我了!” 荆叶,柳若双,桑月赶忙回首看去,却见玄龙正将那三首蛟龙叼在口中,猛地吐到了地上,跟着便化成了那一杆方天画戟,再看玄龙双爪抱着大嘴在一边疼的呲牙咧嘴。 原来玄龙先前撕了火龙驹,吞了兽核,尚不觉得过瘾,又看那三首蛟龙护着先前那个王八犊子神气的厉害,便凌空而起扑了过去! 玄龙老祖可是真火不焚,真金不化,冲上去便与那三首蛟龙一阵恶斗,最后瞅准时机,猛地来了一口,谁道还真给他一口咬住了三首蛟龙要害,三首蛟龙一阵挣扎,奈何玄龙老祖固执的紧,毫不撒口,最后三首蛟龙耗尽了气力才返璞归真化形成了方天画戟,原先咬的厉害,猛地一口要在精铁上,忽然磕着了牙! 玄龙老祖瞬间吐了方天画戟,疼的怪叫,这一叫立时引来桑月和柳若双的注意,玄龙老祖眼珠子一转,似乎有失玄龙老祖威仪,赶忙捂住嘴巴,忽然发现,没了三首蛟龙守护,那王八犊子姬发醒悟过来,脑袋晕忽忽一片,正望着战场茫然发愣。 玄龙老祖一个健步凑上去,一爪子就冲着姬发拍了下去,将姬发踩在脚下,玄龙傲然挺胸,看着空中三人,笑道:“嘿嘿,我没事,我没事,就是看这小子不顺眼”。 柳若双和桑月一阵嗤笑,荆叶却不管这些,扬起手中墨剑七星:“萧家大寨儿郎,曷国太子已被擒下,给我冲杀!就此荡平曷国贼寇!” 这一声断喝,声若洪钟,周围曷国骑军更是吓破了胆,一阵慌乱各自开始向后逃窜,而远处姬昌南临危不乱正放声大喊:“骑军莫乱,今大势已去,掩护伤残,速速向后撤离!” 再说另外一位曷国王爷,自从见了甘露清风被绑,哪里还敢停留,已然在一众亲随的拥护下,向后逃出了三里地,荆叶眸光闪过一抹红色,四下搜寻,终是不负所望,给他发现了姬百雄所在。 跟着对底下冲锋的庄幻羽、白展堂说道:“别放过姬昌南,一定活捉了!” 跟着悠悠一声:“出剑!” 墨剑七星划破天际,一道电光飞驰,不过片刻,三里之外,加紧抽打马背的姬百雄一声闷哼,就此坠落马下,不省人事! 没了墨剑七星,荆叶青龙揽月在手,抢了曷国一骑,纵马扬刀直向着曷国残军冲杀,刀光闪烁,掀起道道血浪,所过之处,惨叫连连,人仰马翻狼藉一片。 荆叶冲了几个来回,庄幻羽、白展堂、韩流儿三人赶到,姬昌南已被韩流儿生擒,跟着三人各自左右冲去追杀曷国残兵败将,韩流儿今日杀红了脸,此时却清醒了几分,纵马疾驰大喊:“但有投降者,可免一死!” 呼喊之际,尚处在战场中的曷国骑军一个个下马受缚,赶紧投降,生怕来不及捡回小命,听闻韩流儿大喊,白展堂和庄幻羽也是一样做法各自开始招揽降卒。 烽火未熄,荆州城北门外,却是一片胜利的喜悦庆祝之声,荆叶像是提着一匹死马一般领着姬发,径自冲上长空,到了那一片风云震动的圣人战场之外,青霜揽月一横便搭在了姬发脖子上,跟着纵声喝道:“天上圣人听着,你家太子已在我手中,劝尔等立马下来受敷,否则,小爷我一刀砍了姬发狗命!” 一声呼喊犹如雷霆,而长空之上犹自大的不可开交,别说,今日以萧家大寨无人对曷国八圣,还真是打了个棋逢对手,要说墨九转这一战盖世威严,完全凭借一己之力拖住了姑苏信宇,而另一边火云麒麟今日盛怒不止,战力骤然爆发,令人眼花缭乱的招数、幻术、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加上千水袖、不色和幽姬助阵,虽然比不得甘露贤庄一众圣人,却也叫他们讨不到便宜。 随着荆叶这一声大喝,一众圣人方才反应过来,再看底下,哪里含有曷国三万兵马,战场一片狼藉,处处都是曷国军士的尸首,而荆叶手中赫然提着太子殿下,一刀横在脖子上,那架势似乎他们再不停手,真要一刀剁了姬发首级。 曷国八圣一阵错愕,天上打的旗鼓相当,却不知底下发生了什么,曷国三万精良铁骑,怎么一转眼就战败了,太子还被生擒。 不管如何,顾及太子安危,八圣同时停手,但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此番趁人之危,想要借机夺下荆州,却被人家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太子也搭进去了。 甘露雪松黑着脸,十分懊悔,都是听了甘露淼的话,他甘露贤庄才六圣齐出,趟了这趟浑水。 甘露淼更是生气,冰冷若霜的玉面上闪过一抹厉色,望着底下忽然开口喝道:“甘露清风何在,太子如今被擒,与他脱不了干系!” 淼霞仙子的话尚未说完,便听萧家大寨军中传来甘露清风的喊声:“大姐,小弟在此”。 众人看去,却见甘露清风黑着脸,被一根绳子捆的像是粽子一般,再看旁边一位少女,手中正握着一剑对着甘露清风指指点点,似乎是你不怎么做就怎么怎么着! “庄主,现在如何是好?太子可是你的关门弟子”,看到甘露清风被擒,甘露淼顿时没了主意,底下那小贼拿太子殿下性命威胁,若不下去投降,就要斩了太子。 可若说让他们一群圣人下去投降,那甘露贤庄这回可就丢人丢大发了,坏事传千里,相信过不了多久,整个东土都会传言曷国修道世家中的翘楚,甘露贤庄诸圣被一群贼寇逼得投降。 甘露雪松冷哼一声,暗骂这娘们没一点见识,跟着道:“难道还要下去丢人不成,曷国有云阳坐镇,量那小子也不敢杀了太子,我们走,回去告知圣上!让云阳出面解决”。 说完便甩袖而去,甘露淼恨得牙痒痒,平日里就比玉虚宫低了一头,今日回去,怕是再也不敢面对那个高傲的她几乎不敢直视的男人。 一众甘露贤庄的圣人走了,墨九转对着他带来两人一阵叮嘱,随即对着姑苏信宇说道:“姑苏先生,可别叫你家寨主杀了太子,我愿随你们下去投降”。 姑苏信宇一愣,不知这青年打的什么主意,今日一战他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墨九转明显对他留手,他也没出杀招,可他扪心自问,若两人都是巅峰状态,他还真不一定能收拾得了墨九转。 管他的呢,下去了自然有那小子处理! 姑苏信宇几人带了墨九转从天上下来,墨九转便凑上前去,对着荆叶抱拳道:“寨主,手下留情,切莫伤了我家太子,我愿前来投降”。 再看其他曷国圣人,却是走的一干二净了,荆叶心中暗笑,这些人是吃准了他不敢拿姬发怎么样,不过他也真的不敢杀姬发,至于其他的嘛,有的是日子。 荆叶再看墨九转满脸和煦,顿时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道:“把他给我绑了!” 第八十六章 莫土有多大 “啊!” 不色和尚和幽姬都是一愣,火云麒麟在一旁贼笑,这些人可今日都见识了墨九转的厉害,人中仍有余悸,好得是久居圣人,若是给绑了,就不怕人家日后报复。 千水袖假装不懂,掏出一根绳索,便框在了墨九转身上,墨九转也真就那样老老实实给千水袖绑了带回荆州。 回了荆州城,城中烽火未熄,尚有许多参与的修士与守军慌乱逃窜,玄龙老祖一龙当先领着韩流儿一众四处追剿,带回了墨九转,众人不知如何处置,荆叶便说先打入地牢,千水袖眉头一皱,却也按照荆叶吩咐带入地牢中。 今日一战,萧家大寨攻破荆州,大败曷国三万铁骑,己方也折损颇重,最让荆叶心疼的是,刚刚组建的神武营被杀的七零八落,死了一半多。 死伤固然惨重,但荆州一战打下来,好处自不消说,如若不然,荆叶又何苦拼着萧家大寨刚刚打下的底子,和曷国三万铁骑鱼死网破,荆十三要娶曷国公主,事先张建忠和赵一帅就曾明言,曷国会藉此做文章,这些在攻打萧家大寨之前,荆叶自然算计之内。 荆州毗邻曷、陶两国,后方又是莫土山脉,可谓是出入莫土的要地,自莫土向东,过荆州则一马平川,一边是曷国幽州,一边是陶国泗水城,左右包夹之下,想从莫土攻下荆州容易,但要守住荆州,那便是难上加难。 是以,荆叶一直踌躇不决,未曾太过迫切的攻打荆州,一方面萧家大寨兵力需要整顿,另一方面也是顾忌荆州地理位置,易攻难守,甚至荆叶暗想,打下荆州送给曷国也未尝不可,如今北边燕周战事急转直下,想来过不了多久,燕国就能腾出手来对付荆州,与其左右受敌,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荆州许了曷国,叫曷国去和燕国纠缠。 但这一仗也不得不打,萧家大寨士气高昂,旧荆之人心中早已卯足了劲头,想要一夺九州八十一镇,收复大好河山,这一仗一方面可以消去他们胸中戾气,荆叶也是想借曷国的反应,让大家明白,当此乱世之下,想要借萧家大寨五万人马打下一个新的荆国来,无疑于痴人说梦,经过此战损耗,大家也会意识到打天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另外一方面,以战养战,不仅可以提升萧家大寨的战力,还可以借用李当心当城主这半年积攒下来的财产为萧家大寨做日后战事补给。 就荆叶对于李当心的了解,此人贪婪好色,对于金银财宝,灵石法器,符箓丹药都爱到了心眼里,蜀山有器庄、书院、灵矿、药阁,这位位高权重的长老几乎都有染指,这位长老在蜀山百余年,便不知偷偷收揽了多少财富,如今坐镇荆州,毫无疑问,他是燕国当下最为富有的城主,而此番开出捉拿荆叶一干人等的赏赐在这位城主府面前更是九牛一毛! 荆州可以不要,但李当心的金库却不能拱手相让,曷国两位王爷和太子想必也是一般想法,甚至连曷国那位国王也对此眼红,调派了九位圣人相助,明言太子可以酌情便宜行事! 所以,曷国三万铁骑恰当好处的出现在了荆州城北门下,准备坐收渔利的靠山王姬百雄一开口便要萧家大寨让出荆州,由他曷国三万铁骑入住。 荆叶嘴角一挑,露出一抹冷嘲,心里暗道,想多了不是? 当玄龙和柳若双、桑月三个率先进了城主府,打开府后那座金库的时候,饶是柳若双和桑月这等不凡之人也不由地闪了闪眼睛。 城主府金库,由精巧机关,奇门遁甲之术打造,自城主府后院而入,地上三层,地下三层,从外面看去不足百丈方圆的楼阁,一下子到了里面,便觉又是另外一番天地,足足五里之地,倒似空间法器一般,其中密室楼阁接连而去,一间挨着一间,宝贝的数量可想而知,若非萧家大寨早从周国借来了心灵手巧的工匠,打开这座金库,还不晓得要花上多少时间。 仅仅是紧贴着地面的三层楼阁,便叫柳若双和桑月有些被灵石闪亮眼的感觉,这地上三层满满的全是修炼资源,五颜六色熠熠生辉的灵石,稀奇古怪的符箓,成千上万的丹药种类,更有许多曾在燕子楼名/器谱上显赫一时的法器,而下三层,更是叫他们吃了一惊,底下慢慢的全是珍珠瑰宝,金银财物。 “乖乖啊!发大财了!”玄龙睁大了眼睛,眼眸里闪着精光。 “我妖族有着天下四商之一的那译族,早年曾见过他家一处宝库,现在回想起来未必比得过这座楼阁!”桑月由衷感叹。 “这老匹夫可是真有钱啊,来人,赶紧传文浩和江落英过来,如数清点此中财宝,对了,叫萧霖和莫老大来一趟”,柳若双一边在密室中转着,一边说道。 不用说后边来的几人也惊呆了,何曾见过如此多的财宝,文浩若有所思:“我就说蜀山八百里,有七十二座灵矿,每年长老们才得几十方上三品灵石,那么多灵石都去哪儿了,现在看来,多半和李长老脱不了干系!” 在一阵惊呆了之后,小胖和江落英领着账房先生开始着手清点财产,另一边,柳若双叫来了萧霖和莫老大兄弟,叫他们立刻赶去幽州的济天下商号,购置一大批空间法器回来。 荆叶原本也急于到金库中一看,蜀山有几种灵慧稻谷,一粒种子可生万谷,有了这种慧谷在莫土贫瘠恶劣之地,便可以解决萧家大寨过冬的粮草问题,只是不知这几种灵慧稻谷可曾被李当心带出来。 可半路上却被突兀冒出来的柳三郎拦住了,荆叶先是一愣,旋即撒腿就要跑,柳三郎跟在身后大喊:“姓荆的,你他娘给我站住!” 当头棒喝,荆叶立马止步,柳三郎居然爆粗口了,有大事发生,不然书生无论如何也不会爆粗口的。 荆叶灰溜溜的站在原地,书生继续喝道:“姓荆的,上次你非礼我妹妹那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跑什么!你他娘的跟老子来,老子和你有话说!” 荆叶沉默,步子却匆匆跟上去了,书生带荆叶到了城主府中一处偏房,一进去柳三郎就把门关上了,荆叶心中顿觉不妙,由不得咬牙沉声道:“柳三郎,你……你现在打不过我的”。 柳三郎一愣,旋即说道:“别瞎想,我不打你,想要欺负你,早在莫土那几年老子就把你揍趴下了”。 荆叶一翻白眼,暗骂,你小子那时候也没少欺负我,要不是萧祺妹妹听我的话,你能放过我,嘴上却又踟蹰道:“柳若双,那件事,其实也不全怪我”。 柳三郎瞪眼道:“我知道那药是荆十三下的,但你欺负我妹妹是不争的事实,你小子可别忘了,要给我一个交代,听说,姑苏先生要带你去北岭?” 荆叶顿时一怔,旋即点头道:“我是答应他去北岭,可没说什么时候”。 “你小子,别耍什么心眼,姑苏先生哪有那么好糊弄,况且他老人家既然开口了,你这辈子也别想跑掉,再说了,去北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你而言,在东土,处处受敌,燕子楼,蜀山道门,燕国,哪一个会放过你,今后怕是莫土你也呆不下去了”,柳三郎悠悠说着,目光落在荆叶脸上。 荆叶似乎听出了柳三郎的用意,跟着道:“你不会也是想骗我去北岭吧,话说,你家到底什么来头?” 说道这里,柳三郎面色忽然冷了下来,说道:“你如果去了北岭,知道这些对你有害无益,不提也罢,倒是双儿的师门背/景,你若和他们搭上线,将来境遇无可限量也未可知我今日拦住你,便是有要事与你商量”。 看柳三郎神情肃然,荆叶心知怕是柳三郎要离开莫土了,心中顿时有些莫名的难过,伤离别,总想着自己看淡了,可到了眼前,还是有些忍不住的情绪涌上心头,想当年他们还是孩子模样,一个小书生,一个小和尚,一双兄妹,一个自己,日子何等逍遥快活。 柳三郎跟着道:“莫土怕是呆不下去了,过些时日,便是魔族百年一会的银河血祭大典,此事过后,那位混世魔王必定起兵,战戈一起,魔族势必东出莫土,到时候东土大地战火燎燃,血雨腥风之下,莫土外围,岂有完卵!” 荆叶顿时一惊,银河血祭大典,传言是妖魔两道的盛宴,不光莫土,便是南源的妖族,苍龙谷的龙族,以及西漠的金鹏凤凰都会参加,想到这里,荆叶顿时一凛,桑月和幽姬说要来莫土办事,顺道来找荆叶,想必是和那银河血祭大典有关。 荆叶思忖着,跟着问道:“魔族不顾莫土之盟,出莫土祸乱天下,难道蜀山道门会坐视不理,如今神都六国养精蓄锐千年,门阀世家,道派修士不计其数,魔族想出莫土,哪那么容易,便是南源妖族也空有觊觎之心,不敢东进!三千年前,妖魔如日中天,尚被蜀山道人追杀的鼠窜狼逃,如今又能生出什么风浪来”。 柳三郎声音一沉跟着道:“你太小看魔族了,南源妖族遭遇内乱,高手几近死绝,苍龙谷龙族不和,元气大伤,西漠金凰更是惨剧连连,唯独莫土的魔族如今才算得上真正的如日中天,先前还有莫土仙君压着,如今仙君一走,战乱已无可避免,待混世魔王一统莫土之时,便是天下烽火重燃之际,到时候东土便是五域的战场,萧家大寨更是首当其冲!” 荆叶一怔,似乎还没明白过来,东土以蜀山道门为最,又有神都六国,人族大兴,怎么听着柳三郎的话,反倒莫土的魔族更甚一筹,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你如何知道莫土的情形,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柳三郎答道:“你小时候见过我呼唤莫土魔兽魔族的本事,不说纵横莫土,但曾经仙君在时,莫土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可如今银河血祭过后,我尚且都要逃出莫土去,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对了,你可知道,莫土有多大?” 荆叶一愣,说道:“莫土不就是一处山脉吗?比蜀山八百里如何?” 柳三郎听着不由得哑然失笑,说道:“所以说你什么也不知道,当年蜀山道人与妖魔一战,并非传说中那么简单,而当下的魔族也没有那么渺小,若是真正细算起来,几千年前妖魔正道争锋,还是妖魔占了上风,你可知莫土之大,大的过佛国百万里沙漠,大的过南源百万里菏泽,大的过北岭大夏皇朝的广袤疆域,东土神都六国,八百里蜀山,与真正的莫土地域相比,也不过是一隅之地!” 荆叶顿时呆住! 第八十七章 暗流涌动 柳三郎这一番话,可谓让荆叶突兀间对于莫土山脉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莫土山脉的地域居然要比北岭大夏皇朝的疆域,以及南源菏泽,西漠大漠的地域还要大,这如何可能? 在荆叶认知中,少年时他曾在璞玉洞府中看过《山海经》,书中记载五域初分之时,也就是荒古年代,天圆地方,浩土五域被分成四块大小一样的方形区域,也就是而今的东土、南源、西漠和北岭,后来又在在这四域交汇的中心地带,演化出了中荒。 地是方的,被分成了四域,这四域的面积又如何会不相等? 看着荆叶敛眉不语,书生柳三郎忽然道:“想来你是知道的,我要离开莫土了,回北岭去,这之前有许多事情要与你商榷,也有很多事情,看在你我兄弟一场,我也想讲给你听”。 “你真的要离开了?” 荆叶口中喃喃说着,其实他心里也有一堆问题想要问柳三郎,比如,柳三郎和无戒和尚两人都有着大过天的背、景,为何偏偏会出现在莫土山脉,又如何会那么巧的与年少的自己相遇,和尚不用说,乃是天禅寺传人,更是浩土四方神圣之一九空和尚的师侄,为何要来到莫土?而书生如他所说,莫土仙君在时,他便可以横行莫土,号令万千魔兽,又比如他突兀出现的妹妹柳若双,带着一个精湛昆仑散手,几乎逼近真仙境界的姑苏信宇,这其中有太多的秘密与不可思议。 “是的,不光是我,和尚也要离开了”,柳三郎有些伤怀,回忆着往昔,莫土里,正少年的时光。 荆叶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那句话,说道:“是因为和尚离开,所以你才要离开?” 柳三郎蓦地回过身来,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玩味着荆叶这句话,忽然道:“你倒是聪明的紧,小时候咱们几个里面,就数你主意多,准确说来,我的离开与和尚无关,但是当年小和尚出现在莫土,却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堂堂天禅寺的二代传人会来到莫土,特意来守护你,我当时有些意外,所以,师傅叫我照看着些,我却和你们成了兄弟”。 “这么说是因为无戒和尚,你才会遇到我,遇到萧祺,这还真是有些意料之外”,荆叶不禁说道。 当年荆叶被一疯和尚从铜川巷中救出,逃进莫土山脉之中,伤势太重,便昏睡过去,待他醒来时,早已没了疯和尚的身影,守着他的便是无戒小和尚,那年初遇,小和尚总是想方设法的帮他,将受伤的他送到了萧霖兄妹手里,这才让荆叶在萧家部落安定下来。 “总归是好奇罢了,小和尚出现在莫土以后,让我师傅深感好奇,天禅寺的二代弟子,毕竟在浩土也屈指可数,我也有几分讶异,他派我照看和尚,我却遇到了你们,我是真心喜欢祺儿的,第一眼便喜欢她了,她当时脏兮兮的,蓬头碎发,眼眸却是那般沉澈,看见我和和尚有些害怕的躲在你和萧霖身后,这一幕我怕是这辈子也忘不了,不说这些了,总之和尚当初来莫土的原因是因为你,至于你说的那个疯和尚,我心里也有几分猜测,想必就是西佛九空的师弟白皈依,近三百年来与妖帝云主崛起于浩土的新秀,堪比四方神圣”。 柳三郎说道这里,荆叶突然打断道:“你是说当年铜川巷中救我的是如今西漠的第二高手白皈依,可是他为什么要救我,难道是巧合,还有云主不就是四方神圣吗?” 柳三郎看着荆叶意味深长道:“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原因,我还以为你自己知道其中缘故,或者你本来就和白皈依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至于云主,本来浩土四方神圣中南源那位,姓梅,名凌风,世称巫尊,曾为拜月教教主,归隐之后才被冠了南尊凌风的称号,只是数百年来,此人便再无露面,直到三百余年前妖帝云主出世,有传言称妖帝是巫尊梅凌风的传人,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妖帝修为必在梅凌风之上,四方神圣也由此易名,妖帝替换了巫尊,再说莫土为何大过四域,你可听过九黎氏族的传说?” 此时,荆叶心中震动,不觉柳三郎所言,只是觉得若当日救下自己的是西漠第二高手白皈依,那么意味着这疯和尚有着足够的能力去救下娘亲乃至整个荆国,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 荆叶怒目圆睁,胸中涌出一口恶气,忽然听柳三郎说道九黎氏族,他才默然反应过来,关于九黎氏族的传承是荆叶心中最大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自当日狼萧告诉自己之后,便永远深埋心头,任谁他也不会讲出来,即使是最亲近的人,如火云麒麟,萧霖兄妹,或者紫竹峰师兄弟,因为这个秘密背负着的是颠覆天地的责任与担当,只有也只能是他一个人去承担,在血与火中磨炼,直到有一天有足够的实力去冲破天地桎梏,飞升仙界,去面对传说中的神族。 荆叶沉默着点了点头,说道:“相传九黎氏族在混沌之前便存在了,后来神族入侵混沌,莫翊巨神开天辟地,创立三界,九黎氏族战败,才来到了人间,繁衍生息之后渐渐演变成当下的妖魔部落”。 柳三郎点头道:“不错,不知你小子从哪里听来这些,倒是很详细,如你所说,混沌本属于九黎氏族,神族是外来的,巨神莫翊开天辟地,黎天之战九黎氏族战败,才有了三界,有了当今人间五域,有了莫土的魔族,南源的妖族,西漠的金凰两族,只是,你有没有想过神族不属于混沌,那么他们来自哪里?” 荆叶顿时愣住,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而且太过久远,谁又会去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 柳三郎继续说道:“的确,这个问题对于我们没有任何思考的意义,唯一有关系的便是莫土或者说浩土大小的问题,我听师傅说过,所谓混沌,说的便是浩瀚星空中一处星界的核心,是星海中蕴藏最初星河力量的浮空巨陆,星空由一处处星界相连,每一处星界又由包罗无数星辰的星海组成,所以神族很可能来自未知的星界,而他们显然比银河界混沌之中的九黎氏族更具有力量,或者说更接近大道,懂得更多的天道法则,所以巨神莫翊能够凭借混沌本源力量淬化出的九黎之剑,开辟天地,创立六道三界,而三界的星辰离不开最原始的星河力量,浩土也在星河力量的影响下演化出来,所以天地并不像是传说中的天圆地方那么简单,浩土是随着银河中流转的星辰之力而形成的,由东向西,地不是方的,如混沌一般,而混沌如鸡子,它是一个椭圆的球体,东方和西方则占据着最长的两极,鸡子两端大小不同,小的一边是西漠,大的一边是东土,所以东土比西漠、北岭、南源都要大,不知道你听懂了没,这便是我小时候花了三年时间,师傅教给我的课程”。 荆叶若有所思,神海由灵气形成了一个椭球状的鸡子,然后天南地北,前后东西的一一演化,过了半晌,他恍然大悟,如果浩土如鸡子一般,东西分立在鸡子两端,还真如柳三郎所说,东土要比其他三域都要大。 “原来如此”,荆叶长长的吁了口气,东土比其他三域都要大,而且大的不止一星半点,或许莫土山脉才是真正的东土,而莫土魔族占据了东土最为辽阔的疆域,这样一来,也不难理解早先柳三郎所说三千多年前的人妖大战,最后占上风未尝不是妖魔。 柳三郎跟着道:“现在你相信妖魔占据的莫土绝非寻常人族想的那么简单了吧,一旦混世魔王统一莫土,人族与魔族的交界,也便是神都六国才会成为最后真正的战场,而战戈一起,势必席卷四域各地,莫土仙君不在,我在莫土已是自身难保,再无法保全萧家大寨,另外一边,你可知燕周两国之战,周国已经败了,用不了多久燕国就会吞下整个周国,而陶国与齐国先后都与燕国结盟,那么燕国下一个目标又会指向哪里呢?” “周国已经战败?”荆叶顿感意外,听周豹那边的消息,只说周国战事急转直下,并没有提到周国已然战败。 柳三郎发觉荆叶疑惑,说道:“消息是今日才穿出来的,今日赵嫣然亲率燕国五十万铁骑与周军八十万军队在阴阳脉展开了一锤定音的决战,先前燕子楼东迁,楼中高手尽出,破去了周国潜藏的诸多杀阵,共计有十九位圣人罹难,周国无修真界高手坐镇,燕国却有整个燕子楼相助,据说此战燕子楼楼主亲自指挥,阴阳脉千里尽是流血之地,周军大败之后已经撤出阴阳脉,而翻过阴阳脉,一马平川,周国威州、襄州两地完全无法阻挡,周都长安便成了他们最后一道屏障,燕国军队修整之后,势必趁热打铁迁军向北,下一个目标定是曷国无疑,萧家大寨占据荆州怕是首当其冲”。 荆叶若有所思,照柳三郎所言,莫土风云大变之后,混世魔王烈伯向神都六国出兵,萧家大寨在莫土已无立足之地,而燕国国战之后,会进一步向着曷国出兵,荆州更是首当其冲,如此说来,萧家大寨当真入了绝地,再无生机可言! 一阵犹豫,荆叶沉吟道:“你是如何得来这许多消息,便是东神天机也不过如此,莫非你也是天机门人?或者说你那位师傅就是东神天机?” 柳三郎摇头一笑:“鬼谷天机门,一世两弟子,我若是天机门徒,哪里能活到现在,家师与东神天机也无半天关系,不过若是能等到你足够强大的那一日,我的身份,你不问也会知道,承如我所说,如今东土暗流涌动,风暴即将来临,或许,北岭一游,不失为一线生机?” 第八十八章 策略 荆叶愕然,说了这么多,柳三郎最后的用意,居然是让他去北岭,这小子是不是受了姑苏信宇蛊惑。 荆叶低着头,沉声道:“假如我去了北岭,萧家大寨怎么办?况且,就没有别的办法阻止这一切?” 柳三郎不以为意道:“你与燕国势如水火,你觉得能阻止燕军北进吗?而莫土之中,暂时还算安全,可银河血祭之后呢,莫土风云动荡,妖魔强者如云,以你我的实力不过大妖强魔弹指一挥的功夫,谁又能阻止的了了,与其如此,燕国既然有心一统神都六国,便由他们去面对来自莫土的风暴吧,至于萧家大寨的去路,我已准备妥当,你那两位亲戚桑月和幽姬此行目的可都不简单,妖魔都要参加银河血祭,而南源那位年轻气盛的妖王正好与莫土中的混世魔王志同道合,他们暗中已经达成某种联盟的约定,你只需告知桑月和幽姬,将萧家大寨从北边迁移到南边去,毗邻南源火焰山,到时候有妖族照看,燕国忙着攻打曷国,自然无暇顾及,而魔族顾忌与妖族的约定,自然也不会骚扰萧家大寨”。 荆叶一愣,旋即道:“你想的可真周到,便连桑月和幽姬也算计在其中,这么说来,前番萧家大寨几次前往齐国边界练兵,平定莫土南边外围的几大势力,都是你暗中授意的”。 柳三郎微微一笑,说道:“哪里需要授意,我妹妹千方百计的想让你去北岭,我自然要做万全的准备”。 荆叶一怔,恍然大悟,哪里是姑苏信宇威胁他要去北岭一趟,这分明就是柳三郎兄妹商量好的,跟着疑惑道:“照你这么说,萧家大寨迁往莫土南边,可以避免战事,我自去火焰山安身立命,岂不也没了危险”。 柳三郎微微一愣,荆叶的回答显然让他有些意外,跟着道:“你跟随萧家大寨去南边,搭上桑月这条线,也不失为一条策略,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要你在东土一日,燕子楼对你的追杀就会永不止歇,你或许还不晓得燕子楼刺客榜上那些鸟人的手段,荆十三是画眉公子不差,但排名基本是垫底的,从他往上除了千面鬼喜鹊,哪一个不能轻易的杀了你,而且那些鸟人的手段,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与其如此,何不去北岭一趟,说不定有着天大的机缘,也未尝可知”。 荆叶眸光中透着深意,柳三郎口中机缘,必定与出自昆仑的姑苏信宇有着莫大的干系,便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柳若双的师门会对我感兴趣?” 柳三郎哈哈一笑道:“这我不敢保证,不过听双儿的语气,姑苏老头倒是对你有几分青睐,放眼整个北岭,能让姑苏信宇看中的青年怕也超不过一手之数,所以,你有很大的机会,而且,去了北岭,你多半会给予我很大的帮助,那时候,说不定你也就知晓我的身份了,当然,你不必急着答应我,待这边安定下来,我还有一件事要回莫土一趟,等我从莫土出来,你若想通了,咱们便一道动身”。 说完这些,柳三郎似是要动身了,不过他丝毫没有离别愁绪的做作,直接说道:“今日之后,我便要先行动身,做最后一件事,此番虽然让曷国太子吃了个瘪,保不准云阳会亲来荆州,为防生变,你还是早些和桑月圣女商议,早作南迁打算”。 荆叶一阵沉默,忍不住抱拳道:“后会有期”。 柳三郎一笑,说道:“我相信你小子会跟我去北岭的,等我便是,我这就去对双儿嘱咐一下,叫她走的时候带上祺儿,本来萧霖我也想带走,不过大舅哥性子执拗,说要与你一起,暂且由他去吧”。 荆叶心中震动,柳三郎足智多谋,心中颇有城府,但待他们几人便如儿时兄弟一般,坦诚相照,尤其维护,这份恩情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在荆叶心中便早已将柳三郎当做至亲兄弟,这时候见柳三郎离开,忽然胸中一堵,没由来的上前一步,给了柳三郎一个熊抱,低语道:“一路小心”。 柳三郎微微一愣,片刻跟着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待柳三郎走后,荆叶回想柳三郎所说之事,关系重大,跟着便出了房门,四下下发命令,叫萧家大寨所有主事之人速速到城主府议事厅议事。 当荆叶四下散发完号令,进了城主府议事厅的时候,便发现上首那镌刻着白虎神兽威仪的黄金椅上,正坐着一名红衣软甲的女子,那女子坐在榻上,见了荆叶进来,柳眉弯弯,面颊一红,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似是十分得意。 而她两侧,无戒和尚和叮当站在一旁,另一边桑月和幽姬并排坐着,周围则是荆国一干旧人,以及杜青峰、杨凡几人。 便在这时火云麒麟与玄龙两尊神兽也并排走了进来,那红衣女子见了麒麟,匆忙起身笑道:“麒麟伯伯,你可来了,快来这里落座”。 说着这女子竟是十分乖巧的让在一旁,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荆叶身上,荆叶置若罔闻,四下扫去,却发现大殿中正少了不色和尚与荆十三两人。 荆十三本与莫老七为幽冥凝血忘川神炉所伤,当时荆州城尚未攻破,城中修士奔走不定,荆叶便将他二人安置在铜川巷一处民房中,与曷国一战结束后,荆叶当即派莫老四和莫老五过去,想来现在依然安置在城主府中,只是此时命令已经下发,却迟迟不见荆十三人影,而且幽姬在此,不色和尚却不知哪里去了。 荆叶避开柳若双目光,当即问道:“不色大师与荆十三哪里去了?” 说道此处,幽姬面色一红,忽然低声道:“色……大师说,先前一战给耽误了,现在要去城中知会一位故人”。 莫老大站在柳若双一旁,跟着抱拳道:“小七与十三殿下已然醒来多时,想必是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荆叶摇头叹息,他这位大哥可真是不省心,当即说道:“今日一战,大家亲眼所见,此战我萧家大寨折损严重,尤其神武营近千人剩余不足五百,而且荆州易攻难守,长久驻扎于此,是非良策,另外,有一些重要事情,我正要与大家商议”。 荆叶说道这里,一瞥远处荆国旧人的神色,白展堂、庄幻羽几人也是面露忧色,想必此战下来,胜利之余也更让他们心中多了几分失望,收复九州八十一镇,收起来容易,但真要做起来可比登天。 荆叶当即将柳三郎所说莫土内乱,燕周战事中紧要的事情一一与众人详细说了,这一次开口,荆叶滔滔不绝说了一长串,然后底下人一个个就呆住了,尤其荆叶说莫土比其他四域还要广阔时,说到这里,原本兴奋的火云麒麟突兀沉默起来。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火云麒麟悠悠说道:“当年真人,进入莫土山脉追寻一枚灵草仙药,那草药已成精怪,速度迅疾无比,我拼了命的追逐,哪知莫土不着边际,足足三月时间,也没能赶上,最后让那仙草入了不周山中,真人心有不舍,我也新生恼怒,一急之下,便追进了不周山!” 火云麒麟说到此处,幽姬突然一惊,叫道:“那岂不糟了,不周山号称仙人塚,据说莫土仙君袁左棠的法驾便在不周山里,莫土仙君堪比我妖族三位先祖,比之四方神圣也怕不差,要是璞玉真人遇到他,岂非……” 幽姬说着,面色一沉,不敢再说下去,哪知火云麒麟听了她的话,忽然‘咯咯’嗤笑起来,跟着神采飞扬道:“原来是他,这么说来真人那一战虽败犹荣,当日正是我冒失闯入不周山中,突兀遇到一老道,一身素衣,那道法却与真人不相上下,两人战了一天一夜,才侥幸胜了真人”。 火云麒麟说的神采奕奕,幽姬却是一阵狐疑,荆叶心中也暗生疑惑,若那莫土仙君承如幽姬所说堪比浩土四方神圣,那便和璞玉真人有着天地悬殊的差距,璞玉真人又如何能与他战上一天一夜。 不过看着火云麒麟高兴,荆叶也不敢多言,继续说起周国战事,这一次无一例外,很多人都沉默了,周国战败,已是不争的事实! 角落里,周豹原本一身铁甲,器宇不凡,此时却不由得紧了紧拳头,眼含泪光,荆叶看到他落寞的神情,想必周国战败的消息他也已经知道了。 听荆叶说完,众人方知形势危急,跟着一阵沉默,唯独桑月和幽姬两人对视一眼,良久,幽姬忽然起身道:“小外甥莫急,小姨这里倒有一条良策”。 荆叶心中暗笑,柳三郎果然是将桑月和幽姬都算在内了,跟着道:“还请小姨示下?” 幽姬忽然尴尬道:“其实此番我和圣女前来,正是去莫土赶赴我们妖魔道百年一次的银河血祭大典,至于我族与混世魔王又和谋划,全凭妖王做主,我也不敢妄加揣测,但承如荆叶所言,萧家大寨若是再久居莫土,必是腹背受敌的局面,莫若萧家大寨就此南迁,迁移到毗邻火焰山一带的东土与南源分界山脉,一来可以避开燕国军队北上,而来火焰山周边地区由我妖族照看,莫土魔族也不敢侵扰”。 荆叶微微错愕,幽姬说的竟然和柳三郎说的丝毫不差,跟着疑惑道:“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又欠了小姨和圣女天大的人情”。 幽姬和桑月对视一笑,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第八十九章 逼人为徒 幽姬和桑月对视一笑,幽姬跟着款款道:“小外甥,岂不是又生分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若带着萧家大寨去了火焰山,妖族炼制丹药的事情自然要小外甥出大力的”。 荆叶沉吟一笑,跟着道:“这件事荆叶早就答应过了,此番又承蒙圣女和小姨施以援手,若是再让萧家大寨南迁至火焰山,受妖族庇护,荆叶心中着实有愧”。 看着荆叶沉吟神态,幽姬面有不解,桑月突兀起身道:“难道你担心妖族对萧家大寨下手不成?” 荆叶心知桑月会错意了,赶忙道:“小姑姑多想了,萧家大寨南迁实是良策,荆叶无以为报,但凡妖族所用到丹药,荆叶尽心而为,但荆叶一人之力寡助,是以荆叶愿将所有妖族所求丹药药方奉上,另外炼药之术,我会传给萧家大寨神武营将士,若是妖族有人想学,日后到了莫土南边,荆叶也愿意倾囊相授,只是荆叶炼药之术,乃是麒麟师傅代璞玉真人收徒,此事还需麒麟师傅首肯?” 荆叶这么一说,四周人人一顿,自古以来,修真悟道,颇有门第之见,比如蜀山种种剑法若非蜀山弟子千万不可外传,而东土之上道派世家更是对本门的功法心诀守口如瓶,决计不会泄露半个字的,哪里人会如荆叶这般大方,就是幽姬和三月此行,也名言由荆叶替他们炼制丹药,不曾向荆叶索要丹方以及炼药之术,毕竟此事是修真忌讳。 火云麒麟一阵沉吟,说实话,麒麟本尊虽然参详璞玉道法多年,对于炼药之术却不甚清楚,当日在羽化山谷中,全频荆叶自己参悟,此时荆叶这般说辞,倒好像是他教授荆叶一般,麒麟了解荆叶的性子,知道这小子重情义,却又不愿平白无故受人恩情,当即点头道:“荆叶儿,是真人的唯一弟子,至于他要传授药修之术,全凭荆叶儿做主”。 听得这句话桑月和幽姬已是喜出望外,荆叶颔首,对着麒麟抱拳行礼道:“多谢师傅成全”。 其实荆叶心里何尝不是因为柳三郎的提议动心,若自己去了北岭,又哪里能偿还幽姬和桑月的恩情,这几番授她们援手,实是收了大恩,倒不如将丹方和炼药之术送与她们,这样自己也不用局限在火焰山,可以方便行事。 如此说完,荆叶便与萧家大寨众人开始商议南迁之事,之前荆叶说起柳三郎所述,那红衣女子还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此时听得要处理荆州,准备南迁之事,顿时不安生了,开始宣兵夺主,将荆叶晾在一旁,自顾自的滔滔不绝的筹划起来,气的站在远处的荆叶直翻白眼,生闷气。 到底我是寨主,还是你是寨主,荆叶心中不悦,闷着头看向门口,此时荆十三和不色和尚还没回来,却叫他有几分意外,好在荆州城主,叛乱已平,千水袖和韩流儿开始着手安抚百姓,平定军心,想来荆十三必然安定无恙。 只是荆叶心想他和荆十三这两兄弟毕竟是荆国王子,如今江山易主,昔日繁华都作了焦土,可真到了荆州还是有一番感慨,悲伤思绪,他准备叫上荆十三、祭拜一番父母,当然他也不知道去哪里祭拜,当年父亲战死荆州城外,尸横遍野,想来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娘亲也被赵燕南烧的形神俱灭,唯今只能由荆十三带着他找个熟稔的地方去祭奠一番。 荆叶望着门口怅然若失,忽的一想,荆十三不会抛了自己,独自去干这些事了吧,那这个哥哥可真是当得不好。 当然,荆十三并非荆叶所想去做这些事情,他似乎来了荆州也没这个心思,恐怕是希望自己忘记得干干净净,再也不要记起那一场亡国的战火。 此时的荆十三却也在城主府中,只是形势不妙他被一人拦住了去路,荆十三手中剑光夺目,几乎用尽了浑身手段,此时已是挥汗如雨,横剑于身前,忽然眼珠子一转,对着身前堵住那人叫道:“你让不让开,不让开,我今日就死给你看”。 说着,将血红夕影往脖子上一横,就要自刎,哪知身前那人非但不劝阻,反而笑道:“十三殿下,只管去吧,墨九转少一个徒弟不要紧,只是我那小师妹少了夫婿,该不知如何失望?” 说到这里,荆十三顿时泄气了,跟着双眼泪汪汪一片,忽然带着哭腔叫道:“墨九转,九转爷爷,你行行好,放过我吧,天底下好男儿多得是,你还愁找不到个徒弟,再说了,我要娶你小师妹,又要拜你为师,这他娘的算哪门子事”。 墨九转忽然一怔,有些迟疑,跟着道:“你那师傅没跟你说嘛,他只是代人收徒,夺命十三剑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本门剑法向来是一脉单穿,向来有天地人三重,你如今只学了人字境的快剑,地字境的乱剑初谙门道,难道天字境的玄剑,你不想学吗?” 荆十三微微错愕,不曾想自己的夺命十三剑还有天字境的剑法,愣神道:“有天字境的剑法,我师傅怎么没告诉我,墨九转你不要框我,师傅此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我小叔英王,一个便是我,哪有你墨九转什么事情,不要以为是圣人我就怕你,亏你想得出,让我做你徒弟,那我岂不是比灵儿也要矮了一辈,在你玉虚宫中如何抬得起头来”。 墨九转神思不定,忽然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你不觉得奇怪吗,苏步青既然收了荆英为徒,为何又会收你,他既是你的小叔,苏步青难道不怕乱了纲常,你说得对,莫若你不要娶我小师妹了,做我徒弟岂不快哉”。 听这话,荆十三险些气的没跳起来,喝道:“你倒是老母猪吃杏仁,想的脆,你看看你这穷酸样子,在想想我家灵儿暖玉温香,凭什么叫老子不要媳妇,去做你的徒弟”。 听了荆十三的话,墨九转还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行头,确实有些不伦不类,跟着道:“你若坚持,也无不可,我收你为徒,是传玄真剑门的快剑,与玉虚宫并无关系,你自当是我的徒弟便可”。 墨九转的话还没说完,荆十三就直接打断了,喝道:“放屁,亏你还妄想收我为徒,老子若是成了你徒弟,灵儿又是你师妹,他日我二人洞房,我岂不是叫一声,‘师叔,我替你宽衣吧’,灵儿岂不要说‘师侄,有心了’,还有,老子要是生了孩子,见了你我是该让他叫你师公呢,还是叫师伯呢?” 荆十三自古胡搅蛮缠,眼角的余光却是四下扫去,寻找一线逃生机会,心里暗骂,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居然能遇上这种人,逼着我为徒! 先前他听闻荆叶要众人议事,不曾想半道遇到了这个胡搅蛮缠的疯子,自称自己是玉虚宫祭酒墨九转,乃是云阳门下大弟子,此番特来收自己为徒,当时那叫一个得瑟,只等着荆十三磕头行礼。 荆十三白了这人一眼,似乎说着,你他娘的你谁啊! 起身就要离开,哪里想到这疯子手段滔天,竟然到了圣人境界,一下子缠住了自己,任自己如何出手,都被他一一化解,而且那一招夺命十三剑更是向他提前知道一般,无论自己如何变招,他都能双指轻易夹住。 这简直是更古未有之事,荆十三自忖,自己的夺命十三剑固然有大强修士能够破去,但决计不会如墨九转一般信手拈来,仿佛每次都先料到了一步。 荆十三开始有些相信墨九转的话了,不过一听说姬灵儿是他师妹,荆十三顿时火冒三丈,你脑子有问题也还罢了,居然要我去做姬灵儿的师侄,这如何能行! 当然,这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跟随他学习剑法,先要斩去三千红尘烦恼丝,戒酒戒荤戒色,更要在玉虚宫闭关整整五年,足不出户,五年后方才能入世行走! 爱谁谁,要老子做你徒弟,休想! 墨九转后来有解释说,斩去三千红尘烦恼丝,也并非一味清修,亦可以娶妻生子,小酌几杯,偶食荤腥,只是凡是要有个度,荆十三便问他,那他娶了姬灵儿以后,每月可以圆房几次? 墨九转一阵掐算,说道,最多每年可以在六月初六,弦月半升,阴阳调和之际,圆房一次。 荆十三就说了一个字,滚! 此时,墨九转却是一阵沉默,忽然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不如你和小师妹生两个出来,大的一个叫我师公,小的一个叫我师伯,不对,按理来说,该是大的叫我师伯,小的叫我师公,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听这话,荆十三却是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暗道,这货是猪吗? 思忖之际,跟着说道:“你是笨还是傻呢,大的叫你师伯,小的叫你师公,那小的怎么称呼大的,是叫哥哥呢,还是叫师叔呢”。 墨九转顿时沉默,荆十三瞅着了一线生机,突然回身发足狂奔起来,向着一处拐角冲去,哪知刚刚冲到拐角,却和一人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一屁股坐倒在地。 荆十三正待破口大骂,谁这么不长眼,却发现那人双手合十,叫道:“阿弥陀佛,十三殿下,贫僧可算找到你了”。 荆十三抬头一看,来人却是不色大师,顿时喜出望外,大声叫道:“大师,你可来的正好,哪里有个疯子说要收我为徒,你且挡上一挡,我这就去搬救兵”。 墨九转恰好追了过来,一看是白衣和尚,直接说道:“不色大师,这是我相中的徒弟,你可不要阻拦”。 荆十三一阵郁闷,哪知墨九转反应如此之快,现在是跑不掉了,只能希冀不色和尚出手,然后他就听不色和尚说了不可思议的一句话:“阿弥陀佛,理当如此,这一道尘缘也该了了”。 “什么?”荆十三坐倒在地,愣愣的望着不色和尚,一脸的不相信。 第九十章 真仙临城 荆十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色大师居然会同意墨九转的话,荆十三呆呆的望着不色和尚,疑惑道:“大师,咱们没仇吧?你何故在此落井下石”。 不色和尚慢悠悠道:“十三殿下,这便是当日在云州,苏圣人托付我的最后一件事,当日苏圣人嘱咐贫僧照看萧家大寨众人,此前他也曾向我托付一件事”。 不色和尚说到这里,荆十三没由来的神色一颤,不色和尚说的苏圣人指的便是他师傅苏步青,想起师傅,荆十三神情一下子没落悲伤起来。 虽然这么想,荆十三依旧不依不饶道:“这和我师傅有什么关系?” 不色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十三殿下你有所不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当年因为荆英殿下天资出众,所以有很多道派都想收拢,其中尤为突出的便是九转先生与苏大圣,而这两人中,虽然苏大圣是荆国人,然荆英殿下一开始相中的却是九转先生,为此苏大圣与九转先生曾在荆州城外有一场对决,当时苏大圣侥幸以枪法获胜,而荆英殿下听闻苏大圣便是荆国久不入世的圣人,也甘愿拜苏大圣为师”。 说道此处,荆十三不由打断道:“这是荆英小叔的事情,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不色和尚跟着道:“当时苏大圣虽然侥幸胜了九转先生,心中却是过意不去,两人当即约定,日后苏步青若是遇到在剑道之中天资拔萃的人,便可以代替九转先生收徒,九转先生更是给了苏大圣玄真剑门的夺命剑诀,而当时九转先生拜入曷国玉虚宫门下,听候云阳教导,不曾入世,恰好荆国战事开启,之后荆国败亡,十三殿下远走异乡,苏大圣大难不死,才将荆十三殿下收入门墙,其实这一番却是代替九转先生收徒”。 荆十三听着就愣住了,怪不得小叔学的是蜀山剑法,并不会自己的夺命十三剑,而师傅只给了自己剑诀功法,却很少躬身指导,不过荆十三还是有些不相信道:“这些事情。不色大师又是如何得知的?” 不色和尚继续说道:“先前不是与殿下讲了吗,苏大圣曾托付贫僧一事,便是将此中曲折告知殿下,他日若是曷国有个叫墨九转的前来,要收殿下为徒,千万不可拒绝”。 不色和尚说到这里,墨九转跟着在一旁道:“正是如此,我与苏步青曾在荆州城外一战,若非他那一手枪法奇怪,我未必敌不过他,他答应代我收徒,这件事,我也一直记在心上,只是后来玉虚宫诸事繁杂,苏步青云州一战下落不明,我才担心起来,后来听闻小师妹说,你会那夺命十三剑,我便确定,你就是苏步青代我收的徒儿,所以才有这一趟荆州之行,要知道,曷国玉虚宫祭酒可是难得出宫行走的”。 听到此处,荆十三已然明白其中原委,只是沉默不语,跟着一阵长叹,不曾想师傅便连后路也给自己准备妥当,想起往昔种种,不由得坐在地上,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透着哭腔道:“师傅,你这又是何苦?” 见荆十三这番表现,墨九转与不色和尚对视一眼,两人已然知晓荆十三接受了这番事实,墨九转跟着问道:“既然如此,荆十三,你可愿随我到玉虚宫去,做我徒儿”。 荆十三泪痕未干,望着墨九转,踌躇一阵,终于忍不住道:“荆十三愿意”。 墨九转听闻这句话方才安下心来,说道:“咱们玄真剑门,向来一脉单传,也并非不晓得人情世故,你既然与我小师妹私定终身,那便由你们成婚后,再行拜师事宜”。 墨九转自顾说着,不色和尚却是面色尴尬起来,荆十三恍然醒悟过来,说道:“此番荆州城外我那弟弟与曷国一战,两家撕破了脸皮,不知道曷国还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况且……我曾在燕子楼行事,如今形迹暴露,燕子楼准不会放过我,去了玉虚宫只怕招惹是非”。 墨九转听了这句话,顿时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墨九转要收你为徒,自然无惧燕国,况且此番战事,自有云阳师傅出面调停,想来有我和小师妹说话,不会对萧家大寨难堪,只是那叫荆叶的小子,当真有几分轻狂,说来,战事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云阳师傅也该到了”。 荆十三坐在地上偷偷抬眼一瞄墨九转,心里暗道,这疯子师傅也不笨吗,怎么非缠着我不放。 却听一旁的不色和尚说道:“如今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此间事了,不色也该带着师叔回西漠去了,但愿萧家大寨有个好的规程”。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城主府议事厅而去,此事议事厅中,柳若双口若悬河,英气逼人,正说着莫土南迁事宜,事不宜迟,柳若双已然差遣莫老大兄弟和萧霖带领一干人马,将那城主府金库财物尽数移出,下午便送往萧家大寨。 另外一方面,萧家大寨此战下来,损失颇重,还有三万六千人马,也被柳若双分成三批,尽早赶回萧家大寨,着手南迁事宜。 荆十三和不色和尚一路走来,便见诸多将领领命而去,到了门口,荆叶瞧见荆十三,竟有几分失魂落魄,当即道:“大哥,你哪里去了,咦,这不是墨九转吗,怎么跑出来了?姑苏先生哪里去了,快将此人给我拿下!” 荆十三脸色一黑,吞吞吐吐道:“荆叶先别动手,那个……他,现在已经是我师傅了”。 “师傅?”荆叶眼珠子一转,有些疑惑,跟着荆十三就凑到他耳边一阵嘀咕,说清了来龙去脉。 荆叶点点头,这才想清楚为何墨九转见了他总是要问荆十三哪里去了,原来还有这一层缘故,不过听荆十三说,此番与曷国一战,他们绑了曷国两位王爷,一位太子,想来用不了多久,云阳真仙就会来此。 另外,还有甘露贤庄的圣人甘露清风,先前柳若双已然差人给甘露贤庄送信,拿一百万上三品灵石,就把甘露清风还给他们。 云阳亲来,只怕要出大变故,荆叶先前算过,此番前来的三万靠山王铁骑,已是距离荆州这边最近的曷国兵力,就算往最坏处想,曷国欲要再加兵攻打荆州,只怕尚要两日时间,而这两日足够他们撤出荆州了,唯一让荆叶心中不安的,便是云阳亲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的呢! 荆叶不再想这些事情,这番攻破荆州,萧家大寨中诸多荆国旧人都是触景生情,一阵伤怀,荆十三回来,荆叶便将旁的事情放到一边,交由柳若双全权处理。 他便和荆十三一道,带着张建忠、赵一帅、庄幻羽兄妹、白展堂夫妇、韩流儿等一众荆国旧人,往荆州城后的天凉山上祭祖,天凉山本就是当初荆国的封禅之地,如今归来祭祖再合适不过。 香烛萦绕,纸火纷纷,大家免不了一阵悲戚。 张建忠老泪纵横之下,跪在地上,低吼道:“先祖在上,天不亡我荆国,如今太子与世子两位殿下,少年功成,有朝一日,定会带我旧荆儿郎,收复河山!” “正是如此,有朝一日,收复旧山河,朝天阙!”赵一帅在旁掷地有声。 周围人人闻之动容,一齐喊道:“收复旧山河,朝天阙!” 荆叶祭奠的人却不在这里,他只能心底暗暗发誓,爹娘放心,荆叶一定会杀尽当年所有仇人,为你们报仇! 此时听得大家一齐高喊,荆叶心下动容,低声道:“还望各位不要怨我,此番莫土南迁,放弃荆州?” 此言一出,大家都是一阵沉默,如何能心安,今日才打下荆州,还没好好踩一踩脚下的土地,便要再度离去,心中如何无怨,庄幻羽当先道:“世子殿下莫要嗔怪自己,今日一战,我等也自知守在荆州,腹背受敌,倒是断送了我们的复国大计,不如南迁,蹈光养晦,他日东山再起”。 韩流儿跟着握拳附和道:“一定还要杀回来的,我答应毓秀,要替她多杀几个燕狗!” “一定会的”,荆叶举目望向山下,烽火未熄,荆州城中一片狼藉,正街上排着如游龙一般长长的队伍,那是荆州城里城外的流民百姓,正在萧家大寨布施的地方,领取财物与米粮。 今日浴血一战,荆州城中处处都在厮杀,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之下,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被牵连进去,如当年铜川巷中一般,莫名惨死。 望着山下,荆叶突兀对韩流儿道:“韩流儿,你下山去问问,荆州的百姓,可有愿随我们南迁莫土的,只消他们愿意,我们走时便带上他们”。 韩流儿领命而去,正在这时,一名萧家大寨的士兵慌慌张张冲上山来,猛地扑到在地,惊奇道:“寨主,大事不好了,仙人来了!打起来了!” “你慢慢说!”荆叶匆忙道。 那人跟着说道:“真的是仙人,头顶天,脚踏地,一脚便踩塌了城墙,往城里而来,此时寨主夫人身旁那位黑衣圣人已经冲出去了,与那仙人打起来了,寨主,你看!” 这士兵说着,忽然一指荆叶身后,众人回过头去,顿时大惊,但见荆州城中,正有一名吞云吐雾的高大巨人,足有百丈余高,一身雪白道衣,眸光晶晶如炬,正大踏步向着城中走去,而他周身正有一股黑色雾气游移不定。 再看这白色道士巨人,一脚下去,便在荆州城中踩出十丈宽的大坑来,也便在他几次落脚之后,从他身前那一股黑色雾气中突然爆出一句话来:“缩地成寸,云阳真仙果然是掌握了空间大道的神仙!” 这声音荆叶听了,再熟悉不过,正是姑苏信宇叫嚣的声音,与他说话同时,荆州城上风起云涌,一阵烟云变换,再看时那白色道士巨人倏然间消于无形。 荆十三望着山下,低声道:“云阳真的来了”。 第九十一章 策马风流,正当年(求首订) 真仙临城,缩地成寸,一脚踏入荆州,城墙坍塌,地面凹陷,犹如地震一般,此刻整个荆州都是一阵颤抖。 荆叶几人站在天凉山上,心中久久不平,强大的威压自荆州城中爆发开来,让人压抑难受,几乎不敢直视那一抹动荡的云气。 想比当日云州,远远的步青与赵清扬一战,此时那份真仙气场,领域法则的力量可谓近在咫尺,让人心神俱颤! 仙人弹指间地动山摇,整个荆州都像是披上了一层隐约朦胧的领域之力,让置身其中的修士压抑窒息,毫无反抗之力,而随着姑苏信宇一声力吼,那高大的白衣巨人就系化作烟云袅袅,倏然消失不见,一刹那,天光方才放晴,众人心头阴霾消散开来。 荆叶恍然惊醒,说道:“你们且先下去,我去找曷国太子和王爷,人在我们手上,量他云阳也不敢怎么办”。 荆十三带着众人当即下山而去,此时那主街上,原本长长的游龙似得队伍一动不动,道路两侧的行人,军士都像是呆住了一般,唯独那么几人站在街上,行动自如,十分惹眼。 大街上出现了一名雄奇伟岸的高大男子,一身白衣胜雪,梳发挽髻,白皙的面目丝毫岁月的痕迹,若非那一声雪白的长衣身前有道门鱼龙图案的标志,在众人眼中还当他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而绝非是斩断凡尘的道士。 白衣道士身后跟着一名女子,一袭紫衣长裙,秀发翩跹,容貌清秀貌美,这两人身前正站着几人,他们认得这女子,便是先前与荆国世子传出婚约的曷国云阳公主姬灵儿,后来时常又跟在荆十三身边。 火云麒麟瞅着那白衣道士愣了愣,姑苏信宇如临大敌,将柳若双护在身后,柳若双匆忙对着萧霖传音,要他从地牢中带了姬发几人过来,然而萧霖现在像是一根柱子一般杵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时候,街道上突兀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荆十三走的很急,他身后跟着一群人,走着走着,白展堂忽然滞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跟着庄幻羽张建忠几人也收住了脚步,僵硬的站在那里。 前边不远站着幽姬和白衣和尚无戒,幽姬努力向着荆十三他们招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荆十三心中不快,不顾身后僵住的身影,继续向前,一步步到了前边。 白衣道士和姬灵儿面对这群人停住了脚步,姬灵儿忽的瞧见了荆十三的身影,顿时喜出望外,想要说些什么,一想身前站着的师傅,忽然有捂住了嘴巴。 此时尚没有人说话,荆十三一步步向前,目光掠过那白衣道士,对着身后的女子叫道:“灵儿,你来了?” 姬灵儿不答话只是点头,心想,这小子好不识趣,见了师傅也不行礼。 墨九转站在两拨人的中间,听了荆十三的话,突然对着那白衣人道:“师傅,我收了个徒儿,便是他了,荆十三”。 墨九转抱拳躬身行礼,跟着低声对着身后的荆十三道:“小子,过来见过我师傅”。 荆十三一怔,却觉得有几分别扭,要是行礼的话,岂不是要叫他师尊,一下比灵儿矮了一辈,荆十三对着墨九转一翻白眼,低声愤愤道:“我们说好的,我是拜入玄真剑门,跟玉虚宫没有关系,要是叫他师尊,你叫我怎么娶灵儿”。 这句话声音虽小,但几人都听得清楚,墨九转面色一阵尴尬。 那白衣道士依旧置若罔闻,眸光如电落在姑苏信宇身上,黑衣老头也是一般,凛冽的目光瞪着白衣道士,似乎还真不把仙人放在眼里。 “云阳小子,别来无恙啊”,火云麒麟骤然开口,周围人都是一怔,荆十三歪了歪眼,麒麟圣尊居然叫这人云阳小子! 白衣人至此才回过目光,对着火云麒麟拱手一拜道:“麒麟尊者,您老倒是活的自在”。 跟着转身对姑苏信宇道:“昆仑散手果然名不虚传,想来昆仑座下四位护法,号称青龙白虎玄武朱雀,那玄武犯了玄武门的忌讳,早先年死在玄武门手中,青龙白虎一生侍奉昆仑始祖左右,这么说来,黑老头,你当该是朱雀了,你这么瞪着我,莫不是想和我打一架!” 姑苏信宇冷哼一声,说道:“只要你不伤害我家小姐,和你打一架也无妨”。 白衣人目光落在姑苏信宇身后柳若双身上,继续道:“能够在缩地成寸,空间结界之下,尚能够行动自如的三境修士,还真是难得一见,听你一说,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听闻北岭大夏皇朝,自那人皇归隐玄武之后,福泽庇荫后人,但凡皇族子嗣,皆拜入大圣人门下,十几年前听闻大夏九皇子在正一道破了六境,成了古往今来第一人,而当时昆仑入世收徒,曾在帝阳宫中,带走一位公主,想必就是这位了”。 白衣人一字一句说着,周围清醒的几人却是悚然动容,火云麒麟眼珠子转的飞快,脑海里一个字也不曾落下,柳若双是昆仑老妖的关门弟子,又是大夏皇朝的公主,怪不得这女娃在我眼中和我家叶儿越相配,当真是冥冥中天注定的姻缘,思及此处,冷不丁拍爪叫道:“太好了!” 周围几人想着云阳的话,从震惊中回味云阳的话语,突兀被火云麒麟这一声叫好惊醒过来,再麒麟得意傻笑的神色,想想柳若双平日所为,顿时醒悟过来,幽姬低声跟着道:“还真是不错”。 “不错,不错”,站在荆十三一旁的千水袖从容说道。 这话就叫白衣人有些费解了,疑惑道:“哪里来的不错,这女娃是当今大夏皇朝的公主,又是昆仑始祖之徒,这身份一旦暴露,岂不是要招来杀身之祸,我可知道,光是东土之上对大夏皇朝感兴趣的人可就有不少”。 荆十三翻了翻白眼,低声道:“既然如此,你还说出来,存的什么心”。 姑苏信宇脸色一黑,冷声道:“云阳,想必你也是感兴趣的人之一吧?” 白衣人嘴角一笑,说道:“大夏皇朝的公主果然美颜如玉,只是以三境手段,便敢对我曷国圣人出手,是不是太有些目无尊长了!” 姑苏信宇听得白衣人针对柳若双,沉声道:“你敢对小姐动手,就等着给你玉虚宫收尸吧,始祖的手段,想必你也知晓,我姑苏信宇今日在此,除非你从我身上踩过去,否在也休要尚小姐分毫”。 听得姑苏信宇这句话,白衣人嘴角微微一抽,昆仑始祖,神魔之战的威名别人不晓得,他可是清楚地很,今日若是胆敢为难这女娃子,惹怒了老妖,说不得会将整个曷国掀个底朝天,整个玉虚宫也得为她殉葬! “哪能呢,远道而来既是客,对了萧家大寨的寨主呢,我和灵儿远道而来,怎么也见不到这位寨主,这也算是待客之道吗?”白衣人悠悠说着,举目四顾,他声音不大,却传遍了荆州的角角落落。 这时候,一声龙吟响起,荆叶坐在玄龙背上穿街而来,丝毫不为法则之力所阻,朗声叫道:“云阳真仙莅临荆州,岂有不承欢之礼,请到城主府中一坐”。 云阳远远的便瞧见了荆叶,目光落在荆叶身上,忽然一喜道:“策马风流,好一个青衣小子!可惜,灵儿啊……” 云阳说着瞥了瞥身后的徒弟,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关于姬灵儿和荆国世子的婚事,起先是赵一帅送到了南平王府,姬昌南便派人到玉虚宫打听此事,自己瞧了荆叶名讳,猛然醒悟过来,此子便是璞玉传人,璞玉在世时,曾对他家祖上有几分恩情,关键是这小子已然在东土闯出了莫大的名头,贵为蜀山六脉会武头筹,却判出蜀山,在苍龙谷九死一生,大杀四方,听说又在云州杀的燕子楼近卫营闻风丧胆。 这可不就是当时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云阳心中欢喜,不顾曷国多方阻拦,一口拍板,笃定此桩婚事,本以为就要将这小子网罗到玉虚宫门下,哪知冷不丁又杀出个荆十三了,姬灵儿一口咬定非荆十三不嫁! 云阳心中长叹,墨九转身后的荆十三,瞄着眼问道:“你徒弟?” 墨九转使劲点头,云阳却开始摇头,说道:“你徒弟就你徒弟吧,你可真会找徒弟”。 墨九转也不客气,挠头傻笑着说道:“师傅,我都想好了,等他们以后生两个小子,大的叫你师尊,小的叫你师祖,这样不乱辈分!” 云阳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摇头说了句:“什么乱七八糟的,走,城主府里喝茶去,对了,太子没事吧?” 墨九转脸色一清,如实答道:“那个……应该,没事吧”。 见云阳如此作态,众人方才松了口气,云阳当先向着城主府赶去,荆叶和荆十三一阵窃窃私语,匆匆忙跟上了步子。 到了城主府中,云阳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上首,底下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荆叶开门见山道:“云阳上仙来到荆州,想必是为曷国太子和王爷而来?” 云阳叶,心中猛地一怔,感情这小子还是混沌之体,怪不得璞玉真人会相中这小子,这小子还能夺了蜀山六脉会武头筹,再想想姑苏信宇此番在荆州作为,又是一番恍然大悟,原来这姑苏老狗打的也是一样主意,再想想那美的像水一样的夏国公主! “灵儿啊……你到底是咋想的”,云阳心里暗叹一声,跟着又眼姬灵儿,姬灵儿神海中便响起了云阳的声音:“灵儿,要不你再考虑考虑,这荆叶可要比那荆十三好多了,咱不做亏本的买卖!” 姬灵儿对此嗤之以鼻,直接在神海中说道:“师傅,才不是呢,你可别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就是个下流胚子,他居然给人用幽谷百合那种毒药”。 听了这句话,云阳顿时身子一颤,眼珠子一转,暗道,若是如此,那还有戏! 便跟着急忙问道:“他给你用那种药了?” 姬灵儿愤愤道:“我又不笨,才不会和他纠缠,是柳若双那傻丫头,偷偷中了那色狼的毒计!” 云阳脸色一白,叹道:“还真是个傻丫头啊”。 这时候荆叶见云阳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的落在自己身上,不知云阳打的是什么算盘,索性直接开口道:“云阳上仙,此番与曷国铁骑开战,荆叶心中也是过意不去,再想想我大哥荆十三对公主殿下情根深种,此生唯愿娶公主殿下为妻,若上仙能够不计前嫌,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荆叶愿意拱手送上荆州,与曷国永结同心,再无战乱”。 “啊”,云阳倏然间反应过来,叶那叫一个不舍。 荆十三见缝插针,直接对着云阳一拜道:“恳求仙师首肯,我与灵儿情投意合,我愿娶灵儿为妻,此生无悔,请仙师答应”。 前人往身前一跪,云阳这才目光依依不舍的移在荆十三身上,十三样子,想想被墨九转收徒的场景,心中一声悲叹,哪知墨九转忽然一步上前道:“小师妹若是同意,咱们趁热把这婚事办了,也好叫荆十三早日继承我玄真剑门剑法,此事,徒儿愿做媒人!” 云阳白眼一瞪墨九转,心里暗道,你凑得哪门子热闹,却猛然发现自己身旁的姬灵儿玉面绯红,嘀咕道:“灵儿愿意,全凭师傅做主”。 第九十二章 放人 云阳左右人,两个徒弟,一个要当媒人,一个自己愿意,还真是没自己什么事,云阳讪讪一笑,跟着对姬灵儿道:“灵儿,你真是这样想?萧家大寨可让曷国损失了不少人马,你那哥哥姬发都让他们擒下,你还愿意嫁给荆十三?” 姬灵儿跪在地上的荆十三,脸颊绯红,说道:“那都是哥哥咎由自取,父王也不知怎么想的,先前说好的,临了又变卦,派哥哥他们来分明就是要占人家荆国便宜,况且我……我是要嫁给荆十三的,又不是那个流氓寨主”。 姬灵儿嘀咕着,云阳还指望这孩子哥面子上对曷国回护一番,哪知直接将事实说了出来。 不过,玉虚宫先前随墨九转而来的两人,一回到玉虚宫便将此番围战荆国之事一一说了,云阳听后大怒,大骂甘露雪松是个草包,当初荆国世子与姬灵儿的婚事可是他一手定下的,想不到那姬发小儿和靠山王姬百雄连他也不放在眼里,如今曷国国君又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才会此番在荆州闯出祸事来,但事情既然发生了,作为曷国国师,云阳心里纵有心将那姬百雄杀了,也必须维护曷国利益。 云阳很是难得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姬灵儿,跟着肃然道:“莫非你们捉了曷国太子和两位王爷,还要曷国把公主嫁给你萧家大寨,你们的买卖做的可真好,当我曷国玉虚宫是摆设不成!” 这一句话说道后面,云阳骤然加重了语气,不怒自威,强大的气场爆发开来,叫人心头压抑的不敢直视,周围人都是一凛,荆叶却硬着头皮道:“前辈言重了,荆叶先前说了,太子和两位王爷自当送回,便是荆州也愿一道送给曷国,只求前辈成人之美,准了这桩婚事?” 听了这话,云阳眉毛一挑,左右姬灵儿和墨九转两人,冷哼道:“他们二人都已经做主了,我还能怎地,莫以为我云阳便是不通情理之人,但有一桩算一桩,曷国太子和王爷现在哪里,还不带来!” 云阳语气微怒,荆叶不敢怠慢,当即道:“我已将他三人带来,完毕归还!” 荆叶说着,也不见他如何反应,手掌一番,露出一枚玄黄色玉阙来,跟着便见这玉阙光华灿灿闪烁之下,一溜烟冒出三道身影仓皇落地,南平王姬昌南毫发无损站在地上,眼神有些茫然,太子姬发与靠山王姬百雄却是滚落在地,披头散发,身形狼狈。 云阳在地上的脸肿的比猪头还大的二人有些不可思议道:“这两人是?” 地上一人衣衫破碎,披头散发,一身伤痕触目惊心,关键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的像是猪头一样,此时听见有人发问,蓦然抬头顿时大哭起来,叫道:“尊上,是我啊,我是姬发啊……快救我……” 姬灵儿站在一旁,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青年,冷不丁说道:“你真是太子哥哥……天哪,谁把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话说出,周围站着的萧家大寨众人心里暗自发笑,这王八犊子,先前人模狗样的威胁萧家大寨,听说眼珠子还在寨主夫人身上瞄个不停,能让你好过才怪! 云阳人脸色顿时一黑,不用说另一人就是靠山王姬百雄了,跟着问道:“这一人该是姬百雄了?” 那匍匐在地上的老者赶忙点头,哪知云阳忽然脸色一变道:“姬百雄,你可知罪?” “啊!”姬百雄一声惊讶,却听云阳继续道:“你本为太子少傅,却挑唆太子行此大逆之举,可将我玉虚宫法令放在眼中!” 姬百雄全身颤抖,哪里还敢答应,此番正是他在太子一旁吹耳边风,不顾玉虚宫与荆国联姻法旨,才有荆州围战之举,结果哪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让一群贼寇杀的落荒败北,唯唯诺诺道:“求尊上饶我一命!” 云阳冷眼道:“你这靠山王也不必当了,照你这般做法,曷国三十万铁骑指不定哪一天就断送在你手上了,不过族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你回宫后,自己去王宫请辞吧,兵马元帅我另有任用!” 姬百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云阳又发道:“太子殿下,你乃一国储君,须知躬行谨慎,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曷国,你行事如此冲动,如何担得东宫大任,此番回去,罚你到玉虚宫面壁五年,你可愿意?” 姬发一听要离开萧家大寨地牢,早已经喜极而泣,哪里还顾得云阳惩罚,连忙点头答应。 云阳这才将目光转到姬昌南身上,听随行弟子说,这位王爷当时原本断然拒绝姬百雄的提议,可无奈姬发手上有国王谕旨,万般无奈之下,才带人到了荆州,昌南脸色煞白的神态,云阳跟着道:“此事你总归是优柔寡断了些,我也不责罚你,随后你与萧家大寨众人商议荆州交接事宜”。 听得云阳这样一说,荆叶心中方松了口气,哪知云阳声音一沉道:“将我曷国太子与王爷打的我都认不出来,荆叶,你作何解释?” 周围人听着这话,几乎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荆叶却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似乎十分讶异,对着门口站着的军士嗔怪道:“到底是何人所为,怎能如此对待曷国太子!都怪我管教无方,太子殿下,你倒说说是谁这般对待与你,莫不是要阻止我大哥的婚事!” 荆叶一脸严肃,在地上的姬发,姬发瞄到荆叶目光,想起先前地牢中那妖龙一番折磨,而自己的方天画戟如今还在荆叶手上,顿时打了个寒颤,急忙说道:“都是我一时大意,自己磕碰出来的,还请尊上不要不要怪罪萧家大寨,他们都待我……待我很好,妹妹的亲事,我……我也是极满意的……” 姬发断断续续说了这几句话,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云阳心中暗叹一声,说道:“你们倒是真会演戏,也罢,事已至此,便按照先前约定,荆州纳入曷国版图,姬昌南着手交接事宜,姬发与姬百雄即刻赶回曷国领受责罚,至于灵儿婚事,我自去王宫与陛下商议”。 说道这里,荆叶与荆十三已是喜出望外,令人不约而同道:“多谢前辈成全!” 哪知云阳目光突兀落在荆叶身上,跟着道:“你们莫以为就这样了了,我还有一个条件,他,也就是荆叶,要与荆十三一道来玉虚宫”。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云阳这话是什么意思,墨九转当即疑惑道:“师傅,这荆叶是萧家大寨寨主,他若来了玉虚宫,萧家大寨如何是好?” “对啊,师傅,他来干嘛?”姬灵儿小嘴一努十分不悦。 就在这时,原本斜在椅子上姑苏信宇突兀坐直了身子,沉声道:“云阳,你少打什么歪主意,这荆叶已经答应我,要随我去北岭,你难道要与我昆仑抢人不成!” 姑苏信宇一开口,仿佛一刹那爆出了惊天内幕,千水袖火云麒麟几个人面面相觑,跟着一道道目光落在了玉面绯红的柳若双身上,柳若双低着头,低声喃喃道:“是他自愿的”。 信宇神情,云阳便知又给这黑老头抢先了一步,但仍有些不决,盯着荆叶道:“可有此事?” 荆叶默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此番攻陷荆州,全凭姑苏先生仗义出手,敌住了城主府众多大强者,是以,荆叶与他约定,若能助萧家大寨攻下荆州,荆叶便随他去北岭一趟”。 云阳怒眉一挑,心中更多无奈,气道:“那你为何不来找我?” “找你?”荆叶瞪大了眼睛,周围人目光也齐刷刷的向着云阳显然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阳这才觉自己失态,打了个哈哈道:“你答应他也无妨,只需荆十三成婚当日,来我玉虚宫盘桓几日”。 荆叶有些摸不着头脑,云阳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似乎想要缠着自己不放,正在这时,他神海中突然响起了姑苏信宇的声音,说道:“小子,你可别上这老小子的当,我估摸着,他八成也是想收你为徒!将你笼络到玉虚宫门下,再说了,小小的玉虚宫哪里能与我大昆仑比肩!” 荆叶全身一颤,他注意到这句话里,姑苏信宇用了一个‘也’字,难道他框我去北岭,是要收我为徒,想到此处,荆叶浑身不自在,不过去玉虚宫几日也没什么不好,当即答应道:“承蒙前辈抬爱,荆叶欣然往之”。 云阳这才露出了和颜悦色的神态,说道:“如此甚好,诸事稳妥,灵儿你在这里帮助姬昌南处理一应事宜,带你归来,你的婚事,想必我与你父王也已定下,准备择日完婚!云阳去也!” 云阳此言说完,竟是刹那间在座椅上升起缥缈云气,倏然消失不见,再座椅上便只剩下一张泛金的符箓,姬灵儿面色娇羞,见众人一阵疑惑,方才说道:“此时正是我师父闭关时日,不得出宫,所以才差了我带他法身前来,如今师傅尚在玉虚宫中”。 众人一阵惊愕,向着先前荆州城中缩地成寸的空间领域,不曾想竟是云阳一尊法身所化,要是本尊亲来,还不知要掀起多大风雨。 好在云阳走了。 荆叶发道:“太子殿下,你怎么还跪在地上,你这方天画戟果然不错,可惜让你用了,当真是辱没了它,你且早回吧,免得国王担心!” 说话间,荆叶手指一弹,方天画戟‘叮当’落地,姬发匆忙收了起来,战战兢兢道:“谢谢”。 虽然两字十分生硬,但听得出姬发这回事真的怕了,起身后拖着姬百雄就往门外而去,这时候,姬昌南突兀响起一事,当即道:“敢问寨主,甘露清风现在何处,能否让他一道回去”。 荆叶似笑非笑,口走出的姬发身影,突兀喊道:“劳烦太子殿下回去告知甘露贤庄,若想教我们送回甘露清风,请他务必准备一百万上三品灵石来换!” 姬昌南脸色一青,不再多言。 第九十三章 梅荣婉儿 姬发回了曷国,当即和靠山王分开,似乎再也不愿意与此人为伍,独自往甘露贤庄而去,他本是甘露贤庄庄主甘露雪松的记名弟子,然而此番却以太子身份勒令甘露贤庄六圣人配合荆州事宜,才拖得甘露贤庄下水,甘露清风更是因他被萧家大寨擒下,而当日甘露雪松不顾自己安危,带人离去,想必对于此事也十分气急。 姬发去了甘露贤庄,却未见到甘露雪松本人,只是淼霞仙子甘露淼代为相见,姬发一阵赔罪,心知自己在甘露贤庄这边已经生出嫌隙,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失魂落魄,又向着甘露淼告知萧家大寨勒索灵石之事,方才告辞,直奔玉虚宫领罚。 姬发走后没多久,甘露雪松便走了出来,对甘露淼道:“现在大姐可算是信我的话了?” 甘露淼面色尴尬,说道:“果然如庄主所料,云阳法身前去,便解决了所有事情,我有些想不通,既然萧家大寨愿将荆州送给曷国,为何我们先前去时,没有此打算?” 甘露雪松沉吟道:“这才是云阳的高妙之处,不战而屈人之兵,先前我等去时,你瞧瞧姬百雄和姬发的德行,自以为高人一等,便目中无人,那萧家大寨寨主荆叶是什么人物,云阳甘愿将姬灵儿许配给他,再说颖儿他们蜀山七剑的手段你是只晓得,荆州城破时,那荆叶以一己之力破之,照我此子虽然现在四境,但有着绝不下于六境的实力手段,云阳定然早这一点,才妄想用姬灵儿拉拢,都怪姬百雄这个草包,害得我甘露贤庄白受牵连!” 说道这儿,甘露淼面色更是难露雪松口中的草包又何尝不是说自己,跟着道:“那依着大哥的意思,我们真要拿出一百万灵石给萧家大寨”。 甘露雪松眯眼道:“还能不给不成,如今姬灵儿与那边联姻,已成板上钉钉之局,而且经此一役,玉虚宫风头更甚,你也听到了云阳前去荆州要人,只字没提甘露清风,你莫以为云阳不知道甘露清风已被擒下,潜龙勿用,此时,我们不宜太过露头,他们要灵石,我们便给他们,区区一百万灵石,甘露贤庄还是拿的出来的”。 甘露淼面色不善道:“难道就这样便宜了萧家大寨?” 甘露雪松微微一笑,说道:“姐还是没,你可知云阳此去荆州调停,之所以能收回荆州,其实是那叫荆叶的小子顺水推舟之举,萧家大寨寨主荆叶,蜀山叛徒叶子鱼,当真是不简单啊,此子若不夭折,将来成就无可限量!” “庄主何出此言?”甘露淼惊疑道。 “你且洞庭星主从齐国送与我的加急传书”,甘露雪松说着,双指之间夹过一条符篆递了过去。 甘露淼脸上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惊叹道:“周国败了?周王周知义被燕子楼一品堂鸟人刺杀而亡!” 甘露雪松语气悠悠道:“周国已经完了,阴阳脉周公明与赵嫣然一场豪赌,终是被东迁燕子楼钻了空子,如今想必燕国的铁骑已经过了周国威州和襄州两地,直逼长安而去,而燕子楼一品堂鸟人据说一齐出动,参与燕周战事,专门刺杀周国显赫将领,王公贵族,月余时间,已有百余人死在鸟人手上,而直至今日凌晨,周王周知义被排在第二的鸟人鸳鸯在长安宫中取了性命,周国这一场国运之战就此完全败北!输了个干干净净!” 甘露淼神情一怔道:“周国,不是还有周公明吗?” 甘露雪松道:“自周国老将秦鹤与燕王邱云澜同归于尽,先锋大将黄檗被燕子楼杀手鹞子袭杀,周公明便少了左膀右臂,如今独木难支,加上周王的死讯,周国恐怕距离亡国不远矣,你说,燕国荡平了周国,下一个目标又该指向哪里?” 甘露淼顿时一凛,急道:“庄主的意思是燕国接下来要对曷国动手”。 甘露雪松一点头,道:“所以说,这才是那萧家大寨寨主高明之处,燕军北上,荆州首当其冲,凭他萧家大寨能守得住,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曷国,反正我们与燕国是迟早要开战的,想必云阳闭关十年,也是为了准备这一场国运之战,既然他玉虚宫愿为先锋,我甘露贤庄又何必要与他争一时之勇,且待后来,拭目一 “淼霞受教了,都怪我唐突”,甘露淼一时低头道。 甘露雪松继续道:“不过燕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今百无禁忌动用圣人强者,既然要打,咱们甘露贤庄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只是让他玉虚宫先前探探底也不为过,所以,大姐,待云阳公主完婚之后,你便要立即着手咱们甘露贤庄弟子的修炼,生死存亡之际,一刻也不得耽搁,甘露贤庄与曷国,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淼霞明白”,甘露淼拱手一拜,甘露雪松若有所思道:“东土,终于要变天了”。 甘露雪松说道这里,突兀转过身对着甘露淼道:“还有一事,先前颖儿走的时候,忘了说了,家国有难,叫她早日下山吧”。 甘露淼点点头,想起甘露颖随着蜀山七剑而去也不过是两三日的时间,庄主何必如此心急,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当即找人向蜀山传书。 蜀山八百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六峰高耸入白云悠悠,对于蜀山弟子而言,在家国之后,这里更像是他们心安所归的家园,不念尘世,不守繁华,唯道心痴痴,向往太上。 颠沛流离俞两年,蜀山七剑终于回家了,李嘉远依旧失魂落魄的样子,在梁雪波的搀扶下带着众人去大日峰面见掌门,玉虚子见了爱徒,又接过梁雪波手中那一柄玄黄色仙剑,心中由不得一阵叹息,当即对着几人嘱咐道:“此番叫你等人下山,本是想缉拿那叛徒归来,也是贫道一时大意,不曾想那孽徒如今已非往昔可比,也算是为难了你们,不过此行下山想必你们也有所体悟,先回门峰面见师长,三日后一齐随我入剑阁闭关,你们且先退下吧”。 众人相继离开,唯独李嘉远痴呆似得跪在地上,玉虚子心有不忍,说道:“你这痴儿,你可知此剑出自何处?” 李嘉远眼神浑噩,却微微抬起了头,向着玉虚子手中仙剑玉虚子一声轻叹,说道:“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你可知此仙剑乃是蜀山第九代掌教起因子仙师佩剑,不输剑阁鱼龙,与欧阳花如今所掌雪霁比肩,乃是昔日威名赫赫的风晴剑,如今起因子仙师尚在后山,他见鱼龙与雪霁入世,不甘寂寞之下才将此剑赠与你,这本是你的机缘造化,你却弄巧成拙,执念其中,以剑心破道心,罢了,你随我来,去见一见它真正的主人”。 玉虚子说道此处,李嘉远蓦地惊醒过来,痴痴道:“他就是风晴剑,他竟然是风晴剑!” 李嘉远跟上玉虚子的步伐向着大日峰后山而去,玉虚子边走边道:“你也不必自责,那荆叶自有他的造化,此子命运多曲折,你们输在他手下,为师也不意外,我本意便是叫你七人下山磨砺一番,在蜀山太过顺利,犹如温室之花,如何经得风雨,磕磕碰碰也好,你们要是如那荆叶一般,想来也不会比他差了”。 玉虚子自顾说着,也不知身后李嘉远听进去了没有,自顾着继续道:“嘉远,你要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如今东土暗流涌动,我蜀山之中亦是藏污纳垢,你为七剑之首,他日蜀山名望,便寄托在你们身上,凡事你需细细思量,谨言慎行,日后蜀山一旦面临危机,你便要挺身而出,切不可让蜀山道统旁落到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手里”。 听着玉虚子一席话,身后的李嘉远目光不禁沉澈起来,冷不丁问道:“师傅,那荆叶真如你所说,是妖孽叛徒吗?” 李嘉远一句话,玉虚脚下忽的一停,跟着犹豫道:“有时候你也许只是表象,事无绝对,错的亦可能是对的,对的往往也会出错,斗转星移,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最重要的是,你要有足够坚定的道心,唯道心痴痴,方可扶摇直上,窥得太上玄妙”。 “弟子谨记教诲”,李嘉远低声应道,或许师傅心里,对于那荆叶也有几分不舍吧。 玉虚子走着,跟着道:“关于荆叶,为师倒是有一个故事想说给你听听,登山路漫漫,聊以慰藉”。 “为师当年拜入蜀山,也是如你一般,一身浩然,以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为己任,当时也是你们这般年纪,我与你觉寂师叔连同几位师长,曾在齐国与莫土交界之地,遇到南源妖孽,这妖孽本是一对夫妇,对于我们当年的年纪来说,来头已是不小,那男的乃是蛇部堂主梅寻之子梅荣,女的也是蛇族女妖,我们听那梅荣称她为婉儿,两下相遇,自顾正邪不两立,师门长老带着我们毫不犹豫围攻这一双妖孽”。 “当时我等人多势众,那梅荣见形势不妙,便叫那婉儿先逃,自己一人独挡我们一群人的围攻,师长发觉梅荣打算,便叫我和你觉寂师叔另行追赶婉儿,而今细细想来,我等与那蛇妖无恩无怨,只是见到了便要分个你死我活,到底是孰对孰错,况且那梅荣临危之举,以一己之力阻拦蜀山长老,为妻子逃生挣得机会,莫不是大丈夫所为”。 “再说那梅荣当日一战,在一众师长围攻之下,最后身死道消,尸骨无存,而那婉儿也被我和你觉寂师叔追上了绝路,当时我一腔热血,只知斩妖除魔便要冲上去一剑取了若雨性命,哪知婉儿见我一剑刺来不闪不避,倏然跪倒在地,被我一剑刺了个结结实实,临了,我见她一脸泪光,拱手祈求,听她口中呓语,方知说的是,救救我的孩子,我和你觉寂师叔方才惊醒过来,原来婉儿已有身孕多时,亟待临产”。 “你说那梅荣婉儿都是蛇族妖孽,她腹中所怀,将来定也是个小妖,我倒是该不该杀!” 李嘉远蓦地怔在原地,不知所措,过了良久方才痴痴说道:“也许,不该杀吧”。 第九十四章 好吃不过狗肉 李嘉远答了一句,玉虚子回身一瞥他,说道:“糊涂,那腹中婴儿,一无所知,如何能杀得!嘉远,这便是你不如那荆叶之处,若是换做那荆叶,遇到此事,他可会有半分犹豫,妖魔道佛,哪来绝对的对错,试问,当年燕荆开战,燕云铁骑踏遍荆州,烽火不断,不知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其中,其名头,不过是因为桑樱乃是妖族被逐出的前任圣女,她也不过是想与那荆英隐居荆州过平常人的生活,嘉远,你莫以为,若是妖族连最基本的生活也求不得?” 掌门一席话,简直让李嘉远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掌门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公然袒护桑樱,却听玉虚子继续道:“诚然如此,妖魔与人无异,他们开启灵智,一样有血有肉,有爱憎恨的私欲,岂能因为他们是妖,就说他们错了,又岂能因为我们是人,犯下杀戮,却以为理直气壮,嘉远,为师与你说这些,便是希望你真真切切的明白,事无绝对,不能乱于心,不能困于情”。 .. 李嘉远一阵沉默,蓦然发现今日的师傅与往日不同,莫非先前倒真的是自己错了,他心中对于梅荣婉儿仍有好奇,不禁问道:“那后来呢,师傅可曾杀了那女子和她腹中婴儿?” 玉虚眉毛一挑道:“你莫以为师傅是那种专司杀戮的魔鬼,当时,你觉寂师叔见那女子模样,心中愧疚至极,可恨我那一剑刺得太深,再要解救那女子已是来不及,我二人便将她腹中孩儿解救出来,发现却是个模样与我们一般的女婴,我和你师叔担心师门责罚,便偷偷将那女婴送到一处农舍供养,两人才偷偷赶回师门,拿了那女子尸首交差,也是从那一日起,我方才明白,事无绝对,妖岂是妖,魔岂是魔,人岂是完人,一切全凭本心罢了”。 李嘉远茫然的抬起头来,跟着又点头道:“多谢师傅教诲,弟子豁然通透了许多,以后行事也不会太过拘泥,揪着是非黑白不放”。 “你想清楚就好,切记,为师对你寄予厚望,日后蜀山若是遇到危机,万不可叫我蜀山道统旁落到他人之手,好比当今燕子楼,本是为惩恶扬善所立,如今却成了燕国手中屠刀,好了,已经到了,接下来,你一个人去见起因子仙师吧”。 玉虚子说着,停住了脚步,眼前正有一方竹林,清风吹拂之下,竹海起伏,叶子‘呼啦啦’的响着,李嘉远接过掌门手中风晴剑,手心忽然一颤,他紧了紧握剑的手,毅然响着竹林走去。 小竹林,有坟墓,坟墓旁,有竹屋,门口站着一位老人挽着衣袖,手中提着浇花的水桶,瞧见了李嘉远,瞧见了他手中提着的剑,咧开嘴笑道:“嘉远,你来了,快过来帮老头子浇浇花草,日头要落了,今晚咱们多弄几个菜,好好聊聊”。 李嘉远没由来的眼眶一润,位昔日蜀山掌教,三剑仙之一的起因子,只觉得这场景是如此亲切。 李嘉远上了大日峰后山,此时木婉蓉也上了彗星峰后山,她不是去找前辈,却是去探望她那个师妹,她心中憋着一口气,只觉得有一件事不吐不快。 彗星峰后山,一面是万丈绝壁,一面是鱼肠小道,木婉蓉入了后山,霍然发现后山似乎与原来有些不同,草木萧萧,她瞳孔间闪着碧光,扫了良久,仍旧觉得奇怪,可终究端倪。 到了苦情崖畔,她猛然发现原本光秃秃的山崖上突兀多了许多花草树木,而且似乎还有一方不大不小的菜畦,跟着她又是吃了一惊,那树木掩映的地方,竟然多出了一座山庙。 木婉蓉心中一阵惊奇,加快步子赶了上去,到了山崖之上,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然而她没瞧见师妹,倒是瞧见了三个老头儿。 彗星峰上居然出现了男人,而且是三个老头! 木婉蓉顿时生出了怒意,瞪大了眼睛,却发现那三个两头正有两个在一方石桌上对弈,而另一位皓首白眉的老者,正恭敬的站在一位精瘦的,身着麻衣,一根草绳挽着灰白长发的老者身旁,对面坐着的却是个五短身材矮的不能再矮的长胡子老头,三人自顾着下棋,全然没察觉木婉蓉到了山上。 木婉蓉就要喊一声,大胆老贼,胆敢在我彗星峰上种菜?! 恰在此时一阵烹调野味的诱人香气自那师妹独居的山洞中传出,却是一个白衣女子,衣容清浅走了出来,木婉蓉女子,蓦地一惊! 那人一身白色衣裙,长发随意扎着,衣袖高高挽起,露出晶莹雪白的手臂,玲珑精致的脸庞没由来的多出几分烟火之色,这女子可不就是自己的师妹欧阳花吗,只是短短一年多未见,怎么反觉得师妹有了巨大的变化,昔日傲然出尘的气息少了不少,素衣清浅之间,更多了几分尘世的地气。 欧阳花木婉蓉,顿时喜出望外,忽然惊喜道:“师姐,你回山来,快来尝一尝我今日做的野味,再是好吃不过!” 木婉蓉愕然瞪大了眼睛,放佛遇到了亘古未有的奇事,师妹居然会做饭了! 关键是洞里传出的香味实是香的不能再香。 木婉蓉个老头,努了努嘴,疑惑道:“他们是谁?” 欧阳花笑道:“他们呀,一个算我半个师傅,一个却是不认得自己的傻瓜,还有一个,嗯,应该是个哑巴”。 听得欧阳花与木婉蓉对话,那站在精瘦老者身后的皓首白眉的老者,目光闪了闪,欧阳花和木婉蓉,似乎知道欧阳花最后一句话说得是自己,冷不丁转头说道:“我不是哑巴,还有这个我师兄也不是傻瓜”。 欧阳花‘咯咯’一笑,道:“原来你会说话啊,你那师兄连自己也不知是谁,岂不算是傻瓜,对了,钟鼎,今日的七香灵芝炖狗肉已经做好了,该吃饭了,你还要下棋!” 矮老头坐在石凳上,正皱着眉头思来想去,听得欧阳花说话,头也不回道:“小仙子,且等一等,待我赢了这老头,再吃饭不迟”。 矮老头说着,哪知对面精瘦的灰法老者忽然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撒,叫道:“不下了,不下了,我要吃狗肉,好吃不过狗肉,有口福了!” 矮老头见状,气的直接跳了起来,站在石凳上方才与那精瘦老者齐高,喝道:“你这厮耍赖,明明我就要赢了,你如何不下了!” 老头吹胡子瞪眼,精瘦老者才不管这些,叫道:“我就是耍赖,你待怎地,要不,你别吃狗肉!” 矮老头一时气急,仔细想想还真不能将眼前人怎地,顿时哼哼道:“傻子,才不吃狗肉,我也去”。 欧阳花站在门口,一阵嬉笑,叫道:“你们三个,倒是欢乐的紧!” 木婉蓉去,百思不得其解,却听欧阳花叫道:“师姐,快过来,可别让他们抢完了”。 木婉蓉一阵木讷,便给欧阳花牵着手带进了洞中,早些时候,木婉蓉曾来过这一方洞府,洞中钟乳倒垂,熠熠生辉,其中又有九方石室,宽阔广场四周的石壁上镌刻着许多前人留下的思过文笔,而此时这方洞府却大大变了模样。 洞中摆设着几方精致的石雕座椅,还有钟乳屏风,假山石刻,只觉得鬼斧神工,匠心独运,而这洞中竟然有一条涓涓小溪蜿蜒溜走,消失在了洞道门口。 这一切简直匪夷所思,这苦情崖上哪里来的溪水,木婉蓉怔发呆,欧阳花一边整理着碗碟汤匙,一边说道:“都是那哑巴设计,他才来了没几个月,这里便大变了模样”。 木婉蓉瞄了一眼那皓首白眉的老者,发现那矮老头与那瘦老头正脸红脖子粗的抢在欧阳花身旁,等着吃肉喝汤。 木婉蓉四下一道,霍然发现了那八个字,‘竹海万千,独钟一叶’,想不到这八个字还在,思及此处,木婉蓉心中憋的那口气,愈发觉得可恶起来,我师妹待你如此,你却要去娶那曷国公主,当真忘恩负义。 欧阳花婉蓉发愣,瞧着山壁上的字,不觉脸颊一红,说道:“师姐,你快过来”。 便在这时,听得一阵嬉笑传来,木婉蓉循声望去,发现这迂回婉转的山洞后壁高处八尺许的一处方台上正陈列着一架古琴,而这笑声正是从那古琴上传出。 木婉蓉微微错愕,一眼便认出这古琴正是欧阳花当年下山,从莫土小竹峰的破庙里得来,该是那个忘恩负义之人亲手所做,再发现那古琴上云气缥缈间,化出一个十五六岁的貌美少女来。 小姑娘一出来,便叫道:“你们三个糟老头子,又在抢肉吃,不过你这哑巴的手艺的确不差,这方琴被你改造的已有几分威力”。 那皓首白眉的老者,听闻琴女夸奖自己的手艺,十分稀奇的露出一抹微笑,悠然道:“亏得你得底子好,要不然也不会让它具有非凡之力”。 琴女一脸得意,傲然道:“那是!” 说话间,忽然瞧见姐姐身旁站着一位青衣女子,跟着笑道:“婉蓉姐姐,你来了”。 虽然木婉蓉见过琴女几次,可听琴女叫了一声‘婉蓉姐姐’还是有些意外,微笑着点头示意,想起师妹当日大战古苍龙皇的身影,再女不禁心中一寒。 欧阳花端过一碗肉汤递给木婉蓉,木婉蓉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口中一股香郁之气浸入骨髓,整个人说不出的精神舒畅,有吃了一小块狗肉,轻轻一咬之下,那狗肉慢慢化开,香味渐渐从肉滴中渗了出来,口腹之间,香气怡人,流连忘返。 “师姐,怎么样?”欧阳花殷殷期待道。 “师妹,这真的是你做出来的吗?”良久,木婉蓉方才醒悟过来,这肉汤竟然让人有一种仿佛神游天外的迷恋感觉,几乎如痴如醉。 欧阳花微微一愣,低声道:“怎么,是不好吃吗?” 木婉蓉尚未回答,那矮老头与那瘦老头却一齐道:“好吃!” 瘦老头跟着又说道:“我以前好像吃过来着”。 矮老头一翻白眼,说道:“怎么想起来了,以前是老夫做给你吃的,你个白眼狼”。 第九十五章 有个姑娘她要下山 “你说谁白眼狼!” 被矮老头说了一句,精瘦老者忽然叫嚣起来,俯视瞪向矮老头,矮老头争锋相对道:“谁认便是说谁,你说你们师兄弟也来了好几个月了,如今已经确定小仙子不是那人,还赖在这里蹭吃蹭喝,好意思么?” 听了这句话,精瘦老者一脸茫然,那皓首白眉的老者,一阵踟蹰道:“那个,我师兄害得有劳你医治,不过小仙子这里多有叨扰,我这些雕虫小技也难偿还一二”。 矮老头吹胡子瞪眼,冷哼一声,傲然说道:“那是,光是今日这一顿狗肉,用的七香灵芝,你可知采摘起来有多不易,老头子上的昆仑冰山一万三千八百丈,下的火焰山地心炎脉三百六十里,才弄来三瓜两枣,本以为可以多吃几顿,一下子多了你们两人,后几年可就没法打牙祭了,还有,你们玄武门悟自己的玄武道,哪里能像我传她星辰诀大法!” 精瘦老者一脸茫然丝毫不觉,那皓首白眉的老者却是脸色通红,好似正做错了什么一般,忽然目光一亮,落在正自发呆震惊的木婉蓉身上,嘴角一笑道:“有了”。 木婉蓉的确被那矮老头的一席话惊住了,这矮老头莫不是信口胡诹,一开口便是昆仑冰山,火焰山地心炎脉,还没反应过来,眼睛一花,发现那皓首白眉的老者已经到了自己身前,只听这老者说道:“姑娘这几年是不是发觉身体有恙,每逢月圆之夜便有嗜血的冲动,而且你的眼睛平日里与别人所见不同”。 木婉蓉心中一怔,这老头怎么会瞧破自己身体变数,自己迟迟堪不破四境门槛,自从当年六脉会武与那荆叶一战,服了他送来的丹药,方才勉强凝结出灵冕,可是破了四境之后,她身体忽然大变,每逢月圆时分,便有喋血嗜杀的冲动,而且眼睛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碧青色光芒,可以多别人的东西。 木婉蓉一声沉默不语,不知作何回答,却听那老头说道:“姑娘,别怕,这都是正常的反应,只因你修习了蜀山道法,与你本体大相径庭,两下冲突,才会横生变故”。 说到这里,木婉蓉油然道:“我问过师傅,师傅说我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被妖气侵体,以至于现在修炼止步不前”。 皓首白眉的老者似笑非笑,似乎不以为然,跟着道:“也许是吧,不过你修习蜀山剑法,反倒因祸得福,成就出专攻剑道的惊奇体质,我们玄武门虽然专攻一道,老夫这里倒有早先年继承的一部草木剑法,你拿去修习,或许假以时日,便可将你先天神通运用自如”。 木婉蓉唯唯诺诺,接过老者手上递来一部泛黄书卷,仔细回想老者的话,‘玄武门’,‘先天神通’,她心中登时一阵慌乱,变得不安起来,急忙道:“婉蓉是蜀山弟子,不得修习旁门功法”。 “师姐,你就拿着吧”,欧阳花在一旁道。 那皓首白眉的老者跟着道:“无妨的,你拿回去说与你师傅听,说不定你师傅也愿意叫你修习”。 木婉蓉这才道了声“谢谢”,将那书卷收了起来,心中暗想,听他们说话,若非师妹的缘故,他们断然不会给我这等恩惠,便是师妹所做那肉汤,现在想来也是价值不菲,这三人身份必定非凡,我若不对师妹说出那件事,日后如何心安。 一阵挣扎之下,木婉蓉突然转身对着欧阳花道:“师妹,我这趟上山,一来是因为掌门要我们三日后去剑阁闭关,二来,先前下山去了莫土,我听说了一件事,不与你说,我心中不快!” 欧阳花登时一愣,眨着眼睛道:“师姐,你去了莫土,可……可见着他了”。 木婉蓉声音一沉道:“师妹,我劝你忘了那小子吧,我要与你说的便是,下月初三,他就要与曷国公主完婚了!” “当啷!” 一声轻响,欧阳花手中汤碗掉落在地,她目光呆滞,满脸的不信,跟着兀自痴痴说道:“他要完婚了?” 木婉蓉道:“那小子就是忘恩负义之人,亏得师妹为她不惜与苍龙谷决裂,哪曾想他去了莫土便攀上了曷国玉虚宫的高枝,那曷国公主你也认得,便是皓月峰的弟子姬灵童,当年在蜀山时,她便男扮女装,而且我觉得他们很早就勾搭上了,你可还记得,六脉会武的时候,姬灵童输在那小子手里,如今回了曷国,恢复了女儿身,便恨不得要嫁给那小子了!” 欧阳花仍然有些不相信,痴痴问道:“师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木婉蓉不假思索道:“千真万确,我们初到莫土时,甘露贤庄那边便透出消息,说曷国公主要与荆国世子订婚,此番离开后,甘露颖师姐便收到家书,说曷国公主大婚在即,时间定在了九月初三,要她早日下山”。 木婉蓉的话便如刀子一般扎进了她的心里,她呆呆站着,眼泪儿不由得滑落眼眶,兀自噙着泪花自言自语道:“相别不过三载,你你便要娶她人为妻了吗?” 欧阳花透出了哭声,两个抢着喝汤的老头儿突兀停住了手,兀自向着这边回头矮老头长胡子上沾满了肉末,愣愣阳花道:“小仙子,你怎么哭了?” 那精瘦老头先前还有些茫然,瞧见这场景,突兀道:“英雄如铁,美人如水,泪珠儿弯弯,逃不过一个情字,这女娃该是为情所困”。 矮老头一愣,猛地叫道:“轩辕,你醒悟了?” 精瘦老者眸光一亮,倏然间又黯淡下来,双手捂住脑袋,叫道:“我头疼”。 “小仙子,不哭,谁惹你了,你告诉我,老头子替你出气!”白胡子矮老头昂首挺胸说道。 欧阳花坐在地上,任由眼泪簇簇落着,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木婉蓉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安慰,只说道:“师妹,为这种负心汉,不值得的,我下山去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自顾着走了,只剩下三个老头茫然的站在原地,那皓首白眉的老者便道:“钟鼎,这些时日多有叨扰,如今,既然确定小仙子既然不是天碑预言之人,我们也不便在此常留,日后,你若查出端倪,还请及早告知,我也好叫师兄早做准备,师兄病情时好时坏,还请你再赠送一些白骨钉,免得他病情复发”。 白胡子矮老头一阵沉默,从衣袖中拿出一一袋,白骨刻成如针一般细小骨钉,说道:“若要忧愁去,罂粟白骨钉,罂粟二两,白骨一枚,切莫忘了,这一袋子有三百六十五枚,一年之用,一年中,我若还没有发现,自会再去北岭玄武门,送骨钉过来”。 钟鼎说道这里,突兀对着那人道:“莫因子,咱们几个琢磨那天碑数十年时间,至今一无所解,你觉得那天碑预言可信吗?” 皓首白眉的老者,沉吟一阵答道:“我师兄相信,我便也信,帝子临尘,有朝一日一定要找他出来,毕竟天界不能容他,人间,亦不能”。 钟鼎听闻呵呵一笑,叹道:“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轩辕人皇才敢闯一闯仙界,盜出这紫微陨落的秘辛来!” 欧阳花听着两人一问一答,才茫然抬起头来说道:“傻瓜,哑巴,你们要走了吗,那个帝子真的不能容于世吗?” 那被称为莫因子的皓首白眉的老者,翘首道:“终是有别离,何必放不下,小仙子,日后珍重,不乱于心,不困于情,方得始终,小仙子何必为情所困,以你天人身份,终有一日是要断灭凡尘的,还要早日至于那帝子,师兄说过,紫薇陨落,帝子争锋,他是青帝,也是魔主,断不能由他留在人间,祸害苍生!” 云起悠悠间,欧阳花站起身,目送莫因子扶着那精瘦老者一齐消失在天外。 钟鼎跟着像是自言自语道:“无字天碑,碑有两面,我却只能解开仙人布阵作局的一面,却解不开那真正透露天意的一面,当真只知仙人指路,不知天意何为?” 欧阳花闻声回头说道:“钟鼎,你说的仙人布阵作局,便是指那五岳阵法,弱水围困中荒吗,照你这么说,无字天碑并非只有蜀山上的一块,其他地方也有,你可都去” 钟鼎跟着道:“不错,五岳动荡,弱水封路,我已在浩土四域各自东土蜀山,北岭玄武,南源朱阴,西漠白羽都有一块被不下天人阵法的无字天碑,该是仙界布下的天人阵法,封住了中荒,照着人皇的说法,困在中荒的当为一位帝子,无字天碑上,才会给出‘帝子临尘’的偈语”。 钟鼎说着,一旁的琴女突兀插口道:“是呀,当年紫微陨落,帝子争锋,青帝不敌黄帝与赤帝,带着紫帝远赴中荒,这才有姐姐下界转生的事情”。 琴女突然插口,钟鼎和欧阳花顿时呆住,欧阳花更是瞪大了眼睛说道:“琴儿,你说什么?” 琴女猛地捂住了嘴巴,向着自己望来,吐了吐舌头无奈道:“我也不想这些事情让姐姐太早知道,况且我的记忆被封印了,只能一点一点解开,这些我也才知道不久”。 天机子钟鼎目光炯炯有神,跟着问道:“敢问琴儿姑娘,紫微陨落,是否真的是指天帝莫翊遭遇不测,神归星海?” 琴女点头,跟着道:“难道那去了天界的人皇老头不晓得吗?莫翊大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然哪里来的帝子争雄,青帝和紫帝战败,远走中荒,天界才会布下大阵围困他们”。 琴女说道此处,天机子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承如人皇当日所言,青帝战败,却为魔主,天界不能容他,他虽然被困在了中荒,却也有可能破开弱水结界,出现在浩土之上,是以无字天碑才会有‘帝子临尘’的偈语!” “谁知道呢?”琴女无所谓的说着。 欧阳花眼神一阵茫然,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我要下山”。 钟鼎和琴女都是一愣。 ps:没想到这一本扑的这么彻底,给自己跪了,还好意思写下去吗? 第九十六章 南迁离人谷 轩辕历九零七年九月初一,长安大雨瓢泼,雷鸣电闪! 周国车骑将军叶瑾率车骑营骑军哗变,与燕国铁骑里应外合,繁华了千年的周都长安终于告破,十余万燕云铁骑鱼贯入长安,周王周公明携周室新王,年仅九岁的周桐宇,整合周国各地残军八万余人逃出长安,南下秦州据守。 ←, 同时,燕国金陵皇都,燕后昭告天下,废去周国国号,攻陷的周国六州纳入燕国版图,由赵嫣然率领的燕国六十余万军马正式班师回朝,金陵城中,大肆欢庆。 至此时,浩浩荡荡长达三年之久的燕周国战,燕国先后投入包括后勤军步军骑军总计兵马一百三十万,周国先后投入一百一十万兵力,最终以周国的败亡,和燕国的惨胜而告终。 一将功成万骨枯,当此国运之战,有老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有新秀自沙场脱颖而出,成为东土新一代俊杰中的领军人物,这其中最为瞩目的当属燕国皇孙,赵云奇,一柄啸月狂刀在沙场上立下赫赫战功,让无数周将闻风丧胆! 周国虽然战败,但最后长安守城一战,周世子天宝的名号也被燕人知晓,死战城头,连斩燕国三位四境强者,更是勇谋兼备,定下釜底抽薪之计,以天宝云师五千骑军掩护周国大队军马后撤秦州,于十万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在燕云十万铁骑面前,剑指赵嫣然,一声叱咤:“贱人,老子早晚有一日要取你性命!” 接着一骑卷龙尘扬长而去,燕云十万铁骑束手无策。 就在燕军班师回朝之后,留下继承燕王邱云澜爵位的邱志平,率领十万人马围拢秦州之际,齐王木萧晨宣布对周国残存的三州开战,发兵三十万攻打秦州。 东土东南之地烽火不熄,血腥气息浓烈延绵,九月初一的这一场大雨来的恰如其分,莫土东南的秦州与齐国冀州都在紧张备战,莫土山脉连绵泥泞的道路上,正有一支五万余人的队伍,像是一条长龙一般,艰难的向着莫土南部推进。 这是萧家大寨南迁的最后一支队伍,原本三万六千人马被柳若双先后分成三批,先前两拨人马已在六日前抵达莫土南边,距离南源火焰山不足百里的离人谷安营扎寨,如今这最后一支是包括一万多萧家大寨军士,加上后勤辎重,流民百姓总计的五万余人。 因为其中有原本莫土北地的流民和愿意随从萧家大寨南迁的荆州百姓在内,加上山雨朦胧不停,所以这最后一趟南迁的军队行进十分缓慢。 而到了此地,长长的队伍中有两千余人突兀分了出来,却是光头周豹和庄幻蝶一起带着原本的天宝云师,和庄幻蝶麾下的千人骑兵,要往秦州去了。 庄幻蝶面容坚毅和兄长作别,不管最后秦州与齐国的战事如何,她一定要去找那个人,她日日思念着那个花花公子,纵是要死也愿意与他一起。 庄幻羽话语哽咽,对着妹妹一阵嘱咐,望着两千骑冲破雨幕向东南而去,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荆叶领着莫家兄弟在前边开道,所以他只是远远的那一队骑兵远去,他心里暗道,天宝,等着吧,等我忙完萧家大寨的事情,就来秦州与你并肩作战! 前几日,小胖也走了,说是做足了官瘾,想来大师姐也该担心了,不知道那邋遢师傅回来了没,紫竹峰太过冷清也不好,他回去一定盯好大师姐和小师弟,不让他们偷偷摸摸的乱来。 不色大师终于得偿所愿的带走了师叔无戒,走的时候,雪白的僧衣一尘不染,坦坦荡荡,幽姬都哭成了泪人,他却头也没回,叮当望着师傅远去,拍着胸脯道,我佛自有大自在! 叮当没有离开,守在小姨身边,要跟着小姨去见一见莫土的风光,也或许他还在想找个机会对着那人念念经,念上一夜也好,可惜师傅走了,却没传他那一套经文。 荆十三被墨九转带去了玉虚宫,准备做他人生第一次的新郎官,两日后萧家大寨的许多人还要去玉虚宫喝喜酒。 赵一帅辞去了曷国官职,带出了三千狼牙云师,六日前随着第二批人马到了离人谷,如今想必正在与萧霖一起筹备安营扎寨的事情。 柳若双带着萧祺还在荆州驻守,要等喝完了荆十三的喜酒才会离去。 云渺渺,雨茫茫,天涯路远人归去,何必年少不轻狂,且把烈酒图一醉,不负江山不负卿。 从别后,惜相逢,年年莫土花依旧,日日彩云待夕阳,骏马飞驰三万里,一声嘶吟大寨东。 聚散终有时,荆叶回过头,驾着玄龙继续南去,几近黄昏,天光放晴,彩虹云桥横跨天际,而在一片碧绿如海的苍翠盆地之中,依稀可见高高竖起的‘萧’字大旗,走过一段段蜿蜒曲折的野路,终于盼到了升起的袅袅炊烟,新建的木屋连连。 莫土南边,离人谷,到了。 荆国三日的长途跋涉,随着后续队伍陆续到来,偌大的山谷中响起一阵阵喜悦的欢呼声,这里,便是萧家大寨的新家了。 江落英和白展堂已经提前到了,开始接应后续的兵马,安排住处,荆叶没来得及休息,当即叫了萧家大寨一干将领,商议当下在离人谷安定的诸多事宜。 千水袖是第一批到离人谷的,来的时候便有幽姬安排的蛇人接引,另外妖族蛇部还送来了许多食粮,他们就住在火焰山周边的山林里,人数不少,先前来的时候乱事无头绪,蛇人部落里便有三百余人由一位蛇部青年那译桀带领,帮助他们在离人谷中规划安营扎寨。 听千水袖和杜青峰说,那些蛇人很是好打交道,对于莫土这一代的环境风土人情知无不言,便是离人谷能够采摘食用的草木瓜果都给他们来时作了介绍。 荆叶与众人商议完毕,千水袖就对他道,说是那蛇族头领那译桀要见他一见,荆叶出了临时的军帐,来人却不是那译桀,而是一个模样十分俊俏的蛇族后生,荆叶还是头一次见到蛇人,那人足有一丈高,上半身与人族无异,下半身却是蛇躯,手臂和身上都附着青色的纹路。 这蛇人说人族的话很是生硬,见了荆叶躬身一拜便道:“远来的客人,我家族主从幽姬大人那里听闻了你的大名,特意邀请你带着萧家大寨的客人们,去我们部落参加我们的宴会”。 荆叶一想既然是小姨的部下,况且荆十三的婚期是在后天,明日赶回荆州也来得及,便没有拒绝,带了萧家大寨十几人去了蛇人部落。 此去二十里,出了离人谷,荆叶远远的便望见了那一座巍峨火山,高高耸立在云空之下,上面白雪皑皑依稀可见,他心中忽然一颤,那便是火焰山吗?父亲当年可就是在那里遇到了娘亲,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听蛇人说,火焰山如今由妖族重兵把持,外人一干不得乱入,荆叶这才打消了去火焰山一思,到了蛇人部落,不禁让荆叶又多了几分意外。 在荆叶的印象中,妖族生活在南源荒蛮之地,不通教化,想来该是与野人一般,生存环境极其恶劣,而妖人多半饮血嗜杀,凶悍跋扈。 哪知到了这一处蛇人部落,竟然是一副安乐祥和的景象,蛇人繁衍生息,与人族无异,也是建着一排排房屋,长幼尊卑有序,有许多身高与人族差不多的蛇人,想来该是蛇族的孩童,见了荆叶他们好奇不已,晃着脑袋争先抢后的偷大人吓唬一阵,才四散着逃开了。 不多时,一群高大的蛇人簇拥着一名锦衣长袍的男子赶来,千水袖在荆叶耳旁低语,说来人正是那译桀。 那为首的蛇人一身长袍,若不是露在地上的蛇尾,倒真像个人族男子,见了荆叶,便躬身行礼,说道:“蛇部棠下,那译支部族长那译桀见过圣女之子,久仰荆叶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荆叶抱拳回礼,这人那一句圣女之子,已然无形间拉近了两人距离,接着两人当先并肩走去,荆叶便更加意外,这蛇人气度不凡,更是口齿伶俐,而且对于人族,东土地域都有着不俗的见解,倒像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学士。 蛇人部落正中央乃是族长那译桀的住处,房屋构建的十分雄宏大气,倒似一座小型的宫殿,荆叶带着千水袖众人进入,大殿中早已备好的长榻伏几,众人落座,随着那译桀挥手示意,貌美的蛇族女子奉上了精致的果品和酒水,半晌,便见侍女们端着香气袭人的佳肴进入殿中。 荆叶深感讶异,这蛇人部落饮食起居竟是与人族一模一样,而他与那译桀交流,发现此人虽然饱含学识,却是谦谦有礼,即便荆叶不知比他小了多少岁,也非常谦恭。 而他部落中的蛇人更是热情耿直,有一说一,酒过三巡,大家已然熟络无比,荆叶带来的千水袖等十几人已经与蛇人部落中的各大头领打成了一片,忽然听得外面有奇怪的歌谣传出,跟着便见大殿中有一身着异域服装的貌美女子走了进来。 荆叶不禁眨了眨眼睛,仔细女子竟是萧家大寨赵刚毅之妻赤嬛,此时赤嬛身着一层兽皮短裙,上身马甲处露出古铜色晶莹的手臂,进来对着荆叶拱手一拜道:“寨主大人,你来了我们妖魔之地,当该入乡随俗,还请到外面与我妖魔族人一起共舞,祝愿我们友情长存”。 听了赤嬛的话,荆叶才想起这女子本就是莫土之中魔族赤易丘部落的魔女,据说本体还是一尊母豹,盛情难却之下,荆叶由不得站起身来,哪知那赤嬛很是大胆,走过来拉住荆叶的手便往外而去,跟着只听得欢声笑语,却是一群蛇女蜿蜒而入,纷纷叫起了落座的宾客,一齐往外而去。 那译桀很是爽朗的一笑跟随一群女眷走出,到了外面,方见广场之上围着烈烈篝火,周围坐着蛇人饮酒说笑,而其中更有许多蛇族紫帝载歌载舞,扭着腰肢,挥舞着手掌,欢快逍遥。 千水袖等人也被蛇女拉进了篝火旁跳棋舞来,再毅老脸喝的通红,可这跳舞的本事的确不赖,拐着杜青峰在最中央手舞足蹈。 荆叶面色通红,他哪里会跳什么舞,支支吾吾不肯上前,赤嬛松开荆叶手掌,此时终于靠近了荆叶一步,手中端着酒碗,一阵犹豫之下,认不出提出那件事来,说道:“赤嬛,有一事,还望寨主成全!” 荆叶一愣道:“但说无妨”。 赤嬛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位长得如此英俊的年轻寨主还好说话,便将魔族部落里近日要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荆叶微微一笑道:“我还当何事,不打紧,到时候,我亲自陪你们夫妇二人过去”。 赤嬛顿时喜出望外,一阵欣喜流露在了脸上,忽然一伸手又拉住荆叶,说道:“寨主,咱们也去跳舞吧”。 荆叶还待拒绝,哪知赤嬛已然拉着他走了过去,众人见是荆叶到来,一个个纷纷让出路来,荆叶刹那面红耳赤,忸怩不堪,赤嬛却自顾着跳了起来,一边还对荆叶指点如何扭腰,如何起步,而她在荆叶身前翩翩起舞,如梦如幻。 荆叶怔怔住了,赤嬛玉臂舒展,足尖点地,美丽动人的舞姿,仿佛是穿透沧桑岁月,传承不熄的生长力量,亦像是最原始的人间,魔族生存的场景,舞姿曼妙之间,透露者悲欢喜乐,生长凋亡,有铮铮不熄的昂扬生长,有空山叶落的随波逐流,抑扬顿挫之间,几乎将一个完整的生命从始到终倾诉出来。 荆叶跟着迈着步子,一边问道:“这是什么舞蹈?” 赤嬛跳的欢快,笑道:“寨主,这便是我们妖魔亘古相传的生命之舞,为天地而舞,唱生命之歌”。 第九十七章 这波不亏 荆叶等人回到离人谷已是深夜,谷中灯火通明,萧霖等人还在加紧筹备建筑山寨,经此妖族蛇部一行,荆叶对妖族印象大有改观,唯独妖族酿的酒实在不咋地,太过干涩浓烈,少了几分香醇,以至于他一路上都带着几分微醉,脑袋有些生疼。 连着几日征战与行军,荆叶极少休息,今日夜间回来,脑袋昏昏沉沉倒在帐中便沉沉睡去,梦岚如画,又是那熟悉的场景,漫天的梨花玉雨,面庞模糊的白衣仙子…… 待到他清醒过来,才发现千水袖和庄幻羽几人已然守在帐中,千水袖当先道:“可吓坏我了,还好醒过来了”。 庄幻羽跟着道:“世子殿下,你可有觉得不适,我们尽早来叫你,便见你沉入梦中男醒,一直说着梦话,喊着什么‘岸谷’的名字,那岸谷到底是谁?” 荆叶微微错愕,他也不晓得岸谷是谁,更不知自己为何要提那‘岸谷’的名字,当即摆摆手道:“我大哥的礼物可都准备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尽早动身”。 千水袖道:“世子炼制的丹药,以及筹备的灵石,都已准备妥当,张赵两位将军正在整顿,只等世子醒来,即刻动身”。 荆叶当即起身,洗漱完毕之后,就要随众人动身,这时候江落英突兀闯进帐来,将荆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跟着点了点头道:“太子大婚,寨主怎能还穿着这件青衣,前些时日,从荆州走的时候,我特意差手下的丫头们买了布料,为寨主赶制了一件白衣,先前我还担心合不合身,如今主身材再好不过,这一件白衣正好换上”。 江落英说着,喊了一句门外的丫鬟,便有三个丫鬟走了进来,一人端着一件折叠好的白衣,一人端着玉带发髻,一人端着一双青色绣花的长靴。 荆叶尴尬一笑,这青衣也不知穿了几年了,他倒是对这些没甚计较,如今江落英一说,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当即换了白衣长衫,穿了青色长靴,又在丫鬟的帮忙下,束发挽髻,留两缕青丝在外,腰间配一根黑色玉带。 做完这些,那三个丫鬟不禁住了,荆叶疑惑道:“怎样?” 其中一个丫鬟怔了怔,红着脸道:“寨主,穿了这一身衣服真是好那丫鬟说着,另一个年纪稍小一些的丫鬟嘴唇蠕动道:“比……比十三殿下还要好 这时候江落英走了进来,见到荆叶,猛地一滞,眼神呆了呆才道:“果然合身,咱们寨主这一身打扮,到了荆州,柳姑娘不知作何感想?” 荆叶脸色一红,跟着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动身吧,到了荆州,还要与萧祺他们汇合”。 穿好衣服,荆叶心情大好,出了军帐,外面守候一干荆国旧人人人都是一怔,千水袖不禁打趣道:“好俊俏的小子”。 韩流儿站在一旁傻乐道:“寨主,你莫不是也想成婚了,穿的这般好不抢了太子殿下的风头”。 赵一帅一瞪韩流儿道:“你晓得什么,太子殿下成婚是要穿大红袍的,寨主这般,不至于辱没了萧家大寨的威风”。 荆叶却对韩流儿道:“我这辈子成婚是难了,倒是你,要是时间合适,等大哥成婚之后,咱们在离人谷给你把婚事办了”。 韩流儿听着忽然睁大的了眼睛,向着身旁的目盲琴女发现苏毓秀脸颊顿时一红,韩流儿一乐道:“那感情好”。 张建忠跟着道:“你小子倒是脸皮厚!人家毓秀还没答应呢?” 众人听着一阵哄笑,目盲琴女苏毓秀的脸色更红了,一阵准备之后,众人再不敢耽搁,与守在离人谷的杜青峰杨凡赵刚毅夫妇作别,跟着便各自御剑向北飞去。 几个时辰后,终于到了荆州,此时荆州已被曷国接管,不过柳若双和萧祺尚住在城主府中,荆叶没敢进去,只说答应了云阳,自己先去玉虚宫一趟,待明日众人一起从荆州过去。 大家知道,荆叶是怕见柳若双,但也有人早早就入了城主府,告诉了柳若双寨主已经来了。 荆叶与众人拱手作别,准备偷偷溜之大吉,城主府中已然有一袭红裙跑了出来,到了门口,就喊:“荆叶,你哪里去?” 听着声音,荆叶一阵头疼赶忙悄声对着千水袖道:“你拦一下她,我先走一步”。 千水袖这一次很不仗义的愣住了,一句话也不回答,不光是千水袖,许多人都呆住了,江落英正怒气冲冲瞪大了眼睛展堂,跟着狠狠在白展堂胳膊上拧了一把。 荆叶顿时站在原地,因为柳若双已经到了她面前,荆叶低着头不说话,柳若双竟然绕着荆叶转了一圈,打量了荆叶半晌,跟着‘咯咯’笑个不停,说道:“不错,不错”。 说话间,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举止十分轻佻的伸出玉手指尖一挑荆叶下颌,戏谑道:“来,给爷笑一个!” 荆叶一听这话,顿时来气,真当我怕你不成,没由来的向后退出一步,透着怒气道:“柳若双,你放尊重……” 然后,荆叶就呆住了,发现眼前的人儿,一袭红色长裙,秀发散披到香肩上犹如月光倾洒,而她身上红色长裙犹如北岭昆仑妖冶如火的罂粟花,关键是这长裙衣领打开,冰肌玉骨一览无余,直到香肩两侧玲珑的锁骨上,再往下那一抹抹雪白映入眼帘,胸前隆隆凸起的雪兔,即便在罩衣的裹覆下也显得呼之欲出! 刹那,荆叶脑袋一热,先前的怒火消失的一干二净,转而两眼放光,若双,鼻血几乎就要飚射出来! 柳若双笑的更加欢乐,叶傲然道:“你又要流鼻血了不是,说,你要去哪儿,能不能带上我”。 柳若双说着,猛地向前凑上了一步,荆叶心神俱颤,这冲击力太强了,他一仰头,强行压制住流鼻血的冲动,扭过头道:“我要去哪儿,要你管!” 柳若双小嘴一努道:“我不管,后天先生就要带我走了,今天,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犹如当头棒喝,荆叶全身一颤,跟着硬着头皮道:“我都答应了你家先生,之后要去北岭一趟,轩辕姑娘,我们总会再见面的”。 ‘轩辕’两字脱口而出,柳若双微微一怔,旋即说道:“不错,我就是轩辕若双,柳字是我哥哥他娘亲的姓氏,可那又怎样,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你也少骗我,我哥哥说叫我们先走,他会随后带着你来北岭,你当我不知道你吗,口是心非,谁知道你会不会变卦,反正今天你要陪着我”。 两人这一问一答之下,意思再直白不过,轩辕若双是吃定荆叶了,才不管你当年和谁有婚约,什么一生不娶之类的,总之,我非你不嫁,反正你也占我便宜了! 周围人听着都愣住了,没想到柳若双如此率性敢为,荆叶却是脸红到了耳根子上,一扫四下人的眼神,再想起柳若双为萧家大寨立下的功劳,当此之时,他又如何开口去直接拒绝人家,心里一阵犹豫之下,便道:“也好,咱们一起去玉虚宫转转”。 听了荆叶这么一说,柳若双才笑眯眯道:“这才差不多”。 说完这句,柳若上又向着周围一扫,傲然道:“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当我不在萧家大寨,就不听我话了”。 千水袖面色一阵尴尬,干咳几声,赵一帅当先道:“哎呀,老夫给太子殿下准备的贺礼尚缺几样,张老头,你要不陪我走走”。 张建忠赶忙点头,周围人各自说着,赶忙找个理由四散走了。 一下子城主府前空空如也,荆叶面色尴尬道:“对了,玄龙哪里去了,不是叫他也在荆州等着吗?” 柳若双方才说的太过直白,现下却心虚起来,环顾左右道:“不知道啊,对了,他跟着小和尚随桑月他们去莫土了,说是荆十三大婚就赶回来”。 “这呆龙……”荆叶说完这句,不知道下句该说啥。 柳若双偷偷瞄了眼荆叶,低声道:“我们也动身吧”。 荆叶点头,祭出了墨剑七星,一脚踩了上去,就要当先而去,熟料底下的柳若双一点反应也没有,跟着回过头问道:“你怎么不走?” 柳若双面色一红,跟着脚尖一点,身轻如燕,一下子站到了荆叶身后,贝齿轻咬道:“我……我和你一起走”。 荆叶脸色更红了,亏得没人一咬牙一起就一起吧,跟着御剑往空中冲去,熟料,柳若双愈发胆大,竟然玉手一环,抱在了荆叶腰侧,耳畔传来少女沁人心脾的兰芷香气,荆叶心里‘噗通’,‘噗通’跳个不住,往城主府底下一扫,发现正有几个脑袋从门口高低不一的探了出来。 心里一阵紧张,喝道:“柳若双,你干嘛?” 哪知柳若双听了这话,抱得反而愈发紧了,娇声嗔道:“我站不稳吗,要不你慢一些”。 荆叶兀自保持镇定,可背后那一双饱满而富有弹性的隆隆凸起不时向着自己后背擦来,他心中七上八下,愈发不能淡定,脚下的飞剑也不由得颠簸起来。 这一路可有的飞了。 待墨剑七星破空远去,城主府中猛地钻出几人来,千水袖当先望着空中远去的黑点,对着身后几人说道:“白展堂庄幻羽韩流儿,没,一柄飞剑乘两人,铁定是抱住了,愿赌服输赔钱”。 白展堂呆呆说道:“世子殿下真是有福啊”。 庄幻羽跟道:“这波不亏,赔了也值了”。 韩流儿却瞄着白展堂道:“白大哥,小心嫂子听到”。 千水袖扫了一眼身后三人,跟着道:“刚才,明明有四人压住的,我记得还有一个压了一百上三品灵石,人呢?” 韩流儿睁大眼道:“好像是,赵老将军”。 几人说着,便听得城主府大门门顶上一人栽落下去,“啊呀”一声,正是赵一帅的声音。 第九十八章 绛雨云阳 玉虚宫位于曷国都城江州以南伽罗山上,荆叶载着柳若双足足飞了一个时辰,两人才依依不舍的落地,荆叶心知这一路又吃了柳若双不少豆腐,心虚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倒是柳若双落地后,怔怔说了四字:“这样真好”。 荆叶不敢答话,闷着头往山门口走,报了身份,那守山门弟子一听来人是荆叶,眼神又在柳若双身上依依不舍的偷偷瞄了几眼,才赶忙向着宫里跑去。 不多时就有人出来迎接,来人是云阳的四弟子谷泊然,四十左右年纪,穿一身墨色长衫,见了荆叶拱手行礼,说道:“寨主光临,家师早有吩咐,老五已去乾元宫中通知师傅,两位这就随我进去”。 伽罗山虽不及蜀山八百里,但也高耸入云,山上玉宇琼楼,碧树清溪,风景美不胜收,荆叶跟着谷泊然一路绕过水榭亭台往深宫中而去,谷泊然沉默寡言,倒是荆叶见了玉虚宫的构造,一时惊奇不已,向着谷泊然打探起来。 世人都知玉虚宫在伽罗山上,却不知伽罗山上的玉虚宫是在山腹之中,谷泊然领着荆叶入了一座宫殿,便发现这宫殿一直旋转向下,而其中金碧辉煌,明珠璀璨,叫人看着啧啧称奇。 一路踏着石阶向下许久,又有一人走了过来,却是身着青衣的女子,年纪看上去三十上下,气态不凡,见了荆叶和柳若双,说道:“想必这位就是萧家大寨寨主荆叶,果然是青彦俊杰,这位姑娘一身红衣,沉鱼落雁,便连我见着了,也要动心,能与萧家大寨寨主为伴,当该是曷国盛传的柳若双姑娘”。 柳若双微微诧异,不曾想这女子还知道自己,却听这女子继续说道:“忘了介绍,小女子林凤儿,家师门下排行老五,师兄们都叫我小五,师傅现下还在闭关,两位请随我来”。 林凤儿说着,与谷泊然作别,带了荆叶二人往宫殿深处走去,许久,方才到了一处典雅精致石室前,林凤儿对二人一伸手道:“两位进去吧”。 荆叶和柳若双并肩而入,身后林凤儿合了门自顾走了,而进了这间屋子,里面霍然开朗,屋子虽然不大,但从窗户处透出金色的阳光,整个屋子也显得十分亮堂,想来窗外便是伽罗山的山壁,如此巧夺天工当真稀奇。<div class="cad">conAd1(); 这房屋是个套间,荆叶和柳若双进去,便见圆桌上正摆设着几样简单精致的菜肴,一旁还有酒水杯具,除此之外再无一人,荆叶和柳若双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听里间的屋子里突兀传出一阵女声来,说道:“你们来的匆忙,我也没好好准备,怠慢了”。 荆叶回首看去,发现从里间走出了一位青色长衣款款的夫人,这妇人面部白皙,犹如玉雕,看上去与那林凤儿年纪相仿,但气度威仪,语气和蔼间透着一股高贵之气,而且她见了荆叶,眸光之中闪过一抹妖异的红色光芒。 刹那,荆叶便觉神海之中突然钻入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好像、好像是从桑月手中千幻云烟珠中吐露的狐族圣女血气,荆叶心中惊疑不定,柳若双却在他一旁低声道:“难道云阳是个女的?” 那妇人看了看荆叶,目光一转又落在柳若双身上,跟着莞尔一笑,说道:“大夏皇朝的公主,在东土这地方真是难得一见,难得你有心随荆叶一块儿过来”。 荆叶觉得这女子目光似曾相识,却又不知在哪里见过,忍不住问道:“您是?” 那青衣夫人这才笑道:“瞧我,光顾着高兴了,看着你便想起那丫头来,倒忘了说自己了,想必你曾听说过,云阳不知天高地厚娶了一名草木妖精做妻子,我便是那妖精了,我本是一株绛珠草所化,后来通了灵性,又在南源修的大成,一百年前在莫土参见银河血祭时,才遇到了云阳,被他骗到这里,安心当起了宫主夫人”。 “你是、妖精?”柳若双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她显然没想到贵为一代真仙的云阳会娶一名妖精为妻,要是道门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荆叶倒是听过这一桩事情,也不惊奇,只是好奇,云阳夫人似乎认得自己,便问道:“宫主夫人可是认得我母亲?” 青衣夫人点头道:“何止认得,我是看她从小长大的,我修成妖丹之后,便取名绛雨,乃是妖王殿每一代圣女的随身护法,直到你娘亲这一代,我参加银河血祭,便被云阳骗了过来,才没有再回南源去,前几年听云阳底下弟子说起你的名字,我细细一打听,才知原来你竟是桑樱的儿子,遭遇燕子楼追杀,便叫云阳带你过来,可惜云阳闭关十年,无法出关,所以定下了将灵儿许给你的计划,我还奇怪你为何要拒绝这一桩婚事,今日见了这位大夏公主,当才明白过来,当真是郎才女貌,倒是灵儿却矮了一截”。<div class="cad">conAd2(); 柳若双听绛雨说着,对着荆叶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他才不是为了我”。 青衣夫人微微一愣,旋即说道:“快坐,云阳还在闭关,就咱们三个一起吃这顿饭,唠唠家常也好”。 荆叶和柳若双一起坐下,绛雨夫人举止十分亲切,便像是对自己孩子一般,还未荆叶和柳若双夹菜,三人一边吃着,一边听绛雨说当年南源的事情,桑樱如何在狐族群中脱颖而出,在血脉天赋测试破了妖族的记录,而且桑樱小时候十分调皮刁蛮,火焰山一般妖族不敢去的,她却像是过家家似得,还没化形就经常在火焰山中出没。 说起桑樱,荆叶低头沉默,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绛雨夫人也是一阵失神,柳若双便道:“夫人,不如讲讲你与云阳上仙的故事,以你妖族身份,嫁给云阳,妖族和人族难道没有人反对?” 这句话可谓说到了点子上,自顾人妖殊途,便如正邪不两立,人与妖在一起,几乎没有一对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 说到此时,绛雨脸色难见的一红,开始说将起来。 自己当年,如何在银河血祭大典上遇到云阳,打了云阳一顿,谁知没过多久云阳就悄悄跟上了自己,绛雨二话不说又将云阳打了一顿,哪知云阳虽然身受重伤,口中流血,却拍着胸脯道:“我就是死,也要等到你愿意跟我走的一刻”。<div class="cad">conAd3(); 绛雨只当云阳是个修炼失心疯的疯子,不管他,谁道云阳没过几日又跟上了他,这一次绛雨没有丝毫留情,差点将云阳打死,可云阳依旧不依不挠道,要她跟自己走。 绛雨就问:“我跟你走作甚?” 哪知半死不活的云阳听了这句话,眼中忽然冒出精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语气沉沉说了六个字:“我要娶你为妻”。 绛雨当时就呆住了,恨不能将这胡言乱语的疯子一剑杀了,谁道云阳却一下子逃走了,之后云阳便再也没出现过。 绛雨心中顿时不是滋味,后来的日子里绛雨每每想起那个疯子,便一阵失魂落魄,一刹那,绛雨发现自己竟是再也忘不了那个人,然而云阳从此没了音讯,绛雨也渐渐心灰意冷。 可谁知银河血祭十年后的一日,云阳突兀在火焰山出现了,当时他浑身浴血,披头散发的向着整个妖族叫嚣,说他备了聘礼,要娶妖族一个名叫‘绛雨’的女子。 此时恰逢妖族接连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便是西漠和尚夺了妖王女儿清白的身子,妖王/震怒之下率领众多高手追杀远赴西漠追杀那和尚,却被一疯和尚打成重伤,在云主解救之下,才安然返回。 然而祸不单行,没多久妖族又惨遭横祸,莫土之中一名掌握了吞噬大、法的巫妖到了南源,横行无忌,肆无忌惮的伏杀妖族高手,以至于妖族上下强者相继陨落,妖王梅青舟也在与那巫妖一战之后,重伤而亡。 此时云阳出现,妖族只当那巫妖知道妖族连番恶战元气大伤,索性直接杀上门来,一时间整个妖族上下惶恐不安,几乎没有能与那巫妖一战的强者,便只剩下绛雨一人。 可听得那一身是血之人张口道,要娶绛雨为妻,妖族上下更是错愕,便以绛雨为首在火焰山面见那人,当时那人浑身是血,看上去受伤极重,可绛雨一眼便认了出来,这血人便是云阳,当此妖族存亡之秋,绛雨虽然心中喜出望外,但也不敢再提儿女私事,便问云阳:“你来火焰山作甚?” 云阳摇摇欲坠,却咧开嘴,透着一口血水笑道:“我来娶你!” 绛雨斥道:“你再敢胡言乱语,我今日便真的杀了你!” 云阳却不管她,望着一众妖族说道:“你们哪一个管事,我今日前来下聘礼,如果对我的聘礼满意,便叫绛雨随我走如何?” 绛雨怒目盯着云阳,这时候血祭堂堂主梅寻很是不耐,便讥讽道:“你若是能拿来那巫妖首级,让绛雨嫁给你又何妨?” 众妖无语,吞噬大/法何等了得,能够吞噬敌人修为,夺取修士基元,那巫妖几个月便杀了妖族百十位强者,便连妖王也在他手下重伤而亡,再看此人一身重伤,哪里能与那巫妖一战! 谁道,就在这时,云阳仰天一笑,豪情万丈道:“哈哈哈,你可不许反悔,巫妖首级在此,我的聘礼你可满意”。 说着,他手中光芒一闪,众人再看猛地瞪大了眼睛,云阳手中提的赫然正是巫妖头颅! 云阳一把将那头颅丢到梅寻脚下,对着梅寻道:“你的话可还算数?” 绛雨顿时呆呆愣住,她眼眸睁得老大,几乎不敢相信,云阳居然斩杀了巫妖,而他身后一众妖族长老一个个面面相觑,脸色惊疑不定,许久妖族一位长老狐山,才怔怔说道:“真的是那巫妖首级!他真的杀了巫妖!” 梅寻脸色阴晴不定,但也行事光明磊落,便坦然说道:“只要绛雨同意,你的聘礼我们便收下了”。 绛雨仿佛犹在梦境之中,却听耳边突然出来一声叫喝:“绛雨,你可同意?” 绛雨这才惊醒过来,熟料,那人已然到了身前,一双大手一伸,就将她揽入怀中,也不管她反应,十分蛮横的抱起她就往天外飞走,到了空中才对着她在耳畔说道:“在东土曷国伽罗山上,我发现了一座地宫,从此我就是宫主,你便是宫主夫人”。 PrintChapterError(); 第九十八章 天机十榜入世 三↑五↑中↑文↑网,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荆叶听绛雨所言,登时一阵唏嘘,柳若双听着眼圈都红了,感动的一塌糊涂,透着哭腔道:“夫人,你真是幸福呢,得夫如此,云阳真仙也太帅了,太霸气了!某些人简直连人家一丁点也不如”。 绛雨微微一笑,看着柳若双道:“轩辕公主说笑了,云阳就是一根筋儿,哪里比的荆叶儿,如今他道行微薄,尚能在这乱世之中游刃有余,将来他修liàn有成,这东土之上,能奈何他的又有几人?” 柳若双嗤之以鼻,荆叶却问道:“云阳真人带走你,难道妖族和人族都没有反对?” 绛雨听了这话,知dào荆叶又想起了桑樱的事情,便说道:“十年后再见云阳,他的修为已然超凡入圣,距离仙人境界也只怕一步,而且他本就是曷国名门之后,在曷国地位显赫,当时他带着我到了伽罗山,曷国少有人知,即便知dào的那几人也对此守口如瓶,直到云阳后来渡天玄仙劫而归,倒是有几人前来找他晦气,都被云阳杀了,加上我实力也算不弱,后来东土也就默认了我的存zài”。 荆叶听候一阵沉默,若非爹娘修为不够,最后又怎会落得那般下场。 有朝一日,他定要如云阳一般,站在伽罗山巅,俯瞰众生,行自己欲行之事,爱自己想爱之人,谁若敢阻拦,一剑杀了便是! 三人吃罢午饭,荆叶与柳若双便不再叨扰,起身告辞,绛雨颇有不舍,只对荆叶道:“以后有时间,常来宫里坐坐,若是遇到什么难处,来找我也无妨,听说你管幽姬那丫头叫小姨,我便占个便宜,你管我叫大姨也无妨”。 荆叶听得一阵感动,柳若双贝齿清脆,直接道:“大姨,不用送了,我们明日还会见得”。 绛雨微微一笑:“这倒也是,轩辕公主知书达理,我看也挺好,荆叶儿眼光不差,待办完了灵儿婚事,你们俩若是也想成婚,不妨与我和云阳说,我们在北岭倒有些朋友,想来大夏皇朝也会卖几分面子”。<div class="cad">conAd1(); 听完这句,荆叶愕然,柳若双却是面色通红,娇羞一片,嘀咕道:“我们不急的”。 荆叶猛然反应过来,当即道:“夫人,不,大姨,我们不是你想的……” 不待荆叶说完,柳若双便拽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大姨要休息了,别再啰嗦了”。 两人出了门,荆叶忽然肃然道:“轩辕若双,你一个女儿家,千万别再乱说话了,咱们……咱们明明没有什么的”。 柳若双一听这话好生奇怪,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还没有什么,顿时瞪大眼道:“怎么让你娶我你还委屈了,想想你当日在活死人墓的所作所为,亏你还能说出这话来,我算是看透你了,无情无义,白眼狼,哼!” 柳若双哼了一声,不看荆叶,扭过头大步往外走去。 荆叶登时心中一阵愧疚,急忙有跟了上去,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不听!” 柳若双头也不回的说着,心里却暗想着荆叶着急的神色,美滋滋一片,哼着昆仑小调,蹦蹦跳跳的出了玉虚宫。 拜别了绛雨,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荆十三的住处,墨九转正守在门外面着急的来回踱步,见了这两人到来,顿时喜出望外,道:“荆叶,你们来的正好,快劝劝荆十三,这小子太不听话了”。 两人到了里面,发xiàn荆十三正敲着二郎腿披头散发的躺在床上,六个丫鬟神色尴尬的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大哥,你这是唱的哪出?”柳若双看着屋子里乱糟糟一片疑惑道。<div class="cad">conAd2(); 听见这银铃般的声音,荆十三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见了柳若双和荆叶到来,顿时喜笑颜开,又一扫身边站着的丫鬟们,摆手道:“这是我兄弟和我义妹,我们三人有要紧话要说,你们先退下吧”。 六个丫鬟匆匆对荆叶和柳若双行礼,跟着神色不安的退了出去。 荆十三一下子打开了嗓门,滔滔不绝的抱怨起来,“你们绝对想不到,这几日在玉虚宫伙食有多差,一丁点肉沫都见不到,更别提喝酒了,还有那老王八墨九转天天领着他的师弟师妹们来烦我,要我给这个磕头,给那个作揖,我他娘的这是娶媳妇呢,还是给人当孙子呢,还有这些人,居然要我明天穿大红袍,他娘的,我如此英俊神武,穿一身大红袍算怎么回事,这里的丫鬟更是像木头一样,没趣的紧,连手也不给摸!哎,这婚没法成了,还不如老子在燕子楼快活!” 荆叶愕然,柳若双却啐道:“要不不成婚了,反正大哥也不喜欢那姬灵儿,如今萧家大寨已经南迁离人谷,咱们也摆脱了曷国约束,溜之大吉,岂不快哉!要不,大哥随我去北岭,哪里美人如玉,玉液琼浆应有尽有!” 荆叶默然,若是真如柳若双所说,荆十三不喜欢姬灵儿,如今萧家大寨与曷国再无瓜葛,又何必让大哥如此牺牲自己。 然而,谁知听了柳若双的话,荆十三一下子就呆住了,愣了半晌,突然说道:“我喜欢灵儿,我要娶她为妻!” 荆叶和柳若双顿时呆住。 荆十三一翻白眼看着两人道:“我也就是跟你们抱怨一番,谁真能舍得灵儿,灵儿那么漂亮,好多第一次都还给我留着呢,再说了,那老王八手里还有夺命十三剑的天字诀,老王八说等我学了天字诀剑法,就传我玄真剑门的掌门之位,到时候若是觉得在玉虚宫乱了辈分,可以将他逐出师门,这样也就用不着叫灵儿小师叔了!我一想也有道理,姑且先忍上几年”。 荆叶和柳若双登时睁大了眼睛,墨九转居然教自己的徒弟将师傅逐出师门,这一对师徒还真是奇葩! 跟着三人又聊了一通,在柳若双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荆十三才被六个丫鬟换上了一身大红袍,锦衣玉带,打扮成了新郎模样。<div class="cad">conAd3(); 墨九转见了荆十三换了新郎官衣服,方才走了去准bèi婚礼诸多事宜,耐不住荆十三一阵滔滔不绝的劝说,荆叶和柳若双偷跑出去,带来了美酒佳肴,荆十三风卷残云一顿大吃,之后三人喝了好多酒,柳若双说了许多醉话,说要嫁给荆叶,你一生不娶,我就一生不嫁,看谁耗得过谁,说到后来,柳若双就哭了,伏在荆叶身上睡着了。 九月初二的晚上,伽罗山雾气如纱衣,星辰寂寥,空中悬着弯弯的牙儿月。 这时候,伽罗山的山脚下,一老一少一女子终于到了玉虚宫的山门前,老头儿五短身材,长长胡子用一根草绳扎着,不至于散落在身前,身后背着个大大竹筐,竹筐里装了好些书卷,一卷卷卷轴从竹筐里冒出头来。 女子一声雪白长裙,身子高挑玉立,带着斗笠,蒙着白纱遮住了脸庞,身旁还有一位少女,梳一双小辫,赤着脚丫,脚踝处寄一对星铃铛,蹦蹦跳跳间,传出一阵脆响,摇曳在风中。 少女十四五岁样子,走在前边,指着玉虚宫山门转身说道:“姐姐就是这里了,明天咱们闹他个天翻地覆!叫那小子瞧瞧!” 那闷着纱罩的白衣女子听得这话,突兀停住了脚步,对着身旁的老头说道:“钟鼎,要不咱们别上去了,我这又是何必!” 那矮老头一愣,跟着道:“小仙子不必委屈自己,我倒想见见是哪里的小子,居然让小仙子为他流泪,他若是乖乖的还好,要是不听话,老头儿就把他绑了,做我徒弟也成!” 琴女一听这话,忽的回过头来,说道:“老头儿,你倒是真会打算,你要收他为徒,我姐姐以后嫁给他,岂不是成了你徒弟娘子,你还真敢占便宜“。 钟鼎嘿嘿尴尬一笑,好似真被琴女道破了心事,欧阳花脸色一变,对着琴儿道:“琴儿,可别再胡言乱语,他都要和人家成婚了,再说……再说,他也不能娶我的,我娘亲害死了他的父母,我……也许只想看看她娶得那个女子,是否真心实意的喜欢他!” 琴女小嘴一努道:“那可不成,虽然我不希望他纠缠姐姐,可他要娶也只能娶姐姐一个,怎么能和那些俗人在一起,总之,明天姐姐不说,我也要去要他好kàn!” 钟鼎跟道:“就是!十年准bèi,老头儿这两年终于排出了天机十榜,玉虚宫也在雇主名单之中,老头儿带来这些东西,还不吓破云阳小子狗胆,且上山去,让他们好好招待一番!” 三人正说着,山上忽然有两道流光疾驰而下,却是两名身着玉虚宫道袍的弟子,见了三人,其中一人拱手道:“伽罗山玉虚宫禁地,三位深夜上山,可有急事!” 钟鼎上前一步,伸手弹出一张金色符箓玉篆,肃然道:“速去通知云阳,就说三百里洞庭显昭郎传书,九月初三天机十榜出世,叫他云阳带着灵石前来揭榜!” 其中一名弟子见这老头儿出言不逊,直呼宫主大名,刚想开口呵斥一番,哪知眼前的老头儿摆摆手道:“快去吧!” 说话间,那两名弟子便觉眼前一花,跟着身子不由自主直向着山上飞退而去,速度竟是比他们下山御剑而来的速度还快。 两名弟子眼花缭乱,缓缓落地之后,方才醒悟过来,一人赶忙道:“快去告知二长老和三长老”。 不消片刻,伽罗山的大殿中,除了姬灵儿,云阳的五位亲传弟子齐聚,林凤儿打了个哈欠道:“二师兄,三师姐,你们神神mì秘的搞什么,打扰了我的美人觉!” 一身青衣羽冠的黄文道正是云阳的二弟子,如今主持宫中一应事务,对着林凤儿道:“小五稍安勿躁,听三师妹说”。 一女子一身水蓝色长裙,容貌靓丽,此时面色冷峻,正是云阳的三弟子纳兰筱之,对着几人一字一句道:“近十年传闻的天机十榜入世了!” 三●五●中●文●网,更新快、无弹窗! PrintChapterError(); 第九十九章 奇哉怪也 “啊!” 林凤儿一惊,谷泊然眉色一挑,大约十年前天下四商之首,北邙山洞庭之主左无邪,在三百里洞庭发出震惊寰宇的消息,邀东神天机为修真界青彦俊杰,逍遥强者,超凡圣人,真仙神圣,著书立榜,以备两百年之后的仙路飞升! 此消息一出,当即在整个浩土掀起轩然大波,浩土之上,道教正统,妖魔部落,佛国法门,隐匿强者纷纷前往北邙山,这一次师傅云阳也曾亲身赶去,据说参与了其中计划,玉虚宫也因此成为了揭榜名单上的一员。 师傅归来之后,只说从北邙洞庭买了天价消息,当即入室闭关,一去十年,再不曾入世。 此时,便连墨九转也忍不住道:“东神天机真的作了天机十榜,可是如此惊世消息,当早该浩土之上掀起轩然大波,为何此前一点消息也没有!” 青衣羽冠的黄文道,沉声道:“大师兄绝对想不到,天机十榜入世,揭榜之地,居然定在了我玉虚宫!我已派天影天奇两位师弟前去宫中通知师娘和师傅,现在显昭郎特使已到山下,揭榜之事自有师傅决断,我们先去山下迎接特使!” “怎么可能?”林凤儿和谷泊然异口同声道。 玉虚宫固然在东土声名鹊起,可是放眼整个浩土,比玉虚宫强大的门派豪阀数不胜数,即便东神天机出榜,也绝无可能选在玉虚宫揭榜,要知道东神天机揣测天机,一字价值连城,而这天机十榜之贵重,一入世必然引得整个浩土风起云涌,山河动荡! 况且要真是天机十榜之上的无量秘辛,只怕集合玉虚宫上下财力,也未能买的起! 黄文道跟着说道:“兹事体大,暂时抛开真假不说,如今那号称显昭郎的特使就在山下,我们五人先去迎他上来!” 夜色半央,五道长虹瑰丽璀璨划破夜空眨眼功夫便到了玉虚宫山门前,墨九转当先落地,见到一老一少一女子,不禁讶异道:“特使呢?” 跟着其他四人才到,黄文道开口道:“我听守山弟子说,特使是位老伯,敢问阁下可是显昭郎派来特使?” 黄文道前三人,目光落到了钟鼎身上,钟鼎一愣旋即道:“不错,我正是三百里洞庭之主左无邪派来的”。 听得这话,无人微微错愕,这人既然是显昭郎特使,如何敢直呼左无邪的名讳,不过事关重大也没人敢做计较,黄问道当即将他五人一一介绍,钟鼎九转,忽然笑道:“不错,榜上有名,后生可畏!” 这一句话立时叫几人瞪大了眼睛,一旁的琴女忽然插口道:“墨九转,玄真快剑,比天师道掌门摘星道人的天师法印略高一筹,圣人榜上能排第九!” 听得这话,五人面色更是惊骇,钟鼎却登时慌了,转头对着琴女道:“丫头,可莫乱说,都叫你说出来了,老朽还如何赚钱!” 琴女一愣,跟着低头道:“知道了,再不说了,老头儿,你是要把你那天机十榜卖个玉虚宫吗,我寒碜的紧,只怕出不起价钱!” 钟鼎讪讪一笑,说道:“到了山上再说,想必云阳听了这消息,也该出关了”。 琴女和钟鼎两句对话,五人已是讶异之极,见两位师兄各自错愕,纳兰筱芝当即道:“多有怠慢,还请三位特使入宫”。 到了玉虚宫中,洞庭特使,云阳五子亲自作陪,便将荆十三的婚事也暂且放在了一边,过了许久,那前去乾元宫中面见云阳的弟子天隐天奇悄悄走了进来,对着黄文道一阵耳语,黄文道听着面色尴尬,对着三人说道:“三位特使,实在抱歉,今日弦月初露,师傅闭关正是要紧时刻,只怕过了此时,方才能出关,宫中已为三位特使置办好了客房,若不耽搁,还请在宫中住上一宿”。 “无妨,就等明日出宫,老头子正好在玉虚宫中讨一杯喜酒喝喝”,钟鼎笑道。 琴女却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能喝的下去”。 两人一开口,云阳五子便一阵惊疑,墨九转跟着道:“如此正好,明日是我徒儿与我小师妹的大喜之日,承蒙特使青睐,不妨明日喝个痛快”。 欧阳花听了这话,纱罩下的脸庞不由一变,由不得向着墨九转多眼,心里暗道,不曾想下了蜀山,你便连师父也换了,红药师姐若是知道,又该难过了,其实她心里更为难过罢了。 几人寒暄一番,便由黄文道和纳兰筱芝领着三人往住处而去,一路走来,便见宫中张灯结彩,火红灯笼高悬,红烛灿灿,所行经过一处院落,喜气的氛围愈发浓厚,院落中依稀可见身着彩衣的丫鬟们忙个不停,走到这里,钟鼎和琴女走在前边,欧阳花却突兀停住了脚步。 “特使,怎么不走了?”纳兰筱芝在欧阳花耳畔轻语,几人霎时都回过头 欧阳花若有所思,听得纳兰筱芝发问,便下意识道:“这里,可就是明夜的洞房,新郎官的住处?” 纳兰筱芝有些疑惑,跟着笑道:“特使说的不差,我大师兄那顽徒便在此间,三位的住处过了此间隔着一个院子便到”。 “哦”,欧阳花应了一句,一刹那,泪眼婆娑,今夜这院子里睡着的那个人,明日便要做曷国驸马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许多年前莫土邂逅的那个少女,今夜从他门前走过,有眼泪也有祝福。 过了新郎官的洞房,中间恰好隔了一个院落,一行人走过的时候,只听得院落里剑风瑟瑟,竟是有人在这院中练剑。 这一回,欧阳花泪痕未干自顾往前走着,钟鼎和琴儿却突兀停住了脚步,琴女油然道:“好厉害的剑,竟然能生出如此暴戾的杀气,你那名剑榜上可有此剑?” 钟鼎却不回答琴女的话,兀自闭目聆听,许久猛然说道:“好诡异的剑法,好精湛的快剑,只可惜境界差了些”。 琴女吐了吐舌头,说道:“是呀,才四境,还早得很!” 纳兰筱芝和黄文道虽然早知道这两位特使深不可测,但此时两人仅凭借院中练剑的剑风,便推断出练剑人的境界与仙剑品质,实在匪夷所思,两人怔怔站在原地错愕不已。 钟鼎却忽然说道:“不好,算错了一步,敢问两位,这院子中住的何人?” 欧阳花怅然若失,两行清泪不断,匆匆向着前方走去,琴女本要与钟鼎一起深究一番练剑之人,见姐姐走远,又跟了上去。 黄文道一阵错愕后,才反应过来,说道:“这院中住的也是今日才来的两位客人,正是最近享誉莫土的萧家大寨寨主,莫非特使对他感兴趣,小道可以代为引荐”。 哪知黄文道的话还没说完,钟鼎一个健步已经冲到了门口,一把推开了院门,院中灯火昏黄,眼前是一方荷塘,周围正有一小片竹林起伏,而在这竹林一旁,正有一名白衣男子俊逸潇洒,剑落剑起吐寒光! “好俊俏的小子,好飘逸的剑法,哈哈,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钟鼎哈哈一笑,转头对着跟在身后的黄文道说道:“你且先回吧,这小子我认得,倒与他有些话说”。 黄文道又是讶异,怎么北莽山的特使还认得萧家大寨的寨主,不过他不敢多问,荆叶筹备荆十三与姬灵儿的婚礼诸事繁杂还等着他去处理,当即拱手拜别。 恰在此时,正带着几分醉意的荆叶向着门口发现昏黄的灯光下,竟然站着一位长白胡子的矮小老者正目光炯炯的盯着他/p> 荆叶一时讶异,只当是玉虚宫的老人,便问道:“老伯,你可有事?” 钟鼎嘿嘿一笑道:“有事,有事,哪能没事,不错,竟然是混沌之体,天下之大,一千万个里面也找不出一个来”。 荆叶心中一凛,他的灵根神海隐匿的极好,除非超凡入圣的强大修士,否则无人能够识破,神色一敛肃然道:“老伯既然能的体质,想必深夜到访,不是来与我说笑的”。 钟鼎眼珠子一转,瞄着眼道:“闲来无事,随便对了,你这剑法不错,有几分黎天剑经中记载的剑法韵致,不过却又不大是,据我所知,那黎天剑经除了蜀山藏在剑阁天一阁中,少有人窥探,你能学的这种剑法,应该是走了大运的”。 钟鼎这一番话,荆叶心中更是波澜大起,自他上天一阁变黎天剑的第一重,到了莫土又凭借自己所悟,创立七星剑法,谁道这老者不但他混沌体质,更是不可思议的一语道破他的剑法出处,刹那,荆叶如临大敌,沉声道:“你到底所为何事?” 钟鼎眼中精光一闪,突兀说道:“小子,我的意思是,你在修习这种断了传承的剑法,当该还没有师傅吧?” 荆叶一怔,不明白此人意欲何为,便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钟鼎直接道:“没有便再好不过了,我愿收你为徒,保管有一日你成为这东土数一数二的强者”,说道这里,钟鼎一犹豫,吞吞吐吐道:“不过,我不能教你剑法”。 收我为徒? 荆叶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想要收他为徒的了,最早的火云麒麟师傅,到后来蜀山上的青禅子,前不久的姑苏信宇和云阳,他们还真的是自己,不过这些人好得是知根知底的,但这突然冒出陌生老头就让荆叶有些捉摸不透了。 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荆叶直接道:“抱歉,我已经有师傅了,还请前辈恕罪,另觅高足”。 这一句话险些让钟鼎栽倒在地,东神天机如他,也记不清自己活了多少岁月,可这绝对是史上第一次,居然有人当面拒绝自己。 钟鼎瞪大了眼睛,转而涨红了脸,一字一句道:“你居然不答应,奇哉怪也”。 荆叶不理会钟鼎丰富的表情,抱拳道:“前辈若没其他事,我就回去休息了”。 钟鼎登时大怒,喝道:“慢着!” 荆叶猛地僵在原地,却不是因为钟鼎的叫声,而是隔壁院子里‘铮’一声脆响,一缕琴音,似曾相识,恍如隔世! 第一百章 幸福的叫人流泪 “小子,你可知道,这世上你还是第一个当面拒绝老夫的人,不过也对,你既然有师傅,你告诉我是谁,我把他杀了,你再做我的徒弟也不迟……咦,小子,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到吗?” 钟鼎气的吹胡子瞪眼,发现远处那小子压根就没听自己说什么,一气之下,身影一闪,一步二十余丈,便到了荆叶身前。 .. 跟着他又是一愣,发现这小子目光炯炯竖耳聆听,突然对着自己说道:“你听,有琴音”。 钟鼎好奇的打量着荆叶,不耐道:“听过小仙子的琴曲,这世上别的琴曲哪里还能入耳,对了,小子,我跟你说话……” 然而,不待钟鼎说完,荆叶脚下步伐一展,却是绕过了他,直往门口而去,钟鼎大着眼睛顿时被晾在了原地。 荆叶大步流星,心里却是一阵紧张,‘噗通’‘噗通’跳个不住,直向着琴音出处而去,走了几步,心中猛地一沉,那琴音竟是突兀停了,荆叶一阵揪心,目光一滞,落在了一旁的庭院门口。 那琴音似乎正是从这庭院中传出,荆叶心里愈发紧张,便大着胆子走上前去,叩响门环,不一会儿,便听得庭院里脚步声响起,荆叶怔怔的站在门口,像是木头桩子一般。 只听得‘吱呀’一声,门扉从里面打开,荆叶满心期待去,却发现是一名少女露出头来,那少女见了荆叶等死一阵讶异,开口便道:“是你?” 荆叶觉得这声音似有几分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再女,他却是不曾认得,跟着犹犹豫豫道:“刚才里间有人弹琴吗?” 那少女将荆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心里暗骂,猪狗不如的畜生,你今日倒打扮的好着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没有,你找错地方了!” 荆叶一阵恍惚,却听‘啪’一声,那门合了个结结实实,然而荆叶对此充耳不闻,心里一阵苦笑,想来是自己听错了,是她的话,又怎么可能今时今日出现在玉虚宫中。 带着几分失魂落魄,荆叶怅然若失又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哪知那长胡子矮老头又拦在了他身前,气呼呼道:“小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师父是谁?” 荆叶有几分失落,心不在焉道:“我师父是顾九真,你满意了吧”。 “顾九真?”钟鼎嘀咕了一句,忽然眼神一亮,叫道:“原来是他,怪不得呢,那老夫还真不能夺人所爱,也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说着,又在荆叶身上瞄了几眼,才依依不舍的推了推门,不多时,琴女又来开门,张口便道:“说了没有,你还要作甚!” 钟鼎微微一愣,琴女才到:“老头,怎么是你?” 钟鼎四下扫了扫,反问道:“除了我还有别人?” “有一个讨厌的家伙,啊,不,没有……”琴女随口说着,便对屋子里刚刚收了古琴的欧阳花道:“姐姐,哪有别人,是钟鼎老头回来了”。 “哦”,欧阳花应了一句,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失落,方才门响的一刹那,她还异想天开的以为,是他来了。 钟鼎一进门,便道:“小仙子,还没睡下?我刚才遇到一个练剑的小子,很是不错,老头儿还想收他为徒,可惜呀,人家有师傅了,还不简单,也抢不过来”。 欧阳花收了古琴,又是一怔伤怀,钟鼎恰好瞧到了这一幕,自言自语道:“怪不得那小子说有琴音,原来是小仙子在作曲,我就说嘛,除了小仙子的琴曲,哪里还能让人如此执迷,时候也不早了,小仙子早早睡下,明日咱们再找那新郎官算账”。 钟鼎说着除了房门,往自己屋子里去了,走了几步,恍然惊醒过来,不好,差点忘了正事,这小子正是第四境实力,如此说来,要比那轩辕小子高出不少,试金榜还得再换! 钟鼎背了竹筐,赶忙往自己屋子里去了,欧阳花收了古琴,却没急着放下,怀中抱着琴,望着窗外那一轮牙儿月,却不知她思慕的那个人,此时就站在一旁的院子里,同样望着那一轮牙儿月,怅然若失。 这一夜,注定无眠…… 翌日,锣鼓震响,锁啦齐名,正是朝霞迎玉露,整个玉虚宫好不热闹,虽然这一场婚礼举办的甚是地调,但在曷国之中,几乎所有达官显贵,门阀世家,一应全部到场。 而荆十三无疑才是今日的主角,卯时钟鸣,便被墨九转喊了起来,一身大红袍,在玉虚宫弟子的一众拥簇下,到了宫门口迎接前来庆贺的宾客。 朝阳冉冉升起,天边火红妖娆,山崖上鼓声雷动,林凤儿高喊一声:“师父师娘出关”。 不多久,便见偌大的广场中,一对璧人,大步而来,白衣神武的高大男子与绿意华贵的貌美少妇款款走出,而四下里或鞠躬或叩首参拜声响成一片。 云阳宫主绛雨夫人并肩向着宫门口而来,荆十三一旁玉虚宫弟子纷纷拜倒在地,唯独荆十三愣愣站着,墨九转躬身行礼,拉了拉荆十三的红袍,低声道:“还不参拜我师父师娘”。 荆十三老大不乐意,白眼道:“这是你师父师娘,我该怎么称呼,倘若我叫他师尊尊母,一会儿灵儿又叫师傅师娘,岂不乱了辈分”。 荆十三虽然这样说着,却也鞠躬拜道:“见过宫主,宫主夫人”。 “这孩子倒是长得俊俏”,绛雨夫人十三眼含笑意点头道。 云阳一歪眼睛,瞄了瞄站在远处的白衣荆叶,嘀咕道:“什么长得俊俏,绣花枕头!” 便在绛雨云阳说话的当空,只听得空中传来一声叱咤,“云阳公主出阁,玉虚宫迎礼!” 再一身五彩的大翅鸟兽当空而来,而在这鸟兽背上正站着一名紫衣伉俪的女子,却正是甘露贤庄六圣人之首的淼霞仙子甘露淼,而在她身后,便见十二只灰黄色的巨大苍鹰连着一驾驾金撵浮空而来,金碧辉煌的车辇上曷国苍鹰大旗列列作响,从前往后依次是新娘车轿曷王王后金撵太子车驾皇子车驾公主车驾以及其余皇族车辇。 “迎礼!” 云阳大手一挥,跟着漫天彩炮轰然作响,玉虚宫十二名女子与十二名男子霎时御剑冲天而去,女子手中提着花篮,玉手轻舞,天女散花,跟着收尾两端的男子手中一展,一张长长的红毯横亘天际直冲到那车辇玉轿之前。 荆十三上场景,只觉得像是做梦一般,墨九转狠狠在他大红袍上一戳,“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接新娘”。 荆十三才匆忙醒悟过来,身后林凤儿的赶忙吩咐道:“新郎官,上轿抱下新娘子,而后迎接曷王,再一同下来”。 荆十三对此置若罔闻,跑的比兔子还快,到了那车辇前,一把扯开金碧珠帘,便见里面伊人一身红装,盖着红纱盖头,荆十三当即钻了进去,透过朦胧的红纱,只觉得眼前人是那般美丽,当即二话不说掀开了盖头。 姬灵儿眨着大眼睛顿时愣住,却听荆十三手舞足蹈的说道:“灵儿,真的是你,我这是要娶你了吗?” 姬灵儿被突然掀了盖头,有些不明所以,再听荆十三这一句话,不是我难不成还有别人,只是玉面娇羞红润,荆十三却已凑到他身前美美的香了一个。 姬灵儿无奈道:“快给我盖上,盖头到了洞房才能取得”。 荆十三嘿嘿贼笑,点头道:“是是,我这就接你下去,咱们洞房”。 说话间,荆十三一把将姬灵儿揽在怀中,抱着就下了车驾,跟着大步流星就往底下走去,然后底下人就呆住了,云阳和绛雨都是一愣,墨九转脸色一黑,林凤儿赶忙说道:“我明明和他说了,他怎么把曷王和王后都给忘了”。 荆十三开心极了,走的飞快,却一下子被甘露淼拦住了去路,底下云阳色一抽,荆十三抬眼一见认不得这女人,张口便道:“我要和灵儿下去洞房,你拦着作甚,快走开,别耽误了吉时,**一刻值千金!” 甘露淼嘴角一笑,道:“误了吉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曷王和王后如今还在车驾上,新郎官为了洞房,便连岳父岳母也不管了吗?难道玉虚宫弟子都这般目无尊长!” 甘露淼这一句话声音不大,但底下人可都听得清清楚楚,便是后面车架上的曷王听了也是一阵尴尬,心里不禁有几分恼火! 荆十三一愣,猛地回头发现后面还跟了一排车驾,自己刚才怎么就没,给她抱在怀里的姬灵儿早就脸红心跳,低声道:“呆子,你还愣着干嘛,放我下来,快去迎接父王母后下来!” 荆十三这才意识到自己马虎了,然而他却没放下新娘来,转而将姬灵儿一转背在了身后,跟着屁颠屁颠的向着后面跑去,到了曷王车辇前,噗通一下跪倒,背着姬灵儿叩首道:“小婿向岳父岳母大人请安,感谢你们生了灵儿这样一个天下第一的好公主,小婿三生有幸!” 荆十三背着姬灵儿连磕了九个响头,本来玉虚宫上下对曷国王公贵族包括曷王在内都不行跪拜礼,而如今荆十三不但跪下磕头,而且一连磕了九个,再瞧他欢喜的神情,曷王和王后哪里还能生气,两人一前一后走下车来,瞧着荆十三模样笑的合不拢嘴,连声道:“快快起来,别跪着了”。 荆十三站起,姬灵儿一瞥身后的车驾,伏在荆十三背上翘首叫道:“你们还不下来,要等着他来接吗?” 这话一出,后面的车驾哗啦一声直接乱了套,只见人影络绎不绝,一个接一个的钻了出来,有男有女,一个个衣容华贵冲着荆十三大叫:“姐夫”。 荆十三不禁瞪大了眼睛,问道:“这都是你家人?” 姬灵儿点头,说道:“都是些弟弟妹妹们,比我年长的兄长和姐姐们都应该早就到山上了”。 这亲戚可真多啊! 荆十三冲着一群人连连点头答应,当即背着新娘跟随曷王和王后向着红毯之下走去,红毯两侧天女散花,红白色的花朵纷纷扰扰,荆十三就那么背着姬灵儿闭目陶醉着一步步向前。 这感觉,太幸福,幸福的让他流泪。 PS:总是在夜里做梦,梦见多了一个读者,多了一个,哪知睁开眼的时候,娘的,收藏又掉了! 第一百零一章 一张古琴还请收下 伽罗山上仙乐齐鸣,荆十三背着姬灵儿自漫天花雨中走下,底下人看的一脸殷羡,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便是如此吧。 柳若双呆呆看着,看着姬灵儿嫁给荆十三,看着这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婚礼,她羡慕的眼圈都红了。 站在他身旁的荆叶,眼含笑意,除了对于荆十三的嘱咐,心里或许也有那么一丝失落,昨夜那一缕琴音犹自萦绕在脑海,让他心不在焉。 曷王和王后并肩走下,与云阳绛雨相互行礼寒暄一番,司仪林凤儿便高声道:“祭酒成礼,起!” 一行人便往婚礼殿堂而去,宾朋满座,祝福不断,云阳、绛雨以及曷王姬禅携着王后一齐在高堂上落座,接着又是一阵礼炮齐名,便见墨九转一身墨色长袍,宝相庄严,大步出来,手中握金樽一盏,琼浆玉液斟满。 只听墨九转朗声道:“天地玄黄,乾坤斗转,玉虚无极,众妙生门,上苍宜甘露,下界结连理,劣徒荆氏十三与姬氏灵儿情投意合,于轩辕历九零七年九月初三共结连理,同心同德,皓首白眉,至沧桑不改!” 墨九转这一声说完,一扬手中金樽,酒水洒落天地,底下一片喝彩祝福声,跟着墨九转又道:“叩首,一拜天地,赐我仙门”。 荆十三与姬灵儿对着庭前一拜。 “叩首,二拜高堂,赐我凡身”。 荆十三与姬灵儿对着降雨云阳、曷王王后再拜。 “叩首,夫妻对拜,金风玉露……” 熟料,这句话不得说完,却在大殿门外远远传来一声清脆叫声,猛地将墨九转的祭酒成礼打断,只听得那声音道:“慢着,新郎官,我有话要问你!” 云阳眉头一皱,绛雨面色一冷,下首站着的黄文道忍不住喝道:“何人敢在玉虚宫放肆!” 人群一阵窃窃私语,满院宾客都向着庭院门口望去,发现正有三人走了进来,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当先,身后跟着一般高矮的长胡子白眉老头,在后面一人却是一袭白裙,头上戴着斗笠纱衣这面的莫名女子。<div class="cad">conAd1(); 而开口之人赫然是那当先踏进门来的少女,大殿中黄文道见了这三人,心中顿感不妙,纳兰筱芝三两步走上前去对着云阳一阵耳语,云阳脸色微变。 此时荆十三和姬灵儿还跪在地上不得起身,突兀听见这一道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却听那少女口齿清脆继续道:“新郎官,我且问你,你可是真心实意要娶那曷国公主为妻,难道你忘了当年莫土的救命之恩吗?” 听得这句话,人人错愕,荆叶正与柳若双站在一起观礼,这一句话没由来的叫他心神一颤,柳若双却是站不住了,悄悄向着门口张望。 这一句话话中有话,任谁都听得清楚,感情是来玉虚宫砸场子的,而且似乎与这新郎官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莫不是这荆十三当年在莫土被陌生女子救下,那女子见他生的好看,两人干柴烈火就把事情办了,而且还有了女儿,谁到后来,荆十三攀龙附凤,为了攀上玉虚宫的高枝,不惜抛妻弃女,这才被人家找上门来! 玉虚宫的脸这一回是要丢大发了! 有人面色担忧,有人暗自窃喜,甘露淼心中笑的大是欢快,借机偷偷瞄了一眼云阳,暗暗啐道,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孙!没一个好东西! 听得那少女一声叱咤,姬灵儿只觉得胸口一堵,猛地将那红盖头扯了下来,瞪大眼望着荆十三喝道:“他们是什么人?” 荆十三心里更恼火,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站起身回头就向着外面看去,破口道:“你他娘的是谁!谁他娘的又对老子有救命之恩了!” 荆十三气冲冲说着,大步往外走去,跟着身后坐着的曷王、王后、云阳、绛雨都站起身来,门口林凤儿直接道:“小仙子说话可要三思,莫要胡乱陷害!” 琴女冷哼一声,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有钟鼎在,谁怕谁! 继续喝道:“怎么敢做还不敢承认,你如今做了曷国的乘龙快婿,便将我姐姐忘得干净!” “琴儿,住口!” 便在这时,这少女身后那白衣女子突然开口,跟着说道:“都怪琴儿冒昧,打扰了你的成婚大礼,今日你与曷国公主大婚,我顺道至此,想着是旧识,特意祝福与你,一张古琴还请收下”。<div class="cad">conAd2(); 众人这才听清,原来这白衣蒙面的女子才是砸场子的主角,远处站着的甘露淼唯恐天下不乱,见缝插针,叫道:“我劝姑娘你还是尽早回去吧,如今人家已败在玉虚宫门下,怎还记得与你一场露水姻缘!” 甘露淼说着一瞄云阳,只见云阳眉毛一挑,不怒自威,一步十丈便出了大殿门口,冷喝道:“够了!姑娘既然有意搅了这一桩美事,又何必不以真面目示人!” 说话间,信手一挥,不待那白衣女子反应,便见她头顶纱帘飞起,斗笠下坠,霎时长发翩跹舞动,一张白皙玉面,玲珑动人脸庞毕露无遗! 跟着所有男人都呆住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先前柳若双一身红衣,引得无数双贼眼偷偷瞄看,那么,当这女子容貌露出来的一刹那,一抹惊艳,刹那芳华,便叫他们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这白衣女子实在太美了,美的洁白无瑕,找不出一丝瑕疵,只觉得她仿佛浑然天成,是那九天之上玉宇琼楼的仙子! 远远地,荆叶怔在原地,看着那张脸庞,眼眶一湿,一双泪珠儿禁不住滑落眼眶。<div class="cad">conAd3(); “乖乖啊,这大哥的前妻生的可真是漂亮,有这么美丽的妻子,他怎么还……”柳若双喃喃自语。 荆十三穿着大红袍刚走出大殿,瞧见了那白衣女子,登时也站在了原地,脑海就一个想法,她,曾经救过我性命?怎么不早说啊! 琴女却看到了那身着大红袍走出的新郎官,由不得一愣,嘴巴哦成了一个圈,唏嘘道:“咦,不是他,他呢!” 姬灵儿看着那女子天人容貌,却是在熟悉不过,蜀山第一奇女欧阳花,再看一旁的荆十三,猛地问道:“你和她什么关系?你们早就认得的是不是!” 荆十三不看姬灵儿,却下意识问道:“她是谁?” “你不认得欧阳花,那她如何会说是你的旧识!”姬灵儿不依不饶问道。 荆十三旋即就想明白了,猛地回头向着荆叶看去,发现荆叶呆呆站在那里,竟然是哭了! “还请姑娘明示,荆十三到底与你是何关系?他可曾有做对不起你之事?”云阳见了这女子,也忍不住改了肃然的语气。 然而那白衣女子对此置若罔闻,不闻不答,只是怀中抱着古琴一方,怔怔的站在那里。 众人愈发稀奇,看着那白衣女子,发现这一刻那女子竟是泪眼婆娑,一行行清泪无声无息滑落,而她目光所及,并非站在门口的新郎官荆十三,却是另外一人。 萧家大寨寨主,一身白衣胜雪的荆叶,此时,荆叶也在一边哭着,两人倒是很有趣。 一旁的琴女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叫道:“错了,错了,我姐姐找的不是你家新郎官,找的是他!” 琴女说着伸手向着荆叶一指,柳若双本还存心看看热闹,哪知此时见了那少女伸手,心中‘咯噔’一声,骤然回首向着荆叶看去,发现荆叶怔怔的站在那里,兀自哭着。 柳若双再回头向着那白衣女子看去,脑海登时空白一片,一下子失声叫道:“你是、欧阳花?” 随着柳若双的一声叫喊,‘欧阳花’三字当即响彻开来,“原来她就是蜀山第一奇女欧阳花”,“赵嫣然之女欧阳花”,“曾在苍龙谷大战古苍龙皇的女子”…… 人群中立时炸开了花,仿佛比那成婚大典之时更加沸腾了! “原来是找这流氓,看来你说的他在蜀山偷看彗星峰女弟子的事竟是真的”,姬灵儿面色绯红,在荆十三耳边低声嘀咕道。 荆十三一拍胸脯说道:“那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乖灵儿,趁着他们都不注意,咱们洞房去吧”。 “这怎么成?”姬灵儿怪叫一声,荆十三却是不容她分说,抱起姬灵儿便向着后堂而去。 果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场上的两人吸引了,新郎官和新娘子消失不见也没有注意,再看时,荆叶一敛神色,一步一步向着台下走去,然后嘴角微扬,看着那白衣女子微微一笑。 一刹那,她也止住了泪水,看着那人,破涕为笑,琴女在一旁喃喃道:“我就说,他怎么敢娶别人!” 钟鼎在她一旁嘀咕:“果然是这小子,就算是顾九真,也少不得要拼一把了”。 荆叶向前走着,心里想了好多好多再次相遇的场景,要说的话,总想着应该冷冰冰的,淡漠的却面对她,可是这一刻他却忍不住笑了,笑的欣喜,笑的天真,以至于到了她身前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说道:“你来了”。 欧阳花脸色忽然一红,看着荆叶道:“我以为你要娶别人了,所以我……我来祝福你”。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眶就红了,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荆叶微微一笑,破天荒的说道:“傻瓜,我怎么会娶别人呢?” PS:打了这么多伏笔,就是为了这一章,我也是真不容易。 PrintChapterError(); 第一百零二章 试金榜 两人说话间,对周围人事不闻不问,便如对待空气一般,人人看着这一对男女,一双白衣胜雪,宛如空谷谪仙美眷,当真是羡煞旁人。 只是此时不怎么应景。 绛雨看着两人神色,再看看远远地呆呆站着的柳若双,那泪珠儿转了又转,却不曾滑落眼眶,她知道这丫头这一刻一定十分伤心,只是强自忍着。 绛雨走上前去,想要宽慰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兀自说道:“双儿姑娘,莫再难过了”。 柳若双头也不回,看着远处两人,下意识道:“我才不会为他难过,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柳若双反复念着这句话,眼泪却出来了,但她依旧远远的站着,看他们你侬我侬,看他们郎情妾意,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良久才回过身来,已是泪眼婆娑,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先生,叫上萧祺姐姐,我们回家吧,我倦了,不想再出来了”,说完这句话径自向着门口走去。 云阳有些晕乎乎的,转过身望向绛雨,呆呆道:“这是怎么回事?” 绛雨愕然。 却见柳若双径直从荆叶身边走过,走了几步,忽然一停,对着荆叶道:“荆叶,北岭不欢迎你,你不用来了”。 荆叶正自欢喜,突兀回过神来,一见柳若双泪痕未干,再听她说的决绝之言,心中微微一疼,踟蹰道:“轩辕姑娘,我既然答应了……” 柳若双却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道:“别说了!北岭不欢迎你,大夏皇朝不欢迎你,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你不用来了!” 一袭红衣映入眼帘,欧阳花向着柳若双看去,恰好柳若双也向着欧阳花看来,两人一样泪痕未干,看着彼此却是心神各异,欧阳花暗想着这红衣女子是谁,柳若双却打量了一遍欧阳花,平静道:“我若比你早认识他,定然不会让你抢走他!” 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直往外走去,倒是琴女又冷不丁开口叫道:“姐姐,我知道他,老头儿天机十榜中试金榜上,名列第七的便是她,轩辕若双,大夏皇朝的凤凰公主,昆仑始祖的关门弟子”。<div class="cad">conAd1();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天机十榜四字立时掀起一片波澜,人群中交头窃耳,议论纷纷:“这小丫头说的是天机十榜!” “天机十榜在玉虚宫入世,看来消息是真的!快传令给掌教”。 “天机十榜入世,试金榜上有轩辕若双,火速给尊门出书!” “轩辕若双,那岂不是大夏皇朝皇族子女,而且还是昆仑始祖的关门弟子”。 满座宾客哗然,荆叶怔怔望着柳若双远去,便在这时,众宾客之中,身着锦衣的老将张建忠突然走了出来,三两步到了荆叶身前,忽然磕头拜倒,声音沧桑道:“世子殿下,老臣死罪,还请世子殿下赐死,就地正法!” 荆叶正思绪万千想着与欧阳花如何说话,猛地一人跪在身前,才将他惊醒过来,荆叶赶忙去扶张建忠说道:“张爷爷,你这是做什么?” 张建忠却不起身,冷眼一瞥欧阳花说道:“老臣死罪,恳请世子殿下赐死!” “张爷爷,有什么事,你说便是?”荆叶也急了, 张建忠沉声道:“敢问世子殿下,可还记得亡国之痛,可还记得害荆国亡国之人,可还记得你的杀父弑母的仇人,可还记得是谁将你娘亲消息透露给燕国,又是谁在在荆州城外号令三军,下令屠城!你父荆英又是被谁害死!死不瞑目!” 听得张建忠这一席话,荆叶全身一颤,只觉得身心骤冷,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div class="cad">conAd2(); 张建忠却抬眼冷冷望向欧阳花,伸手指道:“是她的父亲欧阳荣,将你母亲的消息透露给燕国,害得你娘亲在铜川巷烈火焚烧之下,神形俱灭,是她的母亲赵嫣然亲率燕国虎狼之师,马踏荆州,亡国屠城,我荆国三十万英魂尸横遍野,你父荆英战死在城门之下!” 张建忠说道这里却不罢休,继续道:“世子殿下,老臣一身赤胆忠心,莫不以收复我荆国大好河山为念,莫不以报仇雪恨慰藉英灵为己任,奈何老臣见世子殿下如今对这仇人之女情根深种,被这妖女迷心蛊惑,欲罢不能,老臣却无可奈何,愧对荆国忠烈,老臣死罪,还望世子殿下成全!” “你说谁!”听得张建忠直指欧阳花,琴女脸色骤变,一声叱咤之际,袖衣一甩,便见张建忠直接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一刹那,荆国旧人赵一帅、韩流儿、白展堂、庄幻羽等人纷纷跪倒,齐齐大喝:“臣等死罪,还望世子一齐成全!” 千水袖大步流星直接到了那琴女身前,怒眉一挑就要对琴女出手,荆叶顿时觉得胸口压抑难受,头脑眩晕之下,神海中波澜大作,他冷喝一声:“住手!” 说完这两字,喉中一阵干涩,冷不丁向着前方一俯身,一口鲜血猝然喷了出来,琴女不明所以,在一旁呵斥道:“这些人居然敢对姐姐不利,杀了便是!” 荆叶眸光中闪过一抹妖异红色,跟着沉声道:“欧阳姑娘,你这古琴我收下了,你我缘尽于此,犹如此琴,一刀两断,再无相干!” 荆叶说着,兀自伸手向着欧阳花怀中古琴抓去,欧阳花却冷不丁退了一步,牢牢将古琴抱在怀中,便如当年竹林暮雨抱着玄龙一般,只是这一次,你休想从我怀中夺走。 欧阳花泪珠晶莹,开口道:“我父母对不起你,我也不奢望,你能对我心存好感,便这样吧,你走的你的,我走我的,各不相干!” 荆叶还待伸手再去抓那古琴,欧阳花抱得更紧,反而向后退了两三步,荆叶无奈叹息一声,回头阴沉着脸望向张建忠等一干旧人,喘气说道:“张爷爷,这样便满意了吧,荆叶儿可有对不起荆国!” 张建忠低头不语,荆国一干人依旧跪着,荆叶却兀自坐在了一旁桌边,拿起一壶酒便往喉咙灌去,这时候云阳当先反应过来,看着堂下欧阳花三人道:“三位远道而来,本该成人之美,却无端乱了我玉虚宫这一桩婚礼,此事,总得给个说法才是!” 欧阳花和琴女站在一边,对云阳不理不睬,这时候白胡子老头终于站了出来,手中还领着喝了半壶的美酒,笑嘻嘻道:“自古美女爱英雄,英雄难过美人关,云阳,你叫什么,老头子又不是白来蹭吃蹭喝的”。<div class="cad">conAd3(); 此间居然有人敢直呼云阳大名,连连讶异错愕之后,人们再一次将目光转了过来,落到这小酒喝的老脸通红,后背背个竹筐的白胡子矮老头身上。 云阳目含笑意,语气却是盛气凌人,说道:“这么说来,阁下这显昭郎特使当是真的,我怎么听显昭郎说他根本没有向玉虚宫遣派特使,更别说天机十榜要在玉虚宫入世”。 云阳此言一出,一旁黄文道、甘露筱芝当即变色,难不成这三人是假传洞庭法旨,来此就是为婚礼捣乱的! 只是那白胡子矮老头依旧气定神闲,酌了一口小酒,悠悠道:“老头子本想在左无邪面前卖显昭郎那小子一个面子,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识趣,也罢,云阳,一千万上三品灵石,一分也不得少,如此,老头子便将天机十榜之中最低的试金榜在玉虚宫发出,你可同意?” 云阳听了这句话,没由来的一怔,听这老头儿语气,他似乎揣摩到了些蛛丝马迹,不过仍旧惊疑不定道:“敢问阁下,这天机十榜,具体是哪十榜?” 白胡子矮老头微微一笑道:“本来是要收钱的,喝了你玉虚宫的喜酒,老头子就免费告诉你,东神天机,著书十二年,方成天机十榜,这十榜之中人榜、器榜各占其五,人榜有试金、纵横、圣人、逍遥、神圣五榜,器榜有剑器、圣器、神器、古器、秘器五榜”。 云阳听着再不敢大意,不过一千万上三品灵石对于玉虚宫而言不足为虑,但云阳仍旧有些不甘心,便问道:“能否详细说说”。 白胡子矮老头嘿嘿一笑道:“一榜万石,一万方上三品灵石,老头儿就为你们解惑!” “敢问洞庭特使,非玉虚宫人可有请教资格?”众宾客中,一位其貌不扬的老者突兀开口。 钟鼎一笑:“只要出的起价钱,但说无妨?” 话音刚落地,就听一阵女声传来,却是甘露淼的声音,说道:“连解十榜又何妨,十万方上三品灵石,我甘露贤庄包了,还请特使示下”。 钟鼎跟着笑道:“你们倒是有钱,你是要我单独说呢,还是对着所有人一起说”。 “既然今日是玉虚宫高足大婚,便算是甘露贤庄的贺礼,特使不妨直说”,甘露淼傲然道。 “情之一字,挥之不去,又是何苦来哉,也罢,世上自有痴儿女”,钟鼎说到这里一瞄云阳和甘露淼,似乎意有所指,跟着又道,“且听老头儿一一道来,试金榜,四境之下,天才少年,体质拔萃,天赋异禀,脱颖而出,正榜十人,副榜九十!” 钟鼎说到此处,云阳却突兀打断道:“云阳斗胆揭榜,不妨将这正榜十人公之于众,那副榜交由玉虚宫处理,万望特使成全!” 钟鼎一瞥云阳,点头道:“试金榜落足玉虚宫,云阳揭榜!” 钟鼎这一句话说完,自他身后竹筐中便有两卷卷轴横飞而出,一卷落在云阳手中,一卷倏然横在大殿门宇之上铺展开来! 众人刹那举目望去,单间那白底红榜之上,正印着烫金大字,写道:“浩土五域,琼英辈出,两百年后仙路飞升,且看这少年天才,试金而出,搅动风云!” 跟着便见一行行名字跃然纸上,却是:“试金榜第一,蜀山荆叶,混沌之体,五行灵根,四境之下无敌!” “试金榜第二,大夏轩辕少爷,玄武传人,木行之体,唯我独尊!” “试金榜第三,狐族雁无月,血祭少年,以身祭法,号令妖群!” “试金榜第四,燕国赵云奇,金行之体,啸月狂刀,唯刀百辟!” “试金榜第五,蜀山木婉蓉,金行之体,体格惊奇,剑道谪仙!” “试金榜第六,天禅寺叮当,慧根深种,一朝顿悟,立地成佛!” “试金榜第七,燕子楼阿三,天衍天算,不鸣则已,一鸣惊天地!” “试金榜第八,大夏轩辕若双,昆仑传人,天赋异禀,女中英杰!” “试金榜第九,莫土影魔,血脉神通,出其不意,杀戮无双!” “试金榜第十,周国周天宝,破而后立,出奇制胜,纵横捭阖!” 一刹那,像是炸开了一般,全场沸腾! PrintChapterError(); 第一百零三章 炙手可热 在一阵喧哗沸腾之中,满座宾客千数人才反应过来,那横在门宇上方的试金榜千真万确出自天机十榜之一,一时间人群中四下里各自往所在峰门传书,将天机十榜入世的消息传了疯狂的传播出去。 除此之外,让满座宾客震惊的是,这试金榜第一,竟然是蜀山六脉会武头筹,蜀山叛徒荆叶,而且此人已然改头换面,成了萧家大寨寨主,更是出现在了今日的玉虚宫中! 天机十榜试金榜一出,许多人再的神色除了先前的羡慕,便又多了几分其他的味道,甘露淼目瞪口呆盯着门宇上方那试金榜久,转而才回过神来,目光饶有兴致的落在荆叶身上。 荆叶暗自失落,神海中却突然响起了甘露淼的声音:“荆叶寨主,听闻你曾在采桑山借名我甘露贤庄客卿,不知此事可还当真,若是大寨主还记得此事,不妨在我甘露贤庄落实客卿之名,也方便你在曷国行事,如何?” 荆叶微微一怔,一旁的琴女却嘀咕道:“那轩辕若双不是第七么,而且这榜上怎么突兀多了他的名字,老头儿,你怎么想的?” 琴女转过头鼎,钟鼎讪讪一笑,却不对琴女作答,转而对着甘露淼道:“先不忙着招贤纳士,且听老头儿将这天机十榜依依说完,可别浪费你的灵石”。 众人顿时回过神来,想起甘露淼先前出了十万灵石,要解这天机十榜,便听钟鼎继续说道:“试金榜,我们再说,纵横天其他几榜,纵横天地,唯我逍遥,纵横榜说的便是五六境之前天赋拔萃,百年之中有望成圣的纵横骄子,之后圣人榜,不言而喻,便是圣人中的超凡强者大能,成仙有望,再之后唯我逍遥,逍遥榜解得便是逍遥真仙,这些人不出意外必将在两百年后的飞升仙路之上相逢,羽化登仙,仙寿无疆,最后这神圣榜,便是浩土之上的神圣真仙,他们本早有机会破界飞升,却因各种原因留在浩土,或守护一方安宁,或偏居一隅逍遥,亦或者在浩土之上开枝散叶,光耀门楣,总之浩土有神圣,苍生无大碍”。 钟鼎一口气说完,宾客们听得一阵唏嘘,云阳却道:“人之五榜,光是听名字便之其所以然,却不知这器之五榜又如何解?” 钟鼎一笑,跟着道:“这五榜只怕东神天机也弄不明白,尤其是最后秘器榜,浩土之大,无奇不有,东神天机也只能从中解出十一二来以供参考,再说器榜第一,剑器榜,四海五域,春秋百年,才有这百剑谱,正榜十剑,副榜九十剑,其次,圣器榜,顾名思义,圣器之中至强的存在,神器榜,无量神器,包罗万象,此三榜,人尽皆知至于其他两榜,容老夫卖个关子”。 众人一怔,却见这长胡子矮老头拙口小酒,跟着道:“天有多圆,地有多方,人们只知天圆地方,却不知混沌如鸡子,浩土四海五域,并非天圆地方!”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古往今来,谁不知道天圆地方的道理,早在三千多年前,蜀山掌门凌霄真人,便在他的《浩土辑录》中指出了这一点,而在浩土之上留下的诸多古籍中,也都有提到天圆地方的道理。 云阳挑了挑眉毛,显然没想过这一茬,撇嘴道:“这与那后两榜又有什么关系?” 钟鼎说道:“只因荒古有传说,混沌如鸡子,莫翊巨神掌九黎神剑,一剑切开,便才有了天地,有了浩土人间,东神天机行走浩土两千余年,当年他自东土出入东海,一路按照星辰轨迹直走,向东而去,你猜他最后到了何处?” 甘露淼眼睛一亮,打趣道:“难不成还能到了西漠普渡院?” 钟鼎说道:“对也不对,对的是他最后穿过洋流,果然到了一处荒漠,他继续东行,穿越了这一片荒漠,又到了一处地方,而这处地域并不像那荒漠一般杳无人烟,他遇到一个和尚,和尚告诉他,他已到了白羽山地界,也就是说他先前到的正是西漠,而那时西漠边陲,西海之岸,并无普渡院,所以说对也不对。” 这句话倒是勾起了云阳的兴趣,冷不丁说道:“这么说来,浩土也如鸡子一般”。 听得白胡子老头一番说法,荆叶不由抬起了头,这些事情他早前听书生提起,一时讶异,而此时再听这老头所言,心中微微一怔,如此东神天机揣摩的天机造化,书生却说是他师傅早些年叫他做的功课,而他又说自己师门与东神天机毫无关系,岂不是说书生的师门很可能比东神天机还要早知晓此事? 却听钟鼎继续道:“依东神天机所见,一如云阳所言,浩土当真如鸡子,而并非天圆地方,这一则亦是秘器榜上之秘辛,不过牵涉两榜,老头儿说出来倒是便宜你们了,却说东神天机当年印证了混沌如鸡子的说法,当即觉得荒古以来,浩土之上诸多传言并非子虚乌有,尤其是关于九黎的记载,一时讶异之下,东神天机便在浩土四海五域寻找所有有关九黎古族的记载,而他这一番查询之下,可谓硕果累累,剩下两类器榜也由此而出!” 钟鼎一顿,继续说道:“剩下两榜,古器榜,起于东神天机偶然发现了一则亘古传说,传说混沌时代,九黎古族执掌混沌,后来莫翊神族降临,并由此引发了黎天之战,而古器榜也在黎天之战中显露出来,所谓古器榜,便是混沌落幕,三界初开时候的上古十大传说神器,夺天地造化,包容宇宙,开天辟地,而且就东神天机所查,如今这十大古器,多半有几件被带到了人间。至于最后这秘器榜,却不为器,而是东神天机在探索九黎秘辛,上古遗迹中发觉出来的大量秘辛,天机十榜,解惑完毕”。 白胡子老头幽幽说完,周围人都像傻了一般,更有人第一时间向着各自门峰传话,就五个字‘混沌如鸡子’,便在东神天机说话的须臾时间,一道道长虹如电自东土大地各地飞来,直上曷国江州,伽罗山玉虚宫。 白胡子老头一语道破九黎秘辛,荆叶心里一阵惊疑,照这样子,魔狼留下的八部遗体多半也被东神天机知晓,只是不知是否在那天机十榜秘器榜中。 荆叶喝了一口闷酒,便听得玉虚宫外声音喧哗,不多时谷泊然慌慌张张走进门来,对着云阳紧张道:“师傅,外面不妙,山门来报,有许多强者自四面赶来……” 只是不待谷泊然说完,便听得外面响起一阵狂笑,喝道:“玉虚宫高足大婚,怎么也不邀我洪山野前来喝杯喜酒?” “洪兄倒是来的快,且等一等我东一方”。 一问一答之间,便见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踏入院中,一人高大威猛,长着络腮胡子,正是曷国独居一隅的散修洪山野,而另一人一身红袍,瘦高模样,乃是齐国东海之滨仙极道的掌教东一方。 云阳朗一笑,心里暗道,来的倒是挺快,跟着抱拳道:“劣徒孙薄名不足挂齿,如何敢惊动两位,两位亲身而至,想必想一睹天机十榜是真,喝喜酒却是假”。 二人讪讪一笑,洪山野目光已然落在荆叶身上,另一边东一方却已开口:“听闻萧家大寨寨主荆叶天赋异禀,奈何蜀山不容于人,这倒无妨,我仙极道如今广招天下英才,不知荆叶寨主可有想法?” 荆叶微微翘首,神海中却已传来洪山野的声音:“我虽是一介散修,但修为绝不在东一方之下,就是比之云阳也不过稍逊一筹,如今我尚无弟子可继承衣钵,你若有意,可随我去曷国风一观!” 两人倒是干脆,直接当着云阳的面就开始开门见山的拉拢荆叶,不过他们也自有想法,云阳接了试金榜,副榜之上尚有九十人,只有他知晓名目,自有他玉虚宫四下暗自拉拢,这头名荆叶虽然炙手可热,云阳未必有意。 这两人一开口,四下里一轮不断,洪山野与东一方在东土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早就位居圣人之列,修为功参造化,早是一方雄主。 只是两人话不曾说完,倏然间又是一道人影落在了场中,此际来的却是一位青衣紫阳冠的道士,这道士面目白皙,却脸色阴沉,到了场中开口道:“两位三思,此子杀我门徒三才,老夫今日虽带不走他,却想一个要收他为徒!” “三才道人?” 荆叶心中一凛,冷眼向着那青衣道人难道此人便是天师道掌门摘星道人? 荆叶想的不差,青衣道人正是齐国国教天师道掌门摘星道人,下一刻他的声音便在荆叶神海中响起,说道:“你虽为混沌之体,天赋异禀,却在东土难有容身之地,燕子楼与蜀山一个也容不下你,然而我齐国天师道却是个例外,我天师道自有天师传承,度察天机,不受六国和蜀山约束,你若愿意,不妨随我去天师道,而三才之事,我也当没发生过,与你既往不咎”。 荆叶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有这许多强者跑来收自己为徒,一头云雾,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一声大叫:“荆叶,你到底跟不跟老夫走?”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荆叶抬头正是姑苏信宇大步而来,而他身后还跟着那名梨花带雨的红衣女子,那女子再瞧见荆叶猛地扭过头去,一阵伤心。 “你们没走?”荆叶有些莫名的喜出望外。 第一百零四章 东神天机 姑苏信宇大步而来,冷眼一瞥围在荆叶身边几人,说道:“东神天机的天机十榜都入世了,老夫岂能离开?” 说到这里,姑苏信宇一扫四周几人,跟着道:“听闻你小子入了试金榜,而且是第一名,这倒是省了不少事,先前答应好的,随老夫拜入昆仑门下,咱们这就走吧?” 荆叶微微一愣,他倒是答应姑苏信宇要去北岭一趟,可没说要拜入昆仑门下,不过眼见着周围这些人一个个来历不凡,与其被这些人纠缠,反不如暂且跟上姑苏信宇,待摆脱这些人再做交代。 荆叶当即点头道:“是也,我正有意追赶先生,先前答应先生要去北岭断不敢食言!” 谁料那坐在椅子上喝酒的白胡子老头听了姑苏信宇这一番话,一口酒水喷到地上,蹭的一下飞窜起来,叫道:“站住!” 姑苏信宇身子一僵,立在原地,不敢多言,荆叶却一头雾水,回过头一瞧这白胡子老头,却见这白胡子老头振振有词道:“小子,先前老夫问你可有师傅,你说你师父奶蜀山顾九真,老夫卖他几分面子,不与你计较,怎么一转眼,你就翻脸不认账,要跟着朱雀儿去北岭昆仑,还要拜入昆仑门下!” 荆叶愕然,姑苏信宇乃是昆仑座下四护法之一的朱雀使,却成了这老头口中的朱雀儿,这老头到底是谁? 惊疑之际,荆叶白眼道:“我先前答应姑苏先生要与他去北岭昆仑,并未有拜师之事,这并不矛盾吧,况且我师父顾九真,只要他一日不将我逐出师门,我便是紫竹峰弟子,荆叶奉劝各位也莫要再我身上打主意了!” 云阳见势,这白胡子矮老头眼神炽热似乎有将荆叶收为门徒的打算,当即说道:“荆叶,你又何必如此执着,那蜀山弃你如敝履,我看这位老者不错,你不妨拜在他门下”。 荆叶不明所以,云阳为何会有如此说法,再看白胡子老头看着云阳眼含笑意,大是赞许,昂首挺胸说道:“这个提议不差,与其叫你们去教他,不如老夫亲自调教!” 姑苏信宇顿时怔住,先前在门口他就要带着柳若双离去,熟料听闻天机十榜试金榜入世,事关重大,当即躲在一边偷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荆叶竟然位列试金榜之首! 浩土传言,天下四商之首三百里洞庭之主左无邪以天价邀东神天机著述天机十榜,榜上有名的人物,十有八、九与两百年后的仙路浩劫有莫大关联。<div class="cad">conAd1(); 兹事体大,尤其是仙路飞升,三百年前那一场浩劫,他的兄弟玄武便死在了飞升风暴之中,而并非是死于玄武门之手,相反倒是玄武门木守和不输两位真人带回了他兄弟玄武肉身! 而在那一场惨祸之后,北岭昆仑才开始正视五百年一次的仙路飞升大道,毫无疑问,此际东神天机的天机十榜入世,榜上人物对于浩土之上任何一方势力,都会是莫大助力! 姑苏信宇偷窥之下,发现一群人绕着荆叶转,那白胡子老头却不插手,才打着胆子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却不想撞坏了白胡子老头的如意算盘,此时一脸尴尬,当即呵呵笑道:“跟着这位老者也挺好,去不去北岭暂时不打紧!” 荆叶错愕,这老家伙脸也变得太快了,荆叶心中暗想这白胡子矮老头定然来头势大,说不定与那三百里洞庭的左无邪关系匪浅,倒是欧阳花怎么会和这老头一同到了玉虚宫,说不定她知晓这老头身份。 荆叶正自揣测,却听欧阳花小声嘀咕道:“拜他为师挺好!” 即便细弱蚊鸣,但许多人都听得清楚,远处绛雨听了心中暗喜,欧阳花似乎在荆叶心中地位颇重,这姑娘开口,说不定荆叶会答应下来,若是真如云阳所言这白胡子矮老头便是那人,试问天下间还有谁敢为难荆叶! 欧阳花的别人听的清楚,柳若双站在一边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句话,跟着她突兀抬起了头,盯着荆叶说道:“不许拜他为师!” 荆叶一瞥欧阳花,再看看柳若双,心中无奈叹息了一声,跟着肃然道:“我先前说过,师傅一日不将我逐出师门,我便是紫竹峰弟子,至于蜀山,视我为叛徒又如何?” 柳若双听了这话眉目一喜,一瞥欧阳花不禁多了几分得意,欧阳花这才仔细看了看这红衣女子,低语道:“若是为他好,你就不该如此”。<div class="cad">conAd2(); 柳若双直接道:“我才不要他好!” 云阳呆住,没想到在这许多人的劝说下,这小子如此冥顽不灵! 钟鼎更是大气,胡子都飘起来了,沉声道:“小子,你可想好了,老夫看你印堂发黑,煞气凝结,想来百日内便会有性命之忧,若是做我徒弟,老夫自当替你解除,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荆叶一愣,这白胡子老头居然还诅咒我,你才有性命之忧,跟着道:“荆叶有师在先,如何能再投他门,还望各位恕罪!” 姑苏信宇看了看白胡子老头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嘿嘿一笑,跟着道:“既然不愿意,你便随我去北岭吧!” 周围人脸色各异,看着荆叶牙痒痒,无奈那黑衣老者深不可测,只能再一旁看着,洪山野心中仍有不甘,想要给荆叶传音,哪知这一次他竟是没能传出,却发现那白胡子老头正睁大眼瞪着他! 目光犀利的几乎叫他不敢直视,洪山野心中一凛,不敢再向着荆叶传音,就在这时候,玉虚宫外又是一阵喧哗,却是一下子来了十七八人。 这十七八人中,以甘露雪松为首,陪伴着两男一女大步进来,在这四人之后,又是一群衣着不一却标志着各自门派势力的修士,大家进来,云阳将甘露雪松晾在一边,跟着周围人一众寒暄。 大多人认识洪山野和东一方,二人与这一群人一阵耳语,似乎是将此间事情说了,便在此时,甘露雪松突然开口道:“敢问洞庭特使现在何处,今日三位星主前来,想要见上一面!” 云阳一惊,再看甘露雪松身旁三人,两男一女,两名男子稍稍年长,容貌却是古怪,一人生一双大耳,一人鼻梁高挺与他脸面格格不入,那女子倒是紫衣风流,透着几分柔媚,云阳心中暗暗揣度,顿时醒悟过来,这三人定是三百里洞庭,三十九位星主之中,现下在曷国、陶国以及燕国的三位。<div class="cad">conAd3();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想来就是那号称顺风耳的耳角真人,在曷国之中与甘露雪松关系莫逆! 甘露雪松刚刚说完,那高鼻子的中年男子突兀叫道:“听闻天机十榜入世,我洞庭却未收到一丝消息,显昭郎特命我三人前来玉虚宫查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难道这天机十榜试金榜是假的! 云阳嘴角一笑却不答话,这时候被从欧阳花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叫道:“毕然,你个王八犊子,大呼小叫什么!你过来老夫告诉你,这天机十榜是不是假的!” 那高鼻梁的中年男子听了这话顿时大惊,紫衣女子眉目一喜,三两步便到了欧阳花身侧,看到了那位坐在椅子上的白胡子老头,赶忙躬身一礼,说道:“玉儿怠慢,不知天机大人亲至!” 跟着便见那一双高鼻大耳的男子立马跪倒在地,对着白胡子矮老头作揖道:“小子不知天机大人莅临玉虚宫,小子知罪!” 周围人一见这情景由不得震惊,甘露雪松眼睛睁得老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拜道:“甘露贤庄庄主甘露雪松参拜东神天机!” 甘露雪松这一拜,周围人立马跪成了一片,姑苏信宇也跪倒在地行礼,所有人齐齐叫道:“参拜东神天机!” 云阳鞠躬行礼,绛雨跪倒在地,便是曷王、王后也一齐跪倒在地,不敢抬起头来,一刹那偌大的庭院中千余人齐齐拜倒。 荆叶直挺挺的站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缠着自己不放的白胡子矮老头就是东神天机,东神天机是何等人物,上接天命,下通幽冥,贵为浩宇四方神圣之一,这等仙人早已将世事洞穿,哪里管得着他这种小人物! 可是,再想想欧阳花和云阳先前劝说的话,他才明白过来,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柳若双也站着,瞪大眼瞧着跪了满地的人,半晌才回过神来,脑洞大开,望着荆叶傻傻道:“要不你拜他为师,我说的话不作数!” 欧阳花和琴女站在一旁,琴女笑嘻嘻道:“老头儿,你当真威风!” 钟鼎瞪了一眼荆叶,白眼道:“可惜有人还看不上!也罢,此间事了,你们三个带我去见显昭郎,让左无邪来显昭郎府上见我,天机十榜要一一面世!” “玉儿遵命!”紫衣女子抱拳道,跪着的毕然与耳角连连点头。 三人起身就随着东神天机往外走,走了几步,钟鼎忽然回过神来,看向欧阳花道:“小仙子,要不要与老夫一起游历一番,那小子就是个木头疙瘩,不开窍的,理他作甚!” “对,姐姐不要理他,咱们走!”琴女在一旁点头,拉起欧阳花的手便往外走去。 欧阳花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执念于此,只是此刻刚刚回过神来的荆叶见她离去,愣是将头歪在一边,铁了心不在看去。 PrintChapterError(); 第一百零五章 茅山道士下山 东神天机一走,玉虚宫大厅中的气氛又多了几分诡异,一道道目光有意无意的向着荆叶瞄来,目中复杂中饱含深意。◇↓, 荆叶怎不知这许多人想法,而今日发生的一切早让他心乱如麻,恨不得立时逃离此地,左顾右盼之下,忽的眼前一亮,他望着姑苏信宇道:“既然答应了先生,如今我大哥婚事已了,何妨就跟随先生往北岭去?” 姑苏信宇微微一愣,旋即嘴角一扬笑道:“如此正好,有你在此,旅途也不会寂寞”。 柳若双瞪大眼睛,望着荆叶,眼神里满是期待与疑惑。 便在一众错愕的目光下,荆叶与云阳绛雨拜别,又对着千水袖一阵耳语,然后便跟着姑苏信宇而去。 待出了大门,柳若双便小鸟依人般的凑上前来,迫不及待的低声问道:“你真的要随我们去北岭?” 荆叶眉毛一挑,随即道:“北岭自然要去,不过眼下我还不能过去,我已答应三郎,在离人谷等他出来,况且萧家大寨那边还有许多事情,妖族炼药的事情也正在准备当中,所以去北岭还需一段时日”。 柳若双一翻白眼,恰巧这时候萧霖领着萧祺过来,兄妹两一阵别理伤感,荆叶也在一旁对着萧祺一阵嘱咐。 一阵拜别之后,萧霖方才继续荆十三的婚礼去了,荆叶与三人一道下山,随即分道扬镳,一行人向北而去,荆叶径自御剑往南。 途经莫土萧家大寨山寨,偌大的山寨建筑依稀可见,四周山岭间正有许多流民向着山寨聚集,或许他们认为萧家大寨南迁之后留下的空寨用来度过莫土的冬天最好不过。 只是这个冬天之后,随着战火再燃,这些人中又能剩下多少?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莫土的规则从来不曾改变过,萧家大寨在莫土北地的安宁也不过是昙花一现,随着南迁之后,依旧愿意滞留于此的人们,将继续莫土的生活,直至严冬过后,被战火与厮杀湮灭。 荆叶心中一阵感概,几多凄凉,他歪过头不再看去,继续向南,高天流云御剑而去,这一切都被他抛在身后。 当离了北地,距离齐国冀州与周国秦州不足百里之时,荆叶心头霍然不安起来,他眉头微皱,似乎有人以微不可查的手段,锁定了自己,正渐渐向着自己逼近。 危险逼近,荆叶六识敏锐,当即纵剑向着下方一处山谷落去,待他落地不久,便见空中一道虚无缥缈的身影若隐若现,而速度迅疾如风,径直向着自己这边扑来。 是谁? 荆叶心头强烈的不安起来,他能想到只有燕子楼,这几年燕子楼忙着燕周之战,似乎对于他未曾注意,而如今燕周之战尘埃落定,自己犹在莫土频频闯出波澜,燕子楼这时候也该想起自己了。 只是来人踪迹虚无缥缈,荆叶几乎捕捉不到那人的气息,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守在山谷之中静候,便在荆叶驻足之时,空中那人终于锁定了荆叶落脚之处。 虽然有些出奇,但也在意料之中。 荆叶望着眼前落地的老道,颇为戏谑道:“不曾想齐国国师不远千里竟然追随我这一截小修,当真难得”。 那老道白眉一挑,甚是不屑道:“好一个狂妄无知的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咦,您老不是来收我为徒的吗?怎么又要改主意杀我了!”荆叶夸张的做出惊讶的表情,眼眸之间却是透出一抹血红之色,杀机凛冽,丝毫不敢大意。 “收你为徒?呵呵,你当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老夫此生收徒只有六人,三才虽然性子顽劣,却独得我真传,老夫向来将他视如己出,不曾想最终却死在了你这妖孽手上!要老夫收你为徒,下辈子吧!不!你这等妖孽,为乱六国,当永世不得超生!” 摘星道人说着,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荆叶当然不知道,齐国国教天师道掌门摘星道人数十年间都不曾下齐国茅山一步,可即便如此,在茅山的岁岁月月里,他一刻也不曾停下对于三才到人的关注,甚至天师道的绝学,天师道印他都传给了三才道人。 而他这么做的初衷并非三才道人天赋异禀,能力出众,而是三才道人本就是他早年落魄之时,与齐国一富家小姐所生之子,摘星道人出身贫贱,侥幸之下,入天师道,为得到师门垂青,他便隐瞒自己凡俗之情,一心修道求学,直至他荣登掌门之位。 摘星道人生平低调,从不显山漏水,即便做了掌门之后,也很少在东土行走,而他如此韬光养晦,所做这一切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有朝一日待三才道人回山,再将他扶上掌门之位。 然而这一切都被云州而来的噩耗打断,三才道人死了,他的儿子死了! 太上无情,臻至化境的摘星掌门,自幼饱受人世间悲欢离合,人清冷乱,又哪能轻易斩断情丝,因此仇恨的火焰在他胸膛中滚滚燃烧,老道势必诛杀此妖孽! 当然,他并没有急着动手,毕竟摘星道人历来无大事不下茅山,而他在关注着整个莫土山脉局势变化的同时,也在静静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让那妖孽万劫不复的机会。 是的,机会来的很快,天机十榜入世,对于整个修真界而言都是一等一的大事,更不用说发榜的第一个地点是在曷国玉虚宫,墨九转当年和苏步青一战之约,他早有耳闻,荆十三的大婚之日,那小子想必一定会在。 更加机缘巧合的是,这妖孽居然位于天机十榜天才榜之首,引得无数人眼红,就连东神天机也破天荒的想要收这妖孽为徒,那他也不介意凑个热闹,以此掩人耳目。 如今他的本尊尚还在玉虚宫和云阳就天机十榜第一榜文的事情讨价还价,而他这尊分身已在千里之外截杀这妖孽杂种,这便是久居圣人的手段,杀人千里之外,了无痕迹! 而且一切衔接的是如此的天衣无缝,眼前的摘星道人灰色的道袍随风猎猎作响,他双眸饱含血丝,穷尽杀意,今日,便是荆叶之死期,在劫难逃! 气韵流转,杀气动荡,一刹那摘星道人圣人境界的杀力骤然爆发出来,他一步三丈,眨眼间出手,长袖如龙,肆意纵横的灵力在他手掌之上动荡,径直打向荆叶! 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出手,荆叶虽然早有准备,却也着实吃了一惊,好在他速度不慢,身子往旁边一斜,刹那闪卡,转而七星子辗转在手,向着身前虚影扫去。 然而跟着荆叶又吃了一惊,荆国多少次历练之后,他出剑速度已是迅疾无比,然而这一剑却扫空了,跟着在他身后便响起了摘星道人惊雷般的厉喝:“妖孽,受死!” 劲气如风,从身后传来,荆叶躲闪不及,径直向前迈出一步,背后一掌轰然砸落,他一个趔趄向前滚了出去。 荆叶倒落在地,摘星道人直接施展杀招,只听得一声雷霆大喝:“天师法相,地印如山!” 荆叶全身骤然一紧,当日他便见过三才道人施展此术的手段,此时踉跄坠地,听得摘星道人大喝,他便惊醒过来,想也不想,右手收剑,左手出拳,六臂通神拳! 在荆叶日夜修炼剑法的同时,他自然没忘记狼萧留在他神海中的印记,而六臂通神拳在荆叶不断锤炼之后,他惊奇的发现,这种拳法最厉害之处,并不在于他的力量与攻击,而是环环相扣,密不透风的防守,加上他身上的魔狼手臂,组合在一起简直就如灵活多变的防守圣器加身。 是以,荆叶不及思考左拳六臂通神向后打出,但听得一声轰然炸响,他拳头处灵气震动,须臾间血流如注,饶是如此,荆叶也借逃过了这雷霆一击,手上的疼痛让他意识到,摘星道人远比他所预料的要可怕。 然而此处已是荒山野岭,最近的也不过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南源与东土交界处的那座高山,当年父亲与娘亲相遇的地方,火焰山! 以摘星道人的见识,选在此地伏杀,荆叶绝无生还与逃脱的可能,此地,于荆叶已是绝地! 荆叶勉强站起身来,他不由紧了紧灼痛的拳头,又握紧了手中七星,既是绝地,那便置之死地而后生,殊死一战! 可是摘星道人早已位居久居圣人多年,以他四境之力,即便搏命,也不过是飞蛾扑火。 荆叶阴沉着脸,斜着眼睛望向面前透着杀意与怒火的摘星道人,一息之间,他回想起先前一剑落空,突兀的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眼前的摘星道人却对不是本尊,而是他第五境时炼制的灵身道尊,元婴之体! 如此说来,即便他是久居圣人,有着滔天手段,他的实力最厉害也莫过于六境巅峰,一个拥有雷霆手段的六境巅峰强者,对荆叶而言,或许真有一搏之力! “杀吧!” 七星剑寒芒一点,这一次荆叶不在谨慎小心的刻意防守,而是不留余力殊死一战! 荆叶手握七星,柔和着百变黎天剑的七星剑法就此横空出击! “杀!” 热血在胸膛中澎湃,战意沸腾,火红色的眼眸无比清晰的锁定了摘星道人的一举一动,他大步流星,径直冲向了摘星道人! 搏杀正式开始! 9-9-9-W-X.C-O-,。9-9-9-w-x.c-o-m 第一百零六章 亡命火焰山 见荆叶仗剑冲来,摘星道人也是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子不逃反而会攻打自己,不过些许意外之后,摘星道人嘴角便扬起了一抹冷笑,萤火之光,焉能与大日争辉,你既然这么想死,老夫便送你上路! 摘星道人冷眼看着荆叶步伐,长袖一展,一截浮尘在手,随手一扫,便见无数道白色的气息自那浮尘周围凝聚成了利器,一股脑向着荆叶冲去。 此时,荆叶心中已有搏命打算,如何会怕,不退反进,七星子仗剑在手,剑随心动,横竖剑网挡在身前,直向着摘星道人杀去! 荆叶脚下提速,眼前狂暴的气刃扫荡的一干二净,摘星道人就在眼前,只听得他一声断喝:“出剑!” 一寒光剑夺目无比,速度已然到了极致,只是须臾间,荆叶又是一惊,这一剑竟然再度落空了! 荆叶心中一凉,却听的身后传来摘星道人笑意盈盈的声音:“子,如此剑道倒真是让老夫有几分惊艳,既如此,留下你这妖孽,将来必定后患无穷,今日你便死吧!” 但听得身后冷风嗖嗖,摘星道人又是一声暴喝:“天师法相,¥≈¥≈¥≈¥≈,人印立道!” 荆叶没有反应时间,匆忙之下,双手左拳六臂通神拳光华大作,便向着身后打去,只是这一次迎面而来的是势如千钧的无形压力,如惊涛骇浪以惊雷之势拍在自己身上,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六臂通神拳便犹如蚍蜉撼树,拳头几乎炸开,荆叶双腿一折变向着地面坠了下去,一口鲜血猝然喷出! “哈哈……子,你倒是能耐,受死吧!” 荆叶扑倒在地,摘星道人笑声肆虐,身影辗转之间,浮尘千万道细丝拧做一条绳子,对着荆叶当头劈下。 荆叶神海震动,头昏脑涨,方才摘星道人这一击,已让他重伤不轻,生死关头,他却清醒了几分,当即身子一弯,便如魔猿一般向着空中扑起! 一切发生的太快,荆叶身体扭曲成了一个奇特姿势,摘星道人看去由不得流露出一抹讶异之色,再看荆叶已然堪堪避开了摘星道人这雷力霸道的一击,几个纵跃间便与摘星道人拉开来十来丈距离! 将摘星道人甩在身后,荆叶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也几乎耗尽了他所有气力,脸色苍白难看,再无一战之力,他心知摘星道人此刻即便只是元婴之体,也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尤其刚才一记天师法印,几乎一刹那摧毁了他的身体,更不用之上还有天师天字印! 荆叶心中凛然,在打下去,必然命丧于此,他双目一扫,便向着山谷中张狂飞奔出去,打不过只有跑了! “好子,这上古魔族的身法也竟叫你给学了,可惜了,可惜你还是要死,你以为你逃得掉吗?”摘星道人望着荆叶身影远去,嘴角一挑,刹那整个身子一闪化作万千黄叶漫天飞舞。 荆叶一路狂奔,此地虽然距离秦州和冀州不远,但以摘星道人的实力,自己断无可能逃亡西南两城,为今之计,只能想着最近的火焰山逃窜,那里是妖族领地,只要逃到那里,摘星道人若敢擅闯,必然会引起妖族阻拦,自己也能寻到一线生机。 巍巍山岳,映入眼帘,荆叶脚下步伐愈发迅疾,即便如此,荆叶也知道,摘星道人此时已经锁定了自己,紧追不舍,他必须一边逃跑,一边留意摘星道人的杀招。 荆叶神色匆匆,眼角余光四下扫视周围环境,他脚下一刻不曾停留,脸色渐渐却阴沉下来,似乎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了。 莫土边缘古树森森,苍翠浓郁,此时却发现了细微的变化,随着荆叶所经之地,他身后的树枝绿叶都变得暗淡起来,甚至绿叶变黄,无端的坠下枝头,过了片刻已是落叶萧萧! 荆叶心惊肉跳,他太大意了,摘星道人灵身道尊拥有圣人领域! 一叶知秋,想必摘星道人拥有扭转乾坤的时间法则之力,身旁无边落叶,灵气呼啸的同时,荆叶几乎感觉到来自摘星道人冷冽的杀气。 “杀!” 空中一声叱咤,荆叶眼前落叶纷飞而起,一转眼万千黄叶犹如刀光剑影向着自己扑来! 荆叶双眸间红光流转,他的视线格外清晰,但却未能捕捉到摘星道人的行踪,双拳血水刚刚凝结,再一次血流如注,他仰头一声嘶吼,长拳如电,对着身前万千道落叶打去。 落叶飞速流转,不多时,荆叶眼前十余丈外,终于再度出现了摘星道人的身影,他冷眼看着荆叶,讥诮道:“老夫亲身杀你,岂有叫你走掉之理!三千飘叶诀,一叶蔽目!” 摘星道人着,手中浮尘一挑,刹那漫天黄叶仿佛活了过来,如龙如蛇,向着荆叶疯狂卷去,而就在这一刹那,荆叶眼神一阵浑浊,他的双眸里再无他物,能看到的便只有漫天黄叶。 四周竟是纷飞的落叶,荆叶如同困兽一般,只能发出一声不甘的悲号,跟着七星子在手,发疯似的向着四周冲来的落叶斩去! 剑光泛泛,掀起层层剑浪,百变黎天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能,然而这无尽飞叶根本望不到尽头,任他如何冲杀,也难以逃出这黄叶飞舞的世界。 这便是摘星道人的圣人领域,蕴藏空间法则大道的三千飘叶诀! 荆叶不断出剑,七星子剑灵与他心灵呼应,寒光射四周,几乎不知时间流逝,直至气力渐渐枯竭下来,而他身上已被那飘飞的落叶撕开了无数道血口,鼻腔里透着粗重的喘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冷汗从泛白的脸颊上滑落,他终于在一起昂起头盯着前方蜂拥而来的落叶,手中剑光再起。 “果然是妖孽,拖了这般久还杀你不死!老夫就破例,以我天师道天字印送你上路!”摘星道人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转而厉喝:“天师法相,天印伏魔!镇!杀!” 随着摘星道人一声叫喝,他头上方云气缥缈间,渐渐形成了一道宝相庄严的天师法相,天师怀抱大印对着密不透风的黄叶力劈之下! “轰!” 空间像是炸开了一般,漫天黄叶肆意飞舞,地面裂开了数道沟壑,烟尘滚滚而起,其中甚至夹杂着血雾,想必荆叶已被这一记杀招碾压成了碎末! “我儿三才,为父已替你将这妖孽诛杀,你也该瞑目了”,一阵血雾爆炸之后,烟尘逐渐消散,摘星道人脸上却是一阵悲痛。 只是忽的他就怔住了,那血雾烟尘之中,那青年一身血衣依旧屹立不倒,而此时他掌间正拖着一方血葫芦,面色狰狞的望着摘星道人。 “你竟然还、没死!” 摘星道人错愕中透着怒气,眼前人却不停留,冷冷瞪了摘星道人一眼,身子一闪便向着远处逃去。 “竖子敢尔!三千飘叶诀,一叶障目!”摘星道人发出一声怒喝。 于此同时荆叶猛地回过神来,方才他九死一生,以凝血忘川神炉神炉中的血气之力生生硬撼了天师法印,气力濒临枯竭,不过他也想明白了一,摘星道人的三千飘叶诀,并非时间法则大道领域,而是空间! 就在摘星道人再度出手刹那,荆叶一声暴喝,怒发冲冠:“沉山岳,震!” 七星寒光剑,剑芒一,陨落之力犹如江河决堤,随身而来的飞叶尽数沉落在地,再无半叶能飞,一剑作罢,荆叶一剑再起。 “定乾坤!” 一剑起斩断光阴,摘星道人元婴之体也随之一滞,接连两剑作罢,荆叶再无犹豫,这一次身影如电,几乎用尽了平生气力,直向着火焰山方向飞奔逃去。 高耸入云的山岳就在眼前,半山腰白雪皑皑,峰黑乎乎一片与运气连接在一起,那里流露着生存的希望。 荆叶奋力狂奔,摘星道人紧随身后,老道怒不可遏,狂喊:“妖孽哪里走!摘星探云手!” 呼喝间,长袖如龙而去,竟是眨眼间一记掌印落在荆叶身后,直将荆叶打出五丈远,滚落在地,奈何摘星手若非他本体出手,否则威力难以发挥一二。 是以,荆叶落地瞬间,喷出一口鲜血,便再度从地面弹了起来,继续向着前方冲去,起来还要感谢摘星道人送他一程,又拉开了不少差距。 老道化作万千黄叶,随风疾掠而来,荆叶脚下如电,一路狂奔。 不多时,荆叶已然冲进火焰山山谷腹地,摘星道人却不管这是妖族地界,依旧不依不挠的追了上来。 生死一线,荆叶辨别方向,继续向着南边深入,山谷中少茂密丛林,多是火红色的焦岩,光秃秃一片,如此一来,摘星道人圣人领域又打折扣,速度再慢,眼见着荆叶渐渐远去,摘星道人胸中怒火叠燃,唯有拼尽元婴之力,提速向着山谷中俯冲。 便在两人你追我赶之时,火焰山深处终于响起了一声暴喝,“妖族圣地,人族安敢猖狂!” 跟着又是一声叫嚣,“咦,这不是摘星道友吗?你数十年不下茅山,今日怎么有空来我火焰山行走!莫不是来找我古老翁喝茶的!” 摘星道人略微迟疑,再看时空中一道黑影猛地坠落下来,荆叶回头一瞥发现那黑影之中赫然是一个灰发飘飘,高大白皙的黑衣老者。 听得高大老者发问,摘星道人才强自镇定下来,抬头望着那黑衣老者道:“原来是妖王殿血祭堂堂主古月辰,古老翁,今日你若放贫道过去,便算我天师道欠你血祭堂堂主一个人情,或者你坐地起价,有什么要求但无妨,只要让我杀了那子!” 第一百零七章 蜀山欧阳花 摘星道人横眉冷竖一边着,一边扫视荆叶远去的背影,古月辰随着摘星道人的目光望去,忽然隐隐一笑道:“这倒是怪了,你摘星子向来以正道领袖自居,今日怎么对我这邪魔外道古道热肠起来,那子看着几分眼熟,莫不是最近在东土闹出大动静的萧家大寨寨主,我妖族圣女之子,荆叶,听你有个宝贝徒弟死在他手上,今日可别是你亲自下山寻仇来了” 摘星道人故作镇定道:“老朽久不下山,倒不曾听过什么荆叶,只是我那徒儿,也是他作恶多端咎由自取,至于此人乃我天师道徒,却心怀不轨,偷窥我天师法印心法,老夫岂能将他留在世上” 摘星道人起谎脸不红,心不跳,倒似正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古月辰也不傻,能让这老道亲自追杀之人即便不是荆叶,也绝没有那么简单,古月辰听得摘星道人一番话,突然沉下脸来,喝道:“摘星儿,你胆敢糊弄于我,明明是妖族圣女之子惨遭你追杀,你这牛鼻子当真恬不知耻,废话少,且吃我古老翁一斧再” 古月辰着双手间个出现一把通明雪亮的大斧,二话不就向着摘星道人杀,.了下来 摘星道人猛地一愣,这古月辰悍勇无比,如今已是妖王殿中数的上数的高手,便是自己本尊面对,也丝毫不敢大意,再看他手握两把大斧一副拼命的架势,摘星道人心中即便有万分不甘,也不敢与古老翁硬碰,不过即便那子跑进火焰山中,但以古月辰的性子,岂会叫他逗留,便守在山外出口,迟早赐他一死。 摘星道人打定主意,一边怒喝道:“古老翁,今日之事他日老道自会讨一个法,我且先放过那畜生一命” 完一退十余丈,就、向着火焰山外退去,古月辰见摘星道人退走,顿时有些懊恼,闲来无事,本想拿这牛鼻子练练手,哪知居然一声不响的跑了。 “跑的道快,自老夫镇守火焰山以来,那些个狗屁道士便再也不敢再火焰山出现,好生无趣,却那子到底是何人若真如摘星道人所言,少不得得一刀刮了” 古月辰自言自语着收了双斧,跟着仰头一声咆哮:“牛二,那子可抓住了” 古月辰声如雷震,一吼之下,顿时山谷中跟着响起一声接一声的回应,不多时,一道黑烟自谷中疾掠而来,再看时却是一个牛头人躯的妖怪,见了古月辰,牛头通红一片支支吾吾道:“阿阿爷,那个人族娃子好像、好像进了山里” 牛二一脸惊疑,古月辰更是一愣,顿时火冒三丈,火焰山总计有九个入口,都有他血祭堂重兵把守,那子消失不过片刻,如何会进入火焰山中。 “好你个牛头,那娃儿刚走不久,如何能进入山里”古月辰喝道。 牛二战战兢兢答道:“阿阿爷,狗头自那娃子出现,我们四下追拿,哪知最近的寅螟洞里突然刮起了一阵红风,那子突然像着了魔一样向着洞里冲去,跟着就给那红风卷到洞里去了”。 “什么” 古月辰眼眸睁得都大,一脸的不可思议,再想想火焰山对于妖族而言意义非凡,顿时心中慌张起来,随口道:“快随我去看看” 古月辰完,化作一阵烟尘已然直向着火焰山冲去,牛二眼里哪还有古月辰的影子。 却此时的荆叶,完全处于无意识状态,甚至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身如鸿毛沉浮在一片红色的暗影里,像是在向着黄泉路而去。 他记得自己被摘星道人追杀,后来摘星道人有一招摘星手打中了自己,生死存于一线,他拼命的向着山里奔跑,跟着他就看到一阵红色风,透着熟悉亲切的气息,一刹那将他吞没。 他依稀记得在那红色的里,有一扇门打开了,里面是各种妖魔鬼怪露出夸张的表情,他们似乎看到了自己,这些妖怪便该是幽冥的鬼差,接应他入鬼门关,踏黄泉路,娘亲人死了踏上黄泉路,便是一条火照之路,黄泉路畔还有地府幽冥的接引之,彼岸。 这红色的该不会就是火照之路吧,只是似乎这里不曾有那传中的彼岸,而且这些个妖魔鬼怪一也不凶恶,倒像是莫土里的妖魔,荆叶的思绪优哉游哉的飘荡着,那红色卷着他一路远去。 荆叶随风漂流,暗暗想着,原来死亡的感觉竟是熟悉亲切的,甚至是温暖的,为什么人们还会惧怕死亡呢 这红色便如婴儿的襁褓一般,温润着他,他感受不到身上伤痕累累的疼痛,反而一身轻松,话又回来,自己已经死了,哪里还会感觉得到上的疼痛。 便在荆叶胡思乱想之际,陡然间屁股着地像是状在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上,恍惚间还有一阵刺痛传来,荆叶心里一疼突兀的睁开了眼眸,然后,他就呆住了 幽冥地府似乎与传中的大有不同 因为在他四周除了暗红色的,底下却是爆沸的溶液岩浆,他突兀一个激灵,难道他还处于火焰山之中,此时荆叶的视线极为有限,但他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了正发生着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红色卷着他正一向着岩浆中心下沉下去 便在此时一声咆哮自远处响起,突兀的打断了荆叶的思绪,朦胧中荆叶回头一瞥,仿佛依稀见到了一名高大的身影正望着自己咆哮,却不知他在吼叫什么,须臾间,他的身子已然不受控制直向着岩浆下方沉入,没入滚滚岩浆中消失不见。 当然,荆叶并没有死去,他望见的妖魔鬼怪也并非来自地狱妖魔,而是镇守火焰山妖族血祭堂部众,那一声怒吼,正是血祭堂堂主古月辰发出。 要古月辰除了愤怒,更多的是震惊于不安,眼前的一幕实是匪夷所思,火焰山总有九处洞府通向着炎脉圣坛,而这九处洞府四通八达,阡陌纵横,在纵横交织的洞道里更是机关重重,杀机四伏。 只因当年人族道门常年派年轻弟子以历练之名前往东土与南源交界的火焰山山脉行走,侵扰妖族火焰山圣地,是以新晋妖王桑陌继任以后,便派出血祭堂一部镇守火焰山,兵将火焰山圣坛地心炎脉之地,以机关术与阴阳阵法改造,起来这其中阵法改造还要归功于妖族炼尸堂主阴阳老祖,阴阳老祖在这山脉之中以九九归一之法打造处这鬼斧神工的火焰山炎脉圣坛,易守难攻,寻常修士更是难以接近洞府腹地。 然而眼前的一幕,超出了古月辰的想象,九九归一,偌大洞府中九处洞口分来九方,便在中央烈焰焚烧,岩浆滚滚的鼎沸圣坛之中,那红色不仅将那青年卷到了此处,更是不可思议的让他沉入了地心炎脉之中。 要知道火焰山对于妖族之所以被称为圣地,便是此地在妖族名为神墓,传妖族中两大始祖月神和千变蛇皇梅泽川便坐化于此,而之后无尽的岁月里,妖族功勋卓著的元勋,或妖王圣女在陨落之后,也具随棺沉入地心炎脉之中,守护妖族始祖安宁,而且上一任妖帝,曾经的四方神圣之一,有着巫尊之称的梅凌风最后一次出现也是在火焰山。 一切如此匪夷所思,古月辰盛怒难平,四周千百妖兵妖将战战兢兢,古月辰一扫四周,如此情况他也难以应对,毕竟妖帝云主有令,地心炎脉乃妖族禁地,任何族人不得踏足,事关重大,古月辰勒令四下部将严守在圣坛周围,他当先行前往莫土告知参加银河血祭的妖王桑陌。 熟料,便在这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牛头妖怪一阵慌乱仓皇逃进洞来,大声叫道:“阿爷,大大事不好了,仙子女娃子打进来了”。 古月辰眉头微皱,今日他是倒了什么霉运,怎么火焰山圣地成了他人随意出入之地,古月辰又是一声怒吼,两把大斧在手喝道:“何人胆敢擅闯火焰山圣地,尔等随我出去迎敌” 哪知他话为完,牛二便似肉球一般滚了过来,再听是一声清脆的叱咤响彻洞府,的却是四字:“他在哪里”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待到见到真人时,一众妖怪刹那便呆住了,古月辰也是微微一愣,握着斧子的双手不禁松了一松,他娘的,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美丽傲然的女子,丝毫不亚于咱家圣女,起来当真和咱家英明神武的妖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古月辰两眼放光向着那女子望去,但见一袭白色长裙纤尘不染,秀发翩跹如瀑,眼眉弯弯若柳黛新裁,红唇玉面,冰肌玉骨好似出水芙蓉,当真是九天仙子落凡尘,傲然不可方物。 跟着又是一阵银铃般的脆响,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清浅而来,口中叫道:“姐姐莫急,那子断不会有事的” 白衣女子却不管这些,一扫四下慌乱的妖怪,目光落在古月辰身上,急切道:“你是这里的头吗他在哪里” 古月辰这才回过神来,挺直了身躯:“哪里来的狂妄丫头,胆敢擅闯我妖族圣地,速速报上名来,吾斧下不杀无名之辈” 白衣女子微微一怔,旋即一声叱咤:“欧阳他在哪里” 话间,素衣飘然已然直向着古月辰冲了过来 笔趣库手机版biquku.(www.. ) 第一百零八章 琴女暴打古月辰 原来欧阳随钟鼎离去,便心中惴惴不安,只因当时东神天机在闭荆叶为徒时,了句,荆叶印堂发黑,煞气凝结,百日内必有性命之忧。 在前往洞庭府主左无邪麾下显昭郎府中时,欧阳便忍不住开口向钟鼎发问,是否只是随口一,哪知钟鼎愕然道:“仙子哪里话,我钟鼎何曾信口开河,那子天犯孤星,而今煞气凝结,已是夭折之向,百日内必有生死玄关等着他,依我看即便活下来也是废了,况且那子冥顽不灵,仙子何故如此垂青与他,赶明儿老夫找到了好徒弟,必是仙子道侣良配” 钟鼎本是无心之言,哪知欧阳听了,顿时妙眉横竖,斥道:“钟鼎,你怎么不早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便再也不见你” 完竟是不待周围人反应,径自直向着玉虚宫飞去,周围人人错愕,似乎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对东神天机如此态度,钟鼎一阵摇头叹气,深情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太上忘情,哪有这般容易” 欧阳扬长而去,速度快到了极致,到了玉虚宫,一阵打----,.听,方知那荆叶当先回了萧家大寨,于是有向着萧家大寨追去,萧家大寨人去楼空,只剩一群流民,又一阵询问,才知如今的萧家大寨迁到了莫土南边,于是又向着莫土南方追去。 碧云天,黄叶地,欧阳一路追赶,突兀在半道遇到一人,准确来是元婴之体,灵身道尊,这人正是追杀荆叶不成的摘星道人。 欧阳未曾留意,摘星道人却是对这突兀出现的女子有着极深的印象,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却知她与东神天机关系匪浅,老道心中忐忑,不知这女子意欲何为,带着几分敬畏向着欧阳看去。 哪知欧阳一开口便问:“荆叶在哪里” 这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莫非自己追杀荆叶的事情暴露,于是偷偷向着欧阳瞄去,发现这女子并无杀意,于是忐忑道:“实不相瞒,老朽与荆叶少侠心意相投,本想邀他去天师道一座,哪知却在此地遇到潜藏在火焰山的妖族部众,一番苦战之下,老夫不敌那妖族血祭堂主古月辰,荆叶少侠也被掳了去,老夫正想着如何是好,好在仙子出现” 摘星道人的战战兢兢,颇为心虚,却被欧阳身后琴女直接打断:“你这老道能有那么好心,可别今日众人要收那子为徒,你收徒不成,便想强抢,哪知却被妖族遇到” 琴女道此处,抬眼一瞄欧阳,欧阳眸光骤然一寒,摘星道人刹那如临大敌,赶忙道:“仙子哪里话,老道句句属实,岂敢期满,那荆叶确实被妖族部众擒下,现在想必已在火焰山中” 摘星道人着头也不敢抬,眼前却是寒光一闪,须臾间这白衣女子与那少女已然没了踪影。 欧阳与琴女一路赶到火焰山,碰巧在此遇到慌忙向着洞府中奔走的牛头妖怪牛二,起初牛二见了欧阳乐呵呵的,似乎是天上的仙子下凡了,盯着看个不住,结果三下五除二被琴女一顿好打,方知姑奶奶的厉害,再问起先前缘由,才知那摘星道人果然是老骗子一个,原来是他追杀荆叶 在欧阳担心荆叶安危,捉了牛二便一路向着火焰山洞府中冲去,此时进了洞府却不见荆叶踪影,心中顿时慌张起来,一言不合,便与古月辰动起手来 古月辰听闻是欧阳,脑海中一阵寻思,这名字却由几分耳熟,再看这女娃不过六境,居然目中无人敢对自己动手,当真不知道北在哪里 古月辰握紧大斧,准备好好教这女娃做人,莫不是你长得好看,老夫就不敢打你 “吃古某一斧” 古月辰左手一甩,大斧脱手而出,就向着欧阳迎面劈来,却见那白衣女子全然不惧,反倒冲着自己斧子伸出纤纤素手抓来,而她额头光华泛泛,手掌之间更是露出不可思议的星光。 古月辰顿时吃了一惊,再看时那欧阳竟是不紧不慢地一手将那一扇大斧抓在手中,转而直向着自己冲来 转眼之间,四周的妖怪已经吓傻了一般,呆在原地。 古月辰心中大为讶异,再不敢轻敌,右手手中大斧再起,便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再度发生了,他竟是没能抬起手中巨斧,低眼看去,耳畔响起一阵脆生生的声音:“老妖,你到作何快那姓荆的子在哪里,不然我拔了你的舌头” 再看时却不知何时,那跟在白衣女子身后的少女突兀到了自己身边,一只手正按在自己手握的大斧上,古月辰何曾受过这般窝囊气,由不得怒喝:“儿岂敢欺我” 呼喝间,左手握拳就向着身旁琴女面颊上打来,琴女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这老妖脾气还挺大,不禁笑嘻嘻道:“反了你不成” 话间,玉指向着古月辰右手一,古月辰右手巨斧猛地抬了起来就向着自己左拳撞去,霎时,古月辰眼眸睁得斗大,猛地收住左拳,冷不丁喝道:“妖法” 哪知一旁琴女得意道:“错了,你这老妖使得才是妖法,本仙子使得自然是仙术,吃我一斧” 话间,玉指光华吐露,指引古月辰右手上大斧,那大斧一刹那放佛不受古月辰控制,竟是他自己举起右手一斧冲着自己当头劈下 这一瞬间,可把古月辰吓的不轻,赶忙松了手放开斧子,连连向后退出三步,再看琴女一副笑盈盈的样子,玉指提间,那一扇大斧也不落地,只在空中打转,口中念念有词道:“你这老妖当真无知,普天之下的法器还没有一个能逃脱本仙子控制,那子哪里去了,否则本仙子将你劈作两半” 此时,古月辰额头已是斗大汗珠,这一双巨斧与自己心灵相通,乃是一双非凡圣器,哪知今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这姑娘耍的团团转,古月辰心中愈发不忿,一声怒吼:“黄口儿,也敢在你古爷爷面前撒野,看我大力神拳” 呼喝间,双拳紧握,罡风呼啸,一个健步前插,又向着琴女冲了过来。 琴女看着古月向着自己冲来,不怒反笑,喝道:“你这老妖倒是有骨气,看你的拳头硬还是你的斧子硬” 琴女一番话,那空中盘旋的斧子便嗖嗖转动起来,她跟着一瞥站在身旁的欧阳道:“姐姐,这老妖有两个拳头,一个斧子也不够砍,把你这一扇也借给我,看我不将他大卸八块” 话间,欧阳不由自主一松手,手掌上大斧便飞了出去,与琴女身前巨斧遥相呼应,本是古月辰的一双巨斧,此时却毫不留情向着主人发起了冲击 古月辰双拳呼呼生风,但见自己一双大斧飞来,饶他是妖族体质,天资雄健,也难以与自己一双大斧抗衡,连连碰了三下,心中便已叫苦不迭。 古月辰脸色难堪,一扫四周,冷不丁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妖女给我擒下” 底下百十个发愣的妖怪这才醒悟过来,一时间张牙舞爪向着琴女扑来。 人多势众,琴女丝毫不乱跟着又笑道:“你们倒是带了不少兵器,且自个儿玩去” 哪知这一句话刚完,琴女口中念个法诀,玉指曼舞,流光溢彩,一时间这百十个妖怪手上武器径自脱手而去向着自个身上打去,眨眼间惨叫声连成一片,妖怪群里东倒西歪哇哇乱叫。 这一会古月辰当真怒了,又是一声虎吼:“螣蛇血祭,大力石化” 伴随着这一声咆哮,但见他全身青筋暴涨,脸庞一阵扭曲,到最后整个身子不住扩大,竟是变作一个蛇首人身的高大巨人,而全身青麟覆盖,伴着浓烈的杀气,宛如魔神降世,大步向着琴女奔走过来。 琴女也是一怔,旋即双手一挥,一双大斧就向着古月辰身上砍去,只听得“锵锵”作响,古月辰犹如山岳一般屹立不倒,而这一连斧子下去,在他身上只是砍出一阵灰尘,勇猛之势依旧不减,眨眼便到了琴女身前,迎面便是一记山岳般的重拳 “琴儿心”站在一旁的欧阳顿时变色。 再看时这一拳已经落下,似乎就要将琴女碾成肉泥,然而跟着欧阳就呆住了,哪知琴女见那石头似得古月辰俯身一拳砸来,俏皮的脸上毫无惧色,反而粉拳一紧,就向着古月辰迎来拳头打去 旦夕间,粉拳撞到了磐石之上,一声轰然震响猛地爆发开来,而这一次,四周妖怪全都吓傻了,因为那女娃依旧站在那里,反而如同山岳一般的古月辰直接被震飞出去,甩出十余丈,重重砸落到了山壁上 却这一刹那,古月辰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他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本命神通面对这女娃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只是不待他再做打算,琴女一步十丈直接飞掠过来,一脚便踏在了他胸膛,丝毫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你这老妖服是不服本命神通了不起,信不信本仙子将你丢进这熔炉里,与你列祖列宗团圆”琴女盛气凌人摇手指向滚滚的岩浆喝道。 这一会古月辰的老脸是丢尽了,但相比他的脸面,他更觉得自己的命要之前一些,红着脸蠕动着嘴唇叫道:“仙子手下留情,古谋服了” 琴女听了这话盈盈一笑松开脚,跟着道:“服气就好,我姐姐有话问你,你胆敢隐瞒,心你的脑袋” 古月辰拾起身来连连头,这时候,欧阳叶三两步便迈了过来,对着古月辰问道:“荆叶,他他在哪里” “荆叶”古月辰冷不丁一怔,荆叶可不就是前任圣女之子么,莫非他先前的猜想竟是真的,那摘星老道在追杀荆叶,想到这里古月辰才醒过神来,忙道:“仙子,是那青年便是荆叶” 欧阳眉宇急切,头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古月辰赶忙答道:“当真是误会,老夫倒未将他如何,反而是他自己闯入圣坛中去了仙子且听我细细解释”。 笔趣库手机版biquku.(www.. ) 第一百零九章 血海流棺 荆叶沉沉睡去,复又醒来,在这暗红色交织反反复复的梦里,他依稀又想起她的的样子,空谷幽兰一般婉转,眉若柳黛,色比春,一颦一笑不出的动人好看。 “岸谷你要去哪里” 荆叶莫名的喊着,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来这无数次梦岚呓语的名字岸谷竟然是她,她就是岸谷,荆叶心里一阵惊喜,仿佛抓住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在他梦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那个神似欧阳的仙子,原来名为岸谷 岸谷是她,她就是岸谷 一瞬间,荆叶热泪盈眶,这反反复复的梦,这真真切切的梦,梦里她白衣端坐在古梨下,漫天雪白梨洋洋洒洒,梦里她素手拨琴,芳音曼妙引得百鸟来朝,梦里他拔剑而舞,剑光飞驰直上云霄,剑影琴音,心有灵犀。 她笑,他跳,他们携手梨树下,好月圆,如痴如醉。 眼泪模糊了眼眶,猛地一阵刺痛从身上传来,荆叶突兀惊醒过来,陡然发现却又是梦一场,但他的感觉是何等的真实,那温暖,那眷恋,割舍不得放2222,.不下。 有一样却是真的,此时他真真切切的发现自己泪流满面,这一场梦如真似幻,而惊醒过来之后,他便有些愕然,暗红色的已经褪去,准确来他像是一叶孤舟,正漂流在一望无际的火焰似得海洋里。 此时脖间的玉佩散发出温润的白光包裹着他,而他正坐在一望无际的红色汪洋里,或许是这火焰似得海洋的缘故,天上也是一片火红绚烂,火红色的云朵厚重的连成一片,视线所及海天相应的地方仍旧是一片火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是哪里黄泉路奈何桥还是忘川河” 在荆叶的认知里,依旧觉得自己已经死去,现在便如孤魂野鬼一般向着幽冥地府漂流,只是在这暗无天日的红色的世界里,他根本寻不到终和起。 滔滔海水一波一波向着远方涌去,浪起浪落,昏昏沉沉中,荆叶举目向着四周扫去,但见海水茫茫,根本没有彼岸可寻,这里仿佛是一片遗失的世界。 他开始挣扎着在水面上站了起来,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有了几分清醒的意识,此时随着他身体中黎狐血脉天赋治愈的运转,内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是神海由枯竭之向,而此地灵气稀薄,远不能让他御剑飞行。 天地一下子变得很安静,荆叶便如一叶浮萍,继续随波逐流,不知今夕何夕,不知归去何方。 他是死了吗 死亡的终又在哪里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他便站在这孤寂的海面上,细细回味着先前的感觉,他再一次这样想,原来死亡的感觉是温暖的,是亲切的,便如时候娘亲的怀抱,那暗红色的更像是一层包裹婴儿的襁褓,只是现在,那暗红色的光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死亡的感觉也再难以回味与捕捉。 忽的,荆叶猛地一怔,在这火红如血的海面上,突兀出现了许多黑色的斑,像是空中掠过了一群老鸦,那是 荆叶心中一紧,便强忍着身上疼痛加速向着那边掠去,待到接近那些斑百十丈,荆叶更是一惊,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黑鸦,而是一条条随波逐流的黑色棺椁,一个连着一个,乍看上去这一排竟是有百十个之多。 荆叶顿时呆住,在血红色海洋之上为何有如此之多的沉棺难道 海水向着前方打去,这些棺椁却是逆流而行,一刹那,荆叶恍然大悟,莫非自己没死,而是进入了火焰山腹地,到了那地心炎脉之中 荆叶不禁想起关于南源妖族的许多传来,传妖族要三大始祖,一为月神,一为蓦雪,还有一个便是梅泽川,这三人都是自黎天时代陨落到人间的九黎族长,其中蓦雪乃是黎狐圣女,梅泽川是千变蛇皇,唯独月神,据并非属于九黎一族,但她却与九黎氏族一起降临人间,拥有超凡的智慧与善良的美德,便是月神将火种,五谷播撒到人间,教会莅临人间的九黎氏族繁衍生长。 而且荆叶时候依稀听娘亲过,月神拥有神祇却没有灵魂,她纯粹而善良,聪慧而美丽,成为妖族供奉的三大始祖之一,待月神寿终正寝,整个妖族悲恸流涕,便在这火焰山中,将月神安葬。 所以,火焰山在妖族被称为神墓,便是月神之墓,而之后的无尽岁月里,火焰山便成为妖族先烈的归葬之地,火焰山有沉入地下的地心炎脉千百里,而妖族先烈沉棺之后,便安葬在地心炎脉中,随波流动,守护三大始祖的安宁 “我当真没死” “我怎么会死,大仇为报,我岂能轻易死了” 荆叶自言自语着突兀笑出声来,这一笑立时引得身上伤口作痛,跟着他吐了口浊气,既然是在火焰山地心炎脉之中,这一片血海绝无可能没有尽头,为今之计,当该找到出路才是。 江河东流入海,这海水大浪滔滔前行,又是去向何方棺椁逆流,又往何处归去 一番盘算,荆叶打定主意,跟随海浪的方向前行,果然,如他所料,血海流棺,此地当真是南源妖族先烈的归葬之地,不多久,他又遇到许多逆流而来的沉棺,而在有些棺椁上正刻画着黎狐与螣蛇样貌的图腾纹饰。 一路向前,恢复了几分气力,荆叶便提速前行,然而这一次终究他失望了,此地暗无天日,无法计算时间,当他一路漂流下来,不知经历了多少时间之后,他隐约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与最早时候遇到的沉棺再度擦肩而过。 渐渐地,荆叶速度慢了下来,他不想这这样白费力气,但显然他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即便继续追寻下去,还是会回来。 此地布下了阵法。 最后,荆叶失望的得出这个结论,好在他对阵法也不是一无所知,阴阳老祖留下的大衍天机诀下篇讲的便是阵法,想到这里荆叶不由失笑,试问若是若是知道自己拒绝为徒,却又早早从他徒弟身上学了他的本事,该作何感想。 大衍天机诀阵法奥义,首重方位,九宫八卦,阴阳五行乃是推演之根本,荆叶从怀中掏出古卷,一边借着瞳术端详,一边注意周围古棺流动,良久,他自言自语道:“不孝子荆叶,对不住给位先烈,只能借你们棺椁一用了” 完这句,荆叶右手一闪,在手,当先对着身旁一尊古棺刻画起来,跟着又向着前方流去,遇到一排棺椁,便再刻画一次,依着心里的想法,此地不知时间流逝,不闻东南西北,那他便造出一个东南西北来。 于是,他便在每一排流棺中选定一二,刻上九宫八卦排列之数,暗合五行阴阳,如此荆叶一波接着一波的与棺椁擦肩而过,终于,在他遇到第六十五次棺椁之时,再一次遇到了起初第一次遇到的棺椁。 “成了” 荆叶一阵惊喜,果然如他所料,此地依据九宫八卦排列,统共六十四波棺椁,应了八八六十四卦,而依据大衍天机诀,当该不是绝地,而是阴阳眼一般的八卦阵图,那黑鱼眼与白鱼眼便该是地心炎脉的入口与出口,而且不管他六十四个方位如何排列,黑白阴阳眼的位置总是不变的。 如此,只要他以一排古棺最为一个定,按照相对位置的方向,便可以以此寻到阴阳眼所在。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想,不过总归是看到了希望,突兀的荆叶又意识到一个难题,这个定该如何设置,海水在流动,棺椁在逆流,速度两下抵消,棺椁的位置该是不变的,唯一的问题在于,当他渐行渐远时,在如何能看到远处的棺椁。 荆叶眉头一皱,心里顿时有些不安,口中念念有词道:“不孝子荆叶,今日困入地心炎脉,为寻出路,只能再借妖族各位先烈尸骨棺椁一用”。 完这句,荆叶又嘀咕道:“反正你们已经死了,没啥事了,我这活着的人尚有许多使命等待着我,与你妖族干系颇大,权当你们助我一臂之力了”。 荆叶的当然是千变郎君与大圣龙族所托九黎之事,安慰了一番自己,荆叶心中再无半愧疚之意,跟着七星子寒光乍泄,便对着身旁棺椁一顿乱剑,霎时百十个棺椁聚作一团,轰然间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乍泄,整个海面一览无余。 “荆叶去也” 一声高呼,荆叶就此向着阴阳鱼眼远遁而去。 荆叶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不多时漫天火光已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渐渐成了一个,好在他觉醒的血脉天赋中有瞳术,清晰,依旧对及远处的火光清晰可辨。 乘风破浪,一路前行,这一次他终于成功了 与其在寻找彼岸,不如彼岸正在等待着他,在他面前千百丈之外的地方,一座连着高山的岛屿轮廓依稀可辨,而就在那海岛上,正有一团暗红色的光影在交织,在盘旋,在跳舞,等待着他。 仿佛无尽岁月之后,母亲温暖的呼唤与眷恋,等待着游子的归来。 笔趣库手机版biquku.(www.. ) 第一百一十章 火焰妖王殿 温暖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让人如沐春风,荆叶一步跃上海岛,哪知那一簇暗红色的光影猛地迎面扑来,直将他吓了一跳,好在那光影掠过,他依旧相安无事。 然而那暗红色的光影骤然间冲过他而去,跟着又折了回来,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流光绕着他盘旋飞舞,仿佛是要给他一个浓烈的拥抱。 荆叶上岸,四下望去,除了远处的高山峻岭,四周一片荒芜没落,尽是红色的焦岩与废土,而这莫名的带给他温暖与亲切的暗红色光影就这般绕着他嬉戏,盘旋飞舞着,惊喜雀跃着依依不舍。 “你认得我”荆叶怔怔望着这一团光影,没由来的冒出一句话来。 熟料,就在他刚刚完之际,那光影突兀停了下来,在他面前折了几个弯,像是在头答应,荆叶顿时讶异,愣道:“你真认得我” 那暗红色光影悠然一转,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前方冲去,荆叶犹自怔在原,.,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居然遇到了一团认得自己的光。 便在这时,前方闪烁的光影突兀停了下来,开始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像是在:“快来呀”。 荆叶一阵踌躇便踏步跟上了光影的速度,那光影掠过荒芜的山岗,迈过嶙峋的山岩,一路带着荆叶远去,不多久竟是直接翻过了一座山头。 而就在山下,出现了让人震惊的一幕 这一处孤山仿佛一道屏障遮挡住了位于山谷腹地雄奇壮观的景色,此时荆叶站在山,俯瞰下去,似乎在目睹一座不可能存于世的巨城,宏伟壮观难以来形容它的鬼斧神工与巧夺天工。 是的,就在荆叶的脚下有一座巨大的城阙,宏伟的古建筑群屹立不倒,中央是高耸如山的恢弘巨殿,巨殿前方的广场上屹立着百十根擎天石柱,上面雕刻着一幅幅栩栩如生古族图画,有螣蛇盘绕,有黎狐血祭,而就在这一群擎天柱的中央,一尊高大的巨型石像屹立在最中央。 抛开周围星罗棋布的建筑群体,最让荆叶瞩目和震惊的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巨型石像,那是一个女相,头悬圆月,身披长裙,一双斗大的眼眸像是也正向着自己望来。 而这女相的容貌,让荆叶一下子愣在原地,昔日在,桑月曾祭拜一尊女相与他一般无二,便是妖族三大始祖之一的月神,此时荆叶愈发清晰的看清了那女相容貌,他陡然间发现,这月神的样子便是的古塔腹壁画卷中的那个身披红色软甲莫翊神族的王妹,天帝莫翊的妹妹月神。 难道妖族祭拜的三大始祖之一的月神便是莫翊神族的月神,便是当代天魔的心上人,那个与魔狼情定终生,而终被自己的哥哥莫翊在刑天台上以五雷轰杀而死的月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月神不是死在了刑天台上吗又怎么会来到人间 荆叶怔怔的望着底下的荒古遗迹,这时候那一道红色的光影在荆叶身前盘旋了一阵后,当先向着那一座巨城冲了下去。 荒古的风的吹过,尘埃随岁月流淌,荆叶入城,去奔赴那一场未知的约定,巨城已空人已逝,只剩下斑驳颓废的遗迹证明它曾在妖族的历史上有着辉煌的一页,而那个时代,妖族三大始祖还未远去,妖族与人族的战争尚未开始,如柳三郎所,那时候的妖族空前的强大,天魔八部乃是这人世间的。 暗红色的光影指引着他直奔巨城中央的巨殿,他一路走一路感叹,他未曾见过南源朱阴山的妖王殿,但想来也不过如此,巨殿高千百丈,荆叶站在山的时候刚好可以平视他大殿部,而今站在底下,便如蝼蚁一般仰视苍穹。 斑驳的石柱上巨大的图画诉着九黎氏族古往今来的故事,书写着在人间的春夏秋冬,繁衍交替。 大殿正门半合半掩,恰巧露着一个两人宽的狭缝儿,转眼间,那暗红色的光影一刹那涌入狭缝中消失不见,荆叶在门前望着那些图腾画卷怔了良久,跟着便穿越那一道狭缝冲进了殿中。 大殿中黑暗一片,只有门口狭缝透进来的一道光,以及光影中漂浮的尘埃,剩下四下黑漆漆一片再看不到任何东西,就连那一道暗红色的光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荆叶顿时惶恐起来,四周寂静的仿佛时光停止了流动,便在这时,“哗”一下亮起了一团白金色的火光。 猝然见闪亮的火光,让荆叶眼前一亮,细细看去,那并非是一簇火,而是一万细细的月牙,四周流动白金色的光华,月牙儿就那般漂浮在荆叶眼前,依旧是那么的温暖与亲切。 “你是先前那团”荆叶盯着那月牙儿疑惑的问着,忽的他就停住了嘴唇,一瞬间,他似乎在那月牙中看到了一张绝美而熟悉的脸庞,那闪烁着泪光像是喜极而泣的脸庞。 是她,是那幽都神墓古塔腹壁卷中的红衣女子,是妖族祭拜的三大始祖之一的月神,荆叶一刹那失神,下意识的觉得这女子是如此的亲切与温暖,由不得让他想起自己的娘亲桑樱来,而她饱含泪光的眼神,则让他一阵揪心的疼。 就在他们彼此注视的时候,一阵轰响骤然响起,但听得轰鸣声不止,霎时整个巨殿猛然闪亮起来,而在荆叶眼前,一簇簇火焰崩腾而起,燎原闪亮。 再看时,整个大殿中的场景一览无余,奇怪的是这巨殿空荡荡一片,两边的墙壁上镶嵌着的火把将整个巨殿照耀的通明一片,就在墙壁上绘满了各种图腾纹饰,左右边的墙壁上,在这些形形色色的图腾中央各围绕着一尊百十丈大的古兽图腾,一边是螣蛇腾云驾雾,一边是黎狐游戏山崖,栩栩如生。 而荆叶眼前正有两排通明的石柱分列左右,石柱上方火焰闪烁,在这两排石柱组成的通道里是一张不知长多少丈的落了尘埃的红毯。 岁月的尘埃在火光中萦绕,那月牙旋转着,飞舞着,向着前方游走,引着荆叶一步步向着通道的尽头走去。 火光闪耀的尽头出现了一张王座,屹立在大殿中央的后方,金碧辉煌的王座以玉石瑰宝铺就,左右扶手上个雕刻了一方栩栩如生的螣蛇与黎狐的形貌。 让荆叶瞩目的却不是这一方王座,而是王座之后依次排列的三方神像,是的,便在这神印王座之后,屹立着妖族的三大始祖,两女一男,中央貌美如画,高贵典雅的月神,右边英姿飒爽,气质不凡的蓦雪君王,以及左边英姿挺拔,稍显老成的千变蛇皇梅泽川。 忽的,荆叶像是想明白了,这一处月牙指引他而来的巨殿,当该就是妖族极盛之时威名显赫的妖王殿。 只是月牙引他来此是什么缘故,还有那已死的月神为何会出现在人间,又成为妖族三大始祖之一 荆叶不知道,但月牙应该知晓缘由,月牙依旧在荆叶前方跳跃,慢慢的月牙向着王座之上飞去,忽的一下子冲起,倏然间,那月牙一下子跳在了月神神像的身上,跟着打了个转儿便向着月神手掌落去。 而此时,荆叶才突兀发现,原来这一尊站在王座身后的月神神像与别个不同,她的双手并没有握在一起,左臂下垂,右臂半向上方伸展,而右手掌恰好撑开遮在了王座上方。 荆叶注视着月牙落处,然后发现,月牙藏在了月神手掌下方,一个瞬间消失不见了,荆叶略微迟疑,暗想,难道她是想我坐在这王座上。 荆叶不禁嘀咕道:“对不住妖族各位先烈,不孝子又要亵渎天颜了”。 嘟囔了一句,他便大着胆子一步坐了上去,倏然间,身后月神女相一下子起了变化,在月神长发如瀑婉转的身后,一尊皓月凭空出现闪亮起来。 荆叶端坐在神印王座之上,但在这一刹那他却清晰的看到了月神脑后发生了一幕,皓月高悬,银辉乍泄,便在这通明如镜的皓月之中出现了一幕幕,他曾见过的,没见过的画面。 黎天星海演绎着一幕幕恩怨情仇,妖魔的怒吼,神族的咆哮,刀光剑影,灵气狂暴里的痴恋与绝决,善良与邪恶交织,正义与不公碰撞。 狂暴激烈的画面一幕幕冲击着他的脑海,九黎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在光影里娓娓道来。 而他,与这九黎氏族与莫翊神族激烈碰撞的漩涡,天魔与到底有什么关系,也在这时候撕开了朦胧的一角,让他震惊的发现,他本就不是纯纯粹粹的自己,不是荆国皇子荆英与妖族圣女桑樱之子,不是单纯的背负国仇家恨,孤独的去战斗,去报复的那个人。 或许,他还有另外一个不一样的身份,一个与残存的九黎氏族命运息息相关,荣辱与共的人,一个黎天之战中苟延残存下来的火种,而这个身份,他恍然间觉得自己是那般的无力语懦弱,甚至不敢去面对。 笔趣库手机版biquku.(www..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婴儿一 被居于混沌之中的九黎氏族尊为生长之河,繁衍之河,传承之河。 栖居在混沌之中的九黎氏族体悟银河星海的奥妙,学会了各种传承的力量,他们不断推演领悟,让自身更加强大,后来便有了混沌之中最为强大的九个部落,魔狼,玄龙,黎狐,螣蛇,凤凰,魔猿,金鹏,鲛鱼,巨人,既是九黎部落。 每一代传承的九黎部落之中,都会诞生一位智慧与美德兼备的九黎之王,在神族降临前的这一代,魔狼部落的族长狼跋成为了九黎氏族的新一任九黎之王。 物极必反,水满则溢,胜极则衰,此时的九黎氏族已经达到了空前的鼎盛时期,狼跋固然为九黎之王,却也难以阻挡九黎部落之间相互讨伐,征战的格局,而这种变化则愈演愈烈。 终于,某一日,莫翊神族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九大部落之间制衡的局面。 来自异星界的莫翊神族,他们拥有强大的神族力量,不仅有着强大统一的军队,在,.他们之中更有诸多超凡的强大能者,这其中便以他们的神帝莫翊为首,之下又有拥有神族之力传承的月神,十余位帝子,懂得天衍归化,宇宙变幻的东极九华真人,南极紫阳大仙,北极妙指仙翁,西极燃无大士这样的四极神圣,以及难以计数的天兵神将。 莫翊神族悄无声息的到来,九黎氏族全然没有察觉,而一场战火与灾难的突兀发生与结束,也被一场银河所掩盖。 莫翊神族的降临引发了银河,狼跋当即召唤九黎氏族各族族长前往中心查看,这时候一场突兀爆发的战火的已经在巨人一族燎原,九黎氏族之一的巨人部落,即为最初的人族,相比其他各族,他们的力量更显薄弱,性格也更为温和,而莫翊神族的陡然发难,让他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眨眼之间,就被神族击败。 面对莫翊以千万族人性命的要挟,巨人族长唯有投降以求苟全族人,这一场战斗后来在九黎氏族的历史上也被称为人族的背叛。 弹指间,大胜而归的莫翊,并没有掉以轻心,神族开始以巨人一族的部落为中心,根据巨人族提供的消息,制定吞并整个九黎氏族的计划。 神帝莫翊拥有独步星河的神力,以及无与伦比的军事才华,加上他麾下精兵强将众多,在黎天之战正式爆发之后,战事几乎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但是渐渐地,原本相互倾轧讨伐的九黎氏族开始团结起来,在狼跋的号召下,一战比一战激烈,一战比一战历经更久的岁月,相比人族的苟全性命,其余九黎氏族的倔强与不屈让神族将士头疼,饶是如此,在一次次困难的征战之后,神族也俘虏了数以万计的九黎氏族各族的俘虏,这些人成了他们脚下蹂躏的躯体,成了莫翊神族后勤劳作的苦力,高官将军账前使唤的奴隶。 这其中有一个莫名的少年狼人,样貌清癯,他没有名字,其他奴隶便以他们部落的称呼叫他魔狼,他温和而执拗,善良而坚挺,在军营里他总是照顾其他奴隶,帮助其他人干更多更苦更累的活,他照顾俘虏中的妇女老幼,私下里偷偷留食物给他们。 他与所有的奴隶都相处的很好,无论那些个性残暴的魔猿,还是温柔如水的黎狐,便是所有奴隶嗤之以鼻的巨人,他也能与其愉快的相处,但是在神族面前,他又是另外一幅样子,他像木头似得执拗,一言不发,不卑不亢,要不是看他一个人能替十个奴隶,早有神族的将士将他杀了。 他就是这般可爱来着,于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个高高在上的女子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她总是偷偷地看他干活,看他干完活后寻找无人之地兀自仰望银河,瞎捉摸着银河的奥妙,以拙劣的动作修炼着九黎氏族的功法。 不曾想便是在这般悄然流逝,无人察觉的岁月里,他那笨拙的手法竟然让他成为后来可以与莫翊神帝抗衡的一代九黎之王。 对于神族而言,他们的生命拥有无尽的岁月,所以几乎很少有人在乎时光的流逝,但是在这一段时间里,这名高贵的红衣女子发现自己突兀的多愁善感起来,她怕能够偷看他的日子匆匆逝去,她怕有一天他的力量足够强大能够逃出神族的囚笼。 在她心里生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他拥有高大健壮的体魄,孔武有力的身躯,而他样貌又与神族无异,俊朗清癯的脸庞总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流连辗转。 她想在她盯着他不让逃走的这段岁月里,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偷偷看他,她暗想他铁定是不知道的,她拥有神族传承的力量,他一个奴隶怎么会察觉。 直到有一天,她又悄悄的隐藏起来盯着他练功修炼,哪知这一次,那性情古怪的少年突兀停下了脚步,猛地回过头来,明眸闪烁盯着她隐藏的地方问道:“你还要看我多久你放心,在我们九黎胜利之前,我是不会逃走的”。 一句话,让她突兀懊恼起来,这魔狼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九黎之族能在哥哥的手里取得胜利吧 于是她不屑的讥诮道:“你们九黎连内乱都处理不好,又哪里有时间来对付神族呢,况且我哥哥神力无敌世间,谁又能将他打败” 哪知那狼人听了这话,竟然猛地昂起头来,骄傲的道:“狼王能将他击败,狼王可是这一代的九黎之王,狼跋”。 听了这话,她先是一愣,跟着兀自嗤笑起来,道:“你不我还忘了,那狼跋或许算个人物,可是你不知道,就在先前的一战里,狼跋识人不疏,被自己的部下鹰烈王灌了毒酒,烹杀了,此时那英烈王已在九黎军帐中竖起了鹰王大旗,扬言要与神族决战呢” 她着笑靥如,而他却突兀坐在了地上,泪水模糊了眼眶,一下子她顿时慌了,不知所措的问道:“你怎么了” 魔狼不答话,泪眼模糊的跪在地上,埋下头是一阵极尽悲伤的低沉抽泣与呜咽,后来,她死的那一天,在刑天台上,他也是这般哭来着。 她见他哭的伤心,于是心翼翼的靠近他,却不知如何安慰,便在这时候,她突然像是听懂了魔狼哽咽的话语,他一直重复着两个字,父亲。 一下子,她就呆住了,他是狼跋的儿子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冷不丁问道:“魔狼,你可是狼跋的儿子” 便在这时,魔狼闪烁着泪光明眸突兀抬了起来,瞪着她道:“不错,我父亲便是九黎之王,狼跋,怎么你要将我的身份去告诉你的哥哥吗” 看着魔狼悲恸的神情,她没由来的心疼起来,踟蹰着道:“我我哪有那么坏” 魔狼盯着她跟着道:“你们不坏嘛,你们不坏为什么要来到九黎,你们不坏为什么要倾轧我们的族人,掠夺我们的土地,烧杀掠夺,还不坏嘛,不过,就算你告诉他们,我也不怕,我父亲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的弟弟狼萧一定会重整狼王大旗,为我们报仇的” 魔狼一席话,她就愣在原地,她每一次都只负责出战,虽然略有耳闻,但她可不知道大战前和大战后的惨状,不知道那些将军的营帐里为什么会抓那么多的狐女和蛇女,不知道一场胜利之后会有怎样惨无人道和秽乱不堪的后事 她盯着他愤怒的眼睛,突然喝道:“我没有” 他不理会她话,擦着眼泪一个人漠然走开了。 从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便再也无法见到魔狼独自修炼的情景,而他竟然可以巧妙的避开她的眼睛,总是无声无息的干完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有些懊恼,甚至有些愤怒,于是她决定惩罚他,她是神族高高在上的月神,她只是悄悄动了些手脚,便将那魔狼调到了他的账前听唤。 但是这一次,她更加失望了,那魔狼像是变了个人似得,总是一个人郁郁寡欢,也不与其他人相处,就是木头似的站在那里,虽然对他言听计从,但表情一度漠然与决绝。 她实在受不了他的冷漠,于是她绞尽脑汁想法设法的与他话,然而一切他都无动于衷。 她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她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要为他做一件事情,她对着站在门口的木头人:“我去杀了鹰烈王,你是不是就愿意与我话了”。 他不吭声,她薄眉一挑,傲然道:“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完这句话,她便红衣软甲,长剑披风踏马而去。 她不知道他是否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是当她伤痕累累浴血而归的那一日里,她强忍着剧痛挣开眼眸的一刹那,她便看到她趴在军营门口的栅栏里遥遥的望着她,甚至他不顾卫兵的阻拦,险些冲破军营大阵的禁锢,在她坠马的那一刹那接住了她孱弱的身躯。 只是下一刻便被卫兵蛮横的推在了一边,她望着他发现他眼眶湿润,丝毫不理卫兵的谩骂,只是注视着她,于是她嘴角一挑,露出一抹弧度,那一刻,她很欢喜。 下一刻,她,喜极而泣,他,破涕为笑。 而满军营士兵关于月神斩杀鹰烈王雀跃的高呼都被他们抛在身后。 笔趣库手机版biquku.(www..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婴儿二 在她疗伤的日日夜夜里,他便依旧如木头桩子一般杵在门外,直到那一日醒来,她颤巍巍迈出营帐,看见睡眼惺忪的他,她还没开口,便听到他细弱蚊鸣的三个字,“谢谢你”。 那一刻,很美好。 从那一刻以后的一段时间里,都很美好。 他不再在乎她的偷看,他练功时练功,干活时干活,甚至与她相谈甚欢,当然这其中有她自恋的成分,而且她有一日惊奇的发现,魔狼已经拥有了不亚于她的力量。 而当她问起的时候,他便把他那套笨拙的练功方法给她听,一边着,一边手舞足蹈,她站在一旁笑靥如,乐不可支。 他挠挠头站在一旁傻笑。 幽会是什么感觉 她想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从那以后许多夜晚,她都偷偷的命令他去他练功的地方,将他所练功夫详详细细的告诉他。 他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每次都拗不过她,于是他们总是偷偷出现在那一片山岗,那里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她坐在树vvvv,.下,看他耍猴。 一年,两年从不曾厌倦。 爱情是什么滋味 他们浅尝不止,一步步深陷其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从此便再也难以割舍,舍不得,放不下,爱成痴,情难了。 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如美眷,**着似水流年。 生命的诞生是否会让这个世界惊喜 有一天,她突兀把他叫进营帐里,红扑扑的脸颊闪烁着幸福的喜悦,朱唇轻启,贝齿颤颤,她羞答答的道:“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他微微一愣,一笑道:“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她:“我有你的孩子了”。 他顿时呆住,愕然道:“你、你有我的骨肉了” 她头,不敢看他的样子,那时候的她任性的以为,男欢女爱,娶妻生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爱她疼她的哥哥一定拗不过她,最终认可他们,况且魔狼还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 然而,下一刻他便僵在原地,怔了良久才道:“月儿,兹事体大,此事万不可叫别人察觉,等有机会,我就带着你逃出这里,远走海角天涯”。 她微微一愣,破口道:“为什么要逃走,我和哥哥,他一定会同意的,我可是” 哪知他突兀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唇,一字一句道:“莫翊绝不会同意的,他会杀了我们” 她心里不信,哥哥是多么的疼爱她,况且他自己都子女一大堆了,赤帝,青帝几个虽然年幼,但如今可都是威名赫赫的战将 她也要生一个战将出来,帮助哥哥一统银河星海。 她心里有些不快,但总归听了他的话,并未将此事告知莫翊,可是熟料,接下来,更加不快的事情发生了。 或许,对于整个神族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盛世。 神帝莫翊率领天兵神将捣毁了九黎氏族最后一个部落,鲛鱼部落,残存的九黎族人举族迁往北地雪国,偌大的混沌星海中就剩下弹丸之地未平。 而在一统九黎之后,哥哥将开创属于他的神帝时代,传闻混沌核心之中蕴藏着一把九黎神剑,哥哥已经派九华真人前去采摘,得到九黎之剑,便可以借助混沌的本源力量,开天辟地,打造出一方新世界,届时,九黎时代将一去不返。 这一日,神帝莫翊掌九黎之剑,开天辟地,接日月星辰,创立六道三界,天道,人道,鬼道,阿修罗道,畜生道,化生道六道轮回,天界,人间,地府,三界往复。 ,一个人提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北极妙指仙翁,那个娘娘腔道士向神帝莫翊提亲,欲要迎娶神帝之妹月神为妻,永结道侣,日月同心,喜上加喜,岂不妙哉 当妙指仙翁在新建成的天庭大殿上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神帝莫翊并没有反对,妙指仙翁虽然战力不强,但却是年轻有为,很对他的心思,若是妹妹嫁给他,也是一桩美事。 只是哪知不待莫翊应允,月神直接在大殿之上断然道:“你这娘娘腔倒是想的美,我才不要嫁给你,神帝哥哥,让他打哪儿来的赶紧滚哪里去再敢对我有非分之想,就请与我一战,倘若赢了,我自认倒霉,下嫁给你也无妨” 话虽是这么,但大殿之上一众神将可都听懂了月神的愤怒,与月神一战,四极神圣里有三人或许都不亚于月神,但唯独妙指仙翁没有一战之力,再月神发怒,这一战更是毫无悬念。 妙指仙翁脸青的跟茄子似得,大殿之上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面对任性妄为的月神,莫翊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叹道:“此事容后再议”。 然而妙指仙翁却没有那么容易死心,他是何等样人物,最善投机取巧,要他战力不高,但在四极神圣里,独他最得莫翊赏识,朝议之后,他并没有垂头丧气,反而信心倍增,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这一回,月神手到擒来。 妙指仙翁当即着手此事,他四下打听,闻听月神自与鹰烈王惨烈一战之后,虽然侥幸杀了鹰烈王,却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从那之后,月神便在账下安排了一名性情古怪的狼人奴隶,终日向他打听九黎氏族的修炼之法。 想要打动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把她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放在她面前。 妙指仙翁当即勒令捉来一名神通广大的九黎悍将战伯,此人宁死不屈,可妙指仙翁有的是办法撬开他的嘴,即便他死了,妙指仙翁仍有办法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于是,那九黎悍将战伯被剥皮抽筋,残躯被定制成了一尊能言能语的听话傀儡,但有发问,知无不答,言无不实。 如此礼物岂不比那性情古怪的狼人奴隶好上千倍。 妙指仙翁亲备礼物,当即往月神营帐而去,到了月神军帐,却听闻此时月神正带着那狼人奴隶追问九黎功法的事情。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妙指仙翁得意的想着,不顾月神账下亲军的阻拦,直往后山而去。 远远的他便见到了梦寐以求的美人如,月神端坐在梧桐树下,看那狼人耍猴,两人有有笑,妙指仙翁心里泛起一阵酸味,不过不打紧,相信自己的礼物更得月神垂青。 妙指仙翁一时不快,便招手道:“月神殿下,道近日得了一桩宝物,还请” 道这里,妙指仙翁突兀停住脚步,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的表情,眼前那月神手中拿着一张手帕,正在替那狼人擦拭汗水,而两人表情亲昵,耳鬓厮磨,宛如一双道侣。 “有奸情” 妙指仙翁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三字,月神不屑下嫁与他,而今却与一个下贱的奴隶在这里你侬我侬,一种被羞辱的怒火在胸膛中滚滚燃烧 恼羞成怒的妙指仙翁一下子就跳了出去,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月神和魔狼听到声音都是一怔,旋即月神便冷冷的回过了头,向着妙指仙翁冷目望去喝道:“妙指,你好大的胆子,我练功之地,勒令所有人都不得擅闯,你胆敢出现在这里,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妙指此时已然被气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月神的话,张口就道:“胆大的是你想不到你不把我看在眼里,却在这里和这卑贱的奴隶苟合亏我还一门心思的为你着想,不远千里捉来九黎兵将战伯,将他剥皮抽筋制成傀儡,好教你学习九黎功法,哈哈哈我怎么就没想到,你月神缺的是健壮的男人,而并非什么九黎功法” “你你胡”,月神一脸羞愤。 而妙指仙翁在完之后,手中光华一闪,突兀间闪出一团光影来,一旁赫然站着一名满身血污,身上被各种刑具绑缚的战伯 “我胡,你自己心虚才是,好呀好,咱们就把这件事告诉神帝,看看谁更有道理”妙指仙翁跟着道,完这句他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跟着威胁道:“要我不也可以,除非你愿意嫁给我,待收复雪国,便随我回北海葬空山,怎么样,我不嫌你脏了身子,仍旧宽宏大量抬爱与你,你可愿意当然,这狼人必须将其挫骨扬灰” 妙指仙翁着全然不把魔狼放在眼里,只是饱含凶光的盯着月神,心里暗道,量她也不敢不答应,待她随我回了葬空山,到时候,看老子如何炮制她 “你无耻”月神一声怒喝,妙指仙翁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反而笑的更加畅快。 却不知,此时一旁站着的魔狼盯着满身刑具,伤痕累累的战伯,悲痛的眼神中饱含怒火,满腔的积怨与愤恨终于在这一刹那爆发,他一身咆哮,筋骨暴涨,跟着满身雪白的毛发涌现,脸庞一阵扭曲成了狼人的模样。 愤怒的咆哮与浓烈的杀意在整个山岗上**,月神骤然一惊,妙指仙翁见惯了屠戮九黎的场面,根本不将这狼人本性的暴露放在眼里,转而冷冷道:“这么快,你就想死了好好好,我妙指这就叫你尝一尝挫骨扬灰的滋味” 笔趣库手机版biquku.(www..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婴儿三 妙指手握银色闪亮的化天神戟,这一杆化天神戟虽不能媲美莫翊执掌的九黎神剑,但也在黎天之战中闯下了赫赫威名,位列神器榜第三,只在莫翊执掌的九黎神剑,与紫阳大仙的紫金芦之下。 长戟化天鬼神惊,滔天杀气天地泣 妙指仙翁神戟在手,睥睨魔狼,一步十丈,当天一戟便向着魔狼砸落,势猛力沉,如山岳陨落,挫骨扬灰只在眨眼之间。 然而这一次未能如他所料,那满身白毛的高大狼人一抬手便抓在了化天神戟上,跟着奋力一拽便将他拖了过去,一下子甩出十余丈。 妙指仙翁刹那意识到形势不对,发出一声声嘶竭力的呼喊:“神帝救我” 跟着一道银白色的流光横亘天际,刹那将他的呼喊淹没,魔狼一戟洞穿妙指仙翁,将其打为肉末,血水洋洋洒洒。 妙指仙翁毕竟是四极神圣之一,一招过后,已知不是狼人对手,借着一声呼喊之际,元神出窍,避开了狼10101010,.人擎天一击,化作一道烟尘就向着天外逃走。 只是,魔狼哪里能让他走掉 他一声断喝:“这一戟是战伯所打,这一戟乃是为你亵渎月神而打” 跟着长戟出手,势若游龙,只见银光冲出天外,又是一声惨叫,妙指仙翁元婴之躯骤然坠落尘埃,但尚未死透。 魔狼横眉冷竖,屹立天地间,看也不看,又是一戟沉重落地,这一次妙指仙翁形神俱灭,挫骨扬灰 三击作罢,魔狼吐了口浊气,半晌才恢复到之前的容貌,只听他幽幽道:“这最后一击是为我所有惨死的九黎族人而打” 一番,灵气动天,刹那星芒闪烁,无数道光影自远处疾飞而来,当先一人一身云龙金甲,背负神剑,英武不凡,不怒自威,不是莫翊是谁 而在他身后一群少年俊杰,以白帝,青帝,赤帝为首一众帝子分列左右,跟着又是一群浩仙神将披甲而来。 莫翊不看月神,冷眼望向魔狼,发出雷音暴喝:“你是谁为何要杀妙指仙翁” 月神早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到了此时,才恍然回过神来,透着哭腔叫道:“哥哥,不要杀他,那妙指仙翁妄想轻薄与我,他才出手的” 哪知此时莫翊盛怒难止,冷声道:“这里轮不到你话” 跟着背后九黎神剑出窍,金芒冲天而起,而剑锋直指魔狼喝道:“,你是谁” 莫翊杀意绝决,此时再无挽回余地,魔狼全然无惧,昂起头冷眼盯住莫翊的眼神,一字一句道:“莫翊,你可还记得狼跋否,我便是狼跋之子今日新仇旧恨,咱们算个干干净净” 而今,莫翊掌九黎之剑开天辟地,虽然九黎神剑在开天之时一分为二,但半截残躯被经过重新铸造,成为另一把傲立星河的开天之剑,更何况莫翊神力天地间无人匹敌,天上地下还没有第二个人敢直呼神帝名讳 魔狼算是三界六道开创以后的第一人 莫翊嘴角一挑,神情颇为不屑,喝道:“好一个干干净净敢与孤王一战,今日就叫你死个痛快” 一旁的月神刹那泪如雨下,一阵话语哽咽道:“哥哥,不要杀他,求求你,不要杀他放他走吧” 莫翊哪里还能听得进月神之言,倒是一旁的魔狼,突兀转身对着月神道:“月儿,不要求他此生你不负我,我不负你,你若愿意,今日便于我一道杀将出去,天地之大,何愁没有你我容身之地” “魔狼,不,不能这样你你打不过哥哥的”月神哭泣着,转而又向着莫翊祈求道:“求求你,哥哥,放过我们吧,我保证,我们出去后,绝对不会背叛神族” 莫翊心如铁石,丝毫不为月神所动,剑眉一挑,一声怒喝道:“众仙家随孤王将这两人拿下不,这个狼崽子,当死在孤王剑下” “莫翊今日我便要以你之血血祭九黎,杀” 魔狼昂首断喝,刹那青筋暴涨,面目扭曲,化作高大的雪狼形貌,而一手亮出寒芒灿灿的化天神戟,便向着莫翊冲了过去 这是黎天之战末期,魔狼与神帝莫翊的第一次交锋,而这一次樱锋,也让魔狼之名响彻整个天庭,银河星界,莫翊并非独步星海,还有人能与之一战 他,便是魔狼,九黎氏族新一代的王者 魔狼咆哮声震九天,神帝莫翊开天之剑剑芒似紫电青霜,剑光飞驰三百里,化天神戟露寒芒,剑与火在碰撞,光与影笼罩了整个苍穹 一战即开,便让所有天兵神将,帝子神圣吸了口凉气,所有人未曾想到,就在这神族大营之中,居然隐藏着一位能够与神帝一战的九黎枭雄 另一边,月神贵为神帝之妹,一众天兵神将自然不敢冒犯,只是将其围困在中央,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两个人杀的天翻地覆,挥泪如雨。 莫翊本不将魔狼放在眼里,一番狂言只当这狼崽子一心求死,哪知他手掌开天神剑,与魔狼几度樱锋,才霍然发现,这狼人当真有实力与自己一战 几个回合之后,莫翊胸中豪气陡生,千百年征战积累的暴戾的杀伐气息,完全释放出来,豪情万丈间放手一战 想比莫翊的杀气外露,已经置之死地的魔狼,心存必死之心,丝毫不拘泥防守,完全是拿命相博,一次次与莫翊对冲 天地风攒云聚,灵气犹如江河翻滚,这一战石破天惊,地裂山崩,而目睹这一战发生的一众帝子与天兵神将,在心中更是留下了难以泯灭的印象,有些更是对魔狼生出彻骨的寒意。 大战的激烈与雄奇,犹如两道璀璨交织的光华冲荡九霄,引得整个星海为之感叹,这一次魔狼心中的怨气与愤怒彻底爆发,他不在乎受伤,不在乎生死,只是一次一次傲然冲杀,我以魔血洒天地,告慰九黎苍生苦 大战经过了三天三夜,两人的身体中海量的灵气在一次次激烈的苦战之后,终于所剩无疑,战斗到现在,莫翊的心是震惊的 让他震惊的不仅仅是魔狼的滔天手段,而是眼前的狼人那一股不肯倒下的不屈体魄与顽强的意志,明明每一次对冲他都占了上风,可偏偏打不倒这妖孽,甚至会被这妖孽以血还血的方式反噬 莫翊无法想象,这个狼崽子到底承载了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他如此刚毅与坚挺 鲜血染红了魔狼的身体,他原本雪白的鬃毛都被鲜血浸染的通红,他的眼眸中闪烁着猩红的血光,他紧握着化天戟的双手在血水中颤抖,但他的怒吼一刻也不曾停止,暴烈的杀气在他身体周围动荡,战杀 渐渐地,魔狼的嗓音变得低沉沙哑,他直勾勾盯着前方同样狼狈的莫翊,便像是在看着一只濒临垂死的猎物,静静地等待一个时机给他致命一击 天穹之上的气氛此刻变得微妙而尴尬,莫翊一次次拒绝了神将助战的请求,而周围看呆了了天兵神将们此时心中却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疑问,神帝莫翊还能坚持多久 震惊的不光是这些人,最震惊的莫过于此时哭到嗓音沙哑,眼圈红肿的月神,显然她也没想到平日里魔狼那笨拙往复修炼的方法,让他今日有着不亚于神帝莫翊的战力 他真的能战胜哥哥吗 月神禁不住这样想,或许她心里也希冀最终胜利的那个人是魔狼吧 她又想,若是他赢了,他要带着她亡命天涯,那自己是否又会同意这个想法,她心里陷入了复杂的矛盾之中,一边是他们血脉传承的莫翊神族,一边自己情有独钟的男人,该如何抉择 脖间的冰凉突兀让她惊醒过来,刹那间,周围人人侧目,但见一人皓首白眉,身着紫金虬蟒长袍,手中握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斜剑漏锋芒,突然间压在了月神脖颈之上。 这人真是神族四极神圣之一的南极紫阳大仙,乃是神族之中举足轻重的浩仙,细算起来,称得上莫翊的长辈,平素里更对妙指仙翁青睐有加,平定九黎,紫阳当居首功。 紫阳此时出手,用意昭然若揭,只听得他一声雷霆大喝,道:“下贱妖魔,你还不速速住手,若胆敢在忤逆神帝,我当以月神之血溅你残躯” 一声大喝若惊雷,远处酣战的莫翊与魔狼都是一怔,刹那迅速回过头来,魔狼远远望去,眼中泪光与血光交织,突兀摇头摆手道:“你你别伤害月儿” 月神寒剑在侧,望着她深爱的男子,突兀惊醒过来,紫阳定是要拿自己逼魔狼就范,忽然间泪水模糊道:“魔狼,你快走你快逃啊快” 紫阳冷冷一瞥月神,张口喝道:“住嘴身为神族子嗣,却与妖魔苟且,你之罪当刑天台上上五雷轰,形神俱灭” 月神对此不闻不问,只是怔怔的望着魔狼,声音哽咽道:“魔狼,你快逃啊逃走吧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莫翊见紫阳以月神要挟魔狼,骤然大怒,瞪着紫阳道:“紫阳上仙,你要作甚” 远远望去浑身浴血,气力枯竭的莫翊,紫阳丝毫不慌,扬声道:“神帝你贵为三界,岂可意气用事,月神触犯神族铁律,勾结妖魔,当领五雷刑法,至于这魔狼,死有余辜” 莫翊心中震动,突兀像是发觉了什么,此时自己气力不济,莫非这紫阳要犯上作乱,心中一阵权衡,他骤然转身望向魔狼,喝道:“不错,魔狼,你还不受缚更待何时你莫不是想看着月神因你惨遭横祸” 一刹那,远远望着被寒剑加身的月神,魔狼突兀坐倒在地,呜咽道:“莫翊,此事全由我一人而起,我死有余辜,只求你放过月神” 莫翊脸色尴尬,沉默不语,转而回过身便向着天宫大殿中而去。 一时间,众将士涌上前来,将魔狼绑了个结结实实。 笔趣库手机版biquku.(www..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婴儿四 魔狼和月神被双双擒拿,月神触犯神族铁律,魔狼为妖魔余孽,两人罪大恶极,月神被押往刑天台处以五雷之刑,魔狼押赴刑场,月神行刑之后,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终日以幽冥狱火受魂魄剥离之苦。 生杀予夺,由天宫执法上仙南极紫阳大仙一人裁决,莫翊隐居在天宫大殿闭关不出。 九丈刑台铁索寒,五龙腾飞风雷震。 十八万天兵神将分列四周,一众浩仙帝子台前观礼,那恶狼身负重重玄铁囚具跪在台下,望着刑天台上红衣褴褛弱不禁风的女子,眼眸中滚滚寒泪不住流淌。 心生悲凉,气也苍茫。 随着紫阳大仙一声令下,苍穹之上赤、青、蓝、红、黄五色神龙腾云驾雾而来,跟着一刹那,铅云厚重之间电芒闪烁,雷音齐名。 便在这时,一人踏步出天宫,举目定睛刑天台,眨眼之间,便到了邢台之前,他身后正颤巍巍跟着一个子,不敢直视紫阳大仙的目光,却是白帝子。 紫阳间莫翊气色苍白,行礼跟着道:“听闻神帝身体有恙,老臣只好替天行道,如今神帝归来,便一道观礼!” 莫翊斜眼望向刑天台上的月神,眼中怜悯之色一闪而过,心中暗道:“五雷轰,并非绝灭劫法,月儿你定可以撑得过这一关,此事过后,相信你再也不会任性妄为了”。 “行刑!”紫阳大袖一展发号施令。 一刹那五雷激荡,陡然天降,轰隆声不绝于耳,电芒闪烁间整个刑天台都被雷电燃,烧起了熊熊烈焰,而不多时,便听得到月神一阵阵惨叫自里面发出。 望着漫天雷电交织的大火,周围人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那站在莫翊身后的白帝子不禁透着哭腔拉扯着莫翊衣袖道:“神帝,求你救救月神吧,这么下去,她可是会形神俱灭的!” 莫翊无动于衷,心如铁石。 望着白帝孱弱祈求的表情,紫阳大仙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笑意,便在这时,底下原本被封住通灵穴窍的魔狼突兀↑↑↑↑,<div style="margin:p 0 p 0">间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眼泪哗哗闪烁下流,昂起头向着莫翊望去,那眼神里满满皆是祈求之色。 莫翊神情坚毅,不为所动。 紫阳冷眼一瞥,对着苍穹喝道:“五行流转,周而复始,五雷轰!” 一刹那,五色电光一齐坠落,爆炸一般的震响在刑天台上响起,几欲震裂一众兵将的耳膜。 五色神雷凭空砸落,熊熊烈焰之中,月神的圣光渐渐微弱下来,眼见着心爱的女子受那五雷焚烧之苦,那底下跪倒在地的魔狼低声呜呜痛快,眸光中满是不甘于挣扎却又无可奈何! 他嘶吼这,哭着,祈求着望向莫翊,甚至拖着沉重的夹具向着莫翊脚边爬去,随着他的移动那身上沉重的刑具刺入骨髓,血水一股股自他身上千疮百孔的伤口里汩汩流淌。 魔狼一步步匍匐向前,向着刑天台靠近,他嘶吼,痛苦,愤怒……望着刑天台上若隐若现的月神圣光,往事暮暮,便真真切切的浮现在眼前,他记得她红衣如火,在风中奔跑,那么美,那么动人。 他记得自己练功的时候,那一双偷偷隐藏的沉澈若水的眼眸,柳媚儿弯弯,羞羞答答的笑,他记得那美好的时光,那魂牵梦萦的脸庞,叫他如何割舍? 可是现在,心爱的人儿,便在那里受着烈火煎熬,雷电锤击,为什么? 为什么?! 魔狼夹着血泪的眼眸变得通红,愤怒的血液在他身体里滚滚流淌,他恨,恨这天道不公,他怒,怒自己不争,一双鲜血,两行红泪顺着他的眼眸滑落。 他的脸庞开始扭曲,身上再度长出了一簇簇毛发,刹那被鲜血浸染的通红,他握紧了拳头,开始宣泄歇斯底里的愤怒,他昂起了头,冷冷望向漫天火光! 霍然间,一道电芒打在刑天台上,烟尘阵阵,在他眼前闪过了一抹白色的瞬间,也就是这个瞬间,魔狼突然间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周围人人侧目,谁能想到满身刑具加身,被封住通灵穴窍,口不能言,耳不能闻,几乎难以动弹的魔狼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 “妖孽!还不跪下!”紫阳一声厉喝,双指一,一道流光便向着魔狼左膝去。 然而,这一次,魔狼没能让他如愿! “嗷吼!” 一声震天嘶吼骤然响起,但见浑身浴血的魔狼突兀仰头咆哮,怒指苍天,一刹那她全身青筋暴涨,血水激荡,身上缠绕的刑具和铁链崩离破碎! “妖魔敢尔!快,拦住他!”紫阳顿时慌了,一声震喝。 须臾间,一道道光影自十面八方直向着魔狼涌去,但这一次,再没有能阻挡他的步伐! “谁敢拦我!” 血红的狼人双手握拳,一刹那双拳大开大合,幻影一般的拳掌只将蜂拥而来的天兵神将砸的七零八落,跟着他仰天长啸,一步便跃上了九丈刑天台! 烈焰焚烧,魔狼全然无惧,在那漫天火光里,他猩红的眼眸闪烁着泪光,一眼便看见了那颤巍巍几欲跌倒的月神。 他伸过粗大有力的手臂,将性命垂危,气息微弱的月神揽入怀中。 一时间,两人深情的望着彼此,泪水止不住的涌出眼眶,他:“月儿,别哭,我带你到天涯海角,去看九黎最美的风景!” 她躺在他怀里,脸色惨白,却在这时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吃力的伸出手掌,想要去擦拭动魔狼眼眶里的热泪,然而她的手只抬起了一半便落了下来,如此轻微的动作此刻却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魔狼哭着,他连连喊着“月儿”的名字,怀里的女子却已闭目不语,唯有嘴角那一抹残留的弧度昭示着这一刻或许她是欣喜的。 魔狼站在火焰之中,他将月神孱弱的身躯放在背上,一抬手遮住漫天电光,望着苍穹中盘旋飞舞的五色玄龙,突然冷声喝道:“尔等本为九黎龙族,如今甘为敌人爪牙草菅人命,留着你们这五色败类,还有何用!” 呼喝间,魔狼背负月神冲天而起,与此同时,他手中银光乍泄,一杆化天神戟在手,直冲空中是伐布阵的五色神龙,但见一道道银芒席卷九天。 眨眼间,一声声低沉的龙吟无力响起,那五色神龙却是顷刻间被魔狼斩杀成了血雨漫天洋洋洒洒! “快,拿下这妖孽,莫让他走掉!将他给我天诛地灭!”紫阳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一身紫衣玄甲加身,手提长剑直向着魔狼身影冲去! 魔狼背着月神,眼里就只有一个字,杀! 从这一刻起,愤怒暴戾的狼王俨然成了杀神,只见他手握长戟冲入人山人海之中,一道道血水冲天而起,惨叫连连不止。 一人独战九天,谁与争锋! 魔狼一路且战且逃,便在他一路冲杀之际,原本压抑了千百年的来自九黎氏族的奴隶们,终于爆发了! 他们冲破了营帐,杀掉了天兵神将,几个人,十几个人,几百人,上千人,自四面八方冲来,向着魔狼冲杀的地方涌去! 整个神族大营的第一场暴/乱就此发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成千上万的奴隶爆发了反抗,他们一**向着魔狼围拢,漫天皆是战斗的场面,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魔狼一人开道,而后千万人随行,莫翊重伤之下,难有再战之力,紫阳独木难支,整个天庭神族乱作一团。 这一场厮杀持续了月余之久,越来越多的地方发生了暴/乱,来自九黎氏族被欺压的奴隶们自各地蜂拥而来,他们拥护魔狼,称魔狼为新一代九黎之王,跟随他一路且战且退,向着残存的九黎氏族驻守的北地雪国靠近。 终于,等来了鲛人部落的支援,九黎氏族残存的各部落在北地雪国汇聚,拥护魔狼称王,原本分崩离析的九黎氏族东山再起! 月神原本拥有无与伦比的神族力量,以她的威能撑过五色神雷本是不难,奈何那时候的她已有身孕六月有余,腹中孩儿的安危,让月神无法全力施展圣光术抵抗天威,若非魔狼出手相救,恐怕形神俱灭。 是的,在靠在那个人背上闭目之后,月神还活着,魂魄微弱,时局时散,魔狼一连数月都不曾合眼,他握着他的手,守着她,生怕他闭上眼便再也见不到她。 在魔狼率领九黎氏族边战边退的这段时间里,无数九黎氏族的医道高手被魔狼请来为月神查看,然而每一次结果都一样,月神气若游丝,六魂七魄分崩离析,只待散去,而她还能活多久,便只能听天有命。 朝为青丝,暮成白雪,在这些殚精竭虑的日子里,魔狼人貌一夜白头,便在不作战的日日夜夜里,他寸步不离的守在月神身旁,盼望这奇迹发生,等待下一刻月神苏醒过来。 终于,这时候,九黎氏族的营地里来了一双不速之客,他们身着斗篷蒙面遮脸,像是在极力遮掩他们的身份。 而当白狼见到他们的时候,的确吃了一惊,因为来的人是白帝子和西极燃无大士! 白帝子既莫翊长子,性情最为温顺平和,而他曾拜在西极燃无大士门下,钻研佛法,至于跟他一道而来的另一人,便既是四极神圣之一的西极燃无大士! 帝子与四极神圣一道而来,难道是莫翊又有什么奸计! 魔狼握紧了拳头,横眉冷竖,大踏步向着二人而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婴儿五 魔狼见了西极燃无大士,冷眼瞪去,眼中已是怒不可遏的杀意,四极神圣可都与九黎氏族强者的陨落有着不可泯灭的关系。 而今的魔狼已然不是曾经月神账下的奴隶,久经杀伐已让他成为一方王者,强大的气场几乎叫燃无大士不敢直视,老和尚双手合十,空中念一声:“阿弥陀佛!” 刹那,周身金色佛光普照,眼眸中闪过一抹金色,喝道:“魔狼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为了九黎苍生,你还是尽早放下屠刀的好?” 听得这句,魔狼冷声道:“大和尚手中屠刀可曾放下?若不曾,魔狼斗胆见一见大和尚手中屠刀!” 魔狼掷地有声,话间向前一步,燃无和尚猛地一怔,双手合十间轻念一句:“阿弥陀佛!” 四字落地,护体金光大作,眼见着魔狼眼中怒火叠燃,这时候,燃无身后一名年轻僧人,一袭白色僧袍纤尘不染突兀横手拦在了魔狼身前,叫道:“魔狼,稍安勿躁!” 魔狼这才斜眼向着这人看去,这年轻的白衣僧人正是莫翊膝下长子,有着白帝之称的白帝子,却不知为何随了燃无做了和尚,只听他朗声道:“僧与师傅此行却是父王授命不假,不过却非与九黎恩怨,父王临行前也曾告知,让您放下与他的恩怨,定要我师徒二人抢救月神殿下,实不相瞒,月神罹难,父王也是为形势所迫!” “好一个莫翊!”魔狼冷哼一声,语气却缓和了几分,白帝子性情温和,千百年黎天之战,他却是莫翊神族之中染指九黎鲜血最少的一人,而且平素在神族大营,白帝子对于俘虏甚为优待,颇得魔狼赏识,最重要的是当日刑天台上,白帝子曾对莫翊苦苦相劝,可见其心。 见魔狼神情缓和,白帝子忙跟着道:“月神殿下如何了?父王本以为以神族之力,月神殿下有圣光护体,本该扛过五雷天劫,哪知近日听到的消息,月神殿下依旧未醒,我师父有无量治愈之法,所以父王差我二人前来,查看月神伤势,还望魔狼成全!” “莫翊能这【【【【,<div style="margin:p 0 p 0">般好心?” 魔狼嘴上嘀咕着,心里却已经开始激动,月儿她真的有救么?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魔狼施主引路”,燃无大士长眉一展,不动声色道。 话道此处,魔狼不由得沉默着地下了头,转过身向着自己内账走去,白帝子匆忙上前一步跟了上去。 烛灯油未尽,卷珠帘,伊人憔悴,只道心殇黯然,满头银霜,却把相思与谁听? 看着魔狼满头白发蹲在床榻一侧一声不吭,偌大的帐篷中只剩下燃无老和尚一声接一声的叹息,白帝子急的来回踱步,不知多久,魔狼希冀的眸光终于黯淡下来,只听燃无道:“不曾想月神殿下如此执拗,为保腹中胎儿,竟甘受雷霆之苦,如今三魂七魄不全,回天乏术,阿弥陀佛,大悲无音,大爱无疆!” 听得老和尚诊断,魔狼眼角热泪滚滚,由不得呜咽道:“月儿,她……她当真醒不过来了吗?” 燃无和尚唏嘘一声,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停顿,突兀道:“若醒过来,老僧倒是有个法子,只是……” 老和尚道这里,突兀听了下来,魔狼泪眼模糊间猛地抬起头来,却听一旁白帝子闪烁道:“师傅是,大般若掌的锁魂之术!” 老和尚头不语,白帝子却哭出声来:“啊不!这怎么可以,姑姑她……” 着泣不成声,魔狼却似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低沉的吼叫起来:“!什么法子!” 老和尚一扫四下,缓缓道:“我佛掌轮回之术,有锁魂封印之法,大般若可逆转轮回,封印神识魂魄,在神魂逆转之时,轮回重现,或可为月神夺得半日苏醒时间,只是轮回时刻一过,神识魂魄将被封印,而月神殿下也将成为一尊没有魂魄神识的神祇,不死于世,有待一日,封印告破,或许能够重现往日风华,而今月神殿下三魂七魄不全,摇摇欲坠,若不用此法,只怕不得月余时间,便会魂魄散去,身死道消,且大般若之法,能够万全月神腹中胎儿,也算了却了月神一桩夙愿!” “当真!”魔狼突兀惊喜起来。 白帝子却在一旁哭成了泪人,透着哭腔道:“那锁魂之术,亘古未现,只是《般若经》中只言片语,况且一旦封印神识魂魄,与月神姑姑相关的一切就都会烟消云散,那时候月神姑姑就不再是月神了,而且月神封印之后,虽有破解封印的可能,但这是亘古未有之事,只怕……” 白帝子不下去,魔狼却是莫名惊喜,他热泪盈眶,突兀冲着燃无和尚跪倒在地,沉声道:“还望燃无大士成全,若能让月儿醒来,魔狼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燃无大士听得魔狼话语,怔怔望向魔狼,心中悚然,不曾想魔狼如此决断,或许接下来的九黎之站魔狼已有了必死之心,想不到这位九黎新王竟有如此气魄,悠悠道:“狼王哪里话,老僧也是奉命行事,理当如此!” 魔狼与燃无和尚对答,白帝子在一旁顿时色变,如今黎天之战尤为焦灼,神族与黎族互有胜负,但两方的大人物都很清楚,九黎虽然有重整之势,两方的力量差距却过于悬殊,若但是魔狼以而今之力保全自己不是问题,但九黎恐怕难以完全。 魔狼与月神之情已经传遍星河,而此时魔狼如此思量,怕真的是报了必死之心,要为月神和九黎谋求一条后路! 白帝子在一旁心痛落泪,咸咸的泪水在唇齿间颤抖,从这一刻起,他心中便中下了复仇的种子,让他在这滔滔浊世中更加冷静,也看的更加清楚,只待将来的那一天,他要为最疼他爱他的姑姑昭雪,为这一双眷侣正名,血洗冤屈! 燃无老和尚施法九九八十一日,在这两月间,神族和黎族暗地里默契起来,战乱不曾爆发,岁月一下子安静下来,也许这便是风暴降临的前夕。 月神真的醒了,她红衣飘然,眼眸沉澈,虽然头没有了悬月,但丝毫不掩她傲然不可方物的风华,举止间高贵典雅,嘴角一挑,笑靥如花! 她扶着军帐外的枯树,望着坐在地上打盹的魔狼,俏皮一笑道:“呆子,我醒了,你还睡着做什么?” 朦胧中他睁开眼,像是在做梦一般,一袭红衣映入眼帘,那迷人的微笑仿佛他三世修来的福分,他猛地揉了揉眼睛,突兀站起身来,然后惊叫起来:“月儿,月儿,你醒了……” 他惊喜的笑着,他惊喜的哭着,他伸出粗大的手掌去抚摸她的脸! 月神温润的玉指堵住了他的嘴唇,眼眸处滑落一滴泪花,她看到他白了头,思念断肠,她忍住泪花儿笑道:“你哭什么?这不是很好吗?快,去抱抱我们的孩子,你要给他起个名字!” 魔狼一怔,突兀有些茫然,却听得军帐中传出一阵阵婴儿的哇哇哭声,他紧紧拉住她的手,喜极而泣道:“月儿,是真的吗?我们有孩子了!” 大帐里,他惊慌的抱着那襁褓中的婴儿,看着他白皙的圆嘟嘟的脸,这就是他和月儿的孩子,望着孩儿,他不由想起他们初识的那一日,他带着一群毛头子前往巨人族传信,彼时,漫天剑雨,流光璀璨,在一道道剑影中他望见她红衣独立,一剑掠空而来…… 那么美,那么难以忘记…… 他曾,有机会要带月儿饱览九黎的美景,其中极北雪国,银河最是好看不过。 最后这个夜晚,他们一家三口,便在雪国最高的雪山上,他左手揽她在怀,右手抱着婴儿,三个人依偎在一起,她枕着他肩头的白发,怔怔的望向长空,九黎最美的银河。 万籁俱寂,星辰漫天。 他,月儿,你知道吗?从那一日,剑雨漫天,你红衣御剑而来,我便真真切切的喜欢上了你,你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我永远也忘不掉的,生生世世。 他,月儿,你看那星河是不是像我的一样美,银河飘荡着云雾,星星像眨着眼睛的眸子。 他,月儿,你快看,有流星划过,九黎的老人常,对着流星许愿,便会梦想成真。 他着,只剩下一双热泪,簇簇的滑落眼眶,她长长的睫毛搭在眼帘上,闭目而去。 这一夜,雪国雪落,魔狼在山坐了一夜,他的心是热的,月儿还靠在他的肩上,孩子还躺在他的怀里,白白的雪花盖住了他,盖住了婴儿,盖住了睡着了的婴儿的母亲。 …… 流光婉转,岁月如歌。 当荆叶再度挣开眼眸的时候,他的心钻心的疼,滴着血,流着泪,滚滚的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眶,这一场真真切切的如梦如幻的图画,让他心痛,让他愤怒,让他冥冥中觉得这个梦里或许有一个人就是他,而另一些人与他血浓于水,与他不共戴天。 光影不曾停止,接下来陡然一转的画面,让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也更让他心碎,让他心痛的难以呼吸。 原来他,就是那个婴儿。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因果轮回 画面一转,雪国呼啸而去,银河渐渐模糊。≧頂點小說, 而天地一刹那成了血红色。 红色厚重的云朵压着低沉沉的天空,底下一条血色的长河大浪滔天向着远方涌去,河岸是一望无际火红色妖娆的花朵,花似龙爪,火红妖娆,像极了传说中的彼岸花。 传说中,过鬼门关,入黄泉路,上奈何桥,渡忘川河,三生石前,坐忘前世今生,一碗孟婆汤,轮回往生。 传说中,黄泉路是一条火照之路,黄泉路上,龙爪之花彼岸花火红妖娆,专为亡魂引路。 这不是传说,这是真真切切的黄泉路,只是那忘川河水汹涌澎湃,大浪滔天,不入幽冥地狱,反而逆流直上,向着黄泉忘川河畔冲去! 血红的浪花一波盖过一波,仿佛猛兽的嘶吼咆哮,而就在河畔,无数鬼差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有厉鬼惊慌着四处逃窜,有恶鬼刹那间被血浪湮灭。 望着眼前的景象,荆叶一脸茫然,先前月牙印记留下的悲恸依旧在他心底挥之不去,便在这时,眼前突兀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副画面。 一舟袭浪而来,而在那舟头赫然立着一名空前绝世的男子,那人一头蓝发飘然若仙,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在他身后正有一名龙首粗布衣衫的长须龙人,手中握着船桨,四下大量火红晦暗的幽冥之路,而随着孤舟御浪而来,所到之处,千百鬼差发出痛苦的嘶吼,抱头四下逃走,有的逃走不及,顷刻间化作飞灰。 孤舟冲破血浪行至奈何桥畔猛地停了下来,而那男子眸光一怔突兀向着岸边火红妖娆的彼岸花望来,只见他望着一望无际的火红花海,敛眉自语道:“你我二人虽未深交,却颇有灵犀,如今我沦为人间浪子,本以为你该在天界扶摇直上,想不到却也落得如此下场,当日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今日我便来送你一程,三界往返之后,我们再说恩怨情仇!” 荆叶怔怔望着那人,看他一脸凛然之气,英气外露之下,几乎叫人不敢直视,尤其那一双幽蓝深邃的瞳孔,仿佛能够洞穿一切未知,直抵万物灵魂深处。 再循着他的眸光望去,荆叶霍然发现便在这刹那之间,那火红妖娆的花海竟然掀起了翻天腹地的变化,一道火红色的光芒直冲天际,锃亮无比。 便在那光芒万丈之上,出现了一双璧人,由于光芒刺目,荆叶饶是有瞳术清晰,也难以看清那两人的脸庞,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那红光笼罩中的两人乃是一男一女,只是这感觉竟是熟悉无比,似曾相识一般。 此时,那一双璧人相偎相依,相拥相泣,仿佛一对恋人千百年后的阔别重逢。 眼前的景象,荆叶望着出奇,却又摸不着头脑,就在这时那舟尾的长须龙人突兀咧嘴一笑,对着奈何桥另一边喊道:“我说孟婆老姑娘,人都救出来了,你还不速速送他们上轮回之路!” 孟婆? 闻听两字荆叶心中顿时一滞,传说奈何桥边,三生石畔,有孟婆短一碗酸甜苦辣汤,饮下之后忘却前世今生,归入幽冥转生。 循着龙人喊得方向看去,荆叶这才发现,原来那奈何桥边有一座通透如玉一般白皙的高大山石,而从那山石之后霍然闪出一名女子来,只是这女子却并非一位老姑娘,而是一名明眸皓齿,大约二十五六岁的貌美女子,那女子虽然一身粗布衣衫,却也难掩其天生丽质,气度飘然。 她缓缓自山石后走出,对着那龙人翻了个白眼道:“敖天,你瞎叫什么,姑奶奶先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人物,居然要帝子亲临,也罢,我这就送他二人上路,免得叫阎罗小儿发现!” “贼孟婆,你做成这件事,便算老龙欠你一个人情,你若有机会来人间,我一定好好招待!” 老龙嬉皮笑脸说着,另一边,那火红光霭之上的一双眷侣直向着奈何桥而去,眨眼消失不见。 到此时,周围的幻象渐渐消失,一片迷离之中,荆叶猛地心头一颤,霍然抬起眼看去,发现在那云雾动荡之中,先前那孟婆突兀出现在前方不远处,怔怔的注视着自己。 荆叶以为这只是月牙印记中记载的幻象不予理会,哪知就在这时,竟然听到眼前那女子对着说道:“孩子,你回来了吗?” 荆叶顿时一惊,望着孟婆渐渐模糊的身影,不由自主的讶异道:“你、在跟我讲话?” 孟婆对着荆叶微微一笑,点头道:“孩子,记住,你所看到的,都是真实的,还记得那个婴儿吗?他便是你呀!” “我?”荆叶倏然一惊,全身巨颤! 若说那个婴儿是我,那我岂不是月神和魔狼的儿子! 不可能! “不!我是荆国世子,我娘是妖族圣女,我爹是荆国皇子!”荆叶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然而当他再向着孟婆望去的时候,烟云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须臾间,荆叶又回到了偌大的妖王巨殿之中,灯火辉煌,空荡如也,只剩下他这孤寂的灵魂蜷缩在巨大的妖王座椅上,像极了一名受伤的婴儿。 荆叶心头颤抖着,彷徨着,此刻他脑海只剩下孟婆的最后一句话,他便是你呀! 是你呀! 想着想着,荆叶就哭了,泪水不由自主的模糊了眼眶,他想明白了,那一日在羽化山谷,狼萧便对自己说,自己来自天上,又经地府幽冥转生到了人间。 狼萧说只有我族最正统的血脉才能继承天君衣钵,狼萧说天君是他的兄长,狼萧说还得感谢那小子,是那小子闯入地府将你们送了出来! 那小子岂不就是刚才蓝头发那个家伙! 荆叶心里莫名其妙的用了‘家伙’这个词语,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是一惊,方才那孟婆说帝子亲临,难道那蓝发的家伙就是天界帝子之一? 荆叶心中一下子涌现出一大堆想法,只是这所有的想法都无法阻挡那一阵揪心的悲恸,心弦荡漾,悲从心起,原来月神和魔狼便是自己的父母啊! 可是上苍啊,为什么要这般对待他们! 两行清泪滑落,荆叶忍不住掩面悲泣,一时间小时候父母双亡的境遇涌上心头,好像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觉道,这世上,他再也没有父母了! 他是个孤儿,他满腹的仇恨! 天地之大,究竟何处才是他的归属,他又向哪里去祈求那一抹温暖? 荆叶孤零零的坐着,一动也不动,偌大的妖王殿中灯火昏黄,他却如坠冰窟一般,全身冷的发寒,刻骨的冷,透心的凉。 就在这时,荆叶泪光闪烁的眼帘前忽然一亮,那月牙似得印记突兀的从月神神像的手掌间滑落,萦绕着荆叶,发出温暖的光,仿佛娘亲在安慰他一般。 荆叶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一弯月牙,哽咽道:“我……我,我便只剩下你了……” 这一枚月牙印记,也许是月神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而在雪国的那个夜晚,或许是他一生唯一枕在娘亲怀里的夜晚。 荆叶望着月牙儿,月牙儿停留在他眼前,一寸寸靠近他,贴近他的脸颊,温暖的光照在荆叶脸上,泪水无声的滑落。 渐渐地,那月牙儿一丝丝渗入荆叶眉心消失不见,而在下一息,荆叶神海霍然一亮,便在神海上方,一弯月牙跳动这轻舞着,映衬着神海下方的波光粼粼。 荆叶哭着,哽咽着,悲恸着过往。 全然不觉有人到了这座被遗弃的巨城。 “吱呀”一声轻响,长长的妖王殿尽头的石门突兀张开了一分,传来一阵女子脆生生的声音,只能那女子说道:“姐姐,想不到这火焰山腹地,炎脉深处竟然还有这么一座巨城!看来当年的妖族是真的强大啊!” “可不是,听闻当年妖族的两大始祖可都是浩土之上的最强者,便连我蜀山开山始祖也对妖族始祖敬佩非常”,另一女子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大殿中走了进来。 就在这时,那身后的女子,突兀讶异道:“姐姐,不好!那里有人!” 这一双女子不用说,就是欧阳花和琴女了,琴女一声惊呼,欧阳花猛地向着妖王殿深处望来。 也便在这时候,她们的说话声终于惊动了坐在妖王座椅上悲戚的男子,他泪痕未干慢悠悠的抬起头向着灯光映照的红毯上望来。 待看到坐着的人脸庞时,欧阳花骤然呆住,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半晌,突兀喊道:“小鱼儿,你……你怎么了?” 荆叶一愣悲伤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待看到那一张熟悉美丽的脸庞是,竟然情不自禁的开口道:“花儿,是你么?花儿,我……我没有父母了”。 荆叶抽泣着,一句话脱口而出,全然不觉自己失态,几乎忘了欧阳花便是他仇人的女儿。 “花儿?” 两个字,便叫欧阳花将先前的矜持退的一干二净,他竟然叫我花儿? 琴女见了欧阳花表情,又看着远处的荆叶,便扯着欧阳花衣襟悄声嘀咕道:“姐姐,别搭理他,这小子忒不识趣!” 只是,这一刻,欧阳花哪里还能听得进去琴女的话,一瞬间,她再也忍不住,大步朝着荆叶奔跑过去,她看着他悲伤的神情一阵心疼,她来到他面前,伸手去擦他眼角的泪痕。 哪知这时候,荆叶突兀的向前一凑,猛地靠在了她怀里低声抽泣起来,哽咽道:“花儿,你知道么?我没有父母了,我是个孤儿,我的父母都死了”。 万籁俱寂,欧阳花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刹那既是永恒,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去摸荆叶的长发,安抚他,任凭他伏在自己怀里,依靠着他,让他的泪水大湿衣襟。 这一刻,于他,是多么的悲伤! 这一刻,于她,是多么的美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花儿与少年 “姐姐,你究竟要抱着他到什么时候,这小子忒不识趣,居然在姐姐怀里睡着了”。∈♀頂點小說, 不知过了多久,琴女凑上前来,一抬手轻轻扬起荆叶的脑袋,然后讶异的望向欧阳花,这时候欧阳花才醒过神来,方知荆叶悲伤过度,竟是在自己怀中睡了过去。 听得琴女的话,欧阳花顿时脸颊通红一片,从小到大,她何曾与一般男子这般接触过,一时间手足无措,却也舍不得撒手,嘀咕道:“可是他睡着了,怎么办?” 欧阳花虽然害羞,但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还不想撒手,哪知琴女大包大揽道:“睡着了还不好办,姐姐看我的”。 说话间,竟是不待欧阳花反应,径自将荆叶拖到了那方妖王座椅上,看着荆叶合眼入睡,冷不丁拍手嘀咕道:“姐姐,你还别说,这小子当真有几分俊俏”。 欧阳花微微一愣,旋即脱口而出道:“那当然啊,他可是……可是小鱼儿”。 这句话说了一半,欧阳花的脸颊愈发红了,琴女看在眼里,一阵贼笑,脆生生道:“姐姐,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鬼迷心窍了”。 两人说话的当空,荆叶正真真切切的沉浸梦里,挣扎煎熬,此时他脑海里满是那火照之路上一双眷侣的影子,冥冥中荆叶觉得其中必有一个是自己的,曾经在天上仙界的自己,只是耀眼的红光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始终无法看清那两人容貌。 便在荆叶梦中辗转挣扎之际,一阵诱人肉香味扑鼻而来,让他不觉在梦间深感饥肠辘辘,肚子甚至咕咕叫了起来。 要说荆叶自荆十三婚礼一别,滴米未进,直往离人谷而来,又惨遭摘星道人追杀,一路且战且退,重伤之下,又被红色风暴卷入火焰山中,在月神印记中也不知沉浸了多久,一场大悲之后昏昏睡去,此刻闻得一股肉香味,当真叫身心俱疲的他饥饿不已。 朦胧中,荆叶翻了个身,睁眼望去,发现欧阳花和琴女居然在这大殿之中生了一堆篝火,篝火之上正煮着一锅香喷喷的肉汤。 看着眼前一幕,荆叶口水就流出来了,不由得舔了舔舌头,意识也清醒了几分,霍的想起先前自己痛哭流涕,却突兀发现欧阳花到来,意识错乱之下枉以为跌入梦境,迷乱之中竟是喊了一句自己魂牵梦萦,多少次出现在脑海里的两字,花儿。 此时醒来,猛然觉得自己方才多么失态,一阵懊恼,一抬眼瞧见欧阳花楚楚动人的样子,心里顿时一阵尴尬,想要翻个身再装睡过去,偏偏又舍不得那一锅肉汤,正自犹豫,却听耳边突兀响起欧阳花的声音,悦耳动听,轻柔无比,“小鱼儿,你终于醒了,你饿不饿,我做了一锅……狗肉汤,你要不要尝尝”。 说的这句,荆叶哪里还忍心装睡过去,尤其狗肉二字,实是诱人无比,再说你伤心欲绝,人家守在你身旁,还为做吃的,若是这般还要翻脸,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荆叶一拉脸皮,心里暗想,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谁还能把我咋地! 荆叶微微抬起头向着欧阳花望去,呲牙露出一个笑脸,欧阳花顿时一愣,先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怎么突然就笑了。 哪知就在这片刻,荆叶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然后拍拍屁股从妖王座椅上走了下来,笑道:“好香的狗肉啊,某位前辈曾说过,好吃不过狗肉,快让我尝尝”。 欧阳花顿时一呆,就连琴女也微微一愣,不过琴女讶异的是好吃不过狗肉这句话,可是那几日在彗星峰上那个疯子老头常常挂在嘴边的,要说那疯子老头的道行,就是她也看不明白,便连东神天机钟鼎也要忌惮三分,莫非这小子认识那疯子老头。 琴女想着眼珠子一转一转的,荆叶却不管这些,大踏步走过来,握起勺子往锅里一匀,跟着便摇起一勺肉汤,咕噜咕噜灌入口中,只看得一旁的琴女目瞪口呆。 荆叶吃了一勺肉头,心中大呼过瘾,这狗肉实在是人间极品,就是比起自己的手艺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勺连肉带汤吞的干干净净,意犹未尽,跟着又向着锅里伸去,却忘了身后站了个对自己毫无好感的琴女,瞪着大眼睛在荆叶身后怒喝:“你这样吃了,我和姐姐还怎么吃!” “啊”,荆叶回首有些愕然,再看琴女满脸怒气,心里顿时一阵愧疚,是呀,哪有直接用勺子吃肉的。 好在欧阳花善解人意,他瞧着荆叶一脸尴尬,不禁“噗嗤”一笑,赶忙道:“小鱼儿,不碍事的,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够我接着做”。 终于有了个台阶下,荆叶挠头道:“承蒙欧阳姑娘盛情,荆叶感激不尽”。 这句话说得文绉绉的,却叫欧阳花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他又要翻脸不认人,心里一凉,不禁低声自语道:“欧阳姑娘,我又成了欧阳姑娘……” 荆叶正抬起勺子往汤锅里而去,哪知欧阳花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顿时感觉不大对头,心思一转,猛地醒悟过来,回头道:“花儿,花儿,是花儿,花儿姑娘,你要是不介意,我就继续吃了”。 荆叶一连叫了三声‘花儿’,心里暗道真是顺口,比在梦里顺口多了,说完这句话,欧阳花忽又笑了,嘀咕了一句:“小鱼儿,你吃吧,尽管吃吧”。 荆叶这才安心大快朵颐起来,两人对答之际,似乎将一位重要人物又给忽略了,琴女大怒:“你不许吃!” 荆叶一歪眼,想起这小妮子曾经在六脉会武之际教训过自己,便直接回道:“你说不许吃就不许吃,我偏吃给你看!” 说着端起一勺肉汤就灌进嘴里,琴女登时怒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要抢,偏偏荆叶一闪给躲了过去,跟着又吃了一勺肉汤,一时间两人你追我赶,急的欧阳花在一旁大喊:“琴儿,别闹了,小鱼儿身子虚弱,叫他多吃点”。 琴女一嘟嘴这才安分下来,待到荆叶吃饱喝足,才厚着脸皮对二人道:“对了,你们俩饿不饿,要不要吃点”。 话是这么说,可那一口大鼎做的铁锅早已见底了,那还要狗肉可寻,琴女张口就道:“都叫你吃完了,我们还吃什么,再说了,你用过的勺子,我和姐姐怎么吃得下去”。 荆叶又是一阵尴尬,讪讪笑了笑,眼珠子一转赶忙岔开话题,对着欧阳花道:“欧阳……花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听得这句,琴女更不乐意了,斥道:“还不是为了你,害得姐姐不远千里赶过来!” “为了我?”荆叶一愣。 欧阳花却道:“别听琴儿瞎说,自伽罗山一别后,我有心出来透透气,哪知半路上遇到个道士,说你被火焰山的血祭堂堂主古月辰捉了去,所以才赶过来看看”。 “狗日的摘星老儿,老子迟早有一日宰了他!”荆叶听见欧阳花所说,不禁一阵怒火。 欧阳花跟着愤愤道:“我也是不知晓,原来是那道士追杀你,不然,我让他好看!” 琴女却在一旁幸灾乐祸道:“就你的本事,哪是那老道士的对手,居然敢大言不惭!” 荆叶瞪了一眼琴女,傲然道:“现在不是他对手,赶明儿我杀的他鼠窜狼逃,对了,花儿,你们二人又怎会认识东神天机这等人物,如何会到伽罗山而来?” ‘花儿’两字越叫越顺口,仿佛十余年的梦境一下子成了真,荆叶不禁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喋喋不休的问将起来。 欧阳花还来不及开口,琴女又跟着道:“还不是为了你,姐姐听说,你要娶那个什么曷国公主为妻,便带着我星夜追到了伽罗山,你这没良心的小子,我和姐姐为了你日夜兼程,你却在伽罗山上风流快活,好不自在!” 这一句话,顿时叫荆叶一阵惭愧,再看欧阳花不禁脸颊一红,仿佛被人说破了心事,荆叶却振振有词道:“哪里是我,分明是我兄长荆十三!” “嗯”,欧阳花轻声应答。 琴女却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和那凤凰公主轩辕若双眉来眼去,一看你对人家就没干好事,亏得姐姐对你一心一意,你当真不知好歹!” 说起轩辕若双,荆叶登时就心虚了,匆忙摆手解释道:“不……不,我和她什么也没有”。 听荆叶这么一说,欧阳花心里莫名欢喜,琴女却不放过他,继续道:“好生奇怪,你与人家没什么瓜葛,人家为什么又要说若是认识的比姐姐早,便不叫姐姐抢走你,对了,你算哪根葱,还要姐姐去抢,屁颠屁颠的跟着我姐姐还差不多!” 琴女伶牙俐齿,荆叶顿时无言以对,只是对着欧阳花道:“我……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说这句话,荆叶当真心虚,明明在那活死人墓中对人家动手动脚,如今却撇的一干二净,若是轩辕若双知晓,当真一个心寒哪。 但这句话听在欧阳花耳里,却是欣喜无比,点头道:“嗯,没事的,对了说起东神天机,倒是与琴儿有些关系”。 好不容易岔开了这个尴尬的话题,荆叶立马竖耳聆听,这才知晓原来蜀山彗星峰上居然来了三个男人,要知道蜀山可有护山大阵,除非天外飞仙,否则一般人绝对会被阵法阻挡,被蜀山弟子发现,东神天机自是四方神圣之一,不足为怪,倒是那两人与东神天机平起平坐,来去自如,看来也是真仙,只是这两人的身份就有些可疑了,毕竟与东神天机平起平坐的人物这世上屈指可数。 荆叶听完,一阵沉思,不由问道:“花儿可知那两人是什么来头?”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背你过去好不好 起那疯子和哑巴,欧阳花却是有几分猜测,便将那几月与三人相处的时光详细给荆叶听,两人对答之间,待听到东神天机教欧阳花炖狗肉时,荆叶大笑连连,滑稽的样子惹得欧阳花也跟着笑了起来。 相谈甚欢,便不觉时间流逝,也是这两人本就对彼此藏了一肚子的话,几年不见,彼此心照不宣,如今一旦开口,便如打开了话匣子,怎么也不完,加上琴女在一旁时不时的对荆叶挖苦几句,这一阵交谈足足进行了两三个时辰。 不过听欧阳花完,荆叶神色不禁凝重起来,因为欧阳花的言语间牵扯到了一桩大事件,天碑偈语,帝子临尘。 帝子临尘,却为魔主,天界不能容他,人间亦不能! 荆叶敛眉不语,先欧阳花和琴女所言,帝星陨落,象征着莫翊时代一去不返,帝子争锋,青帝不敌赤帝,被五行封印大阵镇压在了中荒,所以才有五岳遮天,弱水封路之。 难道神帝莫翊已经死了? 荆叶心里一紧,他若是死了,我找谁寻仇去,不过这些都是压在心底的秘密,便是面对欧阳花他也有所顾忌。 而且照欧阳花所,那被称为哑巴,传授木婉蓉草木剑法的莫因子,多半就是当今天下独一无二最为璀璨的道门之主,玄武门二师兄白衣圣手莫因子,既然莫因子和那疯子一同出现在彗星峰,难道那疯子便是他! 人间六道,唯我独尊,天下第一,人皇轩辕! 一时间,荆叶心中震惊无比,他记得时候听父亲过,有人至玄武,一指断山岳,后来那人被揭开了身份,乃是当今朱阴山妖王殿之主妖帝云主,据那一战云主以一敌二同时面对人皇轩辕和东神天机而立于不败之地,最后竟是将人皇轩辕打成重伤,下落不明。 这么来,轩辕人皇并未下落不明,而是被玄武门隐藏起来,以掩盖他疯了的事实! 荆叶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欧阳花和琴女所当真都是一等一的轰动浩宇的惊天事迹,还有那神秘的▼▼▼▼,天碑偈语,想来人皇曾经闯过仙界,知晓天界巨变,莫翊陨落,帝子争锋之后,青帝远逃中荒,也很有可能破开那封印闯入人间四域。 荆叶一阵沉思,突然间灵光一闪,冷不丁开口道:“原来那家伙便是青帝!” 荆叶突兀一句话,却叫欧阳花和琴女顿时一惊,琴女跟着道:“怎么,你已见过他了,你认得他?” 欧阳花也道:“鱼儿,你当真见过青帝,这可不好,听钟鼎青帝可是为祸人间的魔主,钟鼎等四方羽士齐聚,就是为了找他出来,免得为祸人间,涂炭苍生,你若真见过他,不妨及早告知钟鼎他们”。 琴女和欧阳花一,荆叶才哑然失笑,不错,他见过青帝,只是在那幽冥地府之中,看他救人,而且很可能救得是天上的自己,这出来欧阳花和琴女能相信吗,即便他们相信,可事关自己身世,荆叶又怎能开口。 于是半真半假道:“天界帝子何等人物,我如何能见到他,不过是梦见过罢了”。 这句话一,琴女在一旁却是一阵狐疑,欧阳笑道:“我就嘛,鱼儿怎么会见过他,况且他是祸害苍生的魔主,这一辈子不要遇到他才是”。 “花儿的极是”,荆叶头应答,一旁的琴女却突兀凑上前来,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低声道:“你当真见过他了?” 荆叶一怔,不明琴女此言何意,便道:“以你天人身份,都不曾见过,我又哪里去见他”。 琴女若有所思的了头,道:“也是,你怎么能这么早就见着他,不过我在天上的时候可听过,那青帝可是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曾经他和某人在仙界号称天界双壁,神采超然,迷倒了万千仙界妙龄仙子,据就连古老九黎氏族之中一位女族长也钟情于青帝,可惜啊,九黎妖魔为天庭不容,那位女族长最后也下落不明,多半在那一场黎天之战中战死了”。 琴女着,一脸的神往。 荆叶和欧阳花继续探讨这几年在东土发生的大事,最后又转移到这几年各自做了些什么事,欧阳花她在彗星峰苦情崖清修,荆叶夸夸其谈他的萧家大寨如何如何,两人有着不完的话,似乎要将这几年的时光的干干净净才肯罢休,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停不下来。 这时候琴女便显得有些无聊,冷不丁道:“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出去?再晚一些,那古月辰可就要破开禁止了!” 琴女无心之言,却叫欧阳花一阵尴尬,她心里可不想出去,这里多好,有鱼儿的陪伴,有欢声笑语,外面多么的冷清。 荆叶微微一愣,便问道:“对了,花儿,你们却是怎样进来的,这地心炎脉可是有天衍阵法,你们怎么能寻到这古妖王殿?” 听着这话,琴女顿时就乐了,笑道:“你倒是傻呀,你先前还这阵法是阴阳老祖布置的,你却忘了那阴阳老祖是谁的徒弟,我姐姐这一年跟着钟鼎又岂是白白浪费时间”。 “原来如此,这么花儿也学会儿大衍天机诀?”荆叶颇感讶异。 欧阳花头,又摇了摇头,答道:“这道没有,不过钟鼎传了我星辰诀,我又暗自摸索了一套法门,起了个诨名儿叫做紫薇诀,算是我自己对星河的体悟”。 荆叶听着一时感慨,这钟鼎当真是天纵奇才,居然可以从星辰变化中体悟法门诀窍,这种本事也只有九黎时代的魔狼可以办到了。 想起魔狼,荆叶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便道:“花儿这般厉害,现如今当该破了六境了吧?” 欧阳花不曾答话,琴女抢先道:“那是自然,姐姐在彗星峰可没闲着,先前姐姐练了两个分身,其中一个便是为我准备的,如今破了六境,一般圣人已然不是姐姐对手,哪像你只知风流快活,如今还迈不过四境门槛,更别被那摘星老道追的死去活来”。 赤条条的打脸,荆叶一阵惭愧,欧阳花本就是蜀山隐藏的天纵奇才,当日在苍龙谷可是直面燕后,在琴女帮助下单挑古苍龙皇的人物,要论起修炼,两人差的当真不是一星半。 见荆叶低头不语,欧阳花一阵犹豫道:“鱼儿,依我看,这地心炎脉的阵法虽是天衍法正,却与星斗变幻无二,此地阴阳分明,如今这岛屿巨城该是阳眼,必有阴眼与其相通,或许出口就在那里”。 琴女一听立时手舞足蹈,高兴道:“好呀,好呀,姐姐快带我们出去”。 一旁的荆叶悄悄的瞪了一眼琴女,心里老大不爽快,怎么哪都有你,出去出去,出去你家姐姐还能见到我,我还能与你家姐姐这般厮混! 不过心里虽然这般想法,嘴上却道:“出去也好,还要花儿多费心思”。 欧阳花嘴一努,顿时有些不悦,低声道:“鱼儿,你当真想出去?” 荆叶一怔,摆手道:“哪里,哪里,我也是怕大寨中的人担心我,再这阴阳眼,阳眼既是古妖王殿,那阴眼不得也暗藏玄机,不定有另外一番风光”。 欧阳花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才这么一会儿,这家伙居然就想要出去,若是出去了,在他那些长辈面前,他是不是又会不待见我。 心里想着,便默不作声直往大殿外而去,琴女一阵欢快蹦蹦跳跳的跟在身后,荆叶一脸苦闷,我姑娘,何苦来哉? 三人相继出了妖王巨殿,将这沧海桑田之后的遗迹留在身后,欧阳花头也不回,直向空中厚重的红云冲去,奈何荆叶被此地禁止所迫,飞行受到限制,便被远远的甩在身后吃力的低空御剑。 荆叶追的很卖力,姑娘脾气还挺大,但他身体未曾痊愈,此时却也不甘人后,卖力狂追,便在这时,远处的琴女和欧阳虎似乎到了岛屿的尽头,停留在了远方的山崖之上。 “花儿,怎么……” 荆叶叫的挺顺口,忽的就不话了,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出话来,便在琴女和欧阳花驻足的山下之下,惊涛骇浪万里而去,激烈的洪流滔滔不绝向着山崖拍来,怒吼的罡风在山崖间呼啸,视线所及之处并没有预料之中的阴眼,只是一望无际红色的海水大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渡过这股乱流,就可以到达阴眼之地”,面对惊涛骇浪,欧阳花一脸平静。 海风吹起欧阳花翩跹的秀发,她白皙的脸庞在红色的光晕中显得更加精致,荆叶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心向往之。 “姐姐,这乱流之中藏有混乱的灵力杀气,我们如何过去?”琴女六识敏锐,一语道破玄机。 哪知欧阳花跟着道:“飞过去”。 “啊!”荆叶顿时一惊,如此混乱无序,却又磅礴浩瀚的灵力乱流,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不住,不过荆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初来时在那沉棺逆流的海面上感觉不到一丝灵气波动,原来地心炎脉之中的灵气都被引到了这个地方。 琴女一听欧阳花所言,顿时一乐,跟着道:“那感情好,我和姐姐是没多大问题,这家伙狼心狗肺,就让死在这乱流中算了!” 荆叶瞪了一眼琴女,心里却有些黯然,与欧阳花相比,他可真是弱啊! 哪知此时,欧阳花突然回过头来,道:“鱼儿,我背着你过去好不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草木皆兵 他将脑袋伏在她的肩上,枕的心安理得,枕的洋洋得意,悄悄嗅着她秀发如瀑令人迷醉的味道,这么近,这么近。 她背着他,耳畔罡风呼啸,脸颊通红,心里却偷偷暗乐,全然不觉洪流中裹挟的灵力锋刃,只觉此世安享流年片刻,不过如此。 琴女十分不悦,奈何姐姐执意如此,便心翼翼的在前开路,她有天人身份,是天下第一剑灵,如今欧阳花又特意将自己一尊灵身赠与她为体,自然无惧洪流之中的灵力风暴,还时不时回过头瞪那子一眼,看他有没有对姐姐动手动脚,占姐姐便宜,要知道这子早有前科可寻,当年在天上,就是他一步步将姐姐带入了陷阱,害得姐姐枉受幽冥之苦。 原本看着一望无垠的血色汪洋,炎脉乱流,然而欧阳花和琴女飞掠而过,也不过盏茶时间,许是那丫头片子在前带路走的快了,美人香肩,浮生一梦,便到了尽头。 “鱼儿,到了”,欧阳花面目通红,难掩腼腆羞涩,她可是活脱脱把一个大男人从炎脉乱流的那一端背到了另外一端。 “哦?”荆叶嘀咕了一句,却依旧伏在欧阳花肩头,没有丝毫想要下来的意思。 “子,你还要赖在我姐姐身上不成,到了,下来!”琴女双手叉腰一声厉喝! 荆叶方才醒过神来,发觉自己刚刚竟是有些痴迷,这感觉似曾相识来着,听得琴女一喊立马挑落在地,尴尬一笑道:“这么快就到了?” 再看时,发觉此地竟是一处荒野,与原先所在的巨城岛屿不同,而是一片陆地,荒野之上衰草连天,枯黄的丈余高的荒草延绵而去不见尽头,而天空也不再是一片红晕,却是厚重无比乌黑的云朵低沉沉连成一片。 关键是这里虽然草木延绵,却寒冷的厉害,便连清拂的风中也透着刺骨的寒冷。 “这阴眼怎么长成这样?冷的厉害”,荆叶纳闷,此地着实平淡,一门道也看不出来,也许是有欧阳姑娘在此,荆叶多了安全感,便连脑子也懒得用了。 ¥↖¥↖¥↖¥↖, “好生奇怪,这个地方看上去没有阵法,倒似几千年都没人来过了,只是没由来的寒冷,明明是火焰山炎脉,为何会如此寒冷”,琴女绕着草野上方飞了一圈,一丝生物的影子也没有,疑惑的嘟囔起来。 “那出口会在哪里?”荆叶眼眸中闪过一抹红光,他以瞳术清晰远视,突兀发现远处竟有些不同之处,似乎及远处有一处三丈与高的伏丘自草野中露出了一个端。 欧阳花捻指掐诀,一阵沉吟道:“此地当属南斗星门之海,再往南走,或许就有不同”。 “花儿,真是聪明,不错,那里似乎有一处山丘,我们过去看看”,荆叶嘻哈一笑伸手指向远方。 听得荆叶这般话,欧阳花婉转一笑,自妖王殿中与荆叶相逢一来,荆叶便一改先前冷着脸的模样,有有笑,宛如时候莫土那一场相逢,可爱极了。 这一次荆叶不甘人后,当先纵身飞起向着远处山丘冲去,琴女似乎看穿了荆叶想法,一拉欧阳花衣袖,悄悄道:“姐姐,咱们别理他,我们走着去!” 欧阳花童心未泯,听得这话,‘噗嗤’一乐,便和琴女一路拨开衰草,向南慢慢走去。 荆叶只怕欧阳花和琴女追上他,又甩他而去,这一次使出了吃奶的气力,气贯长虹,速度那叫一个迅疾,片刻后,回首望去,猛地发现身后没了欧阳花和琴女的影子,心里顿时一慌。 哪知便在这一刹那,一支锈迹斑驳的铁枪自那草野中疾飞而起,直向着自己面门冲来! 荆叶骤然一惊,但自修习百变黎天剑以来,他钻研那百变黎天剑中记载的九黎修炼功法,身法已然迅捷无比,便在空中身子一弯堪堪避开了那飞来长枪。 只是这一闪不要紧,一枪落地,刹那间,自草野四面八方无数长矛飞天而起,伴着呼啸的罡风与强烈的灵力波动,直向着他飞来。 这一下子,荆叶大慌,要他身体尚未痊愈,便是这草野之中灵气稀薄,不足以支撑他施展法力,乱箭之中,一道墨黑色光芒绕身而起,七星子出窍! 百变黎天,剑雨飘然之下,乱箭难以近身,但饶是如此,那箭雨像是猛兽的领地受到了侵扰,一刻也不曾停留,对着荆叶一顿狂攻。 如此这般,却也激发了荆叶的斗志,迎着箭雨,剑气纵横,直向着那荒丘冲去,最主要的是美人在后,此刻怎能堕了爷威风! 熟料,就在荆叶豪气大增,要与这漫天箭雨一争高下之时,身后突兀响起琴女一声惊呼,“姐姐,心!” 荆叶心里一颤,立马停住脚步,猛地向后退去,一口气退了百十丈才发现欧阳花和琴女的身影。 原来此时在这草野之中竟是杀出了十余个面目扭曲的草人,那草人又枯草衔接而成,只是手掌之间各有一根四尺长的尖刃草野,倒似飞剑一般,此时正将欧阳花和琴女团团围住乱攻。 英雄救美,更待何时? 荆叶想也不想,一声大呼:“花儿莫怕,某来救你!” 呼喝间剑芒动荡就向着琴女和欧阳花身前草人杀去! 这一下却叫琴女瞪大了眼睛,心里顿时乐了,欧阳花却是大惊,猛地惊叫:“鱼儿,心!” 荆叶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一下子就杀进了草人堆里,一剑纵横,荆叶使出了十成十的气力,对着迎面而来的草人力劈之下! 跟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迎面而来的草人竟然全然无惧,轻轻起手格挡,一击之下竟是将荆叶的杀招化去,跟着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顺着荆叶脚踝便刺了过来,而且速度迅疾无比,荆叶几乎没看清那草人如何起剑。 不过,荆叶的剑法也不是盖的,当即身子在空中一转,避开了脚踝处的一击,对着那草人面门刺了过去。 这一次却叫这草人吃了一惊,恍惚间猛地向后一退却是慢了半分,一剑落身草叶乱飞。 荆叶暗暗心惊,这草人好厉害的剑法,顿时为刚才托大懊恼,然而却不待他反应,须臾间十余个草人一起动手,向着荆叶围了过去。 一样的剑光刺目,速度快到了极,荆叶饶是身体灵敏迅疾,灵动多变,也难以应对,直被逼的连连后退。 冷不丁之下,被草人一剑刺中肩膀,鲜血飞溅。 要不是琴女和欧阳花赶忙冲上前来相助,不得要被这一群草人刺出几个血窟窿出来。 琴女速度迅疾,手中一道蓝光形成一道剑影,只见她几个穿梭,便在荆叶眼前留下无数道剑影,漫天草叶洋洋洒洒,只是那一个个草人被琴女斩落,复又聚到一起生成一个新的草人来,战力不落反增,而且数量变得愈发多了起来。 琴女当然无惧,手中剑芒忽上忽下,却也担心身后的欧阳花,不时回头看来,欧阳花倒是从容应对,她一双玉手翩跹而舞,掌间光芒激射,竟是将每一次靠近的草人都击飞出去。 最惨的莫过于荆叶,手忙脚乱,四处闪躲,而且渐渐地他竟是发现围攻自己的草人好似知道自己的百变黎天剑一般,无论自己如何出招,都能从容应对。 “鱼儿,莫怕,我来助你!”欧阳花见荆叶应接不暇,便靠拢过来,与荆叶背靠背而战,好不容易荆叶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琴女自是大杀四方,只不过草人越杀越多,惹得姑娘勃然大怒,仰头怒斥:“到底是何方妖魔在此作祟,若还不出来,我叫你这里寸草不生!” 熟料,这一声呼喊,竟然有了回应,便在荆叶先前所望的荒丘之上突兀响起一阵戏谑的笑声:“好俊俏的三个娃儿,细皮嫩肉,老子好久没尝过鲜肉了,今日正好拿你三个打打牙祭!” “老东西,好大的口气,看我一把火将你这操场烧的干干净净,看你还如何嚣张”,琴女一声厉喝,手掌间便升起一团火光,‘噗嗤’一下向着底下草人冲去。 哪知这一下,那草人浑身起火,竟是燃起了熊熊烈焰,跟着星星之火便向着四周燎原而去。 琴女一招起了作用,眨眼之间便又打出数十道火光,须臾间竟是将站着的草人烧的干干净净。 不过那草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化为灰烬,燎原的火光却在五六丈外自动消灭了,并未燃烧起来。 “嘿,我还就不信了,看我再烧!”琴女咬牙切齿,这一次手中竟是升起一股青焰,看样子要比方才的火焰厉害不少,不得真能将这片草野烧的一干二净。 这时候,那荒丘深处的人突然急了,大声道:“姑娘,好大的脾气,我不过与你开开玩笑,又何必当真,你们过来就是?我也很好奇,那子的黎天剑法究竟是从那学的,动作其丑无比也还罢了,一威力也没有,岂不是辱没了先祖威风!” 荆叶一脸尴尬,一阵狐疑,刚才某的动作很难看吗?没有吧,我记着明明很潇洒来着! 琴女却不罢休,喝道:“你倒是何方妖魔,为何会在这火焰山中,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鬼!” 那人一听,由不得呵呵一笑,道:“姑娘不光脾气大,看来口气也不,这里是老子的家,老子在自己家里,还要向你报名不成,不过远来是客,你们既然来了,不妨过来陪我话,老子可是二十多年没和人话了”。 第一百二十章 南尊凌风 便在那声音传来之时,草野之上突兀吹起一股狂风,刹那间草叶漫天乱舞,在三人眼前竟是让开一条大道来直指远方那一处山丘。 “姐姐,走去悄悄!” 琴女说着当先便向着那一方山丘飞去,荆叶和欧阳花也匆忙跟了上去。 不过便在他们三人一齐向着那一方荒丘走去时,道路上忽然起了变化,苍凉的风扑面而来,一时间脚下路变得冰凉无比,仿佛脚底都在被冷刺扎着一般。 “啊……阿嚏……”荆叶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好冷,怎么脚下像是踩在冰面上一般?小鱼儿,你没事吧?”欧阳花面色担忧的望向荆叶。 的确,从草野分开露出这一条坦途,三人便觉得脚下有异常,先前登上这片陆地的时候,就觉得格外寒冷,此时脚下愈发冷的刺骨。 这时候琴女在前方一阵摸索,又折了回来,突然道:“姐姐,我们似乎走在火焰上方了?” “火焰?”荆叶和欧阳花同时讶异。 “不错,阴阳五行,有阳火三昧,也有阴火冥灵,此地当属火焰山阴脉核心,传说那幽冥灵火本是三界初开时,神帝置于幽冥地府的炼狱之火,专为六道轮回而用,说起来这冥灵之火倒和弱水同根同源,只是冷的格外厉害,凡人难以抵抗,此时我们怕是已经到了冥灵阴火的边缘,再往里走,只怕还要冷上一些”,琴女若有所思道。 便在她说话的当空,前方传来一阵爽朗笑声,说道:“小娃儿,当真懂得不少,居然连冥灵阴火也知晓,老夫纵横五域千年,怎么就不晓得人间还有你这一号人物,不过,你们无需担心,此地我已用草木之术覆盖,掩去了阴火气息,伤不得你们,你们大可放心过来”。 听得远处那人这般说法,三人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向前,只是这一走便走了一个时辰有余,而且荆叶眼中远处那荒丘视线所及本就不远,然而当他们真正行走起来时,发现近在眼前却是远在天边。 待到终于真真切切的望到了那一方荒丘,却又是另外一方景象,原本眼中不过三丈余高的荒丘一片漆黑如墨,而且高耸入黑云接天,而那墨黑色的竟是覆盖在之上的黑色草蔓,至于这荒丘本体根本无法看明白。 三人到了墨黑色的荒丘之前,便见那里有一方拱圆黝黑的洞口深不见底,而在洞口前方这有一方丈于高的石碑,上面笔走龙蛇的留下两个古族文字。 欧阳花和琴女不大认识,荆叶却一眼认了出来,轻声道:“神墓”。 说起这两字,荆叶心中不由一怔,毕竟曾在苍龙谷他见过幽都神墓,而那里留下了大圣龙祖守护的魔狼遗体,莫非这一方神墓之中也有魔狼遗体留下。 想到这里,荆叶心中不免激动起来,小时候他曾听娘亲说过,火焰山又被称为月神之墓,乃是月神的归葬之地,以及妖族另外两位始祖梅泽川和蓦雪君王的归隐之地,那么是否意味着螣蛇和黎狐守护的东西便在此地? 就在欧阳花和琴女啧啧称奇,荆叶若有所思之时,自那洞口突兀响起一声深沉厚重的笑声:“哈哈,欢迎来到冰狱!” “冰狱?不是神墓吗?”琴女眨巴着眼睛有些疑惑。 只听里面那人又道:“不错,是神墓也是冰狱,更是老子的家,欢迎!” 里面人说话的声音总有几分古怪,荆叶和欧阳花面面相觑,琴女却是向前一步叫道:“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这妖怪是何面目”。 琴女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向着里面走去,欧阳花却神色复杂,她总感觉有些不对,便忙道:“琴儿,慢着,小心些才好”。 见琴女向前走去,荆叶望了一旁迟疑的欧阳花,霍然间英气凛然,轻声说了句:“不怕,有我在”。 一瞬间,欧阳花像是触电了一般,全身一颤,一众奇妙的感觉自全身流过,让她像是中了邪一般,被那男子紧紧握住玉手跟着他一步步向着里面走去。 是的,便在荆叶说话的当空,他小子居然就那么顺势捉住了欧阳花的小手,牵住她的手就再也不想松开,一起走吧。 两人像是做鬼似得悄悄跟在琴女身后,生怕琴女回过头来,好在琴女早被里面那人吸引了,直往里面而去。 幽邃的洞道起初漆黑一片,寂静无比,安静的他们好像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只是渐渐往里,便开朗起来,洞道也由墨黑色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雪白色,原来这山腹之中竟是一片冰川腹地,雪白空灵,宛如仙境。 里面更是四通八达,有圆形的广场,有冰桌石椅,有丈于宽的冒着气泡的泉眼,有垂落下来冰凌透着锃亮的光泽。 道路蜿蜒之间,像是走入了一片冰雪奇缘的梦境,他牵着她的手,不禁暗想,这一刻真好。 她羞涩腼腆,红通通的脸颊,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却看到脚下冰面上映衬着他们的影子,他玉树临风,一脸英气,紧紧握着她的手,这一刻好似做梦一般。 却说这时候琴女在前面突兀听了下来,因为远处出现了两个路口,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却不知往哪边而去,猛地回过头便遇到了尴尬的一幕。 只不过琴女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气愤,大叫起来:“好小子,你居然敢偷偷牵姐姐的手,看我不把你的手脚砍掉,姐姐你快松开,别让这臭小子白白占了便宜”。 “啊”,荆叶一愣顿时一脸尴尬,欧阳花愈发羞涩,赶忙从荆叶手中挣脱出来,往着旁边走了两步。 哪知这时候,左边的洞道里又响起那人的笑声,说道:“你们三个小娃儿当真有意思,你说你这小女娃,人家郎情妾意,这一路黑灯瞎火的,牵个手算啥,又没干别的,你气个啥,我看你那姐姐是一等一的美人,这小子稍微差了点,不过也勉强配的上,多好的一对,再说你这小子,怎么扭扭捏捏的,男子汉大丈夫,以七尺之躯立于天地间,行事光明磊落,怕个鸟,就算你抱着这姑娘进来,我看她也愿意,男欢女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见得多了,对了,上一次,好像是二十几年前来着,也有一对,啧啧,那情景,可比你们香艳多了,老子也算是大饱眼福!” “闭嘴,你个臭妖怪,看我进来不撕烂你的嘴!”琴女对着里面怒斥,忽然脚一抬就向着里面冲去。 “吆喝,你这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和口气真是不小,你进来,我倒想瞧瞧,你能把老子咋地!”里面人似乎和琴女对上了。 哪知便在这一声话语落地,左边的洞道之中已然传出铿锵之声,倒像是琴女和那人已经打了起来。 “不好,小鱼儿,快去看看!” 欧阳花担心琴女的安危向着里面冲去,荆叶却有些老大不乐意,回味刚才那滋味真是叫人不舍,再说那琴女天人身份,当今人间,若非四方神圣一般的存在,又有几人能奈何得了她。 这一次,却是例外,天大的例外! 当欧阳花和荆叶一前一后冲进洞府之中的时候,顿时被前言的景象惊呆了! 里面是巨大的圆形广场,而就在圆形广场中央,竟有一方冰焰火池,里面正是不停沸腾扑飞的幽冥灵火,而在火焰之上又有一方悬空的石台,隔着尺子六尺余高,石台之上正有一人披头散发,灰白的长发直铺到地上,而他全身被那玄铁锁链捆缚,四条粗长的铁链紧紧锁住了那人脚踝和肩膀而后横亘在浮空中与两边的山壁相连。 在圆形广场的后方,距离这冰焰火池不远处又有一方玄玉高台之上竟然摆着一方灵位,灵位之后却有一方玄玉古棺陈列。 这副画面太过奇特,当然让荆叶和欧阳花震惊的不是此地诡异的布置,却是那人此时左右抬起竟是一把扼住了琴女咽喉,将琴女离地托起,正眼神分外凌厉的瞪着琴女,似乎下一息就能叫琴女当场殒命。 荆叶顿时呆住,欧阳花急的大喊:“前辈,住手,求你饶过琴儿一命,她还小,不懂事”。 听得欧阳花的话,那人嘴角一挑露出一抹邪笑,忽然道:“放过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老子有些问题,你们要回答清楚,否则,嘿嘿,老子可是好久没尝过鲜肉了”。 “前辈尽管说便是”,荆叶匆忙回答。 “这小女娃手法奇特,老子从来不曾见过,倒是何方人物,是那轩辕小儿的徒弟,还是东神天机干的好事,莫不是西漠那妖僧的手法,不过她的本事似乎和这三人没多大关系,说,这女娃打哪儿来的,你们要是回答的不好,我就先咬她一口”,那人说着不禁咽了口唾沫,似乎真能将琴女生吃了。 欧阳花急的匆忙摆手,连连道:“她……不是谁的徒弟,她是我的妹妹……求,前辈放过她!” “不是?”那人一声讶异,跟着道:“这就奇怪了,除了那三人,谁还能叫她小小年纪能有这么大的本领,难道说,左无邪那厮又入世了,或者说这女娃拜了莫土的魔头为师”。 欧阳花急的说不清楚,便直接咬牙道:“她、她来自天界,是天上的剑灵!” “来自天上?还是剑灵?这倒有几分可能,那我更不能放过她了,和那蓝发小子一个出处,老子怎能轻饶了她,好在她比那蓝发小子差远了,嘿嘿,天上的神仙,正好合我梅凌风的胃口,老子算是没白活,等了二十多年,居然碰到了一个天神下界,有口福,有口福,哈哈”,那人托着琴女一阵哈哈大笑,似是说不出的爽快。 “梅凌风,你是梅凌风,曾经的四方神圣南尊凌风!” 听了那人名讳,荆叶骤然大惊! 第一百二十一章 舅舅 ps:读者大大,来个订阅,我便加更,喜欢本书的朋友,请加本人扣扣,2401914350 “哈哈,你这小子倒是妖族哪一部的,居然还晓得老子的名讳,血脉复杂,难道狐族的那些女娃又勾搭了莫土的魔头不成,这些狐狸精当真不听话,老子教导无方!” 梅凌风望着荆叶自顾自的说着。△頂點小說, 荆叶却是莫名的震惊,妖帝云主被称为四方神圣之一,便是继承了此人的衣钵,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居然打败了号称天下第一的人皇轩辕。 而眼前的梅凌风,却是在妖帝云主崛起百年之前,曾与北皇轩辕、东神天机、西佛九空齐名的南尊凌风,曾名震天下的妖族无敌强者巫尊梅凌风! 只是在两百余年前就此消失,再不曾入世,世人只当梅凌风培养出云主之后就此隐居,哪知却被人捆缚在妖族圣地地心炎脉的阴眼之中,怪不得他自己称这里为冰狱,只是当今天下,又有谁能有这般本事,能将曾经的四方神圣囚禁于此,怪不得琴女居然被此人扼住咽喉动弹不得,除了曾经四方神圣之一的梅凌风,谁又有这样的本事! “小子,你发什么呆,莫不是见到老祖尊便害怕了,你怕个鸟,老子从来不在乎这些狗屁辈分,你要再不说出话,咦,不对,你这小子倒怎么像老子见过的一人,小子你上前些,让老子好好看看”,梅凌风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仔细向着荆叶面目望来。 荆叶一阵疑惑,变向前走了几步,这一走不要紧,却把梅凌风吓了一跳,叫道:“怪不得,原来是你这小娃,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老子方才说错话了”。 荆叶顿感莫名其妙,疑惑道:“怎么,前辈认得我?” 荆叶本以为梅凌风认错认了,哪知只听梅凌风道:“岂止认识,我和你娘关系好着呢!” “额”,荆叶更加讶异,什么叫和我娘关系好着呢。 梅凌风摇了摇头跟着道:“又说错话了,这么说吧,我和你娘是结拜的义兄义妹,你说这关系好不好?我问你,你娘可是妖族圣女桑樱,你爹那呆子可是东土荆国的皇子荆英?” 说起爹娘,荆叶顿感激动,只是娘亲为何没跟自己提过她还有个结拜兄长,乃是曾经的四方神圣之一南尊凌风,不过他还是连连点了点头。 那人顿时高兴起来,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没曾想我那义妹竟然孩子都这么大了,小子,你爹娘可还好,不知为何,义妹二十多年都没来看过我了”。 说到此处,梅凌风不禁透出几分落寞,荆叶却是一阵伤心,低头沉声道:“前辈,我爹娘他们早在二十二年前,在东土战乱之中仙逝了!” 梅凌风先是一愣,跟着喝道:“不!这不可能!我那义妹聪明的紧,又是妖族圣女,当时已至五境,谁能伤她,谁敢伤她!” 此言一出,欧阳花顿时心虚起来,抬眼瞄向荆叶,心里猛然间不是滋味。 荆叶黯然伤神,咬牙切齿道:“当年,我娘亲为了能跟爹爹在一起,甘愿辞去圣女之位,并自毁修为,一起与爹爹在荆国隐居,奈何燕国和荆国开战,爹爹战死在荆州城外,娘亲被燕国太子烧死在铜川巷中!” 听到此处,梅凌风仰天长呼:“不该呀,她又何必如此执着,这丫头的性子果然还是一样的固执,是谁杀了她!告诉我,老子要灭他满门!狗日的燕国,老子要他流血万里,尸横遍地!” 梅凌风怒不可遏,这场景一下子吓坏了欧阳花,生怕他挣开铁索要去燕国寻仇,哪知荆叶抬头一字一句道:“前辈放心,爹爹和娘亲血仇,自有荆叶去报,那燕国太子已死在荆叶剑下,他日燕子楼,势必也会血债血偿!” 听得荆叶这般掷地有声,欧阳花脸色刹那苍白,荆叶父母惨死,可与她的爹娘有着拖不清的干系,甚至可以说是她娘一手造成。 “好孩子,这仇你先去报,待老子干掉那蓝发小子,重出人间,定然叫那燕国流血漂橹,举国陪葬,没想到啊,桑樱儿,她就这么走了,临了也没见我这老哥哥一面!”梅凌风心中悲痛。 荆叶一阵伤心,却也惦记琴女安危,便道:“舅舅,现在你能先放开琴女么?” 听得荆叶呼唤,梅凌风忽然眼睛一亮,问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荆叶跟着道:“舅舅,你既然是娘亲的兄长,岂不就是荆叶的舅舅,这世上,荆叶便又多了一个亲人”。 “哈哈,不错,老子就是你舅舅,你是老子外甥,老子有外甥了!哈哈”,听得荆叶称呼,梅凌风忽然大笑起来,跟着一撒手道:“小丫头去吧,你那姐姐跟了老子的外甥,可一点也不差!” “哼!你老小子等着,现在我打你不过,将来有一日,打的你满地找牙!”琴女一脸愤愤,嘴上说着,脚下却退的极快,一下子便到了岸边,对着欧阳花轻声嘀咕道:“姐姐,这老小子当真厉害!” 欧阳花却是一脸苍白,方才梅凌风一席话,压在她心头几乎叫她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耳边突兀响起梅凌风的声音,只听他说道:“外甥,既然你中意这女娃,老子也看她不错,不如你们在此拜堂成婚,成就好事,岂不快哉!哈哈!当年你爹娘也是在此,让老子主婚,在此拜堂成亲,那真他娘的爽快!” “啊!”荆叶顿时错愕,不过总觉得这舅舅说话有些不对,忽然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他先前说,早在二十余年前便见过一对男女,那情景可比他们香艳的多了。 听得这话,欧阳花立马睁大了眼睛,疑惑的望向荆叶,远处的琴女又向后退了一步,忽然开口道:“不行!你老小子倒是想的美,我姐姐才不要嫁给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哪知梅凌风歪眼一瞪琴女,喝道:“你年纪太小,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自古以来,不管人族还是我族,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那义妹仙逝,便由老子做主,至于这女娃,既然捏爹娘不在,老子问你,嫁给荆叶你可愿意?” 欧昂花顿时呆住,又想起梅凌风先前一席话,一时间吞吐道:“我……我……我不知道”。 梅凌风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乐意,喝道:“什么叫我不知道,你说你们郎情妾意再明白不过,再说你手都被老子外甥牵了,这事儿还有什么知不知道的,就这么定了,你们俩现在举行婚礼,待会儿便如那边的一个洞口入洞房,对了,当年你爹娘就是在那里洞房的……哎呀,我呸,又说错话了,你们放心,这一次我绝不会偷看的,我呸,那啥,你们大可放心,舅舅不是那种爱偷窥的人!” 熟料面对梅凌风的一脸欢喜,荆叶脸色却蓦然落寞起来,轻声道:“舅舅,我……我们俩不能在一起的”。 荆叶说出这句话,欧阳花就怔住了,她怔怔的望向荆叶,一双泪珠儿哗一下就出来了。 荆叶不敢去看欧阳花的眼神,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梅凌风却有些老大不明白,赶忙解释道:“别啊,老子保证,这一次绝不偷看!真的不偷看!” 荆叶却依旧语气坚决道:“舅舅,求你别说了,荆叶已经发誓,此生不娶!” 梅凌风只当荆叶被仇恨牵挂,急着道:“傻孩子,你何必和你娘一般执着,报仇归报仇,男欢女爱本是人间常事,这么好的妞儿,你甘心让给别人!” 荆叶咬牙继续道:“荆叶此生不娶!” 欧阳花望着荆叶泪水悄然滑落,只是看着荆叶,嘴角反复嘀咕四字:“此生不娶,此生不娶……” 看着梅凌风出丑,琴女却乐了,振振有词道:“看吧,叫你老小子多管闲事,你那外甥就是狼心狗肺,哼,姐姐你别哭了,想娶你的人多得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荆叶却岔开了话题,跟着道:“舅舅,到底是何人将你囚禁于此,荆叶手上有一把利剑,不知能否破开这禁止”。 “哎……”梅凌风长吁了一句,跟着道:“那王八羔子不提也罢,待老子有朝一日能干掉他,这一身禁止自然解了,你也别白费功夫解不开的,以前你娘小的时候可没少为老子折腾,但那蓝发小子的本事这世上怕是没人还能破解,况且老子有命在身,如今是哪里也去不得的,你没看到老子的祖宗还在后面棺材里躺着呢”。 这话一说,荆叶才绕开视线,向着梅凌风身后那方灵位以及玄玉古棺看去,一看之下,叫他心头猛地一颤,但见那灵位上赫然写着‘先祖蛇皇梅泽川之灵位’。 荆叶呆住,梅泽川是谁,是妖族三大始祖的之一的九黎氏族自人间以后的蛇族族长。 “竟然是千变蛇皇的灵位?”荆叶一声惊叹,一句话却含有深意。 见荆叶吃惊的表情,梅凌风懒洋洋道:“可不就是老子的祖宗吗,这老东西也忒不成器,自己打不过那蓝发小子还非要硬干,结果命都搭上了,临了还要给老子留下遗命,害得老子也被绑在这里,几百年吃不到一顿好饭,现如今义妹也去了,谁他娘还管老子,还有那蓝发小子也不是东西,干掉老子祖宗也就算了,非要和老子打赌,老子被困在这里,几百年也不来看看老子!” 听梅凌风的话,恍然间荆叶似乎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只是欧阳花和琴女在此,他不便开口。 便在这时,那梅凌风又哈哈一笑道:“好外甥,快与舅舅说说,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了?那轩辕老儿可还是天下第一?对了,老子给你讲讲老子和义妹的事情好不好,对了,这另一个洞府可就是先前你爹和你娘住的地方,你不妨去看看,不过等会儿再去,咱爷俩先好好唠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下第一 正如梅凌风先前所说,过来陪他聊聊,二十多年没说话,梅凌风一开口便成了话唠,荆叶坐在冰焰火池一旁与他细细详聊如今这世上的变化,梅凌风与他说当年他娘年纪尚小,未化形只是,便之身闯入这火焰山地心炎脉,与他相识。∷, 原来,荆叶娘亲桑樱小时候格外调皮,仗着圣女身份无所禁忌,便是当时的妖王也奈何不得,由着她肆意妄为,终于某日小狐狸不小心闯入了地心炎脉,为冰焰所伤,当时梅凌风尚未被囚禁,对于当时已经被选为圣女的桑樱他也认得,便救了小狐狸,叫她再切莫乱闯,这算是初识。 但是小狐狸桑樱听在耳里,却从不曾放在心上,照样我行我素,只不过每次到了炎脉阴眼都伪装的十分巧妙,像是在和梅凌风捉迷藏一般,性情洒脱的梅凌风却也觉得这小狐狸十分有趣,有时竟也孩子心性,故意去吓跑小狐狸。 小狐狸却不吃他这套,依旧故我,后来梅凌风算是想明白了,小狐狸桑樱这是在借着他这一世巫尊修炼自己的本事。 后来便发生妖族惊变,梅凌风口中的蓝发小子闯入了地心炎脉,却恰巧遇到了当时隐居在火焰山守护月神之墓的妖族始祖千变蛇皇梅泽川,因为某种原因,那梅泽川却是认得蓝发小子,当时似乎那蓝发小子想要追寻蓦雪君王的踪迹,却莫名的和梅泽川打了起来。 两人一战,石破天惊。 梅凌风说他向来狂妄自大,自修成黎天功法以来,亦然不将始祖放在眼里,所以才敢在始祖隐居的地心炎脉阴眼火池中修炼,这一战却惊扰了他。 梅凌风说早在五百年前,他便时常在南源遇到那蓝发小子独行,有几次甚至和蓝发小子大打出手,不过蓝发小子和莫土仙君猿左棠关系甚好,他和猿左棠也算是熟识,这一来二去之下和那蓝发小子也就成了朋友,默许蓝发小子在南源独行者的身份。 可是即便是朋友,和自己祖宗打起来,梅凌风也不能袖手旁观,于是他就去看那石破天惊的一战,其实他就是凑热闹的,梅凌风洒脱不羁,但头顶却有一个老祖宗压着他,碍于辈分的原因,他没办法向老祖宗请战,这一战他跑去凑热闹,却是想看看老祖宗和蓝发小子几斤几两。 要说他和那蓝发小子几次打架,虽然没赢,却也不落下风,就是不知道传说中的老祖宗有多厉害,是否比那北岭的轩辕老儿还要厉害。 然而这一战叫他对老祖宗大失所望,这一战石破天惊,整个地心炎脉都有震动,只是当梅凌风赶到的时候,已然落下帷幕,可以说电石火光之间,那蓝发小子就将始祖打的半死,不过那蓝发小子也不好过,当时也是受伤极重。 两败俱伤之下,梅凌风打算坐收渔翁之利,虽然蓝发小子并不可憎,但连老祖宗都打的半死,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正好借机灭了他,将来和轩辕老儿争天下第一的时候也好少去一个对手。 结果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时候,却被半死不活的老祖宗一把给拉住了,老东西就要死了,其鸣也哀,谁知道废话不是一般的多,搞得梅凌风七尺男儿都忍住娘们似地只抹眼泪。 当时蛇皇梅泽川临危之际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秘密,正因为这个秘密让梅泽川深感责任重大,老东西又一堆废话,将南源妖族托付与他,叫他好心守护,最后老东西说切不可找那蓝发小子寻仇。 梅凌风什么话都听进去了,唯独最后一句没听进去,待到老东西咽气,立马就要与蓝发小子开打。 熟料,蓝发小子做人不爽快,说打架可以,却要与他打赌,说谁赢了就要听谁的话,但有吩咐一定做到,除非日后有一日能够再战胜另一人。 梅凌风心想,蓝发小子都受了重伤,老子还不得三两下弄死你,但毕竟朋友一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结果可想而知,那蓝发小子饶是受了重伤,但动起手来一点也不含糊,竟是三两下旧将梅凌风给绑了,打得他心服口服,事后,梅凌风算是想明白了,先前与蓝发小子掐架,那蓝发小子根本就没有尽力,只是点到为止,每次都几乎是平局,哪有那么巧的事! 不过虽然输了,那蓝发小子也算仗义,说自己离开以后,会替他照顾整个妖族上下,叫他安心修炼,等到有朝一日能真正与他一战了,便放他出来。 说到这里,不禁跑题了,又回到小狐狸身上,当然当已经化为人形的小狐狸桑樱再一次到了地心炎脉的时候便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梅凌风。 这一次场景一变,轮到桑樱可怜梅凌风了,桑樱十分仗义,每次来看他那都是大酒大肉,两人在一起说的是天上地下的大事,古往今来,无酒不欢。 就这般桑樱与落魄的梅凌风熟识起来,期间桑樱使尽浑身解数要救他出去,奈何都付诸东流,不过梅凌风一时兴起,便和桑樱接为兄妹,拜了把子。 因为桑樱时常在火焰山晃悠,恰好便遇到了人族修士的南源试炼,据说人族有个年轻的女娃特别厉害,连连让妖族俊杰折腰,好在让桑樱给赶上了。 桑樱在梅凌风面前夸下海口,说要活捉那个女娃。 这一次那人族女娃没捉住,却是背了个俊俏的后生回来,桑樱将那昏迷的男子带到梅凌风面前,说道,大哥,这小子做你弟妹好不好? 梅凌风知道桑樱中意那呆子,便不做阻拦,甚至还帮助桑樱医治奄奄一息的荆英,救活了荆叶,梅凌风堂堂一代巫尊又配合桑樱演戏,布下迷阵将二人困在其中,直到那呆子对桑樱暗生情愫,欲罢不能,才叫桑樱慢慢带到了梅凌风面前。 之后,梅凌风便在这里为二人主婚,拜了天地,要说妖族和人族通婚,在妖族可是大忌,可梅凌风行事洒脱,丝毫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当事人又是自己义妹,不仅主了婚,还看着他二人入了洞房。 不过月余时间,便凑成了一对神仙美眷,待到这次出去,桑樱再来的时候却是憔悴了不少,说以后不能再看大哥,叫大哥照顾好自己,梅凌风问她什么原因,桑樱抿嘴不语,这便是两人最后一次相见。 后来的故事便如荆叶所说,娘亲为了与爹爹在一起不惜与妖族决裂,之后随爹爹前往荆国铜川巷隐居,直至被欧阳荣发现,燕荆国战爆发。 说起当下发生的大事莫过于北岭玄武惊变,有人至玄武,一指断山岳,荆叶将自己所知说与梅凌风听,哪知梅凌风听了此时脸色顿时大变,喝道:“这不可能!这才多久,那蓝发小子就能败了轩辕老儿和天机子!这……这如何可能”。 梅凌风连连惊叹,不敢相信荆叶所说,甚至不敢面对,倒是荆叶从他的话语中,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斩杀千变蛇皇梅泽川与囚禁梅凌风之人,并非别人,而是当今的妖族之主,当下四方神圣之一的南帝云主,当今妖帝! 荆叶微微出神,忍不住道:“这么说来,那大败人皇和东神天机之人,也便是逼死蛇皇囚禁大哥的蓝发小子,那家伙竟是当今妖帝云主!” 荆叶说出这一番话来便连他自己也觉得惊叹,这世上百年间崛起的妖帝云主,赫然已经成为了睥睨天下的第一人! 梅凌风瞳孔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怔怔道:“妖帝,妖帝,他却做了妖帝,原来这便是他信守承若,替我守护妖族的办法!” 梅凌风有些走神,荆叶心中惊叹不已,这时候他才发觉原来欧阳花与琴女却先走出了这方洞府,想起自己先前所说,荆叶心中由不得一疼,心里暗道:“花儿,此生我不能负你,却也不能与你在一起,但愿你能明白荆叶心中苦衷”。 良久,梅凌风才发出一声长叹:“云主,云主,没想到你真成了天下第一!” 梅凌风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荆叶便道:“舅舅,云主如此了得,有他庇护妖族必然无恙,倒是有一件事,舅舅说若完成老祖宗遗命,便可以重回人间,又不知那位蛇部始祖梅泽川究竟留下了什么遗命?” 荆叶这一问却叫梅凌风一怔,旋即道:“既然说破了蓝发小子的身份,说与你也无妨,其实老祖宗让我做的却是北海一人告诉他的,叫老子在这里安心等待一个人,等到以后将两样东西交给他”。 “等一个人?就是不知舅舅等的是什么人”,荆叶心中凛然。 荆叶一问究竟,梅凌风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且干系重大,你年纪还小,知道这些与你没好处,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哪知梅凌风话音刚刚落地,荆叶便道:“舅舅怎知与我没有关系,难道舅舅知晓那人什么模样?” 这一句却把梅凌风难住了,要说老祖宗临了也没说清楚,只说有一个人终有一日会来到这世上,叫他安心守护与等待,见到他的那一日,便是天魔八部崛起之时。 此事干系重大,但至于那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有什么标志,梅凌风却是一无所知,听得荆叶问话,梅凌风一脸愕然道:“这个老子还真不知道,他一出现,势必搅动天下风云,天翻地覆,相信一点也不比那蓝发小子差了!总之很厉害,很厉害,嗯”。 “额”,荆叶略微一怔,没想到梅凌风印象中的自己会是这般威风,怪不得大圣龙祖当初面对自己的时候,会说,他太弱了,便道:“舅舅当真高看那小子了,或许他不堪大任,弱不禁风,如今也不过堪堪四境而已……” 然而梅凌风却不待他说完,眸光坚定断然道:“不可能,鲛夕落亲口所言,他,终将来到这人世间,带领九黎遗族重上天阙,要向神族讨回公道!千万年后,王的时代,必将到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个大美人 “鲛夕落?恐怕要辜负舅舅厚望了”,荆叶说的有些黯然,没想到梅凌风对那个自己期望会如此之高。↖, “嗯?”梅凌风有些不解的望向荆叶。 荆叶忽然平静道:“舅舅守护的东西可是魔狼遗体,鲛夕落所言,可是那人自天上而来,幽冥转生,方才来到人世,蛇皇临终遗言可是要将他守护的蛇部魔狼遗体交于那人?” 荆叶一席话说完,梅凌风骤然呆住,僵在原地,半晌才道:“你怎么会知道?” 荆叶突兀眼神笃定道:“因为我就是舅舅要等的那个人”。 “啊!不!这怎么可能?你不要吓唬舅舅”,梅凌风不禁瞪大了眼睛。 “说起来让舅舅失望了,很不幸荆叶就是从天上来的那个人,荆叶真正的爹娘都已在黎天之战中战死,或者说荆叶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我父亲是昔日的九黎之王魔狼,我娘便是这神墓主人月神,他们都死于莫翊神族之手,也是荆叶先前到了昔日的妖王殿,才从娘亲留下的印记中知晓这一切,昔年魔狼与月神战死,却留下了一个婴儿,而有一个人告诉我那个婴儿便是我,我也相信,这是真的!” 荆叶默默说完,梅凌风却完全呆住了,因为荆叶的话语老祖宗梅泽川的临终遗言不差分毫,而荒古鸿蒙黎天之战可是真真切切的被记载在妖族的历史中,其中那两个人的名字更是整个妖族仰视的神圣。 “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叶儿便是那人,叶儿居然就是那人,造化呀!一切都是造化!果然如鲛夕落所言,不出百年那人必将出现!”梅凌风望着荆叶目光忽然闪亮起来。 “可是舅舅,我目前只有四境实力,与你或者说你们期望相差太远了”,荆叶低头轻声道。 哪知梅凌风忽然大笑起来:“哈哈,这有什么,老子还不是修炼了三千多年一步步才有了今日的修为,况且有舅舅在,叶儿势必精进神速,只要知晓了你的身份,何愁大事不成,对了,今日你我所谈切不可叫第三个人知道,我妖族有完整的《黎天记》功法,舅舅便悉数传与你,与外人说起,你便说你我亲戚关系,切不可提起黎天之事”。 “这个荆叶知晓,舅舅放心,倒是《黎天记》,我曾在蜀山看过上卷黎天剑法,听闻下卷功法被妖族收去,却不知舅舅口中完整功法,是否只指得是下卷?”荆叶不禁疑惑道。 “狗屁下卷,蜀山那《黎天剑经》不过是蜀山道人鸡鸣狗盗之举,他偷去岂是完整的《黎天剑经》,至于妖族现在流传于世的功法,也是那蜀山道人自鸣得意之举,蜀山匹夫,非我族类,盗走《黎天记》,却自以为是,将其编撰改编,分为上、下两卷,之后流传于世,蜀山得了上卷,妖族得了下卷,却不知真正的黎天记根本没有上下卷之说,那《黎天记》本是黎天之战时我族强者自行体悟的战技与功法秘籍,后又历经我族到了人间的大强者修撰整理完善,方才成为真正的《黎天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浑然一体,哪里又有什么剑经,什么功法,黎天记,我族血脉觉醒的战士,人人可以修习,无论拳头,还是法器只要使用得当,都可以发挥出十成十的威力,斩杀强敌须臾之间,何须分什么剑经或者功法”,梅凌风滔滔不绝讲起黎天记来,一脸豪气。 这话却叫荆叶一怔,疑惑道:“这么说来真正的《黎天记》当下却未流传于世,可是舅舅又是从哪里得来?” 说起这件事,梅凌风愈发兴奋,傲然道:“我妖族麾下,将士无数,这数万年间怎么没有第二个梅凌风出现,只因他们修习的《黎天记》是那蜀山道人留下的残篇,而老子却炼的是真正的《黎天记》,当然老子也没练成,千变黎天,老子当下却卡在了第七重的门槛上,之后第八重与第九重的玄妙却是无法体悟,哈哈,当真是造化,如今叶儿归来,还有谁能比叶儿更胜任去修炼这部秘籍!” 说道这里,梅凌风语气一顿,跟着道:“若说老子是怎么得到的,这还要感谢鲛夕落那巫婆,他请老子去了一趟北海,却叫老子盜出了真正的《黎天记》,原来当年黎天决战,乃父曾在雪国石碑上刻下了他一生修炼体悟,而这石碑下界之后,历经强者演化,又将完本复刻在那石碑之上,后来八部分裂,被鲛夕落带到了北海,以供她麾下八部子弟修炼,奈何岁月流逝,正统血脉越来越少,而那石碑因为先后有魔狼和我族强者手迹,变得模糊不堪,老子去了北海,不受待见,每日便守在那石碑处,这一下缺觉老子发现了大秘密,于是闲来无事,老子便将两种手迹分离开来,是以得到了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黎天记》完本!” “啊,那鲛夕落竟是女的?”荆叶眼睛睁得斗大,在狼萧和大圣龙祖口中,他一直以为鲛夕落是个男的。 “当然是女的,只不过这巫婆那可要比男人厉害多了,细说起来,九黎古族,如今印记清晰,血脉纯正的几乎都已归在她麾下!只是老子自在惯了,和他们不对脾气,所以懒得留在那里,又跑回来了”,梅凌风嘻哈道。 “原来如此”,荆叶一阵沉吟。 梅凌风跟着道:“叶儿,依我看,你暂且在这里住下,待舅舅将那黎天记悉数传与你再说,对了,忘了大事,乃父遗体,蛇部和狐族两部的东西都在老子这里,我先将这两件东西交给你,蛇部和狐族一直在一起,所得东西倒也对称,正是天君左右双腿,你去老子祖宗的棺材里将他们取出来,暂保存在你身上”。 “那棺材可不是蛇皇遗体?”荆叶顿感讶异。 “狗屁!老东西死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将他投入冰焰火池,好叫他去黄泉路寻他那些兄弟,老子当然将他烧了,不过他留下的东西倒是配得上他那口玄玉冰棺,嘿嘿”,梅凌风乐呵呵道。 荆叶点头,绕过冰焰火池,往那灵位走去,到了灵位前荆叶作揖叩拜道:“不孝子荆叶今日亵渎蛇皇天颜,万请见谅”。 行完礼荆叶方才到了那玄玉冰棺面前,他顺手退去,刹那寒气袭人扑面而来,而在这玄玉冰棺之中赫然陈列着一双黒木棺椁,历经岁月沉淀,那黒木棺椁已完全被冰凌覆盖,便是棺材中透着的寒气也不敢叫人直视。 荆叶全然无惧,气度凛然,猛然间双手向着其中弹去,口中喝一个:“起!” 那一双黒木棺椁应声而起,‘劈啪’一声,一道寒芒自那棺椁中激射出来,紧接着光芒四射之际,便见一双生着雪白毛发,粗大有力的长腿自空中浮起。 此刻,望着那一双长腿,荆叶五味陈杂,先前他不知自己身份,冒然从狼萧和大圣龙祖那里得到魔狼双壁,不觉心间起伏波动,而此时当他面对自己父亲的残躯时,一阵悲痛与愤慨涌上心头,冷不丁爆出一声厉喝:“收!” 一字落地,灵气狂舞暴动,随之那一双巨腿全被荆叶收入自己身体之中,与他双足相契相合,荆叶收了魔狼遗体,心里忽然沉重起来。 梅凌风看他难过,想是想起了难过的事情,便道:“叶儿,你快去那边看看,那个丫头片子在倒腾义妹留下的东西,千万别叫他们弄乱了”。 荆叶低声应了一句,便向着洞外儿去,他一路走走停停,仔细留意这里的景象,不禁暗想或许娘亲当年就是在这里怀了我,尤其那孟婆她一定知道我自地府轮回转生之后会来到这个地方,只是那孟婆为什么会出现在月神的印记之中,月神的印记里又怎么会出现地府幽冥的事情。 待到荆叶转了个弯儿,向着另一方洞府中走入的时候,却发现这一方洞府与梅凌风所在的冰焰火池大不一样。 便在入口处不远的地方,那里竟然矗立着两盆盆栽,而那盆栽中的植物历经岁月,枝繁叶茂几乎盖住了花盆的底部,让荆叶惊奇的是那盆栽栽种的赫然是这世上不多见的七彩灵芝,这两盆灵芝状如凤冠,火红妖娆,流光溢彩之下美不胜收。 荆叶这才相信原来那传闻中,地心炎脉之中盛产七香灵芝的传说当是真的,再往里走,洞道宽大了不少,雪白通明的山壁旁却有一排花架,上面陈列着小巧玲珑的花盆,里面却又是不同颜色的灵芝,只是都已长得如荷叶一般盖住了花盆。 绕过这一处洞道,便直通那洞府深处,里面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石桌,上面杯盏茶具一应俱有,而远处还有一排书架斜靠在墙上,另一边又有灶台锅碗瓢盆,再往里下坠的冰帘之后,则隐约有一方床榻和梳妆明镜。 此时欧阳花正坐在那镜子前,对镜理长发,眼角泪痕未干,似乎正怔怔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熟料,便在这里,里面突兀响起琴女的声音,说道:“姐姐,我就说嘛,梅凌风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在这里再开凿出一方洞府出来,原来这洞道里还有个夹层,这点机关怎么能骗过我的眼……” 说到这里,琴女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声音戛然而止,跟着突兀道:“姐姐,不好,这里有人,有个大美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全凭前辈做主 琴女一声惊呼,欧阳花微微侧目,荆叶心里突兀‘咯噔’一下,三两步便往里面而去,哪知这时候欧阳花起身向着里边探去,跟着眼眸睁得斗大,过了半晌,才怔怔道:“她……她好美”。←頂點小說, 荆叶不明所以,琴女说是发现了一个大美人儿,欧阳花说她好美,能叫欧阳花称赞的女子,是否真的好美? 荆叶绕过冰帘,视线却被欧阳花和琴女挡住,便轻声道:“花儿,你们发现了什么?” 欧阳花一听荆叶声音,心里顿时一慌,匆忙回过神来,却又不去看他的眼睛,只道:“你过来看”。 这一次,便连‘小鱼儿’三字也省了,荆叶向前一步,突兀戴在原地,眼前的冰墙被琴女化去了丈于高的部分,露出一个圆形的拱门来,在那拱门之中的冰室中央,有一方冰雪明台,此时那明台上赫然站着一名女子,那女子长发翩跹而舞,一袭红衣铺地,亭亭玉立,而她头顶皎月高悬,眉若柳黛,肤若凝脂,面目白皙,目光深远间显得那般神圣高雅! 只是当荆叶望见那女子的一刹那,心里却是一阵绞痛,撕心裂肺的疼,因为那女子正被冰霜包裹,被冰封在一方玄冰之中,而她那窈窕的身姿,傲然出尘间的高贵典雅,荆叶已经不知看了多少遍! 便在幽都神墓的高塔之中,那一连串栩栩如生的山壁刻画之上,全是那女子的身影,她红衣软甲,英姿飒爽,悬月而战,令万千神魔闻风颤抖,她高洁如神祇,爱的炽热而浓烈,今生遇到那个男人便不死不休,相拥相依,直至死去! 她便是月神啊! 那冰封的美人就是月神啊,是荆叶的娘亲,是魔狼的妻子,是世间无论神祇或者妖魔都要敬仰的月神! 荆叶望着那女子,不由得握住了拳头,他心里在嘶吼着,呼唤着那两个字,一步步向着那女子走去,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见到荆叶神情,欧阳花顿时大惊,一旁的琴女不禁愤愤道:“姐姐,你看这小子当真不要脸,对姐姐爱理不理,看见别的女人便连自己是谁也不晓得了”。 琴女一脸鄙夷,哪知向里边而去的荆叶骤然回过头来,对着琴女一声厉喝道:“你闭嘴!” 神情愤怒间,隐有杀气,却是将琴女吓了一跳,一旁的欧阳花也呆住了,她从未见过荆叶如此愤怒的样子。 荆叶一步步走到冰封月神前,‘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他知道这便是月神,真真切切的月神,那个在黎天之战中被封印了魂魄神识,随着九黎氏族其他族人下界的月神,是他从来也不曾见过,生养他的娘亲! 荆叶跪在地上,一声也不吭,他呆呆望着月神的样子,伸手去抚摸她身前的冰凌,眼泪儿再也止不住涌出眼眶,他想起印记里,月神与魔狼相遇,彼时,剑雨漫天,她红衣软甲御剑而来,之后流年辗转,浮生若梦,承欢几何? 荆叶跪在那里,琴女则是一脸茫然,似乎觉得方才对荆叶的评价欠妥,便疑惑的望向欧阳花,低声道:“姐姐,这女子究竟是这小子的什么人,惹得他这般伤心?” 欧阳花一头雾水,但她却知道那被冰封的女子一定对荆叶很重要很重要,只是她心里此刻却有几分别扭,但看着荆叶那般伤心,她又心疼起来,悄声走过去道:“小鱼儿,你怎么了,别哭了好不好?” 荆叶这才泪水模糊的抬起头向着一旁的欧阳花望去,哽咽道:“花儿,我没有父母了,我再也没有父母了”。 欧阳花听他哭的伤心,不知如何安慰,跟着贝齿颤抖着发出她自己也听不清的声音,说道:“我知道”。 或许这一刻,她隐隐对自己的父母多了一丝恨意,可即便如此,她想她也如荆叶一般,首先是深爱着他们的。 琴女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八成是要故技重施了,上一次在妖王巨殿之中便是这般用苦肉计博得姐姐欢心,这小子果然奸邪无比,看来即便到了人间,心性也是变不了的。 荆叶伤心了一阵,方才抹了一把眼泪,从悲痛中醒来,这时候站着走神的欧阳花突兀发现在那红衣女子身上的冰凌之上赫然刻着一行小子,仔细瞧去,但见写的是:月神娘娘在上,今日荆英在此立誓,愿照顾桑樱一生一世,永不反悔,望祈月神娘娘为证,天地可鉴。 欧阳花恍然大悟,莫不是荆叶看到了这一行小字,才会哭的这般伤心,便道:“小鱼儿,你爹娘在此相遇相知相恋,他们在这里的日子一定是幸福的,你若这般哭着,叫他们瞧见了多不好”。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荆叶翘首望向欧阳花,却发现欧阳花正对着冰凌上一行字迹出神,仔细看去,又是一惊,是爹爹的字迹! 荆叶擦了眼泪,站起身来,说道:“花儿,你说的对,他们一定不会喜欢我哭哭啼啼的样子”。 欧阳花见荆叶回过神来,才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小鱼儿,你认得这女子吗?” 荆叶一愣,旋即道:“如果荆叶没猜错的话,她便是这神墓主人月神,妖族的三大始祖之一,月神归葬于此,想来被妖族大强者以冰封之术安葬在了此地,当年我爹娘被困在此处,便在这洞府中居住,为了避嫌,所以才从中建起了一堵冰墙,不曾想叫琴女发现了”。 “原来是这样,妖族的月神果然好看”,欧阳花嘟囔了一句,心里却有些小疙瘩。 荆叶又望向她道:“花儿,我那舅舅已经好久没吃过酒肉了,不知你那里可还有狗肉,能否借些给荆叶来?” “当然可以,琴儿,快拿些出来”,欧阳花望向琴女。 琴女却小嘴一努,说道:“说好了是借的哦,你小子一定要还”。 琴女说着十分不情愿的手掌一翻拿出一个口袋来,荆叶接过口袋,不好意思道:“刚才我说话重了,你别见怪”。 “哼!我才不与你这小子一般见识”,琴女一声冷哼,显然很见怪。 荆叶一笑道:“这一顿便由我来做,你们只要等着吃就好,好吃不过狗肉,你们也尝尝荆叶的手艺”。 “这还差不多,调料在这儿呢,对了这里灵芝多,多放一点,以前那钟鼎老头总是舍不得灵芝的”。 琴女给荆叶丢去一个口袋,荆叶当即开始大展身手,这一顿饭可叫荆叶下足了功夫,剔骨取肉,切菜炖汤一丝不苟。 荆叶做的太认真,足足要了半个时辰,那通明的火焰上铁锅里方才传出阵阵肉香来,欧阳花取来食盒,准备好碗筷瓢盆,琴女看的手舞足蹈,在一旁不停的用鼻子嗅来嗅去,说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子的手艺比姐姐略逊一筹,不过也是不差!” 荆叶哈哈一笑,欧阳花跟着笑道:“待一会儿,我们一起端去那边吃吧,也可以叫梅前辈一起”。 荆叶一乐道:“还是花儿懂事”。 琴女却不乐意了,抿嘴道:“难道我就不懂事了?” 荆叶随口道:“你呀,还真没看出来”。 这一下琴女可火大了,跟着道:“我说某些人,原本我还想将从东神天机那里偷来的美酒一起拿出来享用,现在看来,我太不懂事,某些人可就没口福了”。 “有酒?”荆叶立马瞪大了眼睛,倒不是他想喝酒,实是他听梅凌风说娘亲那时候时常提着酒肉去看梅凌风,两人大酒大肉,快意无比。 荆叶立马认错,祈求道:“小人有眼无珠,琴女你大人有大量,你最懂事了,赐小人一壶酒好不好?” 琴女小脸露出一阵笑容,方才道:“这还差不多,你要是答应我以后不惹我姐姐哭了,我就把酒拿出来”。 一听这话,欧阳花脸一下子就红了,假装板着脸道:“琴儿,你莫再胡闹……” 话未说完,却听荆叶一本正经道:“我答应!” 琴女一听,立马伸出手来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荆叶毫不含糊与琴女击掌。 一旁的欧阳花看着这一幕,脸上一阵笑意羞涩如花。 便在这时洞道已然传来梅凌风急不可耐的声音,叫道:“乖外甥,那狗肉再炖就烂了,小丫头,当真是东神天机藏得好酒,你没骗老子吧?” 琴女心里欢快,便道:“你老小子等着,骗你是小狗!” 梅凌风一声好爽大笑道:“好!久闻东神天机一副馋嘴吃遍四海,尤其对酒的品味,便连做过皇帝的轩辕老儿也甘拜下风,快拿来与我尝尝!” 荆叶和欧阳花一起乘了狗肉,琴女取出酒葫芦来,三人收拾完毕,便向着梅凌风的冰狱中走去,刚到里面,便见梅凌风喜出望外道:“我说,要不你们三个也住在这里别走了吧!咱们一大家子在一起岂不快活!” 荆叶微微一愣,琴女张口就道:“谁跟你一大家子,你再胡说,小心我不给你酒喝”。 梅凌风讪讪一笑道:“走也可以,要不多住些日子也好,不成就住上十年吧,十年以后,我这外甥将老子的本事也学的差不多了,你们再出去也不迟”。 “十年?”荆叶不禁瞪大了眼睛。 琴女道:“你老小子想得美!” 这一次梅凌风急了,跟着道:“再不成两三年也行啊!” 荆叶一头雾水,暗想自己待在这里却也无妨,只需出去一趟到离人谷告知自己一切安好,只是自己留在这里跟舅舅修习,花儿他们又凭什么为了他留在此地,便对梅凌风道:“荆叶自是无妨,求舅舅莫在多言,花儿他们两个岂能在此……” 哪知荆叶话未说完,便被欧阳花脸一红猝然打断道:“全凭前辈做主”。 荆叶以为自己听错了。 “哈哈哈哈……”满山洞尽是梅凌风肆虐的笑声。 曾经少年青薄衫,正十八,仗剑行天涯。 陌上白衣如花,笑靥嫣然,一念忘天涯。 第二卷完。 第一章 他年我若为青帝 南源妖欲,朱阴山脉,天柱峰直冲霄汉,不知高有几何,耸入云雾之中飘渺虚无,峰顶霞光万丈,就在峰顶上空有着一层极其细微的红色光幕向北而去,横浮在弱水上空,显得神秘诡异。△頂點小說, 而在天柱峰旁,隐隐可见一座山峰,虽比天柱峰稍低,却也耸入云霄,隐于一片云雾中,山顶白雪皑皑,空旷无比,冷冷的寒风吹过,在地面上吹起一层层雪花,透着寒意清冷。 在雪地的最高处一座山石上,正静静的站着一个人,举目向西眺望。 令人奇怪的是,天启峰通天入云,常年积雪,而此时山石上站着一个人,一望无垠的雪地上居然没有一个脚印,更不可思议的是就连他站着的山石上也没有一个脚印,他就站在那里,看上去二十五六,英气勃勃,精致的脸庞近乎绝美,却又有几分刚毅,眸光向洞眺望,眼神透出几分妖异。 一缕缕蓝发垂肩披落,有那么几缕蜷曲着,在清冷的日光中显得格外注目,黑色的长衣在凛冽的寒风中“噼啪”作响,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脚落在雪上,却没有留下一毫痕迹。 便在他站着的山崖对面,云沉雾绕,一座巍峨高耸入云的巨殿矗立在天柱峰半山腰处,犹如一把巨剑斜插进了天柱峰,云雾萦绕之间蔚为壮观,那便是当今睥睨天下的南源妖王殿! 而他静立在崖畔,像是将整个人间都踩在脚下,他便是当今睥睨整个人间的第一人,如今南妖之主,连败北皇轩辕、东神天机,四方神圣之一南帝云主。 只是他看上去这般年轻,像是风一样的男子,只见他信手一挥,那天柱峰顶细微的红光一阵颤抖波动,随之红光骤然收敛,转而被漫天波动的光幕取代,横渡弱水而去。 或许是方才施法过度,云主漠然的脸庞略显苍白,跟着缓缓吐了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一晃四百三十七年过去了,如玉,有他们守着你,你便也不孤单吧,只是我却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了你,便再也没人与我说话了,雪儿,她还是不肯见我的,我杀了蛇皇,她便不会原谅我了吧!” 云主幽蓝深邃的瞳孔间透出几分落寞,蜷曲着的蓝发在耳畔轻舞,跟着又继续道:“说起来,我实在羡慕那个人,他能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一心一意,如今二十几年过去了,他们又该在一起了吧,可惜,如玉,你没见过他们,要是见过他,以你这般风姿卓越惊艳天下的女子,或许也会为他倾倒吧,那家伙,实在不是个好人!” 蓝发的男子自顾说着,忽然嘴角一挑露出一抹微笑来,若是这一刹那微笑被那些个慈航静斋的女尼们看到,不知有多少女尼愿意当场献身于他。 只可以在想起那家伙一抹微笑之后,他又再度恢复了那一副冷冰冰的漠然神态,孤冷桀骜,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能与他相谈甚欢。 云主发出一缕叹息,眉头也蹙了起来,想起那个叫温如玉的女子来,她用自己的生命逼他离开了东土。 他这一生还是头一回被人威胁,而且还是一个女人,最后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就真的四百余年未踏入东土半步。 自当年横渡弱水,拜别冥蛇,出现在浩宇大地上,从一个凡人做起,到现在只差一步便可解开封印,若不是当年蜀山一战之后,旧伤未愈,又强行破开封印,与梅泽川死拼,说不定他早已能够自己解开封印了,近千年的岁月,他经历了太多人家的悲欢离合,原以为早已冷漠,漠然一切,不曾想却被那个小姑娘威胁了一次。 浮生若梦,在这梦里,他有过很多很多的名字,出现在蜀山的时候,人们叫他蓝魔;在地心炎脉之时,梅泽川横眉冷对,仗剑直喝,青帝子,纳命来!梅凌风那厮一口一个,云主,你累不累啊!横断北岭玄灵山的时候,东神天机管他叫妖帝;而在这南源妖域,万千妖族仰视他的存在,称他为帝尊。只有他自己一直觉得自己叫做青云,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只是这个名字现在很少有人叫了。 “雪儿,可还记得当年黎天之战之时那一声‘云儿’,那时你一声呼唤,却叫我心在滴血,你叫的是多么的绝决啊,你便如此狠心离去,今生今世再也不见我,好在今日的我已不是天界帝子,一切都尘埃落地,还记得我说过吗,如果能重来,我愿意舍去神族帝子身份,只愿与你相依相伴,片刻也不分开,你说你不相信,那么,我便证明给你看,他年我若为青帝,宁负苍生不负卿”,云主一阵沉吟,忽然化作了一阵风疾掠着,向西而去,眨眼之间万物又沉归寂寥,徒剩下瑟瑟风雪。 ……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便在这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漠之中,一道浊流滚滚西去,涌入一片翡翠浓郁的山谷腹地之中。 这被长河冲刷开来的山谷腹地辗转千里,浩土之上是称焚香谷,焚香谷中因为水流的缘故,绿洲星罗棋布,在一片最为浓郁苍翠的绿洲中央,正有一座孤峰直插天际,拨云见日。 此山谓之白羽山,为浩土五岳之一,堪比东土蜀山,北岭玄武,是佛教总坛所在,山上一座大寺,一年三百六十日香客来往不绝,日日如此,香火鼎盛,正是天禅寺。 相比白羽山前天禅寺兴隆之景,白羽山后,弱水之畔,正是焚香谷的一处分支谷地,其中寺庙阁楼分布绿野间,显得分外静谧美好。 此地,便是西漠佛家三大圣地的慈航静斋所在,专为女弟子栖居之所,禁止一切和尚和俗人入内,分外僻静。 但即便如此,也有色胆包天之徒光天化日之下来此地欣赏风景,白羽山有一处山崖正对着山下谷地之中的慈航静斋,山崖上有一古松高大挺拔,烈日召召,古松下却是一片绿荫,清凉无比,加上一方几乎被磨平了青石,坐在这青石之上,底下慈航静斋的景色一览无余,当真惬意无比。 今日这色胆包天之徒又如期而至,与那天禅寺的香客一般,这人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如此,虔诚无比,只见他十分熟悉的飘然落在那青石之上,身前焚一尊鼎炉,轻烟袅袅,幽香阵阵,他袭地铺琴,一阵琴曲悠悠信手拈来。 琴声悠扬间,传遍了山谷腹地慈航静斋的每一个角落,婉转动听,引得树丛间百鸟闻声轻舞,绿野间彩蝶翩跹飞舞沿着空中萦绕,这一幅画面实是非议所以。 更让人称奇的是,这琴曲夹杂着的浓烈的情感,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时而清脆激昂,像是剑戟铿锵擦出了阵阵火花,时而低沉婉转,如泣如诉,一时间闻着伤心,听着落泪。 伴着这琴声此起彼伏,整个慈航静斋的女尼们又一次沸腾了,她们几乎每一日在这色胆包天之徒到来之时都要沸腾一次,有花痴倚栏凭望,只道:“好帅啊”,一脸陶醉的表情,有女尼偷偷躲在院落一旁,禁不住心花怒放,踮起脚尖仰望,看着及远处那模糊的人影如痴如醉,也有女尼三五成群奔走相告,偷偷结伴向着庵外走去,只为再靠近那人一步,待到夜里也好与同伴高谈阔论,只说我见着了那人如何如何。 那人实在太帅,慈航静斋的女尼们从未见过世间会有这般英俊的男子,他简直就是天神将世,即便他每一次来都不苟言笑,神色冷峻,可正是这一份孤冷,才与他的体态相得益彰,你看他蓝色的长发披肩倾洒,偶尔几缕蜷曲在耳畔,碎发留海斜过他的幽蓝色的如星辰一般的眸子,说不出的气韵不凡,当真叫人神往,有女尼不禁想,今生若能博他一笑,纵然死了也值了。 这些年轻的女尼们六根原本就不清净,日日瞧见此人,便恨不得还俗去,守在那白羽山上。 但也有例外,慈航静斋的掌门天音师太却不是好骗的人,想当年便是觉因师太被那不色和尚调戏,愤怒之下闯入天禅寺中,害的建立了慈航静斋的鼻祖不色和尚被逐出慈航静斋,永生不得踏入后山半步。 而这藐视整个白羽山佛家护山禁制的蓝发男子,也每一日在一众女尼垂涎又愤怒的目光下,被天音师太赶走! “阿弥陀佛,你们还不速速回去!” 一记雷音呵斥凭空闪现,刹那间满庵的尼姑们都如耗子见了猫一般向着各自居所慌忙逃窜,再看时空中一位女尼,眉目清秀,着一身雪白袈裟,手蹑一串佛珠,大步向着那崖畔走去。 待到距离那蓝发男子不足三丈,方才停住脚步,这时候天音的气势却弱了几分,只是神色勉强平静,合十一礼道:“施主,时候不早了,你请回吧,她不愿见你的”。 那蓝发男子这才收了古琴,站起身来,不过仍有不舍举目向着慈航静斋深处眺望,远远可以见到一座高塔,那里生着灿灿佛光挡住了他的视线,可即使什么也看不到,他心里也知道她就坐在那青灯古殿里,此刻她捻动佛珠速度一定是快了不少。 远远的望了一眼,蓝发男子整了整黑衣,对着天音也合十一礼,笑道:“也好,我明日再来”。 天音望着那蓝发男子飞身离去,心想他便是那东神天机神圣榜上的第一人哪,可是师傅她又何必如此执迷,天音想着复又长声一叹,自言自语道:“师傅,你可曾放下,或许红尘才是你的归处”。 第二章 人间正道 云主化作一阵清风直上云天,这一次他却没有急着离开,须臾间一袭黑影出现在白羽山峰,今日他终于第一次站在了西漠的最高处。 要他曾在东土蜀山,闹得蜀山上下鸡犬不宁,后自战败梅凌风以来,一统妖族,被称为妖族帝尊,朱阴山天柱峰的五行封锁阵法随意破之,而后辗转玄武,一指断山,将那玄武山上阵法破的七七八八,昔日封锁中荒大五行封锁阵法,可以被他化去了大半。 唯独这西漠白羽山,虽然他日日来得,却未有一刻登上这峰,叨扰佛门清净,非是他不想,实是他不愿意去面对一人,而这人就在白羽山峰,如今已是西漠佛门天禅寺的第一人,相比他当世妖帝云主睥睨天下,世人对这和尚可没什么好感,称他为血魇狂僧,白皈依。 想到此,云主嘴角一挑又笑了,在他的印象里三界之中,五行之内,再也没有人温柔过这和尚了,甚至这和尚温柔的叫他不愿意破坏白羽山的安宁,只是却不知白和尚为何得了血魇狂僧这个名头,这个世界当真有些可笑。 见到白和尚是云主极不情愿的一件事,即便如此百多年前为了佛门和妖族的两个后辈,云主还是和白和尚打了一架,胜负未分,相信彼此也心知肚明未尽全力,而且当年在南源闯祸的和尚,竟然颇得雪儿赏识,前些年还做过慈航静斋的住持,有机会倒是要见上一见。 白羽山的风景相比蜀山和朱阴山实在落寞,山除了一尊百余丈高的大光明佛,再无他物,此处天高云稀,日光清凉,真不知白和尚常年住在这里图个什么。 云主闲庭信步,不多时已望见了山那座石碑,道道白光横浮天际渡弱水而去,传中的五岳封路,云主此时懒的去看上一眼,幽蓝深邃的眼神正四处打量寻找白和尚的身影。 只是这一次,出现的却不光白和尚一个,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背着竹筐的矮老头儿,老头儿速度不快,似乎是因为他竹筐里背了不少书卷,以及那一方玲珑古典的庙宇,重物加身老头儿透出些许吃【■【■【■【■,力。 老头儿身后紧跟着一位皓首白眉的老者,束发挽髻,衣着朴素,却难掩清癯仙韵,除了这两人结伴而来,云主身后又出现了三人,这三人可以锦衣华贵,中央那人一身金黄的虬蟒长袍,虽然华发年迈,但面目白皙,一副帝王家气概,两边两人看来便是他的手下,一人器宇轩昂,一身银甲闪亮,手中拖一杆盘龙长戟,另外一边却是一名红衣贵妇,风姿卓越,手中捏一把桃花扇,望向云主的时候,笑靥如花,媚态天然。 这两波人自两面向着云主围拢过来,却不理会白羽山定那大光明佛座下,一人身着破落的白底黑纹袈裟,闲云野鹤般的坐在佛像底下,自在的抠着脚丫子,目光混沌,全然不觉眼前出现了一群人。 两拨人围拢而来,云主突兀站在原地,便在这时一边那身着黄袍的男子大笑起来:“老夫千年未曾入世,不曾想南源多出一个妖帝来,在那神圣榜上位列第一,老夫还当是个枯老头子,不曾想竟是如此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可惜啊,那蓦雪君王始终还是不愿出谷半步!” “妖帝云主,我们又见面了,可惜人皇老头,因为你上次出手太重,这次却是来不了了”,背着竹筐的东神天机讪讪一笑。 听得这句,那站在东神天机身后的皓首白眉的老者隐有怒气,不由得紧了紧拳头,却没发作。 云主嘴角一斜,露出一抹邪笑,突然转过身对着那黄袍老者道:“听闻你左无邪千年前被轩辕战败,自此闭关千年,今时入世,却又不知为何?” 那黄袍老者闻声哈哈一笑,跟着道:“大江后浪推前浪,老头子终究老了,这莫大的人世间已是你们的人世间了,不过妖帝还能记得老头儿名讳,也算老头儿不曾白活”。 云主一扫左无邪身后两人,悠悠道:“今日左无邪亲至,便是麾下最强的金义郎和若水郎也来了,再加上东神天机和莫因子,你们五个刚好凑足一个五行阵法,能与你们一战,云某荣幸之至,不知你们是一个一个上呢,还是一起动手呢?” 听到这话,左无邪脸色微微一变,今日众人齐聚,本想给云主一个下马威,哪知道此子竟有如此气魄,妄言以一敌五,便是赢了他又如何,旋即又笑了起来,跟着道:“既是神圣榜第一,便是天下第一,左无邪一介行商,怎会去做亏本的买卖,我等此来,却是有一事要与妖帝商议”。 东神天机头,跟着道:“不错,可惜九空和尚去了普渡院,血魇狂僧神志不清,轩辕旧伤未愈,但要等到众人齐聚,只怕时不我待,这一件事还是该早日提上议程为好”。 云主一听就笑了,白和尚此刻怕是清醒得很,便道:“有你们几个老家伙坐镇人间,苍生太平,却不知天机子的又是何事?” 左无邪冷声道:“妖帝何必故作不知,八百年前弱水逆流,五岳封路,从此中荒杳无音信,难道妖帝就不想知道此中缘由?” “嗯?”云主略有疑惑。 左无邪身旁金义郎跟着道:“天碑偈语”。 那若水郎立时接道:“帝子临尘!” 这四字一出,云主神色平静,眸光却落在远处那和尚身上,发现白和尚这一刻脸色微变,看那和尚神态,云主悄然一笑,暗道,你就装吧,又跟着道:“原来是无字天碑,天机子不是早早便解了碑语,如今也不见人间有什么异常”。 东神天机语气低沉道:“恐怕异变就在眼前,老夫这些年天衍归化,细细算来,终于凑齐了这天机十榜,不过也便在这十榜之中,让老夫察觉出了一些端倪,一则是无字天碑偈语,帝子临尘,八百年前,轩辕踏上飞升之路,曾闯过天界,据轩辕当时天界恰逢惊变,紫薇陨落,天帝莫翊下落不明,青帝子与赤帝子争锋,青帝子落败之后逃回紫帝领地中荒,因此才有了弱水逆流,五岳封路的五行封锁阵法”。 天机子道此处,云主脸色微微一变,旋即低声道:“原来是还有这样的缘由,只是天界帝子争锋,又与人间何干?” 天机子跟着道:“如何没有干系,老夫揣度天机,那青帝子何等人物,区区中荒又如何能困住他,天意昭然,那青帝子已是一方魔头,若是来到人间,怕是生灵涂炭,一场杀戮在所难免!” 云主一愣,随即道:“天机子如何肯定,那青帝子便是一方魔头,不定你口中的青帝子亦如我这般人畜无害,只是为了美人而来呢?” 天机子道:“虽天机不可泄露,但在诸位面前,老朽也不敢隐瞒,如今天界新帝登基,成就帝统,中荒被五岳弱水封堵,现下只怕灵气稀薄,寸草不生,如此仇怨,试问青帝子如何能咽的下着口气,他若入世,势必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云主默然,天机子又道:“这只是其一,天碑降世,却是有一双谜底,如今老夫解了一面,却不知另一面所为何意,但是有一件事却不得不防,老朽不妨直言,此事便与你妖帝也有关系,与你守在慈航静斋的那位妖族君王更是关系匪浅”。 云主一愣,道:“如此来,我也成了一方魔头了?” 天机子讪讪一笑道:“这倒不是,只是老夫近年来在四域行走,却发现了昔年九黎氏族的一些秘辛,传荒古鸿蒙,九黎古族被神族战败,那位九黎之王魔狼虽然被天帝斩杀,却将他的族人送到了人间,而且就老夫所知,黎天之战之后,天界以六道轮回,三界往复之规则,将残存在人间的九黎古族进行清剿,来到人间的九黎族人阳寿寿终,却难入轮回,悉数被镇压在了幽冥地狱之中,因此,岁月更迭,无尽岁月之后的当下能真正拥有古族血脉的妖魔已然极为稀少,便是那些活下来的大强者,如你云主所等的那位君王,今时今日或许也没有了复仇之心”。 “你的不是废话?”云主觉得这老头似乎再浪费他的宝贵时间。 天机子嘿嘿一笑,道:“也不尽然,毕竟人心难测,苍天亦有不测风云,老朽四域千年之行,在一些古族遗迹之中发现,当年那魔狼虽然战死,当下九黎古族也被清洗殆尽,然而在这四域之地却留下了诸多关于当年九黎氏族的传承秘辛,或许你们已然知晓,而今正值妖魔银河血祭大典,莫土盛会,这一次银河血祭与以往却大不相同,因为这一次,莫土出现了许多可怕的人物”。 云主嘴角一挑,戏谑道:“莫不是那巨猿烈伯一统莫土诸多部落,便让你天机子恐惧起来”。 一旁的左无邪却道:“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天机子头,继续道:“就是如此,妖帝难道不知当年为祸妖族那个巫妖,敢问妖族可知他一身传承从何而来,为何能将你妖族闹得血雨腥风,如今莫土那巨猿一身修为又是从何而来?” 到这里,云主却是有些明白了,沉吟道:“那厮倒是个祸害,我杀他杀得迟了些,却是有负当年承诺”。 听闻此话,东神天机脸色骤变,惊叫道:“是你杀了他?!” 第三章 我当真寂寞 “罢了,说漏嘴了,不过此事你们也别声张,那时恰逢我不在山中,妖族才发生如此祸乱,那巫妖以吞噬吸纳之法,吸纳了不少妖族高手修为,便有几分走火入魔,竟然闯到火焰山寻衅滋事,刚好被我撞到,便给一剑杀了,哪知这时,闪出一人来,却是那玉虚宫云阳,云阳小子非要跟我讨要那巫妖头颅,这小子固执的厉害,被我打得奄奄一息,还死活不松手,我便问他缘由,才知他爱慕妖族绛雨多年,而绛雨此前发话,若能得巫妖首级,便下嫁与他,哎,与我这般痴情的种子,我哪里还忍心杀他,便将那巫妖交由云阳处置,也算是成就了一双神仙美眷”,云主悠悠说着,神情颇为得意。⊙頂頂點小說, 东神天机却是恍然大悟,跟着道:“怪不得,你当年放出话来,若是有人胆敢为难绛雨云阳就是与妖族为敌,才让云阳小子得以在曷国立足,言归正传,这么说来,妖帝知道那巫妖用的是吞噬吸纳的手段!” 妖帝道:“看一眼便知,昔年黎天之战时,听闻魔狼一族有一种吞天魔功,那巫妖手段当该是此无疑,听闻当今莫土烈伯也是一般手法,这么说来,昔年古族留下的吞天魔功竟是入世了!” 天机子接道:“正是如此,或许妖帝不将此放入眼中,但试问若是莫土出现成千上万个巫妖,人间岂能安宁,那吞天魔功可以直接汲取修士修为,如此逆天而为的功法,一旦入世,势必掀起轩然大波!而且当今莫土频频出现异端,且不说那五大部落最终一统,只说先前的巫妖与当下的烈伯定是发现了莫土之中古族留下的传承,才会无所顾忌,肆意妄为,而就我所知莫土是当年天魔八部根基所在,天魔八部留下的传承也多半藏匿于莫土之中”。 云主白了一眼天机子,说道:“莫土的事情自有猿左棠做主,何时需要人族插手,天机子尼莫不是忘了当年莫土之盟,先前那帝子临尘或许与你所言人间安危还有些关系,如今莫土之事,却与你们有半分关系?对了,你们这些老家伙莫不是也觊觎那古族传承!” 天机子心里一虚,看来还真有这样的想法,嘴上却道:“或是老朽多想,不过老朽总觉得莫土异端总与那无字天碑另一偈语有些关系,此事也不得不防,当然,首重之事,还是极快将那帝子找出来!” 云主又疑惑了,先前还说那青帝子被困在中荒,如何又有找出来一说,便道:“天机子你如何肯定那人一定出现在了人间?” 天机子神秘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左无邪却道:“此事我来说,东神天机有天衍归化之法,能揣度天玑,老夫却是活的太久,一旦这人间异象环生,老夫便会心生感应,此前数十年里,浩土之上曾出现过七次无妄天劫,若非天人降世,人间根本不会出现无妄天劫,而且一度出现了七次,那青帝子若是逃出中荒,势必封印修为,从头伊始,且三灾九劫在所难免,无妄天劫也只有他够资格引发,所以,帝子临尘,已是事实,只不过如今他羽翼未丰,隐藏的极好,难以察觉,我们要做的,便是要将他找出来!” 云主一笑,跟着道:“那找出来之后呢?” 左无邪声音一冷,道出一字:“杀!” “不错,决计不能让帝子成长起来,不然整个人间怕都会成为他的修罗场!”东神天机加重语气。 云主眸光诧异,忽然目光落在了那皓首白眉的老者身上,疑惑道:“莫因子,你也这么觉得?” 莫因子冷眼一瞥云主,说道:“师兄闯入天界时,就曾发现青帝子不容于世,被天界四方围剿,到了人间,又岂能叫他为祸苍生”。 听了这话,云主拍手称快,笑道:“当真是正气凛然,莫因子你如今认了轩辕为师兄,却可还记得你妖族那个师兄否?” 听得这话,莫因子脸色骤变,惊疑不定,踌躇道:“梅师兄,他可还好?” 云主微微一笑,道:“还算你有些良心,那家伙好着呢,只是他当下却是不敢出来了”。 左无邪神色一变,突兀道:“难道巫尊梅凌风还在人世?” 云主懒洋洋道:“可不,你都还活着,那家伙又怎能死掉”。 “果然,当世妖族,人才济济,先有巫尊梅凌风,后有妖帝云主,神圣榜占据两席,风光无二”,左无邪说的有些言不由衷。 云主一笑道:“所以啊,你们最好别打我妖族的主意,虽然小辈有些乏力,但真要动起手来,我们两个也够你们应付的,轩辕就是例子!” 这一句话说的叫周围几人微微色变,打败了人皇轩辕,眼前人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天下第一了。 东神天机见云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终于道:“浩土有神圣,人间方得安宁,如今妖帝睥睨天下,还望将苍生疾苦放在心上,虽然我们各族相异,但人间是我们共同的家园,若是帝子崛起,只怕生灵涂炭,那件事,妖帝可愿答应?” 云主瞄了瞄远处又不停扣鼻屎的白和尚,一笑道:“答应,自然答应,如今我也算站在你们这个圈子里了,大家目标一致,若是让我遇到帝子,定然不会轻饶,白和尚,你说是不是?” 听得云主叫了一声白和尚,远处掏鼻屎的白皈依才茫然的抬了抬头,只是眸光混沌,复又将头扭到了一边不理会云主。 “如此便好,天下苍生,尽在你我眼下,还望云主不要忘记今日所言”,东神天机语气严肃抱拳沉声道。 左无邪却也望着那白和尚,似笑非笑道:“听说妖帝曾在西漠与血魇狂僧一战,只不知战果如何?” 云主想也不想道:“平手,不过,你可以去试试他,如果你嫌自己活得太久的话”。 左无邪神色一冷,猛地将目光移开,他这一次终于确定,那东神天机将白皈依列在神圣榜第二当真非空穴来风。 话说到这里,也无需再过多客气,虽然就帝子一事达成了口头协议,但毕竟云主代表的是妖族,左无邪数千年前在那场人妖大战之中,就已是正道魁首,道不同不相与谋,云主一扫周围几人说道:“我还和白和尚有些话说,就不送各位了,不过几位若是有兴趣,可以在这里看看,丑话说在前头,白和尚一旦发起疯来,我也是拦不住的,这个,你们自己决定!” 东神天机一听脸色立马变了,说道:“那个,如今这天机十榜只出了试金、神圣两榜,老朽答应燕九盟,要在明日揭开纵横榜,要务缠身,就不叨扰了”。 说完扯了一把莫因子,两人一闪而去,场上便剩下了左无邪三人,云主瞪眼道:“左老莫不是想要开开眼界?” 听得云主下了逐客令,左无邪即便心中痒痒,也不敢逗留,说道:“老夫今日入世,洞庭湖中正有许多难缠要紧事要逐一处理,就不打扰两位雅兴了,我们走”。 说完这句,左无邪领着金义郎与若水郎立马消失。 这时候,云主面前终于只剩下白皈依一个,云主一笑,柔声道:“你还好吧?” 周围人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刻白皈依眼神突兀恢复清明,神态也不在那般疯癫荒诞,只见他手掌就地一拍,突兀站了起来,转眼间留下一道幻影,刹那已到了云主面前。 “阿弥陀佛,青弟今日到此,当真是连白羽山也不想放过了?”白皈依双手合十,语气深沉,似乎不怎么待见云主。 听得这句话,云主连连摆手,说道:“不,我才懒得与你打架,如今那五行封锁大阵已被我破了三处,虽然道路不通,但灵气流转,中荒已有了复苏之象,我又何必非要跟你过不去,只是,昔日享誉天界的白帝子,如今在这人间装傻充愣,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白皈依见云主不是为峰顶的阵纹而来,才松了口气,跟着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青弟以神族帝子身份,尚有办法做得妖帝,名扬四海,小僧只不过换了一副皮囊罢了,众生所见,皆是幻象”。 云主看着白和尚,这一身破烂袈裟穿的当真有几分意思,跟着道:“白和尚,我来人间也就罢了,可你来此一路装疯卖傻却是为何?莫不是也是为了那人,我记得当年在天界时,你对那小子可是青睐的很呐,看上去他倒像是你兄弟一般!” 白和尚嘿嘿一笑,恢复了几分憨态,说道:“说来要感谢青弟,若不是你将他从地府中救出,我又如何会在人间等待”。 云主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跟着道:“我入幽冥之事,你如何得知,难道你在幽冥也有关系,可是那件事做的极为隐秘,知道的鬼神甚少,你是如何得知的,是了,你也认得那孟婆!” 白和尚摇头道:“青弟说笑了,小僧如何认得那孟婆,只是有一人小僧倒是熟识”。 “是谁?”云主疑惑道。 “敖天”,白和尚说着笑的十分灿烂。 听了这句话,云主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气翻过去,跟着愤愤道:“我就知道这王八犊子不靠谱,紫霞怎么就看上他了,前些年敖天传信说,他将自己孙子也送出来找我,一晃十余年,我竟是连个影子也没见到,可怜我那未曾谋面的孙外甥,如今不知道沦落在天涯何处,我说白和尚,你遇到了一定要告诉我一声,还有一事,细算起来,二十余年过去了,你究竟见过他没?” 白皈依一笑摇头道:“不可说,不过青弟今日难得上山,又这般有兴致,想来一定是见过她了”。 一听这话,青云心里顿时不是滋味,长长叹了口气道:“说真的,如今妖僧九空不在,你便算是这白羽山之主,我且问你,你可有办法,让她见我一面?” 白皈依一翻白眼,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别啊,你一定有办法的,再说了,咱们可是亲兄弟,你就不能帮我一把?”云主祈求。 “不能,小僧讲经去了,青弟好自为之……若是饿了,可以来庙里化些斋饭……” “我说你别走啊,咱们再聊会儿……”。 白皈依径自下山去了,云主神采黯然下来,不禁自言自语:“她不见我,你不与我说话,他还没长大,我当真寂寞啊”。 第四章 天机三榜 <b></b> 轩辕历九零八年九月初二,天机十榜之试金榜在东土曷国伽罗山玉虚宫揭榜,天才俊杰之名享誉浩土,一时间暗流涌动,各方势力潜入东土曷国,想要从玉虚宫得到名单,以便招贤纳士,为门派根基做保障。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轩辕历九零九年四月初三,天机十榜之神圣榜在西漠焚香谷天禅寺揭榜,天禅寺列出浩土十方神圣昭告天下,南源妖帝云主位列第一,西漠血魇狂僧白皈依位列第二,北海葬空不归人鲛夕落位列第三,北邙山三百里洞庭之主左无邪位列第四,北岭人皇轩辕位列第五,西漠天禅寺西佛九空位列第六,南源巫尊梅凌风位列第七,鬼谷东神天机钟鼎位列第八,东土魔门莫土仙君猿左棠位列第九,北岭昆仑老祖凰无神位列第十。 此榜一出,浩土哗然,要知道这神圣榜前三人,除了妖帝云主百多年前崛起于南源,其余两人便是各大修真门派也鲜有耳闻,不曾想竟然力压昔日的浩土四方神圣位列三甲,实在叫人惊叹。 只不过神圣榜虽然给出了十方神圣,这些人大多是当今修真界的化外羽士,天悬地疏与六道修士交集不大,人们在一阵唏嘘惊叹之后,便放在了一边,静等下一次揭榜,因为接下来的三榜纵横、圣人、逍遥三榜可就与六道各大门派息息相关了,在一定意义上,各方势力上榜人数的多少,也说明了当下在整个修真界的地位轻重。 轩辕历九零九年五月十三,天机十榜之纵横榜在陶国洮水之畔,燕九盟总坛揭榜,燕九盟亦然给出了正榜前十名,东土蜀山欧阳花力夺头筹,南源妖王桑陌屈居第二,北岭大夏皇子正一道轩辕博一位列第三,北岭正元道风晴雪位列第四,南源妖王殿邀月堂副堂主叶璇位列第五,莫土青蛇部落刀行九位列第六,莫土魔鹰部落墨立羽位列第七,东土蜀山李嘉远位列第八,西漠天禅寺无戒位列第九,东土蜀山杜飞位列第十。 纵横榜出世,刹那在东土大地掀起轩然大波,六道各方势力再度涌入东土,洮水河畔热闹异常! 要说燕九盟在东土之地算不上一等一的门派,然而这一次东神天机选择在燕九盟揭榜,实在叫人有些意外,也有秘闻传说如今燕九盟得到了燕子楼的大力支持,在北岭大夏皇朝行商的铸器山庄,也是燕子楼根基所在的灵元殿如今已回归东土,位列天下四商第二的铸器山庄再度在东土展露名头,力助燕九盟从各大派手中夺得纵横榜榜单。 而此时,洮水之畔人群熙攘,大能强者络绎不绝,想要从燕九盟手中获得纵横榜名单,以期招纳榜上有名之人,壮大本门根基。 不过相比玉虚宫云阳五子的好说话,这一次燕九盟虽然来者众多,但迎客大多是盟中一些年轻长老和后辈弟子,至于盟中主事长老却是一个也见不到。 满座宾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燕九盟中核心长老二十余人此刻就在距离燕九盟不足百里的铸器山庄中。 此时的铸器山庄可以说戒备森严,光是燕子楼近卫营就来了一千余人,将铸器山庄层层围拢,免得外界打扰。 铸器山庄会客厅中,此事主事的却是一位而是五六岁的中年男子,这人锦衣风流,年轻有为,若是光看他的容貌,旁人决计不会想到,此人便是当今在整个北岭大夏皇朝行商中闯出莫大名头的欧阳靖,也是燕子楼四大堂之一灵元殿的殿主,如今深的燕子楼楼主倚重。 欧阳靖年轻有为,从父亲欧阳绪和叔父欧阳荣手中接过铸器山庄大半家产,随燕十七年前随燕子楼大部势力迁往北岭,如今在北岭行商之中风生水起,便是大夏皇朝皇族也对欧阳靖青睐有加,更有大夏皇朝重臣私下运作,想要将皇帝最为宠爱的凤凰公主许配给他。 欧阳靖曾在昆仑见过凤凰公主轩辕若双一面,一见倾心,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情,欧阳靖几番尝试,都被轩辕若双拒之门外,不过即便如此,欧阳靖和昆仑也一直保持联系,勉强和轩辕若双熟络起来,但这一切都因为凤凰公主来了一趟东土而成为镜花水月,化为影。 轩辕若双回到北岭后,面对欧阳靖的示好,直接对欧阳靖出手,猝不及防之下险些将欧阳靖重伤,之后更是雷厉风行,丝毫不顾及皇家颜面,对欧阳靖一顿大骂! 欧阳靖一气之下便随燕子楼南迁的队伍回了东土,此时会客厅中,面对底下一群燕九盟的长老,欧阳靖也没有好脸色,想起先前叔母的一番话,他便觉得有一人当真该死。 欧阳靖对着一众老者说完燕子楼的详细布置,跟着总结道:“事情便这么定了,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将名单上的人一一找出来,然后用楼里的方法让叔母知晓,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们就不用费心了,还有楼里答应给你们燕九盟的东西,我欧阳靖一分也不会少给你们,只希望你们尽职尽力将事情办好,如果没有其他事,就回去”。 底下二十余位老者包括盟主谢玉在内面对着年轻后生竟是大气也不敢喘,听这年轻人说完,众人才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就待离去。 这时候燕九盟当今的盟主谢玉面色略微尴尬,对着欧阳靖道:“殿主,只是如今燕九盟接了纵横榜,四方修士强者都前来盟中讨要名单,不知该如何应对?还请殿主示下”。 欧阳靖一听这话脸色陡然一冷,回头喝道:“若是连一些杂鱼也应付不了,我看你这燕九盟的盟主也不必当了!” 一声厉喝,谢玉陡然拱手行礼道:“殿主放心,小人一定处置妥当”,说罢,方才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匆忙离去。 欧阳靖布置完纵横榜的事务,便匆匆向着后院阁楼而去,他眼里杀意昭然,上得阁楼便一把推门而入,里面几人见有人破门而入,立马戒备起来,一见是欧阳靖到来,才放下心来。 那上首坐着的红衣女子,此时正与燕**中三位将军商量着手攻打曷国的计划,另有一名青年男子在一旁聆听,却说这名青年男子左手衣袖下露出一张金鳞铁爪来,袖中藏锋,倒像是折断了手臂,转而用一只铁手代替。 此人便是当年与荆叶一道合力截杀赵燕南而被斩去一臂的赵云奇了,当此之时,燕国自攻破周国以来,国力愈发鼎盛,赵云奇随军出战立下了赫赫战功,然而年前燕国立太子,却不是赵云奇,而是赵燕南之子赵云天,自赵云天成为储君,坐享东宫以来,赵云奇周围可说是杀机四伏,不得已才被赵嫣然带到了铸器山庄,一方面聆听赵嫣然教诲,准备攻打曷国的计划,另一方面也算是对赵云奇的一种保护。 上首的红衣女子原本蹙眉盯着那沙盘出神,欧阳靖突兀闯了进来,转而一笑道:“靖儿,你那纵横榜可处置妥当了?” 欧阳靖语气不善道:“这个不劳叔母记挂,只是叔母答应侄儿的那件事,到底何时才愿意兑现,那人一日不死,我一时也不心安”。 “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件事,已经有眉目了”。 赵嫣然说着示意身边三位将军离去,三人各自退下后,欧阳靖瞥了一眼一旁的赵云奇,才道:“叔母说过定将那人交由我亲自动手,我可不想见到的是一具尸体”。 赵嫣然一笑道:“这是自然,叔母什么时候食言了,天师道先前传来书信,那小子落入古月辰之手,不过当下古月辰已经离开火焰山赶往莫土,那小子在莫土南界偶有露面,只是和妖族来往过密,你去莫土南界定能遇到那小子”。 “谢过叔母,侄儿这就动身”,欧阳靖眉宇间闪过一抹厉色。 赵嫣然却道:“等等”。 “怎么,叔母还有事交代?” “靖儿不可大意,六个月前我曾想借摘星道人之手杀掉此人,不曾想以摘星道人手段也叫那小子逃脱,虽说你在纵横榜榜上有名,但也不可轻敌,为防安全起见,你便与云奇一道前去,早些年云奇在蜀山曾与他交手,知己知彼,方能算无遗漏”,赵嫣然平静道。 “承蒙叔母好意,侄儿必定不负厚望”,欧阳靖信心满满,转而对赵云奇道:“你收拾一下,随我前往莫土”。 赵云奇疑惑的望向赵嫣然,赵嫣然慵懒的招了招手道:“去,小心些”。 赵云奇这才拱手一拜道:“云奇领命”。 当二人相继离开,赵嫣然忽然坐起身来,轻声道:“福伯进来”。 一声轻响,胖子张福立马闪了进来,跪地说道:“请阁主吩咐”。 赵嫣然语气一冷,数道:“速去院中通知乌鸦、喜鹊、鹞子三人前来复命,随我前往莫土,明日动身”。 张福忙道:“喜鹊、鹞子现在院中,乌鸦下落不明,今晚日落之前给阁主答复”。 张福匆忙离去,身形极快,不多时便将铸器山庄甩在身后,心里却是一阵忐忑,这一回不知要杀什么人,竟是三个鸟人同行,对了还有那个疯子一般的乌鸦,听闻他在近卫营中杀了六百余人,这一次算是他的第一次任务! :..///29/29765/(www.. ) 第五章 那玉是我的 相比莫土外之外,纵横榜发布,修真界暗流涌动竞相争夺榜文名单的局面,山中的岁月安然美好,他在山谷中做着各种滑稽的动作,时而学习猿猴纵跃山涧,时而趴在地上学习螣蛇虚与委蛇,不多时又像是苍狼一般,手脚并用在地上狂奔…… 一系列动作,简直不忍直视,琴女在山崖上笑的前仰后合,她站在一边,发丝在风中微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怡然自得。 夜里繁星满天,他们并肩坐在草地上,她将紫薇诀与他听,看那云气飘渺,星光,指着天上星辰细八卦五行,他听得仔细,不时问问其中缘由,不时又偷偷看她脸颊面目,貌美不可方物,琴女突然从后面闪出来,大叫一声:“色郎!” 欧阳花一时面红耳赤,荆叶口中振振有词:“方才好像有个蚊子落了下来”。 “才没有,明明是你想要占姐姐便宜!” “去去去,你个丫头片子懂些什么,你再嚷嚷,下回火烧齐国大营,不带你去!”荆叶摆手道。 道这里,琴女便不吭声,那个游戏实在好玩,偷偷钻进齐国大营里,放一把大火,顷刻间整个军营都炸了,军士来来往往大呼叫,跟着又有千军万马从四面杀来,两军厮杀,好不热闹! “不带我去,我偏去!下回去周国放一把火,将你那个大寨烧的干干净净,看你还敢惹我,哼!”琴女做个鬼脸,不理会荆叶。 荆叶一听就急了,匆忙道:“明日最后一战,你就不想去看看,这一战过后,周国秦州之围也该解了,齐军锐气大减,怕是不敢再战了!” “这么,鱼儿你明日便要与你那大寨的人汇合了?”欧阳花着神情突兀落寞下来。 荆叶怎不知欧阳花心中所想,答道:“无妨的,我已跟千水袖好,我不在便让他拿着兵符听周公明的号令行事,周公明料事如神,萧家大寨必定不会有大事,听这次齐国兵的是一位猪头太子,明日我准备打这猪头一顿,逼他退兵,现在齐国粮草被琴女烧毁∟∟∟∟,,齐国大营距离冀州又远,那猪头要是不傻的话,肯定会退兵的”。 “那你还是要去见他们的是不是?”欧阳花轻声嘀咕道。 荆叶一笑道:“我不见就是,再了舅舅还等着我回去抄录《黎天》秘籍的全本”。 “嗯,今晚回去,我帮你”,欧阳花一听荆叶不回去,不禁嫣然一笑,颊畔露出一双粉嫩的梨涡,煞是可人,那模样让荆叶一刹那恨不得上去香上一口。 哪知一只手忽然伸了上来,将荆叶的脑袋推到一边,张口就道:“姐姐,快闪开,这子居然想要亲你,当真无耻!” 欧阳花一听一脸羞涩,将头歪在一边啐道:“琴儿,你可莫在胡!” 琴女却不依不挠道:“不信姐姐你问她,刚才是不是这般想法?” 这一会却把荆叶吓了一跳,琴女居然知道自己在想写什么,冷不丁疑问道:“你怎知道我的想法?” 听得荆叶回答,欧阳花立马面红耳赤,心里暗道,难道他心中真有这……这般龌龊的想法。 琴女却哈哈一笑道:“看吧,承认了吧!” 荆叶却不罢休,追问道:“你如何知道我的想法?” 这一次琴女却傻了,跟着指了指荆叶胸前白玉,不自然道:“你把人家带在身上,人家自然知道你的想法了”。 “什么?!”荆叶和欧阳花同时瞪大了眼睛。 琴女支支吾吾指着荆叶脖间的玉佩道:“你那玉佩是我的”,旋即又改口道:“我……我也不知道,总之最近和你呆的久了,我发现你那玉佩和我有很大关系,有时候我识海中会出现一些和你有关的景象,好……好像是你身上以前发生的事情,嗯,就是这样,那玉是我的!” 琴女一口笃定,荆叶脖间的玉佩是自己的,荆叶却疑惑起来,因为这玉佩据是娘亲生下他时就有的,决计不可能是别人转赠,那琴女又如何会与玉佩心生感应,想到这里,荆叶灵光一闪,琴女是天人降世,难道她认得天上的那个自己? 荆叶试探道:“你以前见过我?” 琴女一愣,旋即脱口道:“怎么?你想起……” 到这里,琴女一瞥欧阳花,又摇头道:“不,没见过,我一直和姐姐在一起,哪里见过你!” 此刻,荆叶愈发肯定琴女一定认得天上的那个自己,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如今他却不能与欧阳花听,而且琴女似乎也和自己一样,不愿出天上的那个自己的身份来。 “我就嘛,你怎么可能见过我”,荆叶嘻哈一笑。 琴女却轻声嘀咕了一句:“那玉是我的!” “我的!”荆叶大声道。 “琴儿,那玉是鱼儿的,我……听人过,鱼儿生下来的时候那玉就带在身上了”,欧阳花本想听娘亲过,但一看荆叶立马改了口。 “哼!总之不许你就这样带在身上,你要带在外边,隔着衣服”,琴女冷声道。 “好,以后我就隔着衣服带了,走了,舅舅还等着吃肉喝酒呢,咱们回去做饭”,荆叶拍拍衣服站起身来,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突然将手伸到欧阳花面前,意思是要拉她起来。 欧阳花脸颊一红,悄悄伸出手去,被荆叶攥在手心里轻轻拉她起来,这一次荆叶又没放手,似乎想牵着她的手回家。 琴女再一次在一旁郑重警告二人,喝道:“不许拉手”。 欧阳花一阵忸怩,想要从荆叶手中挣脱出来,荆叶再一次没松开,两人牵着手在前边走着,琴女虎视眈眈盯着荆叶紧随其后。 三人到了火焰山洞府,门口早有牛头狗怪恭迎,当日欧阳花和荆叶从火口出来,古月辰早已破了禁制逃得无影无踪,倒是这一群妖怪战力太差未能破开禁制,荆叶便又装了一回阴阳老祖,将当年阴阳老祖收复漠北七雄的手法依样画葫芦,扬言在他们身上种下了蛊毒,若不听话,势必毒发身亡。 一众妖怪立时被吓得不轻,乖乖听荆叶差遣,其实荆叶随便给他们吃了些丹药,但他拿的丹药药性过猛,让一众妖怪神魂颠倒权当真的中了蛊毒。 见了三人,牛二气喘吁吁端着一大盘肉上前来,道:“祖上,兽肉已备齐全,酒水也已准备妥当”。 “你们两个还真听话,明天我再去火烧齐国大营,你们去准备几桶油脂,对了,明天什么时候出发?”琴女着又望向荆叶。 “明日入夜,天宝便会率军偷袭,到时候我们便去捉拿那猪头太子!”荆叶着,自顾从狗怪手中接过两坛美酒抱在怀里,又腾出手来端起那盘兽肉,眨眼三人便闯进那火焰腾飞的熔池之中,只看得一众妖怪目瞪口呆。 夜晚,荆叶从梅凌风做完功课出来,琴女已经睡下,荆叶便和欧阳花一起从梅凌风描摹的雪国石碑刻画中抄袭《黎天》秘籍,两人一起钻研那一副拓本,认真将每一个古族文字,每一副图画都摘录出来,经过这段时日梅凌风的讲解,荆叶已经能辨别拓本中两种字迹,欧阳花不认识古族文字,梅凌风便也默许了她观看石刻拓本,或者梅凌风压根就不担心,在他眼里,欧阳花和荆叶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若这两人最终不能在一起,老子第一个宰了他! 这一刻两人直抄到手指算法,朱砂细笔折断了几只,方才将所有拓本整理完毕,两人这才休息入睡。 当第二日,三人一同走出火焰山的时候,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火红,荆叶与琴女,欧阳花细了作战计划,三人便一路风尘仆仆向着秦州赶去。 前几次都是琴女与荆叶同行,除了火烧军营以外,也有几次杀的骑军先锋营人仰马翻,一路上琴女便滔滔不绝将将自己的威风与姐姐听,欧阳花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一次她也要杀入军中,不免耳红心跳,像是在做什么坏事一般。 到了秦州外三十里,便是齐军大营,是夜,齐军虽然戒备森严,却也让荆叶三人一番伪装之后混了进去,而后,兵分两路,琴女前去放火。 不消片刻军营中突兀烧起了熊熊大火,这一次仅剩的一丁粮草也被烧的一干二净,琴女尚未过瘾,便随意在军营中转了起来,但凡能烧的东西,一丝一毫也不放过,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军中强者大能的注意,不多时一群六境强者在三位圣人的带领下将琴女团团围住,动起手来! 琴女岂是好惹的,便是圣人巅峰的古月辰也被琴女一顿暴打,更别这些六境强者和区区几个不入流的圣人,琴女一声叱咤杀入万人军中,几个来回之后,修士兵将倒了一地,那三位圣人只敢站在外围不敢靠近。 便在琴女扬眉吐气之时,中军大帐中太子木远山睡得正沉,只见他生的肥头大耳,呼噜打的犹如雷震,直至外面慌乱声,惨叫声闯进梦来,才让他依依不舍的作别梦里那半截未曾啃完的猪蹄,隐隐约约睁开眼来。 欧阳花不知荆叶何意,却也听话的在木胖子醒来的一刹那,站在了木远山面前,木远山睁开眼来,隐约之中似乎看到一位天仙一般的女子,心里那叫一个激动,难不成老天开眼了,要赐我一个仙子一般的太子妃! 跟着揉了揉眼睛,待到真真切切看清欧阳花面目,顿时涎水就出来了,指着欧阳花激动道:“你……你你,你是上天派来的太子妃吗……” 然而这句话刚到一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猪头,讨打!” 跟着一阵噼里啪啦乱响,军帐中满是杀猪一般的惨叫…… 第六章 你是谁 “你可服气了?”荆叶恶狠狠的盯着木远山。 躺在地上的木远山一身血衣,脸肿的像两个猪头一般大,带着哭腔痛嚎道:“服了,服了,哥哥,求你再别打了!” “真的服了?”荆叶表示不信。 木远山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连头,哭道:“服了,真的服了,的不知道怎么得罪哥哥了,让哥哥这般……教育我”。 木远山终于想出了教育两个字,荆叶跟着道:“我问你,谁是你的太子妃?” 木远山刚想指向欧阳花,给荆叶一瞪猛地醒悟过来,连连道:“你的,你的,哥哥的太子妃”。 站在一旁的欧阳花看见这一幕一时哭笑不得。 荆叶却一本正经道:“可惜我不是太子”。 木远山顿时大急,以为眼前的青年又要揍自己一顿,赶忙道:“哥哥若是想做,我与父王,便让哥哥来做太子!” 荆叶一愣,这猪头这话也得出口,不知齐王木萧晨若是见了这一幕当作何感想,荆叶冷眼望向木远山道:“我不稀罕,只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去办!” “哥哥请讲?” “如今周国你久攻不下,粮草又被人烧的一干二净,你打算怎么办?”荆叶手指敲着桌子,全然不提是自己和琴女烧了齐国粮草。 木远山一愣,旋即道:“父王可以加急从冀州那边调用粮草!” 荆叶道:“那要被再烧了怎么办?” 木远山顿时语塞,惊疑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荆叶道:“既然你让我教育你,我就教育教育你,我问是谁提议要攻打周国的?” 木远山眉头一皱答道:“是茅山上的摘星大人,他周国已是朽木难支,齐国此时出战可以从燕国手中分一杯羹”。 “果然是摘星老儿,无妨的,那么你,现在周国你能否打得下来,这么吧,你觉得你厉害还是周公明厉害?”荆叶逼问道。 木远』≥』≥』≥』≥,山答道:“这个……这个自然是周公明厉害一些,不过,我们人多”。 “你当真是个猪头!” 木远山头道:“哥哥教训的是”。 这话得,欧阳花哑然失笑,荆叶跟着道:“周公明比你厉害,如今粮草又被烧的干干净净,这仗还怎么打?” 木远山一愣,道:“难不成要退回冀州?” “啪”,荆叶突然在木远山额头上拍了一巴掌,将刚刚爬起的木远山又拍倒在地,跟着道:“还算聪明,不错,这仗不能打,还是退回冀州的好!” 躺在地上的木远山面目扭曲,犹豫道:“可是父王那边怎么交代,我可是立下了军令状,再冀州那边的粮草已经在路上了”。 荆叶摇头道:“我问你是命重要,还是攻打周国重要,你放心,冀州的粮草是到不了你这大营了,还有你若是再不退兵,项上人头可就要搬家了,你可要细细思量!” “啊”,木远山一声惊呼,只觉得脖子上泛起了凉气,赶忙摆手道:“退兵,必须退兵!谁爱打谁来打!” “嗯,你子不错,有意思,最后再问你一句?谁的太子妃?”荆叶一笑道。 “你的,哥哥的”,木远山连连头。 “我的太子妃是谁?” “是她!”木远山指着欧阳花一口咬定。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退兵吧,我去处理你那冀州送过来的粮草!”荆叶着,转而对着欧阳花一笑道:“走吧,太子妃,这里没我什么事了”。 话间,竟是一把握住了欧阳花的手,欧阳花脸颊一红,低声道:“你当真是个坏蛋”。 荆叶和欧阳花出了大营,便听得四面喊杀声阵阵响起,当先一人银甲铁衣,踏马而来,当真是英武无比,欧阳花定睛看去,那人她竟认得,却是周国世子周天宝。 荆叶远远望着周天宝杀入军中,此时齐军已经大乱,周天宝一通砍杀势如破竹,荆叶望了一眼,转而便拉着欧阳花向着后山离去。 这时候那鼻青脸肿的胖子方才钻出大营来,喝道:“来人啊,传我军令,速速退兵,快撤!” 到了山上,琴女哼着不知名的调一阵雀跃欢喜,见了二人,便急忙问道:“姐姐,我方才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你瞧见了没?” 欧阳花莞尔一笑道:“当然看见了,我家琴儿最是厉害”。 此时,山下齐国大营已被攻破,烈焰滔滔,齐军在木远山的率领下仓皇向着冀州逃窜,周天宝率领周军和萧家大寨在后面一顿穷追猛打。 荆叶瞳孔中红光闪烁,望着底下那些熟悉的面孔,一狠心,回过头对着欧阳花道:“花儿,你们且先回去,冀州那边过来的粮草,我还得放一把火”。 欧阳花却道:“鱼儿,你若想便去看看他们,我不怪你的”。 荆叶神情坚定道:“不去了,反正不久前才见过,就由他们去吧”。 完御剑而起,向着齐国逃窜的军队追去,他必须赶在齐军前头放火烧了那一路粮草。 荆叶御剑翱翔天际,速度飞快,这几个月在梅凌风的亲自教授之下,荆叶开始尝试各种稀奇古怪的修炼之法,正所谓黎天千变,讲究的不仅是对灵气的吸纳汲取,以功法手段增强自身法力,更注重固本培元,强炼肉身力量,身法战技。 是以,此时荆叶借着夜色一路疾飞,速度迅疾如风,也将自己身形巧妙掩盖,免得被齐**中圣人大能发觉。 一路疾行数百里,闯入莫土南界山脉之中,荆叶方才遇到了齐国输送粮草的军队,灯火辉煌之下,浩浩荡荡的队伍犹如游龙蜿蜒前行。 荆叶不做停留,继续前行,不多时便绕过先锋队伍,撞上了押送粮草的车驾,他从怀中拿出储物袋来,跟着手掌一番,托起一桶油脂猛地掷了下去! “轰!” 一声爆响,火焰冲天而起,刹那齐军大乱,有将士骤然惊呼:“敌袭!保护粮草!” 只是那大火一旦烧开了,还如何能扑面,眨眼之间又是几桶油脂从天而降,爆响声接连不断,这队伍之中,也有数十名修士押送,但见十余道流光冲起,直逼荆叶而去。 荆叶嘴角一挑,露出一抹讥笑,刹那,脚下墨剑青光嘶吟而起,便见当下而来的修士还未止住来势,便被一剑洞穿,血水激射如注! 下一息,七星子转而折回,荆叶仗剑在手,直冲迎面而来的修士! “杀!” 一声叱咤,剑芒激荡,百变黎天,纵横剑道,剑剑染血,几乎眨眼之间的功夫,七八人便血洒长空! 如此剑道,直让后继修士愣在半空,不敢靠近,一人似乎是其中首领,声音颤抖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胆敢与天师道门为敌!” 荆叶一怔,未曾想到这些修士居然是天师道门徒,一刹那,笑容愈发邪恶,冷声道:“那你更没机会知道了,杀!” 一字落地,便见他幻影神行,脚下犹如踏风一般,眨眼便到了那人身前,一剑封喉,剑势不减,便在这长空之上,犹如猿猴一般连连纵跃,只留下一抹抹虚影,而空中则是一阵阵发麻惨叫。 不过盏茶时间,这冲上长空的数十名修士便尽数死于荆叶剑下,而底下押送粮草的军队早已吓破了胆,许多人不由自主向着四面逃走,再不管粮草车驾。 倒是前方的先锋营,随着将军一声令下,无数军士开弓射箭,一时间漫天箭雨向着荆叶扫来。 只是这毫无威力的箭雨如何能奈何得荆叶,但见荆叶手中七星子剑芒吞吐之际,荡起重重剑浪,霎时,漫天箭雨被尽数卷飞起来一转方向,反而向着那先锋营中射去! 惨叫连连,无数军士倒下,那先锋营将军终于放弃了一搏之心,高呼:“快撤!快撤!” 荆叶以一己之力击退这护送粮草的军队,便有条不紊的开始放火,将那数百车粮草烧的干干净净,一丝不剩,剩下百十匹烈马,便也放入莫土山林之中,让他们重享自由。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然有了晨曦的微光,荆叶拍拍手,回头望了望身后的焦黑的车驾以及那烧得干干净净几乎快熄灭了的粮草,暗道:“猪头,答应你的,决不食言!” 完哈哈一笑,就准备向着火焰山赶去,便在这时候,他突兀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分外警觉起来! 经历过连年的作战与打斗,加上魔狼和黎狐的血脉传承,荆叶对危险的感知异常机敏,此时他停在原地,竖耳聆听,便觉四周丛林之中,齐刷刷的脚步飞掠直向着自己而来,听这份动静,足有百人之多,而且修为俱在四境之上! 荆叶站在原地,忽的抬起头借着黎明的微光望向前方,瞳孔中红光闪烁,他视线清晰看的极远,便在半里之外,正有两人并肩而来,速度不快,但却在须臾间已然到了他身前百丈之外。 两名青年,一人是断臂的熟人,一人是锦衣倜傥的陌生人,拦住了荆叶去路。 断臂人见了荆叶,目光略微诧异,旋即一字一句道:“我是该叫你叶子鱼呢,还是该叫你,很不巧,我们又见面了”。 相比断臂人的目光诧异,锦衣青年先是将荆叶从头到脚大量了一遍,跟着神色轻蔑道:“我以为是何等样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半妖半人的杂种罢了!” 相比对于赵云奇的诧异,让荆叶重视的却是眼前这个陌生人,他将手中七星子一斜,盯着那人冷声道:“你是谁?” 第七章 破杀 “试问一个瞎子哑巴,手断脚残的人还需要知道我是谁吗?哈哈……动手!本公子要抓活的,他是要少了一根汗毛,我为你们试问!” 那锦衣青年说着,话锋突转,跟着一声冷喝,便见那四周丛林之中人影绰绰,剑起寒光直向着荆叶冲来! 而这些人一身黑色锦衣,仗剑如风,一身行头荆叶再熟悉不过,唯一的区别是这群人似乎比当日云州的近卫营厉害了不少,其中多以四五境修士为主。●⌒頂點小說, “燕子楼!” 说这话的时候,可以清晰的听到荆叶牙齿磕碰的声音,而他眼中红光烁烁,宛如喋血一般,便连手中的七星子这一刻剑身上也荡起了黑色的雾气,杀意昭然! “杀!” 荆叶冷声吐出一字,骤然回首,后方数十道黑影提剑已到了他面前。 “出剑!” 长剑脱手飞祭,这一招如今在荆叶手中已是娴熟无比,杀力也不知比当年增长了多少倍,随着这一声断喝,七星子剑吟阵阵,破风而去,刹那,杀机夺目! “嗖嗖……” 长剑穿插人群,化出一条贯血的直线,须臾间,惨叫声四起。 “六臂通神!杀!” 长剑犹在人群中喋血,荆叶随后而至,幻影神行,长拳如电,涌入人群之中。 这一刹那,却是叫迎面而来的杀手修士骤然一惊,他们显然未曾想到这小子在祭剑之后还有一战之力。 然而当他们诧异的想法还停留在脑海中的时候,一拳已经迎面砸来,当先一拳直将一人面目砸的扭曲不堪,犹如一团烂肉萎靡在地。 跟着六臂通神拳大开大合,伴着荆叶不断愤怒的嘶吼,一道道血花在他周身怒放,所到之处皆是一击毙命倒下的尸体! 荆叶须臾间斩杀十余人,周围杀手无不惊愕胆寒,连连后退不敢上前,这时候七星子盘旋归来,荆叶揽剑在手,再开杀戒! “杀!” 发丝在晨曦的清风中绕额轻舞,荆叶眼喊血光,七星子,黎天百变,纵横剑道剑无虚发,重重剑浪扫荡四周,剑意穿行血间,犀利刺目的剑芒震慑周围百丈之地! 有修士冒死重进,还未近身便已被剑浪裹夹拦腰斩断,有修士吓破了胆直往后退,奈何他的速度远比不上荆叶脚下如风,刹那横躺在血泊之中。 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的围杀,盏茶之间便能将荆叶擒拿,哪知如今不过片刻,便已变成了荆叶面对百余修士一边倒的屠杀! 有人在惊愕之中祭出灵冕,有人驱使暗器,有人拿出保命法宝想要与荆叶纠缠,只是眼前人已然杀红了眼,他愤怒的咆哮着,挥舞着手中长剑,剑芒吞吐之下,无论什么手段也休想靠近他分毫! 七星子激荡吐寒芒,这一刻的荆叶宛如杀神,不惜气力,放手冲杀,直叫所有杀手胆战心惊,惊惧后退! 远处的赵云奇已经看呆了,他心里透着入髓的寒意,原以为自己纵横沙场多年,久经历练,以绝非往昔可比,哪知当这一次他在对面对荆叶的时候,才知道人外人,天外天,若说当日六脉会武战台之上他还与荆叶有一拼之力,而此时却是天悬差距,怪不得楼里得到消息说段逸尘和雄霸天相继死于荆叶剑下! 赵云奇站在那里,心中惊惧,忍不住向着身旁那位看去,此人如今可在纵横榜副榜第三位,可以说是纵横榜上的第十三人,如今已有六境灵一修为,不知他此时作何感想! 赵云奇望向欧阳靖,欧阳靖脸色阴沉,眼眸尽是怒火,嘴角蠕动着,低声说道:“废物!全是废物!” 可是随着眼前杀手不住栽倒,他脸色便愈发难看起来,这时候方才察觉到一旁的赵云奇正在向着自己观望,不禁怒喝道:“看什么,我不怕他!只不过,待会儿你我一起动手,你在正面以你啸月狂刀对他猛攻,我在一旁辅助伺机将其一击必杀!” 欧阳靖嘴上说着不怕,可赵云奇知道这王八蛋肯定是怕了,让老子去正面猛攻,你咋不去?当老子傻吗?等会儿老子就把你卖了,你不是堂主吗,你不是得燕后赏识吗,你不是家财万贯吗,你不是狂傲自大的不可一世吗?等下去地狱张狂吧,老子当年能和那小子一起弄死赵燕南,今日做死你还不手到擒来! 赵云奇心里一连串腹黑的想法,嘴上却道:“理当如此!” 当赵云奇这话说完的时候,荆叶剑下栽倒了最后一具尸体,荆叶一身血衣,额头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而七星子剑端的血水犹在‘滴答,滴答’往下滑落,他抬起头冷冷盯着眼前的陌生人,一字一句道:“或许现在,你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字了,欧阳靖,今日你想怎么个死法?” 与其说荆叶认出了这人,倒不如说他猜出了此人身份,当下能够对近卫营数百人颐指气使,呼来喝去的燕子楼人物,只怕除了楼中堂主再无他人,而其余极为荆叶或都见过,或是知晓其身份,据荆十三所说,如今燕子楼中,一品堂一枝独秀,十大鸟人冷酷无情,而其堂主更是神秘叵测,修为必不在圣人之下。 至于近卫营营长,当下却是蜀山当中一位隐秘身份的长老,决计不可能这般年轻,红香院阁主赵嫣然自不必说,那便只剩下一个灵元殿殿主,铸器山庄欧阳绪之子,欧阳靖! 此人从小生在金银窝中,飞扬跋扈,而且颇得燕国皇族倚仗,当年燕子楼成立之初,将铸器山庄引入灵元殿中,此人更是功不可没,而昔日燕荆国战,欧阳靖不停其父劝告,假借燕子楼之手,逼父让出大半家产入主灵元殿,国战之中,后勤辎重具是由此人负责,他可称得上得力功臣。 “狗杂种,当真目中无人,本公子的名讳又岂是你这等杂种可以称呼的,不过,你也不必着急,因为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那妖孽父母了,杀!” 欧阳靖一声冷喝,随之他手中一道水蓝色的长剑嘶吟出世,蓝光耀眼之下,剑身狂暴颤抖不止,放佛充满了惊天战意! “叶子鱼,纳命来!” 欧阳靖还未七剑,空中一道血红色的刀芒便对着荆叶当头斩去,速度几乎快到了极点。 荆叶微微错愕,但见赵云奇竟是抢在了欧阳靖前面对自己出手,这倒是与赵云奇的风格有些不同,要知道当日自己鏖战赵燕南之时,赵云奇在一旁潜伏了非常久的时间,才伺机出手! 不过这一刀气势恢宏,荆叶不敢小觑,当即起剑对着那铺天盖地的刀芒刺去! “锵!” 一声脆响,电石火花,荆叶一剑化去那刀芒气势,哪知赵云奇空中一转便再度杀了过了来,这一次与荆叶近身博战。 “锵锵……” 铿锵声不绝于耳,赵云奇几乎玩命一般对着荆叶对冲,每次似乎都想着给荆叶来一记狠的,荆叶一面小心应对,一面防范远处依旧静观其变的欧阳靖,欧阳靖毕竟是燕子楼堂主,不得不防。 这一次赵云奇再度玩命冲来,荆叶丝毫不惧,直冲而去,刀剑樱锋,两人刹那抵在一处,面对面几乎近在咫尺,荆叶给这厮一面一拳,却见赵云奇眼神古怪,不时对荆叶挤眉弄眼,荆叶一阵犹豫,便听赵云奇说道:“燕子楼灵元殿殿主奉上,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荆叶不明所以,赵云奇却是猛然间将自己震飞出去,再看他滚落在地,气色苍白,猝然之间竟是咳出一口血出来,那样子简直奄奄一息! 荆叶神色诧异,这小子刚才还玩命厮杀,倒是叫他惊叹,赵云奇果然精进不少,哪知方才这一撞之下,竟然直接被震飞出去,大口咳血! 这小子难道又打算在一旁看戏? 荆叶却不知道,赵云奇虽有装得成分,但却是已是重伤累累,他这几次拼命不遗余力,完全是拿着十二分的力气以啸月狂刀硬抗荆叶手中七星子,可以说每一次悍然冲击之后,都让他五脏六腑翻作一团,雪山气海濒临破碎,此时咳血却是将方才的伤势一下子释放出来,也算是做给欧阳靖看的,那意思再显然不过,老子已经尽力了,该你了! “狗杂种!纳命来!” 一声厉喝,欧阳靖丝毫不给荆叶喘息机会,手中剑起蓝光滔天,向着荆叶迎面杀来!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荆叶咬牙,一字一句透着令人发寒的声音,七星子剑吟斯斯,墨黑色雾气流转之下,爆发出惊天战意! “杀!” 热血在体内沸腾,血脉膨胀之下,荆叶眸光喋血,仗剑直逼欧阳靖! “锵!” 水蓝色的圣剑与七星子刹那樱锋,灵气狂暴,空气中满是破裂之音,一击作罢,欧阳靖虎口发麻,急速后退! 荆叶却不罢休,继续向前冲去,这一次欧阳靖嘴角一笑露出一抹邪笑,冷声道:“去死吧!” 一声冷喝,再看时他左手之间露出五色流光,一叠符箓脱手激射而来。 那五光流转的符箓,伴着嗡嗡作响,细看之下,荆叶陡然一惊,那赫然是威力无比的大五行攻击符! 符箓直飞而去,眼见着那小子刹那就要爆作一团,欧阳靖霍的睁大了眼睛,眼前一幕实是匪夷所思,只见那人身子一转竟是避开了第一道符箓,跟着便似猴子一般几个纵跃留下道道虚影,竟是将一连串符箓甩在身后。 “轰隆……” 爆响声不断,欧阳靖几乎无法锁定荆叶身影,便在这时,一记厉喝响彻长空。 “受死!” 第八章 伏诛 <b></b> 声音在耳畔响起,欧阳靖顿时心惊肉跳,想也不想,手中荡起一抹黄光顷刻间将自己笼罩! “钦!” 荆叶手起剑落,打在那黄光之上,只是未曾想到那黄光坚如铁石,竟是不能撼动丝毫,反倒将自己震飞出去。●⌒頂點小說,x. 这时候,荆叶方才发现欧阳靖手中正握着一方玄黄色巴掌大小的令牌,而那赫然又是一件圣器! “杂种,就凭你也妄想杀我,告诉你也无妨,此物名为天玄九转令,乃金行圣器,能抵挡十次以上威力无穷的攻击!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你这杂种也妄想吃天鹅肉,凤凰公主岂是你能染指的,就因为你这贱种居然让轩辕若双公然羞辱我,本公子今日就送你这贱种去和你那妖孽父母团聚,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死讯宣传出去,待他日本公子迎娶轩辕若双,**一刻,我在告诉他你死的有多惨,也叫她承欢之时,多几分乐趣,哈哈……去死吧!撒豆成兵,杀!” 欧阳靖笑的得意,收了那天玄九转令,手掌一扬,便见一连串金色的宝珠脱手而出,直向着荆叶冲来! 荆叶听着欧阳靖的话一时心中疑惑,这厮居然和轩辕若双有关系,怪不得这厮恨我入骨,以轩辕若双的脾气,有岂会将欧阳靖放在眼里! 眼见空中金芒烁烁,荆叶不敢大意,手中七星子剑芒四起,精准无比直击每一颗冲来的金豆! 这一击之下,却是叫他蓦然大惊,但听得‘劈啪’声不绝于耳,那十三枚金豆在被荆叶击中之后竟是在眨眼间爆开,再看时空中化出一道道金色身影,竟都是元婴之体的金身修士,手中各握法器,向着荆叶围杀过来! 如此状况,荆叶当真诧异,要知道这些元婴所化的金身修士,可都实实在在的有着五境灵身的手段! 最关键的是这些撒豆成兵的金人乃是元婴之体,都有不死之身,若是硬碰之下,势必会被缠住白白消耗气力! 好在荆叶曾在地心炎脉阴眼之中面对梅凌风布下的草木妖人,此时面对这些金人,也不惧怕,紧握七星子便又杀了过去! 而这一次冲杀,让荆叶又有意外发现,这小金人完全无法与斩不死的草木妖人媲美,虽说都有不死之身,但力量身法速度上都无法与草木妖人媲美! 荆叶杀入十三金人当中,脚下幻影神行,加上这几个月梅凌风交给他的稀奇古怪的身法,完全游刃有余,饶是金人不死,也难以靠近荆叶,反倒让荆叶引得团团转,时不时彼此相残! 便在这一堆金人乱作一团之时,荆叶一个纵跃飞起冲破长空,再一次剑锋直指欧阳靖! 欧阳靖骤然大惊,如此这般都缠不住这杂种,但心中暗想,经过这一番颤抖,这杂种的法力想必已经消耗殆尽,此时出手,势必能将他擒下! 欧阳靖想着,自觉有了底气,仰天一吼,喝道:“碧海潮生,生灵冕!” 一吼之下,但见他脑后风云变幻,波涛汹涌,碧青色的大浪冲天而起! 灵冕出世,欧阳靖还不作罢,继续动用灵力喝道:“转灵身,一分为二!” 几乎在他厉喝的同时,又一个欧阳靖从他身形中分化出来,而这一个欧阳靖手中却握着一把玄黄色长剑,看上去又是一把圣器! 两个欧阳靖头悬灵冕,手握长剑一齐向着荆叶杀来。 刹那,风声呼啸,灵冕神魂之力宛若汪洋直向着荆叶卷去,几乎须臾间就可以就可以将荆叶吞噬湮灭! 荆叶嘴角一挑,露出一抹邪笑,一声厉喝:“飞龙戏珠,生灵冕,吞天诀,吞噬!” 神魂之力席卷荆叶,而荆叶脑后光芒激射,耀眼无比,眨眼间一条飞龙直上长空,一颗碧青色宝珠凭空出现。 地面飞沙走石,两个欧阳靖携灵冕冲杀近前! 只是一瞬间,两个欧阳靖身形都是一颤,其中那欧阳靖本尊猝然喷出一口鲜血,已是受伤不轻,他瞪大眼睛像是发现了恶魔一般,惊惧的望向荆叶,惨叫道:“不,这不可能!” 欧阳靖这一次彻底害怕了,因为他发现就在自己靠近那杂种的一瞬间,自己的灵冕竟然刹那虚幻起来,而其中激荡的神魂之力竟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流逝着,尽数被那杂种吸入那碧绿色珠子中。 欧阳靖不及思考,急速飞退,荆叶怎能放过这般机会,手起剑落,一个照面一剑洞穿那一尊灵身道尊! “啊!” 一声惨叫,欧阳靖身子一弯直接跌落下去,而远处自己的灵身道尊已然在那杂种剑下灰飞烟灭,手中那把玄幻色的圣剑已被那杂种收入囊中! “欧阳靖,哪里走!” 荆叶甩开身后冲来十三个金人直向着从地上爬起的欧阳靖追去。 此时的欧阳靖已经被吓破了胆,匆忙拿出那天玄九转令护体,而后便似箭矢一般直向着远处的山林冲去。 一旁的歪躺在地上的赵云奇看傻了一般,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哪里逃!” 荆叶脚下火云麒麟步加幻影神行,速度迅疾如电,眨眼便追上了欧阳靖,跟着七星子剑芒吞吐一顿穷追猛打。 “钦钦锵锵……” 爆响声不绝于耳,欧阳靖饶是有那天玄九转令护体,也一阵头旋目眩,不过他内心相当清楚,再不跑可就没命了,手下摸出两道神行符,速度骤然加快! 只是荆叶经过黎天身法的历练,速度又怎么会比他慢了,七星子剑芒四射,对着那护体黄光就是一顿乱剑。 荆叶眼眸血红,透着喋血的杀意,完全不留余力,既是要用七星子砸开那一重蛋壳来。 纵横剑道,一起一落,剑无虚发。 欧阳靖足足逃出了十里之地,这时候便听得‘劈啪’一声,他头顶护体光芒突兀出现了一道缝隙。 跟着‘劈啪’声不绝于耳,刹那间那护体黄光分崩离析,欧阳靖手中一疼,再看时手中天玄九转令支离破碎,这一方护体圣器,竟是被那杂种生生用飞剑砸的粉碎! 这一刻,欧阳靖终于绝望了! 但他脚下的速度依旧不停,不光跑得快,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大叫:“你……你不能杀我!” 荆叶手中七星子气贯长虹,追上去就是一剑。 欧阳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滚了一个圈儿,灰头土脸之下跟着猛地从地上爬起,惊叫道:“求……求你不要杀我,别杀我,我……我给你钱!多少都给,我把铸器山庄的财富全都给你……别,别杀我!” 荆叶落地,神情漠然冷酷,一步步向着欧阳靖逼去,全然不管欧阳靖的祈求。 “别……你,你不能杀我,我……我父亲救过你的命”,欧阳靖发狂的喊道。 这一下子却叫荆叶微微一愣,或许可以这么说欧阳绪曾救过他的命,当年他去铸器山庄讨要九鹰连弩,欧阳绪故作不识,让他自紫玉道人手下逃过一劫,不过在洮水河畔,他用九鹰连弩射杀了紫玉道人。 所以,这不算什么,况且欧阳家本来就欠他的,他已经放过欧阳荣一次。 而燕子楼的人他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尤其欧阳靖还是一位堂主。 荆叶手中剑一扬,沉声道:“我送你去和赵燕南团聚,有什么话你对他去说吧!” “不……” 欧阳靖惊叫着向后面爬去,妄想避开荆叶这一剑,只是这一剑便是天涯海角也会一剑封喉。 剑起寒光,直向着欧阳靖而出。 便在这时,一声惊叫突兀响起:“不,不要杀他!” 这声音熟悉悦耳,但荆叶毫不理会,七星子继续向前,只是这一次,七星子却猛地停在半空,竟是没能听从荆叶指挥,而眨眼间,荆叶手中一疼,七星子竟是脱手飞出,在空中打了个圈,向着荆叶身后飞去。 不多时便传来了琴女的呼喝:“小子,我姐姐叫你不要杀他,你听不到吗?” 荆叶脸色骤冷,猛地回头向着琴女看去,发现七星子此时正被琴女握在手中,想来是她以剑灵手段控制了荆叶手中七星子。 荆叶眼眸血红,杀机毕露,琴女也是一惊,由不得向后退了两步,站在了欧阳花身旁。 欧阳花和赵云奇一道而来,瞧见此时情形,怔怔道:“小鱼儿,求求你,不要杀他,好不好?他是我哥哥”。 这时候,远处的欧阳靖方才从地上爬起回过神来,远远望见欧阳花,顿时惊慌的招手:“花儿救我,救我!” 欧阳靖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绕开荆叶,向着欧阳花和赵云奇靠拢。 荆叶眼中红光不退,他冷冷地望着欧阳花,僵在那里一言不发,冷眼望着这一切。 欧阳靖离得荆叶远了,这才安下心来大步向着欧阳花跑去,欧阳花瞧着欧阳靖狼狈模样,一时心疼,便道:“哥哥,你没事吧?” 听得这句,欧阳靖面色一寒,叫道:“花儿,便是这杂种要杀哥哥,你如今是纵横榜头名,定然可以拿下他,快,帮哥哥杀了他,别让他……” 欧阳靖的话说到一半,突兀被琴女的尖叫打断:“你……不要!” 琴女的话声刚落,便见一道黄光冲天而起,刹那流光激射,直接将欧阳靖洞穿。 血水激荡之下,溅满了欧阳花白色衣裙,欧阳靖一句话终于没有说完,他望着身下洞穿自己的自己的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荆叶僵僵的站在原地,嘴唇蠕动着,重复着方才喊的两字:“出剑,出剑……” 欧阳花呆住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错愕道:“小鱼儿,你……你为什么要杀他……” 荆叶半晌才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对不起,花儿,他、必须死!” 欧阳花一时不知所措,琴女却突兀抬起头望向天外,猛地叫了句:“不好,小子,小心……” 哪知琴女的话喊道一般,便见空中一道铁链浮空而来,上面正悬着一个布满尖刺的铁锤直砸荆叶,速度快到了极点。 荆叶望着欧阳花,尚未回过神来,便被那铁锤杂种,血水激射,直接摔飞出去! 再看时一人全身黑甲铁衣,便连面目也被铁罩掩去,只露出一双阴柔的眼睛在外,而他身后背一方六尺长的朱红木匣,轰然落地刹那,烟尘阵阵。 便在他身后一袭红衣**,领着一众黑衣杀手自空中缓缓落下。 第九章 神器入世 <b></b> “娘亲!” 待到看清那红衣人时,欧阳花突兀开口叫出身来,她眼中噙着泪花,看着那红衣女子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頂點小說,x. 赵嫣然经过欧阳靖的尸体旁边,略微瞥了一眼,而后又望向赵云奇,这一刻赵云奇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明白了什么,为何这两年赵嫣然面对欧阳靖的飞扬跋扈习以为常,即便面对她这叔母的时候也丝毫不放入眼中,而今日赵嫣然偏偏如此巧合的带着乌鸦出现在这里,若说其中没有猫腻,打死他也不信。 但面对赵嫣然凌厉的目光,赵云奇匆忙沉声道:“有负阁主交代,反叫那妖孽杀了殿主”。 赵嫣然不理会赵云奇,反而故作诧异道:“花儿,你怎么在这里?” 听了赵嫣然温暖亲切的语气,欧阳花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哽咽道:“娘亲,哥哥死了,哥哥他死了”。 赵嫣然将欧阳花搂在怀中,抚慰着她头上青丝,轻声道:“花儿放心,娘会为你哥哥报仇的”。 欧阳花听了这句话,骤然醒悟过来,猛地从赵嫣然怀中挣脱出来,哭道:“不!你们不能杀小鱼儿!” 赵嫣然见如此情景,依旧轻声道:“他杀了你哥哥,难道花儿还要护着他?” 欧阳花直接道:“不,是哥哥带着燕子楼的人来杀他的”。 听得这话,赵嫣然语气立马凌厉了几分,斥道:“花儿,你为何还这般执迷不悟,此子是荆国余孽,又是妖孽所生,若是留他在世上,必是后患!” 欧阳花却抹了一把眼泪,冷冷望着赵嫣然,说道:“我不管,娘,你今日要是敢杀小鱼儿,我……我便把你带来的鸟人杀干净!” 这话说得决绝无比,赵嫣然听在耳里,顿感心寒,她遥遥望着远处滚到在地,被乌鸦守着的妖孽,心中不禁微微叹了口气,跟着又望向欧阳花,说道:“花儿,当真要这样为难娘亲”。 欧阳花冷声道:“娘亲,你收手吧,你杀了荆国那么多人,便放过小鱼儿一人吧”。 赵嫣然无奈的摇头一笑,跟着道:“也罢,你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我这做娘的又何必与你计较,就由他去吧”。 听了这话,欧阳花顿时诧异,追问道:“娘亲,这话当真?” 赵嫣然道:“我什么时候骗过花儿,不过,他杀了你哥哥,你以后再不能跟他在一起,好孩子,你多久没回家了,跟娘亲回家去吧”。 这一番话说的轻柔温暖,欧阳花刹那心中一软,又想着方才荆叶不顾她的祈求杀了哥哥,心中不由一寒,便点头道:“是呀,离开家太久了,花儿都不记得家里什么样子了”。 “我们走吧”,赵嫣然发话,赵云奇十分自觉的扛起欧阳靖尸体来跟上赵嫣然的脚步。 远处,荆叶身体内翻江倒海,忽冷忽热,方才那蓄力一击,几乎一下子撞坏了他的雪山气海,他难以相信眼前那黑甲铁衣的杀手,竟然有如此力量。 他倒在地上,强忍着要站了起来,便在这时那黑甲铁衣人望着他戏谑的笑道:“怎么样,神器的滋味不好受吧,我说过,你打过我的,我一定加倍尝还给你!” 荆叶听着这人语气竟是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是谁,不过方才一番话却是让他知道了自己之所以受伤这么重的原因,只因黑衣人说了两字,神器! 这个怪物一身黑甲铁衣,竟然是神器! 便在这时,远处传来赵嫣然的声音:“乌鸦,还愣着干什么,回府”。 赵嫣然轻描淡写的叫了一句,但自始至终她的目光也不曾落在荆叶身上分毫,或许,在她眼里,荆叶本就是一个死人。 这时,那黑甲铁衣才恋恋不舍的随着赵嫣然离去,荆叶勉强站在地上,遥遥望着远处离开的白色身影,他多么想叫一句,“花儿,别走,别离开我好不好?” 只是那白衣人分外决绝心狠,不曾回头看上一眼,便随着她的娘亲匆匆离开,反倒是琴女回过头望了望他,冲他做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不消片刻,苍茫的莫土丛林,这一片山野之中便只剩下了摇摇欲坠的荆叶一人,而他在望着天边那一袭白色身影模糊之后,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猝然喷出一口鲜血,跌倒在地。 方才一战让他感觉疲惫无比,加上毫无防备之下那黑衣铁甲人的雷霆一击,重伤之下,荆叶又望着欧阳花决绝而去,由不得急火攻心,昏倒过去。 便在荆叶昏睡了两个时辰左右的时候,夕阳西下,残阳如血,那山林中守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终于按耐不住,那人蜷缩在树上,回头遥遥望了一眼隐藏的极远的另一人,嘴角一挑,露出一抹邪笑,说道:“这小子归我了,他的人皮、面具可是值钱的很呐,怎么样,老鹞子,卖我一个面子,下回去院里,我喜鹊请你喝花酒?” 后面树上坐着个老汉,灰白头发,听了这人的话,方才呲牙一阵傻笑,露出两排黄牙来,也不说话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喜鹊这才一笑,说了句:“谢了”。 跟着便见他身法极其敏捷,连蹦带跳便钻出了丛林,向着荆叶躺着地方扑去,须臾间便已到了荆叶身前,若是荆叶此时醒来,势必发现此人他是见过的,便在云州那一战里,荆叶险些被此人偷袭。 而他脸上露着一道狰狞的刀疤,容貌甚是丑陋,正是燕子楼杀手榜排行第八的千面鬼喜鹊。 喜鹊一步步走到荆叶身前,嘴角一斜,邪笑道:“你这张俊俏的脸,听说可是值不少钱呢?不过,我是不会拿去卖钱的,我娘将我生的丑,早些年又给人刮了一刀,这下更丑了,丑的我自己也不敢以这张脸见人,常常要杀人来改头换面,现在好了,有了你这张脸,我便也再无忧虑了,而且或许我还以用它赚取曷国的信任,你说是不是,想来画眉是一定会相信的,他可是你的哥哥,你放心,你这张脸太珍贵了,我一定一小点一小点的割,当然,会疼的哦”。 喜鹊说着,荆叶一点挣扎的反应都没有,如此迹象却让喜鹊不禁皱起了眉头,让他不得不担忧一个人,那人便是新出现的乌鸦,一个杀人狂魔,据说在近卫营中曾杀了六百多人,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新出现的乌鸦同时拥有两件神器! 是的,是神器,而且是两件,就在他回来的那个晚上,曾经清秀的少年突兀的穿起了一身黑衣铁甲,身后背着一方朱红木匣,当时有一个气焰颇为嚣张的杀手,曾挡住了乌鸦的去路! 大家都等着好戏看,因为这个杀手乌鸦死后,便一直觊觎鸟人乌鸦的位置,但结果楼里却让那名自近卫营中杀出的清秀少年做了乌鸦,因此当那杀手走到乌鸦面前的时候,大家都想着这一下必然会有一场搏杀! 然而,跟着所有楼里的人都呆住了,只是毫不起眼的一招,一挑铁链带剑穿头而过,眨眼间那名杀手便脑袋搬家,神魂俱灭,众人余惊未平,便听到乌鸦神色平静的说了一句,震惊整个一品堂杀手的话:“我今日得了两件神器,你们以后打我的注意,还需细细思量!” 不是圣器,是神器! 即便如此,众人亦然怀疑乌鸦此言的真假,乌鸦自是其中之一,但是今日或者说此时,喜鹊方才确定了这件事,乌鸦拿的真的是神器,而且是两件神器,一件便是他身上的黑衣铁甲,另一件便是他身后那朱红木匣! 喜鹊曾经在云州和荆叶交过手,算是对荆叶有几分了解,而且今日亲眼所见荆叶击杀了实力不俗的欧阳靖,却被乌鸦以神器之威一招打成重伤,足见乌鸦手中神器威力! 喜鹊皱着眉头,若真的是两件神器的话,那小子又岂会甘心排在第十,如今画眉叛逃,在往上可就排在第八的自己了,一品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鸟人杀手榜上的排名全凭战力,不服者可向上位者挑战,无论生死,获胜者不仅取代输者的排名,而且所有执行任务所积累在灵元殿的财富都将归胜者所有。 此时,荆叶像是死猪一般一动不动,喜鹊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他担心自己的以后,担心那个叫乌鸦的鸟人,会有一天将自己取而代之。 喜鹊思考着,霍然目光落在荆叶苍白的脸庞上,不由得阴沉道:“这一会宰了你,老子以后就靠脸吃饭了,若是能用你的身份攻破曷国,如此功勋,我难道还不能全身而退离开这该死的鸟楼!” 喜鹊说着,熟练的蹲下身去,手法甚是娴熟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兽皮袋子来铺开在地上,里面赫然插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刀具匕首,想来便是他制作面具所需的工具。 做完这些,喜鹊又从怀中摸出火折子来,点了一支蜡烛,跟着取出那刀具在蜡烛上一阵烘烤,刀锋烁烁,锋利无比! 远远的那灰发老者望着喜鹊的一连串动作,终于不愿再看下去,回过身缓缓向着丛林深处走去。 就在这时,喜鹊手起刀落,一刹那扎在了荆叶脚踝处,血流激射之下,荆叶猛地动弹了一下,跟着又没了动静! 喜鹊笑嘻嘻的又拿起一把刀刃,向着另一边脚踝扎去,这一次荆叶终于没能忍住,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隐约睁开了的眼睛,望向眼前丑陋而又变态的杀手。 喜鹊见荆叶睁开眼,一边继续摸出刀刃来,一边笑道:“疼,你就喊吧,不要憋着,待到挑断了手筋之后,可是会更疼的哦!” 荆叶双目血红,怒目瞪着喜鹊,终是将自己心中疼痛的嘶吼咽了下去。 第十章 反杀 <b></b> 荆叶强忍着自脚踝处传来的剧痛,他脑海里却全是欧阳花离去时绝决的背影,这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和那无法替代的苦楚便在荆叶胸腔中滚滚燃烧着,他怒,他恨,他咬紧了牙关,任由喜鹊挑断自己的手筋和脚筋。※%頂※%点※%小※%说,x. 他睁大眼眸,望着天空染红了的晚霞,终于一双浊泪滑出眼眶,天空变得朦胧,他的疼痛减了几分,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暴走,沸腾起来,一缕缕绯红的血气开始绕着身体游走,向着伤口冲去。 他看到神海里那一弯月牙慢慢的浮上长空,渐渐闪亮起来,月影昏黄,洒落银辉遍地,印在金色的神海上,波光粼粼,放佛娘亲的手在抚摸他的脸颊。 便在这时,那金色汪洋一般的神海上,出现了一缕缕云气,透着淡金色的光芒,继而气蒸云梦泽,一缕缕云气开始飘荡起来,凝结成一股股风浪,转而冲上长空,在这向着玉府丹田,雪山气海而去。 原本那气流紊乱,遭受重创的雪山气海开始在这金色云气的影响下,以奇快的速度复合起来,紧接着气韵流转,涌入身体之中,与那绯红的血气一道向着荆叶身上各处伤口冲去。 这时候,喜鹊在挑断了荆叶脚筋和手筋之后,终于将荆叶结结实实的定在了地上,他开始着手下一步工作,每每做这些工作的时候,喜鹊便像换了个人一样,显得很兴奋,他口中哼着小调,从怀中储物瓶中倒出一盆水来,而后又拿出一块手帕来,在水里淘了淘。 跟着便向着荆叶瞪大的眼眸擦去开始清洗荆叶的脸庞,清凉的水流从脸颊划过,顿时让荆叶清醒了几分,荆叶便又开始以先前的方法,元神出窍向着周围探索起来。 若说喜鹊先前那一刀扎下,荆叶并非没有想过和这鸟人同归于尽的想法,只是当时他便清楚的知晓,在远处还有一个极可怕的人物注视着他,像是猎人在盯着垂死挣扎却在劫难逃的猎物。 而这一次荆叶放开元神以神魂之力查看,终于安了安心,那人已经去的远了,但并没有急着离开,似乎在等待喜鹊的杰作,而这鸟人正沉浸于自己赏心悦目的手段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荆叶悄然发动的神魂之力。 或许是擦洗起来十分费力,喜鹊突兀没了耐心,转而端起盆子‘哗啦’一下将半盆水直接泼在了荆叶身上,跟着又在荆叶脸上一阵擦拭,擦完荆叶的脸庞,喜鹊便拾起身到一边去了,开始准备道具和保险的药物。 做这些的时候,喜鹊显得一丝不苟,以至于全然没有发现身后的荆叶已经做起了身,而荆叶一边盯着喜鹊,一边用嘴将那两节匕首咬了下来,手腕灵活一翻便已将匕首握在手中。 喜鹊拿着钵盂小心翼翼的将一样样药草放入其中,跟着便要用药锤去捣药,就在这时喜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斜眼向着地上扫去,霍然发现一条影子在自己身旁不远处拉的老长。 说时迟,那是快,喜鹊想也不想猛然回首先将自己手中钵盂丢了出去,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再看时那人赫然站在地上,以手中匕首扫开了钵盂,正怒火叠燃双目血红的瞪着自己。 喜鹊脸上讶异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长袖一卷,地上皮带中夹着的刀具刹那洗涤飞起直向着荆叶激射而来。 恰逢此时,荆叶也将自己手中匕首掷飞出来,转而七星子在手,剑芒四射之下便将飞来刀刃尽数破去。 此时喜鹊也握剑在手,他却没急着上前,反而向后跳出一步,跟着向着丛林中大喊:“鹞子,救我!” 一声呼喊尚未落地,荆叶已到身前,长剑一挑,剑意纵横,饶是喜鹊反应奇快,也未能避开这一剑,腰际闪出一道血花,一阵吃疼,嘴角一抽滚落出去。 便在这时,喜鹊发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人脚踝处的匕首尚镶嵌在血肉之中,而此刻却是一丝丝从脚踝处退了出来! 喜鹊惊愕的睁大了眼睛,荆叶望着他勾起一抹冷笑,道:“比起以前,这几年看来你是一点进步也没有!死吧!” 说话间,荆叶纵身而起,一剑当空落下,喜鹊一声惊呼,转而握剑抵挡,这一次却是叫他失望了! 七星子剑芒吞吐从天而降,喜鹊举剑横挡,但听得“钦”一声脆响,喜鹊手中那剑竟是被七星子斩作两半, 便在这时远处丛林之中一道身影疾掠而来,喜鹊侧目瞥见来人,心中顿时有了转机,猛地将手中断剑冲着荆叶飞祭过来,两人距离太近,断剑来势又急,匆忙之下,荆叶左右握拳,便冲着那断剑砸去。 一阵金属交击之声传出,荆叶拳头一红,露出一道血口来,不过那断剑也被荆叶打落下去。 只是时不我待,当荆叶落地之时,那喜鹊已然逃得飞快,到了那老者身旁,惊慌道:“老鹞子救我”。 那老人依旧是那副憨态,裂开嘴一笑,将右手伸了出来,拳头紧握灿灿生光。 喜鹊不知何意,急的大叫:“你不去杀他要做什么?” 老者依旧笑着,牙缝里却挤出两个字来:“杀你!” 话语落地,便见那老者右手雷霆一击,竟是直接从喜鹊腹部穿堂而出,刹那拳掌之上血肉模糊,喜鹊眼眸睁得斗大,望着老鹞子一脸憨态,怎么也死不瞑目。 喜鹊的尸体慢慢从鹞子手臂上滑落,鹞子依旧笑容可掬,声音嘶哑一字一句道:“一品堂杀手不得逃跑,还有你抢了我的猎物,我不喜欢”。 荆叶斜剑在手,望着眼前看上去分外和蔼的黄牙老头,便是他如何也想不到此人竟是燕子楼一品堂杀手榜上排第六的杀手,鹞子,曾经长安城中袭杀周国国君,为燕国攻陷周国,立下首功! “追上榜第十荆叶,今日将死在我剑下”,鹞子笑着,像是在说一件很随意的事情。 “是吗?”荆叶有些怀疑,鸟人榜上鹞子只排在第六,或许有一搏之力。 鹞子笑道:“你的黎狐血脉治愈很好,不过却对我的毒药无用,我的剑也很快,要比你的快些”。 鹞子说的认真,不由得让荆叶紧张起来,眼前灰发散披的老人似乎对自己了解不少,但荆叶也不是好糊弄的,厉不厉害,还要打过才知道,他也想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在那鸟人榜上能排第几! 此时荆叶在荒野中躺了三个时辰,在血脉神通治愈和月神印记的治疗下,身体已然完全恢复,精神异常充沛,加上先前心中苦闷,此时正想找人发泄一翻! “出剑!” 荆叶当先动手,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出这黄牙老头鹞子的修为。 随着一声断喝,七星子剑光刺目犹如鹰击长空,向着鹞子疾飞而去,便在荆叶出手刹那,鹞子闻风而动,双手之间光芒一闪,露出一双两尺八寸的短剑来,而他不闪不躲,反倒直冲着七星子而来。 几乎电石火光之间,鹞子手中双剑交叉,竟是不偏不倚落在了七星子之上。 “锵!” 一声脆响传来,七星子剑身一颤,立马折回,这时候荆叶脚下如风早已近前,右手空中一捞,七星子在手,随之就地前冲,直向着鹞子逼去! 老者丝毫不惧,也向着荆叶靠来,只是左手低垂,以右手断剑与荆叶交锋。 “钦!” 两人一击樱锋,便身形错开,几乎眨眼之间,荆叶心中却是讶异,方才老人第一招出手,看他调用灵力的手段,气力虽大,却后劲不足,必然未曾入圣,可是这一剑却叫荆叶虎口巨震,这老头好大的气力! 两人身形方才错开三丈,荆叶犹在反应之中,这时候身后一阵冷风袭来,叫他心中骤然一惊,此人好快的速度! 但荆叶反应何等机敏,身子一斜,便转身挥剑! 两剑再度樱锋擦出阵阵火花,这一次荆叶再度诧异,因为这一番黄牙老头却是左手起剑,而且一点也不必右手慢! 到此时,荆叶心弦绷紧,丝毫不敢大意,剑剑小心应对,饶是如此,鹞子也逼的荆叶连连后退,几乎除了防守再无还手余地。 而且,老者手中一双短剑,左右开攻,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剑剑直逼要害,速度异常迅疾,若是荆叶稍不留神,便有重伤的可能! 如此剑技,若说没有数十年的苦练根本无法做到,荆叶自问自己剑道天赋出众,但相比黄牙老头的剑道,他实在差了不少,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全凭他数月以来,经过梅凌风的指点,修习《黎天记》,身法灵动机敏,方才每一次堪堪躲过老头杀招。 “你的剑技不错,可惜已有早夭之相,今日该是你的劫数!” 黄牙老头一边对着荆叶狂攻,一边从容说道,眼中似是还有惋惜之意。 “你也不差,不过我看今日倒是你的劫数!”荆叶连连退了三步喘了口气才徐徐说道。 “可惜我还没尽全力,接下来,你可要当心了,你若能撑过百招,我可以考虑今日饶你一名!” 鹞子说着再度向着荆叶扑了过来,这一次他手中一双短剑又快了不少,几乎只在荆叶眼前留下一道道虚影便已杀至身前! 第十一章 搏命 鹞子突然变招,剑法极快,便是灵力也增加了不少,须臾间已杀到荆叶面前,不及思考,荆叶便匆忙向后退出一步,眸光一闪,愈发通红,如今这黄牙老儿的速度,不得不让他调用血脉神通清晰来应对。←頂點小說, 然而便在这一刹那,荆叶腋下一阵冷风传来,让他心中骤然一惊,匆忙向着一旁闪去。 这一击来势迅疾,且是突兀从自己身后传来杀力,饶是荆叶反应奇快,也慢了半分,腰际一阵吃痛,便被撕开了一道血口,一个趔趄险些反倒在一旁。 荆叶勉强稳住身形,再看时他身旁却是同时出现了两个鹞子,而且手中各执一双短剑,两人一前一后将荆叶围在中央。 一刹那,荆叶才醒悟过来,这黄牙老儿端的狡猾,方才起剑加速,不曾想是为了迷惑于他,好施展五境手段,化出灵身道尊来自身后偷袭,这一击若非荆叶退的飞快,说不得能将他就地腰斩! 黄牙老头儿依旧笑容可掬,嘶哑道:“这是第一招,再来!” 话音落地,再度出剑,那灵身道尊也是一齐动手,向着荆叶围杀过来。 先前荆叶以一对一,就已有些应接不暇,如今以一敌二,便愈发捉襟见肘,加之鹞子提升了速度与力量,荆叶几乎每一招都是剑走险招,堪堪化去攻势。 如此这般,荆叶凭借敏捷灵动的身法,诡异变幻的剑招,顽强抵抗鹞子的攻势,希冀着能与这老头儿纠缠一时半会儿,拖得这老头儿心急起来,逼他使用灵冕杀招。 而到那时,荆叶催发九黎星河灵冕施展吞天诀,汲取黄牙老儿灵冕神魂之力,定可以反败为胜。 然而相比荆叶的小心应对,黄牙老儿显得更有耐心,只是快速从容进攻,丝毫没有动用灵冕的迹象。 便是这般两人足足走了六十余招,荆叶身上已染血六处,好在每一次他都躲避及时,未能伤中要害,倒是荆叶在与鹞子博弈之间,奇招不断,激发了他的剑道潜力,偶有神来之剑,有一次竟然挑中了鹞子左臂,老鹞子吃疼不得不退出三步。 酣战此时,荆叶自问便是自己一直防守不攻,必然能拖过一百余招,到那时他不信这老家伙不以灵冕压制于他! 就在这时,黄牙老儿猛地退出了一步,憨笑道:“你的确惊艳有为,不过接下来你若是再不用全力应对,只怕待会儿怎么死的也不知道,对了,不要寄希望于我动用灵冕,你的灵冕十分离奇,我自问不是对手”。 听了这话,荆叶暗道这老头果然狡猾,对他异常了解,但是此时荆叶自问实是拿命相博,又何来不尽全力之说。 “废话少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杀!”荆叶一声断喝,七星子雾气萦绕,战意高亢,再度向着鹞子杀了过去。 这时候,鹞子嘿嘿一笑,似是要施展某种诡计,憨笑道:“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可要放毒了!” 说时迟,那时快,倏然之间,鹞子一身叱咤,与那灵身道尊一道陡然冲天而起,眨眼之间自两面向着荆叶仗剑冲来。 双手四剑变幻莫测,便连他一身粗布长衫也径自摆动起来,在劲气中猎猎作响。 “杀!” 鹞子一身断喝,势猛力沉,双剑对着荆叶迎面交替斩来,荆叶一剑脱手祭出直击迎面而来的鹞子,跟着双手握拳忽而转身向着身后那灵身道尊打去。 这一次鹞子的手上四把短剑却突兀起了变化,便在四剑到了荆叶身前六尺之地,剑身上突兀爆发出红色的血雾来,而且就在须臾之间,荆叶突兀感觉到了阵阵幽香,却是再熟悉不过的药草味道。 “是毒!” 荆叶心中一凛,这老鹞子来时便说他尤善剑道和用毒,先前荆叶自问自己是剑道天才,与老鹞子有一搏之力,这一番打斗下来,便叫他心凉如许,而至此时,老鹞子方才开始用毒,荆叶心中又开始惊疑不定,当日那寒食老人可是毒道好手,可是在他身上却是丝毫不起作用,如今这老鹞子的毒物难道真对他的血脉天赋有效。 剑起血光,毒雾攻来! 荆叶毫不畏惧,悍然对攻,毕竟老鹞子施展毒雾,便叫他的剑道慢了一分,荆叶有了可乘之机,七星子在手,百变黎天,剑光夺目,出剑不遗余力,须臾间连出数十剑,竟是在顷刻间扭转局势,逼的鹞子与那灵身道尊连连后退。 “九十招,你已超出了我的估计”,鹞子退后,神色严肃了几分。 “你也比我想的厉害不少,废话少说,纳命……” 荆叶战意高昂,准备再战,哪知就在他说话这一刹那,胸中似乎突然出现了一座大石,压的他缓不过气来,跟着手脚酥软,竟是一下子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呵呵,早说过我之毒可以限制你的血脉神通,你这小子如此这般不管不顾,悍然出击,就不觉得此时你身体之中血气逆流,倒行逆施,血脉神通不得施展,反倒开始噬主了吗?”鹞子似笑非笑道。 荆叶眼神一阵模糊,几乎使不出力来,只能强忍着拄剑跪地,额头满是斗大的汗珠,脸色刹那惨白。 “你是不觉得一下子见不到自己的神海,灵气无法流通,这就对了,我这毒药无色无味,若是沾在伤口之上,便会缓缓升入骨髓之中,通达通灵穴窍,混入血气之中,一时三刻难以察觉,而且若无外物催发,药性也不会立时见效,可一旦发动,那便是摧枯拉朽之势,直捣雪山气海,封堵玉府丹田,三日之内必然丧命!可惜呀,你这么好一块苗子,为何要与楼里为敌呢?” 鹞子说着颇有惋惜之意,荆叶恍然大悟,老鹞子手上四把短剑全是淬毒之剑,而他说的毒药便是剑上之毒,自己屡屡受伤,全然不觉已经跌入老鹞子的陷阱之中。 至于方才那红光毒雾,只不过是催动毒发的药引子罢了! 荆叶额头汗珠滚滚,冷眼望着憨笑的黄牙老头,一字一句道:“你当真歹毒!” 老鹞子笑道:“你无须拖延时间,欧阳花已被阁主带走,决计无法回来救你,此地荒山野岭,又有谁能来救你,老夫战前便说,你需竭尽全力,要知道燕子楼杀手只求结果,不问过程,可惜,我终究是没见到那惊艳天下的天人三剑,你的剑法太过庞杂,蜀山剑法虽多却不得精髓,据说当年顾九阳曾以天人剑法大战蓝魔,你作为其衣钵传人,今日无法出那三剑,实为遗憾,老头儿若他年从圣,必去蜀山向顾九真讨教天人三剑”。 老鹞子说的颇为感慨,哪知便在这时,荆叶眼眸凌厉,突兀沉声道:“如你所见!” 鹞子骤然一惊,但见荆叶眼眸血红,像是穷尽了生平气力猛然间站了起来,七星子在手一声断喝:“沉山岳,定乾坤!” 一剑沉山岳! 地面流沙飞石,百丈之内草木化为飞灰,剑光流转,荆叶几个纵跃之间,在长空中留下八道虚影,沉山岳落地! 鹞子眼眸睁得斗大,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漩涡之中,身不由己,饶是如此,他的反应依旧迅速,双剑往身前交叉一阖,妄图抵挡冲天而来的法则之力。 便在这时,虚空中一道剑影飞来,定乾坤随后而至,时间慢了分毫! 这一次老鹞子完全惊呆了,远远地他看到天际一道流光飞来,清晰无比,向着他飞来,这一瞬间,璀璨瑰丽的剑光便成了他心中永恒的瞬间。 时间一刹那被拉长,剑光由远及近,老鹞子嘴角一斜激动的憨笑起来,他亦然用尽了全身气力,然后嘶哑的发出一声长鸣:“起……剑……” 这一幕相当壮观,若是站在老鹞子身后,便见一位风烛残年的灰发老人用尽气力缓缓的张开了自己胸前双剑,去迎击头顶滑翔而来的一抹流光。 “啊……” 便在这时,空中祭剑的荆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口中猝然喷出一口鲜血,脚下一沉便从空中栽落下来,重重摔落在地,弹起阵阵尘土。 随着荆叶坠落,这一剑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七星子剑身一晃便落在荆叶身旁,插入碎泥中一阵摇曳。 老鹞子心神惊惧,眼眸还睁得老大,直到天际的剑影消失的无影无踪才回过神来长长的吁了口气。 “你……你若早些使出这两剑来,我怕是挡不住的”,老鹞子由衷感慨,一步步向着荆叶走来。 荆叶身子在地上一弹,他啐了口血,向前艰难的爬出两步,伸出手想要去摸身前的七星子,不过半尺之地,这一刻却让他望尘莫及,无论如何挣扎,却也难以起身,抓住七星子。 “谢谢你,让老头子见到了这惊世骇俗的剑法,不过阁主定心杀你,身为一品堂杀手,我必须杀了你,当然,我会给你留个全尸”,老鹞子平静说着到了荆叶身前。 荆叶不甘心的昂起头望着鹞子双手间那冰冷的双剑,他眼眸红光忽隐忽现,显得极为不甘心。 一刹那鹞子手中双剑势猛力沉向着他斩落下来! 第十二章 生死 短剑交叉落下,哪知此时地上的荆叶仍做垂死挣扎,竭尽全力身子一弯,像是蛇妖一般一阵逶迤,竟是叫鹞子手中一剑落空,另一剑也堪堪扎在了荆叶左臂上。≥, 剑入血肉,荆叶又是一声惨呼,鹞子摇头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做徒劳挣扎,且让我痛痛快快杀了多好!” 荆叶已经没力气开口说话,正是眼神冰冷的怒视着鹞子,似乎仍旧不甘心。 “你倒想想,谁还会来救你,欧阳花被阁主骗去,哪里还会再回来,不过有件事老头儿叫你死得瞑目,那欧阳靖多半还没死,阁主定然有法子救他,只是那后生太过狂傲,不将楼中许多老人放在眼里,基于欧阳家和燕子楼的关系,定然不会让他死掉,倒是欧阳花那个丫头白白被阁主骗走,枉送了你这一条性命!” 鹞子说着从荆叶身上拔出剑来,荆叶一疼险些昏死过去,鹞子摇头叹了口气,徐徐道:“你该去了,不然我的毒药攻入玉府丹田,摧毁神海,那滋味更是难受,我也是为你好”。 说着就要再度手起剑落,这一次荆叶没有反抗,冷不丁却冒出一句话来:“你看这是什么?” 鹞子一愣,却见荆叶不知何时将左手压在了身下,此时随着一个吃力的翻身,荆叶躺在地上,而他左手上赫然拖了一个血红色的葫芦。 “不好!” 鹞子猛地变了声音,手中剑势一听,却见荆叶突兀半身翻起,一口咬开了那葫芦口,一刹那千百道猩红的血气激射出来直冲着鹞子而去! “刘三刀的冥王归藏凝血忘川神炉!能奈我何!” 待看清了那血葫芦面目,鹞子反倒不怕了,只是向后退了两步,身子立定,双剑挡在身前,全然不惧那血气攻来。 这时候荆叶因为神海中月牙印记的帮助,已有了几分气力,但见他摇摇晃晃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恍惚道:“你再看看!” 荆叶将那血葫芦抱在怀中一阵摇晃,便在这时葫芦口的血气陡然间发生了变化,却是猝然间喷出了一道道雪白的火焰! “啊……” 一声惨叫,鹞子被那雪白的火焰击中,身体冒烟猛地飞退出去滚落在地,荆叶抱着葫芦就势扫去。 鹞子身上已是一片焦黑,但饶是如此,也竭尽所能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向后飞退,跟着嘶哑沉声道:“是幽冥灵火,是冰焰!小子果然藏得深,到此时才发动这等杀器!” 说话间,却是身形一闪,躲入山林之中。 荆叶抱着葫芦丝毫不敢大意,一边蹒跚前行,一边四下大量,一路向着莫土山脉深处走去。 待夜幕遮来,荆叶几乎气力枯竭,生死悬于一线,许是求生使然,他竟是相当有毅力,拖着疲惫的身形继续前行,眼神恍惚,摇摇晃晃一步也不停下,循着山道越往山脉深处走去,或许他怕自己一停下,便会再也醒不过来。 就在荆叶足足走了三个时辰之后,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朦胧中,荆叶似乎看到一双身影渐渐靠近自己,其中一人见了他一声惊呼:“寨主!” 跟着荆叶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 当荆叶醒来的时分,发现自己正处于一间空荡荡的木屋中,他脸色煞白,几乎没有力气坐起身来,而神海中那一弯月牙印记忽明忽暗,像是在竭力帮助他抵抗体内的毒药。 荆叶一阵口渴,嘴唇蠕动着唤了声:“水,给我水!” 这一声呼喊,立马有一位貌美妖异的女子惊叫起来:“寨主醒了,醒了!” 这女子一边叫着一边去拿茶杯,荆叶望着这女子略感诧异,原是赵刚毅的魔族妻子赤嬛,荆叶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向着周围一瞥,便觉此地当不再萧家大寨之中,他依稀记得当时自己似乎撞见了杨凡和一个兽皮高大的老人。 这时候屋子中一下子冲进来一堆人,这些人显然在门外等了很长时间,其中以萧霖为首,又有杜青峰、杨凡、赵刚毅、韩流儿等一干人,以及三名形貌不一的陌生人。 一群人冲进来,萧霖一阵急切道:“荆叶,你没事吧?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荆叶想要说话,却又咳了几声,人群却钻出一个枯瘦皮肤近乎干瘪的老头儿来,那人一身皮包骨头,却穿着一件长袍,手中握着一截权杖,说话的声音也甚是生涩,只听他道:“他毒入骨髓,还不能开口说话,你们有什么要紧事便让他写出来”。 随着这老者说话,赤嬛赶忙从一旁拿出笔墨纸砚来,便是提笔写字,荆叶也写的极慢,过了半个时辰,方才将来龙去脉搞清楚。 原来数月前在南迁离人谷之时,荆叶曾在蛇人部落里答应了赤嬛一件事,当下莫土内乱,诸族相互讨伐,乱世泱泱,方才形成了以魔鹰、青蛇、雪猿、灵目、苍嵇五大部落鼎立的局面,只是像赤易丘这样生存在莫土边缘的大小部落先前并未卷入这场浩劫之中,而如今银河血祭开启,周围两大部落终于可以腾出手来,蚕食周边这些小部落。 以赤易丘如今的局面,在这一众小部落已然算得上一块肥肉,最重要的赤易丘拥有一处产量丰富的灵矿,成了赤易丘周围两大部落青蛇和苍嵇部落眼中的财物,若是能得到这一处灵矿,便可以与人族交易获得大批的武器和物资,很大程度上可以增加部落的实力。 虽说烈伯率雪猿部落这些年南征北战统一了莫土诸多部落,但实力还要比魔鹰和青蛇这两大底蕴深厚的部落要差上一些,而赤易丘正处在青蛇和苍嵇的中间,苍嵇部落实力上要比青蛇稍逊一筹,赤易丘也偏向于依附青蛇部落以求保全族人,但偏偏在这银河血祭的节骨眼上,青蛇部落发生了一场内乱,蛇王姬百媚下落不明,也有人说此番恰值姬百媚千年蛇蜕的大劫,一时间谣言四起,反倒靠近赤易丘的苍嵇部落开始对赤易丘虎视眈眈,意图一口吃下赤易丘。 本来荆叶答应赤嬛的是与周天宝联络,从周国济天下换取一大批魔族专用的武器和物资,有了这批资源,即便赤易丘依附于青蛇部落,相信也会让姬百媚刮目相看,这可是一比大买卖,赤易丘拥有灵矿,荆叶更希望与他们长期合作,于是当日便答应赤嬛随她面见族长,具体商谈这一笔买卖。 一来荆叶数月前被摘星道人追杀,慌乱之下反倒在火焰山地心炎脉中遇到了梅凌风,加之欧阳花和琴女也在,荆叶便留在了火焰山中,反倒将这件事给淡忘了,如今想来,当真是他的事务,另外因为当前赤易丘的形势又有了变化,赤易丘的族长赤峰眼也打算静观其变,便没有催促荆叶。 可是就在前几日,莫土之中银河血祭五大部落打的不可开交,苍嵇部落却悄悄派出人来,连着几番前来赤易丘打探军情,这一下赤峰眼急了,赶忙派人联系赤嬛,因为荆叶不在,赤嬛当即将此事告知了千水袖和萧霖。 这两人一时联系不到荆叶,千水袖便做主将这事告诉了周公明,萧家大寨在秦州保卫战可说立下了汗马功劳,周公明便一口答应下来,派出杨凡和赵刚毅夫妇前来赤易丘做具体商议。 周公明答应的爽快,也让赤峰眼颇为感激,在做好所需物资的统计之后,便欲和杨凡一道前去周国大营交接,一方面也算是对周公明感谢,谁知却在半道中遇到了奄奄一息的荆叶,赤峰眼修为已直逼人族圣人,当时便发觉有一高手正暗中盯着荆叶,为安全起见便先和杨凡将荆叶带回了赤易丘,之后才派人出去交接。 是以,得到荆叶重伤消息的萧家大寨众人,一时间竞相抢着抢着要往赤易丘押运物资,只是战事在即,加上对莫土之盟的忌惮,千水袖和火云麒麟便无法赶来,倒是萧霖这几人抢到了这份差事,方才极为隐秘的赶到了赤易丘。 荆叶写完一长串的对话,已是极为疲劳,不过他依旧强忍着病入膏肓的架势,祥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免得萧家大寨众人担心。 萧家大寨这一群人也只有萧霖、韩流儿对荆叶颇为上心,嚷嚷着要去找燕子楼拼命,荆叶好容易才将萧霖安慰下来,如今的萧霖经过这许多年的磨练,眉宇间隐有杀伐之气,一派大将风范。 荆叶心里快慰,自己身上的毒他刚醒来却全无头绪,便先让萧霖他们回去,只说自己在这里疗伤几日,伤好后便回去与他们汇合,不要太过担心他。 萧霖带着韩流儿、杜青峰气呼呼的离去,依着萧霖嘱咐留下杨凡、赵刚毅夫妇照顾荆叶。 待荆叶将三人送出了大营,遥遥望着他们离去,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一阵恍惚便跌倒在杨凡身旁,周围人顿时大惊。 先前那形貌干瘪的赤易丘巫师第一时间查看荆叶伤势,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那巫师便傻眼了,他几乎可以确定,此人大限将至,时日无多。 就在大巫师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通知赤峰眼他们的时候,荆叶却突兀醒了过来,躺在床上拉住那大巫师长袍,拼命摇头,似是在祈求他千万不要将此事说明。 那大巫师一声长叹,知道荆叶心知自己必死,不愿亲友担心,便挥挥手叫众人退下。 第十三章 哀鸣 众人退下,大巫师望着荆叶,眼眸中颇有惋惜之意,叹了客气道:“年轻人,听说你精通医道,想来是知道自己的病况了,你的时间不多了”。≧頂點小說, 荆叶气息微弱,轻声应道:“我知道”。 大巫师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的时间你想做些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愿我能尽微薄之力”。 说道这里,荆叶脑海里突兀出现了她的身影,一颦一笑,美的不可方物,只是最后一刻,她离去的那般绝决,便连他也没看上一眼。 荆叶一阵苦笑,便说道:“算是没有了吧,这几天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回过头来看一看这些年,那些人,那些事,然后等梦醒来,长眠于此”。 荆叶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又道:“今天我出去送他们,发现这里安静祥和,青山绿水,若论归处,这里再好不过了,我死后你们可以在这里寻个安静的地方,将我安葬,若是有可能,将来有一日,巫师能遇到一个名叫欧阳花的女子,便将我脖间的玉佩留给她,如果可以,就让她来看看我,我便心安了”。 巫师一时间哑然无声,轻声道:“也好,想来叫你惦记的那女子,定然会来看你的”。 “但愿吧”,荆叶说着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此时的荆叶可以说完全成了一个废人,即便他的神海暂时还完好,那月牙儿依旧吐着忽明忽暗的微光抵挡毒气的入侵,但他的雪山气海已经完全被毒气侵蚀的分崩离析,玉府丹田也到了支离破碎的地步。 且这毒气异常顽强,便是荆叶也无法辨认这毒气的来历,反倒这毒气混入血气之中,感染奇快,此时荆叶身体中流淌循环的可以说尽是毒血,一点一点消耗着他的身体,除了那巫师拿来的许多补药尚能延续几分荆叶的气力。 灵石,丹药完全对他无用,而他因为被封住了通灵穴窍的缘故,完全无法施法以三清诀汲取外界灵气,更别提修炼了。 荆叶的身体之中可以说是翻江倒海,那仅有的月牙印记正在与体内的剧毒做殊死之争,如此在他身体之中交战,撕扯绞杀着他的每一寸**,剧痛沿着神经蔓延往往复复无休无止。 荆叶心中疼的要命,但他的表情依旧平静,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想着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念想。 那些年,他开心的在铜川巷子里跑来跑去,白狼跟在他身后,像是一条听话的小狗,他无忧无虑的活着,和卖花的小姑娘说话,和荆十三偷偷摸进荆国的皇宫,张爷爷来时将他背在背上,他困了,便躺在娘亲的怀里,听娘亲说妖族的故事。 那些人,他在莫土里遇到书生和尚,萧霖萧祺,五个人一起练功,一起打猎,一起帮助他对付燕国的游骑,后来的蜀山,大师姐段红药总是不放过天宝,老杜总喜欢酒后唱上一曲,大道藏藏两茫茫,小胖是个财迷,还有那邋遢师傅,在众人面前抠着脚丫反觉得风光无限,吕晨是后来的,我与他没有什么交集。 那些事,羽化山洞府里,他炖着狗肉,读着璞玉真人留下的药书,麒麟师傅守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一锅狗肉,闯了一遭云州,杀得几出几进,旧荆之人也算快意了一回,后来做了萧家大寨寨主,被姑苏信宇威胁,给柳若双纠缠,在活死人墓里,莫名其妙的吃了人家豆腐,荆十三坑我,还有桑月,我一直记着她说的一句话,人若杀我,我便杀人,可是现在我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至于那些念想,不想也罢…… 荆叶越是不去想,那一幕幕便尽数涌现在他脑海里,她的模样,她的琴曲,她望着他的眼神,还有那千百离奇睡梦里,她一袭白纱宛若谪仙的轻舞,所有的这一切都挥之不去,铺天盖地而来,钻入他的骨髓里,像是万千蝼蚁噬咬着他,疼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只是她走了,再不曾回头,永别了,欧阳花! 永别了,我爱着的那个人! 浮生如梦,承欢几何? 荆叶睁着眼眸,一双清泪从他眼中滑落,舍不得,忘不了,得不到,便在这里,他这一生坎坷终于到了尽头。 第二日,荆叶终于有了几分气力,他便拄着一根拐杖走出了这间屋子,因为赤易丘得到了周公明的物资,此时部落中老少男女都正忙碌着从后山的仓库里领取武器。 赵刚毅和赤嬛一道开始操练组成的第一支卫队,他们用的方法正是从萧家大寨中学来,如今这一群魔族战士身着大号的铠甲,拿着千奇百怪的武器开始在半山腰紧张有序的操练。 许多魔族,见了荆叶,一时间好奇不已,他们俱是妖魔身体,有熊头巨人,有虎首战士,有牛头怪物,总之体型不一,加上一群尚未化形的孩童在原野上跑来跑去,此时见了荆叶,便争先恐后的向着这边赶来凑热闹。 要说赵刚毅和赤嬛,加上先前的赤峰眼和巫师都是人类容貌,但这几人早在赤易丘久居,妖魔们已经习以为常,倒是突然出现的荆叶,脸色苍白,且容貌清秀,一时间引起了一众妖魔强烈的好奇心,盯着荆叶看个不住。 荆叶微微一笑,不去理会他们,他望向远处重峦叠嶂,苍翠的山峦接连而去,一处山崖下飞瀑湍流,岸边草长莺飞,绚烂的野花连成一片,花丛里,彩蝶翩跹而舞。 荆叶蹒跚的走着,走走停停,不停的观望,望着这美好的人间,幽静的岁月,一切是如此的美好,或许,有那么一刹那,荆叶心里当真是舍不得的,舍不得就这般离去,只是他活的太累,背负了太多,如今即将身死道消,一闭眼便也什么都不用去想了,这样挺好。 荆叶转个一个时辰,方才摇摇晃晃的回到了那间屋子,闲来无事,他便想到了曾经自己挂在小竹峰和尚庙里的那一方古琴,记得上次在伽罗山,她说,一方古琴还请收下,他本来已经收下了,可是她又毅然决然的要了回去。 荆叶叫来了杨凡,叫他去问一问赤易丘是否有琴,也叫他弹上一弹,前些时日,在地心炎脉总是听她的曲子,自己却是不会的,明明那么近,现在想起来却那么远。 不多时杨凡便抱来了一方古琴,却是青檀木做的,琴弦是也十分别致,像是从兽体上取下来皮筋。 荆叶摸了摸那琴弦,手感不错,便自顾自的弹了起来,样子做的周正,声音却时高时低,牛唇不对马嘴,阵阵刺耳。 到了后来站在一旁的杨凡实在不忍心听下去,便在一旁指点,说着宫、商、角、徵、羽如何如何。 荆叶起初听得认真,后来便又没乐耐心,将杨凡晾在一旁,自顾自的乱弹,一弹之下,竟是不觉疲倦,倒像是上瘾了,根本停不下来。 杨凡不知道,此时荆叶脑海里,满是那人的影子,他想着她弹琴的样子便止不住的去拨弦,其实宫、商、角、徵、羽荆叶是知道的,普通的曲子细究之下,加以练习,他也不难做到,毕竟当日在小竹峰庙里,他可是费了三天功夫,才给那人做出了一方古琴。 只是此时,他虽然在弹琴,却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心思本就不在琴曲之上,动作行云流水之间,却只是的去刻意描摹一些似曾相识的场景,纯属相思罢了。 荆叶一弹就是三个时辰,用木棍支起的窗外,已然日落下山,晚霞遮来,这一日便又要接近尾声了。 直到赤嬛送来了汤饭,荆叶才停下手来,招呼杨凡一起坐下来吃,杨凡也不客气,似乎刚才隐忍荆叶好久了,也趁机蹭他一顿好的。 只是当杨凡看这汤饭的时候,便又失望了,荆叶吃的及其清单,米汤就着清炒竹笋,还有几盘野菜,全无荤腥。 杨凡看着正不知如何落筷,却听荆叶说道:“今日兴致不错,杨凡你去拿些酒来,我们喝两杯”。 一听这话,杨凡立马起身向着部落里厨房跑去,去了半晌方才拿着一壶酒回来,面色有些尴尬道:“寨主,那大巫师死活不让我拿酒给你,说是部落里的酒太烈,怕你喝不习惯,我寻思着咱们大寨的酒也是甘烈无比,以前常见到寨主与太子对饮,便悄悄趁那大巫师不注意,偷了一壶出来,也算给寨主尝尝鲜”。 荆叶闻声一笑道:“你做的好,先来一杯”。 杨凡陪着荆叶一饮而尽,荆叶不禁砸了咂嘴,突然望向杨凡道:“杨凡,你曾经也是一寨之主,以后可有什么打算,萧家大寨拘束的紧,你们这些人这几年怕是过得不习惯吧?” 杨凡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变了,惊慌道:“寨主哪里话,我杨凡敢对天发誓,绝对对萧家大寨忠心不二,甘愿为寨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荆叶一笑道:“好吧,我信你,但愿你能从一而终,有周公明在,萧家大寨必有复国之日,到时候你便是开国元勋,岂不比你在莫土做一方流寇头子的好”。 “寨主所言甚至,我等自当竭尽全力,拥立寨主复国”,杨凡神色严肃道。 荆叶跟着道:“有个猪头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要我去做齐国太子,可惜我不是太子,以后复国的是我哥哥荆十三,你们只需拥立他便好,放心,他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荆叶平静说着,杨凡心里却一阵忐忑,不知荆叶说这些话究竟何意,由不得紧张起来。 荆叶眼里看着杨凡坐立不安的样子,便道:“也罢,留我一人在这里清静也好,赵刚毅他们还在操练,你也去帮帮忙”。 杨凡一阵犹豫,总觉得今日的寨主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便应声走了。 这一夜,荆叶独酌于孤琴畔,饮酒半壶,微微醉,伏琴而眠。 窗外金翠日暮,风来暗香绕,梦里曾经携素手,几度重游,十三州秋水,夜里星河多寂寥。 手捻琴弦书无限,相思苦,饮三杯两盏淡酒,断肠处,想来遥寄,燕陵书信,却经谁手? 似此竹园静好,倒是终归处,临了心情少,酒伴黄昏人悄悄,再无语,只盼他日坟头,有谁添新土。 第十四章 青蛇 第三日,当旭日照在窗外的青藤上,一滴露珠儿在绿叶上打了个滚,悄然滑下。¤頂點小說, 荆叶拄着那根拐杖,又出了门,倒不是他醒得早,却是这两日赤易丘的火药味愈发浓厚,清晨天未破晓,山野间,便又开始操练起来。 荆叶一路走走停停,今日他想走得再远一些,昨日看到那处飞瀑,溪水潺潺,花丛萦绕,那里还有一颗古树枝叶繁茂,最好的是飞瀑向西,正好对着夕阳,是个好归处。 荆叶走的不快,却已气喘吁吁,今天的他的气色愈发差了,身体也虚弱了不少,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在一片花丛中,蹲在一处草垛上休息,闲看天外云卷云舒。 便在这时候,一阵令人作呕的腐肉气息突兀从花丛中传来,饶是此时荆叶六识渐弱,也叫他一阵恶心难受。 由不得荆叶拾起身来,循着这一处花丛一阵细看,细看之下,这才发现,原来草丛中竟是躺着一条四尺余长,拇指一般粗细的青色小蛇。 而就在这小蛇身上正有几处被利器所伤的痕迹分外明显,此时那小蛇半蜷曲着身子,发现陌生人接近,便突兀回过蛇首警觉起来,吐出猩红的信子,一双小眼睛紧紧的盯着荆叶。 荆叶无奈的摇头一笑道:“我都这样人了,还能害你不成,快让我看看伤势”。 要说莫土之中天地灵气尤其充沛,而期间的猛兽凶禽,大多六识敏锐,此时或是那小蛇听懂了荆叶的话,也或者小蛇看出了荆叶伤病在身,实是手无缚鸡之力,便不害怕起来,好奇的打量着荆叶。 荆叶仔细勘察那小蛇伤势,心里暗道糟糕,那小蛇虽是被利刃所伤,但那利刃却是淬了毒的,此时那毒性侵体,才让那小蛇身上鳞片皮肤腐烂起来。 这一看之下,荆叶愈发觉得这小蛇与自己同病相怜起来,自己也是被老鹞子暗施毒药,才这般病入膏肓,不过自己身上的毒,便连得璞玉真传的他也无法窥破其中玄妙,解毒之法更是无从下手。 此时看那小蛇被毒物所侵,荆叶便道:“我的毒是解不了了,不过你身上的毒,我倒可以尝试一下”。 荆叶说着,奖售伸出去,示意那小蛇到自己手臂上来。 这小蛇颇通灵性,竟是一阵挣扎盘绕顺着荆叶手臂游了上去。 荆叶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施药的药针来,顺着那小蛇身上腐肉一扎,跟着一阵检查之下,却让荆叶的眉头不禁紧皱起来。 一个想当然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这小蛇来历绝对不简单,而此时荆叶对它一阵查究,发现小蛇身上之毒实是世上少见的,只在莫土不周山云梦泽中极少出现过的一种螟虫尸蛊毒。 巧合的是,荆叶曾在《黄帝玄经》中遇到过对于螟虫尸蛊的记载,而《神农药典》正好有一味灵草能解此毒,螟虫尸蛊之所以曾在不周山云梦泽中出现,是因为云梦泽是一片集阴气与毒气于一体的腐朽沼泽,而其中经过岁月的沉淀不知积累了多少莫土之中凶禽的尸体,这些尸体往往沉浸在云梦泽地下千百丈深的腹地,螟虫喜阴寒,云梦泽地下深处正是螟虫的栖居之所,他们便以底下的腐尸为食物,隐居在云梦泽深处,故而常人难以见到。 加上云梦泽又是莫土一等一凶险的地方,被云梦泽包围的岛屿不周山更是莫土仙君猿左棠的府邸,寻常妖魔难以接近半分,因此要采集这种螟虫制成尸蛊之毒更是难上加难。 神农药典之中记载有一种灵草名为金乌烈阳草,正好阴阳相克,能解除螟虫尸蛊,而昔日药王姜太虚为顾九真所炼制的九阳金丹,取材也是来自金乌烈阳草,方才对顾九真身上玄冥真气的顽疾有所疗效。 要说荆叶自羽化山中出来,将璞玉真人留下的药草已然用的七七八八,但这一株金乌烈阳草还有剩下,只是那螟虫尸蛊虽然天下罕有,这金乌烈阳草也是一般,除了璞玉留下的这一株,荆叶还未听闻世上有第二株面世。 要荆叶那金乌烈阳草去救一条来历不明的小蛇,换做以前或许荆叶要犹豫良久,或者直接弃之不顾。 可时下不同往日,荆叶已是垂死之人,自己身上之毒无药可解,倒是这小蛇与自己一般可怜,也中了淬毒利刃,剧毒侵体,自己生死已是定局,为何不给这小蛇一线生机! 管他来历不凡,兴许是莫土之中数得上名的大妖,只是此刻,便由他去吧。 荆叶仔细看了那小蛇伤势,吃力的笑了笑道:“这可巧了,碰上我当是你莫大的运气,你这毒世上除了我,也怕难有第二个能救得了”。 听得荆叶这么说,那原本倚在荆叶肩头气息微弱的小蛇突兀的抬起头来,眼眸陡然睁得如豆子一般大小,似是对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俊秀青年说出的话深感诧异。 “怎么?你不相信,我都要死了,还会骗你吗?不过我给你解了毒,你将来可不许害人哦,或许你以前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不过我救了你,你便要遵循我的遗言,可不能滥杀无辜,倒是害你的人,既然用的上螟虫尸蛊这种阴损的手段,你可一定不要放过他,我这一辈子有太多的仇没报完,你可不要有遗憾”。 荆叶自顾自的说,突然发现那小蛇竟是对着他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见这小蛇可爱模样,荆叶哑然失笑道:“你听话就好”。 说着还用手摸了摸小蛇光滑的脑袋,跟着便带着那小蛇向着远处那一棵大树下走去,虽然不远却费了荆叶极大的力气。 到树下已是气喘吁吁,荆叶又强忍着身上毒药传来的剧痛,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为这小蛇配制解药。 此时,那小蛇表现的甚是乖巧,她顺着滑上那颗大树,蜷曲在一截树枝上,漏下六寸余长的小脑袋来,目光炯炯的盯着荆叶,似乎很好奇,这人怎么就能解了她的毒? 这一阵忙碌,足足费了一个时辰,荆叶额头细汗密密麻麻,方才配成了一罐草药,浓郁的药香味呛的他连连咳嗽,他一时语塞,便招手叫那小蛇下来。 那小蛇或是嗅到了生机,此时动作竟是分外灵敏,一眨眼功夫便窜了下来,乖乖伏在荆叶肩头,任荆叶给他疗伤。 荆叶小心翼翼的给她疗伤,一点点用草药敷住她的伤口,又说道:“你要是有灵力的话,可以把药力吸进去,这样好的快……” 哪知荆叶的话还没说完,那小蛇身上突兀起了一层红色的微光,须臾间竟是铺展的草药竟是萎靡下来,一缕缕药气没入身体中消失不见。 “你当真聪明得紧”,荆叶说着又对着那小蛇敷了一层草药。 这一次那小蛇许是刚才吸收了药力有些生猛,忽的垂在荆叶肩头闭上眼竟是有了几分倦怠。 荆叶望着远处的飞瀑湍流,金色斑驳的光影铺在树下,阵阵花香袭人,美景如此,便又想起前些时日也是这般,与她一起,游山玩水,当真是快意。 一时间,情不自禁道:“她要是在多好。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吧”。 荆叶莫名其妙的说了这句话,哪知伏在肩头的小蛇忽然小脑袋一抖,眨巴着眼睛向着荆叶看来。 荆叶脸色苍白,摇头一笑道:“若是你以以后遇见她,告诉她这几日我很想她,好不好?” 小蛇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荆叶又补充道:“对了,我叫荆叶,她叫欧阳花,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的生辰”。 小蛇眼里闪过一缕失望,或许听懂了荆叶的话,跟着便点了点头。 荆叶坐在阳光下,从上午到正午,直到杨凡前来催他吃饭,才有些不舍的起了身,跟着便放下那一条小蛇,说道:“你再休息三个时辰,身上的毒便消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要藏好哦,别让你的仇家发现了”。 荆叶说着,便不再管那小蛇,拄着拐杖向着杨凡走去。 那小蛇方才似是被强有力的药物冲击,脑袋依旧有些晕乎乎的,看着荆叶一步步走远,她便也向前窜了两步,身子半弓了起来,发现远处的杨凡,顿时警惕的停在了原地,然后静静地望着荆叶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方才打了圈儿向着花丛中游去。 中午依旧吃的清淡,期间那赤易丘的大巫师来看过荆叶一次,荆叶便将今日选的地方说给那大巫师听,大巫师一听若有所思,说那地方着实不错,那方飞瀑的水流可直通地下,与赤易丘的矿脉相连,实属风水绝佳之地。 送走大巫师,荆叶百无聊奈,复又弹起琴来,这一次那琴声终于不再刺耳,转而宛转悠扬,却是一支妙曲。 便是守在门口的杨凡,也深感讶异,不曾想寨主大人对于琴道居然也有如此天赋,要知道昨天还刺耳的不行,今日便有模有样了。 荆叶在弹琴,杨凡便在外边候着,到了下午,赤易丘的妖魔忽然忙碌起来,杨凡便觉得奇怪,莫不是嵇康部落打过来了,这可不好,那嵇康部落可是莫土五大部落之一,赤易丘哪里抵挡的住,只是寨主为何还不回离人谷,如此淡定的坐在这里饮酒弹琴。 杨凡有些想不明白,便在这时,赵刚毅和赤嬛神色匆匆走来,见了杨凡,赵刚毅便当先道:“寨主在干吗?我有急事找他”。 “可是嵇康那边有所行动?”杨凡指了指里边便急忙问道。 赵刚毅当先推门而入,赤嬛跟着急匆匆的点了点头,这一下杨凡顿时慌了,当真是嵇康部落打过来了,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却已是赵刚毅急不可耐的声音,对着荆叶道:“寨主,你身上有伤,暂退一步吧,待援兵到来,再出来不迟”。 赤嬛也跟着在一旁催促,杨凡默然无语,这时候荆叶方才放下手中酒杯,说道:“你们两且先去迎敌,布置城防,至于我,有杨凡看着,没大碍的”。 杨凡一头雾水,赵刚毅夫妇见荆叶语气坚定,便也不敢耽搁,又匆匆走了。 ps:这一章章节名应该叫许仙遇到白娘子,不好,剧透了…… 第十五章 灾难 熟料,便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妖魔的嘶吼,大喝道:“不好,苍嵇打过来了!” 一刹那,整个赤易丘像是炸开了一般! 但听得屋外喊杀声不绝于耳,流火飞光从天而降,显然赤峰眼昨日的苍嵇部落已经探明了赤易丘的情况,准备偷袭一口吃下赤易丘。 屋外山野上下妖魔杀成了一片,杨凡脸色一变,慌忙道:“寨主,那苍嵇部落远比赤易丘强大,此时攻来,如何是好?” 荆叶道:“你昨日也听了赤峰眼的话,赤易丘的族长显然已有打算依附青蛇部落,如今苍嵇攻打赤易丘,想必赤易丘的求救信号已经传到青蛇部落去了,赤易丘坐拥灵矿,青蛇部落又岂能叫苍嵇轻易得手,只需坚守一时片刻,青蛇部落援军必到,看在赤易丘对我不薄的份上,你也出去帮他们迎敌吧,妖魔体质强健,勇猛有余,而谋略不足,赵刚毅也是悍勇匹夫,论指挥计谋远不如你,你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坚持到青蛇部落的援军赶来!” “是,我这就去,寨主一定心”,杨凡领命心里这才安定下匆忙而去。 荆叶望着天外如火的残阳,便觉得或许今夜便是他的大限了,试问燕子楼的杀手又怎么会放过如此良机。 “铮!” 荆叶饮一杯酒,信手拨弦。 这一场厮杀似乎远远超过了荆叶的估计,援兵久久不到,也亏得周国的物资储备来的及时,才能叫赤易丘坚守如此长的时间。 刀光剑影,风雨雷霆,窗外已被形形色色妖魔厮杀的场景占据,各种低劣的血脉神通层出不穷。 可是,荆叶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垂死之人,什么也做不了。 荆叶便这样坐着,继续饮酒,继续弹琴,等着那些杀他的人赶来。 过一会儿,喊杀声愈发近了,不多时便有嵇康部落的妖魔攻杀到了此处,竹屋外倏然间已被激烈厮杀包围。 妖魔天生巨力,体魄强健,厮杀起来,多以近身搏斗和,血脉神通为主,因此声势奇大,此时若是荆叶走出竹屋,便会见到一场相当惨烈的浩劫! 成千上万的妖魔相互厮杀在一处,杀气动荡,血水激射如注,不时有强大的血脉天赋彰显出来,铺天盖地,烈火焚金,夹杂着一阵阵惨痛的嘶吼,有巨魔栽倒震起阵阵烟尘! 这一次嵇康部落的偷袭,可以精兵尽出,饶是赤易丘激烈反抗,也难以阻止嵇康部落的攻打! “嗷吼……” 一声苍狼长啸震慑九霄,跟着便见他灰黄色高大的身影直向着在一群巨魔中厮杀的赤峰眼冲去! “狼敌!没想到夜北邪居然派你来攻打赤易丘,当真是看得起赤某!”赤峰眼发出一声断喝,跟着便见他额头肌肤开裂,露出一道天眼来,那天眼光芒烁烁,射出一道道赤色流光,眨眼间便将周身的巨魔斩成了碎末! 这时候那灰黄色的苍狼已经杀到了赤峰眼身前,赤峰眼睁眼怒射,一道道流光直逼苍狼而去。 那苍狼眼眸睁得斗大全然无惧,反而大爪张开直向着赤峰眼打来流光冲去,便在一刹那间,大爪一挥竟是直接挡住了赤峰眼的攻击,但见他鼻孔中透出道道白气,冷哼道:“就凭你也敢与我一战,老子今日等的是青蛇里的步千帆!” 呼喝间,苍狼速度迅疾无比,只在空中留下一抹转眼间便到了赤峰眼身前,赤峰眼骤然一惊,想要用天眼再去攻击狼敌,哪知便在这时,他身前狼敌身形突兀一变,竟是化作一个两丈于高的高大狼人来,一出手便捏住了赤峰眼脖颈,赤峰眼脸色血红,几乎不出一句话来! 赤嬛远远望见父亲,顿时大叫起来:“啊,不,不要杀他!” 那狼敌哪里听得见赤嬛的惨叫,双爪一挥,竟是一下子将赤峰眼撕的血肉模糊,洋洋洒洒一片! 狼敌饮血,便觉战意更酣,大叫道:“杀无赦,不要留下一个活口!看步千帆那龟孙儿敢不敢出来!” 赤峰眼一死,赤易丘再无防守之力,几乎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战况也渐渐由激烈的反抗变成了一边倒的厮杀。 赤嬛血泪模糊,一声叱咤,突兀从赵刚毅怀中挣脱出来,冲着狼敌怒喝道:“我杀了你!” 呼喊之下,便纵身飞起向着狼敌扑了过去。 几乎同时,狼敌目光也注意到了赤嬛的存在,嘴角一挑,邪笑道:“女娃,好烈的、性子”。 便在他这话的同时,身形忽然一闪,再看时已在空中与赤嬛错身而过,而当他一句话完,赤嬛的身子便一分为二,竟是被狼敌直接一手腰斩! 赵刚毅看着这一幕,一阵揪心的疼,眼眸中满是怜爱与怒火,只是他没冲上去,却回头对着一旁并肩作战的杨凡道:“杨凡,你回去,保护寨主暂退”。 杨凡脸色一变,突兀道:“赵刚毅,你要做什么,你可别傻,千万别意气用事……” 然而杨凡这句话没完,便听赵刚毅低吼道:“嬛儿,我们不能同生,但求同死!老赵这就来找你!” 完这句,赵刚毅怒发冲冠,手托一口金色长刀直上长空向着狼敌冲去,狼敌怒视战场,对赵刚毅冲来看也不看,便大爪一挥,直接将赵刚毅砸飞出去,血洒长空。 赵刚毅摔落在地,眼眸睁得斗大,他望着远处妻子残缺不全的尸体,一步步爬去,直至瞑目的最后一刻。 杨凡看着这一幕,任他是莫土混了多少年的老油条,也禁不住泪湿眼眶,跟着跺脚一狠心,便回过头急忙向着远处那一间竹屋冲去。 大战渐渐接近尾声,整个赤易丘便只剩下一群妇孺老幼被渐渐屠杀殆尽,惨叫声也渐渐微弱下来。 就在这时候,荆叶谈着琴的手突兀一顿,那一根弦竟是断了,跟着便见一个人浑身浴血,披头散发匆匆忙冲进屋来,哽咽道:“寨主,完了,赤易丘完了,老赵和赤嬛都战死了,我们快走!” 听到这个消息,荆叶心里蓦地一沉,脸色一白,险些喷出一口血来,转而便又平静下来,对着杨凡一字一句道:“杨凡,你走吧,我身上有些遗物,你务必带回离人谷去”。 听着这话,杨凡顿时惊呆了,跟着不及思考道:“寨主,我背着你,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回头咱们还要给老赵和赤嬛报仇!” 荆叶闻声便笑了,道:“杨凡,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我已是必死之人啊,你若将我的遗物带回离人谷,他日荆国复国必不会亏待你的,走,赶紧走!” 杨凡一时愕然,仓皇道:“寨主这是什么话,要走咱们便一起走,若是带不回寨主,我如何面对大寨里的人”。 荆叶一笑断然道:“你速速离开,赶紧走,这是命令,我已准备一封书信,你带回给萧霖他们,他们自知详情”。 谁知便在这时,门口出来一阵冷笑,却正是那老鹞子的声音:“看来,你们今日是走不掉了”。 杨凡突然回首望去,却见一个灰袍老者,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笑容可掬,由不得惊叫道:“你是谁?” 那人呵呵一笑,笑的十分淳朴憨厚,只是却不理会杨凡,只盯着荆叶道:“这两日过得可好,想来你已经没力气发动那忘川神炉了,那倒是件好宝贝,你居然能弄到冥阴灵火,你的遗产可是丰富的很呐!不用带走了,留给我就好,对了,你那一把黑色的剑也是不差”。 “你这瘸子,端的猖狂,寨主你且先走,我来对付这老瘸子”,杨凡袖中露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将荆叶护在身后咬牙道。 荆叶嘴唇蠕动道:“你倒是来得快,杨凡,你退下!” 荆叶话间,上前一步,伸手忽然对着杨凡用力一拉,便在这一刹那,杨凡眉头一颤,与荆叶错身之际,荆叶猛然将两样物件塞到了他手中,跟着悄声道:“走,快走!” 杨凡微微一愣,微微低首向着手间瞥去,发现手中赫然是一枚储物戒以及一枚叶子状的白玉,刹那,一个不好的想法出现在杨凡脑海中,难道寨主他、是报了必死之心! 霍然间杨凡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一日会与他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那大巫师再三嘱咐寨主不能饮酒,自己还偷酒与寨主喝,这两日寨主的样子看起来愈发虚弱,莫非寨主早已知晓会有人要杀他,或者那一日他被人重伤,便已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杨凡木讷的站在原地,一脸愕然,尚未回过神来,便听荆叶一声长啸,喝道:“你这老鹞子当真不知死活,爷今日便与你同归于尽,纳命来!” 这一声喊完,便见荆叶七星子在手,只是他握着七星子的手明显一阵颤抖,须臾间竟是连剑也拿捏不住,可饶是如此,荆叶一脸绝决之意,悍然面对生死,仗剑向着鹞子冲去。 鹞子一瘸一拐,向前挪了两步,嘴角一挑,露出一分讥笑,而后双手一转,露出那一双寒芒烁烁的短剑来,只等着荆叶冲来,叫那大好头颅搬家,血溅三尺! 荆叶几乎用尽了最后一口力气,眨眼便到了鹞子身前,陡然间,七星子向前笔直刺出,剑去封喉,劲气如风。 也便在这一刹那,荆叶不管老鹞子如何应对,骤然回首,眼眸几乎渗血,对着发愣的杨凡厉喝道:“走!快走!”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杨凡却是直挺挺的僵在原地,一脸吃惊的表情,嘴巴几乎哦成了一个圈。 因为在他面前,血溅五步,一颗大好头颅倏然激飞出去。 第十六章 神都九子 血溅五步,溅满了门框,杨凡瞠目结舌,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惊声道:“寨主,你没事吧?” 直至此时,荆叶才敢相信刚才自己稀松平常的一剑,竟然要了鹞子的狗命,一颗头颅血爆当场。 荆叶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切,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听到杨凡这一声呼喊,才一脸愕然道:“我是把他杀了?” 话间,脸色煞白,杨凡也是一脸疑惑,寨主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如何一剑能够如此精准的爆了那人头颅,更让人觉得离奇的是,刚才那老头似乎一准备也没有,完全像是放开了身形迎接寨主那一件。 杨凡一边诧异,一边连连头,道:“寨主,那老头儿果然被寨主一剑杀了,寨主,我们快走!” 听到杨凡确认,荆叶忽的就笑了,怔怔失声道:“我把他杀了,又死了一个,又死了一个”。 话间,竟是双腿一软就向着地上倒去,杨凡顿时惊了,赶忙上前一把拉住荆叶,却发现荆叶全身软绵绵一片,竟是一力气也没有。 仓促间,杨凡眉头紧皱,背起荆叶便向着屋外走去,来奇怪,至此时,外面的喊杀声已极为稀少,而这一间屋子自始至终就不曾有一个嵇康部落的魔族闯进来,好似平地消失了一般。 待得杨凡背着荆叶出了屋子,杨凡直接被吓傻了,眼前场景凄惨无比,鲜血染红了十里之地,地上满是堆积的魔族尸体,更有许多残缺不全的肢体零落四处,血淋淋的骨肉便在人眼前,杨凡似乎还记得前一刻这些魔族还在接受自己的教导,却是转眼之间就已经尸首异处。 杨凡呆在原地,便在这时,远方传来一记愤怒的咆哮,一个高大灰熊骤然回首向着杨凡望来,捶胸顿足咆哮道:“他是谁?哪里来的!杀了他!” 随着这灰熊的一声大喊,周围搜罗活口的魔族纷纷扭过头来,一个个咆哮着,舞着手中强棒争先恐后向着杨凡杀来。 杨凡猛然间醒过神来,背起荆叶就向着屋子后面跑,9999,便在这一瞬间,他发现那间屋子的窗户上,正蜷缩着一条碧青色的蛇,正吐着猩红的信子盯着自己。 杨凡只觉得这青蛇似乎在哪里见过来着,不过形势不容他犹豫,只是背起荆叶向着屋子后狂奔。 杨凡腿上贴着神行符,速度飞快,眨眼间便拐了个弯绕过了屋子,继续向后前冲,就在这时他身后突兀被人拉了一把,竟是将跑的飞快的杨凡给生生拽了回去。 杨凡心下大慌,一手抓着荆叶,一手形成一记手刀就要回头砍去,却发现拉扯自己的人是赤易丘那如同干尸一般的大巫师,大巫师一脸皮包骨头,对着杨凡做了个嘘的手势,跟着挥挥手示意杨凡跟上自己。 此时,身后喊杀声响成一片,杨凡哪里还敢犹豫,跟着那大巫师就跑,要这大巫师一把年纪了,看他那干尸一般的面孔,怎么着也该有五六百岁了吧,但这跑起来的速度可是一也不慢,杨凡拼尽了气力才勉强跟的上大巫师的脚步。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急速逃生的时候,及远处一阵喊杀声再起,而追击两人的妖魔立时被这一阵喊杀声吸引,看了看两人,又望了望远处,一阵哇哇乱叫后在不管两人反倒向着远处的喊杀声而去。 这时候,大巫师见后面的妖魔不追便放慢速度等了等杨凡,杨凡一阵气喘吁吁跟上大巫师,却见干瘦的大巫师正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赤易丘发呆,眼眸中闪过一抹泪花,仰天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嚎。 这声音直刺骨髓,杨凡听着顿感悲痛,他却不知如何去安慰大巫师,便背着荆叶站在一旁怔怔的望着远方。 到了此刻,杨凡方才明白过来,感情是赤易丘外又有一队妖魔杀到,人数只有十余人,但一个个分外厉害,战力远超嵇康部落派来的军队。 就在这时,杨凡又听到一阵震慑云霄的怒吼,却是那狼敌极为不甘的咆哮:“炎魔天,没想到你居然放弃血祭大典,赶到赤易丘来,今日你断我一臂,他日我家大王自当奉还!” 杨凡这才看清长空之上,身材高大的狼敌,此时正面对着一名魁梧的红衣男子,话间竟是身形一闪就此消失在虚空之中。 狼敌逃走,那魁梧高大的红衣男子丝毫不理,只在空中冷声念了一字:“杀!” 跟着变见他带来的那十余个魔族犹如光影一般穿梭于嵇康部落的军队中,一时间惨叫声四起,血雾激荡! 杨凡看着眼睛都直了,不由得向着身旁巫师问道:“那是青蛇部落派来的援军吗?” 大巫师泪痕未干,突然摇了摇头道:“火焰尊者炎魔天,青蛇部落的二大王,地位仅次于蛇王殷百媚,这种身份决计不会赶来帮助赤易丘的,也许是碰巧了”。 到此处,大巫师忽然话锋一转道:“不好,殷百媚下落不明,炎魔天本该在云梦泽主持血祭大典,此时突兀出现在赤易丘,必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咱们快走!走!” 杨凡傻傻一愣,给大巫师拉了一把,方才回过神来,所谓不可告人的目的,若是这些人发现他们的三人的存在,难道会留下活口! 杨凡顿时惊恐起来,跟着大巫师继续逃命,好在这一次逃得并不远,原来大巫师将他和荆叶带进了赤易丘的矿脉之中。 本以为赤易丘的矿脉十分惹眼,才会引起嵇康部落和青蛇部落的关注,到了此处,方知晓矿脉竟是藏在地下深处,而洞道曲折蜿蜒,乌黑一片,三人走了半个时辰方才到了矿洞地下的开采之处。 大巫师默然无语,杨凡一路走来,心情终于平静下来,走走看看,发现这处矿脉竟像是一处遗迹,洞道斑驳,倒似是天然存在的,而非人工开凿,到了底下,则又是一番感慨,原来此地果真是一处遗迹。 大巫师沉默着,打开了几处照明的宝珠,一时间整个矿场豁然开朗,仔细看去,这里好似有人居住过一般,竟然还陈列着石座石椅,打坐禅台。 杨凡忍不住好奇道:“大巫师,这里怎么像是住过人一样”。 大巫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碗水,给荆叶灌下,跟着应声道:“本就是人住过的,出来,你可能还听过这些人,你却看看那墙上都写了些什么?” 循着大巫师指着的方向望去,杨凡顿时一惊,边间那垂立的山壁上赫然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血淋淋的打字,‘除魔卫道’。 “这是?”杨凡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大巫师声音一冷道:“怎么连你自己的先祖也不认得了”。 杨凡看着那山壁,方才看见在那‘除魔卫道’四字之下,却有一连串细的名字,前两个字便叫他心里一惊,却是‘蜀山’二字,跟着又是陶道机,燕青眉,荆灵飞,木问天,赵狂澜,周闻道,姬太平,左无邪。 一连串的名字闪过杨凡脑海,杨凡立马醒悟过来,这九人可以在数千年前那场人妖大战中都是惊艳一方的人族俊杰,也正是因为这九人,人族才驱逐了妖魔,翻过身来,蜀山道人功在千秋,创立了蜀山道门,其余七人便建立了神都六国,左无邪打开了通往四域的商路,如今三百里洞庭北邙山已是天下四商之首。 思及此处,杨凡不禁惊叫道:“这是神都九子!” “不错,在你眼里是创造了东土神都六国的神都九子,可在我们这些妖魔眼里,他们却是一等一的仇人”,大巫师心情不好,话的语气也透出几分阴损与杀意。 杨凡一脸尴尬,发现大巫师正在给荆叶喂药,便转开话题道:“寨主,他的伤势如何了?” 大巫师道:“还能如何,等死罢了,可怜他一番好意叫你逃走,你却是个二愣子”,大巫师着,又道:“你可别看这地方,此地位于地下三里,即便是炎魔天他也难以察觉,要不然当年的神都九子也不会藏在此地潜修了”。 杨凡一脸不信道:“怎么可能?寨主先前一剑杀了那个杀手老头”。 大巫师白了一眼杨凡,跟着道:“杀了那个杀手?以他现在病入膏肓的样子能做到吗,当时我也在场,只不过是有高人保护他,那人已被血脉神通定住,他那一剑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有高人保护,不可能,当时屋子里就只有我和寨主两个,哪来你的高人?”杨凡仍旧不依不挠道。 大巫师道:“之所以是高人,便是目不能视,耳不能闻,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赤易丘惨遭那些黑血杂种血洗,为什么你们的屋子一事情也没有,我虽然猜不准,但可以肯定的是有高人用了秘法,将那屋子隐去了,这才让我们躲过一劫”。 杨凡怔怔愣在原地,敛眉道:“你那炎魔天到来会不会和你的那高人有关系?” “这很难,你家寨主命不久矣,你还需自谋出路,想来他已经给你将后路安排好了,此地灵气充沛,你及早修炼回复体力,明日一早我们便分道扬镳,你好自为之”,大巫师着,从怀中掏出个布袋来,拿出一些干肉咀嚼起来。 杨凡看着昏迷不醒的荆叶,仍有些不甘心道:“不行,倘若真的如你所,我也要等到寨主入土为安,老子这一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我家寨主算得上其中一个,我不能就让他这么死在这里”。 大巫师道:“你倒是忠心,可怜我赤易丘上下万余口都尸横遍野,我却是没办法安葬他们了,我这一生太过平静,临了也该死的壮烈一些,银河血祭,乃是我妖魔部落先祖的祭祖大典,便把我这一把老骨头送到那里去吧”。 看着大巫师悲伤的神情,杨凡不知如何劝慰,只是呆呆的坐在荆叶身边,他却是如何也不相信,曾经那个运筹帷幄,转战千里的年轻后生,就要这样走了。 熟料,便在这时,原本奄奄一息的荆叶竟是再度睁开了眼,猛地咳了几声,望着杨凡道:“这是哪里?” 杨凡一时惊喜,忙道:“寨主,你可醒了!” 第十七章 缱绻一帘春梦 荆叶终于醒了过来,杨凡欣喜若狂,跟着回答道:“寨主,大巫师带我们到了赤易丘的矿脉中,外面来了青蛇部落的炎魔天,现在那嵇康部落已经被杀退了”。 荆叶气若游丝,脸色惨白吃力道:“那赤易丘如何了?” 听了这句,杨凡一时沉默下来,反倒是那大巫师声音嘶哑道:“能怎么样,都死了,一个也没剩下”。 荆叶脸色煞白,却不知如何安慰眼前这位老者,由衷的叹了口气,便问道:“既然青蛇部落的援军到了,那我们为什么不出去?” 大巫师道:“出去?哪里是援军,分明是来灭口的,你以为炎魔天到此当真是为了赤易丘的一座灵矿,恐怕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 杨凡却在一旁急切道:“寨主,今夜暂且休息一晚,明日我便带你回寨里去”。 荆叶微微摇头道:“杨凡,你当真是糊涂啊,带着我还如何能逃出去,况且想必你也知道我已经没几日活头了,明日,你便回寨里去”。 “我岂能抛下寨主!”杨凡神色倔强道。 大巫师无奈一笑道:“这时候还要意气用事,你们寨主病入骨髓,修为毁了大半,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这几日赤易丘周边妖魔猖獗,你一人想逃出去已是不易,带着他一起逃走,无异于痴人梦!” 荆叶在一旁头道:“大巫师得不差,明日杨凡你便带着那玉和储物戒逃出去,若是逃不出去,里面的东西你自己用了,其中都是一些高品阶的符箓丹药法器灵石,还有那玉你带在身上有防身之用”。 “寨主你伤得重,自己留着,杨凡贱命一条,逃不出去也没关系”,杨凡笑着从怀中掏出荆叶先前给他的东西来。 “叫你拿着,你便拿着,你怎么突然这么磨叽起来,像是娘们一样,你一定要逃出去,赶回离人谷,如今燕子楼三番五次杀我,恐怕我死后就要对萧家大寨动手了,你及早赶回去叫大家早做准备!”荆叶语气决然道。 “还≤≤≤≤,是你们寨主想的通透,你个二愣子还愣着干什么,此地灵气充沛,乘早修炼”,大巫师着瞪了杨凡一眼。 杨凡眼眸中闪过一抹泪光,仍旧不甘心吞吐道:“可是、寨主……” 道这里,荆叶直接打断道:“别了,不定爷命大,能再捡回一条命来,你回去后,叫大家不要担心,就我去莫土里面打探魔族的动向,不日便会归去”。 大巫师跟着道:“就是,都百年一次的银河血祭大典,实是天魔八部难得一见的盛事,若是能够在银河血祭中魂归银河,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三个人随意了几句,杨凡便扭头打坐去了,大巫师叹了口气便歪着身子自顾着睡下了,荆叶有了几分气力,一个人踉跄着站起身来,兀自观察这一处矿场。 听大巫师这里便是当年神都九子聚义之地,他们在这里结盟,共商除魔卫道的大事,随后蜀山道人一举崛起,连败妖魔高手,跟着其余诸人纷纷响应,自东土各地开始起义反抗妖魔,一场人妖大战就此爆发,经过三千余年的拉锯战,方才将妖魔打的四分五裂,驱逐到了各地。 荆叶望着墙壁上一连串的名字,蜀山,陶道机,燕青眉,荆灵飞,木问天,赵狂澜,周闻道,姬太平,左无邪,这些人可都是人族在东土的创世之祖,蜀山道人创立天下正道蜀山道门,睥睨天下,左无邪开创商业帝国,三百里洞庭北邙山天下四商之首,其余七人创立神都六国,其中燕青眉与赵狂澜这一对夫妻创立了燕国,也因为二人中一人姓燕,一人姓赵,是以燕国皇族常有燕云赵氏的称谓,也是燕国以燕为国号,以赵为国姓的由来。 当年神都会盟,神都九子定下六国圣人不得干政的祖训,也是为了平衡周全东土六国,庇佑儿孙,创一番太平盛世,后来神都九子或身死道消,或举霞飞升踏上成仙之路,当下便只有燕祖燕青眉一人还留在人间,当今燕国以虎狼之心妄图吞并五国,这其中必是得到了燕祖首肯,燕国上下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置神都盟约于不顾。 荆叶看了一遍这一行名字,方才将目光落到那血淋淋的四个大字上‘除魔卫道’,笔力苍劲,力透山壁,饱满的笔墨之间一股浩然正气油然而生。 荆叶怔怔望着这四字,只觉得陡然间神海一亮,似乎正有一缕缕不可察觉的气息透体而来,穿过自己支离破碎的雪山气海,玉府丹田直通神海。 这缕缕气息虽对自己身上血毒无用,但自进入神海之后,那一弯月牙印记便又闪亮起来,洒落银辉,照印神海,一个恍惚间,荆叶竟是发现自己身上疼痛减了几分,身体突然轻松了不少。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于这陡然而生的轻盈间,荆叶双眼一沉,竟是缓缓倒在禅台上昏睡过去,不知不觉闯入一场莫名的睡梦中。 睡梦里,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全好了,便在赤易丘那一处飞瀑山崖下,自由自在的飞着,嗅着山野里的花香,看鱼儿在水中雀跃。 便在这时候,荆叶眼眸忽然一亮,他看见她了,一刹那惊喜的叫出声来:“花儿,是你么?” 花香草野间,一女子红衣碎花长裙,赤着脚丫正在那一方花丛中轻舞,她跳跃着,旋转着,像是梦一样在飞。 荆叶脱口而出她的名字,只是却看不清她脸庞,只觉得是她、一定是她,是他梦里辗转千百世寻觅的那个人。 相思苦,剪不断,最是肝肠寸断。 那红衣冲着荆叶蹙眉微微一笑,一刹那,荆叶便向着她飞了过去,他大声的叫着:“花儿,是你吗?我知道的,你怎么会不管我,你不会丢下我的”。 荆叶欢喜的叫着,想要去拉她的手,可是一阵清风徐来,她便又远了一分,笑意隐约间却不回答他的话。 她一身红衣,身姿旖旎万千,在草野花丛中起舞,绕着他旋转,那一刹那笑靥如花,醉人的香擦过脸颊。 荆叶感觉自己全身都轻飘飘的,像是天上的云一样,轻盈起飞,跟着她的脚步,在这一处花丛间游戏,等着她停下来,去看清她的脸庞,听她告诉他是她。 只是她还不曾停下来,荆叶便突兀惊醒过来! 脑海突兀传来一股巨力,荆叶猛地醒了过来,再看时全身汗流浃背,大巫师和杨凡正守在一旁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她呢?她不见了?”荆叶疑惑的望向大巫师。 杨凡突然道:“寨主,你怎么了,你全身出了好多汗,还有血,你看”。 杨凡着伸出自己的手掌来,想来是刚才为荆叶擦拭过,荆叶也是一惊,只见杨凡手中湿漉漉一片,却是触目的血红色。 再看自己周身上下,全是丝丝密密麻麻的汗珠,而这汗珠正夹着丝丝缕缕的血色,倒像是一滴滴细碎的血珠一般。 荆叶一脸茫然,跟着长长吁了口气,忽然觉得全身舒畅了不少,身上毒血的疼痛感也减少了几分。 这一刻大巫师却是眉头紧皱,思忖片刻,忽然道:“不好,我们该是被人发现了!” 此言一出,杨凡不禁吓了一跳,忙向着四周扫了一圈,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便道:“哪里有人,大巫师可不要吓人”。 大巫师沉吟道:“如果我看的不差,这子方才多半是被梦魇所迷,我听闻在青蛇部落里就有许多妖魔有这种灵心通达的梦魇神通,能够将梦魇种到他人身上,以期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更有甚者,以梦魇上身,将猎物炼制成鼎炉,从而汲取猎物气数,藉此养气修炼彼身,被迷者全然不觉,直至日后气数散尽,身死道消”。 荆叶由不得诧异道:“大巫师的意思是有人那我当鼎炉来养气,这怎么可能?我一个将死之人,一身毒血,难道他不怕引祸上身!” 大巫师又是一阵思忖,才道:“这个我也不准,对于这种血脉神通,我也不甚了解,但你的身体却是不差,你的雪山气海,玉府丹田虽然被毁,但神海依旧完整如一,尤其你的神海与一般修士大相径庭,不定那人便是看中你的神海了,藉此养气来锤炼根基”。 荆叶神色复杂,方才梦里那人像极了欧阳花,望着她自己不出的欢喜,这一梦醒来,身体更是轻松不少,况且将死之人,若是被别人拿来当鼎炉,也算是行善积德。 大巫师看荆叶犹豫不停,便道:“此时天也快亮了,我们这就动身,我可不想还没见到血祭战场,就先死了”。 “也好,杨凡你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动身”,一梦醒来,荆叶气力恢复了不少,起话来竟是毫不费力。 杨凡一脸伤感,收了荆叶交代给他的东西,扶着荆叶便向着外面走去。 三人爬出了矿洞,方见晨曦启明,一抹红色的微光自东方破晓而出。 昨日烈火滔天厮杀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而眼前的赤易丘的景象已然焕然一新,那房屋草场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一片焦土,断壁残垣,成了烬土。 大巫师长叹一口气,便回过身先走了。 “杨凡,你走吧,有大巫师照顾我,你也放心”,荆叶拱手作别,便头也不回的跟上大巫师的脚步。 杨凡怔怔的站在原地,嘴唇蠕动着却不知如何开口,伸出手晃了两下,望着荆叶拄着拐杖踉跄着向着莫土深处而去,心想,寨主,你一要保重,你如果死了,大寨里那一股自强不息的气也就没了。 第十八章 银河血祭 白虎貂裘蟒王金榻,步千帆揉了揉眼眶坐起身来,他轻轻一推身旁熟睡的娇艳欲滴的美人儿,思及昨夜一晌贪欢,嘴角立时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 “这他娘的,人族的女娃儿当真够劲,爽!哈哈!” 大笑声中,步千帆扯过青色长袍穿在身上,听得床榻上美人睡眼惺忪忸怩道:“大王,这是要去哪儿?” “嘿嘿,老子看看有没有事情处理,回头再来炮制你这**”,步千帆着伸出粗大的手掌毫不客气的在那美人臀、瓣上一拍。 “大王,你真坏,你走了,戴菊会害怕的”,那女子裹着薄纱娇嗔起来。 “怕什么,这是老子的地盘儿,你只管吃香喝辣,休息好了,再来服侍大王!” 步千帆一阵嘻哈方才大步出了屋门,这时候便有一位蛇人士兵匆忙凑上前来,跟着道:“大……大王,大事不好了!” “!” “那赤易丘给狼敌平了!”蛇人战战兢兢道。 “怎么可能?为何不见赤易丘的求援信号!”步千帆着不禁皱起眉头来。 “这……这昨夜大王难得休息,方才没敢打扰”,蛇人得心,心里却想着昨夜大殿里的动静,看来那抓来的人族女子实在厉害。 步千帆方才回过神来,想起昨夜有部下通报,却被自己骂了回去,心中顿时一恼,思忖道,那赤易丘十分重要,若是让狼敌夺了去,蛇王知道了,必然重罚于我,想到这里顿时一声厉喝道:“速去兵,传我号令,发兵赤易丘!” “啊……”蛇人吓了一跳,大王雷霆大怒的时候最是可怕,跟着一溜烟便向着寨外跑去,边跑边喊:“大王发话,发兵赤易丘!大王发话,发兵赤易丘!” 随着这一声叫喊,方圆百十里号角齐鸣,铿锵声不断。 不多时,兵将清完毕,枪戟森森,旌旗蔽目,青蛇部落火焰王炎魔天座下白羽公步千帆率领三万白羽军向着赤易丘浩浩荡荡进发! ⊙→⊙→⊙→⊙→,龙尘阵阵,白羽军分骑军、中军、步军三部,六千妖魔骑着猛兽坐骑扬尘前突,中军处十六头独角兽拉着黄金战车紧随骑军步伐,战车之上,步千帆剑眉星目,眸光睥睨百里,便在他身后两万步军整齐划一,徐徐挺进。 步千帆为青蛇部落三十七位公侯之一,统率白羽军镇守莫土边界,可谓重军在握,这一支白羽军战力超凡,便是在青蛇部落之中也名列前茅,丝毫不比这些年赶往血祭战场的几大亲王军差,此时倾巢而出,方见气势雄浑,声势之壮! 大军长驱直入,不过一个时辰,便突进数百里,直扑赤易丘而来。 只是当这一支虎狼之师一股子狠劲冲到了赤易丘,便都傻眼了,赤易丘焦黑一片,寸草不生,却哪里还有一个人影可见! 步千帆顿时火冒三丈,这狗日的狼敌耍我,龟儿子感情到这儿放了一把火就跑了! 盛怒未平,余波又起! 这时候空中一只黑鹰疾飞而来,徐徐落下,见了步千帆化形成了鸟人,举爪一拜道:“大王!大王!火焰王送来书信!” 着便将一张牛皮卷轴递了上来,步千帆接过一看,不禁脸色大变,心中疑惑,炎魔天如何得知赤易丘被狼敌攻打,降罪于我,竟是要我在六月十五之前,凑足五千人送到云梦泽蛇部大营,以备这一次的血祭之师。 “娘的!那不是叫老子找五千人去送死吗?” 步千帆眉头微蹙,想来晏鼠公也是倒霉,蛇王在时,仗着在蛇王面前得宠,便无所忌惮,如今蛇王闭关不出,便被火焰王送上了断头台,十万妖魔魂,一朝祭先河,谁不知那血祭战场的凶险,一旦被赶鸭子上架,去了那里十死无生,那死耗子这回可是完了,虽咱们有些交情,可我总不能送自己部下前去送死吧。 这五千人当真是个麻烦! 先前猿左棠在时,每逢银河血祭,一祭三年,期间在莫土犯下种种恶行者,有大罪孽者,尽数流放至云梦泽逐鹿战场,十万妖魔,自相厮杀,血祭银河,最后存活下来百人,才得赦免。 后来猿左棠不再理会莫土之事,每逢血祭都由四大部落之王领头共商盛举,血祭规模也渐渐扩大,到如今那巨猿烈伯一统莫土诸多部落,在血祭之前更是大放厥词,要一统莫土,成为第二个莫土仙君!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其余四大部落便有意借血祭盛典,消弱白猿部落实力,五大部落每个部落送出十万妖魔参战,时间也由原来的三年变为五年,因此这一届银河血祭,最是凶残不过,五大部落每一个部落分先后五批,五年内每隔一年便送两万人前往,如今正好值第三批军队参战前夕,因为目的是为了消耗雪猿部落实力,因此其他四部在送出了一些精心培养的领兵将才之外,其余炮灰大多都以老弱恶徒为主。 据先前两批送往逐鹿战场的妖魔,厮杀分外灿烈,青蛇部落之中诸多暗自埋下精兵强将都在大战中陨落,这一次几位亲王便都开始畏首畏尾不愿将部落里的精明干练的领兵将才送往血祭战场历练,一时间人数有了很大空缺,这才有临战前火焰王的一纸调令。 步千帆愁眉不展,身前黑鹰眼睛一亮,计上心来,道:“大王何必忧虑,要知赤易丘周边还有许多部落,有些更是想依附苍嵇部落,我们将他们捉来,还愁凑不够三五千人!” 步千帆顿时醒悟,这倒是个法子,老子这一番倾巢出动,又岂能空手而回,嘿嘿,狗日的狼敌,看老子也耍你一回! “来啊,传我号令,赤易丘周边部落有哪些部落敢向着苍嵇靠拢的,都给老子拿来,明日便送到云梦泽晏鼠公大营去”,道此处,步千帆举目望向那一处露在地面上的矿坑,跟着又道:“不管有多少,全部抓来,五千人送走,剩下的留在这里采矿!” 步千帆做定了闷声发大财的主意,便率领一众亲军赶回自己的部落,哪只到了半道上,突然传来一声叫喊:“白羽公暂缓一步,我有话要!” 十六头独角兽立马止住,方见一处顽石后,闪出一个黑衣斗篷的消瘦老者来,老者容颜沧桑,身后还跟着一名畏首畏尾一脸戒备的年轻人。 “你是、赤麻?”步千帆打量着那老者,这人他竟是认得,上一次赤峰眼前来拜见,便和此人一道,而且赤麻据还是一位巫医,本事不差。 老者行礼头,步千帆一脸疑惑道:“怎么?你没死?” “赤麻死不足惜,只求白羽公替赤易丘报仇,要那狼敌血债血偿”。 赤麻得恳切,步千帆由不得动容,加上方才还在打人家灵矿的主意,不免有些心虚,便和气道:“好,老子已经派人找那狼敌算账去了,你先随我回去休养几日,这几日火焰王要我准备五千人参加逐鹿之战,实在有些棘手!” “逐鹿之战?血祭大典!白羽公是你正在招人要参加血祭大典”,赤麻突然来了神气,激动起来。 “可不是嘛,你送死的活谁愿意去干?” “我愿意去,求白羽公成全”,赤麻一脸坚定道。 这一句话可把步千帆吓了一跳,这老头是不是因为部落被灭了得了失心疯了,这么急着送死,步千帆微微一愣道:“赤麻三思啊,若是随我回去,留在身边可堪大任”。 步千帆嘴上这么,心里却是打算,正好赤麻对赤易丘熟悉,开采灵矿这活留给他照看也算熟门熟路。 “如今部落被灭,赤麻一身老骨头,只求在血祭之路上死得其所”,赤麻不依不挠道。 “也罢,这个年轻人不会也愿意跟着你去送死吧,要不把他给我留下照看”,步千帆将目光落在荆叶身上。 哪只荆叶拱手一拜道:“我愿追随大巫师左右,上阵杀敌,血祭银河!” “啊!你也要去送死!”步千帆眼睛都值了,这两人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 “部落已被苍嵇覆灭,我愿追随大巫师参加逐鹿之战,多杀几个黑血杂种!”荆叶语气决然。 “也好,赤麻,你本事不差,这一回咱们部落里领兵的是晏鼠公,我派人过去,要他对你好生照看,你也不用急着送死,若是能活下来,便来本公座下效力!”步千帆着,对着手下黑鹰一阵嘱咐,要他当下就将这二人送过去。 “白羽公大恩,赤麻铭记在心”,赤麻躬身一拜。 跟着黑鹰领命伸开大翅,示意二人坐上,便一路飞行只想云梦泽而去。 长空之上,云沉雾绕,黑鹰见步千帆对赤麻礼遇有加,这一路上便对二人细了不少关于银河血祭的详细事宜,以及如何在乱战之中苟全性命。 饶是黑鹰飞行速度奇快,也整整废了半日时间,方才到了云梦泽边缘,荆叶方知书生得不差,莫土真不是一般的大,而云梦泽常年被黑雾笼罩,阴毒之气蒸腾而起,即便远远的靠近,也不禁让人恶心作呕。 黑鹰放慢速度,渐渐向下滑翔,这时候视野渐渐开阔起来,雄奇壮观的画卷慢慢在眼前铺展开来! 这里才是莫土,这里才是妖魔的世界。 第十九章 耗子将军先锋营 残阳如血,红霞接地,云梦泽周围山脉群峰参差,宛如万千利剑直刺苍穹,将那团团红云切得丝丝缕缕。↖, 山岭间,旌旗飘荡,营帐如火,延绵而去,与红霞相连,缭绕弥漫,仿佛漫漫火海,海浪汹涌。 最中央一处平原足有十里之地,之上数不尽的蛇王大旗,猎猎迎风,无数青纹绣金‘殷’字在夕阳下闪耀着刺目光芒。 中军之中,猛兽长嘶,龙马竞相奔走,刀剑枪戟闪亮,一片练兵点军之象,雄奇壮观,实在让人惊叹! 到了此地,黑鹰便远远的降下身来,领着二人向着山岭间靠近云梦泽的一处偏军营帐走去,这一路上雷霆震震,烟尘滚滚而起,一**骑兵风驰电掣与他们擦肩而过。 黑鹰神色小心警惕,一路走得颇快,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荆叶脑门冒汗,脸色发白,吃力的跟上黑鹰步伐,大巫师赤麻却是一脸激动,望着远处的云梦泽心向往之。 不多时,便到了那偏军大营之中,这一处想来就是步千帆所谓晏鼠公大营,不日就要赶赴逐鹿战场。 只是,让人诧异的是,相比周围亲王大营紧张有序的练兵景象,这一处正要参战的大营,却是妖魔稀少,更少有操练备战之景。 黑鹰报了姓名,一名一丈余高的老鼠卫士便引着三人直往晏鼠公大帐中而去,到了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喝骂与啼哭声。 三人以此进去,但见正中央长榻上正坐着一名一身蟒袍的耗子王,手中正抓着一条猪腿吃得满嘴油腻,此时正握着那猪腿对着跪在面前一名啼哭的满身盔甲的耗子将军大骂! “你个兔崽子,你跟老子要人,老子找谁要去,他们都见不得天下的耗子一个个都死完了才好,你当老子愿意要你去当先锋将军,那是没办法的事,现在那些个家伙一个个等着看咱们死呢,先锋营干系重大,上了战场是要打头阵的,你有几分本事,你不替我扛,我能指望谁去!要人没有,自个儿下去等着!” 耗子王说得唾沫星子飞扬,这才瞄见底下站着三个陌生人,张口喝道:“底下何人?干什么的!” 那耗子将军这才停住啼哭,扭过头来,望着三人疑惑道:“你们可是来参战的?” 大巫师赤麻上前一步道:“正是,我和侄儿愿意参加逐鹿之战,特来晏鼠公座下报道”。 赤麻说着,黑鹰便上前对着晏鼠公一阵解释,晏鼠公听着眼睛都圆了,瞅了瞅底下两人,心里大概在想,这两人是不是傻,居然自己跑来送死! 跟着有将目光落到赤麻身上,叫道:“你叫赤麻,还是个巫医?” 赤麻点头道:“正是!” “不错!我帐下正缺你这样的人才,你就留在我身边办事!”晏鼠公说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心里略感快慰。 哪知听了这话,底下跪着的耗子将军就跳了起来,他五短身材,加之一身盔甲,越发显出肥嘟嘟的滑稽体态,指着赤麻便道:“不行,我看他不错,我要带去先锋营助我一臂之力!” 晏鼠公眉头一皱,冷声道:“晏无几,怎么哪都有你,快滚回去待着,这人可是步千帆的亲信,若是给你带进先锋营弄死了,怎么跟步千帆交代!” 晏无几嘴前三根胡子一挑,嚷嚷道:“左右是个死,步千帆能把我怎地,老耗子,你叫我去打头阵当这先锋将军,一个人都不给我,你还是我大爷吗你,这不是诚心叫我去死吗?” 晏鼠公喝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平日里顶着老子的名头四处闯祸,害的老子里外不是人,哪里会沦落今日去逐鹿送死的份儿,你……你别说话,算了,老子也不亏待你,大爷归大爷,侄儿归侄儿,那个年轻后生你带走,保护好他,别让他死了,否则没法跟步千帆交代”。 晏无几听着这话,绕着荆叶转了一圈,又在荆叶身上拍了几下,似乎看着比较顺眼,转头道:“也成!” “费什么话,还不快滚!” “我去你大爷的!” 晏无几小声嘀咕了一句,推了一把荆叶便往外走去,到了军营外急忙问道:“你怎么个修为,会些什么,能不能打,等会儿回去咱们练练!” 荆叶顿时呆住冲着晏无几连连摆手,晏无几一脸失望,跟着道:“真的假的,什么也不会?” “我……我会做饭,大餐”,荆叶小心翼翼回了一句,跟着又补了两个字,显得自己比较有用。 “做饭也行,嗯,至少逃跑的时候不愁吃得,反正先锋营也没人,以后你就是副帅了,嗯,回去先做些吃得,尝尝手艺”,晏无几说着领着荆叶往自己的军营而去。 “对了,你叫什么名儿,是哪个家族的,得罪了什么人,被发配到这地方来?”晏无几几乎就是个话唠,一句一句说个不停。 荆叶脑海里突兀出现梅凌风的样子来,也不知舅舅这些时日没有等到他,会不会难过,想着又答道:“我道号七星,是个散修,祖上是魔狼和腾蛇”。 一听是个散修,又将先祖扯到那些传说中的家伙去了,晏无几便知荆叶没什么背景,应该也没什么大仇人,来到这里纯属地位卑贱。 两人回了先锋营,荆叶便呆住了,偌大的军营营帐遍地,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看什么?没人,那些个狗屁亲王明日才会将人送过来,到时候往逐鹿战场一站,那都是当炮灰的料!走走走,回我大营去”,晏无几说着拉着荆叶直往自己营帐而去。 到了晏无几营帐,荆叶方才见到几个耗子亲卫,以及一群人族模样的奴仆,见晏无几归来,一群奴仆匆匆忙端上酒肉,静悄悄候在一边。 晏无几此时全无食欲,见荆叶乖乖站着不说话,又说道:“看你那大爷修为不错,你倒是有什么手段与我说说,先锋营上了逐鹿那就是送死的,咱们可得想个法子活下来!” 荆叶一阵犹豫,便说道:“我常在赤易丘生活,对银河血祭不怎么了解,或许将军告知我详情,说不定我能想出法子来,应对一二”。 晏无几纯属治病乱投医,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听了荆叶的话,便将荆叶引到一副丈余宽的地图前,指着云梦泽地图详细解释起来。 荆叶听着感慨不断,莫土妖魔果真不容小觑。 云梦泽万里之地,腐毒阴气浓郁,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命丧沼泽之中,偏偏这一群妖魔以非常之手段,夺天地造化,在云梦泽之上构建出了一处占地数千里的岛屿,号称逐鹿战场,与云梦泽深处的不周山遥遥对应。 岛屿之上山峦起伏,水流阡陌,云梦泽之外大陆通过先前才改建好的五条虹桥与逐鹿相连,虹桥各有五部强者镇守把持,每个一年才会开启一次,也便是各部送军参战之时,五大部落的军队上了逐鹿战场,便开始相互厮杀,血流成河,伏尸千里,便是血祭之意。 本来四大部落私底下商议,这一次扩大规模,欲要消耗雪猿部落实力,可谁知这一次那巨猿烈伯竟然请来了南源妖族助阵,妖王桑陌率领一众妖族亲自披甲上阵,用兵如神,前番两战下来,竟是叫其他四部折损无数。 另外,其他四部也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团结统一,其中魔鹰部落麒麟王墨天奇之子墨立羽亲自掠阵,更加苍龙谷紫焰龙王和龙宫太子龙羽助阵,虽不能破开桑陌的军阵,但自保绰绰有余。 再说苍嵇部落和灵目部落,这两大部落虽然实力较魔鹰和青蛇稍逊一筹,但他们比之青蛇部落要团结许多,灵目部落的三大王灵神子亲自参战,号令得当之下,也将灵目部落的伤亡降到了最低,至于苍嵇部落虽然损耗不小,但其中有一支追风狼骑军,由百余个狼人和雪狼兽组成,战力相当骁悍,能在万人军中杀得几进几出,据说那领头狼王便是面对灵神子也由一战之力十分了得,因此只要追风狼骑军存在,苍嵇部落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最后便剩下青蛇部落了,因为蛇王殷百媚闭关不出,底下三位亲王又各有心思,虽然先前派上了不少好手,却在前两番战斗中,各自为战,反被其他部落杀得七零八落,不少强者身死陨落,到了现在三位亲王商议下来,便采取了滥竽充数的炮灰战术,手下的精兵强将却是一个也不敢往里面送了。 荆叶听晏无几滔滔不绝说完,心里暗叹这银河血祭当真是好大的一盘乱棋,暗流涌动,就不知谁能够搅动风云,脱颖而出! 晏无几一旦开了口,便有几分忍不住,将自己所知其中秘辛也吐露出来,对着荆叶低声道:“其实这一番银河血祭也不光厮杀拼命那么简单,我大爷说,莫土仙君在不周山隐居了数百年都不曾露面,现在各个部落里的大王对此生疑,因此这一番银河血祭的真正目的恐怕在这个地方!” 晏无几说着突然将爪子伸到地图上,指向一处山脉,那里赫然写着‘不周山’三字,正是传闻中莫土仙君猿左棠的府邸所在。 耗子将军说到此处,嘘了一声,又小心接着道:“现在外面这几位恐怕都想知道里面那位是死了还是活着,若是死了,曾经老祖宗在莫土里留下了不少东西,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拿出来看看了!” 3月24日闲扯篇 今天醒的颇早,没能动手码字,只因发现一部好书,细看之下,朗朗上口,不忍释手,脱口而出,谁他娘的这么有才,居然能写的这么好! 返回书名,仔细看去,竟是纵横中文网首发连载的一笑百媚生大作《黎天记》,没错,就是黎天记!真的是黎天记! ……咳咳…… 我说咱能不自恋不,扑街的惨淡成绩,读者加起来不过两巴掌,你还有脸说! ……啪啪…… &nbs岛>小说p;我就给了自己两巴掌,终于给自己拍醒了,看看点击收藏,再看看订阅,我表示‘裆’下很忧郁啊,一抹蛋蛋的忧桑浮在心头挥之不去,不过将心比心的说,能有这份执着,几乎没有报酬,写出近九十万字来,我还得说,挺佩服咱的,你可知道,以我之龟速,写三千字要两个半小时,可谓心坚手残,坚持到现在,实属大毅力! 这本书的构思情节,已经藏在咱小心脏中三年了,是时候一点一点掏出来看看了,是一文不名,还是一鸣惊人,自有公断! 啪! 一啪掌又给咱拍醒了,结果当然是……一文不名…… 一文不名就一文不名吧,咱还得坚持下去,不为别的,为咱自己,嗯嗯,我比较自私的一个人,不会义正言辞的说这份执着是为了现在还坚持看我书的几个读者,我要有责任感啊什么的,因为你来与不来,念与不念,他就在这里,一点点变长,一点点变多,一点点完善。 为咱自己,为那份文青的初衷,为当年执迷文字的一腔热血。 喝二两小酒,且行且高歌,待我老了,也敢回头说,曾写得三篇两本短句,处处败笔。 我执着的,看书的你,是否会依旧? 第二十章 神女有梦 耗子将军晏无几终于对荆叶失望到家了,要荆叶毕竟是第一个来他前锋营报道的,勇气可嘉,便赏了他一个副帅职位,以示鼓励。 可接下来,就让他瞎了耗子眼,你你修为不高不打紧,什么也不会也不打紧,一身伤病也不打紧,老子与你洽谈军国大事,你他娘的居然昏倒了,这算哪门子事! 晏无几命手下在自己军帐一侧为荆叶搭了偏帐,扶着荆叶睡下,自己便回到军帐大酒大肉起来,今朝有酒今朝醉,但愿长醉不复醒,管求他的! 荆叶毫无征兆的晕倒,在营帐中沉沉睡去,如迷梦魇,再次携卷暗香而来,碧云天,花草地,流水潺潺,还是赤易丘那一处飞瀑飞瀑山崖,草长莺飞,花香萦绕。 红衣独立的女子她在哪里翩跹起舞,羞赧藏笑,荆叶以为是她的一直喊着她的名字,那女子却不应答,她踩着舞步,扬着绣衣,跳着不知名的舞蹈。 忽而婉转飞舞,忽而落地弯腰,举手投足间,节奏感极强,仿佛不是在跳舞,而是在演绎一场相逢,一遇相知,一别永恒的凄美故事。 荆叶轻飘飘的靠近她,她便远去,荆叶喊着欧阳花的名字,她羞涩一笑。 在这若即若离之间,荆叶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光阴几时,就在这时候他周围的光景迅速变化起来,转眼间花丛退去,飞瀑消失,转而是一片金色汪洋,卷起层层海浪。 而空中五色光珠分列五方,之上一弯月牙悬空吐露微光,荆叶便站在底下中央的明台上,一株灵草叶分五瓣渐渐明亮起来。 那红衣女子便绕着这一方明台翩跹起舞,玉指摇曳间不时划出诡异的符号,一阵符文流转,透着丝丝血气向着明台灵草之上的荆叶袭来。 便在这一个恍惚间,荆叶陡然醒过神来,向着四周眺望,顿时一惊,这场景莫不就是自己的神海,而他再看那女子身形缥缈,速度迅疾,竟是在空中留下了一抹抹光影,动作快的几乎难以捕捉。 就在那女子舞姿变幻之时,又∈∈∈∈,有美妙歌谣声响起,只听唱的是:“缓行兮安神,静立兮扶风,坐卧兮入镜,遣欲兮自净,澄心兮神明……” 这一段听来,荆叶恍然大悟这女子唱的竟然是一段修身心法,荆叶不知何意,却见那女子于空中盘膝静坐,荆叶便也依着那女子模样盘膝静坐下来。 继而听着那歌谣,开始呼吸吐纳,清心散欲,便在这时荆叶周身神海之中竟是突兀起了变化,金色汪洋之中荡起层层云气向着空中五行元丹袭去,刹那间,五行元丹大放异彩,流光辗转向着空中冲去。 在月牙照耀之下,那道道流光恍然间变得柔和通明,跟着缓缓流出神海,不知何去。 便在这时,又听那女子唱道:“内观兮返照,御眼通心兮神游,天地相合兮甘露降!” 荆叶听得明白,立马御眼通心,内观返照,方见自己玉府丹田支离破碎,血毒丝丝缕缕游窜,雪山气海崩溃,整个身体中腐肉黑血淤积。 随着那女子一声声法诀脱口而出,荆叶开始自体内深海之中汲取海量灵气送入身体之中,开始强逼身体中汹涌澎湃猖獗的不可一世的毒血。 不光如此,那女子边唱边舞,绣衣轻舞之际,更是送出一缕缕碧青色血气与那月牙微光一道卷入他身体之中。 一时间,荆叶身体之中狂躁的灵力气浪开始波动起来,不断涌入血脉之中向着黑色毒血冲刷,便犹如当年羽化山谷,狼萧为他洗髓淬体一般。 荆叶返照自己身体,不由吓了一跳,自己双臂双腿之间竟是长出了寸许长的红色毛发,而在每一缕毛发尖端,正有一滴滴黑色血珠缓缓掉落,再看底下床榻已被鲜血浸染。 这种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荆叶方才梦魇中醒过来,大帐中燃着烛光,帐幔已被拉下,想来已是深夜。 荆叶全身酸软无力,只觉得整个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细细回味方才一梦,再看自己身上血毒竟是好了不少。 想着这两日连番入梦,以及那大巫师所言,一个想法陡然间闪过脑海,有高人借血脉神通梦魇之法,替自己换血疗伤! 可是在这莫土之中,又有谁会如此对他? 而且这两番出现在梦中神似欧阳花的女子,却与以前梦里出现的白衣仙子大为不同,除却一身红衣之外,还有那歌声、明明就不是欧阳花的声音,而早先梦里的白衣女子自始至终就从未开口过一句话! 那人、终究不是欧阳花! 荆叶凝神敛眉,终于坐实了这个想法。 可是她又会是谁呢? 荆叶想不明白,他扯下身上早被鲜血浸染的衣服,擦了一遍床榻,在军帐中一阵摸索,倒是寻到一副妖魔的大号盔甲来。 好在此时他手臂和腿上红毛丛生,四肢粗大了不少,将那盔甲套在身上倒也合身,尤其一双手臂半截流露在外,更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妖魔体质,以后行动起来,也不会让妖魔因为他的容貌而产生疑心。 而且这一副盔甲穿在身上,竟是轻盈无比,丝毫不阻碍自己行动,那金刚头盔上还有一方面罩可以移动,拉下来便可以护住脸面,若是在逐鹿遇到一些熟人,也好避免给认出来,想来那长孙羽多半对自己怀恨在心,若是遇到了,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荆叶换了盔甲,身体虚弱,才觉分外饥饿,当即拉开帐幔走出去,想要找些吃的。 偌大的先锋营军帐不少,人影却没一个,食物倒是好找的很,荆叶陆陆续续翻了几个营帐,终于遇到了粮苍,里面的兽肉尽数被冰凌裹覆,摆放整齐,荆叶翻了半天,方才找到一堆狗肉。 “好吃不过狗肉!有那神秘高人替我疗伤,看来我多半是死不了了,莫土洪流涌动,方显我辈英雄本色!” 荆叶感慨了一句,心情舒畅,自己摸到晏无几的厨房,那些人族奴仆俱已睡下,没人碍事,荆叶娴熟无比,烧水炖肉,晏无几看来也是吃货一个,好调料当真不少,可惜我的灵芝都叫杨凡带走,不然这一锅狗肉可是养生的紧! 荆叶刮了狗肉,调好汤锅,就此开始煮肉,不过半个时辰肉香入味,香气袭人,荆叶咋了咂嘴,尝了一口,由不得自我感叹道:“当真鲜美无比!” 熟料,便在这时,一声断喝突然在身后响起,“大胆毛贼,看招!” 后背冷风袭来,荆叶骤然一惊,这许多年连连苦战让他机敏无比,想也不想左手握拳,六臂通神,就向着身后甩去。 “砰!” 一声闷响,犹如铁石交击,荆叶脸色一白顿时退出三步,而身后偷袭那人心里吃疼,嘴角一抽,却是直接被震飞出去,摔落在地。 荆叶这才看清,来人五短身材,一身长衣却也盖不住里面的皮毛,正是耗子将军晏无几。 晏无几坐在地上望着荆叶啧啧成奇,愣了半天方才拍拍屁股站起身来,道:“真是不差,我就我晏无几什么时候看走眼过,你这家伙果真是有几分本事,不错,不错!” 荆叶身子尚虚,方才一击之下,几乎让他喘不过起来,望着一脸得意的晏无几,诧异道:“将军,你怎么来了?” 晏无几嘻哈笑着从荆叶手中抢过汤匙笑道:“当然是你的狗肉将我引过来了,这盔甲不错,可是我老子的老子留下来的,你穿着果然合身!” “啊!”荆叶没想到自己盔甲还有这来历,赶忙道:“的无知,不知是将军爷爷的东西”。 “什么无知,是我特意叫人拿给你的,先前我几次看你,发现你竟是正在血脉蜕变,想来你身体中的狼族血脉觉醒,这几日当该有些虚弱,于是我叫人拿这件盔甲给你,也可以在上了逐鹿之后作保命之用!”晏无几着,连连吃了几口狗肉,一时间竟是有些忍不住。 荆叶看的目瞪口呆,又不好意思阻止,暗想着等他吃完,我再做一锅便是。 谁知不消片刻,晏无几就直接端起汤锅灌了下去,转而对荆叶道:“娘的!老子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对了,七星,你饿不饿?要不要在做一锅”。 荆叶翻了个白眼,那意思是我要是不饿大半夜跟这儿跑来炖肉! “饿,我再做”,荆叶如实回答。 “嗯,那个多做一,我还没吃饱”,晏无几尴尬笑道。 荆叶便又炖了一锅、两锅、三锅,只因为将军没吃饱,自己也没吃饱,乘着荆叶炖肉的空档,晏无几抱来从老耗子那里头来美酒,耗子将军和他的副帅便在酒肉中过了一夜。 酒足饭饱,第二日一早,锣鼓喧天,号角齐鸣,兽蹄阵阵响起,却是部落里凑足了两万作战的军队前来报到。 晏无几想要抢些好手过来,大清早便拉着荆叶去晏鼠公帐下要人,然而到了那里就傻眼了,清一色的老弱妇孺,便连几个凶悍的罪犯也找不出来,青蛇部落的亲王这一次真是铁了心要送纯炮灰上阵了! 晏鼠公脸色铁青不语,在阅兵台上扫了一圈,险些昏死过去。 晏无几愤愤不平喝骂道:“这些狗日的亲王,当真是要我和大爷去送死啊!” 荆叶却认真看着底下两万妖魔,这一群人怕是在战场上熬不过半月便会死伤殆尽,拿他们血祭先祖,难道那些先祖当真愿意! 第二十一章 整军备战 阅兵过后,回到中军大帐,晏鼠公瘫坐在榻上一言不发,底下晏无几气的脸红脖子粗,嗷嗷大叫:“这些亲王也欺人太甚,当真是要我们爷俩上阵送死,如今蛇王不在,他们便翻了天了!” 晏鼠公抬起一只眼睛,冷声道:“你叫什么叫,还嫌老子不够烦,此战凶险,看来咱们不得不最后一搏!” “大爷你的意思是,把家里的人请出来?”晏无几心翼翼试探。 晏鼠公眉头一紧,道:“如今蛇王闭关也是凶险,若是咱们一走,炎魔天大权在握,你觉得他会放过咱们鼹鼠一族,再了,老子在青蛇部落呼风唤雨这许多年,临了还能让他们给收拾了,不行,这就送出书信,将本公亲军和那些老头子叫来,这样战场上也有所保障!” 晏无几道:“这怕是不妥,如今他们送来一堆炮灰,恐怕打的就是咱家亲军的主意,要是老头子们都来了,鼹鼠部落岂不完了!” “不妥个屁,你和老子的命都快没了,哪还能管那么多,这两万人你尽量挑出七八千精锐来充斥你的前锋营,本公亲军随我中军坐镇,我们还有一搏之力”,晏鼠公思忖道。 晏无几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嘟囔道:“你瞅着能从炮灰里面挑出精锐来?要不你来替我挑!” “少废话,老子重要还是你重要,老子一死,整个鼹鼠部落就完了,狗日的炎魔天,敢欺负老子,老子就做给他看,在逐鹿干一场大的,轰轰烈烈的战死,也叫青蛇部落留下老子晏地行的名号!”晏鼠公着一拍桌子。 晏无几也跟着道:“就是这话,在莫土杀出一片天来,干!” 晏无几字正腔圆,引得周围几位晏鼠公座下将军也一片叫喝,气势雄宏! 接下来便由几位耗子将军去大营挑人,周围几位将军看着那两万余人一个个摩拳擦掌,显然还是有所期待,晏无几却是一提不起兴趣,嚷嚷着要带荆叶去喝酒。 荆叶便道:“将军若真是不愿意,就由我去吧”。 ↓↓↓↓, 晏无几无奈一笑:“你去挑挑,看能挑出个什么样来!” 完去找他大爷了,荆叶到了营地,周围的耗子将军们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那几乎是一个一个挑,一边拿着名册,一边问长问短,问来问去,也无非是有什么神通啊,怎么个修为啊! 荆叶不像他们,问的问题很简单,打哪儿来的? 很快他便找出了步千帆送过来的俘虏,很快将这些妖魔组织起来,又临时从中选出几个精明强干的来,叫他们统计名册,分批送往前锋营。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首先,荆叶看得出来白羽公步千帆和晏鼠公晏地行有些交情,从他对待大巫师可以看出,性情相对耿直,因此必然不会送一堆老弱病残过来,赤易丘周边部落的妖魔虽然战力不高,但大多体魄强健,有着一定的潜力。其次,相比莫土之中妖魔凶悍好斗,饮血嗜杀的性情,莫土边缘的部落千年以来,多少都与人族望来,性情相对温和,更加通达人族教化。 当然,性情温和既是好处也是弊端,可当下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们,荆叶相信在生死面前,这些妖魔更容易凝成一股绳,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以,当那些耗子将军还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荆叶便已带着组织好的五千三百一十九名妖魔到了前锋营大营中。 按照荆叶先前的吩咐,那些先行赶到前锋营中的妖魔,已将军营中挪出了一大片空地,并且筑起了一方兵台。 这一阵挑兵选将并不轻松,荆叶脸色微白,纵身一跃到了兵台上已是气喘吁吁,他站在兵台上,望着底下延绵而去的五千多个妖魔,看他们一脸惶恐与疑惑窃窃私语,似乎不知道这个一身厚重盔甲的白脸要对他们做些什么。 便在万众瞩目下,荆叶用了很大的力气,了第一句话,他:“明天你们就要上战场了!” 这一话过后,底下妖魔一片骚动,不知这白脸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一句废话。 荆叶又道:“你们会战死,以你们的鲜血祭奠你们的先祖,祭奠九黎浩瀚的先河,而且以你们现在的样子,明日过了那座桥,就会在第一时间战死,完成你们的血祭!” 荆叶着,伸手指向身后那一座朦胧隐约的浮空巨桥,这一次底下的妖魔顿时不安起来,有的惶恐睁大眼眸,有的低声私语一脸畏惧,一些年长的妖魔早已知道了结局,听了这话连连叹气。 便在这数千妖魔站立不安,惶恐惊惧的时候,荆叶突然拔高了嗓门,大声喊道:“可是我知道你们都不想死,你们一个个都想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荆叶掷地有声,一时间底下妖魔突兀安静下来,纷纷诧异的望向荆叶。 或许往年血祭的时候,在参战妖魔看来,赶赴逐鹿战场参加血祭是一件荣耀的事情,抛头颅,洒热血,血祭先祖,荣耀与我同在! 但今年不同,至少这些人不同,他们怕死,他们的将军晏无几怕死,他们的君侯晏鼠公怕死! 荆叶一句话切中了要害,望着底下一片迷惘的眼神,跟着朗声道:“如果你们不想在明日过了那座桥之后就死去,那么接下里你们最好好好听一听我的话,或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从我和将军的命令,因为我们能让你们活的更久一些,至少比你们预想的时间要久,你们别无选择,只有服从命令!” 荆叶到此处,向着底下一扫,妖魔们一片安静,一个个静耳聆听,荆叶便继续道:“接下来我要做的每一件事都与你们的性命息息相关,若是有人不服从命令,军法处置”。 随着荆叶这一句话落地,两个耗子卫兵凑上前来,在空中张开了一张巨兽皮,只见上面用古族文字写着,‘铁律三条,有不服从命令者,斩;有临阵脱逃者,斩;有擅离职守者,斩’。 荆叶指着‘铁律三条’朗声喝道:“你们若是听见了刚才我的话,向左移出三丈”。 这话一出,底下妖魔都是一阵疑惑,其中荆叶先前选出的那十余名妖魔当先移了三丈,随着这几人的带动,后面的妖魔也纷纷响应开始移动起来。 当然也有例外,有几个妖魔身体威猛,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更有甚者开始喝骂起来:“你算那根葱,要老子听你的话,我可听其他部落里的将军可都是凭战力选出来的!” 随机就有妖魔附喝道:“是呀,你他娘的谁啊,凭什么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听先锋营的将军是晏无几,他在哪里,敢不敢与我一战!” 然而,回应他们的就只有荆叶脸色一冷,轻声道出的一个字,“杀!” 随着荆叶一声令下,周围数十个耗子卫兵一拥而入,手起刀落,眨眼间就将几个巨魔砍成了肉沫,血水激射之下,直将另一边的妖魔惊呆了。 “但有不服从命令者,斩!接下来我只一遍,听不清楚以不服从命令处置,你们来自莫土边缘大部落,有善于射箭者走出阵型往前十丈集结,有善于飞翔者飞出阵型十丈集结,有善五行遁法者往后十丈集结,有天生大力者往右十丈集结,最后善于近战搏斗者往左十丈集结,其余剩下老弱妇孺就地集结,另外,还有有特殊能力和人族常来往者,待会儿到我帐下报道,现在开始行动!” 荆叶一声令下,这一次五千多名妖魔行动迅速起来,再不敢有所停留,此时,再看那白脸话似乎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不多时,六大阵营集结完毕,空中有生长着翅膀的妖魔齐刷刷连成一片,待耗子卫兵清完毕,拿来名册,荆叶心中不禁喜忧参半,这五千多人中,老弱妇孺还是占了三分之一的样子,有一千六百余人,好在其他五部力量相对均衡,飞行者,有五百余人,善射者,八百余人,善遁者三百余人,大力者,五百余人,近战者,一千六百余人。 接下来荆叶便对这些妖魔进行编制,以一百妖魔为一队,设立一名百夫长,将飞行者编成‘羽’部,将善射者和大力者编成‘风’部,将善遁者编成‘阵’部,将近战者编成‘雷’部,将老弱妇女归成‘勤’部。 成立风羽雷阵勤五部后,荆叶又亲自挑选五十三名百夫长,并在其中选出五部统率来,另外从羽部和阵部中挑出四十二个尤其精明的妖魔来作为晏无几和他的亲军。 改完编制之后,荆叶一刻也不得休息,立即面见一些有特殊能力和人族来往过的妖魔,对他们的能力有所了解之后,荆叶勉强放下心来。 荆叶落笔如飞,盏茶时间画出了一大堆作战器械,具体的制作流程就由这些妖魔和勤部妖魔一起制造,勤部第一时间开始忙碌起来,制作供羽部专用的‘符箓神雷’,制作供风部专用的弓箭,飞天连弩,投石战车,制作遁部专用的护盾,阵法祭旗,阵角法器。 之后,荆叶便开始亲自上阵,领着四部各自展开专门的作战训练,一时间偌大的先锋营中开始紧张有序的操练起来,喊杀声,训练声连成一片。 从黄昏到日暮,自日暮到夜色半央。 晏无几喝的醉叮当,脑袋晕乎乎转到了的先锋营,看着眼前篝火明亮,有模有样的操练景象,顿时傻了,摸了一把耗子胡须,以为自己转错大门了,便要往外走去。 这时候,他耳畔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来:“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办妥了没有?” 晏无几抖了抖脑袋望着荆叶,嘴巴一咧,露出一排耗子门牙来,笑容灿烂,醉意微微道:“妥了,你都妥了,我哪能不妥!” 第二十二章 出征 晏无几得意一笑,荆叶才放下心来,昨夜与晏无几喝的大醉,两个便做了最坏打算,料知今日参战之军,必是炮灰无疑,为此晏无几思忖再三,觉得晏鼠公多半会举族之力参战,到时候自部落中定会送来精良的武器装备。√∟頂點小說, 晏无几也不管眼前训练的景象,拉着荆叶就往营帐里走去,一进门便一脸神秘地说道:“这回老耗子当真要出大血了,他竟然偷偷调来了两万多鼹鼠军,还有海量的武器配备,依着咱们先前合计的,我要来了三千套盔甲武器,另外两千配备精良的骑军充斥先锋营!对了,你说你要造些器械需要很多材料,你列个单子给我,我拿给赤麻去,你那大爷很是不错,相信能置办妥当”。 这一句话立时叫荆叶吃了一记定心丸,他心底又生出希望的火焰来,自上次欧阳花决绝而去,后被老鹞子重伤,几乎奄奄一息,到现在他又被神秘人缕缕出手相救,虽然身上血毒难以痊愈,但至少他又有了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而当他随大巫师到了莫土,面对青蛇部落的炮灰战术之下那数万妖魔,难道这些妖魔就自甘死去,不,他们也希望活下去,唯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一如少年时莫土的生存法则。 荆叶不愿就这般死去,他们也不愿意,荆叶现在和他们站在一条战线上,他想要帮助这些妖魔活下去! 晏无几再次送来好消息,终于让这一切有了一丝转机,荆叶俯首动笔,匆匆忙列出了十五六页清单,晏无几接过清单也不看打了个哈欠又向着晏鼠公军帐而去。 这一夜,荆叶倾尽所有,不遗余力竟可能多的将自己知道的方法教给这五千妖魔,他一遍又一遍的重申,我只能给你们讲一遍,能领悟多少就看你们了。 或许,有那么一刻,许多妖魔面多这小白脸亲授的时候,心里有那么一缕温暖,一丝动容。 一夜不曾合眼,当夜尽天明之时,荆叶眼角布满血丝,他望向东方露出的一抹鱼肚白,在那鱼肚白之下,便是那一条浮空巨桥,直通逐鹿战场,那里是死地,也是希望! “呜……” 一声号角的悠扬长鸣,撕开了黑夜与黎明最后纠缠,这时候便到了出征的时间。 随着这一声号角响起,跟着整个青蛇军营之中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高亢激昂的号角声连成一片悠然远去,号角方罢,便又是一通战鼓雷响。 顷刻间,便听得四方山野之中无数战鼓响了起来,整个大地都随之颤抖,听鼓声除了青蛇部落里,极远的地方也有声音传出,想来其他部落里也开始发兵了。 这时候晏无几揉了揉眼睛大步踏出营帐,大声喝道:“快!集合!集合!” 一时间整个前锋营熙熙攘攘又忙碌起来。 不消片刻,倏然之间空中三道红、蓝、绿色光柱直冲天际,再看时三人气象威严一身光芒刺目的战甲,各自乘坐一尊魔兽御风而来。 中央一头火焰红麒麟大步临空,在那火焰麒麟背上一名高大魁梧男子一身火焰麒麟铠甲,火红长发散披在外,目光如炬向着晏鼠公大营扫来,喝道:“晏地行何在?” 在他身旁左边,一名男子气度超然,束发挽髻,剑眉星目,背负一柄巨剑,一只脚踩在一尊水蓝色大蛇背上环手而立,另一边则是一尊形体庞大的龙角兽,上面一名魁梧男子半身绿色铠甲,半边光着膀子露出健硕的肌肉来,此时正坐在那龙角兽上手中捏着一块大肉吃得痛快。 随着那红发男子一声长喝,底下妖魔连连跪倒一边,直呼:“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荆叶身旁妖魔跪倒,独留他一人站着举目眺望空中三人,给一旁的晏无几猛地拉了一把才半跪在地,晏无几低声道:“你小子不要命了!老耗子见了他们三个也得下跪!” 荆叶低声问道:“那三个便是部落里的三大亲王吗?果然仪态不凡!” “不凡个屁,咱们上战场送死,就是那头两个害的,你看中间那个便是火焰王炎魔天,左边那个道貌岸然的娘娘腔是玄灵王流风川,整天背着一把破剑到处吓人,自诩莫土第一剑客,这两个可都一肚子坏水,想着咱耗子死绝了才好,另外那个大傻子,啧啧,他可惹不得,号称莫土第一魔王,多半是真的,听说他杀过的妖魔可比整个鼹鼠部落都多,是大怒王祁烈,算是蛇王帐下第一号猛将,除了蛇王,没人能降得住他!”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晏鼠公一身银色战甲大步流星飞上长空拜道:“晏地行率手下儿郎恭迎三位亲王殿下!” “晏地行,我且问你,你可准备妥当?”一旁流风川发问。 晏鼠公抱拳道:“报!晏鼠军整备完毕,当上阵杀敌,血祭先河!” “好!先前两番我青蛇部落战事不利,这一番就靠你了,愿你上了逐鹿之后,大杀四方,血祭先河,彰显我部锋芒!”流风川说得煞有介事。 炎魔天一扫底下整装待发的两万余军队,大声道:“十万妖魔魂,一朝祭先祖,血祭之战是为青蛇而战,更是为自己而战,你们是从青蛇部落挑选出来的勇士,上了战场,便要捍卫青蛇荣耀,我只问一句,你们怕不怕?” “不怕!” 底下妖魔齐声大喝,气势雄宏。 炎魔天又朗声道:“血祭之战,荣耀之战!上阵杀敌,捍卫青蛇荣耀,杀!” “杀!杀!杀!” 整齐划一的叫喊如雷声大作,怒吼如沸,两万余晏鼠军气势大振! 炎魔天大手一挥,喝道:“凑乐,起舞,出征!” 刹那间整个妖魔都沸腾了,荆叶有些疑惑,便在这时,只见空中一尊数百丈的巨大鲲鹏扶风而来,在那鲲鹏背上‘殷’字大旗猎猎飞扬,旁边则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乐器,战鼓,洪钟,琴瑟一一在目,而正中央一群衣着暴露身材婀娜的舞女身上绘着各种彩色纹路,在一阵激扬的乐声中扭动腰肢,手臂,跳起了十分狂野的舞蹈。 再看时,荆叶周围的妖魔也开始竞相手舞足蹈跳起舞来,他们尽情舞动身体,狂野而奔放,赤忱而热烈,而这一幕幕动作,荆叶竟是有几分熟悉,当日在蛇人部落里,赤嬛拉着荆叶跳的都是这种舞,而在梦中的那红衣女绕着他起舞,动作与目下的舞蹈也有几分相似。 “副帅,愣着干什么,我们是先锋营,快到前边去跳,等会儿冲上虹桥也是在最前头”,晏无几一边纵情摇晃着自己的五短身材,一边推了荆叶一把。 荆叶这才醒悟过来,略微扭动了几下身体,顿觉一阵尴尬,深怕周围妖魔笑话,左右四顾之下,发现周围妖魔跳的那叫一个投入,哪里有人理会他,这才打着胆子想起那一日与赤嬛跳舞的场景依着样子跳了起来。 荆叶很快进入了节奏,随着空中高昂的音乐摇动身体,纵情舞蹈,有那么一瞬间,荆叶放佛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对于生命的炽热与眷恋,他想起赤嬛的那句话,为天地而舞,唱生命之歌! 荆叶随着前锋营在最前边跳舞,随军一步步向着虹桥入口逼近,便在这时候,空中流风川对着祁烈道:“老四,该我们开门去了!” 祁烈闻言一愣,突然仰天一声咆哮,震慑九霄,跟着便见他驾着龙角兽腾云向着虹桥冲去,流风川紧随身后。 两位亲王到了那虹桥之前,好似眼前真有一扇门一般,祁烈仰天一吼跟着猛然向前推去,流风川则是一把拔出身后长剑,光芒璀璨之下一剑向着前方扫出。 随着两人一前一后的配合,只听得地面与那虹桥相连的地方一阵轰然巨响,跟着凭空一道流光闪现,熠熠生辉,继而渐渐扩大,向着两边散开,到最后便凭空形成了一扇与那虹桥一般宽大数十丈的大门来。 荆叶还在起舞,晏无几眼神一冷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荆叶低声道:“该冲锋了!副帅,过了这扇门一切都要靠咱们自己去拼杀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荆叶点头道。 便在这时候,中军之中晏鼠公踏在一尊龙鼠兽身上拔剑一声高呼:“晏鼠公,出征!” 随着一声令下,最前边晏无几仰天发出一声咆哮,高喊道:“先锋营冲啊!冲啊!” 跟着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第一个冲了出去,荆叶紧随其后,随后两万妖魔大军犹如黑色的浪潮一般直卷虹桥。 两万大军冲上虹桥,争先恐后,晏无几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尊耗子坐骑,这时候荆叶默然发现冲在最前边的变成了统一的耗子骑军,乍看上去竟是有一两千骑。 荆叶恍然大悟,怪不得晏无几说从老耗子那里要来了两千装备精良的骑军,晏鼠公果然留了后手,照这般来看,这一次虽然青蛇部落里准备了两万余炮灰,可是晏鼠公又偷偷带来了两万鼹鼠亲军,这么说来这一次光青蛇部落参战的数量就有四万多。 可是这些妖魔上了逐鹿,能有多少会活下来? 荆叶不知道,他低着头向前奔跑,速度丝毫不比眼前的鼠骑军慢! 便在此时,身后那浮空的巨门缓缓关上,空中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前方虹桥尽头,露出十余丈的光亮。 而下一息,冲在最前方的晏无几,忽然纵声大喝:“停,快停下,有伏兵!” 第二十三章 逐鹿战场 晏无几一声大喝,前方冲击的骑军骤然停下,只是他身后数万妖魔哪里能停的下来,一个个继续向前冲去,原本还整齐如一的阵型刹那瓦解。△↗頂頂點小說, 数千妖魔冲开前方鼠骑的阻拦只向着那虹桥尽头的一线光明冲去。 后续部队犹如潮涌,随后压来。 荆叶一头雾水,只看见前方的晏无几声嘶竭力的大吼:“停下,都给我停下,不要命了!” 奈何他如斯大吼,便眨眼间被妖魔浪潮湮灭,根本无济于事,荆叶虽不知道前方虹桥尽头发生了什么,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喝道:“羽部统领鹰无敌何在?” 浪潮之中,无数妖魔从荆叶身前擦过,哪里还能看的见鹰无敌的身影,就在荆叶焦急之时,远处一道火光飞天而来,一刹那在虹桥上炸开。 “轰!” 一声爆响,血肉横飞,再看时“嗡嗡”声不绝于耳,一道道流光箭矢密密麻麻自虹桥路口激射而来,随之冲在最前边的妖魔一阵惨叫。 荆叶心中大急,好在随着这一阵爆炸,前方冲锋的妖魔速度微微一缓,就在这时,荆叶瞧见了阵部的统领土留春,立时招手大喝道:“土留春,立即召集阵部赶赴前沿,举盾御敌!” 土留春本就在一直观察荆叶动向,听了这句,抱拳一喝道:“得令,阵部将士随我赶赴前沿,举盾御敌,快,上!” 土留春领命而去,这时候一只大鹰浮空掠起终于赶到了荆叶面前,正是荆叶先前呼喊的鹰无敌,荆叶喝道:“鹰无敌,命你率领羽部向后飞行,沿途互相转告,就说虹桥尽头有埋伏,叫中军停下静观其变”。 鹰无敌得令领命而去,这时候前面已经炸开了花,不知死了多少妖魔,几乎垒起了高高的一堵肉墙,血水高高留下,在之后遁部将士高举盾牌勉强抵挡住了箭雨的攻击。 荆叶举目一扫,立马叫道:“风部熊有德何在?” 荆叶话喊没说完,只听脚下传来一阵惨叫说道:“副帅,我在这里”。 荆叶低头一看,那一身盔甲的大黑熊此时正抱着脑袋趴在地上,全身伤痕累累,看样子刚才给乱冲的妖魔踩踏的不轻。 “你倒是听话,赶紧架起飞天连弩,给我还击!” 熊有德抱拳起身,喝道:“龟儿子都别趴着了,给老子起来,放箭!” 发完命令,熊有德咧着嘴道:“刚才将军叫停下,我看大家都停不下来,就叫风部全趴下了,终于躲开一劫”。 一喝间,只听得一阵仓促叫声,却是一大群妖魔从地面爬了起来,跟着开始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拿出器具,构架起机械来。 前方洞口的箭雨仍旧不断,这时候后续的妖魔终于停下了步伐,想来是羽部的传令起了作用,荆叶紧张四顾,这一次冲上去的大多是被后续部队追赶的雷部将士,一番箭雨下来死伤惨重。 荆叶看着一阵心疼,晏无几骑着耗子赶了回来,说道:“七星,多亏了你,不然这回损失大了,你在这里稳住阵势,我去中军叫人去,他娘的,居然虹桥出口都给人占了,前两批来的都是废物吗!” 晏无几正说着,后面便响起一阵长笑:“兔崽子,你叫谁呢!” 晏无几回头一看立时喜出望外,只见一名瘦高的人形鼠首的灰衣老者掠空而来,跟着晏无几便大叫起来:“祖爷爷,你怎么也来了?” 那老者目光落在荆叶身上微微点头,跟着道:“我怎么不能来,亲王们不指望你们活下来,难道我还能看着你们爷俩去送死不成”。 晏无几道:“可是逐鹿战场严禁你这般的强者参战!” 那老者道:“怕什么,那灵神子能收敛神通,无惧逐鹿法则约束,我晏几道怎么就不能!少废话,随我前去破阵,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不给人活路,连虹桥洞口也敢给占了!” 晏无几一听大喜,喝道:“鼠骑兵随我冲锋,打开路口!” 说完这句晏无几手握两把大斧嗷嗷叫着骑着耗子就冲了出去,那鼠首老者晏几道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洞口之前。 随着晏几道一人在洞口冲杀起来,破开了埋伏的弓箭手,晏无几的鼠骑兵一涌而出,眨眼间喊杀声便在外面响成了一片。 荆叶一声断喝:“风部上前破开阻碍,先锋营以冲杀阵型冲锋,杀啊!” 一刹那先锋营再次暴动起来咆哮着向着洞口冲锋,刹那间乱箭齐飞,百十个投石战车弹出巨大的石块,在洞口砸出烟尘阵阵。 随之万兽冲锋,喊杀声鼎沸,先锋营四千多妖魔率先冲出虹桥,涌入逐鹿战场。 此时随着晏几道的雷霆出手,外面围攻的妖魔强者接连陨落,而随后晏无几随后赶到与围攻的妖魔杀作一团,虹桥一刹那没了阻碍,先锋营鱼贯而出,虽然战力不高,但庞大的基数以及碾压的气势,让围攻妖魔刹那没了气焰。 战局立时翻转,成了一边倒的砍杀! 晏鼠军嗷嗷叫着,数百妖魔对上一个,那应战妖魔片刻间就被砍杀成了肉沫,血洒荒土,不多时眼前荒土,堆满了敌人尸体,成千上万的妖魔四下追击竟是没有放走一个。 荆叶速度不快,此时方出了虹桥,须臾间,天地骤然开朗,逐鹿战场就在脚下。 战火熄灭,鲜血和碎肉满地都是,荆叶踏在这血水浇筑的荒地上,向前走了几步,避开妖魔胜利之余的雀跃欢喜,他放眼向着偌大逐鹿战场望去。 触目惊心之下,满目疮痍。 所谓逐鹿战场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死绝之地。 放眼望去,山峦起伏,枯草丛生,偶有光秃秃朽木独立在山野间,天空则是一片晦暗,灰色厚重的彤云地沉沉的压在一起,不见天日。 荆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一片血祭战场,丝毫不在意进入人数的多少,这一次晏鼠公就破例带了四万余人进来,因为这里没有生机,没有资源,能够汲取的灵气更是稀薄,与外界的通道除了五部虹桥,尽数被云梦泽的毒气封死,便连空中也被厚重的云气遮挡。 所以人数越多,便意味着伤亡越大,没有资源的供给,没有食物的补充,这四万人即便没有被攻击一年之后又能活下来多少! 当然这是令晏鼠公头疼的问题,也或许他带了足够的补给进来,足可以撑得过这一年。 但他依旧心悸,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安的事情会在接下来的一年发生,但他无法预料,接下来唯有去等待,或是进攻其他部落,活着寻找地方据守。 这一日闯过虹桥,晏鼠军中赶来参战的妖魔大多身心俱疲,需要好好休整,不多时传令妖魔便传来了晏鼠公号令,就地整顿,据守一夜,明日再做决策。 荆叶吩咐阵部四处设立阵法布防,安排四部五部轮流值守,其余人即刻补充食物休整。 荆叶吃了食物,和五部统领一道商议,对先锋营的食物粮饷做了统计,多亏晏无几昨夜带来了补充,现在妖魔们随身携带储存的粮饷足可以撑得上大半年。 晚上晏无几从中军回来,拉了荆叶商议,果然被荆叶猜中,逐鹿战场是一片死绝之地,除了屠杀和掠夺再无生机可言。 晏无几黑着脸色道:“那些炮灰恐怕活不了多久,老耗子法令叫我管好粮食,不能给炮灰多给,另外,你今天的表现老耗子大为赞赏,说要向先锋营学习改换编制”。 荆叶心里不安,急着问道:“最后公侯怎么决定?我们若是一直在此地据守,现在的粮草若是节约一点,或许能撑得过一年”。 晏无几一听这话,眼睛陡然睁大,说道:“怎么可能!看来你对逐鹿战场的规则真不了解,从明日开始,外边的那些亲王可就会破开保护层,让云梦泽的毒雾攻上岛来,一年以后恰好蔓延到逐鹿山,到时候我们若是没能登上最中央的逐鹿山群峰,怕是都会被毒雾给吞了!” 荆叶顿时一惊,叹道:“这么说来,不能据守,只能进攻了”。 “对也不对,听老耗子弄来的机密消息,前半年肯定是要半攻半守,只要不被毒雾伤到,找个地方躲着也无妨,这样可以保存实力,后半年毒雾蔓延速度会加快,到时候只能拼命向着逐鹿山靠拢,不攻也得攻了!” 荆叶又问道:“那现在这里形势如何,如今攻打我们的又是哪一部落的,前两年留在这里的青蛇人马怎么不见前来接应!” 说到这话晏无几顿时大怒,喝道:“接应个屁,据说前两年来了五万多妖魔几乎都死光了,仅存下来的赤金公逃到了灵神子手下,现在逐鹿山也是三分天下,雪猿部落桑陌独大,灵目部落灵神子和魔鹰部落墨立羽在两侧对立,今日攻打我们的自然是雪猿部落的军队,只不过没看到几个猿人,看样子不属于桑陌麾下的亲军,现在毒雾一退,五大部落再次放人,逐鹿山上那些孙子又翘着尾巴下山开始抢地盘”。 说到这里晏无几怒气稍平,话锋一转道:“我们从这里出发向着逐鹿山进发,逐鹿山外三百里据说有一座山城,易守难攻,现在灵神子刚从桑陌手中抢下来,不过这座城先前是我蛇人打造的,老耗子的意思是,我们直扑那里,不管多大代价,都把那座城打下来,然后守个大半年,等外面厮杀的差不多了,我们再攻打逐鹿山!” 荆叶一愣,诧异道:“将军,你先前不是说四部亲王定下了约定,只针对雪猿部落吗,怎么现在反要攻打灵神子?” 第二十四章 五军之战一 晏无几豪不犹豫道:“管他个鸟,到了这鬼地方,谁还管他是灵神子还是狗神子,保命要紧,先有了立足之地再说!对了,七星,你对这些炮灰也别抱太大希望,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死亡!这鬼地方同情心可一点也不值钱”。△頂點小說, 荆叶点头答应,心里却有几分失落,他先前几位统领商议,可是将晏无几鼠骑兵掌握的粮草计算在内的,可依着晏无几的话,只怕他们手里的粮草是一分也不会给其他妖魔的。 是夜,相安无事,荆叶这才好好休息了一晚,清风徐来,又是一夜梦岚辗转,醒过来一身血汗,身上血毒又少了不少。 这一次荆叶临睡前,故意在大帐四周布了几个法阵,结果发现根本没有人钻进来,荆叶讪讪一笑,自忖那高人来去如风,自己这雕虫小技又如何能难得住他。 今夜一梦让荆叶深感欣慰,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位私底下替自己疗伤的高人必定也出现在了逐鹿战场,如此一来,自己的生命安全又有了几分保障。 第二日一早,全军便开始拔营,今日晏鼠军便要直扑蛇灵城,想来进入逐鹿战场的第一战就在眼前,晏无几显得很是兴奋,早早开始在先锋营发号施令点兵集结。 晏鼠军集结完毕,总计四万两千三百多将士,七千先锋营前突进军,鼠卫左骑军和鼠卫右骑军各五千在两侧护航,以备沿途被其他军队骚扰,中军两万随后,后勤辎重部队由两千鼠骑军掩护,全军一齐直奔蛇灵城。 龙鼠旗迎风招展,枪戟森森展露寒芒,万千鼠骑吱吱长嘶,大军浩浩荡荡向着逐鹿战场中央进发,卷起阵阵龙尘。 沿途果然遇到不少前来骚扰的军队,有雪猿部落的游骑,有慌不择食的乱军,也有许多发了狂的魔怪,亏得晏鼠公亲军骑兵的战力彪悍,两侧骑军冲击之下,将赶来骚扰的军队驱赶干净,那些魔怔一般癫狂的魔怪也被尽数斩杀,才没有耽误行军速度。 待距离蛇灵城不足三十里,荆叶派出的羽部探查军,鹰无敌一阵慌张赶来,叫道:“将军,副帅,了不得了!蛇灵城被围了,遍地都是妖魔,不知道有多少!” 晏无几顿时一晃,身旁老者晏几道一笑道:“无妨,蛇灵城本就是逐鹿之地唯一一座大城,据说每次毒雾入侵之前,都是各大部落的聚居之地,其中储藏粮草宝物不知有多少,待毒雾退去,必成了必争之地,这不,前些日子才听说灵神子从桑陌手中抢了过来,如今灵神子守在那里,势必会被其他部落围攻,看来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祖爷爷说的是,我这就派人通知老耗子,咱们也去见一见蛇灵城的阵仗!”晏无几说着,差了羽部一只龙雀回头去中军通知晏鼠公。 跟着,先锋营继续向蛇灵城进发。 不多时,越过一处山丘,便见一副波澜壮阔的战场徐徐在眼前拉开帷幕。 烽火未息,狼烟滚滚。 荆叶骑着一尊蛮蛮兽,纵兽扬蹄选了一处高地举目眺望,但见山岭之间旌旗蔽日,营帐遍地,形形色色的营帐铺满了原本光秃秃的山野,倒像是一副着乐色的巨型画卷,而在一处山涧之下,一座雄城巍峨耸立,让人由不得肃然起敬,百余丈高的城门临山傍水,城门前正有两座数百丈高的巨型蛇人雕塑,一人手中拄剑,一人手中拖戟,虽然有些残缺破败,但看上去依旧威严无比,两侧城墙随之延绵而去,像是一双巨大的手臂将之后的高山环抱起来,城墙上锈迹斑驳满是战争弥留的痕迹,渲染着肃杀的气氛。 此时在那城门之上人影绰绰,灵目部落的三眼神目旗烈烈招展,再看巨城之下围满了的妖魔军队,想来城上灵神子能够夺得这一座巨城自是豪情万丈。 再说巨城之下三军程鼎立之势将蛇灵城围在中央,三军中妖魔熙攘,此起彼伏,乍看上去有高大的巨魔雪猿,黄毛猄猄,望天神犼,凶恶獬豸,彩鸟重明,以及形形色色华星之后的兽人。 其中左边一支大军最为气势恢宏,看上去妖魔嚷嚷,旌旗飘荡,浩浩荡荡的军队一直延绵到身后的山岭之间,乍看上去竟是有七八万的样子。 那迎风招展的中军大旗上赫然分成了两种,一种上绣着黎狐图腾,在那图腾一侧则写着一个血红的大字‘桑’,另一种则绘画着一尊雪猿振臂长啸,周围一字与那‘桑’字一般,血淋淋令人生畏,乃是个‘烈’字。 想来这一支军队便是南源妖王殿桑陌统辖的雪猿混世魔王烈伯麾下参战军队,经过这两年逐鹿之战,雪猿部落一枝独秀,声势愈发壮大。 荆叶想着那一日玄龙、叮当随幽姬和桑月前往莫土参加银河血祭,此时不知是否在那桑陌大军之中,奈何他举目眺望,望着妖魔熙熙攘攘,人影绰绰间,因为没有了血脉神通支持,却是难以辨清,更别说要从中发现玄龙和叮当的影子。 再看右边一支大军虽然数量远不及桑陌大军,但军容整齐,成方正阵型,远远看去甲戟森然,灿灿生光,中军大旗绘魔鹰图腾,书一个‘墨’字,想来就是莫土底蕴最为深厚的魔鹰部落之王麒麟王墨天奇之子墨立羽率领的魔鹰参战大军。 听晏无几说,此番血祭大典苍龙谷助战魔鹰部落,紫焰和长孙羽都曾参战,想到这里,荆叶不禁摇头一笑,暗想玄龙和紫焰当真是冤家路窄,偏偏在这逐鹿战场又彼此遇到,却不知这呆龙到时候该如何应对。 至于中间一支大军被被桑陌和墨立羽夹在中央,看上去倒像是被两条大蛇夹在一处的蛐蛐儿,妖魔数量大概在两万左右,正是苍嵇部落的军队,而这一支大军竟然没有中军,看上去是由十几支军队拼凑在一起,在阵列前方倒是有一支狼旗格外醒目,上面一尊高大雪狼仰天长啸,而大旗底下清一色高大威猛的雪狼兽聚在一处,在偌大的军中分外显眼。 这一支狼骑军该就是晏无几说得苍嵇部落此番银河血祭最为倚仗的追风狼骑军,据说只有一百余头,但其超凡的战力,便是位居城楼上的逐鹿最强者,灵目部落的三大王灵神子也不敢小觑。 此时,三军鼎立,兵临城下,却又相互忌惮,在相互保持距离之余,却是没有一方敢于进攻灵蛇城,如此一来,想必城楼上的灵神子更加得意。 荆叶正自遥望,忽听得身后啼声阵阵,这才勒住蛮蛮兽回头砍去,只见晏鼠公一身银甲骑在一尊高大蛮蛮身上,一旁正有一队耗子大将,巫师赤麻也在其间。 晏无几当先对着晏鼠公打了招呼,荆叶匆忙从蛮蛮兽身上下来,领着先锋营众将士行礼,晏鼠公目光落在荆叶身上点头道:“赤麻你这侄儿真是不错,赶明儿打下了蛇灵城,给他升官!” 荆叶起身掷地有声应道:“先锋营当为公侯效死!” 说这话的时候巫师赤麻对荆叶微微一笑,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晏鼠公听了这句,心情大好,笑道:“不错,不错,等会儿打起来就看你们先锋营的了!晏无几呢,你他娘的跟人家好好学学!” 晏无几嘿嘿一笑,贼眉鼠眼道:“咱们晏鼠军什么时候下去凑热闹?” 晏鼠公一笑道:“不着急,不着急,急的是他们,既然没一个敢去叨扰灵神子,我就不信想不出个法子来”。 晏鼠公正说着,鹰无敌突然从空中飞身回来,张口喝道:“报!魔鹰部落发来邀战帖!” 说话间,鹰无敌落下身来,黑色羽毛一敛,恭敬的递上那邀战金帖,晏鼠公拿在手中展开,顿时笑道:“这不就来了嘛?” “邀战帖干嘛的,那墨立羽怎么说?”晏无几在一旁猴急道。 晏鼠公将金贴递给晏几道,跟着说道:“当然是为了攻打蛇灵城,这些家伙八成是想推出一两个替死鬼来,先给他们打头阵,好叫他们坐收渔利!祖爷爷,你怎么看?” 晏几道闻声说道:“公侯说得不差,多半如此,不过现下这阵仗,这一群兔崽子多半不知道我们这些老家伙上了逐鹿,他们想要找出个打头阵的,依我看桑陌和墨立羽定会将苍嵇推出来,那支狼骑以前在莫土就招人恨,如此机会,也好耗一耗狼骑的锐气,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正好看一看名动莫土的追风狼骑怎么个成色?” 晏鼠公一时犹豫,晏无几插嘴道:“祖爷爷的意思是到时候大爷只需要吹吹风,将苍嵇推出去就好”。 晏几道点头,晏鼠公却神色一敛摆手道:“如此就大错特错了,你们还是没有看明白,若是将苍嵇推出去,那狼王高星阁和灵神子势若水火,灵神子能扯一条狼腿下来,蛇灵车也能被高星阁撕开大半条口子,到时候剩下我们三家,桑陌和墨立羽都非等闲之辈,我们不见得能从他们口中叼一口肉出来”。 晏无几顿时郁闷,苦着脸道:“这也不成,那怎么半?” 这时候晏鼠公发现底下站着的荆叶欲言又止,微微一笑抬手指向荆叶道:“你说!” 荆叶顿时愕然。 第二十五章 五军之战二 荆叶微微一愣,旋即道:“属下愚见,冒犯之处还请公侯见谅,七星觉得公侯说得不无道理,若是苍嵇狼骑领头,接下来桑陌和墨立羽的角逐中,我部必定会被夹在中央,陷入两难的境地,更有甚者,我部会成为下一个苍嵇,那时候若是还没破城,会被他们推出来,若是灵蛇城告破,说不定这两家会联手先对付我们,最后再一较高下决定蛇灵城的归属”。『≤, 荆叶说道此处,晏无几打断道:“不可能,四部血祭前就有约定对付雪猿,墨立羽怎么会和桑陌联手”。 晏鼠公听着荆叶说法连连点头,哪知晏无几突兀打断,不禁瞪了一眼晏无几喝道:“怎么哪都有你,闭嘴,不许说话,七星,你接着说”。 荆叶顿了顿继续道:“诚然,先前两年间,虽然四部有约要消耗雪猿实力,但结果却是雪猿一枝独秀,魔鹰隐而不发,其他三部却损失惨重,尤其我们青蛇一部,几乎全灭。如此看来,只要上了逐鹿战场,变数太多,大家必先各自为阵,再作打算,而当下局势无疑魔鹰和雪猿部落占据了最大优势和主动权,相信墨立羽和桑陌在不断较量之下,已经对彼此有了很大了解,战场之上,两人必定心照不宣先消除其他隐患,再做逐鹿之争”。 荆叶说道这里望向晏鼠公,晏鼠公点头之余,一拍脑袋,像是恍然大悟,跟着道:“当是如此,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做?” 荆叶自然晏鼠公已经有了想法,回道:“所以这一次围城邀战,我们应该力排众议,先站出来打头阵”。 “啊!”晏无几听了这话顿时一惊。 晏鼠公白了一眼,喝道:“啊个屁!就是这样,生死存亡就在这一战,量他桑陌和墨立羽也料想不到老子居然请来了这么多老头子助阵,他们既然相邀,老子就站出来替他们送死,人族不是有句话叫大智若愚吗,老子也装一回傻,只要抢下这个先战名分,我晏鼠公必以风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下灵蛇城,到时候大门一关,他们一个也别想进来”。 听得晏鼠公一席话,晏几道一声长叹:“如此一来,就有几分凶险,且不说我们能否拿下蛇灵城,只说打下了灵蛇城,面对其他三军,不知该如何据守”。 荆叶插口道:“其实难就难在能不能打下蛇灵城,若是打下来,想必灵目部落也会元气大伤,墨立羽和桑陌相互忌惮必然不会急于动手,到时候又会想法子将苍嵇推出来,只要高星阁见了我们和灵神子一战,追风狼骑即使再厉害,也会思量一下,值不值得去拼一座蛇灵城,再能拖得一时三刻,我们喘过气来,上下同心,据守一段时日应该不难”。 “不错,想的全面,七星,你不来我帐下真是可惜了,这一战之后,你若能活下来,老子讲三部鼠骑军教给你掌管!”晏鼠公鼠颜大悦。 周围一众耗子将士却是一阵讶异,看着荆叶那叫一个羡慕,唯独晏无几拍手称快喝道:“老耗子将他教给我就是,我保证七星活的好好地!” “少废话,咱们下山邀战,老头子暂且不要露面,七星,你也去”,晏鼠公说着纵鼠扬鞭豪情万丈向下冲去。 荆叶当时愣在原地,要知道跟着晏鼠公下去的可都是军中大将、耗子亲军,他一个先锋营晏无几随口一说的副帅,能有这份殊荣实在叫人错愕。 “还愣着干什么,走喽!”晏无几一拍荆叶,率先向下冲去,荆叶这才骑了蛮蛮向下跟去。 之后一众耗子将军紧紧相随,相比底下三军阵中骑兵大多以凶悍高大的猛兽为主,晏鼠公随行鼠骑则显得渺小不堪,就是比一般龙马还要矮上一截。 一时间,对着晏鼠公银甲开路带领一众耗子军冲入三军阵型罅隙,四周妖魔无不嗤之以鼻,鄙夷之余嘘声连成一片。 晏鼠公无视一切直冲三军阵型前沿的一处营帐,似乎那里便是四军约定的邀战地点,再看荆叶身旁的晏无几却是气的脸红脖子粗,露出那一双大斧冲着周围军队不住挥霍,像是要扑杀过去一般。 荆叶骑着蛮蛮兽在一旁好言相劝,晏无几回头一笑道:“我就是做给这些杂碎看看,他娘的,凶什么,真个干起来这些大笨蛋不见得比咱耗子军厉害!” 荆叶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在十数万妖魔阵前走过,由不得让他有几分忐忑,匆忙拉下头顶面罩遮住面目,生怕玄龙一下子从军中钻出来,指着自己鼻子大骂:“荆叶,你这臭小子,这两年跑哪儿去了!” 在晏鼠公的率领下,一众耗子将军终于到了那一处营帐之前,此时在那中央金色大帐周围早已展出了形形色色的妖魔,看样子其他三军的统率都已经到了。 到了帐前,早有一名人族样貌的灰衣白发老者前来相候,见了晏鼠公一笑道:“没想到这一次殷百媚舍得把你这耗子精派出来,看起来这一次殷百媚是想出一口恶气了”。 晏鼠公看着那老者由不得睁大了眼睛,叫道:“日啊!钱老油,你是嫌死得不够快咋地,怎么也跑来逐鹿凑热闹!” 那灰衣老者一笑道:“彼此,彼此,老朽也亏得麒麟王高看了几眼,这才叫来逐鹿之地协助公子,如今忝为公子帐下参军”。 “啊!放着好好地散修日子逍遥快活不好,你怎么跑魔鹰去了!”晏鼠公一脸诧异。 灰衣老者讪讪一笑道:“说来话长,说来话长,这个还是到里面说话,公子正在相候”。 两人说着,晏鼠公引着巫师赤麻和几名亲随便往金帐而去,晏无几和荆叶以及一众耗子将军却被拦了下来,晏无几气的大骂,能让老耗子进去,还能不让他侄子进去! 这时候,晏鼠公才想起晏无几也来了,回头道:“放他们进来,他是我侄子晏无几,嗯,想必你们都知道,平时是顽劣了些”。 此言一出,周围妖魔一个个咬牙切齿的向着晏无几望来,那眼神恨不得想要将晏无几生吞活剥了。 荆叶跟着晏无几往里走,轻声嘀咕道:“想不到将军你在莫土还有这么大名声!” 晏无几闻言顿时有些嘚瑟,眉飞色舞道:“那是,他们这些个可都给咱祸害过,量他们一辈子也忘不了,走,咱进去邀战去!” 晏无几嗓门颇大,好似害怕周围的妖魔听不见,跟着便拉着荆叶趾高气昂的向着大帐走去,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看什么,你们进不去,老子偏能进去。 说着两人就要往金帐中走入,哪知一刹那,一团淡金色的庞然大物猛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却是一下子将晏无几撞飞出去,跟着一头撞到了荆叶怀里。 荆叶临战经验相当敏锐,几乎瞬息之间想也不想双手做掌就向前推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响,荆叶直接飞退出去摔倒在地,跟着胸口一堵,险些喷出一口血来,脸色煞白之下,这才看清那一团稍微迟疑了一下那团金色庞然大物,那家伙一身金甲,长长的尾巴扑在地上扫起阵阵尘土,一双金爪站立,胸前一双金爪摊开,顶着一个硕大的龙头,此时一脸慌张,看样子是遇到大事了! 但就是这家伙,就算他化成灰,荆叶也能认得出来,不是玄龙敖海是谁? 玄龙见了荆叶,豁然睁大眼睛向着荆叶望来,只可惜荆叶带着面罩看不清晰,怔了良久,又抖了抖脑袋,才一脸歉意道:“对不住则个,本龙不是故意的”。 荆叶坐在地上喘过气来,一时间猛装出害怕的样子,冲着玄龙摆手嘶哑道:“没事,没事!” 玄龙呆呆的兀自说了句:“不是他?” 正说着,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玄龙狗贼,我看你今日还往哪里跑!” 声音清脆叱咤间,滚滚怒火夹着不可饶恕的杀气冲出营帐来,只见那人一身紫色软甲,面目清秀,眼神清澈,正是苍龙谷紫焰龙王。 玄龙大叫一声:“糟糕”,跟着撒丫子就跑,眨眼间就冲入三军阵中,那一行行一列列排列有序的妖魔却是遭了秧,一下子给玄龙撞的七荤八素,弯弯曲曲的倒了一片,紫焰怒不可遏紧随其后。 跟着便看见了誉为壮观的一幕,只见茫茫望去不见尽头的妖魔大军之中,一道金色光芒拐来拐去,一道紫色身影如电芒一般紧追不舍,关键是这万魔军中还没有妖魔能奈何得了他们,一时间惨叫声接连不断响起。 荆叶站起身来,晏无几却是张了大嘴巴望着远处两道光芒,那样子像是吓傻了一般,荆叶赶忙上前,扶了一把晏无几说道:“将军,你没事吧?” 哪知晏无几呆呆望着那一簇金色光芒,一脸神往道:“啧啧,偶像啊!这他娘的必老子横多了,妖魔当如那金龙一样,横行无忌!当然除了那个紫衣美人”。 “额”,荆叶有些愕然,没想到玄龙竟然有这种风采与魅力,引得晏无几推崇备至,荆叶叹了口气道:“人家已经飞远了,将军咱们该进去了”。 到了金帐之中,四军妖魔统率早已齐聚,荆叶却一刹那慌了,里面有很多熟人。 第二十六章 五军之战三 荆叶心中忐忑,压低面罩,微微抬头向着那一群人望去。↗頂點小說, 只见长孙羽一身金黄战甲,英气逼人,此时正坐在一名青衣公子身旁,两人窃窃私语,不时露出笑意。 而对面一人面如刀削,轮廓分明,体魄高大强健,一头火红长发,再加上一身红色铠甲,愈发显得英气勃勃,器宇轩昂。 在这人身后,一名橙衣女子一根玉簪别青丝,露出容颜绝世,面如秋月,色比春花,身姿窈窕,在那橙色长裙的衬托下更显得气韵不凡,让人看着如沐春风,便觉天界仙子落凡尘,傲然不可方物,她不是妖族圣女桑月是谁? 在她身旁,一名年轻和尚,面目清秀,此时正一脸紧张不安,小声念着他的经文,正是天禅寺不色大师之徒叮当,看样子这两年让叮当着实长大了不少。 在一边,下首坐着三人,中央一尊高大狼人一头雪白的茸毛,坐在那里一脸肃杀,沉默不语,周围坐着的却是一个虎首蛟身的高大妖魔,另一旁是一个鹰头人身的鹰人。 对面原本空着一桌,此时晏鼠公已经落座,晏无几推了荆叶一把,两个方才走到晏鼠公身后与大巫师站在一处。 四军统领做齐,长孙羽身旁那青衣公子方才站起身来,走到了两边案几中央,拱手说道:“承蒙诸位不弃,今日能够齐聚,墨某不甚荣幸,斗胆叨扰各位前来共商义举,想必大家都知道那蛇灵城之重要,想那千年以前,蛇王殷百媚初上逐鹿,以雷霆手段威压四方,为避免沼泽毒雾轻饶,在逐鹿山北调兵遣将修筑蛇灵巨城,为后世参加血祭族人留下福泽,本该归青蛇部落所有,但斗转星移,时过境迁,往日血祭之战不再,为求苟活自相残杀的乱局一去不返,如今五大部落尽然有序参战,依墨某看来,蛇灵城中留下了大量储物财宝,又是天堑要地,却是有德者居之!他灵神子以灵目部落亲王身份参战,本就有悖逐鹿法则,是为不义,如今有仗势压人,夺下蛇灵城不顾他族死活,是为不仁,如此不仁不义之辈,何德何能坐享蛇灵巨城!” 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若非荆叶知道墨立羽乃是麒麟王之子,一代妖魔太子,只凭他的气度,还当他是东土之上,人族一代浩然正气的俊杰魁首。 只可惜他这一番话,再做的妖魔没一个能听进去,更有甚者,那一位狼王高星阁显得十分鄙夷,倒是晏鼠公此时露出他的鼠爪大拍起来,似乎觉得十分在理,大声叫道:“说得好!立羽不愧为麒麟王之子”。 桑月身前坐着的红发男子待得晏鼠公鼓掌完毕,忽然抬起头来说道:“依墨兄所见,在座各位,谁又是有德之人?” 这话说得讥讽,试问在做的统领,这两年银河血祭下来,哪一个手上没有沾满鲜血。 墨立羽道:“妖王一声墨兄,实是叫立羽受宠若惊,不过立羽虽然自诩有些威德,如今说来各位怕是也不信服,所谓有德者不过一个称谓,实指在做的各位英雄,若是能从灵神子手上将那蛇灵城夺过来,难道就当不得一个有德之名”。 “说得好!立羽公子所言极是”,晏鼠公再次拍手叫好。 高星阁身旁那鹰人却张开鹰嘴说道:“立羽公子既然说到那灵神子乃是灵目亲王,实力远非我等可比,如今他扼守不出,我们如何能存他手上夺下这座城来”。 墨立羽摇头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们四军齐心协力,难道还怕打不下区区一个蛇灵城来?” 那鹰人摇头道:“这么一说,我可又糊涂了,我们四家若是一齐攻打,那谁又称了公子口中有德之人”。 墨立羽一笑,似乎一切都在算计之中,说道:“那自然是居功至伟之人,我们四家一齐攻打,通力合作,本就有个先后主次,依我看,若是能第一步率先冲进城中的军队,其首领必将是这有德之人,好比雪狼王若是率领狼骑为先锋冲进蛇灵城,那雪狼王高星阁自然是这有德之人,蛇灵城之主!” 一听这话,周围妖魔纷纷变色,要知道追风狼骑军威名显赫,尤善于突袭冲锋,若是苍嵇部落为先锋,高星阁很可能攻破城池,成为蛇灵城之主,这简直就是给苍嵇部落送了一份大礼。 果不其然,那鹰人听了顿时有些兴奋,破口道:“公子所言当真?” 墨立羽见诱饵上钩,微微一笑道:“这墨某自然做不了主,还要问问妖王和晏鼠公的意见”。 此时桑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听得墨立羽提及,便道:“我没有意见!” 见桑陌同意自己的观点,苍嵇部落两位首领又跃跃欲试,墨立羽欣然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边由苍嵇为先锋先攻城池,墨某和妖王自然鼎立相助,晏鼠公可以从后接应”。 “啊,不!公子这一回可就说不过去了”,晏鼠公突然站起来打岔道。 几乎同时桑陌和墨立羽脸色都是一变纷纷回头向着晏鼠公望来,晏鼠公慢悠悠道:“公子前边说得是极好的,只是刚才本公有些想不通了,现如今他苍嵇才剩下多少人,怎么能以他们为先锋贻误战机,诚如钱老油所言,这一回蛇王倚重,叫本公前来逐鹿一雪前耻,重振青蛇雄风!如此大好良机,怎能不让我晏鼠军打头阵,公子放心,若是打不下来,晏地行提头来见!” 晏鼠公说得慷慨激昂,语气决绝不容反驳,一腔慷慨赴义的热血油然而生,顿时令人刮目相看。 便在此时,那一直不曾发话的桀骜雪狼王高星阁突然沉声道:“我看这样可以,还是晏鼠公看的明白!” 说着还伸出狼爪竖个大拇指,对晏鼠公大加赞赏。 “雪狼王过奖了,既然雪狼王也这么认为,那就说定了,就由我这晏鼠军来打头阵,到时候还望在座的各位从中助力,若是本公侥幸成了那有德之人,定然邀请诸位到蛇灵城中痛饮美酒共襄血祭盛举”,晏鼠公反客为主,一锤定音。 一时间,桑陌脸色有些诧异的望向晏鼠公,心想着老耗子脑袋是不是有毛病! 墨立羽却是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不过回头想想,这老耗子是个迟早要除去的祸害,既然他这么急着想死,暂且先由他去,量他也从灵神子手上打不下蛇灵城来,到时候再想法子消磨那支狼骑军的力量。 跟着便展颜一笑说道:“如此,就由晏鼠公费心了,我魔鹰部落定然鼎立相助!” “甭客气,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去整军!”晏鼠公笑的灿烂,拱手作别。 哪知那雪狼王高星阁忽然起身道:“晏地行慢走,我愿随你参战,若是能冲上城池,灵神子交给我对付”。 “啊?”晏鼠公一时诧异。 雪狼王却道:“你也放心,就我高星阁一人,那灵神子与我不共戴天之仇,老子发誓有朝一日要亲取他头颅!” “哦”,晏鼠公嘀咕了一句,他也曾听过高星阁和灵神子夙愿,据说有一年灵神子率军偷袭苍嵇,剿灭了一个狼人部落,便和高星阁结下了梁子,没想到竟然是血仇,看来那狼人部落多半有高星阁的血脉。 反应过来,晏鼠公顿时大喜,说道:“好说,好说,到时候那灵神子归你!” 与此同时,墨立羽立时一喜,没想到高星阁会自己搭进来,如今看来,这一番邀战到成了一石二鸟之计。 四方统率作别,荆叶目光落在叮当和桑月身上一瞥,便在心里微微一叹回过头去跟着晏无几走出大营。 一切在计划之中,接下来就靠这背水一战来,用晏鼠公的话来说,要么轰轰烈烈的死,要么风风光光的回! 点军完毕,鼹鼠族强者隐藏在大军之中随军出战,四万多晏鼠军浩浩荡荡一字排开走过三军阵前,兵临城下。 三军闻风而动,桑陌和墨立羽,以及苍嵇部落首领纷纷来到阵前督战,魔鹰部落万千飞鸟整军待发,雪猿部落千百机械重装待命,大战迫在眉睫。 先锋营列队,荆叶命妖魔搬出铁律三条以做警示,晏鼠公一身银甲纵鼠扬鞭城前喝战,只听得他鼓着嗓门喝道:“赤千秋在哪里,快快开门放老子进去”。 不多时城门头传来喝骂:“晏地行,你嚷嚷什么,怎么你这次领了军参加逐鹿之战便嚣张得不行,敢于灵神王为敌!” 晏地行叫道:“少废话,咱们都是蛇王手下,你如今坐在城里享福,难道要让老子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喝西北风去”。 那城门头原位青蛇部落三十七公侯之一的赤义公赤千秋叫道:“谁不知道你兴师动众而来,早和墨立羽桑陌串通好了要攻打蛇灵城,再说了,如今你我各为其主,我已在灵神王麾下效命,我劝你早早回去,否则别怪我赤千秋翻脸无情!” “哎咬,我说你个穿山甲,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居然敢叛逃到灵目部落去,看来老子今日是要替蛇王行道,清理门户了,儿郎们,听我号令!给我攻城,将这穿山甲给老子打下来!” 晏鼠公一声令下,晏无几手中两把大斧一扬大喝道:“先锋营,攻城,给我杀!杀啊!”呼喊间领着鼠骑兵当先冲了出去。 跟着荆叶一声令下,喝道:“风部,放箭投石!阵部,上云梯!羽部,上勾链!雷部以冲锋阵型冲锋!” 一时间,战鼓雷响,先锋营开始对着蛇灵城发起了第一波攻势! 第二十七章 五军之战四 如今三军兵临城下,久久不攻,想必灵神子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这第一次冲锋除了试探恐怕无济于事!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无济于事,先锋营上下七千妖魔必须冲锋试水。△頂點小說, 看着雷部妖魔将士前仆后继一个个冲上城墙,眨眼间便被箭雨湮灭,惨嚎声连成一片,鲜血如注激射,血肉洋洋洒洒,一个个栽倒袭来,尸体几乎堆满了墙根。 阵部将士架起了一架架云梯,可转瞬间便被城头的的巨石砸落,随后便是一通乱箭,阵部将士躲避不及,刹那损失惨重。 而苍穹之上已被密密麻麻的箭雨掩盖,羽部根本无法发动空袭,鹰无敌几次带队冲锋,就被漫天箭雨扫了下来。 荆叶看着咬牙心疼,饶是如此,他依旧沉着脸进行紧张有序的调动,虽然攻城不利,但他改换编制以后的优势却大大体现了出来,尤其风部神箭手和大力投石的妖魔这一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飞天连弩一支支长箭冲天而起,无论速度还是杀伤力都要远超城头的箭雨,投石战车荡起一块块顽石砸向城墙,爆响声不断。 在这般与空中箭雨对攻掩护之下,晏无几率领的那两千多鼠骑兵终于博得了一线机会,蛮蛮兽本就善于爬墙,即使如城楼这般笔直的天堑,耗子骑兵虽不能如履平地,但只要速补不快,就能稳稳借助城墙的凹陷一路向上。 当此之时,晏无几几乎可以说杀红了眼,他几次率先险些冲上城头与灵目军拼杀,不过城楼上的灵目军早有准备,竟是杀出一队壁虎兽来,贴着城墙居高临下与鼠骑厮杀。 晏无几一次次率军冲上,又一次次被打了下来,懊恼之余不禁回头大喝:“老耗子怎么还不攻城!在这么下去老子可就血本无归了!” 看的出来,晏无几也是心疼自己的两千鼠骑兵,荆叶心里又何尝不心疼先锋营的将士。 如此大战前沿的博弈便拉开了帷幕,经过先锋营这一波又一波损失惨重的试水,大阵中军之中,晏鼠公终于下发了总攻城号令,只听得他一声鼠吼:“晏鼠军,三军攻城!” 紧接着中军令旗摇摆,号角齐名,一时间喊杀声如同巨鼎暴沸! 万千蛮蛮兽争先奔走,声音犹如雷震,再加上耗子军吱吱喊杀声四起,烟尘飞扬之际,一道道黑影自地面飞掠而起,直向着空中漫天箭雨扑去! 晏鼠公策鼠扬鞭,腾空而起,转而向着周围发出雷霆大喝:“立羽公子、桑陌妖王,你们还不助我,更待何时?” 随着他这一声呼啸,左边大营之中,桑陌一声长啸:“放火箭神雷!” 顷刻间,便见那雪猿大营中一道道流光飞火冲天而起尽数向着城楼猛冲而去,那火箭一旦落地,便掀起一阵爆响,一队队妖魔眨眼间被炸得血肉飞灰。 当这流火飞光一出,几乎瞬息之间就压过了城楼的箭雨,只见城楼上处处起火,妖魔往来奔走,已成乱势! 远处墨立羽凌空而立,望着硝烟四起的蛇灵城,不禁自语:“这桑陌当真好大的手笔,也未免演的太过真了些,也罢,你们也做的真些!” 墨立羽说完,对着一旁一身黄金甲的长孙羽道:“辛苦你了”。 长孙羽嘴角一挑微微一笑也不回话,腾空而起,到了大军阵前手中剑芒一闪,一柄金身长剑光芒闪耀被他握在手中,随之一声大喝:“飞天军团何在?随我出战!” 随着他这一声号令,刹那间魔鹰部落阵中数千鸟兽振翅飞起,羽翼齐振,风声呜呼。 当先一尊彩衣重明鸟,大翅展开,发出高昂的嘶鸣,像是充满了战意,跟着便化作一道彩光冲天而起,直向着蛇灵城城楼冲去。 “嗷吼……” 便在这重明鸟起飞之后,一声高亢的龙吟划破天际,只见那一股股彤云之中隐隐出现一个金黄色犹如牦牛一般大小的龙头,龙吟之气徐徐扫出,荡开了周围厚重的云层,渐渐地那金色神龙缓缓露出身形来,横跨天际,遮空蔽日。 这一条金龙足有两三百丈长,龙尾摇曳之间,底下妖魔一片唏嘘,为那金龙强大的威压震慑。 这时候长孙羽踏空而起,金光一闪,眨眼便到了那神龙龙首之上,他手中龙吟剑金光熠熠,仗剑遥指蛇灵城,一声断喝:“飞天军团给我杀!” 再看时那彩衣重明鸟大翅扑飞已经到了城外,而随着他翅膀不住振动,便在那城楼之上陡然生出一股飓风,风暴席卷之下,那城头射出密密麻麻的箭雨竟是顷刻间转了方向,反向这蛇灵城中射去! 之后便见漫天鸟兽围绕着那金色神龙破空直向着蛇灵城城门楼冲去,须臾间,蛇灵城头乱作一团,一道道流光冲天而起,迎战踏城而来的漫天鸟兽和鼹鼠族强者。 苍穹之上风火惊雷,漫天流光,妖魔的怒吼声,符箓神雷的爆炸声,法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处震耳欲聋,鲜血激荡洒落长空,鸟兽陨落坠地震起阵阵烟尘。 这时候,底下发动猛攻的晏鼠军终于得到了喘息机会,在荆叶的号令调度下,阵部将士搭起了数百个扶梯靠上城楼,无数条勾链锁在城墙上,鼠骑兵攀锁上城! 城楼上和城楼下的妖魔一刹那杀红了眼,妖魔嗜血咆哮着相互杀在一处。 一**鼠骑兵攻上城楼,跟着有相继陨落,如此前赴后继,晏鼠军也不知损伤有多惨重,所在将士全都不顾性命,一股脑嗷嗷叫着奋身冲锋。 晏无几再一次被打落下来,一双大斧还紧握在手中,他鼠唇颤抖,满身是血,站在城下大叫道:“给老子冲啊!杀啊!拿下蛇灵城,里面的粮草军饷都归我晏鼠军所有,杀啊!” 这时候浮空一道巨大的黑影遮住了天光猛地甩了过来,一声轰然巨响,城墙竟是被这庞然大物砸出一个大坑来,顽石滚滚,晏无几一个不小心,就被砸倒在地。 荆叶扶起正晃着脑袋的晏无几,翘首望去,方才看清这庞然大物面目,正是先前自魔鹰部落中杀出的黄金巨龙,那巨龙一声长啸间,再度俯首冲来,跟着神龙摆尾,便见城楼妖魔纷飞四起,惨叫连连。 再看那神龙头顶,长孙羽一脸孤冷桀骜,便像是俯视苍生的神王一般,横手提着龙吟剑御龙直往蛇灵城,竟是第一个踏城而入。 晏无几底下看着心中顿时一慌,惊叫道:“快,给老子上城,莫叫那龙族的小子抢了先!” 奈何他一步踏上云梯,那云梯便被空中落下的大石砸翻,晏无几哀嚎一声滚落在地,荆叶见了长孙羽,再看晏无几受挫,胸中顿时涌出一股不甘人后的豪气来。 他长啸一声,就地托起一杆漆黑如墨的沉重铁枪来,跟着一声大喝:“先锋营雷部将士,随我入城,杀!” 荆叶一声落地,城墙一侧一只黑鹰低飞而来,正是鹰无敌,见了荆叶,叫道:“副帅,我带你上去!” “好!” 荆叶说着足尖一点落在鹰无敌背上,鹰无敌大翅一展,贴着城墙向上滑翔,速度迅疾无比,荆叶紧紧揪住他身上翎羽,一边挥动长枪荡开头顶箭雨,几息之间两个便冲上了城头。 “杀!” 荆叶一声断喝,铁枪一挑,眼前一尊巨魔竟是直接被他挑落城下。 鹰无敌飞行的本事相当不错,就着城墙来回飞翔四平八稳,荆叶索性站起身来,两手握住铁枪不住与城墙头的妖魔交战,也好为底下攻城的妖魔减轻压力。 也便在这时候,数十个鼹鼠族强者也冲上了城头,开始于守城的灵目军近身搏杀,一下子将上方放箭投石的灵目军冲的七荤八素,阵型大乱。 随着荆叶和一大群鼹鼠族强者的搏杀,城头一下子有了缺口,先锋营雷部妖魔踏着云梯终于冲上城来,随后一个个鼠骑纷纷而至。 “七星,抢先入城,别让那龙族太子抢了先机拿住把柄!晏鼠军听令,给老子破城,冲入城中砸开城门!” 晏鼠公一身银甲,鼠立长空,手中握一杆金鞭仰头大喝,在他身旁那高大的雪白狼人一脸杀气正举目向着城中眺望,似乎是在寻找灵神子的踪影。 一时间晏鼠军气势大振,冲上的城墙的骑兵一眨眼又向着城内杀去。 “得令!” 荆叶抱拳一应,随后回头道:“先锋营随我入城,杀啊!” 呼喝间,鹰无敌翅膀连扑三下,骤然加速像是箭矢一般直向着城内冲去,竟是丝毫不比眼前远处那金甲巨龙慢。 先锋营妖魔嗷嗷叫着,一个个从城头跳下向着城中冲去,随后鼠骑兵终于打开了城门,刹那间城外的晏鼠军犹如黑色浪潮一般蜂拥而至,直入城内。 鹰无敌发狠疾飞,终于赶上了那金甲巨龙,长孙羽似乎也发现了身后鹰无敌和荆叶的存在,微微回头瞥了一眼,随后又抬头向着前方望去。 前方云雾渐渐散开,蛇灵城中拱卫的巍峨山岳渐渐在眼前出现! 只是这一巍峨山岳,此时却被妖魔生生削去了的前方的一部分,成了一处笔直的悬崖峭壁,前方灵目部落的散兵游勇慌乱着纷纷逃入山崖下一处处洞穴之中,转眼消失不见。 原来蛇灵城中另有玄机! 熟料,就在这时,那山崖护栏上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只听那人喝道:“长孙羽,你倒是来得快,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攻上山来!” 荆叶一听这声音,只觉熟悉无比,心里蓦地一沉,一个熟悉的名字几欲脱口而出。 “杨凡!” 第二十八章 一剑西来 银河血祭,逐鹿战场。●⌒頂點小說, 这一片被血水浇筑的云梦泽岛屿,一览无余的荒山野岭,杂草丛生,枯木星罗棋布,灰暗和焦土几乎成了这里唯一的格调,处处是毫无生机的死气。 然而这一年虹桥再开,逐鹿战场之上逐鹿山,陡然惊现一抹绿意,一线生机。 是的,就在逐鹿山群峰,被灵目部落占据,亲王灵神子居住的这一座孤峰上,赫然出现了一片田园,一方菜畦,一垄竹舍。 并非灵目部落高高在上的三大亲王之一灵神子突发奇想,想要在这毫无生机的逐鹿之地开荒耕地种菜,种菜的不是他,是这一年虹桥再看之后,随军而来的三位客人,或者说是一位,毕竟灵神王在意的就这一位。 那如仙子一般的绝世女子带着一名少女和一名黑甲人穿虹桥而来闯入灵目军中,救得阶下囚一名,随之与前来接应灵目参战军队的灵神子大打出手。 只是红颜一笑,倾国倾城。 灵神子便在一刹那,为那女子倾倒,为那女子折服。 他将那女子奉为座上宾,甚至便在这一座孤峰上陪她种菜煮茶,看她给那些发了狂的魔兽们疗伤医病,甚至对那女子救下的阶下囚,那个叫杨凡的人族委以重任,让在他帐下听用,当然后来证明这杨凡在整军方面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从未见过这般绝世独立的女子,那一袭白纱长裙,在他眼里便如传说中昆仑冰崖上的雪莲一般,圣洁的不容侵犯。 他想,他贵为灵目部落的一代亲王,甘愿在他胯下承欢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可是当面对那一袭白衣,他便觉得往昔那野蛮的肉、欲之欢是多么的可笑。 他望着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有时见了她,装了一肚子的话思忖再三胸有成竹,可是见了她,便一时语塞不知当如何开口。 她神圣高洁,傲然不可方物,美不胜收,绝非莫土那些妖精们可比,关键是他得知她的名字,她叫欧阳花,蜀山一代奇女,更是东神天机纵横榜榜首,她有着无与伦比的潜力,他日必然会如他一般登顶这个世界的巅峰。 想他一代妖魔雄主,若是娶了她,人族最美的女子,到时候必是一段佳话,千古流芳,想那龙族太子赤辛当年就是娶得燕国女子,如今这逐鹿战场才会多出龙羽那个兔崽子来! 灵神子爱江山更爱美人,自打下蛇灵城,接回这一番灵目部落参战之军,他便对军务战事不闻不问,只在这荒山野岭,逐鹿山上与那女子毗邻而居,每日为她做些琐碎小事,即便如此,也叫他心中欢喜无比,实是生平一大快事。 灵神子单着水桶,自顾走过菜畦间的缝隙,为那刚刚发芽的嫩绿菜芽浇水,他翘首望向远处的女子,她依旧执着着为那些发狂的魔兽们医病,那个小姑娘便守在她身旁,黑甲人依旧像个木头桩子一般站在十余丈外。 便是灵神子也对那黑甲人有几分好奇,此人一身黑铁玄甲,身后背一方朱红木匣,除了一双眸子,其余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便是灵神子也不敢小觑。 当然除了黑甲人让灵神子忌惮,还有一件事让他心里有些疙瘩,便是那些被云梦泽毒气侵蚀陷入魔怔的妖魔,本来可以作为他手中大杀器,如今小仙子竟是替他们疗起伤来,若是让这些发了狂的妖魔缓过神来哪里还能为他所用。 再说这些妖魔,自每一年虹桥关闭,云梦泽阴气毒雾涌上岛来,渐渐将整个岛屿除了逐鹿山上群峰吞噬,如此一来,那些没有资格踏上逐鹿山群峰的妖魔,再被毒气侵蚀之后,若是侥幸存活下来,必然心智迷失,走火入魔,然而战力暴增之下,成为癫狂疯魔专职嗜血屠杀的杀星,直至他们战死,这也便应了银河血祭之意。 那桑陌和墨立羽毕竟年轻啊,不懂得利用资源,竟是一口气将这些妖魔杀了,烧的干干净净,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老子将这些妖魔尽数捉来装入囚笼之中,等到真正决战之时,倒要看看那桑陌和墨立羽如何应对。 可是现在,这小仙子当真有些妇人之仁,她怕是不知道这数十万妖魔上岛来就是来送死的,若让他们活着,还能是银河血祭,那些死了的先祖们又如何安心! 还有那个该死的荆叶,他又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让我灵目部落上下前去搜寻,小仙子当然不知道,那家伙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一定会让他死的不太容易,当然,最好他还活着。 灵神子一边给菜畦浇水,一边若有所思。 另一边琴女和欧阳花又一次失望了,他们这一次用的法子还是没起作用,那一只虎蛟兽依旧癫狂着要向他们扑过来。 “姐姐,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些妖魔心智全无,根本救不了了”,琴女无奈的摆摆手。 欧阳花叹了口气,将身旁关押虎蛟的囚笼阖上。 琴女突然回过头望向远处的黑甲人,叫道:“你小子不是天算吗,你可能救活他们?” 听得琴女问话,那黑甲人猛然一惊,像是十分害怕,跟着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我不能”。 “真没用,找一个人也找不到,还是天算,你比天机老头差远了”,琴女说着,欧阳花听了这句话,神采顿时黯淡下来,低声道:“但愿小鱼儿他还活的好好地”。 琴女俏皮一笑道:“姐姐放心,那家伙命大死不了,再不然杨凡不是说了吗,他来参加银河血祭,多半活的好好地”。 欧阳花薄眉微蹙,转过身对着那黑甲人道:“我知道娘亲让你跟着我,说是为了保护我,其实是让你来杀他的,只是你是娘亲的亲传弟子,懂得天演算法,你若是能找到他,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那黑甲人愣在原地一声不吭,琴女却一脸不悦,冲着那黑甲人呵斥道:“姐姐,求他作甚,别看他背着两件神器,他若敢有杀心,我第一个饶不过他”。 琴女说着,欧阳花又抬起头来,望向浇菜的灵神子,询问道:“神王,你那些部下可有他的消息了”。 灵神子闻言回头一笑道:“小仙子,别担心,我已派出了十五支游骑,若是有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送过来的”。 欧阳花听了,嘀咕了一句:“如此有劳神王了”。 便在这时候,一剑凌空西来,但见一人神色慌张御剑疾飞而来,要知道在莫土御剑飞行可是大忌,一来妖魔各有血脉神通,完全不需要借助法器飞行,二来,御剑飞行虽然能够提速,却是人族修士常做之事,在妖魔眼中不屑一顾。 如今这人居然敢御剑直上逐鹿山,身份当真有些独特,待到距离山峰十余丈远的时候,那御剑之人方才停住身形,收去飞剑,跳了下来,跟着匆匆向着山上跑来,大叫道:“报!大王!大事不好了!” 灵神子拾起身来,翘首问道:“杨统领,何事惊慌?” 远处的欧阳花心里顿时一揪,看杨凡那神色慌张的样子,必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跟着突兀问道:“杨凡,难道有他的消息了?” 杨凡气喘吁吁道:“不,这倒不是,只是今日早上桑陌、墨立羽和高星阁围了蛇灵城,后来青蛇部落那耗子精也赶来凑热闹,现下已经开始攻城了,大王你不在,豹头领那里只怕顶不住,小的特来传话!” 灵神子一听这话,心里陡然一惊,自己刚从桑陌手中夺下蛇灵城不久,这么快就被盯上了,常言道虎父无犬子,那墨立羽绝非等闲之辈,今日能够和桑陌同行,看来这两个小子当真是不想放过自己了。 也罢,今日便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也叫那桑陌见识一下莫土亲王的本事! 灵神子下了决定,转而对欧阳花道:“仙子,且在这里稍待,我这就去下山会会他们!” 欧阳花应声道:“神王若是有需要,我和琴儿可以帮忙”。 灵神子淡然一笑道:“何须劳烦仙子出手,一群小辈而已,我自去应付”。 说着领了杨凡,身形一闪,直奔蛇灵城而来。 灵神子有一样宝物,名为星河祭坛,可以洞穿虚空于千里之外,是以他才会不顾蛇灵城安危,在逐鹿山闲庭信步,雪月风花,如今战事一起,不过片刻时间,灵神子便带着杨凡到了蛇灵城中。 此时那外城已叫晏鼠公攻破,城门一开,那黑压压的军队便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从山上俯瞰下去,龙羽一身金甲御龙直奔蛇山而来,在那巨龙身旁似乎还有一只大鹰飞的奇快,八成是想抢着冲上蛇山。 灵神子望着底下战场,不禁说道:“杨凡,听你说那龙羽曾对小仙子逼婚,还险些杀了你那寨主!” 杨凡道:“正是如此,他本叫长孙羽,后来被龙皇接回苍龙谷,才换了龙羽名讳”。 灵神子道:“既然如此,他也称得上你的仇敌,恰好我有一策,或许能收了那龙宫太子,这事就交给你来做!” 杨凡抱拳铿锵有力道:“杨凡义不容辞”。 灵神子道:“我在这蛇山之中藏了一双大兽,名为饕餮和梼杌,甚是凶残,传闻是荒古龙子所化,你去放他们出来,我倒要看看是我这一双龙子厉害,还是那金甲巨龙厉害一些”。 “是!” 杨凡从灵神子手中接过手谕,领命而去,心里暗想,寨主你若是去了,应该会安心一些了,今日杨凡就替你去收了那龙宫太子,长孙羽! 第二十九章 天外飞仙 杨凡站在半山崖一处悬空台上,望着长孙羽御龙而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心中难免想起荆叶来,眼眸中尽是怒火,不住对着长孙羽大呼小叫。☆→, 龙羽站在龙首之上,巨龙盘旋飞舞,他心中一颤,猛地听到了那刺耳的叫声,尤其长孙羽三字,极为讽刺,自他回归苍龙谷之后,便换了龙羽名讳,在无人敢在他面前提及长孙羽三字。 眼前山崖上那人,长孙羽举目望去,他不认得此人,但这一阵阵刺耳的叫喊,便让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怒火,恨不得立时将那人碎尸万段。 “找死!” 长孙羽眼神冰冷,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陡然间金龙身形一摆穿云而下径直向着杨凡扑去。 杨凡见自己引得长孙羽注意,立马叫道:“长孙羽,老子就在这里,有本事就过来”。 这时候底下的荆叶已经看清了眼前的形势,心中大呼不妙,猛然向着鹰无敌道:“快上去,别让龙羽伤了那人,快!” 鹰无敌一头雾水,不过荆叶发话,便硬着头皮骤然加速向着悬崖上那人扑去。 巨龙贴近,长孙羽一声叱咤:“死!” 再看时手中龙吟剑一点一道金光璀璨无比直向着杨凡打去。 这一剑快的不能再快,杨凡惊愕之余,大叫道:“开闸门,放兽!” 呼喝间,长孙羽手下剑光已到身前,便在此时杨凡眼前一花,却见一道黑影闪过,仔细看去,方见底下那黑鹰背上站着一人,方才举枪横挑,竟是化去了长孙羽这避无可避的一剑。 这一剑威力非凡,那人在接过一剑之后,连同那黑鹰都是一颤险些栽倒下去,再看他手中那支铁枪,竟是直接折为两半,那人带着面罩,杨凡看不清他面目,惊惧之余,完全想不通那人为何要救自己。 不过这一击之后,长孙羽的注意力立时落到的那人身上,杀心大起。 鹰无敌几个盘旋之后,勉强稳住身形,荆叶心神惊惧,不曾想若干年后,长孙羽竟这般精进神速,方才那一剑自己险些挡不下来。 荆叶站定,直觉头顶已被人锁定,举目望去,发现此刻长孙羽正一脸杀意,愤怒的注视着自己。 荆叶自然无惧,站在鹰无敌背上悍然面对长孙羽,两人遥遥相望,目光撞在一处,满是凌人的杀气。 只是,就在这时,战场上突然起了巨变。 “轰隆隆……” 爆响声一声接着一声,再看时那峭壁悬崖底下顽石滚滚,巨石一块接一块坍塌下来,沙尘飞扬。 再下来的一幕,便叫荆叶惊呆了! 山崖塌落,露出数十丈高的一个巨大洞口来,跟着里面便传出一阵阵令人心悸的猛兽的嘶吼。 “嗷……” 一阵阵厉吼声撕破天际,天地几乎都在颤抖,再看时那塌落的山洞之中竟是一连跑出一大一小一双凶兽来! 那大兽足有十余丈高,二三十丈长,一身墨黑色鬃毛,犹如牦牛一般大小的头颅上一张大嘴尤其醒目,身形奔跑间,周身云气荡漾,每一步落在地上,大地几乎都在颤抖。 远处晏鼠军率先冲来,一下子阵势大乱,有耗子兵惊叫起来:“饕餮!是饕餮!快退!” 而就在那晏鼠军慌乱之际,那饕餮大兽身后一尊小兽猛然窜出,速度犹如电光,眨眼间便冲入蜂拥而来的先锋营中,一时间令人发麻的惨叫声四起。 那些雷部将士如何能抵挡那凶兽的攻击,几乎连那凶兽的影子都没看清,数百妖魔殒命当场,血流成河。 先锋营陡然遭受重创,荆叶急忙喝道:“鹰无敌,快下去,引开那厮”。 鹰无敌大翅一抖,猛地向着那凶兽冲去,荆叶这才看清那喋血凶兽的形貌,那凶兽丈余大小一身虎躯被长毛覆盖,地上扫着一条三丈余长的尾巴,更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有一张人面脸庞,耳朵奇大,此时满嘴嗜血,正对着地上妖魔尸体大快朵颐。 身后冷风袭来,那凶兽方才停了下来,三两口吞掉口头血淋淋的肉,跟着倏然回头,向着空中那只老鹰望来! 荆叶骤然一惊,大喝道:“不好,是凶兽梼杌,鹰无敌,快,向上!” 呼喝间,梼杌脚下加速向着这边狂奔过来,眨眼便到了荆叶身下五丈远处,跟着流光一转,直向着空中扑来。 荆叶只觉得底下鹰无敌的羽毛都湿了,身子一抖直向上扑去,几乎电石火花之间,那梼杌硕大的脑袋出现在荆叶眼前,荆叶想也不想就将那半截铁枪捅了下去。 熟料,梼杌似乎早有预料,竟是不偏不倚一口叼住了荆叶手中铁枪,速度迅疾之下,直接将荆叶拽落下去。 鹰无敌想要搭救荆叶已是回身不及,不待荆叶思考,梼杌身形一转,直向着他下落的方向扑去。 荆叶胆战心惊,见那血口直奔自己而来,仓促之间一声虎吼:“畜生,敢尔!” 大喝之际,左拳紧握一招六臂通神拳便砸了上去,这一下结结实实落在梼杌脑袋上,但荆叶只觉得仿佛撞在铁壁上一般,嘴角一抽,整个人疾飞下去,摔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复又弹了起来,警惕的望着落地的梼杌。 这一次梼杌也没急着进攻,似乎对荆叶有几分忌惮,显然没想到这狼人居然一拳能爆发出如此凶悍的力量。 梼杌的长尾在地上扫来扫去,虎视眈眈盯着荆叶,似乎在寻找荆叶身上破绽,好能一口咬死。 荆叶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先前那百余妖魔殒命的场景犹在眼前,而且方才自己临危之际爆发出的凶狠一拳,竟是在这畜生身上没留下一丝痕迹。 荆叶全身关注盯着梼杌,不由紧了紧手下的拳头,他双臂半截盔甲之下雪白的鬃毛覆盖,看起来手臂十分粗壮,加上头盔遮住了脸庞,便让他看起来如狼人一般,加上先前一战铠甲上沾了不少鲜血,颇有几分妖魔凶狠的样子。 便在这时,远处那饕餮巨兽面对不住挑衅的金甲巨龙骤然发出一声嘶吼,随着他血口一开,直接地面上冲起层层气浪,飞沙走石。 狂暴的风浪席卷而来,站着的荆叶身子猛地一歪,就在这一刹那,梼杌终于等到了时机,‘嗖’一声暴起冲来,直扑荆叶脖颈。 “好畜生,果然奸诈!” 荆叶一声大叫,似乎对梼杌此举早有预料,身子猛地一转又回起身来,双拳虎虎生风,直向着梼杌脑袋砸来。 荆叶反应与身法俱是一流,一息之间,陡然变位让过了梼杌的血口,跟着双拳骤然发力六臂通神结结实实反落在了梼杌脖颈上。 “砰!” 一声闷响传来,梼杌身子一抖猛地摔落出去。 本以为一击奏效,荆叶正要再度出拳,转瞬间背后冒出一股冷气,他骤然回身出掌,然而身后空空如也,紧接着梼杌那一条长尾犹如电芒稳稳落在了荆叶背上。 荆叶只觉得胸腹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喷涌出来,整个人爬倒在地。 挨了荆叶两拳,那梼杌也不好受,滚落在地半晌方才缓缓爬起身来,眸光喋血,鼻息间吐着白气,似乎动了真怒,前蹄在地上刨了两下,便再度冲起向着到底的荆叶扑了过来。 这一次,荆叶伤上加伤,方才两击已经用去了大半气力,而且引得身上血毒再度发作,接下来便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只能干等着梼杌冲上前来要他性命。 梼杌犹如电光冲袭而至,陡然间,一声龙吟震耳欲聋,引得那梼杌猛地一惊。 “嗷吼……” 一声大叫,空中一道金光夺目而来,一刹那便稳稳撞在了梼杌身上,直将那凶兽撞出十余丈外。 荆叶翘首望去,之间一条小金龙器宇轩昂,抬起胸前爪子正对着梼杌大呼小叫:“大胆畜生,见了你龙爷爷还不下跪,看我玄龙老祖不将你生吞活剥了!” 梼杌抖了抖脑袋醒过神来,见了身前那金龙,顿时气急,再度起身向着玄龙冲了过来。 玄龙一边大骂,一边气势汹汹向着梼杌冲去,须臾间这两个凶兽便杀在了一处,都是铜皮铁骨,都是爪抓嘴咬,缠斗起来,看样子没三五个时辰实难分出胜负。 荆叶踉跄着站起身来,发现城门处此刻妖魔群聚都停在了那里向着天外望去,而空中晏鼠公一众妖族强者比肩而立,另一边那桑陌不知何时出现,他周围正站着桑月、幽姬等一干妖族强者。 众人围在空中纷纷举目凝视天上地下的那一场生死博弈! 便在荆叶身后,那饕餮巨兽发了狂一般的吞云吐雾,掀起冲冲气浪横扫四方,在他周围那黄金巨龙在长孙羽的驾控下,不住盘旋游弋,司机对那饕餮巨兽发动攻击。 此时那饕餮巨兽俨然已经处于下风,身上开了许多血口,黑血汩汩流淌,在愤怒的痛嚎叫中,依旧悍勇无比与金甲巨龙对攻。 风卷云起,飞沙走石,狂暴的灵力波动在空中一**荡漾开来,仿佛要生生撕破这逐鹿战场。 两尊大兽开天辟地一般的近身搏杀,让整个蛇灵城都在颤抖! 不过一番番交手之后,那饕餮浑身浴血已然支撑不住,看着几欲跌倒,这时候,长孙羽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看样子要发动最后一击了。 熟料,就在这时,一道天音陡然在空中出现,只听得一声清脆叱咤喝道:“长孙羽,住手!” 声音虽然不大,但战场之上没一个妖魔都听得清清楚楚,好似这话语就是在对自己说一样。 听了这话,长孙羽眉头忽然一颤,跟着猛地停下手来,翘首向着天外望去,然后,他就呆住了! 世上只有她能这般直呼他的名字,而且让他觉得理所当然,就此罢手。 这一刻不止长孙羽,所有妖魔都呆住了! 天上的,地下的都抬起头望向那凭空出现了一袭白衣。 桑陌怔怔的睁大了眼眸,这一刻,见了那人似乎再也忘不了。 一袭白衣,天外飞仙,飘然而至,她身后还跟着一名少女,是为琴女。 第三十张 五军之战五 一双白衣**从天而降,那为首仙子步履临波,只见她手掌间星芒烁烁,渐渐落在那仰天嘶吼的饕餮身上,继而洒落灿灿星辉向着饕餮身上伤口扫去,不多时,原本狰狞嘶吼的饕餮巨兽竟是忽然间安静下来。⊙頂點小說, 一旁那少女绕着饕餮转了一圈,转而对着那女子道:“姐姐,他伤的好重”。 琴女说着便眼神凌厉向着空中御龙徘徊的长孙羽望去,长孙羽见了欧阳花,一时呆住,嘴唇蠕动下意识道:“小……师姐,你怎么来了?” 欧阳花望着那站立在金龙龙首上的儒雅青年,不禁冷声道:“你为何要伤害他们?” 长孙羽一时语塞,脸色涨红,不知当如何解释,便在这时一团青影席卷而来引得人人侧目,在看时墨立羽自云气中淡然走出,来到长孙羽身旁,叫道:“好美的仙子,只是看你并非我族人,却不知你如何来到这逐鹿之地,难道人族将数千年前的莫土之盟也忘了吗?莫非是想与我莫土天魔开战不成”。 墨立羽一开口便给欧阳花扣了一顶大帽子,欧阳花微微一愣,语气顿时缓和下来,解释道:“我不是有意闯进莫土来的,只是我来找一个人,他进了莫土”。 墨立羽嘴角一笑,呵呵道:“原来闯进莫土的不只你们两个,人族当真越来越将我莫土群雄不放在眼中了”。 欧阳花脸色微变,跟着道:“不,不是这样的,不关其他人的事,是我自己跑进来的”。 墨立羽步步紧逼道:“如此说来,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便在这时,那蛇山山崖上灵神子大步如飞下来,叫道:“立羽公子管的可真宽,我灵目部落请来的贵客,怎么也要立羽公子指三道四?” “哦?”墨立羽面对灵神子丝毫不惧,反问道:“这么说来是灵神王请了人族入住莫土了,就不知灵神王请了多少人族前来相助,想必这一回血祭之战灵神王是势在必得了!” “哼!立羽公子果然伶牙俐齿,这一点倒与麒麟王杀伐果断的性情大相径庭,只不知道立羽公子学到了几分麒麟王的神通,不知我可有机会讨教一番?”灵神子说着往前一步,手中光华一展,露出一杆长戟来,大有英雄救美的风范! “哎呀呀,立羽不过一介小辈,怎敢于神王一战,不过有一人倒是对神王念念不忘,神王不如与他叙叙旧情!” 墨立羽表情夸张,说着猛地往旁边一闪,便在他身后露出一名高大的狼人来,一身雪白鬃毛,眸光血红,正恶狠狠盯着灵神子,正是雪狼王高星阁! “灵神子,今日我与你不死不休,纳命来!” 高星阁一声狼啸,根本不给灵神子反应的机会,大爪如飞径直向着灵神子扑了过去。 灵神子一时诧异惊叫起来:“高星阁!” 名字尚未喊完便于高星阁杀在了一处,这两人如今可都是这血祭战场睥睨群雄的角色,一旦对上缠斗起来,杀得昏天黑地,磅礴浩瀚的灵力掀起重重气浪风暴,虚空中竟是两人的虎吼断喝。 墨立羽见二人杀得难解难分,顿时眉开眼笑,低声与长孙羽窃窃私语,说着一瞥欧阳花,突然笑道:“原来好戏才刚刚开始,我当是谁,想不到名动东土蜀山第一奇才的欧阳仙子竟也跑到莫土来凑热闹,听闻欧阳仙子位列东神天机纵横榜首,墨某侥幸也在纵横榜之上,今日倒要好好要向仙子讨教一番!” “那感情好,你这个小白脸要怎么打,你们两个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来,我来陪你们玩玩”,琴女一脸俏皮突然来到欧阳花身边打趣道。 面对琴女,长孙羽对墨立羽赶忙一阵耳语,墨立羽听着脸色刹那铁青,吞吞吐吐道:“既然欧阳仙子在场,又何须与你动手,就不知欧阳仙子有没有这份胆量?” 便在这时,底下的玄龙看见了欧阳花,一尾巴抽飞了梼杌,跟着金光一闪便到了空中径直来到欧阳花身前,惊喜道:“小仙子,小仙子,我可想死你了!” 见了玄龙,欧阳花的猛地一阵惊喜,跟着眼眸一扫周围,似乎还想找出一人来,却见玄龙周围空空如也,脸色又黯然下来,不过依旧激动地问道:“玄龙,他呢?” 玄龙跑到欧阳花身边,在欧阳花身旁蹭来蹭去一脸亲腻,听了欧阳花一问,立时眼珠子一转,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想了半晌方才说道:“他呀,他做了那大寨主,如今要复国,可是比我玄龙老祖威风多了”。 欧阳花一怔,旋即问道:“他不是来莫土参加银河血祭了吗?” “什么?!”玄龙故作惊讶,跟着道:“这么说那家伙来找本老祖了,我怎么没见到”。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完全把墨立羽晾在了一边,墨立羽脸色阴晴不定蠢蠢欲动,奈何忌惮琴女的存在,一阵犹豫不决。 便在这时,远处那红发妖王桑陌领着一众妖族强将废了过来,桑陌哈哈一笑道:“怎么,立羽公子看上去不甘寂寞,不如本王陪你耍耍”。 桑陌说话间满是豪气,一旁琴女看着顿时一呆,心里暗想,这家伙长得好帅,倒有当年仙界那青帝子的几分风采。 “桑陌大王!快来见见小仙子,他就是荆叶那小子未过门的媳妇儿,额,这个也不一定,总之就是我常与你们说的小仙子”,玄龙大咧咧解释道。 桑陌看着欧阳花微微一笑,抱拳爽快道:“南源妖王殿桑陌今日有幸一睹蜀山仙子风采,当真荣幸之至”。 欧阳花一时诧异,惊声道:“你便是桑陌,想不到你这样年轻”。 这时候桑月幽姬等人一脸好奇纷纷向着欧阳花望来,叮当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仙子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欧阳花微微一笑点头示意,目光瞥过桑月和幽姬,猜出了这两人身份,当日在地心岩脉中,荆叶可是对她说了不少萧家大寨以及妖族的事情。 “哈哈,难道仙子以为本王是个老头子不成”,桑陌一笑,倏然回首对着墨立羽道,“立羽公子既然技痒难耐,本王到乐的奉陪,不如我们走上两招!对了,桑陌侥幸,恰好也在东神天机纵横榜上”。 桑陌说着笑意盈盈向着墨立羽逼了过来,墨立羽脸色顿变,他敢向位列纵横榜榜首欧阳花挑战,一来他身怀重宝有所倚仗,二来他见欧阳花弱不禁风,看方才出手身法,似乎远没有纵横榜首的实力。 但是当位列纵横榜第二的桑陌向他约战,他却是不敢应战,他与桑陌已在血祭战场纠葛两年,输多胜少,而且他曾亲眼目睹桑陌亲自披甲上阵喋血厮杀的一幕,几乎以一人之力硬悍四部数十高手,也是那令一众妖魔闻风丧胆的一战,桑陌打出了雪猿部落的威风,逐鹿之上四部联盟的私下约定不攻自破。 墨立羽见形势不对,张口道:“这倒是奇怪,妖王不去理会闯进莫土的人族,怎么反倒有心思与墨某纠缠”。 墨立羽说着向长孙羽示意快走,然而桑陌哈哈一笑,已经到了他身前拦住去路,笑道:“公子请留步,以公子之威名位列纵横榜第七,想来决计是错了的,不如近日本王甘做公子垫脚石,为公子正名!” 桑陌脸上笑意灿烂,说话间右手做掌已向着墨立羽劈脸而来,墨立羽骤然一惊,匆忙迎战,两人立时杀在一处,长孙羽本站在龙首上望着欧阳花出神,此时见妖王桑陌向着墨立羽出手,情急之下,纵身一跃从那金甲巨龙身上跳下,向着桑陌杀来。 “龙羽太子爷来凑热闹,本王倒是好生荣幸”,桑陌说得随意,手下却一点也不留情,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而随着桑陌与墨立羽交手,墨立羽带来一众魔鹰部落的强者也纷纷围攻过来,桑陌手下妖族与雪猿部落战将也一齐动手,一时间,这城墙之内,蛇山脚下,风攒云聚,一片乱战。 欧阳花和玄龙顿时一头雾水,怎么刚才还说得好好地,这就打了起来,欧阳花眼眸扫过战场,心里大急,若是这一众妖魔高手遇到他,他在重伤之下又能如何应对。 一丝不安的感觉抹过心头,欧阳花一脸忧虑对着玄龙道:“玄龙,你可要快些找到他,他受了重伤,只怕在这血祭战场撑不过几日”。 玄龙见了欧阳花一阵欢喜,此时见欧阳花担心荆叶安慰,突兀想起一事来,跟着道:“对了,刚才有个狼人倒是很像那家伙来着,莫非就是他,这家伙可是极善于易容的”。 欧阳花一听大喜,忙问道:“他在哪里?” 玄龙这才想起方才自己就在下面救了那狼人一命,便抬爪向着下方指去,说道:“可不刚才就在那里!” 然而底下除了梼杌与冲来的鼹鼠族强者喋血厮杀,哪里还有荆叶的影子,玄龙心里顿时一慌,脱口道:“难不成他被那凶兽杀了!” 欧阳花脸色一变,匆忙向着下方战场飞去,便在这时,底下喊杀声一片,原来站在空中静观其变的晏鼠公终于等到了攻山良机,一声鼠吼:“晏鼠军听令,给我荡平蛇山!” 鼠影绰绰犹如潮水一般涌来,欧阳花哪里还能去寻找那人身影,玄龙身形敏捷不住在那晏鼠军潮流中寻找先前那人身影,终究一无所获。 他们当然不知道,荆叶当时第一眼便发现了天上飞来的仙子,地面扑起的玄龙,他心中一叹,将眼前的繁华热闹抛在身后,独自领着先锋营关闭城门,要替晏鼠军在其他三大部落眼下守住这座蛇灵城,为晏鼠军攻下蛇山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