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心理学家很诡异》 第一章 气温26摄氏度，小雨。 还没散去的阴云被风卷着在天空萦绕， 还湿漉漉的路面被来往车碾过，溅起些水汽， 傍晚路边昏黄的路灯，映着昏暗天空中不时还滑落的几滴雨水。 四季中第二季，第23天。 气温26摄氏度，小雨， 穿黑色长裤，上身短袖加一件外套，撑黑色雨伞， 较低头，步伐较缓，从街边靠小区围墙步行道走过， 陈沦往着小区西南门走去，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个白色半透明塑料袋子， 里面装着从临近小区超市中，购买的已去皮莴笋一根，辣椒两个，单独装纯瘦猪肉近五两。 就这么，提着东西，撑着伞， 低着头，保持着基本差不多的较缓步伐， 陈沦走至小区西南门前。 再抬起些头。 小区西南门前， 之前落下的雨水，此刻还有些正顺着小区门口地势，往着路面边的下水道口流淌， 两道身影站在小区门前，迫使流淌着过的水，不得不从两人脚边分开，流淌过。 是两位警察。 两位警察身上穿着警服，警服外，套着还往下滴落着些雨水的一次性雨衣，身后，小区西南门供行人进出，常年保持开启的自动闸门，此刻已经关闭， 两个警察，一个中年，一个青年，互相侧着些身子，不时再转过头，朝四周望着，目光落在过路行人的身上。 有进小区的车开近，两个警察中，便一人上前让驾驶座摇下车窗，另一人依旧守在原地。 抬起些头，望了望， 陈沦没停下脚，依旧朝着那两位警察走了过去。 “先生，请稍等下。” 中年警察拦住了陈沦，看了看陈沦，出声说了句。 陈沦停下了脚，站在自动闸门前，也站在两个警察身前。 “同学，麻烦出示一下您的身份凭证。没带的话，请说一下您的身份凭证编码也行。” 中年警察再看了看陈沦，换了个称呼。手里拿着个厚重些的手机，再出声说道。 “身份凭证没带。” 手上还撑着伞，身前的两个警察在伞遮挡的范围外， 陈沦先是应了句。 “首都 0 03237” 合适的停顿，陈沦流畅的念出了身份编码，自然的将目光落到了中年警察手中那厚重些手机上。 中年警察听着陈沦念着，将身份编码输入那有些厚重的手机， 屏幕上再弹出人脸识别的界面， “来，同学，麻烦做个人脸识别。” 中年警察将手里的终端转过来些。 陈沦将头抬起来些，让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画面中。 很快，屏幕上人脸识别界面出现个绿勾，识别通过，再弹出陈沦的相关信息。 “……陈沦同学，你应该还在读大学？” 收回警用人脸识别终端，中年警察低头看了眼屏幕上陈沦的相关信息。 陈沦停顿了下，点了点头。 “对。” “怎么没住学校啊，中午还回来？” “隔着学校近。” 陈沦再回答了句。 中年警察点了点头，没再问， “……同学你应该也知道，最近治安情况不太好。所以上面让我们抓得也比较紧，耽搁你时间了。” 陈沦没问。但中年警察还是解释了。 笑呵呵着，出声对着陈沦说了句，中年警察再让开了些身，让开了供行人进出的自动闸门。 陈沦点了点头，看着警察身后的自动闸门，没往前。 “不好意思，我出来的时候，没带门禁卡。能不能麻烦帮我开下。” 陈沦抬起些头，门边门卫亭里，该有的门卫早已不知道去了哪。 “可以。同学你进去。” 笑呵呵着，中年警察手里拿着个门禁，打开了门。 “谢谢。” 陈沦挪着脚，撑着这把黑色雨伞，提着塑料袋子， 走过自动闸门，走进小区。 “陈同学……” 离开小区门有段距离，陈沦往前走着。 两位警察中，年轻警察的喊声再响起。 等着那年轻警察的喊声就再要响起第二声的时候， 陈沦才停下了脚，撑着伞，提着东西，站在原地， 还不时落下的雨滴，打在撑开的雨伞上，响着些细微声响。 陈沦转过了身， “陈同学……” 年轻警察再喊着，已经小跑着，跑到了陈沦身前，手里拿着个门卫那常有，签字记录，有个木质托板的本子。 “……不好意思啊，陈同学，还得麻烦你在这儿签个字儿。” 年轻警察将签字的本子和笔递了过来。 “没事儿。” 陈沦停顿了下动作，将右手提着的东西换过了手。 “我帮你拿着，你先签字。” 年轻警察笑着再出声说了句，将陈沦手里拿着的伞，提着的东西接了过去。 陈沦空出了手，接过了笔和签字的记录本。 “……行了。不好意思啊，耽误陈同学你时间了。” 签了字，递回了本子和笔，拿回了伞和那袋子东西。 年轻警察再笑着抱了声歉， 陈沦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儿。 再转过身，撑着伞，提着东西，接着往小区里走了进去。 …… “师傅，怎么了？” 年轻警察拿着签好字的本子和笔，重新回了中年警察旁边， 中年警察还看着已经走远的陈沦看着，听着年轻警察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没事儿。” 说了句，中年警察停顿了下，再转过头，对着年轻警察问道， “刚才那陈沦，身份没问题？” “……没问题。就是挨着这儿没多远，首都大学医学院心理学系的学生。居住在这小区里，六幢三单元六楼。房子就在他名下。也没住在八幢。” 年轻警察很快回答道。 中年警察点了点头，没再问。 旁边，一辆车再要驶进小区内， 中年警察再走上了前， “您好，麻烦降下车窗，出示下您的身份凭证。” …… “……哒……哒……” 落着的雨还打在撑开的黑色雨伞上， 提着塑料袋子里的一根莴笋，两个辣椒， 陈沦踩着小区里还湿漉漉的地面，往着六幢走着。 走到六幢跟前， 楼前，路边，聚集着不少人，正吵吵嚷嚷说着些话， 不时再朝着小区里的路，往着六幢后的远处张望。 六幢后，便是八幢，隔着有差不多有两百来米，中间是绿化，道路，和小区里的个小广场。 挨着八幢跟前，停着数辆车，有停在稍外边些的警车，和里侧的些看起来寻常车辆。 连着八幢前的广场，都被清空了，一些穿着警服，却更像是军人的些人，持着枪，守在八幢前和那小广场外围。 一些人，就聚集在了，隔着那八幢有些远的，这六幢前，不时朝着那侧张望着。 “……刚才我正打着电话呢，突然就没信号了……听着我儿子说，这是警察局把周围信号都给屏蔽了，现在都还没来呢……” “……不知道在抓什么人……这架势指不定是什么杀人犯……还在我们小区里，真是吓人……” “……诶，出来了……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那八幢楼里，再涌出了十几个身着便衣的人， 站在六幢前的一些人，再相继朝着那处张望着。 八幢楼里，十几身穿便衣的将个人围在了中间。 中间那人被身侧几人擒着，头上戴着块有些厚的黑布套，完全遮挡了那人的整个头部， 而周围围着其他些人，则是将那被擒住的人身躯基本完全遮挡了住， 也看不清被擒住那人有没有被戴上其他手铐类东西，只能勉强看到，那人即便此刻被擒住了，似乎依旧在挣扎。 只是那八幢跟前这会儿却有些安静，只能听到些脚步声响着。 很快，十几个人围着，几个人擒着，那被擒着的人被塞进了，停在那八幢楼前，一辆有封闭车厢的车上。 连同着擒着那人的几人一起，关在了那封闭车厢内，锁上了有些厚重的车厢门。 关着那人有封闭车厢的车行驶在中间，警车开道，其他数辆车前后围着。 从小区另一边条已经清空了沿途人的道路，很快驶出了小区门。 陈沦撑着伞，提着东西，看了眼， 转回了头，没怎么停下脚，只是接着往六幢楼上走去。 第二章 新闻 推开门，走进屋。 屋外雨后傍晚的夜色也顺着开了一半窗帘的窗，爬进了屋里。 屋里，同样有些昏黑。 这会儿，只是开了的客厅门，透进些楼道里的光， 站在门边的陈沦还挡住了大多灯光，在客厅地上，映出道拉长了的影子。 伸出手，合上了门，隔断了楼道里的灯， 将手上已经收起来的伞靠在了墙边，伞面还淌着的水顺着伞，在墙角边的地面上蔓延淌着。 脱了脚上沾了些泥水的鞋，从门边鞋柜里拿出双拖鞋，穿了上。 陈沦将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子，放到了客厅的桌上， 这时候才回身，按开了门边墙上客厅灯的开关， 灯亮起，照亮了客厅里，却更加显得客厅过去，往各个卧室去的走廊昏黑。 客厅里，有些空。 靠着墙，摆着长桌。 长桌上空着，只是放着刚才陈沦放下的菜。 另一边靠着墙，摆着个电视柜，电视柜上，放着个有些年头的电视。 电视正对着过去，摆着张茶几， 茶几旁摆着几张凳子，茶几上放着两本一本封面一样的笔记本，旁边还放着一支用了一半墨水的中性笔，和有些落了灰的电视遥控器。 从衣兜里摸出了个手机，解锁了屏幕，依旧显示无信号网络。 也没有去熄灭屏幕，将手机放在了长桌上， 再走过去，到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机，便将遥控器重新摆回了原位。 “……欢迎继续收看本台为您带来的新闻报道……” 有些陈旧笨重的电视机再发出些声音，再这安静的屋里响了起来， 转过身，陈沦将放在桌上，袋子里的那根莴笋，两颗辣椒，五两瘦猪肉拿了出来，只留着那带着附近超市名字的塑料袋子依旧在桌上，往着客厅旁边的厨房里走了进去。 厨房里，灯早已经坏了。 客厅里亮着的灯光，勉强照亮着厨房里。 厨房不怎么宽，一边靠着墙的灶台，灶台旁边便是洗碗池。 灶台上，炒菜的锅靠着煤气灶边上的墙立着，案板也靠着一边的墙。 一口煮饭的电饭锅，面上擦拭的很干净，和着炒锅，案板，在一边整齐的放着。 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两颗辣椒，一根莴笋，五两肉。 陈沦伸手打开了厨房灶台上的柜子， 拿着就放在盛米袋子里的盛米杯， 装了四分之三杯子的米，再从电饭锅里取出锅， 倒进米，米淘三遍， 接正常水刻度稍少些的水。 陈沦喜欢吃干一点的米饭。 将电饭锅内胆重新放回，按开了电饭锅的开关。 再回身，取下案板，菜刀，冲洗了菜。 “咚，咚……” “……叮咚，叮咚……” “……让我们再来关注下前些时候的群体事件……” 厨房里，陈沦切着菜，菜刀切过了菜，落到案板上的声音一声声响着。 客厅边上，放在桌上刚熄灭了的手机再亮起了屏幕， 似乎是再有了信号，通讯软件中，积蓄了许久的消息，再接连弹出，响着叮咚声响， 又混杂着客厅电视机里，传出的新闻声中。 “……前日，新山市发生一起群体暴力事件，事件所发生小区内，超过数十名业主持械攻击小区内其他人员，疑似群体性癔症，造成极大损伤。根据现场监控记录显示，数十名攻击伤害其他人业主当时似乎处以意识混乱状态，据现场目击者描述，攻击他人的人，眼睛通红，面目狰狞，状若疯狂，嘴里反复念着些含糊怨毒的话语声，似乎同被伤人有极大仇怨。但据了解，持械伤人的数十名业主平时并无其他人有太大仇怨，且可以根据现场目击者描述，数十名伤人业主属于无差对其他人进行攻击……对此，首都医委发表相关公告称，此次事件可能为寄生虫群体感染事件。寄生虫入侵人体，攻击了人体中枢神经，导致被寄生人意识混乱，产生暴虐伤人倾向……相关进展本台还会密切关注。再来看下条新闻……” 客厅里，电视里声音交杂着那手机消息提示音响着。 厨房里，陈沦一下下切完了莴笋，再拿过那瘦猪肉，接着一刀刀切着。 “……你们有看到国外那视频吗？” “……就是西加国的人跑到我们国家网上发的那视频？” 放在客厅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通讯软件，不知道哪个群里，不停弹出着消息。 “……就是那西加国人说，他居住的个边陲小镇被西加军队用导弹夷为了废墟，当时他父母亲人都还在小镇里生活，他发视频控诉西加国军队还被删了，只能跑到我们网上来发视频那个？” “……西加国那不是掩耳盗铃吗？你都不辟谣下，就删。” “……对，就是那个，之前那个原来的视频我还看来着呢，那哭得简直撕心裂肺……” “……诶，有人在外网上锤他了，说根本就没那小镇，还扒出了他的籍贯，说他根本就不是他编出来小镇的人……” “……你们信他是编的……要是编的，那简直是影帝，最开始那视频你们没看到，那简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来个原视频看看。” “……诶，那人发我们网上的视频也被屏蔽了。” 手机响着提示音，一道道消息往上刷着， 厨房里，陈沦切好了肉，再切了辣椒， 拿过案板，和菜刀，在洗碗池上冲洗着， 从水龙头里流出的些水，裹挟着案板上，菜刀上沾着的些辣椒籽， 往下流淌着。 “……刚才八幢的被抓走的是谁啊？有谁知道吗？” “……那架势，看着都吓人……” 客厅桌上，手机亮着的屏幕上， 显示是业主群里，再弹出些消息，响着提示声， “……不知道，八幢那边还没说话呢？” “……有人看到了吗，把谁给带走了啊？” “好像十几楼上的住户？” …… “……咕嘟……咕嘟……” 旁边的电饭锅里，再渐冒出些热气，响着些水开了的声响。 将还滴着些水的案板，菜刀，顺着墙重新靠着， 一些水在案台上蔓延， 拿过了锅，放到燃气灶上，就要点燃火。 “咚咚，咚咚咚……” 这时候，客厅外响起阵敲门声，混杂在那客厅里的手机消息提示声，电视机里播报着新闻的声响中。 停下了动作，没再去点火，收回了手，就将这锅放到了灶台上。 “……国际石油价格再次上涨……相关问题，我们再来连线下相关负责人……” “……钱主任，您好……你觉得是为什么，在现在这种新能源汽车已经广泛推广，石油已经从汽车主要能源的位置上退下来的时候，还会有现在的持续增长，而且啊，我们还注意到，从今年年初开始啊，不仅是石油价格……” “……叮咚……叮咚……” 在那电视机里播着的新闻声，混杂着那手机不停响着的消息提示音中， 陈沦挪着脚，重新回到了客厅，走到客厅门前，打开门。 门外，楼道里，站着个老人。 第三章 老 客厅里亮着的灯似乎还没有楼道里亮，开了屋门， 楼道里的光反倒绕过门外的老人，门内的陈沦，从两侧映进些屋里。 陈沦站在客厅门边，一只手还搭在门后的把手上，身后客厅屋里的电视机，桌上亮着屏幕的手机都还各自响着些声响。 “小陈，你回来了啊……” 门口站着的老人抬着头，看着打开门的陈沦， 满是皱纹的两只手捏在一起，稍显得有些局促拘谨，脸上露出些笑容来，同陈沦打着招呼着， 陈沦看着这局促着的老人， 这老人只是同幢楼同单元楼下的位孤寡老人，陈沦和他并不熟悉， 和这位老人认识，只是因为前些天老人家，唯一能接收外界些信息的台老电视机出了些问题， 老人有些焦急忧虑，想找人帮忙看看他家那台电视，于是在六幢楼下踌躇不安的站了许久， 等着陈沦下楼过路时，只看到老人正有些局促拘谨着看着同幢楼，另一个过路的年轻人，想上前，又踌躇着，只是反复捏着自己的手， 直到陈沦走过，老人才终于叫住了他，近乎哀求着让陈沦帮帮忙。 陈沦帮着去看了看，虽然那台老电视，只是因为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按错了遥控器上的按钮，但不认识多少字的老人却始终按不回来。直到陈沦去帮着他看了看，才重新按了回来。 “我也刚到家，邱伯。” 看着老人，陈沦应了声。 “……小陈，我屋里今天菜炒得多了些，我就一个人，小陈你要是没做饭的话，要不就去我屋里吃顿？也免得你再下厨了。” 等着陈沦应了声，老人才再接着出声说道， “……菜炒得有些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出声说着话，老人看着陈沦，再将重复着说着， 两只手互相捏着，脸上带着些笑容，也掩不住局促， “……要是小陈你不方便下楼的话，我去把菜盛点过来给小陈你……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就当谢谢小陈你昨天帮忙了。” 没等陈沦回答，老人只是顿了顿，便就要转过身，往楼下再走去。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陈沦再出声应了句话。 “……不能这么说。” 老人站住了脚，转回些身，局促着笑着，摆了摆手。 “我去给你把菜端上来。” 老人再出声说着，就又要再往楼下走。 看着老人，陈沦再顿了顿， “就不麻烦邱伯端上来了，邱伯应该把菜盛起来了，就到邱伯家吃。谢谢邱伯。” 陈沦再出声说道。 “……菜都盛起来，过去就能吃，刚盛起来，还热着……不谢，不谢……” 老人听着陈沦的话，站住了脚，有些高兴着，局促着赶紧应着， “那小陈，我们过去。” 老人再说了声，领着路。 陈沦走出了屋门， 没有关客厅屋里还放着新闻的电视，也没去拿桌上还亮着屏幕的手机。 厨房里，电饭锅里煮着的饭还咕嘟响着。 陈沦合上了屋门，跟着老人往楼下走去。 …… “……小陈，你坐。” 下了两层楼，老人推开了只是虚掩着的屋门，走了进去，招呼着陈沦。 老人屋里，房屋格局基本和楼上一样，只是朝向有些区别。 客厅里，厨房里，往卧室屋去的走廊里，能看到每盏灯都亮着， 靠在客厅墙边的电视机也开着，正播着广告， 客厅窗边落着，夜色萦绕在窗外。 “……小陈，你先坐，你要是饿了你就先吃，锅里还有些汤，我去盛起来。” 招呼着陈沦进了屋，老人将客厅门重新掩了上，招呼了声，再急急忙忙往着旁边的厨房里走了进去。 陈沦走到了客厅餐桌旁。 餐桌上，摆着四碟炒好的菜，还萦绕着些热气。 洗好的碗筷还叠着放在桌边，桌旁，还摆着两张凳子，似乎是其中张不常用，还明显有些刚擦拭过些水痕。 “……小陈，你坐。看电视吗，遥控板在这儿，可以自己调。” 说是盛碗汤，却还是端出了两个大碗，一个碗里是炖好的汤，另一个碗里装着些凉菜。 见陈沦还站着，老人再招呼了声。 陈沦再挪了下脚，在桌旁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是在小区外边那店里买得些卤菜，你们年轻人喜欢吃这个……也没买多少，我就让那老板给我几样一样称了些。” 将盛着的碗汤放到了几盘菜中间先前就空出来的位置，老人再一边解释着，笑着有些拘谨着说着，将那碗凉菜放到了陈沦身前， “你尝尝味道。” “邱伯，你也坐下来。” 陈沦接过了老人递过来的碗筷子，再对着老人说了句。 拿着筷子，夹起了筷子桌上的菜，尝了口。 “……好，好……” “小陈，味道怎么样啊？” 虽然应着，老人却还是低着些身子，在桌旁站着，手捏在一起，有些局促拘谨着，再询问着陈沦是不是合口味。 “味道很好。” “……好就好，好就好……那小陈你多吃点……要盛碗汤吗，我去拿勺子给你盛一碗……行，行……” 笑呵呵着，有些高兴着，老人又再问了几声过后，才再重新在桌旁另一侧坐了下来，端起了碗筷，吃起了饭菜， “……今天的饭菜都有些做多了，要不是小陈你，我怕是都得放进冰箱里吃上好几天。” 老人端着碗，拿着筷子，吃着，顿了顿，笑呵呵着再说起了先前类似的话， 陈沦听着，只是夹着桌上些菜，吃着，没答话， 再动了动筷子，老人再回头望了望客厅另一边正开着的电视， 这会儿，电视里正放着些新闻， “……这人啊，真是越来越不中用。” “……屋里啊，就这台老电视机顶用，平日里也不图看个啥，就想放在那儿，屋里有个声响。” “说出来都怕小陈你笑话，前天晚上这电视机放不出画面来了，明知道是自己在遥控板上按错了啥，却怎么也按不回来了……那晚上，躺在床上，翻过去，又翻回来，怎么都睡不着觉。一会儿又想爬起来，看看电视好没好……又没人去给他调回来，那哪能好啊……” “……最后还是都麻烦小陈你。” 老人说着话，再转过了些头，再动着筷子，吃着已经夹到碗里的些菜， 陈沦听着老人的话，抬起些头，放缓了些手里夹着菜吃着的动作， 老人将自己碗里的菜夹进嘴里吃着，咀嚼着，再缓缓抬起些头，抬了抬头，似乎是望着屋顶， 再放缓了些动作，沉默了阵， “……有时候都在想，这无儿无女的，就这么活着起啥用，就这么一天天活着。” 陈沦看着老人。 抬着些头的老人在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有些泛红，似乎带着些血丝。 “邱伯。锅里还有汤吗？” 陈沦看着这老人有些红着的眼睛，打断了老人的话。 “……有，有……” 老人回过神来，赶紧着应着。 第四章 消散的记忆和疏离感 “叮咚……” 稍显朦胧的月亮斜挂在夜幕中， 透过拉开了半边窗帘的窗户，往窗下映着些清冷月光， 弥漫着的夜色也顺着窗，想往屋里蔓延，只是客厅里的灯勉强映亮着屋里， 夜色只是在窗外徘徊。 放在客厅坐上的手机还亮着屏幕，通讯软件响着的消息提示声已经放缓些。 靠着墙边的电视机还放着不知道什么的电视剧，屏幕映出的光再客厅另一边变换着，从有些厚重外壳里透出些沉闷声音。 在楼下老人家吃了晚饭， 陈沦再回到了屋里，抬起头，望了眼屋里，伸手重新合上了客厅门， 朝着厨房走了进去。 只是映着客厅里些灯光的厨房里，萦绕着些电饭锅里之前溢散出，因为厨房里，屋里没开窗，积蓄着的些热气， 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股煮熟了米饭香气。 伸出手，关了电饭锅的保温， 再抬起手，按开了灶台有些陈旧的抽油烟机， 拧开了厨房燃气灶的火，拿过了靠在墙边的炒锅。 客厅另一侧的电视机有段距离，传过来的声音似乎已经有些远， 有些安静的厨房里，电饭锅关掉了保温的提示声，抽油烟机风扇呼呼不停转动着的声音，被掩盖了些的燃气灶打火的噼啪声，接连响起。 拿起了案台上的瓶装油，再拿起了锅铲， 依次端起了案台上已经切好了的肉，切好了的菜。 虽然已经吃过了饭，陈沦却依旧炒着这道菜， 厨房里，燃气灶的火灼烧着炒锅。 翻炒着菜的声音，锅铲碰撞着炒锅的声响不停响着。 那陈旧了，有些不堪重负的抽油烟机还呼呼作响，就像是粗重的喘息， 不时，还在发出些杂音。 放了盐，调了味，陈沦再看着锅里，拿着锅铲翻炒了几下， 最后，将切好的辣椒放进了锅里。 陈沦喜欢吃稍有些辣味的食物。 …… 关了那抽油烟机，抽油烟机那不堪重负，似乎粗重的喘息声也渐止住， 拿着锅铲，一点点将锅里炒好的菜铲到了盘子里， 认真的，没再锅里留下一点。 陈沦再将炒锅拿到那洗碗池的水龙头下冲洗了干净，重新放回了案台靠在墙边。 燃气灶上的火还没关，依旧往上窜动着火焰，在案台前的陈沦脸上，映着些火光。 端着那碟菜，陈沦拿了一双筷子，走出了厨房。 到了客厅的茶几跟前，拿着筷子，只是吃了口，再放下了筷子，低下头，再看着那茶几上。 茶几上，摆着落着些灰的遥控器， 放着一支用了一半墨水的笔，两本竖着一排，上下对着放着的，封面一样的笔记本。 看着，陈沦伸出手，翻开了上面本笔记本的第一页， “……星期二，小雨。 天气有些凉，再添了一件外套出门。” 封页下，第一页用着些还算清晰的字迹写着。 这是陈沦去年的日记， 看着，陈沦目光再下移些，手指挪动，翻开了下面一样的笔记本， “……星期二，小雨……” 封页下，是和上面那本笔记本上，一样的字迹， 一样的话，一样的标点，一样的空行， 字句之间的间隙一样，字迹的风格一样，笔迹的习惯一样。 看着，停顿了下动作， 陈沦低着些身，低着些头，手指拨动， 再将两本日记本，往后翻过相同的页数， “……星期一，下雨。 出门没带门禁，不过没什么影响，反正西南门从来不关。” 上下两本日记本的纸页上， 依旧是相同的字迹，相同的文字，字迹间隙相同。 似乎是两本完全相同的笔记本。 陈沦看着，停顿着目光。 只是终究还是有些区别，在相同字的笔锋上，在细微处。 记忆还在持续消散。 看着，陈沦再停顿了下动作， 伸手合上了下面那本日记本， 将上面那本日记本拎了起来， 往着厨房里走了进去，茶几上，只剩下那一本日记本。 …… 厨房里，燃气灶上的火还燃着，在厨房里映着火光，散发着些灼人的温度， 拎着那本日记本，日记本的纸页在手上往两边散开些。 放到燃着的燃气灶上，窜动着的火苗很快将那日记本引燃，火苗窜上了日记本。 伸手关掉了燃气灶上的火， 拎着那本燃着的日记本，重新走回了客厅， 站在客厅墙边，等着手里拎着的日记本充分燃烧起来， 才将扔进了客厅墙边放着的个，干净的铁盆里。 日记本在铁盆里熊熊燃烧，窜动着的火光胜过了屋里亮着的灯火，映在铁盆前站着的陈沦脸上， 脸上平静，陈沦站着，看着铁盆里的那本日记本一点点燃着。 他来到这个世界， 只有不到一个月， 以前，他不叫陈沦，现在叫了。 以前，他只是个心理医生，和一个心理稍有些问题的人。 直到二十三天前，他从这座房子的卧室床上醒来， 他现在就是陈沦，一位首都大学医学院心理学系大三学生。 只是， 刚醒来的时候，他还有着原主的记忆，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原主的记忆就像是昨夜做得一场梦，在醒来后逐渐消散褪去，最后只化为了一些模糊的象征情绪，符号。 倒是他本来的记忆，一直在他脑海中。 而这个世界对他来说， 有着明显的疏离感，自我剖析中内心并没有产生任何归属感， 不仅是心理层面，乃至物理层面， 他看这世界，就像是趴在一扇透明的玻璃上，看外面的世界， 虽然清晰，却不真切。 就像是有一层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透明薄膜，将他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 不过，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真实。 他现在就是陈沦。 他为自己建立了心理模型，借着肌肉记忆重新抄写了日记，笔记。 …… 看着铁盆里，那本日记渐燃尽，窜动着的火苗渐熄灭， 只在铁盆里留下些灰烬。 陈沦在蹲下了身，将装着灰烬的铁盆端了起来， 朝着卫生间走去。 将灰烬倒进了马桶， 随着抽水马桶卷动着的水流，灰烬也冲进了下水道消失。 重新回到客厅， 拿着铁盆，走进厨房，将铁盆重新清洗了干净， 清洗了厨房， 陈沦将干净的铁盆重新放回了墙边。 拿起了那茶几上的筷子， 脸上平静着，一口口吃完了盘子里的菜。 “……今夜傍晚，首都大学旁，世纪小区有警方大规模行动，让我们来连线首都市na区警方……” 电视机再响着些沉闷的声响。 旁边桌上的手机还亮着，映着些微光，许久已经没了动静。 吃完盘子里的菜， 洗漱，关电视，关灯， 窗外徘徊着的夜色终于爬进了屋里。 在漆黑中，陈沦走进了往卧室去，弥漫着夜色的走廊， 陈沦这时候该睡觉了。 第五章 三个正常人 四季中第二季，第24天。 天依旧没晴开，丝丝缕缕的阴云被风卷着萦绕在天上， 昨夜似乎再下过小雨，到今早，地面依旧湿漉漉。 天际刚泛白时，陈沦从床上醒来。 没开屋里的灯，重新换上衣服， 着长裤，单衣， 镜前洗漱，再走到客厅茶几后， 在昏暗中，静静坐着。 期间， 楼上楼下的住户不时有人开灯起床，传出窸窣声。 楼道上还有人走过，亮起再熄灭楼道里的灯光。 直到窗外光线爬进屋里，将屋里昏暗逼退到角落。 陈沦再站起身，站在客厅落着半边窗帘的窗户前， 透过窗，平静着看着。 转过身， 门边换鞋，拿起靠在墙边的黑伞， 再伸手，拿起鞋柜上已经有些落灰的小区门禁。 开门，陈沦走出了屋里。 今天学校有课， 陈沦需要去学校。 …… “……哒……哒……” 萦绕着的阴云下，已经没有雨落下。 顺着小区楼上，住户往外伸出的窗口防护栏，还缓慢往楼下滴着昨夜雨水。 拿着收拢的黑伞，陈沦从楼道里走出，抬起些头， 六幢楼下，小区楼外，站着昨夜那老人， 老人来回缓缓挪着脚，似乎也想同从楼前路上走过的人一样，只是从路上走过， 只是稍显的步子却始终没带他离开楼道口前太远， “……小陈，早啊，去学校啊？” 看到了陈沦，来回走动的老人站住了脚，笑呵呵着同陈沦打了个招呼。 “对。” 陈沦应了声。 “那小陈你慢去啊。” 似乎站在这楼下，只是同陈沦打个招呼。 脸上笑呵呵着，老人再朝着另一侧走了开。 转回头， 再挪着较缓的步伐，陈沦提着黑伞，继续往小区外走去。 …… 小区门口，进小区的自动闸门依旧合拢着。 门外，依旧站着两位套着一次性雨衣的警察，雨衣上沾着些没滚落的雨水，并未随着昨夜小区里的行动结束而离开。 只是人换了，不再是昨晚那两名警察。 陈沦从出小区的门，走出小区。 两名警察相继抬起头，打量了下陈沦，没上前，再转回了头，注意着往来四下。 …… 首都大学距离陈沦所在住处距离较近。 步行13分钟后，陈沦提着那把黑伞， 从首都大学北门，通过北门前几日新安设的人脸识别自动闸门，进入了学校内。 通过门口时，陈沦自然抬起头，从门卫亭掠过。 门卫多了两名，笔直站着，目光落在进出学校的人员身上。 走过校门， 提着黑伞， 陈沦微微低头，挪着较缓，基本相同的步伐，往着首都大学内心理学系所在区域接着走去。 …… 路上，有抱着书过路的学生，有驶过的车辆。 脸上平静着，陈沦挪着较缓的步伐，走进了心理学系所在小区。 抬起些头，心理学系已经有些年头的教学楼就在前侧， 有学生，老师，不时进出。 教学楼前不远，一个穿着衬衫长裤的中年男人，面朝着教学楼内，缓缓踱步，低着头，似乎思索着些事情。 目光落在那中年男人身上，再转回头，陈沦没停下脚步， 只是继续往前，从那中年人身侧走过。 “陈沦同学？” 思索着些事情的中年男人抬起头，叫住了陈沦。 陈沦站住了脚，转过了头。 “诸教授。” 中年人是陈沦所在班级导师，同时是专业课老师。 “上午有课？” 诸教授点了点头，问了声，却没等陈沦回答，再说道， “走路的时候就别太深入思考其他东西了，不太安全。” 对着陈沦出声说了句，诸教授自己先笑了起来。 “谢谢诸教授。我会注意。” 陈沦没笑，答应了下来。 行走时思考，是陈沦的习惯。 “去，不耽搁你了，上课别迟到了。” 诸教授笑着，再出声说道。 陈沦点了点头，转过身， 提着那把黑伞，继续往着老旧教学楼里走了进去。 身后，诸教授看着陈沦走远，才再转回头， 低下些头，接着缓缓踱步，往着教学楼另一侧走去。 …… 心理学系教学楼。 二楼，231大教室。 上完上堂课的学生在陈沦走过走廊时，刚从教室内涌出， 一阵嘈杂过后，陈沦走过人群，到了教室。 大教室内。 上了上堂课的教授刚收拾着东西走出教室， 教室里大多数位置都空着，有些冷清。 为了避免光线干扰教学用老旧投影仪正常使用，而合拢的厚重窗帘，再隔断了窗外的光线，让教室里添了些昏黑。 整个教室里，只坐着一个人。 在正中间稍靠后的位置，背对着这侧。 是个年轻女人。 剪着而后的短发，上身短袖，下身长裤。 身前桌上摆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光在这昏暗中，映在其脸上， 手上噼啪作响，似乎正往笔记本电脑里输入着些东西。 看着，脚下步伐也没放缓，陈沦提着那把黑伞，一步步走进了这稍显昏暗的教室里。 教室里，冷清安静。 教室外的些声响似乎也在教室墙面阻隔下，变得有些远， 只有那背对着这侧年轻女人手上噼啪敲打声，和陈沦脚踩在地上，轻微的窸窣脚步声， 透过那年轻女人的侧脸上神情，能看出那年轻女人有些兴奋， 不时再操作着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映在年轻女人脸上的光也在脸上变换。 “陈沦，你来了啊，你坐在这儿。” 眼底，脸上还带着些兴奋， 前一秒还噼啪往电脑输入着东西， 下一秒，再陈沦就要从年轻女人身旁走过时，年轻女人却直接转过头，对着陈沦出声说道。 陈沦停下了脚，转过头，看向了年轻女人，脸上平静着。 “……来，陈沦，你坐这儿。” 似乎看不到陈沦脸上的神情，年轻女人拍了拍她旁边，靠走廊的座位，眼底还延续着先前的兴奋。 陈沦没说话。 放下黑伞，靠在桌旁，在那位置坐了下来。 “陈沦，你帮我出出主意。我之前想研究下‘恐惧情绪’在‘心理问题治疗’方面的作用，我选定了我同宿舍的人作为志愿者，根据我的判断，他们都有一定心理问题，我许诺了一定的经济报酬和治好他们的心理疾病，开始的时候他们同意了，但在经过一次实验过后，他们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 我只能自己上了，但现在问题时，我好像有些寻找不到一个稳定的恐惧源。” 年轻女人眼底有些兴奋地说道，再转回头，看着她身前亮着的屏幕， 屏幕上，打开着个文件，文件名写着‘档案’。 “……我现在在自我剖析，解剖我的心理和行为方式，和对恐惧情绪的记忆，看能不能找到恐惧源，陈沦，你帮我出出主意。” 年轻女人兴奋说着，再往电脑里接着输入着。 陈沦脸上平静着，坐着。 “啪！” 这时候，一声清脆细微的声响响起。 有人按开了大教室里的灯， “陈沦同学，束柔同学，你们也这么早来就来教室了啊。” “……怎么不开灯啊，这昏暗的，再看着整个教室就你们两个在，我作为一个正常人看着都有点害怕。幸好我认识你们两个，不然我都不敢进来了。” 大教室后门口，紧接着响起阵有些不好意思的话语声， 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教室门口，脸上带着阳光亲切的笑容，有些不好意着笑着，出声说道。 第六章 我正常的很 “……本来我还以为我会是最早来的，这样等老师来了，看到我这么早就到教室，肯定觉得我是个好学生，对我有个好印象，然后将一辈子积累下来的知识都对我倾囊相授，还让我报考他的研究生，这样……” “……这样你就能治好你的精神病？” 开了教室灯的年轻人往着教室里走着，嘴里一边说着。 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年轻女人脸上还映着光，没回头，便说了句。 陈沦转过头，看向了走过来的年轻人， 饶常，陈沦同学。 “……为此，我刻意去食堂买了食物都没在食堂吃，准备带到教室里来吃，没想到，就是这样，还让陈沦同学，和束柔同学你们抢了先！” 似乎听不到束柔的话，年轻人一边走，嘴里还一边不停说着，两手空空， “要不是，要不是……” 脸上有些悲愤，饶常在束柔另一侧坐了下来， “要不是，我买好早饭，两根油条，一碗豆浆，营养专家说，早上这么吃，有益身体健康，不过另一个专家说，早上牛奶面包也有益健康，还有专家说，喝碳酸饮料也不会影响健康，所以我都是单数天早上吃牛奶面包，双数天早上吃油条豆浆，每天一定喝两瓶碳酸饮料，上午一瓶，下午一瓶……我这样下来身体一定很健康……” “……不过这不重要，要不是，要不是我来教室的路上……对了，在教室路上，我还新学会了一招，有人能一边走路一边吃早饭……哈，这招也让我学会了，有了这招，我明天肯定比你们两先到教室……” 坐着，饶常说着，又笑，笑了过后又悲愤， “……不过，要不是今天早上，我吃完早餐到教学楼前的时候，看到个乞丐栽倒在路边，身前还摆着个碗，碗里还有些钱。作为一个很有饱含同理心的人，我怎么能让一个人孤苦无依的老人就那么栽倒在地上，来往过路的人甚至都没人愿意扶他一下，就那么冷漠的走了过去，这是什么这是社会的冷漠……” 说着，有些悲怅，紧跟着，情绪一收，饶常又再很快地说了下去， “……于是我上前将乞丐扶了起来，虽然他佝偻的身子颤抖的厉害，甚至将捆着腿的绳子抖落到了地上，为了不给我添麻烦，耽搁我宝贵的赶往教室的时间，他甚至让我滚。不过，我怎么能轻易放弃，还是坚持着帮他扶了起来，他很感动，我也感觉胸膛间有股暖意流淌。 我打了个嗝，拿了乞丐碗里的钱做报酬，就要离开。可是他非一直追着我，我知道，他是想把他兜里的钱也给我，不过，我怎么能要呢，于是我在教学楼转了几圈，才甩掉他……真令人感动……” 说着话，饶常抬起头，有些唏嘘地说道。 陈沦却脸色平静着，一句话没应。 束柔也还看着身前电脑屏幕，手里噼啪输入着。 “你们怎么不问问我，学校里哪里来的乞丐？” 饶常有些意犹未尽，砸了咂嘴，再出声问道。 “陈沦，你别理他，你帮我出出主意，再帮我看看这心理剖析做得完善吗？” 束柔转过头，再看着陈沦，眼底还带着些兴奋，出声问着。 “你对你的舍友做了什么？” 陈沦转过头，问了句。 “……哈哈，其实是我做了个梦，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我还在宿舍床上……” 似乎是没听到陈沦两人的话，饶常再自顾自笑着，出声说着， 紧跟着，止住了笑声，伸手摸了摸下巴，思索着，再叹了口气， “……诶，也不知道那乞丐会不会给我送锦旗过来……” “……也没做什么，开始的时候就是和她们聊天，在聊天过程中，用了些心理学手法，获得了些信息，你看看，这里我做了些档案……” 似乎也听不到饶常的话，束柔对着陈沦，兴奋着说着，再打开了电脑里存着的几份档案，转过来给陈沦看， “……然后我就针对获得的些信息，利用些她们敏感的词汇，反复唤醒了她们记忆里的恐惧记忆……然后我利用他们恐惧记忆中的关键信息，布置了下针对他们的恐惧环境……比如一号志愿者，据偶然透露，她记忆深处有个明显恐惧点……那是她六七岁的晚上，她父母在没告诉她的情况下外出，她睡醒过来，周围一片漆黑，有狗叫，找不到她父母……然后我就让宿舍里当天其他人都出去了，当天晚上，我带着她很晚才从外面回宿舍，到宿舍门口的时候的，借口离开，让她自己回宿舍……在宿舍里布置了无人，漆黑，窗外有狗叫，刺激她恐怖记忆，也做了些心理暗示，让她潜意识始终保持在紧绷状态……然后，用其他方法直接吓了她一下……” 有些兴奋着，甚至狂热的，束柔描述着她的实验过程。 听着束柔的描述，陈沦脸上平静， 旁边，感慨了阵的饶常再凑过来些， “……束柔同学，你在电脑上输了什么啊？” “……一号。年龄21岁，自述单身，判断存疑。在询问是否同其他人发生过性关系时，有明显撒谎表征。 恐惧源：童年记忆，对血腥婴儿恐惧指征明显…… ……首次恐惧情绪实验：恐惧词多次暗示，恐怖环境中，恐惧源刺激……失禁，颤抖，乏力，精神状态较差，自述正常……” “……自我剖析，行为，心理分析，恐惧源可能……” 饶常念着束柔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着的文档， 脸上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些恐惧，往后退了退， “束柔同学，我觉得你的心理状态可能有些异常……你这资料看得我这个正常人都有些害怕……还有，你的那份自我剖析的文档，正常人，是不会那么深的剖析自己心理的，看得我这个正常人都瘆得慌……” “……你是个正常人？我一直以为你学心理学，是为了让学校教授帮你治精神病。” 束柔头都没回，对着饶常说了句。 “……我怎么就不是个正常人了！” 脸上恐惧褪去了，饶常坐回了身， “……我每天都按时学习，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早上六点半起床。六点半到七点洗漱，七点到八点吃早餐，一定细嚼慢咽，吃五口食物，一定喝一口可饮用液体。按时上课，在十点后寻找课间休息时间喝上午份的可乐，从不扰乱课堂秩序。 中午十三点之前一定吃完饭，睡一小时午觉，适当的午休，才能保持下午时候的学习精力。一定到三点半之后，才喝下午份的可乐，让中午吃的饭充分笑话，不和可乐一起在胃里混合！” 饶常冲着束柔据理力争，眼睛有些发红， “……每天晚上九点开始洗漱，十点之前上床睡觉，每天睡够八小时时间，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足够的精力！我哪不怎么了，我怎么就不是正常人了，我正常的人很！” 眼睛有些发红的说着，紧跟着，脸上情绪再一变，倏然收起， “……不过找学校教授咨询心理问题这种事儿，我怎么没想到呢……还不用花钱，也不用挂号，这种省钱的事情，正常人应该都会坐……嗯……” 再琢磨着，饶常认真说着。 “……陈沦，你有办法刺激下我吗，让我感觉到恐惧，你帮我出出主意，我找找我的恐惧源。” 束柔似乎都没听到饶常的吼声， 只是还有些兴奋着，对着陈沦问着。 陈沦平静着，看着这狂热兴奋的束柔，还一遍遍思索着先前束柔话可行性的饶常。 第七章 名单 大教室里，亮着灯。 屋外萦绕弥漫着丝丝缕缕阴云的天色，透过教室旁边遮着窗帘间的缝隙，想蔓延进来些昏暗。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映着些光，在束柔的侧脸上， 束柔还有些兴奋地看着陈沦，想让陈沦帮她出些主意， 旁边，饶常还认真思索着先前束柔的话，不时发出些低声的嘀咕。 看着这两人，陈沦脸上平静着，再转过些目光，视线落在笔记本电脑显示的资料上， “三条蠕虫窜上了你的手背，钻入皮下，在你手掌留下三个内陷的空洞。” 陈沦再出声，声音平和， 饶常停下了思索，坚持着作为正常人的恐惧，眼底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发毛情绪，往后挪了半边身子。 束柔先是顿了顿动作，紧跟着再愈加兴奋，低下头，抬起了自己的手， “三条蠕虫钻入了我的手背……” 盯着自己手背，束柔眼底兴奋乃至狂热的重复着， “蠕虫在皮下向手臂蠕动，隆起扭曲崎岖的肉痕，你伸出手，去捕捉皮下蠕虫。” 陈沦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资料，继续说着， “我伸出手，去捕捉蠕虫……” 束柔兴奋着，眼睛甚至有些发红，伸出了另一只手落到手臂上，轻轻触着。 “隔着皮肉，蠕虫在你手里疯狂挣扎蠕动，扭曲。” “……蠕虫在我手里挣扎，蠕动……” 似乎是兴奋，束柔另一只手落在手臂的地方，肌肉有些痉挛，在皮下动了动， 看着，束柔愈加兴奋，紧紧盯着自己手臂， “蠕虫从你手臂皮下再钻出，在你手臂上，留下两个外翻，深陷的空洞。” “留下两个外翻深陷的空洞……” “你伸出手指，钻进手臂上的空洞里，肌肉，筋膜在指尖来回扭曲。” “我伸出手，钻进了手臂上的空洞……” 陈沦止住了声。 束柔另一种手还落在手臂上，紧盯着自己手臂，浑身颤抖着， 脸上渐愈加兴奋着，有些发红的眼睛透着狂热。 “我好像有些恐惧的感觉了。” 束柔再顿了顿，兴奋着说着， 再转过了身，打开了对自己心理剖析的文档， “……这应该是对自身身体破坏的恐惧，对……” 眼底狂热兴奋，束柔手指在噼啪输入，往她资料里增添记录。 “……陈沦同学，你们这说得也太吓人了，我浑身都要发毛了。” 看着陈沦和束柔说完了话，往后退了些饶常才重新坐回来些， 脸上带着些恰到好处的恐惧，再出声说道， “……我一个人正常人坐在你们旁边，实在有些瘆得慌，要不是我认识你们我都想坐到旁边去了。” “……对了，陈沦同学，之前你说有三只蠕虫钻入束柔皮下，怎么钻出来就两个孔啊，是不是还有只蠕虫在束柔手臂里蠕动啊？” 饶常脸上恐惧褪去，在思索着，有些好奇地问道。 陈沦静静坐在座位上，桌旁靠着那把黑伞，只是看着教室正对着空着的黑板， 旁边，束柔还狂热着做着记录。 饶常还认真思索着陈沦先前的话， “……怎么只有两个孔呢，肯定是束柔体内还有只蠕虫，那只蠕虫是什么样的，手指大，头上只有张嘴巴？划开束柔的手臂应该就能看到……怎么就只有两个孔呢……” …… 另一边， 在教学楼前陈沦遇到过的那位诸教授， 一路思索着，走回到了办公室。 “诸教授，之前要的那份名单你准备好了吗？” 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了电脑。 另一位教授拿着课件，茶杯，紧跟着走了进来， 将手里上完课用得课件顺手扔在旁边个办公桌上，看到在办公室的诸教授，出声招呼了句，问了声，一边拿着茶杯走到办公室边接水。 “快好了。” 亮起的电脑屏幕上，打开着个文档， 诸教授看了看，笑着出声应了句。 “据说这回要过去的人，待遇都很不错啊，看得我都想去。” 另一位教授将茶杯重新接上水，喝了口，重新走回到诸教授旁边笑着开口说道， “你这想跳槽的想法，我可得给老院长反应反应啊。” “可别。” 诸教授笑着说了句，另一边教授也笑着跟着应道。 “不过老杨你就是想去，也去不了啊。那边可就只要学生。” 诸教授再笑着说了声，再停顿了下， “学生心思总归要纯净些，好塑造些。军方嘛，肯定不太喜欢心思太复杂的。” 诸教授在说道。 “也是。” 另一位教授点了点头， “就是不知道，他们突然要这么多学心理学的学生做什么。部队里，也要不了这么许多心理医生啊。” “可能是要过去给人治病呢。” “那这群就大三的学生，还不如我去。不说了，我还有节课得过去了，诸教授你在这儿慢慢琢磨。” 说着话，另一位教授拿着课件，端起水杯再出了办公室。 诸教授转回头，看着电脑文档上已经有的两个名字， 顿了顿，再将最后个名字添了上去。 “陈沦。” 或许只是因为刚才遇到过陈沦。 看着已经添上的名单，诸教授顿了顿，再低下头，拿出了兜里的手机。 …… 大教室里。 学生渐稀落坐在教室里， 教授走进教室，摆弄了阵投影仪过后，再熄灭了教室里灯。 陈沦坐在这昏暗中，平静坐着，抬起些头，看着那教授讲述着课程内容。 束柔还在看着自己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对自己恐怖源的分析，做着相关实验计划，脸上有些兴奋。 饶常正抬着头，目光炯炯着看着那台上讲述着课程的老教授， 投影仪那挂在墙边上的白布上反映出来的光，映在昏暗中，教室里一道道身影脸上。 课程结束。 教室里坐着的学生稀稀落落下相继走出教室， 讲课的教授也收拾着东西出了教室门。 没人去将灯再按亮，教室里陷入再冷清，昏暗中。 起身，陈沦拿起了靠在桌边的黑伞， 束柔脸上还带着兴奋，扣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站起身， 饶常的目光还在离开了教室的老教授身上，很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叮咚……” 就在这时候，三人的手机再同时响起消息提示声， 陈沦是初始提示声，束柔道足够清脆而有辨识度的提示声，饶常的提示声稍显花哨， 三人再相继摸出了兜里的手机，看了眼， 陈沦脸色平静， 束柔思索着。 饶常紧跟着脸上露出些恐惧，和恰到好处的颤抖。 群消息，点明了陈沦，束柔，饶常三人。 “诸教授：你们三位应该已经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我这会儿就在办公室里。” “……遭了，难道是昨晚上的事情发了？” 脸色变着，饶常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声音恰到好处的颤抖着，喊着。 似乎是听不到饶常的话。 陈沦平静着，将手机重新放回。 提着黑伞，挪着较缓而基本相同的步伐，往着教室外走去。 束柔还思索着，装起了笔记本电脑，也跟了上来， “……完了，完了……” 饶常嘴里还慌乱着喊着，脚下却没停，就跟在后面。 第八章 名额 “……完了，我就知道，我昨晚上不该抢那个乞丐钱的。” 陈沦提着黑伞，较缓的挪着脚， 束柔走在陈沦身后，手里拿着手机，似乎是在思索着手机上显示的那条信息。 走在最后饶常脚下不慢，嘴里大呼小叫着，眼底流露着适当的恐惧和绝望， “那乞丐把头抬起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和老诸长得很像。肯定是老诸躲在那儿扮成乞丐，考验我崇高的道德水平，只要我通过，老诸就会传授我他毕生知识，没想到，我竟然没有经受住考验！” “……完了，现在肯定是东窗事发了……” 饶常脸上流露出痛苦，眼底似乎都要挤出几滴泪水来，满是懊悔。 “……老诸现在肯定是知道了，要是他让我把钱还给他怎么办……” “……完了，要是我在老诸办公室里待过了时间，错过之后的课程……我每次都提前到教室，一定等够授课老师超过二十分钟，为教授留下的好印象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遭了！” 饶常脸上神色再是一变，变得极度恐慌，大喊了声， 惊得旁边过路的其他人都不禁站住了脚， “我忘记跟刚才的教授预约去他那儿看病的时间了！” 饶常大声喊着，愈加懊悔，脚下却没停，一直跟在陈沦和束柔身后。 …… 提着黑伞，陈沦往前走着。 拿着手机，紧跟着，思索着的束柔，嘴里在渐嘀咕着些话， “……难道是做实验的事情暴露了，不应该啊……我都做了心理暗示了……她们会觉得，暴露我的事情，就会暴露她们自己的隐私才对啊……” “……完了，我一直在诸多老师心中留下的完美印象，岂不是破灭……诸教授怎么知道的呢……肯定是有人告状了……” “……没想到我这么好的人，竟然还有人对我如此痛下杀手……” 走在最后的饶常，悲愤，懊悔，不时喊着。 走到了诸教授办公室。 …… “……诸教授，诸教授……我错了，错了……” 办公室门虚掩着，走在最后的饶常先推开了门， 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绝望，脸上带着合适的痛苦，似乎犯了错的人幡然悔悟，痛改前非的神情， 嘴里悲痛着喊着，脚下还恰好踉跄了下，一下扑进了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诸教授还坐在办公桌后，转回头，看着喊着扑进来的饶常， 脸上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笑着问道。 “错哪了？” “……我不该，拿走诸教授你的钱……我还撒谎了，我还拿走了诸教授您的碗！” 低着头，洒下几滴泪水来， “今早醒来的时候，我还在懊悔……诸教授，您能不能重新再给我次考验，这次我一定不拿您的碗了……” 饶常脸上痛苦着，喊着。 陈沦提着黑伞，挪着脚，走进了办公室， 束柔紧跟在陈沦后，揣回了兜里。 办公桌后坐着的诸教授，抬起头，望了望陈沦和束柔， 再转回头，笑着对着饶常再应道， “有机会的。” 根本就没问，诸教授笑着说了句， 再转回头，看向了陈沦和束柔。 “这会儿叫你们过来，主要是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 “……诸教授，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时候我拿走了你的碗……看来是真得有人给你告密……” 旁边的饶常，脸上的懊悔，悲痛一收，再砸砸了下嘴，出声说着，再思索着， 伸出手，就一把将诸教授放在办公桌旁，泡着的茶水拿了起来，往嘴里灌着， “你们已经是大三下半学年，马上就要考虑实习的问题。” 诸教授就像是听不到旁边饶常的话，只是对着几人继续出声说着， 手里拿着那把黑伞，陈沦面色平静着，只是听着诸教授说， 旁边的束柔，脸上再流露出些思索。 “前些天，部队那边找到学校，让学校推荐一批心理学系的学生，学校再分发到各导师和专业课老师。部队那边提供的待遇是很好的，而且也不需要你们按照部队军人那样作息，不会对你们做太多非必要的约束，待遇上很宽厚。说实话，初看时，学校里不少年轻些的老师都很心动。” 诸教授依旧说着， 陈沦脸上平静着，只是看着在这办公桌后为他们讲述着些事情的诸教授， 束柔思索着，但一句话都没说话。 旁边拿着诸教授茶杯的饶常，将茶杯里的茶水全灌进了肚子里，正晃着杯子，想将杯底沾着的颗，泡茶的红枣倒进嘴里。 似乎是看不到三人的反应，诸教授脸上带着些笑容，接着说道， “不过，他们那边这次只要学生，你们的些研究生师姐师兄想去都去不了。” “专家说，泡了茶的红枣最有营养。” 将茶杯底的红枣终于倒进了嘴里，饶常有些高兴着，一边咀嚼着，一边出声说着， “部队要那么心理医生做什么，给谁治治脑子？” 饶常脸上还带着高兴的笑容，将茶杯倒过来晃着，似乎想将茶杯底的另一片柠檬片也倒出来，语气却没什么情绪的出声问道。 束柔也望着诸教授。 陈沦脸上依旧平静着，目光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看着说话的人，而不是听着说话人的话， “去重新给我泡杯茶过来。” 诸教授只是摇了摇头，再从抽屉里，认出泡茶的柠檬，红枣，对着旁边饶常再说了句。 “哦。” 饶常放下杯子，拿起小袋子柠檬片，红枣，摸出红枣就往嘴里塞，再往旁边饮水机旁走着。 “我就选了你们三个。” 诸教授头都没转，只是继续讲着， “这次，军方让推荐人选的时候，除了专业知识以外，没有其他太大要求，只是要求有最基本的道德。” “饶常，你既然愿意扮一个正常人，那我就相信你有最基本的道德水平。其次，一个待遇高，管束宽松，难得的机会，作为一个正常人，你也不会拒绝。” 出声说着，诸教授再转过头，看向了束柔， “束柔，你喜欢进行一些研究项目。既然这次军方愿意给出这么高的待遇，我想对你来说，也是个不错的机会。应该会有更多的研究机会。” 饶常还再给诸教授倒茶， “薪资怎么样啊，一个月多少钱啊，放几天假啊，是一天工作六小时吗，我听人说，最好的工作都是一天只工作六小时。分房子吗，工作的地方能点到外卖吗，有网吗？” 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而束柔，停着诸教授的话，脸上也没有流露出多少兴奋，只是看着诸教授。 似乎是听不到饶常的话，诸教授对着束柔说完了过后， 便再转过了些身，看向了陈沦， “陈沦，” 顿了顿动作，诸教授再对着陈沦出声说道。 第九章 选择 “陈沦，多得话我也不同你多说了。你和他们两不同，我想你能自己做出合适自己的选择。” 看着陈沦，诸教授脸上笑容收敛了些，顿了顿，出声说道。 陈沦手里提着黑伞，只是平静着看着诸教授。 “好了，今天叫你们三个过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诸教授再转过头，看着三人，脸上再露出些笑容，微微笑着， “主要和你们商量下，询问你们的意见，如果你们愿意去，我就将名单提交上去了。” 诸教授再问道。 陈沦站在诸教授身前，目光没有变化的落在诸教授身上，没说话。 饶常还在一旁，给办公室里的饮水机换着桶水。 办公室里，有些安静。 “诸教授，待遇这么高，条件这么宽松。要我们做什么？” 束柔看着诸教授，平静地问道。 “……诶，终于上上去了，可累死我了，上这么桶水可真不容易。” 往饮水机上换好桶水的饶常，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汗，重新走了回来。 “没钱。” 诸教授头都没回，还看着陈沦和束柔两人，出声说了句。 “没想到，竟然被老诸你看穿了！” 饶常一脸慎重， “我原以为诸教授你刻意让我倒水，就是为了让我看到饮水机里所剩无几的水，是对我的考验，只要我通过考验，老诸你就会传我衣钵，没想到……” 脸上认真着，出声说道，紧跟着，脸上神情再一收， “老诸，你还没跟我说呢。一个月工资多少啊，过年有年终奖吗？有网吗，通快递外卖吗，实在不行食堂伙食好吗……” 说着话，饶常脸上再严肃了起来，往诸教授身前再凑近了些， “有的可乐喝吗？” 压低了声音问道。 “……哎，作为一个正常人，问出了这种问题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啊，不过关系到切身利益，是该好好问问，有人说……” “……诶，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上回在一个神秘的通讯聊天群里，看到有人说，国外战乱小国招聘战争佣兵，包往来路费，一天仅工作六小时，加班给两倍加班费，没有仗打的时候，带薪休假，一天5000乾币，按天结算，还送精品骨灰盒……哎，我都心动了。可是我还是忍痛举报了他，外国招聘广告，薪酬换算成乾币，怎么会是这么整的整数，一定是可恶的招聘中介吃了我的钱。我打电话去相关部门举报，他们还说我胡搅蛮缠……一定是官商勾结！” “……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我也会遭遇到这种黑暗。我不会放弃的。即便在黑暗中，我也要心向光明，我一定要让那该死的招聘将我的钱还给我！” 语气悲愤着，只差振臂高呼，只是饶常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诸教授， “诸教授，你看我要不再去国外战场上当几个月雇佣兵？” 诸教授转过头，目光扫过陈沦，束柔，饶常三人，脸上微微笑着， “具体情况，军方那边没有给学校通报，至少我不知道。” “不过，你们考虑的问题很合理，待遇好，条件宽松，必然有一定程度的危险。这就需要你们自己权衡考虑了。” 脸上笑容再收敛，诸教授出声说道。 “诸教授，你知道的，作为一个正常人，我很怕死的。” 饶常认真着，看着诸教授，出声说道。 束柔也看着诸教授。 陈沦目光一如之前，似乎没听到饶常和束柔的话，也没去听诸教授的话。 “最近校门口更换了人脸识别的自动闸门，你们出入学校还方便吗？” 诸教授没回答，只是突然出声说了句似乎毫不相干的话。 办公室里安静着，束柔没说话，饶常伸出手，从自己袋子里摸出了先前诸教授让他泡茶时给的袋子红枣，往嘴里倒着。 “具体的情况，军方那边应该到时候会给你们再介绍。” “……学校只是推荐些合适的人选，军方那边还会再做个甄选测试，从中再选择些人，如果你们同意去的话，军方会派人直接到学校将你们接走，到他们的地方进行选拔，应该就在明天。” 诸教授转过头，没再看饶常和束柔，而是看着一直都没说话的陈沦，等待着陈沦着的回答。 陈沦提着黑伞，看着诸教授。 旁边，束柔和饶常，都没再出声。 “可以。” 陈沦应了声。 陈沦会答应。 而此刻他答应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儿， 他无意再做选择。 诸教授听着，点了点头，再看向了分别站在陈沦左侧右侧的饶常，束柔。 “可恶！没想到陈沦同学是我玛斯特儿的事情竟然被你看穿了……” 饶常一脸愤恨，紧跟着，神情一收， “我同意。” 旁边，束柔回头看了看陈沦， 紧跟着再转回头，看着诸教授，停顿了下，点了点头， “既然他们两都同意了，我就去看看。” “那行，名单我就递交上去了。有其他事情你们可以离开了。” 诸教授出声说道。 陈沦点了点头，提着黑伞，转身便走出了办公室。 束柔也点了点头，拿着那笔记本电脑，转身便离开了。 饶常还有些扭捏着，站在原地， “……诸教授，你是我的专业课老师……学生有些问题想咨询下您。” “……您应该不会收我挂号费……” “……遭了！老诸，你这儿有可乐吗！没想到我连续289天上午十点喝可乐一瓶的记录就要被打断了……老诸，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对手派来的！可恶，就要被这样超过了！我要抗议，不公平！这是黑哨，黑哨！” “出去！” “哦。” “茶杯放下，红枣拿出来。” …… 上课，午饭。 结束课程。 束柔已经提着笔记本电脑急匆匆离开，准备新的实验计划。 饶常朝着任课的教授追了过去。 提着收好的黑伞，陈沦最后离开了已经空荡荡下来的教室。 天空中萦绕着的阴云已经褪去，只剩下丝丝缕缕的云被风卷着，缠绕遮挡着云后的阳光。 以较缓，基本相同的步伐，沿路边靠小区围墙步行道，从小区西南门回小区。 小区门口，依旧站着两个警察，检查着进出行人车辆。 没再对陈沦问询，也没再让他签字，只是简单做了人脸识别， 陈沦便用门禁打开了小区门，进了小区。 六幢楼下， 弥漫着的夜色昏暗处，一道稍显佝偻的身影往前挪着脚，只是步伐实在较缓， 许久还在停下来，往回望。 “小陈，回来了啊？” 是那老人，看到陈沦，笑着再打了声招呼，很快走远了。 陈沦顿了下脚，点了点头， 提着黑伞，走进昏暗，撒着月光的楼道，上了楼。 第十章 肯定觉得我们见不得光 炒好菜， 熄灭燃气灶的火，关了那呼哧呼哧如粗重喘息的老旧抽油烟机， 脚踩在屋里的地板上，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响。 陈沦端着炒好了的菜，走到了客厅。 坐在桌前，拿着筷子， 客厅顶上散落着勉强照亮屋里的灯光，往地上映着陈沦拉长的影子。 陈沦夹着盘子里的菜，保持着基本相同的速度，平静着，一口口往嘴里放着。 旁边桌上，手机屏幕还亮着，不时响起消息的提示声，在屋里回荡着。 昏黑的夜色，还在窗外来回徘徊，企图压过屋里的灯爬进屋里。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通讯软件，显示小区业主群里，消息往上弹着。 “……昨天被抓走的，说是八幢五楼户人家屋里的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我平日里我上下楼的时候也看到过，平日里也不经常出门，应该是一个人租住在那儿。也不像是什么凶恶的人啊。” “这可说不清，要是没犯什么事儿，能有那么警察来把他给那么抓走……指定就在屋里做什么……说那上面这会儿都还有警察守着呢。” 消息提示声在旁边响着。 陈沦拿着筷子，目光一直落在桌上盛菜的盘子里，面色平静，夹着菜，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放着， 侧脸上，映着些手机屏幕上的光。 …… 吃完饭，冲洗净盘子。 陈沦回到客厅，从茶几下抽屉中， 拿出本和茶几上日记本样式一样的笔记本， 摊开日记本，再摊开笔记本， 日记本上，字迹如旧。 新拿出的笔记本上，还是空白。 拿起旁边用了一半墨水的笔，陈沦在这笔记本上，一笔一划写着， “……星期二，小雨。” 写着和上面日记本一样的字迹， 新拿出的笔记本再渐化为新的日记本。 “呲……” 客厅里，那盏有些老旧的灯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窗外徘徊着的昏暗夜色，一下窜进了屋里，在四下弥漫， 只剩下那桌旁，还不时响起消息提示的手机，屏幕散发着些光。 面色如常，放下笔， 合上日记本，合上笔记本。 在这弥漫着的夜色中，昏暗下坐了阵。 陈沦才再站起了身。 拿起桌上的手机， 洗漱，走进卧室。 客厅里的灯，该换了。 …… 四季中第二季，第25天。 太阳从六幢楼后升起，弥漫着的夜色躲进了角落。 陈沦从楼道里走出，从西南门离开小区，去往学校。 在六幢楼下，没看到之前老人的身影， 小区门口的警察再轮换了两人。 “叮咚。” “来接你们的人在老教学楼前等你们。” 往学校路上，手机收到了诸教授发来的消息。 拿出，看了眼，再放回，陈沦步伐如旧，以基本相同的步子，往学校走着。 …… 太阳往上攀升，只是挥洒下的阳光依旧被教学楼挡住。 一辆寻常的中巴车停在教学楼侧面，路边的阴影里。 走至老教学楼前，陈沦抬起些头，看着那停在教学楼阴影里的中巴车， 脚下既没有放缓，也没有加快，迈着基本一样的步伐，走到了中巴车门前。 “……陈沦同学？” “……果然，呵，只要我掌握了边走边吃早饭的能力，我就能更早到，你看，现在陈沦都还没到，哈……我赢了。我在这里等够了半小时，他们一定能看到我积极的态度！” 车门先是关着，紧跟着再打了开， 站在车门后的位，一个身着便衣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着，出声对着陈沦打了声招呼。 车厢里，再传出些饶常的声音，除此之外，很安静。 抬起头，看着这身着便衣的中年男人，陈沦顿了下， 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让开了身。 陈沦迈着步，走上了中巴车。 中巴车内，总共不到二十个座位，已经坐了不少人。 身着便衣的中年男人身后，还站着两名军人，笔直站着，手里抱着枪械。 看着，脚下也没放缓，陈沦走过座位间过道。 束柔坐在靠后靠窗的位置，腿上摆着她的笔记本电脑，正脸上有些兴奋着，盯着屏幕上，旁边，座位空着。 饶常坐在束柔前一排，正转过身，对着束柔不停说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得意，旁边的座位也空着。 车上，坐着的些同专业，同年级其他些人，都各自保持着安静，或是朝着窗外望着，或是看着车上其他些人，没一个人去接饶常的话， “……哎，你们竟然也不问问，军方这辆车来的时候，这么多人都在这儿等着了，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等了半小时。” 饶常转过头，望了望车上其他些人，脸上有些失望， 隔着饶常不远，就隔了一排的个人将头再往窗外转过些，似乎是躲避着饶常的目光，似乎是先前忍不住已经问过饶常什么问题。 “……哈哈……现在他们不就知道了吗？” 饶常砸砸了下嘴，然后哈哈笑了两声，说道。 紧跟着，笑声一收，再转过头，看着束柔，脸上有些悲愤， “……不过可恶，没想到你这个女人，竟然比我还早！” “……原本我以为，我提前打电话询问了老诸要在哪里等已经奠定了我胜利的基础，没想到……你是不是昨晚上就打过电话问过了！你卑鄙！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悲愤着，饶常出声对着束柔说着， 束柔似乎听不到，只是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手上不时输入些记录， “……作为一个道德高尚的正常人，我以你为耻！” “陈沦同学你来了啊，坐。” 上一秒还在对着束柔宣泄着悲愤，下一秒饶常就转过了头，对着就要走过的陈沦露出笑容，出声说道。 “坐这儿。陈沦。” 束柔头都没抬，出声对着陈沦也说了句。 看了眼饶常，再看了眼束柔，陈沦就在旁边饶常旁边坐了下来。 “……束柔，要不是……要不是，” 紧跟着，饶常再转过头，表情悲愤着，接着对束柔出声说道， “……要不是昨晚上又遇到了那乞丐，那乞丐非得感谢我，我只能带着他又多绕了几圈！不然我今天怎么会比你晚！可恶……” “……对了，陈沦同学。” 说着话，饶常紧跟着再转过了头， “我来的路上，突然天下大雨，一位大师从天而降，对我说，我们坐得这辆车，停的位置风水不好。” “……非得停在阴影底下，肯定是觉得我们以后都见不得光！” 饶常认真地看着陈沦说道。 “有位专家说，要是常年不见光，会影响睡眠，作为一个正常人，我一天一定睡够八小时……诶，也不知道那乞丐是不是还在找我。” 说着话，饶常又再认真琢磨了起来。 陈沦看着饶常，没应声，神情也没变化。 束柔也还对着笔记本电脑，有些兴奋着对着看着屏幕上。 中巴车上，已经坐着的其他些人，则相继抬起了些头，朝着车前，军方的几人看去。 第十一章 送精品骨灰盒吗 “首长，要不要让那位同学安静些。” 车厢前，抱着枪的军人侧过些身，低声询问了句旁边身着便装的中年男人， “没事儿，你看这不其他同学都没出声说什么吗？” 中年男人笑呵呵着，转过头，看着车厢里些人出声说道。 军人点头应声，重新站回了身。 中年男人还笑呵呵着看着车厢里坐着的些心理学系学生， 车上坐着的人，大多也将目光不时落在车厢前军方的人身上，只是谁也没去出声说什么。 “……束柔，你能不能跟我透露下，你是怎么做到比我还提前在这里等着的。” 饶常嘀咕琢磨了阵，再转过了身，有些讨好地向束柔询问道。 “我只是在这儿写实验计划。” 手还噼啪往笔记本电脑里输入着些内容，束柔只是出声回复了句。 “……没想到是这样！” 饶常有些悲愤着再坐回了身。 “饶常，作为一个正常人，你要不让我研究下你的心理状况。” 束柔突然抬起了头，对着饶常再出声问道， “简直卑鄙！不过等到明天……哎，也不知道那个乞丐还在不在那儿……” 饶常就像是没听到束柔的话，还琢磨着。 陈沦坐在座椅上，目光落在前方，脸上平静着。 束柔转过头，望了望陈沦，再低下了头，接着看着自己笔记本电脑旁屏幕，手上噼啪输入着。 …… “……诸位同学，既然人已经齐了，那我们就走了。” 再等了阵，中巴车上的座位基本坐满了， 车前的中年男人再转过头，对着车厢里坐着个一个个心理学系学生笑着出声说道， 司机位上待命的司机紧跟着启动了车，中巴车平稳的朝着学校外驶去。 中巴车上，坐着的一个个心理学系大三学生，相继再转过目光，看向说话的中年男人， 束柔还低着头，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似乎正思索着关键处，脸上还带着些兴奋， 饶常还在琢磨着乞丐的事儿，嘀咕着。 陈沦目光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转过了头，看着说话的人。 “相信诸位同学的老师都已经向各位同学说过些情况。现在我们要带诸位同学再进行些测试，从各位中选择一些合适的人。测试的地方呢，在一个军方基地，还请各位同学沿途不要拍照。” 车缓缓驶出了学校大门，沿着路往前。 车前，中年男人站着，笑着，只是简单叮嘱了句关于保密的内容就没再多说， “去测试地方的路途呢，比较远，还需要些时间。借这些时间，我跟大家简单说下关于测试的问题。” 停顿了下，中年男人接着出声说道， “诚如大家所想，我们的确需要一些心理医生来完成一些工作，具体的工作内容，将会在各位通过测试后有相关人员向诸位沟通，到时候，各位也会再有选择是否来我们这里的机会。” “测试的内容直接针对各位之后需要完成的工作，只要诸位能通过测试，就有胜任之后需要进行工作的能力，这一点，各位不需要担心。 各位也可以凭借测试过程中获取到的信息，来考虑，是否接受我们提供的这份工作。 至于测试的方式，稍后到了测试地方的时候，各位就知道了。” “最后，是大家关注的薪酬和待遇问题，具体情况，也会在通过测试过后有专人同各位沟通。不过我可以告诉大家，薪酬的确很高，远高于诸位正常毕业工作能达到的薪酬标准。” 说完，中年男人止住了声，再停顿了下，再转过些目光，看了看车上些人， “各位还有什么需要询问的吗？” 中年男人出声询问了句，车里再安静下来。 陈沦看着中年男人，脸上平静。 饶常抬着头，似乎还思考着先前的事情， 束柔似乎完全没听到，还看着自己笔记本电脑上，脸上有些兴奋。 “具体工作内容都不能在这会儿透露吗？” 坐在车上的个心理学专业学生出声询问了句。 “对。”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车里再有些安静，十几个心理学专业学生看着中年男人，似乎是思考着中年男人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 “各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中年男人停顿了阵，再看着车上些人。 “诶诶……老师啊，你们那儿拦得住乞丐吗？” 饶常这时候再转过身，对着那中年男人慌忙问道。 “能。” 没去追问饶常为什么这么问，中年男人只是微微笑着应了声。 “那你们那儿送精品骨灰盒吗？不瞒你说，之前有位招聘中介找上了我，坦诚了之前贪墨了我佣金的事情，只要我去，送我两个精品骨灰盒……气得我直接就打工商局举报了，什么意思，觉得我打个仗还能死两次。想当年百人生死局，我也就死了一次！他这不是侮辱我……” 饶常先是认真地问了句，紧跟着，再转过头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听着饶常的话，中年男人却没笑，反而笑容收敛了，车厢里，十几个心理学专业的学生，也抬着头，看着中年男人，等着中年男人的回答。 “送。”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车里愈加安静，一个个心理学学生沉默着，思索着。 只有饶常的那话语声还在车厢里响着， “……竟然也送精品骨灰盒！良心啊。我就知道民办企业不靠谱，还是部队靠得住。我们是去萨伊国还是去亚利尔？都行啊，对了，有酒水供应……” “……说起来啊，作为一个正常人，当初我再萨伊国边境战场的时候，以一敌众，最后弹尽粮绝，身中数弹，手里就只剩下一把工兵铲，我就要提着工兵铲和敌方同归于尽的时候，那该死的网管非得拦着我，让我不要拿工兵铲砸屏幕……那小子一看就是敌方间谍，我果断就把他杀了，杀了他好几遍，那小子就投降了……哈……” “……到测试的地方还有段路程，各位同学可以再仔细考虑下。” 中年男人再站了站，出声说了句，再在旁边个座位上也坐了下来。 车厢里，愈加有些安静。 中巴车平稳着，将驶离了繁华的路段，驶出了城市内， 沿着公路，进了城区外的连绵山岭里。 “……陈沦同学，束柔同学，你们怎么不问问，我去网怎么还带工兵铲……” “……哈哈，不带工兵铲，怎么战斗，陈沦同学，束柔同学，你们说是……” “……诶，你们两果然不是正常人，你们两这样，让我这个正常人心里都发寒。” 饶常再出声对着陈沦说道。 陈沦依旧平静着，坐在座椅上， 车窗外，掠过的路边树木枝叶阴影，不时从陈沦身上划过。 期间，饶常不停说着话，车厢前的中年男人也说过话。 气温28度，晴。 陈沦着单衣长裤。 第十二章 类似的车厢 载着近二十人的中巴车辗过寂静无人的公路， 路边垂下的枝叶不时从中巴车顶划过，发出些声响， 枝叶的阴影顺着车窗爬进车厢里，从车厢里每个人身上爬过。 微抬着头，陈沦平静着坐在座椅上，没说过话，也没变换过脸上平静的神情。 这车厢里有些压抑的气氛，与他而言，也同这个世界似乎对他的隔离，而被他疏离在外。 如隔着透明玻璃，清晰而不真切。 饶常坐在陈沦旁边的座位，不时转动着身， 嘴里还念叨着昨夜的乞丐，今早的风水， 坐在后一排的束柔，脸上还映着不时变换着的屏幕光，脸上带着些兴奋。 至于其他人，有人看着窗外经过的路，有人打量着前方军方的人，有人低着头， 都沉默着，似乎思考着先前获得的信息。 驾驶座的司机开着车，一直没出过声，车在其驾驶下很平稳的沿着公路向前。 两个军人抱着枪，笔直站着，目视前方。 那身着便衣的中年男人再说完了向前的话过后，坐到了前排的个空位上，没再说过话。 …… 公路再穿过几片连绵的山岭，往着连绵起伏的山岭更深处穿去。 中巴车再经过两个明面上的哨卡，公路上，已看不到其他车辆， 道路外山林更加幽深，遮蔽着阳光，躲藏着昏暗。 再往前， 车前豁然开朗些， 道路尽头，到了个深山中的部队营地。 营地外，是茂密丛生的山林，起伏山脉，其后紧靠着山岭。 营地就在山前平地。 几座仅有几层的老楼，漆着白墙灰，刷着标语口号， 道路尽头，横着道铁门，两侧站着执勤的岗哨。 在门边执勤军人的手令下，中巴车缓缓在铁门前减速， 经过检查后，中巴车通过铁门，再继续往营地内驶去。 …… 车驶进营地后，车厢里大多数心理专业学生都转过些头，朝着车窗外看去。 陈沦依旧静静坐着，面上平静。 饶常还琢磨着，嘀咕着些话。 束柔也还紧盯着屏幕上自己的心理剖析档案。 营地内，有军人执勤巡逻， 车放缓了些速度，沿着营地内的道路，绕过了些营地内建筑。 渐靠近着营地后的山前， 到了座占地面积稍广，但要高度更矮些，似乎个大礼堂前，中巴车再停了下来。 “诸位同学，已经到地方了，下车。” 车停稳过后，中年男人先站起了身，出声对车上的人出声说了句，先下了车。 车上两位军人，也抱着枪，跟在中年男人身后。 车上十几个学生也相继站起了身，左右看着车窗外，也往着车下接着走了去。 “……哎，这营地看起来有些旧啊。专业说，良好的睡眠环境才能提供优质的睡眠……哎，要是睡不好怎么办……” 上一秒还在嘀咕着昨夜乞丐的事情，下一秒，饶常便转过了头，看着车窗外的营地，再认真着琢磨着， “……这种环境也不像能提供那么优厚的待遇啊。没想到，作风如此严谨的部队，也开始做这种虚假宣传了，我要抗议！” 紧跟着，饶常脸上再悲愤着，出声嚎着， “我们应届毕业生找个实习工作，究竟还有遭受多少磨难，遭受多少欺骗……” 说着话，饶常都有挤出几滴泪水来， “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呢……哎，也不知道说好的精品骨灰盒还会不会送，说不定就拿着普通的骨灰盒做敷衍，这种手段我都见多了……” “……陈沦同学，你说对，他们怎么能这样……” 陈沦平静着，站起了身，以较缓的步伐朝着车下走去。 束柔似乎也听不到饶常的话，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走在陈沦身后， “……想当初，我……” 饶常嘴里还说个不停，动作却也没止住， 紧跟在陈沦束柔身后。 …… 走下车，走在人群后， 陈沦抬起些头。 那疑似礼堂的建筑前，空地上， 不止停着陈沦等人乘坐的中巴车，还停着另外两辆一样的中巴， 中巴车上，也各自走下来些人，年纪和陈沦这辆车上下来的人类似。 被军方的人领着， 都没怎么出声，只是看着周围的环境， 人群朝着那疑似礼堂的建筑前进， 渐在建筑前汇拢， 总共六七十人，以来时的人群聚集，有些散乱。 人群前方，军方的人，却也没做要求， 只是抱着枪的军人散了开，在外围站着。 接人中各队伍领头的人，包括先前那穿便装的中年男人，再走上前些，往建筑前，原本等着的些人走了过去。 站在人群中， 饶常还嘀咕着先前的事情， 提着笔记本电脑的束柔转过头，看着周围，眼底思索着。 陈沦站着，脸上神情一如之前，抬起些头， 人群前方，各队伍领头的三人，正同建筑前等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也身着便衣，只是身板挺得很直。 “……各学校推荐的学生已经带过来了。” “辛苦了。” 旁边的饶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抬起头，盯着建筑前，军方的几人， 脸上神情一收，摆着模样，出声说道， “哈哈……这种唇语考验还瞒得过我！” 紧跟着饶常在露出恰到好处的得意，哈哈笑着出声再说道。 没转过头，陈沦抬着些头， 那建筑前，军方几人身后， 便似乎那建筑的正门， 只是却被几道泡沫铁皮的简易墙面，挡住了原本正门四侧， 在那正门前，隔出了个简易的房间， 在这那简易房间的侧面墙上，开了道门。 此刻，门紧闭着。 看着，陈沦再自然转过些头， 目光落在了这疑似礼堂建筑的侧面。 礼堂侧面，还有条道路，似乎通往礼堂侧门。 一辆带着封闭式车厢的货车，就竖着停在那道路上， 将车厢箱门紧贴着，正对着礼堂侧门， 只在之间留下道微不可见的缝隙， 而那车厢这侧，还站着数名抱着枪，执勤的军人。 那辆货车的样式，那似乎加固过的车厢， 与陈沦所居住小区，八幢楼那人被警方抓捕走时，所用车似乎类似。 …… “……隔断已经布置，设置完毕。人员已经撤离至隔断后，你准备好了吗？” 礼堂里，靠近着那堵着加固车厢的侧门，一位穿着军装，带着遮挡住眼睛前方视线，完全不透明眼镜的位军人，拿着对讲机，出声询问道。 “准备好了。你也离开。” 敞开着箱门里，还遮挡着层单向透明玻璃，只能供车厢内人看到车厢外，从外看，只是面镜子。 单向玻璃后，紧跟着响起阵男声。 “我帮你，你行动也不方便，” 靠近车厢门的军人停顿了下，出声说道。 “……好。” 车厢里的人再沉默了阵，才出声应道。 紧跟着，车厢边，隔断着视线的单向玻璃像是道玻璃门，往两侧滑了开。 已经戴上不透明眼镜的军人，再将头再低下来些。 第一十三章 测试 车厢末端，渐放下块较长的金属板， 折叠在车厢底部的金属板伸展，展开。 在车厢和地面间，架起道平缓的坡道，一直延伸进礼堂建筑内。 紧随着，一个电动轮椅载着那车厢里的人，顺着金属板展开的坡道，缓缓驶下车厢，驶入了礼堂建筑内。 “我帮您。” 礼堂里，候着的军人，听着电动轮椅电机转动的细微声响， 将头再低下些，加上不透明遮挡视线的眼镜，只能看到脚尖和电动轮椅底部， 出声说了句，轮椅上载着的人没应声。 军人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摸住了轮椅扶手，推着轮椅，继续往礼堂里建筑内走去。 “就到这儿。” “行，那就麻烦您在这儿等会儿，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们讲。今天要测试的人，应该马上就进来了……” 军人将轮椅推着转过身，让轮椅上的人能正对着礼堂建筑这会儿紧闭着的大门。 低着视线，收回了手。 “……给我拿瓶水。” 轮椅上坐着的人，不知道疲惫还是虚弱，声音有些无力地再出声说了句。 “好……辛苦了。” 军人应声，停顿了下，再出声说道。 那坐在轮椅上的人听着，只是笑着，什么话也没说。 …… “……诸位同学。很高兴诸位能来到这里。” 礼堂建筑正面。 那等候在这里的，五十多岁男人，穿着长裤便装，腰挺得笔直， 在同领头接人过来的三人沟通几句过后，男人挪着脚，走到了这群应该都是心理学专业大三学生的身前，其他那几人也站在男人身后， “我就是诸位同学通过测试以后，将工作部门的负责人，今天特意过来见见大家。” 男人站着人群前，对着一众学生出声说道，话语声铿锵有力， 分成三部分，聚拢的人群，目光也相继落在了那五十多岁男人的身上。 “是个军人，但他身后三人都不是。” “他并不高兴。” 束柔提着手里装着笔记本电脑的包，看着那人群前的五十多岁男人，和男人身后站着的几人出声说道。 陈沦目光落在那说话的那男人身上，似乎没听到那男人说的话，也没听到束柔的话。 “……哎，如果睡眠质量不好，就得加长睡眠时间……作为一个正常人，得保持充足睡眠，才有优秀的状态迎接新的一天到来……” 旁边饶常还琢磨着睡眠质量的事情，似乎还注意不到人群前说话的男人。 “相信在来的路上，接你们过来的人，已经再简单跟你们介绍过些关于今天要进行测试的情况，也告诉过你们一些信息。” 男人站在人群前，再转头望了望这六七十个心理学专业学生，再继续出声说道， “在这里，我还要向诸位同学再补充一点内容。” “今天的测试，是有一定危险的，可能会对各位同学的造成一定伤害。” “现在，诸位同学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现在不想参与测试了，可以直接提出，我们会将你们安全送回学校。” “当然，此刻选择暂时留下的同学，在之后通过测试后，也还有再次选择的机会，诸位同学也可以通过这次测试过程来了解，获得足够的信息进行决定。” “诸位都是各学校推荐来的优秀人才，我相信你们有足够的能力，做出合适的判断。” 男人再出声说了句，止住了声，站在原地，看着一众人，似乎等着一众人的回答。 各学校来的学生大多有些沉默，似乎思考着。 “他说得是真话。” 束柔再出声说道，停顿了下， “我有些好奇了。” 束柔再说道。 “……束柔同学，作为一个正常人，你这样子我有些害怕了。” 饶常转过了头，对着束柔出声说道，恰到好处的往后退了步， “陈沦同学，陈沦同学……哎，这个世界果然对我们这种正常人有偏见！” 饶常再转回头，对着陈沦说着，再抬起头，悲愤着不停说着， 似乎听不到旁边束柔和饶常的话，陈沦脸上依旧平静着，目光没什么变化，似乎只是站在自家门口，看着紧闭的屋门，而不是看着什么活生生的人。 分成三部分聚拢的人群中，一个个学生或是沉默着，或是看着五十多岁明显是军人的男人，和男人身后几人，和做过特殊布置的礼堂建筑。 “抱歉，我就不参加测试了。” 再安静了阵，聚拢着的学生人群里，相继有声音发出， “不好意思……” 一个个学生说着话，走出了人群，到了一旁。 “不好意思，我也不参加测试了。” 直到又一个从聚拢的一众人中，走到旁边， 聚拢的人群再安静了阵，没人再走出， “能压抑住好奇心，很果断的决定。” 一众人前的五十多岁男人，再等了等，再转过头，望向了走到旁边，选择不参加测试的人，点了点头，出声再说道， “稍后我们会先送你们回各自学校。” 男人再出声说了句。 他身后站着的人走出一人，走到选择不参加测试的些人前，领着那些人离开，重新坐上了辆中巴车。 “……他们这会儿回去，应该还能赶上食堂的午饭……食堂昨天没鸡腿，前天也没有，今天有鸡腿……没想到终究还是错过了……” 饶常转过头，看着那群离开的人，先是有些悲愤，紧跟着再有些唏嘘， “逢周三才有的鸡腿……我竟然……” 饶常还嘀咕着。 束柔朝着离开那群人转过些头，再转回头，继续望着那人群前的男人几人，眼底带着些思索。 “饶常，军队任务，军队就能解决，为什么要心理医生。” “给谁治治脑子。” 束柔再出声问道。饶常嘴里还嘀咕着鸡腿，突然出声应了句。 似乎听不到饶常和束柔的话， 陈沦脸上神情依旧平静，目光落在前方。 离开的人， 总共十二人，其中有超过一半都从和陈沦三人同辆车来的这群人中走出， 以至于，陈沦三人所在这群人聚拢的位置，一下变得有些稀落。 因为，在车上时，他们获得了一条信息。 通过测试后，要进行的工作，可能有生命危险。 …… “……好了，如果没有其他同学要在这时候离开的话，那我们就直接开始测试了。” “我们会尽量保证各位同学在测试过程中的安全，也还请诸位同学配合我们。” 人群前，五十多岁的男人再转回头，挺直着腰，有力地说道， “现在，请诸位同学，在这侧列成一列，按照我们人员的指示，依次进入这座礼堂内，进行测试。” 男人转过身，示意一众还留下来的人， 到那挡住礼堂正门的简易房间侧面，开在简易房间侧面墙上的门前，列成一列。 一众心理学专业的大三大多数都沉默着，在那门前排成了一列。 饶常还在嘀咕着鸡腿的事儿， 束柔还紧盯着那男人和另外几人。 陈沦目光依旧，没有丝毫变化，挪脚，保持着基本相同的步伐，往列成一列的队伍走去， 束柔紧跟了上来，饶常嘴里嘀咕着，也紧跟着。 第十四章 成两半了还能长一块 “哈哈……这次我在你们前边了，终于……终于，历经艰辛与磨难，我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了，这是正常人的伟大胜利！” 陈沦三人站在了这列队伍的中段。 饶常走到列着的队伍近前时，加快了些脚步，站到了三人中最前面，正哈哈笑着，似乎眼眶里都要挤出两滴感动的泪水， 束柔站在饶常后，没搭理饶常，只是紧紧注视着队伍前侧。 陈沦站在最后，目光如常，脸上平静着。 列成一列的队伍朝着那简易房间侧面墙壁的门，与旁边礼堂保持着平行， 正以一种较缓的速度向前。 “……推开这道门，进去之后，首先，将这道门重新关上，再去拉开通往礼堂内部的门，走进礼堂。明白吗？” 队伍两侧，有军人笔直站着。 队伍前侧，靠近着那堵在礼堂正门前的简易房间， 先前说话的五十多岁男人已经离开，只留下原先接人过来的三人， 那三个人，靠近着简易房间的门边，正反复对一个个要进入门后叮嘱着。 “……进去之后，听从我们人员的指令，明白吗？” 又一个人进入那简易房间一段时间后，门边站着的个中年男人再转回头， 对着下一个人再叮嘱了遍过后，示意其去推开简易房间的门。 已经排在最前面那人闻言，有些小心着推开了简易房间的门， 门敞开，简易房间里景象直接暴露在其后一个个人视线内， 简易房间内，空荡荡一片，除了遮挡出这么个简易房间的简易围墙，就再没其他东西， 已经排在最前面那人缓缓走了进去，按照叮嘱，重新合上了简易房间的门， 门遮挡住了外边人的视线。 看着那人走进那屋里，队列旁的中年男人又再等了阵，才再转回头， “下一个，继续。” …… “简易房只是个中转站。他们很避讳让我们直接看到礼堂内的景象。” 每次再开了简易房间的门，门内已经是空荡荡，走进简易房间里的人，再走进了那礼堂里， 只是却没人再从礼堂内出来。 列成一列的队伍，就这么依次走进了那简易房间内，就像是跃进了深渊。 束柔紧盯着那队伍前，出声再说道。 只是陈沦似乎听不到，只是平静着，沿着队伍，缓缓往前挪脚。 饶常也还思索着些其他事情，嘴里不时嘀咕着些话。 队伍渐被那简易房间吞没， 队伍中段的陈沦三人，渐靠近了简易房间门前。 “礼堂里是不是有怪兽啊？想当初，我打怪兽那会儿……” 饶常到了门前，看了看那门，再转过头，对着门边那人嘴里不停说着， 门边，站在队伍旁边那人正是先前来接陈沦等人的那中年男人， 等着上一个人进去段时间了，再转回头，看了看陈沦，饶常，束柔三人， 脸上微微笑了笑， “那你进去看看。” 中年男人转过头，对着已经排到最前面的饶常笑了笑，出声说了句， “……哎，这怪兽一看胃口就不行，吃个人还得一个一个吃，想当初我打那怪兽，一吃就是一片……建议给你们的怪兽喂点健胃消食片，吃了这个，吃嘛嘛香……” 饶常嘴里说着，也没像前面些人一样小心，一把就将简易房间的门拉了开， 直接就走了进去，反手就关了上。 “……哎，这门还挺重的。” 简易房间里，旁边就是通往礼堂里的正门。 饶常嘴里念叨着，低着头，伸手就将礼堂正门推了开，走了进去， 礼堂正门在门上的压力装置下，自动再重新关了上。 …… “好了，进去。” 简易房间外，听着简易房间里传出些关门的声响， 再等了等，中年男人再转过身，对着束柔出声说道。 束柔转过头，再中年男人脸上停顿了下目光，再转回头， 也没怎么犹豫，一把就推开了简易房间的屋门，走了进去。 …… “……哎，地面铺得挺软的嘛。” “……果然优质的床铺才能提供优质的睡眠，看看这些个人睡得多香啊，这是哪家的地毯，爷买了！开价。” 饶常已经走进了礼堂里。 偌大的礼堂里，原本的桌椅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地上铺着的厚厚一层地毯， 先前进了礼堂的些人，就横七竖八的，一个个倒在这礼堂地上铺着的地毯上， 饶常低着头，来回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一个人，往里走着，嘴里还感慨着，不停说着， 还伸出脚，去踹了踹旁边倒着的一个人， “……这睡得多香啊，这就是我难以企及的优质睡眠吗？” 有些唏嘘着，摇着头，说着，只是饶常始终将头都低着， 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一个个人，有人紧闭着眼睛，脸色狰狞痛苦，有人还颤抖着身子，有人裤裆裤腿湿了一片， “这是舒服得尿了吗？果然，我诸多任老师说得对啊，人舒服了就是会尿啊……” “……这是吃得什么，玉米？怎么能吃玉米粒，怎么能吃玉米粒呢……” 低着头，看着，不时踹上地上人两脚，饶常一路嘀咕着，说着，唏嘘感慨着，都走到没人躺的地方。 “请抬起头来。” 这时候，礼堂里，再响起阵声音来。 饶常顿住了脚，还低着头，紧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就这种伎俩，还想诈我！我饶常作为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能被这种考验唬住……” “……上次这种小儿科的考验，那还是我小时候，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和小伙伴在捉迷藏，我藏在下水道里，他也是这么诈我的！” 先是哈哈得意笑着，紧跟着又有些唏嘘地说着。 饶常对面不远，那坐在轮椅上的人，不禁停顿了阵。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会躲在下水道里，这不是那晚上下雨吗，我在下水道里躲雨啊……哈哈……” 饶常又笑了起来， 礼堂里，再安静了阵， 似乎轮椅上的人也在想要说点什么。 只是紧跟着， 饶常脸色一变， “遭了……十点了，十点了，今天上午份的可乐还没喝……” 饶常脸上一慌， “……可恶，没想到这也被你计算到了。” 饶常悲愤着说着，从兜里摸出了一瓶小瓶饮料， 拧开盖子，一仰头，就往嘴里灌着， 同时也看到了就在他身前，轮椅上那人的模样， 将那小瓶饮料几口就灌进了肚子里， “嗝……喝完的瓶子不能乱扔，只需要这样简单几步，还能有大用，变成个垃圾……” 将小瓶饮料瓶的盖子重新拧上，饶常说着话，再望着轮椅上那人的模样，在有些悲愤， “……我就知道，新闻上说得都对，军方的科技比我们先进多了！没想到，竟然成两半的人，都还能长一块！” 悲愤说着，紧跟着。 饶常果断地往地上一栽，失去了意识。 而这时候， 束柔也推开了礼堂的门，低着头，走了进来。 第十五章 他在跑 礼堂建筑前。 平行于礼堂，面朝着简易房间那道门的队伍，缓缓向前，渐已经被那道简易房间，或者说那礼堂吞没了一半， 只见有人进，没见有人出。 束柔已经进去了那简易房间内，重新合上了那简易房间门。 陈沦已经排到了队伍前，站在紧闭着的简易房间门前。 目光没有变化，脸上平静着。 “进去。” 守在队伍旁边的中年男人再转过头，望了望，对陈沦出声说道。 “希望你能通过测试。” 望着陈沦的模样，停顿了下，中年男人再微微露出些笑容，出声再多说了句。 陈沦转过了头，脸色平静着看着这中年男人， 再转回头，伸出手，自然推开了这扇门， 仿佛只是推开了自家屋门， 挪脚，走了进去。 简易房间的门重新合拢， 隔断了简易房间外，还在后面排着队，一个个人或惴惴，或张望的目光。 简易房间，只有几平米占地，四侧围着高墙，顶上却没遮盖， 只是还没攀升到当空的太阳，挥洒下的阳光还是被四侧简易高墙遮挡了住， 简易房间淹没在阴影中。 转过身，面朝着礼堂沉重的正门， 陈沦站在阴影中，目光落在门上，静静站着。 伸出手，再推开了礼堂正门。 …… 进了礼堂的束柔，手里还提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进入礼堂前，军方的人也没过多要求。 低着头，束柔看着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倒着的一个个人， 从倒着一个个人之间的间隙间走过，观察着一个个倒在地上的人，眼底带着些思索， “似乎都失去了意识，但身体却依旧持续有反应。失禁，痉挛，恐惧……” “是意识在别处经历着些事情，还是陷入在一场噩梦中……” 束柔眼底有了些兴奋，不时蹲下身，对倒在地上的些人做着简单的检查， “按现在倒地人的分布，大多数参与测试的人在进入礼堂后，很快便陷入了这种类似昏迷的状态……而我现在意识依旧保持清醒，或者是我以为我意识依旧清醒？暂定为前者……那看来，只要我保持现在这样低头，原路退出礼堂，应该就能不受影响……会对测试人员产生影响的物体或是其他东西？应该就在我正前方……” “……大多数人都在恐惧中，还有些人面容有些扭曲，有些疯狂……都有些不太稳定……” “……也不知道如果受到应激反应，这些人是否会清醒……没带刀……” 束柔在个空隙的位置蹲下了身，翻了下倒在地上个人的眼皮，敲了敲其膝跳反射区域，收回手， 低声思索着，说着，似乎有些可惜， “恐惧……恐惧……” 束柔嘴里再低声重复着，眼底思索着，脸上再有些兴奋。 再低着头，站起了身。 没再往前走，束柔提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离开了横七竖八倒着些人的地方， 走到了礼堂旁边，找了个空荡荡着，没人的地方， 束柔先是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稳稳地放到了旁边地毯上， 在自己，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坐稳了过后，束柔才抬起了头，看去， 礼堂里，横七竖八倒着一个个人倒着的方向，很清晰指出了那个影响源的位置， 很快，束柔也看到了那轮椅上人的身影， 紧跟着，束柔眼底迸发出些兴奋，乃至狂热， “只是视线看到，就是会导致昏迷吗？” 低声呢喃着句话，紧跟着，已经坐在地毯上的束柔， 很快也朝着地毯上缓缓躺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礼堂里，再有些安静下来。 那坐在礼堂里，轮椅上的身影， 看着束柔一路走进礼堂的动作，看着束柔抬起头去看他， 注意到束柔那狂热的目光，轮椅上的身影在久久停顿了下动作， “新进入的测试人员已经受到影响。” 再停顿了下，轮椅上那道身影，在声音稍显虚弱地说道。 “已经看到了。” “……之前进入测试的人员怎么样了？” “有部分意识还勉强保持独立，只是产生了大量恐惧，厌恶等情绪，还有部分意识已经受到严重影响，已经陷入疯狂状态。如果继续测试，可能对被测试人员的意识和精神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轮椅上那道身影在回答道。 “……行，根据他们的意识精神情况，和身体情况，你把陷入疯狂，失去独立意识的人直接赶出来，也能给你减轻些负担，其他人继续测试。” 被安装在轮椅上的通讯设备再传出些声音来。 又再停顿了段时间，轮椅上那道身影才再回答道， “好。不过人多人少对我都一样……也不止我一个。” “辛苦了……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似乎察觉到轮椅上那道身影过长时间的停顿，先是出声说了句，轮椅上的通讯设备再传出询问声， “……之前进入的一位被测试人员……应该叫饶常，表现有些不正常。” 轮椅上那人很快回答道，语气中也难免流露出些情绪来， “怎么了？” “他在跑……一直在跑……” 轮椅上那人语气有些怪异， “请详细描述下……” 轮椅上的设备再传出些声音来。 …… “……这番景色多美啊，我却从来都没看过。” “……新闻上果然说得都是真的，小众没多少人去的风景才是最漂亮的。” “……谁能想到，这么令人震撼的风景，竟然藏在一个军方驻地里的礼堂里。” 再恢复意识，饶常站在了个迥异的地方， 抬着头，望着周围的景象，饶常感慨唏嘘地说道，似乎都要感动地挤出几滴泪水来， “……几幢低矮散落的老楼，上面还刷着掉漆的红字，路边长着萋萋芳草，楼后面还挂着个带毛的月亮……还有这么多热情的游客和本地居民。” “……多美的风景啊。” “你们也是来这儿旅游的？” 道路上，一道道身影，都拧过了头，一道道目光注视着饶常，停顿着所有动作。 “你们都是先前那位大哥的亲戚，还是现在像你们这样，撕成两半，再长起来是时尚，哎……没想到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想当年，我就是想将狗的脑袋缝在狗的肚子上，计划都做好了啊……你们瞒得我好苦，好苦啊……” 饶常脸上露出了些悲愤， “……哎，亏我还自诩时尚王子，没想到都跟不上了时代了……” 一道道身影注视着饶常，再挪开了脚，朝着饶常一步步逼近。 “……不过，先前看到那位大哥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紧跟着，脸上悲愤一收，饶常有些认真地对着围过来，注视着他的一道道身影说着， “你们把脑袋塞在腋下，从腋下看我，是不是有些不礼貌，这个大哥还好，脑袋在肚子上……不过你们这不是狗眼看人低吗！” 再有些悲愤着，出声说着。 一道道身注视着饶常，朝着饶常身边越围越近。 饶常脸上神情一收，转着头，看着渐围近的一道道身影， “……作为一个正常人，我看到这种情况是不是该害怕……” “……那我该跑……嗯……” “啊！” 恰到好处的，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情， 饶常转身就跑， “声音不对……啊……” “啊……” 发出着，还带着些颤抖的恐惧喊声，时不时还恰到好处的，脚下踉跄下。 身后，一道道身影步伐越快，继续注视着饶常，朝着饶常围拢。 第十六章 别把我和他们比，我正常的很 “因为恐惧？” 有些安静，只是地上倒着的，脸上或狰狞或恐惧的人，或身体扭曲，或喉咙里挤出些声响的礼堂里。 听了轮椅上坐着那人的叙述，停顿了下，轮椅上的通讯设备在发出道询问声， “不。他表现的很恐惧，尖叫，慌不择路，身体颤抖，” 轮椅上的人听着，微微停顿，再出声说道， “甚至他的身体都在配合他的意识，做出恐惧反应。” 微微转头，轮椅上人的目光落在就倒在他身前不远的饶常身上， 饶常浑身正微微颤抖着，脸上似乎也挤出些恐惧反应的表情， “但他一直在跑，也一直只是在恐惧，既没有陷入疯狂，也没有失去独立意识，我也没感觉到他有恐惧情绪流露……好像诡界对他的影响很低。” 说着话，似乎有些疲惫，轮椅上的人喘了几口粗气， “不知道是他意志坚定……还是精神意识本来就不正常。” 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轮椅上的人语气有些怪异， “停止对他的测试。算他通过了。将他唤醒，带到后面来。” 通讯设备另一头的人停顿了阵，才出声说道。 “其余需要唤醒的，你也一并赶出来……” …… “啊……” 饶常依旧在恐惧着喊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恐惧神情， 不时还变化下，脚下不时循着机会还踉跄下， 周围一道道身影越围越多，朝着饶常围拢， 却始终没将饶常完全围住，总是脚上踉跄下，饶常就找到空隙跑了出去， “……哎，风景真好啊，果然是无污染无严重开发的小众风景。” 又跑了开，饶常转过头，顺着乌压压的一群人望着四周，再感慨了阵， 转身又再接着跑。 只是紧跟着，再失去了意识。 …… “……哎，还没逛完风景呢！这就是像零食吃到一半，尿撒到一半……也不知道那楼底下有没有乞丐……” 再恢复意识，饶常躺在礼堂地上， 两位军人模样的人佩戴着不透明，遮挡视线的眼镜，站在饶常旁边，看到饶常醒过来，一把就拿着个眼罩，将饶常的眼睛给遮挡了上。 “哎……没想到我这个时尚小王子也跟不上时尚了……” 饶常却像是感觉不到眼睛被蒙上了一眼，只是琢磨着，感慨着， 直到两个军人伸手直接将饶常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位同学，你已经通过了我们的测试。请随同我们离开，到相关区域等候其余人员测试结束。” “……这就通过了？等等！” 饶常出声应了句，紧跟着，突然再脸色骤然严肃， 然后蹲下身，就跟眼睛上没戴眼罩一样，伸手就将先前落到地上的饮料瓶子一下拿了起来， “喝了饮料的瓶子不要扔……” 嘴里还念叨着，再转过了身， 明明戴着眼罩，却准确对着，轮椅上那人， “大哥，你这造型在那儿做得啊，是要先把自己分成两半再缝吗……可恶，我时尚小王子怎么能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能给我把刀吗，我自己来！” “饶常同学，请跟我先离开。” 轮椅上的人没答话，两个军人停顿了下，再对着饶常说了句，便带着饶常离开了礼堂。 “……不行，俗话说得好，只是追赶时尚只能走在时尚身后，我得创造时尚……嗯，切成四半试试……” 跟着两位军人走着，饶常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礼堂里，再安静下来。 “……这小子显然脑子不太正常，你别往心里去。” 再顿了顿，轮椅上安装的通讯设备里再传出些话语声， “没事儿，反倒他那样，我好像还轻松些。” 轮椅上坐着的人脸上微微笑了笑，出声应道。 通讯设备后的人，再有些沉默。 “继续。” 轮椅上的人再出声说了句。 …… “同学，能请问下，你为什么要跑吗？” “……哈哈，没想到，就我最先通过了测试，果然，只要我在路上快一点，就能在束柔，陈沦他们前面到！” “……这下子，军方的人肯定对我积极的态度有很好的印象，从而给我提高薪酬待遇……” 被带到了礼堂被隔断隔开的，测试区域后面的单独区域， 带饶常过来的军人帮饶常取下了眼罩。 这测试区域后边，被单独隔出来的房间里， 先前讲话的，那是相关负责人的五十多岁男人，和一些其他穿着军装的军人，穿着便装的人都在， 旁边一个人不禁好奇着询问了饶常一句，那五十多岁的男人，和其他也不禁转过头看着饶常。 饶常却似乎浑然没听到一样，脸上正得意地笑着， “……同学，你不用将你心里话说出来。另外，你说得那两位同学，都排在你后面，自然比你后测试……” 旁边位年轻些的人，忍不住出声对饶常说了句。 “我不说，你们怎么能听到？” 饶常奇怪地看了那人一眼，紧跟着，再有些悲愤地出声说道， “可恶，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同学，能跟我们讲讲，先前测试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跑吗？” 那五十多岁的男人转过头，笑着，再出声询问了饶常遍， “……你在开玩笑？那么吓人的场景，那些人都长那样，作为一个正常人，我为什么不跑。你不跑？” 脸上悲愤一收，饶常奇怪地看着问话的男人说道。 旁边听着饶常的话，似乎不知道有些该说些什么，不禁都停顿了住。 倒是问话的男人，停顿了下过后，再笑着，对着饶常出声说道， “恭喜同学你通过测试。” “哦，谢谢。我要回家。” 饶常脸上神情在一变，紧跟着说道。 旁边几个人，包括那五十多岁的男人听着这话，都不禁噎了下， “饶常同学你再考虑下。” “……我已经看出来了！你们的测试标准。你们就是想招些不正常的人是，那我后面两个比我还不正常。” 似乎是又忘了先前说得话，饶常再转过头，脸上先是激昂，紧跟着，再认真地说道， “同学你刚不还说，你是个正常人吗？” “你觉得我这样像个正常人？” 旁边个身穿着军装的中年人有些忍不住，不禁出声说了句。 饶常听着，一脸怪异着转过头，对着那问话的人反问道。 引得旁边其他些人，都朝着那人转过去些目光。 “……既然饶常同学这么说，那你后面两位同学，肯定也是和饶常同学你一样……是意志坚定，精神坚韧的人。” “……重点关注下后面两位被测试人员。” 那是负责人的男人再笑着出声说了句，再通过通讯设备，对着礼堂里轮椅上的人说了声。 “不，你别胡说，别拿我和他们比。” “我正常的很。” 饶常一脸认真地说道。 第十七章 我一定要看看 挪脚，走进礼堂， 礼堂的门缓缓合拢。 顶上一盏盏照明的白炽灯亮着，似乎驱赶着礼堂里原本的昏暗，又在角落里留下些阴影。 陈沦身后，拉长着影子。 挪脚，以基本相同的步伐，往礼堂里继续走着。 礼堂里，原本该有的桌椅早已不见踪影，地上铺着几层有些发旧的地毯，陷出些陈沦的脚印，又在渐鼓起平复。 地毯上，横七竖八倒满了人，却没谁压住谁，负责测试的人搬动过， 有人紧闭着眼睛，面目恐惧，有人浑身颤抖着，身体无意识在地上扭曲，有人喉咙里发出些含糊的低语， 有人浑身紧绷，有人面目狰狞， 有人裤裆处沾染着些污秽，有人身下淌着些液体，浸润了有些发脏的地毯。 看到了平躺在人群外，礼堂一边的束柔，却没看到饶常。 前面进入了礼堂里的有三十来人，此刻，地上倒着的只有十几人。 陈沦抬起些头， 倒着一个个人的旧红色地毯，只是蔓延到礼堂中段的位置， 一堵泡沫铁皮的简易高墙将蔓延红色地毯截断，将礼堂隔成了前后两段。 背对着高墙，高墙前，摆着张稍显扭曲的电动轮椅， 轮椅的脚踏，一边稍高，一边稍低，上下拉开了些距离， 轮椅的两边扶手同样，一边比正常扶手还高些，一边却靠近着轮椅的坐垫。 电动轮椅上，坐着个人，正看着一步步朝他走近的陈沦， 轮椅上坐着的人，和轮椅一样扭曲，或者说，轮椅的扭曲怪异，就是为了适应轮椅上那人， 轮椅上那人， 身体似乎是被左右割裂，又再粗糙的拼凑在一起， 以至于，他的身体两边没能对齐。 从肩膀上，一直到脚，半边身子总是比另半边身子高出来一截， 肩膀往上突出一截，到腿上，就是腿比另一侧高了一截，放不到相同的位置。 而其肩上，也看不到颈部，头， 头就横着长在了其高出一截那半边身子的腰上，正转过头，看着陈沦。 目光自然落在了轮椅上那人的身上， 陈沦脚下也没停下，只是继续以较缓，基本相同的步伐往前走着， 目光没有变化，脸上平静着。 似乎只是推开了自家屋门，走进了自家屋里，眼前看到了，也只是家里的锅碗瓢盆，或者， 只是连锅碗瓢盆都不是。 目光落在轮椅上那人身上只是因为那人挡住了视线， 往轮椅上那人身前走近，只是因为轮椅上那人恰好就在前面。 挪脚， 陈沦走到了轮椅上那人身前， “同学？” 轮椅上那身形扭曲的人，转过头，看着陈沦，出声唤了陈沦一声。 陈沦停住脚，目光自然再落在轮椅上那人身上， 目光落在轮椅上那人身上时，有明显扭曲感， 不是感觉轮椅上的人扭曲，而是感觉自己扭曲， 渐久，再生些烦躁感，厌恶感，还能感觉到些自卑的情绪在涌现。 只是，就像是这个世界对他的疏离，这些情绪也疏离在外， 似乎隔着透明的镜子，看着清晰，却不真切， 对于这些情绪，他同样没有归属感， 扭曲只是个符号，而不是头破开腹部，长在腰侧。 看着轮椅上那人， 陈沦坐下身，垂下头，失去了意识。 “同学？” 轮椅上那人，再转动着腰侧的头， 看着坐下身，垂下头的陈沦，再喊了声， 确认了陈沦失去意识，再停顿了阵， 轮椅上那人才再一边目光落在陈沦身上，一边再对着安装在轮椅扶手上的通讯设备出声说道， “被测试人员精神抗性很高……不过我感觉，不仅仅是意志坚韧，他很奇怪。我感觉他好像不太正常。” 轮椅上那人说了句，再出声说道。 “我们看到了。” 通讯设备里停顿了下，传出阵话语声。 …… “……饶同学，你们几个同学还真是……不一般啊。” 高墙的隔断后，礼堂后半段，一直关注着这测试的军方些人，通过监控看着礼堂前的画面。 放下通讯设备，那是负责人的五十多岁男人，再转过头，不禁对着旁边的饶常说了句， “……你别胡说，我正常的很，对了，你们那地毯垫子哪买得……” “……哎，能帮人优质睡眠的东西，怎么能这么暴殄天物呢……” 看着监控画面里，那先前横七竖八倒在地毯上的些人，饶常嘴里还琢磨着。 …… “……之前进入的被测人员，也表现出来些特殊情况，需要将她也停止测试吗？” 这时候，隔断外，轮椅上那人通过通讯设备，才传过来些话语声。 “请详细说明下情况。” “她想获取些样本……对于诡界中些……东西，有超乎常理的兴趣。” “……刚开始进入的时候，被测试人员有短暂，微弱的恐惧情绪流露，但是，很快就被兴奋，和狂热替代……” …… 束柔恢复了意识。 站在原地， 转动着目光，注视着四周的景象， 几座仅有几层高的低矮老楼， 几条经过几栋老楼跟前，已经皲裂长草的道路， 唯一提供光源的，是那大得过分的月亮， 看着这四周的景象，束柔先是思索，再是眼底流露出些兴奋， 再望着这道路上，过路的一道道身影， 束柔再愈加兴奋，乃至于狂热， “就是这个！” 似乎荒废了的道路上，一个个扭曲的身影走过， 似乎听到了束柔的话语声，一道道身影停顿住了动作，拧过了肩膀上，腰侧的头，没有情绪的目光注视着束柔。 从近处，蔓延到远处，似乎四周所有身影的目光都停顿在束柔身上。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生物，好像有很多情绪在影响我，是因为他们，还是这个世界？” 束柔却愈加狂热，盯着这一道道身影， 没等着这一道道身影朝着她逼近，她便先朝着最近的个样本走了过去， “这里有刀吗……不行，我得看看他们的内部结构！” 狂热着，浑身都在颤抖，束柔兴奋地说道， 一道道扭曲的身影还停在原地，注视着束柔的目光随着束柔而转动。 走到了最近个样本的身前， 似乎注意不到从那腰侧注视过来的目光， 束柔看着这个样本，左右张望着， 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工具， “不行，我一定要看看，我一定要看看！” 兴奋着，愈加狂热着，束柔重复着，一遍遍低语着。 伸出手， 将这样本的手臂托了起来，张开了嘴， “我一定要看看……” …… “……她想做些实验……” 轮椅上那人停顿了下再出声说道，止住了声。 “把她也赶出来。也算她通过测试了。” 听着轮椅上那人的描述，隔断后的人停顿了下，才再出声说道。 “……饶常同学，你们这些同学……还真是有些不一般……” “别拿我和他们比，我是一个有着规律作息的正常人。” 第十八章 入乡随俗 偌大的月亮似乎就压迫在近前，靠近着地平线， 许久没攀升，也未曾落下。 旁边不远，一栋老旧掉了墙灰，裂缝中攀爬着植株，只有几层高的楼房，挡在那月亮前面， 却遮挡不住那偌大的月亮，只是在月亮中间留下道楼房的阴影， 月亮从老楼两侧绕过依旧挥洒着月光，只是在楼前多出了些昏暗。 头顶之上，缠绕着阴云，却似乎凝固般，没见变化。 远处，淹没在黑暗中，还能看到几栋同样低矮老旧的楼房，只是偌大月亮洒下些，有些发毛朦胧的月光勉强映着， 几栋楼上，还刷着褪色的红漆字迹， 更远处，只有黑暗徘徊。 站在条似乎荒废破败了的道路旁， 陈沦脸上平静着，迥异的景象落在眼底，似乎只是沙漠中黄沙，山林中杂草。 那偌大月亮挥洒下的发毛月光，落在陈沦身侧，在地上拉长了陈沦的影子， 让他身侧一面落着发毛的月光，也让他另一侧淹没在夜色里。 道路上，有一道道身影走过， 如先前那轮椅上的人一样身影扭曲， 有人身子似乎左右撕裂，又胡乱拼凑在一起，左右扭曲，一边高一边低，却又诡异地平稳走在这道路上， 有人头长在臂膀上，有人脖子从腹部探出， 有人高耸着的手上提着买好的菜，有人腰间头拧着，看着前侧， 却没一人出声， 只是月亮拉长的影子胡乱交叉，在皲裂不平的路面上，胡乱拼凑出更扭曲的身影。 有身影走过陈沦身前， 停下了脚，转过了身，拧过了在腹部的头， 垂下了还提着东西的手，目光中看不出情绪，只是注视陈沦。 陈沦平静着，和那人对视着。 似乎如萦绕着的昏暗一样，再有过路的一道道身影停下了脚，拧过了头， 从陈沦身侧开始，飞快蔓延， 道路上，从近处，到远处，一道道扭曲的身影停下了脚，转过身，拧过头， 停顿着所有动作，注视着陈沦。 有远处的身影淹没在黑暗中，有身影扭曲的影子在地上交杂。 整个世界没了声音，愈加实际， 只有一道道目光，落在陈沦身上。 顿着脚，陈沦的目光落在身前这道扭曲的身影脸上。 一道道扭曲身影投来的目光，先是从毫无情绪， 渐带上些厌恶，再是怨恨， 脸上肌肉堆积，挤出狰狞面容， 注视着陈沦的一双双眼睛渐发红， 再渐疯狂，癫狂，怨毒，狰狞的脸上，愈加扭曲， 身前的这道身影朝着陈沦挪开了脚， 道路上，一道道扭曲的身影，都在朝着陈沦逼近。 那偌大的月亮似乎被萦绕的阴云缠住，愈加发毛朦胧。 陈沦身侧，徘徊着的阴影和昏暗中，似乎也弥漫着繁杂的情绪， 有强烈的扭曲感，有歇斯底里的疯狂，愤怒，怨毒， 还夹杂着自卑，厌恶各种负面情绪。 只是，却似乎只是在陈沦身侧萦绕，落不到他身上。 陈沦站在原地，看着身前这怨毒扭曲的身影一步步朝自己跟前走进， 已经能感觉到，身后到身影有些低的手，已经搭在背上， 没有走开，也没转过目光， 陈沦似乎就要站在原地，任由身周被这怨毒，扭曲淹没。 陈沦站在阴影里。 …… “……那位陈沦情况怎么样？” 礼堂里，隔断前停着的轮椅上，通讯设备再响起句询问声， 轮椅上那人听着，却沉默了阵，才出声说道， “……他很奇怪……我感觉不到他有任何情绪。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兴奋。” 声音有些虚弱疲惫，轮椅上那人出声说着，又再停顿了下， “……我感觉，就像是他身躯只是个空壳，里面没有灵魂。” “继续密切关注下他。” 隔断后的人听着轮椅上人的描述，沉默了阵，轮椅上的通讯设备才再传出声音来。 轮椅上那人，却没应话，合了合眼睛，再沉默了阵， “让他出来。” 轮椅上那人出声说道。 “怎么了……” …… 似乎淹没在阴影中， 一道道扭曲身影的影子在地上胡乱拼凑， 一道道扭曲身影在陈沦身周渐围拢，暴虐，怨毒，愤怒，扭曲的情绪似乎同徘徊的昏暗一样，在陈沦身周肆虐。 看着身前走近身影，那从腹部探出，长在腹部侧面，拧过来的头，狰狞的面目，眼底的怨毒， 陈沦站在原地， 抬起些头， 望着头顶凝固的阴云，萦绕着的昏暗。 又是个世界。 于他而言，这个世界和之前那世界，并无什么区别。 这里，对他来讲，已经足够真实，无所谓虚假。 再低下头，看着地面， 地面上，一道道身影扭曲的影子间， 不时还能看到陈沦被那月光拉长的影子。 陈沦注视着影子。 他还是陈沦。 再抬起头，看着身前，渐围拢的一道道扭曲身影。 陈沦抬起手，张开手，放在自己头顶。 抓紧，往上拉了拉自己的头颅。 能拉动。 再一用力， 陈沦将自己的头连带着颈部，一把扯了下来。 肩上，既没有溅出血，也没多出来个伤口。 两只肩中间是平整光滑的皮肤，似乎从来就长这样， 只是被拎在手上的头，视线的角度有些变化。 将头横着，放在了腰间，头连着颈部，便长在了腰侧， 再伸出手，陈沦朝着另一侧肩上往下按压， 自然的，另一侧肩连带着半边身体便下陷了下去。 再转过腰侧的头，陈沦看着围拢过来的一道道身影， 既然这个世界的人都该长这样， 那就这样。 入乡随俗。 正朝着陈沦围拢过来的一道道身影，注视着陈沦的动作， 渐止住了脚，停顿在原地。 再相继散开，顺着路，继续在月色下往前。 陈沦转着头， 看着， 挪脚，走入了这些人群中， “莴笋一根，肉五两，辣椒两粒。” …… “……他把自己的头连带着脖子扯了下来，安在了腰上……” 轮椅上那人沉默了会儿，才出声说道， “他失去了独立意识了，堕落了？” 隔断后的人听着这话，话语声快了很快，稍显急切地追问道， “不对，这边监控能看到，他身体没有畸变……” 很快，旁边有人跟着说道。 隔断前， 轮椅上那人看着就在他身前，坐着，垂着头的陈沦， 听着通讯设备里传出的些声音，再停顿了下，才出声接着说道， “……对，他的身体没畸变，没受到任何影响……他应该还保持着独立意识……我还是感觉不到他有任何情绪流露……什么都没有……可能只是他愿意那么做……” 轮椅上那人再描述着，时有停顿。 隔断后，关注着这次测试的一些人，听着，再有些沉默。 “将他唤醒。” 许久，还是那负责人拿起了通讯设备，说了句。 “好。” 轮椅上的人点了点头，应了声。 第十九章 测试 陈沦睁开了眼睛。 目光触及处，是礼堂地面沾灰的红地毯。 “……陈沦同学，你已经通过了我们的测试。请随我们离开测试区域。” 旁边，站着两名戴着阻挡视线眼镜的军人， 手里拿着眼罩的军人，停顿了下，才再出声说道。 陈沦抬起垂着的头，目光再落到了身前，坐在轮椅上那人的身上， 轮椅上那人注意到陈沦将视线再投在他身上，转过些头， “同学，请勿再直视我，以免再陷入先前状态。” 顿了顿，轮椅上那人只是出声说道。 点了点头，陈沦的视线自然转过到轮椅那人身后的隔断高墙旁边， 靠着另一侧，隔断高墙上通往礼堂后侧的门已经打开。 “陈沦同学，请同我们离开测试区域。” 旁边，有些欲言又止的军人，顿了顿，再出声对陈沦说道。 挪脚， 陈沦跟着两名军人，离开了礼堂前半段的测试区域。 …… “……他的确能短暂不受影响……可能他精神抗性很高，意志力很强？” “……他的确不正常……之前说他在诡界中，没有情绪流出……” 隔断后，有几个中年人低声交流着。 “……其他被测试人员现在情况怎么样？” 有人拿起通讯设备询问， “现在正在进行测试的人员中，部分躲避在狭小角落，凭借意志力勉强维持自我意识，已经受到较重影响，产生了大量负面情绪。另外部分也已经开始丧失独立意识，接近于疯狂……” 听到通讯设备里传出来的声音， 密切关注着测试的一些人，沉默了阵， “继续保持关注。” …… 隔断高墙后，礼堂被隔出来的后半段， 顶上同样亮着灯，灯下映着的影子交杂。 墙壁上，挂着几个屏幕，显示着隔断外，礼堂里各角度的监控画面， 只是，自然看不到轮椅上那人的身影。 陈沦跨过门，领着路的军人伸手重新将门合了上。 门截断了礼堂前半段的灯光，陈沦有些拉长的影子映在了合拢的门上。 这被隔出来的后半段礼堂里， 一个个人相继止住了声，转过身，转过头， 朝着陈沦看了过来。 “陈沦同学，恭喜你通过了测试。” 之前在开始测试前讲话的，那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笑呵呵着，朝着陈沦走了过来。 陈沦站着，目光自然落在了这男人身上。 “我叫谭有国。” 顿了下，男人笑着再出声说道， “陈沦同学你这次测试结果很不错，期待陈沦同学你的加入。” 陈沦目光落在这男人身上，点了点头。 “陈沦同学你们通过测试的时间比较早，还请就先在这儿等一会儿，等待其他需要测试的人完成测试。我会再做些交待。” 男人谭有国停顿了下，再对着陈沦出声说道。 点了点头，没有询问，也没出声。 陈沦目光自然从谭有国身上挪了开， 再挪脚，往前，往里侧再走了几步。 谭有国回头，再望了望陈沦，再转回了头，继续关注着墙上挂着几个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其余些站在谭有国身侧些中年人，也相继从陈沦身上收回了目光，继续关注着隔断外，礼堂里的情况。 …… 靠着里侧，没什么军方工作人员的地方， 之前通过测试的饶常，束柔都在。 饶常直接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个空的小饮料瓶子，正将瓶口对着眼睛，往里张望着，不时叹上口气。 束柔坐在张凳子上，眼底还有些兴奋和狂热，腿上放着展开的笔记本电脑，手上敲得噼啪响着。 “……哎，喝完了的可乐，总是让人怀念……就像是尿完了的尿，睡完了的尿……束柔啊……” 饶常嘴里还感慨着，只是束柔没理过他，只是偶尔抬起头，有些兴奋地朝着旁边的监控画面看眼，又再低下头，手里噼啪敲着。 走到束柔和饶常身前， 停下脚，陈沦在旁边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束柔和饶常两人，自然落入陈沦目光内。 饶常手里抱着的空饮料瓶子，并不是可乐瓶。 只是陈沦在获取了这个世界的常识过后，做得认知替换。 这个世界，总是在原本就有有些心理问题的陈沦，不停制造着疏离感。 不过，这对陈沦来说，从来没有影响。 就像在之前的‘诡界’中，他可以扯下自己的脑袋， 在这里，他就是陈沦。 “陈沦，你过来了啊？” “你看到了吗！” 手里噼啪敲着的束柔，头都没抬，便对着陈沦出声说道， 手上噼啪输入的动作没停，眼底带着些狂热。 “我要加入，我要加入他们！” 陈沦转过头，目光落在束柔身上，束柔脸上，映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带着狂热， “看到了。” 陈沦只是应了声。 “束柔同学，你别这样。作为一个普通人，你这样实在是有些害怕。” 旁边的饶常转过头，脸上流露出些适当的恐惧，出声说道， “……先前那幅景象，实在是太恐怖了，陈沦同学你说是……哎，你们两个都不正常，就我是个正常人……” “……哎，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那位大哥给弄出去，给人专门治疗失眠，岂不是能赚很多钱……” …… 饶常还琢磨着先前的事情， 束柔则是狂热着，做着新的计划。 陈沦坐在凳子上， 影子被顶上稍偏些的灯拉长映在地上， 静静坐着，目光落在身前，许久。 期间， 关注着测试的谭有国等人，不时有和轮椅上那人有过交谈。 礼堂外剩下的待测试人员也相继被礼堂吞没。 不时有些测试失败的人，直接被唤醒，被军方的人套上眼罩，直接从礼堂另一侧侧门带离了礼堂。 也渐有了其他些通过测试的人，被一个个带到了这隔断后。 只是，都或是满头是汗，脸上带着还没散去的恐惧，或是干脆浑身被汗水浸湿，脱离了测试区域，浑身都还在颤抖着，乃至身上带着股味道，浑身瘫软，需要两个军人托着，才能勉强起身。 只是大多都没有出声询问那是什么，只是埋着头，各自沉默，各自呢喃，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话。 最终， 倒在礼堂前半段地毯上的一个个心理学专业学生，相继被唤醒。 通过了测试，被带到礼堂隔断后的仅有十几人。 “恭喜各位通过我们的测试。能通过我们的测试，各位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看着一众勉强站着的，通过测试的， 或是还惊魂未定，或是还喘着粗气，浑身瘫软的十几人， 谭有国出声说着，再转过些目光，看了眼旁边的陈沦三人， 直到谭有国宣布测试结果， 陈沦才重新站起了身，目光自然转过。 饶常跟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还琢磨着些事情，似乎注意不到旁白浑身颤抖的十几人， 束柔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脸上狂热还没褪去，跟着起了身。 “我知道各位都在想，之前的测试是怎么回事儿，看到的是什么。” 谭有国转回了头，再对着这十几个人出声说道， “请各位随我们到旁边的会议室，我会再说明情况，诸位也可以休息会儿，缓缓神。” “之前说得，各位可以再选择是否加入我们，各位也可以稍后提出。” 谭有国说着话，不禁再转过头，看了眼陈沦三人， 再挪开脚，朝着礼堂外走去。 挪脚，以较缓，基本相同的步伐，陈沦往礼堂外走去， 身后，似乎没听到谭有国说什么的束柔，饶常，紧跟着。 再之后， 才是那十几个，惊魂未定，脸上汗水还没干，喘着粗气，思索着的心理学专业大三学生。 第二十章 只要知道就会受到影响 “……之前说过的，诸位在通过了我们的测试后，还有再选择的机会，选择是否加入我们。准确来说，你们有两次这样的机会，一次是现在，一次是稍后。” “各位可能已经发现，在加入我们后，你们将面临的情况，事情，可能比较特殊。我现在可以向诸位直接表明的是，你们测试中面临的事情，就是你们以后工作中，将会面临的情况。” 一间小型的会议室里， 关着门，亮着灯， 坐满着先前通过测试的十余人。 还是先前说话的五十多岁男人谭有国，站在众人前，对着通过测试的十余人出声说道。 陈沦坐在一旁，束柔坐在陈沦身侧，饶常坐在另一侧。 会议室里亮着的灯很亮，只是坐满了人，难免还是会有阴影。 陈沦静静坐着，目光落在那谭有国身上。 只是看着说话的人，却似乎不在乎说话人的情况。 饶常还抬着头，望着天花板，不知道琢磨着些什么事情， 束柔放下提着的笔记本电脑，在桌上打了开，脸上映着屏幕上的光。 “……诸位可以通过先前测试中，看到的，得到的信息，慎重考虑是否加入我们。各位还有什么其他要问的吗？” 谭有国停顿了下，再对着会议室里一众人出声说道， 转过头，看了看，再朝着陈沦三人看了眼。 “……那是什么？” 其他十余个通过测试的人，坐在会议室里，歇息了这么阵， 渐有些缓过劲来，有人眼睛还带着些血丝，抬起头，声音有些嘶哑的问了句。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谭有国停顿了下，只是出声应了句，却没继续解释。 “目光触及就会受到影响……” 那人盯着谭有国，停顿了下，却没再追问，只是再低下了头，呢喃了句，思索着。 “……你看起来是军人，但跟着你的人，除了穿着军装，抱着枪的，其他人好像都不是军人。” 再有人抬起些头，喘了两口气，出声问道。 “对。我是军人。但其他很多都不是，不少还是你们的同行。” 先前跟在谭有国身后些人，这会儿反倒是离开了。 谭有国停顿了下，说了句话，再透露出些信息。 问话的人点了点头，沉默下来，没再说话。 其余些人，或是沉默着，思索着，或是抬着头，盯着谭有国。 谭有国静静等待着，看着众人，也没说话。 会议室里，再有些安静下来。 “……作为一个正规单位，面试结束了，是不是该谈下待遇问题……老谭啊，你们这是正规单位吗？上保险，签合同吗？” 再安静了阵，嘴里还嘀咕着，琢磨着什么的饶常，突然再转过了头，对着谭有国出声喊了声。 会议室里，其余些人都没说话，只是抬起些头，看着谭有国。 谭有国笑了笑，转过些目光，望了望会议室里些人， 再转过头，看向了陈沦三人， 在陈沦身上，多停顿了下。 陈沦目光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坐着。 似乎根本不在乎会议室里些人说些什么， 似乎刚才经历过的测试，只是在恰当的时间去了趟超市买回了菜。 顿了下，再转过些头，看着饶常笑了笑， 谭有国再转回了身，出声应道， “既然这样，我就先和各位，谈谈待遇问题。” “首先，加入我们部门过后，各位有一个月左右的实习时间，或者说学习时间。学习时间过后，各位正式正常进入工作。 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学习时间，培训时间可能会缩短。 工资待遇方面，实习期和正常工作时一样，基本工资一月十万乾币。包吃包住，提供单人住宿，提供饮食，提供衣食住行，有什么其他合理需求，后勤也会尽量满足。 渡过实习阶段后，正常情况下，八小时轮休，可正常外出，不受正常军队部门相关约束，外出时，需要佩戴二十四小时紧急联系电话，同时，如有需要，可安排军方人员给各位提供安保。 特殊情况，在外紧急召回，在驻地停止休息。每次进行工作时，都会有特殊补助，完成后有基础工资以外，格外奖励。” “……同时，还享受军方相关军衔体系，正常军人军官荣誉和待遇。” “……工作中，有立功，同样有奖励，有荣誉，只会多，不会少。” 说着，谭有国看着会议室里坐着的十余人，再停顿了下，才接着继续说下去， “如，在工作中，受到伤害。能治疗的，我们会竭尽所有，不计代价，进行救治。同时给予补助，奖励。 不能治疗的，情况稳定过后，可以选择加入其它部门，也可以选择提前退休。我们会为你安排好住处，让专人进行照顾，同时继续提供每月十万乾币的基本工资，同时给予补助，奖励。我们会养你们一辈子。” 谭有国郑重而有力地出声说道，再停顿了下， “如果，你们中有人牺牲。我们将按照军方能给到的最高礼遇下葬，授予相关荣誉，替牺牲的人员安排好身后事。如果有子女，有配偶，我们将继续每月向你的子女，配偶发放每月十万乾币的基本工资，发放长期的牺牲补助，奖励，你的子女配偶也会享受相关福利。如果没有子女，这份钱则会交到你的父母手里，持续发放，到你原本的法定退休年纪。 如果只剩下余孤，除以上待遇，我们还会派专人，将你的子女抚养长大，给他提供尽量优质的教育，优质的生活。 如果……没有其他亲人，我们会按照牺牲人员生前的意愿，处理这笔钱。” “这就是基本待遇，具体更详细的，各位如果确定加入之后，会有更详细的资料下发，可以再仔细查看。” 谭有国说完话，止住了声。 会议室里，再有些安静下来。 虽然只是介绍福利待遇，却已经透露了足够多的信息。 “……这待遇真好啊，要是那个佣兵中介这么跟我说，我就去了……” 待遇很好， 但会议室里却没人高兴。 大多数人都沉默着，只是抬着头看着谭有国， 只有饶常砸着嘴，嘀咕了句。 “诸位可以仔细考虑，是否选择加入我们。” 谭有国再转回了头，目光落在了陈沦三人身上。 陈沦静静坐在凳子上， 脸上依旧平静着，只是目光自然落在那谭有国身上。 “……抱歉，待遇很好，不过我实在是无福消受。” 这时候，会议室里，有个先前有些虚脱了的人，站起了身，出声对着谭有国说道， 谭有国转回了头， “待遇实在是太好了，从生安排到死。我也不等最后一次再选了。就跟你们在礼堂跟前设两道门，就怕我们直接看到礼堂里的东西一样。 非得问几遍，恐怕是因为越往下，知道的越多，越走不了。” 那人脸上还有些发毛，汗水才干，做出这么个决定，似乎轻松了些，笑了笑。 “很果断的选择。” 谭有国点了点头，肯定了那人的话。 “抱歉……我也还是不加入你们了……不好意思……” 再几人起身，出声说道。 盯着电脑屏幕的束柔，还琢磨着些事情的饶常， 也相继转过了头，看向了陈沦， 陈沦转过目光，看了眼半边脸上映着屏幕光的束柔，和嘴里还琢磨着什么，却看来的饶常。 什么话也没说，陈沦再转回了头。 束柔，饶常，也跟着转回了身。 “……还有其他人要在这时候离开吗……那行，选择离开的，可以跟随军方的人离开，他们会将你们安全送回学校。” “剩下的各位，你们稍后还有一次机会选择是否加入。” “在这之前，我们会和你们再讲述一些情况。关于你们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而正如之前那位离开的同学所说，有些东西，只要知道，就会受到影响。” 第二十一章 诡 “诡” 选择离开的人离开，留下的，刚好十人。 会议室的门重新合上，顶上亮着的灯，往地上映着座椅的阴影，也映着会议室里或站或坐人的影子。 站在会议室前，谭有国转头望了望会议室里剩下的人， 顿了下，转过身，扯过张白板，拿着油笔，一笔一划，有些重的写下了这个字。 会议室里，愈加有些安静。 还有些浑身无力，眼底带着些血丝的人，紧盯着那字。 束柔，饶常，都转过些目光，抬起头，望向那白板。 陈沦的视线自然落在那白板上，面色平静，目光没有丝毫变化， 似乎目光里，白板上只是落下了个字，他并不关心那字是什么。 “……诡，无形无质。正常人，无法触及，也无法看到。往往随着恶念，或者说极端的负面情绪滋生，同时对人造成影响。” 谭有国放下笔，望着白板上那个字，停顿了下，再转回身，望着会议室里剩下的十人出声说道。 “因为它的某些特征，我们取了‘鬼’或者诡异的‘诡’字，为它命名。” “之前，为你们测试的人，就是受到了‘诡’的影响，身体产生了无法复原的畸变。” 谭有国说着，话语声停顿了下， “……诡，更像是一种唯心的‘病毒’，我们看不到它，但它却会对人的心理，乃至身体造成……诡异的影响。” “诡有不同，针对不同诡造成的影响也不同，我们将‘诡’对大量人群造成影响的过程，就叫做感染。” “……有些诡会让人丧失自我意识，产生持续的暴虐情绪，疯狂用各种方式无差别袭击能看到的人，有些诡会让人产生极度的怨恨情绪，同时会疯狂地，用各种方式去宣泄这种怨恨……而不管是哪一种诡，同时都会逐渐让人身体产生畸变，让人完全失去理智，陷入疯狂。” 谭有国出声说着。 再顿住了话，转过头，望着坐着的人， 似乎是给这十人一些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 坐着的，剩下来的人听着谭有国透露出的信息， 或是脸上神情有些变化，还紧盯着谭有国或谭有国身后白板上的字，或低下来头，沉思着。 谭有国看着，再将目光转过些，看向了坐在靠墙边的陈沦三人， 饶常摸着下巴，打量着白板上的字，似乎琢磨着什么事儿， 束柔目光狂热，脸上带着些兴奋。 谭有国的目光多在陈沦的身上停顿了阵。 陈沦的目光依旧平静，看不出丝毫变化，只是静静坐着，目光自然落在谭有国白板上。 谭有国似乎不禁想起先前轮椅上人的话， 你能感觉到陈沦有自我意识，但他似乎并不在这里，那具身体仿佛只是个空壳， 你从他眼底，看不出半点好奇或者情绪的变化。 “……它……诡会大范围传播吗？” 有人张了张有些发干的嘴唇，出声询问道。 谭有国从陈沦身上转回了头，看向那人， 会议室里陈沦三人以外，其他些人则再抬起头，看向谭有国。 静静坐着，陈沦转过些头，目光落在了出声问话那人身上， 似乎经历测试过后还没多久，那人脸色还有些虚弱，眼睛带着些血丝，出声问着话，站起了身， “会。” 谭有国肯定了那人的话，再沉默了下，一直挺得笔直的腰，低下来些， “而且传播途径很诡异……极难提前防范，再加上诡无形无质的特点，往往每次造成一定传播后，我们才能知道……” 谭有国说着话，再停顿了下。 问话的那人得到了答案，沉默着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身。 “……你们之前看到那位坐在轮椅上的测试人员，就是我们部门的人……而我们的部门，可能你们已经猜到了。就是专门为处理‘诡’相关事件而成立的机构，诡异局。” 谭有国再出声说道。 而坐着的一众人，都没再说话，各自有些沉默。 “……如果你们最近有关注新闻的话，会有注意到某小区数十居民疯狂，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的事件……那就是一起‘诡事件’，由我们负责处理……我们……牺牲了不少人。” 先前笔直的腰，这会儿有些微微弯曲，没有隐瞒，谭有国明白地说道， “而你们，在加入我们之后，就将也负责处理这些‘诡事件’，甚至，你们才会冲在最前线的人，你们将遭受极大的危机。” “……我们能为各位做的，就是在这时候，给各位讲清楚你们将面临的危险，给各位解决所有后顾之忧。” “现在，各位有什么想询问的，可以再问，也可以直接做出最后的选择，是否加入我们诡异局。” 谭有国止住了声，看着会议室里坐着的一个个人，等待着会议室内，一个个人的回答。 会议室里，一个个人或是沉默着，或是沉思，或低着头，或还望着那白板上，写着的‘诡’。 “诡一直存在吗？” 有人抬起头，再出声询问。 “不是，‘诡’的出现，约莫在半年多前，我们突然发现了第一起‘诡’造成的，大范围恶性事件。” “……而，根据科研部门的一些最新推测，‘诡’可能无处不在，对‘诡’知道越多，可能越容易听到‘诡’低语，受到影响，所以，并没有在已开始，就告诉各位‘诡’的存在。” 谭有国回答道。 听着谭有国的回答，会议室里坐着的一个个人或是沉思，或是沉默。 陈沦听着，只是依旧面色平静，坐在这会议室旁，映着顶上的灯光，地上是拉长的影子。 “那为什么是我们？我们只是学习心理学的大三学生。” 有人再问道，沉思的人也抬起头，望向了谭有国。 “因为，在我们措手无策的时候，最先站出来的，就是你们的前辈，一位心理医生。而根据我们现在获取到的信息，‘诡’的诞生，存在，对人的影响和人的负面情绪，恶念息息相关……而到我这个年纪……心思难免都复杂了。” 停顿了下，谭有国才出声说道。 “那最开始那位心理医生呢？” “……牺牲了。” 这回，谭有国沉默了许久，才出声说道。 会议室里，陷入了有些长的沉默中。 “……如果有一天，诡异局顶不住了，我希望我死的明白点……我加入。” 有人起身说道。 “……我老师曾经跟我说，鸵鸟将头埋在沙土里，并不会让捕猎者放过它。我现在放过诡，不知道诡会不会那么好心放过我……我加入……” 再有人起身。 “生于斯，长于此，既然你们说需要我保护这个国家，保护这里人民了。那我上就是了。” 有人跟着起身。 陈沦转过了头，目光落在了最后说话那人身上， 那人脸上还带着些笑容，正笑着。 陈沦停顿了下动作。 “谢谢……” 到这一步了，反倒没人选择离开了。 谭有国出声应了句，再转过了头，看向了陈沦三人， “陈沦，饶常，束柔同学，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眼底有些狂热的束柔，琢磨着的饶常，都没直接应话，而是转过头，看向了陈沦，等着陈沦的回答。 陈沦从旁边转回了头，看着谭有国，点了点头。 “好。我加入。” 第二十二章 加入 陈沦同意了。 只是因为事情已经发展到这里， 他无意在做选择。 出声应了句， 起身，自然转过目光， 陈沦视线落到了前侧那写着‘诡’的白板上。 “我也同意加入。” 见到陈沦答应，紧跟着应声的，是脸上兴奋还没褪去，眼底带着狂热的束柔， “能不能再让我见见刚才那个轮椅上的人。” 愈加有些狂热，束柔站起了身。 “哎，作为一个正常人，都是需要从众的……能把那位大哥弄过来吗……作为一个普通人，我想保证我优质的睡眠质量。” 饶常跟着起身，站在了陈沦另一侧。 “谢谢……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 谭有国先是对着陈沦说了声，再对着陈沦两侧的饶常，束柔，出声说道，脸上不禁浮现出些笑容， 再转过些目光，谭有国望着会议室里，总共十个年轻的身影， 每一个都只是二十岁出头。 “谢谢……谢谢……” 谭有国挺得笔直的腰低下来些，脸上笑容收敛了，认真地同所有人反复道了两声谢。 会议室里，没人说话。 “再重新认识下，我是首都及周边辖区，诡异局现任局长，谭有国。” “感谢诸位加入诡异局。接下来有一个月时间，各位需要待在诡异局驻地进行学习。负责教导各位的人员，会将我们已经获得的，所有相关‘诡’的知识信息教给各位，我们会竭尽力量，帮各位进一步提升实力，主要在精神和专业知识层面。各位需要的，就是在诡异局的帮助下，对所有我们已经知道的‘诡’相关信息，以及你们将真正从事的工作内容有足够的了解，竭尽一切，提升你们的精神抗性，意志力……” 谭有国再挺直了腰，再铿锵有力地对着十个人说道， “还望各位做好心理准备。” “当然，在那之前，各位需要回家的，可以再回家一趟，和自己亲人当面说明情况，明面上，你们的掩饰身份就是加入军方的普通心理医生，你们也可以用这个，给你们的亲人交待。军方和相关部门也会配合。具体怎么说，相信你们自己明白。虽然我们有相关保密措施，但还是希望你们严格保密关于‘诡’的内容……将‘诡’的相关信息告知你的亲人，只会让他们更加危险。” “处理完家里的事情过后，相关人员会将你们再接到这里。再带你们一同前往诡异局驻地……” 停顿了，谭有国才再出声说道， “我们的驻地不在这儿，这儿还只是外围……详细情况，到时候会有人给你们说明。” “需要回家一趟的，已经有专门人员在会议室外等你们。” 谭有国再拿起通讯设备，交待了句， 会议室里的门打了开，有不知道是军方的人，还是诡异的人走进来。 而谭有国，则是还站在原地，只是转过身，拿着板刷，认真地，用力着一下下将白板上的‘诡’一点点擦拭了干净。 站着，平静着目光落在那白板上， 看着那白板上渐消失的‘诡’字，再看了眼那背对着这侧，背挺得笔直的谭有国， 陈沦转过身， 挪脚，以较缓的步伐，往会议室外继续走去。 身后，束柔提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紧跟了上来， 饶常嘴里还嚷嚷着些话，也紧跟着。 所有人都走出了会议室，选择回家一趟。 …… “……你可以在明天中午之前，用这个手机同我们联系，我们会尽快前来接你们。” 军方的车在陈沦所在小区西南门外停下。 在军方人的话语声中， 陈沦点了点头， 起身，挪脚， 走下了车。 抬起头， 四季中第二季，第25天。 气温29摄氏度。 太阳高挂。 小区门前，映着门的阴影， 陈沦一半身子在阴影中。 小区门口的警察还在，只是再换了两人。 陈沦挪脚，往小区里走，警察只是看了看陈沦，没上前。 “小陈？今天学校没上课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过了门禁，一道有些佝偻，熟悉的身影，往着小区门边走了过来。 看到陈沦，有些高兴着，叫了声。 正是之前楼下那位邱姓老人。 “对。” 陈沦顿住脚，看着老人，应了声。 “我这正好要去超市买点菜，要不小陈你中午到家里来吃饭。” 老人手里还捏着个布袋子，笑呵呵着对着陈沦说道，眼底有些希冀， “正好就在这儿遇上小陈你了……” 老人再补充了句。 “好。” 停顿了下，陈沦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那我这就去买菜……” 老人有些欢喜。 …… “……滋。” “小陈，稍等下啊，还有个汤就好。” 厨房里，老人忙进忙出，脸上挂着笑容，忙活着。 陈沦只是静静坐在客厅里，凳子上，看着那挂着笑容忙活着的老人， 客厅里，只是响着厨房里传出的些炒菜声，和那开着电视机里放出的声响。 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对他的疏离，还是他原本就有的心理问题。 陈沦的共情能力是很弱的。 同时，他又曾经是一名心理医生，他对人心理的变化很了解。 他倒是可以牵动自己脸部的肌肉，做出相应的表情，只是也只是表情。 看着厨房里那忙活着的老人，陈沦坐着，停顿着动作， 厨房里的老人将一碟要炒的菜倒进锅里，再端着一碟炒好的菜拿着洗好的碗筷急匆匆从厨房走了出来， “……小陈，你要是饿了啊，你就先吃着，锅里还有个菜，跟着就好了。” 放下菜，放下碗筷，笑呵呵着，老人再急忙走进了厨房。 陈沦目光平静着，看着这笑呵呵着，忙活着的老人。 …… “好了……最后一个汤了，小陈你尝尝味道。” “味道很好。” “好就好，好就好……说起来啊，有小陈你过来，我有个人说话，屋里好像都要热闹点，小陈你明天要是没其他事儿，就也来屋里吃饭，我这做这么多菜，我一个人都吃不完，得吃好几天。” 桌旁，陈沦和老人吃着饭。 夹着菜，陈沦一口口咀嚼着，吃着。 老人端着饭碗，埋着些头，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却不禁再抬起头，望了眼陈沦。 陈沦将夹着的菜放进了嘴里，咀嚼，吞下，任由食道的蠕动将食物带进胃里， 转过头，望着老人，停顿了下动作， “怎么了？明天有事儿，那没事儿，明天晚上你再过来也行啊。” 老人顿下了筷子，笑呵呵着说道。 “我参加了军方提供的一份工作，需要培训一个月。” 陈沦出声应道。 老人再顿了下动作， “那是好事儿啊，那小陈你啥时候培训完了。有空了再来屋里吃饭。” 老人笑着出声再应道，拿着筷子，再低头刨着饭。 陈沦转过头，看着老人的模样，停顿了下动作，再转回了头。 “小陈，你也吃啊，你喜欢吃什么自己夹啊。” 第二十三章 诡异局，驻地 吃过饭。 回了屋。 看着那本还没写完的日记本燃成灰烬，将灰烬从马桶冲进下水道里，冲洗过染上灰烬的盆子。 洗漱，没入卧室的昏暗中。 翌日清晨。 陈沦再乘坐军方来接的车辆，到了先前诡异局测试时的军方营地。 …… “……既然人都齐了，那我们就前往驻地了。” “重新再认识下，我是诡异局后勤部门中的一员，你们可以叫我老邵，以后你们有什么生活上的需要，也可以直接跟我沟通。” 军方营地，一处中巴车上。 通过测试的人已经到齐。 之前的谭有国，作为诡异局负责人，自然不可能再在这儿专门等着他们。 此刻，站在中巴车前的，是昨日负责将陈沦等人接来的那中年男人， “……老邵啊，来瓶可乐。” 束柔和饶常就坐在陈沦左右，旁边的饶常还随意喊着，将手里的空饮料瓶子递了出去。 陈沦坐在座椅上，目光自然落在身前，脸上平静着， 车里的景象就倒映在陈沦眼底， 昨日通过测试，选择加入诡异局的些人， 此刻坐在车上，都沉默着，或是转过头不时朝着车窗外望着，或是不时拿起自己手里的东西，沉默着摆弄两下又放下，或是就看着说话的中年男人， 不比陈沦等人，面对未知，这些人情绪难免有些变化。 “当然可以。” “我给各位都拿一瓶，到驻地还要段时间，路上也能解解渴。” 笑呵呵着，后勤人员老邵应了声，再转过头，望了望车上其他些人，出声再说道。 “诶……可乐不是大瓶散装的吗……” 旁边的饶常抱着自己的空饮料瓶，陷入了沉思， 束柔还捧着自己笔记本电脑，专注着写着自己的计划。 陈沦的目光自然转过些，似乎没听到饶常，和那诡异局后勤人员的话， 束柔身前亮着的笔记本上些记录，映入眼底， “……诡……直视……昏迷……意识进入到……” 看着那落入在眼底的记录，陈沦目光依旧没什么变化。 …… “那各位，我们就前往驻地了。” 不知道从哪搬来了箱子饮料， 一人分了瓶，还有口味可选。 就连陈沦手里都多了瓶可乐，被陈沦靠着座椅旁边放了下。 站在车厢前的后勤人员老邵笑呵呵着再说了声，示意开车的司机启动了车。 中巴车载着一众人， 没往军方营地外驶出，而是继续往着营地各里处驶了去。 车一直穿过了整个营地，行驶到了营地最里处，靠近着山脚前， 再过道哨，车通过通道，进了这被挖空了的山体，停下了车。 “还请各位下车，我们需要换乘一下交通工具。” 山体内，是个简易的火车站台。 一条绵长的隧道往前延伸，一直淹没在黑暗里。 隧道里，是条铺着的铁轨，铁轨随着隧道一直往前。 只有几截车厢的辆动车，已经停在了简易站台边。 下了中巴车，上了中段的辆车厢。 除了陈沦三人，其他七个通过测试的人，换乘时，大多手里拿着先前的饮料，攥在手里，似乎这样会缓解些面对未知的不安。 陈沦起身离开，任由那瓶没动过的饮料，留在了那座椅旁边， 饶常喝光了他那瓶，和连带着将束柔那瓶喝了，将空瓶子扔在了车上垃圾桶里， 却没去动陈沦就落在车上那瓶。 换了乘。 这几截动车渐启动，加速，再以一个似乎平稳的速度，顺着隧道往前驶去， 陈沦平静着坐着，目光落在前侧， 身侧前后的饶常和束柔，一个还自己抬头琢磨着，一个还做着自己的计划，不时有些兴奋。 映在陈沦眼底，车厢里其他些通过测试的人， 在动车再往前行驶段时间过后，似乎对未知的好奇暂时压过了心底的其他情绪，有人再渐出声说话，不认识的互相做着介绍。 车厢最前侧，那说自己是后勤人员的老邵，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却不时再转过头，目光扫过车厢里所有人，似乎在注意着车厢里人的反应和行为， 注意到陈沦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还微微笑着，冲陈沦点了点头。 陈沦目光平静，也点了点头。 “……心理学课本上说，悄悄摸摸观察别人行为的，不是班主任，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时候，还抬着头的饶常，突然说了句话， 让那老邵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似乎没听到饶常说着的话，陈沦再转过些头，目光落在了车厢窗上。 “……束柔同学，你说我要是变成那样，然后自己照镜子，是不是就能每天都能有个优质睡眠？” “救仁医学院……钱重……首都医科夏才……” “……各位，等一会儿到了驻地过后，在正式开始对你们教授‘诡’相关知识之前，我们还会再对各位做个心理测试……当然，这没有再甄选的作用，主要是对各位心理状况有个更清楚的了解，以免出现情况的时候，能及时对各位进行心理干预……” 车厢里，还有人说着些话。 动车保持着较快的速度向前， 车厢里，照着的灯光很亮。 窗外，掠过一段段隧道映在车厢窗上，再映在陈沦眼底的景象，自然就只有一片片黑暗。 最深的黑暗，总是在灯光之外。 目光自然落着，陈沦眼底映着些景象，脸上依旧平静着。 …… “诸位，我们到了。” “这就是我们的驻地，各位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住处就在这山体外，对各位的教学和训练大部分在山体外进行，少部分在这山体内的某些地方进行。” 不知道以什么样的速度，动车行驶了二十来分钟， 再在一座挖空的山体内停下。 随着老邵下了车。 陈沦挪脚，保持着基本相同的步伐， 抬起头，眼前景象映在眼底。 离开了动车停靠的简易车站，四通八达，通往不同方向的道路，在挖空了的山体中蔓延， 还能看到些嵌在山体内的建筑。 “诸位，请随我来。” 山体内，道路上，不时有人来往， 只是大多数人都步伐匆匆，脸上也看不到什么笑容。 老邵领着路，顺着一条道路往前。 陈沦继续往前挪脚，目光自然落在身前。 还嘀咕着些话的饶常，观察着周围一幕幕，思索着的束柔，也紧跟着在陈沦身后， 其他些通过测试的七人，也跟了上来。 “……我先带各位去你们的住处，你们可以短暂休息，床铺，洗漱生活用品，已经铺好，准备好，就在房间里，你们要是还有其他需要，可以再跟我沟通，各位住处，也有相关后勤人员。半小时后，会有人来通知各位进行心理测试，心理测试过后，就会直接开始对各位的教学……我们的时间不多。” 随着老邵约莫走了十分钟， 一行人出了山体内。 第二十四章 陈沦的心理测试 眼前，稍开阔些。 勉强能窥到这驻地大体全貌。 出了先前挖空的山体内，眼前就是挨着山边的个山谷， 更远处，就只能看到连绵山岭，起伏青山。 这诡异局驻地些建筑，就在山谷底，只有几层楼高的建筑就被四周包拢的山丘遮挡的严严实实，被谷底四通八达的道路连接起来。 还有些建筑，则似乎就藏在一行人刚走出的山体中，周围围着的四面山丘挖空的内部。 抬起些头， 以基本相同的步伐往前挪脚。 自称后勤人员的老邵在前面领路，简单给十人说着情况，做着安排。 这驻地里些景象，就映在陈沦眼底。 驻地里的道路上，不时也有其他些人走过， 只是大多数人都只是走过，也没什么关着过路的一行人， 偶尔有人抬起头，看一眼，也只是看一眼，就直接转回头，继续往前走着。 “玛斯特儿，陈沦同学，束柔同学……可恶，作为诡异局新引进的优秀人才，他们竟然无视我们，我能忍吗！” 陈沦旁边，饶常嘴里再声音不大，语气悲愤着说道， 陈沦转过头，望向了饶常，目光平静， “……哎，说起来啊，上次我像他们这副表情，走得这儿快的时候，还是我坚持了一天没去厕所，去厕所路上，已经拉在裤子上的时候……说起来那条裤子啊我洗了……” 饶常再转过头，望着过路些人感慨唏嘘着。 陈沦再转回了头，脸上平静，似乎只是看了眼说话的人，而没听到说话的人说了些什么。 前侧，领着路的老邵听着传过去的话语声，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多说。 …… “……这儿就是你们接下来一个月的住所，这儿正好十个房间，内部布置一样，各位可以自行选择。” 众人的住处，就靠着山谷一侧，紧挨着山脚边，是幢仅有三层的楼房。 领着众人进了楼，背对着走廊过道，过道两侧是已经敞开门的房间，支撑后勤人员的老邵再对着一众人出声说道。 “房卡之类东西，在房间里桌上，有什么需要，可以按客厅里的有线电话，楼里的后勤会尽快安排。各位自行休息，熟悉自己的住处，请暂时勿离开这种楼，半小时后，会有人来通知各位进行心理测试。” 再出声说了句，老邵再看了看一行人，便转身直接离开了。 目光落在这老邵身上，看着这老邵脱离视线， 再挪开脚，往着走廊过后，陈沦继续走去。 其他些人，或是还站在原地，或是就近选择房间。 陈沦只是朝前，往里一步步挪着脚， 走廊里的灯亮着，走廊两边的房间门也都开着，透出些灯。 映在地上的影子随着陈沦往前，拉长，变淡，交杂。 “玛斯特儿，你怎么能扔下我……嗯，作为熟悉的人，住在临近的房间，应该很合理。” 饶常和束柔在陈沦身后，紧跟了上来。 陈沦挪脚， 一步步走到了走廊尽头，转过身，进了右侧房间。 跟上来的束柔，饶常两人，前者进了陈沦对面的房间，另一个住在了陈沦旁边房间。 …… 屋里。 进了屋门，是客厅。 大概是个小套房， 有客厅，有卧室，有卫生间，还有个小厨房。 客厅里，有电视，有沙发，有茶几。茶几上摆着房卡，挨着窗边，沙发旁，专门有个小平台，摆着部红色的有线电话。 进了屋，屋里的景象落入到陈沦眼底， 顿了下动作，陈沦低下身，从门边的鞋柜里拿出了双拖鞋。 换鞋，重新直起身，关门。 似乎就是在家中，陈沦平静着，做完了一个个步骤。 没有进其他房间， 陈沦挪脚，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 客厅里亮着的灯，散落在陈沦身上，只是在陈沦身后映出道影子。 陈沦只是静静坐着， 一直到屋外其他些声音也渐归于安静，陈沦再重新有了动作。 期间，屋外不时响着些走廊里其他人弄出的些动静。 许久， 陈沦再转过了头，目光落在身后映在沙发椅背的影子， 停顿了下动作，再转回头，站起了身， 走进了厨房里， 拉开电饭锅，打开了灶台上方的柜子，柜子里有袋子没开封的米， 盛米，米淘三遍， 接正常刻度稍少的水， 陈沦喜欢吃干些的饭。 厨房亮着的灯火下，陈沦一样样做着这些事情， 映在地上的影子被带着再厨房的地上，墙上来回挪动。 “咚咚……” “同学，请出来前往心理测试。” …… “……同学，你可以放轻松些，你就当我们两个是随便聊聊天就行。” “不用紧……” 心理测试在挨着居住所在楼不远，同样一栋矮楼里， 测试房间里， 陈沦坐着，身前坐着位四十多岁的心理医生，脸上正带着些温和的笑容，同陈沦说着话， 只是，陈沦只是目光平静着，落在他身上， 心理医生停顿了下动作，再温和地笑了笑， “同学，想喝点什么吗，我这有不少饮料，还有茶，咖啡，之前啊，来着我的人，总是喜欢喝点什么，我都在想，他们是不是就专门为了跑过来我这儿喝饮料的。” 开了个合适的玩笑，心理医生没再原处接着坐着，走到了离陈沦稍远些的个角落里，去拿饮料。 “给，说起来啊，我挺佩服你们的，能主动选择来这儿。当初我刚来这儿，了解了情况过后，就坐在这门口，差点哭出来……” 拿着饮料，再走了回来，心理医生再温和笑着，对着陈沦说道。 “谢谢。” 陈沦接过了饮料，目光依旧没什么变化，眼前这位笑容温和的心理医生落在他眼底，似乎同心理医生身后那扇墙没什么区别。 心理医生注意到陈沦平静的面色，停顿了下，再笑了笑， “同学，说起来你也算是心理医生，要不咱们轻松点？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觉有些发毛。” 心理医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往后自然的坐在座椅上，再换了种方式，温和地笑着，再出声说道。 看着这位心理医生，陈沦停顿了下动作， 紧跟着，再牵扯着脸部的一块块肌肉，对着这心理医生脸上渐再浮现出一个笑容。 看着陈沦脸上露出的些笑容，心理医生脸上温和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 除了面容不一样，陈沦脸上露出的笑容和这位心理医生先前脸上挂着的温和笑容一模一样， 虽然没照镜子，但这种诡异的熟悉感让心理医生也不禁有些心里毛发。 而即便陈沦这样笑着，眼底也没有什么情绪流出。 “你紧张了。” 陈沦出声说着。 他也是位心理医生。 这位心理医生闻声，尽量收拢了脸上的不自然，温和地对着陈沦笑了笑。 “我说，你写。” 脸上笑容放下，陈沦再平静着出声说道。 “好。谢谢。” “陈沦的心理状态分析，共情能力极弱……” 第二十五章 阎王窝 “……新来的十位，心理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 敲了敲间办公室虚掩的门，自称后勤人员的老邵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首都诡异局负责人谭有国正伏案忙活着工作，闻声再抬起头， “其他些人的心理状况，除了难免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有些惶恐担忧之外，并没有太大问题。” 老邵手里沓纸质文件，老邵继续出声说道， “至于，先前测试时，表现出异于常人的，陈沦，束柔，饶常三人，的确有些问题。” “饶常有扮演型人格的问题，而且很聪明，给他做心理测试的人，甚至分辨不出，他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束柔则是，在某些方面，道德和世俗观对她的约束力极弱，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和研究想法，她可以在没有合适器械的情况下，用嘴，牙齿，一口口将目标身上的血肉撕扯下来，先前她在诡界中，就是这么做的，只是为了看一眼诡界中生物的内部结构。” “至于陈沦……” 老邵顿了下动作， “按照为他心理测试的心理医生所说。不像是个人，更像是有人模样的躯壳。” “共情能力极弱，没有情绪流露。” “他不好奇，不关注，不在乎。” “即便他能一眼就看出很多事情，但他对此，根本就不在乎。” “似乎他根本就不在这儿……可能他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的身份，归属感很低。” “而且，对于这些问题，他根本没有掩饰的想法。” “这里，关于陈沦心理测试的档案资料，就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老邵说着话，再停顿了下动作， 对面的谭有国停顿着手里的笔，抬起些头，听着老邵说着， “老实讲，如果‘诡’有自我意识，如果是‘诡’先找上陈沦，我觉得他恐怕也不会在乎是‘诡’亦或者是人。” 老邵再停顿了下，再出声说了句。 “但没有如果。我们现阶段对诡的认知，它并没有独立意识。” 谭有国放下了笔，对着老邵出声说道， “之前那位饶常同学说得很对，其实我们要的就是疯子……至少他们能在诡界中保留独立意识，不会那么快被影响。” 谭有国伸出手，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 老邵闻声，沉默了阵，点了点头。 紧跟着，再露出些笑容， “老实说，看着那些‘诡事件’，我都快疯了。” 笑着，老邵似乎随意着开了个小玩笑。 “你可不能疯。” 谭有国却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老邵的笑容收敛，点了点头。 “……这里是这批十个人，以前的一些相关档案。” 老邵再出声说着，将手里拿着的一沓纸质资料放到了办公桌上， “……陈沦的相关资料我放到了最上面，你可以看看。” 停顿了下，老邵才再出声说道。 谭有国转过目光，视线落在那沓资料最上面，停顿了下，点了点头。 老邵转过身，就要往办公室外走， 只是刚转过身，就再停下了脚， “关于招入相关心理学专业的学生计划，下一批还要继续接着招收吗？” 侧过些身，老邵看着谭有国出声问道， “继续。” 谭有国停顿了下，还是点头说道。 “如果这几批没有达到太好效果的话，就还是不要继续了……这是一场战争，战争哪有先让学生上的，还是就我们这些老东西上。等我们不行了，再他们上。” “……我会考虑的。” 老邵走出了办公室。 谭有国顿了下动作，没拿起笔，转过些身，将旁边放着的陈沦档案拿了起来。 …… “……这就是诸位接下来一个月，进行学习的主要地方。相关课程安排，已经下发至给各位配备的手机中。可自行查看。” “请各位在这里稍等一会儿，负责教授各位的人员，很快就会过来。” 一名后勤人员将完成心理测试的陈沦等人，带到了驻地里，同样靠近着山脚边缘的一栋房子里， 带着一众人进了一间屋子里，简单说了两句，后勤人员便转身重新离开。 屋里的些人，或是摸出诡异局给配备的手机，查着些信息，或是互相说着几句话，又看着四周，熟悉着环境。 陈沦坐在稍靠后的位置，目光落在身前，影子映在身后， 这屋里的景象，就映在陈沦眼底， 屋子不怎么大，容纳现在的十个人还绰绰有余，不少桌后凳子上还空着，没坐人。 “……真是充实的课程安排，制定课程计划的人，一定和我一样，是一个作息规律的人。” 饶常坐在陈沦身侧，拿着手机看着课程安排，嘴里还感慨着， 束柔坐在陈沦另一侧，束柔目光锁定在那屋子敞开的门口， “……后勤人员离开后，负责授课人员一分25秒上下到达教室，效率很高。” 突然，束柔出声说了句话。 陈沦转过头，目光自然转过， 门外快步走进来个人，陈沦的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 那是位上身穿着长袖，下身穿着宽松长裤，脚下踩着双运动鞋， 手里抱着一沓纸质资料的五十多岁，甚至岁数更大点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步伐有些匆匆的走进屋子里，屋子里些声响再更加安静下来。 “……不好意思，急着过来，头发也没怎么收拾。幸好我们驻地没什么鸟。” 中年男人走进屋，将手里那沓资料找了张空桌子放下， 再转过身，对着屋里十人笑着说了句，再伸手抓了几下杂乱的头发，让头发更加显得杂乱。 屋里，有人配合着露出了些笑容，有人似乎是有些对未知的心理压力，只是沉默。 陈沦坐着，只是目光平静着落在那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脸上挂着些温和笑容，是个儒雅甚至有些和蔼的人。 中年男人说完了句话，再停顿了下，转动着目光，看着屋里一个个人， 在到陈沦三人，特别是陈沦身上的时候，多停顿了下。 “各位久等了。” “因为我们的时间比较紧，所以就不多耽搁了。” “各位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了，也不用各位在做介绍。” 看起来和蔼的中年男人这会儿显得有些雷厉风行，很快地出声说道， “我自我介绍下，我算是在座各位的前辈，也是研究心理学的，入职诡异局后，也和各位以后在一个部门。我姓蒲，各位可以叫我蒲教授，我还是喜欢这个称呼。 在接下来一个月内，负责对诸位部分知识的教授，” 有些和蔼的中年男人蒲教授，出声对着屋里十个人说道，再停顿了下， 这位蒲教授脸上再浮现出些笑容来， “再次欢迎各位来到阎王窝。” “在开始课程前，各位猜猜，为什么诡异局的驻地这么偏。” “仅仅只是为了保密，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第二十六章 诡，诡物，诡界 众人前侧， 蒲教授还带着些温和的笑容， 坐着的众人，没人回答。 饶常还抬着头，琢磨着不知名的东西， 束柔紧盯着这位蒲教授，目露思索，却似乎在思索别得东西。 陈沦脸色平静，只是坐在凳子上， 不是望着身前教室里的景象，而是身前教室里的景象，恰好落在陈沦眼底。 “……因为，这里，作为诡异局驻地，还保存着些与‘诡’相关的物品。” 蒲教授停顿了下，再继续出声说了下去， 坐着的其他些人，脸色已经开始有些变化了， 而陈沦，却似乎浑然听不到这位蒲教授的话语声，坐在陈沦身侧的饶常束柔两人神情也没什么变化，似乎没听到这位蒲教授的话。 “嗯，作为之前的高校学子，还是从中挑选出的精英，各位都很聪明，可能已经想到了。” “首都诡异局驻地所在位置很偏，而偏的好处就是他离任意一个城镇，人口集中的地方都远。” “一旦诡异局内部因为‘诡’相关物品出现变故，我们就能很方便的，将诡异局直接炸上天，一了百了。” 蒲教授出声说着，脸上带着些笑容，再转过头，望着屋里坐着的众人， “当然，诸位暂时不用担心，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各位，诡异局驻地的现形整体布局，一半在周围山体内部，一半在山体外。 所有诡相关物品，都在山体内。我平时也居住在山体内部。 一旦出现变故，山体内部会完全和山体外隔绝。各位有序撤离就行，说不定，在天上，还能看到朵灿烂的烟火。 还用不上各位去冒险。” 蒲教授笑着再说道。 屋里坐着的些人听着，各自有些沉默。 陈沦的目光自然转动些，落在那蒲教授的脸上， 脸上带着些疲惫，有些沟壑，皱纹。 笑容渐再褪去，这位蒲教授顿了顿，继续出声说了下去， “这就是，我为各位授课，传达的第一条信息。” “各位可能会在这时候，在涌现出来些疑惑，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一言不合干脆将整个驻地炸了。”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诡的传播。” “各位在接下来一个月，主要的任务，就是了解诡异局的情况，了解所有我们已知相关诡的知识，了解诸位接下来需要进行的工作是什么，我们为什么需要各位，以及对各位精神，意志等层面实力近一切可能提升。” “除了最后一项，另外有人为你们负责，其他的，都将我来为各位说明……希望各位竭尽一切，记住我说得话……我想各位活着领取每次任务的奖励，而不是诡异局将你们每一个月的工资和牺牲补助发到你们亲人手里。” 看着屋里坐着的一个个人，这位蒲教授再出声说道， “现在，我们来继续说诡的传播。” “……诸位可能已经知道，‘诡’更像是一种唯心病毒，他会疯狂在人之间传播，感染了‘诡’的人，会在较短时间内，身体基本出现畸变，意识会陷入疯狂，以及针对不同‘诡’的类型，展现出不同变化，如果我们不阻止这种身体和意识畸变的过程，一个人就会扭曲成一个怪物。” “我们将这种诡在大量人群中爆发性传播的过程，就叫做感染。” “那感染的途径是什么，诡这么传播的途径是什么……” “既然已经说‘诡’是唯心病毒，那他传播的途径，自然也是唯心的，甚至是模因，有时候，他仅仅只是一种因果关系。” 蒲教授出声叙说着， 屋里安静着，其他些人都有些沉默着，听着这位蒲教授的叙说。 陈沦静静坐着，目光自然落在这位蒲教授身上，表情依旧平静， 蒲教授再转过了身，拿起了白板笔，在墙上挂着的白板上写下了些字， “诡物。” 写下这两字过后，蒲教授再转过了身， “我们将一切承载了诡传播途径的物品，概念，因果，统称为‘诡物’。” “‘诡物’可能是一个概念，一个因果，一样物品。” “比如说，你们在测试中，看到的那位工作人员，就曾经是一位诡感染者，而这种诡的传播方式，你们已经经历过了。 就是直视，只要你们直接看到他，在极短时间内，就会被诡感染。” “再比如，在我们已经经历过的一起诡引发的事件中，诡物仅仅是一条短信，所有收到这条短信，并看到这条短信的人，直接被感染，开始畸变，同时，他们还会在极短时间内，将短信再重新发出……这起事件中，这条短信造成了‘诡’通过收到短信人员的人脉网，疯狂传播……只是庆幸，我们在较短时间内，就发现了这个问题，通过通讯部门，直接对包含这条短信中内容的所有短信进行了拦截……而，能获取到这条短信的内容，有些人做出了牺牲……” 蒲教授看着一众人，出声说道，再停顿了下， “……正是因为‘诡物’这种诡异的传播途径，往往要造成较大的影响，一定的牺牲，才能明确‘诡物’究竟是什么，从而遏制诡的传播。” “只要接触到诡物，满足了诡传染的过程，一定会被传染，没有例外，而一旦传染，人就会因为‘诡’的不同，产生不同的变化，身体和意识逐渐畸变，逐渐变成一个怪物，或者说，我们也能将这种怪物称为诡，或者诡异……这种畸变的过程，是不可逆的。” “按照研究部门的话，诡传播途径的诡异到没有道理，如果你倒霉，走在大马路上，抬下头，可能就会被诡感染，从而畸变。” “这也是诡异局做这些措施的原因，在这么偏位置的原因。” 蒲教授出声说着，看着屋里坐着的些人，在陈沦三人，特别是陈沦身上再多停留下目光， 或许是因为， 在蒲教授讲明了这种诡，这种诡异，唯心的传播途径过后，其他些人都神情有些变化，或是脸有些沉，拧着眉毛，或是低着头，神情有些凝重， 只有陈沦三人，神情没什么变化。 而陈沦，似乎没听到，或是根本就不在乎， 脸上依旧平静着，目光不避不躲，自然落在这位蒲教授身上， “……而在对诡造成了的‘诡事件，诡危机’中，我们渐再获取到了，总结出了一些关于诡物的信息。比如，诡物的存在，往往和一场诡事件，最开始的源头有关系，就是最开始受到诡感染那人有直接关系，比如，还是那以短信为传播的诡，那条短信最开始，就是第一个被感染人发出的，而且，他发出这条短信，是有完整逻辑，因果的。而不是后面被感染者，无缘无故发出了这条短信。 同时，截止目前为止，每次因为诡爆发的危机中，诡物都仅有一样。” 这位蒲教授，再对着众人，继续出声说道， “但也仅仅是这样了。” “难道，我们就只能每次诡爆发些感染了，我们牺牲一些人，知道诡物是什么，然后，就小心翼翼的避开和诡物的接触？” “那那些被感染的人怎么办，我们就不管了？” “直到，我们再知道了一样存在。” 蒲教授出声说着，再转过身， 再在白板上，写下了两个字， “诡界。” 第二十七章 ‘病毒\’和‘抗体\’ “……我之前说，感染了诡的人，在极短时间内就会身体和意识开始逐渐畸变。这个极短时间，是不一定的。” 这位蒲教授在白板上再写下了‘诡界’两个字，再转回了身，看着这勉强算教室屋子里坐着的众人， “有些诡对人进行感染过后，感染者会极短时间内丧失意识陷入疯狂，畸变成怪物，而有些诡，在感染了人过后，人从陷入疯狂到畸变成怪物，可能需要几天，乃至更长的时间，中途，他们甚至可能还会意识苏醒极短一段时间。” “但在那之前，我们对此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一个人从人逐渐变成诡，却什么也做不了。” 蒲教授出声说着，再停顿了下， 手里还捏着那只白板笔，沉默了阵，再往着屋里坐着的众人身前再走进了一步， “……在一次诡事件中，诡感染了大量的人，诡异局将这些受到感染的人，集中带到了专门的地方安置。” “那时候，我们能做得，只有找到诡物，阻断诡继续大范围传播。而能为这些受到感染者做得就更少了。” 再停顿了下脚，蒲教授抬起些头，不知道望着哪儿，出声为一众人讲述着这些个故事。 “我们能做得，只有将这些感染着完全控制住，束缚住他们的手脚，或者干脆将他们束缚在病床上，阻止他们疯狂对他人的袭击，甚至是自我伤害。” “但，即便是做到这件事儿，也不容易。感染者被诡感染了过后，往往会表现出一些特殊的，甚至是超凡的能力，根据诡的不同而各有不同，最常见而普遍的，是得仿佛力大无穷，以及对人精神情绪的各种影响。” “我们将能控制住的感染者控制住过后，会尽量给予一些安慰我们自己的治疗，通过输液给一些支持身体的营养，甚至是直接将这些陷入癫狂的人进行麻醉，以免这些人在疯狂中歇斯底里，不知疲倦的在被控制在病床上后还不断挣扎。” “那次，我就在现场。” “那是个被诡感染过后，被我们控制起来，并用了麻醉的感染者，她是个孕妇。” 蒲教授出声说着，再停顿了下。 屋里，很安静。 其他些人都沉默着， 陈沦的目光还落在身前。 “或许是她身体畸变过后，麻药失去了效果，同时意识比较坚定。她同时从疯狂中短暂清醒，还挣脱了麻药对她的效果。” “她一把就抓住了从她病床旁边走过的我，抓住了我的手臂，” “她眼底边很恐慌，害怕……那时候她的身体已经有明显的畸变……变得有些不像正常人了。” “……她哭着对我喊，哀求着望着我，让我救救她。” “开始我惊吓了下，然后转回头，看着她，她眼底的那种眼神啊，说不清楚，有那种对未知的恐惧，对自己身体变化的害怕，还有哀求。” “她想活着，但是我没办法。” “就只能站在那病床跟前。” 蒲教授的眼底有些浑浊，抬起头，一声声说着。 “她跟着，很快好像就明白了过来了，她没让我再救她，她让我救救她孩子。” “我答应了。” “只是这么极短的清醒时间过后，她就又再陷入了疯狂。” “我们找来了产科医生，对她肚子里的胎儿进行剖腹……其实我们早就该知道结果。” “但是还是忍不住去抱有希望，万一这次就例外呢。” 蒲教授再停顿了下，再放下了些目光， “剖开过后，胎儿早已经死了，孕妇畸变的身体早已经积压了胎儿的生存空间……同时，胎儿身体也有畸变。” “我对那还在疯狂中的孕妇说：胎儿很健康。” 说着话，再停顿了下动作，蒲教授再转过身，朝着屋前白板前，一步步走了回去。 “难道真的就办法了，感染了诡的，我们就只能看着，或者干脆给他们个痛快。” “国外某些国家倒是这么干的。大多都是些小国，他们甚至没有能力像我们一样去找出每次诡事件中，造成传播的诡物具体是什么。” “他们会怎么做呢。” 重新站在了白板跟前，蒲教授转动着的目光，看着坐着的一众人，继续出声说道。 “他们一旦发现某处有诡事件爆发，会直接消灭范围内所有诡感染者以及可能感染者，用得多半是一些范围较大的杀伤性武器，同时被炸上天的，还有所有可能是诡物的东西。用消灭一个地区，消灭所有感染和潜在感染者，摧毁感染者身边所有可能造成传播的东西，以此来阻断诡的继续感染扩散。” “我不会去鄙夷一个本身就没有解决这种事件能力的国家，他的做法是否高尚。” “但在我们的国家，永远不会这样去做，也不能开这个口子。” “今天能炸了一个偏远的镇子，明天是不是也直接把一个城市给炸了，再之后呢？” 蒲教授收敛了脸上神情，有些用力着出声说着。 听着先前蒲教授叙说的那个故事，屋里坐着的其他些人，眼睛都有些发红。 脸上平静着坐在凳子上，陈沦落在身前的目光转过些，再落在那蒲教授身上， “但那时候，我们似乎是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对于这种唯心的，超凡的，诡异的，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变故，我们一点更好的办法都没有。” “老实讲，那段时间，诡异局的医生心理崩溃了不少，作为一个最开始参加了研究团队的医生，最开始的时候，我做得最多的工作，就是给心理崩溃的医生进行心理帮助。” 蒲教授再停顿了下，继续出声说道， “直到，终于出现了一点希望。” 蒲教授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些笑容，只是紧跟着，笑容便又再褪去了。 “之前我说，‘诡’更像是一种唯心病毒。” “诸位也勉强算是学医的。诸位可以告诉我。如果当有一种病毒疯狂传播，肆虐，但我们拿它没有一点办法，甚至我们现在的知识体系根本就用不上的时候，唯一有可能的办法是什么？” 蒲教授转动着的目光，看着屋里坐着的十人， 目光多在陈沦身上停顿了下。 “……陈沦同学对？你应该知道这个答案？” 蒲教授看着陈沦，停顿了下，出声再说道。 “等待有抗体的人出现。” 目光自然落在这位蒲教授身上， 只是有人问了，陈沦便回答了句。 “对，这是我们唯一有可能的办法。” 蒲教授点头应道，再转过头， “直到一位感染者，出现了‘抗体’，我们才在奔溃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而这位感染者，就是位心理医生。” “我们也在这时候，得知了关于诡界的存在，知道了关于诡的更多信息。” 第二十八章 绝望与希望 “在没有出现拥有‘抗体’的感染者之前，我们还制定了一些更极端的计划，索性，有些计划还没开始实施。” 屋里，蒲教授站在白板前，再继续叙说着。 坐着的十人，大多沉默着。 陈沦只是平静着坐在凳子上，如同清晨时坐在客厅还没褪去的夜色中，如同先前在住处屋里，坐在那沙发上。 那站在白板前的蒲教授，同坐在稍前的一众人，都自然落在陈沦眼底。 那位蒲教授，说着话有些用力，眼底有些浑浊。 前侧些人，能看到的侧脸，大多有些沉重，或是低头，或是沉默，或是望着那位蒲教授。 “……不知道是不是算得上偶然。” 蒲教授停顿了下，再接着同一众人说着， “那位心理医生，我的前辈，也是各位的前辈。本身就是在军方所任职的一位心理医生，一位有些年纪的老教授，大概比我岁数还有大十几岁。” “在一次诡事件中，因为接触到了诡物，而不幸被感染……感染后，我们将这位心理学方面的老教授，也按照之前的处置办法，送到了集中安置点。” “但在将他送往集中安置处的路途中，就已经表现出一些异常，异于其他被感染者的情况。虽然我们按照之前的处置流程，提前束缚住了他的手脚，但在路途中，他并没有像其他被感染者一样，陷入疯狂，反而是直接陷入了昏迷，失去意识的状态，只是偶尔，身体有些挣扎，但也很微弱，同时，他的身体也没有像其他被感染者那样出现畸变……” “……我们注意到后之后，自然对这位老教授非常重视。” “而这位老教授，也没有让我们失望。” 蒲教授再停顿了下过后，转过头，目光注视着屋里一众人，继续说道， “在我们将他送至集中安置的地方过后，只过了半小时时间，他就清醒了过来，且意识清晰，身体未发生任何畸变。” “还没等我们惊喜第一个被诡感染而没变成怪物的人出现，更惊喜的事情就出现了。” “那场诡事件中，所有被我们集中安置的所有被感染者，身体都停止了进一步的畸变，同时相继恢复了意识，从疯狂状态脱离，诡物对人的感染能力也同时变弱。” “所有被感染者就这么突然就停止了畸变，恢复了意识，虽然已经畸变的身体变不回去，但还是可以说，所有被感染者都好了，就这么突然就好了……” “唯一例外的，就是那场诡事件中，被我们确定为源头，最先被诡感染的那人并没有清醒过来，那人已经畸变的身体像是突然间就自然死亡了。” “发生这种惊喜，我们自然询问了最先清醒的那位老教授。” “那位老教授，为我们讲述了一些事情。就包括诡界的存在，和在诡界中发生的一些事情。” 蒲教授出声说着，再回头， 望了望白板上写上的‘诡界’字迹，停顿了下， 再转回头，看着屋里一众人。 其他些人，相继再抬起些头，或是望着蒲教授，或是望着那白板上， 一直不知道琢磨着什么事情的饶常都朝着那蒲教授再瞥了瞥， 紧盯着蒲教授的束柔，也朝着那白板上的‘诡界’两个字投去些目光。 有些陈沦，依旧坐在凳子上，只是目光自然落在那蒲教授身上， 依旧面色平静着。 “那位老教授说，” 再望着一众人，在陈沦三人身上多停留了下目光， 这位蒲教授继续出声说道， “他在被诡感染了过后，意识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扭曲而荒诞，阴暗而诡异，同时似乎充斥着各种恶念，极端负面情绪。更像是一个被感染者，意识情绪夹杂，诞生的一个世界，到处有着各种人心理阴暗，负面的映射，可能是一件正在发生的恐怖事情，可能是一个扭曲可怖，甚至张牙舞爪的建筑，而主要以各种诡异而可怖的事情体现，而这些事情，可能也反衬出了某个被感染者的经历，精神意识状态。” “老教授叙述说……他的意识在进入诡界后，就仿佛受到了严重影响，各种负面情绪不断涌现，各种极端的恶念，要占据他的意识，让他也陷入疯狂，他只是勉强坚持住，甚至对自己用了一些自我催眠的办法。” “而在那个世界中，待得越久，不管是你站着不同，还是往前，你身前都会不断呈现出一些和某些感染者负面映射有关的事情发生，同时，你看到这些事情，意识和精神受到的负面情绪影响就会越来越大，不断逼着你陷入疯狂，逐渐丧失意识。” “而这期间，你要是自己心理本身也再冒出些负面情绪来，那基本完蛋了……体现在现实中，就是被诡感染，陷入疯狂，畸变。” “而那位老教授说，他在那个世界中，还看到了不少畸变过后的怪物，基本和被感染者对的上。” “我们也终于第一次知道，诡到底是怎么让人陷入了疯狂，开始畸变。” “而老教授说，他在那个世界中，并不只待了现实中那么长，那里面，就是个意识混杂，扭曲混乱的世界，可能时间都是混乱的。” “他在里面看到了很多象征些恶念，负面情绪的事情出现，比如一个人坐在尸体上，吃着脑花，比如两人吵架吵着吵着，就互相撕咬……在这过程中， 老教授几乎都要丧失意识，不断涌现出来，以及在周围肆虐的负面情绪，几近让他陷入疯狂…… 直到，他在那个世界中，看到了那场诡事件中，第一个被诡感染的人，或者说，以那场诡事件中第一个被感染者为主角的故事。” “那自然是一个悲剧，极其阴暗的故事。那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那个世界，其实就是第一被感染者负面意识主导，其他被感染者意识交杂的个世界。 那个世界里，会不断上演着些具有第一个被感染者恶念，负面意识有关的故事，和其他被感染者心中阴暗面的事情。 可能是被感染者的经历，可能是只是一种意义上的象征。 我们将那个和被感染者息息相关的世界，称之为，诡界。” 蒲教授出声说着，再停顿了下，望了望那白板上写下的两个字， “也是那时候，我们知道了，每次诡事件中的‘诡’其实和第一个被感染者息息相关，诡表现出的特征，甚至直接和第一个被感染者的经历，负面情绪，恶念有关系。 我们将第一个被感染者被诡感染的过程，换了个名字，叫堕落。从人堕落成诡。” 再转回了头， 蒲教授再看着一众人，脸上露出了些笑容， “说到这儿，各位可能会想，是不是那位老教授，在诡界中，解决了那个堕落成诡的人，甚至干脆杀了他，才阻止了诡的传播。” “事实上不是的。那并没有用。” “我们说，诡是从负面情绪，恶念，或者说绝望中诞生，” “要想战胜诡，我们需要做得，是在幽深的黑暗中，点燃了一盏烛火。” “烛火很微弱，但那是绝望中的一点希望。” “诡是唯心的病毒，是绝望，是恶念，是极端的负面情绪滋生了他，让他出现，让他疯狂传播。 那对付这种唯心病毒的特效药，抗体，自然就是希望。” “那位老教授在诡界的幽深黑暗中点燃了那盏烛火，他给了那位堕落成诡的人一点希望，让那个充满了负面情绪，恶念，极端绝望的人心里边，产生出了希望。” “所以随着那人绝望诞生的诡，在那人心理诞生了一丝希望过后，被阻拦住了。” “所以，各位可能也明白了。” “……你们以后的工作，其实，就是在万般幽深的黑暗中，去追寻一点光明。让一个绝望的人，重新燃起些希望。” “而老教授，你们的前辈，在诡界中，究竟做了什么呢。” “他给了他一个拥抱。” 第二十九章 进入诡界的方法 “……终于，在那时候，我们才算是有了勉强应对诡的能力。” “虽然我们依旧没办法将被感染者身体已经造成的畸变恢复，但我们可以阻止被感染者在被诡感染过后，身体进一步的畸变，能够让这些人从疯狂谵妄中清醒过来，恢复独立意识，而不是变成怪物。 不用在面对被感染者时，束手无策，只能每次眼睁睁看着每次诡事件中的感染者畸变疯狂，最后走向末路。” 蒲教授出声说着，抬起些头，有些浑浊的目光不知道望着哪里， “在那之前，我都在想，要是哪天我们没控制住某场诡事件中诡的传播，或者导致大量的人成为感染者，比如一座城市，一座地区，那难道我们也像其他一些小国一样，直接将整座城市炸了，远距离完全摧毁？那些感染者，可不是配合你工作的热心群众，事实上，每次对被感染者的控制过程中，我们，军方都会有人牺牲，一些被感染者会诞生出来的些特殊能力，甚至可以说是超凡能力，简直是稀奇古怪……一些严重被感染者，我们也很难……活捉。” “……好像如果没有其他办法，我们总有一天也只能那样，只是，那时候我想，炸的要是我生活的那座城市呢……” “所幸，所幸……” 蒲教授出声重复了两句，再低下些头， “那位老教授的出现，给了我们另一种选择，我们有了让被感染者从诡的影响中解脱出来的能力，我们甚至在极端情况下，都不用将所有被感染者控制住了。 只要我们的人，能在诡界中，快速找到那位堕落成诡的意识映射，在他极端的恶念中，增添，或者说找到一点善意，在极端的绝望中，找到一点希望，在万般幽深的黑暗里，找到一盏能亮起的光。我们就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这场诡事件，将诡消弭于无形。” 蒲教授出声说着，转动着目光，望着屋里坐着的十人， 其他些人，都沉默着，似乎沉思着，情绪有些沉重。 陈沦的目光自然落在这位蒲教授身上，只是面上平静着，坐着，身后映着自己的影子。 多在陈沦三人身上停顿了下目光，蒲教授停顿了下，继续出声说着， “那位老教授，姓牧，名救国。是后改的名字。” “在从牧老教授醒来后，从牧老教授口中得到诡界相关信息，掌握了或者说，知道了这条阻止诡扩散传播，阻止诡对人继续造成畸变影响的方法过后。” “诡异局，再新下设了两个部门。” “一个是以牧老教授的为核心，建立的心理学部门。负责整个诡异局最核心的工作，即，进入诡界，寻找希望。” “需要精神意志强大，不会在诡界中快速失去独立意识沉沦的些人，以及能敏锐捕捉到‘希望’的人。” “在扭曲阴暗，负面诡异的诡界中，‘希望’有时候就像是黑暗里的微弱的烛火，微弱但是显眼，但大多时候，烛火都已经熄灭了，和周围黑暗一样……在绝望中，找到希望，是一件很困难……或者说，很痛苦的工作。” “因为牧老教授是位心理医生，同时考虑到牧老教授的建议，所以，心理学部门基本都是心理医生组成。” “我也是心理学部门一员，诸位在一个月以后，也将正式加入我们……在诸位之前，心理部门都是些老家伙。但老家伙的问题就是，活得太长，心思难免有些复杂。 而在诡界中，这些都会化为极端的负面情绪，恶念，让老家伙更难在诡界中保持独立清醒的意识……各位算是我们做出的一次尝试，综合考虑，选中了诸位，心理学专业方面的学子。” “而诸位是第一批，意味着是最精英的一批人选。如果诸位也失败……” 蒲教授望着屋里坐着的十个人，渐再止住了些声， 停顿了下，再转过去身， “……诸位可能已经知道了，牧老教授已经牺牲了。” “我曾经就是牧老教授的下属……他在那时候，最先醒来，也最先死去。” “在当时，我们受到了摧毁性的打击。” “包括心理层面，以及现实层面。” “那时候，本身就承受着极大心理压力的心理部门人员，有不少人情绪奔溃，甚至绝望。” “没有人在那之前会觉得牧老教授会死，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从诡界中苏醒，给我们带来了希望。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他告诉所有人，他有办法……这样的人，他怎么会死？” “但他就是牺牲了，牺牲在一次很寻常的诡事件中。” 背对着屋里一众人，蒲教授出声说着，拿起了板刷，似乎想去刷掉白板上的字迹， 但只是抬起手，又再停顿住了动作，只是拿着板刷，再转回了身，望着屋里一众人， 停顿了下，才继续出声说道。 “事实上，这件事情过去的并没有那么久，只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 “牧老教授的牺牲，还给了我们一条很重要的信息，原来，在诡界中被杀死，就会直接死去。” “他是被那场诡事件中，堕落成的诡直接杀死的。” “牧老教授的牺牲，让心理学部门应对诡事件的能力，受到了摧毁性的打击， 同时，老家伙们的情绪难免受到影响，带来的结果就是，心理学部门在处理诡事件中，持续出现牺牲，沉沦畸变， 然后留下来的人，即便心理干预也没用，情绪依旧会受到影响，然后进入诡界中，就更容易受到影响，造成恶性循环。” “各位这时候，是不是在想，既然诡界中，被杀了就会死，那我们也可以直接把堕落成诡的人杀了。” “的确可以。但问题是，人杀了，诡还在。堕落成诡的源头死了，但被感染的人还是在疯狂中，持续畸变。” “我们能应对诡的方法，依旧只有牧老教授留给我们的那样。” 出声说着话，蒲教授再停顿了下。 “而这个方法，最危险，造成最多牺牲的地方，并不在于我们在诡界中别杀了，现实中就会牺牲。” “而在于，我们进入诡界的方法。” “诸位可能已经想到了。” 蒲教授再停顿了下，望着屋里坐着的些人， 有人沉默着，似乎神情有些沉重，有些人抬起头，盯着蒲教授。 再转过些目光，看着依旧平静着的陈沦，蒲教授再出声说了下去， “对……就是主动接触诡物，受到诡的感染，成为被诡感染者，从而进入众多被感染者，和堕落成诡源头意识交杂的诡界。” “而这样的后果就是，我们进入诡界中的人，一旦没有成功，就会真正成为被感染者，疯狂，畸变。” “而很遗憾，已经再过去了几个月。我们进入诡界的办法，依旧没什么变化，进步。” 屋里，坐着的一众人听着，先是各自脸上神情有些变了，然后再是沉默。 陈沦依旧平静着，似乎没听到，或者不在意这位蒲教授说得话，只是目光恰好落在这位蒲教授身上。 旁边的饶常嘴里还念叨着‘精品骨灰盒’之类的话， 束柔倒是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依旧盯着那位蒲教授，似乎观察分析着。 蒲教授说了话，目光也落在了陈沦身上。 第三十章 带来希望的人 “正因为如此。所以，诡异局还有另一个部门。” “叫诡契者。”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样？” 看着屋里沉默着的些学生，转动着目光，蒲教授站在白板上前，手里的板刷一直没放下， 似乎是想开个小玩笑，只是他自己脸上都没能露出笑容，坐着的一众人，自然也没人露出笑容来。 “诡契者，顾名思义，其实就是在某起诡异事件中，被诡感染过的人，虽然因为我们化解了相应的诡事件，让他们得以从疯狂中清醒过来，重新有独立意识，但他们的身体畸变无法再矫正，恢复。所以往往他们的身体都异于常人。 先前说过，被诡感染者，可能会诞生出些特殊的能力，这些能力在阻止了诡对这些人进一步影响畸变，清醒过来过后，依旧有一定程度上的残留，虽然有较大程度的削弱，但有时候还是能派的上很大用处。 比如，在一起诡事件爆发前期，对感染者的控制中，比如对各位的测试中……之前，在招入各位进诡异局之前，对各位进行测试的，就是诡契者。” “按照诡异局处理一件诡事件的流程。” “……就是，发现，然后派遣出诡契者和诡异局军人组成的前期控制调查团队，控制被诡感染者，控制诡的进一步扩散，明确诡物是什么。 这部分工作，有时候我们也会参与。 这些前期工作完成后，就是我们该工作，进行我们任务的时候。我们将会派遣出一定数量的人员，去接触诡物，主动被诡感染，从而进入诡界。 而一场诡事件，究竟能否解决，就看我们，能否在自身也沉沦诡界之前，为堕落成诡的那人找到希望。” 蒲教授脸上神情愈加收敛，看着一众人，一句句说道。 “……如果，进入诡界的人失败了……” 有人沉默了阵，不禁出声问了句，只是话还没问完，似乎就想到了答案，话语声渐止住了。 “如果第一批进入诡界的人失败了，就继续再派一批！” 蒲教授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屋里，一众人愈加有些沉默。 “……在牧老教授牺牲过后。我们心理部门的牺牲一直在持续。” “是有不少人，将各位当做希望的。” “你们足够优秀，有足够的心理学知识，让你们足以当一位‘心理医生’，同时你们心思纯粹，比我们这些心思复杂的老家伙在诡界里会好很多。 最重要的是，你们还未经历过失败。” 蒲教授转动着目光，说到希望时，目光落在了陈沦三人身上，或者就落在了陈沦身上， “或者说，诡异局有不少人，希望你们中，再出一位牧老教授那样，能带领诡异局，一次次走向胜利，一次次在黑暗中点亮烛火。也能给诡异局带来希望的人。” 看着陈沦，蒲教授对着一众人出声说道。 旁边其他些人，相继抬起些头，先是望向说话的蒲教授， 再相继转过头，看向了蒲教授望向的陈沦。 陈沦依旧抬着些头，脸上平静着， 似乎感觉不到，或者不在乎那蒲教授投过来的目光，只是目光自然落在身前。 倒是上一秒还在琢磨着不知道什么的饶常，这一秒就突然接过了话。 “……老蒲啊，你看着我们这边的意思，就是我们三能带来希望呗……哎，果然，优秀的人到哪都会发光，就是被埋在沙子里，也能被人重新挖掘出来。” 饶常感慨着，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些得意。 蒲教授笑了，脸上露出些笑容，却没否认，反而是点了点头， “我看了各位测试时的记录。的确三位的精神意志要远超常人，最有可能带来希望。” 说着话，蒲教授再将目光落到了陈沦身上，脸上笑容收敛了，很认真地说道， “在诡界中，受到情绪的影响越小，甚至不受影响，诡界中最大的沉沦危险也就越低。” 说了这么句过后，蒲教授停顿了下，目光停在陈沦身上，眼底不自觉流露些希冀，又很快淡去。 陈沦依旧只是平静着，坐着。 屋里灯光映下来，在身后映着拉长的影子。 蒲教授停顿了下，没再对着陈沦说什么， 再转过了头，望着屋里其他坐着的些人，露出些笑容， “我想，各位也不会羡慕，或是嫉妒。” “因为，这是要死人的。” 笑容重新收敛，蒲教授出声再说道。 屋里坐着的一个个人，脸上却没露出笑容来，只是各自心绪有些沉重。 这是会死人。 “……而我，其实是反对将这份责任，压到你们身上的。” 蒲教授停顿了下，再望着屋里坐着的一众人，继续出声说道， “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还没死完，哪有就你们这些小家伙就顶上去的道理。” “不过，既然你们已经来了，我也只能尽量，将我，我们，整个诡异局现在对诡的了解，尽可能的传授给各位。” “也希望，各位将这些，一样样都记住。” “诸位，对于需要做什么，对诡异局要做什么，应该已经清楚了。” “而接下来一个月，我主要会将诡异局到现在为止，所经历的所有诡事件中，所有诡的特点特征，所有诡物的信息，传授给各位，让各位对诡有更清晰的了解，同时将心理学部在处理诡事件，在诡界中如何完成任务的经验都告诉各位。 以此尽可能的，提升各位完成每次任务，保全自身的可能。 这里，是诡异局记录在案的一些诡事件资料，将能记载的部分信息，都记载在这儿。诸位每人一份，可以拿回寝室翻阅，但不能带离诡异局驻地。” 这时候，蒲教授才将一进屋就抱进来的厚厚一沓档案， 每人一份，发到了每个人手里， “陈沦同学，拿去看看。” 走到了陈沦跟前，蒲教授将同样一份厚重的档案递到了陈沦身前。 目光自然转过，落在蒲教授身上，陈沦看着蒲教授，停顿了下，伸手接过。 “接下来一个月，各位的主要任务，就是对每种诡的特征信息，相关信息，足够了解，掌握在诡界中完成任务的足够经验。” “这些资料里的信息，我们曾经的经验，或许在下一次需要各位进行的任务中，一点作用都不起，但也有可能这些信息，恰好就救你一命……我们时间不多了。只要有一点增加希望的可能，各位就一定要牢牢记住。” 转回了身，蒲教授一步步走回到了白板跟前，拿着板刷，一下下认真擦干净了白板上的‘诡界’。 “这堂课，就上到这儿。” “稍后，各位的另一位前辈，会教授诸位如何在这一个月内，继续提升自己的精神和意志，从而在诡界中，避免沉沦，保持独立清醒的意识，从而保全自己的安全，增加完成任务的可能。” 蒲教授放下板刷，再出声说了句，便急匆匆走出了屋里。 屋子里，再安静了下来。 有人沉默着，心绪有些沉重， 有些人望着屋外，手里攥紧了才刚发下来的资料。 依旧平静着，陈沦将那份资料放在桌上， 目光落在那白板上， 书写过的白板，虽然用板刷用力擦拭过， 但终究还是带上了些痕迹。 第三十一章 感染与堕落：还请诸位，千万，千万不要堕落 “我姓岳，岳和。诸位同学叫我老岳，岳老师，岳老头都行。” 屋门敞开。 屋里屋外都亮着灯， 屋里有些安静，有些人还沉默着，低着头，有些人已经在翻看着先前蒲教授发现的那份关于诡的档案资料。 陈沦还坐在凳子上，屋里的灯光落在身上，也在身后映着影子。 那资料档案，就静静放在身前桌上。 旁边的饶常，拿着那档案，还抬着头，似乎琢磨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束柔拿着资料快速翻动着，脸上有些兴奋狂热。 这时候，再有道身影，步伐匆匆着，走进了这屋子里， 走至白板跟前，再放缓些脚步，转过些身，对着一众人笑呵呵着做了个自我介绍。 屋里的众人相继抬起些头，转过些头目光，看向了那人。 那人走到白板前，自然落入到了陈沦视线内， 这是位岁数比先前蒲教授还大些的个老头，穿着薄衫长裤，面容和蔼， 比起诡异局，心理学部门的成员，更像是一所大学里，在树荫下散着步的老教授。 又或者说，作为一个心理学部的心理医生，有足够的亲和力才是应该。 即便他们每时每刻面临极大的心理压力，需要面对诡，需要面对生死。 老教授脸上正浮现着些笑容，笑着，也望着屋里坐着的些人， 从其他些人身上扫过，目光在落在了陈沦，陈沦三人身上。 “想来，之前为大家授课的蒲教授，已经跟大家简单介绍过一些情况了。” “除了对诡相关信息有一定了解。为了让各位在进入诡界后意识不那么快沉沦，我们将在这一个月尽一切可能，为各位再提升一定程度的精神和意志。也提高各位生存的可能。” “而接下来，一个月内，对各位精神和意志的提升，将有我来负责，这直接关系到，各位是在进入诡界后，完成任何顺利回来，还是深陷沉沦，意识精神畸变。” 岳老教授笑容收敛，出声对着屋里坐着的十人，认真地说道。 屋里，其他些人，抬着头，望着这位岳老教授，或是还沉默着，或是眼底还带着些期待的光彩。 提升精神力啊，听着已经是有些特殊，乃至超凡了。 怎么能让这些接收了诡相关存在的人不期待。 甚至狂热着的，翻着资料的束柔都抬起头，望了那位岳老教授一眼，才重新低下头，继续兴奋着翻着资料。 只是陈沦，目光依旧平静着，没什么变化。 而那位岳老教授，却也没直接进入正题， 而是看了看众人过后，再将目光投向了敞开着的屋门外， “各位同学，有没有注意到。诡异局的驻地里，基本每个地方都亮着灯。” 岳老教授带着些笑容，出声说着，再转回头， 屋子里坐着的其他些人，再转过些目光，望着门外。 陈沦依旧平静着，目光落在身前， 那岳老教授，自然落在陈沦视线内。 “这个建议是我提的。黑暗，往往就意味着未知，意味着危险。对于诡异局来说，这种心理暗示，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那位岳老教授笑呵呵着，出声说了句，再停顿了下， “亮堂点，总比哪都淹没在黑暗里好。你们说是不是？” 岳老教授出声再说了句，没再接着这话继续说下去， 转过了身，拿着白板笔，再白板上，开始书写了起来。 屋里坐着的一众人，有人沉默着，有人若有所思。 “……这就是猜谜吗，奖励是啥……可恶，我突然又想起……” 陈沦只是目光平静着，落在那岳老教授身上。 倒是旁边的饶常，嘴里突然在嘀咕起来。 转过些目光，落在饶常身上， 一句话也没说，陈沦再转回了头。 旁边，饶常还嘀咕着。 那岳老教授，和那岳老教授在白板上写下的字迹再自然落在了陈沦眼底。 “在开始教授各位如何提升精神力和意志力之前，我想还需要告诉各位，我们提升精神和意志的另一个目的是什么。” 在白板上， 岳老教授写下了两个词， “感染”和“堕落” “大家应该已经知道，感染就是指，一起诡事件中，诡传播，感染人的过程。而‘堕落’却特指一场诡事件的源头，指最开始畸变扭曲那人，从人堕落成‘诡’的过程。” 岳老教授再转过了身，出声说着。 “每一起的诡事件，都是有一人堕落成诡而爆发。每次爆发，结果都极其严重。” “所以，各位提升精神力，除了保证自己在诡界中意识能保持清醒独立，最重要的一件事，” “就是保证自己不‘堕落’，不要从人堕落成‘诡’！” 岳老教授再转过身，抬起拿着白板笔的手，在白板上写下的‘堕落’两个字上重重画了一个圈， “根据现在能获取到的信息，所有堕落成诡的人在堕落成诡时，都产生了严重的负面情绪，极端恶念。” “同时，根据推断，‘诡’可能无处不在，甚至就在我们的驻地里，就在各位的身侧。” “而对诡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受到诡的引诱，听到诡的低语，越是负面情绪越多，也会越容易受到诡的影响，从而从一个人，堕落成诡，爆发一起严重的诡事件！” 岳老教授再转过了身，有些用力地，对着屋里坐着的一众人大声说道，声音愈加有些高， 眼睛变得有些发红，似乎带上了些血丝， 紧跟着，再停顿了下，眼底的血丝褪去了些， 岳老教授再喘匀了几口气，再抬起头，看着屋里一个个人， “而满足这些条件，最有可能堕落成诡的，就是诸位，就是诡异局，心理学部门的各位。” “除了科研部门以外，你们对诡知道的最多，甚至科研部门都比不上你们了解的直接。” “而每次进入诡界，进行任务，都可能会不断在你们心理积蓄负面情绪。” “甚至，在你们完成了几次任务过后，你们就会不断听到一些呓语，一些蛊惑。” 岳老教授出声对着一众人这么说着。 除了陈沦三人，屋里坐着其他些人，脸色都有些变了。 而陈沦三人，陈沦依旧面色平静，对这些似乎不好奇，不关注，也不在乎。 而束柔，则是面色依旧狂热，饶常这嘴里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作为心理学部门的各位，你们要是有人堕落了，造成的后果必然是灾难性的。” “我们处理一些诡事件的方法，用在你们身上，可能会完全失去作用。” “所以，请求各位，千万，千万不要堕落，不要从人堕落成诡，不要堕落成一个怪物。” 喘匀了些气，眼底带着的血丝再褪去些，这位岳老教授看着一众人，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三十二章 提升精神力与与意识源基 “当然，各位也不要太过紧张。” “要是我这一席话，反倒让各位恐惧到被‘诡’给缠上了，那反倒是，适得其反，弄巧成拙了。” 再停顿了下，没了先前那样激动，这位岳老教授脸上再带着些平和的笑容， 笑着，对着屋里坐着的一众人出声再说道， “大家放心，即便是堕落成诡，那肯定也是我们先，毕竟你们哪经历过什么诡事件啊。” 有些攥紧了手里档案资料的人，听着岳老教授的话，先是再放松了些，再有些沉默着，望着这位笑着的老头， “我先前这么说，大家就当做是，督促各位认真学习的方法。” “毕竟，要是哪天我们堕落了，可能还需要指望各位，给我们带来些希望，在我们心底里的黑暗里，点燃一盏明灯……拉我们一把。” 这位岳老教授出声说着，脸上始终挂着些笑容。 屋里坐着的其他些人，听着都有些沉默， 毕竟都是年轻人，听着这席话，心理难免有些悲怆，或许还有些热血。 “放心，岳老师，你们要没了，还有我们呢。” 有人仰起头，冲着那岳老教授喊着。 陈沦脸上依旧平静着，听着那喊声，自然转过些头， 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就是先前说，‘生于斯，长于此，既然你们说需要我了，我就上好了’的那人。 紧跟着，这教室里其他些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陈沦的目光在那人身上停顿了下目光，什么也没说，再转回了头。 “你们说什么呢，我这还在好好站着呢，哪就没了，这不是诅咒我吗？” 岳老教授停顿了下动作，再出声说着，只是脸上却笑着。 “好了，我们接着说回正题。” “既然诸位已经知道了，提升意志力和精神力的作用，那我就要给诸位说说，如何提升精神力的问题了。” 岳老教授再出声说着， 转过了身，再白板上，再写下了‘精神’与‘意志’。 “……如何提升精神和意志，这似乎是有些唯心的两个词和问题。” 再转回身，手里还捏着白板笔，岳老教授出声说着，目光转动着，扫过教室里大多数人， 最终在陈沦和饶常，束柔三人身上多停顿了下。 “诡的前所未有的出现，爆发。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对诡缺乏了解，甚至求教过中宗教。但很遗憾，诡似乎并不是我们传说中的魑魅魍魉，山精鬼怪。它就只是诡，诡异而扭曲。” “而我们为了生存，总是要适应，要去寻找到条出路。” “而诡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明显也是另一个体系。这条出路，还是要构建在诡的身上。” “说来讽刺，但却幸好，我们勉强摸索出了些提升精神力的方法。” “而这个方法，其实也主要是由心理学部门的创立者，牧老教授所提出的，所以我们，其实迫切需要再有一位牧老教授这样的人出来，也给我们再带来一些希望……” 说到这儿，岳老教授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陈沦身上，有些浑浊的目光里带着些微弱的神采， 停顿了下，再转了开。 “提升，精神力的方法，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提升精神力。” “第二，意识源基。” 岳老教授再转过身， 在白板上，写下了‘提升精神力’以及‘意识源基’两个字。 除了陈沦三人，屋里其他些人的目光，都不禁随着岳老教授的笔触，转到那白板上，写着的字迹上。 而陈沦的目光，依旧只是落在身前， 只是岳老教授恰好落在陈沦的视线内。 “第一，提升精神力应该很好理解。” 岳老教授捏着白板笔，再转过了身， “我们发现，每次进入了诡界执行任务，再出来的些人，下一次再进入诡界的时候，对诡界负面情绪抵抗能力会变得更强一些，同时，在诡界中，变得更强大。” “这个强大甚至是物理上的。诡界中，众多被感染者负面意识交杂，除了情绪的影响，沉沦的危机，还有很直接的危机，比如，诡界中某些生物，甚至是扭曲物体的袭击，这些袭击有时候是致命的……你们应该听蒲教授讲过，牧老教授是如何牺牲的……不止是牧老教授，心理学部门很多人都是这么直接牺牲的。” “而显然，我们不可能在进入诡界的时候能带入些武器工具以抵抗袭击……那怎么办？在一个唯心的世界里，甚至各位原本的身体是否强壮都不重要。” “反倒是我们发现，进入过诡界次数越多的人，在诡界中就越强大。” “我们猜测，在诡界中，是否能抵抗负面情绪以及一系列其他影响时间长一些，是否在诡界中更强大，可能直接和我们的精神和意志有关系。而在后来，我们也算是勉强证实了这个猜测。” “但能快速增强人的精神和意志的，似乎就只有在诡界中，在对负面情绪，极端恶念一系列影响做抵抗的时候。而进入诡界的危险，似乎是毋庸置疑的。 难道我们就只能每次冒着生命危险，在持续的任务中提升精神力。虽然我们每次任务本身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但对于新加入心理学部的人，比如你们，就没有别得办法，让你们在进入诡界之前，尽可能提升精神力吗？” 岳老教授出声说着，望着一众人，停顿着， 除了陈沦三人，其他些人，也望着那岳老教授。 “……所幸，我们找到了这个方法。” “这个方法，是建立在一些人的牺牲上的。” “我们发现，一些诡契者，还保留着构建残破诡界类似能力，往往出现在一起较大范围的诡事件过后。” “这种残破的诡界，对人的影响速度不快，短事件内不会对人造成畸变的影响。同时，诡契者还能在必要的时候，直接将人赶出来。” “比如，你们测试时，经历的，那就是个诡契者构建的残破诡界。” “之后的一个月，你们也将利用这种残破的诡界，尽力提升自己的精神力。” “直到，你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到了好像无法提升的时候，就可以开始下一个阶段。” “寻找自己的意识源基。” 说着话，岳老教授转过些目光，停顿在了陈沦身上， “而对于一些精神意志比较强大，残破诡界基本不会再有作的同学，基本可以直接跳过最开始的精神力提升阶段。直接开始寻找自己的意识源基。” 岳老教授的目光停在陈沦身上，显然，这句话是对陈沦说得。 陈沦依旧平静着，只是目光自然落在这位岳老教授身上， “而意识源基是什么呢？” “顾名思义，它是意识的源头，是各位三观构建的基础。” “他可能是一句话，可能是一个故事，一个概念，可能是藏在你潜意识里深处的一个画面。” “你在不知觉中，以它一点一滴，构建了自己的三观，你的世界观，是非观，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是构建在它之上。” “而现在，当你们的精神意志足够了过后，需要做得，就是将它再从你意识最深处找出来，你要清晰地将它重新找到，掌握。” 岳老教授看着陈沦，再一字一句，清楚地说着， “你需要解构自己的内心，将你已经构建起来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一点点撕开，你才能看到它是什么。” 第三十三章 你们就是披荆斩棘者 “这就是为什么，需要你们精神和意志磨炼提升到一定程度，才能开始探寻自己意识源基的原因。” 岳老教授再说着话，再转过了头，看着其他些人。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没人喜欢揭自己的疮疤，而在意识精神里，寻找意识源基则更进一步，你需要将自己本来已经成形的世界观一点点撕开，顺带将你自己不自觉中，构建的心理‘保护壳’一并撕开，看到自己原本的模样。” 看着其他些人，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目光，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自己原本的模样。” 岳老教授看着其他些人，再说了句。 屋里，陈沦三人以外，其他三人听着，都有些沉默。 “而找到了自己的意识源基过后。请清楚记住他究竟是什么，但永远也不能告诉任何人那究竟是什么，甚至你需要去掩盖他的存在。 也请诸位，不要去追问心理部门任何一位你们同伴的意识源基是什么。 你将需要一直守着这个你内心中，对你来说最重要的秘密。知道，但不能同任何人言说。” 岳老教授目光再转了回来，停在陈沦身上，继续说着。 陈沦的目光平静着，只是落在身前，岳老教授的身影恰好落在视线内， “而找到，知道了自己的‘意识源基”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呢？” 岳老教授再转过了头，对着屋里一众人说道， “在一些宗教学中，这叫明心见性，又叫明悟己心。” “你的精神和意志力会再提升一大截，这自然不用多说。” “你找寻到的‘意识源基’将会是你最强大的矛，也将是最全面的盾。” “‘意识源基’本身就是意识存在的源头基础，也可能是你最根本的欲望。 知道它是什么。 意味着你将不会在现实中受到诡的蛊惑，除非诡的蛊惑恰好切中你的‘意识源基’。 也意味着你将不会在诡界中轻易受到负面情绪，极端恶念影响，从而沉沦，除非诡界中带来负面情绪恰好和你的‘意识源基’相关。 简单点来说， 就是一旦你找寻到自己的意识源基，你就相当于在精神和意识层面，有了个只有一个薄弱点的完美保护罩。” 岳老教授停顿了下，再望着屋里坐着的一众人，出声说道， “而反过来说，‘意识源基’也将是你们最致命的弱点。不论你们自己有没有找到它，它都是你们精神意识层面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你们要找到它，守住它，利用好它，让它成为你们最强的矛，最全面的盾。” “……这样，你们可以在诡界中，轻松摒弃抵御掉和‘意识源基’不相干的负面情绪，极端恶念。可以在现实中，完全不理会‘诡’不相干的低语，蛊惑，避免堕落。” “当然，要做到这一步，对你们大多数人来说，都可能很困难，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你们可能完全没有进展。” 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转动着目光，望着屋里坐着的人，多在陈沦三人身上停留了下目光，才接着转过头，继续说着， “而在寻找‘意识源基’这方面，我能给你们提供的帮助，甚至能给你们说得经验都极少。心理部门也不是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意识源基’” “我能给各位说得就是，不要害怕自己的‘意识源基有什么问题，诡异局心理部门的‘疯子’多得是。” 说着话，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 “当然，这一个月时间内，你们大多数人需要的，可能还是利用诡契者的残破诡界，尽可能提升磨炼自己的精神和意识。” 再出声说了句，岳老教授看着一众人，止住了声， 其他些人，有些沉默，似乎在思索着岳老教授的话。 陈沦坐在座位上，依旧平静着，只是目光落在身前， 倒是旁边的饶常嘴里又再嘀咕着， “可恶，那我作为一个正常人，岂不是一点优势都没有！” 饶常悲愤地在那说着。 旁边的束柔转过头，看了这饶常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再转回了头，嘴里重复着念着‘意识源基’，眼底有些狂热兴奋。 似乎听不到旁边两人的话，陈沦依旧平静着，坐着，目光落在那身前。 站在前侧的岳老教授再望了望一众人，多在陈沦三人停顿了下目光， 再转过了身，拿起了白板刷，就要刷掉白板上写下的字。 “岳老师，那之后呢，找到意识源基再之后呢？” 屋里有人沉默了阵，再抬起头，望着白板上还没抹去的字迹，不禁出声问道， “再之后？再之后没了。” 岳老教授转过了身，看着问话那人，和抬起些头的其他些人，笑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你们加入了诡异局过后，就会有一条前人已经走出来的康庄大道，顺着这条已经摸索出来的路子，你们就可以不断提升自己的精神力？” 笑着，岳老教授出声对着一众人再说道， “那看来有人是忽略了一个重要信息，诡异局才成立不到一年时间，也就半年出头。” 岳老教授说着话，脸上笑容再收敛了， “很遗憾，诸位就是‘前人’，诸位就是披荆斩棘者，如果再有后来者，就看诸位中有没有人再往后摸索出条路子来，开辟出条道路来，供后来者走。” 说着，岳老教授再转过头， 看着陈沦，停留了下目光。 “好了。今天诸位到诡异局第一天，授课就到这儿结束了。明天我会带着各位去，开始提升磨炼精神力，这些都掌握了过后，可能就要靠诸位自己了。” “各位可以离开这间屋子，回安排的住处休息了。” “陈沦，饶常，束柔，你们三人稍留一下。” 岳老教授说着话，再转过头，看着陈沦三人停顿了下，还是出声对着陈沦三人再多说了一句。 屋里其他些人，有人不禁朝着陈沦三人望望，再朝着岳老教授望望， 或许有些好奇，不过都还是相继起身，拿着先前发的资料，走出了这勉强算是教室的屋子。 屋子里，再安静了下来。 “……哈哈，果然，即便我是个正常人，但我依旧天赋异禀，老岳，你这把我留下，是要给我开小灶……” 饶常脸上恰到好处流露出得意，笑着。 岳老教授挪着脚，走到了陈沦三人的跟前， “的确也算是给你们开开小灶。” 先是笑着，对着饶常笑呵呵着出声说了句， 饶常再在那儿得意着，抬起了头，不知道琢磨着啥。 岳老教授再转过了头，先是卡了看旁边盯着他的束柔， 再将目光停在了陈沦身上。 陈沦脸上平静着，只是自然转过了些目光，看了眼这位岳老教授。 第三十四章 你就不想找到一些归属感吗 “陈沦，饶常，束柔……” 望着目光平静着的陈沦，这位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目光， 才再转过些头，看着三人，唤了三人的名字， “你们的精神和意志是超出常人很多的。我看了你们测试记录，我在诡界中的表现，是不如你们的。” 岳老教授的目光在陈沦三人身上转动着，再停顿住，认真地出声说道。 陈沦目光落在这位岳老教授身上，似乎只是看着说话的人， 束柔则是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盯着这位岳老教授，同样一句话没说。 倒是陈沦旁边的饶常，脸上再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些得意的笑容来， “哈哈，我就知道，我果然天赋异禀……哈哈……老岳啊，你这样的夸奖，又让我想起了我上辈子当雇佣兵的时候，我老大就是这个夸奖我的，说我跑得快，让我顶上，我想，那可不，我直接就冲上去了……哎，现在又都过二十年，我都又二十岁了。” 饶常脸上笑着，嘴里说着，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旁边的束柔转过头，看了眼饶常，再转回头，看着岳老教授。 陈沦似乎听不到饶常嚷嚷的话，只是脸上平静着，目光落在这位岳老教授身上， 这位岳老教授听着饶常的话，停顿了下， “……在看到你们的测试资料过后，我甚至都有些认同诡异局招入些年轻的人计划了，至少这个计划发掘了三位，而在你们身上，我的确看到了希望。” 岳老教授说着话，对着陈沦三人露出了些歉疚的笑容， 紧跟着，笑容再褪去了些。 陈沦看着这位岳老教授，一句话也没说。 旁白的束柔，饶常，自然也没再出声，只是一个看着这位岳老教授，一位仰头琢磨着不知道什么。 “之前给你们授课的蒲教授，应该有给你们提到过牧老教授，心理学部门的创建者，我们现在应对诡所有方法的基础和来源……但蒲教授估计没给你们说过。这位牧老教授，也是个有些‘疯’的人……” 岳老教授出声说着，目光有些恍惚，再停顿了下， “当然，没你们‘疯’……” 岳老教授再放下了视线，落在陈沦三人身上，再停顿了下，微微露出些笑容， 笑容再渐收敛，再继续说道， “虽然我们这些老家伙可能比你们三位先来，但在精神意志和在诡界中存在的能力，并不比你们三个强，可能还比你们三位弱一些。” 转动着目光，岳老教授再看着陈沦两侧的饶常，束柔， “我可能很难理解你们的想法。但留下你们三个，主要是想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三位的精神意志我相信已经完全达到能寻找意识源基的程度，你们可以试试，开始寻找自己的意识源基……至少在我们这些老家伙顶不住的时候，需要你们上的时候，你们在诡界中，能够更好的保全自身。” “这方面的方法和经验，其实也很难直接传授给你们，我用得方法就是，回忆，回忆一些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面对，面对最真实的念头，自己。人脑海里有时候涌现出的想法，是很疯狂，甚至是变态的……这样逐层逐层解构自己的内心，撕开自己的想法，寻找构建起你意识，最初的东西，可能是一句话，一个画面，一个概念，一个念头。” “对于寻找意识源基，心理学部门有句话：看看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疯狂，看看自己有多不像一个人。” 岳老教授出声说着，再停顿了下， “对于寻找意识源基，我能给你们传授的经验就这些。你们可以自己尝试，开始寻找自己的意识源基。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后勤部门沟通，他们会尽量满足你们。” 听着岳老教授的话，饶常还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束柔则是再盯着这岳老教授停顿了下，再转过头，思索着什么。眼底不时掠过些狂热的兴奋。 只有陈沦，目光依旧平静着，似乎这些东西与他无干。 只是目光自然落在这位岳老教授神身上， 不在乎，不关注，也不好奇。 “好了，饶常，束柔，你们也先回住所，我再和陈沦说几句话。” 岳老教授再转过头，对着饶常和束柔出声说了句，再转过了头。 “可恶，没想到小灶中还有小灶，这就是传说中的小灶王吗，没想到最后留下的人竟然不是我……” 束柔一句话没多说，提着笔记本电脑就转身离开，往屋子外走了出去。 饶常悲愤着，嘴里念叨着，脚下却没停，也跟着走出了屋子里。 屋子里，愈加有些安静。 目光落在这位岳老教授身上，陈沦没什么动作，也没出声说什么。 这位岳老教授的目光再转回，也落在了陈沦身上， 看着陈沦，这位岳老教授停顿了下许久，也没说话， 而陈沦，脸上神情也没变化，依旧平静着，就如同早上时坐在还没褪去的黑暗中。 “陈沦，我在老谭那儿，看过你的相关档案。” 再停顿了下，岳老教授看着陈沦，再出声说道， “我知道，你可能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我们也没有理由让你去救这个世界的任何人。” “但你不想找到一些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吗？” 岳老教授出声对着陈沦说着。 陈沦却依旧平静着，脸上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或许这话是对‘陈沦’说得， 只是‘陈沦’的记忆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醒了之后的梦，越来越淡，渐退化成了一个个模糊的符号。 看着陈沦的神情，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 “……陈沦，按照你对自我心理和行为的剖析程度，对于别人来说，很困难的寻找意识源基，对你来说恐怕是很简单的事情……甚至，恐怕你已经知道自己的意识源基是什么了……” 有些没头没脑的，岳老教授对着陈沦再说了一番话。 陈沦没做任何回答，只是目光落在这位岳老教授身上， “你的眼睛里，血丝有些过多了。” 似乎只是陈述一件眼睛看到的现象，陈沦平静着对着这位岳老教授出声说了句。 再转过了身，便挪脚，往着屋门外走了去。 看着陈沦往屋外离开，这位岳老教授也没阻拦， 只是望着陈沦以较缓的步子走出屋子里，走远， 再停顿了下目光，这位岳老教授低下些头，望了望手里的板刷， 再抬起头，揉了揉有些浑浊的眼睛， 沉默着，再放下手， 转过身，挪脚走到写着些字迹的白板跟前， 这位岳老教授再拿起手里的板刷，用力着，一下下擦拭着白板上先前的字迹。 …… 回了诡异局驻地的住所。 陈沦推开门。 走入。 屋里，萦绕着带着些饭香的雾气。 走之前，煮在电饭锅的饭，已经熟了。 第三十五章 档案08450103 屋里。 亮着的灯透过萦绕着的雾气，依旧将屋里照得通亮。 合上门，换鞋。 放下那沓档案资料在客厅茶几上。 陈沦以较缓的步子走进厨房。 关了电饭锅的电源。 打开锅，盛出饭， 再挪步，重新走回客厅。 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拿着筷子，一下下挑起碗里的饭，往嘴里放着。 陈沦身后的沙发上，映着陈沦的影子。 影子被他牵扯着，随着他挪动着。 碗里腾起些热气，屋里萦绕着的雾气渐落下， 客厅的窗户上还缀着些滑落的雾珠，往下淌落，还带出道道痕迹。 窗外，只能大概看到诡异局驻地条道路的一截。 平静着，挑起饭，放进嘴里， 咀嚼，吞咽，米饭再随着食道蠕动，被吞入腹中。 陈沦一口口吃完了碗中的饭。 起身， 洗碗，冲洗了锅。 陈沦再回了客厅里。 目光落在那沓资料上，停顿了下。 “档案：0(强迫) 诡事件爆发地：从首都第七精神病院开始爆发，扩散。 堕落源头：一名患有极端强迫症的精神病患者(详，附1) 诡物/传播途径:直视被堕落成诡者，被感染者，即会造成感染。 诡特征及感染进程：感染者初始对自己身体产生严重扭曲，不适感，再快速丧失独立意识，堕入疯狂，对身体未扭曲人类持暴虐情绪。 身体初步阶段畸变呈左右两侧高低不对称，头部异位，再高低异位不断扩大，各部位持续畸变，渐丧失人形。(图，附2) 事件感染人数：128人(含诡异局人员) 诡事件爆发及处理过程： 事发:第七精神病院附近住户听到精神病院内，有不明噪音传出(陷入疯狂感染者发出)，住户报警。事发地点特殊，警情异常，诡异局介入调查。 控制，封锁，疏散：通过相关信息判断，第七精神病院中的确可能爆发诡事件。诡异局前期处理部门，在精神病院外围，对精神病院进行了封锁，同时对周围群众进行了疏散。 诡物确定：完成人员疏散后，前期调查团队进入第七精神病院。团队五人，四人感染，第五人传回信息，确认该诡事件传播途径，信息被处理后，被其余人员接收到。 被感染者的控制与处理：明确诡物及传播途径后，前期处理部门其余人员做好防护后进入，对所有被感染者，及堕落为诡者进行了控制， 因事发地点本身较封闭，本次未将感染者集体转移，利用事发地设施，对感染者进行了控制。 进行诡界及心理学部门介入：感染者控制过后，心理学部门介入。执行任务的心理部门人员接触传播途径，感染，意识进入诡界。 第一次进入诡界五人任务失败，两人身体开始畸变，一人短暂意识恢复，传回信息……分析后，心理部门人员二次派遣五人小组进入诡界。任务成功。(诡界处理经过，附3)…… 事后总结与相关措施：加大对相关场所进一步监控……” 伸手，翻开扉页，第一页上，就记载着一次诡事件的相关资料档案。 目光落在那纸页的字迹上，陈沦停顿了下目光。 再伸出手，便将这纸页重新合了上。 陈沦自然转过了目光，在沙发上静静坐着。 屋里愈加安静， 只是陈沦身后落着影子。 “咚咚……” “……陈沦同学，已经到饭点了，你们今天第一天来，我带你们去食堂。” 屋外，有后勤人员敲响了屋门。 停顿了下动作， 陈沦起身，拉开了门。 看着门外脸上带着些笑容，笑呵呵的后勤人员，陈沦停顿了下动作， 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吃过饭，但陈沦却什么话也没多说， 只是脸上平静着，挪脚，走出了屋门。 …… 去了诡异局驻地的食堂。 盛了份饭菜， 咀嚼，吞咽， 陈沦平静着，一下下抬起筷子， 不像是在吃饭，倒像是将碗里的饭菜，一筷子一筷子夹进另一个碗里。 吃过饭。 陈沦挪着较缓，基本相同的步伐，再走回了住所。 关门，换鞋。 熄灯，陈沦在昏暗弥漫着的夜色中，走进了徘徊着昏暗，显得有些幽深的卧室。 屋外，走廊里，灯还亮着，只是被屋门隔断，透不进屋里。 …… 四季中第二季，第27天。 阴，气温26度。 陈沦着单衣长裤。 只是晴了一天，天色再被阴云缠绕。 刮过山谷顶上的风，让山林树木在诡异局驻地外张牙舞爪。 “……这里是诡契者部门所在地，这儿是诡异局专门开辟出来，供你们锻炼精神力的地方。” “接下来除了休息时间和其他课程时间，大部分时候，你们都将在这里度过。” 昨天的岳老教授，带着十人，一边说着话， 一边再通过山谷边一侧，山体中的隧道，走进了座挖空的山体内。 陈沦以基本相同的步伐，平静着往前挪着脚，只是目光落在身前。 饶常和束柔，就跟在陈沦两侧。 这挖空的山体内，同样有着四通八达，纵横穿插的道路，只是道路上看不到天空，只能看到一盏盏通道上，将四周照得通亮的灯。 一些建筑，就嵌在这山体间。 “……就是这儿了。” 没有顺着山体内的通道，道路走多远。 领着路的岳老教授便再在座建筑的门前，停下了脚。 “这间屋子，就嵌在山体内，除了这条通道外，其他方向都包裹在厚重的山岩里。” “往着屋子里去的通道，一共有三道门。按开左边的按钮，就可以开门。” 伸出手，岳老教授开了第一道门，门朝着两侧打开，岳老教授领着路，走了进去。 其他些人或是心绪有些沉重，或是沉默着，顺着岳老教授的话看着。 陈沦脸上依旧平静着，只是挪脚，往前走着。 左右张望着，还感慨着的饶常嘴里不停，脚上也没停，跟在陈沦旁边， 束柔观察着旁侧，再看着前侧，也跟在陈沦另一侧。 “当然，只限你们被允许到这儿磨炼精神力的时候。 通道后的屋子里，大多数时候也没人，只是你们需要锻炼精神力的时候，负责将你们引入残破诡界的诡契者才会过来。现在这会儿，已经有诡契者在屋里等你们了。” 进了第一道门。 岳老教授停下了脚，再出声说着。 所有人进了第一道门过后，门重新合了上。 进了门过后，算是个在一条走廊式的通道里，隔出的小房间。 两侧是粗抹的混凝土墙壁，另一头也是道正合上的门。 目光落在身前，这通道里的景象自然落在陈沦眼底。 “这三道门，任意一道门呈现开启状态的时候，其他两扇门都会封闭，无法打开。所以，需要你们一道门，一道门的过。就跟你们测试时候经历的一样。” “现在，就从这儿开始，你们挨个进去。” 岳老教授再转过了些身，对着一众人出声说道， 转动着目光，目光再在陈沦三人身上多停留了下。 第三十六章 我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又像是个人了 “进入诡界之后，尽量坚持久一些，以此来磨炼你们的精神力。但，也不要强撑，虽然你们进入的只是残破诡界，诡的感染性也降低了很多。但依然可能在你们丧失独立意识过后，造成不可逆的畸变。等到实在坚持不住了，喊一声，让负责引你们进入诡界的诡契者把你们踢出来，也就行了。” 岳老教授站在第二道门前，再转过目光，对着其他些人出声再说道， “好了，依次进去。” 再出声说了句，岳老教授再让开了些身， 示意一众人列队，依次进去。 其他些人，挪动着位置，大概排成了一列。 陈沦三人，没有靠前，也没太靠后。 陈沦只是平静着，往旁边挪了两步，恰好站在队伍中， 饶常和束柔两人，则跟在陈沦身后。 “今天头回过来，是我带你们过来，后面你们自己过来就行……” 示意排在最前侧的人去开门，岳老教授接着出声说道， “经历过一次残破诡界的磨炼过后，你们可能需要段时间用来恢复精神，根据你们每个人情况不同，需要的时间可能也不同，当然，也有些人可能残破诡界已经对他的精神起不到什么磨炼作用，可能也不需要休息。” 说着话，岳老教授再看了眼陈沦三人，在陈沦身上停顿了下目光， 陈沦依旧平静着，只是随着队伍缓缓往前， “请你们记住，量力而行，同时也不要过分懈怠……我们这些老家伙不顶用，能给你们争取到，安心磨炼精神的时间就只有一个月。” 说着这话，岳老教授脸上不禁掠过些惫色。 列着，朝着第二道门后依次进去的队伍里，有人朝着岳老教授投去目光，有人有些沉默着，抬头望着那打开，又合上的门。 陈沦目光落在身前，只是平静着，缓缓往前挪家。 束柔盯着岳老教授，嘴里吐露出些分析出来的信息， 饶常嘴里还嘀咕着，不时悲愤，不时又感慨。 终于， 队伍缓缓往前， 陈沦走到了合着的门前。 “你们昨天有尝试过寻找意识源基吗？” 看着陈沦三人，门边站着的岳老教授脸上露出些笑容来，出声温和的说了句。 “……诶！老岳，你这是对我崇高品德的质疑，作为一个作息规矩，勤奋而努力的正常人，一名好学而谦虚的学子，昨天刻意从晚上睡前洗漱的时间中，抽出了整整十分钟，一边刷牙，一边解构我的三观，撕开自己的心，可惜你们房间里也不放把刀，我把我衣服给直接扯开都花了老半天时间，你们这后勤服务态度不行啊……” 陈沦没出声说话。 倒是饶常，突然来了兴致，对着岳老教授不停吐槽着诡异局后勤的服务态度。 没去管饶常，陈沦目光自然转过，落在这位岳老教授身上， 这位岳老教授脸上带着些惫色，有些浑浊的眼底，眼睛还带着些血丝，似乎是昨夜没睡好。 听着旁边饶常的话，只是笑呵呵笑着，再转过了头，目光掠过了饶常和束柔，落到了陈沦身上。 陈沦看着这位岳老教授，脸上平静着，依旧一句话都没说。 倒是旁边的束柔，抬起头，注视着这位岳老教授，回答了这个问题， “利用了一些以前对自己的心理剖析档案，再进行了些心理行为的剖析，应该快了。” “那就好……那就好……” 笑呵呵着，点了点头，岳老教授应着，目光却还停留在陈沦身上， 再停顿了下动作，岳老教授再让过些身，再出声说道， “好了，你们接着进去。” 看了眼这位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目光， 陈沦点了点头，伸手按开了门边的开关。 门朝两边敞开，挪脚，陈沦走过了第二道门。 第二道门合上，再按开最后道门， 陈沦走过通道，走进了屋里。 …… 通道门后， 是间不怎么大的屋子，勉强有个客厅大小。 地上铺着几层有些软的地毯，四侧墙面，较低段也绷着厚厚层泡沫垫。 顶上，一盏有些明亮的灯亮着，照亮着整个屋里。 屋里地毯上，已经有先前进屋的人倒着，躺着， 有人紧闭着眼睛，脸上痛苦挣扎着，又有些闭着眼睛，使劲蜷缩着身子， 有人面露狰狞，有人面露恐惧，有人浑身颤抖。 陈沦目光自然落在身前，挪脚，从屋子里一步步往前。 “又见面了。” 正对着门的方向，靠着最里侧的墙边，摆着个电动轮椅，轮椅上坐着个身体左右高低异位，头部长在腰侧的中年男人， 这轮椅上的中年男人，自然也落入到了陈沦视线内。 挪脚，目光平静着看着这人，似乎只是看着这屋里任意一处一样， 陈沦走到了这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身前， “陈沦，对？” “你可以叫我老杨……” 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自然就是之前，给一众人进行测试的那人， 中年男人老杨注视着陈沦，看着陈沦目光平静着，直视着他，眼底还是带着些复杂的神采，有奇异，还有些其他更复杂的情绪， “……我是诡契者部门的一员。” 中年男人侧过来头，出声说着这句话时，停顿了下，然后脸上露出些笑容，笑了笑，也不知道笑些什么。 陈沦看着这身体畸形了的中年男人，站在这人身前，点了点头。 “……嗯，今天帮你们磨炼精神的，就是我……” 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中年男人侧过来头，不时有些停顿着，出声说着， “……我这，应该对磨炼你的精神没什么作用，毕竟你都这么看着我这么久了，也没堕到诡界里去。” 出声说着，中年男人再对着陈沦出声笑了笑， 陈沦没说话。 “你还是第一个，在我被感染了过后，能就这么看我这么久的。” 中年男人脸上挂着些笑容，对着陈沦再说道， “你要不坐下来。这地毯上都能坐，这表面上的地毯，有用到这屋子的时候，基本每一天都要换一遍，不然总是容易有些污秽物。” 笑着，中年男人再对着陈沦提议着，出声说道。 看了眼这轮椅上，侧过来头的中年男人， 陈沦再转过些目光，再看了眼旁处，再转过目光，看着这中年男人，停顿了下目光， 点了点头。 就在这中年男人身前不远，地毯上直接坐了下来。 “……还真是很久没人能做到和你一样来过了……” 说着，笑着，笑容先是收敛，紧跟着，中年男人又露出点笑容来， “……嘿……你这么坐着跟我说话……我这怎么突然好像……又感觉自己像是个人了。” 中年男人将侧着的头抬起来些，眼底变得有些浑浊， 脸上还挂着些笑容。 目光落在这中年男人身上，陈沦停顿了下目光。 第三十七章 契诡者 屋里，顶上的灯撒着光亮，驱散着黑暗。 但还是在陈沦身后，那轮椅上男人身后留下些阴影。 异位，横在腰侧的头朝着顶上转着，避开自己垂下来手臂的遮挡，轮椅上中年男人的目光仿佛有些出神，眼底愈加浑浊， 脸上笑着的笑容，渐再褪去。 就坐在轮椅上男人身前不远的地毯上，陈沦再转过目光，落在这中年男人身上，一句话也没说。 “……老杨？” 这时候，电动轮椅上，固定在中年男人头部这侧的通讯设备里，传出声声音。 “怎么了？” 听到声音，中年男人先是顿了下，再转过了头，出声询问道。 “老杨……这边有电话进来，要我给你这会儿直接转过来吗？是你家里的。” 电话那头，说话的人先再喊了声，停顿了下，才再出声说道。 中年男人闻声，这次停顿的时间稍有些久，就望着扶手上固定着的通讯器，一直没说话。 电话那头的人，也没催促，只是等着。 这屋里，再有些安静下来。 陈沦的目光落在这位中年男人身上，只是静静坐着。 “接过来……谢谢。” 再停顿了下，中年男人才对着通讯设备应了声，又再补了声谢， “不用。那我这就给你接进来了。” 通讯设备那头的人，出声再说了句，紧跟着，再安静下来， 似乎转接着电话。 中年男人转着头朝下些，对着轮椅上的通讯器， 又再有些费力着，在轮椅上挪了挪高低异位的身子， 朝着通讯器的位置再倾下来些身子，似乎还觉得离那通讯设备不太够近。 再对着那通讯器，中年男人的脸上渐再露出些笑容来， “……爸爸，爸爸……” 只是紧接着，转接过来的电话那头，传出的，是个男孩脆生生的喊声， 中年男人顿住了浑身的动作，脸上想挤出笑容来，只是挤到一半又再停住，反复着想露出些笑容来，却只是嘴微微张着，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 “……你宝贝儿子想你了，我劝了不听，非让我给你打电话……好了，电话已经打通了，跟你爸爸说话。” “……爸爸……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再响起个女人的声音，解释着。 “……诶……我宝贝儿子想我了啊……没事儿……” 脸上笑容终究还是浮现了出来，中年男人先是笑呵呵着对着电话那头，自己的孩子说了两句，再对着电话那头自己的妻子出声说道。 “……爸爸，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上次我跟徐子桐说，我爸爸可厉害了，她还不信……爸爸你回来了，送我去学校……” 电话那头，再响起男孩的声音，似乎凑到了手机跟前说话，声音还有些大。 听着电话那头，自己孩子的话语声，中年男人再停顿了下，反复再挤出些笑容，才再笑着应着电话那头孩子，妻子的话， “……好啊……到时候，我送你去学校……爸爸还要段时间才能回来。” “好……” “老杨，你去参加的军方那项目还没结束啊，还要多久啊。” 电话那头，小孩脆生生应了声，女人再问着。 “……是啊，还要段时间。” 中年男人停顿了下，脸上带着些笑容应着。 “……实在不行，你就回来……你回来，好好当个教授就行，我们家也没那么缺钱。你在那儿待遇再好，可是都这么久都没回来过了……” 电话那头，女人沉默了阵，再出声说道。 “……爸爸……爸爸，我可以少吃点零食，少花点钱的……爸爸，你能早点回来吗？” 电话那头，似乎男孩也对着手机跟着说道。 轮椅上，中年男人听着，想再反复挤出些笑容来，却始终有些挤不出来， “……你回来，老杨……” 电话那头，女人再出声说道。 中年男人再停顿了下，终于勉强再挤出些笑容来， 虽然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但他还是笑着，出声再应道， “……那哪行啊，军方的项目呢，哪能说参加就参加，说不参加了就走啊。” 电话那头，女人沉默了下来。 “……那你尽量早点回来……老杨，能开个视频吗……孩子好久没看到你了……想看看你……” “我也想你了……” 停顿了阵，电话那头，女人再出声说道。 中年男人听着女人的话，转过些头，望着自己已经高低异位，畸变的身子， 再转回头，望着通讯设备，反复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电话那头，却又再响起他孩子的声音， “……爸爸，爸爸……开视频，我想看看你……” 电话那头，男孩有些兴高采烈地喊着。 中年男人嘴张着，却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反倒是眼底泛着些泪光。 “……小征，你过去卧室里，帮妈妈把充电器拿过来，妈妈手机快没电了。” “……可是我想看爸爸……” “……没电了，可就打不了电话了。” “好。” 电话那头，女人再停顿了下，将孩子支了开。 “……老杨……” “……你是不是受伤了……” 女人再停顿了下，有些颤抖的话语声从通讯器里传了出来。 “你别瞒着我，老杨……你是不是在军队上受伤了……” 再追问着，电话那头的女人，话语声里，已经带上了些哭腔。 “没……” “老杨，你别瞒着我，别瞒着我……” 中年男人张着嘴，停顿了下，勉强发出了些声， 紧跟着的是，通讯器那头传来的，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是不是受伤了老杨……” 中年男人浑身有些微微颤抖着，眼底泛着些泪光。 反复张了张嘴，停顿了下，脸上再挤出些笑容来， “……没事儿……我就是手上伤了下。” 中年男人挤出着些笑容说着，只是话刚一出口，声音却也止不住有些发颤， 再停顿了下，再将脸上多挤出来些笑容，似乎这样，他说得话就会轻松些， “……严重吗？要不回来，老杨……” “……老杨你别骗我，好不好……” “……你回来，老杨……你都受伤了，他们还不放人吗！老杨，你回来……我们去别得医院……” 似乎许久积蓄着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如同决堤般，奔溃，宣泄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女人，近乎哭喊着，出声说道。 “……没事儿，不严重……哪能多严重啊，现在军队上都不打仗了，我就是不小心栽了下，把手上摔了下，手上有些不方便，这会儿还是人医生帮我把手机拿着呢。” 中年男人脸上挤出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再反复张了张嘴，才再勉强出声说道，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啊……等这个项目做完了，我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有钱了，给你也配点首饰什么的……”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老杨……老杨……” 电话那头，女人有些止不住积蓄的情绪，再哭喊着， “……没事儿……没事儿……孩子还在屋里呢……” 中年男人出声说着，再转过头，望着陈沦，眼底带着些哀求。 看着这中年男人，陈沦脸上依旧平静，目光也没什么变化， “杨哥只是手骨折了，修养段时间就会好。” 带着合适的语气，陈沦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中年男人朝着陈沦，眼底露出些感激， “……你听到了，医生都说了没事儿的。” 再转回头，中年男人朝着通讯器，脸上再挤出些笑容来， 对着电话那头，自己妻子出声说道。 第三十八章 挺好的 “……好，我知道。我惜命着呢……等这个项目好了，我立马就回来。” 不知道是因为陈沦帮着说着的那句话，亦或者是孩子在屋里。 在中年男人的安抚声下，电话那头的女人情绪再渐稳定下来。 中年男人再脸上挤出着些笑容，陪着女人，孩子出声说了阵话过后。 结束了通话。 门外，剩下些人，似乎也因为中年男人通话的原因，没再接着进来。 屋里，骤然再安静下来。 望着那通讯设备，中年男人停顿着动作， 脸上挤出的笑容渐褪去，眼眶有些泛红，畸变了的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着。 再停顿了阵，中年男人再缓缓转过了头。 “谢谢……” 朝着陈沦，中年男人出声说了句。 看着这中年男人，陈沦脸上平静着， “你找得借口很拙劣。” “是啊，怪拙劣的……连人都不会骗了。” 轮椅上，中年男人脸上挤出些笑容，很快笑容又褪去。 头往着顶上转去，不知道是望着屋顶，还是望着那发着光的灯， 眼眶还有些红着，眼底还泛着些泪光， 目光有些出神，眼底泛着的泪光却越多， “……诶，你知道，诡契者，为什么要诡契者，不叫契诡者吗？” 再转着头，将头低下来些，中年男人老杨，再对着陈沦问了句。 …… “……老岳，让其他要进入诡界的人，先等会儿。老杨正和陈沦聊着。” “让他们聊会……老杨也很久，没这么和人面对面，正常说会儿话了。” “好。” 往屋子里去的第二道门前， 岳老教授拿着通讯设备，听着通讯设备里传出的话， 点了点头，应了声。 再放下手，目光望着身前这合着的门。 门可有好几道啊。 不知想着些什么，岳老教授目光有些恍惚。 …… 陈沦没说话，只是脸上平静着，目光没什么变化， 只是恰好，这中年男人老杨落在他视线内。 老杨目光有些恍惚，出声说着，再转着头，将横在腰侧的头朝着屋顶的方向望着， “因为，诡契者的意思是，被诡契约了的人。而契诡者，是契约了诡的人。” “我们可比像人，更像是诡多了，所以叫诡契者。” “研究部门的人说，像我这种身体畸变异位程度的，其实不光是身体表面异位，整个身体都异位了。比如我的心脏在这儿，我的肺则是在在这儿。” 老杨抬起两只手，分别摸了摸两侧高低异位身体，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的胸膛， “……我有时候都在想，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笑着，老杨再出声说道。 “像这种畸变，除非真得是，把我的身体沿着这儿中间给切开，对齐了之后再缝上，不然永远也不可能复原。” 似乎是在说个笑话，老杨脸上带着些笑容，笑着，眼底泛着些泪光，出声说着。 陈沦目光落在这轮椅上，老杨身上，没出声说话，也没动作。 老杨脸上带着的笑容，渐再褪去， 嘴张着，眼眶愈红， 转动着头，眼底积蓄着的泪水越多，却又似乎想忍着，一直落不下来， 大口大口吸着气，嘴不断张着，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好不容易发出点声音来，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的些压抑声响。 “……你说，一个人，头怎么能长在这个地方……你说，一个人头怎么能长在这儿啊……” 老杨终于忍不住，积蓄着的泪水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 手抓着腰侧横着的头，扯着头发，甚至用手却砸着自己的头，一声声出声说着，再从喉咙里发出些压抑着的，似乎是哭声。 “……他怎么能长在这儿啊……怎么能……” 陈沦坐在这轮椅上，老杨的身前， 目光落在老杨身上，既没有出声说话，也没有出声去试图安慰。 而老杨， 再一声声反复着的呢喃中，也渐止住了声，止住了那似乎是压抑的哭声， 也止住了动作。 头朝着地上，朝着轮椅上， 再停顿着动作， 老杨再缓缓转着头，将目光朝向稍高的地方。 目光渐再有些出神。 …… “……我和我妻子有孩子的时候比较晚，我孩子今年才八岁。” 没再提及诡契者相关的话，老杨出声说着。 “那天，我孩子满岁，屋里来了不少人。” “……屋里开着电视。他母亲招呼着来的客人，在客厅沙发上同来的些亲戚说着些话。” “他已经会走路了，不少就在沙发跟前，摸着沙发，身子一晃一晃的，来回走动。不时有来的亲戚逗他，他就呵呵直笑。他母亲教他叫人，他也张着嘴，有模有样咿呀咿呀喊着。” “他外婆害怕孩子摔了，不时就要起身，在孩子旁边护着他，我母亲非要帮着一起择菜，我也坐在旁边，跟着我母亲一起把菜折了，在旁边看着，不时有客人来了，就开下门。” “那天，屋里很热闹。刚到夏天的时候，天气还不是很热，开着的窗，不时就会吹进些风来，上午的太阳，也往着窗户底下，洒进来些阳光。” “屋里，能听到孩子，咿咿呀呀的声响，老人家哄着孩子的声音，电视机里不知道放着什么电视剧的动静，炒起菜了，还能听到些炒菜的动静。” “时不时，窗外边，也能传进来些声响。” 似乎有些没头没尾， 似乎是在对陈沦说，又似乎，只是单纯叙说着自己回忆里的美好。 老杨出声一声声说着， “好像窗外，楼下，其他些人家，也那么热闹。” 说着话，老杨再渐止住了声，再停顿了下动作， 目光再转下来些。 “……有时候，我脑子里总是会浮现出来些这些画面。” 老杨再出声说了句，止住了声，再看向了陈沦。 陈沦坐在轮椅上老杨身前不远，地毯上， 平静着，目光落在老杨身上， 听着老杨的叙说。 听完了老杨说得最后句话，才再重新站起了身。 “谢谢。” 老杨对着陈沦再道了声谢。 似乎是因为陈沦听完了他说得话，亦或是其他。 比如像先前说得，陈沦站在他身前，面对着他， 他觉得自己再有些像个人了。 “……陈沦你的精神和意志应该是足够的，你可以尝试下，寻找下意识源基……或者，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意识源基是什么？” 老杨再对着陈沦出声说了句。 重新起身的陈沦，没点头，也没摇头，转过了身， “对。” 停顿了下动作，陈沦应了声。 挪脚，往着屋外走了出去。 “挺好的。” 老杨出声应了句，脸上浮现出些笑容，也不知道笑些什么。 以较缓，基本相同的步伐，陈沦走出了这屋子。 “……哈哈，果然是我的玛斯特儿，这么快就出来了，放心，我会更快的……” 屋外，饶常看着陈沦，先是笑，再一脸认真地说道， “……陈沦，平常这种进入残破诡界，磨炼精神力的方法，应该是对你不起作用了。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自行安排。” 旁边的岳老教授出声对着陈沦再说了句。 顿了下脚，陈沦点了点头。 第三十九章 档案资料上的照片 “……中午吃点什么啊？” 诡异局驻地，供陈沦等心理学部门处于实习阶段人员用餐的食堂。 陈沦挪脚，以基本相同的步伐，走进了食堂。 不大的食堂里，大概是中年的炊事兵，正领着其他两人，收拾打扫着食堂，擦着桌子。 见到陈沦走进食堂，先是望了望陈沦身后，就见到陈沦一个人，再赶紧迎过来几步， 笑呵呵着，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只是笑着出声招呼着。 “莴笋炒肉，口味偏辣。” 陈沦顿住脚，目光落在这位炊事人员身上，停顿了下，应了句。 “成。后厨的菜都备好了，我这就去给您炒，马上就能端上来。” 炊事人员笑呵呵着，再应了声， “您看还有其他想吃的没有？我再看着给您炒两个小菜，您看行吗？” 陈沦目光落在这位炊事人员脸上，点了点头。 目光再自然转过， “那行，您先坐下。” 陈沦挪脚，以基本相同的步伐，走至张餐桌前坐下。 虽是白天，食堂里顶上一盏盏灯也亮着。 灯光交杂，在陈沦身侧映着影子。 那炊事人员在笑着应了声。 一句其他的也没多问，便领着其他两个擦拭完了餐桌的工作人员进了后厨。 灯光下， 映着陈沦影子。 陈沦平静着坐在餐桌前，只是目光自然落在身前。 直到那后厨里，炊事人员炒好了菜，端着菜再出来， 陈沦才再有了动作， 期间，后厨里不时有些炒菜忙活的声音传出， 食堂里，一直安静着。 “……菜来了……这是些米饭，您吃，要什么喝的吗？市面上常见的饮料我们这儿也有，就是没有酒。” 炊事人员端上了菜和饭，拿来了碗筷，再招呼了声，便重新走了开。 拿着筷子，陈沦平静着， 夹菜，放进嘴里，咀嚼，吞咽，让饭菜顺着食道的蠕动，渐进入到胃里。 桌上的菜，碗里的饭，一筷子一筷子吃进了腹中。 陈沦起身，拿着碗筷，放到了后厨前。 “……诶，我们收拾就行，哪用您拿过来……” 炊事人员看到了，只是赶紧招呼着。 没出声说话。 陈沦放下碗筷后，自然转过身， 挪脚，以较缓而基本相同的步伐，往着食堂外走了出去。 “……哈哈，果然，除了陈沦，我就是最先到达食堂的……玛斯特儿你也觉得这时候到了吃午饭的点了吗，陈沦同学您也是个作息规律的人啊。” “……可恶，没想到陈沦你都已经吃完了饭，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看来我明天还是应该排队到陈沦你前面啊……不行……” 走出食堂。 饶常和束柔朝着这侧走了过来。 饶常看到陈沦，脸上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各种神情，嘴里不停说着。 旁边的束柔，像是听不到饶常的话，只是目露思索，望着身前，眼底脸上不时还闪过思狂热。 “……陈沦，我的研究计划就快写好了……就是还缺些实验素材……真想剖开看看……” 上一秒还思索着什么，下一秒束柔就将目光转了过来，眼底有些狂热着，对着陈沦出声说道。 陈沦脸色平静着，目光自然落在了这两人身上，脚下步伐也没停下。 倒是旁边的饶常，听到束柔的话，恰到好处的流露出恐惧，做出发毛的反应，往旁边让开了半步。 “……束柔同学，你别这样，作为一个正常人，我觉得你这样实在是有些变态……诶。束柔，你说要是不完整了，还有‘催眠’作用吗？要不你剖完了，给我条胳膊。” 饶常先是躲着说道，紧跟着，又再抬起头，琢磨了起来， “……优质的睡眠才会有良好的精力，我要是捆条胳膊睡觉，岂不是能深睡眠一整晚，专家说……哈哈，我果然还是个天才……” 饶常琢磨着，再得意的笑了起来。 目光自然落在这两人身上，停顿了下，再自然转过。 脚没停下，只是以较缓而基本相同的步伐，陈沦从这两人身侧挪脚，走过。 “……诶诶诶……陈沦同学，玛斯特儿，你等等我啊……该死，玛斯特儿和规律饮食之间该选那个……” 饶常喊着，再严肃地思考了起来， “……老张，食堂有送餐服务吗……我要只烤羊腿，两只卤猪蹄……” “可以送，只是烤羊腿比较慢。” “诶，这会儿不才中午吗，烤几个钟头都烤不熟吗？” “……你晚上吃的话，应该是来得及……我姓钱。” “……诶，你不姓张吗……该死……昨晚上……诶，玛斯特儿，等等我。” 饶常和束柔朝着陈沦紧跟了过来。 …… 诡异局驻地内，道路上， 看不到其他七个处于实习期的，心理部门的人。 似乎还在残破诡界中，磨炼提升的精神力。 以较缓的步伐，陈沦一步步朝着诡异局驻地内，住所走去。 身侧，饶常嘴里还不时嘀咕着些话。 束柔只是偶尔突然出声，对着陈沦说一句她这两天通过观察获取到的信息。 走至住所前，陈沦停下脚。 自然抬起些头，目光落在天上， 天空中， 太阳缓缓变换着位置，似乎想躲避阴云的遮挡， 阴云随着风，来回徘徊，不时隔断了当空太阳挥洒下的光。 身后映着的影子再被四下昏暗下来的天色淹没，陈沦放下目光， 再挪脚，走进了住所。 …… 开门，换鞋。 重新合上门，门隔断了走廊里的灯光。 客厅里，窗帘一边开着，一边掩着， 挪脚，走进客厅。 拿起遥控器，按开了客厅里的电视机。 电视机里，传出些沉闷的声音，播着新闻。 陈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窗外透进的光，拉长了影子。 陈沦静静坐着，目光落在身前， 期间，客厅里只响着些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 许久，屋外走廊里，再传进其他些回来人的动静， 直到窗外透进的阳光变成驻地里到处的灯火， 被驱赶进屋里的夜色，在客厅里弥漫。 只是电视机屏幕散发出的些，不时变幻的微弱光亮，映在陈沦脸上。 陈沦才再站起了身， 目光落在那茶几上摆着那沓‘诡’相关档案资料上， 伸出手，再翻开几页。 看到了‘档案0’附2的几张图片。 这说明‘档案0’中诡，特征的几张图片中， 就有先前帮助心理学部门人员，磨炼精神的诡契者老杨。 照片上，其同样已经坐上了轮椅上，脸上还带着些虚弱，疲惫，却勉强挤出了些微笑来。 照片下，简单写着几行字。 ‘原首都诡异局心理学部门成员。进入诡界任务中，不幸感染畸变。’ 停顿了下目光，陈沦再伸手，将档案重新合了上。 转过目光。 关了电视机散发出的些光线。 客厅里，映着窗外透进的些灯光，边角还弥漫着黑暗。 挪脚，洗漱。 陈沦走进了卧室里。 第四十章 警报声 “滴答……滴答……” 阴云弥漫了几日过后，终于落下些淅沥小雨， 乌云被风卷着，在天空中萦绕，不时再弥漫开， 淋湿的房檐上，积蓄着的雨水缓缓滴答打落。 被充当做教室的屋里，陈沦靠窗坐着，饶常和束柔，一个坐在前侧，一个坐在旁侧， 其他些人就四散着，坐在屋里各个位置，或是说着些话，或是埋头看着资料。 陈沦目光自然落在窗外，脸上只是平静着。 打落在窗户上的雨水，似乎划破了玻璃，往下淌落。 远处，弥漫着雨雾，昏暗便在其中蔓延。 远处的山顶上，丛生的山林边缘，淹没在昏暗天色的边缘， 随着呼啸过的风，张牙舞爪。 四季中第二季，第三十六天。 进入诡异局驻地后，第十天。 小雨，大风， 着单衣，黑色长裤。 一把收拢起来的黑色雨伞，靠拢在桌旁， 正顺着伞顶，淌下些雨水，侵蚀着周围地面，往着四下蔓延。 “……陈沦，我对心理和行为做了详细剖析，我的意识源基，应该已经找到了。” 坐在陈沦旁边，正噼啪敲着自己笔记本电脑键盘，输入着什么的束柔， 突然止住了动作，转过头，对着陈沦平静着出声说道。 “……诶，束柔同学，你都找到意识源基了啊。” 坐在陈沦前侧的饶常，紧跟着转过身，对着束柔说道。 陈沦从窗外，转过了目光， 目光里没什么情绪，脸上也平静着， 视线落到了饶常和束柔身上。 似乎两人的话语声，只是陈沦静静坐在住所客厅沙发上时，那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 “……可恶啊，没想到你竟然都找到意识源基了……” 饶常还嘀咕着，一脸悲愤，束柔再转过了头，看向了饶常， “饶常，你的意识源基应该也已经找到了。” “诶，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悲愤神情一变，饶常脸上再恰好地嘚瑟起来， “……我也找到了意识源基了……诶，陈沦，束柔同学，你们说‘吃’这个意识源基怎么样啊，最大的欲望就是吃，诡只能用‘吃’诱惑我，用别得欲望都诱惑不了我……诶，好像不太行，良好的饮食习惯才能保持身体的健康，暴饮暴食哪行，要不‘扮演’这个意识源基，我扮演这个，扮演那个……哈哈，谁都看不出我的意识源基是啥……哈哈，我果然是天才……” 琢磨着，饶常再在那嘚瑟起来。 束柔似乎听不到饶常的话一样，再转过了头，接着在电脑上输入着。 目光落在这两人身上， 停顿了下，陈沦再转过了目光， 脸上平静着，目光自然落在窗外，静静坐着。 自从九天前， 陈沦承认了自己掌握了‘意识源基’，诡异局负责教授一众人的教授和其他人员，便再过多询问陈沦其他，也没对陈沦再做其他约束和要求。 磨炼精神的地方，陈沦也没再去。 到早晨天泛白亮开，陈沦推开门，从屋里走出， 到弥漫着的夜色侵袭而来，陈沦推开门，走进屋。 束柔和饶常，也只去了第一天，其余大多数时候，就在这屋里，在陈沦身侧坐着。 剩下其他七人，则是反复去磨炼提升着意志，似乎精神力有所提升，却如同岳老教授所说，这其他些人，距离能达到开始寻找意识源基的精神意志基础都还很远。 “……各位，这是新一份‘诡事件’档案资料。借着这份资料，我再同各位，简单讲述下，心理学部门派出的小队，在诡界中，处理该起事件的过程，希望对各位有所帮助。” 这时候，那位蒲教授再抱着沓资料，快步走进了屋里。 转动着目光，望了眼屋里的一众人，在陈沦三人身上多停留下过后， 将手里的一沓资料挨个发给了十个人， “陈沦，拿去看看。” 走到陈沦身侧，这位蒲教授将资料递给了陈沦。 陈沦转过目光，目光落在这位蒲教授身上， 蒲教授脸上带着些疲惫，正对着陈沦，脸上带着些笑容，笑着。 伸手，陈沦将这位蒲教授递过来的资料接了过来。 “……这任由雨伞上的水往地上淌，这雨水可是会不断往旁边蔓延。” 蒲教授笑着，收回手，望了眼桌边靠着的那柄雨伞，笑着说了声，再将那伞挪了下。 “……诶，蒲教授，你这挪了下，他也不起作用啊。” 陈沦平静着，目光落在这位蒲教授身上，没出声说话。 倒是旁边的饶常，转过了头，低头望了望，再看着这蒲教授出声说道。 “莫非这就是打得什么玄机，哎，最烦猜谜了，上回我去庙里灯会……” 饶常在那在琢磨了起来。 蒲教授再转过头，对着饶常笑了笑，再重新走回了白板跟前。 陈沦再转过目光，视线自然落在身前。 “……这份资料是之前，我们诡异局经历过的，一次诡事件真实记录……各位先看下，然后我总重点说一下诡界中的经过，希望能给诸位一些经验……” “……嗡嗡……嗡嗡……” 走回白板前的蒲教授再出声说着， 只是嘴里的话还没说完， 似乎兜里的通讯设备就不停震动了起来，紧跟着，那通讯设备开始发出些尖锐的提示声， 再紧跟着，现在所在的这整栋楼里，都开始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已经经过十天诡异局学习的一众人都知道， 这是诡异局的紧急集合提示，提示诡异局可能收到了高度疑似‘诡事件爆发’的报告。 要求诡异局所有部门停止休假，前期调查部门，武力部门，鬼契者，心理学部门人员立即前往指定地点集合，前往事发地点。 屋里其他些人，相继抬起了头，望向了蒲教授。 饶常依旧抬着头，似乎琢磨着什么，似乎完全听不到刺耳的警报声， 束柔还噼啪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输入着信息。 陈沦脸上依旧平静着，只是目光落在身前， 只是恰好，那蒲教授落在他视线内。 蒲教授听到通讯设备震动的同时，便紧跟着从兜里摸出了通讯设备， 看了眼，微微一顿过后，再抬起头，对着一众人露出些笑容，出声说道， “诸位听到了，这就是之前跟诸位说过的，诡事件爆发的警报，诸位可记牢了啊。” 紧跟着，笑容收敛，蒲教授便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急匆匆往屋外走去， “……各位继续看下资料，到相应时间，就自行会住所。” 撂下句话过后，蒲教授冲出屋子，步伐渐快，很快走远。 屋里先是安静了阵，再响起些话语声。 除了陈沦三人以外，其他七个人说着些话， 只是互相说了几句过后，又再各自沉默下来。 脸上依旧平静着， 似乎刚才刺耳的警报声，如同住所客厅里电视机传出的声音，此刻窗外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一样， 陈沦只是目光落在身前，静静坐着。 窗外， 风愈加呼啸， 卷着雨打在窗户上的同时，似乎也将天上萦绕着的阴云吹散了些。 再过了几个小时。 已经到了中午。 屋里其他些人，已经在起身，准备离开。 陈沦还静静坐着，饶常和束柔坐在陈沦身侧，一个嘀咕着，一个噼啪往笔记本电脑里输入着。 而就在这时候， 几个小时前， 急匆匆离开的蒲教授，再快步走了回来。 第四十一章 亲历诡事件 屋里起身的人停下了动作，还坐着的人转过了头。 脸上平静着坐着，目光落在前侧，隔了几小时，去而复返的蒲教授走进到了陈沦视线内。 “……这次诡事件的感染者，堕落成诡者，都已经控制住，转移到集中安置处了。” 蒲教授站在一众人前，脸上挤出些笑容来，笑着对着一众人出声说道。 “这么快？” 有人跟着脸上有些高兴。 “这次因为发现及时，感染人数不多。本来就是抢时间，不快哪行啊。” 蒲教授转过了头，笑对着那人说了句，再转过了头，望着一众人。 目光在屋里十人身上转过，多在陈沦三人身上停顿了下，蒲教授再转过头，看着一众人，再出声说道， “这次是因为之前诡事件的爆发，我们让其他部门再次加大了一些重点区域的巡逻监控。两位警察在巡逻过程中，发现了异常情况。 上报了过后，信息很快就到了诡异局手里。诡异局前期调查和控制人员介入过后，很快就明确了这次的诡物，传播途径，并且将所有感染者以一些类似传染病的名义，转移到了诡异局的集中安置处。 发现并完成这起诡事件时，诡事件还在早期，感染者总人数不到百人。” 说着话，蒲教授再停顿了下， “现在在明确了这起诡事件中，诡物和传播途径，控制了所有诡感染者，堕落成诡者，并做了些防范措施过后，被诡感染的风险已经降低了很多。” 出声说着，蒲教授带着些惫色的脸上，再对着一众人挤出些笑容。 屋里，其他些人都没说话，只是朝着蒲教授望着， 有人可能已经猜到了些什么，眼底有些期待又隐约有些踌躇。 饶常还抬着头，不时琢磨着，嘀咕一句。 束柔也似乎听不到蒲教授的话，自顾自噼啪敲着，往自己笔记本电脑里输入着。 陈沦自然转过些目光，目光落在那位蒲教授身上， 再转过，只是自然落在身前。 “这种机会算是难得，在一起较大诡事件爆发中，我们可能都顾不上其他的。” “所以有人提议，趁着这个机会，让诸位亲眼看看诡的感染者，堕落成诡者，真正感受下，诡究竟是什么。” “纸上得来终觉浅，只是看资料，和直接经历还是差一些的。我们这些老家伙能做得，就是尽量在还扛得住的时候，给诸位多一些经验。” “能在直接进行诡界的任务前，真正经历一起诡事件，希望能让各位更熟悉诡异局处理一起诡事件的过程， 同时，对诡有更直观的了解，能获取到更多的信息。 毕竟，诡异局的资料其实也是不全的。” 蒲教授出声说着，再望着屋里的一众人， 听着，可能要第一次真正接触到诡事件， 有人兴奋，有人期待，有人沉默着，却似乎心绪有些沉重。 蒲教授再转过头，目光在陈沦三人身上停顿了下。 饶常和束柔似乎没听到他的话。 陈沦脸上依旧平静着，只是静静坐着，目光自然落在身前， 似乎这位蒲教授刚才说着的话， 只是路边过路人说得不知道什么话，只是在住所客厅里时，电视机的新闻声， 不关注，不好奇，也不在乎。 蒲教授的目光多在陈沦三人身上停顿了下， “……不过，请各位记住。一定严格遵照我们的安排，一定严格按照我们的提醒做好防护。” “虽然不想给各位施加太大压力，但一起诡事件中，给你们的每一条提醒，都是拿人命换来的。” 脸上神情收敛，看着一众人再出声说了句， 蒲教授停顿了下，脸上再挤出些笑容来， “好了，希望这起诡事件能尽可能给你们多一些经验和直观认知。各位同我来。走快些。” 蒲教授再出声说了句，便转过身， 领着路，朝着屋外再快步走去。 屋里其他些人，有人很快跟了上去，有人脸上有些期待，有些人难免，脸上还是难掩紧张。 陈沦平静着，起身，挪脚，往屋外以基本相同的步伐走去。 饶常，束柔，跟在陈沦身后。 …… “……诡感染者，堕落成诡者的集中安置处，并不在诡异局驻地内。单独在一处。” 蒲教授领着路，带着一众人再快步走进了诡异局驻地山谷旁，一座挖空的山体内。 挖空的山体内，已经有一辆只有几截车厢的高铁停在简易站台边。 一众人进了节车厢，坐下后，高铁便紧跟着启动，沿着山体内的隧道铁路飞速往前。 站在车厢靠前的位置，蒲教授对着一众人简单解释了句，没多讲。 “这个耳塞，每人一对。” 两名军人各抱着箱子东西从前面车厢过来，开始给车厢里一众人分发。 站在车厢前的蒲教授从箱子里拿起对耳塞，对着一众人较快速地说道， “这副耳塞勉强算是有耳机一半的功能，能听到别得系统传来的声音，但没有收音装置。” “当然，等会儿到地方了过后，你们的主要任务是看，获取到一些经历诡事件的经验，也不需要说话。 如果确实需要说话，比如注意到什么异常情况，可以用你们身上诡异局下发的通讯设备发出语音……现在这会儿，它会将你们发出的所有信息全部文字化。” 说着话，拿着那对耳塞，蒲教授再停顿了下， “而这对耳塞，更重要的作用就是，隔绝外界声音。这次诡事件中，诡的传播途径，诡物，是一句话。只要有感染者，堕落成诡者说出，被人清晰听到，就会被感染……所以一定要挑选合适的耳塞。” “虽然我们在被感染者身上做了同样一些措施，避免被感染者再发出声音，但你们自己身上该有的防护措施还是要有。” “除非我和在后方的人员，同时在你们耳塞中，发出了可以取下耳塞的指令，记住，是同时！不然严禁摘下耳塞。一旦你们无故摘下耳塞，集中处置处的控制人员会直接视你失去了理智，将你强行控制住。” “同时，记住，用你们的理智意志，去抗衡负面极端情绪。” “虽然我们已经控制住了感染者，阻断了诡的传播途径，但感染者的周围还是会有些负面情绪影响。” “过去，不是没出现过，被负面情绪影响了，直接把自己身上的防护措施摘了的案例。” “拿到耳塞的，现在就带上。” 两名军人端着箱子，分发着耳塞， 渐走到了陈沦身侧。 陈沦自然转过目光， 目光自然落到了身侧军人端着的箱子里， 箱子里，放着一些耳塞。 耳塞前侧，是稍有些长条的圆柱形海绵，后面还缀着类似耳机头的装置。 “挑选个适合的。” 军人对着陈沦出声说了句， 陈沦伸出手，拿起了一对。 抬起手，戴上。 四下，声音被隔绝。 耳朵里，有些稍沉闷感。 周围，骤然安静。 只能看到坐在前排的饶常，脸上还兴奋着，反复挑选着耳塞，嘴反复张着，却没有声音发出。 旁边的束柔也伸出手，拿起了对耳塞，戴了上。 平静着，陈沦坐着。 目光再落在身前。 第四十二章 感染者，诡。 发放完耳塞，两名军人离开。 车厢里一众人戴上耳塞， 互相之间无法再直接听到话语声，其他些人也各自愈加沉默下来， 只是不时朝着车厢前，车窗外的漆黑望望， 有人眼底期待踌躇，有人沉着却不禁手上用力些，不自觉摆弄着些座椅坐垫，扶手之类的东西。 饶常似乎倒是浑然不在乎有没有人听到他说话，带着耳塞，还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抬着些头，说着些什么。 束柔目光注视着那车厢前些的蒲教授，停顿着目光，似乎思索着。 脸上平静着，陈沦只是坐在座椅上，目光落在身前， 车厢里的人就自然落在他视线内。 那位蒲教授再顺着车厢的过道，挨个将所有人戴着的耳塞确认检查了遍， 才重新回了车厢前，找了个位置坐下，将他自己手里拿着的耳塞也戴了上。 “……耳道里有些沉闷感是正常的，证明你的耳塞在发挥作用。” 耳塞里，响起道明显带着机械感的声音， “你们应该已经听到了，稍后我如果要向你们说话，也会这样……这些声音已经经过后方处理过。” 是蒲教授在说话。 蒲教授再从座椅上转过些身，望向一众人， 其他些人，自然也有人望向蒲教授。 陈沦脸上依旧平静着，只是静静坐着，目光落在身前。 车厢里，再渐安静下来。 只剩下些高铁快速辗过隧道铁路，传进车厢里的细微声响， 只是也没人能听到。 窗外，依旧漆黑。 车厢顶上的灯，往身后映着陈沦的影子。 而在这时候， 这高铁也在隧道中开始缓缓减速。 终于到了地方， 停了下来。 …… “到地方了，下车。” 经过处理的声音在一众人耳中直接响起。 蒲教授起身，一众人也跟着起身。 起身，挪脚，陈沦走出了车厢。 饶常还反复张合着嘴，紧跟在陈沦身后， 束柔也紧跟了上来。 同样是个在挖空了山体内的简易站台， 顶上挂着的一盏盏灯，将整个山体内照得通亮， 却终究还是灯下会有些东西，身影，在地上映着阴影。 这个简易站台四侧，往前勉强的道路倒是不多，仅有两条。 蒲教授领着路，循着其中条路，再快速往前。 挪脚，以基本相同的步伐，陈沦走在人群中，目光落在身前，饶常和束柔走在陈沦身侧。 其他些人，或是阵紧走，或是不时朝着四下张望。 道路再往前，过了几个固定哨。 走到了通道尽头。 通道尽头，是诡异局训练屋子外类似的门， 只是整道门比训练屋子外那道门，自然要大出许多，就正对着这条从那简易车站过来的道路。 “过了门，就是诡异局诡感染者集中控制，处置的地方。” “门一共有七道，隔声，气密……有一扇门处于开启状态，其他门就无法打开。集中管控感染者的区域，完全在挖空的山体内部，基本完全和外部隔绝。如果感染者失控，山体内部还有一些毁灭性措施……” 第一道门打了开， 蒲教授一边领着路，一边出声为一众人快速解释道。 走进一道门，门后依旧是通道，通道尽头又是道同样的门。 一连过了七道门。 一众人走出了通道。 “这就是感染者集中管控区域。” 蒲教授停顿了下脚。 一众人朝着四侧来回张望着，有人望着，有些愣住了动作，有人眼底流露出了一丝恐惧，有人似乎有些发毛，难掩脸上神情变化。 饶常转过头望了眼，再砸着嘴，脸上流露出些恰到好处的笑容，反复张合着嘴。 束柔盯着四侧，观察着，眼底有些狂热。 似乎只是推门走进了自己住所的客厅，看到的也不过是自己客厅里寻常景象。 只是一众人停下了脚，他便也停下了脚。 陈沦脸上平静着，站着，目光落在身前， 再缓缓抬起些头，望了眼顶上。 顶上，依旧亮着一盏盏明亮的灯，将这挖空的山体内，也照得通亮。 通亮的灯光下， 这是个在一座山体内，挖出的个偌大，甚至开阔的屋子。 每隔着段距离，还有些四四方方的混凝土柱子支撑着这开阔屋子，有些高的穹顶。 就在这山体内，挖空出的开阔区域内， 整齐着，一排排摆着一张张单人病床，病床一排排朝着远处延伸，一直延伸到山体内开阔区域的边缘。 地面，是浇筑的混凝土，病床的铁架就直接被固定死在混凝土上。 而近处的病床上， 此刻还能看到些还是人形的人，就被束缚带，直接固定在一张张单人床上。 头上，也戴着类似面箍的东西，将病床上一个个人的下巴固定了住，无法张开。 只是那病床上一个个人却还疯狂着，在束缚带的束缚下，不断挣扎扭曲， 头在往下埋，腰在往下蜷，腿在往上抬，已经有些明显的畸变特征。 眼底猩红，面目狰狞，状若疯狂， 靠得近些的病床上，似乎那被束缚着的感染者注意到一行人， 不断在床上挣扎着，眼睛死死盯着一行人。 “注意你们的情绪，不要被负面情绪影响。” 蒲教授转过些头，望了眼陈沦三人以外其他些人，出声说了句。 听到耳塞里响起的声音，脸上带着各种表情的些人，才收敛了神情，各自转回了头。 “跟我往前走。” 再转回头，在陈沦三人身上停顿了下， 蒲教授转过身，再挪开了脚。 挪脚，陈沦往前，束柔和饶常一个嘴还反复张合着，一个眼底有些狂热，却脚下没停，跟在陈沦身侧， 其他些人，相继也在紧跟了上来。 “……感染者管控处置处，一共分为三个区域，第一，就是现在你们看到的区域，初步感染畸变区域。感染时间不长，身体出现畸变还不是较明显，有恢复正常生活的可能。” 从一张张病床间的过道，一行人往着前侧走着。 蒲教授简单同一众人说着些情况。 旁侧，走过的一张张病床边上， 只要有感染者的病床旁，都还站着一位戴着耳塞，荷枪实弹的军人。 一个个军人只是抱着枪，枪口斜着朝下，紧盯着自己身前负责监控病床上的感染者， 即便一行人从其身侧走过，也没任何一人转过目光来。 “这些诡异局的前期调查和控制人员。算是另一层保险，以防范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蒲教授转过头，望了眼，出声解释了句。 “……而第二区域，叫住畸变渐近区。” “被划在这一区域的感染者，身体基本已经出现明显的畸变，基本没办法重新矫正的可能。你们应该已经能从这些渐近阶段的感染者身上，看到这次诡的明显特征。” 走过第一区域，第二区域的感染者反倒要更多些。 被束缚在病床上的感染者，头，腰，手，朝着下蜷缩着，脚往前，往着头顶弯着。 头部，已经下移到了原本脖子的位置，甚至已经移到了胸口，往上抬的脚，骨骼皮肉都已经变形，直接朝前弯着。 还在疯狂着扭曲着身体，挣扎，脸上狰狞着。 “很遗憾，因为诡的特性，往往这个区域的感染者最多。” “而这个区域，还有意识苏醒的可能。” “到了最后一个区域，最后一个阶段，已经不能叫感染者了。身体已经完全畸变，看不出人形在，已经成‘诡’了。即便我们在诡界中，找到希望。 这些‘诡’也无法恢复意识。往往随着最先堕落成诡那人一样，直接死亡。” 第四十三章 堕落成诡者 如其他区域一样，整齐固定着一排排病床，安置管控‘诡’的区域，显得有些空旷。 只有寥寥几张床上，用束缚带等手段，固定着已经看不出人形的感染者。 只能从勉强还没来得及长在一起的皮肉痕迹，看出些原本身体部位的轮廓。 先前上弯的腿，膝盖正对着，似乎接触到了原本两肩的位置，皮肉便长在了一起， 腿再折了回了，脚尖直接接触到后背，再朝着背部的皮肉里长了出去。 原本的头颅不断下移，下沉，似乎埋入了原本的腹中，已经看不到。 原本肩膀上的手，就则是向下缠绕，和其他皮肉长在了一起。 说是人，更像是个扭曲的，带着畸变骨骼的大肉瘤，只是肉瘤表面还留着些没长严的缝隙，不时在畸变肉瘤的表面还鼓动起些痕迹，似乎是个穿透了皮肉的脚拇指，或是脸上该有的鼻子。 而即便这样，堕落成诡的感染者，依旧在疯狂挣扎着，不时往上挣开些束缚带，再被束缚带，带着重重砸回固定的病床上， 似乎疯狂挣扎，扭曲着。 只是一众人听不到声响。 脸上平静着，目光落在身前，往前挪脚， 病床上已经堕落成诡的感染者，自然落入到陈沦眼底。 跟在陈沦三人身后的其他些人，也各自朝着些‘诡’望着。 走在最前面，领着路的蒲教授放缓了些脚步，转过头， 先是看向陈沦三人，停顿了下目光。 没多说什么，只是再转些头，对着其他些愈加有些放缓脚步的人出声说道， “如果精神力不够，不要长时间注视这些已经成诡的感染者。它们对人的影响更严重，周遭的负面情绪，极端情绪也更浓，影响更深。注意控制你们的情绪，用理智和意志守住你们独立的意识，不要去管你们脑子里那些杂乱的念头，更不要被那些念头左右。” 蒲教授出声对着其他些人说了句，再转回了头。 跟在后面的其他些人，被耳塞里的声音唤回了注意力，有人赶紧从那些诡身上转回了目光，脸上神情有些变化，有人脚步再快了些，愈加紧跟着，似乎有些后怕。 “诡一般都会有些特殊的能力，多在影响意识和情绪方面。虽然控制在这儿的诡，都用了一些措施进行约束，但如果精神力不够，长时间接触，也不是没有陷入疯狂的可能。” 蒲教授出声说着，领着路，从这些病床边的过道走过。 陈沦挪脚，往前，目光落在身前， 这第三区域，安置控制堕落成诡感染者的病床边，反倒是没了军人看守。 “……这里，只是安置着后面渐畸变成诡的感染者，这次诡事件爆发的源头，直接堕落成诡的那人，还安置在别处。” 蒲教授简单同一众人说着，领着路， 一路穿过了这整个偌大的屋子，走到屋子最里侧。 身前再是表面抹着混凝土的山体，就像是混凝土浇筑的墙壁，光看，很难看出这是在山体内部。 山体上，再开着道门，门此刻紧闭着。 领着路，蒲教授走到门前，伸出手按开了门边的按钮。 再领着路，走入了门后的通道。 一道道门走过，再接连过了七道门。 一行人再进了个稍小些的屋子。 四面能看到的是混凝土浇筑墙壁，顶上嵌着一盏盏明亮的灯。 灯下，已经有不少人。 之前为陈沦等人授课的岳老教授，首都诡异局负责人谭有国，穿着军装的位中年人， 和其他几个穿着便衣，面目温和的中年人，老人。 几人身前，似乎就是此次诡事件的源头， 已经堕落成诡，皮肉骨骼完全扭曲畸变，看起来像是个扭曲的大肉瘤， 只是皮肉中还嵌着些原本衣物扯烂了的布料，畸变扭曲的表面，还似乎从皮肉底下，撑出个头颅面目的模样， 正狰狞怨毒着，死死盯着它面前的众人，不断疯狂挣扎着束缚着它扭曲身躯的束缚带，嘴似乎撕裂着在皮肉下张着，似乎正发出着咆哮。 进了屋子， 陈沦目光落在身前，那堕落成诡者，就落在他视线内。 而紧跟在后面的其他七人，也有人不禁朝着那诡异看去。 只是紧跟着，有人脸上神色就变了，有人只是坚持了短暂一下，眼睛便开始有些发红，有人脸上开始狰狞，有人不禁去扭曲着自己原本自己正常的身体。 “低头！” 蒲教授对着其他些人，说了句。 紧跟着，眼睛发红，脸上有些狰狞的人，顿时将头低了下来。 “这是你们第一次真正接触到‘诡’，直面诡周遭的负面极端情绪。即便没有诡物影响，‘诡’周遭的负面极端情绪，恶念，也会对你们造成严重影响。记住，保持理智，用意志去抵抗。 抵抗不住，就尽量避免和诡的目光接触，身体接触，距离接触，不要让‘诡’占据了你的意识，不要让疯狂夺去了你的理智。” 蒲教授出声说着，看着低着头，有些沉默着的一众人， 再看向了陈沦三人，停顿了下目光。 饶常和束柔似乎没受到诡的影响一样，只是饶常嘴还在反复张着，不知道说些什么，束柔则是望着那被固定住的诡，有些兴奋。 陈沦脸上依旧平静着，只是目光落在身前， 看着那扭曲畸变了的诡。 诡扭曲而怨毒，似乎疯狂挣扎咆哮着，周围似乎有万般负面情绪，要不断侵蚀着周围人的情绪。 站在诡跟前的一些人，倒是对这造成这场诡事件源头的堕落成诡者没什么愤慨， 只是有人不时看一眼这被束缚住的诡，简单讨论着什么，有人低头，认真翻看着手里的些资料。 这时候， 谭有国和岳老教授两人相继注意到了一众人，走了过来。 谭有国张了张嘴，一众人却没听到什么声音。 似乎对着蒲教授说了句，谭有国再转过头，望了眼陈沦三人身后，还埋着头的七人， 再看向陈沦三人，微微笑着，朝着陈沦点了点头。 旁边的岳老教授再看着一众人，笑着出声说了句什么， 蒲教授再领着一众人和着原先屋里的人，往着旁侧另一间屋子里走了进去。 再过了两道门， 一行人再进了另一间屋子。 屋子的墙壁上，挂着些监控屏幕，放着些座椅。 “这里和外面完全隔开的。耳塞可以摘下来了。” 蒲教授转过头来，对着一众人说了声，自己先伸手取下了耳机。 “可以摘下耳机。” 同时一众人，耳塞再响起另一道声音。 伸手，陈沦摘下了耳塞。 旁边，饶常依旧张合着嘴巴，却没声音发出。 旁边摘下耳塞的一众人，不禁相继看向了饶常。 “哎，你们都摘下耳塞了啊。” 这时候饶常才发出声音来。 陈沦似乎看不到饶常的动作，只是依旧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 只是恰好，谭有国几人落在陈沦视线内。 第四十四章 传承 “……这位是诡异局前期调查和控制部门的负责人，徐上校。” “这几位算是各位的前辈，现在是诡异局心理学部门人员。以前也基本都是心理学方面的学者教授。” 一众人相继摘下了耳塞，蒲教授转过身，简单为陈沦等一众人介绍了下，屋里没见过的那位军装军人，和几个着便衣的中年人，和老人。 那名着军装的军人朝着一众人点了点头。 “……小子们，加油啊，快点成长起来。等你们顶得住了，老头我还等着退休呢。” 一位穿着宽松衣服的个老头，笑着，冲着陈沦一众人招呼了声。 其他些心理学部的人，也各自温和地笑着，冲着陈沦等人点了点头。 “……你们三位就是陈沦，饶常，和束柔……好，挺好的……” 先前说话的那人再朝前挪了两步，走到了陈沦跟前。 看着陈沦三人，目光再停顿在陈沦身上。 陈沦只是目光落在这位老人身上，脸上平静着，什么也没说。 老人看着陈沦，却连连说着。 旁边的心理学部门其他人，岳老教授，那名军人，谭有国，听着老人的话，也只是朝着陈沦投来些温和的笑容。 “老蒲，我们这边已经是做好准备了，就先去了。” 手里拿着份资料，先是笑着，再转过头，望向蒲教授，脸上笑容收敛起来的岳老教授出声说了句。 屋里其他些人，目光也再从陈沦三人身上，转过了过去。 “行。小心点。” 蒲教授看着岳老教授，再看着其他四名或中年，或岁数大些的心理学部成员，停顿了下，点了点头。 岳老教授没再说话，点了点头，其他四人的脸上笑容也相继收敛，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份资料，也给他们一份看看。了解下这起诡事件源头那人的情况。” 再停顿了下，岳老教授转过头，看着陈沦，饶常，束柔等人，出声说了句。 蒲教授点了点头。 岳老教授再顿了下脚，却再走了回来， 走到了陈沦身前。 将手里那份资料，朝着陈沦递了过来。 陈沦目光落在身前，岳老教授的身影自然落在视线内， 看着这位岳老教授，陈沦顿了下动作，只是目光平静着。 “拿着，我这儿正好有份资料，也能用。” 脸上还带着些惫色，露出些笑容来，岳老教授将手里那沓资料再朝着陈沦身前递了递， 看着这脸上带着些笑容的蒲教授，停顿了下目光， 陈沦伸手，将这份资料接了过来，拿在手里。 目光依旧平静着，落在身前。 岳老教授脸上再露出了些笑容，转过身，便再朝着屋门边走了回去。 “……饶常是，你小子也挺对我脾气，我这份资料我就给你了。” “……莫非这就是来自教授的青睐……” “哈哈……对！” “……小姑娘你就是束柔，给……” “……小子，这份资料我就给你了……” 其他四位心理学部门的中年人，老人，也相继学着岳老教授， 上前将手里看过的资料，选了个人，给了出去。 “小子们，努力啊……走了……” “走了……” 笑着，各自说着几声， 再对着谭有国，蒲教授招呼了声，心理学部门执行此次任务的五人小队，便朝着屋外再走了出去。 控制部门的负责人，那名中年军人，也跟在后面，走出了屋子。 陈沦目光落在身前，屋子里的门恰好就在视线内， 门敞开，心理学部门五人和那名军人走出，门再合上，几人消失在陈沦视线内。 “接下来，你们可以看看这次诡事件中，关于源头那人的资料。” “戴上耳塞过后，也可以进入感染者，诡，管控区域，再看看被感染者，感受下诡周遭情绪对人的影响，亲眼看看一场诡事件的影响……” 蒲教授望着合上了门，再停顿了下，从旁边张桌上，再拿了几分资料，发给其他没拿到资料的人。 “但请切记，不得摘下耳塞，不得干扰其他有任务的人员。精神意志不够，不要过于接近感染者和诡。用你的意志和精神，保持你的独立意识和理智，不要让疯狂和极端恶念侵占你的意识。” “否则，管控区域的管控人员，将会直接对你们采取强制措施。我还有其他任务，我不希望一会有汇报说你们被管控人员按倒在地上了。” 出声说着，蒲教授转动着目光，望着一众人。 一众人有人看着蒲教授，心绪有些沉重，有人似乎还想着先前见到诡时候的经历，眼底有些情绪，不过也没人多说话。 陈沦三人。 饶常拿着手里的资料，不时看一眼，不时又拿着资料扇着风，嘴里嘀咕着的，似乎是感染者脑袋沉入肚子里，会不会臭到，用不用憋气的问题。 束柔拿着手里的资料，已经在翻看着，眼底带着些神采，脸上有些兴奋。 陈沦目光平静着，拿着资料的手自然垂着，视线落在身前，没什么起伏。 似乎耳边响起的话语声只是某个电视机里放出的沉闷声响，似乎身侧的人，也只是同屋子四侧的墙壁，屋子里的陈设桌椅，没什么区域。 蒲教授多在陈沦三人身上停留了下目光， 却没有多对陈沦三人说什么。 “有什么紧急情况需要汇报或需要，可以通过诡异局下发给你们的手机联系我，或者诡异局其他人员。” 蒲教授再说了句，转过了头，看向了旁边的诡异局负责人谭有国， 谭有国再转过头，看向一众人，最终目光在陈沦身上停住， “小子，姑娘，各位努力。我们也只能尽可能在你们真正进行诡界任务前多一些经验上的帮助……很抱歉。” 说着，停顿了下，谭有国对着一众人道了声歉， 再停顿了下动作，谭有国转过身，再对着蒲教授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也朝着这屋外走了出去。 门开启，又再合上。 屋里其他一众人依旧沉默着。 饶常嘴里嘀咕着，似乎浑然不在意屋里少了两个人， 束柔依旧快速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脸上有些兴奋，不时目露思索。 陈沦转过些身，依旧平静着， 挪脚，走到屋里张座椅前，自然坐了下来。 没有去看资料，也没出声说话。 屋里的灯，映着陈沦身后的影子， 影子停顿在地上。 陈沦三人以外， 其他些人，将再有了些眼神交汇。 有人开始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有人低声做着些交流。 顶上的灯持续亮着，挂着墙上的屏幕，监控画面也消去了声，画面似乎始终没什么太大变化。 其他七人，渐有人看了阵资料过后，交流了阵过后，再戴上耳塞，相继出了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里，渐只剩下陈沦三人。 第四十五章 资料 屋子里。 陈沦平静着坐着，目光落在身前，身后映着影子。 四侧墙壁上挂着的屏幕上，显示着的是感染者管控区域监控画面。 画面上，还能看到些病床上，控制束缚住的畸变感染者，正扭曲蜷缩着自己的身体，疯狂挣扎， 只是没声音传出。 陈沦旁侧，饶常和束柔也找了张座椅，各自坐了下来。 束柔正低着些头，翻看着手里那份资料，目露思索。 饶常拿着资料给自己打着风，正抬着头，望着那监控画面，砸着嘴。 “……真是精神啊，束柔，玛斯特儿，你看他们这精神头多好啊……可恶，作为一个作息规律的人，我为什么没有这么精神……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有更优质的睡眠！” “……从变异过后，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进过食。看他们这持续挣扎的模样……他们的能量是从哪来的，之前身体的积累？或者畸变了过后，有其他能量获取方式……” 束柔也抬起了头，望了眼监控画面，出声说了句。 “……诶，束柔。他们畸变了，应该就不算是人了……据说这种长得丑的，味道都不错……” “可以试试。” “那要不搞一只来烤……说起来，我就想起来以前烤蚱蜢的日子，把蚱蜢的衣服一扒，拿根长棍子，从蚱蜢头穿进去……” “蚱蜢没有衣服。” “诶……那不是蚱蜢吗……” …… 坐着，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 似乎是听不到屋里，饶常和束柔的话。 陈沦再停顿了下动作，低下些头，目光落在那沓资料。 资料面上那页，便直接记录着这次诡事件源头那人的资料。 “姓名：吴安” “附照片。” “男。生于0820年02季03日，现年25岁，籍贯东南省安南市河阳县朝河镇钱家村。堕落前居住首都市都北区近郊路兴和小区-101。” “附，堕落成诡者，现居住小区照片，居住房间内照片。” 资料面上那页，名字旁，贴着张那吴安的两张照片。 简单的基本资料下，同样附着两张照片。 名字旁，那两张照片上，一张是吴安的证件照，可能是从身份档案中扒下来的。看起来十八九岁。 另一张照片上，似乎是张自拍照，脸上带着些由心高兴的笑容，身上穿着灰尘扑扑的衣服，身后恰好是路边盏亮起的路灯，手里似乎拿着个塑料袋子装着的晚餐。 照片上，还带着行小字备注：‘从吴安随身手机中获取，手机系统记录时间为去年年前。’ 基本资料下， 两张居住地的照片， 那张小区照片似乎是由调查人员拍取到的。 画面上，基本从小区门边，囊括了整个小区的大貌。 这是个老旧，甚至破败的小区。 小区里，是几幢仅有几层高的老楼。外墙的墙灰或是已经斑驳剥落，或是就浸着些雨水残留下的污黑痕迹。 天台上，似乎住户还私自加盖了些棚顶的房子，显得杂乱不堪。 小区照片的下方，同样备注着调查人员记录的信息：‘兴和小区位于市区近郊位置，房屋老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居住。’ 另一张居住房间内照片上， 画面则就是间逼仄的屋子，屋子四面没有窗，墙上粗抹着混凝土墙灰。 靠着墙边，摆着张床，床上被褥就凌乱堆着，还放着堆放着衣服裤子类的东西。 床边，勉强过路的过道上，还杂乱着摆着些东西。 屋子旁边，勉强隔出来个更小的卫生间，没门，淋浴的花洒就正对在蹲式的马桶上，旁边靠着墙边，还摆着块木板。 屋子另一个角落，勉强挤出来半边茶几长的位置，两边砌着齐腰高的砖头，上面盖着块水泥板，水泥板上放着个单炉的燃气灶，就算是个灶台。 拍照的时候，屋里亮着灯，但昏黄的灯光，却似乎只是让屋里更加昏暗。让人能看清楚屋里有些矮的屋顶，更加显得压抑。 居住屋内部照片下，同样记录着备注：‘该地下室系所属房东私自修建。’ 目光落在这资料首页的四张照片上， 陈沦再伸出手，接着再将这资料翻开了一页。 “家庭情况： 父亲：吴成德。死于吴安十岁时，死因：肺癌。附档案中照片。 母亲：梁翠盼。现年51岁，务农为生，居住在籍贯地。十五日前，当地乳腺疾病筛查中，高度疑似罹患乳腺癌，建议进一步检查。十日前，在当地市医院确诊为乳腺癌三期。附近期照片。” 同样是基本情况介绍和和两张照片。 吴安父亲的照片就是张证件照，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纸质照片，再复印过来，还是能看到些褪色的痕迹。 吴安母亲的照片，则似乎是相关人员特意拍的，照片上，梁翠盼躺在病床上，穿着身病服，满是沟壑皱纹的脸上带着些拘谨。 照片上，带着行备注：‘诡事件爆发过后，已联系当地相关部门将梁翠盼送往医院就医。’ 照片再下面，则接着是吴安的情况介绍， “经济和工作情况：事发后，吴安银行账户及相关网络账户余额为054元东乾币。 工作：事发前已离职原公司。” “交际情况：互联网有交流记录者，基本为原工作同事。未和有人保持亲密关系。” “吴安基本情况概述：父亲早亡，由母亲独自拉扯长大。三年前来到首都务工，进入一工厂成为车间工人，两年前离职，换到另一家公司任职，同时更换住所至现居所。平日里和他人并没有过多交集，养有一狗，生活拮据，三日前因故被现公司辞退（为签署劳动合同），后有多方再寻找工作，诡事件爆发前尚无果……确认为今上午，负面，极端情绪爆发，受诡影响，堕落成诡。” 这一页，再到了末尾。 陈沦平静着，目光落在这份资料上。 伸手，再翻过一页。 “堕落成诡前相关情况及相关资料： 十日前，吴安母亲梁翠盼曾和吴安通话，未曾提及患癌等事。 具体通话内容应大致如下（梁翠盼口中得知）： 母：娃，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吃晚饭了吗？ 吴安：正吃饭呢，在外边吃饭呢（未查询到相关消费记录） 母：吃得啥啊，跟我说说？ 吴安：吃菜呢，有回锅肉，还有烧鸡公……妈，有啥事儿啊？ 母：还有回锅肉啊？没事儿，没事儿，妈就是有点想你了，给你打打电话，听听你的声儿。 母：你今年啥时候回来啊？你不是喜欢吃回锅肉吗，等回来了妈给你做。 吴安：妈，这才年中呢，起码等到年末的时候我才能回来了啊……我还得挣钱，攒钱，给妈你养老，给妈你娶个儿媳妇回去呢。 母：才年中啊……还要这么久啊……好，妈等着……妈等着。 吴安：妈，我昨天给你在网上买了两件衣服给寄回去了，明天就该到了，你记得去拿一下啊。 母：好……好……妈知道了……别给妈花那么多钱，妈用不着……用不着那么多些衣服…… 吴安：妈，你穿就行了。你儿子现在大了，也能挣钱了。” 第四十六章 身处地狱，堕落成诡 屋里，映着通亮的灯光， 却难免被灯下人，物，再遮出阴影。 饶常抬着头，望着监控，嘴里还嘀咕着些莫名的东西， 束柔目露思索着，似乎思索着些事情。 似乎听不到旁边饶常的话语声， 陈沦坐着，翻开着那份资料，目光落在资料纸页上的记录上，附着的相关照片上。 平静着，伸手，再翻过了一夜。 “……结束与其母亲的通话过后。吴安还有与其原公司负责人的通话。 内容大致为，因工作上事务，让其返回公司（态度应较恶劣），判断其当时应在回住处途中。 三日前，吴安被辞退当日，清晨七点五十二分时，吴安曾有同共享单车公司客服部门通话，询问为何打不开共享单车，回复为区域性故障。 调取当日吴安去公司路途中相关录像，具体视频监控附电子版资料中，可详细查看，此处附相关画面图片。” 记录的文字下，附着张照片。 是从某个路边监控上截下来的画面中。 画面中，吴安正一边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一边急匆匆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当日上午，吴安原所属公司宣布因公司业绩等原因裁员，吴安在被辞退的人中。 当日上午九点左右，吴安离开了原公司，在大致十点钟，返回到了住所中。 至当日下午两点之前，未有吴安相关记录，期间共享单车公司客服部门曾打电话给吴安，吴安未接听。 下午两点，吴安在相关招聘软件中，开始投递简历。并于一小时后有外出，前往人才市场，一直到人才市场休息。 次日，吴安清晨出门，面试无果。下午寻找到份半日零工，工作当当夜八点整，离开工作地点，返回到了家中。有查询到吴安在附近超市的购买记录，内容为：一瓶矿泉水，方便面五袋。 晚上八点半，吴安向其母亲的银行账户上，转去了1500块钱，吴安账户余额剩余78554元。（调取吴安账户转账记录。吴安每隔三十日都有向其母亲转账基本相同金额。这笔钱大部分其母亲未曾动用，依旧在账户上。） 晚上九点半，吴安接收到房东信息，提醒他在房租到期前，给予下季房租。 晚上十点后，吴安手机未再有信息记录。” 目光平静着，落在这资料上。 陈沦伸手，再翻过页这份资料。 “再次日，即昨日。 吴安外出，面试无果。 昨夜，晚上十点十二分，吴安母亲，吴翠盼曾打电话给吴安。 具体通话记录如下（通讯公司调取）： …… 吴安：妈，怎么了？ 母：……没事儿，还没睡啊？ 吴安：才十点呢，我过会儿再睡觉。 母：早点休息，身体重要…… 吴安：我知道的，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母：…… 母：我今天看到手机里有短信，你又给我转钱了啊？ 吴安：我这不是发工资了吗，转些给妈你。妈你拿着去用就行。 母：……我就在屋里，哪花得了什么钱，你在外面，吃喝都要花钱，都说了，让你不用给我转，你自己身上多留着点钱，妈也放心些。 吴安：我身上还有钱呢，够花了。妈你要是花不了，就帮我存着，要是留在我手里，我就都给花了。 母：行，妈给你存着……给你存着…… 母：晚上吃饭了没有啊？晚上吃得点什么啊？ 吴安：都这个点了，肯定吃了啊。不是发工资了吗，炖了点猪蹄汤喝。 母：挺好的……挺好的。 吴安：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啊？ 母：没啥，就是妈这些天有些想你了，就打电话过来，给你说说话。 吴安：等过年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妈。 母：…… 母：娃，你能不能现在就回来一趟啊，让妈看看你…… 吴安：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屋里怎么了，妈？ 母：……前些天，有医院的医生来村子里给看病，别人都去了，妈也就跟着去了。 吴安：嗯…… 母：然后……医生就说……就说……妈可能得了……癌症，让我再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开始我没想去，后来想着想着又还是去了医院一趟……医院说，是乳腺癌…… 母：本来妈……妈不想跟你说得……本来妈都不想跟你说……就是前些天啊。医院里的医生又给妈打电话过来了……她说，我这个癌症，要是治的话，还能活好些时候，还能好几年……让我去医院治…… 母：妈就是……妈就是……想多看看你……想看着你结婚，看着你带孩子……妈，妈……妈睡糊涂了。 妈对不起，是妈睡糊涂了，你别听妈说胡话……别听妈说胡话……妈就是想你了，你能不能这两天就回来了……妈睡糊涂了……妈困了，我睡了，我睡了。（吴安母亲挂掉了电话）。 结束了这道通话过后，一段时间内，吴安的手机未有任何操作记录。 结束通话过后，十二分钟，吴安将自己账户里剩下的785元全部转到了他母亲账户上。 之后，手机未再有任何操作记录，附近住户当晚再没有任何相关目击信息，住在吴安楼上的住户未听到当晚吴安住所有任何声音传出。 直到诡事件爆发当日，上午九点半左右，诡事件爆发，吴安已堕落成诡，当时仍在该小区内的所有人相继全部被感染。 当日上午十点整，因先前首都市内其他曾爆发过的诡事件，而增加了对此类区域巡逻监控的两名警察，发现了异常情况，进行了上报。诡异局接收到相关信息，到达现场，进行了管控。 根据对诡的已知了解判断，昨日夜里，吴安可能就已开始受到诡的影响，逐渐堕落，走到今早，此彻底堕落成诡，诡事件爆发。” 目光落在这资料上，资料上的记录自然映在陈沦眼底， “诡物和传播途径：诡物为一句内容为‘我做错了什么’的话。只要该话由堕落成诡者，感染者说出，被人清晰听到，就会造成感染。 感染者畸变特征：头部异位下移下沉，四肢呈包裹性蜷缩，再渐皮肉长合，直到化为肉瘤状。” 目光落在这资料上， 陈沦再停顿了下，伸手将这份资料重新合了起来，抬起了头，目光落在身前。 “畸变特征和堕落成诡，吴安的负面情绪有直接关系。” “他在堕落成诡的时候，可能有愤怒，但更多的应该是逃避。所以感染者的身体才会蜷缩着这样，把头不断下埋，埋进肚子里。” 旁边的束柔也抬起了头，似乎对着陈沦出声说道， “而诡物的那句话，好像也佐证了这点。” 束柔目露思索，脸上渐再有些兴奋。 陈沦似乎没听到束柔的话，只是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 再停顿了下，陈沦从座椅上站起了身。 第四十七章 短暂清醒者 “陈沦同学，等等我啊……” 饶常嘴里喊着，脚下不慢，跟在了陈沦身后， 一旁目露思索着的束柔，也跟着起身，跟了上来。 挪脚，抬手，戴上耳塞， 过了两道门， 陈沦再走回到先前控制束缚着堕落成诡那人的屋子， 饶常和束柔也紧跟在陈沦身后， 一个还摆弄着已经塞到耳朵上的耳塞， 另一个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那被控制住的诡身上。 “看完资料了？” 先前的蒲教授和谭有国就站在这被控制住的诡跟前。 蒲教授见到陈沦三人，目光停顿了下，微微露出些笑容，出声说了句。被处理过后的声音便在三人耳塞中响起。 “……不愧是拥有优质睡眠的人啊。专家说得是真得，只要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不管在哪都能睡得着。” 饶常再转过了头，望着那被控制住的诡，抬起些头，感慨着，嘴里嘀咕着说着，也不管旁边人能不能听到。 目光自然转过，落在那嘴张合着的饶常身上， 转过头，陈沦目光落到了那被控制住的诡身上， 这会儿，这堕落成诡者，已经畸变成肉瘤模样的躯体似乎安静了些，从皮下撑出的头颅似乎停顿着动作，脸上还不时有些扭曲狰狞，身躯挣扎着的动作却似乎少了些。 “……老岳他们应该已经在诡界中接触到吴安在诡界的相关映射了，不知道在诡界中花费了多久。” 蒲教授转过头，笑着望了望嘴反复张合的饶常，目露思索盯着那‘诡’的束柔，转过目光，在陈沦身上多停留了下， 蒲教授再转过了头，望着那被束缚着，挣扎咆哮止住些的的诡，出声说了句，似乎在为陈沦三人做了句解释。 停顿了下，陈沦一句话没说。 转身，挪脚，朝屋外接着走去。 饶常，束柔，也紧跟了上来。 一个人嘀咕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另一个低下些头，似乎思索着。 “……老岳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谭有国望着陈沦三人出了这间屋，在陈沦身上多停留了下目光，再转回头，对着蒲教授出声问了句。 “还好。那边随时有人监控着老岳几个人。暂时还没人出现畸变的情况。” 蒲教授出声回道。 谭有国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再问，只是转过头，对着被束缚住的诡，望着，有些沉默着。 “诡事件的爆发，越来越频繁了……” 旁边的蒲教授，转过头，也望着那被束缚住的诡，出声再说了句。 谭有国没说话。 …… 过了七道门。 陈沦挪脚，再走回到了集中管控感染者的这偌大区域内。 按感染者三个阶段，分成的三个区域里，一张张，一排排病床固定在每个区域内。 病床大多都空着，有着感染者的病床上， 一个个感染者不知疲倦，疯狂挣扎着，在束缚带的束缚下，依旧不断蜷缩扭曲自己的身子， 一点点挺身，蜷身，拉扯着固定在病床上的束缚带，无法挣脱，却也不会躺回去。 脸上扭曲，狰狞，周身似乎都残留着愤怒，癫狂的极端负面情绪，对着身周一切能看到的生命投去怨毒的目光。 挪脚，陈沦以较缓而相同的步伐，目光落在身前，从一张张病床间的过道往前。 身侧便是些被固定在病床上，丧失了自我意识，疯狂宣泄着怨毒的感染者。 饶常束柔，就跟在陈沦身后，随着陈沦往前。 饶常不时抬起头，望着四周，嘴里说着些话， 束柔的目光大多落在病床上的感染者身上。 就在这时候，前侧不远，畸变渐近区域，靠着过道边的张病床上， 之前还疯狂挣扎着的感染者，骤然再被固定在病床上的束缚带一下拉回到了床上。 没再疯狂着挣扎扭曲，脸上的狰狞也渐散开些，眼底的怨毒愤怒褪去，先是阵浑噩迷茫，再渐有些清明。 只是紧跟着，眼底就再流露出深深的恐惧，眼睛睁大，想张合自己的嘴。 这感染者在感染过程中，短暂清醒了过来。 看到的画面，感受到的身体变化，让他感到恐惧。 陈沦往前，目光自然转过，落在那短暂清晰的感染者身上。 那感染者眼睛睁着，想张合着嘴，只是下巴被类似面箍的东西固定了住。 他挣扎着，恐惧着低下头，直接看到了他的腿脚骨骼皮肉都已经变形扭曲，朝前朝上弯着，蜷缩着，朝着他头部折叠了过来，腿上一些皮肉已经和肚子上的肉粘连，长在了起来。 他转过头，甚至能看到，就在挨着他病床旁边不远，另一张病床上，一个身体畸变了的人，正疯狂挣扎扭曲。 短暂清醒过来的感染者，浑身颤抖着，止不住在再束缚带的束缚下挣扎着，脸上，眼底，带着止不住的恐惧。 而就在感染者清醒过来的同时，就负责监控着这感染者，抱着枪，就站在床边的军人， 立刻将手里抱着的枪放了下来，在床边蹲下了身， 嘴张合着，似乎是冲着病床上的感染者大声喊着什么， 按住了感染者颤抖着的身体，似乎反复着大声喊着，对着床上这恐惧着的感染者安抚着， 伸手去扯着自己身上的军装，低下身将自己的肩膀上肩章给这短暂清醒过来的感染者看， 似乎在对这清醒过来的感染者说，‘他是军人’ 或许这也是诡异局管控人员都在这时候穿着军装的原因。 在床边军人的反复大声安抚下， 短暂清醒过来的感染者渐缓住了挣扎，只是眼底还有些恐惧还没褪去，说不出话来，只是眼底渐多出来些泪水，望着这名军人。 军人依旧在床边低下身，反复着张合着嘴，一句句安抚着感染者， 似乎是在反复说着‘没事儿，没事儿的……’ 而就在军人反复安抚着感染者的过程中，感染者眼底的恐惧渐褪去，愤怒，怨毒再渐弥漫而出， 感染者再陷入了疯狂，紧跟着疯狂挣扎，扭曲着自己的身体，怨毒着死死盯着这名军人。 军人还低着头，嘴反复张合着。 再渐止住了声， 再停顿了下动作，才再重新抱起了枪，重新站起了身， 守在这张病床边。 从这张病床边走过， 陈沦目光平静着，再转回到身前。 束柔跟在陈沦身后，目光在那之前短暂清醒过来的感染者身上多停顿了下。 能在感染畸变途中短暂清醒过来的，往往意志都还算坚定， 只是不知道其挂念着什么，才能从疯狂中短暂挣脱出来。 这感染者是个中年男人，已经畸变的脚掌上，手掌上，都还没看到老茧， 头发有些花白，脸上总是看上去有些灰尘扑扑。 陈沦三人走过。 那站在病床边，先前守着的军人，也暂时被另一名军人替换了下来。 第四十八章 希望已经被点燃 挪脚，再往前。 走入初步感染畸变区域，陈沦再停下脚。 旁边的束柔和饶常， 一个还低头思索着，一个还抬着头，望着四周，手上拿着那沓资料给自己打着风， 却在陈沦停下脚的同时，紧跟着停下了脚。 陈沦自然转过目光，束柔和饶常，一个抬起了头，一个跟着转过了身。 陈沦目光掠过了过道旁的张空病床，落到了病床边的地上， 束柔和饶常的目光，也紧跟着挪到了那处， 束柔的目光渐有些兴奋，甚至狂热， 饶常脸上也渐流露出些兴奋。 那张空病床旁边，地上，拴着，或者说同样用束缚带束缚着一条狗。 田园犬，黄夹杂黑灰色毛发，有些干瘦，约莫到人膝盖上来一点高。 四肢被束缚带束缚着，脑袋上套着个面箍，合拢了它的嘴，被束缚在病床边。 被束缚住的腿脚稍有些前弯畸变，但还算勉强保持着原本的解刨结构，畸变进展比这初步感染畸变区的其他普通感染者还缓慢一些。 此刻，这条狗正眼珠猩红，如同其他感染一样，疯狂在束缚下挣扎，扭曲着躯体， 即便套着面箍，张不开嘴，却依旧朝着陈沦三人露着尖牙，似乎发着沉闷压抑的叫声。 陈沦目光落在这挣扎，疯狂着的狗身上，脸上平静，看着这条狗猩红的眼珠，暴虐愤怒，疯狂挣扎要朝着陈沦等人咆哮的模样。 束柔看着这条狗，目光渐愈加狂热，视线不断掠过这条的各段骨骼处， 饶常脸上也有些兴奋，恰到好处的砸了下嘴。 “不让我解剖人……狗总可以。” “……畸变了的肉肯定更好吃……新闻上都说了，别看有些东西长得丑，但味道肯定好……我们商量下呗，我帮你把腿锯下来，再帮你烤，烤好了之后，我就吃一半，剩下一半你留着自己吃。” 一个想将这条狗撕开看看，一个想扯下条狗腿来吃。 盯着这条狗，束柔和饶常各自自顾自说着，眼底都有些兴奋。 陈沦目光平静着，再看着这眼珠猩红，疯狂着的狗， 停顿了下，便再接着转头，挪脚，往前接着走去。 “……诶，玛斯特儿，别走啊……前些天我才听人说呢，得爱护狗，我们怎么能把它给捆起来，把它腿直接扯下来不就行了吗……哎，也不知道这里的厨子怎么样……实在不行，还得我自己上手。说起来，我又想起来了当初我当雇佣兵，给人当厨子的时候……” 饶常转过头，嘴里自顾自说着，也不管陈沦是否听得到，只是脚下也没停，紧跟了上来。 束柔则一句话也没说，多在那狗身上停留了下目光，眼底有些狂热，再转过身，低着头，也跟在了陈沦身后。 …… 初步感染畸变区域内，一张张病床上，大多空着，感染者并不多， 且大多数初步感染畸变阶段的感染者，已经在这么段时间内，又再愈加畸变了些。 除了陈沦三人的其他七个人，大多都聚在一起，都待在这初步感染畸变区域附近。 或是三三两两拿着诡异局下发的手机，互相做着交流，或是站在某个畸变感染者身侧看着，心绪各自有些沉重，沉默着。 穿过初步感染区域，在病床间的过道挪脚，陈沦往前， 似乎身周病床上躺着的感染者也和其他些人没什么区别， 陈沦没有任何情绪流露， 不好奇，不关注，也不在乎。 “……各区域所有人注意，希望已经点燃，开始善后安抚工作。” 陈沦停下了脚。 戴着的耳塞里，传出了处理了过后的话语声。 整个感染者管控区域内，其他些人也顿了下动作， 紧跟着，所有穿着军装的管控人员放下了抱着的枪，在一张张束缚着感染者的病床前低下来些身。 而就在这道话语声在所有人的耳塞里响起来之前。 三个阶段感染者管控区域内，一个个被束缚在病床上的感染者就已经开始有了些变化。 先是疯狂着的挣扎渐缓，重新躺回了一张张病床上， 再狰狞扭曲的面部渐平缓了，眼底的怨毒和疯狂渐褪去，目光恢复了些清明。 只是再接下来，一个个清醒过来的感染者，反应不一而足， 有人眼底有些痛苦，有人缩着身子，浑身颤抖，有人眼底涌出些泪水， 宣泄出不同情绪。 而这些情绪的影响过后，便再大多都是恐惧。 对自己所处环境的恐惧，对束缚着自己面部身体的束缚带，面箍的恐惧， 对自己身体，和周围同样些感染者身体变化的恐惧， 有人开始挣扎，有人在浑身颤抖，喉咙里发出些含糊的声音，或是哀求，或是恐惧。 而这时候，守在一张张病床边的军人，也开始上前， 或是大声对激动着的病人喊着，或是对着颤抖着的病人说着， 一个个军人，出声反复安抚着一个个感染者，伸手取下了感染者头上戴下的面箍。 区域内，似乎更加嘈杂。 但戴着耳塞的人自然都听不见。 目光所及，只能看到有人在哭着张合着嘴，有人伸着畸变了的手，胡乱抓着，想抓住些什么，直到床边的军人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就又再痛哭起来。 “……你们也回来。岳教授他们已经醒过来了，让他们再给你们讲讲在诡界中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陈沦的耳塞里，再响起些声音。 转过身，目光落在这似乎愈加嘈杂的区域内， 陈沦挪脚，再朝着先前管控束缚着堕落成诡者的那间屋子走去。 饶常和束柔也跟在陈沦身后。 其他七个人，望着区域内的景象，各自有些沉默，也跟了上来。 三个区域内，各有管控人员忙活着， 有人安抚着清醒过来的感染者，有人对感染者畸变了的身体再进行着检查。 有军人将束缚着那条狗的束缚带，面箍解开，摘下， 那条狗，就站在那边上，抬着些头，也没再挣扎走动， 只是嘴里发出些咿唔声，似乎是一道道哀鸣，那眼底，也的确有些似乎眼泪的东西。 走过那条狗旁边，陈沦目光落在在那条狗的眼睛上， 停顿了下，再转过头。 挪脚走过。 已经畸变，堕落成诡的区域。 几张病床上，感染者已经畸变成个肉瘤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动静。 也有控制人员解开束缚着肉瘤的束缚带， 将这些已经堕落成诡的人，转移到别处。 ‘诡’区域，一张病床上， 一个已经畸变成肉瘤的人，头颅陷在皮肉的包裹中， 似乎最后的时刻，他将头，朝着旁边转过来些， 从原本身侧的位置，探出些目光，外面的世界也映在了他的眼底。 只是这会儿，他朝着外面世界的眼睛，眼底已经失去了光彩。 第四十九章 无能为力 顶上的盏盏灯光，映着灯下影影绰绰的身影。 目光在那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上停顿了下。 转回头，依旧挪着脚。 陈沦过了七道门，重新走进到先前管控束缚堕落成诡者的那屋子里， 饶常和束柔就跟在陈沦身侧。 其他些人也在身后紧跟了上来。 屋里，已经有些人。 先前进入诡界的心理部门五人，诡异局负责人谭有国，蒲教授都在。 心理部门几人，此刻脸上惫色再重了些。 之前最先同陈沦等人搭话的那老人，此刻却坐在了张轮椅上，脸上有些苍白。 “……回来了，感染者的情况还好……” “……你们进入诡界的时间不久，大部分感染者畸变程度还没有太大进展。” 有人脸上带着些浓重的疲惫，勉强挤出些笑容， 同谭有国说着些话， “……老杜，你要不还是先去治疗。别一会儿你这把老骨头就倒这儿了，明明这趟该所有人全身而退，你还再给增加个牺牲名额。” “……说得什么话。” 旁边有人向坐在轮椅上那老人出声说道。 轮椅上那老人转过头，没好气望了旁边那人一眼， “我等那群小家伙们过来了，我先跟他们说两句也不着急，再去看看也来得及。” 轮椅上，说着话，喘了两口粗气， 轮椅上那老人，再转回头，看到了陈沦等人。 “……过来了啊？” 看着陈沦等人，那老人脸上露出些笑容来， 招呼了声，再停顿了下，抬手示意了下，让一众人可以将耳塞取下来了。 陈沦目光落在那老人身上，停顿了下，抬手取下了耳塞。 旁边，还嘀咕着的饶常，目露思索着的束柔，手上也没停，把耳塞取了下来。 其他些人，也相继抬起些手，取着耳塞。 “……老头啊，这是被人打了，还是被人撵了，你也拿别人碗里钱了？” “在诡界里，被个小混蛋来了下，还真是被人打了。” “……可恶……钱不少？你是在哪找到的……” 饶常和轮椅上坐着的那老人说着话。 老人笑呵呵着，转动着目光，再朝着陈沦看了眼，再回头应着饶常的话。 目光落在这老人身上，再自然转过， 落到身前，身前的景象也落到了陈沦视线内。 靠着另一侧，被用束缚带等方式控制住的‘诡’，此刻已经停止了疯狂挣扎，没了动静，只是静静被束缚在那儿。 从皮肉底下撑起的头部，面部轮廓比之前浅了些， 头似乎在皮下，朝上抬着，似乎望着头顶，亦或是望着别得什么地方。 脸上没了狰狞，舒展了开，反而显得有些平静。 此刻， 岳老教授正站在这失去了动静的诡身前，这有些扭曲的肉瘤跟前， 伸着手，解开着束缚着这肉瘤的束缚带，有些沉默着。 屋子里， 其他些人，说了几句话过后，相继也再转过了头，望着岳老教授。 岳老教授沉默着，一下下将束缚着这肉瘤的束缚带，一道道全解了开，放开了这失去了动静的肉瘤。 解开了最后道束缚带，再看着这‘诡’沉默着，停顿了阵， 岳老教授才收回手，往后推开了一步，让其他人员，将这‘诡’的尸体转移到别处。 “过来了？” 岳老教授顿了顿，再转回了身，对着诡异局心理部门其他些人点了点头，再望向了陈沦等人， 挪开脚，走了过来。 “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已经从诡界回来了，你们也应该也有感受到些‘诡’相关的影响。希望你们能有所得。” 转动着目光，岳老教授望着一众人，在陈沦三人身上多停留了下目光， “我们再给各位现在简单讲述下，诡界中发生的事情，乘着现在还过去不久，我们的感受还很直观和希望，也希望让你们得到一些经验。” 心理学部门其他些人都没说话，只是跟着岳老教授，将目光望向了陈沦等人。 陈沦目光平静着，只是落在身前。 似乎只是看着窗外的花。 耳边响着的，也不过是窗户外，拂不进来的风。 “……现在中大概过去了四十几分钟时间，诡界中，时间是混乱的。我们几个自感的时间是渡过了四天左右。 具体如何在诡界中寻找到这场诡事件源头‘吴安’的，就不多说了。只要你在诡界中待得时间够长，只有你一直在诡界中往前走，肯定会遇上一场诡事件源头意识在诡界中的映射，投影。诡界本身就是他们负面，阴暗面意识的交杂。” 岳老教授停顿了下，再出声对着一众人说道。 其他参与了这次任务的心理部门人员听着，或是还望着陈沦等人，或是目光往下垂下来些，都有些沉默着。 “……我们找到吴安的时候，他是在回家的路上，诡界中的时间是新年。” “……先是他公司老板打来电话，让他回去工作。他向他公司老板反复哀求……诡界中的人，往往情绪都是异常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心理的映射。” “……哀求，自然是没起作用，电话在他老板的怒斥声中结束……但他没往回走，而是接着往前走。” “他的视线内，出现了类似高铁站的建筑，但是在这个时候，旁边冲出来一个劫匪，蛮横地抢走了他身上的所有东西，他先是反抗，再是哀求，哀求过路的人，过路的人熙熙攘攘，却像是看不到他，他再哀求劫匪，劫匪一样样，将他身上的所有钱，乃至身份证件，手机，车票全都抢了走，同时为了避免吴安追赶，还将他的腿打断了一截。”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开始依旧是以观察为主，得判断出可能的希望在哪。” “……被抢走了身上所有东西，打断了腿过后，吴安依旧没回头，还是朝高铁站走。” “……走到了高铁站，他着急想进高铁站重新补票。但突然一堆人，出现在他前面。” “他被阻拦着，直到他那趟高铁离开了……但他依旧没离开。他进了高铁站，办理身份证明，但人脸识别，却无法识别出他的信息。” “他出了高铁站，就守在了高铁站外。” “这时候，你们觉得，他是想回去吗？” 岳老教授望着一众人出声问了句。 “……他应该找块布把自己的腿捆起来啊，再找个破碗，坐在高铁站门口……哎……” 饶常琢磨着，眼底流露出些可惜来。 “他害怕回去。诡界中发生的事情是他意识的映射。” 束柔这时候出声说了句。 陈沦平静着，目光落在身前， 只是岳老教授恰好落在他视线内。 “对，他害怕回去。” 岳老教授转动着目光，最后在陈沦身上停顿了下，再出声说道， “即便有无数事情阻拦着他，但他还是回到了自己家。” “他走到自家院子里的时候，他的母亲就站在敞开的堂屋门内等着他，看着他，他母亲露出了些笑容。” “这时候，他拖着腿，疯狂地跑了过去，然后，整栋屋子塌了下来，淹没了他母亲的笑容和身体。” “而他，无能为力。” 第五十章 希望总是在路上 “……再然后，就开始了再一次循环。” 屋里，诡的尸体已经被转移了走。 屋里众人大多数目光都落在陈沦等人身上。 岳老教授转动着目光，再望了眼陈沦等人，接着出声说着， “诡界中，发生的事情，或者是不断往前的，或者是不断在某段时间内循环。不过，不论哪种，它的核心往往不会发生变化。” “这次，发生的事情算是循环，但还是有些变化。” “‘吴安’再回到了路上，他依旧在回家的路上。但是这次，没有蛮横的劫匪，也没有其他变故。 只是他的手机开始响了起来，他母亲给他打来了电话，但是他却没有去接，而一边一直往着家里赶，一边想摆脱那个电话。 但是他的手机一直在想，屏幕一直都是来电提示，不会自己挂断，也没有任何间隙。 他关了手机的铃声，但是下一秒，铃声就会再响起来，反而比先前更响。 他将手机关了机，但是下一秒，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他把扔进了路边垃圾桶里，但是紧跟着，手机就又再他衣服兜里响了起来。 不断提醒着他，他母亲在给他打电话。 而同时，路边上每个人似乎都听到了他手机的铃声，路过的每个人都在提醒他，让他赶紧将电话接起来。 他就这么一路赶，一路逃，直到了家里，再看到了他母亲，只隔了十几米远，隔了一道敞开的屋门。他开始发疯地朝屋里跑，但是不起作用，他怎么也跑不到，避免不了房屋骤然垮塌下来，淹没他母亲的结果。” 岳老教授出声说着，望着陈沦等一众人， 再停顿了下， “……这一次，我们几个出手干涉了。借着诡界中因为精神强壮些的身体，我们冲上去，帮他将他母亲从屋里扯了出来，护住了他母亲……但结果是，这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屋后山上山石滚落恰好再砸中了他母亲……这种天崩地灭，毁灭的结果也是一种映射。我们意识到，这是不起作用的。” “所以到了第三次，我们配合着一些阻拦他回家的事情变故，将他暂时拦在了路上。” “……希望总是在路上。” 出声说着，停顿了下，岳老教授出声说了句。 “……一起诡事件的源头，堕落成诡者的意识在诡界中，往往某种程度上是清醒的，我们和他直接进行了交流。” “我们找寻到了希望所在。” “房屋的倒塌的确是顷刻间的，山上的落石的确如同天崩地裂。但并不是就没有希望存在，只要有更强的力量介入。” “已经堕落成诡的吴安，事实上已经绝望了，但他母亲还有希望，这也是他的可能希望所在。” “我们对他说，在现实中，他母亲得到了救治。我们的人将他母亲送去了医院，承担了所有治疗费用，已经在择期手术。” “……然后，我们成功点燃了希望。” 岳老教授说着，却再沉默了下。 屋里，其他心理学部门的人，也再垂下些目光，各自沉默着。 “……将他母亲送医，除了治疗本身的意义。还有起到减轻我们心理负罪感的作用……不然，如果吴安母亲此刻已经身亡……” 停顿了下，岳老教授还是对着一众人出声这样说道， “……其实我们救不了已经堕落成诡者。唤醒的希望救不了他……这种时候，我们同样无能为力。” “其实，心理学部门的人还有个绰号。叫心理骗子。诡异局会尽可能做好其他工作，希望这个绰号，永远不用安在你们头上。” 岳老教授看着一众人，出声说着。 坐在轮椅上的那位老人将头低下来些，望着身前的地面，紧跟着，像是呼吸不畅， 拉扯到了肺腑，难受着再咳了几声，脸上涨得有些红。 旁边的谭有国抬起些手，望着岳老教授等心理部门人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放下了手，沉默着。 一众人听着岳老教授的话，各自有些沉默。 只是陈沦三人， 束柔目露思索着，转动着目光望着心理部门一众人。 饶常还望着那轮椅上的老人，嘴里似乎琢磨着些‘面色红润’之类的话。 似乎耳边的些话语声只是门外拂过的风， 能听到风声，但终究和屋里的陈沦无关。 陈沦脸上依旧平静着，似乎只是听着人说话，而不是在听人说什么。 目光自然落在身前，身前的景象就映在陈沦眼底。 旁边的个中年人，抬手轻轻拍了拍咳嗽地仿佛牵扯着肺腑的老人， 老人的气渐喘顺了些。 岳老教授再转过头，望着另一侧的墙边。 原本被束缚在那儿的‘诡’，吴安的尸体，早已经被转移去了别处，先前落了一地的束缚带，也被收捡了。 似乎从来没存在过。 “……先前给你们的资料，你们都应该看过了。” 没转回身，岳老教授再出声说着， “让你们来真正经历一起诡事件。你们应该能获取到，明白的最重要一条信息就是，” “作为一场诡事件的源头，堕落成诡者本身并不一定就是什么大凶大恶的人，甚至，他们不一定做错了什么。” 再这样说了句，岳老教授没等陈沦等一众人回答什么， 顿了下身，便再转过头，望向了轮椅上的老人， “……赶紧把老杜弄去治疗，别一会儿真瘫在这儿了。” “老杜你就是真想退休，那也得再等等。” 出声说着，岳老教授再转回身，望向了陈沦等人，目光多在陈沦身上停留了下。 对于岳老教授等人来说， 陈沦等人便是希望。 “那行。记得带点啥好酒过来看我啊。” “……小家伙们，加油啊。老头可就指望着你们退休呢。” 望着陈沦等人，望着陈沦三人，望着陈沦， 那轮椅上的老人再笑呵呵着说了句，便示意旁边位军人推他离开了。 “你们也跟我回去了……我们时间不多了，接下来些时间，能再提升些精神，意志，就尽量再提升些。” 岳老教授再对着陈沦等人，出声说道，领着路，往屋外走去。 陈沦平静着，挪脚，往前。 束柔，饶常跟在陈沦身后， 再之后，其他些人也紧跟了上来。 “……老岳，需要给你们安排下心理干预吗？” 这时候，旁边的谭有国出声对着岳老教授等人问了句。 岳老教授停顿了下脚，也没回头， “不用了。也不起什么作用。” 说了句，便领路接着往前走了去。 谭有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只是一直挺直的腰背再微微佝偻下来些。 过了七道门。 一众人重新走回到了管控感染者的区域。 大部分感染者都被转移了，还有些管控人员再管控区域内忙活。 走过初步感染区域， 一众人再相继停下了脚。 一张空病床边，那条狗依旧被拴在病床旁。 第五十一章 狗 岳老教授停下了脚。 转过头，望向了暂时被拴在病床边的狗。 狗身上的束缚带早已经解了开，瘸着稍有些畸变的腿， 正有些焦躁不安地在病床的床脚边，来回转动着身子，嘴里不时发出着些低沉的咿唔声。 陈沦在岳老教授身后停下了脚。 只是因为前面停下脚的岳老教授停在了身前，挡住了路。 自然转过些目光，陈沦目光落到了床边那条狗身上。 那条狗似乎注意到了陈沦等人，止住了焦躁不安，来回转动着的动作， 站在床边，抬起了头，朝着岳老教授，发出了一声声如同哀鸣的咿唔声， “唔……” 岳老教授有些沉默，往前一步，在狗身前蹲下了身。 “……这就是‘吴安’养得那条狗。” 岳老教授出声说了句，望着这条狗，抬起手似乎想抚摸下这条狗身上的毛发，却只是手抬着，始终未曾落下。 那条狗已经没再张望其他些人，只是朝着岳老教授，发出着如同哀鸣的咿唔声，狗的眼睛里带着些泪水。 或许是，岳老教授身上，沾染了些它主人身上的味道， 它想知道，它主人去哪了。 “吴安堕落成诡的时候，这条狗就在他身边，堕落成诡后，这条狗可能最先被感染。控制人员在找到吴安的时候，同时在他身边，看到了这条狗。” “可能是狗心思单纯些，这条狗的畸变程度反而不高。” 岳老教授再出声说着，望着这条狗，最终还是没落下抬起的手在这条狗身上，只是将手收了回来，重新站起了身。 “岳教授，被诡感染者的动物多吗？” “很少见，动物的感染，大都都是个例，往往都是与人长期共存的一些动物个体，比如宠物出现过感染现象。” 有人询问，岳老教授转回身，望着一众人回答了。 再转些头，岳老教授的目光再看向那条被拴在病床边的狗，停顿了下目光， “这条狗的畸变程度不高，脱离被诡感染过后，可能稍有些，很微弱的影响普通人情绪能力。” “他原先的主人已经在，这次诡事件中死亡。按诡异局的做法，会将这条狗带回诡异局管控，你们谁有想法，养着这条狗？” 岳老教授再转回头，望着一众人出声说道。 有人沉默，有人有些意动，但却没人说话。 岳老教授转动着目光，目光落在了陈沦身上， “陈沦，要不你收养了这条狗。” 岳老教授直接点了陈沦的名，其他人自然也都没再出声。 “也不用你怎么喂，大多数时候，交给后勤人员负责就行。” 岳老教授脸上露出些笑容，笑呵呵着出声对着陈沦说道。 任由的岳老教授目光落在身上，陈沦的目光平静着落在岳老教授脸上， 看着岳老教授脸上的神情。 岳老教授眼底隐约有些希冀和期待。 停顿了下，陈沦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 陈沦出声说了句，平静着转过了目光，再落到了身前。 “……既然玛斯特儿不要，就给我。” “……我来养着，正好我对感染后的动物也挺好奇的。” 紧跟着陈沦的话语声，饶常和束柔两个脸上都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明媚笑容，出声说道。 岳老教授眼底隐约有些黯淡，但紧跟着，听着饶常和束柔的话，脸上再露出些笑容， “那行，这条狗就交给你们养了。它的名字叫小黄，可别给养死了。” “不会，怎么会呢，作为一个有崇高品德的正常人，老岳你这是对我的污蔑。” 饶常一脸悲愤地说道。 束柔没出声，只是脸上挂着些笑容。 “直接牵走。其他事情我会帮你们进行沟通。” 岳老教授出声说道，再领着路，往前走去。 束柔去牵住了那条狗，饶常的目光也落在那条狗身上。 束柔的眼底有些兴奋，饶常脸上也有些高兴。 “……玛斯特儿，谢谢你了。到时候给你分一条腿。” 饶常走在陈沦跟前，望着那条狗，出声说着。 不关注，不好奇，也不在乎。 陈沦目光落在身前，挪脚，往前。 …… “……怎么还带了条狗回来啊。” “……老钱，给我拿点狗能吃得东西过来，我要跟黄兄好好说道说道。” “……黄兄，我饶常从来是个公道人，一盆狗粮换你一条腿，你绝对不亏，我赚得也不多。到时候腿烤上了，我还能给你分一口。” “……黄兄，要是你不同意，你就摇摇头，我也不做强买强卖的事情……哎，黄兄，你摇头干什么，一盆狗粮太多啊，哎，没想到黄兄还是个实诚狗，不像当初……” 住所的走廊里，灯照得通亮。 岳老教授领着一众人回了诡异局驻地过后，便离了开。 回了住所的一众人，或是三三两两说着些今日的经历，或是回了屋。 饶常在走廊尽头，自己屋门前席地而坐，拿着盆狗粮，正和狗进行着谈判， 一旁的束柔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搬了张凳子，正坐着，盯着那条狗，往电脑里输入着，似乎做着计划。 陈沦挪脚，一步步在灯光下走到走廊尽头， 顶上的灯光拉长陈沦的影子，先是在身后，再是身前。 背对着光，身前自然淹没在黑暗中。 身后走廊里，先是交杂其他人的身影，其他人再渐各自走进了各自屋里。 走廊里，只剩下些饶常和狗的交流声，和束柔敲着键盘输入的噼啪声。 转身，推门，走进屋里。 换鞋，重新合上门。 走廊里的光被隔断，映在客厅里的影子淹没在昏暗中。 挪脚， 陈沦走至沙发前，在沙发上坐下， 平静着，坐在黑暗中。 屋外，先是还有些空荡的回响，再安静下来。 走廊里， 只剩下那将走廊照得通亮的光， 似乎光也变得像黑暗一样渗人。 …… “……这里是之前‘肉瘤诡事件’详细资料记录，虽然你们亲身经历过，但还是可以再看看，或许能从另外角度，获取到更多些经验。” “……之后，你们可以自行前往精神磨炼室，磨炼提升自己的精神和意志。今天的岳教授有些事情，就不会过来……抓紧时间，各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四季中第二季，第三十七天。 进入诡异局第十天。 阴。 昨日的雨已经停了， 只是阴云久久都没散开， 随着阴冷的风，萦绕在天上。 勉强算是教室的屋里。 蒲教授发了下了资料，再说了几句过后。 便离开了。 教室里，其他些人着急进一步提升磨炼精神，拿着资料便急匆匆离开了。 从窗外的阴云转回目光， 陈沦平静着再坐了阵，目光再落下来些， 落到桌上的资料上，停顿了下目光，再伸出手翻过了一页。 停顿了，陈沦再站起了身，往屋外走去。 第五十二章 牺牲与生命的价值 “……陈沦同学，你们先进去。” 诡异局驻地，山体内部。磨炼提升精神意志屋子的屋门外， 陈沦挪脚走近。 已经在屋门外等着，准备磨炼精神的其他几个人，看到陈沦三人走过来， 眼底或是有些奇怪，或是有些诧异。 按照蒲教授，岳老教授等人的话来说，陈沦根本就不需要在到这儿来磨炼精神， 残破诡界对陈沦来说，已经不起作用。 而陈沦也的确只是来过这儿一次，后面便再也没来过，饶常和束柔，也都一样。 不过奇怪归奇怪，正准备进屋的其他几个人，还是让开了些位置， “……陈沦你们有事情的话就先进去，我们也不是多着急。” 有人对着陈沦等人露出些笑容，对着陈沦三人说道。 走过这几人身侧，陈沦顿下了脚， “谢谢。” 陈沦望着这几人，停顿了下，出声说了句。 “不客气，客气了……反正我们几个人也不怎么着急，早点晚点进，也就能在诡界中坚持那么些久。” 几个人赶紧摆了摆手，每人都出声应着，声音稍显杂乱。 转回头，目光落在身前。 挪脚，陈沦按开了门，往里走去。 “……陈沦同学，等下我啊。” 饶常和束柔两人就紧跟在陈沦身后， 饶常在陈沦身后喊着，却也没紧跟一并进屋里。 而是等着依次进入。 “……哎，也不知道啥时候，我精神力才能圆满。” “……什么感觉才是精神力圆满，总感觉岳教授讲得还是太模糊了……或者等精神力不涨了，就圆满了？” “……反正我精神意志肯定还不够去寻找意识源基……感觉还是缺点把自己心理疮疤重新撕开的勇气。” “……我之前试了下……就像是之前岳教授说得，我总感觉我脑子里有时候冒出来的想法有些变态……我实在接受不了。” “……慢慢来。” 等着陈沦三人相继进了磨炼精神的屋子。 屋外其他几个人，在低声说着些话。 或有些苦恼，或有些踌躇忧虑。 …… “……我之前想让陈沦将肉瘤诡事件中那条狗给收养了。” “……就像是陈沦所说，他的共情能力极低……养育另一个个体，总是会让有一些共情，找到一些归属感。” “……只是他对我说，不需要。” 诡异局负责人，谭有国的办公室里。 脸上带着些惫色，眼底有些血丝的岳老教授坐在谭有国身前，有些疲惫地出声叙说着。 谭有国先是静静听着，等着岳老教授止住话语声，才出声说道， “……陈沦也是位出色的心理学专业学生，甚至是出色的心理学专家。” “……就像对你，心理干预治疗大多也都对你不起任何作用。对陈沦更不会起作用。” “……按之前测试人员的话。他不在乎，不关注，也好奇。他就像是从来不在这儿，只是恰好我们看到他在这儿。” 谭有国出声说着。 岳老教授沉默了阵，点了点头，再将头抬起了些， “……我们再去墓地那边看看。昨天又有位老朋友过去了。” “好。” …… 挪脚，以较缓基本相同的步伐走进了磨炼精神意志的屋里。 门打开，陈沦走进，目光自然落在了身前。 屋子里，已经或靠着墙坐着，或倒在地毯上躺着些进入了残破诡界的人。 屋子另一侧，正对着门。 摆着张有些高低不齐的电动轮椅， 轮椅上，坐着位身体左右高低异位，头部异位到腰侧的诡契者。 “……陈沦对，老杨还跟我提到过你。还说让我可以跟你聊聊。” 只是诡契者的面目并不是老杨，这是另一位诡异局，在那起诡事件中感染的诡契者。 看到陈沦以较缓的步伐走进这屋里，这位诡契者对着陈沦勉强露出些笑容。 只是脸上平静着，似乎只是看着出声说话的人。 陈沦脚下却没停下，挪着基本相同的步伐，渐走到了这位诡契者身前，再站住了脚。 “老杨牺牲了。所以今天是我来顶替老杨，帮这些小家伙进入诡界。” 诡契者将腰侧的头转动着，抬起来些，望着陈沦，语气平常着出声说道， 只是难免夹杂些疲惫，脸上勉强露出地些笑容也收敛不见了。 目光落在这位诡契者身上，陈沦目光依旧平静着，似乎听到的话，只是某个电视机里发出的沉闷响声。 “你能坐下来吗？这么转着头，还真是有些累。” 诡契者出声对陈沦说道。 目光落在这位诡契者身上，点了点头，陈沦在这位诡契者身前的地毯上坐下了身， “……这样就舒服多了。” 这位诡契者低下了些头，对着陈沦再勉强露出些笑容， 只是笑容很快就再收敛了。 再沉默了下，这位诡契者再对着陈沦出声说道， “……老杨在昨天的诡事件中牺牲，在和其他控制人员配合对感染者和诡控制的过程中……牺牲了……因为他的身体畸变严重，所以尸体也不能交还给家属，就葬在了诡异局驻地旁白的墓园里。” “……嘿……嘿……” 这位诡契者说着话，似乎想露出些笑容来，却只是反复发出些声音， 脸上没露出什么笑容，眼眶倒是红了。 “……其实对他来说，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再操那么多心，也用不着想给自己屋里人打电话，又害怕屋里人给他打电话。” “……虽然，他也不是那种会逃避的人。” 出声再说了句，诡契者又再沉默了下来，低着些目光。 陈沦坐在地毯上，目光落在这位诡契者身上。 屋里，再安静了阵。 “……嘿……陈沦，你知道吗，其实当初那起代号叫强迫的诡事件，原本都可能用不着心理学部门的人去。” 再沉默了阵，这位诡契者再抬起头，再出声对着陈沦说道， “……你看过那起诡事件的感染人数。对于大多数诡事件来说，那起诡事件的感染人数其实已经很少。而且，事发在精神病院，大多数感染者都是精神病人，最重要的是……等着诡异局控制住局面，处在初步感染阶段的感染者其实已经很少了。” “……所以，其实当时，诡异局里不少人都想采用另一种方法处理这起诡事件。就是将所有感染者控制起来过后，放弃这批感染者，不用心理学部的人进入诡界去冒险，去牺牲。这样，将这群感染者全部消灭过后，同样能控制住这起诡事件。” “……当然，也有不少人反对。比如，当时在心理学部门的老杨。” “……他说，我们今天如果放弃了这一百多人，以后就会放弃更多人。难道我们要划一条线出来，比如满五百感染者了，我们就让心理学部门人去诡界冒险，不满五百感染者，就499个，我们就不管了，放弃，干脆直接杀了这群感染者？我们绝对不能开这个口子，绝对不能这样去衡量生命的价值，不然我们就会觉得，人命只是个数字，这条线只要被提出来，就会越拔越高。” “我们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拯救这些感染者，但绝对不能打着拯救世界的名义，去牺牲这些人。” “我觉得他说得对，所以我也跟他一起去了。” “现在，我依旧觉得他说得对。” 第五十三章 三十天结束 “……也在那起诡事件的诡界中，老杨受到了影响，导致了畸变。” “老杨从来不是会逃避的人。” 诡契者坐在高低不平的轮椅上，侧着的头转着往下些，目光落在地上，眼底再有些恍惚。 坐在地毯上，目光落在这位有些出神的诡契者身上， 陈沦依旧平静，站起了身。 诡契者再转过头，望向陈沦，却没再多说什么。 陈沦转过身，挪脚，往屋外走去。 “……诶，陈沦，怎么就又要往外走了，我这才刚进来呢。” 门打开，饶常走进了屋， 陈沦挪脚，走过了门。 饶常嘴里喊着，又再转过身，张望着， “……诶，怎么换人了，休假去了啊？休假好啊，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 “……陈沦去精神磨炼室，听了老杨的事儿。他有些共情了？” 诡异局驻地的一侧外围，一座山丘的山腰上， 谭有国低下头，望了眼诡异局的通讯手机，再抬起头，对着旁边的岳老教授出声说了句。 岳老教授正望着身前，有些出神，听着谭有国的话，再转过头， 顿了顿，只是摇了摇头， “恐怕没那么容易。估计应该没什么共情。” 谭有国沉默了下，点了点头。 “谭局长，你也抽空休息休息。别到时候还死在我们这些人前面。” 岳老教授转过头，望着谭有国脸上难掩的惫色，出声再说了句。 “……我这个局长就是服务你们，给你们提供后勤的。你们都没休息，我休息什么。” 顿了下，谭有国笑着应了声。 岳老教授没再说话，再转过了头。 谭有国脸上笑容再收敛，再转过头，望着身前，目光有些恍惚。 山腰上，是一片墓园。 …… “……附3，诡异局牺牲人员基本情况。” “……杨守东，原诡异局心理部门成员，感染畸变后转入诡契者部门。本次事件中，管控感染者及诡过程中牺牲。” 摊开的资料上，附着张坐在高低不平轮椅上人的照片，下面简单缀着句话。 陈沦坐在那勉强算是教室的屋里，身前桌上摊开着资料。 目光依旧平静着。 这些，就像是他隔着透明玻璃看到的塑料花。 清晰绚丽，但不真切。 看到的，也只是些景象映在透明玻璃上的影子。 去精神磨炼室。 只是因为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儿。 陈沦会顺着事情的发展，让他发展下去。 所以，他便去了。 合上这份资料，资料照片上的人脸被资料纸页掩盖。 拿起这份资料， 陈沦起身，挪脚。 在食堂吃饭。 稍干些的饭，稍带些辣味的菜。 挪着相同的步伐，往着住所走去。 陈沦喜欢在路途中思索， 只是在一位教授的提醒下，陈沦改掉了这个习惯。 所以他抬起着些头，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 开门， 走廊里的灯，在昏暗的屋里映出个门形的光亮处， 在光亮，再拉长着陈沦的影子。 进屋，暂时放下资料，换鞋，再拿起资料， 映在地上的影子也随着陈沦的动作变换着。 关门，隔断了屋外的光亮， 在门边光亮处外徘徊着的黑暗骤然扑了过来，将陈沦淹没在黑暗中。 挪脚，在茶几上，已经垒起来的几沓资料上，将手里的资料放下。 陈沦在沙发上坐下，坐在弥漫着的黑暗中。 伸手，拿起遥控器，按开了电视机。 屋里响起些沉闷的声音，电视机屏幕映出的冷光照在陈沦平静着的脸上。 …… “……经过这些天来的磨砺和学习。各位对于‘诡’的存在应该有了较直观清晰的了解。” 清晨，有朝阳初升。 但诡异局驻地在的山谷中，还未积蓄起来的热量，不断被拂过的山风吹散。 有阳光映照着，驻地里，却依旧带着昨夜的寒意。 四季中第二季，第五十六天。 已经是进入诡异局第三十天。 晴，气温31度。 着短袖单衣，单裤。 被勉强当做教室的屋里。 陈沦平静坐着，目光落在身前。 身前的景象，就像是窗外景象映在玻璃上的影子， 映在陈沦眼底。 既然屋外初升朝阳还未朝屋里映入阳光， 屋里的灯光便通亮着。 灯火下，白板前，蒲教授，岳老教授都在。 屋里各个位置，坐着其他些人。 陈沦旁侧，束柔正盯着自己身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思索着什么。 陈沦前侧，饶常正抬着头，琢磨着今天早饭的吃法是不是亏了。 其他些人的目光，大多都停留在白板前蒲教授，岳老教授身上。 “……对诡相关信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精神意志上，除了已经掌握了意识源基的三人，其他些人，也在这三十天的磨炼中，有所提升和进步。” 岳老教授转动着目光，对着屋里坐着的人说道。 其他些人听着岳老教授说着的话，有人沉默着，有人眼底有些踌躇担忧，有人有些期待， 不少人再转过头，望向了陈沦三人，他们知道掌握了意识源基的三人，就只有三人。 说着话，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 紧跟着，再望着屋里坐着的一个个人，一个个年轻人，再有些沉默， “……很抱歉。” 岳老教授朝着一众人低下了些身。 屋里坐着的其他些人的目光，再相继转回，落到了岳老教授身上，也各自沉默着。 “……我们走出的路，也就到这儿了。” “……接下来，前路未知。我们不知道，下一次将爆发的诡事件是怎么样，也不知道，继续提升精神和意志的道路，接下来该继续怎么往前。” 岳老教授再抬起头，望着一众人，继续出声说道。 “接下来，就需要诸位披荆斩棘，再往前，开辟出后来者能走的道路。诸位，便是披荆斩棘者！” 其他些人，都目光落在岳老教授身上，各自沉默着，眼底带着些不同的情绪，期待，担忧，各有。 只是陈沦三人， 饶常依旧抬着头，琢磨着已经过去的早饭，似乎此刻岳老教授说得话，还没有之前的早饭重要。 束柔依旧盯着自己的笔记本屏幕，专注着自己的思索。 陈沦只是目光落在身前，似乎屋里的话语声，只是哪台电视机里传出的闷响， 不在乎，不关注，也不好奇。 只是平静着，坐着。 “……而我们能各位提供的安心提升的时间，也只有已经过去了的三十天。” 岳老教授望着一众人，迎着屋里，陈沦三人以外，其他些人的目光，出生再说着， “接下来，各位将正式加入诡异局心理学部门，成为心理部门一员。接受任务，执行进入诡界的任务。” “……呜……呜……” “嗡嗡……” 楼道里，屋里，再响起警报声， 所有人兜里的诡异局通讯器开始震动，发出提醒。 只是这次，岳老教授和蒲教授两人都没动， 只是抬起些头，抬头望着。 再低下些头，望着屋里坐着的一众人。 第五十四章 牺牲的资格和墓园的照片 “……这提醒诡事件爆发的警报声，今晨更早些的时候，就已经响过一次。” 屋里，警报声停了。 岳老教授再放下了些目光，转动着视线，望着屋里一众人。 “……各位应该已经听到过。” “这会儿的警报声，依旧是之前诡事件的。只在这栋楼里，诸位的通讯设备中响起。” 看着屋里坐着的一众人，岳老教授出声说着，再沉默下来，只是望着屋里坐着的一众人，望着这些还年轻的面孔。 屋里坐着的其他些人，望着岳老教授，都基本明白了岳老教授的意思。 “……有人建议。诸位参加到这次爆发的诡事件处理中。” “所以，这起诡事件将交由各位处理，将从各位中挑选一些人，进入诡界，执行这次任务。” 岳老教授停顿了下，望着一众人，再出声说道。 除了陈沦三人外，其他些人，听到岳老教授的话，虽然已经有预料，但依旧难免眼底流露出些紧张，期待，担忧和踌躇，只是没人说话，也没人出声。 再转动着目光，岳老教授望着屋里坐着的一个个人， “……诡异局，从来不会让弱者顶在前面，强者留在后面。” “……所以，在精神意志方面强一些的人，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资格，就是在需要的时候，可以顶在最前面，拥有冒险的资格，去牺牲的资格。弱一些的人，则排在更后面。” 岳老教授望着一众人，出声说道。 坐着的其他些人，听懂了岳老教授的话， 有眼底有些踌躇担忧的人先是松了口气，再有些沉默。 其他当初能选择留下来的人，都是为了来保护人，而不是被人保护。 一个个人的目光相继转过，落在了陈沦三人身上。 “所以，” 岳老教授目光从一个个人身上掠过，再转过头，也看向了陈沦三人， “饶常。” “诶……” 岳老教授嘴里喊出了个名字， 正琢磨着早饭的饶常，应了声。 “束柔。” 岳老教授的目光再落到了束柔身上。 束柔闻声，目光从自己身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抬起。 岳老教授再缓缓转过目光，目光终于落到了陈沦身上， 再停顿了下， “陈沦。” 岳老教授再出声，吐出了陈沦的名字。 脸上平静着，只是自然往前落着， 只是因为听到声音，所以陈沦再转过头，目光平静着，落到了岳老教授身上。 对着陈沦平静的目光，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再转着头，望着陈沦三人， 眼底隐约流露出些愧疚，停顿了下，再将佝偻下去的身子，重新挺直， “……你们愿意行驶自己拥有的资格吗？” 挺直着腰，岳老教授收敛脸上，眼底的情绪，一字一句问道。 话音落了过后。 屋里再安静下来。 岳老教授，蒲教授，都将要挺直着，只是静静等待着陈沦三人的答案。 陈沦只是目光平静着，落在岳老教授身上。 束柔和饶常，相继转过了头，望了眼陈沦，再转回了头。 “行。” 束柔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些狂热的情绪，再低下头，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目露思索。 “谢谢。” 岳老教授对着束柔，道了声谢。 再转过头，看向了饶常， “……我要是我现在要走，你们是不是得让我把这些天喝得可乐都给还回去……哎，又想起当初我去当佣兵的时候，那该死的中介也是这样，先给我一点小恩小惠，然后挖坑诱惑我……可恶，没想到我竟然还会上当……” “……我就说我早饭吃亏本了……” 饶常嘴里说着话，又转回过去头，嘴里再琢磨着早饭的事情。 “谢谢。” 岳老教授再对着饶常道了声谢。 再转过了头，最后看向了陈沦。 没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陈沦的答案。 陈沦的目光平静着，自然落在这岳老教授身上， 似乎听到的，只是窗外拂不进屋里的风。 看着这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 “可以。” 出声应了声，陈沦再转过了头，只是目光落在身前，平静着坐着。 “谢谢。” “谢谢……” 岳老教授对着陈沦，再郑重着道了声谢。 紧跟着，对着陈沦三人，挺直着的脊背，再弯下来些， 旁边的蒲教授，也一样，低下些腰。 不仅仅朝着陈沦三人，再道了声谢。 …… “……进入诡界中，执行任务，一般是五人小组。不过这次特殊些。” “除了饶常，束柔，陈沦三位，我也会加入。总共四人，算是再尽量提供点经验。” 再重新直起些身，岳老教授对着陈沦三人，也对着其他些人，出声再说道。 “……剩下的各位，也继续加油。” 再转过头，岳老教授再对着屋里坐着的其他七人，出声再说了句。 其他七人闻声，各自有些沉默着。 “……诡异局的前期控制人员，调查人员。收集相关资料，确认诡物和传播途径还需要段时间。” 旁边的蒲教授抬起头，朝着窗外不知道某个方向望了望，再转回头，出声对着一众人说道， “……乘着这些时间，再带着各位去诡异局驻地里，另一个地方一趟。所有人，都一起来。” 蒲教授出声说着，转过身领路朝外走去， 岳老教授走在旁边。 起身，挪脚，陈沦往前。 束柔，饶常，走在陈沦身侧。 其他些，有些沉默着的七人，也相继起身， 跟在了陈沦三人的身后。 …… 一行人穿过了诡异局驻地所在的山谷。 没有进山谷旁侧的山体内部。 而是顺着条往山坡上去的道路， 到了诡异局外围，一座山丘的半山腰山上。 半山腰上，被开辟出来了块有些开阔的平地，周围种着些规整的树木。 平地上，一个个坟包隆起，每个坟包前，都带着块石碑，石碑上，都带着张照片，刻着几行简单的话。 照片上，都还是人的模样，几行简单的话，叙述着一个人的牺牲。 这里是墓地，墓园。 “……这里是首都诡异局的墓园，葬着所有因为躯体畸变而不能交还给家人的牺牲人员。其中，有诡异局前期控制调查部门的人员，有诡契者，也有心理部门人员。” “……之前，为你们磨炼精神意志的那位诡契者，老杨，杨守东，也葬在这儿。” “……每个诡异局人员，在正式加入诡异局前，都会在这儿，留下一张还作为一个人的照片。” “……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晦气。” 站在墓园前，一个个坟包，墓碑前的道路上， 蒲教授再转过身，对着一众人出声说道， 说到最后句话，脸上挤出些笑容，似乎想笑一下， 只是笑容很快就又消散了。 再停顿了下，蒲教授再转过身， “给大家拍照的人已经来了。各位依次来。” “……陈沦你先来。” 给一众人留下照片的，是诡异局的负责人谭有国。 自然转过身， 目光落在身前，谭有国便恰好映在陈沦视线内。 陈沦留下了张，脸上平静着。 身后是遍地墓碑坟包的照片。 第五十五章 诡事件：爬虫 “……其他人就先跟着蒲教授回去。蒲教授会带各位简单熟悉下心理部门的情况。” 作为诡异局负责人，谭有国拿着相机为正式加入诡异局心理部门的每个人，都留下了张还作为人的照片。 岳老教授转动着目光，再望着其他七人，出声说道。 “……稍后会有人将你们各自的照片发给你们。如果不满意，可以重新再拍。” 谭有国露出些笑容，对着一众人出声说了句。 “跟我来。” 蒲教授上前，对着其他七人再出声说道。 其他七人相继再挪开脚，目光再各自转过，都再望向了陈沦三人，望向了这即将要进行诡界任务的三人。 陈沦站在道路旁，面朝着的，是这山腰上成片的坟墓，落在身前的目光平静。 站在陈沦两旁的束柔和饶常，两个人依旧一个目露思索，一个抬头琢磨着。 “……陈沦同学，祝你们凯旋！” 终于，有人走过陈沦身侧时，停顿了脚，对着陈沦三人，张了张嘴，再只是重重说道。 陈沦转过了头，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陈沦，饶常，束柔，祝你们凯旋……” “……我会继续磨炼精神力，我就不信了……等你们……凯旋了，就轮到我们了啊！” 除了陈沦三人之外的七人，当初选择留在这儿，都是为了保护别人，此刻却被陈沦三人保护着。 有人出声后，其他些人，也相继大声对着陈沦等人喊道。 陈沦目光转动，落在这些人身上，平静着，点了点头。 旁边的蒲教授见有人说话，放慢了脚步。 等着其他七人将想说得话说完了，才再带着其他七人离开。 “走。” 其他七人转动着目光，望着陈沦三人，跟着蒲教授，相继下了山坡。 山腰墓园里， 山风吹拂过墓园里种着的林荫，枝叶的阴影扫过一块块墓碑。 陈沦转过头，目光依旧平静，落在身前。 旁边的岳老教授望着其他些人下了山， 再转回了头，望着墓园里一座座坟包，一块块墓碑， 再转过头，望向了陈沦三人。 “……本该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做得事情。” “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做不到，却又把希望放到你们身上。” 岳老教授望着陈沦三人，出声再说了句， 有些沉默，低下来些身。 陈沦转过来些目光，落在岳老教授脸上， 岳老教授脸上，带着些掩盖不住的疲倦， 旁边，诡异局的负责人，谭有国听着岳老教授的话，也只是沉默着，站在一旁，一句话没说。 “……遭了！” 就在这时候，旁边上一秒还琢磨着的饶常，脸色一变，慌张着喊了声。 陈沦和束柔都没转过去目光。 倒是岳老教授和谭有国朝着饶常看了过去， “……今天上午份的可乐还没喝！” 说着话，饶常从裤兜里，摸出了小瓶可乐，拧开盖子便飞快灌进了嘴里， “嗝~” 打了个嗝，饶常才松了口气。 然后拿着空了的塑料瓶子东张西望。 岳老教授看着饶常的模样，先是不禁笑了下， 紧跟着，笑容再很快褪去，再看了看饶常和束柔， 目光再落到了陈沦身上。 似乎没听到饶常的话，陈沦依旧只是目光落在身前，脸上平静着。 “……嗡嗡……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墓园前五人身上，诡异局的通讯器都再响起了持续提示声。 陈沦三人似乎没听到般，都没去拿身上的通讯器。 谭有国将身上的诡异局通讯器，拿出来，很快看了眼，再抬起头， “岳教授，陈沦，饶常，束柔……” “前期调查部门那边，已经找到，确定诡物了。我们也该过去了。” 放下通讯器的岳老教授点了点头，再回头望向了陈沦三人。 领着路，岳老教授和谭有国走在前面。 陈沦挪脚，平静着，往前走去。 饶常和束柔两人自然紧跟了上来。 …… “……这是这次诡事件已经获取到的相关信息汇总，这是纸质版。相关电子版文件也已经发到你们的通讯设备中，可以自行查看。” 坐上往感染者集中安置管控处的山体内隧道高铁，陈沦三人和岳老教授便拿到了诡异局前期调查部门收集获取到的相关信息和资料。 将四份纸质资料，递给了陈沦三人和岳老教授后，谭有国出声再说着， 显然是在给陈沦三人说明。 “这次的诡事件，比之前你们旁观的那起诡事件还要严重一些。因为诡爆发的区域本身并不封闭，在诡异局前期控制部门到达，并完成管控前，这次的诡已经感染了不少人。” “而按照我们以往的经验，一起诡事件中，感染的人数越多。所构成的诡界中，对人情绪的影响能力就越强，越容易让人失去独立意识，陷入疯狂。同时，诡的能力实力也越强，甚至有可能让人分辨不出现实和诡界，让人直接沉沦，让人无法战胜，控制……这其实是符合基本逻辑的。当然，这次的诡事件中的诡，应该没那么强。” 高铁载着一众人，在随着隧道往前。 谭有国对着一众人，再出声叙说着些情况。 旁边的岳老教授，已经低下头，开始仔细钻研资料。 “……这些资料能记住的，都得尽量记住。诡界中，除了我们的意识精神，什么都带不进去。而这些信息指不定哪句话，就能起到些关键作用。” “……人很难知道，另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低着头的岳老教授停顿了下，出声说了句，再认真看着手里的资料。 平静着，陈沦坐在这座椅上。 再低下些头，目光落在了手里这份资料上。 资料面上这页，便是些记录，和照片。 “……诡事件：爬虫（暂定） 感染人数：178人。 诡初始爆发区域：首都市东外区桂铜街道连柳巷。附初始爆发地照片。” 简单的基本情况记录下，附着张照片。 照片里的画面，是条有些老旧幽深的窄巷子。 巷子两边，是早已经破败了的瓦房建筑。 斜垮着的屋檐上，瓦片摇摇欲坠，破烂了的窗户上还糊着已经朽了的肥料袋子， 墙上掉着墙灰， 逼仄，勉强能供两三个人并肩过的巷子地上，落着碎瓦片， 挨着巷子边，堆着早已经发黑，和淤泥堆在一起的生活垃圾。 巷子顶上，两边破败房子伸出来的摇摇欲坠屋檐，就快要将整个巷子遮住，有些屋檐的瓦片上，还落着不知道从哪刮来的褪色塑料袋子， 巷子里，昏黑一片，透不进光，基本都淹没在黑暗中。 照片下。 还带着拍这些照片的调查人员备注。 “桂铜街道连柳巷地处在近郊区的城中村中，附近原本住户大多已经搬离，入夜后，只有些流浪汉和乞丐等社会人员居住。一些在巷子这头外区域工作，在巷子另一边居住的居民，为了节省时间，也会在选择从这巷子穿过。 巷子内，无监控，无照明，很难发现诡事件爆发之初的情况。” 第五十六章 半截馒头和名字 “汇总的信息和资料中，有大量的，关于诡事件爆发地以及源头堕落成诡者生活区域的照片。” “……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诡界中会出现的些场景，可能往往和这些地方有些关系，甚至诡界中会直接出现这些相关场景。不过，一定不能固化思维，有些场景，现实中明明有的地方，诡界中可能没有，反之亦然。诡界终究是一个扭曲而混乱的地方。” “如果只是照片不够直观的话，已经发送给你们的相关电子信息中，还有视频资料，以及平面图……进入诡界后，外界没办法提供任何帮助，我们只能在这个时候，尽量提供给你们我们能收集到的所有相关相信。” 坐在陈沦等人对面的谭有国，手里也拿着份资料翻看着，同时出声对着陈沦等人简单说着。 “……诡事件初始爆发的区域过于偏僻，导致诡异局并没有在事件爆发之初发现，不过同样是因为偏僻，所以在这么长的时间内，感染人数也没有过多。只能说是，福兮祸兮。” 岳老教授低着头，翻看着资料，再出声说了句。 陈沦三人，都没出声说话。 饶常将摊开的资料举了起来，抬着头对着光翻看着，不时砸下嘴，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束柔低着头，将资料摊开在腿上，仔细翻看着，不时眼底目露思索。 陈沦的目光落在资料的纸页上， 落在那照片上，幽深破败，似乎徘徊着阴影，萦绕着黑暗的巷子， 停顿了下，再自然翻动着纸页，就是纸页上的字迹就像是路过沙漠时，路边的砂砾，在大海久航时，船外的海水。 似乎只是些白纸，陈沦再翻过了一页， “诡事件初始爆发时间：根据现有信息推断，因为今晨凌晨一点至一点三十。（有附近居民凌晨一点整左右前从该巷子路过，未受到感染。有感染者于凌晨十二点五十离开公司，预计凌晨一点十左右进入巷子，受到感染）。注:推断时间可能有较大误差。无法确定诡事件源头，堕落成诡者外第一感染者感染时间。 感染者畸变各阶段特征：初始感染畸变阶段，行走姿态异变为四肢着地，爬行，头部向颈部下端方向逐渐异位，四肢逐渐畸变，向外侧弯曲，爬行姿态身躯逐渐低俯，接近地面，如同爬虫。同时，独立意识丧失，本能朝阴暗隐蔽角落躲藏。 畸变渐近阶段：四肢向外明显弯曲成弧状，致使处于爬行姿态的感染者，身躯继续不断接近地面。弯曲后四肢，手背接触至臂膀后，皮肉长合，骨骼融合，脚跟与大腿后侧接触后，皮肉骨骼同样长合。同时，头部渐异位下沉至肩下位置，开始朝胸部折叠，四肢变异也同时渐近。意识渐暴虐，会疯狂攻击一定范围内所有正常生命，攻击力脱离正常范畴，较强。 诡阶段：四肢完全折叠长入身躯内部，只能勉强看出嵌在身躯内部的四肢痕迹，头部面朝胸部方向，沉入原胸腔位置，皮肉长合，完全丧失人形，匍匐在地。 附感染各阶段照片。” 简单的文字记录下，附着三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感染者四肢着地，低着头，蜷缩在个阴暗角落，眼睛正好和拍照的镜头对上，眼底是浑噩。 趴着的四肢已经有些畸变痕迹，往外侧弯曲处些弧度。 第二张照片，朝外完全的四肢，骨骼皮肉贴到另一侧皮肉，便长合了。感染者已经被控制起来， 头颅就像往下直接折断了，正对着其自己的胸部，勉强能看到的眼睛，猩红暴虐，身上还染着些血。 第三张照片，似乎是在感染者管控处拍下的，已经堕落成诡者，身躯已经开出人形来，就像是个没有头的人棍， 只是身躯里还能看到些还没完全长合的扭曲四肢，沉入胸腔的头颅还没完全融入，还没看到些带着污垢的头发。 整个扭曲的身躯，被束缚着，控制着。 “……感染畸变速度：较慢（除堕落成诡者外，其余感染者大多都仍然处于初步感染阶段。）” 照片再往下，又是接着的记录。 “……感染畸变的速度很慢？” 旁边的岳老教授仔细看着资料，再抬起些头，朝着谭有国问了句， “……对。我们也凭此直接确定了源头的堕落成诡者。堕落成诡者的资料也收集到了，就附在最后面。” 谭有国也翻看着资料，点了点头，出声应了句。 点了点头，岳老教授没再多说什么，低下目光，将资料往后翻动着。 似乎听不到岳老教授和谭有国的话， 陈沦的目光依旧平静着，落在手里的资料上， “诡物/传播途径：馒头。” 再翻过一页，纸上的记录自然就落在陈沦眼底。 “注：馒头来源可能为堕落成诡者。” “看到此馒头，即受到诡感染。” “注，根据诡事件爆发区域基本环境和爆发时间推断，诡造成传播感染，可能并不需要完全看清此馒头，只需要看到或注意到此馒头的存在，就会直接造成感染。 注：此诡物照片仍然有一定对人情绪意识影响能力，建议提高管控级别。 附，处理后照片一张。” 记录下，再带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被安置在合金箱内的个馒头。 馒头只有半截，似乎在地上滚落，还沾着些泥灰和污垢， 让馒头的白色，沾染上了黑污色。 照片上，还有些异位的马赛克图块。 照片再下面。 再是接着的记录。 “爬虫诡事件爆发概述：约凌晨一点，源头堕落成诡，处于地面，本身就有吸引人注意特殊作用的馒头，开始造成该区域聚居的流浪汉和乞丐等社会人士感染，同时造成从该处过路人员感染。但因地处偏僻，时间为深夜凌晨，感染者初步阶段特性等原因，诡异局并未及时发现诡事件爆发，直至有人超过一定数量人在该区域失踪，信息被诡异局获取，诡异局派出前期调查人员，确定诡事件爆发，开始介入管控。” 陈沦伸手，再自然往下翻过一页。 而这时候，在隧道中快速穿行的高铁，也再在座掏空的山体内部停了下来。 “到了。” 谭有国，岳老教授起身， 陈沦站起了身，目光自然落在身前，挪脚，往车外走去。 身侧的束柔和饶常，紧跟着。 “……老谭，这份资料不行。还不够详尽。” 一边往前走，一边还低头看着手里资料的岳老教授再抬起头，对着旁边的谭有国说道。 “必须清楚知道‘诡’原本的身份，至少要知道这个‘诡’的名字，我们一定要知道他的名字，按现在他的身份来说，这很重要。” 岳老教授收敛了所有神情，对着谭有国出声说道。 显然，这件事即便对诡异局都有些困难，不然就用不着岳老教授再来提这件事儿。 “好。” 只是谭有国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点头，应了下来。 第五十七章 老乞丐 “啊……” “……为什么……馒头……” 集中管控感染区者区域， 过了七道密闭门，区域内，混杂着些吼叫声，低语谵妄。 大部分感染者被束缚在初步感染区域的固定病床上， 初步区域顶上照亮的灯熄灭了不少，处于初步感染阶段的一个个感染者， 便蜷缩在病床上，蜷缩在昏暗中，目光无神而浑噩，四肢已经有些弯曲畸变， 不停费力着挣扎，似乎想再转过身，朝下趴着，嘴里不时发出着些混乱，毫无逻辑的低语。 渐近区域，处于感染渐近阶段的感染者，则满脸狰狞，眼睛猩红，疯狂着发出些无意义的吼叫，在固定着的病床上挣扎着，即便被束缚带束缚着，也只是带着不断碰撞着病床，发出沉闷的响声，朝着视线所及处，所有活着的生命投去怨毒的目光。 “……那个馒头得多好吃啊。我严重怀疑是被下了药……想当初，学校门口，一家小吃店突然爆火，我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一众人从感染者区域过。 岳老教授目光转动着，望着感染者管控区域内的一个个感染者。 手里还拿着摊开了的资料，饶常转动着头，来回看着，嘴里砸着，不停说着。 陈沦挪脚，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 身前的景象映在眼底。 再低下些头，似乎听不到区域里混杂着的吼叫低语。 “……诶，我身上可没馒头……” 饶常的话语声还在队伍里响着。 陈沦挪脚，目光落在手上翻开的资料上，再自然翻过一页。 “堕落成诡者相关资料。” “姓名：暂时未知（调查部门仍在想办法收集相关信息） 身份等相关信息：据调查部门暂时获取到的信息，‘诡’堕落前，是一名乞丐，以乞讨为生，同附近其他流浪人员一样，平日就居住诡事件爆发地所在的近郊，荒废城中村内，附近住户商户，常有人见到他。 年龄：因其本身，身份信息未确定，根据现有信息，‘诡’年纪应在六十岁至七十岁之间。 身体与精神状态相关信息：根据附近商户，住户描述，‘诡’堕落前，右脚不便，左手骨骼变形，残疾，行走不便，走动缓慢，常常趴伏在某块地上。不常说话，精神状态未知。 其他相关信息：据附近商户和住户提供信息，‘诡’约莫在五年前中秋节前后出现在附近区域，此后就在附近区域乞讨为生，再未曾离开过。 疑似从家中走失或被家人抛弃（后者可能性较大，未曾在警方系统查询到相关走失报案信息。）。 注：据附近一商户所提供信息，曾在诡事件爆发前两日，看到‘诡’身旁多了名小女孩，约莫三岁到四岁，同样腿脚不便，跟在‘诡’身侧。暂未获取到关于此女孩其他画面信息。 感染者中未见该女孩，暂未找寻到该女孩踪迹。 附，‘诡’堕落前住处照片。附，‘诡’堕落前照片。” 相关记录信息下，便是附着的两张照片。 住处的照片上， 是个逼仄，昏暗的巷子，或者说是两边建筑没靠拢留下来个过道。 过道尽头，是堵墙。 墙前，扯着些沾着泥污的塑料布，肥料袋子，撑着几根木棍，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塑料杆子， 勉强在这逼仄的巷子尽头，靠着墙前面，遮出个棚子， 棚子底下，胡乱堆积着些东西，有破烂脏污的衣服裤子，有些空了的塑料包装。 棚子边，还胡乱挂着些东西。 整个着摇摇欲坠，勉强能遮住些风，却遮不住雨的棚子内外， 唯一完好的东西，就只有两样东西， 一样是件挂在棚子里，似乎晾着的小女孩衣服， 一样是搁在棚子外，几块半截砖砌起来灶上的一个旧水壶。 水壶底下，几块半截砖围起来的灶里， 拍照的时候，火已经熄灭，似乎还浇着些雨水，灰烬里还浸着些水。 棚子底下，挂着的那件女孩衣服似乎也湿润着。 棚子前，这逼仄昏暗的巷子里，地面坑洼处，也还淌着些水。 另一张， 老乞丐堕落前的照片。 画面里，老乞丐在条街道边， 身上穿着几层破烂褴褛的衣服，一层层穿在身上，显得有些臃肿厚重。 脚上光着，沾满着些泥污。 头埋着，头上的头发已经有些长，沾着污垢，一缕缕头发粘连在一起。 杵着根木头，似乎正缓慢挪着脚，正好走过。 照片下面。 还带着行调查人员的备注：调取了附近商家住户，以及路面的监控，获取到了这张还算清晰的照片。 再照片再往下， 便再是记录， “‘诡’堕落前经历，因诡堕落区域无监控，无还能提供信息的目击人员，暂无法做出任何有效推断。” …… 再往下，资料已经到了尽头。 陈沦目光平静，再抬起头，目光落到身前。 一行人走过感染者管控区域， 再通过接连过了七道门， 进了束缚‘诡’的那间屋子里。 那名负责前期调查部门的中年军人，已经在这间屋子里等候， “谭局，岳教授……” 见到一行人走进，中年军人转过身，便迎过来些，对着谭有国，和岳老教授打了声招呼，也对着陈沦三人点了点头， “重新再认识一下，我叫徐建业。负责前期调查，算是给你们提供一些前期的后勤和信息帮助。你们叫我老徐就行。” 再对着陈沦三人，这位徐上校再做了个介绍。 陈沦站住脚，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点了点头。 被束缚在另一侧的‘诡’，也落在陈沦眼底。 ‘诡’身体已经完全畸变，失去了人形， 却不像是之前诡事件中的‘诡’那样，暴虐疯狂。 反倒是很平静，人有诡异局的束缚手段，将他控制在那儿， 只是明明头颅已经沉入胸腔，折着，朝着后侧，却依旧给人强烈的注视感。 似乎那‘诡’就这么正注视着屋里的一众人。 目光落在身前，恰好落在那诡身上，陈沦目光平静着。 “老徐，关于‘诡’的身份信息，又清楚的进展吗，按现在的资料情况，我们进去，完全就是冒险。” 岳老教授看向徐上校，快速出声问道。 “我们再获取到了一个名字。叫朱辉成。是从一个暂时清醒过来的感染者嘴中获取到的名字，他同样是一个流浪汉，曾经听到‘诡’提到过这个名字。 我们已经在根据这个名字，优先抓紧调取，调查相关户籍信息，同时还在调取可能同音名字的户籍信息，筛选出来可能还需要段时间。” 徐上校闻声，赶紧回答道。 “……有这个名字就好很多了。” 岳老教授没再继续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陈沦，你们都看完资料了，有什么需要的，或者要再需要了解的吗？” 第五十八章 进入诡界 “有其他感染者的资料吗？” 屋里，站在陈沦旁侧，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资料的束柔，抬起了头，出声问道。 “有。所有能调查出来的感染者资料都有存档。” 答话的是调查部门负责人，徐上校，点头应了声，便再低下头，再自己的通讯器里操作了下。 “所有现在已经获取到的感染者基础资料，都已经发到了你们通讯器上。如果需要更详细的资料，可以和我们再沟通。” 徐上校抬起头，再出声说道。 束柔点了点头，拿出了诡异局发的通讯器，低着头，再一页页翻看着。 “饶常，你呢。” “……作为一个正常人，我这个时候是不是该立个遗嘱，将我生下积攒下的财产给处理下……哎，算了。你们都不提这件事儿，我作为一个正常人，也有点不好意思……” 岳老教授再转过呢目光，看向了饶常。 饶常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那就给我来瓶可乐……这时候我是不是该要一箱……” “行。” “……对了，我能打‘诡’吗？” 再转过头，饶常有些认真地说道，紧跟着，又再抬起头，嘴里似乎胡乱说着， “……说起来啊，又想起来我当佣兵那会儿，我是个狙击手，让我去解救人质，我旁边那个该死的家伙，非让我不要瞄准，说什么‘那是人质’……可恶，那年我都23岁了，现在又21岁了……” 听着饶常的话，谭有国先是笑了笑，紧跟着笑容收敛，郑重地对着陈沦三人再说道， “……进入诡界之后，一切以你们自身安全为前提。其余的。你们自行决断，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郑重地，谭有国出声说道。 饶芳和束柔似乎没听到，一个还低头翻看着通讯器里的资料，另一个正盘算着那箱可乐的安排。 岳老教授，谭有国，徐上校三人， 再相继转动着目光，望向了陈沦， 陈沦站着，脸上依旧平静着。 “陈沦，你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岳老教授出声问道。 陈沦随着声音转过目光，目光落在岳老教授身上， 停顿了下， “昨夜有下过雨吗？” 平静着，陈沦问了句似乎毫不相干的话。 “有。” 回答这话的是谭有国， “昨夜雨不小，整个首都市，有大半区域都在下雨。” “包括这次诡事件爆发的区域。根据气象部门的数据，昨夜入夜开始降雨，直到凌晨三点过后，雨才停。” 徐上校补了句话。 陈沦平静着，点了点头，什么都没再说。 岳老教授目光在陈沦身上停顿了下，再低下头，目光落在手里的资料上停顿了阵。 再抬起了头， “……徐上校，有找到之前在‘诡’身边那个小女孩的踪迹吗？” “没有。” 徐上校应了句，紧跟着再低下头，看了眼一直亮着的通讯器， “调查部门这边调动警方那边的力量，已经基本排除了五十岁到八十岁之间，首都市内名为‘朱辉成’以及同音名字人员是‘诡’的可能。 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是，‘诡’是外来人员，没再我们涵盖的调查筛选范围之内，第二，这不是‘诡’的名字。” 再抬起头，徐上校出声对着陈沦等人再说道， “调查部门已经扩大了筛查调查的年龄范围和区域范围，调取了铁路部门和航空部门五年前至十年前五年内，所有乘坐高铁飞机来首都人员中符合这个名字相关的资料，完全筛选出来，还要段时间。” 徐上校出声说着，再停顿了下， “岳老教授，你们要不再等一段时间，我们会尽可能再足够快的时间内，找到‘朱辉成’。” 岳老教授闻声，再回头望了望陈沦三人，再转过身，望了望那往感染区域去的门，停顿了下， 再转回了身， “就不等了。进入诡界从来都是冒险，我们也等不到一切万全的时候。” 摇了摇头，岳老教授望着那被束缚着的‘诡’再一句句说道。 “虽然现在大部分感染者都处于初步感染阶段，似乎我们还有时间。但正因为这样，我们反而不能继续等下去了，不然等大部分感染者开始进入感染渐近阶段，我们做这些反倒失去意义了。” “……就这样，有了这个名字，知道这些信息，也不错了。” 岳老教授出声说着话，回头再看向了陈沦三人，最后目光落在陈沦身上。 陈沦平静着站着，目光落在那‘诡’身上， 似乎周遭一切，只是回住处路上看到的寻常景象。 再转过些头，平静着的目光落在了岳老教授身上， 陈沦点了点头。 “可以。” 陈沦只是出声应了句。 “……可恶，玛斯特儿都同意了，我也只能同意……对了，我的可乐呢？你当我说着玩？” 饶常先是悲愤说着，紧跟着再一脸认真地对着谭有国说道。 “已经搬来了。这是小事，但诡异局答应了的，就一定会履诺。” 谭有国也认真说道。 这时候，门开了，有军人搬来了箱可乐。饶常凑了过去。 “我也可以去。” 一直低着头的束柔，手里的资料划过最后几页，再抬起了头，也出声说道。 “老谭，那我们就去了。” 岳老教授再出声对着谭有国出声说道。 谭有国点了点头，再转动着目光，望着岳老教授，望着陈沦三人， 目光再陈沦身上停住，再对着所有人说道， “等你们点燃希望。” “等你们凯旋。” 谭有国郑重说道。 “一定。” 岳老教授应了声，领着路，往着旁侧另一边走去。 陈沦脸上平静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挪脚， 以基本相同的步伐往前。 饶常和束柔，自然跟在陈沦身侧。 …… “请选舒服些的姿势躺下，尽量平躺。这些仪器会在各位进入诡界后监控你们的生命体征，尽可能给各位一些身体上的帮助。” 离开管控‘诡’的屋子。 同样是接连过了七道门。陈沦等人进了间挖空山体内部的屋子。 屋子里，就像是个大些的病房。 房间内，并列，隔着些过道，摆着五张稍显宽敞的床， 床上铺着些较柔软的床垫，带着床被子。 床边，是各种生命监控设备。 床对面，是监控摄像头。 换了宽松些的衣服，陈沦四人在屋里的几位医护人员的说明和辅助下， 在一张张床上平躺了下来，将各种生命监护设备的另一端贴在了陈沦四人的胸口四肢。 陈沦平躺着，目光自然落在屋顶，目光，脸上平静着。 旁侧，一张床上躺着岳老教授，另一张床上躺着束柔，岳老教授再过去张床上，躺着饶常。 岳老教授望着前侧，目光似乎有些恍惚。 束柔目露思索，似乎思索着事情， 饶常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架着被子感慨着优质的睡眠质量。 “……进入诡界，从来没有回头路。” 躺在陈沦旁侧一张床上的岳老教授，突然转过头，对着陈沦出声说了句， “不是寻找到希望，点燃希望，希望的光也将我们自己照亮，就是绝望的阴影也把我们自己淹没。” “不是成功，就是沉沦。” 岳老教授出声对着陈沦说着。 陈沦目光平静着，转过目光，落到了岳老教授身上。 岳老教授自然也落到了陈沦眼底。 这时候， 这间屋子的屋门再打开， 两名军人再抱着个合金箱，走进了屋子里。 诡物带来了，就要进入诡界。 第五十九章 诡界 “诡物在合金箱中，传播途径是目视。” 旁侧另一张床上的岳老教授重新转回身，望向了那抱着金属箱进屋的军人。 两名军人将合金箱放到了陈沦床尾方向的个平台上。 一位军人再向陈沦四人简单重复了遍诡物的传播方式， 站在合金箱后，伸出手，将合金箱前侧，朝着陈沦四人的合金板缓缓向上拉了开。 “……进入诡界之后，我们可能会出现在一个地方，也有可能分开。如果分开的话，也不用担忧，一直往前，我们始终会遇上。” “……这馒头能吃吗，看起来味道不错啊……” 屋里，岳老教授再出声重复了遍进入诡界之后要注意的事情。 饶常望着合金箱里的馒头，嘴里再嘀咕了句。 束柔目露思索，望着合金箱里。 几句话语声过后。 屋里，骤然安静下来。 陈沦两侧的岳老教授，饶常，束柔三人相继被诡物影响，失去了意识。 脸上平静着，陈沦转过了目光。 目光落在了拉开了金属板的合金箱里， 合金箱里，是那半截馒头， 馒头早已经冷了，表面有些破了皮，不知道在地上滚了多少圈， 沾满了泥污，半截馒头撕裂那面上，缀着些如同絮一样的馒头渣，也沾染上了污垢。 而这半截馒头上，周遭，似乎还萦绕着散不开的浓郁情绪，有慌张，有痛苦，有绝望，和死寂般的情绪。 那浓郁复杂，汹涌着的情绪似乎要朝着陈沦淹没过来，将陈沦淹没在这痛苦，绝望，死寂中。 只是这浓郁的负面情绪，却似乎只是萦绕在陈沦身周， 陈沦本身就像是个空壳，没有半点情绪流露，只是平静着，目光落在这馒头，如同夜里坐在黑暗中一样，静静处在这浓郁阴暗的负面，极端情绪中。 “陈沦先生……” 陈沦迟迟未被诡物影响侵蚀，陷入诡界。 带来合金箱里诡物的两名军人，不禁出声唤了陈沦一声。 陈沦似乎没听到，一句话没回答，也没转过目光， 只是依旧注视着那诡物。 紧跟着， 陈沦放下了头，眼睛合了上，失去了意识。 …… “……其实陈沦也适合做前期确认诡物的动作，他有足足十几秒时间都未曾被诡物影响，被诡感染。十几秒时间，已经足够坐很多事情了。” “……心理学部门的人可不会同意。他们寄予了陈沦不少希望。而且，这只是感染了一百多人的诡和诡物。要是感染范围再大些，诡物感染传播能力也越强。除非陈沦比我们现在看到的更强……或者有办法更强。” 监控画面后，另一个屋子里，关注着陈沦等人情况的徐上校和谭有国出声交流着。 听着谭有国的话，徐上校望着监控画面里已经被诡感染的陈沦四人，点了点头。 “……我们摸索出来的提升精神力道路，也就走到意识源基了。希望他们有人再能开辟出继续往前的路来。” 谭有国转回头，也望着那监控画面，停顿了下，再出声说道。 …… 地面是泥泞的烂泥，烂泥中踩着腐叶。 两侧，路边，是比常人身高就高出个头的低矮瓦房， 瓦房后，紧贴着瓦房外墙的，却是高楼。 瓦房早已经破败，屋檐缀着摇摇欲坠的破瓦，路上不时还有些空塑料袋子，枯叶被风卷过。 瓦房后的高楼，明明只有几层，却诡异地高耸入云。 站在烂泥上，踩着烂泥中的腐叶， 陈沦的目光落在身前，身前的景象自然映在眼底。 再抬起些头，陈沦望向头顶， 头顶，天很低。 密布着浓厚的乌云，遮挡了整个天空。 遍布着浓厚阴云的天空，似乎就压在那瓦房后几层高楼的高度， 浓厚的阴云还淹没了那几层高楼的顶端。 低下头，往前望去， 浓厚的阴云下，周遭昏暗着。 泥泞的烂泥路远处，淹没在黑暗中。 “陈沦。” 岳老教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岳老教授从陈沦身后，走了过来。 “……这就是诡界吗，多别致的风景啊。高与低的完美对比……” 再响起饶常的感慨声， 束柔也从陈沦身后走了过来，没说话，站在了陈沦身侧，看着四周，眼底带着些狂热。 “看来这次我们都在一块。” 岳老教授看着陈沦三人，笑着，出声说了句。 “走，我们往前面去看看。” 岳老教授停顿了下，再出声说道。 陈沦目光落在身前，身前的远处恰好徘徊着黑暗。 陈沦转过头，看向岳老教授。 进入到诡界后，岳老教授反而轻松下来些。 岳老教授再挪开了脚，领着路，往前。 陈沦转回头，挪脚，往前。 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 饶常和束柔跟在陈沦身侧。 道路两侧， 低矮破败的瓦房，或是门敞开，或是紧闭着，没有声音传出，也看不到身影， 道路上，笼罩着昏暗。 除了陈沦四人往前，只是不时拂过阵阴冷的风，带来几片枯叶，塑料袋子，被踩入烂泥里。 “……那老不死的，在我们家吃我的，喝我的……” 再往前阵，远处的黑暗到近前，化为昏暗，弥漫在陈沦四人身周。 原本空无一人的道路，突兀出现了不少身影在陈沦四人身前， 远处的道路上似乎有人走动，近处道路上，出现了队争吵着的夫妇，恰好拦住了陈沦四人的去路。 岳老教授停下了脚。 目光依旧落在身前，陈沦自然停下脚， 身前那对争吵着的夫妇，映在陈沦眼底， “……你个死婆娘，你干什么！” 男人眼底愤怒着，一把将拉扯着女人重重推了开。 “……你想让老不死的回来，吃的我东西！” 女人脸上骤然狰狞起来，眼底迸发出些怨毒，死死盯着男人， “……死婆娘，你敢拦我，死婆娘……” 男人眼底愈加愤怒，周身充斥着暴虐的情绪，朝着女人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女人的头发， 拽着女人的头，朝着路边房子的墙上撞去， “死婆娘！你敢拦着我……” “……你想让老不死的回来，吃我的东西……那就拿你去喂！” 女人的脸被撞得血肉模糊，血流淌到了眼睛里，嘴里，眼底怨毒疯狂着再嘶吼着， 手上手指似乎变得如同刀般锋利，一下下抓在男人的身上，抓破了衣服，撕开了血肉，一条条肉条，肉糜混着血从男人身上撕扯了下来， 男人却似乎浑然不觉，只是拽着女人的头发，将女人的头重重往墙上不停撞着，撞得女人头颅变形，变得干瘪。 “……诶，后面也有。” “……我们在诡界中，不管是往前，还是待在原地，时间越久，就会不断遇到些事情，大部分都是诡感染者阴暗面的映射，扭曲的混乱意识和极端情绪。随着逐渐遇到这种事，影响我们意识的极端情绪会越来越严重，直到负面极端情绪占据意识，陷入疯狂，就此陈沦。 面对诡界中发生的事情，我们无法回避，也绕不开，如果你转回头，你会发现，这对夫妇又就在你的身后。只能守住自己的意识，抗衡着这些极端，扭曲的负面情绪，阴暗面，往前走过去。” 饶常转过头，感慨了句。 岳老教授停顿了下，紧盯着路边疯狂着的那对夫妇，出声再说道。 陈沦站着，目光平静着，落在那对疯狂，暴虐的夫妇身上， 似乎只是目光恰好落在路边块石头上。 第六十章 万诡噬身 “……死婆娘！死婆娘！” “……就拿你去喂他！” 疯狂的嘶吼声中。 路边地上，被血水浸湿，铺着层模糊的血肉， 低矮着的建筑外墙上，沾着些碎骨渣，烂肉。 女人头上的头发大多都已经被男人连带着头皮拉扯了下来，只剩下模糊的血肉， 头颅已经在被接连碰撞到墙上中，逐渐变形干瘪，只剩下的一只眼睛不知道是浸了血还是原本就猩红，依旧怨毒着死死盯着男人， 锋利的手指就像是一把把刀，不断在男人胸腹部划过。 男人肚子上的血肉已经被掏空，只剩下褴褛的肉条，和空了的腹中坠出，断裂的肠子在那儿缀着。 目光平静着，陈沦的目光恰好落在这对夫妇身上。 “……这生命力好顽强啊。老哥大姐平日里是怎么养生的啊。” 站在陈沦一旁的饶常，望着，琢磨着。 站在陈沦另一边的束柔，也看着这对疯狂着的夫妇，目露思索， “映射的事情发展中，这些人一般不会死，只会逐渐畸变。” 岳老教授盯着这对夫妇，出声再说了句。 而就在这时候， 男人和女人相继止住了动作， 紧跟着，两人的身影接连消失， 再在路上浮现，身上各自完好无损， 只是夫妇两人，先前就有些畸变的手脚，再朝着外侧弯曲了些，头颅也朝着肩下再沉下去些位置， 却诡异地，稳稳站在地面上， “……那老东西吃我的，喝我的……” “……死婆娘……” 这对夫妇又再路上，重复着先前那逐渐暴虐疯狂的一幕。 只是先前那路边，墙上，地上的模糊血肉，却并没有随着这对夫妇的重复而消失。 “我们接着往前走。诡界中有事情发生在跟前，最好尽快通过，不然时间久了，可能有其他事情同时在你身前发生，这些负面情绪的影响，也会更严重。” 岳老教授再出声说了句，顿了下脚，往前再领着路。 挪脚，目光依旧落在身前，陈沦往前。 束柔和饶常分别跟在陈沦两侧。 “死婆娘……” 一行人迎着路上争吵的夫妇走了过去， 愤怒，怨毒着，狰狞着，就要再拉扯的夫妇两人随着陈沦四人走近，突然止住了些动作， 紧跟着，相继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望向了陈沦四人，目光随着陈沦四人渐近而转动。 岳老教授看着这拦在路上的夫妇两人，将放缓了些脚， 陈沦步伐依旧，以较缓而基本相同的步伐往前。 看着陈沦四人，夫妇中的男人抬起了手，女人的目光逐渐怨毒， 周遭弥漫着浓郁的愤怒，暴虐，怨毒的极端负面情绪，不断想冲击着陈沦四人的理智。 岳老教授额头微微有些浸汗，手里做着准备，似乎要出手制住那夫妇中的男人。 陈沦脸上依旧平静着，只是往前挪脚。 这时候， “柳安民。” 跟在陈沦身侧的束柔，对着那男人突然喊了声。 “……那就把你喂给他吃！” 紧跟着，那男人似乎因为这名字愣了下， 而就在男人愣神的时候，那女人骤然转回头，一下将男人重新按倒在了地上，手撕扯着，撕咬着。 岳老教授放下了要伸出的手，再加快了些脚步，领着路从路上撕扯着的夫妇身侧走过。 陈沦目光平静，只是往前挪脚。 没有因为这对夫妇拦在路上就放缓了脚，也没有因为这对夫妇重新在旁边撕咬，就加快脚步。 对于他来说，从来都一样。 “……束柔，你记住了他们所有人的信息？” 四人走过那对夫妇，那对夫妇便淹没在身后的黑暗里， 身侧，身上，弥漫着的负面极端情绪并没有变少，反而继续变得更加浓郁而影响越大。 身前的道路上，也是一道道身影来往， 望了望身前，岳老教授再回过头，望向束柔问了句。 “我之前看到过他的资料。” 束柔应了句。 闻声，岳老教授想说些什么， 却又再看向了陈沦身上，最后在陈沦身上停下目光， 看着陈沦依旧平静着的脸上，岳老教授张了张嘴，只是出声再说了句， “……我真是老了。以后恐怕就得多靠你们了。” 岳老教授吐了口气，再转过头往前，领着路。 目光转过，落在岳老教授身上，一句话也没说， 陈沦再转过头，目光落在身前，挪脚，往前， 束柔和饶常两人跟在陈沦身侧。 “……爸爸，我想吃这个。” “……你个死孩子，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怎么不把我吃了！” “……你不想给我买？那你还有什么用！那你去死！” 路上，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陈沦四人往前，身前再出现对父女。 女孩将她父亲重重按倒在了地上，用牙齿撕咬着她父亲胸口肩膀的血肉， “……你吃啊，吃啊！你不是想吃吗？” 男人拧下女孩的胳膊，往女孩嘴里使劲塞着。 有身影走过，却似乎浑然看到， 不时街道上，有身影互相疯狂撕扯下来， 上一秒似乎还说着话，下一秒争吵起来， 你咬下了他的手，你扯断了他的肠子，他吞咽着自己的手指， 泥泞的烂泥路上铺满模糊血肉，烂泥路变得更加泥泞。 岳老教授领着路，陈沦四人踩着烂泥路往前， 走过了那对父女身侧，那趴在自己父亲身上的女孩，再抬起了头，朝着陈沦等人望了过来， 嘴角往下滴答滴答着些东西，不知道是血液还是涎水。 紧随着，道路上，或来回走动着的身影，或撕咬着，疯狂着的一道道身影， 相继止住了动作，拧过了头，朝着陈沦四人望了过来，直勾勾盯着陈沦四人。 “注意，这些意识映射，可能会对我们发起攻击。一旦有一个人朝我们攻击，所有人都会朝我们疯狂扑过来。” 岳老教授放缓了些脚，脸上神情收敛，望着身周，出声提醒道。 “……以保护自身安全为一切前提。你们精神足够强大，在诡界中，实力也会足够强大。” 而就在这时候， 那趴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女孩，脸上骤然狰狞，眼底带着些贪婪，如同野兽，朝着领头的岳老教授扑了过去， 岳老教授手骤然抬起， 有些佝偻的身躯在诡界中发挥出了超乎常人的实力， 一手将那扑过来的意识映射，砸飞了回去。 “注意！” 岳老教授再喊了声。 这时候，街道上，一道道已经四肢扭曲畸变的身影以远超常人的速度，裹挟各种浓郁的负面情绪，暴虐，疯狂，怨毒，愤怒，仇恨， 朝着陈沦四人扑了过来。 岳老教授站住了脚，紧绷着身体，盯着从四面八方朝着四人扑过来的‘诡异’。 陈沦脸上依旧平静着，似乎看不到四周的变化， 目光落在身前，以较缓而基本相同的步伐，依旧往前，走过了岳老教授身侧， 走到了岳老教授身前，迎着身前扑过来的一个个畸变疯狂的人，依旧往前。 “……陈沦！” 岳老教授看着陈沦的模样，不禁喊了声，伸手要去将陈沦拉回来。 陈沦顿住了脚，转过了头，望向了岳老教授。 “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在往前。” 陈沦对着岳老教授说了句，再转过身，往前挪开了脚。 隔着近的个疯狂，畸变了的人，不知道该说是人还是诡，紧跟着扑到了陈沦身上， 嘴张着，朝着陈沦肩上撕咬了下， 却没有血流出。 “陈沦。” 陈沦走在了最前面，饶常和束柔走在陈沦身侧， 岳老教授紧跟了上来。 第六十一章 巷子里的老人 诡界，对他来说，和外界一样。 没有归属感，就像是隔着透明玻璃看一朵塑料花， 足够绚丽，却缺乏真切。 不过，这个世界对他已经足够真切，他也不在乎真假。 既然这个世界的人都在往前，那他自然也入乡随俗。 阴云下， 风在泥泞的烂泥路上卷着塑料袋子，呼啸而过， 黑暗在近处弥漫，在远处来回徘徊。 陈沦走在队伍前面，岳老教授，束柔，饶常紧跟在陈沦身后。 四周，裹挟着暴虐，愤怒，怨恨，各种浓郁的负面情绪，身上沾着些模糊的血肉，四肢头颅已经畸变的一道道疯狂身影， 不断朝着四人扑了过来，大多都扑到了队伍最前面，陈沦的身上。 有身影扑到了陈沦身后，张着利牙，撕咬着陈沦肩上血肉， 有身影抓住了陈沦的臂膀，眼里猩红，脸上狰狞，嘶吼着，想要锋利的手划破陈沦的皮肉， 有身影缀在了陈沦身上，想要啖肉饮血。 一道道疯狂着的身影中，陈沦依旧平静着，目光落在身前，似乎没看到，也不在乎这些身影，只是挪脚，踩着这烂泥路，往前一步步走着。 身后，紧跟着的岳老教授，微微喘着些气，望着被一道道疯狂怨毒身影包围的陈沦，眼底不禁流露出些担忧。 “……按诡异局的信息，只要精神和意志足够强大，在诡界中实力就会足够强大。我们跟着陈沦就行了。” 旁边的束柔似乎察觉到岳老教授的情绪，依旧望着最前面往前走着的陈沦，眼底带着些兴奋，出声说了句。 “……不愧是我的玛斯特儿啊……” 旁边的饶常，望着陈沦，嘴里也砸着嘴，出声说着。 听着束柔和饶常的话，岳老教授望着陈沦，也再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陈沦平静着，走在队伍最前侧。 周遭，越来越多的疯狂身影朝着陈沦扑了过来，烂泥路边，路边的矮瓦房，几层高楼都在不断扭曲，散发着极端的负面情绪，似乎对泥路上的四人发出着咆哮。 一道道身影扑在陈沦身上，缀在陈沦身周的疯狂畸变身影越多， 浓郁的负面情绪似乎汹涌翻腾，想要不断侵蚀陈沦的意识。 只是任由周遭负面情绪汹涌，却似乎怎么也染不到陈沦身上， 陈沦的身体就像是空壳，似乎没有半点情绪流露。 疯狂的身影撕咬开陈沦肩背的皮肉，却没有血液流出，瞬间再恢复了原样。 目光猩红的疯狂身影想撕扯下陈沦的臂膀，腿脚，陈沦手臂腿脚却岿然不动。 越来越多的身影扑在陈沦身上，陈沦的身影似乎淹没在这些疯狂的身影中， 只是依旧拖不住陈沦的步伐， 陈沦要往前，所有扑在他身上，裹挟在他身周的一道道疯狂身影就得往前。 在一道道疯狂身影中，陈沦脸上平静着，目光落在身前。 以较缓而基本相同的步伐，往前走着。一道道疯狂身影也被带着往前。 “陈沦……” 跟在陈沦身后的岳老教授看着越来越多疯狂身影朝着陈沦扑过去，聚集在陈沦身周，要将陈沦和整个烂泥路都淹没， 还是出声提醒了陈沦一声。 陈沦站住了脚，扑在陈沦身上，围在陈沦身周的一道道疯狂身影也被带着停住， 扑在陈沦身上的疯狂身影，依旧试图撕咬陈沦胸腹，手臂的皮肉，围着一道道疯狂身影，依旧疯狂着，不断朝着陈沦扑过来。 陈沦转过了头，目光落在了地上。 地上映着影影绰绰，张牙舞爪的些模糊影子。 那些交杂交织着的扭曲疯狂影子间，还映着道他的影子， 影子不时被周遭阴影淹没，不时又再浮现。 望着那地上，隐约变换着的影子，陈沦停了下目光。 原来，他还是陈沦。 再抬起头， 旁边再有个疯狂的身影，裂着利牙，面目狰狞，目光猩红，裹挟着暴虐怨毒的情绪，朝着陈沦身侧扑了过来， 陈沦抬起了手，一把掐住了那道扑过来的疯狂身影， “……嗬嗬……啊！” 疯狂身影被陈沦掐着脖子，拎在半空， 嘴里发出着低吼，畸变的身体再陈沦手下疯狂扭曲，挣扎， 就像是条离岸的鱼。 陈沦伸着手，目光平静着，望着。 “嘭！” 手一甩，这道疯狂的身影便被砸到了烂泥路边，一栋正扭曲着，发出咆哮的低矮瓦房上，瓦房也止住了声音。 再转回了头，陈沦望着身上，背着，正试图撕咬着他皮肉的疯狂身影， 再抬起了头，一下下打落， 如同掸着衣服上的灰尘，一下下拍着。 扑在他身上的一道道疯狂身影，自然也如同灰尘一样被轻轻掸落， 落在地上，再被人踩在地上。 地上多了些暂时起不来的灰尘， 身周，扑在陈沦身上的一一道道身影没了。 陈沦站在原地，再转回了头，目光依旧，身上完好无损。 “……陈沦，没事儿？” 看着似乎黏在烂泥地上，挣扎着的一个个疯狂身影， 岳老教授再快步走上了前，走到了陈沦身侧更近处，注意着身周疯狂身影的情况，出声问道。 束柔也走了两步，走到了陈沦身侧，望着陈沦，眼底闪着些兴奋乃至狂热的光彩， 饶常则是蹲在地上，似乎琢磨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陈沦目光平静着，只是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身前。 “注意。” 而就在这时候，周遭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岳老教授望着，不禁出声提醒了声。 陈沦依旧目光落在身前，平静着站着。 地上，一道道疯狂身影渐消失不见。 紧跟着，地上的烂泥路也变化着。 身前，似乎走到了这条烂泥路的尽头， 弥漫徘徊着的黑暗散开了些，这尽头却是个逼仄的巷子。 巷子里，打着密集急促的雨滴，下着雨。 巷子尽头，是堵墙。 墙跟前，是个枯枝，塑料杆撑着，肥料袋子，塑料袋子盖着， 遮出的个能勉强遮一些风的棚子。 棚子跟前，几块半截砖垒起来的灶上，摆着个水壶， 灶跟前，蹲着个老人。 而陈沦四人脚下， 泥泞的烂泥路，也变成湿漉漉淌着水的皲裂水泥地， 身后，原先那条烂泥路已经消失，变成条从陈沦四人身后掠过的宽敞街道， 陈沦四人站在街道这头，逼仄的巷子口， 街道另一边，则是耸立着的高楼，如同先前看到的一样，明明只有几层，却似乎高耸入云，看不到顶端。 而这宽敞的街道上，不时也有些人走过，只是似乎注意不到四人。 过路的些人，就如同那几层的高楼一样，明明似乎同陈沦等人差不多高低，却诡异的，需要抬起头，才能看到街道上过路人的头部。 “……可恶，没想到我饶常有天还需要趴在地上看着。” “这个视角，是蹲着的时候，趴在地上的时候才有的。” 饶常嘴里嘟囔了句，束柔回头目露思索，出声补充了句。 陈沦没转回头，目光依旧落在身前，落在这逼仄的巷子里。 第六十二章 老人与小女孩 这巷子似乎就是现实中，堕落成诡的那老乞丐，居住的地方。 只是，这巷子更加逼仄，入口的通道勉强容得下一个成年人正面走过，肩膀都要擦到两边墙壁。 两边墙壁比先前见得低矮瓦房更低矮些，从两边延伸到巷子顶上的瓦片遮不住正不断密集打落在巷子里的雨水， 只是让这巷子里的天变得更矮，让进了巷子的人直不起身，只能蹲着缓慢移动。 站在巷子口，陈沦脸上平静着，目光只是落在身前这巷子里， 往后转过头去的饶常，束柔，岳老教授三人，也相继再转回了头，朝着这逼仄低矮的巷子里望着。 巷子里，密集急促的雨不停打落，淌着的雨水顺着两边的墙壁，顺着地上坑洼皲裂的地面， 冲刷过那蹲在棚子跟前，灶跟前的老人，流淌到陈沦四人脚边，再从陈沦四人脚边绕过。 巷子里老人身后，那勉强撑着，遮着的棚子上，低洼处早已经积蓄了不少雨水，雨水透过棚子上塑料袋子，肥料口袋间的空隙， 不断往着棚子里滴落，浸湿着棚子里些杂乱的东西。 棚子前，蹲在灶跟前的老人， 面容同之前看得资料上，老乞丐一样。 只是身上不是褴褛的脏衣服，而是套洗得有些褪色，还算干净的衣服， 这会儿衣服早已经再被密集的雨水淋湿，往下滴落着水。 而穿着干净衣服的老人，身上却依旧是如同乞丐一样沾满脏污， 头上不知多久没修剪过的头发被些污垢粘着，一条条披在背上， 从衣服袖子里，露出来的手上，手心还算干净，手背却满是黑污，手指甲里也藏着不少泥污。 此刻， 老人在巷子里，那已经放着那老旧烧水壶的灶跟前，蹲着， 手里拿着已经被雨水有些淋湿的个火柴盒，火柴盒被老人微微发颤的手推开， 火柴盒里，躺着寥寥几根火柴，取出根火柴， 老人再望了望几块半截砖头围起来的灶，灶上的烧水壶，烧水壶盖子上，依次放着的几个馒头。 老人似乎是想，引燃灶里的火，烧些水，烫热水壶盖子上放着的馒头。 捏着手里那根火柴，老人有些小心着在火柴盒上划过， 火柴盒上留下了道明显的印子，火柴却没被引燃。 老人将手里的火柴换了个方向，颤巍巍着手，小心着，再划动了次， 没有火光被引燃，只是火柴上的引燃物被消磨了干净，火柴折断了，还被他手上沾染的雨水，浸湿了透。 老人身上湿透的衣服裤子，顺着衣袖，顺着裤腿，往下不断流淌着水，雨水里似乎染上了些老人身上的泥污，也变得脏污，在地面上流淌冲刷过的雨水中晕染开。 老人将那折断的半截火柴扔进了灶里，再转回头， 望着被自己湿漉漉滴着水的手，逐渐不断浸湿着的火柴盒， 停顿了下，再转过头，抬着手，似乎想找个地方，将自己手上的雨水擦擦干， 只是他放眼所及之处，看不到没有被雨水淋湿的地方。 “……嘻嘻……” 而就在这时候，巷子外， 陈沦四人身后，响起阵小女孩的嬉笑声，似乎有个小女孩在巷子外的街道上正玩闹着。 “……嘻嘻……” 饶常，束柔，岳老教授三人相继转过头往巷子外的街道上去看了。 只是，却只能听到似乎近在咫尺的小女孩嬉笑玩闹声，却看不到有小女孩的身影。 陈沦没转过头，目光平静着，落在巷子里。 巷子里。 老人似乎也听到了小女孩的嬉笑声， “……快了，就快好了。” “水烧开了，馒头烫些了，就能吃了……” 嘴张合着，似乎呢喃着， 老人使劲着甩了甩手上的雨水，整个蹲着的身子，都被带着颤巍巍着。 老人在伸出手，在这密集急促的雨中，从那已经湿润了的火柴盒里，再拿出着火柴， 一次次想引燃灶里的火。 只是，始终没能如愿。 即便老人小心着，也没有火光从火柴顶端冒出来， 只是一次次消磨了火柴顶端的引燃物，折断了湿润了的火柴， 火柴盒上贴着的擦条，也渐被落着的雨水，老人身上流淌下的雨水浸湿，湿透， 再被火柴划破了， 火柴盒上，只剩下被雨水泡烂了的纸渣，老人却依旧拿着火柴，一下下小心着在火柴盒上划动着。 而巷子外， 那小女孩的嬉笑声，也一直在近在咫尺的响着， 似乎在撵着飞蛾，似乎在看着蚂蚁， 似乎在伸手去接着雨水，似乎在玩闹着， 似乎下一瞬间，老人点燃了火，烧开了水，烫热了馒头，女孩就会回来。 几块半截砖围起来的灶跟前。 老人手里捏着的最后根火柴，只剩下半截小木棍， 手里被雨水浸湿的火柴盒，不知道是半截小木棍，还是老人捏着小木棍的指甲，划成了泡烂了的碎纸渣， 烂在了老人手里， 老人终于停下了动作， 昏暗逼仄的巷子里，没看到半点火光， 只是那点不燃的灶里，多了几根消磨折断了的火柴。 老人摊开了手，望着烂在手里的碎纸渣。 而这时候， 巷子外，那一直在嬉笑着的小女孩声音也消失不见，似乎从来没出现过。 巷子内外，再安静下来。 只剩下雨水打落在巷子里的声音， 密集而急促的雨水，毫不留情，打在了老人摊开的手掌上， 将手掌上，只剩下些泡烂了的碎纸渣也冲走了干净。 老人的目光顺着地上流淌着的雨水上，带走的碎纸渣转动着， 那原本是他打算用来点燃火光的东西， 老人突然伸出手去抓， 只是什么也没抓住， 老人蹲着，顿住了动作， 松开了手，最后半截火柴棍，落在了雨水中，也被冲刷了走。 老人站起了身，在低矮着的巷子里佝着腰， 伸手提起了灶上的烧水壶，倾侧着烧水壶， 将烧水壶里盛的水，全倒了干净，汇入了地上冲刷过的雨水中。 烧水壶的盖子砸落在地上，滚落几圈。 摆在烧水壶上的几个馒头，散落在地上， 白色上，黏上黑污，被雨水浸湿。 佝身，老人提着水壶，往着巷子外走出。 岳老教授让开了身， 陈沦目光落在身前，往旁边挪了一步。 老人提着水壶从四人身侧走过，似乎没看到四人。 只是紧跟着，老人消失在视线内， 又再从远处提着水壶走近，再走进到了巷子里。 佝着腰，老人走近到巷子里的灶前。 将水壶摆到了灶上，紧跟着，蹲在了灶前， 从怀里小心着，摸出了袋子馒头，依次在水壶上小心摆了上， 再伸出手，从怀里再摸出了盒火柴， 用颤巍巍的手，推开了开始被雨水湿润的火柴盒， 再想引燃灶里的火， 似乎再开始了一次重复。 第六十三章 希望在于看不到，在于结局还没来 “嘻嘻……” 巷子外，再响起女孩的嬉笑声。 浑身衣襟裤腿滴落着些裹挟着脏污的雨水，老人蹲着身，颤巍巍着手，低着头，再一次次拿着火柴，将被雨水泡烂的火柴盒划成了碎渣。 老人再低着头，止住了动作。 巷子外，女孩从来没远去的嬉笑声也再消失。 “……在诡界中，我们唤醒堕落成诡者希望的时候，能不去叫醒堕落成诡者的意识，就尽量不要去做。因为你不知道，他醒了。会是和你好好聊一聊，还是干脆直接发疯，将所有诡界中的人给杀了。” “堕落成诡的人，都是绝望，陷入极端负面情绪的人。” 巷子外，站在陈沦旁边的岳老教授望着那巷子再低着头，停顿着动作的老人，出声说着， “这里是诡界，这只在巷子里下着的雨，始终点不燃的火柴，只能是这老人心理的一种映射和象征。” 岳老教授停顿了下，再出声说道。 陈沦目光平静，落在身前逼仄的巷子里， 巷子里，抓不住被雨水冲刷走火柴盒碎渣的老人，再佝偻着起身，倾覆了水壶，倒了烧水壶里的水，滚落了烧水壶上的馒头。 “泡烂了火柴盒的雨，阻碍他点燃火柴的才是他意识映射，他不想将火柴点燃。” “引燃火，烧开水，烫热馒头，该在巷子里玩闹的女孩就会回到巷子里。” 束柔望着巷子里的老人，接过话出声说道。 “巷子外，又没有小孩……哎，声音哪来的呢……” 饶常接着话，嘀咕了句。 岳老教授转过些头，再望向了陈沦。 陈沦脸上平静着，目光落在身前， 那倾覆了烧水壶里水的老人，提着烧水壶已经再朝着巷子外走了出来， 陈沦往旁边，让开了一步， “火柴的光太微弱，照不亮巷子。” 陈沦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希望总是在路上，希望在结局还未曾到来。” 陈沦再转过头，目光平静着落在了旁边的岳老教授身上。 这句话的前半句，是岳老教授所说。 老人的希望在于，火未曾点燃，水未开，馒头未热，所以女孩还没回来。 而不是火引燃了，水开了，馒头烫热，原来女孩早已经不在。 在于，看不到，结局没来，所以还抱有希望。 “他在等我们，叫住他。” 陈沦目光平静着，出声再说了句，转回了头，目光自然落在身前。 该陈沦说话了，他便出声说了。 身前那逼仄巷子里的景象再自然映在陈沦眼底。 那巷子尽头那堵墙跟前，那摇摇欲坠的棚子里，比起现实中那照片上的景象， 什么都在，只是少了件那小女孩的衣服。 旁边，岳老教授听着陈沦的话，脸上不禁浮现出些笑容来，不知道是高兴明确了希望所在，还是高兴陈沦出声说了话， 笑容很快收敛，岳老教授再望向了那老人， 老人提着水壶，已经从巷子里走出，走过了陈沦四人身侧， 就要再在巷子外消失。 “老先生。” 岳老教授出声喊了声那老人。 那老人了却似乎没听到喊声，或是觉得，并不是在喊他， 依旧提着水壶往前，只是越走越远。 岳老教授望着那老人，停顿了下。 “……朱辉成。” 岳老教授再朝着那老人喊了声。 老人顿住了脚，止住了步，背对着四人站着。 束柔和饶常也相继转过身去，朝着老人望着。 陈沦只是依旧平静着，目光落在身前，不好奇，也不关注。 老人背对着四人，手里提着水壶。 佝偻着的身子，渐有些止不住颤抖着，连带着手里提着的烧水壶也跟着有些晃动着。 老人颤巍巍着身子，先转过来些头，望着陈沦四人，再挪着蹒跚的脚，转过来佝偻的身子， “你们……认识我儿子？” 攥紧着手里的水壶把手，止不住颤抖着身子，老人抬起头，望着陈沦四人。 浑浊的眼底，流露着复杂的情绪，有些痛苦，还有些恍惚，反复张了张嘴，只是出声问了句。 “只是在和老先生附近的住户嘴里，听着提到过一嘴。” 岳老教授摇了摇头，没再这件事上撒谎。 老人闻声，停顿了下，低下头去，沉默着，不知想着些什么。 再抬起些头，望着陈沦四人，挪脚，再提着水壶，重新走了回来。 “进来坐。” 老人佝偻下腰，从陈沦四人身侧走过，再走进了那巷子里。 逼仄低矮的巷子口，只容得一个人正面擦肩走进。 岳老教授回头望了望陈沦四人，领着路，先跟着老人走了进去， 不禁侧着些身子，低下些头。 再然后，是束柔，和饶常，一个目露思索，一个琢磨着些事情。 陈沦走在最后。 挪脚，目光平静着，正着身子， 如同寻常，以较缓而基本相同的步伐走了进去， 两边的墙，隔着他肩也就指宽，顶上摇摇欲坠的瓦，就比陈沦的头顶高出半拳。 就近在咫尺的天，总是有些压迫感。 进了巷子里面，巷子宽敞些，但巷子里的天依旧只有这么高， 岳老教授不禁低下去些身。 陈沦只是依旧平静着站着，任由隔着头顶半拳的房檐瓦片遮在头顶。 束柔和饶常，则站在陈沦身侧，一个观察着巷子里的景象，目露思索，一个不着边际着，琢磨着似乎莫名的事情。 招呼着陈沦四人进了这巷子里的老人， 将手里的烧水壶，放到了棚子前的灶上， 没再去引火，巷子外，也不再有女孩的嬉笑声传进来。 佝偻着腰，半边身子坐进了那敞开的棚子里， 身上裹挟着些脏污的水，依旧往下淌着， 老人先是垂下头，坐着，有些沉默着。 “……你们找我，是有啥事啊？” 老人再抬起了头，朝着陈沦四人望着。 眼底浑浊，如同死寂，连先前的痛苦情绪也没了， 只是出声望着，就一直朝着陈沦四人望着， 似乎等着陈沦四人的话，眼底隐约间还是有些希冀， 他在等陈沦几人，等陈沦几人带来还没来的结局。 陈沦目光落在这老人身上，只是脸上平静着， 束柔盯着老人，似乎观察着，目露思索， 旁边的岳老教授望着老人，停顿了下，再对着老人出声说道： “老先生，我们是官方的人。昨夜里，我们发现了个小女孩，大概三四岁大，她跟我们说，她家人就在这附近，我们就过来找找，请问那小女孩是老先生你的孙女吗？” 岳老教授撒了谎，除了已经确定的信息，其他都用了模糊的词。 “你们把小丫从河里救起来了？” 老人浑浊的眼底骤然迸发出些神采，一把抓住了岳老教授， 浑身颤抖地紧跟着说道。 主动给陈沦四人提供了关键信息。 第六十四章 骗来的希望 “……对。” 岳老教授停顿了下，没去挣脱老人的手， 脸上露出些温和的笑容来，笑着，再应着， “……昨晚不是下大雨吗，上游水库积了些水，准备泄洪。我们就派了几个人在河边上巡逻，说注意下那会儿河里还有人没有，就看到了她。” 依旧没去多说，‘救上来’的的过程。岳老教授对着老人露出些温和的笑容。 “……救上来了啊，救上来了啊？” 老人依旧攥着岳老教授的手臂，眼眶红了起来，眼底带着些希冀的光彩，有些害怕着，再重复着说着， “对。老哥你是她爷爷？” 岳老教授只是温和笑着，点着头，似乎就只是来帮昨夜救起来的个小女孩找下家人的。 “……” “……小丫她怎么样了，她没事儿了？” 老人听着岳老教授的话，先是沉默，紧跟着再转过头， 望着岳老教授，望着陈沦三人，有些慌张问着。 “没什么大碍，那边让医生再检查检查，就能给老哥你送回来。” “别！” 老人听着老人的话，先是慌张着摇了摇头，紧跟着再低下去些头去， “……别送回来了，别送回来了……我……跟着你们，比跟着我好。” 呢喃着，老人说着，声音渐低。 “……老哥，孩子昨晚上，怎么掉到河里去的啊？” 岳老教授没再去接着话说，只是转而问道。 老人闻声，再缓缓抬起些头，眼眶愈发红着。 “……昨晚上，我捡了些废纸壳子，瓶子，拿去废品站给卖了几块钱。” “……带着小丫，去别人馒头店里，求人给卖了几个馒头。” 老人松开了抓着岳老教授的手，坐在那同样湿漉漉的棚子里，浑身都还滴着雨水，浑身还颤抖着， “……以前，都是些好心的人，给些剩饭给我吃……不能让小丫吃那些要来的东西。” 老人浑浊的眼底，流露出些痛苦，泛着些泪花。 “……去的晚了，馒头店里的馒头都已经冷了。” “夜里，又落着雨，我想着去盛点水，烧些水，烫烫馒头。再洗洗手。在些脏地方翻来翻去一整天了，手上脏得厉害。” “我提着烧水壶，去河边上盛水，那条河里的水还清，烧开了能喝。” “小丫闹着要跟着去，棚子里，没光没亮，她有些怕黑。就跟在我身后。下雨天，河边上滑，我就让她就在河岸上站着，她实在饿了，我就给了她个馒头，让她在岸上吃着，等着，我一个人提着烧水壶去河边上接水。” 老人眼底，愈加痛苦，红着的眼眶里，泪水渐多，浑身止不住颤抖着。 “她应了好，我就顺着河边上的坡，一点点摸着，提着水壶下到了河面边上。” 之前的资料显示，老人的腿脚不便。 “……走动河边的时候，我绊了一跤，头埋到了河里边，我慌里慌张着，赶紧爬了起来，把烧水壶给抓了住。” “再然后，我就听着小丫的喊声，我回头去看，小丫她看着我在河面边上绊倒了，害怕的厉害，一边喊着我，一边往着河面边上跑了过来。” “……我赶紧冲她喊，让她别下来，别下来，朝着岸上走……” 老人颤抖着身子，声音也跟着颤着，浑浊的眼底，积蓄着的泪水再止不住，滚落在地上，汇入了地上雨水中，往着巷子外冲刷过。 再止住了声，老人浑身动作停顿了下， “……雨天岸边上，滑得厉害。她就那么三四岁，腿脚还不好，哪能不绊倒啊。她绊了一跤，从河边上，朝着河里边一下就滚了进去。” 老人再出声说了句， “……我慌忙跑过去抓，在岸上没抓住，又伸手进水面上抓。” “……小丫一下就不见了，被水给淹了，没了声，不知道被冲到哪去了。” “……我喊啊，沿着河边上追，晚上岸上也漆黑，河道里也漆黑，到处也都没人。” “……我回了岸边上……烧水壶还在，我提着水，回了来。” “……我还得烧水啊，等烧好了水，烫好了馒头，小丫也就该回来了……” 老人再出声说着，止住了声。 蹲在老人跟前的岳老教授停顿了下动作， “……我们巡逻的人，就在座桥过去些的地方，就在河面边上呢，就看到有个小丫头从上岸给冲过来，刚好冲到河边，就赶紧一把给拉了起来，给送去医院了。” 停顿了下，岳老教授再露出些笑容，出声说道。 “……救起来了啊，救起来了啊……” 老人眼底闪着些泪花，红着眼眶，低下些头，就望着那巷子里地面上不断冲刷过的雨水。 “……老哥啊，小丫是你的孙女儿？” 岳老教授停顿了下，出声再问道。 老人再停顿了下，沉默着，再佝着身子，缓缓摇了摇头， “……小丫是我捡的。她给她爸妈扔到了这巷子外边……这巷子外边，没监控，也没人，只有些流浪汉，乞丐。” “……是我害了小丫，我不该把小丫留下来，我就是个老乞丐，我咋养得活小丫，小丫跟着我哪能活啊……我该把小丫给你们，不该把小丫留着……是我害了小丫……” “……可是，我看着小丫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才像个人。” 牺牲的诡异局老杨，也说过类似的话。 老人眼底积蓄着浑浊的泪水，红着眼眶，再痛苦着，反复着说着。 陈沦目光平静着，只是落在这老人身上。 岳老教授看着老人，停顿了下，脸上再露出些温和笑容来， “小丫这不是还好着的吗，老哥你也没就错什么，要不是老哥你留着小丫，她三四岁一个人也不定能活，对？” 岳老教授笑着，对着老人出声说道。 老人红着眼眶，眼底痛苦着，没再出声说话。 “……老哥，你是为什么在这儿，你孩子呢？” 停顿了下，岳老教授还是出声问道。 老人闻声，再沉默着，眼底的情绪渐再沉寂下去，脸上没了什么情绪， “……几年前的时候，我岁数开始大了，脑子也开始糊里糊涂了。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拉在了裤子上，尿在了床上。” “朱辉成就给我在外面租了间屋子，我搬了过去，过了几个多月，房东说，房子到期了，我就出来了。” 老人只是出声简单说了句，便没再说下去， 紧跟着，再转过头，再望着岳老教授，再望着陈沦， “……小丫她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能不能以后，你们来养她，把她养大，就别把她送回来了……我养不活她……” 老人眼底再带着些痛苦，混杂着些希冀和害怕。 “……如果她确实一个人的话，我们会将她安排到福利机构，抚养她到十八岁成人。她现在没什么事儿了，我们出来的时候，她还朝着要见你呢。” 岳老教授出声应了句，再脸上露出些温和笑容来。 “那就好，那就好……” 老人嘴里重复着，再转过头，朝着陈沦等人望着， 他想从另外的人嘴里，再得到确认， 目光落在这老人身上，老人眼底带着希冀，混杂些害怕， 陈沦停顿了下， “她没事儿。” 陈沦出声说了句。 “……那就好，这样就好……她长大十八岁就能自己过活了，就足够了……” 似乎得到陈沦的又一次确认，老人放心下来， 眼底迸发出些希望的神采，目光恍惚着，抬着头，不知道望着什么地方。 身影却在逐渐淡化，消失在陈沦四人视线内。 那灶里，扔进去的一些断了的火柴棍，骤然迸发出些火光，引燃了火， 放在灶上的烧水壶里，似乎还有水，冒出了热气。 “嘻嘻……” 女孩的嬉笑声在渐近。 就在这时候， 天空中，密布着的阴云开始消散。 旭日东升，天下大白。 诡界似乎失去了作用， 开始消散。 第六十五章 一场诡事件 “滴……滴……” 陈沦睁开眼，屋里的屋顶映在眼底， 床边的生命监测仪器滴答响着。 再响起些窸窣声响，陈沦两侧旁边，几张床上的岳老教授，束柔，饶常相继睁开眼睛，坐起些身， “……哎，真是独一无二的风景……” 再然后，屋里便响起了饶常的嘀咕声。 就在这时候。 屋里的屋门再开了。 医护人员和着诡异局负责人谭有国，和着前期调查部门徐上校相继，快步走进了屋。 “……情况怎么样？” 医护人员上前仔细检查了下陈沦四人的情况，再去除四人身上的生命监测仪监测贴片。 陈沦目光平静，自然坐起了身，目光也自然从屋顶，落到了进屋的几人身上。 谭有国站在一旁，等着医护人员检查确认了四人没有大碍过后，才重新上前，对着陈沦四人出声再询问了句。 陈沦脸上平静着，只是目光落在谭有国身上，一句话没说。 束柔不知道还思索着些什么，饶常在那自顾自琢磨着， 靠坐在床头的岳老教授再往后靠了靠身子，屋里响着些轻微的窸窣声， “成功了，找到了。” “那个资料中提及到过的小女孩，就是希望。” 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才再出声说道。 谭有国得到更准确的确认，不禁脸上露出些高兴的笑容来， 紧跟着，笑容再收敛，郑重着，朝着陈沦四人低下了些笔直的身子， “恭喜四位凯旋，谢谢。” 谭有国对着陈沦四人，再出声说道。 从床上起身，站在谭有国身前不远， 陈沦目光平静着，落在谭有国身上，只是摇了摇头。 饶常和束柔先后从床上下来，站在陈沦身侧， 岳老教授靠着床头，停顿了下动作，也从床上起身，站在一旁。 “各位这会儿有什么需要吗？” 谭有国看着四人，再问了句。 “时间过去多久了？” 低着头的束柔突然抬起头，出声问道， “从各位进入诡界，到现在，一共过去了78分钟。” 再拿起通讯器，确认了下时间，谭有国准确地说道。 “……差不太多。” 束柔再将头低了下去。 “……感染者的情况怎么样了？” 岳老教授再望着谭有国，停顿了下，声音稍有些嘶哑，出声问了句。 “感染者的情况还算好，岳教授你们进入诡界后，感染者虽然还在持续畸变，但进展较缓，到现在，仍然大部分感染者还处于初步感染畸变阶段。现在感染者已经相继苏醒过来了。大部分都还有恢复正常生活的可能。” 从刚才得到陈沦四人准确答复，就暂时走到一旁拿着通讯器进行通知和事后安排的徐上校再走了回来，出声应道。 岳老教授点了点头，没再问话。 “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既然已经成功了，那就先别再想诡界中的事情了，先去吃饭。等吃完了午饭，你们确定不需要心理干预的话，就可以自行安排，休息了。” 旁边的谭有国，看着陈沦四人，多在岳老教授脸上停留了下，再挤出来些笑容，对着四人说道。 “有鸡腿吗？都说鸡腿大补……哎，危险的任务过后，总是要来几根鸡腿……想当年我在不知道哪个大陆冒险的时候……哦，那是游戏啊……” 谭有国说完，便领着路往前走去。 陈沦只是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挪脚往前。 思索着些事情的束柔跟在陈沦身侧，只有饶常嘴里不停说着些话，也跟在陈沦身侧。 岳老教授沉默着，点了点头，走在陈沦身前， 岳老教授自然也落在陈沦眼底。 岳老教授身子稍显佝偻，稍低着些头， 不知道是进入诡界实在消耗精神，岳老教授脸色愈加显得疲惫些，眼底带着些血丝。 “……老岳，陈沦，” 谭有国领着路走在前面，几人相继过着七道门。 谭有国脸上挤出来些的笑容渐再消失，出声喊了岳老教授和陈沦一声， 停顿了下，再转过来些头，望着陈沦，岳老教授四人。 “之前说得那小女孩已经找到了。在‘诡’住所附近一条河的下游，被从河面上捞了起来。尸体暂时就停放保管在这儿。” 谭有国转回头去，领着路，再出声说道。 陈沦目光平静，落在身前的谭有国和岳老教授身上， 说完了这句话的谭有国有些沉默， 岳老教授也沉默着，只是腰再佝偻了些。 “……哎，我们是不是骗了人？” 旁边的饶常抬着头，琢磨着。 “给那小女孩分根鸡腿，小女孩很好哄的，想当初，我在幼儿园的时候……” 饶常说着话，再渐说到没边际的地方。 一行人，再没人出声说道。 谭有国和岳老教授沉默着。 束柔低着些头，目露思索。 陈沦脸上平静，只是自然转动着目光，望了眼这谭有国和岳老教授，再目光落在身前。 再过了道门， 陈沦等人走回到了管控束缚着‘诡’的屋子里， 屋里另一侧，被束缚着的‘诡’自然落到了陈沦眼底。 ‘诡’已经完全畸变的身躯，此刻已经没了动静，再没有声音发出。 诡异局的人员，正解下着束缚在‘诡’身上的一些束缚带，准备将‘诡’的尸体转移。 “……朱辉成也已经找到了。” 谭有国，岳老教授等人的目光，相继都落到了那已经失去动静的‘诡’身上， 谭有国停顿了下，再出声对着陈沦等人继续说道， “朱辉成是‘诡’的儿子，‘诡’的名字叫朱有孝。” “五年前，朱辉成嫌弃自己父亲患上些老年病，生活不能自理，将他父亲送到了‘诡’现在居住的那附近，一处租住的民房内，只负了三个月房租， 三个月房租到期后，那房东还曾想办法联系过朱辉成，电话再也没能打通。诡，朱有孝就离开了那处民房，在那附近，成了个乞丐。” 谭有国出声说着，望着那渐被转移走，诡的尸体， 岳老教授也望着，有些沉默。 “同时，找到的，还有已经身亡小女孩的父母。” “已经移交给警方部门，将会以遗弃罪判处。” 谭有国再出声说道，岳老教授沉默着点了点头。 一众人再转过身， 朝着这屋外，接着走去。 陈沦转身，挪脚，往前。 束柔和饶常跟在陈沦身侧。 谭有国止住声过后，一众人再没人说话，有些安静。 再接连过了七道门， 一众人走出到了感染者管控区域内。 感染者管控区域内， 一众感染者已经相继苏醒了， 诡异局的医护人员，管控人员正忙碌着， 或是安抚着苏醒过来的感染者，或是将一些感染者转移到别处继续接受后续的治疗。 苏醒过来的感染者有些恐慌，害怕，有人惶恐，担忧，抓着医护人员，穿着军装的管控人员问着。 有些嘈杂的恐慌声，话语声，在区域里响着。 至少，一众感染者都苏醒了过来，眼里没了浑噩或疯狂，身体也不再继续畸变。 第六十六章 第二季第五十六天，晴。 “……老谭，有酒没有啊，给我来两瓶！” “……还能喝酒？给我也来点。” 食堂餐桌旁，围坐着谭有国，岳老教授，徐上校，蒲教授，以及陈沦三人。 似乎勉强能算是个解决一起诡事件过后的庆功宴了。 陈沦拿着筷子，夹菜，放进嘴里，咀嚼，吞咽，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吃着东西。 束柔捏着筷子，盯着岳老教授等人，不时目露思索。 饶常捏着个鸡腿，满手是油，另一只手捏着瓶可乐，啃一口鸡腿，来一口可乐，听着岳老教授的话，似乎来了兴致，抬起了头。 “给我也整一个。” “那可不行，心理部门的人平常也不能饮酒，你不知道诡事件什么时候就爆发。我是有你们了，你们年轻人也足够厉害了，顶得住了。所以我这个老家伙能喝两口，你们要是喝多了，那可怎么办。所以啊，就我喝，你们啊，就暂时看着……” 食堂的工作人员拿来了酒，岳老教授望着陈沦三人，笑着出声说道，拧开了酒瓶，往嘴里就灌了一口。 只是喝了口过后，岳老教授脸上的笑容紧跟着又再褪去了， 沉默了下来，将酒瓶放到了一边，再没去喝过。 夹菜，咀嚼，吞咽，陈沦目光平静着，在落在身前，身前桌边一众人也映在陈沦眼底。 谭有国，徐上校，蒲教授一众人跟着沉默下来，没再说，一直到吃完饭。 在沉默中，一众人吃完了这顿，一起诡事件过后勉强算庆功宴的饭。 …… “老岳……” 食堂工作人员收拾着碗筷， 餐桌旁，还没有人起身离开。 谭有国转过头，望着岳老教授，似乎想出声宽慰句， 却张了张嘴，只是喊了声。 “没事儿。” 岳老教授摇了摇头，再转过头，望向了陈沦等人，脸上再挤出来些笑容， “陈沦，束柔，饶常，你们现在也是正式加入心理学部门了。现在完成一起诡事件任务过后，按照诡异局之前的做法，即便下次诡事件爆发，正常来说，也会是其他一组心理部门的人先上，你们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心理部门的人，平日里没任务的时候，除了值班的人，其他人都可以正常外出，或是就在诡异局驻地休息。你们已经在诡异局待了一个月时间，也可以回家一趟。用诡异局下发的手机报备一下就行。” 见岳老教授在跟陈沦三人说话，其他也相继转过头，望着陈沦等人， “你们你们诡异局的住处，仍然安排在先前的地方。当然，你们要是想来，挨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住，我也不介意。” “好了，我得回去休息休息了，你们也休息你们的，忙你们的去。” 岳老教授站起身，出声再说了声。 目光落在岳老教授身上，陈沦目光平静，起身，点了点头。 饶常，束柔，也跟着陈沦站起了身。 “那行。陈沦，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后勤部门，如果需要外出，后勤部门也会安排交通工具。” 谭有国也跟着站起了身，望着岳老教授停顿了下过后，再看向了陈沦，出声说道， “外出注意安全，严格来说，在平时，你们属于科研人员，学者。如果有需要，可以和后勤部门联系，外出时安排一些安保人员。” 谭有国对着陈沦，再出声说道。 脸上平静着，目光转过，落在谭有国深深， 陈沦停顿了下，点了点头。 再挪脚，往前，陈沦往食堂外走了出去。 …… 从食堂出来，诡异局一众人各往各处去。 岳老教授同陈沦三人，前半截路还算同路， 就走在陈沦旁边。 陈沦目光落在身前，岳老教授的身影自然映在眼底视线内。 岳老教授沉默着，佝着些腰，低着些头，只是一路往前。 再往前走了段路， 岳老教授停住了脚， 陈沦也停下了脚，饶常和束柔，站在陈沦身侧。 “……陈沦，这就是心理骗子的来源。” “我们或许骗得了所有‘诡’，但骗不了自己。” 岳老教授转过头，只是没头没尾地对着陈沦等人再说了句。 便再转过了头，只是似乎整个人精气神再骤然泄去些， 陈沦目光落在岳老教授身上，渐走远的岳老教授身影再愈加显得佝偻了些。 欺骗本身还好。 对岳老教授影响更深的，其实是根本无从弥补，‘诡’已经死了，小女孩也已经死了。 即便想找个心理宽慰的方向，也都没有。 陈沦共情能力极弱。 但并不妨碍，他曾经是个优秀甚至杰出的心理学医生。 “他的状态不太好。” 站在陈沦身侧的束柔，望着走远的岳老教授出声说了句。 陈沦目光平静着，挪脚，往前。 束柔和饶常再跟了上来。 …… “……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 “成功了！成功了没啊……” 走回到诡异局驻地中的住所， 与陈沦三人同期加入诡异局的其他七人，都在站在走廊过道上， 似乎在等着陈沦三人回来， 看到了陈沦三人，其他七人紧跟着朝着陈沦三人迎了上来。 “……陈沦，你们成功了，有找到‘希望’吗？” 陈沦站住了脚， 目光落在身前七人身上， 七人脸上，有人脸上带着些高兴的笑容，有人眼底带着些期待和紧张。 “成功了。” 陈沦停顿了下，只是平静着出声应了句。 “成功了！成功了！” “厉害！” “陈沦，这回的诡界里是啥样啊？” 听到陈沦的再次确定，七人脸上再相继高兴起来， 为陈沦三人高兴，为诡异局这起诡事件被解决而高兴， 有人忍不住欢呼着，有人忍不住再追问道。 “……好了，好了……” 这时候，住所的一名后勤人员笑着走了上来，让围着的七人散开了些， “每次进入诡界，都很消磨精神。这时候如果没有什么天大的事儿，就不要打扰刚执行完诡界任务的人员，让他们休息。这算是诡异局的潜规则，以后你们也会更深刻的明白原因。” 后勤人员笑着出声说着，再不禁回头望了眼陈沦三人， 陈沦三人脸上并没有什么疲惫。 不过，围着的其他些人，听着后勤人员的话，还是散了开，让到了旁边。 脸上依旧平静着，挪脚，陈沦往前。 走到了屋门前。 屋门对面，那条狗，还被拴在束柔的房门外， 看到陈沦三人，先是摇了摇尾巴，再重新趴下了身。 转过身，陈沦挪脚， 推开门，走进屋。 低身，换鞋，重新合上门。 挪脚，到客厅沙发上，再重新坐了下来。 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静静坐着，身后映着影子。 期间，屋外很快再安静下来。 再坐着，停顿了下。 陈沦低下身，从客厅旁边，拿起了个空笔记本。 再找到了张笔，摊开笔记本， 陈沦捏着笔，停顿了下， “第二季，第五十六天，晴。 着短袖单衣，长裤。 ‘爬虫’诡事件爆发。” 第六十七章 回小区 “陈沦，我能和你聊几句吗？” 四季中第二季，第五十七天，阴。 再往食堂的路上，陈沦遇上了岳老教授。 相比昨日，岳老教授脸上疲惫更重，缀着眼袋，眼底带着浓重的血丝， 似乎一夜没怎么睡，头发也没怎么打理，显得有些杂乱。 目光落在岳老教授脸上，陈沦停顿了下，点了点头。 …… “……大概知道为什么之前老杨喜欢对你说些话了。” “你不在乎。所有人在你眼底都一样。如果你没加入诡异局，以后说不定会是个出色的心理医生。” 陈沦和岳老教授两人到了食堂，找了张餐桌，相对坐着。 食堂的工作人员还未将菜端上来。 陈沦脸上平静着，目光落在岳老教授身上。 岳老教授先是低着些头，沉默了阵，再抬起头，望着陈沦，再出声说道， “所有人自然而然会想向你倾诉。” 有时候，人想向另外的人倾诉，但并不想被倾诉的人做出太多反应，比如共情。 目光落在岳老教授身上，听着岳老教授吐出的话语声， 似乎只是窗外穿过了一阵风，陈沦脸上依旧平静着，只是静静看着这岳老教授。 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 “昨晚上，我听到‘诡的低语’了。” 岳老教授目光先是落在远处，再目光垂落些， 张开嘴，停顿了下，嘴再张合着，出声再说了句， 眉宇间，带着的疲惫神色更浓了些，眼底布满了血丝， 整个人的身子，愈加显得佝偻，就像是一下被抽掉了精气神。 陈沦目光平静，只是落在岳老教授身上，一句话没说。 佝偻着腰，目光似乎落在稍远处地上的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 “诡对我说，‘为什么要骗他’，是‘朱有孝’的声音。” 岳老教授出声再说道，声音有些嘶哑， “诡问我，‘为什么要撒谎’，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出声说着，岳老教授再沉默下来。 陈沦目光平静，落在岳老教授身上，一句话也没说。 “……陈先生，岳教授，你们要的菜做好了。” 厨房的工作人员，端着菜过了来，依次将菜放到了桌上。 再不禁望了望岳老教授的模样，没再出声打扰，就再离开了。 拿起筷子，夹菜，咀嚼，吞咽， 陈沦目光再落在岳老教授身上， “女孩不是你杀的，是跌落河中淹死的。” “朱有孝不是你杀的，是被他儿子抛弃。” “所有感染者不是你害得，是被诡感染畸变。” 陈沦目光平静，再出声说了句。 “我知道。” 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动作，抬起些头，出声应了句，又再陷入了沉默。 陈沦脸上平静，拿着筷子，夹菜，咀嚼，吞咽，吃着早饭。 “……心理学部门的人，若想进入诡界完成任务，往往需要对‘诡’足够了解。而越是了解，就越容易共情，受到影响，受到诡的影响。” 岳老教授再沉默了阵，再对着陈沦出声说了句过后，没再说下去， “吃饭。” 岳老教授也拿起了筷子，夹着菜，吃着早饭。 似乎没听到岳老教授的话，陈沦只是平静着，夹菜，咀嚼，吞咽，一口口吃着早饭。 …… “……三位是要外出一趟对。外出的车已经准备好了，三位乘坐这趟列车到达外围驻地后，就能换乘前往市区。” 早饭结束，岳老教授已经提前离开。 陈沦沿着道路，进入了驻地座挖空山体内，走到简易车站。 饶常和束柔两人，已经跟在了陈沦身侧。 一位后勤人员对着陈沦三人简单说明了下，便再简单离开了。 挪脚，陈沦走进了已经停靠在山体内部，简易车站旁，高铁一截已经敞开门的车厢。 “……可恶，没想到玛斯特儿今天竟然起得这么早，我连续保持了三天最早到达食堂的记录竟然被打断了！” 饶常和束柔紧跟着陈沦，也走进了车厢。 一个提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一个还拿着用袋子装着的早餐，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悲愤地往嘴里塞着早餐。 走进到车厢里，陈沦目光落在身前， 车厢里，已经坐上着不少人。 在诡异局驻地待了一个月，与陈沦三人同期进入诡异局的其他些人，自然都想趁着这个时候回家看看。 “陈沦，你们也回去啊？” 或许是昨日诡事件的成功处理，让其他七人还依旧有些高兴， 脸上大多都还挂着些笑容，见到陈沦三人，有人出声打了声招呼。 陈沦停顿了下，点了点头，在旁边空位上坐了下来，平静着坐着。 “……哈哈，束柔，我比你早吃完早餐！” 饶常一下坐在了陈沦一侧，猖狂地笑着。 “我不吃早饭。” 束柔提着笔记本电脑，在陈沦另一侧坐了下来。 “……可恶！女人！作为一个正常人，你怎么能不吃早饭，只有规律的饮食，才能有健康的身心！” 陈沦平静着，静静坐着， 车型顶上明亮的灯，往地上映着陈沦的影子。 期间，饶常嘴里不停琢磨着些莫名的事情， 束柔摊开的了自己笔记本电脑，眼底渐有些兴奋。 车厢里其他些人，再没人出声和陈沦等人搭话，或是各自沉默，或是各自说着话，只是不时朝着车厢前望望， 终究一月带着诡异局，未曾出去，也未曾归家，有些情怯。 车厢门合了上。 高铁快速启动，沿着山体内的隧道不断往前。 车厢里，顶着光亮。 车厢外的隧道里，弥漫着的是漆黑。 灯火之外，往往更加黑暗。 …… “……陈沦同学，我什么都能吃啊，什么辣的酸的，贵的便宜，咸的甜的……你真得不请我去你家吃顿饭吗……那束柔同学，我们两商量下呗……可恶，我就想蹭顿饭的计谋，竟然被你们看穿了……” “陈沦先生，如果需要返回诡异局，可以直接通过诡异局下发的手机联系后勤部门。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如果诡异局有事发生，我们也会通知陈沦先生你。” 车上，饶常还嘀咕着些话。 负责一众人外出的后勤部门人员再出声对着陈沦说了句。 陈沦挪脚，下了车。 车再疾驰而去。 陈沦站在了小区门外的路边，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 小区门外的栏杆不时起落，容小区内外车辆通过。 过去了一个月，小区门外，已经没了先前的两名警察执勤。 只是目光落在身前，远处顺着路边，还能看到着警服的警察在沿路巡逻。 转过身，挪脚，陈沦过了小区自动闸门，进了小区。 “……哎，小陈。” 门卫室里，看门的老头正看着电视，恰好回头，看到陈沦，出声喊了声， 陈沦停住了脚，转过了身，望向门卫。 “小陈，那个，和你同一单元那个……对，邱老头好像在找你。” 老门卫站起身，走到了门卫室门跟前，对着陈沦出声说了句。 第六十八章 孤独 “……大概都是两三天前的事情了。” 老门卫想了想，再添了这么句话， “那会儿我看他好像是在等人，就问了那么一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有什么事儿小陈你可以去看看。” 陈沦看着说话的老门卫，停顿了下，点了点头。 “……对了，小陈，这些天没怎么看到你啊，出去了啊？” “出去了。” 陈沦应了句，转过身，挪脚，再往着小区里继续走进去。 老门卫望着陈沦走远，又再站了站脚，再转回身，回了门卫室里。 …… “……啊，你说你能让他干什么事儿，真是气死个人，屋里没盐了，让他出来买包盐回来。买半天，别说盐了，人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挪脚，往六幢走， 两个妇人从陈沦身侧走过， 一个手里捏着手机，脸上有些烦躁，一路骂着， 另一个则是走在旁边，不时出声宽慰。 “……打个电话打死都没人接，一天天人不知道又跑哪去了，让他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包盐，你说这才几步路啊，去了都一两个钟头了，真是气死个人！” “……可能是有什么别得事情耽搁了，你也别太着急。” “……我着急什么。指不定又是看人下棋打牌，就站在那儿看个不停了！打电话也不接！” 脸上烦躁，嘴里骂着，眉宇间却难掩有些担忧，那妇人捏紧了些手机， 再抬起头，往周围望着，脚步稍快些，那妇人从陈沦身侧走过。 挪脚，以较缓而基本相同的步伐，陈沦转过身，往着六幢走着。 六幢前的道路，还有人过。 走至楼道跟前，陈沦目光自然落在身前。 阴天的些光徘徊在楼道外，楼道里，弥漫着昏暗。 挪脚，陈沦往楼道里接着走去，身影没入黑暗里。 楼道口的灯，还未曾亮起， 四周弥漫着昏暗。 昏暗中，楼道口的楼道旁边，正站着三道身影， 一个中年人，两个年轻人，各自望着身前的墙壁，昏暗的楼道， 陈沦走进楼道，也无人转过来目光。 只是各自沉默着，一言不发，静静站在昏暗中，望着墙壁，楼道。 陈沦转过头，目光落在这楼道口，站在昏暗中的三道身影身上， 再转过头，挪脚，往着楼道，拾阶而上。 “……嗡……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那还在楼道口站着的三道身影中，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响了起来， 响铃震动声，惊亮了楼道里的灯， 灯洒下灯火，往楼梯上映着陈沦的影子。 也在楼道口的地上，映着那三道身影的影子。 那电话无人接听， 陈沦也未曾停下脚。以较缓的步子，拖着身后映着的影子，往着楼上渐远。 楼道里响着的铃声渐止住，楼道里，灯熄灭，徘徊着的昏暗再淹没而来，将楼道里淹没。 …… 拿出钥匙，推开门。 楼道顶上再亮起的灯火，带着陈沦的影子，映进些到屋里的屋门边。 挪脚，进屋。 合上门，门外楼道里映进的些光被隔断， 陈沦身前的阴影变换着位置，到了陈沦身侧， 客厅旁，开着半扇窗帘外，阴天透进屋里的光，映着地上，陈沦有些模糊的影子。 换鞋，挪脚，陈沦走至客厅沙发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地上映着的影子，也随着陈沦变换着位置。 陈沦脸上平静着，在沙发上静静坐着， 没出声说话，也未曾有什么动作。 阴天的屋里，有些昏黑。 黑暗藏在屋里陈设的阴影处，再弥漫出来些。 屋里，没有声音响起。 屋外，楼上楼下的人，此刻似乎都没什么动静， 没有半点声音，从屋外，透过窗户，传进屋里。 有些太安静了。 再停顿了下动作，陈沦低下些身，拿起遥控器，按开了电视。 “……本台新闻报道……” 屋里，响起阵电视机里传出的新闻播报声。 老旧喇叭传出的声响，震动在电视机外壳上，声音有些失真，沉闷。 遥控器放回了原处， 陈沦起身，走进了厨房。 冲洗了电饭锅的内胆，盛了些米，加了些水。 插上了电，按下了开关。 屋里屋外，再多了些电饭锅里不时传出的滋滋声。 期间， 屋外，依旧安静着。 似乎整栋楼中，没出门的人，都在这临近中午的时候睡着了。 还睡得有些死，连大些的呼吸声都没有。 “唰……” 在水龙头底下，一下下洗干净因为做饭弄脏的手。 陈沦关了水龙头，擦干了手。 挪脚，任由屋里的电视机响着，屏幕往外映着些变换的光彩。 陈沦打开门，出了屋门。 …… 下了两层楼。 走到了那邱姓老人的屋门前。 陈沦在楼道里顿住脚，楼道里的灯被陈沦惊起， 发出些光，往地上映着陈沦的影子。 身前的屋门掩着，身后， 邱姓老人屋对面，另一户人家的屋门也紧闭着，靠着那家屋门，还摆着袋子生活垃圾。 两户人家屋里，都安静着。没有声音传出。 转回头，目光落在身前掩着的门上。 陈沦伸出手，叩响了邱姓老人的屋门。 “咚咚。” “邱伯，你有事找我？” 陈沦对着屋门，出声说了句。 屋里，没人回答。 只是屋门只是虚掩，被陈沦扣开了一丝缝隙。 楼道里的光便顺着那缝隙，往屋里挤了进去。 停顿了下， 陈沦伸手推开了这道屋门。 屋里，一片昏黑。 只是门边，映着些楼道里的光。 只是紧随着，楼道里声控灯到了延时，熄灭了。 屋里的昏黑，便紧随着弥漫了出来，将陈沦映在地上的影子，也淹没了进去。 挪脚，陈沦走进了这屋里。 屋里，客厅的窗户紧紧掩着，遮挡了屋外的光。 地上，地似乎每天都拖，显得很干净。 靠近着厨房这侧，摆着的餐桌旁，整齐摆着几张椅子。 桌边，对应着椅子，摆着几副碗筷，每副碗筷都正对着椅子的位置， 只是哪一副都未曾用过，只是筷子搁在空碗上。 碗筷围着的餐桌中间，摆着几样菜，菜早已经冷了，汤上积蓄层油沫。 停顿了下目光，陈沦目光转过， 客厅另一侧，靠墙摆放着的老旧电视机，正放着， 屏幕的左上角，带着个静音的符号。 电视机对过去，正对着的张凳子上， 老人紧紧坐着，头垂着，未曾因为陈沦的到来而起身， 手里捏着电视机的遥控器， 对着电视机的脸上，映着电视机屏幕映出的变换冷光， 有些浑浊的眼底，变换着电视机里的画面。 目光落在老人身上， 陈沦再挪脚，上前， 低下些身，从老人手里取下了遥控器， 对着电视机，再按下遥控器上的静音开关键。 “……据本台……” 电视机里，再传出些沉闷的响声。 陈沦将遥控器放下。 坐着的老人，缓缓转过了头，朝着陈沦望了过来，一言未发。 浓烈的负面情绪，极端情绪便弥漫在这屋子里。 第六十九章 漆黑和死寂 浓烈的负面极端情绪似乎骤然冲击在陈沦身上。 只是陈沦依旧目光平静，落在老人身上。 老人转过了头，眼底浑浊，浑噩而木然，似乎注视着陈沦。 目光落在这老人脸上，再停顿了下， 陈沦从兜里拿出了诡异局的通讯器， “我所居住的小区，爆发诡事件。” “六幢三单元四楼。” “负面情绪是孤独。” 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屋子里，映在陈沦脸上。 陈沦发出了三条消息。 坐在凳子上，佝偻着身子的老人，依旧浑噩而木然的注视着陈沦， 嘴渐再缓缓再开了些， “啊……” 对着陈沦，老人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话， 只是发出的声音，只是嘶哑压抑的吼声。 陈沦低着头，脸上映着手机屏幕上的冷光， 再停顿了下， “传播途径是他的声音。” 再发出条信息。陈沦再抬起了头，目光落在这老人身上， 老人张着嘴，目光浑噩木然，浑浊的眼睛依旧似乎注视着他。 “啊……” 老人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嘶吼声。 混杂在客厅里电视机里发出的些沉闷声响中。 陈沦将通讯器放到了旁边茶几上。 脸上依旧平静着， 在老人旁边张凳子上，坐下了身。 靠着凳子后的墙壁，陈沦合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 “啊……” 老人嘴张合着，再发出些嘶吼声。 浑噩木然的眼睛注视着陈沦。 再渐缓缓转过头，如先前， 佝偻着身，坐在凳子上，抬起头，眼底浑浊，浑噩而木然着望着那客厅里放着的电视机。 客厅里，响着电视机里传出的沉闷声。 电视机屏幕映出的些光彩变换着，往地上，墙上映着客厅里人若隐若现，模糊的影子。 客厅门，依旧敞开着。 楼道里，无人来往，依旧淹没着昏暗。 “……嗡嗡……” 被陈沦搁在客厅茶几上的诡异局通讯器，响着提着，亮着屏幕光，也映开些黑暗。 “注意自身安全。” “我们会尽快赶到。” 通讯器上，显示着消息。 …… 黑暗在身周徘徊。 映入眼底的只有漆黑一片。 看不到自己的身躯，看不到除黑暗以外任何色彩， 也听不到有任何声音。 眼睛，耳朵，失去了作用。 感知不到身躯的存在。 陈沦便站在这昏暗死寂中， 脸上平静着，目光只是落在身前， 没有往前，只是在这黑暗中，静静站着。 时间失去了意义。 身周渐再多了些浓郁的负面极端情绪，似乎想冲击陈沦的精神，占据陈沦的意识。 只是陈沦脸上依旧平静着，似乎身周萦绕着的浓郁负面情绪，只是拂不到身上的风。 再停顿了下，陈沦往前，挪了一步。 紧随着，眼前徘徊弥漫着的黑暗散了开。 眼前通亮。 陈沦出现在一条宽阔的道路旁。 头顶之上，太阳高照，照亮了这整个世界。 身前宽阔的道路一直往前绵延。 道路两侧，是林立的高楼，高楼之外，远处再是密集耸立的楼宇。 道路旁，有身影不时走过。 只是，整个世界，依旧没有半点声响，依旧死寂。 林立的高楼里，空空荡荡。 宽阔的道路旁，过路的身影， 或是提着买好的菜，或是带着孩子，或是挪着脚往前。 只是无人有任何交流。 提着买好菜的人，只是顺着路，笔直往前走着。 带着孩子的人，大人漠然走在前面，小孩同样木然就走在大人身后。 过路的人，只是漠然往着目的地走着。 过路的人，无人说话。 似乎这一道道身影，就沉浸在先前陈沦所看到的那漆黑世界中。 每道身影只是平行，未曾有交集。 而在这时候， 有过路的两道身影终于碰撞到了一起， 似乎碰到了拦住去路的阻碍，两道身影同时停住了脚。 紧跟着，再一人漠然，另一人同样脸上木然， 一人从怀中拿出了刀，如同割着绳子，一点点拉扯，从另一人的脖子上反复割着。 另一人从装菜的袋子里，摸出了把菜刀，如同砍着拦住去路的树一样，一下下往身前人身上剁着。 似乎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两人都认真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地上，多了个切口不齐的头颅，倒了具如同烂肉的尸体。 过路的人没人转过头，只是在死寂中，各自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走着。 陈沦目光落在身前，道路上一道道身影，自然映在他视线内。 脸上平静着，陈沦挪脚。 如同道路上走过的一道道身影一样，以较缓而基本相同的步伐，挪脚往前。 宽敞的道路一直往前，道路外始终是空荡死寂的高楼， 道路上的身影，有人往前走，有人朝着陈沦身后去， 有人消失，再紧跟着出现。 一道道身影各自往着各处走着，却一直在陈沦身侧不远。 陈沦身周，弥漫徘徊，冲击而来的负面极端情绪，愈来愈浓郁，似乎想占据陈沦的意识， 却只能萦绕在陈沦身躯之外。 头顶穹顶之上，太阳渐偏离了位置，沉没， 却未曾有月亮浮现。 道路旁，没有路灯，空荡荡的高楼间，也没有灯火。 四下，愈加昏暗，黑暗渐弥漫而来，淹没了陈沦映在地上的影子。 道路上，一道道身影还在黑暗中来回徘徊。 只是撞在一起的，越来越多，道路地上流淌着黏糊的血液， 陈沦在路边的摊位上，捡起了一根莴笋，两颗辣椒， 站起了身，往着路面上，踩着血色的脚印，平静着往前。 再抬起些头， 陈沦往着眼前渐重的夜色，夜色中，互相撕扯着脖子，撕咬着血肉，安静着的身影。 诡界对陈沦来说，从来没什么区别。 他也从来不在乎，自己是在哪。 提着袋子菜，陈沦平静着，挪脚往前。 这时候，身前，一道身影就将同陈沦撞上， 陈沦未停下脚，举起刀的身影自然被陈沦撞倒在了地上。 再被如同路面上的尘埃一样，踩在地上。 平静着，从这道身影身上踩过，陈沦依旧挪脚往前。 而就在这时， 四周弥漫的漆黑中。 道路两侧，亮起了一盏盏红色的，似乎办喜事的灯笼。 灯笼发着些猩红的光，落在道路上一道道身影上。 自然也落在了陈沦身上。 抬起些头，望着路边一盏盏红色灯笼， 红色灯笼的光映在陈沦脸上。 在低下些头，身侧的路上，被灯笼猩红的光彩，映着陈沦模糊的影子， 看着那模糊的影子，陈沦停顿了下。 再抬起些头，目光落在身前。 身前，道路，已经到了尽头。身后的道路消失，那一道道身影也自然消失。 陈沦站在了个楼道里，身前是道虚掩着的屋门。 只是屋门上，挂着两盏红灯笼。 挪脚，往前，陈沦叩响了这虚掩的屋门。 “咚咚……” “来了，来了……” 第七十章 家宴 “小陈，你回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坐。” 在响起阵渐近的脚步声过后，虚掩着的屋门被从内拉了开。 敞开着的门边，站着的是老人， 老人系着有些发旧的围裙，手里还拿着个木柄的锅铲， 打开门，看到陈沦，脸上有些高兴，让开了身，赶紧招呼着陈沦进屋。 陈沦目光落在老人高兴笑着的脸上，停顿了下。 “邱伯。” 陈沦点了点头，喊了声，挪脚，进了屋。 “哎。” 老人笑呵呵着应了声。 “……我就知道小陈你今天要回来了，就做了点菜，我都跟小区的门卫讲了，让你回来了就跟你说一声，他跟你讲了。” “讲了。” 老人招呼着陈沦进了屋，再伸手去将客厅门重新带了上， 再重新回过身，对着陈沦搭着话。 陈沦目光落在老人身上，点了点头，应了声。 目光在落在这客厅屋子里。 客厅屋里，窗帘拉着。顶上的两盏灯都亮着。 灯火下， 响着些厨房里烧菜的声音，客厅里电视机放着的声音。 弥漫着些饭菜香气。 靠近着厨房这侧些，客厅里原本靠墙摆着的餐桌，被拉到了正中间些。 餐桌四面，都整齐摆着凳子。 餐桌上，已经几碟菜，有扮好的凉菜，有盛起来，还冒着些热气的烧菜。 客厅另一侧，那台电视机还放着，正播着不知什么的广告，传出些声音，给屋里添了些热闹。 靠近着客厅边的厨房里， 灶上的锅里还烧着菜，炖着汤，抽油烟机呼哧呼哧工作者， 案台上，摆满了些，洗过了，切过了的些菜。 “小陈你先坐，喝两口水，看看电视。还有几个菜，炒好了我们就吃饭。” 手里还捏着锅铲，老人来回忙活着，招呼着陈沦， 再去给陈沦倒了杯茶水，递到了陈沦身前。 陈沦目光落在老人身上，伸手接过了水，喝过了口。 “这茶叶是人送我的，我又不喝茶。就一直放那儿，味道还行。” 老人笑呵呵着，再对着陈沦说道。 老人从来一人，哪有人给他送菜。 喝了茶，目光再落在老人身上，陈沦点了点头， “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小陈，怎么还自己带菜过来啊，想吃莴笋啊，那正好，我也给你把莴笋也炒上。” 老人在原地站了站，再看着陈沦手里提着的菜，笑呵呵着问了句。 “谢谢邱伯。” 陈沦就手里提着的菜，递过去了。 “那我拿去给你炒上。” 邱伯笑呵呵着再应着， “小陈你先再坐会儿，看看电视，就还有几个菜，炒好就吃饭……” 再出声说着，老人提着陈沦递过去的菜，另只手里还捏着锅铲，再朝着厨房里走了进去。 陈沦目光转过，落在身前。 身前的电视机里，依旧播放着些电视剧，只是传出的声音没了之前现实中那么沉闷。 厨房里，再传出些翻炒着菜，切菜的声响。 老人系着围裙，笑呵呵着，在厨房里来回忙活着。 又炒好了个菜。 端着盛好的菜，老人走出了厨房。 将菜放到了桌上，又再朝着这边的陈沦望了望， 顿了顿脚，老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再朝着客厅过去，卧室屋里快步走了进去。 “……这两天天气也热了。小陈你吹吹风，凉快些。” 老人从卧室屋里提了个带导风转盘的老电风扇出来。 一手挽着电风扇的线，一手将电风扇提着， 抬着胳膊，蹭了下额头上的汗水，老人笑呵呵着说着，将电风扇放到了陈沦跟前的茶几上，对向了陈沦。 伸手，将电风扇插上，再拧开了电风扇开关， 一阵清凉的风，便随着风扇叶和导风转盘的转动，拂过了陈沦身上。 “吹得到吗，要不要再开大点。” 老人重新直起身，对着陈沦问道。 “吹到了。不用再开大了。” 陈沦目光落在老人身上，停顿了下，出声应了句。 “那就好……” 老人重新站起了身，笑呵呵着应着，再低下些头，朝着这老电风扇望着， “说起来啊，这电风扇岁数还不小了呢，还是我老伴还在的时候，她跟着我一块去买的。去到市场里，她一眼就给相中了。买电风扇的老板，要价还有些高，她很磨了阵嘴皮子，才给买下来，她会说这些，我不擅长这些……这都这么多年了，这电风扇都还能用。” 老人出声说着，停顿了下，脸上再露出些笑容来。 在老人家的客厅，陈沦从未见到过这电风扇。 没说话，陈沦只是目光平静着，落在老人身上。 “……对了，小陈，你这出去在外边这么久，也累。” 老人再顿了下，没再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而是转过头，再笑呵呵着同陈沦说着话。 “还好。” 目光平静着，陈沦应着老人的话。 “那回来了，就好好歇歇。” “小陈你再坐会儿啊。还有几个菜，你带来的那个菜，我去炒上。” “小陈你要是饿了，就自己看想吃点什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反正就在自家屋里吃饭，也不用太讲究。” 老人出声说着话，笑呵呵着，再回了厨房。 先冲洗了两副碗筷，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小陈要是饿了就先吃啊。” 再说了句，老人再回过身，进了厨房里，再忙活起来。 厨房里，水龙下冲洗着蔬菜的声音，翻炒着菜的滋滋声， 老人来回忙活着的动静，在厨房里响着。 旁边锅里炖着的汤，溢散着些热气，抽油烟机呼哧呼哧工作。 一样样炒好了菜，老人不时端着盘菜，从厨房里走出，放到了桌上， 又回身，抓紧回了厨房，忙活着。 “……好了，最后个汤了……等久了，小陈，开始吃饭了。” 老人端着个海碗盛着的汤，走出了厨房。 陈沦放下了手里端着的茶水，起身，挪脚，走到了餐桌旁。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做好的菜。老人将最后盛起来的碗汤，放到了餐桌中间。 “坐，小陈。” 老人回身，再出声招呼着陈沦。 等着陈沦坐下了，老人却没跟着坐下， 反倒是回身，再走进了厨房，到了厨房跟前的个旧冰箱跟前， 开了冷藏室的门，从冰箱里拿出了样东西， 是瓶，大瓶的饮料。 “……你们年轻人喜欢喝这些东西，买菜的时候，顺路我就给买了瓶过来。” 抱着那瓶饮料，老人重新合上冰箱，走了出来， “……我拿杯子给小陈你倒上啊。” 老人笑呵呵着，再出声说着，从旁边翻出了两个纸杯，放到了陈沦跟前。 转过目光，目光落在抱着这大瓶饮料的老人身上，陈沦停顿了下动作。 “好了，小陈，吃饭。” 老人倒了两杯饮料，将饮料瓶重新合上，放下， 也在餐桌另一侧，坐下了身，笑呵呵着出声说道。 陈沦停顿了下，拿起了筷子。 第七十一章 菜是不是做得早了些 “……小陈，味道怎么样……怕不合你口味，这几个菜，就还是按着上回一样做得。” 陈沦拿着筷子，夹了筷子菜，放进嘴里咀嚼。 老人手里拿着筷子，放缓了些动作，侧过些身，有些小心着询问着陈沦。 “味道挺好的。” 吞咽下了菜，陈沦目光落在老人有些小心的脸上，点头应了句。 “味道好就好……” 老人脸上紧跟着浮现出些高兴的笑容来， “还有这个，小陈你带过来的莴笋，我也给你炒上了。” 老人再慌忙着，又再招呼着陈沦出声说道。 陈沦再转过筷子，夹了筷子莴笋，放进了嘴里咀嚼， “味道怎么样啊，合你平常口味吗？” 老人再问着。 “挺好的。” “好就好，好就好……小陈你自便些，想吃什么就自己夹啊……” 说着话，老人笑呵呵着再招呼了陈沦两声， 又再停顿了下。 老人和陈沦也交际不多，能说的话也不多。 菜上桌了，吃着菜，似乎又有些不知道该再接着说些什么了。 “……这两天天气怪热的，我去把风扇给转过来。” 老人似乎有些闲不下，或是总想在这时候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停顿了下，转过头，望了望，再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了身，往着摆在茶几上的老电风扇跟前走了过去。 陈沦也未阻拦。 “小陈，这样能吹到风了吗？” 老人将风扇拎着，调转过来些方向，对准了餐桌这侧。 “可以。” “那我把风扇风调大点。” “……你别说，这风扇都是老古董了，也还能吹出风来……当初那老板死活还想要些高的价，我老婆子也真是能磨嘴皮子。” 老人再走了回来，眼底目光有些恍惚，脸上笑呵呵着说了句，又再停顿了下， 没接着这话说下去，在座椅上坐下了身， “……小陈，你这出去一个月，说是要在军方工作，培训了一个月，也辛苦。” 老人说着的话再落到了陈沦身上，望着陈沦，眼底有些关切地问了句。 “还好。” 陈沦应了句。 “……前些天，我看新闻里头，说哪个地方出了些什么事情，还派军方的人过去来着，还伤了些人……” 老人望了望客厅另一头的电视，出声再说了句。 “我的工作，没什么危险。” 陈沦目光落在老人身上，停顿了下，出声应了句。 “那就好，那就好……” 老人点着头，出声应着。 停顿了下，再望了望自己身前的那杯饮料，老人再低下了些头，也端起饮料，喝了口， “……这饮料味道也是挺好的。甜丝丝的。也难怪你们年轻人喜欢喝。” 老人抬起些头，再笑呵呵着出声说了句。 “小陈你也喝啊，瓶子还剩下不少呢……我也喝不了多少，小陈一会儿你走得时候，也给它拿走。” 老人笑呵呵着，再出声对着陈沦说着。 陈沦拿着筷子，目光平静着，落在老人身上，点了点头。 “……先吃饭吃菜，一会儿菜凉了。” 老人再回过身，招呼了声陈沦。 陈沦转过头，拿着筷子，夹菜，咀嚼吞咽。 老人笑呵呵着望了望陈沦，也夹着菜，吃着。 餐桌旁，再安静了阵。 只剩下旁边电风扇呼呼转动着的声响，和那电视机传出的些不知名电视剧声音 在亮着灯的客厅屋里，响着。 “……小陈，我再给添点饮料。” 陈沦只是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饮料， 老人便再拿起旁边的饮料瓶子，给陈沦身前的杯子里重新倒满了。 笑呵呵着，老人再拿起了筷子，却又再停顿了下， “……小陈，你来的时候，屋外面天都黑了。” 老人抬起些头，望向了客厅另一侧，被窗帘遮挡着的窗户， 浑浊的眼底，目光有些恍惚。 客厅旁的窗户被厚实的窗帘，严实的遮挡着。 遮挡住了在窗外徘徊的夜色，也挡住了屋里想要外投出去的光。 嘴里咀嚼着，吞咽下，陈沦转过目光，目光落在了老人身上， 没说话，只是听着老人说想说的话。 “……小陈，我现在啊，还真是有些害怕了。” “怕屋外边黑下来，也怕屋里边黑下来，就整天把屋里的灯都给亮着。” “……前些天啊，客厅里的灯坏了。” 老人目光有些恍惚着，抬起些头，不知道是望着客厅顶上的灯，还是望着些什么， “……一个老头子在屋里哆哆嗦嗦，怕的厉害，愣是，就在卧室屋里待了一晚上。” 老人眼底浑浊，目光恍惚失神。 “……还记得我还小那会儿，最小三四岁那会儿，不怕黑。” “我跟着我爹娘，住在个平房里，出门就是自家院子。” “那会儿，屋里点了盏蜡烛，隐隐约约，火光就映在院子里，我就在昏黑的院子里，撵着门边上的光玩，不时跑进黑暗里头，这样啊，就像没人能看到我……我爹娘两个人，就在屋里头说着些话，忙活着第二天要忙农活的准备，找找装粮食的袋子，修修锄头，淅淅索索的动静和着些说着的话，就从屋里头传出来……” “再大了些那会儿，十一二岁那会儿，开始怕黑了，邻居家死了个人，一个平日里和和善善的老头，不知怎么的，我就怕的厉害……” “……然后再大些了，又恨不得就是自己一个人，离着自己父母远远的……” “……再然后，我结了婚，我爹娘啊，先后跟着去了……又开始有些怕了……” “……再到后面，我老婆子也去了，屋里一下子好像就空了下来…… 我老婆子喜欢跟人说话，我啊，不擅长这些……好像也只能待在屋里。 一到夜里啊，总是觉得屋外的漆黑啊，黑啊，就一下要从窗户那儿挤进来。” 老人出声说着话，再停顿了下。 陈沦目光平静着，落在老人身上，只是听着老人想说的话。 “……不过幸好啊，我找了人帮忙，把这灯给修了上。不然还真是害怕……” 老人说着话，再望着客厅顶上那散发着些灯火的灯， 再停顿了下，目光恍惚， 久久没再说话。 “……小陈，” 老人再低下了头，眼眶有些红， “……我做菜是不是做早了些？那些菜，该都坏了？” 声音有些发颤，老人对着陈沦问道。 陈沦目光落在老人身上，平静着。 停顿了下，再转过些目光，落在身前的桌上， “这桌上的菜正好。” 陈沦望着身前桌上的菜，出声再说了句。 “正好啊，正好啊……不说这些了，小陈，吃饭，菜还有不少呢。” 老人呢喃了两句，脸上再浮现出些笑呵呵的笑容来， 再出声招呼着陈沦出声说道。 “咚咚……咚咚……” “今天来屋里的人还真是不少啊。小陈你先吃着，我去开下门啊。” 掩着的客厅屋门，这时候在响起敲门声。 老人顿了下动作，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笑呵呵着起身，去开门了。 第七十二章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儿 “……好香啊。” “难怪玛斯特儿你不让我蹭饭，原来是在这儿吃好吃的。可恶！差点就被你骗了！” “……原本我以为我们情同手足，情深似海，情同父子……” 老人挪着步子，去打开了屋门。 屋门外，站着的是三道身影，蒲教授，束柔，饶常。 饶常等着门打开了，先是抬起头，鼻子嗅着，紧跟着一脸悲愤着，对着屋里坐着的陈沦控诉道。 “不好意思，老人家，冒昧前来，打扰了。” 蒲教授对着老人，抱了声歉。 “没事儿，没事儿。你们是小陈的朋友，快进来坐，进来坐。” 老人望着来的三人，脸上笑呵呵着应着，让开了身，出声招呼着三人进屋。 “屋里正好炒了些菜，你们应该还没来得及吃饭，要是不嫌弃，也一起吃点，我去在拿几副碗筷出来。” 蒲教授，饶常，束柔三人进了屋。 “小陈，你们先聊，我再去洗几副碗筷。” 老人掩上了门，再笑呵呵着出声说了句，就往厨房走了进去。 “……陈沦，没事儿？” 蒲教授走到了陈沦跟前，出声询问了陈沦一句。 陈沦目光平静着，转动过目光，落在刚来的蒲教授，饶常，束柔三人身上。 平静着，陈沦只是摇了摇头。 蒲教授看着陈沦平静着的模样，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 “……可恶，竟然还有饮料……没想到玛斯特儿你竟然……想我当初和你出生入死……” “给我喝一口呗。” 饶常先是对着陈沦，一脸悲愤认真地说着，下一秒，紧跟着就凑到了陈沦跟前，讨好着说道。 陈沦只是目光平静着，在饶常身上落了下， 再转过头，望向了厨房里， 厨房里，老人从橱柜里翻出了几副碗筷，拧开了水龙头的水，正冲洗着。 站在陈沦另一侧的束柔，也朝着厨房里的老人望着。 “……小伙子也喜欢喝这些饮料啊，等下啊，我也给你们都倒一杯啊，还有呢。” 洗好了碗筷，老人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似乎是听到了饶常的话， 笑呵呵着，出声说道， “老爷子真好啊，谢谢老爷子，老爷子商量一下，我要两杯成吗？” 饶常脸上也有些高兴，就凑到了老人跟前去， “行，行……” 老人笑呵呵着，出声应着。 走过来，将冲洗过的三副碗筷放到了桌上， “……屋里好久都没来过这么多客人了，这些碗筷平日里放橱柜里都落了些灰，就拿出来先冲洗了下。” 老人笑呵呵着，出声说着， “……都坐。难得你们来屋里，坐下也吃点……” 老人出声再招呼着赶来的蒲教授，饶常，束柔三人， 再低下些头，望了望餐桌旁， 餐桌旁，总共只有四张凳子，但现在屋里却有五个人。 “你们先坐，先坐……我先站站……我去看看卧室屋里还有凳子没有。” 老人还是招呼着蒲教授三人出声说道。 “……老爷子，你这就不懂了。吃饭是有技巧的，站着吃，在重力的帮助下，肠胃里饭菜才能被挤得更严实，才能吃得更多。” 饶常一脸认真地，对着老人出声说道。 “老先生坐，我们冒昧来访，给老先生添麻烦了，哪能让老先生你站着。” 蒲教授也上前出声说道。 “……都是些好孩子啊，都是些好孩子啊……” 老人看着饶常几人，出声再说道。 “没事儿，你们先坐……我去找找，屋里该还有凳子。” “……小陈，你和你这些朋友先聊，我去找找……” 老人只是说着话，让蒲教授三人坐下过后， 又再笑呵呵着，来回在屋里忙活着， “……我就说该还有凳子。” “……都坐……对了，我再拿些杯子过来，给你们倒点饮料。” 找出张凳子，老人又再忙活着，给刚来的蒲教授三人一人倒了杯饮料。 “……锅里还有些汤，我再去盛一碗过来……” 看着老人忙活着，陈沦目光平静着，目光落在老人生身上，没说话。 其他三人，也都没出声说什么， 只是听着老人的安排，在餐桌旁坐下，等着老人忙活完。 老人在厨房，客厅里忙进忙出，脸上一直都带着些笑呵呵的笑容。 或许是屋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 老人还是喜欢热闹些的。 “等久了。都吃，先吃菜。尝尝味道。” 再盛了碗汤，从厨房里走出来， 将汤放下，老人也在餐桌旁张凳子上坐了下来，再招呼着陈沦等人。 刚来的蒲教授三人，也相继拿起了筷子。 “老人家这道回锅肉做得很好吃啊。” 蒲教授夹着菜，对老人说着话。 “……这个鸡肉味道不错，这个猪蹄好吃……唔唔……” 饶常筷子动得飞快，夹起筷子菜就往肚子里塞。 “……这道菜是怎么做得啊？” 束柔眼底露出些好奇，夹着菜，吃着，朝着老人问道。 陈沦拿着筷子，目光平静着，坐着， 夹着菜，放进嘴里咀嚼，吞咽。 没人提诡相关的事情，只是陪老人吃着这顿饭。 “好吃就好，好吃的话，就多吃点……不够我再炒……” “这道菜啊，先把块二刀肉给在锅底烙一下皮，再焯水，最后啊，再切成薄片来给他炒……” 老人笑呵呵着，出声应着一个个人的话， “……对了，你们是小陈的同事，小陈说要在军方参加工作了。” “小陈他啊，也是个好孩子，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前些天啊，我屋里电视坏了，还是小陈给修好的呢……” 老人出声说着话。 陈沦停顿了下动作，平静着目光再落在老人身上。 “……我算是陈沦的同事，他们两呢，即是陈沦的同事也是同学。” “他是我玛斯特儿啊……就是他走哪儿，我也只能走哪啊……” “对。” 蒲教授，饶常，束柔相继应着老人的话， “……都是些好孩子……慢慢吃，不着急……喜欢吃什么，就自己夹就行……” “唔唔……” 餐桌旁，响着些还算热闹的话语声， 一旁的电视机里，传出些电视剧播放的声音， 老旧的电风扇呼呼转着，不时给餐桌旁众人吹来阵凉风中。 只是， 即便餐桌上菜再多，这顿饭，还是有吃结束的时候。 老人再添了次汤，饶常肚子吃撑了，打着隔，束柔和蒲教授也放缓了些筷子。 陈沦再夹了筷子菜，在嘴里咀嚼，吞咽了下去。 这顿饭，在热闹中，渐结束。 “……都吃饱了？” “那我把碗筷都给收拾了。” 老人看着四人，脸上还是笑呵呵着，站起身，就要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只是收拢着菜碟，碗筷的手，却愈加有些渐慢， 终于停了下来， “……这屋里啊，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谢谢，谢谢你们来……” 老人出声说着话，望着桌旁坐着陈沦四人， 再抬起头，望着这客厅屋里， “小陈，” 再转过了头，老人望向了陈沦， 眼底再渐带着些害怕，和些哀求，眼眶红着，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儿？” 既然老人意识早已经在诡界中清醒， 那现实中发生了什么，老人自然一直都知道。 第七十三章 坏掉的电风扇，带走的大瓶饮料 老人身子有些佝偻的站着， 浑身颤着，声音也跟着有些发颤，红着眼眶，眼底是些害怕，望着陈沦。 屋里，其他三人都没出声，只是转过头，看向陈沦。 陈沦抬起些头，目光落在老人脸上，平静着，再停顿了下， “没有。” 陈沦对着老人出声说了句。 老人浑身身子再止不住愈加有些颤抖着，眼眶愈红。 挪了挪脚，又再站住， “谢谢……谢谢……” 对着陈沦，再对着蒲教授，饶常，束柔三人一声声道着谢。 陈沦的目光落在老人身上，一句话没说。 “……诶，是感谢我吃完了菜吗，老爷子你一个人也能吃完的，不用谢我。” 旁边的饶常接过话说着。 老人转动着目光，望着陈沦几人， 脸上浮现出些笑容来，再目光有些恍惚， “谢谢……屋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对不起……” 似乎呢喃着，老人对着陈沦四人出声重复着。 屋里，几人都没再出声，只是看向了老人。 陈沦目光平静，落照老人脸上。 老人目光愈加有些恍惚，望着几人，再望着陈沦， 在陈沦身上顿了顿过后，目光再往前，落在那摆在茶几上的老电风扇上。 老人止住了动作，也没再出声。 “……谢谢……” 许久，老人再呢喃了声。 紧随着，客厅屋旁侧， 那严实遮着，厚重的窗帘这时候缓缓朝着两侧拉了开。 随着那窗帘间，逐渐拉开的缝隙，透进来的不是夜色黑暗，而是明亮的阳光。 屋外， 似乎不是深夜，而是太阳已经初升的清晨。 阳光透过拉开窗帘的窗，散落在屋里每个角落， 屋里顶上那灯，似乎也失去了作用。 而与此同时， 餐桌旁，站着的老人身影，也在逐渐在消散。 陈沦从桌旁站起了身，目光落在老人身上。 老人这时候，迎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再望了望，脸上露出些笑容，再转过些头，笑着，望了望陈沦。 紧随着，老人身影消散。 这诡界也开始随之消散。 蒲教授，饶常，束柔三人也站起了身。 看着这变换消散的诡界， 陈沦目光平静。 …… “滴……滴……” 再睁开眼睛，坐起了身，陈沦依旧在进入诡界前，老人住处的客厅屋里。 只是客厅里，多了些被诡异局搬来的生命监测仪器，还多了些身影。 蒲教授，饶常，束柔，就地躺在陈沦身侧不远，也相继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 谭有国和前期调查控制部门负责人，徐上校也站在屋里， 还有些医护人员，已经上前，替陈沦四人摘除贴在身上的些生命监测仪贴片。 “……怎么样？” 见到陈沦四人全都恢复意识，谭有国和徐上校两人相继走上前， 两人摘下了耳上戴着的耳塞，谭有国对着四人问了句。 饶常从苏醒过来，就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肚子，为着在诡界中吃饱了，清醒过来了，发现自己肚子还瘪着，正怅然若失着。 束柔低着些头，目露思索，似乎正思索着些事情。 面色显得有些疲惫的蒲教授，听着谭有国的问话，没直接回答，只是转过头，望向了陈沦， 谭有国，也跟着，转过了目光，望向了陈沦。 陈沦目光平静着，坐在张凳子上，再转过些头，看向了身侧。 身侧客厅里，那台老旧的电视机依旧放着些新闻，传出来些新闻播报声， 电视机跟前，茶几后的老人， 身上被采取了些束缚措施，大多用在老人头上，避免老人发出声音来。 这时候的老人，头已经垂下，失去了动静。 电视机屏幕里透出的些光，洒落在老人身上。 老人脸上，带着些微笑。 诡异局的工作人员，正在替老人摘除着些束缚带，准备将老人的尸体进行转移。 “成功了。” 只是出声说了句，陈沦便没再出声说话。 转过头，陈沦从凳子上站起了身， 挪脚，走到客厅边上， 按下客厅顶上白炽灯的开关， 白炽灯，并未有亮起。 进了老人卧室， 卧室里， 有个带着导风转盘的老电风扇， 插上电，电风扇并未能吹出风来。 这老电风扇，早已经坏了不知道多久。 进了厨房。 打开厨房冰箱，冰箱冷藏室里，摆着瓶大瓶的饮料。 …… “陈沦，你和这位老人认识？” “认识。” 老人的躯体已经被转移。 诡异局相关人员也相继开始离开，感染者被转移到诡异局相关区域，只剩下些控制人员还在六幢外对整栋楼进行封锁管控，进行相关善后工作。 老人住所，客厅门边，蒲教授和陈沦说着话。 陈沦应了句。 蒲教授再点了点头，又再沉默着，停顿了下。 “这次这老人，作为堕落成诡者，身体上并未有什么畸变，相应的感染者身体也没发生什么畸变。我们先前怀疑，这次诡事件，对人造成的畸变影响，主要是在精神畸变上。 现在，感染者都已经相继清醒了，基本验证了之前的猜想。感染者清醒过来后，性格和意识都受到了影响，轻微的是沉默寡言，严重的，则是极端的自我封闭现象……不过总比身体畸变好些……身体的畸变我们基本没办法恢复，精神上的畸变，说不定经过心理干预之后，还有回到正常生活的可能……” 蒲教授出声说着，又再自己停顿了下来。 “陈沦，要这会儿跟着我们一起回诡异局，还是接着休假？近期一段时间内，应该是不会让陈沦你们进入诡界了，总要给其他些人和我们这些老家伙点机会嘛。” 蒲教授说着，笑了笑，紧跟着，笑容又自己收敛了。 目光平静，落在蒲教授身上，陈沦摇了摇头， “休假时间还没到。” 只是出声说了句。 “那行，那陈沦你接着休假。我就先回诡异局了。” 笑着，出声应了句，蒲教授又再停顿了下， 还是抬手，将手里拿着的份资料，朝着陈沦身前递了过来， “这是那位老人的相关资料，陈沦你看要不要看一看？” 蒲教授停顿了下，出声问道。 目光平静着，落在蒲教授递过来的资料上， 陈沦伸手接了过。 “那陈沦，我们就先走了。” “……玛斯特儿，你屋里还有好吃的吗，给我也来点呗……” 蒲教授，饶常，束柔等人相继离开。 目光平静着， 陈沦挪脚，往楼上走去，从老人屋里，带走了那大瓶饮料， 回了屋。 屋里，电视机依旧放着。 开门，换鞋，关门。 进厨房，盛起电饭锅里有些干的饭， 往嘴里放着，咀嚼，吞咽， 吃完了饭。 挪脚，坐在了沙发上。 屋外，已是傍晚。 诡异局的人员已经相继撤走。 屋里，陈沦放在一边的手机再亮起。 名字为‘小区业主群’的群组，快速往外谈出着些消息。 客厅里，电视机还放着， 手机的消息提示声，和电视机里的沉闷声音交杂响着。 陈沦只是平静着，坐在沙发上， 身后，映着陈沦的影子。 再停顿了阵， 陈沦再伸出手，翻开了旁边桌上放着的那沓资料， 目光停顿了下，再将资料重新合了上。 第七十四章 从来赢不了的战争 “第二季，第27天。‘诡’前往医院，确诊罹患淋巴癌晚期。” 这是诡异局调查部门获取到资料上所记载的内容。 老人或许是因为被孤独淹没，或许是因为知道这样才能等到人，堕落成了诡。 合上资料。 陈沦再停顿了下动作，身后墙上映着陈沦的影子。 再从旁边，拿出了日记本， 日记本摊开到新的一页，拿起笔， 笔触落下， “第二季，第五十七天。阴。‘孤独’事件爆发……” ‘孤独’是诡异局资料上对这起诡事件的代号。 再放下笔，合上了再记下些文字的日记本。 陈沦起身，关了电视。 熄灭客厅灯，洗漱，走进了卧室里弥漫着的昏暗中。 …… 三日休假。 清晨天刚亮时起身，静静坐在客厅中，直至屋里萦绕着的夜色退缩到角落。 整栋楼里，只有陈沦一人，愈加安静。 中午，超市中，买莴笋一根，辣椒两颗，五两肉，从小区西南门回。 晚上，坐在客厅电视机前，电视机里响着沉闷的响声，屏幕上映出的光在陈沦脸上变换。 再熄灭灯火，关了电视机， 在窗外来回徘徊的夜色，便骤然涌入， 将陈沦映在地上的影子，淹没。 三日后。 陈沦乘坐诡异局车辆，从诡异局外围，返回到诡异局驻地。 …… “……黄兄，我们两怎么算也是出身入死，肝胆相照。我拿两只鸡腿，换你一条腿，不过分。你是狗，它是鸡，都是畜生，两条换一条，我这是熟的，你那是还是生得，怎么你也不亏啊……” “……汪！汪！” 诡异局，新加入心理部门人员住所。 过道走廊尽头，饶常席地而坐，正拿着两条鸡腿对着那条拴在门边的狗说着话， 狗也对着饶常叫着。 “……哦，黄兄你不同意啊……觉得两只鸡腿加起来还没你一只腿重……可恶！没想到竟然被你看穿了！” 饶常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拿着两条鸡腿，悲愤着盯着狗，一口口将鸡腿往嘴里放着。 只是下一秒，便再转过身， “玛斯特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对不住你啊！” 饶常对着陈沦出声说着，眼睛里都要适时挤出两滴泪水来。 陈沦脸上平静，挪脚，以基本相同的步伐，走至走廊尽头。 “说好给你一条狗腿的，结果到现在一条腿都没弄到，可恶！” 饶常再悲愤着说着，嘴里再咬了口鸡腿。 “陈沦，你回来了啊……” 旁边，盯着那条拴着的狗，目光也有些狂热的束柔， 也紧跟着转过了头，对着陈沦出声说了句。 看着饶常和束柔两人，陈沦目光平静，点了点头， 转过身，推开了门。 “……陈沦你回来了啊。” 这时候，似乎听到走廊里的动静， 在各自屋子里的其他些心理部门的人，也相继打开了屋门，出来向陈沦打了声招呼。 似乎是因为陈沦三人做到了，其他七人暂时还做不到的事情， 其他七人对着陈沦三人，虽然还有些避讳甚至畏惧，但也有些尊敬。 也会为陈沦三人完成一项任务而高兴。 陈沦顿了下脚。 目光转过，平静着，落在走廊里一一个个人身上， 一个个人脸上都带着些笑容。 陈沦点了点头。 “嗡……” 而就在这时候， 一众人身上，诡异局下发的手机，同时响起阵提示。 提示震动短暂，并不是诡事件爆发的信息。 陈沦挪脚，进了屋里。 其他些人，相继摸出了诡异局下发的手机，打开查看。 饶常再拿着啃过了的鸡腿，低下身，跟狗商量着买狗腿的事。 束柔拿起了手机，看着手机上显示出的新资料，目露思索。 陈沦平静着，进了屋，换了鞋，在拿出了诡异局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 显示着诡异局向内部通告的一条信息。 算是条新闻。 “爱坦利国爆发大范围诡事件。” “……由于爱坦利国正处于战争中，同时本身就为国力弱小的小国，对国境内缺乏管控力。” “……十日前，一场诡事件在爱坦利国北部座较偏远城市，尼立城中爆发。十日间，全城大部分人在悄无声息间被感染。 直至昨日，爱坦利国官方才确定，诡事件爆发……随后，爱坦利国对尼立城和该起诡事件采取了远程‘毁灭行动’。 ‘毁灭行动’摧毁了城中大多数感染者及人类建筑……但由于，感染人数过多……基本宣告此次爱坦利国诡事件爆发管控失败。 目前，‘诡’仍然尚未被明确身份，高度怀疑‘诡’依旧存活在外。诡物及传播途径仍未确定，怀疑诡物未被摧毁，或是传播途径主要依赖感染者……该国诡事件仍然在持续扩散。” 陈沦目光平静着，落在这条诡异局内部消息上，停顿了下，再放下了手机，没说话。 “……失控了啊。” 走廊里，有其他些人，喃喃了句。 根据诡异局提供的资料， 在这之前，至少在明面上，不管世界上，其他国家是用得同东乾国一样的方法，还是选择像一些无力处理诡事件的小国一样，选择毁灭所有感染者和诡，毁灭所有可能的诡物。都控制住了‘诡’的进一步传播，控制住了诡和诡物。 但这次，明显是管控失败了。 堕落成诡者没被控制住，感染者同样有在外，即便毁灭了一群感染者，也只是暂时拖慢了一些诡的传播速度。 这起事件，似乎要成为一个标志。 “管控失败了。” 束柔盯着手机上的信息，目露思索。 陈沦合上了屋门，挪脚， 走至沙发上，平静着坐着。 …… “……这从来就是一场赢不了的战争。” 于此同时， 诡异局驻地，一间办公室里， 岳老教授和谭有国也看着手机的信息。 岳老教授放下了手里的手机，再看着谭有国，出声说道， “这一天早晚都会来，我们不可能每次都及时发现，每次都将所有感染者和诡都控制住。” “我们一次失败的机会都没有，而诡，有无数次可以尝试的机会。” “诡可以将人变成诡，但我们却没办法再将畸变了的人，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岳老教授说着话，脸上带着惫色。 谭有国听着岳老教授的话，渐放下了手机， 抬起头，挺直了自己的脊梁， “这是一场战争。” 谭有国盯着岳老教授一字一句地出声说着，背挺得笔直， “即便他是人和诡的战争，即便这场战争两方实力悬殊！” “但只要战争打响！就只有胜和败两种可能！而没有胜负的概率！” 谭有国掷地有声，一字一句，挺直着背，出声说着。 他是一名军人。 这是他面对一场战争时的态度。 第七十五章 新闻和又一起诡事件 “……你说得对。这是场战争。” 岳老教授沉默了下，点了点头。 “……更何况，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即便我们哪次管控失败了，导致诡持续传播。但只要我们进入诡界，点燃希望。一样能控制住诡事件的传播……只是那样会更危险。大不了，我也能顶上去。” 谭有国挺直的腰再低下来了些，出声说着，转过头，似乎望着屋外， “这次爱坦利国的诡事件失控，说明我们走得道路，才是对的。” 岳老教授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老岳，你说哪天，我们能把因为诡畸变的人恢复吗？” 谭有国再转回了头，望着岳老教授出声问道。 “我不知道。” 岳老教授出声应了句，望了眼屋外，再低下头， 拿着诡异局的手机，看着先前那份资料。 谭有国的目光也再转回，落在手机上那份资料上。 两人看着，各自沉默着，办公室里又再安静下来。 …… 第二季，第六十天。 屋外，风卷着阴云，落着雨。 雨水打在窗户玻璃上，蜿蜒如爬虫般扭动着，朝窗下淌落。 屋里，客厅里， 窗外阴云下弥漫着的昏暗，已经顺着窗，爬进了屋里， 藏在屋里各个角落，再扩散在整个屋里。 只是挨着厨房的门边，映着些厨房里亮着的灯火。 厨房灯火下， 地上，墙上，映着陈沦的影子。 影子随着陈沦的动作，在厨房墙上，地上变换着位置。 水龙头开着，水冲刷着锅里的声音响着。 陈沦接着水，米淘三遍，煮着饭。 将装着米，合适水的电饭锅内胆，放回锅里。 插上电，按下开关。 挪脚，陈沦再走出了厨房。 挪脚，到沙发前，坐在了沙发上。 身侧弥漫着的昏暗，淹没了地上的影子。 陈沦在屋里萦绕弥漫着的昏暗中，就静静坐着。 期间，厨房里的电饭锅渐响着些滋滋声。 屋外，走廊过道上。 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除了饶常和那狗的叫声，许久才有人说句话。 到最后，狗似乎都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不叫了。 “……如果这起诡事件继续失控的话……爱坦利国应该完了，同时周边国家可能都会受到波及……到最后可能完全失控。” “……爱坦利国后续继续用‘毁灭手段’也不起作用了。感染者太多了……除非是诡事件爆发早期，不然这么多感染者，怎么可能一直集中在一个地方让你去‘毁灭’。” “……应该有其他国家会介入这起诡事件了。” “……应该最后只能像我们一样，进入诡界，寻找希望，才能解决这种大范围扩散的诡事件。不过应该很难，感染的人实在太多了。” 屋外走廊里，响起了其他些人的几句话过后，便再安静下来。 似乎一个个人再陷入了沉默。 屋里， 陈沦平静着，坐在沙发上，再停顿了阵动作。 伸手，拿起了遥控器。 按开了电视。 电视屏幕，映出些变换着的光彩，落在陈沦身上。 陈沦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只是静静坐着。 厨房电饭锅里，冒出些雾气，在厨房里徘徊，在往客厅里弥漫。 客厅里，电视机再传出些新闻播报声。 “……本台最新消息。爱坦利国官方与当地反对派武装力量于今日凌晨，在爱坦利国北部尼利市城中，冲突升级，爆发战争。造成城中大部分建筑，民居被毁，大量人员伤亡。 针对本次事件，国家联合会于今日上午，召开新闻发布会，对爱坦利国内部战争波及到平民的行为表示了强烈谴责。 同时宣布，将介入到爱坦利国内战中，对爱坦利国官方与地方武装力量之间进行调停。同时，多国将派出军队，对爱坦利国内部危险局势进行控制。 我国也将派出一支部队，参加本次爱坦利国行动。 对外部门提醒近期有出国意向的民众，建议暂停前往爱坦利国及周边地区的出行安排……” “……滴滴……滴滴……” 电视机里，新闻播报着。 厨房里，煮好了饭，电饭锅滴滴响着。 陈沦起身，挪脚，目光平静着，往厨房走去， 客厅里，电视机，新闻依旧往下播报着， “……世界粮油价格持续上涨……” …… 依旧处于半休假状态。 首都及周边地区暂时无诡事件爆发。 陈沦没离开诡异局驻地。 清晨醒来，静坐客厅中。 出门，挪脚，去往食堂，咀嚼，吞咽，吃过早餐。 在回到住所，开门，换鞋，关门，隔断屋外走廊里的光。 洗漱，熄灯，淹没在弥漫着的夜色中。 …… “黄兄！你不讲道理啊！你看看人电视里是怎么演的！” 诡异局驻地，住处。走廊尽头。 饶常一只手拿着个鸡腿，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给拴在门边的那条狗看着电视剧， “……你看看别人，去住得地方请几次，那人就给他出生入死了。我这每次都带着鸡腿来，要你只腿，来了几次了，你都不给！” “……黄兄，你说你是不是不讲道理，啊？” 饶常拿着手机，悲愤着给狗看着。 狗看了看手机上播着的电视剧，再看了看饶常，朝着饶常，叫了两声。 “……黄兄，你是怕疼啊？这个好办，这样，我剁我自己腿一刀，你也剁自己一刀……” 饶常说着话，翻起了身，从身上摸出了把水果小刀，和把剁骨刀，水果小刀捏在了手里，剁骨刀递到了狗跟前。 “……黄兄，要不我先来？” 饶常和狗讲着道路。 束柔也搬了张凳子，坐在走廊一旁，腿上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噼啪敲着。 还有些其他人，这会儿也再过道里各自说着话，只是没人走到束柔和饶常这边来。 陈沦从楼外，走进了楼里， 朝着走廊尽头，目光落在身前，平静着，挪脚。 “……网上不少人都在说最近发生的些事儿……” 走廊上的有人说着话。 “……叮咚，叮咚……” 除了诡异局手机外，陈沦原本的手机，在陈沦兜里连续响着些提示声。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之前小区业主群里的消息。 “……六幢先前说是有烈性传染病爆发……最近啊，好像哪都不太平。”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了……” 手机屏幕一直亮着。 陈沦只是平静着，挪脚，以基本相同的步伐，走到了走廊尽头。 “诡异局从没对网络上的舆论做任何较大的干涉，也不需要。” “事情太多，也不能完全瞒住。” “只要没人准确猜出来，是诡，对诡异局来说就够了。” “而人们还会‘找出’个‘合理的解释’来，帮诡异局做好‘解释’” 走廊尽头，坐着的束柔，目光还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出声说了几句话。 紧跟着，再转过了头， “陈沦，你回来了啊，我这解剖方案做好了，你帮我看看……” 对着陈沦，束柔再说道。 陈沦停顿了下脚，目光转过，落在束柔和饶常两人身上。 “嗡嗡……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楼道里的警报声， 一众人身上诡异局的手机，都发出了持续的警报声。 又有一起诡事件爆发了。 陈沦目光平静，站着，没去拿诡异局的手机。 按照诡异局的规矩，才处理过诡事件，这次还轮不到陈沦三人处理这起诡事件。 这起诡事件，将由其他七人中一些人负责处理。 第七十六章 牺牲和电话 刺耳急促的警报声下， 走廊里其他些人迅速从各自兜里摸出了通讯器，开始查看相关信息。 “……各位应该已经收到诡事件爆发警报了。” 其他七人一边看着通讯器上信息，一边快速朝着楼外跑去， 而就在这时候，楼外已经有一位老人小跑着，快步走了进来，在众人身前站住了脚，出声说道， “我姓杜，可以叫我杜教授，杜老头，老杜都行。这次诡事件将有我带队，同还没执行过任务的七位中的四位，进入诡界，执行本次任务。” 来得这位心理部门老教授，就是之前陈沦等人，亲眼看到的第一起诡事件处理中，受过些伤的那位老人，杜教授， “我直接点名，点到名的跟我离开，前期调查部门人员已经在进行前期控制工作，我们也需要前往，做好进入诡界的准备。” 杜教授快速说着。 其他七人也在杜教授跟前停下了脚。 “许有天。” “吴不忘。” “傅修德。” “钱渐义。” 杜教授看着众人，快速点了名。 “就是四位了，跟我走。” 点到名的，相继上前，跟在了杜教授身后。 没被点到名的三人，则是有些沉默着，望着杜教授和被点到名的人。 被点到名的人，或还脸上还是有些紧张，或手里拿着的手机攥紧了些，却没人有什么犹豫。 当初选择留下的这七人，来这儿就是为了保护别人。 “其他人，也请暂时不要离开诡异局驻地。待命，做好准备。” 杜教授转动着目光，出声说着，先是看了看没被点到名的些人。 再转过些头，望向了还在走廊尽头的陈沦，饶常和束柔，停顿了下目光。 如果最先负责执行进入诡界任务的队伍失败，牺牲，那么此刻留守的人就会接着顶上。 直到一起诡事件被解决，或是诡异局覆灭。 “走。” 杜教授再停顿了下，转过身，便领着人，快步朝着楼外走了出去。 过道里， 刺耳急促的警报声渐重新平息了下来。 “……黄兄，你不讲道理啊，我都拿着刀剁了自己一刀了，你怎么不剁啊……啊，黄兄你拿不住刀啊，没事儿，我帮你。” 走廊尽头，饶常似乎压根没听到刚才的警报声，依旧和狗讨论着狗腿的事情， 束柔也坐在凳子上，敲着电脑，未曾回头。 “……汪汪汪……” “黄兄，别客气啊，黄兄……玛斯特儿，你过来帮我帮黄兄按着下，免得它挣扎，我一会儿把它头给剁下来了。” 饶常说着话，又再转回头，朝着喊着。 陈沦似乎没听到饶常的话，目光平静着，挪脚，从饶常身侧走过， 转过身，推开屋门，挪脚，进屋。换鞋，在合上了屋门。 屋门外的声音，和过道里的光一同，被隔断了些。 静静着坐在了客厅沙发上，窗外透进来的些光，勉强往地上映着陈沦模糊的影子。 屋外，过道上，似乎再安静下来些。 只能听到饶常和狗不时论着道理的声音， “黄兄，你别客气啊，我知道，你我都是兄弟，怕我一只狗腿不够吃，想让我把你头也剁下来给我吃。不过我哪舍得啊，你把腿拿过来，我就剁一刀就行……” “汪……汪……” …… 似乎是到了雨季，屋外的雨断断续续落了几日。 扭曲如爬虫的道道雨水痕迹，就盘附在窗户玻璃上。 此刻，屋外，依旧下着雨，刮着些风。 陈沦就静静坐在屋里昏暗中，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 期间，屋门外的走廊上，就一直安静着。 只是屋里，诡异局下发的手机，不时响起短暂的提示声响，屏幕亮起，显示着些诡异局发送的这次诡事件情况通报。 住所，楼内。 前去执行诡界任务的四人，在早晨时离开。 到中午时，回来了。 陈沦起身，挪脚，起身，出门，前往食堂。 楼道里，平静着的目光落在身前，陈沦往前挪着脚。 去执行诡界任务的人这时候回来了，从楼外，渐走进了过道走廊里。 离开的时候是四人， 回来的时候，只有两人。 诡异局先前已经通报过情况，进入诡界中五人小队，包括杜教授在内，三人重伤，其中杜教授伤得最重。 “陈沦……” 回来的两人，一步步挪着脚，往这侧走着，头都埋着，沉默着。 走到了陈沦跟前，两人停下了脚，缓缓抬起了头，看到了陈沦， 满面带着惫色，有些疲惫不堪的两人，有些黯淡的眼底骤然涌出些泪水，眼底泛着些泪花，眼眶一下红了。 “……在诡界里，在那些负面情绪下，要保持独立意识，真得……好困难啊……” 似乎只是因为看到熟悉些的人，这两人心底积蓄着的悲伤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如同决堤般崩溃出来。 其中一个人声音嘶哑着，红着眼眶，眼底积蓄着泪水，说着， 缓缓在陈沦身前，蹲下了身，抱住了自己的头，痛苦着，出声说着， “……陈沦，杜教授他受伤了……许有天，吴不忘他们都伤了……他们伤得好重啊，真得好重……可是我没用，我都救不了他们……唔唔……” 抓着头，在地上蹲着身子，压抑着的情绪宣泄着， 地上被泪水一点点浸湿，这人在陈沦身前，哭着，压抑着的哭声从这人埋着头的下传出。 陈沦目光平静着，落在地上这情绪似乎有些崩溃的人身上，一句话也没说。 而就在这时候。 走廊两边，其他些人，似乎听到了走廊里的动静，也相继打开了门。 “回来了啊？” 有人望着这两人，出声说了句。 再望着这两人。 那蹲在地上，埋着头，涌着泪水，压抑着哭声的那人，浑身再止不住愈加颤抖着。 旁边，站着的，另一个低着腰，埋着头的人，缓缓再抬起了头，迎着一众人的目光， “我们成功了。” 声音有些嘶哑着，那人对着一众人说道，只是话出口，眼眶再有些红， “只是，杜教授他们受伤了……伤得很重。” 其他几人听着这次诡事件的成功解决，脸上却都难露出些笑容来，也只是沉默着。 “起来。” “回去休息。” 陈沦目光平静，落在这两人身上。 出声说了句，再挪脚，往楼外接着走了去。 似乎是陈沦的话，起了作用，地上蹲着的那人渐放开了手，缓缓站起了身， 往前接着走去，旁边那人也朝着其屋里走去，只是眼眶还有些红着。 走出楼， 陈沦挪脚，以较缓的步伐往前。 “嗡嗡嗡……” 而这时候，诡异局下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通话提醒。 “陈沦……” 电话接通。 电话里，传出了谭有国难掩疲惫的声音。 第七十七章 岳老教授 “……老岳他，想跟你说几句话。” 谭有国停顿了下，才再对着陈沦出声说道， “他现在这会儿应该在住处，你能过去的话过去一趟。” 谭有国说完，放下了手机。手机拿在手里，目光落在地上，有些沉默，停顿着动作。 “局长，杜教授那边，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 “我知道了。” 直到再有人跟他说话，谭有国才再点了点头，再陷入到忙碌中。 …… 将诡异局下发的手机重新放回兜里。 陈沦目光平静，落在身前， 只是转过身，换了条道路，再挪脚向前。 心理部门其他人员的住处， 都在诡异局驻地，挖空的山体内部，更靠近着诡异局管控着的些诡物和危险。 挪脚，以基本相同的步伐，顺着条山体内的道路， 陈沦走进心理部门其他人员住处外的走廊过道，在岳老教授所居住房间屋门前，停下了脚。 “咚咚，咚咚咚。” “来了啊。” 扣响了屋门，紧跟着，便有人来打开了门。 屋里，站着的自然是岳老教授。 只是几日，岳老教授脸上更显憔悴疲惫，甚至枯槁， 眼袋挤着，沉在眼睛下，眼底更显浑浊，眼睛看不到神采。 已经是花白的头发，显得有些杂乱，没怎么打理过。 站在门后，望着陈沦来了，张了张嘴，招呼了声，便转过身，挪着稍显蹒跚的脚，往着屋里再走了回去。 “这会儿就过来了，还没吃午饭？” 陈沦挪脚，进了屋，带上了屋门。 岳老教授站在陈沦身前，再转回了身，望着陈沦，有些苍白疲惫，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勉强挤出些笑容来， “那来得正是时候，我这也正吃着午饭……我再去炒两个菜过来。” 岳老教授低下头，望了望茶几。 茶几上摆着两个食堂送过来的两个菜，已经冷了些， 出声再说着，岳老教授再抬起头，看向陈沦， “陈沦你也过来帮我下忙，折折菜。” 再说了声，岳老教授再转过身，朝厨房走去。 目光落在岳老教授身上， 岳老教授的身子有些佝偻，步履稍显蹒跚。 一句话也没说，陈沦挪脚，同样往着厨房走去。 “……冰箱里还有些后勤部门送过来的青菜，你帮帮我折折。” 岳老教授走进了厨房，打开了冰箱门， 从冰箱里，拿出几样菜，出来，递了些给陈沦。 接过，站在厨房洗碗池旁边，陈沦目光平静着，折着菜， 岳老教授，洗了，切了姜蒜， 冲洗了锅，锅架在了燃气灶上，拧开了燃气灶的火。 岳老教授一句没提让谭有国帮忙叫陈沦过来有些什么事儿， 陈沦自然一句话没问。 厨房里， 只是陈沦平静着折着菜， 岳老教授站在点燃了火的煤气灶前，似乎有些发神。 锅里沾染的些水滴渐化为了些雾气消散，锅底渐被烧干。 再顿了下，岳老教授再提起了旁边的油桶，往锅里倒进了些油。 油很快烧热，锅边冒起些烟气， “陈沦，菜洗好了没有啊。菜要是还没洗好，锅可就糊了，那就来不及了。我们时间不多了。” 岳老教授望着渐冒起烟的油锅，出声对陈沦喊道， “我这老家伙，手笨脚笨的，可就指望着你们年轻人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菜会不会糊……但是我在乎啊，陈沦。” “……我等不了多久了啊，陈沦。” 岳老教授望着起烟的油锅，出声对着陈沦一句句说着。 洗着菜，陈沦停顿了下动作。 再转过身，将洗好的菜，递给了岳老教授。 “刚刚好。” “滋滋……” 接过了陈沦递过来的，洗好了的菜，岳老教授出声说着， 疲惫的脸上露出些笑容来，似乎有些高兴。 将菜倒进了锅里，锅里响起些滋滋声， 岳老教授再拿着锅铲，翻炒着锅里的菜。 “陈沦，你再帮我洗洗别得菜。” 岳老教授再出声说着。 陈沦转过身，目光平静着，拿起菜折洗着。 厨房里， 只是岳老教授炒着菜，陈沦在水槽旁边，折洗着菜。 不时响起些岳老教授的话语声。 “和陈沦你们同一批的其他些人之前也去处理诡事件了。” “现在老杜他们情况还好。” “脱离了危险期。” 岳老教授翻炒着菜，听着，点了点头。 “……好了，这道菜算是炒好了。” “下一道……” …… “……坐。” 岳老教授的居所和陈沦的住处差不多格局， 只是因为这是在山体内部，客厅里少了道窗户。 端着两碟炒好了的菜，岳老教授和陈沦再走出了厨房。 将菜放到了茶几上，岳老教授挪过来张矮凳子，放在了陈沦身后，出声招呼了句。 “……先前你们头起诡事件处理完了过后，你们也喝不了酒。现在陈沦你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都还轮不到去处理诡事件，陪我喝两杯。” 茶几不高不矮，岳老教授干脆一屁股坐在茶几跟前的地上，身子跟着踉跄了下， 再拿起旁边的酒瓶子，给陈沦身前的杯子里，倒了杯酒。 陈沦目光落在坐在地上的岳老教授身上，再落在茶几上那杯酒上。 在那张凳子上坐下身，却没去端那杯酒。 岳老教授给陈沦倒了杯酒过后，再端起自己身前的酒杯，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却也只是喝了一口过后，便再放下了酒杯，放下了瓶子，止住了些动作， “吃菜……吃菜。” 岳老教授再出声说着，拿起了筷子，夹着菜。 陈沦目光落在岳老教授身上，平静着，也拿起了筷子， 夹菜，放进嘴里，咀嚼，吞咽。 “陈沦，你先前回去，遇到了一起诡事件爆发？你和堕落成诡者认识？” 岳老教授夹了两筷子青菜，放进了嘴里，再沉默了下，再抬起了些头，询问了陈沦一句。 “对。” 咀嚼，吞咽下去了菜。陈沦点头，应了句。 岳老教授点了点头，再有些沉默下来，身子佝偻着，在茶几跟前地上坐着。 陈沦目光平静，只是落在岳老教授身上。 “……之前爱坦利国的事件，陈沦你看到了吗？” 许久，岳老教授才再抬起了头，眼底浑浊着，再出声说着。 “看到了。” 陈沦应了句。 “我们国家，也介入了这起事件。总是要解决的，不然迟早会蔓延过来……” “……或许，到时候还会派遣些心理部门人员处理这件事。不过，不会是现在。” “感染者的人数太多了……可能会将感染者先消灭一些。” “……陈沦，这从来是一场赢不了战争。” “……诡会将人畸变成诡，人却没办法再将畸变了的人，重新恢复……畸变者，诡，只会越来越多，而正常人，会越来越少。” “……或许到某一刻的时候，这个世界会突然奔溃，崩塌。” 岳老教授说着话，浑浊的眼底，眼睛布满着血丝， 再望着陈沦，眼底却带着希冀。 第七十八章 再见，岳教授 “我是有些绝望的。但我不敢没有希望。” “……有时候我会止不住想，我们这么做，有什么作用。” “想来想去，总归还是有点作用。如果我们能撑住一段时间，那么这段时间内，能给知道的人一些希望，同时给不知道的人一些选择机会。” 岳老教授再出声说着，抬起了头，浑浊的眼底近是红血丝。 “但如果仅仅是现在这样，这个勉强还维持着安宁模样的世界迟早会在某一刻骤然崩塌。” 满是沟壑的脸上，带着厚重的疲惫，眼底愈加浑浊甚至黯淡，岳老教授声音有些嘶哑着，出声说道。 “……陈沦，你说我们有没有哪一天，可能将一个畸变严重的诡契者，重新变回成正常的人。” 岳老教授做着的，就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的事儿， 只是带来希望的人，却更绝望。 “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做到吗？” 岳老教授再缓缓转过了头，浑浊的目光落在了陈沦身上，满是红血丝的眼里，流露出些希冀的光彩。 陈沦目光平静着，落在岳老教授身上，没回答。 岳老教授似乎也不需要陈沦回答，说完了话，便再转过了头， 抬着些头，浑浊着的目光，不知道望着哪儿， “……我们这些老家伙办不到的事情，却要把希望放到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来。” 岳老教授张了张嘴，出声说着，似乎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或许我这辈子是有些懦弱了，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在诡事件爆发的初期，牧老教授最先站了出来，我们第一次有了应对诡的方法。进入诡界，点燃希望。从而阻断诡的进一步传播，阻止感染者的进一步畸变，唤醒所有感染者的意识。” “牧老教授带来了希望，我就也将我的希望寄托在了牧老教授身上。心里难免有些期许，我们会一次次在诡界中点燃希望，获得一次次诡事件中的胜利，甚至有一天，我们能进一步获得解决诡事件的方法，比如，能够让畸变的人重新恢复正常，那样我们也算是拥有了些能和诡抗衡的力量。 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 牧老教授的确带领我们走向了一次次胜利，一次次在诡界中点燃希望，但也在后来的一次诡事件中牺牲了。” 岳老教授说着话，再停顿了下，再缓缓转过头，望向了陈沦， “……而现在，我又要将希望寄托在你，你们身上了。” 岳老教授出声说着，再转过了头，抬着些头，不知道望着什么地方，再停顿了下动作。 陈沦目光平静着，坐着，目光落在岳老教授身上。 “……在没加入诡异局之前，我算是个老师。” “……现在，陈沦你也算是我的学生？” “是。” 岳老教授再出声说着， 陈沦应了句。 “……我也算是牧老教授的学生，或者说，诡异局心理部门都是牧老教授的学生。” 岳老教授抬着头，眼底浑浊，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着，再出声说着， “……在那起牧老教授牺牲的诡事件之前，他曾经对我说了段，我也对你说过的话。” “心理部门的人，往往对‘堕落成诡者’足够了解，也最容易共情。” “这就意味，一个会堕落成诡的人能感受的负面情绪，心理部门的人，也很容易感受到。 再加上对‘诡’的了解，心理学部的人，往往最容易堕落成诡……” 岳老教授出声说着，身子有些佝偻着茶几跟前，脸上带着惫色，眼底浑浊。 说着，却又再止住了声，目光有些恍惚。 再停顿了阵， 岳老教授再转过头，望向了陈沦。 陈沦坐在凳子上，地上映着影子，只是平静着，目光落在岳老教授身上。 “……诡异局档案中，唯一保存的一份关于意识源基的详细资料，就是牧老教授的。” “也是在那时候，牧老教授将我叫了过去，讲给了我听。” “他说，那是幅画面，是个傍晚的时候，他和着那时候他母亲，爬到了座山上。爬到山顶上的时候，他转回了头。 正好看到太阳沉入山谷，看到天上繁星点点浮现，月亮也早就在，月亮底下， 是山下，一户户人家，人家里像天上一样，亮着一盏盏灯火。人家跟前，有人回家，人家屋顶上，天上有鸟归巢。 他觉得很漂亮……所以这么漂亮的世界，怎么能被诡给占干净了。” 说了牧老教授的意识源基，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 再抬起了些头，眼底浑浊，眼睛布满了浓郁的血丝，目光却愈加有些恍惚。 “……那是个晚上。小孩母亲在后屋厨房里，做着饭，小孩父亲在灶口跟前烧着火。小孩父母那天忙活地里的事情，回来做饭的那会儿，时候都已经有些晚了。 灶里烧着的柴火就从灶门口映出些火光，映亮着厨房里，也映出些光，在厨房外边的后院里。 那小孩，可能三四岁，可能已经五六岁了。刚因为撒了谎，挨了顿父母教训，哭了鼻子，才过了一阵，又再后院里，自顾自蹲着那儿玩闹着。 那会儿，屋里穷，总是有些吃不饱，小孩玩着玩着，总是要嗅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香气，朝着厨房里望望，想着今天晚上他妈妈会给他做些什么菜，有没有冬天过年剩下来的腊肉。 小孩父母呢，就在厨房里，一个烧着灶里的火，一个做着晚饭，一边说着些话，说着明天要不要去把地翻一翻，地好好翻一翻，来年收成总是要好些。” 说着话，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 “……人活着，总是要有些希望。” “……说起来好笑。那小孩就是我。这句话，就是我的意识源基。” 岳老教授再停顿了下，转过头望向陈沦，再出声说了句。 意识源基，是个意识的源头，三观构建的基础，是最大的欲望，是最强的武器，也是最致命的弱点。 它是一个人，一个诡异局心理部门人员，最重要的秘密。 但岳老教授还是同陈沦说了。 或许是因为可能不需要了，或是是因为其他。 “……知道一些别人的意识源基……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岳老教授看着陈沦，出声说了句，再停顿了下。 “好了。饭吃过了，话也说完了。陈沦你走。” 紧跟着，岳老教授便再说道。 目光落在岳老教授身上，陈沦停顿了下， 再从茶几前站起了身。 “再见，岳教授。” 停顿了下，陈沦说了句，再转过了身，挪脚，出了屋门。 “再见……” 岳教授再转过头，望着陈沦出了屋门，张了张嘴，也呢喃了句。 紧跟着，再撑着茶几边缘， 从地上重新站起了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岳老教授目光落在茶几上那瓶酒上， “老家伙们，我再来看看你们。” 拿起了那瓶酒，岳老教授也出了屋门。 往着诡异局驻地旁的一座山上走去，那里是诡异局牺牲人员的墓园。 第七十九章 岳老教授的遗书 第二季，第六十四天，雨。 凌晨四点三十，诡异局向所有人发出了通知信息。 诡异局内，不少人，被诡异局下发的手机提示声惊醒。 岳老教授牺牲了。 “因受到诡影响，诡异局心理部门岳和教授于凌晨三点四十二分渐堕落成诡。在堕落成诡后，岳教授凭借最后清醒的意志，使用自己提前准备的装置，于住所中，自焚身亡，未曾感染一人。” 随着通告信息，下发的还有份岳老教授的遗书。 “见到这份遗书时，我应该已经离世。” “如果我未曾感染别人，那诸位大可不用伤心。这应该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我们消灭了一起诡事件，并且没有任何人员在这起诡事件中受到感染，没有任何受到伤害。这实在是太好。” “从加入诡异局开始，我就希望，有一起诡事件被我们解决后，是这样的结果。” “我这是求仁得仁，所以诸位大可不用伤心，理应为这次伟大的胜利而高兴。” “我走后，也还希望诸位继续努力，特别是年轻的诸位。” “还请抱有希望，寻找希望，点燃希望，这种伟大的胜利既然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即便此刻，我仍然相信，有一天，我们经历一起诡事件，战胜一起诡事件，解决一起诡事件，不会再有诡契者，我们将真正获得胜利。” “心理部门的同僚们，你们给人带来希望，希望这场伟大的胜利，也能给你们一些希望。” 这是一个因为负面情绪而堕落成诡者的遗书， 但遗书里，透出来的却只有希望，而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即便绝望了，也未曾向诡妥协。 他不是被诡感染堕落，仅仅只是在于诡的战斗中牺牲。 “同时，我也很抱歉。本来我应该和诸位并肩战斗，直至一次次伟大胜利到来。不过我仍然相信，即便没有我，诸位也能迎来来一次次真正胜利，而我，也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只是唯一觉得有些可惜的是，我堕落成诡后的尸体应该已经被烧焦了。” “本想选择一些，能让尸身保存更完整的方法，将尸体留下来以供科研部门解剖研究。但很遗憾，我无法肯定我身体畸变后，这些方法还能起到杀死我的作用，所以只能采取一些更极端的方式。” “不过，我安装在屋里的摄像装置，应该将我从人堕落成诡的过程录了下来。还请其他同僚，确定这些画面没有诡传播风险后，可以交给科研部门进行研究。希望能对你们起到一些帮助。” 陈沦再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坐起身，目光落在了亮起了手机屏幕上， 将诡异局通报的岳老教授牺牲的消息，以及岳老教授的遗书看了完， 遗书的最后一段话，写着， “……如果可以的话。我死了过后，希望就还是葬在诡异局的墓园。我会和其他老家伙一起，在诡异局外，看着各位迎来第二次的伟大胜利！” 屏幕上亮着的些微光，驱散些屋里的昏暗。 陈沦目光落在手机上，停顿了下，再躺回了身。 屏幕上的亮光再熄灭，骤然弥漫而来的黑暗，在淹没陈沦， 陈沦只是静静躺着。 期间，屋外，走廊过道上再渐响起了些声音， 有人从屋里起身，有人打开了门。 屋里， 诡异局下发的手机，再一次次响起提醒声。 是诡异局其他些人，心理部门其他些人发出的些信息。 手机屏幕的光一次次亮起，一次次驱散开些黑暗。 光在黑暗中亮起又熄灭过后， 不是什么都没变化，他会让人觉得，原来周遭如此黑，更多人会点亮灯火。 总会有人第二次再亮灯火。 …… “默哀……” 第二季，第六十四天，雨。 雨从前几天就在落，此刻，依旧落着细雨。 即便已经是上午，诡异局驻地上的天空依旧缠绕着阴云。 诡异局驻地山谷旁，墓园所在的山腰上。 诡异局收殓了岳老教授的尸骨，举行着简单的丧葬仪式。 几个心理部门的老人，中年，默然着，在骨灰盒棺柩放入墓坑后， 为岳老教授的墓添着些土，一个坟包，在这墓园中隆起。 放在这墓园中，早已经有着的一个个坟包间，这墓园，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谭有国，徐上校， 心理部门一众人，则是站在坟包前，默然望着。 细雨打落在诡异局一众人身上，渐湿润了一众人的头发，衣服。 卷着雨些凄冷的风，不时刮过诡异局驻地所在的山谷，带起些唔唔声。 陈沦站在坟包前，目光落在那渐隆起的坟包上。 坟包渐被垒高了。 一块墓碑被嵌在了坟包前，上面印着岳老教授的一张照片，简单记录着些岳老教授的情况，如这墓园中，其他坟包一样。 “岳和，心理部门成员。诡异局成立之初，被调入诡异局。牺牲于一次伟大胜利中。该起诡事件中，除岳和之外，无人受伤，无人牺牲，无人感染。” …… “默哀结束！” “各位，回去。” 垒好了坟包的几个心理部门老人相继退回到了坟包前，其中个老人将瓶酒，放到了岳老教授的墓碑前，也退了回来。 谭有国望着岳老教授的墓地，再沉默着，停顿了下， 回身再对着一众人说道。 诡异局一众人，相继挪开脚，沉默着，往山下去。 陈沦转身，挪脚，走向山下。 “陈沦。稍等一下。” 谭有国叫住了陈沦， “这里有份岳老教授给你的遗书，你拿去。” 谭有国从兜里，拿出了几张折叠的好好的纸，纸上落着笔墨。 递给了陈沦。 陈沦顿住脚，转过身，目光落在谭有国身上，再落在谭有国递过来的遗书上， 伸手接了过来，将这几页遗书放到了兜里。 转过身，陈沦挪脚， 天上还落着细雨，往山下，诡异局驻地住所走去。 …… 推开门，进屋。 换鞋，关门，再挪脚。 屋外阴云下的昏暗也弥漫在屋里。 陈沦在沙发上坐下，淹没在屋里的昏暗中。 停顿了下，陈沦伸手从兜里拿出了那几页纸的遗书。 几页纸在兜里，还是干着的。 纸页摊开，目光自然落在纸页上， 前面几页，内容于诡异局的内容一样。 只是隔着几页后，写着句话。 “下面这些，是我想对陈沦说的些话。” 这句话过后，纸页上落着的字迹变得潦草了许多。 “……开始写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处于堕落中了。” “原来，堕落成诡过程中，身体的畸变真得和负面情绪有很大关系，或许有一天，我们能用另一种办法，诱导人畸变的身体重新恢复正常。” “陈沦，从加入诡异局开始，我早就有所预料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作为心理部门的人，本就最容易堕落成诡。” “昨天，在和你交谈过后，你应该就已经猜到了现在的结果。” 第八十章 恶念引发的诡事件 “那天和你提过，我听到了‘诡的低语’过后。情况并没有有所缓解，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有些愈发严重。” “止不住的，去想起很多些人，先走了的老家伙们，牧老教授，经过些诡事件中的‘诡’，甚至有时候会怀疑，我们这么做的意义，我陷入了绝望和很多负面情绪中，其中不少应该是受到了诡的影响。不过我依旧坚信，我们是需要拥有希望的。我不能因为我的绝望，去否定希望的存在和意义。” “老谭跟我说，战争开启，只有胜负两种可能，没有胜负的概率。我想还是有些道理的。” 纸上的字迹随着往下推移，愈加显得潦草，甚至难以辨认，不时便有些歪扭颤抖的笔画在字末端不禁被拉长。 陈沦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纸页上，周遭淹没着昏暗， 屋外的细雨在窗户玻璃上扭曲蠕动着身躯，划出道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无法否认。我在陈沦你们三人身上看到了些希望，你们的精神意志足够强大，特别是陈沦你。就像是在所有人绝望的时候，牧老教授从诡界中醒来，找到了‘诡’的希望，也给诡异局所有人带来了希望。 而在你之前，从来没有人能和老杨正常交流那么长时间。现在经历过诡界中的负面极端情绪也极难对你造成影响，甚至接触诡物，诡物对你造成感染，让失去意识进入诡界，都需要一定时间。在你们身上，我能看到希望。 我依旧相信，你们能如同当初的牧老教授一样，带领着诡异局一次次在诡界中找到希望，这些希望也会照亮诡异局本身。甚至，你们其实已经比牧老教授更强，或许，你们能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 “……很抱歉，我再将希望寄托在了你们身上。如果我堕落成诡，需要你们为我唤醒希望，那我的希望大概就是你们了。” “不过，处理其他诡事件已经足够累了，这次就不用再麻烦你们了。” “或许陈沦你从来不在乎这些事情，是在诡界中或者现实中，或许你也不在乎。” “其实你并不需要我们，只是我们需要你。” 纸页挪开，到了最后一页， 字迹已经潦草歪歪求求，写得人似乎有些艰难。 “身体的畸变，有些影响书写了。” “……在畸变的过程中，我似乎再看到了那天晚上，那个后院里，厨房外，那个正玩耍着，期待着的小男孩。 似乎再回到了过去，画面从未有如此清晰。倒也不错。” “……陈沦……我依旧期待着有一天，诡契者能重新恢复正常……希望或许不在我身上，但总是在你们身上……” 潦草歪扭的字迹划过最后一笔在纸上。 陈沦目光落在纸页上， 看完了岳老教授这份遗书。 目光平静着，伸手将这几张写着些字迹的纸页重新叠了起来，放到了旁边茶几上。 屋外，下着细雨的天色依旧昏暗， 弥漫进屋里，屋里自然也淹没着昏暗，将陈沦淹没在其中， 只是勉强在地上留着些模糊的影子。 静静坐着，陈沦伸出手，拿起了遥控器， 再按开了客厅的电视机。 电视机亮起，在屋里响起些声音。 屏幕上变换着的光，映在陈沦平静着的脸上， 将陈沦有些模糊的影子，映在沙发后的墙上。 屋里，只有电视机声音响着。 屋外，走廊里，也没什么动静。 “……嗡嗡嗡……” 而就在这时候， 整栋楼里，被陈沦摆在旁边的诡异局手机， 都响起了刺耳而持续的警报声。 这是有诡事件爆发的提醒。 屋外，走廊里，再响起些声响， 有人开门，有人从屋里走出。 那被拴在走廊里的那条狗，似乎也在这压抑而刺耳的警报声下，感受到气氛的变化，跟着叫了两声。 “……咚咚，咚咚咚……” “……陈沦，这次的诡事件需要你们负责处理。” 屋门被敲响，陈沦已经伸手拉开了屋门。 屋门外，是已经赶过来和陈沦等人汇合的蒲教授， 诡异局的通讯器上，也有着相同的提示。 虽然，按照诡异局的规律，这次的诡事件还轮不到陈沦三人来负责处理。 但诡异局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 “……可恶，原本我是被诡异局看重，即将对我委以重任，没想到竟然还有玛斯特儿和束柔你在……束柔！你简直是我一生之敌！” “……那为什么，你玛斯特儿不是啊……” 同样是陈沦三人，只是岳老教授已经换成了蒲教授。 四人已经坐上了往诡感染者集中安置区域去的隧道高铁。 车厢内，蒲教授，饶常，束柔，陈沦四人正在几名军人的帮助下， 往衣服上，再套着件防护服。 饶常在旁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嘀咕着， 旁边的蒲教授，不禁出声问了句。 “那玛斯特儿是我能反抗的吗？” 饶常转过头，奇怪地看了眼蒲教授一眼， 蒲教授听着，不禁脸上露出些笑容来，笑了笑， 只是很快，笑容便就再褪去了，有些沉默。 似乎是听不到饶常和蒲教授的话， 换上了防护服，陈沦平静着，再在坐了下来。 旁边的束柔，似乎也听不到饶常提到她的话，坐在了陈沦旁侧。 “这是这次诡事件中，现在收集到的资料汇总。电子版，已经下发到你们的通讯器中。相关信息，前期调查部门还在抓紧获取，会不间断下发至你们通讯器中。” 四人都穿好了全身防护服。蒲教授停顿了下，伸手从旁边军人手里将纸质的资料拿过，递给了陈沦三人。 束柔早已经拿着诡异局的手机，翻看着相关资料信息。 饶常拿着纸质的资料，上下翻看，似乎要看出个花来，不时拿着资料的纸页对着车厢顶上的光，相比在看资料，更像是在琢磨印着资料纸页的材质。 陈沦目光平静着，伸手接过， 目光先是自然落在蒲教授脸上， 蒲教授脸上带着些难掩惫色，似乎才洗了把脸，还留着些痕迹。 静静坐在座椅上，地上映着陈沦的影子。 陈沦目光再落下，落在了这纸质资料的纸页上。 “诡事件：畜生（暂定）” “诡事件爆发区域：首都市东外区柳河街道徐山路。（事发地为一处烂尾楼附近。） 感染人数：暂统计为121人。 诡物/传播途径：与‘诡’或感染者造成身体接触。注，感染者会疯狂对正常人进行攻击，产生身体接触行为。 附，诡事件爆发区域照片。” “……这次的诡事件相比之前你们经历过的诡事件有些区别。根据现有信息。” “这是一起由极端恶念引发的诡事件。” 蒲教授拿着资料看着，再抬起头，对着陈沦三人出声说道。 第八十一章 我个人希望他死的更惨 “有些诡是因为极端的负面情绪堕落成诡，有些诡，则是因为恶念，堕落成了诡。” 蒲教授对着陈沦三人，出声说道。 “因为恶念堕落成诡，引发诡事件爆发，诡事件中的感染者，往往极具攻击性。会疯狂对一切人进行攻击，同时扩散感染。” “这一点，也会体现在诡界中，所以这种恶念引发的诡事件中，诡界往往更加扭曲阴暗，极端情绪，特别是恶念对意识的侵袭要更严重很多，也更加危险。” “这也是这次没继续让其他人进入诡界，而是选择陈沦你们进入诡界的原因……他们都没有进入这种诡界的能力，只有你们有能力进入这种由恶念诞生的诡界。我和杜教授也会和你们一同进入这次的诡界，执行任务。” 蒲教授出声说着，停顿了下。 “没想到我们这么重要？” 饶常手还拿着资料的纸页，对着车厢顶上的灯，再回过头，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些得意， “哈哈，我果然天赋异禀。” “是啊，很重要。” 蒲教授闻声，不禁露出些笑容来，只是笑容很快便又再收敛褪去了。 再停顿着，沉默了下， “在以前的时候，这种恶念引发的诡事件，都是牧老教授带队进入诡界进行处理。” 说着话，蒲教授再停顿了下， “……我跟你们讲过。牧老教授牺牲在一次诡事件的处理中，牺牲在诡界里。那次的诡事件，就是由一起恶念引发的诡事件造成。” 说完了话，蒲教授有些沉默，低下头，再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平静着，似乎听不到蒲教授和饶常两人说着的话， 陈沦的目光依旧落在手里这沓资料上。 资料纸页上， 简单几行字下，附着张诡事件初始爆发地点的照片。 照片上，是座烂尾楼的内部， 从烂尾楼的大门口，勉强拍到了整个烂尾楼内部的全貌。 地上是些粗糙的混凝土地面，地面上，还散落着些没收拾的工地垃圾， 戳破了的水泥口袋，堆着的早已经凝固了的半堆混凝土，和厚厚一层泥灰。 靠近着这烂尾楼内部里侧，靠近着两墙夹角之间的墙角前， 地面上，则散落着些生活垃圾， 塑料袋子，方便面袋子和调味料袋子，一次性饭盒，矿泉水瓶子，饮料瓶子。 这张照片下， 接着，又再是些资料记录。 “诡事件初始爆发时间：今早七点十二分。 感染者各阶段畸变情况： 初步感染阶段：四肢皮肤快速硬化，手指脚趾顶端，渐生长出利爪。牙齿渐变长，面部长出毛发，感染者四肢着地，背部拱起。同时独立意识丧失，陷入疯狂，会对视线范围内所有正常人，发起攻击。 渐近感染阶段：皮肤硬化程度加深，利爪锋利坚硬程度提高，四肢骨骼畸变，向前弯曲，面部毛发渐完全遮盖大部分面部，嘴往两侧撕裂。意识愈加疯狂，可能完全丧失了大多数感官，疯狂对人进行袭击。 诡阶段：四肢完全畸变，头颅和颈部上移至肩后，背部上端位置，嘴向两侧完全撕裂，露出所有牙齿，面部除嘴部外，其他部位，包括耳部，眼部，完全被毛发覆盖。同时，会疯狂使用四肢利爪，牙齿，对能感知到范围内，所有人疯狂攻击。攻击力远超出常人，利爪，牙齿硬度和锋利程度完全超出寻常，嘴部咬合力极高。 感染畸变速度：较快。（根据观察，受到感染的普通感染者，会在一小时之内，进入到渐近感染阶段，然后持续朝着诡快速畸变。） 附感染者各阶段图片。” 资料记录下，再是附着的几张照片。 初始阶段的感染者照片上。 感染者被用束缚带束缚了住，四肢已经略微有些向前弯曲畸变，露出来的手臂和腿脚皮肤有明显变色，脸上长满了些黑色如同汗毛的毛发。 带着面箍，被固定住了下巴，却还朝着这侧咧嘴呲牙。 渐近阶段的感染者照片上， 感染力者同样已经别控制了住，脚趾，手指顶端，长着如同野兽样的利爪， 即便被控制了住，却还是疯狂挣扎，面部已经覆盖满了黑色毛发，看不出原本模样。 诡阶段的照片上。 被一道道束缚手段，束缚控制住的诡， 已经完全丧失了人形，手脚前屈，头颅和颈部长在背上。 被束缚也抬着头，朝着这侧死死盯着， 覆盖了整个头颅的黑色毛发下，透露出些猩红， 撕裂到接近颅后的嘴，露出着所有利齿， 嘴里流淌着猩红的血，利齿之间，还叼着块不知道从哪撕扯下来的模糊血肉。 目光落在纸页上，陈沦再伸手，翻过了纸页，目光自然便再落在了又一页资料上。 “……怨恨，又害怕。” 这时候，似乎翻完了手机上资料的束柔，再抬起来些头，出声说了句。 似乎这是这对这起诡事件中，堕落成诡者的评价。 “束柔同学，你是不是想说一个词，叫住声色内荏。” 旁边的饶常跟着笑着，出声说了句，紧跟着，再转过了头，望向了蒲教授， “这种人，诡异局也要寻找到他的希望啊。说不定他的希望是多强奸两个女学生，逍遥法外。” 将资料对准着车厢顶上的灯，饶常脸上笑着，出声说着。 “……这希望不是他的。是其他所有感染者的。” 蒲教授停顿了下，放下了手里的资料出声说道。 “哎，原来你们正常人的想法是这样的啊。” 饶常伸手摸着下巴，出声再嘀咕着。 蒲教授摇了摇头，看了看饶常，再看向了束柔，陈沦，有些认真地说道， “虽然点燃希望过后，这个诡，一样会死。” “不过，按照我自己的意愿来讲，我还是想他死得惨一点。” 认真着，蒲教授出声说着。 似乎是没听到饶常，蒲教授，束柔三人的话。 陈沦目光依旧落在资料纸页上， 纸页上，又是些记录。 “诡事件情况概述：堕落成诡者为在逃嫌疑人，曾多次对多名妇女实施了奸杀行为，造成多人死伤。于数日前，逃窜至诡事件爆发区域烂尾楼。 今日凌晨六点，首都市警方确认了‘诡’位置，在诡事件爆发区域附近进行布控，准备趁清晨时对‘诡’进行抓捕。 而同时，‘诡’开始堕落成诡，诡事件爆发。直接造成附近人员被感染，感染者大部分为当时参与抓捕行动和周围布控的警察。 相关信息被诡异局获取，诡异局介入此次诡事件，前期控制人员，通过警察随身监控录像装置，获取到了此次‘诡’传播方式。” 这是纸质资料最后页内容。 重新合上了资料，陈沦再抬起了些目光，目光落在身前。 第八十二章 三张照片 “到了。” 在山体内隧道中快速穿行的高铁，载着陈沦等人到了诡感染者集中管控区域。 蒲教授手里拿着资料站起了身，往高铁外走去。 陈沦平静着，起身挪脚，饶常和束柔紧跟在他身侧。 山体内部的简易车站。 一行人快速往着集中管控区域走去。 过了七道门。 进入到感染者管控区域内。 区域内，一张张病床上， 已经有些被控制住的各阶段感染者，还有被前期控制人员押送着的感染者，正被送往着不同区域内管控。 即便被束缚在固定病床上，被控制人员用管控手段控制束缚着， 感知到陈沦等人走过， 还是疯狂扭曲，挣扎着，浑然不管束缚带在身上勒出来的痕迹，似乎也感觉不到， 只是疯狂着，即便面上带着面箍，箍紧了下巴，依旧呲牙，咧开着撕裂的嘴，从喉咙里发出些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脸上狰狞，或还只是汗毛样，或已经密集覆盖着的毛发下，眼部透出来些猩红。 各种嘶吼声，挣扎着，疯狂碰撞着病床的声音，就在这区域内混杂。 透过陈沦等人身上穿着的全身防护服，在一众人耳边响着。 同时，区域内，还弥漫着浓郁的负面情绪和极端恶念，怨毒，愤怒，疯狂， 似乎不断要冲击到陈沦等人身上，将陈沦等人的意识淹没。 陈沦只是平静着，目光落在身前，往前挪脚。 饶常和束柔就跟在陈沦身侧。 一个砸着嘴，左右望着，琢磨着些莫名的东西， 一个盯着病床上，一个个感染者看着，似乎观察着。 走过整个感染者区域， 再过了七道密闭门。 陈沦等人，进入到了管控堕落成诡的屋子里。 领着路的蒲教授停住脚。 陈沦停脚，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 屋子另一侧，那堕落成诡者，已经被固定束缚在张床上， 已经看不清人形的身上，沾满着些血和烂肉， 撕裂到颅后的嘴，就像是整个头颅裂成了两截，从那口里流淌出些猩红的血液， 血液里，露出些尖牙，尖牙还咬着块碎肉。 没有挣扎，只是死死盯着屋子里些人，浓郁的怨毒情绪不断朝着一众人侵袭而来，似乎要疯狂一众人的意识。 陈沦只是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那‘诡’恰好映在视线内， 似乎只是看着屋里的墙壁，而是看着墙壁前，被束缚着的‘诡’。 “……蒲教授，陈沦，你们过来了啊。” 屋里，已经有些人，杜教授，谭有国，徐上校和心理部门其他几个老教授。 杜教授听到动静，回头，走了过来，对着蒲教授，陈沦三人招呼了声。 “老蒲，陈沦……” 正望着那被控制‘诡’的谭有国，也转过身，打了声招呼。 “……蒲教授，陈沦。前期调查部门这边汇总的关于这次堕落成诡者的资料，电子版已经发到你们通讯器上了。这里也有纸质版。” 徐上校走上前，将几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了陈沦四人。 蒲教授伸手接过，点了点头。 陈沦伸手接过，拿在了手里，目光低下，纸页上的记录自然落在了视线内。 旁边的饶常和束柔两人，也相继接过了资料，一个上下摆弄，一个对照着手机上的电子版，目露思索，看了起来。 “……老谭，这次要不还是我们去。毕竟陈沦这几个小子都才刚加入诡异局没多久……老岳那老头走得时候，还指望着陈沦他们能领着我们再走远点了呢。” 心理学部其他几个教授相继走上前，对着谭有国再出声说道。 陈沦四人似乎没听到。 陈沦只是目光平静着，落在资料上。 谭有国闻言，没说话，只是再转过头，看向了蒲教授，看向了陈沦三人。 蒲教授也再转过了头，看向了陈沦。 陈沦目光抬起，落在说话那位教授身上，平静着，没回答。 “我们去。” 出声说了句，陈沦说了句。 再目光落在了纸质资料上。 不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事情发展到了这里，陈沦便会将他走下去。 “……还是就我们去。实在不行，我和老杜还能垫垫后。” 蒲教授停顿了下，再转过头，对着其他人出声说道。 几位老教授闻声停顿了下，再望了望陈沦三人， “……那徐上校把相关资料再给我们也发一份，实在不行，我们还能也进入诡界帮帮忙。” 其中位老教授回头，再对着徐上校说道。 徐上校点了点头。 目光平静着，似乎没听到蒲教授等人说着的话， 陈沦目光落在资料纸页上， 纸页上，再记录着些堕落成诡者的资料。 “堕落成诡者：宁礼德。 年龄：二十九岁。 籍贯：东洲市城中区。 工作，居住地，基本情况等信息：62天前，曾任职于都外市一家网络公司，原居住地为都外市市区城南街道前山路156号和城下小区五幢一单元16楼一号。 27日前，主动从原任职公司离职。 同时，从一年前起，都外市区内，开始发生多起强奸至人死亡案件，受害者普遍受到性侵，身上多处受到伤害，被折磨致死。但因为事发区域偏僻，缺乏监控和目击者和其他关键信息，且犯罪嫌疑人挑选目标毫无规律，虽然投入了大量调查力量，但进展缓慢。 直至第四起类似强奸案发生，受害者逃脱，带来了关键信息， 25日前，警方将目标确定在了‘诡’身上。 于当日，进行了实施了抓捕行动。抓捕行动失败，‘诡’提前潜逃，离开了都外市，不知去向。 附，堕落成诡者原住处照片，堕落成诡者照片，附相关案件中，受害人照片。” 记录着的资料下，是及张照片。 诡原住处照片上， 是间屋里内部的景象。 地面收拾着很干净，凳子整齐放着，整齐整齐摆着。 看不到半点灰，地上也没半点垃圾。 干净地，不像是有人居住。 “该照片系警方抓捕时拍下。” 照片上带着句调查人员的备注。 堕落成诡者的照片上， 堕落成诡者稍显得有些瘦，穿着白色衬衫， 脸上对着镜头，正露出着些微笑。 受害者的照片上。 受害者蜷缩着身子，扯倒在泥地上，身上沾着些泥炸，灰尘。 朝上的那只耳朵别撕裂了一半，干涸了的血淌在半边脸上， 头皮被连带着头发，被生生撕扯下来几块，露出模糊的血肉， 脸上，满是淤肿，挫伤撕裂的一道道伤口，满是干涸了的血液，还带着恐惧地神情，眼底还有些没干的泪水。 脖子上，有个张开，血肉模糊的口子， 受害者的手，便紧紧捂在脖子上。 其他几张受害者的照片，也大多一样。 陈沦看着这几张照片，停顿了下。 第八十三章 如果把诡杀了会怎么样 “堕落成诡者家庭背景及父母情况： 父：年龄53岁，无业，现居住地为东洲市城中区。 母：十二年前因感染艾滋病死亡，生前曾从事卖淫工作。 注：堕落成诡者其母亲死后，堕落成诡者离开了东洲市，来到了都外市生活工作。 附其父母照片。” 陈沦停顿了下，翻过资料纸页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几行记录过后，再是两张照片。 堕落成诡者其父亲的照片上， 是个穿着身邋遢衣裳，纽扣就扣了一个，露着胸口的个中年男人， 被熏得发黄的手指上，还叼着根烟，脸上带着些不耐烦。 “该照片是当地警方找寻到堕落成诡者其父拍摄到的最新照片。” 照片下，是调查人员，汇总资料人员留下的备注。 另一张，其母亲的照片。 被复印过来的原本那张照片上，已经有些褪色。 照片上，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对着镜头的方向盯着。 就是张寸照。 “该照片系在相关档案中获取到。” 再是调查人员的备注。 再下面，又接着是资料记录。 “堕落成诡者其他情况：堕落成诡者患有艾滋，怀疑通过母婴传播感染。堕落成诡者未婚，无情侣。” “诡事件爆发前后情况： 调查到，一年前，堕落成诡者其父亲，曾有通过高铁前往过都外市。可能和‘诡’有过见面。（当地警方询问其父亲时，其父亲否认了这件事儿，但开始拒绝说明前往都外市的原因。后经过一些继续问询后，其父亲承认，因为有老乡在都外市‘诡’工作附近见到‘诡’，其父亲前往都外市，准备找‘诡’要点钱花，但仍然否认了曾和诡见过。）…… 其父亲前往都外市后一周离开。间隔一天后，次日晚上，都外市，一处偏僻区域出现了第一期强奸致人死亡案件……其后一年，此类案件，共发生三起，直至被当地警方确定作案人为‘诡’。 ‘诡’提前潜逃，都外市警方同时发布了通缉令，同时对周边省市发布了协助通告。 根据现有信息，三日前，‘诡’潜逃至诡事件爆发地所在烂尾楼，其后三日一直躲藏在该区域内。 可能因为极端恶念以及负面情绪，于今日凌晨开始堕落，直至今早首都市警方对‘诡’进行抓捕时，‘诡’完全堕落。造成该起诡事件爆发。” “注:根据现有信息判断，此次诡事件应该是由极端恶念引发，感染者的攻击性同时验证了该猜测。请相关人员警惕注意。” 这是纸质资料上的最后一行字。 看完，陈沦将这份资料重新合了上。 目光落在身前，那被控制在屋子另一侧的诡，依旧朝着陈沦等人死死望着。 “……面对更强者，我唯唯诺诺，面对更弱者，我重拳出击。” “这起诡事件，怎么能叫‘畜生’这个代号，我建议……” 其他三人也相继看完了资料。 束柔放下了通讯器和资料，抬起了头， 饶常拿着资料，对着光，嘴里说着的些话。 “……这些基本就是诡异局收集到的资料，还有人什么需要的，或者需要了解的情况吗？” 徐上校看着几人相继放下了资料，再出声询问了下。 蒲教授抬起头，再望了眼那被束缚着的诡，再转回头，摇了摇头， 却没急着说话，而是再看向了陈沦三人。 陈沦目光平静，落在身前，摇了摇头。 “来瓶可乐。” 饶常头没转，出声说了句。 束柔则是转过头，看了眼陈沦后，也跟着摇了摇头。 “……这次的感染者畸变速度很快，我们也就不耽搁了，进入诡界。还不知道要在诡界中花费多久。” 蒲教授这才转过头，对着谭有国和徐上校等人出声说道。 “行。” 谭有国点了点头， “等你们凯旋。” 谭有国出声说着，转动着目光，望了望陈沦等人过后， 再转过头，再看了眼那被束缚控制住的诡。 “如果在诡界中遇到什么危险，以你们的安危为主，其他都可以摆在次要位置。” “有什么措施需要采取，不用担心后果。以你们安危为主。” 谭有国再回头，对着蒲教授，对着陈沦三人出声说道。 “我知道。” 蒲教授点了点头，再转回头，望向陈沦三人， 最后落在陈沦身上。 陈沦再挪脚，往前，往着另一侧往另一间屋子去的门前走去。 饶常和束柔紧跟了上来， 这次，蒲教授和杜教授走在了后面。 七道门接连开启关闭。 看着陈沦五人消失在视线内，谭有国才再转回了头，再看向了那被控制住的诡， 停顿了下，也领着其他些人，朝着另一边走去。 …… 过了七道门。 陈沦五人，到了那间准备进入诡界的屋子里， 五张床上， 陈沦躺下，其他四人也相继在床上或靠或躺着。 医护人员，帮着五人身上，贴着些生命监护仪器的贴片。 屋里，贴上生命监护仪器的贴片，完成了相关工作的医护人员出了屋子。 屋子里，再有些安静下来。 无人说话， 只有一台台生命监护仪滴答滴答有规律的响着。 “蒲教授，如果在诡界中杀死了堕落成诡者，会发生什么？” 这时候躺在陈沦旁边一侧床上的束柔，先是转过头，望了望平静着的陈沦过后， 再转过些身，问了另一侧，另一张床上的蒲教授一句。 正望着屋顶上的蒲教授，停顿了下动作，再转过些身，望向了陈沦三人。 “第一，在诡界中，我们不一定能打得赢‘诡’，毕竟诡界，主要就是由‘诡’的阴暗面和其他感染者的负面情绪，阴暗面形成的。只有足够强大的精神意志，或许才能做到这一点。在以前，只有牧老教授才能勉强做到……或许……你们三个也可以。” “第二，杀死了堕落成诡者，‘诡’并不会消失，诡界也不会消散，诡事件也不会停止传播，‘诡’会转移到另外一个感染者身上，或者说，堕落成诡者，一场诡事件的源头，会换一个人。 而我们，将很难再从一百多个感染者之中判断谁才是真正的源头，我们在诡界中，也同样难以分辨，已知关于堕落成诡者的信息也将失去作用。 同时，原本我们要在诡界中待一定时间，才能看到堕落成‘诡’的映射，诡转移了，我们可能还需要继续在诡界中待一段时间。 这意味着我们可能需要在诡界中待多一倍的时间，在诡界的负面情绪冲击下，可能将会更难坚持，可能只能勉强保持独立意识，而无力却思考，寻找希望的存在……这点，或许对陈沦，和你们不是太大的问题。” 蒲教授出声说着，停顿了下，再加上了最后这句话。 陈沦静静躺在床上，目光平静着落在屋顶，似乎没听到蒲教授等人的话。 而就在这时候， 屋子的门再打了开， 数名军人，将一名处于初步阶段的诡感染者，控制着，带了进来。 第八十四章 飞蛾和蛆虫 蒲教授，杜教授相继转回了身，朝着那被数名军人控制着，带进屋里的感染者。 束柔望了望陈沦，转回了头。 饶常还嘀咕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而陈沦， 似乎没听到屋里的声音，只是目光平静着，躺着，目光落在屋顶上。 “此次诡的传播途径是与感染者身体接触，请用手背部位接触感染者手背。” 穿着全身防护服的数名军人，控制着名被束缚的初步感染者， 将初步阶段感染者带到了陈沦几人身侧，再出声重复了遍此次诡的传播途径。 从最边上躺着的蒲教授开始，蒲教授看了看旁侧被控制着的感染者，再转过头看了看陈沦等人。 再回头，伸出了手，手背贴在了感染者手背上。 紧跟着，蒲教授渐失去了意识，在床上躺了下来，进入了诡界。 再是杜教授， 束柔，饶常。 屋里其他四人相继接受感染，进入了诡界。 军人在控制着感染者，到了陈沦躺着的床旁侧。 陈沦目光落下，落在这名被控制着的感染者身上， 即便此刻被用束缚带束缚着四肢，同时数名军人控制着， 这名感染者依旧在疯狂挣扎，覆盖在脸上的毛发下，目光猩红，面部扭曲。 上着面箍，却还裂开着嘴，如同野兽般，喉咙里发出着些低吼。 周身弥漫着浓郁的怨毒情绪，不断朝着周遭所有人冲击着。 军人控制住了感染者的一只手臂。 陈沦抬起了手，手背靠在了这名感染者手背上。 目光平静着，只是落在这名感染者身上。 这名感染者依旧面目狰狞，扭曲挣扎着身躯，周身弥漫着疯狂怨毒的情绪，似乎想冲击周遭人的意识。 似乎只是看到路边块石头，陈沦脸上平静着。 控制着感染者的军人，只是束缚着感染者，默然等待着陈沦接受感染。 而就在这时候， 这名感染者挣扎着的动作渐轻微了些，眼底猩红褪去了些，流露出些挣扎。 目光渐清明，终于，疯狂和怨毒褪去些，取而代之的是对周遭环境，和自身情况的恐惧。 这名感染者短暂清醒了过来。 陈沦目光平静，落在这名感染者身上。 紧跟着，陈沦失去了意识，躺倒了床上，进入了诡界。 “……不用怕，不用怕……” 军人也注意到了感染者的短暂清醒，大声对着感染者喊着，安抚着。 …… 头顶上，天上阴云厚重而浓郁，似乎散不开。 阴云下，这是座城市。 或高或低的建筑耸立。 只是建筑都有些扭曲，而建筑之间的道路， 都像是些巷子，逼仄而崎岖，就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蛆虫，蜿蜒在这种城市的地上。 站在条逼仄的道路上，陈沦目光平静，落在身前。 逼仄道路的地上，覆着些黑污如同快干涸了血液的东西，混杂些泥土，让地上显得泥泞而黏脚。 道路之外，除了那近处的建筑，在外，就弥漫着些黑暗，淹没着这座扭曲的城市。 逼仄的道路旁，还有摆摊买东西， 支着个卖肉摊子，摊子的木板上，躺着一块块割开的肉， 肉还淌着些血水，血水浸泡着木板，再顺着木板，往路面上滴落着，在地面上流淌。 “……咚！” 摆摊的摊主拿着剁刀，剁在案板上，将块骨头剁成了两截， 骨头还连着皮肉，汩汩往外淌着血，流在摊子上，将摊子上一块块肉，染得更红了些。 断了一只手的顾客，伸出另只手，手指上的爪子如刀，抓破了卖肉摊主脸上皮肉，将划下来的皮肉，贪婪的往嘴里喂着。 “……买肉吗？” 脸上挂着没被撕扯下来的烂肉，顺手将剁开的骨头放到了旁边摊子上， 卖肉的摊主抬起些头，望着路上的陈沦，笑着问道。 同时，这路上，过路的，撕咬着的，吃着血肉的，买菜的，卖肉的， 一道道猩红的目光，或是怨毒，或是疯狂，朝着陈沦都投来了目光。 就连路边扭曲的建筑上，密密麻麻一双双眼睛，都转动着，争先抢后朝着陈沦望着， 地上带着干涸血液的泥土，如同蛆虫在皮肉下翻动，不时在地上隆起个包来。 陈沦只是目光平静着，站在这逼仄的路上， 似乎感觉不到这些眼睛投来的目光。 这次，进入诡界后，陈沦并没有和其他人出现在同一个地上。 “轰隆……” 陈沦平静着，再挪开了脚，顺着这道路往前。 这时候，道路旁那扭曲的建筑，周遭恶念愈加翻涌， 似乎是折断了自己的腰，轰然朝着路上的陈沦砸了下来。 似乎是听到那建筑折断了混凝土墙面的声响，陈沦背对着那建筑，只是往前。 于此，道路上，所有人，也朝着陈沦扑了过来。 拿着剁肉的，淌血的刀，张着带着利齿的嘴，面目狰狞而疯狂，裹挟着浓郁而极端的恶念，似乎想要迫使陈沦也陷入疯狂。 地面撕裂了开道口子，幽深的裂口两侧带着滴着血的利齿。 只是，陈沦，依旧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 终于，那建筑倒了下来，化为断壁残垣， 只是断壁残垣砸在陈沦身上，却似乎只是身上落了粒微不足道的灰， 灰再落在地上，被陈沦踩到了脚下。 道路上，一道道裹挟着疯狂恶念的身影，也张着嘴，拿着刀，扑到了陈沦身上。 陈沦抬起手，掐住了道疯狂身影的脖子， 就如同伸手捏住了只扑腾的飞蛾，扭曲的爬虫。 再转过些头，目光落在这道身影身上， 即便被陈沦掐着脖子，拎了起来，这道身影依旧面目狰狞，目光猩红，张着满口利齿，疯狂对着陈沦发出些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挣扎着，扭曲着身体，还要再想撕咬陈沦。 陈沦停顿了下目光，抬手将这道扭曲的身影砸在了地上， 再如同掸灰一样，将一个个扑来的身影，打落在地上， 在疯狂的嘶吼声，弥漫笼罩着周遭的浓郁恶念中， 陈沦踩着地上落着的，还挣扎着的飞蛾，疯狂扭曲着的爬虫，平静着，继续往前走着。 地上那裂开的嘴张着，似乎想将陈沦吞没，陈沦走近， 那地上裂开的那张嘴，却又似乎吃痛，扭曲着，咆哮着， 嘴不断张合，撕裂着地面， 地上的泥土不时翻涌，隆起又平复， 终于，那裂口还是消失了， 陈沦踩着地面，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走过了这条道路。 而走过这条逼仄的道路， 身周的景象再变换着， “陈沦。” 一道声音在陈沦身侧响起。 陈沦转过些目光。 再遇到了蒲教授。 只是这会儿，蒲教授脸色有些苍白虚弱。 喊了陈沦一声过后，再喘了口气，才朝着陈沦走了过来。 “……哎，玛斯特儿，你们也到了啊。” “老蒲，你没事儿……” 杜教授，束柔，饶常也相继走了过来。 第八十五章 杀了 “没事儿，就是先前……咳咳……挨了感染者一下。” 蒲教授说着话，咳嗽了两声，脸上愈加有些苍白， 再转过头，望了望其他四人。 杜教授脸上也难掩惫色，只是陈沦三人却似乎没受到太大影响。 “真是老了，不行了。恐怕还得靠你们年轻人了。” 蒲教授再出声说了句，再回头，看着四周的情况。 陈沦目光在蒲教授四人身上落了下，再转过些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 眼前的景象也自然映在了陈沦眼底。 这是个废弃烂尾楼的大堂。 整个屋子开阔，无遮无拦。 此刻， 陈沦五人，就站在这烂尾楼里。 “……格局基本就是现实中，诡事件爆发地那座烂尾楼。” 旁边的杜教授，注视着周围环境，出声说了句。 陈沦目光平静着，依旧落在身前。 这烂尾楼里，整层只有几根水泥柱子立着。 墙上的窗户，大门只有预留的空洞， 两边的墙壁都是通的。一侧只有空洞的大门外，是条逼仄蜿蜒的道路，道路另一侧的建筑就似乎要堵在门口。 另一侧大门外，则是条幽深的巷子， 巷子另一侧是堵围墙，围墙还倒塌出来个洞，洞透着的围墙外面是荒郊野岭，张着张牙舞爪的树，丛生的野草。 大门这侧的巷子里，似乎正是深夜，弥漫着黑暗，却不时有些女性身影从那幽深黑暗的巷子里，这侧大门走过。 而另一侧大门外，则是白天，阳光还亮得刺眼，不时还传来些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而堵在另一侧大门外的那建筑里，还不时传出些响动声，似乎是凳子倒在了地上，似乎是碗摔碎了，一直响个不停。 “……我就说，这种人的希望，说不定就是逍遥法外，然后再多弄死几个女学生。” 旁边的饶常，左右来回张望着，再望着这烂尾楼里，再出声说话。 没人应话，只是杜教授等人也在相继看向了这烂尾楼内部。 陈沦目光落在身前，这烂尾楼内部的景象也映在眼底。 这烂尾楼内部，相比于现实中那烂尾楼，内部空间似乎要少一些， 而同时，两侧墙壁似乎在缓慢变换着位置，将这烂尾楼里空间越挤越小。 而这烂尾楼内部的地上，少了些废弃的工业垃圾，混凝土， 多了几具女性尸体，或是倒着，或是躺着。 身上是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口，身下，地上淌着些干涸了血液，混杂着地上的泥灰。就是现实中那几名受害者的模样和死去时候的姿态。 一具具尸体后，烂尾楼内部，墙角跟前，就蹲着那名堕落成诡者。 他穿着白色衬衫，浅色长裤，身上衣服似乎洗得很干净。 不时顺着墙，蹲起身，目光透过墙边的窗户，朝着远处望。 那道窗户外，能看到一一个个警察模样的模糊身影，正朝着烂尾楼围拢。 其望着，眼底愈加怨毒，死死盯着， 再蹲下身，转过身，朝着地上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女性尸体望着， 脸上渐浮现出些笑容来，盯着一具具尸体，眼底再渐流露些愤怒来， 愤怒着，脸上愈加狰狞，‘诡’蹲着身，朝着其中具尸体挪了过去， “婊子！” ‘诡’伸出手，掐住了具尸体的脖子，面目狰狞着，骂了句， 捡起块旁边的混凝土块，砸在了尸体脸上。 紧跟着，‘诡’再抬起了头，朝着一侧门外，那幽深漆黑的巷子里望去， 这时候，恰巧有道女性身影从门外那幽深的巷子里走过， 那女性似乎有些害怕，左右张望着，快速在巷子里往前走着。 望着那道女性身影，‘诡’先是脸上带着些笑容， 紧跟着，面目愈加狰狞，眼底带着愤恨和怨毒。 “婊子。” ‘诡’说着，站起身， 朝着那幽深的巷子走去。 “……砰！” 而就在这时候， 烂尾楼另一侧的门外，那就堵在烂尾楼一侧门外的建筑， 紧闭着的门打了开，那屋里传出的声音愈加刺耳而清晰。 诡停住了脚，转过了头，朝着那建筑门内望着。 那门内，就是间卧室， 摆着床，摆着凳子，柜子。 一个中年男人，正打着一个女人。 “……死婆娘！你以为你多干净，啊！” 男人愤怒着吼着，扯着女人的头发，将女人往墙上，往柜子上撞着， “……老子不用吃饭啊，啊？臭婊子！” 男人打得女人头破血流， 女人却只是笑，脸上淌着血，还在笑。 男人却因为女人的笑，愈加愤怒， “你笑什么啊，臭婊子，死婆娘……你敢笑……” 男人一巴掌一巴掌打在女人脸上， “废物！” 女人笑着，对着男人骂着。 “你说什么！” “废物！” “老子废物，你看不起老子是！你多干净，死婊子！老子让你骂！” 男人将女人推倒在了地上，再强奸了女人。 烂尾楼里，那诡看着这一幕， 浑身颤抖着，目光猩红，怨毒着盯着那屋里的景象。 紧跟着，再缓缓转过了身，朝着另一侧门外，按幽深巷子里，走过的女性身影望了过去， 眼底愈加愤怒，怨毒，脸上神情扭曲着， “死婊子，婊子！” 诡怨毒着，疯狂着，就要朝着那幽深巷子里的女性扑过去， 将那女性身影，化为和地上尸体一样。 这时候，杜教授，蒲教授，相继走上了前， 拦住了这男人。 那幽深巷子里的身影，可能也是某个感染者的意识映射。 “你们是谁！” 似乎突然注意到了陈沦等人，诡眼底最先闪露出来的是恐惧， 紧跟着，再有些愤怒，面目狰狞着冲着陈沦等人吼着。 “……诶，我问你个事儿啊，你脸上长满了毛，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敢见人啊？” 旁边的饶常，似乎有些好奇者，望着这堕落成诡者，出声问了句。 转过头，望着饶常，再望着陈沦几人， 诡脸上愈加愤怒狰狞，眼底怨毒着，极端的恶念骤然朝着陈沦等人冲击而来。 “你爸打你妈，逼你母亲卖淫，你不恨你爸，反倒是恨你妈，你这不讲逻辑啊。” 饶常再说着， 陈沦只是目光平静着，落在这诡身上。 诡身上恶念愈加汹涌，目光猩红，身体再快速朝着‘诡’的模样畸变。 “你是不是害怕你爸啊。” “……诶，不对，说不定是你小时候恨着你妈出去卖，又怕没钱花。‘妈妈，我想要玩具……’” “你胡说什么！” 饶常还说着话。 诡愈加愤怒，狰狞着面目，目光愈加猩红， 死死盯着陈沦等人，眼底愈加怨恨， “你们也去死……你们敢拦我……老子弄死你们！” 怨毒疯狂的极端恶念在周遭肆虐，诡朝着陈沦等人扑了过来。 “诶，你可以招惹我，你别招惹我玛斯特儿啊……” 诡疯狂着，朝着陈沦扑了过去。 陈沦目光平静着，落在这歇斯底里，疯狂狰狞着的诡身上。 自然抬起手，掐住了这诡的脖子。 一用力，诡的脖子被陈沦捏得粉碎，头连着皮肉，缀到了一边，失去了动静。 第八十六章 原来也会恐惧啊 “谭局，堕落成诡者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和活动迹象……但进入诡界中人员并未苏醒，其他感染者意识也无恢复迹象。” 现实中，管控束缚着‘诡’的屋子里。 谭有国站在已经失去了动静的诡身前，旁边的徐上校出声说道。 “陈沦他们实力还挺强的。能在诡界中，杀死诡的精神意志，只有当初牧老教授能达到？” 谭有国望着那被控制，已经失去了动静的诡，脸上露出些笑容，笑着说了句， 紧跟着，笑容再收敛， “如果是我，可能也会把这‘诡’杀了。” “按照资料显示，这诡的童年是很悲惨。要是他把造成他这么悲惨的人给杀了，还算他有些血性，偏偏他不敢对他父亲动手，反而施暴于其他女性，像他那父亲一样。实在是可恨，可恶！可悲！” 谭有国出声说着话，再停顿了下，转过头，望向了徐上校， “尽量收集其他感染者的资料，收集可能成为新的堕落成诡者，诡事件源头者的资料。想办法确认新的堕落成诡者，诡事件源头是谁。” “……也麻烦其他教授做好准备。如果我们能在现实中确认新的‘诡’的身份和相关信息，可能还需要诸位教授将这些资料送进去。” 谭有国再转回头，对其他几位心理部门教授出声说道。 “资料已经在收集了。新的‘诡’，其身份可能只能勉强确定在几个人身上。” 也望着那已经失去了动静的诡，徐上校闻声点头应道。 其他几名教授，也点了点头。 谭有国再转过目光，望着那被束缚带束缚着，已经失去了动静的诡。 …… ‘诡’的颈部骨骼被陈沦捏得粉碎。 强大的意志和精神，会让人在诡界中，发挥出远超寻常的力量、 ‘诡’的颈部成了摊混杂着些碎骨头的烂肉， 烂肉连着诡已经畸变的头颅和身体，诡的头颅就被那烂肉挂着，缀在肩膀旁边， 脸上，还凝固着狰狞，眼睛里，眼底的光彩已经黯淡， 最后留在眼底的情绪是不敢置信和恐惧。 他怎么敢杀我，他怎么能就这样杀了我。 畸变了的手已经垂了下去，再之前，他还想杀了陈沦。 “嘭。” 陈沦目光平静着，看着这道失去了动静的身影， 松开了手，这道没了动静的身影，就砸在了地上，倒在了地上。 地上，几具血肉模糊的女性尸体还在， 或侧或躺的女性尸体，眼睛都睁着，眼底都带着些临死前的恐惧和痛苦。 这会儿，这一具具尸体的目光，似乎都看着那地上，同样变成了尸体的诡， 似乎在说， 原来你也会恐惧啊。 “说了，让你别惹我玛斯特儿了。” 旁边的饶常，对着诡的尸体，再念叨了声。 “……陈沦，没事儿？” 旁边的蒲教授和杜教授再走近了些， 之前陈沦杀诡的时候，他们都没阻止， 这会儿，也没多说什么， “杀了也好。省得一会儿我心里还膈应。” “这诡的希望，恐怕我们也点燃不了。” 见陈沦没什么事儿，杜教授和蒲教授看着地上那具诡的尸体，再相继出声说道， “……这诡怨恨他父亲，又恐惧他父亲。不敢将怨恨发泄在他父亲身上，反倒怨恨上了他母亲，然后将情绪发泄到了其他无辜者身上……实在是……” 蒲教授望着这失去了动静的诡，再望向地上或倒或躺着的几具女性尸体。 如同先前看过的照片上一样。 女性尸体满是淤肿挫伤，头皮撕裂，耳朵撕裂，脸部伤得不成样子， 浑身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见骨伤口，腿往往都折断了骨头， 往往受尽折磨而死。 她们恐惧，反抗，哀求，挣扎。 却最终在被反复的折磨和侮辱过后，被这‘诡’撕咬开了喉咙，捂住嘴鼻窒息，砸烂了脸和头。 发出一声声哀嚎，却没让这疯狂发泄着自己怨恨的‘诡’停下动作，只能在恐惧和痛苦中死去。 再摇了摇头，蒲教授没再说话，抬起了头。 陈沦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那已经砸落在地上，失去动静的诡身上。 或许如果是心理部门其他些人来负责处理这起诡事件，还会顾及到直接杀死诡后造成的影响。比如，可能没办法再明确诡的身份，同时也很难再确定新‘诡’的希望是什么。 不过陈沦哪会在乎。 只是因为诡朝着他扑了过来，所以抬起手，顺手就将诡掐死了。 “……既然堕落成诡已经死了，我们再往前走走，看能不能在诡界中，确认新的诡事件源头是谁。” “就是可能，我们两个老头再往下走，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旁边蒲教授再抬起头，出声说道，脸上有些苍白，说着话，不时需要停顿下。 在诡界中，待得时间远长，容易受到负面和极端情绪的影响，蒲教授两人勉强维持着理智和自主意识。 “……哈哈，果然我天赋异禀……放心！就让我……嗯，你们跟着玛斯特儿。” 旁边的饶常出声说了句，先是笑，紧跟着，笑声戛然而止，再望了望陈沦，出声说道。 蒲教授和杜教授勉强露出些笑容来，不禁笑了下，只是紧跟着笑容又再褪去了， 转过着目光，再望着四周。 再抬起些目光，陈沦目光落在身前。 身前的景象也映在陈沦的眼底。 ‘诡’死了， 周遭本就是‘诡’意识映射的一些景象，画面也在逐渐消失。 那烂尾楼一侧门外，堵在门口的那幢建筑内， 被拉扯着，脸上血肉模糊的女人和那愤怒着，强暴着，虐打着女人的男人相继在那屋子里消失。 紧跟着，堵在烂尾楼里的那幢建筑也消失不见。 烂尾楼里，几具女性尸体渐消失。 紧跟着，那诡失去了动静的尸体也开始消散。 周遭景象，也开始变换着。 这烂尾楼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条有些昏暗的巷子。 陈沦五人，站在了这条昏暗的巷子中。 杜教授蒲教授等人看着四周景象环境的变换。 陈沦的目光落在身前。 巷子有些窄，勉强容得下三人齐肩走过。 远处，再是密集林立的城市建筑，或扭曲或高耸的高楼之间， 是一条条扭曲蜿蜒，狭窄的巷子。 似乎众人再回到了刚进入这个诡界时的景象中。 抬起些头，目光自然落着， 头顶之上，天空中压抑着的阴云已经消散。 天大亮，却看不到太阳。 这城市中，一条条狭窄扭曲的巷子里， 天上投下的光亮，被狭窄巷子两边的高墙，高楼遮挡了。 巷子里，只是映着高楼的阴影，依旧淹没在昏暗中， 看不到放着阳光的太阳。 昏暗在眼前这条狭窄曲折的巷子里，也弥漫着。 “往前走走。” 蒲教授转着头，望了望四周的变化，出声说了句。 陈沦挪脚，往前。其他四人也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