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反派女主！》 第一章 只能和我 “李棠，哦不……李小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花……”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举着一捧娇艳欲滴的保加利亚玫瑰，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抬着头望着坐在黑色皮革沙发上的女人，用着一口还不那么纯正的普通话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也已经接触了半个月了，已经很长了，当初你不答应我，现在可以了吗？” “单膝跪地，你以为在求婚吗？” 李棠有些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男人手上拿着的娇嫩的玫瑰花，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之后才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眼前这个男人，在某大牌的新品发布会上见到她的第一眼，就马上大张旗鼓地不知道从哪弄来了这个品牌最新的项链，当着发布会上面所有人的面送给了她，扬言要在一个月之内让她做他的女人。 幸亏她事后办事快，堵上了当时那些新闻媒体和记者的嘴，不然传出去还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这种纨绔子弟她见多了，在他们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的思维里，他们认为女人都只不过是一群爱慕虚荣、会拜倒在金钱的力量下的笨拙生物，昂贵的饰品和看似浪漫的鲜花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俘获她们的心。 在他口中所谓的“很长”的半个月里，他无非就是每天给她发送无聊的“早安”、“晚安”和“吃了没”三件套消息，最多就是半夜来公司楼下堵她，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想要吻她，被她推开之后还自信地说出她是不是害羞了这句话，要带她去高档酒店做一些并不高档的事。 现在，只不过是十五天，他就捧着一束玫瑰，小题大做似的单膝下跪“求婚式”告白，她又怎么可能对他有好脸色。 “你要跟我结婚吗？李……老婆，我可以的，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准备一下……毕竟我还没想好呢。” “准备什么？准备跟你的几个小情人断关系吗？” 嘴上说着要对她热烈地追求，结果背地里却是几天就花钱换一个情人的种马男。 “那都是她们为了钱倒贴……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你得相信我啊，我跟其他的男人完全不一样，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对你无话可说，请你离开吧。” 李棠的话音刚落，门外两个体型剽悍的黑衣保安就走了进来，一人一只手将眼前这个单膝跪在地上的男人扛了起来。 “等等，你们两个要干嘛？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别用你们的手碰我！” “李棠，你疯了，你不能无视我的真心！” “我是真心爱你的！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我跟其他男人可不一样！这可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 “玫瑰，至少玫瑰你得收下吧？” “该死的……李棠，你会后悔今天拒绝了我的！” 简松江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像要印证她当天晚上的内心所想一样，在她严词拒绝甚至是有些羞辱过简松江一番过后的第三天，一条标题为《神秘人曝光富家千金的混乱私生活！男人不间断，三天换五个？》的新闻刷爆了互联网。 李棠能确定这条新闻的撰写者肯定不是简松江本人，毕竟这个文字功底怎么看，都要比他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强很多。 但里面附上的图片……就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在那条新闻里，除了肯定有带着她样貌的高清照片之外，还附上了几张模糊到不行的、完全不属于她的隐私照，字里行间都在造谣她是一个饥不择食的放荡女人。 这种劲爆的关于抹黑一个在外清纯甜美人畜无害的千金小姐的新闻，一出来自然是受到了极高的关注，转发量高达几万，一时间在热搜上挂了好几个小时。 就算她这边动作再快，也扛不住那么多人充满八卦心理的转发和扩散。 “我记得李棠不是营造甜美人设吗？这新闻说的真的是她吗？” “看着脸甜美，指不定私底下就出卖……你想想这个热度的新闻，背后怎么可能没有一个有钱的后台当推手？” “不会是得罪了什么有钱人吧？” “挂牌坊还要装贞洁，那有钱人愿意要她这种对哪个男人都可以的女人就不错了，谁知道她选择清高，还拒绝，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种女人拒绝自己吧？” “真恶心……又当又立。” “这女人我之前看到过她的一组照片，看起来那么清纯的女的，私底下玩这么厉害？” “我能不能玩啊，给点钱，她可以陪我睡一晚上吗？”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负面评论席卷了她，甚至对李家名下的产业都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老头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说要她无论如何三天之内必须想出解决办法，不管用什么方式。 可是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澄清的公文由公司的官方账号一条条发出，但既然没有她本人的出现，自然很难去平息公众的质疑和声讨。 “李棠，我可以帮你。” 她想起了那个晚上在床上男人居高临下望着她说过的话。 “虽然我对你这种不干净的女人不感兴趣，但即便是我，也得承认你是个值得交易的合作伙伴。” “我可以保证以后你身上再也不会出现类似的负面新闻，条件就是让我看看你到底能有多不自爱。” 男人的话无非是把她当成了有趣的宠物，他不过是在告诉她，她只是一时吸引了他的注意而已。 但如果是他的话，如果可以肆无忌惮地借助他的名号的话，他就一定能帮她平反。 何况，有些话确实没说错。 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确实很多，给她献殷勤的人也不在少数，要跟她相互了解相互认识的人没有一天停过，她也并不是冰清玉洁那一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私生活并不安稳。 只是她虽然玩得花，却没答应过任何男人提出的要建立亲密关系的请求，甚至一句敷衍的承诺都没有做出。 “只和你？” 趁着月色，李棠望着他的眼睛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只能和我。” 男人的话不置可否。 “如果我腻了呢？” 她突然笑了一下。 就好像现在需要求助的人不是她一样。 果不其然，她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稍稍愣了一下。 “李棠，我看你完全没搞清楚，是你有求于我。” “明明是某些人……在这方面，没我不行吧？” 她是江启明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 据她第一次在夜晚邂逅江启明之后进行的背景调查，在她之前，江启明从未有过任何女人，就算在各种因素之下跟女人接触过，也从没有主动联系过第二次。 但她可不一样。 在第一次和他玩过之后，他主动联系了她不下三次，甚至晚上还专门在公司楼下等过她，其实那天晚上她本来决定去见他的，但……那天正是简松江拿着玫瑰花要跟她表白的日子。 “无所谓，” 她听到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只要你现在在我身下就行。” 第二章 金丝雀 “所以就是江启明帮你澄清这件事，对外说你是他女朋友？” 纪小婷从她的手中接过装着半盏红酒的高脚杯，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坐在了她对面的高脚凳上。 穿着酒红色鱼尾裙的女人搭着红色的高跟鞋，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精油花香。 “他的名声，应该挺好用的吧。” 见李棠不说话，纪小婷轻抿一口之后接着说道。 她今天穿得很性感，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思绪停在了半空中，纪小婷的视线放到了坐在她对面现在还一言不发的李棠身上。 那个女人明显更加妩媚，明明她穿得只不过是最常见的黑色抹胸裙。 能把这种常见的衣服款式穿出这种感觉，也难怪那些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只喜欢她吧？如果只是作为玩伴的话，她确实是高出其他人一等…… 她不是不承认这些。 只是同样的作为女性的成熟而性感的魅力，在她的光环之下，她完全被掩盖了。 有些不应该的、不合时宜的想法，总会在对比最强烈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明明她们之间的关系很好。 明明她自己身边的追求者也不少。 但这一次愿意主动站在李棠身边的，可是那个人…… “是，也不是。” “怎么说？” “我可不打算跟他玩一对一的过家家。” 她当然知道，他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货色。 那个男人只是看着西装革履罢了，在他装出来的一副正经的样子之下，其实他什么都做过呢…… 不过他自身的条件有多优越，她其实也无所谓。 毕竟他这种危险的男人可不是她的类型。 如果单纯只是说对于玩伴的想法的话，她更希望对方是一个听话的没有背景的小家伙，因为那样就不用担心事后他敢做出什么对她名声不利的事，上一次就是因为简松江做的那些烂事，让她好一阵忙活，最后还不得不去求助江启明…… 这一次，纯粹是被迫跟江启明扯上关系。 “小棠，我觉得……我估计女人在他那种男人的眼里，只不过是跟金丝雀一样的存在罢了，你还是不要跟他……” “我现在不就是他的金丝雀吗。” 李棠的话音刚落，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了从一片昏暗的灯光中黑着脸朝着她走过来的男人。 她知道江启明一定会跟过来，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她刚刚说的那句话，也只不过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知道自己是金丝雀，结果凌晨三点还不主动飞回家？” 径直走到她面前的男人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就好像是刚刚才忙完工作就找到她的位置过来抓她一样。 暴露在凌晨稍微有些冰冷的空气之中的肩膀被一件宽大而柔软的大衣捂了起来，而男人的手也顺势扣住了她的肩膀。 “出来勾引谁？”江启明俯身在她的耳边问道。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边，带着低沉的耳语。 “这能让你知道吗？” 他管她出来干嘛呢。 他们又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关系。 “那我不问了，跟我回去。” “我不去你家。” “好，不去我家。” 李棠微微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沉默了几秒钟。 没想到江启明这个时候还会稍微迁就她一下……不过，对于她来说，他的家和酒店又有什么区别呢。 “江启明，抱我出去吧。” 在昏暗的灯光下，她带着淡妆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笑容。 江启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同样也保持着沉默，就好像是在心底里权衡利弊是不是应该把她从这里抱到他的车上。 不过，既然他选择跟来了，那么他自然不会空着手回去。 怀中的女人的身子是柔软的，而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哪怕是在酒精浓度过高的夜店里也能够轻而易举地钻进他的鼻间。 但或许是灯光太过昏暗，以至于没有人察觉出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女人视线中的平静和傲慢。 第三章 惩罚 “喜欢坐在那种地方等男人主动勾搭你？” 江启明低头望着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女人，视线从她散开的黑色长发上移开之后才冷冷地问道。 她的头发很柔顺，黑而亮，在洁白的大床上铺开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中突然烧起了一阵火。 “魅力太大，是他们自己抵挡不住。”李棠望着身上衣服一件件减少的男人，只是笑了笑，避开了似乎让他有些不开心的点。 “你还自恋上了？” “我身上难道贴了‘江启明专属’这五个字吗？”李棠对上他的视线，一时脑海里冒出了一些坏心思，“你想占有我吗？” “我并没有跟别人共用一件东西的爱好，你最好搞清楚这点。”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以他的手腕，他肯定是不会给自己留下话柄，也不会暴露自己的需求的。 就像他以为他帮了自己，自己就应该陪他玩这些调情的小游戏一样。 “跟我有什么……” “趴好。” 男人抱住她的腰，一使劲，就很轻易地让她光滑的后背彻底暴露在他的眼前。 “江启明！等一下！” 这个男人完全没有缠绵的迁移的吗？ “小声点。” “唔！” 在她要叫出声之前，江启明迅速地捂住了她的嘴，然后从身后不轻不重地咬住了她的耳廓。 “你真敢惹我是吗？” 直到这个时候，李棠才真正意识到身后的男人动了情绪。 但很显然，至少在男人怒气平息之前，她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些多余的事情了。 她彻底脱力倒在床上的时候，颤抖的余韵依然不止。 在高档酒店明亮的灯光下，从头到尾的场景都被男人尽收眼底。 他本来想帮她稍微清洗一下，但当他的手碰到她的脸的瞬间，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收回了手。 只不过是一只会让他有感觉的小野猫而已。 他也只不过小小地惩罚了她一下而已。 没必要脏了他的手。 她勾引的男人可不在少数，自己也没义务去心疼她。 就这样。 但他给她掖好了被子，边边角角都摁得整整齐齐。 江启明关了灯，就着从落地窗外透过来的微光换好了衣服，又拉上了窗帘，在床头随手塞了一摞现金，便直接离开了酒店。 这段时间，他的精力出奇得好，虽然因为手上的货出了点问题确实需要他打起精神，但不可否认，那个女人也有不小的功劳。 “东西到哪了？” “预估还有一个小时运到天云仓库，您到时候可以来验货。” “我现在过去，把黑泽曼叫过来。” “冒昧地问一句，您找他是？” “……哼。” “知道了，属下不该多问。” 挂断电话之后，江启明启动了黑色轿车的发动机。 他今晚本打算去处理一些吃里扒外的小东西，但一时被那女人绊住了脚，结果非要拖到凌晨半夜来解决这种会让他感到不爽的事情。 果然，在女人身上消磨时间和精力就一定会耽误正事的进展。 但…… 江启明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呈自然的状态滑过了自己的嘴角。 他的脑海里从模糊到清晰慢慢地浮现出在床上抚摸着女人的脸的画面。 可下一个瞬间，眼底里的冷漠代替了上一秒还看似真情流露的温柔。 李棠。 这不是你在陪我玩。 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看我心情而来罢了。 第四章 主顾 李棠睁眼醒来并且捂着被子下床拉开窗帘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当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她这才借着光线看清了摆在白色床头柜上的一摞红色的现金。 那是男人赏玩过她的痕迹。 李棠稍稍皱了皱眉，然后将那一叠厚厚的现金收了起来。 其实她无所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无所谓他怎么想，是贬低亦或者是觉得只不过是各取所需都可以，因为她不在乎他，所以也不会去在乎他心里的想法。 但现成的钱可是不会骗人，耳钱也是最实在的。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不是吗。 打开手机，李棠看到了在手机屏幕上显眼的好几个未接来电，有一个是简松江打过来的，另外的几个通通来自于另一个男人。 幸亏她还没有断片，还能记得这个号码背后的主人是谁。 那是昨晚在club里加上的一个看起来还在读大学的男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打好几个电话给她。 “喂？李棠吗……”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软软的，但在李棠的印象里，昨晚在club里的他并不是这么一副样子。 “是我，怎么了？” 但她不打算多想。 她并不打算在男人身上多花心思。 “你……其实我昨晚看到你跟另外一个男的走了，那个男的看起来很凶，你……姐姐，你没事吧？”裴川年在电话那头虽然音调不高，语速缓慢，但从中依然透露着一丝丝其实对于李棠来说显得并没有那么重要的关心。 裴川年，李棠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少之又少，昨晚也只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已。 那个时候，她只不过是觉得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坐在一群抽烟喝酒的大汉之中格外显眼，加上他长得实在是有着一副像刚刚从大学里毕业的青涩男孩的脸，多看了几眼，他便主动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看他当时的反应，应该不是第一次要异性的联系方式，不过今天主动给她打电话倒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你现在还在club吗？” 虽然他们之间的聊天并不多，但目前为止，李棠知道裴川年在那家club里当陪酒，听他的话里，好像他是被人骗到这个地方来的…… “我在的，姐姐，你要过来吗？” 裴川年的话音刚落，李棠一下子就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 看来他是把自己当成有钱的主顾了，想献下殷勤抓住自己这条大鱼呢。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纪小婷告诉他自己的身份的…… 说起纪小婷，其实她对她自己什么想法，她都一清二楚；每次她看着她时，眼睛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明显的嫉妒，目光落在她的新裙子上偶尔会涌现出来的羡慕，她自认为掩饰得极好，但实际上那些小心思都被她尽收眼底。 现在江启明对她正在上头的时候，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挑战他。 “不了，这段时间应该都不会过来。” 所以她果断拒绝了裴川年的邀请。 就算没有江启明对她的限制，她今天也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虽然现在的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但没关系，李家的好戏会在今晚上演。 到了那个时候，她多少还得仰仗一下江启明的威视呢。 第五章 俗气 晚上，mKd大酒店。 这次李家的家宴邀请的人很多，但来宾的人数实际上远远超过了李家真正发出家宴请帖的数量。 该说是别有用心的人太多，还是有些人终于要动些手脚了呢。 当晚，李棠身着一件浅杏色的网纱落肩荷叶袖鱼尾旗袍跟在李老头的身后出场，老头穿的一身新中式雪纺立领的黑衬衣，和她的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头一直这么穿，而她也只不过是稍稍打扮了一下。 江启明那天给她留下的现金少说也有几千块，被她全部拿来去买了一条冷门小众牌子的国货银项链，项链的中间有一刻小小的星光粉水晶，此刻在她的脖颈间，映着璀璨灯光的照耀下焕发着耀眼的光泽。 国产的星光粉水晶很少，这一点她自然是知道的。 “旁系的都到齐了，你不去照顾照顾你的几个好妹妹？”老头不紧不慢地瞥了她一眼，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老站在我身边，跟个没长大的姑娘一样。” 话虽然这么说，但李老头分明知道自己的女儿可不是像他口中说的那样没长大。 这一次，也只不过是让她去给那些刚刚成年的表妹表弟们一个下马威而已。 “按照规矩，她们会主动找我敬酒的。”李棠没有特别在意老头说的话，而是端着高脚杯，站在了稍稍离老头远了一些距离的地方。 有老头在旁边撑着场子，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肯定是不敢主动找她的。 但如果今天这场家宴就这么散了，她会觉得很无聊的……何况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一定也不希望今天的宴会只是无谓的歌舞升平吧。 “大姐，您还记得我吗？” 果不其然，她还没跟老头分开多久，第一个不速之客就找上门来了。 “想来您是不记得了吧，毕竟像大姐这种贵人，记性总是不怎么好呢。”李嫔雨涵手中端着一杯跟她一样的香槟酒，用着从小到大练出来的礼仪向她行礼，“这种小事，看来以后还得我们姊妹打点。” 这套行礼的姿势非常标准，想必她已经练了无数次，但是这种老套的东西……早就过时了，不是吗。 像是从封建时代演变过来的迂腐的贵族礼仪，但现在这个时代，真正的贵族，真正的豪门，根本就不需要通过这些徒有其表的浮夸的礼仪来彰显他们身份的尊贵。 “或许是你在家族里并没有做出什么成绩，被我遗忘也正常。”李棠并没有选择包容这位年轻的小妹妹所说出的对她不尊重的话，而是选择了直接回击，“想用行礼来证明你是大家闺秀，可惜你说出口的话和你的心眼，也未免太俗气了。” “大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您记不住这些礼仪，您自己做不到，您就鄙夷我们这些遵规守矩的人吗？”李嫔雨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堪，回应的话语也咄咄逼人了许多，“我俗气？大姐，看来您是天天跟男人鬼混，已经分辨不出来这些大牌新出的裙子款式吧？” 听完李嫔雨涵的话，李棠微微眯眼，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的小礼服，终于才认出来她穿的是某个超级奢侈品牌在这个季度里新推出的一系列成品衣的其中一件。 虽然这小姑娘说的话不好听，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因为那个简松江的原因，加上江启明在她的世界里捣乱，她确实是没有什么闲工夫去了解那些奢侈品牌的动态。 “您天天装出一副甜美清纯的形象，实际上您是一个说话刻薄又尖酸的坏女人，您不会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吧？”见李棠没有第一时间接上她的话，李嫔雨涵又继续挑衅地说道。 第六章 挑逗 这是绝对不可以在公共场合所说的话，至少这种话她绝对不想在这种公共场合听到。 拜简松江所赐，她一夜之间成为众人议论的对象，尽管确确实实知道她的真面的人不多，但舆论的力量也足以让大众对她的印象，从她兢兢业业营造出来的清纯甜美人设倒向私生活混乱的骄纵千金。 李棠刚想说点什么来进行反击，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至少不能在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姑娘面前输了风头，但下一秒就有一只手拦在了她的面前，同时在她的耳边响起了对她来说并不算特别熟悉却也不陌生的声音。 “尖酸刻薄的坏女人，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男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甚至是整个背对着她，面朝着李嫔雨涵的方向，但说话的内容明显是向着她。 “倒是没想到，李家的家宴，能邀请到您这种大人物。”对于男人的出现，李棠稍稍感到惊讶，随后又转为了意味不明的轻笑。 这话说出来当然是假的。 老头子举办的家宴，她身为老头唯一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会来。 她只不过没想到他会在这么显眼的时候选择现身，要知道…… 他背地里干的似乎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呢。 在场的人知不知道无所谓，她也不清楚其他人对于江启明的了解有多少，但至少她和老头还是摸到了关于他的一点底细。 不过就算其他人不知道他内地里是做什么的，他明面上营造出来的身份也足够让刚刚还跟她叫嚣的小姑娘闭嘴。 说完之后，李棠能明显感觉到江启明拦在她面前的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肩膀。 “江总这是……当众挑逗我吗？”李棠贴着江启明的后背，压低声音问道。 只要江启明还对她感兴趣，那么她就不愁会被其他人怎么样。 但……刚刚李嫔雨涵的话，他不会信以为真吧？ 虽然她确实不是善茬——至少她自己对自己的评价绝对称不上是大好人——但怎么说也算不上是李嫔雨涵口中所描述的人吧。 “以后再跟我解释这句话。” “请问您是？这好像是我们的家宴吧？为什么会有陌生人来这里？”李嫔雨涵显然不认识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或许也是因为不清楚对方的来路，她开口说的话还是保留了些许身为大家闺秀的礼貌。 “老道的客人，何须你认识？” 等等…老头这个时候过来掺一脚做什么？ 李棠微微偏头过去，果不其然看到李仁道端着搪瓷茶杯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视线恰好跟她对上，但下一秒，他的视线就放到了江启明身上。 李仁道那个眼神，尽管没有正面接触，但李棠再熟悉不过。 看这样子……老头是发现了不可告人的商机啊。 他这是想跟江启明谈谈生意呢。 “老头，你……” “李老爷，久仰。” 李棠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江启明很快打断了她。 “江总，打断别人说话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 李棠用着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恰好江启明或多或少地挡住了她的身子，于是她便用白色厚底高跟鞋的鞋头轻轻地踢了踢男人的小腿，像故意挑逗，更像是一种明摆着的暧昧。 第七章 心机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李仁道略微带着一些不满看了李棠一眼，随后又转换了一副礼貌但无法让人感觉到善意的笑容，“小江总，过来看笑话了。” 很显然，老头是听到了她刚刚小声跟江启明说的那句话，并且还不让她插嘴呢。 李棠瞄了李仁道一眼，然后又装作无奈似的撇了撇嘴。 她声音明明不大，而且她明明是对着江启明说的话，为什么老头能听到她在说些什么？ 等等……老头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不对，这些不重要。 为什么老头会叫江启明叫小江总？所以……所以老头是认识江启明的父亲吗。 “老爷，我……”李嫔雨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明显不似刚刚的理直气壮，“刚刚不是您看到的那样，我只是……”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比她的话语丰富无数倍的，是她此刻的内心世界。 李老爷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而且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李老爷会叫他江总？母亲给她看过内部流传出来的家宴邀请名单，上面根本就没有任何一名来宾姓江，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不……不……等等，如果他是李老爷子的朋友的话，想进入会场也不是不行。 这样想的话，幸亏她刚刚对这个男人说话的语气和用词还算得上礼貌，不然得罪了李老爷的客人，她肯定没好下场，毕竟李老爷并不是仁慈的人。 可是…… 李嫔雨涵的目光在李仁道和李棠身上来回停住，有些事情让她一下子感到些许迷糊。 传闻里李老爷子跟他女儿李棠的关系并不好，两人相处之间有着不似父女的冷漠，但今天的情况，明显跟那些传闻还有新闻报道的不一样啊……李老爷看着还是挺宠那个女人的…… “说话尖酸且刻薄，看来是小棠没有遗传到李家的优良品质。”李仁道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只是这一回他的目光放在了李嫔雨涵身上，“依小妮子的意思，是老道管教无方了？” “不！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敢质疑您的教育……”对上李仁道看似充满身为长辈的善意的眼神，李嫔雨涵感到的却是一阵阵寒意，直觉告诉她此时不应该跟眼前这个危险的人继续交谈下去，只好随便编出一个蹩脚的借口离开，“老爷，姑妈叫我了，我先去她那边看看……” 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 但是……李老爷子就算如传闻中的那么心狠手辣，应该怎么样也不至于因为几句话而跟她一个晚辈计较那么多。 李仁道有些无可奈何地望了一眼李嫔雨涵匆匆离开的身影，然后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他当然注意到了江启明的视线，他的视野里也没有让对方的身影消失一刻。 但此刻冷着脸的江启明，想的只不过是眼前的这对父母的神情竟如此相似。 传闻里说的李仁道和李棠父女关系冷漠，看来是假的，江启明默不作声地想着，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在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轻轻地戳着。 他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李棠抬起脸投过来含着笑的眼神。 她笑起来确实很可爱，和她努力营造出来的人设十分匹配。 只不过这时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女人绝对不是在跟他卖萌，而是在故意勾引他。 “见到我，你就按奈不住？” 忍不住要碰碰他，吸引他的注意吗。 “普信男？不过你说得没错。” 她上扬的语气和看似高傲的神态，全部像是傲慢的小猫在他的心上挠痒痒。 这只不过是她的心机而已。 这也只是她一贯的作风。 但对面的男人并不傻，也并非在感情这一方面一窍不通。 江启明分明知道眼前的女人只不过是不想惹恼他才收起爪子，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讨好他。 但他也得承认，他仍然吃这一套更何况是……对方是被自己表妹评价为尖酸刻薄的坏女人呢。 第八章 孤儿 “小江总，这边跟老道聊聊？” 李仁道眯起眼看着刚刚还在跟李棠小声交头接耳的江启明，心中分明在想些什么，但从声音里察觉不出来他的情绪。 他当然看到了李棠对江启明做的那些小动作，但他目前并不打算去管。 就像李嫔雨涵那个小妮子说的一样，小棠确实是个尖酸又刻薄，甚至还冷血无情的孩子——完美地遗传到了他身上的优良品质。 除了这些东西，在小棠的身上，还有她自己也知道的并且一直利用的烂桃花。 说起烂桃花，只不过简松江那件事，确实不在预料之中……不过无妨，他自会找人告诉他什么人不该惹。 “好。” 江启明收回自己放在李棠身上有些暧昧不明的视线，转移到李仁道身上的时候瞬间转变为寒意。 他当然知道李仁道内地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面对城府极深的商人，他自然也不会掉以轻心……尤其是她的父亲。 看来她的心机，还得多亏了李仁道的用心栽培。 随着人的离开，江启明的视线再也没有一刻放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身上。 李棠看了一眼离她远去的二人，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快速地冷了下来。 老头这是想干嘛……难不成真想跟江启明谈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但是这种事情，不沾身明明更好。 算了，老头现在还不让她插手这些事……何况以老头的能力，也不至于在江启明那里落下风，只要不涉及到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稍微处理了一下思绪之后，李棠拿着高脚杯便继续游走在会场之中。 毕竟她今天可不是来玩的。 “寻夜，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玻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淹没在有些嘈杂的人声中。 “小棠，慢点。” 穿着一身黑礼服的李寻夜顺手接住了穿着厚底高跟鞋看起来走路跌跌撞撞的李棠，然后几乎是抢走了她手中的酒杯。 他的手放在了李棠的腰上，肢体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到无限近。 “不可以喝吗？”看着李寻夜将她手中的酒杯平平稳稳地放在了白色的餐桌上，李棠明知故问道。 家族旁系的领头羊李寻夜向来不喜欢酒水这一类，李家上下多多少都有耳闻，更别说是李棠。 举着酒杯来找李寻夜，明眼人都知道她此行为故意之举。 但旁人的看法以及念叨的那些话，又何曾能主导当局者的心思。 “小姑娘家家，学什么不好，学喝酒。” “哥不喜欢喝酒，但最近不也常常出现在大家族的酒席之中吗？” “都被你知道了，所以今天才故意拿着酒杯来找我？” 李棠能感觉出来，听完自己刚刚的那句话，李寻夜的心情明显明媚了不少。 或许他以为自己很关注他，或许他认为自己很在意他，但其实真相只不过是她调查出来的结果而已。 李寻夜……很早就跟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有联系了，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李棠现在还不敢下定论，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的男人，想让老头死。 “来找你又不需要理由，我想找不就找了吗。” 是啊。 若她是一直被排挤欺压的局外人，那么她也会对施暴者充满恶意。 旁系亲属尚且如此，更何况李寻夜只不过是旁系家庭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 贪财如李仁道，怎么可能让一个孤儿院的孩子去瓜分自己家族的财产和资源，从小就开始打压自然是理所应当。 只不过李棠确实没经历过李寻夜所经历的那些，所以置身事外的她也很难去感同身受。 第九章 自便 “刚刚被人欺负了？”李寻夜稍稍和她拉开了些许距离，然后又端起了刚刚从她手上夺走后放在白色餐桌上的酒杯，置于嘴边轻抿一口，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李寻夜也知道，他一个身上并没有流着李家的血的外人，若无其事地来参加李家的家宴，行动和言语上自然而然会受到旁人的注意，更何况此刻跟他交谈的人，在众人眼中也说不上是善茬。 “她可不敢欺负我。”李棠在李寻夜身边找了张白色的长椅坐下，然后微微抬起头看着走过来站在一旁的男人。 恰好对上男人投过来的眼神，李棠也并未移开视线。 “小棠。” 她突然察觉到李寻夜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就好像是胸有成竹的猎人看到了猜中圈套的猎物。 下一秒，宴会的某处就传来了刺耳的枪声。 “哥，这就按奈不住了吗？” 她早就猜到这一次家宴李寻夜要干些什么。 先是在李嫔雨涵面前挑拨离间，让一姑娘来她面前拖延时间，好让他的人有时间躲过她的排查，毕竟最开始她想要去见的人，就是李寻夜——不过去见李嫔雨涵，倒也确实是目的之一，只不过，好像被人利用了呢。 “这里怎么会有会枪声？” “快跑！有人开枪！” “安全出口在这里，大家先跟我去外面！” 刹那间，会场内乱作一团，安全出口的那道门似乎也被事先安排好的人堵上，恐慌的情绪瞬间笼罩了偌大的宴会大厅。 “小棠，要杀的人不是你，你好好看着就行。”李寻夜居高临下地摁住了她的肩膀，可即便如此，他对着她的时候竟然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小时候的事，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李仁道在家族里太专横。” “原来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呢。” 那个时候李寻夜刚刚被旁系接回来，第一次以养子身份出现在李仁道面前，就被勃然大怒的李仁道用烟灰缸砸破了头，加上日后李仁道的迁怒和欺侮，李寻夜对他心生恨意也是难免的事。 “这些事我当然忘不了，小棠。”李寻夜摁着她肩膀的手并没有减少一分力气，说话的声音却多了一份不悦和愤怒的情绪，“小棠，你也知道李仁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逼死多少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啊。”李棠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根一根掰开了李寻夜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随后便在他的注视之下站了起来，“可那又怎样？” “什么？” 她听得出李寻夜语气里的惊讶。 或许是在惊讶自己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从他手中挣脱吧，但对方怎么想，到底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老头对你怎么样，跟我可没有关系。” “小棠，我认识的你可不会助纣为虐。”直到这个时候，李寻夜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哥，在你眼里的‘纣’，在我眼里可是一位好父亲。”李棠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对劲的李寻夜，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彻底消散之后，自己的语气也终于冷了下来。 “小棠，你明明也知道李仁道当初是怎么对我的，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帮他说话？”李寻夜的语气激动了起来，“小棠，我不会伤害你，我知道这些事跟你无关，但他有罪，他害了我多少？你不用想着拦我，今天我必须跟李仁道做个了断！” “无所谓，哥自便吧。” 和李寻夜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棠冷静到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旁人心中熊熊燃烧的仇恨，又怎么会感染到她一个事不关己的外人呢。 第十章 诚意 “楼下有枪声，小江总可不去看看小棠？”李仁道盖上手中茶杯的盖子，然后慢条斯理地放在了二人中间的黑色桌子上。 “电脑做出来的合成音，怎么会吓到她。”江启明的目光落在了李仁道刚刚放下的那只搪瓷杯子上，听出李仁道话里真正的意思之后便薄凉地笑了笑。 “小江总果然能听出来，看来是小棠自己做出来的拟声效果不够逼真啊。” 话虽然如此，但只有处在顶楼会议室的两人知道，其实这种程度的合成音，在宴会会场的时候放出来，也足够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这只不过是李仁道授意让李棠自己学着做的东西，目的也只是简单地测一测眼前这小子罢了。 “李老爷，我很难想象钓鱼执法这个词会用在您的身上。” 单凭李仁道单独支走他，加上说的这些话，他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李家的内部向来有些嫌隙，他自然知道这件事，却没想到自己恰好撞到了现行——而他此行，其实也只不过是像以前一样跟着李棠而来罢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那个女人有些太上心。 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治理晚辈的一些手段而已，老道还没必要跟一些晚辈耍心机。”李仁道似是无奈地笑了笑，目光放在了江启明衣襟上的那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扣子上。 跟老江一样的品味……只可惜，跟老江比起来，他还是差了点东西。 “既然已经到了会议室，李老爷想说什么，直接开口就行。” 无非是做生意之类的事，他见得多了，只不过这一次，对面做的可不是一般的商人。 “你跟老江差不多，他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李仁道说了一句看似和今天谈话不相关的话，接着又将话题转了回来，“小江总，跟别人做生意之前，先给让别人看看你的诚意吧？” 他能有什么诚意。 只不过是跟李老爷打个照面而已。 又或者……李老爷肚子里，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跟他死去的父亲有关。 一楼宴会大厅想必已经乱作一团，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一个人能不能撑得住那么大的场面。 “我先下去看看。” 虽说那声枪响只不过是电脑合成出来的声音，但至于会引发什么后果……估计仅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没办法镇得住场。 李老爷尚且冷血傲慢，但他至少不会那么对那个女人。 “把合同签了，老道自然会让小棠上来，何苦劳烦小江总亲自下楼？” 李仁道说话的刹那间，亮堂的会议室立刻暗了下来，只有头顶一盏灯还亮着，将刚刚不知道被谁放到桌面上的一纸文件照得惨白。 “我不签的话，怕是李老爷的会议室要见血了。” “和不同的人打交道，自然要用不一样的方式，你们道上的规矩，不就是软的不行来硬的吗。” 空气中弥漫着极淡的硝烟的味道，尽管在浓烈的茶香之中并不明显，但在江启明这种人面前，那股味道再熟悉不过。 江启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很大的变化。 即便他知道此刻在暗处有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 “李老爷，你不会杀我。” 江启明并没有将黑色桌面上的白纸拿起来看，而是当着李仁道的面从中间慢条斯理地撕成了两半。 第十一章 责任 李棠又托着刚刚被李寻夜抿过一口的高脚杯，找了张干净的白色椅子坐下。 李寻夜此刻已经被人制服，被压到了李棠的面前。 “小棠，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要做什么？” “当然，从家宴开始的时候，你的人就被我们解决掉了。” 不过这些事，事先也是李仁道跟她提过几嘴，要她安排人手去做罢了。 那声虚拟合成出来的枪声，其实也是李仁道的意思，而她只不过是照做。 “这些事都是李仁道教你的吧，小棠，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女人……”李寻夜有些费劲地抬起头盯着她，而后又低下头去喃喃道，“小棠，男人之间的事，你又为什么要参与？明明很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好好当你的李家公主……” “我可不是心地善良的公主，哥。” “哗！” 高脚杯中剩下的香槟被李棠一滴不剩地倒在了李寻夜旁边的白绒地毯上。 “把他带回去，等老头的话。”直到这个时候，李棠才收起了脸上并不真诚的笑意，站了起来，稍稍瞥了一眼被人压住肩膀跪在地上的男人，然后将手中空空如也的高脚杯平平稳稳地放在了餐桌上，“我还有事，先走了，光光，等会你跟老头说一声。” 被李棠喊作“光光”的男孩子全名李佐光，不出名的旁系的小儿子，李仁道有意培养成家中附庸的存在。 反正……李佐光还算得上亲近她，使唤的次数多了，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会场的事，交给老头去处理吧。 “等一下，李棠，家宴除了这样的乱子，作为主人家，你们就这么处理得？” “李棠，你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我们差一点就死在这里了！” “我就说，领养来的孤儿有本事后肯定要惹是生非，我要是李老爷，我当初早就应该赶他出去！差点害我们亲戚几个都没了命！” 李棠微微扫视了一眼全场，这才意识到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请问各位，我该解释什么呢，我也是受害者呀。” “是我稳住了刚刚的局面，否则现在到底会有什么后果……在座各位都知道吧？” 李棠摆出一副纯真而无奈的样子，目光从以她为中心的每个人头上掠过。 她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虽然这一次的事件只不过是引君入瓮，老头和她也确实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今天拿下李寻夜基本上是势在必得。 这些人若是要怪，要一个解释，就让受惊的来宾们找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寻夜问吧。 “哥，背锅吧。” 抬脚准备离开的瞬间，李棠却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裙摆。 低头看下去，才发现拦住她的是那个不聪明的小姑娘。 “你不准走！你给我留下！” “李嫔雨涵，你想做什么？”李棠稍许有些不耐烦，便拿开了她抓住她裙摆的手。 “大姐，你就这样走了吗？我刚刚差点被吓死了！”李嫔雨涵还想抓住她的衣服不让她走，但碍于种种原因，最终又缩回了手，“大姐，李老爷和你一起举办的家宴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说也有你们主办方的责任吧？”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棠转过头来对上李嫔雨涵的视线，主动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知道我的真面目，就不要来烦我。” 看到李嫔雨涵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表情，李棠也不打算继续跟她斗嘴，示意李佐光拦下她之后，她便直接离开了会场。 第十二章 电话 从容地离开会场之后，李棠直接驱车来到了前几天来过一次的那家club。 今天抓出了李寻夜，也算是一件开心的事，来这边庆祝庆祝，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停好车，李棠走到club的门口，身穿一身黑衣的保安却拦住了她。 “李棠小姐，我们老板说了，不让你进去。”保安拒绝了接过李棠手上的小提包，退了一步之后才用着严肃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 这里的保安都认识她，毕竟她来的次数不在少，平常在店里的花销也多，和工作人员熟悉也是情理之中。 如果换作平常的话，保安早就该熟络地跟她打招呼，然后帮她提点东西送她一路进去了。 但今天保安的反应……倒是有够奇怪的。 “老板的话，我们只能照做，而且老板这么做肯定也是有不能说出口的原因，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李棠，别让我们为难。” “既然都是老熟人，羊老板怎么可能一声不吭把我拒之门外？”李棠扯了扯离开会场前李佐光披上的一件羊羔绒大衣，试探性地往前迈了一步，仍然被保安伸手拦住。 “羊老板也只是按照另一位老总的话做事，李棠，你要实在要问，就跟羊老板打个电话吧，不要为难我们哥几个了。” 旁边的一名保安带着些歉意对着她笑了笑，便恢复了严肃而冷漠的脸色。 李棠朝着保安稍稍点了点头，然后捏着羊羔绒大衣的衣角转身离开。 在club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店，点完单之后，李棠便很快给羊初打了电话。 “羊初。” 无需她继续说些什么，羊初自然会接上她的话。 “姑奶奶，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来找我麻烦……电话里不好跟你说，club里我也实在是不能让你进来，唉，姑奶奶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羊初，小婷是不是也在你身边？” “纪小婷……纪小婷是在club里面，不过她今晚好像碰上一个大金主，不出意外会一起过夜，姑奶奶是要叫她出来吗？” “……既然她有人陪了，那就算了，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顺便给你点了杯热美式。” 羊初是她关系密切的好朋友。 硬要絮叨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过是李棠经常借着羊初的名头去club里喝酒，而羊初只是心甘情愿帮她调酒，陪她说话罢了。 不多时，羊初便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走进了那家咖啡店，手上还提着一个白色的纸盒子。 “姑奶奶，想着你应该没吃晚饭，给你带了个小蛋糕，香草味的。”羊初把手中的纸盒子推到了李棠的面前，然后举起自己面前的小杯子抿了一口，“这家的招牌味道一直还可以。” “你看到新闻了？老头做事还真快。”李棠拆开那个纸盒子，取出里面用奶油涂满的蛋糕。 “那新闻上面可写了不少夸你的话，李仁道是想用这件事来改善一下你的口碑吧，我看目前的舆论对你还是不错的。” 新闻刚刚出来的时候，他便一直关注着下面的舆论。 之前因为简松江造谣的事，李棠在外的名声差了许多，虽然有江启明替她解围，宣称李棠是他的女人，从未跟其他男人有过沾染，但那些负面言论还是流传着，也同样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你都知道了，旁人还能不知道吗，不过……堵一堵简松江那边的人的嘴也不是不可以。” “简松江，他难道还想报复你？以李仁道的脾气，没给他一个教训，只是以这种方式示威，不知道的还以为李仁道转性了呢。” “先不说他了。羊初，说吧，是谁不让你放我进那家club？” 第十三章 玩火自焚 “你男人，江启明。”羊初将手中白色的杯子放下，然后用略带着些意味不明地眼神看着她，“他那天来势汹汹的，往我办公室里发好大一通脾气，说要是你再进来一次，就给我这小破店收了。” “江启明冲着你撒气有什么用？”大概是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李棠淡淡地笑了笑，把最后一口蛋糕吃下，“倒不如直接过来把我抓走，虽然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等会儿，姑奶奶，先听我说，你不会真打算跟那个危险的男人纠缠在一起吧？”羊初抬眼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并不真诚的笑意的女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这是……” 他认识的李棠可从来不会被感情耽搁，也从来不会因为一些男人而动摇或者是左右自己的想法，但像现在这样被一个男人打乱了计划的事，还是第一次。 那天江启明一个人——不，也可能是暗中带了很多人——来店里，直接闯入他的办公室里教育了他一通，厉声告诉他不准再让李棠进入这家club，不准她再在这种场合里鬼混。 一看就知道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主，但羊初当时也不好说些什么，他是开夜场的，多少也听到别人口中提到过江启明的名号，自然也不敢真的以身试险。 “不会，等这段时间的风波过了，我会马上跟他撇开关系。”李棠把拆开的纸盒子原样合上，然后又推到了羊初的面前。 “但江启明好像对你还上了点心思，我看，你要不……”羊初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选择把话说完，而是盯着李棠白净的脸，等着她主动接上他的话。 “跟他纠缠无异于玩火自焚，何况我并不喜欢他。” 或许羊初说的在现在这个阶段来看是对的，也许江启明现在对她确实有些好感，所以才做出一些看起来跟普通情侣之间一样的事，但只有她心里最清楚，和江启明分道扬镳，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跟他扯上关系，也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在那场简松江引起的风波里保住自己的名声罢了——跟这种浑身上下充满危险性和未知因素的男人周旋，虽然这过程一定刺激也一定会心跳加速，但从长远来看，安全起见，还是不应该跟他牵扯太多。 以他现在就有点过分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来说，如果真的跟他牵扯太多，如果他真的喜欢她，就算跟他在一起，她也一定会不愉快。 但如果……借他的势，依仗他的名望和财富，变成她所拥有的东西，也未尝不可。 就像常言道的那句话一样，风险与收益成正比。 “玩火自焚……” 巨大的会议室里，刚脱下西装外套的江启明自顾自地重复了一遍刚刚李棠说出的一个词，然后动作稍缓地将手握成了空心的拳。 监控所投射出来的画面被放映在巨大的电子屏上，映出一男一女交谈的场景。 他当然知道李棠对面坐着的男人是谁，他前几天才去见过。 想必此刻的李棠已经知道了他那天跟羊初说了什么，但监控毕竟是监控，即便是他也很难通过监控去察觉到李棠此刻的情绪。 啧。 无妨。 在绝对的单方面压制的关系之中，上位者无需太顾虑下位者的感受。 一直都是他在玩而已。 哪里有她喊停的资格？ 江启明的思绪只到这，就被突如其来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 第十四章 永生花 “对了。” “怎么了？”李棠看了一眼面色又变得忧心忡忡的羊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姑奶奶，你是不是跟裴川年交换了联系方式？” “谁……他，是啊。” 说实话，羊初刚刚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一开始是没有想起来那张面孔的，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有些陌生。 但很快李棠就反应了过来，羊初口中提到的那个人，正是她之前在这家club里加上的男孩子。 “他倒是很会分辨谁是真正有钱的主。”羊初努了努嘴，像是一开始想说出口的话并不是这一句一样。 “他需要钱，我又很无聊，各取所需而已。” “他现在在店里，我给你把他喊出来？他可能……” “不用。”李棠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羊初的提议，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便站了起来，“羊老板，我该走了，有空再联系。” “好。” 羊初只能这么说。 他当然知道李棠嘴上说着的有时间再联系，肯定是这段时间不会再联系的意思。 他突然感到一阵情绪低落，但他一时半会却并不能在李棠的面前展现出来，甚至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言说的理由。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清楚，李棠跟他的关系，只不过是李棠有时候可以借他作为羊老板的名头在这家她经常出没的club里喝酒什么的，而其他时候，他们之间的联系也并不多。 就像今天李棠虽然主动联系了他，起因也不过是江启明不让她进入这家club，她来询问具体原因而已，何况……江启明可以很快找到这家club，指不定现在也可以很容易地监听附近这家咖啡店…… 羊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该提醒她要她小心江启明吗，还是那个裴川年呢。 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那个能力去保护她。 可羊初的心思，李棠自然没有察觉到。 回到家的李棠把身上披着的那件李佐光递来的羊羔绒外套交给管家之后，抱着一个白色的枕头坐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小姐，江总刚刚托人送来一堆礼盒，您现在要拆开看看吗？”管家将李棠递过来的那件衣服叠好放进一个白色的手提袋里，然后这才将收好放在置物架上的几个礼盒拿出来。 江总……最近听到的还能是谁呢，不就是江启明吗。 李棠瞥了一眼管家放到茶几上的那几个看着就价格不菲的礼盒，想来江启明一直都是一个出手阔绰的主，没犹豫多久便拆开了礼盒上面厚厚的丝带。 第一个礼盒里装着的是一条黑色的真丝吊带睡裙，礼盒内还附赠了一张小卡片，用哥特体署了她的名。 第二个礼盒里放着的是集锦巧克力，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第三个礼盒里严严实实装着的是一瓶正装香水和秋季新款气垫，以品牌的名义写的一封信，还有塞满一箱子的灯饰。 第四个礼盒拿在手上的时候很轻，打开的时候，里面是满满的用透明包装盒收好的永生白玫瑰。 永生花……她当然知道永生花的寓意，真挚而永恒的爱，江启明在选择这样礼品的时候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花的寓意，可他选择送自己这种东西，似乎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太符合呢。 后面还有大大小小六个不同颜色的礼盒，但自从拆出永生花之后，李棠便突然没有继续拆下去的兴趣了。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江启明无缘无故给她送这么多东西，不是为了表明他对她有好感，而是在无声地向她证明，他有的是钱，也有的是方法能搞到世界上所有女人都一定会喜欢的东西，而对他来说，送她这些东西，也只不过是讨好自家小宠物的一种消遣罢了。 但只是这种方法的话，她当然不会对这些东西心动，更别说这些东西原本的主人。 江启明分明就是在小看她。 真正的爱怎么可能只是这样的呢。 他这种人，根本就不懂爱吧。 第十五章 过去 “她看到江启明给她送的那些东西了？”江家的楼上，李仁道一边泛着有些泛黄的报纸，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着站在他身旁的管家，“按她的性格，应该收下了。” 江启明向来出手阔绰，他自然通过情报网打探到了这个消息，自然也不用去多嘴问问江启明送了些什么东西过来。 虽然他没下楼去看看那些彩色的礼盒里都装了些什么，但至少有一样他是知道的，那就是江启明今晚送过来的那些东西里面肯定会有繁重的玫瑰花。 是，她是喜欢玫瑰的。 如果他还没记错的话，这一点她跟她的母亲一样。 “除了那一盒红玫瑰，其他的小姐都收下了。”管家如实回答着李仁道的话。 刚刚小姐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浮现出明显的喜悦之情，他一个老男人也不懂这些，但不管怎么说，小姐毕竟是女人，应该都会喜欢这些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喜欢的东西。 或许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而且……那些永生花是真的很漂亮，可惜看小姐的样子，她并没有很欢喜。 女人的心思或许男人真的猜不透吧，虽然他参与了李棠从小到大的全过程，但对于李棠的心思，他还是知之甚少。 “是吗，看来她换口味了。”李仁道依然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声落抬眸示意了管家一眼，“你出去吧。” 印象里小棠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玫瑰这个品种的花，今晚也是他特意跟江启明提了一嘴这个事，江启明才给她准备了价格不菲的永生花，但听管家的意思，小棠并不喜欢这样…… 无妨。 只要不影响到他的最终计划。 这样也好。 直到管家应声离开书房又关上门之后，李仁道的目光才重新聚焦在那份旧报纸的黑色大字标题上面。 这显然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翻阅这份报纸，尽管这份报纸发行的年份距今也有快二十年。 记忆已经在时间的冲刷下变得模糊了，但至少他还能记得他在马路边上哆哆嗦嗦买下这张报纸时的心情是有多么复杂。 紧张，应该是那个时候他最强烈的情绪。 然后……应该就是一瞬间的惊喜之后，接着是无边无际蔓延的后悔和愧疚。 报纸的最上面，赫然有着几个加粗的黑色大字。 “最新消息！望安地区最大的犯罪集团终于被缉拿归案！” 望安地区……现在那片地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何况过了二十年，还会还有多少人记得那片地最初的名字呢。 今晚在家宴上见到江启明那家伙，倒是又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但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也不怪他看到江启明那张脸的时候下意识地会想起江照野。 只可惜，老江已经死在二十多年前了。 短暂的思绪过后，李仁道还是将那份报纸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最终拿起了那份江启明签了字的合同。 他突然想起一句早应该被他忘记的诗句。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诗句尚且如此，暂且不提，但现实又怎么可能真的让一个人彻彻底底放下过去的所作所为去迎接新的生活。 而有些人，某些人，一辈子都会活在过去。 第十六章 大张旗鼓 “小棠，你看看这个，我觉得江启明送你礼物的用意可能……”纪小婷在电话对面有些犹豫地开了口，然后便等待着李棠来接她的下文。 她转发了一张截屏给她，里面的内容大概是江启明为讨好某个女人斥巨资买了许多奢侈品，篇章的热度并不高，大概是江启明那边的人第一时间就发现并且处理掉了这些，但人多眼杂的地方，恰好也让纪小婷提前截屏保存了下来。 出于好心，她还是决定把这个事跟李棠说一下。 豪门里面，大张旗鼓地送东西讨好一个女人绝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地追求，多多少少都会掺杂一些其他的因素。 她知道晚上李家家宴的时候江启明也去了，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作为一个外人她并不清楚，而在新闻里所能得知的消息，多半也只是在李家的操控下才发表出来的真假参半的文字。 宴会大厅遭到袭击，有明显枪声，肇事者已经被李家大小姐抓到…… “以他的身份明明可以让下人去做这些，也可以让品牌方亲自寄到你家门口，他亲自去挑选然后付款，署你的名字，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我知道。” 江启明分明就是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坐实他们之间确实有关系。 因为简松江花了大功夫在媒体上造谣抹黑她，因为家宴这个事她在外的名声明明才刚刚有好转的迹象，现在江启明又毫不顾忌外界的目光做这些事，分明就是想强有力地验证…… 那一次为了帮她，江启明方发表声明说她是他的女人，他相信她不会做任何有关那些不良言论所指的事，多次指出简松江方的话只不过是出于恼羞成怒所以才故意抹黑她的形象。 “你真的要顺着他的意思跟他在一起？” 纪小婷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没那么镇定，她也同样想到了这一点，毕竟知道江启明跟李棠达成了一些条件才帮她，但李棠之前在club里不是说对江启明不感兴趣吗？ 说什么不打算跟他玩一对一的过家家游戏，结果她还是放不下这个男人是吧。 要是她不愿意松手，那她还怎么有机会对他下手？ 那天在club里，或许江启明没有看见坐在她旁边的她，但她可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男人身上的气场，他说话时声音引起空气的每一次震动，对李棠做的每一个动作的温柔，她都看在眼里。 能让李棠这种女人稍微放在眼里的男人，肯定是男性之中的极品。 她还不想要，不想跟他一对一，不打算跟他真的在一起，她还想上赶着跟那男的攀关系呢…… “当然不会了。” 她听到李棠在电话的对面笑了笑，一时间拿不准对面的那个女人在想些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 纪小婷稍稍愣了一下。 她当然是希望李棠态度生硬地拒绝江启明的，毕竟到了他那个层面的男人自尊心应该很强，被同一个女人拒绝几次也一定会放弃接着去物色下一个，那样她就有机会。 但这一次李棠的反应跟那个时候在club里的反应不同，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纪小婷这时也很难说出口。 “陪他玩玩，然后踹开他。” 第十七章 放长线 简单交谈几句之后，李棠以晚上还有约为由先挂断了电话。 其实纪小婷在想些什么，她大概能猜到一点，能准确感觉到的是，纪小婷不希望她真的跟江启明在一起。 这很奇怪，或者说，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尽管有个疑点在这，但她暂时不想去猜测闺蜜的心理，于是便放下了手机。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更让她在意，那就是晚上老头单独跟江启明说了些什么。 老头那个时候支开江启明的主要目的，绝对不仅仅只是想帮自己解围，不出意外应该是他要单独跟江启明说些什么。 这时，李棠突然想起来在宴会上，老头一直称呼江启明为小江总，那这个意思不就是老头认识江启明的父亲吗? 这倒是有点奇怪了，因为老头身边的人脉她基本上都摸清也都认识那些人，但她可从没听过老头身边有一个姓江的朋友。 直觉告诉她，保险起见这件事应该留意一下，也许会牵扯出什么东西，但是似乎也应该要瞒着老头进行。 “管家，李寻夜现在怎么样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 “他已经被老爷手下的人控制住了，现在正在禁闭室进行审问。”管家走到她的旁边用着平静的口吻说道。 “老头怀疑他有同伙？” 禁闭室，老头一般不会带人进那种地方，除非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切切实实严重损害到了老头的利益，但是光看今晚的事，包括之前的一些资料调查，李寻夜应该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波才对。 “小姐，老爷的想法我就不好说了，但也许呢？站在老爷的角度上，让背叛他的人吃点苦头也并不过分。”管家多说了几句，但并没有向她吐露出特别有用和关键的消息。 “老头一直以来就看不惯李寻夜，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李棠似乎并不打算去为难管家，而是表示了理解，“旁系的那些人是什么反应？” 这件事从整体来看肯定是李寻夜的问题，但人与人之间的事又怎么可能是单纯的对错可以说清的？家族里对老头不满的人很多，何况李寻夜背后也代表着李家另一部分的人的利益，这一次估计会引发不小的家族内部舆论。 这种事，李仁道通常会全部甩给她，要她去解决。 “李璇的反应是所有人里最大的，李寻夜毕竟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二人之间有十几年的感情，她肯定也不愿意李寻夜被押到老爷这里。” “老头没以帮凶的名义把她一起抓过来都算老头下手轻了，她怎么还敢说些什么？”李棠自然了解李仁道的性格，这一次没将跟李寻夜有亲密关系的人都抓过来自然有他的理由，“莫非……” 李棠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李璇和李寻夜背后，十有八九有同伙，有后台给他们撑腰，不然他们怎么可能突然起了几分嚣张的气焰？ 放过李寻夜的家人，估计老头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直觉和经验指明这样很危险，但未尝不可一试。 第十八章 茶水间 新的一天，李棠照常来老头名下的公司上班，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一些很扎眼的东西。 “李总，这是江启明江总那边的人送过来的一些见面礼，说是为了感谢李董同意跟他们合作。”裴璐跟在李棠身后走进了她的办公室，大概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她的办公桌上会出现一堆张扬的红色礼盒。 “那他应该去谢谢老头。”李棠把手提包放在了办公桌为数不多的空位上，这才坐了下来，稍稍打量了一眼几乎要摆满桌子的礼盒，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无奈，“璐璐，让人把这些东西放到老头办公室去。” 看来是那天晚上他跟老头谈了一笔双方都愉快的生意，老头居然罕见地没有为难人，倒是有些稀奇。 但江启明这么大张旗鼓地送东西给她做什么？ 这些公司上下都该知道了，再加上江启明之前声明过她是他女朋友的那件事，江启明和她的关系几乎要坐实了。 她可不想顺着他的意思来。 摸不清江启明到底是喜欢她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但根据她手头上能掌握的江启明个人的信息来看，对方可不是纯情到为爱献身的那一挂，做出这样的行为就更加可疑。 “是……是现在吗？”裴璐有些犹豫，又问了一遍。 这可都是一些很值钱的东西，保不准里面还有不少限量版，江总这么阔气，但李总好像完全不买他的账…… 再说，李总不喜欢江总送的这些东西的话，大可退回去，让人拿到董事长那里，不是明摆着不给江总面子吗？ “就现在，放我桌上占地方。” “好的，我这就叫人进来拿走。” 虽然董事长脾气不好，但是如果是自己亲生女儿的意思，应该也不至于跟他们这些听号令做事的人发脾气。 总之，先照着李总的意思做吧。 裴璐离开了李棠的办公室，在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几句窃窃私语，好像是几个女职工在碎嘴。 因为之前李总和那个叫什么……简松江的富二代的一些事，公司严令禁止员工之间谈论不实、虚假造谣和恶意抹黑的八卦，李总还是这个规矩的执行官，她作为李总的秘书，对这种事自然也会放在心上。 裴璐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确保她们不会先发现自己。 “你看到今天早上那些人给李棠送的东西没？那个logo还有那个红丝绒包装，好像就是今天凌晨才发售的一套新品……” “看到了啊，那又怎样？以她的消费水平，自己买也可以。” “小婷，你在她手下干了这么久了，还跟她关系那么好，怎么没见她施舍你点什么东西啊？哎呀，其实人家看不起我们也正常……” “你说什么呢？她没事干嘛给我送东西，她的钱也是钱。” 纪小婷有些不满地瞥了身旁的女同事一眼，随后便很快垂下了眸。 女同事说的这些话，她自己又何况没想过呢。 李棠随随便便就能处理掉或者是不要的东西，她连买的渠道都找不到。 “她有那么多奢侈品和重复度极高的饰品，要我说她也没有三头六臂，你跟她关系那么好，给你一套怎么了？她有不少块肉，她家里也不一定放得下呢。”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不想看她跟江总在一起吗，江总现在对她穷追猛打那个劲你也看到了，依我看，就算李棠一点面子都不给地拒绝人家，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咱们这没钱没势的人呢。” 第十九章 揭发 裴璐站在暗处静悄悄地听完了茶水间的两名女人的对话，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小婷，你就是太善良了，但人家可不一定记着你的善良呢。” 和纪小婷在交谈的那名女人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将手中的保温杯拧上了盖子，脸上挂着极淡的笑容离开了茶水间。 她差一点就能发现躲在一旁的裴璐。 但许是女人自认为这一波挑拨离间做得天衣无缝，效果也是极佳，对于周遭的察觉并没有那么敏锐。 直到这个时候，裴璐才朝着纪小婷走过去，主动而严肃地问道：“纪小婷，你不知道办公时间不可以谈论八卦吗？” “我当然知道了，裴秘书。”纪小婷节接热水的动作顿了一顿，随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掩饰了刚刚的窘迫。 裴璐怎么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她听到了刚刚那名女同事跟自己说的话吗？如果她听到了，那么她听到了多少？ 裴璐是李棠工作上关系来往最亲密的人，也算得上是李棠的左膀右臂，如果裴璐听到了刚刚的那些事，加上公司新出的那条规定，她要把这件事告诉李棠的话…… “你们刚刚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裴璐朝着纪小婷又走近了两步，“公然议论上司的事，如果让李总知道了，你们两个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照这意思，所以裴秘书现在是要揭发我们两个吗？” 没等裴璐眼前的纪小婷说些什么，她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道还算熟悉的女声。 裴璐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看到的恰好是刚刚那个接完水离开的女同事。 “我还在想小婷怎么那么墨迹，不回工位是不是想偷懒，没想到是被裴秘书堵在茶水间找麻烦了啊。” 一如最开始她跟纪小婷闲谈一样，她朝着裴璐说出的话也同样嘲讽和阴阳怪气。 裴璐的眼光落在了那名她现在还认不全脸的女同事的工牌上，短暂地聚焦后，她终于知道了眼前的人的姓名。 夏尤，据说是有后台走关系进公司的人物，至于她的后台具体是谁，她现在还无从得知。 如果是她有后台的话，那么她说话放肆的这一点就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夏尤，在工作时间谈论八卦本来就违反公司规定，现在你是翻脸不认账吗？”尽管对方有两个人，但裴璐并没有任何怯场的感觉。 “认账？这有什么认的？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难道公司连员工之间交流一下事实都不允许？”夏尤理直气壮地说着，然后走到了纪小婷的身边，“走吧，裴秘书人好，可不会揪着我们这种小职工不放呢。” “我本来也不怕她。”纪小婷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压低了声音跟身旁的夏尤说道。 从最开始的心虚状态里脱身而出之后，纪小婷就想到了一件事。 她之前在羊初的那家club里认识了一个叫裴川年的年轻男孩子，那个时候她跟他关系还算暧昧，偶然间在裴川年喝醉之后，看到了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个未接来电，上面清晰地备注着裴璐的名字。 不出意外的话，裴川年应该就是裴璐的弟弟。 不知道当裴璐知道自己的弟弟主动要了李棠的联系方式，现在还对李棠嘘寒问暖，大有想追李棠的意思这件事之后，她会是什么反应。 第二十章 觊觎 被员工无视的事，其实裴璐经历了太多。 她的存在一直在公司内部被诟病是李棠的附庸，很多事情如果不是李棠的名号在给她撑腰，估计那些在公司有后台的员工根本不会将她的话放在眼里。 她手中的权力并不大，而她本人也并没有在公司树立起相关的权威。 她知道夏尤有后台，有人脉，她才能用这个态度对她，但是据她所知，纪小婷可没有这些东西…… “怎么，裴秘书现在是生气了吗？要不要把这件事跟李总说呢，李总只会觉得你小题大做吧？你以为李总不知道公司内部早就流传着她的各种八卦吗？她自己都没亲自整治，你就跟护主的犬一样上赶着……” “夏尤，你在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道女声打断了夏尤还没有说完的阴阳怪气的话。 夏尤有些不满地回头看过去，恰好撞上了李棠投过来的眼神，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格外复杂，难堪的神色瞬间取代了她刚刚前一秒的嚣张。 “李……李总好。” “裴璐。”李棠没有应下夏尤有些不知所措说出口的话，而是直接喊住了裴璐，“把我办公室的东西全部放到这两个人工位上吧，也省得我去处理了。” “李总这是何必呢，我们本来也不是觊觎您的追求者给你送的东西……这些东西李总自己留下就好了。”夏尤瞥了一眼站在她身边但是一言不发的纪小婷，一时间只能说出应付的话。 这件事并不大，但如果李棠真的要追究这件事的话，她很有可能只追究自己的问题，现在纪小婷这个见风使舵的女的也不开口说些什么，还得她自己来圆这个场…… “我这么有钱，不给你们分点，不是要被你们在背地里偷偷议论吗？” 夏尤能感受到李棠投过来的目光是带着质疑的，但这份质疑里包含了太多的嘲讽和傲慢。 “好的，李总。”裴璐应了一声之后，便直接从旁边离开了茶水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也没有继续为这件事逗留。 “回到你们的工位上去吧，还是说，你们想继续偷懒？”李棠的目光落到了纪小婷的身上，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她看到纪小婷心虚地将眼神移开。 她能来这里，只不过是裴璐离开了太久，明明只是找几个人帮忙的事，公司里年轻力壮的男职工并不少，根本不需要那么长时间。 她的办公室有公司的监控，稍微调整一下，很快就找到了茶水间的监控，看到了刚刚她们似乎起争执的这一面。 但很可惜，收音的效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她没有太听清纪小婷说了些什么，能听清楚的几句话也就是夏尤说的那些。 不过那也足够她推断这里发生了什么。 等下跟裴璐说一声，让她跟财务转达一下，公司确实应该换一批收音效果好一点的监控头了。 纪小婷，心底里应该也是认同刚刚夏尤说的那番话的吧，更何况小婷似乎这段时间对她的态度一直都不温不火的，或许跟江启明这个男人有关。 当初纪小婷能顺利在那么多竞争者之中脱颖而出进公司，除了她个人所必备的能力之外，也算是受了李棠的关照，但现在她居然和公司的另一方势力扯上了关系，这也是现在开始她需要留意的一点。 第二十一章 交涉 “她把所有东西都送给她手下的员工了？”电子屏幕上，江启明的声音透过传声器传到了李仁道的办公室内。 从虚拟人像上来看，李仁道不难辨别出江启明此刻的惊讶。 “看来小江总并没有投其所好。” “李老爷，您对您的女儿了解得似乎也不多。” “女儿的喜好这种事，本来就应该是她的生母该去了解的事，老道只是一个沉湎于事业的男人，又能知道多少。” “这话……无法苟同。”虚拟人像里的人稍稍摇了摇头，便很快转换了话题，“东西已经送到您指定的仓库了，您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清点。” “小江总，老道对你可是高度信任，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第二次交易。” 屏幕那边的江启明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中的笔，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知道李仁道是老奸巨猾的商人，既然他没先去清点货物就能同意第二次交易，就说明他对于自己能获利有着十足的把握。 一开始商量好的所谓的双赢的算盘，如果演变成单方高额净利润的话，一定程度上那就是让他的利益受损。 “这一次，我希望能跟李总交涉。” “提出新要求的同时，就代表着小江总你已经做好要答应我的要求的准备。” 他当然知道跟李道仁打交道的规矩。 通讯在二人的视线短暂地交汇后被李仁道关闭，确认已经彻底断开联系之后，江启明这才合上了电脑屏幕，十指交叠放在桌面上，沉默地望着站在办公桌对面的人。 “江启明，你真要跟他合作？你不知道组织里的人对他的意见有多大？”男人看到江启明过于冷淡的举动和反应之后，情绪一下子被激怒，“江启明，你是新人上位，你不知道那一次在望安地区……” “望安战事，我知道。”江启明的语气以让人难以察觉的程度严肃了起来，望着对面的战友，又选择了保持沉默。 “既然你知道这件事，你知道望安战事死了多少人，你为什么还答应跟他合作？你不恨他，不报复他，你居然还选择跟他站在一边？你疯了吗？当初大伙让你上位，不是让你跟我们的仇人同一条心！” “人不能一直被过去所束缚，周叔。” “江启明，你是对望安战事还不够了解，你跟你死去的父亲一样，你们太天真了……李仁道杀了我的妻子，我恨他入骨是常理，但江启明，你以为那场战事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吗？” 听完周叔的话，江启明挑了挑眉，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但他依然保持着沉默，不打算多说些什么。 如果周叔真的打算要拉拢他的话，自然会掏出他的底牌来让他跟李仁道合作的心动摇。 “看来你抓到了重点，你还是比其他人要聪明很多。”但周叔好像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而是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门的旁边，“江启明，以你的情报网，想查到二十年前的事并不难，你自己去发现吧……” “你不会后悔去查这件事的，江启明，我相信知道真相的你一定会选择跟李仁道反目。” 他将成为他们对付李仁道最有杀伤力的剑。 谁能想到，他的女朋友居然是李仁道的亲生女儿呢。 事情在他们知道这件事的一瞬间就变得好办起来了。 第二十二章 雇佣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李棠回办公室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这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了，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关掉电脑，抬头的瞬间，她看到了办公室的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视线交汇的瞬间，她的余光又看到男人的手中似乎还捧着一个杯子。 李棠望着站在门口的男人，并没有选择先开口打破沉默。 “您好，李小姐，我是江总派过来的保镖，以后将由我来负责您的安全。”男人见她的脸色不善，只能先开口表明自己的身份。 “江启明？”李棠稍稍皱了皱眉，然后把手提包的拉链拉上，“你先出去。” “好的，这是我们江总特地吩咐让我带给您的热奶咖，先放您桌上？” 李棠拨通了电话，听到门口的男人的话之后，用眼神准许了他。 早在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她就认出他手中的杯子上印着的是公司楼下咖啡店的牌子。 手中的电话很快接通了，男人稍微有些惊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缺钱还是缺人？” 他的语气，就好像他认准了李棠主动给他打电话是要跟他谈合作一样。 他分明知道这个时候他安排过来的那个保镖已经到她公司了，她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也一定是为了确认这件事，他还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江启明，我是你的宠物吗？” 需要他派他的保镖给她？跟他合作的是老头，他去保障老头的安危不就好了吗。 何况，他难道不知道老头早就暗地里给她安排了一批保镖了吗。 他这样的做法，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所以打电话过来，就是着急向我提问吗？”察觉到李棠语气里的不善，江启明的语气也并没有多么友好。 “让你的人回去，现在。” “李棠，接下来的合作是我跟你直接交涉，我好心派人保护你的个人安危以保障合作顺利进行下去，你不领情，或许是想拒绝李老爷答应的合作？” “……” 要跟江启明直接交涉来进行合作下一步的事，下午老头在办公室已经单独告知过她了，她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到要跟江启明发生一系列的事情，但没想到还只是下班的时候，江启明就已经开始派人来监视她的举动…… 美其名曰是保障她的个人安危，保障合同进行，实际上只不过是满足他对他的宠物的占有欲而已。 “合作首先讲究的是双方的诚意，江总，随便派一个人来，这样诚意似乎不够呢。” 当然不会让他如意。 “是吗，看来你有更加能体验诚意的办法。” 这只不过是透过手机的一句话，她都能想象出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冷漠和傲慢。 只可惜，他的傲慢遇到了对手。 “江总能力过人，当保镖的话，应该也不会亚于其他人吧？” “李棠，你这是在雇佣我？” “保护我就是保障合作继续运行，江总既然对这一次跟我合作这么看重，专门派了人来保护我，我自然也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个位置的人选。” 她可是李仁道的女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保镖保护。 第二十三章 二手高定 坐在黑色轿车里面的江启明双手交叠放在了膝盖上，耳机里并没有继续再传出女人的声音。 他知道她在等他的回答。 “老大，发现简松江了，现在要去把他带到车上来吗？” “好。”短暂的思索之后，江启明给了通话对面的女人回答。 “好的，那我们现在就下去把他抓过来。” “让吴鹏回来。”耳机里的通话在一声短暂而急促的电音之后挂断，江启明这才吩咐起车内的二人。 “什么？吴鹏不是在李小姐那边……那我们现在还要去抓简松江吗？” “你们下车，把他带回景亿居。” “是。” 眨眼间，车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江启明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没有任何犹豫，便驱车朝着李棠所在的公司开过去。 这只不过是女人的把戏而已，他不是不能分辨出李棠那些话的意思。 想要他给她当保镖，可以，她也应该给他支付天价酬劳。 这样的交易，才是公平的。 这种程度的挑衅，他现在也只会当成是小野猫的调情。 “我今晚要去逛街，保镖要一起去吗？” 江启明推开李棠办公室的门，看到她慢条斯理地在补妆，意识到他进来之后，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跟他说话时的语气，就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雇来的保镖。 “任凭小姐差遣。” 这可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其他女人。 稍微陪她玩玩也没什么。 反正主导权一直在他手上。 偶尔让渡一点，权当是调情的工具。 柔软的粉扑拍打上脸的同时，李棠透过自带的小镜子看到男人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这年头，连保镖都穿高定呢。”李棠瞥了一眼江启明身上穿着的西装，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出自某个知名设计师的手笔，只不过这名设计师具体叫什么，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喜欢，脱下来给你？”江启明的手绕过她撑在了她的办公桌上，明目张胆地将她圈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小江，二手高定可卖不出好价格。”李棠合上手中小小的粉饼盒子，稍稍抬起头贴近男人的下巴，轻轻笑了一声说道。 “……哼。” 估计是女人的话语，让从未受过如此挑衅的男人多少怔住了，一时间只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这女人倒是真的把他当成保镖来看了。 她见过的高定还少吗，在这里对他大惊小怪什么。 她要是真的会被他身上一件高定吸引目光，也不至于把他今早送过来的东西全部当成福利发放给下属。 “拿着。”照完镜子的李棠一只手把放在桌上的手提包拎了起来，然后动作稍轻佻地放在了江启明摁在办公桌上的手背上，“保镖可不是这样保护人的呢。” 亲密的距离，能让李棠明显地看到江启明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随后便恢复了正常的站姿，手上多了一个和他浑身上下气质不搭的奶昔白金扣牛皮包。 男人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他自己这一瞬间都没意识到自己脸上极淡的笑意。 “摁电梯，保镖。” “走在我后面，小江。” “等等，难道我自己开车门吗？” 第二十四章 沉沦的爱 “当我的保镖不开心吗，怎么还皱眉呢。”坐上江启明黑色轿跑的副驾驶之后，李棠透过小镜子观察到了男人脸上的微表情。 “李棠，你很会使唤人。”江启明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之后，微微偏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说话的语气却丝毫不严肃，甚至他自己都意识到此刻的语气未免有些太过柔和，“需要我给你系吗。” “好啊。” 明知道江启明这句话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李棠还是装模作样地应了下来。 她又听到男人意味不明的轻哼，接着就感受到男人的手绕过了她的腰间，穿过她的发间和脖颈带了棉麻的触感，拿下安全带之后毫无顾忌地原路返回，清脆的声响之后完成了这一系列流程。 “我开得很快，坐稳。” 俯身过来的男人在她的耳边留下这句话，明明并不重的气息却撩拨起她耳畔的发丝。 李棠将脸侧向了窗外，看着公司大楼以极快的速度朝后退去，在看到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的某个瞬间，她想起了刚刚在办公室里那一刹那看到江启明身上穿的这件高定的设计师的名字。 宋甯，她之前找过人想联系她做一套晚宴礼服，却被她以不接女性委托为由拒绝。 因为这个理由实在是有些让人无法理解，并且设计圈内也没有传出来找宋甯做订单有这种规矩，她这才对她有那么点印象，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看到江启明身上的高定会随口提一嘴的原因。 看得出来她是一位有个性的设计师，只是太个性，打不开市场。 既然是有个性的人，一般来说就很难为钱所动，估计……江启明跟那个宋甯是认识的。 不过，这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就像江启明说的那样，他开得很快，轿跑不到二十分钟便行至目的地。 熄火之后，江启明沉默地望了她一眼，然后便心领神会地先下了车，再走到了副驾驶的那一侧帮她拉开了车门。 他曾几何时像这样当侍者一眼给别人拉开车门过。 但至少此刻他并不觉得有被人羞辱的不满，亦或者是愤怒。 他低头看了一眼走出车门的李棠。 他看到她带着贵气而精致的妆容，看到她身上穿着的米白色交领质感极好的裙子，看到她平淡甚至是在他这种大人物的特殊关照下还能面不改色的表情，一个充满炙热，但应该说不上是爱，或者更贴切地说，是对美好事物的占有欲和出于劣根性的占有欲的想法一下子侵略了他的全身。 她越是在他的面前表现得高傲，越是拿出那种财阀千金的稳重和城府，他越想让她成为他的东西，越想看到她像现在这样如此平静而理直气壮地享受着他从不曾给过其他人的优越待遇之后冲撞而出的、破碎的、沉沦的爱意。 被自家表妹称为尖酸刻薄的坏女人，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姣好的面容上的表情，纤细的肢体在暧昧催化下的动作，种种，究竟是什么样。 “保镖，舍不得你的豪车吗？” 察觉到男人的失神，李棠并没有多想，而是站在商场的门口，迎着耀眼的暖色灯光看着他。 第二十五章 耍赖 很快回过神来的江启明拎着李棠精致的手提包走在了她的旁边，视线又落到她卷起的头发上。 他知道女人对自己的外貌很在意，但他也承认，她真的很漂亮。 “李小姐，这边请。”奢侈品的店员显然已经记住了她的脸，见到她便直接迎了上来，“您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去把最近的新品拿出来？” “我不看了，全包起来吧。”走进店内的李棠并没有接过店员递过来的手套，也并没有在座位上坐下，而是直接阔气地说道。 “好的，是现在带走还是寄到之前的地址？” “现在包起来吧。”李棠一百年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着江启明脸上的表情，意料之中地看到男人脸上一脸平淡，一个坏心思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保镖，去刷卡。” “……好。”江启明稍稍皱了皱眉，随后他的声音便染上了笑意。 随后，李棠便看到他动作自然地掏出了自己的卡，自然地拎着她的包，自然地走过去跟店员支付了昂贵的费用。 他笑什么难道觉得他说的话是什么很有意思的玩笑吗？ 算了……这个男人的想法，也不是自己能猜透的。 很快，江启明便提着五个白色而简约的手提袋朝着她走过来，某个瞬间，倒真的像是来帮她提东西的工具人。 可这倒更像一种错觉。 江启明绝对不是合格的恋爱对象，陪他玩玩，换换口味倒是不错。 “老板，要两个奥利奥蛋烘糕。”逛街的时候，李棠注意到商场内有一家蛋烘糕店，店面装修得很精致，店门口还有立着一个跟七八岁小孩差不多高的带着魔术帽的粉色眼睛长耳兔，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跟在她身后的江启明自然对这种小吃没什么兴趣，而立在店门口的那个长耳兔摆件的作用也只是吸引小孩子和女性消费者，和他一贯接触的东西相距甚远，他深知如果不是李棠感兴趣，他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纵然如此，魔术师造型的长耳兔倒是有点心意，但更吸引他视线的，是排队恰好排到粉红色摆件旁边的女人，摆件在她的身旁，倒更像是女人的拥有强大魔力的宠物。 不过，坏女人也喜欢吃甜食吗，还是说那只兔子摆件就能吸引她的注意？ 看来……这坏女人的内心，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 不多时，李棠举着两个蛋烘糕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确实很少接触这一类小吃，下意识便多看了几眼。 或许是他一直以来处在的环境过于凶险和阴暗，又或者是今天他的状态实在是抬不对劲，以至于在这一刻，他闻到热气腾腾的蛋烘糕传来的奶香，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给，当保镖的酬劳，不用谢。”李棠拿着其中一个准备递给他，余光又看到他手中提满了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为她买下的东西，想了一下便将蛋烘糕的一角送到了他的嘴边。 江启明的视线从她明亮的眼睛落到嘴边金黄色的蛋烘糕上，就好像从银河落到了星球实体的地面上。 他吃过的山珍海味自然不在少数，他当然也知道眼前的东西和那些大厨手中做出来的价格不菲的顶级美食根本没法比。 何况这是雇他当保镖的酬劳，却只不过是六块钱加了奥利奥碎的蛋烘糕吗。 真是……耍赖的坏女人。 不过他接受了。 第二十六章 故意 抛开其他因素不提，江启明确实也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保镖，说得更明确一点，就是尽职尽责的工具人，没有任何怨言。 说实话，江启明一开始答应她给她当保镖的时候，她对于江启明的猜想只不过是觉得他可能是闲得无聊，又或者是愿意跟她玩一玩有身份和地位落差感的角色扮演，并不会真的像花钱雇来的保镖一样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但实际上，江启明这一路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或者是高高在上的情绪。 差一点点，就让李棠觉得江启明真的对她有好感。 “你干嘛？你不长眼睛吗？” “哎，快说对不起！” 突然，李棠听到了从一旁传来的大叫声，扭头看过去，发现事发地点是一家炒年糕店店面外的休息区。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李棠一眼就认出了穿着白裙子的李嫔雨涵生气地朝着一对母子喊叫，大概是这位母亲的小孩子不小心摔了一跤，将手中的炒年糕撒在了李嫔雨涵的裙子上，白色的裙子上留下了一大片番茄酱的痕迹。 “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阿姨？你这小孩子真没家教，你妈妈没教过你吗？” 或许是小孩子的眼力见不足，又或许是小孩子坏心眼比较多，总之，那名小男孩面对着年纪轻轻并且妆容甜美的李嫔雨涵喊出了一个和她真实年龄十分不符的称呼。 这下，李嫔雨涵应该要大发雷霆了，但换句话说，以这种年纪被谁喊了阿姨，应该都不会好受吧。 “他是故意的。”江启明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她的身边冷不丁说了一句。 “你怎么这么确定？” 虽说李嫔雨涵年纪不大，那个小男孩应该叫她姐姐而不是阿姨才对，但小孩子也未必真的懂得这些，可江启明的语气太过笃定，就好像他有着读心术，或者是真的看到了小男孩全程的举动一样。 “他先把手中的东西撒出去之后，发现被她看到了，才假摔想蒙混过关。” “可看那个样子，他们应该不认识，那小孩有什么理由要去弄脏她白色的裙子？” “用大人的思维，当然理解不了小孩的举动。” 江启明没有就着这个观点继续解释下去，而是有些突兀到让李棠察觉出他不想继续往下说的戛然而止。 年龄并不是一个人恶的借口，甚至可以说，有些小孩的恶要比某些大人心中的恶纯粹许多。 或许是单纯看不惯李嫔雨涵穿得那条裙子白净得足够吸引路人的视线，想单纯地破坏，想看看白色的裙子被弄脏之后是什么样的，那小孩就选择了出手。 在被她发现之后，他又害怕被责罚，从他假摔想蒙混过关的举动来看，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而之前的几次，恰好也是在被人发现之后假摔蒙混过关之后，没有人再去责罚他。 人类小孩并不傻，他们也会从自己身上经历的每一件事上面吸取经验，非要说的话，只不过是因为年龄的局限性，让他们暂时还没有区分是非的能力，也暂时没有形成正向三观。 他见过太多类似的例子，自然不会觉得将对方的年龄拿来给对方的行为开脱。 “要去帮她？” 第二十七章 不快 “与我无关。” 李棠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何况李嫔雨涵跟她的关系向来不善，之前还在家宴上那样挑衅她，就算那个小男孩恰如江启明所说是故意为之，可她也并没有非要去帮她的理由。 她也知道李嫔雨涵身上穿的东西一定是价格不菲的奢侈品，她也一定不会单单接受那对母子的道歉，加上小男孩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喊出来的阿姨的那个称呼，按照她的性子一定会追究到底。 这家商场里有着全方位的监控，她若是真的想追究赔偿的费用，完全可以找经理调取，但是……如果事情真的上升到这种程度，很有可能是那对母子为了息事宁人，直接选择赔偿。 总之，确实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累了，小江，移驾景亿居。” 今天的东西买的也差不多了，回他家休息一下好了。 景亿居是江启明的一处房产，他们相约度夜的第一次就在这个地方，在那一次之后，江启明曾多次邀请她到这个地方和他一起度夜，但最后都被她拒绝了。 “好。”听完女人类似古代皇帝一般的发言，江启明只是稍稍挑了挑眉，然后用最简单的方式应了一句。 平心而论，他并不讨厌故意此刻故意在他面前摆出一副自大模样的她。 或者说，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女人，和可爱沾了点边。 “正好，给你见个人。” 这个时候，简松江应该已经被他的人带到景亿居了，刚好让李棠见见这家伙。 毕竟最开始，可是他一直在舆论的后面当推手，将李棠送上风口浪尖，他也是为了这件事，才特意去找的简松江。 或许是简松江已经被另一方势力追查过一次，多少提高了点意识，一时半会不好摸透他的行踪，不过好在最后还是被他们蹲到了点。 “你的新宠物，还是你的旧情人？”李棠扭过头来望着他的眼睛，轻佻地问道。 看似有些许占有欲的话，事实上只有她知道，她根本不在意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 这只不过是她对男人惯用的话术而已，而她接触的男人并不少，恰好他们都吃这一套。 “到了就知道了。” 和预料之中不一样的是，江启明反应平平，就好像李棠问出来的这句话并没有让他产生任何多想一样。 再一次坐上江启明的黑色轿跑，李棠调低了座椅，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 “累了？”驾驶位上的男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有呢。”李棠敷衍着回了一句，继续刷着消息弹窗没听过的手机。 李嫔雨涵和那个小男孩的事很快被人拍下来发到了网上，在同城热搜上已经有了一定的热度。 李棠大概扫了一眼视频下面的评论，大部分网友都是说视频中穿白裙子的女子太盛气凌人，逮着一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钱，还已经跟她道歉过的母子不放过，诸如此类，比比皆是。 李棠心中稍稍有些不快。 她有过一次被广大网友口诛笔伐的经历，自然也知道这对于当事人来说是多么不好的体验，何况那个小男孩很有可能就是像江启明说的那样故意为之，但没办法亲眼目睹全程的网络观众，又怎么知道一个小孩会做出这种事情。 没多想，李棠便给李佐光拨了电话。 第二十八章 奢侈 电话的内容，无非是跟李佐光大概说了一下李嫔雨涵的情况，然后再好心地给出了解决的办法，让李佐光以他的名义去帮一下李嫔雨涵。 她当然不会让李嫔雨涵知道这件事是她背后在帮她，一来其实也没那个必要，二来李嫔雨涵也不一定相信。 单手开车的江启明在余光中自然注意到了李棠的举动，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有她自己的想法，他没必要去干涉。 何况这件事跟他的关系，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他根本也不在乎那个女人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他们很快就抵达了景亿居。 虽然这不是李棠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她依然会被这种连她都觉得有些奢侈过度的装潢吸引到。 占地面积巨大铺满石材的院子，泳池，以及露天的吧台和书架自然不用多说，最吸引她的，莫过于是水上巨大的会议室，比起室内的会议室来说，明显少了那一份枯燥和窒息感。 不过，江启明应该也不会让他的人来景亿居坐在外面跟他一起开会。 他分明不是那么有闲情逸致的人。 但今天的景亿居，似乎和她第一次来时有一些不一样。 最大的区别，应该是今天有一大批笔笔直直站在石板路上的黑衣男，这一场面倒是像极了电视剧中的一些大佬回家。 不过……江启明就是回个家都要这么大阵仗吗？ “老大，人已经在里面了，只是……” 下车后，江启明示意那些人将车内李棠要他付款的大包小包拿了出来，然后跟离他最近的那名黑衣男低声吩咐了一句话，声音恰好控制在周围的人都听不到的大小。 “按以往的方式做。” 能让李棠听到的，就只有江启明说出口的这一句冷漠到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话。 直到这个时候，李棠才切切实实感受到身边男人不一般的气场，就像是在踏入景亿居的瞬间，男人就从刚刚还一副看着很好欺负的保镖的状态切换回了他本来的样子。 加上江启明冷淡至极地对着他的下属说的那句话，李棠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了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江启明这是……要在她的面前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吗？ 李棠瞄了一眼江启明的脸色，却看到他脸上平淡到就好像他今晚真的什么都不打算做一样，但照景亿居前庭的这个阵仗，很明显今晚在这里要发生些什么。 “怕了？”似乎是能察觉到李棠的情绪和想法，又或许是李棠朝他投过来的视线里试探的意味太明显，江启明直接了当地问。 “来你家有什么可怕的。”李棠将脸转向了另一边，轻轻地笑了笑，语气格外轻松，就好像她心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一样。 在李棠转过头去的一瞬间，江启明的眼神以极快的速度暗了下去。 以他识人的能力，这一个瞬间，他就从李棠身上认识到了一点。 伪装和随机应变，是这个女人的拿手好戏。 而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似乎也敏锐得可怕。 第二十九章 可信度 “江启明！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大费周章抓我来你家干嘛？” 房门刚刚被侍者拉开的瞬间，李棠就听到从客厅内传来了暴躁到极致的男人的声音，仔细一想，这声音似乎是她某个认识的人。 下一秒，李棠在江启明的旁边走进了客厅，就看到被五花大绑的简松江在两个体型壮硕的男人的压制下跪在洁白的瓷砖地面上，口中骂骂咧咧地还在说些什么。 “江启明，你……李棠？李棠，你是来带我走的吗？李棠，我就知道你大人不会记小人过，你果然……” 看到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身上似乎还有这挨打痕迹的简松江，加上他刚刚喊的那一嗓子，李棠一下子明白了江启明那么自然地让她跟着他走进家门的原因了。 李棠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被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简松江，耸了耸肩膀，然后将目光转移到了江启明身上：“宝宝，他在说什么呀？” 正好江启明对外宣称她是他的女人，简松江肯定知道这回事，她自然可以在这个时候蹭蹭江启明的威风。 在听到这个亲昵到有些肉麻的称呼的瞬间，江启明皱了皱眉，随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舒展开来。 李棠想做什么，他心领神会。 “乖乖，他说，要为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让你惩罚他。” 同样的话术，依葫芦画瓢他当然也会。 只不过这种话要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闻言，李棠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不自然，但随后又以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到的速度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听到江启明喊她乖乖，这应该算是惊为天人的事了吧。 她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刚刚站在那辆黑色轿跑旁边跟下属下达指令的人，跟现在模仿着她的话语油嘴滑舌的男人不是一个人。 但回过神来，李棠突然意识到，她嘴里叫过的宝宝有很多，但江启明口中的乖乖，不出意外只会有她一个人吧。 这个想法，让李棠下意识地觉得有些惊讶。 要说自己不开心，那肯定是假的，毕竟她是会享受于被男人追求的类型，何况这一次对她有好感的人似乎还是个大家伙，怎么可能完完全全无感呢。 虽然江启明早在帮助她从简松江造成的舆论风波中跳出来的时候，就对外公开过她是他的正牌女友，但实际上，外界，尤其是李棠本人，都认为这句话的可信度不高。 外界、可信度……等等…… 李棠突然又想起来，之前纪小婷专门打电话过来催促她看新闻，而那天热度极高的新闻，恰好是江启明亲自在选礼物，而那些礼物刚好全部都是送给自己的…… 是啊，这下就说得清了，那一大堆价格不菲的礼物就都有了解释的理由。 他做这些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舆论一个说法，是为了圆那条声明的场，而不是为了要哄她开心。 是啊，怎么可能是哄她开心呢。 那天求助他的时候，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对她这种不干净不检点的女人不感兴趣，跟她做交易，答应帮助她，也只不过是因为恰恰是她这种人，可以解决他的一部分生理需求。 孤独的人尚且会养宠物来排解寂寞，更何况站在他那个高度的上位者。 她现在站在他身边的意义，也不过只是个玩物。 她当然能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可如果是这样，他现在将简松江打一顿带到他家，还要她来惩罚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呢。 第三十章 揭穿 有些时候，女人的思绪总是能从一个人发散到很多个看似没有任何关联的点，然后在后面出现的这些看似莫名其妙的点上做文章，产生情绪，所谓的胡思乱想，用通俗的方式解释罢了。 “想怎么做？”见她没有接上自己的话，江启明不动声色地贴近了她，微微低头在她的耳边问道。 他并没有刻意将自己的气息放下去，于是，话语便顺着气流存在感极高地经过她的耳畔。 实际上，他很少对其他人说出这种询问的话，甚至包括生死定夺这种事，基本上都是由他一个人拿主意。 ……哼。 只不过是因为简松江惹的人到底不是他而已。 询问受害者的意见，想要怎么处理施暴者，这当然是情理之中。 并不代表…… 她开始特殊。 “天凉了，让他破产吧。”恢复到正常状态的李棠望着跪在地上如同待宰的羔羊的简松江，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坏心思，借用了一下电视剧中常用的霸道总裁的话术对着江启明这个跟霸道总裁也没什么区别丢人说道。 以江启明的能力，想做到这件事并不难吧。 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对他来说都轻而易举。 不知怎么的，李棠现在对江启明的能力有一种莫名的、盲目的相信，或者说是…… 这绝对不是仰慕。 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李棠先自己否定了自己。 她知道仰慕一个人就很容易产生爱的错觉，而后者，对她来说是很危险的信号。 她何尝不知道爱一个人有多痛苦，而带着暧昧气氛的错觉又太容易让人上在荷尔蒙的催化下冲昏头脑。 “李棠，你疯了？我做了什么让你说出这种话？你没必要赶尽杀绝吧？”反应最大的，自然是现在毫无抵抗能力的简松江。 “我没疯。”听到简松江已经失去理智的话，李棠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朝着他走过去的那几步，或许是因为周围并没有人打断她说话，高跟鞋踏在瓷砖上的声音格外清脆，“是你被我拒绝后，做的事太恶心。” “李棠，你这个女人……你真厉害，李棠，你能骗过你自己，但你骗不了旁人！只要是跟你接触过的人，谁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就是那篇新闻写的那样？”简松江突然开始不受控地发笑，尽管在他的视线里，他只能看到那双保养精致的高跟鞋。 “但你是唯一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揭穿我的人。”简松江的话让李棠多少有些不舒服，她突然就没有想继续跟简松江对话下去的耐心。 “你现在可以毫不费力地仗着李仁道和江启明的势报复我，但李棠，如果江启明知道你骗他，你外面还有多少形形色色的男人，你的下场只会跟今天的我一样！” “江启明，李棠是什么样的女人你还没看出来吗？她就是一个不检点、私生活不干净的女人，除了你，她外面的男人多得很，你知道我当时看到你发的那条声明有多可笑吗？你就跟小丑一样被她玩得团团转！” “你现在为了给她出头想杀了我的行为，跟那些为了她争风吃醋的男人有什么区别？你也就这样了，江启明，也难怪你会看上这种万人……” “吴鹏，处理掉他。” 刚刚还保持着沉默的江启明突然发话，语气阴沉到大有耐心达到临界值的感觉。 第三十一章 占有 吴鹏将断了气的简松江按着江启明的意思带下去之后，跟江启明示意了一下，便跟另外一人同步离开了客厅。 现在这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说实话，李棠不知道江启明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简松江的那番话，李棠根本拿捏不准江启明到底信了多少，也不知道江启明是怎么想的，所以她很难去判断江启明现在的想法。 要是江启明真的被简松江这几句话激怒了，一气之下没准会像刚刚处理掉简松江一样把自己处理掉的吧。 毕竟这里是景亿居，是他的家，里里外外站的那么多全部是他的人，就算她在这个地方死于非命，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当然，在事情还没有任何眉目的时候自乱阵脚并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讨厌的人解决了，接下来不做点什么吗？”李棠转过身去看了一眼江启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暧昧得明显的眼神。 “不用你教。”江启明语气不善地说，扣住她的肩膀便大力地将她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他家中的沙发自然是极软的，就算是被人用力带着惯性摔下去，李棠也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只不过，结合江启明此时低沉了几个度的语气和有些不耐烦的动作，估计他现在多多少少有一点情绪。 但解开她衣服的时候，男人手上的动作并不粗暴，虽然也称不上温柔。 抱着她的时候，男人的呼吸如往常几次一样是急促而热烈的，就好像今天简松江的那番话根本没有刺激到他一样。 大概是李棠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去细想些什么，于是她便同样热烈地回应了江启明的原始冲动。 “李棠。” 被女人搂住脖子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沉着声音却只喊出了她的名字。 “怎么停下了？” “不管你身边有多少人，你之前的私生活有多乱，从现在开始……” “我可不是你的私有物，江启明。” 男人的话像一盆冷水，一下子将李棠此时身体里的火浇灭，也一下子让她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从男人的话里，她只感受到了满满的来自男性的劣根性的控制欲和占有欲，然而这些都不是她所想要的，所以她斩钉截铁般地打断了他。 没有人可以真正地占有她，包括肉体，包括精神。 “你对你身边所有的玩伴都这么说？” 只要是喜欢上她的男人，跟她玩过的男人，绝对没有人可以拒绝她。 但她刚刚打断的话语那么决绝，就好像她用相同的话语拒绝了无数说着同样的人，展露出同样的对女人的占有欲的男人。 这很显然会让江启明不爽。 他从未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对待她，但就像简松江刚刚嘶吼着说出来的那番话一样，他对她来说，跟她之前的那么多玩伴也没什么区别。 她也没有那么怕他，也不会一味地听从他的话。 他只是常见的分母，而她在他这里已经有过破例的行为。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身边还有其他人？” 那他为她发表的那个声明，说她是他女朋友的这个声明，又算什么？ 第三十二章 差劲 “如果我说有的话，你要杀了他们吗？” 她刚刚可是见到了吴鹏一言不发地将跪在地上的简松江一枪毙命之后拖走的场面，这一系列流畅而又过于熟练的动作，加上之前对于江启明的个人调查，都让她觉得死在江启明手下的人数不胜数。 对于他来说，做这种事应该是家常便饭吧，甚至对于简松江这个级别的人，他都不屑于自己亲自动手，哪怕最后简松江选择了挑衅他。 “我会先杀了你。”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脸色阴沉到像雷雨天无边的夜，说出来的话也并非是玩笑。 “是吗。”看着男人的眼睛，李棠似乎一下子读懂了些什么，就好像是发现了男人在想什么一样，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 原来眼前的男人跟其他的男人也没两样。 连爱都没有，就急着要占领一个女人的身体和想法。 他的愤怒，或者可以说是恼羞成怒，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来掩饰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某些情感而已。 她太熟悉这种表情和这种想法了。 “江启明，你现在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说，你爱上我了，但我不爱你，你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所以你……” “闭嘴。” 女人剩下的话，都被男人堵在了嘴边。 粗暴的接吻方式，对他来说无异于泄愤。 只不过，这也同时在向李棠宣告着投降。 明明只是几句话而已。 明明只是一些无凭无据的来自一个已死之人的挑衅而已。 可这些话用着最明显的方式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没办法控制住。 不对。 这只不过是冲动。 感受到唇齿间女人像是欲拒还迎地抵抗，反而让男人征服欲上脑。 这绝对不可能是爱。 她说胡说些什么。 他怎么可能爱上这样一个女人。 她的表妹说她是尖酸刻薄的坏女人，她的上一个玩伴、亦或者是追求者说她是个不检点不干净私生活混乱的风流女，即便这些都只是流言蜚语，那她的真面目又能好到哪去？ 当初愿意帮她，当初愿意发表声明说她是他女朋友，也只不过是…… “我怎么可能爱你？” 男人掐着她的脸颊，虎口抵着她的下巴，目光注视着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报复性极强的一个吻而面色不再平淡的女人。 像是对她说，更像是对他自己说。 “不爱我又想占有我，江启明，你跟其他人一样差劲。” 是。 不用他反问，她也知道。 她这种人当然不配被任何人真心爱上。 简松江的那番话又何尝没有混杂着几句她的真面目，或者是她确实混乱的过去。 她都可以接受没有爱的生理关系，可为什么男人一个又一个想着要占有她的全部。 在江启明微微颤动的瞳孔中，她看到了一丝惊讶的情绪。 以他养尊处优的身份和经历，他应该从没有被人骂过“差劲”这两个字，这个时候感到不可置信，也是情理之中。 她能理解，但她并不在乎。 李棠费了点劲将江启明摁在她脑袋旁边的手拿开，然后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穿好了衣服，就好像完全无视了身边的男人一样。 第三十三章 感慨 “今晚我不想做了，江总，你找别的女人解决吧。”李棠穿好衣服，站起来的时候，看到坐在沙发另一侧的男人沉默地点了一支烟。 “滚出去。” 薄薄的烟雾一下子模糊了男人的脸，但男人阴沉的声音还是清晰到不能再清晰。 李棠稍稍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最开始看到简松江死在面前的时候，她还担心情绪上头的江启明会对她做些什么，最坏的情况很有可能也把自己一枪崩掉，但从结果来看，除了刚刚那个有些粗暴的吻之外，江启明什么都没做。 现在她几乎能确定，江启明对她确实有好感。 所以她笃定江启明不会杀了她。 整理好衣服的李棠推开了别墅的大门，而门外依然跟刚刚来时一样站满了沉默是金的黑衣人。 他们不会跟她交谈，她有这个直觉，当然，她也没有傻到要去做正主坐在里面闹情绪，而她明目张胆地跟他的下属交流的行为。 景亿居很大，今晚的风也有点不近人情。 只是她不知道也看不见黑衣人脸上的表情，否则她一定会为他们脸上的惊愕感到好奇。 她不知道的是，在江启明心情不好的时候，她还是第一个毫发无伤从景亿居走出来的人。 打了个车到熟悉的街道边之后，李棠站在暖黄色的路灯下给羊初打了个电话。 “地址发给你了，来接我。” “姑奶奶你是不是穿少了？声音都在发颤。” “嘟嘟——” 她本来是想打给纪小婷的。 可指尖划过屏幕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今天在公司茶水间发生的事，便让她瞬间打消了联系纪小婷的想法。 其实她心里一直都跟明镜一样，纪小婷跟她并不是那么亲密的闺蜜关系，但也绝对能说得上是朋友，只是…… 平心而论，她并不觉得对不起纪小婷。 有些关系，既然对方选择了冷处理，那么她自然也不会苦苦哀求说离不开对方。 比起不可避免的难过，李棠此刻心中更多的是感慨。 夏尤和纪小婷因为江启明让人送过来的一些礼物就能大做文章，咄咄逼人到裴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在别人眼中那么羡慕的这件事，对于江启明来说，只不过是挥挥手一样的消遣。 羊初开的那家club，江启明严令禁止她进入，尽管对她来说这算不上什么限制，但她总不能让羊初夹在中间为难。 这座城市这么大，也不只有羊初开的这一家club可以让她去。 “姑奶奶你这是干嘛？”不多时，羊初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她并没有那么熟悉的面孔，“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是说了让你呆在店里吗？” 是裴川年，走近的时候她就认出来了。 “你不让我跟着你来找姐姐，我自己过来都不可以吗？” “你……算了，姑奶奶你先把这个穿上，别感冒了。” 李棠给他打那通电话的时候，他还在调酒，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到，而是正好在前台喝酒的裴川年看到了之后将手机递给他的。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看到了手机上面的备注。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跟着他过来的…… 算了，到时候再用工作威胁这小子不准将他对李棠有其他想法的事说出去就行。 第三十四章 公社 在暖黄色的路灯之下，李棠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裴川年白白净净的脸。 这确实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姐姐，我给你带了热奶茶。”说着，裴川年将手中带着盖子的奶茶递到了李棠的手中。 奶茶杯散发着热气，让李棠微凉的指尖稍微温暖了一些。 “谢谢。” “这小子……”羊初在旁边压低了声音喃喃了一句，像是担心被二人听见似的没了后文。 接到李棠电话的时候，他只通过女人稍稍有些发颤的声音感觉到她应该是穿少了觉得冷，只想起来要给她带件外套避免感冒，却没有想到要给她买杯热奶茶。 论怎么讨好别人，果然还是裴川年这种陪酒生比他懂得多。 披上羊初带来的衣服之后，李棠确实感觉到身上不再那么冷。 只是眼下这个情况，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开口说些什么。 裴川年怎么会跟着羊初过来呢。 “姐姐，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公社，今晚要去那里玩吗？” 在李棠还在犹豫要说些什么打破沉默的时候，裴川年先开口发出了邀请。 “氧气公社？”最近她知道的新开的公社，应该就只有这一家。 “对呀，那家公社刚开业，女社员半价。”像是惊讶于她为什么能这么顺利地接上话一样，裴川年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同时依然在盛情地邀请着她过去。 “也不是不可以。” 这家公社开店第一天的时候她就想着要去了，那里的装修风格很赛博朋克，消费水平也并不高，定位大概是年轻人交朋友娱乐，今晚去一次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姑奶奶，这么晚了，要不还是回家吧？”沉默了一会的羊初突然开口表达了反对意见。 裴川年提出的这个建议，分明就是针对他。 他今天晚上得看着自己经营的那家club，根本没有大把的空闲的时间放下自己的店不管去别人的店里疯玩，裴川年提出要去氧气公社，分明就是不打算让他一起跟着过来。 让李棠跟着一个只会傍金主的小小陪酒生去一家新开的公社玩一整夜，他怎么可能愿意。 “刚好我也想去那边看看，你要一起来吗？”李棠用另一种方式拒绝了羊初的提议。 “羊老板今晚应该很忙吧？如果姐姐不方便的话……”裴川年站在李棠的身边望着提议被拒绝后脸色明显变得不自然的羊初，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亚于那些充满心机的女人。 对上裴川年此刻的视线，羊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眼神中挑衅的意味。 他甚至能看懂他在无声地表达些什么。 “你来的话，我就告诉她你喜欢他。” 就像是要印证羊初此刻心中想的事一样，裴川年给他做了一个简单易懂的口型。 “我不去，你们去玩吧。” 他没有办法。 他不想让李棠知道他对她抱有的早就不是朋友之间的感情。 再者，李棠对他的态度太过明显，让他无数次明显地意识到他对她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朋友，他当然不想在明知道凄惨结果的情况下还要做出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的举动。 更何况…… 江启明，那个对外宣称她是他女朋友的人，前几天才来店里找过他的麻烦。 他就算有那个想法，也不敢真的去跟那种危险的男人抢一个女人。 这次是她打电话叫他来的，应该……没什么事吧。 他只不过是尽朋友之间的情分，给她送件衣服而已。 她甚至都不会放在心上吧。 第三十五章 没必要 天云仓库。 随着一声声枪响，几个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应声落地。 “对自己曾经的兄弟都那么残忍，哥，你真是……”黑泽曼站在江启明的旁边看戏似的说道，尽管刚刚开枪的人是他。 “我说过让你处理他们，拖到现在也无济于事。”坐在位置上的江启明语气平淡地说道。 类似眼前这样血腥的一幕，他早就见过太多次，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反应。 这些人是他在组织里面亲自抓出来的叛徒，按照规矩早就应该被管理这一方面的黑泽曼处理掉，但黑泽曼迟迟没有行动，恰逢他今晚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干脆他亲自出面。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人物，还没有严重到要他亲自拿枪的程度，执行人依然是黑泽曼。 通过刚刚简单的沟通和了解，他大概知道了是这些叛徒跟周叔打了感情牌，拒不承认自己露出的马脚和破绽，而周叔又是一个极其注重感情和兄弟情义的人，能拖延几天是几天，黑泽曼这边也不好直接跟周叔翻脸，只能暂时按着江启明的意思将这几个叛徒扣押在天云仓库。 但是背叛这一点对他来说，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周叔还想拦着，他该做的事一定会继续做下去。 “哥，给你送过去的那些设备好用吗？” 站在他旁边叫着亲密称呼的人并不是他真正血缘意义上的弟弟，只不过黑泽曼本人是按照加入组织的时间来改变对人的称呼，而黑泽曼跟他关系交好，这种程度平常用用自然没问题。 “……你说呢。”江启明若有所思了一会才说到。 黑泽曼给他弄过来的那套设备，在他监控之前李棠和羊初一起去的那家咖啡店的时候，他曾用过一次。 “话说，哥，那女人真的拒绝你了？”黑泽曼朝下面沉默不语的黑衣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那几个咽了气的人拖下去，这才开口跟江启明提起了别的话题，“您还什么都没做就让她离开了景亿居？” 在他印象里的江启明可不会做这种事。 让他感到奇怪的同时，他也在好奇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在老大面前还这么镇定，甚至可以说是……让老大吃瘪。 不过按照老大的性子，一时半会也不会让他认识这个女人。 “……哼。”面对黑泽曼的话，江启明只是心情不佳地皱了皱眉，习惯性地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何尝不知道黑泽曼此刻话里的意思。 他只不过是不想回答，或者是不想让自己现在就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您要是不想听关于她的话，我就不说了，不过，哥，你也知道感情是干这一行的大忌，您……” “这些事我当然比你先考虑到。”刚刚还秉承着沉默是金的江启明这一回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听起来沉闷而阴郁。 不过，这些事情还没必要考虑。 因为他现在确认他对她的感觉不是喜欢，也不可能是喜欢。 既然他不喜欢她，又何必去考虑这么多外界因素。 多说无益。 第三十六章 还钱 深夜，氧气公社。 李棠看了一眼身边醉得不省人事的裴川年，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准备去拿自己的手机给羊初打个电话。 她并没有那么了解裴川年，而她的身边她所知道的，最了解裴川年的人只有还在club里忙碌的羊初，裴川年现在醉得都快失去意识了，她也只能打电话要羊初帮帮忙，起码联系一下他的朋友或者是家人带他回去。 刚准备拨通羊初电话的时候，李棠冷不丁看见了裴川年之前脱在座位上的那件外套口袋处亮着微光，公社的环境很糟杂，她一时半会没办法分辨出来这是不是手机铃声，干脆将他的外套拿了过来。 确认是未接来电之后，李棠这才将他的手机拿了出来，亮着微光的屏幕上面显示着清晰的备注。 备注是姐姐，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的弟弟，应该也是担心他的情况。 没多想，李棠便接通了这个电话。 “喂？” 但公社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嘈杂，音浪太强，让李棠根本听不清对面在说些什么，只知道电话已经接通了。 “小妞，陪老子喝一杯？” “喂，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啊？装什么高冷呢？” 有几个穿得看起来还算斯文的男的举着酒杯朝着她走过来，恰好看见她身边醉到睡过去的男人之后，才嚣张地接近了她。 “我是裴川年的朋友，他在氧气公社喝醉了，麻烦你来一下带走他。” 也不顾对面到底能不能在这么强的音浪下听清她说了些什么，李棠说完之后便将电话挂断，以最快的速度拿过了她刚刚放在玻璃桌上的空酒杯。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个男的想趁着她在打电话的时候往她被子里倒一些不明液体，情况并不是很明确，她只能先把电话挂断。 眼前的三个男人明显来者不善。 “这小子是你男朋友啊？还想着先给他送走保护他呢？”看起来为首的那个男的抽了根烟走到她的面前，举着烟指了指面色红润的裴川年，“算了，老子可不管你们这些，老子知道你是跟他一起来的，这小子欠了我们很多钱，你得替他还。” 为首的男人说完之后，另外两个男的一左一右围住了她，大有要逼迫她的意思。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劝你识趣点，娘们家家的可不要跟我们三个壮汉斗。” “他欠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此刻的李棠只觉得眼前嚣张跋扈的男人有些莫名其妙，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度。 “你跟他一起来的，你肯定是他朋友吧？把钱还了，不然别怪我们对你一女人做些什么。”为首的男人目光从她脖子上的项链移到了她身上那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衣服上，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看来他们咬定自己是有钱人，赌自己拿得出钱来，才决定直接让自己替裴川年还钱。 “我没钱，放过我吧。”李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语气轻佻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身上穿得都是名牌，当哥们几个是些不识货的土鳖呢？还是说你是个假名媛，穿得都是不值钱的高仿？” “想知道的话，就自己来抢。” “这娘们……你玩你老子呢！” “砰！” 木制品打在肉体上发出了闷响，尽管声音不大，但在场的几个人都能听到。 “下次记住了，”李棠的视线没有一刻放在直挺挺在自己面前抽搐着倒下的为首的那个男人身上，而是望着旁边那两个急着去扶他的男人，“有钱人出门，都会带保镖。” 第三十七章 联手 “小姐，让您受惊了。”从暗处走出来的那名保镖将手中的棒球棍握在手中，语气中略带几分关心地说道。 “受惊的是他们呢。”比起保镖所展现出来的担心，李棠反而更加淡定。 这三个人胆子很大，也有一定识人的能力，但头脑还是太简单了，都能很明确地分辨出谁身上有点小钱，居然还不知道有钱人出门会随身携带保镖这件事。 又或者说，这三个人…… 不。 事情好像不对。 这件事说到底是裴川年自己欠的钱，跟他身边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有什么区别？就算债主要把裴川年告到法庭上，这笔钱都轮不到他的朋友——甚至可以这么说，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不上是朋友——跟他同行的人来还。 能解释得通这一点的，只有两个说法。 一是这群人真的胆大包天，选择铤而走险去做刚刚那类似于抢劫的事，但是要别人去偿还莫名其妙的、跟自己几乎完全没有一分钱关系的债这种事，很显然不符合常理，一般人也都不会同意就这么白白赔上二两钱。 说法一里有太多的巧合和偶然性，因此成立的可能性太小。 第二种说法，就是裴川年只是个诱饵，让他主动去认识和结交看起来好欺负的有钱人，然后带到这三个人指定的地方，借口欠债还钱上演情景剧，事成之后再按一定比例分赃。 突然间，李棠想到了之前在咖啡店里羊初对她说的那几句话。 羊初当时说了一句“他倒是很会分辨有钱的主”，看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实际上是在说裴川年已经眼光敏锐地找到了很多有钱的家伙…… 李棠下意思地看了一眼晕乎乎地躺在沙发上的裴川年，恰好看到他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偷偷看着现在发生了什么。 头脑里的思绪越来越强烈，让李棠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警惕。 哪有这么巧的事。 越是去思考，她越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酒。”李棠微微俯身贴近裴川年的耳朵说道。 如果他真的可以在这么嘈杂和热闹的环境里醉到睡过去，那么就算此刻她贴在他耳边说些什么，他应该也不会听到，也不会有任何反应才对。 这个距离很近，近到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她都能将裴川年脸上微微的肌肉颤动看得清清楚楚。 她能明显地看到他在自己眼前眼皮抽动了一下。 “你动了。” 此刻，李棠心中的想法尘埃落定。 裴川年是装的，他根本就没醉，不，不对，他可能是微醺了，但他绝对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昏睡过去。 也就是说，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但他没有任何反应。 而他之所以露出破绽，之所以眯眼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纯粹是因为他们四人帮联手用这种方式催到了债，屡试不爽，而今天的目标，似乎出了一点小状况，才会让他好奇。 他和那三个人是一伙的。 “我给你三秒钟，你现在坐起来把事情跟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不然棒球棍就会落在你身上。” “还想装睡？” “李佐光，打，直到他清醒为止。” 第三十八章 苦衷 暗中跟着她来的人可不仅仅只有一名保镖，那位有意被李仁道培养成家中附庸的李佐光也暗自以保护的名义跟着她。 在棒球棍快要挥舞到裴川年身上的瞬间，他一个翻身滚下了沙发，砰的一声摔在了黑色地砖上。 “愿意醒过来了？” 她当然能理解裴川年被她发现是清醒时的心理反应，以及他此刻做出的选择。 被她发现之后，裴川年还心存侥幸，想着她会放过他，不会真的下狠手对他做些什么，直到他真的听到有人挥舞着棒球棍划破空气时呼啸的声音，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他玩大了。 事已至此，其实李棠也不需要裴川年才亲口承认些什么，只不过在她看来，当事人的一个态度也很重要。 “既然醒了，就老老实实把事情原委说出来吧。”李棠居高临下地看着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坐好的裴川年，看到他脸上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被戳穿后的难堪泛起的潮红，并没有产生任何心软的想法。 “姐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也是有苦衷……”裴川年的目光先是对上了李棠的眼睛，察觉到她眼神中的冷漠之后，视线又转移到站在她身后那名拿着棒球棍的男人，咽了口口水之后才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继续说。” 她当然不会因为他人随口一句“有苦衷”而随便动摇，毕竟裴川年跟那三个人合伙要骗她钱的行为已经铁证如山。 “你这女的……老老实实把钱交出……” “让你说话了吗？”李棠轻飘飘地看了一旁早已被控制住的三人组，用眼神示意着压制住他们的那名保镖。 下一秒，重物便精准无误地落下。 “咳咳……” “打人啦！有没有王法啊？你们这里的工作人员不管管吗？” “救命啊！我和我的兄弟要被这个娘们打死了，来人帮帮我们啊！” 另外两人就像是用眼神商量好了一样开始放声尖叫，声音尖锐，语气凄惨得就好像真的被残忍对待了一样。 李棠很快反应过来。 这两人是想通过制造动静来吸引公社里其他人的注意，进而干扰、阻止这里发生的事，最后趁乱离开。 “光光，把公社的老板叫过来，监控投到电子屏上。”李棠对眼前两人的做法感到了无奈，招了招手让李佐光先去找老板调取证据，“哦对了，顺便联系一下老头，让他封锁一下这边的消息。” 既然他们想把事情闹大，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那她也不介意去麻烦一下这里的老板。 只不过她才从上一次的舆论风暴中脱身出来，还是得控制一下事情发展的方向。 “东西给我。”在李佐光准备按照她的话走之前，李棠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稳稳当当地放在了裴川年稍稍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来，你继续说。” “声音大点，让你兄弟吸引过来的人都听到。” “只要你说真话，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保全你一个人，还是跟他们三个一起跟我赌，你不傻吧？” 第三十九章 硬茬 这只不过是审问中最常见的方法。 看着裴川年陷入思考的样子，李棠只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无趣。 这种程度的事，还犯不上让她大费心思，毕竟是证据确凿的事情，没必要多费口舌。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自从上一次的舆论风波之后，她还是从中吸取了教训，事态可能要扩大的第一时间联系了李仁道，让老头去把这一边的消息封锁，至少不能变成新闻又传播到整个互联网上。 李棠看着裴川年的嘴角抽了抽，看来他是做出决定了。 “事情是这样的，确实是我跟他们三个想要骗您的钱，他们让我去当诱饵，把人带到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地方之后，我假意醉酒昏迷不醒之后，他们就会装成追债者找我们选定的目标要钱。” 裴川年说出口的话很简洁也很明了，几乎和李棠心中所推断的事情全貌没有偏差。 “我不是你们的第一个目标，对吧？” “是……在此之前已经有……” “裴川年！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一道女生打断了裴川年还没有说完的话，紧接着就是一道看起来还算比较瘦弱的身体贴在了坐在地上的裴川年身边。 “小姐，要……”站在李棠旁边的男人低着头问道，大有做好准备的样子。 “不用，是我认识的人。”在认出来者之后，李棠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让他们先不要做些什么。 差点忘了这一回事了。 原来裴川年的姐姐，是裴璐啊。 有些时候，她不得不感慨一下，这个世界真小，小到从来不会让她觉得自己身边两个姓氏一样的人有血缘关系。 李棠看着想将坐在地上的裴川年扶起来的裴璐，并没有做声。 或许是裴川年自己不愿意站起来，又或许是他突然良心醒悟，觉得自己做的事确实不对，他一把推开了想要让他站起来的裴璐。 就像是莫名其妙的闹剧一样，李棠并不想多说什么，毕竟裴川年说的话，在场的各位都听到了，也没必要再去解释什么。 “姐，老板已经答应把监控投到电子屏幕上了。”很快，和老板交涉完毕的李佐光回到了李棠的身后，俯身对她说道。 “跟老头那边说了吗？” 公社老板会同意调监控并且投放到大电子屏上这件事几乎是不会出差的，所以李棠也没有很大的反应。 “已经跟老爷说过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能不生乱子就不要生乱子。” “知道了。” 就知道老头会说这句话，李棠根本没当回事。 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至于现在才赶到现场有些不知所措的裴璐，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把这三个人交给老板吧，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说完这句话之后，李棠终于站了起来，不再是之前那样悠然自得地坐着，“散了吧，没什么好围观的。” “小姐，那这个人，您就这样放过他吗？” “他应该庆幸他有一个好姐姐吧，这次就算了。”李棠望了一眼像是要哭出来的裴川年，又看了一眼脸色担忧的裴璐，最终还是朝着她走了过去，蹲下来望着她补了一句，“记得让你弟弟把骗来的钱物归原主。” 只是一句善意的提醒而已。 毕竟她还是他们四人小团伙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遇到的硬茬。 第四十章 情报网络 被裴川年他们四个人这么折腾了一番之后，李棠也没有继续在这里玩下去的心思，干脆直接回到了家中。 偌大的别墅并没有亮着光，想来应该是李仁道今晚并没有回家，或许是留在了公司，或许是在忙着些别的什么，不过这些都不属于她能多嘴过问几句的事就对了。 洗漱完毕之后，李棠纵身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深吸一口气之后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今天有点累。 夏尤和纪小婷的事，江启明的事，裴川年和裴璐的事，所有事情都选择接连发生在同一天的时候，多多少少会让一个人感觉到心神俱疲。 夏尤的事，还得慢慢来，毕竟她身后还有公司的另一股势力给她撑腰，不过这件事应该跟老头提一嘴，能让夏尤对她的秘书都这么嚣张，那么她背后的拿股势力一定已经强大到一定程度。 纪小婷的话……算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脆弱，更何况是涉及利益的事。 不过，她和纪小婷的关系，似乎是从江启明出现在她的身边之后才开始慢慢淡下来的，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她现在想的这一点是真的，但一个女人的第六感，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江启明的事，说实话，对她来说，这算是最棘手的一件事了。 今天她算是被江启明直接从景亿居赶出来了吧，不过应该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在情欲上头的时候，是她先说了拒绝的话，之后江启明才不知道在什么情绪的主导之下说出让她滚出景亿居的话，虽然这种话，很符合他的人设…… 李棠又想起了那个时候江启明透露出来的占有欲。 这只不过是男人的劣根性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确实不够了解他，也不能就这么简单地先入为主给他的脾气性格以及为人处世方面下定义。 想到这一点，李棠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将书桌上的台灯打开，抽开椅子坐到了电脑前。 她点开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然后通过在电脑上一系列复杂而繁琐的操作之后，她的屏幕上最终出现了标着“江启明”三个大字的资料。 但就算李家的情报网再神通广大，能在情报网里搜集到的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也少之又少。 其实这件事一直让李棠很在意。 李家掌握着人脉资源极其丰富的情报网，对于稍微有一点知名度的人物都有详细的记录，虽说江启明应该是刻意在隐藏自己的名气，但李家的情报网络不应该对他毫无察觉毫无反应才对。 或者说……是有人删除了这层情报网络里关于江启明的个人资料？ 不，这样想的话更奇怪了，因为拥有李家情报网络操作权限的人只有老头，可老头有什么动机或者是什么理由在这层情报网络里将他的资料删掉？ 可是…… 李棠看着电脑屏幕上出现的关于江启明的资料，心中的疑惑越发大。 电脑屏幕上，分明出现了跟江启明有关的部分信息，虽然这些几乎都是稍微花点时间找人一打听就能知道的并没有什么价值的信息，但这至少能证明这个个体确实在这份情报网络里面。 这样就更奇怪了。 可老头不是才跟江启明认识吗？ 第四十一章 资本 后半夜，羊初的club里，纪小婷还没有选择离开。 她今天喝得不多，又或者是今天她并不想醉过去，总之她现在还很清醒。 羊初的这家club是24小时营业，她也知道羊初今天一整天都会守在这家店里，于是在身边的玩伴都喝醉趴在桌上休息的时候，纪小婷举着半杯鸡尾酒朝着坐在柜台处的羊初走过去。 鸡尾酒的度数并不高，所以她可以再多喝一点。 “羊老板，你觉得我漂亮吗？”纪小婷想跟羊初碰杯，下一秒却看到羊初面前的杯子是空的，也只好有些无奈地收回了手。 “纪小婷，你喝醉了，要我打电话给李棠吗？”或许是她的这个问题有些直白，或许是这个问题显得有点傻，羊初直接拒接了回答她，而是怀疑这么晚了，站在他面前穿着黑色抹胸裙的女人是不是喝醉了。 他知道纪小婷和李棠的关系还不错，平常她们两个谁单独来这里喝醉了都是他打电话给另一方让另一方带走的。 他以为这一次也差不多。 但是他明显能看到，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纪小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丝不自然的表情。 “我没喝醉，羊老板，我很清醒。”纪小婷坐在了和羊初隔着吧台的高脚凳上，然后把酒杯放在了上面，盯着羊初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你很漂亮。”心情似乎也不佳的羊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不想敷衍任何一个人，更何况他感觉纪小婷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在他这里的答案。 “那她呢？”纪小婷一边含糊地说着，一边将视线从羊初的脸上移开，不知道看向了club里的哪个地方。 “谁？”突如其来的第三人称，一下子让羊初摸不着头脑。 “李棠，我跟她比呢？”似乎是说出来的这句话需要一定的勇气和心理建设，纪小婷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问道。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结果。 其实静下来心来想，她也不是不能承认这一点。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没必要一直抓这个点跟其他人比，尤其是跟她的好朋友——应该还算吧。 希望还算。 但今天夏尤在公司茶水间说的那几句话，确实也让她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对于她们这种普通人来说——甚至真正的普通人只有她，而夏尤背后好歹还有人撑腰——李棠这种人的存在是多么优越和高高在上啊。 富有的家世，几乎与生俱来的气质，这一切都是她的资本。 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而有些人不管怎么努力，最终也只不过是朝着罗马迈进了一小步而已。 时间越流逝，她越不清楚该用什么样的心态跟李棠相处，尽管李棠从没有表现出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也从来没有在相处过程中让她感觉到一丝丝不适。 她的这些不适应和不舒服，甚至都只不过来自于一个外人几句话的离间。 她也知道这样不应该。 她当然知道。 但人心的感受，又怎么能是那么容易被理智控制住的。 “你们都好看。”从别人的口中再一次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羊初一时间的心情也没办法再镇定下去，“但她更胜一筹。” 他望着纪小婷的眼神格外坚定，就像是在证明他自己没说违心的话。 第四十二章 作为朋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纪小婷似乎也知道羊初这个时候不会骗她，也不会迎合她来说话，听到答案之后反而倒像是松了一口气。 “不早了，你也应该回去了。”羊初确实也不知道纪小婷突然坐过来没头没脑地问这些干什么，也只好说一些场面话。 “羊老板，我记得你跟她的关系也不错吧？”纪小婷突然换了个问题又问道，只不过这两次的问题都没哟脱离那个中心人物。 提起那个女人，明明是同一个人，两个人心中的想法却完全不一样。 此刻的李棠，应该还在氧气公社，跟裴川年玩得正开心吧。 不知道纪小婷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又或许是他自己心中有鬼，总之，羊初没有接纪小婷刚刚说的这句话。 见羊初对自己的话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纪小婷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而是继续说道：“你知道她有多有钱吗？你能想象到她家里拥有多少财富吗？” 这个问题好像又被扯到了很远的地方，但纪小婷并没有太在乎这一点。 她只是真的想问问，同为李棠的朋友，羊初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跟她相处的。 这并不是说李棠人不好，也不是说李棠不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只是……她确实会嫉妒，也确实会心里不舒服，夏尤的那番话也确实让她感到心中五味杂陈。 深夜的时候，白天或许还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在夜晚一个人的时候都会被无限地放大，更何况是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更何况可以借口说是酒精催化下的原因，白天的时候自己就不用承担晚上矫情时说错话的后果。 纪小婷见羊初不说话也不看着她，干脆也不想去等他的回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她将江启明的人送过来的礼物像打发什么一样送给我跟夏尤，哦对，你不认识夏尤，那就不说她好了。总之……” “那些礼物但凡是个女人见了都会很开心的，明明是那么昂贵那么精美的东西，我想要都只能在网上看它的图片，结果她就一句话，直接将那些她甚至都没兴趣去拆开的东西送给我跟夏尤，你说是不是很讽刺？” “阶级之间的差距真的好大，大到有时候我真的不想跟她做朋友。” 或许是成年人的世界，大家都要面子，她很难去承认自己这是在面临阶级差距的时候所产生的再正常不过的自卑，但她心里却明镜似的清楚得很，这分明就是最原始的自卑。 羊初也不傻，应该也听出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类似于这种的想法，作为李棠的……朋友，他又怎么没有过呢。 感受到差距的每一次，都是在过于骨感地提醒他，他根本不配将自己的感情呈现在她的面前。 就像纪小婷刚刚才说的话一样。 江启明那种出手阔绰的人，一句话就可以让他的店倒闭，他反抗都是徒劳，给她送的东西一定是奢侈品中的精品，可她甚至可以做到连外包装都不拆开就送给朋友，那么他又该怎么做，怎么去竞争呢。 如果只是朋友的话，或许这段关系更坚固，也更持久。 “不要自己看不起自己，你也知道她对她的朋友根本就没有这种想法。” 不单单是对纪小婷说，也是对他自己说。 第四十三章 小夜灯 用李家的情报网络对江启明进行个人信息的调查无果之后，李棠只觉得心中疲惫，草草地重新回忆了一遍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后便睡下。 准时醒来的时候，李棠能看到自己的床头亮着一盏小小的夜灯。 自从她长大之后，管家就不会随意进出她的房间了，而且昨天管家也看到自己进房间关灯，没必要再进来。 李棠好奇地将那盏星星造型的小夜灯拿起来，一眼就看到了木质底座上熟悉的签名。 那是老头的名字。 想来应该是老头深夜回到家中来她房间看了一眼，顺手送了盏小灯给她吧。 不得不说老头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至少这盏小夜灯的做工很精致，至于具体效果怎么样，还是得等到晚上才知道。 对于李仁道为什么要在半夜进她房间还留下一盏小夜灯这件事，李棠并没有多想。 她昨晚有些太累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将亮着微光的电脑关闭，也就根本不知道李仁道是凌晨在情报网络后台看到她在查江启明个人资料的操作之后才回到家中看她，顺便帮她关了电脑。 只不过这一盏小夜灯，确实是他托人手工做好的小礼物。 偶尔给自己女儿准备一些小礼物，他认为这是他枯燥无味生活中的调味剂。 她睡得太晚了，熬夜不利于身体健康，对她的视力也不好。 他养出来的漂亮小公主，怎么可以戴上一副厚厚的眼镜呢。 收拾完毕的李棠下了楼，顺手拿走了管家做好摆在盘子里的培根三明治和热牛奶，在换鞋子的时候突然听到管家的声音。 “小姐，老爷安排了您今天中午和江总共进午餐，我就不给您送过去了。” “我知道，今天十点跟他有个会要开，第一次会开完了肯定是要一起吃饭的。”对于管家的话李棠并不惊讶，而是很自然地接上了他的话。 今天的行程裴璐在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就通过社交软件发给了她，她打开手机的时候就看到了。 裴璐还能正常跟她进行工作上面的事，那就证明在氧气公社的那件事她自己消化得差不多了。 她毕竟是上级，这种事情当然不能主动去找自己的下属。 下午的行程不算太满，裴璐应该会找个时间跟自己将这件事说明一下。 流程还是要走的，这是必要的事。 坐上司机的车之后，李棠趁着短暂的时间刷了一下手机，意料之中地没有看到任何关于昨天在氧气公社发生的那件事的报道。 老头果然厉害呢。 经过上一次，她有经验了，绝对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舆论风波之中。 只不过今天她刷新闻，为的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关于简松江失踪的新闻报道。 按理说简松江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无缘无故就消失了一整晚，他的家人应该也会很着急，不出意外应该寻求警方帮助了才对。 但是今天的新闻都平平无奇，就好像座谈平静得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江启明做的事，干干净净才正常。 可是简松江和江启明似乎没结下梁子吧？ 但不知怎么的，或许是早晨的思维过于活跃，李棠突然想到了昨晚江启明在她耳边叫的那句暧昧的称呼，一下子就让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第四十四章 为难她 “江总，这边请。”裴璐在一楼大厅门口迎接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但目光只留在了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上。 为首的男人几乎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而是径直走到了电梯的面前。 见对方并不想跟自己交谈之后，裴璐也很识趣地没有再说些什么，带着江启明和他的一行人来到了顶楼的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打开之后，在江启明的眼中最先看到的是那个女人的脸。 她今天虽然化了妆，但是他依然能隐隐约约看到她眼下的黑眼圈。 看来昨晚被他从景亿居赶走之后，她并没有睡一个好觉。 果然，她们女人都是这样的。 表面上说着不喜欢不想要，越是抗拒，实际上越是内心深处地渴望。 说着不想被任何人占有，实际上被赶出去之后，不还是跟丢了魂一样。 真不知道今天跟她谈合作会不会顺心，看她那个没精神的样子…… 啧。 跟他可没关系。 是她自己要拒绝他的。 “人都到齐了的话，那就开始吧。” 江启明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坐了下来，将李棠脸上官方的、礼貌的、虽然看着甜美但是却让人感到疏离的笑容全部看在眼里。 这就是她工作时的样子吗。 笑得真假。 他突然想为难她。 “李总，没有水吗？” “璐璐，给江总再倒点水吧，他大老远过来，觉得口渴也是正常的呢。”方案说到一半被江启明打断的李棠依然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甚至还能帮着江启明圆场。 “李总，空调开得有点高了。”江启明稍稍往后靠了靠，没过多久又打断了她。 李棠冷不丁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江启明，看到他坐在位置上板着一张脸，肢体动作却悠闲地好像在等待着接下来她的反应似的。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江启明这是故意在为难她呢。 可她自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兔子。 “璐璐，把会议室的遥控器拿到江总面前吧。”李棠望着江启明那张冷漠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回以和刚刚同样的官方的笑，然后吩咐着站在旁边的裴璐。 她能察觉到裴璐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但裴璐还是照着她说的话做，将白色的遥控器放在了江启明面前的位置上。 “李总这是什么意思？”江启明瞥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遥控器，一时也不知道李棠此举是想做些什么。 “江总不是觉得空调的温度太高了吗？不瞒江总说，我和负责这个方案的成员在会议室里坐了半个小时都不觉得热，而江总觉得热，或许是江总身体抱恙，遥控器给江总自己调会比较合适。”李棠望了一眼摆在江启明面前方方正正的遥控器，脸上依然是那副淡淡的笑，语气正常到让人听不出来这是再明白不过的嘲讽。 “只不过江总，要是平常体感温度跟常人不一样的话，建议还是早点去医院看看。”话说到这里，李棠能感觉到到自己脸上的笑甚至有几分是发自内心的。 第四十五章 这个解释 李棠在江启明脸上依然保持着冷漠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他不经意之间的挑眉，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 “多谢李总关心。”江启明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然后沉着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么伶牙利嘴的一面，倒是比他想象得攻击性强很多。 如果此刻坐在她对面的人不是他，要按照李仁道说的话谈合作的人不是他，换做别人的话，那么她又会是什么态度？ 他突然感到好奇。 对于李棠说的那番话，他当然知道她不是关心他，他们两个，或者说整个会议室的人都能听出来。 不过这没什么。 让自己对外名义上的女朋友稍微压一头，在他这里并不算什么。 只要她控制得当，别玩过火。 江启明心中在想什么，李棠根本不知道。 今天逞口舌之风，也算是回应了一下昨晚他态度算是极其恶劣地对她说的那句话。 没多想，李棠避开了江启明投过来带着点不悦的眼神，就像当作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进行着自己的解说。 合作这件事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不能让其他的事情影响了这件事。 江启明不再刻意地做一些想让她为难的事之后，会议进行得很顺利，李棠甚至能偶尔在抬头的瞬间捕捉到江启明脸上略带赞扬的神色，只不过这一抹情绪消散得太快，让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那么，在这一点上，江总，你怎么看？” “就按照李总的意思做。” 又是同样的回答。 在方案中所提及到的每一个需要借助江启明的资源的地方，李棠都会稍稍停下了询问或者是征求一下江启明的意见，但他每一次的反应也都跟现在的说法一模一样，多多少少让李棠觉得他并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这件事上面。 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只会让她觉得他并没有真的想合作的意思。 又或者说，只是因为坐在他对面的人不是气场强大的老头，而是她区区一个女人家，他就可以空手而来，什么都不用想吗？ 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们是合作关系，又不是她单方面给他下达指令安排任务。 “江总，我们是合作，或许你也应该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在这种相反之下，李棠的语气稍稍变得没有那么柔和。 “我认可李总的能力，同时也相信你的看法是最优解。”视线在空中交汇的瞬间，江启明察觉到了李棠眼中透露出淡淡的不爽，但他依然保持着最开始的说法，大有要故意挑衅她的意思，“这个解释如何？” “江总，依我看，在敲定方案之前，或许我们应该先谈谈关于诚意这件事。”看到江启明的态度一样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李棠直接暂停了屏幕共享，目光直直地投向了他那张再平静不过的脸。 “你觉得怎么做才叫诚意，李总？”看着因为李棠暂停共享之后进入黑屏状态的电子屏幕，江启明也终于开始正视李棠此刻的情绪。 第四十六章 正常进行 “至少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只想着坐享其成。”李棠盯着江启明清晰变化并不明显的脸，明知道男人问的这句话是在让会议室内的所有人觉得她故意找茬，她还是选择把该说的话说完，“若江总只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我的下属，我大可给你安排一些只需要去执行而不用头脑思考的事。” 他以为她是他的下属在给他做汇报吗？他一句话都不说，是想看着这个会议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那这算什么？ 江启明分明就是想欺负她。 明明这一次会议的流程她已经抽了时间跟老头对照过他们第一次会议，按理来说应该也能进行得跟上一次一样顺利才对，可是江启明从一开始故意而又幼稚地想要为难她，到现在原定会议时间都快结束却还是保持着沉默是金的态度，怎么能让她不去想他绝对是故意为之。 因为她不是老头，没有老头那样的气场，也没有老头那样的谈判能力，所以他就可以如此不上心，敷衍了事吗？ 他若是觉得他的能力高她一头，他想在谈判中占据上风，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在明面上跟她博弈，而不是用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对待这一次会议。 “……是我疏忽了，李总。”江启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动怒的李棠，神色依然是一样的平淡，而说出的话却跟他表现出来的冷漠完全不一样。 看不出来这女人是个实打实的工作狂，对公事这么上心。 无妨。 暂时先顺着她的意思来也可以。 那边的李棠抬眼看了一眼像是说出了什么奇怪的话的男人，深吸一口气之后，或许是不想去计较太多，最终才将屏幕共享继续打开。 她并不想在工作的时候和合作伙伴闹不愉快，更何况老头还算是比较看重这一次跟江启明的交涉。 正如江启明所想，她确实是个对工作很上心的女人，自然而然会对于工作中敷衍了事的行为感到不满。 不管怎么说，会议终于是能正常进行下去了，在之后的这个过程中，江启明也比之前认真了许多，提出了很多想法和建议，但并没有在最后会议结束的时候说要更多的利益划分。 这一点确实让李棠好奇，不过出于私心，她并没有主动提起这个点的打算。 由于之前的一些小插曲，会议的结束时间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时间一转眼已经到了十二点半。 “跟江总的合作还算愉快，时间也不早了，我请江总吃饭吧。” 虽然在会议进行的过程中有一点点节外生枝，但怎么说也达成了让双方都满意的结果，何况今天是江启明带人亲自来他们公司开会，她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李总是想请所有人，还是只有我？”江启明看了一眼已经装扮得落落大方的李棠，直接了当地问道。 “当然是所有人。”李棠收拾好东西，将黑色的菱格单肩包背上之后，靠近江启明之后才轻声地说道，“某些人，可不要自作多情。” 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而她的音量，也仅仅只能让江启明一个人听见。 第四十七章 街边小店 话虽然是这么说，最后真的跟着李棠和江启明出来的，居然没有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启明来开会之前就已经跟他带来的那一批人说好了，让他们有点眼力见别打扰他，总之跟江启明一起来的那群人一个个都选择了打车回公司吃食堂。 现在站在公司一楼大厅的只有江启明和李棠两个人。 “老头安排了地点吗？”既然没有其他人跟着他们同行，那么她说话也就可以自然一点，不用担心自己说的话被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又演变出多少个奇怪的版本。 说起来，今天早上管家跟她说老头给她和江启明安排了午饭的时候，她似乎忘记问一句老头安排的地点在哪。 “没有，不过按你的喜好来就行。”江启明低头望着比自己矮了许多的女人，心中一时间又想起了刚刚在会议上她微微动怒的样子。 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对这次合作敷衍了事。 之所以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想试探试探她而已。 毕竟这个合作，说到底还是李仁道负责的，跟她本人并没有特别大的关系，之所以这一次合作选择跟她直接交涉，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主动跟李仁道提出了这个要求而已。 条件也只不过是从中让利，顺便帮助李棠提高相关的工作能力，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值得花心思去考虑去纠结的事。 客观来说，在这一次会议里，女人的表现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来之前对她的预期，她有很强的办事能力和决策能力，之所以会议结束比预计时间晚了半个小时，也只不过是他故意做的那些事耽误了进程而已。 在划分利益的时候，女人据理力争，分毫不让的样子，倒也有几分李仁道所表现出来的奸商的样子。 奸商这个词，这当然是夸奖。 对她这种尖酸刻薄的坏女人来说当然是。 还以为她跟其他富家千金都一样，公主病而又自持清高，大多都是个花架子，在能力上却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没想到她还是个有事业心的女强人。 也难怪她可以在那种情况下保持镇定自若，甚至……今天一副毫不在意昨天被他从景亿居赶出来的事。 “江总，要去吃街边小店吗？”李棠想了没一会就提出了建议。 “嗯，走吧。” 男人的反应平平，似乎并不介意李棠会带他去那里解决午餐。 既然说了是街边小店，李棠自然不打算开车，对她来说，走几步路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江启明有没有这份闲情，或者是这个时间。 这么想着，李棠便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江启明，看到他脸色依然平淡如水，就好像只管跟在她身后，填饱肚子就行。 在寻找附近的饭店的过程中，李棠没有选择开口打破沉默，而江启明似乎也很配合她的举动。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但二人似乎都没有那么敏锐地察觉到，又或者说，心思各不相同，但都没人选择打破。 第四十八章 上升 李棠所不知道的是，江启明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里，隐去了一条足以称为爆炸性新闻的事。 通讯记录的最上面的备注是周叔，而江启明并没有给他发来的好几条消息回复。 一直到李棠在公司附近找到了一家黄焖鸡米饭，准备坐下来点单的时候，江启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坐在李棠对面的男人面不改色地想将电话挂断，可当他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接通。 江启明不动声色地看了对面拿着菜单的女人一眼，确认她没有在偷听或者是胡思乱世之后，戴上了蓝牙，走出了餐馆。 “江启明，天云仓库这边交战了，你还不过来，是想让这批货全部报废吗？” 耳机里传来周叔着急的声音，除了人声，他甚至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轰隆声。 天云仓库可是他手下很重要的一个据点，占地面积巨大，前几天才在这个地方进行了一次物品交易，甚至昨天晚上他还跟黑泽曼在那边处决了几个叛徒，今天那边居然就交战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硝烟，背后的原因往往比交火更严重。 “对方是谁？” 敢于选择跟他们交火的人可不多，这也说明每一次交火对于资源和人力都是巨大的损伤。 “童野，想劫上次那批货，可他这哪是要劫，他分明是想把那批货毁掉！你赶紧过来吧，谈判还是继续交火，都得等你到了再说，吴鹏已经去接你了。” “知道了。”听到周叔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之后，男人的脸色晦暗不明，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他。 他和周叔之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如果不是事态紧急，周叔一般不会打他这个号码，而一旦这个号码被拨通，那么他不论何时何地，都得选择接听。 这一次也是如此。 和李棠并肩站在她公司门口的时候，他瞥了一眼手机，就看到了屏幕上周叔发过来的消息，大概是说仓库那边有点争执，想着让他回来，事态也许不会上升。 他们这一行，在交易的时候起争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有上升到一定程度，自然还不到要他亲自出面的程度，何况周叔有代理权，也并非不能把控局势，至少一开始，他并不准备插手这件事。 实际上，哪怕是事情上升到了交战的地步，他也没多大的必要去插手，组织里的能力完全可以应对这些，只不过今天来的人是他们的老对头，给老朋友一个面子，他还是有这个必要去见见他。 何况童野他也消停一段时间了，要找他玩当然是情理之中。 下一秒，吴鹏便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餐馆的门口，在看到站在门口跌江启明之后，他并没有熄火。 或许是觉得这样不辞而别的行为不好，或许是他也想尝试一下黄焖鸡在街边小店里的味道，但江启明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坐进了车里。 对于李棠，他还有的是时间去解释。 何况…… 外界的光透过暗色的玻璃倒映在男人的脸上，一时间，他的情绪坠入冰窖。 就凭李棠，能指责他什么。 只不过是不跟她吃这顿饭而已。 第四十九章 面面俱到 李棠略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菜单上面的字，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原本还坐在对面的那么大一个人已经不见了。 和男人的不辞而别不同，此刻她在想的是，或许这些都不符合江启明的口味，但是他们——不了解他，先不说——至少她中午的时间很宝贵，再去找下一家餐厅又显得太复杂和麻烦，她当然不介意吃一些街边小店里做出来的午餐，只不过不知道对面的男人会是什么态度。 反正也只是公事公办，吃了就行，没必要还跟那个男人节外生枝。 而且，应该也没什么人不吃黄焖鸡米饭吧？ “江总，不介意的话……”李棠一边用着官方的语气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菜单放下，抬头的瞬间，却发现对面只有一张空空如也的椅子，原本应该坐在上面的男人就好像不翼而飞了一样。 怎么突然走了，也不跟她说一声吗。 李棠最先感到的是惊讶，在她的心里，有钱有权的江启明或许并不是一个知礼数的贵族大少爷，但至少也是一个稍微有些礼貌的人，应该是不会做出像现在这样不辞而别的行为的，只是…… 江启明一走，李棠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吃下去的打算。 她中午的时间向来很紧迫，上午的那个会比计划时间晚了半小时，中午又出来找餐厅花了些时间，现在她只想按照平常的作息回到公司去。 但耐不住时间到了，肚子有些饿，李棠还是去柜台找老板娘打包了一份黄焖鸡米饭，买了瓶水才离开。 今天中午的天气好得有些过分，太阳照在身上的时候，能感觉到身上暖融融的，走几步路，李棠便感觉自己身上有些出汗，不过好在餐馆离公司不算太远。 走进公司的时候，李棠顺手给江启明发了条信息，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他为什么不辞而别这件事，并没有过多地说些什么。 或许有些人会认为她这是在关心对方，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明镜似的，只有事情做得周全，做得面面俱到，往后想做些什么，例如分道扬镳的时候，自己才不会被束缚，不会留下把柄，让别人做文章。 这也是简松江这件事让她明白的道理，随着时间推移，这个认识也更加地深刻。 正准备息屏的时候，李棠看到了一位已经被她取消置顶的人发来的几条消息。 是纪小婷，不过不知道她找她是干嘛的…… 带着一丝好奇心，李棠点开了和纪小婷已经有几天不联系的聊天窗口，看到了纪小婷发来的一串消息，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模糊的视频。 “小棠，跟你说个事。” 她还能一如既往地称她为“小棠”，那就说明纪小婷还是不打算把她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有些不明不白地闹僵。 顺着纪小婷发消息的顺序，李棠继续往下浏览着她发过来的消息。 “童野回来了。” “你还记得他吧？他现在好像比以前厉害多了……” “这是我在网上看到的一段视频，我发给你，看这样子应该是他。” 看到熟悉的名字，李棠眉头一皱，只觉得事情越发开始变得不简单。 出国好几年的童野，怎么在前几天毫无征兆地回来了呢？ 看着视频里意气风发、气场和过去几乎完全不一样的男人，李棠心中升起的最多的却是好奇心。 第五十章 一部分 童野是李棠的大学同学，在大学时期他曾经热烈地追求过她，而那个时候的李棠追求者众多，但那个时期的童野学习成绩和专业能力优秀到从竞争者们之中脱颖而出，最终李棠答应了他的表白。 大多数恋爱的最开始，都是最甜蜜的，那个时候的他们也不例外，浪漫的表白和娇艳的红玫瑰都是最基本的，甜言蜜语和完全不会觉得厌烦的腻歪也是每天生活中的一部分，那个时候的李棠天真而浪漫，不置可否地相信着童野给过她他们最后一定会结婚在一起的承诺。 但这份轰轰烈烈的爱情好景不长，童野的家境并没有那么优越，和李棠相处的时间越久，他们之间来自阶级的差距就越明显，因为各种情绪而引起的争吵也就越多，两个人之间情感的裂隙就越大。 直到原本优秀的童野似乎也在巨大的家境差距面前变得没有那么耀眼，直到最后他在李棠的眼中彻底从光彩夺目变得黯淡无光。 直到最后他们的感情走到了终点，帷幕落下。 其实这段记忆对于李棠来说，已经很久远了，具体的那些事情已经在时间的磨损之下模糊不清，但分手后的那段时间她的内心有多难过和崩溃，只有她自己记得最清楚。 分手时人总会或许违心或许真心地说出一些特别伤人的话，即便是童野也不例外。 可纪小婷为什么要主动把他回国的事告诉她？他现在对于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她根本无需也没必要去知道和他有关的事情。 这段时间，她越来越看不懂纪小婷的做法，也越来越无法猜测曾经的好友在想些什么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就变成了这样。 她们之间好像有了隔阂。 “知道了。”李棠在对话框中敲下这简单的一行字，然后选择了发送。 与她无关的事，她不想浪费时间去参与。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李棠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将电脑开机，宽敞的桌面上，她的面前只剩一张白纸和一支笔。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时间的脚步不会因为个人的原因而停下向前，所以她能做的，只有忘记和释怀，让自己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这个项目租借实验室要花钱，这个月我手头有点紧，就没给你准备玫瑰花了。” “又去那种高档餐厅？小棠，要不我们去吃街边小店，体验一下不同的感觉吧？” 其实那个时候的她也不怎么吃街边小店。 “你的生日宴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一个课题要做。” “你的生日已经过了，你还找我要礼物干嘛？” “他们给你送的东西还不够？几千的表，项链，裙子，少我的能怎么样？” 生日尚且如此，更不用谈其他节日和纪念日。 “要分手是吧。” “我对你还不好？换做其他男人，谁受得了你每天每天无休止的腻歪，李棠，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我也是个人，我也会烦的好吗，你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的，所以你当然不知道我跟你谈恋爱、老是要哄着你有多累！” “算了吧，李棠，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值得被人爱的地方？” 这些话，其实很早很早之前她就模糊得差不多了。 只是这些话所带来的痛苦的回忆，却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那个时候的她还会因为童野冲动时说的话而伤心难过，甚至还会陷入自我否定的循环，以至于分手之后的她都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难过的海洋里。 但同样的事情，如果再一次发生在了现在的她身上，那么她只会不屑一顾。 她有什么值得被爱的地方吗。 答案还不够明显吗，那就是有钱，有权，加上她年轻漂亮，有资本做自己世界的公主。 这些普普通通的话，怎么可能对她的心理造成任何伤害？ 当然不可能。 那不就等于向那种人低头了吗。 黑色的笔尖在白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还有平静到跟平常并没有区别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她的办公室里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第五十一章 加料的水 天云仓库，晚上六点，战火平息。 好消息是那批货并没有被童野一行人抢走，坏消息是那批货已经遭到一定程度的损坏，而天云仓库外墙也出现了巨大的豁口。 “把你脸上的血擦擦吧。”周叔抽了张纸巾递给江启明，余光注意到男人手中还在冒烟的枪口。 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麻利地摘下了厚厚的黑色皮手套，沉默地接过周叔递来的纸巾，将脸上被他人溅到脸上的血擦干净，然后又带上了一副白色的手套。 “我们抓到了一个落单的。”周叔一边官方地说着，一边有些谨慎地看着江启明阴暗的脸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激战一个下午的结果，就是那批货被损坏，据点的外墙还跟遭到炮击一样破了个大口子，维修起来怎么说也要几天，虽然最后以童野方战败结束，但依然达到了童野方想要损坏这批货的目的。 那批货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丢失了这批货，这一单起码要亏出一个天文数字，最先与童野那边的人交战的黑泽曼等人也身负重伤，现在已经送去了医院，目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作为老大，江启明此刻心中一定是极度不爽的，如果他不稍稍注意一下江启明的情绪，也许等下让人将那个落单的家伙带上来的时候，他就会泄愤似的一枪崩了他的脑袋。 “带过来。”江启明将手套拉紧，贴合手部弧度之后，这才再一次将枪握了起来。 说实话，这一次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老对头比以前强了许多，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次小小的失败。 人员受伤当然是最常见的事，对于这一点，江启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但唯独那批货彻底失去价值，让他这段时间一直上心的一笔单子亏空这件事让他最为火大。 就算刚刚在童野撤离的时候他一枪打中他的肩膀，也不足以让他感到痛快。 吴鹏将那个落单的人带了过来，摁住他的肩膀，踩紧他的小腿，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注射器。”带着白色手套的男人不轻不重地说出了一个名词，下一秒，一支里面装着不明液体的注射器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我什么都不知道，随你怎么做。”跪在地上的男子脖子一横，一副要杀要剐都不会说一个字的架势，“我不会说话的。” “死人当然不会说。”江启明并没有去看他，而是慢条斯理地在他面前蹲下，掀开他的衣服领子，两根手指撑开他的皮肤，看了几秒钟之后才继续说，“你还有一次机会。” “别吓唬人了，江启明，你除了杀了我还能把我怎么样？我既然选择跟了童老大，我就不会……” 跪在地上的男人还在说些什么的时候，细长的针管已经扎进了他的皮肤里。 “把他带走，说出来的话加密传给我。” “江启明，你给他用了什么？” “一点加了料的水而已。” 江启明将空的注射器移交给下属，接着便站了起来，面不改色地看着男人突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一副想说些什么的样子，但遗憾的是，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将白色的手套摘下递给下属，环视着仓库内的一切，江启明眼神中的不爽也稍稍消散了些许。 第五十二章 操之过急 他还在国外的时候，就因为一些事情跟童野结下了不小的梁子，而那个时候的童野天不怕地不怕，偷抢之事干得不少，连他的生意都敢截胡，甚至还能在他们几次蹲点围堵的情况下逃脱。 因为童野的出现，他手头上少说也亏了几百万，尽管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致命的亏损，但在他头上做了抢生意这种事，他当然不可能放过他。 在之前最后一次交战的时候，童野中了他们的陷阱，原本可以一举抓住他，但因为糟糕的天气和不熟悉的环境状况，最终是让他留了一条命活了下来。 直到回国，江启明都再也没有查到关于童野的任何消息，但那一天的直觉告诉他，童野肯定没有死，他只不过玩失踪，用这段销声匿迹的时间来养精蓄锐而已。 “施工队的事交给我吧，你有事就先走？”周叔看到吴鹏将那人拖走离开之后，拍了拍江启明的肩膀试探性地说道。 话说回来，他是什么时候突然还有这么像医生的一面了？ 这倒是跟他印象中的江启明有一些出入。 还是说，他留了一手呢。 周叔心中冒起不小的疑惑，但碍于眼前的情况，暂时也只能将刚刚江启明的那番举动先放到脑后。 天云仓库的外墙受损很严重，何况这一次也让童野成功撤退，下一次交战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复外墙和加固很明显是迫在眉睫的事。 “周叔，望安战事……”江启明没有直接接上周叔的话，而是有些突兀地转移了一个话题。 “你查到了？”周叔直直地看着他，就好像他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抱有很大的期待一样。 实际上他完全可以将这件事用口述的方式告诉他，但江启明这个人不一定会完全相信他的一面之词，比起旁人说的话，他自然是更愿意相信亲自动手查找到的消息。 “没。”江启明简洁明了地回答了他。 看周叔那么明显的表情，他一下子就知道周叔是十分希望他查清楚这件事的，但是他的直觉又告诉他暂时先不要将这件事的真相。 他在犹豫。 他很少犹豫。 “你是查不到，还是想让我跟你说这件事？”大概也是多多少少懂他的意思，周叔也十分明了地问了一句，“我来跟你说也不是不行，但照你的性格一定不会信别人说的话，哪怕是我。” “……算了。”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周叔才听到一声若有若无地叹气声。 他再对上江启明的视线时，只看到男人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一时间让周叔也摸不清他到底想干嘛。 或许他有自己的想法吧。 不过客观来说，这件事确实不能急，毕竟江启明和李仁道的合作才刚刚开始，李仁道的女儿还是他自己明面上承认过的女朋友，要是操之过急的话，保不准会跟李仁道那边发生直接的冲突，而现在又多了童野这一个不确定因素…… 局势尚且还不清楚，也犯不着直接跟李仁道和童野这两股势力同时发生冲突。 更何况，现在江启明跟李仁道的合作利润巨大，暂时先养精蓄锐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有一点让周叔很在意。 为什么知道望安战事全貌的李仁道，还会选择直接跟江启明接触？这也太奇怪了，很难让他不去提醒江启明不要太信任李仁道，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蝮蛇一口吞掉。 第五十三章 入侵 人质吐露情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吴鹏将录音文件传送到江启明的账号上时，男人还在对着电脑屏幕敲着些什么。 电脑屏幕上显示，有人正在试图通过建立新的信息网络调取他的个人资料，但屡次被信息墙拦下，却还在不停地发起进攻，大概是有想要攻破墙的意思。 “……” 看着一会发着红光一会发着蓝光的电脑屏幕，江启明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将放在桌子上已经凉了的咖啡倒掉，顺便洗了个手。 一般人可没办法攻破这道墙，这不是他单纯自信，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不过对方似乎在失败了好几次之后都没有放弃，或者是换一个方式，这份精神倒是……值得嘉奖。 回到电脑前面的江启明开始着手反击，想办法破译对面那人的Ip地址。 录音文件，他倒是不着急听，说来也奇怪，他今天的精神状态出奇得好，不需要像犯困的时候要喝杯咖啡才能提神，粗略想来，大概是今天跟童野交战这一事让他感觉到了兴奋。 也许对面这正在攻击他网络的人，就是童野呢。 不过他们之间做互相的情报调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童野倒还是真没有用过这样明显的、甚至有些蹩脚的方式来调查他的信息。 何况，他们不是老朋友了吗。 反击的过程，并没有像江启明想得那样轻松，或者说，是对面那人也留了一手，故意引他亲自出现。 能拥有这个入侵的能力的人，在这座城市里应该也算是个佼佼者。 他并不会吝啬对敌人的赞美，或者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神经紧绷，激起他的兴奋点。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之后，这场无声的对弈由对方的账号被黑掉为结局。 江启明默不作声地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几个大字，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的神色。 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地址，居然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射击馆…… 在他的印象里，射击馆的关门时间是晚上八点，凌晨三点钟，这个地方本不应该有人。 如果这不是虚拟地址，那么他可就得往射击馆那边走一趟了。 和李仁道那边的第二次合作正在逐步开展，具体事项在那次跟那个女人开会的时候也谈好了，现在基本上就等着推行，不需要再投入大量的精力，而白天才跟童野交战过一次，想来他也不会在短时间内频繁挑衅。 那么这段时间，除了一些琐碎的工作，他应该不算太忙。 与此同时，李公馆的二楼，关掉电脑和台灯的李棠纵身后仰躺在了宽敞的大床上，深吸一口气之后又叹了出来。 原本还以为能黑掉对面那人的账号呢，没想到对面也不是省油的灯。 明明已经确认攻破那道防火墙就可以备份到她想要的资料，谁知道解码到一半，突然过来了一个未知账号跟她火拼，一不小心就被对面抓住机会黑掉了账号，真是麻烦…… 她今晚特地没有进入老头的情报网络，而是搭了条梯子连接了其他情报网络，那个复杂而繁琐的墙明摆着就是保护着重要的资料，几乎都不用多想，她直接选择了入侵。 只可惜一个天外来客，技高一筹，没能让她完成想做的事。 第五十四章 烟花礼 李棠盖好被子，正准备睡下的时候，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谁会在大半夜的给她打电话？真是奇怪。 大概是出于好奇心，李棠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接通了这个未知来电。 “小棠，吵到你了吧。” “你是？”听着从电话对面传来的并不熟悉的声音和似乎早就与她熟识的称呼，李棠才有的一些瞌睡一下子清醒。 这不像是打错号码，也就是说电话对面的人认识她。 可刚刚在她的手机屏幕上面，明明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还像以前那样喜欢看烟花吗？”对面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带上了笑意，但这笑意却并没有让人觉得温暖，“小棠，窗帘拉开看看。” 与此同时，天云仓库那边传来了一声巨响，随后，占地面积巨大的仓库就被熊熊烈火包围，一时间火光冲天。 城市的上空冒出阵阵浓烟，却都掩盖不了那炽热的火光。 这分明不是所谓的烟花，而是人为事故。 “你做了什么？”李棠迅速下床拉开窗帘之后，只看到城市上空的滚滚浓烟，还有那一闪一闪的火光，似乎在远处的某个地方发生了严重的火灾。 而造成这场大型火灾的人，正是此刻在跟她通电话的家伙。 “久别重逢的见面礼，小棠，我回来了。” 几乎是记忆如同雷劈一般的感觉浮现出来，种种线索都一下子指向了这唯一的一个怀疑人选。 下午，纪小婷才跟她提起过这个人。 “童野？”像是疑惑，又像是确认答案。 “你已经把我的声音忘记了，还是说，你现在只认江启明这个男人？” 他可是得知江启明公开说李棠是他的正牌女友这件事之后，以最快的时间从国外收拾完了回国见她的，没想到她现在连他的声音都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还那么懵懂地问自己是谁。 他可是还记得大学时期她喜欢看绚烂的烟花，这一次他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用天云仓库当祭品，为她献上了这一场烟花礼。 反正他一把火烧的是死对头江启明的据点，这有什么的。 “等等，童野，你纵火了？你疯……” “小棠，今晚就先闲聊到这，明天我还会打给你。”童野打断了她还没有说完的话，却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嘟嘟嘟——” 随后，他很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这个时候才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设计图纸放在了桌上，用手机压住。 “我想休息了。”女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之后对着童野说道，“回国之后，真的很累。” “宋甯，定位装置藏好了吗？” “我说了我很累了……唉，过两天就可以完工，到时候在新品发布会上送给她就行。”宋甯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将身上披着的一件厚外套扔到沙发上，在黑暗中摆了摆手之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这就是那位知名设计师，也正是她以不接女性委托为由，拒绝了李棠的订单。 拒绝的理由，所谓的不接女性委托，当然是假的，真正的理由，只不过是她——或者说是，童野吗——不想给李棠设计礼服而已。 第五十五章 偏执的念想 如果没有童野的话，或许她根本没办法在设计这条道路上走向成功。 那个时候她为了实现自己的设计梦想，一个人在海外，可艺术这条路又谈何容易，她费尽心思设计出来的东西并没有被任何人赏识，甚至被那边的艺术界视为笑柄，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在个人的领域几乎跟她同样落魄的小子。 那个小子似乎得罪了当地的黑手党，正在逃命的路上，在一个雨夜里，他偶然路过一家花店的后门，撞见了正准备将自己画不下去的作品扔掉的宋甯。 男人或许是有心，或许是无心的一句赞美，一下子点亮了她早已昏暗到看不见未来的世界。 这是第一个愿意听她设计理念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设计上跟她有着同样想法的人。 或许是感激，又或许是兴奋，宋甯顶着黑手党地毯式的搜索，收留了这个可怜的男人，或许也是因为她是个不入流甚至是极度被艺术界排斥的非主流人物，黑手党并没有搜查到她的头上。 收留这个男人，不是为了爱，也不是为了其他的，对于宋甯来说，只不过是为了设计，也是为了她自己如夙愿一般的梦想。 直到后来，这边的黑手党都被男人膨胀起来的势力干掉，直到男人从一个挨打的穷小子变得腰缠万贯，用自己得到的财富和资源一步一步送她走上设计道路，渐渐地，她也靠着自己的作品出名，彻彻底底颠覆了最开始两个人几乎相依为命的生活。 她知道男人还一直挂念着国内一位叫李棠的小姐，至于这位小姐具体是什么人，家庭怎么样，又或者是她跟童野之间有着什么纠葛，她都不清楚，她最多只是知道，男人很想重新跟这位小姐继续在一起，近乎是一种偏执的念想。 为什么说是执念，或许是在他知道自己要给他的死对头江启明设计西装的时候，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等到李棠本人想找她做订单的时候，他却出面制止了这件事。 至于理由，她当然没有选择多问他。 他们之间早就足够信任，就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早就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童野之所以选择回国，也是因为他的死对头居然发表声明说李棠是他的女人，也许是不甘，也许是不服，总之，童野选择了回国，她自然也随着他一起回来了。 她所设计出来的东西，大概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最常见的普通款式男士西装和女士礼服，这应该算是每一个设计师都可以流通的市场。 第二种是私人定制，通常这也是她接过最多的委托，从裁剪到面料到版型，都要由她从头到尾参与制作，也是最耗时间和精力的事。 第三种，则是特殊情况，跟童野干的事有关，包括但不限于在衣服内安装各种微型装置，如暗扣等的特殊设计，用于监听或者是其他更大的用途。 用这种方式，他们就可以很轻易地从他人身上窃取机密而敛财，同样，这也是他们两个人的组合财富几乎源源不断的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第五十六章 火海 在天云仓库陷入火海之后，周叔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并且用黑泽曼研究出来的特殊通讯设备和并没有来到现场的江启明保持了联系。 天云仓库在最初建设的时候，外墙所选的都是防火的材料，按道理来说天云仓库应该不会被轻易的一把火烧掉，但是……还没来得将那个破口修复的外墙，此刻很难阻拦火焰的蔓延。 没有人想到童野仅仅只是时隔几个小时之后又选择了发动进攻。 “童野那畜生，想一把火给天云仓库里面的货全部引爆！”周叔通过蓝牙耳机将现场的状况大概说给了对面的男人听，还加入了一些主观的情绪，“外部的火很大，里面的似乎还可以抢救，但是火光太大……” “让吴鹏带着人进去，外部仓库里还有防火服和氧气罩。”隔着蓝光屏幕的江启明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投影出来的一切，尽管他此刻眉头皱紧，但男人说话的语气依然保持着平静。 “江启明，那批货遇明火就会爆炸，这个情况难道你还要吴鹏他们冒火冲进去？”向来重情义的周叔，此刻对江启明的命令提出了反抗意见，“那批货我们还可以继续从别人手上搞，但是兄弟几个死在火海里，那就是真的死了！” 上一次也是因为周叔的重情义，才导致那些叛徒并没有第一时间被处决。 但他的重情义，在铁腕之治下面，轻如鸿毛，就像那些叛徒最后依然逃不过被审判的命运。 “你在质疑黑泽曼的技术，还是在质疑我的决策？” 他们所用的装备都出自于黑泽曼之手，而在科技这方面，黑泽曼无疑是大师级的人物，外部仓库的防火服和氧气罩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货，火海漫步并不是难题。 天云仓库内存放那批货的地方，黑泽曼也用特殊材质的保护罩来隔绝明火，除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一场火能猛烈到将这一层保护罩熔化，否则安全系数也不会低。 “你……行，执行吧。”望着眼前的大火，周叔一时间也说服不了江启明改变决定，只能硬着头皮听从他的命令。 他并非是质疑黑泽曼的技术，只不过他在现场看着这场大火，和江启明在家中通过全息影像看到的画面所产生的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只有身临其境，感受到火焰的高温，看到现场的浓烟，才能切身感受到生理上的担忧和害怕。 但江启明的决策，至少在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差池。 吴鹏带着一批人临时组成了小队，从火势相对较小的侧门一个接一个地进入了被火光包围的天云仓库内。 另一边，还在医院挂着点滴的黑泽曼也跟吴鹏取得了联系，详细地告诉了他关于那些特殊材质的防火服和氧气罩的用法，还将包含天云仓库设计之初外墙的材质以及注意事项的文件传给了江启明。 “哥，您还没找到童野的具体位置吗？那套设备难道不行？” “……黑泽曼，你先养伤，这件事我亲自来。” 第五十七章 爆炸 冒着火势进入天云仓库内部的吴鹏小队，用最快的时间凭着记忆找到了那批货的位置，并且启动了加密防火装置。 好在，仓库内部的火情并不大，或许是跟外墙使用了特殊防火材料有关，总之，当吴鹏他们抵达存放货物的密室时，里面几乎跟平常没有什么变化。 留下一人看守密室之后，其余人随着吴鹏在附近的储物间找到了灭火设备，以最快的速度明确了分工。 对于他们这一队人来说，进入火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危险的事做得多了，加上黑泽曼的技术，自然也会慢慢从最开始的慌张和害怕变成从容不迫。 其他人暂且不说，作为队长的吴鹏在这一方面绝对是处于金字塔顶尖的人。 至于江启明前段时间为了某个女人，能将他派过去给她当保镖这件事…… 当然，作为下属，他自然不会过问太多。 “外部已经开始救火了！你们再坚持一下，如果火势特别大，就别管那批货了，自己的命最重要。”周叔有些紧张的声音通过通讯传了进来，随着一同传进来的还有消防车的鸣笛声。 他没有江启明那么铁石心肠，不可能真的做到让自己的兄弟拼上生命危险去保护那批货，不过，在不构成严重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能保护住大家的共同利益，当然最好。 “周叔，里面的火势并不大，吴鹏小队可以协助消防车进行救火。”背上灭火设备的吴鹏一边跟周叔对话，一边迅速地前往了分工好的区域。 “你确定？”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样做是没有问题的。放心好了，周叔，火势很快就会控制下来的。”比起在外头指挥的有些紧张的周叔，见识了仓库内部几乎没有什么大碍的吴鹏还是要冷静得多。 “A区、F区和h区有部分易燃易爆物，吴鹏，你们小心，一旦爆炸，加上外界的火星，后果不堪设想！” “F区已经安全。” “h区正在进行援助，防火罩已启动，预计三分钟之内可以收工。” 通讯里传来了分工到不同区域的小队成员的声音，内部的火情并不大，加上他们熟练的灭火操作，局势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A区呢？” “队长！A区的防火罩……已损坏！置物箱已经燃起来了！” “防火罩损坏？”周叔和吴鹏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不好，队长，置物箱里面液体有酒精……” “轰！” 通话内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彻底淹没了分配到A区实行救援的队员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仓库内的火情警报终于响起。 “队长，A区发生了爆炸，我们……” “外部的火势已经得到控制，吴鹏，你们快点撤退！”站在天云仓库外的周叔突然看到内部仓库火光冲天，加上通讯里传来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他只能先叫他们撤退。 外部的易燃物几乎殆尽，消防车的救援也给了很大的帮助，外头已经不再是一片火海。 “你们先走。”没多想，吴鹏在通讯里严肃地说道，“我去启动b区和c区的防火罩，如果不对A区进行隔绝，那么地下室将会全部被引爆。” 随后，他便主动切断了通话。 第五十八章 收尾 “你疯了？吴鹏，别老想着要自己当英雄！能活着回来，为什么还要以身试险？”得知吴鹏要只身前往内部火势最严重的区域，周叔的嗓门一下子提高了几倍。 “周叔，队长已经切断通话了……” “他这人！你们先出来，我们不能再有兄弟伤亡了，这是命令！” 切断了通话的吴鹏自然是听不到之后他们说的这些话，他的眼前，只有一片红色的烈焰。 A区爆炸，中心区的大火正在沿着廊道肆意扩大范围，他启动b区和c区防火罩的速度只有比火势蔓延的速度更快，整个内部才可以免于火灾。 但这件事很危险，毕竟谁也不知道A区的爆炸到底有多剧烈，而火势此刻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除非放弃这片区域，否则……只有开启防火罩隔绝这一种方法。 已经等不了外部灭完火之后再进来援助了。 “吴鹏，路口左转。” 他被切断的通话内，突然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 不用想，都知道会是谁这个时候接入了通讯。 老大的通讯等级比他们任何人都要高一级，哪怕主动切断了通话，高级别的人依然可以主动接入低级别的通话。 吴鹏尽力弯着腰，没出声，按着江启明的指挥行动。 “往前走十二步，墙上有按钮。” b区防火罩已启动。 “继续往前，十五步右拐，路口右转，按下门口的装置之后，自主撤离。” 在江启明的指挥下，这一路上只有浓烟，并没有遇到大火。 将b区和c区的防火罩都启动之后，吴鹏这才以最快的速度从最近的一道门撤离。 直到终于来到了外部安全区域，吴鹏才发现，外部的火已经彻底被扑灭，真正的、唯一的危险，只有A区发生的不明爆炸。 在b区和c区的防火罩之下，A区的火势也很快得到了控制，半个小时后，火情彻底熄灭。 在天云仓库的不远处，提前出来的队员打开了周叔带过来的急救包和应急资源，在原地搭了一个临时的小小的帐篷，用于暂时的休整和观察接下里的情况。 小队里并没有受重伤的人，唯一不幸丧生的，也只有那名分工到A区的队员。 确定火已经彻底灭了之后，周叔很快便带着另一批早就准备好了的人进入了天云仓库，做剩下的现场排查工作和设备检测。 谁也没想到，童野会选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起第二次进攻，还是如此声势浩荡的一场火。 “队长，你说好好的，其他区域的防火罩都没事，怎么就A区的防火罩坏掉了呢？” “是啊，按理说，A区中的易燃易爆物是数量最多的，有一点明火都会引发爆炸，难道天云仓库的仓管平常都不对A区的设备进行检测和维修的吗？” “天云仓库是老大很重要的一个据点，也是组织里进行大型交易的场所，这种地方，出现了设备损坏的问题，未免也太奇怪了点。” “你们也觉得A区防火罩，是有人提前动了手脚？”综合了一下队员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出来的话，吴鹏直接做了一个总结。 第五十九章 入冬 李公馆。 悠闲地坐在书房里，手中捧着搪瓷杯的李仁道看着一条接一条迅速消失的新闻报道，看似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敲了敲杯壁，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江启明那边出事，他自然不能完全不管，毕竟他们现在是明面上的合作关系。 在外控制舆论，并且他还给他们提供了正规的消防队和后续物资，做到这些，对于一个几乎事不关己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至于江启明和童野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不论大小，他并不想插手。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那个穷人家出来的疯小子应该已经联系过小棠了。 以小棠的脾气，估计只会让他滚远点。 搪瓷杯中的茶被饮尽后，李仁道动作稍缓地拉上了窗帘，遮住外面昏暗的光，便回到了床上。 不管江启明和童野最后是谁赢了，都不重要。 只要最后的获利者，是小棠就可以。 这就是他要做的事，明面上要做的事。 只有这件事做好了，他才可以心安理得地走向终点。 公馆二楼，已经将房间灯拉上的李棠却还没有入睡，而她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那台还在不断运作的电脑所放出来的幽幽蓝光。 关于火灾的新闻早就在发表的第一时间被删除，这个速度，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作，但明面上的风平浪静，又怎么逃得过信息网络的储存和追查。 纵火犯是童野，她知道，毕竟他还大摇大摆地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而且这个电话她试过回拨，但打过去的时候早就变成了空号。 除了这个，印象里童野可不是一个这样连违法犯罪的事都敢做的人，更何况这一次火灾发生的时候，火光冲天，怎么可能像是他干的？ 童野出国的这几年，变化也太大了。 而且……他回国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在心中一浮现，李棠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他选择这个时候回国，不出意外是为了她。 但话说回来，童野为什么要选择一把火去烧那个地方？在她的记忆里，她可没有去过那片地方…… 纵火这件事，疑点太多了，而她使用的情报网似乎也出了一点小问题，检索起来并没有前几天那么好用。 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她还是要防着点童野，说到底，从现在开始，他也只不过是一个纵火犯。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三点钟。 时间太晚，李棠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困意，而今晚继续用这种地毯式的方法搜索下去也不一定有成效，早上睁眼醒来之后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如此，倒不如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她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但今晚或许难眠。 后半夜的风比起白天要剧烈地多，吹过来的空气中甚至还能让人闻到一缕烟味，但随即很快便消散在空气中。 今晚要比这段时间的任何一个晚上都冷，看来今年的冬天，会比早几年的漫长。 躺在被窝里的人，自然感受不到外界的寒意。 第六十章 带新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棠再也没有接到过童野打来的电话，不单单是童野，连要跟她一起跟进合作事项的江启明都很少与她联系。 这几天，老头做了个看似重要的决定，那就是让李嫔雨涵和李佐光同一时间转正入职公司工作，美其名曰，叫雨露均沾。 李嫔雨涵被分配到了夏尤那一组，而李佐光，大概是李仁道，又或者是李棠的授意，总之，这个有意要被李仁道培养成家中附庸的人分在了李棠这边。 只可惜，即便家中有资源有人脉给某些人享用，某些人却也但当不起。 入职的第一天，李嫔雨涵就弄坏了公司的打印机，第二天便冒冒失失撞倒同事，第三天倒是没发生什么事，只可惜分配给她的任务，仅仅只做到了一个按时完成。 “天哪，我看你是你们李家出来的唯一一个笨蛋吧？”负责带她这个新人的夏尤，在看到她递交过来的想要她帮忙修改一下的工作内容之后，开口便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更懂李家，还是我更懂李家？”李嫔雨涵故作姿态的修养，在别人再明显不过的嘲讽下，一下子破功。 李老爷那种人能让她进公司，抛开家族关系不说，主要还是觉得她可以为公司带来利益好吗，眼前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否定她？ “要我说，你更适合在这里当保洁员呢。”有着后台撑腰的夏尤自然不会给李嫔雨涵一个新人面子，说出来的话直白而尖锐。 这是她一贯的说话风格，其他人都知道，但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未免也太苛刻。 “你看完了吗？要是没有要改的地方，我就上交了！”自幼几乎还没被人怎么说过重话的李嫔雨涵听到这些话之后，分不清是尴尬还是生气，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 “帮你修改，还不如我干脆重新做。你拿回去，自己找时间问纪小婷吧。”夏尤将李嫔雨涵刚刚递过来的一份资料移到了桌子边上，随后便不再说些什么，也没有再翻看过李嫔雨涵递过来的东西。 李嫔雨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拿回了自己做的那份文件。 幸亏没什么人看到这一幕……否则可就丢死人了！ 入职的时候都说了她是带新人的，自己才主动来问她第一次工作情况怎么样，结果她就这样随随便便翻一下，都没仔细看，除了阴阳怪气之外其他的建议什么都没说，还让她去找别人，她这叫哪门子带新人？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说话？她可是李老爷亲自认可入职的人，这个夏尤又是什么东西？ 还有，那个纪小婷又是谁？不管她是什么人物什么身份……她知道的公司指定的带新人的人，可只有夏尤一个！ 从夏尤那离开后，李嫔雨涵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工位上，而是心怀不满地坐上了通往李仁道办公室的电梯。 虽然说李老爷在她的印象中是一个不怒自威的老爷子，跟他说话有时候还怕怕的，甚至多看他一眼都会觉得冒犯，但不管怎么说，她是李家的人，李老爷怎么说也不可能帮着外人吧。 这么想着，李嫔雨涵敲了敲李仁道办公室的门。 第六十一章 告状 “进。”听到敲门声后，李仁道简洁地给出了回应。 “李老爷，我要举报！”推开门走进来的李嫔雨涵三步做两步地走到了李仁道的办公桌前，准备将刚刚夏尤的那一番举动告知眼前依然低着头看文件的人。 “我说过，在公司不准你叫这个。”李仁道没有抬头，也没有直接接上李嫔雨涵刚刚说的话。 “李……李总，我要实名举报夏尤！”听完李仁道的话之后，李嫔雨涵先是稍稍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在公司内对他的称呼要改口，但依然影响不了她此次前来的正事。 “去找你大姐。她若是愿意给你撑腰，她自然会出手。”似乎是她说的这句话有些过于无趣，李仁道依然没有抬头，说话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出去。” 李仁道的话一下子让李嫔雨涵不知道说些什么，双手握成拳站在了原地，并没有选择直接转身离开。 为什么李老爷都不把她的话听完？好歹也让她说一下刚刚自己是怎么被夏尤轻视的吧？ 什么叫让她去找李棠那个女人？找她干嘛？何况这家公司说到底，也是李老爷的东西，她当然是直接来找他了。 刚刚的夏尤也是让自己找别人，现在李老爷也是让她去找另一人，搞得好像她是什么麻烦的人，可以当作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一样！ 在李仁道的面前，她当然是不敢直接表现出对李棠的不满的，毕竟李棠是李老爷唯一的女儿，碰都碰不得的地方…… 李嫔雨涵专注于心中所想，根本没听到身后的门被推开了。 “找我？”李棠将手中提着的一杯豆浆十分自然地放在了李仁道的办公桌上，仅仅只是瞥了李嫔雨涵一眼，接着便弯下腰跟放下手中资料坐直的李仁道小声说道，“没找零，多买了一杯，老头你喝吧。” 这种俏皮的举动，李仁道看在眼里，看破在心里，但是明面上却也只是接过了李棠带过来的那杯热豆浆，抿了一口。 没加糖，看来小棠还记得自己的口味。 跟李棠交换了一下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李仁道便默许她继续。 “好了，说吧，夏尤怎么你了？”李棠转了个身，然后靠在了李仁道的办公室上，抱着手望着站在对面的李嫔雨涵。 如果夏尤真的露出什么马脚，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这对于现阶段对夏尤起疑心的她来说，是个好机会。 只不过……按照李嫔雨涵这略带骄纵、什么事都办不好的性子，估计也只会被夏尤明里暗里欺负，甚至还找不到理由。 对于李嫔雨涵接下来说的话，李棠并没有报多大的期望。 但倾听是必要的。 “大姐，她……她对我说了很难听的话！” “只是几句话，值得你来老头这里告状吗？” “她辱骂了我们李家，骂得很难听！如果她只是骂我，我忍一忍当然就过去了，但是她明摆着是李家的不是！我身为这个家的一员……”越到后面，李嫔雨涵说话的声影越小，也越没有底气。 她不知道李棠会不会帮她撑腰，也不知道李棠此刻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要是不把事情的原貌夸大一点，李棠和李仁道肯定不会当回事，毕竟平日在家族里，他们就没怎么把她当回事。 “是吗？果真如你所说，她要去对我们李家出言不逊，那是应该去查证一下。”李棠的视线从上到下扫过了她，最后定格在洁白的地面上，“公司正好新换了一批摄像头，你跟我去监控室看看。” 换的这批新摄像头，要说起来，还得多亏夏尤当时在茶水间挑拨离间，否则她也很难注意到这种小的事情，注意到原来用的那批摄像头的收音效果不好。 第六十二章 个人风格 调取了监控室的设录像之后，李嫔雨涵在李棠面前再也不好说什么。 “你自己的工作没做好，别人当然没有义务要帮你修改。”站在监控室门口的李棠对着望着监控屏幕有些不知所措的李嫔雨涵说道。 看完监控，一向有些嚣张的夏尤倒是没说些什么特别过分的话。 虽然她一开始就怀疑李嫔雨涵是不是将事情的原貌夸张了或者是故意造谣夏尤，但没想到……李嫔雨涵的心灵有这么脆弱。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李棠能理解刚入职的新人的自尊心都比较强，被前辈打击之后反应很大也是正常的，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就算她和老头知道夏尤是嘴皮子功夫厉害的人，也还是会让李嫔雨涵去夏尤那边做事。 她只不过是个蠢笨的诱饵而已。 事实上，她和老头早就料到以李嫔雨涵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接受得了夏尤随口的几句冷嘲热讽，一定会想着自己好歹是李家的人，从而来找自己或者是老头告状，揭露夏尤不良的行为举止。 到时候，他们可以理所应当地除掉夏尤和她背后的后台，然后再告知李嫔雨涵，由于她的工作能力底下，公司将予以辞退。 说了李嫔雨涵几句之后，李棠便直接离开了监控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便看到裴璐正站在她的办公桌前。 “什么事？”看裴璐的样子，像是有话要说。 “下午有个临时会议，是江总那边的，说是要您亲自去一趟对方公司。”裴璐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然后朝着她点点头就准备出去。 “我知道了。”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李棠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下午开会需要的东西之后，便叫上了裴璐，前往江启明公司的所在地。 刚刚裴璐说，这是个临时会议，时间比较仓促，不出意外是工程进度出了些什么差错……但一般来说，小的差池，也犯不着非要她亲自来开这个会议。 毕竟她跟他一样，都属于决策层，如何将命令执行和执行过程中出了差错怎么修复，都不是他们分内的事。 抵达江启明公司的时候，李棠在一楼的大厅还见到了一个看着有些脸熟的女子，但一时半会她又实在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 “那位好像是知名设计师宋甯。”跟在她旁边的裴璐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好像能读懂她此刻在想什么一样开了口，说出了那人的名字。 “难怪个人风格如此明显。”李棠淡淡地看着正在跟前台小姐交谈的女人，注意到她身上色彩有些过于鲜艳的服装，不由得说了一句。 “会议快开始了，李总，我们还是先上去吧。”裴璐在旁边提醒着她。 “好。” 前台小姐并没有像拦住宋甯一样拦住她们，或许是因为早就脸熟李棠，或许是早就知道李棠和江启明对外的关系，总之，她并没有做些什么。 推开会议室的门之后，李棠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最中间抽着烟的男人。 第六十三章 样品 说句心里话，她其实并不喜欢抽烟的男人。 但是李棠并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所以即便看到江启明在她们进来之后过了几秒钟才将烟头熄灭，也没有出声说些什么。 凌晨时通过信息网络的查询，她只知道童野纵火的地方叫天云仓库，戒备森严，一般人没有资格进去，但她并没有查到天云仓库是江启明手下的一个重要据点，或者说，李家的信息网里根本没有储存关于江启明除了基本信息之外的一切…… 当然，此刻的李棠也只不过是对信息网隐藏了江启明的个人信息起了点疑心而已，还并未意识到这背后的种种。 那边，刚刚将手中的烟熄灭的江启明微微低下头用两指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大有一副并没有休息好而感到些许不适的样子，但在旁人看来，只不过是他心情烦躁的一种表现。 刚刚吴鹏那边传来消息，说天云仓库在发生火灾前就有人对防火罩动了手脚，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只损坏了A区的一个防火罩，其他区域的设备都完好无损。 这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要么是巧合，A区的防火罩刚好在仓管每日检测和火灾之间的空白时间段因自然磨损而坏掉，要么就是天云仓库中录入系统的人员里出现了童野那边的叛徒。 前者的可能性太小，何况天云仓库的仓管并不只有一人，每日检测分为白天和晚上各一次，执行每日检测的流程也十分严谨，后台都有黑泽曼所提供的设备进行监测，不可能出问题，防火罩也出自黑泽曼之手，怎么可能刚刚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自己坏掉？ 所以，综合下来，那就是天云仓库的系统里出现了叛徒。 但童野明明才回国不过三天，这个策反和行动的速度，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几乎是无可避免的，江启明感到了心烦意乱。 天云仓库的火灾扑灭后，又在线上开了一个组织内部高层的紧急会议，作为领导人，他通宵没睡。 “江总，会议时间已经到了。”似乎是看出江启明多少有些不在状态，李棠轻轻地出声提醒了一下。 “嗯，最新的成品已经出来了，样品在大屏幕上。”听到李棠的声音后，江启明这才在主控位上操控起了电脑。 这次他们的合作是一批军用防护服，定价极高，主要面向特殊群众，又延伸出了日常也可以穿着的轻便行动装，面向制服风格的受众，定价不算特别高，过几天还会以江启明公司的名义开一场新品发布会，开启对这批成衣的预售。 “由于风格较为小众，我们请来了业内知名设计师宋甯。” “不好意思，江总，我来晚了几分钟，刚刚被您的前台小姐拦住了，说我没有通行许可，我跟她解释了好久，她才勉强同意让我上来见您。” 几乎是同一时刻，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打开，身着鲜艳红色衣装的宋甯有些风风火火地说道。 “……” 江启明没有说什么，用眼神示意她找个位置坐下。 昨晚过于忙碌，事情比较棘手，再加上这个会议是临时定下来的，他并没有事先给公司前台说这个事，没有通行许可的宋甯自然会被尽职尽责的前台小姐拦下来。 第六十四章 刀剑相向 对上江启明视线的女人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扫了在座的几个人一眼，最终视线定格在李棠的身上。 “李总，你身上穿的那套衣服，好像是当季的新品吧？”宋甯带着些惊讶的语气说着，旁人只看得到她眉眼弯弯，却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李棠本人，之前基本上都是在童野的口中听到关于她的一些描述，最多也只不过是在李棠那边想要找她定制服装的时候，见过几次她的照片罢了。 看到真人之后，她好像也能理解为什么童野那家伙这么久了还放不下她这个前任了，毕竟有钱的漂亮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只可惜，居然是个离不开男人的烂货。 “宋小姐好眼力，只是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哪家的衣服，该说不愧是知名设计师吗。”突然被宋甯提到的李棠很快便接上了她的话，脸上又是那副最常见的官方的笑容。 “哈哈，其实我的理念跟那些同行们都不太一样，我认为，衣装靠人，再昂贵的服饰，如果穿在了放荡的女人身上，也不会让她看起来更优雅的，李总，您说对吗？”宋甯一边轻笑地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真皮包包放在了桌子上，做作地在空位置上坐了下来。 有句话说得好，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更别说是精于此道的李棠。 几乎是宋甯开口还仅仅只是说到理念不一样的时候，李棠就猜到她要明里暗里阴阳怪气一番她了。 那句所谓的放荡的女人，说的不就是前段时间陷入舆论风波的她？ 只是不知道，平日里她跟这位知名设计师也没什么交情，硬要说也只不过是想找她定做一套礼服，何况她还拒绝了她，这只不过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何来理由对她这么大的敌意？ 不过缘由暂且抛开不提，这可是她先挑衅的。 “在服装设计这方面，我自然是没有宋小姐的造诣高。”李棠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但不管穿着怎么特立独行，追求个人风格，也要看自身的气质和素质，否则一开口，暴露了，别人就会觉得表里不一了。” “一点小的见解而已，想来对于知名设计师来说，算不了什么。” 李棠说话的语气并不重，声音也是淡淡的，并没有像宋甯那般充满攻击性。 江启明也并非傻子，看着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刀剑相向，顾及到大局的利益，出声制止了一番。 “宋甯，既然迟到了，就不要再多嘴影响会议进程。” “抱歉，江总。”被李棠的话激得有些难堪的宋甯还没来得及瞪李棠一眼，便听到了江启明说的话，只能暂时先按捺下来。 那李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今天白天起床的时候，童野已经出门了，按照计划完成了今天的工作量之后，闲来无聊，她便花了点钱找人打听了一些关于李棠的事。 这一打听，就将李棠前段时间的黑料打听了出来，甚至比当时新闻原文描述得更加难听和下流。 她艺术道路上的启明星，居然会对这种都不知道跟多少个男人进入过酒店的恶心女人念念不忘，真是天大的笑话！ 看她还这么淡定自若的样子坐在大公司高层的会议室里，摆出一副商业精英和上流社会的样子，她就觉得这女人，太虚伪了。 第六十五章 我们的关系 在江启明的地盘上，有他出面，会议的过程中自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插曲。 会议的内容，无非是江启明打算让宋甯来负责那批样衣的最终裁定，在新品发布会的当天看预售情况，决定是否让宋甯成为这个品牌副线第二类成品的主理人。 第一类成品，则是那一批受众为特殊群众的军用防护服，当然不可能放在市面上进行流通，更何况，第一类成品的定价极高，流入市场，估计能消费得起的人也只是凤毛麟角。 在设计界，宋甯多多少少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用她来营造副线品牌效应，再好不过。 既然宋甯今天出现在了这里，对江启明的称呼也是一口一口江总，那么她自然是带着合作意愿来的。 她是江启明请来的知名设计师，自然是江启明选择相信的人，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李棠事后也没有因为宋甯刚进会议室对她说的那些话而多说些什么。 会议结束之后，李棠被江启明单独留了下来，理由是还有一些利益分成需要重新两个人单独重新商量一下。 但李棠总觉得他不坏好心。 或许利益分成是真的需要重新商量，但江启明绝对还有着其他心思。 “江总，您对利益分成还有什么见解要发表吗？”李棠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朝坐在正中间的男人投过视线。 “李棠，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江启明开门见山地说道，视线也同样对上了她投过来的视线，但是却更加锋利，就好像能够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什么信息一样。 但可能是他有些操之过急了，忘记了李棠同他一样，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并不会喜形于色，从她的脸上，当然很难观察到真正的情绪。 “合作关系，江总难道还希望有别的关系吗？”对上江启明锋利的视线之后，李棠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视线移开，然后带着些讥讽笑了笑。 “为什么在深夜想用系统破解我的个人信息？”江启明没有跟她周旋太多，也是知道她会像这样回答，便选择了单刀直入，“还用的虚拟地址，达恩射击馆，是李总开的吧。” 昨晚的一系列事情之后，江启明顺便也托人去调查了本市最大的射击馆的相关资料，不查不知道，原来这家射击馆是隶属于李棠名下的。 他倒是还不知道，原来李棠还有当黑客的潜力。 “对，是我在查你，江总也是好手段，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我的账号弄垮。”见江启明识破了自己，李棠也不再继续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直接承认了那天晚上使用那个账号的人是她。 “区区一个账号，你心疼了？”似乎是女人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承认自己所作所为的样子有些太坦诚，总之，江启明此刻的表情并不严肃，话语中甚至还带了一丝玩笑的性质。 “我只是单纯好奇为什么江总的个人信息还那么金贵，设了好几层防火墙，难道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李棠试探着说道，目光一刻也没有从他的脸上移开。 但她没有捕捉到她想要的微表情，她看到的，只是江启明眼中极淡的笑意。 第六十六章 最开始的交易 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自己又不是在跟他说相声。 “你调查我，说明你好奇。”似乎是能看透李棠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一样，江启明也同样直接了当地说明了笑的原因，“你想了解我。” 那天她从景亿居出去之后，他本以为以这个女人自傲的性格，是不会主动朝他靠近一步，也不会做出任何跟自己有关的事，结果昨晚一查……那个在网络上费尽心思想要调查他资料的人居然就是她。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去做的这件事，这都是她对他感到好奇的直接证据。 好奇，证明她感兴趣。 没想到到她竟是傲娇的、心口不一的女人。 这个想法让江启明本能地感到了一丝愉悦，至于究竟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还有待定论。 “了解自己的合作对象，我不觉得我的做法有什么严重的问题。”李棠解释道。 以她打遍情场无敌手的经验，江启明估计是认为自己对他感兴趣了而偷乐呢。 男人都会这么想，就好像知道有一个女人喜欢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自己魅力真大一样。 听完李棠的解释，江启明能感受到自己脸上原本就极淡的笑意渐渐凝结成了寒冰。 她的话，就好像是他在自作多情一样。 “还记得我们最开始的交易吗。”大概是他也不打算跟李棠去计较这件事，江启明双手交叉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说话的声音却低了好几度。 她不可能不记得。 那个时候的她陷入舆论风波，可是他愿意出面，让她以他正牌女友的身份从舆论的旋涡中逃离的，作为交换，李棠也答应了他，要在床上陪他玩一玩。 而且，从最开始，就说好了，主动权都在他的手上。 看到女人平静而应对自如的样子，他突然想行驶这个权利。 办公室也不是不可以，他的地盘，他才是唯一的主人。 “记得，当你的情妇。”李棠有些无所谓地回答了他，却并没有对上他带着侵略性的视线。 当他的宠物、玩伴、不开心时就深夜赶走的情人罢了。 她才不想继续履行那个口头交易的承诺。 反正关于她的舆论风波也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掀不起什么波澜，就算身边还有人要因为这些谣言对她指指点点的话，老头也不会坐视不管。 江启明的正牌女友的身份，她根本就不稀罕，尤其是那一次被他语气粗鲁地从景亿居赶出来以后。 他这种人，只知道怎么争怎么抢，只知道占有和控制，却不知道该怎么经营一段本来就脆弱得摇摇欲坠的感情。 “……你一定要说得这么难听？”很显然，江启明不满李棠说的这句话。 他当初可是让她以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社交媒体上的，女朋友和情妇能混为一谈吗？ 这女人分明就是在故意呛她。 果然是个尖酸刻薄的坏女人。 就算那唯一一次他把她深夜从景亿居赶出来，那也不是她先拒绝了他？她现在有什么好委屈的？ “我都没介意情妇这个词，你又介意什么呢。” 反正她确实也是李嫔雨涵口中尖酸刻薄的坏女人。 江启明也只不过看她是有趣的玩伴而已，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第六十七章 注意安全 李棠如此无所谓的语气，却莫名其妙激怒了坐在会议室最中间的男人。 “我以为你不是如他们口中所说的那种女人。” 他最开始根本就不信李嫔雨涵当时在mdK大酒店时说的关于她的坏话，他最开始也不觉得简松江临死前的那番话是她的写实。 但现在，她那么无所谓的样子，就好像她自己真的也无所谓自己被当成情妇一样。 别人怎么说她，和她怎么说她自己，到底还是不一样，而后者明显更为严重。 “我是什么样的人，江总应该用心去了解我，而不是用耳朵去听别人说些什么。”李棠轻轻地笑了一声，表现出一副根本不在乎江启明说了什么的样子，“哦对了，说起调查这个事，江总难道就没有事先对我进行调查吗？” 她投过来试探的视线，但她的话中分明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如此，江总跟我本是同一类人，又何必相互指责？” 果然，她还是喜欢跟脑子不那么聪明的男人周旋，这样她就可以一直处于上风。 “你说得对。”江启明撑着白色的会议桌面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倒映上了淡淡的投影，“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那个时候跟她在床上说的话，他多多少少还记得一点。 “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他们只不过是合作伙伴。 那个时候，他如此迷恋她的身体和感觉，她需要有一个有钱有权有势的人来帮她对付舆论，他们也只不过是各取所需，也只不过是一场别样的合作。 而现在，在李仁道的促成下，也是在他的要求下，他们又达成了合作，这一次的纠缠，也只不过是以利益为纽带。 “很高兴我们又可以达成共识。”李棠见江启明站起来了，也将包拿上准备离开会议室。 江启明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呢……李棠一边推开会议室的门一边想着，今天的江启明就好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除了合作之外，他们有的也不过就是肉体关系而已，这有什么好问的？ 难不成，他还真想着自己会喜欢上他？ “李棠。” 她刚刚推开的会议室的门被人直接从里面直接关上，一只大手顺势撑在了她面前的门上。 “怎么了？江总舍不得我走？”李棠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此时此刻身后站着的人是谁。 她这么说，只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让江启明放开手让她出去而已。 她没必要，也没理由在开完会之后继续在他的公司里逗留。 “这段时间，注意安全。”江启明沉默了一会，或许是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在组织语言，但最后他只说出了这句话。 “如果我不注意安全，江总会保护我吗？”捉摸不透江启明的想法，但李棠依然应对自如。 最近需要注意安全的，或许也只有那个恶劣性质的纵火案件了吧。 童野……也不至于去烧她的李公馆。 “狐狸在感知到危险的那一刻，就会逃跑。” 所以，他该怎么保护她。 第六十八章 蝮蛇 “我才不是狐狸。”李棠象征性地反驳了一下之后，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她不是精于算计的狐狸的话，那她便只能是一击毙命的蝮蛇。 这话她当然不打算当着江启明的面说，她也没必要告诉他这些。 只不过……表面上的功夫要做足，那么她也应该提醒他一下。 “你也注意安全。”可惜这种直白的关心人的话，突然要她说的时候，她却没那么自然。 好在她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和说出口是心非的话，男人并没有感觉出什么异样。 “下班后我去接你。”江启明看似有些无动于衷地望着她拉开了会议室的大门，然后半个身子已经走了出去之后，才在她的身后开口说道。 “不用来了，江总，我会放你鸽子的。”李棠回过头来对上江启明的视线，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她可不是什么大闲人，就算她今晚闲着，她也并没有将要陪江启明吃晚饭这件事放进议程上来。 一开始她也只不过是按照一贯的做事风格打算跟他玩玩，可惜他一味进攻，想要独占她，失败之后又绝情地在大晚上将她从景亿居赶出去，现在又莫名其妙地问他们是什么关系，拜托……在上演什么无厘头的戏码？ 他帮她一把，她陪他一次，他们之间的瓜葛早就算清了。 现在除了老头让自己来协商和他的合作之外，他们早就不应该有任何关系。 不跟失去兴趣的暧昧对象继续发展下去，这可是她一贯的原则，就算是尊贵如他，也不能破坏。 “就算是绑，我也会把你带上来。”大概是接收到了李棠眼神中的一丝挑衅，男人低下头来近距离地看着她，说话的语气并不轻佻，仿佛他真的会这么做一般，“这是你欠我的。” 男人的语气理直气壮，反而让一直都镇定自若的李棠感觉到了一丝不愉快。 此刻男人的心里，想着的只是她并没有履行当时答应陪他在床上玩玩的义务，而他现在说的话，包括所说的要做的事，也只是兑现她没有兑现的事。 他可不觉得，这只是一次性的事。 那也太便宜她了。 让他出手帮她，她开出的筹码，难道仅仅只是睡一次觉？ 一次当然不够。 “江启明，是你亲口叫我滚出你的景亿居的，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下决心再也不会去你家，你想强迫我，我不介意鱼死网破。”女人的不开心全都写在了脸上，说话也开始带有一定的攻击性。 男人并不觉得违和，也并不觉得她像是性格大变一样说出这一番攻击性很强的话。 倒不如说，攻击性强才是她隐藏的真面目。 而那些在外的甜美人设，官方的礼貌的笑容，游刃有余的话，都只是蝮蛇的美丽外表，掩盖不了她带毒的事实。 她的自尊心很强，他早就知道。 所以……想来那天晚上他语气冷漠至极地叫她一个女人家家大晚上的，从一个男人的住处被赶出去，她虽然不跟他表现出来，实际上心里已经不满到了极点。 第六十九章 禁止入内 李棠的手腕被江启明扣住，然后硬生生地被他从会议室的门口拽到了会议室内。 男人突如其来的大力，让刚刚还在情绪上的女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脚下的步子明显慌乱了许多。 “松开我！” 包着女人整只手的手力道很大，闻声又比刚刚更加握紧了几分，而这只手的主人并没有说些什么，保持着沉默，让女人一时间也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砰！” 江启明居高临下地一只手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摁在了会议室洁白的桌面上，另一只手毫不怜惜地摁住了她的脑袋。 “凭你的体能，打算怎么跟我鱼死网破？”男人一边有些傲慢地说着，一边将女人的手扯过来压在她的背上，从上往下看的视线内，能明显地看到女人因试图反抗但仍然败于绝对力量差距而颤动的指尖。 这女人为什么要试图挑衅他。 他明明也不是吃素的人。 她对谁都可以笑，对谁都可以摆出一副好态度，无论是装出来的还是真诚的，对他就张牙舞爪，难道真以为他会一直忍着她？ “你想强迫我？”李棠被江启明压的有些透不过气，伸直了脖子之后才有些艰难地说道。 她当然知道男女之间有着绝对的力量差距，两个人硬碰硬的话，单论体格和力量，她只能处于江启明的下风。 之所以没有忌讳江启明作为男性的优势，只是她前一秒还觉得江启明应该跟其他男人不一样，不会仗着自己是男性，仗着自己有力量优势，就强迫别人做些什么。 只不过现在，他也暴露出来了男人的劣根性。 “这本来就是你应该跟我做的事。”男人有些理所应当地说着，伸手触碰到了她的肩膀，明明隔着衣物并没有触碰到她的皮肤，却看到她带有极其强烈的抗拒意味地晃了一下。 弱势方的反抗，对于强者来说，不失为一种调情的方式。 “啪！” 李棠此刻只感觉自己耳边有些嗡嗡作响，大概是有些怒气上头，而刚刚奋力出手甩了男人一个耳光的瞬间，她甚至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男人的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跟旁边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别做这种让人恶心的事情，江启明，老头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李棠试图伸手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但她的反抗几乎无济于事。 似乎是这一个巴掌也让男人觉得眼前已经被他彻底压在身下的女人还妄想反抗，还想着要去激怒和挑衅他，总之，这一次，他并没有选择忍耐。 会议室的隔音很好，想来设立之初的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隔音，防止谈话的相关内容透露出去，而现在，却成了此地唯一的一道防护。 粗暴的行为，让向来在这种事上都被温柔对待的女人经不住疼痛而哭了出来。 她从来没想过以江启明大富大贵的身份，甚至她也只不过是替老头来跟他进行合作事项的交接，可他居然还会用这种强迫的手段让她就范。 或许从前她对江启明还有那么一丝丝好感，一丝丝期待，指望他会跟其他男人不一样，那么此刻会议室冰冷的桌面上的泪，就是她的心房即刻对江启明生效的禁止入内指示牌。 第七十章 祸水 完事的男人在会议室旁边抽出了一张椅子，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抽起了烟。 白色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随即又消失不见，他的眼前便呈现出女人如玫瑰枯萎般的身体。 他看得到她在颤栗，或许是因为委屈，或许是因为愤怒。 他也注意到了桌面上明显的泪滴。 但他并没有在事后安慰女人的习惯，哪怕是她也一样。 事已至此，他突然也觉得眼前的女人跟他从前遇到过的那些女人没什么很大的区别，实际触碰起来，都千篇一律。 可他仍然记得当初他被她诱惑，跟她过夜的第一次，他是有多么兴奋，就像是旧有玩具都玩腻的小孩遍寻无果之后，终于找到自己心仪的玩物一样的雀跃。 或许从一开始，他对她的那些纵容，那些亲昵的举动，也只不过是把她看作一只小宠物而已。 对于宠物，人都是有着比对其他人更充足的耐心和包容，任性和闹情绪会认为是可爱，傲娇也只不过是调情的手段，只会让人更加喜爱。 但她可不是家养动物。 她亲口说过，她不属于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占有她。 他并不是不懂得变通的人，既然没有办法完全占有，那就让别人也没办法碰她。 哪怕是用强的。 只要小动物是自己的就可以。 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不懂事时很喜欢的一辆组装玩具车，那是他从其他男孩子手里抢过来的，尽管到手的时候已经破烂不堪，尽管被父亲知道后他挨了一顿打，但那个时候的他，开心也是真的。 他看到女人的眼中慢慢失去了高光，过去望着他时会扑闪扑闪的睫毛现在也垂了下来，许是被泪水打湿，无力承重。 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就算是凋零，也有一种病态的美。 疼痛从下半身传来，但李棠一声不吭地穿好了衣服，整理好了头发，意识到自己的妆已经花了之后便戴上了口罩。 她已经不想跟江启明多说一句话了。 没有多看坐在椅子上吐出淡淡烟雾的男人，李棠拿上包就准备离开。 按理说，早在一个小时前她就应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不过……算了，无所谓，这个地方她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来了。 江启明这样的行为，跟当初想要网暴她的简松江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 简松江破坏的是她在外的名声，而江启明伤害的是她的身体。 “……” “砰！” 望着女人不轻不重关上门的动作，仍然留在会议室里的男人呼出烟雾的力道似乎也加大了几分。 他刚刚应该是做得太过火了。 他很少见到李棠那么沉默的时候，一直以来在他的印象里，李棠都是一个几乎无懈可击的女人，游刃有余才是她的常态，像刚刚那样反常的、令人有些窒息的无言，他还是第一次见。 看来他免不了要跟李仁道再开一次会了。 他们合作的项目还比较大，投入的资金极高，客观来说这必须是一个需要谨慎对待的事，但是…… 啧，黑泽曼说得没错。 女人果然是坏事的祸水。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十一章 调头 从江启明公司大楼里出来之后，李棠直接拦下了停在他们公司门口的一辆出租车，报了回自己公司的地址。 她现在就要把这件恶心的事跟老头说，告诉老头江启明都做了些什么，让老头不要再让自己去替他跟江启明交涉，省得她还要遭到侵犯。 在他的领地，她总是理亏，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的李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带着厚厚眼镜坐在一楼大厅长椅上、穿着前卫的的女人，在看到她出门和上车之后，偷偷打了个电话，并且随后也打了一辆车，跟上了她坐的那辆。 童野很快接通了宋甯的电话，耳边传来了女人雀跃的声音。 “她上我们的车了，我现在跟在她后面呢。” “她到了，你就离开，别暴露自己。” “那定位器的事……” “我亲自给她装。” 车内，或许是心情不好，李棠并没有低头玩手机，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眼神有些放空。 司机师傅开的暖气有些高，让她感觉有些闷闷的。 她解开了外套的拉链，回过神来，再看窗外的景色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从江启明的公司回自己公司的路上该有的风景。 “师傅，您开错路了吧？” “我怎么会开错呢，我做这一行都十几年了，哪里我都知道，小姐，你放心吧，马上就到了。”带着黑色口罩和眼镜的司机师傅只露出一双眼睛，透过后视镜瞥了坐在后排的女人一眼，随后又像是害怕似的收回了目光。 他当然不是有眼无珠的傻子，他知道此时此刻坐在后排的女人是什么地位和身份，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也不可能像疯狗一样去绑架李仁道唯一的女儿。 要知道李仁道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这次行动要是失败了，保不准他全家都会被大发雷霆的李仁道灭口……外界都传李仁道和他的女儿关系平平，但一个死了老婆当父亲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宠着自己的女儿？ 不成功便成仁，高风险高收益，这一票，在他的几番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狠下心来决定赌一把。 事成之后，那个偏僻姓氏的男人答应给他和他的家人一大笔钱，还答应用他的人脉将他们一家送到外地去，就算被李仁道查出来了有他们助力，那个男人也会庇护他们。 “师傅，调头，您开到华光路上了。” 李棠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举起手机，看似在自拍，实际上是在观察车外后面的情况。 果然，后面有一辆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直在跟着他们。 那位遮得严严实实的司机并没有听她的话调头，而是继续用着打包票的语气说着什么让她不要质疑他的开车技术和脑袋，他绝对不会开错路之类的话。 但从江启明公司回到自己公司的路线上，并不会经过华光路。 对司机师傅的真实身份起疑心之后，李棠并没有急着第一时间质问他，而是打开了手机上的导航软件，确认这条路和她一开始上车所报的目的地是背道而驰之后，李棠选择了给李仁道发信息。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十二章 运气不好 “师傅，您是受人指使吧？”李棠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将手机息屏，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坐在前方司机师傅的反应，尽管司机师傅戴着口罩和眼镜将他的神情遮得严严实实，但她还是能看到司机师傅露出的那一双眼睛。 跟杀伐果断的江启明薄凉而冷酷的眼神不一样，跟她知道的老头的伪善的眼神也不一样，司机师傅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情绪，分明就是破釜沉舟。 “对方给了您多少钱，居然让您愿意铤而走险来绑架我？”见司机师傅不说话，李棠继续自言自语道，目光时不时落在后视镜上。 跟司机师傅对视的一瞬间，她敏锐地捕捉到了男人眼中的一丝犹豫，不过很快，男人便将视线移开了，似乎是不敢再多看一眼。 很显然，这名司机知道她的身份和地位，也知道她是李仁道的女儿，所以他才会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犹豫的表情，毕竟这一招太铤而走险，保不准事情败露，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她和李仁道可不是干江启明那一行的，不会将事情做到那么没有丧失人性。 “你别问那么多了，我不会说的，你有什么想问的，你自己去问那个姓童的男人吧，我也只是拿钱办事，要怪就只能怪你运气不好，非要得罪一些大人物！”司机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大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吼了一嗓子之后又继续开车。 没想到坐在后面的那个女人还有点聪明，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己是想把她带到另一个地方去，但是即便此刻她醒过来了，他也不会就此放弃。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了，不管成功与否，李仁道一定会如凶猛的狼一样报复他，所以他只能成功，让那个偏僻姓氏的男人遵守承诺，事后送他们全家离开并给予他们全家庇护。 不成功，便成仁！ 他不愿意成仁，那么就只能委屈一下后面的那位千金小姐了。 其实他早就听说过李棠的名号，毕竟当初她的新闻事件闹得那么沸沸扬扬，这座城市的人想不认识她都难，反正也只是一个私生活混乱、跟无数男人纠缠不清的女人，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是吗……”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姓氏之后，李棠一下子反应过来那天晚上接到的那个陌生电话。 童野要这么明显地在江启明的公司楼下雇人绑架她做什么？ 他们之间又不是闹得完全不可开交的关系，顶多是个不欢而散的前任，他何必这样做？上一次是纵火，这一次是绑架，他这一次回国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不对……事情很奇怪。 童野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在江启明的地盘对她动手，毕竟不管怎么说，她和江启明对外还是情侣关系，虽然这也只是江启明一方声明的她是他女朋友，但外界相信的人很多，童野又怎么敢在江启明的地盘上对她出手？ 他是觉得江启明会不管自己，还是觉得这件事能瞒天过海，同时做到不让江启明和老头两个人都知道？ 这怎么可能，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刚刚才跟江启明闹成那个样子，估计以江启明虽然不外露但内在傲慢至极的性格，也不会在气头上拉下脸来管她的事。 无所谓，就算等下有什么危险，她也不会指望他那种人。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十三章 郊区 说起来，现在被绑架这个事，也怪她疏忽大意，原本以为只是去江启明的公司开一个紧急会议，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她并没有像上次在氧气公社一样带好几个保镖出来，再加上和江启明闹得十分不愉快，她也没有选择跟秘书裴璐一起回公司，赌气似的随便挑了一辆出租车…… 如果她没有跟江启明闹得不可开交导致她情绪上了头，想一个人独处，并不想跟裴璐或者是其他人交谈，她也不至于……像自投罗网的小白鼠一样恰好就坐进了童野安排了人的这辆出租车。 事情的巧合太多，她一下子也不知道回过头来梳理整个事件的时候出了问题的到底是哪一步，还是说……童野快她一步，猜到了她一定会乘出租车？ 开玩笑，他又不是先知，怎么能预测她的行动？ “童野给您开了多少钱？” “他说过事成之后会保我们一家，就算你现在想跟李仁道通风报信，他肯定也来不及救你了，你别再跟我说话了，没用的。” “您愿意相信一个刚刚回国身份神秘的人，为了他在老虎头上拔毛，该说您是太天真，还是太渴望铜臭呢。”听到司机师傅的话，李棠只觉得跟玩笑一样，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笑了出来。 不出所料，司机师傅保持了沉默，但手脚上的动作并没有慢，甚至李棠还能感觉到开车的速度快了许多。 她并没有劫车的打算，那样的风险太大，保不准会翻车或者是出车祸，那样对她也有生命危险，更何况就算她能无伤劫车，她也没办法制服一个看着很壮的成年男性。 她今天不但没有带保镖，甚至连防身的工具都没带。 现在的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单论体能，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跟一个正值年轻的男人抗衡，硬来的后果，无非是自己讨打。 不过，根据刚刚司机说的那番话，估计童野让他做的事就是把她送到指定的地方，并没有让他再多做些什么，如果她的直觉没错的话，童野想见她，应该也不会让她在来的路上受伤。 也好。 趁着这个机会，她干脆也去见识见识，童野出国的这几年到底有什么变化，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看起来没有任何意义的事。 童野……并没有杀了她的动机。 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 李棠将视线放到了窗外，默默地看着窗外的绿化带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的思维和情绪尽量保持平静。 很快，她便恢复到了理智的状态。 童野指定的地方有够远的，看现在的窗外的景色，估计已经到了这座城市的郊区，没有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车群，走在街道上的行人也极少，和城内能看到的场面完全不一样。 车如死一般沉寂地行驶到了一栋不大的别墅前，还不等李棠好好打量一下这栋别墅的全貌，她身边的车门便被拉开，一只大手用最大力捂住了她的嘴巴。 捂住她的手上传来了浓烈的烟味，让向来不习惯这股味道的女人一下子有些呼吸困难。 “轻一点，弄疼她了，童先生可是会生气的。”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十四章 好久不见 陌生的男声，以及未知的地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李棠尽量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至少让自己的外表看上去足够镇定。 现在表现出任何一丝害怕，都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 她可不是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何况现在围在自己身边的不知道多少人，也只不过是听从童野的命令做事，而她跟童野，说到底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 虽然他们的分手不是好聚好散，但至少，在她看来，他们互不亏欠。 眼睛被人从身后用黑布蒙上，在她的后脑勺处打了一个死结，确认她此刻什么都看不见之后，才有人押着她的肩膀往前走。 身为李仁道的女儿，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这种当人质的体验，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 脚下的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大概是一段通往别墅正门的石子路，这也是视觉被剥夺之后，她唯一能感知到的东西。 “吱呀——” 李棠听到了大门开启的声音，随后便感觉眼前亮堂了许多，虽然她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至少这个现象能告诉她，室内的人开了很明亮的灯。 “放开她吧，你们都下去，在外面等着，估计不用多久就会有人追过来了。” “对了，按着之前我跟你们说的把那个司机灭口，还有他的家人，一个都别放过。” 沉默的空气被陌生而又熟悉的男声划破，李棠一下子便听出来这是那天晚上给她打过一通电话的男人。 “童野，为什么要给我戴眼罩？” 她很好奇童野为什么不让她看他，明明他们也都是在从前见了无数次的人，又何必用眼罩显得生分。 对于司机的下场，李棠并不觉得惊讶，就好像是换作她是童野，她也会做这种事一样，所以她一个字都没有问。 或许她的骨子里，流淌的也是冰冷残酷的血。 “你不害怕我吗，小棠，我可是把你绑到这边来的主犯。”大概是被李棠此刻的冷静惊讶到，童野的声音微微有些上挑，“你不好奇那个带你过来的司机的下场？” “我又何必明知故问。”李棠淡淡地笑了笑，尽管她的眼前是一片茫然，但她此刻却并不感到那么浓烈的害怕，“倒不如说，好久不见。” 在她的身前的，到底还是她曾经爱过的人，久别重逢，心中多少会有些感慨。 只是这个见面的方式，陌生而强硬，又像给她浇了一盆冷水，告诉她，记忆中的人早就死了。 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在跟童野打感情牌。 “那个司机没碰你吧？小棠，他要是对你做了什么，你现在跟我说，我会把他碎尸万段。”童野没有去接李棠的话，而是慢慢地走上前来，在她的面前蹲下，一把扯下了绑在她眼前的眼罩，然后用手遮住了她的视线，“光线很强，怕你会不适应。” “他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你都会把他杀了灭口，不是吗？”没有反抗童野有些亲密的举动，李棠微微低着头说道。 “哈哈，是的。”童野在她的身前笑了笑，笑得很不自然，而后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小棠，你应该也没想到我会变成这样的人吧。”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十五章 想要的一切 听到童野的话，李棠稍微愣了愣，一时半会并没有出声。 这和她刚刚还坐在那名司机师傅车上所想的见面场景可不一样，她原本以为童野会很偏执很病态地说一些跟发疯没什么太大区别的话，没想到他见面的第一句，是问她为什么不害怕，而后又是说这些感性的东西…… 此刻的童野，倒有几分跟从前记忆里的男孩差不多的样子。 只是刚刚外面传来了中年男人的惨叫声，一下子让李棠又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眼前的男人跟江启明没什么很大的区别，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又想到那个男人了……真是像阴影一样挥之不去。 “你一个人在国外，一定很孤独吧？”李棠用脸蹭了蹭男人明显粗糙有茧的手，然后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他没变的地方，就是还是会跟以前一样温柔地叫她小棠。 “孤独吗……没有你的日子，我都很孤独。”估摸着时间，李棠的眼睛应该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童野这才慢慢地将遮住她眼睛的手滑到了她的脸边，“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就会在我的身边了。” “你要囚禁我吗？”温柔的话却有些毒药一般的意味，但李棠并没有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依然是轻声细语地问着童野。 “你要是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就不算是囚禁。”大手抚摸着女人光滑细腻的脸，童野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说出来的话跟文字游戏一般。 “我们一起住在这里吗？这里好像离市区太远了……”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顺势倒在了男人敞开的怀抱中。 可她此刻感觉不到一丝温暖，那些从前对这个人有的独特的细腻的情绪也没有在相拥的时候涌上心头。 她早就对他没感觉了。 现在说的话，做的事，也只不过是按兵不动而已。 刚刚童野也说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追过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老头带人过来救她了。 “小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让人从市区给你送过来，不管是什么，你想要的，我一定会给你。”大概是被女人的话哄得心情不错，童野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几分，抚摸着她的脸的动作也变得更加暧昧，“我已经不是从前的穷小子了，现在的我，可以满足你想要的一切。” 这些话，在李棠的脑海里自动翻译成了童野这个男人对她还旧情难舍，甚至已经到了一种自我的执念，而不是真的出于喜欢或者是更高一层的爱。 “我要999朵永生花，要铺满整个客厅和房间。” “好，我等下就让人去安排。” 他还记得玫瑰是怀中女人最喜欢的东西，从前的他根本送不起这么多昂贵的真花，但现在的他，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他心爱的女人所想要的东西。 这就是钱、权力和地位所带来的红利。 他再也不是从前自卑懦弱的他，他现在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身边。 “小棠，我们……”童野下意识地想紧紧搂住怀中的女人，却在那么一瞬间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和她本人完全不相符的味道，“你身上的烟味和男士香水，从哪里来的？” “是江启明对吧？我知道你刚刚去了他的公司，但没想到你们会在公司这种公共场合做那种事，还以为你是有贞洁的女人，你的那些负面新闻我都知道，之前我都没信，但现在……” 童野的声音越来越愤怒，与此同时，刚刚的温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十六章 她的毒 “砰！” 男人突如其来地翻脸，毫不怜惜地将怀中的女人推倒在了地上。 “唔……”没有任何防备的李棠整个后脑勺着地，耳边传来了嗡嗡的响声，“呜呜……” 生理上的疼痛伴随着一丝心机，倒在地上的女人用手挡着脸委屈地哭了起来。 “小棠！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没事吧？让我看看……”看到倒在地上啜泣的女人，童野瞬间又心软了下来，赶紧蹲下来抱起了她，抚摸着她的脑袋，却摸到一手温柔，“小棠，你出血了！我去叫人过来，我现在就去……” “呜……他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么粗鲁地对我？呜呜呜……”女人软绵绵地靠在了男人的怀里，轻轻地擦着脸上的眼泪，避开男人关心和心疼的目光，抽噎着说道。 “来人！快点把医生带过来！快点！”手上的女人的血让童野一下子失了分寸，抱着女人的臂弯一直在发抖，他先是大声吼着外面待命的人，然后又低下头来轻声地安抚怀里的女人，“小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怀中的女人还在啜泣，男人抱着她本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一下子跟大脑短路了一样，只能一直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他最看不得她哭。 看到她落泪，他的心也会跟着一起痛。 从前就是这样，现在这种感觉只会变本加厉。 或许他早就中了她的毒，随着时间越来越浓。 当初果然就不应该因为自己的自卑……而放开她的手，让她现在也是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 医生很快被人带了进来，快速地检查了一下女人的伤势的时候，医生给出了最好还是去正规的医院用仪器检测一下，何况撞到后脑勺的事情，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原地包扎可以起作用的，那简直是强人所难，再好的医生也做不到这一点。 “童先生，还是带您的女人去一趟医院吧，撞到脑袋可是大事，万一有什么闪失……”被带过来的医生有些犹豫地开了口，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个不好惹的主，话自然也不能说的太满太绝对，只能从女人身体的角度提一些建议。 童野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似乎是并不想让刚刚才抓到的女人又离开自己的手掌心，并没有出声应医生的话。 他实在是没办法想象李棠再一次离开他，甚至哪怕是一丝丝可能性，他都不愿意去想。 “呜呜呜……童野，好痛，我好怕，我怕……”大概是感觉到了童野此刻内心的犹豫，李棠的哭声更加委屈，软趴趴地扯了扯童野的衣领，像是求情，更像是撒娇。 “小棠，乖，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别怕。” 于是，他的心一下子就化开了。 “嗯……”闻声，李棠又稍稍用力抓紧了男人的衣领，将脑袋又往男人的胸口埋了埋。 血慢慢地浸染了男人露在外面的白衬衫，让男人不停地心悸。 开往医院方向的车很快出发，这一路上，男人都紧紧地抱着似乎是晕过去的女人，双手不停地颤抖。 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她会出事。 “小棠，不会出事的……不会的，你不能死，你不能离开我，绝对不能……”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十七章 夜已深 大概是出血过多，女人因为休克而晕过去，等到女人再醒来的时候，后脑勺传来的疼痛已经不那么明显，而天色也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她感觉到有人枕着她的手，扭头望去，原来是已经睡着的童野趴在她的手上，哪怕她只是微微动了动，他都要闷闷地哼一声，似乎是不愿意她离开。 李棠下意识地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想要轻轻地摸摸他凌乱的脑袋，但很快，就像是一个激灵一般，她又将手收了回来，重新塞进了温暖的病床里。 害她现在躺在医院里的人，可不就是现在枕着她的手睡觉的男人吗，她又何必去心疼或者是理会他的想法？ 他在别墅里的那一推，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给她留，她撞到后脑勺导致出血休克，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甚至在医生跟他建议要尽快送她来医院的时候，这个男人还在犹豫，就好像一副根本不在乎自己生命安全的样子，她还能对他有什么好的感觉？ 要不是她善于伪装，指不定这男人还能做些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想到这里，李棠又将另一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扯着自己领口的衣服仔细地闻了闻，果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味，还有在那股浓烈的烟味之下都掩盖不了的清冷的男香。 那男香分明是江启明的味道，在她身上给她做的标记。 而那股浓烈的烟味，或许是她被带到童野的别墅的时候，用手捂着她嘴巴的男人所留下的，只不过，她根本没想到这烟味会这么重，又或许是她自己身处其中并没有察觉到，而童野作为外人，一下子就能闻出来她身上味道的不对劲。 总之，睡在她旁边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启明是如此，童野也差不多。 没有人会真的爱她，没有人。 或许是夜已深，李棠难免感到了一丝难过。 也不知道老头有没有追到那家别墅，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几乎是被童野挟持，外界的情况，在她晕过去之后，她什么都不知道。 病房内没有时钟，也没有开着的电视，她的手机也不知去向，连现在是距离她被带到童野身边的第几天她都不知道。 尽管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但李棠现在的心却一点一点沉入了谷底。 她明明给老头发了消息，让老头来救她，不论现在距离那个时候过去了多久，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平静到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才对…… 老头怎么可能放着她出事不管？这绝对不可能，老头一定在看到那条信息之后就会带人过来，童野当时在别墅里也说过了，估计不久之后就会有人追过来，但是…… 因为童野毫无征兆的暴怒和粗鲁的举动，她被带来了医院，晕过去了，都不知道现在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情太奇怪了，奇怪到李棠都感到了害怕。 她一开始那么冷静，是完全相信老头会把她救走，是觉得童野不会对自己太过分，但现在来看，局势和她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了…… 后脑勺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李棠不得不又躺在了床上，望着洁白无瑕的天花板，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她……会怎么样呢，会被折磨，还是，会死在谁的手里？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十八章 虚伪的情绪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用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现在充斥着她整个脑海的负面情绪，已经足够让她的理智都动摇。 将深吸的那口气缓缓地呼出去之后，李棠又感觉自己好了许多。 遇到麻烦事或者是心情不佳的时候，她都会选择多做几次深呼吸，先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这样她才可以尽量严谨、缜密而理智地进行思考，分析当下的情况。 不用想都知道的，这间病房一定是童野特意安排的，估计也不会走漏任何风声，也就不会让除了他知根知底的人之外的人知道她的下落，不出意外的，这里应该也是一家拿钱办事的私人医院。 估计是童野自己的人脉吧，否则童野也不会在那个情况下连答应送受伤的她来医院都那么犹豫，结果却选择了这家医院。 逃出去的可能性很小，她大概也估摸过许多情况，先不说她怎么能在男人的看护之下静悄悄地从这间病房走出去，就算她能悄无声息地从病房离开，估计童野在外面也安排了大批的人手，就为了防止自己醒来后趁他不注意跑出去。 刚刚回国的童野势力有多大，她根本就不知道，在李公馆二楼她房间内那台连接了李家信息网的电脑，此刻她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碰到。 去赌自己可以只身一人逃出童野掌心的可能性，倒不如跟童野示好，像之前在别墅那样示弱，打感情牌，反正……童野也是偏执地放不下她，不是吗。 她本来就擅长伪装，擅长演绎虚假的人设和虚伪的情绪来掩饰自己真实的面貌，装出一副对他旧情难舍的样子，这对她来说没什么难的。 一边冷静地想着，李棠一边缓缓地将自己被童野压着的那只手抽了出来，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脸上。 上一次跟他做这种亲昵的举动，还是在好久好久之前了，久到她现在做这些动作，都感受不到当时的心动和紧张。 或许她本身也是一个对情感特别冷漠的人。 “嗯……”大概是感受到有人用手在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半梦半醒的男人用脸轻轻地蹭了蹭那只温暖的手，随后又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那只手上面，似乎是不愿意那人离开。 李棠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稍稍咯噔了一下，但很快这种异样的情绪就被一阵阵寒意压了下去，消失无际。 一个家境并不好的男人独自在国外奋斗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个过程一定很艰难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和歧视，又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情绪变化无常的样子的……她不想去知道。 这都不是他来打扰她现在的正常生活的理由。 男人的脸上有短短的胡茬，有些扎手，让李棠觉得自己的手心有些痒痒的。 “你醒过来了？”大概是李棠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小心让半梦半醒的男人彻底醒了过来，男人握紧了她抚摸着他的脸的手抬起头问道。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唯一的光源，也只不过是窗外投过来的极淡忌惮、纯白的月光。 此刻男人的脸她看得并不真切，刚睡醒的懵懂和过去那么多年第一次见他时青涩但是光彩夺目的样子，明明是不同的轮廓，却在眨眼的刹那重叠。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十九章 身披月光 “你回国，是为了我吗？”李棠一边轻声地问道，一边慢慢地抱住了他的上半身，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前。 她向来很擅长发挥自己作为女人在身强力壮的男人面前的优势，而通常，她才是那个真正处于上风的人。 真正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她可不会忘记在别墅的时候，童野那么大力和粗暴地将她推倒在地上。 “是的，小棠，在国外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童野微微偏了偏脑袋，主动地蹭了蹭李棠有些发抖的手，像是一只突然卸下防备的猫留念他人的爱抚，“跟江启明分开吧，好吗？” 听到这句话的李棠又是一愣。 在她的心里，她和江启明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尽管对外他们是那样的关系，但她也从来没有用官方的内容承认过江启明那个时候发的那个声明，不知情的外人信信就算了，连童野也觉得这是真的…… 算了，本来就没有人澄清过这件事，信与不信，也只在他人一念之间。 “我跟他没有在一起过。”李棠轻轻地摸了摸童野的脑袋，依然是轻声细语地说道。 “是吗，小棠，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我现在已经变得很有钱了，真的，小棠，我现在可以站在你的身边了，你看……”童紧紧地抓着李棠的手，解开了自己深蓝色的西装外套，亮出了里面名牌的logo，摁着李棠的手摸了上去。 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西装外套的价值，就算不用看logo，她都能大概猜出一个价格，一般人家是绝对消费不起这种做工和裁剪的东西的。 回国之后的童野，确实变得有钱了许多，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只是…… 他们当初的分开，也不仅仅只是童野那个时候没钱这一个原因。 而现在，她也不会因为他有钱而重新爱上他。 “是啊，你一定……很辛苦吧？”李棠的指尖轻轻地划过了童野身上穿着的那件西装的细腻的布料，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 “都是为了你，小棠，想到你我就不会觉得累。” 如果是为了她的话，这一切都值得。 即便他一个人在那边被划伤脸，被打断腿，被通缉，被追杀，过着社会最底层的生活，他都没有一刻想过放弃。 在那段最黑暗的时间里，她就是他的光，哪怕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分手，哪怕他也不傻，想到以她的条件或许早就找到了新欢，他也没有想过要中途放弃。 直到他真的听到她跟别人在一起的消息，仿佛他这几年的努力一下子都如短暂而虚幻的梦境般化为泡影，他再也没办法按耐住。 回国若不是为了她，还能是为了谁。 就算是江启明，也不能拦路。 “我们回去吧，你守在我身边应该也累了。”李棠慢慢地把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奇怪的是，这一次童野并没有那么紧地抓住她。 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指尖穿过他的发梢，感受到暖意。 “回哪里去？”童野突然愣了一下，抬着头望着坐在病床上身披月光的女人。 她跟以前……不，她比以前更漂亮，更有女人味了。 是啊，那是他喜欢的女人。 她天生就是公主，而现在的他完全有能力给她搭建一座应有尽有的城堡，就像童话故事最终的结局一样，王子和公主最后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当然是去你家里了，除了你身边，我又还能去哪呢？”李棠说话的语气很轻很轻，在他的心中却有重重的分量。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十章 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宋甯姐，你说童野他不会……”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对着一旁穿着艳丽的女人低声说道。 “叫他童先生，你怎么说话呢。”翘着二郎腿的宋甯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男人，出声纠正了他对那个男人的称呼，“他怎么样那都是他的事，只是李棠那个女人，留不得。” “但童先生很护着她，从她休克晕倒后进行头部包扎，一直到给她身体里植入定位器的手术，除了必要的医护人员，他都没让任何人进去过手术室，甚至他自己还一直违反医学界的规定守在手术室里面……”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越说声音越小。 他不懂艺术，也不懂什么缪斯和启明星的道理，所以在他心里，他一直认为宋甯这个风格怪异的女人喜欢着童野，而现在童野为了其他的女人将宋甯晾在一边，大有一副抛弃新欢去哄旧爱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在宋甯的面前说些什么。 但是童野做的这些，她何尝又不知道呢…… “我当然知道你没办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我只是让你多多留意一下李棠的身体，伤了脑袋的人，怎么可能一点后遗症没有？” 童野给她下达的命令，是在确认李棠坐上那辆他雇了人的出租车之后，她和另一辆安排好了自己人的车在后面跟踪，确保李棠不会中途劫车或者是逃跑等等之类的意外情况发生，发生了的话，她还可以从中制止一下。 其次，又为了不让李棠发现宋甯是他这边的人，让她能够继续以世界知名设计师的身份呆在李棠和江启明的身边，确认李棠已经被控制住之后，她就得原路返回江启明的公司，等待他接下来的命令。 原计划是她在一定的时间之后再假装匆忙去找江启明，然后跟江启明说李棠好像上了一辆奇怪的出租车，并没有做来时开的那辆车回去这件事，让江启明去查李棠的踪迹，赌江启明一定会亲自来寻找李棠的下落，然后…… 在江启明亲自来到别墅的时候，潜伏在周围的人就会将心急如焚的男人围住，一举拿下他们的老对头。 但是没想到童野会突然将李棠推倒在坚硬的地面上，让她磕破后脑勺，甚至还真的为了她而转移阵地，直接将一开始的计划全部推翻，让他们全部待命。 这都过去一天了，童野那边还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让一直等待着的宋甯越来越心神不宁。 那个私生活混乱的女人有什么值得童野喜欢的？那个女人上午还在享受着江启明那个男人的宠幸，结果又被童野当成宝贝一样看待，明明是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女人，凭什么这些男人都会这么重视她？ “宋甯姐，你也别太生气，真的，咱们童先生现在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最后他一定会记得你对他的好的，毕竟咱们谁不知道，一直陪在童先生身边，跟他同甘共苦的人是你，而不是那个下贱的女人呢。”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阿谀奉承的话，此刻却让宋甯的心情好了很多。 是啊，她的启明星可不是那种不重情义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当初自己救了他一命，又陪在他身边跟他经历了多多少少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哪是一个缺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破鞋能比得过的？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十一章 艺术细胞 “你有办法拿到定位器的权限吗？”为了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宋甯咽了口唾沫，目光再一次恢复了最开始的阴狠，盯着那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说道，“不能让童野跟那个女人一直缠绵下去。” “宋甯姐，从童先生手上偷东西有多难，你不比我更清楚吗？就连你要送给李棠的那件衣服，童先生都要每天检查两次，防着你跟防着外人一样……”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提防我对那个女人下手吗？！” “砰！” 一气之下，宋甯将手中的杯子砸了出去，惯性之下，摔到地上的杯子瞬间四分五裂。 她刚刚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情绪，一下子又被这个男人一句话挑起来了。 那个男人说的这些，她当然知道，那件衣服上面的东西，跟过去她手中制出来的衣服可不一样，据说是童野用了什么特殊的装置，具体什么效果，他连她都没告诉过。 现在是给她的身体里装定位器，过几天江启明公司的新品发布会又要她给那个女人送这件衣服，真不知道童野到底想对那个女人做什么…… 但童野分明对那个女人也太上心了！ “把她杀了！” “宋甯姐，这……我怎么敢对童先生的人……那样后果太严重了，一旦被童先生揪出来，我肯定会身首异地的。” “那女人不是磕破了后脑勺吗，只是包扎了一次而已，难道就能痊愈？你就不知道动点手脚？反正也是童野亲手推的她，就算她意外死了，也是童野占主要责任！只要让他认为是他自己亲手害死那个女人的，他一定会愧疚到放弃她！” “真的不行，这太不道德了，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童先生要是真的认为是自己亲手杀了那个女人，他只会因为那个女人愧疚一辈子，指不定眼中都容不下任何女人……” “要你说？难道我比你更了解童野吗？你又不是第一次沾血，跟我还说什么道德？照我说的做，不然我就把你手术台上想对李棠的身体做些什么的监控录像交给童野，反正你早死晚死都得死！” “……” 刚刚一动怒，宋甯的呼吸免不了急促了许多，加上她向来身体状况并不好，一下子感到有些难受。 “快点给我拿药来！快点！在柜子最下面一层最里面！” “知道了，宋甯姐，给，是这个吧？” “一边去！”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吃的仅剩几颗的药之后，宋甯猛地朝着男人的胸口推了他一把，大声叫嚣着。 “……”男人再次保持了沉默，然后转身给宋甯倒了杯水，便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一直以来，或许是因为他毫无艺术细胞，不懂什么是艺术，也没办法欣赏那些从宋甯手中制出来的作品，宋甯都很看不起他，几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 可他帮着宋甯背地里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他却从来没有任何怨言。 他只不过是个有点医术的人，本来就没有人赏识他，当初他最落魄的时候，还是宋甯跟童野帮他说了几句好话，才让他能够在童野手下做点事，维持一下生活，对于她的感情，更多的是知遇之恩。 他不懂艺术也不懂她，但当初拉了他一把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她。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十二章 戾气 果不其然，童野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直接将李棠带回了他的家中。 看来童野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男人，刚好示弱又是她面对男人的拿手好戏，直到目前为止，事情都还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李棠刚下车搭上童野的手，就看到了眼前是一栋三层楼的大别墅，装修极尽奢侈，金碧辉煌得像一座宫殿，仿佛不那么像是现代的建筑。 地上并没有坑坑洼洼的感觉，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她被司机带去的那个别墅，和现在这个不是一个地方。 童野抓紧了她的手，然后带着她走进了别墅内部。 还没等李棠打量一下别墅内部的装潢，童野便将她摁在了关起来的大门上，神秘兮兮地往她手中塞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小棠，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童野的手轻轻地覆上了她的眼睛，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不想猜，我要直接看。”李棠故作调皮地拿开了他挡在自己眼前的手，然后摊开了掌心，冷不丁看到了一把金光闪闪的钥匙，“送给我的？” “是啊，这栋别墅的钥匙，小棠，以后你可以随意进出。”童野低下头，嘴唇快要触碰到她的鼻梁，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 “你……” “所以，小棠，你身上到底是谁的味道？跟我说实话，别想着骗我。”还不等李棠把话说完，童野便又没有任何征兆地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死死地抵在了坚硬的门上，“是江启明吗？如果不是他，还有谁那么做作地喷香水。” “唔！” 被掐住脖子的一瞬间，李棠的呼吸一下子断了，还没说出口的话只能化作一声轻哼。 童野还是会像在那栋别墅里推倒她一样粗暴地、毫不怜惜地对待她。 如果不是她以最快的速度撑住了身后的门，估计她还没痊愈的后脑勺又要遭到一次重创。 “小棠，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但是你要跟我说实话。”看到李棠有些难受的表情，童野一下子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但依然是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内，“小棠，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欺骗我，背叛我，唯独你不行。” “是那个时候把我带下车的男人手上的味道，他捂了我的嘴……他手上好重的烟味，身上还有很奇怪的香味……”李棠可怜巴巴地用两只手抓住了童野一只手的手腕，抬着眼望着前一秒还有粗鲁行为的男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要喷香水又要抽那么多烟……”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那个该死的家伙平常确实会喷点香水，偶尔闻过一点，但是小棠，我没想到他还敢捂你的嘴……我这就要人把他解决了。”童野的眼神闪过一次狠厉，极强的戾气一下子从他的周身爆发开来。 李棠从来没有见过童野这样的一面，哪怕那个时候在另外一栋别墅里他高高在上地说着要将那名司机和他的家人全部杀了灭口的时候，她都不曾觉得童野如此心狠手辣。 “除了我，没有任何男人可以碰你，谁都不可以，小棠，你明白吗？”童野还在她的头顶阴冷地说些什么，但李棠已经完全不想听他的疯言疯语了。 她得想个万全之策，从这个疯子的手中逃走。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十三章 当作燃料 不过好在童野没有再继续追究她身上那股明显完全不属于她的味道的事情，但也残酷无情地打了个电话，要人将那个偶尔会喷点香水的男人解决了。 人命在他的眼中，原来竟是这么不值钱的东西，想杀就杀，想怎样就怎样，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电话，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其他人失去生的希望。 这不可能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 “江启明碰过你吗？”童野稍稍弯了弯腰，双手环住了她的大腿，一使劲便将她抱了起来，架在了自己的双臂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李棠一下子惊呼出声，然后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闭上了嘴，装作下意识地搂住了童野的脖子。 “你在开玩笑吗？我怎么会让他碰我呢。”李棠微微扬起头望着童野的眼睛说道，声音有一丝轻佻。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开玩笑的人不是童野，而是她罢了。 江启明怎么可能没碰过她呢，从他们相间的第一次开始，度夜的那一个晚上，他们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 只是后来…… 江启明用钱打发了她，可他不可能不知道她李棠其实根本就不缺钱。 而李棠也接受了这笔钱，就当是出卖自己的身体换来一个稍微清静一点的名声。 原本以为他们之间的交易也就止步于此，没想到江启明根本就不满足，还想着要索取更多。 也不知道老头是为什么……会跟江启明开展那么大一笔的合同，这也就算了，居然还让她来负责跟江启明交涉。 和江启明的故事，或许有很多是巧合，但是李棠此刻也并不觉得自己在江启明的面前处于绝对的逆风。 “你没被他碰过最好，小棠，能碰你的人只有我，这个世界上不能再有第二个人。”童野身体前倾，似乎想要触碰到她的唇，“小棠，你是我的。” “你是不是很讨厌江启明？”察觉到童野的靠近，李棠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然后抛出了一个童野一定会接上也一定会说很多的话题。 “讨厌？何止是讨厌他，我恨不得在奇袭他的据点的时候一举把他杀了。”听到那个令人作呕的名字的瞬间，童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冷，说话也带上了一股狠厉，“我给你放的烟花，就是用他的据点当燃料，怎么样，小棠，好看吗？” 那场浓烟弥漫的大火，是他极少数感到满意的杰作。 壮观、明艳、美丽、残酷……就跟他最满意的女人所拥有的属性差不多。 沉浸于为自己所作所为而感到心满意足的男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女人眼中刹那间闪过的一丝震惊。 也就是现在，李棠才知道原来那一天童野纵火的地点，在江启明的领地上。 也难怪……紧急会议的时候，江启明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还极为少见地出现了疲惫的神色，如果他是通宵来处理这次的纵火事件的话，那就都说得过去了…… 在她的印象里，江启明极少抽烟。 “好看啊。”李棠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尽量不让跟自己仅仅咫尺之间的男人发现自己有些异样，用着事不关己的语气平静地问道，“那……燃料烧完了吗？”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十四章 施了魔法 “没有，那该死的建筑用的是防火材料，他的损失并不大。” 说起这件事，童野还觉得自己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痛快，就好像原本的计划都成功了，但并没有给到一个他想要的结果。 “下次，放真的烟花给我看吧，好吗？”平复完情绪的李棠轻轻地说道。 “好，小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都会答应你。” 承诺的话，在男人的口中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让李棠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真诚。 童野对她的感觉，绝对不是爱，充其量也只是一种执念而已。 她当然不会陪一个对她没有爱，而只有偏执的执念的人周旋。 “我想给父亲打个电话，毕竟都过去好几天了，他会担心我的……”李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委屈巴巴的样子，就好像在向他示弱，请求他答应她的要求。 只是跟老头打个电话的话，应该并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童野也许是会答应她的。 “不行。”男人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便拒绝了她，连理由都没有说出来。 他就是不想让她跟外界的任何人取得联系，不管是江启明还是李仁道，都不可以。 一旦她跟外界取得了联系，以她身为李仁道女儿的身份，外界关于她的下落的信息就会越来越多，江启明或者是李仁道找到她，把她抢走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绝对不能再失去她。 如果要再一次失去她的话，他宁愿自己杀了她，然后自己再后一步跟上她的灵魂。 这样，这个世界除了他就没有人可以占有她的灵魂，她的全部。 所以，哪怕只是有一丝丝微小的可能性会让她离开他，他都不允许，绝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的父亲也并非是等闲之辈，绝对不会任由他这样不明不白地带走他的女儿。 “可是我很想他……他一定也很担心我，让我给他打个电话好吗？我会跟他说我决定跟你一起生活，让他放心，毕竟你也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我相信你。”李棠双手温柔地捧住他的脸，轻声细语地说道。 她的语气听起来净是真诚的意味，但这并不能说明她此刻的情绪有多么真实，能说明的，只是她的伪装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甚至连语气上都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不暴露出一丝一毫自己的真实情绪。 她早就是这么善于伪装的人了。 “小棠，不行。”男人还是很快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你刚刚还说，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的，现在只不过是我想要的第一个东西，你就要拒绝我，那……你是在欺骗我吗？”早就料到童野还是会拒绝，李棠又换了一种说话方式。 果不其然，在她的这句话说完之后，她捕捉到了童野眼中的犹豫和心疼。 “好，小棠，你可以跟他打电话，但是得开免提，我要在旁边听着。” 最终，男人选择了妥协。 他实在是不想让李棠觉得他是一个言而无信、欺骗她的男人。 何况，女人眼泪巴巴的样子，又让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狠下心来拒绝她。 也许这女人真的对他施了魔法。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十五章 不稳定因子 童野说完之后，便将她放了下来，然后转身进房间，从里面翻出了一部崭新的手机，当着李棠的面开机之后调到了拨号页面之后才将手机递给她。 输入李仁道号码的时候，李棠一直在思考一件很关键的事。 既然这部崭新的手机可以打电话，那么童野就一定在这部手机里装了手机卡，如果这张手机卡是绑定了童野的身份办理的话，那么老头很有可能通过这通电话查到这部手机的定位…… 但如果手机卡的办理人并不是童野，而另有其人的话，事情便没有这么简单。 “嘟嘟——” 电话成功拨了出去，李棠和童野不约而同地保持了安静，但嘈杂的提示音响了将近一分钟，对面也没有接通电话。 “嘟——对方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拨通的电话被系统自动挂断，李棠有些无助地朝童野投去了一道极淡的视线。 “再拨一次吧，小棠。”像是为了安抚那楚楚可怜的女人，童野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然后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的手触碰到女人光滑的头发，动作便一下子放轻了很多。 她像是他的世界里唯一的珍宝，怎样都得小心翼翼对待。 “嘟嘟——” 电话依然是成功拨通，而对面也像第一次那样根本就没有选择接听。 自己的父亲她自己当然最清楚，既然电话能打通，那就证明老头肯定看到了这通电话，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接听…… 她突然没了思绪。 这明明是个陌生号码，自己估摸着也失踪了有一段时间，以老头的直觉不可能想不到自己这边可能是出了点事，怎么会不接在这个节骨眼上的一个陌生来电？ 这根本就不合理，她没有办法顺着这个逻辑继续思考和分析下去。 老头怎么会不接？ 他怎么能不接？ 在她已经失踪了有一段时间的前提下，深夜打到他私人号码上的一个陌生电话，他怎么可以连续两次都选择无视？ “他不会接了，不用打了，小棠。” 难道老头根本就不担心自己？ 还是说，老头已经想到了一个可以救出她的万全之策？ “这个世界上真正会担心你的人，只有我。” 老头可不会这么对她。 她可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绝对不可能视而不见。 “小棠，你在听我说话吗？不接就不接，你只要知道你还有我就够了。” 不对。 等等……冷静一下。 出于习惯，在这种时候，李棠又进行了几次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现在的情绪保持稳定，才能更好地去分析眼前的情况。 老头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只要这个电话打通了，老头那边能看到这个电话号码，那么估计老头也会根据这个电话号码去查它的相关信息，就算他没接通，问题也不大。 不，实际上……自从她被童野带走之后，她的情绪就经常处于一种很不稳定的状态，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的情绪泛起涟漪，就好像她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 可童野没出现之前，她对于自己情绪的把控明明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极少数情况下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情绪化，连老头不接电话都会在她的心里引起这么大的波澜。 童野的出现，果然扰乱了她之前正常的生活。 他只不过是她生活里的动态因子，不稳定因素。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十六章 小礼物 “够了，小棠，你先抬头，看着我。”大概是跟李棠说了几句话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童野一下子有些急了，两指直接掐住了她的脸，逼迫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要让李棠能够对得上他的视线的话，她就必须得抬头。 视线在空中交汇的一瞬间，男人清楚地看到了女人眼中的软弱。 这可不像是他记忆中那美丽而强大的女人。 在他的记忆里，包括他跟李棠所拥有的共同的回忆，以及他出国后所看到的国内关于李棠的大大小小许许多多的报道，她所展现出来的样子，无一不是一个女人的魅力和致命的手段。 他也知道，或许是为了维持形象，又或者是李仁道和她之间有一些什么小秘密，总之，尽管那些商业报道上都在说她是一个新时代女强人，但她对外营造的个人形象却是一个甜美无害的小女孩。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好。 知道她真面目的人，这个世界上有他一个就够了。 只是现在，他居然在女人的眼中看到了就好像本不该属于她的情绪。 软弱？开什么玩笑，这可不像她，许是他太怜爱她，导致他看错了吧。 这么想着，他再定睛一看，女人的眼中果然再也找不到那种极淡极淡、违和感极强的情绪。 “小棠，你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应该很累了吧？” 他还是会心疼她。 就好像是心疼自己为了她在国外一个人不要命地打拼那么久一样。 李棠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动作幅度极小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感受着臂弯之间传来的温度。 “去睡觉吧，我联系一下医生，万一你伤口出点什么差错，还能第一时间将你送到医院去。”童野只好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弯腰拉住了李棠的手，带着她朝着主卧走去。 其实他是知道的，李棠后脑勺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嘴上说着去联系医生，只不过是想检查一下植入她身体里的定位器是否足够灵敏，是否达到了最开始计划的效果。 这可是他送给她的一份小礼物。 只有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在他能知道的地方，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让她留在江启明的身边？ 开什么玩笑，江启明的身边，难道不是人间地狱吗，就那种家伙……何德何能占有这人间珍宝？ 这个世界上能占有她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他。 给女人掖好被子之后，童野调整了一下房间内的光线，能勉强看清女人的脸之后，他这才掩上门出去。 “你来一趟，带好之前的设备，哦，麻药多带一点，我不想让她感到疼。” “你说宋甯的病又发作了？你要守着……没必要，老早的病而已，她死不了的，赶紧过来，别让我反反复复跟你说。” “她会理解的，她向来善解人意。” 挂断电话之后，童野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点了一根烟，烟雾很快便朦胧了他的视线。 他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机，落地窗上便呈现了一个不清晰的倒影，倒影里显示的是一个小红点，标记的是那个女人现在所在的位置。 小棠，只要定位器不出问题，你一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十七章 谁在乎 口袋里的几根烟抽完之后，童野感觉一阵心满意足，不过这倒并不是因为抽烟的原因。 就像是胜者会得到属于他的奖励一样，他此刻非常非常想跟失败者炫耀一下自己此刻得到了什么好东西。 没多想，他便拨通了一个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 他相信对面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接通的，毕竟这可是死对头之间的加密通话，偶尔阴阳怪气地炫耀几句，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估计他也想跟自己说几句话。 想必都要在那边急死了。 “……” 电话果然很快就被对面的人接通，只是对面的人并没有选择先开口说些什么，而是意味深长地呼了一口气，就好像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 “还在强装什么镇定？她不见了，你肯定很着急吧。” 对面那人意味不明的叹气，在童野此刻看来，只不过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表现罢了，跟主动向他示弱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谁？” 或许是深夜，或许是男人也刚刚抽过烟的原因，总之，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声音是格外低沉的，甚至电话这边的童野都能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空气在微微的颤动。 “还能是谁？李棠，你公开声明过的你的女友。”童野高调地说着，语气里净是炫耀的意味，似乎这样做就可以激怒对面的男人，让他一下子失去往日从不曾打破过的冷漠的形象，“她现在在我的床上，现在睡得很安心。” “谁在乎。” “什么意思？你不在乎她？她可是你对外承认过的女朋友，现在你女朋友把你绿了，你就是那个王八，还要我提醒你？”童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猖狂，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主卧里发出的一些轻微的响声，“不过你说的也是，谁会在乎你被一个女人绿了呢？” “毕竟你在这个世界上，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他们全死了，哦！你这种人，别说有朋友了，现在你身边唯一一个重要的女人都在你的死对头床上，怎么样，人生失败的感觉很不好受吧？” “不过你得习惯了，反正你以后都要慢慢品味这种感觉的，就像这么多年以来你让我吃瘪一样！” 他越激动，就越不在乎对面的人有什么反应，他只顾着自己对着电话一通输出，却没有意识到对面的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许是他的声音太大，对江启明的辱骂太激烈，情绪太激动，他甚至都没有听见电话被挂断后自动传出来的机械音。 房间内，根本就睡不着的李棠光着脚贴着靠近客厅的强站着，有些不知所措地双手握拳。 童野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将房门关紧，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他和江启明的对话，她基本上听得清清楚楚。 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开展。 原来江启明和童野早就是死对头了，甚至童野还知道很多江启明不为人知的痛处，比如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亲人这件事…… 他的意思，是江启明的双亲都过世了……但是…… 老头曾经称呼江启明为小江总，也就是说老头绝对跟江启明的父亲有过一定的交情，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老头会跟江启明开展合作的事似乎也有了原因。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十八章 不过尔尔 几乎是出于一种剖析他人话语里隐含的意思的本能，李棠的第一反应，她发现的重点，甚至不是江启明仅仅只是冷漠地说出四个字这件事。 就算他知道自己被童野带走，他那么平淡的反应，就说明他确实是根本不在乎。 算了，她本来就没指望过江启明会在乎她的去向。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摇摇欲坠，到现在，估计已经彻底破碎。 担心童野打完电话之后还会多心进来查看一下她的情况，李棠轻手轻脚地爬回了床上。 从房间出去之后，童野似乎还打了一个电话，但他在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情绪也并不激动，或许也是李主卧有一定的距离，李棠根本就没有听清一个字。 老头不接电话，除此之外唯一一个有能力将她从现在的困境中解救出来的人薄凉地毫不在乎，难道她真的要在童野的手上与世隔绝一辈子？ 现在早就是深夜，窗外的风呼呼作响，但即便没有吹进房间里，也给李棠的心覆上一层寒意。 只能靠她自己了。 跟童野硬碰硬肯定没有任何胜算，她是个没有练过体能的女人，何况她脑袋上还有伤，保不准伤口又会裂开或者是感染什么的，非要跟童野肉搏，肯定只会让她再进一次医院。 完全顺着童野也不可能，这样做讨好的意味太明显，童野也不是傻子，这样也只会让她完全失去主动权，只能被迫听从童野对她发号施令。 童野现在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一激动甚至还会对她做出一些很粗鲁的举动，让她受伤，他都不会跟她说一句对不起，没有表示任何歉意…… 但是他给了她这栋别墅的钥匙，也就意味着她是有机会可以随意进出这个地方的。 童野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留在这栋别墅里看着她，不过童野也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到处乱跑，就算他本人有事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他也一定会派人过来守着这栋别墅，相当于给她禁足，绝对不会让她那么轻易地离开这里。 但相比起其他人，最不想让她离开的肯定是童野，而其他人也只不过是执行童野的命令，并不会像童野一眼对她还有那么一点上心…… 是的，换班的时候，就是她逃跑计划实行的最佳时间。 她可是一点都不喜欢童野。 按照她以前的处事风格，早就把他丢到自己的世界之外了，怎么可能还一直说好话哄着他。 对她来说，这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 “小棠。”房间半掩着的门被人推开，男人坐到了床边，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女人平和的睡颜，忍住了自己想要亲上去的举动，“从今天开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他不想打破她的睡梦，于是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极轻极轻。 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才能勉勉强强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一下，尽管不多，尽管很违和，那也证明了对方在他心里有多特殊。 他自己当然最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童野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沉默地看着身下的女人，盯着她，从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的，到她在昏暗的灯光下光滑的皮肤，小巧的耳朵……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童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原来是医生带着他的设备和大量麻药赶过来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十九章 太不值得 “童先生，宋甯姐的症状好像比之前几次都严重，您要不还是安排一下其他医生去守着她吧？”匆匆忙忙赶来的医生一边在客厅准备着材料一边担心地说道。 “一点小病还能死人？她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而且她也没那么矫情。”童野满不在乎地说着，摆摆手，示意那名刚刚还呆在宋甯那边的男人闭上嘴，不要再提相关的事情。 他现在只想知道植入李棠体内的定位器怎么样了，虽然手机上显示一切正常，但是他还是放心不过，既害怕伤害了李棠的身体，又害怕定位器会在日后的某一天出现什么问题。 “你给她做个全身检查，给她吃点药，别让她在过程中醒过来了。” “哦，尽量别伤着她，也不准盯着她看。” 面对身前站着抽烟的男人，蹲在地上摆弄器材的男人只能安安静静地点了点头，再也没有说些什么。 其实他的心里根本就放心不下宋甯一个人。 在童先生的身边出现李棠这个女人之前，每次宋甯姐老毛病犯了的时候，不管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紧急，童先生这边忙得有多么不可开交，他都会安排自己或者是其他有经验的医生在她的身边陪她一整夜，而现在…… 哪怕是知道宋甯姐今晚犯病的症状比以前还严重，童先生依然是那么冷漠地催促他过来，甚至也没有说要给宋甯姐再安排一个有资历的医生好好守着，而且…… 让他那么急急忙忙赶过来，为的居然只是给那个给宋甯姐带来不幸的女人做全身检查，然后再看看植入的定位器有没有问题这些小事？ 太不值得了，太不值得了啊，童先生，难道他真的将宋甯姐这几年的陪伴全部抛之脑后了吗？他真的一点都不念及旧情，因为一个女人，就可以那么轻易地将自己的朋友、伙伴置之不顾？ 突然，他想起了那个时候宋甯对他说过的话。 李棠这个女人，留不得。 确实留不得……不过他倒是不能让她死在他自己手上，那样嫌疑太大，何况按童野的性格，都懒得查证就会直接要自己死于非命，他不能做得那么明显…… 得慢慢的，慢慢的，像被毒蛇咬了毒素蔓延至全身一样，让他的红玫瑰慢慢凋零，直至枯萎。 凭他的医术，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弄好了，童先生，我可以进去了吗？” “嗯，我得进去看着。” “童先生，您知道的，我一直不习惯别人看着我操作……” “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是您心爱的女人，您也不希望我一紧张就弄伤她，或者是出什么问题，您也知道，定位器的事我们都需要慎重对待……您放心，不需要很长的时间的，等几个危险的操作过去了，童先生，我马上就让您进来可以吗？” “行，你小心点，千万不能伤到她，要是伤到她了，我绝对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男人擦了把脸上的汗，然后这才带上了白色的手套。 果然，要支开童野，还得是拿那个女人说话。 李棠，要怪就怪童野对你的偏爱太明显吧，再也怪，就只能怪你是祸水，非要掺和这种阴暗的事情…… 大剂量的药从李棠的小臂处被注射了进去，女人急促的呼吸很快便平静下来，就好像她还在熟睡一般。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十章 开机密码 第二天李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窗外并没有太阳，而她的脖子上却多了一根锁在床头的项圈。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童野的杰作，李棠甚至都没有感到特别的惊讶。 只是这样的话，她的逃跑计划估计又要重新思考一下。 童野是打算直接把她困在床上，让她连面前找个房间的出不去，脖子上的项圈和锁链……李棠一边静下心来想着，一边用手抚摸着脖子上的项圈的扣以及床头的连接点，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样子的锁，应该是可以通过一些传统方式解开的。 但李棠并没有急着行动，而是朝着门口大喊了一声。 “童野，我饿了！” 她想先试探一下童野到底在不在家里面。 “童野，我想吃东西！” 连续两声叫喊，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如果童野在的话，听到了她的声音就一定会出现在门口，毕竟有些东西说到底，偏执的爱也依然是爱，拥有着爱的本质，听到她的声音就一定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果是其他人在的话，知道她是童野现在喜欢的女人，也不会忽视了她的正当请求，听到了她的喊话也一定会过来先满足她的需求，毕竟身为童野的手下，自然也不愿意违背童野的命令，何况吃点东西完全就不是过分的要求。· 现在没有任何人应答她，那基本上就证明这栋别墅里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 这种情况倒是有些奇怪了……童野那种人怎么可能那么放心地将自己一个人丢在这栋别墅里？不过……她脖子上的项圈和床头的锁链，似乎也是证明童野和他的人暂时有事，没办法留出一个人来看着她的最有利证明。 这种东西可困不住她。 只要有能用的上的工具…… 昨晚来了个医生，似乎给她用过了什么需要用注射器从肩膀打进去的东西，就现在来说，她还没感受身体有什异样，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用药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那个医生和童野又做了什么。 这么想着，李棠下意识地往床脚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在接近床底的地方发现了一根细细的针。 她对医学这方面并没有什么了解，也不知道这根针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更不知道那名医生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地上掉了这根针，总之，不管怎么样，这根针帮了她大忙。 李棠坐到了床边，在她的视线里，她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景色。 外面并不是高楼大厦，而是一望无际的矮房子和草坪，和昨晚她在外面见到这栋别墅的风格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不难分辨，这栋别墅和最开始她被带到的那栋别墅一样，都是在远离城市的郊区。 郊区的交通自然没有城区方便，就算这栋别墅外面真的没有人看守，她就算跑出去了，光凭两条腿，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说不定，还是会被抓回来，而且这样被抓回来的后果一定很严重，说不定之后她一点机会都找不到。 不，不对…… 李棠的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个更加不安的想法，但直觉告诉她，这个想法基本上就是事情的真相。 这根针应该是童野故意放在这里的，不是医生不小心，也不是医生故意要做些什么，而是童野有意为之。 他想试探自己，究竟会不会在没有人的情况下，自己将项圈解开然后一股脑从这栋别墅跑出去。 如果自己这么做了，他就可以更加理直气壮地对自己的行动做些限制，并且之后不管自己再怎么说一些违心的、哄着他的好话，他也不一定会像之前一样那么相信了。 别墅内部没人，只是他对她心意的试探而已。 “哼……” 李棠轻蔑地笑了一声。 居然还用这种手段试探她，该说不说，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她当然不是那种认为别墅里没人就一股脑选择逃跑的人，她又不傻，在行动之前都会考虑好结果和可能性。 这周边估计荒无人烟，她一个女人光靠跑，怎么可能跑出童野的领域？ 李棠不动声色地将那根针按照最开始的样子放了回去，然后下了床，大概摸索了一下锁链拉直最远能让她到达的地方，也只不过是这个房间里的洗手间，能让她正常的进行一些生理活动。 房间内摆放着一张书桌，桌子上摆放着一台电脑，李棠坐在电脑的面前尝试开机。 不知道童野有没有把这栋别墅的电断掉…… “叮咚！” 随着主机按钮按下，电脑的屏幕开始发亮，证明了这栋别墅的电还是在正常运行，而这台电脑估，估计童野也使用过好几次。 电脑屏幕上显示了开机密码，四位数，并且有红字提示，该密码只能输入一次，输错将会启动紧急措施。 李棠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凭着记忆输入了童野自己的生日。 至于原因，也只是人之常情的缩影。 毕竟比起她，他更爱的肯定还是他自己，所以密码绝对不可能是她的生日。 成功解锁之后，李棠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操起了键盘。 有电脑的她和没电脑的她，完全是两个人。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回来，毕竟就算她真的按照最冲动的计划这个时候选择逃跑的话，怎么着估计也要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虽然不长，但对于熟练使用电脑的她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几分钟之内，她便用这台电脑获取了别墅的监控视野，并且搜查了附近相关的电子设备的地址，扫描出来的结果，方圆几里居然只有不超过十台主机。 果然是个偏僻至极的地方……真是让童野费心思了。 获取的监控画面里涵盖了这栋别墅除了洗手间之外的每一处地方，在这个房间里的监控画面显示，昨晚自己因为注射药物而晕过去之后，童野并没有选择跟自己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童野居然选择了一楼的客房，在那里一个人睡了一晚。 但是通过监控来看，这个房间的装潢明显要比其他房间的装潢更加精致，她所在的这个房间应该是主卧才对，更何况童野抓自己不就是为了跟自己在一起吗，怎么可能放着晕过去的自己不管，自己去客房睡一晚？ 李棠想不通，但是也没有被这一个疑点困住。 获取的监控时长并没有向前延续好几天，或许也是因为……她被童野带进来只有，这栋别墅的电力系统才开始启动。 也就是说童野平常都不会住在这里，但在医院的时候，她说给他的那句话，分明指的是她要去的是他的家里……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十一章 运行程序 童野若是不住在这里，那他平常会在住在哪里呢，如果这里是他的家，那为什么他的家里无处不在都是监控？ 童野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不管是他本人，还是跟他本人有关的一切…… 未知的总是最可怕的，李棠只能多一个心眼。 希望童野就算对她是偏执的爱，也更倾向于爱，而不是只会伤害到她的执念。 这台电脑的安全系数并不高，她很容易就可以彻底掌控。 看来童野在电子设备这一方面，这几年来并没有什么长进，又或者在国外的这几年，他磨炼的也不过只有越来越偏执的性格，获得的也只不过是区区金钱。 他骨子里仍是低劣。 等等…… 李棠突然发现电脑扫描到了什么本不该出现的东西，一个小红点赫然标注在了几乎跟主机重叠的地方。 不对。 一种可怕的直觉涌上了李棠的心头。 为了验证自己的直觉，李棠从电脑桌上离开，从床边一直走到了最远处的洗手间，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 那个小红点显示的是自己身上有电子设备，但她身上穿得分明还是在医院时的病服，她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任何可以被识别到底的设备？ 童野……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李棠又回到了电脑的面前，想了想，最终还是将装好的识别程序隐藏了。 她的体内，应该是被放入了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昨晚的话，那就是她在医院治疗头部的时候进行的另一台手术。 这种级别的手术，童野应该不至于只让一名医生只带一些简易设备就给她开刀，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植入手术应该就是当时她被童野推倒在地，撞到后脑勺去医院包扎时做的。 这么说的话，童野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的？ 这个推理不对，当时自己受伤，医生赶来之后，童野的第一反应可不是送自己去医院，也就是说……她被推倒，伤到后脑勺，都是意外？ 可恶。 甚至主动要求去医院的人还是她自己。 上赶着给童野机会在自己身上动手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她现在还不知道被放入她体内的东西是什么，但联系这些事情来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性本来就小，再加上她身体里还有不明装置，李棠突然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失望。 她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许不去动这台电脑，不去破译所谓的监控，不安装那些扫描和识别程序，让她蒙在鼓里可能还好一点。 如果童野在她的体内植入的是微型炸弹呢，要用她的命来威胁她永远不能离开他的身边呢。 难怪昨晚那个医生一进房间就给她用药，让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昏过去，原来是在检查自己身体里的那个不明物体…… 全身扫描，检查，然后再到童野不停地看手机确认那个不明物体的状态，监控画面上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棠气得有些呼吸加快，哪怕是像往常一样做深呼吸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平息下来。 童野是把她当成了什么实验的小白鼠吗？居然在她的体内放一些不明物体，他到底想做什么？ 嘴上说着什么一辈子在一起——虽然她根本就不信也不会答应他这荒谬的话——却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她长这么大，被人抓住软禁在这个破地方就算了，什么时候还成了别人手术台上的试验品？童野居然敢这么对她？ 对童野的厌恶，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最讨厌别人对她动手动脚，更何况是这种开刀动手术的事情。 李棠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太长时间没有喝过水，总之，她只能咽口唾沫，心情也稍稍没那么浮躁。 这台电脑很能用，说不定就靠这一台电脑，她就可以从这里逃出去。 昨晚那个医生带来的一些设备，似乎就是连通了这台电脑，虽然现在已经查找不到之前的设备了，但是只要那名医生还会将他自己的设备接入这台电脑进行操控的话，那她就有的是办法入侵那些设备。 医生给她做检查的时候，童野并没有进入这个房间，还是这个医生走到门口去招呼童野的时候，他才在后面跟着他进来，也就是说医生跟她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完全有时间挟持他。 以童野那种草菅人命的性格，绝对不会在乎区区一个医生的死活，不过没关系，只要医生临死前能吐出一些对她有用的东西就好。 现在，轮到她来反击了。 在电脑上凭借记忆运行了几个程序之后，估摸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李棠便将电脑关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坐到了床边。 这栋别墅有三层，装修得十分华丽，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宫殿一样的建筑就很容易吸引人们的好奇，只要有路人驻足在路边打量这栋别墅的话，就可以说明以别墅为中心的部分区域，童野是没有安排人进行封锁的。 透过窗户往外看，她能看到外面有许多的矮房子，但再想多看看，那根锁链便限制了她。 童野应该是想到了这一点，为了防止她跳窗，链条做得很短，最多只能让她去到洗手间。 项圈倒不是问题，她今天可不会露出马脚去动那根故意被扔在床脚的针。 矮房子里应该……不好说，也许那几个矮房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居住呢，毕竟这边的条件真的很差，很少有人真的愿意住在这种地方。 指望会有正义的陌生人来帮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突然间，李棠感觉到了一阵一阵的头痛，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脑袋一样，让她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这是……撞到后脑勺的后遗症吗？但是她明明已经没什么症状了，为什么会突然剧烈地头疼？ 剧烈的疼痛过后，李棠感觉到眼前有些发白，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五感渐渐模糊，下一秒，她便晕倒在了床上。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十二章 为了她 “哥，你真不打算救她？我已经查到她现在在哪了，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可以硬闯那个地方，在姓童的手底下劫个人来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黑泽曼有些复杂地看着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抽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说道。 他知道江启明跟李棠之间发生了一些争执，二人本来就不多的感情估计已经烟消云散，但是不管怎么说，李棠是在他的地盘内被童野那个家伙带走的，涉及到童野的事，他们也不能完全坐视不管。 “一个女人而已。”江启明的目光有些放空，说出话却依然是薄凉不改。 手中的烟没几分钟便再次抽完，江启明默不作声地朝着黑泽曼伸出了手。 “哥，你不能再抽了，这地上都是灭了的烟头。”黑泽门摆摆手拒绝了他，然后走到了男人的面前，望着男人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继续说道，“哥，要说我，你真的担心她，就去把她救了，当她的救命恩人，她肯定会感谢你的，指不定你们就和好了。” “为了她？” “对，就是为了她，承认吧，哥，这话不好听，但是在我看来，你是真的爱上她了，她越是不喜欢你，越是拒绝你，你想要拿下她的想法就越强烈。” 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虽然他更了解的不是江启明在感情中的想法，但放在事业上，江启明完全是那种会享受追逐所带来的刺激和挑战性的感觉的人。 李棠越是表现得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对他的示好不屑一顾，他越是想让李棠真的爱上她，想看看她陷入爱情的时候是什么样。 今天是李棠失踪的第五天，其实从确认李棠失踪的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发现了江启明有些不在状态，直到童野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冷嘲热讽说李棠躺在他的床上，江启明才真正开始变得不对劲。 他无疑是认为李棠被抓有他的原因在，一是因为他跟童野本身就是死对头，二是因为他之前公开宣称过李棠是他的女朋友，这样才让童野将攻击的重心放在了劫持李棠身上。 他作为一个外人，其实也不好怎么去开导他，他跟李棠甚至没说过一句话，更别说要他帮着陌生的女人，只是看江启明现在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定的样子，站在好兄弟的角度，他还是觉得应该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都跑到别人床上了，我何必救她。”江启明的眉头皱了皱，避开了刚刚和黑泽曼在空中交汇的眼神。 “哥，你这……人家是被劫持的，是被抓走的，我不了解李棠，但我对李仁道还是有所耳闻，你觉得李仁道的女人会这么憋屈地主动跑到别人床上去？五天了，杳无音信，怎么可能是她自愿的？” “黑泽曼，既然你都提到了李仁道，知道她是李仁道的女儿，李仁道自然会去救她，我何必趟这浑水？” “哥，对方是童野，童野抓的是李棠，咱们现在先不提李棠，打压童野难道不是我们一直在做并且还要继续做下去的事吗？你顺便还可以救一下那个女人，有何不可？” “她不是擅长骇入吗，要是真的需要我出手，她就不会主动找我？” “哥，人家被绑了，被抓起来了，说不定还被囚禁了，你让一个被抓走的女人主动给你发消息，哥，你这……不是我替那个女人说话，是你真的太强人所难了。” “……” 是吗。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十三章 名义之上 “她现在在哪？” 对上黑泽曼的视线，江启明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平心而论，黑泽曼刚刚说的那些话都很在理，而事实上，也只不过是他一直在跟李棠闹情绪罢了。 他觉得有些别扭。 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甚至何况是因为一个女人，何况是……她。 江启明稍稍低了低头，两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他确实会享受这种追猎的感觉，这样才会让他产生征服欲，才会让他有想要将对方彻底拿下的冲动。 原来感情里，也会有这种感觉。 但这要让他怎么承认他真的喜欢那个老是拒绝他的女人？ 明明是她自己也丝毫没有任何想跟自己走在一起的意愿，他……从来不想倒贴，或者是做一些大家都不乐意的事。 他向来是这样的。 既然李棠对他没感觉，那么同理，他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单方面输出自己的感情，也就没有非要去管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必要。 童野想用在他的地盘里抓走他对外名义上的女朋友这件事来刺激他，激怒他，却在听到他一句“谁在乎”之后就立马破防，开始拿他身边的人和朋友说事。 这也恰恰说明他并没有中童野的下怀。 只是……不知道他会对她做些什么。 那个女人对于男人的吸引力，他是知道的，他也是体验过的，所以才会……在意到沉默。 被他人影响情绪的话，这能算作喜欢那个人吗？ 也没有人告诉过他这种感情究竟是什么，该怎么辨认，他也不是随意就给自己的情绪下定论的人。 但是黑泽曼绝对不会骗他。 又或许……是他早就这样子，只是因为他身处其中，所以他本人并没有那么明显地察觉到呢。 应该是吧。 毕竟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又怎么可能去给其他人当保镖，又是开车门又是一路上保驾护航，甚至还觉得那个时候有些张扬的女人很可爱。 “东郊区，哥，你要是决定动身，我们现在就可以集结人手。”黑泽曼见江启明改变坐视不管的想法，下定决定要动手之后，说话的声音也免不了激动一点。 “不急，李仁道现在在哪？”但江启明的语气依旧平淡到就好像他并没有做出什么改变。 不过这是他的常态，不过他知道的是，他们又要跟童野大干一场了。 “他？估计还没从急诊室里出来吧。” “收拾一下，准备行动。”童野沉默了一会之后，才缓缓地说道，“不要通知周叔。” “好的。”黑泽曼当然也知道江启明的后半句话意有所指，并没有多问。 组织内部出现了叛徒这件事，周叔可是他第一个怀疑的人，不管是从动机还是从个人情感上来判断，他出卖组织的可能性都非常大。 他现在对周叔充满疑心，这种事情并不适合再让他参与。 他决定在李棠安全获救之后，再好好审理一下。 现在的重中之重，是那个女人的安危。 这个时候的江启明，还不知道童野和李棠曾经的关系，只是认为童野是为了激怒他而故意抓走他名义上的女朋友，故意挑衅他而已。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十四章 必要的牺牲 最近这几天李棠的表现，让童野很是心烦。 她的情绪开始变得越来越起伏不定，一会开心一会心情又跌入谷底，很多时候，哪怕是他的拥抱都没有办法缓解她毫无征兆的头痛和颤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抗拒那名医生的接近，说是那个医生会让她头痛，会让她变得奇怪，她不想再多看那个医生一眼。 他也没什么办法，这种事情上，他向来都是顺着她的意思，这件事也不例外。 他很快就让那名医生重新去陪着因病卧床的宋甯旁边，然后让李棠自己在他开出的名单里挑了一名医生，来代替之前那个人给她做全身检查的事。 定位器的事逐渐稳定了下来，他也并没有叫那名新医生像原来那样那么频繁地查看装置的运行情况，李棠虽然这几天的状态很不对劲，但至少她还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从他的身边逃离的意思，这就够了。 那根针确实是他故意为之，他就是想试探一下，李棠会不会发现那根针人，然后解开那个跟摆设一样的项圈，选择跳窗而逃，赌一把他这边的人不会发现她，赌一把她可以遇到好心的路人把她带走。 她没有这么做，当然，就算她那个时候这么做了，他安排在暗处的人也一定会在她跑远了或者是被其他人找到之前就把她打晕带回来，这样以来，为了让她断了逃跑的念头，他就会彻底剥夺她的行动能力。 他再心疼她，也要建立在她留在他的身边这个前提条件上。 幸好她没这么做，他也不用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准备，还要伤害她一次。 从抓到李棠之后，他已经享用过她身体不下三次，尽管每一次她都带着抗拒，又哭又闹，强烈要求着要做防护措施，他都没有听。 让她怀上他的孩子，这正是他所想看到的。 用孩子来拴住一个女人，是最方便、成本最低的事。 呼，似乎到了该给她做检查的时候了。 童野招呼着那名新医生，往他面前的桌子上甩了一大捆现金，扬了扬头示意他单独进李棠所在的房间。 她变得比以前害羞多了，全身检查的时候都不准他进来。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很多时候，比如这种小事上，他都可以依着她的性子来，但是在怀孕这件事上，为了最终的目的，只能让她受点苦。 这只不过是一点必要的牺牲而已，她会理解的。 说起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看老毛病又犯了的宋甯了。 虽然他在心底里一直就认为宋甯的病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老毛病也不至于夺走她的生命，但是出于各种关系，在她每次生病的时候，他多多少少还是会去看望她一次。 不过这一次还是算了吧。 比起看望她的病，他倒是更希望留在有李棠在的地方。 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又不是医生，不懂医术，就算是他现在去了宋甯那里，也没有办法让她一下子就好起来，他每次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说一些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的话而已，还不如她好好休息，睡一觉的效果好。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十五章 五感渐失 “你还是没有办法弄点避孕药进来吗？”下半身盖着被子的李棠有些焦虑地问着坐在对面摆弄着仪器的男人，“那，打掉一个孩子对我的身体……” “伤害肯定会很大，你是女人，流产这个事最伤女人身体。”男人将剪开一包药，然后倒进了装着热水的玻璃杯中，“他虽然不懂医术，但是还是能看懂一些常见的药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会被他杀头的。” 李棠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那杯药，然后按照惯例喝了下去。 这名医生是江启明曾经的老师的学生，算是江启明的学弟，在那名老师那里求学的时候就很仰慕江启明，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医学道路上前程一片光明的江启明没有再继续学下去，中途而废。 她之前试图查找江启明个人资料的时候，曾在他为数不多能查出来的资料中看到了这名老师的名字，大概是那个时候能知道关于江启明的事情太少，她也就留意了一下好不容易能查出来的一个跟他有关系的人的名字。 设计将之前那名医生换掉之后，童野用平板给她看了十几位他筛选完之后的医生列表，其中这个医生的从业经历一下子就吸引了李棠的注意，看到那名指导老师的姓名的时候，她决定小赌一把。 她是幸运的，赌对了，眼前这名医生在求学的时候就非常仰慕江启明，只是还没等他跟他搭上关系，他就已经不学了。 他也知道自己是江启明的女朋友，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是她也是江启明对外承认过的人，跟他诉说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之后，他表示很乐意帮助自己，送个人情给江启明，只是不能做得太明显，不能让童野起疑心。 其实这样就够了。 她并不贪心，对方毕竟也只是个医生，其他的很多事情，还得要等童野暂时离开这栋别墅之后她再用电脑慢慢演算，慢慢琢磨。 “我已经尝不出这药是什么味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之前那名医生频率特别高地给她下药，让她昏迷之后，她醒来的每一次都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在退化，直到刚刚她喝下这名医生开的一剂出了名的苦的补药都味同嚼蜡，她才意识到，最开始的怀疑并不是错觉。 之前那名医生，绝对在每次她昏迷过后给她服用或者是注射了其他药物，副作用之一就是五感渐失，其他的副作用，或许只是现在还不明显…… “今天要取出之前全身扫描时出现的异物，会要切开你的大腿根部，家里的设备并没有医院的设备齐全，有大出血的可能，李小姐，你确定要做吗？”对于李棠身上出现的异样，男人没有说什么，也是自知以目前的设备和能在童野眼皮子底下带进来的药物并没有办法抑制副作用的蔓延。 “不，不用取出来，你只要帮我看看他植入我体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就可以了。”此刻，李棠突然改变了想法。 贸然将那个物体取出来的话，说不定会打草惊蛇，自己会怎么样还不知道，童野肯定是会留自己一命的，但这名好心的医生不出意外一定会被心狠手辣的童野解决掉，到时候，童野也一定会剥夺她现在还享有的大部分自由。 呆在童野家中的这么多天，不能着急这个道理，她早就已经悟到透彻。 一旦她着急行动，就很有可能被童野抓住把柄，进而失去更多逃出去的可能性。 但是即便事实如此，让她完全不着急也很难。 老头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向来直觉很准的她只能怀疑老头是出什么事了，但她也只能起疑心，毕竟她现在被困在这个地方，非必要童野也不会让她拿手机，她很难得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了，我之前拜托你的事……” “这个……抱歉，李小姐，你父亲的事我没办法查到，或许是上面有人在刻意隐瞒这件事，以我的人脉和信息渠道，根本就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医生一边操作着仪器一边慢慢地说道，“但是照这个形势来看，你的父亲估计……” “嗯，出去之后我再查。”李棠打断了他还没说完的话，“我会设法联系江启明，但可能性不大，所以拜托你，务必把我的情况告诉他。” 再不求助江启明，她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她能感受到，或许是在药物的作用下，或许是在童野带来的高压中间掺杂了奇怪的爱的原因，又或许每天每天都要担心被童野强行侵略过的身体结出罪恶的果实，她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如果再这样看不到尽头的过下去，她真的会疯掉吧…… 也不知道时至今日，江启明会不会救她。 那天晚上她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江启明亲口说的不在乎，千真万确，何况在他们分开的当天，他们还闹了一次别扭，虽然…… 好像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上得了台面的关系。 还记得简松江死前骂过她的话，江启明听了之后很生气，而现在呢。 …… “李小姐，学长并不认识我，我说的话，他未必能信。” “啊，是啊。”李棠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又自嘲般地笑了笑，“这样吧，你这么跟他说，就说……” 房间里的那台电脑，她早就破译得差不多了，只是要想跟江启明取得联系实在是太难，她的精神力一日不如一日，越往后，想要用这台风险系数已经很高的电脑同其他设备取得联系就更难。 用这台安全系数很低，风险系数很高的电脑给江启明的设备发消息，估计会直接被防火墙当做垃圾消息拦截的。 她的手机早就不知去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被童野当作她向外求助的工具处理掉了吧。 眼前这个医生，是她唯一能跟外界取得联系的人。 “如果他不嫌弃的话，我可以……” “不对，不能这样跟他说。” “这么说吧，就说，我的保镖，该履行职责了。” …… 希望这么说，他会念及旧情。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十六章 爱的玷污 江启明喜欢的向来就不是柔弱的女人，她一直都知道这一点。 所以……在这种时候，要让他来救她，只能让他对自己的喜欢作祟。 她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自从来了这个地方之后，她赌的事情可太多了。 “之前那名医生，究竟给我注射了什么药物？” 清楚作用和副作用的话，她也好想点办法。 “具体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估计是还没有上市的药，不过看你描述和表现出来的症状，应该是一种让神经衰弱的药，理论上来说是不可以给正常人服用的。” “致死吗？” “过量致死，李小姐，你跟那名医生是有什么仇吗？他居然违背医德这么对一个昏迷的病人。” “不，只是有人想要我死而已。” 她不知道是谁。 但那名医生确实跟她没有过任何纠纷，出于个人的原因暂且不谈的话，那就是有人指使了他。 而这个人，不可能是童野。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最不想让她死的人，估计就是童野了，怎么可能是他呢。 “想开一点，李小姐，幸亏你及时换掉了那名医生，不然长此以往，你很有可能在过量药物的作用下死在某一天的夜晚里，按照你说的，副作用发作的高频时间在夜晚，那么……”大概是医生也不忍心说下去，便在这个地方选择了停顿。 只是，他后面没说完的话，李棠肯定能听懂。 “这个药对神经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吗？” “短期内应该是的，长久来看的话，只能缓解，但是要想恢复到从前……这个，李小姐，得看你之后怎么调理身体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 医生的话很委婉，但通过医生那一脸苦涩的表情，李棠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早就不是像医生所说的那样风轻云淡了。 不过能确定的一点是，她好歹还是有活下去的机会。 “说点别的吧，李小姐。”医生给她的额头上敷了块热毛巾，然后将扫描仪贴上了李棠光滑的皮肤，“从这个地方出去之后，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我会杀了他们。” “谁？”扫描仪在接近李棠大腿根部的瞬间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随后，电脑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个不明物体的轮廓。 “童野，那名医生，还有指使他的那个人。”李棠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医生给她上的拿块热毛巾也是为了让她的情绪尽量能保持稳定，尽量不要影响到他操作的过程。 她明明没做什么，也没得罪他们，而他们却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 那名医生该死，指使他这么做的人更该死，造成这一切甚至不顾自己的意愿，想让自己的怀孕的童野最该死。 “植入你大腿根部的，是一个微型定位器。”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捏了捏有硬块的地方。 “这台手术估计很复杂吧。”李棠努了努嘴，一时间有些语塞，最后只在安静的房间中说出这样的话。 看来她猜得没错。 回想到当时故意被人放在床脚的针和那个其实根本就困不住任何人的项圈，这一次的试探，被植入她身体里的东西，估计也只能是定位器了。 “确实复杂，搞不好你就会有生命危险，他也是真敢……”违背医德的事，对于一个品行正直的医生来说是非常可耻的，男人不免有些愤怒，“他要是真的喜欢你，绝对舍不得用这种手段对你。” “是吗。”李棠又只能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刻意去理会医生的话。 她现在也快分不清童野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是爱吗，不可能。 若这也叫做爱，那就是对爱的玷污。 …… 算了。 无所谓。 他对她做过的事情，她会千百倍地还回来。 她对他可不存在一点爱。 她要他死。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十七章 故障 做完检查之后，怕童野会起疑心，医生也没有过多的逗留，带上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他看到了在沙发上睡着了的童野。 听了李棠的诉说并且看到了李棠正在经历的折磨之后，现在看到这样毫无防备的罪人，他真的很想用手术刀，咔嚓一下了解他。 但是这是行不通的。 在童野的地盘上把领主杀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就算他这一下真的可以把童野杀了，童野的那群手下也不会放过自己，不，估计不止自己，估计还会连累许多跟自己有关的人…… 他不能冲动。 连李棠这个当事人都可以忍耐和冷静这么久，他怎么可以一时冲动就再次把她推入万丈深渊。 男人一边想着一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却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枪声。 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听过枪声的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大叫，一下子就吵醒了躺在沙发上小憩的童野。 “你疯了，乱叫什么？” “不是……童先生，外面有枪声！好像打起来了！” “把嘴给我闭上！你，去看着李棠，把门锁了。” 他又不是聋了，当然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惊心动魄的枪声。 没有任何犹豫，童野从茶几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把手枪，在旁边的柜子里又拿出了一把狙击枪。 还没等他将枪架好，一颗子弹就正中他手中那把枪的枪身。 “砰！” 下一秒，客厅的玻璃从外破裂，无数碎片掉落在了客厅的地面上，接着，一双黑色的作战靴踩在了那些碎玻璃上。 “她在哪？” “江启明，就凭你，抢不走她！” “轰！” 刹那间，二人之间被一阵浓烟隔开，还不等烟雾消散，江启明的眼前就燃起大火。 “这栋房子有自毁程序，江启明，你自求多福吧。”趁着那股烟雾，童野踹开房间的门，准备将房间里的女人带走，却只发现床上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该死的！ 那名医生带着他的女人跳窗跑了！ 童野一咬牙，忍住自己想要去窗边看一眼的浪费时间的行为，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三楼，在三楼的平台上，赫然停了一架直升飞机。 把天台的门锁住之后，童野这才坐上了那辆直升机，熟练地操作了起来。 但他才操作了十几秒，他就发现了这辆直升机的不对劲，不管他怎么按按钮，有一个程序总是没有办法启动。 “该死的，这个时候出故障！” 没办法启动直升机的童野这个时候突然束手无措，干脆心一横，直接从三楼的天台跳了下去。 别墅外，他的人跟江启明的人打得不可开交，场面一度混乱到他认不出哪个是自己的人。 这一次是被偷袭了，他当然不打算正面迎战。 他记得矮房子后面的仓库里有一辆装甲车，开着它应该就可以从这个已经失守的破地方撤退。 这么想着，童野马上朝着那边跑。 于此同时，确认童野离开房间之后的李棠才从床底下爬出来，在医生的搀扶下坐在了电脑桌面前，喝了一口水尽量稳住情绪之后，紧张地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十八章 窗外机关 她听到了童野的喊声，就知道现在在外面的人是谁，自然也听到了刚刚童野说的，这栋别墅带有自毁程序。 她也是最近才发现这台主机连接着这周围所有的设备，这栋别墅里的一切设施，基本上都可以通过这台电脑操控，只是这个控制权在她之前并没有人破解过，或许童野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台电脑就相当于这栋别墅的中枢控制台。 解除自毁程序并不难，但李棠还是汗如雨下，一滴又一滴落在面前的桌子上。 “李小姐，我们走吧，火快要蔓延到二楼来了！” “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李棠并没有抬头看身边一直扶着她的男人，依然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 如果这台电脑连接了这周围所有的设备，那么……之前扫描到的那辆在三楼天台的直升机，应该也可以控制。 童野还是心太大，又或者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可以破解这台电脑。 总之，那台直升机是用不了了。 绝对不能让他跑了，哪怕是她今天也要死在这里。 “李小姐，我先走了，这个火太大了，我……” “嗯。”正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的李棠根本无心理会他。 男人犹豫了十几秒之后选择了跳窗，几秒钟之后，窗外传来了枪击声。 闻声，李棠很快便撑着桌面站了起来，然后微微侧身朝着窗外看过去，只看到了男人倒在地上，身上有好几个血洞，还在汩汩往外冒着血花。 果然…… 童野绝对不会让自己和这名医生这么轻易地逃出去。 她其实早就怀疑跳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只是…… 这只不过是她的猜想而已。 论恶毒，她比不上童野万分之一。 “李棠，该走了。” 闻声望过去，火海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定睛一看，男人戴着头盔，穿着一身黑的作战服，肩上扛着一把黑色的枪，站在门口望着她。 “你不去追他？” 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头盔和作战服，李棠还是凭借熟悉的声音认出了站在门口的人是谁。 “你更重要。”江启明微微挑了挑眉，大概是没想到李棠开头的第一句话是说这个。 但是时间不多了。 男人大步走上前，然后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窗外有机关，不能跳窗……” “没事。” “砰！砰！砰！” 在李棠的耳边传来了三声枪响。 “抱紧我。” 李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按照男人的话抱紧了他。 仅仅两步，男人就抱着她跨了出去。 刚刚那名医生的死状实在是有些难堪，李棠下意识地感到害怕，能做的却仅仅也只是抓紧男人的衣服。 耳边有呼啸而过，再睁眼的时候，男人已经抱着她回到了地面上。 抬头的瞬间，李棠看到了那三个正在冒着黑烟的枪口，才意识到原来江启明在跳窗之前就已经将这三个藏在暗处的机关摧毁。 来不及惊讶男人是怎么从二楼抱着她跳下来的，确认自己获救之后的李棠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的一瞬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就在男人的怀中昏了过去。 这几天在这栋别墅经历过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噩梦，而这一场火的到来，又让梦境中的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其实…… 还是希望江启明来救她。 不管是什么原因。 不过…… 只能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再对他的救命之恩感恩戴德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十九章 干枯玫瑰 “江总，这是从她的身体里取出来的东西，大概是一个定位器。”响着仪器滴滴声的病房外，一名医生将一个用塑料袋子封好的东西递到了江启明的手中，然后就示意自己要继续进行手术。 江启明沉默地接过了那名医生递过来的东西，拆开了那个塑料袋子，看到了那个微型定位器的全貌。 这种机械物品，就这样被放进了她的身体里。 仔细一看，这东西还在他的手中散发着微弱的红光，说明这定位器还在发挥它该有的作用。 江启明深呼一口气，然后将这个装置重新放回了那个塑料袋子里。 他得将这个东西放到黑泽曼那里去做个检查。 但他现在不打算想那么多其他的事情。 男人双手交叉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大拇指抵着自己的眉心，视线一直落在那个安安静静呆在旁边的塑料袋子上。 他现在连抽烟的想法都没有。 他都不知道，原来他闹情绪闹别扭没有管她的这几天，她还经历了这样的事。 如果他能在发现她失踪的第一时间就动身去救她，或许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像一只没办法反抗的小白鼠一样让人在她的身上随意植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 甚至在她失踪的那天上午，他还强暴过她。 那天的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自己却仗着性别的优势强迫她做了那样的事，结果她刚刚离开他办公室就被童野的人带走。 也不知道这几天童野又对她做了什么。 如果他可以保护好她，如果那天他没有心急，没有对她做那种事，或许她就不会负气离开，也许就不会被童野那边的人带走。 他也就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点点情绪，一点点过意不去，就一直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救她。 是的，他应该是喜欢上她了。 现在才会为了她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他跟童野水火不相容，如果不是因为他对外声明了她是他女朋友的事，也许童野就不会剑走偏锋，攻击的势头不朝着他来，偏偏要抓他身边的一个女人走。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事情也许就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送她来医院的路上，他注意到她的嘴唇发白，不管旁边的几名医生用了多少办法，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如纸。 明明她们也才几天不见。 她怎么就憔悴成这个样子。 他根本就不知道童野对她做了什么，他知道的只是她睡在了童野的床上，或许……童野也是男人，或许也跟那天上头的他一样干了那种恶心的事。 但他找不到理由责怪或者是指责她。 他们之间本来就不是什么有约束力、有义务、有责任的关系。 …… 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关系，那就是这场跟利益挂钩的合作关系。 这段时间她一定很难过吧。 就连单独跟他待在一块都从容不迫的高傲的女人，结果却被别人软禁，关起来折磨，明明才几天，就瘦了那么多。 江启明的脑海中不禁浮现起那天在办公室强迫她的场景。 如果说那个时候的她，像极了一朵正在慢慢凋零的花，那经历了这几天之后的她，估计就是在风中水分散尽的干枯玫瑰。 而这一切的一切，本来他都可以阻止，本来都可以不发生。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章 一抹鲜艳 李仁道被送进急诊室，已经是一天前的事。 事情的原因，似乎是在他上班的路上遭到了不明袭击，在混乱之中，从高楼射过来的一颗子弹正中他的肺部，他当场就失去了行动能力，公司没去成便直接被人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袭击李仁道的事，江启明也有在着手调查，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一时半会也不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调查这件事上面，更何况李棠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听医生的话，意思是她的状态很不稳定，至于什么时候醒来，那都只能看她自己求生的欲望。 他分身乏术，便将这件事交给了吴鹏调查。 虽然吴鹏更擅长的是长驱直入，做一些危险的工作，但追踪和调查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现在他正在提防总是莫名其妙在组织内部失去行踪的周叔，在他的嫌疑彻底洗清之前，他自然是不会让周叔接管他手头上的任何一件事的。 天云仓库的翻修已经完成，由于上次的大火事件，这次翻修用的都是防火材料，也都是在精通科技和化学材料的黑泽曼的监工之下才完成的。 在李棠还没有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按照医生的说法，大概是李棠被童野抓走的这几天服用了一些不明药物，导致她的神经异常衰弱，精神力也非常差，或许是想让李棠失去反抗能力，所以童野那边的不良医生故意为之。 调查这件事并不难，他很快就根据进出那片区域的人的个人资料锁定了两名百分百接触过李棠的医生，其中一名似是一直跟着童野干的，另外一名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跟自己曾经的老师还有点关系。 在他事后重新带人去那栋已经快烧成废墟的别墅那里调查线索的时候，他找到了后者烧焦了的尸体，但真正的死因是枪杀，而不是大火或者是浓烟窒息。 根据他死亡的位置来看，估计他是没有做任何准备便选择了跳窗，结果直接被窗外暗藏的三个机关射杀。 他跳窗的位置，看样子应该是李棠当时所在的那个房间，至于在他死前，李棠和他到底干了什么，说了什么，这就还得等李棠醒后才知道了。 而前者，吴鹏已经抓了过来，现在正跪在他的面前，嘴角有一道极长极深的豁口，还在汩汩往外冒着血。 “你给她注射了什么药物？”江启明不想跟眼前低着头跪下的男人多说废话，开门尖山地问道。 “江总，只不过是一些对神经有副作用的补药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她体内这种物质的含量很高，我倒是不知道，什么补药以这种东西为主要成分？” “想不到你还懂点医……是，就是一种能够慢慢侵蚀人的神经系统，过量会致死的慢性毒药，她运气真好，本来再过几天，那个量绝对能在半夜要了她的命。”男人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就好像如果李棠在他面前，他绝对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我也让你尝尝，当小白鼠的滋味。”带上白手套的男人甚至都没有做任何消毒处理，在两个壮汉将跪在地上的男人压制住之后，摁着他的脖子，猛地一下将一根粗针管扎进了他颈侧的血管。 他不是医者，戴白手台不是为了无菌，而是不想让垃圾之人的血脏了自己的手。 他也不是有同情心的人，就算他是，他也不会对这种人心慈手软。 这只不过是他罪有应得。 “三天后尸体会浮肿，把他挂在那栋别墅三楼的晾衣杆上，以儆效尤。”粗针管里的液体被一次性推出之后，江启明将空针管扔在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翻着白眼的男人面前，示意旁边两个人将他带下去。 白手套上不小心溅到了几滴血，江启明有些无所谓地摘下了手套，然后掐着那名男人因为生理不适而张大的嘴巴，一点一点将一副手套塞进了他的嘴里。 他从那名老师那里学来的知识，从来都不是用于救人。 也正是因为他和老师之间的理念几乎完全不一样，老师本着医者仁心，要救治天下人的初心，而他却认为医术既然可以妙用救人，那就一定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看来刚刚还跪在他面前的男人，跟他在医学这方面的理念多多少少有些相似。 只是他不该打李棠的念头。 这可是大忌。 处理完这个家伙之后的江启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李棠所在的病房门外，大概是李棠的情况比较特殊，哪怕手术结束了之后，医生依然建议任何人非必要不准探视。 本来就自责的他自然不会硬闯，只是今天病房外有些不一样。 今天在李棠的病房外，来了好几个人。 “江总。”纪小婷最先看见了他，随后便第一个跟他打了招呼。 “江总好。”很快反应过来的是李棠在公司的秘书裴璐，礼貌地朝着他笑了笑。 “那个，哥们，你好，你还记得我吧？”最后一个跟他打招呼的是羊初，李棠经常去的那家club的老板，之前还因为他不同意李棠再进去而被他以砸了这个店威胁过。 他心情并不好，和这三个人的交情也实在一般，稍稍点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就在旁边找了张空椅子坐下。 从他把李棠从那个地方救出来开始，这已经是她昏迷的第三天，外界的消息也逐渐传开了，这个时候和她交情算好的朋友来看望她，也是正常的。 低头的一瞬间，江启明的眼中晃过一抹鲜艳。 定睛一看，原来是李棠的病房门口摆满了不同种类的鲜花和果篮，那么多小卡片，估计都是不同的人送过来的。 他喜欢的女人，人脉比他想象得还要广。 而他呢。 他突然想起了童野那天晚上对他说的话，虽然他明知对方是故意挑衅，但是在这个时候，他难免感性一点。 他身边又有谁。 此刻如若躺在病房里面静养的人是他，估计外面除了组织内部高层的几个人之外，都不会有人真心地来探望他。 他向来不近女色，由于工作特殊性质的原因也很少接触女人，可心的人，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李棠一个，只是现在想起来……估计自己躺在里面，她也不会闲着无聊来看看自己的病情。 家人，他没有，他的父亲早就死了，母亲更是杳无音信，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姊妹。 …… 若是这么一想，果不其然，她是他身边最特殊的一个。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零一章 心理斗争 最先知道李棠在这个医院的人是纪小婷，一开始她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她甚至还不敢相信。 一直以来，李棠在她的心中都是很高贵的千金公主形象，怎么可能会有因为绑架受伤而住院的时候，更何况，李棠是李仁道的女儿，怎么会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来绑架她？ 大概是念及旧日的友情，又实在是信不过这条新闻，纪小婷便直接找到了平日里在公司跟李棠接触最多的裴璐。 尽管之前因为夏尤的那件事，她们之间还有那么一点点尴尬，但至少这件事跟李棠有关，她们交流起来也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 聊了几句之后，纪小婷才知道原来李棠已经失踪好几天了，给她发消息，打电话，她都没回，跟上面反应过也没有用，她又只是一个秘书，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小婷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去找了李棠最常去的那家club的老板羊初，问过他之后，才知道他也联系不上李棠，李棠也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任何音讯了。 直到这个时候，纪小婷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那条新闻的严重性，于是她便做主拉着这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医院，跟护士小姐确认了现在躺在病房里面的人就是李棠。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江启明就出现在李棠的病房外，还一副心情很糟糕的样子。 难受的不只是对江启明有好感的纪小婷，也有一直暗恋李棠的羊初，三个人中唯一一个觉得没什么的，也只有勤于工作的裴璐。 病房外的几个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开口说话。 江启明依然是十字交叉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在乎旁边的人是走是留，就好像这周围发生了什么都跟他无关一样。 本来也是奔着探病来的三人，因为医生的叮嘱，也不好直接推开病房走进去，近距离见见那个女人，而此刻呆在病房外，或许是有江启明在的缘故，他们也不好开口聊些什么。 可是这样就回去的话……未免有些…… 别说是纪小婷，现在心理活动更复杂的是羊初。 他承认自己之前一直对李棠抱有不该有的想法，也是一直因为自己的懦弱和自卑让他根本就不敢将这份感情说出口，在江启明没出现之前，他一直都以为只要让他能够陪在李棠的身边就足够了，他就知足了，只是…… 他知道那段时间李棠和江启明有多亲密，他们也一定一起过夜了，江启明也一定对她做了可能他这辈子都没办法跟李棠做的事，估计也听到了李棠这辈子都不会真诚地望着他的眼睛对他说的话，他们…… 哪怕就是现在李棠醒过来了，估计睁眼第一个看见的也是那个闪闪发光、在任何方面都完全碾压自己的男人。 他跟江启明，完钱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他是完全压他一头的存在。 他现在守在病房外面，又能做什么呢，感动自己吗，李棠应该也不会那么重视自己单方面的付出吧，如果她能重视的话，早就不会……在他的club里认识那么多新的优秀的男人，而只是单纯地把他当成好朋友。 “我还有点工作上的事，先走了。” 这一次他的心理斗争，又以失败告终。 羊初带着些歉意说着，赔了个并不自然的笑容，对着纪小婷和裴璐说道。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零二章 你也不例外 走出医院之后的羊初透过眼前的玻璃门，赫然看到自己的身后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身影旁边还带着淡淡的烟雾。 江启明也跟着他走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聊聊？”他身后的男人先开了口，顺势吐出淡淡的烟雾。 “李棠不喜欢抽烟的人，你知道吗？”看到男人手上拿着的还没有熄灭的烟的时候，羊初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以前的他也抽烟，只是……后来知道李棠不喜欢之后，他抽的次数越来越少在，直到现在他已经不怎么抽烟了，却也能在看到江启明抽烟的一瞬间想起过去的一些事。 “我知道。”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江启明对上了羊初的视线，随后便将手中的烟熄灭，扔进了医院大门门口的垃圾桶里，“但她还没醒过来。” “这只能说明你没有那么爱她，你要是真的有那么爱她，就算她不在你身边，她没醒过来，你也不会做她不喜欢的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味，或许一般人对烟味没有那么敏感，但如果此刻李棠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微微皱眉。 他既然没有那么爱她，为什么不放开她呢。 如果他放开她的话，自己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在李棠看来是不是就更加值得珍惜了？ 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没有特别优秀的地方，吸引不了那么优秀的人。 “聊聊吗。”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朝着他走了过来，许是刚刚抽了烟的缘故，男人的声音低沉得不像话。 “好。”羊初也没多想，便直接答应了他。 李棠的主治医师、护士还有天价病房，都是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安排的，如果换作他的话，他根本就没办法承担这么高额的费用。 有的时候，财富的差距太过赤裸，很难让人不产生一种自卑的情绪。 医院的附近有一家家常菜馆，初心大概是为了能让因病住院的病患们能尝到熟悉的味道，从装潢到味道都很具人间烟火气，已经经营了很多年了。 他们几乎是心照不宣地选择了这家店。 江启明怎么想的，他当然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按照江启明的消费水平，挑了一家高档餐厅的话，他虽然也能掏出平摊的钱，但多多少少还是会心疼。 他做的club的生意，又不是像江启明的工作，一单就可以暴利百万，根本就不缺钱。 “你喜欢她？”将菜单推到他面前的男人开门见山地说道。 “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菜单上的菜名都是他很熟悉的，也是他平日里经常吃的。 按照自己的习惯点了两个菜之后，羊初又将菜单推了回去。 他原本以为按照江启明这种身份，应该是大手大脚，平常山珍海味吃惯了，对于这种家常菜应该没什么兴趣，结果男人居然刷刷刷勾选了三个菜，丝毫没有瞧不起或者是看不上的意思。 他本着好奇的心想问，但犹豫了一下，又觉得江启明怎么样跟自己又没有特别大的关系，他点什么菜，甚至他来这家餐馆吃不吃，那都是别人的自由。 “她知道吗。” 询问他的声音冷静到让他察觉不出一丝情绪，但好在他也不打算继续藏着掖着自己的感情，索性全盘托出。 “不知道，也可能是知道了但并没有说出来。”羊初直白地说道。 他也不好打包票李棠到底有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可很多事情上，他都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超出朋友的范围了，李棠也不傻，应该是能看出来的吧…… “你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吗？” 对面的男人并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像提问一样，他回答完一个问题之后，又会有新的问题从他嘴里说出。 “有钱，好看，有责任，有担当……”羊初低着头细数着从前出现在李棠身边的每一个男人身上有的共同点，但实在又找不到特别明显的地方，只能模糊地说一下。 “不，你错了。”还没等羊初有些慢悠悠地说完，男人便打断了他，“比起被束缚在情爱里面，她更喜欢自由。” 她在情感上，不需要任何一个人。 哪怕是到了那种地步，她自己也拥有骇入的能力，却没有想过一次要向他求助。 她的自尊心太强，强到根本就容不下他人的情绪和想法。 明明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能力和魅力都很自信，怎么这一次不那么傲娇地要求自己去帮她？ …… 他也只不过是情绪低落到极点而给自己开脱。 他当然知道，这其实都怪不了她。 “这就是你不了解她了，江启明，你跟她才认识多久，我跟她又认识多久，我肯定会比你了解她。”不知怎么的，羊初现在的情绪有些激动，“你其实根本就不爱她，你跟她身边之前出现的那些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你又做了什么？” “这么久了都是我一直在陪着她，她都知道的，每一次她难过的时候就会让我接她到店子里，每一次都是，我……” “你的陪伴，对她来说很重要吗。” 刚刚点的菜很快就被服务员安安静静地送了上来，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不大的桌子上。 “怎么会不重要？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内心有多么孤独，她就是需要有人一直陪着她！” 说得越多，他越激动。 “她身边从来不缺人陪。” “是，她身边是不差人，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换人的感觉不可能会好，我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早就见识过那些想接近她的男人是怎么半途而废的，这一次，估计你也不例外。” “……”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装好了饭之后沉默不语地用餐。 “反正，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她也不会真的喜欢上你。”大概是自己的话和刚刚才激动起来的情绪全都被忽视的感觉并不好，羊初气不过又呛了两句。 但对面一声不吭用餐的男人就像根本没听见对面的人在说什么似的，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零三章 关系的约束力 这顿饭吃得很不愉快，不过，不管怎么两个人最后都保持着沉默，多多少少吃了一点。 饭后，羊初依然以自己的店里还有事，没有再像江启明那样又回医院。 江启明一个人回到李棠病房的门口，在熟悉的那张长椅上坐下，这才注意到，刚刚还站在病房门外一脸焦急的两个女人已经走了。 这间病房外的人，又只剩他一个。 他下意识地又想抽烟，但在碰到烟盒的一瞬间，刚刚羊初在医院门口说过的话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是，他当然还记得李棠不喜欢抽烟的人，也闻不惯烟味，但是…… 羊初说的就是对的吗。 真的喜欢一个人，哪怕对方不在自己身边，都可以对自己形成约束力？ 他不知道。 他以前可从来不会为这种事情担心。 没在长椅上坐多久，江启明便起身走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将经常被他放在口袋里的烟盒扔了进去。 任何一段关系都是有约束力的，羊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随后，他又走到了摆放在病房门口的好几束花和果篮面前，缓缓地蹲了下来。 都是高档货，一般人来探望可送不起这些。 她身边确实是一直都不缺人。 但如果羊初说的是真的，说的是对的，是不是她身边真的没有一个她可以依赖，可以一直陪伴她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也做不到。 …… 他的工作决定了他没办法给任何人长久的陪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值得别人依赖。 换句话说就是，哪怕李棠对他有这么一丝期待，他也会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些。 只是…… 或许以前的李棠真的对他有过这种期许，这确实不好说，但现在来看的话，早就烟消云散了吧。 他那天不该那么对她的。 早在景亿居的时候，她就很严肃地说过了，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人可以占有她，只是前几天在他的会议室里的时候，他却还是做出了那种想要将她变成自己的东西的事。 她说的话，他早就应该放在心上的。 就像抽烟这个事一样。 …… “哥，你还要在这里等多久？”不知过去了多久，黑泽曼的声音打破了空旷走廊里死一般的沉静。 “怎么了。”回过神来的江启明微微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之后才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的黑泽曼。 “明天就是新品发布会的时间了，哥，你真的不要回去准备一下吗？” “……” 他都忘记这回事了。 没想到这一天又一天的，过得还真快。 “哥，你整天整天地守在病房外，她又不知道，医生不是也说了吗，她现在情况慢慢稳定下来，但是什么醒过来还得看她自己求生的欲望，哥，除非你愿意自己上手术台，不然你呆在这里……” “……” “实在不行，哥，我替你守一天，明天就是发布会了，那个女设计师到处都找不到你人，你还是先去把眼前的工作处理了，李棠有什么动静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嗯。” 最终，江启明还是接受了黑泽曼的建议，先把明天的工作处理一下。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零四章 神奇的东西 江启明走后，黑泽曼直接找到了李棠的主治医师，询问了一下相关的情况。 “因为李小姐的症状是注射了不明药物之后所产生的，我们也不好随意下定论，也不知道不明药物在她体内的残留会跟其他什么物质发生反应，医院方不好随意给患者用药，不过……” “医生你继续说。” “不过，患者的状态比一开始好了很多，大概是药物代谢后的原因，如果各项指数能够一直保持稳定，家属和朋友也可以进去探望，毕竟我们还是不知道被注射到她体内的药物会不会引发传染，或者是进入病房探望的人身上有没有携带细菌真菌，可能会引发感染……” “那作为她的朋友，在她醒来之前能做些什么呢？一直隔着病房担心也不是事。” “这个，还是要取决于她自身的状况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黑泽曼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了李棠的主治医师的办公室，然后又回到了李棠的病房门外。 透过厚重的玻璃，他可以看到躺在床上的女人的脸，但是看得并不真切。 能在童野的手上活这么多天，也算是这个女人有点本事吧。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他也不好去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但是这个样子，他的老大现在这样为了她甚至连明天的新品发布会都忘记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啊，又是让江启明破天荒的大半夜来找他说情感问题，又是被童野直接抓走，注射药物折磨了那么多天，现在又被江启明救回来，整天整天魂不守舍地守在她的病房外，就好像着了迷似的。 他越想越好奇，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病房内掀开盖在女人身上的被子，看看她究竟是哪里跟其他的女人不一样。 说来也奇怪，明明他跟江启明差不多，几乎也没有任何恋爱经验，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但是作为他们二人关系之间的局外人，他还是觉得爱情这种东西很神奇。 一直以来，在他心里的江启明都是冷漠如坚冰的，几乎从来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可以让他动摇，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赚钱和交易的决定，但现在，他似乎变了很多。 为了讨她开心，也算是保护她，他直接让吴鹏去当她的保镖，吴鹏怎么想的暂且不谈，但是以吴鹏在组织里的排名和身份，那个时候他们的死对头童野也还没有回国，其实江启明根本就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大张旗鼓…… 甚至那女人还不领情，非要江启明亲自给她保驾护航一整天…… 他居然也答应了，还跟个傻子一样乐呵呵的。 再后来，他为了她直接杀掉了那个叫简松江的人，哪怕事后引起了外界的诸多不满，他都亲自解决了这件事引发的舆论，让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消沉下去，甚至连他黑泽曼都没来得及去打探打探这件事，简松江的死就这么结束了。 和李仁道达成交易，让他改变合作的负责人，就是为了多跟她接触……要知道李仁道可是个在生意上步步紧逼的人，这一次换人，不知道江启明要亏多少利益…… 对于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黑泽曼除了感到十足的好奇之外，就只有想掩饰也没办法掩饰的惊讶。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零五章 星星陨落 发布会如期举行，只是在合作商的席位上，空出了两个最明显的位置。 李仁道意外受伤住进医院，李棠遭到绑架，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这两件事都对这一次的合作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宋甯原计划要送给李棠的那件衣服，也因为李棠还昏迷在医院，只能不了了之。 她的席位被安排在江启明的旁边，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 最开始，她对江启明除了敬畏之心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但她从见了第一眼就极度讨厌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李棠，而现在，她对江启明也有一丝丝厌恶。 还记得李棠在童野的家中住了那么久，那么多天，哪怕自己的老毛病犯了，童野都没有来看过自己的一次，甚至还将自己身边的医生带过去照料李棠，冠冕堂皇地说着什么反正她也死不了，就让她理解他的行为，真是太过分了。 那名医生已经被江启明抓到，证据确凿，被江启明用很残忍的手段杀害，据说当时的样子就已经很惨烈了，更别说过几天之后，听说江启明还要人把他的尸体挂在那栋被烧毁的别墅三楼的晾衣杆上…… 幸亏那名医生没有将自己供出来，否则现在就算她再厉害，再会伪装和潜伏，江启明都会立刻让她去见阎王爷。 说起江启明，她也是一肚子怨气。 如果不是江启明突然脑子一热决定要来救那个该死的女人，说不定她和医生的计划就可以得手，李棠就会在某天半夜里直接暴毙而亡了。 真是的……明明那天他们在公司还吵了一架，她可是看着李棠负气坐上了童野安排了人的那辆出租车，何况江启明早就知道李棠失踪的事情，最开始也无动于衷，真不知道那一天他是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决定要救她。 他又不喜欢李棠，干嘛还要管李棠的死活？ 只要李棠不在了，童野就不会那么无视她。 现在这个新品发布会，李棠又不能到现在来，那她扛着病痛连夜赶出来的拿那件衣服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童野也是，自从那栋别墅被烧毁，李棠被江启明救走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开始不对劲，就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明明那个李棠看起来也不爱他，他为什么就不能看看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她呢？ 他是她艺术道路上的启明星，而他的启明星却要为了一个风尘的女人堕落，这要她怎么冷静，怎么接受？ “江总，我听说李总获救之后，到现在还在昏迷状态？” “嗯。” 李棠不是还在昏迷吗。 “您应该知道她在哪家医院，可以告诉我吗？我也想去关心关心李总。” 那个医生做不到的，就让她自己来做。 就算是同归于尽，她也不能让她的启明星就这么陨落下去。 绝对，不可以。 “不需要多此一举。”江启明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似乎是看破了她的伪善，“你并不关心她，别装了。” 眼前的女人的伪装，远远不及那个女人。 他看不懂她的情绪，也看不懂自己，但现在能确认的是，他并非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就像现在，宋甯对他呈现出来的笑容就很虚假。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零六章 前男友 发布会进行得很成功，按理说进行到这个程度已经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担心了，但是作为主办方，江启明还是留了下来。 这本来是个合作项目，如果他的合作伙伴现在不在医院的话，估计他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这么多。 做完发布会收尾工作之后的江启明选择了回到了医院，跟依然还守在李棠病房外面的黑泽曼换班。 “宋甯不对劲，查一下。”在黑泽曼从长椅上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江启明对着他低声说了一句。 “她？她不就是一个设计师吗，难道……”黑泽曼感到有些疲惫，说话并没有那么的理智，“知道了，哥，我现在就去。” 守着病房这件事果然不轻松，他几乎整日整日都只能玩手机，也做不了其他的。 好在现在江启明忙完了发布会可以来跟他换班了，比起枯燥无味地守在病房外，他还是更喜欢刚刚江启明布置下来的新任务。 调查宋甯，保不准会查出什么秘密。 毕竟话说回来，如果宋甯真的只是一个有点名气的设计师，江启明也不至于刚刚从发布会和宋甯见完面一回到医院就让他去查她的资料。 黑泽曼离开了医院，那空旷的走廊上又只剩下江启明一个人。 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摆在李棠病房门口的花已经开始枯萎，而那些精致的果实也开始慢慢出现了氧化的痕迹。 如果她醒来了，应该也不会愿意看到这种残破的景象。 这么想着，江启明俯身将摆在门口的、曾经的那一抹鲜艳收拾好，然后扔进了上一次他扔烟盒的地方。 回到李棠的病房门口的时候，江启明没有选择跟过去的的那几天一样直接在那张空的长椅上坐下，而是隔着厚厚的玻璃门目不转睛地盯着还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突然看到了女人的手在动。 生怕自己是看错了，江启明又贴近了那道玻璃门几分。 这一次，他看到了李棠伸手去触碰自己身上的被子，看得清清楚楚。 她醒过来了。 大批的医生和护士很快赶了过来，推开了李棠病房外厚重的房门，又是操作着旁边的仪器，又是抚摸李棠的额头和脸颊，时不时询问几个重要的问题。 “李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比晕倒的时候好多了，我可以坐起来吗？”刚刚睁眼的李棠望着站在自己旁边的一大批穿着白大褂的人有些惊讶，随后便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她应该已经躺了很久了，她后脑勺的伤似乎也痊愈了，而她身上的其他部位并没有受到什么重创，所以她醒来之后，首先感到的就是太久没有活动的无力感。 一名护士帮她调整了一下床的高度，让她能以一个舒适的姿势坐起来靠在枕头上。 “李小姐，你现在觉得累吗？有没有头晕或者是头疼的感觉？” “没有，我现在感觉很好。”李棠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扫视了一眼整个病房。 “患者各项指数都正常，目前为止没有大碍。”旁边的一名医生一边观察着仪器一边对着正在问她话的医生说道。 “李小姐，既然你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出去了。”那几名医生交谈了几句之后，也是知道李棠身上并没有什么致命伤，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先出去。 毕竟这病房的门外，还站着一个人呢。 “好，麻烦了。”透过玻璃门，李棠也看到了站在外面一脸焦急的男人，当然也知道医生检查完之后急急忙忙就离开的原因。 但是她这个时候，说实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确实是他把她从那个破地方救出来的，应该也是他将自己送到医院来的，看这个病房的配置以及刚刚自己才睁眼动了两下就吸引了一大批医生和护士的样子，不出意外也是他砸了钱进去。 被软禁在童野的别墅里的那几天，她原本还以为他不会来救她呢。 毕竟他们那个时候才闹了不愉快，她和江启明又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要让他们在闹了不愉快之后还主动跟对方联系，为对方做些什么，这简直是强人所难。 更何况，她也知道江启明和童野是死对头，童野抓自己或许也有想要激怒和挑衅江启明的意思，按照他的性格，才不会上童野的当…… 但不管这个过程中怎么样，最终他还是来救她了。 她确实也应该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跟她的救命恩人说一声谢谢。 “……” 四目相对的瞬间，李棠只看到男人眼中的犹豫。 这好像还是她为数不多在江启明的眼睛里读出这样的情绪。 “谢谢你，江启明。”看来还得是她先开口打破沉默，“如果不是你的话，估计用不了几天我就会死在那里。” 后来给她做检查的医生不是说了吗，过量致死，而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有五感渐失的趋势，离病发而亡的时间，估计也咩有几天了。 幸亏江启明救了她，否则她真的会无助地死在童野家中。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童野带走。” “我被童野带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的话让她疑惑。 童野带走她最主要的原因，难道不是想让自己跟他一辈子在一起这种荒谬的事吗？硬要说，多多少少也确实是有他的一点原因，毕竟他和童野是死对头，而他又在之前公开声明过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也许也促成了童野这次行动。 但后者根本谈不上是主要原因，他也不应该这样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她只是就事论事，无关个人情感。 “你是我名义上的女朋友，他抓你，都是因为我。”男人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十指交叉放在了洁白的病床上，并没有抬起头来对上她的视线。 “他抓我只是想跟我复合而已。”江启明说的话恰好也对应上了李棠刚刚所想，于是她便直接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变量，就算你之前没有声明过我是你女朋友，他一样会找机会把我抓走。” “童野是你的前男友？” “是啊，我们曾经在一起过。”李棠很自然地回答着，“怎么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零七章 可以跟你在一起 原来她和童野之间还有这样的关系，他根本就没有查到也没有想过。 甚至童野到现在还喜欢着她，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可是如果童野对她的感情真的是爱，又怎么会在她的身上装定位器，又怎么会想置她于死地？ “他在你身上装了这个。”江启明心中的疑惑很多，但他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来，而是将口袋里的已经被黑泽曼破坏掉的微型定位器拿了出来，放在了李棠的手上。 “果然是定位器。”李棠将那个小小的已经无法发光的微型定位器用两指举了起来，对着天花板的光仔仔细细看了好久。 就是这个东西被植入了自己的大腿内部，让童野的手机上能随时查到自己的位置。 真是恶心至极的手段。 “你猜到了？” “他之前想试探我会不会离开他，大概从那个时候就猜到了。”李棠将那微型定位器重新放回了那个塑料袋子里，然后有些无所谓地笑了笑，“你应该有很多想问我的事，江启明，你问吧。” 问完了，她才好开口跟他提条件。 “……” 他没想到刚刚才醒过来的女人能这么冷静，甚至还能猜到他刚刚在想什么。 总觉得经历了这件事后的李棠，变得比以前更加让他看不懂。 “你喜欢他吗。” 他确实有很多想问的。 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答案的问题，只有这一个。 “不喜欢，我想杀了他。”李棠耸了耸肩望着直到这个时候才抬起头看她的男人，一脸的冷漠，“下一个问题吧。” “那……” “补一句，我也不喜欢你。”大概是将男人眼中的犹豫看得清清楚楚，李棠在男人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又补了一句。 “……” 果不其然，她看到男人眼中的微光暗了下去，就知道自己刚刚那个回答正巧是男人想问的第二个问题。 “这么难过干嘛，难道你爱上我了？” 她突然觉得男人也不过如此。 他救她是没错，她感谢他、回报他也是理所应当，但是她绝对不会因为江启明救了她一命就爱上他。 感恩是感恩，而爱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对她做过什么事，他自己心里都清楚，现在又何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找她找问题的答案？ 她最讨厌喜欢强迫他人的男人。 “是，不然何必费心思去救你？” “放心，你救了我，我会回报你，但不是拿我的感情。”李棠淡淡地说道，“我们再做个交易吧，江启明。” “说。” 女人的语气太过平淡，让江启明有一种她相信他一定会答应她的感觉。 他当然也知道谁先动情谁就输了这个道理，但事到如今，他也愿意被她牵着鼻子走。 毕竟是他对不起她在先。 “你不是童野的死对头吗，你应该也不想他好过吧。”李棠一边语气平平地说着，一边将脸转向了有窗户的那边，脑海里下意识地回想起当时躺在那个房间里犹豫要不要跳窗的场景，跟现实模糊地重叠，“我可以跟你在一起，做你想做的事，尽女朋友的义务。” “我的要求是，帮我杀了他，让我来。” 光凭她一个人肯定做不到这件事，童野肯定对她起了疑心，说不定也起了杀心，毕竟给自己注射药物、植入定位器这个事，如果不是童野默许，他手底下的人怎么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 她又不是干这一行的，除了江启明之外，她也没什么这方面的人脉。 上一次是利用江启明的名声帮她自己从简松江引起的舆论风波里抽身出来，这一次，她选择利用他的工作、他的人脉，她需要他的力量。 上一次她支付的是跟他过夜，这一次，她决定直接抛弃自己的感情。 这是她能在什么都不缺的江启明面前，拿出的分量最重的筹码。 他一定会答应她的。 恰好他跟童野是死对头，就算她不开口提出要杀了童野的这个前提条件，他一样会自己去做，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拒绝她的必要，也没有任何理由。 但是杀死童野的那一枪，必须让她来开。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零八章 你要跟我订婚吗 原本以为江启明不会有任何犹豫地答应她，却没想到坐在床边的男人听完了她说的话之后保持了沉默。 这让李棠有些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既然他都说了他已经爱上自己了，那么自己愿意跟他在一起，做那些只有女朋友能做的事，这个筹码难道还不足以让他答应她吗？ 就算没有这个筹码，时间一到，他也一定会在一次交战中把童野杀了的。 他又不亏。 现在有需求的人可是她，是她想快一步，更早地手刃自己厌恶的人而已。 这次的交易，怎么看他都是稳赚不赔的。 所以她想不通他在犹豫不决什么。 “你还要加码吗？”见男人不开口说话，李棠不由得有些心急，开口直接问道。 能作为筹码让她单独跟江启明交易的东西，除了她将自己物化，还能有什么呢。 江启明不缺钱，握在手中的权力也很大，其他的，什么房子车子，奢侈品，他更是不缺，除了拿她自己进行交易，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筹码能让这种男人动摇。 “这样不够的话，江启明，你要跟我订婚吗。” 或许他是不满足于只是做女朋友这种其实本质上并没有任何约束力的关系，于是李棠只能继续往上加。 婚姻……算了吧，她还能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直以来就没有人能让她依赖，对于另一半的选择，似乎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是的，她和江启明在物质上什么都不缺，而他亲口承认自己已经爱上了她，恰好她又需要一个特别强大，强大到她想做什么都会有助力的人在她身边，他们两个若是形婚，再方便不过。 而且现在所谓的婚姻，一辈子，都不重要，她现在只想让那几个折磨过她的人自食其果。 李棠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江启明的身上，而男人也是一直没有对上她的视线。 又是死一般的沉默。 “你要是还不满意的话，也可以把你想要的说出来。” “但是不管怎么样，你得先开口跟我说说吧，同意还是拒绝？” “你说话啊，江启明，你又不是哑巴！” 李棠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的语气有多糟糕，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格外的激动。 但坐在床边的男人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果然，那种对神经造成伤害的药所带来的后果，早就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的状态。 实际上，他并不是不满意李棠刚刚开出的一个又一个筹码。 甚至就算是李棠没开出这些筹码，只要在他面前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地哭一次，控诉童野一次，他也一样会做到她想要做到的事。 他只是在惋惜，或者说是有些遗憾。 从前向来高傲，绝对不会低头的女人，连被自己带到景亿居的时候都没有妥协过，现在却可以直接将自己的婚姻大事，关乎到她后半生的事当做交易的筹码，就为了让那些人死？ 被童野带走的这几天，她到底有多痛苦。 对她这种自尊心极强的女人来说，变成一个男人的俘虏，一定是生不如死的体验。 他能懂，他能理解，但是他非常非常不愿意看到她低头、逆来顺受的模样。 他也知道她现在情绪激动的背后，很大程度上是那几天被注射了过量药物的原因，换做以前的她，在谈判和商讨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冒进，也绝对不会突然这么情绪化。 所以…… 他现在只想让她的情绪先平复下来。 “带着情绪的人是谈不好任何一场交易的。” 声未落，男人便俯身抱住了还在情绪上的女人。 “我答应你，小棠。”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零九章 我要的东西 看着女人颤抖的肩膀慢慢放松之后，江启明这才稍稍松开了她一点。 她果然很不安，哪怕醒来之后表现得那么冷静，一想到那些人和那些事，情绪一激动就会害怕。 看来那个时候羊初说的话，有一部分是真的。 她其实也是一个需要被人照顾，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女人。 “饿了吗。”见怀中的女人渐渐平静下来，江启明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一边淡淡地开口问道。 “想吃清蒸鲈鱼。”感受到男人胸膛的温暖，刚刚还处在一种后怕情绪里的李棠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状态，脑袋在男人的下巴处蹭了蹭。 “我让人送过来。”说着，江启明就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 “不，我要吃你自己做的。”李棠轻轻地摁住了江启明想要去拿手机的手，然后贴着他的胸膛慢慢地说道，“给我买台手机来吧，之前用的那个估计已经弄丢了。” “好。” 乖乖地呆在他怀里的女人显得只有很小很小的一只，在这一个瞬间，男人对她的保护欲达到了顶峰。 给女人掖好被子之后，江启明便直接离开了病房。 他准备去上一次跟羊初一起吃饭的那个地方，给点钱，借下老板的厨房，这并不是难事，买手机也不难，一个电话过去让吴鹏送过来就可以。 男人走后，整个病房和走廊都变得静悄悄。 江启明给她安排的地方，确实很适合静养，想来肯定花了很多钱。 确认江启明已经走远之后，李棠掀开了男人仔仔细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穿上一次性的拖鞋之后就走出了病房。 她得去找负责她手术和检查的医生说几句话。 凭借专家室外面挂着的相关个人资料，李棠很快就找到了自己主治医师所在的办公室。 李棠在门口站了几秒钟之后，没有敲门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现在是休息时间，我们这个点不看病人。”主治医师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穿着蓝白病服的女人。 “验孕棒在哪？”李棠并没有理会医生在说什么，双手撑在了医生脑袋面前的桌子上。 “你是……李小姐？”医生意识到眼前的人似乎有些不对劲，刚刚的瞌睡一下子全跑了，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之后才开口说道。 眼前的这可是江总的女人，他可不能怠慢了。 “你管我是谁，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不知道李小姐要验孕棒做什么？李小姐莫非有身孕吗？”医生一边谨慎地说着，一边从旁边的大柜子里找出了一根崭新的验孕棒，递给了李棠。 “我来你办公室这件事不准跟任何人提起，包括江启明，否则后果你知道的。”李棠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外包装还没拆掉的验孕棒，敲了敲桌子，在看到医生有些害怕地点了点头之后才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李棠走出去之后把门带上，医生这才用手帕擦了一下头上的汗。 不愧是江总的女人，连气场都跟江总一样强……他刚刚都要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拿着刀抵着自己脖子了，让他大气都不敢怎么出。 这女人和江总，他可是没一个惹得起的…… 李棠找她来要验孕棒，估计就是怀疑自己怀孕了，不想让江总知道吧，刚刚她的话，应该就是警告自己不要跟江启明说这个事的意思，否则说不定就会让人把自己做掉。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好混啊……连跟他们打个交道都要这么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的脑袋会落地。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章 这个孩子 匆匆回到原来的病房之后，李棠赶紧用验孕棒自测了一下。 没多久，验孕棒上出现了两条线，那根对照线明显清晰，而检测线显色很浅，她之前是看过相关的消息的，这种情况是她很有可能怀孕，要过几天再测一次。 但即便这只是一个可能性，李棠还是感到了害怕和担忧。 她怀的……很有可能是童野的孩子。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棠，下意识地将验孕棒在手中握紧，然后又离开了病房，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才找了个垃圾桶将验孕棒塞了进去。 不能将这个随时会爆炸的东西放在她自己的病房里，江启明不傻，万一自己没藏好或者是被江启明不小心看见了，她根本就解释不清。 还是丢到离病房远一点的地方比较安全，江启明再聪明，也不会闲着无聊去翻走廊尽头的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的李棠这才乖乖地躺回了病床上，自己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仔细回想起刚刚江启明说的那些话，还有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所做的事，李棠现在还有一点反应不过来。 明明说好只是合作关系的男人，在童野和他通电话时说不在乎的男人，怎么到了她的面前，就变成爱她了？ 这要她怎么相信他说的话。 江启明做这一行的，骗人的能力估计也不差，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本身可信度就不高，再加上他确确实实在那天晚上跟童野明说了他不在乎她，这就没什么好疑惑的了…… 但是…… 明明说着不在乎的男人，最后还是选择了来救她。 如果不是他的话，在那些药物的冲击下，就算她想办法将最开始的那个医生换掉，后面来的那个医生在童野的眼皮子底下，也不能起什么特别大的作用。 不管怎么说，他口中所说的那个爱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他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理应对他态度好一点。 只是这个孩子的事……李棠用被子蒙住了头，深呼一口气之后又慢慢地吐出来。 在确切的结果出来之前，她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她真的怀上了童野的孩子，估计江启明会震怒，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是童野那边派过来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这完全不利于她杀掉童野的计划。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痛恨童野对她做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房事，童野当时说的就是想让自己怀上他的孩子，结果现在事情很有可能就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发展…… 让江启明知道这件事，她说不定还有一个解释的余地，但一旦让童野知道她怀孕这件事，童野一定会想尽办法，无所不用其极将自己带走，逼迫她甚至威胁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都说孩子是两个人之间爱情的结晶，可这孩子若真是童野用这种手段生下来的，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怀过，也不要玷污了所谓的爱情和所谓的爱情的结晶。 最理想的情况，当然就是过几天再测的结果是她没有怀孕。 如果测出来的结果是她真的有身孕，那么她一定会在这两个人察觉出她身体的不对劲之前将这个孩子除掉。 在她还没有一个能依靠的男人之前，她绝对不能怀孕，不能去赌自己的未来。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一章 温馨 李棠没在床上躺多久，江启明便提着一个打包盒和一个手提袋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趁热吃。”男人在她的注视下将打包盒的盖子揭开，给她架好了小桌子，然后将筷子外的包装撕掉，递到了她的手中。 在她的面前，除了她点名要吃的那道清蒸鲈鱼之外，还有一小碗绿豆粥和青菜，整整齐齐地用小盒子摆在了她面前的小桌子上。 李棠有些好奇眼前的菜究竟是不是江启明亲手做的，但她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并没有选择问出口，而是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晕过去了这么久，她确实也饿了，就当是这是江启明亲自为她下厨，总之这个清蒸鲈鱼的卖相非常不错，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女人在进食的时候，江启明坐在她的病床边将这部让吴鹏专门跑了一趟买过来的手机开机。 “暂时先用我的卡，等你出院了再去办。”江启明将一张小小的手机卡插进了这台崭新的手机里面，然后放在了李棠的枕头旁边，“密码设置的是你的生日，吃完了记得录一下指纹。” “知道了。”李棠含糊不清地回答了一句。 现在的女人情绪还比较正常，江启明也跟着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的手艺合不合她的胃口，她能不能吃的习惯，毕竟他也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厨艺比起以前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退步。 刚刚赶到那家餐馆里面跟老板说自己要借用一下厨房的事的时候，老板听完了他的理由第一反应就是说他是个有责任心的老公，说他的老婆一定很幸福，可站在老板和老板娘面前的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反驳。 “你小子有心，平常估计也做饭给老婆吃，你老婆肯定也是住院久了，吃不惯医院的伙食，馋你做的饭菜了。” “小伙子，你跟你老婆的生活一定很幸福吧？我们餐馆在这家医院附近开了这么多年了，很少见到有愿意临时从医院里出来给老婆做饭的男人。” 当时的江启明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笑一下敷衍过去之后，便直接走进了厨房。 这对老口子说话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笑眯眯地望着对方，连他这种很少感受到爱的人都能察觉到他们两人眼中的爱意，就像细水长流大的感情，只会从心灵的窗户里透露出那么一点点。 他们挺温馨的。 江启明很久没下厨，手生了许多，或许是江启明给的钱多，又或许是他们确实善良，总之，老两口还在旁边帮他炒了个青菜，舀了碗粥，让他这一餐能准备得丰富一点。 跟老两口道过谢，多给了一点钱之后，江启明就提着几个打包盒匆匆回到了医院的门口，跟恰好刚刚赶到的吴鹏碰了个面，没多说什么，接过他手中的手提袋之后便径直走进了电梯，这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李棠的面前。 看女人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估计是这顿饭还比较合她的心意。 这样就够了。 “江启明，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李棠突然放下了筷子，盯着江启明略带着暖意的眼神说道。 “嗯，你说。” 大概是女人的语气很严肃，江启明的语气和神情也冷淡下来。 “在我被童野带走的这几天，老头……我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二章 照顾病患 李棠问出这句话之后，目光便一直放在江启明的身上。 她知道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所以她不能错过江启明听到她这句话之后的每一刻。 但是江启明的反应倒是很平淡，说话的语气也平淡到就好像根本没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在你被带走之后，李老爷上班的途中遭到了不明袭击，肺部中弹，当场昏迷，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是谁做的？” 她大概也猜到老头是出了点什么事了，不然他绝对不会那么反常地在那个节骨眼上不接自己的电话。 只是当她亲口听到江启明说这件事的瞬间，她还是觉得十分担心。 老头的身体一直还算比较健康，但是毕竟他的年龄也越来越大了，这一次中枪的地方还是对于身体来说格外重要的肺部，痊愈的可能…… “我让吴鹏去查了，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注意到李棠的肩膀又有些发颤，江启明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会没事的，别担心。” “老头现在在哪？我要去看看。”李棠用另一只手拿开了江启明抓住自己的手，然后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将小桌子也收起来，准备下床，“既然你在调查这件事，那你就一定知道他现在在哪家医院，江启明，带我过去。”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走动。”江启明摁住了她的肩膀，挡在了她的面前，拒绝了她的要求。 “就让我去看一眼，就一眼，回来之后到出院之前，我都乖乖听你的，可以吗。”李棠自知江启明不会让她过多地走动，估计也不想自己看到老头身上插满仪器的样子，便直接开出了条件。 想让江启明让步，直接拿条件来换是最方便最快捷的。 除了这样，也没有其他能让江启明改变想法的事了吧。 “……我可以带你去。”听到李棠一改从前的说话风格，江启明一时也不好再拒绝她的请求，“答应我，小棠，看一眼就回来好好休息。”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她。 但李棠的脸上并没有其他的表情，而是默默地从床上下来，穿好了摆放在床边的一次性拖鞋，站在了他的旁边。 “带我过去吧。” 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最清楚，她还没有虚弱到走不了路的地步。 何况江启明一定会开车送她，真正要她走路的地方其实也不多。 主要是……看她心理上能不能接受。 即便如此，她还是决定要去看一眼。 只有亲眼见证了老头的现状，听到了主治医师对老头情况的描述，不管是好是坏，她心里都有个底，她才好稍微安心那么一点。 “外面冷。”看着女人从被子里出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病号服，江启明感到有些无奈，便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她披上，然后微微俯身帮她扣好了外套的扣子。 “你不冷吗？”穿着他的衣服想穿着一件裙子似的的女人问了一句。 “优先照顾病患。” 当然，就算她现在不是病患，怕她受冻，他还是会将外套给她穿。 只是这句话里的意思太明确不过，江启明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她现在最担心的应该是她的父亲，他当然也没必要这个时候还跟她卿卿我我说些这种话。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一路上，李棠都没有跟他主动说一句话，专注于开车的江启明似乎也没有找话题打破沉默的打算，总之，有些尴尬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十几分钟后他们抵达目的地。 下车之后，李棠一直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知道她是有些紧张和害怕，于是他便稍稍放慢了脚步，牵住了她冰凉的手，拉着她往最终要前往的地方去。 这一次的亲密接触，李棠并没有拒绝。 这个小小的举动，再一次让江启明觉得那天羊初在医院附近的那家小餐馆时跟他说的话不假。 她的内心深处果然希望着自己身边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或许那样，她也就不用那么累吧。 她那么擅长伪装和随机应变，最开始的时候，应该也不是她主动想要变成这样的吧。 刹那间，江启明突然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她。 不知道她从小生活的环境是什么，李仁道是怎么培养她的，她小学到初中、高中和大学又经历了什么，进入社会之后又是怎么样一步一步走到即便有李仁道的支持也让他人心服口服的位置，她的朋友，她的圈子，他都一无所知。 走到那间安安静静的病房门口，江启明跟医生沟通了几句之后，便推开病房的门带着李棠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光并不敞亮，但还是能让李棠看清现在这个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毫无生气的男人就是自己口中一直叫着的老头，那个在紧要关头却没接到她打过来的电话的人。 “送过来的时候病人的情况有些不乐观，直接伤到了肺部，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那颗子弹已经成功取出，医院正在尽最大的努力救治，后续还得看病人具体的身体状况……”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医生在他们的身边说道。 他也注意到了女人情绪的不对劲，大概也是猜到了女人和床上的病患的关系，但出于医者的责任，他还是要将这些事情冷静而理智地告诉她。 病患的家属当然有知情权。 只不过……看这位小姐的样子，应该也还在住院期间吧？ 这一家子是怎么了，女儿也病，父亲也病的…… 果然大人物也不好当啊，像李仁道这种人都会毫无征兆地受重伤被送到医院里来，要他说，还不及他们这种小人物虽然平淡但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当然他们也享受不了那种荣华富贵所带来的红利和特殊权利，各有优劣，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在医院里，他作为医生的指责就是尽力救治好到他手上的每一位病人，至于其他的，他也不会多问。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 “哎，小姐，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做医生的一定会竭尽全力挽救手上的生命，这是我们的指责。”看着刚刚还有些失神的女人现在有些颤颤巍巍地想要跪在他面前求他，医生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制止了这一行为。 “小棠，冷静一点。”江启明从侧面抱住了她，让她能够以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身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想要尽量安抚一下女人再一次不受控的情绪。 那个时候她被注射过对神经造成极大伤害的药物，药物残留估计还有不少，而现在她也只不过才醒来第一天，怎么可以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他当然能理解李棠看到自己向来强势也十分强大的父亲在病床上这幅虚弱无力的样子之后一定会情绪上头，但是为了她自己的病情，他必须要先安抚她。 深深的害怕和无力感，让女人禁不住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泪水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些凉凉的。 面对女人的哭泣，江启明只能轻轻地重复着抚摸她脑袋的动作，然后用下巴蹭着她的脑袋，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会好起来的，小棠，相信我。” 他向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这句承诺分量十足。 “可是……如果连老头都……那这个世界上，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江启明轻轻地贴着她的脑袋说道，“我发誓，乖乖。”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只考虑你自己 按照江启明最开始说过的，见一面她就要回医院好好修养的话，两个人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病房里。 李棠的情绪似乎从李仁道的病房里一出来就平复了下来，只是那种对父亲的担忧依然笼罩在她的心头。 “你会尽全力去查这件事的，对吧？”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坐在床边的那个男人，从被子里探出头问了一句。 “我会的。”男人对上了她的眼神，很坚定地说道。 女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把脑袋偏了过去。 江启明这种人，不可以全信，而且说到底老头跟他非亲非故，非要说也只是一个合作关系，到底是谁袭击了老头这件事，他做做样子去查查也就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尽全力呢。 童野的出现，估计就已经让他分心了。 这件事还得要她亲自来查，只有事情在自己手上被演算好形成结果，她才会安心。 但是现在她的精神状况，明显是不适合做调查这种缜密的工作的，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男人估计也不会允许她现在去碰电脑…… “童野现在怎么样了？”李棠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保持着沉默不语的男人问道。 “救你那次，毁了他的一个据点和一架直升机，但没有抓到他。”就像是老师在提问一个学生一样，江启明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现在下落不明，应该还活着。” 那天他闯进去的时候注意到了房间内摆满了永生花，记得李仁道跟他提过一嘴，李棠非常非常喜欢红玫瑰。 那应该也是童野为了哄她开心才这么做的。 不过那些花都在那场火中变成了灰烬，而那把火也是童野自己放的。 “好吧……”得知童野现在下落不明的消息之后，李棠微微有些失望。 下落不明就意味着目前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而他却很有可能直到他们现在的位置，也就是说，他在暗处，而他们在明处。 这样很被动。 得尽快将童野的位置调查出来，还有……指使那名医生对她下死手的那个人。 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既然他们想要她死，她死不了的话，他们就别想活着。 “江启明，不对，或许现在要叫你……亲爱的？” 这些事情，既然她还在养病的时候暂时没办法去做，那就先不要想了。 听到女人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的男人，估计是有些惊讶，没有在第一时间接上她的话。 “你愿意？”男人凑过去轻轻地问着。 “啊？你在说什么，什么我愿意？”李棠看着靠过来的男人感到疑惑，只好又问了回去。 “当我女朋友，跟我订婚。”男人直接了当地说，望着女人的眼神里充满探寻的意味，“不考虑别的因素，只考虑你自己。” “这个……既然你这么说的话，不考虑其他的东西，我当然不愿意。”李棠也并不想骗他，干脆也说出了大实话，“我只想跟我爱的人在一起，结婚这个事，当然也是要跟想在一起有未来的人结。” 她可不爱江启明。 只不过相比起童野来说，他还是好太多，所以她还可以跟他好好说话，甚至为了跟他交易也可以答应跟他在一起。 但也仅此而已。 他们的关系太脆弱，现在也只不过是因为有着同一个目标才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等到童野这件事解决了之后，估计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会像那个时候在景亿居、在他的会议室里一样摇摇欲坠，最后分崩离析。 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关系，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爱，她不会在里面倾注任何想法和感情。 江启明这种人不值得她托付未来，也不可能让她百分百信任和依赖。 他们只是可有可无的合作关系。 换做别人也可以的那种。 差点忘了，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是啊，正因为如此，他救过她的命，所以她可以放弃自己对爱情的初衷，可以跟他在一起，也可以跟他订婚。 可真的要她心甘情愿，她又没办法欺骗自己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冷漠到要去欺骗眼前这个正在询问她内心真实想法的男人。 所以她选择了跟他说实话，哪怕这样他很有可能因此生气。 他应该是会生气的……这跟当时她在他的景亿居跟他说的话有什么区别呢。 那个时候的他会冷冰冰地叫她滚出去，现在不会还要把自己从他安排的这间病房里赶出去吧？ “好。”男人只是应了她一声，便没有再说些什么。 病房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拿捏不准男人现在在想什么，李棠也不想开口去问，干脆用被子蒙着头不去看他。 他肯定会不开心，这是人之常情，但明明是他先问的，她只是按照他的要求说了实话，他现在不开心的话，她也没有什么义务和理由要去哄他吧？ “你不愿意，我也会帮你。”大概是猜测，江启明看着缩在被子里的女人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他现在的存在，对她来说，只是帮她更快一步解决掉童野的工具罢了。 她又是在利用他，像上一次舆论风波要她帮她解围一样。 如果不是他有利用价值，估计她对他的态度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虽然他救了她，但那分明就是他自愿的，她甚至到了那个处境，说不定再过几天真的就会死的地步，房间里也有一台电脑，即便如此，她都没想过要他来救她，都没想过哪怕一点点需要他的出现。 所以他又能算什么。 还跟个乳臭未干的傻小子一样，去问她那些她提出来的交易筹码是不是真心的。 多傻。 “我要睡觉了，你回去休息吧。”女人背对着他说道，声音是闷闷的。 “嗯。” 她的逐客令这么明显，他也没必要一直呆在这个病房里。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窗外阳光 大概也是她的情绪内耗，总之，江启明走后，李棠睡得很沉，等到睁眼的时候，刚好是新的一天的清晨。 她又有点饿了，估计是睡了很久的原因。 凭借着昨天的印象，李棠在自己的床边摸到了一台手机，然后拨通了通讯录里面存进去的唯一一个号码。 不用想她都知道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 电话很快被接通，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睡醒了？” 与之同时传到这间安安静静的病房里的，还有一些并不清晰的说话声，大概是江启明在公司听一个报告会议。 “江启明，我饿了……” 或许是刚刚才睡醒的原因，李棠说话的声音有些软绵绵的，通过电话传过去在男人的耳边就更明显。 “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那边，果然在听一个报告会议的男人扬了扬手示意正在作报告的人暂时停下来，而后又将电话拿开补了一句，“会议暂停，晚上再开。” “我想吃小笼包，还有豆浆。”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李棠坐在病床的旁边，看着窗外极好的天气慢慢地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现在才七点多，太阳正好，对于病患来说是应该多去晒晒太阳，江启明应该不会拒绝她。 虽然她好像打扰了他工作，但是…… 也是他愿意的嘛。 她硬撑了那么久，今天……就让自己稍微任性一下吧。 “好，我马上到。”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在最后的最后，李棠听到了引擎发动的声音。 该说他不愧是行动派吗……这就到车上了，还那么果断地挂了电话。 李棠将手机放回了枕头旁边，然后穿好鞋子，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习惯性地照了一下镜子，却只看到镜子里的人憔悴不堪的模样。 她以前照镜子看到的自己，可不是这个样子。 大概也是被那些药物，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弄成这幅样子的吧。 李棠叫来了护士小姐，想借一把梳子，稍微给自己打扮一下，但护士小姐似乎是知道她跟江启明的关系，拿来梳子之后都没让她自己动手，便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梳起了头发。 “李小姐，你醒的好早，应该还没有吃早饭吧？”年轻的护士小姐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一边关切地问道，“医院其实为患者准备了早餐，需要的话，我等下给你拿过来？” “谢谢，不用了，等下会有人送过来的。”李棠看着窗外的景色，想到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早晨的太阳倒是少见了很多，“今天的天气真好。” “是呀，这种天气最适合出去走走，心情好起来了，病也会好得快一些，情绪对病人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呢。” 从李棠住进医院开始，她就跟着主治医师完成了对李棠的全身检查和异物取出手术，李棠的病情她还是很了解的。 她知道精神性的创伤一般来说很难痊愈，但至少这个是可以通过病人后来的作息和生活习惯，以及心情好坏来尽量减少的，所以这种天气，她还是希望李棠可以在医院楼下走走。 “谢谢。”护士小姐的活泼，倒也让李棠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李小姐，你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就是容易情绪低落，住院期间你要是无聊想找人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可以喊我，我很会聊天的。” “好啊，你叫什么？” “我叫米圆，汤圆的圆，很好吃的名字吧？” “听起来确实很好吃，跟你一样。” 李棠对身后这个活泼善良的小女孩有几分好感，说话也温柔了很多。 窗外的阳光正好，让坐在窗边的李棠感觉到身上和心里都暖融融的。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六章 随叫随到 很快，病房的门就再一次被推开，穿着黑色大衣的江启明提着两个袋子出现在了李棠和那名护士的面前。 护士很显然已经记住了江启明的脸，所以才能在他一进来的时候就礼貌地喊了一声江总好。 给李棠梳完头发之后，护士跟李棠多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她的病房，把空间留给了后面进来的男人。 像昨天晚上吃晚饭一样，江启明帮她架好了小桌子，然后将那两个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在了那张小桌子上。 “趁热吃。” 甚至他现在对她说的话，都跟昨晚带来那份清蒸鲈鱼时跟她说的话一样。 确实也是有点饿了，李棠很快便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轻轻地咬了一口，肉香就很快从这个小口里传了出来。 看来江启明选择这家早餐店做的东西味道还不错，至少坐到了色香味俱全。 “这是什么？”李棠戳了戳旁边用塑料小盒子装着的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一小块蛋糕，但刚刚她给江启明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说过要吃蛋糕啊…… “甜点，饿了自己吃。”江启明将那一盒蛋糕放在了她病床旁的柜子上，然后又坐了回来，“之后想吃什么跟我说，医院里的伙食比较敷衍。” “随叫随到吗？”李棠喝了一口还是热乎乎的豆浆之后，才抬起头望着男人问道。 豆浆也是很醇香的口感，磨得很细。 这家早餐店做的东西似乎都很细致，也难怪江启明会挑这家店。 “随叫随到。”像是为了肯定女人所说的话，男人还朝着她点了点头。 李棠将视线收了回来，继续默默地吃着江启明带过来的早餐。 说什么随叫随到，她才不信呢…… 他可是大忙人，也许是今天早上的那个报告会议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他才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什么会议暂停，然后给自己买了早餐带过来…… 何况抛开他明面上的工作不谈，私底下还有童野的事，还有调查袭击老头的人是谁的事，事情这么多，他怎么可能对她做到随叫随到。 算了…… 她也只是随口问问，难道她不知道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否定命题吗。 “刚刚她在给你梳头发？”这一次，江启明主动挑起了话题。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窗户撒了进来，落在了她顺滑的头发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温柔了不少。 “是啊，我让她来的。”李棠咽了一口小笼包之后才回答了江启明的话，“她挺有活力的。” 江启明看着老老实实坐在病床上用早餐的女人，听完了她的话，心中却有一些别样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羊初的话确实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突然觉得自从那天之后，他好像多多少少能看懂一些李棠的心思。 比如现在，她很想有个人能陪在她身边，哪怕是梳头发，说说话这种小事都可以，至少不要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个冷清的病房里。 他确实要多抽时间陪她。 “我吃完了，你上午忙吗？”李棠放下筷子，然后将桌面稍微收拾了一下，抬头问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 “不忙，我陪你下楼走走。”江启明将小桌子上摆的盒子收好，把小桌子原样放了下去，然后又将刚刚提进来的一个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一件厚厚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先穿好，外面冷。” 李棠捏着衣服的一角，动作有些迟缓。 其实今天的天气根本就说不上冷，只是……她身上单薄的病号服，或也确实是容易感到凉飕飕的。 他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啊，应该是昨晚去见老头的时候，他意识到了这个事情吧。 李棠一边默默地想着，一边安安静静地穿上了江启明带来的衣服，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旁边的男人顺势便抱住了她。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生活还是要进行下去 李棠没有抗拒男人的拥抱，而是借着男人身上的力站了起来。 在医院一楼大厅里的时候，李棠突然看到了医院的护士墙，而刚刚来帮她梳过头发的叫米圆的女孩子，还有单独的个人简介。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李棠又得多个心眼。 米圆在医学上的指导老师，怎么那么巧，居然也是曾经教过江启明的那个人？ 该说是那位老师桃李满天下，所以这段时间被迫跟医院和医学扯上点关系的她才能频繁遇到他的学生吗？ 江启明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知道他从前学过医的事，还是先不要跟他说了。 “在看什么？”察觉到李棠的视线放在了别处，江启明顺口问了一句，便朝着李棠正望着的地方看过去。 “你看，这不就是刚刚给我梳头发的那个护士吗？”李棠稍稍愣了一下，然后便很自然地接上了江启明的话。 “她是这家医院里口碑最好的护士。”江启明扫了一下挂在墙上的照片，大致看了一眼米圆的个人资料，果不其然注意到了那个说陌生也算对不上陌生的名字。 原来今天给李棠梳头发的人，居然是自己同师门的师妹。 他的老师在医学界有着很高的威望，只不过现在的他年事已高，已经不拿手术刀了，但执教这方面还是一直在做，找他学习和讨教经验的人也不在少数，只不过他们之间因为对医学的理念不同，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那位老师收学生的门槛很高，如果不是自己对医学有一定的见解和想法，就算那个人的专业能力再强，技术再过硬，他一样不会选择将那个人收为自己的学生，总之，他的老师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古怪的。 不过，厉害的老人家有点古怪，倒还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只是他们之间不同的理念，谁也说服不了谁，大概是老师觉得他太邪门歪道，他也并不打算用言语去证明自己的观念，还没毕业他便选择了休学。 此刻，在医院里看到他的名字，又看到多多少少跟他还有点关系的学妹，江启明心中倒是有些复杂。 看来这个学妹在医术上也很厉害，否则老师绝对不会收她。 只是……为什么在老师那里毕业的米圆，会选择只是在这家医院当一名护士？ 这倒是有些屈才了。 不过这件事说到底跟他的关系也不大，从老师那里毕业的米圆究竟会怎么选择自己的职业道路这件事，跟他和他的老师，关系都不是特别到，说到底还是要看她本人是怎么想的，没准比起医生，她就是更喜欢护士这份职业呢。 想起在老师那里求学的故事，江启明一下子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他很感激他的老师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而那个时候的他，也是老师最引以为傲的学生。 即便最后他们因为观念不合而导致关系闹僵，他对他依然心存感激。 他手上沾过无数人的血，不管是坏人还是无辜的好人，他早就不是适合学医去救人的人。 他那位以救人为道路的老师应该永远都不会知道，明面上掌控着好些重要资源的他，背地里经营着什么黑色的、不可见人的交易。 他的道路，是杀人、拿货、谈判和暴利。 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生活还是要进行下去。 “走吧。” 他捏了捏女人的手，感受到掌心间传来的温暖。 第一百一十八章 锻炼的重要性 根本不知道江启明在想什么的李棠朝着他应了一句，然后便跟着男人离开了医院的一楼大厅。 外面的空气果然要比医院里和病房里的空气新鲜多了，少了那些消毒水的气息，自然的味道自然而然就更明显。 医院的外面有一个看起来还蛮大的公园，绿化做得很不错，已经有不少吃完早饭的患者穿好衣服在公园里散步或者是闲聊，环境很好。 石子路的两侧还有矮矮的植被，旁边的树，或许是还没有到落叶的时候，叶子还呈现着淡淡的绿色，倒不是深秋的凋零之景。 “外面的空气，要比病房里的好闻多了。”李棠感慨了一句。 因为是清晨在，公园里的绿化又做得很好，空气中的水汽很多，连呼吸都感觉很畅快。 有一段时间没怎么护肤的李棠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此刻在沐浴空气中的水汽，畅快地呼吸着。 确实……被童野带走之后，她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怎么护肤了，加上那个时候的生活实在是压抑，她还要找机会趁着童野不在的时候用电脑做点事，高强度的提心吊胆的生活，对她的皮肤实在是非常的不友好。 也难怪刚刚洗完脸照镜子的时候，她会是那么一副憔悴的样子。 女人的皮肤，果然还是需要好好保养，经不起折腾，尤其是年龄越大，有没有好好护肤的区别就越明显。 “心情好点了吗？”江启明陪她走在石子路上，在一群穿着病号服的人里面，高个子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就更加显眼。 “心情好不好不知道，不过确实没有躺在病床上那么压抑了。”李棠淡淡地回应了他，然后继续往前走去，“这个公园还挺大的。” “这家医院规模很大。”江启明稍稍用点力拉住了还想加快步伐的女人，然后微微俯身在她身边说道，“在这里晨练的，大部分都是有钱的家伙，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老了病了之后才意识到锻炼的重要性。” 听完江启明的话，李棠好奇地往周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就看到那些虽然内里身穿病号服的病人们的外套，御寒的帽子和围巾，都是那些奢侈品牌的logo和经典纹样。 “那你意识到锻炼的重要性了吗？”李棠望着他笑，问出来的问题有些傻傻的。 “等你出院了，可以让你检查一下我锻炼的成果。”看着女人此刻有些单纯的笑，江启明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 他很早之前就开始锻炼了，不管是为了体能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工作的需要。 高强度的工作、谈判和交易，都需要他拥有极好的体能和体力，才可以明里暗里工作两不误。 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这一点告诉李棠。 “我还有多久可以出院？”像是在问他，又更像是在问着她自己，李棠拿开江启明抚摸着自己的脸的手，喃喃着，“我只是精神方面受了那些药物的创伤，在医院躺着和回家静养也没什么区别吧？” “那些不明药物对你的精神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江启明理智地说着，眼神又回归了讲道理时一贯的平静，“小棠，为了你的安全，忍一下，好不好？” 或许连江启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此刻对她的语气有多么温柔。 但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的李棠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却没有明说出来。 “好。” 她对温柔的人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更别说是这两天在她心灵最脆弱，身体最虚弱的时候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 …… 这只是最基本的感激。 自己的命是他救回来的，他也承认了他爱上了她，对自己温柔，陪着自己都是他应该做的。 而她并不爱他，所以她并不需要……做出什么表示。 站在她面前的人可是江启明，可是什么都不缺的男人，在她看来，对他来说，爱应该是可有可无、甚至很没用的东西。 何况……他说的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那些药物给她造成的伤害到底有没有彻底痊愈，还会不会有新的症状，这些都是未知的，出于这个层面的考虑，她确实也应该安安心心在医院多呆几天，观察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冷吗？”江启明又捏了捏她的手，感受了一下她掌心传来的温度，却没有那么的温暖，“你才醒来两天，身体虚也很正常。” “再走走吧，病房里太无聊了。”一开始她倒是并没有觉得有那么冷，直到感受到男人掌心传来的温度的时候，李棠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相比之下有些凉凉的。 江启明握紧了她的手，又陪着她在公园里走了一段路。 他当然知道住院有多么无聊和枯燥，毕竟他曾经也经常因为在工作时受到重伤而住院，由于他工作的特殊性，除了组织里高层的几个人，其他人的探病他一概拒绝。 想来，那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我被童野软禁在那里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求助信号 女人的小脑袋里，问题还挺多。 “黑泽曼获取到了房间内那台电脑的ip地址，然后找到了你那里的具体位置。”江启明如实回答了她、 “啊，原来他是黑客啊。”李棠淡淡地说着，为江启明身边还有这样的人物而感到有一丝丝惊讶。 一个学医的，跟一个黑客是好兄弟，这个组合还真是有些奇怪。 “李棠。”江启明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喊了她的全名，态度严肃得就好像是刚刚李棠说了一些什么不能说的话一样。 “怎么了？”李棠抬着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有些好奇男人怎么突然严肃了起来，语气都重了很多。 “房间里的那台电脑，你已经破译完了，是吗。” “说不上破译完，但程序基本上能运行。”李棠也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 或许是因为童野并没有那么会操作，或许是这条电脑本身的安全系数就不高，总之，按理来说，以她的能力，破解这台电脑的功能并不难。 但是到了后面，大概是药物开始起效，大概是童野多次蛮不讲理地侵犯，这种需要集中精神的高强度的事，她做起来并没有一开始的得心应手，也就导致她并没有彻彻底底地控制住这台电脑。 “李棠，你也是黑客，你的技术并不比他差，为什么没想过要给我发求助信号？”直到这个时候，江启明才将心中的疑惑对着李棠问了出口。 他的语气不激烈，并没有让李棠感觉到他现在很急躁，给李棠的感觉是，他似乎并不着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想要她一个态度。 “你的账号都有加密的防火墙，哪怕是我状态最好的时候都没有攻破过，更别说那个时候童野的医生已经给我注射了神经衰弱的药物了。”李棠有些无所谓地说着，对于这个话题的关心程度并不高。 她为什么没有选择给江启明发信息，寻求他的帮助，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那天晚上她听到了童野和江启明的对话，听到了江启明亲口说出道的那句对她的情况根本就无所谓，于是便让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再去寻求他的帮助的想法。 或许也是阴差阳错吧，也不排除江启明有可能是在童野面前故作镇定才说出这样的话，但不管怎么说，对于那个时候的李棠而言，那种漠不关心的话一定程度上确实也让她意识到了，没必要找这个男人寻求帮助。 而现在再来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都可以不去追究那个时候江启明说出那种话之后，在她醒过来时却突然承认他爱上了她这两件事隔得有多么近，男人对她的态度变化有多么快，为什么他还要纠结于这一点？ 就算他知道了对于这个问题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还要来怪她不识时务，就不知道跟他低头向他示好吗。 “小棠，只是那个时候你不愿意找我而已。”就好像能读懂李棠此刻在想些什么一样，江启明直接了当地将李棠心中隐藏最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个时候她对他的感觉十分抗拒，如果不是他现在有利用价值，她开出了他分明就不好拒绝的条件的话，估计就像现在一样。 第一百二十章 你恢复得不错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换个话题吧。”李棠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将脸转了过去，不再看着他，自顾自地往医院大楼的方向走。 “……”面对女人的回避和拒绝，江启明没说完的、还想说的话，都不好再说出口。 现在女人对他的态度今非昔比，他不是不知道。 算了。 她说的也没错，现在纠结这些也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这么想着，江启明后一步跟上了女人离开的步伐。 “我回去睡觉，你去工作吧。”在电梯的门口，李棠转过身来微微抬着头望着站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的男人。 再跟他闹不愉快，指不定就会影响到后面的计划。 刚好她还有点事要找那个叫米圆的小护士说，这件事也不方便江启明在场，所以还是趁着刚刚尴尬的氛围把他支走比较好。 刚好男人身上也有没开完的会议，现在她早饭也吃了，散步也散完了，状态也不错，也就不需要他整日整日地陪在她身边了。 “……” “嗡嗡——” 江启明还没有回答女人的话，就听到自己的手机有些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接吧。”李棠直接开口说道。 “……”江启明神情有些冷漠地看了李棠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见电话接通之后，那边的人很快就给江启明汇报了一下组织内部最新的情况。 “……” 李棠只能听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却没听到他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打完电话的男人神情有些不对劲，但即便李棠轻而易举地看出了他的异样，她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给他打电话的人未必不知道他在医院，而此时此刻能给他打电话的原因，十有八九就是一些需要他亲自赶过去处理的大事，不用过多地推理她都知道这一点。 她现在的状态好得很，江启明也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一直陪她在医院里浪费时间。 “小棠，有点事，我先过去一下。”江启明还是对着她开了口，说话的时候却有着明显的犹豫，“忙完了我再回来陪你。” “知道了。”李棠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随后就走进了刚刚好打开的电梯门内，“你走吧。” 电梯门缓缓关上，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留在原地的只有冰冷的灰色的电梯门。 李棠的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是病患，或许也是因为她慢慢地也意识到自己内心早就残破不堪，刚刚才放晴的心情一下子就遍布乌云。 她现在，倒是也有些搞不懂自己对于江启明的想法了。 但不管话怎么说，有人陪总胜过她一个人躺着或者是坐在冷冷清清的病房里。 推开病房的门之后，正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水的李棠在窗户旁边赫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羊初？你怎么来了。”那个背影她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甚至都不用那人回头，她都能很肯定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得到一点小道消息说你醒过来了，马上就打车过来看看。”闻声，羊初转过身来，背着光看着她，一时间，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都可以在吃完早饭后喊另外的男人陪你散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中的第一位 在医院楼上的他，可以把楼下公园的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刚好就看到了和江启明一块在石子路上散步的女人，女人还跟他走走停停，有说有笑的，好像一副根本就不那么需要别人来关心的样子。 他接到别人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在医院的朋友说李棠似乎醒过来了，换上衣服便匆匆地出了门，还特意跟司机师傅说了一声要快一点赶到，为的就是不想让李棠一个人。 结果倒好。 他担心的女人早就喊来了其他的男人陪她，甚至都没有想过醒来了要跟他们这些做朋友的发个消息说一声，好歹不要让他们一直担心，一直挂念着她。 羊初心里多多少少是有怨气的，但其实也只有他心里最清楚，他分明就是吃江启明的醋。 可他又不傻，当然知道自己对于李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异性朋友，怎么有资格去吃那个救了她的命的男人的醋？ 无名无份的醋，最让人委屈，同时也最让人不甘，会让人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问自己究竟是哪里比不上对方身边的那个人。 当然，羊初也在心里问过一万次为什么和凭什么，而换来的只有一万零一次的自我否定。 他还是选择放弃吧。 如果要他变成李棠，站在她的角度和立场上想这个问题的话，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不管哪一点都比自己优秀的人。 这是人之常情，他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心的感觉，加上看到他们走在一起时的画面，也难免觉得失落。 “是啊，这边的环境挺好的。” 或许是他的隐藏做得太天衣无缝，李棠的回答再正常不过。 “姑奶奶，你也真是的，好不容易醒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羊初自然地走到了她的身边，然后替她接了杯水，递到了她的跟前，“可担心死我了。” 他只能装出一副盆友的样子，说一些普通朋友之间才能说的话，而其他的，他自知不能越界。 “没什么大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接过羊初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之后李棠才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姑奶奶，你可是莫名其妙失踪好几天啊，好不容易找到人了，结果又一直昏迷不醒，醒来了也不说一声。” 也没必要自讨苦吃。 她醒来这件事，并不是没有跟任何人说——倒不如说，她要是谁都没说，他心里还稍微好受点——她说了，却仅仅只是跟江启明一个人说了，而其他人，她甚至连一个消息都没有发。 外界关于她重色轻友的传闻一直有，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她是这样的人。 只是……好，她不跟他说就算了，跟她关系最好的纪小婷，她也什么都不知道，而身为她明面上的男朋友的家伙，不但知道了，还能在工作日的早上来陪她散步…… 不怪他多想，分明就是在这件事上确实是她没有做好。 但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他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他没有资格指责或者是多说一句不满。 一直以来他都叫她为姑奶奶，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称呼，而时间久了，或许也是他慢慢地越来越喜欢她了，所以她早就是他心中的第一位了。 他又怎么好再去说她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辛苦你来看我 “醒来之后有些事情，焦头烂额的，确实忘记跟你们说了。”李棠坐在了病床旁边，脸朝着透过阳光的窗户，“既然这样，你帮我跟小婷说一声吧。” 她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担心自己一下。 毕竟她们之前的友谊曾经那么深厚，也不至于因为那么一点点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彻底闹崩。 人总会有一点负面情绪的，更别说在情绪上头的时候被旁人挑拨一下，说几句煽风点火的话。 人性倒是这样的，她可以理解，只是难过更是人之常情。 在她被童野带走之前，她和纪小婷几乎就没怎么再联系过了，哪怕她们都在一个公司，或许是纪小婷刻意避开，总之，她们甚至连见面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不是怪你的意思，姑奶奶，就是觉得你应该跟我们说一声，好了，我会跟纪小婷说的。” 公司……说起公司，她是应该还要回公司一趟。 她是醒过来了，老头现在的状态也还不够稳定，公司内部估计早就乱成一团了，她得回去镇镇场子，免得有些人趁乱做些什么。 这几天确实是被童野这个该死的家伙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都差点让她将很多事情抛到了脑后。 “姑奶奶，你走神了，在想什么呢？” 而很多事情，就算她不去管，还是会继续发生，而且她不管，只会让某些事情越发的恶劣。 她其实根本就闲不下来。 “不好意思，羊初，我还有点急事，你先回去吧，辛苦你来看我。”李棠想起了潜在的隐患，就不可能放任自己在医院里静养，她必须要回去做点什么，“这次确实是我没跟你们说一声，不好意思，帮我也跟小婷说一声吧。” “知道了，姑奶奶，下次可不能这样了。”羊初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自知自己也拦不住她，只好应了一声之后有些不情愿地离开了李棠的病房。 他真像个小丑一样。 离开她的病房，再离开她的病房所在的楼层，再乘坐电梯离开医院，羊初的情绪一直没有平复下来。 他刚刚……应该是被李棠下逐客令了。 也许她真的是有要紧事要做，但是……为什么不能让他多呆一会呢？ 他也想知道她到底恢复地怎么样，想知道她失踪了这么多天她经历什么，甚至，他还想以好朋友的身份问问，她对江启明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们的关系又已经进展到了哪一步，会不会还继续发展一下等等一系列越界的、跟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的问题。 算了算了，东西已经送到了，她也知道醒来之后没跟他们这些朋友说一声是不好的，也道歉了，她也不会骗人，她说有急事就一定是有急事，他又计较这么多干嘛。 希望她诸事顺利吧，希望她口中的急事可以顺顺利利地解决。 老天，她也只是一个需要被人爱、需要有人依靠的女人，才经历了一次绑架事件，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就不要……对她太苛刻了。 说来也可笑，除了祈祷和祝福，李棠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对她来说，他这个朋友，真没用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这个小家伙 不多时，裴璐便提着好几个购物袋出现在了李棠的病房内。 “璐璐，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李棠一边换好衣服一边严肃地问着站在旁边的裴璐，“这几天我跟李总不在，辛苦你了。” “公司目前一切都好，只是确实有几分大的文件需要您来签字，我可以帮您拿到医院里来，您其实不用亲自去公司的……”见李棠严肃的样子，裴璐也认真了起来，“您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公司这边有董事会，我也会帮您照料着点，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董事会那帮家伙可信不过。”李棠很快便换好了衣服，“走吧。” 刚好现在江启明因为一些急事不在医院，估计一时半会也顾及不了她这边，她刚好有机会也有时间回自家公司看一眼。 说实话，这边有裴璐，还有一群相互制衡的董事会，加上他们目前为止最大的合作伙伴，公司内部出现特别大的问题倒是还不至于。 但是群龙不能没首，老头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人还没醒过来，她就得扛起老头的那份责任。 老头很早就授权过她，在他不在的时候可以代理行使他的所有职权，而这个时候，她必须得站出来稳住局面。 “璐璐，李佐光后面这几天手头上有什么工作吗？”李棠坐上了裴璐开过来的车，系好安全带之后问道。 “他手头上的工作不多，就是一些日常的财务报表，您的意思是？” “让其他人来接手他在做的工作，现在让他到办公室里等我，我找他有急事。” “好的。” 大概是因为今天的路况不错，没过多久，她们便来到了公司楼下。 拉开车门之后，李棠大步朝着公司大楼走过去，裴璐紧跟其后。 “大姐？你醒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恰好在一楼交接事务的李嫔雨涵第一眼看见了李棠，很直接地喊了一句。 “是啊，忘了还有你这个小家伙。”李棠看了认认真真工作的她一眼，突然就没有想去计较她在公司内还这样喊她的这件事。 她今天并不想跟李嫔雨涵斗嘴或者是互相阴阳怪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干脆耍了点嘴皮子功夫，好让李嫔雨涵也别那么不识相，非要呛两句。 她现在懒得跟她吵。 不过……李嫔雨涵似乎也变了挺多，或者应该这样说，长大和懂事了一点。 老头刚刚让她来公司的时候，她还什么都不会呢，现在也已经可以自己处理一些手头上的工作了，尽管工作难度应该不算太大，但不管怎么样，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进步。 “那个……李总，我有话想跟你说一下。”见李棠要直接坐电梯，李嫔雨涵放下了手上的资料，小跑几步到了李棠的旁边，在她身边小声地说道。 “我现在有急事，等我忙完了让裴秘书通知你。”李棠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然后先一步迈进了刚好开了门的电梯里。 也不知道李嫔雨涵今天见到她，对她的态度怎么好了这么多。 但是这并不是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她不能因为她态度的改变就真的在电梯门口停下来听她把话说完。 不过，只是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她还是会同意，只是让她单独跟她说几句话这件事，得在她把最重要的事情解决完了之后再处理了。 “那好吧。”李嫔雨涵也没有过多地纠缠和说些什么，还不等电梯门关上便直接转身离开，估计又是去做刚刚还没做完的工作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稍微有些进步 那次在大型商场里被小男孩故意弄脏裙子的事情，好在李棠让李佐光提醒了她一下，好歹没让这件事发酵起来，影响到她的名声。 她也是过了很久，不过也就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 一开始从姑妈那里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根本就不相信李棠会对她这么好，她甚至觉得李棠没有在这件事上落井下石就算很不错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让李佐光让自己小心这件事，注意应对一下。 别人对她好，对她的善意，她不是不能感觉到，她正是感觉到了这一点才对李棠的看法有些改观。 大概……也是因为李棠莫名其妙失踪了好几天，然后听夏尤说她躺在医院的那个样子很虚弱，估计是被人带走的这几天受到了巨大的折磨，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的大姐心情不好吧。 这段时间，她老老实实地学了一些东西，连一直以来很瞧不起她、对她老是毒舌的夏尤多多少少都说过她有进步的话，也让她突然觉得，虚心向别人身上讨教经验，学点什么东西是好的。 她是李家的人，她从来就不希望自己是之前夏尤口中李家最笨的人。 “这个……我好像解决不了，你要不还是去找夏尤姐吧？这方面好像是她擅长的地方。” “好的，谢谢。”李嫔雨涵将桌面上的资料收了起来，然后礼貌地对着刚刚那个浏览这份文件的男人致谢。 并不是她故意不想去找夏尤，只是……这段时间的夏尤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李老爷和李棠相继住院之后，夏尤似乎就猖狂了很多，张口闭口都是一些危言耸听的话，还不允许下面的人反驳她，调子高得很…… 之前在李佐光嘴里问到过一点关于夏尤的消息，大概就是夏尤的背后有某位大人物——很有可能是某位董事长——的关系，所以行事和说话向来都很没礼貌，这一点也已经让李仁道和李棠注意到，但一直以来办事雷厉风行的李棠却没有做什么实质上的举动…… 她这种普通员工当然接触不到上面的事情，很多时候，还是她空闲时间找李佐光聊天的时候，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并不完整。 只是……夏尤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太像那种老虎不在家，猴子当霸王的表现了，她还是要跟大姐说一声…… 毕竟夏尤还是公司指定的她的上司，很多时候，她都还得听她的指挥，做一些她根本不愿意，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她来做的事。 如果能检举夏尤在李老爷和李棠不在的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应该也会让大姐轻松一点吧？说不定……还会对自己改观呢。 她也只不过是一个还没有成熟的小女孩，她也需要有一个人在职场上可以庇护她，而这个位置的人选，李老爷她当然不敢碰瓷，但是大姐就不一定了…… 回到自己工位上的李嫔雨涵才刚刚把手头上的东西放下，就又听到夏尤在那里说些风凉话。 “依我看啊，这个李家除了那两位之外，就说不出来什么厉害的人物了。” “你说对吧，稍微有些进步的李家的笨蛋？” 第一百二十五章 挪用公款 “这几天你的工作交给别人做，你去医院看着老爷。”刚刚坐下的李棠对着早就在她的办公室里站在等她的李佐光说道，语气很是严肃，“替代你工作的人，你有人选吗，如果没有，等下让裴璐安排一下。” “李总，我觉得李嫔雨涵就可以……”李佐光说话时的声音很小，但在封闭的办公室内完全足够让李棠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她进步这么大？那就让她来。” 本来李佐光干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高难度的工作，既然他认可了李嫔雨涵的工作能力，那就让她来好了。 “现在你就可以动身了，车费公司报销。” 听完李棠的话之后，李佐光点了点头，然后便示意自己现在就出发，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好了，给老头身边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之后……就要处理公司的事情了。 “璐璐，你进来吧。”李棠对着门口说道，然后将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的资料逐一翻开，“最近公司内部有人露头了吗？” “李总，跟之前还是一样，还是夏尤和她背后的人，在您失踪之后越发地猖狂。” “李依少红在公司吧，让她过来一趟。”将那些资料大概浏览了一遍之后，李棠这才很果断地说道，“璐璐，你去把这段时间夏尤的不良言论和过激行为找出来，整理成资料，我马上要。” “好的，李总。”应了一声之后的裴璐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李棠往椅背上靠了靠，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她现在的情绪还算平静，至少没有强烈到要突破她理智的掌控。 刚刚看了那些资料和一些机密文件，加上之前信息网得来的资料，以及她和老头的观察，她现在大概也知道夏尤背后的大人物是谁了。 之前之所以没有跟老头联手直接将这个人除掉，是因为还顾及到这个人是李家的一份子，一个家族企业公开处置自己加的人，多多少少有些不利于整个家族的团结，并且也不利于除了公司之外的各种事情，比较麻烦，所以老头让她先观望，等待时机成熟再做决定。 现在她不能再观望了，她得做些什么了。 舆论的力量，其实回头来看的话，并没有那么厉害，只是身处其中的时候，偶尔会被表面上的波涛汹涌吓到。 她现在的身体说差不差，说精力充沛也不合适，但是处理一些有理有据的事情还是没有问题，只是……江启明说的确实没错，那个该死的医生给她注射的不明药物到底还会有什么副作用还不清楚，她还是要尽量避免一些未知的危险。 很快，就有人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然后在她的应声下推开门走了进来。 “李总，你找我啊？”李依少红穿着酒红色的长裙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说话的语气有些冲，但脸上的表情分明是紧张，“有什么事吗？您和老爷住院的这段时间，我可是尽心尽力照料这家公司啊。” “自夸的话就先别说了，来，姑姑，看看这个吧。”李棠敲了敲键盘，然后将桌上的笔记本转到了李依少红的面前，“挪用公款，这笔钱到了你的口袋里吧？” 展现在李依少红面前的，是一排又一排单元格，上面赫然标明了每一次她挪用公款的时间、数额和用途，清清楚楚，而这份数据太过真实，吓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李总，你搞错了吧？我可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人，我跟在老头屁股后面干了多少年了，对公司跟对自己家一样，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李依少红往后退了两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又往前走了好几步，指着李棠调出来的表格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道，“这是你故意考验我的吧？我根本就没做过这些事！” “姑姑，你要是不愿意承认的话，那你再看看这段视频吧。”李棠将笔记本又转了回来，在键盘上又是一顿操作，最后打开了一段视频，将笔记本转了过来，正对着李依少红，“就算删除了，我还是能找到。” 视频里面，刚好有李依少红挪用公款的录像，清清楚楚地标明了时间和地点，接着画面一转，大概的内容便是李依少红将这笔钱洗了之后赚到了自己的账户里。 “姑姑，还有要说的吗？”视频播放完之后，李棠再一次将笔记本转了回来，对着自己，退出了那几个运行程序，“我和老头本想着你是自家人，并不想对你赶尽杀绝，没处理夏尤其实也是给你面子，没想到你以为……” “我们对你的小动作完全不知道，甚至你还想着干一票更大的？” 李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摆在桌子一角的搪瓷杯直接被她砸了出去，在洁白的地面上碎成了无数块。 “啊！”李依少红吓了一大跳，然后又有些惊恐地看着突然发怒的李棠，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激动。 明明……一直以来的李棠都是一个情绪自控力很好的人，她虽然跟她的关系并不亲近，但是多多少少跟她还是有好几次共事的经历，体会到了她情绪的稳定，也大概知道她是一个很少生气的人，今天为了她挪用公款这件事…… 居然把老爷送的杯子都砸了？也不知道往旁边丢，那些碎片差点就要划到她的小腿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在这里只手遮天 “不是，李总，你听我说……这个事呢，还是可以商量一下的，你先别生那么大的气，毕竟你才刚出院呢。”李依少红示好似的朝着李棠走了几步，却被她一个眼神杀了回来，“李总，你的意思是？” “你被开出了，收拾东西走人吧。”意识到自己情绪再一次不对劲的李棠坐在位子上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尽量将刚刚突然怒火攻心的样子克制住，“辞退文件等下会以电子形式发给你。” “等等，李棠，我可是你们李家的人，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现在自作主张开除我，不就是削弱李家在公司的统治地位？”李依少红还想奋力说些什么，“我也只是挪用了一点小钱，对老爷和你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吧？实在不行，我这几天把这笔钱补上行吗？” “蚂蚱？姑姑，你想多了，你最多也只是公司的吸血虫。” 别说战线了，她没跑到他们的对立面就算是不错了。 她跟夏尤的关系密切，她自己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挪用公款，那夏尤在公司内部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做一些不该做的举动，相比之下那就更正常了。 就是惯出来的。 真以为她和老头治不了他们。 “你！我要上报董事会！董事会不会同意你开除我的，李棠，虽然这家公司是老爷和你掌权，但是也不是什么事都由你们说了算的！”李依少红有些激动地说着，声音也大了起来。 她挪用公跨这件事是不假，但是这笔数目在公司的整体盈利上来看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李棠何必要赶尽杀绝？ 要知道，李老爷给她开的工资很高，她以后再也不做挪用公款这种事情，光用这笔工资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她只不过是做错了一件小事而已，李棠完全就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还那么阴阳怪气地说她是什么公司的吸血虫，可笑！ 她在给公司卖力的时候，这妮子还不知道在哪呢，现在就开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指责长辈？就算她是老爷唯一的宝贝女儿也不行！ 何况现在老爷不是还没醒吗，说不定就醒不过来了呢！区区一个李棠，她背后要是没有李仁道的助力，她根本就不用对她卑躬屈膝的！ 说到底，她不就是有一个好出身罢了？还真以为是自己多能耐！ “李老爷能不能醒来还是个问题，你别以为这家公司就是你说了算了，我倒要看看，李仁道如果直接在床上瘫了，你还怎么在这里只手遮天！”李依少红愤恨地说着，一脚踢开了恰好碎在自己脚边的水杯碎片。 “你都能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也难怪夏尤总是做一些让别人想不注意都没办法的事。” “李总，您刚刚要我整理的资料我做好了。”几乎是恰好，裴璐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上抱着一摞刚刚打印出来的还热乎的文件，“这是夏尤这段时间违反公司规定的所有条目，其所作所为，完全足以让公司解聘她。” “你们什么意思？要用这种方式把我跟小尤一起辞退吗？”听到裴璐说的话之后，李依少红猛地一扑，将那份资料从裴璐的手中抢了过来，看也没看一眼就将那一张张纸撕成了碎片，“不可能！辞退小尤是她自己蠢，辞退我还得问董事会的意见！” 李棠动了动鼠标，接收了裴璐几分钟前传过来的关于夏尤违反公司规定的电子文件，粗略地看了一眼，实在是被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的李依少红吵得有些心烦意乱。 “裴璐，通知其他董事，立即召开董事大会。” 第一百二十七章 检举 “好的，李总，我这就去准备。”说完之后，裴璐便离开了办公室，“需要把李嫔雨涵现在叫过来吗？” “喊她吧。”回应完了裴璐之后，李棠扬了扬头，示意李依少红现在也离开她的办公室，“你也先回去吧，到时候等董事大会的结果。”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想开董事大会，因为确实事情很多，讨论和处理起来也比较麻烦，但是老头现在还昏迷不醒，很多事情都慢慢开始浮出水面，而按照李依少红的职位，若是要开除她，确实还是要走一下董事会的流程，按程序处理…… 正好，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处理了，她也好安心几天。 偌大的办公室内又只剩下李棠一个人，除了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声音之外，密闭的办公室都静悄悄的。 果然还是自己的电脑用起来最得心应手，没有任何障碍，各种程序也可以互不干涉地运行，方便多了。 在裴璐将李嫔雨涵叫过来之前的一小段空挡，李棠大概查询了一下李嫔雨涵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和工作情况，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个数。 要跟她最开始进公司的那个时候比起来，确实也好了很多，只是，如果她背后依仗的不是老头的势力，不是李家的后台，估计也没有办法在公司里从实习转正。 大概也是刚刚李依少红说了些关于什么李家在公司的统治地位这个事，李棠也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老头明知道李嫔雨涵和李佐光的工作能力根本就没达到进入公司工作的标准，却依然还是明摆着用李家的身份将他们两个安排了进来，原来只是出于想要巩固和壮大自家人在公司的势力…… 这才是主要原因，说什么要帮晚辈们历练，都是客套话。 老头没这么好心，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看来在公司里，还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不管是职位高的还是低的，总之，一个人绝对不可以孤立无援。 “大姐，我来了。”李嫔雨涵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下次要等别人说了进之后再推门，在我这里就算了吧。”李棠将笔记本合上，放在了桌子的一边，然后十指交叉放在了桌上，“你刚刚在电梯口要说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对你说声谢谢，那个时候在商场的那件事，如果不是你让李佐光过来提醒我，也许这件事还会发酵。”李嫔雨涵向她点了点头，说话的语速很慢，大概是在脑海里组织语言。 “举手之劳，那件事最开始也不是你的问题。”李棠有些官方地回应了她，然后继续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要检举夏尤，你和老爷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说了好多冒犯的话！完全就没有把老爷和你……完全就没有把公司的规矩放在眼里！” “我已经让裴秘书将她这段时间违反公司规矩的行为都整理出来了。”李棠敲了敲白色的办公桌面，语气很平淡，脸上也平静得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你检举的事已经处理了，还有要说的吗？” “我……我没有要说的了……”见李棠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了，李嫔雨涵一时间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好像她要说的事情，在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 李嫔雨涵感到了一阵挫败感，但实在也不好在李棠的面前表现出来。 看来大姐还是介意之前的事，还有mdK大酒店那时自己对她出言不逊，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没准大姐只是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还是介怀这件事吧…… 大姐在公司里的地位很高，跟在李老爷身边估计也见惯了大风大浪，夏尤的事情，还有之前她暗地里帮了自己一把的事情，估计对她来说，确实也算不上什么吧。 “好好做吧，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大概是李嫔雨涵挂在脸上的表情和想法太过明显，李棠还是出声鼓励了她一下。 当时她想着让李佐光提醒李嫔雨涵一下的时候，她都没想过李嫔雨涵会因为这件小事对她的态度改变很多。 看来她也不算完全不可救药。 至于夏尤的事，不好说，夏尤是公司安排给她的组长，加上夏尤的性格和平常的为人处世方式，李嫔雨涵因为私心讨厌她的可能性很大，让李嫔雨涵真的检举夏尤到底做了什么，估计也会掺杂很多个人情感…… 算了，总之，关于夏尤的事已经交给裴璐去办了，顺利的话，今天下午夏尤就会收到辞退文件。 李嫔雨涵还小，这种事情她没必要去管，检举这种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在公司里树敌，她现在多多少少还有着老头的庇护，但总不能让老头失了面子。 “好的！”或许是把李棠的这句话当成了夸奖，李嫔雨涵看起来心情不错。 “回去工作吧，以后有什么事先找裴璐，她会带你。” 夏尤就要被辞退了，她的组长也应该换人了。 就让裴璐带带她吧，看样子，她确实也比以前听话和董事许多了，照这样下去，让她踏踏实实做一些工作也不是不可以。 “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没有如果 看着李嫔雨涵出去之后，李棠这才放松下来，靠在了椅背上。 她的精力确实远不如被童野带走之前那么好了，才处一连串处理了这么多事情，她居然就觉得有些疲惫。 董事会的召开，最快会在明天，但按照往常的速度，包括收集资料组织语言等等一系列事情，她手头上也忙，估计也得到后天召开了。 李棠有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微微感觉到了一丝困意，刚准备起身去倒杯咖啡，就听到摆在桌上的那台手机响了起来。 将手中的保温杯放下之后，李棠有些不情愿地接通了这个电话。 这台手机是江启明买的，里面用的也是江启明的电话卡，联系人也只有这唯一一个男人，能给她打电话的，自然也只有他。 “李棠，你现在在哪？”电话一接通，对面有些着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看来江启明是知道自己现在不在医院里了，不过他既然能这么问，就肯定是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公司里面。 “不告诉你，让你身边那个黑客查吧。” 她手头上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她现在也不是很想见江启明。 按照江启明的性子，估计知道了她现在在公司还处理了一堆事情，刚刚还突然发了一通脾气，一定会用强的——反正他也不是没用过——把她带回医院，然后让人曾日整夜地守在自己的病房门外，绝对不让自己出去。 他绝对会这么做的，他向来只以自己的想法和考虑为第一位，根本就不会问她是怎么想的，她到底愿不愿意这几天都跟个废人一样呆在医院里，明明她四肢健全，身上也没有一点伤，却要百无聊赖地在那件病房里无聊度日。 “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就先挂了。”见对面的人不说话，出于一直以来的礼貌和教养，李棠出声提醒了一下。 “李棠，你在公司？”很快，江启明回应了她，原来是他已经知道了她现在在哪，“为什么不在医院等我？如果你出什么事，再一次晕倒的后果，没有人可以保证。” “没有如果，江启明，我没有出事。” “我现在来找你，跟我回医院。” “不用你接，我自己忙完了会让裴璐送我回去。”李棠果断拒绝了他，“我又不是废人，不需要你无时无刻的关心。” 而且，这似乎也说不上是关心吧？江启明无非就是想让她听他的话而已，他无非就是控制欲太强。 “李棠，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江启明的语气很严肃，甚至隔着电话都能让李棠想象到他现在阴沉沉的表情，“我现在来公司楼下接你。” “嘟嘟嘟——” 男人说完之后，还不等李棠说些什么，便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李棠看着显示着通话结束的手机，一时间有些无奈。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在精神层面受到了重创，但是只要她情绪不过激，都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异样，她还是可以正常的行动和生活的，不用老是待在那家医院里面…… 但是她肯定是说服不了江启明的，男人也不会听她的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向来如此，哪怕她真的有理由，有事要忙，他也会让她先按照他的意愿，听他的话做事。 可是，怎么会有人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她当然也知道离开医院之后，要是她发生了些什么确实也不方便，但是…… 老头也躺着，而她不想只是躺着。 李棠盯着洁白的桌面有些放空，但下一秒，她的视线突然集中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砰！” 手中的保温杯也被她砸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是我女朋友 挂断电话之后的江启明一路狂飙，匆匆赶到李棠公司楼下，一声招呼也没打就走了进来。 “江总好，今天您和李总好像并没有……”前台小姐早就记住了他的脸，也知道他和自己家公司正在进行着一笔很大的合作，但今天她的日程里，可并不包括要迎接江总这一条，所以便多问了一句。 “……”江启明没有说话，而是给了她一个眼神。 他不想解释那么多，何况，他来找李棠，难道还要预约吗？ “江总，不好意思，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我们李总是不会见任何人的。”虽然多多少少有些被江启明吓到，但是前台小姐仍然站起身来拦住了他，“您要不坐一会，我给李总办公室打个电话？” “没有李总的指示，电梯也是用不了的。” “……嗯。”江启明微微皱了皱眉，倒是有些心情不佳的样子。 李棠这个样子，就像是真的不想见他一样。 他明明只是担心她的身体，而且话说回来，她如果需要回公司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他也不会硬要阻拦她，可是她为什么一声不吭，什么都不跟他说就直接从医院走了？ 处理完组织内部的一些事情之后，他那么着急地赶回来，结果他走进病房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李棠的人影，找人调了医院的监控之后，他才意识到李棠将裴璐喊了过来，十有八九就肯定是去公司处理工作了。 她的病情明明还不明确，怎么就可以这么大胆地往外走？ 情绪化也就算了，这个并不是特别大的问题，要是她现在那脆弱的神经再受到点什么刺激，又晕过去了的话，这个后果…… 他不想去想，但他希望李棠能老实一点，直到医院方确认她不会有意外的来自精神上的风险之前，都安分一点。 他这么做的原因，明明就是在关心她。 她就算不喜欢自己，不领情，怎么说，还得在乎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工作，公司，哪里有她的身体重要？ “不用给办公室打电话了。” 在江启明坐在旁边等待的时候，电梯门突然打开了，熟悉的声音从他的前面传来。 一抬头，穿戴整齐的女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根本就不似在医院穿着病号服时面容憔悴的女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 “我现在跟你回医院，江启明。” 李棠微微弯下腰，对上了江启明冷淡的视线，语速缓慢地说道。 “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吧，小棠。”男人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很有耐心地等着李棠说些什么。 “我不想在医院静养，两天之后我要出院。” 她可以理解成江启明是在用一种并不合适的方法关心自己，她当然也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但是她是绝对不可能那么老老实实地在医院待那么久的。 哪怕在外面静养，都要比呆在医院舒服。 那种消毒水的气味，她真的不愿意整天整天地闻着。 “如果你没有任何异样，可以，出院之后住到景亿居来。” “为什么？” 他话里的意思，是要她到景亿居去静养？ 那也太不方便了，何况他们现在…… 上一次被江启明从景亿居赶出来的回忆还历历在目，让李棠对于去景亿居这件事有着下意识的抗拒。 “因为你是我女朋友。” 他有很认真地考虑过李棠刚刚醒来时跟他说出的筹码。 他确实对她有着好感，所以那个时候的他并不愿意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他希望的是李棠能够发自内心地愿意在他身边，而不是跟上一次一样，只是冰冷的各取所需的交易，并不是灵魂上、出于情感的交流和意愿。 他不想和她只是那么普通的、任意一方毁约就可以终止的合作关系。 所以哪怕要他真的接受李棠那个时候开出的筹码，他也要先拥有她。 “好啊。” 没想到李棠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明明刚刚还那么抗拒自己。 有点不对劲，但是，没关系。 “那么，我的男朋友，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满足我吧？”李棠朝着坐着的江启明迈了一步，然后弯腰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会。”女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淡淡的气息让江启明下意识喉结动了动。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对他的诱惑力有多大，如同蛇蝎般在引诱着他，一下又一下瓦解着他的理智。 “一个月内，我要童野死。” 女人的语气不再平淡，而是染上了一丝狠厉。 “我早就答应过你了。”可男人并不觉得奇怪，一边沉着声音说道，一边动作稍缓地站了起来，“我们先回去吧。” “好。”直到这个时候，李棠才彻底答应他。 之所以现在她手头上这么多烂摊子，还不都是因为那个童野？ 自从童野回国之后，她的好日子就跟过到头了一样，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带走，被人注射药物，被人逼迫着做自己根本就不愿意做的事情，每每想起来，心底里的恨意就弥漫她的全身。 这还不是最让她觉得反感的。 让她最觉得恶心的，是肚子里那个很有可能怀上的孩子，简直就像一个毒瘤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在提醒着她之前在童野的别墅里所经历过的事情。 如果回忆可以删除，那么她第一个要删除的就是这段回忆。 第一百三十章 久病成疾 “宋甯怎么样了？你们说啊，都是一群哑巴吗？” “砰！” 伴随着一声枪响，跪在地上的人直直地倒在地上，而旁边还幸存的几个人，哆哆嗦嗦地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早就说了不应该来这个疯子手底下工作的，现在好了，咱们没给那个女人治好，这家伙非要怪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能有什么办法！赶紧找个借口吧，不然等下挨枪子的就是我们了！” “童先生，您先听我们说，事情呢，是这样的……”其中一名医生往前挪了两步，用着颤抖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童先生，宋小姐的病……落了病根，这个……这个应该是之前的病没有得到很好调理的原因……” “再磨磨唧唧老子连你一起崩了！”站在高处的童野根本就没有耐心听他絮絮叨叨这么多，急躁地又给手中的枪上了膛。 “是！是是……”那名医生吓得脸上汗如雨下，随手在脑门上抹了一把，“宋小姐的嗓子，可能要废掉了……按照我们的诊治，宋小姐应该是发病的时候，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一拖再拖，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挽救不回来的局面……” “童先生，久病成疾这个事……我们几个就算医术再高超也没有办法啊，有些病，本来当时就应该治疗，一直拖着，就容易变成像宋小姐这样，白白丢了一副嗓子……”其他的医生在这个时候也开始絮絮叨叨，尽量给自己说得很无辜，以免童野在冲动之下将他们全部毙命。 “你们就说还有没有好起来的可能？”童野的脸色暗了暗，但是变化并不明显，而是冷着声音问着跪在地上的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好起来的可能……这个应该是……”有一名医生陷入了沉思，有些犹豫着开了口。 “有的！有，童先生，宋小姐的嗓子还是有好起来的可能的！只要宋小姐积极配合我们治疗，好起来只是时间问题！”另一名医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大声地掩盖住了刚刚那名医生还没说完的话。 他可不想这个时候死在这里。 先说几句好听的话，哄着点眼前这个杀人如麻的家伙好了，等到他们离开这类，他就赶紧想个办法离开这里，远离这些奇奇怪怪的是非。 烦死人了，这本来就不是他们的错，分明就是童野为了另一个女人叫走了之前一直陪在宋甯身边的那名医生，而且也没有说要他们去守着宋甯，给宋甯治病…… 宋甯现在没办法发声了，这说白了明明就是他自己的错，结果现在他居然举着枪来怪罪他们，真是可笑至极！ “是的！童先生，宋小姐的嗓子还有救，给我们一点时间，一定能让她恢复如初的！”其他的医生也不是笨蛋，很快就明白了刚刚那个带头大声说话的医生的意思，赶紧出声应和着。 “能治好就放过你们，要是没治好，旁边就是你们的下场，不用我再演示一遍了吧？”看那群医生似乎很认真的样子，童野一时间也放心了许多，一边把抢收起来一边冷冷地问道。 “是、是的，我们现在就去商量方案，一定会让宋小姐好起来的！”一名医生带头说道。 “赶紧滚吧，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去。”童野有些不耐烦地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出去，不要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看了就烦。 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过后，整个黑色小房间里只剩下了童野一个人。 那些医生说的话并非不在理，他也不是不知道。 他以为宋甯这一次也只不过跟之前一样，只是一些老毛病而已，基本上过几天自己就会好，哪里知道这一次的病来势汹汹，时间一长，结果却让宋甯失了声。 她自己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这一次的病很严重，也不知道自己简介一生来看看，非要自己硬抗，结果却把病拖成了这个样子，这不是她自己找罪受吗？ 他无暇顾及她，她难道自己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吗，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情难道离开了他，她自己做不了吗？ 童野此刻只感觉自己心中有一股无名火，而这团火蔓延的方向，却不知道该向着谁。 要不是那个江启明从中作祟，他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局面，如果不是他，李棠早就是他的掌中之物了，还用得着他花那么多的心思，想尽办法去控制李棠，结果这边却忽视了宋甯，宋甯自己也不知道照顾自己，非要把自己搞病了，非要让自己失了声才好。 她怎么就不懂变通呢？ 他一直就认为她是一个还算聪明的女人，虽然不比李棠，但不管怎么说，也不应该是那种自己生病了却不叫医生的蠢货才对。 真是个会给他添麻烦的女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跟您示威 “童先生，童先生！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刚刚我们在您之前启动自毁程序的那栋别墅里发现了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那些医生前脚才刚刚离开这件小黑房子，后脚就又来了几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人，大声叫嚷着什么。 “安静点，想死吗？”童野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再听到这几个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说话的语气也格外不耐烦，“什么尸体，谁的？这算什么大事，一进来就吵。” “是之前一直守在宋小姐旁边，给宋小姐治病的那名医生！尸体已经高度腐败，死状凄惨，我们就没有拍照片……” “是的，除了头部，躯干已经完全没有人样了，被悬挂在三楼天台的晾衣杆上，估计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经过初步判断，他的死因应该是被人强行注射了什么腐败性的物质，没有得到医治，加上几天几夜在高处的风干，体内的水分和……” 那些叽叽喳喳地说着，脸上全都是惊恐之色。 当时他们照常巡查那一块区域的时候，突然在平地里抬头看到了一个悬挂的人影，等到他们急急忙忙赶到现场的时候，才被现场的惨状吓了一跳。 巨人化的从头颅处开了个洞被悬挂在锈迹斑斑的晾衣杆的尸体，腐臭的液体流了一地，场面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让人反胃，当场就有一个人出于生理反应吐了出来。 他们也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确定了这名死相凄惨的死者的身份，原来就是不久前还跟他们见过几次面，一直跟在宋甯旁边的那名医生。 这才几天不见，这栋金碧辉煌的别墅被大火烧毁，曾经一起在一个人手底下共事的普通朋友也变成了这个样子，说他们心中没有一丝害怕，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够了，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不就是死了一个医生吗。”忍着不耐烦的童野终于还是打断了那几个人的话，朝着他们摆了摆手，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死了就死了，他活着也没什么用。” 就那个一直给宋甯看病管药的那家伙啊，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人物的事情，只不过是死了一个对他的计划来说没什么帮助的破医生而已，他们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童先生，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记得这名医生好像是被江启明那边的人找到了位置，被强行带走的，他惨死这件事，保不准就是江启明做的，他们杀了他，然后故意挂在上一次您跟他见面的那栋别墅的最高处，明摆着就是要跟您示威！” “是啊，童先生，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死得那么惨就不说了，江启明也太没人性了！给他脑袋顶上开了个洞，就这么给他插在了晾衣杆上，他分明就是想挑衅您！” 刚刚一直还没什么所谓的童野，在听到江启明的名字之后，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了凶狠的表情。 就是那个家伙，从他手上把他的女人抢走，然后还劫了在他手底下干活的医生，将他残忍杀害，还悬挂起来示众，这绝对是赤裸裸地挑衅！ “把那家伙的尸体收拾一下吧，通知弟兄们，一个星期后全员出动，杀了江启明和他的同伙！活捉李棠！” 这么强烈的杀心，他几乎恨不得江启明现在就死在他的面前。 就是他坏了他的好事，杀了他的手下，抢走他的女人，居然还敢这么嚣张地挑衅和宣战！ 他可不会忍着江启明这种宣战的行为！既然他要热战，可以，他绝对奉陪到底！ “是！”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是我的前任 和江启明约定的这两天里，李棠老老实实地配合治疗，健康作息和饮食，她的情绪和精神状况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江启明如约接她出院，并且带她来到了之前亲自将她赶出去的景亿居。 “这里面是景亿居的钥匙。”李棠刚刚才在客厅里坐下，江启明便拿了一个包装很精致的黑色盒子给她，“还有一张黑卡。” “给我钥匙就行了，这张卡我不需要。”李棠将手中的黑盒子打开，把银色的钥匙从盒子里拿了出来，那张卡则是原样不动，合上盒子之后便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你拿走吧。” 她根本不差钱，一张黑卡对现在的她来说也起不到什么特别大的作用。 “我放这里。”对于李棠的拒绝，江启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那个装着一张黑卡的黑盒子放在了旁边的柜子里。 李棠用不到这张黑卡，更别说他了。 “江启明，帮我找个体能老师吧。”李棠将银色的钥匙收了起来，然后坐在沙发上抬着头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在你的圈子里，这种人应该不少。” “找体能老师？”江启明接了两杯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微微低头看着仰着头的女人，“小棠，你想干嘛？” “我想练体能呀，我体能太差了。” 她的精神层面因为药物和那段时间的经历的问题，受到了一定的创伤，而且说不准这些创伤哪怕现在她恢复得再好，也没办法彻底痊愈，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强自己的体能，让自己更加能适应高强度的工作。 “我可以给你找，但是刚开始会很累，小棠，你想好了吗？” 这种事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但是在他的圈子里能接触到的所谓的体能老师，都是一些训练强度很大的魔鬼教官，别说是身体素质上天生不如男性的女性了，就是很多有过不少锻炼经验的家伙，刚开始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吃不消。 出于私心，他并不支持李棠的决定。 为什么她不相信他可以保护她？他明明之前也做到了从童野的手中将她救出来，他明明有她可以依靠的力量，她想的却是增强她自己的体能。 不想看她那么累。 或者说，他现在非常非常想要她发自内心地依赖他。 “我想好了。”李棠朝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周末我会让他到景亿居来跟你先聊聊。” 既然她都想好了，他也就不再说些什么。 反正，她自己下了决心的事情，除了她自己，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让她动摇。 这几天江启明也反复回想过和李棠接触过的每一天的点点滴滴，越想，他便越觉得自己了解她的性格和脾气。 她的身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支持她，能够让她依赖的人，或者说是避风港，而绝对不是一个左右她的决定，支配她的思想和行为举止的控制狂魔。 她很需要支持，也很需要一个人一直陪着她。 “对了，江启明，我听说那天童野纵火的地方，是你的一个据点？” 不知怎么的，李棠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童野跟自己说过的话和提到过的事情。 那一天晚上，他口中说的给她看烟花，这烟花其实是一场火灾，烧的是江启明在这个城市其中的一个据点，名叫天云仓库。 “是，你知道了？”听到李棠的话，江启明微微挑眉问了一句。 按理来说，李棠应该不知道天云仓库的存在，但是刚刚李棠说的那句话，明摆着就是她已经知道天云仓库的存在，也知道了那场大火，童野是元凶。 “童野跟我说的。”李棠拿过江启明刚刚摆在茶几上的一杯水，小小地抿了一口，“那场火是因为我才放的，如果不是我，估计他不会选择拿你的据点当燃料？” 毕竟现在他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人，有些事情还是要说得清清楚楚。 记得那个时候童野跟自己说的话，是因为他还记得她喜欢绚烂的烟花，所以才用江启明的天云仓库当做燃料，一把火想让她开心。 虽然这其中不排除有童野和江启明本就是死对头，关系不合的原因，但是……在这件事上，李棠没办法做到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 “小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启明稍稍愣了一下，但仅仅只是一秒钟，他便觉得李棠说的话有些不对劲。 那场火，是李棠的原因，童野才放的？ 这分明就说不通。 李棠能有什么原因或者是理由，让童野选择在天云仓库纵火？ 何况，童野纵火这件事情的本身，难道不就是冲着他来的吗？他们之间关系差到不能再差，明明就是死对头，明明童野纵火就是为了给他制造麻烦，而现在李棠……又在说些什么？ 江启明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可他又深知李棠不是那种将没有证据或者是没有任何把握的事情这么直白和冷静地说出来的人，所以他选择了继续往下问。 他想听听她的解释，解释一下她为什么要说纵火这件事里面有她的原因。 “江启明，童野是我的前任，纵火的原因，是因为他还记得几年前我爱看烟花。”李棠对上了江启明投过来的视线，说话的时候很平静，也很理智，“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但我这么说了，你也就能明白童野为什么要从你这里把我带走了。” 她说出的话简单易懂，相信江启明也不是傻子，能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李棠看向江启明的目光依然是冷静的，而对面的目光似乎有些不稳定。 她不知道江启明在知道她跟童野之间的关系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她也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进行一场头脑风暴去分析江启明现在会怎么想，接下来又会怎么做，她现在做的就是盯着他看，耐心地等待着他得知这层关系之后慢慢将所有的事情理清。 第一百三十三章 若你真的爱我 李棠耐心地等待着，拿起小玻璃杯又抿了一口。 江启明应该不会生气，反应应该也不至于会特别大，毕竟他们之间也只不过是区区前任关系，而且根本就没有任何死灰复燃的可能，站在江启明的角度上来看，他完完全全就不用担心自己会选择跟童野在一起。 “他现在还喜欢你？” 江启明在大脑里基本上将事情理清之后，问出了第一句话。 他的语气很平淡，甚至平淡得有些冷漠的感觉。 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的李棠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可李棠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心里多了一些复杂的感觉。 “是，但也不是。”对于江启明的这个问题，她其实也不好回答。 这就要看她或者江启明怎么定义“喜欢”这个词和情绪了。 童野对她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还有部分为了她所做的事，说是喜欢也不为过，但是……一份正常的、真正的喜欢，又怎么可能会不经过她同意，在她身体里装什么微型定位器？ 如果他真的喜欢她，真的爱她，他的下属又怎么可能会给她注射那些不明药物？要说这件事没有童野的默认，她还真的不信。 从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些事来看，童野对她又怎么可能是喜欢？ “他在你的身体里植入了定位器。”大概是李棠模糊的回答让江启明多多少少有些不满，男人的话不像刚刚提问那样那么平淡，“喜欢你的人不会做这种事。” 虽然感情这种事，他懂得也不多，经历和经验也根本就不足够，但光童野在李棠身体里植入了微型定位器这件事，就不可能称得上是喜欢。 在感情上，连他都能看透的一点，经历远比他丰富的李棠肯定也明白，而这也让江启明觉得李棠的回答没有那么站得住脚。 “他究竟是不是喜欢我，都不重要。”李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她的心中是认可江启明刚刚说的那句话的，但是她并不想就这个话题深入探讨下去，“重要的是，我不但不喜欢他，我还想让他死。” 单看李棠说出口的这句话，十分残忍和无情，但很多事情，其实事出有因。 “我说过，这件事我会帮你。”江启明一边肯定地说着，一边微微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乖乖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其实也只有这么小小的一团，让人看了会充满保护欲。 或许也是因为他对她没有任何抵抗力吧，才会觉得她很多时候都是可爱的，值得被人爱的。 “你帮我，是想让我跟你在一起。”李棠淡淡地说着，并没有抗拒江启明的抚摸，“江启明，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你说你爱我，你是真的爱吗，还是只是对我有所需？” 这几天的不少时候，她都被江启明那么果断地承认他爱上她的这句话困惑，不，也说不上是困惑吧……更多时候，是一种本能的质疑。 童野不懂什么是喜欢，那江启明呢，难道他就懂得更多，他就懂得什么是爱吗？ 看样子那么真诚和坚定地承认他爱上了她，估计他自己心里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吧。 抚摸着她的脑袋的手是温暖的，动作是轻柔的，根本就不像是过去记忆里和印象里江启明会做的事。 “符不符合你心中对爱的标准，我不知道。”江启明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地说道，并且主动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但我想的是，以后不想再让你一个人，不管是面对什么事，我都希望我可以站在你的身边。” “小棠，我们慢慢来，你一定会感受到我的真心。” 声落，一个很轻很轻，轻到似乎只是梦境般的一眨眼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有着并不那么湿漉漉的触感。 “若你是真的爱我，我……”不知怎么的，李棠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某根弦很轻很轻地被拨动了一下，有着让她感觉到很陌生很陌生的情绪，“不会让你失望。” 男人的手捧着她的脸，她恰好能因为近距离看到男人眼中很小很小的自己，眼中有着一刹那的犹豫。 或许……从某个程度上来说，自己对他来说是特殊的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的真面目 大概是氛围所致的情动，李棠对江启明的态度突然有些软化。 “你的收尾工作还没做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李棠很快从刚刚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解锁了自己手机，然后很轻松地找出了一条新闻，“这是你做的吧？” 新闻里有好几张模糊的照片，不难看出是一具死状惨烈的尸体，除了脑袋部分，身体的其他部分基本上都已经腐烂，最让人感觉到不适的，便是这具尸体的头颅上开了一个洞，一根锈迹斑斑的晾衣杆贯穿了整个头部，尽管新闻报道上面的照片打了码，但拥有很多次解码经验的李棠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这是给我注射过不明药物的医生吧，我记得他的脸。” 哪怕这具尸体的面容都已经扭曲了大部分，凭借那个轮廓和感觉，李棠依然能第一眼就认出这具尸体到底是谁。 每一次被注射药物导致昏迷之前的那一刻，她都想从床上爬起来，冲过去跟他打一架，但这名医生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奉童野的命令进来给她做检查——现在想起来，估计还有检查那个定位器的任务——的时候，都会先给她来上一针，让她晕过去。 那张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哪怕她其实真正跟他相处的时候，大部分都晕了过去，可仅仅只有不多的几次照面，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且照片里的场景，分明就是童野那栋在郊外的金碧辉煌的别墅三楼，这一点她更加不可能忘，也更加确定了这应该是江启明动的手。 不是他的话，又还能是谁呢？ 她当然也希望这名医生死，但从来没想过用这么残忍变态的方式去解决一条任命。 能下这样的手的，只能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 她的身边，能对医生起杀心并且能残忍地做到这一点的人，除了江启明，还有谁呢。 大概是这件事情的原貌太过残忍和猎奇，这条新闻的评论数和转发量都很高，大有要膨胀发酵的意思。 她也是在江启明开车回景亿居的路上才偶然看到了这条新闻，当时没跟江启明说，是那个时候她还没像现在这样这么确定这件事是江启明做的，当然她也不打算在车上跟他说这些，就准备等到回了景亿居再提醒他这件事。 还是那句话，在面对童野和他的势力的时候，他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刚刚……差点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果然情情爱爱什么的，容易误事。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特别远，让李棠能看到江启明的瞳孔微微动了动，大概，是在想着要这么说这件事吧。 “是我做的。”江启明的沉默没有很久，便开口承认了这件事。 这具尸体的死相确实惨绝人寰，但在他看来，很大程度上也是他罪有应得。 同样是学医的，他既然要用自己所掌握的医术去陷害他的人，他也会让他尝尝随便对人下手的滋味。 给他注射完那一针液体之后，他就把这件事交给了吴鹏去办，授意他要将这具尸体挂在那栋别墅三楼天台的晾衣杆上，至于事后，吴鹏是怎么想的直接在这具尸体的脑袋顶上开了个洞，将那根晾衣杆插了进去，他就无从得知了。 但即便这样，他也并不没有苛责吴鹏的打算，只是……像李棠说的那样，做到这种程度了，收尾工作就不好做。 话说……一般人看到这具尸体的惨状，再看到案件的嫌疑人之后，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害怕吗？眼前的女人，似乎还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有被那些虽然打了码但是一样骇人的照片吓到。 她应该会觉得自己是个残忍无情的变态，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吧。 但这才最接近他的原貌，最贴近他的生活和私底下的工作。 “怕我了？”见李棠没说话，江启明继续问道。 也是想安抚一下女人的情绪，江启明缓缓地伸手碰了碰女人的脸，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并没有抗拒他的触摸。 “不，倒不如说，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对于江启明的动作，李棠只是无动于衷。 江启明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甚至说这种事情，他做得多了，时间长了，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犹豫。 那名医生确实该死，而将那名医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不过，也只是逃不开道德的束缚而已，但是像做这一行的人，做这一行的他，早就不会被什么道德，什么世俗的眼光所绊住了。 之前，尽管她主动调查过江启明好几次，都没有调查出什么具体的资料，但有一点，即便查不出来具体事例她也知道，那就是江启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跟手上沾满血的童野是同一类人。 也难怪他们会成为死对头，毕竟在动物界，强大的两个人越相似，竞争就越激烈。 她早就知道江启明其实是这样的人，只是前段时间和江启明的相处中，让她一次又一次模糊了江启明身上的这个点，但人身上所具有的东西，绝对不会因为旁人不小心或者是无意间的无视而改变，它就在那里，露出水面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其实她并不怕他，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但话又说回来，见到那些照片的李棠，还是有被吓到。 那名医生怎么给她注射药物，让她的精神濒临崩溃的，江启明就原样，甚至残忍更加地还了回去。 以牙还牙，或许是他们这一行的不成文的规矩吧。 只是没想到……按照这几天跟米圆小护士的聊天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那位江启明的老师应该是救济天下、时刻为病人着想的名医，讲究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教导门下的学生也是如此，将医德摆在了第一位，而江启明…… 他所学到的医术，现在所展现出来的用途，似乎也只是……该怎么说，或者是她该怎么样给他辩解一下呢，邪门歪道吗？ 也难怪被童野抓走的那几天里，第二位医生说，后来，江启明似乎和老师在很多观念上都完全不合，最后也没有出师，而是直接不学了……这么想来，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 一个救死扶伤的名医，手底下教出来最得意的学生，居然是这样邪门歪道的家伙，换做是谁，都没办法继续跟这个人保持师徒关系吧。 让人感慨，或者说，江启明本来可以成为下一个家喻户晓的好医生，而他却选择了一条完全相反的路。 “……” 听到李棠的话，江启明再一次选择了沉默。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从不后悔 他的真面目吗，是，确实没错。 他一直以来干的都是这些破事，而现在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走到了这个高度，绝对部分时候这种破事根本就不需要他亲自来干罢了。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不用给自己辩解，如果不是因为李棠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么他也可以说得上是实打实的反派。 “别多想。”许是看到江启明眼中淡淡的犹豫，许是两个人突然都安静下来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李棠主动开口说了一句，“我说了不会怕你，就不会怕。” 倒不如说没什么好怕的，江启明要是想杀了她，早就可以在任何时候对她动手了，而且……至少相比来说，江启明承认的对她的爱，绝对不会比童野更偏执，更畸形。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她正好需要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在她身边。 “好。”江启明简单地回应了她。 他心中的李棠，在这种时候是不会说假话的，既然她说了她不怕，那么她心里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对了，跟我说说你学医的事情吧？”也许是刚刚的氛围有些凝重和尴尬，李棠主动转移了一个话题，问了一个她现在好奇的事。 江启明以前居然学过医，她一开始还以为他在学校学的什么跟经济金融或者是经商有关的东西，倒是没想过江启明还会这个。 “好。”江启明的喉结微微动了动，沉默了一会之后，坐在了李棠的旁边，拿起了茶几上另外一杯一口都没动过的水，一口饮尽。 他学医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何况他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现在要他以第一人称跟别人说起这件事，还算是一个比较新奇的体验。 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刻打开了它专属的大门。 “学医，其实是我父亲遗书里的决定，那个时候的他同现在的我一样，干着相同的事，他不想让我再重复他做过的事，或许是手上沾的血太多，所以最后，他在遗书里明确决定让我去学医。” “我对医学并不感兴趣，学下去也只是因为这是他为数不多对我的要求。” “我的老师是个对学生很负责的人，几乎倾尽他毕生所学教我，也是父亲遗书里的决定，我就跟着他学了好几年。” “作为医生，老师向来看重职业道德，说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最开始我对这一点并没有什么感觉，也许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懵懂，还一直跟着老师学。” “直到后来，父亲的组织里发生了很多事，战火不停，只懂一些医学的人根本没办法主持大局，也没办法派上用场，其他人也会不服，何况，父亲在这一行干了一辈子，身为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旋涡里全身而退？” “学医救不了所有人，但是我所学到的医学知识，加以利用，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干掉对我、对组织、对我的人有杀心的人。” “但这个想法明显跟老师一直所信奉的东西相反，老师找我谈过很多次话，大概是要我不要荒废了前途，说我这样不会让父亲满意，会辜负他的期待，让我趁早回头，他还愿意教我。” “他劝不了我，但他是一位很好的老师，是我学医路上的引路人，没不要因为我而败坏他一直以来的好名声，于是我选择了休学，跟他断绝了关系。” “从开始学医到结束，大致如此。” 江启明说话的声音不快，而是慢慢的，就像是他自己也在回忆这个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一样。 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但现在亲口说给别人听，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江照野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旋涡一踏进就没办法脱身，也许现在的他，也能成为业内小有名气的医生。 在学医这方面，他有着极高的天赋，这大概也是一开始老师为什么会那么愿意教他，后来又把他当作最骄傲的学生对待的原因吧。 是他自己选择了放弃，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他的老师的医术是用来救人，而他的医术，是用来杀了那些想让他死的人。 如果说他的老师一直以来信奉和遵守的医德是纯洁无瑕的，那么他的道路上就是鲜红的，黑暗的。 “那……你后悔过吗？”李棠在大脑里将江启明刚刚说的这段回忆消化完了之后，才缓缓地问道。 “后悔什么？”看着身边的女人说话有些犹豫的样子，江启明倒是笑了一声，“我自己的选择，从不后悔。” 在他做选择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十全的心理准备，所以他自己做出的决定，绝对不会后悔。 只是，如果父亲还在的话，也一定会觉得自己辜负了他在遗书中写的对他的期望。 父亲的在天之灵，大概，不，是绝对看不到自己成为最厉害的医生了。 最后他还是走了跟父亲一样的道路，甚至走得比他更深，更远，也更黑暗。 但这都没关系，他都可以坚持下来。 只是…… 失神的刹那，江启明突然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在不久之前，周叔似乎让自己重新去仔仔细细查一下望安战事，记得他当时话里的意思，这件事好像是跟父亲的死亡有关。 这段时间他被李棠弄得有些找不着北，加上李仁道这边的大型合作，童野回国之后好几次的挑衅和热战，他差点就要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不过……不着急。 望安战事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摆在过去的一件早就成了定局的事情，哪怕再错综复杂，涉及的人员和地区再多，线索再少，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只要他有时间，有心去查，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段时间，还是先把童野和他带来的一堆麻烦解决了。 “谢谢你，江启明。” 望着江启明的眼睛，李棠突然想这么说。 “什么？” 女人突如其来的道谢，让刚刚明明只是说了一小段回忆的男人感到有些疑惑。 “谢谢你以牙还牙，帮我把那个医生杀了。” 这就是她听了他的故事之后，想对他说的话。 江启明或许残忍，但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良而温柔的角色。 如果说江启明是反派的话，那么她就会是这场游戏里的反派女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所企图 “所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话题最后还是回归到刚刚李棠刷到的那条新闻上，她看着江启明的眼神与刚才完全不同，倒像是有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刚刚的感谢，几分发自内心，几分也只不过是做给江启明看的。 她要江启明完全成为自己这边的人，光靠江启明现在对她的感情——甚至还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的单恋——完全不够，没有婚姻保证的爱情是脆弱和不堪一击的，江启明完全有可能在某一天对自己下头了然后说出并不打算帮自己的话，但像刚刚那样的话…… 她几乎就可以彻底拿捏江启明。 是，她痛恨童野对她做的那些事，所以在报复他的这件事上面，她只会更加谨慎和小心翼翼，哪怕江启明本来跟他就是死对头，哪怕江启明可能本来就有想杀了童野的想法，她也要为自己谋一个绝对的法子。 所以即便那名本来就不得好死的医生以那样非人类的样子暴毙，即便她第一眼看这几张照片的时候都被吓了一大跳，她依然会感谢江启明做得这些。 要她怜悯那名医生？真是笑话……自己多少次在他面前无助地晕倒的时候，他想的不也是慢慢致自己于死地吗。 “任其发酵。”江启明大概也看出了李棠状态的切换，声音也恢复成一贯的冷淡，而不是刚刚讲故事一般的缓慢而沉重。 事实上，这些事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抗拒的，更何况是将自己的过去说给其他人听，本来就是一件不稳妥的事情。 他本不是这样随意将自己的过往说出口的人。 可当她问了，他又很难去拒绝。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对她的抵抗力，低到微乎其微。 “你就不担心会被某些人查出来是你做的？”还以为江启明会做出什么善后的工作，没想到他只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李棠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们不会有确凿的证据。”相比起李棠的好奇，江启明反而很有自信地说道，“这是宣战。” 和童野那边理解得一模一样，他让吴鹏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宣战。 挑衅又如何。 成功的人只有他，不会有别人。 “你做好准备了？” 她这么问，并非质疑江启明的能力，而是觉得有些惊讶，明明童野才刚刚回国，她也得知江启明和他是很多年的死对头，没想到江启明这么快就已经做好了最终一战的准备…… 确实有些快了。 如若能早点解决这桩事，她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 准备，其实做得并不算那么充分。 只是这件事拖得越久，童野一天不死，李棠就有可能从他的身边被带走，而这一次要是被带走，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好。 任何可能性，都是潜在的危险因素。 “需要我做什么吗？”李棠微微抬头看着原本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此刻却站了起来，轻声问道。 “不用。”江启明很果断地回答了她，“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呆在景亿居，会有人保护你。” “我不想闲着，我可以跟那个……黑泽曼一起工作。”一时间她并没有想起来那个跟她一样会操作电脑运行程序的人叫什么名字，不过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老头现在还没醒过来，我还要照常去公司。” “好，我会让吴鹏来负责你的出行安全。”考虑到李仁道的病情，江启明沉默了一会之后，还是答应了李棠提出的要求。 只是，外界终归不比景亿居安全……吴鹏亲自来的话，他多多少少还能放心一点。 “李棠。” “怎么了？” 突然喊她的全名……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哦不，好像是在江启明承认了他爱上了她之后，他便一直叫自己小棠，虽然她倒是不介意，毕竟不算是老头，管家还是她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是这么称呼她的，但是这个时候…… “保护好你自己，这就是你的主要任务。”江启明的口气突然变了，就好像是上级给下属发布命令和任务一样，官方且严肃，容不得任何质疑。 “遵命。”李棠当然能懂他的意思，抬着头望着他笑了笑。 江启明不会限制她的出行，这一点就比那个所谓的前任童野好太多太多，只是……谁又会知道，江启明会不会暗地里做些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童野打着爱字招牌对她做的那些事，导致她现在很难相信任何一个对她有所企图的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他们的相似点 江启明最终并没有在景亿居呆太久，中途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跟李棠解释了几句便从这里离开。 在江启明走后，李棠将江启明刚刚塞给她的景亿居的钥匙拿了出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仔仔细细端详起这把钥匙，但看了没多久，她便将钥匙收了起来。 没想到这景亿居……居然还是用很原始的方法开门。 不过，她现在可没时间想这个，先不说明天就要在公司召开的董事大会，她还有一件事没做，那就是…… 在医院的那两天，因为不方便瞒着江启明行动，她并没有找到机会给自己测测究竟是不是怀孕了…… 景亿居是江启明的地盘，换句话说，也可以说是江启明的一个据点，只是生活气息更多，但只要是江启明的据点，就一定不会少了各种安防和检测系统…… 而这边，估计都是江启明那边的人，她并不好行动，怀孕这件事还得谨慎对待，毕竟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到底能不能留下来，她想自己决定，如果江启明知道了这件事，估计一定会强迫自己去打掉。 但这个孩子的命运到底怎么样，李棠认为应该让她来决定。 让男人来参与，本来就是不明智的选择。 李棠推开了景亿居的门，门外果不其然跟她上一次来景亿居一样，整整齐齐站了两排穿着黑衣服的保镖，只是这一次，她的身份跟上一次的身份，已经完全不同。 看着李棠从别墅内走出来，那两排保安并没有任何动作，而是站在亭子里的吴鹏转过头来看着她，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问道：“李小姐，你打算去哪？” 是啊，江启明说过他吩咐了吴鹏来负责她的出行安全，那么吴鹏此刻就应该恪尽职守地来询问她要去哪，并且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后。 这也算是……变相的给她的行踪定位吧。 “我回趟李公馆，有些东西要拿过来。” 她不能跟江启明的人对着干，毕竟她还指望江启明能帮她处理掉那个该死的家伙。 “走吧，李小姐，我陪你过去。”吴鹏公事公办地说道。 “嗯。” 转头的刹那间，李棠注意到别墅外墙上的小红点闪了一下。 果然…… 江启明也不是省油的灯。 别墅内和别墅外都装了监控，并且都在运行当中。 虽然她并不意外这一点，毕竟江启明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在自己的家里谨慎行事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只是……这难免会让她觉得江启明在后台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而这种行为，跟当初童野在她身上植入的微型定位器，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换汤不换药。 不过……她也能理解。 毕竟他们是同行嘛，在一些问题的处理上，总会有相似点。 只是不知道……吴鹏，或者是门外这一群人的身上，会不会还有什么监听装置，或者是一些她根本就没了解过的高科技产品，毕竟江启明手下的那个黑泽曼，据说是很厉害的科学家…… 而在科学这方面，她几乎是一窍不通，所以她不得不多个心眼。 第一百三十八章 见风使舵的家伙 抵达李公馆的时候，李棠不由得心一凉。 大概是老头和她住院的时间重合了，让那些原本在李公馆打杂的人认为李家大势已去，守在大院和门口的人比之前少了很多。 李棠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别墅的正门迈去。 “你在外面等。”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李棠转过身来，伸手拦住了还想要跟着她前进的吴鹏。 “李小姐，你的做法会让我感到为难。” 他也只不过是奉江启明的命令行事，江启明给他的任务便是不管李棠去哪，他都要陪同，并且在李棠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她，而现在，李棠拒绝让他进入李公馆，李公馆是个占地面积还算大的地方，换做是江启明，估计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进入这块地方。 “这是李公馆，外人不得入内，就算现在跟着我来的人是江启明不是你，我也不会让他踏进大院一步。”李棠当然知道吴鹏口中说的为难是什么意思，但是李棠依然理直气壮地回绝了他。 这里好歹是李公馆，是私家区域，先不说涉不涉及到个人隐私，公司的很多重要文件和李家许许多多的资料都存放在李公馆，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吴鹏——江启明和江启明的下属——走进来的。 “李小姐，我不进来，但这件事我会如实跟老大汇报。” “自便。” 见吴鹏背过去在原地站住之后，李棠这才一个人往前走去。 大概是之前负责院子里绿化的园丁也离开了，总之，李公馆外面的院子里的植被，一眼看过去并没有之前的那么让人心情舒畅。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和老爷住院的这几天，走了好些家伙！”在大院里帮忙扫地打杂的小伙子见到她，马上放下扫把走到她的面前有些委屈地说道。 “我知道。” “他们还都说你和老爷撑不下去了，说李家快到倒台了，没人给他们发工资了，还要我也识相点，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我知道。” “小姐，他们……” “好了，你先忙吧。”见他支支吾吾还想说些什么，李棠很快便出声打断了他。 她还有正事要做，不能在这里跟他过多交谈，何况，看着这个样子，他说的那些，她大概也猜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棠莫名地有些恼火。 都是一些见风使舵的家伙，明明老头和她只是因病住院，又不是真的死在医院了，这群人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离开了？ 李棠双手并用推开了别墅的大门，却并没有在一楼客厅里见到一直以来对李家忠心耿耿的管家，只有一个做饭阿姨还在厨房忙活着。 “呀！小姐，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我只准备了管家的饭，没想到您会回来吃饭啊……”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做饭阿姨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李棠之后，声音都激动了许多。 “谢谢，我不吃，你说管家，他现在在哪？” “管家当然是在医院守着老爷了，自己人当然是自己人看着最安心，老爷要是醒了，他还能及时通知我们这些当仆人的一声！”做饭阿姨一边忙活着手头上的事，一边回答着李棠刚刚问的话，“已经有好几天了吧，小姐，老爷昏迷的这几天，李家是上下不宁啊……” “我帮你带过去吧，刚好我还要去看看他。”李棠凑了过来，看着做饭阿姨熟练地将饭菜打包好放在一个灰色的小盒子里，出声说道。 “自从老爷住院之后，管家别提有多担心了，小姐，您要是不嫌麻烦，就带过去吧，我还要帮忙在家里打扫打扫卫生呢……” 听到做饭阿姨说的话，李棠只能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心中有一股无名火，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发泄出去。 将饭盒放在干干净净的餐桌上之后，李棠很快又上了楼，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李仁道的书房。 她还记得老头之前的一些异样，还有……老头和江启明的父亲之间千丝万缕大的联系，现在老头在医院里，一直陪在老头身边的管家也不在，做饭阿姨当然也限制不了她，她完全可以趁这个时候，来老头的书房里找些线索和资料。 老头的书柜并没有上锁，一眼扫过去，大概不过都只是一些跟经济和商务有关的书籍，似乎并没有李棠想找的东西。 李棠在平日里李仁道喜欢坐着捧个搪瓷杯喝茶的位置上坐下，试图将书桌上的那台电脑开机。 开机后，电脑上面却显示了一串乱码。 这倒是有些奇怪，难道老头每次将电脑开机的时候都会遇到这种明显就是程序运行错误的乱码吗？那这样也太不方便了吧……还是说，这串乱码，就是为了防止除了老头之外的人动他的电脑？ 真可疑。 第一百三十九章 揭露黑暗 乱码的设置并不复杂，李棠没用太长的时间便将其破解，成功打开了老头的电脑。 老头的电脑里似乎并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公司的相关机密文件这些东西，她的电脑里都有备份，因此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东西。 在数百个文件里引起李棠的主意的，是加密存档的……照片？还是一段录像…… 李棠输入了两次密码，一次是自己的生日，一次是李仁道的生日，但似乎是这个加密文档对于老头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这两个常见的密码并没有将这个文档打开。 退出这个文档之后，李棠将塞在口袋里的U盘插进了这台电脑里，将那些文档全部导入了里面。 导入文件需要一些时间，这台电脑里的东西除了那个加密文档之外就没有什么太需要她上心的东西，公司的那些文件她还是要放到自己那里去，明天的董事大会应该可以用到。 等待至于，李棠翻看起了李仁道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的报纸和资料。 报纸似乎是有人专门按照时间顺序放好的，这几年来社会治安好了很多，最近的大型新闻除了童野纵火那件事之外基本上也没有其他的，李棠便直接从下面翻起了那一摞报纸。 她将这一堆报纸拿起来之后，在接近最下面的那几张报纸里，有一张让她格外在意。 李棠将上面的报纸放在了桌上，然后将那张泛黄泛得厉害的报纸拿了出来。 除了泛黄之外，这张报纸上面的字也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了，按理来说，损坏到这种程度的报纸，老头早就应该将它扔进垃圾桶才对。 李棠一边想着，一边有些漫不经心地将那张报纸摊开，上面的发行时间仅仅只能看清年份，后面的日期已经被人摩挲得完全无法辨认。 这种报纸距离发行，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了。 老头为什么要存着二十年前的报纸？而且看这个磨损程度，老头估计时不时会拿出来看看……二十年前……在望安地区，发生了什么？ 带着这个疑惑，李棠正准备在明亮过的台灯下将报纸浏览一遍，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的名字，李棠只是浅浅瞥了一眼，并没有接通。 将手机调成静音之后，李棠这才正式开始浏览这张破破烂烂的报纸。 二十年前的望安地区，最大的犯罪集团落网，历时将近半年，相关人员全部逮捕归案，在此案中，李仁道作为证人，为警方提供了大量犯罪集团的铁证，揭发了不少他们的所作所为，为此案的侦破做出了巨大贡献，警方特意为他颁发了惩恶扬善的奖章，来表彰他敢于揭露黑暗的举动…… 犯罪集团、搜集铁证、揭露黑暗，原来老头还经历过这种事？ 居然没有一次跟她提过……这明明就是很厉害的事情嘛，跟她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等等，不太对劲。 如果只是一件这样的事情，那么老头根本没必要事后过了二十年了多次将这张报纸拿出来看……揭露犯罪集团的举动，本身就是引火上身的行为，对二十年前的老头来说应该是一段后怕的经历，这种经历，有什么好反复看报纸回忆的？ 二十年前她的年纪并不大，那个时候的记忆，她已经模糊到完全记不清了，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时候老头带着她经历了什么，更别说是做出这种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事了。 第一百四十章 多管闲事的后果 这张老旧的报纸里的信息，大概就这些，仅仅只是浏览完一遍的李棠几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但这张报纸在这一摞报纸里面泛黄和破损得太明显，又没办法让李棠不去在意。 或许这件事还有不为人知的地方……报纸上所报道的内容毕竟也只是一部分，也只是给大众看的一方面说辞，说不准还有什么隐藏的东西和事情，并不适合对外公开…… 她得去查查。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很重要，跟她肚子里究竟有没有孩子一样重要。 “砰！” 李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扣动扳机之后子弹出膛的声音。 子弹擦着她的头发而过，正中了她面前的白色墙壁。 身后的窗户传来了刺耳的破碎的声音，李棠猛地回头看去，刚刚还说好会站在李公馆外面的吴鹏出现在了窗口，手上鲜血直流。 “没时间跟你解释了，李小姐，快走。”吴鹏从窗户处跳进了房间里，动作玛丽地将一根绳子系在了李棠的腰间，以最快的速度将设备调试好，然后对着手中的对讲机大喊道，“快点带她走！” “等等，怎么了？”在腰上的绳子开始发力之前，李棠赶紧将插在电脑上的u盘拔了下来，连忙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还不忘问问吴鹏此刻的情况。 “砰！” 一颗子弹从他们二人的中间穿过，又在李棠面前白色的墙壁上留下一个黑洞。 “上直升机之后，马上联系江启明。”吴鹏一边将身上的装备脱给她一边说道，明明现在情况危急，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并不紧张。 他遇到过的突袭太多，这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袭击李公馆，一般人可没有这个胆量，哪怕现在李公馆的主人还在医院昏迷着，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对面的应该是童野手底下的人。 吴鹏看着顺利被带上直升机的女人，眼底的情绪渐渐暗了下来。 这还只是她第一次从景亿居出来，对面的人就这么按奈不住想要带走她？ 幸亏江启明和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才让他在她出行的时候寸步不离地跟着，刚刚他还只是在她的坚持下没有选择跟着她进入李公馆，结果这才过了多久，就响起了枪声？ “砰！” 紧锁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摇摇晃晃了几下之后便直直地倒了下去，在一阵烟雾中，一个说不上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的人影出现在了吴鹏的面前。 “怎么只有你？”看清楚来者之后，吴鹏感到有些不解地问道。 “怎么是你？小棠呢？”童野迈开腿越过倒在地上的出现裂缝的门，径直朝着站在电脑桌旁边的吴鹏走过去，“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她的位置，结果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怎么是一个碍事的男人？”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位置的？” “你们从江启明的据点那里出来的时候，我就能知道你们的位置了。”童野有些无所谓地跟吴鹏说着这些，然后从腰包里掏出了一把枪，“我认得你，吴鹏是吧，江启明的好帮手。” 明里暗里给他增加了很多麻烦的家伙，之前的事暂且不提吧，现在他居然还妨碍他把李棠带走，真是不知好歹…… “但你很碍事，多管闲事的后果只能是去死。” 他一定没想到，李棠才第一次从景亿居出来，他的人就能跟踪到他们，现在手无寸铁的家伙，怎么可能打得过手里有枪的自己？ 没有人可以妨碍他做自己想做的事，绝对没有。 有的话，就像现在这样，对着那个人扣动扳机。 “砰！”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给她点教训 在得知自己给李棠身体里植入的那个微型定位器被拆除和损毁之后，童野就花重金找了一个黑客，专门查找李棠的具体位置，但或许是他的动作满了，又或许是江启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在此之前他手下的这名黑客根本就找不到李棠的位置。 好在，女人居然能在这个时候主动脱离江启明据点的庇护，还不让这个碍事的保镖跟着，只身进入李公馆，真是不知道该说她比以前笨了许多，还是越活越单纯了。 还是说，这是她给他的机会？ 她明明也不想留在江启明身边吧。 抱着这个想法的童野很快从据点动了身，开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李公馆所在的位置，还带上了两个枪手，就算是让李棠稍微受点伤，也要一举把她从江启明的身边带回来。 “老大，真的要进攻李公馆吗？那可是李仁道的地盘……” “怕什么？李仁道没个半年不可能醒过来，而且我也不会让他醒过来，明白吗？带上家伙，跟我去抓人。” “好的。” 到达李公馆的时候，他恰好看到了站在李公馆院子门口的吴鹏，虽然这不是他要找的人，但是这家伙一定会妨碍他做想做的事，所以…… 枪声响起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告诉他在李公馆的二楼找到了李棠。 “在她肩膀上打一枪，把她带走吧。”童野没有犹豫多久，便直接下达了命令。 只有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她才会乖乖地跟着自己走，而不是黏在江启明的身边。 这是对她的惩罚，为什么要呆在江启明身边而不来找他？ 反正只是一只手而已，又死不了人，她跟他在一起之后，他也绝对不会让她做一点家务，她只要跟个公主一样每天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他的床边就好。 他才是那个哪怕她残疾了也绝对不会嫌弃和丢下她的人。 江启明那种家伙，怎么可能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居然不懂……醒来之后居然也不主动来找他，还留在江启明的据点…… 要好好给她点教训，得让她知道她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是。” 所以才有了那两声枪响。 “哎？你们是谁啊，这里可是李公馆！外人不得入内的！”那个打扫院子的小伙子看到有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很突然地走了进来，似乎还想直接进入李公馆，便直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试图阻止外人的入侵。 “小棠的家，轮得到你们这种下人说话？”童野看都没多看这个碍事的家伙一眼，抬手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砰！” 血泊之中，刚刚还想着要拦住他这个外人的小伙子一下子断了气。 不愧是李公馆，不愧是在李仁道手底下的人，就连这种打打杂扫扫地的废物，都喜欢多嘴，喜欢多管闲事，喜欢插手一些不该插手的事。 他们李家的人果真还是跟当初一样傲慢，高高在上，轻视别人的付出和努力，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 和当初对他的感情百般讥讽的李仁道，如出一辙。 傲慢的人向来绝情寡义，这个道理他早在国外的时候就已经领悟得透彻。 哪怕是那么好的小棠，也沾染上了李家的绝情寡义，可是…… 小棠，你怎么会是那种绝情到忘记我们过去的回忆，肤浅到喜欢江启明那种家伙的人？ 李仁道那个家伙，之前不同意你跟我在一起，说我是没有能力没有本事给不了你未来的男人，配不上出身金贵养尊处优的你，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彻彻底底不一样了。 破门而入之后，他看到的却不是他想看到的人。 吴鹏居然只是手上流了点血，并没有命丧李家大院，甚至还赶在他进来之前帮着李棠跑了…… 该死的东西，怎么老想着要碍他的事？ 为什么一直要阻止他？ 这种人……就应该下地狱！ “砰！”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亲手捣毁 “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发生了什么的李棠听到了别墅里传来的枪响声，站在直升机上往下看过去，只看到一阵烟雾，根本看不清烟雾中有几个人。 她只不过是还在李公馆的二楼查看一些资料，结果吴鹏就毫无征兆地受伤，还从窗户那里进来的，没跟自己解释两句就将自己送上了直升机…… 刚刚在老头的书房里还传来了枪声，但是吴鹏跟她一起出来的时候，应该是没有带枪的才对，如果不是吴鹏的枪，那就一定是袭击的人…… 李棠深呼吸几口，尽量让自己现在冷静下来，然后按着吴鹏刚刚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跟她说的话，试图跟江启明取得联系。 “外面的枪手已经被击毙了，李小姐，我现在先送你回景亿居。”开直升机的人冷静地说道，操控着身前的方向盘。 “那吴鹏怎么办？”在等待江启明接通电话的时候，李棠赶紧问了一句。 “队长……李小姐，在我们的任务里，遇到危急情况的时候，第一要务是带你离开。”驾驶员似乎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才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江启明给他们的命令下得非常清楚，清楚到哪怕有些不合理，他们也知道只能按着他说的去做。 发生了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就是带她离开，然后联系他来处理突发情况。 “嘟——” 在李棠还有些不解的时候，放在耳边的电话突然接通了。 “江启明，快来李公馆，吴鹏受伤了，现在还在李公馆这边交战！”还不等男人开口问她或者是叫她的名字，李棠就有些着急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电话那头，男人马上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人员出了门，“你乖乖在景亿居呆着，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好。” 此刻的李棠，除了不知所措之外，也只能听江启明的安排。 热战向来不是她擅长的领域，更贴切地说，在她过去的世界里，几乎跟这种热战不沾边。 这种时候，光有头脑可不行，还得有先进的科技和武器，而后者几乎是她完全没有涉及过的领域。 “对方是谁？”眼前的李公馆变得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小黑点的时候，李棠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大脑这才像刚刚开机一样开始运转。 该说是那个医生给她注射的药物，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吗……她就算再惊讶，再害怕，再好奇，也不至于像刚刚那样慌到大脑几乎断片。 “看对方用的装备，应该是童野手底下的人。” 他们跟童野已经在国外交战过无数次，对方所使用的装备和作战手法，基本上摸得清清楚楚，在刚刚击毙外面的几名枪手的时候，一下子就认出了对面的人是谁。 “是他？”李棠从驾驶员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只觉得自己像是平白无故被一道落雷击中。 童野为什么要袭击李公馆？他疯了吗？ 按照自己之前对童野心理的分析，童野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他既然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在行为举止上也有例外的温柔，尽管不多，但是哪怕是偏执的爱，也不应该亲手将爱的人的家捣毁才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想得到什么？ 带枪的人，不出意外就是他吧？那……童野，究竟是想杀了吴鹏，还是想杀了自己？ 第一百四十三章 热战的牺牲品 记忆中的童野，此刻彻底在她的印象里崩坏。 她知道当初老头一点都不喜欢像个傻小子一样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童野，老头也对那个时候相对来说只是一个穷小子的童野冷嘲热讽过，她更知道童野自那以后对老头一直心存成见，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老头已经住进医院，他居然趁人之危，想要亲手将李公馆夷为平地。 这太过分了！ 从出院后到现在，每当她想起童野，想起童野在那栋曾经金碧辉煌但是现在已经是一摊废墟的别墅里对她说过的有关爱的话，加上她自认为自己很少出错的理性分析，她认为童野根本就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做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最多只是跟上一次不一样，用强硬的方式把她带走，彻彻底底地禁锢在他的身边，根本就没想到，童野居然会对她的家下手。 在她离开景亿居决定前往李公馆查些资料，顺便利用李公馆私人重地的由头支开吴鹏，好让自己再用验孕棒测一次的时候，她根本就没考虑过童野会在这个场合出现。 明明上一次在他的别墅里，他已经输得一败涂地，明明他差点就死在上一次和江启明的正面交锋里，结果这才过了多久，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景亿居，离开江启明的私人据点，就直接被童野找上门来…… 那两发子弹，真的只差一点点，就会打穿她的脑袋，让她命丧在自己的家中。 童野这是对他自己的人下了要自己性命的任务！ 怎么可能……居然真的有人，一边说着爱一个人，一边又想杀了这个人，好占为己有。 疯子，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哪怕他嘴里说的爱，也是病态到不行的情感，根本就不值一提。 “李小姐，你怎么了？”在反光镜中注意到李棠脸色很不对劲的驾驶员出声问了一句，将李棠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事，还有多久到景亿居？”李棠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再快一点反应过来，将那张信息量巨大的老报纸也带走。 U盘里的东西并不算很多，而且那个在她的直觉里至关重要的加密文档也没有办法移入，但话又说回来，她这一次回李公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了一些之前完全不知道，老头也完全没有提到过的事情。 二十年前的望安战区，老头和那个最大的犯罪集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估计也只能等到老头醒过来，亲自将密码告诉她之后，她才能知道这些了，虽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老头什么时候醒来还不知道，而且李公馆估计……会沦为江童二人热战的牺牲品。 此刻，只能站在直升机上暂时从李公馆撤离的李棠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别人打进自己家里来了，自己居然只能在另一个人的庇护下当一个逃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陷入硝烟，甚至除了看着，她连一个补救的想法都想不出来。 江启明在她身边安排的人，在这个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让她单独行动的，何况，就算她可以用刚刚跟吴鹏谈条件时说的话跟眼前的两名驾驶员谈判，这两个人也绝对不会答应，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冒险。 何况，退一万步说，就算现在她逼他们将直升机开回李公馆又能做什么呢，徒增伤亡？还是真的要把自己的命搭在里面？ 童野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她走的，绝对不会，只要她这个时候对李公馆还有一丝怀念，只要她还敢回去，她就一定会跟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葬在一块。 是，她不想当逃兵，她很讨厌这种面对大事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但她更不想在这个时候毫无意义地送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断开链接 直升机很快就在景亿居的前坪落地，李棠将之前在李公馆时吴鹏脱下来的一身装备脱了下来，交给了那两个带她回来的驾驶员。 应该会有人比她更加需要这些先进的装备，何况，她根本就不懂这些装备怎么使用，放在她身上也只能是浪费，发挥不出来这些装备设计时的理想作用。 “李小姐，老大说了，让你呆在景亿居，无事不得外出。” “我知道。”李棠径直地朝着景亿居的大门走过去，没有任何犹豫。 别说是现在这个情况了，就算是江启明不说，她自己也会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呆在目前来看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对，也就是江启明最大的据点，他的家，景亿居。 相比起童野来说，江启明好歹还是一个正常人，至少，他不会用那么偏执和病态的感情来夺走自己的性命。 推开门的时候，李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一个抱着电脑的男人。 “黑泽曼？” “你认识我？”见女人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己，刚刚还准备进行自我介绍的黑泽曼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当然，出于礼貌，他还是跟李棠打了个招呼。 “不认识，但是能带着电脑进江启明家里的人不多。”李棠简单地回答了他，然后将放在茶几上的另一台电脑拿了起来，开了机，“要做什么？” 看来江启明他们的作战模式，就是江启明指挥，吴鹏打头阵，然后黑泽曼在后方进行资源、情报搜集和现场监控，分工很明确。 刚刚放在茶几上那台还没有开机的电脑，估计就是要准备交给自己用的。 毕竟自己现在也算得上是在江启明手底下工作的人，再加上她擅长的东西，和之前她跟江启明的谈话，眼前的陌生的男人，估计就是她这段时间暂时的同事。 “建立和前线的信号联系，确保信号的稳定，最后尝试骇入对方的系统。” “链接发给我吧。” 黑泽曼手上的动作稍稍停了停，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的女人，过了几秒才将链接信号传到了李棠手中的那台电脑上。 原来这就是江启明喜欢的女人啊。 他原本还并不觉得这女人有什么过人的地方，无非就是跟这座城市里其他的千金大小姐一样，美丽但弱小，需要他人的保护，就像一朵脆弱的玫瑰一样，一旦外界有一点点的异动，都会让其凋零。 但是身边的女人，刚刚才命悬一线从前线——也就是李公馆——回来，前脚才踏进景亿居，后脚就能这么冷静和淡定地坐在自己的身边帮他处理一些工作，实在是让他有些惊讶。 其实江启明事先早就跟他说过李棠也懂这方面的知识，甚至在专业能力上并不逊色于他，那个时候他对江启明说的话也只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他承认李棠是一个几乎跟李仁道一眼精明的商人，但他却并没有那么愿意相信这个女人居然还有当黑客的能力。 “是这条通讯吗？”黑泽曼还在有些出神的时候，李棠已经提前戴上了准备好的通讯耳机，在键盘上操作了一会之后，摘了一半的耳机扭过头，用电脑屏幕对着他问道。 “是，现在你的耳机里应该能听到前线人员之间的通话，但我的建议是断开跟前线其他人的链接，只链接吴鹏和江启明。” “为什么？”听完吴鹏的话，李棠并没有第一时间照做，而是向吴鹏询问了一下原因。 虽然确实只确保吴鹏和江启明之间的通讯稳定很重要，但是其他人呢？难道他们作为后方的助力就不管他们了吗？ 江启明对黑泽曼下达的，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冷漠的命令吗？ “指挥和参与前线向来不是我们应该插手的事，我们负责的任务是确保前线和后方之间通讯的稳定，而前线其他人员之间的实时对话，会影响我们这边监听的环境质量。”黑泽曼说话的声音很平淡，也在很正经地回答着李棠问出口的为什么。 “你说的那些我可以做到，还有，前线人员的实时对话对战况也很重要。”李棠一边说着一边将呈现在电脑屏幕上的好几段音频分成了好几段，没有照着吴鹏一开始说的话那样做，断开和前线其他人员的链接，只连接吴鹏和江启明之间的通话。 “你能同时听那么多音频？”听到女人像是有些自大的话，黑泽曼有些质疑地问道，“前线人员可不止一两个。” “练过，我可以。”李棠简单地回应了一下黑泽曼的质疑，然后抬手调了调耳机的频道，确认自己此刻可以通过程序监听到前线人员那么多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五章 都是她的错 硝烟散去之后，童野的眼前，吴鹏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不见。 这碍事的家伙跑哪里去了？怎么突然就不见了？童野有些好奇地拿着枪往前走了两步，却依然没有发现吴鹏的身影。 再往前走，走到了窗户的旁边，童野这才看到刚刚趁着烟雾直接翻窗跳下去的吴鹏正在李家的院子里狂奔。 居然让他躲掉了刚刚那一枪，该死的，明明刚刚开枪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没想到这也能被他躲开！ 童野靠在了吴鹏刚刚翻身出去的窗户旁边，眯起一只眼睛，试图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 让你跑，该死的东西！ “砰！” 一枪下去，吴鹏仍是毫发无伤。 他向来不擅长射击，别说是刚刚在这个书房里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隔得那么近，他都能打偏，更别说是现在吴鹏已经跑出了一定的距离，甚至还在移动，没有什么射击经验的童野自然是很难打中他。 手上的枪，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威慑力。 “童先生，那个女人乘直升机跑了！还杀了我们这边的两名枪手！”手机里传来了下属或许是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的声音，仅仅只是通过手机，童野都能感觉到他的无力和不知所措。 “你们都瞎了？直升机你们追不上，打不下来了就算了，也不知道去追那个碍事的男人？”哪怕知道下属此刻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办法，童野依然愤怒地朝着电话那头大吼道，“一群饭桶！赶紧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是！”对面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童野的命令，以极快的速度应了下来，也以最快的速度挂断了电话。 真是一群没有用的东西，怎么自己的手底下就没有像吴鹏那样反应灵活的家伙？拿了钱还不中用，等下就把他们全部送去见阎王爷！ 顺利逃走的李棠估计会跟江启明取得联系，用不了多久江启明就会带着人到李公馆来，反正李棠也已经逃之夭夭，跑远的吴鹏估计就那些饭桶也很难控制住，此地不宜久留，干脆就借江启明的手把那些拿钱不干事的废物杀光好了。 但是，他当然不能像上一次在自己家别墅那样那么狼狈地离开。 这一次，他也要让李棠看看他为她燃放的烟花，绝对要比上一次烧天云仓库时产生的烟雾和火光更明亮，更吸引人。 他要惩罚她的离开，惩罚她在他和江启明之间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依靠了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依靠的坏家伙。 要让她长长记性，让她知道下一次，究竟该怎么做，究竟该选择谁作为她的男人。 这么想着，童野掏出了事先就准备好的打火机，慢悠悠地弯下了腰，点燃了窗户旁边的窗帘。 火一点点顺着窗帘蔓延，而站在窗帘面前的童野却并不急着离开。 童野慢慢地走到了楼道里，看着在他闯进来之前还一片辉煌的李公馆的内部，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李棠从小到大都住在这栋别墅里的样子。 他想象不出来很小很小的时候的李棠的样子，但哪怕他没有见过，他也相信，那个时候的小棠一定很可爱，很听话，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回避和拒绝他，一点都不像一个乖孩子。 小学，初中，高中，她又是怎么过的，他也不知道，但他能知道的是，李棠从小到大在同龄人中都是特别优秀和闪闪发光的存在，这段时间，她一定也是很多人崇拜和喜欢的对象，但或许就是…… 她的光芒照耀了太多人，她的追求者数不胜数，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漠视他的付出、他的喜欢和他对她的感情。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原生家庭太过优越的错。 所以现在，他要烧毁她引以为傲的避风港。 第一百四十六章 恶魔的交易 走出燃起来的李公馆之后，童野连头都没回一下。 他的身后火光闪耀，仅仅只是一场根本没有人来扑救的火，直接烧掉了这一块让无数人都望而生畏的私人重地。 印象中的李公馆，李棠的家，尽管并没有那么金碧辉煌，甚至单单从外表上来看还不如他那栋被自己烧毁的别墅高级，但这个地方，向来都是这座城市里具有标志性的地方。 钱，权，名利……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这里都有，这里应有尽有，哪怕只是别墅门外院子每年的打理费用，都是一个天价数字。 可惜，它跟人一样脆弱，承受不住高温的炙烤。 火烧天云仓库这件事，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天云仓库的外墙都是由防火材料筑成的，外墙根本就不怕火烧，之所以这场火灾比较严重，也只是因为当天他们和江启明的交战，他们在天云仓库的外墙那里做了手脚，让那个外墙破了一个大口子，火完全可以从那个豁口蔓延进去，有可能会点燃里面的易燃易爆物而已。 至于为什么他会知道江启明的天运仓库里会有易燃易爆物，也只不过是小道消息打探而来，江启明这边刚刚收到的一批货的货号而已。 李公馆这个地方……别人不敢惹李仁道和李棠，对他们毕恭毕敬，害怕他们的威势，但是他可不怕——不，不是不害怕，倒不如说是他曾经怕过，在他很穷的时候害怕过，而现在，终于也有这么一天，他可以对他们造成威胁和损失。 李家，在这个城市是多么声势浩荡的存在啊，只要有人幸运地可以投胎到这个家族里，那么他的出身就已经超越了无数人，就已经站在了别人或许一辈子、几辈子都触及不到的高度。 真是让人羡慕的家庭， 如果风水真的轮流转的话，那么现在也应该轮到他了。 如果轮不到的话，那就让他亲手打破这个梗不公平的局面吧。 “只可惜没有一把火把李仁道那个老东西杀了。”站在暗处的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场大火，有些愤恨地说道。 二十年了，终于可以让他尝尝自己当初背信弃义的后果了。 不过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头，李仁道该偿还的才不仅仅只是一栋豪华的别墅。 这都是他应得的，他罪有应得。 能容忍他到现在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如果不是各种因素束缚住了他的手脚，他早就想将李仁道的脑袋拧下来了。 他要他的命，要他为江照野血债血偿。 “答应过你的事，我会做到的，你别老是那么心急。”童野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然后在他的旁边自顾自地点了一根烟，然后又递给他一根，“合作快乐，周彬。” 男人晦暗的眼中情绪不明，接过童野递过来的烟时没有说一句话，而是沉默着熟练地将烟点上，慢慢的，烟雾就遮住了他被帽子盖住的半张脸。 他不会后悔那一天的决定。 相信一个总是为情所困的家伙，还不如跟身边的这个疯子做交易。 至少恶魔永远守信用，跟恶魔的交易绝对不会有失败的可能。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报复成功的快感 “我说你，打算还见他一面吗，不见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撤了，烂摊子让小弟们去收拾就行，炮灰嘛，死不足惜。”注意到旁边的人的沉默不语，童野倒是心情好了一点，笑了笑之后，不轻不重地撞了撞他的肩膀。 如果不是身边这个男的选择策反，他还真没什么办法去了解到那么多信息。 他向来不会用枪，这段时间也是借着他的经验学了一点，虽然拿枪的能力并咩有见长，但多多少少让他也能握着枪，不再当一个武器废物。 不远处的李公馆那边已经打起来了，火灾加上枪林弹雨，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但童野根本就不打算在这个战场投入过多的兵力，他原本的计划就是抓李棠，抓不到就拿李公馆泄愤，具体发生的其他事，那就都叫节外生枝，根本没有必要。 但不知道旁边的合作伙伴要不要有点仪式感，跟过去来个告别，要不要见江启明最后一面——反正他策反这件事，江启明估计早就有所察觉了吧，不然怎么这段时间据他所说江启明疏远了他很多，还明里暗里削弱了他在组织内部的权利，分明就是已经对他有所防备，对他的策反有所察觉，只是还没有挑明了说而已。 是，毕竟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说多不算多，说少也绝对不算少。 他几乎是在江照野旁边看着江启明长大的，江照野死后，对于身边没有任何人的江启明来说，他应该也还算是半个他的亲人，只不过现在……没有办法，江启明在跟他故意装傻，为了一个女人故意将那件事抛诸脑后，他再也没办法相信他可以做一个像江照野那样优秀的领导人。 他对他失望到了极点。 他也同样痛恨那个用各种手段让他爱上她的女人。 这两个人，但是就不应该在一起。 他之所以没有将事情的真相直接了当地告诉江启明，也就是觉得当江启明和李棠两人中的但凡其中一个，发现事情的全貌之后，他们一定会分道扬镳，甚至还有可能反目成仇，毕竟，自己察觉到的真相，才是最残酷的，旁人的告知，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甚至是微不足道的疑点而已。 他相信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满怀期待地等着，等着他们一定会分崩离析，等着李仁道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惨死的那天。 “为什么要见他？既然今天你不打算正面交战，那我们走就是了。”男人将烟头丢在地上，一脚踩在了还在冒烟的烟头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没什么好跟过去到别的，反正江启明……是，他对他已经失望至极。 “你倒是心态好得很，只是不知道江启明知道你在帮着他的敌人会是什么想法。”童野有些讥讽地笑了笑，也将烟头熄灭，然后朝着和李公馆相反的方向走去，“行了，走吧。” “不用你提醒我。”见童野直接走后，周彬也跟了上去，声音听起来却有些闷闷不乐。 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当然是假话。 怎么可能呢，对江启明没有一丝愧疚。 但是，当子弹穿过李仁道的身体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感到了报复成功的快感。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要杀了她吗 “老大，童野好像已经撤退了，我们要不也……”另一边，李公馆战区，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江启明的面前，用着有些着急的声音说道。 他是组织里的侦察兵，已经按照江启明的指挥将周围都巡查了一遍，但是根本就没有发现童野或者是对方的大人物的踪迹。 如果童野已经撤离的话，那么她么其实也没必要一直恋战，换句话说，江启明就根本不需要继续呆在战区。 “找到吴鹏了吗？”听完眼前的人的话之后，江启明冷淡地问了一句。 “这个……也没有找到，但是以吴队的能力，应该不会出事的……老大，别太担心了。” “你下去吧。”江启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吴鹏这一次护着李棠出来有没有配枪，所以他到底是死是说，他也不好像刚刚那个人一样打包票。 肉体之躯再强，也干不过武器的，他们都知道这一点。 但是童野的目标，怎么想都应该是李棠，而不是吴鹏，李棠已经安全抵达景亿居，吴鹏估计会被当成童野计划失败的泄愤对象，说难听点，就是童野要拿吴鹏开刀。 不过话说回来，童野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李棠和吴鹏的行动轨迹，直接找来了李公馆，企图在这地方故技重施，带走李棠。 果然，让那个女人呆在景亿居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哪怕她的出行有吴鹏的陪同，也一样避免不了风险，甚至会因为有保镖在身边而招来童野那边更多的人。 “砰！” 江启明的思绪还有些乱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爆炸声。 定睛望去，大概是李公馆的院子那里发生了不明爆炸，产生了巨大的硝烟，一时间让将江启明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人递过来了新的设备，江启明戴上之后，目光一下子锁定到了从硝烟中被人扛出来的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女人的身上有很多灰尘，裸露在外面和浑浊的空气接触的皮肤上还有许多鲜红色的伤口，但最显眼，最吸引江启明目光的，是她身上的那条红艳艳的裙子。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身边似乎有人穿过这条饱和度很高的裙子。 一般人可不会穿这种明亮的颜色，那么这条裙子的主人…… “童野倒是把他的女人落在了这里。”耳机里，传来了黑泽曼清晰的声音，“是宋甯，估计是童野故意扔在这里，好在自己撤退后不知情的下属还能奋力反击。” 毕竟宋甯在童野那边，是公认的很重要的女人，是他们那边都心照不宣认定的女主人，有女主人在，男主人哪怕一声不吭地撤离了这件事被现在所有的人知道，他们也还是会继续奋战下去。 童野好狠的心，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据他们查出来的资料显示，童野一个人在国外打拼的时候，宋甯可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可以说在童野的事业还没有起步的时候，宋甯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救了他的生命和事业。 那段时间若是童野的身边没有宋甯，估计他就在国外一个人饥寒交迫，又已经得罪了当地的组织，早就惨死街头了。 估计宋甯自己也不知道童野现在已经撤走了，甚至根本就没有通知她，也没有在乎这一战要是落败了她会有怎样的下场。 “你要杀了她吗？”耳机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大概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用过这种方式听到她的声音，江启明稍稍愣了一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李棠答复。 第一百四十九章 苗头 杀了谁？宋甯吗？ 江启明的视野里，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越发地清晰。 她是童野的党羽，按理来说，她站在他的对立面，他确实应该趁现在就把这个失去任何反抗能力的女人杀掉，但是现在的话，这个女人似乎还有一点作用…… “她还有用，先带走。”通讯器内，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传来男人冷淡的声音，尽管是通过这种方式，但另一头的李棠多多少少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吧？”李棠手中的鼠标点击了一下通讯开关，将刚刚还启动的通讯程序短暂地关闭之后，才扭过头来看着脸上同样露出些许疑惑的黑泽曼。 黑泽曼坐在沙发的旁边，戴着一个灰蓝色的头戴式耳机，听到李棠的问话之后关闭了通讯程序，摘下耳机，这才抬头看着她。 “他说有用的话，那应该就是有用。”黑泽曼当然知道李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回答道，“如果没有用的话，他当然可以要前线的人现在就把她杀了。” 李棠闷声应了一句，然后又戴上了那副耳机，将刚刚短暂关闭的通讯程序又打开，继续做着刚刚黑泽曼说过的他们要做的事情。 童野又是伤害她，又是火烧李公馆，早就该千刀万剐，而宋甯作为童野的党羽，不用多少也一定在背后帮了童野不少忙，何况……之前的宋甯，可是作为行业内的知名设计师被江启明邀请到公司里来负责那一批新品的设计和推广的，结果她居然还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故意接近他们…… 而且据说，直到他们这一次的新品发布会结束，江启明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这件事，还一直任由宋甯在他的公司和地盘游走，并没有做出什么大的行动，就好像他根本就不怀疑宋甯这个很突然很突然就出现的人的身份一样。 宋甯并不无辜，甚至……或许那一天在江启明那里开会——也就是她跟江启明赌气，没有跟裴璐一起走，而选择了自己在他们公司楼下打车，结果却上了童野的圈套的那一天——指不定，就是宋甯在跟童野传递情报。 印象里，那个时候她确实是在出租车的后面注意到了有一辆车一直跟着他们，直到那个司机带着她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后面那辆车才突然消失不见，就好像是早就预谋一样。 现在想来，宋甯应该就在那辆负责护送的车里。 所以…… 她也该死。 但这个时候，宋甯到底是死是活，还得要看江启明怎么想。 如果江启明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那么他就会让她活下来，毕竟眼下还没有解决掉童野……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李棠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怎么了？”坐在她旁边的黑泽曼瞬间就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赶忙问了一句。 “没事。”李棠习惯性地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才朝着黑泽曼带着歉意地点了点头。 不知怎么的，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她好像对当初她被困在童野的别墅里，真正想要害死她的人，有点苗头了。 对，宋甯不能就这样死了。 还记得当初自己也找人委托过那时名声大噪的宋甯帮忙做一件小礼服，宋甯却反常地声称自己不接受女性订单，现在看来，肯定不是这样……宋甯她，估计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敌意了。 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问问她，而这些事情，也只有她能告诉她最准确的答案。 第一百五十章 最信任的人 大概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战局终于结束，战场也终于被清理干净。 在清晰的电子屏上，李棠看到了几乎被童野放的那把火，还有不得已在那里爆发的战火，已经让她记忆中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变成一摊废墟。 不用想都知道，她刚刚还在李公馆见到的那些熟人，估计不是死在童野枪下，就是在大火里窒息而亡，就是在双方混战的时候被两边都当成敌军误杀。 就像大院里那个小伙子刚刚见到她时说的话一样，在李公馆打下手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而这些还愿意留在李公馆的人，不仅还没有得到主人家的注意，甚至还因为她李棠的问题，可能也有还在医院住院的老头的问题，死于这场祸端之中。 …… 她没办法开脱什么。 是她自己非要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去李公馆。 或许是她想得将交火想得太简单了，或许是她真的低估了童野疯狂的程度，总之，如果她真的好好听江启明的话，就呆在景亿居，不像先前那样好不容易才出院就跑到李公馆去，或许童野的疯狂就不会波及到那些哪怕外界传言李家即将倒台的话都没有选择离开的下属。 先是童野说什么因为她喜欢看烟花，就烧了江启明的天云仓库，又是她不小心踏入童野的圈套，被迫困在童野的那栋别墅里，而那栋别墅最后也在大火和枪战之中变成废墟，而现在，又因为自己前脚刚刚从景亿居出来，童野就火烧李公馆，然后江启明的人和他的人又在这里开始混战，活捉了宋甯…… 就好像她走到哪，战火就会烧到哪。 她就是两方交战的中心，至少现在来看就是这样没错。 “他应该很快就回景亿居了。”大概是察觉到李棠此刻的疲惫，黑泽曼敲了敲电脑，然后看着李棠说道，“清理残局的事我来监工，你去休息一下吧。” 等下要是让江启明看到了他的女人因为这份工作感到有些疲惫，估计他还要被他说教一顿。 不过……这个女人确实有当黑客的能力，刚刚监听的时候也展现了她的过人之处，该说不说，她倒确实是一个厉害的女人。 下一次有时间的话，问问她在高新技术上面了解多少吧，说不准她可以变成他的同事，或者是……她还隐藏了更多的能力，只是并没有被人发现，或者是她自己并不愿意向外人展示罢了。 她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如果她愿意的话，她甚至可以成为其他更厉害的人。 “你之前都是一个人做这些？”李棠将刚刚一直戴在头上的耳机取了下来，然后调整了一下电脑的模式，并不打算继续跟着黑泽曼监听下去，而是对上了黑泽曼投过来的视线，然后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江启明手下的人应该很多，后台工作的人居然只有你一个人，很累吧。” “李小姐，其他人的能力，跟你没法比，胜任不了这份工作，何况监听通讯这种事情，他向来也只会交给他最信任的人来做。”理解了李棠的意思之后，黑泽曼轻轻地笑了笑，“这可不是简单的工作，长年累月做下来也并不轻松。” 他可不是故意帮着江启明说话，事实就是这样。 情报工作可是极为重要的一环，按照江启明的性格，是绝对绝对不可能让那些并不是他百分百信任的人来插手这件事的。 看来眼前的女人，对这方面的了解并不多哦，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的地步。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世界安静 还吊着一口气的宋甯，在血色的眼中，过去的、忘记的，甚至那些她自己都觉得已经模糊得不行的回忆突然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眼前。 此刻浮现在她脑海中最清晰的画面，也不过就是刚刚童野要她在这里等他回来接她，结果直到她受伤，直到她最后还是被江启明那边的人抓到，他还是没有出现。 她其实心里是明白的，童野选择在这个时候遗弃她，选择在这个时候让她做牺牲品，因为他手底下的人，无论是谁都坚定地认为，童野绝对不会不管她的死活。 就想上一次，他为了震慑了那么多名医生，就为了让他们治好自己的喉咙一样……他的表演太精彩，甚至让她自己也觉得他有那么得在乎她。 所以，她才会相信在这个紧要关头上，童野说着让她先等他一会，他要出去找点东西这种荒谬可笑的话，她才会留在这里，她才会现在中枪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像个死人一样被两个男人架着走。 为了李棠，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是，李棠是他喜欢的人，他执念的对象，他回国的理由，那这几年陪着他呆在国外的她又算什么？ 在李棠出现之前，他们甚至都一直在一起同居，现在李棠只是一出现，就可以让他这么轻易地将自己作为战火的弃子？ 她一直将他视为自己艺术道路上的启明星，却从未想过她仰慕着、一直追随着的启明星，现在却如此狠心地把她丢在战场，用谎话和伪装要让她死在江启明的手上。 那她算什么。 一直以来，难道她只是帮他赚钱的工具吗？可是如果没有她，他说不定早就死在了国外的那些人手下，就算那一天没死，就凭他无以为靠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国外走得起来？ 他就把这些事情全部抛之脑后，凭什么，凭什么？ “这女人好像快死了。”其中一个架着她的男人跟自己的同伴喃喃了一声，低头看了一些身上还在出血的宋甯，“老大可是要我们活捉她，咱们可得小心点，别把她弄死了。” “我已经很轻了啊，要我说，女人就不应该上战场，童野那个家伙，居然将一个女人抛在战场上，自己一个人逃之夭夭，真不是个男人！” “得了得了，他人的感情，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行了，咱们干好咱们该做的事就行。” 架着她的两个男人再次沉默了下来，就好像是刚刚什么都没说一样。 或许男人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但还没有昏过去的宋甯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怎么小声地对自己评头论足，对自己和童野之间的关系不停猜测，怎么又对一些童野和江启明之间的事情高谈论阔，她全部都听到了。 宋甯突然想出声说些什么。 但是她只感觉到一阵阵头晕，接着便眼前一黑，身体发软，不受控制地晕了过去。 “她怎么……快把她带到老大面前去！” “她要是死了，我们也没有好果子吃的！” 之后，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的女人再也没有听到。 她只觉得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她的世界安静得可怕。 那个人最终还是没有出现。 他果然还是……像旁边两个人说的那样做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成为你的枪 李棠最终还是听了黑泽曼的建议，先找了个房间休息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没有开灯的房间内只有很淡很淡的月光。 大概是房间内的光线过于昏暗，李棠从床上慢慢地坐了起来，感到微微的头晕，抬头的时候，也看不清挂在墙上的钟。 她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体验过这种高强度的生活了，可能也跟那些药物的后遗症有关，总之，就算睡了一觉，她还是能感到一丝疲惫，不像从前那样睡一觉就能满血复活，精力充沛。 李棠掀开被子下了床，穿好拖鞋之后径直走到了门边，稍微用了点力才将房门从里打开，却一下子被客厅的亮堂刺激得一时间睁不开眼。 客厅怎么开那么亮的灯……难道是江启明处理完事情回来了？ 好像还挺快的，还以为他们这种事，会需要他处理很久呢。 差不多适应了客厅的光线之后，李棠才睁开眼，站在扶梯的旁边往下看，能清晰地看见江启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着脸，指尖一直在摸着一个精致的烟盒。 她记得江启明是有抽烟的习惯的，尤其是在心情很糟糕的情况下。 李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沿着楼梯轻轻地走了下来。 或许是整个景亿居都陷入一种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之中，李棠下楼的声音在空旷而安静的别墅里显得格外响亮，坐在沙发上沉默着抽烟的男人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了过去，看到是她之后便站起了身，大步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还累吗？”男人很快便走到了她的旁边，大手覆在了她扶着楼梯的手上。 “睡了一觉好多了。”突然对上男人的目光，李棠一时间显得有些不是所措，“你忙完了？” 大概是……江启明现在看她的眼神，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他以前的眼神是看到猎物一般的冲劲和势在必得，被新鲜感包围的感觉，那么现在他看她的眼神，流露出来的感情，哪怕李棠不想承认，也没办法去否定这一点。 她一直相信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男人嘴里说出的话，做出的举动，都可以是虚伪的，但唯独眼睛不会。 在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在江启明的眼中看到了和从前她身边其他男人眼中不一样的东西。 这也是她为数不多几次在对视的时候将眼神移开。 “忙完了，这几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好……” 不知道怎么的，听完江启明说的都忙完了这句话，李棠突然感到一阵情绪低落。 他这句话……也就意味着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李公馆也处理完了吧？ “小棠，这段时间，你先呆在景亿居吧？”男人想要搂住她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搂上来，而是略微有些生疏地搭在了扶梯上，“现在局势不稳定，你明明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去的。” 注意到男人动作的迟疑，李棠却当做没看到一样，思考着该说些什么。 “江启明，你这是在怪我吗？” 这种事……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吗？ 根本就不用他再到她面前提一次。 “是。”对上女人有些颤动的眼神，江启明还是按照自己最开始的想法说了出来，“也怪我，明知道童野不会轻易放过你，还要给你自由，还允许你从景亿居出去。” 要是一开始对她狠心就好了。 就应该让她在景亿居禁足。 她不愿意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也没关系，他也可以把她软禁在这个地方，毕竟这可是他的地盘，最终都是他说了算。 他才刚接了个电话离开，她后脚就很快离开了景亿居，她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不是他还让吴鹏跟着她一点，说不定这一次她一个人去李公馆就被童野逮住了，上一次童野都能那么对她，那这一次，若是她再一次回到了童野的手心，还不知道要发生些什么。 何况，童野可是她的前任。 哪怕李棠在他的面前亲口说了要童野死，他也绝对不相信他们就完全没有一点复合的可能性。 他怎么可能接受这一点，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跟一个对她还有想法的前任呆在一块？ 在童野死之前，就应该把她绑在景亿居。 这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你什么意思？”多多少少察觉到江启明此刻暴戾的想法，李棠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她当然没有忘记景亿居是江启明的地盘，江启明要是想做些什么……除了她之外，没有人会反对。 于是，她听到江启明叹了口气，才开口说道。 “我想让你乖乖呆在景亿居，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出去了。” “外面对你来说真的很危险，为了你的安全，呆在景亿居好吗。” 男人说出来的话，和他刚刚语气、神情和气场所展现出来的暴戾完全不一样。 巨大的反差，让李棠微微愣了一下。 大概是，她也根本没想到江启明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棠，我不会限制你的行动，你要是出去，我一样会让人去保护你，但是，你不能老拿自己的命去赌每一次他都会失手。” “童野死之前，危险一直存在。” “你不是想让他死吗，你可以利用我，小棠，让我成为你手里的枪，帮你杀了他。”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强颜欢笑的样子 李棠望着江启明的眼神，突然笑了出来。 “还以为你跟他一样，是那种喜欢软禁别人的人。” 这句话，半真半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江启明刚刚分明也动了想把自己关在景亿居的想法吧？只是他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这个想法，在理智……不，或者是爱的驱动下，能压制住他内心的暴戾，能让他在经历了这件事之后还能说出不会限制她的行动还会保护她的这种话。 这都快不像他了，也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难道这就是爱吗。 如果她还单纯，还不能看破爱的本质，或许她还会因为江启明刚刚的那番话而感到开心，或者是一点点的心动。 但可惜的是，现在江启明给她的感觉，跟童野大差不差。 倒不如说，他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只是童野向她展示出了更多病态的爱和阴暗面，而江启明……或许只是隐藏得很好，并没有那么明显地让她察觉到罢了。 他知道什么是爱吗，就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地承认和定义他对自己的感情是爱。 李棠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睡觉之前还在工作的时候，黑泽曼说的那句话。 对于江启明来说，她已经是足够重要的存在，才会让她跟黑泽曼一起做后方的工作，哪怕在黑泽曼这个外人看来，她也能算得上是江启明心中的例外，但是…… 这并不是她理想中的爱。 这跟她想要的爱可完全不一样。 不过……就像黑泽曼说的那样，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在江启明心中有一定的地位，否则他也不会那么担心自己的安危，这几次，也确实是他出面保护了她。 如果没有他的话，那一次，她说不定早就死在童野的手中了。 如果没有他的话，估计在李公馆变成废墟之前，她也难逃一死。 童野的手下都不想让她活着，落在童野手中就等于一死，哪怕童野……说好听点，还对她有一丝正常的喜欢，她也逃不过最终惨死的结局。 这么说的话，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她又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那样你会感到不开心。”尽管看到了李棠脸上的笑容，但江启明却依然是一副略微冷淡的表情，就好像这个笑容里包含了太多不该包含的东西，却都一一被他看了出来。 他又不傻，当然能听懂李棠这句话里其他的意思。 她好像，将自己和童野当成了一类人。 这么想来的话，若不是童野伤她伤得太厉害，她也不一定会选择站在自己这边，更何况，她被童野的人带走的那一天，他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她干了不该干的事…… 是，或许从某些方面来说，在她的心里，自己确实跟童野烂到一块去了。 但往好处想，总之，现在她还是愿意站在自己这边。 这也是他宽慰自己的说法。 他其实能察觉出来，李棠对他的话所表现出来的每一次服软，都是她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而不是她单纯的冲动的想法。 实际上，他有时候也不喜欢她在任何时候太过于理智，哪怕现在，哪怕之前她被注射了那些精神性的药物，她的理智都未曾彻底瓦解过。 太冷静和理智的人，很难敞开心扉去接受别人。 他甚至在好几次的深夜里回想起来，李棠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尽管很情绪化，但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觉得眼前的女人在他心中的形象有那么一点点真实感。 她很擅长伪装和逢场作戏，察言观色的能力额也是极强，很多时候连他也没法看破。 “你也是在担心我嘛，我知道。”李棠又笑了笑，这一次的笑，明显要比刚刚的笑容自然许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药物还有一些副作用，李棠还是觉得自己提不起兴致来。 “小棠，不要逞强了。” 他突然很想知道、很想探寻她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他不想看到她脸上那种官方的、礼貌的，甚至每一次都会让他感觉到不舒服的虚伪的笑容。 她的家不是被童野烧毁了吗？ 她应该在他的怀里痛哭流涕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么冷静，冷静到甚至让他觉得她早就支离破碎，痛到麻木。 她在逞强，而他觉得心疼。 人的情绪是需要发泄的，怎么可以一直靠着理智压制住这些？ 越是憋着，越是忍着不发泄，越是在心底里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自己可以接受，到了那个临界值的时候，崩溃就越发地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希望她这样。 有时候，人的心灵也是很脆弱的，需要被安抚和陪伴，需要有一个发泄的理由和对象。 “我没有逞强啊。” “强颜欢笑的样子，不好看。” 这一次，男人搂住她的动作并没有迟疑，却依然还是尽量地温柔，就好像怀中的女人是什么易碎品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他总能在她的身上感觉到淡淡的悲伤。 羊初的话，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每浮现一次，每让他想起一次，他就会果然是自己太不了解她。 “那我还能怎么办呢。” 怀中传出来的声音一下子就没有刚开始那几句话冷静，有一种隐隐要破碎的感觉。 这种时候，除了逞强和强颜欢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正的难过，哪怕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心情也不会好一点点。 大概就是……现在的她。 童野烧的地方，可是她的家，童野杀的人，可是陪着她长大，几乎在李公馆工作了一辈子的人。 而现在，回忆连同家和人，只能尘封在那一片焦黑的废墟里。 家没了，老头也还躺在医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醒过来，出于安全考虑，她也只能呆在景亿居里，等着江启明出面把所有的事情摆平。 是啊，她非常非常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但好像自从童野回国之后，这种感觉就一直阴魂不散地笼罩在她的头上，让她的兴致根本提不起来，让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她想做点什么，都没有任何办法。 她只不过是出门去一趟李公馆，结果李公馆就被童野一把火烧成废墟。 那她还能怎么办呢。 除了听江启明的话，乖乖地呆景亿居里面，等着江启明的消息，等着他回来，她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她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在之后每一次开战的时候，跟着黑泽曼一起做一些后方的工作罢了，好像…… “可以哭出来的，小棠。” 男人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抱紧了她。 他安慰人的能力，说难听点，可以是完全没有，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语塞，不知道在喜欢的女人难过的时候该说些什么。 他能做的，就是不放开她，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的旁边。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为什么要这样 偶尔放纵一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至少……在童野回国之前，在她的生活没有因为这些人而被搅乱之前，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那么放纵，就算是去酒吧，去夜店，她第二天还是要按时去公司，去上班，去处理几乎每天都不会重样的复杂而繁琐的工作。 而此刻，客厅的茶几上，却摆满了一瓶又一瓶的酒。 在物质上，江启明对她向来不吝啬，拿出来的都是一些好酒。 她当然也不会客气。 这可是他先说的，她才不会舍不得他的钱。 “你擅长喝酒吗？”李棠看着默不作声开着酒瓶的江启明，突然问了一句。 “不擅长。”江启明将酒杯摆好，先给李棠面前的杯子里倒了半杯，“工作原因，喝得少。” 酒精很容易麻痹人的神经，而干他们这一行的，专注力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因为一时的放纵，就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中。 童野还没有回国的时候，生活尚且还算安定，只是现在跟从前，淡然要不一样了。 当然，他也没有特别依赖喝酒，他情绪不高的时候，有更健康的解决办法发。 不过考虑到今天李棠的状态很不对劲，他还是愿意陪着她喝一点。 “我可以帮你挡。”李棠接过江启明递过来的半杯酒，轻笑了一声说道，“如果童野死了，生活恢复到正轨的话。” 童野活着的每一天，她都觉得她的生活在原本的轨迹上偏航。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喝过酒了，上一次喝酒，似乎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在羊初的club，在那家新开的氧气公社……哦对，还是在那个地方，她还被裴璐的亲弟弟，那个叫裴川年的男的耍过一次，幸亏那段时间她都会带着保镖出行，否则说不定她那天晚上真的要在氧气公社吃一次亏。 大概是有一段时间没怎么碰酒了，液体下肚的瞬间，李棠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烧起来的感觉。 也或许是江启明存拿出来的这几瓶好酒，都是烈酒吧。 正合她意。 这段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了，让她一下子都无暇顾及其他人和其他事。 大概是，她也从来没想到当初的童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她要是有超能力，能提前预知到童野这么多年之后会变成现在这个畸形的样子，她当初怎么也不会跟童野在一起。 当时的她又怎么能知道，那个时候明明那么正常的人，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居然能将爱扭曲成这个样子，还能大言不惭地对她一口说着一个喜欢。 简直荒谬，简直不可理喻。 他回国之后，她第一次见他，居然多多少少还能因为好几年前在大学时候的共同回忆而对他有那么一丝动容，结果……这仅剩的一丝丝动容，现在也变成了更恶心的存在。 她现在对他的感觉，除了无法消除的恨意之外，还有一丝丝疑惑。 她想他死，但又想在他临死之前问问他，如果他真的爱她的话，为什么明知道她会难过会生气，还要做那些过分的事情。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又为什么……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的感情了，他还是放不下，甚至已经变成了一种执念，不惜伤害和摧毁她来达到他自私的目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好难过 “小棠，别喝了。”坐在她的对面几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江启明突然沉着声音打破了沉默，也打断了李棠的思绪，下一秒，他就将李棠手中的酒杯抢了过来，“想哭就哭，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给我。”没注意到自己脸有些红的李棠下意识地想去抢江启明手中的酒杯，却被滴酒未沾的男人轻易地躲开，“干什么，心疼你珍藏的好酒了吗？” “你应该知道，这没什么好心疼的。”江启明一边用着冷静的声音说着，一边将李棠面前的酒瓶也拿走，“你是明天不打算醒来了吗？” “我酒量很好的，不信你跟我试试。”看到连刚开封的不知道第几瓶酒都被江启明拿走之后，李棠试图抢了一下自然是以失败告终，便只能有些不服气地瘫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江启明，我没醉。” 她还能不知道喝醉的感觉吗，她现在到底醉没醉，她自己当然清楚。 江启明分明就是心疼那些天价的好酒罢了，他明明那么有钱，想喝什么档次的酒喝不到，她也就是为数不多的一次在他家里花点他的钱，他就这样心疼吗！ 明明才承认过喜欢自己，结果江启明居然就是这样小气的人？ “知道你没醉，但是先休息一下。”望着坐在沙发上明显后劲上来之后闹情绪的女人，江启明只觉得有些无奈，又将就凭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十五分钟之后再喝，我给你计时。” “那我现在干嘛？”此刻李棠的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但或许是后劲上来了，她并没有太意识到这一点，“我刚睡醒，我才不要去睡觉。” “干什么都行，只有十五分钟。”江启明坐在了她的旁边，用着无奈的语气说道。 说实话，他倒是真的没想到李棠喝到微醺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她红着脸有点迷迷糊糊的样子，可要比平常的她可爱多了。 是，她内心里确实住着一个小女人，她也确实是需要有人依赖的小动物。 那么这种时候，就让他来陪陪她吧。 “无聊，那你来陪我吧。”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李棠突然变得主动了起来，居然反常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能清晰地闻到李棠身上散发的浓烈的酒气，仔细一闻的话，甚至还带着一丝醇香。 她刚刚喝下去的酒确实是好东西。 或者说，她想喝的话，他当然不会吝啬自己的珍藏。 只是……他何尝不知道这些酒的后劲有多大，看着她刚刚神情有些迷离的样子，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断她，直到他感觉到她的状态多多少少有些不对劲了，他这才阻止了她。 定睛看着女人主动凑过来的样子，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对她几乎就没有什么抵抗力。 他突然也想做些什么。 但那股浓烈的酒气，又让他此刻不得不理智一点。 “江启明，我好难过，亲亲我。” 至少这个时候，还能有个人在她身边陪着她吧。 如果是江启明的话，放肆一点也没问题。 他不是喜欢她吗，那就让她来检查一下，他到底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 “小棠，你喝多了。”男人伸手捂住女人凑过来的嘴，然后微微用力推开了她，“不用休息了，我抱你去睡觉。” 是的，此刻他确实想趁着李棠酒后上脑做些什么，但是这样明显是不好的。 李棠要是真的喜欢他，要是真的想跟他接吻，绝对不只是趁着酒意才说这种话。 眼前这个看似喝醉了的女人，是在考验他没错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爱是克制 “……”不知怎么的，李棠突然觉得有些不满。 江启明居然没趁着这个时候对她做些什么，真是不可思议…… 明明他在某些方面跟童野是差不多的人，只是程度轻重的问题，更何况之前他也不是没有再在他的办公室——那种地方——强迫过她，这一次又为什么……会停下来呢。 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吗。 爱应该是克制吗。 大概是她的酒量确实不如从前了，她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的问题。 李棠望着江启明，却没有从他的眼前看到迷离的爱意。 他现在清醒得很，甚至说不定他也已经察觉到了她有一些情迷意乱。 “你会娶我吧？” 趁着酒意，李棠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看似很无厘头的话。 其实这样的对话，在她还没有出院的时候，江启明就已经跟她说过。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完完全全被仇恨所笼罩，根本就无暇顾及江启明对她的心意，自然也没有将江启明那时说的话放在心上。 自己的身边确实需要有一个可以依赖的强大的人，就算这个人不爱自己，只要能给自己提供庇护和避风港，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也就够了——更何况像江启明这种人，也不会轻易将玩笑挂在嘴边，既然他能承认他喜欢她，那么这一刻，就当他已经拿出了真心——她其实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只是一直以来，老头都将她保护得很好，让她的身边根本就不需要出现一个这样的角色，所以……她也慢慢地将这一点淡化了。 真爱，她倒是没那么认真地去想过这件事，互相合适，能带来利益的关系，对她来说就是一段好的值得维护的关系，其他的，暂且不谈。 何况现在这样下去的话，她又还能爱上谁呢。 “等忙完现在的事，一定会。”分不清女人此时问出口的话只是随口一问，哄他两句，还是真心想要一个答案，男人思考片刻之后，才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无论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问出这句话的，他都要给出一个负责的答案。 她可以拿这件事开玩笑，但他不行。 毕竟只是他喜欢她，没有规定他喜欢她，她就一定要给出回应。 实际上，在李棠出现之前，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婚姻大事，他的工作本来就见不得光，身边能接触到的女人也不多，自然也没有去想这件事。 这么一想，自从他接任父亲的位子之后，除了为组织和自己牟利赚钱之外，好像也没有为其他事情做过打算。 他的生活，他的伴侣，他似乎都没怎么认真想过。 发生在他身上除了工作之外的一切，就好像是顺其自然，又或者是歪打正着一样，很多时候都出乎他的预料。 也就是说，他其实根本就没有预料到李棠会那么突然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在她之前，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将结婚这件事提上议程。 “证明一下。”李棠的话有点冷淡，眼神却一直放在他的身上。 她现在可并不想看到江启明冷静的样子。 她倒不信，对于江启明来说，爱是克制。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停摆的世界 “你说这女人，老大到底要怎么处置啊？”一个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问着坐在自己身边，手中同样拿了一根烟的家伙，“咱们还要守着这个女人到什么时候啊，我都站累了。” 将几乎快半死不活的宋甯带回这边之后，江启明就下令让他们两个守在关押她的地方，没有新的命令不能离开一步，等待他处理完事情之后过来亲自审问她。 好在那个女人在战场上只是昏了过去，并没有断气，不然还不知道江启明一气之下会怎么惩罚他们呢。 现在这个女人好像是睡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又昏过去了还是真的只是睡着了——总之，为了吊着这个女人的命，他们给她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和身上的血迹，至少让她看起来还算是没那么脏兮兮的。 本来好端端的一张还算美丽的脸，收拾了一下之后，多多少少还算是有个人样了。 “我怎么知道？我们俩好好守着就行，反正只是一个女人，能出什么岔子？”另一个人也将烟点上，看着灰色的雾气充斥在自己的面前，“童野那家伙早就抛弃她了，何况这里是老大的地盘，童野就算诡计多端，也没办法闯进来的。” “但是你说，明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让她戴上手铐之后锁在这个地方不就行了吗，老大干嘛还非要我们守在这里？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最先开口说话的男人还是不解地问道，呛人的烟雾在他的面前，跟那一轮泛着蓝光的月亮慢慢地融合在一起，“要我选啊，我还是更宁愿上战场，那种感觉才有意思，比呆坐在这里无所事事的感觉好多了。” “老大下的命令总有他的想法，你要是能懂，你怎么不是老大？”旁边的男人吞云吐雾的同时，还能抽空嘲笑他几句，“我说你就是耐不住性子，这不好，得改！” “……” 外面说说笑笑的时候，房间里面的宋甯在一阵又一阵的头痛之中醒了过来。 她有些迷迷糊糊的，扶着墙壁试图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倒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在睁眼的瞬间，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江启明这边的阶下囚，至于她究竟昏过去了多久，关押她的房间里并没有任何跟时间有关的东西，她并不知道，可她唯一一件清楚的事情，就是童野并没有出兵来救她。 她大概是真的被童野放弃了。 还以为他多多少少会回心转意，不会将事情做到那么绝情的地步，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可以……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把她一个人留在战场人，他自己一个人跑掉，故意让她被江启明这边的人抓走是吗？ 可抛开其他的事情不谈，他就算对她不念任何旧情，也要顾及一下她知道他那边的许多秘密吧？ 江启明知道她用设计师的身份混进了他的公司，还参与了那期新品的制作，协助了那天童野的人将李棠带走，按理说她早就应该被他碎尸万段了，而现在之所以留她一个活口，估计也是为了等下为了从她嘴里套出有用的情报。 是的，眼前，她身上最值钱的不是她的命，而是她嘴里能吐出什么样的情报，来证明她还有活下去的价值。 思来想去，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什么情情爱爱，都是假的，那个男人心里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而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那个人绝对不会回应他的感情，而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她。 从前的那么多年，她视他为启明星，她的世界几乎都是围绕着他转，而这一次，停摆的不只是她或许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爱上他的心，还有她从前一直以他为中心的世界。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头撞死 “外面那两个人！听得到吧！”大概是下定了决心，宋甯突然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房间的门口，对着看不见的外面大喊道。 她的伤势很重，又一直昏迷不醒，她现在的体力早就所剩无几，只是大声朝着外面喊了两句，宋甯便虚弱到要扶着墙喘气。 就她这幅从童野将李棠带回来那时开始就病恹恹的身体，童野会放弃她，觉得她失去了价值也是理所应当。 是啊，她为什么会病成这样，她的身体为什么会垮掉，还不都是童野在知道自己病情恶化之后，也没有给自己增派医生吗？ 那个时候，她身边唯一的一名私人医生还在忙着给李棠配置新型的精神损失性药物，又要背着童野做这种事，很难同时顾及到李棠这边和她这边，加上李棠的出现，童野越来越不顾及她的身体状况，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没有童野的指示，那些无能大的医生根本就不会主动过来帮她看病，给她开药……不，不对，宋甯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下意识地一阵一阵地疼痛，就好像被一只打手握紧了一样，连跳动似乎都成了问题。 她突然记起她病情恶化的时候，童野要人带话过来，说这都是老毛病了，要她自己扛过去，医生都忙着为李棠跑动跑西，没有童野的话，才不会去顾及她怎么样。 要她自己扛？她差点被病痛折磨到失声！ 好在最后她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人脉，才找到了一名很厉害的医生，帮她治好了那副几乎离失声只有一步之遥的嗓子。 也是直到那一刻，她才慢慢意识到，任何人都是指望不住的，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只能依靠自己。 唯一那个她可以依靠的男人，在她承受着他口中说的抗一抗就可以挺过来的病痛的折磨的时候，估计满心都是另外一个对他的付出毫不领情的女人。 她本以为经过这一次事件之后，自己家就会对童野死心，就算是不死心，也不至于完完全全恢复到从前的那个样子，是，尽管他还算是她艺术道路上的启明星，但他那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早就伤害到她了。 但是，这么多年沉淀下来的感情，很难就因为一次这样的事情就彻底泯灭。 是她低估了自己对童野的感情，同时也低估了感情的力量。 哪怕在童野说让她一个人在原地等会，他过会就回来的时候，她都没有犹豫太多。 她还是太信任他了，才会被他一句话就留在了战场的中心，成为那批被遗弃的炮灰们的王。 没有童野的指挥，那一场战几乎是必输无疑，而战败的后果，十有八九是死。 童野跟自己说的那句话，其实就是在跟自隐晦地道别吧。 太可恶了！ “这女人醒来了？”外面坐在地上正在抽烟的男人当然听到了女人的喊叫声，很快便站了起来靠近了那扇禁闭的门，“你要做什么？” “我要见江启明，现在！快去给我喊他！” “老大说了，到时候他处理完事情了会来见你，你着什么急啊？”男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刹那间从冷漠变成了不耐烦，“还以为什么事呢，你别想了，老大也不是你能喊得动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着吧。” “我现在就要见他！快点！江启明肯定是想从我这里套些有价值的情报，我现在就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他！去叫他过来啊！”宋甯有些着急，说话的时候却只能被迫上气不接下气，“你们要是不动身去找他，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反正他们现在留她一条命不就是想要从她这里挖出一点信息吗，只要这些信息还没有被她供出来，那么她就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会出问题。 甚至，她还可以稍加威胁和利用一下这一点。 第一百五十九章 操控时间 他何尝不想吻她，不想抱着她，感受她的体温在他的怀中慢慢升高，但唯一的理智告诉他，在现在这个时刻做这些事不出意外一定会被李棠讨厌。 她是想要一个人在她伤心和难过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又不是陪她放纵，又不是陪她做一些平日里两个人根本不会做的事。 爱或许是克制，或许不是，但这些对此刻的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现在只觉得，她喝多了会不会觉得难受。 是，他当然知道李棠的酒量很好，知道她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喝醉，但越是这样，他越是会觉得李棠明天醒来的时候会觉得头疼或者是浑身难受。 她本来就心情不好，如果明天起来再加上身体不适的话，估计会更不好受。 他不想看她这样子。 要放纵的话，找一个不伤身体的方法也可以。 “要我怎么证明？”过了一会，江启明这才回应了李棠的那句话，“这样可以吗。” 江启明拉过了李棠的手，然后缓缓地摁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男人胸口处的温度很高，贴近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胸口处的跳动。 “你心跳加速了。” 李棠当然知道江启明这番举动的意义何在，也很直白地说了出来。 “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被人触摸？”但同时，李棠又感到了不安，没有犹豫便问了出口。 “什么意思？”江启明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棠话里的意思。 “其他人摸你胸口，你也会心跳加速吗？” 她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傻。 话说回来，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可以触碰他的胸口吧？估计在想要触碰的一瞬间，就被会他当成是不怀好意或者是带有危险性的动作而制服，毕竟他自己是干这一行的，对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当然要有高度警惕和保护性。 所以…… 他让她摸他的胸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小棠，你分明知道，不会有其他女人接近我。”江启明摁着她的手并没有移开，甚至还朝着自己的胸口压了压，“你才是心跳加速的原因。” 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其实心里都清楚吧。 只是想听自己亲口说，亲口承认这一点。 算了。 就当她在跟他耍小性子。 就像他的胸口只有她才可以这么近距离地触摸一样，估计，她也只会在他的面前偶尔耍耍小性子，别人的话，根本就没机会。 这应该说得上是一个好兆头。 “勉强信你一次。”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 只是有些话，她自己心里清楚，和他亲自说出来的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 “十五分钟到了吗？”李棠主动岔开了话题，同时试图将自己的手从江启明的手中抽出来，却根本没办法撼动男人一丝一毫，“干什么……” “没到。”江启明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前一秒看似随意地说道，后一秒却恢复了正经，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沉闷，“今晚不会到了。” “哈哈，江启明，我还不知道，你可以操控时间呢？”见江启明突然认真了起来，李棠有些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开起了玩笑。 “我当然不能操控时间。”男人突然松开了手，然后站了起来，面朝着李棠弯下了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但我可以掌控你，今晚不准喝了。” 第一百六十章 在所不辞 “你不讲信用！”身体突然腾空的一瞬间，李棠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或许是江启明的工作使然，男人的力气很大，只要稍稍认真，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过，从江启明一开始就用那十五分钟当幌子开始，李棠就大概也猜到了江启明会做出尔反尔的事情。 男人嘛，都是不可信的。 她当然知道。 “我带你去睡觉。”怀里的女人虽然不服气地喊了一声，但好在也没有大幅度地反抗，估计也只是在借着酒意跟他闹情绪，男人便并没有将她放下来，而是稳稳地抱着她上了楼。 大概是身体悬空的感觉，加上酒精的作用，李棠只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失重感，下意识地搂紧了江启明的脖子。 这一举动，让两人之间本就相隔很近的距离更加暧昧，让男人能更加清晰地闻到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酒气。 还在那里说自己没醉，明明身上的酒气都这么重了。 他又不是没喝过酒，也不是没体验过喝醉的感觉，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现在的状态。 老是喜欢逞强，喝醉了都要硬说自己没醉，怎么养成了这种习惯…… 不过，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确实没有人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的旁边吧。 楼梯转角，江启明的余光察觉到了景亿居外面灯光的变化，却依然只是不动声色地抱着女人走上了楼，拉开了主卧室的门。 上头的女人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江启明只好先轻轻地将怀中醉成烂泥的女人放在床上，再掖好被子，给她盖得严严实实的。 这个天气温差很大，半夜里还是会感觉到冷，可不能让一个醉酒的小笨蛋因为没盖好被子感冒了。 也不知道她喝醉了之后会不会耍酒疯，酒品怎么样…… 不过，只要她老老实实地呆在景亿居，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男人脸上的表情在一片昏暗之中并不明显。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坐在床边的他只能听见李棠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单单主观来说，他也很想拥着她一起入眠，但是外面似乎有些情况，不得不要他亲自出面处理。 再过一段时间吧。 他们总会有一起入睡，一起睁眼看日出的那一天。 他不着急，因为他万分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 担心李棠半夜应该会醒来，男人于是在房间里开了一盏小夜灯，好让她如果在半夜醒过来要下床走路的时候，就算跌跌撞撞，也不要那么不小心磕着碰着。 说起来，这盏小夜灯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大概是工作使然吧，能睡在景亿居主卧的大床上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是他疲惫到不行的时候，几乎是沾到床倒头就睡。 现在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李棠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但是江启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离开。 今晚这一走，估计下一次见面，最少也是一个月之后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和童野之间的所有纷争，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他再跟她好好发展感情，规划未来，并且商量结婚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一丝丝的冲动。 他以前可不会有有这种情绪，或者说，对做这一行的他来说，冲动是很致命的问题。 但这一次，他可以去赌，哪怕损失会比按照他一开始的计划来说大很多。 为了她，那也在所不辞。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击毙命 将房间的门关好之后，江启明脸上好不容易才流露出来的一点点柔情瞬间在客厅天花板中央明亮的水晶大吊灯下面刹那间荡然无存。 景亿居的大门打开之后，两个淋着雨跑过来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时候，江启明才注意到外面下起了雨，雨势并不算特别大，但也不到让人完全忽略到的地步。 “什么事？” 还非要大半夜冒着点雨跑到景亿居来说，甚至连微型照明灯都启动了。 “宋……宋甯醒过来了，吵着要见您，说今晚见不到您，她就带着她知道的情报一头撞死。”做了两个深呼吸，调整好气息之后，男人这才抬起头将刚刚在特殊房间里所发生的事情如实跟江启明汇报。 他当然知道江启明留着宋甯不杀的原因是什么，所以他这才跟着他的好兄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赶紧将宋甯的原话汇报给江启明听。 “嗯，我现在过去。”听完下属汇报的话之后，江启明皱了皱眉，没有犹豫太久便接上了话。 当初留着宋甯一条命，就是等着宋甯从昏迷中醒过来，自己想清楚想明白之后，愿意主动吐露情报的这一刻。 他当时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就是在赌宋甯不是傻子，而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不出意外会选择向他倒戈，这样他就可以很轻易地运用人的心理，去攻克宋甯的防线，让这个家伙选择策反和报复就行。 不过他也知道，让宋甯回过头来咬童野一口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只要她在情绪上头的时候，愿意主动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大大小小地说出来，得到关于童野那边的部分情报，这也就足够了。 这就是他留她到现在，她想要活命就要给他提供的价值。 之所以让那两个男人看着宋甯，其实也是多个后路，毕竟不管怎么说，她和童野还是有着几年的交情，就算童野爱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但至少宋甯几乎也见证了童野从落魄到走起来的全程，怎么说也有革命友谊，结果…… 童野倒是狠心，真的没有一点动静，根本就没有任何想要营救宋甯的意思。 大概在他选择一个人撤退，将宋甯留在战场中心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不。 他大抵是觉得宋甯会直接在枪林弹雨之下丧命，根本就没想过他还会动摇一下，留下宋甯的命，而不是让她直接在战场上丧命。 在宋甯吐出他想知道的东西之前，他能保证这个女人不会意外死亡。 她自己撞死吗，李棠还有这个骨气和血性，但宋甯……她没这个勇气，做不了这种事，说这种话，无非就是自己想明白了，决定拿情报证明自己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决心了。 他处理完战场上的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回了景亿居，就是等着李棠醒过来——黑泽曼早就将战时李棠在后台的工作表现跟他汇报过了，也告诉了他李棠正在休息——然后好好安抚她的情绪，或许她想放纵一次，他也会陪她，时间晚了，他就会哄她去睡觉，继续去忙该忙的工作，顺便等待那边宋甯醒过来之后的反应。 按照黑泽曼的设备观察出来的结果，宋甯有很大的可能性在今晚醒过来。 果不其然。 他该做些什么了。 要怪，就怪她是童野的党羽，就怪在她在他公司里做了些小动作，他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就是在等着这个时候拿出来，一击毙命。 很快，他便来到了关押宋甯的房间面前。 “江启明，是你来了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的庇护 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就是之前还光鲜亮丽打扮新潮地出现在他的办公室的知名设计师，现在却成为了别人的阶下囚，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结果能不能活下来的决定权还掌握咋别人的手中。 看着眼前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从高高在上的世界知名设计师变成了这种落魄的样子，江启明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暴虐的感觉。 是，他跟童野差不多就是一类人吧，对别人的落魄和崩溃有着异样的兴奋的感觉。 “我能给你的时间不多。”江启明走进房间并将门关上，拿出了录音笔，丢在了跪坐在地上的宋甯的面前。 宋甯的手上还带着手铐，行动没有那么方便，略显艰难地才将地上的那支录音笔拿了起来，然后隔着一定的距离抬起头望了江启明一眼，没有第一时间将录音笔的录音开关打开。 她在犹豫。 她当然知道江启明将自己这条命留到现在的原因，不就是想让她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吗，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她也确实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吐露出来，但是…… 她这么做了之后，她似乎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那么江启明还会不会留她活口？ 她需要一个保证，不仅仅只是不成文的规定和口说无凭的话。 “我全部告诉你之后，你会放我走的吧？” “当然。”大概是女人眼中的犹豫和担忧太过明显，江启明倒也不着急用其他的手段来逼迫她，毕竟人一旦陷入了绝境，不出意外的第一想法都是为自己做打算，也就是说，宋甯的心理防线完全是被她自己攻破的。 他甚至都不需要多说些什么，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一次交易她所要给出的筹码。 “但即便你遵守承诺，我出去之后，童野也一定能想到我出卖了他，我还是难逃一死。”宋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着，大概是身上还没痊愈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如果横竖都是死的话，我绝对不会跟你多说一个字。” “……”江启明保持着一贯的沉默，冷眼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人。 她倒是给自己的后路准备了挺多，想到的东西也不少。 那就让他耐着性子听听，她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以此来让自己活下去。 “我要你的庇护，江启明。”看着男人并没有出声打断自己的话，宋甯便选择了继续说下去，“直到童野死之前。” 她当然知道自己知道的消息对于江启明和童野两根人之间的战役来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江启明一旦掌握了这些信息，胜利的天平不出意外很快便会倒向他。 童野的傲慢和目中无人，注定会迎来失败，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她得为自己谋生，在他们两个大人物之间的事情结束之后，为自己找一条后路。 最重要的就是，她不能死，不能再这场战役分出胜负之前意外死掉。 所以在童野彻底败落之前，她要确保江启明会为了她提供的这些情报保护她。 这是她唯一能要求的东西。 “江启明，我想活下去，你是知道的！不然你为什么会让我活到现在？如果你不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你早就在战场上把我杀了！” 但是眼前的男人一直保持着沉默，或许是房间的光线太昏暗，她也看不到男人脸上的表情，一时间不好拿捏男人的想法。 难道他要拒绝吗？她刚刚提的那个要求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只要答应了，她现在就可以将录音笔打开，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告诉他，对他来说，这分明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他在犹豫什么？他一定是一开始……就打算在自己吐出知道的所有信息之后，就直接把自己杀了吧！ 越想，宋甯的情绪越激动，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度。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冤无仇 对于宋甯来说，此刻还没有说出口的情报，就是她能够跟江启明进行交易唯一的筹码。 所以她绝对不会轻易将自己唯一的筹码交出去。 “指使庸医给李棠下药的人，是不是你？”江启明并没有直接给出答复，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也让人察觉不出来此时他的情绪。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宋甯只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下意识地一凉，也没有直接回答江启明的问题。 估计没有人不知道江启明很喜欢李棠吧？如果这个时候她承认了这件事，江启明肯定就会生气，动怒之下的江启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虽然威压强大但是至少还算冷静地沟通和交涉。 她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绝对不能。 就算是在这个关头，她宁愿去撒谎，也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的主谋是谁。 是啊，她当然恨透了从她的身边将童野抢走的李棠，她当然想要她死，那名医生向来对她也是忠心耿耿，她说的话都照做，从来没有过什么怨言，交给他去做这件事，她也放心。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却没想到李棠用一些小伎俩，直接将自己安排过去的那名医生支走，在童野的允许之下，换了另外一名医生。 大概是李棠当时已经意识到了那名医生每一次给她做全身检查时动了些手脚，所以才会突然这么做吧。 总之，听说之后李棠被江启明救出来之后，就直接在医院住了好几天，除了有些情绪化和头晕头痛的症状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大事了…… 反正李棠也没死，也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就算江启明现在有确凿的证据——实际上，那名亲自对李棠下手的医生早就死在了江启明的手上，究竟是谁指使他还是他自己单纯想这么做，都死无对证了——确认这件事是她主谋，李棠既然没什么事，估计江启明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这个得到情报的机会。 “你只需要回答我。”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冷了好几个度，脸上的表情隐匿在昏暗的灯光下面。 “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宋甯连忙给自己辩解道，“我跟李棠无冤无仇的，我干嘛要去害她？” 是啊，就这么说，江启明一定不会察觉到自己说的话纯粹是瞎编的。 在江启明这种外人看来，估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李棠置于死地吧？所以只要她巧舌如簧，多辩解几句就好了，不可能会出什么差错的。 “我相信不是你。” 本以为江启明还要用那种充满压迫感的审问方式继续问下去，她甚至连后面怎么继续瞎编都想好了，却没想到江启明的审问戛然而止，甚至连他的语气听起来都没有一开始那么高高在上。 “对啊，怎么可能是我。” 果然，江启明就是在诈她，这个男人，估计从一开始就没认为这件事是她指使那名医生去的，他只不过是想看看自己的反应，是觉得有趣还是…… 算了，没必要想这么多，只要江启明不怀疑是自己对李棠下的手就可以了，还管那么多干嘛？那个医生早就死了，死人还能证明什么？ “童野死之前，我会保护你。”男人突然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微微弯着腰望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开始录音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守口如瓶 那个给李棠注射了药物的医生，可是死在他面前的，弥留之际，他可是在他的嘴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是的，那名医生咽气和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在他的嘴里听到了“宋甯”的名字。 这家伙，大概是被宋甯当枪使了，哪怕是惨死，他都没有供出宋甯的名字，一口咬定了给李棠注射药物的这件事就是他自己做的，可惜……在他弥留之际，却因为爱而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时候，他基本上就确定了那名医生给李棠注射药物的这件事是宋甯在背后指使的他，尽管理由他还不知道，或者说是不能确定，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跟童野有关。 或许就是宋甯爱上了童野，而童野却忽视了她的心意，一门心思投在了李棠身上吧。 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尽管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就像宋甯甘冈自己给自己辩解时说的话一样，她跟李棠差不多就是无冤无仇，怎么可能突然指使自己身边的医生对她下毒手？ 所以，刚刚的那一幕，也纯粹是他在当一个称职的看客，欣赏着宋甯自圆其说的拙劣的表演。 带着答案去问问题，其实没什么意思。 他只是想看看，宋甯会用什么样的借口来解释这件事，又要怎么样替自己开脱。 看来，她并不是一个诚实的人，脑子转得也不够快，编出来的借口实在是拙劣得没边了。 不过也算了。 这本来就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本意。 其实在战场上让手下的人活捉宋甯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等宋甯将自己所掌握的情报全部吐露出来之后，他就会找个时间将宋甯解决掉。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自然也绝对不会因为宋甯突然倒戈而心软分毫。 宋甯之前在他手底下做的一些小手脚，他要是心情好，愿意大度一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装作视而不见，可惜，她非要选择对李棠下手，那他就没有任何理由在得到那些情报之后再留着她性命的必要。 只不过现在，还是不能让宋甯那么清楚地察觉到他真正的想法。 不然，她要是真的想守口如瓶到死，他也确实没有什么能让一个宁愿死都不说出任何有用信息的人张嘴。 但就像他一开始想的那样，到了这个境地，宋甯自己会主动攻破自己的心理防线，根本就不用他多说什么。 看着虚弱地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的女人，江启明只觉得有些无趣。 他一直在听宋甯在对着录音笔说些什么，而宋甯说出来的情报，大部分也确实是他这边所需要的东西。 她倒是帮了大忙了。 可惜即便如此，也难逃一死。 亲自给李棠注射药物的医生死相惨烈，指使那名医生对李棠做这种事的人，他自然也不会给她留一个好下场。 干他们这一行，向来是睚眦必报，甚至报复的后果远远要比最开始所造成的局面严重万分。 要怪，就只能怪宋甯卷入了这场风波，从一开始，她就并不无辜。 第一百六十五章 器重 不多时，录音笔就将宋甯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下来，包括但不限于童野大部分据点所在的地方，作战的习惯和弱点，等等。 “我都说完了，你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宋甯将录音笔关闭，然后轻轻地放在了面前的地上，抬着头望着江启明说道，“我就知道这么多，我刚刚说了那么多，应该也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江启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保持着一贯的沉默，在昏暗的房间里，脸上的情绪依然晦暗不明。 “等下会有人来接你出去，到了地方之后，自己呆在那里别出来。”江启明沉默了一会之后，才站了起来，将地上的录音笔捡了起来之后，走到了门边才回头对着仍跪坐在冰冷的地上的宋甯说道。 他并不怀疑宋甯有所保留，他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你现在不放我走？难道你还想把我关在这里吗？” 倒不想宋甯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反而情绪更加激动，要不是她身上的伤势太重，估计她早就站起来冲到他的面前了。 而现在，带着手铐的女人只能跪坐在地上，愤怒却无助地大喊。 “会有人来接你。”江启明并不打算跟宋甯解释太多，当着她的面推开了房门，就好像根本不担心她会趁着这个时候迸发出一股力量，支撑她可以站起来，然后从这里逃出去。 她应该已经很累了，就从她刚刚开启录音笔说话时的喘气和停顿来看，她的体力早就透支。 黑泽曼在给她进行检查的时候，也提了一嘴，说这女人的身体状况很差，能从伤痕累累从战场上捡一条命，估计也只是因为她有很强的求生欲望罢了。 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宋甯现在还有力气站起来。 “江启明，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我发誓，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说了，绝对没有隐瞒任何一件事！” 关门的刹那，江启明回头看了无助地坐在地上放声大叫的女人，借着外界的光，恰好能看见女人脸上划过两道泪痕。 绝无隐瞒吗……她怕是自己演戏演过头了，都要忘记她自己根本就没承认指使那名医生对李棠注射药物的事情吧？ 门关上之后，江启明才终于感觉自己的耳边安静了下来。 “哥，忙完了？” 好巧不巧，他才刚刚从关押宋甯的房间里出来，黑泽曼就用手机给他发了讯息。 紧接着，他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还没有接通的通话。 江启明大步离开之后才戴上耳机，接通了黑泽曼打过来的电话。 “连我的行踪都监控？”江启明开口说话时的语气并不和善，反而略微带有一丝不悦。 黑泽曼恰好卡在这个点给他打电话，不就是知道他前脚才刚刚处理完宋甯的事情吗。 “哥，今天是特殊情况，你先听我说，我们找到吴鹏了。”电话的另一头，黑泽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现在已经送进医院了，他手上的伤很重，加上没有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到治疗，目前来看情况并不乐观。” “给他安排最好的资源，你知道该怎么做。”听到失踪了好几天的吴鹏的消息之后，江启明多多少少也松了口气，握着录音笔的手也稍稍用力，“录音文件过会会到你的电脑上，你导入一下。” “那个女人全招了？哥，你相信她真的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吗？”电话那头，黑泽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 “童野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器重她。” “是啊，毕竟她可不像嫂子，还能忙你在后台做些工作，她知道的当然不多了。” “……现在不用这么叫。” “哥，迟早的事，对吧？” “……”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个好的开头 这是李棠被软禁的第五天，起初她还不相信江启明真的会将她软禁在景亿居，但慢慢的，想起江启明那个时候跟她说过的话之后，她也能理解江启明的做法。 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原本以为只是去一次李公馆，还有吴鹏跟着，没什么大不了的，结果后脚童野就带着人追了过来，一把火将李公馆烧成废墟，还弄得江启明和童野又交一次火…… 也是这一次交火，他们才能抓住宋甯，从她嘴里知道了很多之前根本探测不出来的情报，也算是帮了大忙。 尽管她不能外出，但每一次前线有战事的时候，黑泽曼都会准时准点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景亿居的大门面前，在她给他开门之后，他们就会一起在景亿居的客厅共同完成后方的工作。 李家公司那边的事，据说也是江启明以她未婚夫的名义在掌控，这样也好，公司上面的事，说实话交给谁她都不放心，更何况那一次董事大会还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召开，江启明也对外宣称自己处于失踪的状态，估计那些人早就炸开了锅，就想着怎么趁老头昏迷、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掌控公司大权。 交给江启明的话，好歹还能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毕竟他根本就不缺钱和名利，再加上……这段时间的他应该忙到焦头烂额了，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打李家公司的主意。 前线几乎是白天黑夜不停地在跟童野那边交火，光从黑泽曼出现在景亿居的频率越来越高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加上他们做的是后方的工作，就算是被软禁在景亿居的她，尽管她也不懂这方面的东西，但多多少少也还是能了解到一点情况。 江启明这是……怕她过多地担心吧？所以从来不跟她说前线的事，黑泽曼也是，不论她怎么询问，只要涉及到她不能知道的关于前线或者是战况的事，他都会一言不发，用沉默代替回答。 在这五天里，江启明或多或少还会跟她打个电话，尽管每一次通话的时间并不长，但好歹也算是让她知道了一下他的情况，稍微能安心一点。 她确实想让童野死，但说实话，她也并不想看到江启明受伤。 毕竟…… 他们以后可是要结婚的。 黑泽曼没来景亿居的时候，李棠经常会一个人呆在客厅，躺在沙发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任由思绪飘荡在或大或小的事情上。 这五天里，或许是她确实太无聊了，她想了很多有的没的，从她刚刚跟江启明认识，第一次过夜，因为简松江跟江启明达成的交易，跟江启明纠缠，再到因为他们两个人对于这场交易不同的认知而吵架，她被童野带走，江启明来救她，住院，又到她答应江启明的话，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出院之后会暂时住在景亿居，童野火烧李公馆，到现在……他们算是又因为种种原因在并肩作战吧？ 江启明……又是在哪个时间段，确认他喜欢上自己了呢？ 她有时候真的想不通呀，江启明怎么会真的喜欢上她呢，从这些事情来看，她似乎也没什么值得让人喜欢的点吧？江启明是看上她哪一点了…… 还说什么结婚的话。 江启明和童野的事，在外界估计闹得很大，几乎就认定了她必须要跟最后的赢家在一起一样。 那么她爱江启明吗……或许现在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至少没有一开始那么抗拒他了，这或许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头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退一万步说 其实她心中还有许多疑惑等待慢慢解答，但现在的这个情况，她的这些疑惑都要往后放一放。 而且……现在这个情况，还不知道老头到底怎么样了，明明他都已经在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都过了这么多天了，听黑泽曼偶尔提起的一句，居然连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老头这是伤得有多重呢？照顾老头的管家……管家可是李公馆里为数不多还活着的人了吧，也算是运气好，逃过了那天童野的无差别屠杀。 不过，江启明有在医院那边增派援手，问题应该也就不大了，老头醒过来的话，应该只是时间问题吧？ 话说回来，那天将装备都让给她的吴鹏好像也被江启明安排在跟老头同样的医院里接受着最好的治疗，也是听黑泽曼说，吴鹏的那只手伤得很重，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情况很不乐观，有截肢的风险。 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如果那天，他没有将自己身上所有的装备都脱下来给她穿上的话，说不定他也不用受这么重的伤了。 一想到这里，李棠就会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江启明对她的喜欢，难道是对他的兄弟的折磨吗？ 这几天她经常会被这个问题困惑到，又不好开口跟其他任何人说明这件事，有时候越想，她便越觉得心烦意乱。 大概是她太闲了吧，前线江启明和童野不交火的时候，她只能在这么大的一栋别墅里无所事事，胡思乱想来打发时间也是正常的。 景亿居内的通讯并没有被江启明切断，但她试图用过家中的电脑查找新闻和资讯，和交战这件事相关的词条却一条也搜不到，想来，应该是事先江启明就让黑泽曼对家里电脑的搜索引擎做了些什么，让她根本就没办法了解到一丝一毫关于前线的消息。 算了，他既然完全不想让她知道，她也就没必要非得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 毕竟很多事情，她也不懂。 “还在生气吗？” “生什么气？” “生那天把你哄睡着之后，我不辞而别，还把你关在景亿居的气。” “特殊时期，我能理解的。” 说她一开始意识到这件事不生气，当然是假的，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她之前才有过一次被童野囚禁在那栋别墅里的糟糕的经历，结果江启明却做了一件跟童野当时做的差不多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只是，与其让她出去，让童野再一次循着她的踪迹跟过来，又发生一次像火烧李公馆那样的事情，那还不如把她软禁在景亿居，还不如在事情结束前就直接让她一步都不能离开江启明的据点。 更何况，她最担心的其实不是童野那个疯子再来一次纵火事件，而是担心如果有意外的话，自己有可能又要落到童野的手中——上一次落入他手中的后果都那么惨，如果还有第二次的话，还不知道童野会对她做些什么。 退一万步说，她现在……到底怀没怀孕，如果怀孕了，那么究竟是不是童野的孩子，这都不好说…… 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江启明将她禁足在景亿居，她能理解江启明这样做的原因，但是……如果战事拖得太长，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肚子一定会大起来，而一旦前线有战事，黑泽曼就会很准时但又很神奇地出现在景亿居的外面，到时候，她肚子渐渐鼓起来的时候，要不要给黑泽曼开门呢？ 禁足，就意味着她现在不能离开景亿居，也就没办法在被黑泽曼或者说是江启明本人发现她真的怀孕前去打掉…… 每次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李棠都本能地害怕。 江启明和童野的战事拖得越长，对她越不利，所以她当然是希望二人之间以最快的速度决出胜负，好让她能走出景亿居，挑个时间，用验孕棒自测一下，最好是没有怀孕，如果怀孕了，她还可以偷偷摸摸地去打掉，神不知鬼不觉…… 也幸亏江启明忙于跟童野的战事，根本就那么多多余的精力去顾及她这边的事，也不会那么快意识到这件事。 深深的无力感，就像是一股黑云，一直笼罩在她的脑袋上。 她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让忙于前线战争的江启明对她百分百放心，给他精神上的支持，希望他快一点战胜并且杀掉童野，好让她获得自由之身。 哦对，还要让江启明越来越爱她，对她越来越信任，这样哪怕自己真的怀孕了，并且怀的是童野的，再并且被江启明发现这件事了，他不至于暴戾到对自己赶尽杀绝。 如果事情真的演变成最糟糕的结局，那么她将面临的只有万劫不复。 “小棠，怎么不说话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过来开门 电话那头传来了江启明略带着些疑惑的声音，这才将李棠的思绪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 差点就忘了，江启明现在还在跟自己打电话呢…… “刚刚有点走神，你说了什么？”李棠没有为自己刚刚的心不在焉解释，而是直白地询问着电话对面的人。 “我说，今天突然很想见你。”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不打算追究刚刚李棠的失神，而是在另一头轻笑了一声之后，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那句话。 明明他们才五天没有见面，一直忙于前线作战的他却无比地思念着一直在景亿居没有离开过一步的她。 一开始，他确实是抱着在这件事彻底解决之前，暂时不跟李棠见面，除了避免不必要的有可能出现的风险和麻烦，也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全心全意地将心思放在战场上，毕竟这件事解决得越快，他越能早点跟李棠过上正常的二人世界生活。 所以他不想拖着，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就因为一些难耐的情绪，例如想念，而耽误了目前相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不能见面的想念，就用言语来代替吧。 希望透过电话的声音，可以一并将他的思念带过去，传到她的心里。 “想早点见我，就快一点把手头上的事解决完吧。” 此时此刻，李棠还是没办法那么真诚地说一句她也跟他见面——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他面前逢场作戏的能力一直在衰退。 或许是，她也多多少少打算对这段关系稍微认真那么一点了，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其他的、和利益有关的原因。 一个人说出口的话真诚与否，听者若有心，还是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的，更何况是江启明那种聪明的人。 “就当你也想见我。”对面的人倒是厚脸皮地替她说了这句话，电话这边的李棠只听到对面传来了一声轻笑。 好像这五天以来，江启明每一次跟她通电话的时候，说话的声音总是带着笑意的，就好像……白天一直忙于战事的人，因为各种情报和信息错综复杂而忙到焦头烂额的人，不是他一样。 其实她也知道他每一天每一天都很累，从白天那么多次频繁而规模庞大的后台工作量就能知道，但每一次他跟她通话的时候，说话的语气都是一副特别轻松的样子…… 其实她也都知道，江启明只是不想让她担心，可她明明也不傻。 只是现在的她，还没办法用真心回应他的感情。 毕竟她之前也有过那么短暂的时间，曾讨厌过他——被他摁在会议室的办公桌上强迫的那一次，真的让她对他的感觉降到了冰点——也对他灰心过，失望过，要重拾最开始的对他的那种心动的感觉，不得不用时间来灌溉。 也让时间好好地打磨一下，看看江启明对她抱有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爱，对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上心。 毕竟，话又说回来的话，越想，李棠便越觉得自己曾经的那段时间，还是有那么一瞬间对江启明心动过、喜欢过的。 何况她并不是一个那么铁石心肠的人，有时候会破例的心软…… 人之常情。 是的，她在自己开脱。 但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感觉，又怎么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呢。 “我忘记带钥匙了，小棠，过来开下门。” 意识到电话那头的李棠或许是又走神了，又突然没有声音了，站在景亿居门外的江启明也并不觉得心情不好，而是放低了声音对着电话那边的女人说道，语气依然是隐含着笑意。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想见你 这五天，算是他跟童野在正面战场的第一次大型交锋，投入的成本和人员别提有多少。 前线战场的规模太大，工作量也成倍上涨，他白天要处理前线的事情，晚上还要跟黑泽曼一起处理当天的信息和情报，做个整理和汇总，这五天里，他基本上没怎么合过眼。 即便如此，这五天里他还是会每天都抽点时间跟老老实实呆在景亿居的小女人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她今天做了什么，想了什么，也算是给自己的精神小小地放松一下。 她或许还不知道，每一次跟她打完电话之后，他都有一种浑身就像是被充满了电一样复活的感觉，白天和夜晚没日没夜工作所带来的疲劳，似乎在那么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就能被那么轻易地消除。 尽管他每天都处于一种兵荒马乱的状态，累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但每一次拨通她的电话之前，他都会强迫自己调整好状态，以那个时候能呈现出相对来说最好的状态，最轻松的语气去跟她说说话。 说来，他也不是不好奇，李棠对他的态度似乎比以前软化了很多，虽然他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个想法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苗头，但对于现在正处在战事中的他来说，可谓是点燃了一束带着希望的光。 那一天的不辞而别，确实是他做得不好，但这并非他的本意。 如果那一天，他处理完宋甯的事情之后，忍不住还要回景亿居的主卧陪她睡一个晚上的话，他担心自己就真的没办法全心全意地投入这种比起跟她腻歪在一块来说无聊和枯燥许多的战事中了。 有时候，克制也是一种高级的享受。 现在的克制，都是为了他们能拥有更完美的以后。 这些道理他都知道，所以他才能狠下心，哪怕李棠乖乖地在景亿居的主卧喝醉后一个人睡了一晚上，他都没有回去跟她缠绵。 除此之外，他又担心曾经一向都忙于工作和娱乐的李棠没办法很快适应这种几乎无所事事的生活，考虑诸多之后，才决定让她继续跟黑泽曼共事，多多少少也让她了解一下情况，但不能了解太多关于前线的事，他怕她担心，也怕她多想。 所以这五天，对他来说，其实他们一直都是并肩作战，对抗着她很久很久以前的前任，对抗着他们共同的敌人。 思念的情绪，更像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酿越浓，他也就越来越想跟她见面。 电话里能感知到的，并不是百分百的她，只有见面，他才会觉得那个她更加真实。 决定回去看一眼的想法一产生，还没等他稍微改动一下计划，他便已经为这个冲动的想法，冲动地行动了起来。 “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他第一眼便注意到女人脸上的惊讶，似乎在灯光下还能隐隐约约看出些许惊喜。 是啊，他怎么就突然决定要回景亿居来看看了。 战事几乎是不分白天黑夜地进行着，他一旦离开那边，很容易丢失相关情报和信息，对战场的把控和指挥也很难那么灵活和随机应变，风险相对来说就会大很多。 他也知道的，这一次回景亿居，说白了就是他自己给自己增添工作压力，也是自己给自己的战事增添战败的风险。 他都知道，但他也义无反顾。 “想见你就回来了。” 不过这一刻，在看到李棠的脸，跟她的眼睛对视上之后，他突然就明白了。 想见一个人，应该不需要有那么多理由。 第一百七十章 看来你不想见我 在景亿居的门口见到江启明的一瞬间，李棠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感觉。 首先一定是惊讶吧……真的太惊讶了，毕竟一开始江启明也算是不辞而别，她还以为江启明已经做好了全心全意投入到战事里的打算，并不想被感性束缚住自己的手脚，可结果……这个一直说着特殊时期，要让她忍一忍的男人，此刻却因为对她的思念，直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们明明才五天没见。 前线的战事几乎是不分白天黑夜地打，按理说，如果他今晚有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本应该去好好睡个觉，休息一下的，而不是……因为想念，而直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直到在门外见到将江启明的那一刻，李棠才意识到，从这个点开始，她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总是去质疑江启明对她的感情，总是因为童野——她的那位烂到骨子里的前任——所造成的阴影而感到害怕，对所谓的情情爱爱感到怀疑，进而又觉得陪在她身边的江启明估计也跟童野那个疯子是一类人…… 他是不一样的。 这五天里，说想念，她或许还说不上，甚至在她看来，她更多的是一种无聊的感觉，想找个人说说话的感觉，想知道江启明那边发生了什么，战事进展到哪一步的好奇，说不上是对那个特定的人的想念…… 只是现在这么一回想起来，或许在那么多的借口和开脱的理由中，多多少少也掺杂了一些个人情感。 什么时候，她连自己的想法都摸不透了。 “怎么呆住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用着向来清冷的声音说道，再一次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就是……没想过你会在晚上突然回来。”一时间，李棠都不知道该跟江启明说些什么。 哪怕是她的情感经验很丰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局面。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笨拙，清晰地暴露在了男人的眼前。 “不让我进去坐坐？”江启明又是那种轻快地笑，还故意朝着她站着的方向走了两步，主动拉近了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 她这几天怎么感觉有点傻傻的？ 虽然真刀真枪的开战，确实是她从前根本就没有接触和经历过的事，她觉得手足无措也是正常的，但是……在黑泽曼的陪同下，她应该大致也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应该不是从前那么懵懂的状态，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怎么这么傻乎乎的？ 还是说，是被他突然回来吓到了吗？ …… 可为什么会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 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很开心，却好像忽略了她见到他是不是也有着一样的情绪。 话说回来，也确实是他在单恋而已。 所以，她才对他的突然出现表现得有些冷漠，有些无动于衷，其实，她也没那么想见到他吧。 这一次，好像是他唐突了。 他还以为这是个小小的惊喜。 可这么回过头来一想，决定突然回景亿居见她一面这个行为本身，冲动就跟贯穿始终。 …… 看来是他用力过猛了。 比他矮了不少的女人依然站在原地，就好像根本就不想让他进到别墅里面去一样。 真可笑。 明明是他亲自把她接进来，亲手将景亿居的钥匙交给她，结果现在他突然决定回来一次，却被她用身体堵在了门外。 也罢。 他喜欢她是他的事，跟她有有什么关系。跟她有没有回应，跟她要怎么对他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小棠，看来你不想见我。” 男人的声音几乎是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失落，尽管情绪并不明显，但奈何他本身就是一个情绪不怎么外露的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普通房客 好一出弄巧成拙，江启明。 他的心几乎是不可避免地像是坠入了喜马拉雅山的谷底，一下子冷到了冰点。 这不怪她，江启明不动声色地想着，说到底，还是她不喜欢自己。 这五天，对他来说是种煎熬，那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不可避免地爱上了她，又沦陷在了思念的旋涡里，几近不可自拔，而反过来想，她连最开始的那一个条件都没有达成，又怎么会对他产生思念的感觉呢。 何况这只不过是短短的五天，她既然不喜欢他，自然不会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这么看来，好像从一开始，他就默认把她当成了是对他有好感的。 所以现在呈现在眼前的现实，才会让他产生巨大的落差感。 “江启明，我没有这个意思。”见男人转身就要离开，李棠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她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启明而已。 她当然也知道江启明是满心欢喜出现在景亿居的门口的，她当然也知道江启明选择突然出现，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这些点其实她都知道，但现在的她，很难给他回应同样热烈的感情。 要让她重新打心底里接受江启明，接受他的喜欢，或许还需要一点时间。 现在……有些太突然了，而且她确实也没想过，江启明会在这个关头上，大晚上的出现在景亿居的门口。 一下子，就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这并不是不想看见他的意思，他好像理解错了……但是她又要怎么跟他解释呢，跟他解释说自己现在，只是有点懵，有点脑子转不过来吗？ 他能否对自己现在的感觉感同身受呢，他又能否相信自己现在说的话呢？ 李棠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开口解释些什么，至少要让男人知道自己并没有抗拒跟他见面的意思，但一到开口的时候，李棠才突然觉得自己从前在为了合同上的利益进行谈判时的巧舌如簧，现在却只剩哑口无言。 “只是……突然看到你，有些不知所措了。”李棠努了努嘴，最后还是很拙劣地选择了说出自己的想法，“景亿居是你的家，你想进来就进来。” 她才不会拦着他呢。 就算她是真的不想见他，那么也应该是她从景亿居滚出去才对，怎么轮得到客人把主人赶走呢。 “……”江启明动作稍缓地扭过头来，对上了李棠没那么坚定的眼神，卡在喉咙里的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什么叫，景亿居是他的家，他想进来就进来？ 她是觉得自己进不进来都无所谓吧。 他连景亿居的钥匙都亲手交给了她，她居然还在这里跟他说什么，景亿居是他的家，他想进来就进来，怎么，是她还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房客吗？ 她可太低估自己了。 原本江启明心中还多多少少有些不悦和伤感，可一转过头来，看着李棠那张在灯光下都洁白无瑕的脸，又好像很没出息似的对她心软了。 他刚想转过身，刚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刚想趁着这个机会将思念了五天的女人拥入怀中，口袋里的手机便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现在是特殊时期，他几乎是下意识就接通了那个电话。 “……” “我现在过来。” 李棠根本不知道电话里对面的人和江启明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江启明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 “你……”李棠突然想说些什么。 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再不跟江启明说些什么，下一秒，男人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在她的眼前消失，又要回到那个几乎时时刻刻跟死亡打交道的战场上去。 “那边又打过来了，我过去一趟。”但男人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酝酿在心里的话，看着她的眼神里，也没有一丝犹豫。 “好。” 她只能选择闭嘴，把刚刚原本一咬牙准备说出口的话又咽进肚子里。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理由去耽误他做正事。 本来，他就是在特殊时期挤出那么一点点时间想要给她个惊喜，才出现在她的面前，又因为前线有战况马上就得离开，也很正常吧…… 何况自己刚刚那样的表现，还让他误会了，让他失落了——她怎么会听不出来江启明说话时语气那么明显的变化——就算自己刚刚想挽留他一下，他也只会觉得自己是逢场作戏吧。 算了。 看着男人几乎是风一般离去的背影，李棠缓缓地后退了几步，关上了景亿居的大门。 不出意外的话，等会儿黑泽曼就会来敲门了，自己现在关门的举动，看起来好像有点多此一举呢。 不过，她赌不起不关门的风险，宁愿过当的小心翼翼，也不要被那一丝丝潜在的危机趁虚而入。 再一次回到只有一个人的景亿居，明明是这五天以来都差不多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等着黑泽曼带着设备赶过来的李棠却第一次觉得有些孤独。 第一百七十二章 红外设备 很快，黑泽曼就像之前那么多次一样，出现在了景亿居的门外。 李棠像往常一样给他开了门，两个人几乎是心照不宣地在沙发上坐下，启动了那一套设备。 “最近晚上的作战频率高了很多。”黑泽曼一边操作着设备，一边望着李棠随口说了一句，“这才第五天，你应该觉得还好吧？” 他是在替江启明关心一下李棠的身体，毕竟他们这种后台工作，说简单不简单，说轻松也根本就不轻松，需要电脑面前的那个人长时间高度集中注意力，同时调动听觉和视觉，给出准确的信息和数据。 时间短还好，这并不难，但这种规模的交火，一次少说也是三四个小时。三四个小时做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眼睛能不能受得了还是个问题，更别说精神上的疲惫了。 江启明心疼她，或许也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相关的信息，并没有让她插手深夜他们对当天战事的复盘和信息的提取汇总，这些事都是江启明跟他完成的，甚至都没有让李棠知道还有这项工作的存在。 他完全能理解江启明的做法，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累着，加上李棠才刚刚接触这项工作不久，也不适宜从一开始就进行高频率的高强度工作。 “我没问题。”李棠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将调整了一下戴在头上的耳机的位置，“前线的人应该……比我累多了。” 她这句话明显意有所指，但黑泽曼却没有说些什么。 “各有各的累，组织行动就是这样的，胜利或者是失败，都不可能只是一方的努力。” 她的话，其实就是说的江启明吧。 他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出来一点，但是现在工作已经开始了，他也并不想将话题扯得太远，干脆就装自己没听懂李棠话里真正的意思。 “这一次我负责后台监控全局，你来具体实操。” “好。” “一号标点释放探测型无人机，开启跟随模式。” “好。” “广场的广播系统，等等，入侵好了，链接到我们的系统里面来。” “江启明，广播系统可以听到吗？” 喊出他名字的时候，李棠的心中突然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前脚，他还站在景亿居的门口，后脚，他就已经要去掌控前线的全局作战。 “嗯。” 耳机里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倒像是一个惜字如金的家伙。 不过，她现在也知道了，江启明在工作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这种话特别特别少的状态，能给出回应，也纯粹只是因为沟通需要。 真是……有些奇妙的感觉。 “检测到广场中央地下埋藏了部分炸药，尽量避开这块区域作战。” 另一边，专注于工作的黑泽曼当然是没有注意到李棠小小的异常，通过通讯设备认认真真地给前线传递着后台检测出来的结果。 “童野他们一定是有备而来，现在是晚上，广场的电路已经全部损坏，摸黑作战，他们为的就是一个引爆地下的炸药。” 黑泽曼一边移动着鼠标，将检测出来的隐藏在地下的炸药点标了出来，然后同步到了江启明那边的设备上。 “不过问题也不大，刚好可以实测一下最新研发出来的红外设备在几乎全黑的情况下的实际作战能力。”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亲自批准 “等等。”李棠突然摘下了耳机，凑到了黑泽曼面前，用动作示意他暂时先关闭通话，然后才继续说道，“那批设备明明还没有经过实测，你就打算直接运用到实战上面去？” 这样是不是会有潜在的安全问题？在战场上直接就这么做的话，好像有点太冒进了吧？ “有什么问题吗？”黑泽曼也同样摘下耳机，对上了李棠质问的眼神，语气却不同之前那样平淡，相反冷漠了许多，“战场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时间，新的设备刚刚研发出来，只要能够经过实验室的数据测评和安全检查，就算没经过实测，也可以上战场。” 这可是对于那些新研发出来的设备的性能最好的测试。 从结果来看，直接在战场上实测那批红外设备，任谁都会知道这是一份庞大且极具参考价值的数据，尤其珍贵。 当然，李棠在考虑的事，他也知道，但是战场就是这样的，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他们新研发出来的设备进行一次战前测试，毕竟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好。 在战场上，能够百分之百保障的事情，屈指可数。 “要是出现意外怎么办？”李棠直白地问道。 “能通过实验室的安全检查，就说明这批设备不会出现故障。”他早就猜到了李棠在担心些什么，但还是给她做了一次简单的解释，“你不用顾虑太多，而且，江启明也不会亲自上战场，他应该算得上是前线最安全的那个。” “我不是担心他的意思……”听到黑泽曼的话，李棠几乎是下意识地给自己做了辩解。 “投入到使用的每一批设备，都由江启明亲自批准，我和实验室的人进行担保，你考虑的点，我们也考虑到了，所以你可以放心了？”黑泽曼直接忽略了她的辩解，一边严谨地说着一边将耳机重新戴上，“回去工作吧，前线那边还没停火呢。” “好吧。” 见黑泽曼这么说，李棠也不好再多问些什么，坐回了自己刚开始的位置，跟黑泽曼一样重新戴上了耳机。 她被童野关在那栋别墅里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见识过童野是怎么对待他的下属的，所以在这方面上，很难不受到影响。 但她又觉得，在对待下属的这一点上，江启明绝对不是跟童野一眼的人。 既然黑泽曼都这么说了，她只是一个几乎不怎么懂这些事情的外人，也不好一直说些什么。 “你们又断开通讯，做什么？”刚刚链接上江启明那边的通讯，李棠就听到了从耳机里传来的男人有些不悦的声音。 “我的耳机有点问题，让黑泽曼帮我调了一下，怕影响到你们那边，所以断开通讯了。”李棠没思考多久，便编出了一个理由，余光里看到黑泽曼并没有出生反对，便继续说了下去。 “下次让他把设备都调试好了再开始工作。”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去怀疑李棠说的话。 “好。” 第一百七十四章 玩弄人心 “童先生，您觉得江启明他们真的会误打误撞引爆广场下方的炸药吗？”另一边，一间黑色的屋子里，站在童野身边的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男人恭恭敬敬地问道，“据我所知，江启明的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黑客，掌控着绝大多数的高科技，探测出我们事先埋藏在广场下方的炸药也不是不可能。” “能有多厉害？这件事可是你亲自出手办的，还真能被什么东西探测出来不成？”童野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点了根烟，“就算探测到了又怎样？江启明那种人，不可能放着在战场上突然出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管。” “童先生，所以一开始您决定跟他合作，就是想在这个时候让他出去，扰乱敌方？”男人站在童野的旁边轻声问道，好似有一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那可不完全是，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利用价值未免也太低了。”童野有些傲慢地笑了笑，缓缓地吐出了一圈烟雾，“拿他当枪使，他还得心甘情愿地给我们背锅，为什么不？” “您不担心他会策反吗？毕竟他再怎么说，一开始也是江启明那边的人，万一他背刺我们，跟我们玩了一个碟中谍，到时候可怎么办？” “背刺？就他？”童野突然笑出了声，拿着烟的手也在微微地颤动，“他可是潜伏了一天一夜，才终于一枪将李仁道送进医院，你也知道江启明喜欢李仁道的女儿，光这一件事，江启明就不可能再跟他有任何联系，他还怎么跟我们玩碟中谍？” 要真是跟身边这个男的说的一样，周彬费尽心思，只是来一出拙劣的碟中谍，那他就会被两边的人同时讨伐。 他只不过是一个仗着自己跟江启明的父亲有点交情才在那边活得风生水起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和能耐去跟他玩碟中谍？ 更何况，李仁道之所以现在都还昏迷不醒，他可是罪魁祸首。 碟中谍，这太荒谬了，比一个无趣的笑话好笑几百倍。 江启明分明就是一个死脑筋，如果换做是他的话，都能拿捏李仁道了，还怕李棠那个女人不会乖乖跟自己在一起？ 李棠也是个不知好歹的坏女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了，他为她付出那么多了，她居然还没有看出自己的真心，居然还选择呆在江启明的身边，她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看来还是上一次给她的惩罚不够，她还心存侥幸呢。 “查到李仁道在哪家医院了吗？”童野突然冷着声音问着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手中的烟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得不太真切。 “已经查到了，但是江启明在那家医院附近部署了很多兵力，童先生，如果硬闯的话，我们也许会有很大的损失。” “谁说我要硬闯了？这不是有人可以给我们背黑锅吗。” 要是连这种简单的事都做不到，那他们还合作干嘛？ “童先生，您指的是……” “江启明还没有把他是叛徒这件事公开到整个组织吧，既然如此，那么他录入那边系统的身份就没有变，让他过去，风险自然小得多。” “童先生……好手段。” 此刻，他也不得不佩服童野玩弄人心的手段。 比起童野，江启明明显重感情得多，估计是怎么也无法理解和接受自己身边的左膀右臂选择背叛这件事的，而且……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好直接就给自己的左膀右臂定死罪，这个时候，当然是他出面最方便。 估计江启明那边的人，还以为他只是简单的失踪呢。 “他那边背叛一个，我这边也给他送了一个重要人物，太够意思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童野抽烟的动作又停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一时间让人分辨不出来他现在的情绪。 “童先生，难道您一开始就认定宋甯会背叛我们了吗？” “她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只要她没有在战场上死掉，在那种环境下，她首先想到的一定是自己怎么做才能在江启明的手中活下来。”吐出的烟雾有些模糊了他的视线，“江启明之所以在战场上没有让人杀了她，也就是想要她主动说出自己知道的事，她又不傻，她当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决定将宋甯留在战场的时候，他也早就预判到了宋甯的做法。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明知有诈 “在广场的附近，无人机监测到了……等等，这个人……”黑泽曼突然注意到无人机扫描出来的监控屏幕上有一个看起来很熟悉的背影，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因为有些太过熟悉和显眼，却又出现在埋藏了炸药的地方，一下子让他的判断了犹豫了一下。 但是这就是他的工作，汇报战场上的异常。 “周叔的身影，出现在了广场附近，我已经标点了，老大，你看看这份成像。”黑泽曼一边操控着鼠标一边说道，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份成像传送到了江启明那边的设备上，“如果我感觉没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消失了好久的……周叔。” 耳机的另一边，江启明几乎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怀着一种不好的心情点开了黑泽曼刚刚传过来的文件。 图片一打开，一个熟悉的背影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对，不会错，这个背影的主人一定是周叔。 但是他怎么会消失了这么久之后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何况……刚刚黑泽曼说，他出现的地方，是广场附近，而那个广场的正下方，不是被检测出来有部分炸药吗。 工作的直觉告诉他，周叔的突然出现绝对有诈，如果去执着这一点，绝对要冒很大的风险。 但是周叔失去音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管黑泽曼这边用不同的设备去查，还是他动用了许多人脉，都没有得到关于周叔的任何一条消息，这个时候他却突然出现，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当做没看到？ “老大，那确实是周叔的背影，无人机又拍到了一张他在广场附近活动的照片，这一次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他，完全可以排除是童野那边花心思找人扮演的可能性。”此时，黑泽曼又将一张图片传到了他的设备上，这一次的照片清清楚楚地拍到了那个人的正脸，与记忆中的样子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但是周叔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来，黑泽曼也跟他有着同样的疑惑，也没有人可以解答，“老大，要把他带回来审问吗？” 这种时候，只能听江启明的决定。 风险确实存在，但那个人也确实是一直以来他们共同作战了很久很久的战友，真的要放着他不管的话，倒有些强人所难了。 那边，江启明的手指划过屏幕，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口说些什么，而是保持了沉默。 他需要权衡利弊。 到底是冒着风险去把周叔带回来，还是直接当做没看到，按照原有的计划行动？ 周叔此时此刻出现在广场那个最危险的地方，不可能是偶然。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但是…… 在他快要做决定的时候，耳机里突然传来了熟悉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那分明就是陷阱，江启明，不要去。” “……” 这一次，沉默的不仅仅是江启明，还有坐在沙发另一侧的黑泽曼。 这还是李棠第一次打断江启明做决定，之前她可是只会老老实实地完成自己分内的事的，绝对不会在决策上多说些什么。 而且，今天的李棠，似乎确实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半会，黑泽曼又察觉不出来她是哪里不对劲。 “如果只是巧合，那么周叔现在很危险。” 沉默了一会之后，江启明淡淡地给出了李棠回应。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刚好在你跟童野交火的这个时间段出现，刚好又在那个下面埋藏了炸药的广场这个地点出现，说是巧合，根本就解释不过去。” 她不相信江启明是这么傻的人。 但也正是因为她觉得江启明不但不傻，还很聪明，她才会觉得自己这些理由他其实都想到了，她才会觉得自己其实用这些道理说服不了他。 但她不想让江启明冒这个险。 在她旁边的黑泽曼也是一言不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还是说，他其实也跟江启明有着一样的想法？ 她只是一个外人，确实不懂他们两个人跟周叔的交情有多深厚，但也正是因为她是外人，所以才能把这个局看得更透彻。 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往最坏的方面想，就是周叔已经倒戈，已经变成了童野的党羽，背叛了江启明，故意出现在广场的附近，就是为了用他们之间的旧情，引诱他们上钩，然后再…… 这不可能是巧合。 这怎么可能是呢？ 但怕就怕在，江启明，还有黑泽曼，明知道是有诈，还要为了那份情谊硬着头皮闯入那片战场上最危险的地上。 第一百七十六章 足够相信他 “江启明，不要去好吗？”耳机里突然没有了声音，一下子让李棠也觉得心里没底。 是，她知道自己本不应该干涉这么多，毕竟在作战上的决策本来就是江启明一个人说了算，她被安排的工作也不是协助决策，但是这分明有诈的局，连她都能看出来的话，更别说江启明他们了。 “好。” 耳机那头沉默了一会之后，才给出了她一个准确的答复。 那边，江启明的视线再一次划过了黑泽曼刚刚传过来的那两张照片，最后还是点击了删除。 尽管他现在也很想把周彬带回来，好好审问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为什么要……设局，为什么要故意失踪，但是比起这些，他更不想让李棠担心。 明知是局，又何必去入？ 在他察觉到周彬身上有叛徒的嫌疑的那一刻开始，他和周彬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以好朋友的身份相处。 不管怎么样，不管有什么合理或者是迫不得已的原因，他都认为背叛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不论是谁，就算是之前关系那么好、几乎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周叔，要是选择了背叛，也一样。 他们二人达成了共同意见之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黑泽曼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他比李棠更拈得轻自己的地位和该做的工作，知道决策很多时候根本就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所以他一般在涉及决策的时候，都很少发表意见。 周彬突然出现在那个下方埋了炸药的广场，这件事的本身就太奇怪了，也难怪江启明最后还是会选择听李棠的话，而不是完全只在乎他们以前跟周彬的情谊，也不只是完全执着于要将周彬抓回来好好问他一下为什么。 但或许，江启明和黑泽曼二人心中都明白一点，那就是周彬……或许早就不是他们的朋友和战友了。 而这一次在战场上的错过，应该也是他们彻底撕破脸皮之前最后一次见面。 也不知道，故意出现在广场的周彬会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无人机拍到了正脸——他应该是注意到了的，或者说，他太了解自己曾经的战友会用什么样的招式掌控全局。 越想，他们都越觉得周彬的出现不是巧合，而是一场阴谋。 “把周彬从组织系统里除名。”耳机那边传来了江启明低沉的声音。 既然已经决定放弃跟他直接交涉，他也有成为组织内部叛徒的嫌疑，所以不管出于何种考虑，他都不能让周彬继续留在组织的系统里。 “好。”通过耳机接收到指令之后，黑泽曼很快给出了回应。 组织内部的成员系统一直都是他在管理，李棠目前还没有掌握这方面的运用方法，所以江启明的这句话，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 不过话说回来，李棠作为一个外人，作为一个在这种事上面除了黑客工作之外几乎就一窍不通的人，江启明已经让她了解了组织内部太多的事情了。 但他黑泽曼作为他们二人感情之间的旁观者，又不好去说些什么。 他只知道，江启明绝对不会是所谓的恋爱脑，也绝对不会因为一时的喜欢或者是新鲜感就冲动地将组织内部的部分信息透露给女人，他相信江启明这么做总有他的理由，而那些顾虑，在他决定这么做之前，他自己应该早就想好了。 而作为兄弟，在这种事情上，他要做的就是尽全力支持他的做法，因为他足够相信他。 第一百七十七章 辛不辛苦 夜间突发的战事在三个小时之后终于以江启明这边取胜结束，黑泽曼临时决定投入使用的那批红外设备在实测中也发挥了不错的作用。 战事结束之后，黑泽曼像之前好几次一样，跟李棠说了一声之后便离开了景亿居。 李棠也像往常一样并没有跟他有过多的交流，而是沉默着看着黑泽曼将设备收好，然后走出了景亿居，雷厉风行得就好像景亿居确实只是一个办公场所。 但其实……黑泽曼除了工作之外，应该同时还承担着监视自己的秘密任务吧？毕竟以江启明的性格，估计也不会真的放心将自己一个人一直丢在景亿居不管。 除了工作之外，估计私底下江启明和黑泽曼还有额外的任务，例如情报交流什么的，忙完工作之后，不出意外就会将话题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这些想法都是她的直觉，并没有什么事实或者是证据作为支撑。 李棠简单地洗漱完之后，又躺在了主卧的大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的同时，思绪又开始随意飘荡。 也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被软禁在景亿居的这几天里，李棠又觉得自己有些与世隔绝的感觉。 景亿居里她能使用的任何一台电子设备，在新闻和讯息上面似乎都被安装了防火墙，有着严格甚至有些苛刻的防火墙筛选条件，江启明的本意，或许只是不想让她知道关于前线的战事，但这似乎也变相地限制了她获取外界的其他跟前线战事不相关的消息。 说起来，她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跟羊初他们有过联系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呢？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应该也就是跟从前那样过着吧，毕竟卷入这种大型战事的人只有她，而不是他们。 等到战事结束了，她一定要请她的朋友们好好聚一聚，也算是庆祝一下，她重新可以过上没有童野限制和骚扰的生活。 思绪在飘荡的时候，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放空。 这个点还能给她打电话的，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我刚忙完，你睡了？” “刚躺下，结果某人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李棠对着洁白的天花板笑了笑，脸上映着手机散发出来的微光，隐隐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在睡前接到江启明的电话，似乎都是这几天的日常了。 也不知道，现在或者是之后的她，会不会习惯这种有人陪着碎碎念的感觉。 “广场的排爆工作做完了，无人伤亡。” “挺厉害的，不过工作量应该很大吧？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 “嗯，善后的事有时候会比单纯地交火更麻烦。” “那就辛苦你了。” “想早点跟你在一起，没什么辛不辛苦。” 这段时间，江启明老是会把类似意思的话挂在嘴边，说得多了，也让李棠在潜移默化中觉得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只是，现在的她却仍然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回应。 所以每到这种时候，每当江启明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她都会保持沉默，而对面的人似乎也已经习惯她的反应，也不会去追究，也不会去多问她的想法。 “快结束了，小棠，再等等。” 而他会在二人短暂的沉默之后，说出安抚她的话。 第一百七十八章 便宜她了 “对了，江启明，我想说个事。” 安抚的话，她这几天从江启明的嘴里听到了太多，而她也是几乎没有给出回应，很简单又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做，而这件事，也是她必须要去做的事。 “你说。”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低沉，却不严肃。 “宋甯应该还在你的手下吧？我想见她一面。”得到江启明的回应之后，李棠这才将自己的想法用着电话告知了对面，“我有问题想问她，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也只有她能解答。” 客观来说，李棠并不觉得江启明会同意她的这个要求，毕竟她现在可是处于被软禁在景亿居的状态，离开景亿居，就没有人可以完完全全地保证她的安全。 她也不打算冒这个风险，但她希望江启明可以要人将宋甯带到景亿居里面来。 宋甯说到底，也只不过是跟自己一样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女人，何况有江启明的人保护她的安危，让她跟宋甯见上一面也未尝不可。 “你想知道什么？”江启明没有直接给出她答复，而是换了一个切入点问着她。 宋甯早就被他安排到很偏远的地方去了，李棠这个时候想见宋甯，得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他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 如果要将宋甯带到景亿居，那也要花费人力，也无法保证将宋甯带过来的路上就没有任何风险，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这种事都是毫无意义，甚至有些节外生枝的。 但如果李棠只是想从宋甯的嘴里要个答案，要个说法，那么她完全可以将她的问题告诉他，不出意外的话，他也可以解答这些。 如果她的问题，连他都无法解决的话，若她坚持，他也还是会派人将宋甯带到景亿居的。 “我想知道指使那名医生给我注射药物的人是不是她。” 和他的预料有些相反，他原本认为李棠不会直接将自己的问题告诉他，却没想到李棠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将问题问出了口。 “是她。” 没必要再跟她隐瞒这件事了，既然她明确地说了想知道的话，那他就告诉她答案。 “看来我没猜错。” 却不想，电话那边的李棠，听到他的话之后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你早就怀疑是她下的手？” “只有她有杀我的动机。”李棠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机在床上翻了个身，“她分明是喜欢童野的，只是她自己一直没意识到，或者是她不愿承认这一点，而那个时候……” “童野为我调动了很多医生，这似乎也是导致她发病时没有得到及时医治，结果病情恶化的原因。”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越想越觉得，只有宋甯会这么对她。 真正想要她死的人，是宋甯，而不是童野，而那名亲自给她注射了药物的医生……向来，应该也是听了宋甯的命令，才对自己做了这种事。 也是童野对她的囚禁和侵犯，让童野的手下觉得她是一个好欺负的人，明明只是一个医生，却敢做这样的事。 不，话说回来，应该也有宋甯这么多年以来陪在童野身边，在那边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的原因。 “你打算怎么报复她？” 电话那头的江启明只是问了一句这样的话，也没有去细细询问当时在那栋别墅里，李棠、宋甯、童野还包括童野的手下，那些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觉得这样会触及到让她不舒服的回忆，并非他不想知道她在那里经历了什么难以言说的事。 “死太便宜她了，不是吗？” 那头，江启明原本以为自己会听到李棠愤怒到极点的话语，怎么说也要带着恨意说一句想要宋甯死的话——就跟她被送进医院，刚刚醒过来时对他说的，她要童野死的话一样——却没想到，他甚至还能在电话里听到李棠的笑声。 她好像真的变了。 又或者说，那些被注射入她身体里，伤害到她的神经的药物，现在已经代谢得差不多了呢？ 要他说的话，他当然希望是后者。 第一百七十九章 打算怎么办 就好像是黑化一样，江启明突然觉得此刻的李棠跟过去印象里的她变了许多。 她的变化，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 她的变化，应该从很久之前，至少也是从她被童野抓走的那个时候开始算，就已经有苗头了。 而他今天才意识到，这是一个量变引起质变的过程。 他此刻不好描述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感觉，或者说，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可是这些现在来说，似乎都已经晚了。 “你最近，情绪好了很多。” 他只能装作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样，用着极其自然的语气，问着极其自然的话。 “啊？是有点，可能是那些药物随着新陈代谢排出体外了吧。” 说实话，她自己都没没怎么注意到自己的情绪，不过江启明这么一说，她再粗略地回想一下这几天的情况，她的情绪确实稳定了很多。 要知道，在她受到那些药物侵蚀最厉害的时候，她可是在自己的办公室直接砸碎了一个杯子。 她以前可从来不是一个愤怒到极点的时候会摔东西的人。 那段被情绪支配了理智和行为举止的过去，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只恨回忆不能像一串又一串代码一样，稍微操作一下就可以全部删除，不留下一点痕迹，还非要顽强地成为自己过去的一部分，融入自己的精神。 但那些给她制造不好的回忆的人，却可以抹杀掉他们的存在。 或许李棠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终于意识到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了。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也许，她也慢慢地受到了那些事情和那些氛围的影响。 “对了，江启明，你还在查周彬的事吗？” 她今天的问题似乎还挺多的，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之间也有话题，也有正当的理由可以继续在耳边听着对方的声音。 至少漫漫长夜，在这一刻，不会只是孤独的一个人。 “嗯，今天在战区看到他，也是我跟黑泽曼遍寻无果，认定他失踪之后，第一次见到他。” 他也是真的很想亲自去逮住他，去问问他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玩失踪。 但思来想去，最终权衡利弊的结果，依然是当作没看见。 他现在有了想守护、想在一起的人，他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不论风险多大，只要是他想做的事，他就去做了。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就是……” 话说到这份上的时候，李棠突然停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毕竟江启明跟周彬的关系很深厚，这种事，似乎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去多嘴。 “小棠，你也觉得周彬是那个背叛组织的人？” 但电话对面的男人就好像知道她接下来想说的话是什么一样，似乎是察觉到她并不好主动开口将将这句话说出来，他便很快接上了她戛然而止的话。 “是，而且我觉得……他很有可能倒戈了。” 大概是江启明没有介意自己刚刚并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经明确得不能再明确的话，李棠这一次开口，也没有突然顿住，而是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嗯，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男人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了用力，摩挲过屏幕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当然考虑过这一点。 周彬今天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甚至可以说是，童野专门为了他设下的局，就是想着要自己明知有诈，但依然为了过去的那份情谊奋不顾身，最后中计，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他早有这个猜想，只是现在他还没办法说服自己，周彬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倒戈，为什么会突然抛下自己几乎呆了大半辈子的组织，而去投靠敌方。 他没办法找打一个能够解释他的选择的合理的理由，所以即便这只是一个猜想，他也没有专门为这个猜想布局，没有让这个苗头彻底生根发芽。 但这一次周彬奇怪的登场，一下子就让这个苗头在他的心里疯长。 连作为局外人的李棠都能看出来的事，他一个清醒的当事人，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知道周彬这样做的理由。 是童野找到了他的弱点，还是他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事被童野威胁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似乎是在考虑自己应不应该问这句话一样。 第一百八十章 高风险高收益 其实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算。 如果周彬真的倒戈，真的愿意站在童野那边成为自己的敌人，那么他除了将周彬也视为自己的敌人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不可能原谅一个选择了背叛他的人，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那个人和他曾经有多么深厚的情谊，在对方选择了背叛的一瞬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这是他的原则，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等战事结束，抓到他之后再讨论这个问题吧。”男人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才说出了这句话。 记得之前在天云仓库，他和黑泽曼也一起处理过一起叛徒背叛组织的事，最终是直接将那几个叛徒枪杀，即便当时黑泽曼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得知这几个叛徒跟周彬打了感情牌，周彬还向着他们。 但这个组织说到底，说一不二的人只有他江启明一个人。 “小棠，一个人住在景亿居还习惯吗？”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或者说，分开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这么问。 分开之后，他总会担心太多，担心李棠一个人的夜晚可能会睡不着觉，可能会因为认床导致头几天睡不好觉，等等，他总是不放心，所以他总是要去问，要听到李棠自己亲口说的答案之后，他才能稍微放心一点。 “还比较习惯，只是有时候还是想出去走走。” “很快的，小棠，相信我。” 他现在能做的，此刻，也只是言语上的安慰，而整体来看，他已经有在尽量缩短开战的进程。 只是委屈了她，明明是一个那么专注于工作、喜欢娱乐的女人，现在却因为战事和自身的安全问题，不得不被困在景亿居，就像是一只暂时失去自由，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好了，你去忙吧，我要睡了。”李棠打了个哈欠，然后又翻了个身才对着手机说道。 每一次长时间高强度的跟着黑泽曼做完那一系列后台工作的时候，她都会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那一天总会早早睡下，为第二天和后面可能突然发生的战事养精蓄锐。 在这种特殊时期，休息和好好睡觉，也算是一门学问了。 “好，晚安。”意识到女人今天确实累了，有些犯困之后，江启明也没有在说些什么，而是简洁地结束了今天的通话。 电话挂断之后，江启明的脸上才显露出一丝倦意。 他同样很累，甚至可以说，他才是最累的那个人。 前脚这边他才刚刚结束了和李棠的通话，后脚黑泽曼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 江启明没有犹豫，直接接通了他的视频申请。 屏幕里，他能看到黑泽曼的脸色并不好，看样子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满自己的做法。 “直说吧。” 跟他还闹什么别扭，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行了。 他会有自己的判断。 “哥，你真绝对接下来要用这个作战计划？”黑泽曼此时的心情确实很糟糕，说话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些激动，“这样太冒进了，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这个后果我们很难承担！” “成功的概率远远高于失败的概率。” “这些都只是可能性，具体的情况还得具体的分析，就连我都知道实战不能完全只看数据，哥，你又怎么能只看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做决定？”黑泽曼皱着眉头说道，“我知道你想快点跟李棠在一起，但是这样做，不必要的风险太大了。” “高风险就会有高收益，你应该很清楚我向来的作风。” 他当然知道黑泽曼在担心什么，或者可以这么说，每一次他要做一些性需要承担一定风险的事的时候，黑泽曼都会提出反对的意见。 要他说，他还是有些太保守了。 适当的大胆和前卫，是可以为自己赢得先机的。 战事不能就一直这么不温不火地拖延下去，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见到战事最后的结局，要见到童野彻彻底底的失败。 “哥，你真是对她着了魔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心甘情愿。” 视频通话的对面，黑泽曼甚至能看到江启明居然还能笑出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寄人篱下 这是李棠呆在景亿居的第十五天，按理说，战事明明应该是愈演愈烈才对，可黑泽曼来景亿居的频率却越来越低。 独自呆在景亿居的李棠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就好像黑泽曼完完全全是不故意不到景亿居来一样。 江启明和童野的战事不可能只是温水煮青蛙，要知道这两个人在这方面可都是不好惹的主，怎么可能打得那么低调，甚至不打？ 可明明之前前线一旦发生战事，黑泽曼都会带着那些设备准时准点出现在景亿居的门口，从来没有例外。 现在这是……怎么了？ 是前线的战事有了巨大的变化吗？为什么……这段时间，黑泽曼都不来景亿居了？ 除了这个奇怪的地方之外，最让李棠觉得奇怪的是，之前江启明几乎每一天都会给她打了通电话，就算那一天他们两个人没有什么可以聊下去的话题，草草结束了对话，至少她还能收到江启明的一句晚安，而现在…… 江启明已经有两三天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了。 是前线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能知道的事吗？还是说童野那边使出了什么新花招？又或者是……江启明不想给她打电话了？ 是觉得他们前几次通话都特别无趣，所以觉得没有再继续跟她打电话的必要吗？ 可这样解释也不对，江启明之前可是为了能见她一面，专门从前线赶回景亿居，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地只是因为对话里没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就不跟她联系了呢。 江启明没有主动给她打电话的这几天，她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一是觉得江启明不联系他，应该是有特殊原因，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去打扰，二是李棠觉得……主动联系对方什么的，就好像是无形中承认了自己喜欢上了江启明一样。 可随着时间过去，李棠心中的不安却演变得愈来愈严重。 她的直觉很清晰地告诉她，江启明应该是有事瞒着她，而这件事，十有八九跟前线的战况有关，也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任何一点点关于战区的事，黑泽曼不再来景亿居，让她连后台工作都没办法了解到。 她能在景亿居里获取信息的渠道太少太少，以至于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她的直觉在告诉她外界发生了什么。 说来也奇怪，她的直觉很少出现差错。 第二十天，李棠终于觉得主动给江启明打一个电话，毕竟她实在是感觉到不安和好奇，没办法再沉得住气。 江启明应该……不会不接自己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了清脆的电话拨通的声音，持续了大概十几秒，她却没有听到嘟嘟的声音。 她给江启明的电话打通了，但是好像，没有人接。 她打的是江启明的私人号码，又不是他其他的号码，江启明基本上手机不离身，怎么可能这么久了不接她的电话？ 李棠心中的好奇和不安就像一团疑云一样越来越大，直到手机里传出了机械的电子女声，她都没有去拨通第二个电话。 江启明果然有事在瞒着她，为了瞒着她，甚至连她打过去的电话都熟视无睹。 这几天……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真的很想冲出景亿居去外面了解一下情况，好歹让她看一下最近几天的新闻，也好知道大概的情况，但是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她不可能从景亿居走出去、 透过窗户，李棠能看到在景亿居的外面，江启明早就部署了大量的兵力，自己闲杂就算是有了出去的想法，那些持枪的人也不会允许她往外迈一步。 这一切，就像是事先早有预谋一样，若不是事先早有预谋，事发的时候，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江启明难道早就想让自己处于一个跟外界隔绝的状态吗。 所以……最开始的那几天，都是他装出来的，为的就是降低自己的警惕，好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软禁开始显露真面目？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还是他……最开始就是想着要将自己当成一只派不上任何用场的金丝雀一样关在景亿居？ 那他们之前的并肩作战算什么。 李棠粗略地环视了一下别墅的整体构造，莫名地为自己感到可悲。 原来寄人篱下是这种感觉。 在她过去的人生里，可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打一个措手不及 在李棠所不知道的地方，黑泽曼正双手并用帮着江启明缠好背上的绷带。 “哥，这样真的太冒险了，为了她，真的值得？”光是缠上绷带作用也不大，鲜红的血依然缓缓地渗了出来，染红了绷带。 黑泽曼看在心里，手上又只能将弄脏的绷带拆下来，重新坐在江启明的身后，再一次拿起刚刚才放在桌上的医用敷料。 棉球接触到那一道道鲜红色的伤口的时候，他能明显看到江启明的身体颤了一下，但男人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回应他刚刚说出口的话。 估计这一下颤动，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生理反应。 就像之前一样，不管多重的伤，在敷药和包扎的时候，他从没有听过江启明喊疼。 “战况在变好不是吗。”直到黑泽曼上药的动作最终停下来之后，江启明才呼了一口气说道。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原本一直受到胜利女神眷顾的局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扑朔迷离，甚至童野还成功反扑了好几次，在他的背上挑了一刀。 太过冒进的战略，就会很容易出现这种事情。 想要快刀斩乱麻，就要做好会受伤的心理准备。 他早就做好了这种准备，也早就知道在战事里，用如此激进的方略，他们不可能一直顺风，很有可能会被对面咬住弱点，一击毙命。 但这同时也是最快结束战事的方法。 至少这一个月下来，从整体来看，童野基本上大势已去，失败已经成定局，当然，按照童野那种疯子一样的性格，绝对不会甘心落得这样的结局。 越没有退路的人，往往会更难缠。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 “这样我们也有可能被童野打个措手不及。”黑泽曼将手中的医用敷料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像刚刚那样给江启明的背上缠上绷带，这一次，终于是没有血再渗出来弄脏白色的绷带。 他看在眼里，些许不满在心里。 他向来不喜欢江启明有些时候会选择用冒进的方案取得胜利——好在也是能取得胜利，要是冒进还落得一场空的话，他一定会将自己的不满直接说出来——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是太大，失败的后果也很难承担，怎么想都不应该是最佳的选择。 更何况，他们本来还有好几个备选方案，结果跟江启明汇报这件事的时候，江启明居然拿出了一个激进到不行的方案，直接就敲定了计划，不容得他们更改。 他也知道江启明急于用最快的速度结束和童野的战事是为了什么，但是，为了她冒这个风险，到底值得吗？ 就因为这个激进的计划，江启明和童野之间的矛盾全面爆发，几乎是白天黑夜不停地交火，死伤无计，童野中枪，而江启明身上的刀伤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战事已经紧张到让他们根本就没有片刻的休息，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深夜的办公室里看到江启明还在用那些设备指挥着前线的战斗，似乎他根本就不需要去休息一下。 为了适应现在瞬息万变的局势，他直接暂时住到了江启明办公室旁边的一间房子，不用再专门跑到景亿居去做他的工作。 说起来，还是江启明让他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李棠，哪怕李棠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察觉到自己有一段时间没去景亿居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工作，江启明还是毅然让他选择保持沉默。 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当然不好直接说什么，何况对于他来说，直接在前线进行后台工作，远远要比只是呆呆地坐在景亿居里对着监控屏幕，一次就是坐一下午的好。 但硬要论交情，他当然是更多地站在江启明这边。 他只是觉得，江启明似乎为了能更早跟她在一起付出了太多，而李棠，在他的视角里，似乎也没做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最多也只是在战事还没有如此紧张的时候，帮着忙做了一些后方的工作而已。 而且那个女人……好像也没有表现得有多喜欢江启明，江启明怎么就自己一个人陷进去了？ “他已经没办法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了。”见黑泽曼已经帮他包扎好之后，江启明稍微活动了一下，确认绷带不会因为自己的正常活动而崩开之后，穿上了自己刚刚脱在桌子上的衣服，“他最多跟我们拼一个两败俱伤。” 江启明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就好像自己现在说的是什么大家公认的话和事情一样。 只有最了解他的黑泽曼才知道，江启明这是又准备干票大的，然后直接选择收网，结束这已经持续了一个月的战事。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想她担心 第四十五天，江启明这边取得了重大进展，童野那边基本上没有再一次应战的能力。 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但是江启明依然有一个特别在意的点。 那就是自那天夜间广场之战之后，他再也没有在战区里见过周彬的身影。 黑泽曼投放咋战区的无人机，数量很多，检测的范围几乎能覆盖整个战区，却怎么也没有扫描到周彬的身影。 这件事很奇怪。 难不成周彬没有倒戈，投靠童野，那一次他在广场站区的突然出现，只是一个巧合？ 江启明的心中有这个想法，但面对现实地时候，又不得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幼稚。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若不是巧合的话，能解释的这件事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还没有到周彬出手的时候。 可，童野现在大势已去，若他还有没有用出手的招式，也应该在自己快要穷途末路的时候全部使出来吧。 但话又说回来，周彬投靠童野是一回事，童野会不会接受周彬的倒戈，将周彬作为跟他抗衡的一个重要棋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童野若是能接受周彬的倒戈，同时也一定会保留对周彬的怀疑和隔阂，这么来看的话，周彬绝对是给童野提供了一些只有他能提供，而别人根本就不知道或者是根本做不到的事作为筹码，才能让童野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让他现身。 冥冥之中，江启明有一种自己很难活捉到周彬的感觉。 他有很多事想要问他，能够在战区直接活捉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 只是这个想法，还是要以战事为第一位。 除了局势基本上已成定局之外，对江启明来说，还有一个说得上让他心情稍微好起来的消息。 那就是吴鹏的手保住了，并且恢复得很好，和之前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而吴鹏也已经作为小队队长加入了战局，取得了不错的战功。 “哥，你背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像往常那几天一样，黑泽曼准时过来帮他换药和新的绷带，这一次拆开绷带之后，黑泽曼注意到江启明之前有很深很深的伤口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新肉，“恢复得还挺快的，爱情有魔力？” “好好说话。”最近的局势很不错，黑泽曼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说话都有些油嘴滑舌的，但江启明自然不会因为这句话去跟他上纲上线。 或许，他潜意识里也认为黑泽曼说得没错呢。 也许真的是那个留在景亿居的女人，天天在为他祈祷。 “她这一个月，应该挺不好受的。”黑泽曼转换了一个话题，帮忙换好绷带之后，坐到了江启明对面的椅子上说道，“一个月，哥，你真就没联系过她一次？” 他倒是不信江启明真的能忍住一个人不跟那个女人打电话，不跟那个女人说说话，听听她的声音什么的。 毕竟战事最开始的时候，他可是每天每天宁愿缩短自己的休息时间，都要给那个女人拨个电话过去，虽然也没什么聊的，但给李棠打电话，对他来说就好像是例行公事一样。 突然间，他就收心了，就不主动找她了，别说李棠这个当事人了，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根本不相信江启明居然能忍得住。 “不想让她担心。”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沉闷的，大概，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做到这个地步。 第一百八十四章 拉锯战 决定先不联系李棠的这一个月以来，江启明的心里未必好受。 并非他不想主动去找李棠，也并非他完全不能抽出一点点时间来跟她联系，尽管这样真的会让他分心人，让他暂时沉浸在眼前的幸福里。 是，李棠何尝无辜，要接受他突然的冷漠和不联系。 但他希望她能懂，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能让他们尽早见面，而不得不付出的一些小小的代价。 对于结果来说，这点小小的代价，完全值得。 最后一场战役，他们活捉了童野和周彬，直到这一次，他们才终于彻底确认周彬就是那个出卖组织、倒戈的叛徒，将他带回了关押房。 “周……周彬总得有一个背叛我们的理由。” “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也许是童野威胁了他。” “老大，先查查这件事？万一真的只是误会一场呢。” 这种话，在周彬被黑泽曼亲自带走之后，江启明听着身边的人说了无数次。 实际上，他一开始也在试图给周彬找一个包括逻辑上和情感上都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但越想，他越觉得没有这个可能。 何况，就算有，背叛他和背叛组织就是死罪，没有什么好再说的。 在他选择倒戈和背叛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将周彬关押后之后，黑泽曼这才重新站到了他的旁边，带着些许迟疑地望着手上拿着烟却并没有点火的江启明，试探着问道。 他跟童野应该还有话要说，不然他也不会还将死对头的命一直留到现在。 包括之前的宋甯一样。 等到他跟童野聊完，估计就可以将童野彻底除掉了，当然，也包括他的左膀右臂。 他指的当然是那个为了让自己多活一阵而跟周彬做出同样选择的女人。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让宋甯真的活下去。 那个时候放走她，也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 “回家。”江启明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拍了拍黑泽曼的肩膀，余光掠过他眼前的乌青，“回去好好休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将近两个月，他们都没怎么睡过一次好觉，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好在现在战事结束，活捉了童野，那些善后和收尾工作，交给其他人慢慢来处理就可以。 他们可以好好休整一下，也可以好好庆祝一下这一次来之不易的胜利。 决定调整战略那时，黑泽曼说的话并没有错，他当然也知道，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他们的损失也不小，包括但不限于人力和财力，不过，好消息是，也确实用最短的时间结束了这一场拉锯战。 黑泽曼刚刚不是问他现在打算怎么办吗。 当然是赶回景亿居和她解释这悄无声息的一个月，道歉、补偿，并接受她情绪的反扑。 这一次，她想怎么闹都可以，不会再有任何外界因素影响到他们。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想来，她应该也等了很久了。 景亿居的娱乐设施不在少数，可以打发时间的事很多，但若是只有她一个人的话，也很容易对重复的生活和景象感到无聊。 这都是他的偏差，他的问题。 那就让他用行动补偿她这一个月的担心和百无聊赖。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是停电 按理说，随着时间越往后，她本应该越觉得不安和担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身为女人的第六感，又或许是因为她除了慢慢接受这个事实，慢慢相信江启明选择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之外，她也没有其他办法，总之，她这段时间，算是在景亿居提前体验了一把退休之后的养老生活。 虽说景亿居是江启明手底下的据点，具有很重要的战略意义，但是这确实也是江启明的家，所以，就算江启明真的在极小的可能性之下突然不喜欢她了，他也不可能真的放弃景亿居。 大概是男人也并不喜欢单调而无趣的居家生活，反正，在这一个月里，李棠陆陆续续解锁了很多之前根本就没有注意、甚至是没有发现的娱乐设施。 她在景亿居呆的时间越久，她越发现景亿居内部和外部的隐藏空间是真的大，大到光从外部根本就想象不到里面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在房屋设计上，江启明估计花了很多心思，不过看这种看似奢华，实际上都是建立在高科技上面的装修，估计也离不开黑泽曼的功劳。 厉害的人身边，果然也都是厉害的人，只不过是各司其职，各有各的领域。 她的领域又是什么呢。 洗完澡之后，李棠窝在了沙发上，晚间多多少少有些寒意，她便在自己身上盖了一条小毯子。 她在景亿居住了这么久，对景亿居也算是很了解了。 说起来，她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就比如说，有人——那一定就是江启明偷偷安排的人——定期会在景亿居门口敲门，然后将一大堆新鲜食材用一个粉色的大篮子放在门口，等到她来开门的时候却见不到人影，只能低头看到放在地上的食材，还有一些算是哄小孩子的零食。 这也就说明，尽管江启明比起战事最开始的那几天来说有些反常，但也并非完全不在意她的生活起居。 每次她开门的时候，无一例外都能看到门口那么大的庭院里整整齐齐地站满了两排浑身上下都穿着黑衣服的保镖，这场面，就好像是一只鸟不小心闯入都要被吓跑。 江启明并没有减少景亿居这边的警戒，也就可以这么说，他还是跟原来一样担心她的安全。 最开始不被江启明联系的那十几天，她确实慌了阵脚，还试图从景亿居闯出去，这分明就是徒劳，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种难过和自我怀疑的情绪里，但随着她越分析，越理智，她便越觉得，江启明的断联，并不是自己最开始想的那样。 李棠在手机上操作着面前巨大的投影仪，然后选择了一部轻松的喜剧电影。 虽然是这样，但是她几乎也是不可避免地会感觉到难过。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孤独和与世隔绝的日子，若要说跟被童野带走的那段时间比起来，这种日子，倒更像是几十年之后，她一个人安逸的养老生活。 只是，有些安逸过头了。 何况现在的她才不需要过养老生活。 “啪！” 整个别墅突然暗了下来，吓了李棠一跳。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李棠以最快的速度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然后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尽管她现在有些心跳加速，但好在她的大脑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停电吓到彻底待机。 景亿居里是有紧急照明灯的，就算是突发的停电，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陷入一片昏暗。 外面也没有传来任何打斗的声音，甚至外面的保镖就跟突然不见了一样，悄无声息的。 照理来说，江启明既然有安排人定期给她送上等的食材过来，那就一定会想到景亿居里水和电的问题，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意外的情况？ 不会是……他们前线，失败了？ 李棠不敢往这方面想，可现在的情况，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大概是这段时间的生活实在是太安逸了，安逸到她有些太过于放松。 “不是停电，”黑暗中，她看到了一束很弱很弱的光，从发出微光的地方，传来了很熟悉很熟悉，但是又多多少少有些陌生的声音，“小棠，我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欢迎回来 熟悉的声音和亲昵的称呼，一下子将李棠刚刚心中的害怕和疑惑打消。 但或许是，未曾见面的时间太久太久，又或许是现在的环境过于昏暗，让她一时间觉得有些不真切，便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做些什么。 所以，江启明便只能看到她愣在了原地。 “怎么一动不动？”就好像是提前计划好了一样，整栋别墅的灯突然全部亮了起来，男人径直走到了她的前面，有些迫不及待地将楞在原地的女人搂进了自己的怀中，“是我，不是别人。” 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早知道不听黑泽曼说的什么弄这个惊喜了。 “你……解决了吗，那些事？”直到感觉到肌肤相亲的实感之后，李棠才从刚刚发蒙的状态中脱离，有些犹豫但依然还是轻轻地抱住了身前的男人。 大抵是她从未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这样的胜利，突然间，也不知道要对凯旋的男人说些什么。 她只是觉得，自己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看江启明刚刚径直朝自己走来并直接抱住自己的举动，这断联的一个月以来，她心中不可避免时不时产生的一些想法，瞬间被打消。 那么……江启明现在回到景亿居，就代表着那些事情全部都解决完了？他和童野之间的战事，估计还有很多节外生枝的麻烦，都解决了吗？ 她只是在景亿居像个老年退休的闲人一样休息了将近一个月，是因为无聊和江启明出于各种原因对于外界消息的把控和封锁，她才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但外界的情况那么复杂，甚至能让江启明主动断联，想来，这段时间他一定也忙得焦头烂额…… “都解决了。”男人的声音，哪怕他从前一贯说话的方式都是冷淡，几乎听不太出他情绪的起伏，但此刻，李棠却能从他的声音里分辨出格外明显的喜悦。 “我很想你，小棠。” 不是说自己这一个月有多忙，有多辛苦，也不是炫耀自己在战场上的战功，更不是去奚落死对头终于成为阶下囚的反差，男人向她表达的确实自己的思念。 “那……” 他的话本来已经到嘴边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一种跟亲乡情更怯差不多的感情，江启明总感觉自己见到李棠时被满足的朝思暮想，一下子被浇了一盆冷水。 这一个月沉浸在自己的思念和单恋里，他几乎要忘了，至少在他离开的时候，李棠并没有那么明确地表达过自己对他的感情。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好去问她，这一个月里，她有没有哪怕一刻想过他，想过要见面，要拥抱来解决思念的难熬。 他也感觉到了，李棠刚刚抱他的时候，更像是一种礼貌的回应，而并非发自内心的感觉，毕竟她很明显在犹豫。 至于她到底在犹豫什么，他当然不懂，但他知道的只是，这并不是喜欢他的表现。 “这一个月，让你受委屈了。”想说出口的话，最终咽进了肚子里，取而代之的则是客套的场面话。 或许是他在她的面前总是太敏感。 “你也很累了。”李棠微微抬起头看了江启明一眼，然后才有些慢慢地说道，“那……欢迎回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主动示好 时隔一个月的重逢，并没有江启明想象中的热烈，平平淡淡得就好像是李棠从一开始就咬定了自己会赢，而取得这个结果，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不担心自己吗，就算不担心自己多多少少也应该问一下战况？ 这一个月，景亿居内几乎得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她几乎是处于一个被隔断的状态，可今天见了他，得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之后，她居然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 她完全不关心这些吗？她对童野怀抱杀意，甚至都不问一嘴童野现在是死是活？ 在医院的时候，甚至还是她主动提出的交易，说在事情解决之后，她要亲自杀了童野，也是因为她的要求，他才将童野留到了现在，可为什么……她现在的反应，如此之平淡？ 他心中有疑惑，而且还有一丝丝不满。 但他都没办法去说些什么。 “我摸到你背上的绷带了，江启明，你受伤了。”刚刚相拥的时候，大概会是男人穿得并不厚实，李棠一下子就感觉出来了江启明背后缠着厚厚的绷带，“很疼吗？” 她没法视而不见。 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层战友的关系。 先不提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不疼，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注意的时候会裂开，所以还是绑着绷带。” 这句话不假。 只是不知道，李棠这句话，他所感觉到的关心是不是假的。 “你应该还没吃饭？”李棠将手从他背上的绷带移开，然后主动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段时间我没事就自己捣鼓了一点新菜式，试试？” 她根本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跟江启明说些什么。 眼前的男人可是背负了很多东西，解决了很多很多事情之后，才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景亿居，她除了说几句“欢迎回来”、“你辛苦了”之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要跟他坦白，说自己其实也跟他抱有同样的感情吗？ 要承认自己这一个月来，不管是不是出于无聊和胡思乱想，说到底，自己还是多多少少地在想念他，不是吗？ 可是……这样的感情，有些突兀，又有些奇怪。 她从前的恋爱经历并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她的恋爱经验很丰富，但像江启明这样的人，她的身边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江启明所经历的事，在她的世界里几乎也是全新的故事，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还是说，她突然没那个面对自己的感情的勇气？ 还是说，过往的恋爱，都不及这一次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她不知道怎么说，可能现在也还没有办法给出一个能让江启明满意的答案。 “好，我很期待。” 男人并没有用那么官方的语气，话语之间，李棠竟然真的能感觉到他期待的情绪。 恍惚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分明是在主动示好。 不知道江启明怎么想，李棠应了一声之后，便很快离开了客厅，走进了厨房，关上了厨房的门。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憩 见李棠没多说什么便离开后，江启明有些无可奈何地坐在了沙发上。 景亿居怎么说，都还是原来的景亿居，大概是女人的生活习惯很好，他在客厅扫视了一圈，并不觉得景亿居内部有什么很大的改变。 就好像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只是他一个人的家，而她，只是一个月的房客而已。 比起几乎什么都没变，他倒是更想见到和记忆中不一样、按照女人的喜好来装修的家。 那样也许就能说明，她也并非将自己当成景亿居的房客，而是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这一天，还要多久到来呢。 男人的心情难免有些低落，但或许是战事结束之后余韵的喜悦，还是让他的情绪不至于那么难以自控。 至少现在的李棠，不会再抗拒他的肢体接触，不会再不回应他的拥抱，哪怕刚刚那一次的回应，很大程度上是出于礼貌。 这百无聊赖的一个月，她应该也已经将景亿居的内部构造摸清楚了，江启明微微侧身躺在沙发上想着。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景亿居有些过于单调，或者是觉得这个地方和她想象中的家大不一样。 他不好问她，不好开口，也不知道她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但是，他依稀记得，在他还没决定主动跟童野发动战争的时候，李棠好像问过好几遍，他到底会不会娶她。 这句话的意思，应该就是，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总之，她已经做好嫁给他的准备了。 先得到她的人，之后再进一步慢慢得到她的心。 到时候，她的身边只有自己一个男人，没有其他人，久而久之，她也一定会对自己产生情愫。 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相信这一点会变成现实。 这个想法，让江启明本能地感觉到心情好了许多。 取得胜利之后，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大概是景亿居客厅的沙发太过柔软，一下子放松的神经，在好心情的作用下，便让他感觉到了阵阵困意。 这一个月以来，他确实也没睡什么好觉，哪怕是战事结束，取得胜利之后，在没见到李棠之前，他还是不放心，紧绷的神经还是没法放松。 现在，他能透过厨房的门，微微看到里面女人忙碌的身影，尽管看得并不清晰，但他很清楚，她此刻就在他的身边，不会离开。 等到李棠收拾完厨房，将做好的菜端上餐桌的时候，她一抬头，才注意到江启明靠着沙发上的枕头浅睡了过去。 明明她做饭的时间也不久，他怎么就睡着了呢。 这段时间，他应该也很累了，所以才会连睡觉的地方都不挑，直接在沙发上靠着枕头就睡着了。 李棠默默地将刚做好的饭菜又放回了厨房的柜台，放回了余温还没彻底散去的锅里，洗了把手之后才走出厨房。 她倚靠在厨房的门口，注意到自己和江启明此时的距离不远不近，便浅浅看了他一眼。 没过多久，换了一身衣服的她便从主卧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床蓝色的毯子，朝着靠着枕头睡着了的男人走过去，将手中的毯子盖在了男人的身上，轻手轻脚地整理了一下边边角角。 整个过程，她的动作都很轻，并没有惊醒看样子只是小憩的男人。 随后，李棠便用极轻极轻的动作，在男人还没醒过来之前，在这整整两个月里，第一次离开了景亿居。 第一百八十九章 手足无措的感觉 李公馆肯定是去不了的了，李棠便只能给许久因为各种原因未曾联系过的纪小婷打了个电话。 电话才刚刚接通，耳边就传来了纪小婷有些急切的关心，问题一个接一个，就好像是要她把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都说一遍一样。 看样子她也知道李公馆那边发生的事，李棠刚想说看看能不能先去纪小婷家里住几天，等自己处理一点事情之后，就马上去买块新地，这几天凑合一下，纪小婷便疑惑地问了一句： “李公馆不是重建了吗？小棠，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几个月，又是从火灾中逃出来，又是生病住院，又是杳无音信两个多月，你现在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到底发生什么了？” 电话对面，纪小婷又如连珠炮似的问了许多问题。 “说来话长。” “你住过来，只是我家肯定没有你的李公馆住得舒服，你要是……” “……” 听完纪小婷说的话，李棠突然愣了一下。 印象里，纪小婷可从来不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种话的，甚至有段时间，她似乎多多少少还有些介意自己和她之间几乎不可忽视的差距。 她一直都知道，只是默不作声，也没有办法。 而现在，纪小婷居然如此直白地将她自己的家和李公馆放在一起说，还说了什么她的家肯定没有李公馆住得舒服这种话，比起之前，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时间，李棠只觉得童野回国之后，出现在她的世界里的这几个月，她身边的认和事都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变化了很多。 大概，也是她一直忙于在江启明和童野两个人之间周旋，而忽略了身边很多的事，和曾经亲近的人。 “我就住两天，明天我就去找房源。” 现在，倒是她有些不习惯，面对曾经熟悉的人时，倒是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弄不明白纪小婷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棠也只好退一步说话。 “还是老地址，密码也没改，你过来就行，我去买点菜。”和她的不知所措形成对比的是，纪小婷说话的语气很自然，自然到就像她们之前从未有闹过矛盾一样。 其实说是闹矛盾，倒不如说是那段时间，她们二人都心照不宣地断掉了联系，没有任何一方问另一方为什么，也没有任何一方打算要死死抓着这段关系不放。 但是纪小婷现在突如其来的热情，除了让李棠暂时感到手足无措之外，还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一丝曾经的友情死灰复燃的感觉。 女性朋友之间的感情，有些时候大概就是有这么奇怪，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甚至都说不出具体事情的原因而断联，很有默契地谁也不打扰谁，也没有人执着于那个理由，而之后，又很有可能因为各种大的小的缘由，最后又恢复了联系，就好像中间这段平淡到冷漠的时光不复存在。 李棠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着急，我等下再过去。” 那边，纪小婷应了一声之后，便以自己在忙为由，主动挂断了电话。 第一百九十章 破产 和纪小婷结束通话之后，李棠匆匆打了个电话给之前断断续续一直有联络的一名医生。 那名医生曾经是李家的私人医生，在自己和老头几乎同一时间段住进医院之后，就主动找管家辞了职，选择了离开李家，因此李棠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接她的电话。 一想到曾经李家的人，辞职的也就算了，那些愿意留下来的人，最后不是死在童野的枪下，就是葬送在那场李公馆的大火里。 还记得那个时候，她刚刚踏入李公馆，做饭阿姨还跟她说正准备给守在医院的管家送饭，结果没多久，一场大火就烧光了一切。 等待那名医生接电话的时候，李棠已经打听到了老头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头的病情突然开始恶化，她被禁闭在景亿居，哪怕是医院方想要给老头做肺移植，几乎都没有家属可以代表签字。 家属……是啊，李家之前那么枝繁叶茂，可那些人呢？ 李嫔雨涵，李佐光，还有她那个野心勃勃的姑姑，这个时候，都去哪了？ 或许，在李寻夜被处决的时候，在老头明摆着将李佐光当成下人培养的时候，在李嫔雨涵在公司摸爬滚打那么久，懂得越来越多的时候，李家的内部关系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老头分明是在给自己养狼。 外界都传老头是一个残忍无情的人，眼里只有能得到的利益，完全不近人情，但现在这么来看，不近人情这一点，似乎是每一个李家人的共性。 也怪老头对整个家族的强权掌控。 在老头住院的时候，旁系的人甚至都不愿意做做面子来看看他，一门心思想的，就只是怎么趁着老头和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在公司里争权夺利，蚕食公司的收益。 李棠只觉得有些无奈，但非要细想的话，她又不是不能理解旁系的人的做法。 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很矛盾的一个人。 “是小姐吗？” 走神的那一刻，手中的电话突然接通，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陈医生。” 还好，他还记得自己的号码，还能接通这个电话，那就证明事情还有交涉的可能性。 “小姐，我已经从李家离职了，也找到了新工作，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念及之前多多少少的情谊，通过电话，男人说话的语气也还是带着曾经对她的礼貌和恭敬，不知道是不是李棠多想，似乎还多了一丝陌生。 “我给你开双倍，来当我的私人医生。” “小姐，这不是钱的问题，在李家人手底下工作，实在是风险太大，搞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我大抵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就算您开两倍，我也不愿意做这份危险的工作。” “陈医生，你应该知道，战事已经结束了。” “可是小姐，李家都已经倒台了，我就算是答应您，您身上，又拿来那么多钱呢？小姐，您怕是不知道，李老爷的公司早就易主了，好像是个什么姓江的人接手，我也不清楚，但我能知道的就是，那公司已经不是李家名下的财产了。” 几乎是陈医生话说完的一瞬间，李棠突然看到街道对面的电子屏上，赫然写着李家因内部争权夺利和偷税漏税，已经被查封，早在几天前就宣布了破产。 而这些，江启明根本就没告诉她。 那个接管了公司的姓江的人，究竟是谁，陈医生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新居 见电话对面没有了声音，陈医生惦记着之前多多少少的情谊，还是没有选择直接挂断电话，而是继续一个人说道：“小姐，不是我不念及旧情，是现在李家还有您的资金链，几乎已经处于一个断开的状态，您所说的三倍工资，怕是会对您自己的生活造成一定的负担。” “小姐，虽然我已经从李家离职，但是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称呼您，在我心里您一直是一个很聪明也很有能力的人，就算公司倒台了，您凭借自己也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 像以前一样，陈医生还是很喜欢一个人碎碎念，不管有没有人打断他，他都能自己一个人接上自己的话，慢慢悠悠地说下去。 从前，李棠大概也是听听就过去了，也不会当回事。 “小姐，等您先能维持自己日常的开销之后，如果您真的需要我来当您的私人医生，我也可以……” “好了。” “小姐……” 但这一次，李棠打断了陈医生的碎碎念。 突然被打断的陈医生，多多少少也察觉到了李棠情绪的不对劲，也没有继续将自己刚刚还没说完的话说下去。 “谢谢你。” 李棠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又打破了刚刚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就这一次，后面的事，以后再说。” 不管现在公司和李家是倒台，还是江启明对她隐瞒了很多事，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一件事，并在今晚直接将这件事了结。 不能再拖下去了。 距离她最开始察觉到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小姐，您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也不会拒绝您。” “陈医生，我们见个面，就在李公馆附近的茶水室。” “好。” 陈医生也不是傻子，当然能听出李棠拜托他的这件事不适合在电话里说，还是要见面才好交流和沟通，便没有多问什么，而是直接答应了她。 说来，他对李仁道完全没有什么好感，能留在李家工作，当他的私人医生，也纯粹是因为李仁道出手阔绰，愿意用大笔的金钱来购买自己的工作体验，他勉勉强强也能忍下来。 但对于李家唯一的正牌千金小姐，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愧疚。 当初在李家工作的时候，小姐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不说是优待，至少见到他们的时候都很客气，脸上从来都是那副甜美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也很礼貌，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不能相信这几乎完美的孩子，是那个冷血无情的老男人教出来的女儿。 在他心中，小姐才是最后能当家的人。 他答应跟李棠见面，甚至都没有问她到底需要他做什么。 他也知道，老爷还在医院躺着，都躺了这么久了，不出意外就得一辈子躺在病床上了，李家其他的人跑的跑，散的散，等李仁道走后，小姐也只剩一个人了。 李公馆被一把火烧成了废墟，他大概也听说了，只是道听途说而来的消息，始终比不过现场所带来的感觉。 他都已经做好看到曾经豪华的李公馆却变成一摊废墟的心理准备了。 可直到他急匆匆打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一片黑压压的废墟，而是比从前规模更大、装修更加富丽堂皇的新居。 李公馆这块地……是重建，还是被其他人买下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帮忙检查 跟他同样震惊的，还有晚了几分钟才到现场的李棠。 尽管火灾发生的时候，她并不在现场，只是在直升机上遥遥地看了一眼，看到曾经的家火光冲天，看到一阵又一阵黑灰色的浓烟从地上冒起，模糊了她想要看清全貌的眼睛。 重建后的李公馆，分明比之前更加奢侈。 “小姐，是您花重金重修了李公馆？” 两个人沉默着走到一开始电话内约定好的地方之后，才刚刚坐下来，还未点单，陈医生便直接疑惑地问道。 “不是我，但我知道是谁。”李棠拿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然后勾了一杯热拿铁，将菜单移到了陈医生的面前之后才继续说道，“这不重要，陈医生，请你帮我个忙。” “小姐客气了，您说。”陈医生的兴致并不在咖啡上，于是也跟着李棠勾选了一杯热拿铁。 听完陈医生的话，坐在其对面的女人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等到服务员拿走菜单之后，才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盯着身前的男人。 “我可能怀孕了。”李棠清了清嗓子，才用着略微缓慢的语速说道。 “什么？小姐，您是怀上了哪个男人的？什么时候？”陈医生的惊讶一下子写在了脸上，注意到李棠冷淡的表情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公共场合，说话的时候应该收敛，“您还没结婚呐。” “我说的是可能，现在还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陈医生，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检查一下。”李棠开门见山地说，将陈医生脸上的惊讶和好奇尽收眼底，“若是怀孕了，不能吃药堕胎的话，就麻烦你今晚帮我安排流产手术。”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江启明知道。 就像陈医生所说的，她还没有结婚呢，未婚先孕对一个女人的名声来说，绝对是很严重的负面评价。 更何况，这个孩子根本就分不清是童野还是江启明的，若是硬着头皮生下来，孩子是江启明的还好，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她跟江启明大概率会结婚，提前为他生养也不是不可以，但倘若这个孩子是童野的骨肉…… 江启明绝对不会原谅自己，哪怕他心知肚明以自己对童野的恨意，是绝对不会主动跟童野发生任何关系的，他也绝对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甚至还是他的死对头染指。 将孩子生下来赌这个几乎一半一半的可能性，失败的后果太大了，李棠认为自己赌不起，倒不如趁早打胎。 她之前稍微了解过一点这方面的知识，好像是在怀孕时间还不长的时候，可以通过吃药来流产，不用进行手术——动手术被江启明发现的可能性肯定要比吃药的可能性大——如果检查出来她真的怀孕的话，她自然是希望可以通过服用药物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麻烦的。 她不想让江启明知道这件事，一是怕江启明铁了心要将这个孩子留下来，毕竟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被童野带走的那段时间，童野狠心对自己做了什么，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要节外生枝。 她和江启明现在的感情一点也不稳定，甚至可以说是很脆弱，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分崩离析，就像陈医生说的那样，现在公司已经被江启明全权接管，若是跟江启明闹得不欢而散…… 实在是没这个必要，也犯不着这么做。 第一百九十三章 直接或间接 “小姐，恕我冒昧问一句，如果检查出来您怀孕的话，那这个孩子是谁的？”最初的惊讶情绪消化完之后，陈医生便恢复了一名医生对待患者该有的样子。 “……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大概是要让陈医生多想了。 果不其然，李棠很快便察觉到了陈医生投过来的视线中带着的惊讶和质疑，就好像是在无声地用眼神询问她，为什么自己怀疑自己已经怀孕，却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 大概，陈医生要觉得她是一个私生活混乱，以至于也只是知道又怀孕的可能性，而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是谁。 这么来看的话，陈医生对她的印象，估计会一下子从曾经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变成私生活混乱的坏女人。 “陈医生，这个忙你帮不帮？” 李棠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解释自己并没有在外面乱搞，怀孕也是在那汇总情况下被迫的行为，可当她一回想起来之前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先后和童野和江启明两个人发生了关系，又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第一时间拿到避孕药，或者是用来检测的验孕棒，解释起来，估计要说很多很多，那样太耽误时间了。 她的时间不多，至少要在江启明昏睡醒来之前，先确认自己怀孕与否。 李棠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用沉默表明了自己并不打算过多地解释这件事，仅仅只是想要知道陈医生愿不愿意帮这个忙而已。 “小姐，只是帮您检查身体和安排流产手术的事，您上哪家正规医院都可以做，为什么非要找我呢？”陈医生此时说的话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那么坚定地想帮她。 大概，他是想知道李棠为什么放着正规医院不去，非要找他一个已经从李家离职的人的真正原因。 刚刚李棠说自己不知道如果怀孕了孩子是谁的这句话，一下子就陈医生想到了老早之前曝出的一条新闻，说李棠是个私生活混乱、不检点的女人，这么一想，他很难不对李棠的印象大打折扣。 何况，要是她真的只是普通的怀孕，就算现在李家和李家名下的公司都垮台了，以她手上的资产，也不至于真的落魄到要他一个私人医生做这些事。 这么一想，对面的女人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将决定他到底要不要顶着那些未知的风险去帮她。 “小姐，不是我不愿意，我也只是担心这其中有什么风险，万一把我扯进什么旋涡里，我也不好脱身……您向来善解人意，应该能理解我的顾虑。”见李棠没有应答，陈医生又只能委婉地对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您若是愿意告诉我些什么，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说出去，我只是想知道您是不是还隐瞒了其他的病症，想知道您为什么抗拒正规医院的原因。” 李棠依然没出声，而是换了个姿势，靠在了椅背上，放在桌子下的手微微握成拳。 能有什么原因。 不就是怕那些正规医院害怕江启明的风头，不就是怕正规医院里多多少少会有曾经江启明从医之后的人脉，怕直接或者间接地让江启明知道这件事罢了。 之所以找陈医生，也是因为李棠完全能肯定陈医生绝对不认识江启明，少了这个顾虑，何况陈医生之前也在李家干了那么多年的私人医生，若是真的要进行手术，交给他，她心理上也过得去一点。 但这些话，又怎么好能直接跟他说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难言之隐 短暂的心理斗争之后，李棠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守口如瓶，不能用陈医生想要知道的真相，给自己徒增未知的风险。 “陈医生，你若是不愿意帮我，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李棠只能叹了口气，佯装无奈的样子淡淡地说道。 打张感情牌试试看，她也不打算强求陈医生做他不原本已做的事，何况要是他不愿意，自己还勉强他，保不准他就会直接将这件事捅出去。 她没有底气，也不会这样做。 “小姐，我怎么会不愿意帮您呢？只是，我一个普通人，也担心卷入什么豪门风波，惹得自己一身麻烦啊。”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还在犹豫，并没有直接应上李棠刚刚说的那句话，也没有选择直接起身走人，而是重新又说了一遍自己的顾虑。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发生了什么事，陈医生，我会尽我所能保你。” 看陈医生犹豫的样子，李棠又觉得自己还可以再争取一下。 她现在只能给出陈医生一些口头上的承诺，毕竟公司倒台，李家的资产究竟滑坡成什么样，其他的事情还不好说。 “陈医生，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很少求别人帮过我，你也说了，我们家公司倒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谁还愿意帮我一把……” 说罢，李棠就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加上一声看似强压着心中难过的叹息，一下子就进入了演戏的状态。 提到公司垮台，李棠就觉得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尽管她知道在这两个月的战事里，都是江启明以她的未婚夫的身份接手了公司，但她从未知道，李家的掌权会因为什么所谓的内部争权夺利和偷税漏税而宣布破产。 江启明隐瞒了这一点，并且……不用想也知道，是李家那边的人宣布破产之后，他才全权接手了这家公司，甚至从未跟自己提过一嘴外面发生的这些事。 她不知道江启明为什么不主动将这件事跟她说，至少也要跟她通声气，好歹让她知道公司改朝换代的大概情况和原因。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江启明此举就是趁人之危，趁着自己和老头各有各的困境，想办法将李家最大的经济来源断掉，公司内部没有老头和她控场，李家旁系的人绝对会闹翻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江启明完全可以等到他们各自为政的时候，一举拿下。 这个想法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是她心中还有另一个想法，在默默地对抗着这种负面情绪。 江启明若真的只是想吞并李家的资产，又何必大费周章地重建李公馆呢……他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做，毕竟这块地刚刚才发生过火灾，投资价值并不高。 或者，江启明其实是在旁系那些人争权夺利，蚕食公司利益的时候，出面击垮了他们，甚至直接将公司的权力让渡到了自己的手中呢。 这个想法也不是没可能。 “小姐，你在听吗？”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叫唤，这才将李棠的思绪从千万里之外拉了回来。 “您走神很厉害，看您有心事的样子，是最近很累吗？” …… 是啊，她刚刚的思绪一扯上江启明，似乎就不受控制地飘了很远很远。 李棠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和情绪，这才接上陈医生的话。 “想到陈医生不打算帮我，我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还是会有点失落呢。” 她向来很擅长伪装，若不是最近的发生的事限制了她太多，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一点。 甚至可以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哪怕她没有亲自上过战场，没有亲眼见识过自己过去的人生从未见识过的东西，这段时间她身边发生的事，也足够让她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加强大。 刹那间，她便看到了陈医生眼中流露出来的动摇。 “对不起，小姐，让您不开心了。”陈医生双手握紧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却没有对上李棠投过来的视线，而是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那杯热拿铁，温热的棕色液体上倒映着他此刻略带着坚定的脸，“那么，小姐，我刚刚说的，您听清了吗？” “只好麻烦陈医生再说一次了。” 她有预感，这一次，陈医生会说出她想听到的话。 “我会帮您，也会按照您说的做，就当是您先欠我一个人情，除了正常的费用之外，其他的东西，我都不要。”言至此，陈医生这才抬头对上了李棠微微有些发亮的眼神，甚至他能在女人的眼睛里，看到一个很小很小的坚定的倒影。 曾经的小姐找他帮忙，最多最多也只不过让他帮忙安排一台流产手术，这不管怎么说，都不算是什么大忙，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看到刚刚女人刹那间流露出来的脆弱，他便突然下定了决心。 小姐一定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才会选择联系他，而不是去什么正规的医院，接受最好的医疗资源。 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他何必……去刨根问底呢？ 问多了，就怕伤了别人的心。 第一百九十五章 做好的决定 等待结果的时候，李棠不禁感到越来越不安和心烦意乱。 尽管她一直在心里默念自己是没有怀孕的，但萦绕在心头的不安一直没有散去。 直到陈医生僵着脸走出来，李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直觉有多准。 “看你的表情，我应该是有身孕了。”李棠的视线从陈医生的脸上移开，然后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后，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能吃药吗？” “孕期已经超过49天，是不建议您吃药的。”陈医生大概也感觉到了李棠瞬间低落下来的情绪，说话的时候也稍微有些小心翼翼的。 “那现在就给我安排手术。”李棠握紧了拳头，再一次对上陈医生的视线，坚定地说道。 既然不能通过药物流产，那就直接进行手术好了。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她赌不起这个可能性，也完完全全承担不了这个孩子若是童野的骨肉的后果。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孩子有可能是江启明的，那么这个孩子也只不过是江启明强迫她之后的结果，本来……也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 “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拜托你了，陈医生。”视线在空中交汇的一瞬间，李棠很清楚地察觉到了陈医生眼中的犹豫，便很快出声打断了他的想法，抢在他的前面将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 既然她已经做好了决定，现在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小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照您说的去做了。”对上李棠的视线之后，陈医生刚想说出口的话便一下咽回了肚子里，再说出口的话，就是一句沉重地应答，“既然答应帮您，那我就会尊重您的选择，我现在就去给您安排，您在这等一会，我过会会来叫您。” “好。”见陈医生在这个环节上终于松口，李棠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握紧手机又坐了下来，目光有些放空到眼前洁白的瓷砖墙壁上。 等从手术台上下来，她还打算去看看老头的情况——如果江启明醒来之后不到处搜寻她的去处的话——她总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细节，导致现在自己哪怕接触了外界，都好像还是对之前江启明和童野的战事一无所知的样子。 江启明会不会主动将这里面的事，也就是她想知道的或者是她应该知道的事告诉她，这还难说，何况现在童野落败，江启明独占鳌头，只要他不想，就算她空有一身骇入的本领，也很难在任何网络中查到一点点蛛丝马迹。 但话又说回来，她居然真的怀有身孕……而且已经快接近两个月了？ 失神的刹那，李棠这才缓缓地将刚刚陈医生递过来的单子全部打开，借着办公室的光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 越看，李棠的心便越往下沉一分。 才这个时间段，几乎不可能通过任何手段来知道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两个男人的概率一半一半。 但哪怕只有一半的风险，她也完全不愿意去赌这个可能性。 第一百九十六章 做打算 两个小时之后，李棠这才从手术台上下来。 陈医生很专业，在手术前给她做了一大堆检查，尽管手术本身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 “有缘再见了，陈医生。”拿上自己的东西之后，李棠就准备直接离开。 “小姐，您之前说的那个……”话说到这里，陈医生又开始犹豫了，刚刚还想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什么？”看出陈医生的犹豫不决，以及他意思模糊不清的话，李棠瞬间就明白了陈医生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是他应该是动摇了。 自己之前跟他提过，让他来自己这里工作，当自己的私人医生，最开始他还义正严词地拒绝了自己，怎么现在做完一台手术就改变想法了呢…… 李棠没多想，就算她现在已经知道陈医生在想写什么了，她也没有直接点明。 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她想到了很多很多，关于她和童野的事，过去和现在，关于她和江启明之间的事，甚至还包括未来。 这个孩子当然是不可能出生的，不管怎么样。 今天就算是陈医生坚决不同意帮自己，给自己安排流产手术，哪怕冒着被江启明知道的风险，她就算是去正规医院，也要把这个孩子解决了。 就算是快刀斩乱麻，也总比日后一直担心这件事，甚至还有可能赌一个错误答案的后果好。 “小姐，我们换个地方说话。”陈医生顿了顿之后，环视了一眼四周才这么说道。 大概明白了陈医生的意思，李棠应了一声，便跟着陈医生回到了他一个人的办公室。 在办公桌前坐下的时候，李棠的视线缓缓地落在了摆在桌子上，面对着自己的，写着陈医生名字的深蓝色白字立牌。 陈南方。 “小姐，在您做检查和手术的时候，我抽空看了一下关于最近发生在您身上的事。”刚刚在李棠对面坐下的陈南方双手抱拳，开门见山地望着李棠说道，“我之前没怎么了解过这些，那些新闻咨询背后其实也都被资本掌控，可信度一半一半。” “你想说什么？”听着陈南方含糊的话，李棠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说的话并没有错，关于最近的这些事，能被报道出来的绝对是冰山一角，甚至多多少少还被美化过——毕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那么直白地向公众公开呢——只是她不知道，陈南方抽空到底看到了多少消息，又得知了什么信息。 可信度一半一半，这倒也是，不过读者到底信不信，可就是读者个人的选择了。 “您现在对外的名义，是江启明的未婚妻对？” “名以上是，至于外界怎么看，我现在还不知道。” 差不多，她其实也猜到了陈南方会向她求证一些什么事情。 无非就是……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再一次在外界穿得沸沸扬扬了。 “您爱他吗？” “我不知道。” 李棠的回答是没有犹豫的，而这恰好也是她之前一直在想的事情。 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对江启明的感觉。 江启明在那一段因为童野而让她的世界变得黑暗和崩溃的时候，救过她，打破了这个僵局，又因为他们利益一致，他成功将童野打败，就算这其中她多多少少也有委屈，但至少，最终的结果是她想要的。 至于爱不爱，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江启明确实是一直以来都在保护她，将她的安危摆在第一位，但是她始终也没办法说服自己这就是爱的表现。 “那您为什么愿意嫁给他？” “我是一名商人，”李棠沉默了一会之后才淡淡地说道，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我需要的东西，他都有，并且他愿意给我。” “好……小姐，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作为旁人也不好干涉什么，但是小姐，说一句绝无假意的话，我希望您能嫁给自己爱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陈南方突然笑了笑，避开了李棠投过来的眼神，“婚姻大事，如果能按照自己的喜欢来做选择的话，那最好。” 他的小姐，哪怕现在公司倒台了，李家几乎也分崩离析了，在他的眼里，她跟从前也没什么很大的区别。 他的小姐，他当然希望她能幸福。 在李仁道的要求和教育之下，她已经追名逐利了很多年，这些事情，在李仁道还没中枪之前，作为李仁道的私人医生的他都看在眼里，只是那个事后的他没资格也没机会说这些话。 哪怕她刚刚很自然地说出她是一名商人，就应该将利益摆在第一位，哪怕婚姻大事不嫁给自己明确热烈爱着的人都可以，他还是觉得这样有失偏颇。 “我没有那么多选择，相对来说，跟他结婚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要这个孩子顺顺利利地消失，那么她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江启明早就能接受她在外界有的那些不好的言论，也能接受自己曾经丰富的恋爱经历，那她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现在这个孩子也没了，她似乎也没什么要担心的。 再说，以江启明的条件来说，她又还能找到什么比他更优秀的人呢。 “既然这样，那么江启明接管了李家的公司，最后也还是小姐您的。” “是。” “那样，我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他看到李棠脸上平淡的表情，便也知道她或许在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一辈子也就是一个打工人，都是奔着钱去的，既然我之前说的您都能保证……那我答应您之前说的话。” 原来如此。 不知怎么的，哪怕现在陈南方愿意成为自己这边的人，她的心情却依然没有好起来一点点。 “把刚刚那台手术的相关记录在你们的系统里全删除，你得做到这一点，我才能信你。” 她留了后手，就算陈南方不帮她，她也还是会自己亲自骇入他们的系统，然后删除这一切，就好像刚刚的那台手术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如果是陈南方自己这么做的话，那就完全可以说明，他们现在是站在一边的。 公司现在在江启明的手上，虽然说江启明大概率是帮着自己的，但毕竟说到底，没有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她多多少少都会没有安全感。 她不可能完全依靠江启明，也不可能去赌就算自己跟江启明结婚之后，江启明真的会爱自己一辈子。 她已经见过太多的豪门夫妻，几乎没有一对是一直恩恩爱爱到白头的，女方年老色衰之后，有钱有权的男方怎么可能守住自己的底线，一直不离不弃呢。 就算不离婚，感情也早就分崩离析，婚姻也名存实亡罢了。 大环境是这样的，她又何必去赌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会为了自己违背大环境呢。 所以，她得早早为自己做打算。 老头的事，她也打算自己全权接手，而不是交给江启明去做。 “好的，小姐，如您所愿。”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三十块包夜 而在这座城市的另一头，带着白色头戴式耳机的黑泽曼在昏暗的房间里对着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电脑愣了一下。 江启明之前跟他说过，要他对和李棠相关的任何信息都进行筛选和汇总，一旦发现有什么异样马上汇报给他。 自从知道李棠跟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几乎不相上下之后，黑泽曼自己也对她留了个心眼，毕竟能跟自己一起共事的人，反侦察能力一定也很强，想要躲过自己的监听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之前一起公事过一段时间，他也知道在这方面李棠的意识并没有那么强，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这些东西和本来应该是下意识的想法，她几乎是一片空白。 不过，也正是因为或许她确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现在才能让他无意间突然发现这条消息。 化名陈怡，刚刚在一家私人医院进行了一次流产手术。 这条消息仅仅在他的显示屏上出现了几秒钟，系统就自动弹出了紧急提示。 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的他很快便骇入了那家医院的监控系统，很快便找到了多次进出一名医生办公室的一个熟悉的女人的身影。 那不是……李棠吗？ 果然，江启明前脚才回到景亿居，估计将战事结束的事一跟她说完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离开那个算是软禁了她两个月的地方，然后……她居然直接去了医院？ 看着显示屏上完全对不上脸的名字，黑泽曼心中的疑惑反而越来越大。 这家私人医院大概是专门给有钱人做手术的，摄像头监控到的画面非常得模糊，之所以能让他知道那个人影的主人绝对是李棠，也只是因为她实在是太突出。 走路的姿势，气场，感觉，高傲而优雅，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找不出第二个人。 但系统显示的那个名字…… 他本来还想将那条信息找出来之后再好好比对的，那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让他对自己的判断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怀疑，可等到他想回头去调取那条信息的时候，那条信息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踪迹。 仿佛刚刚他看到的那一串信息，都是他的幻觉。 蹊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想都没想，就给江启明打了个电话。 等了一分钟左右，电话依然没有接通。 于是，黑泽曼摘下耳机，披上一件黑色外套之后就出了门。 他现在得去找江启明说这件事，一刻也不能耽误。 而下一秒，匆匆离开房间的黑泽曼根本没看到自己的电脑发出了刺耳的滴滴声，随即，显示屏便黑了下来。 另一边，李棠完事之后，戴上帽子离开了网。 “这女的，都看不清脸，一进来也不打游戏也不抽烟也不干嘛的，就是一个劲敲键盘，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呢。” “你以为人家跟我们一样，我刚刚瞥了她一眼，她身上可都是奢侈品，跟我们这种三十块一晚上凑合过的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得了，你就别盯着人家的背影看了。” “咱们在网包夜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有钱的人，你说他们这种有钱人，自己家里怎么可能没有电脑嘛，还非要跑到这种小网来干嘛。” “你管人家那么多呢，赶紧来一把，等下又要续费了。” …… 三十块包夜凑合过一晚上？ 那确实有一点凄惨了。 在角落里戴上口罩的李棠默不作声地想着，然后转身走到了网的前台，跟正在抽烟的老板打了声招呼。 第一百九十八章 对方的眼睛 “那个位置以后都给我留着，锁了。”说罢，李棠将一摞现金放在了老板面前的桌子上，然后看着老板马上将还没抽完的烟放下，有些手忙脚乱地数着那一摞现金。 不用她多说些什么，老板立马喜笑颜开，连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开心和尊敬。 “以后只要您来这网，您说啥就是啥，我亲自给您端茶送水。” 见老板的反应跟自己一开始想的差不多，李棠稍微点了点头之后便离开了这昏暗的地方。 现在，她还得去重新买个手机，办一张手机卡。 她向来没亲自做过这种事，一般都是裴璐或者是家中的其他人直接帮她买好送到她的手上，真正要她自己去做这件事，也只不过是情况所迫。 她现在用的手机还是江启明买的，手机卡也是他的，做什么都有点麻烦，还是换成自己的东西比较方便。 江启明那边，不出意外一定安排了人来监听这台手机，获取这台手机上的讯息，她现在猜都多多少少能猜到，所以哪怕出于对自己隐私的保护，她都绝对不会继续用这台手机。 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对这方面大脑完全一片空白的人了。 她现在也有这个意识，接触了江启明背地里到底在做些什么事情之后，她也不得不给自己准备一些后路。 江启明现在应该还没有醒过来，不然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景亿居的第一时间，一定会给自己打电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的手机静悄悄的。 能熟练地输入纪小婷的电话号码，也是因为至少从前，她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很好。 办卡和换手机没花李棠多少时间，很快，她便打车到了纪小婷家的楼下。 之前有很多事情没有跟她说清楚，那么就在今天晚上，让她们两个人促膝长谈。 她知道纪小婷有些时候心思会比较敏感，而很多时候，或许也是她忽视了她的一些感受，再加上夏尤的煽风点火，她也一定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女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复杂。 但想来，刚刚她给纪小婷打的那个电话，对面的女人在电话里所表达出来的关心，听着并不像演出来的假话。 她应该也是做好了跟自己好好聊一聊的准备，才会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自己去她家住一晚。 纪小婷的家，她其实去的次数不多，一是因为从前纪小婷几乎从来不邀请自己到她家去，二是因为从前的她，心中摆在第一位的，也确实是钱，除了钱之外，那就是娱乐消遣。 过去那种泡在钱里的生活，她现在突然觉得有些腻了。 是时候，也好好跟自己身边的人聊一聊了。 她总是忙于这样或者是那样的事，想来，就算是在她和纪小婷冷战之前，她们都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出去逛过街了。 越想，李棠心中的感慨越多。 纪小婷的家并不大，就住在普通的小区里，李棠从电梯里走出来只需要转个弯，就可以看到纪小婷家外面的门。 门是虚掩着的，在房子里面女人或许是听到了电梯开门的声音，便穿着拖鞋匆匆走到了门边，将虚掩着的门拉开，然后直直地对上了李棠的视线。 她微微一怔，想起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第一百九十九章 舔舐伤口 这漫长的两个月里，纪小婷和羊初的联系愈发密切，两个人之间聊天的话题也从一开始的围绕着李棠而聊到了其他的事情上。 记得有一次的周末，她像往常一样来到了羊初开的那家cb里面，也是像往常一样等待和期望着能有一位富二代看上她，带走她，让她以最快的速度跻身豪门。 那一天，是羊初位数不多地主动端着两杯调好的酒坐到了她的旁边。 要知道，为了向酒里的其他人证明自己是一个人来的，并且侧面说明自己是单身，纪小婷几乎不会在人多的时候主动跟羊初过多地接触，但这一次，羊初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直接带着两杯酒坐在了她的旁边，分明就是想让她今晚精致的妆容和打扮泡汤。 “聊会天，别等了，你每个周末都来，结果不还是一样吗。”羊初有些苦笑地看着她，将一杯蓝色的酒推到了她的面前，伸手示意她尝一口，“要我说，就算李棠家的公司垮台了，变成江启明的囊中之物了，给你开的工资也不会比以前少，你又何必那么执着于要嫁入豪门？” “羊老板，你不懂我嫁入豪门的执着，我还不懂你非要在一颗大树上吊死的想法呢。”心情有些低落的纪小婷举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大口，然后才将酒杯放下，望着羊初因为背光而看不清情绪的眼睛说道，“羊老板，你说得也没错，工资没比以前少，甚至福利待遇比以前还好，但这对于江启明来说，我看，也就只是爱屋及乌，一点小钱，施舍一下我们这些老员工而已。” “打工人，只关注自己每个月干了多少活，能拿到多少钱不就好了吗？”羊初的表情也很苦涩，只是恰好背光，让对面的纪小婷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几乎跟她同样苦涩的情绪，“人的欲望一旦太多，想要的太多，就容易不满足，这样活着很累。” 他们两个各有各的苦涩，或许这也是他们渐渐能聊到一起去的原因。 羊初从李棠所在的医院那里出来之后一直到现在，几乎一直沉醉于闷闷不乐，好像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一样，而到了晚上，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酒精的麻醉中度过。 这些纪小婷都看在眼里，也知道羊初为什么会这样。 她自己尚且因为自己仍过着自己不想要的生活，离自己想要的生活随着时间流逝而没有进一步而苦恼，又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安慰和开导别人呢。 羊初喝醉之后，经常会在她的面前提起从前他和李棠之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大的小的都有，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只有跟李棠当闺蜜很多年的纪小婷才知道，这些事情，羊初记得的这些事情，让他会多想甚至说是自作多情的事情，对于李棠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好在她并不傻，肯定不会直接将这些事直接告诉羊初。 而她能做的，大概就是听着羊初一身酒气地说着一些胡话，有时候是埋怨自己不够优秀，不够有钱，在物质上和江启明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有时候是质问自己为什么抓不住李棠的心，反而自己还越陷越深。 这些事情，她都不是很懂。 陪在他的身边听他说这些几乎在白天清醒的时候不可能说出口的话，大概，也只是想用他的痛苦来多多少少缓解一下自己心中的沉闷。 “有时候，纪小婷，我觉得我们像是互相舔舐伤口的动物。” “羊老板，我觉得你是今天喝太多了，不提李棠，居然还提到我了。” 纪小婷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接上羊初的话。 他的伤口有理有据，也有迹可循，那她的难过又是因为什么呢。 第两百章 不清晰的痕迹 她当然是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对着李棠抱有的是什么样的感情的，虽然羊初并没有明确说过他的心动，而早就察觉出来这一点的纪小婷也没有傻愣愣地去找他确认这一点。 成年人的世界，或许很多事情都不必说的太直白，至少在往后追溯这件事的时候，可以给自己留点余地，好欺骗过自己曾经产生过的感情和回头来看本不该有的想法。 每个人难过的点并不一样，就像羊初也几乎理解不了为什么纪小婷身上明明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值得伤心的事情，这段时间以来却也一直闷闷不乐的。 他知道的，也只不过是纪小婷想要嫁入豪门的决心，不，与其说是决心，倒不如说随着她在这个目标上投入的时间成本越来越多，这反倒成为了她的一种执念，得不到满足便会不安。 可嫁入豪门哪有那么容易？ 在羊初看来，他很难不去觉得纪小婷的这个想法就是天方夜谭。 以江启明为代表的豪门——甚至江启明还不是一个纯粹的豪门子弟——怎么可能在夜店里看上一个打扮成熟甚至有些风俗的女人？ 何况豪门之间的婚姻大事，又怎么可能完全抛开女方的家庭不谈，只管两个人之前单纯的是不是心意相通。 不过这些话，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从未当着纪小婷的面将这些话说出来。 比起说觉得纪小婷自己不懂，他倒是更愿意相信，道理其实她都懂，但她也很难控制自己的想法。 “想当豪门太太，也没有那么容易。”没有直接接上纪小婷刚刚说的那句话，羊初只是沉默着闷头喝了一口酒，苦涩但带着一丝清凉的液体彻底从舌头滑入喉咙之后，才闷着声音说道。 “我知道。” 除非现在有那种富二代，那种涉世未深的纨绔子弟可以看上她，有极小的可能性会爱上她，否则她基本不可能……做到她想要做到的，嫁入豪门。 她跟李棠是很多年的朋友，在这么多年里，也见识过豪门之间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清楚其中有很多无奈之举和不情不愿却因为各种因素而不得不做的事，但比起这些，她对荣华富贵的渴望强烈太多。 她也想过上甚至连睡衣都是奢侈品的生活，她也想住在占地甚至都不知道有好几百平的洋楼别墅里，她也想一顿饭就可以花销掉五位数，想过上也同样被其他女人羡慕和仰视的生活。 她已经期盼和渴望了太久，这种执念，又怎么可能只是会她自己看清现实就可以停摆的？ 这两个月以来，她想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从最开始和李棠成为朋友，决定要进入李家的公司，等等等等，一直到最近，因为……不，甚至没有任何原因，她们就断联了，加上李棠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销声匿迹，还有时不时传出来的一点没有被证实的小道消息，她就算有什么想跟李棠说的，也几乎没有任何机会。 她尝试给李棠打过几个电话，但无一例外都是无人接听。 她根本就不知道李棠过去用的那个号码和手机已经丢失，单纯地以为是李棠已经不愿意跟她有任何联系。 她甚至都能尽量去理解李棠的做法，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在公司茶水间发生的事情，换做是谁站在李棠的位置，都一定会觉得自己没有将她当成真正的朋友。 何况李棠现在可是江启明的未婚妻，这种在外界看来无比尊贵的身份，就算现在李家的公司易主，那说到底，他们结婚之后，江启明的东西不就是她李棠的东西吗？甚至，李棠能得到的更多。 她要是看不起自己这个几乎没办法给她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利益的朋友，要是因为自己那天在茶水间糟糕的表现，因此而断绝关系，不接她的电话，非要说的话，她也可以接受的。 是啊……好像是她真的太过于虚荣了？ 这些事情，哪怕在她喝多了的时候，她都没有跟羊初提过一句。 一直困扰着她的，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非要嫁入豪门的夙愿，而是跟最好的朋友之间如果她不能嫁入豪门就完全没办法逾越的鸿沟，巨大的经济实力的落差，她看在眼里，每一次的不舒服都在心里，每一次划出一道不清晰的痕迹，最后拉出一条很深很深的口子。 第两百零一章 该死的面子 “先进来。”纪小婷先主动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怎么说现在自己也是主人，李棠是客人，自己也应该主动一点才是。 如果放在过去的话，她几乎是绝对不会那么主动地邀请李棠来自己家里的，就算李棠要来，她也要提前好几个小时做准备。 她自知自己家里的装潢跟华贵的李公馆没法比，估计李棠她也知道这一点，但至少，她得保证家里是干净和整洁的，总不能本来就没人家房子大，还邋遢得不行。 之前李棠为数不多的几次来她家，她都要提前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一边又担心自己的家或许会让从小生活在金汤匙里的李棠觉得简陋和过于普通，一边又觉得在相处的点点滴滴中，李棠应该不是这样刻薄的人，应该也不会这么看待她和她住的地方。 她住的地方，说不上有多么豪气，但至少足够舒适，就算再来一个人住也不会觉得空间狭小。 “小婷，来看看？”李棠进门之后，将纪小婷早已摆在鞋柜旁边的之前几次她穿过的米色拖鞋换好，然后将手中小小的手提袋放在了纪小婷面前的茶几上。 既然是来纪小婷家里借宿，她当然不可能空着手来。 在来之前，她已经大概查询了一下自己银行卡的资金变动，从公司那里获得的利益不但分文不少，甚至比以前还翻了个倍，想来应该是江启明出于私心给了她很多分红和股份，估计他还自掏腰包从中给了许多，不过这个她就不清楚了，卡上显示的汇款方可只有公司的名字。 她的资金链并没有断，甚至比以前来路更广，估计这也是江启明在战事时抽空安排的。 来的路上，李棠记起纪小婷之前说过有一条特别喜欢的项链，价格也适中，但不记得是什么原因，总之哪怕那条项链她很喜欢，她也没有将其拿下。 于是她便去了那个品牌的专柜，柜姐一下子就认出了她，直接就将她要买的那条项链拿了出来，还说由于上面的原因，这条项链绝对不会卖给一般人。 “为什么？” “李小姐，这话我可是跟您说，我没告诉过其他任何人。” “你说。” “这个款式呀，本来就是做出来给我们的黑钻会员的福利，是送的，但是这个款式一经上市，反响太好，所以上面才明码标价，但没有采取直售，而是采用的拍卖，限量五件。” 难怪当时纪小婷喜欢这条项链，对外给出的价格在同档次里的项链品类里也不算特别贵，她若是喜欢，完全可以超前消费拿下它，如果说是拍卖的话，那就能解释这些了。 “李小姐，您也不用担心，每个黑钻会员不用参与拍卖，品牌方会直接送到您之前注册会员时留的地址那，您的那一条，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没办法直接送到您预留的地址那，但我们这边一直给您留货呢。” 特殊原因，无非就是李公馆被一把火烧掉了，所以送不过来罢了。 柜姐很会避重就轻，也很会讨这些所谓的会员欢心，言语之间无不是会员和非会员之前的差别。 在专柜拿下那条项链之后，李棠便直接朝着纪小婷的家走过去。 她喜欢的话，就把这条项链当成见面礼送给她。 “这是……”看到项链之后的纪小婷明显愣了一下，在光线下，那条项链折射着银色的水光，波光粼粼如星河，“小棠，这条项链……应该是品牌方送给你的？” 纪小婷心中除了惊喜之外，还有一丝淡淡的、复杂的、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情绪。 她曾经那么想要的东西，不是因为没有渠道，就是因为要参与拍卖的钱对她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总之，光凭她一个人，是绝对拥有不了这条项链的。 她又不是那家奢侈品牌的黑钻会员，甚至，她连一个黄金会员都算不上。 而她几乎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对于李棠来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钻会员的福利，就是一个赠品，就是一个品牌方会直接送到她家门口的小玩意罢了。 现在，李棠将这条她喜欢了很久的项链送给了她，说明李棠是知道自己喜欢这条项链的，说明她记住了自己的喜好，但是…… 这种赠予，一下子又让她陷入那种来自经济实力的落差感里。 她知道李棠其实根本没这个意思，李棠只是想着她喜欢，只是想着不能空着手来，但是她几乎是不可避免地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也知道，自己那该死的面子和脆弱到几乎不堪一击的虚荣心又开始作祟。 第两百零二章 特质不一样 “谢谢你，小棠，我很喜欢。” 那么多次始终摇摆不停的情绪，这一次，她突然决定真正地面对这一切。 她不想一直做一个那么那么敏感的人。 她也想好好接受来自闺蜜的好意，而不是陷入到自我怀疑和否定别人的漩涡里。 “我帮你戴上。” 在纪小婷没有注意的时候，李棠也悄悄侧过脸去，隐藏了自己脸上下意识的微表情。 其实在柜台的时候，她就猜到了纪小婷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按照纪小婷的性格和从前她的态度，推断出她的想法，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但她也更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看不起她或者是想要施舍她的意思。 她希望纪小婷也不要妄自菲薄。 友情对她来说远远要比一条项链重要，就算品牌方没有将这条项链保留，她花点钱去拍卖，也会拿下那条项链——这是毋庸置疑的，在拍卖场上，她想要的东西，几乎就没有人能开出更高的价——她记得纪小婷喜欢，所以她就拿下然后送给了她。 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不是吗。 她希望自己在纪小婷眼中，不是那样不堪的人。 她们有过那么多年的交情，她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为人呢。 或许，只是她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还需要一点时间。 站在纪小婷的背后，慢慢地帮她带上那条项链之后，李棠也透过纪小婷的侧脸，看到了很浅很浅的笑意。 这条项链就算说是全球限量的单品，也绝对是够格的。 只能说那边的品牌方喜欢玩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将这种做工如此精细和光泽感如此耀眼的项链定位成黑钻会员的福利，仅仅只是为了应付市场而拿出五条项链进行拍卖，一下子就将这条项链带到了原本作为赠品不该有的高度。 或许，也是从另一方面来促进顾客在自家的消费，毕竟这可以拿去当成拍卖品的项链，也只不过是他们家黑钻会员的赠品罢了。 人与人之间来自经济实力的差别，非要说的话，也确实是有无可跨越的鸿沟。 “等等，小棠，菜快烧糊了，我去看看！” “什么味道？” 突然间，李棠和纪小婷同时闻到了一股菜烧糊的味道，坐着的纪小婷一下子站起来是，三步做两步走地从客厅赶到了厨房，急急忙忙地补救那道已经看不出原貌的菜。 还留在客厅的李棠便将自己提过来的小手提袋整理好，放在了茶几上的一角，然后开始细细地想要怎么跟纪小婷坦白这段时间发生过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看来，今晚她们注定要彻夜长谈了。 纪小婷的家收拾得很干净，至少每一次她来的时候，她都能闻到她家中淡淡的清香，那是很自然很自然的味道，清新到如果不是仔细感觉，根本就察觉不出来。 李公馆里，可不会有这样的味道。 “小棠，这个菜糊掉了，你在客厅等我一会呗。” “不着急，你注意一点，别烫到了。” 她们之间的隔阂，好像在见面的瞬间，几乎就自动化解了。 有些时候，友情显得有些奇怪，但放在每个特质不一样的人身上，又有着其合理的地方。 第两百零三章 醒来之后 等到李棠大概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跟纪小婷讲了一遍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 这不怪李棠讲得有些慢，只怪这段时间的事情，要用旁观者能听懂的方式说出来确实比较麻烦。 何况，这其中包括怀孕这件事在内，多多少少还有一些她绝对不可能告诉任何人的事情，她当然要想办法略过，却又不能让整个叙述的过程显得那么无厘头。 纪小婷显然是全盘相信了她说的话，还帮着她一起表达了对童野的愤恨，咒骂着那个男人真不是东西，至于整个故事里的另一个男人，她却几乎没怎么提到。 “小婷，跟我说实话，那段时间你对江启明……” “我可能是有点喜欢他。” 大概是李棠说了许许多多外界根本就不知道，甚至纪小婷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的事情之后，感受到李棠的坦诚，纪小婷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扭扭捏捏，而是还不等李棠将话说完，就直接回答了她。 这段时间，她不但想明白了，重新认识并接受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她还终于能够正式一下自己之前对江启明的感情。 那或许就是一见钟情。 那个时候突然出现在李棠身边的那个男人，完美地契合了她对于另一半的所有幻想，甚至还超出了许多，恰好也通过旁敲侧击，她又知道了李棠对这个优秀的男人不感兴趣，她当然会不可避免地对他产生好感。 只是，哪怕到现在，江启明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 从前，她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活在李棠的光环之下，以至于她都要认为自己身边始终没能出现一个符合她标准的男人，都是因为李棠魅力太大，太抢手，可这段时间，李棠因为战事而不得不避避风头而销声匿迹了两个多月，她的身边依然没有出现优质的男性…… 她并不傻，也就知道了，这根本就不是李棠无形间将自己身边的桃花全部抢走的原因。 这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出在她自己的身上。 她对江启明的感情，也并非纯粹的喜欢，想来，应该只不过是一种奢望罢了，对自己理想中的另一半的奢望。 这个人选突然从天而降的时候，她当然会趋之若鹜。 可认清现实之后，她那份有些无厘头的好感就会被无情地击碎。 “你现在……”话说到这里，一时间，李棠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纪小婷那个时候对江启明的想法，她其实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几乎没怎么放在心上，也不怎么在意江启明到底会怎么想。 若纪小婷现在对江启明还抱有之前的那种想法，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我对他没感觉了，当时也说不上是喜欢。 “……” 纪小婷的回答没有犹豫太多时间，倒是让李棠稍稍松了口气。 按照她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也不是会用这种事情骗人的人，何况，就算在这件事上她骗了她，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已经很晚了，小棠，睡觉？” 察觉到两人之间一下子尴尬起来的氛围，纪小婷主动出声结束了话题。 李棠只是应了一声，然后便转过身去盖上了被子。 今天自己跟纪小婷说的这些事，其实很大程度上都是自己在脑海里已经加工和美化过一遍的版本，而真正的事实，远远要比她对纪小婷说出口的残酷和黑暗。 跟纪小婷说这些，她最大的用意，并非是真的要让纪小婷不那么担心，而是想要得到纪小婷的信任。 至于其他的，也只是附带的效果。 更何况，纪小婷刚刚说的对江启明已经没感觉了，任谁换作是她，都不会百分百相信这句话。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就连曾经深爱过的男人都会变成那个丑陋可憎的样子，面目全非到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再加上江启明或多或少对她的有意隐瞒，她已经很难去相信其他人了。 只是，哪怕纪小婷口中说的“没感觉”完全是一句假话，哪怕她现在对江启明还有想法，也无济于事，影响不了什么。 李棠稍微偏了偏头，找到了一个舒适的角度，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明天醒来之后，她就要着手考虑怎么将公司从江启明的手上要回来了。 然后，再对公司的不论高层还是基层进行一次大换血，巩固自己的地位。 除了这些，她还要亲自派人去守着老头，还要亲自调查老头中枪和住院之后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哦对了，她还得抽空去跟童野见最后一面，也算是亲手了解之前的破事。 江启明答应过她的，会让她亲手杀了童野，所以他一定不会对那个已经成为阶下囚的疯子下死手。 第两百零四章 足够听话了 大概是在景亿居的柔软而舒适的大床上睡习惯了，在纪小婷家中睡的这一晚并没有那么踏实。 换了新的手机号和手机，她当然没有接到江启明打过来的电话。 不过，照现在江启明的权势，想要找到她的下落也只不过是动动小手，她根本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个晚上，直到清晨李棠有些难受地睁眼醒过来，她的手机里都没打进来一个号码。 要是说江启明能在沙发上睡一整夜，她当然是不相信的。 所以，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江启明真的没有打算主动给她打电话。 这倒是……挺让人奇怪的。 和纪小婷简单地吃完了早饭之后，李棠便离开了纪小婷的家，在熟人的介绍下在一环内全款买了一套小洋楼。 “棠姐，您可是知道的，这可是咱们最后一栋洋楼了，这个价格和里面的装潢，别说是只有您一个人住了，就算是您以后结婚了啊，也绝对是够格的。” “是啊棠姐，要不是知道今天是您昨晚预约了今天亲自来，这最后一栋洋楼，咱们说不定昨晚就已经卖给了别的客户了，毕竟您也知道，咱们这块地可是黄金地段。” 两名销售在李棠的耳边不停地卖弄着这栋洋楼的含金量，听得李棠倒是有些不舒服。 她可是一名商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地段的含金量？ 只是……就像这两名销售说的那样，这可是黄金地段，居然还能有闲置的楼盘，更别说是一栋洋楼了。 全款拿下这栋洋楼之后，李棠一进门便打了个电话，让人给她的新家换了新的密码锁，并且在门口装上了微型监控。 防人之心不可无。 家具这些……唉，还是等从公司和医院回来之后，再考虑这些东西。 她现在忙得有些焦头烂额的，一想起接下来要做的事就觉得头大。 在新家呆了没超过二十分钟，李棠便提着包在小区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公司去。 新家离公司并不远，若不是她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她也完全可以步行到达。 “小姐，你好像在电视上见过你。”李棠正在低头玩手机的时候，一直沉默着开车但时不时眼神往后视镜瞥的司机突然侧过头来对她说道，“没想到居然能直接碰到本人。” “什么？”李棠愣了一下，明显不知道司机为什么会说在电视上见过自己。 自己近段时间以来明明就跟销声匿迹没什么区别，怎么还有机会让自己上电视了？ 她消息就算再不灵通，关于自己的事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你还完全不知道？昨晚半夜的时候爆出来那个大名鼎鼎的江总订婚了，你不就是他的未婚妻吗？我可是关注了这件事，江启明那边都承认了，还说已经在筹备婚礼了，你作为当事人，居然对这件事一点都不知道啊？” “什么有的没的？”李棠一边听着司机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机打开，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着。 半夜……既然自己不知道的话，那就一定是自己睡着的时候。 她一醒来就忙着去见约好的中介，看房子和付全款，根本就没那么多时间和心思关注这方面的新闻…… 没想到江启明醒来之后，一个电话没给自己打，也没有叫人强行将自己带回景亿居去，却搞出这种轰动性的新闻？ 他这是想做什么？就算是要面对社会公开这件事，好歹也得提前跟她这个当事人说一声？ 现在弄得她是一头雾水的。 很快，她便在自己手机里的新闻专栏里找到了关于江启明对外公开自己订婚这条信息的全文。 上面甚至还有今天大清早，江启明接受记者和媒体采访的视频。 视频里的男人衣着整齐，面露微笑，面对记者和不同媒体一个又一个的提问对答如流，就好像是为了这件事已经做了很久的筹划一样。 “我说实话，小姐，你可别怪我多嘴，一个男人得是有多爱你，才会愿意选择在自己事业上升的时候公布自己的恋情和婚姻状况，以我们男人的眼光来看，江启明那家伙估计爱惨你了。” “……” 李棠却并不觉得糟糕的心情好了一些。 江启明再怎么样，也应该跟自己说一声？就算现在李家内部的关系分崩离析，李家名下的那家公司也改朝换代，可自己说到底也不是默默无名的小人物，他难道就完全不考虑一下自己的感受的吗？ 不。 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李棠似乎明白了江启明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是在表达对自己不辞而别的不满？就因为他睡着的时候，自己离开了景亿居，在外面住了一晚上？ 那又怎样？ 她已经足够听话了，乖乖地在景亿居呆了整整两个月，整整两个月几乎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她就算从景亿居离开了，也完全于情于理，何况累到在沙发上睡着，让她刚做完的那顿饭冷掉的人，不是他吗？ 他闹什么情绪？一闹情绪，就要用这种方式宣泄自己的不满？ 第两百零五章 认罪书 李棠压着心中的一些不满来到了自己家曾经的公司，看着至少从外观上还跟原来差不多的装潢，多多少少还是觉得安心了许多。 走进去之后，李棠才发现公司原有的人员，跟老头和自己在时发生了很大的变动，尤其是高层。 一方面看着高管名单上很突兀地少了一些自己熟悉的名字，李棠一方面也多多少少感觉到江启明这段时间的辛苦。 曾经有着想要独占公司的野心的姑妈早就倒台，连带着她明里暗里在公司发展起来的势力都被一一肃清，最典型的是夏尤，甚至连员工的位置都没有保住。 “李总，您终于回来了？” “李总，您不在的这两个月里，您不知道公司发生了多大的事！这些事情如果不是您的未婚夫出手代理，估计公司就要易主了！” “您不在的这一次董事大会，李家的旁系可咄咄逼人了，那户说的，巴不得李董早点过世呢。” 公司的高层大大小小几乎都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动，只有老头和她的职位跟从前一模一样。 江启明没动他们，甚至还帮了他们一把。 也是，按照江启明的性格，在公司的治理上面才不会像自己和老头那样顾虑那么多，一旦察觉到不稳定因素，估计就会直接解决掉，才不会说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也不会耐心地等到对方自己露出马脚。 他见不得光的工作是这样的，连带着他在明面上公司治理的风格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你觉不觉得李总比之前那瘦了许多？” “你说这我就想起来了，我之前有一个朋友在医院好像撞到过李总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医院，不过看得不清晰，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李总。” “啊？她还进医院了啊？我在公司工作这么多年，我都没怎么见过她咳嗽呢，一生病就这么严重呀。” “嘘，别说了，我感觉李总好像在看我们这边呢。” 但或许，江启明这种强硬的手段，放在公司治理上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时隔两个月，李棠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出意外地也跟自己走时没什么很大的区别，甚至比以前还整洁干净了许多。 打开电脑，李棠查询了一下这两个月以来所有大大小小的公司文件，发现哪怕自己和老头都不在，江启明从一开始的直接行驶代理权到最后宣布破产之后买下这家公司，所有的文件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她依稀记得，陈南方医生跟她提过一嘴，公司最大的问题，是因为偷税漏税而导致的巨额罚款，附加上公司内部高层的争权夺利，最终才将公司拖垮宣布破产的，可是自己还在的时候，也没听说过或者是查到过公司内部有这么严重的偷税漏税行为…… 老头也没跟自己提过，这个偷税漏税的帽子，就好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样。 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边，李棠开始快速地用电脑开始查阅那一份份文件，终于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那份偷税漏税的“认罪书”。 上面白纸黑字，赫然写着老头的名字。 第两百零六章 提个醒 “李总，你终于回来了。” 在李棠查阅那份文件的时候，她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随后便很快从门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裴璐，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头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剪成了短发，用着黑色的一字夹将两侧的碎发夹在了脑后，手上还抱着一摞资料。 她们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当然，只是李棠单方面这么认为，毕竟当时她还在因为昏迷而住院的时候，裴璐可是跟羊初和纪小婷一同赶到医院去看她的。 只是这件事，李棠根本不知道而已。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看着裴璐剪短了许多的头发，李棠一时间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复杂。 不知道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以裴璐那种稍微有点弱势的性格，是怎么在公司那么大的变动之下抗住的。 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扛过来了，但这个过程，就算不去细想都能知道对她来说一定很困难。 “璐璐，你升职了。”李棠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裴璐脸上的表情，一边礼貌地笑了笑，并没有将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 现在她升职了，可不是她的秘书了。 就算是自己和老头不在，是江启明的意思，这其中也一定有裴璐自己争取的原因。 当然，她当然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她作为上司，也只是感慨一句罢了，她也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何况这件事已成定局。 “我这段时间比较缺钱，李总……” 但这件事拿出来说，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你有你自己的选择，有更好的去处，为什么不去？”李棠的反应倒是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平淡，就算此刻裴璐跟她说的是假话，她倒也不会觉得奇怪。 “李总，你还记得我有个弟弟？就是……那天在公社顶撞了您的那位。”似乎是李棠的反应太过于平淡，让裴璐反倒是觉得有些许不适应，便自己降低了几分声音解释了一下，“他死性不改，招惹了一个脾气很爆的女人，那女人的追求者私底下给他打了一顿，直接把他打进了医院……” “裴川年？”思考了没多久，李棠便念出了那个名字。 “李总，你还记得他？” 模糊的记忆开始慢慢变得清晰，那天在氧气公社跟裴川年一行人发生的事情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裴川年那个家伙……在她这里吃了一次苦头之后，还死性不改，想着要敲诈勒索有钱女人家的钱呢？ 有钱的女人，不说大多数脾气性格都比较乖戾，至少也绝对接受不了自己被小白脸骗钱，这个道理，裴川年是完全不懂，还是上一次之后裴璐根本就没给他提个醒？ 倒不如说，是自己上次给他的教训太轻了，才让他还敢继续用那个老套路去骗其他人的钱。 也算是他自己倒霉，偏偏招惹上一个脾气火爆的主。 “伤到哪了？”李棠并不打算关心裴川年的伤势，现在说出口的话大多数只是为了客套。 “断了好几根肋骨，还有中度脑震荡。” 治疗的费用一定巨大，更别说是裴川年那小子惹的是一个有钱有权的女人，说不定还会背地里随便给他下点绊子，让他吃点苦头。 “让他张点教训，有这心思去骗别人，倒不如自己找个班上。” 对于裴川年的遭遇，李棠可完全不觉得可怜，甚至觉得他有些活该。 幸亏连累的不是她，不然她真是要后悔自己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弟弟，净给自己惹麻烦。 裴璐自知理亏，也知道那天在公社发生的事情让裴川年在李棠这里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见李棠的态度说不上和善之后，便也选择了保持沉默。 第两百零七章 再一次隐瞒 匆匆忙忙处理了一些事情之后，李棠又很快离开了公司。 江启明还保留了她的职位，这算是能让她心里稍微舒服一点的事了。 但公司的所属权，现在已经不在老头的手上，而是直接变成了江启明的私有物，这个事，她还是要在日后跟江启明正式地说一下。 寄人篱下的感觉并不好受，大概也是这两个月以来，她得到的为数不多的一些经验和教训。 所有的东西，还是要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一旦发生了什么事，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都很难靠得住。 接下来，李棠来到了医院，在医院里顺利找到了李仁道的病房，也几乎是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她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疑惑，毕竟按照常理来说，江启明应该是会派人守着老头的病房的，不为了别的什么，为的不就是……她吗。 但是现在，倒是有些顺利得不太正常了。 要是说江启明根本就没有往老头所在的病房后和医院这边安排人手，她是绝对不信的，那么眼下她能这么顺利地进入老头的病房，唯一说得过去的解释就是，她的行踪早就已经暴露了，在她来医院之前，江启明就已经先她一步帮她安排好了，让她的探病从头到尾都能这么顺利。 但是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棠在李仁道的病床旁边坐下，沉默不语地看着曾经老是板着一张脸，但对自己时不时又笑嘻嘻的父亲，一时间心中复杂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她知道想要害老头的人有很多，可她也想不到到底是谁要对老头下死手。 老头一定还跟她隐瞒了许多她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所谓的偷税漏税…… 还有那天自己重返李公馆时，在老头的书房里找到了一张疑点重重的报纸。 那张报纸上具体写的什么内容，或许是这两个月以来的生活太过清闲，李棠一下子想不起来那天在李公馆发生火灾，自己被吴鹏送走之前看到的报纸上面的字是什么。 她只记得四个字，望安战事。 那天她还存了u盘，而这个u盘她甚至还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来过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从景亿居带回来。 等回到新家之后，再找找自己带过来的一小袋东西。 病床上的男人呼吸很平稳，却始终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 老头明明伤到的是肺部，就算是那一枪正中要害，也不至于过去这么久了还躺在床上。 这么一想，李棠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交战期间，江启明也一定给老头安排了最好的医疗资源，照理来说肺部中枪而导致的失血过多而休克，也不至于让一个人晕倒这么久。 何况，看老头的其他指标还算正常，理论上来说，早就应该醒过来了？ 莫非是……有人偷偷又加害了老头？ 可话又说回来，以江启明手底下那批人的战斗力，当初自己在景亿居呆了那么久，哪怕战事最激烈的时候自己这边几乎都没一点异常，更何况是医院，怎么可能让一个大活人溜进来对老头下手？ 这里面绝对有什么她还不知道的事，甚至，有可能是江启明知道，但他再一次选择了对她隐瞒的事。 从景亿居出来，慢慢地接触了外界，切身体会到外界的变化的时候，李棠才慢慢地察觉到江启明对她隐瞒了许多事情，她该知道的，她不该知道的，总之，江启明似乎根本就没有要告诉她的打算。 而现在，这个男人估计正在利用着黑泽曼的高科技，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哦不对，应该说是在他手底下最大的据点那里，通过显示屏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第两百零八章 他想不通 一想到这里，李棠的心不由得又冷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童野的原因，她现在对于任何可能有一点畸形的爱都会觉得不适。 她希望江启明不适这样的人，不要有畸形的爱。 若他真的愿意好好爱她，哪怕最后她努力过也还是对他没有什么感觉的话，她也会因为其他因素跟他在一起。 在老头的病房里呆了没多久，李棠便拿上包选择了离开，打车直接回到了自己新买下的那栋小洋楼里。 江启明没有将她在公司的经济来源断掉，这多多少少还算是他有点良心。 人脸识别之后，大门的锁自动打开，李棠便踏入了自己的新家。 还没等她将手上的包放下来，她便冷不丁在空旷到没有任何家具的客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怎么进来的？”李棠望着男人的背影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连手上拿着的包都忘了放下来。 “这是你的新家？”男人转过身来，冷着脸望着一脸不悦的女人。 印象里她可不是情绪会写在脸上的女人，可现在他怎么能在她的脸上轻轻松松地读出不开心的情绪？ “你怎么进来的？我问了第二遍了。”对于江启明不但忽视了自己的问题，还反过来问她问题的这种行为，李棠倒是觉得更加地不开心。 出于安全起见，她一买下这栋小洋楼就换了一把新锁，没想到她这才出去多久，江启明就能直接进到她的家里来了？ 那她换锁的意义在哪？ 不对，现在不是纠结换锁这件事的时候，她应该要重视的是江启明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才莫名其妙像鬼一样出现在在自己的家里面的。 “……”面对李棠一见面就很不友善的态度，江启明一时间也不打算给出什么好脸色，“我不能进？” 是她一声不吭从景亿居丢下睡着的他一个人跑出去的，是她自己偷偷换了手机和手机卡让自己打了无数个电话都听不到她声音的，是她没有跟他说任何事，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他现在忍着一肚子气来找她，她还用这种态度对他？ 她就算是在景亿居呆了两个月，无聊了两个月，早就想跑出去看看，接触一下外界，跟他说一声这件事很过分吗？ 就算她不放心自己给她买的手机，用自己办的手机卡，也总得告诉一下他，她的新号码？ 让他完全找不到她的人，她不就是想玩失踪吗？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都杳无音讯？ 她分明就是想躲着他，可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让她乖乖呆在景亿居，还不是因为自己之前没让她在景亿居禁足，她自己跑出去了，没有任何征兆地去了李公馆，结果呢？结果就是她差一点再次被童野带走，吴鹏重伤，李公馆被童野一把火烧成了废墟！ 限制她的自由，分明是以她的安全为前提，如果有其他的办法，她以为他乐意让她呆在景亿居过整整两个月百无聊赖的日子？他难道不想回来陪她？她难道不知道吗？ 他都说过，自己很爱她，自己一定会娶她，她为什么总是不能相信自己？ 哪怕自己都已经面对记者和各大媒体亲口承认了自己和她的关系，爆炸性新闻满天飞，她甚至还不愿意主动联系他。 这不是躲着他还能是什么？ 她要是有什么想做的事，跟他说一声，他又怎么可能会阻止她？ 在她的心里，到底把他当成什么样的人了？ 他昨天醒来之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确认了李棠已经收拾完东西离开之后，睡着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几乎一晚上都在想，她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选择离开。 这还只不过是他回到景亿居的第一天，她就迫不及待要离开了。 她不想跟他见面吗。 难道就有那么不愿意见到他？哪怕一个晚上都嫌多。 越想，他越觉得自己想不明白，也看不懂李棠心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心思。 一直到了天色微明的时候，他才突然灵光一现。 而这个想法，却是让他直接耐不住的根本原因。 童野给她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姑且算是一种变相的情伤，难道，她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跟童野是一类人吗？ 童野一定是爱着李棠的，这件事哪怕他作为童野的死对头，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而这边，李棠却一直想要亲手将童野杀死。 他当然不知道那段时间童野到底对李棠做了些什么，但哪怕仅仅只是那差点要了李棠的命的药物的事，都足够让李棠对童野和童野手下的人恨之入骨。 他想不通。 最开始，他还试图让自己冷静点，不要对李棠用强硬的手段——这一点他还是了解她的，她很讨厌被人强迫——不想让她对自己减分，但随着李棠离开景亿居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根本就没有要回来的打算，他的理智便一点一点崩坏。 冲动之下，他便直接调查了李棠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的动向。 他看到李棠离开景亿居之后就去了她曾经的好闺蜜纪小婷家里，然后在纪小婷的家里一直呆到了今天清晨，醒来之后，她就在市中心全款买下了一栋小洋楼，然后又去了李家曾经的公司和李仁道所在的医院，最后又回到了那栋小洋楼所在的小区里。 是的，他调查李棠行踪的时候，李棠恰好在医院里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他根本不知道，李棠现在已经有这方面的意识了。 第两百零九章 攻击性 刚刚还对江启明有些不满的李棠，一听到江启明怪声怪气的话之后，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新换的密码锁，你到底怎么进来的？”没在乎江启明刚刚说了什么，李棠第三次重复了自己最开始说的话，“回答我。” 他莫名其妙闯进她家里，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什么叫他能不能进？他这个关注点可真够奇怪的，难道不是他在自己还换了一把锁的情况下还能跟凭空出现一样站在她家甚至连一件沙发都没有的客厅里吗？ 而且他为什么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谈？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吗？ “跟我回景亿居。” “你先回答我！” 男人试图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却被李棠直接避开。 下一秒，男人对上李棠投过来带着怒意的眼神，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色一点一点在冷下来。 他也有脾气，她知不知道。 但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是他在单恋她，她不喜欢自己，不欢迎自己来，或者是将自己拒之门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结婚？那只不过是她说出来想让他早点解决她的心头大恨童野的借口而已。 江启明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用强硬的方式将李棠朝自己的方向拉过来，而是往后退了一步，耐着性子叹了口气，然后才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此刻充满攻击性的女人。 “这块地由我承建，想要进你家，没人会拦我。”江启明望着李棠的眼睛，用着沉闷的声音说道。 “这是我家，就算你现在对外是我的未婚夫，你也不能就这样闯进来。” “你也知道对外？对外你是我的未婚妻，难道我连你去哪，你做了什么都不能知道？” “如果你乐意的话，我根本没办法从你逃走，你想知道的这些，就算你不来我家，你也可以知道不是吗？” 李棠给出的回应是冷笑。 江启明现在说话的方式，不就是想要岔开话题吗？ 何况，自己去哪，去做什么，难道就凭他是她的未婚夫——甚至她还没有对外承认这个身份呢——她就要什么都跟他说吗？ 自己难道是一只宠物吗？何况自己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等等，不对…… 江启明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打胎这件事？ 李棠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没意识到自己眼神里的攻击性突然一下子弱了很多。 而她情绪的变化，沉默了一会的男人全部都看在眼里。 “小棠，我只是想让你做什么事之前跟我说一声。” 大概是看到她攻击性的减弱，江启明说话的声音也不再那么强硬，甚至还有退一步的意思。 “你离开景亿居，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见李棠没有说话，江启明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你不知道？你手头上有的那些设备，想要知道我的行踪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听到江启明说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的时候，李棠的心下意识地漏了一拍，“你究竟有没有调查我的行踪？你其实都知道，对？” 她不知道江启明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所以她必须要试探他一下。 现在，她只希望自己打胎这件事做得足够天衣无缝，并没有被黑泽曼后台拦截到任何信息，江启明也就不会知道她背地里做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让江启明知道了，他绝对会刨根问底，也绝对接受不了自己和童野在那段时间里发生过关系，那个已经被打掉的孩子完全有可能是童野的骨肉。 “我知道。” 江启明稍稍苦笑了一下。 他不想骗她，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做了她不喜欢的事，他也确实调查了她的行踪，既然她认真地问了，那么他也没必要用谎言去欺骗她。 第两百一十章 他心甘情愿 在听到江启明承认自己知道她的行踪之后，李棠的心又咯噔了一下。 他刚刚脸上的苦笑，她可都看见了。 这个苦笑是什么意思？他是已经知道自己打胎的事情，知道自己慢了一步，已经改变不了结果了，所以才苦笑吗？ 还是说，他不知道？ 一时间，李棠根本就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刚刚展现出来那么强的攻击力，瞬间就弱了下来。 要继续试探他吗？如果他早就知道自己昨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那自己的试探和演戏，在他看来，不都是很可笑很可笑的行为吗？ 李棠没开口，却听到对面的男人脸上依然是那种略带苦涩如冰咖啡一般的表情，继续说着些什么。 “一开始，我没打算去查你的行踪。” “小棠，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对你这样。” “但是你离开景亿居之后杳无音信太久，” “就算各大媒体将我们定下婚约的事情炒成头条，你也没有想过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甚至都不打算来质问他，而是在知道这件事之后还继续回到了她自己买下的小洋楼里。 就好像真的，她不打算见他了一样。 明明昨天他回到景亿居的时候，李棠的表现还算是正常，甚至他还能在好几个瞬间感受到李棠从前如坚冰般的心有慢慢融化的迹象，他还觉得这是个好兆头，为此还多多少少开心了一阵子，却没想到自己因为劳累过度而睡过去之后，她就一声不吭地带着东西离开了景亿居，一点信都不告诉他。 要他怎么不多想。 还换掉了手机号——他尽量想成她是觉得用自己的手机卡不方便——可她自己在市中心买房又是为了什么？ 战事那么激烈的时候，他都还是抽了一部分人员来重建李公馆，将那块地方划为重要据点，在战事结束之前就已经完成了李公馆的重建，重建后的李公馆，甚至要比原来的规模更大，装潢更加奢华。 她和李仁道之前的私人医生去了李公馆那边，对，他知道。 那是她的家，她不去，她甚至都没有进去看一眼，就离开了，反而偏偏自己去市中心买套房，她图什么？ 就算他只是一个外人，他也知道李公馆承载了她过去二十多年的回忆，对她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避风港和精神载体，他帮她重建，是不想看着她曾经的家就这样因为一场大火而毁掉，可她似乎一点都不领情。 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她，可她连一点点开心的表情都没有给他。 那他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都是他心甘情愿是吗。 “我……” 听完江启明说的话之后，李棠又愣了一下，在保持沉默的的时候，大脑飞速运转着。 原来江启明刚刚的苦笑，是因为他觉得他又做了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而不是……他发现了自己打胎的事。 幸亏她留了一个心眼，从手术台下来之后，便要陈南方将将那段监控录像和信息数据删除了，她也用他办公室的电脑做了一下善后工作，基本上能保证不会有人能查到这件事，哪怕那边黑泽曼的动作再快，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么他就是在胡编乱造。 何况，黑泽曼应该在还没赶到景亿居的时候，就被她安排的人拦住了？ 第两百一十一章 束手无策 那天她出现在了那家小网里，查到黑泽曼那边的动向，便很快拿一笔钱收买了那两个穷混混，让他们按着自己说的去拦住有可能发现自己打胎记录而前往景亿居的黑泽曼。 他们装成了两个醉醺醺的同性恋，缠住了看着就像是有钱人的黑泽曼。 估计黑泽曼不用一会就能摆脱他们的纠缠，只是，这种事情对于他一个铁骨铮铮的直男来说，估计远远要比发现她的不明行踪严重多了？ 他现在估计早就回到了自己家里，用着自己的高科技设备，绞尽脑汁要把那两个混混的身份调查清楚呢。 有时候，太依赖自己的技能和优势，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毕竟那两个混混，早在决定要拿钱收买他们之后，她就已经调查清楚了，他们两个都是没人要的孤儿，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基本上就是每天打点零工，工资基本上都花在了吃饭和网上，哪有什么疑点和复杂的背景呢。 那家小网的监控，她在收买了网老板之后，用网里的电脑也调动了一下监控录像的数据，想必现在正在这座城市另一边的黑泽曼恰好就在苦恼，这两个人居然真的只是喝醉酒的男同？ 黑泽曼的弱点就是太过于相信自己设计出来的程序和研究出来的设备，宁愿相信所有的数据，也完全不会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这一次，数据给出的答案，无非就是那两个混混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单纯就只是喝醉酒了，看他有钱，也有副好皮囊，所以想酒后乱性罢了。 不管怎么说，让他没办法在第一时间赶到景亿居就足够了。 何况现在江启明本人在她家里，就算他赶到了景亿居，想要说些什么，都无济于事。 退一万步说，那些记录和录像，他最多也只是看到一眼，想要再回头找，也绝对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他就算想在江启明面前跟自己撕破脸皮，他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江启明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相信几句甚至都拿不出有力证据支撑的话呢。 没办法，谁叫黑泽曼有可能要揭露自己打胎的事情呢。 她才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打胎这个事，她在找陈南方之前就决定好了，要瞒江启明一辈子。 思绪飘远了，突然收回来的时候，李棠才发现自己跟以前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她的思维和行为举止，已经慢慢地被曾经她一直诟病江启明见不得光的工作侵蚀。 “我只希望你能跟我说一声。” “不是让你征求我的同意。” 见李棠不说话，甚至还有一些走神的样子，江启明的心几乎是不可避免地凉了许多。 他当然不知道此刻李棠在想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黑泽曼现在正呆在家中因为刚刚莫名其妙出现的两个醉酒的男同的事而苦恼犯恶心。 他现在知道的，只是李棠好像还是很不开心。 果然，不管怎么说，怎么解释，她还是介意自己调查她行踪这件事。 当初童野在她的额大腿内部植入了定位器的事就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现在自己做这种调查她动向的事，和在她身上安装定位器的事，本质上还不是一样的。 他已经尽他所能给她让步了。 再这样，他也会觉得束手无策。 第两百一十二章 和平年代 在赶往景亿居的路上，黑泽曼突然在某个拐角遇到了两个走路摇摇晃晃，衣服还有些破破烂烂的男人。 上一秒，他还在好奇大白天的为什么会有人喝得这么醉醺醺的，下一秒，那两个男的却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 “哟，这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这脸多白，真想亲一口。” “长得还挺帅的，就是不知道活好不好。” “穿着一身名牌呢？看不出来兜里还有两个钱。” “你给老子滚开，老子先上。” 两个男人嘴里一边说着粗俗的话，一边摇摇晃晃地朝着黑泽曼走过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两个男人的声音也很大，黑泽曼全部都听见了。 他下意识觉得这两个男人是同性恋，还是那种玩得很恶心很变态的同性恋，直觉告诉他自己现在应该立刻离开这个拐角，不要跟他们接触。 但下一秒，那两个男人就好像是突然醒酒了一样，一个健步上来就抓住了他的肩膀。 要知道，他出门出得很急，本来就是准备直接去景亿居，根本就没做什么防备。 在江启明手底下做事的这几年，他几乎也不怎么上正面战场，后方工作才是他的主场，前线，一般都是由吴鹏和江启明亲自带队。 “你们要干嘛？” “还能干嘛？劫财劫色呗，你是小姑娘呢？这还要问？” “妈的，喝多了就自己打个车回家，大白天跟老子发什么疯？”醉醺醺的男人碰到他手臂的一瞬间，黑泽曼马上黑了脸，反手就打了其中一个男的一巴掌。 他就是一直男，哪能接受两个同性恋不但对着他说粗话，还企图对他动手动脚的？ “妈的，你脾气还挺大？” “老子就不信今天两个人还制服不了你了。” 二话不说，三个人就在小巷子里扭打起来。 不多时，那两个混混就倒在了地上，与其说是被黑泽曼的顽强抵抗和反击打倒的，倒不如说是他们自己假装醉酒昏过去的。 西装外套都被弄得皱巴巴的黑泽曼用纸巾捂着嘴巴就从拐角跑了出去，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洗澡。 差点给那两个人混蛋糟蹋了，真是恶心的一天。 怒气冲天的黑泽曼，自然而然将要跟江启明说什么的事抛在了脑后，洗完澡出来之后就坐在自己的电脑面前开始调查那个拐角的监控摄像头，很快就对比上了那两个混混的脸，在数据库里找到了他们的个人信息。 他们居然真的只是两个混混？ 看着他们几乎平淡到不行的个人信息，黑泽曼很快便陷入了自我怀疑。 还以为他们是哪方势力派来想要杀死自己的特务，没想到他们的资料居然真的这么干净？ 黑泽曼看着电脑上显示的数据，根本就不相信这两份没有任何纰漏，经过好几次排查之后都没有任何改动痕迹的个人信息真的是属于刚刚在拐角遇到的两个同性恋的。 他总觉得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但电脑上显示的数据绝对不会出错。 自从自己将这些设备和程序设置好之后，它所呈现出来的信息都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这一次，也一定是这样。 越是这么想，他越只能逼自己相信，那两个混混真的就只是单纯地喝醉酒了，恰好他路过，就借着他发酒疯。 真恶心，要不是和平年代，他早就…… “呕……”一想到那两个恶心的男人触碰过他的身体，对着他说的那些下三滥的话，哪怕只是一点点皮肤，只是几句荒谬到不可理喻的话，他还是本能地觉得反胃和恶心。 难受得他好一会都没缓过来。 黑泽曼这辈子就算是做梦都想不到，这两人居然是李棠安排过来，阻止察觉到端倪的他去找江启明的。 第两百一十三章 精明而狡猾 面对江启明的一番话，李棠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要一下子处理这么多信息有些困难。 她几乎不太相信这些话居然是从江启明嘴里说出来的。 他那么要强的人，现在居然说出了有些示弱的话？ 有个声音一直在李棠的脑海里响着，但李棠刻意地忽略了它，并告诉自己这件事已经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自己还没办法相信。 不过，话说回来，江启明这番话从侧面也说明了，他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打胎的事情。 那样就足够了，也不枉自己安排人哪怕手段用尽都要拦住黑泽曼。 虽然说在黑泽曼有可能揭穿她打胎这件事上面，她几乎有着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自己不会出事，但耐不住江启明和黑泽曼是多年的兄弟兼战友关系，如果是黑泽曼口中说的话，哪怕再荒谬，江启明就算再不信，也会在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等待着日后看看到底是慢慢死掉，还是最后发芽。 看来只是今天这样拦住黑泽曼，转移他的注意力还不够。 最好是能让黑泽曼自愿将这件事烂死在肚子里，让江启明连种下这颗怀疑的种子的可能性都没有。 就算自己已经将记录和信息都在后台删除了，那也保不准学医的江启明有可能会通过各种渠道找到陈南方，然后对他进行非人的言行逼供，到时候陈南方扛不住肉体上的折磨，将自己要他做的事供出来，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以江启明现在愈来愈膨胀的势力来看，他完全可以这么做。 要让知道这件事的陈南方守口如瓶，最好的办法就是她直接把他杀了。 她知道这样做才是最安全的，但是她现在又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在此之前，她可几乎没怎么伤害过别人，更别说是杀人了——似乎还是跟江启明、童野这一类人接触过之后，打打杀杀这种见血的事情，才开始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还是说，其实……豪门世家，有点身份和背景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上这种东西？ 从豪门出生和长大的她，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她现在必须要说些什么，哪怕就是跟江启明逢场作戏，她也不能从头到尾几乎一直保持沉默。 “对不起，我可能还需要时间来适应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 “小棠，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面对李棠的道歉，江启明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心里舒服了一点，而是咄咄逼人地问道。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最开始明明是她说的，是她在医院里问他要不要跟她结婚，前提条件就是让她亲手杀了童野，他现在已经将童野活捉，只要她开口，他就会带她去毙了童野。 他差不多已经完成了他要做的部分，那她呢？ “我们……” 面对江启明的问题，李棠又被逼得哑口无言。 “江启明，条件还没达成。” 李棠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自己那个时候在医院和江启明达成的交易，这份交易的内容分明是必须要她在江启明的帮助之下，亲自杀死童野，而现在，童野可还没死呢。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杀了他，我完全可以做到我答应你的，那你答应我的，小棠，你能做到吗？” “嫁给我，就算你不爱我？” 男人此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给人一种疏离感，让李棠觉得自己现在根本不是在谈感情上的事，而是在商场上跟另一个精明而狡猾的商人谈判。 是啊，这段时间以来，她见识的几乎一直是江启明做着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差点都快要忘了，他还是一个精明程度和谈判能力完全不亚于自己甚至是老头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