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界当锦鲤》 第一章 雪夜狼袭 秦郡北部，青山寨。 窗外，北风刀子似的刮在窗上，外面虽是深夜却明亮异常。 “不好，有狼！”寨子外围高高的城墙上，负责守夜的战士隼趴在高墙之上，他的目力向来好，在黑夜都可以看到百米开外，更何况进入冬日后下了整整一旬的大雪，四周的山上积了厚厚一层雪，即便是晚上也看得清清楚楚，远处的山头有狼不断翻越过来，朝寨子方向迫近。 隼掏出牛兽角凑到嘴边一吹，嘹亮的号声便响彻在整个寨子的上空，他连着吹了三下，这才停了下来。 安静的寨子随着号声立时便热闹了起来，寨子里的石屋陆陆续续得亮起了烛光，听到号角声响的人都明白，寨子现在面临着危机！ 寨子里的成年男子二话不说都从温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手脚麻利得往身上套好衣服便拿着自家趁手的家伙往寨子前的高墙处跑去，他们的婆娘们则忧心忡忡得待在家里照看孩子和老人。 寨子东边的一座石屋里，年轻妇人穿好衣服担忧得看着自己的男人，她不放心得叮嘱了男人一句，“当家的，你可千万小心！” “放心，我晓得分寸。”披着兽皮衣的男子匆匆应了一声，拿起墙角上靠着的长矛便踏出了家门外。 年轻妇人秦氏担忧丈夫的安危，她的心不知为何不安极了，哪里还能够躺回床上继续睡，她在屋子里站了站，便忍不住撩开帘子看外面，呼啸的北风夹着雪扑面而来，她冷得打了一个哆嗦，心里明白，今晚上寨子里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阿娘——”一颗小脑袋从旁边屋子窗户上探出，那是一个女娃娃，瞧着不过四五岁上下，顶着一头毛绒绒的细发，眼睛圆溜溜的像是黑葡萄一般，瞧着玉雪可爱极了。 秦氏见状立马跨进旁边的屋子，对小女娃训斥道，“天寒地冻的，还不快些把窗户关上！” 小女娃闻言调皮得吐了吐舌，伸手将窗户合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雪，然后灵巧得爬上一旁的床。 秦氏走近小女娃，不放心得摸了摸她的手脚，发现都是温热的这才放下心来，她又看了眼旁边睡得雷打不动的小儿子，只见他正撅着小屁股拱在被子里，不由好笑得走过去帮忙掖了掖被角。 看到一双儿女，秦氏揪着的心总算是松弛了一些，她在床边坐下，温和得道，“阿羽，时日尚早，你且睡会儿。” “阿娘，我要跟你一起睡～”小女娃儿阿羽拉住秦氏的手，撒娇得摇晃着，想要秦氏陪着一块儿睡。 秦氏无法，只好也脱了外衣躺进了被子里，阿羽乖巧得依偎在秦氏怀里，还伸出小手去摸秦氏的眼，“阿娘，你也要闭上眼乖乖睡觉哦～” 秦氏爱怜得抚了抚女儿，缓缓闭上了双眼，正打算装睡糊弄女儿，一道娇娇嫩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阿娘，不准骗人哦！” “小磨人精。”秦氏嘟囔了一句，窝在温暖的被子里睡意渐渐上涌，带着对丈夫的担忧陷入了梦乡。 察觉到秦氏已经睡熟，她怀里的小女娃睁开眼看了眼窗，想到阿爹还在外面没有回来，她虽然和阿娘一样担忧，可也明白，她如今根本没有能力对抗外面的狼群。 前一世，顾微雨的父母早逝，她独自一人在末世孤零零的长大，还没成年便死于非命。 这一世，她唤作顾微羽，有阿爹阿娘疼爱，有可爱的弟弟小石头，还有相亲相爱的族人，这一切都是她渴盼和珍惜的！ 顾微羽看了眼熟睡的秦氏和小石头，缓缓闭上眼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阿羽是被一阵高亢而焦急的呼喊吵醒的，“阿嫂，不好了，你快去看看，阿昀哥他受伤了！” 躺在床上的阿羽吃了一惊，她看了眼外面蒙蒙亮的天色，连忙往身上胡乱套了一件外袍。 她身子麻溜得滑下了床，拉住急慌慌的秦氏，“阿娘，我也要去看阿爹！” 秦氏正六神无主，一双温热的小手便伸进了她的掌心，秦氏这才稍微冷静一点，她低头看了眼年幼的女儿和床上熟睡的小儿子，咬咬牙还是拉着女儿的手快步往外走去。 “六子，你阿昀哥伤的如何？”秦氏见着前来报信的少年忍不住问询道。 “阿嫂，我只看到阿昀哥流了许多的血，其他我也不太清楚。”六子挠了挠脑袋，有些支支吾吾得说道。 秦氏脸色一白，整个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顾微羽紧紧地握住秦氏的手，“阿娘，阿爹他不会有事的！” “对，你阿爹会没事的！”顾微羽的话让秦氏重新燃起了希望。 “阿五嫂，麻烦您照应一下我家小石头。”路过隔壁石屋时，秦氏扬声道了一句，石屋内探出一个中年妇人，“四花妹子，你放心去，小石头包在阿嫂身上。” 刚刚阿五嫂在屋里便已听到声响，明白是昀兄弟出了事，闻言哪有不应的。 待秦氏带着女儿来到山寨前面，便看到丈夫血肉模糊得躺在一间石屋里，她顿时扑上去呜呜咽咽得哭了起来。 反而是小女娃阿羽更加镇定，她迈着小短腿跑到阿爹面前，目光仔细得扫视了一圈阿爹的身体，当她发现阿爹的左臂被狼咬掉了半截时，心里便是一沉，饶是她再冷静自持，她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得往外流淌，视线模糊一片。 在顾昀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后生，看到秦氏和阿羽进来，他愧疚得恨不得脑袋埋进胸口，“阿嫂，都是弩不好，那些狼太凶残了，阿昀叔若不是为了救弩，也不会……” 冬日里山里没了食物，那些狼一个个都饿狠了，攻击起来异常凶猛，弩今年才刚刚成年，初次和狼手便见了这般血腥场景，整个人都吓傻了，若不是顾昀拉了他一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可就是因为他的这一分神，阿昀叔的胳膊便被狼给咬断了！ 阿羽擦了一把泪，目光不善得瞪着弩，秦氏闻言哭的越发凶了，弩还是个刚刚成年的娃子，她能拿他怎么办？ 第二章 两兽相斗 青山寨外，层峦叠翠，云雾缭绕，一弯清溪环绕着寨子蜿蜒而下，山间雾气弥散，寨子的石屋在雾气间若隐若现。 在清溪之上的一座山上，一个小女童背着竹篓子，吭哧吭哧得往山上爬去。 时不时地，小女娃便会停下来，两眼放光得凑到一株草前端详。 这女童不过五岁上下，眉眼灵动，正是出来采药补贴家用的顾微羽。 说来也怪，她总能够快速得在草丛树林间发现草药，有时她还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些草药身上的生机更旺盛，那样的草药往往更加值钱。 去年冬里，他们青山寨深夜遭遇狼群攻击，寨子里死了好几个青壮年，顾微羽的阿爹顾昀为狼群所伤受了重伤，虽侥幸活了一命，他的身子却败落下去，每日都需卧床喝苦苦的药汁。 况且他左臂被狼咬去了半截，便是养好了身体也再不能像从前那般出去打猎了。 顾昀醒来后得知自己的手臂废了也消沉了一段时间，好在他是个豁达的，最后还是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接受了自己如今这副破败的身体。 因着这个缘故，家里的担子都压在了秦氏身上，好在顾昀是因抗击狼群而伤，家里又没了其他成年男子，族里倒是每月会有补贴，可也不过堪堪能够保证不被饿死，其他的就别想了。 弩的父母也送来了食物以表感激，平日也多有照顾，可到底是杯水车薪。 阿羽听人说采药赚钱，便跟着寨子里采药打猎的队伍一起出来采药了，阿娘则留在家里照顾阿爹和小石头。 原本秦氏并不放心阿羽出去采药，也不认为她采药能够补贴家用。 顾微羽一再表示她会注意安全，加上采药就在寨子旁边的山上，秦氏这才勉强同意下来。 还别说，顾微羽天生便适合采药，只要是她见过的草药都过目不忘，加上她运气也非常不错，采摘草药换取的银钱还真的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秦氏见状也不再拦着她，只一再叮嘱她采药时一定要小心。 今日顾微羽的运气格外好，才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便采摘到了半竹篓的草药，她心里亢奋极了，埋头沉迷于挖药，不知不觉间便深入了山林里。 突然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阿羽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正在顾微羽犹豫是不是要继续前行时，草丛里突地探出一颗扁长的脑袋，细长的舌头吞吐间发出嘶嘶声，那赫然是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蛇身瞧着足足有她的胳膊一般粗！ 这么大的蛇，且还是一条毒蛇，顾微羽心中对巨蛇恐惧异常，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巨蛇缓缓朝她爬来，倒立的三角眼投射出冰冷的眸光，她甚至可以清晰得看见蛇信的分叉和蛇皮上的奇异纹路。 正在一人一蛇对峙间，茂密的草丛里跃出一只体型庞大的蟾蜍，朝草丛的另一边跃去。 那巨蛇见状，在离顾微羽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速度飞快得扭身朝另一边游走，那长长的蛇尾堪堪划过她额际，吓得她一屁股便坐在了草丛里。 见巨蛇离开了，顾微羽不由得松了口气，她抬头看了眼周围繁茂的草木，早已经看不到寨子里的其他人，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走到了山林深处。 阿羽暗自告诫自己下次万不可如此大意，这一次是有惊无险，下一次可就难保了！ 她打定主意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眼角余光却瞥见掩藏在茂密草丛的一簇火红。 她上前两步扒开草丛一看，一株碧玉似的植株上长着十来颗火红的小果子，那果子的表层细密得分布着一些灰黑色的小斑点，她不由得心头一片火热： 这草药她记得，和她前世见过的山里红十分相像，在这个世界唤作红果子，是一味十分难得的药材，她依稀记得族里有人采到过，换取到的银钱足够给阿爹买上一旬的药了！ 思及此，她哪里还记得起其他，蹲下身拿出药铲便开挖了！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在草药周围挖了一圈土，这才沿着她挖出来的坑继续往草药根部挖去。 头顶的日头渐高，专心挖草药的顾微羽累得额头冒出滚滚的汗珠子，她连汗都顾不得擦拭，挥汗如雨得挖着，总算是成功将草药从土里挖了出来。 顾微羽将草药拿在手里，成就感满满的，这一下阿娘肯定又要夸自己厉害了！ 她将草药轻轻地放进背篓里，一边往山林外走，一边在草丛间不停逡巡，生怕漏了草药没看到。 正在这时异变突起，山林深处传来一阵阵杂乱的声响，听动静似乎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里面翻滚腾跃，听的人胆颤心惊。 顾微羽连忙加快脚下的步子，奈何她人小腿短，在这杂草丛生的丛林里想要快速离开简直是痴人说梦。 听得声响在朝她这边不断逼近，她不由得有些懊恼，刚刚她真该快一些离开这才对！ 可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顾微羽扭头看了眼身后，便看到不远处的草木被巨蛇的尾巴一甩，蟾蜍的长舌一卷，粗大的树干、草茎便拦腰而断，便是巨石也被粉碎的七零八落散在各处。 她眼见肯定是逃不出去了，灵机一动间她寻了一处岩壁躲藏起来，一动不敢动得蹲在地上。 透过眼前的枝叶缝隙，她可以看到巨蛇和蟾蜍缠斗在一处翻滚着，所过之处一片狼藉，那巨蛇和蟾蜍势均力敌，也不知何故它们非要斗个你死我活，难道说，是有什么天材地宝？ 突地，她瞪大了双眼，看着那蟾蜍身上的突起处激射出十来道黑色毒液，有两道毒液非常精准得朝巨蛇的眼直射而去。 那毒液落在巨蛇身上眼里，顿时响起嗞嗞的声音，巨蛇痛苦得在草丛中打起滚来。 它巨大的蛇尾在丛林中胡乱得扫荡着，阿羽看着飞射而来的石头和树枝，认命得用双手捂着脑袋。 石头砸在身体各处，树枝大力得擦在身上，她愣是一声都不敢吭。 第三章 机缘巧合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山林间安静下来，顾微羽正打算从岩壁下出来，目光却忍不住被外面那巨蛇和蟾蜍的尸体吸引： 这两兽缘何生死斗？是不是真有什么天材地宝？ 她小心翼翼从岩壁下探出头，外面虽然看似安全了，却还有未知的危机，可若是就此离开她又不甘心，若是真有什么宝贝，她岂不是白白错失了一份机缘！ 她在原地迟疑片刻，想起投石问路的法子，从地上摸出一块石头便扔了出去。 好一会儿，外面都没有一丝动静，她这才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离开岩壁。 外面的山林早已不复原先的模样，不远处巨蛇和蟾蜍庞大的身子倒在地一动不动的。 可她还是不敢贸然靠近，再次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到离她近些的巨蛇身上。 巨蛇被石头击中发出一声闷响，依旧一动不动的，原本斑斓的蛇身被蟾蜍的剧毒腐蚀，变得坑洼不平，瘆人极了。 顾微羽悬着的心却并未放下，她以同样的方式用石头去砸巨蛇不远处的蟾蜍。 那蟾蜍也是倒霉，应当是在混乱中被巨蛇的蛇尾击中，脑袋都开了瓢，露出灰白色的粘糊状物，被石头击中后，那蟾蜍腮部竟然机械得一阵收缩，喷出数道浓黑腥臭的汁液。 顾微羽见状悚然，若是刚刚她直接走过去，被毒液喷中，她的下场肯定比巨蛇还惨？ 她不放心得又扔了数个石头，巨蛇和蟾蜍都没了动静，她的心才堪堪落回了实处。 没了两只巨兽的威胁，顾微羽的心又再次蠢蠢欲动起来，心想，她就过去看一眼便马上离开！ 她绕过巨蛇和蟾蜍的尸体，顺着两兽争斗的痕迹往里走去，然后她惊奇地发现，其他地方都在两兽打斗时破坏得七七八八，只有一处水潭边依旧完好如初。 顾微羽直觉她想要一饱眼福的东西肯定在水潭边，她下意识往水潭边靠近。 在水潭中央，一株莲静静得长在那，随着微风起伏，摇曳生姿。 那莲生九叶，九片碧叶间，一朵紫色莲花众星拱月般长于中央位置。 陡然看到这紫色莲花，顾微羽便知这绝非凡物，想到巨蛇和蟾蜍可能便是为此花而丧命，她迟疑片刻，还是走到了水潭边缘。 潭水触手温热，这水潭竟然是一眼温泉水！ 顾微羽踏进水里，将莲花连根从水中拔起，这才快速沿原路返回。 路过巨蛇和蟾蜍尸体时，她不由得一阵可惜，听人说兽肉大补，她不由得懊恼自己太过年幼体弱，根本带不走这兽尸。 恋恋不舍得离开了两兽尸体，她才走出几步路，便遥遥听闻族人焦急的呼唤声，“阿羽？阿羽你在哪里？” 顾微羽大喜，扬声回复，“在这！我在这里！” 听到顾微羽的声音，三个着兽皮衣的成年男子很快便出现在她面前，“阿羽，你这是摔跤了？” 此时的顾微羽灰头土脸的，头发杂乱还有草叶树枝碎屑甚至沙土掺杂，身上的兽皮短衣也破了，裸露在外的胳膊腿还有好几道口子。 “阿根叔，前面有两只兽打架打死了……”顾微羽指了指不远处说道。 打架打死了？为首的阿根叔听了颇为意外，他和另两个族人对视一眼，都起了好奇之心，“阿羽，你和阿五待在这里别动，我和阿鲁过去看看。” 顾微羽乖巧得点头，和族叔阿五一起站在原地，她脚步踉跄得走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脱力了。 阿五叔关切得递过来一个竹筒，“阿羽，你要不要喝点水？” 顾微羽正口干舌燥，接过竹筒咕嘟咕嘟喝了好些水，这才缓了过来。 盏茶功夫，阿根和阿鲁俩一人提着巨蛇尸体一人背着蟾蜍尸体，激动得脸色涨红，蛇和蟾蜍都可入药，这下肯定可以赚一笔大的，“阿羽可真是我们寨子的福星！走，我们一起回寨子！” 出了山林，他们便碰见了寨子里其他狩猎战士和采药人，见了巨蛇和蟾蜍，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回到寨子里，阿羽特意和阿根叔一块去了一趟族长那里，正好族里的巫医牧也在，她将自己在山林里看到的再次说了一遍。 “等等，小丫头你刚刚说你在水潭挖到了什么？”牧原本只老神在在得坐在石凳上，听到顾微羽说挖了一株好几片叶子的莲花，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心里有什么呼之欲出。 顾微羽将水潭里采的莲花从背篓里拿出来，牧腾的一下从石凳起身，她屁股下的石凳都忍不住滚了三滚，“这……这是九叶莲？” 九叶莲？顾微羽并不知九叶莲的珍贵，一脸不解得看着神情激动的牧凭空掏出一本厚厚的书，翻到其中一页上。 那书页上的文字顾微羽看不懂，可旁边的图画她倒是看得明明白白，和她手里的植株简直是一模一样。 “还真是九叶莲！”族长也凑了过来，一脸兴奋之色，“这可是灵药啊！” “对！”牧神色依旧难掩激动得将书收起，顾微羽这才注意到那书是直接从牧手里消失的，而石屋里的其他人都习以为常，还有刚刚他们所说的灵药，这一切都有些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原始部落，还想着带领族人发家致富呢，现在看来，这个世界奇异的地方还有很多。 “阿羽，这九叶莲是一种非常稀有的灵药，它有神奇莫测的功用，价值不菲！你这次可算是为族里立功了！”族长看着顾微羽，一脸欣慰得摸了摸她的脑袋。 顾微羽仰起脑袋一脸渴盼，“族长爷爷，我阿爹他……” 牧闻言接口道，“阿羽丫头，你阿爹的身子想要彻底好怕是难了，不过有了这九叶莲，我们倒是可以去郡城买些疗伤丹药帮你阿爹调理身体，虽不能和从前一般出去打猎，可至少不用再卧床。 听我祖爷爷讲，这世间灵丹妙药无数，生死人，肉白骨都可，想来也有让断肢重生的灵药！若是以后你有机缘……” 听到有让人断肢重生的灵药，顾微羽后面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巫医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 第四章 秦氏发怒 大概是这声姐姐成功取悦了牧，牧乐呵呵得道，“小丫头，明天你要不要跟姐姐去药铺里看看？” “巫医姐姐，阿羽也可以去吗？”顾微羽有些期待得道，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去过郡城呢。 “我说你可以，你自然就可以。”牧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笑着道，“你以后还是叫我牧姐姐。” 顾微羽并不喜欢被人捏脸蛋，不过想到这人是族里的巫医，还答应要带她去郡城，她便不和牧一般计较了。 她将自己的背篓取下来，一脸显摆得道，“牧姐姐，我今天挖了不少草药呢，你看！” “阿羽，你可真能干！”牧拿起背篓里的红果子赞道，这也是一味不错的药材，不过有了九叶莲珠玉在前，倒是不那么打眼了。 顾微羽挺直了小胸脯，是，她也觉得自己挺能干！ 阿羽这丫头怎么这么可爱？牧瞧着又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揉一揉她的小脑袋。 早有准备的顾微羽不着痕迹得小脑袋一偏，“牧姐姐，我要回家了，明天我再来寻你。” 牧讪讪得将自己摸空的手收回，恢复了正色道，“嗯，我们明天卯时初就出发，阿羽记得早些过来族长这里。” 顾微羽连忙点头保证，接过自己的小背篓，一蹦一跳得往家里去。 “阿羽回来了？”一路上不断有人打着招呼，顾微羽也扬起笑脸不停得回应着。 甚至有那消息灵通的妇人，又羡又妒，酸溜溜得道，“阿羽啊，听说你这次不仅挖了许多草药，还打到了老大一条蛇？” “阿婶肯定是听错了，那蛇已经死了，阿羽不过是碰巧看到，下次让阿婶家的阿青也去山上转转，说不得运气好也能碰见。” 顾微羽小嘴叭叭得不饶人，说的那妇人又羞又恼。 顾微羽才不管那些，看到阿青娘被她怼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心里暗爽。 “阿爹，阿娘，我回来了！”顾微羽还未到家，便忍不住雀跃得扬声唤道，她的话音未落，一道小身影炮仗似的从石屋里冲出来，和她撞了个满怀，小脑袋还左张右望，“阿姐，你打的大蛇呢？” 顾微羽：“……” 事情到底是怎么传成这样的？为什么她本人都不记得她打过蛇？！ “小石头，你想不想吃甜甜的糖葫芦？”顾微羽牵起弟弟小石头的手，一边转移话题一边往石屋里走。 小石头没有看到大蛇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便被糖葫芦吸引了心神，口水啦得吮着手指头，“阿姐，你真给我买？” 顾微羽正要点头，便看到秦氏正脸色铁青得看着她，小石头也看出秦氏的不对劲，机灵得闭上了嘴。 “阿娘，你怎么了？”顾微羽纳闷极了，她今天收获满满正欢喜极了，实在是想不出秦氏因何这般，“是不是阿爹胸口又闷了？阿娘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给我过来！”秦氏脸黑沉沉的打断女儿的话。 顾微羽心情低落下去，低垂下头一步一步走到秦氏面前，耳畔又是一声冷喝传来，“跪下！” 顾微羽震惊得抬起头，这还是向来疼爱她的阿娘么？ “还不快给我跪下！”秦氏颤抖着身子再次冷喝一声。 顾微羽看着秦氏瘦弱的身子气得开始打颤，满腔欢喜都化作了委屈，缓缓跪了下去。 秦氏将大门关上，气冲冲拿起边上的藤条便是一鞭子抽在顾微羽背上，“你可知错？” 顾微羽跪的笔直，她倔强得抬起脑袋，“阿娘，我不明白我哪里错了！” “哇——”一直站在一旁的小石头看看阿娘又看看阿姐，突地便往地上一坐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嘟囔，“哇——阿娘不要打阿姐——” “好，那我便告诉你！”秦氏声色俱厉得道，“其一，你错就错在见利忘害！别人都说我家阿羽厉害，可阿娘晓得，那大蛇哪里是那么容易得来的？你只看到了眼前的小利，却忘了可能存在的危险！若是出了一点子意外，你是有多少条命够你丢？ 其二，你还好大喜功目光短浅！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再出了事，阿娘该怎么办？你阿爹身子不好，小石头又那么小，你要是……我们这个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说道后边，秦氏已经说不下去，眼泪控制不住得冒了出来，低声抽咽起来。 顾微羽的挺直的背早已弯了下去，心里也不再委屈，原来阿娘是在担心她才这般！ 看到阿娘哭了，她的心也抽痛起来，泪流满面得爬了过去，“阿娘，阿娘你别哭，阿羽下次再不让你担心……” 秦氏一把抱住女儿，见她伤痕遍布灰头土脸，心疼得默默流着眼泪，心里暗自后悔刚刚下手太重…… 石屋隔壁房间，顾昀静静得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母子三人的哭声混杂在一起，他的拳头无力得砸在石壁上，都是他没用啊，若不是因为他，阿羽怎会小小年纪便外出采药？ 说到错，最错的不是阿羽而是他！当初，他只想着要救阿弩，却忘却了他不仅是一名战士，更是丈夫和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 ———— 良久，还是小石头哭累了停下来，走过来嘟囔，“阿娘，小石头肚肚饿了。” 秦氏抹了一把泪站起身，准备晚食去了。 顾微羽拉着小石头去了屋里，“阿爹，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顾昀一脸愧色得看向女儿，“阿羽，你有什么事要和阿爹说？” “阿爹，我今天采到了九叶莲，牧姐姐说可以用它换疗伤丹药给阿爹调养身体，到时候阿爹你就不用一直躺在床上了！”顾微羽开心得说道。 顾昀蓦然瞪大了双眼，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激动，他难以置信得道，“阿羽，你在说什么？” 他受了重伤，巫医曾言他想要养好身子至少需要三年五载，可如今听阿羽的意思，应当是用不了那么久了？想到此，顾昀不由得神情激荡起来。 “阿爹，你会好起来的！”顾微羽望着阿爹肯定得说道，她一定要努力赚钱，让阿爹快些好起来！ 这个世界这么神奇，她肯定能够找到灵药治好阿爹的胳膊！ 第五章 始闻修仙 一家人围在一处用晚食的时候，顾微羽将她明天要去郡城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阿羽你明天要去郡城？”秦氏听闻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她都二十多岁了，去郡城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嗯，牧姐姐说带我一起去。”顾微羽将嘴里的菜吞下去，抬头回道。 牧姐姐？秦氏和顾昀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阿羽什么时候和巫医这么熟了？ 想到女儿最近的变化，秦氏不由得默了，看来是她目光太狭隘了，女儿和她从前可不一样，她家阿羽可出息了！ “阿羽，你要听话，别惹事！”秦氏叮嘱了一番，顾昀自豪得看着女儿，小石头则在一旁嚷嚷着，“阿姐，你要记得带冰糖葫芦回来！” 顾微羽一一应下，吃过晚食后便早早歇下了，今日累了一天，明日还需早起，晚上需得好好休息。 许是累得狠了，顾微羽沾到枕头便睡了过去，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阿羽，寅时六刻了……”秦氏早早便起了，在她耳畔轻轻唤了一声。 想到卯时初便要到族长那里，顾微羽的瞌睡虫立马消散了，她坐起身揉了揉眼，迷迷糊糊洗了把脸，这才真正清醒过来。 动作麻利得穿好衣裳，顾微羽匆匆吃了半块饼便趁着还未完全亮的天色往族长的院子里赶。 “小丫头还挺守时。”她才一进院子，便听到牧打趣了一声。 顾微羽抬头，便看到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的人，她非常乖觉得走到牧身边站好。 “这小女娃也去？”院子里有人质疑，“族长，我们去郡城是有正事，可不是儿戏！” 随着那人开口，院子里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牧身边的小女娃身上。 “阿羽，你莫要怕！是我要带阿羽去的，怎的你有意见？”牧最是护短，她生怕大家吓到了顾微羽，闻言第一个站了出来维护她。 顾微羽心里也很不服气，族长爷爷都没说什么呢，她凭什么不能去？她朝牧微微一笑，看向发出质疑的人，“族叔，你莫要欺我年幼，你去的阿羽为何去不得？” 众人看着小小年纪便气势从容的顾微羽，心里都道这丫头长大了怕是了不得！再想到自家天天只知道玩的娃，哎，别人家的娃咋就这么优秀！ 牧暗赞了一句，在一旁声援，“就是，这次我们族里的收获大半都和阿羽有关！” 大家这才露出了然之色，原来这小女娃就是那个发现了大蛇和蟾蜍的女娃啊！ 顾微羽挖到灵药的事情牧和族长都未说出去，不然院里的人怕是要更加惊叹。 提出质疑的男子脸色讪讪的，他倒不是故意为难人，而是觉得带小娃去太碍事了。 在这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人，族长这才站出来道，“人既然到齐了，你们这便走！” 顾微羽好奇得看着大家，听说郡城离他们山寨很远的，他们这是要走路去吗？ 正在她猜测时，她看到牧掏出一叠纸符，有的似鹤形，有的似船形，船形纸符她自己留下了，剩下的五个鹤形纸符她则分别给了另五人。 牧将手中纸符往空中一抛，那纸符迎风而长，由巴掌大小迅速变得和一间石屋一般大小。 “上来！”牧率先牵着顾微羽站上纸船，另有五人也陆陆续续站到了船上，巨蛇和蟾蜍的尸体也被搬到了纸船上。 这纸船最多可以负载千斤，搭上一个小女娃都已经算超载了，至于纸鹤，一般而言可负载一人，若是搭载一个小娃也不是不行，就是不太稳当，除非迫不得已没人会那么做。 顾微羽踩在纸船上，只觉脚下绵软，如同踩在棉花团上，她正好奇得左右打量，牧见大家都已准备好了，朗声道，“出发！” 她的话音刚落，纸船便在她的控制下一飞冲天，顾微羽蓦然瞪大了双眼，看着山寨在自己面前迅速变小。 “阿浩，都说了多少次让你少吃点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 一道粗犷的声音在纸船旁响起，顾微羽扭头一看，便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只见四只纸鹤上或站或坐着四位族人，只最后一只纸鹤上那位阿浩族叔是趴着的，而且他身形壮硕，那纸鹤不堪重负，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阿浩不得不用手死死地扒拉着纸鹤，那模样瞧着滑稽极了。 他们出发时天光微亮，四周水雾弥漫，没一会儿东方云霞满天，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缓缓跃出。 顾微羽忐忑得趴在纸船上，目光中异彩连连，无论前世今生她都还未见过这般壮美的日出。 牧见顾微羽看个日出都看呆了，不由得好笑的摇了摇头。 “阿羽，你想不想成为修仙者？”牧坐到阿羽身旁轻声问道。 “牧姐姐，什么是修仙者啊？”顾微羽一知半解得回问。 “修仙者啊，就是能够上天遁地，无所不能，厉害着呢！”牧看着天地，一脸渴慕。 “牧姐姐，你是不是修仙者？”顾微羽的声音糯糯的，可这话却像是灵魂一击。 牧摇了摇头，有些失落得道，“想要成为修仙者，不仅要有灵根，还需看灵根值的潜质，我灵根驳杂，注定无法踏上修仙之路……总之，你日后便知晓了。” 说罢她不再多言，目光悠悠看向远方，顾微羽也非常识趣得不再多问，随着她一起往前方看： 日出东方，天地间的雾气开始慢慢地散去，露出下方山岳的一角，秦郡多山陵，郡城周边有不少和青山寨一般的山寨，群山怀抱中，一座巍峨磅礴的巨大城池出现在下方。 青山寨和这座城池相比，便是孩童与巨人。那城池之大，城墙之高耸，都格外让人目眩神迷。 “那便是郡城吗？”顾微羽目光落在城池的城门上，上书两个古篆字——秦郡，一股古朴浑厚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六章 初临郡城 顾微羽一行在离郡城还有百里之远便缓缓从云端落了下来，郡城上空方圆百里不得飞行，接下来他们需得步行前往郡城。 好在族人们一个个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便是瞧着柔弱的牧，行走间也异常轻快，反而是顾微羽短胳膊短腿的，最后被族叔宇抱着坐在了脖颈上。 顾微羽的视野立马开阔了，她抱着宇的脑袋，兴致勃勃得左看右瞧，一刻钟未到，秦郡的城门便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城门口排了长长一条队伍，大多都是结伴来的，有的背着竹篓，有的推着板车，有的提着篮子，他们都是想要进郡城贩卖的人。 一只形似蛙的兽蹲坐在城门处，双目微阖似寐非寐的，进城的人到了城门处无不战战兢兢。 “牧姐姐，那些人为什么很害怕的样子？”顾微羽有些奇怪得问道。 “那只蛙兽瞧见没？没有交够进城费的人，会被它直接吞吃了。”牧他们排在了队伍的后头，正好闲着无事便详细得解说道，“听说有人为了不交进城费，偷偷将孩子藏在了车子里，结果那孩子直接被那只蛙兽的舌头一卷便吞进了腹内……” 顾微羽听得暗自咋舌，她避开那只蛙兽转而看向高大的城墙，只见那城墙是巨大的青石垒起，上面还雕刻了一些异兽的浮雕，苍莽霸气。 大概是蛙兽的凶名远扬，并没有哪个胆大包天敢少交进城费，队伍很快速得往城里走去，很快便轮到了他们。 牧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掏出十二枚刀币轻轻抛进城门处的石兽口中，石兽嘴里的圆球一滚，那些刀币便消失无踪了。 “走，我们进城。”牧带着一行人进了城内。 从外面看秦郡，只觉它巍峨磅礴，到了城内才知，那只是它的冰山一角罢了。 里面的房屋鳞次栉比，每一座都非常的精巧，透过临街商铺敞开的门，可以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 特别是其中一家卖阵法的铺子，在柜台旁摆放了一个青龙阵，那阵法形成的青龙栩栩如生，身上的鳞片都秋毫毕现。 顾微羽盯着那青龙不停得打量，步子都迈不动了。 牧扭头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去西坊市，我们老地方集合，这丫头就跟着我好了。” 西坊市交易的多是凡人，他们如今所在的东坊市则修真者居多。 青山寨的其他人都离开了，牧抚了抚顾微羽的发顶，“阿羽，走，我们去前面的药铺瞧瞧。” 顾微羽回过神来，发现其他人都不在了，她连忙跟在牧身旁走进了前面一家商铺，她眼尖得发现店铺的招牌下方有个小小的“顾”。 店里的伙计见牧进来立马热情得招呼，他熟门熟路得将牧和顾微羽领到一个小房间里，“牧姑娘稍候，掌柜的马上就来。” 牧矜持得点点头，那伙计便离开房间出去忙活了。 伙计一走，牧随手一挥，一堆药材出现在了小房间的桌子上。 顾微羽心里痒痒的，正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牧便拍了拍腰间的一个灰扑扑的袋子道，“阿羽，你瞧见没，这叫储物袋，你若是有灵根，以后也可以用储物袋。” 顾微羽双眼晶亮得看着储物袋，这么小的袋子却可以装这么多东西，这简直太神奇了！ 两人说话间，掌柜的走了进来，牧也算是这家店铺的熟客了，很快便结算好了价钱。 “牧姑娘，这次青山寨除了红果子，便没有发现其他的好东西？”掌柜的觑着牧打探道。 “我们还发现了这东西，二掌柜你这里吃不吃的下？”牧最后才掏出装了九叶莲的木盒来，小心翼翼得捧着对掌柜的道。 掌柜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九叶莲，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九叶莲？真的是九叶莲！” 正待掌柜的激动得想要仔细再瞧瞧，牧已淡然得收起九叶莲，“二掌柜，我可是看大家同为一族才第一个来这儿，这好东西相信族里有不少人需要……” 掌柜的搓了搓手，呵呵笑道，“牧姑娘，我们打了这么久交道了，你还不知道我么？你想要换什么尽管讲！” 牧这才满意得点头，重新将九叶莲拿出来，“二掌柜，我要交换一百颗灵珠。” 牧十分清楚九叶莲的价值，更晓得二掌柜的底线。 掌柜的闻言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同意下来，“行！” 说罢他扬声换来伙计，让他将小房间里的其他草药收拾好，他则亲自带着牧去了二楼。 顾微羽留在了小房间里，她新奇得看着伙计动作麻利得将草药分门别类得装进药匣子里正看得入神，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伙计停下装草药的动作飞快往外面走去，顾微羽犹豫片刻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回春丹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你给我放下！” 顾微羽一走出去便看到一英姿飒爽的红衣少女正对着一人怒目而视。 在她的对面，一个蓝衣青年吊儿郎当得站着，手里拿着一瓶丹药，目光轻挑得上下打量少女，“小爷我就是不放，你能奈我何？” 店里的两个伙计都围了过去想要调和，顾微羽也停住了脚步，原本打算在边上看热闹的，却在听到回春丹三字时愣住了： 她记起牧姐姐说过，阿爹的伤需要服用回春丹身体才能调养过来。 “小二，除了回春丹，还有没有其他疗伤丹药？”红衣少女显然是被青年恶心到了，气哼哼扭头看向伙计。 两个伙计都面露难色，“云姑娘，你也知晓最近出了不少凶兽暴动的事情，这疗伤丹药……” 顾微羽闻言心里一紧，要是没了疗伤丹药，阿爹他…… 想到此她咚咚咚跑到蓝衣青年面前，“叔叔，这药你不能拿走！” 蓝衣青年石化了，他自认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啥时候成了叔叔辈？！ 他恶狠狠得瞪了眼顾微羽，粗声粗气得道，“臭丫头，谁是你叔叔？这丹药小爷看上了就是小爷的！” “这丹药我阿姐已经预订了，你不能拿走！”顾微羽怕得小心脏砰砰直跳，可还是挺直了小胸脯没有露怯。 药铺里的人不约而同扭头看向顾微羽，当大家看到说话的是个身穿兽皮衣的小女娃时，不由得神色各异。 第七章 满载而归 “没错，这回春丹已经被我预订了，二掌柜，你看？” 一道爽朗的女声响起，顾微羽又惊又喜得扭头看向身后，正对上牧微笑的模样。 二掌柜的刚刚和牧做成一桩买卖，又同为顾氏一族，也乐得配合她演戏，闻言朝蓝衣青年拱了拱手，一脸歉意，“陆五公子，这回春丹的确已经被牧姑娘预订了，真是不好意思……” 蓝衣青年深觉被下了面子，可到底顾忌着药铺背后的顾家，色厉内荏得将药瓶往柜台上一丢，“哼，就这破丹药，小爷还看不上呢！” 说罢他袖子一甩扬长而去，红衣少女在一旁露出了笑颜，这丹药只要不落在陆五公子手里她就高兴。 顾微羽跑到柜台旁，将滴溜溜打转的药瓶抱在怀里，眼巴巴得看向牧，“阿姐……” 牧也不戳破她，掏出十来颗泛着灵光的珠子，“二掌柜，这些灵珠可够？” 掌柜的笑眯眯得颔首，“够了，够了，牧姑娘，下次若是再得了什么好东西……” “放心，我肯定第一个到二掌柜你这里来。”牧好声好气得应和道。 说话间，掌柜的亲自送了牧和顾微羽离开药铺。 走出药铺后，牧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默默走在前面。 顾微羽有些惴惴的，“牧姐姐，我刚刚自作主张了，你要是生气就骂我好了。” 牧瞥了眼顾微羽，她本是想晾一晾阿羽，可想起阿羽是关心则乱，到底还是没有再冷着脸，“阿羽，你还年幼，不知这世道险恶，今日我们是运道好在我顾氏一族自开的药铺，二掌柜也是相熟的，没有坐地起价……” 顾微羽俯首帖耳认认真真得听着，知晓牧这是在教导她为人处世的道理。 牧见顾微羽一脸受教的模样，这才满意了些，心道阿羽这丫头确实是聪慧，反应也机敏，就是道行还嫩了些需要多加磨练。 两人行走间到了西坊市，顾微羽见周围的商铺人气越来越旺，街旁的商铺前陆续可以看见一些叫卖的小贩，她的目光瞬间被不远处红艳艳的糖葫芦吸引住了。 “阿羽，是不是嘴馋了？”牧一直都在观察小丫头，见了笑呵呵开口道。 顾微羽艰难得吞了口口水，摇摇头又点点头，一脸纠结，”牧姐姐，我可以买一串糖葫芦回去带给我阿弟吃嘛？” 牧听了哪里还不明白小丫头这是舍不得花钱，“不过是几串糖葫芦，姐姐我请你吃就是了！” 说罢她几步走到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一口气买了五串，”阿羽，你拿去吃！” 顾微羽先拿起一串糖葫芦递到牧的嘴边，小嘴抹了蜜似的，“牧姐姐，糖葫芦可甜了，你也尝尝？” 牧也不拒绝，接过一串糖葫芦吃了起来，顾微羽这才拿起一串糖葫芦，轻轻咬了一口，甜甜的，还有一丝酸溜溜的滋味，她细细地咀嚼着嘴里的糖葫芦，一脸的享受。 “阿宇叔——”才吃完半串糖葫芦，顾微羽一抬头便看到阿宇族叔他们满面红光的走来，显然今日的交易很不错。 领头的阿根叔向来老成持重，也忍不住压低声音激动得道，“巨蛇和蟾蜍都是临近化妖的兽，这次赚了不老少！” 牧脸上露出笑意，手里把玩着串糖葫芦的竹签，“走，我们去那边坊市逛逛，你们有什么想买的也可以去转转。” 一行人分了两拨去了坊市里，牧带着顾微羽几人买了不少粮食和日常用品，都是寨子里需要的物资，待大家买的差不多时已经临近午时。 虽说今日的草药和猎物都赚了不少，可大家节省惯了，随意寻了一处实惠的小摊子解决了午食，便踏上了归程。 不同于来时为赶时间用了纸符，归程时大家为了省灵珠，是需要徒步翻越山岭 的，顾微羽这才知晓纸符的驱动需要消耗灵珠。 因为这次的收获满满，很大程度上有顾微羽的缘故，大家都对她很是照顾，便是牧偶尔拿出纸鹤载她一段路，也没人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就连曾经提出异议的族叔都是一脸包容。 此时正值初春，春寒料峭，再加之前些日连着下了几场暴雨，山路陡滑难行，到了一些艰险之地，他们便依旧乘纸符前行，路况好些的地方便下来步行，归程足足耗了去时好几倍的时间。 当落日的余晖洒在青山寨周围的群山之上时，牧他们踏着暮色风尘仆仆得回到了寨子里。 寨子前负责接应的族人远远便迎了出来，替他们将重物接了过去，便走便聊往族长的石屋处行去。 族长早已望眼欲穿，看到大家都平安回来了，不由得松了口气，“外面有些冷，大家伙快些进来暖和暖和！” 众人进了石屋，一人捧了一杯热姜茶驱寒，接下来便是分配物资的时候了。 顾微羽在一旁默默得看着，牧他们分配物资的速度很快，石屋内的人越来越少。 “这些都是我的？”一刻钟后，顾微羽看着分给自己家的二十颗灵珠和银两暗自诧异，“族长爷爷，牧姐姐，不是已经给我阿爹买了回春丹了么？” “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族内向来都是将一半收获交公，一半自己私有。”族长抚了抚须，一脸正色得道。 牧也在一旁道，“这回春丹让你阿爹一日服用一颗就够了，吃完这瓶丹药，他受的内伤应当便无碍了，只不过他的胳膊想要恢复怕是难了……” 顾微羽紧紧将丹药握在掌心，然后将所有东西都装进兽皮袋里贴身收好，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嗯，阿羽晓得。”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阿爹阿娘怕是挂念坏了。”族长走过来抚了抚顾微羽的脑袋出声说道。 “对了，这糖葫芦给你！”牧想起什么，从储物袋掏出来三串糖葫芦递给顾微羽。 顾微羽笑着谢过牧，双手接过糖葫芦，她告别了族长和牧，脚步飞快得往家的方向跑去。 “阿羽回来了！” “阿羽，跑慢些！” “……” 一路上，石屋内不时传出一阵关切的嗓音，顾微羽笑容灿烂得点头回应。 “阿姐，阿姐！” 穿成小粽子的小石头听到动静，老远便从石屋里冲了出来，兴奋得像是一只小棒槌。 “小石头！”阿羽一把抱住阿弟，扭头看向石屋，那里，一对夫妇正一站一坐，关切得望着这头…… 第八章 春祭玄机 “阿爹，阿娘！”顾微羽牵着小石头，一步一步走向石屋。 小石头很快便挣脱了阿姐的手，献宝似的跑到秦氏和顾昀面前，“糖葫芦，哦哦——糖葫芦，阿姐给我买了糖葫芦！” 秦氏看了眼小石头手里握着的糖葫芦红灿灿的，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扭头对顾微羽道，“阿羽，快些进屋里，肚子是不是饿了？” 顾微羽确实饿了，一靠近石屋便闻到食物的清香袭人，她和阿娘一起将阿爹扶进屋里，这才围在一处吃晚食。 吃罢晚食，小石头便开始打起了瞌睡，秦氏见状抱起他去洗漱睡觉，顾微羽走到阿爹面前，将兽皮袋小心翼翼得从怀里掏出来，拿出那瓶回春丹，“阿爹，这丹药你每日用一颗，牧姐姐说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顾昀斜倚在石壁上，闻言双手微颤得接过淡青色的瓷瓶仔细打量了一番，珍而重之得捧在手心，“阿羽……” 他心里的百味杂陈无法言说，这瓶丹药怕是不便宜，不然族里定然早就买了。 秦氏走过来听到了，喜不自禁得将女儿拥进怀里，她的心里生了无限怜惜，她的阿羽啊，小小年纪便担起了家里的责任。 ————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昀每天服下一颗回春丹，身子也一日日好起来。 这般过了一旬，顾微羽特意请了牧过来，牧看过之后便道，“阿羽，你阿爹可以不用卧床了，平日多起床走动走动，药也不必继续喝了，四花嫂子，你多做些滋补的粥给阿昀哥喝……” 牧的话让顾微羽一家人都喜形于色，一直笼罩在家里的阴云彻底散去，小石头在一旁喔喔叫着跳起来。 牧说完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笑眯眯朝顾微羽招了招手，“四花嫂子你忙，让阿羽送送我就成。” 秦氏听了哪有不应的，一叠声得让顾微羽出门送牧。 牧看着周围忙碌的人群，带着顾微羽来到寨子旁的小山坡上，“春祭过后，阿羽你是不是就要满六周岁了？” “对呀，牧姐姐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事？”顾微羽有些不解得道。 牧哑然失笑，这丫头平日瞧着挺机灵的，可有时候却实在是有些粗线条。 “你可知我们青山寨只是顾氏一族的分支？在秦郡，像我们寨子这样的存在不知凡几，对于我们这些分支来说还有一事十分重要，每年春祭过后，族里每个满了六周岁的孩子都需回族里一趟，这是我们顾氏一族的大事！” 牧站在坡上，眺望远方的青山，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外面的世界那么大那么精彩，她这辈子已经注定无法看到了。 “阿羽，你可知这是一件关乎你能否成为修仙者的大事？” 顾微羽愣住了，从前她确实过得稀里糊涂，她依稀记得族里每年都会有孩子离开山寨，却从未去探听过他们离开是为了什么，只单蠢得以为他们是出去玩了，因为他们最多离开一天又全都回来了。 “难道是回族里测试我们有没有灵根？”顾微羽脑海灵光一闪，试探得问道。 “没错！”牧回过头来看向顾微羽，双目熠熠生辉，“牧姐姐可是很看好你哦！” 族里有灵根的孩子不是没有，可大多都是和她一般修炼龟速的杂灵根，最多止步练气三层，终其一生都难以突破，只会得到族里统一发的练气诀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只有那些灵根好且灵根值高的孩子才有机会被留在族中悉心引导修炼。 他们山寨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灵根好的孩子了，没有来由的，牧觉得顾微羽会是他们山寨的那个意外。 顾微羽因牧的这番话，心中不由得起了波澜，第一次对即将到来的春祭期待起来。 她若是真的成了修仙者，是不是就能够寻找到神奇的丹药，让阿爹的断肢重生？ 两人默默从山坡上回了山寨，寨子里的大人们都十分忙碌，他们都在为即将来临的春祭做准备。 ———— 咚咚咚—— 呜呜呜—— 雄浑的鼓点和嘹亮的号角在山寨里响起，一年一度的春祭来了。 山寨里的所有族人都来到了山寨前的平地上，在族长主持下开始祭祀先祖和山神。 早已备好的牺牲——形似羊兽的祭品由族人抬到前方。 顾微羽站在阿爹阿娘身后，拉着小石头的手，神情肃然。 青山寨靠山而居，以狩猎采药为生，对一年一度的春祭向来十分重视，足足一个时辰，春祭才进入尾声。 “好了，族里今年满六周岁的孩子留下，其他人都回去！” 族长的目光在族人身上绕了一圈，说着每年如出一辙的话语。 族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平地，只余十来个年纪相仿的小萝卜头留在了原地，迷惘无措得望着族长。 族长卸下他威严的一面露出慈爱的笑容，“小家伙们，你们明天就要去郡城测试灵根了，今晚上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族长的话音未落，一群小屁孩早已在听到去郡城时便炸开了锅。 “哦～～去郡城咯～～”有小娃蹦跳着欢呼。 “听说郡城有很多好吃的——”有个男娃馋的口水津津。 “听说郡城有这么大——这么大……”还有小娃伸出双手，比出了一个无限大的圆…… 族长满头黑线得看着自家这些不成器的娃子，真是一点都不会抓重点！ 不过想到造成这般局面的原因——族人们压根就不和孩子提测灵根的事情，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正因为希望渺茫，所以他们从来不抱希望。 顾微羽站在小娃们中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此时此刻，她特别同情族长爷爷，碰到这么一群没追求没理想的后辈族人，心里怕是糟心得很！ 族长确实不太高兴，挺直了腰板重重得咳嗽了一声，有些得意忘形的孩子们立马噤若寒蝉，他们终于想起来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族长！ “明日到了郡城，都给我安分点！”族长板着脸训诫完，这才挥了挥手有些无奈得道，“好了，你们都家去！” 一群小萝卜头顿时做鸟兽散，一窝蜂嗷嗷叫着离开了平地，徒留族长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第九章 万里来客 距秦郡万里之遥，一白衣男子御剑而行，来到一处茂密的竹林前。 他飘然站在竹林上方，他面容俊朗，剑眉星目，一支古朴的白玉簪子将他的乌发挽起束于脑后，衣袂飘飘间宛若仙人。 他目光低垂俯瞰下方，仿佛洞察一切的神灵，声音清冷如冰玉，“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下方竹林郁郁葱葱，却寂寂无声，就连一丝微风也无。 恍若谪仙人的白衣男子嘴角微微勾起，御剑飞入下方竹林，径直来到竹林中的一处土石堆处，袖子一挥，一道土黄色剑光射到土石堆上。 砰的一声，那道土石堆消失无踪，露出一个穿深蓝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此时他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躲在一棵竹子背面浑身瑟瑟。 “不过是低级障眼法罢了，如此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白衣男子踏着小步走到蓝衣青年面前，“顾氏一族如今身在何处？” 青年男子许如峰艰难得抬起脑袋，只觉面前的人仿佛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顾氏一族对我许家有大恩，许某不能……” 白衣男子长袖一摆，旁边的一棵粗壮高大的竹子便从根部碎成了一堆竹屑，“你若是再不识好歹，这便是你的下场！” “许某……许某实是不知……”许如峰胡乱摸了一把汗涔涔的额头，“还请仙人饶了区区一介凡人……” “云郎，这家伙还是死鸭子嘴硬？”一道千娇百媚的声音娇柔响起，竹林上方飘然落下一红衣女子，她手里提着一个昏睡过去的小娃，朝许如峰抛了一个媚眼，“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呢～” “魏儿——你们——”许如峰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看着自家小儿，浑身气血都冲到了一处，又惧又怒。 “还是不说么？”白衣男子云郎提起小娃的衣领，“再不说我可就……” “不要伤害他！”许如峰爬行到白衣男子身旁，慌张无措道，“我说……我都说……” “早这样不就行了？云郎，你快别吓唬他了。 ”红衣女子嗓音柔媚得开口劝和，然后扭头好言好语得道，“许公子，你还是快些说罢！” 白衣男子闻言顺势收手，将手里的小娃随手扔到了一旁的竹树下。 许如峰默默看了眼小儿，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后才道，“我家高祖曾蒙顾氏相救才侥幸活了一命，顾氏族人曾对他言，他们要往北去……去一个叫秦郡的地方……，那地方颇远，我也不太清楚……” 许如峰说完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目光直愣愣得看着不远处昏睡不醒的儿子许魏洲。 “秦郡？”白衣男子云郎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羊皮卷，上面粗略得画了山岳河流和城池，他看了许久，红衣女子忍不住凑过来看了一眼羊皮卷，“云郎，你怎么了？” “秦郡离此足有万里之遥，确实够远的！”云郎缓缓合上羊皮卷，“这顾氏一族可真能躲！” “云郎，我们这便走？”红衣女子依偎着白衣男子，娇滴滴道。 白衣男子点点头，带着红衣女子一起踏上飞剑，“我们走！” 竹林里，许如峰见两人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起身朝儿子许魏洲方向走去，正在这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从许如峰胸口位置贯穿背部而出。 许如峰踉跄着跪倒在地，他捂住胸口，难以置信得抬头看向天空，“你言而无信……” 竹林间，依稀能够瞥见那白衣男子正一脸嘲讽得低头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蝼蚁，“真是天真！” “云郎，那孩子一直昏睡着呢……”红衣女子站在剑上摇了摇男子的胳膊。 “妇人之仁！”白衣男子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出手，控制飞剑往北面扬长而去。 竹林内，许如峰的身子缓缓倒下，胸口鲜血喷涌，瞬间便将他身下浸湿了一大片。 在他身边不远处，小小的许魏洲静静地躺着，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的眼珠子在眼皮下不停得打转，小手无意识得紧握成拳，却怎么也无法醒转过来…… ———— 青山寨，第二日天还未亮，顾微羽便被秦氏喊了起来，“阿羽，快些过来试试这衣裳合不合身？” 顾微羽睁开眼一看，秦氏手里正拿着一件褐色的长袖麻衣，“阿娘，这是你给我做的？” 她欢欣得爬起来换上麻衣，比起兽皮衣，她还是更喜欢轻便的麻衣。 秦氏拉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得道，“这衣裳阿羽穿着刚刚好！” “时候不早了，阿羽，你快来吃些东西！”屋外传来顾昀的声音，顾微羽走出屋子匆匆吃了一块肉饼便在顾昀的陪伴下往族长爷爷家赶。 如今顾昀的身体已无大碍，行走间和常人无异，他生得高大挺拔，虽然少了左臂，却无丝毫自卑，路上遇见相熟的族人，也是一副磊落沉稳的模样，倒是让人好看一眼。 族长家的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都安静得待着，并无人喧哗，只偶尔有小娃低声笑闹的声音传出。 顾昀带着女儿在院子里寻了一处站定，没过多久，族长便从屋里走了出来，“阿根，你看看孩子都来齐了没有。” 阿根走了出来，朗声道，“孩子们，都到我这里来！” 院子里的小娃闻声而动，快速得跑到阿根叔面前，他们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即将前往郡城的期待。 阿根叔很快便清点好了人数，“族长，人都齐了！” 族长越众而出，让牧将准备好的纸船拿了出来，“既然人齐了，我们便出发！” 纸船飞到半空迅速变大，在院子外落下，顾微羽随大家一起上了纸船，她很快看出，这艘纸船比之上次她坐过的纸船大了一倍，族长、阿根叔、牧等六个大人再加上十多个小娃都坐了进去，里面的空间依旧绰绰有余。 顾微羽坐在纸船上，不动声色得打量了一圈，发现这次去的小娃全都穿上了麻衣，就连族长他们也换上了体面的棉麻衣，把自己拾掇得格外精神。 “啊——” “哇——啊——” “上天了——” 耳畔响起小娃们此起彼伏的划破天际的各色尖叫，顾微羽望着下方慢慢变成一个黑点的阿爹，被他们感染，她冲着下方也啊得大叫了一声，欢畅得笑了起来。 第十章 回族测灵 红日东升，纸船在山林间的开阔地带落下，大家在族长的带领下往郡城的方向行去。 孩子们大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一开始还沉浸在见到的郡城的震撼里难以自拔，没走几步路，他们便凑在一处交流各自的想法，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族长他们也不阻止，都面带微笑得听着，有时还要插几句话打趣一番，说说笑笑间，郡城便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顾微羽看着城门外的那条“长龙”，今日进城的人比上次她来时多了一倍不止，里面有不少和他们一般大小的孩童，她不由得暗自嘀咕，难道这些人也是和他们一般回族测灵？ 耳畔，有人对蛙兽起了好奇之心，多数人听了蛙兽传闻都心中惴惴，小娃子也不叽叽喳喳得乱叫了，俱安静下来。 进城的人都老老实实得交了进城的刀币，让蛙兽有些百无聊赖得趴了下来。 入城后，族长他们带着径直过了坊市往郡城东面行去。上次来郡城顾微羽只逛了坊市，其他地方她是没有去过的，因而也十分新奇得打量周围。 “秦郡有顾、陆、云、连四大家族，我们顾氏一族传承千年，族人绵延不绝，比之其他家族底蕴更加深厚，你们瞧，这条街上的铺子，都是我顾氏的……” 族长爷爷背着双手，以指点江山的姿态对他身后的一群娃娃们说起顾氏一族的光辉史，那一刻，娃娃们都是一脸崇拜，族长爷爷的形象也愈发高大上了。 牧站在边上，和阿根叔他们一块面无表情得看着：族长又开始装逼了！ 族长的说古，顾微羽也听得津津有味，这时，有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打断了族长的炫耀式说古，“族长爷爷，那为什么我们都住在青山寨，干嘛不住在郡城里？” 族长的脸色一僵，扭头看了眼懵懂无知的小娃，神色黯然，“那是因为，我们没有灵根，或是杂灵根，自然没有资格住在郡城。” “有灵根就可以住在郡城里了？”有反应机敏的小娃立马追问道。 族长抚了抚长须，颔首道，“对，有灵根就可以住在郡城里。” 小娃们立马躁动起来，郡城这么大这么热闹，他们好想住在郡城！ “好了，大家安静！前面就到了！”族长瞥见前面一座古朴宽敞的大宅院时，朝大家挥手示意，顾微羽抬头看向前方： 白墙黛瓦，朱色的大门，两头威武霸气的石兽蹲守在门前，此时朱色大门大开着，一位着黑色长衫的青年男子站在大门内。 “青山寨顾勇携族人见过大管家。”族长上前一步，恭敬得说道。 顾晖从门内迎出来，他温和得看了眼青山寨众人，热情得招呼大家进了宅内，“勇族叔来了？快请进！” 接着，另有一着灰衣的男子走了出来，带着他们进了一个大院里。 院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族长他们见到相熟的便凑到了一处寒暄，参加测试的小娃们一开始都十分拘束，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很快，他们也和旁边的人相熟起来。 顾微羽打量了一圈院子，房子是青石垒就，窗户和门刷了红漆，还雕刻了一些花草鸟兽的图案，瞧着十分雅致，在院子的中央是一座高台，上面摆放了一张石桌，顾微羽正要细看，她耳畔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 “我叫阿花，来自岩茶寨，你呢？”挨着顾微羽站着的也是一个小女娃，她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道。 “我是来自青山寨的阿羽。”顾微羽扭头朝阿花微微一笑，和她聊起来。 后面又陆续进来了好几拨人，看来他们族长爷爷有一点还真没说错，顾氏一族枝繁叶茂，光这个院子里便站了上百个满六周岁的孩童。 顾微羽在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有注意周围，她眼尖得发现院门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穿玄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在他身后，顾晖大管家毕恭毕敬得站着，就在顾微羽看过去的时候，那中年男子恰好抬眸瞥了眼她。 顾微羽吃了一惊，连忙低头做鹌鹑状，玄衣人见状忍不由抚须一笑，然后他扭头和身后的顾晖说了一句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顾晖走到院子中央的高台上，在他身后，一个灰衣男子端着一个奇特的圆盘，他朝院子里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朗声道，“灵根测试马上开始，请大家稍安勿躁！” 院子里立马安静下来，圆盘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石桌上，顾晖拿起一本册子，“我点到名字的到台上来，第一个，松山寨顾青林。” 一个小男娃站了出来，有些忐忑得迈着步子走到高台上。 顾晖道，“把你的手伸出来，放到圆盘上，屏息凝神即可。” 小男娃依言将手放到圆盘上，屏住呼吸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圆盘上。可惜的是，圆盘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有些迷惘得看向顾晖。 “无灵根，好了你可以下去了，下一个，松山寨顾青江。” 小男娃顾青林闻言有些沮丧，另一个小男娃从下方走了上来。 “把手放到圆盘上……”顾晖再次说了一遍刚刚的话，顾青江的小手放了上去，依旧没有反应。 顾晖见了倒是十分淡定，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凡人和杂灵根的后代出现有灵根的几率十分的小，这一院子出现十个有灵根的就顶天了，还不排除那些杂灵根的！ 测试的速度很快，一连测了十多人都是无灵根的，下方院子里站着的孩子都忍不住忐忑不安了。 更有甚者，得知自己没有灵根，还有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嘴里嘟囔着，“我的鸡腿——哇——”显然，这个娃的族人曾许诺了他有灵根便买鸡腿给他吃。 “无灵根，岩茶寨顾微花。”话音落，刚刚和顾微羽聊的欢的小女娃应声走上高台，她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圆盘上，圆盘顿时发出一阵微弱迷蒙的五色光芒。 顾晖瞥了眼顾微花，露出一抹微笑，“五灵根，灵根值均低于二十。下一个，青山寨顾青涵。” 虽然只是五灵根的杂灵根，可好歹比没灵根强些，阿花眉开眼笑得下来，她的族人也很开心，这可是今日第一个有灵根的！ 顾微羽抬头朝向她走来的阿花笑了笑，复又看向高台，马上就要轮到她了，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第十一章 小马屁精 “无灵根，下一个青山寨顾青龙。” 青山寨的孩童转眼间便有近半测试过了，非常可惜的是，没有一个是有灵根的，连杂灵根都没有。 “无灵根，下一个青山寨顾微羽。”台上，顾晖再次开口。 顾微羽紧张得握了握拳，经过站在前面的巫医牧身旁时，听到她低声的鼓励，“阿羽，加油！” 她点点头，步伐坚定得走上高台，顾晖看了眼她，道，“把手伸出来放到圆盘上，屏息凝神。” 顾微羽伸出手轻轻覆上圆盘，紧张又忐忑得看向圆盘。 那圆盘瞧着洁白无瑕，她的手一覆上去，她便感觉里面传出一股莫名的吸力将她体内的什么吸走了一般。 顿时，绚烂的红和翡翠似的绿交织在一处浮现在圆盘上。 顾晖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喜色，竟然是火木双灵根，而且灵根值均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他们顾家已有许久没出现过灵根这么出众的孩子了！ 下方青山寨的族人也喜形于色，特别是族长顾勇，他激动得脸色通红，扭头冲牧道，“还是你这丫头有眼光！” 牧喜笑颜开，顺势拍了一记马屁，“这都是族长您教导有方！” “青山寨顾微羽，火木双灵根！”顾晖略带激动的声音响起，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将她的灵根值说出来，今日人多眼杂，虽然都是自家族人，可保不齐有那心眼子小的…… 他和颜悦色得冲顾微羽道，“羽丫头，你先下去。” 顾微羽沉浸在难言的喜悦里，重新回到下方人群里，接下来的测试都没了看的心思。 “羽丫头好样的，给我们青山寨争气了！”族长爷爷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天知道他听到一连串的无灵根是多么的无奈，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们青山寨会出现一个双灵根的孩子！ 旁边山寨的见了都是一脸艳羡，这孩子要是他们山寨的该多好！ 顾晖轻咳一声继续测试灵根，后来陆续出现了七个杂灵根和一个四灵根的，其他的孩子都无灵根。 只不过，七个杂灵根的灵根值均低于二十，没有资格留在本家修炼。 而四灵根的顾青云，因为有两个灵根的灵根值超过了二十，非常幸运可以留在郡城本家。 测试很快便结束了，众多山寨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毫无疑问，青山寨今日出了大风头。 要知道，那可是双灵根啊，就是十个八个杂灵根也抵不上一个双灵根！ “顾微羽、顾青云留下，其他人在府里用过午食后可自行离去。”顾晖朝顾微羽二人招了招手，扭头对其他人说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院子外走进来十余个着绿裙的女仆，带着院子里其他人去用膳的地方。 “阿羽，我们先走了。”族长和牧他们有些不放心得和顾微羽道别。 顾微羽心里的欢喜散去，她怎么忘了有灵根便要留在郡城，那岂不是说她以后都见不着阿爹阿娘和小石头了？ 看着族长他们离开的背影，她心里突然伤感起来。 ”哇——我要回家——”一道嚎哭声在耳畔响起，她瞥了眼同样被留下哭的稀里哗啦的顾青云，不由得有些同病相怜。 顾晖熟练得掏出金黄色的糖人递到顾青云身前，“别哭了，你看这是什么？” 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的顾青云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哭声戛然而止，他胖乎乎犹有肉涡的小手伸进嘴里吮了吮，垂涎欲滴得看着糖人。 “拿去吃！”顾晖声音温和得道，顾青云麻溜得从地上爬起，接过糖人舔了舔，瞬间被甜滋滋的糖人征服了。 顾微羽见他泪珠犹挂在眉睫，脸上却露出了笑颜，不由得暗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吃货！ “羽丫头，你吃吗？”顾晖变魔法似的又拿出一根糖人递到顾微羽面前。 顾微羽想起前些日子吃过的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口水便抑制不住得开始泛滥，她点了点头，接过糖人吃起来。 糖人的甜似乎驱散了离别的伤感，她果然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吃货吗？ “我比你们大一辈，你们以后可以唤我十六叔，你们跟十六叔走！”顾晖朝两人说道，顾微羽和顾青云嘴里吃着糖人，亦步亦趋跟在顾晖身后，行走在顾府里。 外面瞧着不显，里面的走廊九曲十八弯的，府里的仆人行止有序，见到他们都恭顺得低垂着脑袋停在旁边。 顾微羽转得头晕，只知道跟紧顾晖，走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他们总算是停了下来。 “韩叔……”顾晖在一处庭院前站定，对守在门口的一位老仆行了一礼。 韩叔眼皮子掀了掀复又阖上，“家主吩咐，你来了便带着孩子直接进去。” 顾微羽悄然抬头打量了一眼四周，心里对他们口中的家主好奇得很。 顾晖带着顾微羽两人越过韩叔往院子里去，庭院入口处是一道石屏，上面雕刻着一位道人羽化登仙飘然仙去。 转过石屏，映入眼帘的是一株枝繁叶茂的石榴树，此时，那棵石榴树上开满了花儿，像一簇簇小火苗儿。 石榴树下，一位玄衣人正背对着他们坐于石桌上，他的面前摆了一副黑白棋，正左手和右手手谈。 顾微羽双眼蓦然瞪大，这玄衣人正是她先前测试灵根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人，原来他便是他们顾家的家主吗？ “顾十六见过家主，灵根测试结束了，这是今年灵根值不错的两个孩子。”顾晖上前一步禀告道。 顾氏家主顾峮最后下了一白子，伸手一挥，那些黑白子便一个个十分乖顺得自动分开，“飞”进石桌上的两个圆形棋笥里。 他转身看向顾晖带来的两个孩童，当他看到顾微羽时，脸上露出淡笑，“小丫头，你过来。” 顾微羽一怔，很快回过神来，乖巧得走到家主面前。 顾峮颇感兴趣得问道，“告诉三祖爷爷，你叫什么？” 三祖爷爷？顾微羽眨巴了一下大眼，家主瞧起来还没有族长爷爷大呢，好像就比她阿爹大一些的样子，怎么就成了祖爷爷？ “我叫阿羽，三祖爷爷，你看起来怎么这么年轻？”顾微羽歪着脑袋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