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我成了外星人》 第一章 天外来客 当沈星恢复意识的时候,头痛欲裂之余,心中满是不可置信以及劫后余生的欢喜。 她清晰记得失去意识前,从窗口看到的震撼的那一幕:太阳喷发出来的高温物质高速涌向飞船的方向,铺天盖地,所到之处只剩下暗红的洪流。舱内电子设备瘫痪,哪怕是手动启动了逃生装置,她和队友们心知这不过是垂死挣扎。等待着他们的结局,最大的可能是直接湮灭,微尘也不留存,直接变成元素,随着这股暗红洪流,喷向宇宙各处。 不能凯旋而归,命陨在这片她自小就心驰神往的星空之中,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但是,现在她居然还活着! 哪怕早已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能活着,谁不愿意? 其他人怎么样了? 沈星心绪忐忑。除了自己之外,队友们呢? 她恍恍惚惚睁开眼,眼前只有漆黑一片。舱内并没有灯光。 她侧耳细细地听,试图在一片仪器运转的嘀嘀声里找出一些其他的声音。 似乎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我是沈星。” “有人听到请回答。” 沈星的声音充满着期待,她的心高高的提起,紧张让她几乎忘了呼吸。 “陈灿” “刘航宇” 沈星提着的那口气终于舒了出来,几乎是瞬间泪盈于睫。他们小队幸运的一个不少。 黑暗的船舱内,三张笑脸亮起。 “报告各自情况还有方位。”小队的队长陈灿说道。 “陈灿,位置a3区正前方。无外伤,状态良好。” “刘航宇,位置c1区左前侧。左肘挫伤,轻微眩晕恶心,其他无异常。” “沈星,位置c3右侧,无外伤,头部疼痛,其他无异常。” “当务之急先恢复照明。沈星负责排查b区线路,刘航宇负责排查c区线路,我负责检查能源以及a区线路。” “是!保证完成任务!”异口同声的应答声落下,三人就在黑暗之中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 “能源舱无异常。a区线路故障已排除。” “b区线路故障已排除。” “c区线路故障已排除。” “收到。30秒后启动电源。” 沈星听言,闭上了双眼。不一会儿,就感到有光在眼前亮起。缓慢掀开眼皮,才张开一条细缝,眼睛受到了光的刺激盈了满眶的泪水。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生理性泪水。 “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能撑住吗?”作为队长的陈灿,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马上看向队友所在的方位,最后视线担忧的落在刘航宇的左肘位置。 “没有太大问题。”感受到了队友的担忧,刘航宇咧着笑说道。 “我也没事。”沈星跟着应答道。 “接下来全面检查机舱,务必保证速度并确保不放过一个角落!”小队长陈灿再次下达指令。 “是。保证完成任务!” 机舱在浩瀚的宇宙中如同一粒微尘,四处漂浮游荡。而身处舱内的三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还没有恢复意识的时候,就有数不清的纳米机器正在黑暗处对着他们。从他们恢复意识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被记录下来。 而在小陨石带掩映下的稍远处,随时待命着数艘和黑暗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巨大战舰。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把沈星他们待着的航天舱轰个稀巴烂。 这些暗中的危机,沈星他们三人毫无所觉。现在的他们正遭受着几近灭顶的打击。 “我们和地面失联了。”队长陈灿沉重地宣布了这个噩耗。 “幸运的是我们的所有设备现在运行正常,现有的氧气和食物预计还能正常提供给我们三人四个月。”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与不安。他们三人的脸上都挂上了近乎悲壮的神情。 他们三人都清楚,通讯器并没有损坏。危机时刻只来得及设置逃生舱远离太阳,在他们失去意识的时候,机舱又在太空中随机的漂浮了许久。 现在他们,漂浮在黑漆漆的宇宙之中,都不知道在距离地球多远的地方。只知道是一个足够远到无法接入地面控制中心信号的地方。 哪怕现在能恢复联系,以现有的技术,在太空中实施救援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四个月,是他们三人能苟延残喘的时间。 “也许只是由于磁暴的影响,通讯信号暂时还没有恢复。”刘航宇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他们的队长。 “队长,我请求负责联系地面的任务!” “好,航宇,你注意通讯,沈星,你到种植实验室去进行育种实验,我们需要作为补充的食物。” “是。”刘航宇和沈星异口同声应答道。 即便知道前方是一个死局,坚毅的他们也不愿意颓然等待最后的时刻来临。 【今天是我们醒来的第一天。我们的救生舱迷失了方向,现与地面控制中心已失联,而生存物资勉强可以支撑四个月左右。 也许我们最后连四个月也撑不到。但是,总有些事,还是要做的。】沈星在她的工作日记里写道。 在沈星不知道的地方,一艘战舰上一个宽阔的房间里,她的笔记被同步投映在数个光幕上。 在房间里的长桌侧,坐满了穿着统一服饰的类人生物,他们有着和人类相似的外观,细微处却又十分不同:一身葱绿色的皮肤;昆虫式的复眼,长着的位置大概在人类的额头位置;尖尖的精灵耳朵;只有二指的双手,手指上带有小小的钩刺。 这是茫茫星海里此处地方的原住民。 其中一个“人”站了起来,一个前肢指着屏幕上投映的沈星的日记内容,手舞足蹈,表情激动,发出音调不一的声音。不一会儿,房间内高高低低的声音此起彼伏,喧闹得如同夜市。 显而易见,他们正在用他们的语言在交流。 或许他们最后达成了一个共识,这群“人”被分成了数个小组,每个小组由四到七个人组成。每个小组面前都漂浮着着一个小的光屏。光屏上的内容各异,投映着沈星他们舱内的每个角角落落,无一遗漏。 很显然这是一群研究者,更甚者是带编制的正规军。沈星他们这几个天外来客,连带着他们待着的救生舱都是这些研究者的研究样本。 第二章 研究突破 不知不觉间,电子计时器已经显示过去了65天。 “开花了!” 从种植实验室内传来一声欢呼,立刻吸引了其他两人的注意。 刘航宇和陈灿停下手头的工作,望向种植实验室的方向,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沈星一直盯着的水稻终于开花了。 开了花,下一步就是结果了。或许过不久,他们就能吃上真真正正生在太空,长在太空的太空稻。 不知道太空长出来的稻谷味道怎么样?和地球上长出来的稻谷又有怎样的区别? “队长,看来我们有望吃上颗粒有花生米那么大的米了。”刘航宇嬉笑道。 想起前几天吃上的有荷叶那么大的红薯叶,队长陈灿不由失笑。 种植实验室内,已经满是生机勃勃的绿色。 沈星满含笑意的看着紫红色灯光笼罩下的水稻植株。她的手按在玻璃罩子上,用手去细细描绘那盛绽的禾花。 “真美。” 禾花密密麻麻的挤成一串,一朵挨着一朵,每朵竟然有玻璃珠那般大。 沈星心潮澎湃,激动不能自已。 这是优稻1086号的稻花首次在太空绽放! 优稻1086号,为适应太空生长环境而专门选育的第1086子代太空稻。 而在太空培育优稻1086号,验证其在太空生长的适应条件,是她此次航行的任务之一。 更重要的是一旦这部分禾苗能成功长成,将有望暂缓他们的粮食危机。 沈星迫不及待的打开她的工作笔记,在上面写道:“这是一次空前的成功!而我沈星,有幸成为历史的见证者。优稻1086号目前生长状态良好,在播种63天后成功抽穗开花” 在沈星为她的种植研究新突破欢呼雀跃的时候,他们现在还没有觉察到的敌人们,也在为他们的研究突破兴奋地喝彩叫好。 “沈星”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话不是出自于沈星小队三人的口中,而是出于对沈星他们虎视眈眈的“人”。 随着话落,沈星的画像被投在光屏上。画面一变,沈星的画像被队长陈灿的画像替代。 只见那“人”继续道:“陈灿” 在刘航宇的画像之后,画面继续变化,出现了一些物品的图像,而那“人”也在对应着画面一一说出它们的名字。 令人惊讶的是,所有的出现的这些物品的名字都被答对了。 而这些物品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有出现在沈星他们三人的场景对话中。 接下来,屏幕一变,播放着沈星他们的视频。 只见那“人”跟着视频,口中吐出长串的句子。 他们在复述沈星他们曾经说过的话。 尽管他们不解其意,但复述句子连声调,语气乃至说话的小习惯都一一复原。 这群“人”破解新语言的研究进行得如火如荼。 语言一旦被破解,沈星他们将在这群“人”的视线下毫无秘密可言。 即便不是现在,以当前的事实来看,那一天,已经在不远的将来。 –––––– 时间继续往前跳动,转瞬间,自他们醒来,已经过去了四个月。 “我们又取得了一个伟大的胜利!”队长陈灿扬起大大的笑脸。 自时间走过四个月之后,他们每多撑住一天,陈灿他都会在时钟显示新旧日交替时刻欣喜的宣告。 庆祝他们拥有的下一个明天。 【也许我们还可以有很多个明天。】 沈星游逛在农作物之间,巡视着她的王国的时候,暗地的想道。 之前预估只可以撑四个月的物资,在这段时间里的节流,加上三人努力的开源,可喜的是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整个救生舱在这段时间里,已然被他们改造成一个小型的生态圈。 种植区范围已经从种植实验室扩大到部分的生活区,以求在有限的空间和时间里长成更多的食物和供给更多的氧气。 “在这里,植物的生长似乎有点失控了。” 沈星看着培养区里的巨型植株,半是心忧半是喜地低语。 喜的是植株长势惊人,他们的食物就有着落了,忧的是其中不可控的危险。 “这些家伙可都是大个子呀。” 陈灿站到沈星身侧,同样的将视线投注到面前粮田里的巨无霸。 “小星,你可得看好它们。我们的小舱可经不起折腾。” “队长,我正要向您报告植物的生长问题。” 看到沈星脸上的严肃神情,陈灿正色道:“沈星,你说。” “现在培养的植株都有不同程度的巨化现象,并且有迹象表明植物出现了变异。” “包括表面形态变化,生长周期紊乱以及趋向无限增生” “植株的巨化,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植物细胞像癌细胞一样快速不可控地增生。” 说到这,沈星抬头看向队长陈灿,目露忧愁。 “而且植株的生长速度在逐代增速。播种的第二代种子,它们的生长周期只有第一代种子的三分之二。” 这短短的数月时间虽只够沈星做了两代的种子实验,但是,植物的变异问题已经初现端倪。 变化过于迅速的生长速度,让她不得不提起一颗心。 陈灿沉疑了一会儿,正色道:“采集样本,先做毒物测试。” “长得快,在现在的状况看来,何尝不是一件对我们有利的事。” 沈星瞬间意会到队长的深意:无毒就先充作食物,毕竟他们现下最重要的是要填饱肚子,要活着。至于经年之后可能出现的后遗症,他们已经无暇顾及。 想到这里,沈星略带希冀地瞅了一眼刘航宇的方向。 刘航宇他正在全神贯注地排查通讯设备的故障。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能联系上地面控制中心的那一天。 随着时间的流逝,从地球带来的物资一点点被消耗,前面迎接他们三人的,是更严峻的考验,是一个更惨淡的未来。 在沈星心有戚戚焉的时候,在银河的另一边,有的“人”在兴高采烈,欢喜若狂。 只见那群类人生物围着一个铁疙瘩,手里拿着工具敲敲打打,捣鼓捣鼓,时不时的停下来交头接耳。 一项针对沈星他们的计划,已经悄然启动。 第三章 收到信号 “有信号了!” 当发现有一段微弱的信号被接驳入接收器的时候,激动的刘航宇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真的?” 沈星一边回问,一边和陈灿往刘航宇的方向靠近。 咝嗞—— 机器里传出来的一阵忙音,似是在回应沈星的问话。 “我们收到了一组信号”刘航宇抬头看着对面的两人“疑似来自地面指挥中心!” 嘶–滋滋––啦–嘶––滋–– 刺耳的电流声此刻在他们耳中如同天籁。 “快快,是什么讯息!”一向稳重的陈灿,在忍受数月的压力之后,终于撕开他稳如泰山的假面,他几近是迫切地问道。 “正在分析!” 刘航宇颤颤巍巍地伸向按钮的地方,极度的紧张让他的手部肌肉绷紧,差点忘了动作。 “快了,马上!马上就出结果!” 刘–滋–刘–嘶–咝––航–宇–嘶滋–– 沈星他们三人竖起了耳朵,细细地侧耳听着。只听见信号转换器里的声音继续着。 滋滋––陈灿–沈–咝咝––星 是他们的名字! 他们的身子向着机器的方向前倾靠近,想要听到接下来更清晰的话。 咝咝––滋–咝–– 侧耳倾听良久,机器里除了滋滋的杂音,再没有一点点的新讯息。 沈星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刘航宇。 “没有了?” “呃没,没有了。”刘航宇的语气里带着说不清的失落。 “好了。”陈灿轻轻拍了拍两个队友的肩膀,安慰道: “宇宙里信号不好是常事。航宇你继续留意着,争取和地面恢复联系。” 哪怕回不了家,能给地面上的亲朋好友留下只言片语也好。 舱外的太空,一如既往的是一片沉寂。黑漆漆的空间里,是奥妙神秘的宇宙,是伺机而动的潜伏者。 —————— “有光!” 黑暗里突然亮起的光,吸引住了刚好呆在观察窗口前的陈灿所有的注意力。 那刹那的光线照耀下,隐隐约约可见几个巨大黑影,如同狰狞的怪物,张着深渊巨口。 陈灿打了个激灵,莫名的心烦意乱。 【难道是陨石撞击?】他暗自揣测。 如果那些黑影是陨石……仅仅是想到这一个可能,陈灿就发现自己的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他们这脆皮的金属舱,不说直面陨石撞击,哪怕只是被高速经过的陨石的风带到,恐怕也撑不到两秒。 “航宇,启动我们的外拍摄像头,探一下周边环境。” 为了节省能源,他们早就将大部分不必要的机器设备关闭待机状态,切断电源。其中也自然包括外拍的摄像头。 “放大这个位置。” 拍摄到的照片上,一点他之前看到的庞然大物的踪影也没有。陈灿只好指着大概是之前发出亮光的方向,示意放大照片,试图找到一些痕迹。 可惜搜寻许久,依旧一无所获。 “不应该啊……”陈灿呢喃道。 “队长,有什么发现?”看到陈灿皱着眉头,刘航宇忍不住的问道。 “我在观察窗那边看到了亮光,还有巨大的投影。” 陈灿沉默了片刻。“我怀疑是陨石撞击。” “陨石?”沈星和刘航宇异口同声惊呼道,三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他们向来是以不逃避的态度,大胆假设最坏的状况的。这种做法,也让他们在这孤独求生的几个月时间里,规避了几次小危机。 “我担心我们现在呆的这带,会刚好是陨石经过的地方。” 没有充足的外部技术支持,面对着自己一无所知的外部环境,仅是外界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胆战心惊。 “我操纵摄像头,再探探外面。”刘航宇说着,就开始动手,把摄像头对准周边的一些小型的悬浮物件。 —————— 事实上,沈星他们三人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们的太空舱的的确确非常不幸的飘荡在陨石经过的高频地带。而他们之所以几个月里一直安然无恙,是因为有“人”将他们的危险提前处理。 陈灿看到的亮光,正是那些“人”不小心露出的痕迹。 在沈星他们三人仔细搜寻周边环境的陨石痕迹的时候,那群“亮光”的制造者们,正在集体罚站中。 他们的长官,正一脸怒容,一长串一长串责骂在小小的空间里,萦绕不绝。 依旧在那个会议室里面,光屏上实时转播着沈星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见屏幕上他们三人正一同盯着一张照片,脸上都是凝重。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面观察沈星他们的研究员们,同样的神色不太好看。 沈星他们在拍摄周边环境的照片里面,已经找到了不少于五处不正常的痕迹。 或是陨石小碎片,或是剧烈撞击造成的坑痕…… 这种种迹象表明,这地带曾经,或许现在也还是一个危险区。 似乎是在验证他们的想法,在沈星他们发现陨石痕迹的数天后,陈灿就观察到有小颗的陨石正在向他们的方向靠近。 “真的来了!” 明显是危险来临的时刻,陈灿却有了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而那会议室里的“众人”,盯着光屏上陈灿从惊讶到忧愁再到恢复平静的一系列表情变化,纷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此时的会议室里,多了一面光屏,上面正显示的陨石的行进路线。 另一边,沈星他们三人,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以他们现在有限的资源,在观察到陨石的那刻,就意味着陨石即将经过。 是死是活?这答案不过短短数十秒,就已经出来了。 约有三分之二标准篮球场的般大小的不规则形状陨石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引起一阵动荡摇晃。 沈星他们三人紧紧地将自己固定在舱壁上,握紧的双手青筋暴起,显示了他们内心在陨石经过时刻那极度的不平静。 “还真的被队长你猜中了。”刘航宇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心有余悸的看着在陨石经过的那刻,摄像头捕捉到的镜头。 “这家伙体积不小,幸好行经路线离我们比较远。” “仅仅这样,就够我们吃一壶的了。”沈星回道,一边慢慢地往她的宝贝植株们挪近。 第四章 信号再连接 她得赶紧去检查植物的状况,看看培养舱有没有被这场震荡影响而碎裂。 她的植培室空间不小,熙熙攘攘的挤满了各种植物。要一一检查下来,可不是个小工程。 “万幸。”检查完最后一个培养舱,沈星如释重负。 她直起腰,伸手揉了揉酸胀的肌肉。 “质量杠杠的,值得表扬!” 专门定制用来组建太空植培小型生态圈的玻璃缸质量十分的好,一个也没有因为这次的震荡碎裂。 毕竟在太空中,完全没有补给。这些密封玻璃缸可是一次损耗品,碎一个,少一个。哪怕只少了一个,也足够她心疼的了。 再一一将培养舱的固定装置检查加固,等沈星终于能走出种植实验室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瞄了一下手上的腕表,时间显示早已经过了平日的就餐时间。 “难怪这么饿了。”沈星一般喃喃自语,一边往就餐室走去。 打开食物柜,沈星愣了片刻。 居然一袋食物也没有少!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忘了饭点。 将她自己的分量拿出来,沈星打开简易的包装,像挤牙膏一样,把膏状的蔬菜泥挤进嘴里。 生蔬菜特有的“青”味,让她眉头紧皱。 “真难吃。” 沈星囫囵地将一袋蔬菜泥咽下去。 在太空里飘着,不能生火,也没有其他条件加热,他们只能简单地将收获的绿叶菜还有饱含淀粉的块茎和新鲜稻谷都绞磨成糜。这粗糙的加工做出来的食物,味道自然一言难尽。 可是为了生存,只得咬咬牙忍了。 “真怀念老爸焖的蹄膀!”油亮的棕红色,入口油而不腻,轻轻一抿,骨肉轻松脱离,牙齿咬磨,肉纤维中饱含的酱汁迸射开来,酱香浓郁……简直人间美味。 苦着脸,沈星打开了第二袋食物。 如同嚼蜡地吃完,刚刚准备走出就餐室,便看到陈灿和刘航宇并肩而来,满脸红光,神色激动。 〔按队长那性子,这时候不该是发愁着的时候吗?〕沈星暗自思忖。 “队长,航宇,你们怎么也这么晚?” “沈星”刘航宇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喜“我们刚刚又接到地面指挥中心的信号了!” 沈星转头看向陈灿,也见他一脸欢喜地点头。 瞬间,沈星眉眼弯弯,嘴角高高扬起。 “太好了!” 一次收到信号,也许只是偶然,但再次收到信号,无疑是给他们打了针定心针。 他们不是孤独而战,希望就在前方!或许情况没有他们之前设想的那么糟糕:也许他们现在就漂在离地球不远的地方。 —————— 第一颗经过的陨石像是一个开始的信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时的就有大大小小的陨石经过。 而沈星他们也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变得习以为常,听天有命。 他们没有可靠的躲避线路,更没有拦截手段,除了寄寓于虚无缥缈的运气,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不过他们的运气似乎非常的不错,就像是设置好了的一样,陨石统统巧妙地绕开了他们在的地方。 离得他们最近的一颗陨石,也只是有惊无险,匆匆地和他们擦肩而过,舱体毫发无损。 伴随着陨石的不断来临,信号组的出现也越来越频繁。最近的几组信号携带的内容,更是对他们先前发出的信号的回应。 这种种似乎都在指明:他们已经和地面恢复了联系。 这也让沈星他们三人重燃了希望。 “请求地面支援陨石行进方向路线!” “请求地面支援陨石行进方向路线!” …… 连续将这句话发送数次,他们才停下发送动作。 呆在陨石高发地带,不是长久之计。即便现在暂时安全,也并不意味着下一颗陨石不会直直撞上他们。 如果地面能提供到帮助,那他们成功逃离陨石带的几率将大大提升。 陨石流带来的,不仅仅是通讯上的突破,还对沈星现正在进行的育种植培实验,造成了巨大影响。 植物再次发生大规模,显着的变异。 沈星的工作日志内容,也随即更新: “醒来的第两百三十五天。 植物巨化似已达到临界点,四期试验品体积重量与三期实验品体积重量相比,没有显着增长。 植物种类1~20号形态与地球植株形态产生细微变化,生长周期缩短到原本生长周期二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不等。 所有四期试验品可食用部位,风味皆出现变化……” 沈星翻了翻手边记录植物变化的表格,继续写道: “集总:三区豌豆(品种0123号),种子苦涩味明显,嫩芽部位生食,舌头有轻微麻痹感; 二区豌豆(品种0123号),部分变异方向与二区类同,另二区有部分往良种方向变异,嫩芽更为甘甜,种子淀粉含量和含糖量增多; 一区水稻(品种优稻86子三代),变异分三个方向: 一)未脱水谷粒,淀粉含量低,粥水样,甜度高如甜菜; 二)未脱水谷粒,入口有辛辣味,辣度如白胡椒粉; 三)未脱水谷粒,入口胶质感强,粘性高如蒸熟糯米。 ……” 她沉思良久,神情一脸凝重地落笔: “初步预测,陨石经过区域,含有大量引发细胞变异未知物质。已设立植物对照组实验。 食用变异植物,对人体影响暂未知。” 未知,满满的不确定。世上最能勾发激出人内心恐惧的,是未知事物。 对于一个有探究精神的科学家来说,最能让人沉醉疯狂的,也是未知。 植物的变异,到底会走向多少个方向? 而长久地暴露在未知宇宙环境下,吃着变异植物的他们,最后,基因演化,又会走向什么结局? 还有藏在她心中许久,一直不敢宣之于口的话: 〔这样的他们,还能回到地球吗?〕 或许说,他们还算是地球人吗? “算了,何必庸人自扰。” 沈星自嘲一笑。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还是个未知数。 沈星合上日志本,目光灼灼的环视属于她的地盘。 这才是当下属于她该做的事。 第五章 生死危机 “要疯了,简直要疯了!” 山有穷时,水有尽时,运气也有耗光的那天。 当外设摄像头捕捉到高速向他们靠近的陨石时,哪怕之前设想过再多次这种情况,在真正直面生死的时候,沈星他们三人还是感到一阵惊惧。 “这次看来真的要壮烈牺牲了。”刘航宇苦笑。 沈星和陈灿眼里的光也同样的灰败。 这次的这块陨石这么快就被机器捕捉到,就是因为它巨大显眼。 在它面前,他们的太空舱简直就是蚂蚁对上大象,不堪一击。 “拼了!”陈灿咬着牙,腮帮子的肌肉鼓起,恶狠狠地盯着屏幕上显示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的陨石。 拼?怎么拼? 有那么一瞬间,沈星脑海里空空的。 未等脑子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她脚步踉跄,已经迈开步子。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启动仪器旁,手指快速地在按键上点击,速度快到拖出了重影。 是了,他们还有能源,他们还能跑。 横竖最坏不过是一死! 再不济,偏移一下位置,避免了被撞成飞灰的惨烈结局,那也是赚了。如果逃出生天,那更是大大的赚了。 “指令输入完成!” 当启动指令的最后一个按键被按下,沈星几近是扯着嗓子高喊。 快速升高的肾上腺素让心脏剧烈的跳动 怦怦—— 怦怦—— 猛烈得让沈星有种鼓膜要被敲破的错觉。 她大口深吸一口气,喉咙撕裂般的疼痛,一股腥气翻涌上来。 脚下一阵晃动,他们的太空舱已经被操纵着离开原来的位置,全速往旁边撤离。 “见鬼,那玩意儿究竟有多大!” 沈星循声看向刘航宇面前的数块屏幕。 只见最中间那块屏幕里面显示的陨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拍到的细节也越来越多。 现在陨石已经占据了屏幕一半的画面:有小型陨石恰好漂浮到这块大陨石行进路线上,被撞击粉碎。而大陨石的行进路线丝毫没有歪,依旧高速前进。 “咔——”这时候沈星才发现,在极度的紧张下,她喉头肌肉痉挛,一时说不出话来。 “行进方向前方有障碍物。”负责观察周边环境的刘航宇这时候出声提醒道。 “掉头往三点钟方向前进。” 话音未落,陈灿已经操纵着太空舱调转方向。 沈星也马上收回分散的注意力,配合着调整按钮,维持太空舱在的平衡。 只见浩瀚的星海里,小小的一艘飞船船身倾斜着四十五度,在太空里划出个半弧形,险险的和一块有半个船身大的陨石擦肩而过。 而这一切,都落在一直默默关注着沈星一行人的“人”眼里。 一直潜伏在沈星他们周边的战舰,也跟随着沈星他们悄无声息,隐秘地转移位置。呈包围圈将沈星他们的太空舱围在中间。 突然,从包围圈里分出数个小队,一部分冲向后面紧追着的大陨石的方向,一部分冲到沈星他们太空舱前进方向的前方。 没办法,他们预估错误了沈星他们太空舱的飞行速度。 在他们看来,实在太慢了。如果说他们的飞船达到的速度是高铁的速度,沈星他们的,只能算是普通自行车能达到的速度。 以他们的设计,显然,沈星他们的飞船并不能在大陨石到来前成功逃脱。 “前方还有右下方向有障碍物!” 太空舱内,刘航宇再次预警,陈灿和沈星配合默契地迅速再次将飞船调了个方向。 伪装成障碍物的数艘小型飞船,在沈星他们的飞船远离后,迅速地散开。闪电般的速度离开原地,再次在沈星他们的飞船前进方向前方聚集起来,伪装成另一个模样的障碍。 十来分钟后,再次看到障碍物的沈星他们,熟门熟路地掉转飞行方向。 而追在沈星他们飞船身后的大陨石,它的体积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消磨了差不多一半。 “队长,再转方向!身后的陨石被撞离了原本的路线,直直向我们这边追来了!” …… 经过情绪控制训练他们,在这一刻,心态也差不多快要崩了,只想破口大骂。 雪上加霜,怎一个惨字了得! 没时间消化苦兮兮的情绪,手下快速输入命令,飞船再次在太空中划开半个圆弧,转了方向。 一张大大的星域电子地图浮在半空中,看着沈星几人慢慢被逼近一颗小行星,外星人的指挥官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这一场生死竞速,其实不过是他们的一个计划。 一个将沈星他们的飞船,逼进小行星落地的计划。 —————— 一颗美丽星球,静静地沉睡在宇宙中。 那流光溢彩的宝蓝色和明艳的常春藤绿色相间,如同一颗稀世宝石,牢牢抓住赏观者的目光。 那无与伦比的美丽色彩,在一众闪烁着白光的星球里,脱颖而出。 “是地球吗?” 沈星他们三人,痴痴地俯视着脚下的这个星球。那压抑许久的思乡之情,轰然袭来,仅仅数秒,他们的眼眶已经发红,湿润。 不,虽然很类似,但有许多的细节处明显显示着是另外一个星球。 “我们,也许误打误撞完成了任务。”沈星喃喃道。 探索外太空可能存在的生命,找到另一个和地球相似的宜居星球。 这是数代人的航天梦。无论升空前被要求执行什么任务,这个梦想,一直被列在任务行列之间,每次雷打不动。 “这很可能是一颗有生命的星球。” 低头看着底下的星球:水域,山脉,云层一应俱全。若不是大陆板块的具体形状,山脉河流的走向和他们死死牢记在脑海里的图像不完全一致,换做是一个地理不那么熟悉的人,也就把这颗星球当做地球了。 “我们运气还不错。”陈灿笑着应道。 连续航行,他们的燃料实际上已经快要见底了。 这颗星球,就如同沙漠里的一泉水,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绕星航行。” 陈灿下达命令,太空舱再次启动,慢慢地,慢慢地试探着试图找到轨道。 第六章 降落新星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日,沈星在她的工作日记里高兴地写道。 “逃离陨石带行动,完满完成。我们意外找到了一颗星球,高度疑似生命星。 初步观察,星球外围没有发现卫星或者卫星残留遗迹,在暗夜里,星球表面没有灯光亮起。如果这真的是一颗生命星,其上的生命很可能还没有进入科技时代。” 一颗还没有发展科技文明的星球,对他们来说,既是幸运,又是不幸。 科技不发达,意味着他们信息传播速度慢。 他们的飞船很有可能可以在不惊动这些星球土着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成功降落。 他们或许可以很顺利地找到一个合适的栖息地,与星球土着们两相不打扰地共存。 但是同样的,没有科技,就意味着他们的飞船再没有重新升空的那一天。 往更糟的地步想象,这颗星球还处在狂野的原始社会发展状态中,哪怕他们三人经过训练,也很难保证在原始森林里有百分百的存活率。 —————— 环行数日之后,本就不多的燃料,现已经快要见底。 他们已经到了不得不降落的时候。 这时的舱内,物件早已经被一一归置到他们该呆的位置。 沈星和陈灿两人,站在信号接收器旁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生怕错过接收到信号的提示。 而刘航宇坐在信号发射器前,一次又一次地往外发送信号。 “有回应了吗?”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的询问了,而问这话的人也不需要回答,下一秒就情绪怏怏地吐出下一句:“怎么还没有信号出现。” 而他们之所以迟迟不降落,除了出于对陌生星球将来生活的担忧顾虑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想最后一次联系地球,最好能将发现新星球的消息传回去。 自从他们跑出陨石带之后,就一直没有收到新的消息。 他们猜测十有八九陨石带有特殊的磁场,可降落那颗星球上之前,不再试试总觉得不甘心。 “只剩下三分钟了。”沈星在旁边提醒道。 再不准备进去返回舱,恐怕时间要来不及。 “快了!快了!我再发一条!就再发一条。” 刘航宇回应着,手上速度再次加快,手指只能看见残影。 “你们俩都进去返回舱坐好!速度!” 眼看着预设的降落时间即将到来,看着还在信号接收器边上不想离开的沈星和刘航宇两人,陈灿不由又急又气地吼出声。 要是没能按时坐进去返回舱里面,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返回舱的保护,固定住位置,就凭那区区血肉之躯,只要三两下的碰撞,就要头破血流,一命呼呜。 “好了!” 匆匆将最后一个信息发送出去,沈星和刘航宇手忙脚乱地爬进返回舱,躺到自己的位置上。 刚刚进入到狭窄的返回舱里,心跳尚未平复,就响起了提示语言: 返回舱即将和推进舱脱离,请航天员做好准备。 —————— 返回舱如同流星划过天空,在重力的作用下,冲向星球地表,拖曳出一道长长的绚丽的光尾。 巨大的轰响像是巨雷般振聋发聩。只见以返回舱降落在的位置为中心,泛起了一阵绿色涟漪,向着天空和一望无际的田野两者交界处绵延。 花粉被高高地扬起,一时铺天盖地。从侧面的舷窗往外看,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 沈星躺在固定她的躺椅上,突然回到重力环境的后遗症让她轻缓地转动一下头部都觉得困难。 如果要形容那种无力感觉,那就像是被关在一个混杂着汽油,塑料和汗臭味的狭窄车厢里晃荡了许久之后,无法抑制的眩晕,反胃的生理反应。 她眼角的余光透过舷窗,从那小小的一角去捕捉和冰冷的舱内不一样的风景。 被震动冲击扬起的残枝败叶,飞到半空,又纷纷扬扬落下,像是下了一场雨。 沈星依稀看到了她非常熟悉的东西。 〔是水稻?〕她脑海里突然闪过她日夜相对许久的优稻1086号。 还没有待她看个真切,那枝叶已经掉到视线之外。她能看见的,只剩下那雾蒙蒙的一角天空。 那叶形,那株态,像极了水稻。沈星在心里暗暗想道。 要不是清楚地知道现在是在一个异星球上,她或许已经猜测自己是落进了水稻田里,而不是在猜测那一闪而过的植物残株,究竟是什么品种了。 而现实是,他们的返回舱,的的确确的是掉到了一片稻田里面。 目眩脑胀的症状稍稍减轻,沈星他们就商量着出舱了。 现在情况未名,越早探清楚情况,他们就能越早在这个星球扎根下来。 三人合力将舱门小心翼翼的拉开。 沈星刚刚探出个头,刚好一阵大风吹过,扬起一阵密集的花粉雨,直直冲着她的面门袭来。 被数量庞大的花粉呛入鼻腔,沈星受不住地打了几个又大又响的喷嚏。 心口一阵隐隐的闷痛。 “没事?” 站在沈星身后的陈灿轻轻地将她拉回来一个身位。 看到沈星放到心口的手,眉头皱得死紧。 “骨折了?” 不是陈灿大惊小怪,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他们,现在就如同一个个脆弱的玻璃人,一个稍稍用力,就有可能把自己整残了。 细细感受了一下,发现没有骨头错位和异常,疼痛过了那一阵就消失之后,沈星如释重负。 看向一脸担心的看着她的队友,安慰道:“不用担心,只是一时牵扯到肌肉,现在已经不痛了。” “那就好,我来先出舱。” 陈灿说道。 “嗯。”边应着,沈星一边退到旁侧,把位置让出来。 “没有发现危险,大家都出来。” 脚刚刚接触到大地,沈星就迫不及待地弯腰看向身边的植株。 “是水稻!真的是水稻!” 抑制不住的欢喜心情,沈星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连绵不绝的稻田,青翠葱茏,看在沈星的眼里,她已经可以预想到再过几个月,这里挂满金灿灿,黄澄澄的饱满稻谷的景象。 第七章 异样 手上有粮,心中不慌。 只要证实这个星球上产的水稻能食用,对他们无害,那他们扎根的第一步就稳了。 “我们叁往三个方向走,以返回舱为中心,探查两百米内的情况。” “最后检查一遍穿戴装备,没有问题的话,五分钟后出发。” 陈灿话音一落,他们三人立马低头检查衣服有没有穿好,手套有没有带紧,鞋子有没有穿对…… “现在是地球时上午九点二十九分。九点三十分出发,三十分钟后,十点钟再次在这里集合。” “是!”沈星和刘航宇回答完,时间一到,便立即各自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辽阔的稻田里,水稻像杂草一样,熙熙攘攘的挤在一起野蛮生长。根本就找不到让人走的路。 “这里的地肥力也太好了,都堪比种植实验室里专门配比的土了。”沈星用脚压碾脚下的土地,肉眼可见黑色的泥土里水分被挤压出来。 “难怪这里的稻子长这么密也还长得这么好,植株都没有一点营养不良的样子。”沈星自言自语道。 用手杖拨开挡在她前路的稻子,往根部一踩,禾苗被压往一侧,一条小道形成了。 沈星向着目标方向,一步一步地缓慢向前方挪进,时不时地用可伸缩的手杖向左右伸长,轻轻地拍打禾苗。 “嗯?怎么回事?” 沈星感到不对劲。本该被惊起的小动物呢?飞虫呢? 怎么没有动物?难道授粉只靠风?没有和地球上相似的昆虫,小动物,那这个星球上的本土生物,也要冒出个头来? 难道是这里的生物比较特别? 怀着疑惑,沈星继续往前走去。 这次她特别的小心,时不时就停驻下来观察一下禾苗背面有没有爬虫,蚜虫等小东西或者被留下的小动物的卵。 走一段时间,就会停下来,定定地站着,侧耳倾听,试图从风吹过稻田,稻叶相碰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音里,找到那细小的动物鸣叫。 令人失望的是,没有,完全没有。哪怕是一丁点的动物痕迹都没有。 这和她以往的科学认知完全相悖。 究竟是这星球特殊还是我眼力有限,没有找到? 沈星脸上露出了惊疑的神情。往前迈出的每一步都显得特别沉重。看似平静无波的稻田,在她看来,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死气。 她联想到了曾经看过的恐怖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危险就会突如而来。 沈星在暑期蒸腾的稻田里打了个冷颤,她迈开步子向前的动作也更小心了。 ———————— 三十分钟快速的飞逝,只是粗粗地探看一下周围,他们就返回了返回舱落地的地方。 “没有昆虫,也没有发现其他动物的痕迹。而且,我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一株除了水稻之外的植物。”沈星眼里流露出疑惑和深深的担忧。 “我还从一颗水稻的根系那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她的目光瞥向刘航宇手上拿着的蚊子般大小的金属机器人。 虽然个头小小的,但是部位细节处,无一不是打磨光滑,栩栩如生的。 这是一颗还没有进入科技时代的星球能造出来的东西? 这技术,分明已经超越了他们所知道的现有的技术。 “确实是我们之前的观测失误。”刘航宇将手上的机器人放到手心上,伸到队友的面前。而他的另一只手上,拽着一小块类似布料的东西。 像沈星一样,那是他从泥土里面挖出来的。 “看,他们的机器人都是迷你型的。你说是从水稻根系里扒拉出来的,这样俯视地看,这个机器人有没有有点像根须上的一个小分叉?” “我手上这块手感和化纤布料非常相似的物品,我发现,从不同的方向看去,在灯光的反射下,它可以造成视觉盲点。” “你是说……”陈灿和沈星目光炯炯地看向刘航宇。 “或许,在这颗星球外围,不是没有飘着卫星。要不是那卫星小到让我们都将它忽视,就是他们用特殊的手段,将卫星伪装起来了。所以我们才没有观测到科技的痕迹,从而误判了这颗星球是颗没有进入科技时代的星球。” “那我们……”沈星说到一半,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们在明,其他“人”在暗。自己的一举一动或许都被别“人”看在了眼里。 “既然都到了别人的家里,那就客随主便。”陈灿最后开口一锤定音。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有外星人找上门,我们就配合。”要是没有,那就更好了,他们就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 一—————— 随着时间的推进,他们刚刚抵达时候,那挂着花穗的禾苗慢慢地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粒粒小小的,梭形的谷粒。不知不觉间,翠绿的稻田也慢慢地染上亮丽的金色。 而沈星他们三人,从一开始的顾虑重重到后面破罐子破摔,直接放飞自我搞起了基建,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 他们的返回舱已经被改成了居所,就地取材用了些稻草,编了个大大的蘑菇盖子,给返回舱遮风挡雨,好延缓金属被腐蚀的速度。 旁侧已经盖起了几个低矮的小石屋,从敞开的小门看进去,数个小屋还是空着,只有一个小屋里面堆着些零碎杂物:有稻草编成的几根绳子和篮子,边缘锋利的石斧石刀,还有一堆被晒干了水分的蔬菜叶子。 石屋的的旁边就是开垦好的几块土地,绿油油的蔬菜,长势甚是喜人。 不用多说,这些蔬菜干就是从这几块菜地里得来的收获。 在太空里经过射线照射,又经过几代培植,繁衍和选种,被拿出来种植的种子,同时具备着长势快,好养活的优点。 短短一个多月,他们已经收获了一批蔬菜,第二批也已经长到两指高,再过个十来天,又是收获的时候。 可以说,他们现在已经可以初步保证了蔬菜自由。等将这片一望无际的稻田收割完,得到的粮食养活他们三个绰绰有余。 第八章 秋收 日子一天天流逝,转瞬间,稻田里已经是一派丰收的景象。 金黄色的稻子沉甸甸地垂坠下来,属于成熟稻谷的的特殊香气,在沈星还未走出舱门的时候,就已经冲到了她的鼻尖,萦绕不去。 “到了收获的季节了。” 她面向稻田,金色阳光下的稻田,似乎格外的引人注目,放似散发着一阵阵宝光的宝藏。 沈星迎着早晨凉爽的风,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 收获的季节,总是让人心情激荡。收粮,把粮仓填满,这意味着他们在短时间内完全不用担心不够粮食填饱肚子。 降落到这片稻田里,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 “九月里~九重阳~~哎~呀~收啊~收秋忙~~谷子儿呀~那个糜子儿呀,啊~铺呀铺上场……” 沈星嘴里哼着首学来的陕西民调,脚步轻快的走在田埂上。 歌声传扬开来,田边小路的尽头处,刘航宇抚掌笑道: “嚯嚯——好听!” 刘航宇边说着,边冲着沈星的方向竖起大拇指。 小路尽头,是一处平坦的地面。中间放着一个由薄金属板组装成的半成品机器。已经可以看到一个小型收割机的雏形。 工具稀缺,手工不易。刘航宇和陈灿都已经在这里和这个大家伙耗了许多天。 “还不错呀,看来不久,就可以用它来收稻子了。” 沈星将手里提着的水壶放到地上,抬手摸了摸机器的盖板。 没有趁手的工具,金属板的切割边缘粗糙无比,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手上挨挂彩。 “小心些,别刮了手。” 在旁边喝水的陈灿,睨了沈星的动作一眼,出口提醒道。 “知道了。” 已经受过教训,沈星只是做了小心地拍了拍的动作,就将手放了下来。她的脸上挂上了满意的笑容。 “要是有工具,我铁定把那些棱棱角角都给磨平去,不叫它再伤了人。再修整修整,现在的样子,太砢碜了。” 刘航宇捧着水碗,搭话道。 确实这个机器样子不好看,除了切面不平整,参差不齐之外,颜色也不太协调。 要是还在地球上,她不会多看这堆破铜烂铁一眼。这造型,这配色,实话实说,确实有点辣眼睛。 没办法,就这几块铁板,也是他们东挪西凑才凑出来的,想要找出第二份材料也没有了。 “样子不好看不算什么,只要能用,我可不嫌弃它难看。”陈灿笑了笑,抬头灌下最后一口水。 沈星和刘航宇相视一笑,心理活动一致:队长心里还不是觉得这块铁疙瘩难看。 装作看不到他们两个的小动作,陈灿继续放言: “要是这收割机不成”陈灿指着面前这片看不到尽头的稻田,“你们就得日夜蹲在田里面抢收,太阳暴晒不能停,刮风下雨更不敢停下来休息。” 确实,只靠他们三个人的人力,他们也只能拿已经磨锋利的铁片去收割,怕只怕他们累死累活,卖命地干,等到稻子都掉光,然后在土里发芽了,他们也不一定能将他们建好的小石头屋装满。 而他们,一点也承受不起没有储存到足够的粮食而造成的后果,尤其这片地域,在他们的探查结果显示,除了这片稻田,再无其它这个星球的本土物种。 甚至现在,他们也隐隐怀疑这里这片水稻田,究竟是不是这颗星球的本土物种。对这片稻田越来越熟悉,沈星早就已经发现这里的稻子无论从形态还是生长进程来看,都高度地和她们飞船上的优稻1086号的子二代相似。 “继续干活!早些做好,早些把谷子都收下来。” 陈灿放下水碗,招呼着刘航宇重新回到组装到一半的收割机前。 沈星则走进到旁边的稻田里,薅下一把饱满的稻谷,将几粒放进嘴里,用牙齿咬开。半固态米浆流出来,细细地再嚼,舌尖味蕾感受到了淡淡的甜味。 “这片再过一两天,就差不多了。” 沈星背着手,口里哼着小调。 “来呀~来打场~~你看那谷穗呵~~多呀多么长~~” 沿着来时的田埂小路,歌声慢慢飘远。 西南边有一片稻子前两天她过去看的时候,就已经是可以收割了。 现在陈灿他们的收割机看来还得多忙活几天,那片地里的稻子可不等人。把粮放入粮仓了,她这颗心才能感到安定。 —————— 烈日炙烤着大地,暑气从脚下的土地蒸腾而起。 此时时间已经靠近傍晚,而炙烤热的气却像是完全没有消去的迹象。稻田里面,如同一个闷热的蒸笼,蒸烤着在田里收割水稻的沈星。 此时的沈星,狼狈不堪,她全身湿漉漉的,汗水将头发弄得黏糊糊的,结成一缕一缕的,蓬头垢面,完全像个疯婆子。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沈星拿起身旁放着的水壶,正想喝水,却发现水壶早就见底了。 晒红了的脸,因为气恼,又再红上一层。 “农活真不容易!” 她转头看向已经被自己收割的稻田。一下午,割下的稻谷,应该能碾个三四十斤的米。 “粒粒皆辛苦!” 沈星她再抬头眺望没有被收割的稻田,只觉得眼前一黑。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如果说这稻田是条小河,那她辛苦一下午的成果,只能说是舀起了一桶水。 她工作半天搞定的小小的一角,在稻海里根本就不显眼。 “你们的收割机可一定得成啊啊!” 沈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地迫切希望陈灿他们能制好收割机,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举高水壶,将水壶里最后的一点水倒进嘴里,也不过够沈星稍稍润润唇。她的嗓子此刻像是冒火一般,拼力地给沈星发出需要水的信号。 稍作收拾,沈星提起空水壶。 “也到了该回去吃饭的时候了。” 拖着沉重的步伐,几乎是慢吞吞地挪回去。 腰酸腿疼,快要像个废人了。累——沈星的脑海里,除了想灌下满满一壶水补充缺失的水分之外,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个地躺下来,不想动弹一下。 第九章 引领员 “121——121——121——” 阳光尚未照耀到这片土地,稻田里已经响起了极富节奏的口号声。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奇形怪状的大机器两侧,各有一个人正在踩着轮子,带动着机器向前进。整个画面十分滑稽古怪。 这就是他们最终捣鼓出来的收割机了。 不过他们实在不好意思叫它收割机,而是一般戏称它为人力绞稻器。 没有电,没有石油,更别说其他的新技术处理的燃料了。所以只好退而求次,用人力代替。 虽然机器奇形怪状的,工作效率却意外的不错。 不紧不慢地解决了一块又一块的土地,金色的稻田,从上空俯视,已经可以看到出现了个占地面积不小的有别于金色的色块。 刘航宇和陈灿他们两个负责踩轮子提供机器动力,而沈星则负责将混杂在谷粒里面的杆叶挑出来。 三人协力合作,一斗又一斗的谷粒被运到他们临时开辟出来的晒谷场,铺了满满的一片。 清晨凉爽的风,随着日头升起,渐渐的夹杂着一丝暑热。 汗水从沈星他们的脸颊边流下。似乎是感受不到这升高的气温,他们带着丰收的喜悦笑意,再次投入到秋收大业中来。 加油干,拼命干!粮仓堆满粮,今年好过年。 —————— 正在沈星他们热火朝天地忙着秋收的时候,在外太空,一艘巨大的飞船正往这颗星球飞驰而来。 上面载着的有科学家,医生,媒体通讯工作人员等一大批各行各业的精英人才。 他们,正是为沈星他们而来。 此时的他们,对着沈星他们几个在星球上秋收的最新照片,聚到一处,叽里咕噜的用他们的语言讨论着,围绕的讨论中心,无一不是“外星人”。 从沈星他们的外形,谈论到他们的语言和行为……总之,沈星他们这三个“外星人”,从头到脚都是他们的谈论话题。 有极富职业精神的记者,早已经兴致勃勃地掏出留影机器。 注意到捧着留影机器的记者们,会场里争辩到白热化的气氛猛的一变。 那些半撸起袖子,看着就要上前揪领子,推搡的人,似乎刚刚出走的理智一瞬间归位。袖子放了下来,凌乱的头发归整好了,之前那一脸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神色通通消失,都换上了一张张带着笑意的脸。 记者们见惯不怪,甚至还出声提醒怎么摆好姿势。 咔咔咔—— 按键猛地被按下,一众各行各业的精英齐聚一堂,和谐融洽,相商要事的合影新鲜出炉。 头脑灵光转动,数个新闻标题已经出来。 〔群英齐聚,为哪般?〕 这是故作悬疑法。 〔各领域学者外星人主题探讨会议在“前进号”上召开〕 这是开门见山,直书事实。 〔外星人研究学者团“赶考”途中,废寝忘食啃资料〕 这是用夸张抓人眼球。 …… 〔外星人又一力作,难倒专家团〕 配图放上沈星他们研究出来的收割机的照片,以及还有专家看着收割机一脸沉思的照片。 完美!“外星人”的热点蹭到了,专家团开会的事实也提及到了。 各个来自不同报社的精英记者,眼角的余光相互警惕地留意对方的动作,一边不忘争分夺秒地编辑新闻。 十几篇新闻几乎是同一时间被传上星网,背后的报社开始发力,推波助澜。 或许是对外星人的消息格外敏感,轻而易举地,不过数分钟,就有几篇文章悄悄地冒头。再转眼间,热爆的标签就已经被带上这个话题了。 瞬间爆发式增长的点击量,让撰写这几篇文的记者笑的合不拢嘴。 丰厚的奖金有望了! 再实地拍几张外星人的照片,那流量更是完全不用担心了。 各色人等,因为官方的一纸集贤令,齐聚这里,有的人为名,有的人要利,有的人求知,也有的人,为着的是一颗慈善的心。 众人各有所求,从而齐聚到这艘用他们的语言说,意为为“奋勇前进”的飞船上来。 飞船的速度极快,途中还穿过了数个官方专用的瞬移虫洞,不过是几顿饭的时间,他们就已经从星系的中央,抵达沈星他们所在的边缘星球附近。 不待他们的飞船接近,一艘战舰已经侯在他们划定航线的半道。 和战舰一比“前进号”简直就是个迷你玩具。 全副武装的军医排在高高的甲板上,气势逼人,俯视着“前进号”甲板上的一群人。 基因检测,病毒细菌检测,携带物件检查…… 经过一系列检查,这群新来者终于获准进入舰舱,闹哄哄的太空也再次恢复了平静。 在沈星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这群“人”已经不再满足于只能隔着屏幕进行观察,一项针对他们的“引领员”计划由此悄然启动。 引领员,顾名思义,引领沈星他们这三个外星人适应他们的生活,通过近距离的生活和交流,从沈星他们身上搜集获取更多的信息。 本着对全星系生物负责的态度,和防止被诟病,这项观察计划,将面向全星系公开,同时接受意见和监督。 记者会负责将民众关心的外星人情况,整理成文字的形式或者剪辑成视频的形式向外界关心“外星人”的民众传递。 这各行各业的精英,则是负责提供不同的思路,找到一个更好接近沈星他们的方法。 这所有的一切,都意味着沈星他们三人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数以千亿的宇宙智慧生物眼中。 可怜的他们,对此还一无所知,依旧过着他们自得其乐的储粮,开垦,基建的日子。 “终于满了!” 站在粮仓外,对着满仓的金黄谷粒,沈星他们三人激动不能自已。 连日在烈日暴晒下劳作,他们三人已经黑了不止一个色号。衬着他们洁白的牙齿,显得他们的笑容格外灿烂。 “一定得好好庆贺庆贺!” 晒干的稻草堆成一个篝火,三人前脚跟着后脚,围着篝火跳起舞来。 啪—— 谷粒在火堆里被烤炸开,爆米花的香气在篝火下,格外香。 第十章 觉醒 忙碌的秋收过后,不过休息两天,沈星他们又投入到了新的建设中去。 修路! 之前因为周边全是长势茂盛的稻禾,无论是水稻生长地的泥泞,还是重重稻禾,都给他们的探索活动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因为要确保光线暗下来之前回到营地,这也注定了他们能的探看到的范围不大。 趁着此次稻禾被收割下来的机会,修一条通往目所能及的远方,成了一件现在他们最迫切要完成的事。 他们就像是三只工蚁,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一趟一点地搬运稻草,埋进土里,踩实,然后再在表面放上一层泥土。 这样添加稻草,只是为了增加一点点防护,防止泥土下陷。效用有限,不能完全保证不会地陷,却聊胜于无。 三人就这样子,接着之前修的小路,乌龟挪爬似的,一点一点地将小路往外扩展。 速度虽然不快,但是时日久了,也顺利地将小路修到了他们之前脚步踏过的,最远的地方。 那里是依旧生长着水稻的一片土地。 “可惜了。” 看着因为熟透,掉落在地的一层金色谷粒,沈星有些可惜地叹道。 密密麻麻的种子集在一起,等发芽之后,盘根错节,争夺营养,最后,两败俱伤,双方都只会长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其他两人也心里不好受。作为带着屯粮基因记忆的人,实在看不得这粮食浪费在地里的场景。 他们无能为力了。 不过将他们的居所周围的稻子收回去,粮仓就已经堆满。哪里还有余地顾及到其他地方。 “收拾收拾,得回去了。” 抬头看向天际那红彤彤,给这颗星球补充光和热的球体,有半边已经隐入地平线,陈灿招呼队友道。 “好嘞!” 就这样日复一日,小路蜿蜒地向远处延伸,长得像蘑菇的稻草屋,一个又一个冒出在小路所经之处,提供沈星他们临时歇脚所用。 —————— 另一边,“引领员”的计划,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一环:外形制造。 要想取信一个人,那就要成为你想要取信的那个人的同类人。 显然这是一个通用的道理。即便在不同的星系,智慧生物的思维,在某个瞬间,总能神奇地共通。 一个外形相近的生物和一个外形差异巨大的生物站在一起,前者能你带来熟悉感和亲近感,而后者,带来的就只有全然陌生下无法言说的恐惧和害怕。 而将一个生物基因赋予的天生外形改变成另外一个物种的外形,而且还要做到天衣无缝,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如猩猩和人类很相像,但要把猩猩整成个常人样貌,或者把人整成猩猩的样貌,并且看不出明显的破绽,哪怕举全球之力,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即便他们这里科技发达,整形手术也趋于成熟,可毕竟不同于单单某个部位的的雕琢。 本质上是不同的两个物种,而违背自然规律,无论在哪里,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就能达成的事情。 外形改造计划其实从发现沈星他们的飞船的那一刻,就悄然开始实施。 迄今为止,已经失败了数以万次。 但是成果也甚是喜人:新的实验成果的外形已经趋近于地球人的外形。 当然,对于这一切,弱势一方,沈星他们三人小分队丝毫不知情。 此刻的他们,正沉浸在新发现之中。 他们以修建着小路为主要目的,通过沿途设置多个临时粮仓的办法,渐渐地和中心的“家”拉远了距离,寻到了这片稻田的边界。 而这一切都发现,并没有让他们看到希望,反而是沉重的失望。 只见稻田的边缘和外面地界之间,似是有一股不明的力量将两者完全隔离开来。 稻田这边,肥沃湿润的黑泥土滋养着稻禾,硕谷累累,一片丰收,生命旺盛的景象。 而咫尺之地的对面,裸露的岩层,遭受着风吹雨打,满布着龟纹。 一阵清风吹来,稻田这边是稻浪起伏,一片岁月静好。 而在岩层那边,沙尘扬起,风穿过怪石从立地带,风声呜咽。眼前似是缓缓展开一幅大侠独立风中,刀剑横立胸前,瘦马嘶叫的画面,武侠江湖匪气扑面而来。 如此的界线分明,风格迥异。人为干涉的痕迹已经十分明显了。 “我们不是到了奇幻魔法世界,就是我们被当牛羊般圈养了。”沈星心情复杂地开口说道。 长得和优稻1086号几乎一般的稻田,奇怪的微型机器,古怪的地理风貌布局…… 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指明着他们一直生活在一个被刻意营造的世界里面。 谁会这么做呢? 又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造出来这一切? 地球上,已知没有哪个国家有这能力。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太阳系里,有这么一股力量的吗? 那为什么前人多年的研究,从来没有发现一丁点的痕迹呢? 地球是不是早就成为了他们的观察目标? …… 一时间,各种疑惑浮现在沈星的脑海之中。 “也许我只是做了一场大梦。”沈星闭上了双眼。她要点时间去消化这个情绪。 事实一次又一次地警醒他们,不说地球有没有被监控,此刻,他们三个,是一定进入到某些生物眼里了。 “准备一下。”我们后面有场硬仗要打。 未尽的言语,他们都心知肚明。 敌方未明,不知道会对他们如何出招。 依照这段时日这“敌人们”对他们的态度,至少确认了他们的敌人从不缺少耐心。 小道上,沈星他们三人背光前行,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他们三人,几乎是走在暗影里面。 他们的脸色一如黑色的影子,带着暗沉和凝重。 走着走着,沈星突然停下,回望那不远处怪石狰狞的石林,像是看到了张牙舞爪的魔鬼,正在伺机而动,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张开巨口,对着他们从头咬下,吞入腹中,一丝头发丝也不剩下。 第十一章 怪疾 “队长!” 刘航宇的一声惊呼唤回了沈星的思绪。 她转头往前看去,只见视野里面,一向如同巍巍高山,行直立正的陈灿,在她的面前倾倒下来。 沈星目眦欲裂。 那一瞬间,她只感到有座山在她面前轰然倒下,一时地动山摇,山崩地裂。 他们的主心骨,倒了! “队长!” 沈星拔腿向前奔去,下意识地伸手准备去托起在她面前倾倒的身影。 不过几步路的路程,此刻在她眼里却是那么的遥远。 〔接住了!万幸!〕看到刘航宇将正在倒下的陈灿横腰接住,沈星心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而她却忘了自己此时正在奔跑前行。等她跑到刘航宇和陈灿身前时,一时收不住势。侧身一转险险避开,没有撞上去,但是她的膝盖,却重重跪在泥土地上。 疼痛袭来,她全然像是没有感受到,膝行几步到陈灿面前。 只见陈灿的脸色发白,唇色绀紫。 “怎么回事?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沈星双手颤抖地伸往陈灿脖颈大动脉处。 “呼——” 她松了半口气。 “还有搏动。” 看到陈灿的心口还在起伏,沈星另外提着的半口气也松了松。 “还在呼吸。” 看到沈星的动作,刘航宇像是如梦初醒,用手拍打着陈灿的肩部,在他耳边唤道: “队长!醒醒!” “听到我说话吗?听到回答一下!队长!队长!”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沈星和刘航宇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沉重的神色。 陈灿现在没有意识了。 细小的汗珠密密麻麻地从沈星的额头冒出来。 没有意识了,这很危险。现在虽然还在呼吸,但难以确保下一秒陈灿不会停下自主呼吸。 他们身为航天员,身体素质一向很好。 他们三人基本都是一起活动的,现在她和刘航宇都没有事,而陈灿却离奇地晕倒了。 虽然还有呼吸和脉搏,但是这里缺医少药的,连检查病情也不可能,更不用说找到病发诱因了。 一时之间,沈星和刘航宇陷入了深深的悲观之中。 他们不得不屈服于现在的窘境。 “放队长平躺下来,留意呼吸。”一旦有呼吸停止的状况,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做心肺复苏了。 至于其他的…… 沈星不得不承认,他们只能无能地听天由命,祈求靠陈灿自己能够撑过来。 —————— 陈灿突如其来,没有一点征兆地陷入昏迷之中。 这不但使沈星和刘航宇他们陷入了恐慌。在那星球大气层之外的外太空停驻着的那一队研究者,看到陈灿倒下的画面那刻,脸上表情扭曲,露出沉痛的神色来。 多么珍贵的研究样本! 失去一个将是他们科学界难以计算的巨大损失。 “引领员计划!” 只听到在肃静的会议室里面,有研究员在领头人打开手上光屏,准备下命令的那一刻,轻声用星际语提醒道。 引领员计划,计划循序渐进地接近沈星他们,一步步地取信他们,从而套取另外一个文明的信息。 现在要快速救援,就必定会要使用到最新的飞船,动用到最专业的医疗队伍。 这不但会暴露出远远超出沈星他们的科技水平技术,并且由于这医疗队伍并没有做外形转化术,还会暴露出他们和沈星三人之间迥异的外形。 面对强敌和异族,等沈星他们回过神来,必定会筑起高高的警戒心墙。 “让计划见鬼去!” 哪怕心底对计划未行先失充满着惋惜,对之后取信沈星他们的难度增大而头疼,项目负责人心里对可能失去一个珍贵的研究样本的心痛远远压过了这一切。 听到这句提醒,反骂了一句,手指在光屏上面快速地点击,给数个下属下达了任务要求。 任务下达不过一会儿,就见一艘小型飞船从巨大船舰底仓滑出,冲入这颗蓝色星球的大气层,飞速地往沈星他们所在的地方降落下去。 —————— 陈灿倒下的那刻,已经是傍晚。 发光的红色星球隐落于地平线之下之后,光线渐渐减少。 此时此刻,沈星只能依稀看清脚下的路。 这段时间里,陈灿一直维持着有呼吸,有心跳脉搏的状态,但是意识一直没有恢复。 沈星和刘航宇既是高兴陈灿他维持着生命体征,又是伤心担忧他的古怪病情。 “一直让队长露天躺着不是个办法。夜晚气温低,就是我们这样好端端的,都受不住。” 随着光线越来越暗,白天的酷热之气在慢慢消散,现在的清风吹来,已经变得夹带着一丝凉意。 等到天色越来越暗,气温只会越来越低。到时候还会有潮气从地底涌上来。 “我们尽量把队长放平,抬到稻草房里面去。” 稻草屋虽然简陋,但是比起席天幕地,也能稍稍遮风挡雨,防寒保暖。 “看!那是什么?” 沈星顺着刘航宇的视线看去,一个火球划过天际,在她的视野里面渐渐放大。 〔这是冲着我们这个方向来的?!!〕 看了就在眼前的稻草屋,沈星脚步停住。 “快,离屋子远点!” 要是万一火球落到稻草屋这边,燎起大火,就他们带着个昏迷的病人的情况,不死也得落一身烧烫伤。 更糟的是会剧烈晃动陈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跑到离稻草小屋约两三百米远的地带,沈星和刘航宇停驻脚步,不约而同抬头向天上望去。 只见那火球在视野中越来越大,离他们也越来越近。 “目测落点应该就是在我们附近。” 是了,大概率是要掉到他们这片地方。 沈星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脚下站着的是他们新修建的小路。材料人力有限,小路修建得不宽,仅仅能容下两人并肩而行。 小路穿过稻田,两旁,是没能收割到的,还挂着沉甸甸稻谷禾苗。 禾苗叶子,几乎已经变成金黄色,有部分的叶子,已经干枯。 这极好的燃烧物,只是比起全是干稻草的稻草小屋,难着火那么一点点。 〔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第十二章 你好 外星人 “飞碟?” 随着那向他们飞来的物体越来越接近他们,肉眼所见,除了和大气层摩擦而冒的火光之外,更是发现在火光包围之内,有一个和地球广为流传的ufo飞碟非常相似的暗影。 “你看到了吗?”沈星转头看向刘航宇。 “嗯。”刘航宇回应道。 沈星再次抬头看向天空,一眼不错地盯着那向他们方向飞来的物体。 越来越接近,那飞碟的轮廓就越清晰。 果真是很像。 也许,ufo的新闻报道里面,还真的有那么一两次是真的。 出乎意料,那飞碟并没有像他们假设的那样,会坠落到地面,反而是在距离地面千里左右的天空上悬停。 近距离的悬停,飞碟被沈星他们看得真切: 悬停之后,可见飞碟被包围在火焰中,似乎整个飞碟就是一块燃料。 或许是过了分钟,焰光消失,天空恢复了一片漆黑。那巨大的飞碟,似乎在天幕中隐了身,沈星她睁大了双眼,眼前却只看到了黑漆漆的一片。 恍似几分钟前看到的巨大飞碟只是一个幻影。 隐身? 特殊材质的不反光涂层? 达成隐身效果的特殊结构? 沈星在脑海里疯狂地搜刮关于战机,飞船制造和特殊材料的技术与知识。 不等沈星细想,那飞碟的身影又在天空中出现。 此次没有火焰的干扰,飞碟的具体形状细节,一一地呈现在沈星面前。 通体呈银色,像是一个浑然一体的金属块。无论是从底部,还是在侧面,都看不到窗口或者拼接的痕迹。 更离谱的是,明明她都看到了飞碟经过大气层摩擦,被火焰包围的经过,但是,她现在却从金属表面找不到一点黧黑的痕迹。 飞碟如同一轮高悬的明月,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辉。 沈星他们周边环境瞬间亮堂起来,在沈星他们站着位置近处生长着的稻禾,在这银白色光照耀下,几乎是纤毫可见。 沈星和刘航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警惕和惊惧。 非我族类! 这时,在夜色中,沈星的耳朵捕捉到了机器启动的轰鸣声。 那声音小小的,极不明显。 要不是他们这个地方除了风吹过稻田,稻叶摩擦发出的细小窸窣声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这细小的声音可能就被她忽视了。 这外星人不容小觑,科技肉眼可见比地球发展得更好。 他们的火箭升空发出的动静,和眼前这个ufo相比,明显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 敌强我弱。 不知道这里离地球有多远? 这些外星人有没有到过地球? 沈星一时优从中来。 先前迷失方向的时候,她希望他们是在地球不远的地方,此刻,她却希望这哥地方,离地球越远越好。 在沈星沉思的时候,那飞碟再次发生变化。 那像个帽子的飞碟,大约是在这“帽檐”的位置竖着裂开。裂开的“帽檐”部分往两侧折叠,不一会儿,就露出来了中间的部分,那有一个圆形的口子。 〔那或许就是他们的进出舱口了。〕 沈星暗想道。 一个救生艇那般大小的梭子形状的飞舟从那个口子里面飞出。 向他们飞过来了! 沈星和刘航宇不由地惊得往后退了半步。 果不其然,那飞舟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不过眨眼间,那飞舟就停在了离他们不过十米远的位置处。 梭行的飞舟像是打开一个盒子翻盖一样,从中间翻开成两半,露出里面坐着的两个从头到脚套着隔离服,包裹得严严实实,依稀能辨认出是人形的生物。 嗯? 两个“人”? 看到类人的生物,沈星似乎找到了一点点的熟悉感。比量了现在已知的双方的人数,清醒人数持平。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还好,也还有个“人”样。至少不是什么长得像是哥斯拉怪兽那样的奇形怪状的生物。〕 在沈星和刘航宇放飞想法的时候,对面两个外星人从梭子舟上走了下来。 沈星心底依旧警惕万分,面上的表情却缓缓放松,甚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和沈星站在一起的刘航宇,脸上虽然没有带着笑容,但是也放松了表情,做出柔和的样子。 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衣服掩藏之下,他们的肌肉已经是紧绷着的状态,时刻准备着,一经发现有情况不对,就马上回击。 随着从梭形飞舟走下的两“人”的步伐,两方的距离在渐渐缩短,双方各自的视线,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啊!真的,活着的外星人! 就站在我的对面,再多走几步路就能够到的地方! 这两种智慧生物的脑电波在这一刻,突然共通,不约而同地在心底激动叫嚣。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 飞碟上携带的高清镜头将这一历史时刻诚实地记录下来。照片传到外太空的巨大飞船上,那不错眼地注视着这一幕的“人”们,激动若狂。 “你好”外星人。 沈星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紧张心绪,努力放松脸上的表情,做出友好的姿态来,向外星人发出“你好”的亲切问候。 “你好”外星人。 同样地,对面看不清模样的“人”用沈星他们听不懂的星际语回答道。但从他们柔和的语气里,沈星和刘航宇意识到这同样的是一句表达友好的问候。 双方在致以问候后,一时无言,各自僵持着。 沈星他们脸上的笑容维持着,长时间下来,略有些僵硬。 即便努力表现出来友好的样子,本质上,他们还是相互地警惕着。 沈星他们警惕着这突然降临的外星人,意欲何为,会不会正在用他们不清楚的高科技技术对付他们叁。 而另一方,则担心着打草惊蛇,生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继续拉高对面沈星和刘航宇两人的警惕值。 毕竟,他们身上携带着的仪器,清楚地探测道对面的两个生物心情非常地紧张。 而他们的肢体语言,虽然在极力地掩饰,但在机器的分析上,显示着大部分肌肉都被调动起来,显然是一个准备攻击的姿态。 第十三章 交涉 “和沈星还有刘航宇交涉,获得陈灿的暂时接管权。” 站在沈星他们面前的两个“人”,从被植入他们耳道里面的信息接收器里,听到了他们上峰用星际语对他们下达的命令。 留意到机器扫描陈灿的结果,结果显示,他的身体,正在被宇宙病毒a37号攻击,多器官正面临濒临崩溃的状态。 这是病毒a37号吗? 这两个被包裹在防护服里面的外星人,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病毒a37号对他们这类“人”来说,只是一个常见的病毒,最糟糕的境况,也只是给他们造成头晕眼花,昏昏欲睡的反应。 他们强大的自身免疫能力,会保护他们,不过只要三日,就会不药而愈。 但是,面前这个正在昏迷中的外星人,极其地脆弱。显而易见,面对病毒a37号的攻击,他的自身免疫系统,毫无招架之力。 情况容不得片刻耽搁! 再不实施救助,这个珍贵的外星人就会因为多器官衰竭而殒命! 他们两人刚刚抬起脚,想着向沈星他们的位置靠近,耳道里又传来一道命令: “即刻停止接近,和外星人保持安全距离!20米距离!” 那语气又急又燥,可以想象到对面的长官那左右为难的景象。 不让他们贸然地接近这三个外星人,是怕他们身上带着些什么习以为常的病菌,不小心把面前这三个外星人都给放倒了。 到那时,研究院里面的那一群“疯子”,不得把他们哥俩给撕了。 要知道,即便他们出舱的时候,进行过全身消毒。但是也不能百分百地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并且,除了担心他们自己身上可能携带的病菌会影响到沈星他们之外,同样的,他们也担心沈星他们身上携带着的未知病菌,会给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想到这里,这二“人”脚步加快,远离了刚刚站立的位置。生怕慢了一步,就要被在天上盯着他们两个的同僚生吞活剥了。 最后停下的地方,比二十米距离只多不少。 退后了? 这是在干什么? 沈星看着倒退走的两个外星人,一脸不解。 难道是自己样貌在他们看来长得太奇怪,所以吓到了? “哎,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刘航宇探头过来,和沈星耳语道。说着话,眼角余光不忘注意着那正在不停倒步走的两个外星人。 “队长还在地上躺着呢。”他指了指躺在他们脚边的陈灿。 借着头顶的飞碟发出的银白光线端量陈灿,只觉得他的脸色格外苍白。 这时一阵晚风吹来,冷掉的汗水被风带走,沈星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你说,这些个外星人,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就他们展示出来的科技水平,还有直直冲着他们飞过来的飞碟。 明显他们早就被这些外星人知道,或许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 “你说,会不会是……”刘航宇的眼神隐晦地投到地上躺着的陈灿身上。 沈星微微点了点头,投向“外星人”的目光里,警惕愈发加深。 “我们先把队长挪到稻草屋里面去。” 夜色愈深了,空气里已经带上了寒意。 再在外面呆下去,要把人给冻坏了。 “好。”沈星应道,一边弯腰准备抬起陈灿。 “!”(不要挪动!)那走远了的两个外星人在看到沈星两人的动作时候,一时激动,用星际语高呼出声。 “他们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 沈星和刘航宇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去。之间他们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沈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好像是在叫我们不要搬队长。”刘航宇看了一会儿,迟疑地说道。 “嗯?”沈星一脸惊讶地看向刘航宇。“你怎么看出来的?难不成你偷偷瞒着我们,学了外星语?” “不是,是他们演出来了。” ??? “什么时候多冒出来一个外星人的!”沈星惊呆了,她不过一个转身的时间,对面就多了一个外星人。 “我没看到。”刘航宇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刚好侧过头去瞄了眼队长,等我转过头就看到已经多了一个。” 沈星背后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神不知鬼不觉,瞬移一般的速度,也就是玄幻小说或者神话传说里面描写的神仙才能做到了。 外星人果真不容小觑!不知道还有多少底牌没有使出来。 至于刘航宇说的看到“演出来”,也很明朗了。 只见对面那三个外星人正惟妙惟肖地表演着的一“人”被抬起,然后被抬起来的那人,突然口吐白沫,头一歪,伸出尝长长的舌头,做出僵硬的姿态来。 果然要表达意思很清楚。 “我们搬了那么久,不会把队长给晃坏了?” 突然想到这一茬,沈星连忙蹲下去,把手放到陈灿的鼻子前。 感受到呼吸气流的那一刻,她心口的大石块终于放下。 要是因为他们的疏忽,而让队长遭受到二次伤害,她这辈子都会难以原谅自己。 那三个外星人看到沈星他们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停下了搬动陈灿的动作,演得更起劲了。 他们继续抬着那个装着病重的外星人,放到他们乘坐而来的飞舟上面,合上上面的盖子,又马上掀开,从里面跳出来一个活蹦乱跳的外星人来。 他们想着要将他们所要带走陈灿救治的目的通过表演示意给沈星他们看。 没有辜负他们的一番辛苦表演,沈星和刘航宇确实接收到了他们要表达的意思。 “他们有办法救队长。”沈星压低声音,和刘航宇悄悄地商量着。 “他们要带走队长。”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心中纠结万分。 说实在话,他们知道这些个外星人能救治陈灿,心中是十分高兴的。 可是顾虑也重重。 他们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过来的?他们不得而知,只能做出假设。 要是万一他们是要把队长搞去做试验品的呢? 那不是他们亲手将陈灿送到恶魔手中? 第十四章 决定 “敌强我弱。” 沈星转头看向刘航宇,眼底似乎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对于陈灿的症状,他们不是医生,连陈灿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的病情怎么样了,通通不得而知。 到底陈灿会不会好起来? 这个问题,他们想都不敢深想。 只能告诉自己,尽自己所能。 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一种变相地宣判了陈灿的结局。 “外星人这一来,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件好事。” 外星人的出现,他们所展示出来的科技,既让她开心,又让她担忧。 开心或许他们有技术手段成功救活她的队友,不用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同吃同住,同生共死的队友苦苦挣扎,或许哪天不明不白地就永远地醒不过来。 与此同时,也深深担忧着外星人的别有所图。 沈星轻揉了揉因为过多忧虑挤满头脑,而猛烈胀痛的太阳穴。 “或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她自我安慰道。 站在一旁的刘航宇轻轻的摇了摇头。 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身为地球航天局的一员,平日里面接触的科研工作者们还有布局战略的决策者们都不少。 自然知道些他们这类人的想法。 对于决策者来说,对意外,几乎是零容忍。 而突然降落到他们地盘的沈星他们三人,无疑就是一个巨大的,难以忽视的意外。 面对意外,认识它,剖析它,最后掌控它,变成意料之内的东西。 这是决策者他们的第一反应。 而结合自己先前的零碎发现,也恰好验证了这一点: 他们也许一直就活在监控之中。 或许这种监控开始,是在他们的返回舱落地的那天之前。 这样就能合理地解释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凑巧地见到这颗和地球相似的星球; 为什么他们的降落地点刚好在一块明显非自然力辟造出来的稻田; 为什么这外星人在陈灿倒下之后,来得那么迅速,地点掌握得那么精准…… 而在科研迷之中,普遍存在着执拗,不恐惧以及热衷于探索一切未知的性格。 见到外星人,另外一种智慧生命,对于狂热科研爱好者来说,无疑是无价至宝。 而一个失去了意识的外星人,毫无自保能力,就如同俎上之肉,只能任人宰割。 这也是他们在见到外星人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把陈灿交出去请求救助的根本原因所在。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外星人的底线,他们尚且还没有摸到一点点边。 万一遇上的是一群毫无底线的物种,被他们所控制住,之后他们完全失去自由,只能求生无门,求死不得。 即便拼力一搏,在力量悬殊之下,也无异于螳臂挡车。 “怎么能够呢……怎么能……”不能抛弃队友呀。 看出了沈星脑海里交织万千,凌乱如麻的想法,刘航宇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也别无他法。” 要怪就怪我们自己实力太弱了。 他们是迷失在星际里的人了,就如同丧家之犬,面对此地的主人,本源上就有着底气不足。 —————— 在外太空,一直观察着沈星他们的“人”,在他们的任务飞船抵达星球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工作。 几乎沈星和刘航宇他们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被细细剖析,揣测他们的真实想法。 他们所说的每一句对话,更是被一一收录,数个曾接受严苛语言学习的“人”,结合着微表情专家的给出的分析报告,一起层层解码语言,力求不失一点原意,不曲解一点原意 最后那如此明显地表达了沈星他们的想法的对话,更是让他们确认了此次接到陈灿的极大可能性。 “目标已经明显动摇。” 这两个外星人,真是无比地识大局,自己就说服了自己,给他们省了不少口舌。 再在后面推一把,带离外星人陈灿的任务,或许就可以完满完成了。 战舰上的负责人,满意地笑了。 “准备最高等级防护舱,随时听候命令。” “接近目标,正式提出接管权请求。” 他一个个命令下达,似乎已经是笃定了目标能顺利完成。 他手底下的团队,也随着命令下达,开始了忙碌。 整个舰船上,洋溢着一种压抑不住欢喜的氛围。 其中以医学方向的研究小组的心情最为激荡。毕竟那最先能拿到接近外星人的机会,除了现在正在星球上和外星人相处的先遣小队,接下来就是他们医学团队了。 —————— 围坐在陈灿身旁的沈星还有刘航宇,正在一脸认真地思索着他们的出路。 “既然我们三个人是一起出来的,那肯定去哪里都要一起行动。” 沈星在长久的纠结之后,终于找到了让自己不那么受内心谴责的最优解决方案。 活便一起活,死便一起死了。 要是把队友的命运完全移交到他人手中,她是十万个的放心不下的。 不如就待在一起,也省得日日担惊受怕,猜测自己队友身上又遭遇了什么残酷的折磨。 刘航宇也点了点头。 即便他们非常地不幸运,这些外星人对他们心怀有极大的恶意,他们也没有推队友出去,自己苟活的道理。 他们三人就是一个共同体,在这陌生地方,本就应该相辅相助。 “他们要是敢,也要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 千般万种思量,也不过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完成。 那从头到脚全副武装穿戴着隔离服三“人”,看到他们停下了搬运陈灿的动作,不过保持了安静几分钟,又重新叽里咕噜地说出一大段他们听不懂的“外星语”。 在星球外太空,“人”群一片激动地围观着事情的进展。 投到半空中的巨大光屏,正同步转播着星球地面上的场景。 看到手舞足蹈,一直重复口中的话的那三“人”组,还有沈星和刘航宇两个人对星际语毫无反应,一脸迷茫。 对此,围坐在桌边的研究者,扼腕长叹,恨不得以身代替。 言语不通,绝世难题。 终于,在肢体语言的协助下,沈星他们点头的那一瞬,房间里传出一阵阵欢呼喝彩! 第十五章 冲突 沈星和刘航宇挪开身影,露出身后被他们有意无意地遮挡在身后的陈灿。 手上同步地做出来可以让他们将陈灿带走的动作示意。 可奇怪的是,却不见他们动身走过来。而是一直和自己这边保持着一个距离。 沈星试探地往前走几步,对应的,他们那边也退后了几步。 沈星和刘航宇面面相觑。 “请问你们……”话才出口半句,剩下的话,沈星突然意识到面前的是外星人,而悻悻然住口。 忘了有语言隔阂了。 “怎么办?” 沈星看向自己的队友。刘航宇反之回应了她一个耸肩。 突然开始同情之前手脚并用,指划表演,就为了让他们明白意思的那三个外星人了。 “来。” 刘航宇无奈地向着沈星伸出了手。 “好。” 角色之间做了转换,短短十几分钟前,还是对方比划给沈星他们看,绞尽脑汁地想让他们领悟意思。 而十来分钟之后,就是沈星他们得想方设法地将想要表达的意思转达给对方。 “真不是件容易干的活。” 比划累了的沈星擦了擦从额头留下来的汗滴。 明明这几个外星人也是想要带走陈灿的,她和刘航宇比划来比划去,明显对方的反应,也反映了他们已经收到了自己这边表达出来的意思。可以带陈灿和他们走了呀,怎么就是一直不过来呢。 “哎——这里——” 沈星尽量地扬起嗓音,想着把更大的声音传到对面去。 “这里——带走——带走——” 这时已经顾不得外星人听不听得懂了,口里喊着话,边配合着手上的动作,边挤眉弄眼示意。 要再不喊着话,而是一直演着哑剧,她就要错乱了,都要忘了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耳边回响着对面外星人回应,听在她耳朵里面就是一大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叽里咕噜的声音。 “哎,你看看。” 沈星招手向刘航宇示意。 和那三个外星人玩了许久的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游戏。沈星似是看出了点端倪。 “那三个外星人,和我们隔着的那段距离,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远的样子?” 说来也真的是奇怪,她这边往前走一步,对面那边就会退一步,她这边退三步,对面那边就不多不少,恰好地前进三步。每一步的距离都控制的恰如其分。 “好像是。” 刘航宇抬眼看了看那外星人身边的地标。用眼睛丈量了一下他们和那三个外星人的距离。 “要不试一试?” 正说着,刘航宇的脚步就迈了出去。果不其然,那对面的三个外星人真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又重新站到了沈星的身边。 这时,他抬眼看向对面外星人站着的位置,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是有把尺子量着走的吗?” 沈星也放目过去。居然刚刚好就停在了预设的参照物旁边,不远不近,就刚刚好是在他们还没有走动测试之前,站着的位置。 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偶然。 看来,这些外星人一直不走过来的原因找到了。 “我们俩都往后退一下。” 沈星看向刘航宇,示意地挑起一条眉毛。 经过数千次默契配合,刘航宇一瞬间就意会了沈星的意思,跟着沈星的脚步往后面退去。 在他们退后的时候,那外星人有向前走了。 突然,沈星和刘航宇的脚步一转,两人各走一个方向,从小道上走下来,踏进稻田里面。 只见那三个外星人也脚步随着他们两人的变化而变化。始终不变的,是他们分别对应距沈星还有刘航宇两人的距离。 最短的那个,总是维持在之前他们玩你进我退游戏的时候的那个距离。 观察到这,沈星心中了然。 原来不是不想来接队长,也不是他们之前站着的位置对他们有威胁。 这几个外星人,是在刻意地和自己还有刘航宇保持一个距离。 也许这就是他们认为安全的一个距离。 验证了原因,沈星朝着刘航宇的方向做出动作示意,然后抬脚往还躺在小道上的陈灿的方向走去。 陈灿还在那边呢。 他们可是打算和队长一起跟着外星人他们走的。 既然外星人顾虑着,不允许还能活动,意识清醒的她和刘航宇靠近他们,那想必他们的想法就是只带走队长了。 在他们的想法没有改变之前,自己可不能让他们接近队长了。 这样想着,沈星脚下步子加快,拨开挡路的稻杆,用脚踩出一条道来,直直通向小路的方向。 似乎和沈星有着同样的想法,那边刘航宇的脚步也加快,大步地跨往小路的方向。 终于两人碰面汇合,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他们之前做的,三人一起走的决定,要想被实现,不太顺利啊。 不过无论如何,分开他们是不可能的了。 谁知道分开之后,他们会被分别弄到什么地方? 他们三个人还有没有再相逢的时候? 这些外星人,又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个星球上,可以说,没有其他意外,应该是只有他们三个人是同类的了。 如果是想将他们三人分而化之,各个击破,那外星人他们想得太美了。 相互试探阶段,蜜月期来得快,去得也快。 即便还有着借助外星人的医疗手段救治陈灿的打算,但是沈星和刘航宇两人,对外星人的不信任,更深了一层。 他们心里深深地忌惮着,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外星人的意图。 治病可以治,但是去做实验体,这个就得好好地想想了。 至于让神识不清醒,正在昏迷陈灿一个人去做试验品,那是想都不要想。 沈星站到陈灿身边,蹲下身去,再探了探陈灿的颈动脉。 感受到指腹下,血管在跳动。 她又将手,放到他的鼻前。 脉搏和呼吸,依旧和之前探到的一样,平稳,无变化。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队长,你一向都是力争第一,不服输的勇汉子,这次,可不能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