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逼我上进》 第1章 我是你七舅妈 春耕最忙的时候,偏雨山村一带发了场地震。 给地震中震漏的屋顶重新编铺好茅草,耽搁几天没下地的村民见天色还早,赶着下地去了。 趁家中无人,许冬儿操起菜刀和渔网,对院里那只老母鸡下了手。 一网撒出去,老母鸡扑棱两下翅膀飞到了东边邻居院里。院墙只有齐腰高,许冬儿撩起粗布裙翻了过去。 动作太猛,落地时哐啷一声碰翻了院墙边的花盆。 “诶,你要做何~” 隔壁屋内听到动静,打开一溜门缝,出来一个穿素色锦袍,颇贵气的年轻男子。 见许冬儿一手持刀,一手拎网的飒气模样,吓得又赶紧退回了门内。 许冬儿一心抓鸡,匆匆瞥了那男子一眼,本想说声抱歉,但视线还未完全收回,忽眼皮一扬,瞳仁放光,笑出了声。 “呵呵呵……” 悲喜交加,喜极而泣。 顾不得抓那倒霉的鸡,许冬儿快步冲到门前,带着哭腔对那男子道,“夫君,我~” !? 男子蹙眉上下打量了许冬儿两眼,头一低,扬手要关门。 许冬儿不明所以,急了,一刀撇在将要合上的门缝中。 “夫君,我是你娘子,你不认得我么?” …… 男子瞅着离自己眉心不过两寸的刀刃,松了关门的手,将身后另一名着孝服的男子拉来挡在门前。 “大外甥,你爹灵前该供饭了,七舅我先去替你供着,你看隔壁小妹找你有啥事。” 言毕,那男子一溜烟跑进了里屋。 什么情况?! 许冬儿瞟了眼前的孝服男子一眼。 身型英挺隽逸,眼眸深邃,唇角微扬,神色温柔贞静。 看着像个好人。 难得,小模样还顶天的俊。 是她的菜。 可这菜她不能吃,她是他舅妈。 管不了许多,许冬儿冲孝服男子一笑,“大外甥,我是你七舅妈,你让让,我找你七舅说点事。” 孝服男子不置可否的往旁边侧了侧身,许冬儿抬腿要进。 “冬儿,你拿刀干啥,当心伤到人!” 一声惊呼,打后面赶来两个人,不由分说抢下许冬儿手里的刀,将她拽了出来。 其中一人对孝服男子赔笑脸道,“赵祺,对不住啊,前几天地震,咱家冬儿伤了脑子,还没好利索,说胡话呢,你千万别介意她的。” 被唤作赵祺的孝服男子点头笑笑,表示不介意,随后及干脆的关了门。 门外,许冬儿被押回家关进了房里。 躺在木板床上,她是有气没处撒,有冤无处诉。 她脑子没坏,也没说胡话。 怪只怪她穿越了。 不对,应该是重生。 嗯,好像也不对,应该是穿越加重生。 事情是这样的。 七天前她穿越到了一个垂死的古代中年妇女身上。 但穿来不过几分钟,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又呕出一口老血死在一个男人怀中。 再醒来,她重生到了那个古代女人十六岁的时候。 也就是现在。 她清楚记得,重生前搂着她,看着她死去的男人,就是隔壁那自称七舅的男人。 虽然他那时比现在老,但脸模子没变,特别是他右眼角那点蚊子屎样的小黑痣。 又帅又贱,她不可能认错。 最重要的是,她咽气前那男人还说了一句:冬儿,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这一个“再”字,不就说明他们今生已经是夫妻,因为恩爱,约定来生再结连理么。 可刚那男人见着她怎么像不认识似的。 难道原主十六岁的时候还不认识他,还没和他成亲? 思来想去,只能是这样。 可天知道,穿来后,重生前,她所在的屋子堪比瑶台月宫,身上披盖俱是锦缎绫罗。 就连榻前服侍的婢女都华贵万分。 一朝重生化作泡影,啥都没了。 “大哥,我没事了,你把门打开。” 躺了一会,许冬儿从床上坐起来冲外喊了一嗓。 这几日她接连遭遇穿越加重生,怕得不行,借口在地震中伤了脑袋,把自己关在屋里蒙着被子窝了好几天。 就琢磨着原主那帅气多金的亲夫君在哪,怎还不来救她于水火。 今日憋不住趁两个哥哥下地干活,摸出房门想偷偷杀了那唯一的老母鸡打牙祭,这才发现原主夫君竟在隔壁。 只是一时心急吓着他了。 这会,她得出去打听打听,看是咋回事。 不出意外,她还得嫁他。 “你真没事了?” 外边,许大吉打开门,半信半疑问一句。 “真没事。”许冬儿笃定答着。 她原主两个哥哥,大哥叫许大吉,二哥叫许大利,哥俩二十多了,在古代早该当爹的人,可因为家里穷愣没娶上媳妇。 “那你拿刀往赵祺家闯,还占赵祺便宜,又喊赵祺他七舅夫君,是咋一回事?” 坐在门槛上搓麻绳的许大利回头问道。 对啊。 许大吉看着许冬儿,也想知道是咋回事。 许冬儿却看着哥俩愣神。 咋回事? 她要真说了咋回事,肯定又会被当坏脑壳关起来。 尬演硬拗胡扯一波转移话题是上策。 打定主意,许冬儿一掌拍在脑门上,作一副龇牙咧嘴,头痛欲裂状。 “嘶—— 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估计是想和他们玩过家家,哎呀…我头咋突然又疼了呢,啧,咋好多事都像不记得了。 诶,大哥,二哥,咱爹娘哩?” 闻言,哥俩先是一对视,接着急冲冲去了门外边。 一合计,哥俩得出结论,妹妹在地震中伤了头,性情大变不说,还失了忆。 要不然咋这光景还去找赵祺玩,又问起他们过世好多年的爹娘。 再进来,许大吉就是再不愿意,也得给许冬儿说。 “冬儿,咱爹娘早去了,你以后就别惦记了,啊,我和你二哥都疼你。 还有,那啥,赵祺他爹在地震中被屋上掉下的瓦片砸死,他正守孝,估计没啥心思” “啥,咱爹娘去啦,咋去的?” 不等许大吉说完,许冬儿故作震惊,明知故问,由失忆问爹娘开始,拐弯抹角打听起隔壁邻居的事。 得知,隔壁那家是外乡人,十几年前逃灾荒搬来雨山村,女人在逃荒路上病死,就剩爷俩过活。 儿子叫赵祺。 那自称七舅的男子名叫何钰,是赵祺七舅,家里是顶富贵的人家。 第2章 住东边的邻居 前几日地震,整个雨山村唯赵家屋上盖的是青瓦,赵老爹不巧被掉落的瓦片砸死。 其他村民因屋上盖的是茅草,只伤了人,没出人命。 来赵家探亲,本准备回去的何钰留下帮外甥料理丧事没走。 只是说来好笑,赵祺整日七舅七舅的喊着,何钰却比他还小俩月。 “大哥,赵祺七舅是哪里人士?家里到底多富贵?娶妻没有?他为啥不把赵祺接到身边带着?” 打听出上面那些还不算,许冬儿又一股脑问出好几个问题。 然而,她第一个问题就问住了许大吉。 之前每年春上,都是赵祺姥姥一人坐马车来看外孙,就去年带儿子何钰来认了次门。 今年便是何钰一人来了。 村里人只知道赵祺姥姥是富贵人家,但都不知道他们打哪来,赵家父子也没给人说过。 这,让人咋回答。 老实道声不知道,许大吉回答第二个问题。 “赵祺七舅家到底多富贵咱不知道,但之前他姥姥每次来,都给村里大大小小的孩子带不少零嘴,让他们不要欺负赵祺。 还有左右邻居,特别是咱家,他姥姥每次来都给捎两匹细布。 算下来,赵祺姥姥来一次花费的车马接礼,就足够咱庄户人家过一年日子勒。 再说赵老爹,他生前就上山采些草药到镇上卖,挣些钱买三餐柴米,赵祺在学里读书,日常穿戴用度都是他姥姥家接济。 就我看,赵祺七舅家不是官老爷就是富贾。” 呵呵呵~ 许冬儿听得心花怒放。 古代女人改变命运全靠嫁人,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她也不想努力了,只想顺应天命,老实嫁给原主夫君。 这会,她脑子里全是重生前那间富丽堂皇的屋子,珠光宝气的衣饰。 再和现实一对比,她要嫁何钰的决心无比强烈。 “诶,大利,何钰娶妻没?” 第三个问题许大吉让许大利回答,因为去年何钰第一次来雨山村时,许大利带他下河摸过鱼,他俩人相熟些。 “没呢,但听说屋里有几个通房丫头。”许大利老实答道。 许冬儿听了眸色一沉。 须臾间又兀自想通。 这里是古代,古代富贵人家的公子都是如此,她也没啥追求,只想找个地方老实干饭,管那何钰有几个丫鬟几个小妾。 只要好吃好喝把她养着,她可以在他身边苟到寿终正寝。 “之前赵老爹不愿上丈母娘家吃软饭,现在赵家就剩赵祺了,过了今日头七,明日何钰应该会带他走。” 见许冬儿没说话,许大吉又接着回答了第四个问题。 许冬儿闻答心内顿时焦急万分。 明日何钰就要走了,还要带走赵祺,没了他外甥在这里,他还会回雨山村来? 万一不回来,她怎么嫁给他。 真急死个人,也没人给个剧本她看看,她后面要怎么办,是安心在这等着日后何钰回来娶,还是要做些什么积极促成好事。 思忖片刻,许冬儿腾的起身往外跑。 “日头都快落了,你要去哪?”许大吉抢上一步问道。 方才妹妹没再说些让人听不懂的疯话,也全无之前被宠坏的刁蛮劲,性子变得那叫一个好。 但大姑娘家晚上可不许到处乱跑。 “去问问何钰家住哪。”着急,许冬儿心里怎么想的嘴里就怎么答。 “哦,那你问的时候注意点,赵祺他爹没了,人心里正难受呢。” 听说是去隔壁,许大吉交代两句,放许冬儿去了。 只是看着妹妹的背影,哥俩揪心。 自家妹妹打小与赵祺青梅竹马,一块玩着长大,明日赵祺就要随何钰走了,她心里定不是个滋味。 让她去问问何钰家住哪也好,没准日后还能和赵祺互相通个信。 嗯 他们妹妹好像不识字。 赵家门前。 许冬儿没再像之前那般冒失,掸掸衣衫,拢拢头发,拈着裙子,端个温婉淑女的姿态上前敲门。 但无人应答。 再敲,还是无人应答。 咚咚咚… 任许冬儿将门擂得山响,又在门口、窗前徘徊了两刻多钟,屋内依旧没个应声。 不知是没人在家还是故意不开门,气得她抬脚踢翻窗下的一盆花,回家去了。 吁,终于走了! 赵家屋内,站在窗前的赵祺和何钰松了口大气。 “大外甥,我” “你当我七舅当上瘾了,告诉你,你以后少拿我挡刀,我只会补刀。” 赵祺喝住了还趴在窗缝往外看的何钰。 “不是啊,主要是咱们得时刻提醒自己是什么身份,才能保证在外人面前不露馅。 再说那是你邻居小妹,和你熟,你们有什么事好说话,我真不是拿你挡刀。” 何钰直起身,一本正经来了通狡辩。 但赵祺不吃他那套,“少来,你直呼我名字对你的身份没有任何影响,还有,我和那疯女人不熟。” 赵祺这话说得不假。 他七天前才穿过来的,根本没见过许冬儿,可不是不熟么。 何钰听着好没意思,点头表示服从,同时又担忧,“诶,咱俩说的都是大白话,以后会不会因为言行不符而崩人设?” 想想,赵祺摇了摇头,“不会,这里穷乡僻壤,就没人咬文嚼字用些个之乎者也。 不符合人设的言行咱们尽量避免,如果实在避免不了,咱们也说在地震中伤了脑子就是。” “谁信呐?”何钰无奈的耸了耸肩。 “怎么没人信,那不是有砸坏脑子的真实案例吗?”说着,赵祺抬眸甩了甩窗外已经走远的娇小背影。 何钰也跟着往窗外看了两眼。 也是,冲那疯女人见面就认夫君的荒唐行径,不是脑子被砸坏了是哪样。 现代都很少有姑娘搭讪似她般那大胆的。 更何况是古代。 不过何钰又狐疑,“按理说你原主和隔壁那疯女人是青梅竹马,她应该说你是她夫君才对,怎么偏偏认上我了,你说,我原主不会真和她有事?” 赵祺嗤笑,颇不屑的扫了何钰一眼。 “你原主才第二次来这里,和一个村姑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你穿得骚气,像个金主,她穷怕了想赖上你得些好处罢了。 你以后离她远点,别送上门的都要。” 何钰觉赵祺的话有道理,嗯嗯两声表示赞同。 第3章 弹尽粮绝 但回过头,他又觉赵祺的话不中听。 不由挺挺腰杆道,“我怎么就是像个金主了,我原主本就是金主,赵家父子一不种地二不经商,可都是靠他姥姥,也就是我这个七舅接济养活。” 这些话赵祺听几个帮忙料理丧事的村民说起过。 虽不是指他,但他代入感太强,感觉自己就像条靠别人养活的蛀虫。 莫名理亏,他遂岔开了话题,“对了,你刚才准备说什么?” 呵,说什么,这会想起来了。 何钰抱着膀子往窗框上一靠,抛出一个难题,“我们中午把最后那点面粉包了馄饨,我是想问问赵总您,我们今晚吃什么?” 吃什么? 赵祺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要为下一餐吃什么而发愁。 那日车祸,他和他的助理、兼死党、兼同学的何钰一起穿越过来,恰逢他原主父亲在地震中不幸遇难,连句遗言都未留下就断了气。 这家里有没有存款,日用零钱都放在哪儿,也没人告诉他。 任他和何钰把屋里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一个铜板。 最后还是将他原主的两箱冬衣被褥悄悄拿去当掉,换了二两银子将原主父亲下葬,剩下的半贯钱买了些米面。 吃了这几日终于弹尽粮绝。 可要知道,在现代他是咨询公司高管,吃饭要么是和客户一起,要么是公司餐厅,最不济还有何钰帮他点外卖。 现在呢,一朝穿越他成了饭都吃不上的穷小子。 好在穿越前他虽家境优渥,但十六岁便离家独立,生活简单,没那些骄奢的习性,要不然他会度日如年。 唉! “那疯女人不是赶过来一只鸡吗,把它炖了,我们今晚就吃它。”赵祺两指缓缓轻搓着眉心,闭目对何钰道。 但何钰觉得这事欠妥。 “这不好,隔壁兄弟俩把那只鸡当命一样,要发现被我们吃了,不得找我们赔啊,我们拿什么赔给他们。” 嘿嘿! 赵祺眼里闪过一抹贼光,“不等他们发现,明天天亮我们就走,留下这屋子赔给他们。” “我们不在这等我原主家里来人接了?”何钰诧异。 前两天他们商量好了,何钰出门久不回去,赵祺姥姥肯定会派人来接自己亲儿子,他们只用在这里苦捱着等就是。 现在却说要走,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等了,我们到这里的都城东州城去,留个信在这里,让来接你的人到东州城去找我们。” 一听是这个原因,何钰有些紧张的心放下了。 他明白,像赵祺这样的富三代在乡下最多只能待七天,新鲜感一过他就度日如年。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他想提前走没错,可盘缠从哪来,人生地不熟,借也没处借,总不能去偷去抢。 “你有银子吗?”何钰明知故问。 “没有。”赵祺答着,从衣襟里扯出一个花生大小的玉葫芦,“但我有它。” 玉葫芦取用上等水滴翡翠雕刻而成,温润细腻,撇开雕工不说,单看成色就价值不菲。 前几天办丧事赵祺就想把挂在脖子上的玉葫芦当掉,但犹豫着没当。 可现在没办法,吃饭都成问题了,他得离开这里寻条活路。 他打算好了,如果原主姥姥不找来,他就用当玉葫芦所得的本金创业,努努力,看能不能在古代当个富一代。 事实上,他也不大想去投靠一个对他来说是陌生人的姥姥。 “呵哈哈” “赵总,您等着,我这就给您杀鸡炖汤去,再帮您把赵老爷子的灵屋拿到坟前烧了,明日一早咱们轻装上路。” 得知赵祺还有压箱底的宝贝,何钰高兴得都快哭了。 他早就受不了这种烧土灶,洗澡没热水,天黑就睡觉的日子了,只是憋着没说。 现在可以提前改善,他美得浪个里个浪,吹着口哨杀鸡去了。 隔壁,许家两兄弟见许冬儿气呼呼回来,以为妹妹受了欺负。 老远就放下手里的活计问道,“咋地啦这是,是赵祺欺负你了还是他七舅欺负你了,跟哥说,哥找他们说道去。” “我连人都没看到。”愤愤丢下一句话,许冬儿回屋生闷气去了。 让许大吉、许大利兄弟俩不好办。 自家妹妹半个时辰前上门扰了人家灵前清净,人家不理她是正常。 可妹妹生气了,得哄呀。 “冬儿,你晚上想吃点啥,大哥给你做。”许大吉在门外问了一句。 吃啥? 除了杂粮烙饼,杂粮馍,杂粮焖饭,杂粮面汤还有得挑吗。 许冬儿惦记起了那只没到嘴的老母鸡。 唉,算了算了,听说那鸡下蛋卖的钱是给她攒嫁妆的。 不管多寒酸,都是哥俩对她的爱。 许冬儿咽下两口唾沫,把肚子里的馋虫淹死,道了声随便。 很快,赶在天黑前兄弟俩将饭做好。 端上桌,一碟泡萝卜,几个杂粮馍,外加一碗半干不稀的荠菜粥,煮得很烂,看着像一碗浆糊。 是特地给许冬儿开的小灶。 “来,冬儿,这几天你胃口不好,二哥专门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荠菜粥,快吃。” 许大利将粥小心翼翼的推到许冬儿面前。 看着粥,再看两个哥哥啃杂粮馍,哽得喉结一鼓一鼓的,许冬儿心中流泪。 这日子过得也太苦了。 但再叫她啃馍,她怕会当场吐出来。 端起碗猛喝一口粥。 “咳咳咳” 荠菜沫从许冬儿鼻孔里呛了出来。 这玩意儿就是原主的最爱! 苦了唧的,还不如杂粮馍。 许大吉见状一巴掌拍在许大利后脑勺上,“你个狗东西,叫你把菜切碎点你不听,冬儿都咽不下去了。” 许大利摸着后脑勺直喊冤,“我切碎了呀,切得跟米一样碎。” 原材料不好,跟切得碎不碎关系不大。 许冬儿扬扬手让哥俩别吵,“粥是好粥,就是好久没吃上这好东西,吃急了些。” “那就好,你慢点吃。” 许大吉嘟囔一句,接着大口啃馍,没说那句正常情况下跟在你慢点吃后面的“锅里还有”。 许冬儿知道,没说就是没有。 她还能说啥,这家穷得连野菜粥都是仅有一碗的人间美味。 第4章 办大事 “吃饭呢。” 正吃着,村里保正,朱允道打着招呼从门外进来。 屋里就三张凳子,被兄妹仨坐着。 许大吉赶紧放下馍,把自己的凳子让给朱允道,“朱叔来了,快坐。” 朱允道站着没坐,“不坐了,你们吃,我就来跟你们说,潘梁那混账犊子装病不去守渠,还不让他寡妇嫂子去,今晚你们兄弟俩受累,得先顶上。” 今年春上雨水少,朱允道组织村民买了上游水库的水耕田,水引到村里来要经过好几个村子,怕别村人开渠偷水,所以沿途沟渠日夜都得人守着。 这事许大吉没啥好推托的,早去晚去都得去,就有一件事他不放心。 “没事朱叔,我和大利吃完就去,就是晚上冬儿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让她去您家跟宝妹挤一晚,您看行不?” 朱家住许家西边,朱允道有个女儿叫朱宝妹,和原来的许冬儿是发小。 “…行,让冬丫头收拾妥了过来。”朱允道犹豫片刻,答应一声去了。 “冬儿,你都听见了,我和你二哥今晚要去守渠,你吃完了赶紧上宝妹家去。” 许大吉对许冬儿交代着,又转头对许大利道,“你去赵祺家借盏灯笼,走夜路咱们好照着点亮。” 许大利啃着馍出去,没一会又回来了,“大哥,我刚瞧见赵祺背着灵屋往他爹坟前烧去了,灯笼他用着呢。” 想了想,许大吉咂磨着嘴道,“赵祺是个孝子,估计会在坟前蹲一晚,算了,咱不借了,趁天还没黑透咱们赶紧走。” 说罢,许大吉起身揣了两个馍在怀里,拿着挂锁又催许冬儿,“冬儿,你端着碗去宝妹家吃去,我得锁门了。” “你们先去,我这还有两口,吃完我自己锁了门过去。” 许冬儿捧碗答着,头快埋到了碗里。 许大吉等不得,放下锁走了。 “嘿嘿嘿” 按捺半天,许冬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在刚才喝第一口荠菜粥后,她狠心做了个重大决定。 明天何钰不是就要走了么,今晚她要主动出击,拿下她未来夫君,跟他过好日子去。 正愁如何实施,真是老天帮忙。 今晚两个哥哥外出不归,那边赵祺去坟前烧灵屋,就剩何钰一人在家。 这就好比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 她得顺应天命。 搁下碗,许冬儿烧水洗个澡,头发洗了擦干,梳理整齐,再用手拨蓬松,又把原主攒的一小撮香脂全搽身上。 忙前忙后捣饬完,天已经黑透。 闭眼灌两口陈年老糟烧,火辣劲上来,许冬儿胆子大上天,锁上门便摸到了赵家门前。 试着推一推门,门没闩。 这可把她高兴坏了,还以为要费些周折把门骗开,没想这么顺利。 “赵老爹你莫怪,今晚借你家屋子办件大事,等我成了你内弟媳多给你烧纸钱。” 双手合十祷告两句,许冬儿摸进了屋。 推开靠东边的房门,床上没人。 再蹑手蹑脚摸到西边房内,可以听到些微的呼吸声,还有男子身上特有的气息,细闻,还混杂着些淡淡的草药香。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对自家夫君主动不丢人。 这都是命。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许冬儿咬咬牙脱下外衣爬上床,哧溜钻进被子,也看不清哪是哪,搂住就啃。 床上,睡得安稳的赵祺突被惊醒,本能的往床内侧躲避。 !!! 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用心一感觉,紧搂着他的这副身体温热滑腻,发间裹着甜香。 是个女人。 “矫情,我命中注定是你娘子,别动!” 听声音,是隔壁那个疯女人。 只不过给出去烧灵屋的何钰留个门,怎么就被她给溜进来了。 听她那语气,似还在怪他没有全力配合。 “唔” 赵祺想开口说话,唇舌却被缠住,想把许冬儿推开,奈何双臂软烂无力,竟推她不动。 最可恨的是,手还鬼使神差的搂住了她。 小弟也不老实 穿越前母胎单身二十八载,从未经历过这种事。 赵祺方寸大乱。 心里喊着不可以,手却无比忙碌。 在理智与本能之间左右横跳几次,彻底沦陷…… 翌日清晨,早起的村民聊着张家狗蛋,李家翠花的八卦出村下地。 睡得香甜的许冬儿被渐次嘈杂的村舍生息之声吵醒。 睁开眼,后背紧贴着一副宽阔的前胸,头枕在一条肌肉紧实的胳膊上,双手还紧紧抱着一条搭过她肩的手臂。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谐且甜蜜。 看看,垂在生姜黄床褥上的那只手五指白净修长,骨节分明,指腹上一圈圈的罗纹清晰可见。 数一数,十个螺。 九螺平地朝天子,十螺南面坐金墩。 这是只大富大贵的手啊! 许冬儿忍不住伸出自己有些粗胖的小手指,在那中指上戳了戳。 “你终于醒了。” “嗯。” 许冬儿有些害羞,下意识的答了一声,随之头皮一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声音,不是何钰!!! 何钰的声音她昨天听过,语速偏快,清亮热烈似夏日骄阳。 这人语速不疾不徐,音色沉稳淳厚,犹如冬日的暖手炉。 暖暖的,咋听咋糟心。 许冬儿如遭雷劈,一骨碌翻了个身。 赵祺一双静谧如秋潭的黑眸正看着她。 面对许冬儿的惊愕,赵祺处之泰然,只动了动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胀的手臂,淡淡问道,“我可以收回手了吗?” 哎我去! 许冬儿抬手甩开了赵祺的手臂。 昨晚迷迷糊糊中,她以为和她一起入眠的是何钰,面对时,枕着人胳膊,箍着人脖子;背对时,枕着人胳膊,抱着人手臂。 那叫一个亲密无间,生怕她亲夫君半夜丢下她跑路。 现在,她只希望是梦一场。 可眼一闭一睁,还是赵祺那张帅脸。 许冬儿悔不当初,“怎怎么是你你七舅呢?” 赵祺缓缓收回手侧身平躺着,俊美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眸空洞的看着床顶,坦然道,“是我,何钰昨晚出去烧灵屋没回。” 昨晚,赵祺一夜没睡,先是在做事,后是在想事。 做事不用说,懂的都懂。 想事有些复杂。 第5章 凿墙洞 赵祺就想,他一个穿越过来。 没钱没背景没资源的古代农村男青年,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怎么去养活一个脑子好像有那大病的女人。 还有,这女人一心想攀高枝做他七舅妈,她愿意自降一辈,做外甥媳妇吗? 最重要的是,他还从未想过要娶媳妇。 但趁她睡着一走了之,不管她,又感觉像是做错事畏罪潜逃。 这与他的是非观不符。 至天明,经过一番矛盾的抉择,赵祺决定带许冬儿一起走。 他想好了,他和何钰两个大男人,也需要个女人为他们洗衣做饭,干些细活。 拿许冬儿当个跑腿打杂的养在身边也好。 因为打算好了后路,所以此时的赵祺看起来心静如水,稳如老狗。 可他那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状态在许冬儿看来,就是一副吃了羊肉还嫌膻的模样,好似的东西给他吃了,他还嫌吃着硌牙。 极伤人自尊。 许冬儿气得嘴发抖,不知该说什么好。 伸手在身上摸了摸,很想凭空摸出二两碎银子甩赵祺脸上,再拧着他下巴来一句:爷买你一晚,你就这鸟态度,给爷笑一个! 可天不遂人愿,许冬儿身上该有的都有,就是没银子。 事情就这样完了? 那不行,心里憋屈,怎么着都得说点什么。 奈何许冬儿恼羞成怒瘪了半天嘴,搜肠刮肚只吼出两个字,“赔——钱!” 呵呵…… 赵祺心忖,要钱没有,别的倒是可以商量。 他也没看许冬儿,坐起身边穿衣服边道,“你不用说这两个字,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要怎么负责?” “我娶你。” 这种事发生后,一般女人听到这句话心里会有稍许的安慰。 但许冬儿就怕听到这话。 这男的以为和她那啥了就能空手套白狼,娶个漂亮媳妇回去。 看把他美的。 她穿越过来的,没古代女人那些讲究。 都是老糟烧惹的祸,天亮各自该干嘛干嘛去,她和何钰是命中注定的夫妻,好事多磨,这点意外算得了什么。 “我嫁给狗也不会嫁给你。” 许冬儿不屑又高傲的哼了一句,本以为赵祺会低声求嫁。 没想赵祺唇角不自觉漾出一弯如释重负的浅笑,停了穿衣服的手,看向她,“正好,我也不想娶你,你穿上衣服走。” …… 此言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许冬儿感觉脸像被人狠煽了一巴掌,还没来得及红就绿了。 她不想嫁是一说,他不愿娶又是另外一说。 而且,他能不能委婉点,哪怕说一句“那你嫁给狗去”,也比不想娶你强。 她不要面子的。 许冬儿脑门充血,起身抓起枕头向赵祺砸过去。 嘴里很想找些词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但气得舌头打结,嘴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赔钱”。 人在家中睡,祸从天上来。 赵祺也是火大,很后悔没昨晚就走。 躲避着捶打,扯下脖子上的玉葫芦丢到许冬儿面前,“这个给你,滚!” 这疯女人,娶她不愿意,只想索赔,看来是预谋好了要讹他,不,应该是讹何钰。 一个玉葫芦解决一个天大的麻烦,值。 吃一堑长一智。 记住,古代女人并不像书上说的那般逆来顺受,她们言行大胆,狠起来比现代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样,看着赵祺磨腮发狠的模样,许冬儿怂了。 因为书上说,大部分古代男人都不怎么懂得怜香惜玉。 赵祺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真把他惹急了,他一拳过来,她小身板受得了受不了。 算了,以后逮着机会再揍他不迟。 再说事情闹大了她还怎么嫁给何钰。 权衡利弊,还是到此为止的好。 许冬儿扔了枕头,抓起被子上的玉葫芦看了看,瞟眼问赵棋,“这是你们家传物件?” 赵祺冷脸穿衣服没理她。 那不是物件,那是他的未来。 许冬儿不知个中缘由,料定玉葫芦是他们老赵家的传家宝。 她不想过穷日子,但也不是没底线要去占了人家传了多少辈的东西。 遂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只要你告诉我你七舅家住哪,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咱们谁也不欠谁的,玉葫芦你拿回去,如何?” 赵祺 这女人还想着嫁何钰,追上门也要嫁他,可别说他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说。 有什么事冲他来就是。 “不知道。”赵祺闷头一句。 他实话实说,许冬儿却不这样认为。 哪有外甥不知道姥姥家住哪的。 “你不说是,我砸了它。”许冬儿举起玉葫芦作势要往地上摔。 “砸了我也不知道。”赵祺还是这句。 “你……” 僵了一会,许冬儿拿他没辙。 恨恨收起玉葫芦警告道,“如果再有第三人知晓昨晚之事,小心我让我两个哥哥废了你。” 赵祺,“…………滚!” “你滚!”许冬儿拢了拢被子,毫不退让。 半天生着气,没注意身上就穿着个挂脖小衣服,比没穿稍强点。 “你快点。”督促一句,赵祺去了外屋。 在外屋来回踱着步,他脑子里都是许冬儿身上那件藕色绣海棠花裹青边小衣裳。 那衣裳剪裁极不符合人体工程学,得改。 如此操了好一会闲心,见许冬儿还没从房里出来,赵祺有些不耐烦,冷脸站在房门口要赶人。 一抬眼。 却见许冬儿拿把小铲子正埋头凿墙壁。 “诶,你做什么,赔了你一个玉葫芦不算,你还想拆我房子?” 许冬儿凿着墙壁头都没回,“你家房子和我家房子共一个山墙,拆了你家的我家的不就倒了,墙壁那边是我的屋子,我只想凿个洞回去。” 赵祺服气。 真是个疯女人。 他这房子在地震中受损过,还是村民帮忙修好的,如今他一时半会走不了,若被凿倒房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赵祺上前抢下了许冬儿手里的铲子,“山墙是能随便凿的,回去请你走大门。” “从你家大门走被人看见咋办,我可不想被迫嫁你。”许冬儿又夺回了铲子。 昨天晚上她原本计划好了,与何钰成了好事,今日一早她再大摇大摆的从赵家大门出去。 不怕被人瞧见。 瞧见的人越多,何钰就越不能抵赖。 迫于群众压力,不管他认不认,他都得乖乖带她走。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一头栽沟里了。 第6章 打晕埋了 这时节清明刚过,正是农忙的时候,赵祺家又住在出村下地的必经之路上,村里来往下地干活的人都打他门前过不说。 偏他家门前还有块晒场。 一早就有好几个妇女在场上晒茶叶,摊好了茶叶,坐在场边奶孩子拉家常,等着翻晒。 观她们坐的那位置,不偏不倚,正对赵祺家大门。 这会许冬儿要带着倦容从赵祺家出去,她们要看不见就是眼瞎。 没事随便扯几句都能编排出一出大戏。 何况她这还真有事。 而她两个哥哥早上要回家吃饭,到时发现她不在家,又不在西边宝妹家。 盘问下来,会不会把她腿给打折。 所以,许冬儿得赶在两个哥哥回家前过去,但又不能走大门,只能凿墙。 “早知今晨,何必昨夜。”丢下一句话,赵祺又出去了。 “你想吵架是。” 许冬儿的眼神能把他后背盯出两个洞来,觉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装大尾巴狼。 他要真是正人君子,凭她一己之力,昨晚那事成不了。 出去外边的赵祺很烦躁。 何钰彻夜未归,他得去找找,毕竟那是唯一一个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可要等房里那女人凿个能过人的洞,估计得等到天黑。 踌躇半晌,赵祺又回房去了。 一看,果然一刻钟过去,许冬儿只凿了巴掌大小的一块地方,还没凿穿。 “你就不能快点。” “你就不能来帮个忙,腰闪了!” 观许冬儿咬牙切齿要生吞了他模样,赵祺没说话,接过许冬儿手里的铲子,一腔怒火全用来凿墙了。 是,昨个风急雨骤不小心闪了她的腰。 可那风浪都是谁兴起来的。 怪谁去。 砌墙的砖是用黄泥晒干切块而成,没那么难凿。 一个时辰后,一个与许冬儿身高差不多高的墙洞凿好。 赵祺回头看看,许冬儿四仰八叉躺他床上睡得正香。 观这一幕,他觉那些古文、古诗词里描写古代女性如何矜持,如何端庄的词句都是理想主义的臆想。 百读不如亲见。 从古至今,女人都一个德性。 他惹不起的德性。 “许冬儿,起来了。” 喊了两声,见许冬儿没醒,赵祺上前一把掀了许冬儿身上的被子,“起来!” “诶,你…” 许冬儿睡得稀里糊涂,楞头坐起来本要发通起床气,一看墙洞已凿好,话到嘴边转了弯,“…你做什么,占便宜没够啊,掀我被子~” 嘀咕两声,她扯下赵祺挂床上的床帘,慌忙穿墙而去。 好好的床秃了,赵祺自认倒霉。 把凿下来的土灰撮到院中拿柴火盖上,他又在墙洞挂上了一副画。 先遮掩遮掩,等拣着时机再避开何钰重新活泥把墙洞糊上。 可话说何钰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还没回? 匆匆洗了把脸,赵祺正要出去找他。 何钰回来了。 身上满是泥污,好似刚从坟里爬出来。 “你昨晚做什么去了?”赵祺惊问。 何钰摸着后脑勺直摇头,“别提了,昨晚我在那烧灵屋烧得好好的,突然被人照着后脑勺来了一闷棍,把我打晕就地埋了。 幸亏露了个头在外面,要不然我就挂了,也不知我这原主是和谁有仇,下手忒狠,到现在我后脑勺还疼呢。” 被人打晕埋了一夜,很惨。 但听着怎么那么好笑呢。 赵祺嘴角不厚道的抽了两抽。 何钰没注意他的表情,快速脱下身上的脏衣服,进房找了件干净袍子换上,又包了两身衣服,拉赵祺往外走。 “走走走,我们快走,这鬼地方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也不能待。” “走不了了。”赵祺抽回手淡淡道。 “为什么?” “玉葫芦昨晚被人偷了。”赵祺又是风轻云淡的一句。 何钰信,又不信,极其不安,“你开玩笑的,啊,兄弟!” “没有,昨晚给你留门不小心进来个盗贼,趁我睡着把我摁床上抢下玉葫芦跑了。” 因为有事实基础,所以赵祺说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在撒谎。 何钰蔫了,张嘴窝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嗷一声抱着包袱大哭起来。 “呜呜呜你说你一米八几的大个,怎么就让人摁床上了,你穿来前不是每天都练搏击吗,你劲都到哪去了,就不能奋起反抗呜呜呜” “喂,你小声点。” 这套哭词让赵祺脸臊。 他脑子反抗了,可身体有自己的想法,硬要跟着感觉走,不听他的,他能怎么办。 回头看看房门,辛亏房门关着,声音传不到墙那边。 唉,如今真是山穷水尽了。 昨天的鸡汤还剩点,早餐勉强有一口。 可中午吃什么呢? 赵祺发愁。 墙这边,许冬儿将从赵祺那里顺来的床帘挂在了墙洞上。 好好的墙突然一个大洞,得拿东西遮挡着。 她本想拿赵祺屋里的字画,但挂字画不符合原主不识字的人设。 挂幅床帘也挺好。 待她收拾好反手从门缝里拿钥匙开了大门,许大吉刚好守渠回来。 好险! “冬儿,你昨晚没去宝妹家睡么?”许大吉放下锄头,问因为心虚,埋头抹桌子扫地假装很忙的许冬儿。 “没呢,吃完饭洗了碗见她家熄灯了就没去。” 许大吉哦了一声,妹妹在家好好的,他也没多说什么,舀一瓢杂粮面做早饭去。 饭做好,在村头玩的许大利也回来了。 进门就对许大吉碎嘴道,“大哥,我刚打赵祺家门前过,见他七舅坐门口哭呢,哭得鼻涕都出来了,你说咱要不要过去看看?” “估计是要走了,带着外甥哭一哭他姐夫,你和何舅爷相熟,去送送,让他以后没事回来看看。” 许大吉交代着许大利。 许冬儿听了又是心焦。 早上她问赵祺何钰家住哪,赵祺死活不说,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忙喊住了要往隔壁去的许大利。 “二哥,你去的时候一定要问问赵祺七舅家住哪,之前他姥姥来总给咱家带点东西,以后等咱们地里有了收成,也给他们捎点土特产过去,还他们个人情。” ?! 许大吉和许大利极诧异的看向许冬儿。 许冬儿明白,自己人设崩了。 她原主没这么懂事。 都到这档口,不管了,崩就崩,爱咋咋地。 第7章 咱家鸡自杀了 闷声啃半个馍的功夫,许大利回来了。 “怎么样,问到没,赵祺七舅家住哪?”许冬儿紧问道。 许大利摇摇头坐下端碗吃饭,“我没问,他们暂时不走了,说是要再住一阵,估计是等赵老爹七七过了再走。” 这… 又不走了。 许冬儿看着埋头喝面汤的兄弟俩,恨不能将他们头摁碗里去。 昨天说他们头七走,今天说他们七七走。 到底有个准信没? 真是,昨天要不说他们过了头七走,她慢慢温水煮青蛙,和何钰培养感情,以至于会出昨晚那事。 应该估计可能也许,胡乱揣测害死人。 一群坑妹玩意! “二哥,你以后看人眼睛睁大点,别再认错。” 搁下一句话,许冬儿起身想回房睡觉。 吃完饭的许大利也起了身,准备拿锄头下地。 听许冬儿没头没脑说了那么一句,不知是啥意思,想着她脑子可能还没好彻底,嗯一声应付着,从门后捞了把锄头递到她面前。 “给,冬儿,你之前的那把坏了,我去铁匠铺给你打了把新的,比先那把轻多了,你拿着不重,以后锄地肯定比我还快。” 怎么个意思。 她原主还有私人定制的专属锄头! 许冬儿看着锄头,嘴角和眼角都向下耷拉了好几寸,“我…我还得下地干活呀?” “啊,前几天你伤着头就没让你下地,现在好了得帮把手。”许大利答着。 许冬儿 我滴个亲夫君勒! 穿越前她是个农三代没错,但一心搞学习,压根就没干过农活。 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考过司法考,眼看就要拿到律师执业资格证,哪想被一车撞到这来体验生活来了。 找谁扯皮去。 而且,古代姑娘家不是只用在家做些绣花的细活么。 不管她会不会,标配待遇必须安排上啊。 许大吉吃完出门看看天,扛了自己的锄头往外走,又招呼身后的弟弟妹妹。 “咱们快走,看这天好像要下雨,今天咱们把地翻出来,把棉花种上去,这雨要真能下下来,正好压压根,不用咱们担水浇。” “大哥,碗没洗,我得在家洗碗。” 扶着比她人还高的锄把,许冬儿扯着一百个不下地的理由。 她想好了,实在不行就地倒下装病。 总之她是绝对不会下地的。 因为她不会干农活还是次要,主要是原主脸蛋长得还行,可皮肤偏黑,头发还黄,不能再在外见太阳了,得在家养着。 养得肤白貌美,迷死隔壁亲夫君。 “碗回来再洗也不迟。”说话的同时,许大吉习惯性的往鸡窝那边瞅了一眼。 “二哥衣服破了,我在家补。” “你补不好,回头让宝妹帮” 看来得下老本了。 “哥,我头又疼…” 许冬儿心一横,说做就做,喊一嗓半截话,突然瞳仁上翻,嘴向下歪,身体一抻,晃晃悠悠作势要倒。 看着好似癫痫发作,就差口吐白沫了。 然而。 “诶,大利,你看见咱家鸡没?” 走在前面的许大吉注意力根本没放在许冬儿身上,看着鸡窝那边,话说一半改了口。 因为他发现一件大事。 他家那只每天一个蛋的老母鸡不见了! “没有,估计找食去了。”许大利答着。 许大吉急跑到鸡窝前看了看,蓦地大嚷起来,“找什么食,昨个傍晚我丢的菜虫还在这勒,咱家鸡,不见了!” 闻声,许大利也慌了,赶紧扔了锄头过去,又转头问一直在家的许冬儿,“冬儿,咱家鸡昨晚回来没?” 装病无人理会,大好的演技没人欣赏,许冬儿老没意思了。 收回翻到一半的眼珠子,抹平嘴,扬起双手挂在锄把上,晃荡着身子蔫蔫答道,“谁知道,我昨天看它飞到赵祺家院里找食去了。” 鸡昨天被她撵走,回没回她真不知道。 反正她现在也不惦记那只鸡了,此刻对于她来说,找个什么理由不下地干活才是要紧。 “大利,你和冬儿先下地去,我去找鸡。” “大哥,还是我去找——。” 许冬儿积极响应。 换她去找,她能找到春耕结束。 奈何许大吉已经翻到了赵家院里。 唉! 叹口气,许冬儿磨磨蹭蹭拖着锄头跟在许大利后边往院外走,想着是再直接来个倒地不起好,还是哭闹死活不下地好。 正犹豫不定,忽听许大吉惊天动地的一声嚎哭,接着就见他从赵祺家搭建在院内的厨房出来。 手里捧着一个砂钵。 后面跟着赵祺和何钰。 三人闷声不吭,步履沉重,如捧骨灰盒。 “大哥,发生啥事了,鸡找着没?”许大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过去问道。 许大吉瘪了两下嘴,走到院墙边将手里的砂钵搁在墙头上,哽噎道,“找着了,在这呢,赵祺和他七舅说他们正烧开水,鸡自己蹦锅里去的,咱家鸡,是自杀。” 嗯… 许大利瞅一眼砂钵。 里面鸡骨头拼起来是他家老母鸡的模样。 再瞅瞅跟在后面,眼神躲闪,面色发愧的赵祺,他嘀咕一句“咱家鸡为啥就想不开哩”。 之后没再做声。 许大吉闻言抹了把泪。 哥俩都陷入了沉默。 赵祺和何钰也不互相推诿,也不去计较鸡为啥想不开,总之鸡是在他家锅里熟的,他们脱不了干系,老实挨墙根站好,等对方开口提赔偿就是。 一会看是赔房给人家还是砸锅卖铁。 “都说什么瞎话,咱家鸡是被赵祺炖了!” 观他们情状,许冬儿一语道破天机。 她很后悔,早知那鸡命不久矣,她就不该心慈手软,现在倒好,她没吃鸡,大吉大利没吃鸡,被赵祺那小子吃了。 还说鸡是自杀。 他真敢说。 那鸡死哪不好,非得跑他家去死。 是能得个厚葬还是咋地。 真是旧恨未了,又添新仇。 “大哥,二哥,咱家鸡不能就这样没了,得揍赵祺一顿为鸡报仇。” 许冬儿一脸凶相鼓动着两个哥哥。 她今早就想揍赵祺来着,现在可好,机会来了。 许大吉许大利兄弟俩瞪着地发愣,没动。 鸡怎么没的他们一清二楚。 但要说打人,他们没想过。 第8章 给我家做工 许家和赵家共着山墙,两家十几年都未红过脸。 何况赵家还有那般富贵的亲戚,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哪会动手打人。 但事情就这样算是不能算的,妹妹的嫁妆还指着那死去的鸡。 赵祺自知理亏,冷睨了许冬儿一眼,主动提出赔偿,“你们不必要打要杀的,等我离开这里,这屋子赔给你们就是。” 乡下房子配套设施不齐全,不值几个钱。 嗐,根本就没有配套设施。 许冬儿不稀罕,“屋子我们家没有呀,谁要你那破屋子,我就揍你。” 赵祺…… “别吵了,我看这事得喊朱叔来,朱叔说这事咋办就咋办。”闷了半天,许大吉闷出这句。 许大利也是这么想的,跳脚找朱允道去了。 许冬儿叹气。 能动手解决的事为嘛要动嘴,一只鸡的事,上去打一顿不就完了,找什么朱叔。 朱叔是村里保正,他能说啥,不就赔只鸡。 然后鸡再下蛋,卖了鸡蛋给她攒嫁妆。 呵呵,她能不能不要嫁妆,然后也不下地。 很快朱允道来了,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他媳妇肖氏,和闺女朱宝妹。 往这来的时候他就听许大利把事说了,所以也不问经过,直接问许大吉道,“大吉呀,这事你是咋个想法?” 咋个想法? 赔鸡呗。 许大吉心里这么想的,但不好意思说,非得别人帮他说出来不可,另外那只鸡本该今早下的一个蛋也没了。 好像也得赔。 肖氏见许大吉没说话,当他有别的想法,忙道,“大吉啊,邻里邻居的,赵祺刚没了爹,你可不能欺负人家独户苗,要人屋子。” 说罢,肖氏拿眼角撇了许冬儿一眼。 余光往回收时眼皮往上翻的神态,傲得好比自己是县太爷的婆娘,要多了不得有多了不得。 可转脸,肖氏又瞅了赵祺一眼。 笑逐颜开,跟看自己亲儿子似的。 因为前几天她宝贝闺女突然说看上赵祺了,要嫁他。 肖氏就朱宝妹这么一个女儿,正想着要给她招个上门女婿,这么一说,再一瞧,嘿,赵祺这后生怎么看怎么合适。 一来长得俊,又过读书,和自家闺女般配。 二来家里都死绝户了,就他一人,上门后只能孝敬他们二老。 三来他家里有个富贵的姥姥,日后少不得帮衬着小俩口。 另外,赵祺有现成的三间房,以后闺女成家不用再给她另盖新房,要省下一大笔花费。 可话说回来,这赵祺怎么像不识数,吃人一只鸡就要把屋子赔出去。 到底是有个有钱的姥姥贴补,啥都不当回事,辛亏隔壁那没娘教的野丫头不要,要不自家闺女可得吃亏。 “是啊,大吉,要不还是让赵祺赔你只下蛋鸡得了。”朱允道也打圆场道。 许大吉等的就是这句话,忙点头应下,“行,就按朱叔说的办,赔咱家一只下蛋鸡算了,那本该今早要下的一个蛋就不要他们赔了。” 赵祺 何钰:都特喵穷疯了! “嗯,那这事就这么办,赵祺,你看啥时候上镇上买只下蛋鸡赔” “慢着,我不同意!” 朱允道的话被许冬儿打断。 “冬丫头咋不同意了,你想咋办啊?”朱允道转头敷衍着问许冬儿。 一个丫头片子,无非就是想借机再勒索几块糖糕吃,能起什么大浪。 但朱允道想错了。 许冬儿挺起小身板,嘿嘿一笑,要腔有腔,要调有调,一字一顿道,“打今日起,让赵祺和他七舅给我们家做工,做满一个月为止,能成,这事就算了,不成,赔屋子给我们也可以。” 嘶—— 此言一出,朱允道小胡子抖了两抖。 赵祺和何钰低着半天的头像小花苗见着太阳,往许冬儿那边伸得老长。 就连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的村民都嘶出了声。 一五一十帮忙盘算着。 去镇上大户人家做一个月工是二两银子,两个人就是四两,买一只鸡一百个铜板,算下来,四两银子可以买好几十只鸡勒。 许家丫头踩着门槛狠,欺负人没爷娘的孩子,怕是在地震中砸坏脑子还没好。 哎呦,有那大病赶紧去治,耽误不得。 许大吉许大利兄弟俩见村里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忙拉了许冬儿到一边说小话。 “冬儿,你要觉得亏了,让赵祺再给你买块糖糕吃就是,做工这玩笑开大了。” 许冬儿扶扶脑袋,苦着张脸,看着委屈巴巴的,“哥,其实我还没好彻底,日头一晒就头疼,干不了地里的活,得在家养着,可春耕又忙,我找俩人给咱家帮忙不好么。” 妹妹真懂事。 许大利挠了挠头道,“好是好,可按工钱算,赵祺和他七舅上咱家干一天活就足够赔鸡钱了。” 这账许冬儿算得过来。 但她一个不想下地,又想嫁给自己未来夫君过好日子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无非就是在刚才想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法子达成心愿罢了。 她想好了,日后让赵祺代替她下地干活去,何钰就打打酱油,陪她在家做些家务事,俩人腻腻歪歪培养感情。 以她的决心,没有成不了的事。 “这不成,你要怕日头晒就戴上帽子趁阴天下地,咱家就两亩旱地一亩水田。 我和你二哥再加你搭把手也忙得过来,再来俩人也没多的活干,我过去回了赵祺,咱还得下地去呢。” 许大吉说着要往那边去。 这 种地非得算她一份? 许冬儿也是服气,一把拉住许大吉,指着村后的山道,“没多的地,那么大座山,就开不出一亩地来?随便种个瓜种个豆,一年的收成我嫁妆也够了,不比鸡下蛋来得快。” “何钰是城里人,赵祺读书没干过农活,你让人舅甥俩开荒去啊~”许大利踌躇道。 “怎么着,不行呀。” 许冬儿声音拔高了几分。 何钰她不知道,但赵祺她是知道的,那厮有劲,用在种地上适得其所。 见妹妹动了气,兄弟俩赶紧敷衍着,“行是行,但人家又不是傻子,肯定不同意。” “试试再说,万一傻呢。” 那边朱允道见他们兄妹三人往一处嘀咕半天,不知要怎么算计他未来女婿。 遂道,“冬丫头,邻里邻居的,赵祺吃你家一只鸡赔一只就是,哪用得着给你家做工,你这太狠了些啊。” 第9章 眼神复杂 许冬儿做好了打擂台耍嘴皮子的准备,带着兄弟俩过来了,“朱叔,您不知道,咱家那鸡跟别家鸡不一样。 我之前头不是被砸了么,在家窝好几天,人跟傻了似的,您当是怎么好的。 跟您说,就是吃了咱家那鸡下的蛋好的,您说,这样的鸡咱家再上哪找去。” 现编的说辞,没和兄弟俩对过口。 许大利怕妹妹说瞎话闪了舌头,忙掩嘴道,“冬儿,你没吃过鸡蛋。” 许冬儿…… 你能不能不拆我台! “我们同意!” 何钰拽着赵祺的手举手表态。 轰—— 台塌了。 许家兄妹和朱家三口,包括在场村民全翻了跟头。 这不就地主家傻儿子吗。 耽搁半天活都没干,就给大伙看这? 唉,散了,散了。 没见到预料中扯皮打架的大场面,村民大失所望,骂骂咧咧下地干活去了。 许冬儿却乐坏了,瞅那边两人一眼。 何钰还好。 赵祺一张俊脸拧拧巴巴的,黑长的睫毛随那双深眸左右颤动,愣不好意思抬眼看人,好似在街边卖身葬父的少年。 想把自己卖了又心有不甘,但还没别的办法,不得不为。 懊恼怨愤,束手无策,看着着实好笑。 朱允道和肖氏则脸色发白。 赵家舅甥俩怕不是也在地震中被砸傻了。 他们这巴心巴肝给他们理论,结果啪被他们打一巴掌,他们自己答应给许家做工去。 得,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啥也不说,朱允道喊朱宝妹道,“宝妹,给他们写张字据。” 朱宝妹诶一声答应着,起身往赵祺窗前去,伸手在屋内桌上拿了纸笔,回来坐下,将纸摊在膝头要写。 “等等,给你家做工管饭不?”何钰问道。 “管,一日三餐都管。”许冬儿不当家不知家里米缸浅,大方应承下来。 许大吉本想说不管,但嘴没许冬儿快。 又想人家已经是拿了西瓜赔芝麻,他再说不管饭就太不厚道,大不了以后杂粮里多加点荠菜就是。 可话说赵祺家之前顿顿精米白面,菜里还有荤,他吃得惯杂粮么。 许大吉是不知道赵祺的难处。 刚才许家兄妹开小会的时候,赵祺和何钰也私下对现状做了深刻分析。 首先,他们没有一分钱,连最低的生活保障都没有。 其次是家务,没有电器辅助,全得自己动手。 衣服何钰可以拿给屋后寡妇帮忙洗洗,屋里打扫他们可以自己随便搞搞。 但饭谁做? 拿什么做? 所以,他们一边摸鱼给许家做工混饭吃,一边等人来接是最好的安排。 “诺,签字画押。”朱宝妹将些好的字据送到赵祺和何钰面前。 赵祺不忍直视,闭眼像签卖身契般签完丢给何钰。 不就是个劳动合同嘛,又不是没签过。 何钰手里签着字,眼睛瞅着朱宝妹,眼神里有光,“诶,你叫宝妹呀,咱们是第一次见?” 朱宝妹没看何钰,更没接他的话,像没听到似的,肃脸等他签字。 得了个冷脸,何钰也不恼。 古代女人不可能个个跟许冬儿似的,人家姑娘不理他很正常。 “你字写得真好。” 不死心,何钰把签好的字据递给朱宝妹,顺便夸她一句,想着是不是能得个笑脸。 但朱宝妹没有任何表情,接过字据转身走了。 “都这样了还撩妹,我看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赵祺白何钰一眼。 何钰却看着朱宝妹的背影呵呵笑,笑得贼贱,“屎要都长这样,我愿意吃。” 赵祺…… 那边朱宝妹将签好字的字据交给许冬儿,“给,你收好。” 因朱宝妹是原主发小,许冬儿接字据时,不免又仔细打量了她几眼。 其实从刚才起许冬儿就注意朱宝妹了。 不是因为朱宝妹鹅蛋脸,皮肤白净,身条圆润,长得漂亮。 是因为她讲究。 来赵祺家院子的时候,朱宝妹不似其他看热闹的姑娘媳妇般,就地或坐或靠在院墙上。 而是进屋搬了张凳子出来端坐着,写字时又在膝头垫了块帕子,惟恐弄脏身上的碎花裙。 说来奇怪,许冬儿今日是第一次见到朱宝妹,但她却颇觉眼熟,好似不久前在哪里见过。 可她确定,在她认识的人中,没有叫朱宝妹的。 想来应是原主与朱宝妹要好,所以看着亲近。 但这会再看,许冬儿酸了。 都是妙龄少女,人家肤白貌美,还读过书,会写字,家里有爷娘,在家应该也不用做什么事,更不会下地。 她这呢,一黑遮百美,人设为文盲,就在刚才还差点被赶下地去干活。 凭白无故的,许冬儿看朱宝妹不大顺眼。 不为别的,就因为嫉妒。 “你今日是怎么了,这样盯着我看?”朱宝妹看了许冬儿一眼。 眼神轻飘飘的,有些像瞧不起,又有些似彼此太过熟悉的随意,仿佛还夹杂一丝怨恨和些许怜惜。 “看你头上的花好看。”许冬儿笑答着。 她觉得自己原主应该和朱宝妹有仇,要不然朱宝妹看她的眼神怎那般复杂。 她这还看别人不顺眼呢。 别人看她好像也膈应。 “自己上后山摘去。”丢下一句话朱宝妹随肖氏回家去了。 许冬儿…… 我也没打算要你花呀,德行! 瞪那边娘俩一眼,许冬儿撅脸回屋去了。 “诶,那个,赵祺,咱家就三把锄头,要不你和咱们下地去,你七舅和冬儿在家给咱们做午饭,咋样?” 为吃鸡的事情耽误半天,许大吉急着下地,嘴里那么问,但锄头已经递到了赵祺面前。 赵祺 他很想问问这是个什么远古兵器? “你等等,我进屋喝点水。” 转身时,赵祺顺便拎走了何钰。 进屋便对何钰发了难,“我刚说再想想,你小子非拽着我举手,告诉你,我是不会下地的,你举的手你去。” 何钰虽不是富三代,但穿来前也是在小资家庭长大,亦从未干过农活,现在要他下地,他也是一百个不愿意。 “诶,赵祺,我们穿越了,你不再是我上司,该你干的活你不能推给我呀。” 这话现实得让人扎心。 叹息一声,赵祺改了口,“那我们轮流怎么样,今天你先去,明天我去。” “成交!”何钰苦着脸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