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怡然》 第1章 此店尚可 “至高无上的主啊,你虔诚的信徒渴望听见你的神谕。至高无上的主啊……” 血色的烛光摇曳,将石洞的每一处都映成血色。 一个戴黑色斗篷盖住全身的身影虔诚地跪在烛台前喃喃低语,苍老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 诡异、压抑、庄肃。 “滴答、滴答、滴答……” 突然有滴水声传来,血色烛火大盛,黑衣老者的声音也越发急促。 “桀桀桀……是你吗?哥哥……回来了,嘻嘻……终于,出现了……桀桀……” 诡异的笑声和破碎的的呓语不断重复,让人毛骨悚然。黑袍老者却反而如闻仙乐般激动地颤抖。 “开始!这么久了,唉……”沙哑低沉的嗓音充斥着压抑疯狂,说到最后却反而叹了口气。 “谨遵圣谕。” ………… 暮云城,位于启轩、临渊两国交界之处,又由当世武圣吴修己坐镇,互不统领,俨然自成一家,乃当世武林各人士心目中的武之圣都。 天色将明,暮云城郊一处客栈一楼,寥寥的坐了四个早起的客人。 大堂正当中是个头带方巾,一身石青学子袍的青年,桌边一把半竹扇半开,右手执白色棋子沉吟不定,气质儒雅随和,一贯书生气派。 身后一个红衣白裳的娇俏可爱的少女背剑立于其后,面无表情。 除这两人以外只有一年轻小公子坐在角落一桌,另一灰衣小二懈怠地趴在柜台后面。 除了这四人容貌俱是不凡之外,这副场景倒是没什么奇怪。 但那书生打扮的青年摆的那副却棋盘很是古怪:外围银边围满了一圈黑子,外围却黑白交错复杂,最中间却又一片空白,只有四个白棋两两相邻,却隐隐对应客栈如今四人的位置。 那青年低着头,没人看见他的眼睛布满银色符号,突然猛的将手中白子落下。 “啪!” 却是整个桌面倒塌,黑白棋子散落一地,那青年眼中的银色符号也尽数消失,露出了黑色的瞳孔。 “吱呀!” 却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阵料峭春风夹并带刺般往里面灌了进来。刚刚还头如啄米的侯老五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秀气精致非凡的小公子也拢了拢衣袍。 往门外看去,只见一个白衣纱裙的高挑纤细女子从门外进来,穿了件象牙白的纱裙,哪怕在微弱晨光下也不曾黯淡半分,轻纱随着飞扬的青丝在凛冽寒风中如蝶般蹁跹,遗世而独立。 她缓步走进来后,才发现身后还跟着个脏兮兮的女娃子,穿一个简朴却明显大了的灰袍子,剑黑一道白一道的,似乎哭过。 两人走进客栈来,那小女孩睁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幸许是那白衣女子自个也觉得这开门动静太大,对里面的客人刚刚影响不小。她语气很是真诚地说道: “抱歉各位,在下云亦可。外头风可真大,在这里暂时避避风头。” 借着灯光,众人看清了她的容貌。 只见她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碧玉簪轻挽,有两缕细发从前额垂至腮边。一双潋滟着笑意的桃花眼,右眼角一点泪痣。虽不足倾国绝色,却足以倾城。 云亦可觉得有人以一种格外审视的眼神看着她,弯起红唇莞尔一笑,一眼看向那小公子,抓了个正着,和他对视了起来。 只见那小公子身架子骨不大,白衣锦绣,头戴白玉冠,有些稚嫩的面孔很是秀气精致,尊贵非凡。 但他周边又无侍从,看起来也未到弱冠之年,估计是个被话本子毒害,离家出走闯荡江湖的小公子!云亦可这般想到。 那小公子被抓了包,依旧面色淡淡的,举起茶杯来向云亦可遥遥一敬,云亦可冲他点点头,接着环顾四周,眼神一亮。 “咚咚咚” 便到了那倒了一地的棋子的儒雅青年身前,似笑非笑。 “冯焕之拜见少主。” 冯焕之苦笑一声,向云亦可拱手行了一礼,知道有外人在场,不便多言,只是传音道。却没发现那位小公子要放下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语罢取出一棋盒,手摁向一处凸起,满地的棋子便飞回棋盒,放下几两碎银子给侯老五作为桌子的赔偿,顺带让侯老五找间空屋子烧好热水,给娄离园换洗下。 四人移步边上一桌。 “添香小可爱啊。” 说着云亦可毫不客气地扑上去捏了捏小侍女的脸蛋。 添香毫无表情地看着云亦可,二人僵持片刻,最终云亦可默默的收回了咸猪手。 “少主,请不要一来就调戏别人的未婚妻。”冯焕之干咳两声借着传音道:“你怎么来了?君上呢?” 云亦可一听此言便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师尊把我赶下山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就是我不同意下山历练吗?结果一推门就发现到了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赶出来有什么区别!” 看着云亦可气呼呼的样子,冯焕之赶忙转换了个话题: “这孩子哪来的?” “捡的。”云亦可给自己倒了杯茶喝,接着说道: “一出门就看到一副灭门惨案,得亏我出现的及时,救下了这小姑娘,我怀疑这是我家那糟老头子怕我闲着,给我找点事干。” 冯焕之想了想君上那和糟老头丝毫不搭边的脸,也不敢反对,接着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娄离园。” “姓‘娄’!被灭门的是娄家庄?” “咦,你知道?” “这下事情可大发了。”冯焕之也知道自家少主对一些事情认识相当缺乏,解释道: “娄家庄是临渊武林盟主娄平川的庄园。最近武林大会又要召开了,娄盟主最近一直在那坐镇。” “娄小姑娘说她一家就剩她一个了,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两人沉默片刻,侯老五说热水准备好了,冯焕之让添香带娄离园去换洗。 “对了,你刚刚推演出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冯焕之平静的说道: “就是少主突然出现差点把我棋盘毁掉了,恐怕没几年我是不敢再推演了。” 云亦可不说话。 冯焕之也知道怪不得她,以棋窥天一途本就凶险,算到什么不该算的事或是不该算的人身上,要不是自己身上也和那位君上有联系,不死也残。这点后果算轻的了。 “不过我一般不推演,少主你可知势随人起,而当今天下大势竟有六成在此小店,所以我才设了这么个棋局,没成想少主也来凑这个局了。” “哦,六成?有什么证据?” 冯焕之看了看那小公子和侯老五二人,云亦可也随着他的眼光看去。 “先说这店小二,此人名为侯老五,那是暮云七霸中排名第五的那位。” “暮云七霸,我听吴叔说起来过,都是些走投无路的可怜人,隐名留姓,以先后排名为名,且各有一技之长。不过,我记得好像是暮云六霸?” “以前的确是,不过现在多了个温老七。不过估计人人都知道他是谁,少主你猜猜看。” “哦?姓温?我还真没有人选。” “那大名鼎鼎九绝之一的祸绝温无祸,少主没听过?” “还真没有。不过竟然有九个了?!” 绝者,空前绝后之意。获封绝号者必须在一领域达到该领域最顶级,最主要是达到世人的一致认可,才能由凌顶阁授予此荣誉。最最关键的是,必须在三十岁之前才有资格被授予。而且一旦被别人打败,将收回此称呼。 就连现任凌顶阁之主游散野老,当年也堪称书画一绝,只是因为一位书画大师躲在山野里死活不肯和他比试,一直拖到了他超过了三十岁才败于游散野老手下。 因为这个原因没有被封为“画绝”,一直被世人所唏嘘。 平常出一个都难,现在居然有九个之多,这倒让云亦好生感叹。 “是,这九绝嘛,分别是刀绝角里藏锋、智绝梅不群、杀绝血彼岸。剑绝令狐剑至,偷绝,呃倒没人知道名字。琴绝顾雪樱。 临渊的三位我倒有些了解。祸绝温无祸,就刚刚提的那个温老七,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件客栈,就是他和一位尚姑娘合资的。刑绝孟小小,就是客栈里这位小公子了。棋绝……” “棋绝冯焕之不就坐我前面?不过这刑绝,”云亦可双眼微睁,有点吃惊。 “这刑绝孟大人据说风流无比,断案如神,俊美不凡颇有天人之资。 关于他的风流韵事的话本子我就看了好几个版本的了,没想到今日一见,颜值倒是如传闻所说那般,但这年龄着实小了点。” “孟大人与我同在临渊,风流不风流什么的不知道,但判案的确了得,这娄家庄一事可以委托于他。” “我就不出面了,让吴叔头疼去。”云亦可笑笑:“身为暮云城城主,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吴叔都得管一管。” 冯焕之将桌边折扇展开,接着道: “暮云城最近很是热闹。一开始是刀绝角里藏锋向剑绝令狐剑至约战,其实约过好几次了,不过都被拒绝了。” “然后呢?” “但这次令狐剑至有事向吴老请教,角里藏锋便放言将于暮云城与其一站。眼看这一战不可避免了,倒是很多人前来看这难得的热闹。” “包括你。”云亦可调侃道。 “对,包括我这号闲人。”冯焕之笑笑,接着道: “不过最关键的是吴老要召开一个武林大会,届时将收一位入门弟子,这暮云城啊!鱼龙混杂,乱的很。” 云亦可点点头表示同意。 二者又交流了会情报,云亦可突然道:“吴叔好像找我,走了。” 只剩冯焕之看着消失的人影欲言又止,无奈之下又只得苦笑。 这很少主。 云亦可在客栈外,手上出现了块雪白中沁着一抹血色玉牌,就这么向着暮云城的方向缓缓而行。 “少主你来的正好,老吴我给你准备的礼物终于可以送出去了。” “那谢谢吴叔了,不过吴叔消息倒灵通的很,我刚被师尊赶出来你就知道了,还知道我就在暮云城外。” “呃呃……” 看他这反应,云亦可倒确定师尊在吴叔边上了,眯眯眼,狡黠一笑。 “吴叔啊!我刚刚看到个好生俊俏的小弟弟,嘻嘻。你帮我查查。” 话音刚落,就听见传音石那边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云亦可果断单方面切断传音,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了。 阳光从层层云帷后射了出来,云亦可顺着阳光回头看去,只见原本灰扑扑的客栈小楼渡上了一层金边,铜制的匾额在阳光下灿灿辉煌。 四个大字十分亮眼。 “此店尚可。”云亦可轻念出声,片刻钩唇笑笑。 倒是有趣的凑巧。 第2章 刀剑对决 过了几日,又是暮云城外,夜色正浓,一轮圆月高悬,躲在层层云幕后。 阵阵寒风吹起路人破旧的黑衣袍角,带来几声远处鸦叫。 路人胡子拉碴,头发微蓬,但可以看出他剑眉星目,五官菱角分明,身材消瘦挺拔,怀中抱剑,很有一股硬朗的落拓剑客的味道。 突然他拔剑斜扫,树木萧萧而落,惊起鸟雀一片,另有男子轻笑声夹杂其中。 “堂堂剑绝,竟然还偷袭。” 只见一俊美带几分阴柔的男子跃于树枝之上,高高俯视令狐脸至。 他外罩一件宽大的隐隐有金属色泽的蓝灰色外袍,外袍下面却可隐隐看出穿了玄色紧身护甲,狭长的丹凤眼和菲薄的嘴唇微微上挑,虽然带着笑意,却给人几分阴冷之感。 明明是他跟了别人一路,却在意图出手袭杀的时候被别人发现,却反咬一口被偷袭。当真是颠倒黑白,好生脸皮厚。 令狐脸至却无意与他多作口舌之争,剑尖直指那人,声音是略带沙哑的青年音。 “居然遇到了,那就早些解决,角里藏锋。” 角里藏锋听闻此言,手不动声色地放在了腰间外袍下罩着的长刀上,脸上的笑意更浓,带着几分狠戾,“正有此意。” 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如黑豹般跃下枝头猛扑而下,令狐脸至丝毫没有慌乱,提剑相迎。刀光剑影下,两人便已过了数十招。 “哎,有人把我们当猴看呢!”角里藏锋笑道。 令狐脸至只是回道:“不影响这场比试就行。” 不起眼的,一缕剑气和刀意从战场上脱离,都向着同一个方向飞去。 在那个方向距二人交战不远处,有一个略显猥琐的身影站起撒出一把黄纸朱砂的符纸,符纸和剑气刀意相互抵消,化为漫天碎片。 “靠,道爷只是想看个热闹,道爷我招谁惹谁了!” 那位自称道爷的人生的倒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看起来倒是纯良无害的样子。古怪的是他的额头,两肩都贴着一张黄纸朱砂的符纸。 穿一件九成新的黄色道袍,看那身打扮像极了街头招摇撞骗的道士。 刚喊完,他又扔下一把符纸和一道急劈过来的刀意相互抵消,猛地在漫天黄纸碎片蹲下,畏缩而行,撇撇嘴: “道爷我懒得和你们计较。”说着把身上贴的三张符纸给撕了。都被那两人发现了,还贴着干嘛。 他嘟囔道:“哼,找个安全的地方接着看。” 接着口里念念有词: “河洛连窍,先天穿宫,三局易气, 六甲守门,八宫金锁,临制九变, 遁甲归符,拆虚分象,浑天星仪…” 在这人神神叨叨的同时,手势不停变换,眼花缭乱。 没过多久,他眼神一亮喃喃道: “哎,小爷这回运气不错啊!这里居然有这么一个稳定的夹缝空间。” 他又猛的站起,脚下变换几步,整个人便消失在了空中。 那位道爷下一瞬便到了一个四处飘渺着白雾的奇特空间,正前方便是放大了的刀绝剑绝决斗现场。 不对啊,我还没布置呢…有别人?! 那位道爷仔细一看,便看见一个穿石青色学子袍头戴方巾持竹扇的儒雅俊逸的男子,面前摆了副棋局。 后面站了个红衣白裳干练打扮的娇俏可爱少女,背了把显眼的布包着的长剑,面无表情,眼神专注地盯着刀剑二绝的交战。 坐里面的人自然就是早早等候的冯焕之、添香二人。 冯焕之转头看清那黄袍道爷是谁之后,脸上的微笑顿时一僵。 冯焕之:看起来好生熟悉,不对!怎么是这个霉神! 温无祸:看起来有点眼熟,我去!怎么是这个事精! 冯焕之心里叫苦不迭,本来是添香专心观摩不搭理他,而自己对武道就是一个门外汉,看了也白搭。本着无聊的心态放了一个同道中人进来,没想到是祸绝上门,难道我今日又有血光之灾? 温无祸:“好久不见啊!冯兄,我观你近日有血光之灾…” 冯焕之:“……祸兄嘴下留情。” 温无祸笑容一僵:“我姓温。” 懂,瘟神的瘟。冯焕之脸上笑意不减:“可能是我记错了!我见温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字。” “安静!”却是添香冷冷道。 温无祸看着冯焕之果然不再说话,也闭上了嘴。 对着这剑道和刀道的尖峰对决,两人俱是一脸不觉明历的样子。 没过多久温无祸便耐不住寂寞向冯焕之传音道:“冯兄看懂了吗?” 冯焕之回道:“说实话我长于棋道,只能见看出这两人风格不同,剑绝较内敛,刀绝较张扬。别的,只是一知半解,看个热闹罢了!” 温无祸笑道:“我也是,奇门遁甲我还行,打架只能勉强算的上三流,在这种等级的对决也算个门外汉。” 冯焕之一脸钦佩:“祸兄倒也诚实。” 温无祸顿时又不想说话了,不就是上次不小心坑了一把吗?用的着这么斤斤计较吗?! 但温无祸还是选择忽略那句话。接着说道:“我们两个门外汉在这算不算暴殄天物了?那些武道的名宿大家知道错过了这场对决不得痛心疾首?” 冯焕之:“我不管,我陪添香来的。” “也对,添香姑娘可是江湖公认年轻一辈最出挑的三把剑之人。 至尊剑,令狐脸至不必多说。红颜剑棋绝剑侍,还有最近出头光明剑临光。” 冯焕之好笑:“这谁改的花里胡哨的名字。” 不待温无祸多问,只见战局有了新变化,二人都止了话端。 只见角里藏锋借着令狐脸至的一招凌厉剑势远远退开,轻笑道:“我有一刀,你能接否?” 话音刚落,满林树木皆静,只见角里藏锋举刀向上,层层云幕瞬间出现了一条缝隙,云开见月明,皎洁月光顺着缝隙而下。 角里藏锋站于月华之下,恍若神人,刀锋带着森森寒光悬停片刻。 下一刻狂风骤起,角里藏锋只是站在原地,手中刀带着漫天飞叶凌厉劈下。只此一刀,毫无疑问便有万钧之力。 令狐脸至依旧平平淡淡举剑相迎,却是剑气内敛,暗藏锋芒。只见锐利无比的剑锋,下一秒就已逼近角里藏锋。 一刀一剑相交,两人俱是往后退去,竟是不相上下。 突然,几枚闪着幽蓝寒光的暗器从令狐脸至身后刺来,暗器入体,令狐脸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一阵眩晕传来,令狐脸至勉强柱剑站稳身形。 角里藏锋笑道:“放心,没毒,但有药。毕竟我要用手中刀亲手杀了你。” “卑鄙!”添香横眉怒道,打抱不平。 角里藏锋却听不见,这暗器是他早就埋好的。他迎着令狐脸至厌恶的眼神带几分得意地笑道:“夜黑,风高,正是,杀人夜。” 语罢又有三枚金钱镖从三个方位射里,迎面又一刀横劈而来。 “我出去,你留这。”添香忍不住出手。 冯焕之也没半点犹豫,道一声小心。伸手在棋盘里移了几个棋子,添香的身影便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令狐脸至身前。 添香拔出身后背着的长剑,却是一把木剑,木剑被添香划出一个诡异的角度,同时击落了空中的三枚金钱镖,最后与角里藏锋的一击相撞。 木剑碎了成几段掉落地上,添香也并不恋战,反身扶住令狐脸至,二人身影消失在了角里藏锋视野。 “可惜了,坏人好事。”角里藏锋面色不善。 那人虽没见过,但年轻一辈能接下他刀还能全身而退的,只有那三把剑。又是女子,猜也猜得出来。棋绝剑侍,鬼剑添香。 下次可以“讨教”一下。 …… 添香带着令狐脸至回到了空间,温无祸也没多说,只是伸手把受伤的令狐脸至扶了过来。冯焕之看也不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添香二人,手上落子不停,此地不宜久留。 最后取出一枚玉质复杂字符,放于棋局天元处,下一瞬,四人出现在了暮云城城外。 “好东西啊!那棋盘应该就是那方小空间的中枢,应该都算得上神器了,不过还比不上武圣手上那公认的第一神器画世界。还有这种类型的可多次使用的传送用的符箓,我还是第一次见。” 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冯焕之动作的温无祸感叹道。 “友人所赠的练手之作。不过……这是个阵盘。” 冯焕之当着温无祸微黑的脸色,又取出一黑色令牌。本来已经宵禁不准出入,但守城人一看此便急忙打开了城门。 冯焕之带着添香他们走进暮云城,又取出来个翠绿色沁着一抹血色的玉牌。 “睡了吗?少主。” “在的。”一个慵懒的女声从玉牌中传来,“还没到亥时,我正挑灯夜读呢。” 至于读的是什么,冯焕之知道反正不是什么正经的。 “我这有个病人,就我前几天跟你说的剑绝令狐脸至。” 对面一下子就来兴趣了:“怎么伤的?” 冯焕之:“他和刀绝角里藏锋决斗了,是……被暗器所伤。” 云亦可:“什么?!我错过了!你也不和我说!……唔,不过刀绝用暗器……算了,带过来,我让春晓给你开门。” “多谢!” 几人在城中穿过几条大街,便来到了暮云城最中心处。 暮云城最中心是四个规模较大的擂台围着一个超大且高的于平地几尺的擂台。城中还有些小擂台,平常城中解决武斗都是在擂台上。而那个最中间的则只有城主允许才可以启用。 而擂台四周则是以城主府为代表的八座大型建筑,背后无一不有大背景。其中城主府坐北朝南,与隔壁一栋建筑地理位置最好,而四人便站在这栋建筑面前。 温无祸记得,它从建城以来就是空置的,对于它,很多人都有很多猜测。 而今天,它挂上了一个和它风格极为不符的简陋木牌匾,字体勉强称的上端正,上书: 杏林。 第3章 杏林医馆 “冯兄人脉可真广,和阵盘大师有交情,有暮云城宵禁出入令牌,居然还找的到杏林。” 看着这块牌匾,温无祸心中不得不羡慕了起来。 “我和杏林的主人云姑娘认识,也是凑巧她最近也在这。”冯焕之道摇扇笑笑,语气轻松。 温无祸哦了一声,再次确认:“那位云姑娘指的是杏林云游仙吗?” “是。”冯焕之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之前那个阵盘也是她送的。” 温无祸脸上带着钦佩的神情: “蓬莱客,务农妪。梅花山上种梅翁,杏林云游仙。 乃是当世四大神医,但如今最活跃的就数这杏林云游仙了。 蓬莱客自二十年前惊鸿一现后便了无踪迹。务农妪隐于乡野阡陌,近年来也鲜少出现。种梅翁是个毒医,倒是一直窝在山上。可是上山不要说求医,不被毒死就算命大了。 这杏林云游仙,乃是五年前突然出现。当时不过是刚到豆蔻年华,却有一手举世难寻的好医术。不论出身、地位、财富,遇到便是缘,随心施救。 但规矩古怪,最多在一个地方待一个月便离开,这使得很多人求医不得。更神秘的是有次前一天她还在启轩皇都卖了出了天价并蒂九重寒莲,第二天杏林医馆便开在了世上有名的禁地里,救了不少探险者。 不过听闻其性情古怪,具体我也不知道。冯兄居然认识这么一号传奇人物。” “江湖传言不可信,我家小姐性子很好的,就是有时候喜欢开玩笑罢了。” 爱开玩笑罢了?!可真是……轻描淡写,心都偏到山献圣峰上去了! 冯焕之嘴角微微抽搐,寻着那道轻柔女声看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杏林”的侧门打开了。 借着四周明亮的灯光,可见一粉衣纱裙的女子站在门后,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粉色发带轻挽。眉目温婉,春水为眸,唇若朱丹一点。 嘴角含笑,清婉动人,令人如沐春风。 刚刚的话无疑就是她说的。那女子先盈盈向众人行了个礼,道: “我家小姐马上下来,诸位稍等。” “有劳春晓姐。” 看见这位,冯焕之马上收回了刚刚到胡思乱想,端正回礼,神色恭谨。 春晓姐和另外几位在他跟着少主之前便一直在少主身边,深不可测。 所谓一道通,万法通。自己和君上学习棋道,于推演一道上也算小有成就,但他从来就看不透她和另外几位。 但冯焕之如此恭谨,不仅仅是她的神秘。最主要的是他和添香,两个人的命都是她救的。 若没有她,自己和添香早就死在了启轩官府的追杀下了。也认识不了君上和少主,更没有如今的棋绝冯焕之和鬼剑添香。 春晓转身带着四人走进杏林,冯焕之这才发现一个眼神惺忪的小女孩牵着春晓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很是可爱。 春晓摸摸头娄离园的头,娄离园揉揉眼睛,带着疑惑审慎的眼神看着半夜上门的几人。当她看见冯焕之时,眼睛一亮,感激道: “谢谢大哥哥和小姐姐前几天送我过来。” 冯焕之温和的笑笑:“应该的,不用多谢。” 几人入内,穿过几重大大乌金木打造雕有祥云镂空图案的中药柜。春晓把他们带到了里间的一间门口挂了“医室1”的木牌的房间。 字和外面牌匾上的如出一辙。偏小,勉勉强强可以和端正扯上点关系。温无祸很是多看了几眼。 谁写的,这个字,也太草率了!还有这符号,温无祸倒是从尚可儿那看过。她们俩认识? 撩起黄黑相间的珠帘,医室内里设双凳,一桌,一矮床。 春晓让他们把令狐脸至放在矮床上。令狐脸至其实在路上就被药倒了,只能任人摆布。春晓在伤口周围随手布了几针,令狐脸至身后的血便止住了。 “咚、咚、咚…”有人从楼上踩着木质楼梯下来,步伐不紧不慢,别有一种韵律。 不知怎么的,让人想起了雨打芭蕉的声音。声不似而神似。 医室离楼梯很近,不久,就有一只纤纤细手撩起珠帘,一个慵懒的白裙女子走了进来。 春晓对着那女子恭谨道:“小姐。” 云亦可点点头,打了个哈欠,神色倒不算困倦,眼底含着几分漫不经心。摆摆手,走了进来。 她和前几天打扮不同,虽然依旧是一件白纱裙,但衣袖和下摆只到手腕脚踝处,少了几分柔美秀丽,多了几分干净利落,很有暮云城的风格。 腰间除了绣了木棉花纹的腰带和坠了碎玉丝绦之外,格外多余的挂了一条松松垮垮的白绫。在她腰上足足缠了好几圈,还有要拖到地上的风险。 云亦可瞥了他们一眼,尤其关注了穿的和江湖骗子相差无几的温无祸。挥了挥手就算打过了招呼。 云亦可走到矮床前,整个人散漫的气质顿时一收,表情专注,和刚刚判若两人,反倒一种迷人的魅力。 云亦可先仔细观察了好一会,问了问冯焕之当场情况,思索了片刻,道: “开刀太麻烦,恢复起来也慢。而且那啥子武林大会快开始了,会影响发挥。春晓,把我强力吸铁石拿过来。” “是。” ………… 云亦可忙活了好一会才搞定,洗洗手出了手术室。 春晓早就把娄离园带到二楼睡觉去了,冯焕之和温无祸正在对奕,冯焕之执白子,温无祸执黑。 温无祸明显就不是冯焕之的对手,棋盘上白方前景一片大好,黑子还没白子一半的多。就这时,冯焕之信手一步小尖,彻底锁死了温无祸一大部分棋子的生气,屠了一条大龙。 温无祸看着各自为战的零星几个棋子,磨磨牙。余光扫到云亦可的身影,把棋子一扔,一副解脱样。 “神医妹妹出来了。” 听了这么个称呼,云亦可差点鸡皮疙瘩就掉出来了。直接就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叫我云姑娘。” “姑娘尊姓云,那我今天可是……” 冯焕之带着好笑向温无祸点点头,极有风度道:“此局赐教了。还有,温兄。你现在说的话我都会一字不落的转述给尚姑娘。” 温无祸:……我还是当个哑巴…… 云亦可挑挑眉,但没多问。一屁股坐在棋盘边上,右手搁在翘起二郎腿上,食指卷起一缕长发,极没形象道: “姓温?祸绝?” “……云姑娘,姓温的但不一定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祸绝。” “那你不是?”云亦可有点好笑。 这人说话还专门强调“大名鼎鼎”。就这风格,说不是她还真不信。这人还真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巧了,我还真是。但世上巧合没这么多。”温无祸似乎话里有话,似乎在暗示什么。 “我相信巧合,无巧不成书。”云亦可又打了个哈欠,有些烦躁。 她不喜欢和别人打机锋,累!直接点不好吗? “一切的人生巧合其实都是命运的必然。”温无祸表情温和,但眼神格外认真。 “你信命?也对,看你这打扮也像个算命的。”云亦可却是撇撇嘴。 温无祸笑笑,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他还真不是故作深沉,而是……他那坑师傅给的这件护身法衣就长这样他能有什么办法!关键是那坑和尚还死活不认他是他徒弟…… 冯焕之用扇子敲开云亦可想去捏添香脸蛋的咸猪手,问道:“里面那个影不影响参加武林大会。” 云亦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这不废话?伤口可深着,要好没那么快。那武林大会什么时候开始?” 冯焕之先是愣了愣,扭头问温无祸:“你知道吗?” 温无祸也呆了呆:“好像还真没有说什么时候召开,而且也没有开始报名。” 云亦可眯了眯眼,“这是要搞事情啊!” 云亦可也不愿多想,等会记得就直接问吴叔好了。又问:“那娄家庄灭门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冯焕之摇摇头:“娄家的事情线索太多太多杂,听说还没头没脑的。” 云亦可疑惑道:“不是请了刑绝吗?” “孟大人除了前几天在‘此店尚可’里露了次面之后就找不到了,请不到。而且娄家的事情被封锁了,孟大人可能没得到消息。” 云亦可:“早知道当时我就让你出面了。” 冯焕之:“……少主你在娄家遇到的那群刺客组织纪律严明,尸体上也查不出什么来。” “麻烦。”云亦可摸摸鼻子。 早知道当时就该想办法留个活口。毕竟她好歹也有个神医的名头,服毒自杀来的及时还是有救的。 不过谁让她那时候突然发现娄家还有最后一个活口,娄离园的存在。 而且她也没想那么多…… 如今,难办啊……不管!让吴叔头疼去! “夜很深了,我明天有事,有地方给我睡一晚上吗?”温无祸揉揉眼睛,突然道,很是困乏的样子。 冯焕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饮了口茶水。 温无祸揉着眼睛站了起来,在春晓的带领下到了二楼的一间客房。 关门转身,楼下的对话声消失。 温无祸揉着双眼的手放了下来,瞪大双眼,一脸震惊,一行血泪从眼睛里流出来。 温无祸擦去脸上的血泪,闭上眼睛,掩去了眼底的惊涛骇浪。 别人不知道的是,温无祸先天根骨平庸,在武道一途很难有所成就。纵使有长辈们的培养,到现在也才勉强算个三流高手。 但他自小有一双眼睛,能看见很多别人所不能见之物——因果。 在他眼中的世界,每个人身上都缠着各种各样的线。不同颜色的线代表不同的因果。 如父亲周遭隐隐业火有浮现,手上和刀上缠满了沾着血迹的黑线…… 母亲则有青莲虚影缠绕,几缕金线从她身上分叉,连向父亲的心脏…… 还有尚可儿,身上缠满金线。他从来没见过看起来这么气运通天但着平凡且没追求的家伙…… 但都没有今天看云亦可来的震撼。他看见她一席白裙,众多各色只是丝线匍匐在她脚下,不沾因果。 她,是谁? ………… 第二天,日上三竿,窗外阳光明媚,撒在城主府门前花开正盛的晶莹桃花瓣上,煞是好看。春意盎然,万物复苏。 春晓看着睡的极没形象的云亦可,温柔一笑,在她耳边轻声道: “小姐,外面有人找,可能是来踢馆的。” 第4章 她的老乡 “驾!” 晨曦微白,和风习习。妖娆的桃花绮丽的开了一路。 有八骑围着一辆马车在晨曦下的桃林中一路飞驰,带起桃花瓣瓣。 拉车的马共有四匹,皆是形体俊美而健壮的白马。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留下几行嵌着桃花瓣的蹄印和车辙。 骑马的侍卫和架车的侍卫都穿一身蓝衣紫边的劲装,威武不凡。 马车从外面看着只是比平常的马车大一点,里面也没有什么精美纹路。只有车窗悬挂的紫色玉饰和散发着缕缕清烟的古朴香炉隐隐彰显着主人的不凡。 “探一拜见殿下。殿下,还有两日就可以到暮云城了。”一侍卫捧着一张密信钻进了马车,恭敬道。 马车内有一男子,穿一身袍边绣有海涛纹的紫衣,胸前绣着大鹏扶摇而上的图样,精致非凡,栩栩如生。 那紫衣男子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手上那本崭新的书,并没有回应。 探一也知道自家殿下的脾性,捡要紧的说: “禀殿下。属下暗中寻访,查遍了暮云城,最符合那位的人选就是暮云七霸中的燕老三。” “燕?”紫衣男子一听本就不大好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如墨。把手中书往地上狠狠一摔,语气鄙夷:“他配?” 那侍卫看似鼻观口,口观心,实际眼神飞快地瞥了一眼那本书——《风流孟郎探娇娘》。 心下了然,保持沉默,只是把手上的情报递了上去。 紫衣男子随意扫了一眼,“武林大会”、“杏林”、“娄”、“灭门”、“棋绝”……几个加黑字眼跳入了他的眼中。 “对了,殿下,孟大人也来了暮云城。”探一犹豫片刻道。 “小小,他来干嘛?”紫衣男子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只是坐姿由半卧逐渐坐了起来。 “可能,是来看热闹的……” “人在哪?” “属下不知,孟大人进入暮云城后便找不到踪迹了。” “还算聪明……”知道该明哲保身,隔岸观火。 水,有点浑了。 紫衣男子继续看着手中的情报,吩咐道:“加快速度,今晚到达暮云城。” 又要赶路了,探一嘴角苦涩,却也不敢反对,只得认命道: “……是” ………… 世有三国:山献、启轩,临渊。 山献疆域位于高原山峰,军力最强。 启轩疆域最广阔,大多为平原,人口众多。 临渊疆域大多在海上,岛屿众多,也是三国中最富有的。 在这三国相继平息内乱后,国力越发强盛,成为世上最大的三大势力。但除这三大势力外,启轩和临渊交界处的暮云城却隐隐成了当世第四股势力。 无它,只是暮云城有武圣吴修己坐镇而已。 武圣吴修己,虽无武绝之名,却是当世公认的武道第一人。崛起于百年前,从出现起便是三四十年岁的中年人模样,不修刀剑兵器,只修自身。 种种事迹因年代久远已难以追溯,但都知吴修己在成为公认的武道第一人之后急流勇退,为避启轩、临渊乱世,携道侣偏安一隅。 后逐渐有人前来投靠,或是为避世乱,或是慕名而来……随着人聚集的越来越多,吴修己干脆建城庇护一方,取名为暮云城。 暮云城城主府,是武圣对外公开的住所,但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武圣吴修己在暮云城有其他住所。随着道侣去世后,这城主府便来的越来越少了。 但最近几天,武圣却一直待在城主府,倒令不少看守的弟子有些诧异。 在城主府后院盛开的桃花树下,吴修己垂手侍候在一白衣男子身后,看着那白衣男子的眼神中带着崇敬和畏惧。 若是让外人看见不知道会惊掉多少眼珠子。 那白衣男子端坐在一张雕花黄花梨木椅子上,面前摆了一套白瓷茶具,斟茶自饮,姿态清逸卓然,静若芳华。他开口问道: “亦可还没动作?” “没,君上。少主从三天前来到暮云城后就没出过杏林的门。”谈到那位少主,吴修己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苦恼,但他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那位被称作君上的白衣男子叹了口气。 “君上,容老奴问一句,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让少主历练了呢?” “亦可的能力我还是认可的,我这次让她出来是磨炼她的心性和办事能力。” 白衣君上回道,但吴修己觉的还是有哪里不对,追问道: “为何?” “吴小子。”那位君上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但他叫出这个称呼却无一点违和感。 “这世上很大,诸天万界中,总有些地方连我也看不透。” 吴修己闻此言身体一震,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位君上是如何的存在…… “就比如这个世界,就是我最看不懂的地方之一,对于这个地方,我的能力被限制的很厉害,甚至都不能久留。” “可是,君上,您这次已经待了五年了。” 看着吴修己眼中的不解,那位君上了然抬头看着湛湛苍穹:“我的时间和你们不同,我最多只能停留一年了。” 吴修己神情愕然:“一年!” 白衣君上点点头:“我曾经试过,最多六年,我就会被强制弹出这个世界,而当我再找到这个世界时,还不知道要花多久。 自我发现这个世界起,我便一直在试探这个世界,比如和你一般身份的一些人,比如隔几十年就出现的各界穿越者……但,亦可不是。 活了这么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血来潮收个徒弟。在这个世界,我也不可能永远庇护在亦可身边,所以她需要历练。而且……她不一样。”他语气顿了顿,接着道: “她不是我安排的穿越者,她是唯一一个意外,她是这个世界的变数。” 她是他的变数,是他的不请自来。 白衣君上饮了一口清茶,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不经意扫过在一旁的密封的白瓷小瓶,淡淡道: “把那姓孟的放出来……” “是。” 吴修己刚回完话,突然抬头,激动道:“君上,少主终于出门了!” 白衣君上端茶的手一顿,将茶盏中剩余的茶水往空中一泼,茶水在空中悬而不落,成了一轮圆形水幕,水幕中浮现了一些图景。 只见一慵懒的白衣少女打着哈欠从缓缓打开的大门中走了出来…… 云亦可走到杏林医馆外,首先看到的是几个分散的穿刻冰晶纹的白甲的士兵东张西望的行走在密集人群中,看那架势似乎在找什么。 云亦可想起她先进城的时候也看到几个。冰晶纹白甲,山献的人。 暮云城不和山献交界,距离隔的又远,这群人估计是来找山献帝女的。 连她这个不出门的都知道山献帝女被偷绝偷走了…… 飘散的思绪回转,云亦可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面相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妪,穿一身黑色布衣,满头白发梳的一丝不苟,插了支梅花铁簪。 虽然被另外两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搀扶着,但她红光满面,很是精神。 右边是一个白底黑纹衣裙的女子,姿态端正略带一点庄肃典雅,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古韵。 左边是看起来昳丽明媚的橙衣女子,柳眉弯弯下是一双很大的眼睛,带着勃勃朝气,明亮而带着光。神色好奇,有些东张西望。 三人以那老妪为首,也是她先开口道: “老身姓梅,世人胡诌,给老身安了个‘务农妪’的名号。听说杏林小友在这,久仰大名,便想来交流一下医学,不知道杏林小友能否给我这个机会。” 云亦可倒是惊讶了一下,对方的语气温和,而且并没有端着前辈的身份,而是将云亦可当成同一层次的人来对待,这让云亦可有了好感,收了一身懒状,诚恳回道: “交流不敢当,应该是我作为晚辈向您讨教才对。” 说这话时,云亦可看了一眼左边搀扶的那个橙衣女子,她刚刚在务农妪自保家门的时候表情很是诧异。 这是,不知道? 那橙衣女子也注意到了云亦可的目光,露出个灿烂明媚的笑容,胜过春日暖阳:“你好,我叫尚可儿。” “巧了,我叫云亦可。” 云亦可审视地看着这个橙衣女子。她带了块橙色的头巾,穿淡橙色的长衣长裤,用细绳扎紧袖口裤口,外罩一件眼稍稍深一点的橙色无袖外袍,下摆只到膝盖上方。 “尚姑娘,那个‘此店尚可’是你开的?”云亦可一下子就联想到了。 尚可儿倒是热情的回答:“是啊,是我和温无祸一起开的,前几天我和梅姨等一些朋友还在店里住呢。” 那就怪不得了……云亦可还记得冯焕之说过当时有六成天下大势聚在“此店尚可”里。 她跟着师尊这么久,还是知道一些秘辛的。比如她师尊将这个世界原本的剧情进展推演出来发到了她原世界里,然后抽选了一个意外死亡的读者穿越到这个世界。 虽然她没看过那本书,但缠着师尊好歹知道了这本书,不,准确来说是这个世界这一届的穿越者兼原女主的名字,就叫做尚可儿。 她的老乡…… 第5章 呵,男人 看着面前的尚可儿,看过无数穿越小说的云亦可眼前似乎出现了一行选项: 一、抱女主大腿; 二、收女主为小弟,取而代之; 三、和女主成为对头,和她抢夺气运; 四、走一步看一步,随便了…… 第一个选项,云亦可摇了摇头,抱大腿,算了!她抱自个大腿还差不多。 第二个倒还可以,但她不喜欢收小弟,懒,而且烦…… 第三个选项就更可笑了,根据她从师尊那得来的三言两语,这应该是个种田流的女主。和种田流女主竞争,竞争什么?抢种田一姐和村口春花的称号吗? 想着自己穿着花棉袄,一手插腰,一手插秧,啃着大蒜,云亦可一下子就有画面感了。咦,意外的有点带感? 她赶紧摇了摇头,啊呸!她在想什么?! “尚傻妞,你怎么来了?” 在云亦可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略显兴奋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吓了她一大跳。 却是温无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一出来就得到了云亦可的怒目而视。 温无祸莫名其妙:我又咋了? 下一刻心下了然,江湖传言杏林云游仙性情古怪,诚不欺我。 “温胖子,关你什么事!还有,你怎么在这?” 尚可儿鼓着半边小脸,语气娇蛮,反倒像是在撒娇。 云亦可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看起来也不胖啊!不过,啧啧啧,这语气,这反应,这两人有事啊! 刚刚被吓了一跳的事情早被她扔到脑后去了,脸上表情逐渐微妙了起来。 “梅姨。” 忽略古怪的云亦可,温无祸这才看到站在最中间的务农妪。右边的一直没开口的女子掩唇笑了笑。 “樰槡姐!”尚可儿睁大眼睛,伸手越过务农妪,想把樰槡掩唇轻笑的手给拽下来。 “诶诶,得了得了,年轻人消停点,老婆子还在呢在呢!”务农妪把尚可儿的手打了下去。 尚可儿大囧,低着头,嘴里嘀咕道:“才不是……” 那位“务农妪”看着云亦可一副吃瓜样地看着温尚二人,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年轻人啊! 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笑意中添了几分愁苦,默默叹息一口。 打闹归打闹,正事还是要办的。言归正传: “去去去,小年轻一边耍去。不是说要交流一下医术吗?我们开始!” 尚可儿狠狠地瞪了一眼温无祸,温无祸摸摸鼻子,尚可儿又哼了一声…… 看着二人的互动,云亦可脸上憋笑,但语气里还是带着笑意调侃道: “虽然是一大清早,但这人还挺多的。大庭广众之下……” 云亦可意有所指,但她失望的是温无祸一点反应都没有,大大咧咧的。暗暗吐槽了一句:脸皮真厚。 干脆转身道:“几位里边请进!” 一群人进了杏林,春晓在门上挂了块“暂停营业”的牌子,把门关上了。 路过医室,云亦可往里面看了一眼,才发现令狐脸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留下了几锭银两在那间医室外面大厅的桌子上。 他的伤口还没愈合,晚上还要换药,跑什么? 云亦可顺手抄过来抛了抛,分量还挺足,扔给了春晓。 大厅后面便是二楼的楼梯和通往后院的门。冯焕之和添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了,几人简单打个招呼,看样子之前就认识。 云亦可指着空旷的大厅,道:“就这。 我就跟着温无祸他们叫您一声‘梅姨’了。梅姨您是长辈,怎么交流您说了算。” “看姑娘也是个爽快人,老婆子我就不推了,三局两胜如何?” “好。” …… “关于身体提前枯竭短寿……” “关于间歇性幻听加之眼部充血……” 云亦可:“关于这个突发性内力溃散,我认为这是个人筋脉的问题,诊治方案如下: 先将九阳草磨粉用开水冲服,再通过针灸疏导周身穴位,针灸过程分三次,共三天,期间复用曲茎三金叶。针灸过后用白梧叶、铜生花、红妆羽英……” 务农妪:“你的方案很好,但红妆羽英这一味药材我认为不妥。红妆羽英七瓣色红,美艳非常。 我知道你用它是打算在后面以毒攻毒,但红妆羽英毒性太强,可以换成无太大毒性而且药效更长的红颜羽英……” 第一局很简单,就是辨认药材。云亦可凭着对一些早已绝种的药材的了解,以微弱的优势取胜。 第二局抽签,从众多疑难杂症里面选取三个,二人分别作答,然后看谁的方案更好,三局两胜。 云亦可怎么可能是从医近八十余载经验丰富的务农妪的对手,三次都是惨败。 这第三局…… “医者,还是以医术为主。这最后一局就定为实践了。我有一个病患,目前在山献国,只要你能治好他,老婆子我甘拜下风。” “谁啊?”云亦可好奇问道。 “此人名叫梅不群。” “智绝梅不群?”冯焕之惊讶插嘴道。 “那个从小就得了天妒之症的那个山献国师?”温无祸也是惊讶道。 天妒之症,为先天之症。天妒,天妒英才之意,得这个病好了人无一不是历史上有名的天赋异禀之人。发病率极低,目前历史上患此病者不超过五人。 “对,就是他。”务农妪点点头,表情沉重。 “不是治好了吗?据说患这病的人都活不过二十岁,但梅不群已经活到了二十五岁。”温无祸接着道。 “没,当年梅不群五岁时后家人走散,有幸遇见了神医蓬莱客。蓬莱客给他开了一副药,说是最多可以让他可以活到二十六岁。” “梅姨和那梅不群都姓梅,让我猜猜……梅姨今天来交流只是个晃子,梅姨是想让我去救他!” 云亦可露似笑非笑,语气淡淡却十分肯定。 “没错,老身今天来就是这个原因。通过刚刚的比试,老身也十分认可云姑娘的实力。” 她叹了一口气:“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蓬莱客说等他活到二十多岁时,会再来一次。但他已经二十五了,还没等到蓬莱客的出现。” 她的声音颤抖:“只有一年了……治好治不好我都不怪你,只要你能在这一年内去山献给他看看就好了。” 务农妪的称呼已经由“老身”、“老婆子”变成了“我”,由“云姑娘”变成了“你”,二个人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看着这位老人充满恳求的语气和哀伤黯然的神色。 从看到她们起就很有好感的云亦可心中不是滋味: “好,我同意了。” …… 看不见的外面,不断有白雾从城主府向四周蔓延,很快整个暮云城便笼罩在白雾中。 有人正茫然的看着充满白雾的大街,有人正眉飞色舞地给别人讲着江湖传说,还有人抱剑匆匆而行…… 下一刻,白雾蔽日,所有人都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充满白雾的地方,身边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一个响亮醇厚的中年男声响起: “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参赛人员要求小于四十岁大于十二岁以上; 大会共分两轮。第一轮大混战,第二轮擂台赛。 通过第一轮选手表现,将由专业人员淘汰部分人选,淘汰人员不参与第二轮擂台赛。 第一轮规则如下: 在画世界存活最后一人为第一名,以此类推。个人武器、功法,手段等不限,一切以淘汰对手为先。 参与者可喊出‘退出’后自动淘汰,也可对方击杀后被动淘汰。 注:此轮比赛过程中的一切损伤包括死亡,都不影响现实。 且比赛现场除暮云城城主外,还邀请了很多各行各业的名宿进行观战。 第一轮比赛排名靠前者相应奖励如下: 第一名可向暮云城城主请教三日,并获得第二轮轮空权,黄金百两,定制精品武器一件。 第二名获得黄金百两加定制精品武器一件。 第三名白银百两加定制上品武器一件。 前十名都可打造中上品武器一件。 其他参与者都有白银二两作为鼓励。 欢迎各位选手踊跃参与。” 话毕,每个人眼前都弹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窗口: “是否参与武林大会” 【参与】or【退出】 令狐脸至摸了摸胸口,发现身上的伤不见了,摁下了参与。 …… 尚可儿嘀咕几句,还是点了参与。 …… 有人摇摇头,面露遗憾之意,还是选择了退出。 …… 有人眼中虽然还有迷茫之色,犹豫片刻伸手还是摁下了参与。 …… 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和冲着有钱拿的人选择了参与。 …… 还有人…… “我当然是,退出啦!” 云亦可想也没想,果断点了退出。 诶?没摁动? 云亦可一连串暴击,但【退出】键稳如老狗,丝毫不动,云亦可苦摁无果。不但如此,下一刻窗口消失,一行加黑小字在她面前出现。 正在载入中…… “吴叔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听得见!”云亦可磨牙。 她才不去,麻烦死了!老娘懒的动弹! 半晌,刚刚一本正经的广播男声带着苦意道: “少主啊!这是君上吩咐的,你必须参加。” 看着云亦可一脸不情愿,那道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君上说了,名次最少前十,不允许消极怠工自杀行为。” 云亦可撇撇嘴,吴修己劝道:“少主啊!这个武林大会就是为你办的,君上说给你找点事干。不然老吴我一大把年纪缺徒弟吗?” “武林大会的消息早就放出来了,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会被赶出来?” “不是赶……”那声音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 载入完毕! 呵,男人。 果然不缺徒弟,这是缺麻烦呢!回去给你找点。 云亦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白雾消散,周边场景逐渐显现。 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的有个模糊的人影…… 第6章 找点事干 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白雾中渐渐清晰。白雾还未完全散去,金芒一闪,那个身影便欺身而上。 早就注意到你了!云亦可一弯腰后仰,一道劲风就从她上方刮过。 衣裙乱舞间,云亦可手中金光一闪,四根金针便出现在了云亦可手中。听风辨位,云亦可毫不犹豫地将金针射出。 如追风似箭般,那四根金针便到了对方身前。 那身影逐渐清晰,已经可以看出他穿一件金衣,反应也不慢,手上舞着一把金色巨剑横挡。 “铛铛铛!” 连响三声金属猛烈敲击的声音,有些悦耳。 但这没完,云亦可口中低念道:“转!” “噗!” 金针入体的身音传来,云亦可知道,成了! 她那金针可不是随随便便找的武器,在上面有她早就刻好了阵纹。 发出去时,外三枚金针合起来就是一个微行传送阵法,刚好够穿送中间那根金针罢了。 最中间那枚金针则是破甲阵法、加速阵法、定位阵法什么的刻了一堆。 在金针快接近敌人的时候,被云亦可传送到那人后心,一击致命。 这样的金针,她左右手袖口各藏有一套,就是专门为了应对这种突发的战斗。 白雾很快便散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半跪在地上,穿一件绣满了繁复金纹的白色锦衣,咋一看还以为是一件金衣。 边上散落了一把金色巨剑,足有一人高,当半边门板绰绰有余。 他的心口处透出一抹惹眼的猩红之色,不断扩大,血色顺着金色灿烂纹路逐渐蔓延开来。 他抬头,眼廓深邃,鼻梁高挺,英气十足。若不是这个造型,就算配上他那身骚包的锦衣,也只会让人联想到玉树兰芝高坐云端之上。 不过她总觉得这个人的风格好像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云亦可仔细看了看,看的一旁的男子表情僵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恨恨道:“卑鄙!” 云亦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他死死盯着云亦可的脸,似乎要记住她,面部有点狰狞:“我不服!” 云亦可秀眉一挑,淡淡道:“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技不如人,有何不服。” “哼!不算,出去,堂堂正……正的……和……我……”他没有听进去云亦可的这番话,但明显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多,话语也断断续续的。 云亦可却不打算搭理他了,好奇似的,弯腰往地上的巨剑看去。 这时剑芒又起,云亦可嘴角勾起,一个翻滚躲过了背后的一剑,脚尖一点旁边的巨石,借力高高跃起。 举起刚刚顺手抄起的巨剑狠狠砍下。分明是一把剑,却被她使出了大砍刀的感觉。 偷袭的人没想到有此变故,他身手和刚刚那人明显就不是一个档次。躲闪不及,被云亦可一剑砍中脑袋,当场便身影黯淡,消失不见了。 “原来淘汰了是这样的啊!人啊!没有金刚钻,还偏要揽这瓷器活。这不,被刀砍死了。”云亦可语气淡淡,却极具嘲讽意味。 “这是把剑!”巨剑的主人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狠狠的喊出这一句。 “对我来说都一样,都不会使。”云亦可耸耸肩。 那人听到她这么一句,一口血就吐了出来。颤抖地伸出手指着云亦可,这反应,可比被云亦可一针致命的还要激烈。 看起来也是个爱剑之人,对着这样的人,原本心情不好的云亦可反倒生出了几分愧疚。 她想了半天只能安慰道:“恭喜啊!好歹不是第一个被淘汰的。” 看着一下子就崩溃消散不见的身影,这就被淘汰了?!被她气死的? 真没想到,原来我也有这天赋啊!一瞬间,云亦可脑中冒出这么个想法。 云亦可有些意外的看着手上的金色巨剑。 哎呦,还会掉装备啊! 不过那位偷袭者就什么也没留下,看来只有物品离体了才可以被别人捡起。 云亦可低头对光仔细一看,金色的巨剑上面刻满了奇异的图案,只有三处被她勉强辨认出来: 剑鞘处似乎是一个被云雾缭绕的盘腿打坐高大而神秘的模糊身影。 剑身最中间好像雕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巍巍古殿,边上好像站了许多士兵样的小人。 剑尖那一段则比较明显,刻了一条浑身萦绕着闪电的巨龙。龙爪末端恰好和剑尖重合。 有东西啊! 不过看他那样子,出去后肯定会找她麻烦。 所以……既然捡了装备,那就得用是! 云亦可单手施了个浮空诀,巨大的金剑稳稳在半空中浮起,云亦可灵活的跃了上去,盘腿坐下。那些花纹,有点硌得慌。 云亦可也不管合不合理,从袖子里拽出一张硕大的雪白的狐裘,垫着坐下。 代步工具七号,走起! …… 没飞多远,就看到有人正在打斗,刚好看见一人将剑从另一个人胸中拔出。 云亦可正欲走开,一个消瘦高挺的黑影窜出挡在了她前面。那人剑眉星目,五官菱角分明,抱着一把剑。 她认识,居然就是今天不告而辞的令狐脸至。 “你杀了临光。”令狐脸至语气肯定。 “这么肯定?”云亦可歪歪头,有点疑惑,“我都不知道我杀的是谁?” 令狐脸至指了指云亦可屁股下的巨剑:“我只看过临光用这种剑。” 这话说的着实委婉,毕竟这么浮夸且沉重的剑在这个世界着实仅此一家了。 “重剑临光,这风格,改成‘光明剑’倒也符合。”云亦可摸摸下巴,怪不得她觉得那人风格熟悉。 “你击败了他,比他厉害,我们来一场。”令狐脸至道。 云亦可眉毛蹙起,这是又遇到武痴了,尤其是这种武力顶尖的武痴,她自付不是剑绝的对手,也不愿就这么被淘汰: “我可是你救命恩人,你要杀我?” 看着令狐脸至明显惊愕了的脸,云亦可眨眨眼,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笑容,语气带点咄咄逼人: “你的伤我处理的,你的小命我保的。你要恩将仇报?” “那也可以来一场,点到为止。”令狐脸至语气坚定,不为所动。 云亦可心中大呼麻烦,头疼道:“我不修武道的,难道你要和我比从医?较量阵法?” 看着令狐脸至一下子呐呐的表情,云亦可手中诀狠狠一掐,巨剑载着云亦可便“嗖”的一声从令狐脸至面前飞去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只余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云亦可又飞了一下小段路,路过几处站场,不得不说,参加的人还挺多。 突然她鼻子一动,整个人从巨剑上跳了下来。 她拨开一从不起眼的杂乱的野草,只见一根绿色的香插在一处石缝里,幽绿色的清烟袅袅升起。 云亦可摸摸下巴:封喉草顶芽,红妆羽英花瓣三片,毒鲢鱼子,麒荭木根部,还有莫逢兰、五步蛇液和九斑洞菇。这是打算毒翻全场啊! 不过这么一根毒香可不够,想必别的地方也放了。云亦可想到这,灵感大发。 毫不犹豫地又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把绿色的香,点燃换上。 想了想,又伸手往袖口里掏了掏,一个雪白的素色锦囊出现在云亦可手中。 云亦可把它打开,单手捏诀唤出几枚极小的玉质字符。比她送给冯焕之的还要小一号,笔画更简单,却充满了自然道韵,玄妙无比。 既然已经下毒了,那再布个阵法也没什么区别。 云亦可把那几枚玉质字符往空中一抛,那些玉符各自悬于半空,隐隐无数道纹在它们周边浮现连接,似乎组成了一个玄妙阵法,接着却又全部没于空中,无半点踪迹。 云亦可拍拍手,又坐回巨剑上,往下一处布置阵法和毒香去了。 “吴老的画世界果真奇妙,当的起第一神器之名。”在城主府正厅里,各行各业的名宿列位而坐,一名披发大汉感叹道。 几面光幕竖在众人正中间,里面放着一些战斗画面。 主座上除了武圣吴修己,还有另一个陌生的白衣男子淡然而坐。 能和武圣并肩而坐,想必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过武圣从一开始就没有要介绍他的意思,所有人便也不好多问。 “这姑娘心可真大,既然想把整个画世界都布置到一个杀阵里。”一个老者捋着山羊胡道。 “是啊!不过她这阵法好生古怪。陆夫人,你也是研究阵法的好手,你能给我们讲讲吗?” 那名陆夫人有一双格外冷艳的丹凤眼,一席端重肃穆黑衣,雍容华贵,不怒自威。在一群白头老者和精壮大汉中各外显眼。 她严肃道:“这姑娘的阵法的确古怪。” 看着众人不解的神情,她解释道:“阵法,就是通过一些物品沟通部分天地秩序节点而产生共鸣而发挥作用。 所以压阵的物品的好坏关乎着阵法的效果。但这姑娘……” 那位陆夫人看了一眼光幕中又取出几枚玉质字符打入空中的云亦可。 语气迟疑道:“这位姑娘用的东西作用类似于阵旗,虽然我没见过,但似乎更容易引起天地秩序的共鸣。她选的那几处节点都不算好,但效果出奇的好……她可能走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不知道她是谁家小辈,有没有师傅?” “哟,陆夫人这是动心了,想收个徒弟了。” 众人哄笑道。 坐在上面的吴修己一听就急了,看着边上毫无动静的君上,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各位别打她主意了,这姑娘名叫云亦可,是老夫一个朋友的徒弟,托我好生照看。” 那位陆夫人还有些不死心:“请问她师傅是谁,这么好的苗子……” “是我。”一直坐在吴修己边上的那白衣男子终于开了口,他淡淡看着下方,声音清冷,不带烟火:“有什么问题吗?” 第7章 把门开开 顶着上方那人各外摄人的眼神,常居上位者的陆夫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并且她还注意到,武圣对那白衣男子的态度也隐隐透着恭谨。心思玲珑的她语气回转道: “没有,就是妾身心想,徒弟都这么厉害了,师傅肯定更加不同凡响。就想认识一下是哪位高人。 没想到是妾身眼拙,高人就在这里却不认识,请恕妾身冒犯。” 那白衣男子表情无喜无怒,也没有回她,堂中的气氛有点冷。 没过多久,在陆夫人隐约坐立不安时,有一个青衣小侍被暮云城的护卫带进来。 一进来向吴修己匆匆行了个礼后就急急忙忙地跑到陆夫人边上,附耳轻言。 陆夫人脸上的神情微变,但很快便恢复常态。站起来从容道: “陆家出了点事,我可能要先回去了,第二轮可能参与不了了,诸位保重。” 众人自然是都道“保重”,只是态度没有了先前的那么热络。 陆夫人看了一眼主座上带着笑意的吴修己。 吴修己矜持笑道:“陆夫人慢走。”我这是在救你。 陆夫人朝吴修己行了个礼,转身离开。刚出门,脸上的优雅的微笑一下子就收起,眼神阴冷。 来日方长…… 陆夫人走后,众人也纷纷将注意放到了光幕上。 明显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只是刚刚一个小插曲,里面的已经由晴天白昼变成了明月高悬,此时的云亦可已经跑了大半个地图,阵法也已经布置了一半多。 这时云亦可已经进入了一个丘陵地带,一路下毒布阵,看似随意,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走的路线是一条直线。 很快,云亦可就到了她的目的地,是一处被倒塌枯树挡住的山洞。 云亦可手一摆,数十枚玉质字符从腰间的锦囊飞出,一下子景象变幻。在外人看来这里哪有什么枯树,分明就是一块普通的巨石。 施了个幻阵和敛息阵,云亦可控制着巨剑移动到洞穴前,就这样弯下腰来,敲敲枯木,带点稚气欢脱唱道: “小白兔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回家……” 尚可儿听着这首颜值却十分熟悉的童谣,眼窝子一湿,她认出了是谁在唱这首童谣,也知道了她的身份,竟然还有和她一样的穿越者。 “云亦可,是你吗?” 她推开挡着洞穴的枯树,钻了出来,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呆住了。 只见白衣美人背对着似水月光,随意而坐于悬空的金色巨剑上,一脚屈膝,一脚垂下。右手撑着下巴,月华似水正好从她微微翘起的桃花眼边流过,淡淡的笑意透着说不出来的慵懒。 就算她用随意地唱这首幼稚到有点可笑的歌也带着一点淡然潇洒,像极了她对她的第一印象。 当然,尚可儿没想到的是,这首歌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听见。 按理来说光幕是不能传递声音的,但不包括另一个同样身穿白衣的男子。看着尚可儿呆住了的表情,皱皱眉,心下不喜,无声道:“静。” 里面的尚可儿突然就不呆了,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就平复下去,她自己都没想到自个能这么冷静。她微笑道: “我原本以为这个就我一个人穿越了。” 云亦可也笑笑:“老乡好啊!”她向尚可儿伸出只手:“兜风不?” “好啊!” …… 月下乘剑而行,迎着凉风习习,尚可儿看着云亦可从腰间的白色锦囊里唤出几枚玉符并打在空中,眼中闪过了一抹艳羡,好奇地问: “你在干什么?” “布阵。”云亦可冲她得意一笑:“一个一个打过去太麻烦,我要布个覆盖整个小世界的杀阵。” 云亦可神情一转,苦巴巴道:“我可是有任务的,家里人让我最少前十。” “加油!你阵法布置完了第一都有可能。”尚可儿鼓励道。 “嗯。”云亦可毫不谦虚的点点头,话锋一转: “不过第一算了,我要是能拿第一我就让给你了。” 看着尚可儿疑惑的表情,云亦可无所谓道: “第一太招摇了。而且我其实和吴叔认识,他指导三天作为奖励给我就是浪费了,我师尊教的比他好多了。”他都是我师尊教的。 尚可儿叹息的:“可给我估计也是浪费了。我根骨不行,其实我练了很久,也就是个花拳绣腿。 而且我曾拜托温无祸给我找了山献术士的功法,也练不了。” 云亦可安慰道:“没事,又不是只有练武才能入道,你看棋绝冯焕之以棋入道,琴绝顾雪樱以琴入道,你可以学习别的领域。 只要能入道,就能掌握部分天地秩序,像我现在施的浮空术什么的你都可以使出来。不会浪费的,吴叔在很多领域都是建树的。” “希望如此!得不到第一还不一定。” 尚可儿看着空无一人的环境,问:“人呢?” “天黑了,都躲起来了。” “那我们这么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不好?” “没事,他们看不见我们,我提前布置了隐匿的阵法。” “哦,亦可,那个有个人?” 云亦可寻声看去,月下有一穿灰蓝色大袍的阴柔男子坐在树上,尚可儿忍不住问:“他是谁?”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云亦可手捏诀一歪,整个剑身翻转,一枚闪着幽蓝色的铜钱镖从云亦可眼前飞过,没入黑暗中。 云亦可一把捞起尚可儿的柳腰,脚尖轻点巨剑,又躲过了一道擦肩而过的刀气。 一看,那男子手上已经拿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云亦可故技重施,左手滑出四根金针毫不犹豫地射出, 云亦可也没奢望一击致命,在射出金针的同时,左手手轻轻一扯,腰间本就松垮的白绫顺着她的手伸展开来,紧紧缠住下落的金色巨剑。 金色巨剑在白绫的牵引下紧随着金针闪着耀眼的光芒向那男子砍去。 那人舞刀轻晃,挡下了三针,然后一刀和金色巨剑狠狠相击。 “铛” 传送到他身后的金针撞到他那件灰蓝色的外袍,发出了金属相撞的声音。 一击不中,云亦可身边数枚玉符浮现,下一刻二个人带着被击回的金色巨剑消失在了原地。 在原地的角里藏锋眼神阴沉,一道黑影窜出来,落到他肩上,是一只油光水亮的乌鸦。 “看清楚了,是两个女人?” 角里藏锋沉声道,他其实没看见有人,只是凭借敏锐的感知能力在战斗。 乌鸦“啊啊”地叫了几声,开始整理羽毛。 “刚刚攻击我的还有临光的巨剑,看来临光也败在她们手里。但她那剑使的颇像刀招,是什么人……” 他想着想着,反而笑了出来,有意思,又多了一个对手。 …… 尚可儿看着陌生的环境,依旧有些后怕:“他是谁?” 云亦可表情凝重,肯定道:“他是刀绝,角里藏锋。”那个人给她很危险的感觉,就像之前面对令狐脸至一样。 “他是饵,他刚刚在钓鱼。 ”云亦可对尚可儿道:“关于这个世界,我知道在原先的世界是一本书,不过我没看过。你给我讲讲剧情不?” 尚可儿显然对她的话有点惊讶:“我其实也没有太大优势。” 看着云亦可诧异的眼神,她老实回答道: “我刚穿过来那会还好,越到后面剧情变化越大。比如原书只有五绝,具体哪五绝,我只记得有杀绝、刀绝和刑绝。 反正不是现在的九绝,可能是蝴蝶效应!” “多出来了四绝?”云亦可惊疑不定。 “对,祸绝是我刚穿过来那会救的,另外几个就不知道了。”尚可儿补充道。 “有可能和我有关,也可能是有别的变数。”云亦可沉思道。 “还有别的吗?” “原小说除了启轩,其他两国都是乱世,但现在……” “太平盛世。”云亦可接了她的话。 尚可儿接着说道:“还有,原来的小说没有暮云城,没有武圣。剑绝和刀绝就是世界武力天花板。” “还有吗?” 尚可儿表情有些神游:“对那本书,我印象最深的是孟小小在故事结局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我们始终都是囚徒。” “囚徒?!” “很奇怪是!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和故事前面的内容一点都不一搭,我还以为是作者故作深沉。” 云亦可没说话,她可是知道一点这个世界的。师尊一直都说这个世界很特别,现在她才有点体会。 …… 在云亦可将阵法全布置完毕时,终于带着尚可儿找到了脸色发青看起来命不久矣的温无祸。 很巧,温无祸也在一个洞里面,不过是躺着的。 “你们笑什么!要不是那小丫头片子,道爷我会沦落到这个下场吗?!” “究竟是哪个小丫头片子?”云亦可语气揶揄。 “竟然把我们的道爷给害成这样了。哈哈哈!”尚可儿和云亦可一唱一和,挖苦温无祸。 温无祸无语的很,但看着这两姑娘没有办法,只得郁闷道:“你们两关系怎么这么好了?” “你猜啊?”云亦可才懒得和别人多过解释,只是下手施针的手更重了些。 温无祸痛的“嘶嘶”叫,也不敢抱怨一句,怕得罪了这位大爷。 “你中的是蛊毒。”找到了老乡的云亦可心情好的很,接着挖苦道: “广记博闻的温大道爷知不知道自己栽那位人物手里了?” 第8章 面瘫刑绝 “我中的是蛊,南诏的人吗?” 温无祸叹了口气: “南诏在启轩境内最南边,而且最近南诏是越来越低调了。我一般都在临渊活跃,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南诏的人。 果然,暮云城这次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我中蛊没多久,她应该还在周围。” “抬右腿。” 云亦可命令道,转头对尚可儿温柔道:“你让一点点,等会可能会有虫子爬出来。” 温无祸欲哭无泪脸:…… 默默抬起了右腿,撸上裤脚,只见白皙的小腿上乌青一片,隐隐有一个个的黑色小点点。 “不会有事?”尚可儿面露担心。 “有事,但人死不了。放心,祸害遗千年。” 云亦可拍了拍温无祸的肩膀:“就这位这位,起码是万年龟那级别。” 温无祸:最近出门没看黄历,有血光之灾的看来是我…… 看着云亦可如此淡定的模样,尚可儿也放心多了。 只见云亦可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卷白色细绢。展开细绢,里面排布着长短粗细不一的金针和一把锋利的银色小刀。 云亦可抽出小刀在温无祸小腿上划啊划的,还没等她开始动作。 “铃铃铃铃铃铃~” 一阵清脆急促的铃铛音便隐隐传来。 下一刻,温无祸浑身抽搐,青筋暴起。云亦可看他这模样,拿着小刀利落地往温无祸小腿处一割,黑色的血便缓缓流了出来。 不对,不止是血,还有许多黑色发青的小虫子密密麻麻地往外涌,纷纷往洞口外爬。 云亦可紧皱眉头:“这铃声是在召集蛊群。” 这个意外状况让她有点计划被打乱的不悦。但总的来说她不用帮温无祸去蛊了,这倒省了不少事。 云亦可把温无祸身上原本用来锁住气血、遏制蛊虫活动的金针一根根拔出。 温无祸身上虽然没有蛊了,但他被蛊吸走的精血却没办法马上补回来,一脸颓废无力。在这样的状况纯粹就是拖油瓶了。 “别跑,交出来!” 一声少女娇呵伴随着渐渐清晰的铃铛音从外面传过来。 云亦可收拾好她的一堆针,吩咐尚可儿道:“可儿,你在这看着温无祸,别出去。我去外面看看。” “你小心。” 尚可儿经过一晚上对云亦可的实力还是比较认可的,只要她不作,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但……这个假设前提就不怎么成立…… 云亦可站起抬手,几枚玉质字符隐隐浮现在周身,以那几枚玉符为中心形成了一层透明的膜,隐隐有字符流转,可以看出那字符和那玉质字符应该是同出一源。 这一手一出,尚可儿和温无祸一下子就感应不到云亦可的存在。 云亦可走出了山洞,伸手挡了档有些刺眼的阳光,只见两道身影一追一逃进入了云亦可的视野。 还有一群五彩斑斓的彩环般的东西围着那两人,随着她们的移动而移动。 云亦可可以看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彩环,而是一群由各色蛊虫组成的蛊群。 从温无祸身体里爬出来的那一小群黑色发青的小甲虫,和一些别的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的各色虫子,往那两人来的方向爬去。 很快就汇入一群五彩斑斓的虫群里。 声势浩大的各类虫群显然是听追杀那人的命令,清脆的铃声回荡在蛊群上,铃声急促似在催促着虫群进攻。 到那蛊虫群只是围着被追的那人,好像畏惧着什么一样。 那人看起来也不怕虫群,半守半退,凡他走向的方向虫子们都远远退开。 两方便维持着一个奇妙的平衡。 操控蛊虫的是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女,中上之姿。 脑后扎了个到屁股的双马尾,头顶碎发很多,毛绒绒的,煞是可爱。说话的声音仿佛铃声般清脆。 她外套着一件颜色略深的宽大绿色外套,颇具现代风格。 里面是白色绣有一小截绿茎小白花的上衣短袖和宽裤脚,款式奇怪,袖口在手肘和手腕之间,不长不短。 露出一截小麦色的手臂和脚踝。 右手袖口里垂下一根用五彩线绳挂着的青铜铃铛,刚刚的铃铛声就是从那传出来的。 她秀眉立起,一双好看的杏眼满是煞气,站在一群让人望而生畏的蛊虫群里,怎么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另一个被追的人云亦可居然认识,赫然就是和她在此店尚可里见过一面的孟小小。 他依旧是当时见面的那一身,手持一把长剑。 但令云亦可惊奇的是这两人面目,尤其是眉眼之间有几分相像。 孟小小手持一把玄铁打造的宝剑,站在重重虫群中,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神情,看起来格外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高手范。 以他为中心,虫子围成了一个圈,围而不攻,秋毫不犯。这让另外一个少女看的直跳脚。大骂那群蛊虫废物。 他一剑打开了跳脚少女扔过来的石头,转身似是不经意地,往云亦可的方向瞥了一眼。 云亦可眯眯眼睛,她可以确定他看见她了。 干脆传音道:“小弟弟,怎么被小表妹追杀了?” 孟小小依旧面无表情,也向她传音道: “我二十了,比你大。我和她没有关系。” “你俩长还挺像的。”云亦可不相信:“骗谁,你看起来分明就十六七的样子。” 孟小小没有回她,云亦可又道: “天生长得面嫩的也不是没有,不过我还是觉的你在骗我。” 孟小小还是没有回她,云亦可道:“你拿了人家什么东西,看看把小女孩气成什么样了。” “不知道,莫名其妙。”孟小小不耐烦道:“你很吵。” “哼!”云亦可眉头一挑:“不和你计较。你这样也不是办法,要帮忙吗?” 孟小小语气淡淡:“爱帮不帮。” 云亦可不用想也知道他下一句是不帮拉倒。白眼一翻,开了条件: “我帮你解决她,你欠我一个人情,帮我做件事。” “不用,不做。” 看着他一副死了拉倒的样子,云亦可直嘬牙花子:“帮我查个案子。” “行。” 这就同意了,云亦可有点不敢置信。孟小小发话了: “快点。” 得得得,您是大爷。云亦可吐槽了几句,抬手,周身的玉符眼花缭乱地移动。 下一刻,云亦可便出现在了这两人上方悬浮。 既然她迟早要发动阵法,干脆就现在了。 所幸她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在整个世界都布好了阵法,不然这么随随便便就启动阵法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在云亦可将阵法布置全世界的时候,她还顺手窃取了部分画世界的权限。 下一刻,整个画世界阴云密布。 “天要塌了?”有人看着交错着青紫闪电的阴云密布的天空不可置信道。 在画世界的另外一处,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看着天空隐约可见的玉符,喃喃道: “今天怎么了?这是转性了?” 满世界的跑去布置阵法可不像她那么懒的人会做的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冯焕之添香和令狐脸至混在了一起。 冯焕之对令狐脸至说道:“这应该是九御剑雷绝杀阵。 趁这个阵法还没完全启动,我们去灵气最集中的地方,也就是全阵阵眼,那才有破阵的机会。在这里待的越久阵法就越强。” 令狐脸至表情有些跃跃欲试:“待的越久阵法就越强吗?我想试试,看看能不能突破。” 冯焕之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劝不动这个武痴,赶忙拽着同样跃跃欲试的添香,他可不放心让添香去面对这么危险的境地。 看着冯焕之和添香远去的背影,令狐脸至拔出来了怀中抱着的剑,对着狂风闪电。 …… “这阵法的气息……”世界的另一角,角里藏锋意味不明地笑笑:“和昨而夜里,还有昨晚上的有点像。” 前几天晚上指的自然就是剑绝和刀绝约战的那一晚,角里藏锋手随便一扬,黑色的乌鸦直冲天际。 “走了,去看看。” …… 在孟小小面前有一片焦黑的地面,各色的虫子满地乱爬。不远处还有一堆散发着焦味的虫尸。 孟小小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象的异变,只是持剑的手紧了紧: “这动静,你打算把我一起杀了?” “这倒不是。”云亦可看看远方,已经隐隐有黑点般的人影往这边奔来。 “如果按照原先的安排,一个一个打过去,多麻烦。还有点人会因为气运不佳,遇到强的对手一开始就被灭,而没得到好的排名。 这样多好,简单直接。每个人能力越强,坚持的就越久,公平多了。” “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孟小小一语道破本质。 云亦可笑了起来:“我怎么感觉我是个反派呢?” 孟小小有些感叹:“果然,一个阵法师用的好在战场上胜过千军万马。” 云亦可:“那是。” 孟小小:“这脸皮不错,厚实。” 云亦可从空中缓缓落下,站在孟小小边上,撇撇嘴:“我本领更不错好!” “噗。” “你笑了?” 云亦可有些惊奇,仔细看了半天,才勉强分辨出孟小小嘴角弧度微微往上了一点。 “你不会是面瘫!” 第9章 功成身退 “你不会是面瘫!” 孟小小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这种态度让云亦可打消了这个念头。 眼看着孟小小又不搭理她了,云亦可感觉自找了个没趣,无聊的看向离她们最近的一个黑点。 不,不能叫黑点了。只见那人一马当先,几个跃落下,就来到了云亦可面前。 巧了,这人云亦可也认识。 “侯老五,暮云七霸中最擅身法、隐匿和速度。果然,名不虚传。”孟小小不带感情的点评道。 “不敢当,不敢当。” 侯老五被人一口叫破底细也没别的表现,只是讨好的笑笑,一副小人物的做派: “二位又见面了,哈哈哈……那个,这些阵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云亦可语气格外平淡,很有说服力,表情带点猜疑: “可能是武圣觉的我们这样下去太慢了!” 孟小小也不戳破,附和道:“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环节。” 侯老五点点头,表示明白。 外面城主府大堂内,白衣男子看了吴修己一眼,那眼底淡淡的怜悯让吴修己觉的发毛: “君上,怎么了?”吴修己小心翼翼地问道。 “无事。”他淡淡道,嘴角往上扬了扬,吴修己更加惶恐了。 …… 在云亦可聊天的时候,异变突起。一道道刀气西来,破云排空般向云亦可身后斩来。 云亦可面色一凝,但她手还没抬起就放了下来,面色恢复平静。 几乎是转眼间,刀气就已经到了云亦可身后。这时候孟小小才反应过来,抬手想推开云亦可,但明显来不及了。 这时,一道红色身影窜到了云亦可身后,横剑接下了这道刀气。 她动作不停,抬手挥剑,转身,跳跃。红白色的娇小身影在空中不断闪烁,足足十六次挥剑,那十六道刀气才被她接下。 她停下,松手,手中木剑化成木粉扬开在空中。 “鬼剑添香,有些名不副实啊!” 角里藏锋带着漫不经意的声音远远传来。 添香看着刀气来的方向,那里起尘埃飞扬处,一道高挑削瘦的身影渐渐清晰。正是角里藏锋。 在众人微微有些紧张的时候,却是侯老五嘀咕道: “诶,鬼剑?不是红颜剑吗?不过长的没有传说中那么好看……偏可爱那一类。” 添香皱了皱眉,却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个穿石青色学子服的儒雅随和的男子缓缓走过来。 冯焕之看见添香的眼神,先是苦笑了一声,“啪!”地一声将扇子展开,正色道: “名副不副其实,你说了可不算。” 令狐脸至一手擦过脸庞的尘埃,轻笑一声: “都聚一起了,真热闹,刑绝、棋绝,还有这位……不知道名字的姑娘。” 云亦可没回他,明显不打算告诉他自个的名字。 侯老五被忽视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笑,他乐于降级自己的存在感。 当然,被角里藏锋忽视的不止他一人。角里藏锋看也不看添香一眼,对着云亦可说: “不知可否讨教一番!” 语罢,整个人化作一道惊天刀锋劈来。 对着角里藏锋这一刀,云亦可没有动静,添香却又站了出来。 “接剑。”孟小小看见添香手上的木剑化成了木粉,赶忙把自己的剑扔了过去。 云亦可欲言又止,但看添香匆匆接过宝剑化为一道红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和那刀锋缠斗了起来,干脆闭上了嘴巴。 “冯小子,来了!”云亦可懒洋洋的和冯焕之打了个招呼。 “嗯。”冯焕之向她点点头,却看向了另一人,很是熟稔的样子:“孟大人好久不见了。” “冯大人。”孟小小也向冯焕之稍稍行了个礼。 冯焕之身为棋绝,在临渊国有个翰林院学士的清贵官职挂在身上,这么一个称呼倒也当得。 “孟大人,你是刑绝孟小小?”边上的侯老五突然蹦出来了,惊讶道。 云亦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虽然他们之前在此店尚可里见过一面,但还是不大熟悉的,他们刚刚都没自我介绍。 “当不起大人这一称呼。”孟小小淡淡道。 刚刚冯焕之叫你大人你这么不怎么说,云亦可吐槽道。 二人看向在场内的战斗,明显添香落在了下风。 孟小小摇头道:“不对。” “是不对,这位红颜剑剑招灵动奇绝,但明显武器跟不上她的节奏,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侯老五接话道。 被别人间接说自己武器不行,孟小小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面瘫脸,但语气明显沉了下来: “角里藏锋风格看似大开大合,但实则阴狠狡诈,在武力差一段的情况下遇上这样的对手打不赢也正常。” “是。”侯老五点点头,“毕竟剑绝令狐脸至昨天就被偷袭了,败给了角里藏锋。” “什么,剑绝败了!”孟小小语气有些不可置信。明显他是站在令狐脸至那一边。 “虽然这件事比较隐蔽,但身为刑绝的孟大人竟然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孟小小已经恢复正常语气,略略解释了一下句:“前几天我遇到点事,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 之前侯老五都不认识孟小小,这两人应该从来没见过。 但现在看这两人这架势很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云亦可好奇向冯焕之传音问道: “这两人怎么回事?以前不对付?” 冯焕之虽然担心添香,回她的话却也依旧有条有理: “孟大人在临渊除了大理寺少卿的官职之外,还负责临渊隐阁。 另一方面,‘暮云七霸’之所以有这样的称呼,每个人除了都有一技之长还垄断的暮云城一个行业。 而这侯老五,垄断的就是暮云城的情报,” “简单点来说就是情报头子对上情报贩子了。”云亦可总结道。 冯焕之:“……也可以这么说。” 云亦可思维散发中:务农妪住隔壁,和祸绝从小相识,暮云七霸之一在她家客栈打工。看在杏林里的样子,之前和棋绝也是认识的……果然是原女主。 ………… 在众人讨论的时候,添香明显落入下风,连身影都有些摇晃了起来,眼看她很难再撑下去了。 这时云亦可心下一喜,轻吐了口气,阵法终于启动完了。 看着离这里越来越近的一些黑点,和添香在空中喋血的身影,云亦可不顾侯老五有些惊讶的神情,双手结印,当即启动阵法。 如果说之前这里是整个世界唯一一块净土的话,那么这块净土也化为了炼狱。 黑色的罡风以云亦可周身为中心向四周卷起,一个遮天蔽日的世界级的龙卷风在整个画世界出现。 角里藏锋反应不慢,当即就觉得不对,向云亦可看了过来。 然后果断一刀击开添香,将添香手上的宝剑震为几段,身影在空中一掠,向云亦可砍来。 孟小小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添香也知道自己不是角里藏锋的对手,但再缠一缠还是没问题的。 但眼看阵法就要完成,她右手红色的窄袖膨起,一片黑光从袖子里钻出在她手上盘旋。 黑光逐渐清晰,那是一把黑色接近透明的软剑。 添香小腿一蹬地面,整个人猛的跃起,如同鬼魅般,追上了角里藏锋的身影。 如果说刚刚还能看见她的身影,那么现在就真的如同幽灵般不可见了。 “这才是真正的鬼剑。”孟小小感叹道。 角里藏锋大感麻烦,这刁钻诡异的剑招就是他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但他还记挂着云亦可的阵法,一时竟落了下风。 他只能眼见自己和添香添香被一层层黑风围住,最后添香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空中。 “恭喜各位还有最后十人存活。”一道广播声传来,但这最后的十人也在淘汰的边缘。 云亦可看着远方一道冲天剑气和眼边的锋利刀芒透过黑风传出,但明显后继无力了。 云亦可心里想到:虽然这种高难度的上古阵法她第一次布置,但身在阵眼外,他们竟然还能坚持到现在。 这剑绝和刀绝还真有几分本事, 孟小小看着身影逐渐模糊的云亦可,眼神有些不解: “你怎么也要淘汰?” 云亦可嘻嘻一笑:“我的目标就是前十,既然达到了,淘汰就淘汰!” 接着朝他努努嘴:“说好帮我查个案子,我出去怎么找你。” “暮云城城东,十三号擂台边上。”说罢,孟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被淘汰了。 云亦可点了点头,却扭头看向一边,在呼啸的黑风中,隐隐可见有一棵倒塌的枯木。 尚可儿抬头看着周围穿透洞穴弥漫进来的黑雾,密集的青紫色闪电在她周身击打。 温无祸刚刚就被一道闪电击中淘汰了,但每次闪电都有惊无险的从她身边擦过。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枚玉符从她身上主动浮起,尚可儿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放自己身上的。 一道含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说好第一就是第一,恭喜了,我的第一名。” 尚可儿眼眶微红。 整个世界彻底陷入黑暗,在尚可儿失去视力的时候,一道声音响彻整个世界。 “恭喜你,成为最后一名存活人员,获得本轮最后的胜利。” ……………… 第10章 潜入老巢 云亦可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杏林,入目就是面前的一根烧了三分之一的燃香。 “春晓姐,我去了多久?”云亦可转身问道。 “按小姐的说法,才过了十分钟。” 春晓语音温婉,让云亦可还有些激动的心情也平缓下来了。 云亦可沉思了一会儿,对春晓说:“春晓姐,我出去找个人,有病人你来顶上就好!” 春晓点点头,每次云亦可犯懒都是她来,她都习惯了。 云亦可感叹道:“还是春晓姐你最放心。” 春晓有些哭笑不得地对云亦可说:“小姐慢走。” 云亦可摆摆手,表示明白,身影一闪,就出了宅了几天的杏林。 看着人声鼎沸的街道,云亦可走走停停,不一会手上就攥了一大堆小吃。 她一路向城东十三号擂台方向走去,在她距目的地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带冷气的声音喝道: “站住!” 云亦可以为他在叫别人,接着往前走,这时一把金色的格外眼熟的巨剑向她砍来。 云亦可一扭腰转开,正对着偷袭她的那人。 那人目光清澈,英气凛然。穿着一身绣满了繁复金丝纹路的锦衣,和他的巨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看到这人,云亦可有点尴尬。 “嗨!”云亦可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临光却不理她:“我们在这里再来一场。” 另一道声音从云亦可右手边传来:“暮云城规定,城内不许斗殴。一切争斗请到擂台上解决。” 云亦可看去,是孟小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站在了一处店面的红灯笼下面。边上还站了几个穿褐色短打的暮云城巡逻弟子。 暮云城巡逻弟子可以学习武圣绝学,但他们的义务就是维护暮云城秩序。 这时那几个暮云城巡逻弟子毫不畏惧临光那高大的身材,走上前来,抬头毫不客气道: “暮云城内不允许私斗,我们都看见了,是你先动手的,跟我们走一趟。” 临光眯眯眼,眼神透露出几分危险凌冽,让云亦可感觉他下一秒就会挥舞着巨剑将那几人砍倒。 但他环顾了四周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咬咬牙,瞪了云亦可一眼。还是和那几个暮云城弟子走了,那高大背影低着头,给人一点委屈的感觉。 云亦可:我欺负他了吗?……我没有啊! 目送临光被带走,云亦可问:“在城里动了手会怎么样?” 孟小小语气淡定:“他这种情节较轻,就是关几个小时交点钱就行。情节严重拒不悔改的城主会亲自出手。” “你怎么来的这么合适?”云亦可好奇地问道。 孟小小似乎不喜欢她这么东拉西扯的聊天,语气冷淡: “之前看你拿着那把剑,出来后我看见另一个人拿着它,随便一想就知道他败在你手下,你来这里很可能会遇上。” “所以你就来了!”云亦可笑笑,这样的人可以深交。 言归正传,孟小小道:“你让我帮你查案,什么案子?” 就这么站在街上聊也不现实,云亦可打算回杏林了。转身道: “我们边走边聊!” “好。”孟小小跟上了她的脚步。 云亦可语气有些沉重:“我让你查的是娄家庄灭门惨案。” “武林盟主的‘娄’?” “是前武林盟主,现在吴叔是代武林盟主,其他的还要选。” 孟小小在她叫出“吴叔”这个称呼时略微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接着问: “我刚刚让手下送了些情报过来,娄家庄的事我知道点。但具体还不够了解。” “时间地点我就不说了。在娄家庄灭门惨案的事情上,我算个目击证人,救了个娄家的小女孩,叫娄离园。除此之外灭门的那些刺客都服毒自尽了,没有活口,目前没有别的线索。” “我这有一条。”孟小小顿了顿说:“偷绝在娄家灭门前一天向娄家递了一份寻宝帖。” “寻宝帖?” 看着云亦可一无所知的样子,孟小小头大: “这偷绝每看中一样物品,就会给那物品主人递一份寻宝帖。而这寻宝帖一出,就算主人家找人连夜盯着那样宝物,也难以幸免于难,第二天准消失不见。 当然,他还是有遵守的,除了那样指明的物品,别的他都不会动,也没有人因为他的行为死亡。” “寻宝寻宝,跑别人家寻宝。有趣。”云亦可忍不住笑了,眼珠子一转,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了: “照你这么说,按照习惯,那天晚上他也在场喽!” “嗯。”孟小小点点头:“也不是那么笨。” 云亦可嘻嘻一笑,可不仅如此。 她还知道孟小小之前说有手下来送情报,她们都是同时从画世界出来的。但她从杏林出发也没走多久。 相比他说的看见临光还及时叫了暮云城弟子,她更相信那几个暮云城弟子就是孟小小的手下。还有之前在画世界里的事…… 但看破不说破,不然净给自己找麻烦。 云亦可道:“怪不得我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当时,还以为是师尊,所以她没有在意。 接着道:“那我们怎么找他?” “我也想知道。”孟小小有些无奈: “没有人看见他的踪迹,也没有知道他的模样、身份。更别说找到人了。” “那‘偷绝’的称号怎么来的?人们怎么知道他没有超过三十岁。” “是由凌顶阁的直接授予的。” “凌顶阁,他们怎么确定的?” “不知道。”孟小小语气有些忌惮,“不止偷绝,还有杀绝也是直接授予的称号,不过那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杀绝血彼岸,三百年前就有了杀绝的称号,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活跃于现在,云亦可也是知道的。 有人说她修炼上古邪法,每半月杀人就是为了补充寿命,所以一直活到现在。 还有人说她信奉了邪神。每半个月的杀人就是给邪神的献祭。 种种传闻,多不胜举。但凡是她出手,都会留下一片生长在血水上红色的彼岸花,所以才有了血彼岸的代号。 云亦可接着道:“灭门和偷绝风格不搭,我觉得那位仁兄被泼上了好大一盆脏水。” “也不差那盆。”孟小小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偷绝在给娄家递寻宝帖之前还给北辰氏皇室递了一份。号称要偷走山献最宝贵的明珠,第二天早上,山献的唯一的帝女兼圣女就不见了。山献皇室正满世界找人。” 云亦可微妙的笑笑,她今早还看见了山献的士兵了。 “所以我们找不到那位偷绝了?” “找得到他就不会逍遥到现在了。我来这就是听说有他的踪迹,过来抓人的,他在临渊都不知道偷了多少家了。” “不亏是大理寺少卿。”云亦可为他的敬业精神点赞。 二人又聊了会儿,杏林就到了。 孟小小眯眯眼,看着轩敞的店面上面挂的简陋的招牌,意味深长道: “蓬莱客,务农妪。梅花山上种梅翁,杏林云游仙。久仰。” 云亦可无所谓的耸耸肩,道:“别人瞎编的。” 进去后,春晓看了孟小小一眼,笑道:“欢迎。” 孟小小眼瞳一缩,他感觉自己被看透了。 他微微低头,跟着云亦可走到大厅里,坐下喝了口茶恢复镇定,道: “我们或许可以从刺客这一点入手。” “可是我们又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云亦可看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在逗我? 孟小小淡淡道:“你之前说他们纪律严明,而武林盟主虽然不是按照实力来选的,但武功也是最顶级的那一层。 能在这么一家进行灭门之举,这样的刺客可不是一般人养的起的。所以一定来自那些有名的刺客组织。” 云亦可托着下巴,一脸不耐烦: “知道是知道,但我们又不能一家家找上门去问。就算问了,谁会承认?” “我们晚上去看看暮云城附近的刺客组织。” “呃?” “暮云城不允许私斗,所以很多刺客组织把老巢都按在了这里。我知道几个刺客组织的老巢地址,他们接过的单在总部一般都有备份。” “所以我们今天晚上就去找那个备份?” “对。”孟小小又喝了口茶。 ………… 晚上,孟小小敲开了杏林的门,这次还是春晓开的门。 只见云亦可坐在大厅里的柜台后的铺着白毯的黄花梨木大椅上。 和平日相反,她穿一件黑色的纱裙,腰上松松垮垮的挂着一根黑色的绫。 那身衣服称的她肌肤白嫩细腻。 半卧在椅子上,握着一本装订精良的书籍,很悠闲又随意的一个坐姿。 云亦可看了看孟小小依旧是白天那身白色锦衣,挑挑眉: “你这样夜里太明显了!” 孟小小语气嘲讽:“如果换一身不显眼的衣服就可以潜入刺客组织,那他们早就被我端了老巢。” 云亦可自知失言,岔开话题道:“那我们现在走,走后门。” 孟小小点点头。 ………… 杏林的后门开了一道缝,云亦可看着孟小小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路上行人不多,但都对他视若无睹。 她一眨眼,连她也看不见孟小小的身影了。 云亦可揉揉眼睛,集中注意力,才看到已经走了街道对面的孟小小。 按她的判断,孟小小使的是类似于精神屏蔽方面的手段,所有人看见他都会下意识忽略他的存在。 云亦可秀眉一挑,果然,九绝就没一个简单的。 她素手一抬,有数十枚玉符从她袖口滑出,在她周身悬浮。她走出杏林,灯光下她的脚下没有影子。 云亦可跑了几步,跟上了孟小小的脚步。 云亦可看了孟小小一眼,感觉发现了新大陆:“孟小小,你比我矮!” 孟小小默默加快了步伐。 路上众人毫不知情有两个人从他们身边路过。 第11章 血色彼岸 月挂疏桐,影影绰绰的月影下,转了一圈的云亦可和孟小小又回到了暮云城中心。 她们站在一家金碧辉煌的酒楼旁,就在杏林右斜对角的位置。 因为离杏林很近,云亦可往自家店门口看了一眼。 自家的门好好地关着,反而瞥见隔壁城主府门开了。几个暮云城弟子恭谨地请一位披着白发的老者进门。 云亦可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酒楼。 虽已月挂中天,但里面依旧歌舞升平,人影错乱,衣香鬓影,热闹非凡。 “这么多家了,什么线索都没有。”云亦可抱怨道。 “最后一家了,也是我最不想去的这一家。”孟小小面无表情的脸也有了几分凝重。 “那家?” “截天道。” 云亦可:“截天道,倒是好威风的名字。” 孟小小:“截天道是目前第一大杀手组织,有杀绝坐镇。” “哦,又出来个杀绝。” 云亦可有点见怪不怪了,白天还提过,晚上就可能碰上了。 果然,暮云城,高手多如狗,大佬遍地走。 “不一定会碰上,杀绝每半个月才会出手一次。上一次在临渊。”孟小小难得安慰了一句。 二人没有走大门进去,反而绕到了酒楼后门。 一个黄衣丰满的女子站在了那里。 她看不见云亦可和孟小小二人,摇着绣花小扇倚在门框上。 云亦可跟着孟小小站到旁边,在她疑惑的时候,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股血腥味在狭窄的过道里弥漫。 黄衣女子娇笑道:“哟,客官,这么走这进来了?” 那黑衣斗篷明显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浑身包的严实,哑着嗓子道: “找人。” 黄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找谁啊?” “找一个姓‘薛’的人。” 黄衣女子娇俏笑道:“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姓薛的人,不巧,前几天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黑衣斗篷依旧哑着嗓子:“给他带点礼物。” “礼物可能要下去给了。” “好。” 说罢,黑衣斗篷往里走去,不远处就是楼梯口,一切正常。 但黄衣女子往门背某处突起一摁,楼梯口下的木板下陷,又出现了一截向下的楼梯。 云亦可看着黝黑向下的楼梯,眉毛一挑。 姓“薛”?我看是“血”! 那斗篷男子已经走了下去,孟小小紧跟其后。云亦可也跟了下去。 很快,木板合拢,一切恢复如常。 下去后又进入了一个宽敞的房间。布局和上面一模一样。只是客人都和那黑色斗篷男子一样藏头露尾的。 只有少数几个人大大咧咧坐着,没有隐藏面目。 看来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这家酒楼的地下才是真正的截天道老巢。”孟小小传音道。 云亦可找了个空的桌子,在桌子上先放了枚形状古怪繁复的玉符,一下子周围仿佛被一层罩子隔绝开了。 孟小小依旧不动声色,云亦可却翻开了桌上的菜谱。 菜谱黑色封皮,看着正常。翻开来里面却有一圈血色彼岸花边。诡异又凄美。 第一页上有三个流血的大字: 【绝杀榜】 一、蓬莱客(不详) 二、暮云城城主吴修己 三、前魔教教主卢升平 四、启轩国国主姬夜轩 五、祸绝温无祸 六、偷绝(不详) 七、临渊国国主归海暨 八、山献国国师梅不群 九、现魔教教主温漠 十、南疆蛊女拓拔小蛮 云亦可在看到“蓬莱客”的时候微微皱了下眉,问“这什么?” “目前全天下最值钱的十个人头,按悬赏的赏金排列。这应该是最新的版本。” “杀绝不出手?” “不知道,杀绝目前只在百年前对武圣出过一次手,但失败了。 那也是她唯一一次失败。不过武圣也没赢。就是那次,奠定了吴修己武圣的地位。” …… 孟小小去找备份账本了,云亦可不去添乱。继续坐在位置上,接着往后翻“菜谱”。 后面几页就按照第一页的顺序排了下去,不过都是密密麻麻小字。只排到了第一百就没了,别的任务应该是去别的地方才能看到。 “有人闯入!”一个尖细着嗓音的人喊道。 被发现了!怎么搞的? 云亦可看着孟小小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还有一队黑衣紧身刺客打扮的人,紧跟着冲出。 云亦可一个箭步冲过去,拉着孟小小的袖子,下一刻,二人出现在酒楼后门漆黑小巷里。 那队黑衣刺客打扮的人出里面冲出来,云亦可直接拉着孟小小就跑。 与此同时,在酒楼屋檐上,一个黑色的身影矗立在清冷的月光下。 她身影微微偏了一下,露出了身后反手握着地一把双刀。 漆黑的刀身极窄,在月色下也毫无色泽,能吸走了月光似的。凌乱的血槽隐隐组成一朵朵简笔版的彼岸花。 忍不住让人想象红色鲜血在其中流淌的景象。 那道黑影幽灵般的跃下,无声无息的,依旧是反手握刀,手中双刃交叉叠于胸前。 似乎心有所感,云亦可突然往上看去。 电光火石间,云亦可一手推开孟小小,另一只手拽起腰间黑绫。 黑绫与刀刃相交,片片黑布炸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长鞭。 …… 暮云城中心街道上,空荡荡的街道有一队人马走来。 为首的那人身穿华贵的紫衣,眉飞入鬓,眼眶深邃,薄唇凌厉,俊美冷厉。眉目顾盼间,自有一番睥睨气概。 身后是一队蓝底紫纹劲装打扮的侍卫。 紫衣公子在街上走着,突然伸手在空气中捞了一把,捞出了个华衣小公子。 他身后的侍卫脚步一顿,十分整齐,都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刃上,蓄势待发。 紫衣男子随手推开凭空出现的那人,眼神一瞥,突然又一手抓住那人的手,有技巧的往上一带,那人便扑到了他的怀中。 他身后的刺客看着看着自家主子怀里熟悉的身影。 默默拔剑,抬头,对上了后面追上来的黑衣刺客。 孟小小脸贴在男人的散热气胸膛上,听见耳边低低的笑声。 “又闯祸了?” 孟小小推了推,没推开。 他冷冷道:“归海夙,放开。” 归海夙轻笑着把孟小小放开,孟小小立刻站正,整整衣衫。 二人僵持着,还没等到谁开口说话,却齐齐往城中心的擂台上看去。 一个黑衣女子站在不对外开放的一号中心擂台上。 …… 云亦可处于黑暗之中,闭上双眼,手中的鞭子宛如游龙,于黑夜中无影无声,却总能截住同样无影无声且锋利无比的的黑刀。 云亦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刀法格外熟悉,这才是她每每预判对方的招数,并且能坚持到目前的原因。 但她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云亦可嘴角勾起笑容。忽的,空中有道道鞭痕浮现,铁线银勾下,愕然组成了一个传送阵法。 下一刻,云亦可出现在隔了一条街的擂台上,就是暮云城最中心那个大擂台。 云亦可看见孟小小边上的陌生男子,和两人间奇怪的气氛。 她双眼放光似的,一个微妙的笑容还没绽放,眼神就直直地往他们身后看去,表情凝重了起来。 还没等孟小小反应,一阵腥风夹杂着几声诡异的笑声从他们头上飞过,往擂台上扑去。 他只来得及道:“小心。” 云亦可也早有准备,一手鞭子舞得密不透风,这次有街边的灯光打过来,众人都能看见云亦可与黑影迅速的交战着。 鞭尾与黑影一触即走,片刻间,几乎整个擂台上都是鞭影与黑影。 “杀绝。”孟小小寒声道。 “血彼岸。”归海夙也面色肃然。解决了刺客们的蓝衣护卫队都围在二人周边,如临大敌。 云亦可选择擂台,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开阔平坦,利于她鞭法的发挥和不利于刺客隐藏身影。 更重要的是—— “咳咳!老头子,我还没死呢。” 说这话的是一个长相敦厚的中年男子。 他站在城主府前,看着面前的战斗,眼神不善,云亦可和杀绝两人战斗立即停止。 杀绝借着云亦可一鞭的势,高高跃起,站在了擂台边的一处建筑下。 “吴叔!”云亦可兴奋地挥挥手,吴修己慈爱地点点头。 眼神在云亦可身上掠过,直直地看向了一旁的杀绝。 那血彼岸站在一处角落,一块黑布包着头脸和上半身。下身可以看出是一席黑裙。 衣裙无风自起,黑裙上绣着凌乱妖娆的彼岸花。颜色鲜红似血,凄美又诡异。 花绣的极为逼真,彼岸花如活过来了一般,随着晚风在裙摆上摇曳身姿。 随着彼岸花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下一刻,不断有彼岸花从裙摆上曳落,落地生根,杀绝的脚边,青石板上,竟真生出了一片血色的彼岸花。 血色的彼岸花依旧妖娆的摇曳着,在花枝乱颤中不断向四周扩展。 “哼,你敢!” 吴修己往前走了一步,无形的威压向四周扩散,尘起叶飞。 但更让杀绝忌惮的是一股让她恐惧气息从那人身后的城主府散发出来。 她后退一步,身影没入了角落的黑暗中。 不好,归海夙反应极快,抢过一个侍卫手上的火把,扔了过去。 那里的黑暗被照亮,除了一堵白墙,什么也没有。 那片盛开彼岸花顺着她的消失“啪”的一声化为一滩血水。 只余一朵妖娆的彼岸花浮于血上。展示自我般的在血水打了个旋。血腥又美艳。 浴血怒放,花开奢靡。 第12章 雄雌莫问 “跑了。”吴修己沉声道。 众人纷纷沉思,顿时气氛有些凝重。 “你不是说不一定会碰上吗?”云亦可磨牙,刚刚可是真心惊险。 手上的细鞭一甩,层层缠在了她手上,像戴了一个黑色护腕一样。云亦可垂下手来,黑色宽大的袖口轻盈的落下,盖住了她的手腕。 “不一定。”孟小小看了她的手腕一眼,强调道。 言下之意:又不是一定。 云亦可:…… 一旁的归海夙看着二人的互动,往前走了一步,插在了二人中间。 云亦可:哎?! 归海夙目不斜视地看着吴修己,漫不经心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尊敬: “吴老好。我来这里有点事情。” 吴修己侧了侧身子,让出了大门,道: “不管什么事,都到门口了,进去聊!” 归海夙跟着吴修己往城主府里走了几步,停下回过头来,看着孟小小毫无表情的脸。 他弯下腰,身体前倾,嘴巴靠近孟小小耳朵。 孟小小头微微偏过,归海夙嘴角勾起,在孟小小耳边轻声道: “想听就跟进来。” 孟小小没说话,只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云亦可:萌! 云亦可盯着吴修己,露出个标准的八颗牙齿的微笑。 吴修己眼里的哪是什么黑衣少女,分明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小恶魔,正在向他发出索命预警。 头疼拱手道:“小祖宗,请,您请。” 归海夙眼皮微微垂下,似乎在思考什么,但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常态。 几人跟着吴修己走到了一间屋子,纷纷落座。 云亦可就一进来翘着二郎腿吃着蜜饯果脯,姿态虽然不雅,却透着有几分随意洒脱。 她眼珠子在孟小小和归海夙二人间游离,表情微微有些兴奋,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吴修己对她视若无睹的样子,归海夙也就装作没看见了。 归海夙直接切入正题:“吴老,我这次来想带个人走。” 孟小小向归海夙看去,能让他亲自来暮云城,带走的那人会是谁? “哦?” 吴修己想了想,脸上露出几分探究:“能让临渊太子殿下亲自开口的,一定不是普通人。而我暮云城一向来去自由……” 吴修己说道一半住了嘴,用眼神向归海夙示意,归海夙心领神会,开门见山道: “我要带走的是燕老三。” “老三啊!” 吴修己沉吟片刻:“那你可是找错了人。” “说实话,这件事你要找卢老弟。原本卢老弟来我这里隐居,他这人性子不拘,又喜欢热闹。 后来慢慢的就认了些看得过眼的后辈。慢慢的就成了你们说的‘暮云七霸’。 这七人一直都是他庇护着,老头子我就是担个名头。” “那如何去找那位卢前辈。”归海夙毫不犹豫道。 “你去暮云城大街小巷找找,他这人,指不定在哪窝着。” 说道这,吴修己摇摇头,看起来对那位“卢老弟”也是十分无奈。 吴修己给了个忠实劝告:“你还是问问老三自己的意见。老三同意了,我卢老弟也不会拦着的。” 归海夙微低着头,在思考什么。 他似乎下了决心,依旧客气道:“多谢吴老,打扰了。” 看着归海夙和孟小小离去的背影,吴修己僵着脖子,缓缓转头牙疼地看着屋子里对他要笑不笑的少主。 他直接道:“君上在后院右厢房坐着。” 让你们自个掰扯去,省的我老吴里外不是人。 “谢了!”云亦可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她出门时,和一个披着白发的老者擦肩而过,云亦可也不在意,径直朝往外面跑去。 “嘭嘭嘭!” 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 没等吴修己回应,门就自个“呀”地开了。走进来个披着白发的老者。 “闲老头,你怎么出来了?”吴修己惊讶道。 “年纪大了,睡不着了。” 那个“闲老头”直接坐下,感叹道:“你这暮云城可了不得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吴修己自豪道。 “闲老头”大大翻了个白眼,骂了声“不要脸。” 吴修己也不在意。他知道他要说的可不是这些,静待下文。 那白发老者神色高深莫测:“九个有八个都在这暮云城呢!” 听见这话,纵是吴修己自认为年纪大了,什么风浪没见过,都免不了露出个惊讶的表情。 虽然他说的含糊,但他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难不成你们凌顶阁偷偷作了手脚。” 凌顶阁一出来,这位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游散野老哼哼二声,并不搭理他。 吴修己看他不想说的表情,也不勉强: “反正老头子我也没几年好活的了,随他们去。” 游散野老没好气道:“你看起来可半点不像老头子。” 吴修己:“也就是看起来像,自家事自家知道。我寿命不多了。” “不能求求像你身后那位?”游散野老问道。 吴修己摇摇头:“我早看开了,不给君上添麻烦。死了就死了,死了……就可以把这些都放下,去看看阿云了。” 他叹了口气,眼神迷离,露出追忆之色:“阿云还在下面等我。” 暮云城,暮云,慕云。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游散野老看他这样子也不好多说。 二人相对而酌,烛火似乎将燃至天亮。 …… “师尊!”一声大喊从垂花拱门外传来。 紧接着,一个黑色高挑的身影从门外扑了过来。 那位白衣男子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女,罕见的露出几分恍然之色。 “师尊?”云亦可觉得自家师尊有些奇怪,又叫了一声。 他被云亦可这么一叫清醒了过来,他垂眸端起一杯清茶押了一口。 “好好站着。”他淡淡道,但语气藏着说不出来的宠溺。 云亦可马上站起,转身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随手抄起一杯清茶灌到嘴里。 白衣男子看着她得意的扬着眉毛,心下好笑,干脆视若无睹地继续给自己斟了杯茶。 这茶实在不是凡物,云亦可喝下去后胸中的烦躁被压了下去,一股清凉之意顺着喉咙弥漫开来。 自家师尊就在眼前,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是白衣男子先开了口,语气不紧不慢:“你离那姓孟的远点。” “孟小小?”云亦可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聊到她身上了? “叫她姓孟的。”白衣男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只是收起了嘴角淡淡的笑意: “除了姓,名字是假的。” “哦。” 云亦可也不奇怪。“孟小小”这个名字随意的让人不怀疑是假的都不行。 她师尊又淡淡地补了一句: “包括性别也是,想必你刚刚也看出来了。” 云亦可依旧不为所动,她之前因为归海夙的出现,所以对他二人格外关注了一下,反而看出了点端倪。 毕竟男女骨骼和一些动作还是不一样的。 她好奇地问:“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就算她长的秀气的过分,而且二十多岁了依旧看起来那么面嫩,明明这么多疑点……” “心理暗示。”她师尊淡淡道。 “你是说我自动屏蔽了女性这个选项,所以看到什么奇怪的都能自己圆上。”云亦可瞬间了然。 她精神力格外强大,识破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就像之前孟小小隐身就瞒不过集中注意的她。 “应该是她身上那只蛊帝的原因。” “蛊帝。”云亦可又重复了一遍,想起了画世界里那个南疆女子。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能出现这样的东西,战力可以和那几个自封为仙的家伙媲美。不过姓孟的明显不会用。” “哦。”云亦可脑中的一些谜团被解开,云亦可犹豫地看着自家师尊,还没说话。 就见他放下茶盏,拂袖站起,动作优雅洒脱。下一刻,身影消失不见了。 有一肚子话还没有问的云亦可:……(皿??)??3?? 师尊走了,她也不打算在这里多待,干脆跃上屋檐,走人! 几个兔起鹘落,绕了一圈,终于准备回去睡觉的云亦可看见了独自一人的孟小小。 孟小小查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云亦可耸耸肩,干脆跳了下去,落到了孟小小面前。 “你怎么在这?”孟小小问。 “碰巧了,孟姑娘!”云亦可直接挑明话题,她不想瞒她。 孟小小瞳孔微缩,没想到她不问之前在截天道里的事,也不问归海夙,反倒说出了这个她不知道瞒了多久的秘密。 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也罕见地带着几分震惊。 片刻她恢复就平静,只是眼神带着警惕:“你怎么知道?” “我师尊告诉我的。”云亦可没说是自己看出来的。 云亦可看着她右手摸着左手手肘处,之前也看过她做这些动作,看来那只蛊帝应该是藏在那里了。 忙道:“放心,我没有恶意。” “而且我不仅知道这件事情。我还看出来你是真的有面瘫。” 孟小小想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不早知道?” 云亦可:“呃……你的面瘫症应该是由于早产引起的,我作为一个医者,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百分之七十还是有的。” 打着治病的由头,更方便看戏。 男扮女装,太子少卿,权谋宫斗,甚至可能还有虐恋情深,身世之谜,悬疑探险,霸道强宠…… 这样的瓜她才不想错过! 第13章 暴躁萝莉 孟小小现在后悔极了,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掐死昨天的自己,昨天晚上怎么就鬼使神差答应了云亦可呢? 而此时的云亦可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白衣打扮,不染凡尘,配着脸上淡淡的笑容和认真的眼神,看起来当真是恬然美好的一副仕女图。 如果没听见她和孟小小传音的话…… “哎哎,你说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是女的?” ………… “不回我?” “虽然你现在不能说话,但你可以传音给我啊!” “孟大人?孟姑娘?孟小小?姐妹回话啊!” …… “孟小小,归海夙知道你是女的吗?” 孟小小忍无可忍传音道:“你能不能专心点,注意你现在在给我针灸脸部穴位!” 云亦可一脸理所应当:“可是你不给我解惑的话,我更加会胡思乱想。我胡思乱想,神游太空,对你不是更有影响吗。” 云亦可接着问她刚刚的问题,语气加重: “归海夙到底知不知道?” “不知道。” 孟小小语气冷淡,那是她挣扎无果后的妥协。“就没几个知道的,不然我能走到这步?” “也对。” 云亦可点点头。 她昨晚回来后连夜看了从吴叔那讨来的情报卷轴。 临渊太子归海夙,自三岁其母亡后就离开京城,鲜少回京。 但临渊国主归海暨一心想让嫡长子归海夙继位,一力打压二皇子和三皇子一派。 但归海夙看起来好像真的无心皇位,在朝堂没有培养一个亲信,仿佛一心游览山水,浪迹江湖。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孟小小出现。 彼时孟小小还是一个普通的从地方升上来的小官。在一次查案却隐隐牵涉到了三皇子。 她虽然一力坚持,但被三皇子打击下难免处境艰难。 这时,那位神龙不见尾的太子殿下回京了。反正孟大人孤注一掷地拦了太子殿下的马车。 不知道他们怎么谈的,反正孟小小成功查清了了案子,让三皇子吃了个大亏。 孟小小也就成了全临渊公认的唯一一位太子党官员。 之后,孟小小在临渊皇帝的大力扶持下平步青云,在加上自身能力也足够,短短三年,就从一个九品芝麻官升到了三品官大理寺少卿。 唯一,真好嗑。云亦可感叹道。 虽然她嘴上不停,但她手上可一点也不含糊。一根根金针在她手上眼花缭乱的,被不停地插上去又拔下来。 双手如穿花蝴蝶,金针在那双芊芊细手下发出有韵律的振动。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孟小小真的觉得自己的脸部有些发热,在麻热刺痛的感觉外有些舒服。 孟小小怕云亦可再东扯西扯的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干脆先开了口: “你不打算问问我在截天道怎么被发现的吗?” 云亦可一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完全忘了这回事。 虽然孟小小更加不想和她交流了,但毕竟是自己引的话题: “我当时潜进去,并且很顺利的找到了备用账本。灭娄家满门的果然是截天道的刺客。” “谁雇的?” “那账本记的模糊,只知道是临渊五大隐世家族的人。等会临渊后我再具体查查。” “又冒出个五大隐世家族。”云亦可叹气,太复杂了,听着就麻烦。 “那不是很顺利吗?”云亦可疑惑道。 “后来进来二个人,都披着黑色斗篷。他们应该一进来就发现了我,估计是不想打草惊蛇,一个佩着鬼头刀的对另一个传音道‘有人’。我一听就知道暴露了……” “等等,你能听的见别人的传音内容?”云亦可突然打断了她。 孟小小:……言多必失。 云亦可又问:“你是不是听见了我和冯焕之之间的传音?” 孟小小看着她:“你是说‘少主’?” 云亦可:……果然如此。 “算了算了,知道也没用。”云亦可恢复淡定。 “有感觉吗。”云亦可停下了她的手。 “微微的有点痛。”孟小小诚实道。 “那针灸疗法对你来说还是有用的,明天再来一次,要坚持十天一个疗程。 虽然不能保证把你的面瘫治好。但至少可以不让你的脸部那么僵硬。一些幅度不那么大表情还是可以做的。” “好。”孟小小用眼神示意云亦可赶紧把针收了。 “急什么?” 云亦可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一根根的把孟小小脸上的金针拔下,收到一旁。 “叮铃~叮铃~叮铃~” 几声清脆的铃铛声有一声没一声的,随着和煦春风吹进了杏林。 云亦可和孟小小听着这几声熟悉的铃铛声,面面相觑。 二人走出杏林,只见一个眼熟的少女坐在她斜对角建筑的屋檐上。 两只脚丫子套了双淡绿色的素面绣鞋,在空中自然垂下。 她腰靠着突出的屋脊垂脊,右手托腮。 绑着五彩丝线的青铜铃铛,从半长不短的袖子里垂下。在微微春风的吹拂下,时不时发出几声零碎的铃铛声。 她眯着眼睛,像是在晒太阳。头上毛茸茸的碎发在太阳的照射下晕染着一层温柔的霞光。 实在是可爱软萌极了。 屋檐上的少女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偏过头来,眼皮微睁。 下一刻她猛的睁开眼,咬牙切齿。 虽然因为云亦可从头到尾都隐身的原因,她没有认出云亦可来。但另一个孟小小她可是眼熟的很。 “把东西交出来。”她恶狠狠的道。 孟小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什么东西?” 那少女噎了一下,接着理直气壮外加气汹汹道:“我怎么知道!” 云亦可笑着摇摇头,周身符文乱飞,下一刻她就坐到了那少女身边,抬手就往她头上放。 少女大惊,周身冒出很多颜色各异的虫子,但无一不是刚冒个头就缩了回去。 少女眼睛微睁:“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呀?”云亦可淡淡一笑: “就是撒了点雄黄、菖蒲、雷公藤、侧柏叶,还有桃树叶、皂角树叶、大黄、桑叶、何首乌、黄芩等等中药掺杂的粉末。” 自从她上次在画世界出来,就抽空搞了点防虫药粉。每科每类的昆虫怕什么中药就将它们调在一起,去掉药性冲突的,就成了她现在身上带着的这一罐。 第一次使用,药效还不错。 “你!”那个少女暗暗磨牙,“报上名来!” “云亦可。你呢?按规矩我说了我的,你也要说你的。” “小爷苗芽芽。”苗芽芽抱臂挑眉看着云亦可,目光挑衅。 云亦可直接就上手,捏着她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小芽芽,你好啊!” 苗芽芽伸手却打不开云亦可冒犯的手,身上的蛊虫钻出来又缩回去。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捏的,小脸通红:“坏人!” 看着苗芽芽张牙舞爪的样子,云亦可开心极了:“哎,是我。” 如果说添香长的像一个冷面萝莉的话,眼前这个就是个妥妥的暴躁萝莉。 而云亦可,最喜欢捏萝莉的小脸蛋了。 在苗芽芽抗议了好几回下,云亦可终于收回了她的罪恶之手。 ………… 暮云城城墙边,有几个估摸着七八岁的小孩正在玩耍。 “在下令狐脸至,剑绝在此,二胖你准备受死!” 一个舞着粗糙的木剑的高瘦小男孩大义凛然道。 “呵呵,别人怕你,我角里藏锋可不怕你。”另一个略矮皮肤黝黑的男孩二胖也当仁不让,握着把木刀挺胸抬头。 “吃我一破霄断空剑。” “呔,看我开天辟地刀!” …… 二人打的有模有样,如果开倍速观看的话。 “虎头,你呢?”二人打了半天,约摸着有点累了,齐齐看向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第三个小男孩。 第三个小男孩可真不愧“虎头”这个外号,长的是虎头虎脑的,呆愣的有点可爱。 他抱着微圆的小肚皮,像是在酝酿什么似的。 听见两个小伙伴的呼唤,也大叫一声:“你们的都不行!” “我可是天下第一至尊剑。”瘦高小男孩不服气道。 “那没我厉害。” 虎头为他那个灵感而得意:“我可是燕夫子。不管你们再厉害,还不是要乖乖听我讲课。” 说罢,他举起一根树枝:“二坨烂泥,吃我一教鞭。” 他树枝还没打下去,就感觉脑瓜子被什么敲了一下,嗡嗡的痛。 “错了,是三坨,吃我一教鞭。” 另外两个小男孩看着虎头身后那个穿着长衫马褂的人,高高瘦瘦,简直像一根柴干。 二人对视了一眼,就马上分两头跑了。 但…… “我叫你们跑!”燕老三一教鞭抽下去,语气恶狠狠。 “叫你们逃学。” “教你们上课不听讲。” …… 三个小男孩一看就是惯犯。低眉顺眼的伸出手来受罚。 看燕老三气出的差不多啦。纷纷拉长嗓子喊道: “夫子,我们错了。” 燕老三哼哼一声,没有再打他们了。转身就走,那几个小男孩低着头跟了上去。 那个虎头虎脑的“虎头”在二个小伙伴的注目下微微靠前了一步。 讨好地拉着燕老三破旧的衣袖:“夫子~” 燕老三从上往下看了虎头一眼,虎头马上露出个讨喜的笑容。 “请开始你的狡辩。”燕老三不为所动,冷笑一声道。 虎头挠挠头:“夫子,我听说外面的小孩大多数都不用上学,为什么我们暮云城就非得个个强制读书呢! 人各有志,说不定就有人想成为城主那样的大高手呢!” 燕老三听这话顿了顿,没好气地敲了他脑门一下。 “就因为我是暮云七霸燕老三,我不管你们想不想学,有没有钱学,父母愿不愿意让你们学……到了年纪,都得给我学!” “可是……” “没有可是,等你哪天打得过我,想不想学随便!” 一声嗤笑从一大三小四人身后传来。 只见他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宽大的马车。 似乎是知道他们看了过来,驾车的蓝衣紫纹的马夫下了车。 淡蓝的车帘被一只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撩起。 “皇叔,聊聊。” 手的主人冷冷道,语气夹杂的是对他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