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第1章 这娃一点也不像朕 汉帝十年 建城不满五年的长安城看起来十分的落寞,明明是一个崭新帝国的新都城,却看不到半点的新意,暮霭沉沉,在沉重的乌云之下,崭新的民居也透露出一股暮气来。 此时的长安尚且没有建设城墙,并不是很豪华的长乐宫和未央宫孤零零的被围困在一片矮小灰白的建筑群里,一个占据东南,一个占据西南。矮小的建筑群不规则的从它们身边朝着周边散去,偶尔有几棵枯萎的桑树遮挡住视线,坎坷不平的土路上也见不到几个行人。 长乐宫建立在长安地势偏低的西南角,占地极大,连着未央宫,占着长安城六成的土地,不过,比起昔日那阿房宫来说,这未央宫显然就有些不够看了,灰色的墙壁,整座宫殿都没有用太多鲜艳的颜色,哪怕是皇帝最爱的赤色,也只是少许。 宫内与宫外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般的凄凉,带着一种苍白的色调,偶尔看到几个宦官低着头踏着碎步穿行而过,他们也没有什么交流,好似走路都不带声音,别样的寂静甚至让人毛骨悚然。 “公子!公子!” 一声喧闹猛地打破了这种寂静,一个顽童猛地从椒房殿冲了出来,椒房殿是长乐宫内最鲜艳的建筑,其宫殿墙壁以椒粉和泥涂抹,呈现出另类的暖色,同时也是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那顽童年纪非常的小,稍不注意,都未必能看到这个个头跟地面一般齐的小东西,可是在他的身后,却跟着足足六位年轻的宦官,这些人不敢跑,也不敢大声叫嚷,一个个愁眉苦脸的看着那小东西,却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那小东西腿短跑的却不慢,就这么一路跑出了椒房殿,朝着前殿西侧的长信殿跑去。 几个宦官只觉得一股冷气朝着头涌去,为首那位更是惊惧的叫道:“公子!长信殿不可乱闯啊!” 小家伙这才停下了脚步,早已是累的气喘吁吁,他扶着一旁的殿壁,叫嚷道:“不进去也可矣,可有一事必要依我!” “公子,您读书之事,乃是殿下所定的,仆等也不敢违抗啊。” 这小家伙唤作刘长,是刘邦的第七子。同时,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那幼小的身躯里,长期都存在着两个灵魂。 刘常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并且进入了这具身体的。 身为一名工程师,刘常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办公室和工厂里,对穿越的了解基本来自几个电视剧。同时,他对历史的了解是非常非常非常有限的。 公子长在年幼的时候就开始做梦,他总是梦到自己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现实与梦境不断的交接,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公子长还是刘常。 在头疼了数个月后,公子长大概是认清了自己到底是谁。 他不是公子长,也不再是刘常,是一个全新的刘长,与原身同样的顽劣,稚嫩,却拥有一部分隐秘的来自未来的记忆。 除了偶尔会想起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之外,其他时候,他跟一个正常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爱闹,被揍了一样会哭。 那为什么会挨打呢?刘长自己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就是有一天,他忽然意识到站在面前那个高大的父亲就是刘邦,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词,他惊呼了一声“汉高祖”。 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和蔼可亲的刘邦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咬牙切齿,脱下鞋就是一顿打。 后来,母后告诉他,你父亲还没死呢,不必这么早去考虑谥号,不过,你这个庙号取得倒不错。 这来自未来的记忆对刘长并没有什么影响,对母亲的爱,对兄弟们的不屑,对父亲的畏惧,完全被他继承了下来,还有最重要的,对读书的怨恨。 或许这不能说是被影响,刘常前世就不太喜欢文科的内容,在这个世界,因为他过早的表现出了自己的聪慧,在数学方面的天赋,因此,刘邦大喜之下,就找了好几个学者来教他。 哦,这些学者教的都是思想,有道家的,有法家的,也有儒家的...刘邦在当上皇帝之后,依旧有着曾经混迹底层时期的流氓习气,后人说他不是很喜欢儒学,实际上,他哪个学派都不喜欢。 他只喜欢能被自己拿来用的学派。 可这对刘长而言,那就是一个巨大的折磨了,他根本看不懂这些高深的思想,也没兴趣学,在诸子百家里,他唯一有兴趣的是墨家...可墨家在这个时期已经没落了,从当世之显学,彻底进入底层,走向了灭亡。 墨家的科学精神已经不复存在,取代的是侠义精神,也就是游侠之风,贵族老爷们不再认为墨家是一门学问了,信奉墨家的就只有那些游侠们了。 因此,刘长在这些时日里,一直都是想着办法逃课,不仅难还没有一点用处! 刘长与宦官们开始对峙,在发现宦官们铁了心要抓他回去上课后,刘长一把抓住了腰间的系带,他奶凶奶凶的叫嚣道:“你们要是再来抓我,我便在长信宫里撒尿!他人若是问起,我就说是你们让我干的!” 那几个宦官眼前一黑,他们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来自公子的威胁。 双方继续对峙,刘长无奈的放开了系带,又说道:“我也不难为你们,你们也别想抓我了,你们就回去告诉母后,说没看到我,行吗?” 几个宦官面面相觑,在所有的公子里,这位年幼的公子是最令人头疼的,他完全不像他几个兄长那样,他的兄长各个都是带着仁义之风,谦谦君子,可是到了他这里,那便是一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他自幼聪慧,不到周岁就可以开口说话,这让宫中人都非常的惊讶,到了一两岁,他甚至可以读书识字了,皇帝自然是大喜过望,急忙着重培养这位聪慧的皇子。 结果呢,这位皇子在跟着几位大家读了两个月的经典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开始想各种办法来逃课,死活不愿意再读书。 这皇子为了不读书,已经想了无数个办法,其中包括装病,装傻,装睡,装死,到后来伪装不管用了,他就直接摊牌了,揪大家们的胡子,往他们脸上吐口水,就差往他们帽子里撒尿了。 刘长心里也是憋屈,他要是早知道是这个下场,就应该装傻,不应该那么早将自己表现出来,这下可好了,装过头了,想到那些大家们念经一般的声音,他的脑瓜子就嗡嗡作响。 他觉得这学经典绝对称得上是一种酷刑,一句话翻来覆去的研究,一个字有几十种解释,每种解释都不相同,有些时候大家们教着教着自己就打起来了。 就在刘长陷入沉思的时候,那几个宦官却不知不觉的开始接近,刘长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猛地回身开始逃亡,“砰~~”,随着一声闷响,他也不知撞上了什么,直接摔倒在地上。 他龇牙咧嘴的抬起头来,却是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脸汉子,这人看起来就很不好惹,方形脸配上那杂乱的胡须,眉头紧皱,看起来就是无比的严肃,令人望而生畏,那几个宦官早已是不敢抬头了,低着头,站成了一排,行礼拜见。 可刘长却并不怕他,家父汉高祖,我怕谁?? “哎呀,我受伤了,好疼啊!读不了书啦,快来人啊,带我回椒房殿!” 刘长张开两腿像簸箕一样坐在地上,握着自己的腿大叫了起来。 那男人认认真真的将刘长打量了一遍,没有说话,转身就从他身边走过。 那几个宦官长叹了一声,无奈的抱起了刘长,朝着椒房殿走去。 ....... 男人一路走到宣室殿,门口也没有宦官禀告,男人略微迟疑,还是坚定的走进了殿内。 殿内,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抱着怀里的女人,正在说笑着。 这男人鼻梁高而眉骨隆起,胡须很茂密,随着他开口说话一颤一颤的,戴着歪歪斜斜的长冠,衣冠不整,就是形容他这个样子的,两人聊的兴起,男人又大胆了几分,就在他准备下手的那一刻,有人闯进了宣室殿。 这大胡子看起来有些慌,他急忙拉上了胫衣,系上了系带,而女人则是急忙躲在了他的身后。 那严肃的男人看到这辣眼的一幕,顿时气急败坏,重重的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就朝着殿外跑去。 “哎!哎!” 大胡子一手拉着系带,朝着男人奔跑而去,终于在男人跑出殿门之前,追上了他,大胡子猛地一跳,那男人就被他撞翻,被压在了身下,他骑在那男人的身上,继续绑着自己的系带,绑好之后,方才笑着问道:“你怎么见了朕就跑?难道你觉得朕是个暴虐的皇帝吗?” “您就是桀纣..纣..纣那样的皇帝!” “哈哈哈~~” 大胡子刘邦大笑着,站起身来,得意洋洋的抚摸着自己的大胡子,那大臣起身,整理好衣冠,愤怒的盯着刘邦,刘邦这才收起了得意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晒笑着说道:“周御史莫要怪罪,朕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昌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搭理他。 “哎,你这衣服都脏了,是朕的过错啊!朕赔你十件,如何?” “我这衣服,并不是陛下弄脏的,是公子所弄的。” “公子?” 刘邦一头雾水。 周昌这才结结巴巴的将方才遇到刘长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刘邦,并且最后非常严厉的说道:“父亲的行为如果不正当,孩子就会效仿!” 显然,他要用这个话题来劝谏刘邦而已。 刘邦愤怒的骂道:“这竖子!在朕的孩子里,肥最温,盈最慧,如意类我,恒最善,恢最信,唯独这个长,性情顽劣,无法无天,是最不像朕的那一个!” 他这明显是反击,你说孩子会效仿父亲,那我其他几个孩子怎么那么优秀呢? “哦....” 周昌眯着双眼,略有所思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大汉帝国的皇帝。 第2章 隔壁家的太子 “汾阴侯这么急着见朕,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与朕说吧?” 还是刘邦率先转移了话题。 “对。” 周昌这才想起来自己前来要办的正事,他严肃的说道:“陛下要废掉太子,立公子如意为太子,这是不对的!” “哦?太子虽然聪慧,但是行事过于谨慎,缺乏魄力,如意性情洒脱,好武,有朕的风范,更适合当皇帝,朕想要立如意为太子,这有什么不对呢?” 刘邦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看也不看周昌一言,摆弄着自己的下裳上的装饰。 “太子天性纯善,仁孝恭敬,没有一天不来拜见陛下的,跟他的兄弟们也是非常的和睦,何况他聪慧好学,有仁义之风,这样的太子,为什么要罢免呢?” “其他的不谈,朕就说个最简单的理由....” 刘邦淡淡的说道。 “他是朕的嫡长子!却老是被长那个竖子欺负!这样的人,能做皇帝吗?!” 刘邦的语气猛地开始变得激烈,嗓门都比平日里高出了几分,这一刻,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原先那个笑呵呵的老流氓的样子了,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不愧是久经沙场的铁血皇帝。 可周昌却一点都不惧怕他。 他气的涨红了脸,用更大的声音说道:“太子并非是惧怕公子长,只是因为他年幼而宠爱忍让!这难道还算是一个罪过吗?!” “难道您想要选出一个不被欺负,可以直接杀害自己兄弟的太子来吗?” “您是想要变成第二个始皇帝?想要一个胡亥吗?” “臣的口才不好,但是废太子这件事我是绝..绝..绝对不能答应的!” 看到周昌发毛了,刘邦却没有再那么生气了,他收起了气势,再次笑吟吟的看着周昌。 周昌并不是第一个来劝说刘邦的人,在他之前,几乎所有的大臣都来劝他,刘邦想要换太子的想法早已在庙堂里激起了滔天浪花,无数大臣都在为此事而争辩,劝谏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当然,大多数人都是隐晦的讲述道理,而周昌是第一个毫无隐瞒,直接劝谏的。 到最后,刘邦也只是慢悠悠的说了个好字,看上去像是敷衍,毫无诚意。 可周昌却不能再说更多了。 当周昌走出了宣室殿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前来这里找皇帝的吕后,吕后的年纪比刘邦小的多,她穿着赤红色的礼服,作为大汉的皇帝和皇后,刘邦与吕后的着装风格几乎是相反的。 刘邦总是喜欢穿着从前的那身服装,他在当皇帝之后,都戴着从前的冠,出巡的时候才穿的豪华点,平常在宫中跟大臣们喝酒吹牛的时候穿的无比简陋。 可吕后总是穿着最鲜艳,最豪华的衣裳,她身后总跟着数个宫女,低头随行。 刘邦大大咧咧的,跟群臣一起喝酒,喝大了就勾肩搭背的,吵起来还动手打人,可吕后却总是冷冰冰的,模样庄重,俨然是一个冰山美人。 周昌急忙行礼拜见,吕后却也开始行礼,大声的拜谢道:“要不是您的话,太子就要被废了。” 听到这句话,向来胆大包天的周昌也被吓了一跳。 储君的问题,向来敏感,尤其是皇后和皇帝之间,尤其如此。因为要被废掉的太子是吕后生的,而新太子却是戚夫人的儿子。 没有想到,皇后居然在宣室殿的门口就如此大方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在这里说的话,刘邦不可能不知道,周昌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抹笑容,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有些瘆人,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吕后低着头,等到周昌离开了,这才走进了宣室殿,在整个过程中,她的表情却一直都很冷漠。 当吕后进来的时候,刘邦跪坐在案前,看起来要严肃了不少。 这些年里,夫妻两人的感情不是很稳定,刘邦疯狂的迷恋戚夫人,基本上天天都是跟戚夫人在一起,倒不是吕后不再美艳,只是两人相处了太久,刘邦或许是有些腻了。 不过,吕后并没有跟寻常夫人那样哭闹,她很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些年来,她独守空房,刘邦喜欢外出,每次外出都是带着戚夫人,而戚夫人整日在他面前撒娇,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刘如意上位,太子的位置摇摇欲坠,可即使如此,吕后还是一点都不慌,反而是更加的平静,变得更加冷酷。 刘邦看着自己的妻,对她的出现,没有一丁点的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她在门外一样。 吕后淡然的坐在了他的对面,两人彼此看着,眼里却没有半点的情义,带着些陌生,诺大的宣室殿,似乎从中被撕裂,分成了两半,就像是火山与冰山的对峙,一边燃烧着熊熊烈火,一边却散发出惊人的寒气,两人就这样平静的看着彼此。 “朕准备册封如意为赵王。” 刘邦忽然开口说道。 “早该如此。” 刘邦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停了下来,抱怨道:“朕或许真该听听儒家们的提议了,朝中没有任何礼仪啊,这个周昌,居然都敢骂朕是桀纣!我看啊,以后找个机会罢免了他御史大夫的身份,让他去给赵王当相吧。” 吕后看着他,不屑的嗤笑着,说道:“嗯。” 夫妻两人对彼此都是非常的熟悉,甚至都不用多说什么,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说完这几句话,两人再次沉默了下来,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刘邦没有,吕后更没有。过了许久,许久,吕后终于站起身来,她看了一眼侧门外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什么也没说,冷酷转身离开了宣室殿。 “哦,对了,你回去后,派个人将刘长给我送过来!” “嗯。” 在吕后离开之后,戚夫人很快就闪进了殿内,她双眼泛红,冲进了刘邦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刘邦自然是手忙脚乱的开始为她擦拭眼泪,问起缘由,戚夫人凄惨的说道:“请陛下赐我们母子一死吧,若是将来太子登基,我们母子定是生不如死。” 刘邦哈哈大笑,一把抱起了她,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大声说道:“放心吧,如意是不会有事的,朕已经给他找了最好的人选来为他保驾护航,有他在,如意就是安全的,毕竟,她欠了他那么大的人情。” 当吕后准备前往椒房殿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准备去拜见皇后的少年太子,刘盈。 刘盈身后跟着四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可是他们对刘盈的态度却非常的恭敬,跟在刘盈身后不远处,低着头,表现出了极大的敬意,几个老人如此恭敬的跟在一个少年的身后,这一幕看起来实在是有些违和。 太子非常认真的朝着吕后跪拜行礼,非常的恭敬。 刘盈大概是所有父母都想要的那种孩子。从小到大,他都是非常乖巧的,平日里从不敢违背父母,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读书,对父母孝敬,对别人友善,哪怕是对刘长这个混世魔王,他也是耐心对待。 他对大臣非常的礼遇,对读书人非常的友好,常常找一些大家们来辩论学术思想。 这让刘盈得到了很多美名,整个庙堂里,几乎没有哪个大臣是不喜欢他的,他的威望非常的高,就是刘邦任意妄为,都没有能废掉他,这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吕后走在前头,刘盈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边。 “母后千万不要因为儿臣而去惹怒父皇,儿臣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引起家中不合,我听那些大家们说,皇室和睦,天下百姓方才和睦...若是母后因儿臣与父皇不合,儿臣定当愧疚难安。” “嗯。” 吕后冷漠的点了点头,冷的可怕,几乎没有人敢抬起头来看她,包括她的亲生儿子刘盈,从小到大,刘盈也是非常的害怕这个母亲,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一句话就触怒了她。 “你的位置已经定下来了,没有人再可以改变了,虽然你阿父派人保住了他的性命,不过,他再也无法跟你争夺了。” “母后,儿臣并不贪恋权势,若是如意能行仁政,布善与天下,那儿臣愿意让出这个位置,儿臣认为,兄弟和睦方才是...” “嗯。” 吕后冷冰冰的打断了刘盈的长篇大论。刘盈没有再说话,继续跟在吕后的身后。 “还望母后好好照顾自己...” 刘盈最后又说一堆让吕后照顾好身体的话,再次对皇室内部的诸多问题发表了一系列的长篇大论,这才跟吕后告别离去。 这些年里,刘盈每天都会拜访皇帝与皇后,每天都是这些让他们照顾好自己身体的话,每天都是一些长篇大论,引经据典,恭恭敬敬,乖乖巧巧的。 在这些言语的修饰下,那看似真诚的脸,好像都变得虚假了几分。 第3章 大小无赖 走进了殿内,吕后孤零零的看着周围,殿内没有一个宫女,冷风萧瑟,虽然这椒房殿有保暖的作用,可不知道为什么,殿内却凉的惊人,吕后什么也没说,就准备要更衣。 “阿母~~~” 一阵哭号打破了殿内的肃冷的氛围,一个小东西哭嚎着大叫了起来。 吕后一楞,椒房殿的主殿很庞大,同时有四个内屋,此刻声音就是从最里头的那个屋子里传出来的。 当吕后走进了那个小屋子的时候,刘长正躺在榻上,泪眼朦胧,十分的委屈。 “你又怎么了?” “我在去读书的路上被人撞伤了,太医说我得修养个两..半年。” “哪个太医说的?” “额...就那个有胡子的太医。” 吕后冷冷的盯着他,在吕后的凝视下,刘长不由得将脑袋缩进了毛毡里,低声说道:“你要信我啊,阿母。” “你又惹了什么祸?你阿父让我派人送你去宣室殿。” “啊?” 刘长终于不装了,他猛地坐起来,问道:“去见阿父?” “阿母,能不能不去啊?我受伤了,得养好了再去吧?” “不行。” “阿母~~” 刘长跳下榻来,冲向了吕后,吕后险些被这个小东西给撞翻了,她好不容易的抓住这小东西,就看到刘长眼巴巴的看着她。 吕后伸出手来擦着他的鼻涕,冷冷的盯着他,问道:“你又惹了什么事?” “我没去读书...还撞了人..前天还往...人家身上吐口水...大前天...” “好了,不用说了...这些就够了。” “哇,阿母,我不敢一个人去啊!你舍得看到我被打个半死吗?” 看着刘长哭嚎着将眼泪鼻涕抹了自己一身,吕后略带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方才无奈的站起身来,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找你阿父。” 刘长牵着吕后的手,蹦蹦跳跳的朝着宣室殿走去。 在整个皇宫内,阿母对他最好。 刘常对历史并不感冒,因此,刘长也没能从记忆里翻阅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他只知道有刘邦,樊哙,张良,萧何,韩信这几个人,知道这些人还是因为中学时的记忆里有篇鸿门宴,只记得樊哙吃肉喝酒,刘邦逃走什么的。 他倒是知道文景之治和汉武帝,但是文帝和景帝叫什么就记不清楚了,武帝应该是叫刘彻,不过应该比自己小不少吧。 而对这位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吕后,他知道的也不多,好像她执政过一段时间,还杀过皇子。但这也没办法,毕竟中学的历史课他从来都没有用心上过,就是看过一些,因为太久没有接触也就忘掉了。 这或许可以被看作一个失败的穿越夺舍,土着刘长获得了一些模糊的未来,以及动手的能力,其他的那些,如对母亲的那种深深的感情,对父亲的惧怕,对学习的痛恨,对牛肉的渴望...还是一如往常,没有任何改变。 哦,对了,前身酷爱吃肉,尤其是牛肉,无肉不欢,有些时候刘邦搞皇室内部的家族宴席,这家伙就会大吃特吃,甚至还会偷一些藏在衣袖里,带回去再吃,也因此挨过刘邦的打。 刘长也不知道为什么,刘邦明明也喜欢吃肉,却很少吃牛肉,除非是大活动,否则都是吃猪肉和羊肉,曾有儒生劝谏刘邦,说猪肉是下贱的人吃的,刘邦作为皇帝吃猪肉是不合乎礼法的。 于是刘邦下令让这个儒生去终身养猪。 而吕后知道刘长喜欢吃牛肉,因此有机会就会给他带些牛肉来吃。 刘长自幼就跟着吕后,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在诸多皇子里是最受吕后宠爱的,其他皇子在吕后面前瑟瑟发抖,只有刘长敢在她面前闹,不只是敢闹,还敢往她身上抹鼻涕。 吕后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又要回到宣室殿内。 刘邦这次看到她的时候,的确是有些惊讶。 你怎么亲自把他送过来了? 吕后牵着小家伙的手,将他推到了刘邦的面前,坐在了一旁,平静的看着他们。 刘长面对这个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汉高祖,心里当然也是畏惧的,说实话,自从他出生之后,跟这位父亲见面的次数着实不多,母亲天天都在他的身边,而父亲嘛...基本上三四个月才能见上一面。 而刘长见到父亲的时候,大多都是他挨揍的时候。 刘邦打孩子,那打的是真的狠啊,完全就是把孩子在当秦军来揍,不,他打秦军都没有这么狠的。 站在刘邦的面前,刘长的小脸变得苍白,他无助的瞄着一旁的母亲,希望她能将自己带回去。 刘邦手里捧着竹简,时不时瞄一眼刘长,虽然没有说话,压迫感却是十足。 “说吧...今天又干什么好事了?” 刘长眨了眨双眼,狡辩道:“我去上课的路上被人撞了。” “大汉御史大夫是闲的没事干来撞你这个小娃娃玩??” “他走的急,没看到我,我被撞得疼痛难忍,就回去休息了....” “呵。” 刘邦缓缓放下了竹简,眯着双眼问道:“那我问你,你前天是不是往浮丘伯脸上吐口水了?” 听到刘邦这句话,吕后也眯起了双眼,那神色跟刘邦居然一模一样,她轻声问道:“哦?还有这事?” 刘邦愤怒的说道:“是啊!朕特意请浮丘伯来教这个竖子,他居然往人家脸上吐口水?哪有作弟子的这样侮辱老师的道理呢?!” 刘长急忙说道:“是他先说墨子是无君无父的禽兽!!” “那荀子孟子也都骂过墨子,你要不要去掀一下他们的坟?” 刘长鼓着脸,气呼呼的,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这就太过分了!年幼的人要尊重年长的人,这是我一直告诉你的道理,何况他教授给你知识,是你的老师!” 这次开口的却是吕后。 “是啊,你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大儒呢?!” 刘邦开口附和道。 两个关系几乎降到了冰点,很久都不曾有过共同话题的老夫妻,在刘长坚持不懈的努力(zuosi)下居然罕见的同步了起来,意见终于达成了一致,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批斗,配合的非常精彩。 刘长顿时傻了眼,他叫道:“阿母,你是我母,怎么可以帮他说话呢?!” 刘邦大叫道:“她还是我妻呢,为何就不能帮我说话?我认识她几十年了,她认识你才多久?” “我告诉你,长,你年纪小,所以平日里胡作非为,我们都没有训斥,但是我们不会一直惯着你!你看看你几个兄长,哪个是你这样的?” 吕后皱着眉头,语气愈发的冰冷。 “对,你要是再敢胡闹,揍你的可就不是我一个人了,我跟你阿母一起动手,让你知道什么叫父母恩勤!” 两人骂了许久,刘长低着头,两个手指交叉在一起,不停的摆弄着。 刘邦和吕后对视了一眼,刘邦忽然眨了眨双眼。 “既然你这么不想读书,那就算了,就暂且不跟着那几个人读书了...” 刘邦这么一开口,刘长猛地抬起头来,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以后就不要跟着那些大家们去读书了。” 那一刻,刘长是喜极而泣,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终于能告别那些枯涩难懂的文章了,终于可以不用听那些人念经了,他激动的冲进了刘邦的怀里,准备狠狠亲一口这个体恤民心的好皇帝。 刘邦笑呵呵的抱着他,说道:“但是嘛,这么好的天赋也不能浪费了,以后你就跟你的兄长们一起读书吧。” 刘邦那笑吟吟的脸再一次告诉了刘长一个事实,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刘长的笑容当场就凝固了,原本想要亲刘邦的嘴唇忽然开始了颤抖,若是现在吐一口会不会被砍头? 就这样,刘长愁眉苦脸的离开了宣室殿,幼小的刘长默默在心里发誓:有朝一日权在手,杀尽天下做题狗。 送走了不听话的幼子之后,刘邦再也忍不住,大声的笑了起来。 吕后的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是也没有先前那么的冰冷,“堂堂大汉天子还要算计一个小娃娃。” “怎么?不该嘛?” “该。” “其实这小子很聪明的,可惜心思就是不在学习上...不过,以后我们得花点心思了,不然啊,他这个性格,等我们俩都不在了,一定会惹出大祸啊。” “是啊。” 刘邦忽然长叹了一声,他摇着头,问道:“你知道朕为什么忽然想要换太子吗?” 吕后的脸色顿时变得冰冷,一言不发。 “不是朕不再喜爱盈,是因为朕太爱他了...你也知道,仁弱的人,是当不好皇帝的,你看看国内,就那些人,各个心怀异志,表面上对朕无比的恭敬,暗地里却在操练士卒,筹备粮草...他们是想要做什么呢?” “若是有一天,朕不在了,盈能压得住他们吗?若是不换太子,那朕就只能为他扫清那些障碍了...” 刘邦说的有些激动,双眼泛红,几乎落下泪来,他伸出手来,抓住了吕后的手,盯着她的双眼,“朕实在是不愿,不想跟他们动手...你能理解朕吗?” 吕后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将手抽出来,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刘邦的这种悲哀,一直保持到丞相来奏告的时候。 沛县的流氓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流氓,可萧何却还是跟从前一样,勤俭,随和,这是萧何最大的两个标签,他的脸上永远都是挂着微笑,这种微笑是很自然的,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这让萧何拥有一种非常杰出的亲和力。 刘邦很喜欢跟萧何来探讨一些麻烦事,因为无论遇到任何困难,萧何的那种笑容总是能给与其他人巨大的信心,只要萧何还在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萧何的朋友非常多,大家都信任他,都尊敬他。 萧何的年纪的确也不小了,年长之后,他的面相就变得更加慈祥,那笑容也就更能打动人了。 “陛下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唉,刚刚周昌前来大闹了一顿。” 刘邦抬起头来,神色惆怅的看着萧何,问道:“你知道朕为什么忽然想要换太子吗?” 萧何一愣,也是没有说话,在庙堂里,萧何是少有的没有掺和这件事的大臣,身为丞相,他并没有在太子风波里发言,没有支持刘盈,也没有支持刘如意,安安静静的当了一个看客。 刘邦沉重的说道:“不是朕不再喜爱太子,是因为朕有所顾忌啊,吕氏的势力越来越大,朕已年迈,太子又不敢对其母有半点的违抗,朝中大臣多与吕氏勾结...就连朕的留侯,都愿意为她出谋划策...” 刘邦悲伤的问道:“朕该怎么办呢?” 萧何平静的回答道:“陛下不必担忧,太子虽年幼,却有明君之风,尚且,太子年少力壮...” 第4章 如何当一个合格的诸侯王 刘长沮丧的回殿,西汉的皇子们是要经历一系列的优秀教育的,因为刘邦想要让自己的儿子们都厉害一些,将来好“保卫”天子,因此用心的培养自己的儿子们。 西汉的藩王并非是东汉的藩王,西汉的藩王必须要拥有治理国家的能力。 这教育分为两种,第一种就是启蒙教育,皇子们在稍大一些后,会集中起来开始进行启蒙教育,目的是能读会写,当然,太子不在其中,太子是有太子太傅来专门进行教育的,跟其他皇子不在一起混。 等皇子年纪稍微大了,封王之后,皇帝又会给他们安排王太傅,王太傅会教导这些诸侯王们更加深刻的东西,从礼仪到治国,若是遇到厉害些的王太傅,甚至还能教你如何打仗,如何娱乐之类的。 刘长是因为年幼时表现出的智慧,因此刘邦给他找了专门的人来教导,而现在,他总算是要跟着其他几个兄长一起读书了。 想起那几个不靠谱的兄长,刘长便是无奈的长叹。 目前还在接受启蒙教育的,有刘如意,刘恒,刘恢,刘友这四个,他们的年纪相差都不大,就一两岁的差别,而且他们都没有封王,像已经封王的长子刘肥,早已被派到了自己的封地里。 年纪最小的刘建,还没有到接受启蒙教育的年纪。 次日,他早早起了身,不情不愿的梳洗之后,就被七八个宦官带着去了天禄阁,这里是大汉的皇家藏书馆,位于皇宫北部,同时也是皇子们集中启蒙的地方。 当刘长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走进了天禄阁的时候,大家早就到了,但是并没有开课,都在等着他,刘长要来这里读书的事情,大家似乎早就知道了。 为他们启蒙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端正的跪坐在前方,目不斜视,看都不看刘长一眼。看到这老头的样子,刘长的心就凉了一大半,这跟原先有什么区别呢? 而几个半大小子分别坐在前方,他们的表现各不相同。 坐在中间的那小子,高傲的抬着头,模样几乎就是刘邦的复印版,虽说孩子跟父亲像是正常的,可这也太像了,就像是把刘邦的脸印在了一个小孩的头上,除却没有胡须,就连眼角那几颗痣都一模一样。 不只是模样,包括神态,那种洒脱的模样,这是皇帝的缩小版。 他就是刘如意,刘如意与刘长的关系,不能说是情同手足吧,也能说是不共戴天。两人从小就开始打架,闹得最欢,因此也没少被刘邦收拾。 等到刘如意再长大一些,不愿意跟这小东西计较,两人才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坐在他右侧的是刘恢,刘恢长得虎头虎脑的,是一个标准的胖小子,他此刻正对着刘长傻乎乎的咧嘴笑着,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这家伙性格老实,为人和善,从前还在宴会上帮刘长偷过牛肉,很照顾刘长这个弟弟。 那个坐在最右侧的是刘友,刘友自幼体弱多病,长得清瘦,而且他长得也不像刘邦,其余几个或多或少都能看到一些刘邦的影子,唯独这位,几乎跟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他在宫中的地位不是很高,存在感也不强,一直都很低调,整日跟着哥哥刘恢,不爱说话。 然后就是坐在刘如意右侧的那位了。 这位在刘长走进来之后,都没有去看刘长一眼,他叫刘恒,是刘邦第五个儿子,按理来说,这位刘恒的母亲完全不被刘邦所喜,地位跟刘友差不多,没人爱,没人疼,就是刘邦也很少去理会的那种。 可他在皇宫里,还真的是有些不一样,他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跟其他几个皇子玩不到一块去,跟这群孩子格格不入。 刘长在皇宫里经常欺负其他几个兄弟,就连太子刘盈他也敢欺负,唯独不敢欺负的,只有这个刘恒。 刘长一直都看刘恒不顺眼,他觉得这家伙装模作样,酷爱装逼,一个小娃娃装的跟七老八十了一样,但是,在刘长的记忆里,他数次主动招惹这个兄长,却一直都没有占到便宜,被对方从各种领域上按着摩擦。 其他几个兄长,在被刘长欺负之后,往往都是哭着去告父母,而刘恒不同,他不但能避开刘长的攻击,还能拉着他到皇后面前,侃侃而谈,皇后不喜欢除刘盈和刘长之外的皇子,却对这个刘恒的感官不错,因此,倒大霉的自然就成了刘长。 在刘常成为刘长之后,心里居然还留下了对刘恒的一丝丝惧怕。 当刘长坐下来之后,那位老先生就开始上课了。所谓秦朝栽树,汉朝乘凉,别看大汉的文人们一口一个暴秦,可皇子们所用的教材,居然是暴秦的丞相李斯所写的《仓颉篇》,也就是学习小篆的标准教材。 秦朝统一了文字,汉朝完美的继承了小篆,也曾有人在建国提议恢复原先的文字,可是刘邦不同意,明确表示小篆将会是大汉唯一的文字。 这位启蒙老师完全没有想要照顾刘长,直接就从原先讲到的地方开始继续讲述,好在这对刘长的影响也不大,毕竟在前不久接受过专业教育的他,认这些字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刘长很快就开始觉得枯燥,他一只手扶着自己的下巴,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 老师并没有理会刘长,这位老师是治道家的,对学生无比的纵容,只管教,压根不管你学不学,一堂课就这样被刘长给混过去了。 “弟?弟!” 忽有人打断了刘长的臆想,当刘长清醒过来,看向前方的时候,不知何时,太子刘盈居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样,还习惯吗?” 刘盈笑呵呵的询问道。 刘盈是专程来看望刘长的。 刘长心里清楚,这厮来天禄阁不是为了挖苦自己,也不是为了报复自己,他只是单纯的来尽自己作为兄长的职责。 在最初,刘盈整日劝说自己要好好用功的时候,刘长还怀疑过他,这厮是不是心机深沉?故意来搞礼贤下士,兄弟和睦那一套? 可是接触的久了,刘长就发现,这人是一个真君子。 他对任何人都很好,几乎不夹杂其他的目的,对兄弟几个也是非常的照顾,他知道刘如意喜欢剑法,就将皇帝送给自己的礼剑送给这个跟自己争夺皇位的弟弟,他知道刘恢老实,就常常派人将他叫到身边,询问身边人是否有小看他的。 他知道刘友不受重视,每次宴会都会拉着刘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他知道刘恒喜欢读史书,就想办法给他收集了一整套的先秦史书。 他知道刘长喜欢吃肉,每次宴会都会将自己的肉分给弟弟一些。 这是一个温和,仁义的君王,说真的,刘长刚来的时候,因为闲的蛋疼也曾幻想过是否要争一争大位,可是在更多的了解了这个哥哥之后,他就没有这个心思了,汉朝能成为一个强国,不是没有理由的。 在刘长看来,这个哥哥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无论是私德还是能力,自己都远不如他。 在刘盈到来之后,皇子们纷纷起身,哪怕是一心跟他争夺大位的刘如意,也是起身站在一旁,对这位兄长无比的尊敬。 唯独刘长,还是懒洋洋的坐在自己位置上,“不习惯又有什么办法?我反正就等着封王的那一天了。” 刘盈轻笑了起来,说道:“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将来是要做诸侯王的,作为诸侯王,若是连治理一地的能力都没有,怎么能让治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呢?” “封王之后,你未必能过的有现在这般滋润啊,诸侯王做起来是不容易的...” “你要懂得户籍,懂得农桑,懂得水利,懂得作战...” “户籍之事...” 刘盈开始了大道理模式,越说越多,越说越激动,教书的那个老先生欣慰的点着头,这才是太子应有的样子啊,那几个皇子也是做出受教的模样来,一直跟在刘盈身后的那四个老头情不自禁的要拍手叫好了。 说起来,先秦的公子们就喜欢玩这一套,找到一个有缺点的人,然后讲一番大道理,将对方说服,最好让对方茅塞顿开,痛改前非,再将这件事记录在历史上...在未来这就成为了士大夫口中的雅事了。 可刘长显然是不喜欢这一套的。 他瞪大了双眼,这太子说的怎么比那些老先生们还要多呢? 刘盈开始了引经据典,说着各种读书好学的故事,讲述着那些浪子回头的英雄人物,只是他说的太繁琐,也太啰嗦,刘长双耳发鸣,脸色从无奈转为惊愕,又从惊愕转为愤怒,最后归于绝望。 “行了,兄长,我错了,我一定好好读书...做一个优秀的诸侯王!!” 刘长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急忙开口打断了刘盈,若是原先的刘长,或许真的会动手,他终于可以理解原身为什么那么烦这个哥哥了,这人人品是不错,就是话有些多,而且话里话外都是些大道理,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令人无比烦躁。 刘盈做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 “很好,过几天,我会再来看你的,希望你能用功读书。” “别啊...我读书不就好了嘛!” 刘盈离开了,刘长惊惧的看着他的背影,又急忙看向了那个老先生,他问道:“先生,我能不能还是跟原先那样一个人读书?” 第5章 兄友弟恭 老先生淡定的摇了摇头。 刘如意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他叫道:“长,你就在这里好好读书吧,我们几个做哥哥的一定会好好看着你,若是你再任意妄为,我们会将太子请过来的!” “与你何关?!” “当然有关,你就这个样子去当王,苦的是你治理下的百姓,是大汉百姓,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资格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诸侯王!” “呵,你放心,绝对比你强!” “强在哪里?就你这样子,我看你封王之后肯定会去抢百姓家的耕牛去吃!” “你想打架是不是??” 在言语交锋中占据劣势的刘长勃然大怒(naoxiuchengnu),猛地站起身来,就要去跟刘如意讲“道理”,我不敢打太子还打不了你?打架是刘长唯一的优势,虽然年纪小,个头也小,但是刘长力气很大,寻常孩子根本打不过他。 历史上,这位刘长也是身材魁梧,性格勇猛,力能抗鼎,他真的举过鼎,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霸王直呼内行。 还是刘恢急忙站出来,拦住了刘长,他胖胖的脸上满是无奈,“好了,长,别胡闹了,坐下来吧。” 直到老先生清了清嗓子,刘长才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老先生继续开始讲课,刘如意笑吟吟的看着刘长,他就喜欢看弟弟想打死自己却无法动手的样子。 我那愚蠢的欧豆豆哦。 当课程结束的时候,为了防止刘长胡闹,那几个宦官直接将刘长围在中间,带着他准备回去,刘长恶狠狠的瞪了刘如意一眼,无奈的被包裹着离开,刘如意再次放声大笑。 当刘长憋着火,走进了椒房殿的时候,吕后这里却有客人。 能在这个时间来拜见吕后的人,身份自然不同,他是吕释之,也就是吕后的哥哥,他跟大哥吕泽曾为刘邦的统一事业做出过大贡献,也立下不少的军功,被封为建成侯。 他本来正在跟吕后低声说着些什么,看到刘长之后,他立刻就停了下来,一言不发。 吕后上下打量着刘长,说道:“不错,没有打架。” 刘长抚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叫道:“阿母..我饿。” “我这里有事,自己去找宫女弄点吃的。” “嗯。” 在刘长离开后,吕释之这才笑着说道:“这厮活得倒是滋润。” “他没有收?” “没收...他再也不肯见我了...也怪我,上次我把他得罪狠了,剑都快要摆在他脖子上了。” “没事,目的达到了,以后你也不要再找他了。” “那丞相那里?” “我自有打算。” “嗯。” 等到刘长啃着肉,哼哼唧唧的再度返回时,吕释之已经离开了,而椒房殿却变得有些热闹,好几个宫女围绕着一台大机器,刘长刚才进来的时候,这东西分明还不存在,显然是在他离开之后被抬进来的。 吕后为人严厉,因此宫女们虽然好奇,却不敢交谈议论。 “哇!” 刘长在看到机器的那一刻,来自刘常的记忆迅速占据了上风,他急忙冲到了机器面前,认真的打量了起来,这台机器的外观,其实就是在一个固定的木板上放了一个绳轮,这明显是一台手摇式的纺车。 那一刻,刘长有些看懵了,他来到这个时代也不算太久,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了属于这个时代的工业机械。虽然很原始,通体都是木制的,可正是这样原始的机械,却在刘长眼里更加的迷人。 “这是纺织机?” “这是谁做出来的??” 刘长急忙询问道。 吕后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刘长居然能认出这东西,她平静的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那肯定就是墨家做出来的呗!” 吕后对此不可置否,很是高冷的没有发表意见。 “阿母你怎么弄了台纺织机过来啊?” “打发时日。” 吕后是懂得如何操纵这台机器的,在吕后操作机器的时候,刘长一动不动的坐在一旁,极其认真的看着这台古代机器,他本以为,穿越到这个时代,自己基本上是跟专业绝缘了,再也没有可能去施展什么才能了。 可是,面前这台机器,却用事实告诉他,这并非是一个蛮荒的与机械无缘的时代。 吕后额头留下了几滴汗水,这机器的确是比人工要方便的多,但是,毕竟还是要手摇操作,累肯定是很累的。 刘长几次凑过去想要帮忙,却都被吕后一把抓住脑袋,无情的推开了。 因此,刘长也就只能帮着擦擦汗什么的。 吕后用这台机器做什么,刘长心知肚明,他身上的每一件衣裳,都是吕后亲手给他织的...眼看气候逐渐寒冷,阿母这是要给他做过冬的衣裳,他这个年纪,一年一个身高,原先的衣裳大多都不合身了。 刘长傻笑着,坐在吕后的身边,用头蹭着她的胳膊,就是想要操作一下那台机器。 到最后,吕后方才答应他,只要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刘长不惹出任何麻烦,纺车就可以借给他玩。 作为启蒙教材,《仓颉篇》的确是难了一些。 可能李斯在创作的时候高估了未来的老师和学生们的水平,又或许是他低估了自己的才学。 反正,在汉初,作为启蒙教材的《仓颉篇》,在大汉引发了无数的混乱,主要的混乱就是讲解问题,不同的老师来讲解仓颉篇,每个人都能得到不同的回答,在皇宫里还好,可是在地方上,那些能力不足的老师,就容易胡说八道,误人子弟。 李斯并没有按着写启蒙教材的办法来写仓颉篇,他在仓颉篇里大量的运用了自己的思想精华,这简直就是启蒙孩童的终身心理阴影,本来因为可以认字而开开心心的孩子们,第一次读书,就接触到了李斯这个级别的人物写出来的思想大作。 这该有多崩溃啊? 所以,仓颉篇失传了... 这也是让刘长感到痛苦的一件事了,识文断字,这没有问题,可是讲解李斯的法家精神,这就有点太硬核了,我国古代的文人们有个不好的毛病,就是喜欢将简单的东西复杂化。 一本简简单单的春秋,后世都能弄成无数个版本,无数个含义,加上无数个注释,变得越来越厚,越来越深奥,越来越听不懂,到最后,同派家族居然看不懂彼此的家传春秋,打的你死我活... 刘长在前世,就非常的痛恨阅读理解,何况现在学的还是地狱难度的阅读理解。 刘长来这里上课也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日里,老大哥刘盈又来看望了他两次,每次前来都说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的道理,刘长强忍着没有动手,他答应过阿母,不能再惹祸的,否则,那台纺车就没了。 至于刘如意,则是一直都没有停止挑衅,每天都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在问他:怎么怂了?怎么不敢动手了? 刘恢还是一如既往的友好,还主动提出要给刘长补课,被刘长给拒绝了。 至于刘恒嘛...整天板着脸,跟吕后一模一样,刘长就不爱搭理他。你又不是太子,诸侯王神气什么? 是不是少说了一个人?额,好像没有了。 坐在天禄阁,又熬过了一个痛苦的课程,趁着先生休息的时候,刘长终于是凑到了刘恢的身边,他问道:“兄长,听说阿父要设宴了?是不是真的啊?” “我不知道啊...” “是要开宴了,怎么,你又想要过去偷肉吃啊?” 刘如意贱兮兮的问道。 刘长没有理会他,继续对刘恢说道:“兄长啊...我有事想要你帮忙,稍后你等我一下行吗?” 刘恢有些惊讶,他从来没有见过刘长这么恭敬的样子,他点了点头,答应了。 一旁的刘如意凑过来了一些,好奇的问道:“什么事啊?叫声兄长,我也可以帮你啊。” “呵呵。” 刘长白了他一眼。 “你喊他们都是兄长,为什么到我这就成了如意?” 看到刘长还是不理会自己,刘如意愤愤不平,自怨自艾,嘀咕着些“弟不恭”之类的难懂的话。 第6章 家宴 在跟刘恢约定好之后,刘长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到老师讲完了课,刘长急忙起身,朝着刘恢眨了眨眼,刘恢点了点头,率先走出了天禄阁,刘如意伸了个懒腰,跟刘恒聊着什么,缓缓起身,他刚起身,就看到刘恒眼里的惊愕。 也就是在那一刻,一个不知来自哪里的脚狠狠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刘恒亲眼看着刘如意起身的那一刻,幼弟刘长凌空飞踹,将没有防备的刘如意给踹飞了,刘如意一个狗吃屎重重的摔了下去。 然刘长自然也是收不住脚摔在地上,可是他起的很快,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随即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天禄阁。 刘如意用手扶着自己起身,愤怒的咆哮:“刘长!!!” 刘长很早之前就想要揍刘如意了,这厮总是挑衅自己,看着那贱贱的表情,刘长就想给他一拳,只是刘恢总是拦着他,刘恢比他年长,又是个胖小子,他拉着刘长,刘长还真没办法去动刘如意,今天刘恢走了,啊哈,吃我一记正义飞踹! 刘恒伸出手来,将刘如意一把拽起来,刘如意拍打着身上的土,恼火的说道:“我早晚要把这小子修理一顿!” “兄长又何必总是跟他怄气呢...兄长也非懵懂小子,明明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又何必整日跟一个小娃娃做无用的争斗呢?” “啊?我..这..我就是逗逗他而已...” 刘如意明明比刘恒要大两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手足无措,说出不话来,脸憋得通红,有种深深的羞耻感,居然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说自己不够成熟。 “兄长,正如您方才所说,我们将来是要治理一方天下的。” “战乱刚刚结束,各地缺少粮食,农具,百姓们过的并不好...我们何其有幸,生在帝王之家,可是在这城墙之外,像我们这样大的孩子们,饿着肚子,还在农田里做耕牛...饿死累死者何其多啊。” 刘如意脸色涨红,支支吾吾的。 刘恒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刘如意苦笑着说道:“有什么比被自己年少两岁的弟弟训斥幼稚更丢人的事情呢?” “被年少五岁的弟弟踹屁股。” 刘恒回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群弟弟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 刘如意摸着鼻梁暗自想着。 ....... “长弟啊,我这从哪里给你找纺车啊。” 刘恢欲哭无泪,他也没有想到,刘长找到他,居然是想让自己给他弄台纺车。 刘长思索了片刻,又说道:“那就给我弄把刀...我自己动手。” “啊?动手??” 刘恢被吓了一跳,他急忙抓住刘长的手臂,“兄弟之间,怎么可以动刀动剑呢?三哥其实也很爱你的...上次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他每天都去看望你,太医令说你醒不过来的时候,他哭的很伤心...” “他哭是因为没有可以欺负的人了吧...不过,这跟我说的事没关系啊。” 刘长解释道:“我看阿母给我们织冬衣,那么的幸苦...所以呢,我想要给她做一台新的纺车,其实很简单,就是把现在的一个纺轮一个锭改成一个纺轮多个锭...但是阿母不让我碰她那个纺车,我这又没有什么工具。” 刘恢神色怪异的看着刘长,仿佛在说:傻子才相信你的鬼话。 刘长很是着急。 他真的没有说谎。 在那模糊的记忆里,他前世是干油井的,可这样简陋的机械,他看几眼还是能轻易的发现问题。来自未来的记忆里,他年少的时候就喜欢动手拆屋,奶奶曾有一台纺织机,脚踏的那种老款纺织机,为了搞明白原理,他曾动手拆过。 如今这种简陋纺织机,改进的空间实在是太大,若是他能找到一些工具,他能做出一台非常先进的纺织机,阿母也就不会那么幸苦。 可问题是,他真的搞不到工具啊。 首先,他这个年纪的皇子是不能随意出宫的,而皇宫里头,他能接触到的只有宦官和宫女,宦官们是不能将宫外的东西带进来的,否则便要处死。 虽然大汉王朝对秦朝的律法进行了一定的改正,可这律法毕竟是脱胎与大秦,动不动就是“剃胡子”,“修皇宫”,“剁脚趾”的全套服务,服务周全,效率又高,敢违法的都是勇士中的勇士,好汉中的好汉。 刘长想要改进纺车,别的工具可以没有,但是木工刀不能没有啊。 刘恢只是摇着头,他也没办法给刘长弄来刀子,就是能弄来,也绝对不会给他的。 对此,刘长也做出了让步,“行了,没刀也行,那就给我弄把斧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你既然有这孝心,为什么不直接跟阿母要呢?” “你懂什么...这叫惊喜啊!” 刘长皱着眉头,他要怎么才能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找到像样的工具呢? 忽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缓缓投向了长信宫,若是自己没有记错,那里有不少的侍卫,而且这些侍卫都是全副武装的吧...刘长忽然低着头,“阴险”的笑了起来。 “长弟啊...无论你在想什么,都千万不要去做啊!” 刘恢语重心长的说着。 “我记得三哥就有佩剑,为什么不跟三哥借呢?” 忽然,有人开口提醒道。 刘长转身一看,这才注意到开口说话的人居然是刘友。 “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刘友低着头,双手交缠在一起,小声的回答道。 刘如意的确是有佩剑的,刘如意是个很特别的皇子,因为深受宠爱,他可以出宫,他可以佩剑,他还可以不打招呼就去找刘邦...但是,跟刘如意借?自己刚才才踹了他一脚,让他摔了个狗吃屎,他能借给自己吗? 找他借剑,他怕不是要跟自己借项上人头? 刘长有些迟疑,他告别了刘恢,沉思着回到了椒房殿内。 刘邦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不喜欢孤寂,因此他很喜欢开宴会,要么是跟老哥们喝酒吃肉,要么就是跟家里人一起吃吃喝喝。 在今天晚上,刘邦决定再召开一次家庭宴会,刘长是很喜欢这样的宴席的,因为在宴席上会有很多好吃的。别看他贵为皇子,可平日里吃的并不算太好,主食不是粟就是麦,黄色的麦饭,令人没有食欲。 偶尔吃个蒸饼,也是软塌塌的,一口咬下去,没有任何味道,像是吃沙子。 肉食也不是那么的好吃,一般就是狗肉,鸡肉或猪肉,没有什么调料,简直无法下咽。 只有宴会上,能吃到各种各样的水果,蔬菜,还能吃到牛肉,羊肉,马肉等。 为了迎接这次的宴席,刘长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吃东西了,他一直在默默等着晚上的宴席。 当吕后牵着刘长参宴的时候,众人差不多都到了,刘煓,刘邦,曹夫人,戚夫人,薄姬,管夫人,赵子儿,石美人、唐姬等人都在,太子,刘如意,刘恒,刘恢当然也在。 在吕后到来的那一刻,除却刘老太爷夫妇和刘邦之外,其余众人都是要起身行礼的,戚夫人就坐在刘邦的身边,半个身子几乎要贴上去了,在吕后进来之后,也是犹如触电般迅速起身。 面对众人的行礼,吕后表情冷漠,甚至都没有回礼,直接前去拜见刘太公和老夫人。 刘太公笑呵呵的回礼,同时朝着刘长挥了挥手。 刘长笑着冲到了太公的身边,叫道:“爷爷!” 刘长前世就是被爷爷奶奶所带大的,与他们非常的亲近,在这两个老人的模样渐渐与自己印象里的爷爷奶奶重合之后,刘长就非常喜欢腻着这两个老人了。 “哎呀,就等着你来呢,来,吃肉,吃肉!” 太公直接拿着肉就往刘长嘴边递,太公手里拿着肉,老夫人手里拿着水果,两人一左一右,笑吟吟的看着刘长。太公是刘长的亲爷爷,可老夫人并不是,老夫人是太公的妾室。 但是刘邦对她却非常的孝顺,在登基之后,将她当作亲母来对待,还封她为太上皇后。 刘长是在这里的孙子里最小的,自然也是最受老人宠爱的,比他小的刘建还在襁褓里呢。 第7章 歌者刘邦,编曲者谁 吕后进来之后,原先还十分热闹的家宴,顿时就变得有些冷清了,刘邦还是在大声的炫耀着自己当初的经历,在孩子们面前吹着牛,太子恭敬的坐在一旁,低着头,侧着身,很是认真的听着。 刘如意则是挺胸抬头,看向刘邦的眼里满是崇拜。 “只恨晚生十年,不能跟随阿父作战!” 刘如意大声的说着,意气风发,就连太子在他身边都仿佛被比了下去。 这句马屁弄得刘邦嘴都合不拢,戚夫人眼里冒着光,又靠近了刘邦几分,吕后只是冷着脸,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刘恢憨笑着,坐在最末席,也不掺和那些事,格外老实。 刘恒皱着眉头,看着面前丰盛的酒席,轻轻摇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刘长一口吞下一大块牛肉,一口吃了一个橘子,狼吞虎咽,犹如松鼠那样,脸变得圆滚滚的,塞满了食物。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啊?皇后不给你饭吃嘛??” 刘长这饿鬼一样的状态,让大吹特吹的刘邦都无奈的停了下来,有些嫌弃的问道。 “你说你的..你管孩子干什么?” 刘太公威严的说了一句,刘邦顿时就熄火了,刘太公在群臣面前相当给面子,可是私下里,他有些时候还是会“殴帝三拳”,刘邦也不敢跟这老头顶撞。 “吃吧,吃吧,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没出息的...”,刘邦低声嘀咕着。 “你小时候吃的也不少啊..你现在不也挺有出息的嘛?” 刘太公反驳道。 刘邦似乎也是想到了以前,咧嘴一笑,忽然问道:“阿父啊,你以前常说我没有赖以生存的本事,赚不到什么钱,没出息,不如二哥...你看现在我的事业和二哥比起来哪个大呢?” 刘太公一愣,别过头去没有看他。 刘邦放声大笑。 宴会继续,刘邦那是说的更欢快了,大概是酒喝大了,还开始放声高歌,刘长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急忙离开了这个噪音污染区。阿父这歌唱的吧,不能说是天籁之音,也能说是鬼哭狼嚎了。 可怕的是,这位大汉帝王并没有正确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还觉得自己唱的不错呢,那个不要脸的如意还给他打拍子,还弄得那么享受一样,刘长回到了刘恢的身边,两人边吃边聊。 “四哥,你怎么不吃?” 刘长看着刘恒面前空荡荡的餐具,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不饿。” “四哥啊...下次赴宴之前,你就别吃东西,从早上熬到晚上..这样你就能吃下去了。”,刘长好心的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刘恒笑了笑,摸了摸刘长的头。 “别碰我头!” “找个时间,跟你三哥道个歉...” 刘长忽然问道:“四哥,你能外出嘛?” “不能。” “那你那里有刀或者斧子嘛?” “没有。” “唉....” 刘长无奈的看向了刘如意,难道,只能向邪恶势力低头嘛? 刘邦正唱着歌,一回头,忽然注意到了太子刘盈身后的四个白胡子老头。 这四个老头坐在太子的身后,太子是皇子里唯一有资格带着门客赴宴的人。这四个都是陌生人,胡须雪白,看起来年纪比刘太公还要大,刘邦一愣,迟疑片刻,方才问道:“这四位是什么人啊?” 刘盈起身,再拜,回答道:“父皇,这四位是儿臣请来的宾客,儿臣正在虚心跟他们请教,学习治理国家的办法。” “哦?” 那四个老头在刘盈介绍他们之后,也是走出来,拜见了天子,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唐秉,崔广,吴实,周术拜见陛下!” 刘邦大吃一惊,急忙站起身来,“是你们啊!” “这些年来,朕一直派人去寻访你们,想要让你们来辅佐朕,可是你们每次都是避而不见,现在又为什么要来追随朕的儿子呢?” 唐秉抚摸着胡须,认真的说道:“陛下一向轻慢高士,臣等不愿意自取其辱,可是我们听说太子仁厚孝顺,恭敬爱士,天下之人无不伸长脖子仰望着,期待为太子效死,所以臣等自愿前来,愿为太子效犬马之劳。” 刘邦大喜,笑着说道:“那就有劳诸位在今后辅佐太子了!” 四人为刘邦敬酒,随后彬彬有礼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刘邦时不时看着他们,又看看自己的太子,他低声对身边的戚夫人说道:“你看他们,朕原先想要换掉太子,但是朕没有想到,这样的名士都愿意来追随太子,如今太子有他们的辅佐,看来是羽翼已成,难以动他了...” “以后啊,不要再激怒吕雉了,恭敬的对待她,她这回真的是要成你的主人了。” 戚夫人忽然大哭了起来。 宴席上的众人惊讶的看向这里,戚夫人这才捂住了嘴,又低声的抽泣了起来。 刘邦大笑,大声嚷嚷道:“哭什么,快起来给朕跳舞吧!” 刘邦再次放声高歌,“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翼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又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 刘盈听到这首歌,神色有些激动,脸色涨红,他终于让父亲以自己为傲了,终于得到了父亲的认可!在这一刻,他反而有些束手无策,手忙脚乱,笑得很是灿烂。 而刘如意看着母亲的脸,不知为何,他有些沮丧,他不再凑到刘邦的跟前,在刘邦的歌声里,他也默默回到了兄弟们的身边,低着头吃着饭,样子甚是郁闷。 吕后此刻正在跟老太公聊着什么,对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是熟视无睹,压根不理会。 当初,在刘邦有了换太子的想法后,她就找来了哥哥吕释之,让吕释之去找张良,要张良给自己想个办法,吕释之有些迟疑,吕后便擦着泪,说道:“若是大哥在,也不会让你来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这么一激,吕释之即刻答应,启程去找留侯,至于为什么找留侯而不是找丞相或者别的重臣?那是因为吕后觉得,能轻易解决这件事的人,只有那位天下无双的留侯。 当然,想让留侯开口也不容易,吕释之差点就要物理求人了,在他各种耍无赖要挟威胁之后,张良才无奈的告诉他:去请商山四皓来辅佐太子,这件事就可以解决了。 吕释之本来也不知道这四位连皇帝都请不动的大家是否会愿意出山辅佐太子,可是当他找到这四个人的时候,他们表现的却非常积极,太子的名声在民间的确很好,这些人不愿意辅佐刘邦,却愿意辅佐太子。 太子在见到他们之后也非常的开心,整日都以国事来请教,将他们当作自己的老师来对待,与他们相处的很好,四人也总是跟在太子的身后,监督他的言行,时刻劝谏,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谁能想到,皇宫里的一首歌,编曲的居然是千里之外的留侯呢? 或许这就是决胜于千里之外,运筹于帷幄之中吧。 刘长缓缓挪动身体,偷偷的坐在了刘如意的身边。 “咳..咳..” 刘长清了清嗓子,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咳!咳!” 刘如意目不斜视,专心致志的吃着饭,看都不看弟弟一眼。 无奈之下,刘长又伸出手指来戳了戳刘如意的胳膊。 还是没反应。 当刘长的手指头开始戳自己的脸的时候,刘如意终于忍不住了。 “你要做甚?!” 面对气势汹汹的刘如意,刘长其实是不怕的,因为刘如意打不过他,也不敢打他,他是吕后一手养大的,在整个皇宫里,除了吕后和刘邦,谁也不敢跟他动手,但是,毕竟有求于人,刘长也只能讪笑着,不在意刘如意的暴躁。 “我想问一下..你平日里可以出宫吗?” “不可以,只有太子可以,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我能借一下你的佩剑吗?” 气氛顿时变得沉默,刘如意眯着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刘长。 “不是用来对付你的....” 第8章 我不靠谱的哥哥们 如果刘长早知道场面会如此尴尬,那他一定不会跟刘如意开口。 当两人继续沉默的对峙了一段时间后,刘长明白了这事没戏,转身就要离开。 刘如意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强行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刘如意看起来比以往都严肃了很多,他皱着眉头,倒是有几分刘邦的架势,“你要佩剑干什么?有人欺负你吗?” “欺负我???” 刘长一愣,急忙摇了摇头,又将自己准备改进纺车的计划详细的告诉了刘如意。 跟他所想的不同,从始至终,刘如意的脸上都没有出现半点的嘲弄,他很是认真的听完了小弟弟的想法。 讲完之后,看到刘如意不为所动,刘长也有些沮丧。 根本就没有人相信自己啊。 “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难得你能为母亲着想..” 刘如意从腰间解下了佩剑,就当刘长伸出手准备去抓的时候,刘如意却拿开了。 “你今天才踹了我,就这么给你,感觉我有些吃亏啊。” “那你就还我一脚,我绝对..暂且不还手。” “哈哈哈,这就算了,这样吧,你喊我一声三哥,我就给你。” 刘长皱着眉头,瓮声瓮气的叫道:“三哥。” “哎!没听清楚啊..你叫什么?” “三哥!!” “哈哈哈,给你吧,弟弟!” 就在刘长欣喜若狂的抓住佩剑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伸出来,抓住了刘长的小臂,刘长愤怒的抬起头来,抓住他小臂的人,正是刘恒。 “三哥..你不能将佩剑给他...太危险了,若是伤到他自己怎么办。” “你管我呢?!放开!” 刘恒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随即又看向了刘如意。 “兄长,你这样会害了他。” 刘如意不敢再辩解什么,缩回手,夺走了长剑。 这给刘长气得半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相信自己的人,可以真正动手去做了,结果就这样被刘恒给破坏了,在这一刻,刘恒甚至超越了刘如意,一举成为了刘长最厌恶的人。 刘如意无奈的看了刘长一眼,这不能怪我哦。 接下来的宴会里,刘长很不开心,他嘟着嘴巴,气呼呼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连牛肉都没有原先那么可口了。刘邦喝的酩酊大醉,唱完歌,他就亲自下场翩翩跳舞,虽然摇摇晃晃的,却凭空让他的舞蹈更多了几分魅力。 他的心情非常不错,少有的拉着刘盈一起起舞。 这大概也是刘盈最开心的一天,不是因为自己的太子位稳固了,而是因为父亲少有的亲密态度。当初的刘邦全部心思都在大业之上,因此,他能抛下老婆和儿子,甚至在敌人威胁要吃他父亲的时候,还笑呵呵的要求分一杯羹。 他没有心思去照顾家里人的想法,刘肥和刘盈就是在那段时间里长大的。 而等到他创下大业之后,他才有心思去享受,到这个时候,刘肥刘盈已经长大成人了,他们只能羡慕的看着刘邦抱着弟弟妹妹,看着刘邦在他们兄弟身上倾注他们从不曾享受过的父爱。 可要说刘邦不爱他的这两个大儿子,那也不对。 刘邦将最富裕的齐地分给了作为庶子的刘肥,他派去了自己最信任,最喜爱的大才去辅佐这个儿子,齐国相的名字叫曹参,建国时功劳排行第二,仅次于萧何。 在刘盈生病的时候,刘邦茶饭不思,整日陪在儿子的身边,从全国各地请来了最好的医生。 只是,面对个头已经跟自己差不多的儿子,刘邦很难再去表达自己的感情,尤其是对刘盈,他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从小到大,刘盈没有得到过父亲一句夸赞,为了能得到父亲的认同,他不断的努力,让自己越来越优秀。 此刻,当刘邦拉着他翩翩起舞的时候,刘盈笑着,时不时有泪滴被甩飞,飞溅。 整场宴席,除却戚夫人,刘如意,刘长三人之外,大家都很开心。 宴席结束的时候,戚夫人无力的挣扎要起身,刘如意将她扶起来,因为方才刘长的打岔,他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此刻正低声劝慰着母亲,刘长气呼呼的站在吕后的身边,咬牙切齿的盯着远处的刘恒。 戚夫人一如往常的要留下来侍寝,吕后就牵着刘长最先离开了。 椒房殿内冷冷清清的,刘长自从来到这里后,就不曾见过父亲来过这里,吕后的性格也越发变得孤寂,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也曾见过母亲的笑脸,见过母亲抱着他在殿内玩耍的样子。 只是现在,吕后很少再笑了,就算是笑,也不过是出于礼貌的令人不适的“微笑”。 椒房殿内点着烛,吕后孤独的坐在纺车面前,织着布。 小刘长乖巧的坐在她的身边,嘟着嘴抱怨着自己倒霉的一天。 “今天老师让我们学《道原》,我每个字都能看得懂,但是连在一起就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神神叨叨的,还说什么季节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就能影响各地的灾害和丰收情况...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嗯。” “如意大声的辱骂老师,说学这些不能治国,老师就夸赞他,说他有父亲的遗风,我起身说这些是胡说八道,那老头居然想要打我,明明都是皇子,凭什么区别对待啊?” “嗯。” “恒答对了老师的问题,还各种拍老师的马匹,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这些兄长们,就没有一个好人,除了二哥。” “嗯。” “父亲唱歌是真的难听..难听就算了,还不让说!” “嗯。” 烛光下,在空荡荡的屋子内,母亲安静的纺着布,儿子喋喋不休。 ....... 次日,刘长难得睡了个懒觉,今天他们休息,不用去上课,他们一个月需要上十六天的课,其余时日是可以休息的,据说秦朝是要上十五天的,大汉为了被避免说是抄袭“暴秦”的制度,特意修改了一下,增加了一天,不得不说,这改动真的是巨大,看得出,汉朝确实没有抄袭暴秦的制度。 当刘长醒来的时候,吕后并不在椒房殿,他也不关心母亲去了哪里,跟宫女要了吃的,就美滋滋的吃了起来,昨天宴会上还留下了不少好吃的,被吕后带回了不少,都是留给刘长吃的。 “公子...公子恒在门外,想要见你。” “恒?不见,不见!” 刘长还记得昨天的事,便大声的说着。 其实,作为弟弟,刘恒来了,应当是刘长出门去迎接,可这里乃是椒房殿,吕后住的地方,刘恒也只能请见,不能乱闯。 宫女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看公子恒带了不少的东西...若是皇后知道您让公子恒在门口等着..只怕...” “哼!” 刘长这才起身,大摇大摆的朝着门口走去,等他走到了门外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刘恒怀里的包裹,以为随便拿点东西就能让我原谅你吗?这是不可能哒! “恒?你来这里做什么?” 刘恒看到他,也不废话,直接将怀里的包裹掀开,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刘长眼都直了,那是一个小锯子,跟刘长手臂差不多长,跟后世常见的锯子相差不多,就是在做工和用料上有些区别。 “这是...” “长剑太危险了,而且也无法拿来做木工,这东西就可以。” “哥...这是送给我的?” “提前说好,做什么都要小心,不许弄伤自己。” 刘长接过锯子,一时间居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喃喃问道:“可这你是怎么拿到的?” “我找了正在修建未央宫的匠人...” “可他们怎么敢把这种东西借给你呢?” “长啊...只要你能尊重别人,别人也会尊重你。” 刘长非常的开心,把玩着手里的锯子,有这东西在,要做什么东西就方便的多,若是再有个木工刀,锯片,铣刀机床,钻头,榫孔加工刀就更好了,不过,他要的这些东西刘邦估计都弄不来... “太好了,等我做好了纺车,母亲一定会很开心的,她就不必那么累了。” 刘恒笑了笑,看着远处,认真的说道:“我也希望你能做出来,要是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千万不要放弃。” “要是真的有一台可以增加纺织效率的机器,妇人也可以此养家,养桑人大获其益,国库收入亦增,最重要的是...天下人都能穿得起衣裳,这寒冬也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刘长愣住了。 第9章 拆家狂魔 刘恒离开了。 可是刘长的心却迟迟不能平静。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在这些时日里,刘长一直都在抱怨,他觉得自己压根不喜欢这个落后的时代,他也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他不明白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他早已放弃了思索,准备安心当一个诸侯王,混过这一生。 可是刘恒的话,却忽然让他惊醒,如果自己临时起意准备做出来的一个小东西,都有着造福全天下的伟力,那自己为什么不多做一些呢? 与其每天在天禄阁荒废时日,倒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这大概是小刘长第一次变得这么认真,整整一天,他都是站在母亲的纺车面前,认真的观察着这台纺车。 虽然原理上相差不多,可这东西跟后世的纺机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刘长拆纺机那是在很多很多年之前,在真正动手之前,他得打好草稿。 刘长这里是有不少纸张的,不过,这些纸张十分的珍贵,别说是皇子,就是刘邦,也很少会使用纸张,更多的还是运用竹简。刘长这些纸是凭自己的努力获取的,这都是他从原先教他的那位大儒身边偷来的。 就在刘长观察着纺车,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动手制作的时候,吕后已经回来了。 吕后不知去了哪里,总之,她不是很开心,看起来正在气头上,可陷入沉思之中的刘长并没有注意到她,吕后径直的走进了内殿,换了衣裳,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刘长还蹲在纺车面前玩,也就没有在意。 直到宫女禀告了刘恒来找刘长的事情,方才引起了吕后的好奇。 “长,过来。” 刘长惊醒,这才笑呵呵的扑到了吕后的身边。 “阿母~~” “恒来过?” “是啊,四哥早上来过一次。” “他来干什么?” “没什么,就给我带了礼物,嘿嘿..” 刘长咧嘴笑着,显然对这礼物十分的满意。 吕后却皱起了眉头,她伸出手来,一把将刘长拽到了自己的怀里,严肃的说道:“将求于人,则先下之。” “什么意思?” “有求于人,就要先居于人下。”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表达善意,送你礼物,若是有人这么做,那你就要小心,因为他们很可能是有别的想法,有不好的企图。” 刘长一愣,有些惊讶的说道:“可我觉得四哥不像是对我有不好的企图啊..” “我不是说你四哥不好,不过,我的话,你要记在心里,明白吗?” 刘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去玩吧,纺车给你了,别弄伤自己。” 刘长大喜,就要往阿母脸上啄一口,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凝重,喃喃道:“将求于人,则先下之?” 吕后那荣辱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愕。 她往刘长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骂道:“不是这么用的!” 得到了吕后的口谕,刘长就可以正式动手拆纺车了,吕后若是知道她的这个恩赐会打开潘多拉的墨盒,在皇宫内养出一个“拆宫狂魔”,只怕她怎么也不会将那台纺车送给刘长.... 刘长用了两天的时间,画出了一个略微专业的纺机的设计图。 “综架横梁,综框传动绳索,综框,丝筘上轨,丝筘,梭子,综丝,丝筘下轨,丝筘固定螺栓,纬线,卷布轴,棘轮撑,捏轴,机架....踏板,摇臂,经线,分经杆,提综滑轮....” 没错,刘长已经放弃了原先的想法,他原来只是想要改进一下纺车,可在听到刘恒的那些话后,他决定打造一台最先进的纺织机!在木制材料领域里,他设计的这个纺织机,绝对算得上是最先进的。 这些构建都是木制的,这样一来,材料就不会是问题,大汉有的是木头。 可当刘长准备动手的时候,他才发现,光有锯子不行,他还得有尺,不然没法测量长度,另外,若是能弄到刨刀,锉刀,斧子那就更好了。可刘长又不好意思继续跟刘恒开口索要。 刘恒可以轻易去隔壁找匠人,可他却出不去,这得功与他前身那恶劣的性格,大概是怕他出去殴打他人吧... 刘长决定等到天禄阁开学的时候,再找个机会让刘恒带自己去一趟隔壁,去借个尺子,刨,锉什么的,连锯都能借到,再借几个工具大概也不难,在这之前,自己还是多去准备些材料,到时候就可以直接拿来用。 纺车很快就被刘长拆掉了,纺车内的梭子,摇臂,滑轮,踏板等等,是可以直接拿来用的,都不需要做太多更改,刘长决定就在这些东西的基础上进行再制作。 可他要做的纺织机,起码要比面前这个纺车大两圈,光是这些材料还不行。 于是乎,他就带着锯整日在皇宫内溜达,四处寻找可以用的材料...每当他拿起锯在椒房殿内比划的时候,那些宫女们都是被吓得半死,生怕他把殿内的主梁给锯下来。 当然,给刘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拆了老娘的椒房殿,别看刘邦凶巴巴的,实际上,刘邦下手还是比较轻的,刘长记得自己当初在宫外丢石头玩,在大舅舅脑袋上砸出个大包后的下场。 大舅舅倒是没有在意这一点,只是笑吟吟的抱着他,说当年上战场都没有负伤,没想到栽在一个小娃娃手里。 但是,大舅舅不追责,阿母可气坏了,揍得刘长三天没能下榻,屁股肿了。 大舅舅是一个好人,他还在世的时候,每次进宫都会陪刘长玩,可二舅舅总绷着脸,跟阿母一个样,不苟言笑。 未央宫才建造,因此宫内还没有达到郁郁葱葱的地步,木材也不是那么好获取的,此刻的大汉宫殿,看起来反而有些凄凉,处处都是灰白色的,还没来得及上色,时不时有宦官低着头路过,急匆匆的。 刘长在皇宫内考察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珍贵的原材料获取地。 首先,这里不是什么大殿的房梁,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根本就没有人来这里,就是一个空摆设,没有什么实用性,倒不如让自己拿来为天下苍生谋福利。 刘长将获取的木头藏在了附近,每天他灰头土脸的回到椒房殿,倒头就睡。 吕后看着熟睡的他,看着一旁的宫女,“他还在造那个纺车?” “是的...公子也是一片孝心...” 吕后没有再说什么,实际上,早在刘长有这个想法之后的第二天,吕后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家伙准备给自己的惊喜,后宫之主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皇宫内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吕后通常都是最先知道的。 吕后是华夏第一个皇后,毕竟华夏第一个皇帝没有册立皇后,这个时代尚且不知该如何对待皇后,也不知道该如何确定皇后所拥有的权力,后宫不得干政也没有出现。因此,皇后的权力大的吓人。 不仅可以干涉政务,甚至还可以对皇帝的任命指手画脚。 ....... “这是朕打造的一处新亭阁,这里通常没有人前来,三面都是假山,朕坐在这里,能享片刻的清闲...” 刘邦大步走在碎石小道上,走的有些累了,就干脆脱掉了鞋履,光脚徒步,而跟在他的身边的,则是一个面相冷峻的中年人。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这小道上,在不远处,则是有一群甲士,冷冷的盯着这里。 这中年人的眉毛是往上翘的,这让他看起来很强势,甚至是有些吓人,而他身形消瘦,骨架却不小,他穿着相当的朴素,稳步跟随在刘邦的身后。 “怎么不说话?在这里,我们不是君臣,只是好友而已,别像朝中那么的拘束啊。” 刘邦扣了扣脚底板,咧嘴笑着说道。 “既然是朋友间的聚会,那为什么身后跟着那么多的精锐甲士呢?” “这你可错怪朕了,朕是在跟猛虎同行,那些甲士怎么敢放松呢?” 中年人忽然笑了起来,笑了片刻,又突兀的停了下来。 “你觉得樊哙这个人怎么样呢?” “忠勇,威壮,是一个不错的先锋,可不够格做大将。” “那你觉得曹参这个人怎么样呢?” “听话,能很好的执行命令,但是没有自己的主见,能破敌但不能领军。” 第10章 热情和善的大叔 刘邦和那位中年男人就这样走向了亭阁,边走边聊,刘邦是相当的惬意,光着脚,有说有笑的聊着天,仿佛两人不是君臣,而是一对真正的老朋友。 刘邦的这位老朋友,脾气很是张狂,刘邦跟他谈起了几个开国将领,可这位老朋友却将那些将领痛斥了一顿,仿佛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够他看的,言语里充斥着对这些人的不屑。 “朕听说,前些时日你去拜访樊哙,樊哙是以跪拜礼恭迎恭送,并说:大王竟肯光临臣下家门,真是臣下的光耀。” “嗯,臣也很感动。” “可是朕听说,你在出门之后,笑着对左右说:我这辈子居然同樊哙等同列!可有此事?” 中年人脸色一变,随即冷漠的说道:“他本就不及我,这话又有什么不对呢?” 刘邦放声大笑,“要是樊哙听到这句话,他一定会很难过,他平日里那么的爱戴你。” 两人继续走着,刘邦这才问道:“我们说了很多的将军,却漏掉了两个人。” “哦?” “朕。” “你说朕这样的才能,能统帅多少士卒呢?” “陛下所能率领的,不会超过十万人。” “那你呢?你的才能可以统帅多少士卒呢?” “越多越好,上不封顶。” 刘邦戏虐的看着他,“如此看来,朕还是要胜你一筹的。” “哦?” “你能带的士卒越多越好,可为什么还被朕抓住了呢?” 中年男子的眼角跳了跳,脸色瞬间变得赤红,可是面对刘邦那戏虐的表情,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认真的说道:“陛下不善于统领士卒,可您善于统帅将领,这就是我被陛下抓住的原因。” “还有呢?” “陛下的位置是上天赐予的,不是人力能做到的,这也是我被抓住的原因。” “说的好啊!” 刘邦果真大喜,正要仰天大笑,却听中年男子又说道:“不过....” “陛下虽善于管教将领,可陛下对建筑的审美似乎不是很好。” 刘邦大吃一惊,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中年男子淡然的指着远处的亭阁,问道:“这是陛下有意而为的吗?” 刘邦转身看去,只见主亭阁四周的护栏被拆的七七八八,好几个地方都露出了空白,没来得及被拆走的护栏在风中摇摇晃晃的,地上甚至有木屑,几块断开的木头,刘邦看懵了,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不是吗?” “那就是皇宫里有人偷走了陛下的木头。” 中年男子继续补刀。 “来人啊!!” 刘邦一声怒吼,远处的那些甲士们迅速冲到了刘邦的身边,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刘邦脸色赤红,眼睛里仿佛都在燃烧着怒火,“居然有人敢拆朕的亭阁!偷朕的木头!” “给我去查!把那个偷东西的毛贼给朕带回来!” 甲士们顿时跑着离开了,当然,还剩下了两位,紧盯着那位中年男子。 ...... 刘长扛着手锯,哼着小曲,大摇大摆的在碎石道上走着,自己还真的是发现了个不错的地方,长的,方的,园的,各种木料都能找的到,今天再弄一些方的木料,基本上材料就够用了。 这个手锯实在是太小,要是有个斧子就好了。 刘长正想着呢,忽然,他被一道阴影所笼罩,刘长缓缓抬起头来,却是四五个虎狼一样的高大甲士,这些人低着头,惊愕的看着扛着手锯的刘长。 “哇..你们真高啊,你们腰间那柄剑能不能借我看看?哎?你们想做什么?我是七公子!家父汉...” 刘邦冷冷的看着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刘长,他身后站着二十多位全副武装的甲士,一旁还放着他的作案工具。 “原来是家贼啊...” 刘邦很好面子,或者说,在登基之后,非常的好面子,刘长若是其他时候被他抓住,或许他不会多说什么。可问题是,此刻刘邦身边还站着人,在这个人面前丢了面子,这是刘邦最不能忍受的。 “竖子!你为什么要拆朕的亭阁?” “阿父...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亭阁啊...我看平日里也没人来..” “不是朕的就可以拆了吗?” 刘邦愤怒的说着,缓缓从地上捡起了鞋,刘长缩了缩脖子,眼神迅速瞄了一下四周,四周都是冷着脸的甲士,根本逃不出去。 “不是,阿父...你听我说。” “我去天禄阁读书,老师说,当孩子的要为母亲尽孝,当皇子的要为天下谋福利,您说,老师说的对吗?” “老师让你来拆朕的亭阁?” “不是,我只是想要做点事情,我看阿母用那个纺车非常的幸苦,所以就想要做一个便捷的纺车,可是我没有木料,所以只能来拆这些房屋了...”,刘长迅速说着,他看到刘邦拿着鞋的手越来越高,语速也就越来越快。 “何况,要是真的有一台可以增加纺织效率的机器,妇人也可以此养家,养桑人大获其益,国库收入亦增,最重要的是...天下人都能穿得起衣裳,这寒冬也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刘邦忽然愣住了,他有些狐疑的看着刘长,这话居然是刘长这个混蛋说出来的? “陛下,若是殿下真有这样的心思,便是将整个亭阁拆了又如何?修建亭阁容易,可是想要教导皇子却很难啊。” 中年男子冷漠的说着,也算是给了刘邦一个台阶。 刘邦点了点头,这才又将鞋履穿上。 刘长呼出了一口气。 感谢四哥,感谢这位陌生大叔。 “这位先生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多谢,多谢。” 刘邦脸色一黑,却没有再发火。 “敢问阁下大名?” “韩信。” “我勒个大....” 刘长瞪大了双眼,急忙走到了韩信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火热,“您真的是韩信?” 韩信也不知道面前这小屁孩怎么这么一副表情,但很是很淡定的点了点头。 刘邦嗤笑着说道:“你个不学无术的竖子还知道韩信?” “兵仙啊...谁不知道!” 就是刘长这样的历史半吊子,也知道韩信的大名,毕竟在后世,这位的名声很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过了其他同僚,直逼刘邦,当初刘长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刘邦之后,也曾很激动,可是因为太熟悉,很快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但是这次不同,忽然遇到传说中的兵仙,刘长激动的有些过头了。 韩信倒是很平静,刘邦就有些不太舒服了,自家孩子如此崇拜自己的“对手”,没错,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汉王朝的开辟者刘某觉得有些酸,朕不必这厮更牛?这都被抓进京城了,还兵仙?等他走了,一定给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鞋仙。 刘长喋喋不休的问起了韩信的经历,问他当初是怎么打败了强大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 面对那些过去的经历,韩信都有些恍惚,眼神黯淡。 刘邦几次尝试着插嘴,可刘长压根不理会他。 韩信眯了眯双眼,问道:“你喜欢兵法?” “披着一身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率领骑士们在战场上飞驰,攻城略地,哪个男儿不喜欢呢?” 韩信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刘邦,笑着问道:“我跟公子倒是很投缘,要不就让他跟着我学习吧?我的本事也好有人继承下来。” 刘邦眯起了双眼,轻笑着说道:“好啊。” 韩信摸了摸刘长的头,说道:“以后有机会就来找我,我教你怎么打仗。” 刘长目瞪口呆,什么情况? 韩信要教我兵法? 直到韩信离开,刘长都在那种巨大的惊诧之中,他觉得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自己居然成了韩信的弟子??? “呵,人已经走了,想什么呢?” 刘长猛地抬起头来,问道:“阿父,能不能再让萧何教我治理政务,让张良教我出谋划策?” “滚!!!” ....... 走出了皇宫,韩信的脸瞬间变得冰冷,他打量着站在马车身边的几个心腹,一声不吭的坐上了马车,当马车缓缓朝着他的府邸行驶而去的时候,韩信抬起头来,眼里满是冰冷的杀意。 第11章 最伟大的人 韩信的府邸距离皇宫并不遥远。 这是刘邦特意给他安排的,美名其曰:想你的时候随时可以过去看你。 韩信却是心知肚明。 刘邦给他的府邸很大,规格也是诸侯王级别的,虽然他早已不再是诸侯王了。庭院,阁楼,假山,应有尽有,平心而论,若是将这里作为一个养老的归宿,那是真的不错。 只可惜,刘邦的确是老了,可韩信还太年轻。 韩信走进了死气沉沉的府邸里,府邸里的奴仆站在两旁,低着头,韩信无论是治军,治国,或者治人都非常的严格,因此下人都非常的惧怕,整个院落里,几乎听不到笑声,甚至看不到几个人脸,所有人都是低着头,不敢正视韩信。 韩信眯着双眼,跪坐在书房内。 一位威猛高大的家奴佩戴着利剑,站在他的面前,低头听令。 “去将嘉,须,彰三人杀了,将人头带给我。” 听到韩信的命令,这位家奴没有任何的迟疑,即使韩信要杀的这三个人都是韩信最要好的门客,平日里不离不弃,总是跟随在他的身边,当家奴离开之后,韩信淡然的拿起了一个竹简,认真的看了起来。 在院落里传出了几声惨叫,惨叫之后又是怒骂,有哭泣声,以及惊恐的尖叫声。 可这一切都没有能影响到韩信,韩信只是平静的读着书。 直到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被丢到了韩信的面前,他才漫不经心的收起了竹简,低头端详着那几颗人头。 看了许久,他说道:“带下去厚葬。” ...... 此刻,刘长却是坐在吕后的面前,咧着嘴,傻笑着。 “韩信不愧是韩信,一眼就看出了我并非是寻常的孩子,他对我惊为天人,求我做他的徒弟,说只有我才能继承他的衣钵,将来可以为大汉扫清天下,天下无敌!” “我当时还纠结着,他就请求阿父,让阿父答应他,最后我看他也一大把年纪了,没有个徒弟也不容易,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他了。” 吕后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刘长惊讶的问道:“阿母为什么叹息啊?” “你阿父每天都说如意是最像他的儿子,我觉得他看人的眼光确实大不如从前了。” “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 刘长又笑着叫道:“阿父说要给我准备拜师礼,过几天要找人将我送到淮阴侯那里去!” 吕后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方才问道:“你还记得我前些时日里跟你说过的话吗?” 刘长一愣,当他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吕后却已经不搭理他了。 这些时日里,吕后跟他说了不少的话,刘长坐在殿内,认真的思索了起来,到底是哪句话呢? 他低下头,忽然看到了藏着手锯的包裹,猛地惊醒。 “将求于人,则先下之?” 刘长眯着双眼,手轻轻摸着下巴。 可是,我有什么是可以被韩信那样的大人物所利用的呢? 我的身份?我的...我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没等刘长正式拜师,天禄阁的课程却已经先开始了。 那位老师还是懒洋洋的,一副你爱学不爱的模样,又是拿起黄老学说的经典开始有气无力的诵读着,刘长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他故意坐在了刘恒的身边,笑呵呵的看着他,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这让刘如意都很是惊讶。 “四哥,我这还带了几个蒸饼?要不要一起吃?” “四哥,你刚才说的真好啊,我实在是太佩服你了。” 看着刘长围在刘恒身边,厚着脸皮猛舔,刘如意有些坐不住了,他叫道:“哎,我也饿着肚子呢,怎么不问你三哥要不要吃?” “呵,饿着吧你。” 刘长白了他一眼,又将蒸饼分给了刘恢。 刘恢是宫中唯一能在食量上跟刘长一教高下的皇子,他的体型就能证明这一点,他身上总是藏着不少好吃的,在上课的时候,刘长都能看到他偷偷从衣袖里弄出些吃的,低头偷偷去吃。 可当刘长将蒸饼递给他的时候,刘恢却笑呵呵的将蒸饼给了坐在他身后的刘友,然后再次向刘长伸手。 刘长一愣,差点忘了刘友也在这里,赶忙又将一块蒸饼给了刘恢。 唯独刘如意没有。 刘如意气的牙痒痒,这竖子,前几天有求于自己的时候,一口一个三哥,如今却连一块蒸饼都不给自己,他倒是不饿,只是看不惯刘长这样厚此薄彼的行为。 刘恒倒是很平静,在吃过刘长的饼后,他淡然的问道:“又要借什么东西?” “哎呀...四哥,不是借,就是下课后能不能带我去一趟隔壁,我想跟那些匠人见见面,我这需要的东西不少...” “不行。” “四哥~~” “....” 下课后,刘长跟在刘恒的身后,两人朝着长乐宫走去。经过刘长锲而不舍的哀求,刘恒无奈,只好带他去找那些匠人,刘恒平日里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性格,刘长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活像一只麻雀,说个没完没了。 刘长将自己被韩信看中的秘密也告诉了刘恒,虽然在这些时日里,经过刘长的大吹大擂,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终于走到了正在修建的长乐宫宫墙的位置,也就是刘恒性格好,不然早就受不了这话痨了。刘长的话痨属性跟刘盈是不同的,刘盈喜欢说大道理,引经据典,一开口就将人给绕进去了,一个道理反复换不同的方式说,仿佛是在炫耀自己读的书多。 可这个年代的文人就吃这一套,而刘长的话痨,是那种毫无意义的,废话连篇,其中大半都是在吐槽别人,其他部分就是吹嘘自己。 皇宫里还有这样奇葩的人吗?还真的有,刘邦也...咳咳。 刘邦有八个儿子,在西汉优秀的匹配机制下,这八个儿子各个都是非常的优秀。 长子刘肥在齐国当王,他治理齐地,能听劝谏,几年时间竟然将齐地变得比战前还要繁荣。 次子刘盈为人温和,好读书,礼贤下士,优点数不胜数,放眼整个大汉也找不出几个这样优秀的继承者。 三子刘如意勇武豪迈,甚有英雄气,好结交朋友。 四子刘恒,宅心仁厚,属于那种看着不起眼,可是做起事来谁都比不过的那种。 五子刘恢心善,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没有人讨厌他。 八子刘建,目前只是个婴儿,可长大之后也没有什么缺点,算中人之资吧。 唯独这七子刘长...嗯,这算是诸多优秀子嗣里的一个残次品了,全盘继承了父亲的缺点,还继承了霸王的力量,就是没继承脑子。 长乐宫还在修建之中,远远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群人正在远处忙碌的工作着,在一旁还有几个全副武装的甲士,正在督促着他们工作,这是刘长第一次接触到皇宫之外的百姓,他非常的激动,甚至加快了步伐,他想要看看这个时代的工程师们。 可是当他们凑过去的时候,刘长却被眼前的场景所惊呆了。 那是一群瘦弱的不成人形的人们,他们披着不知什么东西,反正,那东西不能被称为衣裳,不然,那将会是对衣裳的侮辱。总之,他们披着一团脏乱的,被灰土染了色的东西,抱着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石块,艰难的朝着宫墙的方向走去。 他们是那么的瘦,身上脏乎乎的,与泥土一样的颜色,头发亦是杂乱,他们吃力的抱着石块,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在他们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的表情,无论是绝望,或者麻木,什么都看不到。 而在远处,一群匠人们不间断的用石头做成的大夯捶打着土,在他们面前是一个方形木头模子,里头加满了土,他们就通过最原始的办法,来将土致密连成一块。 这跟刘长所想的任何一个古代场景都不同。 那位甲士看到刘恒到来,笑着行礼拜见。 刘长呆滞的跟在刘恒的身后。 刘恒走上前,那些匠人们纷纷行礼,脸上忽然间就多了些笑容,他们放下了手里的工具,而那位甲士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当作没有看到。 第12章 仁义之君 “公子,您那手锯没用坏吧?” “没有,很快就用完了,到时候我送过来。” 刘长有些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这些人说的话听起来有些尖锐,语调总是往上,刘长能听出几个词,不过顶多也就这样了。而刘恒却能正常的跟这些人交流,甚至能用他们的口音来聊天。 不知道的绝对听不出说这口音的居然是刘邦家的第四子。 不知为何,刘长心里忽然对刘恒生出了一股敬仰,这家伙真厉害。 刘恒跟他们亲切的聊着天,刘长几乎没有见过刘恒这个样子,平日里,刘恒总是沉默少言,板着脸,很是严肃,可是在这些人面前,刘恒却表现的很是亲切,那不是刻意做出的热情,就是一种跟好朋友聊天时的那种亲近感。 刘长拽了拽刘恒的衣袖,刘恒这才想起了身边这个小弟弟。 “这是我的七弟,公子长。” 刘恒将刘长介绍给了他们。 这些匠人的脸色大变,笑容瞬间消失,看向刘长的眼里满是惊惧,行为也开始变得拘束,有几个匠人直接跪在地上,朝着刘长行跪拜礼,刘长愣住了,这样与刘恒不同的尊重,并没有让他觉得开心。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尊重自己,可刚才见过他们对刘恒的态度之后,刘长就觉得,这只是装出来的假尊重而已,真正的尊重,或许就是方才对刘恒时一样,有说有笑,将对方当作自己愿意亲近的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主子。 人们很少会向朋友捅刀子,可太多主人都死在了自己的奴隶手中。 刘长如愿的拿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工具,尺,刨,锉,虽然没有斧,但是也已经能开始动手制造了。 只是,从这里离开之后,刘长并没有那么的开心,情绪反而是有些沉重。 “兄长...阿父是一个仁义的天子吗?” “是。”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那些人?衣不蔽体..为什么不给他们配辆马车?” “你知道修建长乐宫的匠人有多少吗?” “不知道。” “数万之众。” “阿父没有饿着他们,给他们休息的时间,他们只需要在农忙之后幸苦数个月,这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 “这也算是恩赐?” “当然算,你知道当初修长城的有多少人吗?” “应该很多吧...” “他们大多数要自备粮食,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在秦二世时期,更是一年四季都在修建,农忙也无法回家,农田被荒废,当吃的用完,他们每天只能得到一点点的粮食,以次充好,他们戴着脚镣,住在野外,甲士随时会杀死干不动活的百姓...你现在想想,阿父算是仁义天子吗?” “是。” 这一次,刘长终于不迟疑了,若是对比从前,刘邦的确算是少有的仁义天子,为自己修建皇宫,也只是发动了数万人的徭役,给吃给喝,还算准时间,宁愿误工也不耽误农忙,不会胡乱杀人。 “可是...我还是觉得他们过的很不好。” “过的不好的,不只是他们。” 刘恒没有跟刘长再谈这方面的问题,很平静的跟他告了别,只是在离开之前,刘恒盯着他的眼睛,沉重的说道:“等你将来当了诸侯王,别忘了今天看到的这一幕。” 刘长愣在原地,看着刘恒渐行渐远。 他忽然觉得,或许这个哥哥比刘盈更适合当天子,只可惜,四哥不是嫡长子。 回到了椒房殿,有了一切工具的刘长,开始动手制造纺车,因为先前已经做好了设计图,因此动手做这些零件的时候,就要方便很多,他最先就是要将综框和机架给做出来。 他找到了自己藏起来的木料,这些木料大多都是方形的,甚至不需要刘长再进行其他加工,拿来就可以用,因为没有钉子,他只能用榫卯的方式来稳定机架。 榫卯这东西说起来容易,可若是不懂木工的人,做起来是真的难,刘长前世也没动手做过榫卯,前几次的组装都因为测量和木料问题而失败了,直接散架。因为没有先进的机器,所有的一切都要刘长亲自动手,光是做出榫卯就耗费了刘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他做的比以前还要努力,大概是因为他见过了那些匠人们所穿的东西,那破布条历历在目。 就在刘长做出了机架,开始组装内部零件的时候,刘邦准备好了拜师礼。 在这个时代,拜师礼叫束修,一般都是十条肉干,为了表示尊敬,刘邦还特意多准备了一些其他东西,在派人将刘长送过去的时候,刘邦还在嘱咐刘长:这是给你老师的!你个竖子千万不要偷吃啊!! 刘长很是不满,我是那种人嘛? 刘长终于出宫了,这是他第一次出宫,他也成为了除刘肥,刘盈,刘如意之外的第四位出宫的皇子。坐在马车上,刘长对一切都很好奇,只可惜,皇宫之外的情况,跟皇宫之内的没有什么区别。 到处都是一片萧瑟,看不到人影,灰白的建筑隔绝了一切,而韩信府邸与皇宫又太近,刘长甚至还没有看到什么人,就已经来到了韩信的府邸里,韩信早已得知了消息,派出下人来迎接这位皇子。 拜师礼并没有刘长所想的那么复杂。 就是简单的跪拜礼,献束修,老师点头,这就完事了。 刘长对自己这位老师非常的好奇,在从前,他对韩信更多的是崇拜,可是在吕后的那番话之后,他心里又对韩信有些害怕,他对未来的确是一知半解,可即使这样,他也知道刘邦杀功臣的事情。 韩信似乎就是被刘邦给处死的。 刘长不知道韩信做了什么,但是他知道,阿父不是一个喜欢胡乱杀人的人。从其他人口中,刘长已经了解了不少关于韩信的事情,韩信在大汉的确很有名,他几个哥哥对他都是了如指掌。 但是,他们对韩信半是崇拜,半是不屑。 刘如意就曾当面告诉刘长,韩信不过就是一个失败的叛贼而已。 在刘如意的口中,刘长方才得知,韩信原来居然是楚王,这在史盲刘长心里很不可思议,楚王不是项羽嘛??韩信这个楚王并没有做太久,他在当上楚王之后,开始操练军马,囤积粮食,广交好友... 刘邦顿时就坐不住了,韩信是有前科的。 当初刘邦跟项羽作战,被项羽打的四处乱跑,当时韩信正在齐地,接连获胜,于是刘邦向韩信求援,命令他快来救援,韩信就派出了使者。 韩信的使者告诉刘邦,让韩信来救援也可以,但是,您必须要封韩信为假王。 刘邦勃然大怒,当着韩信使者的面,破口大骂:“韩信这竖子,我被困在这里,他不救我,居然想要做什么假王?” 陈平听到这句话,即刻用脚尖狠狠踹了一下刘邦一下。 刘邦急忙改口骂道:“韩信这竖子也太没有志气了!大丈夫平定诸侯,那就要做个真王,何必做什么假王!!” 这件事让刘邦一直耿耿于怀,到后来,刘邦登基,封韩信为楚王,很快就察觉到了韩信有不轨的想法,刘邦因此向陈平请教,询问自己是否该出兵讨伐韩信。 刘长觉得,那时陈平肯定想骂:讨伐韩信?陛下心里有点比数嘛?? 不过,陈平还是没有骂出口,他只是淡定的询问:“您的军队比韩信的厉害嘛?” “您的战将里谁能打得过韩信?” 然后刘邦就闭嘴了,开始询问有什么稳妥的办法。 陈平就给他出了云梦泽之计,让刘邦装作出游云梦泽,要在陈州会见各路诸侯。陈州在楚地西界,韩信听到天子出游,又到了他的地盘上,便前来谒见,当他谒见刘邦的时候,刘邦直接派人绑了他,将他抓了回去。 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刘邦就抓住了韩信,并且以谋反的罪名撤了他的楚王,改封为淮阴侯。 即使如此,刘邦也没有去杀了他,永结后患,说起来,刘邦真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就韩信这些行为,其他任何一个君王,恐怕都是要杀死的。 因此,刘长觉得,韩信会被刘邦处死,肯定是在之后又做了什么大事,才导致刘邦痛下杀手。 第13章 漩涡 韩信给与刘长的感觉,酷似吕后,却有稍稍的不同。 冷漠,孤寂,惆怅,或者说,整个时代给刘长的感觉都是如此,除了那个大大咧咧的父亲,还有那一群傻乎乎的哥哥们,其他人的脸上,总是散不去的悲凉,在见不到半点绿色的皇宫里,灰白的建筑之上,让人找不到半点的快乐。 战争带来的苦难是巨大的,而这种苦难并没有因为战争而结束而有所好转,整个华夏都在战后默默舔舐着伤口,为那些在苦难中逝世以及正在遭受苦难的人而落泪。 在刘邦之前,华夏已经经历了长达两百多年的战争,在这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光是有记录的战死的士卒,就已经接近三百万人。每一个战死的士卒身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哭泣的父母,思念良人的妻,失去了父亲的孩子。 而因为战争的余波而引起的灾害,更是不知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 在后世看起来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在那时也曾是一个个活着的生命。 战争已经过去了,但是各地那些富裕的耕地上长满了荒草。坐在门口等待着孩子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可那些身强力壮的一家主梁却依旧没有回来。 无论是韩信,或吕后,想必他们的愁苦与这些是无关的,但是绝不能说这样的时代就没有影响到活在这个时代里的众生。 “师父,你要怎么教我呢?是不是要带我去兵营?” 刘长激动的坐在韩信的面前,没有半点的不安或者拘束。 这倒让韩信有些惊讶。 韩信在大展才华之后,几乎就没有人敢这么跟他随意了,刘邦是唯一一个敢挖苦他,敢跟他开玩笑的。樊哙这种猛汉只敢对他行跪拜礼,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萧何这样的功臣排名第一跟他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怠慢,至于周勃,陈平,绛灌,随路,曹参,夏侯婴之流,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韩信瞥了他一眼,方才说道:“我不能去军营。” “那要怎么教呢?” “要学兵法,读书是没有用的,得要从最基础的东西开始学习。” “好嘞,那您教吧!” 刘长拿起了笔和无比珍贵的纸,这还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听讲,毕竟这是他感兴趣的课程,无论是哪个男人,心里都装着一个军旅梦,更何况是在古代,那种率领千军万马攻城略地的诱惑,是谁都无法抵挡的。 “五个甲士年食粟150石,若是你要带着两万甲士出征,预计作战时间为两年,你得要准备多少粮食呢?” “嗯???” 刘长瞪大了双眼,这是兵法还是数学? 而且这也太简单了吧。 “120万石。” 刘长不假思索的说出了答案,韩信脸上显然有了一丝惊讶,虽说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乘法表,懂数学的人分分钟也能算出来,可是刘长这个年纪,能如此迅速的算出来,还是不错的,这显然跟韩信所以为的不学无术的公子还是有些出入的。 “还不错...” “这就是兵法??” “这是兵法的一部分,不过,你的答案是错的,要准备200万石。” “不可能,120万是对的。” “行军途中一定会造成粮食的浪费,保不准会发生意外,战期也可能会拖延,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准备的粮食都要远远大于作战所必需的粮食。” 刘长恍然大悟,这说的倒是很有道理,虽然还是简单了一些。 接下来,韩信所教授的知识都是基础中的基础,根本就没有刘长所想的那种能打败项羽的高深战术,虽说只是些基础知识,但讲课的人毕竟是韩信,韩信在讲述过程中常常举例,举出的例子还都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 刘长就当作听故事,听的是格外入迷。 “师父,您当初是怎么打败项羽的?给我说说呗,项羽那么猛的一个人,您是怎么将他打败的?” 在休息的时候,刘长就缠着韩信,非让他给自己讲故事,韩信在讲课的时候虽然偶尔举例,可要他自己详细的去说,他却不愿意,他仿佛很不愿意回忆当初的事情,脸上满是不悦,任由刘长撒泼打滚,也是不说。 韩信的性格跟刘长真的是截然相反,水火不容,韩信是一个严肃,死板的人,因为长期的带兵经历,他治人以严,不喜欢打闹喧哗,而刘长呢,又是个活宝性子,一刻也不能安静下来,很是闹腾。 韩信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这个小徒弟,在刘长拿着自己的佩剑四处叫嚷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黑着脸,让家奴将这货给揪了出去,要他明天再来。 刘长倒是很喜欢韩信,他觉得这个忧郁的大叔有种莫名的魅力,讲的课也很有意思,满怀期待的回了皇宫。 刚刚回到了皇宫,还没来得及跟阿母吹嘘自己今天的表现,刘长就被带到了刘邦的面前。 刘邦正在专心的批阅着什么,刘长踮起脚尖,偷看了几眼。 刘邦这才将竹简收起来,侧着头,打量着刘长。 “从韩信那里回来了?” “嗯。” “学的怎么样?” “很好,老师非常的开心,对我也非常的满意。” “读了兵法?还是他亲自教你?” “老师亲自教我。” “他有没有问你的情况?” “啊?” “就是问你在皇宫里过的怎么样啊,或者问你皇宫里的情况之类的。” “没有。” “那他有没有提起你母亲,或者你几个兄长?” “没有。” “嗯,朕问你的这些话,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朕就砸了你的做的纺车。” “....知道了。” 刘长虽然皮,可对刘邦还是有一定畏惧的,他知道刘邦向来是说到做到的,因此在见到母亲之后,也没有将刘邦询问的事情告诉她。不过,令人困惑的是,吕后好像也忽然对他跟韩信学习的事情有了兴趣。 甚至,吕后也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他有没有询问皇宫里的情况?” “他有没有问我或者你大哥?” 吕后所说的大哥,是刘盈。吕后似乎只承认自己有两个儿子,平日里跟刘长说起其他皇子的时候,都是直呼其名,只有说刘盈的时候,才会说你的大哥,对刘盈也是这样,只有谈到刘长的时候会说你的弟弟。 当然,在谈话的最后,吕后也是跟刘邦一样的对刘长进行了威胁和恐吓。 “要是你说出去,以后就不给你吃牛肉了。” 只能说,父母都是抓住了刘长的死穴,令他无法在外肆意的胡说八道。刘长自己只怕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陷入了一场非常恐怖的政治漩涡,任何人都不敢松懈,大家都面临着相同的威胁。 刘长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听闻刘长在做纺车,刘盈还来了一次,笑呵呵的鼓励了刘长一番,说他的行为是值得其他皇子们学习的。在儒学没有兴起,或者说没有变质的汉初时期,没有人对发明和机器怀着痛恨之心。 秦汉都很鼓励发明创造,在“暴秦”,若是你能发明出一个有利于国家的新机器,那你是可以升爵的。我大汉当然不会抄袭“暴秦”,在我大汉,你若是能发明出有用的东西,是可以得到奖励的,奖励通常是升你的爵位。看得出,我大汉绝对没有半点抄袭“暴秦”的行为。 因此,在这个时代,搞发明创造不算是不学无术,刘盈也很支持刘长的想法。 刘长最初不愿意将这件事告诉刘盈,主要原因是他不想听刘盈讲大道理。 刘盈还是讲了一番大道理,从发明创造的重要性谈到了孝道,又说起了民间的穿衣问题,从道家思想说到了儒家思想,又从儒家思想说到了法家思想,就连墨家也有提及。 只是,刘长听不懂他那些长篇大论,只是傻乎乎的点着头。 事实证明,大哥还是靠谱的,虽然给与刘长一定的精神折磨,可在离开之前,他令人带回了刘长所需要的一切工具以及原料。刘恒刘如意他们搞不定的东西,刘盈是完全可以搞定的。 刘长喜出望外,一口一个大哥,说的刘盈美滋滋的仰起了头。 ps:讲明几点,首先,为了能让刘邦等人都出场,老狼特意增加了一些皇子们的年龄,毕竟这些设定都是为了剧情而服务,希望大家能理解。 另外,关于主角的史盲问题,我自己是个学历史的,为了能写好一个理工类的主角,我问了很多已经工作的,符合主角穿越前人设的朋友。他们大多都知道刘邦,吕后,韩信等人,知道刘彻,但是不知道刘恒,我问了大概十几个朋友,只有两个是知道刘恒是汉文帝的。 其实老狼不太喜欢大家争执这些东西,希望大家能将注意力放在剧情上,多谈论剧情,而不是这些设定和属性上,希望大家能多给出一些自己的想法,对剧情的理解和意见,这会对老狼接下来的创作很有帮助。 谢谢。 第14章 大汉诸侯们的保护者 “过去的兵法不是写给现在的人的!” 面对刘长为什么不给自己讲解兵法的困惑,韩信如此回答道。 这是一个非常自信的男人,他严肃的说道:“像孙武这些人,他们书写兵法的时候,诸侯混战,当时的将军打仗,都是在想着如何要毁灭敌人的土地与百姓,如何让自己的国家能强过其他的诸侯。” “可如今不同,天下都是一体的,如果你出兵讨伐齐地,难道可以肆无忌惮的烧毁齐国的房屋,杀死齐地的人,减少齐地的人口嘛?” “所以说,抱着前人的兵法不懂得灵活变通的将军,一定会被灭亡的。” “真正的将军,是可以不依靠兵法,有自己的想法,对战场的理解,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强势与敌人的劣势,用自己的长处来痛击敌人的短板!” 韩非接下来说起了他认为治军最重要的东西,军法。 “天下间所有名将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以严格的方式来治理军队了。” “我说的严格并不是殴打士卒,苛待将士,而是让他们遵守命令,完全的听从主将的任何一个命令,不去质疑...这是操练里最重要的一部分,想要让将士们做到这些,主将可以用的办法很多,首先就是要立威,让自己有威严...” “尤其是不能像你这样嬉皮笑脸的,没有个正经,你若是不改正自己的态度,永远都当不好一个将军!” 韩信看着傻乎乎的刘长,愤怒的批评道。 “师父,怎么样可以最快立下自己的威严呢?” “杀人。” “总不能为了树立威严就随便杀人吧...还有其他的办法嘛?” “带头去做你要求士卒们所做到的事情。” 老实说,韩信的课程并没有刘长所想的那么高大上,韩信一直都是在用最通俗易懂的话来教导刘长,一点也不高深莫测,刘长很轻易就能听得懂,而且也能理解。 他的学习进展不能说是慢,可韩信就是不满意,可能是性格冲突,反正就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在通形地域,应抢先占据什么样的位置?” “应该抢占地势高的地方!!” “混账!还有呢?” “还有...” “地势高,向阳,粮道畅通的地方!” “可后面这两个你没教我啊...” “我不说你就不能想到吗?难道你将来打仗的时候要把我带在身边,随时询问?” “师父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哈!” “不讲道理?你要是我的儿子,我...” “师父,你有儿子吗?” 韩信忽然沉默了下来,脸色不断的变幻着,最后点了点头,说道:“有一个。” “他在哪里啊?” “淮阴。” “他比你要大不少...” “那他也跟师父你一样严肃吗?”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瞎问什么!我问你,远处的敌营飞尘少而时起时落,这说明什么?” “我咋知道...” “愚蠢!!” 韩信最初不是这样的,韩信是一个严肃威严的男人,只是,被刘长给整破防了。这竖子整日问一些韩信不想提起的东西,说起话来没大没小,韩信索性也不装了,开口就是各种训斥,已经开始朝着动手的趋势发展了。 “谷!把这竖子给我丢出去!” 谷是韩信那位高大威猛的甲士的名,这如铁塔一般的汉子,会执行韩信的任何一个命令,不假思索的执行,这厮如此高大,可刘长却并不怕他。因为在长期混迹韩信府邸之后,他发现,其实这个家伙是一个很憨厚的人。 韩信曾从战俘里将他救了出来,命他来做自己的亲兵,这家伙便决定要以生命来报答韩信。 当初韩信被刘邦抓住的时候,这厮发狂,连续打翻了六位威猛的武士,连刘邦都觉得这家伙不错,杀了可惜,特意饶恕了他的性命。 谷抓着刘长,就像抓起一只小鸡仔,刘长大叫着:“师父!那我明天再来啊~~~” 等将刘长送出了府,谷再次进来,站在韩信的身边。 平日安心读书的韩信,此刻却也忍不住跟自己这唯一信任的护卫吐槽着刘长,“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如此生气过,就是他父亲,都没能让我如此愤怒,这厮简直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比他父亲还要混账百倍的恶贼!” 听着韩信吐槽,谷却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主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聊过天了...” “嗯?” 有些时候,怨恨与愤怒憋在胸口,而发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刘邦和吕后最初都对韩信非常的感兴趣,总是跟刘长询问韩信府邸里的事情,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就都不再过问了。刘长见人就吹嘘自己在韩信那里学来的东西,说的刘恢他们几个都是一愣一愣的。 只有刘如意对此不屑一顾。 “说来说去,你就学了些运粮,看地形,观察敌营?” 刘如意不屑的说道:“这些东西,你但凡看过一本《孙子兵法》,都不至于特意去学。” “是吗?来,我问你,远处的敌营飞尘少而时起时落,这说明什么?” “说明敌军正在察看地形,准备设营,此时非常适合袭击。” 刘如意淡定的回答道。 刘长瞪大了双眼,“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读过孙子兵法啊。” 刘如意得意的看着刘长,看到刘长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就觉得很开心,皇宫里实在是无趣,逗一逗愚蠢的小老弟是他每天最大的快乐源泉。吃饭睡觉逗刘长,多是一件美事。 “三哥。” 刘恒忽然开口,紧紧盯着刘如意,刘如意也顿时不好继续欺负这个弟弟了,只好说道:“我在你这个年纪是不知道的,你还是不错的,继续学吧...啊哈哈..” 刘恢也是开口鼓励道:“将来维护天子的人,就要是长弟你了,能得到淮阴侯的教导,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你要好好学习啊,将来若是我的诸侯国遇到塞外之敌,你就可以来救我了。” “放心吧!将来,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对了,刘如意除外。”,刘长认真的说道。 “哈哈哈,我才不需要你这个小娃娃来保护呢!” “三哥。” “咳,算了,我不跟你个小娃娃计较。” ....... 椒房殿内,纺织机已经成型了,就差最后的几个安装滑轮的重要环节了。众人的确很惊讶,在最开始,刘长说自己要做出一台纺织机的时候,没有人是相信的。 他们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孩子的荒诞想法罢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尊重了这个孩子,刘恒和刘盈给他找齐了工具,其他几人也是各种鼓励着他,但是包括刘恒在内,都没有人觉得刘长真的可以造出来。 他们只是觉得刘长有这样的想法已经很不错了,起码,他有了想要尽孝和为天下百姓着想的心思了。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刘长还真的弄出了名堂,当那台充斥着别样魅力的复杂机器渐渐成型的时候,吕后都是非常的意外。 无论这东西能不能起到作用,光是做出这么一台东西,就已经值得夸赞了。 刘长做的很认真,心里其实有些担心,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某个环节里犯错,毕竟这是他人生里第一次动手制造纺织机,虽然这机器很简陋原始...在他组装完了所有的零件之后,刘长没有通知吕后或者其他人,反而是请求宫女能给他找到一些丝或者麻,他想要先试试这台机器的功效,然后再告诉家里人。 若是失败了,那就暂且不告诉他们,拆了之后再做一台。 第15章 尚方 这一切就仿佛是这个时代的刘长做了一场关于未来的梦。 可好在基本的技艺并没有落下,动手能力堪称大汉手工耿。穿越者刘常自幼就对一切机器有着狂热的兴趣,自带着拆家哈士奇的属性,在长大成人之后,他在石油部门工作,年纪轻轻就拿到了高级工程师的职称。 可惜,前世的主业,在这个时代可能是起不到作用了,但是那些基本的设计理念,对各种机器原理的清楚认知,却能起到很大的帮助。 纺织机看起来是一个了不起的机器,可是工作原理却非常的简单,内部分别可以分为开口结构,引纬结构,打纬结构,卷取结构,以及送经结构。其实很多机器所做的运动是一样的,差别只是在作用不同,名称不同而已。 如今这个崭新的刘长,再也不是历史上那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混小子了,经过融合,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懂机械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混小子了。 大概是有吕后的吩咐,宫女很快就给刘长带来了他所需要的原料,刘长开始了第一次的真正操作。 当刘长将丝穗放进梭子里,做好引线,其实上,前世所用的纺织机,已经是完全自动化,机械化,根本不需要人力,只需要将纬纱放进梭子里,然后启动开关。 但是这样的纺织机,刘长还做不出来,不是因为他不懂怎么做,是因为大汉没有电,也没有对应的合成金属材料。 刘长认真的坐在纺织机面前,盯着引线,开始踩踏板。 “嗒~嗒~嗒~嗒~咔。” 纺织机发出特有的噪音,就当刘长激动的想要高呼的时候,随着一声咔嚓,卷布扳手掉了下来。 刘长愣住了,这到底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呢?这纺织机的确是能用,但是,质量好像差了一点点啊.... 周围的几个宫女却是目瞪口呆,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公子造出来的这东西居然真的有用。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真正觉得刘长能造出些什么东西出来,可是这些宫女却看的清楚,就在刚才,丝穗已经被连成了一片,公子仅是操作了片刻,纺织机上已经出现了巴掌大的布。 这效率在当下是非常恐怖的,华夏很早就有了纺车,可是直到明代之前,纺车都没有经历太多的革新,效率低下,在秦汉之前,布匹紧缺,更是让布匹一度成为了通用货币,大家去坊市都是用布匹来买东西,所谓金帛,就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在那个时代穿一身丝绸的人很引人注目呢?因为人家是穿着钞票呢呀。 因此在这个时代,若是有人持刀让你脱掉衣裳,千万不要觉得对方是别有企图,人家可能就是想要你的衣裳(钞票)。 另外,大汉出土的墓葬里,最常见的陪葬品就是衣裳,衣裳作为一个贵重物品,会陪着墓主人与黄金瓷器被一同被埋葬。 刘长挠着头,有些灰心,他的手艺还是有些粗糙,若是一个做了几十年功的老木匠,断然是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他的零件制作是没有问题的,主要就是组装时出了问题,有几个连接处不太牢固。 刘长剪掉了先前弄出来的布,这还不够弄个手帕的。 可他并不知道,当他出去找木料的时候,宫女却已经将那块布带到了吕后的面前,吕后低着头,摸索着这奇特的布匹。 “这是长纺出来的??” 刘长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举动已经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放在前世,就像是一个八岁孩子做出了核反应堆一样吓人。吕后站起身来,急匆匆的走出了椒房殿。 ...... 刘长正蹲在刘邦的亭阁边,翻着自己拆下来的那些木头,看看它们之中哪些可以被自己拿来用,卷布扳手既然不能用,那当然就是要再多做几个,做出可以完美组装起来的零件。 就在刘长蹲着翻木头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刘长惊愕的转过头来,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群宦官,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奔跑而来。 刘长吓坏了,下一刻,几乎是本能反应,他转身就跑! “公子!不要跑!” “陛下找你!” 听到这句话,刘长跑的更快了。 只是来“抓”他的宦官也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从各个方向包围,以众欺寡,很快,刘长就落网了,被几个宦官死死抓住,他还在不断的挣扎着,大骂道:“放开我!再不放手,我长大后抓尔等去修王宫!” 刘长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很快,他就被带到了椒房殿里。这让刘长有些意外,怎么不是去宣室殿?不是阿父让人来抓我吗? 刘邦,吕后,还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宦官,此刻正围在那台半成品的纺织机周围,不知在说些什么。 当宦官们就刘长带进来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时刻集中在刘长身上,向来无法无天的刘长,在这个时候也没有觉得拘束,反而是抬起头凶巴巴的盯着那些人。 刘邦打量着这个最不像自己的儿子,问道:“真是你做的?” “是我干的,但是我可以解释,我拆东阁是因为原来那个亭阁的护栏已经不够用了..” “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如意的鞋?老师的纸?不是?那是阿父的茶?” 刘邦深吸了一口气,说服自己暂且压下痛殴不孝子的念头,指着一旁的纺织机,问道:“这东西是你做的?” “废话,我这动手都几个月了,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可你是怎么做出来的??你怎么知道可以这么做?” 刘邦皱着眉头,还是无法理解,若这是刘恒做出来的,或者是刘如意做出来的,哪怕是刘恢做出来的,他都能接受,可是刘长...他能做个屁啊,他也配做这样的机器? 发现刘邦找自己不是为了揍自己之后,刘长就放心了,他快步走到了纺织机前,大声的说道:“我本来就聪慧,做出这样简单的机器又算得了什么呢?若是有足够的工具,我什么都能做出来!” 他很快就进入了吹嘘模式,开始大声吹嘘着自己的才能,当然,也在解释这台机器的工作原理。 那几个站在刘邦和吕后身后的宦官,此刻却时不时的点着头,不管刘邦在这里,就低声的交流了起来,看向刘长的眼神也是愈发的明亮。刘长傲然的解释完了自己的成果,骄傲的等待着父母的夸赞。 看到刘长这个样子,刘邦却淡然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你继续做吧,段顺,你来陪他一起做。” “唯!” 一个宦官急忙回答。 “他谁啊?凭什么插手我的事?” “他是尚方令,你需要工具原料是吧?他都可以帮你解决。” 刘邦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夸都没有夸刘长一句,这让刘长很是不爽,他看向一旁的吕后,无奈的说道:“本来是想要做好后送给阿母,给阿母一个惊喜的,但是我没做好...” 吕后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 刘长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 “谢谢你。” 第16章 舞阳侯 刘长不能在椒房殿内继续做纺织机了。 因为如今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刘邦将那个叫段顺的太监派到了他的身边,刘长最开始不太喜欢这家伙,可是几次交谈下来,两人就混熟了。这家伙跟刘长有一样的兴趣爱好,两人都很喜欢这些机器,而且刘长跟他说的一些机械原理,他居然都能听得懂。 在跟他的交谈之中,刘长方才了解到,原来皇宫里是有着自己的制造部门的。 最大的制造部门就是少府,少府是九卿之一,负责皇室财政以及皇家用品,在少府名下,就有一个尚方令,尚方令负责打造兵器和制造皇宫所需的器物。 尚方令是由宦官来担任的,部门内有宦官,也有一些优秀的匠人。刘长原先都不知道,原来皇宫里还有这样的部门。若是他对历史稍微了解一些,就会知道,在不久的未来,会有一个非常着名的尚方令,叫蔡伦。 “真是可惜,若公子不是皇室,单凭这物件,就能升爵两级。” 段顺摇着头说道。 刘长倒是无所谓,他是公子,长大之后就是王爵,无法再提升,王爵要是再升一步...嗯,那就要升到地府去了。 刘长此刻就是在尚方府制作纺织机,在这里,他都不用自己动手,光是能工巧匠,这里就有二十余人,各个都是极为优秀的老手艺人,这些可是刘邦从全国各地找过来的最好的匠人,刘长的手艺在他们面前完全不够看。 刚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匠人便看着那简陋的榫卯,无奈的摇着头,苦着脸。 大概是因为顾及到刘长的身份,当刘长询问他这手艺如何的时候,他只是说了一句,“很有想法。” 他们又重新做了一台,思路还是按着刘长的来,可是他们做出来的纺织机,却比刘长做出来的要长了两圈,刘长做的时候想到的是如何省下木料,因此,很多零件都几乎是挨在了一起,可这些匠人们追求的是效率和稳定,因此也就庞大了一些。 刘长开始陷入无所事事的境地,每天就是看着那些匠人,纺织机的改进思路本来就很简单,这些匠人们在拆开那台半成品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了原理,完全不给刘长任何装逼打脸的机会,闷着头就造了起来。 刘长唯一的消遣,也就是在跟这些匠人们聊天的时候。 刘长不喜欢跟那些宦官们聊天,倒不是他看不起这些人,只是这些人在皇宫里待得太久,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为了不留下把柄,能少说绝不多说,能不说绝对不开口。 可这些朴素的匠人们就不同了,他们起初还是有些害怕刘长的,可是当发现这个皇帝的公子跟自家欠揍的小子也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就放开了,他们偶尔会用剩下的木料给刘长做一些小玩具,还会笑呵呵的跟他聊家常。 “家里四个孩子,有六个都夭折了,就剩下这四个....最大的那个十六岁,也该婚配了。” 无论在什么时候,让孩子成家仿佛都是父母们最大的心愿,但是不同的是,在这个时代,若是孩子超过了一定年龄而没有成家,是要罚款的,也不能说是罚款吧,就是要另外交税。 这个制度是暴秦所制定的,大汉在暴秦的制度上将成婚年龄往后推了一岁,以表示自己与暴秦是完全不同的。看得出,算了,不说你们也懂。没抄,就是没抄,说就是暴秦。 这些匠人们对刘邦是非常崇拜的,他们相信刘邦的身上一定是有着什么伟力的,虽然他们的生活算不了太好,可他们依旧很满足,按着他们来说,在前朝,帮皇帝家做器用,是不给钱的,而如今却给他们一定的报酬,这就是他们眼里刘邦的伟大之处了。 若是这么说,刘邦的伟大之处显得有些渺小。华夏古代的农民们是很容易满足的,统治者一点点的恩惠,就能让他们感恩戴德,而若是遇到某个一生都在行仁政,为百姓们做了无数好事的皇帝,他们甚至可以感恩数百年,参考某个不爱言语的四哥。 “有陛下的恩赐,生活是足够的,可是在这里不能外出,就有些想念家里人了...我已经有四年没有见过家里人了,都是请人帮忙写信。” 刘长认真的听着他们的话,有时也会说一说自己的看法,却再也没有机会去插手纺织机的事情了。 当然,韩信这里的课程还是要继续的。 韩信早已被刘长整的破防,韩信在前院里的花花草草也被刘长糟蹋完了。此刻对刘长,他已经自动切入到刘邦状态,已经不再是在动手的边缘上试探,而是已经开始真正动手了。 当然,在动手之前,韩信给刘邦写了个奏表,在表里,他大谈老师教育弟子的问题,并且以孔子等人举例,大谈阔论,足足写了数千字。而刘邦给他的回复很简单,就一个字,“打”。 然后,韩信的家奴们就能常常看到韩信举起鞋履在院落里追打大汉皇子的场景了。 “你造了个新的纺车?” 韩信眯着双眼,狐疑的看着刘长。 “师父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我真的造出来了,最迟还有两天,阿父就要正式公布了...那机器老厉害了,等你看到了,一定会吓一跳的。” 无论刘长怎么解释,韩信就是不信。 刘长的基本课程已经完成了一半,韩信开始跟他模拟对战,通常都是跟他列举历史上有名的战事,偶尔也会从实际出发。 “善攻者要先能守,假如你被担任为郎中令,你要如何布防呢?” 刘长认真的思索着,回答道:“我会将三分之二的兵力部署在东门,在武台,钩弋殿附近,因为东门外是非常空旷的,而北门的士卒会少一些,因为长乐宫能起到一个缓冲作用,敌人不会从这里攻打皇宫...” “你这是看不起王陵的部署啊...” “王陵是谁?” “郎中令。” “原来郎中令叫王陵啊,这人没啥能力啊,布防的甲士总是那么一堆人,都凑在南门,也不知道要轮换...” “好了,我再问你,如果你的营地里没有粮食,三面都被敌人包围....” 就在他们进行教学的时候,谷忽然走了进来,瓮声瓮气的说道:“有客人来了,舞阳侯求见。” 韩信抬起头来,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让他进来。” 就在刘长思索舞阳侯是谁的时候,一个比谷还壮了一圈的猛汉走进了屋内,那猛汉站在那里,就让人害怕,真是铁塔一样的汉子。虽然身形高大,看起来也很不好惹,可他脸上却洋溢着假笑,气势一下就矮了几分。 “臣樊哙拜见大王。” “嗯。” 韩信对他是比较冷淡的,可樊哙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恭恭敬敬的跪在了一旁。 “你是樊哙??” 刘长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猛汉。 “七公子,我就是樊哙。” 樊哙看起来一点都不凶,完全没有课本里生吃猪肉,让项羽都服气的气势,刘长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胳膊,樊哙这胳膊比刘长的大腿还粗,硬邦邦的,樊哙笑了笑,任由刘长上手。 韩信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冷着脸,一言不发。 “你当初在鸿门宴上真的吃过生猪肉吗?” “吃过。” “味道怎么样?” “忘了。” “那要不要再试一次,我可以请你吃。” 看着面前俩傻子就这么聊了起来,韩信憋着火,打断了他们的交谈,“舞阳侯忽然来拜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第17章 三个愿望 刘长还没来得及询问樊哙更多的事情,就被韩信赶了出去,他们两人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谈。 刘长在离开韩信的府邸之后,又觉得这件事有些离谱。 虽然阿父的确给了韩信很好的待遇,甚至允许他这个曾经的叛贼在京城内自由的拜访好友,可这并不代表其他诸侯王就能来拜访韩信,韩信主动去拜访是一回事,可是主动来拜访韩信又是一回事。 樊哙是真的不怕引起阿父的忌惮?或许他干脆就是阿父派来的? 刘长思索着这件事,在回到椒房殿之后,向来大嘴巴的他自然也就将樊哙的事情告诉了阿母。 可是刘长没有想到的是,吕后并不惊讶,她打断了刘长的长篇大论,冷冷的嘱咐道:“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往外说。” 虽然这一次吕后没有再说什么威胁的话,可刘长还是被吓住了,毕竟这次吕后说的很严肃认真,他很早就知道了激怒阿母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刘邦平日里有两个爱好,一个是跟家里人一起举办宴会,一个是跟朋友们一起举办宴会。 因此,今天绝对是刘邦最开心的一天,因为今天的宴会,有他的家人,更是有他的朋友。 当吕后牵着刘长姗姗来迟的时候,刘长惊讶的发现,这次的宴会与往日里的截然不同,不再是以往那样一家人凑在一起,刘邦坐在主位,两群人分别跪坐在他的两旁,神色严肃,显得较为隆重。 在刘邦的左侧,坐着很多刘长并不认识的人,其中只有三个人他是认识的,一个是当初他在长信殿那里撞过的男人,似乎是叫周昌什么的,还有一个是他的师父韩信,最后一个就是樊哙了。 韩信原先还在笑着跟自己身边的那个人说着什么,可是在看到刘长进来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黑着脸,转过头去,假装自己没有看到那个傻小子。 而在刘邦的右侧,那都是熟人了,戚夫人今天并没有来,大父和大母也没有来,就是一众皇子,二哥,如意,四哥,五哥他们按着年龄顺序坐在刘邦的右侧,各个模样严肃,稍低着头,表示自己对一帮开国大臣们的尊敬。 可是这种氛围在刘长到来之后,就被毁掉了。 “师父!您来啦!” “师父!我在这儿呢!” 刘长用力的挥着手,韩信痛苦的咬着牙,一旁看起来就十分慈祥和蔼的男人不由得笑了起来,甚至还轻轻拍了拍韩信的肩膀。刘长觉得这个人的地位一定非常高,因为他没有见过哪个大臣敢如此对待韩信的。 吕后是坐在了刘邦的身边,而刘长却只能坐在末席了。 因为最小的儿子刘建还是个婴儿,因此,刘长只能坐在最后一个位置上...谁让他年龄最小呢。 刘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一旁的刘友,“你也在这里啊。” “嗯。” “阿父怎么忽然设宴了?怎么没吃的啊?” 刘友哆嗦着不知如何回话,坐在他另一侧的刘恢朝着刘长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让他别再说话。 在众人到齐之后,群臣们站起身来,为首的那个和蔼大叔开始说一些令人似懂非懂的“敬酒词”,刘长觉得那大概是敬酒词吧,反正就是啰里啰唆了一长段,刘邦跟群臣们饮酒,而皇子这里,只有刘盈有资格起身对饮。 这是刘长第一次讨厌宴会,没有好吃的,不能跟几个哥哥胡闹,仿佛在听歌一样,就在刘长快要睡着的时候,有几个甲士从殿外走了进来,他们抱着什么东西,刘长一看,顿时乐了,这不是我造出来的纺织机吗?? 难道今天的宴会就是为了奖励我? 刘长难得的猜对了一次。 其实刘邦已经将纺织机在朝议里展示过了,在朝议里,刘邦大吹特吹,说这是自家最小的儿子为了天下人而特意做出来的,说自家这小儿子虽然是儿子里最不成器的,可也有这样的心思。 言语里将这个顽劣的儿子吹上了天,刘邦虽然在刘长面前并没有说,可他作为父亲的确很骄傲,为儿子这个惊世骇俗的成就而自豪,当然,他也没忘往自己脸上贴金,按着他的说法,刘长能有这样的仁义心肠,有这样的动手能力,多亏了他这个阿父。 至于他为什么那么顽劣嘛...那就是他阿母的问题了。 因为刘长年纪太小,刘邦又决定召开大宴会,也可以用来奖赏刘长的贡献,顺便可以在朋友们面前再吹一吹牛,毕竟宴会上就不用那么拘束了。虽然刘邦在朝议里也从不客气,脏话连篇,还时不时说个荤笑话,说的几个儒家博士头皮发麻,史官的双手颤抖着,咬牙切齿,劳资是写历史的,不是写小黄文的啊。 “长!过来!” 这好像是刘邦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而不是喊竖子。 刘长猛地跳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刘邦的身边,刘邦也站起身来,指着刘长,说道:“连朕的一个小儿子都胸怀苍生,想要造福天下,诸君更要努力啊!” “唯!” 宴会总算是正式开始了,有人送来了好吃的,有乐者在弹奏,群臣交谈着,刘邦大笑着跟他们喝酒。刘长却被刘盈拉到了一旁,看得出,刘盈真的是非常的开心。 “弟!做的真不错!” “墨子曰:古之民,未知为衣服时,衣皮带茭,冬则不轻而温,夏则不轻而凊,圣王以为不中人之情,故作诲妇人,治丝麻,棞布绢,以为民衣。为衣服之法,冬则练帛之中,足以为轻且暖,夏则绤之中,足以为轻且凊,谨此则止。故圣人之为衣服,适身体,和肌肤,而足矣...” “如此看来,能为天下为衣服之法者,可称为圣王也,弟将来必定就是那样的圣王啊!” 刘盈又开始了长篇大论,刘长迷迷糊糊的,也听不懂他到底在说啥,只明白对方是在夸自己,也就给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表示感谢。 刘盈每次折磨完刘长,都是会给报酬的,这一次也不例外,刘盈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玉,这是刘盈自幼佩戴的,也是最喜欢佩戴的玉,他将这块玉送给了刘长。 熬过了一轮折磨,趁着刘盈去跟群臣攀谈的空隙,刘长急忙逃离,回到了自己几个兄弟的身边。 “哈,利国利民~~” 刘长斜视着刘如意,大声的说着。 “小道而已,皇室子孙,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来治理天下,比起堂堂正正的仁政之举,你这不过就是小道,你沉迷小道,却连基础的农桑工商都不清楚,将来做了诸侯王,造成的破坏比你目前的这些小成就会更多。” 刘如意不屑的说着。 刘长的第一个反应是要不要跟阿父打报告,阿父如今这么开心,要是听到刘如意这泼冷水的说法,刘如意肯定也得挨揍吧? 刘如意察觉到刘长看向刘邦的眼神,猛地伸手将他拽到一旁。 “你还是不错的...嗯,挺厉害的...” 在刘如意服软之后,刘长又依次跟刘恒,刘恢炫耀,刘恒平静的点了点头,刘恢则是送了件礼物,他送不起刘盈那样的礼物,只能送给刘长一个巴掌大的木头人,木头人刻的很写实,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的模样。刘长非常的喜欢,甚至比刘盈的礼物还要喜欢。 接下来,他自然就是要去师父那里炫耀了。 韩信一直都假装看不到他,故意跟身边人聊着天,可是当刘长凑到他跟前,闪烁着大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时候,韩信也无法视而不见了,他转过身来,不知为什么,看到刘长这个样子他就莫名的火大,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嘛?? 可这里有很多人,士大夫的涵养限制着他,不能发火。 “师父,我没骗你吧,那台机器就是我做出来哒!!” “真不错,好孩子。”,韩信一脸的假笑,温柔的跟刘长表演着师慈徒孝。 刘邦真的很开心,很快,他就喝大了,他拉过刘长,高声叫道:“朕没法赐你爵位了,但是,朕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尽管说!” 刘长迟疑了片刻,问道:“三件事可以嘛?” “嗯...行!你说吧,想要朕给你宰一头牛?还是要拆了朕的新亭阁?就算你不想读书也可以!什么事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 “来人啊!” 长乐宫的修建处,一辆辆驴车缓缓来到了这里,一个大官模样的人站在车上,大叫道:“陛下恩赐!特意送来车马来帮你们运输石料!这车上还有些肉和衣裳,一个一个来领取!” 一群衣衫褴褛的匠人们惶恐的看着那些驾车的甲士们,当他们听清了那大官的言语之后,一瞬间,众人跪倒在了地面上,嚎啕大哭,“陛下恩德!陛下万岁!” ....... 几辆马车正缓缓驶出了长安,在马车上,一群隶属于少府尚方府的匠人们激动的拿着家里人的书信,他们终于得到了长达四个月的假期,在离开家数年之后,他们被允许回家,与自己的家里人相见,他们擦拭着眼泪,边哭边笑。 ...... 椒房殿内,刘邦尴尬的坐在吕后的面前。 “椒房殿本来就是朕的住所...那竖子有必要让朕特意在这里住三天嘛?” 吕后冷着脸,一言不发。 刘邦只是讪笑着。 第18章 新的风暴 “阿父和阿母重归于好,我听二哥说,皇室和睦,天下方能和睦,皇室里的夫妻过的好,天下的夫妻就不会吵架。” “我这也是为了天下的太平,牺牲了自己的心愿,让阿父在椒房殿内住上三天...” “这就是你要上我这里住的原因?” 韩信黑着脸,看着跪坐在面前一本正经的刘长。 “师父,阿父说不想再看到我,我又能去哪里呢?只能上您这里住着...” “可是我不同意。” “若是师父不收留,那我只能住外头了,您就忍心看着我这么一个乖巧又刚刚为天下苍生而牺牲了自己的孩子住在路上吗?” “我忍心。” 尽管韩信百万个不情愿,可刘长还是住了进来,这让韩信气的牙痒痒,韩信跟他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动自己的藏书,第二不许纠缠自己,第三不许祸害府邸里的一草一木,家禽也不行。 只是,刘长显然没有老秦人骨子里的憨厚,约法三章也压不住他胡闹的性子,不过就是暂时的忍让而已,闹还是得闹。 这天晚上,韩信和刘长第一次共进晚餐,刘长狼吞虎咽的,韩信这里的饭菜还真的不错,比皇宫里的还不错,肉是一点都不缺,而大概也是照顾这个皇子,这次的晚餐比以往更加丰富,还有不少的水果。 韩信吃着饭,看着面前大吃特吃的刘长,不由得开口问道:“你一点都不后悔吗?” “后悔什么?” “陛下既然在众人面前答应实现你的三个愿望,那你说什么,他都不会毁约。” “是啊?怎么了?” “你本来可以因那台纺车而获取更大的利益,而不是去给一群黔首送车送衣,让一群小吏回家,让陛下住进椒房殿...这对你有什么用呢?” “那些黔首和小吏可不会知道他们的恩赐是来自与你,他们只会感恩陛下,至于吕后,她也绝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多看重你几分。” 韩信冷笑着,说道:“你失算了...到头来,你什么都没有得到。” 刘长有些惊讶,他摇着头,说道:“我又不缺其他什么,那些匠人们的确很可怜,那些石块比他们自己还要大一圈,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抱得动的,那些尚方台的人,他们其实都是好人,他们已经三四年没有见过家人了...至于阿母,她虽然不说,心里还是很想阿父的。” “你是真的...” 韩信一脸的不屑,他摇了摇头,说道:“你本来可以通过这台机器获得更大的好处。” “啊?什么好处?” “例如...更进一步。” “我长大之后就是诸侯王了,怎么更进一步?哦..师父是说太子位?” “不错,就是太子位,甚至是...那个位置。” 韩信忽然凑近了些,低声问道:“你没想过这些吗?” “以前无聊的时候想过,但后来就不想了。” 刘长回答的很是随意,他大口咬着肉,随意的说道:“当太子又不是啥好事,天天要听课,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我看二哥,我总是觉得他很可怜,他一天到晚,都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来拜访阿母,拜访阿父,连吃东西都有人在一旁看着,吃多了会训斥,说什么浪费粮食,呵,太子多吃一口饭,难道天下人就要被饿死了吗?” “二哥也不敢随意说话,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的,我的兄弟们跟我很亲切,可是见到二哥,他们都要喊太子,还要行礼,根本就不像是兄弟,很多人都在他身边,每一个是说真话的,我不觉得二哥过的比我好。” “我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样的,但是我看着二哥的样子,就觉得,这皇帝肯定比太子更难做。” “何况,我现在过的很开心,想吃就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有人对我都很好,除了如意...何况,做太子做皇帝都是要有本事的,二哥比我懂得多,看的书多,其实我几个哥哥都是这样。” “就连如意,懂得也比我多,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治国,对这个也不感兴趣..我只希望自己能早点长大,然后到自己的诸侯国里..我要请最好的人才来当我的国相,事情全部交给他,我自己去各地游玩,顺便再发明一些新机器,多好啊。” “对了,要不师父你来给我做国相吧?” “师父?” “师父??” 刘长几次开口,韩信终于惊醒,他的神色有些奇怪,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不断的变幻,坐立难安。 韩信缓缓抬起头来,盯着刘长的双眼,似乎是想要分辨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刘长也是惊讶的看着韩信,眨巴着大眼睛,他的眼睛非常的清澈,没有退缩,也没有阴霾,韩信信了。 “你知道吗...其实,你倒是挺适合做皇帝的。” “啊??” 刘长目瞪口呆,“师父?你酒量不太好?” “你不贪恋权势,能放权,也会相信自己的大臣们,不会胡乱猜测!!更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们装进囚车里!!像对待野兽那样!!!!”,韩信脸色涨红,愤怒的咆哮着。 可在一瞬间,他又平静了下来,低声说道:“而且,你很善良,能不计回报的帮助素不相识,对你没有半点作用的人...” “师父...你可别吓我...” 韩信猛地起身,叫道:“还吃什么吃!跟我去书房!我们继续学兵法!” “啊?可是学习时间已经过去了...” “我说学就学!给我起来!我从头开始教你!” “我不学!我回宫!师父!我现在就回宫~~~” ...... 刘长也不知道老师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从那天晚上开始,韩信就开始疯狂的开始了教学,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询问,韩信从内屋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竹简,吹了吹上头的灰尘,按着这竹简上的内容开始教学。 第一课,就是特么的运动战,韩信以白起为例,说起了白起曾发起的诸多战争,并且要求刘长站在白起敌对者的角度,找出破解白起运动战的办法,对此,刘长表示,这真的是您所说的兵法基础吗??? 韩信坚决的说道:“这就是最基础,最简单的东西,大汉内的每一个将军,甚至是中下层将领,都懂得这些东西,你要是连这个都学不会,就只能去当小兵了!!” 刘长只好咬着牙开始学习这些“基础”兵法,当他发现老师是骗自己的时候,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之后了。 若不是皇宫里传出的噩耗,只怕刘长的噩梦还要继续,可是这噩耗虽然解放了刘长,却并没有能让他开心起来,因为,大父去世了。 在一个寻常的秋季里的半夜,大母忽然惊醒,醒来之后,她便大哭了起来。 因为她没有听到老伴发出的震雷一般的呼噜声。 这呼噜声她听了很久很久,从刚嫁进来时的厌恶,到习以为常,久到没有这呼噜声,反而睡不着的地步。可是就在她已经完全熟悉这呼噜声的时候,呼噜声却消失了。 刘邦是被宦官们所叫醒的,宦官们第一次看到这位威风凛凛,随心所欲,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大汉天子从床榻上摔下来,哭着冲向殿外的模样。刘邦抱着老太公大哭着,吕后与一众妃子们站在不远处,吕后默默落泪,其余妃子们却仿佛在举办哭声比赛,一个声音盖过另一个,都在想办法让自己的哭声显得更响亮一些。 皇子们当然也是要哭的,虽然平日里与大父并不亲密。 唯一与大父格外亲近的刘长,则是犹如经历了一场噩梦。 当然,最痛苦的应该还是与老太公携手一生的老夫人,不过,老夫人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在老太公逝世后的第三天,老夫人独自蜷缩在床榻上,永远的长眠。 老太公的逝世,仿佛往原先就不太平静的水面里丢下一块巨石,引起了层层涟漪。 各地的诸侯王与重臣都接到了刘邦的命令:亲自来长安送别太上皇。 ps:擦,我也没想到,这一章居然尴尬的轮到了春节,我本以为会早一些,可能是我前头水了些吧,嗨,无论如何,祝大家新春快乐,身体健康,家和万事兴! 第19章 各论各的 “让他们都过来~~” 刘邦坐在殿内,双眼赤红,用沙哑的声音用力的嘶吼着。 几个宦官站在他的面前,瑟瑟发抖。 坐在不远处的萧何,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个宦官退下。自从刘太公逝世之后,刘邦的情绪就变得非常不稳定,在原先,他虽然对近侍们有谩骂甚至上手上脚的行为,可是没有人觉得害怕。 因为刘邦并不会杀人,他就是今天将你打骂了一顿,明天照样能跟你笑着开玩笑,他不记仇,他的那种打骂不是君主对近侍的惩罚,更像是朋友间的玩笑打闹,他不是一个随和的人,但的确是一个相处起来让你很愉悦的人。 曾经有个宦官摔坏了刘邦最喜欢的一件玉器,害怕的瑟瑟发抖,刘邦很是愤怒,上去就给了他一脚,随后又将他扶起来,说:咱俩两清了! 可是现在,情况就有些不同了,刘邦非常的愤怒,这些时日里,他对近侍们很是苛刻,尤其是在接到各地诸侯们的奏表之后,他的情绪就更加恶劣了,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开玩笑了,近侍们初次见到皇帝想要杀人的模样,自然是非常的惊恐。 “陛下...不要难为这些人了,他们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萧何开口劝说道。 就在近侍们离开的那一刻,刘邦忽然变得非常冷静,脸上再也没有方才的愤怒与狰狞,他平静的看着萧何,“朕信错人了...他们果然不肯过来,先是张敖,臧荼,韩信,现在,连他们也准备这么做了。” “陛下,不全是如此。” 刘邦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吧,若是他们肯来,朕绝不会为难他们,若是他们不愿意来,那就只能劳烦你筹备足够朕出征所用的粮食了。” 萧何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 椒房殿内,刘长坐在床榻上,头耷拉在双臂上,一言不发。 或是因为刘长年纪最小,也可能是因为刘长从不讲什么礼数,敢在他们面前打闹。大父和大母是非常宠爱他的,在记忆里,年迈的大父曾背着刘长,在皇宫内转了一圈又一圈,大母跟在一旁,手里拿着玩具,哄着刘长。 小刘长每次见到大父大母的时候,都总是将自己这段时间里所受的委屈告诉他们,痛斥阿父和兄长们对自己的欺凌,而大父每次也都会为刘长出头,将堂堂帝国皇帝叫过来痛骂。 刘长之所以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一方面是吕后在宫中的地位,另外一方面就是这两个老人对他的宠溺。每当刘邦委婉的告诉父亲,再这样下去孩子就废了,老太公总是大骂:当初老子也是这么把你养大的,你废了吗? 两个老人每次来皇宫,唯一的目的就是看自己的小孙子。 他们相继去世,给年幼的刘长造成了巨大的打击,这是这个崭新的灵魂第一次经历亲人的逝世,若是原来的刘长,或许不会明白逝世到底意味着什么,若是原来的刘常,或许也见惯了生死,不会有这么大的触动,可对如今的刘长而言,这种痛苦就不能轻易消逝了。 吕后皱着眉头,看着原先活泼开朗的孩子瞬间变得沉默寡言,她几次坐在刘长的身边,低声询问:“要不要让宫女给你带点牛肉?” 刘长摇摇头。 “那我带你去看纺车吧?顺便去宫外转一转?” 刘长还是摇摇头。 吕后无奈,沉思了片刻,就离开了椒房殿。 不久之后,一群皇子们出现在了椒房殿里,从刘盈到刘友,刘长的六个哥哥全部都来了,他们围在小刘长的身边,变个法子的逗他开心,刘盈劝慰他,大父和大母年过杖朝之年,无病无痛,按礼法,这算得上是喜葬了,人都有一死,不可如此沮丧。 刘如意则是将最喜欢的佩剑解下来,问刘长要不要玩骑马打仗的游戏,他可以当骏马。 刘恢给了刘长一个温暖的拥抱,连刘友也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 刘恒认真的说道:“大父大母逝世,我们都很伤心,作为子女儿孙,这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因为我们都很爱他们,可是,这个世界上,也还有很多爱你的人,母后看到你这个样子,非常的着急,她还特意派人找到我们,让我们来陪你玩。” “大父大母走了,我们不会忘记他们,但是不能一直都沉浸在这种悲伤之中,秉承着他们对你的爱,以及活着人的对你的爱,好好的活着。” 或许是刘恒的话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刘如意的佩剑真有那么大的魔力。刘长总算是走出了那种阴霾,几个哥哥陪着他一个人玩,太子都丢下了手里的事来陪他,这真的不多见。 太上皇逝世了,各地的诸侯们都要前来吊丧。 就在刘长跟几个哥哥玩耍的时候,刘肥最先回到了长安城。 听到这个消息,刘长跟几个哥哥急忙前往迎接,不过,刘肥回来之后,先是去祭拜大父大母,随后又拜见了刘邦吕后,最后准备再来拜访太子,他们哥几个就在太子的储殿里等待着刘肥。 当刘肥恭恭敬敬的走进储殿的时候,抬起头来,看到密密麻麻的一堆弟弟,也是被吓了一跳。 刘肥名字里虽然带了个肥字,可人却非常的清瘦,他很高,比刘邦还高,可又非常的瘦,犹如一个竹竿,据说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大概是当王的压力太大,又或许是在封地里夜夜笙歌,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拜见太子!” 刘肥并非是孩子,作为大汉诸侯王,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要合乎礼法的,他很恭敬的朝着弟弟刘盈行礼,而刘盈也非常客气的回礼,“拜见兄长。” 两人互拜,你喊我太子,我喊你兄长,我们各论各的。 在他们的影响下,几个皇子也是依次朝着他行礼。 只有刘盈有资格拜见兄长,其余那几个没有封王的小屁孩,就只能喊刘肥的爵位了。可这种庄重的氛围,却在刘长这里断掉了。 “拜见齐王!” “拜见齐王。” “拜见齐王。” “哥~~~” 刘长大嚎了一声,猛地扑向了刘肥,顺势一跳,就跳到了刘肥的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忍不住哭了起来,刘肥惊愕,却又很快抱住了他,“你个小毛头怎么变得这么重了??快下来,下来,我抱不动了!” 在刘长还很小的时候,刘肥常常抱着他出去玩,当然,除了刘盈,其余几个弟弟基本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可如今的刘长,他的确是有些抱不动了,这家伙死沉死沉的,他无奈的半跪在地面上,双手搂着刘长,轻车熟路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别哭了,别哭了,他们只是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跟原来一样爱哭啊?” 论哄孩子,还是刘肥比较出色,很快就安抚住了刘长,又从怀里掏出了些零食,这些都是刘长小时候最爱吃的果子干。看着刘肥和刘长如此亲昵的样子,几个哥哥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羡慕和向往。 曾几何时,大哥也曾如此照顾过自己,可是,他们真的没有办法跟刘长一样,大喊一声哥,然后再冲进大哥的怀里。 只是,刘长这么一闹,兄弟几个都是没有原先的那种拘束了,他们纷纷聚在刘肥的身边,叽叽喳喳的开口询问。 “大王,齐国人都吃什么?他们是不是出门都要坐船?” “大王,你治下有多少百姓啊?他们看到你是不是都特别激动?” 刘肥牵着刘长的手,笑呵呵的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齐地的事情,都是曹相国在管,我每天就是做自己的事情,很少出宫...” “楚王和荆王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具体的事情,你们可以去问他们...他们应该是知道的。” ps:昨晚熬的太晚,码字迷迷糊糊的,等会家里人说要外出,不知第二章什么时候能写完。 第20章 人间悲剧 楚王和荆王的确是回来了。 可问题是,也只有楚王和荆王回来了。 楚王叫刘交,刘交是刘邦最小的弟弟,也就是刘长他们的叔父。可这位叔父的确很了不起,他跟刘邦是一点都不像。 刘长他们都非常喜欢这个文质彬彬的叔父,刘交长得儒雅,为人也儒雅,模样俊俏英武,配着长剑,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无双儒将。刘邦的儿子们比起父亲似乎更喜欢这个叔叔。 刘交喜欢儒生,或者说,他很尊重有学问的人,他养着一大群门客,当时有不少别有用心的人都将他与先秦时的公子魏无忌来一同比较,认为他就是大汉的魏无忌。 好吧,刘交或许真的是魏无忌,可刘邦却并不是魏王。面对这个文武双全,受人敬爱,养了一堆门客的弟弟,刘邦没有一点忌惮,两人平日里的奏表都不像是奏表,反而像是家书。 刘交上奏说楚地今年丰收,刘邦回信告诉他:知道了,昨晚吃的太多,肚子有点疼。 刘交再上奏说请陛下注意身体,少吃点。刘邦再次回信:御厨做的太好吃了,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尝尝。 兄弟俩的感情真的很好,刘邦看似无情,却又特别的重感情,是一个很复杂,很纠结的人。他可以笑呵呵的请求敌人将父亲的肉分给自己一碗,又可以将父亲的小妾当作自己的生母一样对待,还弄个太上皇和皇太后,对自己异母的弟弟如此宠爱。 刘交回来祭拜后的第二天,就被犹子们给围住了。 对这种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魅力的亲叔叔,几个家伙那是相当的喜欢,刘盈很喜欢跟他谈论学问,刘如意喜欢跟他谈论天下局势,刘恒也会请教治国的策略,刘长喜欢叔叔给他讲故事。 在刘长小的时候,刘交总是喜欢给他讲故事,他会将历史上一些有趣的事情编成适合孩子听的故事,然后讲给刘长听,很多大人物,如战国四公子,先秦时的很多明君,刘长都是从叔叔这里了解到的。 至于荆王,叫刘贾,是刘邦的远房堂兄,也算是刘长他们的叔叔了,可刘贾跟他们就没有那么亲近了,毕竟他跟刘交不同,不可能随时去见刘邦的家眷。而且这人脾气暴躁,也不太喜欢孩子。 他是凭自己的军功加上姓刘才得到了王爵,平日里总是板着脸,易燃易炸。 来祭拜的刘氏确实不少,这也算的上是刘氏宗族的一次大聚集了,除却这两个大王,还有原先的代王刘喜,他如今是合阳侯,在汉帝七年,也就是三年之前,匈奴攻打代国,身为代王的刘喜跑了。 刘邦勃然大怒,将他贬为侯。 除了他,还有原赵王张敖,他如今是宣平侯。 他也算是宗室,主要原因是他迎娶了鲁元公主,鲁元公主是刘长的大姐,年纪仅次于刘肥,是刘盈他们等人的姐姐,而张敖就是刘邦家的“赘婿”,他继承了父亲张耳的赵王爵位,成为了大汉的诸侯王。 但是很快,“反了,反了,刘家的赘婿反了!” 事情是这样的,刘邦曾去北方巡视,经过赵国,张敖看到岳父来了,那肯定是要脱去外衣,从早到晚亲自侍奉饮食,态度谦卑。但是,刘邦嘛,我们都知道这家伙是什么德性,他席地而坐,像簸箕一样,伸开两支脚责骂张敖。 其实,刘邦倒不是看不起张敖,这是他对亲近之人的一贯做法,何况张敖还是他的女婿。但是张敖麾下的国相贯高、赵午等人却不这么想,他们非常的愤怒,认为刘邦对张敖不尊重,决定除掉刘邦,推举张敖做皇帝。 于是乎,一年后,刘邦从东垣回来,路过赵国,张敖急忙给岳父献上了美人,这个美人因此临幸,怀有了身孕。因为这个美人已经有了身孕,张敖不敢再将她放在皇宫里,就在外头修建了宫殿,让这个美人去住。 而张敖的国相宾客们,却决定在半路上截杀刘邦,但是,刘邦很小心,没有留宿任何地方,可很快,就有人将这件事告诉了刘邦。刘邦勃然大怒,直接将张敖以及他麾下的大臣们全部抓进了牢里。 吕后急忙求情,认为有鲁元公主在,张敖是不可能造反的。 刘邦则是骂她:“若是让张敖占据了天下,难道还会考虑你的女儿吗!” 刘邦开始审讯张敖的那些门客们,可是无论如何折磨,那些人都死了心,说张敖不知道这件事,造反都是他们所策划的,十几个人准备自杀。最后,连刘邦都觉得这些人很讲义气,并且赦免了张敖,还准备赦免那几个谋反的头头。 可是这些人得知张敖被释放之后,就在牢中自杀了。 刘邦赞叹:有这样的宾客,真的是令人羡慕啊。 张敖虽然被放了,可是赵王位是保不住的,被贬为宣平侯。 很多人都觉得刘邦杀功臣...可是,韩信想要造反,他没杀,张敖的门客造反,他也没杀,刘喜丢下国家跑了,也没杀,唯一被杀的只有燕王臧荼,毕竟这货是亲自领兵来攻打刘邦的,被刘邦击败后杀死了。 还有不少人说臧荼谋反是因为刘邦大肆祸害项羽的旧部,且不说他们根本说不出刘邦到底是祸害了哪些人导致臧荼那么害怕,甚至不惜谋反,就算真是这样,登基后清洗原先敌人的麾下,也说不出什么毛病来,毕竟这些敌人的旧部下可是王爵,是有兵,有粮,有人的诸侯啊。 还有值得一说的地方。 还记得那个张敖献给刘邦,然后有了身孕的美人嘛?这个美人叫赵姬,这个名字就很不对劲,而她怀有身孕后,生下了一个儿子,那个儿子叫刘长。 在张敖谋反的事情泄露之后,赵姬也被抓紧了牢狱里。 赵姬在囚禁里对狱吏说:我曾受到陛下宠幸,已有了身孕。 狱吏被吓了一跳,急忙向上头汇报这件事,可是刘邦此刻正在处理张敖的事情,就没有理会。而赵姬的弟弟赵兼则是托辟阳侯审食其将这件事告诉吕后,希望吕后能救下他们母子一命。 吕后听闻,却非常的愤怒,你去外头巡视,都要给我弄出个小三和小杂种?? 于是乎,吕后审食其大骂了一顿,让他不要再管这样的小事。 赵姬在牢狱里生下了刘长,因为心中的怨恨,在生下孩子之后就自杀了。 而狱吏抱着孩子送到刘邦面前的时候,刘邦后悔莫及,下令吕后收养他。 按理来说,吕后应该是恨透了这个孩子,可是抚养的时间久了,吕后也渐渐忘记了他的身世,将他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在历史上,吕后想要毒杀刘肥,毒死了豪爽的刘如意,杀了宽厚的刘恢,杀了默默不起眼的刘友,就连早早逝世的刘建的儿子也被杀死。 刘盈因为母亲的一系列行为悲愤死去,没有遭受吕后任何打击的,就只有她最喜爱的刘长,以及她不讨厌的刘恒。 可是,历史上的刘长在长大之后,依旧是无法无天,最终企图造反,被刘恒抓住,刘恒没有杀这个顽劣的弟弟,想要将他送到蜀地,有大臣劝说他,说这个弟弟被您宠坏了,您现在这样对待他,他要是受不了咋办? 刘恒自信的告诉大臣,没事,让他经历一下挫折,就让他回来,当个侯爷什么的,他这种性格不改不行。 结果,无比刚烈的刘长在囚车里无比的愤恨,因为他天生蛮力,都没有人敢接近他的囚车,他大呼:“活在人世里,怎么能忍受这样的郁闷呢?” 于是乎,刘长绝食自杀了,那个酷爱吃肉的家伙,硬生生饿死。 刘恒听闻,嚎啕大哭,将那些押解弟弟的官吏们处死,他认为这些官吏不负责任,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犯人饿死?? 后来又将他的三个儿子封为王。 汉初,是一出悲剧,最喜欢弟弟们的那一个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母亲毒杀,无能为力,抑郁早逝。看着弟弟们长大的那一个,因为笼罩在被毒杀的恐惧里,也没能挺太长时间。胸怀大志的那个,在阿父离开后不久就被逼着喝下毒酒。 宽厚善良的那个也是同样的结局,而看到唯一在乎自己的哥哥被杀的那个,也是在痛苦中逝世。最混账贪吃的那个被饿死了,最年幼的那个也没来得及看到这些场景。 在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孤独的灵魂,孤独的坐在未央宫里,也不知道,他偶尔会不会想起,天禄阁里玩闹的那几个身影,若是想到了,又是否会为他们而落泪呢? 第21章 混进去了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刘邦坐在上位,神色肃穆,比起以往,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帝国的统治者。 诸侯王与宗室皇亲们坐在他的左侧,从刘盈,刘交,刘贾,刘肥,刘如意,到张敖,刘喜,樊哙,吕释之等等。 嗯,里头似乎混进去一个什么东西? 没错,混进去一个樊哙,樊哙是吕后的妹夫,与刘邦也算是亲戚。 你问刘如意?哦,他是赵王,虽然只是在名义上,还没有去自己的封地,可他的确是赵王。 而那些开国功臣们则是坐在右侧,以萧何为首,在结束了祭拜之后,刘邦将他们所有人找来,进行了这一次另类的朝议。 “陈豨说自己快要死了,腰部以下烂掉了,来不了啦!” 刘邦这么一开口,下方的几个大臣险些笑出声来,但是,太上皇刚刚去世,他们是不能笑的,在此刻发笑是重罪。刘邦也没笑,他很是认真的说道:“朕看啊,他这个国相,得换个人来做了,还是让周昌兼任吧。” 原先刘邦将刘如意封为赵王,以周昌为赵丞相,让陈豨管理代地。可赵国是没有王的,因为刘如意年纪小,还没有到出宫的年纪。 陈豨是刘邦麾下的一名老将,在秦二世二年,就加入到了刘邦的起义大军里,在秦王子婴元年,就因为军功而赐爵封侯,他这个爵位可是实打实的,因为当年跟他一起封侯的人,是樊哙,周勃,曹参,夏侯婴,靳歙,周緤。 纵然是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在看到这些与他并列的名字后,也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人绝对算得上开国第一批的猛汉,可能比不上韩信这种天花板,但是绝对是一流的。 值得一说的,这位陈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韩信的部将,他跟随韩信参加了不少战役。 提到陈豨,诸侯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而大臣们这边,却是神色有异。诸侯们不知道,周昌是一个非常耿直刚烈的人,他曾去赵国看到过陈豨的车架,陈豨的随行宾客有一千多辆车子,宾客们可以将邯郸所有的官舍全部住满。 而陈豨对待宾客用的是平民百姓之间的交往方式,每次都谦逊恭敬,屈尊待人。 周昌在看到这一幕后,回京告诉刘邦:代地有变! 刘邦便命令几个大臣去彻查代地的事情,结果发现了陈豨的宾客有不少违法乱纪的行为,其中不少事情牵连到陈豨。可是刘邦并没有将宾客的行为上升到主人身上,没有再追究,只是写信给陈豨,让他看管好自己的宾客。 因此,听到陈豨不愿意过来,这些不知情的诸侯与知情的大臣们的表情是截然不同的。 “梁王,淮南王也上书了,梁王说正在忙着处理境内挡住道路的贼寇,淮南王说自己病了....” “朕实在是不明白,当初秦二世倒行逆施,害的天下人不得不沦落为贼寇,拦路打劫,可如今,怎么遍地还是贼寇啊?” “而那些年轻时能在敌人阵中冲十个来回的将军们,怎么老了之后就这么容易生病呢?” 刘邦这么一说,诸侯们若有所思,群臣纷纷低下头,没有人敢开口。 “陛下,如今的贼寇已经不是当初的贼寇了,如今陛下行仁政,百姓富裕,贼寇吃的好了,用的兵器也不错,自然比以往更厉害。”,说这话的人是刘交,当然,也就只有他能在刘邦面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了。 这一次,刘邦险些笑出声来。 他指着刘交,无奈的骂道:“你啊,你啊,真是跟那些儒生们学傻了!” 有了刘交的打岔,刘邦就暂且跳过了诸侯们的事情,其实,还有一位诸侯王也没有过来,燕王卢绾。 梁王彭越,与韩信,英布并称汉初三大名将,也是属于天花板级别的选手,能跟项羽打的有来有回的选手,但他是属于半道出家,跟刘邦更像是依附关系,他不是陈豨那种很早就追随刘邦的。 他原先也是“一路诸侯”,自成一统,参与过灭秦战争,在刘邦与项羽大战的时候,他坚决的站在刘邦这边,因为战功,在灭楚后被封为梁王。 淮南王英布,与彭越,韩信并称为汉初三大名将,嗯,战绩也还不错,如果说彭越是自成一统,那英布干脆就是叛逃过来的。他原先是项羽麾下的大将,在灭秦战争里发挥出巨大的作用,被项羽封为九江王。 在楚汉大战里,在经过刘邦的一同忽悠之后,他背叛楚国,投向刘邦,灭楚之后,刘邦封他为淮南王。 这两个人,说起来跟刘邦都不算太亲近,可燕王卢绾就不同了。卢绾跟刘邦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从小玩到大,好的穿一条裤子,是属于那种死党种的死党,卢绾从小跟随刘邦,比他的亲兄弟还要亲,他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见刘邦的家人,叫刘长等人为犹子。 这一次卢绾也没来,但这不是他的问题,是刘邦的问题,刘邦特意给他写了一封书信,让他不要过来,还要他厉兵秣马,做好准备。像这样隐秘的事情,他是唯一可以被告知的,看得出,他是刘邦唯一信任的人,刘交和刘肥都不知道呢.... 刘邦也不再谈论那些诸侯们的事情,他看了一眼萧何,示意萧何开口。 萧何站起身来,认真的说道:“几位大王可能还不知道,就在上个月公子长做出了一台新纺车,这台纺车跟以往的纺车不同,效率极高,我粗略的计算过,这台纺车的效率是以往纺车的八倍。” 萧何说着,看向了远处的宦官,很快,就有近侍上前,将几个粗糙的设计图放在了刘交和刘贾的面前。萧何这才继续说道:“我已经下令少府,让他们大规模的制造这样的机器,我准备动用隶人,操作这些机器,全力纺织布匹...” “另外,我已经将设计图纸送到地方上,下令让地方制造纺车,贷赁给百姓们,争取让纺车取代原先的纺车,在大汉境内得到完全推广,四年之内,要让大汉境内的百姓普遍使用纺车,鼓励百姓们栽桑养蚕....” “要逐步禁止以布匹为货币的交易方式...” 刘邦在看到纺车之后的第一个反应,是拿去跟众人吹牛,这是我家最不成器的小娃娃做出来的,怎么样?第二个反应就是拿给萧何,让他物尽其用,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萧何也的确没有让刘邦失望,对于纺车,他有四个方向,官方性的大规模生产,在百姓们之中的推广,鼓励原料,以及最后的市场流通。 毕竟这个时代的布匹相当于钱,若是百姓们可以大规模印钱...嗯,想想会是什么后果,虽然布匹本身也是有价值的,但依旧会引起市场的混乱,如此看来,萧何想的还是很周全的。 在说完了大方向之后,萧何又逐步说起了具体的执行办法。 “希望几位大王在回去之后,能略微的借鉴我的办法,在国内施行...” 萧何说的很客气,其实就是要求他们效仿自己的做法,尽快在国内推行。刘交,刘贾,刘肥虽然都是有实权的诸侯王,可是面对这位大汉丞相的建议,他们也不敢违背,很客气的起身答谢,就连刘如意这种小杂鱼,也是起身回礼。 参与到这样的大事里,让刘如意觉得非常自豪,强忍着脸上的傻笑,一次次的告诫自己,刘如意!你现在还在服丧!不能笑!他这种表情就让他看起来憨憨的,跟刘长一个样。 刘邦便又与他们说起了他们封地里的事情,主要还是询问他们境内的情况,军事实力之类的。 刘如意自然就没有插话的机会了,他根本没去过封地,就老老实实的听叔叔哥哥们回答阿父的问题。他听的很认真,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参与政务,同样,也是他稍后可以在天禄阁里吹嘘的资本。 第22章 问个明白 在多次抗议无效之后,刘长也渐渐习惯了天禄阁里的读书日常。 课程逐渐变得高深莫测,很多人都认为那个时代的哲学放在后世也就那么一回事,根本不算困难,可实际上,任何一个认真读过那个时代任何一本经典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种巨大的难度。 不知有多少下定决心,准备创作出五百万字的先秦小说的作家,都在无数个翻阅先秦经典,揪掉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的夜晚后放弃了。 刘长更是如此,他完全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 “孟春正月,太阳的位置在营室宿...初昏时刻,参宿出现在南方中天....拂晓时刻,尾宿出现在南方中天。孟春在天干中属甲乙,它的主宰之帝是太皞,佐帝之神是句芒,它的应时的动物是龙鱼之类的鳞族...” “孟春正月如果发布应在夏天发布的政令,那么,风雨就不能正常来去,草木就会过早地千枯,人民就会感到惶恐。” “如果发布在应该在秋天发布的政夸,那么,百姓就会遭受疫情,狂风暴雨就会多次袭来,野草就会蓬生。” “如果发布应在冬天发布的政令,那么,大水就会毁害生物,霜雪就会严重地伤害庄稼,麦子就不能生成收获。” “啥??这是啥玩意啊??” 刘长也曾做过尝试,他曾询问老师,什么是应该在冬天发布的政令啊? “命令主管官吏大规模举行傩祭,四方城门都杀牲祭祀,并制作土牛,以此送阴冬之气。远飞的鸟飞得高而且快,普遍地举行对山川之神的祭祀以及对有功于民的先世公卿大臣,天地神祗的祭祀...” “季冬实行应在秋天实行的政令,那么,白露就会过早降落,有甲壳的动物就会成灾....” “算了,算了,老师您继续说讲您的...” 可就是这样的东西,其余几个家伙却听的津津有味,刘长也不知道他们是装作感兴趣的样子还是真的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感兴趣,反正,他是一点都没兴趣,每天的课程都用来补觉。 就在老师讲完了一节课,准备喝水休息的时候,刘如意缓缓走进了天禄阁里。 他此刻还穿着方才去朝议的那套衣裳,很是奢华,只见他肃穆的走到了兄弟们的身边,低着头,看了看他们案牍上的书,点了点头,“不错,要好好读书,这样未来才能更好的治理地方...” 刘长惊诧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刘如意,不由得问起了身边的刘恢,“他这是中了什么邪?” “听说是作为诸侯王去参加了朝议...” “哦...” 虽然没有人问,可刘如意还是吹起了自己参与朝议的事情,他刻意装出那种大人的样子,就仿佛他现在跟这些小弟弟们不同了,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大汉诸侯王了,对着兄弟们评头论足,说着刘盈那样的大道理。 “长,你这次,真的是做了一件好事,丞相已经说了,让我们在自己的封国里推广纺车...” “你可拉倒吧...还你的封国,你知道邯郸的城门朝哪开嘛?” 刘长低声吐槽着,不过,他对大汉如何利用纺车也的确好奇,就没有打断刘如意。 刘如意却故意吊着他,说着萧何有了自己的安排,可就是不说是怎么安排的。 刘长的脸越来越黑,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刘如意终于说出了萧何的那一系列安排,不得不说,刘如意脑子还是可以的,萧何说的那些话,他能原封不动的背出来,记忆力不错。 而对萧何的安排,刘长也很吃惊。 他发现,这个时代的猛人,是真特么的猛,自己做出纺车还不到一个月呢,萧何就已经做出了决策,顺便下令,还做出了不少的纺车...这是什么效率,刘长觉得,比起纺车的效率,这位丞相的效率好像更吓人。 “你这次可是长脸了,就连楚王和荆王对你都是夸赞不已,还说要因你对他们国家的贡献,而对你进行特别奖励呢!” “那赵王可对草民有什么奖励?赵国百姓可是因我受益不少啊,您这位赵王,不也得赏点什么?” 刘如意顿时说不出话来,脸色涨的通红,他不舍的拿起了佩剑,又放下了佩剑,又拿起了佩剑,又放下了佩剑... “哎,算了,算了,等你回到封国后再赏吧!” 刘长很开心,不是因为楚王和荆王的话,而是因为萧何的安排,他原先还担心纺车做出来后发挥不出什么作用呢。可你要让刘长自己来安排,那就有些不靠谱了,让一个娃娃去做治国的决策,这就跟让一个学历史的去写网文一样,都不靠谱,而且容易扑街。 现在,刘长就不担心了,有这样的猛人在,自己无论做出什么机器出来,想必他都能安排好吧。 刘长,刘如意都很开心,可刘恒看起来却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再三询问刘如意,“燕王真的没来嘛?” “是没来啊,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见过燕王了...” “阿父没有提起他?” “没有...” “阿父没有提燕王却提赵相?” “嗯。” 刘恒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在课程结束,刘长准备离开的时候,刘恒却忽然跟上了他,刘长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就当刘长与他分道扬镳的时候,刘恒却一把拽住了刘长,刘长一愣,“四哥?手锯我已经送回去了...” “长..不要去淮阴侯那里,跟我去那些匠人们那里转转吧。” “不去不行啊,去晚了都得挨揍,旷课可就完蛋了...” 刘恒沉默了片刻,又说道:“那就早点回来,回来后来找我,我带你去长乐宫转一转。” “好!” 刘长开开心心的离开了,刘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刘长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可是来到韩信府邸后,刘长却觉得有些困惑。他见过韩信愤怒暴躁的模样,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师父如此心不在焉的样子。 自从上次跟师父聊天之后,他的课程难度就直线上升,令人头疼,可刘长学的还不错,毕竟不少题都跟数学有关。可是在今天,韩信总是出神,说着说着,就沉默了下来,开始发呆。 而且,那位总是站在屋外的猛汉谷,不见了。 刘长问起,韩信只是说他去买府上所需的东西了,可平日里,买东西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谷来做的。 师父的状态很不对劲,迟疑?担忧?激动?刘长看不出来。 “师父...你没事吧?是不是病了?” 刘长担忧的看着面前的韩信,在这个时代,得病基本就是被判处了死刑,医疗技术并不发达,哪怕贵为王公贵族,也逃不过。在后世很常见的一些小病,在这个时代都是能要命的。韩信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眼袋极重,眼里布满血丝。 刘长的询问似乎是点醒了韩信,韩信去外头洗了个脸,很快就回来了。 他再次开始教学,状态也与从前一样,只是,他的语气却冷淡了许多,没有谩骂,没有愤怒。当谷气喘吁吁的返回府邸的时候,韩信忽然结束了教学,让刘长早点回去。 刘长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离开了。 他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韩信现在还能出什么事呢?他在京城里,刘邦虽然给与他一定的自由,可是他不能出城,也无法命令任何人,换句话说,他就是被软禁在京城里而已,又能出什么事呢? 联想到四哥忽然叫住自己,刘长不由得猜测,难道四哥知道这件事? 想到这里,刘长急匆匆的朝着皇宫奔驰而去,他要去找四哥,问个明白! 第23章 生错了时代 “哥!我老师是不是要造反了?” “噗~~” 正在喝果汁的刘恒现场给刘长表演了一场喷水。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不久之前,刘长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掖庭,刘恒和生母薄姬就住在这里。薄姬在这诺达的后宫里算是为数不多的好人,她跟其他几个妃子以及皇后的关系都很不错。 跟妃子们的关系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能跟吕后处好关系,这就非常不容易了,以此也能看出,她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她早年曾嫁给魏王魏豹,据说她的父亲曾带着她去找许负看面相,许负看着她的脸,断定她将来会生下天子。 魏豹也听说了这件事,并且,他信了,于是乎,放着很有前途的赵王的事业不做,非要去做皇帝,背叛了刘邦,私下里与项羽约定,准备击败刘邦后平分天下,做一个皇帝,让薄姬给他生太子。 事实证明,没有那个实力,就不要轻易相信算卦的说法,刘邦派遣曹相国去攻打魏豹,曹相国只用了几个月就灭掉了魏国,将魏国改成了魏郡,薄姬被抓进了织布工房里。也就是曹相国不是曹相国,没有对这位美人有什么别的想法,然后就被刘邦看上了,带了回去。 刘邦带走薄姬后,有一年的时间都没有理会她,也没有同房,直到后来,管夫人和赵子儿这两位较为受宠的美人在刘邦面前好心的提及了这位姐妹,刘邦才想起后宫里还有这么一个美人,急忙跟她同房,生下了刘恒。 其他美人,大多在生下了儿子后开始改变,有的开始轻视吕后,也有的想要跟吕后争一争未来皇太后的位置,无一例外,他们都很惨,吕后之所以是吕后,不只是因为她是刘邦的妻。 可薄姬并不这样,在有了孩子后,她还是非常恭敬的对待吕后,以仆人的姿态来侍奉她,加上她自己也并不受刘邦宠爱,一年到头刘邦也不会见她几次,因此,吕后也就不再讨厌她。 两人偶尔会聚在一起闲聊,薄姬常常带着刘恒,让刘恒将吕后称为母,并多次表示吕后才是宫中所有皇子真正的母亲,自己不过是将他生出来而已。因为母亲的助攻,吕后也就不讨厌刘恒这个皇子,虽然不是自己抚养长大的,也的确是当作自己的子侄来看待。 历史上,吕后对三个皇子是最宽容的,刘盈,刘长,刘恒。刘盈是她的亲儿子,刘长是她养大的,刘恒就完全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了。 某种意义上,刘恒继承了他父亲毒辣的眼光,继承了母亲天生的灵敏嗅觉,这让他总是能提前预测出很多事情,并且顺利的躲开危险。薄姬看到刘长前来的时候,是非常高兴的。 她总是告诉刘恒,要与兄弟们和睦相处,要尊重所有的兄弟,尤其是刘盈和刘长,这两个必须要好好相处。 看到刘长前来,她特意令人拿出了很多好吃的,用来款待这个小家伙,她知道刘长好吃,在弄好了吃的,她就离开了,让两兄弟自己吃自己的,不去打扰他们。 “哥,我刚从师父那里回来。” “嗯。” “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今天看起来很不对劲。” 刘恒迟疑了片刻,说道:“吃你的吧,你还是个孩子,不要去追问这些事情。” “哥,你就告诉我吧,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 刘长几番发誓,表明心迹。 刘恒方才无奈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你知道吧,大父大母逝世,父皇要求各地的诸侯来长安吊丧...” “嗯。” “可是,在这些诸侯里,却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陈豨,我听闻,父亲没有责怪淮南王,梁王,却因陈豨没有到来而大发雷霆。” “另外,燕王你是知道的,他与父皇最为亲密,大父将他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大父走了,可燕王却没有来,父亲也没有追问,这是为什么?这肯定就是父皇让燕王不要过来,是要让他准备一件比为大父吊丧更加重要的事情。” “我这么说,你就明白了吧。” “明白了。” “大父逝世,阿父特意叫陈豨过来,然后陈豨没来,燕王特意想要过来,阿父不让他来...可这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啊??”,刘长一脸的茫然。 刘恒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咬着牙说道:“陈豨跟淮阴侯的关系最为密切啊!” “哪又如何呢?又不是师父不让他来的...” 刘恒很是古怪的打量着他,若是说他笨吧,他能打造纺车这样的机器出来,可若是说他聪明吧,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还是听不懂。 刘恒摇着头,索性没有再理会刘长。 两人低头吃饭,喝果汁,在此刻已经有了果汁,奢华的贵族们甚至用地窖来保存水果,在寒冬也能喝到美味的果汁。 刘长吃着吃着,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他开口大声的询问道:“哥!我老师是不是要造反了?!” “噗~~” 刘恒喷出嘴里的果汁,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刘长急忙来拍打他的后背。 “长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刘恒瞪大了双眼,脸色涨红,这是刘恒第一次破防,无法保持平日里的优雅。 “陈豨是老师的亲信,阿父这次特意让他过来,或许就是掌握了什么关于他的线索,想要在长安抓住他,可是他不肯来,因此父皇也就没有让燕王来,因为燕王离他最近,若是他造反,父皇可以让燕王去攻打他,是这样嘛?” 刘长迅速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刘恒瞥了他一眼,说道:“这我可不知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哈哈哈,我真厉害,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能看出来!” “哥,你说我是不是很适合做丞相?做诸侯王真的是浪费了!” 刘恒的脸抽了抽,没有说话。 “谁要是用你当丞相,那他肯定是患了严重的脑疾。” 紧接着,刘长又开始担心了起来。 “师父也参合进去了吗?为什么呢?他也不再年轻了,安安稳稳的不好吗?他是那样厉害的人...” 看到弟弟有些失落,刘恒却不屑的说道:“谁不是这样呢?” “没有人真正在乎这个天下,他们在乎的只是这个天下在谁的手里而已。” “天下经历了那么长的战事,十室九空,处处都是残垣断壁,河里飘荡着无数的游魂,你拿个锸在任何一个地方一挖,都能挖出森森白骨,可是谁在乎呢?野心家们只在乎自己,他们才不管战争会带来多少的破坏...” “淮阴侯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百姓跟他们平日里吃的豚犬是一样的,卑微如草芥...” “除却这些野心家,朝中的那些大臣,所在意的也只是地方豪族,什么三老教化...呵..我看叫豪强欺压还差不多...” 这大概是刘恒第一次说出自己的看法,听到这些话的刘长,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刘恒,盯的刘恒都有些发毛。 “你干什么?” “天王盖地虎?” “什么?” “没什么,哥,你真的生错时代了...” 刘长真的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哥哥真的比其他几个哥哥都适合当皇帝,不过,他若是当了皇帝,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凶残的皇帝吧,想想他刚才那冰冷的语气,若是他当了皇帝,可不得将天下各地有钱的大户全部给抓起来宰了... 二哥很好,可是他实在是太好了,根本狠不下心动手杀人,五哥也很善良,可是没有威严,根本没人怕他,至于如意,他完全不行。 ps:家里来了客人,请各位理解。 还要说明一点,书中人物的观念不等于作者的观念,以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写了个儒生对法家的痛斥,然后一群人来跟我辩论...请大家不要这样代入,书里的角色都是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观点,无论对错,这跟作者无关。 第24章 改错归正 刘长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跟韩信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这个师父做出一些蠢事来。 无论他想要做什么,基本都是不太可能成功的,只会白白将自己的命搭上去。 可刘长发现,自己太小了,根本什么都做不到,老师会听自己一个毛头小子的话吗? 诸侯王们很快就离开了,带着纺车的图纸,迅速回国,他们走的很急,甚至都没来得及实现奖赏刘长的承诺,只有刘交派人送了几本兵法书,据说,这几本兵法书都是他珍藏了许久的,天下都找不到第二本的那种。 刘交大概是听说了刘长跟韩信学习的事情,特意送了兵法。刘长倒说不上有多开心,可刘如意是真的羡慕,他几次提议想要借阅这兵法书,可刘长就是不给他借。 谁借都可以,就你不行。 刘如意尝试了吹捧,无脑舔,激将,以及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等一系列办法后,终于是无奈的放弃了。 而刘长也跟韩信提过这几本兵法,只是,韩信完全不在意,按着他的说法,前人所写的兵法,就不是给后人看的。作为后人,写几本传世兵法应该是最基本的能力吧? 刘长对此表示:? 韩信家里来了客人,平日里,韩信府里来客人的次数是不多的,就算有人来,也大概是萧何,樊哙这种级别的。可这次,来的人却很不寻常,就是个无名小卒,白身野人罢了。 刘长不太喜欢这个人,这个人的年纪比韩信还要大一些,留着山羊胡,相貌并不差。可是,刘长每次见到他,都觉得很不舒服,他的眼睛总是不断的朝着四周乱瞟,说话之前总是要酝酿许久,说起话里,慢条斯理,摇头晃脑,天生的一副高傲贵族老爷的腔调。 可韩信对他似乎却是礼遇有加,刘长很少看过韩信如此尊重一个人的样子,即便是对阿父,韩信都不过如此。 每当韩信给刘长教学的时候,这家伙总是喜欢插嘴,可刘长看得出,这厮并没有读过什么兵法,说的话也大多是混杂着大道理,说不到关键上,跟刘盈一个样,不,起码二哥说完大道理还是会给好处的,这厮只是红口白牙的干说。 韩信先前的冷淡姿态并没有能持续太久,在一次刘长在他家墙角小便之后,韩信再一次破防,又开始上手了。韩信讲课的场景,像是在打仗,韩信用力的嘶吼着,不断的质问: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内容你都听不懂??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而刘长也念念有词:你问问那边那个留山羊胡子的,看他能不能回答的出来!我这辈子连军营都没去过,你问我怎么击败白起?我怎么知道?大不了帮白起刨坑呗! 韩信也是忍不住的大骂:白起埋的就是你这种人! 而那个文士目瞪口呆的看着师徒俩对骂,这大概是他从不曾想过的场景。此刻的人,还是非常敬重老师的,虽然父为子纲还没有出现,可父权是相当的神圣且不可侵犯,同样不可侵犯的还有师权,在这个时代,你不孝顺父母,不尊重老师,那罪名比你挖坑埋了几十万人还要严重。 韩信授徒的场景,击碎了那位文士的世界观,人生观,以及诸多的观,反正通通都给他击碎了。 可他当着刘长的面却不敢多说,在刘长挨了揍捂着屁股离开后,文士迫不及待的叫道:“这竖子怎敢对大王如此无礼?” 韩信猛地回头,眼里带着杀气,那文士也被吓了一跳。 韩信回过神来,收起了杀气,淡然的说道:“我这弟子就是这样的性子。” 文士半眯着双眼,说道:“当初大王在楚地是何等的威风啊,一言九鼎,没有人不敢尊重您,甚至都没有人敢抬起头来正视您,如今却落得与孺子对质的地步。” 韩信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大王,当初没有听从我的建议,如今可是后悔了?”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非也,非也。” “我这次来找大王,就是为了给大王一个改错的机会。” “哦?” “当初在楚地,我看出了刘邦心怀恶意,便提议您联络淮南王,梁王,先发制人,围攻刘邦,可是您不听从我的,还说淮南王与梁王不配与您平分天下,执意要楚地兵强马壮之后再独自动手,这是大王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后来,刘邦叫您前来迎接,我让您别去,您又说刘邦是不敢对您动手的,独自前往,结果被刘邦所生擒,这是大王所犯下的第二个错误。” 韩信不屑的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我这次来,就是希望大王能悬崖勒马,改正原先所犯下的错误。” “哦?如何改正?如何弥补?” “臣从代地来,臣听闻,陈豨在离开长安,前往赵国之前,您曾将他叫到府邸里。” “我忘记了。” “您对他说:您镇守的地区,是天下精兵聚集的地方。而您,是陛下信任宠幸的臣子。如果有人告发说您反叛,陛下一定不会相信,再次告发,陛下就怀疑了,三次告发,陛下必然大怒而亲自率兵前来围剿。” “我为您从中央起事,你在地方起事,我们俩人合作,天下就可以取得了。” 听到这句话,韩信终于是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来,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呢?” 文士咧嘴笑了起来,他自信的说道:“我还知道,大王为了在都城起事,收了那个孺子为徒,从他这里随时了解宫中的事情,若是有必要,还可以通过来攻进皇宫里,是这样吗?” 韩信的脸上出现了迟疑,竟然没有回答。 文士大吃一惊,惊讶的问道:“大王该不会是真心收下那个小子作为弟子吧??” “当然不是!!” “就如你说的!我只是为了利用他而已!” 韩信又变得有些暴躁,可这句话,却让那文士多了些信心。 文士平静的笑着,认真的说道:“请让我来为您说天下的局势。” “代地即将有变,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若是刘邦出兵讨伐代地,淮南王与梁王定然心生畏惧,淮南王当初就曾与您联络,胸怀大志,这些年里,他厉兵秣马,淮南国也有一支可战之兵,若是真的发生了战事,刘交与刘贾左右夹击,也未必能击败他。” “刘交不过是凭借自己是刘邦弟弟的身份做了王,而刘贾虽然有军功,可远远比不上淮南王,不过是小辈而已。” “在代地,燕王更是不堪一击,绝对不是代地的对手,刘肥更是一个小子,没有任何能力。” “南北同时起事,梁王居中,只要淮南王与代地能击败燕,楚,荆,齐,他就一定会倒向我们,到时候,天下大半都在我们的手里,刘邦焦头烂额,在这个时候,您就带人攻进皇宫里,杀死吕雉与刘盈,天下唾手可得!” 听到这文士的话,韩信并没有表现出激动或者其他的表情。他是韩信,他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也能看出天下的局势,或许他看的比面前这位文士还要长远,毕竟,他是韩信。 可是,韩信总是拿不定主意,或许是张狂的性格,或许是在早年的不得志。总之,在政治方面的韩信,跟军事方面的韩信几乎是两个人,打仗的韩信做起来事非常的干脆,毫不迟疑,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很少有人能在他手里撑过太久。 但是一旦涉及到其他方面,韩信就变得迟疑,始终拿不定一个主意。当初在楚国,这位文士多次劝他早点动手,难道他就看不出刘邦开始怀疑自己了吗?可他就是各种迟疑,愣是拖到被刘邦生擒。 这一次,同样的抉择再次摆在他的面前,他又一次开始迟疑,开始思索得失,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身边不只是有一心劝他造反的野心家。 第25章 这个时代依旧有一位聪明的韩王 全属性满格的人是非常罕见的,而严重偏科,某一属性满格的人也不多见。 韩信就是一个严重偏科,军事能力满格,其余属性较为中庸的一个人。如实说,刘长其实也是如此,历史上的他,个人武力满格,其余属性为负,曾当众表演抗鼎,让人怀疑他到底是姓刘还是姓项,又曾用一个大铁锥一下子干掉了辟阳侯审食其,让随从割下他的脑袋。 在汉初,全方面发展的大概就只有曹丞相了,无论军事,内政,谋略,个人勇武,他每个都是“略懂”,可以当将军,做先锋,做丞相,号称大汉第一万金油。可能个人勇武不如樊哙,打仗不如韩信,谋略不及张良,内政不如萧何,但是,这已经是奇才了。 当刘肥回到齐国的时候,曹丞相带着齐国群臣前来迎接他。 此曹丞相非彼曹丞相,他身材修长,皮肤偏白,不太像个武将。他曾是沛县的狱掾,也就是管理监狱的小吏,是萧何的下属,估计平日里没少跟刘邦相处,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 这个人在后世的名声不显,最大的名声却是萧规曹随。很容易让人误解为是一个只懂得模仿萧何的混子。实际上,这位跟随刘邦起兵之后,打了无数个仗,韩信的名声大,可是韩信打过的仗也没有曹参多。 在立国之后,刘邦派人清点将军们的功劳。 曹参的功劳簿上是这么写的:曾打下了两个诸侯国,一百二十二个县。俘获诸侯王二人,诸侯国丞相三人,将军六人,郡守、司马、军候、御史各一人。 在消灭项羽之后,诸侯联名上《劝进表》给刘邦,推举他为皇帝。刘邦称帝,在洛阳南宫大宴群臣,席间,觥筹交错,君臣共饮。 刘邦喝的开心,就问群臣,“你们都说实话,我为什么能夺取天下?” 群臣意见不一,刘邦便开始吹嘘,“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我不比子房。镇国家、抚百姓、供军需、给粮饷,我不比萧何。指挥百万大军,战必胜,攻必克,我不比韩信。这三个人都是人中豪杰,他们为我所用,所以能取得天下。” 他这句话,就定下了历史的汉初三杰,可曹参却不太高兴,他自认功劳是不少于这三个人的。 其后,刘邦论功行赏。定萧何为首功,封他为酂侯,食邑最多。诸侯分封完毕,接着是排位次,众人劝谏刘邦:“平阳侯曹参跟随陛下南征北战,身受70余处战伤,攻城略地,功劳最多,应排第一!” 这时,关内侯鄂君却说:“在楚汉战争中,陛下有好几次都是全军溃败,只身逃脱,全靠萧何从关中派出军队来补充。有时,就是没有陛下的命令,萧何一次也派遣几万人,正好补充了陛下的急需。不仅是士兵,就是军粮也全靠萧何转漕关中,才保证了供应。” “这些都是创立汉家天下流传后世的大功劳,怎么能把像曹参等人只是一时的战功列在万世之功的前面呢!依臣之见,萧何应排第一,曹参第二。” 鄂君的这番议论,正中刘邦下怀,于是顺水推舟,把萧何排为第一,准许他穿鞋带剑上殿,并封了萧何的父子兄弟10多人,并加封萧何二千户,这样,萧何位列众卿之首,被称为“开国第一侯”,食邑万户。 这番说辞,曹参心里怎么想的,我们并不知道,可是我们知道,他心里大概是不太好受的,他在这些年里参与了无数个战事,南征北伐,战功赫赫,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萧何在大后方,就超过自己当第一? 为什么后人会津津乐道“萧规曹随”呢?因为曹参对这个与自己有些“矛盾”的老朋友所制定的政策时,他决定遵循,放下了私人的成见。 刘肥对曹丞相是非常尊重的,刘肥在齐国,基本就是放权给曹参,自己站在曹参身后为他撑腰,若是遇到曹参压不住的人,他才会站出来。曹丞相同样的对刘肥礼待有加,没有因自己开国功臣第二的荣誉身份就看不起这个年轻的齐王。 两人相得益彰,将齐国治理的是井井有条。轻徭薄赋,鼓励农桑,使民休息,曹参几套组合拳打出来,齐国的情况蒸蒸日上,又逐渐回到了原先那个富裕齐国的模样。 可这次,刘肥却急匆匆的拉着曹参坐上了自己的车架,也顾不上平日里的礼仪。 “父皇说:代地有变。让我们做好迎敌的准备!” 刘肥经历过战乱,但是没有打过仗,因此看起来有些慌张,曹参却是一脸的淡定,打仗?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他一点都不慌。 “相国觉得如何?” “既然有变,当然就是要镇压。” “可怎么镇压呢?” “臣带兵去镇压。” 刘肥此刻觉得,这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他当然也知道要带兵镇压,可问题是,齐国刚刚才有所好转,国内的士卒撑死能召八九万,能召是一回事,但若是召集了这么多的士卒去作战,那齐国现在的局面就全废了呀。 仿佛是看出了刘肥的担忧,曹参淡定的说道:“大王不要担心,对付陈豨,还用不着召集太多人,有臣在,大王不必担心任何事。” 曹参的平静给与了刘肥极大的信心,刘肥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位丞相昔日里的战绩。陈豨也是个猛人,可绝对猛不过面前的这位。虽然汉初三杰没他,汉初三大名将也没他...可他就是很能打,将汉初三大名将里的英布头都给打爆了,就你特么是三大名将啊?? 刘肥便将作战的事情也交给了曹参,曹参开始秘密的在齐国召集军队,做好了出征的准备。 刘交和刘贾回去之后,也大多是如此,刘交麾下没有像曹参那样的猛人,可是楚国辽阔富裕,能召集的士卒也不少。比较尴尬的就是刘贾,他的国家新立,既没有猛将,也不富裕,还没有兵...但他本身是军功出身的诸侯王,故而也无所畏惧,何况代地离他那么的遥远。 在代地,即将引领天下新局势的陈豨,面无表情,听着王黄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 王黄本来是一个商人,后来成为韩信麾下将领。哦,这个韩信不是那个韩信,是韩王信。这个韩王信是某个高深莫测的韩王的后裔,完美了继承了韩国王室高深莫测,大聪明等优良基因。 在匈奴来围攻韩王信的时候,韩信多次派使者到匈奴处求和。刘邦派人带兵前往援救,但怀疑韩信多次私派使者,有背叛汉朝之心,派人责备韩信。 韩信极为惊恐,于是就和匈奴约定好共同攻打汉朝,起兵造反,把国都马邑拿出来投降匈奴,并率军攻打太原..... 刘邦率军击破韩王信的军队,韩王信逃往匈奴,王黄和曼丘臣立赵国王室后裔赵利为王,再次收拢韩王信流散的士卒,与匈奴合谋攻汉,被刘邦所破。 后来,韩王信就在匈奴的羽翼下蠢蠢欲动,想着有朝一如能“反攻大陆”,而他的大臣王黄则是跟随了陈豨,跟他原来的主人韩王信一起忽悠陈豨造反。 “主公,诸侯苦汉久矣!若是您能起兵,韩王信定会率领匈奴之兵,响应您的壮举!” “如今刘邦已经年迈了,楚王更是被他抓进了长安,梁王和淮南王私下里也早已对刘邦不满,他已经没有什么能打仗的将军了,您现在出兵,没有人可以击败您。” ps:兄弟们,家里人说下午要去乡下拜访伯父姑妈他们,我不知道几点能回家,要是今天没能更新第二章,我明天补上。 我小的时候不怎么过春节,现在维族也开始过春节了,不过,过春节的方式好像跟汉族不太一样,看春晚,全家一起吃饭,然后就开始走亲戚...每个亲戚家里都要吃一顿饭,坑爹啊,我本来想减肥的。 第26章 造反 或许是临行前韩信的交代,又或许是韩王信给与了他莫大的勇气。 总之,在两位韩信的影响下,汉帝十年九月,就在太上皇驾崩两个月之后,陈豨反了。 代国原先是有大王的,也就是刘邦的哥哥刘喜。但是,在匈奴的进攻之中,这位代王居然抛下了自己的国家,一个人逃走了,刘邦大怒,将他贬为侯。虽然代国没有了王,但是代国依旧存在,而统领者就是这位名义上为赵相,实际上为代丞相的陈豨。 这一天,陈豨将代国的大臣们叫到了王宫里。 汉初的这些诸侯国,也算得上是“五脏俱全”了,俨然就是国中之国。汉朝所有的官职,他们也有,丞相,太傅,御史应有尽有。而作为诸侯王,他们有两个非常重要的权力。 第一个是可以自行任免两千石以下的官吏,两千石以上需要汉朝任免。 第二个就是“得赋敛”,可以向本王国臣民收取赋税,自由分配。 陈豨来到代国不久,可是他早已开始施行自己的权力,国内两千石以下的官吏,大多都由他的门客来担任。而其余大臣,也大多与他亲近。 可是这一天,群臣走进王宫之后,却是惊恐异常。 因为陈豨居然是坐在王位上等着他们的,在平日里,他们朝议也是在王宫里,但是陈豨是要坐在上位之侧的,坐在上位,如同造反。而王宫里也早就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没有穿官服,大多都是陈豨的门客,分别坐在他的两侧,占据了群臣的位置。 这些群臣们未必看得上这些游侠团体所组成的宾客,而宾客们也未必看得起这些“食肉者”。 刚刚走进了王宫,代太傅脸色大变,伸出手来,指着坐在上位的陈豨骂道:“你何德何能?可以坐在王位呢?还不滚下来!” 陈豨被骂了一顿,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道:“事情有变,请诸君坐下来听我说。” 显然,太傅是不愿意听的,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几个门客直接拦住,这些门客手里握着利剑,眼神凶残,“当着宾客的面来羞辱其君,您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享用君王的俸禄却做出对君王不忠诚的事情,尔等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太傅并不畏惧,继续破口大骂。 门客们蜂拥而上,顿时将太傅砍成了数段,太傅也不曾住口,辱骂到他彻底死去的那一刻。 有了太傅的前车之鉴,其余大臣们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反抗,颤抖着坐在了末席。 陈豨笑着说道:“我自幼仰慕信陵君,只恨自己不曾有机会能亲自追随他,若是能见到信陵君,我甚至愿意为他牵马为仆...长大之后,我开始效仿信陵君,真诚的对待我的门客,没有不恭敬的行为,将宾客当作自己的朋友,谦逊恭敬,屈尊待人。” “主君说的对!” 门客们纷纷响应。 陈豨又说道:“当初的信陵君,因为受到了兄长的猜忌,郁郁不得志,可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又一心与暴秦作战。” “我听别人说:刘邦是个不讲信义的小人,他本来是汉王,却吞并别人的国家,楚王,韩王,赵王等人都曾为他立下汗马功劳,他囚禁楚王,驱逐韩王,除赵王之国。” “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因为这些诸侯们的相助,可事成之后,他却要一一除掉这些人。” “我决定为天下除掉刘邦,光复诸侯们的国家,以周的正礼来匡扶天下,诸君觉得怎么样呢?” 门客们顿时沸腾了,他们纷纷高呼道:“愿意跟随主君!!” 在他们的吼声里,大臣们瑟瑟发抖,惊恐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不才,愿意暂领代王,除掉刘邦!!” 就这样,陈豨自立为代王,又匆忙安排了一系列的职位,他将自己的这些门客分别安插在所有重要的部门,随后,他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刘邦若是知道代地的情况,一定会率领大军来进攻,我代地士卒众多,但是没有足够的粮食,请各位能在赵代两地为我凑齐足够的军粮,好与刘邦对峙!” 门客们应唯。 ..... “你们要干什么?饶命啊~~” “求您不要拿走,我家还有四个孩子,请您饶恕~~” “求求各位将军,我母病重,家里只有这点粮食了,求您了~~” “放开她!!禽兽!!!” “跟他们拼了!!” “阿父!!” “哇~~阿母~~” 代军筹备粮食的办法很简单,既然国库里没有粮食,那就从民间去抢。刚刚经历过诸多战事,正在苦难中复苏的百姓们,经历了无以言表的噩梦。 代王穿着光鲜亮丽的衣裳,宴请群臣门客,想以此来进一步拉拢他们,也算是一个简陋的登基仪式,在起事之前,他破坏掉了赵代两地的道路,刘邦等人想要打过来,起码要三四个月。 代王醉醺醺的大笑着,举起了精致的酒盏,讲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底下的宾客们哄然大笑,众人举杯庆祝,代王举起了酒盏,咕咚咕咚的痛饮美酒,酒水从他的胡须滴落... “嗒~嗒~嗒~” 血液滴落在地面上,老人的眼神涣散,躺在家里的磨石上,双手被砍断,被割开的喉咙里滴落着血液,一滴,一滴,仿佛永远都滴不完,而在他的身边,几个没长大的孩子倒在血泊里,代军背着谷仓里的粮食匆匆从他们身边跳过。 代王的乐者开始为他演奏,听着这只有诸侯王才能听到的乐曲,代王是无比的享受,吃着面前煮熟的牛肉,所有门客面前都摆放着美味的佳肴,就如信陵君那样,他将肉平分给了所有的宾客,没有落下任何一个人。代王礼贤下士的样子,自然是迎得了宾客们的喝彩,他们大声的为代王贺,众人一时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疯癫而赤.裸的女人发出尖锐的笑声,抱着一个残缺不全的孩子的尸体,她披头散发,仰起头来,状若疯魔。 或许陈豨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尽快筹备粮食,做好与刘邦对峙的准备,可是他的将领们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有了主人的允许,他们在赵代地区任意妄为,劫掠粮食,杀害平民,奸**女,人的兽性一旦被释放,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整个赵,代等地区,一时间就成为了人间炼狱。 而这一切,在史书上,只有这么一段话,“九月,遂与王黄等反,自立为代王,劫掠赵、代。” ....... 陈豨造反,自立为王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哪怕是对此早有预料的刘邦,在此刻也是说不出话来,陈豨是最早跟随他的一批人,刘邦与他很是亲近,就算不如燕王那样恩宠,也自认不曾亏待他。 刘邦在派人去查他的门客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可是当陈豨真正开始造反的时候,刘邦还是觉得心口隐隐有些发痛。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刘长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可是,宫内的变化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一旦外头有什么风吹草动,宫内的氛围就是截然不同,宦官们变得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走起路来都看不到他们的头,而大人们一时间都消失了,刘长都见不到他们了。 无论是阿父,还是阿母,他们忽然就找不到了,椒房殿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刘长一个人。 看到这种局势,刘长很快就明白,这肯定是陈豨造反了。 而随后在椒房殿内所发生的一切,更是证明了他的猜想。 这是好孩子刘盈第一次顶撞阿母,刘长瞪大了双眼,看着跟吕后一同回到椒房殿内的刘盈满脸的委屈与不甘,而吕后的脸色冰冷,仿佛身上结着冰。 “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打仗是什么样的吗?” “父皇信任我,为什么您却不肯相信我呢?” “呵,回去,这件事,你不许再提!” “为什么啊?!” “回去!!” ps:决定写完再去。 第27章 我曾生擒白起 刘长从不曾见过刘盈顶撞阿母,也不曾见过两人如此剑拔弩张的样子。 刘盈一直都很听话,他几乎会听所有人的话,无论是父母,或者是兄弟,群臣,又或者是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只要有人提出了建议,或许有人想要他的帮助,他基本上都是不会拒绝的。 从小到大,唯一能认真听刘长的话,并且全力帮助他的,就只有这个二哥。 刘长看到二哥眼里闪过泪光,委屈与不甘让他非常的愤怒,可是对母亲的敬畏与本身的性格让他无法宣泄。在吕后愤怒的训斥下,刘盈转身离开,他敢辩解,却不敢跟吕后吵架,不敢顶撞。 吕后气的够呛,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神凶狠无比,令人畏惧。 “阿母?大哥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这有你什么事?今天你是不是没去天禄阁??去哪里了??” 吕后的怒火一下子就转向了刘长,刘长瞪大了双眼,急忙狡辩道:“我去了趟尚方,说是纺车出了点小问题。” “真是白养了你们两个白眼狼!一个二个不知道听我的话!都觉得翅膀硬了是吧?!” “我们本来就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自己做主去做事?我去天禄阁也是发呆睡觉,不去又咋啦?” “还敢顶嘴!我让你去天禄阁是让你去睡觉的?你什么都不学,将来怎么治理封国?!” “惹你的是大哥,又不是我!你不讲道理!” 混小子刘长并不是刘盈,或许也是挨揍挨习惯了,他就是学不会忍气吞声的,果然,一顿顶撞下来,吕后险些将他屁股都给打烂了。挨完揍,刘长愤怒的冷哼了一声,便“离宫出走”了。 刘恢无奈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赌气的小老弟,将肉干递给了他。 “这次我说什么也不回去了,明明是大哥招惹她,她却来揍我!” “你每次都这么说...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吧?” “这次不一样!” “哦...” “别这么生气...母后也是想让你学会一些东西,被阿母揍,其实也挺幸福的。” “挨揍有什么幸福的???” 刘恢复杂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刘恢其实也很可怜,他的母亲很早就逝世了,可他不像刘长这样被送给吕后抚养,他是被一群老宫女所带大的,刘邦对这个儿子也不是很上心,刘恢不像刘盈那样有名声,不像刘肥那样是长子,也不像刘如意那样深受刘邦喜爱,不像刘恒那样有个好母亲,甚至不像刘长这样有后台。 自幼缺乏疼爱的他,却是一个很有感情的人,他不像父母那样偶尔会流露出无情的一面,他是一个非常重感情,重视他人感受的人。大概是因为自幼孤独,他对身边的人非常的看重,对待有同样经历的默默无名的异母弟刘友,他也是万般的疼爱。 这是一个宽容,温和,善良的人。 历史上,赵王刘友遭吕后幽禁饿死,吕后不知是怎么想的,便让刘恢来接任赵王,这个任免,大概是让刘恢无比的痛苦。随后,吕后让他迎娶吕产的女儿,想要用联姻来控制刘恢。 在此之前,刘恢已有一个自己宠爱的妃子,二人非常恩爱。 而吕王后性格蛮狠,心肠歹毒,自峙有吕后在幕后撑腰,在宫内独揽权力,暗中察视刘恢,根本不把刘恢放在眼中,不让刘恢亲近其他任何女子。 最终,因为嫉妒,吕王后秉持着吕家的优良作风,毒杀了刘恢原先的妃子。 这成为了击垮刘恢的最后一根稻草,在爱妃逝世后的第四个月,刘恢思念过度,殉情自杀。 而吕后听说他为了一个女人自杀,认为他不配供奉在宗庙受到祭祀,遂废其国,坚决不肯为他过继儿子,于是刘恢至此绝嗣。 直至刘恒登基后,因为思念这个宽厚的弟弟,便追谥他为恭王。 汉初最沉重的悲剧,大概就是将一些最美好的人和事扼杀在你的面前。 还没在哥哥这里待到傍晚,吕后就已经来接刘长了,她对这一切都是轻车熟路,刘恢急忙出来拜见,吕后只是冷漠的点了点头,当她牵着刘长的手离开这里的时候,刘长几次回头,只是看到五哥孤独的站在殿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母...五哥他好可怜啊,独自一人生活着...也没有什么人来看望他。” “他身为宗室,生来就是要做顶天立地的诸侯王的,对大丈夫而言,这又算得了什么?” “那阿母你为什么不让大哥上战场呢?他也是宗室,也是大丈夫啊。” “若是他能跟你一样,能跟我大吵一架,我也管不了他。” 刘长眼前一亮。 “你若是敢挑唆你大哥来跟我吵架,我就打断你的腿....” 刘长眼前一暗。 从刘恢那里,刘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大概就是刘邦想要让刘盈挂名出战,将一群开国的猛人安排在太子的麾下,让太子代替自己出征,刘邦并不觉得这些猛人干不过陈豨。自己坐镇京城,让太子挂名出征,既能安抚住众人,又能让太子获得更大的名望,也算是为他铺路,两全其美。 刘盈自己是非常乐意的,他觉得这是父亲第一次委托自己来办一件事,非常的上心,开始准备出征。 但是吕后却不同,她觉得,自己这儿子不是打仗的那块料,即使是挂名,那也不好说,打赢了不过是锦上添花,反正他这太子的位置是雷打不动的,可若是打输了,或是受了伤,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全完了。 因此,吕后绕开了刘盈,直接联合那四个老头和萧何,劝说刘邦,说太子不适合出征。 刘邦大怒,破口大骂:“朕的儿子们都是一帮窝囊废!” 刘盈难得得到了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机会,正兴冲冲的准备出征,忽然知道了这件事,心里自然是无比的愤怒,可他又不像刘长这样浑,也只能在委屈之中不了了之。 太子靠不住,刘邦就只能亲自去讨伐了。 “我当天晚上,拍着胸口,义正言辞的告诉阿母,我说,在所有皇子里,我是最适合出征的,不如就让我挂名,我去讨伐代地,保证三个月内砍下陈豨的狗头!阿母一听,当场就被我震住了,我虎躯一震,阿母当场夸到:生子当如刘长!” “这就是你今天被四个甲士亲自扭送到天禄阁的原因?” 就在刘长照常吹牛的时候,刘如意却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刘长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道:“起码我敢请求出征,不像某个人,整日标榜自己文武双全,到头来自己的封国被攻陷了都不敢出宫...” “我也请战!我请战了三次!父皇没有同意!我请战了!” 果然,刘如意又被破防了,他开始全力证明自己是真心想要出去作战,只是父皇不给他那个机会! “反正你怎么说,都是没有出征。” “那又如何,最迟三个月,陈豨必死!” “那可未必。” 刘长皱着眉头,认真的分析道:“赵国的地势非常的险要,当初白起几次进攻赵国,让他最无奈的就是地势,在赵代地区想要抵挡来自外部的敌人,最先就是要南面占据漳水,北面守住邯郸...占据险要的地势,利用水来阻挡敌人,步步为营...” 刘长的言论,引起了几个兄弟们的注意,他们认真的听着,就连刘如意都忍不住的点着头。 “不对啊!” 刘如意猛地惊醒。 “你都没出过宫,你怎么知道赵国的地势?你怎么知道如何在赵国抵御敌人的进攻??” “呵。” 你特么要是整天被逼着模拟在长平抵挡白起,你特么也会这么熟悉! 可刘长并没有这么说,他只是高深莫测的说道:“老师曾为我讲解天下的战事,这是我自己所看出来的,老师说我是不世奇才,天生的将军,我与老师对局,老师模拟白起,我模拟赵括,曾多次轻易攻破老师的防线,生擒白起!” 虽不知是真是假,但刘长的这番吹牛,的确是让几个哥哥都瞪大了双眼。 刘如意喃喃道:“韩...淮阴侯还收弟子吗??” 第28章 你怎么知道 “大王啊!不能再迟疑了!” “刘邦已经起身了,我听闻,驻守在长安附近的汉军全部都要出征,长安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啊!!” 文士跪坐在韩信的面前,悲痛的叫着。 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打仗时斩钉截铁,雷厉风行的楚王,在其他方面却是如此的迟疑,如此的怯弱! 在楚国的时候,他就曾劝韩信主动出击,可韩信就是一直迟疑着,迟疑到被刘邦生擒,如今,他又开始了迟疑,嘴里说着“要造反,冲进京城夺了刘邦的鸟位”,可就是不肯动手。 “刘邦还没离开呢...此刻,长安城外还驻扎着近十万的汉军,你要我此刻动手??” “不是此刻动手,是要在此刻就做好准备,等刘邦离开的那一刻,就直接动手,不能再迟疑了。” “嗯。” 两人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刘长却蹦蹦跳跳的冲进了内屋里。 “师父~~我来了~~” 刘长这么一嚎,文士吓得一个哆嗦,猛地扶住了地面,才没有在韩信面前失态。面对这样的徒弟,韩信倒是没有指责他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今天来的还挺早的,怎么?又被你母后给赶出来了?” “不是,师父,你不知道,昨天我分析了一下赵代的战事,我那几个兄长对我可是惊为天人啊!如意还缠着我说也要跟老师你学习兵法呢!哈哈,让他们平日里看不起我,我这次,可是真正露了个大脸!” “哦...” 知道他性子的韩信只是冷淡的哦了一声,刘长却很急,他叫道:“这次是真的,他们真的惊为天人,特别敬佩,我没吹牛啊!” “哦...” “哎,是真的!这次绝对是真的!” “哦...” 刘长差点气哭了,看着师徒俩在自己面前胡闹,文士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愠怒。 他猛地站起身来,盯着刘长,愤怒的说道:“我听说,做臣子的要拜见君王,就要在殿下高呼自己的名字。做子女的要进父母的屋子,就要在离门口五十步的地方大声的行礼请见。你一个做弟子的,怎么能乱闯老师的内屋而不通报姓名呢?” “我又不是他的子女或臣子。” “你!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刘长一愣,茫然的看着韩信,“他说什么呢?” “他说你无礼,还不如去死。” “我...” 刘长勃然大怒,拿起手里的竹简狠狠朝着那文士丢去,“砰~~”,这竹简是比较厚重的,卷起来后杀伤力也不低,何况刘长本身的力气就离谱,比同龄人都要大不少,毕竟这是十六岁时就能举鼎的身体,历史上举鼎的都是狠人。 当厚重的竹简狠狠砸在那文士的脸庞,文士痛呼了一声,一头倒下。 韩信手疾眼快,伸出手扶了一下,才没有让文士受到二次伤害,竹简落在地面上,而文士的脸却溢着血,他的鼻子受到了重创,一个眼睛仿佛也受到了波及,有些睁不开。 韩信大惊,急忙训斥道:“你怎么能伤人呢?!” “谁让他先骂我呢?你知道我阿父是谁吗?再有下次,我让我阿父抓你去修王宫!” 刘长可不管对方有没有受伤,他连自己几个哥哥都敢揍,还怕你个小文士? 那文士被砸的头晕目眩,韩信只好让谷过来将这人带走,看得出,谷也不是很喜欢他,犹如扛着麻袋一样就把他给抗走了。刘长本以为老师一定会大发雷霆,可实际上,在接下来的上课过程中,韩信提都没有提这件事。 韩信那是相当护短的,所以他的部将都很尊敬他,甚至愿意跟他去造反.... “你是怎么判断的?” “我判断陈豨会占据漳水和邯郸,放弃代地的部分领土,将兵力集中在赵地...” “不对。” “啊?” “你用的依旧是长平之战的思路,如今这可不是长平之战,来进攻的不是秦人,北方还有一个蠢蠢欲动的燕国...” “那他如何抵御啊?” “他怎么也挡不住,兵力,粮草,将领,地形,民心,他在任何一个方面都没有优势。” “那若是师父您来指挥陈豨的军队呢?” “那你父皇就回不来了。” 刘长顿时觉得,自己跟老师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学,自己平日里吹牛,吹的牛只是停留在表面上,不够深刻,也不够浩瀚,看看师父吹的这个牛,浑然天成,平淡之中又夹杂着一种张狂,这才是自己真正该跟老师学习的地方啊。 此刻的文士,在侧房里渐渐回过神来,他瞪着双眼,脸色无比的赤红,对这个时代的文人们来说,你可以杀了他们,但是绝对不能羞辱他们。被一个小娃娃砸成了这样,这绝对算得上是奇耻大辱。 他现在就应该拔出剑去杀了刘长,若是做不到,他就该自杀,说什么也不能承受这样的耻辱。 这是受辱比死亡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时代。 可是文士暂时还不能这么做,若是现在冲进去杀了刘长,大业就要被破坏了,若是自杀,他也无法再辅佐韩信成大事了。因此,他只能是愤怒的握紧了拳头,等到刘邦离开,淮阴侯成事,一定要将这个竖子千刀万剐,以洗刷如今所遭遇的耻辱! 韩信在刘长面前装完逼后,就开始继续上课,这一次,总算不再是模拟对战白起了,而是模拟对战项羽。 这也好不到哪里去。 “项羽的大营驻扎在这个位置,他派出骑兵从左侧出发,骚扰你的后方...” “我就率领一千骑兵,冲进他的大营!生擒项羽!我赢了!” “生擒项羽??项羽力能扛鼎,平日里冲阵,以一挡百,你如何生擒?” “呵,不就是举鼎吗?等我长大了,我一定给你也表演一下举鼎,这有什么难的?” “凭借个人勇武,只能做好一个先锋,如樊哙那样,却做不好一个将军。” “老师,樊哙是不是很能打?” 韩信迟疑了片刻,韩信本人是非常看不起这些莽夫们的,可是刘长既然问了,他也要回答。 “你知道军功制吗?” “当然知道。” “按着秦朝军功制,战时斩首数超过两个,或者俘虏数超过三个就能升爵。” “嗯。” “樊哙第一次上战场,斩十五首级,直接从公士升国大夫。” “第二次率先登城,斩二十三人首级,升列大夫。” “破李由军,斩首十六人,赐上间爵。” “围攻东郡,斩首十四级,俘获十一人,赐五大夫。” “攻武关,斩杀都尉一人,首级十个,俘获一百四十人,降二千九百人。” 刘长瞪大了双眼,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家伙,这升级速度,这效率,论个人勇武,樊哙也能算是大汉天花板之一了啊。在几万人的战场里能第一个登上城池,斩杀数十人,那是真的很了不起。 其他将军都是靠攻城略地来升级,樊哙倒好,直接采用斩首的方式不断跳级。 刘长再一次从老师这里离开,文士就迫不及待的走进了内屋。 “先生无碍吧?” “我必杀之!” 文士愤怒的说道。 “他是我的弟子。” 韩信冷冷的说道,在他的死亡凝视下,文士愣是没敢多说一句话,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个能让猛人樊哙跪下来行礼的大号猛人啊。韩信的话,彻底激怒了文士,可是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看起来,韩信哪怕成事了,也不会去动刘长,可是,他却不能无动于衷。 好在,他这次不是独自前来的,在外头,他还是有不少门客的,你等刘邦离开了,看你还能不能继续张狂! 当刘长回到皇宫后不久,他正准备去找四哥玩的时候,吕后愤怒的走进了椒房殿里。 “你个竖子!你今天又做了什么?!” 吕后愤怒的质问。 刘长吓傻了,急忙说道:“我啥也没做啊。” “蒯彻那是有名望的贤人!你怎么敢跟他动手呢?” “阿母~~~” 刘长意识到吕后真正发了火,委屈的解释道:“是他先骂我的...” 忽然间,刘长的表情凝固住了,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愈发的慎重了起来。 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也变得锐利了起来。 “阿母?” “你怎么知道我在老师府里打了蒯彻?” 第29章 黄老学说 整个椒房殿似乎在那一刻陷入了无尽的寂静。 刘长抬起头来盯着母亲,吕后低着头,同样凝视着他。 吕后从不曾在刘长的脸上见过这么迫切,这么认真的表情,这一天,她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儿子似乎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样的傻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似乎知道的晚了一些。 面对刘长咄咄逼人的目光,吕后没有半点的不安,或者紧张,她跟从前一样的淡定。 “是韩信派人告诉我的。” “没有阿父的命令,他怎么能派人进宫?” “那大概是蒯彻派的人。” “我不信他会将这样的事情拿去四处宣传。” “不错。” 吕后说道,也不知道是承认了刘长的猜想,或者是赞许了刘长的成长,总之,她没有给刘长继续质问的机会,转身离开了椒房殿,在离开之前,她平静的说道:“你阿父已经出征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你就不要再去韩信府上了。” “为什么?!” “那个姓蒯的狗贼想要教唆师父造反?是不是?!” “这些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是我的老师!” “他只是利用你而已,还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吗?” “将求于人,则先下之...” “呵,你觉得你什么都懂?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会有陌生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思,刻意去接近对自己有用的人,等到利用完了,就会一脚踹开,找另外的人。任何人都是这样,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刘长独自坐在椒房殿内,两个宫女守在大殿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刘长安静的坐在床榻上,罕见的,没有胡闹,就这样沉默着,他皱着眉头,思绪乱成了一片,什么事都想不透彻,茫然无措。 ...... 韩信缓缓放下了竹简,不由得看向了门外。 门外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 忽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韩信嘴角一撇,急忙再次拿起了竹简。 “大王!喜事啊!” 当蒯彻激动的冲进了韩信内屋的时候,他看到韩信的脸上似乎有一抹失望,片刻之后,那种表情又消失了,仿佛一切只是蒯彻的幻觉。蒯彻稍稍愣神,随即迅速的说道:“刘邦已经离开了。” “他带走了长安周围所有的军队,就连朝中的大将们也都跟着去了,一个也没留下来!” 为了对付陈豨,刘邦决定随便叫点普普通通的将领们出征,于是乎,他在将领们里随便点了几个名字,樊哙,夏侯婴,陈平,赵尧,灌婴,靳歙,曹参等等。 刘邦表示,朕是乱选的啊。 想了三天三夜,怎么也想不明白,陈豨怎么敢造反呢?他固然是猛人,南征北战,少有败绩,可是这些讨伐他的人里,你随便选出几位,都能打爆他的狗头,更别说是他们集体出动。 这是刚开国不久,这些开国猛将们还没死啊。 他们整日都在期待着军功,能让自己再升个爵位,只是开国后天下太平,实在没有机会。 就在他们都憋着火的时候,老朋友陈豨为他们送来了温暖与关怀,这些猛人们顿时有了目标,又有脑袋可以砍了,那叫一个欢呼雀跃啊。 我们都知道秦朝有军功制,大汉当然也有,也是二十个等级,但是,老规矩,虽然同等爵位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任命官职就有了“很大”的不同了,别问,没抄! 刘邦终于离开了,蒯彻觉得,干大事的机会终于也来了。 如今的长安就是空城,只要起事,就一定能成功! 韩信听着蒯彻激动的讲述着自己的计划:假传诏书赦免各官府服役的罪犯和奴隶,发动他们去袭击吕后和太子。 蒯彻的计划就是这样,后续还没有确定,是要杀死皇后和太子,还是控制他们,用他们的名义继续编写诏书来聚集军队,他并没有说,韩信也没有问。 不知为什么,韩信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目光时不时就瞥向门外。 面对蒯彻的计划,韩信也只是恍惚的点着头。 “大王,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呢?” “刘邦还没有离开太远,再等等吧。” “您!唉....” ...... 天禄阁内,刘长闷闷不乐的坐在末席,双手撑着下巴,一如既往的走神。 可是今天的他,实在是有些太安静了,看起来很不同寻常。 没了刘长的闹腾,就连老师都变得开心了一些,这位“无欲无求”,平日里上课像是应付时间的老师,在这一天,讲的那是口若悬河,一时兴起,甚至还说起了很多课本之外的内容,包括庄子的一些思想解析。 刘长显然听不懂这些,可刘恒等人却学的更认真了。 在休息的时候,刘恢最先凑了过来。 “怎么了?又挨揍了?” “没有。” “怎么闷闷不乐的?等会要不要跟我回去?” “阿母不让我去别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刘恢也不敢多说了,他是真的怕吕后,而且这种畏惧与刘长不同,刘长怕挨揍,他怕...咳...第二个凑过来的是刘如意,他贱贱的笑着,坐在刘长的身边,用肩膀搡了他一下,“怎么了?刘将军,输给白起了?” 面对刘如意,刘长都没有发火,只是呆呆的坐着,表情更加的落寞。 “哎,我再三请求出战,阿父大喜,特意赐给我一匹自己的爱马,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啊?” “去不了。” 刘恒很快也凑了过来。 “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千万不要灰心丧气,想办法解决就是了。” 刘恒没有询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课程结束后,几个哥哥看了刘长几眼,也没有再打扰他,便离开了。 刘长依旧坐在这里,不想要离开。因为离开了这里,他就得回到椒房殿里了,阿母不许他去任何地方,除却天禄阁。而椒房殿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刘长是个喜欢热闹的,坐在这里,起码还能看到忙进忙出的人影。 老师就坐在上位,看也不看刘长,低头翻阅着书籍。 这老师好像是被逼着来给皇子们上课的,平日里就是各种敷衍,最大的兴趣就是读书,整日泡在这皇家图书馆里,据说,这个上课的地方都是他自己选的,就是为了能多看几本书。 刘长与老师就这样孤独的坐在天禄阁里,互不干扰。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每一天,刘长一大早就被送到天禄阁里,然后就会在这里待到很久很久,大多数时候,他总是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或许是受不了读书的时候被人盯着,又或许是看不惯刘长这垂头丧气的样子,终于,有一天,老师还是无奈的坐到了刘长的面前。 “你怎么不回去?” “不想回去。” 刘长有气无力的说着,说起来,他跟这位老师也学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跟韩信不同,他连这个老师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治什么黄老学说的,似乎是一个很有名声的人,被刘肥举荐,从齐国来的。 “有什么困扰吗?” “老师...有人告诉我说:这个世界是非常自私的,人与人之间,就只有利用与被利用,不存在其他的什么东西,你觉得这是对的吗?” “胡说八道!” 老师忽然开口骂道。 刘长一愣,补充道:“这是我阿母说的。” “那也是胡说八道!” 刘长这下可就真的有些惊讶了,就是阿父,也不敢这么说阿母啊。 老师酝酿了片刻,方才问道:“你跟我学了这么久的黄老学说,大概也知道,黄老学说强调的是什么吧?” “是...是那个...那个....” “无为而治。” “对,没错,就是无为而治。” “那你知道什么是无为而治吗?” “什么也不干?” 老师顿时噎住了,他握紧了拳头,又即刻松开:老子是治黄老的,要保持平静的心,不能动怒,不能动怒....他想了片刻,转变了思路,认真的说道:“我们认为,世界是没有感情的,可是人是有感情的,人不是好的,人也不是坏的,这取决与你怎么去对待别人。” “你若是真心的对待别人,也一定能收获真心,你若是以利用的心思去接近别人,那别人也会同样的对待你。” “这跟治理国家其实是一样的,你用仁义的办法去教化百姓,那百姓也会同样的报答你,若是你用残酷暴虐的办法去统治百姓,那他们也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你。” “你要是相信这个世界是自私的,那这个世界就是自私的,你若是相信这个世界是有感情的,那这个世界就是有感情的。” “世界是一样的,对这个世界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同的,有的人用善良来看待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就会回报他无穷的善意。若是用恶意来揣测这个世界,那所看到的只有无穷的恶了...” “用仁义的手段来教化百姓,让他们互相爱护,不用战争来加深彼此的仇恨...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刘长瞪大了双眼,他忽然回过神来,问道:“兼爱?非攻?这不是墨家的学说吗??老师您不是治道家的吗??” “咳,我道家成学最早,墨家不过是抄袭我道家之学说而已。” 注:战国末期的黄老学说以道家思想为主并且采纳了阴阳、儒家、法家、墨家等学派的观点。有阴阳家的宇宙论,儒家的仁政,墨家的兼爱以及科技创新等等...可以说是大杂烩了,不过倒是挺适合那个时代的。 第30章 高兴早了! 天禄阁内,刘如意等人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如意伸出手来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嘶~~真疼啊,这不是做梦?” 刘长手持竹简,正认真的听着老师讲课,极为认真。 “他这是怎么了??” “中邪了??” “要不我去叫个太医令?” “盖公!黄帝立明台之议者那一长段是什么意思?” “黄帝建立明台的咨议制度,就是为了从上面搜集贤士的意见。” “尧实行衢室的询问制度,也是为了从下面听取人们的呼声。” “舜有号召进谏的旌旗,君主就不受蒙蔽。” “禹把谏鼓立在朝堂上,可以准备人们上告。汤有总街的厅堂,可以搜集人们的非议。周武王有灵台的报告制度,贤者都得以进用。”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劝说为君者要善于听从别人的建议,不能独断专行,为君者要这样,为人自然也要这样,要听进去别人正确的劝说,可是也要懂得分辨是非,不能什么都听。” “那要如何分辨对方的建议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呢?” “自己进行论证....” 刘长认真的听着老师的讲解。 其余几个皇子就更加惊惧了。 “天哪,他居然问问题了!” “看!他记笔记了!” “完了,感觉太医令来了也不管用了!” 有变化的不只是刘长,就连他们的老师都改变了原先的风格,他原先就是那种“反正我讲了,你爱听不听,听不懂是你自己蠢”的状态,而此刻,他却开始认真的回答刘长的问题,甚至还尽量简化原先困难的内容,最大可能的照顾刘长,让他能听得懂自己在讲什么。 这大概是刘长第一次认真听课,这件事甚至惊动了应该在监国的太子刘盈。 他亲自前来旁听,看到弟弟的变化,他是喜出望外。 在下课的时候,他牵着刘长的手,热泪盈眶,“我一直都在想,你什么能成长起来,如今看到你这个样子,我非常的开心,将来,有你这样的兄弟来为我分担治国的大事,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刘盈真的是险些哭了出来,刘长看的一脸懵逼,你不至于吧?? 刘盈又开始了长篇大论,这一次,刘长很认真的听着,没有再觉得不耐烦,这个哥哥,读的书多,知道的道理也多。何况听完了一定就有赏赐,果然,刘盈在长篇大论之后,就送了一本书给刘长。 书名《道原》。 刘长已经有了一本,本觉得有些遗憾,可是翻开之后,他看到那本书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注释。刘盈解释道:“我担心你看不懂,就将内容的解释写在了一旁,这样你就可以看得懂了...” 看着满篇密密麻麻的解释注释,不知为什么,刘长觉得有些感动。 “谢谢二哥!” 刘长变了,从以往的混小子,正渐渐变成兄长们的样子,对别人也开始有礼貌,作为一个君子的模样来,这样的变化,让所有人都觉得很激动,包括吕后在内。吕后起初是不相信的,她只是觉得这小子在假装听话,目的就是让自己放松警惕。 可是当她回到椒房殿内,看到刘长正在读书的时候,她忽然开始动摇了原先的想法。 知子莫若母,吕后太清楚刘长是个什么样的混蛋东西了,这玩意平日里最讨厌读书,书籍这类的东西,从不主动拿起,上学数个月,连老师的名字都不知道,若说这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那他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吕后对刘长这样的变化是很满意的,她认为,是自己的那番话,真正触动了刘长,让这个混小子也开始变得像个人了。为了表示对他的奖励,吕后不再安排宫女时刻盯着他,又允许他去别的哥哥那里去玩。 只是,大家都不太适应刘长的这种变化。 家里的小混球忽然就长大了,总是让人觉得唏嘘。 其中最不适应的,大概就是刘如意了,刘长忽然开始不再跟他过不去,也不来找自己闹,整日安安静静,乖巧无比,这让刘如意觉得很是无聊,烦闷。 毕竟,他平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欺负这个弟弟,如今,这个弟弟对自己这么礼貌,他甚至都没法去挖苦。 刘长就好像忽然忘掉了韩信这么一个人,整日不是在读书,就是跟盖公询问各种道理,再也不提去韩信那里学习的事情。 ....... 韩信孤独的坐在内屋内,落寞的看着门外。 刘长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来了。 蒯彻又开始催韩信动手,韩信依旧是那种迟疑的状态,不急不躁,仿佛他现在不是要造反,而是要去郊游一样。 蒯彻已经注意到了韩信的状态,心里大概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样。 “您又在等着?” “呵,刘长是不会再来了。” “我没有等他。” “那您在等什么呢?” “正如您在利用刘长一样,刘邦和吕雉,也未必不是利用刘长来打探您的情况。” “我这辈子都不曾见过那样的弟子,他对你,可曾有半点的敬意?可曾有一刻将您当作自己的老师?” “陈豨已经造反,他先前又曾是您的部将。没有人会相信,他的造反与您没有关系,即使您怎么也不做,等他失败的时候,刘邦照样会因为您与陈豨的关系而将您杀死!” “刘长没有来,就是最好的证明,吕雉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您了。” “不要再迟疑了!您到底是要做刘邦的淮阴侯?还是天下之主?!!” 蒯彻甚至咆哮了起来。 韩信低着头,说道:“刘邦已经带走了其他人,可是吕释之还是在的,他麾下还有军队,没有除掉他,大事不能成。” “只要抓住了吕雉,他就不是什么问题!” 韩信又看了一眼门外,“那就开始准备吧。” ....... 此刻的刘长,正在跟着刘如意看战马。大汉的皇宫里,那是应有尽有,有为他们打造工具的,也有为他们养马的,而养马的这个官还是九卿之一,看得出,大汉对出行工具和战马都是非常重视的。 大汉很缺马,因为缺马,在与匈奴等游牧文明作战的时候,总是吃亏。而汉初,大概是最缺马的,虽然汉初的贵族老爷们常常吃马肉,但战马的确是稀罕物。 刘如意能得到刘邦亲自赐予的一匹战马,这绝对算得上是天大的荣耀了。看得出,刘邦的确很喜欢这个儿子,连刘盈都没有这个待遇。虽然刘如意一再强调这是刘邦的爱马,可刘长觉得并非如此。 因为这匹战马还是个半大的马驹,虽然也很高大,但是远没有达到可以上战场的年纪,大概就是刘邦的某匹战马的后代。刘如意非常的得意,并让刘长骑马试一试。 大概是刘长体内还真藏着武将之魂,这匹马驹对他完全不抗拒,刘长学的也很快,很快就骑着战马在周围转悠了起来。因为缺乏骑马所用的工具,所以上马尚且需要别人帮忙,刘长注意到了这一点。 或许可以做个上马骑马的工具,应该也没什么难度,不过是个小物件。 刘如意看着骑着马,在身边不断转悠的刘长,有些感慨的说道:“其实,我还是更喜欢你原先的样子,不过,人总是要成长的,你能成长起来,我也很高兴...很欣慰,长弟啊,你要继续用功,将来成为一个有作为的诸侯王。” “你的改变,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都很为你高兴。” “那你是高兴早了....” “嗯?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驾!!驾!!驾!!!” 刘长猛地抱着马驹的脖颈,大声怒吼了起来。 那一刻,马驹飞驰而出,这养马的地方虽然在皇宫,可是远离皇帝皇后所居住的中心地区,每天这里的宦官去配马的时候,就会打开一侧的小宫门,留下可以让骏马进出的位置出来。 刘长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抱着马驹的脖子,从刘如意面前飞驰而过,冲向了那个小宫门的方向。 刘如意愣住了,就在他呆愣的时候,刘长已经冲向了远处。 “刘长!!!!” 第31章 韩信舞剑,意在沛公 镇守在小城门的士卒眼前一晃,就有什么东西嗖的一声就过去了。 这些半辈子都在打仗,从西打到动,从北杀到南的老卒,瞬间举起了强弩,对准了远处的一人一马,开始瞄准。 “不要!不要!!那是公子长!” “住手!住手!!” 刘如意在远处大叫着,一路狂奔而来,履都甩飞了,就这样一路冲到这两个老卒的面前,伸出手来,挡在他们面前,不断的解释道:“刚出去的是公子长,不许射击!” 那两个老卒的表情极为平淡,其中一人抬起头对着宫墙上头吼了几句。刘如意听不懂他的方言,片刻之内,就有骑兵从两个方向奔驰而出,朝着刘长的方向飞去,他们全副武装,气势汹汹! 同时,也有甲士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椒房殿内。 “你说什么?!” 吕后起身的那一刻,久经沙场的老甲士额头也开始冒汗了,吕后的脸色非常的难看,冷若冰霜,杀气腾腾。在刘邦不在京城的时候,大汉的诸事就是要她来负责。 在这个还没有确定皇位地位的年代,大汉更像是二元君主,吕雉同样对大汉拥有统治权。在她之后,华夏才逐渐拥有了“后宫不得干政”的经验。 很多不曾了解这段历史的人,在看到吕后的作为后,都觉得为什么没有人想要造吕后的反呢?其实这有三个方面的原因,吕后本身的能力,功臣的相助,以及吕后本身就有统治权。 “他现在在哪里?” “已经出宫了,但是我们的人正在追他...” “让他们回来,不要再跟在他的身后,将城门都尉斩首。” “唯!” 甲士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 在甲士离开之后,吕后冷着脸,叫道:“出来吧。” 一人从侧室走了进来,正是萧何。 “臣恭贺皇后殿下,臣很为皇后殿下而高兴!” 萧何走进来,便笑呵呵开始祝贺起吕后。 吕后脸上的杀气没有褪去半点,她愤怒的质问道:“丞相是在讽刺我吗?” “不是这样的,我从前认为,公子长空有勇气,与大事无补,今日才知道,公子长有勇有智,乃是重情之赤子啊!” “他今天为了老师都能公然逃出宫去,不怕您的惩罚;可以看出,将来他也可以为了您而做出更多的事情。” 萧何几句话,就让吕后的心情好了很多,她的脸色稍缓,大概她也知道自己在刘长心里的位置。她又无奈的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皇后在担心什么呢?淮阴侯后悔当初没有听从蒯彻的话,如今蒯彻已经在他的身边了。” “若是他造反,那他就要被杀死。” “若是他没有造反的想法,难道您还会担心一个长安城里的淮阴侯吗?” 吕后冷笑了起来,她说道:“韩信必反,自从来到长安,他就多次对旁人说,后悔当初没有听从蒯彻的话,才有了今日。我特意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这个人,只要下定了决心,那就没有人能说的动他。” “皇帝不行,你不行,刘长更不行。” 萧何看起来有些怅然,他点了点头,说道:“您说的对。” “可是,他在战场上可以当机立断,但是在其他方面,总是优柔寡断,被他人所左右。若是他能有在战场上的半成果断,他也就不会被抓进长安城里了...他从封国之后就开始筹划着所谓大事,到被生擒的时候都没有下定决心...” 可以说,萧何是将韩信这个人给看透了,韩信两次谋反,都是这样,第一次是封国之后,开始硬拖,拖到被抓,第二次更狠,从刘邦出征之后就开始拖,拖到被杀。 韩信两次造反,大概造成了几十个人的巨大伤亡,这些死掉的人里,除了他自己和宗族之外,就是当初跟他去见刘邦的那几个武士了。 韩信在战争中是大汉天花板,或许还可能是整个华夏的军事天花板之一,可是在其他方面,那真的是给吕后提鞋都不配... 刘邦当初不杀他,估计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刘邦看别人贼准,虽然看自己的时候总是戴滤镜,他早就看穿韩信这个人造反能力简直是负数。 两次造反只祸害自己人,不伤刘邦分毫,这已经是伟人了。 吕后很快也反应过来,她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韩信会被长说动?” “不会。” “为什么?” “野心,不甘。” “他或许真的将刘长当作了自己的嫡传弟子,可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人。” 吕雉眯着双眼,点了点头,说道:“你做好准备吧,我们不管他有没有准备好,先送他上路吧。” “可...若是陛下问起?” “蒯彻。” “唯。” ...... 完全不知道自己险些惨死的刘长,此刻正朝着韩信的府邸狂奔而去,风凶狠的吹打在他的脸上,衣服早已鼓了起来,随着风发出呼呼之声,头发也是随风飘荡,簪子早已不知被丢在了哪里。 按理来说,他这个年纪,应该是梳总角的,但是刘长很不喜欢那个喜羊羊一样的发型,胡搅蛮缠之下,就没有留。好在大汉没有留发不留头一说,刘长可以安心的留发,若是乐意,也可以提前戴冠,叫嚣着礼法的儒家现在还没有上台呢。 刘长张开嘴,嘴里也被狠狠灌进冷气。 长安很冷,从皇宫外出,直到韩信的府邸,这路上看不到行人,有些时候,刘长都怀疑这长安城里到底有没有平民?除了罪犯,官员,甲士,根本没有平民百姓的身影。 当刘长冲到淮阴侯府的时候,他尝试着勒马,纵马飞驰不算太难,可让马停下来却不太容易。马驹是最容易燥起来的,尤其是他们没有经过训练,带着人就喜欢在地上翻滚(我小的时候差点被压断腿),对人是非常不友好的。 刘长心里其实也犯怵,手忙脚乱的忙活了许久,总算是安抚住了马驹。 “师父~~~” 刘长冲进了内屋,这一路上,他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韩信站立着,惊愕的看着刘长。 七八个人站在韩信的两旁,他们也是一样的惊讶,瞪大了双眼,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这么个小家伙。 蒯彻就站在韩信的身边,听到那一声,他的脸上就已经出现了愤怒。 韩信的穿着与平日里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将平日里总是挂在墙壁上的那把宝剑挂在了腰间,他戴着楚冠,看起来很是威严。而站在他面前的那些人,也大多佩戴着利剑,刘长似乎是打断了他们的什么宣誓。 刘长顿时说不出话来,他紧盯着韩信,仿佛有一股火在胸口燃烧着,他的手都不由得颤抖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悲痛,愤怒。在刘长的紧盯下,韩信第一次露出了些许不安的神色,眼神始终没有与刘长对视。 蒯彻站在一旁,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假笑。 “公子怎么来了?淮阴侯许久没有练剑,我便找了些人来与他对练,公子可有兴趣?” 刘长压根就没有理会这货,他的确不聪明,无论是这些人,还是那几个哥哥,都比自己聪明的多,可是,他不至于看不懂这些人在干什么,他果然准备要造反了,可是,为什么呢? “师父...你为什么要造反呢?” “难道权力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你就那么想要当皇帝?” “你一直都在骗我吗?”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众人皆没有开口,蒯彻脸色阴沉,也没有再解释什么。 韩信愣了许久,方才摇了摇头。 “太迟了。” 第32章 刘长舞剑,意在蒯彻 韩信知道,一切都太迟了,现在无论怎么做,都没有生还的希望,除非成就大事。 早在自己叫住陈豨的那一天,就已经没有反悔的可能了。 就算自己现在收手,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不是因为自己要造反,只是因为自己有造反的能力而已。 他坚信,给自己一万人,他就能打烂长安,给自己十万人,他能将刘邦生擒! 这就是自己的能力,谁不害怕呢? “什么叫太迟?我听不明白!” 刘长指着一旁的蒯彻,骂道:“就因为他的话吗?我的另一位老师告诉我,他们这样的人,只有在乱世里才能施展本事,在太平盛世,就跟一般人差不多,因为,他们刻意挑拨,就是想要引起大乱,想要让自己成就大事,获得声名!” “可师父你图什么呢?你不愁吃,不愁穿,没有人敢不尊重你,哪怕千年之后,后人提起你,也没有一个不佩服你的,这已经是完人了,您到底图什么呢?” “你好不容易平定了乱世,天下百姓难得有修养的时间,脱离了苦难,你为什么想要再次引起战乱,继续让别人去厮杀,继续去祸害这个天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韩信沉默不语,脸色有些动容。 “你不懂,武人天生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 “你才不懂呢!” “武人不是为了战争而生的,没有人是为了战争而生的,武人是为了天下而生的,是为了苍生而生的,天下大乱,群雄割据,武人需要平定战乱,安抚黎民,外敌入侵,残害百姓,武人就要抵御外敌,保护天下苍生!这才是战争的意义!” “这是谁教你的?” “我的老师!盖公!” 韩信忽然笑了笑,说道:“这位倒是个高人。” “可惜....没有余地了。” 蒯彻有些听不进他们的废话了,他催道:“大王,这小子居然来到这里,那肯定就是吕雉用他来试探我们的,不能拖了,当机立断,我们先逃离这里,先去召集徒奴!!” 蒯彻的思路是对的,他们在这里只有七八个人,而吕后这边,就算刘邦带人离开了,也有吕释之镇守,就是皇宫里的甲士,就有数千人,若是吕后现在派人来袭杀,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韩信的计策,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吕后不知情。 这个造反计划到底有多不靠谱呢? 首先,连彭越这样在外地的诸侯王都被皇帝皇后派人监视,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在他们造反之前就知道消息,而韩信是在长安,身边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人,就连他离开樊哙家后随便对亲信说的话,刘邦都能知道,并且用来反问他。 韩信想要召罪犯攻打长安,长安的罪犯又有多少人呢?刘邦在登基后多次赦免各地的罪犯,长安的也是这样,就算知道皇宫的部署,刘邦也离开了,韩信再厉害,还能用这些罪犯攻进有全副武装的甲士所守护的皇宫??? 何况,他还是要伪造刘邦的诏令,来发动罪犯??还得确保这些罪犯能跟随他? 这造反弄得跟儿戏似的。 韩信在有兵的情况下能击败刘邦不假,可是说他有能力造反...嗯...或许吧? 蒯彻的催促,让韩信脸色大变,他很快也反应过来,继续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了。 蒯彻不怀好意的说道:“将这小子抓起来,作为人质。” 刘长却放声大笑了起来,笑中含泪。 “师父...他刚才说您想练剑是吧?” “我陪您练吧!我给您舞剑!!” 刘长猛地扑过去,韩信下意识抓住剑鞘,刘长直接抓住剑柄,就将韩信的宝剑给拔了出来。 周围的武士们纷纷亮起了家伙,韩信咬着牙,眼里满是迟疑。 而刘长拿到剑后,并没有去袭击韩信,他只是乱挥了起来,这厮根本就不懂得用剑,在这样情况下,韩信也无法继续迟疑了,再迟疑,就真的要送命了,他看向了两个武士,“生擒之。” 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死!” 刘长猛地投出了手里的利剑。 武士们大惊失色,韩信一颤。 “噗嗤~~~” 在韩信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利剑飞出,深深插进了蒯彻的胸口,剑柄还在不断的摇晃着,用出了全力的刘长也顺势摔在地上,他抬起头来,正好与茫然的蒯彻对视。 这是刘长第二次拿东西砸蒯彻。 第一次是竹简,但是竹简带来的伤害,并没有现在这么深。 蒯彻剧烈的呼吸着,可总是提不上那口气,他颤颤巍巍的指着刘长,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一开口,血水就从嘴边冒了出来,很快,整个下巴,以及胸口都被鲜血染红。 “额!额!” 蒯彻发出别样的呼吸声,重重的倒了下去。 刘长浑身都在颤抖着,双腿早已软了,浑身无力,无论怎么样,都站不起身,他想要爬远一些,可就像是被鬼压床那样,意识都变得恍惚,双手双脚根本不听自己使唤,牙齿打着哆嗦。 这是刘长第一次动手杀人,无论是自己多么厌恶的人,当看到对方死去之前的眼神之后,刘长都只是觉得恐怖,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这样的变故,彻底吓到了所有的武士们。 韩信瞪大了双眼,他就这样看着蒯彻烟气,目瞪口呆。 “师父...为什么要造反?为什么啊?” “你本该是被立庙被后人敬仰的人啊...为什么啊...” 刘长哭了起来,声音嘶哑不清,就那样狼狈的趴在地上,边哭边吐边叫着。 “做皇帝真就那么好吗?野心真的就可以蒙蔽一切吗?” 看着狼狈不堪的刘长,韩信缓缓低下身来,就这样盯着他的脸。 ........... 此刻的刘邦,穿着盔甲,坐在高大的战车里,傲然的看着前方。 将军都分别带兵,跟在他身边的,只有同坐一辆战车的陈平了。 在刘邦所有的谋士里,陈平是最不像谋士的那一个,他长得太高大魁梧了,不知情的一看,还以为是樊哙贴身来保护刘邦呢! 不过,这高大魁梧的身材也帮了他不少。当初陈平年轻的时候,家里穷,他又不肯劳动,结果长大后没有女孩愿意嫁给他。当时有个叫张负的人,他的孙女嫁了五次人,丈夫都死了,没有人再敢娶她。 张负某一天意外看到他,当即就被他这外表所折服,回家后就决定将孙女嫁给他。 张负的儿子说:陈平那个穷光蛋,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他受苦呢? 张负告诉他:哪有仪表堂堂像陈平这样的人会长久贫寒卑贱呢? 这件事告诉我们,颜值确实很重要,无论在什么时代。 陈平在后世里的名声不是很大,远不如汉初三杰,甚至樊哙,夏侯婴等人也比他有名。这或许是因为他的名字太普遍,百科一下都能找到近百个的那种程度,当然更多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为人比较低调。 他是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聪明到什么程度? 聪明到在汉初善终,达成这个成就的这个级别的跟吕后没有亲戚关系的大臣是不多的。 刘邦忽然笑了起来。 “陛下在笑什么呢?” “朕笑陈豨不懂用兵啊。” “他不在南面占据漳水,也不再北面守住邯郸,由此可知他不会有所作为。” 陈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刘邦忽然转过头来,低声问道:“你说,他现在动手了没有?” “没有。” 陈平冷漠的说道:“做事的时候优柔寡断,不肯绝决,事败之后后悔当初没有果断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第33章 什么叫御史大夫啊 事实证明,陈豨实在是高估了自己,也小看了刘邦及他麾下的那些普普通通的将军们。 当刘邦来到赵代地区,双方真正开始对上的时候,正在这一带坚守的赵相国周昌匆匆忙忙来拜见刘邦。刘邦将如意封为赵王,周昌为赵丞相,陈豨谋反的消息也是周昌传递到刘邦这里的。 周昌看起来没有在长安时那样的体面,不过,身材依旧挺拔,他严肃的拜见了刘邦,说道:“臣担任赵相,却没有能阻止陈豨叛乱,也没有能保护赵国的城池和百姓,请陛下治罪!” 刘邦笑着扶起了他,“你刚刚来到赵国,就发现陈豨有不轨的想法,及时进奏,才让朕做好了准备...何况,你不知兵,城池失守,那是郡守、郡尉的责任,与您有什么关系呢?” 周昌这才说道:“常山郡共有二十五座城池,陈豨反叛,失掉了其中二十座,既然陛下认为这是郡守、郡尉的责任,就请陛下将这些人全部处死!” 刘邦一愣,问道:“郡守和郡尉都造反了吗?” “没反叛。” 刘邦长叹了一声,“这是实力不足的原因啊,他们没有什么士卒,挡不住陈豨,怎么能怪他们呢?” “传朕的诏令:赦免他们的罪行,恢复他们的职务,让他们继续作战!” 刘邦进驻邯郸,在这里召见了赵地的大臣们。刘邦虽然还在这里,可樊哙等人却早已出发击贼了。 刘邦并没有追究赵地大臣们的责任,反而是以怀柔的手段来安抚他们。 刘邦看着一旁的周昌,问道:“邯郸还有能带兵打仗的壮士吗?” “有四个人!” “太好了!将他们叫过来见朕!” 周昌回答的很是迅速,君臣一问一答,底下的人却都有些懵。 尤其是那帮子赵国的大臣们,更是如此,赵代地区最能打的是陈豨。其余能打的壮士们,不是造反了,就是在前线跟造反的那一批硬刚,这邯郸城里哪来的壮士?还特么有四个?我们咋不知道啊? 周昌领命,便走到了下方的赵代大臣身边,低声说道:“陛下这是要赏赐我们赵国的壮士呢!快去找四个壮士过来!” 听到这句话,赵地大臣们眼前一亮,瞬间明白了周昌的意思。 都说周相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本以为是个不近人情的,没想到,他对赵地竟如此照顾,果然还是自己人靠谱,多好的丞相啊!这些大臣们连忙外出,周昌则继续陪着刘邦,就在半个时辰之后,有四个人走进了邯郸王宫里,前来拜见刘邦。 周昌起身,指着他们四个人,说道:“陛下,这就是赵国能带兵打仗的壮士!” 刘邦点了点头,打量着他们几个人。 这几个人,虽然在打扮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威猛,看起来成熟,可刘邦老远就能闻到他们身上那种纨绔的味道,他对这种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了。很不幸,他孩子里也有一个这样的,不学无术,整日就知道吹牛逼,一身纨绔气,开口就是家父如何如何。 这四个所谓的赵国壮士,显然就是个小号的刘长,果然,问了下姓名,果然都是赵开头。 刘邦皱起了眉头,勃然大怒。 “你们这些臭小子也能带兵打仗吗?” 刘邦破口大骂,那四个年轻人哪里敢面对如此愤怒的刘邦,顿时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周昌急忙起身,说道:“这的确就是赵国最骁勇的壮士了。” 刘邦冷哼了一声,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赏他们一千户的食邑,任命为将!” “多谢陛下隆恩!!” 那四个年轻人犹如打了鸡血一样,急忙拜谢,那些跪坐在两旁忧心忡忡的赵国大臣们,顿时也是眉开眼笑,纷纷拜谢。 在刘邦到来的时候,这些赵大臣们还是一副忧心忡忡,极为抑郁的状态。可是到这个时候,他们却都走出了那种状态,开始纷纷为刘邦出谋划策,商谈如何对付陈豨。 在召见完赵国大臣们之后,刘邦便让他们尽快准备好这一次的战争所需,又让周昌来负责这件事。 御史大夫赵尧站在刘邦的身边,欲言又止。 赵尧的年纪并不大,他从前担任符玺御史,是周昌的部下,当时有人对周昌说:“您的部下赵尧,年纪虽然小,但却是个奇才,君主一定会特别对待他的。晚点您就会发现,他会取代您的位置。” 周昌笑着回答说:“他是个作文书的小官吏,年轻,没有威严,也没有资历,怎么能取代我呢?” 后来,赵尧就给刘邦献计,说:“陛下想要保护公子如意,那就给他安排一位有威严,有资历,年长的连贵人也不敢出手的大臣做国相吧!” 刘邦深以为然,然后,有威严的,年长的,有资历的御史大夫周昌就去了赵做国相,给刘如意保驾护航。而年轻的,没有资历的,没有威严的赵尧就成为了大汉最年轻的御史大夫... 周昌因为这件事还曾跟刘邦抗议过,虽然这抗议看起来就是周昌故意在跟某个贵人说:我是迫不得已的,你可得给我几分薄面,我曾在太之事上立过大功,你可不能害由我保护的公子啊! 刘邦看着赵尧的样子,笑呵呵的问道:“御史可有什么要说的?” 赵尧迟疑了片刻,随即说道:“周相是臣曾经的上官,臣本不该说他的坏话,可是,如今臣身为御史大夫,不能不理会!” “陛下,有不少人跟随您进入蜀郡、汉中郡,其后又征伐西楚,有功却未得到普遍封赏,现在这四个赵人有什么功劳而予以封赏呢?” “何况,我看他们,根本就不像是可以带兵打仗的人,这肯定是周相特意安排了几个赵地大臣的家中子弟,来欺骗陛下,讨得赏赐啊!” 刘邦大笑,他指着赵尧,说道:“这就是你不如周昌的地方啊!” “陈豨反叛,邯郸以北全都被他所占领,朕用紧急文告来征集天下各地的军队,但至今仍未有人到达,现在可以重用的就只有邯郸一处的军队而已。” “朕何必要吝惜封给四个人的四千户,不用它来抚慰赵地的年轻人呢!” “只有安抚住了赵地的人,才能在赵地击败敌人啊!” 赵尧瞪大了双眼,问道:“这是陛下早与周相说好的?” 刘邦没有回答,有的君臣,根本就不需要事先交代,一句话,对方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然后演下去就可以了。这就是他那么喜欢周昌的原因,这人绝对是最懂自己的大臣了。 赵尧惊为天人,惭愧的说道:“臣年轻不懂事,居然在陛下面前诽谤周相,请陛下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 “放心吧,你也是为了国家的事情,朕怎么会害你呢?” “陛下与周相...真的是令臣羡慕啊,陛下英明,而周相更是机智!” 刘邦更开心了,他问道:“你知道陈豨的将领都有谁吗?” “有王黄、曼丘臣,他们以前都是商人。” 刘邦说道:“这就对了,你去找周昌,向他传达朕的诏令,朕要悬赏王黄、曼丘臣等将领,只要能带来他的人头,既往不咎,还赏赐千金!其他部将也是这样,只要能弃暗投明,朕就赏赐他们千金!” 赵尧大惊,问道:“陛下,这计策只怕不会有太大的成效!悬赏他们的首级,也不会有人能杀了他们,将他们的人头带到您面前的!” 刘邦眯着双眼,说道:“那又如何呢?反正悬赏之后,他们连觉也睡不安稳了。” 赵尧恍然大悟,激动的看着刘邦,“陛下英明啊!臣...臣这就去找周相!!” 在刘邦的笑声中,赵尧走出了王宫,走出王宫的那一刻,他脸上的激动神色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变得格外平静。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取代周昌的原因吧。 ps:个人觉得,刘邦一直都是被严重低估的一位君王,我偶尔跟朋友们聊天,在他们眼里,好像刘邦啥也不是,就是一个小混混,然后很走运的得到了张良,萧何,韩信,然后击败项羽得了天下,刘氏皇帝们质量是真不错,东汉拉了些,但也不错,反正比后世好太多了。 第34章 韩信来了!公子死了! 很快,陈豨就在正面战场上扛不住刘邦的进攻了。 刘邦自己还没有动手,最先动手的是樊哙。 这大汉武力天花板哪怕是在封侯之后也不改原先的德性,高高兴兴的就带着军队去进攻陈豨与曼丘臣的军队,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樊哙也根本不怂,双方就在襄国县开战。 按着陈豨的理解,面对刘邦的将军们,他是要各个击破的,第一个要击破的目标就是樊哙。 大概是跟在韩信身边跟久了,陈豨自以为知道这些将领们的弱点。 他记得韩信非常看不起樊哙,认为樊哙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只能当个先锋,不配当将军! 于是乎,他也是将樊哙作为一个要击破的目标,反正他有勇无谋嘛!楚王肯定是不会骗我的。 开战之后,陈豨发现,楚王还真没有骗他。 樊哙果然有勇无谋,他打仗,不跟你说什么阵法战法,就是带着军队冲过来干你。 但是,这个有勇,这也太特么有勇了! 陈豨的部将们在樊哙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被砍的七零八落,樊哙就这样一路莽,靠着平A干碎了陈豨的防线,带着先锋部队率先登城柏人县,又一路莽过去,攻破了清河郡、常山郡等地二十七个县,手起刀落,一路杀穿对方,眼都不眨一下。 要不是后勤跟不上,樊哙只怕要去生擒陈豨了。 这可给陈豨吓坏了,吓得险些尿裤子。 思考了片刻之后,他决定不跟这样的莽夫一般见识,这人不按套路来。因此,陈豨将第二个目标放在了太仆夏侯婴的身上。这一次,他决定反着来,当初楚王非常看不起樊哙,可樊哙什么德性,他也看过了。 相反的是,楚王对夏侯婴非常的推崇,曾在他的面前多次夸赞夏侯婴,说他是一个真正的全面的将军,假以时日,定能有大作为!以楚王的评价来看,这人应该还是正常的吧? 然后,陈豨对上了夏侯婴。 如果我们以莽和猛来评价樊哙,那勇大概就是评价夏侯婴的最好词缀了。这哥们勇到什么地步呢?每次作战,他都是驾兵车快速进攻,冲在最前头,啥也不怕,他在一次战斗中,俘虏六十八人,收降士兵八百五十人,并缴获金印一匣。 雍丘干李由,他在驾兵车快速进攻。濮阳干章邯,他在驾兵车快速进攻,在蓝田、芷阳大战,他更是驾兵车冲锋,不管不顾,一路打到了灞上....他不只是在国内这样,他在跟匈奴骑兵打仗的时候,都是在驾车猛冲,将匈奴人当羊来赶。 你惹他干什么呢? 陈豨摆好了阵,准备与夏侯婴来一场旷世大战。 然后,夏侯婴驾起熟悉的战车,大叫着开始了冲锋,要不是陈豨跑的快,当场就被夏侯婴的车轮给碾过去了。这一战之后,陈豨做梦都能听到战车冲锋的声音,大半夜被噩梦所惊醒。 好消息是:刘邦还没有开始全力进攻,陈豨虽然经历了两次败北,可战事仍有余地。 坏消息是:颍阴侯灌婴,车骑将军靳歙,齐相国曹参,太尉周勃正在路上。 经历了几次胜利,可刘邦看起来却非常的不开心,变得越来越暴躁。 “陛下...梁国来兵了。” “哦?梁王终于肯来了??” 刘邦急忙站起身来,惊喜的问道:“他在哪里呢?” 陈平摇了摇头,“他没有亲自前来,梁王说自己病了,只派出将领卫胠带着八千人来到邯郸。” 听到这句话,刘邦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 “好啊,好啊...梁王,淮南王,居然没一个肯来的...” “他们不来长安为太上皇吊丧,朕可以理解,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如今有人造反,朕需要他们调兵相助,他们也不来?这算什么?造反嘛?他们已经反了?反了?” 刘邦看起来有些激动,脸色涨红,就在这几年里,刘邦经历了不少打击,父母逝世,时不时就有几个老弟兄跳出来造反...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疏远了几乎所有的兄弟,当初那些跟随他出征的兄弟里,他现在唯一信得过,就只剩下了燕王。 其余人,有的死了,有的反了,有的准备反,有的已经跳到了某个贵人那边。 每年聚在一起喝酒的人,变得越来越少。浑身一股游侠风范的刘邦,其实还是挺在意这些老弟兄们的,可是,随着这些人一个又一个的反叛,刘邦受的伤害也就越来越大,他也开始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对待身边的兄弟们了。哪怕是一条狗,在一次次的真心换来无数伤害之后,只怕也会变得龇牙咧嘴,不再轻易靠近任何人。 陈平看出了刘邦脸上的杀意。 “陛下,一个一个来,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击败信和陈豨。” “信出兵了?” “燕王还没有派人禀告详情,不过,陈豨既然叛乱,那信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两人交谈了片刻,刘邦忽然问道:“那另外一个信呢?” “不知道。” .......... 吕后基本是在刘长逃出去的那一刻,就决定直接动手了。 刘邦和吕后,一直都在韩信的身边安排了人手,能详细的知道他的一切举动。如今刘邦离开了,治理国家的事就落在了吕后的身上,她来负责国内的一切大事,萧何也是直接来跟她禀告。 他们俩个很早就知道了韩信那“完美”的造反大计,而对此,两人也做好了准备。等韩信开始捏造诏令的时候,吕后就对外放出风来,说刘邦已经打赢了,快要回到长安了,让群臣前来恭贺。 到时候,将韩信带到皇宫里,直接就可以杀掉了,罪证也齐全,人证也有。等刘邦真正回来的时候,拿来给他看就好了。 刘邦这些年里或许想过要杀死韩信,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刘邦是一个非常爱才的人,他很欣赏这些有才能的人,要知道,历史上,他连蒯彻都饶恕了,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很有口才,能说会道,是个人才。 可是刘长的忽然逃离,却打破了某个人的计策,韩信若是看到刘长,会是什么反应呢? 他肯定会明白,宫里的人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那他一定会想办法逃,大概是直接去找那些罪犯。 因此,吕后派遣吕释之直接带人去杀韩信。 韩信在有士卒的时候是很可怕的,可是他身边只有七八个人的时候,几个武士就足够了。况且吕释之这里有保卫长安和皇宫的六千多位甲士,吕后从来都不曾担心过韩信造反的问题。她看起来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你反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反啊。 吕释之在离开皇宫之前,忽然问道:“若是韩信以公子长为人质,该怎么办呢?” 吕后沉默了下来,迟疑了许久许久,方才回答道:“杀。” 吕释之很快就离开了,吕后独自坐在椒房殿内,摸索着殿内摆放着的纺车,神色恍惚。 “皇后殿下!!!” 一个甲士在殿门大叫,打破了吕后的沉思,吕后擦了擦眼眶,随即冷着脸,让宫女将甲士叫进来。 甲士看起来有些慌张不安,“禀告殿下,淮阴侯来了!” “嗯??韩信??” 吕后瞪大了双眼,问道:“他在哪里?” “在皇宫门外!” “带了多少人?” “就他一个人,还抱着公子长...公子长看起来好像...好像已经不行了。” “什么?!!” 那一刻,甲士只觉得,面前那冰山一样的皇后殿下瞬间变成了一座火山,脸色狰狞,双眼通红,浑身弥漫的滔天的杀意! “韩信!!” “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要砍了你的手足!!!” “挖了你的眼鼻!!割了你的耳舌!!” 第35章 一对朋友 韩信站在皇宫门前,怀里抱着刘长,傲然的看向了城墙上方。 他看到城墙上那一张张惊惧的脸,颤抖着的手,已经上了弩矢。 韩信不由得咧起嘴来,冷风袭来,长袍发出列列响声,他的身躯巍然不动,城墙的甲士们惊惧的打量着这头猛兽,仿佛他的身躯远比这城墙还要高大。 这一刻,韩信享受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长久以来,憋在心头的怒火,不甘,暴躁,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甲士们从皇宫内冲锋而出,密密麻麻的围绕在他周围的时候,他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甲士们分开,吕后快步走来,眼神先是放在了刘长的身上,又很快开始凝视起包裹着的刘长的英雄。 抑郁的,不甘的,愤怒的,暴躁,整日生活在抱怨与悲痛之中的楚王不见了。 他穿着普普通通的长袍,随意的绑着头发,眼神肆意的打量着面前的吕后,淮阴县里那个桀骜不驯,不拘礼节的年轻人回来了。 “没用的小子,杀了个人,就吐成了这样。” 韩信不屑的说道。 刘长微弱的睁开双眼,“阿母~~” 吕后一愣,脸上的杀意薄弱了几分,“他杀了谁?” “杀了为我出谋划策,准备造反的帮手。” “哈哈哈~~” 吕后冷笑了起来,“淮阴侯倒是什么都敢说,你哪里来的勇气呢?” 韩信大笑了起来,他将刘长轻轻放在地上,猛地一伸手,拽开了胸口的衣领,露出了心脏的位置,用力拍了拍这个位置,傲然的说道:“从这里来的。” 吕后颤抖了起来,双眼愤恨的盯着韩信,韩信丝毫不惧,亦是冷冷的盯着她。 这个样子的韩信,吕后曾见过一次,在那时,他穿着盔甲,面对几乎不可战胜的敌人,脸上满是桀骜,而那种阴影,任何人见过一面,都不会忘记,甲士们持着的矛都在微微颤抖,他们脸色苍白,居然没人敢抬起头来与这位落魄的淮阴侯对视。 “杀。” 甲士们瞪大了双眼,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他们缓缓逼近韩信,一步一步的逼近,也没有了往日里的决断。韩信一动不动,脸色都没有半点变化。 “等等~~” 刘长鼓起劲,双手撑着地,勉强坐起身来,“师父没有谋反!他杀了教唆他造反的蒯彻!” 吕后眯着了双眼,“是这样吗?” “不是,蒯彻是被刘长杀死的,是我决定造反的。” “师父!!!” 韩信鄙夷的看着地上的刘长,“我还没有沦落到要靠你这样的孺子的恩赐而活命的地步。” “杀!” “等等!!” 这一次,开口劝阻的并不是刘长,而是从马车上跳下来的萧何,萧何气喘吁吁的跳下马车,衣冠不整,看得出,他大概是接到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这里的,面对这位老丞相,吕后不能不给面子,即使脸色不悦,也没有训斥。 “皇后殿下....” 萧何快步走到了吕后的身边,他终于不再是从前那样的笑吟吟的表情了,他也有些慌乱,气喘吁吁的看着吕后,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韩信,而韩信也在看他。 萧何是朝中唯一敢跟韩信开玩笑的人,也是韩信唯一信任的朋友,就像刘邦信任燕王那样。 韩信能有今天,是因为萧何,早年的韩信,不被任何人看得起,在他的家乡,他声名狼藉,家徒四壁,性格狂妄,不拘礼法,若说陈平是被人看不起,那韩信就是被各自侮辱,胯下之辱也不能改变他的性格,他照样还是从前的样子。 刘邦入蜀,韩信离楚向汉,可依旧没有人看得起他,尽管夏侯婴发现了这个人不同寻常,将他举荐给了刘邦,可连刘邦也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同之处。 后来,萧何与韩信交谈,在言语之中,发现了这个人有惊天之才能。后来,刘邦率军出征,一路上跑了十几个将领。忽然有人过来告诉刘邦:说萧何也跑了。 刘邦差点崩溃,又生气又委屈。忽然,萧何又自己回来了。 刘邦就生气的问他,“你既然跑了,为什么又回来呢?” 萧何告诉他:“臣并没有逃走,只是去追一个逃走的人。” “谁?” “韩信。” 刘邦却不听萧何的解释,他反问,“逃走的将军有十几个,你都不追,却说你去追一个韩信,谁信啊?” 萧何便将韩信叫来,对刘邦说:“那些军官绑起来也不如一个韩信,普天之下,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将军了!” 然后,刘邦就将韩信拜为将军,韩信正式开始了自己离谱的军事生涯,一个猛跳便在华夏战争史里留下了一个顶级天花板。留给后来人仰慕,大多数人只能仰望,只有少数之中的少数,才能触碰到这个天花板,在整个冷兵器时代,都没有人敢说自己跳过了这个天花板的。 萧何和韩信的私交很好,萧何非常欣赏韩信,爱他的才能。 但是,如今的韩信,却成为了刘邦以及萧何的心病。作为大汉丞相,萧何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当初能同患难的老朋友,为什么此刻就成为了不可不除的敌人呢? 吕后倒是很平静,没有萧何这样的挣扎,她知道萧何不会劝自己留下韩信,作为丞相,萧何看的远比自己清楚,当初蒯彻这个人的消息是丞相所掌握的,甚至蒯彻能顺利的赶到韩信的身边也是丞相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萧何静静的站立了许久,又走到了韩信的面前,将他敞开的衣领给整好。 “当我准备坦然面对死亡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犹如走出了泥潭,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多不理解的事情,也都一一被我看透...是丞相你想要杀死我吗?” “对,是我....你不死不行啊,你的一句话,就能让陈豨叛变,你知道吗?他的军队在赵代两地烧杀劫掠,已经有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赵代两地不断的催粮,百姓们的粮食都被他抢走了,好不容易耕耘起来的土地,又要荒废了...” 萧何平静的说着,眼眶逐渐湿润。 “你的野心害了十几万无辜的人啊...若是战事继续下去,粮灾,又不知有多少人要挨饿...天下经不起你的摧残啊,这几年里,我没有一个晚上是能睡得着的,耗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各地才逐渐有所起色...你说,我不能看着你们将天下破坏掉吧...你不会怪我吧?” “不怪,不怪...衣领没弄好...” “哦,紧张了,莫怪啊,你这衣服很好看啊,怎么从来没见你穿过?” “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陪葬品,你看这里,是我妻给我织的凤,好看吧....” 手忙脚乱的收拾好了韩信的衣服,萧何用手擦了擦双眼,后退了几步,再次看着面前的韩信,点点头,终于满意了。 “给我准备一些吃的和一把剑。” “走,我陪你吃。” “哎?长那个混账呢?” 韩信惊讶的看着一旁,刚刚还趴在地上的刘长,此刻却没有了身影。 而从头到尾,吕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冷着脸安静的看着两个老朋友叙旧。 ....... “哥,救救师父吧,他不会再造反的...哥,求你救救他吧...他已经知错了...” 刘盈看着躺在病榻上的刘长苦苦哀求,纠结了起来。 “好,我去救他。” ps:不好意思各位,早上陪老婆去做产检,耽误了点时间。 第36章 未来是你的 刘长是被甲士偷偷给抱进去的。 这是吕后下达的命令。 就在刘长挣扎着想要起身的时候,正好刘盈匆匆赶来,于是乎,刘长将唯一的希望放在了刘盈的身上。二哥是太子,目前阿父不在,他已经算得上是朝中的二号人物,他的发言,大概是能起到一点作用的吧? 至于韩信,他此刻正在皇宫之内,坐在亭阁里,跟萧何有说有笑的吃着饭。 他的身边摆放着一柄剑,但是萧何一点都不害怕。 就在他们的周围,站着数百位甲士,几乎是将这个亭阁围的水泄不通,就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而吕后本人却并不在这里,她已经派遣吕释之去捕杀韩信的门客与下人们了。 显然,稳操胜券的她压根就不担心韩信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两人正在吃喝的时候,远处的甲士们之中忽然出现了骚乱,萧何注意到了这一点,韩信则没有理会。片刻之后,一个人分开由甲士们组成的波浪,从他们之中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大汉太子,刘盈。 萧何缓缓起身,行礼拜见。 韩信却不理会这个太子,平心而论,他连刘邦这个皇帝都看不起,何况只是一个刘邦的儿子呢? 刘盈礼貌的朝着萧何回礼,又以对诸侯之礼向韩信行礼。 “太子殿下为何要如此催促呢?” 萧何有些不解的问道。 刘盈知道他误会了自己,摇摇头,说道:“我是以长弟之请,想要保下淮阴侯之命。” 韩信一乐,说道:“这小子倒是诚实。” 萧何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他摇了摇头,说道:“太子仁慈,只是...这是皇后殿下之令。” 刘盈听闻,迟疑了片刻,又说道:“我答应了长弟,就得说到做到,丞相,您曾告诉我,人没有信用是不能立在这个世界上的。” 萧何也不知该怎么说,沉吟了片刻,“那太子可以去找皇后殿下,无论能否说动,都算是没有违背承诺了。” 刘盈点点头,这才离开了这里。 “你又何必欺骗他呢?” “太子心善,若我不这么说,他是不会离开的。” 韩信摇了摇头,不屑的说道:“他怎么会立这样的太子呢?” “不,这样的太子很好,等一切战争过去了,他一定会成为比他父亲更优秀的皇帝。” 萧何看起来很有自信,“他心善,从群臣到百姓,没有不爱他的,兄弟们没有不敬佩他的,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太子,我们这些老臣才能安心合目啊。” 韩信嗤笑,他可不认同萧何的这番话,萧何看人的确很准,这小子也的确有不少的优点,可是,他就是缺了一点点的勇气,若是他有刘长半点的胆魄,那肯定就是远超刘邦的雄主,可惜啊。 看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吕后还如此年轻,那般的强势,等到刘邦不在了,这朝中的事情刘盈说了算不算都是一个问题。 韩信看着面前萧何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很是疑惑,难道连自己都能轻易看破的事情,他就看不出来吗? 或者,他有办法制止这样的情况? 或许,只是在自我安慰? 韩信正想要开口嘲讽一下萧何,跟他说一说未来可能的大乱,却忽然愣住了。 若是真的有了那么一天...朝中之事皆归属与吕后,皇帝与吕后之间出现了巨大矛盾...吕氏与刘氏争位...他猛地想起当初刘长坐在他的面前,跟他吐槽做皇帝是多么的困难。 萧何看到面前的韩信忽然发呆,一动不动,有些惊讶的闻了闻手里的酒杯,“你无碍?” 韩信猛地回过神来,他急忙站起身来,他这么一站,周围的甲士们忽然放下了长矛,“刷~~”,寒意逼人。 “我想最后再见吕后一面,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她说!” 萧何皱了皱眉头,静坐了许久。 “事关这次战争,请你相信我。” “唉....好...见完,请你上路,留给自己体面。” 当韩信再次出现在吕后面前的时候,吕后真的很惊讶,她惊愕的看着萧何,仿佛在问,这厮怎么还活着? 萧何无奈的说道:“淮阴侯在离别之前,说自己有要事要禀告与皇后殿下。” 吕雉一脸不屑,她跟韩信其实是一类人,极度的自信,不是很看得起别人。 韩信说道:“请您留下几个信任的宫女,让甲士将我捆绑起来,然后让其他人离开大殿。” 吕后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可还是照做了。 殿内就剩下了韩信与吕后两个人。 “说吧,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愿意投效皇后殿下,为殿下效力。” “哈哈哈~~~” 吕后大声的笑了起来。 “刚才还表现的大义凌然,此刻又来向我求饶,说一些令人发笑的话,这是什么缘故呢?方才刘盈还来为阁下求情,我已经派人将他送回了储殿,让他闭门反思...现在,阁下又准备亲自来求饶吗?” “殿下误会了,我并非是求饶,我的意思是,我愿意为殿下效力。” 韩信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羞耻的,他年轻的时候,经历过更受辱的事情。 吕后听懂了他的话,并非是安心为大汉效力,是为皇后效力。 吕后眯着双眼,不屑的问道:“你能帮到我什么呢?天下太平的时候,你还有什么用?” “皇帝在世,各地诸侯依旧在作乱,更别提等皇帝不在,各地又会变成什么样,这怎么能说是天下太平呢?” “何况,我到底有没有用,那是您自己的事情了,这全看您准备如何用我。若是您合理的用我,我的才能可以帮您完成任何事。若是您不懂得如何用我,就是十个韩信在您手里,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吕后这一次是真的迟疑了。 ....... 很快,长安传出消息,淮阴侯韩信谋反事败,已经被抓住下狱。 对此,朝中群臣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淮阴侯怎么会造反呢?他被软禁在长安,远离自己的封地,身边可用的人不到十个,他怎么敢谋反呢?凭什么谋反呢? 既然谋反失败,怎么只是下狱呢?为什么不是诛杀? 别觉得只有秦朝才有严谨的律法,大汉一样也有,一样的齐全,包含所有的方面,依汉律,别说你谋反,就是被迫从贼,那都是要诛你三族的。韩信第一次谋反被抓住,刘邦没有杀他,很多大臣就曾劝谏,认为这样包庇造反的人,会引起更多人造反,他们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迟疑,反正造反后的代价那么低。 而韩信这是第二次谋反,还不杀?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刘长醒来的时候,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宫女站在他的面前,经过了上次的逃亡,吕后非常的生气,直接下令,将他禁足,再也不许他离开椒房殿,连天禄阁都不许去了。 刘盈也是受到了牵连,本来盖协助吕后治理国家的他,此刻同样被禁足,据说因为他反驳吕后,吕后还险些打了他。 一时间,后宫里风声鹤唳,皇子们都被他们的母亲给按在皇宫里,不许外出。 “我想要去见见长弟,他们说他生了大病...” “还去见他?见什么见!他这次逃出去,自己没事,可是将你害苦了,他骑的是你的马!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傻儿子?!他跟吕雉根本就是一伙的,是想要一起来害你!以后,再也不许你去见他!离他远远的!知道了吗?!” 戚夫人叉着腰,大声的训斥着刘如意,刘如意满脸的不服气。 而在另一旁,薄姬拿出了自己刚做好的肉粥,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刘恒,交代道:“这是我亲自做的,拿去给你长弟尝尝,半大的孩子,真是苦了他了,多陪陪他,不要训斥他...知道了吗?” “嗯。” 黑暗的牢房内,韩信穿着囚服,双手双脚戴着锁镣,披头散发的背靠着墙壁,遍体鳞伤。 尽管沦落到如此处境,可韩信的双眼依旧明亮。 若是从前的他,或许会因为受不了这样的侮辱而自杀,可如今的他并没有。 “还有机会....” “不过,那不是我的机会...是你的....” “哈哈哈哈~~~” 韩信大笑着,猛地拿起随意被丢在地上的蒸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第37章 你是谁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刘长非常乖巧的坐在椒房殿里,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无辜与单纯。 吕后站在他的面前,右手的竹棍缓缓拍打着自己的左手,眼神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刘长。 “长大了啊?敢骑马冲宫门,还敢持剑行凶?” 经过了几天的休息,刘长逐渐好转,最初的恶心与惊惧渐渐消逝,可他并没有敢表现出有所好转的样子,因为他怕自己一旦好了,就会收获阿母的一顿毒打,然后继续躺在病榻上.... 可惜啊,吕后实在是太了解他了,不但能看出他早已摆脱了恐惧,甚至还看得出他为了不挨揍而装病。于是乎,她就让宫女们将刘长拽起来,开始秋后算账。 “阿母...我知道错了,盖公曾告诉我,秦朝灭亡的原因是治理百姓太过苛刻,若是惩罚能稍缓之,不会出现灭亡这样的情况...他说我,我大汉要以仁政为本...不能过度的惩罚...”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仁政要与刑罚并用,对待不同的人,要采取不同方式的道理呢?” “啊?阿母?我是属于那种可以用仁德来教化的人吧?” “不是。” 很快,椒房殿内传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刘邦已经得胜归来,正在椒房殿内唱歌呢! 这一次,大概是因为刘长做的太过,吕后是全力以赴,差点将刘长的屁股都给打烂了。可从刘恒那里,刘长已经听到了师父没有被杀死的事情,可以说,他是痛并快乐着。 吕后打孩子跟刘邦是不同的,刘邦是不讲道理的打,打完让你自己去悟,到底为什么挨揍。而吕后是一边教导,一边打你。 吕后在施暴的过程之中,一一说出了自己打刘长的理由。 第一,藐视国法,作为皇子却带头破坏大汉律法,宫中的规矩,罪加一等! 第二,莽撞无智,以身犯险,一时的冲动险些害死自己! 第三,欺骗父母兄弟,不听他们的教诲! 刘长这次是真的趴在病榻上疼的直哼哼,这让来看望他的几个兄弟很是心疼。 “以后啊,要吸取教训,再有下次,可就不是挨揍这么简单了...” 刘恒无奈的摇着头。 刘恢也是劝道:“要听母后的话,可不能再惹她动怒啊。” 刘长满脸的不服气,“她也就是这几年可以动手打我!” “等我将来封王了,去了自己的封地,我就不信她还能从长安跑到我封地里揍我!” “这还真不好说...就你这德性,万一在封地里搞出什么大事来,别说母后了,说不定阿父都要动怒,直接用囚车将你押到长安来打...” 刘长并不信,只要长大,是可以避免挨揍的,你看大哥和二哥,不就是这样吗?父母再生气,也不会动手打他们啊。 刘长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对了,二哥怎么没来看我啊?” 平日里刘长受了点小伤,二哥都要亲自来看望,这一次,怎么二哥消失了呢? 刘恒长叹了一声,“你可将二哥害苦了呀....” ....... 储殿内,刘盈跪坐在案牍之前,神色愁苦。 四位老者坐在他的面前,默默无言。 “身为大汉太子,我从小到大,竟做不出一件事...如意少我,却能向父皇请罪,恒少我,行事却不会让母后动怒,恢少我,却善待兄弟,众人爱之,友少我,但他乖巧淳朴,必有作为。长少我,也能做出纺车来造福天下...” “唯独我,空长这么些岁数,不能为父皇分忧,不能让母后安心,甚至连答应兄弟的事情也不能完成...我到底还算是个什么样的太子呢?” 看着面前失态的太子,那四个老人第一次没有再严厉的训斥他。 东园公唐秉摇着头,说道:“太子怎么可以妄自菲薄呢?太子不能为陛下分忧,是因为要让皇后安心,不能让皇后安心,是因为要完成答应兄弟的事情,不能完成答应兄弟的事情,是因为不能让皇后动怒...” “不...不是这样。” 刘盈缓缓抬起头来,脸色已经有了些愠怒,“一事不成,何以称太子耶?何以为人耶?” “这一次,我一定要完成这件事!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现在还有父皇与母后能帮助我,可是将来呢?难道天下需要一个一事无成,什么能力都没有的皇帝吗?” 刘盈猛地朝着面前四个老人行大礼,说道:“请老师们教我!” “太子请起身!!” 几个老头手忙脚乱的将刘盈扶起来。 他们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最年轻的周术,都已经七十多岁。这这个时代,他们完全就是人瑞中的人瑞。他们最初来辅佐刘盈的原因,我们尚且不得知,可是在刘盈身边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后,刘盈是真正打动了他们,让他们愿意全力辅佐。 “太子既然想要保下淮阴侯,那就只有一个办法,皇后目前没有杀死他,将他囚禁起来...”,唐秉抚摸着白胡须,平静的分析着。 “皇后之所以没有杀他,我想,只有一个原因。” 崔广接话道,“这是因为皇后认为淮阴侯对她还有用,因此,她将淮阴侯囚禁起来,准备在可以利用到他的时候再动用他...” “也就是说,太子想要保下他,就要让皇后明白,淮阴侯还有用处。” “这对太子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淮阴侯行事虽然不似人臣,可他在将领们之中有很高的声望,另外,他本身的能力也是不错的。” “而他与皇帝出现分歧,主要是因为淮阴侯的思想还不曾能改变,他不习惯如今的一王天下而已...他更像是春秋战国之士,对皇帝没有完全的服从之心...可太子若是能以对待国士的态度对待他,必定能得到他的相助...” 四个老头一顿分析,这跟平日里不同。平日里,这四个老头只是负责看着刘盈的一举一动,然后告诉他哪些行为是不对的,并不曾为他出谋划策过。 刘盈只觉得惊讶,他不解的问道:“老师们当初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这些呢?” “是太子没有询问过我们,我们又怎么好多嘴呢?”,吴实笑着回答道。 “其实,太子您的力量并没有您所想的这么薄弱...若是您愿意全力争夺...我们四个已经老了,没有什么用处了,但是,如果您不嫌弃,我们依旧愿意为您出谋划策。” “请老师们教我具体的办法!” ........ “谁让你出来的?” 吕后眯着双眼,眼里满是寒意,她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行礼的刘盈,怒气已经达到了顶点,这几天,没有一个孩子是让她省心的。 “母后,儿臣闭门思过,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已经前来向您认罪。” 刘盈面对吕后,还是有些害怕,可这一次,他并没有被吓得乖乖回到储殿,而是认真的回答着。 看到刘盈这样的态度,吕后的神色缓和了些。毕竟这是她的亲生儿子,虽然他在吕后眼里是那么的不争气,与她之间总是隔着一个厚厚的无形的屏障。刘盈的性格就注定了他没有办法跟刘长那样与吕后亲密无间。 刘长可以扑进吕后的怀里撒娇,可刘盈不行。刘长可以肆无忌惮的跟吕后吵架,让她气急败坏,刘盈不行。这跟年纪没有太大的关系,主要还是性格。 “怎么,你这是换个方式来保淮阴侯的性命?” “不是这样的,儿臣这么做,并非是为了保淮阴侯,而是有自己的想法。” 吕后冷笑了起来。 “你能有什么想法呢?” “是这样的。” “儿臣在百姓与群臣心里威望很高,但是跟随父皇开国的那些将军们,未必就看的起我,而且宫中还有一些人,时刻都想要取代我的位置,父皇也几次有了换我的想法,因此,若是我能得到韩信的辅佐,就可以坐稳太子的位置,那些桀骜的将军们也会听我的话,最重要的是,父皇也会重新审视我的地位与能力....” 刘盈将四个老人教的话如实说出后,便看向了吕后。 此刻的吕后,目瞪口呆。 她瞪大了双眼,嘴巴也合不上,呆若木鸡。 第38章 总要有人负责 “啪~~” 唐秉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他颤抖着问道:“您真的就这么说了?” “是啊。” “太子啊...我们是让你隐约的提出这层想法,让皇后自己想到...您怎么可以直接就说出来呢?” “我担心母后听不出其中的含义,所以就如实说了。” “她怎么可能...” 唐秉的嘴唇都颤抖了起来,此刻,这老头也有些被破防了。他们四个商量了半天,最后拿定了主意,让太子隐约提出让韩信为太子保驾护航的这一层意思,让皇后想办法保下淮阴侯的性命。结果,这不成器的太子居然直接就将其中意思如实给皇后说了,这还得了? 刘盈那句话的意思,是保护自己的太子位,其中隐约还有针对皇帝,针对兄弟们的意思,这想法吕后可以有,但你一个太子,这么说是想要造反吗??这能说吗?? 四个老头血压可能都有些高了,深呼了一口气,缓了许久,最年轻的周术最快缓了过来,他安慰道:“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太子的第一次尝试,下次定会好很多...” “就怕这一次变成最后一次啊....太子啊,您跟我们说说皇后的反应吧...她是怎么说的?” 刘盈认真的思索着母后的样子,说道:“她大概愣了许久,然后我说什么,她都只是点头...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在发呆呢...” “完了,完了...这下非但没能保下淮阴侯,连太子都要折进去了...” 让四个见多识广的老人没有想到的是,皇后非但没有派兵去捉拿有谋反之意的太子,反而是下令解除了他的禁令,还允许他去牢狱里看望淮阴侯,甚至,皇后还给太子安排了五六个新的舍人,所谓太子舍人,就相当于是太子未来的帮手。 皇后所安排的这些帮手,各个都是不凡,各有所精通的领域,这不是惩罚...这好像是赏赐啊? 四位从七雄时期活到了汉初的老人们惊呼:是我们见识短了呀...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样。 ........ 而此刻的吕后,则是正在忙着后续的事情,最先当然是大事,吕释之很快就平定了宫外的事情,韩信在过来之前,就遣散了自己的门客和下人,吕释之关闭城门,抓住了其中几个,城内外也找不出什么乱党了。 然后就是宫内的事情,最先是冲出宫殿的刘长,然后就是借马给刘长的刘如意.... 刘如意跪在椒房殿内,低着头。 “你是想要谋害你的兄弟吗?你知道他几岁?就带他去骑马??” 吕后面若冰霜,愤怒的训斥道。 如意平日里也很跳,可是在吕后面前,就不敢放肆了,他低着头,无力的解释道:“我看长弟整日闷闷不乐,才带他去骑马的...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做...” “阿母...的确是这样,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确实抢了他的马,他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还挺得意的?闭嘴!” 正在解释的刘长被训斥了一顿,也连忙低下头来。 吕后继续看着如意,骂道:“以后,收起你好显摆的性子,不许再跟着长胡闹!你比长年长那么多岁,为人处世还不如恒!你这个样子,如何能治理好赵地呢?以后要认真读书,跟老师们学习治国的道理!不许再耍孩子脾气!” “赵国正在经历大战,战后的恢复之事,那不是简单的事情,虽然有周昌这样的人辅佐,可若是你这个做赵王若是没有能力,再优秀的人也施展不出才能来,你要多去了解赵国的战事,多去问问老师们,该如何治理好一个战后之地!” 如意点头称是。 就在这个时候,殿门之外忽然传来喧哗,一个女人快步冲进了椒房殿内。 来人正是戚夫人,戚夫人一脸的惊恐,看到跪在地上的如意,急忙扑到了如意的身边,护在他的面前,愤怒的看着吕后,大声的质问道:“刘长受伤!那是他自己顽劣!与我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呢?陛下刚刚离开,你就想要借机谋害我的孩子吗?!” 此刻,无论是刘如意,还是刘长,都愣住了。 刘长是真的不喜欢这个戚夫人,从小到大,他去找那些兄长们玩,唯一会对自己冷漠,还会驱赶的,就只有这个戚夫人了。正因为这一点,刘长在很长的时间里都非常的敌视刘如意,跟他过不去,主要原因就是他妈妈对自己的态度。 如意此刻更是惊诧,他脸色涨红,手足无措。 “我只是在教育他,你怎么敢说谋害二字?”,吕后冷漠的说道。 “你一直都不喜欢如意,一直都是这样...” 戚夫人面对吕后,同样的畏惧,此刻更是几乎要哭了出来。 刘如意无奈的说道:“您先回去吧,阿母正在指正我的过错呢...” “我们一起走...” 刘如意面色严肃,他大声说道:“皇后是我的母,她来训斥我,是为了我好,您怎么可以阻挡呢?您有什么资格来阻挡呢?” 戚夫人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吕后却轻笑了起来,她摇着头,说道:“把你孩子带走吧,我没有资格去训斥他。” 戚夫人看着吕后,眼里充满了恨,却又无可奈何。 刘长缓缓站起身来,挡在吕后的面前,怒视着她,“你不过是个妾而已,怎敢直视我母?低头!!!” 如意也站起身来,一把将戚夫人挡在身后,同样怒视着刘长,“你不过是个皇子,怎配对我母无礼?!” 戚夫人与吕后对视,刘如意与刘长对视。 一时间,微风轻轻吹过,吕后一把抓住了刘长的肩膀,“你们出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戚夫人带着刘如意离开了,刘长还在喋喋不休的跟吕后抱怨,“等我能出门的时候,你看我怎么踹如意,他现在就已经打不过我了,等我再长大几岁,我就天天去打他!”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当刘长出宫门之后,却又再次与刘如意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两人之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孩子们的恩怨,大概这都算不上恩怨,一起打了一架,一起胡闹之后,也就过去了。 可是大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话而负责的,他们的恩怨,不会仅限在打闹这点程度上。 ...... 在遥远的赵国,战事则是进一步白热化。 陈豨已经有些扛不住了,四处受挫,只能龟缩在城池之内,艰难的进行防守,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安慰着自己:只要楚王能起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从九月骑兵造反,从如今已经来到了汉帝十一年的元月,陈豨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最初在各地流窜的将领们,不是被樊哙砍了脑袋,就是被夏侯婴用战车给碾死了。 定陶,梁王宫。 梁王彭越跪倒在地上,听着刘邦的使臣宣读刘邦的诏令。 刘邦写诏令,大多时候都是随意而为,这封诏令,就是写来骂彭越的。 大概的意思,就是前线正缺少士卒,你梁国在诸侯国里士卒数量是排第二的,仅次于齐国,连荆国都派出了几万人的军队,你却派了一个小子带着几千人来糊弄我?当初封你为诸侯王,就是要你在国家有难的时候来协助的,你现在这是想要干什么呢? 不要再说屁话,赶紧带着你的军队来支援,韩王信再次与匈奴骑兵入侵,就驻扎在参合县,朕双线作战,兵力明显不够用了!快来! 听完了诏令,彭越恭恭敬敬的接了诏。 彭越与韩信,英布并称为汉初三大名将,后世的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华夏的游击战之父。当初刘邦与项羽大战,彭越经常往来出没替汉王游动出兵,攻击项羽,在梁地断绝他们的后援粮草,史称“彭越挠楚”。 在刘邦平定天下之后,他就当了梁王。 可问题是,梁王并不像其他几个王那样年轻有力,梁王已经老了。 他几次去长安拜见刘邦,根本不怕刘邦会抓自己。 而先前太公逝世,他没去,因为他病了,可是他也没有想到,其余几个诸侯王也“病”了,彭越欲哭无泪,他是真的病了啊。包括这次讨伐敌人,他也是因为病重而没有亲自领兵,便派了一个自己信任的将军,带着数千人过去。 这不是糊弄刘邦,这是因为,如今的梁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梁国了。我们都知道,彭越与刘邦的关系是合作者,他不是那种一早就跟着刘邦的老兄弟,他麾下也有自己的心腹,而这些心腹们,对自己如今的地位很不认同。 他们觉得,彭越当了王,他们却只能当封国的将军,若是彭越能当皇帝,他们岂不是能当王? 彭越花了好大的劲,将国内这些有了其他想法的将军们压下去,他是个比较重情的人,不愿意下死手,只能用怀柔的办法,让他们回家去,安养晚年,而他派出的将军,就是他所信任的唯一一个人了。 第39章 彭越 总是有人觉得,彭越是汉初三大名将里的唯一水货。 可但凡对世界战争史有些了解,就能知道,这位是世界上第一正规的实用游击战战术的军事家。或许在指挥军队排列阵法方面,他不如韩信,在带动军队士气,冲锋陷阵方面,他不如英布。 但是,他第一个在楚汉战争里采用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的战术,使项羽两面作战疲于应付,使楚军的粮食装备得不到补给...全世界第一个开发出游击战精髓的大佬,怎么不配当三大名将呢? 只是,这位曾经的名将,此刻却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看起来病怏怏的。 或许是当初在作战时受了太多伤,也可能的确是年纪到了,总之,彭越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做事也是逐渐力不从心。 彭越恭恭敬敬的送汉使出宫休息,自己捧着刘邦的诏令,无奈的叹息着。 “陛下要我亲自出征...可我这身子迟迟不曾痊愈,这该怎么办呢?” 此刻,正站在一旁的将军扈辄忽然嚎啕大哭。 彭越被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你为什么要哭泣呢?” “我看到当初与刘邦平起平坐的大王,如今却要跪着听刘邦的诏令,还要因为他的追责而忧心忡忡,因而落泪啊!” 扈辄哭着说道。 彭越摇了摇头,他说道:“当初我跟随陛下击破项羽,立下不多的功劳,因而被封为梁王,这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如今我在梁地为王,就已经很知足了,怎么敢有其他想法呢?” “大王,当初若不是您牵扯着项羽,刘邦又岂能成为皇帝呢?您与他同时起兵,如今为何要低他一头呢?您如今身体抱恙,刘邦却几次催促您出兵,这是想要杀死您啊!” 扈辄认真的说道:“大王您最初没有亲自出征,被他责备后才领兵过去,那您去了之后就一定会被刘邦抓住!” “我看,不如召集被您遣散在各地的将士们,带领他们出兵起事!” “那些兄弟们虽然不再年轻,可是有您带领我们,我们便什么都不怕!” 彭越坐在王位上,脑海里闪烁着曾经与部将们在山川水泊里飞奔作战的时候,那时,他还是身强力壮,几次面对项羽的大军围剿,都是从容而退,遇到小部队就吃掉,遇到大部队就逃走,项羽的将领们对自己都是咬牙切齿,一度将杀死自己看的比杀死刘邦还要重要。 “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拿下睢阳、外黄的时候,本来正在跟陛下对峙的项羽,都坐不住了,他对左右说誓要杀我,直接率领大军放弃对峙,前来拿我...” “臣当然记得...项羽一来,我们拿走粮食就撤了,项羽一直追啊,追啊,怎么都追不上...气的险些吐血...” “哈哈哈,他一追,我就北上拿了他的谷城。” “对,哈哈哈,我们当时从项羽那里拿了谷物十多万斛...” 人老了,便是喜欢回忆过去,两人对坐着,你一言,我一语,聊起了曾经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过往。 聊了许久,两人都是热泪盈眶,彭越脸上却满是笑容,虽然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了,可关于他们的记忆却还是那么的清晰。 “辄...我们年轻的时候,一直在作战,如今,我们老了...你们还有可战之力,但是我已经无法再骑兵,也无法乘坐战车了...造反这样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老弟兄们跟随我们,南征北战,如今好不容易安心在家,有子女在一旁服侍,我们就不要再让他们回到过去了...” 听到彭越的话,扈辄沉默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 既然刘邦追责了,彭越也不能继续这样,他先是给刘邦写了信,在信里,他诚恳的写明了原因,自己病了,梁国不久前刚刚裁军,兵力不足,不过,陛下不要担心,我这就在梁国招募年轻人作为士卒,然后派遣我的大将扈辄率领他们去支援您。 他下令让扈辄在梁国内募兵,又让其他大臣们做好准备。 ...... “大王...梁国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马匹啊。” “你在说什么?!” 彭越愤怒的看着面前的太仆,“我知道梁国缺马,可是,总不能连一千骑兵都凑不齐吧?” 太仆面色赤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彭越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案牍,愤怒的说道:“这些年里,我看在尔等跟我作战的份上,对你们的作为都是装作不知道,可是你们别觉得我老了,就好糊弄了...偌大的一个梁国,连一千骑兵都凑不齐??三天之内,你若是凑不齐,就休要怪我不顾原先的情义了!” 太仆吓得瑟瑟发抖,急忙答应。 看到太仆这个样子,彭越又有些不忍,“难道我平日里赏赐给你们的不够吗?若是不够,你们可以直接跟我说啊,为什么要做些令人不齿的事情呢?我这次征募士卒,无论是盔甲,武器,旗帜,马匹,都与记载的有很大的不同...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做了。这一次,我要派人与陛下作战,这骑兵无论如何都是要凑齐的!” 太仆走出王宫之后,脸色很是难看,他上哪里去补齐呢?太仆家也缺钱啊,也没有余马啊。 ....... “您说什么?!” 正准备休息的汉朝使者吓得险些跳了起来,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梁国太仆。 “梁王...扈辄..他们想要造反?” “是这样的,扈辄曾多次当着他人的面痛斥陛下不公,劝梁...彭越造反...而彭越也答应了他,两人准备征募士卒,让扈辄袭击陛下....” 使者顿时就坐不住了,被吓得瑟瑟发抖,这可是大事啊,想了想,使者又平静了下来,若是自己能将这件事告诉陛下,这岂不是大功一件?他即刻拿出了笔,让太仆详细的说明,并亲自将这些话记录了下来。 次日,彭越亲自送别了汉使,他并没有注意到,汉使的脸色与前几天不同,对他也是变得客气了很多,脸上笑容洋溢,而笑容之下,却是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刃。 又过了几天,梁国太仆忽然消失了。 彭越大怒,认为他是畏罪潜逃,并将这件事上报给刘邦,又在国内通缉这位太仆。 ....... 刘邦面色阴沉,他看着手里的帛书上所记载的彭越谋反的事情,双手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反了...又反了一个...都反了...都反了!” 陈平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他接过帛书,认真的看了起来,看了片刻,他却皱起了眉头,他隐约觉得,这帛书上的内容似乎有些不太靠谱,哪有造反的人弄得满城皆知的?哪有先表明造反然后征兵的?彭越就算老了,也不至于傻到这个程度吧? 他仔细的打量着刘邦,刘邦此刻却非常的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朕对他那般厚爱,他居然要反朕!朕恨不得食其肉!!” 陈平不相信,自己能一眼看穿的东西,这位老谋深算的人都看不穿,既然他看穿了不说,那自己也就没有说破的必要了。 “你觉得,要如何拿住他?” “他还没有做好谋反的准备,国内兵力不足,可以派一人带着数千人直接冲进王宫里,抓住彭越和扈辄,将他们押解出梁国,这样一来,梁国就可以平定了。” “好!就按您所说的做!” 第40章 公子长的一生之敌 昏暗的牢狱内,韩信披头散发的看着面前的太子。 刘盈认真的将饭菜摆放在他的面前。 “请淮阴侯多忍耐,您不会一直在这里受苦的。” “我来之前,长弟托我向您问好,长弟本来是想要过来的,但是母后不许。” 刘盈认真的为韩信说着牢狱外的事情,韩信一言不发,只是眯着眼睛打量着刘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答应了长弟,另外...我也不想看到一个曾立下无数战功,扫清域内的将军就这样死去。” “你这样的人,做不了一个好皇帝。” “做得了。” “做不了。” “做得了。” 韩信一笑,没有再跟他辩解。 “难道只有杀人才能做一个好皇帝吗?” “得分时候...有些时候,杀了一个人,就能救下几十万人,你杀不杀?” “哪怕那个人是无辜的?” “对,哪怕是无辜的。” “我不会杀死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若是外敌入侵,我会发动将士们去保护国家,杀死敌人,可是我不会杀死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这就是你不如你父皇的原因了,他就会杀,还有你长弟,他也会杀。” “长弟不会。” “他不久之前刚刚杀了蒯彻,只是为了包庇一个有罪的人。” ....... 此刻的刘长,能起身走路,只是走起路来屁股还是有些疼。 好在母后终于肯让他去天禄阁了。 跟原先不同,刘长逐渐有些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好像连盖公的课都变得有趣了些。盖公并没有因为刘长的到来而特意询问他什么,盖公一直都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待在这里上课的最大原因,似乎也只是为了读书。 只有在下课的时候,刘长方才将自己这些时日里的“壮举”吹嘘给这些兄弟们听。 “当时,足足有二十多个武士围着我,我打倒了其中一个人,抢了他的剑...接着大杀四方,就这样,呼!哗!”,刘长对着空气比划着,看的如意嘴角一直抽抽。 “你还是抽空学一下剑法吧...你这是啥啊...找个会舞剑的宫女都能一招刺死你...” “你懂什么,这叫一个有力量的人可以降伏十个会武艺的人,那楚霸王,不也是没练过多少剑法吧,不照样在万军之中乱杀,还有樊哙,不也是这样吗?他们练过多少剑法?” 刘如意摇着头,对这个自比为项羽樊哙的弟弟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其实,霸王也是练过剑法的...我听说,霸王就是自幼练习武艺,才会那么的勇猛。” 刘恢在一旁说道。 “真的吗?” “嗯。” “那我要是想学?该找谁呢?” 刘长认真的思索着,“可惜项羽已经死了...那我就找个不是那么差的,你们说樊哙怎么样?学他的武艺,能不能有所作为?” 刘如意咬着牙,“你是在问我们,舞阳侯够不够资格教你吗??” “对!对!” “对什么对啊!他教你十个都是绰绰有余,但是你配让人家来教吗?” 刘恒不这么想,他认真的说道:“若是长弟能跟母后说一说,或许等舞阳侯得胜归来后,可以指点一下..学学武艺,强身健体,也并非是什么坏事...不过,长弟啊,对这些将军们,你要心怀敬意,若不是他们,你也不能坐在这里跟我们闲谈...” “知道了!知道了!” 看到刘长如此有兴趣,刘如意又不屑的说道:“不过,这些终归是小道,项羽再勇,还不是兵败自杀了吗?” 刘长正要反驳,刘恒又说道:“三哥并没有说错,练武可以,但是不能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武艺上...你是要当诸侯王的,不是要当先锋的...还是得多跟盖公学一学治国之道。” “嗯....” 虽然总是反驳如意,可对四哥,刘长还是不敢太放肆的。 从天禄阁出来,刘长又去四哥和五哥那里玩了会,最后方才回椒房殿。 刚刚回到椒房殿内,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家伙正在宫内东张西望的,不知在做什么。这家伙年纪也不大,跟刘长大概是差不多的,或许比刘长还要小一些,刘长狐疑的走到了他的身后,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哎呀!” 那人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惊讶的看着刘长。 “你谁啊?在这里干嘛?!” 刘长大声的叫着,言语很是不客气。 随后,他的目光就被对方手里的东西所吸引了。刘长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那是一种零食,跟后来的棒棒糖非常的像,但是这个时代是没有棒棒糖的,就是在一根小木棍的顶端有一团蜂蜜一样的黏糊糊的东西,闻起来就很香。 刘长眼前一亮,对方正要开口说话,他一伸手,就从对方手里抢过了那零食。 “这是啥啊?”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蜂蜜?” 刘长猛地咬了一下,这东西很软,一口就能吃下,汉朝的蜜饯?不对,怎么还有果味?还有蜂蜜味?? “好吃啊!” 刘长又是几口。 “哇~~~” 对面那小孩眼巴巴的看着刘长抢了他的零食,几口吃下,顿时哇哇大哭。 “你哭什么,你在哪里买的?我给你弄几个...哎,你跑什么?你到底是谁啊?” 刘长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孩子就已经跑掉了。 刘长也索性不管他,继续吃了起来,这玩意真好吃啊,来这里这么久,都不曾见过这样的零食,以后得让阿母给自己多做几个,至于那孩子,他到底是谁啊?怎么会在椒房殿内呢? 正在低头吃东西的刘长,忽然感觉后背一凉,他猛地转过身来。 吕后板着脸,脸色发黑,一旁还跟着一个很好看的女人,而刚刚那个孩子,就在两个女人之间,委屈的盯着刘长。 刘长认识跟在吕后身边的那个女人,那是阿母的妹妹,是自己的姨母! 刘长急忙咧嘴一笑,叫道:“姨母!” 吕后冷冷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抢了你表妹的零食?” “表妹??他是女的??” 刘长瞪大了双眼,手里还握着那零食,他呆滞的摇了摇头,“没有啊...” “姊,算了,他还小,不懂事...算了...” “啊~阿母,我这伤才刚好啊..” “姊,别打了!” “啊~~” 那一天,椒房殿内仿佛又有刘邦在高歌,同时,刘长结识了此生最为厌恶的告状鬼,樊卿。 刘长气鼓鼓的趴在床榻上,好家伙,这屁股的伤刚养好,还没几天,又给趴下了。不过,屁股肿了斗大的疤,两三天后,自己又是一条好汉。而樊卿傻笑着,站在他的一旁,大口大口吃着零食。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女孩我就不报仇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我等着!” “阿母~~” “停!停!我错了!别叫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总是去告状呢?” “我不是大丈夫啊...” “也对啊,你那零食还有吗?给我一块,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不给。” 而在此刻,在内殿里,吕后正在跟自己的妹妹聊着什么,两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是很好。 “他在信里说已经打退了韩信....可彭越又反了,陛下似乎已经派人去抓拿他。” “异姓诸侯王一日不除,国内就一日没有太平。” “彭越反了...那英布?” “英布也一定会反...唯一不会造反的,大概就只有卢绾了。” “那我该怎么给他回信呢?” “你就告诉他,让他务必要说动陛下,让陛下狠下心来...” 吕后说了半句,忽然停住。 “算了,你就不要回信了,我亲自去一趟。” 第41章 公子狂喜 刘长一到天禄阁,所有读书的皇子们便看着他笑,有的叫道:“长弟!你屁股上又添新伤疤了!” 他不回答,埋头坐在自己的案牍前,掏出课本,跟近侍要了笔墨。 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听说你是抢了个小女孩的零嘴了!” 刘长睁大了双眼,“你怎敢这样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啊?友前天亲眼看到你抢人家的零嘴,被母后吊着打!” 刘长便涨红了脸,额头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那怎么算抢呢?我就是想问问她从那里买的...能算抢吗?”,接连便是更难懂的话,什么“必杀之”,“君子报仇”之类的,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天禄阁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刘长是皇宫里的造梗机器,在这沉寂,不苟言笑,所有人都板着脸的深宫之内,只有刘长能给众人带来快乐。宫中的趣事,能逗得大家捧腹大笑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刘长做出来的。 比如什么刘长在宫中乱跑,结果给了御史大夫一个头槌,然后御史大夫在朝议里提出要规定一套在皇宫内的礼仪,包括不许快步行走,不能撞御史之类的。再比如刘长抢了个小姑娘的零嘴,结果人家是舞阳侯的女儿,被吕后吊着打... 在一个极度压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的氛围里,有这么一个活宝,也是件乐事。 其他都还好,但是抢零嘴这件事,确实将刘长钉在了耻辱架上。 刘长有些时候在想,史书上会如何记载我呢? 后人若是在史书上看到刘邦有个儿子公然在宫中抢小女孩的零食,是会捧腹大笑,还是会吐口水,骂一句人渣呢? 刘长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不能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架上,受到后人的唾弃了。 所有嘲笑他的人里,如意是嘲笑的最狠的,这让两人的仇怨也再次升级,可碍于年龄与口才,大多时候,刘长还是吃亏的那方。就有一次,他自信满满的弄了条大蜈蚣,然后给放在刘如意的脚下,想要吓唬他一下。 结果刘如意不惧反喜,猛地抽出佩剑,一剑将蜈蚣斩断,然后恬不知耻的吹嘘,“我也终于有父皇那样的成就了!” 呸,你也配? 你咋比我还能吹呢? 反正这帮子刘邦的孩子们,大多都有点爱吹,就是老实巴交的刘恢,也不例外。有些时候,哥几个聚在一起吹牛,四哥总是吹自己的未来的执政策略,按着他的说法,好像他去哪个诸侯国,就能将那个诸侯国给治理的比齐国还要富裕似的。 如意就不说了,他总是吹自己会跟父皇一样,始终都能建立不世之功名。 刘恢也偶尔吹一吹自己的人缘,吹吹自己在宫中几乎认识所有的近侍,还跟他们有不错的交情。 对此,刘长只觉得他们不要脸,还是自己好,向来都是实事求是,没有沾染上父亲爱吹牛的脾气。 刘盈也这样,虽然他总是说自己在各方面的不足,从不说自己的优点,可问题是,他老是跟一些天花板级别的人去比,就差说自己“治国不如萧何,打仗不如韩信,谋略不如张良”了,你拿自己跟那些人比之前能不能先照个镜子啊? 刘长觉得,他们这些子嗣,每一个都好像继承了刘邦的一个优点,大哥继承了柔,二哥继承了善,如意继承了坏,四哥继承了仁,五哥继承了温,六哥继承了...低调?八弟目前还看不出来,非要说的话,他哭的嗓门倒是挺像父皇唱歌的。 至于自己嘛,基本上所有的优点都继承了下来,行事柔和,为人心善,仁义君子,温和恭顺,低调行事,哎,完美啊。 “你不久前才说要跟着舞阳侯习武....却又欺负舞阳侯的女儿...我觉得,你还是考虑下重新找个老师的人选吧。” “啥?那告状鬼是樊哙的女儿??” “天哪...你连这都不知道??多读点书...行吗?” 刘长有些懵,他想着樊哙的个头,忽然有些胆怯,他看着一旁的刘恒,问道:“四哥,问你个事?” “你说。” “如果舞阳侯要揍我,阿父会拦着他嘛?” “嗯...你想听实话嘛?” “嗯,嗯。” “对那小丫头好点吧...阿父若是知道了,他会叫上舞阳侯一起来揍你的...” 即使千万个不情愿,可刘长还是勉强改变了自己对那个小丫头的态度,这丫头也是,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常常来皇宫里溜达,美名其曰是来看望大姨母,实际上就是来刘长面前耀武扬威的,每天都拿着不同的零嘴,趾高气扬的在他面前吃,还时不时给阿母撒娇。 阿母也是被这小丫头欺骗,整天抱着她在那里哄,又抱又亲的,彻底将刘长晾在一旁了。 刘长愤恨不平的坐在一旁,眯着双眼,打量着她。 “你要吃嘛?我问过啦,我的年纪比你大,你叫我一声阿姊,我就给你吃?” “好啊,那你给我吃吧,吃了我就叫。” 樊卿乖巧的蹲在刘长的身边,看着刘长慢条斯理的吃着零嘴,满怀期待。 刘长很快就吃完了。 “好了,吃完了,叫吧。” “叫啥?” “叫阿姊啊!” “为什么?” “你刚刚答应我的!”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你给我吃的了嘛?你有证据嘛?” “哇~~~” ...... 吕后忽然要出远门了。 刘盈亲自来到了椒房殿内。 “阿母,路途长远,何况如今四处都在作战,请让我同行吧。” 吕后瞥了刘盈一眼,不屑的笑了笑,问道:“四老让你来说的?” “是啊。” 吕后皱着眉头,训斥道:“作为太子,你难道就跟他们学会了这些?三国之百姓都在遭受战乱,你难道不该去做点什么嘛?你是天下人的太子?还是我一个人的太子?!你以为做皇帝就是要去学当圣人嘛?” “若是你能做出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哪怕你从此不再来拜见我,我也不会怪罪。可若是你做不出一件好事来,整日就知道围在我身边嘘寒问暖,我也不会看重你一分!” “你是太子!去做点太子该做的事情去吧!” 莫名被吕后一顿训斥,太子无奈的低下头来。 他又何尝不想去做呢?可国内的事情有吕后,地方的事情上有萧何,他又能做什么呢? 吕后长叹了一声,“这次我外出,国内的事情,就要交给你去办了。” 刘盈眼前一亮,问道:“我可以自主决定嘛?” 吕后更生气了,“难道还有人捆绑着你的手脚嘛?” 刘长坐在一旁偷笑,吕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皇子不像皇子,太子不像太子!” “为什么每次大哥惹阿母生气,阿母就要来骂我呢?” 吕后将两个儿子狠狠训斥了一顿,便又迅速将要做的事情交代给了刘盈,“因为战乱而外逃的百姓很多,这些人没有粮食,需要衣服,你要想办法安抚好他们...楚地荆地齐地等地区,虽然没有百姓逃难,可是年轻人都去了战场,你也要想办法...不然明年粮食减产,会出大问题...” 刘长也是认真的听着,其实,阿母虽然看起来凶狠,可心肠还是不错的。在椒房殿内,常常能看到阿母为了各地的情况而操心的样子,虽然严厉了一点,但是她的确是在做事,不像某个人,天天就知道喝酒唱歌,从来没见过他为什么事担心的样子。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见到他的时间不多,每次见到他都是在宴会上,所以就只能看到他喝酒唱歌的样子。 交代好了这些事,吕后准备动身了。 刘长脸上洋溢着笑容,阿母走了!太棒了! 这下子,椒房殿内就没有人可以管自己了,自己的春天来了,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如意是吧?樊卿是吧?哈哈哈,等着吧! 就在刘长狂喜的时候,吕后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样子。 “长随我同行。” 第42章 请求处死 有近侍劝谏,皇后要前往洛阳,这路程虽然不是很远,但也不算太近。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出远门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没了。盗贼,疾病,猛兽,什么都可能发生。而公子长如此年幼,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呢? 吕后只是冷冷答复道:这竖子身板硬着呢,没事。 这对刘长而说,快乐是怎么消失的呢? 本来以为阿母一走,他就可以彻底放飞自我,可怎么也没想到,阿母居然会带上他,大概也是担心自己回来的时候皇宫里已经被刘长拆掉吧。 不过,换个角度去想,这是自己第一次出远门,或许能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刘长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皇后出行,那架势比起皇帝出行来说也差不多了,前前后后,数千人,浩浩荡荡的就离开了长安城。刘长甚至都来不及跟自己的几个兄弟们告别,就被吕后揪着离开了。 刘长开开心心的跳上了阿母的车,从车帘看外头的景象。 长安城内果然是有百姓的。 当车架缓缓离开皇宫,进入主街道的时候,远远的,能看到被随行的武士拦住的路人。这些百姓们大多扛着农具,似乎是刚刚出门,要前往耕地,他们跟当初刘长所看到的那些匠人们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衣衫褴褛,一样的呆滞,骨瘦如柴,在看到车架之后,惊恐的跪下来,埋着头。 当然,偶尔也能看到富裕人家,他们就要淡定的多了,虽然也是跪着,却还是能看到他们的高冠。 刘长顿时觉得无趣,长安城的百姓,都是一个模子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啊。 当车架离开长安之后,道路上就更是萧瑟,大多时候,刘长所能看到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树,荒野,别说行人了,有些时候,看到个小东西,刘长都会激动半天。 这次出行跟刘长所想的旅游有些出入。 这阿父治国的能力也太差劲了吧,道路忐忑,行人,行商也看不到,所见到的百姓都没个人样,穷的惊天地泣鬼神....刘长偷偷在心里吐槽着。 比起他,吕后却只是闭目养神,只有在到达一些县的时候,吕后才会睁开双眼,将此地的官吏叫来,有些时候会进行奖励,有些时候会进行训斥,有的时候,干脆就是抓起来。 在他们经过一个县城的时候,刘长也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反正是一个城墙矮小的县城,这里的百姓们几乎全部出来迎接吕后,无比热闹,还能看到百姓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刘长很激动,总算能看到热闹的景象了,可是,吕后的脸色却变得相当难看。 她即刻下令,将带头来迎接她的县令抓了起来,装进了囚车,遣散了当地的百姓。 “才二月,又不是农忙,他也是好心,阿母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刘长困惑的瞪大了双眼,吕后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 彭越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那个离开的汉使去而复返,跟他一同回来的,还有那位失踪的太仆。 汉使带着数千精锐,趁着彭越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冲进了王都,先是控制了梁国在王都的军队,随后去捉拿正在跟大臣们商讨出战的扈辄,扈辄在听到汉使宣读了他们的罪行之后,勃然大怒,拒绝束手就擒,猛烈反抗。 在击倒了六位甲士之后,扈辄被射杀。 当汉使将扈辄的人头丢在彭越面前的时候,这位年迈的梁王,浑身颤抖着,双眼紧盯着地上的那颗人头,恸哭了起来。 彭越从一开始的惊愕,不解,到如今,只剩下了悲凉与痛苦。 只是,汉使并没有给他悼念的时间,甲士们将他押进了囚车里,浑身套着锁链,就这样行驶出了国都。当囚车快速行驶离开的时候,王都的百姓们惊愕的看着囚车里的自家大王。 大多百姓都是畏惧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他们,纷纷逃离,再也不敢出门,也也有例外的。 那些被彭越遣散,重新开始务农的将士们,在看到囚车里的彭越之后,怒吼着举起了手里的农具,朝着面前的甲士们发动了冲锋。 “不要啊...回去!都回去!” 彭越嘶吼着。 “冲啊!救下将军!” 那些年迈的,即将枯朽的灵魂们,在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战场,以冲向楚国大军的姿态,英勇的冲向了面前全副武装的甲士们,前来押送梁王的军队顿时骚乱了起来。 甲士们与那些人作战,他们这一路走来,梁国的士卒没有抵抗,梁国的群臣没有抵抗。唯一抵抗的,居然只有一个默默无名的将军和一群已经放下了刀剑的农民们。 或许这些农民们当初也是威名赫赫的勇士,是曾让楚霸王无可奈何的猛人。可是,他们也老了,手里没有趁手的兵器,身上没有坚固的盔甲,他们一一倒下,却没有一个后退的,越来越多得知这件事的昔日将士们开始出征,他们带着自己的家丁,自己的家人,与汉军作战。 汉使觉得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他带着一批人去反击,让其他人将彭越快速送出城去。 当囚车离开了王都的时候,彭越在囚车内,泪流满脸,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低声哭泣着,看着昔日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兄弟们惨死,他的心仿佛被利刃狠狠剜下。 太仆此刻正骑马跟在彭越的身边,他的脸色也是很不安。 “这都是大王你的过错啊...为什么要谋反呢?若是不谋反,他们会怎么会死呢?” “我虽然也是跟随您一同作战,可是我们都是大汉之臣,我这是为了大义...谈不上有什么错...” “若是等你起兵,不知还要死多少人,我这是在救人啊...” 太仆慌乱的说着,一遍一遍的说着。 而彭越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甚至都没有辩解,流着泪,神色恍惚,默默不语,仿佛完全看不到太仆这个人一样。 彭越被囚禁在了洛阳,同时,刘邦也是放下手里的事,前来洛阳审判这位昔日的梁王。 “你是否造反?” 梁王满身的锁链,跪在地上,面对主官的审问,一言不发。 “你的部下扈辄是否劝你起事?” 梁王依旧没有回答。 “大王现在还有上诉的机会,难道大王准备认罪吗?” 彭越缓缓抬起头来,流着泪说道:“我无罪啊...我的部下们无罪啊...” 经过了官吏们三四天的审问,最后确定,梁王彭越有谋反的企图,他的部下曾多次劝说他起事,同时,在最近,梁王大规模的征募士卒,囤积粮草,有谋反的嫌疑,在抓捕的过程中,更是鼓动梁国百姓袭击甲士,梁国太仆可以作证,人证物证齐全,按着汉朝律法,当以谋反罪来诛杀其宗族以及牵连者的宗族。 刘邦来的很低调,几乎都没有多少人知道皇帝已经来到了这里。 他急匆匆的来到了牢狱内,看着满身锁链的彭越。 不知为什么,他脸上没有一丝的喜色。 “你为什么要谋反呢?” “臣...不曾谋反...不曾谋反...” 原先就抱病在身的彭越,此刻看起来更是凄惨,披头散发,神色恍惚,再也看不到当初那个英勇梁王的半点身影。 “群臣请求朕处死你。” 刘邦说着。 彭越缓缓抬起头来,眼神麻木,盯着刘邦的双眼。 刘邦与他对视,双手时而紧握,时而松开,脸色阴晴变幻,嘴唇轻轻颤抖着,瞳孔似乎都在颤抖。 沉默了许久许久,刘邦终于开口了。 “朕赦免梁王与其宗族的死罪,将梁王废为平民百姓,解去镣铐,流放到蜀地,让他安养晚年。” “陛下!不可!” 御史大夫赵尧大惊,他叫道:“当初楚王叛乱,您没有杀他,所以天下才有这么多叛乱的诸侯,如今您又要赦免梁王,难道是想要让天下的诸侯们都来谋反吗?!” “朕意已决!不必多说!” 刘邦转身霸气离开。 第43章 公子高义!! “不能杀的时候整日惦记着,一刻也不安宁。” “可以动手的时候又扯什么旧情,不肯当机立断。” “将自己的好恶置与天下之上,优柔寡断,赏罚不明,他算是什么皇帝?” 吕后皱着眉头,冷漠的说着。 跪坐在他面前的使者低着头,瑟瑟发抖,虽然是皇后的人,只是皇后指责皇帝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听到。 “你回去告诉赵尧,让他想办法留住皇帝,最好多留几天。” “我就在这里等着...过几天,我会亲自前往洛阳。” 刘邦登基已经有十一年,在这时,刘邦与吕雉两人都很敏锐的感觉到了大汉如今的心腹之患,不是来自塞外的匈奴,而是来自国内的异姓诸侯王。两人都有了消灭异姓诸侯王的想法,只是,两人的心态是不太一样的。 刘邦既喜爱这些跟随自己长年作战的老兄弟,可又担心自己哪一天不在了,刘盈压不住这些人。他打心里眼里看不起刘盈,他觉得,刘盈根本就不是这些诸侯王们的对手,无论是在政治,谋略,或者军事上。 他担心自己会成为汉始皇,刘盈成为汉二世,虽然刘盈跟胡亥完全不同,但是下场只怕会更惨。 但是,对这些老朋友们,刘邦还是留着一定的善念,铲除危险就好,能不杀就不杀。这些年来,张敖,韩信,他都选择了宽恕,没有杀害他们。若是刘邦一门心思的想要杀死所有的诸侯王,就不会派自己最要好的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老铁去当燕王。 这一次,对彭越,虽然这并不是最初就开始跟随自己作战的老弟兄,可两人之间确实有些交情,刘邦还是没有忍心杀害,保留了他和宗族的性命。 吕后就不同了,比起刘邦,吕后要更冷漠一些,她是想要铲草除根的,无论是为了刘盈的将来扫平道路,还是为了巩固目前大汉王朝的统治。她跟这些人又不是什么老战友,杀起来也毫不心软。 因此,刘邦能宽恕韩信,而吕后却想要杀死他。刘邦是领兵回去后才知道韩信已经被诛杀的,那时,他的神色是既欢喜,又怜惜,心情格外的复杂。 而彭越,在吕后眼里,也是不可不除的大患,因此,在早就料定刘邦不会杀死彭越的前提下,吕后提前过来,在这里等待着彭越,刘邦不想做的事情,她会让刘邦去做的。 刘长对这一切是毫不知情的,他只当是阿母要带自己去见阿父。 如今他们没有继续赶路,吕后告诉刘长,她疲倦了,要在这个县城休息几天,不过,这段时间有不少人来拜见吕后,因此,吕后便委派了一位县中官吏,让这位官吏带着刘长去县内游玩。 刘长抬起头,看着身边的这位县尉。 看得出,为了看住自己,阿母也是费了心思的,这县尉个头就比樊哙要矮那么一点点,虎背熊腰,一脸的络腮胡,站在那里,倒是很有压迫感。大概是怕自己跑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士卒,时刻盯着周围。 “公子要去什么地方?” “就在县内随便转转吧!” “唯!” 那大老粗一把将刘长抱上了车,便亲自驾车,慢悠悠的在县城内转了起来,这是刘长第一次游历长安之外的城池,倒是一次全新的经历。 “这里叫什么?” “郑县。” “是当初韩国那个郑县嘛?” “不是。” “县中有多少人?” “不得透露。” “为啥?” “只有当地官吏及上属可以过问。” “我不算上官嘛??” “公子是贵人,却并非是上官。” “那要是我二哥来呢?” “太子自然可以过问。” 刘长顿时就不高兴了,怎么你们这里也搞皇子歧视啊,他是个皇子,我也是个皇子,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这里还真是一个非常贫穷的县城,就这么在县城内转悠,刘长甚至都看不到第二架马车,他本以为可以过一把为民除害的瘾,沿路惩治一下纨绔子弟什么的,可是这县城里怎么连一个纨绔都看不到呢? 处处都是破损的民居,残破的道路,低头快步前进的穷苦百姓,偶尔能看到几个玩耍的小孩,在看到车架之后,也是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眼前这一幕,刘长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四哥当初告诉他的话。 在他质问为什么匠人们过的这么惨的时候,四哥曾告诉他,天下都是如此。 可是他对这一切一直都没有一个真正的认知,如今,他看到了。 郑县的市,也丝毫没有市场的那种氛围,没有人大声吆喝,也没有人挑挑选选,来往的人只是匆匆拿了要买的东西,交钱,拿上一分为二的发票,匆匆离开。 刘长在县城里转了好几天,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这一天,他再次来到市的时候,终于遇到了突发的一幕。 在市偏僻的角落里,几个瘦弱的人跪坐在那里,有两个看起来就有钱的人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甚至拽起其中一个女的就要离开。刘长瞪大了双眼,好家伙,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当刘长怒气冲冲的走到那里的时候,那两人正掰开女孩的牙齿,认真的看着。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富户一愣,回过身来,朝着刘长行礼说道:“回贵人,我们正在买隶臣。” 县内之人并不知道来到县里的大人物是谁,只是看到连本县县尉都跟在这孩子身后,寸步不离的守卫着,心里也是大惧,急忙解释道。 刘长看了看那几个人,买隶臣,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盖公曾告诉过他,汉律里就有一条隶臣妾,意思是因为犯罪而成为奴隶,成为官奴,用来赏赐有功劳的大臣。而大汉还存在着民间的隶臣,也就是私人奴隶。 刘长呆滞的看着面前这些任人挑选的活生生的货物,有男有女,也有跟他差不多的孩子。 这一幕,给与年幼的刘长极大的冲击。 “他们没有土地...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当隶臣,不过,公子不要担心,若是攒够了钱,他们是可以赎回自己的...” 县尉怕这位不着调的公子又惹出什么事端,便急忙开口劝慰道。 “给他们买土地,需要多少钱?” “这...” 县尉数了数面前的几个人,说道:“田一亩,价七十,如此之众,怕是要价四千不止....公子,县内隶臣何其多啊...这...您帮不完的。” “县城,乃至天下的隶臣多,那是皇帝,丞相的问题。今天我见到了却不搭救,那就是我的问题!” 刘长这么一番话,让县尉顿时瞪大了双眼,惊讶的打量着面前这位看起来那么不靠谱的公子,前几天是我看错了嘛?这位公子,居然能说出这么大义凌然的话来?? “公子高义!!” 刘长咧嘴一笑,问道:“你觉得我高义是不是?” “嗯....” “那就借我五千钱。” “臣家贫...” “我回县衙就还你,难道你要做因利忘义的小人嘛?” 这一手道德绑架玩的很是漂亮,县尉此刻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叫你多嘴...他无奈的看向了身后的士卒们...几个人在一起凑,又派遣士卒去找别人,不到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是凑够了四千五百多钱。 那些隶臣们惊呆了,当刘长将钱分给他们,让他们各自去购买耕地,好好耕作的时候,他们浑身颤抖着,哭了起来,有人扑上去跪在刘长的面前,叩首,刘长小手一挥,就驾车离开了这里。 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回去的路上,大概是自认为做了好事的缘故,刘长满心欢喜,而那县尉则黑着脸,一言不发。 回到了县衙,刘长就迫不及待的冲向了母亲所在的内屋。 “阿母~~” “我给您揉揉肩...” “我给您倒水...” 吕后冷着脸,“说吧,惹了什么事?” 刘长委屈的坐在她的面前,说道:“我不曾惹事,今日外出,看到几个卖身为奴的平民,心里实在不忍,就跟县尉借钱,给了他们买地的钱...请阿母借我些钱,我拿去偿还县尉及士卒,至于您借给我的钱,等我有了封地,就偿还。” 听到刘长的这番话,吕后倒是没有再生气,也没有追问,她平静的问道:“你跟他们借了多少?” “额...一万!” 第44章 贤人啊!公子长! 在这一天,来了贵人的郑县,又迎来了一位罪人。 这位罪人很特殊。 他坐在马车里,甚至还有随行的门客。 这人就是彭越。 刘邦对彭越并没有赶尽杀绝,没有给他安排囚车,理由是他重病,怕他在舟车劳顿之下丧命。同时,又安排了几个彭越信任的门客在他的身边服侍他,给与他一个诸侯王应有的尊重,一路上,士卒们跟他虽然没有交流,但是也没有刻意的羞辱或者打骂。 彭越轻轻的咳嗽着,刘邦的赦免,总算让他活过来一些。虽然他心里还是那么的委屈,他走在前头,他的家眷宗族在后头,他们都要去一个蜀地的小县城,在那里度过余年了。 彭越无奈的叹息着,当地的官吏早已得知他要到来的消息,很快就跟押解他的士卒们交接。这些官吏们是不敢来看彭越的,也不敢跟他交流,彭越是一个反贼,跟反贼有什么牵扯不是什么好事,何况,他又是一个特殊的反贼,这是跟皇帝关系不错的反贼。 这就很麻烦了,不能太亲近,免得被认为与反贼有关,也不能太苛刻,免得被皇帝责罚。 加上彭越身体不好,众人都很是担心,若是彭越死在这里,鬼知道皇帝会是什么反应。 因此,当地官员们都没有跟彭越见面,直接将他安排在了县中的驿舍,希望他能休息好就快点离开。 彭越平静的坐在驿舍里的院落里,面前的案牍上是热气腾腾的酒,颇为丰盛的饭菜。士卒们不许他外出,因此,他就让门客将大门敞开着,通过这点窗口,去看门外的世界,他看着门外,边吃边饮,仿佛他往日里的战友们就坐在门的那一边。 就在彭越为那些因为他而战死的老兄弟们缅怀的时候,忽然,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 那脑袋朝着左右看了一眼,然后盯向了彭越这里。 那是个岁数不大的孩子,只见他咽了咽口水,问道:“是你在吃肉吗?” 彭越点了点头,还没有说话呢,那孩子就直接走了进来,毫不拘束的坐在了他的面前。周围的门客勃然大怒,纷纷起身,彭越却对着他们摇了摇头。 如今的他,在别人眼里,那就是毒蛇,没有人敢跟自己说话,没有人敢搭理自己,还是孩子好啊,什么也不怕,没有大人那样的心思。 “你一个人,这么多肉若是吃不完,岂不是浪费了?” “哈哈哈,你个小子倒是会说话啊!” 原先愤怒的门客,听到这一句,也是忍不住的叫出声来。 彭越笑着,将面前的肉稍稍朝着那孩子的方向推了一下,那孩子也真不客气,抓起肉就开始大口撕咬了起来,边吃嘴里还念念有词,“这肉煮的太烂了,没有韧性,毕竟是小地方啊...” “小孩,你是一个人跑出来的吗?家里人呢?” “别提了,好不容易甩开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抓走了...唔...香...” “你怎么不吃啊?” 顽童看着面前的彭越,忽然问道。 “吃不下。” “有啥吃不下的啊,你这人真矫情,有肉还吃不下?” “食之无味啊...” “那你就该多出门看看,知道不,我当初也是,各种看不起自家的食物,后来我去各地游荡,赵代,齐,楚,燕,没有我没去过的,我这一路上啊,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啊。” “我平日里瞧不起的那些饭菜,是一些人一生都不敢去想的奢华饭菜,我看到有人没有了耕地,只能卖身为奴,我还看到没有食物的人只能交换孩子来吃...想想那么多可怜的人,我俩还能吃的肉,这多好啊。” 这孩子一番话,将周围的吓了一跳,“你这孩子少吹牛!我看你不过五六岁的模样,怎么可能游历过那么多地方呢?卖身为奴,我们倒是常见,可交换孩子去吃,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事情??” “谁吹牛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刚才去的那些地方,都是谁主事的?” “燕代本该是刘如意主事,可刘如意年纪太小,行事又非常的恶劣,因此是周昌和陈豨,齐国是大..刘肥,楚国刘交,荆国刘贾,梁国彭越,淮南国英布,燕国卢绾....” 门客们更加惊讶,一个孩子居然对这些如此熟悉,这已经很了不得了。 彭越也是惊诧的打量着面前的孩子,感慨道:“看到这孩子,我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老了。” 孩子继续说道:“我这游历各地,经历的可多了,我曾被一群人围着,我抢了剑,杀了一人,因此吐了几天几夜,险些吐死,晚上吓得不敢睡觉...不过现在就好多了...” 彭越和门客们目瞪口呆,听的是一愣一愣的,你说他是假的吧,他又描述的贼真实,他说杀人后的各种感觉,他们也知道,第一次杀人的确是那样的,可若说他是真的吧,说的又很是离谱。 就在他们目瞪口呆之中,顽童边吹边吃,很快就将案牍上的肉吃的一干二净。 要不是彭越阻挡,他险些连酒壶和碗筷都给啃了。 顽童打了个饱嗝,然后大声的说道:“人呐,要学会知足,有菜吃的人,总是羡慕有肉吃的人,有肉吃的人,又去羡慕一天三顿都能吃肉的人...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好了吗?” “我曾去齐国拜见一位叫盖公的名士,跟他切磋学问。” “你...你真的见过盖公?” “当然见过,一年四季都穿着同一件长袍,就喜欢读书,其他啥也不理会,对不对?” “对!对!对!就是他!” “他曾告诉我,人之所以不高兴,就是因为追求的东西太多,知足者常乐啊!” 吹完了好大一个牛,那顽童终于要离开了,当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彭越的门客们纷纷起身来送别这位年幼的大贤。顽童大大咧咧的回礼,潇洒的走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看着彭越。 “你不要觉得我是来吃你的肉的。” “这东西我也不怎么爱吃,我只是看到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因此进来劝导你,希望你能听进去我的话,下次,记得安心吃肉!” 顽童说着,便大步离开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原来真有甘罗这样的人啊!” 门客们激动的聊着天,彭越也是呆愣了许久,最后,他大声说道:“再给我上肉!我要吃肉!” 这一天,沉闷了许久的彭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他跟着这些门客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快快乐乐的,就如往常那样,无比的快乐。 而刘长此刻剔着牙,被县尉等人抓获,大摇大摆的朝着县衙走去。他傻乎乎的笑着,嘴里念叨着:“高贤,嘿,我是高贤!” ....... 不知为什么,刘长刚回到县衙,吕后就让他即刻收拾好,带着他离开了郑县,不过,吕后并不是带他朝着洛阳走,而是往回走,这让刘长很是郁闷,可吕后严厉的告诉他,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 刘长自然是答应了,连夜跟着阿母离开,他们往回走了一段路,就停了下来,等待明日。 次日,彭越离开了郑县,正朝着目的地出发,半路上,却忽然遇到了皇后的车架。 押解彭越的士卒们连忙行礼,彭越则是在门客的扶持下,缓缓起身,随后独自上前拜见皇后。 吕后满脸担忧,同情的问道:“您怎么变成了这样?” 彭越一一说出了心里的委屈,老泪纵横。 吕后长叹了一声,说道:“皇帝这么做是不对的,您明明就没有谋反,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您呢?不如您就跟着我回去吧,我带你去见皇帝,好好的劝说他,我一定可以让他回心转意,改变对您的惩罚。” 听到吕后的话,彭越无比的激动,他擦拭着眼泪,“陛下是不会相信我的...” 两人聊着,当彭越问起吕后前来的目的时,吕后笑着从马车里拽出了一个小家伙。 “我与孩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陛下了,这孩子很是思念陛下,整日哭闹,我便带上他,准备前往赵地去见陛下,我们连夜赶路,今天才赶到了这里...他是我最喜爱的孩子,唤作长,自幼听话,乖巧...” 吕后吃力的抱着刘长,还在他的脸上亲了几口。 可此刻,刘长完全没有心思接受来自阿母的爱,他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老头,浑身呆滞,目瞪口呆。 彭越的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就消失了。 “皇后...虽然我并不曾犯错,可是部下在劝我谋反的时候,我并没有能劝阻他们,这是我的过错,如今陛下赦免了我的死罪,要我安心做个平民,我该知足的,又何必再去劳烦陛下呢?” 吕后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嗯??这怎么跟计划里的不太一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第45章 都怪韩非 在所有的诸侯王里,彭越大概是最守规矩,也大概是德行最好的一位。 可是他也是所有诸侯王里下场最惨的一个。 在刘长不曾胡闹的历史线里,这位梁王傻乎乎的跟随吕后返回了洛阳,然后吕后收买了他的门客,第二次诬告他谋反,并声称他不满刘邦的判决,因此想要在洛阳召集梁国的其他下属,趁机攻打长安。 刘邦勃然大怒,韩信也是这样,你也是这样,给脸了是吧??第一次不杀就来第二次是吧?? 于是乎,暴怒的刘邦处死了彭越以及宗族门客,将彭越分尸烹之,将他的肉分给众人,作为对众人的警告。 然后,看到了彭越下场的原先就对刘邦不满的英布也反了。 惶恐不安的燕王也反了。 所有人的背叛,让刘邦身心疲惫,无比痛苦,在平定异姓诸侯之乱后的那一年,便与世长辞。 可如今,我们的公子长凭借着一张善吹牛的嘴,就将这个世界弄得天翻地覆,面目全非。 ...... 彭越坐在马车里,朝着蜀地继续赶路。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不甘与委屈,起码,他现在还活着,起码,他还能见到自己的家人,能祭拜自己的老兄弟们。梁国的那些老部下们,也能安心的度过晚年。 他的门客们跟随在他的左右,彭越是独自去拜见吕后的,因此他们并不知道吕后与彭越之间的交流。不过,还是有人问彭越,为什么不让皇后帮忙求情呢?彭越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回答。 当他们又走过一个县的时候,门客们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响亮的马蹄声。 门客们纷纷看向了身后,将彭越护卫在中间,而负责押送的甲士们也是急忙列阵,犹遇大敌,弓弩手们列阵以待,就在这个时候,彭越看清了远来的人影。 彭越急忙说道:“不要动手!那是梁国大夫!” 听到彭越的劝阻,那些甲士才没有将那骑士射杀,骑士冲到了人群之前,直接跳下骏马,踉跄着快步冲到了彭越的面前,猛地跪在了彭越的面前,他低着头,带着哭腔,“大王有难,我却未能在您的左右,请您治罪!” 彭越脸色动容,颤颤巍巍的上前扶起了他。 “栾大夫...” “哎...您还年轻,为什么要来见我呢?” “快快回去吧...我如今是个罪人。” 彭越无奈的劝说着。 那年轻人并不退缩,他认真的说道:“当初我跟随臧荼造反,成为俘虏的时候,是您向陛下进言,赎回我,让我来担任梁国的大夫。” “如今,我怎么能因为害怕受到牵连就不来跟随您呢?” 彭越有些激动,擦了擦泪水,笑着牵着对方的手,跟着他一起坐在了一旁,甲士们也没有催促,就站在周围守护着。 “我知道你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可是,你很有才能,又如此年轻,若是跟着我前往蜀地,那实在是太屈才了...” “功名利禄并不是我所追求的。” “哎!” 彭越怎么劝,都劝不动面前这个倔强的年轻人,他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去蜀地耕作。 彭越想了许久,终于说道:“我有一件事,想要委托你去办。” “请大王吩咐!” “皇后对我有恩,我想要写一封信,请你帮我送到皇后那里去。” 年轻人一愣,“有恩?” “是啊...你不知道...我离开洛阳,来到郑县...皇后派了一个人,找到我,言语之中便是要我能安分守己,知足常乐,不要再有其他的奢求,我这路上一直在想,终于醒悟,我如今已保的宗族周全,若是再有什么不甘,只怕陛下也不会宽恕我了...” 彭越便将公子长的事情一一告诉年轻人,又将吕后特意将公子长叫来,让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了他。 年轻人慎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为大王送完书信之后,我就回来继续跟随大王!” 彭越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 事实证明,吕后想要查清一件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她在彭越那里是有眼线的,当彭越的一位门客悄悄派人送来密信的时候,吕后当场醒悟。 “当时有一幼童来到驿舍,年纪不过五六岁,却言语狂妄,好吹嘘,自称高贤,常与齐国大贤盖公辩论,好吃肉....” 吕后都不需要继续看,她就能知道这个幼童是谁了。 吕后心里是越想越气,自己这么一番大谋划,最后居然坏在了这竖子的手里,这竖子要不是自家的娃,她真的是要将这厮给烹杀了!难怪彭越不愿意,他肯定是看到了自己身边的刘长,因此发现了自己言语里的漏洞。 自己说今天才来到这里,可昨天,刘长就已经在郑县了,他又怎么能不怀疑呢? 刘长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坐在吕后的面前。 他甜甜的叫道:“阿母~~我正在内屋读论语,您叫我是有什么事情呢?” 吕后从一旁拿出了木棍,用木棍轻轻的拍着手。 “读论语是吧?” “斗筲之人,何足算也,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没..没有读到..就读到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意思是说...只有宽恕是可以终身奉行,人要懂得宽恕别人的罪行...” “矫上之失,诘下之邪,治乱决缪,绌羡齐非,一民之轨,莫如法。厉官威民,退淫殆,止诈伪,莫如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刘长瞪大了双眼,茫然的摇了摇头。 “矫正过失,追究奸邪,治理纷乱,判断谬误,削减多余,纠正错误,统一规范,没有比得上法的,整治官吏,威慑民众,除去怠惰,禁止欺诈虚伪,没有比得上刑的...这是韩非子里的名篇,是说不能因为宽恕而轻视律法与惩罚...” 刘长一愣,急忙叫道:“阿母!这根本都不是论语里的!你耍赖!!” ....... 就当吕后准备换一个计策的时候,有甲士来通报,说是彭越派了人来送信。 来送信的是一个神色肃穆的年轻人,倒是很有威仪。他恭恭敬敬的拜见了吕后,随后跪着将书信递给了她。 吕后接过书信,眯着双眼,认真的翻阅了起来。 “臣多谢皇后的救命之恩,多谢皇后点醒...不然,臣只怕是惹出大祸来...这件事,臣定然守口如瓶,绝不会跟他人谈起...残破之躯,日后殿下若是有令,定然全力协从,以报大恩!” 吕后有些懵。 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呢? 彭越这是觉得自己派刘长去救了他?还是为了自保而献殷勤?想要混过这件事?或是以告诉刘邦为由威胁自己? 一时间,吕后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想法。在书信的最后,彭越为她介绍了面前这位年轻人,按着彭越的说法,这位年轻人是非常有才能的,可他铁了心的要跟随自己去蜀地,实在是屈才,希望皇后能留下他。 看完了书信,吕后许久都不曾言语,她看了看面前的年轻人。 “你叫栾布?” “正是!” “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我会将您举荐给皇帝。” “可是...” “这是梁王的意思,你想要抗命吗?” “不敢。” 栾布随后又提出想要见一见那位被梁王赞不绝口的公子长,吕后也没有反对,带着栾布到侧屋看刘长。 当栾布进去的时候,刘长正趴在病榻上,痛的直哼哼。 “这是怎么回事啊?” 栾布惊讶的问道。 “都怪那韩非!” 第46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刘邦用大胡须蹭着刘长的脸,看到刘长一脸嫌弃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 “朕的乳虎来看朕啦!” 刘邦大叫着,麾下的将来们也是大笑了起来。 “这时日过的真快啊,公子长都这般岁数啦!陛下请递之!” 刘长就这样又落在了夏侯婴的手里,夏侯婴平日里看起来很和蔼可亲,他抱着刘长,笑着问道:“公子可有战车?” “没有...” “等灭了陈豨,我就将他的战车送给你,怎么样啊?” “好啊!好啊!” 吕后坐在刘邦的身边,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吕后带着刘长来到了洛阳,而吕后原先的目的本来是要除掉彭越,如今彭越没有跟着她过来,情况就变得有些尴尬了。好像是她真的很思念良人,就带着孩子来看望良人一样...她是吕后,又不是带着孩子守在家里的幽怨人妻! 事情就这样尴尬的展开了,可刘邦确实很高兴。 他离开皇宫也有一段时间了,看到刘长之后,就开心的将他抱了起来,不肯放下,又叫来了麾下众人,一起吃饭。饭菜很简单,毕竟这是战时,刘邦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举办宴席。 看得出,刘邦真的是很高兴。 他对部下们说:“朕这个儿子平日里最是顽劣,可朕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思念朕,哭闹着要让其母将他送来看望朕...这样的儿子,怎么能被称为顽劣呢?” 刘长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吕后那冰冷的眼神,又硬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对,对,是我哭着让阿母带我来洛阳的...” 将领们或许也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一个一个的抱着刘长,又是哄,又是送礼物,总之,刘长是被折腾的够呛。 天色渐渐黑了。 将领们对视了几眼,夏侯婴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既然皇后亲自来看望,那吾等就要早些离开啦!” “哈哈哈!陛下,明日要早起啊!” 这些老部下们,全部跟刘邦一个样,没一个正经的。 也就是吕后,面对这样的调侃也是面不改色,安之若素。 将领们纷纷起身,一一告别离开。 刘长还站在原地,夏侯婴一把抱起他,说道:“走啦!走啦!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屋内只剩下了刘邦和吕后两个人,两人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刘邦总是在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就变得如此冷漠了呢? 是自己抛下她的时候?是从马车上丢下家人的时候?还是遇到了戚夫人之后? 两个相濡以沫的老夫妻,独自在一起,竟然找不到半点话语,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是根本就不想说什么。 “朕已经赦免了彭越...” “嗯。” “叛军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嗯。” “孩子们都还好吗?” “如意很好,我没杀他。” “这...” 刘邦沉默了许久,忽然问道:“刘长这竖子,没惹什么麻烦吧?” 说起刘长,吕后便是一肚子火。 “你还不知道他?他是不惹事的主吗?” “他都已经开始动手杀人,你知道吧!” “啥?!” “他还动手抢樊卿的零嘴!” “啊?” “他半路上还想要骗我的钱!” “还有这事?” “管夫人训斥了他几句,他便用冷水泼人家!” “竖子!” “你的长信殿门的石像头也被他给锯下来了!” 刘邦勃然大怒,“这竖子不打是不行了!” 吕后倾诉着这段时间里刘长所做的恶事,两人痛骂着,一唱一和,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明日,就把他叫过来,好好的收拾他!” “嗯!” “那...我们先休息吧?” “...好....” ....... 刘长当晚是睡在了另外一处府邸,夏侯婴怕他害怕,特意找了两个妇女,安排在外院。 刘长一大早就起来了,可是父母俩都没起来,他闹着要去见父母,夏侯婴又将他带走了,说是带他去做战车,刘长当即就不闹了。夏侯婴便让刘长坐在战车上,亲自为他驾车。 当夏侯婴坐上战车的时候,神色就完全不同了。 战车猛地开始了冲锋,刘长坐在战车上,无比的激动,哇哇大叫着,一点都不害怕。夏侯婴就带着他,在城内转,夏侯婴开车的技术是真的不错。在当年,刘邦被项羽打得大败。刘邦因兵败不利,乘车马急速逃去。 在半路上夏侯婴遇到了刘邦和吕后的一对子女,就是刘盈和鲁元公主,就把他们收上车来。 马已跑得十分疲乏,敌人又紧追在后,刘邦特别着急,有好几次用脚把两个孩子踢下车去,想扔掉他们了事,但每次都是夏侯婴下车把他们收上来,一直把他们载在车上。 夏侯婴赶着车子,先是慢慢行走,等到两个吓坏了的孩子抱紧了自己的脖子之后,才驾车奔驰。刘邦为此非常生气,有十多次想要杀死夏侯婴,但最终还是逃出了险境,把刘盈、鲁元公主安然无恙地送到了丰邑。 吕后是见证者,因此,在刘如意感慨自己没有早生十年,没能跟刘邦一起打仗的时候,吕后总是一脸的不屑,早生十年干什么?等着被你父丢下马车吗?? 这件事,能看出刘邦无情的一面,为了他的大业,他可以牺牲掉任何一个人。 可同时,也能看出夏侯婴狠人的一面,就这开车技术,开着车还能下车捞孩子,谁能行? 因为这件事,吕后对夏侯婴非常的尊敬,而刘盈更是将他当作恩人,在刘盈即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紧靠在皇宫北面的一等宅第赐给夏侯婴,取名为“近我”,以表示对夏侯婴的恩宠。 夏侯婴也是最初就跟刘邦厮混的同乡,他最初就是个马夫,跟刘邦的关系非常的亲切。不过,这并不是普通的马车,只要他坐上了他的战车,便是勇往无前,没有什么东西能挡得住他,楚汉大战,这位兄台驾着战车,一路在楚军里猛冲,愣是将楚军冲的大败。 韩信都表示了对这位狠人的敬意,他们俩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这其中当然也有夏侯婴曾救了韩信的缘故,不过,韩信确实很佩服他的勇猛,还曾认为夏侯婴才是汉军里的第一勇士。 刘长也确实喜欢这位善于开车的大叔,他一直都觉得骑马是很风光的事情,可是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驾驶战车,也是这么爽快的事情,比起骑马,似乎开战车要更爽,更猛! 下车之后,他就紧紧抓着夏侯婴的衣袖,苦苦哀求,“教我怎么开车吧!” “公子还太年幼...不过,我可以为公子举荐几个驭者,等公子年长些,可以自己去学...不过,战车跟马车不同,要开战车,那就只有一个要学习的地方,不要害怕...无论前方是什么,都要冲锋,冲过去!” 等到中午,夏侯婴将刘长送回来,而刘邦和吕后也终于醒了。 吕后冷着脸,训斥道:“我已经将你做的事情都告诉了你阿父!进去吧!” 刘长满脸无奈的走进了内屋,而吕后却没有跟着来。 刘长本以为自己要挨揍了,可是,没想到,刘邦的心情非常的好,他笑呵呵的摸了摸刘长的头,“还好有你啊。” “来,给你点钱,拿去买零嘴吃!不要再去抢别人的啦!” 刘长拿了钱,目瞪口呆,什么情况? 刘邦又低声交代道:“出去后,不要告诉你阿母,就说你挨揍了便可!” 刘长赶忙点了点头。 “你阿母说你动手杀了人?真不错啊!是朕的种!该杀就得杀!比你那几个窝囊废哥哥强太多了!” “那个石像,你拆了就拆了,朕也觉得不好看!” “不过,抢别人零嘴的事情,若是男孩也就算了,女孩就不要这么做,丢人,你要是想抢,可以去抢樊哙的儿子呀,丞相他们都是有儿子的...” 就在父子两人低声谈论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刘邦急忙板起脸,“听到了吗?若是再犯,朕就打断你的腿!小小年纪,怎么如此顽劣!!” ps:情人节快乐! 第47章 请烹栾舍人 “你叫栾布?” “是的。” “你曾跟随臧荼造反?” “对!” 呵,刘邦瞥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你倒是挺理直气壮的。 “如今你又跟随梁王造反?” “梁王不曾谋反!” 栾布板着脸,认真的说道:“梁王自从封国之后,一直都在想办法治理好梁国,他解散了旧部,大量的裁减军队,将兵器打造为农具,安抚有异志的将领,我也曾见过真正要造反的人是什么样的,绝对不是梁王这样的!” 刘邦冷着脸,“你的意思是,朕做错了?” 栾布说道:“陛下错矣!” 刘邦勃然大怒,他猛地跳起来,指着栾布,叫道:“赶快这厮带出去烹杀!” 栾布脸上没有一丝惧怕,他高高的抬起头来,傲然的说道:“陛下被困彭城,兵败于荥阳、成皋一带的时候,项王之所以不能顺利西进,就是因为彭王据守着梁地,跟汉军联合而给楚为难的缘故!” “在那个时候,只要彭王调头一走,跟楚联合,汉就失败!跟汉联合,楚就失败!” “垓下之战,没有彭王,项羽不会灭亡,现在天下已经安定了,彭王接受符节受了封,也想把这个封爵世世代代地传下去,现在陛下仅仅为了到梁国征兵,彭王因病不能前来,陛下就产生怀疑,认为他要谋反!” “哪怕没有任何造反的证据,就想要诛灭他的家族,哪有这样残暴的皇帝呢?” “若是您觉得愤怒,那就请烹了我吧!” 栾布劈头盖脸的将刘邦训了一顿,刘邦却是大笑了起来。 他指着栾布,开心的对左右说道:“这个人可以被重用!” ....... “所以,你就来做我的舍人?我大汉有这个官职吗?太子舍人我倒是知道,整日跟在二哥身后,对他指指点点,可是我连封国都没有,你当什么舍人?阿父这是在糊弄你啊!” 刘长摇着头,为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前途感到深深的担忧。这是被阿父给忽悠了呀,还过来给自己当舍人,当个屁啊,我这自己的钱都要通过赚差价的方式来要,哪里养得起什么舍人。 栾布板着脸,严肃的说道:“公子说的不对,陛下对我说:朕的公子长,天资聪慧,善良仁义,奈何因朕忙于国事,疏于管教,愈发顽劣,不成体统,无君王威仪,特令我为王下舍人...” “怎么?你的意思,是你想代替阿父来管教我呗?” “不敢,臣只是跟随在公子左右,纠正公子之过失。” 刘长一愣,笑着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劳烦,我也并非是不讲理的人,只是有些时候,我希望你能多帮帮我,不要将什么事都告诉阿父阿母,稍稍纵容,毕竟我年少,若是君能相助,等我有了封国,定不会忘了您。” 栾布认真的说道:“正是因为公子年少,因而要灌输您的行为,不然等您长大了,就无法再改正了,若是纵容您的行为,那我就不是一个称职的臣下了。” 听到栾布的这番话,刘长勃然大怒,当即显出了原形。 “呵,我实话告诉你,我长这么大,还不曾有人敢管教我呢!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教我?阿父的命令,我不能反驳,可若是你不知好歹,我就烹了你!!” 刘长恐吓道。 “身为人臣,若是不能完成自己的职责,那还有什么颜面活着呢?请公子现在就将我烹了吧!” “你!!!” “你欺负我年少无力是吧??你等着,等着啊!等我有了封国,第一件事就是烹了你!” 手无半点实权,麾下没有半个甲士的公子长,面对如此软硬不吃的舍人,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咬着牙,在心里暗自发誓,迟早有一天要烹了这厮! 从这天开始,刘长的快乐就消失了。 他无论去哪里,身后总是跟着一个板着脸的严肃的年轻人,监督他的一言一行,他终于体会到了二哥的感受,不过,跟二哥那乐在其中不同,刘长是无比的愤怒,不能等到封国了,必须要尽早将这厮给除掉啊! “公子不可不告而外出!” “公子不可随地便溺!” “公子不可动手殴打舍人!” “公子不可....” 没过几天,刘长就擦着眼泪,坐在了吕后的面前。 “阿母...让那厮离开吧...我以后听话...一定听话,我这实在是受不了啦!” 吕后笑吟吟的看着他,你也有今天? 然后,吕后就召见了栾布,亲自嘱咐他,“你做的很好,继续保持,若是这竖子敢惹事,不听话,就直接来告诉我!” 一大一小两人走出了吕后的住所,刘长迟疑了片刻,刚才抬起头来,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母后?” “告诉什么?” “我用石头丢你的事情....” 栾布认真的说道:“臣是公子的舍人,公子是臣的主君,臣看着公子,不是因为陛下和皇后的吩咐,是为了改正主君的过失...公子对臣,那是君与臣的事情,臣不会将这种事告诉外人。” “你....不是他们派来的密探吗?” “臣乃公子之臣也。” 刘长呆愣了片刻,“你的头还疼吗?” “不疼。” “那个....对不起啊...我本来只是想吓唬你的...没想到,准头那么好...” “无碍,不过,公子要牢记,中人当然可以肆意的对待自己的门客,可公子将来是要为王的,为王者,要体恤属下,将自己的臣下部将们当作子嗣那样对待,不能有无礼之处,否则,将会给自己带来大祸。” 或许是因为无法反抗,又或许是栾布的话真正打动了刘长,反正,从那之后,刘长也就默认了自己身后的这个跟屁虫。很快,刘邦再次出发,准备彻底平定赵代之乱,而吕后却不急着回去。 刘长也不知道阿母想要做什么,不过,他自己是要回去了,本来,吕后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回长安的,可如今,他身边有人看着,吕后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刘长倒是很开心,能回去了,又能开始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栾布却说道:“公子外出而归,不能不备礼。” “所有公子里,我是最小的,凭什么我给他们送礼啊?” “正因为公子年少,因而要给年长者备礼...公子可曾收过兄长之礼?” “收过...” “那公子可曾回过礼?” “这...我没钱啊!” “可以跟皇后要。” “阿母是不会给的...我每次都想各种办法才能骗...咳,才能要一点...” “若用以正事,皇后定然会给。” 刘长有些不太相信,可他还是去见了阿母,并且以为长安众人备礼的理由要钱。让刘长无比惊讶的是,阿母居然真的给了他钱,甚至都没有半点迟疑。这让刘长很是高兴,又找到了一条生财之路。 他兴冲冲的跑到栾布的身边,“哈哈哈,阿母给了我三千钱,我准备留下一半,其余去备礼!” “不可!公子如此欺骗皇后,皇后以后还会信任您吗?” “行,行,那就留下一千?” “不可!” “五百?我告诉你,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最后,公子长还是一脸愤恨看着栾布将礼物搬上马车,不行,不能对他留情,这厮果然还是要烹了才好! 第48章 正要找你 淮南国,六县。 说是六县,其实就是一个县,只是县名为六。 淮南王英布,刚刚狩猎归来。 英布长得人高马大,若只是论本身的武力,你把彭越和韩信绑一起也打不过他,他自幼好武。小时候,有位客人给他看了相说:“当在受刑之后称王。” 英布到了壮年,犯了法,被判处黥刑。 英布愉快地笑着说:“有人给我看了相,说我当在受刑之后称王,现在,大概就是这种情形了吧?”听到他这么说的人,都戏笑他。所以又称黥布。 英布后来被带到骊山当役徒,修筑秦始皇陵墓,英布专和罪犯的头目、英雄豪杰来往,其后带领一些人逃到其它地方成为盗贼,后来,他就跟了项梁,很少有人知道,在项羽破釜沉舟之前,他其实派遣了英布作为先锋去渡河作战,英布占据优势后,项羽才带着其余人马渡河。 这厮因为勇力,在项羽麾下长期担任先锋,项羽打仗,他总是在最前方率先冲锋,能得到项羽的认可,并且作为先锋,可以看出,他本身的勇武绝对是不差的,可跟另外一个名字里有布,一样勇武的家伙一样,这厮的头脑实在是有些太简单了。 怎么说呢,项羽本来就对他挺好的,虽然没有要他为自己的义子,但是绝对没有亏待他。在楚汉大战之后,项羽去攻打齐国,让英布带着军队来帮忙,英布托辞病重不能前往,只派将领带着几千人应征,他可不是像彭越那样真病了,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刘邦在彭城打败楚军,英布又托辞病重不去辅佐楚国。项羽因此怨恨英布,屡次派使者前去责备英布,并召他前往,英布越发地恐慌,不敢前往。 他没有得渔翁之利的实力,又偏要坐观楚汉大战,这就有点犯傻了,这两个势力无论谁取胜,想必都不会放过英布。 刘邦为了背刺项羽,就派了使者去忽悠英布。 果然,经过使者一番忽悠,英布当场“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又是“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然后,英布就背叛了项羽,站在刘邦这里,打败了项羽,刘邦也没有亏待他,封他为淮南王。 可是刘邦在平定赵代大战的时候,英布老毛病又犯了,又是同一个借口,病了,不能去,就派遣将领带着几千人去支援。 英布皱着眉头,快步走进了王宫,都没有脱下身上的甲胄,就坐在了上位。 “梁国被除,该怎么办呢?” 淮南国的群臣,此刻就站在他的左右,当然,刘邦安排进来的那些人是不在的,站在这里的都是英布的心腹,一堆莽夫。英布这个人,但凡身边有一个谋士,也不至于一个谋士都没有。 淮南国里就是一堆莽夫,他们也不怎么治国,每天就是去打打猎,干一干强盗,别说,淮南国的治安倒是挺不错的,毕竟猛兽和贼寇都被干得差不多了。在原先的历史上,某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下一任淮南王,都觉得这里无聊,野兽也少,贼寇也少,只能造反玩一玩。 听到英布的询问,他麾下的莽夫们即刻提议。 “楚王,梁王都被抓了起来,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不如起兵干大事吧!” “对,刘邦打个陈豨都如此费力,若是我们起兵,刘邦肯定是挡不住我们的!” 硬要形容的话,这就是一群闲的蛋疼的莽夫,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不过,此刻的淮南王却有些迟疑。 在历史上,韩信与彭越惨死,英布得知这两位诸侯王先后上路之后,心里大惊,即刻准备起事。可是如今,这两位都没有死,这让英布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冒险去尝试。 “大王,韩信两次造反,没有死,彭越造反,也不过是被贬为平民。” “如今您身强力壮,若是成功,您就是天子,若是失败,也不过是像他们那样被流放而已,现在不起身,等到我们年迈了,又能怎么办呢?” 英布抚摸着下巴,“只是,没有出兵的名义啊!” “当初项羽谋害了义帝,我是为了天下大义而起兵的...如今,若是再次起事,天下人都要耻笑我了。” 他麾下那群莽夫挠着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 “何况,韩信和彭越还没有死...若是我们起事,他很可能会动用这两个人来讨伐我...那时候,我们就要失败了!” 英布说着,若是他稍有脑子,就会明白,刘邦怎么也不会动用两个已经谋反的人来统帅大军,他的部下们若是有一个能说话的,都可以告诉他无数个起兵的理由,但是,很可惜,他们没有。 一个莽出来的淮南王,在政治谋略方面,甚至还不如韩信。 历史上,他的下场也是非常惨的,被刘邦带着曹参等人完败之后,被长沙哀王吴回所骗,信了对方的鬼话,准备逃到南越,随他的使者到了番阳,然后被当地人所杀....不过,他打仗也确实猛,有一段时间打的刘邦不敢出城,后来众神归位,樊夏侯曹周等人联手差点把英布的头给打爆了。 英布暂时没有走上造反的道路,谈论了片刻,便带着猛将们继续外出狩猎。 而在这个时候,公子长已经回到了长安城。 他们是低调出行的,也没有在任何地方逗留,走的比当初过来的时候要快多了。 进了长安,到了皇宫门口,栾布便止步不前了。 他是不能进皇宫的,刘盈的舍人能自由出入,是因为刘盈有自己的殿,可以安排这些人,但是...刘长跟皇后住在椒房殿,没有自己的殿,根本没办法安排人住下,皇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特意在皇宫附近给栾布安排了住所。 刘长狂喜,这就是说...栾布没有命令不能进宫?自己自由了?? 进了皇宫,来到熟悉的地方,身边没有父母来管束,身后也没有跟屁虫,刘长深吸了一口气,啊,真爽啊。 “长弟!” 刘恢站在远处朝着刘长挥了挥手,刘长大笑着冲了上去。 “五哥,等一下啊...来,这是给你的礼物!” 刘长从近侍手里拿过一份木盒,递给了刘恢。刘恢一愣,弟弟长大了啊,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外出之后居然还给自己带了礼物,刘恢接过礼物,有些激动的说道:“长弟啊...怎么如此客气啊,你这...” 他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给了弟弟一个拥抱。 “四哥呢?二哥呢?” “四哥在天禄阁,二哥在储殿...” “好嘞!我先把礼物送过去!等会再来找你,我这一趟,可是做了不少事,见了世面,连夏侯婴都亲自为我驾车!” 刘长边走边说着,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刘恒接到礼物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可随后又眯着双眼,盯着刘长,几次询问:是不是需要自己的什么帮助?要借钱?还是做了什么坏事要自己帮忙瞒着? 四哥如此不信任,让刘长很是恼怒,我是那样的小人吗?? 连如意都收到了一份礼物,刘长原先是不想给他准备的,可栾布不肯,说无论如何,他都是公子之兄长,不能无礼之类的,刘长就将礼物往刘如意面前一丢,然后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刘如意生怕这盒子里是什么恶心的东西,让下人去打开,取出其中的木制的虎型木雕之后,如意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送礼???” 刘长在皇宫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六哥,最后无奈的找到刘恢,才找出了在一旁潜伏着的老六刘友。老六接过礼物,泪眼汪汪,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正式的赠送礼物,他非常的开心。 最后,自然就是要去储殿里找太子了。 当刘长冲进储殿的时候,刘盈的甲士们都没能拦得住他。 在殿内,刘盈正跟萧何面向而坐,大声的谈论着什么。 看到冲进来的刘长,两人顿时都停下了。 “回来了?哎,我这忙的都忘了去接你,正好,来,来,你来的正是时候!正有事要问你呢!” 第49章 谁去喊一下太医令 刘长刚走到刘盈的身边,礼物都还没送出去呢,刘盈便一把抓着他的手,拽到自己身边,直接让他紧挨着自己坐了下来。 刘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看向了萧何,说道:“这是我的七弟长....” 萧何笑了笑,“久闻其名。” 刘长打量着面前这个和蔼的大叔,不,应当是老爷爷,他看起来比阿父还要年长许多,发须灰白,可相貌堂堂,气质拉满,刘长不由得感慨:好一个帅老头啊!这比阿父可帅多了! “长,快拜见丞相。” “丞相?” 刘长一脸的不屑,趾高气扬的看着萧何,你丞相又怎么了?我见阿父都不行礼的! “不可对萧相无礼!” 刘盈看到刘长贱兮兮的模样,便朝他后脑勺拍了一下,无奈的看着萧何,“劣弟年幼,请丞相宽恕...” “萧相??萧何???” 刘长瞪大了双眼,他急忙站起身来,直接坐在了萧何的身边,“您就是萧何啊?” “正是。” “哎呀,二哥你早说嘛,既是萧何,该拜,该拜...” 刘长这才站起身来,朝着萧何俯身行礼。 “长弟,不可直呼长辈之名...” “无碍,无碍...来,坐下。” 萧何笑吟吟的,完全没有在意这家伙的无礼举动,等刘长乖巧的坐下来后,萧何打量着他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娃实在是太像他阿父了,这可比公子如意像多了。 “是这样的,太子认为:要想办法妥善的安排逃避战乱的流民...太子的想法,是想要制造大量的纺织机器,在洛,梁,燕等地建立官办的集中的纺织场所,招募流民,让他们为官府工作...” “这纺织机乃是公子做出来的。纺织机至今还是有不少的缺陷,零件非常容易损坏,不知公子是否有改进之法呢?效率降低一些也可以,只要能更加稳定,不出什么问题...” “这....” 刘长皱着眉头,他知道自己做出来的纺织机的确不够完美,可这机器毕竟是他凭模糊的记忆摸索出来的,他又不是专业做这个的,若是说改进,他短时间内还真找不出什么好办法。 “我看过殿下所绘的设计图,匠人们说,设计图似乎是有缺陷的,缺少了几个重要的零件...” “我会想办法的...可以让尚方的人帮我嘛?” “当然可以,只要殿下有意,不只是尚方,任何人您都可以调用!” 往后的话题,就没有刘长的事情了,刘盈和萧何谈起了一系列的问题,除却灾民问题,还有如何应对明年的粮食减产问题,赵,代在打仗,其余地方的青壮上了战场。耕作的人少了,若是没有应对举措,接下来就会出现耕地恍惚,粮食不足,大批百姓饿死的情况。 刘长坐在他们身边,竟是一言不发,只是认真的听着。 萧何有很多事情要做,与刘盈说了片刻,便匆匆起身,除却国内的事情,他还要负责战事的后勤工作。送走了萧何,刘盈这才拉着刘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询问他这旅程中的情况。 刘长原本是有很多想要吹嘘的东西,可是经过了刚才刘盈与萧何的谈话,那些吹嘘,瞬间变得没有了什么意思。 “哥,大汉就这么缺粮嘛?” “我这一路上,所看到的百姓,就没有一个是不拿着农具,准备去耕作的...他们一直都在辛勤劳作,为什么还会缺粮呢?” 刘盈长叹了一声,脸色也变得有些复杂。 “一直都缺粮...国库里常年都是空的...没有什么积蓄。” “中原地区还好,你去的地方还不够多,你不知道,大汉大多数地方的百姓,都是吃不饱饭的,只是勉强糊口,不被饿死而已..当然,每年被饿死的人,也不少...丞相也想过很多办法...减少赋税,不动用徭役...情况比几年前好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得到太多的改善。” “粮食不足,农具不足,耕牛不足...上一年,各地上书所报的饿死的百姓,便有六千多人...若是认真排查,那就真不知有多少人了。” “唉...国内还总是在打仗...每一次打仗,都会破坏掉四五年的努力...这就是为什么丞相屡次上书,非要皇后处死淮阴侯的目的了。” 刘盈看到刘长呆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刘长慌慌张张的,逃一样的离开了储殿。 没有吕后的椒房殿,变得冷冷清清的,偶尔有几个不发出脚步声的近侍或宫女在四周匆匆飘过,刘长坐在石阶上,双手撑着下巴,呆愣的看着远处,叹息着。 “在想什么呢?” 刘长一愣,抬起头来,刘恒正站在他的面前,背着双手,淡然的凝视着自己。 “四哥?你怎么来了?” “盖公又换了本书,这是他让我给你的....明天开始去天禄阁。” “哦。” 刘长接过书,继续呆坐着。 刘恒想了想,也就坐在了他的身边,两人一同看着远处。 “四哥...” “嗯?”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吃牛肉了。” “嗯。” “我不知道...我这些年里,到底吃掉了多少头耕牛啊...” “无碍,你吃的那些,大多是已经死掉的牛...” “天底下有那么多人吃不起饭...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就做不了?你当初不是改进了纺机嘛?这就可以救下很多人了...” “布匹又不能当饭吃...就是要用布匹换,也得有粮食可以换啊...” “那你就去改进农具啊,你有这样的天赋,是不能浪费了的。” “可我对农具,一窍不通啊...四哥,我...拆过纺车,可从不曾见过什么农具..我从不曾下过地,不曾耕作过一天...”,刘长委屈的说道。 刘恒猛地皱起眉头来,他生气的骂道:“你这竖子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淮阴侯出生的时候就会打仗吗?丞相学走路的时候就知治国吗?留侯下地的时候就懂谋略吗?” “他们不都是通过学习而掌握了这些本领吗?你试都不敢试,学都不敢学,怎么就敢放弃呢?” “可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他们所掌握的本领,还比不上你做机器的本领吗?!” “我...” 刘长瞪圆了双眼,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你在这个年纪,能做出那样的机器,就足以证明,你是有天赋的...不要荒废了你的天赋,不懂就去跟懂得人学!若是想要为天下百姓做点事,那就不要坐在这里唉声叹气,这有什么用?你愧疚上一万次,百姓们就能过的更好一些吗?你再也不吃牛肉,家家户户都能有耕牛吗?” “去做点什么!哪怕失败了,也比你坐在这里愣神要强得多!” “好!” 刘长猛地跳了起来,“我这就去尚方!” “我要做出很多很多的机器!我要让天下人都穿的衣服!吃的上饭!” “那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刘长顿时就朝着尚方快步跑去,跑了几步,他忽然停下,又跑了回来,指着刘恒,“对了,虽然你是我的兄长,可你下次要是再敢骂我,就别怪我跟你动手了!这次就饶了你!不许再有下次!” 说完,刘长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刘恒坐在石阶上,看着那个矮小的身影跑的没了踪影,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竖子!” ....... “我来了!!” 刘长猛地冲进了尚方府内,大声的叫嚷道:“有没有做好的纺车?给我来一辆,我们一起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对了,把各种农具都给我搬来,再给我找几个懂农具的!” “还有,给我找几个因制造机器而升爵的人,越多越好!” “这都是为了天下的百姓!” 尚方府内的匠人与宦官,此刻目瞪口呆的看着活蹦乱跳的刘长,面面相觑。 谁去喊一下太医令? 第50章 就你叫刘长啊 尚方府内,刘长在一群匠人们的簇拥下,正在认真的拆装一堆纺织机的零件。 刘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做出来的纺织机会那么容易损坏了。 简单来说,就是刘长太追求效率,步子跨大了,他是按着自己记忆里的纺织机来做的,可是,未来的纺织机,用的可不是榫卯机构,那是钉子加各种粘合剂,才能在最大的功率也不破损,可如今这结构嘛... 既然明白了其关键,那只要减少震动,或者换别的结构就能解决。 至于农具的事情,那刘长就真的要从头学起了,他在记忆里翻来覆去的找,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耕作的知识,倒是有拖拉机这种的,可是他也做不出来啊! 好在,尚方是一个完美的机构,因为萧何的吩咐,整个尚方,都没有人敢违背刘长的命令,刘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先是找来了一些耕犁,耒,锹,锄,双齿锄,镰等等。 尚方甚至请来了几个老农,在长安郊外,亲自为公子演示这些农具是如何使用的。 让刘长感到无奈的是,那些简陋的农具,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改进的空间,要改进,除非就是在材料上,此刻已经有了铁制农具,但是因为铁不多,因为木制,铁制,甚至骨制铜制是混合着用的,有什么就用什么,绝不挑剔。 在刘长看来,唯一有改进可能的似乎就是犁了。 这些时日里,他一直都在看着犁在田地里的实用,摸着下巴,思索着如何改进。 照着抄是容易的,可是自己想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是再简单的东西,自己想出来肯定是比抄更复杂的东西要有难度的。 当减少了效率提高了稳定性的新纺织机器被送到萧何那里的时候,丞相是非常高兴的。 他们当即开始准备用太子的办法,将设计图送到各地,让当地大量制造机器,然后招募流民,解决流民的问题。 正准备好好夸奖弟弟的刘盈在得知弟弟最近在想办法改进农具的时候,更是开心。在刘长回宫的时候,他紧握着刘长的手不放。 “长弟啊...如今阿父与阿母都不在长安,我并非是贪图什么功劳,我只是想要让阿父知道,我是可以治好国家的,若是你能做出新的机器,我一定会大量制造,让阿父看看,他的孩子里,没一个是不成器的。” 看得出,刘盈确实很激动,这些时日里,他在自己的职权内做了很多的事情。 他在尝试着真正成为了一个有用的太子,而不是一个满嘴空话,空谈仁义道德的太子。 他在朝议里,接见了几乎所有的大臣们,请求这些大臣们能提出自己的建议来,大臣们也是有些无奈,面对太子的请求,或多或少的给出了一些在自己领域内的建议,太子奖赏了这些人,并且将这些建议收纳起来,再由自己身边的舍人们来商谈,看看那些建议是可以执行的。 他在试图展现自己的能力,而刘长的想法,也让他很开心,若是刘长真的有办法做出能提高粮食产量的机器,他就能做出更多的事情了。 刘长整日都在往耕地里跑,浑身脏兮兮的,都不太像个皇子,平日里在天禄阁里,他灰头土脸的,与周围的皇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看你,你都成泥猴了,也不知道洗一洗脸...小心母后回来后揍你!” 如意笑着说道。 刘长却不在乎,骄傲的抬起头来,那些泥土仿佛都是他的勋章,他大声的说道:“我浑身泥泞,却是在为了天下人而做事,你这般干净,又有什么贡献呢?” 如意正要说些什么,盖公猛地拍了一下案。 “公子如意,有人将来,唯目之瞻。言之壹,行之壹,得而勿失。言之采,行之巸,得而勿以,是故,言者心之符;色者心之华也;气者心之浮也。有一言,无一行,胃之诬。故言寺首,行志卒。直木伐,直人杀。无刑无名,先天地生,至今未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如意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如..如果要对某人委以重任...您能再说一遍嘛?” “这都不会!还好意思指责你的弟弟?将拾太经给我抄六十遍!” 如意低着头,低声称是。 刘长咧嘴大笑,在如意面前挤眉弄眼,心情甚是畅快。 等到课程结束,盖公却叫住了刘长。 他用衣袖缓缓擦掉了刘长脸上,手上的泥土,擦的干干净净。 “我知道了你想做的事情,你做的很好,皇宫里有哪个敢嘲讽你的,便与我说,我替你收拾!” “嘿嘿嘿,好的!” 刘长继续在耕地里转悠,虽说他对耕地一窍不通,但是,基本的动手能力还在,他很快就意识到,既然纺织机可以通过多锭来提高效率,那为什么犁不能通过多个铧来增加效率呢? 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难,若是只增加几个铧,那犁就变得相当笨重,更加费力,不仅不能增加效率,反而是降低效率。刘长又反复观察了耕犁,他终于发现,可以用杠杆原理,将直辕改为曲辕,将长辕改为短辕啊! 另外,再想办法给这玩意多加几个铧!在犁架后安装一个弯形的松土箍柱!在箍柱下端再安装一个松土铲!在前头安装一个松土锄!不!两个!! 当刘长画出一个设计图,将设计图交给了尚方的人的时候。 这些人都惊呆了,这是耕犁??您这是将所有的农具都挂在犁上了嘛?这玩意要多少头耕牛才能拉得动啊!! 虽然公子长的设计图很离谱,可还是给了匠人们一定的启发,例如结合不同的农具,包括对直辕的改变等等,匠人们开始不动声色的在背地里设计,公子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大胆,什么都想要,永远追求最大的效率... 听到匠人们已经开始动手制造,刘长当然也很开心,连饭量都大了许多。 这一天,刘长又在耕地里看着匠人们试验不同的农具,临近傍晚,方才跟着栾布返回皇宫。 正要进皇宫,忽有人喊道:“刘长!!” 刘长一愣,转过身来,却是两个半大的小子,正一脸傲气的看着自己。 “就你是刘长是吧?” 两个人缓缓逼近,门口的甲士略微打量了他们几眼,便知趣的转过头去。 “就是我,你们谁啊?” “我叫伉!这是我弟弟市人!” “就是你趁着我们不在的时候欺负我们的妹妹?” 两人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刘长,一脸的桀骜。 “呵?你妹妹是哪个?” “樊卿!” “哦...那个告状鬼的哥哥啊?” “哼!知趣的,就去跟我们妹妹道歉!不然,我们哥俩是不会放过你的!” 刘长笑着将衣袖卷起来,问道:“对了,问你们一件事...你们,不会也跟你们妹妹那样爱告状吧?” “你说什么呢!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么会跟大人告状呢!你问这个干什么?” ....... “哇....” “阿母,我们什么都没干,他上来就打我们...我眼睛看不到东西了...” 鼻青眼肿的樊伉哭着向母亲诉说着刘长的暴行。 一旁的樊市人也是擦着眼泪,哇哇大哭。 吕媭冷着脸,听着两个家伙在这里哭诉,“两个人,居然打不过一个比你们年纪都小的...还有脸来跟我哭诉?你们阿父的脸都被你们俩丢完了!!” “你们阿父要是在这里,非得把你们吊在房梁上打!” “还哭?!” 听到吕媭的话,樊伉捂着嘴,无声的抽泣着,再也不敢发出声来。 “挨打了,那就下次打回去!你们是舞阳侯的儿子,再也不要来我面前哭诉了!” 樊伉和樊市人从母亲这里离开,樊市人瞪大双眼,问道:“兄长,妹妹受了欺负,阿母就亲自去说理...我们挨了揍,阿母怎么还骂我们呢?” “嘶...无碍,无碍,今天这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咱俩打不过他,那就叫胜之,亚夫,坚他们来帮我们!我们五个总不能还挨揍吧?” 第51章 请务必要看!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可还是有很多人来问,所以我再说一次。 首先,关于主角的年龄问题,为了能让刘邦,萧何,韩信等人登场,我特意增加了几个皇子们的年纪,因为要正常的写,等刘长可以做事的时候,这些人都不剩下几个了。设定是为了剧情而服务的。 另外,我在第一章就说了,土着刘长和穿越者,是一个全新的融合状态,以土着刘长为主,穿越者为辅。因此,主角就是一个知道了一些技术和不太清晰的未来的土着孩子,六七岁的小孩子。当然,他也会慢慢长大。 还有就是更新问题,大哥们,现在还是新书期啊,我连推荐位都没有,一天两更是最合适的,等将来过了推荐位,上了架,一定爆更,每天的稳定更新量不会少于八千字。 谢谢大家的支持,有什么建议,可以在书评区留言。 第52章 这就叫战术 韩信单独囚禁在长安城南郊的一处监牢里。 这监牢原先是空着的,正处于萧何的拆迁规划里,吕后将韩信关进这里,并且亲自选派了狱吏与狱卒。这些人虽然只是小小的狱吏,却是敢拦着萧何,不让他进内。 至于刘长,是被吕后下了铁令,不许见韩信的。 但是,足智多谋的刘长自有办法。 他只要跟二哥撒泼打滚就可以了,二哥好欺负,只要撒泼打滚,他一定会带自己进去看韩信的。刘盈是可以去见韩信的,而且狱吏根本不敢为难他,狱吏看到刘盈时,那叫一个殷勤,满脸堆笑,仿佛见到了自家人一般,与平日里的模样截然不同。 对刘长虽然没有刘盈那般客气,但也算和蔼了。 “狱内阴气重,来,小公子,披上这衣...” 刘长心里却觉得有些怪怪的,这狱吏对二哥和自己这么客气,好像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是因为阿母一样。 当刘盈笑着嘱咐刘长,还不拜谢吕狱吏的时候,刘长顿时就明白了...合着还是自家的远方亲戚啊,阿母怎么想的,居然让亲戚来当这样的小吏? 当刘长跟着刘盈走进了牢狱的时候,他才知道,亲戚确实没有骗自己,牢狱内散发着一种冷气,从内到外,让人不由得哆嗦。四处的监牢里都是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神色肃穆全副武装的狱卒,在走廊里来回的巡逻。 走到了最深处,大老远的,刘长就看到了那个披头散发的人影。 “师父!!” 刘长的一声惊呼,韩信猛地抬起头来,浑身的锁链发出了响声。 狱吏开了门,附在刘盈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兄弟两人走进了狱内,刘盈俯身行礼,而刘长则是直接扑进了韩信的怀里。 此刻的韩信,浑身隐隐散发着臭味,脸色漆黑,唯独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 刘长看着师父这个模样,不由得落泪,又用衣袖擦拭着他脸上的污泥。 韩信的眼神变得有些柔和,语气却依旧不屑。 “大丈夫!何故做女儿状?” “师父,阿母不许我来看你...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看着师徒两人亲密的交谈了起来,刘盈笑了笑,便起身走到了牢房门口,看着远处,让他们能自由的交谈。 刘长见到韩信,那话匣子就打开了,他从回到皇宫那天开始说起,向韩信倾诉这些时日里所遇到的事情。韩信认真的听着,也没有打断他,刘长就这么一直说,从出城,到见到彭越,从跟如意打架,到被樊哙的儿子寻仇,无一例外,叽叽喳喳的,活像一只麻雀。 韩信眯着双眼,认真的听着。 不过,哪怕刘长说出了私下里见到了彭越这样的事情,韩信也没有惊讶,甚至都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直到刘长说起了自己打趴了樊哙那两个儿子的时候,韩信方才开口了。 “只知道依仗自己的武力,那是愚蠢的行为。” “就是项羽这样勇猛的人,若是不知道使用策略,又能做成什么事呢?” 刘长一愣,“那我该怎么办呢?” “击败敌人,要么杀死他们,要么收复他们。” “击败敌人,就要选择一个最不费力的方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是最愚蠢的行为。以最小的代价歼灭最大的敌人,才是一个人应该追求的。” “可我不是在打仗啊??” “兵法的道理,可以运用在任何地方,街道上,庙堂里,只恨我明白的太迟了啊...” “那我也不能杀了他们啊...” 韩信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刘长。 狱吏并没有给他们太长的时间,很快,刘盈就带着刘长离开了,刘长依依不舍的离开,三步一回头,“师父,我还会来的...” ........ 韩信的教诲,的确给与了刘长很大的启发。 这几天,他在栾布的陪同下出宫的时候,总是能看到那个叫樊伉的,领着一帮人,在皇宫之外转悠,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出身,门外巡逻的甲士也不太敢正式驱逐他们,只是让他们远离宫门了事。 刘长自认勇武,可面对这么多人,若真的动起手来,咳咳,他倒不是担心自己打不过,能打肯定是能打的,主要呢,就是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要是把他们打死了怎么办呢?刘长可不是怂,绝对不是! 韩信告诉他,要么杀掉,要么就收复。这只是孩子之间的打闹,杀人肯定是不对的。 而老师也说过,要想一个最不费力的方式去击败敌人,最好是让自己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歼灭敌人。 怎么才能在不费力的方式下解决掉这么多人呢? 刘长认真的思索着,此刻他身边有栾布这个大人在,那些家伙也不敢上来惹事,至于栾布,虽然他是自己的舍人,可若是自己让他去殴打一群孩子,他应当是不会答应的... 想来想去,刘长终于想出了一个完美的方案。 “哥~~~” “那个叫樊伉的,叫了七八个人来打我,我寡不敌众啊...他们还在宫门口堵我,说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 刘长假惺惺的抹着眼泪,在刘如意面前哭诉。 “什么?!” 那一刻,刘如意怒发冲冠,他猛地握住腰间的佩剑,问道:“这帮狗娘养的,他们现在在哪里?” “还在皇宫门口吧...” “跟我走!” 刘如意一把抓着刘长的手,快步走出了殿,“你们几个!对,就是你们几个,去找点棍子什么的,跟我走!” “恢!带上你的侍跟我走!长被人欺负了!” “友,你拿个那么小的棍子干什么,去拿个大点的!!” “别告诉恒!” 刘长看着刘如意聚齐一帮人就朝着宫门冲去,心里也是有些忐忑,这是不是闹得有点大了?? 皇宫门口的甲士是不放行的,如意直接以刘长为理由,说要跟公子长去宫外见新的农耕机器,这是丞相之令!身后这些人都是护卫,是保护皇子周全的! 当他们一窝蜂走出了皇宫大门,刘如意便让刘长去找那几个人。 众人在皇宫附近转悠了几圈,正好遇到了聚在一起嘻嘻闹闹的一帮人,刘长认出了其中的樊伉,大声叫道:“就是他们!” 刘如意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身后站着一群人,目光不善。 樊伉他们不过五个人,此刻看到几个人领着一群近侍出来,手里似乎还都有武器,心里也是有些怂。他们看了几眼,为首的樊伉就转身就要离开。 “哎!说的就是你!给我过来!” 刘如意大叫道。 樊伉抬起头来,正要过去,一旁年龄稍大的孩子拦住了他,毫无畏惧的走了过去。 “你有什么事?” “你是谁?” “我叫周胜之,这两个是我的弟弟,亚夫,坚,你想干什么?” “你们打了我的弟弟,你说我想干什么?” 周胜之的脸再也绷不住了,他惊怒的瞪着不远处的刘长,骂道:“明明是他打了我的朋友..你们这些人怎么如此无耻...” “砰!” 如意没有废话,用剑鞘对着周胜之的肚子就是狠狠来了一下,周胜之闷哼一声,就倒下了,“打!”,如意大叫了一声,身后众人冲了上去,只见平日里温厚的刘恢一拳打向了周亚夫,周亚夫被打的哇哇大哭,被刘恢追的四处乱跑。 樊伉等人时不时就发出惨叫来,似乎有人在用棍子打他们?可是又找不到打他们的人。 等他们倒下来,才能看到瘦弱的刘友气喘吁吁的站在他们身后,拿着木棍。 刘长并没有动手,他只是站在一旁看戏,咧嘴大笑。 看到平日里最烦人的如意暴怒,骑在周胜之的身上捶着他的脸,刘长心里隐约也有过愧疚,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道德? 但是...这么做真的很棒啊,老师诚不我欺,原来自己不动手就解决敌人是如此爽快的事情,管他道不道德呢? 第53章 英布的帽子 “阿父阿母不在,你们便要上天了是不是?” “一群混账东西!” 刘盈皱着眉头,饶是他的好脾气,此刻也是忍不住发火骂人。 五人依次跪坐在他的面前,如意,恒,恢,友,长,除了恒之外的其他人,都是低着头,一脸的委屈。 “你们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呢?太尉的家眷派来人,说的我无地自容啊!姨母更是亲自找上了门,将我痛斥了一顿!我这四处赔礼道歉,皇子们联手将大臣们的孩子殴打了一顿,这算什么?啊?” 刘盈正在发火,弟弟们低着头,没一个敢反驳的。 “哥,这不能怪我们啊,是他们先动手打长弟的!” “你还有脸说?你年纪最大,不去制止他们,还带着他们去打人!如意啊,我对你很失望啊!你就是这样做他们的表率吗?” “二哥...我...” “不要说了!你..你把手给我伸出来!” 刘如意伸出手,刘盈举起了木棍,几次迟疑,迟迟不能落下。 “二哥...你要打就给个痛快的...别这样吓唬我啊...” “这都是为了你!” “啪!” 刘如意吃痛,被二哥打了几下,委屈巴巴的收起了手,刘盈看向了刘恒。 “二哥...我可没跟他们去闹...”,刘恒看到刘盈眼神不善,急忙解释道。 “我知道,平日里,你最稳重,我也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能多看看他们,可这次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却不知情??伸手!” 刘恒没有反驳,伸出手来,也领了一棍。 刘恢和刘友干脆就没有狡辩,很乖巧的伸出手来。 终于,轮到了刘长,刘长也伸出手来。 “你不用伸手。” “啊?真的?谢谢二哥!” “你把屁股撅起来!” “凭什么他们都是打手,到我就打屁股?我的屁股招你们惹你们了,为什么都喜欢打我屁股?!” “撅起来!” 很快,储殿内传出刘邦的歌声。 “今天,你们都在,我就是要整顿一下宫中的风气,我不会放过一个皇子!”,刘盈怒气冲冲的说道。 “不放过一个?如意,快往齐国派使者,将大哥叫来,让二哥收拾!对了,五哥,你去将建抱过来,让他也挨一下二哥的打!” “你给我闭嘴!” 刘盈将他们在储殿里留了一整天,看得出,刘盈真的是气坏了。他从出生到现在,估计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不过,刘长第一次觉得,原来二哥真的跟阿父有相似的地方! ........ 在樊哙与夏侯婴之后,陈豨的噩梦天团终于到齐了。 第三个参战的将军叫灌婴,灌婴曾在睢阳以贩卖丝织品为营生。刘邦起兵反秦,攻城略地来到雍丘县城下,灌婴以中涓的身份跟随刘邦,随后开始南征北战的生活,因为作战骁勇,被刘邦所器重。 他这半辈子,不是在赶往战场,就是在打仗,打过秦,打过楚,打过叛徒,打过贼寇,打过攻城战,打过渡河战,打过运动战,领过起兵,领过战车部队,也曾担任主将,在刘邦的狠人天团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反正绝不是陈豨能比得上的。 灌婴率领汉军在曲逆城下击败陈豨的丞相侯敞,麾下士卒斩杀了侯敞和五名特将。 然后登场的是车骑将军靳歙,这人就不多解释了,就提一句,这狠人干败过项羽,而且还不止一次。 这狠人率领大汉的车骑部队,分路进攻陈豨的部队,将他们逐一击破,迫使曲逆城投降。 然后就是开国功劳第二的曹参,这厮率领齐国的军队,在聊城攻破陈豨的将领张春的部队,斩首一万多人。 周勃在经由太原郡进军征讨代地,到达韩王信的旧都马邑,久攻不下,将马邑屠城。所部士卒杀死了陈豨的将军乘马絺,在楼烦击破代王陈豨,韩王信,赵王赵利的部队,活捉了陈豨的将领宋最,雁门郡守圂。 乘势转攻云中郡,擒获了郡守遫,丞相箕肆,将领勋,平定雁门郡十七县,云中郡十二县。 樊哙攻破尹潘军于广昌,俘虏綦毋卬于无终。又在代郡南边击破陈豨别将匈奴人、王黄的军队,趁机攻打韩王信军队于参合,军团所部将士斩杀韩王信。 到这里,刘邦的猛人天团终于凑齐了,除却三大将没有来,其他能来的基本都来了,赵代地区的叛军是被打的哇哇叫。 在他们的合力之下,陈豨根本就没能坚持太久,他们一直都在进攻,陈豨一直都在战败,赵代地区很快就被收复,陈豨的军队全部溃败,而他自己却开始了逃亡之路。 到这个时候,刘邦也觉得该回去了,他将善后的事情交给了在这次战役里有非常突出表现的周勃,自己先一步返回长安。 吕后正在洛阳等着他,两人是要一同回去的。 ........ 吕后读着手里的帛书,脸色平静,看不出有一丝的变化。 “让他放弃原先的计划...不要着急,慢慢等待时机吧...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吕后认真的交代了几句,就烧毁了书信,让面前的武士离开了。 武士朝着淮南国的方向匆匆离去。 吕后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可是,她的确是在所有的异姓诸侯王身边都安排了自己的人,能清楚的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言行,彭越那一次,若不是当夜就离开了,吕后肯定也能知道刘长提前见过彭越的事情。 吕后一直都致力与除掉异性的诸侯王,或许,是为了刘盈,又或许,只是为了大汉,因为有这样想法的,不只是吕后,还有一个萧何。刘邦也是这么想的。 他难道不会明白彭越根本没有造反的想法?就算先前误会,在后来官吏去审查这件事的时候,难道也看不出来吗? 或许刘邦根本就是心知肚明,只是,他不愿意拆穿,就以这个理由,除掉一个异姓诸侯王,这有什么不好呢? 至于对彭越第一次的手下留情,更像是因为刘邦心里的愧疚。 ........ 淮南国,六县。 在一处民宅内,一位医师正在为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看病。 医生在查看了女子的病情后,认真的嘱咐着:“您的病情比以往要好了很多,需要换一副药了,可是有很多药我这里也没有,我会尽快为您找来,请您按着我的吩咐,准时服药,如此下去,您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多谢。” 女子笑着点头,又请一旁的婢女送上礼物。 两人正在交谈着,忽有一人前来拜见。他并非是独自来的,他带着很多近侍,带着很多的礼物,他恭恭敬敬的站在女子的面前,俯身行礼。 女子有些惊讶,“您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拜见我呢?” “臣是中大夫贲赫,臣的府邸就在隔壁,听闻您在这里看病,特意前来看望,这是我所准备的薄礼...” 贲赫令人将所有的礼物送上,医师显然也认识这个邻居,笑呵呵的上前打招呼,并且主动向王妃介绍道:“中大夫待人以诚,虽是新搬来不久,可他对周围的邻居们都很好,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啊。” 王妃笑着说道:“您若是想要通过给我送礼的方式让大王看重您,只怕是不会成功的啊。” “我来看望您,只是因为做臣子的职责而已,并非是为了奉承...更没有因此而获得大王看重的想法...” “我这为您准备了好酒...张医师,不知王妃可能饮酒?” “能饮少许。” 王妃常常来这里看病,每次来看病,中大夫都会来拜见她,给她送礼,王妃总是收礼,心里也觉得不安,便在某一天,跟英布饮酒恩爱的时候,笑着说道:“中大夫贲赫真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啊!” 英布脸色大变。 “你在宫中,不曾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 “大王莫要误会...我前往看病的时候,中大夫的家就在隔壁...他常常送来礼物...与我一同饮酒...” “你...” 英布脸色涨红,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第54章 父与子 吕后出行,那是很低调的,基本上都不会通知各地的官吏,若是官吏们主动前来迎接,她不喜反怒,有这个时间,去给百姓做点实事不行吗?在这里装什么忠臣呢? 而刘邦出行,那就跟吕后相反了,大张旗鼓,前后依仗,恨不得拿个话筒对四周呐喊: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他很享受那种被百姓们“箪食壶浆以迎天子之师”的感觉,坐在天子车架上,尽量拉长自己的脖子,好让自己能看到周围的那些百姓,满脸堆笑。时不时就回过头对着一旁的陈平吹嘘,吹自己到底是多么受百姓们欢迎。 陈平早已习惯了,见怪不怪,平静的点着头,无论刘邦说什么,点头就对了。 当刘邦这么一路来到洛阳,带着吕后一起回去的时候,陈平就逃离苦海了,因为吕后接替了他。 吕后冷着脸,听着刘邦喋喋不休的吹着牛,强忍着怒火,一言不发。 “朕这次回到长安,便处死韩信,你觉得如何啊?” 刘邦忽然开口问道。 吕后面无表情,只是回答道:“全由陛下自己来决定。” 这似乎并不是刘邦想要得到的答案。 他又笑着问道:“丞相给朕送去书信,说你庇护韩信,不肯杀害...他对你非常的不满,这又是为何啊?” “因为太子。” “太子??” 刘邦有些惊讶的问道:“这里有盈什么事?” “太子前来劝我,说他想要收复韩信为自己所用,我因此没有动手,若是陛下想要杀死他,那便动手吧,我不会护着他的。” 刘邦根本就不相信这套话,他不屑的说道:“你与其告诉朕刘盈有这样的志向,倒不如说刘长着书立派,这样还更靠谱一些。” 吕后根本就没有解释,只是侧过头去。 刘长正在椒房殿内睡懒觉的时候,忽有宫女将他叫醒,说是太子召见。 等他懒洋洋的坐起来,在床榻上发呆的时候,刘恢急急忙忙的找来,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叫道:“快穿好衣裳!父皇要回来了!我们都要去迎接的!” “外头这么冷...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刘长坐在床榻上,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眼。 “说什么呢!快起来!” 几个宫女扑上来给刘长穿好了衣裳,刘恢拖着刘长,就离开了椒房殿,皇子们早已准备妥当,如意居然还戴着王冠,看起来威风凛凛,只是刘长半眯着双眼,站在原地打盹,甚至都没有去挖苦一下如意。 刘盈并不在这里,当他们离开皇宫的时候,城池内已经有士卒在守着了,好不容易走到了城外,刘盈正在这里,跟一群大臣亲切的聊着什么,皇子们与大臣们是分别站在两个地方的。 等了许久,也没看到刘邦和吕后的踪影。 “长,去洗个脸!众人都看着呢,不可无礼...” 看到刘长连打了数个哈欠,刘恒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 刘长一愣,他愤怒的指着另一个皇子,说道:“我只是打个哈欠而已,建干脆都睡着了,为什么你只说我不说他呢?兄长为何如此不公?” 在远处,襁褓之中的老八刘建正在宫女的怀里,呼呼大睡。 刘恒的脸抽了抽,咬着牙,没有再理会这个厚颜无耻之徒。 群臣自然也是在打量着皇子们,打量着这些未来的诸侯王们。如意身体笔直,手放在剑柄上,威风凛凛,一身英雄气,颇有刘邦之风。刘恒恭恭敬敬的站着,脸色平静,纵然被群臣打量,也没有一丝动容。 刘恢不断的朝着群臣回礼,宽厚温和....刘长...打着哈欠,看到有大臣看向自己,便翻个白眼,或干脆凶巴巴的瞪回去,你看劳资干啥?小心抓你去修王宫!! 等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刘邦的车架终于赶到了。 太子带头行礼高呼,众人纷纷行礼。 刘邦开心的起身,迎接群臣的拜见,他下了车,前去扶起萧何等大臣,亲切的对萧何说道:“这次讨伐叛逆,多亏了丞相啊,将军们都说:粮草不曾有半日中断,全因丞相之功也!” 萧何起身,“这是因为太子的功劳...臣不过是协助太子行事罢了。” 刘盈眼巴巴的看着刘邦,刘邦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领着群臣就要回宫,诸皇子们急忙来拜见问安。 “儿臣恭问圣躬安?” “朕躬安!” “儿臣恭问圣躬安?” “朕躬安!” “儿...啊~~~圣安?” “朕...你昨晚干啥去了?” ....... 宣室殿内,刘邦正在听着萧何汇报最近所发生的大事,太子刘盈和刘长分别坐在两旁。 说起来,刘长都是一脸懵逼,阿父留下萧何和二哥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留下自己呢? 这里有自己什么事啊?? 能不能快点结束,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萧何主要还是在说太子刘盈在这段时日里内的成果,对刘盈是赞不绝口。 很快,刘邦让萧何也离开了,面对刘盈这个长子,刘邦心情也是有些复杂,他沉吟了片刻,说道:“你做的不错...能听取群臣正确的建议,这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必须要有的能力...以后,你也不要闲着了,朝议来旁听,学一学治政...” 刘盈有些激动,哽咽着说道:“多谢阿父。” 刘邦咧嘴笑了笑,说道:“去吧,快去追上丞相...” 刘盈一愣,重重的点着头,急忙离去。 刘邦这才看向了刘长,他伸出手来,朝着他挥了挥,刘长小心翼翼的坐到他的身边,“我啥也没干...” “你把韩信的事情都给朕说一遍,详细的说一遍,不要说假话!” 刘邦变得非常严肃,刘长问道:“从哪里开始说?” “就从那个人忽然出现在你师父身边开始说!” “好...当时那个人突然出现,然后老师的心情就很不对劲...” “后来,我就抢...借了如意的马,冲出去找老师...当时有数百个精锐骑士前来追我,我浑然不惧!” “我一把夺过师父的长剑,长啸了一声,顿时,众人大惊失色,一瞬间,我猛地跳起,跳过面前四五个甲士,踩着他们的头顶...蜻蜓点水,一路冲到了蒯彻的身边,一剑便将他斩首!” 说着说着,刘长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说道:“当时,我很害怕师父会被处死,就想要找阿母求情,结果阿母告诉我,说二哥已经求过情了,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刘邦眯着双眼,认真的听着。 “是你让太子去求皇后的吧?” “你怎么知道??” 刘长瞪大了双眼。 “呵,就凭你,还想在朕面前玩把戏?你弄的这些名堂,朕小时候就...咳,继续说!” “然后师父就被关起来了...二哥还带我去见过师父...” 对韩信的事情上,刘邦已经得到了六种不同的情报,每个情报上说的都不一样,为了核实,他决定在没有人交代刘长的时候,直接从这个傻儿子口中得知虚实,果然,真相跟他所想的差不多。 父子俩正在聊着天,忽然,戚夫人赶来了。 刘邦大喜,急忙起身,戚夫人扑进刘邦的怀里,刘邦笑吟吟的吸了下鼻子,然后大笑着搂着她坐了下来。 他正要有下一步的动作,却忽然看到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刘长。 刘邦老脸一红,骂道:“你还留在这里干啥?!” 第55章 赵王刘如意 “阿父你也没说我可以走啊?!” 呸,你当我愿意留在这里? 刘长暗自想着,眼里满是不屑。 刘邦清了清嗓子,放开了戚夫人,认真的说道:“朕问你的事情,不要对别人说...以后不许再胡闹,要好好读书....” 又是老一套的说教,刘长都听腻了,只是有气无力的嗯了几声。 “朕告诉你,你若不是年幼,就你犯下的罪,已经可以将你满门抄...咳,已经可以处死你了!” “杀人,闯宫,劫掠御赐宝马...” 刘邦正说着,戚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急忙打断了刘邦,说道:“陛下明鉴,如意并非是有意将陛下所赐予的宝马拿出炫耀,是刘长自己抢走的!” 刘邦笑了笑,说道:“无碍,朕不会怪罪如意的...” “前几天...他还教唆如意外出斗殴...皇后尚且不知这件事,若是皇后知道,定然会责怪如意,还请陛下护之...” “嗯?外出斗殴?” 刘邦看向了刘长,刘长生气的说道:“就是樊哙的几个儿子叫人想收拾我,然后我就叫上如意把他们揍了一顿...” 刘邦听闻,哈哈大笑。 “打得好...打得好...大丈夫应当如此!” 刘长生气的看着戚夫人,说道:“阿母本来没有想要责怪如意,只是想要将他教训一番,是这个女人,冲进后殿,羞辱阿母!阿父可以将这个女人送回她的老家去,免得哪一天惹怒了我,我烹了她!!” 刘邦皱起了眉头,戚夫人却啼哭了起来,“陛下!臣妾在后宫,连一个小儿都敢如此羞辱我!” 刘邦板着脸,没有再说话。 刘长趾高气扬的瞪着戚夫人,戚夫人见刘邦不为自己说话,便骂道:“她又不是你生母,你如此袒护谋害你亲母的仇人,你不为人子!” 这话一出,刘邦顿时就懵了,他愣了片刻,猛地起身,大声骂道:“住口!你在胡说什么?!” 刘长目瞪口呆,戚夫人的这句话,让他许久都不能反应过来。 “我...不是亲生的?” ........ 椒房殿内,吕后正在听宫女们说着她不在时宫中所发生的事情。 听到如意等皇子为刘长出头打架,她一点也没有生气。 “这如意倒是不像他生母那般下贱...危难之时不能相助,怎么能说是兄弟呢?” 吕后看着一旁的宫女,交代道:“准备一套新衣裳,送给如意。” 正说着,忽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幼小的人影。 吕后眯着双眼,隔着这么远,她都能认出这个混账玩意来。 刘长走的很慢,当他走到吕后面前的时候,吕后才看清了他的脸,他脸上满是泪痕,时不时擦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站在她的面前。 “又挨揍了?” 吕后见怪不怪,只是嗤笑着开口问道。 “阿母....” 刘长擦着眼泪,“她...她说我不是亲生的...她还说你是我的仇人...” “我真的..真的不是亲生的吗?” 吕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那一刻,吕后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脸上泛着冰霜,她一字一句的问道:“是,谁,说,的?” “戚夫人说的...阿父说她胡说的...” 看着在面前抽泣的小家伙,吕后一把将他拽过来,抱在怀里。 “她是骗你呢...她就是这样的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你不要相信。” “哇~~~” 刘长大哭了起来。 吕后抱着他,杀气腾腾,脸色狰狞,怒火熊熊燃烧着。 看到这一幕,宫女也不由得害怕,浑身颤抖着,“皇..皇后...那衣裳...” “不必送了...既然长大了,那还是送个更有价值的礼物吧。” ......... “赵代等地经历战乱,这正是需要诸侯坐镇,治理地方,处理战后事情的时候。” “公子如意已封赵王,天资聪慧,英武果敢,应当前往封地,治理地方,为赵国百姓做主...” 朝议里,刘邦惊讶的看着赵尧,就在今天,群臣就像是统一了口径一样,由赵尧带头,众人一同上奏,希望刘如意能前往自己的封国,担任赵王。 他们对如意赞不绝口,仿佛如意只要能去赵国,就一定能将赵国治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似的。 旁听的刘盈都是目瞪口呆,他不由得起身,说道:“请恕我无礼,不过,如意年纪尚幼,怎么能现在就前往封地呢?” “太子说的不对!赵王虽然年幼,可毕竟已经封王,再说,他天资聪慧,这些年里更是追随盖公这样的人学习,您怎么能如此轻视他呢?我听闻,作为兄长要给与兄弟施展才能的机会,不能轻视他,有别的心思。” 赵尧一句话,就说的刘盈哑口无言。 他急得团团转,解释道:“我并非是轻视他,我只是关爱他,他如此年纪,赵国刚经历战乱,贼寇四起,耕地民居都被破坏...他...” “正是因为赵国如此处境,才需要一位诸侯王来坐镇啊。” “若是赵王不愿意前往,那太子可以选另外一个皇子前往啊。” “这...” 刘盈在辩论上,怎么能敌得过这些老臣呢?几句话就被弄得无言以对。 刘邦转过头来,看向了萧何,希望萧何能说几句。刘邦跟刘盈是一样的心思,都觉得不该现在就将刘如意派去赵国,虽说有周昌辅佐,可刘邦心里明白,治理地方到底是多么的困难,周昌身为人臣,任何事情都得跟王商讨,可以出决策,但不能擅自决定。各地的情况都要为王者亲自查阅。 就连刘肥这个长子,在曹参这样的人辅佐下,也是日夜操劳,瘦的几乎不成人形了,更何况是刘如意呢。而且他的性格本来就好强,他若是到地方上,肯定不会像刘肥那样将大事全部交给大臣,说不定还会亲自参与...赵国刚刚发生变乱,若是治不好... 面对刘邦的凝视,萧何缓缓起身,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臣以为,御史所言有理。” 刘邦先是愕然,随后就是暴怒,可他终究没有将怒意流露出来。 他再度看向了陈平。 陈平站起身来,说道:“臣以为,赵地的问题,不是一个皇子能解决的,应当让周昌暂领其事,交给他来办。” 刘邦的怒意稍减,他点着头,说道:“爱卿言之有理啊。” “不对!周昌不过是一个相,若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这成何体统啊?各地的相难道不会去效仿他吗?这是取乱之道!周昌操办赵国的大事,这是可以的,但是必须要有赵王来坐镇!!” 群臣顿时吵了起来,旗帜鲜明的分成了两派。 刘邦沉默的看着他们的争吵,直到朝议结束,众人也没有说出个大概。 朝议结束后,萧何正要回府,陈平却快步追上了他。 “丞相,有一句话我必须要跟您说,不过,请您先宽恕我的罪行。” “请您说吧。” “公不久要满门抄斩了。” “您!!” 萧何瞪大了双眼,说道:“您怎么可以如此咒骂我呢?” 陈平摇着头,说道:“您真是对别人明白,对自己糊涂啊!” 说完,陈平便不再理会丞相,转身离开了。 萧何呆愣在原地,看着陈平远去,过了许久,他长叹了一声,摇摇头,转身回府。 ..... “哈哈哈!我要去赵国啦!我要去封地啦!!” 刘如意在天禄阁内大声的叫着,满脸的喜悦,他握紧了拳头,激动的说道:“这正是大丈夫施展才华的机会啊!赵国发生了变化,百废待兴,这是我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的治理赵国!不出十年,赵国一定会成为最富裕的诸侯国!” “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兴融!” “到那个时候,我就亲自率领赵国的勇士们去讨伐匈奴!当初赵国的武安君打的匈奴十年不敢侵犯!我要让匈奴五十年都不敢来侵犯!” 刘如意大声的说着自己对未来的憧憬。 周围的弟弟们羡慕的看着他。 第56章 老瓦工萧何 戚夫人擦着眼泪,刘邦无奈的看着他。 刘如意就站在他们的前方,手足无措。 “儿正要去大展身手....母怎么可阻拦呢?” “闭嘴!” 戚夫人骂了一句,这才看向了刘邦,哀求道:“陛下,如意年幼,怎么能派往封地呢?皇宫里,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也离开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面对戚夫人的哀求,刘邦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群臣如此的坚定,都要求刘如意前往封国,刘邦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一方面,这是吕后的报复,戚夫人对刘长说出那番话之后,刘邦就已经料到,吕后是不会放过戚夫人的...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先前换太子的风波。 群臣对太子是非常满意的,没有人想要换掉太子,而如意若是离开了长安,那就彻底丧失对刘盈的威胁,刘盈就能安心继承大位,这就是为什么赵尧提出这个建议后群臣即刻跟随的原因了。 毕竟刘邦的这个太子,在群臣心里,那是完美的继承者,刘如意也不差,可远不如其兄长。 连丞相都坚决要求将刘如意送去封国,这就有些麻烦了,作为皇帝,刘邦当然可以直接下令,让如意留下来,可是,纵然皇帝,做事也要讲道理,硬扛着群臣和皇后去做,就是刘邦也得想一想到底值不值得。 刘如意倒是很委屈,他是真的想要去封国,他有信心,他一定能在封国里干出一番大成就来,成为大汉的贤王。 他不明白,为什么阿母,父皇,兄长都会来反对。 刘邦看着他,心里也是在迟疑。 他的确是很喜欢这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儿子,但是,这件事到底要如何解决呢? 戚夫人哭哭啼啼,让刘邦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差。 “好了!不要哭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管不住你的嘴!这一次,朕去想想办法,可是,以后,你要是再敢胡说,朕就亲自将如意赶去封国!” 椒房殿内,小刘长将头枕在吕后的腿上,打着盹。 吕后左手抓着竹简,认真的看着,右手却在轻轻抚摸着刘长的后背,哄他安然入睡。 忽然,一个人大笑着走进了椒房殿内。 吕后猛地抬起头,皱起眉头。 正发笑的刘邦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顿时就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刘长,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吕后的面前,缓缓坐了下来。 “这竖子怎么大白天睡觉?” 刘邦低声问道。 “这几天他心情不好,晚上没能睡好。” 吕后冷冷的回答道。 刘邦一愣,原本酝酿了许久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清了清嗓子,迟疑了片刻,“嗯,让他睡一会...” “陛下是来看望长的吗?” “朕...额...对...是来看望他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陛下是来给如意当说客的呢,原来陛下心里还有其他的皇子啊?” “这...朕当然不会偏心...” 刘邦挠了挠头,这才说道:“朕也是心中有愧啊,这些年里忙于国事,也没空能教导皇子们,如今的这些皇子们,各个都还年幼,都需要皇后来亲自管教啊...” “嗯,陛下不必担心,我会好好教导的,若是无事,就请陛下回去吧。” “这里也是朕的寝屋,朕为什么要离开呢?” “盈,长,恒也都是您的子嗣,你为什么要厚此薄彼呢?” “朕没有啊!” “盈在你我不在的时日里,全力而为,纵然战时,流民也得到了妥善安置,青壮们都在打仗,可是没有耽误春种,屡发徭役,可百姓们并没有怨声载道,您不曾奖赏,甚至都不曾鼓励一句。” “长改进机器,这些时日里,长期在耕地里,想方设法的改进农具,想要为天下做出些贡献来,你也视若无睹!” “恒读书有成,盖公甚爱之,屡次告知我,想要收其入门,教导更加高深的内容,这些事情,陛下可曾知道?” “陛下的眼里,就只有那位戚夫人,还有他的儿子刘如意吗?” “陛下难道就不怕吗?” “朕怕什么?” “等有一天,你我都不在了,因陛下的偏爱,其余皇子联手将赵王杀死,陛下又该如何呢?” 直到刘邦离开椒房殿的时候,他也没能将留下如意这句话说出来,几次试探,都被吕后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刘邦无奈的离开了这里,刚刚回到了宣室殿,丞相便找了上来。 萧何找到刘邦,只有一个目的,处死韩信。 他的态度非常的坚决,大有皇帝不同意就不离开这里的意思。 刘邦觉得有些奇怪。 “当初是您将淮阴侯举荐给朕,如今又是您坚决的请求朕处死他,这是什么缘故啊?” 萧何认真的说道:“我昔日举荐他,是因为他的才能,可以协助陛下平定乱世,而如今要处死他,是因为天下初平,不能再经历战乱。” 刘邦笑着问道:“朕还以为,您与淮阴侯是很要好的知己呢。” “确实是如此,不过,正是因为臣了解他,才请求陛下处死他!” “若是陛下今日宽恕了韩信,我料定,他在未来定然生乱,大汉又要经历战乱了...” 站在刘邦面前的这位老丞相,已经老了,这些年里,他大概是刘邦集团里最为忙碌的一位,刘邦等人推平了原先的房屋,而萧何就是在瓦工,他在原先的废墟上重新打造了一个名为大汉的高楼大厦,能大庇天下百姓俱欢颜。 他是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来破坏这座大厦的,他不能看着战争再次席卷这片土地,他的前半生,在与战争作战,而他的后半生,则是在与野心家们作战。他坚决的支持刘盈,因为他知道,刘盈即位,战乱便会远去,天下能真正的变成一个太平之治世。 这片土地,实在是太需要和平了,经历了数百年的战乱,几百万人战死,在无数思想火花绽放的背后,隐约能听到这片土地的嚎啕大哭。 在担任丞相之后,萧何在这十年的时间里,一直都在为民做主,做些改善民生的事情,安抚各地的百姓,想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萧何的这种思想,在汉初一直延续着,他的继任者们,无论是专横的皇后,无论是他的敌人,无论是不愿意透露名字的某位老四,都在按着萧何的这条道路继续前进。 若说文景之治是汉武帝能征伐强敌的基础,那萧何就是文景之治的基础。 面对丞相的苦苦哀求,刘邦似乎想到了什么。 “丞相这番话,可也是皇后所授意的?” 萧何大惊,“陛下何出此言呢??” 刘邦咧嘴笑了起来,“戏言耳。” “朕定不会放过淮阴侯,淮阴侯两次谋反,若是再放过了他,天下诸侯都要效仿他了!” 萧何心满意足的朝着刘邦行了个大礼,“如此甚好!” 送走了丞相,刘邦决定亲自去见一见淮阴侯。 看到披头散发,遍体鳞伤的韩信,刘邦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有些生气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淮阴侯呢?” 狱吏如实回答道:“这是皇后的命令,每隔三日就要对罪犯执行鞭刑....每隔七日就要执行...” “好了!以后就不要这样做了!” “唯!” 刘邦隔着木栅,看着里头的韩信,“你又何必如此呢?” 韩信抬起头来,眼里没有一点的惧怕,“乃受他人蒙蔽。” “哦?” 刘邦听出韩信似乎有些服软之意,要知道,这个硬骨头哪怕是被自己抓住之后,也不曾服软过,这让刘邦倒是有些惊喜。 “虽是受他人蛊惑,可你两次谋反,罪无可恕,朕决定处死你,只可惜了你的才华啊。” 第57章 盖公 “唉.....” 如意摇着头,坐在天禄阁里的他,心思却完全不在学习上,神色沮丧,精神恍惚。众人拦着他,不让他去封国的事情,让他很是不能理解,他觉得众人看轻了自己,这让他证明自己的心思更重了。 或许是因为天生的长相,或许是因为母亲的影响,刘如意似乎从很小就开始模仿刘邦,从一举一动开始,刻意的模仿着刘邦的神态,到最后,他也习惯了,渐渐成为了从形象到神态都与刘邦一模一样的小刘邦。 也不知道他如此想要建立功业,到底是他内心的想法,还是在刘邦模仿秀下认为刘邦就该有这样的志向? “三哥...” 刘恒开口说道:“三哥能有为天下尽力的心,我是非常敬佩的。不过,我们并没有达到大哥那样的年纪,也不敢说就一定有能力可以治理好地方,你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就更该好好学习治国的道理啊,如此虚度时日,与事何补?” 刘如意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四弟言之有理啊...我不会再虚度时日的。” 前方正在休息的盖公,听到刘恒的一番话,也是不由得点头。 在他教导过的所有皇子里,他是最喜欢刘恒的,刘恒聪明,任何东西看一遍就能学会,同时,他非常的用功,不会因为聪明就怠慢学业。但凡遇到看不懂的问题,他会三番五次的来跟自己请教,他读书不是在装样子,是真的在学。在所有皇子里,他反而是最成熟的。 盖公赞许的点着头,转过头来,正好看到一个大脑袋贴在自己面前,盖公都被吓了一跳,猛地后仰,定睛一看,原来是公子长。 刘长傻笑着,直勾勾的看着盖公。 “你欲何为啊?” “有件事,想要跟您请教。” “快说,不要耽误我读书!” 刘长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与一伙人结怨,多次痛击对方,可是他们依旧不肯服我,还是在想着如何寻仇,我该怎么办呢?” 盖公皱起了眉头,怒气冲冲的反问道:“我是治黄老的,无欲无求,无为自化,从不与人有什么争执,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东西呢?” “唉,我现在见不到另外一位老师,这件事若是询问其他人,又很是不妥...” 刘长无奈的摇着头,他还以为无所不知的盖公能给他个不错的建议呢。 “长啊,人要以自然为本,不能轻易动怒,更不能被怒气所影响,只要你恪守本心,远离仇人,仇人也不能伤你分毫...静心养神,以平和的心去看待这个世界....” 盖公平静的说着,在他那平稳的语气下,他的话很有感染力,听着就觉得舒服。 刘长委屈的说道:“我跟您治黄老,我倒是想放下恩怨,静心养神...可那群人简直就是法家的疯狗,就跟我不死不休的杠上了,死活不松口...” 盖公一愣,眯了眯双眼,“唔...既然他们不愿意让你修身养性,那就用更猛烈的手段去还击,让他们同意你修身养性....” “啊?师父?你刚不是说要放下恩怨吗?” “糊涂!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师父...你等等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句话好像是孔子说的...这不是儒家的思想吗??” 盖公轻飘飘的说道:“什么胡话,我道家成立最早,孔子也曾跟老子学习..是儒家抄了我道家的思想啊....” 刘长似懂非懂,原来我们黄老学派这么厉害啊,墨家儒家都在抄我们! “可是我打不...咳咳,我寡不敌众啊,他们现在都快六十来人了...我如何抵挡?” “打倒为首者,其余之众不攻自溃,这就是兵法的精要啊!” “我懂了,师父,这是兵家抄我们的内容对吧?” “没错,就是这样!孺子可教啊...” “嗯,这样你,傍晚你再过来,我教你几手,为防身之用。” “多谢师父!!” ....... 这是盖公第一次离开天禄阁,也是刘长第一次看到他站起来的样子,老师是真的很高大啊,虽然不是魁梧,但是个体很高,双手极长,他傲然的站在刘长的面前,说道:“我教你一套剑法,这剑法不能用于战阵之中,不过防身却是足矣。” “剑法?好啊!好啊!这剑法叫什么名字呢?” “剑法就是剑法!还取什么名字呢?!” 盖公不悦的叫了一声,缓缓拿出了自己的宝剑,他的剑比寻常的剑要长一些,是齐国剑的制式,剑鞘是乌黑的,虽然没有任何花纹,看起来却非常的精致。 为了教导刘长,盖公也早已准备好了道具,那是一根细长的木棍,跟盖公的剑差不多的长度。 刘长握着长剑,傻笑着,胡乱比划了几下,嘴里还在配音,“哗,哗,哗!” “嗡~~” 刘长只听的一声闷响,手里的木棍顿时一分为二,他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刘长直接傻掉了,他呆愣了许久,然后握着两截木棍,看着盖公,“老师,刚才是...你砍掉的??” “剑法的宗旨就是要快,在敌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杀死他,这是第一节课。” “我的天哪...” 刘长还在为老师刚才的出剑速度而震撼,他还想着要去找名师来学武艺,原来名师一直都在自己的面前啊。 “可我的剑已经断了...” “无碍,我给你准备了不少,来,换个木剑。” “好,接下来,我来攻,你来守...注意看紧我的剑...” 盖公说着话,猛地出剑,这一次,刘长终于看清了,只是嗡的一声,剑就停在了刘长的眉尖。 刘长双腿打着哆嗦,脸色苍白,险些吓尿。 “还不错...居然没有吓晕过去...” “师父...你可以用木剑吗?您这剑不长眼啊,要是再往前一点点,您就犯了大罪啊...” “哼,连面对真剑的勇气都没有,还怎么学剑法?你学不学?!” “我...我学!学!” “呵呵呵,老师啊,平日里我对你有些不敬,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其实我是非常敬佩您的,请您一定要小心...千万别手抖啊...” “我以后认真听讲,绝对不会再招惹您生气....” 练了半天,刘长一次都没能挡住盖公的攻击,盖公出剑,速度极快,一眨眼,那剑就已停在眉心,或在眼前...那感觉真的是太吓人了,不过,被盖公这么折腾了半天,刘长渐渐也不再惧怕了,即使被老师用长剑指着脖子,也不会抖了。 直到天色变得漆黑,盖公才放弃继续折腾刘长。 刘长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他一直都在躲避,身心都累到了一定的程度,而盖公看起来还是原先那模样,一点都没有改变,他扶起了刘长,“不要坐下,用口呼气,鼻吸气...平稳呼吸...” “你学的还不错...明天继续!” 刘长原先还有些沮丧,自己居然一次都没能挡住老师,可此刻,听到盖公的夸赞,他又一喜,拍着胸口说道:“我向来就有天赋,剑圣之资也!” “师父...这剑法,我要学多久?” “十年。” “啥??十年后我的仇人早就没了踪影!!” “若只是想打倒你那些所谓的敌人...十天足矣。” ....... 烛火下,刘长毫无礼仪的趴在吕后的身边,大声的吹嘘道:“那盖公真的是了不得啊!我先前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无用老头,可是他的剑法真的是神了,差点,阿母就再也见不到儿子啦!” “他说我得跟他学上十年,才能掌握剑法精髓,我觉得,用不了那么久,最多半年,我就能学会啦!” “他还说我有剑圣之资,说我剑法天赋之高,是他这一生都不曾遇到过的,若不是他苦苦求我,让我继承他的衣钵,我本来都不愿意去学习的!” 吕后无动于衷,只是低头缝补着刘长破损的上衣。 刘长忽然起身,在吕后的脸上啄了一口,然后自信满满的说道:“阿母!等我学会了这剑法,别人要是敢来欺负你,我就一剑剁了他!” 吕后嫌弃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骂道:“你明天要是再将衣裳穿成这个破样,我先剁了你的腿!” 第58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感谢两位盟主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忽然有两个书友打赏了盟主,感谢鬼欲和申屠鸣良两位大佬的盟主!! 非常感谢!! 感谢巫马行大佬,梁Lsir,中华田园猫等书友们的支持。 你们的支持,是老狼继续努力的动力。 谢谢大家。 第59章 剑圣公子长 “在最初时候,没有万物,一切都混同为一=,也没有明暗,好像是一无所有的虚空。没有形状,也没有名称,但它有个统一而不变的东西,能适应各种各样的需要。鸟得了它会飞,鱼得了它会游,万物得到它就有了生命,无论什么事得到它就会成功。” “人们都用它,但不知它的名。看不见它的形,这就是道。万物都来取用,它并不减少。又复归于它,但并不增多。谁得了这个道,谁就能使天下服从,使天下整齐划!” “说的太好了!太对了!” 刘长不由得开口夸赞着,恨不得跳起来给老师鼓掌。 看着他这谄媚的小人脸,几个皇子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竖子今天怎么对盖公如此恭敬啊? 刘长一反常态,不再睡觉,也不发呆,他专心致志的听着老师的课,甚至几次主动回答问题,他上次这个模样的时候,抢走了如意的骏马。 因为如此,几个哥哥都是心生警惕,绝对不能被这厮欺骗,谁知道这小崽子心里又在憋着什么坏水呢? 果然,刚刚下课,刘长就一脸乖巧的坐在了如意的身边。 “哥~~” “不借。” “我不是要借你什么...弟有难,请兄助之。” “不帮。” “大王啊,你身为诸侯,怎么可以如此无情呢?” “就是这么无情。” 说不动刘如意,刘长看向了刘恒和刘恢,思索了片刻,又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看到这一幕,刘如意怒火中烧,“有事大王,没事如意,你哪怕去坑一次其他哥哥呢?就盯着我不放??” 盖公上午要读书,教授剑法只是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其余时日里,刘长都是闲着无聊,他很需要一位能陪自己练剑的人,本来是想要让如意来陪练,可是他不愿意,至于四哥和刘恢,算了,他们对自己挺好的,若是伤了他们怎么办呢? 刘长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自己还有哪些讨厌的人可以陪自己练剑呢? 如意,戚夫人,樊卿,阿父,曹夫人,樊伉,樊市人,周胜之,周亚夫,周坚....嗯,如意...如意... 忽然,刘长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对呀,怎么把他给忘记了呢?? “公子。” 栾布恭恭敬敬的站在刘长的面前,这是刘长第一次将他叫进皇宫里,毕竟皇宫里有吕后看着他,也就不需要他这个舍人来看管。 刘长手持木棍,也是恭恭敬敬的回礼,“是这样的,今日来,按父皇之令,我一直在学习剑法...只是苦于没有人可以与我陪练。” 栾布点着头,说道:“剑,君子之艺也,不可不学。” “臣愿意陪公子练剑!” 刘长寻了一处空处,两人对峙了起来,刘长只攻,栾布只守。 “杀!” 刘长暴呵了一声,朝前几个跳步,学着盖公的样子,迅速拔剑,就朝着栾布的腹部刺去,栾布一个侧步躲开,双手持木剑,直接挥向了刘长的脖颈,木剑贴在刘长的脖颈处停了下来。 刘长有些不满的看着他,“不是说好只守不攻吗?” “咳,请公子恕罪,只是公子方才的姿势实在是太适合劈砍了...臣情不自禁...” “唔...你以后千万不要拿着真剑跟我陪练...” 刘长本以为可以捏一下软柿子,可是他没有想到,这看起来文弱的栾布也不是什么软蛋,这厮的剑法跟盖公截然相反,大开大合,盖公的剑法是刺,直接戳眉心,心口,双目,而栾布的剑总是砍脖子...你特么是舍人还是刽子手啊?? 刘长终于发现了,这个时代所谓的文人,都是一帮子莽夫,不是戳你双眼,就是砍你的头。或者说,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文人,大家拿起书可以讲道理,放下书也可以讲道理。虽然方式不同,但是目的都是在讲道理。 刘长练的很是艰难,他根本就不是栾布的对手,无论使用如何卑劣的手段,都没有能碰到对方一次。 不过,栾布也不轻松,他皱着眉头,打退了刘长数次的进攻,在刘长喘着气,休息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公子是从哪里学的剑法?” “跟一位高人学的,他可比你厉害多了!” “公子,你学的这剑法,太过狠辣...出手快,每次都是直取要害,要夺人性命,不留分毫,全力而攻,这是市井游侠之剑,并非是我这样的君子之剑...” “你还好意思说这剑法狠辣?你砍人头就是君子剑是吧?” “剑法就是剑法!说什么毒辣不毒辣!” 刘长大声的反驳道。 栾布顿时说不出话来,公子看似不正经,可每次,都能说出一些非常有道理的话,让人无法反驳,果真聪慧。 当傍晚,刘长跟盖公操练的时候,盖公只是看了一眼,就问道:“你跟人比试剑法了?” “这你也能看出来??” “你总是在不经意的倾斜身体,躲避砍击,可我不曾用过砍击...你的对手,似乎很喜欢劈砍?” 刘长当即说道:“是啊!师父!我找来一人与我对练,那人甚是看不起我的剑法,说什么我的剑法乃是不成器的游侠才学的,根本无用,还说他的剑是君子之剑,我的剑不道德,不仁义,下贱至极...” 盖公黑着脸,不由得眯起了双眼,“君子之剑是吧?好,你过来,我教你两招,你明天再去找他切磋....” “嘿嘿嘿,好啊。” ...... 刘长盯着面前的栾布,大跨一步,手中长剑刺向了他的腹部,栾布再次侧身躲开,木剑顺势朝着刘长的脖颈挥去,在一击不中的时候,刘长便屈膝蹲下,手中木剑朝栾布推了出去!栾布的剑劈了个空,而刘长手中木剑飞出,直接砸在了栾布的胯部。 栾布闷哼了一声,丢下木剑,双手捂着胯部,脸色阴晴变幻,浑身微微颤抖着,许久,一言不发。 “公...公子...这是什..什么剑法?” “师父说,这才是小人之剑,专门用来对付君子的。” “公..公子..您这位老..老师...他不厚道。” 刘长每天都在操练剑法,日子倒是过的很充实,只可惜,衣裳又烂了几块,终于还是挨了揍。不过,吕后并不反对他练习剑法,得知他正式跟随盖公练剑,吕后还亲自派人给盖公送去肉干,作为拜师之礼,并且多次嘱咐:“此子顽劣,若有无礼之处,请多保函。” 刘长练剑的事情,也被其他几个皇子所知道了,可当他们得知刘长是跟着盖公练剑的时候,却只觉得不可思议,盖公能懂什么剑法啊?为什么不去跟真正懂剑法的人去练呢? 如意得意洋洋的对刘长说道:“若是实在找不到陪你练剑的人,可以跟我学啊,何必为难盖公这样的人呢?” 刘长冷笑着,“要不你跟盖公练练?” “盖公我师也,岂能用剑对着他?” “那我俩练练?” “你是我弟,岂能用剑对着你?” “呵!” 在跟着盖公练了半个多月后,刘长终于决定出去跟那几个小崽子过过招,他做好了准备。先是大吃了一顿,然后带着自己的木剑,便跟着尚方之人以去看新农具的名义外出了,在半路上送走栾布之后,刘长终于在皇宫门外找到了那几个家伙。 此刻,他们的人数已经变得更多了。 这些人也带上了木棍,大概是上次吃了空手的亏,这一次,虽然面前只有刘长,可他们还是非常的谨慎,时不时看向周围,就怕从哪里冒出一伙人来将他们痛打。 “别看了,就我一个。” “你一个人也敢来送死?” “送死?” 刘长冷笑着,缓缓拿下了木棍,严肃的说道:“我跟你们不同,我自幼游历各地,曾跟随很多人学习,我在齐国,曾跟随一位隐士高人练习剑法,学了六七年,城外遭遇贼寇,那一战,我便斩杀贼寇三十余人...有奸人蛊惑淮阴侯谋反,我与三百甲士之中,直取对方首级....我本不想为难你们,可是今日,你们欺我太甚,我也便不客气了...” 刘长将木剑对准了他们,神色更是肃穆。 “你连个真剑都没有,怎么敢这般吹嘘?” “我学剑的前一年,用利剑,再一年,以软剑,再一年,什么都可以作为剑...这就是剑法的真谛。” “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呢?” 众人看着刘长一本正经的模样,面面相觑,周胜之额头冒着冷汗,看着周围的众人,却发现众人都是一脸的惶恐,不断的后退着。 “既然你们不愿意来,那我就上了,杀!!!” 刘长暴呵一声,猛地冲上去。 “母!!救命啊!!!” “哇!!!” 众人嚎啕大哭,丢下手里的武器就开始疯跑,头也不回,四散而逃。 “喂!别跑啊!!我还没有跟你们对打呢!!哎!!” 第60章 这很值得! “吾等顽劣,不知礼数,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饶命。” 周胜之跪坐在刘长的面前,低头说着。 刘长气喘吁吁,手中木剑对准了周胜之的眉心,这厮跑的真快! 听到周胜之服软,刘长迟疑了片刻,收起了剑。 “也罢,我也不与你们这些娃娃计较...这样吧,你把其他众人给我叫来,让他们都给我赔个礼,这件事就过去了!” “公子此言当真??” 周胜之有些激动的抬起头来,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的问道:“您不会是让我将他们都骗过来,然后一一杀死吧?” 还没等刘长回答,周胜之便别过头去,颤抖着说道:“我是不会出卖兄弟的,所有的罪责都是我一个人的,公子若是要杀,便请杀了我,放过我的兄弟们。” 刘长一愣,仿佛血脉里有什么东西苏醒,他急忙将周胜之扶了起来。 “好一个壮士,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胆魄,好,我本来是想要将你们都骗来杀死的,就因为你这句话,我便饶恕了你们!” “多谢公子!!” 周胜之热泪盈眶,握着刘长的手,两人当场上演了一幕“贤王得其臣”,在不远处时刻看着这里的甲士们摇着头,一脸别扭的转过头来,这些娃娃真会玩! “好了,你回去吧,告诉你的兄弟们,我赦免了他们,让他们不必担心。” “不,公子请稍等,我这就去将他们都带来,让他们来拜见公子!” “好!” 周胜之离开了,刘长就站在这里等候着。 等了许久许久,也没有看到周胜之的人影,可刘长压根不慌。刘长看了看周围,只觉得有些可惜,若是栾布在这里该多好啊,栾布可以给自己来一句,“公子,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狠狠的装个逼,大声的说:“我以国士待之,他必来!” 脑海里想象着自己意气风发的样子,刘长不由得傻笑了起来。 “嘿嘿嘿,我以国士待之!” 就这样等了半个多时辰,刘长扛着木剑,蹲在地上在泥土上画着小人像,就在他都狐疑,在想着这该死的不是真的忽悠了自己吧的时候,终于,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刘长连忙起身,正好看到周胜之领着一群人,大声的跟他们说着什么,将他们带到了刘长的面前。 这些人的眼神里还是透露着惶恐,刚才刘长的话实在是有些太吓人了,什么动手砍了三四十个人,说的有板有眼的,差点将他们给吓尿。 周胜之却是不怕,带头朝着刘长行礼,说道:“公子,众人已经到来!请您宽恕!” “哈哈哈,好!” 刘长大笑着,“这些都是什么人呢?” 周胜之便为他介绍,“这两位是我的劣弟,亚夫,坚。” 刘长只觉得周亚夫这个名字很是耳熟,似乎也是未来的一个大将军?统帅什么柳营的。至于周坚,他就完全不知道了。这两人都是低着头,周亚夫还冒着鼻涕泡,一点都看不出大将军的身影。 “这两位您大概也认识,都是舞阳侯之子,樊伉与樊市人!” 两人有些畏惧的抬起头来,却是不敢说话。 刘长沉吟了片刻,说道:“当初舞阳侯在鸿门宴时救过我的阿父,我看在你们父亲的薄面上,就宽恕你们的罪行!” “多谢公子!” 听到刘长夸了自己的阿父,两人都骄傲的抬起头来,满脸的欢喜。 其余几个人有些急,都看着周胜之,仿佛在说,快啊!怎么还不介绍我?? “这位是丞相之子,萧延。” “萧炎??好名字啊,丞相真会取名啊!” “嗯,丞相在开国功臣里排行第一,是我非常敬佩的人,有心跟他学习,你也起身吧!” 萧延起身,傻笑着,说好听点,是憨态可掬,难听点...就是有些傻乎乎的,不太像是丞相的种。 “这位是陈买,乃户牖侯之子!” “嗯,在讨伐匈奴的时候,户牖侯曾设计救过我父,请起身吧!” “多谢公子!” 到这个时候,众人对刘长已经没有了畏惧,各个都非常的欢喜。 “最后这位,夏侯灶...” “可是夏侯婴将军的儿子?” “正是...” “哎呀!” 刘长急忙上前,亲自扶起他,拉着他的手,说道:“当初我前往洛阳,夏侯婴将军曾为我驾车...还允诺我,等破敌之后,要将叛贼之战车取来送我,我不能对你无礼啊。” 众人大喜,一个又一个开口询问了起来,都是问刘长的剑法,刘长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周胜之便邀请公子长前往自家府邸,周勃如今不在,他们平日里都是在周胜之的府邸里玩耍的。 刘长也没有推辞,等众人赶到周府之后,周胜之急忙叫下人准备饭菜,众人本来都没有在意,但是周勃的夫人得知皇子到来之后,急忙吩咐下人,好生准备,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敷衍。 于是乎,这群小子开始了一次自己的宴会。 刘长坐在上位,傲然的看着众人,孩子们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乱坐了,学着大人的模样,分左右跪坐在刘长的两侧。 “能认识诸位这样的英雄豪杰,实在是我的荣幸,只是,我们不能饮,便以此水代酒!敬各位一盏!” “喝!” “多谢公子赐水!!” 很快,刘长就与他们熟络了,刘长发现,跟他们交流,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跟家中几个哥哥不同,这些人会非常认真的听他的话,这对刘长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原本话就很多的刘长,此刻说的就更多了。 “唉,当真是令人悲哀啊!” “今日我们众兄弟聚集,公子何故叹息呢?” 他们甚至还懂得配合,捧哏,这让刘长更是惊喜。 “身为大丈夫,我们的父兄都在战场上厮杀,我们却在这里饮酒,这难道不是令人悲哀的事情吗?” “公子说的对啊!” “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如今陈贼谋反,只恨我年幼,若是能上战场,我定生擒此贼!” “如今天下这局势啊...” 刘长口若悬河,从天下大势,说到地方的情况,在众人里,他是唯一出过皇宫的,他便大胆的说起了自己沿路所看到的悲惨情况,说道被人贩卖的奴隶,说到百姓们没有充饥的饭菜,一副怜悯天下人的模样,这些孩子还就吃这一套。 在这些孩子们的眼里,刘长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出过城,杀过贼寇,知道天下大事,还曾亲自参与,简直就是完美的大哥。 他们看向刘长的眼里都冒着星星,无比的崇拜。 “韩信遇我,便拉着我的手不放,要我继承他的衣钵,盖公遇到我,也是请求我能学习他的剑法!我如今虚心学习,将来,定是要有一番大作为的!” “来,众人与我和之!” “大风起兮云飞扬~~~” 聊到兴起,刘长也抬头开始高歌。 这歌声,怎么说呢,简直一言难尽,五音不全,鬼哭狼嚎,可是孩子们很激动,也纷纷高歌,为刘长伴奏,唱着歌,刘长猛地起身,用木剑开始所谓的“剑舞”,这剑舞没有节奏,没有章法,让刘长再来十次,估计也没有一次重样的。 不知不觉,就已经玩到了很晚。 众人都有些困乏了,平日里这个时候他们早就睡了,可这一天,他们只想听刘长说更多的事情。 在刘长离开的时候,众人皆俯身行礼告别。 刘长挥了挥手,亲切的跟他们告别,哼着小曲,一路朝着皇宫走去。 刚刚走到了皇宫之旁,就看到一位骑士冲了过来,那骑士看起来非常的慌张,看到刘长,他猛地勒马,朝着身后大叫道:“公子找到了!找到了!快回去禀告皇后!公子没有丢!!” 刘长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 嗯,值了! 第61章 我儿刘长有诸侯王之资 “师父,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再学剑法了。” 刘长握着手中的木剑,若有所思的说着。 “哦?” 盖公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我发现,最高明的剑法,其实就是不用剑,以唇为枪,以舌为剑...杀人与无形之中,退敌与言语之间...” “是吗?那你退一个我看看?”,盖公缓缓拔出了利剑,做出了进攻的姿态。 “额..我还是继续学吧...” 刘长这段时间的生活,那是相当的滋润,跟盖公学剑,跟栾布练剑,其余时候,就是带着那一帮子混小子们,开始在长安城内胡闹。这些“优秀”的功臣集团的继承者们,向来都是一盘散沙,就是周胜之也不能将他们拧成一团,各自为战,故而效果不佳。 但是如今,情况就大有不同了,刘长从天而降,将这个原先分散的功二代集团凝聚在了一起,因此,他们爆发出了无穷的战斗力。刘长让周胜之,樊伉陪着夏侯灶去夏侯府,趁夏侯将军不在的时候,偷了一辆老式战车。 然后又从陈买家里牵走了两匹好马。 刘长站在战车上,手持木剑,指向前方,夏侯灶学着他父亲的模样,猛地挥起了马鞭,周胜之与樊伉分别站在马车的左右,哇哇大叫,其余孩子们都是跟在战车身后充当步卒。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在空空荡荡的长安城内横冲直撞,很多平民家的孩子甚至大叫着跟在他们的时候,后来,还有巡逻的士卒开始“跟随”他们,让刘长过了一把将军的瘾,直到夏侯灶将战车开到了沟沟里,摔得人仰马翻,这场豪迈的出征才以一个“惨烈”的方式收尾了。 “灶!你是怎么开车的啊?” “我...我阿父就是这么开的啊...” “放屁!你阿父要是这么开车,我二哥早就被他碾死了!” “还有你,伉,不是让你扛旗吗?你就是找不到旗,在木棍上绑个布条都行啊!你绑个衵服(先秦肚兜)是什么意思?” 几家的家长纷纷前往皇宫里,对着吕后倒苦水,作为罪魁祸首的刘长自然是在床榻上趴了好几天。 不过,等伤疤好起来的时候,他早已忘记了疼。 第二次,他们决定做点好事,让大人们改变自己的看法,在抓阄之后,在萧延的带领下,他们抢了丞相府内的谷仓,将抢来的粮食送给住在长安边缘地区的贫苦百姓。萧何倒是好脾气,没有告状,可这一伙“侠盗”的名声却是越来越差。 说不上是斗重山齐,闻名遐迩,也算是人嫌狗厌,臭名昭着了。 当被叫到宣室殿的时候,刘长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正在心里想着等会如何狡辩。 但是,阿父看起来压根就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只是皱着眉头,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奏表。 气氛有些压抑,刘长很是无聊,坐在不远处用两个手扮演两个假人来对打,自己配上打斗音,打的那是有来有回,格外激烈。 过了许久,刘邦方才放下了手里的奏表,看了刘长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跟上自己。 刘长跟在刘邦的身后,他们来到了一辆马车之前,在这里,早已有一位大臣在等候着,这位大臣正是陈买的父亲陈平。刘长急忙缩起脖子,偷偷藏在刘邦的身后,前些时日刚借了人家的马...他要是告状,自己免不了一顿打。 刘邦抱起刘长,将他直接放在马车上,他和陈平也上了车,就这样朝着城外走去。 这两人都不说话,刘长忍了片刻,还是没能忍住,好奇的问道:“阿父?我们要去哪里啊?” “城外。” “去城外做什么?” “你这段时间胡作非为,宫中有你阿母护着,所以朕准备把你拉到城外,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 刘长一脸的不屑,你唬小孩呢?还埋了我,你当自己是白起啊? 刘邦看到刘长的模样,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他们就这么一路走到了一处耕地,这里对刘长来说是非常熟悉的,因为他前段时日里就是在这里帮尚方之人制造新的农具。难道是新农具做出来了?这些人不地道啊,做出来不通知我,先去禀告阿父?? 果然,刘邦带着他来这里,是为了新农具而来的。 尚方的匠人们做出了七种不同的耕犁,就是刘长提出的那个不太现实的全能耕犁,他们也做出来了,而且做工了得,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不是刘长做出来的那种简陋品....尚方令开始为他们介绍这些耕犁。 从他们的成本,到作用,效率,实用性,是否费力等等,按着他们的说法,在这七台耕犁里,只有那个改变了辕臂的耕犁是最成功的,其余几个耕犁的想法很好,只是有的变得极为费力,需要三四头耕牛,这在大汉根本无法实用,不然就是安装的铧,锄容易损坏,需要时常更换,大汉铁器本来就严重不足,经不起这样的耗损。 刘长也是认真的听着尚方令的话,不由得摸着下巴。 看来,想要做出更好的机器,就得先炼铁,增加大汉的铁产量,或者做出更好的钢铁。 采矿,冶炼,从这两方面入手。 刘长认真的思索着,可刘邦却很高兴,因为根据尚方令的话,这台简单的改变了辕臂的新耕犁,就能将原先的耕作效率提高两三倍。刘邦开心的在刘长的脸上啄了一口,竖子一下子又变成了朕的乳虎。 刘长发现,自己这个阿父真的是不要脸,没事竖子,有事就乳虎!哪有这样的人呢?? “你一个小小的改进,都能造福很多的百姓,朕希望,你能将自己的天赋运用在这方面,而不是领着一群小崽子在长安城胡闹...你是有大作为的!” 刘邦说着,刘长大概也明白了,原来自己没有挨阿父的揍,是因为新农具啊。 刘邦正高兴的赏赐尚方众人,又让他们准备大量的制作,远处却听到隐约的马蹄声与马车的混响。 刘邦眯着双眼,看着远处,周围的甲士们也是列好了阵,来人却是丞相萧何与御史大夫赵尧。 两人急匆匆的来到了刘邦的面前,朝着刘邦俯身行礼。 “欲见陛下,何其难也!” 萧何起身,无奈的感慨着。 刘邦笑了笑,解释道:“朕这些时日里,诸事缠身,实在是太忙碌了。” 两人没有说话,就站在刘邦的左右。刘长很快就发现阿父脸上闪过几丝不悦,也没有兴趣继续在这里吹嘘什么,直接挥了挥手,就叫上陈平,上了马车,准备回宫,萧何与赵尧,也是急忙上了马车,寸步不离的跟在了刘邦的身后。 在马车上,刘邦与陈平一言不发,气氛变得比原先更加严肃了。 “唉,唉,逼朕甚紧,为之奈何?为之奈何?” 刘邦忽然开口问道。 坐在他身边的陈平转过头来,看了看后头的两个马车,目光最后却落在了刘长的身上。 刘长回之以傻笑,单纯,无辜的笑容。 陈平看了刘长许久,然后平静的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以彼之矛,还彼之身。” “啊?” 刘邦一愣,随后,目光也是落在了身后的刘长身上。 刘长一脸茫然,你们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长矛?? 刘邦眯了眯双眼,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长啊...” “干嘛?” “想不想做诸侯王?” 第62章 太子何故谋反 “朕深知赵,代两地经历战乱,没有诸侯王坐镇是不行的,故而,朕忍痛,准备派遣年幼的儿子赵王刘如意前往封地,安抚赵地,回复民生,以年幼的儿子刘长为代王,前往封地,安抚代地。” “什么?!” “不可!!” 群臣懵了,他们这些时日里一直跟在刘邦的身后,不断的要求刘邦将刘如意派往封地。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嘛,当然是有人想要好好治一治某个有儿子的贵妇人。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刘盈了。 刘盈在朝中的声望非常的高,群臣非常的满意,没有人想要更换这位太子,让刘如意来当太子。 可是,上一次,刘邦就顶着来自吕后和群臣的压力,险些就废掉了太子。或许刘邦没有换太子的想法,只是以此为策略,可即使如此,这些大臣也受不了了,若是皇帝时不时就这么来一下,那谁能受得了? 因此,群臣异口同声的紧逼着刘邦,让刘如意前往封国,就是想要彻底稳固刘盈的太子位,让任何人都无法威胁到他。皇子之中,除却刘如意,没有人能动摇刘盈的位置。 刘恒的生母不受宠爱,而且偏向吕后。刘恢和刘友压根就没有生母撑腰,刘建的生母地位卑微,自己又是婴儿。至于刘长嘛...他是吕后抚养长大的,天生就跟吕后以刘盈是一个阵线的,况且,流氓皇帝有一个就够了,千万别再来一个了... 而如今,刘邦也表示同意让刘如意前往赵地,不过,还要再加一个刘长,让刘长去代地。 群臣顿时炸开了锅。 刘如意虽然年幼,好歹也是半个成人,可刘长,不过就是孩子,还是个熊孩子,您就真的一点脸也不要嘛?要将这个小娃娃送到代地去当王?? 众人也明白,这只是刘邦的策略而已,他是要用刘长来捆绑刘如意,你们要朕年幼的孩子去封地?好啊,朕不仅答应你们,还买一送一,刘长就是送的那个一。 萧何为首的保太子党,此刻有些迟疑,他们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答应皇帝。 若是牺牲掉一个公子长,就能让太子的位置稳固下来,这是否划算呢? 而以赵尧为首的吕后党,此刻却急忙拒绝这个提议,他们不敢同意,起码,在吕后表态之前,他们是不能答应的。 “父皇!!!” 最先跳出来的,却是太子刘盈。 此刻,他双目泛红,整个人已经气的浑身颤抖。 “父皇何意??长年不满六岁,您就想要将他派往偏僻的代地,您是想要杀死他嘛?这件事,儿臣绝对不能答应!!” 这是刘盈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了自己的愤怒,刘邦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逆来顺受的儿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胆量! 不过,刘邦压根没有将这个儿子放在眼里。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群臣,问道:“诸公以为如何啊?” 御史大夫赵尧起身,说道:“陛下,臣以为,陛下的想法很好,只是,公子如意聪慧,年幼亦可治国,而公子长,实在太年幼,只怕是无法承担这样的重任....” “无碍,您前些时日不是说了嘛?如意年少,因而有周昌辅佐他...长年幼,您可以亲自前往代地辅佐他啊。” “臣...” 赵尧惊愕,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萧何在这期间,一直都没有言语,他低着头,沉思了许久,方才说道:“如意可以,长不行。” “都是年幼的皇子,丞相何故厚此薄彼?” ........ 此刻,天禄阁内,刘长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我要当王啦!” “终于可以不挨打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也没有人可以管束我啦!” “阿父告诉我,代地之事,非我不能治!阿父这是看对人了,我若是前往代地,不出一年,代地的富裕就能超过齐国!不出两年,赵国就要消失!” 刘如意的脸抽了抽。 刘恢有些担忧的看着刘长,开口说道:“长弟...这件事未必就...” “叫大王!” “大...唉,长弟啊,这件事,你不能答应父皇,你还太年幼了,你不知道,代地跟长安是不一样的,光是这路途,唉...那里没有人可以照顾你...” 刘恢无法将话说的太清楚,急得满头大汗,他看着一旁平静的刘恒,“四哥,还是你来说吧...我这个人最笨。” 刘恒抬起头,看了刘长一眼,“恭喜大王。” “四哥你!!” 刘恢眼前一黑,怎么如此紧要的关头,一向沉稳的四哥也开始胡闹了呢?? 刘长大喜,说道:“多谢!多谢!” “代王,以后,我们就是相邻之国了,我们互相关照!” 刘如意起身,较为正式的朝着刘长行礼。 刘长也急忙起身回礼,“赵王不必多礼,本王定然与贵国好生相处!” 看着他们一口一个大王,说的起劲,刘恢面若死灰,“完了,完了...” 就在赵国和代国的两位大王正在商谈着治理国家和讨伐匈奴等大事的时候,一个不长眼的宦官打断了他们的两国会议。刘长愤怒的转过头来,说道:“大胆,本王正在这里商谈国事,你怎敢打扰?” “大..公子...皇后殿下在找你...” “哦,我这就去。” ....... 代国大王乖巧的坐在皇后的面前,意气风发。 吕后的脸色看起来非常的差,面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气势让人畏惧。 “阿母...阿父要让我做代王...” 吕后眯了眯双眼,没有说话。 “你能不能跟阿父说一下,让我做个楚王,就封我做楚霸王...” 吕后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刘长一愣,急忙低声说道:“不行的话,秦始王也可以啊...” “要不要干脆封你做汉王?” “不要...不霸气。” 吕后双手逐渐握紧,又松开,她没有再理会面前这个混球,只是认真的等着,也不知在等着什么。 就在刘长又开始无聊的玩双手打架的时候,终于,有人走进了椒房殿里。 来人乃是吕释之,也就是刘长的舅父。 他急匆匆的走进来,看到刘长还在这里,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往他手里塞了个小零嘴,“你出去玩吧,不要去找你阿父,去找那几个公子玩!” 刘长吃着零食,美滋滋的离开了。 “姊...要不,就答应了吧...将如意这个祸害送出去,反正他又不是您亲生的...” 吕释之只说了一句,就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杀意,他急忙笑着说道:“戏言耳...陛下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明明都是他的孩子,却只是想着如意...” “他对皇子们还是挺公正的。” 吕后冷冷说道,吕释之却不敢接话,对皇子公正,对后妃们不公... “既然如此...那不如换个皇子,例如刘恒?或者刘恢...让他们去,总比让长去好。” “我也是这个想法,只是...让恒和他的母亲一起去代地,你觉得如何?” “啊?为何要让他的母亲一起过去?” “恒年幼,需要有人照顾。” 两人正谈论着,忽有一个近侍惶恐的冲进了椒房殿内,猛地摔了一跤,近侍不管也不顾,他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哭腔,“皇后殿下!!不好了!!太子带着利剑冲进宣室殿去了!!!臣等没能拦得住啊!!” “什么?!” 吕后猛地站起身来,“释之,迅速回宫外,整备军队...我亲往宣室殿!” 第63章 吕后打人啦! 当皇后冲进宣室殿的时候,殿内早已乱成了一团。 刘盈第一次让众人明白了,什么是老实人的怒火。 他双手颤抖着的握着宝剑,宝剑对准了自己的脖颈,稍有不慎,这位大汉太子便要升天。而在他的对面,刘邦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脸色狰狞,因愤怒,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陈平站在他的身边,捂着自己的手臂,他的胳膊上似乎在渗着血,他面色苍白,神色却很平静,没有半点的怒火。 戚夫人站在刘邦的左侧,一只手捂着脸,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泪水。 在刘盈的左右,还站着两位皇子,刘恒站在刘盈的左侧,担忧的看着兄长,似乎随时准备着要扑上去夺走兄长手里的剑,在另一侧,则是手持木剑的刘长,刘长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猫咪,弓着身,龇牙咧嘴,与众人对峙,毫无气势可言。 看到这复杂的场面,吕后都愣了一下,她也得缕一缕,到底发生了什么? 吕后到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刘恒急忙看向了她,又急切的看了看刘盈,意思很明确,快劝住兄长! 刘长大喜,仿佛有了靠山,龇牙咧嘴的程度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去殿外!不许任何人进出!” 吕后先是给随行的宫女下了命令,封锁了整个大殿,随后,她也不理会拿剑准备自刎的刘盈,不慌不忙的走到了刘邦的面前,刘邦仿佛没有看到她,只是杀气腾腾的瞪着刘盈。 “啪~~” 令人出乎意料的,吕后直接对着戚夫人便是狠狠抽了一个耳光,戚夫人痛呼一声,捂着另外一半脸,看向吕后的眼神里,既是惊惧,又是怨恨。 “此间诸事,皆因你而起!” 吕后一声训斥,戚夫人却根本无法反驳,只是无声的哭着。 刘邦的脸色稍缓,他这才看向了一旁的陈平。 “你无碍?” 陈平摇了摇头,“臣无意摔了一跤,只是擦破些皮罢了。” “你明明是被那个竖子刺了一剑!怎么说是摔伤的呢?” “臣明明就是摔伤,陛下怎么说是被刺伤的呢?” 刘邦抿了抿嘴,说道:“既是摔伤,那便去找太医令医治吧。” 陈平应诺,低着头走了出去。 等到陈平离开了,刘邦这才瞪着吕后,骂道:“还不带着那两个竖子离开!!” 吕后的脸色很是冷漠,也没有在意刘邦的怒喝,转身上前,拉着刘恒和一脸懵逼的刘长就要离开这里。刘恒倒是没有挣扎,跟着母后一起走,刘长却躲开吕后的手。 “阿母!二哥还在这里呢!” “别废话!跟我走!” 吕后直接抓起他的后脖颈,拖着他就离开了大殿。 “二哥!” 刘长大叫着被拖走了,而刘邦又挥了挥手,让戚夫人也离开。大殿之中,就只剩下了刘盈与刘邦,刘盈手里持着剑,刚才吕后从进来到出去,都没有看他一眼,这让他非常的委屈。 此刻就剩下父子二人,刘盈心里顿时茫然,都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了。 “竖子!还不把剑放下来!!” 刘邦骂道。 刘盈急忙说道:“那父皇就答应我,不得将我两个幼弟送往封国!” 刘盈如此激动的原因很简单,在这个时代,出远门是一件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有很多的壮年,都是在路途上死去的,而孩童的夭折率,更是高的离谱,将两个孩子送往赵国代国这样的地方,基本上就是判处了死刑,尤其是刘长这个年纪,能不能活着到封国,在封国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号。 刘邦听到他的话,更加生气,他站起身来,在大殿内来回走动,便走便吼着:“蠢物啊,愚蠢啊,朕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啊!蠢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刘盈后退了两步,手里还是拿着剑。 刘邦猛地看向了刘盈,骂道:“你真以为朕要谋杀自己的儿子吗??你知道有个东西叫谋略吗??你知道有种人叫谋士吗?你想要阻止朕?啊?” “那你为什么不去召集百官,共同上书?为什么不去联络楚王荆王?为什么不去与你的母后商量?为什么不去你大父大母的灵前痛哭?哪怕你收买太医让你的两个弟弟“大病”一场呢??” “有那么多的办法你不用,非要选择拿着剑上朕面前自刎??” 刘盈一愣,他摇了摇头,说道:“我的谋略不如父皇,只能用这个办法。” 刘邦气笑了。 “滚吧!朕不派诸侯王了!滚回去等着你阿母训斥吧!滚!” 刘邦再也不想看到这个闹心的儿子了。 他之所以愤怒,不是因为这个儿子持剑闯宫,他非常的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他压根就没那个胆量来谋反,他之所以愤怒,是因为刘盈选择了这个愚蠢的一个解决办法,这哪是太子该做的事?明明有那么多的人可以用! 刘邦派刘长前往代国,这只是一个借口,要让吕后退步,要是吕后真的狠下心来答应了,那他也完全可以食言,翻脸不认账,反正这事他也没少干,最终决定权,一票否定权都在他手里,爷傲皇帝,能奈我何?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傻儿子居然当真了,居然还要在自己面前自杀!气抖冷,你就算不像我,哪怕你像你阿母呢?莫不是丢下马车的时候摔坏了头? 刘盈大喜,急忙放下了利剑,跪下来拜谢刘邦。 刘邦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刘盈正要离开,刘邦忽然又叫道:“稍后去陈府看望陈平,带上药,亲自为他尝药,去服侍他!” “唯!” 等到刘盈离开,刘邦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摇着头,戚夫人再次走了进来,只是哭着。 “没打疼你吧?” “皇后打我,疼的只是身体...陛下打我,疼的却是我的心啊。” “唉...朕不是有意打你...只是,你怎么能说是太子谋害如意呢?你也看到了...太子虽不堪,可对他的几个兄弟,是很好的....以后莫要这么说了,尤其是当着外臣之面,更不能这么说...” ...... 椒房殿内,刘长和刘恒你一眼,我一句的开始为吕后讲解发生在宣室殿内的事情。 “儿因觉得长弟年幼,故而前往宣室殿,请求父皇更改决定,让儿代替长弟前往代地,就在儿开口之后,太子忽然闯了进来,要父皇改变想法,否则便要自刎而死。” “父皇大怒,责令太子出殿。” “戚夫人言....戚夫人言太子虚伪,是要谋害赵王,父皇大怒,便打了她...听到戚夫人的话,太子悲愤,拔剑便要自刎,陈侯上前阻拦,欲夺其剑,意外被太子所刺伤...然后长弟冲了进来...” “本王冲进去之后,看到众人围着我二哥,欲行不轨,本王就用木剑给了陈平一个狠的...额,四哥你刚才说什么?陈平是来救二哥的??” “就当我们众人都劝不住太子的时候,长弟想出了一个妙策,他当时就假意恐吓戚夫人,陈侯等人,说:若二哥发生什么不测,便将其满门诛杀,鸡犬不留....太子听闻,顿时便迟疑,没有再自刎...” 刘长一愣,急忙点着头,“对,对,确实是我的一个妙策。” 从他们口中,吕后也明白了当时的情况,她叫来了一个宫女,低声的交代了什么,然后看向了面前的两个孩子。 “恒,你做的很好。” 吕后的脸上居然罕见的出现了一抹笑容,她摸了摸刘恒的头,说道:“晚上叫上薄夫人,我们一同用餐。” “多谢母后!” 刘长跳了起来,“那我呢?我呢?我的妙计救了二哥的!” 吕后压根就没理会他,只当自己面前跳来跳去的只是一团空气。 太子刘盈激动的走进了殿内,几步走到了吕后的面前,“阿母...父皇他..” “啪!!” 又是重重的一巴掌,刘盈被打的有些头晕目眩,后退了几步,惊惧的看着母亲。 吕后的嘴唇都在颤抖着,“跪下!” 第64章 反复横跳 这一巴掌,不只是打懵了刘盈,连带两个孩子,也都被吓了一跳。 刘长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他也常常挨打,可阿母每次都是打他的屁股,从来没有打过他的脸,他看到二哥的脸瞬间红肿,吓得已经不敢为他求情了。 “请母后勿要动怒!宽恕太子!” 刘恒急忙跪下来为刘盈求情,刘长却抬起头来,假装什么都看不到,他倒不是怕挨打,只是觉得当母亲的教育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他一个当大王的,不该插手。 吕后倒是没有去骂刘恒,只是平静的说道:“无碍,你先离开吧...我要单独跟太子聊聊。” “太子也是一番好意,望母后轻罚!” 刘恒又说了一句,这才转身离开,刘长瞪大了双眼,那我呢?本大王呢? “母后....” 刘盈低着头,言语哽咽。 “你想死?你觉得我把你养这么大很容易吗?” “你对得起谁?”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吕后说着话,连续几个巴掌又落在了刘盈的身上,刘盈低头不言,吕后的眼却出现了泪花,刘长目瞪口呆。 原来...阿母也会哭? 刘盈也注意到吕后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猛地跪下来,“儿臣不孝,儿臣不孝,儿臣不孝...” “住口!” 吕后深呼吸,很快又回到了原先的模样。 “从今往后,你若是再敢有这样的想法,就先告诉我一声,不必你动手,我亲自动手,送你一程。” “儿臣...” 刘盈眼泪不断的落下,最后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吕后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唉,算了,你走吧...去陈府,我让人为你准备些礼物...” “父皇已交代过了。” “嗯。” 吕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只是呆愣的看着刘盈低着头离开椒房殿,眼神极其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母...不要伤心。” 刘长忽然伸出手来,抱着吕后,用小脑袋在吕后的脸上蹭了蹭。 吕后沉默着,没有说话,刘长便又在她的脸上亲了几口,弄得吕后脸上满是口水。 “哼,现在才知道开口?刚才连刘恒都知道为你二哥求情,你为什么一言不发?” “我又不傻!四哥那是没挨过你的打,他但凡挨过几顿,他也不敢开口。” 吕后气笑了,摇着头,无奈的说道:“要是你大哥有你一半聪明...” “那阿母岂不是要更生气?光是我一个就闹得阿母你每天怒气冲冲的,要是再来一个,那还了得。” 吕后伸出手,握着刘长的手,“你大哥今天吃这么多苦头,都是为了你,你要记住,一定要好好保护你的兄长,有一天,若是我不在了,有人想要欺负你大哥...” “我就烹了他!” 吕后笑了笑,揉了揉刘长肥嘟嘟的脸。 “阿母...我是不是当不了大王了?” “别胡说...区区代王有什么好的...等你年长些,我让你去最好的封地,齐,楚,魏,不比代国好无数倍?” “唉...” “你叹什么气?” “我好羡慕大哥啊...阿母得知大哥寻死,急得落泪...若是有天我突然死了,阿母也会落泪吗?” “闭嘴!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 陈府之内,陈平躺在床榻上,无奈的摇着头。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啊,自己居然会这样翻车。自从刘邦登基之后,他一直都是在反复横跳,表面上他一直都是陛下最忠实的鹰犬,陛下走到哪里都要带上他,实际上,每次皇帝与皇后有了争执,他都是从中调和,达到一种均衡的状态。 比如这一次,他想的就是帮助刘邦胁迫吕后,然后等吕后想出办法后再跳出来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再一次不得罪双方,苟全性命与治世... 可是,聪明人陈平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猪队友。 戚夫人一句话,险些让太子真的死在宣室殿。陈平想到这里,恨的牙痒痒,要是太子死在宣室殿,皇后和皇帝都不可能饶恕自己,整个宗族都要跟着自己一同陪葬.... 算了,不跳了,有这样的队友,太危险了...一不留神就跳坑里去了。 他正想着,忽有下人禀告:“太子前来!” 陈平匆忙起身,准备出门迎接,刚走到了院落里,刘盈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刘盈朝着他附身一拜,“请陈侯宽恕我的罪行!” “哎,臣不敢受此礼!请太子起身!起身!” 陈平急忙将太子扶起来,无奈的说道:“臣自己无意受了伤,怎么能怪太子呢?” 他将太子请进了内屋,让下人们离开,刘盈却扶着他上了床榻,“太子不可,臣不敢受此礼...” “无碍,这是父皇母后所交代的....” 面对这个一根筋的太子,陈平压根就没有反对的余地,他看着刘盈将自己扶上床,又亲自端着药来服侍自己,心里百感交集。 太子小心翼翼的给陈平喂着药,右脸红肿,脸上却带着喜色。 “太子看起来很开心?” “是啊,我两个兄弟终于不必前往封地了...” 陈平在平时,很少跟这个太子接触,他一直都觉得,过早的跟太子接触,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容易惹祸上身,可是今天,在问答之中,他仿佛发现了什么。 “太子可知今日错在了哪里?” “不敢以身犯险,不该伤了陈侯,更不该让父母伤心...” “非也。” 陈平摇着头,他给出了另外一个解释,“皇后想要送走赵王,其实是为了太子着想,她不想再有更换太子之事发生...” “而陛下让公子长前往封国,也是胁迫皇后,想要让皇后放弃想法,留下两个孩子。” “您与皇后,陛下其实都是一体的,皇后是在帮您,而陛下则是与您的想法一致。” 听着陈平的解释,刘盈沉吟了许久,点了点头,“多谢陈侯告诉我这些事情。” “那太子知道该怎么去做吗?” “不知,还望陈侯能告诉我。” 刘盈急忙要下拜,陈平再次拉起他。 “太子不必多礼。” “您是不肯让赵王前往封国的,而问题并非是在赵王身上,而是在戚夫人的身上,若是太子能想办法让戚夫人进入冷宫,不再被陛下所宠爱...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可...可是...戚夫人毕竟是如意的生母。” “陛下与皇后的相处,会影响很多事情,太子是愿意舍弃一人来恢复宫中的安宁呢?还是打算因为一个人而让争执更加激烈呢?何况,让戚夫人不再受到宠爱,又不是要杀了她...” 刘盈沉思了片刻,似乎做出了决定,他问道:“陈侯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 “太子,其实,陛下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是因为您不懂得用人,只要您愿意,朝中愿意帮助您的人绝对不少,就是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也绝对会付出一切来相助...只是您不懂得用人。” 刘盈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殿下,您可以适当的去拜访一些朝中群臣,可以给各地的诸侯王写信联络,他们都是您的近亲...陛下与皇后,都很担心您未来继承大位之后,是否能当一个合格的君王...您需要给他们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再担心了...” “盈拜谢陈侯!”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盈再次行礼,这一次,陈平却没有躲开,只是笑着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地方大臣惶恐不安的跑进了长安,被士卒们押解着,送到了皇宫。 来人自称乃是淮南国大夫贲赫,有淮南国之要事要面奏皇帝陛下。 第65章 借刀杀人 “本王遇到了一个麻烦事....” “大哥...大哥...” 刘长被樊伉打断,很是不爽,愤怒的看着他,“你干啥?” 樊伉认真的说道:“上次楚王来看望我阿父,他是自称寡人的,不是自称本王...” “哦...这样啊,寡人遇到了一个麻烦...” “那赵王如意,乃是一个卑鄙小人,他的生母胜之百倍,因她的缘故,家中父母不和,最近这几天,唉,争吵更是激烈,我有心除掉那女人,又怕影响赵代两国的关系,同室操戈...” 周胜之忽然问道:“大王何不问问群贤呢?” “对啊!” 刘长一愣,急忙看向了萧延,“萧延,你阿父乃是我大汉丞相,算得上是大汉最为聪明的人了,你可有什么办法?” 萧延冒着鼻涕泡,呆滞的看着刘长,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在一瞬间停止,就这样呆愣了许久,最后,他才摇了摇头,“没办法。” “你们也太不靠谱了...夏侯灶开一次车翻一次,樊伉被一条恶狗追了三条街,萧延你...你先把鼻涕擦一擦...” 刘长无奈的摇着头,这届高贤不行啊,太不靠谱了。 周胜之有些得意的说道:“他们不类父,不似我。” “你也别说了...上次被巡逻的甲士抓住,人家就吓你几句,你就尿裤子了...也没听说过周太尉被哪个人吓得尿裤子...” 周胜之脸色一红。 就在这个时候,陈买开口了,他眯着双眼,认真说道:“其实这件事,并不难。” “哦?” 刘长瞪大了双眼,难道我们之中真的有一个靠谱的? 陈买低声说道:“大王可以先去找如意,跟他假意处好关系...” “然后呢?” “然后...偷了他的剑杀其母!” 刘长一愣,用复杂的眼神的打量着陈买,这特么就是你的计策?? 算了,还是寡人自己想办法吧。 ...... 宣室殿内,刘邦坐于上位,萧何与陈平分别坐在两侧。 那位淮南大夫贲赫,就跪在他们的面前,瑟瑟发抖。 “诬告...这是诬告。” “英布不应该有这样的事,恐怕是因结有怨仇诬陷他。请把贲赫关押起来,派人暗中验证淮南王...” 萧何最先开口了,他不相信英布会谋反,并且对面前这位大夫的话提出了很多的质疑,他说英布正在囤积粮草,厉兵秣马,但是根据淮南国的报告来看,并没有这回事。 英布每天都跟着将领们去狩猎,前些时日为了追击一伙盗贼,愣是给追出淮南国去了,真正想要谋反的人,是不会在谋反前做出这么多事情,若说英布这是欲盖弥彰之计,萧何就更不信了,他没那脑子。 刘邦摸了摸下巴,没有回答。 “臣并非是诬告啊...英布真的准备要谋反了,在彭越被抓住的时候,他就曾聚集将领,说陛下除掉了梁国,淮南国不能不做准备...” 贲赫急忙解释着。 萧何眯着双眼,问道:“既如此,那阁下为什么现在才来报信呢?” “我...被英布派去做事,如今才逃脱...” 萧何冷哼了一声,再也没有理会他。 刘邦看起来有些迟疑,不知在想些什么,“淮南国有多少兵马?多少粮草?” “陛下!!” 听到刘邦的询问,萧何便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劝道:“陛下慎思啊,赵代之乱刚刚结束,各地经历了一年的战事...” 他不再去解释英布是否真的要谋反了,大概萧何也意识到了。皇帝也不在意英布是否真的要谋反,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就像他对韩信,对彭越那样。 不同的是,对韩信,彭越,刘邦还是有一份情谊的。他们曾并肩作战,也曾有一段时间,他们亲如兄弟,可是英布嘛...刘邦表示:不熟,不认识。 萧何喋喋不休的说起各地的情况,青壮离开家乡快一年了,若是再离开一年,那地方就真的要出大问题了...就在丞相解释的时候,刘邦忽然咧嘴一笑。 他对着萧何伸了伸手,示意萧何凑过来。 萧何一愣,缓缓走到了刘邦的身边,刘邦笑着说道:“丞相有没有发现啊?” “发现什么?” “最近啊,无论朕说什么,丞相似乎一直都在反对朕...当初朕不曾登基的时候,朕说什么,丞相都会赞同...现在正好相反,丞相,是不是很有趣?” 看着刘邦亲切的笑容,萧何心里只是觉得毛骨悚然。 在一瞬之间,丞相觉得面前这个人变得有些陌生,他本以为,自己对这位陛下是了如指掌的,可是如今,他猛地发现,自己似乎了解的还不到位。 陈平看了看萧何,干脆的眯上了双眼,半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气氛沉寂了下来。 萧何的脸上并没有迟疑,他很平静的说道:“臣以为不可征讨淮南,其一,英布并不曾有谋反之念,若是陛下派人责问,惊惧之下,他会真的谋反。” “其二,因赵代之乱,耗费的粮食庞大,各地的青壮都在战场,对农耕的影响也非常的大,若是讨伐英布,只怕又要经历一年战时,等平定淮南的时候,便是大汉爆发粮灾的时候。” “其三,英布并非陈,韩之流,平定淮南,不会像平定赵代那般轻松,即使平定,只怕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丞相言之有理啊...” 刘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将此人暂且收押!” 萧何很快就离开了,刘邦和陈平继续在宣室殿内,刘邦捧着竹简,随意的翻看。 陈平开口问道:“陛下,那这件事...” “不急,且等赵尧来了再说。” 陈平再次低下头,没有言语。 就在这个时候,有近侍禀告,御史大夫赵尧求见,刘邦大笑,看着陈平,说道:“你先回去吧!” 陈平告别,半路上遇到了急匆匆的赵尧,两人点头示意,匆匆离开,赵尧觉得有些奇怪,怎么陈侯看自己的眼神感觉有些怪异呢? 赵尧进了大殿,拜见了刘邦。 “不知爱卿所来何事啊?” “臣听闻,有淮南大夫前来,莫不是淮南出了什么大事?” 刘邦惊讶的叫道:“哎呀,被你说中了,的确是出了大事,中夫贲赫上书言淮南王谋反...” “什么?” 赵尧大惊失色,他急忙说道:“既是如此,还请陛下迅速派人,查清情况!英布本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若是迟疑不决,淮南之事定然有变!” 刘邦无奈的叹息着,说道:“奈何丞相不允啊。” “国之大事,在于君,未曾听闻臣制君之礼也!” “这....” 刘邦看起来还是有些迟疑,赵尧急忙说道:“请不要迟疑,若是晚了,只怕会酿出更大的祸乱,陛下可以先令太尉率领赵代之兵,悄悄前往淮南一带...再派人去验证,只等清楚真相,便直接攻打!”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 刘邦很快就派出了使者,他要将北方的军队偷偷调集到南方,并且,他也给淮南国附近的几个诸侯们写了书信,让他们做好准备,只要使者“调查清楚”,就即可动手,以最快的时间结束战事。 椒房殿内,吕释之正认真的讲述着赵尧与刘邦的对话。 “丞相最近,管的实在太宽了...是不是要给丞相找个事来做?” 吕释之对萧何很是不满。 吕后却冷漠的摇了摇头,“借刀杀人而已,不许对丞相不敬。” 第66章 栽赃陷害 戚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太子。 她双手颤抖着,指着刘盈,气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才,刘盈忽然走进了自己的殿内,还没有说一句话呢,便拿了个簪子,朝着自己的胳膊狠狠一刺,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这操作,看的戚夫人是目瞪口呆。 可她还来不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甲士们忽然冲了进来,将大殿团团包围,几个甲士手里的长矛都差点要怼在她的脸上了,这让戚夫人无比的害怕。 很快,正在调兵遣将的刘邦,正在商量对策的吕后,急匆匆赶到了这里。 当他们到来的时候,太医令正在为太子包扎伤口,而戚夫人却是在对着甲士们大吼大叫。 她看到刘邦冲了进来,大喜,急忙推开面前的甲士,扑向了刘邦的怀里,却不料,刘邦猛地推开了她,将她狠狠摔在地上,看都不看一眼,就冲到了刘盈的身边。 吕后随后冲进大殿,目光直接锁定在刘盈的身边,也是急匆匆的来到了刘盈的身边。 “儿啊...你没事吧?” 刘邦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的手紧紧抓着刘盈的手,握的很紧,就怕他跑了似的,刘盈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不曾体会过的温度,父亲的温度。他感受到父亲的喘息声,以及那颤抖的手。 吕后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嘴唇却在抖动着。 刘盈愧疚的低下头来,“让父皇母后担心了,儿臣无碍。” 刘盈是真的愧疚,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刘邦缓缓站起身来,脸色很是不善。吕后二话不说,指着戚夫人,下令道:“带出去斩首!” 甲士们拖着戚夫人就要走,刘邦一愣,有些迟疑。 刘盈急忙起身,叫道:“罪不至此!” 戚夫人也哭着大叫道:“冤枉啊!臣妾冤枉啊!!陛下救命!” 刘邦板着脸,问道:“你刺伤了太子,怎么还有脸说自己冤枉呢?” 戚夫人大叫道:“我对天起誓,我并没有刺伤太子啊,是太子他自己刺了自己,想要诬陷我!!” “呵,太子诬陷你?太子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吗?你就是要编,也编的靠谱一些吧。” 刘邦不悦的反驳道。 “是真的!太子冲进殿内,一言不发,便刺了自己一下,臣妾什么也没做啊!” 戚夫人急得嚎啕大哭。 “胡说八道!我儿仁义君子,不似汝子,他岂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吕后勃然大怒。 吕后看着周围的甲士,再次叫道:“还愣着做什么!拖出去斩了!” “陛下!陛下饶命啊!!” 戚夫人继续哀求。 “刘盈!你怎么能做如此歹毒的事情啊!” 戚夫人大叫着。 刘盈脸色不忍,看到甲士准备拔刀了,他急忙说道:“她说的对..是我要陷害她的...我不想让他破坏皇宫之安宁,便刺了自己一下,来陷害她...请父皇不要杀了她。” 刘邦无奈的看着他,脸色愧疚。 “唉...盈,你何必说谎呢...朕知你心善...唉...” 想到儿子为了不让自己迟疑,便撒谎说自己陷害戚夫人,刘邦心里便很过意不去,这些时日里,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太偏爱戚夫人了?这儿子明明这么孝顺... 吕后更是愤怒,若不是刘盈受了伤,只怕就是一巴掌扇过去了,她骂道:“你怎如此懦弱?难道要为了一个贱人而玷污自己的名声吗?” “我说的就是真话...是真的...” “住口!还敢撒谎!” 无论刘盈怎么解释,这两位就是不信,他们对刘盈了如指掌,知道刘盈的为人,他绝对不是那种可以做出栽赃嫁祸的人,这种事,也就刘长能干得出来,可刘盈是做不出来的。 戚夫人哭的更厉害了。 “臣妾冤枉啊,真的是太子故意陷害...” 这下,连刘邦都怒了。 “闭嘴!你个毒妇!太子说谎为你求情,你居然还要陷害太子!是欺太子心软吗?” 刘邦骂着,几步冲到了戚夫人的面前,一把抓起她,愤怒的质问道:“说!你为什么要要谋害太子?!” “臣妾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在自家殿内行刺太子?” 戚夫人反问道。 刘邦想了想,根据这蠢女人以往的表现,她未必就不会这么做! 看到戚夫人不肯认罪,还是一口咬死太子诬陷自己,又看到太子急着为她争辩,殿内的甲士们都是不由得摇着头,都是一个皇宫里住着的,这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刘邦看了戚夫人几眼,咬着牙,正要下令,刘盈却一把抓住他,面色苍白,“父皇...将她打入冷宫,不再相见便可,万不可伤她性命...否则,儿臣如何面见如意啊。” 吕后大口大口喘着气,眼里燃烧着怒火,却对这个儿子无可奈何,人岂能软弱到这个地步?要为刺杀自己的人去求情?? 刘邦深深看了儿子一眼,说道:“好...盈,你先去休息,朕稍后便去看你。” 戚夫人被带下去的时候,面若死灰,只是不断的喃喃道:“冤枉,冤枉,冤枉...” 此刻的天禄阁内,众皇子们正在跟着盖公学习。 盖公今天不知是哪里来的兴致,开始为大家讲述治国之道。 “我在齐国,齐相曹参曾找我,询问治国之道。” “我告诉他,治理国家的办法贵在清净无为,让百姓们自行安定...只要不用律法过多的干涉百姓的生活,不发徭役,休养生息,让百姓们自己去垦田耕作...齐国就能恢复原先的富裕。曹相听我言,齐国如今发展的就很不错...” 刘长看着盖公在上头吹牛,心里不屑一顾,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吹起牛来真的是让人“闻而生畏”,只是没想到,原来师傅也好这一口啊。 后来,盖公又说起了自己与曹参的对话经过,说的有板有眼。 刘长忽然开始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不是在吹牛,他们是真的有过这样的事迹,只有自己是在吹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就是在吹! 随后,盖公又向皇子们问起了未来的治国方略,皇子们大多说的都一样,都是休养生息,除却刘如意,按着刘如意的说法,赵国有匈奴之患,除却休养生息,还得时刻警惕,不能让外敌破坏了原先的发展。 盖公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着头,很快,就轮到了刘长。 刘长想了好长一段,正要起身发言,盖公忽然说道:“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 “可老师,我还没说呢!” “好了,都去休息吧,我要读书了。” “老师!我!我呀!” 就在这个时候,忽有近侍冲了进来,其中一人跑到了刘如意的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那一刻,刘如意脸色大变,猛地起身,却险些摔倒,他慌乱的跑出了天禄阁,皇子们惊讶的看着他。 “三哥怎么如此慌张?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刘恢有些担心的问道。 刘长送了耸肩,“可能是戚夫人死了吧。” “长弟!不可胡说!” ....... 戚夫人被甲士们拖着,直到刘如意冲过来的时候,甲士们迟疑着,放开了她。 母子两人相见,顿时抱在一起开始痛哭。 两人哭了许久,戚夫人这才怨恨的说道:“太子害我!是他陷害我!你要复此仇!!” 刘如意一愣,过了片刻,才万般心痛的说道:“阿母,兄长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陷害您呢?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阿母,我做个诸侯王,这有什么不好吗?我们俩一起去赵地,我一定能治理好赵国的,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兄长屡次保护我,为我开口...是那般心善仁义的人,为什么您就是跟太子过不去呢?” “你!!” 戚夫人双眼赤红,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儿子。 忽然,她抬头大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笑出泪来,状若疯魔。 ....... 此刻,在陈府内,陈平喝了一口药,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仿佛他喝的不是药,而是什么蓬莱仙酒一样。 “祸害终于是除掉了...” 第67章 刘家的傻小子们 戚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刘长并不知道。 刘邦和吕后都封锁了那一天的事情,就是宫中之人,也压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知道戚夫人不再受到宠爱,已经搬出了原先的住处,那里如今只有如意一个人居住。 阿父已经有很久没举办宴席了,据说,阿父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又从各地召了七八位新的太医。 不过,从阿父将曹夫人和石夫人叫进去服侍来看,大概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刘邦没有开宴,吕后却先设宴,这也算不上什么宴席,就是单独找四哥和他的生母来一同吃饭,刘长当然不会错过,他从早上开始就在为晚上的宴席准备,饿了一整天。 故而,宴会刚开始,公子长便狼吞虎咽的大口吃了起来,他的饭量极大,刘恒恭恭敬敬的拜见吕后,而刘长却压根不理会薄夫人,只是埋着头造饭,吕后脸抽了抽,清了清嗓子。 刘长猛地抬起头来,他对阿母的警告还是比较警觉的,他嘴里塞满了吃的,含糊不清的傻笑着说道:“摆..减..薄..嗯唔人...” 薄夫人轻笑了起来,“长将来定然是个魁梧健壮的儿郎...皇子里,除却太子,就是公子长待人最诚...” 吕后摇着头,“顽劣竖子,不足成事。” 薄夫人让宫女拿来了礼物,却并不是送给吕后的,而是送给刘长的,那是一件新上衣,通体赤色,夹杂着白色的云龙纹,前后绣着白色的猛兽,只是第一眼,刘长就移不开双眼了。 “我闲来无事,便给诸皇子们都做了衣裳,这是长的...来,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哈哈哈!好嘞!” 刘长伸出手就接过了衣裳,手忙脚乱的就要穿在身上。 “咳咳...” 吕后再次清了清嗓子,刘长一愣,缓缓脱下衣裳,递了回去,略微迟疑的说道:“不敢受此大礼...” “这本来就是给公子准备的,勿要客气。” “好嘞!!” 刘长这次是直接就穿上身了,系好纽扣,他傻笑着,左右展示着自己的新上衣。 “合身,真好看。” 刘长继续傻笑,吕后终于忍不住了,“还不快拜谢!” “哦,多谢薄夫人!” “公子不必客气。” 接下来,就是大人们的聊天了,吕后跟薄夫人,并不会去聊国事,她们聊的都是些极其无聊的内容,什么衣裳,搭配,装饰之类的,刘长只顾着吃肉,刘恒坐在他的身边,也是不言语。 就这样聊了一晚,薄夫人终于要带着刘恒离开了,刘长跟吕后去送他们,等到他们离开,刘长急忙缠上了吕后。 “阿母...你看,我这上衣真的是好看啊。” “嗯。” “唉,只是我没有新的下裳啊...” “凑合着穿。” “那怎么能行呢?既然穿新衣裳,那上衣,下裳,鞋履,系带,冠,簪,都应该是新的,那样穿着才好看...阿母~~” “你又不是要以色娱人,大丈夫不去增加自己的本事,沉迷与美衣裳,这是为何?!” 吕后将刘长狠狠训斥了一顿,刘长委屈的低着头。 ....... “哈哈哈,怎么样,好看不?” “这上衣,这下裳!” 刘长在天禄阁内转了几圈,他又拍了拍自己衣裳上的灰尘,刻意将下裳抬起一些,好露出自己的新履,满脸的得意。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如意,就等着如意开口,在以前,他每次穿着全新的一套衣服来炫耀,如意便会讽刺他:莫不是今日准备嫁人? 可这一次,刘如意并没有理会他。 他呆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色苍白,眼眶红肿,呆滞的看着前方,就好像忽然矮了一大截。 刘长显摆了片刻,又无奈的坐在了如意的身边,时不时便侧过头来看他。 “如意?” “如,意?” “哥?” “大王?” 刘长又伸出手来戳了戳如意的脸,如意这才有了反应,转头看向了他。 “今日陪我练剑?” “要不去宫外玩会?跟我前往赴宴?” “去骑马?” “长弟啊...不要打扰你三哥...去那头坐着吧。” 开口的人乃是刘恒,刘长有些无奈,嘴里嘀咕着什么,就离开了这里。刘恒坐在了如意的身边,“三哥啊,盖公曾说:人生来便是祸福相依的,有些事情如今看上去是祸,可以后未必就不会变成福...阴阳变化,其中之事,我们目前看不透...” “孟子也说过,上天要将重大使命赐予一个人,一定要先使他的内心痛苦,使他的筋骨劳累,使他的身体经受饥饿之苦...” “嗯。” 刘如意总算不再是无动于衷,他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下课之后,刘如意正要起身离开,刘恢和刘友又组团拦住了他,刘恢的笑容有些苦涩,他温柔的说道:“三哥,我自幼孤身一人,就是想要见生母,也无处去寻,听闻二哥独自在殿,若是觉得...孤独,可以来找我们...我们那里,也是没有人的...只有几个老宫女...” 刘如意自然也是答应了他们。 走了许久,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他,“如意!!” 如意停下来,转过身,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刘长。 “你今日看起来...不太精神。” 刘如意安静的看着他,没有回话。 刘长有些迟疑的解下了自己的系带,看着自己的新系带,犹豫了许久,咬了咬牙,上前,解下了哥哥的系带,将自己的系带绑在了如意的腰间,他的系带有些短,需要很用力才能勉强系上,刘长绑好了系带,然后再次打量着如意,点了点头,“这样就精神多了!” “你...” 刘如意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心意领了,你还是自己带吧,太短了...” 他正要解下来,刘长却骂道:“不许摸寡人的头!还有,不许不受寡人的礼!否则,寡人未来定要让你修王宫!还要烹了你!” “哈哈,到底是要修王宫,还是要烹?” “额...先修王宫,修好了再烹?” “寡人不管!拿着就好!” 刘长不再言语,系上了如意的那条系带,便转身跑开了。 当刘如意独自回到了殿内的时候,宦官们都低着头,原来的宫女都不在了,这些宦官是新来的,如意的年纪比较大,是不能独自与宫女们在一起的。他正要脱下衣裳,就听到有人开口叫道:“三弟...” 他缓缓抬起头来,太子刘盈从内屋里走了出来,刘盈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都不太敢与这位弟弟对视,他很是不安,神色复杂,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走到了刘如意的身边。 “三弟...我...” “哥...” 刘如意开口,眼泪便流了下来,他伸出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眼泪不断的掉落。 “我对不起你啊...” 刘盈说着,一把将面前的兄弟抱进了怀里。 “哥!” 刘如意在大哥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兄弟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哥,我不怪你...我只是很想阿母...我知道她不是很聪明...可我还是很想她...” “我知道...我知道。” 刘盈轻轻拍着如意的后背。 “我保证,她不会吃苦的...” ....... 椒房殿内,刘长低着头,吕后手里拿着小木棍,轻轻拍打着手。 “说吧,你的系带呢?今天才换好的...哪里去了?” “我...我跟人换掉了!” “跟谁?” “跟...跟周胜之!” “你今天没有出宫吧?” “我...” “你是要说实话还是想挨打?” 刘长索性闭上了双眼,“你打吧!” “将我送你的系带拿去送给如意...天下真有这样不孝的儿子?”,吕后冷冷的询问道。 刘长一愣,急忙叫道:“不是啊...阿母,我知道你讨厌戚夫人,我也讨厌,可是如意..他很可怜的...我不知他心里有多苦,只是,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也留下我一个人离开了,我找不到你了,我肯定是受不了的...” 吕后举起的木棍迟迟没能落下,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收了起来。 第68章 差点以为是岳丈坐我身旁呢! “听闻淮南王囤积粮草!厉兵秣马!是欲何为?!” 汉使者拿着刘邦的书信,对着跪在面前的英布,大声的咆哮着。 英布憋屈的跪坐在地上,脸色通红,怒目而视。 那一刻,汉使真的怀疑,这厮是不是要砍了自己。 不过,在来淮南国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哪怕是死在这里,也不能畏惧,若是他被杀死,他的家人会得到妥善的安排,他的儿子会继承自己的爵位,再升一级。他咬着牙,继续将后头的内容也大声的宣读了起来。 果然,读到了一半,英布就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跳起来,一把从使者手里抢过诏书,破口大骂:“寡人何曾谋反?!这是哪个奸贼在诬告寡人?!” 使者寸步不让,骂道:“淮南王抢夺诏令,还说不是要造反?” “还给你!” 英布将手里的诏令狠狠一丢,直接丢在使者的脸上。 “将这狗贼给我拖出去斩了!!!” 英布大吼着。 两个甲士上前,拖着汉使就往外走。 “逆贼!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使者破口大骂,至死不休。 英布这才看向了自己的将领们,“今日,刘邦想要杀我,该怎么办呢?” “反!” 将领们大叫着,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刚才处死使者,其实就已经是谋反了。 英布脸色涨红,愤怒的咆哮道:“刘邦是个小人,当初,若不是楚王,梁王,我帮助他,他岂能击败项羽?又如何能做的了天下之主?如今,他当上了皇帝,就要一一杀死我们!” 英布这个人性格很冲,最大的软肋就是受不得委屈,当初有人诬陷他偷了东西,英布一怒之下,就将那个人的家里洗劫一空,因此坐牢。在后来,项羽派人质问,你是不是要造反?英布一怒之下,就真的反了,归了刘邦。 再后来,就是今天了。 每次觉得自己被冤枉了,英布便会被怒火蒙蔽,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你说我做了,那老子就真的去做! “好,既然刘邦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忠!各位,迅速前往各郡县,召集士卒,囤积粮草!随我出击!” 英布即刻下令,将领们即刻开始准备。 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韩信和彭越的惨死,尤其是彭越这个老实人的惨死,让英布非常的惊惧,故而做好了自保的准备,刘邦派人质问,他直接就率领军队出发了,可是这一次,因为韩信和彭越都没有死,他也没做好什么出征的准备。 脑子一热,就造反了。 这就是为什么萧何不愿意让刘邦派人去质问英布的原因了,英布这样的人,你要是不管他,常常给他赐予礼物什么的,他可能就真的沉迷与狩猎,不会有什么谋反的心思,可一旦派人质问,他就一定会反。 ......... 皇宫里的众人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阿父扛着病体,整日都在跟大臣们说着什么,大臣们进进出出的,陈平更是差点就住进皇宫里了,每天都在阿父的身边,不知在做些什么,至于阿母,起初是忙碌了几天,后来就好很多了,不再去忙什么,心情好似都愉悦了些。 “长!” “干嘛?” “把你新衣裳换上...要来客人了。” “哦...阿母?我下裳在哪里?” “不就在榻上吗?” “哪啊?没有啊?” “竖子!” 吕后走到了床榻边,伸出手就拿起了下裳,丢给了目瞪口呆的刘长,然后走开了,“阿母是从哪里找到的?我怎么就看不到??”,刘长边嘀咕着,边将衣裳都穿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要来哪个客人。 平常,来这里的客人不多,也就舅父,姨母他们,其他人是不能进来的,看阿母这么重视的样子,难道是要来一个很了不得的客人吗? 刘长准备好,就乖巧的坐在吕后的身边,等着这客人。 “母后...” 当来人朝着吕后行礼的时候,刘长一愣,他抬起头来,猛地大叫道:“姊!” 不等吕后回礼,他就几个健步扑进了大姐的怀里,鲁元公主刘乐俯身,抱起了这个傻小子,脸上满是笑容。刘乐长得非常标志,标准的瓜子脸,风风韵韵,秋水伊人,令人迷恋,她的模样与吕后酷似,若说刘如意是个少年版的刘邦,那刘乐绝对是一个年轻版的吕后。 “怎么变得这么重了?” “姊...” “哭什么啊...来,拜见你姐丈...” 刘长看向了一旁的张敖,张敖神色复杂的看着刘长,实在是有些尴尬,刘长的生母,原本是张敖的歌姬,后来送给岳父,这件事,可是让吕后非常愤怒的。 刘长乖巧的行了礼,张敖也是认真的回礼。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个女孩和男孩。 小男孩比刘长还要年长一些,跟如意差不多的年纪,而女孩的年纪就更大了...大概跟刘盈差不多? 刘长没有在意那个小男孩,只是看着那个女孩。 女孩长得比她母亲还要美丽,完美的继承了母亲一切的优点,但是比起鲁元公主,她显得更加热情活泼,笑吟吟的朝着刘长行礼,刘长看呆了,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天下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嫣拜见舅父大人!” “啊??” 刘长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碎开,不过,很快,他又得意了起来,抬起头大声的说道:“犹女不必客气!” 刘长即刻看向了那个男孩,男孩看起来有些惊慌,不太像是个有胆子的,让刘长想起了五哥,男孩也慌乱的行礼,“拜见舅父!” “犹子不要客气!” 这种情况,刘长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要怪,就怪刘邦是个从二十岁风流到了六十岁的老流氓,他的大儿子刘肥差不多跟吕后一样大,而最小的刘建还是个婴儿...哦,在这两位之前,刘长已经有了八个侄子。 刘肥为什么变成刘瘦?因为他已经有了八个儿子,而且还在生...西汉诸侯王最大的乐趣似乎就是生儿子,刘长有些时候在想,未来会不会有人打出自己的旗号,对着众人说:“我乃高祖之子楚霸王刘长玄孙....” 刘长最大的侄子,已经可以生儿子了。 论辈分,刘长还是不怕的,虽说寡人在宫中是最小的,可是外头有客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是自己的小辈! 吕后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她对儿子很严厉,每次见面都是在训斥,望子成龙,对他很是不满。可对这个女儿,那就是非常疼爱了,鲁元公主是唯一可以让吕后放下理智靠着本性来做事的人。 匈奴入侵,众人想要让鲁元公主嫁给冒顿,是吕后全力反对,后来张敖的属下谋反,又是吕后全力保下他。 历史上,吕后甚至将张敖家的几个小子都封了王。 而刘乐的确很喜欢阿母,两人相见,吕后险些落泪,紧紧抓着女儿的手,让她紧挨着自己坐下。对于两个外孙,她也很喜爱,摸着张嫣的脸,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又一个劲的让张偃多吃肉。 刘长醋意慢慢的看着她,只是皱着眉头,埋头大口的咬着肉,哼!咬死你! 张敖实在是有些尴尬,吕后对他很好,但是,因为他送女给刘邦的行为,丈母娘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理他。 “唉...嫣多大了?尚未婚配?” 吕后笑呵呵的问着,张嫣低着头,脸色羞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偃,多吃点...看你多瘦弱,你舅父都快跟你一样高了...多吃点...” “长!别把肉都堆在你面前!给偃也分一点!!” 鲁元公主笑了起来,“无碍,无碍,让他多吃点吧...正是长个子的时候,长,学业如何啊?读了哪些书?” 你要是问这个,我可就不吃了,刘长急忙放下了吃的,抬起头来,“弟不才,先是跟齐国大贤盖公学习黄老之法,精通道德经,注释道原,又治韩非子,论语,墨经,百家之学说,未有不精者,后遇淮阴侯,收为徒,学兵法,又随丞相商谈国事,学治国之道...” “学剑法已有六七年,寻常百来人不可近身...” “夏侯婴为我驾车,整日与长安群贤为友,高朋满座....” 张敖听着刘长的话,惊惧的盯着他,揉了揉双眼,又看了他一眼,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69章 长姐如母 “哼!竖子!” 忽有一人骂道。 刘长勃然大怒,转身看去,不知何时,刘邦却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他怒视着刘长,训斥道:“做人当以谦逊为本,怎么能胡乱吹嘘?越是喜欢显摆本事的人,越是没有本事的人!” 吕后冷哼了一声,转过头,一言不发。 而鲁元公主,张敖,张偃,张嫣这几位却是急忙起身行大礼拜见。 “拜见父皇!” “拜见大父!” 刘邦看向了他们,他没有理会离自己最近的张敖,却是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和两个外孙,他几步走上前,一把抱起了张偃,用大胡须蹭着他的脸,大笑着说道:“可曾想念大父?” “想了!” 张偃笑着回答道,刘邦也不将他放下来,看向了自己的孙女,张嫣低头行礼,刘邦有些不悦,“还行什么礼,过来!” 外孙女乖巧的走到刘邦的身边,刘邦捏了捏她的脸,感慨着说道:“真类母也。” 刘长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什么,阿父似乎对外孙更加喜爱,大哥的儿子也曾来拜见过他,虽说刘邦当时跟他们也很亲切,可还是不如对这两个外孙那样亲密。刘邦逗着自己的两个外孙,笑呵呵的坐在了闺女的身边。 “你...过的还好吧?没有人惹你生气吧?” 刘邦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平静,声音隐约有些发颤。 张敖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阿父...我很好,嫣和偃都很听话,没有人惹我生气...” 吕后平静的说道:“敖不是薄情的人。” 刘邦一愣,这才看向了一直在保持着行礼姿势的张敖。 只是,他眼神略微不善,谈不上有多亲切,他冷冷的说道:“坐吧。” 张敖倒是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其实,在迎娶刘乐之前,刘邦对自己是非常好的,因为张敖的父亲叫张耳,曾是刘邦的老大哥,在魏国德高望重。 至于张耳为什么德高望重,是因为他曾给一个在魏国略有影响力的人当过门客,那个人叫魏无忌,大家一般称他为信陵君。 可是,自从张敖娶了刘邦的女儿之后,刘邦对他的态度就变了...每次见到自己,都是训斥,张敖起初是非常不能理解的,心里常常憋着火,可是当他有了张嫣这个女儿之后,他突然开始理解这个岳父了... 若是将来有头猪来拱自己的棉袄,他未必就不会像刘邦这样。 可吕后对他的态度还是不错,哪怕自己做错了一些事,她也能原谅。 刘乐有些担心的说道:“太子给我写信,说父亲抱恙...” 刘邦咧嘴一笑,“朕无碍!朕南征北战,什么没见过,什么疾病能缠住朕呢?” “是啊,阿父健壮着呢,前几天我还看到他两手抱起两位夫人在转圈圈...” “闭嘴!” 两个外孙一来,刘长的地位就严重的下滑,儿子似乎是比不上孙子的,刘邦和吕后都没有搭理他,两人的心思都在女儿和外孙身上,嘘寒问暖,刘邦更是不断的挑肉给两个外孙吃,慈祥和蔼,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架子。 “千万别饮酒...千万别饮酒...” 刘长低声念叨着。 “如此佳日,岂能不饮?”,刘邦说着,便让近侍送来酒水。 刘邦与张敖对饮,喝了几口,刘邦就开始说起了过往与如今。 “当初,朕面对数十倍与朕的秦兵,也不曾有半点惶恐,灭秦绝楚,那项羽自称英豪,也是被朕打败,只能自刎,韩信看不起天下之英雄,也被朕生擒,彭越之辈又如何?今英布谋反,朕都不必亲自前往,对付这样的人,只需几个略微合格的将领,领朕的旗帜,贼胆将破矣!” “今天下富饶,民无战乱,天下一统,此朕之功也!古往今来,可有一位君王能做到朕的地步?嬴政说自己功过三皇,德高五帝,朕如今的功德却已经盖过他了!无人可比肩也!” 张敖满脸堆笑,时不时点着头,好嘛,果然是以谦逊为本啊。 刘长没有理会刘邦的吹嘘,只是又开始低声念叨了起来,“千万别唱歌...千万别唱歌...” 刘邦吹到了兴处,便不由得想要开口高歌,好在这之前,刘长就已经紧紧捂住了耳朵。 “舅父...这是为何?” “你大父要唱歌了,还不捂住双耳?” 出于长辈的情分,刘长好心的提醒道。 张偃一脸的茫然,“为什么要捂住...” “大风起兮~~~” 刘邦开口,张偃脸色大变,急忙伸出手,捂住了耳朵。 张敖却是一脸的享受,摇着头,伴着奏,刘长总觉得,就是这些恬不知耻的狗贼们给了阿父自信,让阿父误以为自己唱歌真的很在行。 到最后,刘邦喝的酩酊大醉,搂着张敖的肩,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还是吕后看不下去了,急忙派人将刘邦送了回去。 刘乐一家人就在皇宫里住下了。 次日,刘长早早就去找大姐,其余皇子们也是来拜见姐姐。刘乐的年纪很大,在刘邦的孩子里排行老二,比刘肥小,比其余众人都要大,而且大了不少。 众人都很喜欢这位温柔的姐姐,姐姐给他们准备了不少的礼物,按着他们不同的喜好。刘盈得到了一个人,额,不是女人,张敖亲自将一位有名望的儒家的名士举荐给了他,刘如意得到了一把全新的佩剑,刘恒得到了一本非常珍贵的书,刘恢得到了好几套衣裳,每套衣服都是配好的,四季都可以穿。 刘友得到了很多的玩具,各种各样的,木雕的玩具马车,小木人,足够他玩很久很久。 就连刘建,刘乐也没忘了他,给他送了婴儿玩的那种小玩具。 刘长羡慕的看着众人笑着拜谢大姐,眼巴巴的看着刘乐。 “哎呀...来的匆忙,忘了给你准备礼物...你不会生气吧?” 刘乐有些惋惜的说道。 刘长瞪大了双眼,眼里迅速有了泪雾,眨巴着大眼睛。 “不生气。” “哈哈哈,逗你的!” 刘乐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拉着他走出了殿,在殿外,停着一辆小战车。 的确是小战车,模样与战车一模一样,只是身形要小很多,只怕一匹马都能带飞,只能用小马驹才拉得动,上头的空间也很小,大人坐上去是要费劲的,可是能容纳两三个小孩。 “别再去偷别人的战车啦,这是给你的...你的战车,你看,上头还给你绣了旗帜...” 刘长激动的冲上去,在马车上的确挂着一个小小的旗帜,上头写着刘长两个字,刘长眼眶顿时就红了,他笑着,跳着,跳上了战车,上下抚摸着,激动的大叫着。几个皇子无奈的看着他,刘盈更是摇着头,“唉,本来就闹腾,姊怎么还送了个这样的礼物呢?” 刘乐倒是不在意,她笑着反问道:“孩子哪有不闹腾的?” “嫣和偃就不闹啊...看他们多乖啊。” 刘盈说着,张偃和张嫣低着头,面对这一群舅舅们,他们也不敢回话,都有些害羞。 就在这个时候,刘长站在战车上,手里举着木剑,对着刘乐大叫道:“姐!有了这辆战车,你就放心吧!以后谁要敢欺负你,欺负我两个犹子犹女,我非用战车撞死他!” 刘乐轻笑了起来,“别站的那么高...小心一点,还有,不许你亲自驾车!” “放心吧!我有一兄弟,唤作夏侯灶,极善驾车!” 张敖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刘长,又看了看身边的刘乐,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第70章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虽在口中吹着自己根本不需要出征,可是在刘乐到来的第二天,刘邦还是离开了长安。 刘邦看起来依旧健壮,对着将士们立誓要一战而平定淮南,威风凛凛,只是,他身后跟着数位太医令,所坐的战车常常弥漫着难闻的药草味。 在刘邦离开之后,刘乐也就没有继续待在皇宫里。 虽然张敖曾经也是一位诸侯,可刘邦并没有像防着韩信那样防着他,他们一家在长安有府邸,在魏地也有府邸。张敖不太喜欢长安,因此他们常常是住在魏地,平日里,张敖常常与魏国的名士们往来,曾有一个不愿意透漏名字的刚烈的御史大夫上言,请刘邦不要让张敖回魏。 但是刘邦并没有听从,也不知刘邦是期待着张敖做些什么事,还是看透了张敖的性格,认为他不足以成大事。 回到长安,要拜见的亲戚也不少。 此刻正是休息的时间,盖公不上课,整日沉迷与读书,连剑法都不好好教了,而因为刘邦出征,整个长安都在半戒严的状态,尤其是皇宫,不许进出,还能进出宫的,除了吕后,就只有刘盈和刘乐,因此,刘长就困在了皇宫里,整日无所事事。 刘乐要出宫去拜见亲戚,刘长苦苦哀求,刘乐只好答应带上他一起去。 刘长坐在战车上,跟自己的犹子吹着自己过往的事迹,点评着天下英豪,张偃听的是一愣一愣的,对这个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小的舅父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敬仰,很快,他眼里也开始闪小星星了。 张敖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头叹息。 “唉....” “你叹息什么?” 刘乐不由得问道。 “你们刘家真是将我们张家吃的死死的啊...” “你说什么呢!” 刘乐皱着眉头,对待张敖,她可就没有了往日的温柔,伸出手就在张敖腰间狠狠掐了一下,张敖缩了缩身子,笑着说道:“夫人勿要动怒,勿要动怒...且看在我昨夜之功的份上...” “呸!孩子们还在这呢!” “哈哈哈~~” 张敖大笑了起来。 他们这一家三口,还是挺和睦的,刘乐跟张敖的关系非常不错,刘乐对张敖的妾室也很好,不太像吕后,这主要原因大概也是张敖也不像刘邦,他对刘乐很好,虽然偶尔也会吵架,可也不会持续太久,总是能和好。 只是在历史上,当吕后逼着他们夫妇,将张嫣强行嫁给刘盈之后,他们是否还过的那么和睦。 刘盈到死去,都没有碰过犹女,他不敢反抗,心里愈发的悲愤,早早逝世,在他逝世之后,张嫣也是在悲痛之中逝世,至死都是处子之身。而张敖和刘乐,在嫁女五年之后,刘乐在悲愤之中逝世,妻逝世后的第五年,张敖也与世长辞。 吕后封张偃为王,就连张敖妾室的孩子们也封为王,不知是否也是有着对这一家人的愧疚呢? 刘长跟着姐姐,来到了长安城南的一处大府邸。 这座府邸相当的大,比刘长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府邸都大,就是周勃樊哙他们的府邸也比不上。 很快,就有人出来迎接,刘乐笑着问候,“拜见舅父!” 这正是吕释之的府邸,吕释之看到刘乐,那是非常激动的,毕竟他们是真正的血亲,他擦拭着眼泪,急忙拉着这一家进府,看到张偃和张嫣,他也是很开心,蹲下来,笑着逗他们。 “啊?你小子也来了啊!” 吕释之总算是看到了藏在两个孩子里的刘长。 “我正要找你呢!” 吕释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摆出凶巴巴的模样,质问道:“前些时日,你是不是领着一群家伙想翻墙进我家?” 刘长眼巴巴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跟那群人胡闹,他们会带坏你的!” 吕释之说着,这才领着众人进了府,府内的装饰也很奢华,甚至还有假山,各种园林,这跟皇宫里也差不多了!众人跟着吕释之进了内屋,吕释之令人摆席,宴席丰盛,刘长大喜,自己想的没错,果然没白来! 吕释之的家人当然也是要来拜见众人的。 吕释之有三个儿子,其中长子吕则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已经开始做官了,听说是在哪个县城里任职,吕释之有心历练他,可成果似乎不是很好。次子吕种,三子吕禄还小,不过都比刘长要大。 吕释之的这三个儿子,跟刘长都不亲近。 只因为他们太正经,他们小时候也是一起玩过的,不过,玩不到一块去。 吕释之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请名师来教导,因此,他们总是嘴上说的头头是道,可自己啥也不是。他们这种成熟,在刘长看来,跟四哥的那种沉稳成熟是不同的,说教跟二哥的那种说教也是不同的。 他们说教别人,却不会像二哥一样自己先去做,他们总是觉得别人幼稚,却不像四哥那样真正的成熟。 刘长隐约记得,在很小的时候,自己跟他们一起玩,忘了是因为什么事,阿母就开始教训自己,这两人便在一旁起哄,符合阿母,说什么要听阿母的话,不能惹大人生气,越说越来劲,阿母还指着他们,让刘长跟着他们学习。 怒火中烧的刘长,当着吕后的面,将这两个喋喋不休的家伙暴揍了一顿,吕后都没能拦得住他,他将这两人都给打哭了,他们再也不敢来找刘长玩了。 不过,那已经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此刻的他们,显然早就忘记了那件事,恭恭敬敬的朝着刘长行礼拜见。 跟刘邦对待张敖不同,吕释之对张敖是非常客气的,甚至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以表示对他的喜爱。他们也喝酒,不过,好在,他们俩人都不喜欢吹牛,也不会唱歌,刘长终于是可以安心吃肉了。 饱餐一顿,吕释之就让两个儿子带着张偃和刘长出去玩,刘乐带着女儿跟着吕释之的妻离开,吕释之便独自跟张敖饮酒作乐。 吕府相当的大,吕种虽然年长一些,可不太会说话,是吕禄一直在给他们讲说府内的情况,言语里毫不掩饰那种得意,仿佛是在给两个乡下的小子介绍自己的大别野,脸上满是不屑,完全看不起这两个亲戚。 张偃老实,虽然心里不喜欢,可还是笑着点头。 而刘长却不同了,他点着头,说道:“说的好啊,这么漂亮美观的府,看的我尿意都上来了,不撒泡尿,都对不起这美景...” 说着,他就走到了一个角落里,解下了系带。 吕禄脸色大变,“不可!” “有何不可?!” 刘长脸色狰狞,凶狠的回了一嗓子,吕禄吓得赶忙后退了几步,晒笑着不敢反驳。 “这里不是最舒服的...后院还有更漂亮的地方...” 张偃也被发怒的刘长吓住了,不敢动弹。 刘长解决完了小问题,这才走到吕禄的面前,将手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若是没有阿父,我不可能在这里大吼小叫,若是没有你阿父,你也不可能住在这样的府邸里...等你什么时候凭借战功得到了自己的府邸,再去跟别人炫耀,否则,就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 而在内屋里,张敖跟吕释之喝的酩酊大醉。 “陛下出征,何时回?” 吕释之大笑着,“若是英布很早就准备要造反了,那个淮南大夫说的是实话,那就得要两三年,或者更久....若是英布完全没有造反的准备,大夫只是诬陷他,陛下数个月后就可以带着英布的头颅回来了....” “诬告之人...最为可恨!” 张敖不知想到了什么,举起了酒盏,一饮而尽。 第71章 诸侯王之死 “来人啊,给我拿下!” 卢绾一声令下,燕甲士冲上来,将大夫张胜摁在了地上。 张胜挣扎着,却被甲士狠狠压着,胡须摩擦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大王!臣一片忠心!大王为何要杀我?” 卢绾与刘邦同年同月同日生,此刻也不再年轻,发丝之中,已有了灰白。 单论军功,其实卢绾是没办法跟曹参,夏侯婴这样的猛人相提并论的,说的过分点,就是先前造反的陈豨,军功比卢绾也要多的多。可是,卢绾是刘邦这辈子最要好的兄弟。 是比刘邦的亲兄弟还要亲密的兄弟。 两人从小玩到大,整日腻在一起,等到刘邦可以开口说话了,小卢绾就蹲在刘邦的面前,听着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大哥大声的吹牛。 年幼的刘邦奶声奶气的告诉他,“若是干成大事,你就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我不会亏待你的!给你很多很多肉吃!” 他总是跟在大哥的身后,蹦蹦跳跳的,刘邦带着他去偷自家的果园,被老太公追着打,一同挨揍。 又年长了些,刘邦就开始带着他四处跟人打架,他跟在刘邦的身后,拿个木棍,两人打的整个县内的孩子都不敢与他们叫板,见到刘邦一口一个大哥,而刘邦在他们面前吹起牛来,卢绾总是为他捧哏,两人你唱我和,弄得刘邦早早就成为了当地的孩子王。 再往后,刘邦开始因为犯法而吃官司,他总是躲在卢绾的家里,而卢绾欠了别人的钱,刘邦就偷自家的东西拿来为他抵账。 长大后的刘邦,胸怀大志,他准备溜出家,去投奔向往已久的信陵君,是卢绾为他凑齐了出远门的钱,刘邦答应卢绾,等自己在信陵君门下混开了,就将卢绾接过去。 到后来,刘邦起兵了,卢绾跟随在刘邦的左右,虽然没有萧何那样的治政才能,也没有樊哙那么能打,不如夏侯婴那么有胆魄,可刘邦总是照顾着他,给他创造出拿军功的机会,一直将他任命为太尉,在原燕王谋反之后,刘邦又封了自己这个最好的兄弟为燕王。 卢绾愤怒的看着自己的大臣,他问道:“你为什么要谋反呢?为什么要勾结匈奴?勾结陈贼?” “寡人已经将你的事情上奏给陛下...你就等着满门被诛吧!” “大王!在临死之前,我只有一句话,请您认真的听!” 张胜大叫着,卢绾不理会他,他又说道:“请您念在我多年跟随您的份上,让我说完遗言!” 卢绾有些迟疑,他并非是一个冷血的人,点点头,示意甲士们松开张胜。 张胜这才说道:“这些年来,楚王,韩王,梁王,赵王,原燕王,一一被铲除,这足以证明,陛下有意除掉所有的异姓诸侯,如今,就剩下您与淮南王,淮南王要被杀死了,接下来要灭亡的人,就是大王您啊!” “住口!” 卢绾愤怒的骂道:“我与陛下之情谊,岂是你能知道的?陛下绝对不会这样对待我!” “大王,请宽恕我接下来的言语,您的功劳,远不如楚王和梁王,您原先的地位,也不如赵王和韩王,说起亲近,赵王乃是陛下之女婿,那又如何?臣知道大王没有造反的心思,可原先的诸侯王难道就有谋反的想法吗?” “梁王的太仆诬告,难道陛下不知道吗?审查他的官吏们不知道吗?陛下还是当作不知情的样子,除掉了他的国家,将他贬为罪人。” “说楚王要造反,楚王造反了吗?还是一样被抓进囚车里,带回了长安。” “赵王的属下谋反,若不是皇后和公主求情,他能活下来吗?” “如今,陛下又送来了一封信,说有人告发淮南王谋反,因此就要带兵去讨伐他...” “这样的事情迟早会落在您的身上!到那时,谁能来保住您呢?” 张胜流着泪,悲痛的说道。 卢绾听到他这些话,顿时也有些迟疑了,他很想要反驳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胆!你怎么敢..怎么敢离间我们呢...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的!我绝不谋反!” 张胜认真的说道:“我知大王喜爱陛下,也知道大王不会谋反,我并非是要您谋反,我只是希望您可以与匈奴常有来往,让陛下不敢对您下手...只要保住自己就好,这便是臣所想的。”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请大王杀了我吧。” 这一次,卢绾却迟迟未能下令,他低着头,皱着眉头,脸色格外的纠结。 “寡人...寡人去给陛下写信,保住你和宗族的命,但是,这样的话你以后再也不要说了...我不会谋反的...” ...... “大王!!敌人正在攻打都城!!” “大王!!敌人已经攻进都城了!!” “大王!!” 六县的王宫内,处处都是尸体,没有半点可以站立的地方,血液如水一般流动,浓郁的血腥味,让人恶心干呕,王宫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墙壁上都是血迹,从王宫大门,一路到内殿,尸山血海,早已变成了人间炼狱。 刘邦在派出汉使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淮南国的周围部署好了军队,只等英布杀死汉使,就即刻发动进攻。 在历史上,英布在彭越惨死之后,就开始担心刘邦会向自己动手,提前厉兵秣马,并且在边境部署了牢固的防线,刘邦所部署的军队被英布杀散,以少胜多,甚至是开始了反攻,杀死了荆王刘贾,弄得刘邦心惊胆战,不敢轻视。 可这一次,英布没有提前做好谋反的打算,或者说自保的打算...他杀死汉使后的当天,刘邦所安排好的军队就开始了进攻,带头的是夏侯婴,樊哙等将领。 夏侯婴趁着英布的军队没有聚集的时候,迅速进攻,先后破了数座城池,将英布的心腹将领们一一斩杀,随后直接进攻王宫,想要趁着英布没有军队在手的时候就抓住他,就像他们抓住彭越那样。 英布在王都里的几千守军,根本挡不住夏侯婴的疯狂进攻。 虽说如此,可英布的军队还是让夏侯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的士卒,实在是太凶猛了,各个都是以一当十,仿佛被灌了鸡血一样,向来横冲直撞的夏侯婴,吃了个大亏,他完全是靠着士卒的数量来填补差距,并且攻破了都城的。 幸好,英布的王都城墙并不是很高,在当王之后,英布并没有加固城防,整日都是打猎。 说实话,他这么当王,淮南反而变得挺富裕,因为他不发动徭役,也不会瞎折腾,最大的爱好就是带人打猎,没有猛兽就去打盗贼。 王宫内,大汉的甲士们列阵以待,举起手中的长矛,浑身颤抖着,盯着远处的身影。 英布披头散发,浑身都是浓浓的血液,不断的滴落,令人作呕,也看不出他是否受了伤,他双手各拿一把长矛,在他的前方,躺着无数的尸体,其中有他的兄弟们,也有他的敌人们。 尸体都快堆积成了山,而英布却如同野兽般的嘶吼了起来,他双眼赤红,咆哮着冲向了甲士们,手中长矛一挥,砸中面前的一个甲士,力道之大,长矛都裂开,甲士直接飞了起来,旋转了一圈后倒地,他抽出了剑,直接冲进了甲士们的堆里,左劈右砍,完全不在意身上的伤口,不断的进攻着,咆哮着进攻。 乍一看,就好像是他在推着成百上千的甲士们在前进。 “他奋战多久了?” “半个多时辰了...将..将军...要不就射杀了吧?” 夏侯婴注意到,一旁向来胆大包天的车右,此刻却脸色发白,浑身都在颤抖着。 夏侯婴却没有去骂他,他看着远处那个无人可档的猛将,惋惜的摇着头,如此猛将,谁人不惧呢? 夏侯婴站起身来,整理好了自己的甲胄和头盔,擦了擦上头的血迹,缓缓举起了长矛,“都给我让开!!” 在他面前的甲士们都听到了命令,纷纷让开,让出了一条由尸体铺成的血路来。 很快,英布就发现,面前居然出现了一条道路,甲士们连连后退,看都不敢看他。 英布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很刺耳。 远处的夏侯婴将长矛对准了他,英布看清了远处的人影,脸上带着不屑,从地上捡起了一个断开的长矛,也是傲然的指向了他。 “驾!!!” 随着驭者的一声怒吼,战车冲锋,战车一路踩在尸体之上,剧烈的摇晃着,可始终都没有侧翻,车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碾过尸体所构成的道路,离敌人越来越近!夏侯婴弯下身来,举起了长矛! “杀!!” “呵!!” 夏侯婴刺出了手中的长矛,英布也顺势丢出了手中的长矛。 在两人交接的一瞬间,英布手中的长矛飞出,从夏侯婴的耳边飞过,侧面击中了他的头盔后改变了方向,夏侯婴只听的一声剧响,痛苦的大叫了一声,而夏侯婴的长矛,却在那一刻刺穿了英布的胸口,在战车的冲锋之下,英布被甩飞,飞出了几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夏侯婴猛地跳下了马车,手持短剑,迅速冲到了英布的身边,将他翻过身来,手中之剑抵着他的喉咙。 英布看着夏侯婴的头盔里在滴落血,他大口的喘着气,嘴边冒着血泡。 他低声说着什么,可夏侯婴根本就听不到,他拉过一个甲士,非常大声的问道:“他在说什么?!?” 士卒说了几句,夏侯婴还是听不到。 夏侯婴干脆脱下了头盔,他的左耳受伤严重,滴着血,甲士大叫道:“他问您,若是他没有力竭,将军是他的对手吗?!” 夏侯婴一愣,他看着英布,大声吼道:“若是不服!可以等着我!到时候,我们再比试!!” 英布咧嘴,不屑的瞪着夏侯婴,死死的盯着他,过了许久,他终于不动了。 第72章 勇者的心 刘邦刚启程,走了一半的路程,就遇到了夏侯婴回归的军队。 夏侯婴捧着一个木盒,恭恭敬敬的走到了刘邦的面前。 打开木盒,里头正是英布的首级。 英布怒目而视,死不瞑目。 刘邦打量了许久,长叹了一声,“将他带回去,与他的身体,一同厚葬吧....” 淮南国的变乱发生的也快,结束的也快,寻常百姓几乎都没有感受到这场风波,在一瞬间就结束了。也不知,英布在战死之前,是否后悔当初没有听将领们的话,做好谋反的打算。 刘邦并没有急着回去,反而是坐着车架来巡视淮南。 淮南富裕,仅次与齐国,当地的百姓大概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看到刘邦的车架后,高呼大王,直到有人提醒,才知道原来是天子。 好在战乱没有波及淮南,各地的情况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赵代之乱结束,淮南也不再是刘邦的心病。此刻的刘邦,总算是彻底的平静了下来,看着淮南国的人土风光,心情无限的平静。 只是,淮南国的事情,却是在别的地方卷起了狂风。 在得知英布被杀之后,卢绾就没有能睡好一天,每天都是在噩梦里哭着惊醒。 “大王怎么了?” 王妃担忧的询问。 卢绾摇着头,流着泪,一言不发。 他梦到了自己最好的兄弟,可是在梦里,他的好兄弟却想要杀死他。 ....... 当淮南平定的消息传回长安的时候,长安却是沉浸在一片欢喜之中。 就连吕后,脸上都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甚至,消息传回来之后,刘长已经有三天不曾挨过阿母的打了! 天禄阁内,皇子们各个都是兴奋异常。 “没想到,战事结束的这么快,英布居然真的死了!” “是啊,我还以为,这场战争会毁掉荆楚之地呢...” “呵,我早就看出英布不堪一击了!” 刘长傲然的说着,几个兄长看向了他,刘如意挖苦道:“如今英布败了,长一眼就看出他不堪一击了,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怎么就没有长这样长远的目光呢?阿父还真没给你取错名!” “本来就是,你们知道什么啊?” 刘长傲然的说道:“前些时日,我与阿父在椒房殿内接待大姐,饮酒作乐,就在这个时候,阿父忽然叹息,我连忙询问,得知阿父是在为英布的事情而发愁!” “我告诉他,阿父你南征北战,当初秦国士卒十倍与您,您也不曾畏惧,项羽那般勇猛,也被您打败自杀...区区英布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只要派几个合格的将领,有您的威名在,敌人尽破胆也!” 皇子们听的面面相觑,一时间也分不清刘长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刘如意不屑的说道:“这家伙的话,信一半就好。” “这番话大概是有的,可未必就是他说的...或许是姐丈说的...” 刘长被戳穿,勃然大怒,他指着如意骂道:“竖子安敢污蔑寡人?寡人未壮!壮则有变!” 如意撇了撇嘴,“有这时日,不如多读几本书。” 皇子们叽叽喳喳的交谈着战况,聊到夏侯婴的时候,已经是非常的激动了,都对他赞不绝口。 “咳咳...” 盖公清了清嗓子,这些人才回过神来,乖巧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真正的贤王,是不会因为战争而兴奋的。” “战争是一种灾害,远远超过任何一种灾害,他会给百姓们带来巨大的苦难...真正仁义的贤王,能做到三点,避免战争,遏制战争,尽快解决战争。” “战争是迫不得已的手段,不能当作是展现自己勇武的机会。” “战争是用来保护的,不是用来欺凌的。” 盖公认真的讲述着,诸皇子们没有敢反驳的,就是刘长也不敢,一个劲的点着头,老师您说的对!太对了! 这一堂课,盖公主要就是给皇子们讲述战争,盖公是坚定的和平主义者,虽然他的剑法不是很和平。 上完了课,自然就是要练剑。 不用多说,直到如今,刘长在盖公手下,还是一招都接不了,每次都是被秒,这让刘长相当的烦躁,甚至都有些失去了以往的自信。盖公却压根不理会他,也不因为这一点就对他手下留情,攻势反而更加猛烈。 “砰~~” 刘长的木剑被盖公挑飞,他的木剑轻松的抵在了刘长的眉心处。 刘长呆愣的看着盖公,神色有些沮丧,叹息着。 “师父...我怎么感觉自己输的越来越快了呢...” “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接不了您的一招...我是不是不适合练剑?” “练了那么久,为什么就是练不会呢?” 刘长沮丧的坐在地上,也不捡一旁的木剑,皱着眉头,第一次开始失去信心。 盖公站在他的面前,抚摸着胡须,“练剑,技术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练你的心境。” “我听不懂。” “世界上的道理都是互通的,剑法是这样,其他的东西是这样的...既修习剑法,就不能退缩,要相信自己,义无反顾,这样才算是练到家了...” 刘长还是一脸的茫然。 盖公只好换个说辞,“你知道夏侯婴是如何击杀英布的吗?” “当然知道!听他们说,是用长矛刺杀的!” “那你知道夏侯婴为什么能杀死他吗?” “他们说,是趁着英布力竭的时候戳死的。” 盖公摇了摇头,他抚着须,认真的说道:“临死之前的人,往往是最勇猛的,拼死一击,并非力竭...而夏侯婴之所以能杀死英布,是因为他的气势,他相信自己能击杀英布,而英布却迟疑,心乱,这就是他为什么败给夏侯婴的原因了。” “额...会不会是因为夏侯婴乘了战车,而英布是徒步作战呢?” “不,你听我说...无论你练习什么,或者你要做什么,永远都不要迟疑,不要退缩...决定要做一件事,那就相信自己一定能做成!有这种精神的人,是永远都不会被击败的!” “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看不起任何武士,与人拼死厮杀...惹了半辈子的事情,在失去了所有家人之后,痛定思痛,决定要读书,解开内心的困惑...就这样,我读了三十年的书...心里已经逐渐没有什么困惑了。” “这就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持之以恒,不可轻言放弃,要怀有信心...只要下定决心,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我懂了!” 刘长大叫着,捡起了地上的木剑,猛地跳了起来,继续开始了与老师的对决。 ..... “砰!” 木剑击打在一处,栾布眼里有些惊惧。 下一刻,栾布的剑就已经劈在了刘长的脖颈处。 刘长笑着收起了木剑,大叫道:“再来!” 栾布抿了抿嘴唇,他就没见过公子这般有天赋的人,想当初,公子在自己面前,根本就是破绽百出,跟他练剑,也就是陪小孩玩耍而已,可这才多久啊,要说公子的成长,他绝对是感受最深的那一个。 到如今,他已经要打起精神,才不会在公子面前丢脸了,公子的力道,速度都在飞速的增加,技术也逐渐变得熟练,各种怪异的招式,打的栾布有些时候都很难招架。 他不敢想象,等公子长大了,该是什么样的狠人?难不成又是一个楚霸王一般的人物? 他在拜师读书的时候,曾听别人说,楚霸王率领数十骑,就能冲进数千人之中,斩将夺旗,无人可当,在那时,栾布通常是很鄙视这些传闻的,天底下哪有那样的猛人呢?可是看到面前的公子长,栾布的内心却有些动摇了,或许真的有这样的人吧。 就在栾布胡思乱想的时候,腹部传来剧痛,一看,刘长的木剑抵在了他的腹部。 刘长咧嘴一笑,“栾君,您的心乱了啊,人要对自己有信心,要有一往无前的气势!怎么可以退却呢?” “公子所言极是!” “你知道夏侯婴是怎么击败英布的吗?” ps:兄弟们,已经确定是三月一号上架,到时候一定爆更,偿还以往的盟主啊,白银盟啊,我最近一直都在疯狂的存稿,就是要大家到时候看个痛快!谢谢大家! 第73章 独立自强的男子汉 “你阿父当时对着英布怒目而视,双方战车接触的那一刻,夏侯将军手中长矛飞舞,令人看不到其尖,而英布则是转动手中的长矛,挡在自己面前,水滴不入!夏侯将军飞起,使出一招天外飞仙,长矛直刺英布的喉咙....” 周府之内,众人围绕在刘长的身边,听着刘长讲故事。 刘长说的是有声有色,时而还会亲自模仿,不只是这些孩子,就是周府的一些下人,也是被刘长说的来了兴趣,站在远处偷偷听着刘长讲述,刘长站在那辆小战车之上,手里拿个木棍,手里比划着,那战况被他说的越来越夸张,逐渐走向了隋唐演义的方向,刘长要是再说一会,可能就要走向封神榜了... 夏侯灶被吓坏了,他听的目瞪口呆。 “我阿父有这么厉害???” 他听着听着,忽然大哭了起来。 刘长一愣,“你哭什么啊?” “我先前偷了他的战车,还给开坏了,要是他知道,会不会给我来一招天外飞仙啊?” 刘长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大声说道:“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你怕什么呢?以我跟夏侯将军的交情,只要我开口劝说,他就一定会饶了你!” 夏侯灶这才停止了哭泣。 不远处的栾布无奈的摇着头,低头吃着饭,就当什么也没有听到。 吕后终于肯放刘长出去了,她并不反对刘长跟这些同龄人玩耍,不过,她提出了一个要求,必须要有人跟着。倒霉的栾布就开始跟在这群倒霉孩子身后,在长安乱跑,他们惹了事,反而要栾布来收拾乱摊子。 这些时日里,栾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认识了多少县衙的官吏和士卒,反正,自己在长安算是出了名。 官吏们就没有不认识自己的,权贵们偶尔经过,都是凶狠的瞪着他,要他管好那些小家伙们。 栾布也想管好,可实在有心无力啊! 栾布自己都受了伤,那个叫夏侯灶的,简直就是个二傻子,自己一个劲的躲避,都没能躲开,被他用战车撞了一下,好在那是小型战车,要是真正的战车,栾布此刻就陪英布升天了。 说他是故意的吧,撞完之后他哇哇大哭,说他是无意的吧,撞的又那么准! 栾布看着这群野小子,在心里不断的发誓:老子这辈子绝不成家,绝不要孩子,反正自己还有犹子,家族也绝不了后,反正他现在是看到孩子就烦,要不是顾忌这些小子们的身份,真想一脚给他们踹飞! 刘长正给众人吹嘘淮南的战事,说的好像他就在战场一样,众人听的如痴如醉。 刘长再次长叹了一声。 周胜之可能也是习惯了捧哏,在刘长叹息之后,很快就问道:“大王为何叹息啊?” “先前大人们在赵代作战,我们不能亲随,如今他们又战与淮南,我们还是不能跟随...我只恨自己年幼啊!” 周胜之再一次指向了众人,“大王何不问计与群贤?他们或许有办法!” 栾布嘴角抽了抽,你们可千万别再献策了呀! 刘长看向了长安群贤,目光迅速扫过了吸着鼻涕的萧延,直接落在了陈买的身上。 陈买沉吟了片刻,说道:“大王,我们尚且年幼,只怕是做不了什么大事...不过,大王若是想要做什么,我们定然是全力相助的!” “对!我们定当全力相助!” 刘长点着头,看来,只能是自己来拿决定啊。 可惜,阿母不许他与老师见面,不然,老师或许可以告诉自己可以去做些什么。 刘长忽然想到了那天尚方令制作耕犁的事情,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要不,咱们去办个铁矿,采铁炼钢,如何??” 陈买一愣,“大王...这件事,颇有难度...要得到许可,还得找到出矿的地方,还得雇佣数千人来挖矿...这不太好办啊。” “许可不难办!丞相不就管这事嘛!” 樊伉激动的说道:“我记得我们家有个亲戚,就在上郡采矿...他还派人给我阿父送过礼,他送的剑,真的是很锋利,阿父也很喜欢...我可以去找他,让他告诉我们哪里有铁矿,若是他告诉我们,我们可以给他些钱财,若是他不告诉,我们就绑了他女儿!” “我跟他女儿很熟的!” 刘长骂道:“我们又不是贼寇!怎么能劫人家的女儿?嗯...那个女孩长得好看嘛?” “大王,主要问题还是人手...人家都是购置隶臣去挖矿的...官府是直接动用罪犯,我们没有钱,没有粮食,手里也没有罪犯,怎么去挖矿啊?” “是啊,这件事太麻烦了,还是换个其他的事情吧!” “对呀,采矿炼铁那是商贾们做的事情,我们得去做大事!” 众人听到这难度,一下子就放弃了,开始喋喋不休的商量了起来。 “闭嘴!” 刘长喝止了众人,他皱着眉头,认真的说道:“如今天下疲敝,百废待兴,百姓们没有坚固的农具,将士们没有锋利的武器,而铁,是唯一能改变这些的东西,这怎么能说是小事呢?” “至于难度,寡人当然也知道难度极大,可是因为有难度,我们就要放弃嘛?这岂是大丈夫所为?我们做的事情,比起平定淮南的事情又如何?家中父辈能做到,我们就做不到吗?” “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要去做,而且要做好!等阿父他们回来,让他们看看,我们不弱于人!” 刘长几番话,直接给这群小崽子们灌了鸡血,他们顿时开始哇哇大叫,表示一定要做好这件事。 栾布无奈的摇着头,公子的想法倒是很好,可是想要真正做到,这难度还真的不小。 孩子们围在刘长的身边,迫切的等着刘长给他们下令。 “大王,我们没有钱财,这问题要如何解决呢?” “这好办!我跟尚方台的官吏们有些交情,他们颇为尊重我,只要我开口了,他们一定会赞同!” “至于许可的问题,这也好办,我跟丞相也有些交情,或许他可以帮助我们!” “矿源也不必担心,我交友广泛,四海之中,谁人不知我刘长之名?只需我开口,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刘长信誓旦旦的说道。 陈买有些迟疑,“大王...您不是说要靠我们自己办成大事吗?这若是全部都依赖他人...怎么...” 刘长小手一挥,“明明有助力却不用的,那是蠢蛋!这件事是我们提出的,全程也会是我们来操办,无碍!” 他又给众人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全力去打听关于采矿和炼铁的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来一起合作,随后,他就带着栾布返回皇宫。 走在路上,栾布还是忍不住的开口说道:“殿下...尚方之人,若是没有陛下之令,怕是不会相助...” 刘长自信满满,“这有什么难的?我料定他们不敢反对!若是他们反对,我有钱的朋友也不少,随时都可以凑齐钱财!” 带着这种自信,刘长在回皇宫之后,急急忙忙的去了尚方府。 可很快,刘长又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居然不肯答应?!” “真以为寡人没有办法了吗?!” “既然尚方不答应,那寡人就自己去解决这件事!以后,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刘长在尚方府门前破口大骂,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尚方令,我们不该去招惹公子长的...” “唉,我也没办法,没有陛下的命令,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自作主张啊!” ........ “阿母~~他们不帮我~~” 刘长站在吕后面前哭诉道。 第74章 我刘长从不说大话 吕后嫌弃的看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刘长。 “阿母,我真的就是想要做点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我太年幼了,没有人帮忙,我做不到啊...” “我先前看到尚方做农具,就明白了,没有好的铁,是不可能做出好的工具的...” “所以我一直都在想,如何开采更多的矿,如何炼出更好的铁...” 吕后倒是没有打断他,认真的听着刘长解释,在刘长解释了个大概之后,她皱着眉头,开始沉思。 “你真的有办法增加矿产?” “当然!阿母!别人不相信我,您还不相信吗?我刘长是什么人,何时说过大话?” 听到这句话,原本有些意动的吕后,又开始迟疑了。 “长啊,要开采铁矿,这不是小事,要动用数千数万人,耗费巨大,若是你做不到,就不要乱说话...不然,会招来大祸。” “阿母,我真的可以做到,只要派我过去,我一定能做到,若是我没能履行承诺...阿母可以治我的罪!我绝无二话!” 看到刘长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样子,吕后还真不好再拒绝了,她想了片刻,说道:“好,我暂且相信你。” “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尚方?!” “去找你大哥吧,他会帮你的。” “合着说的这么热闹...最后就是把我推给大哥?”,刘长低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拜谢阿母,啊,不,臣拜谢皇后!” 刘长离开之后,吕后便找来了一位宫女,交代了几句。 “好啊!你的想法太好了!!” 刘盈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激动的叫道。 在刘长找到二哥,给他讲述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刘盈几乎是没有半点的迟疑,即刻就答应了。刘盈这些时日里,一直都憋着一口气,想要在刘邦面前表现一次。这一次出征淮南,刘邦本来还是有想法,想要让刘盈代替自己出征,可吕后依旧不同意。 哪怕刘盈几次求情,可吕后就是不搭理他,到最后,刘邦还是只能骂骂咧咧的亲自出征,虽然这场战事没有持续太久,可刘盈又一次受到了打击,父子俩好不容易缓和的感情,又回到了原点。 此刻,听到刘长的想法,刘盈顿时大喜,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仅可以证明自己,还能给大汉带来巨大的好处。 刘长有些傻了,二哥这就同意了?不再想想? “哥,你就不怕我做不好,白费力气吗?” “我弟弟要做什么事,怎么可能做不到呢?” 刘盈笑着回答道。 刘长心里忽然有些暖洋洋的,他咧嘴笑着,“你就放心吧,这件事一定能办好!我不会辜负兄长的信任!” 刘长要办事和刘盈要办事是完全不同的,刘盈带着刘长刚刚来到了尚方府门前,里头的官吏们急忙出来迎接,弯着身体,满脸堆笑的听太子下达命令,“选一处铁矿,安排好人手,准备好各种工具...” “唯!” 刘盈无论说什么,他们都是急忙允诺,连迟疑都不敢迟疑。刘邦不在,名义上就是“太子监国”,总领国内诸事,没有人敢违抗太子的命令,即便是丞相,遇到大事也是要来找吕后和太子商量。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吕后做决定,可刘盈要是真的想做什么,大臣们是根本不能违抗的。 就如吕后所说的:又没人捆绑住你的手脚。嗯,除了她自己。 刘长看着这些卑躬屈膝的样子,不由得咬牙切齿,大家都是皇子,怎么就如此区别对待呢?你们都等着,等我长大了,把你们这些人全部抓去修王宫! 秦国是不许私人开采铁矿的,也不许私人去炼铁,盐铁都是由官方来经营的,有着严格的标准。可是,萧何却认为,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民生,铁器就必须要足够,他直接放开了对铁的限制,允许私人进行开采和冶炼,只希望在最快的时间能拥有大量的铁器。 历史上的文帝,景帝也都保持了萧何所留下的这种传统,这对于百废待兴的汉初来说,是一件好事,对重建天下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直到汉武帝时期,为了给国家创造财富,能坚持打完战争,大臣们又开始将目光放在盐铁之上。 在汉初,铁矿是比较多的,但是大多都是私人性质的小型矿场,人数不过数百,每天的开采量也很低下。至于官府操办的矿场,跟秦朝不同的是,汉朝的罪犯并不多,而且,汉朝也不会发动大批的百姓去挖山开矿,因此,官办的矿场开采率也很低下。 西汉在秦朝制度的基础上,减去了很多的刑法,吸取了大起义的教训,不再频繁的发徭役,动用民力。这固然是好事,可是在开采和铁器的使用上,汉初却远不如大秦,只能说,没有完美的政策,都是有利有弊的。 而尚方是管不到铁矿的,不过,他们可以帮太子联系,在传达了太子的命令之后,少府将位于上郡的最大铁矿送给了刘盈来管理,这一处的铁矿,有一万三千多位罪犯,算得上是非常庞大的矿场了。 刘盈决定先安排好长安的事情,然后便出发前往矿场。 刘长趁着这个机会,赶忙找到了自己的小伙伴们。 “当时,我刚走到尚方门前,尚方众人便冲了出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待着我的命令,我当时就跟他们说了,大汉需要铁,我可以帮他们开采铁矿,在我说完吾等之志后,他们惊为天人,急忙将一座在上郡的足足有数十万人的铁矿让给了我!” “后来,太子找到了我,说知道了我的想法,希望得到我的帮助,我看在兄弟情谊的份上,便答应了他。” 小伙伴们听的一愣一愣的,眼里满是崇拜。 “可是,大哥...” “叫大王!” “大王...您不是说要带我们一起做大事嘛...您如今准备要跟太子去上郡,我们又不能随行,那我们还有什么用呢?”,周胜之无奈的说道。 “谁说你们没用?你们各自的府邸里,难道就没有可用的人手吗?” “你们的手里,就没有钱财粮食吗?” “等炼好了铁,你们也可以帮忙将其卖出去啊!” 刘长伸了手,让众人靠近自己,低声教道:“你们回去之后,可以跟家里人商谈这件事...不必说是我的主意,便说是太子要做这件事...” 众人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点着头。 丞相府内,萧何无奈的看着端坐在面前的儿子。 萧何有两个儿子,其中长子萧禄已经成家,萧禄为人沉稳,头脑冷静,不再需要他来操心。可这个次子,真不知是什么情况,总是比别人要慢半拍,呆呆傻傻的,跟他说话也是好久后才回应一声。 萧何最初也是非常的着急,想过各种办法,直到有一天,一位门客看到呆呆傻傻的萧延,上前来恭贺萧何,萧何反问,这位门客告诉他:您已经是丞相了,没有比您更显赫的官,您的后代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能继承您的爵位,不会吃苦,与其心思活泛,未来玷污您的英明,就这样老老实实的度过余生又有什么不好呢? 萧何深以为然,就没有再逼迫这个孩子去读书学习,反而是随着他的性子,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萧延为人憨厚,没有什么城府,心底善良,生性软弱,好在周胜之这些人也从不欺负他,总是带着他去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玩耍。萧何觉得,这样也挺好。 “阿父...太子要炼铁,要我相助。” 萧何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话了,这句话里实在是有太多的槽点,让这位大汉丞相都一时语塞,他沉默了许久,问道:“这是谁让你说的?” “额...是大王。” “公子长?” 萧何摇着头,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熊孩子真的会搞事啊,铁矿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可刘长却非要拉上这群兄弟们....萧何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想了片刻,又摇了摇头,脸色也变得平静。 “既然如此,那你就以私人名义去资助一下太子吧...我明日就给你准备好,等太子他们出发的时候,你可以送过去...记住,是以你的名义,记住了吗?” “嗯...” “给我重复一遍,以谁的名义?” “额...我的名义...” 第75章 此地风沙太大 “不可。” “为何?!” 陈买不解的看着父亲,气的脸色涨红。 陈平眯起了双眼,“我允许你跟着其他勋贵的子弟们玩耍,可从来没有让你跟皇家的孩子们混在一起。” “大王为人豪迈,对我们都很好,我们都尊重他!他是我的大哥!我就愿意跟他去玩!” “呵,是吗?” “记不记得我教过你,跟皇家的人有关系,永远都不是一件好事。” “可阿父跟太子不也是很亲近吗?” 陈平却没有继续给儿子解释的耐心,他只是摇着头,“以后,你就不要再外出了,安心在家读书吧,我也不求你能更进一步,只要不弄丢我们家族的爵位,这就足够了。” “我!!!” “我将来一定会超过你的!” “我自己会赚一个爵位!” 陈买很是委屈,双眼通红,这是他第一次对父亲咆哮,可陈平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只是平静的拿起了书,不再理会他。 ...... 大多数家庭里,男主人是不在家的,例如夏侯婴,樊哙他们,可是好在,他们的女主人也并不愚蠢。樊伉是最先准备好了礼物的,他的母亲非常支持他的行为,还要他多与太子,刘长等人亲近,根本就没有迟疑,直接备礼,在所有家庭里,他是出力最多的。 而周勃和夏侯婴的夫人,也是先后进宫拜见了吕后。 “哼!竖子顽劣!我定会好好管教这竖子!” 吕后生气的说着。 周夫人笑着说道:“皇后殿下,他们以往都是在胡闹,这一次,也算是做正事,还望皇后殿下不要怪罪...我们这次来,主要就是想要跟您聊聊,良人在战场,家里的事情就落在了我们的身上...” 夏侯夫人急忙跟上,“是啊,不过还是皇后殿下最善治家啊,公子长心怀天下,能领着孩子们走正道...这是好事啊,我们也绝不反对。” 三个女人便是东聊西扯,说着些家常话,抱怨着家里的问题,抱怨着孩子们顽劣,聊的也很是开心。她们也不愚蠢,她们不敢不支持太子,刘长是天生的太子党,她们这次来,不是来询问的,是来禀告的。将来若是有了什么事,她们也算是提前在皇后这里备了案,有事皇后扛。 吕后显然明白她们的意思,言语里也是吩咐,让她们带着孩子多来皇宫里,吕后从来不曾忌惮过刘长,知子莫若母,她知道,刘长在未来一定会是刘盈最坚定最忠实的壁垒,刘盈性子软弱,若是自己去了,群臣和勋贵定然会欺负他,到那个时候,性格强硬的诸侯王刘长会教他们做人的。 而刘长如今团结第二代的勋贵们,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好事,这些人大多都会继承其父的爵位,刘长是天生的太子党,不出意外,这些人也会跟着刘长拥护刘盈,在未来一同保护刘盈。 只是刘长的这混蛋性格啊...只能期待着他长大后能略微收敛吧。可这算是有利有弊,起码,吕后能肯定,若是有人欺负刘盈,刘长这竖子是绝对敢开车将其撞死的!这是其他皇子们都不敢的,他们哪怕再敬爱兄长,也会迟疑,也会犹豫,但刘长不会,说撞死就一定撞死。 这孩子一直都挺...直率的。 刘长很快就要跟着兄长去上郡了,伙伴们都来相送,唯独陈买,迟迟没有来。 这让周胜之非常的生气,他愤怒的骂道:“这厮是害怕破财,故而躲着我们,不肯出来相见!” “陈买不是那样的人!”,刘长自信满满的说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耽误了...这样吧,樊伉,你去陈府那里盯着,等陈侯离开,我们就翻墙进入陈府,找陈买问个究竟!” 刘长是这么说的,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当陈买看到灰头土脸的大哥率领众人闯进书房的时候,他激动的险些落泪。 他当然也是说出了原因,“阿父不许我跟大王玩...” 刘长小手一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我去拜见陈侯,几番言语,便能说服他!” ....... “陈侯莫不是对太子有什么成见?” 当吕后严肃的问出了这个问题的时候,陈平一身的冷汗。 “岂敢?!” “那为何你不赞同你家孩子相助太子采矿呢?” “臣不知也,臣误以为乃是孩童戏言...” “哦...这样啊,那就没事了,请陈侯回去吧。” 陈平离开皇宫的时候,满脸的悲愤,有内贼!内贼啊!处处都是猪队友!处处都是内贼啊!又险些害死乃公! 几次被坑,纵然是陈平这样平静的人,此刻都有些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了。 他抬起头,脸色略带怒意,迟疑了片刻,又松开了拳头,“算了,不值当。” 他若是想要对付一个竖子,那办法有的是,到目前为止,陈平想要搞掉一个人,还从来没有失败过,就是强大如韩信,冒顿等人,也中过他的计策,不过,陈平并非是那么偏执的疯子。搞掉刘长,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一不小心,反而会招来大难,嗯,能忍就忍。 有很多人都会将陈平与三国时的谋士贾诩比较,一样的毒辣,一样的明哲保身,甚至有人认为他就是汉初时的贾诩。其实,陈平跟贾诩是不同的,陈平就是陈平,一个极度危险,又非常克制的鬼才,独一无二的谋士。 陈买自然是又可以出来跟刘长他们玩耍了,是陈平亲自将他丢出去的。 陈买可不管这个,他乐呵呵的找到大哥,又屁颠屁颠的跟在大哥身后开始继续鬼混。 刘盈终于处理好了手里的事情,带着刘长离开了长安。 吕后没有亲自送别,可私下里却派人为他们准备好了往返所需的一切东西,从吃的到穿的,应有尽有。 刘长坐在兄长的身边,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小伙伴们,开开心心的离开了长安。 刘长必须要前往矿场,才能做出些有用的东西,很多东西,他脑海里,但是未必就能适用于这个时代,先前的农具就是最好的例子,明明有那么多的思绪,可到头来,他所设计的农具根本不实用,白费力气。 他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上郡出发,周府,夏侯府,樊府都送来了不少的粮食,还有很多人手,因此,刘盈的车架之后,是跟着长长的队伍的。刘长根本坐不住,刘盈一不注意,他就跳下来,跟后头的那些人聊天。 可渐渐的,刘长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从长安往东走,一路上,你能看到民生疲敝,萧条凄凉的场景。但是从西走,就完全没有民生疲敝的一幕了,因为压根就见不到什么百姓了。 这一路走去,刘长已经看到了四个村落,无一例外的,这些村落都已变成了废墟。 原先包围着村落的矮小土墙已经裂开,被火烧的发黑,破破烂烂的木门随风摇摆着,村落之外,依稀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土坡,有些土坡已经陷了进去,露出了里头的森森白骨...刘盈缓缓伸出手来,捂住了刘长的双眼。 县城的情况要好一些,略显得空荡,好歹是有活人的。只是,当那些瘦骨嶙峋的百姓麻木的看向刘盈的时候,刘盈仿佛被这眼神所刺痛,慌忙的低下了头。 汉承秦制,奈何,大秦留给大汉的天下,满目疮痍,大汉就是在这样的黑夜里摸索,希望能找到一条正确的道路。 “二哥...你哭了?” “没有...此地风沙太大..” ps:这几天忙着存稿什么的,累得够呛,看到有人说老狼从不爆更,这是赤裸裸的诽谤!老狼一直都是一个勤奋的好作家,以读者为重,爆更次数之多,那是数也数不清,大家一定要相信我呀! 第76章 原来是公子长啊!久闻大名! “二哥,其实大汉会很强大的!真的,很快,百姓们就会富裕起来!” “会强大很多很多年!” “哈哈哈,你说的对!” 刘盈抱起了刘长,捏着他的脸。 “我说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 大汉最大的几个矿场在赵代,其余分布在燕,梁,蜀等地区。 上郡的这处矿场,并不是最大的矿场,不过,却是离长安最近的官办矿场。在建国之后,萧何将原先大秦留下的一些大矿产卖了出去,只留下一小部分,因为大汉没有那么的罪犯,萧何也绝不愿意滥用民力。 在目前的百官之中,在百姓之中名望最大的,就是丞相萧何,各地的百姓非常的爱戴他,遇到丞相的车架,比遇到天子车架还要激动。萧何延续了秦朝的诉讼法,并且将最后的权力放在了自己这里,但凡百姓觉得上官判决不公的,是可以一路告到萧何面前的。 当然,若是发现上官没有误判,那这个人就要受到加倍的惩罚,可若是真的诬告,那主官就会抓着执行他当初所判决的惩罚。 除却诉讼方面,在税收方面,萧何也是多次降低税收,废除了秦朝留下的很多杂税,早期的大汉,依旧是一个古典JG主义的国家,人人有爵位,可以通过打仗斩首来提高自己的爵位,但是萧丞相却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了农耕升爵的比例,努力让大汉走向与大秦不同的方向。 上郡大概是大汉最贫穷的几个郡县之一,这里的县城很少,道路坎坷,县城与县城之间相隔甚远。 但是矿场这一块,还是比较热闹的,虽然没有城池,但是因为矿业,周围有一些村落,来往的商贾可以在这里歇脚,他们也提供一些吃的,喝的,有购买铁器的商贾会在这里交易。 刘长迫不及待的跟着二哥前往矿场去参观。 大汉的矿场,还是比较简陋的,矿工们还是依靠着最原始的工具,用的都是斧,锤,锄等。在矿井周围,能看到很多的大小不同的炼炉。为了方便,在汉朝,炼铁和采矿是在同一个地方,这边采,那边炼。 刘长急忙跳上去,开始认真的观察,因为没有工具,矿工们只能通过用眼睛观察来寻矿,利用简单器具来测定矿石品位,决定采掘方向,矿井中清楚地看到矿工们选择了断层接触带中矿石富集,品位高的地方开采。 “厉害啊!” 刘长不由得感慨着,他本以为,此刻的采掘方法应当是非常简陋的,可是,在这片矿场,矿工们使用了竖井,斜井,斜巷,平巷相结合的开拓方式,甚至还懂要解决井下通风,排水,提升,照明和井架支护等一系列复杂的问题。 在方法上,他们已经做到了极致,能妨碍他们的,只有开采工具了。 刘长眯着双眼,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低头思索了起来。 刘盈是第一次来到矿场,他啥也看不懂,无论是矿石,还是他们的各种办法,他只是茫然的看着周围,也没有打扰刘长。太子亲自到来,矿工们都跪在远处,低着头,甲士们站在他们的身边,低着头,不敢直视太子。 而这里的负责人,是一个叫赵欢的五大三粗的家伙,这人长得粗狂,心思却活泛,满脸堆笑,站在刘盈的身边,“太子能亲临,实在是吾等之幸事啊...臣能亲自看到太子,死而无憾啊...太子之仁德...天下皆知...” 这厮一个劲的拍马屁,反而给刘盈给整不会了,虽然平日里刘盈遇到的众人也都很客气,但是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没有下限,这么直白的马屁精。毕竟平日里刘盈身边都是些大家,他们拍马屁肯定也不会这么直接,还是要脸的。 过了片刻,刘长忽然走了过来。 “你们知道烧爆法法吗?” 赵欢一愣,问道:“何谓烧爆法法?” “先用火,将矿石烧热,然后泼冷水....热胀冷缩,矿石就会爆开...” 赵欢瞪大了双眼,他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办法啊,这小崽子在这里胡说什么? 他有些狐疑的看着太子,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的七弟,长。” “哎呀,原来是公子长,久闻大名,今日能遇到公子,实乃臣之大幸,臣一日居然能见到太子与公子长...” 赵欢说着,猛地转身,对着他的麾下大吼道:“没听到公子开口了吗!用燃爆法啊!!” 刘盈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刘长,低声问道:“长弟啊,这真的能行吗?” “当然可以,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赵欢亲自带着矿工们在一处露天矿去做那公子长说的什么燃爆法,赵欢心里大概是不相信这个办法能管用的,但是,当他们用火将铁矿烧的通红,随后猛地泼水的时候,“嘶~~~咯~~”,矿石居然真的裂开了,赵欢瞪大了双眼,用铁锄轻轻一凿,铁矿便掉落。 “这...这...” 赵欢目瞪口呆,惊疑不定的看着刘长。 刘盈也是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紧接着,他就笑了起来,揉了揉刘长的头。 “我就知道!长弟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刘长看起来却不是很高兴,他摇着头,说道:“这办法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最好的办法,还是得用火药去炸啊....” “什么药?” 刘盈本以为,自己这些年读了不少的书,学识不能说渊博,也绝对不算太无知,可是他如今才发现,自己读的书还是不够多。刘长说的话,他居然都听不懂。 “哥,你知道硝石在哪里有吗?” 一直在一旁等待着拍马屁机会的赵欢听闻,眼前一亮,正要开口,却听到刘盈自信满满的说道:“硝石出陇道也!” “这里,大概也有硝石吧?” 赵欢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有,可公子为何要硝石啊?莫不是有什么人患了疾病?” 刘长没有回答,又问道:“那硫磺呢?” “什么东西?” 赵欢一脸茫然,他挖矿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叫硫磺的。 刘长无奈的为他们形容硫磺的特征,赵欢想了片刻,眼前一亮,正要开口,刘盈再次笑着问道:“你问的是石流黄吧?” “这东西也不难搞...” 赵欢有些委屈的看着他,纳闷的问道:“太子久居宫中,何以知道这些?” 刘盈说道:“我好读书,曾读过一本《范子计然》,乃是古之范蠡所着,里头便有硝石,石流黄等物,听长弟提起,便想到了书中的介绍...” “唉,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乃书籍之能也!太子聪慧,臣等不及...” “那这石流黄,能弄到吧?” “咱们上郡什么都缺,唯独公子您要的这两个东西,我们是不缺的。” 赵欢拍着胸口,表示今天就能将这两件东西送到刘长的手里。 “另外...还需要一物...木炭,这也一并给我送来。” “好!” 赵欢急急忙忙的离开。 商朝的青铜器就已经开始用木炭作为燃料,华夏运用木炭的时间那是非常早的,古人的智慧啊。 那些矿工也开始工作,不少地方都开始用上了燃爆法,不过,这样的办法还是在露天矿更好用。刘盈就跟在弟弟的身后,他有些困惑的问道:“长弟啊,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办法?” “先前造纺车,如今又在一瞬间想出这样的办法,这是谁教你的?” “我生来知之。” 刘长高傲的抬起了头,“这还不算什么,稍后,兄长你就知道我的能力到底有多大了!” “难不成那三件东西能用于采矿?” “想知道吗?” “那就带我去吃饭好不好....我饿了,吃完就一定告诉你。” ps:明天就要上架了,埋头存稿,明天一次让大家看个够。 第77章 上架预告及感言(一号上架) 明天就要上架了,讲道理,老狼也不算是萌新,不知不觉就成了老作者。 还记得刚刚写作的时候,我还得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用手机码字,白天上课,晚上去网吧通宵码字。而如今,老狼已经是有妇之夫,也即将当爹了,六月份,大概就要有一个小胖子或者小公主。 额,希望千万不要是刘长这样的呀! 这次的文风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我前几本的基调都是比较抑郁,走悲剧的道路,大家也因此称我为刀狼。至于这一本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转折呢?大概是因为我的生活不同了吧。 上一年,我经历了人生中的几个巨大转折,我结婚了,成家了,就在我最开心的时候,母亲忽然查出癌症,又是做手术,又是各种治疗,那种看着母亲受苦却无能为力的滋味,我一辈子大概都忘不掉。 人生已经是很不欢乐了,若是书里的世界也是如此,那就未免有些太残忍。大概是因为第一次感受到了家庭这个沉重且温馨的词言的缘故吧,我写了这本主题为家庭的书。汉初,是一个相当残酷的悲剧。 没有一个人活得开心,无论是流氓一样的天子,强硬的皇后,爱民的丞相,性格各不相同的皇子们,我希望能以最温柔的方式改变他们的命运,有人说,我的书更像是一个离家游子写给先人的书信,我很认同这个观点。 我知道有不少读者担心我写着写着就开始刀人,你们大可放心,现在的老狼,已经成长到了不再需要用刀人的方式来让你们感动。 我希望能写好这本书,我自己也是常常阅读,读的哈哈大笑,我自己也挺开心的,我想,一本书能写成这样,我大概也知足了。 书中刘长与吕后的互动,是我本人的经历,我打小就是一个很闹腾的孩子,混合双打没少挨,曾经的我,总是很渴望能早点长大,回到自己的“封地”去,离开他们,就没有人可以管我,可以揍我,自由自在。可现在吧,我却非常的怀念曾经的那个家庭,我很希望母亲能健康的站起身来,能再揍我一顿。 不过,大家也不必为我担心,经历了手术和各种治疗,母亲的病情已经好转了很多,几次复查,结果也还可以,一定可以完全好起来的,然后再由她的孙子来代替我,继续惹她生气,挨她的打.... 说回书,这本书里既有我以往的风格,又有很大的不同,主角也比较另类,其他主角都是受读者喜爱的,这大概是全起点唯一被读者要求打屁股的主角吧。 上架之后,除非是陪老婆去孕检,或者带着母亲去复查,其余时间我都会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码字。希望能做到每天最少八千字,坚持到完结为止。 最后,我特别想要感谢支持我的读者们,我的朋友们。很多人,是从第一本书追到现在的,像鬼欲,狐狸,申屠,蒙毅等等老熟人,还有格格巫这位老牌运营官,他这些年里一直都在帮我,心里无限感激。 这本书刚发布的时候,我没多大信心,上仙齐天大佬的一个白银盟,给了我巨大的鼓舞,非常的感谢他,在我最茫然的时候,拉了我一把,我会以更好的作品来报答支持我的兄弟们。 谢谢大家,无论你是否喜欢我的书,都祝你们家庭美满,健健康康。 第78章 栾布!劈了他! 大汉已经没有了春秋战国时的那些繁琐的规矩,在过去,天子,诸侯,大夫,平民,一天吃几顿饭都是有礼法来限制的。但是汉初不太一样,只要你有钱,爱吃几顿就吃几顿,没有人闲的去管你吃几顿饭。 汉朝重新捡起礼法是在文景之后,若刘长晚生三十年,他一定会是群臣们用来刷声望的最好工具。那时的大臣们以礼法为由,时刻盯着皇子们,谁人但凡做出些不遵循礼法的事情,他们就跳出来训斥,给自己刷声望。 在西汉晚期,复古运动兴起,礼法也就变得愈发苛刻,几乎要越过战国春秋,直接跳到周早期的趋势。 而此刻,天子也不过是一个势力大一些的贵族,太子也不过是一个有一定地位的勋贵子弟而已,饭都吃不饱,还扯什么礼法呢? 刘盈跟着自己的舍人们一同用餐,刘盈这次出行,并没有带上那四位老人,他们年纪实在太大,不太适合出远门,刘盈只带上了六位年轻些的舍人。而这个年轻些,也只是对比四老来说的,他们的年龄也就比刘邦小一些,绝对算不上年轻。 刘长坐在刘盈的左手边,大口大口的吃着肉。 “二哥你怎么带了这么多的肉啊?” “都是母后特意给你准备的肉干...” “噢,唔...” 看着刘长直接上手,也不礼让兄长,埋头啃咬,坐在刘盈右侧的那些舍人们有些生气。 “年幼者要懂得礼让兄长!吃饭之前,要三次请示兄长,得到兄长的允诺,才能吃!” 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家伙吹着胡须,生气的对刘长说道。 刘长埋头干饭,哪里会理会他。 而坐在刘长这边的栾布却缓缓抬起头来,“阁下精通兄弟之礼,难道不知道君臣之礼吗?身为太子之臣,不懂得维护主君与其兄弟的情谊,反而要当其面训之,离间兄弟,这是人臣可以做的事情吗?” 栾布一番话,说的那个舍人脸色涨红,怒视着年轻的栾布,骂道:“这里哪有你这种人说话的份?” “唉...别吵了,长弟想吃就吃,这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 刘盈急忙劝说,刘长还是低头猛吃,他可是饿坏了。 栾布冷笑着,“本以为同为儒家之子,不成想,原来是少正卯之徒耶!” “竖子无礼!” 那几个舍人顿时起身,纷纷将手放在了剑鞘上,刘盈再也坐不住,急忙起身,继续劝解。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刘长终于是无奈的抬起了头,他斜着眼,不屑的看着那些人,“栾布,收了他们面前的肉!” “长弟...这...” “这乃是我母赐给我的,这些人,是没有资格享用的。” 栾布也听话,直接上前,就将他们面前的食物一一端走,那些舍人是彻底怒了,凶狠的盯着刘长,其中一人说道:“公子无礼,何以治国耶?” “公子不知礼,可见盖公之流,奸邪小人...”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刘长却已经是勃然大怒,“栾布!劈了他!!” 那一刻,栾布毫不迟疑,瞬间拔出长剑,快跃几步,手中长剑朝着那人的脖颈便劈了下去,“砰!”,说时迟,那时快,刘盈急忙伸出剑鞘,挡住了栾布的劈砍,栾布手中之剑压着太子的剑鞘,狠狠打在那人的脖颈处。 那舍人闷哼了一声,后退了几步,惊惧的看着栾布,这是哪来的疯子?太子舍人,说砍就砍?? 看到这一幕,刘长也呆愣了片刻,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栾布,收手!” “唯!” 栾布收手,刘盈脸色苍白,要不是他挡的及时,这舍人的脑袋早就飞出去了,长弟这舍人是不是有些太凶残了? “我们走!”,刘长下令,将面前的肉干包了起来,转身就要走,栾布冷哼了一声,凶狠的盯着那些人,随后也是拿起了肉干,跟上了刘长,两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里。 刘盈无奈的长叹,“唉,何必呢?” “太子...臣...臣无颜存活与世...” 太子舍人说着,就要拔剑自刎,刘盈急忙拦下,苦苦劝说,那人就是不听,就在双方争执的时候,本来已经走远的刘长猛地回头,大声吼道:“哎!就你!给我听着!” “我兄长说什么!你就老实听着!否则,我明日就把你宗族全部抓来,以大锅烹杀!” 舍人瞪大了双眼,神色惊惧,手里的剑不由自主的就放了下来,其余舍人尴尬的笑着,对刘盈都客气了许多。 刘长领着栾布就走到了一群正在吃饭的矿工们之中,矿工们急忙要行大礼,刘长挥了挥手,“没事,吃你们的!” 刘长很干脆的坐在他们身边,也不顾衣裳是否会弄脏,栾布也一同坐了下来。 “来,来,一同吃肉...栾布,把肉干给他们分了去!” 栾布将从舍人面前夺走的肉干分发给了这些人,他们连感谢也来不及说,抓起肉干便狼吞虎咽了起来,刘长也不理会他们,只是看着栾布,“你怎么真的砍他啊?” “公子之令,岂能不从?” “我只是吓唬他一下呀,你怎么真的砍,他是太子舍人,你要是给砍死了,阿母不把我揍死?” 栾布严肃的说道:“他侮辱公子的老师,您就是将他杀死,又有如何呢?” 刘长摇着头,说道:“这样,以后啊,你就看着我的手指头,我说砍死的时候要是伸出一根手指,你就吓唬一下,要是两根,你就直接砍死,怎么样?” “唯!” “话说,你们不都是儒家的吗?怎么还吵起来了呢?” “公子,儒家也有很多派系。” “那他们是?” “不用问都知道...弟佗其冠,祌禫其辞,禹行而舜趋,是子张氏之贱儒也!” 栾布不屑的回答,刘长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是?” “额...”,栾布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子夏之儒。” 也就是刘长读书不够多,若是刘盈在这里,一定能接下一句,“正其衣冠,齐其颜色,嗛然而终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贱儒也!” 那儒家各学派挨了骂,为什么还不敢还口呢?因为骂他们的人在儒家学派里有一定地位,叫荀况。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周围的那些矿工们已经是将肉干吃了个干净。 在这里挖矿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人,很多的腿上绑着镣铐,四五个人绑在一起,都是怕他们跑了,可刘长选择的这一伙人显然有些不同,他们身边既没有甲士看管,身上也没有锁链。 他们小心翼翼的看着刘长,刘长也是看着他们,一时间,刘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决定找个话题,趁着赵欢还没有回来,跟这些人聊聊天。 “你是做什么的啊?” 刘长笑着问道。 一时间,坐在他面前,一旁放在锄头的矿工师傅,有些困惑的打量着公子长,迟疑了许久,方才不太敢肯定的回答道:“挖矿的...” 气氛有些尴尬,刘长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那你是犯了什么罪吗?” “不曾犯罪,我们这些人,都是赘婿。” 那人很平静,言语里既没有羞愧,也没有迟疑,早已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刘长有些懵,“赘婿又怎么了?” 栾布只好解释道:“按着大汉的律法,做这些事情的,除了罪犯,就是赘婿。” “为什么?” “这...”,栾布看了看周围的这些人,却没有继续解释。 “回公子,是因为我们卑贱...” 回答的还是那位矿工。 “多谢公子赐肉...我们也许久不曾闻过肉味了...公子还是快些离开吧,不然遭人耻笑...” “呵,跟那帮子...叫什么儒来着?” “子张之儒。” “对,跟那帮子张之儒在一起才会遭人耻笑呢!” “你家里有多少人啊?” 刘长的眼里,并没有任何的鄙夷,笑呵呵的问起了这些人家里的情况。 众人顿时也安下心来,你一言,我一句的跟刘长聊了起来,刘长又开始大声的吹嘘起了长安的见闻,这些人盯着公子长的嘴,听的很是认真,刘长说道:“放心吧,很快,你们就不必再受苦了...我会给二哥说的,除却罪犯之外的其他人,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应该得到俸禄,或者是升爵,二哥是个好人,他不会不同意的!” 栾布看着这些人眼中燃起的希望,却没有忍心去反驳刘长。 ps:感谢所有订阅支持老狼的兄弟们,感谢你们,谢谢! 第79章 这是爆竹! 赵欢,刘盈等人围绕在刘长的身边。 刘长已令人将石流黄和硝石都磨成了粉末,分别放在两个砂罐里。 他又令人掘一处地坑,将大锅放在了地坑里,四面都用土填实。 “兄长,你离远些...我这是第一次动手,我也不知道能否成功...” 刘长大大咧咧的对刘盈说道。 “若是失败了,会怎么样?” “兄长还记得刚才矿石迸裂吗?” “当然...” “这铁锅或许就会迸裂,伤到众人...这东西威力很大的,强弓强弩也不能及...” “不可!” 刘盈听到这句话,不但没有后退,反而是几步走到了刘长的身边,一把拽过他,“如此危险,不可尝试!” 刘长顿时就急了,“二哥,这东西要是做出来,采矿的效率能提升百倍啊!大汉就再也不缺铁了,何况,这东西还能用在战场上,哎呀,二哥你不懂,你就去那边看着!” “那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操办。” “不是,你在这里瞎掺和什么啊?!你又帮不上忙!” 刘盈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 刘长正要开口,却发现栾布不知何时也走了上来,站在另一侧,赵欢一愣,心里骂着娘,也是无奈的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刘长转过身,骂骂咧咧的开始操作,他将几个皂角点着,丢进了锅里,随后,又将石流黄和硝石起烧焰火,刘长一直等着,等到烧不起焰火了,急忙拿出了炭来炒,火焰热气腾腾,刘长浑身流着汗。 就这样炒到碳消去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刘长即刻退火,趁着没有冷却,取出混合物,伏火。 “啊!” 刘长看着混合物惊呼,就在那一刻,刘盈猛地伸出手来,抱起刘长就朝后丢了出去,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丢出了刘长,他就抱着自己的头,等待着不知名的危险。 “砰....” 刘盈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刘长却是遇到了。 刘长重重的摔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腰,“就算我这第一次失败了,你也不能这样摔我啊...哎呦,我的腰啊,我的背啊...” 刘盈急忙冲到了刘长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我还以为...是出什么问题了...” “你摔我之前本来是没出什么问题的...” 看到刘盈急得快落泪,刘长这才跳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也就是我身板结实,这些年里挨了那么多揍,愣是一点事没有,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刘盈这才松了一口气,还能吹牛,看来是没啥问题。 刘长无奈的看着取出的灰白色颗粒,摇着头,“这根本不对啊...是碳多了?还是不够碎?” “再试一次吧...” 事实证明,光知道配方是远远不够的,刘长就这样忙碌了四五天,做出来的火药越来越细,颜色也逐渐能跟刘长记忆里的黑火药对的上,赵欢单独找了一处地方,用来存放这些黑火药。 在做出了足够的份量之后,刘长决定开始试其成效,看看自己有没有成功。 他先是将火药放在了凿开的矿石之中,用石块将其密封,只留下一个引线,将引线缓缓拉长,拉到了足够的长度,便开始引燃。 众人都躲得远远的,刘长也是捂着双耳,激动的盯着,期待爆炸的发生。 奈何,引线烧到了头,过了许久,也没有发生任何的爆炸。 刘长呆愣了片刻,又等了许久,这才上前去查看。 “不应该啊?” “难道必须要放进罐子里?” 刘长不信邪,又尝试了几次。 刘盈等人也没有着急,赵欢也是认真的看着,在刘长说出了那个所谓的燃爆法之后,他就不敢小看这个小孩了,说不准他还真的可以做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本书籍里看来的。 “砰~~~” 就在第三次尝试的时候,随着一阵闷响,那石矿冒出浓烟,裂开了几个缝隙,这个动静,吓得周围的矿工们大呼小叫,四处逃散,好在甲士们并不畏惧,很快就逼着他们跪下来,这附近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太久。 刘长无奈的看着那缺口,天知道他方才放进去多少火药,但是这威力,这只是个大号的爆竹啊,就听个声响,这杀伤力太低了...刘长原先还想着能否运用在战场,这威力,拿来吓唬敌人都不行啊。 这玩意具体的配方实在是太重要了,可刘长又不敢胡乱去配....咳咳,他倒不是怕被炸死,只是如今父母尚且在世,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该多悲伤啊。 刘盈再一次目瞪口呆,他看着那被轰开的铁矿,“长弟竟懂引雷之术不成?” 那几个太子舍人看刘长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可能是受到大秦的影响,此刻的民间是非常迷信的,而西北也就是未来的凉州地区,更是成为了大汉迷信的佼佼者。直到东汉时期,官府才开始了针对地方祭祀的一系列整顿活动。 因此,刘长这样的手段,在很多人看来,那就是神仙之术! 刘长却还是苦着脸,“最后怎么就做了个爆竹啊?唉,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办法?想,好好想...” 他敲着自己的太阳穴,苦思冥想。 ......... 就在这个时候,正准备回到长安的刘邦,却是接到了来自燕国的书信。 写信的人当然是卢绾,卢绾在书信里明确的表示,自己前些时间想错了,还以为麾下的张胜联络匈奴,自己将他处死之后,才发现其中有误,心里觉得愧疚,留下他的宗族,准备有所赔偿。 看着这封书信,刘邦却觉得有些奇怪。 他实在是太了解卢绾了,两人从出生玩到大,在卢绾当上了燕王之后,两人之间的书信往来也不曾停过。因此,在看到这封书信之后,刘邦下意识就觉得其中有问题。 前端时日,卢绾派人送信,说麾下张胜勾结匈奴,想要谋反,准备诛杀他宗族。 那封信很正常,可如今这封信....虽然看着正常,但是没有一句嘘寒问暖,也没有像平日里那样的抱怨吐槽,甚至都没有一句玩笑话,全文都太过正式,刘邦甚至怀疑是不是张胜已经干掉了卢绾,冒名给自己回了封信? 刘邦急忙派人前往燕地,找到正在追杀陈豨的周勃,让他看看燕国到底有没有事。 “咳咳...” 安排好了这事,刘邦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旁的赵尧急忙上前,端起了药。 刘邦接过药,大口喝下。 “太医令说,陛下不可操劳。” “朕知道啦!” 刘邦不好气的说着,又看向了一旁的梁国太仆,“你们梁国,可有什么美酒?” “有,当然有...我们这里的名酒...” 太仆正说着,赵尧直接打断了他,他跪在刘邦面前,悲切的说道:“陛下!不可饮酒啊!” “太医令有吩咐,陛下不可饮酒!不可近女色!不可暴食!不可操劳!只有如此,才能痊愈啊!” 刘邦笑了起来,不屑的说道:“不能喝酒,不能入后宫佳丽,不能设宴,也不能吃爱肉...那乃公还活着干啥?倒不如死了去!!” “陛下乃天下共主,怎可轻言生死!” 赵尧急忙劝阻。 梁国太仆有些不知所措,也是急忙跪了下来。 这太仆就是当初出卖了梁王的那位太仆,这次刘邦来到梁国,就召见这位太仆,让他来服侍自己,像赵尧这样的人,是绝对看不起这种卖主求荣之辈的,根本不搭理他。 “算了,算了...” 刘邦挥了挥手,让梁国太仆离开,让赵尧坐在自己的身边。 “天下终于太平了...” 刘邦感慨着,目光忽然转向了赵尧。 “这都多亏了像赵御史您这样刚正不阿的大臣啊...不过,朕有一件事,实在是想不明白,想要问问赵御史。” 赵尧惊讶的看着刘邦,不知他要说什么。 “您平日里刚正不阿,对犯错的人不留情面,总是能当着他们的面来指证,可是朕听说,建成侯之下人,抢占民田,欺压温良,却从不曾听你弹劾过,这是为何啊?” 赵尧脸色苍白,抿着嘴,嘴唇微微颤抖着,不敢说话。 “臣..臣这番回长安,便召众人查之!” “哈哈哈,你怕什么?朕戏言耳!” “哈哈哈~~” 刘邦大笑了起来,赵尧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脸色很是难看。 “对了,那个太仆...交给你去办了。” “唯,唯!” 第80章 我乐意 几个虎狼一样的甲士,将一个浑身泥泞的壮汉摁在了周勃的面前。 周勃再一次追上了陈豨的逃兵败将们,从他们身上狠狠咬下一口肉。 陈豨最后几个将领也落在了周勃的手里。 面前这位壮汉,胆魄显然没有他的身躯那么庞大,他吓得浑身颤抖,恐惧的看着周勃,连话都说不利索。 “将..将军饶命啊!饶..饶命啊!” 面对这样的草包,周勃连审问的心思都没有了,“拖下去斩首。” 那壮汉更加惊惧,大声叫道:“将军!我知道一个消息!将军!我有很重要的消息!”,甲士都快他将拖出去了,周勃方才制止了甲士,让那人又回到自己的身边。 在刘邦所有的将军里,周勃不算高大,身形也不魁梧,尽管如此,在诸将军里,他颇有威仪,大家也都很尊重他,不敢随意跟他开玩笑。 “你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壮汉慌乱的说道:“我可以说,但是请将军免我一死。” “你说吧。” “燕王卢绾想要谋反...” 这壮汉还没有说完,周勃不屑的笑了一声,看向了他身后的甲士们,两位甲士急忙冲了上来,抓着壮汉就往外拖,壮汉大叫道:“我不曾说谎啊!将军!真的!燕王亲自派遣使者!使者叫张胜!是真的~~~” “且慢!” 周勃忽然叫住了两位甲士,几步走到那人的面前,抓住他的脖颈,将他拽起来。 “你说什么?使者叫什么?” “使者叫张胜,他来拜见大...陈贼,亲口说,燕王会帮助陈贼投奔匈奴,两家和好,共同抵御陛下...这是我亲眼所见...” 壮汉哆哆嗦嗦的将自己所看到的复述给了周勃。 周勃听闻,神色复杂,一时间也没有开口。 他自幼也是跟在刘邦身后混大的,刘邦和卢绾的感情,别人不知道,而他周勃是很清楚的。诸将里唯一一个没什么才能,也没什么功劳,却能封王,足以看出两人的感情。 周勃迟疑了许久,一旁的副将开口问道:“是否要将这个消息告知陛下?” 周勃迟疑了一下,问道:“舞阳侯何日赶到?” “舞阳侯亲率骑兵战车,正在全力奔赴,只怕十几日之后,就能赶到。” “那就暂且将此人拉下去,好生看管。” “唯!” ....... “砰~~~~” 众人已经不像当初那般惊慌失措,呆滞的看着看着矿山冒出浓烟。 刘长双手叉腰,傲然的看着这一幕,“怎么样?兄长?没骗你吧?” “以后再进行几次改进,这采矿就不再是难事了!” “对了,我还知道一种运出洞内矿物的办法....” 刘盈压根就没有怀疑过刘长,他一直都觉得刘长真的能做到,此刻,看到刘长的成就,刘盈只是傻笑着,不断的念叨着:“好啊,好啊...” 到了傍晚,刘长看着面前堆满了的肉食,有些懵,他看着一旁的刘盈,“怎么又多出了这些肉?这是羊肉?” 刘盈笑着说道:“这是我令人特意为你宰杀的,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以后要是想再吃就随时跟我说...你随便吃...” 刘长一脸懵逼的看着刘盈,此处风大,莫不是着凉了? 刘盈伸出手,双手抓着刘长的手,使劲的搓着,“天赐长弟与大汉啊...天赐啊...” “二哥,你别吓我啊!” 刘盈激动的眼眶都有些泛红,“长弟啊,你不懂啊...天下之民何其苦也...你做的那台纺机,尚方已经打造了三千多台,天下各地也是在全力打造,分发给百姓,你不明白,这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啊...还有那耕犁,如今全天下都要用你做的耕犁了...” “天下人吃得起饭,穿得起衣,全赖你之功德啊!” “如今又做了这样的利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铁了,以后就有粮了...太好了,太好了...” 看着双眼通红的刘盈,刘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也笑了起来,“兄长,放心吧,我以后还能做出更多的好东西,天下百姓的苦日子,很快就会结束的!” “我真不知该赏你些什么...这次回去,我一定亲自向父皇禀告,为你请功...” “哎~~”,刘长顿时有些不乐意,“赏什么啊,我又不是为了得到赏赐去做这些...我只是乐意去做而已,我想要做的事情,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阻拦我,我若是不愿做,就是父皇跪下来求我也没用!我自己开心就好了,要什么赏赐呢?” 说着,刘长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急忙说道:“不过,若是二哥能说服父皇,让他答应,以后再也不打我的话,其实也可以。” “不打了,不打了,以后谁要是揍你,我就抱着你,我先挨之!” 或许是刘盈的话鼓舞了刘长,次日开始,刘长做的更加卖力了,而矿场内的众人,却再也不跟他随意的聊天,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惶恐,有的人还不断的叩首,高呼神仙,这让刘长很是厌恶,遇到这样的情况,便匆匆离开。 刘长接下来所尝试的,就是增加炼铁效率了,此刻大汉采用的还是竖炉炼铁,跟后世所用的高炉炼铁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主要结构上相差一些,另外,就是没有一个很重要的道具,热风炉。 以目前的工具,刘长还真造不出热风炉来,要打造热风炉,需要更好的合金,而想练出更好的合金,就需要热风炉...死循环啊! 但是,热风炉可以用简单的鼓风机来取代,至于结构,刘长还是有些印象的。 在外头待的有些久了,刘长心里还是有些想家的,他有些想念阿母,虽然阿母总是揍他,他想念如意,虽然如意老是气他,他也想念夏后灶,虽然他每次都翻车...在这里,刘长无法跟别人吹嘘,自从弄出火药之后,那些人都不敢坐在他身边了,见到他跟遇到瘟神一样! 他就只能找赵欢,跟他吹一吹自己在长安的事迹。 赵欢比周胜之还要懂得捧哏,该询问的时候就询问,该惊呼的时候就惊呼,该崇拜的时候就崇拜,是一个十分完美的听众。 当然,练剑的事情,刘长也没有松懈下来,有空闲的时候,他就找栾布来一起练剑,刘盈也曾陪他练了几下,刘盈的评价跟栾布是一样的:你这个剑法,不仁义,不似君子之剑。 刘长却不屑一顾,管用不就好了?还搞什么君子不君子的,那栾布砍头也没看出多仁义,比自己还凶残呢! ...... 当樊哙领着大军追上了周勃的时候,周勃亲自上前迎接。 周勃跟樊哙的关系还不错,可能不如其他沛县将军们那么亲密,但是双方都还是很客气。 “哈哈哈,劳烦绛侯亲自相迎!” “请~~” 周勃客客气气的将樊哙请进来,又让他坐上位,樊哙自然是退让,双方互相退让了许久,周勃才坐在了上位,樊哙坐在他的身旁。 周勃便给樊哙介绍起了目前的战事。 “陈贼大势已去,只要君率一队轻骑,必杀之!” “哈哈哈,我怎么能跟绛侯争夺头功呢?”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抢夺呢?” 两人聊的很开心,商定好了出战的事宜,就在这个时候,周勃忽然开口说道:“前些时日,我抓住了一个俘虏,他说了些话,我不是很相信,想要请舞阳侯帮我分析,看看是否该上报给陛下。” “没问题!!” 樊哙笑着大声说道。 樊哙答应的倒是快,可是当他听完这个俘虏说的话后,即刻暴怒,他猛地冲上去,一脚踹在了那个俘虏的身上,俘虏惨叫着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不断的哀求着,“我说的都是实话!都是实话啊!!饶命啊!!” 樊哙握紧了拳头,双眼赤红,“不可能!燕王怎么可能谋反呢?!不可能!” 周**身,“那这事....” “这...” 樊哙迟疑了片刻,抬起头来,说道:“我们得赶紧禀告陛下!或许是燕国内有人要谋反,想要谋害燕王!” “好,就依舞阳侯所言!” “不,我亲自回去!我把部将留下,我自己回去!若是燕国有大臣谋反,我就跟夏侯婴一同出征,与你一同夹击燕国!” “好。” 第81章 你就给我看这个 就在刘长架起了高炉,正在全心全意的大练铁的时候,刘盈很是不安的找到了他。 “长弟,收拾东西,我们回长安。” “啊?” “我这才刚弄好大半,怎么就急着要回去啊?” 刘长一脸茫然,刘盈看了看周围,摇着头,“不要问,跟我回去。” 刘盈手足无措,很是惶恐,看到刘盈这个样子,刘长也没有再询问什么,乖乖收起了东西,刘盈带着他匆忙的上了车,甚至都没有跟赵欢等人告别,便离开了上郡。 除却刘盈之外,其他人似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连太子的那几个舍人,看起来都很惊讶。 刘长皱着眉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二哥怕成了这个样子? 莫不是如意死了? 马车这一次行走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全速狂奔,在任何地方都不停歇,只在晚上才会停下来。刘长有心跟刘盈询问,可刘盈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刘长怎么问,他都不说话,只是摇着头。 在吃饭的时候,刘长忽然看到了队伍里好像多出了一个人,不由得眯起了双眼,这人好眼熟啊,似乎在哪里见过? “哎!你!” “就是你!给我过来!” 刘长下令,那人无奈的来到了刘长的面前,低着头,“公子有何吩咐?”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 那人有些迟疑,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长看了片刻,猛地醒悟,“你不是那个狱吏吗?!” 面前这人,显然就是当初关押韩信的那座监牢里的狱吏,记得他也姓吕,还是自家的远方亲戚,可他不是担任牢头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莫不是师父跑掉了?!” 刘长瞪大了双眼,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对啊,要是老师跑掉了,你早就被斩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长安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公子,我早已不再担任狱吏了,这番前来,也没什么大事...” “休要瞒我!” 刘长瞪大了双眼,凶狠的盯着他。 “唉,实在不能告知,请公子恕罪。” “哦?” 刘长眯起了双眼,看着一旁的栾布,“栾布!劈了他!”,栾布急忙看向了刘长的手,只见刘长伸出了一根手指,栾布顿时了然,猛地拔出剑来,对着那人的脖颈就劈了下去。 就在那人快要尖叫的时候,栾布方才停了下来,他的剑就停在对方的脖颈前,随时可以杀了他。 “说还是不说?” “公子啊!我实在不能说啊!此事...乃是皇后吩咐的!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说啊!” 听到是吕后安排的,刘长浑身一颤,“栾布!岂能如此无礼,还不收起你的剑!” 栾布嘴角抽了抽,还是顺从的收起了剑。 “哎呀,我一直都觉得你很亲切...来,坐下来一起吃点吧...这样的小事,就不必让阿母知道对吧?白白惹她生气?是不是啊?而且我这舍人啊,为人心眼小,他们那个学派,都是小心眼,讲复仇的那个,若是我吃了亏,他这砍人是不迟疑的...你知道吧,有些时候我都拦不住他...” “公子不必多说,我明白公子的意思。” “哎!你明白就好!” “对了,师父的情况如何啊?” “嗯...他现在过的很不错,先前陛下下令,不许我们再惩罚...他还吃胖了些,整日都是在墙壁上写着什么,自言自语...倒是很精神....” “唉....” 想到正在受苦的老师,刘长便是一声长叹,“先前,老师最是爱我,如今,我多日不曾拜见他,他看不到我,该有多难过啊....” “哦,这倒没有,他还挺开心的....” “栾布!!” 刘长这里闹得挺欢,可刘盈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篝火,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在急行军的状态下,他们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了长安。 来到长安的时候,纵是刘长,也是累的够呛,那种渗透到内心深处的疲惫,实在是难以言表,回到了长安,刘盈也没有慢下来,一路冲到了皇宫,拽着刘长的手就冲下马车,朝着后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上,宦官或者近侍们,都拦不住这位殿下。 进了皇宫,刘盈终于不再掩饰,他双眼泛泪,口中急切的说着:“阿父等我...阿父等我...阿父等我...” 刘长还是很迷糊,只是被刘盈拽着走。 他们这么一路冲到了宣室殿门口,近侍大惊失色,急忙叫道:“太子!不可!” 可刘盈发起狠来,他们的确也拦不住,刘盈和刘长就这样冲进了宣室殿,刘盈终于无法忍耐,哭着大叫道:“阿父!!!” 宣室殿内,刘邦赤裸着上身,怀里搂着曹夫人和石夫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刘盈和刘长。 气氛顿时就凝固了下来。 刘盈呆愣的看着父亲,很快回过神来,急忙捂住了双眼。 刘长也是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你急匆匆的把我从上郡拽过来,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 刘长愤怒的质问道。 刘邦急忙穿上了衣裳,两个夫人也是捂着脸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大殿,穿好了衣裳,刘邦呵呵一笑,“盈?长?你们怎么忽然回来了?” 刘盈这才放下了手,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刘邦,“我听人说...父皇病重,令我速回....” “是哪个在放屁!” 刘邦勃然大怒,愤怒的叫道。 “是我。” 不知什么时候,吕后站在了他们的身后,冷冷的盯着刘邦看。 刘邦一愣,干笑着,看向了刘盈,“乃公健壮,不必担心!” “来,来,过来坐下!” 刘盈和刘长这才走到了刘邦的身边,各自坐了下来。 刘邦在刘长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朕听说啦!你做的很好!丞相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真给朕长脸!” “当然,你也很好,做的很好!” 刘邦又夸起了刘盈,看得出,他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他对着两个儿子又开始了以往的说教,“长啊,你做的很好,但是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就骄傲自满,你要做出更好的东西,朕已经给尚方府说了,以后你无论要做什么,他们都必须要听从,绝不能反对!” “还有你,盈,你能如此扶持幼弟,还主动团结那些勋贵子弟,朕很高兴,不过啊,你不要什么人都用...朕外出才多久啊,你就给自己找了那么多的舍人...你要选舍人,朕不拦着你,但是,你可以先问问丞相,不要被蒙蔽...” 刘邦说教了许久,然后才看向了吕后,“你说你吓唬这两孩子做什么?” “看把孩子给累的。” 吕后迟疑了片刻,“太医令不让你饮酒,让你约束自己,可你根本不听,这样下去,迟早都要出事,不如早早将他们找来...” 那一刻,刘邦呆愣了许久,这是在关心朕? 他的眼神躲躲藏藏的,不再与吕后对视,“唔...朕知道了...不会再这样...” 吕后板着脸,一言不发。 刘邦教育完了他们,刘长和刘盈这才跟着吕后离开。 刘长打着哈欠,睡眼朦胧。 刚回到椒房殿,刘长回到内殿,倒头就睡。 刘盈跪坐在吕后面前,说道:“请母后放心,我既然回来了,就会盯着阿父...不会让他再...” “闭嘴!蠢货!” 吕后咬着牙,面若冰霜。 “我是不是让你回来之后就找我?” “我...” 刘盈茫然的看着吕后,“可阿父病重...” “我问你,为什么回来后不找我?!” 刘盈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吕后愤怒的喘着气,“回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再来拜见我了!” 第82章 赔我战车! 刘邦的身体的确很不好。 吕后专门为刘邦找了一位名医来治疗,那名医当然也是说了各种忌口,什么不许饮酒,不许近女色,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刘邦听闻,勃然大怒,直接给那个名医拿了些钱,就让他滚蛋了。 按着刘邦自己的话来说: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那老子还活着干嘛? 按着史官的话来说:高祖问医,医曰:病可治。於是高祖嫚骂之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遂不使治病,赐金五十斤罢之。 不过,刘邦的病情不算太严重,只是年纪有些大而已,看他如今还能活蹦乱跳的跟两位夫人玩游戏,就能看出他是没啥大问题的。 刘长很是郁闷,我在上郡干着大事,急匆匆的回来,就看到了那么辣眼的一幕,早知如此,我还回来干啥? 不过,这一次刘长积累了不少的吹嘘资本,刚好可以跟众人分享,想到这一点,他也就没那么生气了。反正,炼铁在哪里都可以弄,有刘邦的命令,刘长就是要个铁矿,尚方也得给他搬过来! 而此刻,朝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御史大夫赵尧忽然上奏,弹劾建成侯吕释之的下人抢占民田,以劣田换取百姓之良田。 刘邦勃然大怒,要求彻查这件事。 皇宫之内的氛围,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同。 阿父整日待在宣室殿内,也不外出,丞相想要见到他,也很困难。 萧何觉得很奇怪,陛下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萧何手里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刘邦来做出最后决定,刘邦不见他,他根本没办法来完成这些事。 就在萧何在府邸里唉声叹气的时候,一位门客走上前,猛地跪在他的面前,请求告别。 萧何大惊,急忙问道:“我闻知君之贤名,招至幕下,每有行事,便与您计议,获益匪浅,今日为什么要弃我而去呢?” 这位门客,唤作召平,他也就是当初曾夸赞萧延的那位门客,他曾是秦朝的东陵侯,秦亡后隐居郭外家中种瓜,味极甘美,时人故号东陵瓜,萧何在得知他的名声后,就将他招为宾客,让他为自己出谋划策。 在平定赵代之后,刘邦曾开心的对众人说,这次战事能成功,是因为萧何的功劳!便给他加封,又派了一位都尉率五百名兵士作相国的护卫,一时间,萧何的地位无人可比,算的上是最受宠的大臣。 当萧何开心的举办宴席的时候,这位召平却身着素衣白履,昂然进来吊丧。 萧何问起原因,召平便解释道:“主上南征北伐,亲冒矢石,而公安居都中,不与战阵,反得加封食邑,我揣度陛下之意,恐在疑公。” 萧何大惊,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入朝面圣,力辞封邑,并拿出许多家财,拨入国库,移作军需。刘邦大笑,没有再逼他接受赏赐。 从这件事之后,萧何对他就更是尊敬了。 召平无奈的说道:“我享用公的俸禄,本该是要为您分担忧愁的,可如今您独自长叹,也不肯问计与我,我还有什么颜面继续待在这里呢?” 萧何急忙谢罪,又请他坐下来,将自己数次不曾能见到刘邦的事情告诉了他。 召平思索了片刻,“我听闻,陛下在作战的时候,每次您派人送去粮草,他都要询问,您在做什么...这是在防备您啊,您的名望太高,百姓们拥护您,到如今,您还在想尽方法为民办事,以此安抚百姓...” “陛下又怎么肯与您相见呢?陛下那么在意您的动向,就是怕您带领百姓们谋反啊!” 听到这些话,萧何惊出了一身冷汗。 召平又说道:“如今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您可以贱价强买民间田宅,故意让百姓骂您,怨恨您,制造些坏名声,这样陛下一看您也不得民心了,才会对您放心。” 萧何呆愣了许久,呢喃道:“我怎么能去欺凌百姓呢...” “唉,您看别人那般透彻,为何对自己却看不清楚呢?” “并非是看不清楚啊....” 萧何摇着头,却没有再说话。 ......... 整个王宫的肃杀氛围,丝毫没有影响到刘长。 刘长领着众人,坐在夏侯府中,“这次,我们的事大获成功,从父皇到丞相,各个敬佩!惊为天人!” “哈哈哈,寡人做出了一件大杀器!将来,凭借这件利器,寡人就可以带着你们去抢几个关内侯的爵位回来!” “公子好志气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人忽然开口,打断了刘长的吹嘘。 刘长转过身来,夏侯婴站在不远处,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刘长急忙起身,笑着走到了他的面前,行礼拜见。 “不知仲父在家...请恕我无礼...灶,你家里有大人...那寡...我还是下次再来拜访吧...” 夏侯婴猛地伸出手来,一把抓着刘长的手臂,“别急着走啊,我这还有东西想给公子看看。” 夏侯婴带着刘长来到了后院,这里停放着一辆车轮裂开的战车,“这辆战车啊,是我的第一架战车,虽然很简陋,可毕竟是陪同我征战多年...奈何,这次回来,就发现这战车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公子啊,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呢?” “我觉得啊...这主要就是您平日里没有教夏侯灶驾车,才会变成这样...” “你可是带着灶干了不少好事啊...我这总共放了三架战车,你一架都不给我留!” “这事,都赖我,与灶无关,若是夏侯将军有气,便揍我一顿,我绝不还手,也不会告状!若是心疼钱财,我便赔您十辆!” 刘长抬起头来,傲然的说道。 看到他这个样子,夏侯婴不由得叫道:“好小子!就你这番话,我也不要你赔了!” 刘长急忙问道:“当真?” “当然!不过啊,我答应你的那辆战车没了,我得自己留着!” “好!” 话说开了,夏侯婴拉着刘长的手,认真的说道:“我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玩,但是你们还年幼,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夏侯婴将军交代了很多事情,刘长恭恭敬敬的听着,从谏如流。 夏侯婴这才放开了他,让他继续跟孩子们去玩。 夏侯灶有些感动的看着他,“大王...” “行了,行了,你啥也不必多说,以后驾车小心点便是!” 刘长霸气的说着,周胜之笑着说道:“大王真是从谏如流,古之贤王,不过如此!” 刘长摇着头,“寡人也不总是从谏如流,得分情况。” “分什么情况?” “得看他是不是打得过我....” ...... 就在这个时候,赵尧梅开二度,再次上奏,而这一次,他弹劾的对象,却是大汉丞相,萧何。 赵尧弹劾萧何,说他用低价强行购买民间的土地房屋,价值数千万之多,影响卑劣,当从重惩罚。 顿时,长安皆惊,没有人相信赵尧的这番言语,丞相是什么人,难道他们还不清楚吗?他待民如子,怎么可能做出迫害百姓的事情来呢? 刘邦听闻,也没有派甲士去抓萧何,只是派出个近侍,让萧何尽快来皇宫。 召平大喜,他对萧何说道:“丞相这一次,总算是能保住性命了!” 萧何的脸色却有些惆怅,曾经那个总是微笑的人,这一次,终于是笑不出来了,他深深的看着召平,说道:“若是我没能回来,请帮我照顾好我的小儿子。” 召平大惊,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是一声长叹,“唯。” 萧何俯下身来,笑呵呵的在萧延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抬起头来,傲然的走出了相府。 萧延摸了摸额头,呆滞的看着远去的父亲那高大且笔直的背影。 第83章 没一个让人省心 “当丞相的居然会侵夺百姓的财产,为自己谋利!” “你萧何就是这样的人吗?” 刘邦笑呵呵的问道。 就如那位门客所说的,刘邦没有生气,反而看起来心情愉悦,盯着萧何的脸,满脸的笑容。 萧何沉默了片刻,却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臣有负陛下圣恩。” “别人若是这样做,朕还能理解,可丞相你为什么也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刘邦几番质问,问的萧何脸色通红,低下头来,一言不发。 看到萧何这个样子,刘邦也没有再质问他,只是将赵尧送来的那些控告信丢给了萧何,骂道:“看在你以往的功绩上!朕就饶恕你的罪行!你亲自去跟百姓们谢罪!” “将从百姓们那里夺走的东西都还回去!” 刘邦这一次总算是板起了脸,显得威严了许久。 “臣多谢陛下!臣这就去!” 萧何正要离开,忽然,他停下来,“陛下,这几日,臣都未能见到陛下,有一件事,还需要告知陛下。” “什么事?” “长安一带地方狭窄,可以耕作的地方实在是太少,您的上林苑占地很大,您平日里也不去,导致那里白白被荒废,不如分发给百姓们,让百姓们在那里耕作,收成之后,粮食归百姓所有,而禾秸则不许收走,留下来作苑中禽兽的食料...” 刘邦勃然大怒,他猛地跳起身来,手指着面前的萧何,“你自己抢占他人的土地!却来讨要朕的上林苑?!” “无耻至极!” “来人啊!将他抓起来!交给廷尉!” 甲士们冲进了宣室殿,看着面前的丞相,神色有些迟疑,不敢动手。 “还不拖下去!!” 刘邦咆哮着,甲士们再也不敢迟疑,急忙上前,左右将萧何拿下。 萧何抬起头来,“陛下...上林苑空地很多...不能白白浪费啊...” “给他戴上刑具!拖下去!拖下去!!” 在甲士将萧何拖走之后,刘邦愤怒的坐在上位,大口的喘着气,脸色无比的狰狞,他捂着心口,站起身来,在皇宫之内来回的走动,“朕一定杀了你!杀了你!” 他说着话,走了几个来回,忽然又平静了下来,看向了空空荡荡的大殿门口。 “来人啊!” “陛下!” 几个甲士跪在他的面前,刘邦脸色却格外的迟疑,犹豫了许久,又挥了挥手,让他们都离开了。 丞相被抓,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萧何的长子萧禄急急忙忙的回家,抱着年幼的弟弟嚎啕大哭,将弟弟托付给了召平等人之后,他急匆匆的出了门,他要去找父亲的那些好友们,让他们为父亲求情。 他最先就是去找御史大夫赵尧。 赵尧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模样,“萧何犯罪,陛下要惩罚他,是按着大汉之律,这还有什么可以求情的地方呢?难道因为他丞相的身份,就可以赦免他的罪行吗?” 萧禄目瞪口呆,随即愤怒的辩解道:“我阿父绝不是欺凌百姓之人!” “可与陛下亲言!” 赵尧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萧禄又去找陈平,奈何,无论他怎么高呼,陈府的人就是不许他进去,将他拦在门口。 他又找到了夏侯婴,夏侯婴看起来有些难为情,他无奈的说道:“我昨日便前往皇宫,想要为丞相求情,奈何,陛下不肯相见...” 萧禄顿时绝望的痛哭了起来。 看到萧禄这个模样,夏侯婴脸色有些不忍,便低声说道:“若是要救出丞相,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何人?” “皇后殿下...” “可是我要如何才能请求皇后殿下解救呢?” “樊...” 萧禄不敢逗留,他以大礼拜谢了夏侯婴,急匆匆的离去了。 吕媭无奈的看着跪在面前的萧禄,她沉思了片刻,“请公子起身吧,我会跟皇后说这件事的,丞相劳苦功高,不能使功臣寒心啊...” “大恩大德,生当衔枚,死当结草以为报!” 萧禄激动的叩拜。 可萧禄并不知道,早在他找吕媭之前,就已经有人在吕后面前为萧何求情。 “阿母!丞相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 “若是没有他,我们能高枕无忧的坐在这里吗?” “即使有过错,那么大年纪的人,怎么能上枷锁?!阿父莫不是还想要杀死他?!” 刘长激动的站在吕后的面前,神色暴躁,咬牙切齿,大声的咆哮着。 能对吕后咆哮的人,普天之下,也就刘长这么一个了。 吕后倒是很平静,她还是将面前的刘长当作了一团空气,完全不理会他,淡定的读着手里的竹简。 “阿母!你倒是说个话呀!阿父现在根本就不见我!我刚吼了一嗓子,他就令人将我丢出去了!” 听到这句话,吕后瞪了一眼刘长,谁让你冲进去就喊“桀纣之君”呢?只是丢出去已经是很客气了。 刘长来回的徘徊,心里只是觉得愤怒,虽然他跟萧何接触的次数不多,平日里读的书也不多,可他知道,萧何绝对是一个好丞相。君不见,萧何被抓捕之后,盖公大怒,直接请辞回家,再也不上课了,甚至都不愿意待在皇宫里了。 他不明白阿父到底是怎么想的,连自己这样的小娃娃都明白丞相的为人,他难道就不明白吗? 就在刘长向吕后抱怨着父亲的行为的时候,忽然有客人赶到。 来人乃是刘长的姨母吕媭,刘长正在气头上,看到姨母,也只是闷闷不乐的行礼,没有说话。 姐妹两人坐在一起,先是随意聊了几句,然后,吕媭说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姊,丞相一直都是全力拥护盈的,跟他的关系很是密切...无论如何,我们都该保下丞相的性命啊。” 吕后听闻,脸色很是不悦。 “本以为,这些时日里,你多有长进...没想到,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面对大姐的训斥,吕媭也不敢反驳,低头受训。 “姊的意思是?” “你难道真的觉得陛下会处死萧何吗?” “他连韩信都舍不得杀...难道萧何比韩信更加可怕吗?比彭越更有势力吗?” “丞相与群臣为友,却从不拉拢他们,拥护太子,却并不亲近太子...陛下根本就不会杀他,这件事,你不必理会...” 身为孩子妈的吕媭,在大姐的训斥下,只是低着头,根本不敢有二话。 吕后说了许久,方才说道:“对了,还要看好你家的那两个傻小子,别让刘长带着他们再去胡闹...尤其是这段时间,长,你也给我记住....” 吕后看向一旁,却是空荡荡的,刘长早已没了踪影。 “他人呢?” “我进来的时候不是还在吗?” 吕后揉了揉额头,“这竖子...当真是不让人省心...” “皇后殿下!” “太子正跪在宣室殿门前,说陛下不赦免丞相,他便不起身....” 近侍急急忙忙的走进了殿内,向吕后禀告道。 吕后猛地站起身来,骂道:“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来人啊!去将刘盈给我抓过来!若是不肯,就给我绑过来!” ....... “你别哭,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办,丞相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 刘长轻轻拍打着萧延的肩膀,随即看向了自己的兄弟们。 “兄弟之父母,也是我们的父母,怎么能看着他受辱呢?” “大王...那我们怎么办?” “你们谁知道丞相被关押之处?” 长安群贤们都傻了眼,面面相觑,他们哪里知道萧何被关在何处啊? 第84章 就是来给你跳个舞助兴 “大概是在廷尉那里吧...” 群贤里唯一有些见识的陈买迟疑的说道。 他也不是很确定。 刘长看向了一旁的周胜之,“廷尉是何人?” “额,大王还记得您离开之前,我曾叫来一伙人来拜见您吗?其中那个叫宣如的,就是廷尉之次子。” “宣如?” 刘长沉思了片刻,问道:“就是那个脸上有痣的?” “对,就是他!” 听到这番话,刘长眼前一亮,“周亚夫,你去将那人给寡人叫来!” “好的!大王!” 周亚夫蹦蹦跳跳的就离开了,刘长则是继续对兄弟们说道:“准备好战车以及武器,这一次,咱们要将丞相给救出来!” 夏侯灶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颤抖着说道:“大哥,这是重罪啊...何况,奉命关押丞相都是精锐甲士,我们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啊?” “怎么?怕了?!” 樊伉皱起眉头,愤怒的说道:“你若是害怕,便滚回家去!休要给吾等丢人!” 刘长制止了樊伉,认真的说道:“放心吧,我都想好了,那些甲士虽然精锐,可他们未必就敢对我们下手!我的舅父吕释之向来仁义,我们可以将丞相送到他的府中藏起来,若是我阿父还要问罪,那阿母就一定不会允许....她不想插手也得插手!” “额...如此岂不是害了建成侯?” “没事,他有阿母护着,反正又死不了。” 建成侯吕释之此刻在府邸内,连续打了数个喷嚏,他坐在书房内,无奈的看着窗外。这段时间,也真是倒霉,原先的盟友赵尧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直接上奏弹劾自己,弹劾完自己又弹劾丞相,吓得自己连大门都出不了... 写信去询问大姐,大姐又将他训斥了一顿,让他好好管教府中下人,若是不会管教,那就由她代为管教。 自己这段时间怎么就如此倒霉呢? 当廷尉土军侯宣义的儿子跟着周亚夫来到了周府的时候,他也是被吓了一跳。 七八个孩子围住了他,各个眼神不善,为首的刘长更是抬着头,手里还拿着一把木剑。 早已听闻过刘长“威名”的宣如,看到这架势,险些吓尿了。 刘长也意识到自己的模样有些骇人,便收起了木剑,笑眯眯的问道:“听闻,君父为廷尉,不知萧丞相在何处啊?” ......... 这几天,来为萧何求情的人很多,即使是弹劾了萧何的御史大夫赵尧,也曾来过一趟,说丞相确实有罪,但是希望能看在他以往的功绩面前,饶恕他的性命,让他回家,安度晚年。 刘邦的态度很坚决,无论谁来求情,他都是一概不理的。 刘盈本来是要长跪在殿外求情的,结果也被吕后派人给抓走了。 刘邦皱着眉头,连着几日,不与大臣相见,也不召见后宫的夫人们,只是独自阅读各地的奏表,很少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直到尚方之人前来禀告,说是要给刘邦展示公子长最新的成就,刘邦这才离开了皇宫,没有带任何大臣,只是让卫尉带着甲士们跟随,并且下了令,要求卫尉不许放任何人进来,哪怕是吕后也不见! 尚方之人,看起来非常的激动。 他们为刘邦展示了六次,只有一次成功了,那惊雷之声,的确是将神色恍惚的刘邦给吓了一跳。 “这是那竖子弄出来的??” “正是公子长所做,只要份量足够,就能轻易的炸开矿山,可以用以采矿采煤...据公子所言,此物还可用以伤人...非常危险...” 听着尚方的报告,刘邦大喜,他急忙说道:“快传令上郡,不许他们对外透露!有泄露者斩首!另外,快拿给丞相,让他....”,话说了一半,刘邦忽然停了下来,脸上的喜悦也消失了大半。 尚方的人不敢言语,只是低着头。 刘邦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派人前往椒房殿,告知长,让他不可将秘方告知任何人。” “另外,将上郡的那处矿场收回来...将得知配方的几个人安排进尚方...” 没有萧何相助,刘邦便只好自己来安排这些事情,尽管面前这东西的威力没有刘长吹的那么大,可刘邦还是看出了其妙用,这东西不像纺机那样,一眼就能看出其结构,这样的东西,最好还是保管在皇室的手里,不轻易外传。 而且,刘长这厮弄出来的东西,很多都是半成品,最好能再派人去研究研究,看看能否改进。 刘邦安排好了尚方的诸事,整个人却显得有些憔悴。 他的病情并没有痊愈,忙碌起来,还是会觉得有些精力不足。 就在刘邦上了车,闷闷不乐的准备返回的时候,负责刘邦安全的王卫尉忽然开口问道:“陛下,丞相到底犯了什么大罪,为什么突然把他关起来了呢?” 刘邦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朕听闻,当初李斯担任嬴政之相,办了好事都归功于主上,有了错误则自己承担。如今相国大量接受那些下贱的商人们的金钱,却来为百姓求取朕的苑林,想以此来讨好百姓,这不就是在效仿李斯吗?所以朕要把他关起来治罪!” 王卫尉一愣,无奈的说道:“每次陛下出征的时候,丞相坐镇后方,已经有很多年了,他若是想要为自己谋利,去收取商贾的贿赂,又怎么会等到如今呢?当初陛下与项羽交战的时候,若是丞相怀有异心,只怕关内之地,早已不属于陛下了,陛下怎么可以就这样怀疑丞相呢?” “何况,您的功德智慧都远远超过了嬴政,而丞相之才德,也并非是李斯可以媲美的,您怎么可以将这两个人一同比较呢?请恕臣直言,陛下如此草率的给丞相带上枷锁,将他囚禁起来,实在是太不妥当了!” 听到这番话,刘邦脸色也有些阴沉,他死死盯着卫尉,“这么说,是朕的不对了?” “我听闻,嬴政之所以失去天下,就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错误,不允许他人指出自己的错误。” 王卫尉并不害怕,认真的回答道。 刘邦听闻,顿时大手一挥,“走!去廷尉大牢!” 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的丞相,终于不能再笑了。 年迈的萧何身穿囚衣,浑身都带着锁链,披头散发,蓬头赤足,污秽不堪,他颤颤巍巍的站在刘邦的面前,话还没说,脸上便有了两道泪痕。 看到萧何这个样子,刘邦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何正要颤颤巍巍的行礼拜见,刘邦却一把拉住了他,刘邦一边为他解下身上的锁链,一边说着话,“丞相啊,不要对朕行礼,这次的事,原是丞相为民请愿,朕却不允许。” “这足以证明,朕不过是夏桀、商纣那样的无道天子罢了。” “而您,却是个真正贤德的丞相,朕关押丞相,百姓也都知道了您的贤能,看到了朕的过失啊!” “朕这就下令,将上林苑的空地让给长安之百姓,让他们去耕作...都听您的。” 萧何轻轻的抽泣了起来,擦着眼泪,什么也没有说。 就在刘邦拉着他的手认真的安慰着,并带着他走出廷尉大牢的时候,只听的一声大叫,一群熊孩子娃娃大叫着冲了过来。 王卫尉能贴身保护刘邦,那当然不是吃素的,从大牢内,从四周,猛地冲出了数百位甲士,将这里团团包围,看到这一幕,那些娃娃们顿时大叫着就开始乱跑。 为首的那人,此刻还保持着举剑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阿父。 “竖子!!你欲何为?!!” “我...我听闻阿父今日闷闷不乐...故而前来给阿父舞剑...” 第85章 回娘胎里去! “啊...轻点...轻点啊!” 刘长趴在床榻上,痛苦的大叫着。 刘恢摇着头,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这是阿父打的?他怎么打的这么狠?” “阿父打的还不狠啊?给我打了个半死,好不容易回椒房殿,阿母又来打...就给我打成这样了...” 刘恢摇着头,“长弟啊,为人子,不能总是招惹父母生气啊。” “哎,五哥,你不懂!” “这次,我可是做了件大事!” 刘长骄傲的说道:“我当时领着整个长安的青年俊杰,足足有数百,全副武装,便闯进廷尉之中,我带头冲锋,斩将夺旗,无人可挡,就在我准备将丞相带出来的时候,阿父忽然...哎!你小心点啊!” “父皇一定气坏了吧。” “的确很生气,但是丞相还是挺感动的,他还要拜我呢!五哥,我这可没吹牛啊,他真的想要拜谢我,是阿父拦着他...嘿嘿嘿,连萧何都要拜谢我...” “长弟啊,不可直呼丞相之名。” 挨了一次混合双打,刘长总算是老实了几天。 不久之后,刘长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天禄阁内。 盖公又回来教书了,据说,父皇亲自设宴款待他,跟他承认自己的错误,盖公才肯留下来继续辅导这些皇子们。 盖公还是原先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刘长走进来,他都没有多看一眼。 在盖公的课上,刘长还是很老实的,不敢胡闹。 到了休息时间,他就开始跳了起来,“我救了丞相!” “谁问你了?” 刘如意不屑的看着他。 “我是讲给四哥听,你插什么嘴?” 刘恒板起脸,严肃的说道:“长弟啊,这一次,你做的有些过分了,以后切不可如此...” 刘如意也是接茬说道:“何况,父皇本来就已经赦免了丞相,你压根就没帮上忙,还险些害了丞相!实在是无用!” 刘长瞪着刘如意,咬牙切齿的说道:“怎么会没用呢?最起码,等将来我要灭掉赵国的时候,丞相可以假装不知情!” 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样子,刘恢急忙开口说道:“对了,建会走路了,你们听说了吗?” “啊?真的吗??” 果然,刘长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过去,并和刘恢约定,下课后就去找建。 刚刚下课,刘长就准备要离开,盖公却将他留住了。 刘恢只能在门外等着。 “长啊,你有救人的心,我是很开心的。” “多谢师父!!这都是我该做的!!” 刘长一脸的傲然。 “但是,你的办法不对,你怎么可以如此鲁莽呢?你并非是市井游侠,你乃是将来的诸侯王,你身边也不是没有可以请教的人,也不缺少可以帮助你的人,为何要做出那般冒险的事情呢?你可曾想过,你的举动会害死你,还会害死丞相?” “我....” 刘长倒不是无法反驳,只是不敢反驳。 盖公认真的说道:“项羽再勇,也是败给了韩信,这不是因为韩信比项羽更加勇武,是因为韩信的兵法造诣更高。何况,项羽也并非完全就是莽夫,他也曾读过兵法,也知治国之策...做人不能懦弱,但是勇敢就未必要鲁莽,遇到问题,先认真思考,若是想不明白,就去找可以帮你想明白的人,不要急着动手。” “否则,你空有霸王之勇,也定会遭遇不测!” “今天开始,你便读史书吧,我稍后将书送到椒房殿去,每天,我都会询问你的。” “唯!” 刘长走出天禄阁,刘恢正等着他。 “盖公没有骂你吧?” “怎么会骂我呢?他夸我有霸王之勇!” “呀,啊,呀...” 小刘建果然是会走路了,他摇摇晃晃的走着路,忽然就停下来,拍拍手,随后继续快步走路,仿佛走路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刺激的体验。刘长和刘恢前来的时候,宫女正抓着他的肩膀,陪着他在大殿内乱走。 “哈哈哈!果然是会走路啦!” 刘长大喜,急忙上前,将刘建抱了起来,宫女有些担心,“公子小心...” 小家伙长得肥嘟嘟的,眉宇间竟与如意有些相似,额,应该是与刘邦有些相似,胖嘟嘟形态的刘邦。刘邦的几个儿子,长得都挺好看,大哥瘦了些,脸颊有些凹,但是身材挺拔。二哥继承了母亲的颜值,是个浓眉大眼的帅小伙。 如意长得跟阿父一模一样!四哥的眼睛很像阿父,但是脸型像薄夫人,侧颜很好看。五哥是一点都不像阿父,大圆脸,但是看起来就很温和,让人觉得亲切,刘长的脸型跟刘邦一样,长相却酷似其母。至于建,似乎也是类父。 刘长抱起刘建,刘建使劲的朝着外头伸出身子,想要回到地面,几次尝试,也没能下地,这才傻傻的回头,瞪着兄长。 “来,叫七哥!” “啊!” “叫七哥!” “哇!” 刘建忽然笑了起来,长大嘴巴,抱着刘长的脸就啃,刘长转过身来,无奈的看着刘恢,“五哥啊,你说他什么时候才能喊我七哥啊?平日里总是我喊你们...” 刘恢笑着,从刘长怀里接过刘建,刘建又开始啃五哥的脸。 刘恢大笑了起来,他看着身后,“友,来,你也抱抱!” 刘友缓缓走来,非常小心的接过了刘建,抱着他,盯着他看着,小刘建的拳头乱挥,他也不躲。 刘长看着小家伙,板着脸,教育道:“建啊!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读书,不可胡闹....” ...... 此刻,一个人影却急匆匆的出现在了长安城门。 樊哙骑着高头大马,直接闯进了长安城,城门的士卒正要阻拦,可看到那人身后的骑士手里的旗帜后,还是理智的选择了闭嘴。 那是舞阳侯的旗帜,舞阳侯是个浑人,不太好招惹。 樊哙就这么一路冲到了皇宫,跳下了骏马,便急匆匆的往皇宫里走。 当浑身恶臭,气喘吁吁的樊哙站在刘邦面前的时候,刘邦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 “谁让你回来的?” “大哥...陛下!燕王有难!” 听到这句话,刘邦也慌了,他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樊哙便将自己在周勃那里遇到俘虏的事情如实的告诉了刘邦。 刘邦认真的听着,等他听完了樊哙的话,整个人却沉默了下来。 “陛下?现在怎么做啊?请陛下下令吧!肯定是燕国内有人谋反!” 樊哙看起来很着急。 刘邦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朕派你在前线征战,作为大将,没有朕的命令,你怎么敢丢下大军,私自回来?” “陛下,陈贼根本不值一提,他大势已去!现在重要的是燕...” “朕问你呢!你怎么敢私自回来!!” 刘邦忽然暴怒,大声的质问道。 樊哙彻底懵了,他看着刘邦,眼神里满是困惑与委屈。 刘邦和卢绾比樊哙要年长很多,在樊哙很小的时候,刘邦就带着他四处翻墙,到自家的果园里偷东西吃。在樊哙眼里,无论是刘邦,还是卢绾,都是他的大哥,他跟这两人都很亲近。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哥如此的生气,为什么大哥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燕国的事情呢? 看到面前可怜巴巴的樊哙,刘邦长叹了一声,“这件事,朕会亲自操办的。” “那陛下要怎么做啊?” “派人前往燕国便好,另外,也给周勃下令,让他做好准备....” “哦。” “你先回去吧。” “额,陛下,我回哪里去?” “回你母的肚子里去!滚!” 第86章 你们可差远了 尽管有先前的书信,还有俘虏的言语,但是刘邦并不相信卢绾谋反。 自己这个傻兄弟,是被什么人给陷害了吗? 樊哙..樊哙..不知为何,刘邦的双眼情不自禁的就看向了椒房殿的方向。 不过,想要解决这件事,也并不难。 刘邦即刻派出了一位使臣,让他前往燕国,去看看卢绾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没事,就把卢绾给叫回来,如果使臣进去没出来,那一旁的周勃就会领兵进燕国去看看。 樊哙回长安这么大的举动,自然是瞒不住其他人的。 可樊哙这一次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吕媭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樊哙了,樊哙当初前往赵国打仗,随后又去淮南,如今总算是回家,自从平定天下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长的时间不能相见,樊哙倒是很开心,一把举起妻,哈哈大笑。 小樊卿则是哇哇大叫,她也想被阿父举起来。 樊哙一手一个,直到吕媭真的生气了,才将她给放了下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朝着内屋走去,樊哙这突然回来,吕媭也没准备什么,只好让下人们现在就去宰杀牲畜,准备肉食。樊哙紧紧抱着樊卿,逗着她,“我不在家,你可曾惹阿母生气啊?” “不曾,我可听话啦!” “哈哈哈,那就好!” “但是,有人欺负我!” “啊?谁啊!敢欺负我的女儿!”,樊哙故作凶狠,龇牙咧嘴的问道。 “刘长!” 樊卿便认认真真的,添油加醋的将刘长抢自己零食的事情告诉了樊哙,樊哙倒也没生气,只是笑着,“好,好,我替你好好收拾他哈!我们一起狠狠揍他!” 一家人温馨的吃起了饭,吃着吃着,樊哙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感觉忘了什么事呢? 肉都快吃完了,他才猛地惊醒,“对了,伉和市人呢?他们怎么不在家?” 听到樊哙询问,吕媭这才惊醒,对喽,我们家还有两个小崽子来着。 说起这两个小崽子,吕媭顿时吕后附体。 她咬着牙,说道:“你不知道!自从你外出征战之后,这两个崽子便开始胡作非为,他们跟着长...” 吕媭这么一开口,就是讲了半个多时辰。 她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口水,看向了樊哙。 此刻的樊哙,却是目瞪口呆,他直勾勾的看着吕媭出神,眼里居然闪着泪光。 吕媭懵了,急忙问道:“怎么了?” 樊哙这才惊醒,他急忙笑了起来,“无碍...无碍...只是想起一些事...咳,夫人放心,等这两个小崽子回家,我自己来收拾他们!打的他们以后绝对不敢再惹你生气!” 吕媭迟疑的说道:“下手别太重...他们还要读书的...” “放心吧!” ...... 夜色渐渐泛黑,三个幼小的人影正朝着樊府的方向缓缓走来。 刘长走在中间,樊伉和樊市人在他的左右,三人勾肩搭背的,一路高唱着不知名的歌,唱的很是难听,可他们也不理会,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樊府的门前。 “奇怪,我家大门怎么开着?” “哈哈哈,管他呢,除了我们,谁还敢进你家偷东西呢?” “大王说的对!” “今天真舒坦啊,寡人早就看傅精那小子不顺眼了!他们那一伙人,靳亭,王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暴揍了他们一顿,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张狂?” “对呀,大王勇武啊!哈哈哈,您那一剑,竟刺的傅精尿了裤子!” 三个人大声的叫着,聊了许久也不肯回家,直到樊市人开始打哈欠,几个人才决定告别。 “来都来了,不坐会吗?” 忽然,一个粗狂的声音,遏制了三人那嚣张的笑声。 樊伉瞪大了双眼,在夜色下,他终于看清了坐在门口的庞大身影,那声音...没错了。 “阿父!” 樊市人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高呼着扑进了父亲的怀里,樊哙摸着他的头,樊伉和刘长有些尴尬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阿父!” “舞阳侯!” 在夜色下,他们也看不清樊哙的脸,不知他有没有生气。 “阿父什么时候回来的?” “午时便回来了。” “那...坐在这里多久了?” “你们唱歌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樊哙低着头,声音也有些奇怪,看来今天是免不了这顿揍了呀。 就在刘长思索着要如何狡辩的时候,樊哙忽然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刘长。 “好好珍惜...好好对待...一直都这样...好吗?” “额...好...好。” “走!今晚就住我家吧!” 樊哙大笑着,站起身来,左手抱起樊市人,右手夹着樊伉,抓着刘长,轻轻松松的便走进了府邸。 “我怕阿母生气...” “无碍,我派人告知就好!” 樊哙将三人拽进了家,点了烛,专门给他们准备了些吃的。 樊卿站在母亲的身边,抬起头,用鼻孔看着刘长,“你还敢欺负我吗?” 刘长尴尬的笑着,“妹说的是哪里话,兄长怎么会欺负你呢?爱你还不及,我那里有不少零嘴,明日就给你送来...” 听到这句话,樊卿顿时放下了恩怨,傻笑着点头,甜甜的叫道:“谢谢兄长~~” 看到女儿如此轻易就被收买,樊哙的脸色也有些黑。 三个傻小子乖巧的坐在樊哙的面前,低头吃着肉。 “你们阿母可是跟我说了,你们这些时日里,可是做了不少事啊,啊?长能耐了?” 樊哙瓮声瓮气的说着,他这个体格,光那胳膊就跟刘长的腰一样粗,他说这话,着实有些吓人。 要是别人敢这样恐吓刘长,刘长早就叫栾布一剑劈死了,可面前这位,谦虚点说,应该能打六十个栾布,如果自己上的话,嗯,倒不是打不过,主要对方是自家长辈,不好动手而已。 樊伉和樊市人都颤抖着,一言不发。 “也无碍!谁幼时不是这样的呢?” 樊哙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啊,以后要做事,就要隐秘点,要让别人都不知道是你们做的,这一点,你们就远不如我们啊,当初我们在沛县啊,很少挨打,大哥做的可隐秘了....” 樊哙眼里闪烁着光芒,激动的讲起了从前。 三个傻小子聚精会神的听着,听的目瞪口呆,天哪,还有这样的事情? “然后呢?夏侯将军被揍了吗?” “当然,我一个人就够了,何况是我们三个呢!” 那天晚上,樊哙给他们讲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直到吕媭脸色发黑的将他叫走,他才急忙停下来,有模有样的叫道:“你们可不能这样啊!要好好读书!哎,夫人,我本来是要教育的...我....” 后头发生了什么,刘长他们就不知道了。 晚上,他们三人激动的都有些睡不着觉。 “原来阿父他们小的时候,居然也会去打架呀!” “是啊,我都不知道夏侯将军总是被他们打哭...改天要不要去找夏侯灶,给他讲一讲?” “还是算了吧,等夏侯婴将军外出的时候再说吧,他要是在长安,那就算了,他要是开战车来追杀我们,根本没法躲....” “大王?你怎么不说话呢?” 刘长鼓着脸,“阿父居然还有脸揍我!!!” 刘长在樊哙家住了一晚,次日才回去,不过,等他回到椒房殿的时候,吕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反正都是一家人,吕后对樊伉也是挺亲切的,还常常让刘长给他们带去一些零嘴,这是别人都没有的待遇。 “长啊...你怎么从来不跟禄,种他们一起玩啊?” 正吃着早饭,吕后忽然问道。 吕后所说的,当然就是吕释之的两个儿子。 刘长不屑的说道:“那俩姓吕..额..咳咳,阿母,是他们不愿意与我一起玩。” “他们跟你的年纪也差不多大,有空多去找找他们,他们也是你的亲人,知道吗?” “唯!” 第87章 他真的反了 刘长按着盖公的吩咐,平日里就是读一读史书,练练剑,偶尔得空了便去找伙伴们玩,日子倒是很充实。尚方的人如今是媚笑着跟在他的后头,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拒绝刘长了,他们常常来询问一些奇怪的东西。 “殿下,炼火药的时候,加太多石流黄是不是会把人炸飞?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在私下里改进火药??”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好奇。” “那配方是有讲究的,你们可别乱来啊!” “公子放心吧,我们只是好奇...对了,木炭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吗?” “用火焚烧蜂蜜,似乎也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 “你们这是做了多少次试验??!” “没有,没有,是偶尔间听说的...” 火药这东西已经被刘邦等人设为高级机密,外人询问,一概不知,就是刘长询问,尚方的人也不讲述,能从他们口中得知实情的,就只有皇帝与皇后了。 不知不觉,长安再一次变得寒冷,刘邦的心情很是不好,连着三天去祭拜父母,嚎啕大哭。 长安似乎又变得平静下来,各地的战事也都平定了。 可是在皇宫里的刘长却知道,压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阿父和阿母又开始吵架了,宣室殿外,常常能听到阿父暴躁的咆哮声,而阿母总是一言不发,只是,来椒房殿的人开始变得越来越多,每次他们交谈,吕后都会让刘长离开,这让刘长很是不爽。 就这么不信任我?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 从天禄阁的小道消息说,父母争吵,是因为舅父的事情,不过,让刘长感到惊讶的是,似乎是阿父有意让吕释之来担任太尉,可阿母却坚决不许,双方就此开始了争吵。 他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正阿父和阿母吵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们也都习惯了。 只是,刘盈这些时日里却很茫然,总是能听到他喃喃,“明明她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为什么呢?” 宣室殿内,赵尧严肃的看着刘邦。 “燕王欲反!” 刘邦笑了,摇摇头,“他怎么会谋反呢?” “陛下,这是大事,应当慎重对待...先前燕王说张胜勾结匈奴,后来又送信说是误会,俘虏能证明张胜跟陈贼也有勾结。若是燕王真的杀了张胜,为什么不将他的首级送来?若是误会了,为什么不厚葬?” “陛下先前怀疑燕王是受人要挟,可是使者已经见过了燕王,燕王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以疾病为借口,不愿多见...燕国内也不像是有动乱的样子...这一定是燕王受了张胜的蛊惑,想要谋反啊!” 赵尧认真的解释了起来,刘邦却不以为然。 “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他跟朕同日出生,如今朕病了,或许他也是真的病了,准备跟朕一起走呢!” 刘邦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赵尧根本没接茬。 他严肃的看着刘邦,“请陛下慎之!” 刘邦无奈的说道:“既然你如此肯定燕王谋反,那你就亲自去燕国一趟,去看看卢绾,告诉他,是你大哥要你回去呢!” 赵尧长叹了一声,起身便离开了。 赵尧离开之后,樊哙便走了进来,他在殿外等候许久,他脸色通红,摩擦着双手,抱怨着:“真冷啊...” 樊哙带来了一股冷风,刘邦又咳嗽了起来,樊哙担忧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刘邦挥了挥手,让他坐在一旁。 “朕这次叫你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问你。” “陛下且说,是什么事啊?” “廷尉抓住了几个吕释之家的逃奴...据逃奴们说,吕释之在各地都藏着不少的强弩...” 樊哙一愣,咧嘴一笑,“陛下,这算什么啊?我家里也藏着不少呢!当将军的,都喜爱这些东西,怎么能不收藏呢?” “何况,吕释之是陛下之近亲,陛下不必担心,有一句心里话,请陛下不要怪罪,我们的年纪都已经大了,若是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能辅佐太子,安定天下的,外有楚,荆,齐等王,内自然就是皇后与释之了,陛下想要让他当太尉,臣就觉得很适合!也不知皇后为何反对!” 听着樊哙的话,刘邦笑了起来,点着头,“是啊,你说的对。” “这件事,你可不要对外说...” “唯!” 刘邦此后也没有再召见樊哙,不过,心情似乎没有再像从前那么低落,曹夫人和石夫人又常常来殿内陪伴刘邦。 赵尧离开长安之后,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燕国,他觉得,这件事非常的重要,在前往之前,他还派人给周勃写了信,若是我没能出来,就请阁下火速攻打燕国! 在赵尧赶到燕国的时候,燕国已经下起了大雪。 卢绾听闻赵尧来了,更加害怕,闭门谢客,赵尧甚至都没能见上他几面,不过,赵尧并不像先前的使者那样好糊弄,好打发。他在燕国,开始调查起燕国的大臣,以及燕王的门客幕僚们。 卢绾急忙偷偷叫来了张胜,“先前使者前来,寡人称病不去,如今御史大夫亲自前来,寡人该怎么办呢?” “大王,我听闻,陛下病重,如今在朝中管事的人乃是皇后殿下,陛下或许能饶恕您的性命,可皇后一定不会留情...不如还是做好起兵的打算。” “起...起兵?” 胆魄和才能都不足的卢绾,颤抖着说出这两个字,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绝望。 很快,刘邦就收到了御史大夫赵尧的书信。 赵尧在书信里,信誓旦旦的表示,燕王卢绾谋反!他没有杀死张胜,并且在联络匈奴,陈贼,想要起兵! “不可能!!” 刘邦丢下书信,愤怒的咆哮着。 “审食其!你去燕国!将卢绾给乃公叫过来!!” 刘邦又派遣了一位大臣前往燕国,审食其,他也是刘邦的同乡,沛县人,关系可能不如卢绾樊哙那样亲近,可刘邦还是非常信任他的,同样,吕后也很信任他,他跟随刘邦多年,虽然没有太大的功劳,但是做事沉稳可靠,颇受宠爱。 在历史上,吕后在刘邦逝世后,将他任命为丞相,后来又想要将诸将一网打尽,是审食其为众人说情,恐吓吕后,说一旦这么做了,天下将异主,才打消了吕后的念头。在后来,群臣诛吕,他也得以保全性命。 文帝执政,就在审食其以为这些事都结束了的时候,某一天,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暴躁蛮横的诸侯王找到了他,一椎子将他砸死,言为生母复仇! 文帝大怒,你生母乃是自杀,人家没能救下而已,难道这也能怪在人家的头上吗?虽然生气,最后却还是赦免了那个混蛋弟弟。 此刻的审食其,尚且还是那个受到刘邦信任的大臣。 在刘邦的命令下,审食其也出发前往燕国。 审食其跟赵尧不同,他是借经过燕国的名义来找卢绾的,在燕国待了几天,审食其就转身返回长安。 这一来一回,便已经是来年的元月了。 审食其不只是自己回来了,他还带回了两个俘虏。 其中一个是陈豨的将领,另外一个是匈奴的败将。 要知道,这次的平叛战争,匈奴可是插手了的,他们甚至想要保下陈豨,奈何周勃没给这个机会。 审食其先是亲自禀告结果,燕王却是勾结了匈奴和陈豨!他麾下的几个将领正在囤积粮草!有造反的征兆! 他带回来的匈奴俘虏,亲口承认了张胜前来联络的事实。 那一刻,刘邦瘫坐在位子上,眼神呆滞,神色茫然。 “他真的反了....” 第88章 欲诛樊哙(感谢鬼欲的白银盟!)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樊哙双眼赤红,吼声如雷。 刘邦此刻看起来就很平静了,喜怒不形于色,大概根源就是在这里。刘邦寻常是非常随性的,遇到不顺眼的事情,便是骂骂咧咧的,没个正经,可是,当他真正遇到大事的时候,他反而很平静。 例如平定赵代,樊哙孤军深入,险些被包围,刘邦便将他叫来一顿痛骂,神色激动,差点就要动手了,可当初麾下将领大败给项羽,险些全军覆没的时候,他却又很平静的为将军们设宴,压根看不出他内心的惊惧与愤怒。 刘邦平静的说道:“以最快的速度奔赴燕国,生擒卢绾,你知道该怎么做....” 樊哙被刘邦叫过来的时候,还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之中,可是当刘邦说卢绾谋反,并且要他率军平定的时候,樊哙却怒了。 他根本不相信,那个偷了果子还会将大的留给自己的大哥,会做出谋反这样的事情! “还不领命?” 刘邦冷冷的问道。 樊哙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缩着身子,并不言语,熊一样的壮汉,此刻看起来竟有些可怜。 看到他这个样子,刘邦却骂不出来了,他指着樊哙,指了片刻,又将手放了下来。 “算了,让夏侯婴去吧...你回去吧。” “不。” 樊哙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我亲自去。” “好好休息两天...” 刘邦随即又加封樊哙为相国来取代萧何,群臣自然是一脸茫然,他们倒不是奇怪刘邦换掉萧何,他们只是奇怪,我大汉除却封国,哪里有相国啊?相国原先是相邦,在春秋时要高于丞相,跟丞相是不同的官职。后汉朝建立,为避讳,改为相国,刘邦建立汉朝,设丞相,废了相国和左右丞相这几个官职。 当大臣困惑的询问:“我大汉何时有相国?” 刘邦大手一挥,“乃公说有就有!”,然后他就将丞相又改成了相国。 他似乎是在全力消除丞相,这个消除包括物理意义上的消除和对这个官职影响力的消除。 当樊哙回到自家府邸的时候,他神色还是有些恍惚。 “听闻姨父为相!特意前来恭贺!” 大汉贤王率领长安群贤前来恭贺樊哙,樊哙不由得看向了自家的两个小崽子,那两人的嘴都快咧到耳朵边去了,满脸的得意,这准是这两个竖子四处吹嘘,才引起了大汉贤王的主意。 自从上次樊哙给刘长他们讲述过去的趣闻之后,刘长就喜欢上了这个姨父,有事没事就来听故事,听到刘邦被大父吊起来打,不由得大声拍手叫好。 樊哙挤出了一丝笑容,看到这些小家伙真的拿出了礼物,还特意嘱咐家宰,让他不要忘了回礼。 小子们就在樊哙家里聚会,樊哙令人给他们拿来好吃的,便回了屋,在众人的礼让之下,刘长坐在上位,大声的跟兄弟们聊着天,心里却是在思索着:明天又该去谁家蹭吃蹭喝呢? “吃完了饭,我们便去城西,我听闻,城西颍阴侯又买了一条好犬,有半人高!” 众人纷纷看向了灌阿,灌阿得意的说道:“真的很高大,而且听话,是我阿父花重金买来的,那毛发,那牙齿,哎,反正你们见过就知道了!” “好吃吗?” 樊伉直勾勾的看着灌阿。 “那不是用来吃的!!” 众人哈哈大笑。 内屋里,樊哙孤独的坐着,举起了酒盏,一饮而尽,耳边传来外头小子们嬉笑声,樊哙没有回头,一盏接着一盏,不断的灌着酒,樊哙抱起大罍,咕咚咕咚的便是牛饮,当他醉醺醺的放下了大罍的时候,他身边仿佛出现了数个人影,这些年幼的影子都在大声的说着什么,与外头的那些言语没有什么不同。 “大哥...你们都来了啊。” 樊哙打了个饱嗝,傻笑着说道。 当吕媭走进内屋的时候,看到樊哙正对着一旁自言自语,说这些傻话。 “良人?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吕媭有些担忧的走上前,想要扶住他,奈何,樊哙这个体格,压根就不是吕媭能搀扶的,靠近了他,吕媭才看到了他脸上的泪痕。樊哙自言自语的叫着:“兄弟不似兄弟,亲人不似亲人...这个谋反,那个藏军械...接下来你想干什么?!” 吕媭眯起了双眼,“谁藏军械?” “还能是谁?!吕释之呗!我现在就去打他一顿....” 樊哙摇摇晃晃的起身,猛地又摔在了地上,站不起身,骂骂咧咧的。 “来人啊,送君侯去休息!” ......... 樊哙领兵出征,他走的很隐蔽,连家里的两个小崽子都不知道阿父要去哪里,刘邦自然也没办法为他送行。 “陛下,樊相已经离开了。” 听到近侍的禀告,刘邦有些无奈,他摇着头,“苦了他啦,卢绾跟他一直都很亲近...当初...” 刘邦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燕国寒冷...他又是个怕冷的,他出征的时候准备厚衣裳了吗?” “这...”,近侍略微迟疑,“应当是准备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又有一位近侍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宣室殿内,此人脸色极为的惶恐,拜了刘邦,便说道:“陛下!昨夜廷尉府内生了大火,有八个囚犯,三位狱卒被烧死!” “什么?!” 刘邦猛地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会着火呢?” “烛火....” “不必说了!建成侯的那几个家奴呢?” “他们...他们都被烧死了...” “樊哙!!!” 刘邦猛地站起身来,怒吼着,脸色无比的狰狞,面前的几个近侍吓得急忙跪在地上,刘邦颤抖着伸出手来,指着远方,双目圆睁,浑身都在抖动。 “额....” 刘邦轰然倒下。 “陛下!!!” 太医们不断的在宣誓殿内进进出出,皇宫一时间也戒了严,不许任何人出入。 当刘邦睁开双眼的时候,正好听到抽泣声。 他侧过头来,看到跪在一旁的太子刘盈。 “哭什么!朕要是死了!你就是皇帝了!” “阿父!” 刘盈激动的上前,又叫道:“太医!” “别叫了!” 刘邦缓缓起身,揉了揉手臂,“朕还没死呢,朕躺了几天?” “不到一天...” “把你眼泪擦掉!堂堂大丈夫...没一个像朕的,要是朕哪天真的死了,你就好好做你的皇帝,要是再敢哭成这鬼样,朕就是托梦也要打你!” 刘邦骂着,又坐在了床榻上,“派人将陈平和夏侯婴叫来!” 刘盈抹着眼泪,“只要阿父能好起来,就是将我打死也心甘情愿...” 刘邦又想骂,可又骂不出来,看着双眼通红的长子,他伸出手来,擦掉了他脸上的泪水,“好了,去休息吧...朕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段时日,可曾去拜见萧相?” “阿父病重,我没有时日去...” “那还不快去?!滚!” 刘邦轰走了这个不争气的竖子,安静的等着两位重臣的到来。 在这个时候,他又问起了一旁的近侍。 “都有谁来过?” “皇后殿下,诸皇子,都曾来过...太医说陛下无碍,只需静养,就让他们离开了...只有太子不肯离去...” “嗯...” 近侍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公子长也不想离去,哭着抱着陛下不放,是皇后令人带走的...” 刘邦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污渍,他嫌弃的擦了擦,骂道:“这新衣还没穿三天啊...这竖子!” 陈平和夏侯婴很快就出现在了刘邦的面前。 他们显然是不知道刘邦病倒的消息,对刘邦的突然召见有些惊讶。 “朕想要诛杀樊哙,两位可有什么计策?” 陈平和夏侯婴瞪大了双眼,呆滞的看着刘邦。 “陛...陛下说什么?” ps:先给兄弟们讲一下成绩吧,首订正在朝着一万冲刺!老狼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成绩,啊,太激动了,这是老狼写书以来最好的成绩了,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鬼欲的白银盟,看到成绩,我都差点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心里还在怀疑,这是我写的吗? 另外,就是求一波月票,这对新书很重要,谢谢大家了! 第89章 公子救命! “陛下何以要诛舞阳侯?!” 陈平并没有开口,只是紧锁着眉头。 而夏侯婴就忍不住了,他跟陈平不同,他是跟刘邦,卢绾,樊哙一起玩到大的。樊哙跟刘邦的关系,今次与卢绾,刘邦将他当作自己的弟弟,就算不说过去的交情,樊哙也是吕后的妹夫,跟刘邦是亲戚,这是怎么回事啊? “樊哙谋反!” “这怎么可能呢?” “卢绾都反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夏侯婴彻底傻了,卢绾反了??这更让人无法接受,他惊讶的打量着面前的皇帝,想要分清陛下说的是不是玩笑话。 然而,刘邦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冷冷的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有什么办法?” 他的眼睛绕开了一脸懵逼的夏侯婴,直接落在了陈平的身上。 “陛下,樊哙勇武,深得将士之拥戴,不可冒然行事,可派一将,假意传陛下诏令,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袭杀。” 夏侯婴惊惧的看着一旁的陈平,你是怎么敢说的?? 刘邦听闻,严肃的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有劳户牖侯与汝阴侯亲自前往,勿要将此獠斩首,将其首级带回。” 陈平一愣,随即领命。 走出了皇宫,夏侯婴一脸的茫然,他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这短短的不到半个时辰的时日里,他一下子经历了太多,这些事比以往在战场上作战还要可怕,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方才看向了一旁的陈平。 “你怎么能出那样的计策呢?你可知...若是那位得知...” 陈平倒是很冷静,“为陛下设谋,那位可能会杀了我,可若是不为陛下设谋,我们就走不出皇宫了....”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夏侯婴已经慌了神,这位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无所畏惧的将军,第一次流露出了惊吓这样的神情。 “将军不必慌张...不杀樊哙,我们要死,杀了樊哙,我们还是要死,如今,将军与我,同坐一舟,随时都可能被淹死,不过,有一人可以救下我们.....” 在原本的历史线上,感觉到外戚势力过于强大的刘邦,下达的最后一个诏令就是杀死樊哙。陈平大概也看出了天子时日无多,便故意拖延时间,抓住樊哙后也没有杀了他,将他抓回长安,果然,等他回长安的时候,刘邦已经死了。结合后世来看,刘邦的目光,的确长远,他很可能就是看到了未来吕后执政,刘姓诸侯王一个个惨死,天下险些姓吕的那一幕。 可如今,因为某个贤王所引起的巨大改变,刘邦并没有被射伤,他的时间还有的是,而他又铁了心,要将老刘家的天下传下去,不让天下改姓吕,这就让陈平无法再通过拖延的办法来保全自己的性命了。 “哈哈哈,如意,来,转圈!” “哎!好,如意,起来!” 刘长手里牵着一条大狗,正对着这狗发号施令,那狗也的确是如灌阿说的一样,通人性,很是听话。他们最近每天都是带着这条大狗四处游玩,刘长还给它取了个名,就叫如意。 他们一路来到了夏侯府,周胜之跟在一旁,正激动的说着今天的收获:“建成侯的府邸,我们应该多去啊,他们府里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还有他们家那两个小子,哈哈哈,我们就是吓唬了一下,就主动给我们送礼!” “哼,别说是他们俩,就是建成侯自己,见到寡人那也得恭恭敬敬的送礼拜见!寡人是何人?就是萧相和陈侯都不敢对寡人无礼!当初寡人在上郡访察民情,遇到六位大儒...刚见面,这六人就将我围住了。” “他们自称是上郡六贤,说久闻寡人的大名,想要跟寡人来切磋学问。” “寡人当时就训斥了他们,说他们乃是弟佗其冠,祌禫其辞,禹行而舜趋,是子张氏之贱儒也!” “他们大怒,想要继续用经典质问寡人,寡人再次训斥他们,这是荀子之言也!” “他们再也不敢说话了,双股颤颤,当即就要跪拜,以我为师,寡人给拒了!” 刘长大声的说着,几个伙伴听的一愣一愣的。 “大王学识之渊博,古之仲尼且不如也!” 周胜之赞叹道。 夏侯灶继续说道:“仲尼那差远了,我觉得连孔子都不如大王!” 周胜之一愣,困惑的看着夏侯灶,眼神里满是疑问。 “咳咳。” 听到有人咳嗽,众人转过头去,正好看到栾布满脸涨红,直勾勾的盯着刘长看。 刘长大笑,指着栾布说道:“那天,栾布也在现场,他可以证明这件事,栾布,对不对啊?” “...对....” “不过,还请各位君子嘴下留情,不要羞辱孔子,还有,那位夏侯将军家的君子,回去后多读读书,会有用的。” 他们一路走进了夏侯府,便在院落里坐了下来,大家纷纷掏出今天的收获,众人就大口吃了起来。 “大王,跟我来。” 夏侯灶忽然开口说道。 刘长惊讶的站起身来,跟在夏侯灶的身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内屋。 走进内屋,就看到一人正跪坐着,直勾勾的看着他,这人并不是夏侯婴,而是陈平。 夏侯灶低声说道:“陈侯想要跟大王说几句话...” “嗯,你先出去吧。” 刘长收起了刚才的狂傲,一脸乖巧的坐在陈平的面前,咧嘴傻笑着。刘长从前只对武将们比较客气,在萧何,陈平这些人面前都不是很客气,直到他遇到了盖公,再往后,他对这些文臣武将们都很客气了。 尤其是陈平,这个人总是给刘长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刘长平日里很少去他府里借东西,就是怕被他记恨。 “仲父怎么忽然找寡..我了?有何吩咐?” “不敢吩咐公子...只是有一个请求。” “哦?有求于我呀?”,刘长顿时抬起了头,“陈侯有什么事啊?” 陈平一愣,随即说道:“燕王卢绾谋反。” 刘长傻笑着,“燕王是谁啊?怎么谋反了?” “陛下派遣樊哙去杀死他。” “我还是个幼童,实在不知陈侯之意啊。” 陈平压根没理会装傻的刘长,继续说道:“今日,陛下忽然又找到了我和夏侯婴将军,要让我们前往诛杀樊哙。”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陈平无奈的看向了隔壁,夏侯婴无奈的走出来,看着刘长,“他说的都是实话。” “什么!!” “阿父疯了?!” 听到夏侯婴的话,刘长猛地跳了起来。 陈平眯着双眼,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说道:“公子,这件事,非常的重要,关系到樊哙,卢绾,乃至是我和夏侯婴将军的性命,请公子一定要慎重,不可对外透漏,否则,吾等将死矣。” 刘长认真了起来,坐下来,皱着眉头,陈平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自从盖公给自己解释了当初陈平为什么让自己去封国的原因后,他就再也不相信陈平了。可夏侯婴将军,是不会说谎的,他不是陈平那样的人。 “你想要我怎么做?” “公子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将我的这番话告诉皇后就可以。另外,就是请公子能保密,千万不要泄露这件事,劳烦公子!” 陈平很是庄重的朝着刘长行礼。 刘长眉头紧缩,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刘长离开之后,夏侯婴抱怨道:“若您的计谋就是去通知皇后,随便找个人去就可以了,何必要将长也带进漩涡里呢?” “呵....雌雄猛虎对峙,除了他们的幼崽,谁敢靠近呢?” ps:首订破万,我差点激动哭了,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啥也不说了,从今往后就宅在家里码字,一天不掏出五...四章来我就改名叫历史系之娘! 第90章 是盖公要杀我吗(感谢灵犀的白银盟!) “大王?你去哪儿啦?” 樊伉怀里抱着一大堆吃的,他警惕的看着其他人,叫道:“要不是我护着,都要吃光了!” 然后,他示意了一下自己怀里的吃的,笑着叫道:“大王,这些都是我留给你的!” 刘长认真的看着他,眼神又落在了夏侯灶和陈买的身上,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那你还不给寡人放下!” 刘长忽然笑骂道,樊伉虎头虎脑的将吃的放在了案上,刘长满不在乎的坐了下来,“刚才说到哪儿了?” “我们刚才在说大王之学识渊博...” “对,对,就是这个,寡人自幼好读书,这些年里,读过的书,没有一万卷,也有六七千卷了....” 内屋里,夏侯婴目瞪口呆的看着依旧在屋外吹牛的公子长,笑着摇摇头,“看来陈侯还是得找他人去送信了。” 陈平眯着双眼,“不必。” 刘长他们吃饱之后,又上街遛如意,只可惜,无论刘长如何暗示,灌婴就是不肯将这狗送给他。但是灌阿拍着胸口对刘长说:兄长放心吧!阿父已经老了!等他老死,我做主,把大狗送给你! 灌阿的年纪在群贤里也是比较小的,跟亚夫,固他们差不多,这完全就是被周胜之,樊伉这些浑人给带坏了。 玩到了天黑,刘长这才大摇大摆的回了皇宫。 当他回到椒房殿的时候,吕后并不是独自一人。 姨母也在,可是此刻,姨母却低着头,擦着眼泪,而阿母看起来极为的愤怒,指着她的鼻子在谩骂。 “你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我们全家都要死在你这个蠢物的手里了!” 听着阿母的咆哮声,刘长不由得缩了缩身体,而看到刘长到来,吕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冷着脸,让姨母离开,还是老一套,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来椒房殿! 刘长皱着眉头,姨母走的很快,甚至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她急成这个样子,大概是知道了阿父想要杀姨父的事情,那陈平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让自己传话呢? 刘长满脸堆笑,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吕后的身边。 吕后板着脸,比以往还要严肃。 “阿母~~不要生气啦~~” “我今天去找禄和种去玩了,跟他们玩的很开心呢!” “对了,我今天答出了盖公的问题,盖公还夸了我!” 刘长用头蹭着吕后,不断的说着。 吕后终于将视线放在了刘长的身上,她看着面前的儿子,呆愣了许久,忽然问道:“长啊...如果让你在阿父和阿母之间选...” “我选阿母!!” 吕后的话还没说完,刘长便已经大叫了起来。 “你刘姓...” “那又如何?我是阿母生的,是阿母养的,他见过我几次啊?每次见面就是要揍我,有事乳虎,没事竖子,最近还老是发疯,还派人将我丢出去,我早就看不惯他了!也就是我还年幼,要是我年长一些,他要是敢揍我...” “你欲如何?!” 吕后勃然大怒,大骂道:“你个不孝子!你阿父为何揍你?你心里难道不知道吗?若是没你阿父,你能安心坐在这里吗?!你还敢看不惯你阿父?还想跟你阿父动手?不为人子!你看你阿父是如何对待你大父的?!” 刘长低着头,挨着吕后的臭骂,一言不发,心中窃喜。 等到吕后骂完,刘长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不是...阿母,你不知道...今天我见到了陈侯,他哭着跪下来,求我救命,我急忙将他扶起来,让他慢慢说,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陛下想要派遣他和夏侯婴将军去诛杀姨父...” 吕后的脸上没有半点惊讶,这下更是证实了刘长的想法,阿母果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吕后平静的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这些话,你不能跟任何人透露...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离开皇宫了。” “为什么?!我答应了别人,大丈夫言而有信!明天要去...” “嗯?”,吕后冷冷的看向了他。 “不出去就不出去...百善孝为先...” 刘长被困在了椒房殿,可是他能感觉到,事情已经逐渐无法控制了,皇宫里的氛围愈发的肃冷,每天都有近侍不断的进出皇宫,这里头有阿父身边人,也有阿母身边人,甚至,不少近侍出宫后都带上了剑。 他如今却被困在了皇宫里,那个姓王的卫尉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刘长无论是恐吓还是讨好,都没有什么用。 无法跟群贤问计的刘长,只能退而求其次,决定去问问学问不算太差的盖公。 在两人独自练剑的时候,刘长故意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来,看到他生疏的演技,盖公摇了摇头,“眉头再皱一些...嗯,对,眼睛不要瞪那么大,看看左右,不要对视...嗯,对,就是这个样子...” “师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您相助。” “但是这件事非常的重要,稍有不慎,就会有很多人丧命...还请师父可以保密。” 盖公有些生气,“你是想要逼我自杀来保密吗?” “啊?” 刘长一脸茫然。 “以后要么不要问策,若是问策,就不要说这样的话,否则,对方很可能会自杀,以此来保密...” “师父!你可不要自杀啊!我剑法还没学完呢!” 刘长听闻,脸色大惊,急忙抱着盖公的手,盖公满脸嫌弃,一把拽开他,“你还不配让我自杀,说吧,什么事?” 刘长看了看周围,便低声的将这些时日里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盖公。 刘长刚说了一半,盖公猛地捂住了他的嘴。 “这些事,你还对谁说过?!” “师父是第一个...我对几个兄长都不曾提起...” 盖公深吸了一口气,刘长初次看到师父变得如此紧张,盖公平复了一下心情,“这件事,你不要参与...皇后不让你外出,就是在保护你...这件事非常的危险,任何参与到这件事里的人,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哪怕你是皇子,也是一样。” “我就知道姓陈的没安好心!” 刘长骂道,随后,他又看向了盖公,“那该怎么解决呢?” “平日里如何,接下来也如何,独善其身...” “师父,我是问该如何救人?” “我说了,这件事格外的危险,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你今天参与,明天或许就会夭折...不要再问了。” 刘长瞪大了双眼,“会死?” “会死。” “谁敢杀我?” “在权力与战争面前,情往往是最先被抛弃的,公子.....”,盖公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可知当初你前往劝说韩信的时候,皇后下令,不必忌惮人质,尽杀之?” 刘长呆滞的看着他,“这...为何...” “我并非是离间母子,只是,公子或许可以打动韩信,却无法感化战争,公子,继续练剑吧。” 刘长神色恍惚的拿起了木剑,与盖公对峙。 忽然,刘长丢下了手里的木剑,愤怒的说道:“盖公!您当初说,若是连面对死亡的勇气都没有,就不配学剑!今日又为何要劝我苟活呢!?” “若说些大话,舞阳侯,夏侯将军,哪怕是陈平,都有功与社稷,布德与天下,是本该受到后世敬仰的人物,就这样死去,实在憋屈!说些实的,樊伉,陈买,夏侯灶是我兄弟!而且如今要争斗的两人,是我父母!将我生下来,养到现在的父母!” “我若是连他们都护不住,任凭他们自相残杀,我还算是个人吗?!” “我刘长便是死,也要让人看到我墓碑时跪下来行礼!绝不苟活与世!” “盖公既然惜身,那便回去继续读你的书!” 刘长转身,捡起木剑,边走边骂道:“读书再多有个屁用?也不过是个软蛋!老子这就去宣室殿,看哪个敢来杀我!便是死,也得溅他一身血!” 盖公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也是目瞪口呆,看到这竖子就要走了,他才一个健步跳到刘长面前,手里的剑猛地抵在刘长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刘长抬起木剑对着盖公,凶狠的问道:“是盖公要杀我吗?!” ps:首订出来了,一万二啊,感谢所有兄弟们!感谢灵犀大佬的白银盟,感谢犬三,碎梦飞,在下林妹妹等大佬们的盟主。一个白银盟加三更,一个盟主加一更,五千月票加一更...那就是欠了六更,这我得写到什么时候啊!!天啊!原来成绩太好也是件痛苦的事情! 第91章 兄长!你学学我啊! 也不知为什么,盖公还是收起了剑。 “连你个小娃娃都不怕,老夫还犹豫什么呢?” “啊?师父?你要帮我啦!” 刘长大喜,急忙上前扶着盖公坐了下来,自己则是乖巧的坐在他的面前。 “师父,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活着解决这些事情呢?” “你不是不怕死吗?” “我是不怕死,就怕死的太早,没能为父母尽孝啊!”,刘长眨巴着大眼睛,理直气壮的说着。 盖公压了压心里的火,说道:“你可知先前陛下为何想要杀了萧相?” 刘长一愣,“不是有小人诬告丞相吗?” “非也,陛下自从征伐英布回来之后,疾病缠身,而丞相声望极高,封无可封,陛下对付丞相,是在等着太子为其求情...只是,皇后似乎不许,如今太子还奉命在萧相身边服侍...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哦!” 刘长恍然大悟。 “你可知陛下为何想要杀了樊哙?” “额...是因为阿父疾病缠身,而樊哙声望极高,封无可...” “不,是因为皇后,樊哙素来与皇后亲近,而太子羸弱,陛下是担心未来吕氏掌权,架空太子...樊哙为其鹰犬...” “哦!” 刘长再一次恍然大悟。 “你可知为何要派遣陈平和夏侯婴前往?” “额,要么是封无可封,要么是亲近吕氏。” “不,陈平和夏侯婴都是陛下之心腹,而陛下让他们去诛杀樊哙,是为了让他们与皇后彻底隔绝,他们若是不想死,便只能求助太子。” “哦!” 经过盖公一顿分析,刘长只觉得眼前的数道迷雾忽然散开,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既是如此...盖公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这场争斗呢?” “我有上中下三个计策。” “所谓下策,便是杀死吕氏之众,只要吕氏实力大减,陛下就不会再忌惮皇后,自然就不会有争斗了。” 刘长直接当没有听到,“您直接就说上策吧!” “好,上策就是让太子在短期内拥有可以抗衡吕氏的实力,陛下若是看到这一幕,也不会再想铲除吕氏。” “额...中策呢?” “中策是拖延时日,将水弄浑,等陛下....” 刘长脸色大变,正要开骂,却又冷静了下来。 “那就上策吧,我这就去找二哥!” “公子,今日之剑法,还没有修习。” 刘长惊讶的看着他,“师父?我准备去做大事,怎么还有闲工夫来练剑?” “长啊,无论你要做什么,都不要急躁,心平气和,你越是想快点做到,越是做不到,来,继续练剑...” 刘长虽然很不认同这个说法,可毕竟打不过盖公,也只能乖乖练剑。 “额,师父...我刚才一时气急,说了些话,您不会刻意报复吧?” “竖子!我道家清静无为,岂能睚眦必报?” 盖公不断的出招,刘长还是挡不住。 “这件事的重点,还是在太子身上,太子之势,不可谓不强,奈何,太子心太善,没有胆魄...若是太子能有你一半的胆魄,陛下都不会如此着急...专心!” “啪~~” 剑鞘砸在刘长的头上,刘长抱头哀嚎,“师父,你不是不报复吗?” “一时失手罢了。” ........ 储殿之内,刘长跪坐着,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刘盈。 “兄长...要是将来有人欺负你,你怎么办?” “哈哈哈,长弟这是什么话啊,为什么会欺负我呢?” “兄长,你不要笑!把脸板起来!严肃些!” “好,好,我不笑,你说吧,有什么事?” 看着面前温柔的兄长,刘长无奈的长叹一声,他大概有些明白阿父为什么不顾旧情了,原先的他,对一切都想的很简单,可是在盖公分析之后,他发现自己能将这些年里的一切事情都串联起来。 先是各地异姓诸侯王,然后是丞相,接下来是吕氏的支持者,再往后,就是吕氏本身?所以,谋反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或许不是真的有人谋反,只是有人想要他们谋反而已。 可很多话,刘长却不敢对刘盈说。 他太了解这个哥哥了,要是他知道自己引起了父母的争斗,他做的第一件事,可能就是自杀谢罪... 因此,刘长根本不敢对他说实话。 “兄长,外头有人欺负我,我告诉他们,我二哥乃是盈,他们也并不害怕,甚至还笑,你身为太子,若是连几个竖子都震慑不住,将来如何震慑群臣呢?” 刘盈严肃的说道:“长弟啊,只要你以诚待人,别人就不会欺辱你,我以仁义为本,不会去震慑群臣,会敬重群臣,让他们...” “兄长!盖公说,为君者当然要以仁义为本,但是,绝不能懦弱!” 刘盈一愣,低声问道:“连长弟也觉得我懦弱吗?” 看到兄长这样子,刘长忽然又不忍心了,“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兄长应该强硬一些。” “长弟啊...天下久经战乱,百废待兴,这个时候,更需要以仁义为本...你将来去了封国,也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刘盈再次开始了长篇大论,刘长却是绝望的捂住了脸,完了呀。 直到天黑,刘长都没有能说服刘盈,他甚至尝试故意激怒兄长,可兄长也不过一笑了之。 刘长只好暂且放弃改变二哥性格的想法,回到椒房殿。 次日,刘长坐在天禄阁内,打着哈欠。 整整一晚上,他都在想着如何改变兄长的性格,压根就没睡觉。 恍恍惚惚的听完了盖公的课,也没有理会如意的挑衅,就在刘长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察觉到身边有人,跟上他的人正是刘恒。 “长弟...怎么如此困乏?” “唉...四哥...我...唉,没事。” 刘长无奈的摇着头,倒不是不相信四哥,只是他不想让四哥也卷入这漩涡之中,四哥对自己还是蛮好的....唔,要不要去找跟如意商量一下? 刘恒脸色平静,笑着说道:“长啊,你可得好好休息啊...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诸兄弟里,你是最勇武的,将来,我们这些刘姓诸侯王,可都要靠你来保护啊...若是有人欺负我们几个,你得冲在前头,所以,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刘长大笑,拍着胸口,“四哥你放心吧!有我在,谁敢...” 刘长忽然愣住了,他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刘恒。 “四哥...你..你的意思是?” “我懂了!多谢四哥!” 刘长猛地向刘恒行礼拜谢,刘恒一脸茫然,“不必如此...你这是做什么?” 刘长狐疑的打量着四哥,完全看不透四哥到底是装傻还是...不管了,他抬起头来,“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的!有我刘长在,谁都得让路!” 刘长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刘恒盯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不为他人所察觉的笑容。 刘长第二次来拜见刘盈,还不等刘盈开口,他就抢先说道:“哥!我想要借你的马车!栾布驾车,我自己就坐着在长安转一转,可以吗?” 刘盈有些迟疑,“长弟啊,你要什么都可以,但是马车...我倒不是怕车有什么事,就是担心你摔伤了。” “哥!我发誓,绝对是栾布开车!你就答应我吧,求你了!” 刘长苦苦哀求,刘盈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不过,再三表示,“一定要让栾布驾车,不然,我一定告知母后!” 刘长借来了马车,随后便去椒房殿内见吕后。 “阿母,兄长说要带我去拜见萧相...我很想去...萧相那里有很多好吃的,我给你带一点,好不好?” 刘长眨巴着大眼睛,眼里带着泪雾。 “你大哥要带你去?” 吕后迟疑了片刻,说道:“好,去完就回来,不要离开你大哥身边。” “好!” “谢谢阿母!” 刘长开心的跳了起来,在吕后脸上亲了一口。 他跑着正要离开,走到了门口,却忽然看向了吕后,“阿母...要不你揍我一顿吧?” 吕后身边堆满了各种竹简和帛书,吕后看着身边的布帛,挥了挥手,让刘长赶紧离开。 第92章 舅父!还我车! 太子车架,跟寻常马车还是不同的。 刘盈并不是一个喜欢铺张浪费的人,但是他的这架马车,乃是大臣叔孙通按着朝仪为他订制的,刘长坐在这车上,看着前头那高大的五匹骏马,眼睛都舍不得移开,那些骏马虽然不是同色的,可各个都十分高大,身上还佩戴着各种装饰物。 这并非是刘长第一次坐太子车架,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坐在车架里,他也不顾什么礼仪,直接站起身来,傲然的看着外头四处寻找,怎么皇宫里都没人路过呢? 栾布看到太子车架也是吓了一跳。 “公子...快下来!” “栾布来了!你看,我驾此车是不是很威武?” 栾布的脸都白了,“公子!这车可不能乱坐!这是太子之车架!快下来吧!” “你怕什么,这是二哥借给我的!是他让我坐的,谁敢多言?” “那也不可...皇子乘坐太子车架,会引来大麻烦啊。” “我这个人从不怕麻烦...阿父阿母并不知情,你来为我驾车,若是父母问罪,汝可与我同罪。” 刘长就这样看着栾布,等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公子何故要乘太子车架?” “我自有打算。” “唉...”,栾布长叹了一声,无奈的坐在了刘长的面前,为刘长驾车,刘长脸上逐渐有了喜色,他开心的拍了拍栾布的肩膀,大叫道:“冲吧!去城西!” 栾布驾车,五匹马同时发力,马车猛地飞了出去。 这驾车也是需要技术的,尤其是坐这样由多匹马来拉乘的大车,更是需要技术,像夏侯灶那个技术,一辈子都驾不了这样的大车。栾布还真的是万金油,什么都会,驾车也难不倒他。 刘长就站在马车上,吹着风,傲然的看着周围。 在刘长的命令下,栾布一路开着车,朝着城西飞去。 “公子到底要做什么啊?” “到了我就告诉你!” 他们这么一路冲到了城西,在刘长的命令下,栾布将马车停靠在了一处院落之外,刘长跳下车来,一脚踹开了院落,急忙对栾布说道:“快进来!快点!” 栾布一脸茫然的将马车开了进去。 刘长匆忙的关上了门。 “公子,这是谁家的府邸啊?” 栾布打量着周围,一脸的茫然。 “这是我姐在长安的府邸。” “鲁元公主之府?” “对,她不在,这里就空了下来...栾布,你下来。” 栾布站在刘长的面前,看着面前无比凝重的刘长,开口说道:“公子,偷盗太子车架,乃是死罪,太子对您格外信任,那般的宠爱,您却要偷他的车,这样的行为,实在是令人不齿。” “栾布,你知道阿父先前为什么想要诛杀萧相吗?” “不知...” “这是因为丞相声望极高,封无可封,陛下对付丞相,是在等着太子为其求情....” 刘长将盖公三问用在了栾布的身上,栾布似乎也明白了,他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栾布啊,我不能看着他们自相残杀,我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我想出了上中下三策...” 刘长将三个策略说完,苦笑着说道:“只是,无论我怎么说,兄长都是那副样子,根本不愿意改变...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要让阿父知道,吕氏根本就不是刘氏的对手,因为,兄长身边还有我在。” 栾布看刘长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同了,“这都是公子自己想到的?” “是啊...栾布,若是你还自认是我的臣,就请你帮我。” 刘长朝着栾布俯身行礼,栾布急忙避开,行了一个更大的礼。 “公子舍生取义,栾布又怎敢惜命?请公子吩咐!” “好!你现在就返回皇宫,以我为由,拜见阿父...然后告诉他:吕释之的两个儿子抢走了太子车架。” 栾布惊呆了,“公子想要做什么?要除掉建成侯吗?” “不,舅父虽然小气,可对我不错,我也不能让阿母伤心,我是在保护他。” ....... 刘邦疲倦的坐在床榻上,手里捧着竹简。 他看了看一旁的将军,问道:“他们出发了吗?” 这位将军,正是那位不愿意将爱犬相送的灌婴,同样也是大汉猛人天团之一,自从跟随刘邦之后,不离不弃,深受刘邦之信任,率领骑兵,连战连胜,骁勇不次于夏侯婴。 灌婴认真的说道:“陛下,他们正在准备,明日便要出发....” “派人再去催促,让他们今晚就出发!” “唯!” “卫尉那里如何了?” “王陵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手。” “建成那边呢?” “靳歙,郭蒙,刘泽,刘濞等人都做好了准备,只等陛下下令。” 刘邦继续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竹简。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喧哗声。 刘邦猛地抬起头来,灌婴挡在了刘邦的面前,看向了殿外。 随着一声惊呼,只见一个年轻人踉跄着走了进来,近侍们追着他,将他再次扑倒在地。 “陛下!臣有事禀告!事关公子长!非常的重要!” 那年轻人大叫着,刘邦眯着双眼,很快就认出了他,“栾布?放开他,让他过来!” 栾布这才挣脱了近侍,走到刘邦面前,俯身行大礼。 “陛下!大事不好了!” “嗯?那竖子被人打了?” “今日,公子长借太子车架外游,不想,遇到建成侯家双子,带着家仆竟抢了去。” “你说什么?!” 那一刻,栾布看到刘邦浑身仿佛都在冒着火,老子还没死呢!就特么敢抢?! 可下意识的,刘邦又觉得不对劲,他狐疑的看着栾布,“你确定是建成侯家的人所为?” 栾布咬着牙,“亲眼所见,确实如此!” “来人啊,拿下!” 几个甲士冲了进来,直接将栾布按着了,刘邦冷冷的问道:“离间天家,是何罪行?” “死罪。”,栾布咬着牙回答道。 “拖下去斩了。” 刘邦大手一挥,又看向了灌婴,灌婴当即了然,“臣这就去下令。” ...... 近来诸事不顺的吕释之,早已不宅在家里唉声叹气了,他整日都是在军营里,几乎不怎么回家。 刚刚回到家,吕释之脱下了头盔,疲惫的丢在了一旁。 他的妻急忙上前,想要帮他解甲。 吕释之却推开了她,不悦的说道:“我吃了饭便走,不必解甲。” 妻子眼里含泪,“这些时日里,良人总是皱着眉头,我问什么,您也不回答,现在连家都不回了,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吕释之无奈的解释道:“是因为大事,你不会明白的...家里有什么吃的?” 两人正在说着话,忽然听到院落里传出了家奴们的惊呼声,乱成了一团。 吕释之大惊失色,双手都颤抖了起来,猛地拔出了佩剑,咬着牙就冲出了内屋。 当他带着四位甲士冲到了前院的时候,却正好看到刘长手持一把强弩,恐吓着自家的下人。 吕释之松了一口气,随即勃然大怒。 “竖子!你在做什么!?还不放下大弩!” “嗡~~~” 弩箭从吕释之身边飞过,直接钉在了一旁的木门之上。 那一刻,吕释之吓懵了。 刘长急忙装箭,而一旁的樊伉和周胜之手里的弩箭却对准了吕释之。 刘长装不好这弩箭,气呼呼的丢下,从身后翻出了一把利剑,指着吕释之。 “舅父!!!” “你最好让吕禄和吕种将抢走的太子车架还给我!否则!我便拆了这里!” 刘长身边,大大小小的有几十个孩子,这些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其中有五六个年纪稍大的,手里还拿着强弩,其余人有的拿木棍,有的还拿着石头,吕释之认真的看去,这些全都是勋贵子弟。 ps:又有两位盟主...又是两章。 看到有人说一起发,我是现写现发的,那这样吧,明天开始,我白天写好,然后晚上选个时间一起发出来,大家觉得怎么样? 第93章 父慈子孝 吕释之神色冷酷,冷冷的盯着刘长。 “竖子!你想杀我吗?” 刘长看着这张酷似阿母的脸,说不虚那是假的,但是,想到即将可能爆发的惨剧,他还是握紧了手里的利剑。 “我说了!只要将太子车架还给我,我便回去!” “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看到与自己争锋相对的刘长,吕释之气坏了,他指着面前这个小崽子,愤怒的骂道:“来!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 刘长顿时对着左右下令,“上!在全府内搜索太子之车架!有人阻拦,直接打倒!” 樊市人嗷了一嗓子,直接冲上去,手中木棍对着面前那个家奴的腿就砸了过去,“砰~~”,随着一声哀嚎,那位没有反应过来的家奴捂着腿摔在地上,樊市人也不含糊,对着他的身上便是乱打。 樊市人的行为,顿时带动了所有的小崽子们。 这些人平日里便是欺行霸市,仗着父辈的身份“无恶不作”的主,此刻有刘长带头,他们更是不怕,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那些家奴们当然也是有武器的,真的打起来,他们也未必会怕这些孩子。 虽然他们的人数众多,可毕竟都小,一脚都能踹死一个。 可问题是...你得敢踹啊!! 所有在这里的小崽子,最次都是有个关内侯的阿父,更别提还有夏侯婴,樊哙,灌婴这些猛人的儿子,你要是踹死他们家的孩子,你还想活吗? 吕释之大怒,叫道:“给我狠狠还击!我做主!” “嗡!!” 刘长抢过樊伉手里的弩箭,再次朝着吕释之射了一箭,吕释之长大了嘴巴,凶狠的看着刘长,刘长大吼道:“谁敢反抗,我杀之!” “杀!” “杀!” 孩子们大吼着,家奴们顿时就软了,刘长其实在长安挺出名的,大家都知道这是个被吕后和陛下宠坏的熊孩子,胆大妄为,他连建成侯这个舅父都不放在眼里,甚至朝着他射击,更别提是他们这些家奴,就是被他射死了,只怕都没人报仇。 熊孩子并不可怕,可一群熊孩子就很可怕了。 夏侯灶举起木棍,追着吕家的两个孩子穷追猛打,在打倒家奴后,他们就开始拆家了。 三个甲士挡在吕释之的面前,警惕的看着这些小崽子,却不敢动手。 他们都是吕释之的死忠,他们倒是不怕得罪别人,他们只是担心对面那几个小子手里的弩,在这么近的距离,他们完全可以射杀建成侯,这让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刘长大笑着,看着孩儿们在四处搞破坏,拿起大弩,对樊伉说道:“你阿父收藏的还真的都是好东西啊!” 樊伉傲然的抬起头,“那可不,要不是怕惊动阿父,我还能偷...借更多弩呢!” 吕释之此刻心疼的看着那些小崽子们正大光明的拆他家,又打又砸,其中那个矮小的周家次子最是凶残,正在四处找火,好在刘长及时劝阻了他:别,别,放火就太过了! ...... “陛下!城内大乱!” “公子长领舞阳侯子,丞...酂侯子,汝阴侯子,户牖侯子,颍阴侯子....正在攻打建成侯府邸,他们堵了门,里头隐约可见火光,怀有重弩...建成侯家已有七八人受伤...” 就在灌婴离开后片刻,近侍就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刘邦目瞪口呆,听着近侍的报告,刘邦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是说,刘长领着...诸大臣之子嗣,冲进了建成侯家?” “从府内逃出来的家奴是这么说的...据说他们正在建成侯家搜索太子车架...公子长朝着建成侯连射两箭...” 刘邦顿时就坐不住了,他迅速起身,开始在殿内来回的徘徊,便走便思索。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急忙叫道:“快派人去拦住灌婴!” 在近侍匆忙的跑出去之后,刘邦仰头大笑,“这竖子!哈哈哈!” 椒房殿内,吕后同样在听着近侍汇报。 只是,吕后的脸上并没有半点的着急,也没有任何怒意,她很是平静的听完了近侍的禀告。 “嗯,下去吧。” “啊??皇后殿下...建成侯有难...公子长更是...” “下去!” “唯!” 近侍离开之后,吕后继续翻阅着身边的那些帛书,就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似的。 此刻的建成侯府内,刘长得意的笑着,虽说这么做是为了救舅父,可是,这样做真的是太爽了,看着原先那奢华的府邸成了狗窝,熊孩子们娃娃大叫着,在各地疯跑,舅父脸色极差,咬牙切齿的盯着刘长,恨得牙痒痒。 就在刘长肆意妄为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响亮的马蹄声。 刘长急忙回身,身后却出现了一队骑士,为首者乃是老熟人,灌婴。 灌婴此刻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目瞪口呆,尤其是当他看到灌阿开开心心抱着粮仓内的粮食往马车上搬运的时候,更是无言以对。 灌婴带来的这些骑士们,弓弩齐备,都在等待着灌婴下令。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有一个骑士狂奔而来,冲到了灌婴的身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灌婴骑着骏马,一跃而过,轻松跳过刘长他们设立的路障,跳进了府邸内。 他愤怒的瞪了自家孩子一样,随即看向了刘长。 “奉陛下之令!捉拿公子长!带回皇宫内问罪!” 灌婴一声令下,那些甲士们猛地扑了上来,刘长劝住了想要动手的樊伉周胜之几个人,被甲士们拿着,直接丢上马,一溜烟便跑了个没影。熊孩子军团看着被带走的首领,又看向了凶狠的灌婴。 “还不快滚!” 灌婴愤怒的咆哮道。 熊孩子们顿时一哄而散。 吕释之心疼的看着自家府邸,抬起头来,正好与灌婴对视,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僵硬,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灌婴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建成侯无碍吧?公子长无礼,陛下特意派我前来解救建成侯,您放心吧,陛下绝不会饶了公子长!” 吕释之松了一口气,心疼的看着自家府邸,“那还有什么用?我用了四年才修建的府邸啊...” 他的两个孩子正抱着吕释之的腿嚎啕大哭。 这让吕释之更加愤怒,“松开!哭什么?!” 灌婴只是笑着看着他们,一言不发,等他转过身的时候,灌阿正可怜巴巴的站在一旁。 “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去!” 灌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大声的呵斥道,随即尴尬的看着吕释之,“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刘长就这么一路被抓着带进了皇宫,又一路带到宣室殿,双脚基本都没有挨过地面,刘长也不挣扎。 甲士小心翼翼的放下了公子长,转身离开。 刘邦坐在床榻上,愤怒的盯着刘长。 “你这竖子!不孝忤逆!居然想要射杀你的亲舅父?!与禽兽何异?!” 听到刘邦的咆哮,刘长一点都不惧,他直起身子,大声的回答道:“舅父固然与我亲近,可兄长与我更亲,他家的孩子居然敢抢走兄长之车架,我便敢领众前往射杀!” “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兄长!” “大哥,四哥,五哥,六哥,还有建,我们都愿意为二哥死战!” 刘长傲然的说着。 刘邦眯着双眼,盯着他的脸看。 “是这样啊?” “你把你兄长的马车藏在哪里了?” “我没藏,被抢走了...” “放屁!建成侯是疯了才会去抢太子车架!” 刘长一愣,说道:“他两个孩子年幼,不知礼...” “放屁!就那俩个软蛋能从你手里抢车?” “这...”,刘长顿时就编不下去了。 “给朕说说,这计策是你阿母教的,还是陈平教的?” “放屁!这是我自己想...” 刘长说了一半,急忙捂住嘴。 刘邦大笑了起来,“也罢,也罢。” “你这次的行为,朕宽恕了...不过啊...你派来的那个舍人保不住了,那个叫栾布什么的,他已经被斩首了,首级就在殿门外...” 刘长瞪大了双眼,呆呆的看着刘邦,砰的一下,他就跳了起来,哭着嚎着就往大门口冲了过去,“砰”,刚冲到门口,正好与一人撞到,刘长顿时被砸翻在地,他抬起头来,面前正是栾布。 栾布俯身行礼,“公子。” “啊...栾布...” 刘长坐在地上,哭着大叫,栾布无奈,只好俯身将他吃力的抱了起来,刘长便将头埋在栾布的怀里,嚎啕大哭,他是真的被吓坏了。 远处的刘邦看着这一幕,却再一次放声大笑,“哈哈哈,看你哭的,还大丈夫呢!” “叫你再来糊弄朕!” ps:感谢不埋剑,反光眼镜框,涂山灼眼,欣悦齐天四位大佬的盟主...大哥们,我写不动了,肝疼,写完一章就来一个盟主,写完一章就来一个盟主,盟主咱能明天再给吗?我实在是写不动了啊!!! 第94章 刘长妙计安天下 “阿母....” 刘长埋着头,偷偷瞄着面前的吕后。 吕后缓缓抬起头来,刘长急忙再次低下头,连偷瞄都不敢了。 “公子长可真有本事啊...火烧建成侯府,一下子让建成侯成了天下人耻笑的对象,了不起啊。” “阿母,是因为他们抢了二哥的...” “闭嘴!还想欺骗我吗?我让你找他们玩,不是让你去玩他们!” 吕后脸色漆黑,忽然问道:“是陈平教你这么做的吗?” 刘长生着闷气,一声不吭,要不是陈买,他早就点头了,刚好也就不必再挨打。 吕后随后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喃喃道:“他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是我做的,我栽赃舅父,又领人砸了他的府邸...唉,算了...” 刘长很干脆的趴在了吕后的面前,翘起了屁股。 “阿母揍便是了!” “坐下来!我说打你了吗?!” 刘长急忙坐下来,“阿母你不打我?” “我说不打了吗?”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吗?” 吕后盯着刘长,右手的木棍轻轻拍打着左手。 “做事之前,为何不先跟我禀告?” “若是禀告了,阿母不会让我去做。” “既然做了,为何又不跟我说实话?” “我...” 刘长低着头,也不知该反驳。 吕后这才站起身来,“我会打你,但不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是因为你事先不曾禀告我,事后没有说实话的缘故。” “永远都不要骗我...无论想要做什么,先告诉我。” “我知道了...” “啊~~~” ........ 刘长再一次趴在了床榻上,刘恢再次给他涂药。 “长弟啊...这个月已经是第几次了?” “记不清了。” “唉,你说你为什么跟舅父过不去呢?被你这么一闹,舅父现在都没脸见人了...闭门谢客,连官都要辞掉...” “五哥?若是舅父家抢了二哥的车架,你闹不闹?” “闹。” “那就安心涂药,你那些话,我这两天都听腻了,就别再说了!” 刘长这倒不是假话,刘盈在得知刘长的行为之后,急匆匆的赶到了椒房殿内,他非常的自责,他认为,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借车给刘长,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他对刘长的行为很是不满,趁着刘长无法跑动,刘盈整日都坐在他的身边,跟他讲述做人要孝顺,晚辈要尊敬长辈之类的大道理。 刘长宁愿被阿母再打一顿,也不想再见到二哥了。 他心里也是气,我为了你挨了一顿暴揍,你还来说我? 好在,二哥还是没有改变原先的风格,每次说完刘长,都会让人带来一些好吃的,有肉,也有水果,总算是安抚了一下刘长那幼小的受伤的心。 “五哥...你搀着我去天禄阁吧!” “啊?你这还没好起来...不如再休息几天。” “别,等会二哥就要过来了,趁着他没来,快把我带走!我要学习!我要读书!” 其实也没必要去扶,毕竟吕后没有打他的双腿,就是屁股肿了没法坐下而已。 在刘恢的扶持下,刘长走进了天禄阁内。 “呦?长来了?听闻你前天抱着你的舍人哭的差点没气,是不是?” 开口的当然是刘如意。 刘长瞥了他一眼,“听闻颍阴侯家里养了条大狗,你知道吗?” “这与我何关?” “那大狗叫如意,你说晦气不?竟然取这么个名字。” “长弟!” 还是刘恒开口,刘长和刘如意的争斗才告一段落,两人谁也不看谁,都是气呼呼的。 “四哥啊,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刘长偷偷对刘恒说道,刘恒转过头来,捏了捏他的鼻子,没有多说什么。 刘长坐不下来,就只能趴着,双手撑着自己,懒洋洋的看着书。 盖公看到他这个样子,却并没有生气,盖公的心情似乎很不错,除了书籍上的内容,他还多讲了些沿路听来的趣闻,大家都很爱听,上完了课,众人便一一离去。 “你先回去吧...等二哥去看望丞相了,我就回去。” 听到刘长的话,刘恢也就回去了。 盖公这才坐在了刘长的面前。 “哈哈哈,老夫是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有这般智慧。” “那可不,老师您是不知道啊,当初淮阴侯收我为徒的时候,就曾说,我是他见过的唯一可以比肩张良的聪明人!” “老夫也没有想到,你会来这么一手...打击了吕氏之颜面,又让陛下看到了太子党之势力...使得庙堂出现了一种新的平衡...陛下也要顾忌勋贵,自然也就不会继续对吕氏动手...而皇后所在意的乃是太子,如今保全了宗族,她也不会有别的想法...” “公子这计,可谓是一石多鸟啊...最令老夫感到惊叹的,是公子居然用樊哙府邸的重弩,还让樊哙的儿子去砸了其舅父的府邸!” “哈哈哈,如此一来,陛下自然也不必忌惮舞阳侯!妙计!妙计!” 盖公抚摸着胡须,对刘长赞不绝口。 刘长有些懵,他呆滞的看着盖公,过了许久,忽然叫道:“对,我就是这么想的!这样的计策,也就我能想的出来了!” “这世道,总算是要太平了...” 盖公感慨着,又看了刘长一眼,说道:“明日,继续练剑。” 刘长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明日?我这伤还没好呢!” “许些小伤,算不得什么。” 这段时日里,刘长想要出宫基本是痴人说梦了,吕后根本就不再允许他外出了。而他的小伙伴们,此刻也都是趴在床榻上瞎哼哼,其中挨的最狠的,就是樊哙家的两个小子了。 尤其是樊市人,这厮带头第一个砸亲舅舅家,吕媭简直就是气炸了。 两个家伙趴在床榻上,却不见半点悔意,脸上满是傻笑。 “总算是做了件大事!这次拆了建成侯的府邸,下次就去拆颍阴侯家!” “哥?为什么要去拆颍阴侯家啊?我们跟灌阿那么熟...” “废话,谁让他带人抓了大王呢?”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看到妹妹蹦蹦跳跳的从一旁经过,樊伉急忙叫到:“卿!你过来!” 樊卿走到两个哥哥面前,眨巴着大眼睛。 “我俩无法外出,你替我们去一趟皇宫,就说要见姨母...没人敢拦着你,进了皇宫,就找大王...问问他那边情况如何...需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我有什么好处?” “额...给你钱!给你十钱!” “好!” 樊卿说着,伸出了手。 樊伉看向了一旁的弟弟,“傻笑什么呢,还不掏钱!” “怎么是我掏钱呢?” “我的钱早就花完了!你不掏谁掏?!” ..... 至于其他几家,大概也是这样的情况,除却陈买之外,其余人基本都躺着了。这一天,长安城的居民们发现,长安的治安仅在一天之内,就得到了巨大的改善,就连巡逻的甲士们,都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樊卿带来了樊家两兄弟的消息,从这之后,她也就正式成为了刘长专用的信使,由她去打探外部的情况,再偷偷告诉刘长,而每次告诉刘长,樊市人都要给她十钱。 樊卿自带优势,吕后对儿子们非常的严厉,但是对女儿是非常宠爱的,同样的,她也很喜欢樊卿这个小丫头。樊卿可以自由的出入皇宫,吕后还总是抱着她,笑吟吟的为她梳头发,毫无防备,这样的优势足以让她成为刘长最优秀的密探。 刘长从樊卿这里得到了消息,据陈买所说,陈平并没有离开,反而是留了下来。 得知这个消息,刘长开心坏了,这就证明,阿父已经打消了处死樊哙的决定,自己不再需要为他而操心了。 没过几天,刘长又开始活蹦乱跳的开始跟盖公练剑。 可是,盖公却给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ps:不行了,从早上坐到现在,浑身酸疼,彻底写不动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第95章 长啊,别给你祖师丢人啊 “长啊,陛下亲自为你挑选了一位王太傅..可以跟着那位王太傅来读书了,若是不出意外,这位王太傅,就是你以后的国相了。” “嗯。” “以后,你不能再跟着我读书了。” “那坏消息呢?” 盖公的脸色变得有些黑,却始终没有告诉刘长坏消息到底是什么,只是在这一天的练剑过程中,又出现了几次失手。刘长有些困惑,平日里师父的剑总是能把握着分寸,从不伤到自己,今日怎么总是出错呢? 随后,他也逐渐理解了,不能亲自教导寡人这样的优秀弟子,想必老师心里也是无比的伤心吧,这么看来,出现失误倒也是可以理解了。 “师父,您是我的启蒙恩师,无论太傅是谁,我都不会忘了您!” “您没有子嗣,等您百年之后,我亲自为您发丧!” 听到刘长真情流露,盖公一时也不知是该揍他还是该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那位神秘的太傅还没有赶来,这消息却已经在皇宫内传开了。 刘如意非常认真的告诉刘长,“连我都没有太傅,却要给你安排一个,这肯定是因为你平日里胡作非为,阿父已经看不下去了,所以特意找了一个能看的住你的人来管教你!” “呵!谁能管得住我?” “这可不好说,或许就是一个凶残的法家或者儒家大家吧,不然还镇不住你...大概是个精通剑法,魁梧健硕,一巴掌能把你打飞的那种吧....” 刘长浑身一颤,“那我也不怕...大不了听话便是,能奈我何?” 这位太傅还没有到来,就已经给了刘长一种无形的压力。 坐在天禄阁内,他都觉得有些不安,脑海里浮现出的太傅的模样,便是以樊哙为基础的。刘恢在一旁安慰着他,“三哥是在吓唬你呢!若是法家之贤,定死守君臣之道,宁愿自杀也不会对你动手的...若是儒家之贤,便以仁义为本,就更不会动手了...” “盖公整天也是念叨着清静无为,你看他平和吗?要不是没见过他,我就信了!” 刘恢无奈的摇着头,“不信你问四哥,四哥读过那么多书,他不会骗你。” 刘长抬头看向了刘恒。 刘恒淡定的说道:“三哥说的没错。” 刘恢捂着额头,他总是感觉自己在这天禄阁内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刘长只好来跟吕后打探消息。 “这是你阿父亲自为你挑选的...此人我也曾见过...他看起来面相忠厚,很是憨厚的模样,可我听闻,他在南阳讲学的时候,有个学生不听课,他勃然大怒,上前便将那个学生撕成了两半...” 刘长的脸都吓白了。 “阿母!救我啊!我继续跟盖公读书!再也不胡闹了!” “这是你阿父的意思,我无法决定,以后跟着太傅好好读书,听他的话。” 既然吕后做不了主,那刘长只能去找刘邦了。 “阿父,饶命啊!不要将那个喜欢撕弟子的疯子派来当太傅啊!” 当刘长哀嚎的时候,刘邦呆愣了许久,然后板着脸,非常严肃的说道:“长啊,长安之中,唯有此人可以管住你,只要你不招惹他,那就没什么事,可一旦你不听话,就是朕也挡不住他,只能叫樊哙来阻挡了。” “得叫樊哙??这是个什么狠人啊??” 刘长已经有些绝望了,既然如此,只能换一个策略。 “樊卿啊...你帮我去打听一下这个太傅,看看他的性格如何,喜欢什么...对了,打听一下他是不是撕过弟子!” 刘长忍痛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私房钱拿出来,给了樊卿一半。 樊卿当然是答应了,蹦蹦跳跳的就离开了这里。 “姨母!他让我打探王太傅的性格,喜好,还让我问问他是不是喜欢撕弟子...” 樊卿眨巴着双眼,低声向吕后汇报着消息。 吕后眯着双眼,交代了她几句,又笑呵呵的拿出了些零嘴,送给了她。 只能说,这小丫头也是生财有道,娶了绝对是能持家的。 “我打听清楚了,这个太傅身材魁梧如舞阳侯,先前确实因为弟子不听话而暴怒,打死过六个弟子....对了,他喜欢读书,乐律,历法,还喜欢吃东西....” ........ “弟子拜见太傅!!!” 当刘长俯身行大礼的时候,新来的太傅有些懵,迟疑了片刻,才将这娃娃给扶了起来。 刘长板着脸,肃穆的站在太傅的面前,“这些都是弟子所收集的书,很多都是外头找不到的...”,近侍上前,小心翼翼的将书籍递给了那位太傅,太傅抱着书,脸上果然有喜色。 刘长偷偷瞄着这位太傅,他们的确没有欺骗自己,这位太傅的确很高大,又高又大,跟樊哙的体格相差不多。 只是,他比樊哙要好看太多了,他长得白白胖胖的,皮肤比女孩还要细腻白嫩,肥肥的脸上挂着温和笑容,让他看起来很是可爱,一点都不凶残,但是想起那些传闻,刘长心里还是有些虚。 太傅抱着手里的书,又看着面前这乖巧的弟子,心里很是开心。 传言果然都是骗人的! 自己到来之前,听说了太多关于这位公子的事迹,都说他桀骜不驯,胡作非为,还杀过人,是诸皇子里唯一被宠坏的,很难管教,可是如今看来,这弟子是那么的乖巧,可爱,这该死的谣言啊! 太傅看着这乖巧的孩子,也是有些心疼,还没长大呢,就被那么多人造谣,这娃娃真可怜啊。 太傅伸出手,捏了捏刘长的脸,笑呵呵的说道:“到来之前,我就听人说,公子长,最是乖巧知礼...今日观之,果然不假!” 刘长的笑容有些僵硬,“我也是听他人说,太傅和蔼可亲,脾气很好,从不动怒,仁义为本...” “哎,过誉了。” “来,坐,我们现在就开始上课。” “唯!” “你先前治黄老?” “啊...略微读过几本,说不上是治。” “无碍,礼法并施,各个学派,都有可以借鉴的优点,当然也有缺点,我是治儒家的,儒家同样也是如此...接下来,我就给你说一说百家之优劣...” 太傅就这么坐下来,开始大声的说起了百家之过失。 他批判起百家来,毫不留情,便是对儒家,也是如此,大声的呵斥着儒家的各个学派,当然,黄老也在批判之内,他上课,跟盖公上课是不同的,盖公是按着书籍来给众人讲解内容,而这位,并不需要课本。 盖公的讲解是局限在黄老之内,而这位,针对一个问题,就能以各个学派的知识来进行讲解,他批判百家,似乎又不敌视百家,例如,他就给刘长讲述法家与儒家的相通之处,处处都是以韩非和荀子来作为对比,说的刘长一愣一愣的。 他们此刻上课的地方,是在天禄阁的隔壁,没办法,谁让刘长没有自己的殿,太傅又不能进椒房殿来上课。 第一节课刚上完,刘长正在休息,盖公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太傅急忙起身,笑呵呵的看着盖公,盖公率先行礼,太傅也急忙回礼。 “原来是张公啊...我还想到底是谁来抢我的弟子呢。” “盖公乃是公子启蒙之师,我次之。” “不敢,不敢...” 盖公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盯着一旁的刘长,骂道:“好好读书!勿要给你师祖丢人!” “师祖?” 刘长一脸懵逼,可这两人没有再理会他,“亲切友好”的交谈了一下学问,两人越说越激动,盖公骂儒家抄袭黄老之学问,太傅则是骂黄老“可复之不可进之”,两人说的都来了火气,咬牙切齿的,争锋相对,毫不退缩,刘长缩着脖子,就怕他们下一刻就打起来。 好在,两人的交锋并没有达到动手的地步,两人气呼呼的各自离开。 “师父...您似乎很不喜欢盖公?” “非也,我非常的尊重盖公,这不过是学问上的争执罢了。” “对了,我还不知老师之姓名呢...” “我叫张苍。” 第96章 勉为其难的当个双圣吧 刘长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仿佛在哪里听说过。 可他没敢多问。 他只知道,面前这位看起来非常和蔼可亲的老师,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 “长啊,可曾学过数?” “你这就有点看不起...额...略懂。” “好啊,那就教你这个吧。” 刘长终于忍不住了,“老师,若说儒家之学问,我确实不如他人,可若论数,我至今还没有遇到过对手!” “哦?你也喜欢数?” 张苍很是激动,他拉着刘长的手,匆匆忙忙的从自己携带的书籍里拿出了几本手稿,“来,你看看这个,能看懂吗?” 刘长认真的读了起来。 “今有田广十五步,从十六步,问为田几何?答曰:一亩。” “又有田广十二步,从十四步,问为田几何?答曰:一百六十八步。” “这不就是长和宽吗?这有什么不懂的?” 刘长略微看了几眼,便傲然的说道:“老师你随便问!若是回答不出,你便撕了我!” “嗯?”,张苍一愣,还是问道:“有田广十五步,从二十步,问为田几何?” “三百步!” “不错!” 张苍眼里满是赞许,虽然这问题都很简单,可是刘长这个年纪,能如此迅速的做出回答,那是真的了不起,接下来,他又让刘长继续往下看,刘长往后一看,接下来的果然就是除法...简单至极。 再往后,便是分数,比例算法,体积公式,负数及其加减运算法则,还有方程,勾股定理...虽说都不难,可这些东西,都是应用数学,分别与计算田地,分配土地,建筑,分配谷物粮食等实际问题有关。 刘长越看越眼熟,“九章算术?” 这一下,刘长终于想起面前这位大佬是谁了。 张苍啊...增补改进《九章算术》的猛人啊。 刘长在数学上表现出的天赋,让张苍非常的激动,两人就数学问题开始了探讨,教学都变成辩论了,刘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炫耀自己的好机会,大声的说着各种数学公式,这会是说的张苍一愣一愣的。 “妙啊!妙啊!” 张苍边听边记,对刘长的态度也是变得越来越亲近。 不过,当数学问题与如今的现实问题挂钩的时候,刘长就说不过张苍了,张苍还安慰他,这只是因为你对外界的了解不多,还是要多增加见识,你将来之学问,绝对是远远超过我的! 接下来,张苍又问起了纺织机的事情,刘长惊讶的发现,这个猛人竟然还懂得机械!! 刘长如遇知音,可把他开心坏了,在这个时代,能遇到一个能跟自己商讨高级数学,还能一起探讨物理和机械的人,那是多么难得啊! 看得出,张苍差不多也是如此,原先白嫩的皮肤此刻变得通红,越说越激动,两人险些勾肩搭背。 刘长逐渐放下了心里对张苍的戒备,大大咧咧的问道:“师父,你平日里除了数学和机械,还喜欢做什么?” “我喜欢吃,我四处游学,主要就是为了各地不同的美食!” “我也是啊!!” 刘长激动的握着他的手。 “当然,偶尔也要见见当地的美女子...哈哈哈,不同的地方,所酝酿出的美人也是不同的!” “我也是啊!!” 两人迅速开始勾肩搭背,师徒猛地就变成了忘年交。 “当年我去燕国游学,在一户人家留宿,那人非要让其妾来服侍我...” 张苍笑眯眯的说着,师德早已被他抛到了脑后。 若是刘长的祖师看到他俩这副样子,只怕是从棺材里跳出来,持剑劈了他们。 “然后呢?然后呢?” ........ “张公...竖子顽劣,还望你能好好管教啊。” 刘邦笑着说道,张苍板着脸,认真的说道:“公子长还是很乖巧的,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刘邦很喜欢张苍,不只是因为他的老师叫荀子,还因为他那非凡的才华。在荀子的所有弟子里,韩非,李斯,那是赫赫有名,而这位小徒弟,却总是容易被人忘记。 张苍是阳武人,年轻的时候拜荀子为师,学习他的学问。在秦朝的时候,他曾担任御史,掌管宫中的各种文书档案,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书,比盖公还早了很多年,后来,因为犯罪,他逃回了家。 等到刘邦攻城略地经过阳武的时候,张苍就以宾客的身份跟随沛公攻打南阳。 后来,张苍再次犯法,脱下衣服,伏在刑具上,他的身体又高又大,同时还有一身如同葫芦籽一样肥硕白皙的皮肤,凑巧被王陵看见,惊叹张苍长得好。 因此,王陵就向刘邦说情,赦免了他的死罪。这再一次证明了,颜值的重要性,至于张苍犯了什么罪,嗯,那不好说,反正不是什么正经的罪。 后来,张苍被升任为管理财政的计相,历史上,他又担任了刘长的淮南相,最后又给四哥当了丞相。 张苍有什么才能呢?大汉帝国的度,量,衡,历法,都是这个人指定完善的,这一套东西一直运用了很多年,他是华夏第一个将算学研究成果直接用在国计民生的丞相。 同时,这位在律法,乐律,经学,机械等方面,都有略微的造诣。 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人有两个坏毛病...第一是贪吃,第二是好色。 所以说,最厉害的还是荀子,随便教了几个弟子,两个做相,一个为圣。 刘长爱死了这个师父,不只是因为两人兴趣爱好相同,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带自己出去玩。 没错,张苍直接以为公子增长见识为由,带着刘长就离开了皇宫,而刘邦和吕后完全不阻拦,在他们看来,自从张苍到来之后,刘长就变得老实乖巧,看得出,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太傅。 当他们坐车离开皇宫后,栾布正在外头等着。 栾布看清了马车上的张苍,猛地俯身下来行大礼拜见。 张苍笑呵呵的让他起身,随即看向了刘长。 “长啊,我去城内随便转一转...完事之后,我去周府接你!” “师父,为何不带着我去玩?” “哎,你还年幼,等你年长一些...我再带你去。” “好,那我去了!” “长,若是你好友之父母不待见你,你就叫我,我帮你劝一劝...对了,给我偷偷带点酒...到时候给你喝一口...我会给你带些好吃的...” 一旁的栾布目瞪口呆,那一刻,儒家大贤的形象仿佛在他心里轰然倒塌。 “张公...公子年幼,不可饮酒...” 还没等栾布说完,张苍就已经乘车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栾布脸色复杂的跟在刘长的身后,刘长正笑着夸赞这个师父是多么的好,栾布欲言又止。 “栾布,从不曾见过你如此畏惧一个人,你怎么那么害怕师父啊?你别怕,外头的那些传闻都是假的!师父压根就不是凶残的人!” 栾布说道:“我之所以敬,不是敬张公之为人,而是敬张公之学问。我之所以畏,不是畏张公之权势,而是畏其师。” “哦...他还有师父?他师父谁啊?” “荀子。” 刘长忽然停了下来,呆滞的回过头来,盯着栾布,“谁?” “荀子。” 周府内,刘长傻笑着,大声说道:“我师祖当年,那是了不得啊,堪称一代圣人,我师祖是谁你们知道不?师祖乃是荀子也!还有,韩非子乃是我师伯!李斯也是!哈哈哈,我如今得他们之真传,师祖泉下有知,定然也是无比的欣慰!” “我决定继承师祖之遗志!将我们儒家一脉发扬光大!我要成为儒家之新圣!” “大王...你先前不是治黄老吗?还给我们说儒家都是抄黄老的...” “放屁!明明是黄老抄我们儒家!” “我乃是荀子之徒孙!怎么会跟黄老扯上关系呢?” “不过,盖公对我也不错....”,刘长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说道:“算了,我还是勉为其难的当两个学派的圣人吧!” 第97章 给老子滚回来! 真实证明,卢绾这个燕王的水分还是挺大的。 樊哙还没有到达战场,周勃一个转身,就打的燕国将士们生活不能自理。 没过几天,周勃的军队已经快要赶到首都了。 这下,卢绾当然也是坐不住了,他率领家属、宫人、亲信等数千人马,一路跑到了长城边上,在这里安营扎寨。 “大王,燕国兵弱,并非是周勃的对手,请让我前往匈奴,跟他们借来兵马,对抗周勃,夺回燕土!” 张胜在这个时候,也不忘记为卢绾出谋献策。 卢绾勃然大怒,指着面前的张胜骂道:“若不是你的计策,我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吗?你说是要让我自保,领着匈奴来攻打陛下的军队,这难道也是自保吗?” 听到卢绾的谩骂,张胜脸色通红,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当天,张胜便自杀了,在临死之前,他给卢绾留下了一封书信,书信开头是向卢绾谢罪,自责没能保护好主君,而接下来,便是告诉卢绾,若是周勃继续进攻,可以逃亡匈奴。 可是,周勃在平定燕国大部分地区之后,却停止了进攻,诡异的让卢绾继续待在长城边上。 周勃大概也明白,虽然陛下下诏要杀卢绾,可若是真的将他的头颅带回去,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定哪天陛下喝酒上头,想起这件事,就为他的好兄弟复仇雪恨了。 而没有像历史上那样被陈平抓起来的樊哙,此刻也是离燕国越来越近,这恶人,只能由他来做。 此刻的刘长,却正在周府之内给周家的三个小崽大声的吹着牛。 自从上次攻打建成侯府之后,以刘长为首的长安团伙全灭,大多人被禁足,不许外出,还有不少人到现在还躺在床榻上,刘长只能亲自去看望他们。 “好了,我去看望看望灌阿,听说他直接被他阿父关在了书房内...” 刘长缓缓起身,正要离开,周胜之迫不及待的说道:“我们与大王同去!” “咳咳。” 不远处的周夫人清了清嗓子,周胜之有些不喜,绷着脸不说话。 刘长笑呵呵的看着周夫人,然后严厉的对周胜之说道:“为人子,怎么能对自己的生母无礼呢?你既要跟随寡人,光有匹夫之勇是不行的,还得好好读书!要懂得孝顺的道理!” “要听从阿母之吩咐,既不许你外出,你又多说什么?!” 周胜之急忙向周夫人认错,周夫人开心坏了。 她这三个儿子一直都不让人省心,尤其是长子周胜之,更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除了他阿父,谁都管不了他。 她急忙走上前,笑着说道:“无碍,无碍,我并非不许,早去早回便是。” 刘长很是礼貌的跟周夫人告辞,这才领着三个家伙出了门。 刚出了门,刘长便说道:“你们三个啊,跟了我那么长,却是没一点长进!” “父母所在意的,不过是你们的态度罢了,只要你们表现的足够孝顺,态度诚恳,平日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是言语上的事情,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大王英明!” 他们先是前往灌婴家,灌婴不在,刘长如法炮制,又搬出了张苍的名头,灌夫人笑呵呵的将灌阿放了出来,五人便在院落里玩耍,那条大狗也是许久没有见到灌阿了,见到他,在他周围跑来跑去,叫个不停。 “我阿父可生气了,他说我没出息,别人都在打人,就我在偷东西...” 灌阿认真的说着。 “对了,各位,你们都帮我去通知一下...再过三天,寡人过大寿,摆宴储殿!!” 春秋时是没有过生日这么一说的,这股风是在战国末期出现,流行与两汉,不过,成人大多是不过的,得看父母是否建在,若是其中一人不在,那就不能庆祝生日了,要去祭祀双亲。 另外,年少的幼童也不怎么过,过不过得看家里大人,不过,公子长是什么人?经过他一番据理力争,吕后还是同意了,但是椒房殿你就别想了,去找个其他地方过去吧! 刘长再一次据理力争,刘盈很愉悦的答应将储殿借给他过生日。 虽然对刘长先前领着自家孩子胡作非为的行为很不满,可是听到刘长在储殿过生日的时候,朝中大臣还是很及时的将家中的孩子们放了出去。 “诸君!” 刘长站起身来,他穿着崭新的衣裳,戴着特质的高贤冠,昂首挺胸,模样倒是挺俊。 在他的左右,坐着数十位熊孩子们,此刻,他们也是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分别坐在两侧,面前堆放着各种吃的。 “前些时日,多亏了诸君,这件事,也是让我过意不去,让各位都受到了牵连...我便先饮了这盏果子汁,作为拜谢!”,刘长说着,将果汁一饮而尽,众人纷纷起身,也是举盏相贺! “大王说的哪里话,愿为大王效死!” “对!不过是挨打而已,若还有这样的事情,大王只管吩咐!” 众人大叫着,被他们挤在中间的吕家两兄弟瑟瑟发抖。 没错,他们俩也来了,还带来了不少礼物,刘长看到他们,也没有打骂,甚至是笑着拥抱了他们,请他们坐下来。 “还有一件事,得告知各位,这盏果子汁,我要敬吕种吕禄两人!” 刘长这么一开口,众人顿时看向了吕家两兄弟,他们更加害怕了,低着头,不敢言语,刘长接着说道:“各位有所不知啊,其实,吕家兄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们忍辱负重,为了我们的大事,付出了不少啊!” “原来如此!” 众人大喜,便纷纷为吕家两兄弟敬酒。这让无法融入群体的两个傻小子受宠若惊,急忙回礼。 刘长大步走到他们面前,笑着说道:“多与兄弟们亲近,并无坏处!” “多谢大王!” 吕禄急忙起身,脸上满是激动。 “不必多礼,你我血浓于水啊!来,饮了此盏!” 片刻之间,这两位便化身为刘长的头号狗腿,言语里满是敬仰与赞叹,这让周胜之非常的不悦,你俩怎么还抢我的活? “舅父可还生气?” 吕禄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他原先还很生气,姑母派人来,对他破口大骂,说他应当感谢大王,阿父这才恍然大悟,急匆匆将我们俩派了过来,连礼物都是他准备的!” “好,好,舅父那里若是有关于寡人的事情,可以来告诉寡人!” “定然如此!” ........ 刘邦漫步在皇宫里,此刻的他,身边再也没有了跟随的人,只有几个近侍,站在远处,低着头,那座新建的亭阁,刘邦也没有兴趣久坐,正在此时,刘邦忽听闻远处传来喧哗声,隐约还有歌声,刘邦停下来,认真的听了片刻,这好像是自己的歌啊?? “来人啊!” “储君那里是什么动静?” “陛下...公子长庆生,昨日说过的...” 刘邦这才想起来,饶有兴趣的说道:“这竖子倒是好兴致啊,朕得去看看啊!” 刘邦赶到储殿的时候,近侍准备进去禀告,刘邦却拦住了他,只是在门口偷偷的看着。 偌大的储殿,此刻被弄得如同狗窝,乱七八糟的,一群小崽子们正在七嘴八舌的聊着天,刘长正搂着樊伉的脖子,大声的说着些什么。 刘邦很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幕,看了许久,一滴眼泪轻轻滑过他的脸庞。 刘邦并没有进去打扰,他很快就离开了,在离开这里之后,他就亲自写了一封信,让骑士们将书信送到燕国那里去。 ....... 卢绾站在长城之下,瑟瑟发抖,此处极为寒冷,众人也不明白卢绾为什么要停在这里,明明敌人随时都会进攻。而卢绾每天都会踮起脚尖,朝着西北方向眺望。 众人询问,他也是不回话。 直到有一天,一位大汉的骑士出现在了卢绾的面前。 卢绾的将士们即刻将那人围住,那人也不害怕,“陛下有书与燕王!” 卢绾在左右的扶持下,急匆匆的走到那人面前。 “我以舞阳侯之令,递陛下之手书。” 卢绾颤抖着,接过了帛书,低头一看,上头只有一行字。 “狗东西!给乃公滚回来!” 卢绾跪在地上,抱着布帛痛哭了起来。 第98章 韩信的口信 “啪~~” 刘长的剑挡住了盖公的剑,那一刻,刘长狂喜,可紧接着,盖公猛地发力,刘长的木剑就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刘长再次倒地。 “哈哈哈,我能挡住师父的攻击啦!” 刘长坐在地上,大笑着。 盖公收起了剑,平静的问道:“这些时日里,怎么不见你来天禄阁?” “啊...是这样的,太傅正在教我数,这很难啊...我学不会,他就不许我出门,实在是没有空闲....” 听到刘长的话,盖公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他点着头,“你这位太傅,数算确实了得,多跟他学习,没有坏处...但是,我教你的那些,也不能忘记!” “放心吧,怎么会忘记呢?我每次都反驳太傅之观点,告诉他,这些都是咱们黄老的学问,把他气得够呛!” 盖公笑了起来,“不错,不过,他毕竟是你的师父,不可无礼...潜心学习,自己能判断便可。” “唯!” 练完了剑,刘长又来到张苍这里学习,张苍关上了门,掏出了不少吃的,师徒两人便大口吃了起来。 “师父啊,阿父最近....额,唔...”,刘长将肉吞了下去,接着说道:“想把如意给送往封国。” 张苍埋头干饭,问道:“你觉得这是为何?” “还能是什么,阿父前些时日说要封刘泽和刘濞为王,近来又说要让如意去封国...这是想要增强我刘姓王之势力啊。” “不过,阿父只怕是不能如愿了,刘泽和刘濞的军功不够,二哥又不想让如意过早的去封地...” 张苍擦了擦嘴,说道:“诸侯王太多,也未必是好事啊。” “啊?师父为何这么说?” “如今的诸侯王,还都是近亲,实力又弱,或许无碍,若是再过几代...感情变得疏远,诸侯国势力又变得强盛,那可就要出大问题了。” “管他呢,一代人管一代人的事情,我能不能看到那一天都说不定,更何况是师父您呢!” 张苍点了点头,又说道:“若是公子如意要去封地,那公子恒,公子恢,可能都要封王了。” “那我呢?” 刘长猛地抬起头来。 张苍笑着说道:“陛下当初请我前来,就是想要让我成为公子的国相....” “那你觉得,我会被封到哪里呢?” “淮南,梁,代,蜀,都有可能,公子想去哪里呢?” 刘长有些迟疑,“淮南国最富裕,可是离外敌太远了,无法扩张啊...我想去燕国,一路打过去,将塞外的土地都变成燕国的!” 张苍一愣,沉思了片刻,说道:“公子是不会去燕国的,燕国百姓太少,天寒地冻,若是陛下封公子前往燕国,皇后殿下最先不肯...而且,燕国太远,无论是陛下,还是皇后,其实都有意让公子作为太子之屏障...不会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 “最有可能的便是淮南国与梁国。” “淮南国富裕,人口众多,梁国距离最近,是朝廷天然之屏障。” 刘长如今长了一岁,早已不是五六岁的小娃娃了,自然也明白了些道理,楚国是不可能封给自己的,因为自己的仲父刘交还活着,而且他做的也不错,是阿父最为信任的诸侯王,至于秦国,那就更别想了。 首先,秦国的封地与朝廷重叠,另外,大汉是推翻了秦朝而建立的,天下舆论主题就是骂暴秦,无论什么坏事,那肯定都是秦国干的,这种时候封个秦王,怎么也不可能啊! 封地这一块,一直是让刘长很头疼的事情,他也不知该去哪里。 张苍说道:“不必着急...你还年幼,便是封了王,也不能前往封地,要前往封地,起码也要到如意的年纪。” 原先刘长是很讨厌读书的,可此刻,他每天都是迫不及待的找张苍上课,不只是因为这个老师会跟他闲扯,给他带吃的,给他讲各种笑话,主要是因为两人臭味...爱好相同,两人常常谈论炼铁的问题,刘长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刘长提出的设想,张苍总是能精准的判断出可不可行。 两人亲密无间,常常坐在一起各种吐槽,而刘长也确实从他嘴里获得了不少的可以用来吹牛的材料。 两人一口一个我父汉帝,一口一个我师荀子,那是相处的相当和谐。 随着刘长他们可以出门,长安的治安又开始乱了起来,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他们的胆子变得更大了,巡逻的甲士们整天追着他们跑,栾布再一次开始了前往县衙捞人的日常。 就在这样的愉悦生活之中,樊哙,周勃等人终于回朝了。 他们带来了陈豨的人头,以及卢绾本人。 卢绾是坐着囚车过来的,花白的头发,消瘦的脸,让长安之众人都认不出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长安侯了。他在看到刘邦的书信之后,便领着众人投降了樊哙,从头至尾,樊哙都没有跟他见面,只是让甲士们将他抓进囚车里,带回长安。 卢绾的属下们,家人们自然也是都被抓了起来,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长安。 回到了长安,樊哙和周勃两人便去皇宫拜见皇帝,而卢绾直接被丢进了牢狱内。 卢绾失魂落魄的走进牢狱,坐了下来。 “卢绾?是你吗?” 忽然有人开口问道。 卢绾从牢狱的木栅栏看去,正好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正盯着自己,卢绾仔细的打量了片刻,大吃一惊,“楚王?” 这人正是韩信,韩信也是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你怎么会被抓起来?” “寡人...我犯了错。” “谋反?” “我一时被人蒙蔽,派人勾结匈奴...” 韩信忽然笑了起来,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淮阴侯这是在嘲笑我吗?” 哪怕是卢绾,此刻也有些生气。 “你又死不了,怕什么啊?给我说说外头的情况...我被关在这里很久了...” 卢绾便说起了自己被关起来之前的所有情况。 当卢绾说起英布被杀的时候,韩信也毫不惊讶,脸上满是不屑。 “算了,不必再说了,不过都是些小事。” 韩信直接打断了卢绾,又对卢绾说道:“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帮助我。” 卢绾有些懵,他苦笑着说道:“我自己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呢?” “不,你会出去的...等你出去了,就找到长,公子长,你认识吧?” “那个小家伙啊...”,卢绾笑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点点头,说道:“认识。” “嗯,你就把这些话告诉他....” 韩信低声给卢绾交代了几句,又让卢绾复述了一遍,这才又坐了下来。 这让卢绾很是不解,堂堂韩信,为什么要找一个小家伙?还要自己传这些话...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难不成是被关太久,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韩信每天都会嘱咐卢绾一次,让他不要忘记了承诺。 这样过了三天,忽然有甲士冲进了监牢,押着卢绾便出去了。 韩信抓着面前的栅栏,大叫道:“勿要忘记!!” 卢绾就这样被稀里糊涂的带出去,一路带进皇宫,当他被丢在刘邦面前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他不敢抬头看刘邦,跪在刘邦面前,低着头抽泣着。 刘邦脸色冷酷,看着面前这个最好的兄弟,猛地上前,给了他一脚,卢绾被踹倒在地,大声的哭了起来,“兄长,我对不起你啊!” “你个狗东西!你以为朕要杀你?朕要是想杀你,你能挡得住吗?啊?!狗东西!” 刘邦扑上去,骑在卢绾的身上,拳打脚踢。 卢绾并不反抗,就这样被刘邦打了一顿,刘邦气喘吁吁的骑在他的身上。 “朕这次饶了你,你就在长安当个富家翁,也别再想什么爵位了,呵,还真累...” 刘邦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站起身来,一把将卢绾拽了起来。 “擦擦脸,看你什么德性,回家好好收拾自己!滚!” 卢绾低着头,神色恍惚的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朝着刘邦再次行礼。 “明天早点来,陪朕喝酒!” “知道了...” 卢绾被释放,刘邦并没有过多的追责,说是贬为平民,可他依旧能进出皇宫,又过了几天,卢绾这才想起了韩信的嘱咐,急急忙忙的派人去找公子长。 “啊?仲父找我?” 刘长一愣,想起那个自幼便很宠爱自己的叔叔,开心的叫道:“好,我这就去!” ps:感谢白水煮豆腐的盟主....又得加一更了...唉,不说了,码字去了,对了,看在老狼连续三天更新破万的份上,投一投月票吧,感谢大家了。 第99章 贤师高徒 卢绾对于刘长这些皇子们而言,只怕比刘交这个亲叔叔还要亲近。 卢绾无论是在担任长安侯的时候,还是在担任燕王的时候,都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甚至可以进椒房殿,完全被刘邦一家子当成自己人,而刘邦的几个儿子,也是将他当作亲仲父一样对待,这个仲父,可跟那些口头上的仲父们是不一样的。 当刘长昂起头走进了府内的时候,卢绾险些认不出面前这竖子来。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满脸傻笑的刘长,盯了片刻,方才迟疑的问道:“长?” “哈哈哈,仲父!” 刘长大笑着,猛地扑进了卢绾的怀里,卢绾险些被他按倒,卢绾发现自己根本抱不动他了,他只好弯下身,抱着刘长,惊讶的叫道:“不过数年,怎么就长得这般高大了?” “你才不过八岁吧?他之比你大了四岁,你这都快跟他一样高了!” 卢他之是卢绾的孙子,比刘长要年长不少,大概跟四哥差不多的年纪。 “我平日里跟随盖公等人习武,自然是要高大许多。” “好啊,好...” 卢绾轻轻抚摸着刘长的脸,眼眶通红,“你兄长们都还好吗?你阿母还好吗?” “他们都好,您怎么都不来看我们呢?” “唉...罪人,不敢肆意进出皇宫...你不懂..” “阿父宽恕您的罪行,本来就是因为您与阿父之间的情谊,如今您却要刻意回避,想要疏远阿父,这实在是不该啊!” 听到刘长老气横秋的话,卢绾吓了一跳,他惊讶的问道:“这是谁教你的?” “仲父啊,这种简单的道理,还需要别人教我吗?仲父有所不知,我这些时日里,四处游学,拜访名师,与群贤为伍,齐国盖公,乃是启蒙恩师,淮阴侯与我一见如故,特授我兵法,有名士张苍闻我名声,特意前来,自荐为王太傅,张苍此人,您大概是知道的,他的师父正是荀子,也就是我的师祖。” “萧相视我为忘年交,夏侯将军为我驾车,陈侯曾跪下来求我,先前建成侯夺我兄长之车架,是我率领长安之士,冲入府内,以弩矢逼之!” “仲父远在燕国,不知这些事也是正常的...” 卢绾听的是目瞪口呆。 “像啊...太像了...” 卢绾喃喃道。 “像什么啊?” “没事,来,你坐...” 卢绾虽然被贬为庶人,可是该有的待遇一点都不差,还是住在原先长安侯的那套府邸里,原先的下属也都还在,卢绾的长孙卢他之,是一个很腼腆的小子,遇到生人也不怎敢开口,跟刘长是正好相反的那种。 刘长见到谁都能唠上几句,皇宫里的近侍,他都混熟了,谁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家住在哪里,他都知道,平日里就是被巡逻的甲士抓住,他都跟甲士们聊上一路,顺带着,他连这些巡逻的甲士也都认识了。 平日里,刘长有什么事,若是没有官吏在,这些甲士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长还曾赠他们酒肉。若是周胜之他们单独行动,甲士们可就完全不给面子了。 卢他之躲在大父的身后,藏着脸,不敢来见刘长。 “唉...我这孙儿啊...向来乖巧听话,奈何..就是有些怕生。” 卢绾无奈的摇着头,刘长哈哈大笑,看着卢他之,拍着胸口说道:“放心吧,以后我就多带着他去游玩,他很快就会熟悉长安的!” 他们聊了许久,当刘长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卢绾方才想起了正事。 他急忙叫住了刘长,又让下人们离开,这才低声说道:“我来到长安的时候,在监牢里遇到了淮阴侯。” 刘长大惊,急忙握着卢绾的手,“师父他如何了?” “师父?”,卢绾一愣,随即又说道:“淮阴侯...恩,不成人形了,在我走之前,他拉着我的手,非要我将一句话带给你...” “带给我?师父说了什么?” “他说的很奇怪,我也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说:上党连河内,河东制上郡,云雁眺苍茫,天下晋太平。” “上党连河内...河东制太原?” 刘长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又慎重的朝着卢绾俯身行礼,“多谢仲父!日后仲父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绝不推辞!” “唉,无碍,我看到淮阴侯那个样子,心里也是不忍....昔日的楚王...唉...这件事,你可不要对外说啊。” “我知道的。” 刘长便告别了卢绾,上了车,便朝着皇宫走去。 “公子在想什么呢?” 驾车的栾布忽然问道。 “栾布啊,你说我要是封晋王,如何啊?” “晋王??” 栾布摇了摇头,“如今赵,代,梁都已封国,如何还能封出晋王。” “你觉得我不能当晋王?” “这不是公子有没有资格的问题,是我大汉根本就没有晋王啊...” “呵,我大汉先前还没有相国呢!” 回到了皇宫里,刘长便派人去找张苍过来,刘长等了许久,张苍一脸闷闷不乐的走进了阁内,“公子啊,你这是为何啊...今天的课不都上完了吗?唉....怎可扫人兴致呢?” “哎呀,师父,你快坐下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刘长就这样牵着张苍的手,让他坐了下来,然后激动的说道:“今天,燕王派人来找我,说在牢狱内见过我另外一位老师...” “淮阴侯?” “没错,他让燕王给我带了口信,说了这么一句话,“上党连河内,河东制上郡,云雁眺苍茫,天下晋太平。” 张苍的眼角跳了跳,“好大的口气啊...这是想要让公子封晋王啊。” “师父觉得如何?” “若是以河内,上党,河东,上郡,云中,雁门为晋国,那就是超过淮南的第一大国了...从上郡可以讨伐西域,从云雁可以攻打匈奴...从河内可以守长安之门,从河东可以直取...咳。” 张苍摇了摇头,“定然是不能的。” “这封国太过险要,陛下和皇后当然信任您,可您将来也会有后代啊。这样险要的大国...陛下是不可能封出去的,这完全是凌驾于庙堂之上,地势险要,地大物博,人口也不少,更有铁矿之利...不可能,陛下和皇后便是再宠爱您,也不可能封出去的...” “那我要是少要几个郡呢?” “那也不可能,若是封出晋国,河北全部都是封国,庙堂难道要偏安与南吗?” 刘长眯着双眼,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他问道:“那师父可有办法救出我另一个师父呢?” “这就更难了...淮阴侯两次谋反,陛下到现在都没杀他,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刘长很是无礼的坐在张苍面前,说道:“我知道师父一定有办法...今天师父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稍后就去找母后,让他封我为晋王,就说是你教的!” 看到这无赖模样,张苍也不生气,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饼,咬了一口,边吃便说道:“那你现在就去说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你!” 看到这无赖模样,刘长也无法再耍无赖了,他改变了策略,笑着上前,轻轻捶打着张苍的肩膀,“师父啊,周胜之有一姑母,虽婚嫁过一次,可还是非常的美艳...” ...... 宣室殿内,刘邦和卢绾两人碰着酒盏,喝的酩酊大醉。 卢绾大概是将刘长的话听进去了,也不再逃避,直接进皇宫找刘邦喝酒,刘邦大喜过望,急急忙忙的就将樊哙,夏侯婴,陈平,周勃,萧何,灌婴,王陵等人叫来,便要设宴饮酒。 刘邦从前是很喜欢设宴的,可自从刘太公逝世之后,他就没有再设过宴席,这是那之后的第一次了。 众人尽数赶到,刘邦喝着酒,大声的说着过往,“当初朕前往魏国,想要帮助信陵君,信陵君对朕,那是格外尊重啊,若不是当时朕太思念你们这些家伙,朕就留下来了,朕走的时候,信陵君那是依依不舍啊!” 萧何打趣道:“陛下乃神人也,竟能遇信陵君托梦!” “哈哈哈~~” 众人大笑了起来,刘邦大口喝着酒,不由得开始唱起了歌。 原本正在阁内认真听张苍献策的刘长,此刻一颤,眯着双眼,认真的听着那若有若无的惨嚎。 张苍瞪大了双眼,有些惊讶的看着远处,“皇宫内也有地杀猪??” “没事,是我阿父在唱歌呢!” “忍忍就过去了,您继续说....这样真的能把师父救出来吗?” ps:啊,写不动了,彻底写不动了,感觉自己废了。 第100章 不许笑! “你自己好好想想,为何淮阴侯能活到今天?” “这还不简单,除了长沙王吴臣,都已经没有异姓诸侯王了...阿父杀他做什么?” “长沙国偏僻,户籍耕地都很少,隔壁就是淮南国荆国楚国,这三个随便一个都比长沙国强大,他敢有异心吗?” 张苍深深看了刘长一眼,“其实公子很是聪慧,奈何,就是不肯读书,纵然读书,也只是知个大概,不去追求更深刻的内容,因此总是一知半解,这样的学问,糊弄孩子是可以的,但是治理国家那还不够。” 刘长咧嘴一笑,“我知道自己聪慧!” “额...我的意思是,公子可以多去读书。” “师父,咱还是继续说如何解救的事情吧。” “淮阴侯是不可能被放出来的,纵然放出来,也不可能离开长安,一生都要被囚禁起来....他的能力太大,又对陛下不满,陛下爱他的才能,却又忌惮他的才能。” “而太子..恕我直言,连陛下都不敢用,太子就更不能用了。” “不过,公子目前只是想要让淮阴侯摆脱牢狱之灾,这还是不难的...只要淮阴侯还对陛下有用,便可,公子在这方面,还可以多跟皇后学习...” “跟阿母学?” 刘长眯着双眼,“难不成要我诛杀长沙王,让阿父再无内患?” “啊?非也!非也!” 张苍被吓了一跳,急忙说道:“我的意思是,得让陛下看到淮阴侯还有作用...就算不让他出长安,也可以让他出牢狱,软禁与长安...” 刘长恍然大悟,又问道:“那要如何让师父变得有用呢?” “内患已平,那自然就只剩下了外患。” “而公子欲镇守边疆...肯定需要能与外患相持的能力...” “所以...我还是得先将封国确定下来。” 刘长认真的说道。 张苍无奈的劝道:“其实梁国也很好啊...富裕,人口众多,何必要去什么云雁之地呢?陛下也没有说要杀了淮阴侯,公子何必如此执着呢?” 刘长站起身来,“诸皇子里,以我最勇,我不去守国门,谁来守之?似如意之辈,遇到匈奴,肝胆俱裂,望风而逃,如何能抵御外敌?我生在皇家,自幼享受富贵,自然也要承担这样的责任!” “二哥太善良,我曾向父母起誓,不许任何人欺负他,无论是塞外的匈奴,还是国内的诸侯,庙堂里的大臣,我坐镇晋国,谁敢欺之!” “至于为什么要救师父...若是有一天,师父您也遭难,我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相救...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放弃。” 不知为何,听到面前这竖子的大话,张苍居然还有些动容。 他急忙摇着头,嫌弃的说道:“不过,提前说好,你若是真的要去晋国,我可不跟你去,那里太危险了,我可还没活够呢!” “堂堂荀子之徒,何以贪生怕死?!” “我并非是贪生怕死,只是师父在世的时候,就曾多次劝说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自然是要听从师父的教诲。” 刘长总是觉得,这个老师真的很合自己的胃口,有的时候,真的想跟他烧纸拜为兄弟,就是那种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种,只是刘长再一想,自己还这么年轻,而这家伙已经是小老头了,结拜实在是太亏了。 ...... 刘如意并没有成人,但是,也过了夭折的年纪,这一次,倒是刘邦想要让他前往封国。 刘邦早就没有了让如意代替刘盈的想法,而群臣,也逐渐认识到,刘如意对太子根本就没有威胁。 其中唯一反对的,就是刘盈,他还是觉得弟弟太年幼了,就算要去,也得再等个四五年吧。 只是,当皇帝,吕后,群臣达成一致的时候,太子压根就没有说话的份。 刘如意自己还是很高兴的,坐在天禄阁内,再一次谈起了自己的宏图大志,还是老一套的说辞:发展内政,干匈奴。 刘如意吹了许久,不见刘长来反驳自己,看了看周围,这才想起刘长在隔壁。 当年刘肥前往封地,几个兄弟都没有什么感触,可是当刘如意要前往封国的时候,他们却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刘如意跟他们的年纪差距并不是很大,刘如意要去封国,那他们也快了。 离开一直居住的皇宫,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独自生活,这既让他们向往,又让他们害怕。 刘如意显然是没有害怕,只有向往。 “哈,我在隔壁就闻到了一股恶臭,进来一看,果然,又是你在这放屁!” 刘长站在门口,叉着腰,大声的说着。 刘如意不屑的说道:“寡人不与你这娃娃一般见识!” “还没上任,就开始自称寡人,厚颜无耻!” 刘长骂着,坐在了刘恢的身边,盖公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读书。 “我好歹还有封国,有的人啊,封国都没有,就敢称寡人了,那才叫无耻呢!是吧,长?” “唉,长弟啊,三哥就要走了...你还要吵啊。” 刘恢摇着头,“等三哥走了,不知你多想他呢,这几天就不要再吵了,跟三哥好好认个错吧。” “我会想他?笑话,顶多是等他被匈奴亡国后带着瓜果去祭祀他一下。” 刘恒问道:“兄长,可曾定下了时日?” “没有,几次朝议,只有二哥不许,还骂了御史大夫....” “那就得兄长亲自前往储殿了...” “我稍后就去。” 刘长等到盖公下课,跟随他一同练剑的时候,才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并没有说要救韩信的事情,只是询问盖公,如何可以封到晋国去。 盖公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他跟张苍的想法一样,晋国的地形险要,纵然除掉了韩魏赵,那也是很大的领土,要什么有什么,凌驾与庙堂,那是绝对不能被封出去的。 “要是可以轻易解决,我就不会来找师父您了。” “你现在不是有太傅吗?为什么不去问他呢?” 刘长一脸不屑的说道:“就那个儒生?他能有什么谋略啊,他学问不如您,谋略也远不如...除了有个好师父,略知数之外,毫无用处!我现在听他的课,总是犯困....” 盖公面带微笑,“不能这么说太傅...他还是很有学问的,其实这件事也不难,我问你,为什么陛下全力铲除异姓诸侯王,却对刘姓诸侯王视而不见呢?” 刘长呆愣了许久,方才叫道:“阿父虽然是个昏君,可那些诸侯王都是近亲,阿父怎么也不可能对他们下手啊!” “是啊,皇后所想的,不过是太子一人,至于陛下...天下刘姓都是他的近亲啊。” 刘长似乎明白了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让我直接找阿父?” 盖公笑而不语。 ....... “朕准备与群臣立誓....” 刘邦正与陈平说着自己的想法,忽有甲士禀告,“公子长拜见!” 刘邦一愣,挥手骂道:“让他滚蛋!” 过了片刻,甲士再次进来,“陛下...公子长又拜,说有大事...” 刘邦无奈的长叹了一声,让甲士将那竖子带进来。 只见刘长穿着格外的正式,带着冠,走进宣室殿,小心翼翼的脱了鞋履,然后低着头,小跑着走到了刘邦的面前。这一套,是群臣定下来的规矩,也就是拜见皇帝要遵从的礼仪,不过,皇子们向来不遵守,就是刘盈也不怎么行这样的礼,毕竟是拜见自己的生父。 此刻,刘邦呆滞的看着刘长,欲言又止。 “儿臣,拜见父皇!” 刘长板着脸,认真的朝着刘邦行礼拜见。 “噗嗤...”,刘邦忍不住笑出声来。 刘长格外严肃的说道:“儿臣以要事来拜见父皇,父皇何以轻视?” “哈哈哈~~” 刘邦拍着大腿,差点笑趴下,这竖子一脸正经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你别笑!我真的有大事!” “哈哈哈~~” “别笑!不许笑!!” 刘长委屈的大叫着,刘邦却差点笑断气了。 第101章 你给不给吧 刘邦捂着腹部,笑得肚子疼。 “好了,好了,朕不笑了...你继续说。” 一旁的陈平板着脸,他大概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怎么好笑都不会笑。 “儿臣得知赵王要前往封地,心生向往,如今,儿臣也不再年幼,可以为王矣!纵然无法前往封国,亦可有王之名。而儿臣听闻群臣言语,欲以淮南,梁为儿臣封地,儿臣实在不愿苟活与中原,愿意镇守边疆....” “哪个群臣言语的?” “额,就是听说的...” “听谁说的?” “额...刘如意说的!” 刘邦瞥了他一眼,冷笑着问道:“你是想有个封国,然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别人吹嘘吧?” “朕一生谦逊,不矜不伐,戒躁戒骄,功成不居,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站在身后的陈平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干脆低着头,闭上了双眼。 刘邦沉吟了片刻,又问道:“你想去哪儿?” “阿父你同意了??我想要晋国,把赵,韩,魏,梁,还有上党,河内,太原...” “滚!” “阿父...我要的不多,其他的都不要了,你就把河东,河内,上党,太原,云中,雁门给我....” 刘邦眯着双眼,“要不要把长安也给你?” “不必,河东离长安近,我要是想念阿父了,随时都可以过来!” 刘邦没有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刘长等了片刻,索性也不装了,冠一歪,就张开双腿,无礼的坐在刘邦面前,“阿父你就说吧,给不给吧?” “呵,不给你能如何?” “不给的话,阿父你晚上住在哪个殿,我就往哪个殿里丢石头。” “你要是这么说,那朕就知道该咋办了...” 刘邦说着,缓缓脱下了鞋履。 “阿父...戏言...戏言...戏言啊!!!” ......... 刘长趴在床榻上,刘恢正在为他涂药。 “长弟啊...我看你这屁股,比看你的脸还要熟啊...” 刘恢摇着头,“三哥要去封地了,接下来是四哥,再往后就是我了...若是我不在了,你一定不要再惹父母生气啊...不然没人给你上药...” “五哥,你别说的这么伤感啊,我那时也可以去你封地找你涂药啊!” 刘恢不由得笑了起来,“你总不能封了王还挨打吧,何况,诸侯王是不能随意离开封地的...” “我想去哪儿?还有人能拦得住我?” 刘恢的脸严肃了起来,他说道:“长弟,你现在年幼,可以无视礼法,可礼法乃是治理天下的根本,将来封了王,你不能起这样的头,否则,天下诸侯都效仿你,你就害了二哥了!” “呵,谁敢效仿,我直接开战车撞死他!将他的宗族抓来修王宫,再烹了他们!” “为君者要以仁义为本...不能这样。” “仁义的事情,让二哥来做就好了!” 两人聊着,刘长忽然说道:“我被人坑了,亏他还信誓旦旦的说此事必成,事没成,还挨了一顿揍...也就是我这个人善良,否则,非要将这顿打十倍奉还!” 而此刻,刘邦却很罕见的将皇后请到了宣室殿内。 夫妻俩还是老样子,完全没有什么话题,只是看着彼此,一言不发。 刘邦无奈的说道:“今日,长来找朕,说想要封国。” 吕后皱了皱眉头,“陛下不曾答应吧?” “没有答应...他想要晋国,河东,河内,上党,太原,我看他连云中,雁门,上郡都想要...” “这不能答应。” 吕后很平静的说道。 刘邦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担心长谋反?” “不担心,便是天下人都起来反盈,长也绝对不会。” “那你担心外敌?” “长年幼,却有勇力,知用人,抵御外敌足够了。” “那你为什么反对呢?” “长也会有子嗣...再过几代人,这所谓的晋国,便会是庙堂之大患,如今的封国太大了,楚国,淮南国,齐国,长沙国,都是如此..等孩子们长大,可以取这些大国的土地赐给他们。” “那你觉得可以封到哪里?” “淮南国,这是最大的国,人口众多,两侧能镇压楚,齐,长沙之国,北上则敌梁,魏,韩之地。” 刘邦笑了笑,“那这跟晋国有什么区别呢?” 吕后平静的说道:“长的性格,我最了解。” “他若是做了诸侯王,绝不安分,在淮南,他会安全很多。” “这倒也是。” 刘邦若有所思,迟迟不能下决定。 盖公看着面前气呼呼的刘长,脸色还是一样的平静。 “师父,你看,这就是找阿父直接说的结果,我是您的弟子啊,您怎么可以害我呢?” 盖公摇了摇头,“我给你说过很多次,越是着急,越是不能成事,这只能怪你自己太过急切,若是徐徐图之,本来是有希望的。” 要不是尊重盖公的为人,刘长早就骂开了。 他咬着牙,问道:“阿父不许,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实在不行,我就请求去燕国!” 盖公摇了摇头,“不可鲁莽...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可以多想想身边是否还有可以帮助你的人...” 刘长低着头想了起来,阿母是不用想了,盖公的计策也不管用,张苍那胖子只顾着在外头玩,栾布根本就不支持自己去晋国...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只能去问一问群贤了。 周府之内,刘长问策与群贤。 “寡人欲就晋,阿父竟然不许,诸君可有良计?” 群贤抓耳挠腮,竟没有一个可以为大王解决困惑,刘长看向了陈买,陈买沉思了许久,不太确定的问道:“要不大王找太子求情?” “阿父决定的事情,二哥能起到什么作用啊...” “那不如大王就这么拖着,等到太子登基,他一定会答应啊!” “呸,你说话可注意点啊,就你这句话,都可以诛你宗族了!” 群贤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众人低头沉默着,刘长的心也跌落谷底,难道这事就做不到了? “大王!” 就在这个时候,萧延忽然起身,呆呆的看着刘长。 “怎么了?” “我去找阿父...阿父去求情。” 众人呆愣的看着他,刘长思索了片刻,随即猛地跳起身来,“对呀,萧相那么聪明,他一定有办法啊!” 刘长几步冲到了萧延的身边,握着他的手,“好兄弟,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知道,大王要去晋国。” “好,好,萧相若是想出了什么办法,一定要及时来找我啊!” “恩!” 萧延重重的点了头。 刘长便急忙让萧延回去找他阿父。 自从上次犯了事,萧何就被罢免了职务,如今的相乃是樊哙,他在家里静养,在这段时日,他也不肯松懈,整日在府中编订律法,他在约法三章的基础上,参照秦法,摘取其中合乎当时社会情况的内容,准备制定一套更完善,更合乎社会的律法。 就在萧何忙着做事的时候,萧延站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了?” 萧延想了许久,然后说道:“大王想要去晋国。” 萧何一愣,想了片刻,“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恩。” 萧何放下了手里的竹简,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不可,晋国太过险要,不可假与人,否则未来定然生出祸患,引起天下大乱。” 萧何很干脆的拒绝了萧延。 萧延有些急切,“他救过阿父...大王不是坏人。” 萧何又思索了起来,倒不是因为刘长曾有意解救自己,而是重新思索着晋国周边的地形。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对下人说道:“准备车架!前往皇宫!” 第102章 根在这儿呢! “陛下,晋国不可假以人。” 萧何说话,从不遮掩,从来都是直入主题,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性格,他才需要去廷尉蹲上几天。其他大臣开口,处处都要表现出是为刘邦着想的,君为重,社稷次之。可萧何正好相反,社稷为重,然后是民,最后才是刘邦.... 刘邦心里不爽也是自然的,你哪怕假意的客套几句呢? 萧何严肃的说道:“公子长性格桀骜,有勇力,可为大汉屏障,却不可为天子近邻。” “那丞相的意思是?” “昔日,帝尧陶唐氏伊祁放勋担任王,后以太原为都,有唐国。” “丞相的意思是?” “不如以太原,上党,云中,雁门,上郡为唐国,以公子长为唐王,河东河内,绝不能落入诸侯之手,无论是哪位诸侯王。” 刘邦勃然大怒,“丞相是要让朕的儿子为您的手中盾吗?” 刘邦生气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么一封,刘长失去了富裕的平原的地区,虽然太原跟上党也还不错,但三面都被外敌包围,若是赵代不相助,那就是要独自扛着庞大的匈奴,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而此刻的匈奴,在冒顿单于的率领之下,征服了楼兰,乌孙,呼揭等二十余国,控制了西域大部分地区,向北则征服了浑窳,屈射,丁零,鬲昆,薪犁等国。向南兼并了娄烦及白羊河南王之辖地,重新占领了河套以南地。 南起阴山,北抵贝加尔湖,东达辽河,西逾葱岭的广大地区,号称将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拥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无人不惧。 大汉新立,百姓疲敝,粮草不足,经不起一场庞大的全面战争,虽有猛人天团,也于事无补,何况,冒顿麾下也不缺猛人,冒顿自己也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第二个统一了全部游牧部落的男人叫铁木真,第一个就是他。 刘邦自己都不敢说一定能击败冒顿,何况是刘长这个傻小子呢? 来自匈奴的威胁,日渐加重,要知道,这次赵代叛乱,背后就有匈奴的影子,韩王信领兵出征,率领的就是匈奴骑兵,燕王这里,也是如此,冒顿几次派人邀请卢绾前来,还说要封他为王。 如今的冒顿,正是最为健壮,最为强势的时候,他在平定草原之后,将目光对准了南面这个庞大的帝国身上,若不是因为匈奴内部也有部族问题,需要进行整合,只怕大战早就要爆发了。可即使如此,冒顿每年都要派遣小股起兵在云雁,上郡,太原,燕,乃至赵代等地区进行劫掠。 面对刘邦的质问,萧何压根不惧,他平静的说道:“当初陛下就是要以诸侯拱卫天子,方才没有完全推行郡县,设立封国...难道陛下只想让后代们享受富贵,却不想让他们承担责任吗?” 刘邦不再生气了,他无奈的叹息着,“若是可以,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子嗣去受苦呢?” “长虽不类朕,却是朕最疼爱的儿子,他性情刚烈,酷似其母...”,刘邦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生母...朕欲以如意为赵王,是因为如意懂得取舍,有大志向,他不会冒然出击,会认真治理赵地,赵地强盛,则可以即使的救援边塞之地...欲以恒为代王,那是因为恒比其他皇子还要懂得忍耐。” “若是匈奴劫掠,恒能忍受屈辱,不会意气做事。” “可是长...朕敢断定,若是匈奴劫掠,他一定会亲自出征,与匈奴拼杀,若是受到了羞辱,他也绝对不会苟活...匈奴强盛啊...这是朕跟皇后所担心的。” 这是刘邦第一次这么诚恳,不是以天子,而是以一个老父亲的口吻跟萧何商量。 萧何轻笑了起来,他说道:“正是因为如此,臣才觉得应当封公子长为唐王啊。” 刘邦瞪大了双眼,骂道:“难不成丞相这次是特意为了谋害朕的儿子而来的?” “陛下与皇后,只是看到了公子长的缺点,却不曾注意到他的优点。” “陛下言公子长顽劣,却不知,此子颇有陛下之风,他能聚人,虽年幼,而身边好友之多,人脉之广,实令人惊讶,他能用人,如盖公,张公,栾布等人,都愿意为他效力。” “他有胆魄,可以率领众人冲廷尉大牢。” “他有智力,能想到用冲击建成侯府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甚至能做出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 “他有勇力,有任侠气,修习剑法,学习兵法...最让臣感到惊讶的是,他在攻打建成侯府的时候,居然调兵遣将,以心腹持弩,以车架挡路,不同的孩子,各有任命,我儿愚钝,便得了个举旗的差事,他甚至安排了四个孩子在后门放火,以防止建成侯逃离...这都是臣的儿子亲口所说...” “甚至,公子长有善心,或许您不曾注意到,公子长多次交代其众:不许欺辱平民,违者斩,几次将抢来的粮食散给黔首...” 萧何摇着头,心里也是有些感慨。 而刘邦却盯着他,急切的问道:“还有呢?还有呢?” “何况,公子之成长,有目共睹,不过数年前,便逐渐成长为大智大勇之人,再过二十年,便是冒顿又如何?” “臣料定,未来能安定大汉天下,在外抵御外敌,在内扶持天子者,必为公子长!” “有这样的儿子在,陛下还担忧什么呢?” 刘邦大喜,傲然的抬起头来,说道:“安刘氏者,必朕之乳虎也!” 看到平日里从不给自己拍马屁的萧何居然拍儿子马屁,刘邦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他开心的留下萧何,跟他一起吃了饭,这才匆匆前往椒房殿。 当他冲进椒房殿的时候,吕后手里正高高举起木棍,刘长撅着屁股。 刘邦一愣,急忙护住刘长,问道:“皇后为何要打他?” “自作主张,胆大包天,该罚!” 吕后冷冷说道。 刘邦却急忙将他扶起来,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脸,随后认真的对吕后说道:“朕子有安天下之心,不该受罚!” 吕后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没有回话。 “朕思来想去,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昔日,帝尧陶唐氏伊祁放勋担任王,后以太原为都,有唐国....朕准备以长为唐王,你觉得如何?” “陛下何意?欲杀我子?!” 吕后一把将刘长从刘邦手里抢过来,愤怒的盯着他。 刘邦摇着头,说道:“皇后只是看到了公子长的缺点,却不曾注意到他的优点。” “此子看似顽劣,却颇有朕之风,他能聚人,虽年幼,而身边好友之多,人脉之广,实令人惊讶,他能用人,如盖公,张公,栾布等人,都愿意为他效力....” “他有胆魄...” “他有勇力...” 刘邦大声的说了起来,说道最后,他坚决的说道:“安天下者必,朕之乳虎也!” 吕后和刘长听的目瞪口呆。 吕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而刘长却急忙问道:“还有呢?还有呢?” 最后,刘邦认真的说道:“诸子之中,唯独长,有这个能力,还望皇后能认真思索。” 刘长站在一旁,傻笑着,刘邦的一顿夸,说的他轻飘飘的,此刻还都没有落地。 “阿父说的对!阿母,舍我其谁啊!” “都说阿父善看人,这话说的果然没错,阿父看人真的是太准了,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优点!” 刘长有些激动的抱着刘邦的腿,说道:“阿父,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再也不骂你是桀纣那样的昏君了!阿父你是明君啊,是天下第一明君!什么嬴政,不如阿父你万分之一啊,什么尧舜禹...什么神农伏羲...” “好了,好了,有点过了!!” ps:为了让大家看明白,正在找这个时代的图,发在了上一章的彩蛋章里。 第103章 淮阴侯的新兵法 刘邦还是说服了吕后。 以河内河东为中心的晋国,也就变成了以太原为中心的唐国。 这样一来,虽然唐国还是俯视着庙堂,可庙堂的两个手臂却牢牢的抓住唐国,可以不被遏制。而且,失去了两个最为重要的郡县,人口就变成大问题了,主要是这里经历了几十年的战乱,户籍远不如齐,淮南等国。 国土面积跟淮南差不多,战略地位依旧很高,不能遏制庙堂,但是关外诸侯若有异动,也可以直接堵住诸侯们的道路,可谓是皆大欢喜。 刘长坐在椒房殿内,依旧是在傻乐着。 “嘿,唐王,嘿,汉唐..嘿嘿...” 吕后独自坐在一旁,手里捧着竹简,脸上并没有半点喜色。 “阿母,以后我就是唐王了,哈哈,唐王刘长,还挺好听的!” 吕后绷着脸,不搭理他。 “阿母~~你为什么不开心啊?唐国又不远,我随时都可以来长安看你们啊。” “不必回来,我现在就是在盼着你早点去封国...到那个时候,我这里也就清静了,也没人再惹我生气了...” 听到这句话,刘长也板起脸,赌气似的说道:“不回就不回!” 母子两人再次冷战,谁也不理会他,刘长背对着吕后,气呼呼的等着阿母来哄自己。 这场冷战一直持续到了晚饭时间,吕后面前的案牍上,放着各种好吃的,牛肉的香味老远就飘了过来,刘长用力的闻了一下,转过身来,眼巴巴的看着吕后,吕后大口的吃着饭,还时不时发出声音来。 吕后放下了箸,“过来吃。” “哼!不吃!” 听到吕后的话,刘长即刻转身,高高的抬起头,不去看吕后。 吕后的眼角跳了跳,“别让我说第三遍,过来吃!” 刘长不满的嘀咕着什么,摇头晃脑的走到吕后的面前,重重的跪坐下来,板着脸,拿起肉,大口的撕咬了起来。 吕后将肉往刘长面前推了推,然后低头继续吃饭。 刘长大口的吃着肉,边吃边说道:“阿母何其不公!阿父都知道我的才能,阿母却如此轻视我,连如意封王的时候,你都送去礼物,我要封王了,你还训我,还想轰我走...我就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等我有了孩子,我绝不这样欺负他...” 吕后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刘长发着牢骚。 “吃完了吗?” “嗯。” “去睡觉!” “哦...” 刘长转身走进了内屋,吕后继续趴在案牍上,提着笔,书写了起来。 “兹令云中,雁门等郡,加固城池,多设烽燧,发赵,代,齐,楚,淮南,关中之逋亡人,刑徒,隶臣,奴产子,赘婿,贾人往太原...” “发民垦太原上党之地,囤积粮草....” 次日,一大早,刘长就起了身,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封王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给别人炫耀,而是为了证明师父还有用,最起码,要将他从牢狱里捞出来,哪怕是被软禁起来,也比坐牢要好啊。 因此,在吃早饭的时候,早已忘记了昨晚恩怨的刘长,便长叹了一声,想要引起母后的主意。 吕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吃着饭,就是不理他。 “唉...唉...唉...唉...唉...” 吕后终于忍不住,放下了放下了箸,冷冷的盯着他,“你又想干什么?!” “阿母,我要去的地方,乃是四战之地,外有匈奴,我冒然前往,定然是九死一生啊!” “哦...所以需要韩信陪你一同去是吧?” “哇!阿母!你怎么知道的?!” 刘长确实是被吓了一跳,瞪大了双眼。 吕后冷笑了起来,“他能活着,已经是看在过去的情谊了,他不可能活着离开长安,你不要想了。” “阿母,不出长安也可以,就让他出牢吧,让他住在原先的府邸,安排人看着他,我想继续跟他学习...阿母,你也知道,将来,我肯定是要跟匈奴作战的,我绝不能允许他们来劫掠我的子民!” “匈奴的骑兵很强大,可并非是不能击败的,当初赵国的武安君一仗大败匈奴,将匈奴的二十万军队杀的全军覆没...我自认比起武安君还差了一点点,倒不是不如他,只是还需要学习,能不能将师父弄出来,让他继续给我上课?” “不行。” “阿母~~你就帮我吧,除了他,谁能教我击破匈奴的策略啊?” 吕后迟疑了片刻,“你每次上课的时候,得有栾布陪着。” “好,好,别说栾布,就是再派十个近侍去监听也没问题!” 刘长大喜,吕后又说道:“我去给陛下说,若是他不同意,休要怪我。” 刘长心里却知道,这事已经稳了,因为每次自己求阿母的时候,她都是这么说,可每次她都能办成,跟阿父正好相反,阿父每次答应自己什么事,到最后肯定都做不到。 果然,没过两天,吕后就召见了栾布,给他交代了不少的事情,然后便让栾布带着刘长去找韩信。 这一路上,刘长格外激动,给栾布吹着他跟韩信相处的是多么的好,说着师父多喜欢自己这个弟子。 韩信果然还是被安排在了原先的府邸,不同的是,门口站着甲士,而院落内也有甲士,这些甲士,刘长还都认识,他们原先是镇守在皇宫里的,是卫尉的人,刘长开心的跟他们打着招呼,冲进了内屋。 “师父!!!” 韩信一愣,转过头来,还没反应过来,刘长就已经搂住了他的脖颈。 “不许哭!” 韩信很直接的打断了“刘邦唱歌”,然后认真的打量着这位徒弟,“宫中的伙食定然不错...” 刘长同样也在打量着师父,师父看起来比以前要消瘦了很多,只剩下了骨架,脸上都没有多少肉了,身上还带着伤痕,可脸色依旧平静,没有原先的那种愤愤不平,仿佛什么都看开了。 再次遇到韩信,刘长自然是忍不住,急忙开始说自己这段时日里的经历,这些话越说越离谱,别说韩信,就是栾布也有些听不下去了,他皱着脸,低着头,也学起了陈平,开始闭目养神。 “好了,不必多说...这些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 韩信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刘长,又问道:“可曾封王?” “准备要封了!唐王!哈哈哈,太原,云中,雁门,上党,上郡,说不定连北地都可以给我!” 韩信脸色大变,问道:“河内与河东呢?” “额...没给。” 韩信想要说什么,却看了栾布一眼,又忍了下来。 “对了,师父,这是我的舍人,他叫栾布,乃是儒家弟子,通读经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使得一手的好剑法...” 栾布听的自己都脸红,急忙上前拜见韩信。 韩信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 “师父,我们抓紧时间,请您教我该如何击败匈奴!” 刘长非常认真的说道。 韩信不屑的说道:“你连走都不会,还想学跑?” “额....” “我当初教你的,你忘了吗?” “没忘,师父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过目不忘,举一反三,无论什么事,都记得老清楚了!” 韩信便询问了几句,刘长果然都回答上来了,没有错误的,栾布有些惊讶,公子这次还真没有吹牛,这记忆力还真不错啊。 韩信满意的点点头,又开始继续给刘长教导兵法。 “我最先要教授你的,就是兵法可以运用在任何事情上的道理...将领们将兵法运用在战场,为君者却可以将兵法运用在庙堂,运用在整个天下....” 栾布脸色大惊,急忙后退了几步,走到了门口,不敢再靠近。 刘长认真的听着韩信的话,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这厮总算是懂得安心学习了。 ps:兄弟们,今天的第五章不知道能不能写完,昨晚通宵想剧情来着,一直犯困。 第104章 贤王正式上线 “你这竖子!” “哎呀!哎呀!” 刘长被抓着脖颈,直接被提了起来,双手双脚乱挥。 “偷到我这里来了是吧?!” 抓住他的老人年纪很大,却依旧孔武有力,认真看去,此人与刘邦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皮肤更黝黑些,身体很结实,眉毛更粗,也让他看起来更忠厚。 刘长尴尬的笑着,“大父!您在家啊!” 此人正是刘喜,也就是刘邦的二哥,在阿父逝世后的第三天,刘邦将二哥叫来,让子嗣们拜见,口称大父,以示对这位兄长的尊重。话语的大概意思,就是你们大父不在了,他以后就是你们的大父,要像尊敬阿父那样尊敬他。 此刻,刘喜绷着脸,看着周围那几个小崽子们四处乱跑,唯独有一个小家伙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刘长笑着说道:“大父,这是卢仲父家里的孩子,叫卢他之...我是带他来拜访大父的,这是我准备的礼物,不成敬意。” 当刘长厚颜无耻的将刚从刘喜家里摘来的桑葚笑呵呵的递给自己的时候,刘喜就有些忍不住了。 “既是拜访,为何不从正门进来啊?” “就怕打扰到大父休息,没敢敲门。” “哈哈哈!” 刘喜笑着将刘长放了下来,“都不要跑了!想吃桑葚,给我说便是,何必去偷吃呢?” “都去摘吧,随便吃!” 随即,他俯下身来,看着卢他之,和蔼的问道:“你大父还好吗?” “好。” “嗯,告诉他,让他也不要忘了我,有空来看看我。” “好!” 刘长带头,带着大家去吃桑葚,刘喜就坐在不远处,乐呵呵的看着他们。 吃了个半饱,刘长这才下来,坐在了刘喜的身边。 “大父啊,我那两个兄长呢?” “濞在军中...也不知在做什么,广跟着朋友去游学了....家中也没有什么人...”,刘喜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他跟刘邦不同,他不懂得打仗,也不懂得治国,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在刘邦很小的时候,他就常被大父拿来跟刘邦比较。 大概的意思就是,你看你二哥多像我,老实勤快,肯干活,你怎么一点都不像我?总是胡闹,不干活就算了,还四处找麻烦。 刘邦跟大哥的关系很好,当初混的没钱了,他就去大哥家蹭饭,大哥为照顾这个弟弟,很是头疼,至于跟二哥的关系嘛...不太好说。 因此在后来当上皇帝之后,刘邦还要给老太公开玩笑,你看我现在的事业跟二哥比起来怎么样啊? 后来,刘喜被封了代王,刚上任,就遇到了匈奴的大规模进攻,对政事战事一无所知的刘喜害怕极了,急忙逃回了长安。刘邦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若不是因为父母健在,现在就该杀了你!” 不过,在刘太公逝世之后,失去父母的刘邦对二哥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开始珍惜这个唯一还活着的哥哥。 “听闻,你要封国了?” “是啊,唐国,据说群臣正在商量,要不要取缔代国,将代郡也给我。” 刘喜的神色有些复杂,低着头,不再言语。 “大父!等我去了唐国,一定为您复仇!我一定要把匈奴单于给抓到长安来!” 刘喜笑了笑,手放在刘长的肩上,平和的说道:“能守护好疆土,就很好了。” 两人正在聊着,就有一个人急匆匆的走进了府内,大声的叫道:“阿父!!!” 孩子们都被他吓了一跳,卢他之吓得险些摔了下来。 刘喜猛地回头,骂道:“在家里你吼什么?!” 来人正是刘喜的长子刘濞,刘濞人如其名,在如今的宗室里,也是非常牛逼的。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虽年轻,却已经作为骑将打过几次仗,为人剽悍勇猛,他看到刘长,大笑着,快步走到了刘长的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 “我们家的霸王来了啊!” “不许胡说!” 刘喜再次骂道。 刘濞笑着,单手扛着刘长,“想吃什么?饿了吗?”,不等刘长回话,他便转身,对着下人们吼道:“去宰只羊!看着干什么?!” “兄长,不必了,我就是来看望大父的。” “哎,跟我客气什么,来,都跟我走,吃羊去喽!”,刘濞将刘长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背着他便朝着内院走去。 刘长很喜欢这个大哥,他豪爽,勇武,热情,比起刘广那个闷葫芦,实在是好太多了。 众人吃着肉,刘长和刘濞两人狼吞虎咽的吃着,几乎要将羊骨头都给啃掉。 “长弟啊,听闻陛下封你为唐王,先前陛下也曾说要封我为王,我正在求情,希望能封我为燕王!我也不愿意龟缩在中原,到时候,我们兄弟俩人齐心协力,干他...”,刘濞下意识要说脏话,忽然想起父亲还在一旁,便笑着没有继续说。 “好啊,好啊,但是将来若是抓住了匈奴单于,首级必须是我的!他的旗你可以拿走!” 刘濞一愣,惊叹道:“吾弟好志气!” 从刘喜这里出来的时候,刘长已经吃的很饱了。 吕禄在一旁笑着说道:“大王,我阿父弄了个池,有不少鱼...要不要...” “什么话!若是想要吃鱼,给舅父说便是了,何必要去偷呢?何况,我现在又不饿,等饿了再说!” 刘长不知道的是,此刻,因为他的封地问题,群臣正陷入一场激烈的争吵之中。 虽然改晋为唐,可这封地始终还是有些太大,尤其是刘邦说要将上郡给刘长,这就让众人不愿意了,上郡虽然不像河东那么威胁,但是也能轻易的掏长安的屁股,这样的要地,怎么能给与诸侯王? 而刘邦也有自己的考虑,毕竟匈奴可以入侵的地方,除却赵代,就是北地与上郡了,若将这个最勇猛的儿子安排在赵代附近,那西北这里怎么办?必须要给他一个桥梁,让他能出兵西北,从各方面阻挡匈奴。 至于代国要不要除国,那就引起了更大的争论,因为唐国要是分封,有很多领土跟代国是相叠的。 最终,经过大臣们的商讨,将上郡一分为二,设河西郡,将打过折的上郡,太原郡,上党郡,雁门郡,云中郡,九原郡,代郡设立为唐国,并除掉了代国。 这个唐国,领土面积仅次于淮南国,人口仅次与齐国,地势却极为险要,上党连着赵与中原地区,是长安之门户,若是东部的诸侯有什么动乱,唐国可以直接镇压,同时,从上党过河内就能眺望,颍川,南阳,淮阳,南部的诸侯要是有什么动作,也可以出兵。 而代郡又扎进北方之土,北方的诸侯有什么异动,也可以出兵。 至于上郡,九原,雁门,云中等地,更是直接将庙堂拱卫了起来,从三个方向直面匈奴。 刘邦和群臣都对这个结果非常的满意,唐国无法遏制庙堂,还得从各个方向拱卫庙堂,不算太小,也不算太大,正好! “昔周监于二代,三圣制法,立爵五等,封国八百,同姓五十有余...亲亲贤贤,褒表功德,关诸盛衰,深根固本,为不可拨者也。故盛则周、邵相其治,致刑错;衰则五伯扶其弱,与共守....” “皇子长,孝子慈孙,伯埙仲篪,宽以待人,克勤克俭,仁民爱物,温良敦厚,明德惟馨,深藏若虚,不矜不伐....” 年幼的刘长穿着非常正式,此刻,他正跪下来,听着宗正大声的夸赞自己的品德。 只见刘长不骄不躁,纵然是听到如此夸赞,也是虚心的接受,不卑不亢,让众人也不由得惊叹,好一个诸侯王啊! 宗正就这样夸了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都是在给众人讲述刘长到底是多么完美的仁义君子,足以担任诸侯王,刘长没有觉得有一点不耐烦,甚至在宗正讲完之后,他还有些不舍,能不能再多说一会啊? 在夸完刘长之后,自然是要说唐国的渊源,又强行解释刘长跟唐国的渊源,到最后,方才给刘长穿上衮冕,这衮冕是黑色的,配九旒冕冠,玄衣纁裳,衣绘龙,山,华虫,火,宗彝五章纹,裳绣藻,粉米,黼,黻四章纹,要多豪华有多豪华,要多奢侈有多奢侈。 玄衣肩部织龙纹,背部织山,星辰,袖部织火,华虫,宗彝纹,纁裳织藻,粉米,黼,黻纹各二。另外,还有中单。蔽膝,均织织老四样,有六彩大绶和小绶,玉钩,玉佩,金钩,玉环及赤色袜,舄。 刘长这么一转身,浑身的衣裳哗哗作响,刘长激动坏了,这衣服太好看了吧! 当他面向群臣的时候,众人纷纷行礼拜见。 “臣等拜见唐王!!!” “臣等拜见唐王!!!” 刘长傻笑着,扣着自己衣上的花纹,“我...寡人可以天天这么穿吗?” “不可,此乃王之吉服,只有吉日可以穿。” “那寡人可以每天都过吉日吗?” 第105章 诸贤王都上线! 汉帝十二年 刘长受封唐王。 刘长自然是激动万分,整日都披着衮冕四处跑,而无论什么人,看到他这一身,那都得跪拜行礼,这让刘长是更加张狂,这种行为一直持续到了吕后没收他的这套衮冕为止。 自从封了王,刘长那头就没有低下来过,总是高高抬起,用鼻孔来看人,开口闭口便是寡人。 连吹牛的谈资都多了很多。 “当时父母不许,我上前便对他们说:你们只看到了我的缺点,却不曾看到我的优点...我有胆魄....” 他本以为,封了王,自己的人生就会变得截然不同,事实证明,他还是想多了,他这个唐王,根本就不受待见,哪怕他提醒了很多次,刘盈刘如意刘恒他们,还是叫他为长弟,根本就不喊大王,至于在外头,群贤先前就已经喊大王了,也没什么新鲜感。 周府他们是不能常去了,因为如今周勃回来了。 周勃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板起脸来,很是吓人。他回到府邸后,就给刘长表演了一个杀鸡儆猴,用木棍打的三个周家崽子那是嗷嗷大叫,甚至还打断了一个棍子,从那之后,刘长对周勃客气了很多,一口一个仲父,也不怎么敢来周府聚会了。 因此,他们将聚会目标放在了樊府。 樊哙是不会阻拦他们玩耍的,而姨母对刘长也很是宠爱,对他比对樊伉他们还好,要什么给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卢他之也渐渐融进了他们的队伍里,起初,他还有些害怕,不敢见人,跟着刘长翻了几个府邸之后,他就混开了,当卢绾听到甲士来禀告,让他去捞孙子的时候,卢绾都惊呆了。 “他之,还是你狠啊,一声不吭就把傅精那小子给打倒了...可以啊,哈哈哈,这一次,估计他们三四个月都不敢来找我们麻烦了...” 刘长开心的拍着卢他之的肩膀,他说的傅精,乃是大臣傅宽的儿子,这些人跟刘长他们不是一伙的,他们都比刘长他们要年长很多,已经是半成人了,已经,也不屑于加入刘长团体,刘长团体虽年幼,却仗着人多,常常将他们打的鼻青脸肿。 两人正聊着,卢绾黑着脸走了进来。 甲士倒也客气,详细的为卢绾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我们本来也不愿插手...只是...” “只是因为我!” 卢绾急忙回头,正好看到怒气冲冲的傅宽走了进来,傅宽也是刘邦的猛人天团里的一位,文武双全,奈何,因为他跟陈豨的关系不错,被坑了,不再受刘邦信任,傅宽急忙上奏,请求征讨陈豨。 先是跟着周勃作战,后来又代替樊哙,统帅士卒继续攻打陈豨,立下战功,这才证明了自己。 傅宽此刻看起来很是暴躁,他盯着卢绾,骂道:“既从偏僻之地返回长安,那便要让子嗣们懂得礼节,出手何故如此狠辣?!我家孩子已经无法起身了!” 他说着,看向了刘长和卢他之。 卢他之低着头,不知所措,刘长却桀骜的盯着他,“你家孩子又懂得多少礼节?你不懂得教他,我替你教!” 傅宽哪能忍得了这气,缓缓卷起衣袖,走到了刘长的面前,盯着他,“你说什么?” “哎呀!” 刘长猛地倒在地上,捂着腹部,“傅宽殴打寡人!傅宽殴打寡人!!” “你!!!” 那一刻,傅宽真的有了种把面前这个小崽子痛打一顿的冲动,可他还是忍住了,愤怒的转身便离开。卢绾想说什么都来不及说,卢绾将两人捞出来,带着他们,无奈的朝着府邸走去。 “长啊,傅公文武双全,连你阿父都很尊重他,你不能这样对待他啊...” “呵,我打的人多了去了,从来没有说有长辈前来问罪的...就他家的孩子珍贵?” 卢绾无奈的摇着头,等到刘长离开了,卢他之低着头,站在大父的面前。 卢绾绷着脸,“你这竖子,刚来长安才几天啊,就学会打人了?!” “打的还那么重,还是傅公的儿子,你比长还年长许多,你不拦着他,还跟他一起打架!?” 卢他之委屈的叫道:“大父,是他们先动手的!” “长是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对方能先动手?” “不是,大父,大王带着我们从建成侯府里借了些肉,分发给城外的百姓...那个叫傅精的,派人跟着我们,又带人将肉抢了回去,还打了一个老人,将肉自己拿去吃了...大王得知这件事,非常的生气,这才出手那么重的...” 听到卢他之的解释,卢绾愣了片刻,“额...这样啊...” “那你为什么才打了一棍子?!” ...... “竖子!” 刘邦大声骂着,刘长低着头,看起来是那么的委屈。 “你险些杀人!知道吗?太医说,若是再重一些,傅精便没命了!” “你阿母将你宠成了这个模样,你就这样丢朕的脸?倒不如朕现在就打死你,免得你以后做更过分的事!” “阿父...是他们先打卢他之的,他们将他之按在地上打,我是为了救他呀!” 刘邦一愣,随即再次骂道:“有你这么救人的吗?!” “阿父,你当初不也是....” “放屁!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跟卢绾一起读论语呢!趴着!” 刘长无奈的趴在了刘邦的面前,就在刘邦举起了木棍的时候,忽有甲士禀告:傅宽到来。 “你亲自跟他道歉吧!” 刘长低声骂了几句,傅宽走进来,看到刘邦手里的木棍,急忙跪在地上,“请陛下恕罪!” “啊?您快起身...都是这竖子顽劣,朕正要教训他呢!要不您来?” “不,不,陛下...” 傅宽脸色有些通红,他急忙将一旁的刘长拉起来,认认真真的朝着他行礼,“多谢公子教导我那竖子!” 刘长一愣,随即傻笑着说道:“不客气!” 傅宽又解释道:“陛下,我派人问清楚了,这确实是我那竖子做的不对啊,我长期在外,不曾归家,没有管教好那竖子,公子派人分肉,这竖子竟然抢夺,还打伤了一位老者,我方才已经向那老者道歉...送去钱财,给与良土...这竖子该打,该打!” 傅宽咬着牙骂道:“我这一生,从不曾持强凌弱,更不曾做过一件恶事,若不是这顿打,我的名誉迟早被这竖子毁掉!” 说完,他又朝着刘邦大拜,“请陛下严惩那竖子,让他不要继承我的爵位!” 刘邦笑着扶起了他,“不必如此,既然您现在来了,那就好好管教便是...您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继承,谁来继承呢?” 安抚好了傅宽,刘邦方才收起了木棍,笑呵呵的坐在上位。 “阿父?我可以走了对吧?” “你等等...” 刘邦盯着他,认真的说道:“接下来这几天,天下的诸侯们都要来到长安,你就老老实实的读书,也告诉你身边的那些小崽子们,这几天里,谁要是敢给朕惹事,朕非打断他的腿!” “知道了...” “还有,回去告诉你阿母,晚上设宴!” “啊??怎么不早点说?!我都吃饱了!” ...... 刘邦确实没有骗刘长,各地的诸侯王们都在朝着长安赶来,而刘邦将他们叫来,其实就是为了举办一个大会,宰杀白马,共同发誓,晚上的宴会上,众皇子都赶到。 “这次的宴会,主要是为了给如意送行....再过几天,如意就要前往封国。” 除了闷闷不乐的刘盈,众人都纷纷前来恭贺。 “阿父?那我呢?我呢?” “另外,朕准备封恒为韩王,恢为梁王,将淮南国拆开,以友为吴王...” 一时间,众人目瞪口呆。 ps:大家能看出刘邦这样封王的目的吗? 看出来了就给老狼投个月票好吗?今天礼拜六,大家都休息,唯独我不放假,还在家里码字,月票的事情,就拜托大家了,我继续码字,争取今天完成五更。 第106章 唐王的治国策略 “拜见从大父!” 不算是诸侯的张敖也来到了长安,在拜见了皇帝与皇后之后,他就前来拜见张苍。 这却让刘长目瞪口呆,从大父?这是什么称呼啊? 张苍却格外的淡定,点了点头,以长辈的姿态问起了张敖的情况,张敖低着头,回答的很是谦卑。张苍这才指着刘长,说道:“唐王,吾弟子也。” 张敖看着刘长,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称呼。 “犹...姐丈!” 刘长先行礼拜见,张敖回礼。 “这次前来长安,不要参与什么宴会,安心陪着皇后...”,张苍交代了几句,张敖称是,在他离开之后,张苍这才对刘长解释道:“我与他同宗,与他大父同辈...” “哦!” 刘长总感觉全天下都是自家的亲戚,反正拐来拐去都能扯上些关系。 张苍长叹了一声,瞪了一眼刘长,骂道:“被你这竖子害苦了...唉,要什么唐国啊...淮南国多好啊,淮南之美人,水灵灵的....” “师父,我听闻太原之地也出美人。” “不合口味。” 张苍摇了摇头,封出唐国之后,因为刘长年幼,无法亲自前往,只能是帮他安排一个相国,暂时管理当地。当时的人选有四个,第一个是傅宽。 傅宽是前任的代国相,结果刘长封唐王,代国直接没了,他也就回来了,结果一回来,孩子还被刘长打了.... 第二个是张苍,第三个是曹参,第四个是郦商,刘邦认真的思索,最后还是选择了张苍。傅宽这个人太刚烈,郦商年迈身体非常不好,至于曹参,刘邦有更重要的位置要给他,不能派往唐国。 只有张苍,懂得治国,为人稳重,身体也不错,最近还娶了几个妾,虽说为人有点小问题,但是不碍事,反正这竖子已经坏成了这样,张苍也带不坏他。 这对张苍来说,那就是件苦差事了,最要命的是,他十天后就要出发,在对抗匈奴的第一线,逼是刘长装的,锅却落在了张苍的头上。张苍已经能想到,若是匈奴再多来几次,他就要坐囚车往长安谢罪了...这是什么鬼差事啊?! 殊不知自己坑了师父的刘长,此刻正大言不惭的说道:“我知道师父您一直心怀大志,只是苦于没有人重用,如今这唐国,正是您大展才华的时候啊,对内可以治理唐国,对外可以攻打匈奴...这下,天下人都要知道您的贤明了!我真是羡慕您啊!” “何况,唐国牲畜极多,您可以天天吃肉啊,多好啊。” “我倒是不担心自己吃不到肉,就担心冒顿来吃我的肉啊...” 张苍已经没有兴趣继续给刘长上课了,他索要了一份刘长的各种设计图,看起来,是准备在唐国大搞炼铁,刘长开心坏了,连夜做出了六七十份自己想出的设计图,全部丢给了张苍,那一刻,张苍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张苍走了,刘长的老师也就剩下了盖公与韩信。 因为诸皇子都准备封王的缘故,盖公暂时停止了这段时日的课程,让他们去准备封王之事,刘长便陪在了韩信的身边听课。 “陛下要召天下诸侯来长安?” “是啊,大概是想要召集他们,当面宣读我的恩德,让他们以后都听我大唐王的话!” 韩信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说道:“这是你的好机会。” “当然是,他们每次来,都是要给我送礼的,哈哈哈,师父你不知道,大姐给我送了一把宝剑,那宝剑非常的锋利,据说是当年黄帝用来砍蚩尤的剑!可惜阿母眼红这宝剑,就抢走了,说等我前往封国再还给我....” 这句话槽点实在太多,韩信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长啊,如今,你是唐国之君,不能再想着自己,要多想想唐国。” 韩信决定换个方式来说服这个大傻子,他沉吟了片刻,问道:“你还没去过唐国吧?” “没去过。” “唐国啊,那是很贫穷的,走了千里也看不到人烟,百姓们吃不上饭,四处都是贼寇,遍地都是流民,外有匈奴作乱,内有....”,韩信便开始跟刘长说起了悲惨的唐国,在韩信口中,那唐国好像就是人间炼狱,百姓活的还不如长安的狗。 刘长听的目瞪口呆,“师傅...我现在去淮南,还来得及吗?” “如今诸侯云集,这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若是他们肯相助,唐国是可以好起来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刘长眼前一亮,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仲父!我来看望您啦!” 刘长大笑着,走进了楚王在长安内的府邸,刚刚拜见完刘邦的刘交一愣,看着他身后的小伙伴们,大笑着抱起了刘长,狠狠的亲了几口,“唐王来啦!我就说怎么在皇宫里看不到你呢!” 刘交并非是独自前来的,他带来了自己的世子,刘郢客。 刘郢客是楚王的次子,长子早夭,目前这位刘郢客便是楚世子,他的年纪比刘长大很多,刘长要称之为兄。刘交自己喜欢读书,因此邀请了全天下的大家来叫到楚国,让他们给自己的儿子上课,好在楚王所邀请的都不是张苍这样的人,因此刘郢客也没有学坏,成长为他父亲一样的道德君子。 刘长叫道:“带上来!” 只见周胜之抱着一只小羊羔,带到了楚王的面前,刘长说道:“这是我特意献给仲父的!” “哈哈哈,好!既是你送的,那我就收下!” 刘交也没有拒绝,而一旁的刘郢客则起身拜谢。 刘交知道这个家伙好吃,就令人准备吃的,既然都送礼了,不请客也不像话。 众人正要吃饭,刘长忽然大哭了起来,一瞬间,那些跟着刘长一起来的小崽子们都哭了起来。 刘交目瞪口呆,你们搁这哭丧呢? “你哭什么啊?饭菜不合口?” “仲父有所不知啊....吃着肉,我就不由得想起了受苦的唐国百姓,唐国百姓尚且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啊,我却在这里大吃大喝,仲父啊,唐国不像你的楚国,楚国富裕,强盛,唐国户籍少,耕作的工具也没有,啥都没有,四处都是匈奴,里头还有盗贼....” 刘交黑着脸,他看出来了,原来是来我这打秋风啊,一旁的楚太子刘郢客默默擦着眼泪,说道:“阿父,我们帮帮唐国啊。” 刘长偷偷看了一眼这个兄长,嗯,不错,这哥哥能处!不是好糊弄的问题,就是看着面善。 “好了!别哭了!!” 刘交不客气的用手指捅了捅刘长的额头,“还给仲父来这一招啊?行,我认栽...我送你些农具,再送你些马匹,嗯,我那还有些军械,也一并送给你!” 刘长这才笑了起来,“多谢仲父!” “对了,仲父啊,我听说楚国还有不少的匠人....” ...... “大哥!我来看望你了!!” 当刘长蹦蹦跳跳的走进了齐王府的时候,还是一样的待遇,刘肥也很疼爱这个年幼的弟弟,将他抱起来,当然,他也带来了长子,他的长子叫刘襄,比刘长大了很多,刘长要称为犹子。 当然也是一样的套路,在群贤哭丧之后,刘肥摇着头,苦笑着询问刘长需要什么,刘肥比刘交还要大方,要什么给什么。 在险些掏空了齐国国库之后,刘长这才笑呵呵的离开了,走之前,他还不忘记告诉刘襄,稍后出来,仲父带你去玩! ....... “仲父!” 荆王刘贾瞥了一眼刘长,大手一挥,“东西我已经派人送往唐国了,把建成侯家的羊送回去,然后滚蛋!” “仲父!” 长沙王吴臣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小家伙,满脸的困惑,我特么压根都不认识你!! 第107章 哥,你别走 长沙王吴臣很慌。 因为刘邦这次召集天下诸侯的原因,是为了举办一次盟誓。 而誓言的内容,只有很简单的一句,“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 当刘邦宰杀白马,用其血涂抹嘴唇,与众人立下盟誓的时候,长沙王吓得脸色苍白,几乎摔倒。 所有的诸侯都要参加盟誓,齐王,楚王,赵王,唐王,荆王,还有他这个长沙王,在所有的这些王里,只有他不姓刘,按着誓言的内容来说,难道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吗? 在那一刻,吴臣吓得都有些听不清接下来的内容了,他茫然的看着周围,群臣随即立誓,皇后似乎在死死盯着自己,诸侯王们用佩剑起誓,连那个最不靠谱的,此刻也是肃穆的起誓:说要宰了天下不姓刘的王。 在盟誓结束之后,吴臣就来到了刘邦的面前,跪了下来。 “请陛下除长沙之国。” 吴臣说的很是干脆,开口就是要主动让出长沙国。 刘邦却骂道:“你的父吴芮,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被封为长沙王,让他的子嗣们来继承,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你是要将你阿父一生的功勋都毁掉吗?!” 吴臣吓懵了,不敢言语。 “还是你认为,朕连你这样的娃娃都容纳不了,都要杀死,你觉得朕是什么样的皇帝?!” 刘邦伸出手来,险些就要对吴臣动手。 刘邦跟吴芮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当初,也正是吴芮率先带头,拥立刘邦为皇帝。 吴芮这个人,有远见,宅心仁厚,在治理地方的时候,施行仁政,深受百姓敬爱,朝中大臣提起他,也是赞口不绝,他跟彭越,英布这些莽夫们不同,是一个比较温和的人,在他逝世之后,他的儿子吴臣便继承了爵位。 看到面前的吴臣瑟瑟发抖,刘邦还是没有动手,将他拽了起来,“先前英布谋反,你不顾与他的亲情,举兵出击,这就已经证明了,你并非是韩信,彭越,英布那样的乱贼...你放心的回长沙国吧,好好治理长沙国,不要给你阿父丢人!” “唯!” 长沙王急着离开了,而其他诸侯王却没有走,毕竟他们也不用担心刘邦会不会忽然翻脸砍脑袋。 难得,刘氏宗亲都聚在一起,刘邦特意召开了一个庞大的宴会,宴请这些亲戚,连一些看重的大臣,也被他叫了过来。 此刻的刘邦,看起来非常的开心,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担忧的事情。异姓诸侯王基本铲除,刘氏的实力也得到了很大的加强,好兄弟们也都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已经没有什么顾虑的了。 唯一让他有些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太子刘盈了。 在宴席上,刘盈几次起身,想让楚王等人坐在自己的位置,表示对长辈的尊敬,可这样的态度,却让刘邦非常的不满。 “二哥,你还让不让人吃肉了?仲父刚咬了一口肉,你就要把人请上去,实在不行,等我们吃完了你再请呗?” 刘长大大咧咧的叫道。 刘盈尴尬的笑着,这才坐了下来。 刘氏众人乐呵呵的,唯独皇后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开心,她的眼神一一扫过这些诸侯王,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刻的刘长,却贴在张敖的身边,声泪俱下。 “姐丈啊,想到唐国百姓还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这连吃饭都没胃口啊...” 张敖黑着脸,我现在连诸侯王都不是,这样你都不放过? “并非不愿相助,只是没有什么财力...” “偃告诉我说,你们在上党有两千多只羊。” “嗯,我拿出一半,赠与唐国...” “多谢姐丈!姐丈之仁义,我唐国百姓是不会忘记的!” 刘长坑完了张敖,急忙开始在宴会里寻找其他的受害者,这些时日里,这厮以唐国百姓为幌子,还真要来了不少东西,连张苍都看呆了:公子这种乞讨式治国的策略,老夫闻所未闻,真是千古奇才啊! 忽然,刘长看到了当初封王仪式上的宗正,刘缠。 就在刘长继续贯彻自己的治国策略的时候,刘邦已经开心的唱起了歌,刘长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离开,治国什么时候都可以治,大可不必忍受这个! 诸侯王们还是离开了,来的快,走的也快。 而最让人惋惜的,是张苍也离开了。 对于刘长乞讨般的行为,张苍语重心长的说道:“继续!” 送走了张苍,刘长疯玩了几天,就被逮进了熟悉的天禄阁内。 盖公正在上课,刘长却是耷拉着头,几乎睡着,前几天玩的太疯狂了,到现在还累着呢。 “长!” 盖公生气的叫醒了他,“不过数日,就养出儒家的坏习惯了吗?” “并非如此...弟子想起苦难的唐国百姓,夜不能寐....” 就在下课的时候,刘如意忽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盖公的面前,跪下来行礼。 盖公的脸色也很庄重,迟疑了片刻,取出了几本书,递给了他。 刘长茫然的看着一切,幸灾乐祸的问道:“他犯了啥事?” “你不知道吗?三哥明日就要走了....” 刘长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去哪儿?” “赵国啊...前几天的宴席你不是也在嘛...阿父当时就说了呀。” “哦,那天我去读书去了,走得早。” 在拜谢完老师后,刘如意看向了弟弟们。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舍,“我明日一大早就要出发了,要前往赵国...唉,前几天,我还那么开心,如今真的要走了,我却很是不舍....若是我先前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时候,有得罪你们的地方,还望恕罪。” 刘如意说着,还真就俯身向弟弟们行礼,弟弟们哪里敢受兄长之礼,急忙躲开,连称不敢。 “有你这么道歉的吗?怎么也得跪下来磕几个头再走啊。” 刘长一脸不屑的说道。 刘如意罕见的没有发火,也没有继续跟刘长吵架,他笑着走到了刘长的面前,解下了佩剑,“来,你不是很想要这把剑吗?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就把这剑给你,你若是想我了,便可以....” “谁会想你!你走了,我别提多开心啦!” 刘长勃然大怒,一把推开了刘如意的剑,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刘如意看着他远去,也没有说什么,跟其他几个兄弟们告别。 “兄长,还望保重身体,遇到大事,还需要即使跟长安汇报,跟群贤商讨,不可自作主张...” 刘恒认真的说着,又提醒道:“赵国遭遇了大乱,兄长切不可急功近利,最好是能缓上数年,等到赵国恢复,再做大事,像修建道路,加固城池虽然都是好事,可若是急着去做,就会变成坏事....”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兄长!我...我舍不得你。” 刘恢流着泪,抓着如意的手,依依不舍的说着。 “无碍,你的封地,离我很近啊,等过上几年,我们可以一同狩猎。” 刘如意送别了几个弟弟,回到殿内,刘盈却是在等着他,刘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绷着脸。 刘如意苦笑着说道:“兄长,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迟早都要去封国的...” “记得给我写信...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记得告诉我。” 刘盈没有再劝说什么,只是认真的交代着。 刘如意给了兄长一个亲切的拥抱,刘盈又交代了很多,直到夜晚,这才离去,不打扰如意休息。 次日,刘如意一大早就做好了准备,在近侍们的陪同下,要上车离开长安。 如意刚来到了马车身边,就看到马车边站着一个幼小的身影。 刘如意一愣,走到他的面前,弯下腰下来,看着他,笑着问道:“你来送我?” 刘长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泪痕。 “哥,能不能别走?” ps:中午打了个盹,梦到自己这本书三万均订拿到了大神约,给我笑醒了,含笑九泉了属于是。 第108章 曹贼 刘如意离开之后,皇宫内也逐渐变得无趣。 刘长除却跟盖公练习剑法之外,其余时日都是混迹在长安街头。 自从傅宽回来之后,傅精这一帮人,再也没有上过街了,一时之内,刘长痛失敌手,放眼望去,整个长安,再无对手,甚是寂寞。 “冲!” 刘长站在小战车之上,小手一挥,夏侯灶驾着那辆小战车便冲了出去,众人在身后狂奔,刘长高高的仰起头来,战车所经过之地,老弱病残没有不害怕的,底层百姓没有不躲开的,倒也算是一往无前,再无对手。 其实,百姓们倒也不是害怕刘长,刘长这帮人无恶不作,可就是不欺负百姓,还常常给他们送去东西,七公子的名头在民间很是响亮,深得百姓喜爱,他们就是害怕那个驾车的,驾车的那小娃娃人不错,如果不驾车那就更好了。 这让刘长倒是体会了一把夏侯婴在万军之中撞出一条血路的感觉,一往无前,无人可挡。 这就是为什么刘长总是让夏侯灶来驾车的原因了,没别的,就是为了吓唬人。 刘长站在小战车上,吹着风,别说有多得意了。 夏侯灶的技术也算是大有进步,据说,他阿父送了他一辆真正的战车,亲自教了他三天,第四天,夏侯将军一怒之下就把那辆战车给砸了。 就在刘长得意洋洋的时候,迎面忽然出现了一行人马,对方也是坐着战车,前后甲士开道,还有骑士来往,威风凛凛。 “靠边停!停!” 刘长大叫着,夏侯灶惊恐的勒马,一个急转身,战车顿时侧翻,刘长再一次飞了出去,正好摔在那战车之前。好在无论是夏侯灶,还是刘长,甚至是长安百姓,都已经积累了不少的经验,刘长双手护着头,滚了几圈,便跳了起来,啥事也没有,至于夏侯灶,早在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战车的时候就跳下战车了。 “你身为御者,怎么能丢下主君自己跳车呢?!” 刘长坐在地上,对着夏侯灶大骂。 “就你这样的,战场没死在敌人手里,也要被自己主君给斩首!” 夏侯灶委屈的看着他,“我已经有三次没有摔着自己了...” “废话!摔的是我!” 两人正大叫着,那行人马却忽然停了下来。 战车上的男人冷酷的看着他们俩,刘长这才注意到这个人,此人身材敦实,虽不高大,却孔武有力,脸上有数道伤疤,看起来有些骇人,可刘长却不怕,摆出了祖传箕坐,抬起头来,大大咧咧的看着他,“你看什么看?!” 那人看着左右,问道:“城内纵车,该当何罪?” “撞人者黥,笞,未撞人耐,髡。” 刘长嗤笑着,“耐?你看看,我有胡须吗?”,他左右转着头,给对方看自己白白嫩嫩的脸。 “年不满十五,该如何?” “罚其父!” 刘长更开心了,“好啊,好啊,你有本事,便去耐我父之须!” 那人打量了刘长片刻,方才下令道:“抓起来!” 甲士们直接冲了上去,刘长这才叫道:“家父汉帝,我乃唐王,谁敢抓我?!” 奈何,这些甲士完全没有迟疑,直接就将刘长提了起来,群贤看到大王被抓,哇哇大叫就要冲过来,可是当那男人冷冷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即刻就怂了,顿时作鸟兽散,刘长看着这帮不讲义气的家伙们,气的破口大骂:“你们给我等着!我非髡了尔等之发!” 刘长就这么被抓了起来,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缓缓行驶而去。 刘长被一个骑士横腰抱着,就走在马车的身边。 “这位将军,一看您便是治军甚严,功名赫赫的名将,您贵姓啊?我可以跟阿母提一下,我阿母甚是爱我,她肯定会很赏识将军您的。” “哎,将军您这胡须真好看啊,是怎么留的?” 这将军压根就没有理会呱噪的刘长,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来,那将军下了车,便从骑士手里接过刘长,将他夹着,大摇大摆的就走进了皇宫。 刘长回过很多次皇宫,有被抓进去过,有走进去,跑进去,骑着栾布的肩膀进去等等,可被人夹着进去,这还是第一次。这将军夹着刘长,一路来到了宣室殿,大老远的,就看到刘邦笑呵呵的出来迎接。 看到这待遇,刘长顿时觉得不妙。 “哈哈哈!来了啊!” 刘邦大笑着,正要拉这位将军的手,就看到了被他夹着的刘长,笑容顿时凝固。 “陛下!律法既然制定,无论是陛下您,还是诸公子,都应当遵守,若是皇室不遵从汉律,那如何要让天下人都来遵守呢?” 将军指着跪坐在一旁的刘长,对着刘邦便是大声的吆喝。 刘邦居然也没有生气,满脸堆笑,点着头。 刘长也知道了这位将军的身份,齐国相曹参,大汉开国第二功臣,战绩排行第一的猛将,杀人如麻,别人打仗是不给对方留退路,这位打仗是不给自己留退路,他治军甚严,深受将士之敬爱,他不是韩信这种用兵如神的,是那种可以让将士们跟随他战斗到最后的。 其他人统帅士卒,伤亡两三成,全军崩溃,他打仗,死了八九成,其余人的还在跟着他冲锋,他的功绩第一就是这么来的。 “朕一定好好管教这竖子,君放心吧!” 刘邦瞪了刘长一眼,骂道:“还不出去!晚点再收拾你!” 刘长急急忙忙的逃了出去,殿内只留下刘邦跟曹参两人商讨大事。 面对这样软硬不吃,武力爆表的莽夫,刘长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反正他是齐国相,在长安也待不了几天。 当他返回椒房殿的时候,吕后正准备出门。 “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路上遇到曹国相,非要送我回来,我连番推辞,他也不听,非常的热情,我也不好拒绝长辈的好意,就让他抱着我回来了...” “他在宣室殿?” 吕后急匆匆的出了门,看起来,她也要去拜见这位国相,刘长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这椒房殿也瞬间变得不再安全,他急忙前往天禄阁内避难。 今天不是上课的时间,盖公正在读书,看到刘长忽然前来,有些惊讶,却也没问什么,低着头看书。 刘长看了会书,便不由得抱怨了起来。 “师傅啊,我今天被欺负了...也就是我年幼,他才能如此欺我,你不知,那人有多可恶,他不只侮辱了我,他还羞辱了您,说了很多黄老之坏话...” 就在刘长疯狂抱怨的时候,盖公忽然抬起头来,笑着站起身。 刘长猛地回头,来人正是曹参,他恭恭敬敬的朝着盖公行礼,“多日不见,您无恙?” “那个叫傅精的,实在是罪大恶极,我还是亲自去找他算账吧!师傅,我先走了啊。” 刘长正要冲出去,却被曹参一把抓着。 “盖公是你的老师啊?” “哈哈哈,曹相啊,真巧啊,又遇到你了,我们俩还真是有缘啊。” 刘长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盖公说曹参跟自己请教治国的策略,原来真的不是在吹牛,他跟曹参的关系很密切,当初他在齐国隐居,是曹参将他请出来,跟他询问治国的策略,后来,又把他举荐到刘邦这里,让他为诸皇子们上课。 两人多年未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曹参对盖公非常的尊敬,盖公亦然。 刘长坐立不安,只想早点逃离这个鬼地方。 “当初您在齐国的时候,门徒众多,没想到,陛下会让您来教导皇子,陛下真有识人之明...不过,这位公子嘛...实在不似黄老之徒。” “哦,他先前是跟着儒家读书,因此如此。” “这次返回长安,何日回去啊?” 刘长急忙看向了曹参,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走啊?走的时候一定给您送一只舅父家的羊,老好吃了。 曹参摇了摇头,“这次来,是要接替樊哙担任相国,以后就再也不走了。” 刘长脸色一黑,眼里满是绝望。 ps:啊,居然没看到,感谢SEA夕的盟主! 第109章 壮则有变 “师傅,我想要去封国了。” “大唐百姓正在受苦,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我却在这里享乐,唉,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何况,如今的长安,小人当道,蛊惑众人,似我等忠义良顺之人,已经没有了活路。” 刘长感慨着世事无常,韩信瞥着他,“又被曹参给揍了?” “对啊!师傅!这人也太凶残了,抓住就打,阿父阿母还都站在他那边,连盖公都是...我命苦啊,现在连上街都不敢了,舅父还宴请他,给他送了很多礼...这长安,我是待不下去了。” 听到刘长的抱怨,韩信轻轻一笑,心里甚是舒畅。 “这样也好,你也该长大了,以后安心做大事,不可再胡闹!” 刘长一脸的无奈,韩信继续讲课,韩信总是以最基础的兵法来教导他,同时以天下的猛将们举例,从项羽,到曹参,甚至是樊哙,韩信都很精通他们的战术,在讲完一些基础内容之后,韩信也会讲一讲如今的形势。 “你的封国,如今没有了最富裕的两河之地,却又多了代,能帮你分担防线的只有燕国。” “燕国疲敝,不堪大任。” “想以如今的唐国来击败匈奴,那是痴人说梦。” “啊?合着我去唐国就是为了挨匈奴的打?” 韩信摇着头,认真的说道:“要与匈奴作战,有三点是最重要的,马,粮,弓弩。” 刘长认真的听着,韩信又说道:“大汉缺马,唐国更是缺马,若是没有马匹,可以借着有利的地形来抵御匈奴,却不能阻止匈奴,更不能击败匈奴。” “大汉缺粮,唐国更是缺粮,想要击败匈奴,就要长途跋涉,要保证粮道,要有足够的粮食,人要吃,战马也要吃。” “至于弓弩,与匈奴之战,弓弩之消耗定然巨大....” 韩信的话,总结起来,也就是后勤两个字,没有强大的国力,是根本无法击败匈奴的,拖都能拖死你。而汉初有多缺马呢?大汉建立的时候,刘邦甚至都找不到六匹同色的马,而根据记载,当时皇室的马厩里,有战马百余匹。 负责这一块的大臣便是夏侯婴。 在这十年里,大汉的战马数量正在飞速上涨,虽说中间折损过一次。如今这数千匹战马,跟匈奴那十来万的战马,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只是大汉,其实战国的战马也不多,秦,赵的战马稍微多,但也多不到哪里去,当初赵国的李牧击败匈奴,采取的方式就是示弱,先麻痹匈奴单于,再佯败给对方,然后趁对方深入之后,张开左右两翼包抄反击敌军,大破匈奴。 这办法很好,可冒顿毕竟不是头曼,未必就会轻易上头,何况这招已经用过了一次。 “那...我去养马?” 韩信勃然大怒,“身为君王,岂能亲自去做放马这样的事?” “那师傅的意思是?” “给张苍写信,如今匈奴兼并了诸多部落,因为冒顿做事残忍,有很多部落都是不愿意跟随匈奴的,张苍可以拉拢这些人,将他们安置在唐国,让他们来为唐国养马...” ......... 樊哙府内,刘长坐在上位,群贤坐与左右,只是,此刻经过曹丞相的强力打压,贤才们的心情都有些低落。而他们的父辈们,也是与曹丞相狼狈为奸,全力支持曹丞相的行为。 曹丞相刚来长安,就收获了无数的赞扬,毕竟,他只用了三天就改善了长安的治安。 刘长却不在意,他抬起头来,说道:“各位不必担心。” “那曹贼刚来长安,名声不显,吾等又深得民心,名声在外,他嫉妒我们,因此出手打击...我们不必与他计较,等我年长,他定老矣,寡人一定要将他夹着,在长安里转上三圈!” 众人这才又活跃了起来。 刘长看了看左右,长叹了一声。 吕禄正要开口,周胜之急忙按着他的头,叫道:“大王为何叹息?” “寡人只是想到了遭受苦难的唐国百姓啊...你们不知道,唐国缺马,整个唐国,都找不出百匹战马来...” 萧延呆呆的问道:“唐国百姓的苦难跟马有什么关系啊?” “你这人怎么如此没有怜悯之心啊!唐国百姓都骑不上战马了!你还在这里反驳大王?!” 吕禄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急忙叫道。 “群贤有何妙计啊?” “大王,我家里就有马呀!您要多少?!” 夏侯灶激动的说道。 “额...夏侯婴将军还在...算了吧。” “大王,我等府中各有马匹,我们天黑后去偷不就好了?” 周胜之说道。 刘长眼前一亮,可想起曹参凶残的脸,眼中便暗淡无光。 “唉,奈何奸臣当道....” 众人痛斥着曹参,一时间都拿不出什么主意来,陈买缓缓起身,问道:“大王何不买些马匹,送去唐国呢?” “对呀!买不就好了吗?!花钱买的曹参能把我们怎么样?” 刘长恍然大悟,平日里无本买卖做的有点多了,居然忘记了还可以买东西来着。 “怎么买呢?” 陈买继续说道:“以前倒是有胡商来长安贩马,可如今也没有了...不过,长安之中,皆大户人家,他们家里都是有马匹的,只是,马匹珍贵,只怕要花大价钱啊。” “这好办!大丈夫岂能被铜臭之物所困?” 刘长傲然的说道:“我家中颇有资产,为了唐国百姓,我愿意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家中父母!” 他又看向了众人,说道:“诸君可以帮我询问,不能强买,否则曹贼要追上门的,只要是马,无论是瘸的,小的,公的,母的,哪怕是驴也要!” “大王...这驴要来何用?” “可以运粮啊!” “那瘸腿的呢?” “等你们再年长几岁就知道了。” 众人即刻开始行动,而刘长自然也是来说服阿母。 “阿母~~~” ......... 这一次,韩信倒是没有欺骗刘长,唐国的确很缺马,因为长安几次将唐,赵地区的骏马收回庙堂,为自己所用。在唐国,马比牛还要珍贵,想到以前这里曾是晋赵最大的养马场,不禁让人唏嘘。 吕后对这件事也很上心,她是知道唐国缺马的,在刘长提及这件事后,她直接找到了夏侯婴,让夏侯婴分一些战马给唐国,让唐国自己培育战马,夏侯婴心里很是不舍,但也没有办法。 至于钱,吕后并没有把钱给刘长,直接派人去“购买”,送往唐国。 就在刘长实现心愿,志得意满的时候,刘邦却是非常的愤怒。 燕国传来急报,匈奴骑兵越过长城,劫掠燕国诸郡县。 这让刘邦意识到,燕王这个位置不能再空着了,他思索了片刻,找来了犹子刘濞。 刘濞很年轻,但是他在宗室成年子弟里最勇武的,刘邦还挺喜欢这个勇武的犹子,原先是想要将淮南拆开,给他一半,可是此刻,却只能将他派往燕国那苦寒之地了。 刘邦有些无奈的看着犹子,交代道:“整顿兵马,全力防守,切不可鲁莽,不要出击...” 刘濞格外的严肃,“我便是死,也只会战死在燕国!” 跟刘长那豪华的封王仪式不同,刘濞的封王仪式很简单也很迅速,封王之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前往燕国抵御敌人,刘喜本来想要求刘邦,让弟弟给儿子换个封国,奈何,刘濞不许。 年幼的刘长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刘濞率领甲士们远去,脸色满是肃穆。 他眺望着北方,盯着那湛蓝的天空,凶狠的说道: “冒顿...你给我等着。” ps:兄弟们啊,五章真的太影响质量了,四章刚刚好,四章也是一万多字,从早写到晚,到第五章时就筋疲力尽,毫无头绪,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还是尽量四更吧...五更的话,我真的怕给写崩了。 第110章 三大成就 “阿母....萧相做的那么好?为什么要用曹参来换掉他呢?” “阿母,听闻燕地有变,你说让曹丞相去燕国是不是更好一些?” “阿母...唐国距离燕国最近,若是曹丞相不能去燕国,那就让我去唐国,好不好?” 吕后很是认真的读着书,刘长枕着她的腿,摆出一个大字,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阿母?你在听吗?” “嗯。” “那我什么时候去唐国?” “十年后。” “十年后曹参都入土了!” “我觉得,你们都不尊重我这个诸侯王,我刘长好歹也是一方霸王,整个北方,赵燕之流,谁是我的对手?你们就这么对我?” “嗯。” “要是萧相还在就好了,打仗我不知道,但是治政,曹参给萧相提鞋都不配,让他当丞相,简直就是阿父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事情!” “嗯。” 小刘长吐槽了许久许久,有些困了,便懒洋洋的在阿母怀里翻了个身,抓着阿母的手放在了背上,“我要睡觉!” 吕后右手拿着书,继续读,左手却轻轻抚摸着刘长的后背,在母亲的抚摸下,刘长很快便呼呼大睡。 过了许久,吕后小心翼翼的放下了竹简,看向了不远处的宫女,宫女了然,低着头走到了吕后的跟前,吕后低声问道:“萧何最近在做什么?” “丞相闲居在家,听闻是在编写新汉律。” “嗯。” 吕后点着头。 ..... “仲父!” 刘长咧嘴笑着,坐在萧何的面前,在卸下了丞相的重任之后,萧何的精神状态变好了,脸上的那温和慈祥的笑容又回来了,此刻的他,穿着一身便装,看起来连身姿都挺拔了许多。 “大王...臣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知识啊。” 萧何轻轻摇着头,就在今天,刘长忽然蹦蹦跳跳的来到了丞相府,跟他一同到来的还有宫中近侍,近侍带来了吕后的书信,吕后先是询问了丞相的身体状况,然后隐晦的提出:希望丞相能指点一下这个竖子。 刘长得知这件事,那可是开心坏了,跟韩信学兵法,跟萧何学治国,我刘长何其厉害啊,就差跟张良学谋略了。 只是,萧何看起来却有些不乐意,他苦笑着说道:“还请大王回去吧。” 刘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 他有些不满的反问道:“丞相善内政,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为什么不肯教我呢?难道是看不起我吗?” 萧何笑了起来,“大王是唐国之君,做君主的,不必知道治国的策略,只要能任用懂得治国的大臣,便可以了。陛下军事不如韩信,谋略不如张良,却能成就大事,治理好天下,就是这个道理。” “而要有识人之才,必先广结好友,见识各种不同的人,这一点,唐王已经做的很好了,自然也就不必跟着我学习了。” 刘长顿时大喜,说道:“寡人确实有识人之能!” 随后,他又反应过来,急忙说道:“那也不对啊,若是真如仲父说的,我还何必跟盖公学习呢?阿父打仗不如师傅,可他也懂得打仗啊,谋略不如留侯,可他好歹也些谋略...寡人也不能一无所知啊!” “难道大王不知治国之策吗?” 萧何惊讶的发问,这一下,可算是掐住刘长的脉门了,刘长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大王回去吧,您如今跟随盖公读书,略知大概,这已经足够了,知道的太多,想法太多,反而会误事。” “哦。” 刘长有些失望的站起身来,往回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可怜巴巴的看着萧何。 “大王还有事?” 刘长擦着眼泪,“萧相有所不知啊,唐国百姓正在遭受苦难啊,我看到您这奢华的府邸,后院马厩里数十匹的骏马,不由得想起了唐国百姓啊...” 萧何笑了起来,“大王有这样的心思,也不算是坏事...” 他思索了片刻,对下人说道:“让召平来见我。” 很快,萧何的门客召平就来到了萧何的面前,萧何看了看他,认真的对刘长说道:“这位是我的门客,我先前做事,都会将他叫来商议,他为人颇有谋略,如今我不再理事,想要将此人举荐给大王,让他担任大王的舍人。” 刘长眼前一亮,能帮萧何出谋划策的人啊,他急忙看向了这位召平。 召平貌不惊人,也不如栾布那么高大,看起来很是普通。 召平此刻却有些迟疑,为难的看着萧何。 这一刻,刘长一愣,血脉里有什么东西再次觉醒。 刘长忽然俯身长拜,“寡人年幼,唐国疲弱,寡人每当想起唐国百姓,便是寝食不安啊!还望先生能相助寡人成就大事,寡人愿与您共治大唐!” 这么一番话说出来,就是萧何也是目瞪口呆。 召平也不敢受礼,急忙将刘长扶起来,“怎敢受大王这般大礼...” 刘长握着召平的手,热泪盈眶,要不是他这个小身板,这场面肯定很感人.... 刘长又看向了萧何,感慨道:“虽得贤人,奈何,唐国百姓实在是太少,只有一位贤才,怕是要格外疲惫,若是能再有几个...召公也就不会太劳累。” 萧何抚摸着胡须,“人少有何难?只要大王派人告诉张苍,让他免去几年的税赋,鼓励开垦之民,赏赐爵位,天下人都要冲进唐国啦!” 萧何刚说完,刘长就扑了上去,只见刘长紧紧握着萧何的手,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仲父啊,跟您比起来,我那国相简直不堪啊,要不干脆您陪我去唐国当国相吧!” 萧何一愣,随即摇着头,说道:“我已经年迈,只怕不能活着到达唐国,大王的心意,我心领了。” “不,仲父,我用四辆马车为您打造一个房车,让您犹如在府内一般,轻松的赶到唐国...” 奈何,无论刘长如何请求,萧何都是笑着摇头。 刘长看到萧何的态度如此坚决,也只能告辞,不过,心里也是打定了主意,以后没事得多来这里问问,说不定能骗几个治国之策呢! 萧何却又留下了召平,说是有事要吩咐。 刘长便在府外等着,萧何看着召平,认真的说道:“唐王虽顽劣,却重情谊,能成大事,你跟随他,我是可以放心的。” 萧何忽然抬起头来,长叹道:“不出十年,大汉定有大乱,我本想让你前往齐国,辅佐齐王...不过,如今看来,平定天下的,大概只有唐王了,你要好好辅佐他,不过,将来若是天下有变,你绝不可劝他僭越!” “唯!” 等召平出来的时候,刘长是非常开心的,身边又多了个舍人,而且,这舍人还是萧何送的,多有面子啊。 “召公啊,我想要让丞相来辅佐我,该怎么办呢?” 召平沉思了片刻,“可以上奏皇后,以调理身体的名义遣往唐国,不过,丞相年迈,近日疾病缠身,冒然前往他地,只怕...” 刘长有些惋惜的回头,看了一眼相府,“那就算了,可惜啊...阿父这样的昏君都有萧何这样的人来辅佐,我却...”,他看了一眼召平,又说道:“虽说也有你,栾布这样的贤人,可萧相之才,寡人甚爱之!” 召平对这位唐王,也算是了解的,当初没少去捞萧延,因此对他的话也并不惊讶。 不过,唐王就摆脱了不能征萧何的烦恼,兴致勃勃的跟召平聊了起来,召平这个人,跟栾布不同,无论刘长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无论刘长问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绝不多言,仅仅聊了片刻,刘长就已经爱上了这位舍人。 “哈哈哈,萧相不能为我相,其实也无碍!” “我可以召留侯来做我国相啊!” “召公,寡人想要召留侯,你有什么计策?” 召平呆愣了片刻,他本以为自己常年跟随在萧何的身边,出谋划策,天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难到自己的问题了,没想到,还是自己见识短了呀! “大王可以写书信,招留侯前来。” 召平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么一个及其敷衍的计策,险些将远在留地清修的张良给整崩溃。 第111章 太子妃 “仲父,我唤作刘长,乃是皇帝第七子,我几个兄长都不曾封王,之所以封我为王,是因为我孝子慈孙,伯埙仲篪,宽以待人,克勤克俭,仁民爱物,温良敦厚....” “久闻仲父之贤明,如今唐国百姓正在遭受苦难,特意请求仲父能陪我前往唐国,我愿拜仲父为相,仲父说什么我都听....” 刘长埋着头,写了好长一段的书信,在写完之后,又亲自前往邮驿,请人将书信送往留侯那里。 大汉的邮政体系还是很完善的,细分为邮、亭、驿、传,具体划分为五里设一邮、十里设一亭、三十里设一驿传。驿和传级别相同,所不同者传用车,驿用马。 看着他们将书信收下,刘长眼里满是期待,这位传说里智计无双的留侯,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当然,写给张苍的书信,他也寄过去了,里头满是自己最近的想出来的治国策略,例如免去几年赋税,奖励爵位啊什么的。 只希望,等自己年长回到唐国的时候,唐国的百姓能过上中原其他地方百姓的生活吧。 这几天,刘长总觉得阿父和阿母在隐瞒着什么事,两人常常聚在椒房殿内,低声的聊着天,这让刘长非常的惊讶,阿父居然在跟阿母心平气和的聊天?居然都没有吵架? 天禄阁内,刘恢喜气洋洋的坐在刘长身边。 “五哥,你们是不是都有什么事瞒着我?” “啊?瞒你什么事?” “怎么阿父阿母整天都凑在一起啊,你也是,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有什么喜事啊?曹丞相病了吗?” “兄长要成家啦!” 刘恢摸了摸刘长的头,刘长呆愣了许久,也傻笑了起来,“好事啊!” “谁家的闺女?” “曹丞相家的...” “.....” “父皇糊涂啊!!!” 刘长惨嚎道。 在历史上,吕后很深的危机感,加上因为如意等问题与刘盈的关系愈发疏远,因此特意安排了外孙女嫁给了长子。但是如今,刘邦还活蹦乱跳的,每天都能跟石夫人,曹夫人玩很长的时间,群臣俯首,吕后自然也就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要迎娶曹参的女儿,这是刘邦亲自决定的,刘邦坚决的对吕后说:“在我们逝世之后,能忠心辅佐刘盈,为他稳住大局的,非曹参莫属!况且曹参这个人没有什么野心,做事虽然一根筋,但是绝不会因为外戚的身份而欺辱刘盈!” 纵然是吕后,也很佩服刘邦的眼光,他这辈子,几乎就没有看错人。就说两点,第一,他在死之前就预感到吕后将专政,甚至准确预测诛吕安刘的必定是周勃。第二,他在封刘濞为王的时候,忽然质问道:“将来东南地区有人叛乱,是你吗?” 刘濞吓得差点尿裤子。 这眼光,已经不局限在目前了,甚至是当预测仪在用。 这就是为什么说他是封建皇帝里最厉害的一个。 刘邦既然断定曹参会忠心辅佐刘盈,那曹参就一定会是这样,对刘邦的判断,吕后深信不疑。 ....... “大王...我们还是回去吧...天色晚了...” 周胜之脸色苍白,想到曹参那张脸,他就更害怕了,瑟瑟发抖。 “怕什么!又没让你们进去!是我自己进!” 刘长踩着他的肩膀,双手抓着院墙,顺滑的爬到了墙上,低头看着周胜之和樊伉,“你们不许跑!稍后我要回来的!” 说完,刘长转身进了曹府。 周胜之和樊伉警惕的看着周围,心里却格外害怕。 “大王这胆魄啊,我们是一辈子也比不上了...” “居然敢翻曹贼的院...” 刘长小心翼翼的走在曹府后院,警惕的看着周围,不断的搜寻,他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要来做自己的大嫂,长得是否好看?结婚后会不会欺负二哥? 就在此时,他看到一个女子出了屋,跟几个侍女嬉笑着朝着一旁走去,刘长瞪大双眼,四处张望着。 “什么人?!” 随着侍女一声惊呼,几个人一拥而上,将刘长带到了那女子的面前。 女子起初还有些惶恐,躲在侍女身后不愿意相见,可是偷瞄到这贼子的年纪,又笑着走了出来,“好可爱的孩子啊。”,她说着,便俯下身来,捏了捏刘长的脸,“你是谁的孩子呀?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几个侍女看到如此可爱的刘长,也是围在他的周围,有的揉头发,有的捏脸,有的捏手臂。 “额...”,刘长一愣,急忙俯身行礼,“拜见阿母!” “呸!” 那女子脸色通红,“我尚未婚嫁,你乱喊什么呢!” “啊,是这样的...我唤作刘长,是我兄长派我来的,我兄长叫刘盈,长兄为父,长嫂为母...” 那女子恍然大悟,抓住他的手,“跟我来吧!” 跟着那女孩走进了内屋,却又看到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妙龄女郎,正在织衣,看到两人进来,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这孩子是你从哪里拐来的。” 刘长又被捏了一顿。 在烛火下,刘长看清了这两人的模样,带自己进来的那位,显然是要年轻些,脸上还有些青涩,不过却已经是个清秀的美人了,而另外一位,嗯,比自己的犹女还要漂亮,光是坐在那里,就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阿姊,他是刘长,是我姐丈派来的...” 那女子脸色顿时羞红,捂着脸,又情不自禁得看着刘长,轻声问道:“他说什么?” “啊...二哥说,他听闻自己能迎娶嫂子你,非常的开心...还说要做一个好良人,听你的话...” 众女子笑着,莺歌燕舞,刘长却只想着该如何逃走。 嫂子格外害羞,低着头就离开了。 那个带他进来的女孩则是牵着刘长的手,“走,我送你出去,以后可不许再翻墙了...多危险啊。” “阿姊,你怎么称呼啊?” “君子不能问淑女闺名哦!” “可曾婚嫁?” “自然没有...” “阿姊,你看,我兄长娶了你阿姊,不如你就嫁给我吧,这样大嫂在皇宫里也不会寂寞。” “哈哈哈~~”,曹家女笑得花枝乱颤,这个小家伙,还真有意思,她点了点头刘长的头,“这话啊,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我没有戏言,阿姊你真的很漂亮...我长大了就娶你!” “哈哈哈~~” 那女孩更是笑弯了腰,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有人清了清嗓子。 刘长僵硬的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曹参站在不远处,正死死盯着自己。 女孩笑着叫道:“阿父,来看看你的小女婿,这是陛下家的孩子,刚还说要娶我呢,阿母也不用担心我嫁不出去了。” 刘长板着脸,认真的说道:“丞相当前,不能乱说。” “那我便先走一步,改日再来拜见丞相,请丞相留步!” 刘长严肃的行了礼,转身就要跑,奈何,丞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想当我女婿?走,先带你去看看你阿母!” 刘长本以为,这顿揍肯定是避不了的,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曹参将他留下,却是为了留他吃饭,而曹参的夫人,也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她对刘长喜爱有加,抱着刘长不肯放手,还时不时看着一旁的曹窋。 “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孙子,该多好啊...对不对啊?窋?” 曹窋是曹参家的独子,跟父亲不同,为人老实木讷,如今二十多岁,都不曾婚娶。要知道,汉代初婚的年纪是十五岁到十八岁,二十多岁还没有结婚....相当罕见。 听到母亲的话,曹窋低着头,只顾着吃饭。 老母又亲了刘长一口,喃喃道:“我要是有个这么可爱的孙儿哦,死也无憾呐!” 曹窋痛苦的放下了箸,“我娶,我娶还不行嘛。” 刘长在这里饱餐了一顿,开开心心的准备离开,对曹参的看法也有了很大的不同。 “请恕我先前无礼,没想到,竟得曹公如此款待...” 刘长认认真真的行礼。 曹参眯着双眼,“不必多谢。”,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天色这么晚了,你走之前一定给皇后说过吧?” 刘长一愣,猛地惊醒。 好你个老曹贼!!好狠毒的心啊!! 第112章 定要治一治这曹贼! “仲父,昨日,我前往曹丞相府邸拜见他,他却硬要将二女儿许配给我,我以自己年纪太小为由拒绝了,我认为,你更适合来担任国相,曹丞相几次求我,想要去唐国,我都没有答应,我一直都在等着您...” 刘长趴在地上,埋头写着书信。 这些时日里,他已经寄出了不少的书信,也不知道留侯收到了没有。 为了受苦的唐国百姓,刘长决定每天都给留侯写信,看看能不能以真心来打动他,邀请他前往唐国。 这么聪明的人,就这样隐居修道,实在是太可惜了。 刘恢刚刚前来为刘长涂了药,这几天,自己几个兄长都有些忙碌,听说是要正式封王了。 天禄阁内,盖公正为众皇子们讲述着“道”。 “道是无为的,但道是有规矩的。” “无为并非是不作为,而是不做违背道的事情,有所不为,但凡是遵循道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黄老的几本书,盖公基本都讲完了,如今,便是将先前的知识连在一起,讲述黄老治国的方略。 刘恒一如往常,听的非常认真,他会记下老师所说的每一个内容,举一反三,深受盖公的喜爱。而刘恢虽然也很认真,但是他总是有不明白的地方,而盖公又不喜欢弟子们发问,大多知识说了一遍就不愿意再多说。 在盖公说完,让大家休息片刻的时候,刘长笑呵呵的凑到了他的面前。 盖公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书。 “师傅啊...我听闻您在齐国有不少的弟子...是真的吗?” “记不清了。” “师傅啊,张相给我回了信,如今的唐国,很缺人才,官吏们几乎都不识字...根本无法治国...我听说师傅曾在齐国设私塾,教导了很多弟子,不知能不能派一些前往唐国啊?寡人绝不亏待他们,也不必太多,有个几千人就好!” 盖公板着脸,“张公不也是有很多弟子嘛?何不用儒家之士呢?” “呵,儒家能懂什么治国啊,治国还是得看我们道家的,儒家那什么仁政,不都是抄我们的嘛?” 盖公抚摸着胡须,“我在齐国讲学数十年,如今也记不清到底有多少弟子...你若是需要,我倒是可以举荐几个优秀的弟子。” “好啊!好啊!” 刘长急忙握着盖公的手,“只是,还望师傅知晓,我唐国不似中原,国内满是贼寇,国外还有匈奴,实在危险...要给那些弟子们说清楚,若是畏惧,可以不来的。” 盖公勃然大怒,“我的弟子怎么会害怕?” “师傅,您当然不怕,可您的弟子那就不好说啊,您几千弟子里,怕是有大多数都因畏惧而不敢前往唐国啊!” “我的弟子之中,没有一个是懦弱的!” 盖公顿时开始给自己的弟子们写信,刘长乐呵呵的站在一旁。 盖公写了几个字,忽然反应过来,抬起头,盯着刘长,“激将法啊....” “我根本听不懂师傅在说什么。” ........ 椒房殿内,吕后看着召平,时不时点着头,对他很是满意。 萧何将此人举荐给刘长,那吕后自然是要考察一番的,经过询问,吕后也发现了面前这人的确是一个人才。栾布忠义可靠,可问题是太过刚烈,暴躁易怒,这位召平,为人沉稳冷静,辅佐刘长最是合适。 “以后你就是唐王的舍人了...要好生辅佐唐王,唐王年幼顽劣,若有得罪之处,请公见谅...” “不敢,唐王赤子之心,臣甚爱之。” “你不必多说,我知道自己这个孩子是什么样的,请你看着他,不要让他胡闹,若是他不听话,你可以告诉我,也可以自己动手制止...” “啊??” 乖巧的坐在一旁的刘长猛地抬起头来,叫道:“阿母!天底下哪有大臣殴打主君的事情啊?” 吕后没有理会他,继续对召平交代道:“先前盖公罚他抄书,他便让栾布代替...栾布为人忠厚,被这竖子所欺,希望你不要如此...” “唯!” 从椒房殿出来,刘长无奈的挠着头,召平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召公啊,寡人是很尊重您的,等将来去了唐国,寡人也一定会重重的赏赐您...” “我跟盖公学了四五年的剑法,如今也算是有所小成...当初啊,阿母曾派一个叫蒯彻的名士来管教我,你不知道,他后来死得老惨了...” 召平脸上浮过一丝笑容,还是很配合的说道:“大王放心,我乃大王之臣。” “那就好!” 刘长笑呵呵的带着召平出了宫,栾布正在门口等着,拜见了刘长,也跟在了他的身后,刘长便前往韩信府里去学习。 在刘长进去学习的时候,两位舍人就在门口等待着,一边等,一边聊着天。 “久闻召公大名,幸会。” 栾布面对这个年纪和名声都比自己要大的贤人,还是非常客气的。 召平笑着回礼,方才问道:“你跟随公子有多长时日了?” “唉...快一年了...您是不知道啊,跟随公子的这些时日,我是度日如年啊,我现在跟长安诸官吏甲士都混熟了,时不时就出去一同吃酒....” 说起刘长,栾布摇着头,唏嘘长叹,他怅然的说起了自己跟随公子长的这些经历,久经沧桑,完全不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原先栾布都是一个人承受着,如今总算有了别人来分担,他别提有多开心了。 召平认真的听着,轻笑着,“还真是苦了栾舍人啊。” “这公子啊...” 栾布说着,看了一眼天空,忽然叫道:“不好!!” 他急忙冲进了内屋,召平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屋内,韩信正捧着书,认真的读着,而刘长早已不见了踪影,栾布几步冲到了窗口,伸出头来,看了看周围,叫道:“召公!速带人前往樊府!我去夏侯府!” 召平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栾布无奈的看着韩信,“淮阴侯啊,公子逃走,为何总是不肯告知我呢?” 韩信瞥了他一眼,“看住公子是你的事,与我何关?” 召平上班的第一天,便体会到了栾布这些年里的心情,他四处领着人在各个府内寻找公子长的身影,奈何,处处遇到的都是白眼,公子长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连带着他的舍人都不受待见。 而此刻,刘长却跟群贤在鲁元公主的府内聚会。 “大王啊...那天你进曹丞相府邸后,为什么就没有出来了?我跟樊伉差点被冻死了...在那里站了两个多时辰啊...回家之后被阿父吊起来打...” 刘长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天我进了曹府,就被曹参抓住了,他非要我供出同伙,无论他如何折磨,我都不曾开口,你们不过是外头挨冻,我可是在府内被曹贼各种折磨啊!” “大王仁义!” “大王如此匆忙的召集我们,是为了什么事啊?” 刘长认真的说道:“如今的长安,奸臣当道,我们无法驾车,翻墙吃个果子都要被抓,我这次召集各位,就是为了改变这样的局面,我们不能再忍受曹贼如此欺凌了,我们必须要做出反击!” 周胜之几个人听到这话,顿时就怂了。 “大王啊...要不还是忍了吧...我们还年轻,再忍几年...说不定曹贼就老死了呢?” 刘长勃然大怒,他骂道:“曹贼有什么好怕的?” “我非要他对我服服帖帖的!” “禄,你去买只羊羔,要花钱去买,今天晚上,我们就去曹府,好好治一治那曹贼!” “大王...治理曹贼为什么还要买羊啊?” “晚上你就明白了!” ps:好像是着凉了,昨晚发烧,现在还有些头疼。 第113章 打不过就加入 “大王...要不还是回去吧。” 抱着羊羔的周胜之看着面前的府邸,不由得瑟瑟发抖。 曹参跟萧何不同,他在治政的时候,也是习惯性的用上了自己治军的那一套,他来到长安之后,所对付的可不只是刘长,他是全面加强了所有朝廷控制地区的治安,光是上任后的一个月内,就为上郡的矿场提供了很多的人才。 他不讲情面,哪怕是刘长这个级别的,说抓就抓,还敢上手,任何人求情都没用,他还按着非常严格的标准来要求各地的官吏,淘汰了一大批不做实事的官吏,重新任免,朝中大臣也罢免了几个,力度之大,连刘邦都被惊到了。 刘长不屑的说道:“若是不敢进去,便在这里等着,我独自进去!” 想了许久,众人还是决定咬着牙跟刘长进去。 刘长带头叩门,很快,就有下人走了出来,当刘长说明来意之后,那人便进去禀告,没过多久,那人再次出来,带着刘长他们这些人走进了院内。 周胜之他们几个吓得瑟瑟发抖,刘长却是一点都不怕,伸出头来,东张西望,也不知在看什么。 他们被带到内屋,曹参跪坐着,冷冷的看着他们,看起来甚是吓人。 “拜见曹丞相!” 刘长急忙行礼拜见,众人纷纷行礼,看到这架势,曹参眯了眯双眼,却没有回话。 “曹丞相劳苦功高!自从赶到长安,长安百业兴旺,百姓安居乐业,丞相功不可没呀!”,刘长笑呵呵的说着,急忙让周胜之上前,说道:“这羔羊,是我们买来的,特意献给丞相,以感丞相之恩德啊!” “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曹参很平淡的询问道。 刘长顿时决定改变策略,他急忙说道:“是这样的,丞相啊,您有心治理长安,奈何,您并不熟悉长安,你不知道啊,在城南,有数十人聚众博戏,博资巨大....” 曹参一愣,问道:“还有这事?” “对呀,对呀,你们也都知道吧?” 刘长看向了身后的兄弟们,他们即刻点着头,叽叽喳喳的说道:“对,城南有四处府邸,白天没人,晚上有公侯子弟们聚集起来博戏!” “还有呢,在长安北郊,还有人纵车以为博戏,带头的就是郦侯吕台!” “还有....”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起了长安城内诸多的犯罪问题,曹参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再次问道:“公子所言属实否?” “当然属实,我们先前就天天跟他们...额...就天天劝说他们,他们也不听!” 刘长认真的说道:“我们都是非常赞同丞相治理长安的,若是丞相不弃,我们愿意全力相助!” 曹参从一旁拿出了竹简和笔,“来,把你刚才说的写下来!” “好嘞!”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将知道的大多内容都写下,竹简都快不够用了,写完之后,刘长亲自将竹简递给了曹参,曹参低头看了一眼,便是怒不可遏,他愤怒的骂道:“连长安都是这样,那各地的情况又该如何?!” 刘长小心翼翼的说道:“丞相啊,我们几个先前不懂事,如今浪子回头,今后,我们愿意相助丞相,我们的人数极多,而且也没有人怀疑我们,我们会帮您打探各种消息,但凡有什么情况,一定会及时告知!” “嗯...你们能痛改前非,这是好事。” 曹参终于肯搭理他们了,他认真的说道:“日后,要遵守汉律,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当然,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随时都可以来禀告我!” “好!愿为丞相效力!” 刘长带头行礼,其余众人也纷纷行礼。 刘长摸了摸肚子,笑着对众人说道:“先前丞相曾留我吃饭...你们不知道啊,那饭菜格外好吃,至今仍是怀念..可惜你们没有那个福分啊....” 曹参抚摸着胡须,“那就都留下来吃饭吧。” 周胜之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居然会在曹参家里吃饭,而曹参的夫人看到这么多的娃娃,也是非常的开心,就是苦了他们家的那位独子。 “大王啊...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啊?” 周亚夫有些迟疑的问道。 刘长正义凛然的说道:“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长安之百姓啊,这有什么不厚道的呢?身为公侯之子,我们更应该要遵守律法啊!” 就这样,长安群贤又一次可以光明正大的上街了,甲士们也没有像先前那样四处追着他们跑,作为交换,他们当然也是不断的给丞相透露一些消息。 他们常常前往曹参的府邸,他们也逐渐发现,其实曹参这个人还是很好的,并不像他展现出来的那么残酷凶残,他允许这些小崽子们在自己的府邸里玩,还给他们送零嘴,甚至还亲自给他们做了几个木头马,孩子们也都不怕他了,刘长也是顺势蹬鼻子上脸,直接就喊上仲父了。 ........ “这是什么?” 刘盈一脸茫然的看着手里的衣,不知所措。 “这是嫂子让我给你的...” “嫂子??” 刘盈思索了片刻,随即醒悟,他脸色迅速涨红,急忙收起了衣,整个人也变得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嫂子说让你穿穿看,若是不合身,她还可以改....” “不..不..合身,很合身...” “你都没穿呢!” 刘盈拿出了一个玉佩,递给了刘长,“把这个...” “送给嫂子是吧?” “对。” “我有什么好处?” 刘长很快就变成了刘盈和曹家大女的信使,给两人护送礼物,从中也捞了不少油水。不过,父母已经确定了两人的婚事,只怕刘长也捞不了太久了,刘邦这些时日里,做事有些急切。 他先是火速的安排了刘盈的婚事,又不顾大儒叔孙通的劝阻,直接将婚事安排在了三个月后。 同时,刘邦正式册封刘恒为韩王,刘恢为梁王,刘友为吴王。 当然,只是封王,他们年纪还小,还不能直接前往封地。 刘恒还好,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哪怕是封王之后,也是从容不迫,看不出有半点的激动,而刘恢却非常的开心,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根本藏不住。 “恭贺四哥!五哥!六哥!” 刘长认真的行礼。 “几位兄长封王,我很是开心,今晚想要设宴,款待几位兄长,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刘恢正要答应,刘恒却平静的说道:“长弟啊...我们不过有个王的名头,却并无权力...你就是宴请我们,我们也没有东西可以给唐国啊。” 刘长顿时大怒,“难道我宴请兄长就是为了索要东西吗?兄长实在是太小看我了,既然如此轻视我,那就不请了!” “好了,你别生气,哪能让长弟宴请我们啊....晚上我请长弟吃肉。” 刘恢安慰着,他看向了一旁的刘恒,说道:“兄长也一起来吧。” 刘恒紧锁着眉头,看着宣室殿的方向,摇了摇头,“还是你们去吃吧,我还有事...不要太张扬。” “唯。” 到了晚上,刘长大步走出椒房殿,正准备去找刘恢吃饭,出了门,他却看到一个非常年轻的近侍,正在门前等候着。 “你何人也?” 刘长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位近侍,宫中的近侍,刘长就没有不认识的,这位,他还真没有见过。 这位近侍身材修长,面目清秀,很是好看。 “可是唐王?” “正是!” “臣拜见唐王,这是我阿父的书信,特意送与唐王。” 刘长接过信,有些困惑的问道:“你阿父是何人啊?” “留侯。” “啊??留侯的回信!!” 刘长大喜过望,急忙拆开了书信,“臣不才,竟得唐王如此厚爱...奈何,臣年迈庸碌,安养晚年,愧对唐王厚爱...多谢唐王,还望唐王以学业为重,不必回信。” 刘长读了一遍,笑呵呵的说道:“看来,寡人的真心还是打动了留侯啊!” “寡人得多写几封信!” 张辟疆一愣,有些苦涩的说道:“唐王,家父年迈多病,还望唐王能放过他....” 第114章 啥都缺的唐国 “我都不知道原来留侯的子嗣就在这皇宫之内啊!” 刘长握着张辟强的手不放,笑容满面。 “现任何职啊?” “得陛下厚爱,任侍中。” “哼,堂堂留侯之子,怎么才给了这样的官,将来你跟我到唐国去,我封你为相!” 张辟强的手被刘长紧紧抓着,几次都没能抽出来,张辟强年纪很小,今年才不过十五岁,却已经担任侍中。这不仅是因为他有一个好父亲,更是因为他本身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深受刘邦喜爱,刘邦曾对刘盈说:过几年可以让他来担任你的舍人! 显然,这块肥肉如今却被唐王给盯上了。 “公子,我就是来送个信....” “哎,寡人与你一见如故,走,寡人要设宴款待你!” “陛下那里还有要交代的事情....” “无碍!你明日便说是唐王留你!寡人素有贤名,纵然阿父,也要敬我三分!” 刘长就这样将张辟强给拖到了刘恢那里,刘恢看到又多了个人,听闻乃是留侯之子,也是急忙拜见,刘长便拉着张辟强坐了下来,生怕他给跑了。 “留侯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好啊?” “我来长安,已有两年,书信之中得知,阿父尚安...” “唉,你看看寡人这几个兄长....” 刘长无奈的说道:“四哥在韩,五哥在梁,六哥在吴,这都是好地方啊...没有外敌,没有内患,因此天下有才能的人都愿意去这些封国,却唯独不愿意来我大唐,都说我大唐险恶,心生畏惧...他们这么想,嘴上却不敢明说,都是找各种借口,说什么要照顾家人啊,说什么年迈,年幼啊,其实就是害怕...” “辟强可曾愿意前往啊?” 刘长忽然询问道。 张辟强认真的说道:“唐国如此险恶,我心生畏惧,不敢前往。” 刘长顿时就愣住了,说不出话来,而对面的刘恢却是哈哈大笑,“长弟啊,你也太小看留侯之子啦!你这套说辞,也就哄一哄你那些好友们,如何能哄住张侍中?” 刘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说道:“唉,只是因为唐国无人可用,出此下策...唐国百姓实在是太苦了...” 看着刘长又要打出“唐国百姓牌”,张辟强再次说道:“以大王之仁德,以张相之才能,只要大王奔赴封国,天下的士人们都要跟随,到那个时候,大王就不必担心无人可用了。” 刘长第一次在言语中吃了亏,这让他愤愤不平,他抬起头来,摆出了祖传的箕坐,大声的说道:“我跟你直说吧!这唐国,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若是臣不愿意前往,大王要如何?” “我便让栾布绑了你,捆也要捆到唐国去!” “长弟!!” 刘恢打断了刘长,有些无奈的看着张辟强,“劣弟无礼,还望侍中恕罪...” “长弟,还不快跟侍中谢罪?” “啊,张侍中,寡人方才戏言...你可不要放在心里。” 刘长重新笑了起来,笑得很是阳光,不知为什么,张辟强心里却觉得有些毛毛的,他在这长安也待了几年,自然是知道唐王之恶名的,这厮去封国的时候该不会真的把我绑了吧? 张辟强忽然觉得,长安也变得危险了起来,看来,自己也得尽快找个地方去修道了.... 吃完了饭,刘长依依不舍的送别张辟强。 回到了椒房殿,吕后又在为刘长准备过冬的衣裳。 “阿母!!” 刘长扑过来便想要亲,吕后却一把伸出手来,抓着他的额头,让他无法靠近,又嫌弃的看着他的脸,“你先把脸洗干净!吃饭后也不擦,怎么,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吃了肉?” 刘长胡乱的在脸上一擦,便又要靠近,吕后无奈的掏出绡,将刘长脸上的油渍擦干净。 “阿母,留侯给我回信了,说很感谢我的厚爱!” “我还遇到了他的儿子,他儿子才十五岁,就当侍中啦!” “阿母,我想让他儿子给我当舍人...好不好啊?” 刘长眼巴巴的看着吕后,吕后看了他一眼,说道:“张辟强深得你阿父之喜爱,是你阿父留给你大哥的...怎能跟着你去唐国,何况,盖公不是举荐了不少弟子前往唐国吗?” “唉,留给大哥的啊....” 刘长有些失望,“好吧,那我就不绑他了...大哥真是走运啊,又是成亲,又有人才...” “阿母啊...既然不能把张辟疆给我,那要不也给我娶个妻吧?我觉得曹丞相的次女就很不错...哦,对了,灌阿有个姐姐,也很好看,特别温柔...还有卢他之的...” 刘长刚说了两句,就感觉到一股杀气,他猛地抬起头来,却看到吕后不知何时拿上了木棍,正轻轻的拍打着手。 “阿母,我去读书了啊。” “戏言!!戏言耳!!!” ........ “五哥啊,你说阿母何其不公啊,二哥要成家,她那么的开心,我说要成家,她居然揍我!” “长弟啊,阿母也说了,为君者当以国事为重...你还年幼啊,不能染上这样的恶习...” 刘恢摇着头,又安慰道:“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事情要做,等你年纪到了,阿母自然会为你安排婚事...” “唉~~” 刘长趴在床榻上,忽然长叹。 “怎么了?” “我有点想念如意了...你说他能不能适应赵国的水土?他现在吃饭了吗?” “这....” 刘恢揉了揉刘长的脑袋,“放心吧,二哥成家,三哥肯定是要回来的,到时候,你就可以亲自询问他了。” ........ 此刻,刘邦正坐在床榻上,看着跪在面前的刘恒,神色有些惊讶。 “做大王的没有一个嫌自己领土太大的,都希望能获得更多的土地,你怎么会想要减少你的封地呢?” “父皇,我知道自己的才能,我没有大哥三哥那样的才能,身边也没有曹参张苍这样的贤才来辅佐我,只怕无法治理好韩国数个郡县,会辜负父皇之厚望...因此请求父皇减少我的封地...” 刘邦抚摸着胡须,瞥了一眼刘恒,“原来是来跟朕要人啊!” 刘恒急忙再拜,“不敢,儿臣是真心实意....” “好了,你什么心思,还能瞒得过朕?” 刘邦不悦的打断了他,说道:“回去吧,想要人就直说,别说那些废话!” 刘恒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刘邦沉思了片刻,说道:“让傅宽去做你的国相吧...明日,你就去拜见他,记住,要认真听他的话,将来去了封地,也要以他为主....多听多问....” “儿臣拜谢父皇!” 刘恒又拜,刘邦却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让他离开。 等到刘恒离开了,刘邦这才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卢绾,“这竖子,远不如长那般坦荡,要个国相都不敢明说!” 卢绾摇了摇头,“陛下,您对他,也远不如对长那般宠爱,他自然也就不敢明说...诸皇子之中,唯独您这个儿子,是最沉稳,最成熟的,我看啊,日后定能成为一代贤王。” “你看谁都像一代贤王...绾啊...朕怕是熬不过这个寒冬了。” 刘邦忽然感慨道。 “陛下不可胡说...当初我们可是约定,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陛下可不能早早离开啊,臣还没活够呢...” “哈哈哈,你这老匹夫!乃翁死了都要把你带走!” 刘邦笑骂着,浑然不惧,也不忌讳提死亡二字,刘邦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不怕死的皇帝,他不曾追求长生不老,甚至重病都不愿意让医生来治疗,活得潇洒坦荡。 “前几天啊,曹参把吕产给抓住了...皇后几次派人求情,他也不理会...曹参太过刚硬,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刘邦嘀咕着,忽又问道:“绾啊...朕想要复左右丞相之制,以你为左丞相,你觉得如何?” 卢绾瞪大了双眼,“臣乃戴罪之身,何以担当此重任!” 第115章 有其子必有其父 突如其来的大雪笼罩了整个长安。 道路上,除却顽童之外,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影了。 “哈哈哈~~丢!” 刘长此刻却跟着群贤们丢雪球,他们分成了两波,用雪堆出掩体,互相丢雪球,玩的不亦乐乎。 此刻的刘长,内三层外三层穿的跟个熊崽一样,圆滚滚的,他也没办法,这是吕后逼他穿的,不这么穿,压根不让出门,而其他几位,也好不到哪里去,基本上摔倒了都需要别人来扶,否则根本起不了身。 可怜的栾布站在不远处,冻得瑟瑟发抖,还要时刻躲避那些“无意”砸向他的雪球,这舍人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孩子们是很喜欢雪的,他们能钻研出很多的玩法。 玩了许久,刘长耳朵都冻红了,众人这才各自离开。 回到了皇宫里,刘长便偷偷抓起了雪球,藏在手心,前往储殿去找刘盈。 “兄长!” 刘长伸出手来求抱抱,刘盈笑呵呵的俯下身来,就在这个时候,刘长便将雪球丢进了刘盈的脖颈里。 “嗷~~” 刘盈冻得大叫了起来,卷起竹简便开始追打刘长,刘长大笑着,跑的飞快。 两人正在追赶着,忽然迎面遇到了刘邦。 刘邦穿的也很厚实,只露出半张脸。 他严肃的看着两人,骂道:“皇宫之内,嬉笑打闹,成何体统?” 刘盈有些尴尬,他低着头,说道:“儿臣只是逗长弟玩....” 刘邦瞪着刘长,“过来!” 刘长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刘邦的面前,正要俯身行礼,刘邦手疾眼快,直接将雪球塞进了他的衣领里,这下,就是刘长嗷嗷大叫,不断的跳着,想要把雪球给弄出来。 刘邦大笑着。 “吃我的雪球!” 刘长拿起雪球便往刘邦身上丢,刘邦勃然大怒,“竖子!你欲何为?!” 刘长一个哆嗦,急忙丢下手里的雪球,解释到:“我只是与阿父...” 话还没说完,刘邦一个雪球正好砸中他的脸。 “哈哈哈,蠢物!又被朕砸了吧!”,刘邦叉着腰大笑着。 “哇~~~” 刘长顿时大哭了起来。 “阿父啊...你这也太...” 一旁的刘盈欲言又止,无奈的摇着头。 “好了,好了,别哭啦!朕带你吃肉!盈,去把恢,恒,友都叫上!咱去椒房殿!” 外头飘着白雪,刘长站在吕后的面前,擦着眼泪,不断的抽泣着。 吕后心疼的擦掉他脖子上的雪水,又愤怒的看向了刘邦,“天下岂有这样的天子?!” 刘邦哈哈大笑,完全不理会吕后的谩骂。 刘邦坐在上位,吕后抱着刘长坐在一旁。 刘盈,刘恒,刘恢,刘友四人分别坐在左右,他们面前都摆放着吃的,热气腾腾。 “来,吃!” 刘邦还没有动手,刘长却已经抓着肉啃了起来。 吕后板着脸,没有动手,其余几个皇子也是迟疑着。 刘邦开吃之后,其他几个皇子才开始吃。 “朕这一生啊,除了平定天下之外,最大的成就,就是有九个孩子,朕漂泊半生,忙于国事,实在算不得是一个合格的父...” “父皇乃慈父...” 刘盈急忙辩解,刘邦却笑呵呵的看着他,“尤其是你...”,他笑着给刘盈夹了肉,摇着头,“当初的事,你还怪朕吗?” 刘盈脸色大变,坐立不安,手足无措,却迟迟没有说话。 “便是怪罪,那也无碍!” 刘邦笑了起来,毫不在意的又吃了几块肉。 “什么事啊?” 刘长好奇的问道。 “吃你的肉!” 吕后不悦的训斥道,刘长撇了撇嘴,继续吃饭。 “盈啊...来,陪朕饮酒!” 吕后平日里是不许刘盈喝酒的,此刻却没有阻止。 刘邦的脸色有些苍白,可他却很开心,喝着酒,不由得又吹起了过往,诸皇子们都认真的听着,刘邦越说越激动,脸色也逐渐从苍白变得红润,“长啊!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那些比我大了五六岁的孩子,都要喊我一声大哥!” “你不过是有个好阿父,若不是我,你能服众吗?你服不了的!人还是要靠自己,我当初可没有皇帝老子!” “盈啊,那些什么大儒大家的,就跟驴似的,不打个几鞭子,根本就不给你拉磨,你别光是喂料,你得学会挥鞭子呀!” “恒,今日坐在你身边都是你的近亲,你绷着脸干什么?给乃公笑!否则就把你给丢雪地里去!” 刘恒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友,你不要总是不言语...要多说话,你这个样子,如何能治国啊?长啊,平日里多带你六哥出去转转!” “恢,你得少吃点,看你都胖成了什么样...还笑呢,烹了你都够我们一家过年的!” 吃到了晚上,刘邦已经是酩酊大醉,皇子们告辞离去,而刘邦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让刘盈把刘长给带走了。 坐在椒房殿内,刘邦醉眼朦胧,却是痴痴的看着吕后。 “来人啊...送陛下回去。” “朕不回....” 刘邦一把抓住了吕雉的手,吕雉挣扎了几次,也没能抽出手来。 刘邦顺势躺在了吕雉的身边,“若是朕不在了...孩子们就有劳皇后了...” 吕后浑身一颤,没有再将手抽出来,“太医说...” “你管太医说什么呢?” “还是老一套的话,什么戒酒,戒色,戒肉....” “哈哈哈,生死有命,不足惧!” 吕后没有再开口,只是茫然的看着窗外,月光之下,隐约有雪花飘落。 “皇后啊....我们成亲这么多年....你可曾后悔嫁给朕?” 吕后板着脸,并没有回答,不多时,刘邦便睡去了。 ....... “师傅,我们去屋外堆雪人吧??” 刘长开心的叫道。 韩信深吸了一口气,骂道:“竖子!你已为王!岂能作孩童状?!” “我本来就是个孩童啊...” “不过,师傅啊,张良的那个儿子是真的厉害,您教我的激将,被他给轻易化解了...” “哦?你仔细与我说说...” “我几次给留侯写信,留侯感激涕零,派其子回信,我便想要留下他的儿子辅佐我....” 当刘长将两人的争锋告诉韩信之后,韩信也有些惊讶,“张良这个儿子,倒也不错,可以任用。” “可阿母说他是留给二哥的...让我别打他的主意。” “呵,你放心吧,五年之内,那个张辟疆会求着你,让你带他前往唐国的,你就这么办....”,韩信低声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刘长听了片刻,摇了摇头,“算了吧,这是二哥的大臣,二哥对我很好,我不能抢他的人才...” “糊涂!” 韩信骂着,却对这竖子无可奈何,他们两人完全就不在一个频道上,韩信是越来越觉得自己选错了人,当初辅佐你爹都没有这么累! “师傅!你不必担心,如今长安之贤才,都在我的左右,武有樊家两兄弟,周家三兄弟,夏侯灶,灌阿等人!文有陈买,吕家两兄弟,萧延等人!唐国将来,定是人才济济!” 韩信绷着脸,欲言又止。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忽有一位甲士走了进来。 那甲士冷着脸,“陛下请淮阴侯前往一见。” 韩信眯着双眼,他缓缓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身边的刘长,“你还记得我当初那个门客吗?” “额...谷?当然记得,师傅问这个做什么?” 韩信没有再说话,跟着甲士便离开了这里。 刘长傻乎乎的坐在内屋里,满头雾水。 韩信跪坐在刘邦的面前,身边站着四位凶悍的甲士,此刻都冷冷的盯着韩信,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 刘邦打量着韩信,“多日不见,淮阴侯无恙否?” “臣无恙。” “你说,朕是该杀了你呢,还是留下你呢?” “陛下何故要杀我呢?” “你所图甚大,留下你,定然生乱。” “臣无兵权,甚至不能离开长安,若是臣能作乱...那大汉只怕也是要灭亡了。” “你蛊惑皇子,当朕不知吗?” “不是蛊惑,只是教导,教导皇子如何抵御敌人....若是皇子作乱,天下还是在您的子嗣手里,若是没有人能阻挡匈奴,那天下就不知是谁的了。” 刘邦眯起了双眼,死死盯着韩信。 韩信安之若素,毫无惧怕。 刘邦看了片刻,随即大笑了起来,“许久不曾与淮阴侯饮酒,甚是怀念,可能饮?” “能饮。” ps:终于写完了,得去买个药了,头晕乎乎的,嗓子也特别疼,想来是昨晚在阳台穿着短袖抽烟的时候着凉了,果然啊,抽烟有害健康啊!! 第116章 太子大婚! 冬去春来,而太子的婚期也是如约而至。 “陛下,三皇五帝为天下设礼,尧舜之时,便有五礼,周公之时,兴正礼乐,度制于是政,而民和睦,颂声兴.....” “后暴秦当政,无视礼法,陛下除暴秦而汉立,吾等不才,得陛下厚爱,复礼正乐,天下大兴...” “按古之吉礼,太子之吉礼,当以三年为期,如今陛下却执意以大夫之礼而行,实在不妥啊!” 大儒叔孙通摇着头,痛心疾首的劝说刘邦。 朝议之内静悄悄的,大多大臣都是不屑的看着他,如今的儒家,不太受待见,刘邦请人教孩子,都是请黄老,不请儒家。就连刘盈身边,儒家舍人也是少的可怜,八九成都是黄老学派的高士。 儒家没有市场,整个庙堂里,儒家大贤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叔孙通一个人。 刘邦听到他的话,脸色顿时不悦。 “三个月成婚便是士大夫了?乃公当初三日成婚,难道在你眼里,朕就是庶民吗?” “陛下成婚之时,大汉未立,礼崩乐坏,暴秦岂能与大汉并论?” 叔孙通抚摸着胡须,正气凌然的拍马屁。 刘邦咧嘴一笑,“你说的也对。” 以叔孙通为首的儒生们松了一口气,其实法,黄老,儒三家都是讲以规矩来治国的,法是以律法,道是以合乎道,儒是以礼法。秦朝对礼法是有些不重视,可依旧是制定了很多的礼法,如皇帝,诏,朕,这些都算得上是礼法了。 至于汉初的礼法,就是这位大儒叔孙通所建立的,他搞出了七成,剩下的三成是张苍弄的。 叔孙通又急忙补充道:“何况,成亲之家,乃是曹相,如此对曹相也是不敬。” 刘邦看向了曹参,“是这样的吗?” 曹参冷着脸,“臣不曾觉得有什么不敬。” “哈哈哈,你听到了吗?” “朕就直说了吧,太子就在这月成婚,哪怕是孔夫子再生,前来相劝,也是这个月成婚!!” 刘邦也板起脸来,凶狠的说道。 庙堂中的儒者们顿时哗然,纷纷看向了叔孙通,叔孙通一愣,片刻之后,他忽然拍着手,说道:“对呀!好!好!” 众人困惑的看着拍手叫好的叔孙通,满头雾水。 刘邦也有些惊讶,他收起了凶狠的表情,“你刚才还反对朕,如今为何又要称好呢?” 叔孙通笑着说道:“陛下言孔圣,却让臣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孔圣的儿子孔鲤,成家只用了庶人之礼,众人不解,前来询问,孔鲤说:这是因为要成全我的孝!为了孝,暂时放下礼法又怎么样呢?” “如今太子用三月成婚,不也是孝顺的行为吗?这是值得陈赞的行为呀!” 叔孙通大声的说着。 儒者们目瞪口呆,有这么一个典故吗?为什么我们不知道?他们面面相觑,眼里都是困惑。 “哈哈哈,叔孙通说的很好!那就就这么办!” 众人迅速开始准备太子婚礼,而主要的负责人,当然也是由叔孙通来担任。 当叔孙通走出庙堂的时候,一群儒者追了上来。 “稷嗣君!!” 叔孙通看着诸多谒者郎中,笑着行礼。 “陛下无视礼法,您身为执掌礼仪的大臣,却不加劝阻,这是为什么呢?” “是为了成全太子之孝。” “那您说的孔鲤的典故,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呢?” “因为你们读的书太少,与其找我争论,还是回去多读书吧!” 几个人无法反驳,无奈的离开了。 叔孙通被称为汉家儒宗,在汉初的儒家群贤里,地位甚至是盖过了张苍。 这位是薛县人,最先为秦待诏博士,后被秦二世封为博士,看到秦要灭亡,急忙逃亡,归附项梁,后跟楚怀王,又侍项羽,最后投汉。怎么说呢,说六姓家奴肯定是过了,但是这位的立场还是不太坚定的。 他在投降刘邦之后,本来是穿着儒袍去见刘邦的,刘邦看着讨厌,没理他,于是叔孙通立刻穿上了楚人的衣服,刘邦便开始用他。他投奔刘邦的时候,身边有一百多位儒生,但是他一个都不跟刘邦举荐,专门给刘邦举荐一些以前的土匪强盗。 他的弟子们非常的生气,骂他说:“跟了他这么多年,今天跟着他又投靠了刘邦,可是他不推荐咱们,而专门去推荐那些大坏蛋,真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 叔孙通听说后,就对他们说:“汉王现在正冒着枪林箭雨打天下,你们能去打仗吗?所以我现在只有先给他推荐那些能够冲锋陷阵、斩将拔旗的勇士。你们要等一等,我是不会忘了你们的。” 后来,刘邦当上了皇帝,他本来是很反对什么礼法的,但是,在宴会上,大臣们便酗酒争功,狂呼乱叫,甚至于拔剑击柱,无奇不有,刘邦忽然开始觉得有礼法也不是什么坏事,便找来了叔孙通。 叔孙通就找来了很多的儒生,可是因为叔孙通答应了刘邦,要从简来制定礼法,因此儒生们非常的不满,认为他违背古礼,说他是靠溜须拍马来做官,侍奉过的主公有十几个等等,叔孙通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若真鄙儒,不知时变!” 这位擅长编造典故,溜须拍马,一旦刘邦有需要,他什么典故都可以造出来,当初连秦二世都被他拍的对他大加赏赐,怎么看怎么像小人,可若说他是小人,他为人节俭,不为自己谋取好处,又为新的时代制定了一套全新的礼法。 因此,这是一位争议极大的人物,太史公夸他为大汉儒宗,司马光则骂他为致古礼失传之罪人。 ...... “栾布!!劈了他!!” 刘长愤怒的咆哮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一次,强如栾布,也是有些迟疑,他手放在剑鞘上,又说道:“大王...算了..还是算了吧。” 叔孙通笑眯眯的看着刘长,说道:“请唐王跟随这位近侍前往。” “你今天要是不让我进去,等我前往唐国,第一件事就要烹了全国的儒生,来一个全儒宴!” 栾布脸色一黑,却没有说话。 叔孙通也不害怕,解释道:“吉日礼法,众人的位置也是有规矩的,唐王乃是诸侯,不能与群臣同席,位于左,这是为了彰显您的威武与地位啊,若是您坐在群臣之中,岂不是配不上您的威名?” 刘长笑了起来,“你说的也没错。” 可刘长又立刻反应过来,叫道:“我又不是想坐群臣之列,成婚之人乃是我的兄长!兄长成婚,我为何不能坐在他的身边呢?!” “这乃是陛下所制定的礼法,我们都要遵守啊,唐王若是不满意,可以跟陛下说,不过,我知唐王乃是深明大义之人,绝不会在兄长之吉日胡闹,大王的贤明,长安没有人不知道....” “哈哈哈,算了,看在兄长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你!” 唐王大摇大摆的带着两位舍人跟随近侍离开了这里。 太子,皇帝与皇后,是坐在最上头的,诸侯则是坐在他们的左侧,距离还是比较远的,群臣和其余近亲坐在右侧的下方位置上,比诸侯还要远,说是婚礼,却没有婚礼的喜庆,所有人都很严肃,据说还要祭祀先祖什么的。 刘长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案,生气的问道:“梁王,为什么连吃的都没有呢?” “长弟啊...别说话,等会就有吃的。” 叔孙通很快就走了上前,大声的说道:“吉时至!!!” 他用的是一种很诡异的腔调,刘长都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随后,就是各种礼仪了,叔孙通所制定的礼法,却是比古礼要简约很多,同时,也能看出后世婚礼的雏形,如拜礼,敬酒礼等等。 刘邦亲自向刘盈敬酒而命其迎亲,刘盈奉命前去迎娶,带着雁前往....等到刘盈再次回来的时候,便是亲自驾着载妻的车赶来,两人下车,刘盈向妻作揖,请她一同跨过大门,再与刘盈共食同一个案板上的牲肉,又各执一瓢酒互饮,跪拜父母,再拜诸宾客。 然后,宾客们才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摆上吃的喝的,众人终于可以不再绷着脸,大笑着,喝着酒,奏乐之下,众人随时都可以下场跳舞,随心所欲。 听到奏乐,刘邦就有些忍不住了,几次都想要起身起舞,吕雉一次次的将他拽住,为父母的人要保持威严,是不能向宾客们那样随意的。 刘邦很是无奈,抖着腿,抬头一看,刘长跳的真起劲,绕着他二哥飞速的转着圈。 刘邦再次看向了吕雉,眼里满是哀求。 第117章 你写日记,我读报纸 “仲父,寡人的兄长大婚,众人皆欢乐,您为什么不来呢?婚礼虽喜庆,可是寡人因为总是想到受苦的唐国百姓,因此闷闷不乐,都没有什么兴致,若是仲父能前往唐国,那寡人也就不必这么忧愁了...” 刘长认真的写着书信,他现在完全就是把信当日记来写,记录自己每天的行为,一封又一封,书信不断的飞向了留地,也不知留侯是否感动呢? 当他让栾布前往寄信,笑呵呵的返回椒房殿的时候,殿内却并不是只有阿母一个人。 吕后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她冷冷的看着跪坐在面前的曹参。 “曹相如今是天家之亲,既为近亲,有些话,也就不怕你会误会...曹相为何对我吕氏如此苛刻啊?” 曹参看起来却很严肃,“这非臣之过错,是吕氏子弟违法。” “但凡违背律法的,无论是什么人,臣都不会放过。” “产是我长兄之子,他的父亲为了国家的事情而死,您不该将他抓起来。” 听到这对话,刘长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朝着内屋走去。 “若是皇后下令让臣释放吕产,臣自然是不敢违令的,但是,身为周吕侯之子,他的行为是玷辱了其父的名望,身为皇后的近亲,这样的行为又让您脸上无光,身为贵胄,若是带头不遵守汉律,那要如何治理天下呢?还请皇后能多加管束!” 听到曹参的这句话,吕后脸上的恼怒顿时消失了,她点着头,说道:“的确是这样,有劳丞相,请您将他送来,我亲自管教,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曹参这才离去,刘长这才走到吕后身边,傻笑着问道:“阿母?出了什么事啊?” “你表兄纵车博戏,被曹相抓住了。” “你要记住!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高贵就去做违背律法的事情,不能欺负百姓,否则,不必丞相动手,我亲自来!”,吕后又敲打了刘长几句,刘长顿时觉得冤枉,“阿母!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阿母,我饿了,我去大哥那里吃点东西...就不耽误你训表兄了...” “你大哥新婚,不要总是去打扰他!” “我训斥你表兄的时候,你也要一并听着!” 刘长等了许久,吕产终于灰头土脸的走进了殿内,吕产身形消瘦,此刻看起来更是狼狈,浑浑噩噩的,刘长咧嘴便笑出声来,吕后瞪了他一眼,这才有所收敛。 吕产是非常害怕吕后的,自从失去阿父之后,吕后就常常以阿父的口吻来训斥他们,奈何,吕泽的这两个儿子,一个整日饮酒,整天都是醉醺醺的,一个整日游玩,连夜不归家,还不如吕释之的三个儿子呢。 只能说,吕家这一代,极为庸碌,不成大器。 吕后凶狠的盯着他,吕产浑身颤抖着,跪在她的面前,脸色苍白。 “你阿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姑母!” “我平日里是很小心的...也不曾撞伤过人,只是与友人在城外纵车...也不知是哪个小人告发...” “闭嘴!不被人发现的恶行,就不算是恶行了吗?!” “是啊!表兄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惹阿母生气呢?” “你也闭嘴!你表兄好歹在城外纵车,你呢?” “甲士不让我离诚,我有什么办法....” “你也给我跪在这!” 刘长嘀咕着,无奈的跪坐在了吕产的身边。 吕后对着他们兄弟俩便是一顿训斥,说到最后,吕后甚至威胁道:“你们俩若是再有不守规矩的行为,我便让你们去修皇宫!修满一年才能回来!” 说完,她气呼呼的离开了,吕产和刘长同时发出了一声长叹。 吕产怜悯的看着刘长,“整日跟姑母在一起,苦了表弟啊。” “谁说不是呢...你们一年也就几天被叫到椒房殿内训斥,我可是天天被训啊...” 吕产摇着头,随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也不知是哪个小人害我,若是让我知道,非饶不了他!” “表兄啊!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我在长安,人脉甚广,我帮你找出这个小人来!” 吕产很是感动,他抓着刘长的手,“有你这样的弟弟,我何其有幸啊!” “只可惜,以后再也无法纵车了...” “表兄不必担心!” 刘长拍打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与曹相亲近,常常前往曹府游玩,我能打探到不少的消息,我也知道巡逻的甲士平日里的去处,到时候,我可以帮表兄打探情报,给你提供可以放心纵车的地方!” 吕产大喜,抓着刘长的手,激动的说道:“长弟啊,如此甚好啊,多谢,多谢啊...我该如何报答你呢?” “唉!兄长什么话!我们乃是近亲,岂能谈什么报答?” 刘长严肃的说着,话锋一转,无奈的说道:“我自己倒还好,只是我的封国贫穷...唐国百姓还在遭受苦难...” “长弟不必担忧!我家中,不敢说长安巨富,可也算是应有尽有!唐国需要什么!你给我说!!” 吕产傲然的说着。 ...... 当唐王笑呵呵的返回内屋的时候,吕后已经吃完了饭。 “阿母...” 刘长傻笑着,吕后瞥了他一眼,“吕产的事情是你跟曹相说的吧。” 刘长一愣,“阿母怎么如此污人清白?” “我刘长岂是卖兄求荣之辈?” “呵....” “阿母!我可以发誓啊!若是我有半句假话,便让如意...” “好了,去吃饭吧...”,吕后不屑的说着,没有再理会刘长。 刘长这顿饭,吃的很是心惊胆战,时不时就偷瞄着吕后,怕她下一刻就抄起木棍,不能再挨打了,再挨打屁股都要生老茧了。 “阿母啊...拜你和阿父所赐,我这以后跟匈奴打仗,都不必穿铁深衣了,屁股都能抗箭了...” “确实,连头盔都省了...你这脸也能抗。” 吕后弄着头发,又摇着头,“吕产这蠢物...唉,长啊...你这个表兄虽然愚蠢,却是你舅父之子...若是将来我不在了,你要照顾好他。” “放心吧!阿母,表兄可是好人啊!他刚才还说要送我牛羊骏马,盔甲弓弩,粮食农具...” ...... “阿父!又有书信前来!” 在留地一处高地的茅屋外,张不疑俯身行礼,对着屋内的人禀告道。 这里乃是山之半腰,南侧有湖,周围绿树成荫,常有鸟雀啼鸣,住在这里,当真是无比的惬意,在张不疑禀告之后,过了许久,才有一个衣冠不整的中年文士走了出来,此人年纪虽大,却是气质非凡,随意的着装,让他看起来更有了隐士高人的风范。 他此刻却是摇了摇头,无奈的从儿子手里接过了书信,苦笑着,“你以后不必亲自来送了...派个下人来送吧...” “阿父...要不...就直接焚烧?我也不必再派人送来...也就不会打扰到阿父清修。” 此人当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留侯张良,张良轻轻的摇了摇头,“唐王以国士待我,我怎么能烧他的书信呢?” “可这唐王的书信...却越来越多了...” “无碍,你且回吧。” 张良送走了儿子,带着书信回到了屋内,将书信放在案牍上,便认真的看了起来,看了片刻,若有所思,唐王的日记,在平常人看来就是满篇的废话,可是在张良这里,却能从他的言语之中清晰的看出长安的局势。 当然,首先要分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张良跟随刘邦的时间久了,分真话和吹牛的本事也很高,一眼就能看出,这吹嘘的本事还是远不如其父的。 张良越看,脸色就越是严肃。 刘长将书信当日记来写,张良却把书信当报纸来看。 “唉...陛下时日无多了...” 张良放下了书信,又无奈的摇着头,苦笑了起来,“修道...修道...修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没能静心呢?” 第118章 公子学射 天禄阁内,刘长看着面前的刘恢傻笑着。 刘恢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你笑什么?” “五哥,你先起身,起身...” 刘恢无奈,站起身来,刘长便站在他身边,得意的看着刘恒,“四哥,你看,我是不是比五哥要高了?” 刘恒抬头一看,随即一愣,还真的是这样。 刘长的肩膀都已经高出刘恢半个拳头了,刘恒原先都没有注意到,阿父和阿母都不算非常高大,这厮怎么就长得这么快呢?刘邦的几个儿子,都不算很高大,唯独刘长是个例外。 难道是因为他的生母? 刘恒倒是知道实情,只是从不曾见过其生母,只知是常山真定人,为赵姓。 可也没听说此地赵姓者之中有什么高大威猛之人呀? 刘长却很开心,他继续说道:“再过两三年,阿父便打不过我了!!” 此时距太子大婚已过去半年之久,正是瓜果飘香的季节,刘长根本坐不住,每天都是领着群贤在各地品尝瓜果,去的最多的就是建成侯和合阳侯的家,没少被两人追打。 曹参目前将目光放在了地方上,想要进一步减轻赋税,听闻阿父总是不许,不过,这对长安群贤来说,算是好事,曹贼总算是没有继续盯着他们了,他们又可以继续潇洒了。 “啪~~” “啪!” “啪!” 盖公几次出剑,刘长灵活的格挡,上蹿下跳,拆了四五招,盖公忽改单手为双手,一招霸气的斜劈,便将刘长的木剑击飞,刘长呆愣了片刻,“师傅怎么忽然开始用劈砍了?” 盖公眯着双眼,“我先前不用劈砍,不是因为我不懂,只是你那时还不配让我用。” “师傅的意思是,我现在逼得您不得不用劈砍来招架吗?” “这话也对,你却是大有进展...但是,不要染上儒家那骄傲自满的劣疾!记住,剑,一决生死,稍有不慎,便没有机会再来第二次,因此,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你的对手,永远不要志得意满....” “我知道了!” “只是,我现在找不到可以陪我练剑的人,栾布早就不是我的对手啦!我几招就能轻易的击败他!” 盖公冷笑着,“你能轻易击败他,是因为你是他的主君,他不敢伤你,因此不敢全力攻击,而你却没有什么忌惮,若是你没有如今的身份,栾布一招之内便可斩了你。” 刘长没有反驳,认真的说道:“我一定好好练剑!” “不。” 盖公摇着头,认真的说道:“你不是市井豪侠,大概知晓剑法,便已够用...战场之上,还是得会用弓。” “先前,我担心你弄伤自己,因此让你练剑,如今看来...”,盖公打量着刘长,那幼小的身体上已经隐约出现了肌肉疙瘩,“你可以去练弓弩了,军阵之中,可以不知剑,却不能不知骑射。” “好啊!好啊!” 刘长眼前一亮,他一直都很喜欢射箭,老太公在的时候,还曾亲自动手给他做了一个小木弓,几个没有头的箭,只是后来他在宫内玩弓,一箭射中刘邦的额头,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把小木弓了。 如今师傅让他玩弓,他当然是无比的欣喜。 “那师傅何时教我射箭?” “你得找别人学,我不能教。” “为何啊?” “我不会!” 盖公的话,一下就点燃了刘长想要学弓弩的心思,练剑时都有些不专心。盖公擅剑,却不懂弓,那自己该找谁呢?群臣之中,也没听说谁特别会用弓啊,阿母会不会反对自己学弓呢? 刘长整日都在想着这些,显得心不在焉。 他与众人坐在果园内,吃着果子,周胜之注意到大王神色有异,不由得问道:“大王在想什么呢?” “寡人欲学射,不知何人善射?” “樊伉,舞阳侯懂射吗?” 樊伉摇了摇头,说道:“从没见过阿父用弓...” “夏侯灶?” “我阿父只懂驾车...” “陈买?” “这...家父乃谋臣...” “大王!大王!” 年纪最小的灌阿忽然大叫了起来,群贤看向了他,灌阿睁大双眼,大声的叫道:“家父善射!” “哦?你确定?” “当然,你们先前不是在我家看到很多的草人吗?那都是阿父用以射箭的,他平日里就以此为乐...” “太好了!!” 刘长大喜,拍腿大叫道。 “禄,种,你们从家里再弄只小羊羔,稍后我们就去颍阴侯府!” 就在他们商议的时候,忽有人在远处大叫道:“什么人?” 听到这叫声,群贤们顿时跳起身来,二话不说,转头就跑,刘长看着灌阿怀里满满的抱着果子,跑在最后头,骂道:“你想被抓住啊?丢了!” 众人逃出合阳侯家的大果园,一哄而散。 ...... “仲父!” 刘长笑呵呵的站在灌婴面前俯身行礼,身后的吕禄怀里抱着一只小羊羔,笑容满脸。 灌婴迟疑了片刻,没敢回礼。 “公子...臣与他人不同,所要奉养的长辈众多,并无家资...” “仲父,我与灌阿为友,这次就是来看望您的,没有其他意思。” “唔...” 灌婴还是有些迟疑,“公子的心意,臣领了,但是这羊还是带回去吧。” “仲父不必客气!” 灌婴便请他们几人坐下来,刘长又是一顿嘘寒问暖,灌婴是越听越不安,唐王的名声,长安之中那是妇孺皆知啊,听到唐王的这声仲父,群臣就没有不害怕的,倒还不如让他骂几句老匹夫。 先前太子大婚,这位唐王也是四处喊仲父,为苦难的唐国百姓“募集善款”,一声仲父,那就是十万家资啊。 聊着聊着,刘长忽然长叹了一声,说道:“仲父不知啊,我唐国三面都是匈奴,内有贼寇...百姓活得....” “我知道大王的意思...” “不是,仲父,我的意思是说,我将来前往唐国,就必须要跟匈奴对抗,只是我不懂骑射,我知道仲父您一直为阿父统帅骑兵,最善骑射,因此前来讨教,想请仲父教我!” 刘长认真的朝着灌婴再拜。 灌婴还是有些迟疑,他实在不想跟这个唐王有任何的瓜葛。刘长又说道:“本来不想要劳烦您,奈何,在今天,我跟随盖公练剑,阿父很是生气,他说练剑只是豪侠之术,将来如何抵御匈奴?” “他又说,灌婴善射,可与他学之,我回到椒房殿内,阿母也说您是最勇武的将领,跟您学射,她也是放心的。” “这是父母之命,我不敢违背,还望仲父能教我!” 灌婴听到这番话,再不敢拒绝,站起身来,说道:“既然是陛下与皇后答应的,那我也不能拒绝了,请公子跟我前往后院....” 刘长开开心心的跟着灌婴来到了后院,他家的后院里有各种各样的草人,木靶,还有被挂起来的移动靶,这都是灌婴平日里用来娱乐的东西,灌婴拿起了一把弓,直接递给刘长,“你且试试看。” “好!” 刘长急忙拉弓,只是,用了吃奶的劲,都没能这弓拉开,他浑身都在颤抖着,脸色涨红,弓弦不断的抖动着。 “好了!松手!” 灌婴急忙大叫着,刘长这才停止发力,双手都在发抖。 “这是什么弓啊?拉都拉不开!” 灌婴转身进了屋,搜寻了许久,终于找来了一把看似破旧的弓,“你再试试这个?” 这一次,刘长总算是拉开了弓,只是还是有些吃力。 灌婴这才开始教他,教他如何持箭,如何松手,如何瞄准,又帮着他调准了姿势,“好,瞄着远处那个草人,不要瞄他的头,瞄准腹部,来,松手!” 刘长猛地放开了手。 箭矢却没有朝着前方飞出,向左侧飞出,从吕种脸边飞过,狠狠钉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吕种只听的耳边嗡的一声,呆呆的看着刘长,又看了看身边的箭矢,过了片刻,轰然倒地。 第119章 长啊,朕要走了 “阿母,颍阴侯见了我,非要我跟着他学弓。” “我本不肯,可他一再劝说,说我天生勇力,应当学射,又说骑射乃是战场之根本,若是连骑射都不知,根本无法抵御外敌。” 刘长站在吕后面前,委屈的说着。 吕后眯着双眼,认真的思索着,她倒不是在思索刘长这番话是不是真的,这话肯定不是灌婴说的,她在思索要不要让刘长去学射,当初刘长跟随盖公学剑,她是很赞同的,强身健体,当初刘盈也曾被她安排着去学剑。 但是射术就不同了,说起来还是危险,很容易伤到别人,就像这一次,吕种被吓晕过去了,若是再歪一些,只怕就没命了。 不过,刘长迟早都是要去封地的,虽说唐国并没有他们大王平日里说的那么惨,可的确是最危险的地方,此刻的诸侯王,必须是要跟随大军出征的,先前跟陈豨作战的时候,齐王刘肥都是担任名义的统帅,跟随曹参出战,虽然指挥的人是曹参。 刘长肯定是要学会用兵的,骑射这手艺也不能落下.... 吕后沉思了许久,方才说道:“可以学,但是你跟灌婴学射的时候,不能有他人,平日里不能携带弓,不能私下里练习,若是伤到人,我就再也不许你学了....” “多谢阿母!!” 刘长大喜,急忙扑上来,搂着吕后的脖子,蹭着她的脸。 “先说好,你若是敢射伤别人,我可饶不了你!” “知道啦!知道啦!” 吕后板着脸,不知想起了什么,“也别只顾着玩耍,有时日,多去看看你阿父...” “看他?我看他干什么?我又没惹事!” “你这竖子,盖公没教你孝顺的道理吗?!” 看到吕后发怒,刘长才无奈的说道:“我去,我去看他...” 当刘长走进宣室殿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浓厚的酒味,他不由得捏着鼻子,嫌弃的撇了撇嘴。 “哈哈哈,朕的乳虎来看朕啦!” 刘邦非常的开心,他费力的挣扎着起身,坐在床榻上,朝着刘长伸出了双手,刘长笑着跑了过去,冲进了他的怀里。刘邦将他抱在怀里,将下巴放在他的头上,笑着问道:“乳虎何以至此啊?” “特来看望阿父!” “好啊!好啊...” 刘邦没有松开他,笑着问道:“宫外可有什么趣闻啊?” “这....我整日都是老老实实的读书,不知有什么趣闻。” “放屁!不是说你今日把吕家小子都给吓晕了吗?” “啊?你怎么知道?” “别怕...你那几个兄长,太过无趣,你给朕说,朕绝不生气!” 刘长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去找灌婴,给他说是你们让我跟他学射的,然后不小心射歪了,险些射中吕种,他被吓晕过去了...” “哈哈哈!” 刘邦大笑,并没有生气,刘长顿时有了胆气,继续说道:“我前几天领着众人去合阳侯家里吃果子,他那个下人凶得很,一路追我们到城南,我就让灌阿把如意放出去追他,把那下人又一路追到合阳侯府去,如意是灌家的大狗,很威武的,还很听话!” “我们在陈侯府里捅蜂窝,我们跑了,陈侯出来查看,被蛰的一脸包...” 刘邦笑呵呵的,并不生气,刘长便说了一件又一件的缺德事,刘邦听的捧腹大笑,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就这么说了半个多时辰,刘长总算是坦白完了所有的恶行。 刘邦狠狠揉了揉他的头,骂道:“你这竖子!” 刘长咧嘴一笑。 刘邦忽又长叹了一声,他抱着刘长,说道:“长啊,朕不久之后,可能要外出一段时日啦。” “阿父要去哪里啊?” “不知道,就在各地去转一转...” “能带上我吗?” “不行!” “那何时回来呢?” 刘邦沉吟了片刻,“等你跟你兄长差不多年纪的时候,朕就回来了。” “啊?要去五六年??” “那阿母也要走吗?” “她得留下来看着你们啊。” “唉...”,刘长长叹了一声,“如意走了,现在阿父也要外出...你会给我带礼物吗?我想要一套盔甲!” “好啊,朕会派人给你送去一套盔甲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但是你要听话,不许惹你阿母生气...” “我知道了!” 刘长大喜,满脑子都是想着那盔甲,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若是思念朕了,可以给朕写信。” “哈哈,无碍,阿父你就放心去吧,我那套盔甲要威武一些,曹相的那套盔甲就特别威风,最好跟他的一样!” 从那之后,刘长就常常往宣室殿里跑,几句话都离不开那个盔甲,看他的样子,好像巴不得阿父今天就走,明天就把盔甲给他送过来。 其他时候,他还是一如往常,跟盖公读书,练剑,跟灌婴学射,在射击方面,他还是挺有天赋的,那把弓,除了刘长,他的伙伴们没有一个能拉的开的,哪怕是比他年长几岁的周胜之,也根本拉不动。 练完了箭,自然就是跟伙伴们四处游玩,借一些好东西。 刘长倒是很快乐,只是不知为什么,皇宫内的氛围却有些不对,几个哥哥整日板着脸,再也不敢跟刘长开玩笑,而近侍们更是如此,连话都不敢说,这让刘长更加怀念如意,没了他,这宫里的人都不会说话了! 阿母也是如此,整日整日都不在椒房殿内,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几次害的自己饿肚子,还得自己想办法。 宣室殿内,吕后正用绢轻轻擦拭着刘邦的额头。 刘邦面色苍白,躺在床榻上,额头上冒着冷汗,气息若有若无,吕后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不断擦着汗。 忽然,刘邦睁开了双眼,虚弱的打量着周围,“什么时辰了?” “午时,陛下可是饿了?” 刘邦并没有回话,抿着嘴。 “曹参之后,谁可以担任相国呢?” 刘邦虚弱的回答道:“王陵可以在曹参之后接任,但王陵智谋不足,可以由陈平辅佐...陈平虽然有智谋,但不能决断大事,周勃虽然不擅言谈,但为人忠厚,用他做太尉吧...” “那他们之后呢?” “再往后的事情,你也看不到了。” 气氛再次沉默了下来,两人都不言语。 “长年幼,先前阿父阿母逝世,他哭了数个月,怎么也哄不好,若是朕不在了,你便告诉他,朕外出游玩了...等他长大后,他自然就明白了...其他的事情,朕已经安排好了。” “嗯。” “朕的忌日,让刘盈来拜见群臣...你仔细打量,若谁有不敬之意,即刻让周勃诛杀...” “嗯。” “南越的赵佗,接受了印绶,臣服与朕,朕离开之后,他必定会试探,不要与他交恶,稳住他,等到各国的情况平定,再出兵讨伐他...” “嗯。” 刘邦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天下刚刚平定,所以朕令各地之民私铸钱...盈壮之时,可..可废之...” “我知道了。” 刘邦说着说着,又缓缓睡了起来,吕后继续为他擦拭着汗水。 ...... “嗡~~~” 箭矢猛地飞出,正好刺中最前头的草人,刘长顿时跳了起来,欢呼雀跃。 “师傅!射中了!我中了!” 灌婴笑着点了点头,“公子是天生的将才!” 刘长仰头大笑,迫不及待的再次拿起了弓,准备射击。 就在这个时候,有下人惶恐不安的冲进了后院,急急忙忙的走到了灌婴的身边,在灌婴的耳边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灌婴猛地大吼。 刘长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过头来,看着灌婴,“出什么事了?” 灌婴没有回答,傻傻的站在原地,浑身颤抖着。 “公子且在院中等候...臣..去去便回。” 灌婴急匆匆的离开了,刘长却格外好奇,什么事让灌婴都如此失态啊? 在灌婴离开后不久,刘长玩了片刻,只觉得无聊,便翻墙离开了这里,前往几个兄弟的府邸,奈何,这些府邸大门都是紧闭着的,他上前叩门,下人也只是说着家主不在,就慌忙的关上了门。 当刘长返回皇宫的时候,甲士有些无奈的拦着他。 “公子...皇宫正在举办祭祀,不能进入。” 刘长仔细的听着,听着那依稀传出的哭声,“给我让开!” “滚开!!” 当刘长冲进了皇宫的时候,处处都挂上了白布,近侍们跪在各个地方,埋头痛哭。 “骗我...骗我...都骗我!” “说什么外出游玩..骗我!” “阿父骗我!” 刘长大哭了起来。 “我不要盔甲了...” 第120章 总有人得放下痛苦 刘邦这一生,戏耍了刘长无数次,每一次都成功了。 唯独这最后一次,他失败了。 天旋地转,当刘长踉跄着走到阿父灵前的时候,他看到阿父熟睡的模样,近侍们没能拦得住他,他抱着阿父的头,嚎啕大哭,“我再也不说你唱歌难听了...” “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近侍们急忙上前要拉开他,三个近侍都没能将刘长带走。 阳光也变得有些冰冷刺骨了起来,原本就灰白凄凉的长安,因为遍地缟素,显得更加凄惨。 皇宫内的哭声,此起彼伏,叔孙通悲痛的起身,开始负责皇帝的后事。 大汉第一任皇帝离开了,皇宫内的顶梁柱不见了,群臣的主心骨丢了,就连叔孙通,都没有以往那么的冷静,在礼法的问题,险些出错,这是大汉第一次用上了为天子发丧的礼法,登基与发丧,都是由叔孙通一个人来负责的。 刘长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椒房殿内的,他躺在床榻上,还是在不断的抽泣着。 次日,当刘长茫然的起身,坐在床榻的时候,近侍早已为他准备好了吃的。 刘长双眼通红,神色恍惚,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大王,该吃饭了...” 近侍低声说着。 “阿母呢?” “殿下正在长信殿....” “什么时候去的?” “这...皇后与诸王在长信殿守了一晚...” 刘长便挣扎着起身,几步就朝着殿外走去,近侍大惊,急忙说道:“皇后要大王在殿内休息...” “便是要去...先吃...” 近侍的话还没有说完,刘长便已经离开了椒房殿,近侍无奈的跟了上去。 皇宫之内,几乎看不到什么人,而长信殿外,则跪满了人,这些都是来为皇帝发丧的人,外殿都是些外臣,这些大臣们有的在嚎啕大哭,有的叩在地上,浑身一颤一颤,刘长从他们身边经过,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走上了阶,赶到内殿,便是诸兄弟与皇亲。 除了叔孙通,没有人注意到刘长的到来,刘长跪在了刘恢的身后,低着头。 他没有再大哭,只是,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这一次,他只是无声的默默流着泪。 二哥跪在最前方,挺拔的身躯垮了下来,就好像被人抽掉了骨头,只剩下软弱的皮囊,摇摇晃晃的,皱成了一团,他的神色更加恍惚,叔孙通每隔一段时日都要提醒他,他才会大声喊上一句“父皇归兮!”,声音嘶哑,神色麻木。 四哥哭成了泪人,此刻也只是默默的流着泪,五哥如今还在哭着,哭的撕心裂肺,六哥眼里满是惊惧,呆呆的望着父亲的方向。 在二哥的身边,则是阿母。 阿母双眼泛红,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她板着脸,一如既往,只是,只有刘长看到了她那一颤一颤的手。 再往后,是刘喜,吕释之,卢绾,樊哙,陈平,周勃,夏侯婴等人。 刘长抬起头来,看着阿父的方向,阿父的面容言语不断在面前浮现,刘长深吸了一口气,倔强的抬起头来,强忍着让自己不再落泪。 吕后低着头,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她并没有像别人那样嚎啕大哭,更没有歇斯底里,从昨晚到如今,她都显得很是平静,皇帝走了,需要有一个人暂时撇下痛苦,站起身来,安抚天下之心,群臣之心,甚至是宗室之心。 “阿母。” 一个强有力的手忽然抓住了吕后的手臂。 吕后抬起头来,恍惚间看到了刘邦的脸。 刘长继续说道:“阿母,你已经有一天不曾吃饭了...去吃个饭再过来吧,我替你在这里跪着。” 吕后没有回答,站在一旁的叔孙通低声提醒道:“大王...皇后与太子要忌...” “你个腐儒!给我闭嘴!” “我已失父,你欲杀我母耶?!” 刘长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凶狠。 叔孙通真的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腿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一个孩子的眼里看到先皇想要杀人时的那种眼神,那眼神他非常的熟悉,也令他非常的惶恐,他急忙改口说道:“臣不敢阻拦大王尽孝。” 刘长又看向了阿母。 吕后抿着嘴,没有理会刘长。 刘长擦着眼泪,哀求道:“阿母,我已经没有了阿父,不能再失去你...” 吕后浑身一颤,在刘长的扶持下,她缓缓起身,殿内外的群臣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吕后冷冷的扫视,那些人全部低下了头,没有一个敢直视她的,在刘长的扶持下,吕后缓缓离开了这里。 吕后看着面前的饭菜,怎么也没有胃口。 小小的刘长就坐在她的面前。 “阿母不必悲伤...阿父如今肯定是在跟大父吹嘘呢...” “他...他肯定是在搂着仙女,给她们唱歌...” 刘长费力的解释着,双眼通红,脸上却尽量挤出笑容来。 吕后吃起了饭。 吕后没有再前来长信殿,代替她的正是刘长。 随之消息的传播,前来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哭声不断的响起,而刘长只是担忧的看着兄长。 刘盈的状态非常的不对,摇摇晃晃的,头不断的随意歪斜,看起来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刘长起身,朝着叔孙通招了招手,正在安排着群臣位置的叔孙通给周围的人交代了几句,急忙走到了刘长的身边,“大王有何吩咐?” “二哥太过虚弱...可有什么办法?” “这...太子乃是储君,更是嫡长,这....” 叔孙通也有些犯难,他又解释道:“臣并非是死守礼法之腐儒,只是...先皇驾崩,若是太子有什么不合礼的举动,怕是落下口实...引起麻烦...” 刘长眯着双眼,“我自有办法。” 很快,刘长就偷偷凑到了刘喜的身边,刘喜看到刘长,一把将他搂住,哭的更加厉害了。 “大父...兄长他....” 刘长擦着眼泪,低声的说了几句,刘喜一愣,又看了看刘盈,重重的点了点头。 瞬间,几个近侍急忙走到了太子的身边,扶住了麻木的太子,刘喜起身,叫道:“太子哭晕了!快送去太医那里!” 不等刘盈反应过来,几个近侍就把他给带走了。 从昨晚到如今,哭晕过去的已经有十几个了,包括刘长在内,因此也没有人意外。 到了晚上,叔孙通这才让群臣离去,只留下了宗室之人继续守着,而卢绾樊哙几个外臣请求能留下来,叔孙通迟疑了片刻,便去询问吕后,吕后允许,他们也留了下来。 吕后便为他们众人都安排了吃的,众人大多都没有胃口,只有刘长,还是一如既往的狼吞虎咽。 但是并没有人怪罪他,如此年幼就失去了父,大家都很心疼他。 刘恢将自己的肉轻轻分给了刘长,刘长来者不拒,埋头吃着饭,说道:“吃,兄长,吃吧...阿父看着呢!” 刘恢呆愣了一下,也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 按着叔孙通制定的礼法,先是为皇帝守灵三日,然后安葬在皇陵,在祖庙守灵七日,接下来的三年里,刘盈刘长他们是不能进行任何娱乐活动,两年内,刘濞,刘贾这些人是不能举办娱乐活动,一年之内,天下百姓都不能举办娱乐活动。 这比起先秦时动不动五六年的丧期,已经是很短了,以刘邦如此好面子的性格,能将丧期安排的这么短,也算是很不容易的了。 随后赶来的便是鲁元公主一家,刘乐大哭着冲进了皇宫,没有人敢阻拦,张敖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眼里满是担忧,他们的两个孩子也是哇哇大哭,休息了一段时间的刘盈此刻又跪在了这里,姊弟两人相拥而泣。 安葬的时候,吕后并没有让刘长前往,只是让刘盈,刘恒,张敖,刘恢四个人与群臣前往。 吕后还有其他要安排的事情,例如刘盈的登基之事,对群臣和宗室们的安抚,还有为刘邦选定谥号庙号等等。 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了吕后的身上,吕后基本都无法再待在椒房殿了,她直接搬进了宣室殿内,开始代替刘邦处理政务,至于本该承担这责任的刘盈,整日都只是哭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更别提治国。 刘长惊讶的发现,只是在三天之内,阿母的发丝里便参杂了大量的灰白色。 第121章 我还是我 当赵王回来的时候,大家哭的更加厉害了。 鲁元公主抱着他,喊着阿父。 他那张脸,让众人再一次痛哭落泪。 包括刘长在内,当阿父的脸与兄长的脸重合的时候,他也几乎说不出话来。 可惜,刘如意没能见到阿父最后一面,他赶来的时候,只能是瘫坐在阿父的灵位前痛哭。 在诸多皇子里,刘如意大概是最爱刘邦,也是最崇拜刘邦的。 “长弟啊....我的长弟啊...” 刘如意紧紧抱着刘长,不断的呼唤着。 谁也不曾想到,诸兄弟再一次聚齐,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刘邦的儿女们都赶到了,他们坐在刘盈的身后,低着头,继续为阿父守灵。 而其他的诸侯们自然也是赶到了,刘交强忍着泪水,安抚自己的几个犹子。 “如今陛下驾崩,你们要扶持太子,不要再哭了...多帮帮你们的阿母。” 在所有诸侯王里,刘交是最靠谱的,他在来到长安后不久,就被吕后叫到了宣室殿内。 刘交恭恭敬敬的俯身行礼,吕后受了他的礼,说道:“陛下不在了,我怕地方有变,我准备任周勃为太尉,楚王还是尽快回去,若是生变,可与周勃共击之。” 刘交一愣,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说道:“唯。” 兄弟两人的感情很好,可是此刻,刘交与吕后一样,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悲痛,主动去承担更大的责任,看到他悲伤的样子,吕后也有些不忍,她说道:“可以先前往皇陵,与陛下告别。” “唯!” 并非是所有的诸侯都能享受这样的信任,刘贾,刘濞,刘如意,刘肥四人被吕后下令与皇子们一同守灵,还要等太子登基,然后才能回国。尽管吕后再三强调这么做是因为他们乃太子长辈,需要他们来扶持太子,可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变相的软禁,是要等新皇正式上位,稳定大局之后,才让他们回去。 在刘邦的灵位之前,诸皇子与诸侯们一同坐着。 没有人说话,当然,也没有人再哭泣,氛围是那么的孤寂。 “阿父若是在,此刻肯定是要开宴会的....” 刘长忽然开口说道,众人看着他。 他又说道:“阿父先前曾召见我,对我说,诸皇子之内,唯独五哥是最稳重的...我不解,便问他:四哥最沉稳,二哥最平静,五哥怕疼,平日里看到我挨揍都想哭,怎么会是最稳重的呢?” “阿父说...你看他那体格,四五个人都抱不动,还不稳重?” 众人安静的看着刘长,聚精会神的听他说。 “他又说,诸皇子之内,唯独大哥是最轻浮的...我又不解,问他:大哥虽然有七八个孩子,但是国事都听从国相,将齐国治理的那么富裕,为人守礼,怎么会是轻浮呢?” “阿父说...他瘦的来股风都能飞,还不轻浮?” “哈...”,刘恢轻轻一笑,又急忙闭嘴。 神色恍惚的刘盈第一次有了反应,他看向了刘长,欲言又止。 “阿父不在了,可并非是见不到...阿父只是去与大父相见而已,总有一天,我们也能去见阿父...何必再落泪呢?等我去见阿父的时候,阿父定然是打不过我的,便是他要打,大父也不会让他动手的....” “二哥...你想好该如何治国了吗?” 刘盈一愣。 “阿父还在的时候,我可是顿顿吃肉,若是你为皇帝,天下人可都能吃得起肉?” “我....” “反正不能少了我的,否则,我便来阿父这灵位前告你的状!” 刘盈仿佛在一瞬间惊醒,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转身问道:“阿母呢?” 一旁的叔孙通低声说道:“皇后正在操办政事,如太子登基,陛下谥号,奉庙....” 刘盈有些为难的看着众人,“我欲前往相助...奈何,这还还不到七日...” “请太子前往宣室殿!” 这下子,诸侯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刘盈还是有些迟疑,坐在前面一声不吭的刘喜猛地起身,看着刘盈骂道:“你在这里跪上十年!能让你阿父回来吗?还不快去!堂堂大丈夫,为什么还比不上你年幼的弟弟呢?!” 刘盈急忙起身,拜了众人,急匆匆的前往宣室殿。 吕后正在批阅着奏表,忽然看到刘盈前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愕,刘盈坐在了她的面前,恭恭敬敬的低着头,“儿臣不孝,让阿母受苦。” “嗯。” “谥号的事情就由儿臣领着群臣来做吧...阿母可以休息。” 吕后抬起头来,盯着刘盈的脸,“你能做好吗?” 刘盈坐立不安,支支吾吾的,始终没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吕后眼里有些失望,继续低着头开始处理公文。 刘盈离开之后,其余的诸侯们也不再是一声不吭,时不时说着话。 “长弟...你尚且年幼,不到守灵的年纪,若是疲惫,可以回去休息。” 刘恒忽然说道。 刘长高高抬起头来,拍打着自己的胸膛,“我可比五哥还高,根本不累!” 他又急忙看向了如意,仿佛是对比两人的身高,如意也被他带动,用手比划了一下他的个头,又指向了自己的胸口,摇了摇头,大概意思就是:臭弟弟,你只到我胸口。 “长却是长的快...我离开的时候,他似乎还没这么高...” 刘濞摇着头,刘贾则是说道:“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孩子三天一变,长的很快,养着养着,突然就长大了...” 在刘长的带动之下,众人就这么聊着,度过了守灵的这七天。 守灵结束,诸侯们还是不能离开,接下来,便是给刘邦拟定谥号。 其实谥号和庙号是要群臣来拟定,而且皇室是不能干涉的,只是,当吕后板着脸参与朝议的时候,却没有一个大臣敢反对,有几个儒者想反对,也被叔孙通也拦住了。 开国立业为祖,那谥号自然也没得说,经过一番商议,最终确定为高皇帝,而庙号是不按谥法来的,定为太祖。 说的正式点,可以叫太祖高皇帝,而说的随意一点,可以将谥号和庙号结合起来,叫高祖皇帝。 接下来最重要的,也就是刘盈的登基之事了。 在登基之前,刘盈要作为高祖皇帝的嫡长,为宗室之人分肉,还要向那些前来送行的大臣们回礼。 吕后以最快的速度任命周勃为太尉,让他和吕释之两个人镇守长安,然后才让刘盈去负责分肉和回礼的事情,分肉这件事,还是要陈平来教导,他最有经验。 至于刘长,此刻却是在皇宫之内,手持木剑,跟盖公对峙。 盖公有些担忧的看着面前这个急匆匆的找自己来练剑的弟子。 “你...要不休息几天?” “无碍,我又不似如意那般软弱!” “那...好吧,来,继续练。” “啪!” 盖公的话刚说完,刘长便几步跳来,手中木剑凶狠的劈下,盖公惊愕,急忙挡下。 “啪!” 刘长不断的出招,左劈右砍,速度越来越快,他咬着牙,状若疯魔,不管不顾的进攻,盖公不断的格挡,不断的后退,刘长却步步紧逼,嘶吼着,木剑势大力沉,盖公一言不发,任由刘长发泄。 刘长完全没留力,也完全没有想要防守,只是不断的进攻,盖公这些年里教他的各种进攻方式,都被他运用了出来,也就是盖公,若是栾布在这,只怕早就被刘长给打晕过去了,毕竟,栾布不能伤他。 如此疯狂进攻了许久,终于,刘长再也没有了半点力气,他倒在地上,手里还是紧紧握着木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盖公平静的站在一旁,持着剑鞘。 “将剑招融会贯通,你的天赋很不错。” 刘长忽然抬起头来,面带得意,“那是当然!我早就说了,我乃剑圣之资!当初我在皇宫之外,与数百人对峙,只出一剑,就吓得周胜之他们肝胆俱裂,转身就跑,不出三年,我一招便能让师傅屁滚....” “你欲如何啊?” “额...一招就让师傅惊叹我的剑法。” 第122章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周府内,长安群贤安静的坐着。 刘长没有开口,众人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刘长长叹了一声,忽然感慨道:“自阿父逝世,我已经有十六天不曾挨过打了。” “我也是!” “我也一样!” 众人纷纷开口,惊讶的看着彼此,脸上满是得意。 刘长看着众人,说道:“我虽然没有了阿父,但是身边还有众兄弟扶持...二哥也是一样,我自当扶持。” “各位,我们已经不再是孩子了...我们应当为新皇效力,阿父的时代过去了,如今正是我们这些年轻人该大放异彩的时候!” “对!阿父这太尉,就该我来做!” 周胜之信誓旦旦的说着,周亚夫一愣,问道:“那我呢?” “额...你还年轻,你等下一代吧。” 周亚夫了然,随即怜悯的看向了周坚,周坚急忙伸出手来,认真的数了数,然后开心的对周亚夫说道:“二哥!等你和大哥死了,我就可以当太尉了!” “放屁!我是这个意思吗?” 刘长大骂。 “那大王的意思是?” “我兄长是个善人,我只怕众人不服他...当初师傅求我学兵法的时候,曾告诉我,立威是掌握军队的最好方式。师傅如今又告诉我,兵法是可以运用在所有地方的...所以,我得想办法让兄长立威!让群臣们像惧怕阿父那样惧怕他!” 陈买恍然大悟,“大王说的很对!” “新君立威,正该如此。” 吕禄急忙说道:“大王治国之能,吾等远不如!” 听到这句话,刘长就来了精神,“那当然,当初我去拜见萧相,想要跟他商讨治国之事,他极为惶恐,曾对我说,我的治国能力已经非常之高,他也没什么可以教我的了!对了,萧延当时也在!” 萧延呆愣的点点头,“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 “那要如何立威呢?” 刘长沉思了片刻,猛地想起了韩...不,自己想到了一个办法,“最快的立威方式就是杀人。” “杀谁?大王你就说吧,我们现在就去!” 樊伉还是胆大,跃跃欲试。 “谁让你们来杀人了,当然是得让兄长来杀!而且也不能乱杀!” “你们都是非常熟悉长安的,今日往后,你们就在各地打探,若是有人在丧期饮酒作乐,轻视新君,或者聚集在一起阴谋作乱,即刻告知与我...兄长心善,杀不得人,但是曹相却可以,到时候,我们联手曹相,为太子立威!” “大王,前几天,我阿父与陈侯,曹相在府内聚会...”,周亚夫忽然说道。 “废话!你阿父是太尉,不跟丞相他们商讨大事,难道要跟你去偷羊不成?我是让你盯宵小之辈,没让你去盯你阿父!” 送走了这群不靠谱的群贤,刘长气呼呼的来到了韩信的府邸。 尽管刘邦已经不在了,但是对于韩信的戒备并没有因此而削弱,周围的甲士数量反而更多了。 这是刘邦驾崩之后,刘长第一次与师傅相见。 韩信这性子,实在不知如何安慰别人,他沉吟了许久,方才说道:“你阿父...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是啊。” 刘长苦笑着说道:“我原先都没有想过,原来阿父这么的重要...师傅你不知道,那天我跪在他的面前,我看到的所有人,都慌了...兄长到现在,还是手足无措,没有阿父,他都不知该做什么,一点勇气都没有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兄长,强如阿母,虽然没说,可是也很慌张,前几天,我看到她差点将衣服穿反...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还有那些猛将们,这些人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在长信殿外,眼神惶恐不安,没了主心骨....连他们都害怕,这么看来,还真不能怪兄长。” 韩信惊讶的看着他,又说道:“但是你就没有害怕。” “谁说的?” “我当然也怕,以前我无论做什么,只要我高呼阿父的名号,没有人不避让...现在,阿父不在了,我有点明白,当初阿母揍我的时候,五哥为什么会说羡慕我了...前天,大哥的小儿子哭着要回齐国,大哥将他揍了一顿,我也有点羡慕我那犹子...” “可你还是缓过来。” “那是因为我还有阿母,还有兄长啊...” 刘长说道:“所以,我得保护好他们...以前是阿父为他们撑腰,日后,我要为他们撑腰,我就不信了,阿父那昏君能做到的,我堂堂一个唐王会做不到?” 韩信面带笑意,赞许的点了点头。 “可惜,你兄长太过软弱,你若是能成为皇帝,一定可以更好的保护他。” “当皇帝?” 刘长不屑的摇着头,“当皇帝可以肆无忌惮的跟兄弟们游玩吗?当皇帝可以去偷吃舅舅家的羊吗?我绝不愿意被捆绑在宣室殿内!我若是想当,根本就轮不到二哥,可若是我不乐意,就是阿父从皇陵里跳出来求我,那也没用!” 韩信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说吧,忽然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啊?” “师傅,我若是想要让兄长立威,该怎么办啊?” “杀人。” “哎呀!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那具体该怎么做呢?” ....... 当刘长从韩信这里走出来的,召平和栾布正低着头,急匆匆的走来,看到府邸门前的刘长,他们一愣,神色复杂的看着刘长,也不知该怎么办,召平俯身说道:“臣等无法进宫祭拜,望大王恕罪。” “无碍,阿母下了禁令,不关你们的事。” 召平又说道:“大王重情之人,却能以兄长皇后为重,暂缓心中悲痛,振作起来,实在令臣敬佩。” “这就敬佩了?那以后还不得五体投地?” 刘长说着,便朝着皇宫走去,两人跟在他的左右。 栾布沉默了片刻,忽问道:“大王不去玩耍吗?” “你平日里不是不许我玩耍吗?” “若大王要玩,臣也挡不住。” “大唐百姓还在受...咳咳,兄长阿母还在受苦,我岂能去玩?”,刘长险些就说顺嘴了,好在及时改了口。 “召公啊,兄长即位,我们几个是不是就得去封国了?” 召平摇了摇头,说道:“皇后不会让大王前往封国的,太子更不会。” “那就是四哥五哥他们会去封国呗?” 刘长的脸色有些无奈。 “未必,还是得看太子的意思。” 就这么一路聊着回到了皇宫,两人才停下来,召平拜别,而栾布却留了下来,他看着刘长,说道:“我府内养了几只羊,大王若是饿了,可以到我那里去....” “我知道了...” 栾布这才告别,刘长忽然开口说道:“栾布!” “嗯?” “谢谢你啊。” 当刘长蹦蹦跳跳的返回椒房殿的时候,吕后依旧不在,只是,殿内却有一个糟老头子,刘长狐疑的看着这家伙,衣冠不整,身形邋遢,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同时,那家伙也在打量着刘长,并没有开口,也没有行礼拜见。 刘长顿时不悦,双手叉腰,大声的训斥道:“你何人也?见到寡人为何不拜?” “可是唐王当面?” “正是寡人,你谁啊?” “唐王给我写了那么多封信,如今却认不出我了吗?” 刘长一愣,再次打量着这个文士,只见他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道韵,随心所欲,顺其自然,简约朴素,大道至简,怎么看怎么顺眼。 “留侯!!” “仲父!!” 刘长大叫了起来,急忙走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眼中冒着星星。 ps:感谢霍去病大佬的盟主! 第123章 什么叫道德绑架呀 刘长怎么也没有想到,张良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张良是来为刘邦送行的。 他的话并不多,只是听着刘长喋喋不休的讲述着自己心中的敬仰。 “好了,大王,请先放开我的手...我不会跑的...” 刘长这才放开了他的手,尴尬的说道:“遇到真正的大贤,情不自禁...您不知道,寡人身边的贤才,没几个是可靠的...” 张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这次来,是为陛下送行,也是想要来安抚一下唐王,我知唐王重情,很是担心大王一蹶不振,如今看来,大王却也不用我来开导...” “不,不,谁说的,我可需要开导了...” “阿父逝世之后,我是一蹶不振,食量大减,夜不能寐,日渐消瘦...你看我这肚子,原先是跟我五哥差不多的,你知道我五哥吧?就是那个圆滚滚的那个?” “大王啊...” 张良伸出手来,摸了摸刘长的小脑袋,感慨道:“顺其自然。” “你就这么开导???” “就这么一句话??” “这么一句话,就足够了。” “那不够啊,您得时刻跟在寡人的身边开导寡人,起码得开导个二三十年吧?” “大王这是准备叫栾布将我也绑去唐国吗?” “啊?仲父说的什么话,寡人向来礼贤下士...” “那大王为何要恐吓我的儿子呢?” “这...其实是赵王教唆的,寡人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此子顽劣,还望留侯宽恕。” 吕后打断了刘长,刘长猛地回头,阿母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她看着刘长的样子,骂道:“竖子,还不放开留侯!”,刘长急忙松开了留侯的衣袖。 “无碍,唐王赤子之心,我甚是喜爱。” 刘长得意的看向了吕后,似乎是在说,看到没?人家喜欢我! 吕后坐在了上位,看着张良,开口说道:“我听闻,留侯学那些方士,不喜吃饭,这么做可不对,人不食岂能活?” “皇后说的对。” 张良对吕后还是非常客气的,被她训了也不生气。 吕后又想要开口,却注意到一旁的刘长,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出去,我与留侯有要事商议。” 刘长抿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张良,甚是不舍,直到吕后做出起身拿棍子的举动,刘长这才跑出了椒房殿。 离开了椒房殿内,刘长便前往宣室殿去找太子。 刚走到门前,近侍便拦住了他,“大王,太子正在与郎中令商议国事,可要我去禀告?” 刘长下意识就想要踹他,老子找哥哥还要禀告? 可想了想,他还是忍住了,说道:“好吧!” 很快,近侍便出来,让刘长进去。 刘长进去的时候,新的郎中令陈平正在说着什么,“合阳侯虽不是王,却是诸宗室之长,陛下以父待之,可分三块好肉...荆王虽是远亲,不比楚王亲近,可若是太子先分与楚王,荆王必不满,因他为长,若先分与荆王,楚王却不会如此,因楚王乃是儒雅之人,更是太子近亲,也会体谅...” “什么商议国事,这是准备去长安坊市做屠夫吗?” 刘盈无奈的看着刘长,说道:“长弟不可无礼,且来坐下。” 刘长便坐在了刘盈的身边,陈平一一说着,最后方才说道:“唐王之肉,当先以赵,韩,梁等王...” “说的对,陈侯不愧是陈侯,一眼就看出寡人才是汉室之贤王!应当先得肉!” 刘盈却有些不解,他问道:“长弟最幼,怎么能先分给他呢?” 陈平迟疑了片刻,没有说话。 “直言无妨,长弟虽年幼,却也不会乱说。” 陈平这才说道:“皇后甚是宠爱唐王,若是陛下先分肉与其他诸侯,最后分给唐王,皇后定然恼怒...而诸皇子也爱唐王,便是先分给唐王,他们也不会生气。” 刘盈恍然大悟,继续请教。 刘长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分个肉都有这么多的讲究,不同的人分多少,分哪里,谁先谁后,谁大谁小,处处都有门道,主要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满意。 而陈平,就是这方面的专家,由他亲自教导,刘盈学的也很快。 很快,陈平便告辞离开了,刘盈恭恭敬敬的将他送走,随即看向了刘长,这才说道:“长弟怎么进殿都派人来禀告了,这可不像你平日里的作风啊。” “我还不是为了给兄长立威吗?” “我对阿父都没这么客气!” 刘长说着,又急忙补充道:“兄长啊,你要做皇帝了,你要硬气些,多学学阿父。” 刘盈摇了摇头,“阿父那样的皇帝,天下只有一个,他人如何能学的来?” “你这样的太子,天下也只有一个,谁都学不来!” “长弟啊,我知道你是为了兄长好,来。” 刘盈一把将他抱起,又坐下来,让刘长坐在怀里,低声问道:“阿母这几日如何?可还悲伤?” “她哪有时日悲伤啊,整日都在忙碌着...本该是你来做的事情...” 刘盈惭愧的低着头,“阿父一走,我也不知该如何去做,我先前从不曾...这都是第一次,我什么也不懂,生怕自己做错,每天都是小心翼翼的…唉...我不孝啊。” “哥,你怕什么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阿母已经十几天没有休息了,就是为了阿母,你也得去做啊,若是做错了,那也好办,随便拉出一个大臣,就说是他的错,杀了便是!” 刘盈大惊,严肃的说道:“长,不可滥杀!” “那就不认账便是,畏手畏脚的,怎么能算是大丈夫呢?做错了又如何?谁还能来指责你呢?谁敢?要是真有人来指责,我非烹了他!” 刘长咬牙切齿的说道。 刘盈深吸了一口气,他将刘长放在一旁,站起身来,走到了近侍面前。 “太子有何吩咐?” “将曹相,太尉,御史大夫,中郎令等大臣叫来!我有事交代!” “唯!” 刘长咧嘴一笑,“这就对了呀!” 很快,朝中的几个重要大臣都来到了宣誓殿,当他们进入宣室殿,发现召见自己的人不是吕后,而是刘盈的时候,他们也很是惊讶,可他们还是非常恭敬的向刘盈行礼,坐在了他的面前。 刘盈这才问道:“登基之事,定在了何日?” “十五日之后,当为吉日。” “好,今日我要分肉与诸侯,明日,你们领着群臣前来,我要回礼。” “唯!” “曹相?” “太子有何吩咐?” “先前阿父不许你降低税赋,我想减免...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 那一刻,曹参的脸上甚至都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另外,您先前抓了太多的人,赦免一部分...” “唯!!!” 刘盈火速的交代了几件事,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多,他把先前所想的东西全部都说了出来,果然,这几位重臣,没一个要反对的,他们全部都是低着头,完全听从太子的吩咐,虽然刘盈还没有登基,但是在众人的眼里,他早已是皇帝了。 刘盈吩咐完,正要对他们行礼,曹参却急忙避开,大声说道:“陛下折杀臣等!” 这一声陛下,说的刘盈有些晕,群臣这才慎重的以告别皇帝的礼节告别刘盈,离开了宣室殿。送走了他们,刘盈方才坐在了刘长的身边,大口的呼吸着,体会着这别样的感觉。 “早该如此...对了,有一件事,还请陛下帮我!” “唉,我还没登基呢...你说吧,什么事?” “陛下!我唐国人才急缺,三面是敌,今留侯前来长安,请陛下将留侯派往唐国吧!!” “这....” “难道陛下做了皇帝,就不顾兄弟情谊了吗?” “若是阿父在,他一定会答应的!” “阿父啊...兄长他不帮我,当了皇帝就不认我这个弟弟啦...阿父啊...” “你别嚎了!我去跟留侯说!” ps:嗯,昨天气的够呛,今天就完全冷静了,越写越满意,管别人干啥呢?以后再也不理会了,就安心写自己的,也不会再抱怨了。 第124章 打扰了,告辞! 当张良走出椒房殿的时候,刘盈早已率领众人在门外等候着。 张良走出来,看到等候着的太子,也是一愣,行礼拜见。 “留侯!” 刘盈也急忙回礼。 “臣正要前往找太子,不成想,太子亲至!” 张良笑着走到刘盈的身边,也不知道这个年头的文士们到底是怎么长的,陈平,萧何,张良,甚至是赵尧,没一个矮小的,一个比一个高,张良的身高仅次于陈平,比萧何还要高,刘盈也不算矮小,可是站在张良身边,却需要抬起头来看他。 跟这些人比起来,武将们就显得有些娇小了,除了樊哙这个另类,其他将军们的个头都不是很高,当然,横着算就不好说了。 张良看起来很是和蔼,可刘盈还是有些紧张,“留侯找我?” “是啊,太子有所不知,我先前学方士之法,却谷不食,却是日渐虚弱...听皇后说,宫中有不少名医,太子不知可能派能者为臣打理身体呢?” “啊?留侯无碍?” 刘盈满脸紧张,急忙说道:“我这就找来!” 看到刘盈这个模样,张良又一愣,急忙伸出手来,拉住了即将冲出去的刘盈,温和的说道:“太子派人召见便是....且随我走走吧。” 刘盈便伸出手,扶着张良行走,小心翼翼的如对待长辈那样。 张良眺望着远处,忽然开口问道:“我听闻太子好读书...不知可曾读过孟荀之书?” “读过。” “那太子觉得,人之为善?还是人之为恶呢?” “为善。” “哦?愿闻太子高论。” “并非高论,我只是觉得,没有人生来便是恶人,就如孟子所说的那样,水往下流,偶尔迸溅起来,也不过是遇上了石头...形势所迫,如胡亥,纣,桀之流,若双亲能好好管教他们,不宠溺,不放任,在他们刚刚表现出恶意的时候就能管教他们...他们怎么会成为恶人呢?” “哈哈哈,若是他们向善,又何必要管束管教呢?” “先生,孟子也从不曾说人性本善,只是说人性向善,我觉得,任何人,心里都定然有善念...” “既有善念,大概也有恶念?” “这...大概是这样的。” 刘盈顿时变得有些迟疑。 “那先生觉得呢?” “我不治学,也不治国,因此没有理由去想这些东西。” “这...”,刘盈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因为人有善念,因此要施行仁政,不让水遇到石块而迸溅起来,因为人有恶念,因此要管束这水流,不使之逆行...太子要做这天下的双亲了,可不要养出桀纣这样的孩子啊。” 刘盈还在沉思着,就有太医前来,亲自为张良诊断,按着太医的话,张良的身体的确十分虚弱,需要静养。刘盈派人将张良给送了出去,让他先在长安静养一段时间,然后再返回留地。 刘盈刚回到了宣室殿,刘长就扑了上来。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唉...长弟啊,留侯病重,需要静养,这是太医亲口说的...我实在没能跟他说这件事啊。” “你是被留侯给骗了呀!兄长,你直接下令,他还能不服吗?先给他弄到唐国,他再不服也得待着呀!” 刘长恨恨的说着。 “长弟啊,你且勿恼,今日留侯与我同行,我却是知道了一个道理...”,刘盈沉吟着,问道:“你可曾读过孟荀之书?” “废话!我可是荀子亲传,儒家正宗,岂能不读?” “那你觉得人之为善?还是人之为恶呢?” “为善为恶管我屁事?搞这些虚的,是能让我大唐百姓多吃一口饭?还是能让他们能多件衣裳?都是废话!” 刘长骂着,愤愤不平的离开了宣室殿,头也不回。 只剩下一个目瞪口呆的刘盈,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 话分两头,栾布这边可就惨了。 “大王...不可啊!!!” 栾布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刘长脸色不屑,说道:“你怕什么,这是我的命令,有事我扛着!你做便是了!” 栾布脸色苍白,摇着头,“大王慎重啊,留侯乃是开国功臣,劳苦功高,地位非凡,便是先帝也甚敬之,您要绑了他,那是重罪啊,按着大汉律法,当斩,何况,他年纪也不小了,我们岂能对他无礼啊。” “就是因为他劳苦功高,智谋无双,我才要绑他,要是其他人,还没这个资格呢!” “大王可曾想过,皇后当有多生气?” “怕啥,只要将张良送到唐国去,生米煮成熟饭,阿母便是将我打个半死,那又何妨?为了受苦的唐国百姓,我刘长就舍了这屁股!”,刘长说的正气凛然,浑似一代雄主,可栾布不但没有心生敬意,反而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来给这人当舍人。 若是当初没有给梁王送信,就不会被陛下看重,若是没有被陛下看重,就不会来给这玩意当舍人.... 栾布又说道:“可大王方才也说了,太医亲口说留侯病重...” “呵,留侯素来奸诈,这话也就能骗骗我那无知的兄长,却瞒不过我刘长!留侯何等惜命,又怎么会去做却谷不食这样的荒唐事?他肯定是害怕母后让他留下来辅佐兄长,因此特意在路上饿着,故意放出风去,好能继续回到自己的留地!” “我唐国虽贫穷,可牛羊还是有的,等把他弄到唐国,我每天亲自喂他吃肉,无碍!” 栾布欲哭无泪。 看到栾布如此迟疑,刘长愤怒的说道:“栾布啊,你平日里总是说自己乃是子夏之高徒,难道子夏的弟子就是这样的吗?我像对待手足那样对待你,你却因为害怕不敢执行我的命令,这就是为臣之礼吗?” 被这话一激,栾布即刻正色,说道:“我乃大王之臣,大王便是让我赴死,我也不会迟疑,我之所以迟疑,不过是为大王考虑,为人臣,不能做害了君主的事情,明知不对还去做,那才是不忠。” “你并非是害我,我兄长心善,母后又爱我,等留侯去了唐地,我们就说他身体虚弱,不能再出行,将他留下来,他们也不能再如何,顶多便是揍我一顿,并且还会想办法帮我掩盖这件事,正式册封留侯...你不必担心的。” 刘长苦苦相劝,栾布无奈,还是同意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反正他平日里被迫做的荒唐事也不少,绑个留侯又算什么呢? 只可惜了自己一世英名,如今却要做盗贼。 刘长的想法很荒唐,可安排的却很妥当,他先是让栾布准备好亲近,前往唐国的马车,又给张苍写信,让张苍交接,务必留住这个人,留侯在唐,张苍的担子也会减轻很多,沿路的事情,他都想好了,甚至还让栾布提前找一个名医,让名医一路跟着张良,他甚至从曹相那里借来了路引,保证路上没有人敢阻拦,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打探好了张良府邸周围的情况,在一天刚刚天黑的时候,刘长蹑手蹑脚的,与栾布来到了府邸门口。 刘长通过自己丰富的翻墙经验,领着栾布进了院落,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内屋跟前。 栾布看着屋内的烛光,低声说道:“大王,屋内似乎还有别人。” 刘长一愣,迟疑了片刻,咬着牙说道:“定是他的儿子,管他呢?一并绑了!” 刘长带着栾布猛地冲进了内屋。 张良果然在这里,只是,还有一个人也在这里,这个人不太好对付,有些勇力,刘长想拿下他也有一点难度。 樊哙瞪大了双眼,看着破门而入的刘长和栾布。 张良轻笑着,抚摸着胡须,仿佛是在说,我早就猜到了你这一手。 “唐王想做什么?!” 樊哙瓮声瓮气的说着,缓缓站起身来,那熊一样的体格吓得刘长都后退了几步。 “哈哈哈,姨父也在啊....我是来拜访留侯的,既然您也在,那我晚些再来。” “告辞!” ps:回到家就开始码字了,还有三章,本来想一起发,怕大家忍不了,写完就发了,先看着吧,争取早点写完剩下的三章。 第125章 我年迈,但我儿子年轻啊! 刘长又又又一次趴在床榻上,刘恢又又又一次在一旁抹药。 “长弟啊...我觉得,与其你绑留侯去唐国,不如绑几个太医令更合适一些。” “我绑太医令做什么?唐国又没人敢揍我!” “这倒也是啊....” 刘恢摇着头,说道:“但也说不好啊,母后那么忙,都能抽出时日来揍你,说不准将来也能前往唐国揍你啊...” “唐国那可是我的地盘!便是阿母来了...额...当然,也还是能揍...但是她起码要看在群臣的面子上打的轻一些,是不是啊?” “长弟啊,如今淮南国一分为二,唐国便是最大的诸侯国,有人百余万,并八九之郡,能随时抽出二十万甲士,上党,太原,代沃地千里,雁门云中久原堆积着无数军械,上郡牛羊无数,更有多处马场...你其实不必担心的...” “我听闻,张公上任之后,免除唐国三年之税赋,任用能吏,开垦耕地,开矿炼铁,在雁门三次驱逐了匈奴劫掠之军,整个北方,也没有哪国的百姓过的比唐国好,就是最富裕的齐国,过几年也要被唐国超过了...你何必如此呢?” “这都是谣言!” “我师傅前几天给我送了信,信里说,唐国穷的连王宫都修不起,他住的屋子,是茅草做的,下雨都会漏雨,这都已经算是唐国最好的房屋了,至于唐国百姓,那活得...” 刘恢是完全不信这话的,当初阿父平定天下的时候,赵,秦的百姓大多逃入太原等地,有的干脆直接钻进山里,等到战争结束才出来,开辟的土地更是数不胜数,后来为了抵御匈奴,阿父又不断的加固雁门,云中等地的城防,囤积物资,几次迁徙周边的百姓前往这里,开发唐地,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看到刘恢不相信,刘长很是生气,拿出了张苍的书信递给刘恢去看。 刘恢匆匆看完,目瞪口呆,长还真没有说谎! 难道关于唐国的传闻都是假的?唐国真的贫穷到了这种地步?? “你现在知道了吧...兄长可是要去梁国的,那里多好啊,民殷富实,我的唐国,却是那般凄惨...若是唐国也似梁国那般,我也不至于去做绑留侯这样的事情啊!” 听到刘长的抱怨,刘恢无奈的说道:“唉,长弟,你却不要担心,我听闻梁国国库还有不少粮食,我写信给梁国国相,看看能不能抽出一些送往唐国...” “兄长啊!我大唐百姓绝不忘记你的大恩啊!” “不必言谢...只是,为何众人都说唐国富裕呢?” “哼,就是有些小人,看着唐国受苦,却不想慷慨解囊,因此造谣,就是不想帮助我大唐百姓!” 到了晚上,吕后再一次回到椒房殿,此刻的她,已经完全走出了刘邦离开时的那种状态,大概是因为狠狠揍了刘长一顿,看起来精神奕奕,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她板着脸,刘长就趴在一旁低头造饭。 “胆大包天...你怎敢对留侯下手?” “不是...阿母你打都打过了,还说这些旧事做什么啊...” “你可知,若是你真的这么做,会有多大的影响?你如此对待有功之人,将来还如何招募贤才为你效力?” “全部绑过...额,阿母说的对,我错了。” “还好有舞阳侯在,没让你这竖子犯下更大的错。” “什么啊,那舞阳侯就是被留侯特意留下来的...他是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啊...这样的人才...唉,阿父有,为何我就没有呢!” 看着刘长龇牙咧嘴的模样,吕后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明日,你带上礼物去拜访留侯。” “不许再对留侯有半点无礼的行为,否则...我非把你埋在你阿父的身边!!听到了吗?!” “哦....” ........ 次日,刘长拖着病躯,带着满满一车的礼物,前往拜见张良。 张良倒是完全没有怪罪的意思,笑呵呵的出门迎接。 刘长认真的行礼,“先前胡闹,还望留侯恕罪!” “能得到唐王如此看重,臣怎么会怪罪呢?请进来吧...” 张良并没有像别人那样轻视刘长,反而是以对待诸侯王的姿态来对待他,这让刘长很是开心,同时,想要得到留侯的想法也愈发的强盛,他哀求道:“留侯啊,来帮我吧...我一定听你所有的计策,匈奴势大,请您一定要帮我...” 张良抚摸着胡须,“我年迈体弱,实在不能跟着大王前往唐国...” 刘长脸色惆怅,张良又说道:“不过...若是大王遇到了什么事,可以给我写信求助,我若是能帮上忙,也绝不推辞。” “真的??” 刘长眼前一亮,远程谋士,这也不错啊! “那您能不能教我谋略呢?” “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学,唯独谋略,是无法传授的,这全看个人...” “不过,大王也不需我来教导,我看大王的计策,谋划甚是慎密,若是没有舞阳侯在,只怕我此刻已经在路上,而皇后也势必会为您掩饰,对外说是派我前往唐国修养....以张苍的性格,就更不会放我离去了...大王的计策看似莽撞,却很是周道啊。” “哈哈哈,那可不!寡人算无遗策,文武双全!虽管仲乐毅亦不能比!” 刘长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张良并没有反驳,只是安静的看着刘长。 刘长这才注意到了站在张良身后的年轻人,这年轻人面相与张良甚是相似,刘长问道:“这难道是留侯之长子吗?” 张良呵斥道:“还不拜见大王?” 张不疑这才急忙行礼,“不疑拜见大王!” “这个名字取得好啊,不疑,不疑...不疑啊,可曾读书?” 刘长端起长辈的架势,大大咧咧的问道。 张不疑心里一颤,回道:“不曾读太多书...” “好啊,读书太多反而没什么用,读书知道个大概,便够了,寡人就是如此啊!” 张不疑更加害怕了,不敢接话,生怕下一个被绑的就是自己。 张良抚摸着胡须,说道:“我虽年迈,此子却是健壮,若是大王不弃,可将此子派往唐国,随意给个卑微的官职...” “啊?好啊!好啊!留侯之子,怎么能做卑微的官职呢,我当以为舍人!” 刘长大喜。 张不疑瞪大了双眼,看着一旁的阿父,您老人家不想去,也不能就这么卖了我啊??坑子啊!! 张良不屑的说道:“此子岂配为舍人?能为大王喂个马,也就差不多了。” 张不疑都快哭了,满脸的委屈。 刘长心里也顿时觉得不妙,有些狐疑的问道:“这...留侯为何如此看轻此子啊?” “大王不知,此子出生之时,天下未定,我不曾亲自教导..他也读过不少书,也并不愚蠢,奈何,性格暴躁,意气用事,做不得一个谋臣,仅有太守之才....大王若是想要用他,请勿要听从他的计策。” 刘长听到那句太守之才,大手一挥,说道:“留侯之子,定然不凡,我今日便奏请兄长,请他来担任我的舍人!” 张良没有再多说,请刘长吃了一顿饭,这才送他离开。 等到刘长离开之后,张不疑方才委屈的问道:“阿父独爱辟强,何以恶我?” “非恶你...只是你性格暴躁莽撞,远不如你弟冷静...先前,我不让你担任官职,就是因为你的性格,我很担心你将来会不会因冲动而犯下大错,如今天下,唐王最善用人,你跟了他,我也就能放心了,留地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就安心跟着唐王。” “你的性格,不适与中原,在边疆,或许能大有作为。” 张不疑很是不服,可面对强势的阿父,他也不能反抗,只是认真的说道:“将来,我定会当面询问阿父,看我和辟强的功勋到底是谁的更大!” 张良抚摸着胡须,没有回答。 第126章 这叫舍人 就这样,虽然没有得到张良,刘长却又得到了一位舍人。 虽然这位舍人不是那么的情愿。 当召平和栾布看到他的时候,也是笑呵呵的前往迎接,得知其身份,栾布大惊,问道:“我听闻,留侯有一子,年十五,便做的侍中,可是阁下?” 张不疑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他回答道:“那是我弟,我乃留侯长子。” 召平说道:“既是为兄,才能定是胜弟一筹,大王又得一贤啊!” 张不疑这才称不敢,脸色稍缓。 又多了个人可以帮着抓唐王,栾布和召平都很开心,栾布便开始交待了起来,“我们这位大王啊,有些顽劣,既做了舍人,平日里便多跑跑,练练武,强身健体,否则就无法尽职了...” “啊?当舍人还要练武?” 张不疑一头雾水,茫然的看着面前两个人。 “等等!” 召平忽然叫着,只见两人快步走到窗边,偷偷看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回到了张不疑的身边,解释道:“若是屋内安静了下来,那就要注意了,很可能是大王跑了...” “跑??大王会跑去哪里?” “那就说不好了,最近我和栾布又发现了一处大王的窝点,就在鲁元公主的府邸。” “要随时戒备...还有,不要相信大王的话...” “对,若是大王命令你去做一些事,不要急着去做,先来问我们...” “每天记得在大王的小战车上做记号...” 两人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猛地又冲到了窗口,看了一眼,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了张不疑的身边。 而此刻,张不疑眼里满是对未来人生的绝望! 老子要回留地啊!!! 太子的登基仪式也如约而至,刘盈很紧张,这些时日里,每天都是将陈平等人留在自己身边,询问自己该注意什么,而皇子们是很开心的,包括如意在内,他们都很期待这一天。 如意本来是不能留在皇宫里的,奈何,太子强留,还想让他暂住储殿,刘如意哪里敢,最后便是找了个空殿,让他暂且住下来。 刘如意走进天禄阁的时候,昂首挺胸,仿佛是来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 刘长不屑的看着他,猛地伸出手来,问道:“师傅!如今天下最小最弱的诸侯国是哪里啊?!” 盖公瞥了他一眼,说道:“韩。” “额...四哥,不好意思啊...我本来是想...” 刘恒摇了摇头,毫不在意。 “呵,如今又开始凶上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在我走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不要走。” “你放屁!我那是为了给唐国百姓谋福!非真心!” 刘长急忙狡辩。 刘如意拜了盖公,又坐在了众人的身边,刘恢急忙问起了封地里的事情,毕竟,他们也要前往封国了,需要积累一些经验,此刻的刘如意,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狂妄,看起来收敛了很多。 “多听少做,这就是我给你们的建议,你们根本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想做就可以做好的...论治国,别看我们是跟盖公学习,讲的头头是道,可真正做起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就连一个看门的官吏,治理地方的经验都比你丰富...” “因此,要放权,用人...不能总是想着做事,只能避免不出错,便是最好的治国。” “对了,记得要多储备粮食,不然,遇到灾害,要吃大亏....” “我们在这里学的东西,起不到太大的...” 刘如意忽然察觉自己失言,急忙向盖公请罪,说道:“弟子并非是不敬盖公....” 可盖公非但没有生气,还很开心,他指着如意,说道:“此方为太祖之子也!” 刘长却不屑一顾,“不是没用,是你自己不会用而已,别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废,我若是前往唐国,呵,那唐国便能一跃成为最富裕的诸侯国!” 刘如意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也是啊....我路过唐国,处处都是耕地,大路平坦,百姓安居乐业,商贾聚集,牛羊成群,实在令我羡慕啊....” “胡说八道,我唐国百姓惨着呢!” “你就是不想资助唐国而已!” “赵国才是惨烈啊...我总算是明白为何当初萧相迟迟不愿意开战了...十室九空,所遇到的村落都成了废墟,嚎啕哭泣的孩子,遍地的遗体...民不聊生,竟能如此...”,刘如意双眼泛红,浑身颤抖着,说道:“我这一生,怕是不敢再去打一场战争了...” 刘长低着头,脸色变得有些肃穆。 “无碍,以后我唐国护着你的赵国....” 刘如意摸了摸刘长的头,没有说话,刘长又继续说道:“不过,你要对寡人俯首称臣,每年都要献上贡品....” 刘如意心里的感动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刘长,无奈的叫道:“唐国百姓何其不幸,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王!” “兄长来的时候路过梁国吗?” “没有,不过,恢弟你也不必担心,梁国没有发生过动乱,先前的梁王虽然犯了错,可他将梁地治理的很不错,非常的富裕,储备的粮食也足够抵御任何灾害的...” 刘恢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低声说道:“我不懂治国,若是这样,那便最好。” “别说这样的话,你为人宽厚,在未来,你治理封国,会比我们都好。” 刘恒拍了拍刘恢的肩膀,刘恢说道:“多谢兄长!” “那我呢?四哥!我呢?” “唐国百姓只能自求多福了。” ...... 刘盈跪坐在刘邦之灵位前,俯身叩拜,说道:“儿臣即位皇帝之位,尊母后为太后,今告知与父皇!” 其中还要念一长段的话,大概意思就是自己不会辜负父皇,会善待兄弟,会照顾好太后,会治理好天下,听从群臣的建议什么的,在刘盈说完了这些之后,叔孙通便要高呼:“奏可!” 仿佛他不是个儒生,而是个能得知刘邦心意的大巫一样,在这之后,刘盈来到长信殿,群臣全部离开,换上吉服入会如仪。刘长他们这些诸侯的位置是要比百官更加靠前的,按着年龄来排,这让唐王很是不爽,为什么不按封国大小来排呢? 此时,周勃站在阼阶,严肃的看着群臣,又朝着天子行礼,然后开始宣读新天子的恩德,这些都是要太尉来完成的,看得出太尉这个官职的重要性。 在读完之后,由宗室的老者以传国玉玺绶东面跪授天子,请太子即皇帝位。 刘盈手持玉玺,抬起头来,看着群臣的方向。 中黄门带着武器,走到太尉的身边,将玉具,随侯珠,斩蛇宝剑授周勃,周勃再次告令群臣,皇帝即位,从其号令,随即,群臣在周勃的带领下跪下来,口称万岁。 刘长当然也在其中,只是他的眼神很不老实,偷偷瞄着周勃身上的那宝剑。 刘盈随即开始大赦天下,让使者拿着自己的诏令开城门,宫门,罢屯卫兵。 群臣此刻都是非常的恭敬,在起身之后,也是站在两旁。 就在这个时候,刘恒忽然注意到,新担任卫尉丞的吕台,脸色红润,摇摇晃晃的,显然是吃醉了酒,面带笑意,得意洋洋的,格外不敬,而周围的大臣都因他的身份而不敢言语,周勃有些迟疑,手几次放在剑上,也没敢下手。 刘恒盯着他,眼里猛地流露出了一股与刘邦一样的凶狠杀意,那眼神,令人惊惧,恍若太祖复生。 就在此刻,忽从旁边传出刘长的声音。 “这狗东西,我烹了...呜...” 刘恒转过身来,看到刘恢紧紧抱着刘长,刘长暴怒的看着吕台,全力挣扎,刘恢都险些抱不住他,低声哀求道:“兄长登基!不可胡闹!有事稍后再说!不可胡闹!” 看到刘长这个样子,刘恒眼里的杀气顿时消失了,低着头,面色平和,仿佛那表情从不曾出现。 第127章 我哥哥胆小,但是他人很好 “阿母!!他岂敢如此!!岂敢如此!!” 刘长再一次咆哮着。 吕后却平静的坐在案前,看着各地送来的奏表,视若无睹。 “登基大典,他居然敢饮酒前来,这是何等的不敬?!他根本看不起我大哥!” 刘长手舞足蹈的描述着自己所看到的,只是,吕后始终无动于衷。 看到吕后这个样子,刘长再也忍不住了,他叫道:“他不过是阿母的犹子,大哥与我可是亲子!阿母何以如此溺爱他呢?你这么宠爱他,纵容他胡作非为,这不是爱他,这是在害他!” 吕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刘长。 “是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再宠爱孩子,该打就打?” “额...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但是,阿母啊,他这也太过分了,他带头轻视大哥,其他的大臣会怎么想啊?” 吕后眯着双眼,“那是你大哥的事情,与你无关。” “阿母不公!不爱亲子,独宠犹子!不公!不公!” 刘长很是不服,气的上蹿下跳。 吕后很平静的说道:“今日你能帮着你兄长,明日呢?后日呢?总有一天,你要远去唐国,那时又如何?你大哥既然登基为皇帝,自然要像个皇帝...他是你的哥哥,不是你的弟弟。” “他要是我弟弟,就他这个性格,我不把他吊起来打!” 刘长骂着,忽又想到了什么,说道:“算了,就听阿母你的...我去找师傅学习去了...” 吕后抬起头来,看着他,“长...我知道你疼爱兄长,但是,你无法永远都帮他...” “谁说我不能,我比他年轻,我可以照顾他一辈子!” “那不是别人,那是我刘长的兄长,别人想要欺负他,呵...”,刘长双眼顿时变得凶狠了起来。 吕后眯了眯双眼,说道:“我先给你说好,若是你自作主张,胡作为非,就按你说的,我可不会再放纵了,刑之。” “啊...我知道了,阿母放心,我会听话的。” 刘长乖巧的说着。 吕台醉醺醺的躺在府内,跟大多数不成器的长子一样,当初他还小的时候,家里众人都在打仗,根本没法管教他,而父辈成就大事,经历了巨大的转折,一下子就变得应有尽有,就开始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而吕台的极端,就只是酒水。 当初吕泽总是打他,想过各种办法,可惜,过了管教的年纪,怎么也改不过来,在吕泽逝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管的住他了,吕台便整日饮酒作乐,逐渐变得离不开这酒水,无论做什么,都要先喝酒。 这让年纪轻轻的他,完全喝坏了身子,高大的骨架,挂着一张皮,身上整日弥漫着酒味。 在酒的影响下,他还做了些恶事,几次被吕后痛打,只是他每次挨打,都会哭着喊阿父,让吕后不忍心继续下手。 如今,他也学乖了,不再明面上与狐朋狗友结交,可暗地里还是饮酒,博戏,召姬,吕泽的留下的家底,半数都被他挥霍完了,吕产大怒,还没有长大就早早分了家,而挥霍完这些东西之后,吕台大多时候都是去弟弟家里耍无赖,让弟弟给自己钱。 若不是怕吕后打死自己,只怕他连这吕泽留下的府邸都要拿出来贩卖。 因为太缺钱,在太子登基之后,他哭求仲父,在卫尉混了个差事,俸禄不错。 吕台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拽着自己,他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正好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他迟疑了许久,不确定的问道:“长弟?” 很快,他就确定了面前这人的身份,醉醺醺的问道:“同饮否?” “同饮啊?” “好啊!” 刘长笑着,看向了一旁的樊伉,“给这醉鬼醒醒酒!” “啪~” 当木棍重重的落在身上的时候,吕台终于惊醒了,他睁开双眼,眼前却只有木棍,四五个小子手持木棍,围着他,木棍如雨点般落下,吕台惊呼:“我还钱!还钱!” 刘长的眼里更是不屑,舅父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有这么两个儿子,一个坏,一个蠢。 当众人打完,气喘吁吁的时候,吕台已经是哭出声来,刘长抓着他的披散的头发,也不顾吕台的痛呼,吃力的将他拖到了前院。 此时,吕台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影,他擦着泪,骂道:“刘长你这个杂种!你怎么敢打我?!我是你的兄长!你个狗东西...” “砰!” 刘长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吕台顿时就说不出话了,只是怨恨的盯着刘长。 刘长咬着牙,骂道:“你个狗东西,我兄长登基,你也敢饮酒前往?我阿父刚逝世没多久,你就敢饮酒?你知道汉律吗?” 吕台不敢再说话,只是盯着刘长。 “好,好,你不听从大汉律法,今日,我就按着大唐律法来治一治你!” “樊伉,看到那大鼎了吗?那是我舅父当初留下的!侯之鼎也!” 刘长傲然的说着,随后又说道:“满上水,烧火!” 众人急忙忙活了起来,吕台眯着双眼,看着周围,做好了逃离的准备。 经过这些家伙们的忙碌,很快,大鼎内的水就开始沸腾了起来。 刘长指着吕台,说道:“将这厮丢进去!烹了!” 樊伉也是虎,叫上了弟弟和周胜之几个人,拖着吕台就走了过去,“萧延,你抱石头做什么?来帮忙啊!” “鼎太高...得石头踮脚,不然丢不进去...” 到这个时候,吕台才明白刘长烧鼎是为了什么,那一刻,他吓得惨嚎了起来。 “饶命啊!饶命啊!我不饮酒了!” “长弟!!” “长哥!!” “阿父救我啊!!” 他魂都被吓飞了,浑身颤抖着,不断的大吼着,拼命挣扎。 樊伉愤怒的骂道:“别乱动啊,你这么动,我们怎么把你丢进去?” “啊!!” 吕台挣扎的更加厉害了,奈何,这些时日里,他整日饮酒,这身板,却连孩子都不如,感受到自己后背的热气越来越浓厚,吕台直接尿了裤子,更加用力的挣扎。 “咦...这么大的人还尿裤子!” 群贤嫌弃的丢下他,捂着鼻子,离开了他,吕台连滚带爬,来到刘长面前,“饶了我!饶了我!”,周围的灌阿等人手持利器,对准了他,刘长点了点头,“不烹也行....” 他一把从灌阿手里夺走了利刃,笑呵呵的说道:“当初项羽宴请我父,舞阳侯生啖彘肩!令我甚是仰慕,今日,我欲效仿舞阳侯,也看看这生啖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看到刘长拿着刀就朝自己走来,吕台大叫了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这就被吓晕了?没劲...” “我们走!” ...... 当吕台醒来的时候,他还在不断的哆嗦着,不远处的鼎还在烧着烟,他急忙伸出手来摸索着自己的身体,生怕缺了什么零件,好在都还在,他哆哆嗦嗦的起身,看到不远处刻着一个“认罪”两个字。 吕台吓得后退了几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神无比的惊恐。 在平复了心情之后,吕台急忙奔赴皇宫,不过,不是为了给太子认罪,而是为了给皇后告状。 “好啊...好啊...带着人冲进侯府....殴打兄长...还险些杀了他!” “可记得我是如何说的?!” 吕后瞪大了双眼,面色凶狠,刘长一脸的委屈,“没有啊,不是我!” “来人啊,拖下去!绑起来,施之笞刑!” 吕后大手一挥,顿时,两个甲士走进来,拖着刘长便外出,刘长大叫道:“冤枉啊!冤枉啊!!” 吕台颤抖着,站在吕后的身边,不敢多言,吕后看了他一眼,说道:“正好,你去行刑吧。” “我不敢...我...” “还不快去?!” 吕台急忙离开,就在吕台离开后没多久,刘盈就急匆匆的走进了椒房殿内。 “阿母!你怎么能对刘长施笞刑!他还是个孩子啊!” “阿母!求你了!放过他吧!我愿替他受罚!” 刘盈说着,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吕后却无动于衷,脸色平静,看着手里的竹简,根本不理会刘盈,刘盈苦苦哀求,求了许久,看到阿母还是不同意,他缓缓站起身来,咬着牙,便冲了出去。 吕后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刘盈的背影。 “哈哈哈,居然落在你这个狗东西的手里...就不能换个人来吗?樊哙呢?让他来!!” 刘长哪怕被捆绑起来,也是不惧,破口大骂。 他又盯着面前手持长鞭的吕台,脸色狰狞。 “来,来,有胆的便打你乃公,打的乃公通体舒畅,明日乃公食你的时候才有食欲啊!” “你有多少肉啊!?” 吕台吓得连连后退,脸色苍白,手里的鞭子都有些拿不稳。 “放开我的长弟!!” “都给朕滚开!!” 忽听一声怒吼,甲士们吓得急忙下跪,吕台刚转过身来,刘盈大嚎着扑了上来,一拳打中吕台的眼眶,吕台直接就被打翻了,刘盈骑在他的身上,双手抡圆了,不断的落在吕台的脸上,边打边吼。 “大哥...算了,算了..大哥...再打就死了...” 被甲士释放的刘长上来拉着刘盈,也险些吃了刘盈一拳,刘盈这才起身,眼中含着泪水,一把将刘长抱进了怀里。 “别怕...有哥哥在呢...别怕...” 第128章 驴廷尉 汉帝元年,皇帝诏令廷尉治吕台不敬之罪,廷尉宣义领命,将其抓入廷尉大牢。 这件事,顿时在群臣之中引起了轰动。 太子..啊不,陛下的为人,群臣是非常清楚的,能把那般温和的陛下逼得直接越过太后单独下令给廷尉,这家伙也是个人才啊。 让群臣更加在意的还是太后的态度,吕台不是别人,乃是已故的周吕侯之嫡长子。这可是与太后关系最亲近的娘家子弟了,以廷尉宣义的性格,吕台落在他的手里,不太可能继续活着。 当初刘邦任命宣义为廷尉,看重的就是他那性格,在得知宣义对狱内的韩信下手的时候,刘邦有些惊讶,曾告诫他,韩信曾是诸侯王,身份特殊,不要羞辱他,可宣义却倔强的反驳:狱中无大王,只见一反贼耳! 刘邦气的大叫:驴廷尉! 从那之后,群臣私下里都喊宣义为驴廷尉,当然,明面上肯定是不敢的,萧何那般的威望,宣义也是直接丢进牢狱内,完全不给任何特殊待遇,该上的枷锁一个不少,萧何差点就死狱中了。 可他这么做,群臣却都很敬佩他,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尽职的人,刘邦虽然骂他,也很重用他。 吕台落在这样的家伙手里,若是太后再不出声,那吕产就该做好给大哥发丧的准备了。 刘长却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他这几天,那可是格外的得意,走起路来,都豪横了许多。 此刻,刘长从韩信府内走出来,身后跟着三大舍人。 “今日与师傅交谈战事,我忽然想到,自己应该培养一些亲兵,一个好的亲兵的作用,完全不逊色于一个勇猛的将领,诸位舍人觉得如何?” 张不疑抿了抿嘴,要不是刚在屋外听到韩信说过这句话,他就信了! 栾布和召平没有急着开口,却是看向了一旁的张不疑,这是他们给新人一个表现的机会,同时,也是想要看看这位新同僚到底有多少本事。 张不疑认真的说道:“大王所言极是,大王好武,将来前往大唐,定然是要抵御匈奴的,亲兵不可少。而我大唐贫穷,又缺少马匹,就是要组建五百人的亲兵,也需要一千多匹战马,大唐是凑不齐的,如今大王在长安,正好借助大汉之力,来为自己组建亲兵,以他之力,成我大事。” 听到张不疑的这句话,召平一颤,急忙提醒道:“张君,唐国与庙堂,乃是一体的...不可如此言语啊。” 张不疑却不害怕,他继续说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大唐为庙堂之屏障,庙堂又不直面匈奴,要那么多的战马有何用?还不如用来加强我大唐的实力!” “哈哈哈,这句话我爱听!长安之辈,要战马有何用?也不过是驾车来显示自己的勇武,他们又不像寡人那样要与匈奴作战!” “那寡人该怎么办呢?” 张不疑不假思索的说道:“可奏请陛下,让陛下从南北军中挑选精锐甲士五百人,单分一部,为大王之亲兵,领南北军粮草,日后陪同大王前往封国....” 他又说道:“大王与灌侯亲近,可与他说,让他帮着挑选..不必挑身强力壮者,便挑选些年轻的,在各队中担任屯,卒之长的...这些平日里可以修习兵法,陪同在大王身边,若遇战事,可以直接分发到军队之中,成为中下之将领,如此一来,大王就能完全执掌军队,我大唐军之战力,定然也是猛增...” “将来我大唐若是也设立南北之军,就可以这些人为基础....” 召平的嘴唇颤抖着,他再一次提醒道:“张君啊...诸侯国是不能设立南北军的...”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为了防备匈奴...” “不可!如此一来,大王便成了众矢之的,如今与从前不同,从前大王是公子,如今却是一国之君,如此大张旗鼓,将来若是前往封地,长安群臣只怕都坐不安稳,即使陛下再宠爱大王,可若是有奸贼不断的蛊惑陛下,势必会影响陛下与大王兄弟之情啊...”,召平都已经能想到,要是将来的唐国厉兵秣马,武德太过充沛,那曹丞相都睡不安稳了,每天都要派人去询问唐王有没有谋反... 留侯怎么把这么一个坑货送到大王身边做舍人了?? 看他的言语,若将来天下有变,他保准第一个跳起来劝大王谋反啊! 栾布说道:“召公不必担忧...我觉得,张君的话其实也有道理...匈奴势大。” “可大王如今还在长安,便要囤五百亲兵...整个长安,连当初的萧相都不敢这样...这不是害了大王吗?” “哼,召公老矣,太过谨慎,大王乃是诸侯王,便是丞相,地位又岂能与大王相同?” 一个舍人有水喝,两个舍人挑水喝,三个舍人就开始骂街了。 三人各抒己见,吵了许久,召平正要给刘长说话,一转身,猛地叫道:“大王呢??” 张不疑和栾布转身一看,大王早已没了踪影,好嘛,先别吵架了,赶紧去逮大王去吧! ....... “如意,来,趴下...哈哈,真可爱!” 刘长揉着如意的狗头,如意伸出舌头,很是享受。 刘长笑呵呵的看着一旁的灌婴,说道:“仲父啊...我这次找您,其实除了练弓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 “哦?大王有何事?” “唉,仲父也知道,我大唐贫苦,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内有盗贼...” “大王直说便好...” “哦,是这样的,我想要组建一支亲兵...五百人左右。” “嗯,大王是要我帮忙派人去唐国操练亲兵吗?” “不是,我们唐国养不起...所以想在南北军里抽出五百甲士...要求也不多,最好是担任卒长曲长的..年轻一些..强壮一些,能识字的,然后粮草武器什么的也由南北军来付...还有他们的校场...最好再给一些战马,不多,一千就好...然后替我养上五六年,等我去封国的时候就带走...哎,仲父,你别走啊,我说正事呢!” “臣忽然想起还有国事要办,告辞了!” 看着挂在自己身上,怎么也丢不出去的刘长,灌婴绷着脸,颤抖着说道:“大王啊...不是臣不帮你...你要的是甲士啊...整个南北军,甲士也不过数千人啊...你还要战马...开口就是一千战马,两军的战马也不到三千啊...” “这...那寡人再说个想法啊...要不干脆把南军给我吧...北军留着守长安...哎!仲父!你别走啊!!” 就在刘长忙着亲兵之事的时候,吕释之却跪在吕后面前,苦苦哀求。 “求您饶恕了台这个孩子吧...他毕竟是兄长之嫡长...我先前去找了宣义...他那样子,我不知台能在他手里活多久..他说,台在丧期饮酒,不敬新皇,当斩....” “且看在兄长的颜面上,留下他这个孩子吧!” 吕释之双眼通红,不断的叩拜。 吕后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半点动容。 “我已多次跟他说过,可是他不听,任意妄为,这一切,不怪别人,只怪他自己。” “新皇已下令,我无可奈何。” 吕释之抬起头来,说道:“当初兄长逝世的时候,我们曾握着他的手,向他发誓,要照顾好他的两个孩子,姊怎么能食言呢?兄长在世的时候,他最是爱你啊...姊你受了委屈,我胆小,不敢言语,每次都是兄长为你出头啊...” 吕释之哭了起来。 吕后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出去吧。” “吕台被处置之前,不许进皇宫...若是你去找皇帝求情...我连你一块杀!!” 吕释之不敢置信的看着姊,呆愣了许久,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椒房殿。 吕后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椒房殿内,脸色冰冷,眼神冷酷,唯独那双手,还在颤抖。 “阿母~~~” 一声嚎叫,打破了椒房殿内的孤寂与冷漠。 第129章 姐姐千万不要嫁给他呀! “阿母,来,我给你揉揉肩...” “要喝水吗?” “我刚背会了几篇文章,阿母要不要听?” 看着面前满脸堆笑,恨不得摇尾巴的小崽子,吕后冷着脸,问道:“要多少?” “我不要钱!” “打了谁?” “没打人...阿母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如今是堂堂诸侯王,岂能再胡闹?” “哦。” “那唐王有什么吩咐呢?” “阿母,不必多礼!” 刘长的话还没说完,吕后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拽到自己面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让你跟随淮阴侯学习兵法,你却学他造反的本事是不是?是不是来跟我要亲兵的?” “啊?”,刘长想起师傅那两次非常失败的谋反,急忙摇了摇头,自己造反绝对比师傅要造的好。 “师傅身边那些甲士果然都是您的人啊...” 吕后这才松开了小崽子,骂道:“多学好的,莫要听他胡说八道...你就不是那块料。” 刘长小心翼翼的问道:“阿母?你会杀了淮阴侯吗?” “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陈侯说我要是招募亲兵,大张旗鼓的,朝廷就会忌惮我,还会想办法诛杀我。” 吕后瞥了他一眼,问道:“这是召公说的吧?” “阿母连这都知道!阿母真乃神人!” 吕后让小家伙坐在自己面前,认真的说道:“你并非是皇帝的敌人,你是皇帝的盾...你如今所仰仗的,不是你的唐国,更不是你的舍人,也不是你身后的那些竖子,是你的兄长。” “你的兄长强盛,你也就有力...而你越有力,你的兄长也会更加强盛,你明白吗?” “你师傅很早就知道我会派人看着他,可是他还是敢说那些话,就是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因此而杀他。” “不要轻易相信朝中群臣,哪怕是曹参,樊哙...也是一样。” “他们所需要的,跟皇帝所需要的是不同的。” “亲兵的事情,我会帮你的...你兄长不重视兵权,不喜战事...若是将来我不在了,你兄长的命令到不了南北军,我允许你带着军队杀进长安,废南北之军。” “你的眼界,不要总是盯着你唐国那点地方...要时刻注意长安。” 这是吕后第一次,如此严肃的,如此认真的吩咐刘长。 刘长听傻了,缓了片刻,方才点着头,说道:“我明白了。” “这些话,不要对任何人说,就是你的舍人,也不要说...你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 刘长的脸色也变得非常严肃,他看着阿母,认真的说道:“阿母,我明白你的意思...群臣在内辅佐陛下,我在外辅佐...若是他们意图架空天子,我就领兵杀了他们。” ....... 天禄阁内,刘长正笑着给刘如意比划着,“那如意就这么高...但是很听话,比你听话多了,反正我时常牵着他外出...” “哦,我在赵国也养了条狗,叫长,那狗很凶,长得也丑...” 刘恢无奈的架开两兄弟,“长弟啊,赵王明天就要回封国了...你就少说两句。” 刘长这才没有继续吵,“你们也要走了吗?” “是啊,就这几天了...曹相昨日还来见我,说是陛下不许我们离开,让我们亲自跟陛下求情离开...” “这曹贼!我们家里的事情,他管那么多做什么?!” 刘长愤怒的叫道。 “曹相说的也对...如今陛下登基,我们也应当离去...” “那我咋办?天禄阁内不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吗?” 刘长有些委屈,语气也有些悲伤。 随即,他又赌气似的说道:“若是你们都走了,那我也回唐国。” 几个哥哥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如意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怎么?难不成你是怕一个人听不懂盖公的课吗?没有我们帮你解释,你怕是一节课都听不懂吧?” “呸!你也配对我用激将法?” “论亲情,我得喊你哥,论激将法,你得喊我祖宗!” 就在刘长说着话的时候,忽有一人在阁门求见唐王。 刘长最讨厌别人打断自己的吹嘘,怒气冲冲的走出门去,抬头就看到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非常的严肃。 “你谁啊?找我做什么?!” “宁陵侯吕臣拜见唐王,请唐王前往挑选亲兵。” “亲兵?” 刘长大喜,急忙上前拉着吕臣的手,“仲父啊!是去南北军挑选吗?” “额...正是如此。” “那走吧,走吧,我与仲父同行!” “仲父任何职啊?” “领军将军。” “啊?寡人自幼在宫中,都听闻仲父大破陈豨叛贼之事,怎么能封你为一个小小的领军将军呢?仲父可愿前往唐国,我可以封仲父为唐国大将军!” “这...多谢唐王厚爱...” “哎,没事,我能理解,毕竟唐国危险,四处都是敌人...远不如长安这般安全...仲父不愿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吕臣脸色越来越黑,知趣的闭上了嘴,无论这小崽子说什么都不回答。 好不容易来到了校场,郎中令陈平前来迎接。 嗯,陈平是武职,此时的郎中令,那是要跟卫尉一同执掌南军的,负责皇帝的安全,位高权重。 “仲父!” 刘长又热情的握着陈平的手,陈平还是那冷静的表情,“方才太尉前来,已经为大王挑选出了五百人,并且单独在城外设立一营,为大王操练...” “哦,陈侯,告辞了。” 刘长倒是很想去城外的校场,奈何,他出不了城,全怪那曹贼。 想起曹贼,刘长不由得想起了他的第二个女儿。 可是,如今他却不敢去找,只是因为当初想要绑留侯的时候,曾跟曹相“借”了路引,曹参就再也不许他前来了,扬言见一次打一次。 刘长倒是不怕他,主要是考虑到自己以后可能会迎娶他的女儿,就给他面子,不跟他计较。 不过,刘长也是有办法解决这样的事情的,颇有经验,他让樊伉将他的妹妹叫来。 樊卿吃着零嘴,好奇的看着刘长。 “樊卿啊,兄长这次是有求于你啊...” “我有什么好处?!” 刘长摇着头,训斥道:“你这个人,怎么总是想着好处呢?简直就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我可是你的兄长啊,你居然还跟我要好处?你心里就没有半点亲情吗?你怎么能如此无情呢?” 樊卿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不给好处我不帮!” “唉...好,我给...给你二十钱...” “三十!” “行,三十就三十!你帮我前往曹府捎个口信...找曹家的二女....把这东西交到她的手里,记得,没别人的时候给她!” 樊卿伸出手来,“我信不过你,钱现在就给我!” “先欠着...” “概不赊账。” 刘长吃瘪,樊伉不由得笑了起来,刘长无奈的说道:“伉,拿钱!” “啊??为什么是我拿钱啊?!” “我改天还你!” 樊伉略微迟疑,看向了一旁的樊市人,“市人,你拿钱!” 当樊卿敲门,甜甜的说自己是舞阳侯之女,来见曹家大姐姐的时候,下人都没有拦着她,她那模样,实在是太能骗人了,就这样走进了内屋,见到了那曹家大姐姐。 曹姝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小妹妹,惊呼了一声,便将她抱起来,比起刘长,显然樊卿要更加可爱。 樊卿甜甜的说道:“你就是曹家的姐姐吗?有人让我送来礼物...” 她拿出了一个玉,递给了曹姝,又说道:“他叫刘长...就是那个整天领着一群人翻墙的那个...” “哈哈哈...” 曹姝大笑,捏了捏樊卿的脸,说道:“他派你做媒人吗?” 樊卿一愣,急忙说道:“姐姐千万不要嫁给他!他很坏的,还抢我零嘴,每次让我去做事,都欠着,根本不还钱...他还很凶,喜欢打人,要是姐姐嫁给他,他会天天打你的!” 曹姝笑得肚子疼,又问道:“那他岂不是娶不到妻了?” “无碍,我嫁给他就好了,我阿父很凶,他打不过我阿父的。” “可你不是说他很坏吗?为什么要嫁给他呀?” 樊卿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他又娶不到妻,我能有什么办法。” 第130章 你们都看不到我吗 “兹赵王,深得先皇宠爱,今丧期未过,当以孝为先....” 当侍中挡在赵王车架之前,宣读诏令的时候,如意满头雾水。 今日,就在刘如意准备离开长安,前往封国的时候,忽然接到了这么奇怪的一个诏令,听着诏令的意思,是要将自己留在长安,等丧期守孝毕?难道要自己在长安待三年?? 刘如意惊讶的问道:“不知是陛下之诏还是太后之诏呢?” 侍中并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赵王请回吧!” 面对近侍的无礼,刘如意勃然大怒,正要拔剑,一旁的幕僚却死死抓住了他的手,劝道:“大王,回去吧!” “寡人记住你了!” 刘如意瞪着那人,咬牙切齿的跟着众人再次返回了皇宫。 拦住他的侍中不是别人,正是张辟强。 张辟强平静的看着赵王的车架转身离去,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留侯已经离开了长安,跟皇帝和太后告别之后,就在一次府中宴会时便悄悄的离开了,众人举办完宴会,才发现正主留侯已经离开,都是哭笑不得,而某位大王得知这件事也是气的直跺脚,高呼留侯狡猾! 年轻的侍中张辟强,一跃成为了新皇面前的红人。 刘盈对他非常的喜爱,常常留在自己身边,让他为自己献策,而他在朝中的地位也是迅速的提升,群臣见到他,也是不敢无礼,哪怕他如此年轻,也不敢有半点轻视。 只是,张辟强自己,却似乎并没有因为这样的重视而喜悦,整日板着脸,也不知在想什么。 赵王愤怒的返回了殿内,骂道:“一个侍中都敢对寡人如此无礼!” “侍中的官位不大,可他是陛下之口舌,大王千万不能得罪他。” 谋士急忙说道。 赵王更加愤怒,他身边这位谋士,唤作庞郐,是赵王在赵国发掘出的一个贤才,早些年曾游学楚国,后来回到赵国后隐居,赵王费了不少劲,才将他请过来,担任自己的近臣,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高祖父唤作庞煖。 “大王啊...您也曾说过,戚夫人曾与太后作对,更是险些犯下大错....太后这个人....”,庞郐低声说道:“有仇必报,绝不会对自己的任何一个敌人留情...而她若是要对付戚夫人,必定不会宽恕大王。” “先皇刚刚驾崩的时候,太后尚且忙于国事,不曾念及...如今,政事渐渐交予陛下,太后怕是要动手了。” 刘如意脸色大变,他急忙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还是先问问这是否是陛下的意思...若不是,则可以求陛下下令...我们便可直接归国。” “那我阿母该怎么办?若是留下她一个人,岂不是要遭了毒手?” 刘如意顿时手足无措。 “大王啊...您的阿母是当今太后,有陛下亲自照顾,您不必担心。” 看着刘如意迟迟不说话,庞郐又说道:“可先去询问陛下。” 当刘如意失魂落魄的走到了宣室殿的时候,刘盈正在跟几个重臣商谈着南阳等几个郡的情况,刘盈非常的在意这些,他认真的交代:“请曹相无比要安排好那些耕地,要争取让更多人有土地可以耕作,赦免当地的隶臣,让他们都去耕作...” 嗯,南阳等地区又出现了一大堆的空地,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刘邦亲自拟定了一个不太厚道的制度,也就是陵邑制度,这个制度是什么意思呢?简单来说,就是在皇帝驾崩之后,在皇陵附近设城,从各地召集一批人来守陵。 别误会,他们召的可不是平头百姓,召的都是各地的有钱人,旧贵族,后来人喜欢称为地主豪强。地方豪强在大汉皇帝眼里,就跟韭菜一样,每个皇帝驾崩都要割一次,割的最狠的就是后来的汉文帝刘恒。 这么一来,既充实了关内,又杜绝了关外的豪强做大,甚至还能将他们留下的地产分发给百姓...只能说,汉初的猛人天团是真的猛,无论是军事上,还是内政上,都很猛。 如今太祖高皇帝驾崩了,曹相也是从各地弄了一批人过来,接下来就是重新分配... 看到如意前来,刘盈结束了会谈,送别了群臣,随即将如意拉到自己的身边来。 “不是说要出发了吗?怎么,不舍得朕吗?” 如意苦笑着,说道:“我正要离开,却被侍中拦着,说是有诏,不许我出城...” “啊?朕不曾下诏啊?” 刘盈说着,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也变得不好看。 “如意啊...这几天,你就暂时跟朕住在一起,朕送你离去。” “兄长...我知道她罪大恶极...请你救救她吧。” 如意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刘盈抓着他的肩膀,“不要哭,有朕在呢,放心吧!” 在安抚好了弟弟之后,刘盈决定去找太后。 当他赶到椒房殿的时候,看到吕后拿着木棍,正在抽刘长的屁股,刘长的哭嚎声,一时间让刘盈想起了阿父,不由得愣神。 “兄长!救我呀!” 直到刘长高呼,刘盈才反应过来,急忙将小家伙拉起来,藏在身后,问道:“母后为何要揍他呢?” 吕后咬着牙,愤怒的说道:“这竖子,不当人子!竟敢调戏淑女!” 刘盈吓了一跳,“长弟这般年幼,怎么可能啊...” “卢绾刚来过,说这竖子给他女儿送了玉佩和书信,还约定好要娶她!” “哈哈哈,不过孩童之举,阿母不必生气。” “然后曹相也来了,拿着一模一样的玉佩!他居然还给曹姝也送去了玉佩和口信....” “这...他年幼....” “周勃也来了,他家女儿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他也不放过!” “还有....” “好了,阿母,你不用说了,木棍给我!” “啊~~~” “这竖子,不管教是不行了,他的几个舍人,实在是镇不住他,朕得想办法,给他安排一个让他害怕的!” 刘盈骂着,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来意,这才又说道:“阿母啊,大臣们说,皇帝登基之后,诸侯王不能长期待在皇宫里,朕准备让赵王早些归国。” 吕后眯了眯双眼,说道:“陛下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是最好不过。” “梁王,韩王,吴王也该归国了。” “还有我唐王,也该走了!” 听到吕后的话,刘盈急忙起身,说道:“四弟,五弟,六弟都年幼,怎么能这么急着将他们赶走?若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呢?” “不是,兄长,你不必担心,如意都没事,我们又能如何?” “呵,如意是王,你其他几个弟弟难道就不是吗?你如今是皇帝了,想做什么事情,自己下令便可,为何又来找我呢?”,吕后冷冷的说道。 刘盈低着头说道:“我想让戚夫人与赵王一同离开。” “那蠢女人我看到了就头疼,听到名字就恶心,送去赵国也好啊,任她在赵国自生自灭。” “呵呵,一同离开?她对你做过什么,你可还记得?刺王杀驾,还准备放走她?” “我说话呢!你们都听不到吗?” “阿母...她已经受到了惩罚,如今阿父不在了,就请您放过她吧,让她跟着如意返回赵国吧...”,刘盈俯身大拜。 “哥!阿母!!我哑了还是你们聋了?” 吕后看着刘盈,冷笑着,说道:“天下大事那么多,你每天连奏表都读不完,却有空来忙这些事?” “阿母...我...” “你这个样子,如何做的皇帝?” 吕后说着,便转身走进了内屋,再也没有去看刘盈一眼。 刘盈缓缓起身,无奈的离开了。 刘长气呼呼的爬到了吕后的身边,“你们竟然都无视寡人!实在是太无礼了!” 吕后继续无视。 刘长就爬到了吕后的怀里,“阿母啊,要不,你就放了戚夫人吧...您先前对我说,我是天子之盾,我将来是要守唐国抵御匈奴的...您想想,如今的皇子里,就如意离我最近....” “如意这厮,虽然长得丑,声音沙哑,个头矮,脑子笨,性格恶劣,但是,他在赵国做的还不错,以后我要抵御匈奴,他可以作为我的助力,何况,如今是陛下来求情,若是陛下能将戚夫人送到他身边,他会更加的尊敬陛下,也会成为跟我一样的盾啊。” “阿母曾告诉我:在天下大事面前,个人的恩怨根本不算什么。” “如今不就是这样吗?” 第131章 争执永远都不会消失 “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阿母实在是看轻了我!” “我这些年里,名师无数,有盖公,张公,淮阴侯,萧相,留侯等人教导,更是与群贤为伍,阿母怎么能把我再当孩子来对待呢?” 吕后板着脸,说道:“戚夫人,我不杀不快,何况,若是送她回赵,她一定蛊惑赵王谋反。” “哈哈哈,谋反?她也得有那个本事!” “如今的赵相乃是周昌,那老头倔强的跟牛一样,当初连阿父都怕他,一个戚夫人,又能如何?若是她敢做蛊惑赵王的事情,周昌第二天就把她又囚禁起来了!” 听到刘长的话,吕后一时间也开始有些迟疑。 而如意这里,迟迟得不到答复,心情愈发的不安,庞郐说道:“如今皇宫之中,能救大王的,除却天子,就只有唐王一人,大王为何不去找唐王呢?” 刘如意摇着头,坚决的说道:“长弟年幼,不可将他牵扯进来。” “大王啊,唐王机敏,又得太后宠爱...” “不必多说,这是我的事情,绝不能让长弟知晓。” 庞郐长叹了一声,“大王重情,只是天子...心善,大王又该如何自保啊。” 他看到低头沉思的庞郐,说道:“若是庞公背着我去找长弟,我是绝对不会原谅您的。” “臣不敢。” “若是我这次没能避开大祸...您可以向太后请罪,再自荐为唐王舍人。” “大王对我恩重,若是大王出了什么事,臣要与大王一同上路。” 就在他们商谈的时候,忽有近侍走了进来,带来了天子的诏令。 如意跪在地上,听着近侍宣读诏令,诏令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刘如意回赵国去,不要再继续待在长安了。 听到这个诏令,如意恭敬的领命,可眼里还是很担忧。 庞郐大喜,说道:“这定是陛下之功也!既然允许大王离开,那戚夫人定然也不会遇害...大王可以放心了!” “为何?” “若是要害戚夫人,就不会放您离开,会先处死大王,然后再对戚夫人下手。” 刘如意大喜,急忙带着庞郐前往拜谢天子。 看得出,刘盈自己都有些惊讶,在吕后派人前来之前,他还以为自己的话没有起作用呢,不过,看到如意这么开心,他心情也不错,如意几次拜谢,都被刘盈给扶了起来,“你我兄弟,不必如此。” “诸皇子里,你是朕最懂事的弟弟。” “不像长那个竖子,你不知道啊,我去椒房殿的时候,阿母正在揍他....他一天之内竟然给六个女子送去玉佩和书信示爱,这些女子最小的也跟你一般年纪...实在不当人子!朕决定以后要代替阿父好好管教他!” “还有这样的事情??” 刘如意笑着说道:“那兄长可不能留情啊!这竖子最是狡猾,千万别被他骗了,最好隔几天就打一顿...不要问理由,隔三天打一次,保准不会冤枉他!” 两人吐槽着不靠谱的弟弟,庞郐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刘盈又低声说道:“戚夫人已经被接到了城外,你路上带上她,不要招摇。” 如意更是感激,热泪盈眶,刘盈扶着他,不让他跪谢。 刘如意这才正式与天子告别,坐上了车架,再一次准备离开。 当赵王的车架赶到了城门口的时候,远处忽有一架战车奔驰而来,那战车很小,拉车的也只是两匹小马驹。 “夏侯灶!你稳点!稳一点!!” 战车非常惊险的从车架身边经过,险些撞上,等到战车停下来,车上的刘长这才傲然的看着如意,叫道:“回了封国,记得要好好囤积粮草!将来,我当亲取之!我会常常带如意去逛...” 奈何,他的话刚说了一半,马驹嘶鸣,拉着战车就跑,刘长险些被甩飞,死死的抓着战车,大吼着:“夏侯灶!你干嘛!我话没说完...” 刘如意笑呵呵的看着战车远去,摇着头,骂道:“这竖子!” “大王倒是有个好弟弟。” “若是我高祖父还在,一定与他成为忘年交...高祖父在的时候,最是喜欢跟孩子们一起玩。” 刘如意一愣,惊讶的打量着庞郐,问道:“您见过你高祖父不成?” “见过...我高祖父长寿....” ........ 当三位舍人气喘吁吁的找到大王的时候,战车果然翻了。 夏侯灶委屈的站在一旁,“马受惊了...不关我的事。” 刘长捂着屁股,骂道:“再让你驾车,乃公就不叫长了!我宁愿让萧延来,也不让你再驾车了!” 三位舍人扶起了唐王,又帮着扶战车。 “大王啊...赶紧回皇宫吧,您翻城墙的事情被太后知道了...” 刘长长叹了一声,“我就是想要去看看自己的亲兵,奈何,这都不许!” “听闻太尉正在为您操练亲兵....” “操练个屁啊,南北军本来就是天下精锐,我这五百人,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还需要操练吗?就是阿母怕我带着亲兵招摇,也怕引起主意,就可以将他们安排在城外!” 刘长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然后看着陈买。 “买啊,你稍后陪我回皇宫。” “我阿母最是喜欢你,你在,或许我能少挨打...我不能再挨打了,这几天挨的太多了,兄长也是,当了皇帝之后,就开始揍我了,早知道这样,当初阿父询问我太子人选的时候,我就不该举荐他!” 刘长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吕禄和吕种呢?” 樊伉有些不满的说道:“他们俩出不了门,昨天我找他们,他们哭着说阿父不让他们跟大王玩!” 周胜之急忙说道:“大王,其实他们不在也好啊,每次去吃果子,他们摘的最少,吃的最多!” “呵,我这个舅父啊,这么大的人了,还跟我这个孩子一般见识...” 刘长摇着头,栾布又提醒道:“太后还在等着您呢。” “怕什么,早回去挨打,晚回去也挨打。” “栾布啊,我想要去见自己的亲兵,你有什么办法?” ....... 就在刘长想着如何翻墙出去的时候,吕后却再次与刘盈有了争执。 刘盈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当初阿父和阿母整日争吵,如今阿父不在了,为何皇宫之内就是无法平静下来呢? 这一次的争吵,主要原因就是刘盈的舅父吕泽。 吕后想要追封吕泽为王。 刘盈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吕泽还在的时候,就非常的疼爱他,总是抱着他,比阿父还要亲近。 但是,群臣的意见就很大。 最反对的就是安国侯王陵,王陵就是那个救下了张苍的大臣,他深受刘邦信任,刘邦逝世之前就曾对吕后说可以让他在曹相之后接手,成为新的丞相。 这位得知吕后的想法,非常的生气。 “当初太祖皇帝杀白马立誓,非刘氏为王者,天下共击之!” “如今太祖皇帝刚刚驾崩,陛下怎可带头破坏盟约呢?” 王陵直接用刘邦来压刘盈,刘盈不敢反对,而其他群臣,在看到王陵叫嚣之后,不少人也都站在了王陵这边,表示,追封可以,但是封王是不行的。 刘盈说不动这些群臣,只好又来找吕后。 而吕后的态度就更加坚决了,我兄长的功劳,为何不能封王?我连他的嫡长子都没能保住,还不能追封他吗?他都已经不在了,有何不可? 刘盈夹在太后与群臣之间,左右为难。 两边都在逼迫着他,让他早些拿出决定来,刘盈自己根本无法做出决定,躲在宣室殿内,害怕见人。 最终,当王陵等人拿着太祖的盟约一同来到宣室殿的时候,刘盈最后倒向了大臣们这边,他追封舅父,追封了个谥号,叫令武,周吕侯也变成了周吕令武侯。 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区别,这让吕后非常的不满,数日将天子挡在椒房殿前,不肯相见。 ps:吕后既喜欢掌握大权,控制欲强,却又期待儿子可以独当一面,可是当儿子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她又觉得这个儿子开始不听自己的话了,真是一个复杂矛盾的母亲啊。 对了,老狼时不时会在某音直播码字,大家若是有空可以关注我的笔名,有空陪我码字聊天什么的。 第132章 完美诠释什么叫雁过拔毛 当刘长哼着小曲,高高抬起头,蛮横的走到椒房殿门口的时候,却看到正跪坐在殿门口的天子。 “兄长??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刘长瞪大了双眼。 “长弟来了啊....” 刘盈苦涩的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是来拜见阿母的吗?走,走,我们一起拜见。” 刘长叫着,便扶起了兄长,牵着他的手,就往椒房殿内走去,殿门的近侍急忙上前:“大王...太后有令,身体不适...大王可以进去,陛下还请回去吧。” “啊?身体不适?那就更应该去看啊...走!” 刘长拉着刘盈的手继续往前走。 两位近侍很是无奈的挡在他们的面前,“大王请勿要为难我们...” “为难你们?知趣的给乃公滚开!当心我烹了你们!!” “大王!” 看到他们还挡在面前,刘长勃然大怒,猛地抽出了兄长的佩剑,对着面前那人就砍了下去,刘盈大吃一惊,猛地抓住了刘长的胳膊,剑猛地歪斜,直接将那近侍的上衣破开,险些就将他开膛破肚,那近侍浑身颤抖了起来,哆嗦的退到一旁,猛地摔在地上,吓懵了。 “竖子!怎敢草芥人命?!” 刘盈气坏了。 “哈哈哈,兄长气什么,我跟盖公学了十余年的剑法,要是真想取他性命,兄长可是拦不住我的...好了,要骂等我吃了饭再骂!走吧!” 刘长拽着刘盈就走进了椒房殿。 近侍颤抖着跟在他们两人身后,无助的看向了吕后。 吕后脸色平静,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刘长扑到吕后的身边,可怜巴巴的叫道:“阿母!您的两个近侍欺人太甚!居然敢拦着我,不让我进椒房殿,一言不合,居然还想出手打我,要不是我练过剑法,怕是要吃大亏....你帮我杀了他们吧!!” “呵,你现在说瞎话倒是越来越顺了....” 那两个近侍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绝望的看着吕后。 吕后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那两个近侍,冷冷说道:“你们没能守住大门,本该是该处死你们的...这次且饶了你们,出去吧。” “多谢太后!” 两人大拜,这才离开了椒房殿。 等他们离开了,吕后才不屑的问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如此残暴的人吗?还想设计来保下那两个近侍?” “啊?阿母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 刘长茫然的瞪大了双眼,一眨一眨的,很是无辜。 刘盈站在一旁,搓着手,迟迟不敢开口。 刘长却对着不远处的宫女吩咐道:“去弄些吃的,我们母子三人都还饿着呢!” 吕后并没有劝阻,只是不去看刘盈。 “阿母啊...兄长惹你生气了?好啊,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棍子!” 刘长很快就拿来了木棍,放在了吕后的手里,指了指刘盈。 “他现在是皇帝了,我哪还敢训斥他啊。” 吕后将木棍一丢。 刘盈大拜,“母后,儿臣不孝...当初,父皇还在的时候,尚且不敢对大父大母不敬,朕又怎么敢对您不敬呢?” “你还有脸谈你的阿父?你阿父可从不会被群臣左右...这些时日里,群臣无论上奏什么,你都准...我和你阿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吕后眼里浓浓的失望,再也遮掩不住。 刘盈认真的说道:“阿母,群臣之言,朕都是经过甄别的,他们所上奏的,都是利国利民的事情,朕怎可不听从?” “好了,先吃饭...” 看着被端上来的饭菜,刘长大叫着,随即便开始低头造饭,时不时从哥哥和阿母那里偷肉吃,两人也没有继续争执,吃起了饭。 “我们好久都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唔,兄长,我想去看我的亲兵,就去看一次,好不好?” “不行!” 太后和天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刘长委屈的缩着头,“不行就不行,吼我做什么?” “长弟啊,你那亲兵的事情,群臣早已不满,曹相也几次上奏...朕还是想办法给你留下了,但是你不能招摇行事!” “群臣?又是那曹贼!且等他年迈,看我不把他的胡须一根一根的揪下来!”,刘长骂道。 “啪!” 这次,却是吕后朝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不许对曹相不敬!吃你的饭!” 刘长低声嘀咕着,吃着饭。 “阿母...曹相问策与萧相,决定施行一套全新的汉律,减少了很多残忍的肉刑,比起秦律,要简约了很多...您觉得这件事如何?” 刘盈忽然开口询问道。 吕后还没回答,刘长便抬起头来,满怀期待的问道:“你这新律,允许在城内纵车吗?” 吕后沉吟了片刻,说道:“可以,秦律之严苛,从衣食住行,处处都要受到限制,那是因为秦国要用战争来完成大一统,如今天下一统,也不需要随时召集百姓来作战,可以行新律...” 两人聊起了大事,很快,就又回到了从前,仿佛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吃完了饭,刘长得意的抚摸着肚子,大摇大摆的前往天禄阁。 “五哥!” 刘长开心的抓着刘恢的手,“恭贺五哥!” “丧期不可言贺!” 刘恢小心翼翼的吩咐着刘长要牢记桑期之礼,又问道:“长弟想说什么啊?” “五哥啊...我听闻,公上不害前往梁国任相...这下,梁国文有公上不害,武有卫胠,五哥人才济济啊,不像我那唐国...我大唐百姓苦啊,只有张相一个人苦苦支撑...也没有什么人帮他...四面都是敌人,却没有一个合格的将军...” “你想要卫胠还是公上不害?” “五哥什么话啊!我怎么能抢走你的文武大臣啊...只是,我听栾布说,梁国有很多猛将,当初都是跟随彭越击破项羽的,因为彭越的缘故,如今被罢免,被囚禁...五哥啊,我唐国最是缺少这样的人才啊,能不能把他们给我啊?” “长弟啊!不是我不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但是,这些人大多与彭越有亲,只怕心生不轨,将来反而害了你啊。” “害我?” “兄长多虑啦,兄长是不知道我与彭越的交情啊,当初我曾与彭越同宴,几番言语,他惊为天人,称我为高贤,到如今,他给阿母写信的时候还会提到我!” 刘长傻笑着,“何况,我的舍人栾布,原先就是梁太仆,彭越的近亲,他也没害我啊?” “既然如此...那好,我这就给公上不害写信...让他将人送往唐国。” “多谢五哥!!” 刘长寻找了片刻,终于找到了刘友,“恭..哦,六哥无恙?” 刘友低声问道:“长弟有什么事?” 刘友甚至都不敢跟弟弟对视,声音也是极小,要认真听才能听清楚。 “唉,我听闻吴国人才济济...当初跟随英布作战的很多猛将....” “好,我这就写信。” 大概是第一次被请求,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需要,刘友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脸上第二次出现了笑容,上一次这么开心,还是被刘建亲的时候,他急忙开始写信,刘长坐在一旁,刘长比刘友要高大太多了,刘友在刘长身边,个头仅到刘长的肩部。 感谢完刘友的慷慨解囊,刘长笑呵呵的坐在了刘恒的身边。 刘恒放下手里的书,自信的说道:“我韩国内无粮草,也无战马,更无文臣,没有农具,没有猛将,没有隶臣,什么都没有...长弟准备怎么办?” “兄长,我听闻韩国有一个县,唤阳城,位置险要,乃是天下各地所交接之地...我大唐很是缺少物资,想跟你在这里借个港口,将唐国商贾派往这里,囤积物资,与各地的商贾贸易....” 刘恒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愕的神色。 第133章 我不是不懂 “当时啊,几百个甲士挡着我的去路,我大吼一声,将兄长背负在身上,一手持剑,一手拿盾,冒着箭雨就冲了上去,那些甲士们根本拦不住我,我左劈右砍,一路杀进了椒房殿内,等我回过头的时候,身后那是尸山血海啊...” 群贤们瞪大了双眼,急忙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兄长对我感激涕零,将梁国和吴国的将领都给我大唐了,对了,还把韩国的一个港口也给我大唐了!” “大王神武!” “大王之勇,纵项羽英布也不能及!” 众人纷纷叫着。 周亚夫在一旁说道:“大王如此神武,我们何惧曹贼?不如冲进他的府邸,先将他痛打一顿,再绑了他的女儿做唐王皇后!” 周胜之猛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那叫唐王妃!!” 周亚夫捂着头,可怜兮兮的说道:“哦。” 刘长认真的说道:“我们都已年长,不能再那般胡作非为,我刘长乃是荀子亲传,岂能做出强抢相女之事?” “大王英明!!” 众人又开始吹捧,刘长这才说道:“诸君!我有一言!”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都看着刘长。 “各位,吾等也不再年幼了...这些年里,我们想要做大事,尝试了很多次,每次都失败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一定也要做出一些利国利民的大事!” “大王,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做?!” 众人纷纷看着刘长,跃跃欲试。 “暂时还不能说,等我决定要做的时候,一定会告知大家!来,阿父丧期,不能饮,且饮水!” 刘长与众人一同饮水,因为丧期,不能再歌舞助兴了,但是,有吃的就已经知足。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而这次的宴席也是随着三位舍人的找来而草草结束了。 刘长无奈的带着三人朝着皇宫走去。 “什么大事啊,需要你们三人一起来抓我回去?” “大王...”,栾布有些迟疑,却还是说道:“三位大王要前往封国了。” 听到这句话,刘长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低着头,再也没有说话。 看到一向活泼的大王变得安静,三位舍人也有些不习惯。 张不疑说道:“大王不必担忧...过不了多久,大王也能返回大唐了,到时候,若是大王想要见他们,便派人将他们叫来拜见就好!” 召平抿着嘴,“张不疑!我再给你说一遍!诸侯没有召见其他诸侯的权力!”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抵御匈奴嘛...匈奴势大,肯定是需要其他诸侯国协助的。” “放屁!张不疑,老夫平日里从不动怒,可你这厮,不是后有反骨,你是反骨上长了个人,你蛊惑君王,你这等小人,简直是给留侯丢脸!” “召平!你个老匹夫,你是大唐之臣还是汉臣?你不用心辅佐你的君王,你才是不臣贼子!” “好了,同为舍人,如何能争吵呢?”,栾布急忙上前劝架。 刘长无奈的看着三大舍人吵架,忽然,他骂道:“你们吵就吵吧!把寡人围起来吵是什么意思?!难道寡人还会逃跑不成?!” 看到刘长发怒,这几个人才有所收敛,召平和张不疑冷哼了一声,不再去看对方。 在刘长的身边,张不疑年轻且激进,虽然年轻,可他的思维方式似乎却还停留在战国,在他这里,他的君主只有刘长一个人,其他人啥也不是,他的国只有大唐一个,其他的也啥也不是。而召公年迈且稳重,虽然年迈,他的想法跟萧相是差不多,都希望天下能继续太平,希望唐国强盛可不希望唐国受到庙堂忌惮。 至于栾布,那是两面派,在这两人之中反复横跳,没有立场。 当刘长返回了皇宫的时候,几个哥哥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刘恢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刘长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长弟啊...本来是想直接离开的...可是,又怕你找不到我们,在母后那里哭闹...” “兄长多虑啦,我要闹也是去宣室殿,不会去椒房殿的。” 刘恢认真的说道:“长弟啊,以后我们都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没有人再给你涂药了...你不要再惹母后生气...”,说着说着,刘恢自己的眼眶却已经泛红了,险些哭了出来。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刘恢心里自然也是非常的不舍。 “兄长,你放心吧,我会再找一个涂药的人!你每次涂药,手太重,我每次都看在你是我兄长的份上,没有告诉你,本来挨打就够疼了,你还下手那么重!” “啊...我非故意..” “无碍,我大人有大量!” 刘长大手一挥,非常大度的原谅了刘恢,刘恢握着他的手,依依不舍的交代着,反复的啰嗦着,刘长却不觉得烦。 刘恒平静的说道:“长弟...多扶持兄长。” “然后呢?没了?” “嗯,没了。” “你是我亲哥哥嘛?哎,看在港口的份上,我就饶了你!” 刘友也上前告别,“长弟...这是送给你的。” 刘长接过来,发现是一个精致的木偶人,他开心的问道:“这是大姊当初送兄长的嘛?” 刘友脸色一变,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做的。” “哇!看不出来啊,六哥,你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不早说啊...早知道就让你帮我雕战车了,我那战车上的花纹不好看...” “我帮你。” 兄弟几个告别,刘长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愁苦,一直都是乐呵呵的。 “长弟,你准备什么时候前往封国啊?” 刘恢忽然问道。 刘长一愣,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跪坐在椒房殿门前的刘盈的身影,他摇了摇头,大声的说道:“我还不急,我还得留在这里给唐国百姓谋福!” “你啊...我看你不把长安挖空是不会回到唐国的!” 刘恢笑骂道。 他们离开的很是突然,因为下令的乃是太后,而不是天子。刘盈一直都想要将他们留在身边,等他们再年长几岁再送过去,奈何,太后和群臣都不愿意,他们都觉得,既然新皇登基,那这些已经封王的诸侯们就应该回到自己的封地去。 刘盈被双方同时施压,可也绝不低头,与双方大吵。 最后,刘恒带着其他几个弟弟在宣室殿外跪拜,恳求天子放自己归国,否则便不起身。 刘盈这才愤怒的骂道:“你们都滚吧!” 虽然很生气,可刘盈还是帮他们准备了离开的一切,甚至每个人配发了一个太医,要求照顾好他们,同时,太后也是宽容的让薄夫人离开,陪同刘恒前往韩国,离开之前,甚至还跟她一起吃了饭。 群臣与太后皆大欢喜,唯独刘盈闷闷不乐。 最后,他还是来送别自己的这几个弟弟,多次嘱咐,不是让他们治理好国家,却是让他们照顾好自己。 哥哥们离开的那一天,刘长并没有哭,他笑着向他们挥手。 当刘长笑着回到椒房殿,跟吕后分享今天的乐趣的时候,吕后却主动将他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认真的听着。 “五哥还哭了,我都没哭,他一直在哭,说舍不得我...” “你是不是在怪我,送走了他们?” “不怪,新皇登基,稍年长的皇子们都要离开...我知道,这是阿父和萧相所制定的,这是为了防止将来有人强行将诸侯留在长安,引发大乱...作为大汉的第一批诸侯王,我们应当遵从...” “只是,我有点舍不得他们...他们都很好的...” 刘长的眼眶忽有些湿润,声音也跑调了,他倔强的瞪着双眼,“但是我不会哭的!” 吕后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想哭就哭吧...” “哇~~~” “阿母~~~” “我不想让他们走~~~” 刘长抱着吕后大哭了起来。 第131章 你谁啊?? “不许再靠近!” 甲士猛地举起了长矛,扛着木柴的农人吓了一跳,急忙用蹩脚的楚话叫道:“饶命!” 经过大汉几次充实关中人口的迁徙,关中这地方,基本什么口音都能遇到。而因为陵城的缘故,最近又新来了一批人,加上大汉的律法跟秦法不同。在大秦,你不呆在家里外出闲逛是要被抓起来的,更别提离开自己的家乡。 但是萧何的新律是不禁止百姓迁徙和外出的,若是觉得在这里活不下去,百姓们可以报备之后前往其他地区居住,百姓们可以外出散步,也可以两三人聚集在一起聊天,但是不能聚在一起喝酒,也不用担心会冒出凶狠的秦吏来将他们抓捕,毕竟现在都是汉吏了。 皇宫周围的甲士并没有为难面前这个农人,只是严肃的提醒道:“你若是要去城南,要绕道,不能从这里经过!” “啊?” 那农人似乎没太听明白他的话,呆愣的看着甲士,甲士只好回头,吼道:“庆?你是不是楚地的?过来!他听不懂!”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皇宫大门缓缓打开,先后有三辆马车走了出来。 甲士们急忙行礼,那农人更是吓得趴在了地上。 刘长站在第二辆车上,正大声的询问着一旁的尚方令,“真有你说的那么硬?” “自然是真的,大王不是都看过那把利剑了嘛?为何还非要亲自去看呢?” “所谓眼见为实!” 刘长说着,马车就从甲士们身边缓缓经过,等送走了车,甲士起身,正要跟一旁的农人说话,可此时他才发现,这农人已经没影了,大概是被大王的车架给吓跑了吧,甲士继续在周围巡逻了起来。 陈陶低着头,背着木柴,远远的跟在那架马车的身后。 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那个坐在马车上的狂妄的娃娃,眯着双眼,他的步伐很快,完全不像是个农人。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背着木柴,实在无法追赶,便偷偷将木柴放在了一个府前,轻装前进。 当他气喘吁吁的一路追到城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那马车正在接受盘查,那小家伙正在朝着守门的甲士大吼大叫,他叫的是什么,陈陶并没有听清,只是看起来很凶,甲士都被他说的面色通红。 他低着头,从另外一旁走向了城门口。 即刻就有甲士拦住了他,查看了他的身份,询问他出城的原因。 得知他是外出去砍柴,甲士没有难为他,只是让他早些回来,便在登记后让他出门。 出了城,陈陶又走了不少路,看到周围没有什么人影,他方才吹了个哨。 片刻之间,四五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都是农人打扮,腰间配着斧,脸色凶狠。 “大哥,有情况?” “机会终于来了...天不负我,那竖子终于要出城了,但是他坐着马车,身边又有不少人,我们无法追赶,这样吧,你们告诉其余兄弟,让他们分布在长安各个道路上,佯做砍柴...若是看到他,便及时通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成功。” “君辱臣死,主君死在这竖子手里,我们却迟迟未能复仇...如今长安各地都不再戒严...新律更是给我们创造了机会,我们不能再忍受屈辱了,一定要杀了他,为主君复仇!” “唯!” 众人答应,陈陶又说道:“今日之后,无论事成不成,不曾遭遇这竖子的兄弟都要迅速回楚地,我们如今犯险,便已经报答了主君恩德,不必再尝试。” “唯!” 众人一哄而散,陈陶自己则是继续慢悠悠的前进着,也不回头,就在此时,忽有马车从身边经过,那个竖子还是坐在马车上,跟一旁的近侍说着话,还拉着他的手,说的声泪俱下,陈陶只听到唐国百姓几个字眼,马车便消失在了他的前方,他急忙快步追赶。 陈陶虽然也不慢,只是始终比不上马车那速度,已经有些看不清马车的位置了。 马车行驶了一半,刘长眯着双眼,忽然说道:“段君!我想要下趟车....” 尚方令看向他,看到唐王抓着系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下令停车,刘长抓着系带,便走进了一旁的草丛里,几个近侍在不远处等待着,低声的交谈了起来。 “大王看似顽劣,其实还是很聪明的。” “是啊,他设计的那个风机,真的管用啊,那宝剑,能轻易劈开甲胄...只是太重,若是做成甲胄,怕是要累杀将士...” “你说的什么话啊...哪有将军穿不了甲胄的?” 几个人正聊着天,忽有人问道:“大王怎么还不出来?” “大王?” “大王?!” 几个近侍急忙冲了进去,可是,当他们进来的时候,刘长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快去找啊!!!” 众人忙成了一团。 而在此刻,刘长正笑呵呵走在小路上,栾布说的计策果然是可行的,嗯,应该是这条小路吧?刘长回忆着栾布的话,看了看周边,确定自己没有走错路。 从长安一路追过来的陈陶,此刻气喘吁吁的,为了能追上马车,他选择了近道,也就是小路,一路追到了这里,就在他弯下腰,准备休息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陈陶急忙揉了揉双眼,没错,就是那个竖子!!独自一人!!身边没有护卫!! 陈陶顿时大喜,急忙将斧头解下来,拿在手上,缓缓逼近。 那竖子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手里抱着石头,猛的钻进了一个草丛,便不见了。 陈陶大惊,急忙快步追去,当他跳过一处高地的时候,再次看到了那个竖子,高地之前是一处土墙,土墙非常的长,往两侧看,几乎都看不到尽头,那竖子在墙下堆了不少的石头,此刻正踩在石头上,双手抓着墙,用力的爬上了墙,翻了进去。 这竖子身体还挺灵活的呀! 陈陶想着,便偷偷靠近那土墙,看了看周围,有些迟疑,他并不知道这是哪里,自从主君被杀,他们为了躲避追杀,跑出长安,最近才又回来。只是,这么好的机会,陈陶咬着牙,将斧头挂在腰间,双手抓着墙,便翻墙跳入其中。 陈陶跳进土墙之内,猛地抬起头来搜寻那竖子的身影。 在土墙之内,数百个全副武装的甲士正目瞪口呆的看着陈陶,那竖子就叉着腰站在陈陶的前方,此刻也是惊讶的看着他。 陈陶呆呆的看着这些人,双方诡异的沉默了下来,就这样看着彼此。 “有刺客!!” 很快,甲士内有人大吼了一声,顿时,甲士们飞一般的扑了上去,仅仅一瞬间,陈陶连斧头没来得及掏出来,就被这些甲士们压在地上,全身捆的跟粽子一样,被丢在了刘长的面前。 “大王,抓住一刺客,请大王发落!” 陈陶急忙大叫道:“我只是一个农人,前来砍柴!并非刺客!冤枉啊!!” 为首的那个甲士盯着他,冷冷说道:“农人岂有你这样的胆子和身手?你手指有老茧,是个善弓弩的,虽说着齐语,可你的齐语并不熟练,而且齐人不会说砍柴,他们会说打柴...你伪装身份,跟随唐王,有这样的身手,还用过弓弩,你还敢说你不是刺客??” 陈陶目瞪口呆,看着那甲士说不出话来。 刘长也是这样,他看着那位甲士,“你怎么会知道啊?” “大王有所不知,我过去跟太祖打仗的时候,便是负责抓捕奸细...” 刘长咧嘴大笑,周太尉这人不错啊,能处!说给挑选精锐,果然就是挑出了一批精锐啊,看看这亲兵,整个长安,还有谁的亲兵如此威武? 刘长随即看向了陈陶,看起来非常的生气。 “你这个狗贼!我刚叫了一声寡人乃唐王,你就把寡人的话给打断了!你该死啊!!” 陈陶咬着牙,说道:“不能为主君报仇,我已无颜存活与世,任你打杀。” “报仇?你谁啊??” 刘长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居高临下的问道。 第131章 你谁啊?? 第132章 楚墨 “我乃蒯公之门客!恶贼!你杀我主君!” “蒯彻都有门客??” 刘长一脸的困惑,他看着面前这人,问道:“我看你也是个好汉,怎么会给蒯彻这样的人当门客呢?” “我家主君仁义...” “放屁!蒯彻蛊惑淮阴侯谋反,想要引起天下大乱,只为了他自己的私欲,这样的人,也能叫仁义?这样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拉出去...砍了!” 刘长随意的挥了挥手。 甲士们拖着陈陶便往外走,陈陶脸色悲伤,只是喃喃道:“我为道义而死,也不负楚墨之名了...” 刘长一愣,忽然叫道:“且慢!带过来!” 陈陶又被拽到了刘长的面前,刘长看着他,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楚墨?你是墨家的?” 陈陶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一旁的甲士猛地抽出剑来,刘长却笑呵呵的制止了他,笑着说道:“正好,我有一件事,正想要问问墨家的人....” “奸贼!我绝不会出卖其他人!” “哦?还有其他的墨家?” 刘长眼前一亮,更加开心。 陈陶又骂道:“墨家之人,绝不会帮助你这样残暴的人!我们宁死不屈!” “没事,你放心吧,不会不杀你们的,问完了就杀。” “带上他,跟我走!” 刘长下令,甲士们即刻行动了起来,这些时日里,刘长的亲兵被安排在这个远离长安的废弃校场里,太尉倒是派人修理了一番,才勉强可以住人。他们领着南北军的粮草,由一位叫刘不害的亲兵队长领着操练。 这里也没有别人管他们,自从成为唐王亲兵之后,他们没能见到唐王,也被南北军所遗忘,基本就是被困在这里,无法外出,自娱自乐。而当刘长跳进来,举起唐王玺,大声的吼出寡人乃唐王的时候,这些无聊到了极点的甲士们是非常开心的。 随后又来了个刺客,他们就更开心了,看来跟着唐王,这立功的机会是不会少的,大王刚来,就送了个这么大的礼。 他们在被挑选出来的时候,太尉就吩咐他们,从今往后,他们只听从唐王的命令。 番茄 刘不害,也就是那位号称跟着刘邦抓住奸细的兄台,弯下腰,看着唐王,恭敬的问道:“大王,我们去哪里?” “去河边,那里有一处尚方台的府,你知道吧?” “嗯,属下对各地都很清楚,那需要带上什么?” 刘长瞪大了双眼,笑着问道:“你们都有什么嘛?” “大王,有战马四十匹,有三架战车,有甲五百,强弩两百,大弓三百....” “都带上!都带上!!哈哈哈!!” 刘长仰头狂笑。 尚方府的近侍们远远看到一股军队前来的时候,心里满是困惑,尚方令急忙前往,准备询问他们是否见过唐王,刚刚靠近,他就被吓了一跳,只见面前这军队,所有人都披着甲,全副武装,弓弩上了弦,战车开道,骑士来回的传令,这特么是开战了?? 因为没有战事,就是城内的南北军巡逻,也没有穿成这样的,这完全就是战时的状态了。当尚方令看到站在战车上,带着大大的头盔,披着不合身的甲,手持比自己高出几乎两倍的长矛的唐王的时候,他非常的害怕。 唐王的战车上,挂着一面红底黑字的大旗,写着一个大大的唐字,看起来威风凛凛。 他哆嗦着,行礼拜见。 “陛下对唐王那么好...唐王何故要谋反呢?” “放屁!谁谋反了!我在路上便溺,遇到了刺客,与那刺客大战数十回合,就在寡人快要击败刺客的时候,朕..寡人的亲兵即使赶到,方才救下了寡人!” 尚方令无奈的看着他,眼神里透露出不信任。 唐王勃然大怒,即刻让甲士将刺客拿上来,尚方令看到,格外惊惧,急忙请罪。 “若不是亲兵赶到,臣万死也不能恕其罪啊!!” “大王,赶紧回长安,将这人交给廷尉,审出他的同伙!” 刘长不屑的笑了笑,说道:“且不急,这是个墨家的刺客,正好,我有事想问问他,问清楚了,再杀了也不迟。” 尚方令自然不会允许刘长胡闹,他急忙挡在战车之前,“大王,这可不是小事啊,必须要及时告知陛下与皇后!” “大王如今有危险,不能在长安之外了!” “大王请回吧!” 看着尚方令喋喋不休,刘长大怒,指着他,说道:“刘不害,将这厮绑起来,也丢上车!” 尚方令来不及高呼,就被虎狼一样的大唐亲兵给拿下,绑成了粽子,直接丢在车上。 车上顿时多了个虫子,不断的挣扎着。 又走了一段路,忽看到一个人正在用斧头砍树,刘不害眯着双眼,看了他们一眼,便叫道:“这人也是刺客同伙!抓住他!” 甲士们不顾那人高呼冤枉,直接抓起来,绑成粽子,丢进了车里。 他们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尚方在河边的一处府邸,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尚方的匠人都被吓坏了,看到刘长在,方才松了口气,刘长笑着与这些匠人们打招呼,又说道:“我给各位都带了礼物!” “杜,你不是说家里孩子多没衣穿嘛,你看这布,本来是要做旗帜的,但是我已经有三面旗了,你就带回去给孩子做衣服!” “大王...老朽...” “唉,没事,徐老丈,你来,你有腿疾,不能行走,我已经交代好了,以后我的亲兵会带着你从长安来这里...” “张老,这是给你的...” “......” 刘长分发诸多东西,这些年迈的匠人们流着泪,不断的祝福唐王,“这世间怎么会有大王这样的好人呢...我每天都会为您向上苍祈祷,您帮了我们太多太多,整个长安的百姓,都不会忘记您的...” “什么话啊,哈哈哈,如今我兄长登基,他决定减少赋税,让大家过的更好,他才是好人,在他面前,我做的这些啥也不算!” 刘长说着,便与匠人们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府内,在战车上,陈陶呆愣的看着这一幕,竟是说不出话来。 甲士们带着他进了府邸,在府邸的后方,便是河流,在这里有很多的机械正在缓缓转动,陈陶惊讶的看着这些东西,刘长这才转过身来,指着远处那庞大的车轮,“墨子在书里说,可以用重物和木桶来制作灌溉工具,我做了这水车,可是效率不是很高,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你是墨家的,帮寡人来看看!” 陈陶呆呆的看着那庞大的水车,看着水顺着管道流到一旁去,目瞪口呆,甲士们释放了他,跟在他的身后,只要陈陶稍有异动,就会斩了他。 “大...我是楚墨,不太懂机械。” “楚墨也是墨,肯定也读过墨子一些不外传的书吧,你且看看!” “哦。” 那楚墨便上前查看,后下了水,摆弄着那水车,又是看桶,又是看轴,他观察了许久,搞清楚了原理,这原理并不复杂,他惊呼道:“大王竟有这般本事?” “废话,寡人先前还做了纺车,你不知道嘛?” 陈陶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你看寡人干什么,寡人让你去看这水车!” “早点看完还得杀你呢!” 陈陶只好继续查看,他看了片刻,方才说道:“大王的齿轮太多了,这三组齿轮,得是靠马,或者人力,光靠这水流,那必须得是激烈的水流....” “寡人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让这水流就能带起这水车?” “我曾跟师傅学过一些...”,陈陶皱着眉头,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大王可曾想过将竖轮改为卧轮?” “嗯?你继续说!继续说!” 陈陶苦笑着说道:“大王,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学艺不精,远不如其他几个兄弟...” “额...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抓住他们?” 第132章 楚墨 第133章 教科书大反派唐王 战国时,墨家一分为三,分秦墨,楚墨,以及齐墨。 其中,秦墨是搞机械的,齐墨是讲道理的,至于楚墨,一边搞机械,一边讲道理,只是,他们不太喜欢用言语来讲道理。 而前来行刺刘长的这位墨者陈陶,显然就是正宗的楚墨。 齐墨消亡的最快,接下来秦墨也随着秦朝一并消失,唯独楚墨留了下来,虽然留了下来,可其实上他们也死了,他们放弃了墨者的坚守,逐渐成为了后来汉朝的一个全新群体,也就是所谓的游侠。 谁能想到,汉末那些以武犯禁的游侠们,起源居然是墨家呢? 陈陶聚精会神的说道:“我的兄弟们啊...分别是分布在...” 刘长认真的听着,陈陶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不对,他猛地叫道:“奸贼!我是不会出卖我的兄弟的!你休想将吾等一网打尽!” “我是不会中了你的奸计的!” 刘长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个墨家的大傻子,难怪会给蒯彻当门客,难怪楚墨会没落。 刘长眯了眯双眼,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被捆着的另一个囚犯,故意板着脸,凶狠的说道:“我听闻,墨家讲的就是一个兼爱,一个非攻...不许伤害无辜,否则,就是国法赦免,楚墨也不会饶恕。我看你们都是樵夫打扮的,你若是不帮我抓住那些人,我就下令亲兵,将长安周边的所有的樵夫都给砍了!便是错杀了几个,也能全灭你们!!” 陈陶瞪大了双眼,他看着面前这个凶残的恶鬼,指着他,浑身颤抖着,惊惧的骂道:“你怎敢...怎敢如此...” “我有何不敢?我六七岁那年便敢持剑杀蒯彻,八岁就敢在纵火建成侯府,整个长安,谁不知我的恶名?谁人不惧?别说樵夫了,你再不召,我现在就派人,将沿路的行人全部杀死!” “你说是不说?” 刘长脸色狰狞,凶神恶煞,将被宠坏的纨绔的杀人不眨眼的纨绔角色演绎到了极致。 “你是要保住你们楚墨的命,还是要保住整个长安百姓的命?啊?你说不说!” 刘长逼近陈陶,手里的剑拍打在陈陶的脸上。 陈陶惊恐的看着他,他不敢相信,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残暴的人,自己方才居然是被他所欺骗了!误以为这是个好人,没成想,却是个这般凶残的恶鬼! 此时的楚墨,虽然已经逐渐走向了极端,却并没有完全放弃作为墨者的坚守,他们有着自己的道德底线,不太灵活的那种,而陈陶的老师,就曾为了保护一个村落不受劫掠而英勇战死。 他们不伤无辜,若是其中一人杀害无辜,哪怕他是巨子的儿子,也会被其他墨家追杀。 陈陶嘴唇颤抖着,眼里满是绝望,被刘长逼到了绝路。 “我给你说,你要是自杀了,我可是也要去杀人的,就看你有什么颜面去见墨子!” 此刻,那位被捆绑起来的墨者忽然叫道:“兄长!便是死,也不能污了楚墨之名!我们都愿意与您赴死!” 刘长一愣,好嘛,合着不是面前这位是大傻子,是贵学派都是这个德性啊。 “好,来人啊,将这厮给我放了...你现在就去把你那些同门都给我找来,少一个,我便杀一百个无辜的樵夫来代替!” 那人被甲士松开,朝着陈陶行礼,转身便恨恨的离开。 等到他走出了不少,刘长猛地看向了一旁的刘不害,“还愣着干啥,派人跟踪他呀!一网打尽呀!” 刘不害一愣,看不出,我们这大王还挺机智呀!他急忙叫来了两位甲士,低声嘱咐了几句,便让他们离开了,随即自信的说道:“大王,这两位都是当初跟随过我的老人,追踪抓捕这件事,他们最是熟练!” 在一旁的陈陶勃然大怒,骂道:“狗贼安敢如此折辱我墨家?我墨家岂会怕死不来?” 刘长瞥了他一眼,“你再骂,我就杀尽长安樵夫!” 陈陶双拳紧握,死死盯着刘长,咬牙切齿。 就这样等待了许久,刘长都已经吃过一顿饭了,远处才出现了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共计有二十来人,这些人都是农人打扮,脸色坚毅,昂首挺胸,当然,他们的威风劲没能维持太久,刘不害看到他们,直接就带人将他们绑了起来。 所谓的游侠之勇,在五百甲士面前,啥也不是。 在他们被捆绑起来之后,那两位前去跟随他们的甲士跳了出来,苦笑着说道:“他们相聚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我们一想,也没必要去抓他们了,索性就一路跟在他们身后,确实没有一个退缩害怕的。” 陈陶高高的抬起头来,仿佛是在耻笑刘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些人被捆绑起来,互相安慰着,一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二愣子。 刘长挥了挥手,指着陈陶,说道:“你,就你,带着这些人去看水车,给我找出改善水车的办法!” 陈陶冷哼了一声,“你不必装模做样,吾等都在这里了,随你如何处置!我们绝不为你这等恶人做事!” “不做?尔等日落前要是没能改善好这水车,我就率领甲士,将长安附近的樵夫全部杀死!” “你!!” 众人谩骂着,围绕在水车周围,看了片刻,他们就不骂了,内心深处的墨家之魂熊熊燃烧,七嘴八舌的商谈了起来,三个墨家,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每个学派的侧重点不同,并不是完全不会。 看着他们各种捣鼓,始终也没弄出一个具体的方案,刘长坐在一旁,失望的说道:“我总算是知道,当初的显学为何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我自幼就很喜欢墨家学派,我觉得无论是与人为善,还是保护弱小,还有这些机械,都是那么的完美...只是,我没想到,当初能弄出数百利器的墨家,如今却连一个小小的水车都搞不定...若是墨子他看到自己的后人如此,怕是都抬不起头来!” “你...” 几个楚墨脸色通红,恨恨的说不出话来,其中一人说道:“先前不是有个秦墨留我们住了几天吗?要不把他请过来吧。” loubiqu. “人家帮了我们,我们怎能害了他呢?” “事关无辜之人,想必他也绝对不会贪生怕死!” 于是乎,没过多久,刘长又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墨,住着拐杖,大步的前来,这老墨也是一身农人的打扮,但是他在见到刘长之后,不像楚墨那样放肆,反而是非常庄重的朝着刘长行礼拜见,口称大王。 刘长急忙避开,倒不是他尊重这群二愣子,主要是他阿父说过,遇到年纪大的老人,不能接受他的拜礼,否则打断你的腿! 看到秦墨这个样子,其余那些楚墨顿时不快,秦墨和楚墨的关系非常的不好,双方甚至曾在战场上相遇,主要问题是,楚墨觉得秦墨已经放弃了墨家的坚守,恃强凌弱,成为了强权的走狗。 而秦墨则是觉得,墨家要与时俱进,大一统才是正确的道路。 但是两个学派的争执随着秦朝的灭亡,渐渐消散,活着的秦墨已经找不到几个了,再见到墨者,哪怕是楚墨,也是犹如见到兄弟那般亲近。 秦墨到达之后,没有抱怨,更没有谩骂,直接就开始上手,准备拆卸水车,楚墨给他打下手。 刘长满意的点点头,果然还是秦墨上道。 他就看着这帮人忙活着,看着一旁的刘不害,低声问道:“你以前见过墨者吗?都像他们这么...直率吗?” “嗯...大多如此,唯齐墨不是这样。” “哈哈,寡人没想过,这样都能骗他们做事...” “对了,大王,我可以先带着亲兵守在各个道路上....” “啊?你拦路干啥?我们又不是土匪。” “快日落了,拦着道路,也好截杀过路的樵夫。” 刘长瞪大了双眼,呆滞的盯着刘不害。 刘不害笑了笑,“戏言耳。” 第133章 教科书大反派唐王 第134章 乳虎 刘长等了许久,天都要黑了,那群人还在忙活。 刘长只好留下一部分亲兵看着这些人,又吩咐尚方府的人看好他们,这才领着亲兵们大摇大摆的返回长安。 “大王?我们要一同去长安吗?” “那是自然!我在长安还有些事要做,正好你们都在!” 刘长咬着牙,说道:“这件事,若是没有你们是做不到的。” 刘不害也不迟疑,直接点头,说道:“唯!” 坐在战车上,刘长跟一旁的刘不害聊着天,“你是哪里人啊?” “我与大王乃是同乡,沛县的,这里大多都是。” “啊?都是沛县的?” “不全是,不过都是周边子弟。” “好啊,我说看着亲切呢,说不定你我还是亲戚呢!” “额...确实是如此,我与大王同宗。” 刘长这才惊讶的发现,这些甲士里大多数都是自己的老乡,虽然刘长活到现在也不知道沛县的城门朝哪开的,但他们依旧是老乡。其中不少人还是姓刘的,看得出,周太尉真的是用心了,这让刘长都颇为感动。 早知道,前几天就不去偷他家的鸡吃了,唉,实在不该啊。 不过,他家的鸡确实很好吃,跟卢绾,王陵,公孙耳他们家的不一样,有韧性,很好吃。 长安城门,守在这里的甲士在看到一支军队全副武装的靠近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正要高呼有敌,就有骑士飞速的冲了过来,叫道:“吾等乃是唐王亲兵!唐王亲临!还不迎接!” 那亲兵凶神恶煞的,完全没把门口这几位甲士放在眼里,这几位甲士看了几眼,方才开心的叫道:“屯长?好久不见!我们这就开城门!” “蠢物!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 “哦..对不起屯长,我这就去给校尉禀告!” 嗯,刘长这些亲兵,都是南北军里的中下层军官,各个都有爵位,而皇宫内外的甲士,大多都是他们从前的下属。 这样的安排,不太像是周勃能做出来的,更可能是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狡诈谋臣以某人的命令来操办,然后将锅叩在周勃头上的。 城门校尉在核实了刘长的身份之后,自然也就打开了城门,刘长趾高气扬的站在战车上,城门校尉和甲士们站在两旁行礼,刘长傲然的从他们中间经过,说实话,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爽,有军队和没有军队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当刘长带着亲兵在长安之内前进的时候,所到之处,众人皆躲避,就连平日里巡逻的甲士,也是不敢靠近。 刘长在战车上看着远处的那个甲士,忽然叫道:“将那人给寡人叫来!” 即刻就有虎狼一样的甲士上前,将巡逻的甲士带到了刘长的面前,那人一头雾水,傻傻的看着唐王。 “对,就是你!平日里追我追的最凶!今日寡人也纵车了,你怎么不来追啊?” 那甲士呆愣的说道:“属下只是尽自己的职责。” “本来想绑了你丢车上,让你也体验一下寡人的感受,不过,算了,寡人为人大度,乃是仁义之君,从不与别人计较,以后见了寡人,你装个样子追一追就得了,不要追的那么急!” 《天阿降临》 “大王,这就是我的职责,下次见到您,我还是要追的。” 刘长气急败坏,小手一挥,骂道:“滚开!滚开!” 他们继续赶路,按着刘长所指的方向,就这么一路来到了曹相府邸门前。 刘不害看了一眼,问道:“这是曹将军的府邸?” “正是...多日不曾拜见...今日正好!” 甲士们敲响了大门,曹府的下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亲兵们就已经走进去了,刘长下了战车,在刘不害的陪同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府内,府内的下人都被甲士们推开,在亲兵的威慑下,这些下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院落内的喧哗很快就引起了曹参的注意。 他正要询问,大门就被推开,刘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都是全副武装的甲士们,这些人眼神凶狠,手里的弓弩都已经上弦。曹参并非是独自一人,在他的身边,还有陈平,王陵这两个人。 此刻,这三人都是抬起头来,狐疑的看着唐王,是奉命来抓自己?还是谋反? “哦?陈侯和王侯也在啊!” 刘长大大咧咧的行了个很随意的礼,就坐在了他们的面前。 “曹相啊,多日不曾来拜见,今日寡人正好有空,就带着人来拜访你啊。” 看到这小子嚣张的样子,曹参还是很平静,一言不发。 “最近啊,曹公总是在干涉我们家里的事情啊...将我几个兄长送走,又想让我阿母搬到新的大殿去...曹相想的周道啊,阿父驾崩之后,曹相生怕皇宫里变得冷静,特意让皇宫里热闹一些,是吧?” 曹参一言不发,抚摸着胡须,陈平低着头,闭着双眼,就当什么也没有听到。 只有王陵最激动,他生气的说道:“你懂什么?这是为了陛...” 陈平拽了他一下,他才没有继续说,只是生着闷气。 刘长笑了起来,缓缓起身,从一旁的甲士身上抽出了一支弩箭,把玩在手中,边玩边说道:“寡人当然知道,你们这是为了兄长,也知道皇家之事,便是天下之事...”,他缓缓走到了三人的面前,低声说道:“不过,这其中有一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 “砰!!” 刘长用力,猛地将手里的弩矢扎进了曹参面前的案牍上。 “做出决定的,应该是我的兄长,曹参,你怎敢替我兄长发号施令?!” “啊?!” “你就算是他的长辈,你也不能如此轻视天子!” 面对刘长的咆哮,三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群臣之中,若是再有人敢轻视陛下,在朝议时公然打断陛下,我就把这支弩箭插进他的喉咙!!!” “若是想先除掉我,来杀,我身边不过五百人,将我杀了,自有齐楚唐赵之王来长安为我发丧...” 刘长凶狠的说着。 曹参说道:“臣明白了,臣会管束好群臣,不会再有人无礼的对待陛下。” “呵。” 刘长傲然的转身,挥了挥手,亲兵们即刻跟在他的身后,准备要离开,刚走了一半,刘长忽然又停下来,说道:“还有,往后我要在长安内纵车!你不能管!” “这不行,律法严禁纵车,唐王便是将我杀了,我也不从。” “哼!” 刘长再次冷哼,转身便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后,王陵看着面前那弩矢,喃喃道:“削藩...削藩,不削不行...唐王迟早要谋反啊!” 曹参一把将面前的弩矢拔了出来,摇着头,说道:“不,唐王虽顽劣,可他跟我们一样,都是在保护陛下...唐王只要还在长安,陛下与太后就不会彻底翻脸,他是不会谋反的。陛下心善,这些时日里,我们也是在想办法让陛下立威,奈何,还是有人不放在心上...正好,利用这件事,好好敲打一番。” 曹参看向了陈平,“陈侯,这件事,还是得您来想办法。” “嗯...”,陈平点了点头,眯着双眼,不知在想着什么。 刘长还不知足,领着亲兵们在长安转悠,出了平日里的恶气,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阿母和兄长不让自己接触亲兵了,肯定就是嫉妒自己能如此威风!有兵威风啊,跟在身后,连曹相都要让自己几分,哈哈哈,刘长仰头狂笑。 天色渐渐变黑,刘长这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刘不害,让他们回到驻地去。 当他开开心心的回到了椒房殿的时候,吕后和天子正在等着他。 两人板着脸,各自拿着一根木棍,轻轻拍打着左手,眼神里杀气腾腾。 刘长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知道今天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 不过,管他呢! 值了!!! 第134章 乳虎 第135章 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刘长趴在床榻上,疼的龇牙咧嘴。 “你轻点啊!你手里缠着布干什么?你用手啊?” 樊卿抬起头,“那可不行,阿母说了,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可你已经收了我的钱!就得用心涂药!” “那是我兄长的钱!” “我借他们的!” 五哥已经不在了,而其他人又进不了椒房殿,阿母又不肯为刘长涂药,那刘长当然就只能找人帮忙了。樊卿每天差不多都要来椒房殿,黏在吕后身边,正好,刘长就花钱雇她来给自己上药。 此刻看到她摆上了谱,刘长恨恨的说道:“还男女有别呢,你看你,自己不说话都没人能看出你是个女的...整天就知道吃东西,快跟我五哥一个模样来,还吃,你个小娃娃比我还小,在这摆什么谱?” “哎!你掐我做什么?!” 樊卿气呼呼的说道:“不许说我胖!”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你给我等着啊...” 刘长咬着牙,嘀咕着。 吕后坐在不远处,时不时看着两个小崽互掐,眼中若有所思。 好不容易送走了樊卿,刘长长叹了一声,说道:“还是我五哥好,虽然抹药的时候话多了点,可从来不掐我....” 吕后眯着双眼,说道:“何不让你的亲兵来涂药啊?你不是挺威风的吗?率领大军在长安之内胡作非为,还想去恐吓曹相,也就是曹相为人大度,看你年幼,没有计较,否则,你就走不出曹府了。” “嘿嘿嘿,这就是我为什么去丞相府而不去太尉府的原因了!” “专挑好人欺负是吧。” 吕后摇着头,“都怪我啊..平日里对你太过放纵...你这个性格,将来若是去了唐国,岂不是要带着唐国大军四处示威...” 刘长眼前一亮,“对呀!我将来可以....” 看到阿母眼神里的杀气,刘长乖巧的说道:“将来可以好好治理大唐,让大唐百姓安居乐业....” “刘长!你现在仗着我和你兄长的势胡作非为,若是将来我不在了,你要怎么办?!” 吕后的语气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阿母还年轻,要是阿母要走,那就带我一块儿走...阿母不在,我也不活。” 吕后的怒气瞬间就消失了,她呆愣了片刻,又板着脸,骂道:“大丈夫岂能轻生?不许说这样的胡话!” 刘长低着头,一脸的委屈。 “群臣定然用你大做文章...不可不防。” “阿母...群臣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呢?” “不是跟我们过不去...只是想的不同而已,你不要再插手了...你是诸侯王,你的作用是震慑,而不是直接上门威胁...你做的太莽撞了...这样,反而会给对方握住把柄。” “握住把柄又如何?他们还敢让大哥下令处死我不成?若是他们来杀我,各国明日就要围攻长安!” “呵,你真觉得各国的杂鱼能击败曹参夏侯婴樊哙灌婴这些人吗?” “首先,这些人也不是一体的,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何况,我也早就吩咐好了栾布,若是我死了,栾布就会将我师傅...咳...” “将韩信放出去,再将彭越叫来...让他们来统帅大军?” 那一瞬间,吕后只觉得毛骨悚然,她猛地起身,骂道:“你这竖子,是想要灭亡大汉啊!” “阿母怕什么,若是我死了,那只能说明,连阿母和兄长都已经不在了,你们在,谁敢动我?你们若是都不在了,便让师傅屠了长安又如何?!” 吕后第一次从这个竖子身上感受到了一次危险的味道。 她现在都开始反思,让这竖子坐镇唐国,到底是不是一个好计策? “你...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了...曹参他们,并不是敌人。” “你的义务,一则是镇守边疆,二是震慑群臣...其他的事情,我来做。”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刘长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就是那句话,惹了我刘长还想走?我就是死了也要拔你的皮! 庙堂的局势是非常捉摸不透的,天子,群臣,太后,三方彼此合作,偶尔也会在一些问题上保持一致。天子是有些惭愧的,他亲自将曹参等人叫到宣室殿,说道:“劣弟无礼,朕管教不严,还请诸公见谅。” 曹参板着脸,认真的说道:“陛下所需要的,不是管教唐王,而是管教群臣...唐王之所以愤怒,是因为群臣对您不敬,群臣敢对您不敬,那是因为您太心善,明日朝议时,请陛下记住,无论臣上奏什么,您都要反对!” 刘盈一愣,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叫道:“朕不同意!” 曹参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他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样。” 刘盈这才看向了其他几位,王陵说道:“起初,我对唐王的行为非常的不满,可是我又发现,唐王的办法确实比我们的办法更管用,请您派人去奖赏唐王...” “这个竖...咳,唐王顽劣,朕怎么还能赏赐他呢?” “陛下,朝中群臣大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都在观望着,这个时候,您若是奖赏唐王,他们自然也就明白,以后也不敢再随意的对待陛下,而唐王自然也会收敛很多,不会再胡闹。” “好!” 刘盈看向了陈平,陈平始终一言不发。 ...... “兹唐王,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宽以待人,严以律己,仁义之名,朕深知也....” 当张侍中大声的宣读皇帝诏令的时候,刘长傻眼了,不只是刘长,连吕后都愣住了,这不太像是刘盈那竖子能做出来的事情,怎么那么像是陈平做的呢? 刘长笑呵呵的听完诏令,这才急忙起身接诏。 “哈哈哈,寡人不过是做了几个小物件,陛下何必如此客气啊!” 张侍中脸抽了抽,然后指着门外说道:“天子所赏赐的东西,全在屋外。” “哦??” 刘长激动的冲出椒房殿去,就看到了堆得满满的几箱宝贝,刘长急忙翻开去看,里头有各种布匹,有黄金,有玉石,应有尽有,唐王咧嘴傻笑着,翻来覆去的看,张侍中等了片刻,方才提醒道:“唐王...您得谢恩啊...” 刘长这才反应过来,“哦,险些忘了!” “你回去替我拜谢大哥!” 刘长说着,又说道:“对了,给寡人准备马车,将这些礼物送到皇宫门外!” “唯....” 当栾布,召平,张不疑几个人看到这满满两车的礼物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栾布急忙说道:“大王啊...不能劫皇宫啊!这是重罪啊!!重罪!” “放屁!这是天子所赐!什么劫皇宫!寡人又不是强盗!” 栾布低着头,那强盗也不如大王啊。 “寡人素有贤名,又有功德,因此得天子赏赐...寡人准备将其对半,一半送往唐国,犒劳群臣,一半送往校场,赏赐亲兵!诸君以为如何?!” “好!我听闻当初赵国的马服君作战,得到赏赐全部分与下属,不私藏半点财物,大王治军,有马服君之风也!” 张不疑急忙跟上。 召平欲言又止。 刘长大笑,“那是自然,寡人向来都是如此,分文不取...额,不过也不能不取...寡人得留一金,以后有什么事还用的是...”,刘长偷偷拿了一个金,“还是再拿一个...一金怕是不够用...玉佩也得留下几块,好用来送人...” “还有这布匹,哎,也不错啊,可以拿来做新衣裳啊...” “哎,都是好东西。” 刘长拿了些,又看着张不疑,说道:“要不...寡人下次再赏赐他们吧?这次且留着?” 张不疑的神色变得非常严肃了起来,他说道:“当初赵国的马服君,所面对的是无比强大的秦国,他将赵王所赏赐的财物分发给将士们,将士们愿意随他作战,这才击败了秦国。” “如今大王欲取天下,何惜财物?” “张不疑!你个小人!!” “我没别的意思,我所言之天下,乃是匈奴之天下,难道大王未来不会攻取匈奴之天下吗?” 第135章 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第136章 秦墨做的,我楚墨就做不得?? “诸位有救驾之功,寡人不是一个吝啬之徒,许些财物,便赏赐诸君!” “不过,你们不必拜谢,这些财物,算不得什么,将来寡人前往唐国,誓必生擒冒顿,全灭匈奴!到那个时候,在座的诸位,都可以封土称君也!” 所谓的这个封土,当然不是封诸侯,而是封侯,大汉除了诸侯国,还有很多的侯国,侯国类似于从前的封君,就是武安君,马服君这类的,有自己的食邑,但是没有自己的军队。 刘长小手一挥,栾布等人就开始为亲兵们分发赏赐,主要负责这件事的还是张不疑,张不疑这个人其他的事情不太靠谱,但是分发赏赐还是非常缜密的,按着不同的级别,有序的分发,保证没有人落下,让大家都心满意足。 这也是个本事,连召公都在这方面对张不疑颇为服气,也难怪张良称他为郡守之才,有这般本事,也确实能治好一郡。 校场内的亲兵们乐呵呵的领取了赏赐,看着上头那个小小的身影,纷纷拜谢,这大王实在是太合他们的口味了,原先他们在南军都不敢那么嚣张,可他们现在却能跟着刘长闯到曹参府邸里大闹,这是什么体验啊?? 原先被分为唐王亲兵的时候,不少人还对前程有些担忧,如今看来,只要跟随唐王,这什么都不缺啊!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刘不害得到的赏赐最多,他有些惭愧的说道:“吾等寸功未立,却得大王如此厚爱。” “谁说没有立功啊...诸君能跟随寡人闯曹府,这就是功啊!” “不过,你们在这里,可不能荒废了武艺,我唐国三面是敌,百姓疾苦,未来少不了大仗!” 刘不害眼前一亮,拍着胸口,“大王放心吧,我会每日操练,将来,陪同大王出征匈奴!只要大王一声令下,您让我们往那里冲,我们都绝不退缩!” “好,刘不害啊...你跟寡人来。” 甲士们开心的聊着天,刘长却带着刘不害走在校场内,三大舍人紧跟其后,生怕一不小心大王就没了。 刘长认真的说道:“你不要把他们当作甲士来操练...要把他们当作将领。” “我知道你原先的官职很高,在南军任校尉....这件事,只能是交给你来办。” “唐国百姓疾苦,寡人不能每次打仗都动用唐国百姓,不然,唐国就更加贫穷了,你有所不知啊,我大唐百姓到现在也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啊...因此,寡人需要一支常备军,就像南北军那样。” “大王说的对!就该如此!!” 张不疑急忙说道。 刘长却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刘不害,问道:“你觉得呢?” 刘不害认真的说道:“大王所想的是对的,匈奴战马士卒甚多,想要击败他们,要避开人数上的劣势,操练一支精锐的士卒,以一当十,方有胜算。” “臣曾跟随高祖讨伐匈奴,匈奴之战法,与大汉截然不同...” 听到刘不害的话,召平都没有再反对,毕竟唐国是要守国门的,而匈奴之强大,众人也早就体会过了,没有常备军,只能被动挨打,很难主动讨伐,而且每次交战,都会影响到国力,征战几年,可能唐国就要废了。 “很好,到时候,这五百人,就要分发到那新军之中,成为顶梁柱!” 刘长激动的说着,又问道:“你们说,这常备军该叫什么名字啊?” 虽然觉得现在谈论这个有点太早,但是看到大王这么有兴趣,刘不害还是很配合的询问道:“大王觉得呢?” “无敌军?神军?霸王军?你们觉得如何?” “额...唐国在西,不如唤作西军。” “西军?不成,不成,不知道的还以为寡人不会取名,需要去抄南北军呢!” 随后,刘长又展现了一番自己那奇特的与众不同的取名方式,众人终于意识到:将来无论弄出什么东西,都不能让大王来取名。 在赏赐了亲兵们之后,刘长决定去看看那些墨者有没有把东西捣鼓出来。 他执意要领着亲兵们前往,栾布无奈的说道:“大王啊...您这几天,实在太招摇,这样容易被群臣记恨...还是收敛些吧,若是要带,就带二十人...” “怕什么,陛下不还赏赐了寡人吗?都带出去!” 刘长可不管这个,愣是带着大部队就赶往了尚方的那座府邸。 当刘长进去的时候,墨者正在捣鼓着一台全新的水车,这水车运用了多动力,除却水力之外,还可以通过拉动的方式来使其转动,同时,他们把竖轮改进成了卧轮,减少了几组齿轮,并且重新设计了一套全新的运水装置。 刘长很是激动,来回的查看着。 陈陶别过头去,不看这个狡诈残暴之人。 唯独那位老秦墨,是非常服从的。 “老丈如何称呼?” “老夫赵朔,拜见大王。” “哎,你不要总是拜啊,你这个年纪,是不必参拜的...反而是寡人该拜你。” “赵老丈是秦墨?” 那老人眼里满是惊恐,他急忙哀求道:“大王饶命啊...我刚从牢狱内出来,我已经与暴秦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老人害怕的颤抖了起来,几乎落泪:“老夫与他们也不相识,只是因为同为墨者,故而收留....我已几次入狱,都说我与暴秦有勾结,我实在是没有啊...我从不曾作恶...” 刘长笑着握住他的手,“老丈勿要害怕,寡人稍后便下令,赦免您过往的罪行,既往不咎!从今日起,您便没有任何罪行了!可以放心了!” 《骗了康熙》 “栾布!拿笔来!” 刘长当着赵朔的面前,亲自写下对他的赦免令,然后交给了他。 “拿着吧,有这东西,以后别说地方官吏,便是曹丞相,也得敬你三分!” 赵朔颤抖着拿着手里拿赦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默默的流着泪。 “好了,老丈,莫要悲伤了,我看啊,这楚墨是完蛋了,这振兴墨家的事情啊,就靠你们秦墨啦!” “你还有认识的秦墨吗?都可以带过来!” “有...有...可,都在服刑...” “不就是捞人嘛...栾布!这件事你最熟,你来办!将他们都解救出来,修养一段时间...这些人寡人将来都是要接到唐国去的,你要好好照顾!” “唯!” 栾布带着赵朔离开了,赵朔几次想要跪拜,刘长只是挥着手,“拜什么拜,我就是把你们弄出来为我所用而已,若是无用,我也不会救,去吧,去吧!” 送走了这老头,刘长傲然的看着面前的楚墨。 陈陶盯着他,叫道:“东西已做好!你要杀便杀!修想羞辱我们!” 刘长叫道:“栾...刘不害,给我将这些人揍一顿!” 刘不害直接就上了,楚墨哪里是这些精锐的对手,几下就被打翻,亲兵们下手也是厉害,这些人被打的灰尘乱飞,时不时惨嚎着。 “好了!带上来吧!” 士卒们押解着他们来到了刘长的面前,刘长傲然的看着他们,说道:“这一顿打,不是我打的,是我代替墨子打的!都是墨家,你们这几十个还不如人家一个呢!斗强好胜,为虎作伥,做事不用脑,想着要天下没有战乱的墨家,居然会为一个蛊惑诸侯谋反的野心家做事,这是多大的讽刺?若是墨子再生,看到你们这样的墨,非一个个宰了你们!” “好了,都滚吧!滚!” 刘长骂着,甲士们也放开了他们。 陈陶脸色通红,有些不敢相信刘长就这么放了他们,他有些憋屈的问道:“大王用秦墨,为何却要逐楚墨?” “废话,你们几十个都不如人家一个,留下来有什么用?养着还废我钱财,你们简直不配为墨!” “秦墨做的,我楚墨就做不得?若是吾等没有相助,秦墨那老匹夫能独自做成嘛??大王欺人太甚!” 陈陶愤怒的叫着。 第136章 秦墨做的,我楚墨就做不得?? 第137章 臣要弹劾唐王长! “仲父,前些时日,有歹人前来行刺寡人,奈何,因寡人之仁德,他们深受感动,放弃了刺杀,痛哭流涕,愿为寡人效劳...舍人张不疑言:大王仁义,可使万民归心,盗贼归降,勿惊哉。” 刘长认真的写着书信,哪怕留侯留下了大儿子来辅佐刘长,刘长也没有放弃给他继续写信。 当然,无论遇到什么问题,他都会求助留侯,直接把留侯当自己的幕僚来用。 好在留侯也相当的给面子,当初刘长说唐国没有武将,要怎么办的时候,留侯便回信,让他去将彭越和英布的旧部带到唐国去。一方面,这些人确实勇猛,都是当初跟项羽交战并且活下来的猛人,另外一方面,留侯也相信张苍和唐王可以镇住这些猛人们,将他们用在正确的地方。 这一次,刘长再一次求助与留侯。 “仲父啊,匈奴几次劫掠燕国,燕国地大物博,我唐国又小又穷,如今燕王向张相求援,希望唐国能帮忙防守西边的一些长城,我唐国虽然贫穷,百姓衣不蔽体,可也不忍看着燕国百姓被如此欺凌,燕王乃寡人之兄也,寡人欲救之,不知留侯有何计策?” 快速写完了书信,他便让近侍将书信带出去,交给张不疑,让他来寄信。 当刘长吩咐好,乐呵呵的走进椒房殿的时候,吕后瞥了他一眼,“又写信骚扰留侯?” “阿母!什么叫骚扰啊!寡人那是虚心请教,不耻下问!” “不耻下问是对的...但是你也不能把留侯当成自己的谋臣来用啊...留侯难得过上几年的清闲时日...就被你这竖子给缠上了。” 刘长笑着来到吕后的身边,问道:“阿母..我能不能...” “不能。” “可我还没问呢!” “你想把亲兵安排进长安。” “额....” 刘长呆愣了片刻,他问道:“是召平告诉阿母的?还是栾布说的?” “还需要他们来说?”,吕后不屑的摇了摇头。 刘长便乖巧的坐在了吕后的身边,开始抱怨了起来,“阿母啊,那几个楚墨简直就是傻子,怎么赶也赶不走,非说要证明楚墨之风范,我让栾布救了一批秦墨,这秦墨也聪明不到哪里去,见我一次拜一次,看到甲士就腿软..话都说不利索,我都赦免了他们,他们还那么害怕。” “墨家不行了呀...儒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叔孙通在阿父驾崩之后就变得嚣张起来了,他有几个弟子,昨天我进城,他们拦着我,骂我无德,说我得到天子赏赐后不亲自去拜谢,不敬天子!” “我告诉他们,我乃是荀子再传,让他们客气些,结果他们骂的更厉害了。” “我本来想大度的赦免他们,可是又想起孔子他老人家的教诲,不能以德报怨,所以就让栾布将他们绑了,也一并送到尚方那里,让他们做些搬运之类的事情,他们跟墨家的吵的老欢了,平常我无聊的时候,就去看他们吵架,很有意思...” “站起来。” 吕后让刘长起身,然后测量他的身高以及手臂的长度,翻来覆去的看。 刘长伸着双手,又说道:“叔孙通还前来求情,我让栾布去绑他,奈何,这老头跑的太快了,栾布没追上...” “转身。” 吕后又测了测刘长的腿。 “盖公倒是很开心,这几天讲课的时候还交代我,让我大度些,不要将那些人关太久,关个十年八载就差不多了,盖公还告诉我,可以再让几个法家来监督他们,否则他们不会用心,但是我没能找到法家的...” 刘长说着,吕后也测量完,刘长又坐了下来,“阿母要给我做新衣裳??阿母,我想穿赤色的,张不疑就有一套赤色的衣裳,特别好看,骑马飞奔的时候,感觉像火一样,特别好看...” 刘长可怜巴巴的看着吕后,吕后冷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无论什么衣裳,你就只能穿三天,三天之后就是又脏又破,你自己不洗,居然还让你姨母帮你洗...还让她不要告诉我...你也好意思?” “姨母怎么可以告诉你呢?她说不会告诉你的...” 刘长突然醒悟过来,骂道:“肯定是樊卿这厮告密!” “寡人绝不饶她!!!” ........ 此刻,朝议之中,气氛却与平日里截然不同。 有大臣愤怒的上奏弹劾:“唐王长,骄恣不奉法,跋扈多横,举事非正,骄横不逊,违法乱纪!” “城中纵车,藐视群臣,不敬天子,前些时日,更是率亲兵闯相府,群臣惊怖,而陛下不但不责罚,还赏赐他!唐王本来就是仰仗着陛下与太后的宠爱,方才如此,长兄为父,陛下应当好生管教!请治唐王之罪!” 这番话一出来,群臣顿时哗然,纷纷讨论了起来,说起唐王祸害自家的事情,庙堂顿时变成了受害者聚会现场。 曹参看了看群臣,随即起身,说道:“陛下!臣请治唐王罪!罢免其亲兵!令廷尉审之!送往封国!” 廷尉宣义先前还乐呵呵的听着,忽然听到这句,脸色大变,他为人是倔强,可他不傻,审刘长?今天审刘长,明天新廷尉就该来审自己了! 刘盈却还记得曹参的吩咐,他皱着眉头,说道:“诸君已送走了朕三位兄弟,如今朕的身边就只有长一人,你们竟容不得他?!” 刘盈看起来很是严肃,这下,庙堂瞬间寂静了下来。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刘盈还从不曾在群臣面前表现出如此严肃的样子,他一直都是非常温和的,言听计从。 曹参大拜,颤抖着说道:“陛下!唐王跋扈!曾对臣言,但有不敬者,当以杀之!我汉相也,何以受诸侯侮辱?” “唐王年幼,他的事情,朕自会管教!诸君不必多言!” 刘盈大声说着,便下令结束了朝议。 这下,群臣算是炸开了锅。 走出皇宫的时候,他们还在商谈着,他们是又惊又怒,当然,群臣都很喜欢如今这位天子,这样好的天子,谁不喜欢呢?可是,天子对唐王如此宠溺,甚至还当面反驳了曹参,言语里已经有了不满,这让群臣无法接受。 您又不是太祖皇帝,怎么能这么强硬呢?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唐王,他都要把我们的好天子给教坏了! 众人谈论着这件事,都是在商量该如何惩治唐王,群臣看起来是为了天子,实际上,他们只是想要继续掌控天子,不让诸侯和太后过多干涉天子而已,朝中有唐王这么个强势的诸侯王,对群臣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刘长当然不知道此刻朝中已经掀起了对抗自己的风暴,此刻的他,正穿着一身赤色的新衣裳,在群贤面前显摆着。 这套衣裳做的很是得体,当然,刘长并不喜欢新旧衣服混着穿,他要么就是老衣服穿到发臭为止,要么就是全身换一套崭新的衣服,然后再穿到发臭为止。 “大王!这衣好看啊!” “是啊,大王挥舞衣袖的时候就像是个凤鸟!” “大胆陈买!你居然敢说大王是鸟!” “夏侯灶,我不与你这个蠢物计较,多读!” 众人叽叽喳喳的,刘长咧嘴一笑,说道:“好了,吃肉,吃肉吧!” 就在群贤们吃着香喷喷的鸡肉,玩的正欢的时候,栾布急匆匆的赶来,他看起来有些不安,他走到刘长的身边,俯下身来,低声说道:“大王...请速回皇宫,出事了。” 听到这句话,刘长甚至都没有多问,急忙起身,看着众人,说道:“寡人还有要事,若是今日不曾回来,那就明日再聚!” 随即,他跟着栾布急匆匆的返回皇宫。 第137章 臣要弹劾唐王长! 第138章 肯定是陈平干的!! 刚刚进了皇宫,就有三个近侍将刘长围了起来,站在三个方向,要带着刘长前往宣室殿。 而这三人,刘长是认识的。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别装做不认识寡人啊,前天寡人才分了你些吃的!” 近侍低声说道:“有大臣遇刺,群臣认为是大王所为。” “放屁!是哪个狗贼冤枉我?” 刘长瞪大了双眼,当他愤怒的赶到了宣室殿的时候,刘盈,陈平,周勃,曹参,灌婴等大臣都已经在殿内了,刘盈来回的走动,看起来格外的不安,当刘长进来的时候,刘盈终于忍不住,大声的质问道:“竖子!昨日傍晚有大臣在府中被杀!群臣有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明白了吗?!” 曹参有些无奈的看着刘盈,您干脆将细节全部告诉他得了。 刘长一愣,愤怒的咆哮道:“问什么问!这跟我没关系!” 宣义认真的问道:“大王昨天傍晚在哪里?” “我在太尉的府里!太尉若是不信,可以回去数一数你家的鸡,看是不是少了两只!” 刘长义正言辞的反驳道。 周勃脸色一黑,问道:“谁可以作证?” “周胜之,周亚夫,周坚,樊伉,樊市人,陈买,萧延,吕禄,吕种,灌阿,卢他之!这些人都可以证明!!” 周勃顿时就说不出话了,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大臣。 刘盈说道:“看来这件事真的与唐王无关,还是让他回去吧。” “陛下!御史左丞前日才弹劾了唐王,昨晚就被弩矢刺喉而死!这怎么可能与唐王无关呢?” 开口的乃是曹参,刘长听闻,指着他骂道:“那我还真该宰了他!可人就不是我杀的!曹贼怎敢冤枉我!” 《基因大时代》 “长弟...不许无礼。” 刘长咬着牙,打量着身边的群臣,说道:“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诬陷我,我绝不饶了他!”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就落在了陈平的身上。 陈平毫不在意唐王的眼神,半眯着双眼,一言不发。 群臣又开始盘问,唐王非常的不配合,他愤怒的大叫着,险些就要跟群臣动手,最后,还是刘盈出面,宣布唐王与这件事无关,让唐王返回椒房殿。 群臣留在宣室殿里,继续商讨。 刘长被近侍们带回了椒房殿,那些人就守在门口。 刘长冲进了椒房殿内,脸色涨红,双拳紧握,“阿母!!有人冤枉我!!” 吕后瞥了他一眼,说道:“坐下来。” “阿母!” “不要说话,安静的坐一会。” 刘长咬着牙,气呼呼的在吕后面前坐着,坐了许久,他的脸色才平静了下来。 “现在想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稍后就去宰了陈平。” “胡闹!” 吕后骂道,又问道:“你觉得,朝中之人,会觉得谁是凶手?” “肯定是我啊!我前不久吓唬群臣,说用弩矢刺喉,结果就真的有人被刺了,肯定都会怀疑我!” “若不是你,他们还会怀疑谁呢?” “他们还会...”,刘长猛地惊醒,他看着吕后,“会怀疑阿母。” 吕后这才点了点头,“还算是有些脑子...没白读书...那你觉得,是谁做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陈平!” “且算是他做的,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是为了....恐吓群臣,给陛下立威...限制我与阿母...让群臣联合起来讨伐我们...” 刘长呢喃着。 “那你要如何解释呢?” “我这怎么解释啊!难道要给群臣说,是陈平为了给兄长立威才杀了大臣吗?” 吕后没有再说话,继续看奏表。 刘长想通了,可他还是觉得憋屈,“我这个人,最恨被人算计!陈平这厮,我非要烹了他不可!” “这几天...你就不要外出了。” “不要想着报复陈平...他这么做,也是在变相的给你立威,这件事之后,群臣在陛下面前,也不会太随意...因为有个被纵容的,无法无天的,残暴无情的诸侯会时刻盯着他们...陈平是你阿父留给你大哥的利刃。” “我知道!我知道!” 刘长虽然依旧生气,可还是听了吕后的话,没有再出宫,安心前往天禄阁内读书。 如今的天禄阁内,空荡荡的。 只剩下了刘长与盖公两个人。 一对一的教学,让刘长完全没有混日子的机会,盖公时不时就提问,他只能乖乖读书,回答不出来,可是要挨揍的。 “长啊...宫外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在意,荣辱不惊,才能感受到道....” “荣辱不惊?前些时日,叔孙通过来的时候,您可不是那样,差点就跟他对砍起来了...” “所以我还在追求大道,若是已经达到荣辱不惊的程度,我也就不必继续读书了。” 盖公看着刘长,说道:“只是,得让你背负恶名了...” “恶名?有恶名又如何?只要我将大唐变得强盛起来,手握大军,天下人谁敢说我恶?!” “竖子!要以德服众!以强服众者,必亡!” “以德服众?以德服众是什么样的,我也见识过了,朝议跟坊市一样,群臣各说各的,没有人拿定主意,群臣互相批评,大事全由相国决定,才没能导致政策混乱,若是曹贼不在,我都不敢想朝议会变成什么样子...” 盖公一愣,随即感慨道:“不一样的,陛下有德足以服众,却不为之....唉...” “长啊,千万别让这些事情影响到你,将来去了封国,切记,不可以权势欺压百姓,要以德行让百姓服气...否则,百姓即使畏惧你的权势,也会在心里骂你...不会真正的为你所用。” “哼,什么以德服众啊,我若是前往唐国,一定会全力欺压百姓...若是有个黄老的大贤在一旁辅佐,我或许还会收敛一些..师傅您觉得呢?” “怎么?你以唐国百姓威胁我?” “不是什么威胁,反正我说了,若是师傅不在,只有上天知道我能对唐国百姓做出什么样的暴行,到时候别人要是问,我就说是你教我的。” 事实证明,刘长耍无赖找错了对象,盖公并非是楚墨,不是“长安樵夫”就可以拿捏的,当刘长被盖公用木剑打的在地上乱嚎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师傅!我以德服众!以德服众!嗷~~别打啦~~~” 就这样,在皇宫里待了十几日,刘长只觉得煎熬。 此刻,气候也逐渐变得寒冷,狂风呼啸。 刘长终于得到许可,可以出宫,他刚刚走出皇宫,三大舍人便站在了他的面前。 “大王!” 几个人拜见,张不疑笑着凑上来,说道:“得知大王做得大事,吾等心悦诚服!” 刘长一愣,随即叫道:“人根本不是我杀得!” 张不疑急忙点着头,眨着眼说道:“对,对,根本就不是大王杀的!臣明白!” “栾布啊,尚方那里的事情如何?” “曹相亲自前来,看到那水车,也是格外的惊讶,还赏赐了那些匠人和墨者...说是要在全国之内推广。” “呵,他现在才想到推广?我很早就告诉了他,如今我大唐只怕都已经造完了几十架水车,他这才想到要推广?” “亲兵那里呢?” “他们还在操练...大王给我的兵法,已经送到了刘不害的手里,大王可要出城去看看?” “唉...陛下有令,不许我出城。” 刘长眯着双眼,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咧嘴一笑,“你们几个,陪我去一趟陈府。” 栾布有些惊讶,他问道:“大王不是要去找淮阴侯吗?” “晚点再去找师傅吧,我们先去找陈侯,他对我有大恩...我可得好好报答他呀!” 看着刘长龇牙咧嘴的样子,栾布劝道:“大王,陈侯乃是朝中重臣...” “哎,你放心吧,我知道的!我视他为仲父!不会对他无礼的!” ps:均订两万二了,以前是想都不敢想啊,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38章 肯定是陈平干的!! 第139章 不装了,摊牌了 “栾布!” “还不把我准备的厚礼拿上来!” 刘长满脸堆笑,恭恭敬敬的站在陈平面前。 陈平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惊讶,荣辱不惊这四个字,刘长没能从师傅身上看出来,却在陈平身上看到了。 “仲父啊...寡人早就该来报答您的,只是因为唐国事务繁忙,没能抽空前来拜见,还望仲父勿要怪罪啊。” “臣不敢,请大王入座。” 刘长与陈平两人面向而坐,跟栾布所想的不同,刘长表现的很是恭敬,低着头,满脸谄媚,将小人德性展现的一览无余。而陈平居然抬起头来,傲然的吩咐着刘长,给鼻子上脸,完全以长辈的姿态自居,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作态。 栾布有些担心,稍后要是大王忍不住要揍陈侯,自己要不要挡着呢? 当他看向身边两人的时候,召公已经抓好了稍后抱住大王的准备,而张不疑呢,已经卷起了衣袖,就等着大王下令了。<. 可是,刘长一反常态,居然不生气,看到陈平这个样子,反而是愈发的谦卑,两个人,都开始变得不太像自己。 “仲父啊...我唐国百姓苦啊,张相派人送来书信,说全国有半数的百姓都在挖树根煮来吃...我知道仲父极善治国,不知可有什么策略呢?” “我是去过唐国的,先前战乱,有很多人为盗贼,逃入深山,从此不敢外出...大王若是下令,赦免这些人原先盗贼亡民的身份,他们一定会乐意出山,只要户籍足够...唐国做什么都可以做好,治国最重要的就是人。” “想要增加唐国民力,大王可以从户籍入手,清查隐匿户口这样的事情,张相自己也能做,就不必我来多说,不过,大王若是想要提升国力,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 “第一便是人丁税,第二便是就医。” “人丁税大王也是明白的,就医这件事,则是要说两点,大王或许不知,寻常百姓家中,难产而死者甚多,婴孩半数夭折,若是大王能召集名医与唐,收医家之弟子,分布各地,只要能减少难产,预防夭折,则可以在短时间内使唐国人丁兴旺...” 刘长瞪大了双眼,他没有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他将将这些建议记在心里。 你的提议很好,接下来就是我的了。 刘长在陈平这里逗留了很久,直到傍晚,这才告别离去。 陈平亲自送别,走出了大门,刘长停下来,朝着府邸大门的方向俯身长拜,看到左右没有反应,他朝着张不疑眨了眨双眼,张不疑急忙反应过来,大声问道:“大王为何要如此惧怕陈侯呢?!” “曹相与陈侯相比,谁更可怕呢?” “当然是曹相。” “寡人连曹相都不惧,怎么会惧怕陈侯呢?” “只是,寡人杀了人还能躲过惩罚,都是因为陈侯教诲啊!若不是陈侯,我此刻早已在廷尉大牢!寡人如何能不敬陈侯呢?!对不对啊!!!” 刘长大声的说着。 张不疑即刻跟上,“大王有恩必报,实乃令人敬佩啊!!” “对!!从今往后,寡人要将陈侯当作自己的长辈那样对待!!做什么事都要听他的话!!绝不违背!!” 刘长大声吆喝了几句,带着三位舍人转身离开了。 走在路上,栾布苦笑着,“大王啊,您这是要把陈侯放在火上烤啊。” “什么话,我对仲父,那是感恩戴德!以后谁跟我仲父过不去,我刘长第一个绕不了他!” “栾布!你派人去告诉朝中重臣,以后,陈侯就是寡人之仲父,让他们都对寡人仲父客气些,若有不敬,我唐王第一个绕不了他!” “唯!” ........ “你做的很好。” 韩信得意的抚摸着胡须,继而说道:“以后要切记,对陈侯要非常的恭敬,无论他说什么,都要称是...在哪里都不要说他的坏话,时常提及他,要多拿他与群臣对比,贬低其他大臣...” 刘长呆愣了片刻,“师傅您也与陈平有仇?” “非有仇...不过,若是能把这人绑到你的战车上,你就不必担任任何敌人了。” “有师傅在,我也不必担心啊。” “这不同,我能帮你解决你敌人的军队,他是能直接帮你解决掉敌人本身。” “哦,我明白了...师傅,那他不会顺带将我也给解决了吧?” 韩信看着面前有些不安的刘长,问道:“怎么?害怕了?” “原先还不是很怕,可是师傅你平日里对群臣都看不起,连太尉在你这里都是愚钝村夫...却对陈平这么看重,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安啊。” “你不要害怕,只要你阿母还在,他就是有办法解决你,也不会去解决你的...他这个人,做事谨慎,哪怕你现在将他痛打一顿,他也不会解决你...不过,若是让他找到机会那就难说了。” 刘长点点头,又问道:“那他跟留侯比起来如何啊?” “良之术多正,平之术多谲,不分上下。” “好,早晚要把他给弄到我大唐去!” 刘长随即又说起了亲兵的事情,韩信傲然的说道:“这几日,我在府中趁着闲暇时日,写了几篇兵法...都是为将之法,可以送到校场,让他们学习!能学一成,足以为将。” 刘长眼前一亮,急忙拿起了兵法,“多谢师傅!” 奈何,刘长并不能出城,刘盈不许他外出,刘长只好将兵法交给了栾布,“将这交给刘不害,让他讲读给诸将士们...另外,去一趟尚方那里,看看墨者做的如何,顺带恐吓他们一下,设计图都给他们了,若是做不出来,我就先驱逐他们,然后再杀了长安周边的樵夫来泄愤!” “唯!” 送走了栾布,刘长急忙返回皇宫,开始写信,不过,并非是给留侯,而是给张苍。 “师傅,我最近想到了一个解决唐国户籍问题的办法....” ....... 又是一次朝议,陈平刚刚下了马车,就感受到了不同。 在平日里,他下了马车,那一定会有群臣前来拜见,可是这一次,他却看到群臣那敢怒不敢言的面孔,众人恨恨的看着他,没有一个上前来拜见他的,陈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半敛着双眼,独自站在一旁,等待着开门。 “哈哈哈,陈侯...” 王陵来到了陈平的身边,“您还不知道吧...昨日,唐王那个叫栾布的舍人四处送唐王口信,说谁敢对你不敬,就要惩治...就连曹相都收到了书信,还有人说,是你为唐王出谋划策,偷偷的帮助他,更有人说,连那五百亲兵都是你帮着挑选的...奈何,陈侯一世英名啊...今日却成为了群臣公敌啊。” 陈平眯着双眼,根本不回答。 王陵却挺开心,他跟陈平的关系也不错,看到陈平吃瘪,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没想到啊,陈侯居然也有吃瘪的这么一天啊!” 陈平忽然睁开了双眼,盯着面前的王陵,大声的说道:“王陵!你对我不敬!难道就不怕唐王的惩戒吗!?” 那一刻,还在笑着的王陵懵了。 他呆愣的看着陈平,说道:“可这不是...” “哼,当初先皇驾崩之前,曾多次对我说,安天下者,必唐王长!我因此扶持,将其视为安汉之人,如今看来,群臣只顾着私利,不顾家国大事,就连一个开垦的事情,都要反复的争吵,需要曹相定夺,欺君罔上,太祖皇帝果然没有说错!等唐王力壮,这些乱臣贼子,我当与他共杀之!!” 看到陈平那副“爷摊牌了,爷投唐了”的模样,在这里的群臣,都是惊愕无比,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反驳陈平的,气氛异常的沉默。 王陵沉默了许久,颤抖着问道:“陈侯这是想要做什么???” 第139章 不装了,摊牌了 第140章 长安有三绝 “盖公,我真的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你不知道啊,那张相仗着自己儒家的身份,居然在晋阳建立儒家学宫,教导唐地的年轻士子,想让他们都变成儒家...我听闻,您那些弟子们在学宫里备受儒家的打压,就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以张相辩论的大家,因此,唐地对黄老学说甚是看轻!” “张相还往楚国写信,召集自己的师弟前来相助!” “这让寡人很是生气啊!您如今走不开,听闻师傅在齐国认识不少的隐居的大家,能不能给他们写信,让他们前往晋阳学宫去跟张相他们辩论呢?” 盖公抚摸着胡须,淡然的说道:“我倒是认识不少人...可就怕他们跟我的弟子一样,进了唐国就出不去啊。” “师傅!” 刘长抱着盖公的手臂,可怜兮兮的说道:“师傅就帮帮我唐国吧,我唐国百姓有多苦,您是知道的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千里无人烟,我唐国甚至都没有道路,百姓们去坊市乞讨都需要翻山越岭的去...” “我那些弟子们给我写的信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们说唐国之富裕,远胜齐楚...” “那是怕师傅您担心,所以故意说好话来哄骗您啊,我唐国可穷了...为了治理好唐国,张相修建了一个学宫,想要召集天下的贤人,培养出更多的士子...那学宫,是我大唐最好的建筑了,比王宫还要奢华...我哪里认识什么大贤啊,我知道师傅您在齐国的时候,常与百家辩论,认识的隐士学者数不胜数,请您帮帮我吧。” 看着刘长抱着自己的手臂撒娇,盖公一时间也是沉吟了起来。 “长啊...我那些老友,都已经年迈,无心政务,只想要安心的度过晚年...我若是还去烦扰他们,实在是不好啊。” “师傅!躲在山洞里修书,能琢磨出什么道理啊?我大唐乃是天下第二个设立学宫的,楚国的学宫我也打听过了,楚王根本不尊重贤才,只要那儒家的腐儒,他们聚在一天整日互相吹捧,这样也做不出学问!” “我唐国可不同,我唐国讲的就是包容,别说其他学派的学者了,哪怕是匈奴的学者,我也给他抓过..请过来!” “不同学派的人聚集在一起,友好的商谈学问,互相交流,这不是很好吗?说不定还能让他们的学问大有长进呢!” 《剑来》 盖公有些迟疑,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写信告诉他们这件事...但是不会帮你请他们过来。” “这就够了!!” “多谢师傅!” 刘长挂在盖公的脖子上,很是开心。 盖公无奈的看着这“猴子”,摇着头,说道:“你要效仿楚国设立学宫,这是好事,不过...要提醒一下张相,不同学派的人聚集一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楚王只聚集儒家,除却他自己是治儒之外,其实也是担心出乱...” “不必担心,我唐国跟别的地方可不同,张相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唉...”,盖公想起唐国的这个不靠谱的王和那个不靠谱的国相,不由得摇着头,这两人还真的是般配,君臣相和,天生一对。不过,唐国确实被治理的不错,张苍这个人虽然不行,可治国还是挺厉害的。 离开天禄阁后,刘长又来到了储殿,刘盈如今并不住在这里,而刘盈原先的舍人,大多也安排了要职,只有几个不愿意当官的人,依旧留在了这里,时常前来为天子出谋划策。 “大王来找陛下?陛下并不在这里....” 崔广有些惊讶的看着忽然到来的刘长。 刘长摇着头,说道:“我是来找你们三位大贤的。” 商山四皓,唐秉没能熬过上一年的寒冬,只剩下了三位。 “我听闻,三位与天子请辞,想要归乡...这是我师傅的书信!” 刘长傲然的将书信递给了他们。 崔广接过书信,认真的看了几眼,“晋阳学宫?” “张相的这个想法很不错啊。” 他又给其他两人看了看,吴实笑着说道:“张相想要请我们前往辩论,只能拜谢张相看重,只是我们年迈...怕是不能赴约。” “这次的辩论,各地的大贤都会前往,你们不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误以为你们害怕?只怕会遭人耻笑啊。” 周术笑着说道:“请大王回吧...我们已经过了与人争的年纪了。” 刘长看他们不上套,无奈的说道:“便是不去辩论,看看也好啊...我听闻,连孔夫子这样的人,年迈的时候也不曾停止学习,各位不该就这样遁入深山啊...” “嗯..若是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去看看的...” “好,一言为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这么说定了!告辞!” 刘长转身就走,三个老头看着急匆匆离开的刘长,不由得笑了起来,崔广摇着头,“若陛下有此子半分...唉...可惜啊,陛下留着我们,却从不与我们问计。” “要不...去晋阳看看?” “怕是进了贼窝,只进不出啊。” “哈哈哈,反正吾等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便去看看又如何?张苍还能绑了我们不成?” ...... “不亏是朕家里的乳虎啊!这水车真是不错啊!好啊!” 刘盈大喜,抱着刘长死活不松手。 “如今长安周边,处处都能看到你做出来的水车,很好!太好了!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都给你!” 随着水车发挥出了作用,刘盈是非常的开心,连带着竖子也变成了乳虎。 “兄长,你学坏了。” “啊?怎么学坏了?” “你现在也开始有事乳虎,没事竖子了...我如今才觉得你是阿父亲生的...以前我都以为你是捡来的呢!” 刘盈揉了揉刘长的头,认真的说道:“其实你才是捡来的呀...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啊,降大雪,我们几个出皇宫,准备前去犒赏南北军,正好看到有一个特别丑的婴儿被丢在街上,因为这婴儿太丑,路过的人都不愿意捡起,阿父宅心仁厚,没有嫌弃这丑娃娃...” “阿母!!!” 刘长大叫了起来,吕后瞪了刘盈一眼,然后哄道:“别管他,他才是被捡的...” 刘盈却笑了起来。 刘盈的心情是真的不错,一方面,他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另外一方面,大汉的发展情况也逐渐开始好了起来,刘盈固然软弱,但是他对百姓是真的很不错,在短短的一年之内,先后出台了数个关于民生的政策,天下百姓,无不对他感恩戴德,他为人简朴,不喜铺张浪费,对大臣们也有足够的容忍。 如曹参提议将皇家的山林分发给百姓耕作的时候,刘盈是毫不迟疑的同意,完全没有要让曹参去廷尉蹲几天的想法。 他又施行了萧何的新律,去掉了很多残酷的肉刑,并且给百姓们营造了一个非常宽松的社会氛围,百姓们可以自由的从事自己愿意的工作,自由前往自己想去的地方,不用像秦朝那样登记入户,从事不同行业还要被问罪。 “长弟啊,你要的医,我都可以送去唐国了...还有,你这个想法非常不错,朕也准备运用在各地,让各国效仿...还有,朕已经帮你的晋阳学宫打了招呼,令各地的大贤前往...你不必担心了!” 刘长听闻,自然是欢呼雀跃。 “大哥啊,你别总是腻在椒房殿,有空多去陪大嫂啊...大嫂怀有身孕,你不在她身边怎么行?” “你呀,还教训起朕了啊!” 刘盈敲了敲刘长的头,说道:“朕虽许你出城,但是你记住,不许再带着亲兵入城了!知道了吗?你把群臣都给吓坏了,他们在朝议时话都不敢多说了,还有不少人告老还乡,想要离开的...朕好言相劝,才留下了他们,你可不能再胡来了!” “还有,别再偷舅父家的羊了...他家一共就二十多只,你给偷的就剩下了三只...舅父气坏了呀,你想吃,跟朕说就好了,怎么能总是偷一家呢?” “哎,兄长有所不知,长安有三绝!” “绛侯家的鸡,合阳侯家的果,建成侯家的羊!” “这三样,实在是吃不腻啊...” 第140章 长安有三绝 第141章 只要你有马,你就是我刘长最好的兄弟 刘长左手持弓,右手拉着弦,左手笔直,右手不断的用力,那汉弓发出一阵阵的闷响,刘长咬着牙,怒目圆瞪,右手越来越靠后,他脸色涨红,双手颤抖着,手臂肌肉鼓起,弓弦被拉的犹如满月,不断的抖动着,周围的群贤们瞪大了双眼,站在两旁,捂着嘴,都不敢说话。 “砰!!” 刘长猛地松开了右手,箭矢犹如闪电般飞出,眨眼间,便直接穿过了不远处的草人,又飞出了一段距离,最终才插在泥土上。 周胜之大叫着,激动的冲到了草人的身上,指着那草人胸口的洞,大叫道:“大王威武!!” “大王威武!!” 众人纷纷大叫了起来,刘长傲然的收起了弓。 “这算得上什么?寡人跟随灌侯习弓马,前些时日,我在他的府中纵马骑射,一箭险些射穿了灌侯的盔甲!” 灌阿点着头,说道:“是啊,确实是这样的,阿父都吓坏了...再也不敢站在木靶旁边了。” 刘长小手一挥,说道:“这次秋狩,寡人要作为诸侯王来参与,你们可都要做好准备啊!” “萧延,你负责为寡人驾车!周亚夫,樊市人,你们俩身矮,便做车左车右!” “灌阿,周坚,吕仲,你们三负责将猎物搬上车!” “夏侯灶,陈买,吕禄,卢他之,你们是会骑马的,到时候便纵马为寡人驱赶猎物!” 狩猎是大汉最重要的活动,从先秦开始就是这样,原先刘邦还在的时候,刘长是不许一同前往的,可如今他不再是公子,而是大汉的诸侯王,根据礼制,自然是有资格跟随天子前往狩猎的。 刘长一直都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因此也是做了不少的准备。 他正吩咐着众人,忽有一个下人前来,吕禄急忙上前,跟那人聊了几句,方才急忙走到刘长的身边,“大王,阿父让你过去一趟...” 他们如今正在建成侯的后院里玩耍,因为整个长安,就建成侯的府邸是最大的,刘长持弓,也没有惧怕,大笑着,让吕禄为自己引路。自从阿父逝世之后,舅父已经有快有一年多不曾见过自己。 刘长知道,他是因为吕台的事情而对自己有所怨恨,不只是自己,他对阿母也很不满,如今都不怎么来椒房殿了。 吕释之看起来比以往要憔悴了很多,也不再披甲,身躯稍微佝偻,脸上的肉也变少了,让他看起来病怏怏的,他看到跟着吕禄前来的刘长的时候,一时愕然,险些没能认出这个犹子。 不过一段时日不曾相见,这竖子便已比吕禄还高出了一个头,浑身鼓鼓的,虎背熊腰,他手持汉弓,大摇大摆的前进,傲然的看着周围,就仿佛是一头猛虎正在巡视自己的领地,霸气侧漏。 “舅父!!” 刘长笑着大叫着,几步冲到了吕释之的身边,抬起头来看着他。 吕释之惊愕了片刻,“你这竖子...你这都快跟你阿母一样高了...” “哈哈哈,舅父,我又不是八九岁的孩子了,自然是要长高的!” 吕释之看起来有些惆怅,感慨道:“真快啊...我还记得...你就跟地面一样高...”,吕释之伸出手比划着,“不仔细看都看不到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舅父啊,许久不见,您无恙?我几次都想来拜见您,可是您的下人不让我进...还离间我们的感情,说是您不想见我...后来我以礼相待,据理力争,他们终于不阻拦了...” “那可不,我总共就六个家奴,你给我打伤了五个,剩下那个是个年近六旬的老者,怎么敢拦你?” “嘿嘿嘿。。” 刘长咧嘴傻笑着,吕释之却敲了敲他的头,生气的问道:“你若是想吃肉,难道我会不给你吗?为什么总是来偷呢?” “不,舅父!”,刘长严肃的说道:“我师傅张相曾告诉我,大丈夫不食嗟来之食,我身为荀子再传,必须要自食其力...” 吕释之不由得笑了起来,过了片刻,方才问道:“你阿母...还好吗?” “不是很好...整日都在念叨着您...嘴里虽然不说,可也多次向我询问舅父您的情况...舅父实在不该疏远阿母...吕台又没有死,我兄长心善,最后也只是将他贬为城旦,让吕产来继承爵位...何况,吕台那是自作自受!” “舅父啊,我知道您与大舅父亲近,可是,吕台这么做,如今若是不惩罚,迟早都会给大舅父脸上抹黑,若是大舅父还在,看到吕台那个样子,我想他肯定会亲手宰了吕台!阿母也是为了大舅父的颜面着想啊....” 吕释之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告诉你阿母,我晚上去看她...” “好嘞!舅父,那我去玩了啊,对了,舅父带只羊过去呗?” “你不是不食嗟来之食吗?” “哦,师傅还教导过我:长者赐,不能辞。” “滚!” 看着刘长落荒而逃,吕释之这才笑了起来,挥了挥手,叫来了一位下人,吩咐道:“去宰只羊!不,宰两只!算了,我犹子想吃羊,都宰了!” 走出建成侯府,刘长告别了群贤,叫上了三大舍人,准备出城。 来到城门口,却看到此地一片混乱,刘长急忙命令舍人停车,看了过去,却正好看到几个穿着与大汉百姓截然不同的胡人,正在与守城士卒大声的叫嚷着什么,他们的模样跟大汉百姓没什么区别,并不是什么金发碧眼的,就只是穿着不同而已,语言不同而已。 这是刘长第一次看到胡人,他很是好奇,急忙跳下马车,走到了将士们的身边,大大咧咧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将士正要训斥,转身一看,发现是唐王,急忙满脸堆笑,拜见了刘长,这才说道:“这几个胡人拿着上郡的路引,想要进长安...我们正在禀告主官,他们可能觉得我们在为难他们,因此争吵...” 刘长点了点头,直接推开面前的将士,就走到了最里头,三大舍人站在他的身后。 刘长看了过去,却看到那些人拉着很多的马匹,这些马匹大多高大健壮,刘长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些战马,大叫道:“栾布!把这些马给我抢...买下来!” 当栾布和张不疑上前的时候,那些胡人更激动了,对着他们大声叫嚷着,双手护着马。 “你们是匈奴人?” 刘长问道。 为首的那位懂些汉语,他打量着面前这位贵公子,说道:“月氏!” 刘长有些没听清,他看着一旁的栾布,不屑的问道:“这蛮夷说什么呢?” 栾布低声说道:“他是月氏人,跟匈奴不同,月氏被服饮食言语略与羌同...匈奴不许一匹马进入大汉境内,月氏人与匈奴素来不和,多次在上郡陇西等地贩马,因此,冒顿曾讨伐他们,让他们吃了一个大败仗...” 刘长恍然大悟,傲然的看着那人,问道:“兀那月氏蛮!你是来贩马的?你有多少马?” 那人的口音很古怪,需要仔细听才能听清:“我是来卖马的,一路躲过了匈奴的几次劫杀,才来到这里,本来有马三百匹,如今就只剩四十多匹...” “哎呀!好兄弟!你的马我买了!我出重金!来,来,远到是客,我请你吃饭去!” 刘长猛地抓着那人的手臂,朝着城内拉扯,那胡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刘长,急忙拒绝道:“我不去...” “栾布!拿钱!” “我不要钱...粮食,铁,武器..换马。” 刘长抬起头来,笑着说道:“那你可是找对人了!” “我,刘长,我的阿父就是大汉太祖皇帝,我的兄长就是如今的大汉天子!我是大汉唐王,你所经过的上郡,那就是我的领地!粮食,铁,武器,我应有尽有,你能拿来多少马匹,我就能给你多少物资!我甚至可以派士卒保护你的货物能安全到达!” “我看你这人也不错,你要是在长安贸易,肯定有人会欺负你,被这些士卒为难,可跟我大唐贸易,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情况!我说到做到!” “怎么样,好兄弟,跟我大唐贸易吧?” 第141章 只要你有马,你就是我刘长最好的兄弟 第142章 寡人日理万机,甚是劳累啊 “你看,我的将士们威武吗?” 刘长与那胡人面向而坐,刘长指了指不远处正在进行日常操练的亲兵,笑呵呵的问道。 那胡人看着这些全员披甲,全副武装的精锐们,不由得点了点头,“确实威武!” “你有所不知啊,我大唐,是大汉境内最强大的诸侯国!目前我暂时居住在长安,只带了这些人,在唐国,这样的士卒,我还有十万!” “十万?!!” 那胡人显然是被吓到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甲士们。 “我粮仓内的粮食啊,堆积的都没地方放了,武器更是这样,用几天就得丢,不然不够锋利,你知道吧...至于铁啊,我大唐境内,处处都是铁矿山啊,每天都有几百万人挖矿!我大唐百姓连衣服都恨不得用铁来做...没办法,铁太多了呀!” 栾布低着头,闭着眼,只觉得坐立不安。 “你这次来,遇到了匈奴的骑兵?” 那胡人脸色黯然,随即又愤怒的说道:“匈奴人实在太欺负人了,我们从不曾招惹他们,可他们不许我们贩马,又不跟我们交易,我们没有食物,只能杀马充饥,我随行的六十多个兄弟,有一半死在了他们的劫掠下...” 听着这胡人倒苦水,刘长沉吟了片刻,说道:“确实是这样啊!前不久,冒顿还想要入侵我大唐,被相国给击退了!寡人如今年纪小,无法亲自领军,否则,一定要生擒冒顿,铲除这个祸患!还你们一个太平!” 胡人呆愣的看着他,“大王为何想要保护我们月氏人啊?” 刘长拍打着胸口,“寡人素来贤明,最是讨厌持强凌弱之人!那冒顿欺人太甚,我想要讨伐他,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这天下的道义!寡人向来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 “大王!!!”,那胡人急忙起身,想要拜刘长。 “哎!你拜什么?!难道是不将我当作朋友吗?我以朋友待你,你不把我当作朋友啊!”,刘长佯怒。 那胡人急忙摇着头,“不是,不是,我身份卑微,不敢与大王当朋友...” “说的什么话,我刘长交朋友,从不看对方的身份...看的就是合不合心意,若是不合心意,就是贵为一国丞相,我也绝不结交!” “来人啊,倒酒!” 刘长拿着水,无奈的说道:“阿父逝世,我不能饮酒,只能以水来代替,请你不要介意啊!” “怎么会呢?!”,那胡人仰起头,就将酒水一饮而尽。 “哈哈哈,好兄弟,啥也别说了,你要铁,对不对?马匹你也别卖了,我直接把粮食,铁,送给你,你将物资载上马,带回去就行了!” “不可!大王对我如此,我这一次,就将马全部送给大王!” “不可!” “请大王笑纳!难道大王看不起我这个朋友吗?!” 看着这胡人就这么被自家大王给忽悠瘸了,栾布终于忍不住了,趁着机会将刘长拉到一旁,栾布痛心疾首的说道:“大王啊,月氏是可以作为大汉盟友的,如今大汉最缺战马,双方可以合作,甚至是可以一同夹击匈奴,您...您不要这么黑啊,月氏如今被匈奴欺压,缺粮,缺武器,人家千辛万苦将骏马带来,你还要白要人家的马...这是因小失大啊!” “哎,寡人自有打算!” 刘长眨了眨双眼,让栾布放心。 接下来,刘长就带着这个胡人四处转悠,带着他看看长安,尽量挑选那些繁华的地方让他来看,两人的关系自然也是更加亲密,直到这个胡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刘长方才又将他带回了校场。 “好兄弟,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这贸易不是我们私下里的友谊,这是月氏与我大唐之间的事情。” “你们月氏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你们常年被匈奴欺压,这是我最看不惯的...兄弟,我知道你来贩马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你的部落,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们继续吃苦,这样吧,这次的骏马,我以你说的物资的两倍来购买!” 胡人正要开口,刘长却说道:“你听我说!寡人并非是不把你当朋友,只是因为在意月氏百姓!你回去之后,告诉你们的王,我大唐是愿意帮助月氏的,如果你们需要物资,尽管来大唐,要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在上郡专门给你们设立一个城,你们可以在这里进行交换!” “还有,如果匈奴进攻,你们可以暂且在上郡躲避,我大唐会保护你们的!” 刘长一番话,说的这胡人都险些哭了。 在离开之前,他再三拜别,他不是要回月氏,而是要带着刘长的书信前往大唐的太原,张相会跟他们继续贸易的。 刘长挥着手,远远看着那胡人带着马匹,在远处消失。 刘长的脸色有些古怪,低着头。。 栾布狐疑的问道:“大王?有什么不对吗?” “唉,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几天只顾着跟这好兄弟结交,却忘了问他的名字了...你说我现在要是问他,是不是会很尴尬啊?” 栾布大笑了起来,“大王这几天,总是跟那胡人说亲如兄弟,高山流水,可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咳,寡人结交的是朋友,以诚相交,关名字什么事?” ........ 当刘长来到了那处河边的尚方府邸的时候,大老远就听到争吵声。 “无父无君的禽兽!大王都不要你们,你们却硬要留在这里,你们为什么不去自杀呢?” “我们不离开是因为不想要伤及无辜,你们有骨气,为什么被大王抓到这里后也是老老实实的干活,你们怎么不去自杀呢?” “墨子就是儒家的弃徒!不配称圣!你们这些人,便是弃徒之弃徒,不配为人!” 刘长走进了府邸,秦墨正在专心的干活,拿着刘长最近交给他们的设计图,制作自行车...对,就是自行车,因为缺马,刘长就想到是否能改进如今的交通工具,他最先是尝试将目前的两轮战车改成四轮的大马车,随后,又想到了自行车。 自行车虽然不能用在战场上,但是用来赶路也是不错的,而且制作方式也没有那么困难。 秦墨正在老老实实的制作,唯独那几个儒家和楚墨,吵的非常凶,他们其中几个鼻青脸肿的,看得出,也动过手了。儒家面对墨侠,也没有吃亏,打的有来有回。 “哎!吵什么!还不干活!” 刘长大声的叫着,双方方才停止了争吵,急忙前往秦墨身边,帮忙打下手。 秦墨却急忙停下来,前来拜见唐王。 刘长笑呵呵的让他们继续工作,方才叫道:“今天要是做不出来,不许吃饭!秦墨除外!” “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就知道空谈,没一个有本事,看看人秦墨,你们可知道人家做出来的水车,能让多少百姓获利?真正做实事的,才配称为百家之弟子,你们呢?你们配跟秦墨在一起吗?” 听到这句话,儒家和楚墨脸色羞红,愤怒的质问道:“大王何故厚此薄彼?若不是吾等,秦墨也未必能做出来啊!” “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就滚蛋!寡人这里不养闲人,要么就给寡人证明自己不是只会空谈,要么就承认自己不配与秦墨为伍,拿上东西滚蛋!” 听着刘长的谩骂,儒家和楚墨继续忙碌着,只是,他们看向秦墨的眼神却极其不善。 “这帮鹰犬!” 陈陶骂着,一旁的儒家点点头,说道:“他们还不如你们呢!毫无气节!” 刘长乐呵呵的站在一旁,吃着瓜果,脸上满是享受。 寡人真是日理万机啊,平日里既要为唐国百姓谋福,还要来监督这些偷懒的家伙,真的是太幸苦了呀,得赶紧吃个果子抚慰一下自己! ps:更新晚了点啊,我在后院里养了些鸡,想的是将来给媳妇煲鸡汤,结果刚才门没关紧,鸡给跑了,满院子里抓鸡,累的半死。 第142章 寡人日理万机,甚是劳累啊 第143章 力拔山兮 刘长刚刚回到皇宫,熟悉的近侍再次围住了他。 刘长看着他们,一脸的无奈。 “这次又是为什么?灌侯发现他旳弓不见了?” “不是。” “那是夏侯将军来告状了?” “不是。” “舞阳侯?” “也不是?那我也没犯事啊...出什么事了?不会是又有人被杀了吧?” 近侍们摇着头,带着刘长就来到了宣室殿内,刘长在路上认真的想着自己到底还做了什么事,奈何,做的事太多,实在是弄不清兄长为何要派人来请自己,阿父不在了,可刘长对宣室殿的痛恨却没有结束,刘盈染上了坏习惯,动不动就要将刘长拉到宣室殿里揍。 其实,刘盈打的很轻,刘长并不怕他揍,就是怕他讲道理,刘盈打完之后,还会用几个时辰的时间来给刘长讲道理,刘长根本受不了,这还不如阿父呢,打完就没事了,哪像刘盈啊,没事就来唠叨。 当然,如今刘长也长大了,前不久刚刚过了十岁大寿,身高更是猛增,都快要跟吕后一样高,刘盈也不好再打他的屁股了,通常都是打手,只有吕后,坚持不懈的打刘长的屁股,刘长也曾抗议,“我都这般大了,怎么还打屁股呢?” 吕后怒骂:“别说你只有十岁,便是二三十,我想打照样打!” 刘长缩着脖子,只好认命。寡人贤王也,不与女流之辈计较! 宣誓殿内,并非刘盈一个人,还是老配置,诸大臣分别坐在刘长的两侧,聚精会神的盯着他,刘长笑着拜见了刘盈,大大咧咧的,完全不顾礼仪,“二哥!”,叔孙通微微皱起眉头,提醒道:“当称为陛下。” 刘长傲然的看着他,“当初阿父在的时候,我都只是喊阿父,你那时怎么不敢来劝谏?” 叔孙通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刘盈完全不在意刘长的称呼,如今他几个弟弟都喊他陛下,就连大姊,也是这样,只有这个弟弟,一如既往,他还是很开心的。 “长弟啊...朕听闻,有胡商贩马,却被你接到唐国去了,这事是真的吗?” “寡人从未见过什么胡商。” “哦,那没事了,回去吧。” “好嘞!” 刘长转身就要离开,曹参黑着脸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叫道:“且慢!前些时日,守城将士亲眼看到唐王将那胡商送往唐国,为何如今却不敢承认呢?” “哦?曹相是说我那个好友啊,我让他去太原了,如何?” 曹参愤怒的咆哮道:“大汉缺马!北军更缺!但凡有胡商前来,当以北军先挑选,然后再由诸侯收购,如今唐王却将所有战马据为己有,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曹贼!我便是如此做了,你又能如何?!” “你要战马有何用?拿来给北军装饰门面吗?唐国直面匈奴,我要战马是为了做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人能坐在这里扯淡?若是唐国被攻破,你要北军做什么?没有长城来防守,让北军带着你们逃去南方吗?!” 刘长分毫不让,怒气冲冲,嗓音极大,曹参更加生气了。 “即使唐国有事,也该先通知群臣!” “我通知了啊,我很早就告诉了仲父,是仲父让我送往唐国的啊。”,刘长指着陈平说道。 陈平脸一抽,“我何时...” “对,仲父,我不能让你来负责,这件事,与我仲父无关,就是我自作主张!你要如何?” 看到刘长几乎就要跟群臣动手了,刘盈急忙说道:“长弟,算了,算了...陈侯跟朕说过这件事,是朕忘了。” 刘长却不愿意就此罢休,他直接坐在了地上,大声的叫嚷道:“我唐国多苦啊,民不聊生,为了抵御匈奴,你们知道寡人有多劳累吗?啊?我这次,甚至是出了四倍的物资来收购那些战马,我唐国本来就穷,这么一交换,真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饿死!” “大唐百姓啊!!寡人对不起你们啊!!” 刘长大嚎了起来,“为了守护庙堂,我用尽了唐国的一切物资来换战马,如今居然还要遭受这样的耻辱,我大唐百姓何其苦也!” 看到刘长鬼哭狼嚎的样子,刘盈无奈的看向了曹参,“曹相啊...要不...” 曹参黑着脸,天子的意思,他哪里不明白,他咬着牙,说道:“陛下莫要被这竖子蒙蔽啊,那唐国可比朝廷要富裕多了..张苍那厮,也是厚颜无耻,借庙堂之物资,从不归还...朝廷几次催要粮食,他装模作样,还叫来一批老人哭丧,愣是把莪们的官吏都给吓跑了...” “老夫平生,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国相...一毛不拔...堆着数十个粮仓的粮食,居然还要跟庙堂伸手要饭...” “放屁!” 刘长骂道:“我师乃是荀子亲传,你这番话,是不是看不起荀子?你居然敢说荀子无耻?” 看到刘长上来就要叩这么大一个帽子,曹参不屑的看着他,说道:“荀子谁不尊敬?只是他的弟子...实在令人厌恶。” 虽然到最后,刘长也没能让庙堂来报销这次的物资,可群臣已经不愿意搭理他了,曹参更是如此,一脚揣在他的屁股上,直接让他滚蛋,刘长也不在意,揉着屁股,笑呵呵的离开了宣室殿。 在他离开之后,曹参这才说道:“唐国距离月氏接近,更是直面匈奴,我觉得,可以将北地郡也一分为二,将上半分给唐国,让唐国可以更好的与月氏接触,大汉必须要在塞外拥有盟友...唐国更是需要如此。” 听到曹参的话,周勃摇着头,说道:“唐国太过强盛,不可如此。” “不,如今来说,唐国越强越好,大汉还不是匈奴的对手,唐国必须要承担全部的压力,张苍那厮虽然无耻,可是他将唐国治理的很不错,竟还击退了匈奴的数次劫掠,如今匈奴不再与燕国僵持,冒顿也是注意到了唐国,冒顿是个目光长远的人,他绝对不会任由唐国安心发展...唐国就像是刺进匈奴腰间的铁锥...他一定会出手的。” 刘盈惊讶的看着曹参,说道:“朕还以为丞相很讨厌唐王呢。” “我是很讨厌他...不过,大汉如今的诸侯王里,唯独他,是可以抵抗匈奴的...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样的胆魄,何况,唐王虽顽劣,可他对陛下非常的亲近,不必担心唐国做大...但是...” “但是什么?” “只怕吾等百年之后,唐国便会成为庙堂之大患。” 曹参这句话,吓得群臣脸色大变,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都能看得出诸侯国所有的隐患,如今的刘长倒是忠诚,可他的儿子呢?他的孙子呢?可是却没有人敢提,这种事,说不好就变成离间兄弟,若是真的因此出乱,那提出的那个人绝对会被天子当成替罪羊来宰掉,虽说如今的天子仁慈,可天子周围也有不仁慈的大臣啊。 刘盈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群臣低着头,唯独曹参,没有半点惧怕。 他认真的说道:“不过,如今匈奴势大,冒顿才是大汉真正的心腹大患,在没有实力遏制这个大患之前,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去考虑。” ...... 当刘长返回椒房殿的时候,殿内的人很多。 吕后,吕释之一家子,包括他的妻和子,还有樊哙一家子,连吕产都来了。 “大王!” 吕种,吕禄,樊伉,樊市人几个急忙跑过来,围在刘长的身边,叽叽喳喳的,刘长领着他们,笑呵呵的拜见了舅父舅母,姨父姨母,这才领着孩子们坐了下来。 看得出,吕后还是挺开心的,虽然还是板着脸,可不再像从前那么冷酷。 吕释之带来了不少羊肉,众人聚在一起吃着饭,大人们坐在上头,吕释之正笑着跟吕后说着什么。 樊卿手里拿着羊骨头,这肉太大,根本无从下手,就在她愁眉苦脸的时候,刘长笑着伸出了手,樊卿狐疑的将羊肉交给了她,刘长抓着骨头的两侧,猛地用力,“咔嚓”,他将分开的一半肉递给了樊卿,自己拿着另外一块吃了起来。 椒房殿内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吕释之,樊哙,都是有些愕然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刘长。 吕后见怪不怪,催促道:“你继续说啊...” “啊?刚说到哪了?” 吕释之有些想不起来,他看着刘长,问道:“这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舞阳侯年少时也是这样吗?” 樊哙迟疑了片刻,方才摇了摇头。 “家贫...虽也食肉..可幼时并没有如此...强壮。” ps:厉王(刘长)有材力,力能扛鼎——《史记》 第144章 相敬如宾 直到孩子们出去玩的时候,吕释之才迟疑的低声问道:“大姊...他旳生母是不是身高九尺?” 吕后脸一黑,再也没有理会吕释之。 孩子们就在皇宫里玩捉迷藏,奈何,比起这些人,刘长太高了,总是第一个被抓到,最后,还是樊卿看不下去了,决定改变游戏规则,两人一同来抓捕。 刘长带着樊卿,在夜色下,搜寻着其他几个家伙。 刘长聚精会神的找着他们,而樊卿跟在他的身后,呆呆的看着他的脸。 “砰!” 刘长敲了一下樊卿的脑袋,骂道:“让你帮我找人,你盯着我看做什么,难不成他们还能藏在我的鼻孔里?” 樊卿捂着脑袋,“我知道啦!不要打我的头,不然我就告诉阿父!让他来打你的头!” “呵,我如今十岁,你阿父都快五十多了,你告诉他呗,再过十年,等他走不动路了,我就跟他去比试,看谁才是大汉第一勇士!”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你怎么不去项羽墓前跟项羽去比?” “项羽也就是死的早,他要是活到现在,你看我打不打他?!” “他要是活到现在,那也得...很年迈了吧,你为什么专打老弱呢?” “废话,年轻的我又打不过!” 两人继续找,这皇宫也是大,几个孩子藏在这里,还真不好找,樊卿时不时就抬头偷瞄着刘长,“你以后还会帮我弄断骨头吗?以后也会吗?” “你个废物,连骨头都弄不开...哎?!你打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再打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当吕禄樊伉等人忍不住,无奈的出来找刘长的时候,正好看到樊卿揪着刘长的头发,刘长则是用手臂夹着樊卿的脖子,两人大呼小叫着,打成了一团,“你放开!” “你先放开!” “你要不是个女的,我非打死你!” “看谁打死谁?!” 樊伉看着这一幕,脸色格外复杂,吕禄怯生生的问道:“帮谁?” “什么叫帮谁!分开他们啊!!”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上前,才将他们俩分开。 “你个泼妇,给我等着,等着啊...” “你个无耻小人,谁怕你呀!” 当两人拉拉扯扯的走进椒房殿的时候,樊卿忽然哭着就冲到了樊哙的身边,指着刘长,“阿父!他打我!” 樊哙急忙抱起她,惊愕的看着刘长,此刻的刘长,披头散发,脸上还有几个红印,怎么看都是挨打的那一方。 “刘长!!!” 吕后猛地大叫道。 刘长一脸的委屈,抬起头嚎道:“是她先动手的啊...我都没有还手...我自保啊...冤枉啊....” ....... 刘长趴在床榻上,刘盈无奈的帮他涂药。 “长弟啊,你平日里好斗,跟别人打架,朕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惜,你怎么能跟一个小女孩动手啊?” “莪要是动手,她就不能活着走出皇宫了!” “这人简直有病啊,说的好好的,突然就动手...啊..哥你慢点啊!” 刘盈无奈的摇着头,“长弟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再这样胡闹了,好好跟着盖公读书,再过几年,你可是也要前往封国的,为一国之君的,到时候,难道你还要这样吗?” “等寡人去了唐国,就再也没有人敢揍寡人了,寡人到时候就微服私访,看到欺压百姓的官吏,脱了他的裤子便打!” 刘盈轻笑了起来,继续擦药。 “我那犹子,怎么还不出生啊...” “快了,也就这几天了。” “等犹子出生了,我亲自带他去玩!谁敢欺负他,我便将那人烹了!” “唉,只要不是你这样的,朕就知足了...” “哥你什么意思啊?我这样的又怎么了?” “没什么...” 刘长又问道:“对了,大嫂怀有身孕,曹府的那位二女,怎么也不来看望啊?” “长啊....曹姝比你大了五六岁,你还年幼...” “原来她叫曹姝啊!”,刘长眼前一亮,问道:“大哥,我要去唐国的话,肯定是远离家人,倍感孤独,要不让她来陪伴寡人吧,还有卢他之的姑姑,也很好看...还有周府的...” “咳咳。” 刘盈清了清嗓子,刘长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吕后居然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刘长傻笑着。 刘盈上了药,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吕后看着刘长,问道:“昨日你兄长找你?什么事啊?” “哦,兄长知我唐国贫穷,又与胡人换马,想要给唐国一些救助来着,曹贼不许。” 吕后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你大哥对你虽然纵容,可你做事之前,还是要禀告你大哥的,不能自作主张,身为诸侯之长,你对兄长的态度,会影响到其他诸侯,你明白吗?” “阿母担心什么呢?楚王知书达理,最爱兄长,齐,韩,燕,吴,梁等王,都是吾等兄弟,赵王虽不堪,可对兄长也是毕恭毕敬,唯一要担心的,便是荆王和长沙王,不过,荆王实力薄弱,年纪也大,没有儿子...根本不必担心,至于长沙王,我看他甚是胆小...不像是敢对兄长无礼的。” “长沙王死了。” “啊??” 刘长瞪大了双眼,吕后平静的说道:“长沙国派来使者,长沙王病死,没有留下子嗣,长沙国要除国了。” 刘长想起那个给了自己不少东西的年轻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个不错的人,可惜了。” “荆王也派遣了使者前来,说是想要从宗室内过继一个孩子。” “哦,他也害怕死后被除国啊。” “群臣不许,你兄长正在忙碌这件事呢。” “呵,这些大臣,都是读书读傻了,先让荆王过继,等荆王死了,就让那个孩子为荆王守孝,顺手除了他的国不就好了。” 刘长随意的说着,吕后却摇着头,“看来,你确实吓住了一批大臣,如今啊,这些人都是在想办法削弱诸侯们的实力,呵呵,就是想要独自掌控天子...曹相本来想要将北地分一半与你,群臣也不同意。” “啊??那曹..曹相居然想分我土地?这怎么可能?” 吕后认真的说道:“你阿父之所以让曹参来辅佐太子,就是因为他可靠,绝对不会让个人的好恶影响到国事,他,陈平,周勃这些人,都不是你的敌人。” “相反,他们跟你一样,都在保护着陛下。” 刘长若有所思。 吕后继续说道:“如今,群臣将目光对准了诸侯们,而你又是诸侯之中最强势的,因此,他们肯定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对付你,削弱你的实力。” “哈哈哈,削弱我?他们也配?” 刘长满脸的不屑。 吕后又说道:“你如今有我和陛下看着,他们不敢对你下手,就怕他们对唐国或者张苍下手啊。” “对师傅下手?” 刘长乐坏了,“阿母你是不知道啊,我那师傅,看着正经,却一肚子的坏水,想要对付他,不见得就比对付我要更容易。” “只是,你师傅还是有不少缺点...你别忘了,他可是两次被下狱的...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三次?” “你不可盲目自信,一定要小心行事...你的兄长对群臣太仁弱,而你对群臣又太强势,这两种都不可取,要学学你阿父,该仁弱的时候仁弱,该强势的时候强势...不要太小看这些群臣,他们可都是跟随你阿父打过江山的...我都不敢轻视他们,何况是你呢?” 刘长这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事实证明,吕后的判断非常的正确,就在荆王派使求嗣之后,忽有大臣们开始弹劾唐国国相张苍,说他抢占民女,在丧期宣淫,不顾礼法,娶了六十多房妾室,饮人乳等等,反正,就是抓住了张苍好色这个缺点,不断的攻击,就是想要将这厮罢免。 到这个时候,刘长方才意识到:庙堂的事情远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ps:及孝文帝(刘恒)初即位,淮南王(刘长)自以为最亲,骄蹇,数不奉法,上以亲故,常宽赦之。三年,入朝,甚横,从上入苑囿猎,与上同车,常谓上“大兄”(大哥!)。——《史记》 第145章 管仲乐毅 张苍在很快的时间内成为了群臣共敌,在长安之内,也算得上是声名狼藉,臭名昭着。这种改变非常的迅速,刘长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张苍旳风评就已经变得奇差无比,就连长安群贤里的几位,都听说了他的恶名。 “我听闻,张相抢占民女。” 周胜之激动的对左右说道:“我阿父跟阿母是这么说的,但是听了一半就把我赶出去了,没听到其他的。” “我听闻,张相令隶臣搏杀以为戏。” 樊伉说道:“这是我阿父亲口说的,听闻朝中有人弹劾张相,其中就有这个罪名,但我阿父不太相信。” “我听闻张相吃小孩!” 萧延认真的说道:“我昨晚回来的晚,阿父说张相最喜欢抓夜不归宿的小孩煮来吃。” 刘长瞥了一眼萧延,他总算是知道舆论这个东西的威力了,众口铄金,作为荀子亲传,张苍那么大的名望,都能被这些人轻易给抹黑成这个样子。 身边的几个小家伙听到萧延的话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啊...”,陈买轻笑着摇头,看着一旁的夏侯灶,夏侯灶点着头,也似乎傻笑着:“对呀,萧延这个蠢物,张相明明在唐国,他肯定是抓唐国的小孩吃,你说他怕什么呀!” 陈买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他看着身边这对管仲乐毅,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读了太多书,他总是感觉自己跟这帮群贤格格不入。 刘长认真的说道:“兄弟们,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有人辱我师,我怎么能就这么看着呢?” 刘长扯起了大旗,实际上,他真正担心的不是师傅的名誉,他的老师本来就没什么名誉,他担心的是唐国。如今张苍正在唐国召集各地的贤才,设立学宫,想要为唐国培养足够的人才。 在这种时候,如果张苍身败名裂,那势必会影响到唐国的发展。 他倒不担心群臣会罢免张苍,若是他们真的执意要这么做,那就别怪刘长“掀桌子”,大不了喉咙插箭,直接将争斗再上升一个档次,看他们还敢不敢继续斗。 看到刘长这么的严肃,周胜之急忙提醒道:“大王可问计与群贤!” 刘长看向了众人,“各位可有什么妙计?” “大王,我们可以将长安的水弄浑,让大臣们无法再去注意唐国!” “哦?怎么弄浑?” “我们可以去攻打建成侯府。”,周胜之认真的说道。 吕禄大怒,骂道:“我阿父招你惹你了?怎么不去攻打绛侯府?” 周胜之一脸的不屑,“好啊,你要是有那个本事,随时可以来攻打绛侯府啊...太尉府邸,平日里有北军士卒驻守...只要你能打得过...” 刘长有些看不下去了,“胜之啊,我上次询问你们如何挽留留侯,你说攻打建成侯府,那之前我询问如何拜萧相为师,你也说攻打建成侯府....你要明白,攻打建成侯府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夏侯灶拍了拍胸口,“大王,不必担心!实在不行就去攻打汝阴侯府吧!我阿父不在家!” 刘长无奈的看向了陈买,不再理会这帮大贤。 陈买沉思了片刻,问道:“大王...你说长安之中,谁吵架最厉害呢?” 刘长一愣,思索了片刻,“那当然是儒家那帮人...哦?你的意思是?” “呵,大王,张相乃是荀子亲传,大王何不去找叔孙通呢?将攻击张相一个人的事情变成针对整个儒家的阴谋...让儒家为您出战...别的不敢说,可若是辩论骂战,儒家那嘴...” “哈哈哈!好啊!好!你个陈买,你跟你阿父一样阴..一样聪慧!将来我一定绑你去唐国!” 刘长开心的拍了拍陈买的肩膀,陈买摇头说道:“不必大王捆绑,再年长几岁,我便前往唐国为吏...” “什么吏啊,将来,我封你为曲逆侯,让你做大唐国相!将你阿父的封地封给你!” “大王,大王,那我呢?” 樊伉急忙问道。 “你就做唐国大将军。” “莪呢?” “太尉。” “你当太仆,你当卫尉,哎,别多问了,三公九卿,官职多着呢,够你们用的!” 刘长身边的众群贤里,周胜之跟吕家两兄弟合不来,一见面就掐架,樊家两兄弟是铁憨憨,谁都敢打,从不退却,吕台和吕释之也是他们表哥和舅父,可当初就属他们打的最狠了,周亚夫是个狠人,当初就是他往建成侯府放火。周坚和灌阿的年纪最小,两人常常厮混在一起。 萧延和夏侯灶那就是天生一对的管仲乐毅,不必多说。 卢他之沉默寡言,但是精通骑射,武力值仅次于刘长,陈买好读书,有韬略,是群贤里唯一靠谱的,这两人,就是刘长麾下的一文一武,算是真正能帮上忙的。 刘长平日里虽然跟这些人玩耍,可真正要做事,还是得依靠自己的三大舍人。栾布办事认真,就是有些太正直,召公稳重冷静,就是有些太稳重了,张不疑做事雷厉风行,有郡守之才...主要就是只能管一郡了,地盘再多就该谋反了。 当刘长领着群贤和舍人,带着几只鸡来拜访叔孙通的时候,叔孙通也有些搞不清情况。 “本来是想要带几只羊来拜访仲父的,奈何,羊都吃完了..就只能带几只鸡了,请仲父勿要嫌弃。” “不敢,不敢。” 叔孙通急忙让弟子接过礼物,又安排这些人坐下来。 双方分左右坐下,叔孙通身后坐着一群弟子,这些都是跟着他学礼的儒生们,儒生们对刘长的感观很差,都是傲然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学了个什么礼。 儒生们的这种态度,直接就惹怒了刘长身后的张不疑,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剑鞘上,栾布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让他动手,张不疑瞪大了双眼,对儒生们怒目而视。 就在氛围逐渐变得僵硬的时候,刘长忽然低着头,抹着眼泪。 他身边的群贤们也是低头哭了起来。 叔孙通一愣,急忙说道:“大王啊,我家贫,所得俸禄赏赐,全部都用来帮助那些好学而家贫的弟子们...我所有的,就只有这么一座府邸,后院还有两头猪...唐国要是需要,你可以将猪带走...” 叔孙通倒是没有说假话,战国时的两大显学,墨家与儒家,此刻都混的不好,墨家几乎灭亡了,儒家也是几次在灭亡的边缘徘徊,叔孙通就是儒家中那个中流砥柱之人,他紧紧拽着走向没落的儒家,争取让儒家在庙堂里也有一席之地,让儒家不至于彻底被统治者放弃。 因此,他耗费家产,用来资助儒生,招收弟子,有教无类,算是给儒家留下了生机。 刘长摇着头,说道:“寡人并非是为大唐百姓而哭泣,寡人只是想到以后没有机会再赡养太后,只能为不孝之人,因而落泪啊!” “大王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辱我师,辱我儒家,我身为荀子再传,纵然顽劣,也深知道义,若是师傅学派被侮辱,我却无动于衷,那我还有什么面目活着呢?我准备带人杀掉所有侮辱我师傅的大臣们,然后自杀谢罪。” 《骗了康熙》 叔孙通恍然大悟,哦,是想来忽悠我来救你师傅啊。 他即刻换上急切的脸,“大王不可啊!大王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刘长却打断了他,站起身来,愤怒的说道:“如今黄老当道,各个学派都看不起我儒家,我师傅在唐国以仁为本,用儒学来治国,不出两年,唐国大治,那些其他学派的大臣们,就是看不得我儒家,看到我儒学治国之成效,心里嫉恨,生怕自己的位置会被夺走,因此污蔑我的老师!我实在是不能忍受啊!” 第146章 冒顿的信 “孔子曾说,对待仇人,我每天会把盾牌放在枕头下,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了报仇,我宁愿不做官,也要与仇人不共戴天,这王八蛋不要让我碰到,如果碰到不管是哪,大街上,朝堂上,不用思考,拿起家伙就朝死里打...” “孟子说,气节比生命还要重要!如今群臣以言语来杀我的老师,这样的仇,我怎么可以不报呢?我要像孔子所说旳那样,要将盾牌和利刃放在枕头下,无论在哪里看到这些仇人,都要将他们杀死!” “各位,我说的可对?!” 刘长看向了那些儒生们,叔孙通暗道不妙,果然,下一刻,那些年轻的儒生们就站起身了,他们握紧双拳,神色愤恨,骂道:“奸贼欺人太甚!大王说的对!请带上我们,我们愿意跟随大王将他们诛杀!杀死他们之后,我们与大王一同自杀!” “对!杀了他们!” 刘长这边的群贤和舍人们也急忙起身,群贤是真的想杀,舍人们就只是做做样子,哦,张不疑是来真的。 叔孙通吸了一口冷气。 “各位,我儒家以仁为本,从前也是显学,奈何,如今奸臣当道,刻意打压我儒家,就连荀子的亲传弟子都不放过!就是想要让天下都仇视我儒家,我们如何能忍受啊?” “他们想中伤我师,就是想要换一个黄老之人接替他,坐享其成,将儒家之成果说成是自己的!天下岂有如此无耻之人呢?!” “可恨!!” 看到年轻的儒生们被激的哇哇大叫,叔孙通顿时对儒家的未来产生了些绝望,就这样的蠢物们,等自己不在了,儒家岂不是要完蛋? 刘长这才看向了叔孙通,说道:“仲父,您是朝中大儒,我一直对您非常的尊重,这一次,我愿意听从您的想法,您说吧,我该怎么去做呢?” 叔孙通眯了眯双眼,然后大声的呵斥道:“太后尚在,大王怎么能做这么不孝的事情呢?!” 刘长委屈的低着头,“那我该怎么办呢?” “辱我儒家,自有吾等来做主...莪儒家虽不如以往,却也不是别人可以随意欺负的!这件事,便交予我来做!” “啊?可...怎么敢劳烦您呢?” 刘长眼中含泪,叔孙通握着他的手,认真的说道:“大王乃荀子再传,张相这个人,我也知道,他绝非是那种无视礼法之人,定是有小人诬陷!请大王放心吧,我一定会为张相讨回一个公道。” 两人在这里演着明主贤臣,年轻的儒生们却是斗志昂扬。 刘长便跟叔孙通聊了起来,而儒生们也是跟几位舍人聊着。 “仲父啊,我先前留了几个儒生在尚方帮忙,稍后我就让他们回去...” “不必,让他们继续帮忙,能帮到大王,那是他们的福分!” “大王啊,张相在唐国,势单力薄,若是能多任用儒家门生,或许可以作为助力啊。” “好啊,寡人正想要更多的贤才前往唐国呢,仲父可以举荐啊,有多少寡人用多少!” 两人扯了片刻,刘长这才问道:“仲父准备怎么去解决这件事呢?” 叔孙通抚摸着胡须,“简单,大王且看着便好。” 当刘长离开的时候,叔孙通笑着送别。刘长虽然如愿的达到了目的,可不知为什么,看到叔孙通那满意的笑容,他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感觉自己吃亏了呢?被自己卷进来,叔孙通怎么还这么高兴? 看到刘长有些困惑,栾布走到他的身边,“大王可是在想叔孙通为何答应的这么快?” “是啊...他答应的也太快了...” 栾布笑着说道:“大王,可还记得我曾给你说过儒家也有不同的派系?” “嗯。” “大王或许不知,叔孙通一直都在为儒家奔波,目的就是想要联合不同的学派...您的师傅是不待见他的,见面就喊他为贱儒,而齐鲁楚等儒也不待见他,觉得他没有气节,只知道阿谀奉承...他也是在等待着联合儒家的机会啊...” “这件事,对大王有利,对他就更有利了。” 刘长恍然大悟,骂道:“这厮真是厉害啊!” “我虽然不喜欢他编造典故,但是我很尊重他,如今的儒家,大多学派都是只想着自己,唯独他,是念及整个儒家...不惜自己的名誉,也要振兴儒家...可惜..他若是早生百年...” 叔孙通做事很快,几乎是在同一天,庙堂里的儒生们纷纷上奏,可他们并没有为张苍而言,他们是盯着那些弹劾张苍的大臣,也是编造了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狠狠往他们头上扣。首先,汉初的礼法是叔孙通自己制定的,他知道什么符合礼法,什么不符合。 另外,因为刘邦的不在意,汉初的礼法真正被执行的不多,大多大臣都是任意妄为,因此,叔孙通要是认真计较,无论哪个大臣,都能被扣上数十口大锅,同时,叔孙通还给各地的大儒们写信,请他们声援张苍,讨伐小人。 叔孙通这些年里不得罪任何人,夹着尾巴做人,因此,群臣之中,没有多少人将他放在眼里,也忘记了叔孙通的弟子们几乎都在朝中为郎,专门负责监督礼法,当这些人开始集体发力的时候,刘盈面前的弹劾的奏表就如雪花般的落下,刘盈都被吓了一跳。 群臣本来是想要露个脸,结果叔孙通让他们把屁股给露出来了,他们再也无法顾及张苍,开始反击叔孙通的攻势。 “该杀的腐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盖公在天禄阁内不由得叫嚷着,额,盖公其实没有讨伐张苍,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盖公在天禄阁内老老实实的看着自己的书,叔孙通那帮杀疯了的弟子们将他也一并给弹劾了,弹劾的原因很简单,按着制度,盖公应该每天都跟天子汇报皇子们的情况,可是盖公没有这么做,只是读自己的书。 儒生们说他不配为师,自私小人什么的,盖公直接炸毛。 刘长乖巧的坐在他的面前,点着头,“是啊,太可恨了,儒家欺我黄老无人啊!” 盖公冷冷的看着他,“是你把叔孙通给牵扯进来的吧?” “师傅怎么可以如此污蔑我!我刘长岂是那般的小人?!” “师傅啊,我们黄老是要修心养性的,不可动怒,师傅,不争啊...” 盖公深呼吸着,放下了手里的佩剑。 “师傅,我们继续读书吧。” 盖公拿起书,板着脸,讲了几句,又气呼呼的放下了书,拿着剑站起身来,“不行,老夫非得找叔孙通好好聊聊!”,盖公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刘长却不敢拦他,拿起了书,自己读了起来,只能祝叔孙通好运了。 刘长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宣室殿内,气氛却异常的压抑。 “我是孤独寂寞的君主,生在沼泽,长在草原,我多次到边境来,希望能到中原游览一番。陛下独立为君,也是孤独寂寞,一个人居住,我们两个寡居的君主都很不快乐,无以自娱,还不如我们以己所有,换己所无...” 吕后瞪圆了双眼,脸色涨红,杀气腾腾,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 刘盈猛地跳起身来,拔出了剑,嘶吼道:“使者在哪里?!” 他就要往外冲,周勃却急忙上前抱住了天子。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朕要出征匈奴!!朕要杀了冒顿!!” 刘盈愤怒的嘶吼了起来,就在今日,匈奴冒顿的使者带来了一封信里的内容,就是向吕后示爱,吕后愤怒,而刘盈更是如此,双目充血。<. “陛下就是要出征匈奴,也得向跟群臣商讨...出征匈奴并非是小事!” 周勃苦苦劝说,刘盈这才停止了挣扎,他瞪大了双眼,吼道:“召开朝议!商讨出征之事!!” 第147章 季布 朝议上,刘盈第一次表现出了皇帝的怒火,几乎失去了理智。 而吕后也参与了这一次的朝议,前来朝议旳大臣并不多,只有那些深受刘盈所信任的重臣们前来参与,他们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周勃愤怒的说道:“匈奴单于派遣使者前来,羞辱太后,陛下欲伐之!” 听到这句话,群臣炸开了锅,纷纷喧哗了起来。 武将们都认为应当出兵,而谋臣们大多都觉得应该忍耐。 夏侯婴大声的吼道:“君辱臣死!若是你们害怕,便躲在家里,自有吾等前往死战!” 赵尧却训斥道:“我们岂是害怕?大汉经历诸多战事,如今才刚刚有所恢复,此刻要出征,十几年的努力岂不是都要白费?” “平日里治国,不就是为了击败外敌吗?不然还治什么国!” “你要打,好啊,你有粮食吗?你有战马吗?你拿什么去打?像暴秦那种召集百万百姓为兵,翻山越岭的去攻打匈奴吗?!你这是想要灭亡大汉!” 双方顿时争吵了起来,吕后冷冷的看着群臣,一言不发。 就在这个时候,刘盈再也忍耐不住,他叫道:“此仇不共戴天!朕绝不忍耐!朕意已决!出征讨伐匈奴!谁愿前往?!” 刘盈这么一开口,群臣顿时就不吵了,赵尧等人眼里满是担忧,正要开口,刘盈便骂道:“再有言忍耐者,拖出去斩首!” 谋臣们顿时无法开口了,曹参在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下要出征匈奴所需要的物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要讨伐匈奴,起码要征召四五十万军队,还要有数十万民众押送物资,需要的粮草物资...大汉那空荡荡的国库基本是支撑不了的,只能从民间临时征赋,民间或许也支撑不了,还得从各个诸侯国征赋。 何况匈奴都是骑兵,来去自如,其环境又恶劣,而大汉的步卒只能跟在他们身后追...要是追上个两三年...还没有交战,大汉自己就直接灭亡了。 就在此时,樊哙猛地起身,大声叫道:“我愿意统帅大军十万,前往讨伐匈奴!” 樊哙这么一嗓子,确实将其他人都压住了。 樊哙原本就高大,嗓门也大,当他起身,怒气冲冲的低着头,看着其余大臣的时候,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敢与他对视的,武将们很是开心,纷纷赞同,刘盈说道:“好,就以舞阳侯为将!” “真该将这厮带出去斩首啊!!” 就在刘盈开口的时候,忽有人大叫了起来,打断了刘盈的话。 众人一愣,看向了一旁,开口的乃是大汉中郎将。 这位中郎将唤作季布,他是楚人,曾效力于项羽,项羽败亡后,被刘邦悬赏缉拿,后在夏侯婴说情下,刘邦饶赦了他,并拜他为郎中,刘盈登基之后,拜他为中郎将。 因为他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信守诺言,因此楚人常说:“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一诺千金就是这么来的。 “你说什么?!” 樊哙几步走到了季布的面前,低着头,双拳紧握,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 季布的脸上并无半点惧怕,他说道:“当年高皇帝率领四十万大军,尚且被匈奴围困在平城,如今你怎么敢说用十万人马就能击败匈奴呢?!” “你的本事,难道比高皇帝还要大吗?!” 樊哙一愣,强忍着怒火,说道:“当时国力尚弱...非将之过。” “秦国动用几百万的人力来攻打匈奴,最后导致国内有陈胜吴广等人起义造反...如今的大汉国力,尚且不如秦,你是觉得大汉就没有陈胜吴广这样的人吗?你为了逢迎陛下,不顾天下,不斩你该斩谁?!” 季布大声的说着,樊哙嘴笨,愤恨不平,却无法反驳。 其余将领们却很恼怒,他们质问道:“这样的耻辱,如何可以忍受呢?” 季布愤怒的说道:“冒顿先前攻打乌孙等国家,穷兵黩武,粮草不多,因此他先前不断的劫掠燕唐之地,如今有燕王,唐相合力阻挡匈奴的劫掠,让匈奴的骑兵无法度过长城!冒顿这是在用激将法!” “他看到唐国逐渐强盛,大汉国力不断的恢复,因此派遣那位使者前来送死,他的目的,就是想要激怒我们,我料定,此刻的冒顿,一定做好了准备,就在长城之外等待着我们,只要我们的军队出了长城,就一定会中他的伏击!!!” “尔等都是常年征战的将领,为什么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呢?” “个人的荣辱,能比得上天下的兴盛吗?!” “忍辱负重,修养五十年,大汉便能全力与匈奴一战,若是此刻就急着出战,那大汉永远都不会等来能击败匈奴的那一天了!” 《逆天邪神》 季布说着,抬起头看向了刘盈,“陛下方才有言,再敢言忍耐者,斩首!臣已说完,请陛下杀了我!” 此刻的刘盈,却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咬着牙,浑身都因这巨大的耻辱而颤抖着,一声不吭。 吕后看了季布一眼,平静的说道:“都回去吧。” “今日之事,不可对外言语。” “可是太后!” “都不必说了。” 群臣无奈的离开了,吕后却单独留下了季布。 刘盈双眼通红,看着一旁的吕后,失魂落魄的叫道:“母...” “哭什么!你在这里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作为一国之君,当以天下为重...这是冒顿的信..你拿着,以后每天起来,都去看上一遍,不要忘记这耻辱...” 吕后将书信丢给了刘盈,刘盈浑身颤抖,低着头。 吕后这才平静的看着季布,说道:“季将军说的很对,要以天下为重...来人啊,赏百金!” “君主受辱,臣不能复仇,还有什么颜面受赏?”,季布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咬着牙,说道:“请太后勿要如此侮辱我。” “那季将军觉得,什么时候可以讨伐匈奴呢?” 季布认真的说道:“若是让淮阴侯...” “不可!” 吕后即刻打断了季布,可转身又对刘盈说道:“以后,你可以常常找季将军来询问天下大事。” 刘盈点了点头。 “盈,这件事啊,千万不能让长知道。” “他性格暴躁鲁莽,若是得知,一定会出事,你明白吗?” 刘盈无奈的再次点了点头。 吕后看着面前的季布,想到他方才在气势上不弱于樊哙,脑海里忽然有了个想法。 长安下起了毛毛细雨,天空也是变得阴沉起来。 刘长还没有走进椒房殿,声音却已经传入殿中。 “阿母我饿!!” 当刘长湿漉漉的冲进椒房殿,扑到吕后身边的时候,他却察觉到了不同,阿母看起来有些...悲愤?刘长惊讶的看着阿母,他从来没有在阿母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出了什么事?” 刘长的神色变得非常严肃。 “又去哪里疯玩了?把衣服换了。” “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你想吃什么?” “阿母,你不要骗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吃饭!” “哦,没事就好!” 刘长笑着,坐在吕后身边,两人一同吃了饭,快速的吃完饭,换了身衣裳,刘长用衣袖擦了擦嘴,起身叫道:“阿母,我去找盖公练剑啦!” “等等!”,吕后叫住了他,掏出绢布认真的给他擦了嘴,“去吧,不要在雨下玩...会生病。” 刘长即刻答应,笑着走出了椒房殿,走出椒房殿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他没有前往天禄阁,而是直接走到了宣室殿,殿前站着两个近侍,正要言语,刘长就一头闯进去了。 当刘长进来的时候,刘盈孤独的坐在宣室殿内,双眼通红,看到刘长闯了进来,他急忙揉了揉双眼,强行挤出笑容来,“长弟怎么来了?” 刘长在看到兄长那通红的双眼的时候,就知道,绝对是出了什么大事。 刘长死死盯着刘盈的双眼,一言不发。 刘盈不自然的笑着,“怎么了?” “兄长还想要对我隐瞒吗?!阿母都告诉我了!!” 刘长愤怒的咆哮道。 刘盈一愣,随即,双手扶着额头,眼泪滴落,声音里夹杂着哭腔,“长弟...朕无能啊...朕连阿母都保护不了啊....” 第148章 想复仇吗?长? 雨水浸湿了整个长安。 宣室殿外,雨水组建成了一道细细的水幕,地面上不断的有水花飞溅。 殿内,兄弟两人面向而坐。 刘盈不断擦拭着眼泪,言语里满是自责。 刘长只是平静旳坐在他的面前,板着脸,听着刘盈哭诉,隐约能看到他的胸膛起伏,额头有青筋暴起。 在刘盈哭诉完,正要再说话的时候,刘长却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开。 刘盈大惊,急忙问道:“长!你去哪里!” 刘长没有回答,快步就要走出宣室殿,刘盈急忙也跟着冲了出去,伸出手,就抓着刘长的手臂,“你给我松手!”,刘长猛地一挥手,刘盈直接被摔在地上,刘盈也顾不得这个,猛地又起身,急忙追赶,走出了宣室殿,刘盈大叫道:“来人啊!!快将长拦下来!!” 殿门的两个近侍一愣,急忙挡在刘长的面前,伸出手就要拿下唐王。 “咚~~” 刘长抡圆了拳头,一拳打在面前那位近侍的脸上,近侍闷哼了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都给我滚开!!!” 刘长咆哮着,朝着皇宫门口的方向走去,刘盈大叫着:“长弟!不可冲动!” 近侍们从四面八方冲来,从左右抓着刘长,刘长一个转身,就甩飞了一个瘦弱的近侍,另一个抓着他的腰,刘长夹着他的脖子,往他的后背上来了几拳,直接就将他也摔在地上,近侍越来越多,刘长不断的抡拳,拳打脚踢,不断的朝着前方前进,近侍们根本拦不住他。 在雨水之下,刘长浑身泥泞,满脸的凶悍,一脚踹翻面前的近侍,一拳打的一个近侍摇摇晃晃的,身后已经有七八个近侍倒下,更多的近侍从周围扑上来,有的抓着他的手臂,有的抱着他的腰,有的甚至搂着他的腿,刘长身上挂满了人,可他依旧在咬着牙,拖着那些人,不断的前进。 远处的近侍们眼里满是惊惧,这还是人吗?? 刘长几次被众人扑到,却也是顽强的站起身,与众人厮打在一起。 就在刘长即将被众人按在地上的时候,他不知从那位近侍的身上拔出了长剑,刘长只是抡拳的时候,近侍们还敢靠近,可是当刘长开始抡剑的时候,近侍们却是吓得落荒而逃,刘长龇牙咧嘴,手持利剑,警惕的逼迫面前的近侍,逼得他们不断的后退。 “以为我不敢杀人吗?再敢近我半步,我非宰了你们!” “兄长!!若是不想看到他们死,就把他们给叫走!!一路上,无论是谁拦着我,我都不会留情!” “长弟!!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刘长咧嘴,露出森森白牙,“我要去做一个儿子该去做的事情!我要去宰了冒顿,把他的头拿来当溺器!谁敢拦我?!” 当猛虎咆哮的时候,哪怕是头幼虎,羊群也是不敢阻挡的。 看着近侍惊惧不前,刘长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横着剑,走向了皇宫大门。 当刘长来到了西门的时候,面前却出现了很多的甲士。 “都给我滚开!我要出城!谁敢拦我?!” 刘长举起了长剑,甲士们猛地分成了两列,露出了身后之人。 吕后站在甲士们之后,冷冷的看着刘长。 雨水不断的滴落在长剑之上,又迅速飞溅,刘长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也贴在了脸上,脸色格外凶悍,他缓缓收起了长剑,安静的看着阿母。 母子两人就这样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你要去哪里?” “回唐国。” 吕后走到了刘长的面前,看着他,“回唐国做什么?” “打匈奴。” 吕后猛地挥起了巴掌,刘长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吕后,吕后那一巴掌却迟迟不能落下。 “你是唐国的王!你想让整个唐国为你陪葬吗?!” “若是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我还当什么王。” “阿母...你打吧,打完之后,我就要回唐国...我就是死,也要从冒顿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看着刘长那脏乱的衣服,脸上的青白红肿,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在地上呻吟的近侍们,吕后迟迟说不出话来,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抬起头,不屑的说道:“你总是说自己是激将法的祖宗...此刻却连这点激将法都看不出来。” “季布!” “唯!” 季布从一旁走出,站在吕后面前,吕后冷漠的说道:“这竖子的兵法白学了,带着他去找他的师傅,让他师傅好好教教他,不许他出城。” “唯!” 吕后又让季布靠近,低声说了什么,季布点点头,这才上前,一把夺走了刘长的长剑,将长剑丢给了近侍,站在了刘长的身后,刘长什么都没有说,平静的看了吕后几眼,转身跟着季布离开。 思路客 季布带着刘长走出了皇宫,不由得说道:“大王...不能意气用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刘长猛地就朝着远处冲了出去,季布一愣,猛地飞跃,手疾,一把抓住了刘长的肩膀,刘长转身,抡起拳头,就朝着季布的脸上砸去,季布仰起头,避开了刘长的攻击,也丝毫不客气,一把抓住刘长的手,脚下一扫,刘长重重的倒在地上。 “来!” 刘长猛地跳起来,再次进攻,季布左右躲避,一脚正中刘长的胸口,刘长再次倒下。 “狗贼!!!” 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季布一愣,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表情凶悍的年轻人,拔出了剑,朝着自己飞奔而来,那一刻,对方手里的长剑直接往季布脖子上劈,季布被吓了一跳,来不及解释,一个侧身躲开了对方的劈砍,抓住那年轻人的手,一个过肩,直接将对方重重的丢在地上。 “狗贼!” 又是一个年轻人,这人的年纪比上一位还年轻,手中的剑飞舞着,季布连连躲避,急忙拔出剑来,只用了一招,就将那人的长剑打落,随即一脚踹在对方的心口,那人也倒下。 “刺客受死!” 季布正要动手,抬起头一看,面前却是一位白须全白的老者,季布略微迟疑,那老头一拳便打在了季布的脸上,季布后退了几步,却不敢还手,那老头捡起地上的剑,对着季布劈砍,季布只是不断的躲避,却不敢还手。 “老丈!我不是刺客!我是新来的舍人!” “老丈!我看你年迈,不愿动手!你别太过分了!” “我叫季布!曾担任中郎将!是新来的舍人!” 在召平将季布逼退之后,栾布和张不疑方才起身,走到刘长身边,将刘长扶了起来。 刘长抚摸着胸口,看着季布,“嘶,这厮好生厉害啊...” “大王...他是季布?他也来当您的舍人?” “不,寡人压根就不认识他,召公,你拦着他,栾布,张不疑,带着莪前往亲兵营....” 季布大怒,叫道:“这是太后所吩咐的!大王想要回唐国讨伐匈奴!不能带他离开城池!”,说完,他剑一横,凶狠的看着召公,说道:“老丈,你以为布不敢杀人吗?” 几个舍人顿时有些迟疑,面面相觑。 “太后有令,让大王在淮阴侯府待上三天。” “若是不信,可以随我进宫!” 舍人们这才放下了武器。 ....... 韩信看着面前湿漉漉的刘长,表情很是惬意。 刘长看起来却有些悲愤,双眼通红,湿漉漉的身躯下,怒火正在熊熊燃烧着。 “他们说的没错啊...打仗打的就是国力,连大汉都不是匈奴的对手,何况只是你一个小小的唐国呢。” 韩信笑着说道。 刘长咬着牙,握紧了双拳,愤怒到了极点。 韩信看着他,忽然问道:“想复仇吗?” 刘长猛地抬起头来,“师傅有办法?” “若师傅能击败匈奴,我这就带着您杀出去,带您返回唐国,让您统帅唐国的军队!” “我出不去。” 韩信摇了摇头。 刘长眼里的希望顿时消失了,颓废的坐了下来。 “可我就是坐在这里...匈奴也不是我的对手。” 第149章 过河拆桥 “长啊...你若是想要击败匈奴,第一件事,就是收起你无用的怒火,冷静下来...你此时的愤怒用来打几个不敢还手旳近侍还可以,可想要打匈奴...那就先等你平静了再说。” 自从刘盈给刘长讲述了那封书信之后,一种难言的愤怒燃烧着刘长的身躯,他只觉得有什么从自己的腹部一路往上燃烧,燃在他的心口,喉咙,烧到他的脸,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听也不听请刘盈的言语,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宰了冒顿。 在那种状态下,刘长整个人都是恍惚着的,仿佛心口有什么要裂开,蹦出来,他甚至都没有感受到痛苦,当他坐在韩信面前,平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一个脚趾红肿了起来,大概是踢到了什么,又痒又疼。 刘长这辈子都不曾如此愤怒过,浑身几乎要炸开的愤怒。 “陛下。” “臣无礼,还望陛下恕罪。” 当刘长俯身向刘盈行礼的时候,刘盈愣了片刻,急忙将他扶起来,“长弟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你没事吧。”,刘盈担忧的抚摸着刘长的脸,眼里满是自责,“长弟啊,朕向你发誓,一定会治理好大汉,一定会向贼人复仇!” 刘长平静的抬起头来,“兄长,如今大汉的国力尚且不能与匈奴全力一战...兄长不必自责,如今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尽快让大汉民力恢复,培育更多的战马...有朝中群贤辅佐,大汉很快就一定能发展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听到刘长的话,刘盈吓了一跳,随即激动的抓着刘长的手,“长弟!你能这么想,实在是太好了!你放心吧,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刘长又说道:“兄长啊,虽然目前还不能对匈奴动手...可是,若是我们一味的退缩,一定会让匈奴轻视我们,他们会变得更加狂妄,只怕劫掠燕唐的次数也会更多啊。” 刘盈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淮阴侯告诉我,冒然与匈奴开战势必会影响如今大汉的发展,但是,我们可以用唐燕两国,发动一次小小的战役,让匈奴知道,燕唐之地,不是谁都可以欺辱的...这样的小战役,也影响不到大汉如今的发展,兄长觉得如何啊?” “小战役?” “对啊,就是很小规模的战役,只用数百人,让匈奴知道我们不怕作战便好。” 刘盈沉思了起来,“这样也好,那朕便给唐国燕国下诏...” “兄长,不必,这件事,就让我来负责吧...以后我前往唐国,肯定是要与匈奴打大仗的,这一次的小型战役,就当时给我练练手。” 看到刘长说的这么认真,刘盈大手一挥,“好,朕这就下诏,你来负责这一次的反击,不过,长弟啊..只能是小型战役,可不能乱来!” “放心吧,二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绝对是小型战役!” 听到这句话,原先还对刘长无比信任的刘盈却忽然有些动摇,他沉思了片刻,说道:“让季布来帮你做这件事。” “好!” 刘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刘长带着天子诏令,离开了皇宫。 季布早就在门口等待着,天子已经派人将反击的事情告诉了他,季布皱着眉头,不知该思索着什么。 在看到刘长走出来之后,季布俯身行礼。 刘长也急忙回礼,季布这个人的名字,刘长很早就听说过的,只是,刘长没有想到,阿母居然会安排他来做自己的舍人。这位简直就是个加强版的栾布,为人正直,守诺言,而且很能打,到底有多能打,刘长前天领教过了,三大舍人都不是他一回合之敌。 在刘长遇到的所有剑客里,这位大概是唯一能跟盖公一决高下的。 而且,他甚至还敢打自己,这让刘长有些生气,不过想到他的武力值,刘长还是很和蔼的笑着回礼,你也有老的那一天吧,等着吧你!等你老了..哦,不,等寡人年长,看寡人怎么揍你! 刘长上了车,“去萧相府邸。” 季布为他驾车,忽然开口问道:“怎么不见栾布?” “栾布去联络我的一个好兄弟去了。” “好兄弟?不知是哪位贵人?” “额...就是一个好朋友,知己,关系非常的要好。” “他贵姓?” “问那么多干什么!” “那张不疑呢?” “他去燕国了。” “召公呢?” “去赵韩等国了。” 季布一愣,“陛下不是说小战役吗?为什么还要去赵韩等国??” “哦,就是小战役啊,唐国没有多少战马,所以我让他们去各国借马。” 说着说着,他们就来到了萧府。 下了车,季布陪着刘长进了相府,刚进了府,萧延便急忙前来,“大王!” 刘长笑了笑,“你阿父在吗?” “在啊!大王,走!” 萧延拉着刘长的手,也不禀告,直接走进了内屋。自从太祖皇帝驾崩之后,萧何基本就不见外人了,闭门谢客,整日都是在屋内捣鼓着新的律法,不断的进行完善,如今的大汉,正在按着萧相所想的继续前进,萧相的心情也变得不错,整日乐呵呵的。 可当他看到满脸堆笑的走进内屋的刘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唉..大王...” 刘长完全无视了萧何脸上的那种不欢迎,笑呵呵的坐在萧何的面前,“许久不见,仲父无恙?”,说着,他便拿起了桌上的果子咬了一口,“额,不是很好吃啊,我下次给仲父带合阳侯府的果子,那是真的好吃。” 萧何无奈的放下了手里的竹简,“大王前来,有什么事啊?” “仲父啊,如今您不再任职,为何整日都待在府内啊?不如外出游山玩水,这样对身体更好啊,我听闻,赵国有一座马服山,山上之美景,那真是令人....” “大王是想要骗老夫前往赵国,为大王负责战事之后勤?” 刘长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仲父英明啊!仲父之智,无人能比...” “大王啊...朝中之事,我已经知道了。” “但是,大王应该知道,这是敌人的激将之计,如今并不是出兵的好时机,大汉还需要发展啊...” “我知道...仲父有所不知...阿父逝世之前,曾抱着我,对我说,不许惹阿母生气,要保护好家里人....我当然知道这是激将法,可是无论于公于私,这一战,都必须要打,而且一定要赢。” “自从我阿父那个昏...明君,贪功冒进,被匈奴围困之后,我大汉群臣便对匈奴无比的惊惧,塞外尚且有很多的部落,他们正在与匈奴交战,可他们迟迟不肯与大汉结盟,就是因为不相信大汉有实力可以与匈奴对抗。” “冒顿这一次,也是在试探...若是莪们不反击,那匈奴的劫掠,只会变得愈发频繁...中原百姓或许能安稳的发展起来,那我唐国百姓呢?燕国百姓呢?赵国百姓呢?难道他们就活该被劫掠吗?!” “我大汉没有实力与匈奴全面作战,匈奴也没有这样的实力...我有一个来自塞外的好兄弟,他曾告诉我,匈奴内部,矛盾重重,他们是由很多部落联合起来作战的,语言风俗都截然不同,匈奴人对其他部落很是苛刻...冒顿此刻就是在清除国内其他部落的贵族...” “兄长已经下诏,让我来负责这次的战役,若是仲父不愿帮我...那我就只能靠自己了,若是因为粮食后勤的问题,导致兵败,死伤惨重,大汉濒临灭亡,那全部都是仲父你的过错!仲父你怎么忍心啊?!你这些年读的书难道都白读了吗?!” 听着刘长无耻的将矛头对准了萧何,破口大骂,季布面色通红,坐立不安,急忙清了清嗓子。 刘长这才又诚恳的说道:“请仲父帮我!我不会动用太多军队,不会大规模召集民力...” .......... 从萧何府中离开,季布驾着车,无奈的摇着头。 “大王啊,你这么做...实在是...臣也不知该怎么说...执意要打仗的是您,出了事却要萧相来负责...刚才萧相差点就要动手了...何况萧相年迈,您还要让他前往赵国为您负责后勤...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大王...在所有诸侯里,您的国土是最大的,治下的百姓是最多的,您应当为天下诸侯之表率啊,您对陛下说是小战役,可是如今看来,您又是派人去联系各个诸侯,又派人与塞外之人联系,还需要萧相来坐镇大后方,这怎么都不像是小战役啊...大王,您到底是想要动用多少人啊?” “大王?” 没等来刘长回答,季布狐疑的转过头去,只见车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刘长的身影。 “我家大王呢?!?!” 很显然,栾布他们走的有些急,忘了给季布做新人培训了。 而此刻,刘长却是在周府。 周勃眯着双眼,看着面前的唐王,他跟唐王是没有多少交情的,虽然刘长来周府的次数很勤,可与周勃相见的次数却很少。 “太尉,这是天子诏令。” “陛下要我只以唐国之力,反击匈奴。” “请太尉率领北军前往唐国,粮草物资,全由唐国来承担,萧相会坐镇后方,陈侯随行出谋,而统帅北军与唐燕军队的事情,就要交给您来负责了。” 周勃有些惊讶,他拿起了诏令,认真的看了起来,果真是天子之诏。 “陛下先前在朝议时不愿出兵,怎么此刻却要出兵呢?” “不一样的,这次,只是一次小型的战役....主要是我师傅来负责,我只是为他跑腿而已...”,刘长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这件事您还是要保密的,只动用北军,还有唐燕赵等地的士卒,不会征召太多的士卒..” “淮阴侯指挥?!” 周勃吓了一跳,随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现在就去宫中找陛下要虎符。” “不急,陛下正在忙着粮草之事,可以傍晚再前往。” “唯!” 当刘长从太尉府离开的时候,周家的三个小崽子却是跟上了他,“大王?我们要跟匈奴开战了吗?” “是啊,我最近想出了一个击破匈奴的计策...将书信送往了各地,这一次,我要统帅大军,大破匈奴!” “大王神武!那什么叫冒顿的,见到大王也只有逃亡的份!” “对!” 听着三人的吹捧,刘长也是抬起头来,咧嘴笑着,“那是当然,别说是冒顿了,就是白起再生,我也能生擒之!淮阴侯听闻我的计策,都是对我五体投地,直呼远不如...额,直呼后继有人!” “大王?那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要找的人多着呢,陈侯,夏侯将军,灌将军,舞阳侯...这些人都是要找的。” 用了半天的时间,刘长拜见完了长安里所有的仲父们,对待不同的人,他用了不同的话术,例如陈平这样的,就说这是吕后暗示自己来请教陈平的,果然,陈平听闻吕后参与,就没有反驳,对待樊哙,那就是以激将法来激他,樊哙哇哇大叫,恨不得现在就去砍冒顿的头。 而对灌婴,就是以天子诏来压他,让他做好准备。 快到傍晚的时候,刘长回到了椒房殿。 “别想了,我不会同意的。” 刘长在韩信这里待了两天,而吕后早已得知了他们的谈话,在见面的那一刻,吕后便直接开口拒绝。 刘长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他笑着坐在阿母的面前,“今天,我去拜见兄长,随即,群臣都来找我。” “萧相愿意坐镇后方,陈侯愿意跟随大军出征,太尉愿意领兵,樊哙,灌婴,夏侯婴等人都愿意出战...自从阿父驾崩之后,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如此齐心协力的来做同一件事。” 吕后眯着双眼,“你是用天子诏令来欺骗他们的吧?” “怎么可能呢?” “他们都是自愿的...阿母啊,师傅的话,您应该是早就知道的,如今是最好的反击之时..冒顿用了激将法,就在等着我们出兵,既然他想让我们出兵,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如愿呢?按着师傅的战略,我们未必会输啊!” “何况,这次不必征召百姓,不必深入草原,只需要北军的人马,就可以对匈奴进行一次反击。” “我师傅谋反是很不靠谱,可是论打仗的本事,难道您还信不过他吗?” “如今兄长登基,您一直想要给他立威,若是这一次能击败匈奴,谁还敢看轻兄长呢?!” “阿母!时不我待!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就只能深入草原去与冒顿交战,那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吕后有些迟疑。 “阿母,我知道您想说要以天下为重,这次,就是以天下为重,只要能击败匈奴一次,哪怕只是杀了他几百人,就能改变如今的局势!可以在塞外收获更多的盟友,可以让百姓们不再惧怕匈奴!” “只要这一仗能赢,兄长的威望便没有人可以媲美...若是输了,全由萧..我一个人承担!” 吕后做出了决定。 宣室殿内,刘盈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周勃等人。 “朕何时让北军出征了?” 就在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吕后带着刘长走了进来。 “这一仗,必须要打。” 吕后这么一开口,诸将大喜,刘盈有些呆愣的看着他们,“可是...北军出征,那所需要的物资...” “全由我唐国来承担!” 刘长说着,坐在了群臣之中,随即认真的说道:“寡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塞外的月氏,熟悉塞外的地形,多次败给匈奴,我已派人前往联络,韩,梁,楚等地的物资很快就会运输往赵国,萧相将出发前往赵地,负责后勤...” “寡人已送信给张相,太尉可以领北军前往唐国...只需想着作战的事情便可,其他的事情,张相会安排妥当。” 刘长大声的说着,众人看着他,点着头。 “太尉,我与您一同出征!” “不可!” “不可!!” “不可!!!” 吕后,刘盈,周勃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刘长一愣,看着他们,“这次的战事由寡人来负责,寡人不去,这成何体统?” “大王年幼,战事既已确定,便交予吾等便是!” 刘长跳起来,骂道:“好你个周勃,寡人为了这事忙前忙后的,最后却是你来摘果子?这一次,寡人一定要出征,谁也挡不住我!寡人要亲自去砍下冒顿的头颅来!” 周勃看向了吕后,吕后缓缓开口:“来人啊。” 当四五个甲士扑上来,抱着刘长离开宣室殿的时候,刘长不断的挣扎着,大声叫嚷:“你们过河拆桥!放开我!你们卸磨杀驴!寡人要去打仗!!放开寡人!!寡人要烹了你们!!” 刘长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吕后这才看着周勃,说道:“这次的战役,用的是淮阴侯之战略,具体情况,我会派人询问淮阴侯,随时告知你。” 吕后终于决定运用这个大杀器,将领们并没有在淮阴侯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又问道:“那唐国的事情...” “我来负责。” 吕后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全军听我调令,各国依我诏令。” “唯!!!” 诸将对着吕后纷纷行礼,统帅大局的人从唐王变成吕后,不知为何,众人只觉得安心了许多。 此后,刘长就被关押在椒房殿内,有六七个甲士盯着他,他只能通过书信来了解各地的情况,战事完全落在了吕后的手里,吕后虽不懂战,可她懂得用人,她将众人都安排在了他们最适合的位置上,开始策划这一次的对匈战役。 在刘邦之后,再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将诸将都联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极大的力量。 《仙木奇缘》 第150章 刘长给冒顿的回信 曾有个人结束了中原的混战,施行大一统,那个人叫嬴政。 就在嬴政之后,又有一个人结束了草原的混战,施行了全部落旳大联合,这个人则叫冒顿。 在雁门长城之外,便是冒顿所在的营地,冒顿让将士们伪装成牧民,分布在长城之外的各个方向上,反正一般人也看不出牧民与匈奴骑兵的差别,匈奴人作战的时候,喜欢带上羊群,随时随地可以宰杀。 在中军的位置上,便是冒顿的大帐。 冒顿的身材并不高大,戴着狼头形状的毡帽,披着甲,岔开双腿,仰着身子傲然的坐在胡床之上,作为野蛮人的首领,冒顿却跟其他的家伙们不太一样,他的衣服整洁干净,身上也是如此,有说有笑的跟身边几个谋臣聊着天。 他的谋臣里有匈奴人,有汉人,有丁零人,甚至还有乌孙人,月氏人。 而冒顿在跟他们交流的时候,话语里还常常夹杂着他们的语言,冒顿懂得很多门语言,甚至,他还能亲自给吕后写信,他算是个野蛮人里的文化人,只是,只有对待谋臣的时候,他才会让自己像一个文化人,而对待将领们的时候,他比那些将领们更加野蛮。 得知使者赶回来,冒顿非常的开心,急忙让那使者进来。 使者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帐内,拜见了冒顿,冒顿顶着大肚子,笑着问道:“你居然活着回来了?” 使者也不惊讶,他笑着说道:“汉人懦弱,不敢杀我,我活着回来了!” 冒顿摇了摇头,“可惜....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这样都能忍耐...看来,短期内是没有机会了。” “见到那个小皇帝了吗?” “没有见到,听说他很愤怒。” “呵,看来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力...” 冒顿又问起了汉朝内部的情况,正说着,使者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从身上拿出了一封书信,说道:“撑犁孤涂,我在离开之前,有两个汉人找到我,将这封书信交给了我,说是汉的唐王给你写的信?” “唐的王?” 说起这个唐国,冒顿便眯起了双眼,唐国自从设立之后,就成为了匈奴最主要的敌人,唐国不像燕国,他们甚至还敢出长城来劫掠匈奴的牲畜,冒顿如今激将,其实就是想要削弱唐国。 “拿给我!” 冒顿接过书信,笑着说道:“听说唐王也只是个娃娃,看这娃娃...”,冒顿低头看着书信,顿时,就不再说话了,脸色越来越差,黑着脸,胸口一起一伏,眼里燃烧着怒火,猛地将书信往地上一丢,咆哮道:“我非要宰了这个狗东西!!” “来人啊!!” 站在冒顿身边的年轻人好奇的接过了书信,这个年轻人虽是蛮夷的穿着,可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文质彬彬的,他拿过书信,认真的看了起来。 “冒顿,我入你母!我入你父!我入你全家!我入你女!入你子!还有,寡人还要入了你!洗干净尻等着寡人,寡人这就去入了你!——唐王刘长。” “父...您的激将法又换回了一个激将法啊。” 开口的这位年轻人叫稽粥,是冒顿的儿子,同时,也是已经被确定的继承者,他还年轻,却已经深受各部落大人们的尊敬,文武双全,跟冒顿不同,这位年轻人对待其他部落更加的温和,同时也极为勇武,曾带头攻打乌孙,立下大功,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继承者。 在历史上,这位继承冒顿之位后,被称为老上单于,老上单于时期,是匈奴历史上最巅峰的时期,各部落达成一致,内患平定,外敌退却,老上单于也总是被拿来与冒顿做比较,父子两人,都是雄才伟略之人。 冒顿凶狠的瞪了稽粥一眼,愤怒的喘着气,自从他带着匈奴强势崛起之后,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羞辱他! 就算是当初跟汉朝互通书信,对方骂的也不过是“无道贼酋”,“无礼蛮夷”之类的东西,当然,冒顿作为文化人,哪怕是给吕后写信,也没有说要入她,只是说互通有无这类隐晦的话,可是冒顿没有想到啊,这个唐王居然如此野蛮,如此无礼,自己以文化人的身份来对待大汉,他居然敢如此对自己? 稽粥又说道:“父...退兵吧。” “他们根本不吃激将法...我看这娃娃的意思,似乎还想吸引我们去攻打唐国,伏击我们。” “现在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且等几年!等我先死!!” 冒顿愤怒的吼道,面对强势的阿父,稽粥低着头,不再言语。 “呵,他想吸引我去攻打唐国...这是想要伏击我们啊...好,那我们就让他们来伏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入了谁!” “父?您的意思是?” “你留在这里...佯攻唐国...他们若是要伏击,肯定是将军队都召集在唐国,正好,趁着机会,我去抓个燕王,在王宫里入了他!” “阿父,如果燕地也有士卒的话呢?” “那你就真攻唐国,莪来牵扯...若是他们分兵两处,我们直接合兵,破代。” 冒顿叫来了几个将领,分别给了他们不同的命令,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稽粥没有再说话了,只是认真的听着冒顿命令诸将领,学习用兵的方法。 “对了,我还得给那个狗崽子回信!取笔墨来!” ........ 而在这个时候,刘长则是无聊的坐在韩信的面前。 “师傅啊,战略是你提的,人是我找的,怎么最后就没我俩什么事了啊,这也太不公了....” “我让你找丞相和夏侯婴...谁知道你动作那么大,又是北军,又是月氏,又是各路诸侯...” 韩信摇着头,这竖子干啥啥不行,唬人的本事倒是厉害。 原先韩信的想法就只是来一次小战役,集中所有的战马,组建一支精锐的骑兵,在对方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执行突袭,然后再引诱...谁知道,这竖子在长安转了半天,居然给弄出了近十万的军队,周勃,灌婴,樊哙这些人都被他给骗了过来。 甚至连各个诸侯国,塞外的月氏都给拉了进来。 韩信也是被吓了一跳,急忙调整战略,重新部署。 这竖子人脉还挺广的,居然能一下子拉这么多人上船。 “我让你写信激冒顿,此刻他也大概看到你的书信了...”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放心吧,师傅,他看到那书信,定然气的七窍生烟...说不定怒火攻心,直接就开始强攻了...” 韩信摇着头,“如果他这么容易就上头,他早就死在草原上了...他会很轻易的看破你的激将法。” “有一点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周勃最善战,你为什么要让他带着最精锐的北军镇守在代呢?这里明明没有敌人啊...匈奴肯定是从云中雁门,或者从燕国进攻啊...代地被两地包围,冒顿进攻代地,难道就不怕被左右围困吗?” 韩信的脸上满是不屑,“你若是能看懂...你也就不必坐在这里跟我学习了。” “可我却是不懂啊,师傅您先前告诉我,出征的时候,要将最精锐的军队分布在左右,就像人的两个拳头,左右出击,故意吸引对方进攻你的胸口,等对方靠近,然后再左右围歼,直接抱住他...可是您这一次,跟你平日里教我的不同啊,您这是伸开手拿胸口去撞别人啊...” “等周勃得胜归来之后,我再教你。” 韩信平静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刘长就更是生气了。 “该死的周勃,抢我功劳!本该是由我来击破匈奴的!阿母也是如此,为什么不让我上呢?!” “呵,你个竖子,太后这是在保护你...若是赢了,这功劳便是陛下的,若是输了,那就是太后自己来承担...你这厮不知好歹...” 韩信骂了几句,又说道:“何况,如今的你,根本无法指挥大军,你现在的能力,做个伍长还差不多。” “师傅怎可如此轻视我!!” 刘长猛地跳了起来,怒目而视。 “我就是如此轻视你,你要如何?” “嘿嘿嘿,不如何,师傅,你坐久了肩疼不疼啊?要不给你捏捏?” ..... 明明是这场战役的主要策划者,可刘长却未能参与到具体的战役之中。 他的五百个亲兵去了唐国,据说是要率领唐国的士卒镇守前线,而赵梁韩等地的士卒则是去了燕国,周勃率领大军,坐镇代郡,栾布,张不疑,召平,季布这四个人,也都被吕后给征用了,此刻正在前线忙碌着。 阿母和兄长整日都在阅读来自各地的奏表,不断的回复,并且调集长安的物资运往赵国,以赵国为中心,以整个北方为战场,来讨伐匈奴,刘长就彻底变成了孤家寡人。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所有的将军们几乎都去了前线,长安各府邸又空了下来,群贤们可以再次聚在一起,商谈国家大事。 “不可!” “太尉正在前线苦战,我们怎能偷他的鸡呢?” “我们还是去建成侯家吧,据说他又买了一批羊羔...” “不可!” “羊羔能有多少肉呢?还是等他养大了再偷!” 群贤们认真的商谈着大事,而刘长的脸色却很不好看,一言不发。 周胜之笑呵呵的坐在了刘长的身边,将手里的零嘴递给了他。 “大王啊...将军们都按着您的战略来攻打匈奴,大王怎么还闷闷不乐啊?” “呵,连如意那种昏君都要去打仗了,寡人却坐在这里,听你们商量着偷谁家...寡人实在是开心不起来啊!” “大王尚且年幼,却已经可以决胜于千里之外,为何还要生气呢?” 陈买笑着说道。 “我不想决胜千里之外,我就想自己打胜仗。” “大王不必急,再过四五年,大王就可以前往封国,到时候,我们一同前往,打一个大胜仗!” 刘长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想到如意那货战胜后一定洋洋得意的接受赏赐,他就恨的牙痒痒。看到大王不开心,群贤纷纷献策,有的以肉食来劝慰,有的提出纵车,有的提出去城外,可无论如何,刘长还是那闷闷不乐的模样。 到这个时候,樊伉忽然说道:“大王啊,我听闻,战事繁忙,曹相便居与皇宫之侧,随时前往与陛下商谈大事...他不在府中,大王不是对唐王妃念念不忘吗?要不就去相府?” 刘长勃然大怒,“国家正处战事,岂是儿女情长之时?” “我要去曹府跟丞相商量大事!你们继续坐在这里吧!” 看到刘长怒气冲冲的离开,樊伉愣了许久,方才看向了身旁的周胜之,“你有没有发现...大王现在说话是越来越理直气壮了。” “大王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不是,他先前还稍微会掩饰一些...” “哦,那可能是被吕家俩兄弟给带坏了吧。” “周胜之!你个狗东西,我今天非要跟你一绝高下!” 而此刻的刘长,却已经出现在了曹府,在下人告知曹相不在之后,刘长有些惋惜的提出了那就看看曹夫人的想法,随即混进了府中,曹夫人跟曹相不同,她很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孩,还时常喊他女婿来逗他。 “来,吃点东西...” 曹夫人笑呵呵的给他弄了些吃的,等刘长吃完,她又让刘长在府中玩一会。 刘长当然是一路就摸到曹姝那屋去了。 “姊~~~” 刘长甜甜的叫着,几句玩笑话逗得曹姝哈哈大笑。 “小小年纪,就这么能说会道,将来得迷晕多少姑娘啊!” 曹姝敲了敲刘长的头,刘长傻笑着,一脸憨厚的说道:“我只要能迷倒姊一个人就好,其他都不要!” “我比你年长那么多岁....”,曹姝认真的握着刘长的手,说道:“长弟啊,你还年幼...当着外人的面,千万不要这么说...我比你年长太多...你知道吗?” “那又如何?我阿父比我阿母也年长很多啊,我将来去唐国,什么都不要,就只要姊你一个人!你陪我去就好!” 看着面前斩钉截铁的刘长,曹姝又笑了起来,“那樊卿怎么办啊?还有卢家的,周家的,还有谁来着?” “咳咳,这是谁在污蔑寡人?!” “是谁?!寡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是阿父说的啊...” 曹姝轻笑了起来。 “额,曹相国事繁忙,记错了说错了话也是情有可原啊。” 曹姝笑眯眯的说道:“阿父今日会早些归来,到时候,长弟直接问他不就好了吗?” “啊??” 刘长大惊失色,急忙说道:“唐国还在打仗...寡人要去处理国事了,姊,我还会来找你的!” 看着刘长头也不回的逃走,曹姝再次大笑了起来。 赶忙回到了皇宫之内,刚走进椒房殿,刘长便被吓了一跳,因为曹相正在这里,刘长尴尬的回了一个笑容,悄悄坐在了一旁。曹参正在跟吕后商谈着战事,刘长竖起耳朵来听。 “各国的军队已经赶到了赵国,将由夏侯将军来统帅他们,齐国出兵最多,韩国没有士卒,便派人送去了粮草...韩王上书请求陛下恕罪...陛下已回信...楚国将军逾期三日到达,夏侯将军将他抓了起来...” 曹参认真汇报着,询问道:“该如何处置?” “囚禁起来,送往楚国,让楚王惩治!” 吕后一一回答着,“唐国相派使者前来,需要尚方提供大量的火药...” “准!” “燕王写信,请求能给与追击之权,想要单独作战...” “不准!” 看着吕后那赤红的双眼,曹参也有些不忍,心里无奈的叹息着,这些事情,只能来询问太后,太子做事太过迟疑,就这些事情,他左右拿不定主意,总是来询问他的想法,曹参虽然是国相,可又不能总是为天子拿定主意,最后,也只能由吕后来负责,吕后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斩钉截铁,完全不像是个妇人。 比起太后,犹豫着大半天都说不出准还是不准的刘盈,更像是个妇人... 在送走了曹参之后,刘长也是乖巧的站在了吕后的身后,轻轻的揉着她的肩膀。 “阿母...再过几年...您就不会这么劳累了...我会来负责这些事情的。” “怎么?再过几年,你就要谋反,夺了你兄长的位置吗?” “啊?阿母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下大事,当以天子来定夺,不能是由你来负责!明白吗?!” “那阿母你现在不是...” 吕后长叹了一声,“但凡你兄长...算了,等他有了孩子,大概就不同了。” 刘长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捏着阿母的肩膀,“阿母啊...这次若是大胜,有我的功劳吗?” “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也不多,若阿母真的要赏赐,把北军留给唐国行吗?” “不行。” “那周勃留在唐国行吗?” “不行。” “那其他诸侯的军队....” “大战四起!你还在想着你的唐国?天下哪有你这样的诸侯王!滚!” 刘长很快就被吕后赶出了椒房殿,刘长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不给就不给,怎么还赶人呢?刘长便漫无目的的在皇宫里逛了起来,逛了许久,来到了昔日五哥的殿宇,就看到一个跟地面差不多高的小家伙踉踉跄跄的跑到了自己的身边。 “哥,抱!抱!!” 刘长低下头来,刘建满脸的油渍,朝着刘长伸出双手,焦急的等待着他来抱自己。 刘长勃然大怒,指着刘建骂道:“大战四起!你还在想着要抱抱?天下哪有你这样的诸侯王!” “哇~~~” 刘建顿时大哭了起来,刘长急忙俯身将他抱了起来。 “好啦,好啦,别哭了,吃什么啦,这么脏...”,刘长擦着他的脸,逗了片刻,刘建就不哭了,笑着,对着刘长的脸就开始啃,“你个竖子,给我乖乖的!” 刘长叫着,随即浑身舒坦,原来骂人竖子的感觉这么好啊。 刘长就抱着他,朝着宣室殿走去。 而在此刻,周勃正率领甲士们,在代地的大风之下瑟瑟发抖。 “将军!不许我们打出旗帜,也不许我们生火...这里压根就没有敌人,还要我们在这里防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谁的命令?!甲士们都快忍不住了,这也太冷了!” 将领们有些不满的质问道。 周勃看着他们,冷冷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 众人正要追问,周勃又说道:“这是淮阴侯的命令。” “哦,那没事了,将军,我们回营地了啊。” ps:是这样的,大神们建议我,减少章节,增加每一章的字数,据说这样能显着的提高均订,读者们看着也更加连贯,不会出现高潮部分忽然中断的情况,感情连接更到位。 言情小说吧免费阅读 所以老狼今天才尝试着将两章的内容弄到一章里,你们觉得如何? 第151章 你以为自己面对的是谁?! 最先看到匈奴大股人马的是云中雁门一带,匈奴的骏马在不远处飞驰,嘶鸣,不知疲倦旳在远处飞奔。 灌婴站在城墙之上,双眼紧紧盯着城墙之外的敌人,脸上没有半点的惧怕。 “点燃烽火。” “他们是在找有利的位置,让柴武和吕臣收起旗帜,佯装人手不足,最好能吸引敌人攻打他们。” “让郭蒙做好准备....” 灌婴没有披甲,仅戴了头盔,手持大盾,挂着强弓,下达了数个命令。 唐国这里,正是由灌婴率领唐国的士卒来镇守的。 张苍并没有前来,还在待在太原,这人虽然胆小,但是治国的本事是真的不错,如今的唐国,竟然能随意调出五万多精锐来,还不会影响国内的生产,这国力也只有齐国能媲美了,灌婴认真的观察了唐国,发现他们要是不惜国力,全力征召,能征召出三十万以上的军队。 而且跟齐国不同,因为唐国三面围敌,这里民风彪悍,常常打仗,山里猛兽不少,就是寻常百姓,偶尔也会上山狩猎,同等规模下,齐国的士卒绝对是打不过唐国士卒的。 何况,唐国的中下层军官都是从北军抽调的精锐,也就是唐王的亲兵。 而上层的将领们,都是原先彭越,英布的猛将们,军队质量极高,光从将领的配置上来说,这都超过南北军的配置了。当然,灌婴在统率这些人之后,还是将大汉猛人天团里的几位安插了进去,只是为了让自己指挥起来更加顺手。 此刻面对匈奴,这些唐国的将士们没有半点的惊惧,眼里满是期待,张苍在这段时日里将军功制运用到了极致,甚至还对内下令,能劫掠匈奴牲畜的,抢回三头就能升爵,能带回一个匈奴的首级,就可以升两爵... 张苍真的是把唐国当作秦国来发展,搞得这些人看到敌人之后,目光一直都在他们的首级之上,目不转睛。 这套办法,也只有唐国可以效仿,只因为唐国地大物博,有大量的土地可以封给有功将士,其他诸侯国是做不到的。 最离谱的是什么呢?最离谱的是唐国居然有一支常备骑兵...有六百多位骑士,一千匹左右的战马。 想到这一点,灌婴的心里就无法平静下来,我大汉也只有两千多匹战马啊!你们唐国是想要做什么?! 而可怕的是,唐国的百姓与将士们不认什么王侯名将,他们只认唐王。就连灌婴给将士们下令,都要以唐王之名号来下令,否则,那些跟随过彭越英布的猛将们,压根就不鸟他,鼻子抬得老高,仿佛是在说:乃公当年也是干过项羽的,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们被大汉囚禁,却被唐王赦免,带回唐国,因此,他们只认唐王为其主。 底层的士卒们提到唐王,那就更是仰慕,还笑呵呵的跟灌婴炫耀,说是唐王曾借了他三只羊和一头牛,生下来的羊羔和牛犊都算是他的,天下哪还有我们大王这样仁义的君王? 灌婴实在是无法将那个长安城内的小崽子与仁义明君联系起来。 不过,唐国的事情如何,并不关灌婴的事,他是一个比较纯粹的将军,并不会像其他将军们那样担心唐王会不会谋反之类的事情,如果唐王谋反,天子下令让自己讨伐,那自己就出战,若是没有人下令,唐王就是自封皇帝又与他何干? 匈奴开始了试探,匈奴骑兵飞速朝着城墙冲来,在靠近之后,他们拉弓射箭,箭雨顿时笼罩了长城,在射完一轮箭之后,他们就即刻后退,第二队开始飞奔而来,再次拉弓射箭,他们速度极快,开弓射箭也只是在一瞬之间,让汉军没有办法反击。 在大盾与城墙的保护下,大汉的射手们开始反击,强弩与强弓有序的拉开,偶尔也能射中几个匈奴骑士,不过概率并不高。 而在这个时候,冒顿却已经出现在了燕国长城边上。 冒顿的骏马非常的高大,通体黑色,格外凶残,其他骏马都不敢靠近,骑着如此高大的骏马,冒顿能低着头来看自己左右的将领们,彰显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 “撑犁孤涂...不太对劲...长城之上没有一个旗帜,空荡荡的...” 有将领打量着远处的长城,问道:“平日里他们都会驻守大量的军队,此刻怎么可能会空着呢?” “哈哈哈,他们肯定是将军队都召集到唐国去了,燕国变成了空国!”,另一个将领大声的说道。 “不...他们在这里有伏击,这是在故意引诱我们呢...” 冒顿眯着双眼,咧嘴狞笑着,“五车护,来,你骑上我的骏马,带着我的旗帜...攻打长城,攻进燕国!” “好!” 对冒顿的命令,哪怕是让你去送死,都不会有人拒绝,这是冒顿一贯的风格,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许别人迟疑,必须即刻答应,否则,他会让你生不如死。他连自己的父亲都给射死了,哪怕是平日里与他再亲近的将领,心里都格外的怕他,无论冒顿说什么,都不敢迟疑。 有一将骑上了冒顿的马,带着他的大旗,大呼了一声,随即,带着骑兵们开始了冲锋。 匈奴的骑兵们呼啸着,手持弓,朝着城墙飞奔而去。 “刷~~” 几乎在他们即将到达城墙的那一刻,无数旗帜猛地立起。 “齐。” “赵。” “梁。” “楚。” “燕。” 在最中间的位置上,一张大汉的旗帜迎风飘荡着,夏侯婴猛地挥起了手,“杀!!!” “嗖,嗖,嗖~~~” 一时间,箭矢与弩矢飞出,笼罩在了那些冲锋在最前头的匈奴骑兵身上,只是在那一刻,骏马嘶鸣,骑兵惨嚎着落马...率领大军的五车护急忙下令,轮流进攻,骑兵们开始再次采用他们最擅长的骑射战术,往返的射击,只有第一次的齐射给与了匈奴巨大的创伤,在那之后,骑兵就依靠着有利的速度优势,不断的骑射。 匈奴骑兵们仿佛压根就不怕死,冷静沉着,射完一轮就撤,哪怕身上挂了箭矢,也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匈奴打仗,根本就不给你近战的机会,一直都是依靠着骑兵的优势跟你打骑射,你要是呆着不动,就会骑射骚扰,若是你追击,那就放风筝,跟其他游牧部落不同,匈奴不是各自为战,他们有着很多不同的战术,可以相互配合,匈奴是狼群,而冒顿就是他们的王。 因此,想要击败匈奴,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马。 你连敌人都追不上,只能被动的挨打,还说什么击败呢? 燕国这里的进攻,显然比唐国那里要强了一个档次,强就强在骑射交换的频率上,唐国那里的轮换骑射的频率是远不如这里的,这里的骑士们不断飞奔,轮流的速度也很快,大汉的将士们基本都是被笼罩在箭矢之下,顶着箭矢来反击。 当然,大汉的将士也不是没有优势,他们的箭矢射程更远,伤害也更大,因为匈奴主要依靠骑射作为打仗的手段,箭矢的消耗极大,因此,他们会用自己所想的一切东西来制作箭矢,其中就包括骨箭这样的原始的箭矢。 汉弓很大,有半人高,势大力沉,而匈奴弓短小,射击的速度更快,但是伤害不是那么强。 双方都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五车护继续指挥着,偶尔也会亲自前往,引弓射箭,振奋自己这边的将士们。 就在这里苦战的时候,冒顿却带着其余的军队北上,他派人告知五车护,再交战半个时辰后,就退兵休整,在代郡之外等着自己。 ...... 刘长抓耳挠腮的看着面前的“沙盘”。 这是一个很简陋的模型,只有几个木头来充当长城,还有几个石头来充当军队。 “师傅,我只能防守...根本无法反击啊。” 刘长看着面前这一塌糊涂的局势,哀求道:“要不我来当匈奴吧?” 韩信瞥了他一眼,“好啊...”,两人起身,换了位置。 刘长咧嘴大笑,“哈哈哈,好,师傅,我直接集中唐燕国两地的兵力,强攻你的燕地!!”,他将几块代表匈奴的石头都放在了燕国的位置上,笑着叫道:“你唐国和代地的军队行军速度慢,追不上,我直接打破了你的燕国,好了,各国军队大败,其他的诸侯王都跑了,赵王死了,我赢了!” 韩信不屑的看着他,他将代郡的石头缓缓的移向了燕国的位置。 “好,就算你用半天大破燕国长城,击杀了赵王...那你还需要用半天的时日来劫掠燕国,还会遭遇城池的反击...” “在这个时日里,我的军队急行军,已经能赶到燕长城附近,这个时候,已经是我们双方最疲惫的时候...不过,你的马,连续从唐赶路,又一直在奔驰,一直在跑...还能跑的动马?!” “跑不动了?能跟我步战吗?!” 韩信的声音猛地提高,刘长呆愣的看着局势。 “再来!” “好啊。” “我....要不我来当大汉吧?” 韩信不屑的抬起头来,不再理会这个赖子。 刘长却看着面前的局势,有些明白,“所以,师傅才将军队安排在代地?就是为了在燕国围歼匈奴?” “你何时才能有些长进啊...连你个小娃娃都能看出强攻燕国后的下场,难道冒顿还不如你吗?” “那...他会攻打代!!他一直都以为北军在唐,联军在燕!强攻唐国,燕国也会来夹击,强攻燕国,唐国会来夹击...所以,他会挑选一处最薄弱的地方,还要事先让唐燕都陷入苦战,让他们疲惫,无法支援!!然后直取代地,就可以避开汉军的主力,直接从后方夹击!配合两处佯攻的军队,一举歼灭大汉的军队!” 《控卫在此》 “这个冒顿,当真是贪婪啊!” “可是,我们的北军一直都在代地啊!只要将他引诱进来...然后利用代地的地形...代地多山川,最是适合伏击匈奴!!” 刘长猛地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师傅!!你看我这计策如何?!” “我们可以破敌与代啊!” “我果真是天纵奇才!这场仗要是让我来指挥!匈奴定然灭亡啊!” 看着这小崽子那张狂的模样,韩信的脸抽了抽,他黑着脸,问道:“那你觉得莪为什么提前将北军安排在代地?” “额..原来师傅跟我想的一样啊!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滚!” “师傅...若是冒顿执意强攻唐国呢?” “唐国的山川比代还多...带着大规模的骑兵到唐国...冒顿还没疯。” 刘长看着韩信的眼神更加的崇拜,眼里闪烁着星星,“师傅...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樊哙那样的人都如此惧怕你了...” “呵,这样的战略,只能用一次...还得是冒顿格外愤怒,急着要消灭大汉军队的时候才能用...这次的战果不会太大,纵然你用你那个新东西惊马,对匈奴大军来说,也是于事无补...你知道冒顿这次为什么舍得用大规模人马来强攻吗?” “不知道。” “若是我没有猜错,他这次所带来的,都是其他部落的精锐...他想要整合草原...用其他部落的人马来强攻大汉,削弱大汉,也削弱了其他的部族...匈奴崛起的速度很快,在他统帅的百万之民众里,匈奴人还不到二十万。” “他这些年外出征战,看似对其他部落格外的信任,其实都是在变相的削弱他们的实力...这一战之后,匈奴人就能彻底掌控所有的部族了。” “他就不怕战败后威望扫地吗?不怕那些部族造反?” “他将匈奴人安排到各个部落里担任贵族...架空了原先的贵族...你有没有觉得,这跟当初的秦国调集其他六国的百姓去修驰道,修长城有些相似?” “嬴政会害怕引起叛乱吗?” “他巴不得这些人叛乱,他好能再杀一批旧贵族。” 到最后,韩信非常认真的说道:“永远都不要小看你的敌人...” 当刘长回到皇宫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恍惚。 “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盖公放下了书,看着面前的刘长。 “师傅...我忽然觉得..自己...还有些太年轻,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哦?” “很好,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这说明你成长了。” “三省吾身,还是很有必要的。” “师傅,这也是儒家抄我们黄老的?” “当然!那曾子也算是老子之徒孙,这自然是我们黄老之思想。” 刘长也习惯了,反正在盖公这里什么都是黄老的,前几天他想请假多跟韩信学习,盖公还训斥他,说兵家的思想其实也是黄老的...刘长读的书不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扯的,反正最后还是圆了自己的那套说辞,只是韩信似乎不太认同。 “终于不再是原先那不可一世的模样了,这很好。” “呵,师傅,我只是说自己还年轻,等我年长,冒顿之流又如何?我必生擒之!” “我乃淮阴侯之亲传,荀子再传,何况,我还是师傅您的弟子!黄老之嫡传!跟着您学了这么久的黄老,等我壮,谁能敌我?!” 一时间,盖公都不知道该如何训斥他了。 “砰~~~” 当四处传来雷鸣声的时候,匈奴的骏马受惊,扬起前蹄,高声嘶鸣了起来。 冒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愕。 他在遇到周勃的伏击的时候,都没有惊讶,只是下令回退,但是在退路上,汉军似乎引燃了什么东西,使得他们的战马受惊,在下寨的地形下,北军的精锐愤怒的砍杀着面前的匈奴,血肉横飞,战马互相撞击,冒顿是真的没有想到,敌人居然在这里安排了伏击。 可是,汉军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军队呢? 冒顿在战前是侦探过汉军情况的,据说只有北军和唐,燕,赵,楚,梁等国的军队参战。北军在唐,其余诸侯的联军是在燕国,冒顿猛地想起,燕国的诸侯联军里,似乎并没有看到唐国的旗帜...难道,守在唐国的大股军队,是唐国的军队??他们立国才多久,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那么精锐的军队呢?!? 冒顿第一次发现了唐国崛起的速度,这比他发现自己中了伏击还要让他愤怒。 要是这么发展下去,那以后的战争就不是匈奴与大汉了,是匈奴与唐国了。 冒顿向来高傲,这让他无法接受。 冒顿在进攻代地的时候,都做好了准备,前军开路,自己在后方跟随,在遇到伏击之后,他直接率领精锐离开,不参战,没有付出太惨重的代价。 当灌婴看着远处的烽火不断的被点燃的时候,他就明白,代地有了成效。 “来人啊!备马!!” 灌婴牵着马,看着面前准备了许久的唐国骑兵。 “匈奴单于的大旗,就在我们的前方!这一仗,当为天子献首功!!” 骑士们分外激动,纷纷举臂高呼道:“为大王立首功!!” 灌婴一愣,这才大声说道:“依唐王之令!斩匈奴首级者升一爵!斩将夺旗者裂土赐侯!杀啊!!” 一瞬间,唐国的骑兵们嚎叫着朝着敌人冲了出去,千马奔腾,灌婴一箭便将远处指挥冲锋的将领射落马下,那一刻,未来的老上单于彻底懵了,他们哪里来的骑兵?!他们怎么敢冲锋?! 而好不容易离开代地的冒顿在离开长城的时候,忽有骑士狼狈的前来禀告,有斥候前来,月氏的大规模军队正在强攻匈奴腹地,烧杀劫掠。 “刘长!!!!” 冒顿仰头怒吼。 ps:想求一波月票,月票榜又被爆了,想进个前十咋就这么难呢? 昨晚特么的不知是哪里的流浪狗进了后院,咬死了三只鸡....活着的那几只也是带着伤,啊,心疼死我了,现在的流浪狗是真的多,也没人管! 第152章 刘长单于当场社死 在太原与上郡的交界处,一伙奇装异服的骑兵正在缓缓靠近。 唐国士卒急忙将他们拦下,随行将他们送来旳唐国士卒与他们进行交接,原来这些人都是月氏之使者。 一位身材矮小,满脸胡须的月氏使者走上前。 “我第一次来到大汉...不知这是哪一郡?竟如此富硕...” 守护在这里的将领听闻,勃然大怒:“这里是唐国,大汉在那边!” “啊??” 月氏使者一脸懵逼。 使者上了马,有些忐忑的问向了一旁的月氏商人:“你不是说唐国是大汉的...” “诸侯国,就是一个部落。” “这唐王是要谋反啊!我们可不能牵扯进来...” “非也...您有所不知,唐国的将领,原先大多都是罪人...额,跟大汉有一点小恩怨...故而如此,唐王是绝对不会谋反的。” “那唐王的性格如何?” “唐王对人友善,颇为豪爽,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视我为敌,不曾轻视我,是一个真正的豪杰,雄主也!我觉得,他是冒顿那样的雄主,不,冒顿也远不如他!” 那胡商对着好兄弟就是一顿夸,可使者听到这人像冒顿,便吓得脸色苍白,像冒顿还不会谋反?不会哪天骑着马就把他爹给射死了吧? 而此刻的长安,却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在高皇帝败给匈奴的九年之后,大汉终于战胜了强敌,虽然这次的战役,并没有能让匈奴伤筋动骨,可是也颇有斩获,周勃斩首六千,缴获战马两千多匹,夏侯婴斩首六百余,没有缴获战马,灌婴斩首五千,缴获战马三十多匹,还都是老的,受了重伤不能生育的那种。 当斥候一路高呼着大胜冲进长安的时候,长安沸腾了。 从百姓到各级官吏,纷纷高呼万岁,刘盈的威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曹参率领百官前来为天子贺,刘盈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他特意去祭拜高皇帝,宣读了这次的大胜,在请示高皇帝之后,特令全国可以暂时放下丧期,欢庆三日! 而大臣们则是开始忙碌着统计战功,刘盈一时间也无暇分身。 忙到了大半夜,刘盈笑呵呵的走向了椒房殿,忽然,他愣住了。 刘盈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有些悲哀的低着头,擦了擦眼泪。 近侍大惊失色,正要开口,刘盈却阻止了他。 就在这里等着,近侍有些困惑,便安心的听着,嗯?椒房殿内怎么传出了嚎叫声? 《仙木奇缘》 过了许久,刘盈才平复了心情,继续前进,看着一脸茫然的近侍,刘盈笑了笑,说道:“朕无碍,只是忽然想起了高皇帝。” 当刘盈进了椒房殿的时候,“刘邦已经唱完了歌”,刘长趴在床榻上哼哼。 “阿母啊!我们大败匈奴,正是普天同庆的时候,我们家的乳虎也是居功甚伟,您怎么能打他呢?” 吕后喘着气,愤怒的骂道:“这竖子,昨晚竟带着人,围殴戴侯,戴侯都差点被他给打死了!他还想抢走戴侯的女儿!” 刘盈大吃一惊,随即愤怒的看着刘长,“你这竖子!那戴侯乃是服侍过大父的老人!年近七十!你怎么敢对他下此毒手?!还要强民女,你这竖子,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他说着,就从吕后手里接过了木棍。 刘长抬起头,毫不畏惧,“那个狗娘养的秋彭祖,我打死他都是活该的!” “我们全力与匈奴作战,好不容易获得胜利,这厮恬不知耻的说要送女给匈奴,缓和双方的关系,还说什么要以礼仪来教化,战非王道?!” “我昨晚带着人,皆左衽,去到他的府邸里,让他来教化一下我们,想看看他的以礼教化到底如何...他没能教化的来!这能怪我吗?!” “至于强民女,既然他说送女,我就寻思先把他家的女儿送出去,他居然不肯?!” “这狗贼,昨夜要不是有巡逻的甲士前来,我非派人将他和他的女儿丢到草原上,让他慢慢去教化!” 听到这话,刘盈恍然大悟,他无奈的放下了手里的木棍,骂道:“竖子!戴侯也是担心长期作战会影响大汉之国力,你怎么敢对一个老人动手?!” “老人怎么了?阿父教过我,若是以礼相待,我不会欺老弱,若是欺我,我管他多大年纪!我昨晚去找他,原本也没动手,只是质问,结果他瞪着双眼,吹着胡子,骂莪蛊惑君王,不识王道,还说什么你阿父在这也要敬我三分,有种便来动手...我就揪着他的胡子,一路把他拽到前院,痛打了一顿...” “他自己让我动手的,长为人素来乐善好施,能帮绝不推辞!” “竖子!竖子!” 刘盈连着骂了两句,却没有再动手。 他看着一旁的吕后,无奈的说道:“阿母...打也打了...就不要再动怒了,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吕后眯着双眼,冷冷说道:“你不必理会他,朝中大臣,主和与主战的矛盾越来越大...这次取胜之后,矛盾更是激烈,除却陈平曹参之外,大多大臣都不希望继续与匈奴交战...他们想要和亲,获得发展的时间...可将领们经过这次胜利,却愈发的好战,迫不及待的想要获得军功。” “你要好好缓和他们的矛盾...当年你阿父在,他们不敢闹腾...如今可就不好说了,也不要一味的打压议和派,起码表面上也要保持公平,表现出不支持任何一方的姿态来,你明白吗?” “儿臣...朕明白!” “这天下,所有人都可以庆祝,唯独你不行,回去吧,好好想想如何缓和国内之局势。” “唯!” 送走了刘盈,吕后这才冷冷的看向了刘长,“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 “因为我打老头?” “不是,你阿父逝世之后,朝中大臣,大多以长辈自居,妄图欺你兄长,我打你,是因为你做事不够彻底!” “你可知,就在今日,秋彭祖就跪在你大父的灵位前,嚎啕大哭,指责你不孝,引来众人询问...这是多大的罪名啊,你若是背上不孝之罪,将来如何治国??” 刘长瞪大了双眼,“老匹夫安敢如此!!” “等我养好了屁股,我非要去打死他!” 可刘长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狐疑的问道:“那我为什么没有听到这件事呢?也没有人谈论这件事啊。” 吕后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好了,我疲乏了,你找个人来抹药吧。” “阿母!别走啊!这大晚上的我找谁啊!阿母~~~” 刘长还是找到了人选,张辟强缓缓为刘长抹药,脸色格外无奈,这侍中,也是有些做不下去了。 “嘿嘿嘿,张君啊,这次大胜,可全赖我之计策啊,在出兵之前,我便定下了战略,令周勃潜伏与代,你可知道为什么?我来仔细给你说啊...” 张辟强听着刘长的吹嘘,板着脸,一言不发,他不是张不疑,一下就能听出这到底是谁的战略,不会上当。 刘长吹嘘了半天,看到张辟强没有什么反应,顿时觉得没趣,不再吹嘘,又无聊的问道:“城内可曾有什么趣闻?” “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戴侯秋彭祖的家奴前来禀告,说戴侯大病不治,已经逝世了。” 刘长满脸的惊愕,一动不动。 “大王?” “大王怎么了??” “啊..啊..没什么,没事...” ........ 前线那些有功的将士们还没有回来,而月氏的使者却已经赶到了长安。 使者来到长安之后,自然是拜见了大汉皇帝。 双方针对匈奴问题提出了一系列的看法,月氏王所派出的使者,乃是月氏王的叔叔,深受月氏王的信任,而且读过书,对大汉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只是这人会读不会写。 虽然如此,在政治方面,还是比较老道的。 这人来到长安,就一个意思,结盟。 月氏这些年跟匈奴打了不少仗,没赢过一次,每次都是被匈奴暴揍,他们的牲畜人口土地都在不断的被匈奴蚕食,原先他们也有过与大汉结盟的心思,只是因为大汉和匈奴在明面上相处的还可以,因此不曾派人。 可是在唐王派人,表明大汉要反击匈奴的时候,月氏王就坐不住了,急忙派人与大汉结盟,想要一同对付强敌。 刘盈很好的接待了这位客人,朝中大臣,哪怕是那些想要与匈奴议和的大臣,也是觉得可以与月氏结盟,因为月氏不缺马。 在结束了亲密的会谈之后,使者提出,想要见一见唐王。 刘盈当然不会拒绝,即刻派人将唐王请来。 很快,带着冕冠穿着王服的刘长就被甲士带到了宣室殿内,刘长看起来有些不悦,嘀嘀咕咕的,摆弄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使者一愣,这就是唐王?怎么还是个娃娃啊? 刘长忽然看到了自己的好兄弟,眼前一亮,“哎呀!好兄弟!你怎么来了!!” 好兄弟就在使者的身后,急忙行礼,说道:“大王,我是跟随使者前来的...没能去拜访大王..还请恕罪。” “说什么呢!什么罪不罪的,来,来,坐我身边!” 刘长直接拉着他,那好兄弟苦笑着,指着一旁的使者,说道:“这便是我月氏之使者。” 使者有些狐疑的看着刘长,他也没想到,传说中的唐王居然是个小娃娃。 刘长傲然的看着他,大声的质问道:“听闻月氏攻打匈奴王庭,如何,可曾抓获冒顿之妻女?!” 使者急忙起身,“不曾抓捕...只是夺了些少量的辎重和战马。” “呵!冒顿大军都在我大唐边境,你们怎么还寸功未立?!你是怕我大唐索要,故意糊弄寡人吗?!”,刘长瞪圆了双眼,脸色狰狞,杀气腾腾,猛的靠近了使者,那使者被吓得哆嗦了起来,“不敢,冒顿在王庭也有大量的骑兵...我们也是惨胜...“ “长弟!不可对使者无礼!” 刘盈急忙劝阻,刘长这才傲然的坐了下来,却笑着又对好兄弟说道:“你呢?可有收获?” “自然是有的!” 使者再也不敢轻视面前这位唐王了,虽然年幼,可比他那个兄长要可怕多了。 刘盈又说了几句,使者这才告别,刘长自发的要送自己的好兄弟,走在路上,刘长傲然的说道:“好兄弟啊,我即使不出长安,匈奴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一次,匈奴辱我,群臣都想要忍耐,可唯独我不愿!” “我拿到天子之诏,请五国出兵,调兵遣将,明面上将军队安排在云雁与燕,实际上,却将精锐的北军放在了代郡!” “哈哈哈,就如那冒顿之流,等我年壮至封国,必生擒之,入了他!” 刘长大声的跟一旁的好兄弟说着,而使者的脸色却愈发的苍白。 “对了...” 刘长猛地看向了身后的使者,“你回去告诉你的大王,你们这次袭击匈奴,冒顿肯定是非常愤怒的,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只怕会全力进攻,我唐国带甲百万,奈何,没有战马,若是你家大王不想死,就派人给我唐国送马,到时候,冒顿要是进攻你们,我大唐即刻发兵,让匈奴不敢全力对付你们!” 使者急忙低头,说道:“我会告诉大王的。” “还有,如果实在扛不住,我上郡有大量的牧场,你们随时可以过来放牧,我不会轻视你们,也不会有人欺辱你们!也不会跟你们征要税赋,可以用牛羊来换取周边的粮食!” “当然,你们也可以暂时将部族里的老弱先送到上郡来,有我刘长护着,冒顿那狗贼,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前来!!” 使者浑身颤抖着,朝着刘长俯身大拜。 “伟大的撑犁孤涂!多谢您的庇护!” 刘长一愣,转身看向了好兄弟,“啥是撑犁孤涂?” “草原上的天子....今草原之民,都如此称呼冒顿...冒顿每击败一个部落,就要这个部落的人称他为撑犁孤涂,为他送上贡...先前月氏战败...唉...” “哈哈哈,好了,起来吧!” 刘长自然是大喜,便亲自设宴,款待了月氏的众人,在宴席上,刘长侃侃而谈,说着自己的诸多想法,月氏人被说的目瞪口呆,在离开的时候,都是朝着刘长再三拜别,不敢有半点的无礼。 而在这个时候,周勃率领北军最先返回,他带来了大量的俘虏,北军在长安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群贤当然也是前往欢迎,周胜之指着父亲,大叫道:“那是我阿父!那是我阿父!!” 周亚夫看向父亲的眼神里满是崇拜,“总有一天,我会像阿父那样...率领北军,押解着俘虏...” 太尉归来,纵然天子,也是要领群臣前来迎接的。 打了个这么大的胜仗,周勃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的喜悦,他还是板着脸,非常的严肃。刘盈拉着他的手,亲自将他带进了皇宫,让他坐在群臣之首的位置上,亲自为他庆功,在宣读完了周勃的战功,奖赏了有功的将士之后,刘盈又单独留下了一部分亲近的重臣,在宣室殿内继续庆功。 在刘长的哀求下,吕后也带着他来到了宣室殿,参与庆功。 按理来说,吕后才是最有资格坐在这里的,毕竟,战役的大多事,都是由她来进行决策的,故而,当她前来的时候,重臣们急忙起身,纷纷拜谢,就连周勃,也是如此,他很谦逊的说道:“臣有这般军功,全仰赖陛下与太后...” 吕后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一个妇人,战事之功,还是天子与诸将之功。” 刘长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案牍上的肉,一动不动。 众人再次入座,刘盈看起来非常的开心,他说道:“这次,一定要好好犒劳出征的将士们,还有各国的将士,也不能亏待,朕已经下令,令各诸侯王前来长安,朕要亲自赏赐!” 曹参忽然开口说道:“陛下...不必太隆重,只要赏罚分明便可。” 刘盈一愣,问道:“为何?” 曹参看了看周围的群臣,摇了摇头,没有回话,刘盈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若有所思。 刘长却不管这些,只是埋头吃着肉,大快朵颐,几乎将脸都埋进肉里头了,吕后亲自鼓励了一番出征的将军们,又问了问家里的情况,众人聊着天,气氛也逐渐活跃起来。 周勃看着埋头吃肉的刘长,脸上忽然浮现出了笑容,他说道:“这次,唐王居功甚伟啊!” 吕后听闻,脸上总算是有了些得意,她看着刘长,嫌弃的说道:“此子顽劣,说不上什么功劳。” “太后有所不知,俘虏说,冒顿原本想要退兵,是在看到唐王回信之后,勃然大怒,便直接下令进攻...我们能取胜,还是多亏了唐王的信啊!若非唐王激将,我们根本无法出击!” “哦?长给冒顿写信?” 吕后一愣,她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刘盈大喜,说道:“不愧是我家乳虎!长,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们啊?” 刘长傻楞的看着他们,手里的肉都差点掉了下去,他急忙摇着头,“啊,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我们还是继续为太尉庆功吧...太尉,你劳苦功高,来,吃...” 刘盈却打断了他,“哎,不行,先前冒顿写信,我们是何等的愤怒...来,太尉,当着群臣的面,念一念刘长的书信里的内容,哈哈哈,我们也听听,长弟是如何激怒冒顿的!” “兄长!不可啊!” 刘长满脸的绝望。 周勃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书信的内容。” 刘长松了一口气。 “不过,似乎有俘虏知道...我可以将他押过来...” “额..不必,其实都是小事...内个,我吃饱了,我先回去睡觉了啊,各位告辞!告辞!” ps:我听闻,.asxs.即将给本书举办活动,大概是明天或后天吧,大家可以踊跃参与哦! 第153章 唐国上下皆不当人! “我想要回唐国。” 刘长看着面前的韩信,认真的说道:“师傅,我唐国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又如何能在这里安心享福呢?昨晚我思考了一宿,整夜没睡,我做出了决定,必须得要回到唐国去了。” “呵,是因为你那封写给冒顿旳信?” 刘长瞪大了双眼,“师傅你是如何...” “那两个守在我府邸的甲士今天都在谈论你的书信呢...啧,我让你写信激冒顿出兵,你就写了这么一封信?你有没有想过,你与冒顿的书信可是要被史官记录下来的....” 看到刘长的脸色越来越差,韩信开心极了,他仰头大笑,“哈哈哈,却不知后人将如何看你这书信!” 意识到自己已经遗臭万年的刘长,黑着脸,“我怎么会想到周贼真的会当着群臣的面来读我那书信....” “没看出来...你居然还要脸?” “师傅!我可是你的弟子啊,唯一真传啊,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不行,我今晚就得回唐国,再待下去,我就要遗臭万年了...” “不必担心!”,韩信傲然的说道:“你早就遗臭万年了,大概从你殴打老人,偷太尉的鸡,烧舅父的家之后,就已经遗臭万年了,你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啊??可是我也做出了不少好东西啊,纺车,还有农具,还有...铁矿!我还提高了炼铁技术!我还..击败了匈奴!” 韩信没有再理会他,只是低声说道:“不必理会这些,只管做你应该做的事情,是非功过,后人自会评说。” 在韩信的鼓励之下,刘长还是决定看开这一切,算求,后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反正我又听不到! 当刘长自信满满的走出内屋的时候,两个甲士低头笑了起来。 刘长猛地看向了他们,“你们敢笑寡人?!” 听到这句话,两个甲士脸色大变,急忙行礼说道:“不敢!” “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从哪里知道我书信里的内容的?周勃难道还拿到北军大营里宣读了一遍不成?” “额...是大王的几个...贤才...就周胜之那些人,他们今日一大早便纵车高呼...四处宣读您的书信,说您将冒顿训斥了一顿...骂的冒顿吐血晕厥...引来众人围观....我想此时差不多长安之众都已经知道了...” “周,胜,之~~~~” ...... 当刘长黑着脸来找到群贤的时候,周胜之压根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在笑着招手。 直到刘长放倒他,骑在他的身上,抡起了拳头的时候,周胜之终于意识到了。 “大王!大王!莪这是在为你宣扬你的威名啊!” “狗屁威名啊,我现在都不敢回皇宫了!” “那也跟我无关啊,我又不曾去皇宫里说,只是在城内说了而已...” “就是因为你在城内说,害我在长安丢尽了脸!” “没有啊,大家得知这件事,都是拍手叫好,直呼大王威武,都觉得出了口恶气,对您也是愈发的敬仰啊!” “额...你在几年前是不是带着樊氏两兄弟来宫前堵我来着??你说该不该打?!” 刘长坐在群贤身边,群贤们还是非常开心的,他们纷纷议论着刘长的书信,都觉得这书信写的实在霸气,将冒顿老贼给训斥了一顿,大王这激将法,真的是用的越来越好了。 听着众人的吹捧,刘长的脸色阴转晴,很快就变得开心了起来。 大王还是非常好哄的,只要说几句好话就可以了。 萧延有些迟疑的问道:“大王...若是你将来真的抓住了冒顿...会...入了他吗?” 刘长勃然大怒,骂道:“怎么,你以为寡人是言行不一的人吗?若是将来抓住他,我非当着诸将之面入了他!” 众人直呼大王霸气! “这次作战,寡人总算是明白了,对待匈奴,就不能服软,一定要强势!我们以后,便不能如往常那般鬼混了,你们都给寡人去学兵法!以后有时日,我们便去亲兵校场,一同操练!” “将来寡人一定要征伐匈奴,那个时候,你们就是寡人的臂膀!” “大王,说好了,我才是大王最重要的右臂!一定要让我来当统帅!” 周胜之迫不及待的说道。 吕禄骂道:“凭什么让你来,你到现在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还想当统帅?” “字迟早都能认,你呢,小胳膊小短腿的,我让你一只手,你能打得过我吗?” “还能怕了你不成?来,来打!” 看到两人争吵,刘长一把抓着左右两人的肩膀,将两人拽到自己面前,阴恻恻的问道:“你们想打架是吧?” “呵呵呵,大王说的哪里话啊...我跟吕禄亲如兄弟...” “是啊,不过戏言耳...” 看着两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刘长这才松开了双手,“来,今日寡人高兴,去弄些吃的,我们一同享用!” ....... 椒房殿内,太尉周勃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坐在吕后的面前。 “太后,并非是臣有意离间,也并非是出于私心...只是这番话,不能不说。” 周勃非常严肃的说道:“各国军队前来,根本不听从将领之指挥,夏侯婴在抓住楚国将领的时候,楚国士卒险些作乱...臣一路经过赵国,燕国,唐国...其民只知其王,不知有天子。” “士卒们对我们轻视,将领们不听从我们的命令,诸侯王之中,亲自来参战的燕王,更是处处与我们作对,执意要单独作战...没有他的令,我们无法调动燕国之军队。” “我在赵国,驿站之吏见我,居然高呼汉使前来,自以为赵,而非为汉。” “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危险...若继续下去,只怕会酿成大乱...” 吕后的脸上并没有半点的惊讶,她平静的说道:“秦废封国,设立郡县,不过十数年,天下之民,还不曾习惯,还是秉持着诸国时的思想...纵然士大夫都是如此,何况是百姓呢?” “各国之中,已经出现了对庙堂的不满情绪...他们出征匈奴,却认为是在协助大汉击退外敌,似乎进攻匈奴与他们是无关的...” 吕后抬起头来,说道:“这并不需要用战事来解决...需要通过转变天下之思想,确定大一统的思想,才能解决。” “您是将军,不必理会这些事。” “如今,并不是削藩的时候。” 听到吕后的话,周勃这才起身,又拜道:“臣胡言乱语,还望太后恕罪。” 吕后摇着头,“太尉一心为国,直言不讳,这并不是罪行,请您用心辅佐天子,若是天下生变,天子所能仰仗的,就只有您了。” 周勃再次拜谢了太后,这才离开了椒房殿。 当周勃离开椒房殿之后,吕后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她缓缓起身,走到了墙壁所挂着的一处巨大的舆图之前。这是刘盈送给她的舆图,吕后的双眼打量着舆图上那几个诸侯国的位置上,眯着双眼,心中思绪万千。 “阿母~~~饿~~~~” 刘长打断了吕后的沉思。 吕后猛地转过头来,盯着刘长。 就在昨晚,刘长离开之后,当周勃派人让俘虏写下书信的内容,当众宣读的时候,吕后的脸色从得意到惊讶,再到暴怒,再到羞愧,再到绝望,再到暴怒,总之,刘长的那书信,又让吕后体验了一次年轻时与刘邦相爱的那种感受。 纵然是吕后这样的强人,都无法直视周围的大臣们,坐立不安,尴尬的匆匆离去。 至于群臣,自然也是目瞪口呆,呆愣了许久许久,直到樊哙忍不住大笑之后,众人方才跟着大笑了起来,他们笑了整整一晚上,刘长也顿时成为了他们口中的趣谈。 而最尴尬的莫过于刘盈,刘盈是直接被惊呆了,看着群臣的笑容,他的脸色不断的变幻着。 当吕后回椒房殿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竖子已经跑了,给宫女说是要去师傅家里暂住。 “竖子...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你怎敢?!怎敢?!” 吕后咬着牙,手里的木棍乱挥,气的说不出话来。 “阿母...我只是激将法...” “激将法?” “野蛮如匈奴,写信都会隐晦,经过谋臣润笔...当初汉匈两国以书信互骂,也不曾脏话连篇,你简直连匈奴都不如!你比匈奴还要无礼!比匈奴还要野蛮!” “你可曾想过,国君的书信,是要被史官记录下来的?!你!” 刘长高高仰起头,“阿母,我跟盖公治黄老,不学儒之礼也!” “你的另一个师傅也是儒家荀子真传啊!” “张相?他要是在,说不定还会笑着帮我润笔,多骂几句呢!” “何况,对待匈奴,就是要比他们更加野蛮,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惧怕!那个月氏的使者前来,对我甚是轻视,我一番恐吓,果然惊惧,礼是没什么用的,阿母,礼这种东西,我兄长学了就好....” “你如今还年幼...姑且饶你,不许有下次!” “我知道啦!晚上吃什么?我想食鱼炙和蜜!”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光长肉不长脑子,你这都快跟我一样高了!今晚不许吃饭!!” 刘长可怜巴巴的看着吕后,眨巴着大眼睛。 “唔...”,刘长笑嘻嘻的从嘴里掏出鱼刺来,丢在一旁,吕后坐在一旁,低着头吃着粟,“阿母,你也吃啊!” “不喜。” “那我都吃掉了啊!” “嗯。” 刘长抚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惬意的躺在吕后的怀里,吕后还在批阅着各地的奏表,这一场仗,消耗还是不小,虽说这一次属于在境内反击,并没有前往草原,可是四处调动人手,北军远征,都耗费了不少财力,尤其是粮食这方面。 不过,大汉这两年的粮食产量一直都在疯狂的暴涨,主要原因就是躺在吕后怀里里的那货,这厮虽不堪,可做出来的农具,包括水车筒车,还有铁器的大量普及,都让大汉的粮食产量不断的上涨,要不是因为这竖子,大汉根本都经不起这样的战争。 “母,抚背。” 刘长转过身来,吕后轻轻的抚着他的后背,刘长喃喃道:“母,将来跟我去唐国吧?” “不去。” “我将来去了唐国,你不能再哄我睡觉,我睡不着怎么治国啊?” “呵,你那时都立冠之年,还要我哄着睡?” “立冠如何,花甲了也要母哄着睡!” “呵,那你若是有了妻呢?” 刘长一愣,毫不犹豫的说道:“那自然是陪妻的,毕竟将她们娶进来,不陪也对不起人家,阿母可以帮着哄我儿子睡!” “啪~~”,吕后拍了一下刘长的后背,思索了片刻,问道:“长啊,你觉得樊卿如何?” “不如何,很不如何,这厮不当人子,跟我一见面就打架,我多次容忍,呵,就她这般恶妇,将来谁娶了谁倒霉!” 刘长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来,惊恐的叫道:“阿母!!你可不要被她蒙骗啊!她要是当了你的儿媳,一定会趁着我不在虐待你的!” ...... “拜见大王!” “哈哈哈,起身!起身!” 刘长大叫着,扑进了舍人的堆里,栾布他们都回来了,刘长格外的开心,拉着他们的手,眼里亮着光,不断的询问,季布站在不远处,看着刘长与三人亲密的样子,一言不发。 “栾布啊,你是不知道啊,周勃那厮欺人太甚,当时你不在,不然一定让你劈了他!” “额...一根手指还是...” “当然是一根,咋滴,你真以为自己能劈死他?就算你真能劈了他,北军不把你拉去吊城门?!” “召公,唐国的情况如何?” 召公抚摸着胡须,“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说着,他又眨了眨眼,刘长大笑了起来,随即感慨道:“所以,我们还是得要好好治理唐国啊,要让唐国百姓早些脱离苦难...可怜的唐国百姓啊,唉,受苦了啊。” “张不疑,那件事怎么样了?” “大王放心吧,我都已经吩咐好诸将了,哈哈,只是灌侯气的够呛...这次回来,定然是要弹劾您的,请您做好准备,最好能提前堵住他的嘴。” “我知道,我明白的,你放心吧!” “呵,我唐国百姓打仗,怎么能让大汉获益呢?” “张不疑!你个奸贼!” “我没别的意思啊...匈奴势力大,没有战马如何讨伐他们呢?” 季布能听懂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却完全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什么手指,他们想要杀太尉?唐国百姓苦难?我怎么没看出来??奸贼又是什么意思? 季布一头雾水,傻乎乎的看着他们。 几个人将刘长送到了韩信的府邸上,在刘长进去之后,气氛却沉默了下来。 季布上任的第一天,就把其他同僚给揍了一顿,这让他不受其他同僚待见,何况,他本来就是新人,无法混进老人的团体,也是正常的事情,看着三人都没有说话,季布思索了片刻,方才笑着说道:“各位啊,照顾大王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番茄小说 “那天,我驾车带着大王去拜见萧相...回去的路上,我说了大半天,大王都没有回答,结果一回头....” “大王就不见了?是不是?” 栾布笑着问道。 “是啊,我在长安找了一整天,整整一天,啥也没吃啊...” “哈哈哈!” 几个舍人大笑了起来,张不疑说道:“大王就是这样,你的双眼必须要时刻盯着大王,否则,一转眼就没了!我当初啊...” 几个受害者开始交流经验,正认真的说着,三人忽然安静了下来,急忙冲到了窗边,偷偷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再次回来讲述,栾布他们将自己的经验全盘传授给了季布,季布听的也很是认真。 “哈哈哈,跟着大王,倒也有趣。” “那是自然,我们的大王虽然顽劣,可最是重情,心底善良...每隔一段时日,他就会让我们带着钱财粮食,去救济附近穷苦的百姓,先前陛下赏赐,大王将大部分赏赐给将士们,留下一些钱财,留下的那些却都分给了百姓...大王亲自在长安郊外开设了一个纺车厂,从隐官中挑选出一些...残障之人来做事...其实大王是很好的,就是年幼而已。” 季布点点头,“我知道,当初我第一次看到大王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非常孝顺的人。” 几个人,忽然,他们主意到屋内安静下来,四个人急忙冲了上去,确定大王在里头,这才继续聊天,栾布笑着说道:“我早就听闻季公的大名,如今有您在,大王就跑不掉了,你先前那几手,真的是厉害...” “你也不错,只是还年轻...若是想要学,我可以教你。” ....... 在周勃之后,夏侯婴和灌婴等人也回来了,只是,他们也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只是,这两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的不悦,那种愤怒几乎隐藏不住,脸色阴沉,面对超规格的接待,脸上都没有喜色。 这让前来迎接他们的刘盈也非常的惊讶,他握着两位将军的手,低声问道:“可是朕做错了什么?” 两位将军吓了一跳,急忙叩拜,直呼恕罪。 刘盈急忙扶起他们,再次询问,夏侯婴面色迟疑,有些不悦的说道:“各国之军,不听从号令,本来可以斩获更多的成果...可是燕王,赵王这两位大王,不听从我的命令,冒然追击,险些被击溃...诸国之将领跋扈,险些葬送大胜!” “他们彼此争功,矛盾重重...不即使救援...” “请陛下恕罪...臣自作主张,连杀三将....” “啊??” 刘盈瞪大了双眼,格外震惊,他看向了一旁的灌婴,“将军难道也是这样吗?” “不,唐国的士卒倒是听令...不冒然出击,也不争功,只是...那唐国上下,不当人啊!!欺人太甚啊!!!” 灌婴悲愤的叫道。 ps:书评区已经有活动了,大家可以看看啊,五个问题,哈哈哈,本来我还想加一个。 我唐国怎么样? a:带甲十万,国富民安。 b: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第154章 来人啊,给齐王备酒! 庆功宴上,诸位将领总算是打起了精神。 夏侯婴也不再板着脸,笑呵呵的跟左右讲述着自己的这一战,夏侯婴驾着战车,疯狂收割,甚至还亲自干掉了一个披甲旳匈奴将领,从俘虏那里得知,这位将领还是冒顿的亲戚,挛鞮氏的贵族。 虽然夏侯婴的斩首和俘虏都不如周勃,可他拿下这个人头,就足以跟周勃抢头功。 至于灌婴,喝着闷酒,一言不发。 就在诸将开心的庆贺的时候,御史大夫赵尧忽然起身,说道:“陛下,臣有奏!” 刘盈一愣,看着赵尧,“爱卿何奏?” “臣要弹劾颍阴侯灌婴,虚报战功,欺上瞒下!” 刘盈一愣,还没有回答,灌婴却已经忍不住了,他猛地跳起身来,盯着赵尧,愤怒的质问道,“狗贼?你说什么?!” 《控卫在此》 “呵呵,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太尉斩首六千,截获战马两千多匹...你上报斩首五千...缴获战马三十匹??怎么,你杀的是五千个步战的匈奴人吗?你这分明就是虚报战功!” “陛下,将领们为了贪图军功,故意如此,其余将领护之,是因为他们也需要作战来获得军功,还请陛下明鉴,战事一旦开始,大汉数年来的发展,都将毁于一旦!武夫不顾家国,好战并非报君,只为了自己的爵位而已!” 赵尧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指责了,虚报战功,那是要斩首的大罪。 灌婴气的脸色涨红,几乎说不出话来,可还没等他理会,武将们却纷纷下场,对着赵尧破口大骂,“我们沙场征战,得胜归来,还要遭受你这样小人的侮辱?!请陛下杀了他!” 赵尧并不是孤身一人,支持他的大臣也不少,如刘敬,叔孙通等人,其中就刘敬最是愤怒,对着众人大骂,当然,他也很快成为了新的火力点,将领们对着他猛烈抨击。 樊哙直接骂道:“当初我们与匈奴作战的时候,阁下就曾多次提议要先皇将公主嫁给冒顿,想要献媚与虏主,这次不能如愿,肯定是非常的愤怒吧!” 这位刘敬,原名娄敬,刘邦赐予刘姓,他就是先前险些将鲁元公主送去匈奴的那位。 刘敬冷笑着说道:“樊将军当然英勇,一战打的代郡多个县城成为废墟,打光了燕唐楚赵等国多年的积蓄,匈奴都不曾能毁掉代郡诸县,你们却做到了,这是何等的功劳啊!” “刘敬!你这小人,当初也是你蛊惑先皇,先是提议和亲,又提议将各地百姓迁往关内,使得关外之民凋敝!” “怎么,我迁的都是豪强富户,其中有你亲戚?当初是你们打不过匈奴,我方才提议和亲,如果诸位将军真的勇武,还需要我去想这样的计策吗?!” 双方骂成了一团,谁也不服谁。 刘盈看着这一幕,心乱如麻,他怎么也不明白,当初阿父还在的时候,群臣和睦,上下一心,为什么到了如今,就互相看不惯,开始争吵争斗.... “好了!都不要再吵了!” 刘盈大声的说道:“灌侯并没有虚报战功,是朕下令,将他俘虏的一批战马留在唐国上郡的牧场,准备在这里培养大量的战马,怕消息泄露,让匈奴心生警惕,故而隐瞒!” 群臣还要争吵,陈平缓缓起身,冷冷的说道:“诸位若有疑问,可先来问我。” 一瞬间,宣室殿内就沉默了下来,静悄悄的,没有人再言语。 结束了庆功宴,刘盈急匆匆的来到了椒房殿。 “竖子!竖子给朕滚出来!!” 当刘盈怒气冲冲的拿着木棍冲进椒房殿的时候,刘长大嚎了一声,急忙躲在吕后的身后。 “你这厮,怎如此贪婪!两千多匹战马,你全部私吞,就给灌婴交了三十匹老马?你给我过来!!” 刘长躲在吕后的身边,大叫道:“冤枉啊!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长期在长安,唐国的事情又不是我在管!这肯定是张相做的!与我无关啊!” 吕后平静的看了一眼刘盈,“不过是些战马,接下来,唐国肯定还要作战...棍子放下!” 刘盈急忙放下了木棍,无奈的坐在吕后的面前,看着站在吕后面前对自己龇牙咧嘴做鬼脸的刘长,愤愤的说道:“阿母有所不知啊,因为这竖子,朝中大臣争吵....” 他将大臣们的事情如实的告诉了吕后。 “他们不是为了战马而争吵...没有人会在意灌婴到底俘虏了多少战马。” “他们是因为你而争吵...如果你足够强势,他们怎敢在你面前争执?” “说得对!应该挨揍的是你!阿母,揍他!” 刘长大叫着,吕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刘盈,“这正是你的机会...就看你如何处置了。” 刘盈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从前,我总是看不惯阿父的手段...觉得他太过强硬,太无情....连萧相都不放过...我就觉得我一定能比阿父做的更好...可阿父还在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任何事情,无论发生再大的事情,我都不会担心...可现在...唉...我很担心。” “你并不差,你阿父有他的办法,那你,也该有自己的办法。” 吕后安抚了几句,刘盈这才振作了起来,朝着吕后行礼,又瞪着刘长,骂道:“你这竖子,再敢惹事,朕就把你给丢到廷尉大牢!知道了吗?!” “哦...” 庙堂里紧张的局势并没有能维持太久,因为,刘盈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当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躺在刘盈怀里的时候,刘盈傻笑着,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笑着。他早就给孩子想好了名字,取名为祥,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种喜悦之中,连带着庙堂里的氛围也是好了不少。 吕后整日抱着小孙子,开心的不得了,刘长焦急的在一旁站着,“给我抱抱!给我抱抱!” “不行。” 吕后却不肯让刘长来抱,看到刘长着急的样子,刘盈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刘长威胁道:“将来莪有了孩子,也不让你抱!” “你的孩子肯定是个丑孩子,让我抱也不抱。” “阿母,无碍,就给他抱吧!” 刘盈开口,吕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递给了刘长,嘱咐道:“小心点...” “我知道!”,刘长从吕后怀里接过了孩子,小家伙皱巴巴的,嘴巴一张一合,眉头紧皱,小心翼翼的抱着他,刘长喜欢的不得了,同样咧嘴傻笑,“大哥,不如将他送给我当孩子吧,我将来有了孩子再还给你,好不好?” “哈哈哈,好啊,你就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吧!” 刘长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这小家伙早点长大,等他长大了,自己就可以带着他去玩了。 开心的不只是刘盈这一家,曹相他们也很是开心,他们的孩子今年终于也成家了,只是还没有抱孙子,此刻看到这外孙,就连曹参,都变得和蔼慈祥了很多,抱着外孙,从铁血的将军顿时变成了慈祥的老人,他们夫妇两人,此刻对这孩子都是爱不释手,根本都轮不到刘长来抱。 但是,刘长也很开心,因为曹姝也跟着家人来了。 她来看望姐姐和孩子。 刘长直接缠在她的身边,孩子也被丢在了脑后。 “姊,你看祥多可爱啊...要是我们有孩子,肯定也会很可爱吧?” “孩子的名我都想好了,我准备给我儿子取名叫如意,大哥的孩子是祥瑞,我的孩子是如意...是不是很般配啊?” 曹姝摇头大笑,刘长的长嫂轻笑着说道:“我说长怎么总是往我娘家跑,原来还有这样的心思啊。” “嫂,你可得帮我...我是真心的!还有,不能告诉我兄长啊!” “这我说了可不算,你得找我阿父啊!” 刘长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眼曹参。 “咳,还是等我年长几岁吧...” 他尚壮,老则有变。 ....... “你别跟着我啊!” “回去!” 刘长指着身后的小家伙,厉声骂道。 刘建眼巴巴的看着兄长,等刘长一转身,他又傻笑着跟了上去,“哥~~~” 刘长实在无奈,转过身,将他抱了起来,走到了天禄阁内。 盖公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怀里的孩子。 “师傅啊,这竖子看来是个好学的,类我啊!这死活跟着我,不愿离开,我就将他给带来了!” “呵,要是类你问题可就大了。” 刘长笑了笑,抱着小家伙坐了下来,刘建也是乖巧,挂在刘长的脖子上,贴在他的身上,一言不发。 “师傅,这几日怎么总是见不到您?来天禄阁都找不到您了。” 盖公皱着眉头,认真的说道:“奉太后之令,与诸士子讲学。” “啊?讲学?讲什么?” “大一统。” “大汉不是早就统一了吗?” 盖公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师傅啊,别只是在长安讲学啊,有空去唐国讲学呀?” “呵,去唐国?商山四皓里的三位去了你唐国,便踪迹全无...谁还敢去你的唐国啊,你那简直就是个土匪窝!只进不出!” “嘿嘿嘿,师傅说的什么话,他们如今正在我唐国的太原学宫里讲学,传授学问,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多好啊,怎么能说唐国是土匪窝呢?师傅若是有意,也可以一起去啊!” 盖公沉思了片刻,说道:“或许,太后会让我去...最近,太后派了不少大家,前往各国讲学...唯独没有前往唐国。” “为什么不去唐国?阿母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我唐国如此贫穷,民不聊生,她居然还落下我唐国!”,刘长正要起身,盖公却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因为太后信任你!” 刘长沉思了片刻,问道:“是想要改变各国只知其王的情况?” “对,前不久,陈平上奏...要各国在任命官吏的时候,要先询问庙堂之意,得到批准之后才能任免。” 刘长倒是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他点点头,“我前些时日去找夏侯灶的时候,夏侯将军确实气坏了,给我说了不少,我那几个兄弟还好,毕竟就国的时间还短,只是赵国,楚国,燕国,齐国这些国家的将领们,有些搞不清情况...” “他们都是由诸侯王直接任命的,不是庙堂所任命的,因此....对夏侯将军颇为不敬。” “就是这个问题,如今太后想要收回对诸侯国官吏的任命权,其实,这也是好事。”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急啊?” 刘长一愣,“陛下要收回其他诸侯国的任命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急什么?” “唐国,也是诸侯国,如何与你无关?” 刘长傲然的抬起头来,“唐国不同,寡人乃陛下之羽翼!唐国强盛,则陛下强盛,陛下强势,则唐国受益!” 盖公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长啊,从现在开始,不要与群臣太过亲密,如今的局势已经与过去不同了...” 当刘长跟着盖公结束了课程,将刘建送回去,准备出府与群贤游玩的时候,忽有近侍叫住了他。 “大王!” “怎么?” 刘长转过头来,盯着那近侍,近侍也不敢太靠近,毕恭毕敬的说道:“陛下请大王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啊?” “齐王进京朝见...大王要一同前往迎接。” “啊?大哥要来了?!” 刘长大喜过望,也不外出了,急急忙忙的回到了椒房殿内,穿上了正式的王服,急匆匆的做好准备去迎接兄长,当刘长跟着大队人马来到了城外的时候,赵尧正在苦苦劝说天子。 “陛下,哪有天子出城来迎接诸侯王的道理啊??” “请陛下回去吧,让唐王代替您来迎接便足矣!” 刘盈很是不悦,“齐王乃朕之兄长,朕前来迎接兄长,有何不可呢?” 几个大臣都劝不动他,赵尧眼里满是担忧,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刘长最是讨厌等人,等了大半天,大哥的车架还没有出现,刘长耷拉着脑袋,怀里抱着刘建,正在打瞌睡。 “起来,不能对兄长无礼!” 刘盈严肃的提醒到,刘长这才睁开了双眼,随即,他又低下头,捏了捏刘建的脸,“起来!不许对兄长无礼!” 刘建本来都要睡着了,被刘长这么一捏,顿时哭了起来,刘长只好又逗他,做着鬼脸,将他逗笑。 刘盈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俩,说道:“当初你跟建这般大的时候,如意也总是这样抱着你。” 刘长一愣,反驳道:“如意怎么可能抱我!如意一直都欺负我!” “你不也是一直欺负建吗?” “我那是喜爱他!” “他也是啊。” “这不一样!!” 刘盈轻笑着,“等建长大,你就能体会到如意的感受了。” 刘长一愣,他低着头,看着怀里傻笑着的刘建,大声的训斥道:“竖子给我听着,你长大后要是敢养个叫长的狗,我非打断你的腿!听懂了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齐王的车架终于出现了。 刘肥原本是慵懒的坐在车上,看着周围的情况的,当随从前来,告诉他陛下在前方等候的时候,刘肥被吓了一跳,他急忙下车,领着众人,毕恭毕敬的前往拜见天子。 刘盈大笑着,伸出双手去拥抱兄长。 而刘肥的第一反应,却是朝着刘盈大拜,刘盈一愣,将他扶起,“大哥何以如此?” “陛下,臣不敢僭越!” 刘盈看了看周围的群臣,随即低声说道:“进宫再详谈!” “大哥!!!” 刘长显然是没有任何顾虑的,他大笑着,抱着刘建就冲到了刘肥的身边,刘肥对他也就不拘束了,揉了揉他的头,又接过刘建,狠狠亲了几口,看到刘建嫌弃的擦着脸上的口水,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刘盈很是热情的接待了兄长,一路带着齐王走向了皇宫。 走在路上,齐王很是愧疚的说道:“曹相离开之后,臣识人不明,所任命的将领居然违背夏侯将军的命令,因而被夏侯将军处死,臣这次前来,一是朝见陛下,二是来向陛下谢罪...请陛下恕臣之罪!” “确实,既然夏侯将军为将,就该听从他的命令,自作主张,该杀!要是我,就直接拉出去烹了!”,刘长在一旁叫着,刘肥低着头,却不敢回答。 进了宫,刘盈这才没有装模作样,他笑着说道:“大哥,家里人都还好吗?” “陛下,都还好。” “这里又没有外人,大哥何必如此拘束呢?” 刘盈拉着刘肥,一路走进了椒房殿内,当吕后看到被刘盈拉着手,肩并肩的一同走进椒房殿的刘肥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 “母!兄长回来了!” 刘盈笑着说道,刘肥惶恐,急忙拜见吕后。 吕后点了点头,算是回礼,刘盈很开心,“朕与大哥可也有一年多不曾相见...太好了,今日,要与兄长喝个大醉!” “兄长,请上座!” 刘盈笑着礼让,刘肥急忙推辞,“陛下,臣怎么敢坐在上位啊?!请陛下坐!” “哎,我们在外是君臣,可在这里,我们就是兄弟,你是我兄长,我怎么能坐在你之上呢?请兄长坐吧。” 刘肥几番推辞,刘盈就是不许,愣是让他坐在上位,自己则是坐在了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亲切的寒暄着。 刘肥起初还有些坐立不安,可是刘盈一番交谈,他也就安心坐在了上位,跟左右两个兄弟有说有笑的说着齐国的事情。 而此刻,吕后的眼神变得格外的冰冷,浑身都散发着寒意。 她缓缓起身,对近侍冷冷的说道:“来人啊,给齐王备酒。” ps:前院种菜,后院养鸡,感觉自己过上了古代隐士高贤的生活。 第155章 陛下到底想杀谁? “这次与匈奴作战,齐国调动的士卒最多,立功颇多...看来,齐王将齐国治理的不错啊。” “回太后,这全是当初曹相之功,若非曹相,齐国也不会如此迅速旳恢复。” 刘肥毕恭毕敬的回答。 刘盈却笑着说道:“阿母,兄长难得回来一次...国事可以朝议时再谈啊...我那犹子怎么没来啊?” “他本来是缠着我要一同前来的...但是我在齐国罢免了不少的将领,就怕国内有什么动乱,因此将他留了下来。” 几个人聊着天,氛围一如既往。 可刘长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同,他方才沉浸在兄长归来的喜悦之中,不曾注意,此是此刻,他却从阿母的脸上看出了些愠怒,吕后整日都是板着脸,她在想什么,很少有人能知道,可刘长整日陪在阿母的身边,见微知着,一眼就能看出阿母的心情,并不像她此刻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刘长看着坐在上位的大哥,不由得眯了眯双眼。 近侍带来了酒,低着头,站在众人面前。 刘盈压根没有察觉出异样,他此刻,正开心的说道:“如今我也有了孩子...哈哈哈,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大哥当初果然没有说错,当真是疼爱的不行...我现在再忙,一天最少也是要去看十次...” “哈哈哈,现在还好,等孩子稍长大一些,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女儿尚好,儿子太闹腾!” 刘长不悦的说道:“我那犹子可乖着呢,平日里也极少哭闹!” “你当初也乖啊,整日被阿母抱着,也不哭,你现在不也挺闹腾的吗?” 刘肥笑着说道,刘肥是刘邦的私生子...在迎娶吕后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孩子,而刘肥跟其他孩子们的年龄差距非常大,基本上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因刘邦忙于国事,刘盈之后的皇子们,基本都是刘肥带着长大的,不像是个大哥,反而是像他们的阿父。 刘肥虽然年长,却因为身份,不受重视,因而胆子不大,为人宽厚,有点像刘长的五哥刘恢,不过,没有刘恢那么胖就是了。 两个兄长顿时开始说起了刘长年幼时的糗事,聊的津津有味。 “他小时候最是喜欢跟如意一块玩,如意喜欢在泥土里堆城,这厮就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将城池全部踩倒,弄得如意嚎啕大哭。” “哈哈哈,对,我想起来了,他是不是还拔过大父的胡须?” “对,阿父兴冲冲的抱他,把他放在肩膀上...直接这厮尿了阿父一身,弄得阿父破口大骂!” “哈哈哈,对,阿父当时来不及换衣服,穿着那身就去朝议,大臣们询问,他还说是遭遇了刺客袭击...弄的群臣险些被吓死!” “有一次我在宫里看他,只是眯了会眼,他就把阿母的双层九子漆妆奁全毁了,学着阿母的样子,将脂,泽,粉,黛,香全部给自己用了一遍,哈哈哈,还知道给自己点唇上眉饰呢!” “阿母回来,二话没说,将我打了一顿...我多委屈啊,啥也没做...就挨了一顿打。”,刘肥摇着头,哈哈大笑。 刘长勃然大怒,他看着吕后,叫道:“阿母,你看他们!” 吕后的脸色缓和了些许,她瞥了一眼刘长,“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你阿父送我的妆奁,本来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就被你给毁掉了。” “我赔,我赔不就好了嘛!” 刘长嘀咕着。 “兄长啊,齐国这次发兵五万,不会对国内造成太大的影响吧?” “不必担心,齐国目前能征召二十万士卒,只要时日不长,就不会对国内形成太大的影响!” 刘肥开心的说起了齐国的发展,脸上带着些许的得意,这些年里,曹参确实将齐国治理的不错,齐国底子本来就好,加上刘肥这个人也比较宽厚,肯放权给大臣们,采用无为而治的办法,使得齐国国力迅速恢复,已经开始接近战国时的人力和物力。 刘肥说的很开心,而吕后的脸色却愈发的阴沉。 刘长气的险些骂出声来。 “阿母...我身体有些不适...吃太多了,带我去休息吧...” “你自己去找太医。” 吕后冷冷的说着,刘盈和刘肥却急忙看着刘长,“长弟?腹疼?” “无碍...吃撑了。” 吕后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近侍,冷冷说道:“齐王远道而来,可以为我祝酒。” 刘肥急忙起身,就要为太后祝酒。 “好你个齐王!做了王,便敢如此无礼嘛!?!” 刘长猛地吼道。 刘肥惊讶的看着刘长,刘盈正要开口,刘长却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近侍,近侍连带着酒水一同倒在地上,刘长骂道:“阿父丧期未过,便想要饮酒?!尔等如何对得起我阿父?!” 随即,刘长又凶狠的瞪着刘肥,骂道:“我敬你是兄长,你坐在上位,我也不曾理会,可你居然想要在丧期饮酒?!你个竖子!欺莪年幼不成?!” “你以为你年长我就不敢揍你是不是?我这个孩童都懂得道理,你便不懂是不是?!” 刘长卷起衣袖,就要上前干架。 刘盈大怒,一把推开了刘长,愤怒的吼道:“竖子!!大胆!长兄为父!你怎敢如此?!” 刘肥呆愣的看着面前的幼弟,一时间,悲愤交加,话也说不出来,他沉默了许久,拜别了太后,低着头转身走出了椒房殿。 刘盈急切的追了上去。 刘长气呼呼的看着他们,随即看向了一旁的吕后,“阿母!他们欺人太甚!” 吕后只是平静的看着兄弟两人远去,随即,她冷冷的说道:“软硬兼施...你是铁了心的帮着外人来与我作对?” 刘长脸上的愤怒顿时消失,模样也变得平静了下来。 “母...如果有一天,齐王必须要死...那我会自己动手,我落得个弑亲的骂名,被后人唾弃,无所谓,我不在乎...可是,我绝对不能让阿母背负这样的恶名。” “我母,乃是大汉之国母...母仪天下,这大汉只有一个恶人,那就是我刘长!” “阿母,你要我何时动手?” 吕后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抿着嘴,没有回答,转身便走进了内屋。 刘肥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神色落寞,刘长的言语,给与了他极大的伤害,在封王之后,他与其他几个兄弟的关系便冷淡了下来,唯独刘长,与他最是亲近,他将刘长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无比的疼爱,可是今日,这个被他当作儿子一样的人,却当面辱骂他,还想要对他动手。 刘肥落寞的坐着,呆呆的看着前方。 “你以为我不敢揍你嘛?!” 刘长愤怒的挥舞拳头的样子不断的在他面前浮现。 “哥~~如意不肯让我打他~~” 小小的刘长伸出双手,在他面前哭诉的样子也在他面前不断的浮现。 几个画面不断的在他面前浮现,刘肥只觉得心情愈发的沉重,苦涩的摇了摇头,以后这长安,自己也没有前来的必要了,这下子,自己在长安是真的没有任何近亲了... “大王?大王?” 随行的谋臣低声叫着,刘肥这才惊醒,眼眶有些湿润,却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来,“内史...寡人无碍。” “我看大王甚是悲痛,莫不是天子责怪?” “不是....” 谋臣再三追问,刘肥终于是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谋臣,谋臣听的毛骨悚然,“大王居然与陛下同行...还坐与上位???” 刘肥疑惑的看着他,“怎么?是陛下要我...” 谋臣颤抖着,“大王啊...哪怕陛下再辞让,您也不能真的接受啊...” “您虽年长,却依旧是天子之臣...当初先皇在世的时候,您的大父就曾以臣子之礼来拜他,先皇无奈,特意封为太上皇,他才没有继续拜见...您难道也想做太上皇吗?” 刘肥大惊,恍然大悟。 “您可知,若非唐王,您今日就要死在椒房殿了...” “什么?!” ........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甘泉宫里。 曹皇后看到闷闷不乐的天子,也是问起了缘由。 “唉...刘长这个竖子..你不知啊...今日兄长前来....” 刘盈将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皇后,随即悲愤的说道:“兄长一直都将长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啊,先前这竖子四处找人乞讨,兄长不动声色的跟在他身后陆续去拜见那些诸侯王,几番恳请,不惜拿出齐国的物力相赠,才让唐国得到了那么多的东西...” “先前说要封长为王...大哥亲自上奏,想要将齐国分出最富裕的地方,让阿父封给刘长,自己亲自照顾他...刘长是全天下最没资格对兄长无礼的人!” 刘盈说的越来越激动,曹皇后却沉思了起来。 她有些无奈的问道:“陛下是想要杀了齐王吗?” 刘盈大惊失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您如今乃是天下共主,纵然是在私下里,又怎么能让齐王与您同行,让齐王坐在上位呢?这不是逼大臣们诛杀齐王吗?” “怎么会呢...私下里...” “私下里又如何呢?于公于私,您都是天子,难道您不穿冕冠冕服,您就不是天子了吗?” “群臣若是得知这件事,那齐王还能活着吗?” 刘盈有些明白了,他又问道:“那刘长也可以直说啊,为何要那般无礼呢??” 曹皇后沉默了片刻,脸色有些迟疑,她咬着牙,说道:“若是事急,齐王当时就面临着身死的危险呢?” “这怎么可...”,刘盈只说了几个字,整个人瞬间就变得僵硬了,他仿佛被冰冻了一般,双手微微颤抖着,“我...他....”,刘盈呆若木鸡,他猛地摇着头,“不可...” 看到天子终于醒悟,曹皇后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朕这就去椒房殿!” 刘盈猛的起身,曹皇后苦涩的问道:“陛下是想要杀了我吗?” “这!” 刘盈彻底说不出话来,呆呆的坐在曹皇后的面前。 “为...为什么啊。” 刘盈双眼赤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阿母居然想要对兄长下手,虽然他并非阿母亲生,可也喊她为母,她是如何忍心下手的啊...看到刘盈这个模样,曹皇后认真的说道:“陛下心善,这是天下百姓的福分。” “您登基之后,不断的减少税赋,不再施行徭役,吏治清明,连未央宫的修建之事都被您叫停了...天下百姓对您感恩戴德...” “只是,这对您的近亲来说,却是不幸啊。” “若是陛下真心要让他们过的安稳,就必须要学会做一个恶人,要保持帝王的威仪...就像先皇那样,先皇跟人玩笑的时候,没有人比他更和蔼,可先皇若是动怒,群臣无人不惧...” ....... 刘长坐在亭前的阶上,双手扶着下巴,呆呆的抬头看着星月。 忽然,有人将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刘长转过头来,刘盈坐在了他的身边。 “兄长怎么也来这里了?” “无法入睡...便来这里转转,你呢?” “我吃撑了,睡不着,就出来转转。” 兄弟两人沉默了下来,安静的坐在这里。 还是刘长率先打破了这种寂静,“其实我是出来避难的,我怕你会去椒房殿唠叨,没想到,还是被你抓住了。” 刘盈笑了笑,抬起头来,看着圆月。 “长弟啊...我误会你了...对不起,今天还骂了你一顿。” “兄长,天子是不能跟诸侯王认错的。” “但是二哥可以偷偷跟七弟认错,对吧?” 刘长没有说话,刘盈却缓缓抓住了他的手,“长弟啊...以后,你再也不要为了我去装恶人了....我会改变自己,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能让你来背负恶名!一切都有我....” 刘长一愣,打量了刘盈几眼,“我这嫂子还挺聪明啊!” “你怎么知道?” “二哥别怪我说话直,要是没人点醒,你自己想要弄明白这件事,大概得等到刘祥抱孙子的时候...” “那也可能是别人来点醒啊?” “这快要入夜了,谁不要命了,大晚上进皇宫献策?” “长弟越来越聪明了啊...” “我又不像你。” “你这是说我笨啊...” “不是笨,就是太单纯...太善良...太傻..还老是骂我竖子。” 刘盈笑着揉了揉刘长的头,“辱骂天子可是死罪啊!” “我连阿父都骂,他也没处死我啊!今天真的是将我气死了,我都那般提醒,各种努力,你们这两个蠢货,就是听不懂,我要是比你们年长,真的非要将你们吊起来打...只恨我年少!” 刘盈苦笑了起来,他迟疑了片刻,问道:“朕必须要做一些事情了...长弟啊,朝中群臣整日都在争执...什么都要吵,只有曹相能镇得住他们...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刘长眼前一亮,“哎呀,兄长,你这是跟我问策?” “是啊。” “你早就该问了!我刘长什么人?我跟留侯乃是信友,常常联络,连留侯都对我的智慧赞不绝口,我这般人才,做诸侯王真的是浪费!既然兄长问了,那我就且为兄长献一策!” “兄长..明日朝议的时候啊....” 刘长低声的说了起来,刘盈瞪大了双眼,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着头。 “长弟啊...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 “哎,兄长就听我的,不给他们长个记性,你是镇不住他们的!” 次日天一亮,齐王就来到了宣室殿,他毕恭毕敬的拜见天子,行了大礼,脸上再也没有半点的得意。 看到他这个样子,刘盈居然也没有扶他,只是冷着脸。 “齐王!听闻你丧期欲饮酒?可属实?” 刘肥一时间都懵了,好在,他很快就想通了,急忙向天子谢罪。 “你身为诸侯之长,本不该犯这样的过错,念你被劝阻,不曾行错...朕便不多罚,令你前往阿父灵位之前,叩拜三日!诚心请罪!你知道了吗?!” 刘盈严肃的质问道。 刘肥再拜认罪,这才低着头离开了宣室殿。 周围的近侍们都惊呆了,看着刘盈这个模样,目瞪口呆,一日不见,天子怎么就变了个人?连齐王都要受罚??而齐王受罚的消息,很快就流露了出去,引起了众人的震惊。 当吕后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是不由得眯着双眼,随即,眼神迅速落在了刘长的身上。 “阿母...内啥,我去读书了啊,今日事情有些繁忙...我可能晚些回...告辞!” 当群臣前来朝议的时候,也是在谈论着这件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陛下不是最敬齐王吗?怎么突然就罚齐王?什么情况啊?? 当群臣入皇宫,见到刘盈的时候,心里的疑惑更大了,因为此刻的刘盈,正板着脸,看起来格外的严肃,跟以往截然不同。 朝议正常的开始,可刚聊到关于任命权的时候,群臣便再次开始争执,有人支持将诸侯国一切官吏的任命权都收回来,有人则是坚持只收回百石以上官员的,小吏就算了,当然也有反对,觉得这样会耗费太多的时日,会导致地方政务变得混乱。 群臣争的热闹,而这一次,刘盈却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 樊哙再次咆哮着,叔孙通再次警告他,不许在皇宫里咆哮,两人吵了半天,不见天子来劝阻,心里也是困惑,众人的争吵声渐渐消失了,心里都是在想着:今天陛下怎么都不来劝阻我?我们这都快要打起来了呀? 群臣渐渐安静,偷偷看着上位的天子。 只见刘盈神色严肃,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们,不知为什么...群臣忽然感觉,坐在上头的那位不是刘盈,而是...先皇,一种不安的情绪笼罩了群臣,众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吵啊...继续啊....怎么不吵了?” 刘盈冷冷说着,群臣更加不敢言语了。 “来人啊!” 刘盈一声令下,顿时有甲士冲进了殿内,刘盈说道:“将武器丢给他们!” 甲士们将手里的武器丢在了地上,刘盈冷冷说道:“别只是动嘴吵架啊,来,拿上武器,互相厮杀,谁活下来了,朕就听谁的建议,都拿着!!” “陛下!!!” 群臣猛地跪在了刘盈的面前。 “朕说了,拿上武器,互相厮杀...否则,朕就将你们全部拉出去斩首!” “你们不是把朕的大殿当成了战场吗?好啊,朕就让你们如愿!!” “陛下恕罪!!!” 众人再次跪下。 刘盈冷冷的看着众人,双眼最后落在了樊哙的身上,在心里暗道了一声抱歉,随即大声说道:“舞阳侯咆哮庙堂,来人啊,拖出去,杖五十!!!” 群臣悚然。 ps:活动已经开始了,欢迎各位群贤去抽奖!我刚抽了一次,手黑啊,抽了几十点经验.... 第156章 嫡子与唐王,陛下更爱谁? “砰!” “砰!” 当大棍落在樊哙身上的时候,樊哙裸着上身,一声不吭,看到他上身那密密麻麻的犬牙交错旳伤疤,就连动手的甲士都有些不忍心去打,只是,在发现这大棍威力不够的时候,樊哙却大声叫道:“你竟敢轻视我?!若是你不打!那就你躺下,我来打你!!” 听到这句话,甲士顿时不敢放水,只好用力的打着。 庙堂之内,此刻静悄悄的。 群臣之中,没有一个敢开口的,也没有一个敢为樊哙说情的,那樊哙是什么人?是太后的妹夫,太后的羽翼,连他此刻都被拖下去挨棍子,这些人又如何敢开口呢? 刘盈听着外头传来了击打声,心里极为不忍,可是想起那杯酒,他却咬着牙,迟迟没有言语。 群臣在忍受着煎熬,刘盈又何况不是,他对这些老臣,向来是十分敬重的。 就在此刻,听着外头那激烈的打击声,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陛下!舞阳侯年迈!纵然犯下过错,还望陛下能宽恕他!” 众人大惊,抬起头一看,为樊哙说情的竟是卢绾,卢绾被刘邦罢为庶民,可在刘邦逝世之前,却又加封他为平阳侯,任中垒令...虽说官职不是很大,可身份摆在这里,刘邦虽然不在了,可太后和天子都对他很是敬重,他到如今也能随时进出皇宫,参拜皇室家眷,前不久,他就进宫去见小皇子。 卢绾说情,让刘盈更加的迟疑。 卢绾跟刘邦的关系很好,跟亲兄弟一样,被诸皇子们视为仲父,刘盈低着头,迟疑了片刻,没有言语,叔孙通却急忙起身,他神色严肃,看着卢绾,愤怒的说道:“庙堂皆有礼制,舞阳侯触犯礼法,受到陛下的惩罚,难道因为他年长,就可以饶恕吗?” “平阳侯当初作乱,若不是先皇恩赐,只怕早已被诛杀,今日又怎么敢在朝中言语?为他人求情?!” 卢绾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低下了头,却再也没有言语。 当朝议结束,群臣离开之后,刘长却开开心心的冲进了殿内。 “兄长?如何啊?是不是镇住了?” “是不是都害怕了?” 刘长开心的问道,却看到刘盈一脸的悲伤,低头不语。 刘长很是惊讶,“怎么?难道寡人的计策没有起作用吗?” 刘盈摇了摇头,“群臣确实不再争吵了...只是,只觉得对不起舞阳侯...还有平阳侯...唉,他们都是开国重臣啊,若非他们,朕又如何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可朕却...唉...” 刘长小手一挥,说道:“无碍!这也是为了他们好,若是继续吵下去,那就不是挨棍子的事情了,被你打几下,总好过被阿母记恨上!” 刘盈点了点头,“朕是不是得去看看舞阳侯?他今日被打的连路都走不动了...” “啊?兄长现在去拜见他,那先前做的不都白费了吗!” “那...” “唉,二哥去找阿母呀,让阿母替你去看望啊!” 刘盈这才醒悟,点了点头,又问道:“长弟啊,你为何非要朕去惩舞阳侯呢?” “谁让他女儿...咳咳,主要是舞阳侯力壮,那五十大棍,可是要命的,整个庙堂里,除了舞阳侯,谁也扛不住啊,就陈平那样的,兄长别看他高,这样的棍挨上五下,保准他立刻去见阿父!” “何况....兄长要维持庙堂之平衡,要管束群臣,更要管束阿母麾下的那些人...樊哙地位高,又与阿母亲近,皮糙肉厚的,不打他打谁呢?” 《控卫在此》 “我看啊,不如罢免了赵尧,让叔孙通来代替!” 刘盈大吃一惊,“可你平日里不是最厌恶叔孙通吗?” “我是不喜欢他,可如今,却需要平衡阿...兄长就听我的,只要让他当御史大夫...嘿嘿嘿,接下来兄长就什么也不必去管了,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 刘盈茫然的点了点头。 “舞阳侯这里,兄长去找阿母,平阳侯这里,我亲自去!” 刘长交代好了这些,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宣室殿,刘盈也是前往椒房殿去找太后。 吕后还是那冷冰冰的模样,见到刘盈,她微微皱起眉头,骂道:“竖子!舞阳侯是你的长辈!你怎敢对他下如此狠手?!” 刘盈后退了几步,却鼓起胆子,说道:“朕为天子,如此不能?” 吕后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儿子,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怒气,刘盈也被吕后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又说道:“朕想让阿母..让太后去看望一下舞阳侯...” “是想让我安抚一下他...好,我现在就去。” 刘盈也没有想到,阿母如此的干脆利落,刘盈几乎都没有说什么,吕后便带着提前准备的东西,离开了椒房殿,那一刻,刘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轻松与惬意,自从阿父逝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轻松过了,一直压在他身上的大山仿佛消失,刘盈笑着,走向了甘泉殿。 而此刻的刘长,正与群贤们在一起。 “大王!我们今天去哪里?” “去我家吧,我家里现在又有羊羔了!” 吕禄笑着提议道,周胜之不屑的说道:“那有什么好吃的?还是去我家吃鸡!” 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萧延傻笑着说道:“不如拿了鸡和羊,去我家吃,我阿父不在。” “萧延说的对啊!他家够大,我们可以在他家玩啊,就算玩坏了什么,萧相年纪大了,也追不上我们!”,夏侯灶急忙开口,萧延点着头,表示赞同。 看着这两位管仲乐毅,刘长无奈的摇了摇头,“今日,我们去卢他之的家!” “啊?” 卢他之一愣,随即急忙说道:“大王啊,我姑姑不在家,跟我母回了老家。” “呸!寡人又不是阿父那样整日只想着女人的昏君!寡人是去拜见仲..额...他之,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应该喊寡人为仲父?” “为何啊?” “你看,寡人喊平阳侯为仲父,可平阳侯又是你大父...” 樊伉摇着头,“大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若是论辈分,我,市之,禄,种可都是大王你的...” “都是莪的什么?”,刘长瞪圆了双眼。 “都是大王的弟弟...” 刘长看着背后的四大舍人,说道:“寡人要去拜见平阳侯,你们就先回去吧。” 栾布急忙摇了摇头,“大王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刘长无奈,这才领着众人前往卢绾的府邸。 “仲父~~~” 人未至,声先到。 当刘长带着众人走进内屋的时候,卢绾正在令人收拾东西,看到前来的刘长,他一愣,随即笑着让刘长坐在自己的身边。刘长看着这院中下人们的举动,问道:“仲父这是在做什么啊?” “唉...我已年迈..又是戴罪之身..准备辞官,告老还乡...” “阿父早已赦免了您的罪行,谁敢说您是戴罪之身?!” 刘长大怒,说道:“看来定是有小人与仲父作对,我这就找他们去!” 看到刘长领着众人就要出门,卢绾急忙拦着他,“没人与我作对,是我自己...唉,身体大不如从前,也无法再披甲,无法处理什么事....” 刘长看了看左右,让群贤去守着院落各地,屋内就只剩下了刘长和卢绾两个人。 “仲父,这里就我们两人,有什么事,你就如实告诉我吧,你若是不说,我就只能自己去打听了!” 卢绾无奈,便将朝议之事隐晦的提起,再次说道:“我本来就有还乡的想法...” “哎呀,仲父糊涂啊,这是兄长之策啊!” 刘长摇着头,“自从阿父逝世之后,群臣对我兄长甚是轻视,在朝议里争吵,兄长这是有意立威...故意指使舞阳侯所做的,您何必去求情呢?” 卢绾瞪大了双眼,“可我看那架势不像是假打的...” “那是舞阳侯有意在配合陛下立威呀!仲父糊涂呀!” 卢绾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仲父啊,你也别说要离开了,便留下协助陛下,陛下如今势单力薄,群臣并不曾真正的归心,这种时候,最是需要您这样的重臣,您怎么可以丢下他离开呢?您这样做,对得起我阿父吗?” 刘长又使出了最拿手的道德绑架。 卢绾急忙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仲父便听我的...” .......... 樊哙趴在床榻上,吕媭正在为他涂药。 “怎么打的如此狠?!” 吕媭咬着牙,气的发抖,“我稍后就去找大姊...” “不必了,我已经来了,出门。” 门外传出吕后的声音,吕媭大惊,急忙帮着樊哙穿好衣服,急匆匆的走出了内屋,看到吕后,吕媭便不由得落泪,“大姊,哙他....” “好了,我都知道了,不必多说。” 吕后干脆的打断了她,随即说道:“让其他人都出去。” 在下人们离开之后,樊哙拖着身体出来拜见吕后,“无碍,你继续躺着...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跟你们说这件事。” 在樊哙继续趴下之后,吕后这才严肃的说道:“朝中大臣轻视陛下,陛下问策,我告诉他,当杀。” 樊哙毛骨悚然,急忙要起身谢罪,吕后再次让他趴好,说道:“陛下心善,不愿杀人,我又告诉他,可以挑选一个有威名的人,重重处罚,从而震慑其他群臣,我告诉他,要选择与你最近亲的人,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不会记恨你,能理解你的想法,还会配合你。” “果然,陛下便选择了哙。” “这是陛下对你的信任...往后,你要多帮衬陛下...” 吕后几句话,樊哙脸上的悲愤神色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如此,难怪那甲士打我都不曾用力...” “是啊,多亏了舞阳侯配合,让甲士用力,这才没有露馅....”,吕后说着,又看向了吕媭,骂道:“你平日里总是看不起哙,认为他有勇无谋,可关键时刻,他却比你要靠谱多了,你刚才说要找我,找我要做什么?让我去罢免了天子吗?!” 吕媭急忙低着头,“不敢。” “多跟你良人学,不要在关键时候犯糊涂!” “唯!” “舞阳侯这次做的很不错,陛下如此对待群臣,群臣必定会反击...到时候,舞阳侯可以跟他们一起反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明白!太后放心吧!” 樊哙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生龙活虎的模样,精神奕奕。 “那就好....”,吕后的神色也缓了下来,开始跟吕媭他们聊起了家常。 “伉和市人那两小子呢?” “很早就出去了,应该是在跟长一起玩。” “卿呢?” “她去曹府了,最近她跟曹相的那个小女儿交上了朋友...” ...... 齐王刘肥跪在刘邦灵位之前,低着头,态度很是谦卑。 他的谋臣跪坐在他的身后,正在跟他分析如今的局势。 “陛下这是为了保护大王,故而让大王在这宗庙内避祸,在这里,确实没有任何人敢谋害大王...可这毕竟是短期之策,只要太后不释怀,大王就不能避开大祸,当今之计,就是要想办法来让太后宽恕您。” “那...我该怎么办呢?当面谢罪?” “千万不可!” “大王绝对不能当面说这件事!” “那寡人要如何呢?” “大王啊,如今吕后最喜爱的人有哪些呢?” “额...天子,鲁元公主,长弟。” “吕后只认陛下,鲁元公主,以及唐王为子...她对这几个人无比的宠爱,大王,您拥有七十多座城池,如果你能把一个郡的封地献给吕后,请求吕后将这封地给予这三位之一,作为封邑,太后必定很高兴,而您也就不会有什么杀身之祸了!” 刘肥认真的沉思着,问道:“该赠与谁呢?” “首先,肯定不能赐予天子,天下没有诸侯王增土与天子的道理,您若是这么做,反而有逼迫陛下之嫌,臣以为,应当赠送给唐王长,您如今遭受祸乱,就是因为齐国的实力太强大...” “你在说什么呢?!” 刘肥勃然大怒,他骂道:“长我弟也,我视他为子,这次,还是他救了我的性命,你竟要恩将仇报?若是我将齐国的郡县送给他,唐国便成为了更强盛的诸侯国,他便要替我挡灾,我岂能做这样的事情?!” 看到齐王这么生气,谋臣无奈的说道:“我本是想让大王赠与鲁元公主,正是因为他救了您的性命,想要报恩,才这么说啊。” “你这是什么报恩?你这是把长弟当作挡箭牌!” “非也。” 谋臣的脸色格外肃穆,他认真的说道:“大王,齐国的确强盛,可是唐国也并不差,唐国地大物博,有山川天险,又靠近长安,如今唐王年纪小,不曾前往封国,因此您是诸侯之长,臣敢断定,不出十年,唐国便会成为远超齐国的大国。” “而唐王本人,骄横跋扈,性格顽劣...这您也是知道的,如今有太后的宠爱,没有人敢谋害他,只是,一旦太后...那群臣最先就要对唐王动手,陛下也左右不了这件事,到时候,要么是唐王攻进长安,血洗群臣,要么就是唐国除国,唐王身死...如今削弱我齐国的实力,增强唐国的实力。” “这难道不就是在报恩吗?如今有太后护着,唐国再强盛,也不会引起忌惮,将来若是我们都不在了,唐王强盛,也就不必担心群臣谋害。” 听着谋臣的分析,刘肥点了点头,又急切的问道:“难道群臣真的会谋害我弟吗?” 谋臣苦笑着,“大王啊...只怕如今,他们就已经在想办法要对付唐王了。” “唐王虽然年幼,可这本事太大了,群臣都不愚笨,自然能看出陛下的变化是与唐王有关的...他们虽然没有谋反的念头,却都不希望天子太过强势,纵然曹相,也是如此...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唐王呢?” “不行!我得去找曹相!” 刘肥猛地就要起身,谋臣却一把拉住了他,“大王不必担心...先皇在世的时候,常说赵王是最类父的,可如今看来,诸王之内,唯独唐王,最类其父!群臣斗不过他的...大王要效仿他啊,不能总是说齐国有多强盛,您看唐国那般强盛,唐王何曾有过半点的得意?” ....... 曹参坐在府中,正在与群臣商谈着如何在各诸侯国内具体施行新的官吏任命制度,这事已经被天子确定了,群臣也无法反驳,在具体施行的问题上各抒己见,聊的还是比较融洽的。 正在谈论的时候,忽有大臣开口说道:“如今诸国,唯独唐国最为强盛,如今唐王年长,公子诞生,按着礼法,也应当回到自己的封国...唐王虽年幼,却是文武双全,宽以待人,足以治国,诸君以为呢?” “好!就该如此!” 开口的人正是樊哙,只见樊哙皱着眉头,大声的说道:“就应当让唐王前往封国!不能再让他留在长安了!” “对,这些年里,他带着那帮竖...唉...该去封国!” 群臣罕见的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没有表达看法的,就只有曹相,陈平,以及周勃等数个人。 曹参板着脸,在群臣里,他的定位是最复杂的,一方面,他算得上是托孤大臣,按着刘邦的委托来扶持天子,本身又是太子的岳父,可在另外一方面,他又代表着群臣的利益,天子太强势对他也不好,不强势对他也不好,他需要把握住其中的一个平衡点,让庙堂之事能有序的开展,家国稳定。 这并不是轻易能做到的,若是倒向天子太多,群臣就不会再信任他,若是偏向群臣,那他就成为了权臣,不但对不起先皇,还会卷入与太后的争斗之中。 曹参开口说道:“陛下和太后是不会同意的。” 他的意思很明确,我不是不站在你们这边,只是这件事还是要宫中那两位说了算,我说了不算。 “额...曹相啊?您觉得,陛下是更宠爱自己的孩子呢?还是更宠爱唐王呢?太后是更宠爱嫡长孙呢?还是更宠爱唐王呢?” ps:不知道怎么参与活动的兄弟们,在.asxs.客户端的活动页,也就是活动中心里,找那个“就差你了”,点开回答问题,抽奖就完事了,书友里可有欧皇? 第157章 谁知道呢? “查!” “必须查清楚!!” 刘盈怒不可遏,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 “驴廷尉”宣义跪坐在天子之前,低着头,心里却格外纠结。 “陛下,除却他的家室,并无他人有非议...臣以为....” “朕说了,查!朕前不久才与少府铜丞相见,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有病旳样子,怎么可能在一日之内忽然暴毙?若真是如此,他的家人又岂能来找朕诉苦?!” “堂堂千石大臣,就死的这么不明不白?这是长安还是贼窝?!” 刘盈愤怒的咆哮着,老实人发火,还是比较可怕的,而刘盈如此愤怒的原因,只是因为少府铜丞张壬昨晚暴毙身亡,若只是如此,刘盈也顶多只是感慨一番,只是,在不久之前,张壬的妻子前来皇宫之前哭诉,想要面见皇帝。 若是刘邦那样的皇帝,他们大概是见不上的,可刘盈听到这件事,急忙派人将他们接进来,询问情况。 他的家人告诉刘盈,张壬一直都很健康,能拉强弓,昨晚醉醺醺的回到家里,睡了一觉,就再也没能再醒来,他们断定是有人谋害张壬,可是前来的官吏都不听他们的言语,只说是暴毙,就要将其安葬。 刘盈听闻,自然是勃然大怒,派人将宣义叫来。 宣义抬起头来,看着刘盈,问道:“陛下,是真的要臣去彻查这件事?” 刘盈更加生气了,“朕跟你说了半个时辰,合着你根本就没听?” 宣义摇了摇头,再次坚决的问道:“陛下,是真的要臣来彻查这件事吗?” 刘盈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迟疑了片刻,说道:“彻查!不过,查清楚之后,直接来告诉朕..不许告知其他人...朕拿定主意后再抓人。” 宣义起身,“臣明白了,臣定彻查这件事!” 离开了皇宫,宣义的脸色有些复杂,他并没有去廷尉府,而是先回到了家里。 回到了家,他便将妻叫了过来,两人面向而坐。 看到良人神色肃穆,他的妻也是有些不安,却没有说话。 “若是我忽然病死....孩子便由你来照顾,千万不要去跟任何人哭诉,只管好生埋葬我。” 宣义一番话,妻吓得面色苍白,她颤抖着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事,你要记住,若是我不在了,好好照顾孩子....我先前曾借了萧相一把弓,舞阳侯家上次迎客,曾跟我借了三只羊....” 宣义平静的说着,他的妻默默流着泪,认真的听着,“好,我知道了,请你去做事吧,家里的事,都有我来负责。” 宣义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只留下默默哭泣的良妻。 当宣义来到了廷尉府的时候,诸官吏早已等待着,宣义坐在上位,看着众人,严肃的说道:“陛下要吾等彻查少府张壬病逝之事,张君,请你带人前往张壬的府邸,调查他的书信,查看他最近与哪些人有来往,派人去查他昨晚去了哪里,在哪里饮酒,从哪条道路回来的。” “唯!” “刘君,请你带人前往陈侯的府邸...搜查陈侯最近与哪些人来往...” 那位姓刘的属官听闻,脸色苍白,双手微微颤抖着,却还是回道:“唯!” “王君,请你前往建成侯的府邸...彻查其最近之来往。” “唯!” 众人一一离开,到最后,宣义身边,只剩下了七八个心腹,这些人都是胆战心惊的看着宣义,到底是什么样的案件,需要牵扯到那么多人,陈平,吕释之,樊哙,连曹相都要查....查完这些人之后,我们真的还能活下来吗? 宣义缓缓起身,说道:“其余众人,带上武器...跟我前往皇宫之外。” 这些属官们都很害怕,可有宣义带头,他们并没有迟疑,他们跟在宣义的身后,来到了皇宫之外,宣义就在这里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众人也不敢聊天,他们不知道宣义带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脸上皆是茫然与惧怕。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缓缓从不远处行驶而来,有一人驾车,三人步行在车周围,车上还坐着一个孩子,年纪不大,神色却极为张狂,正在马车上大声的说着什么。 “跟我来!” 宣义说了一声,便冲了上去,众人纷纷跟在他的身后,一时间,他们就围住了这架马车,那一瞬间,马车周围的四人都拔出了剑,马车上的孩子卷起了衣袖,脸上没有半点害怕,却是欣喜若狂,跃跃欲试。 “唐王!” 宣义大声的叫道,那一刻,属官们心脏一颤,险些握不住手里的剑...唐王的恶名,在长安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大王生性跋扈,深受陛下与太后宠爱,无法无天,他曾公然给冒顿写信,扬言要入了冒顿,还曾在建成侯府纵火,听闻还曾杀过数个与他作对的大臣.....属官们的眼里满是绝望。 g. “啊?是宣廷尉啊...寡人还以为是刺客呢。” 刘长很是失望。 宣义板着脸,说道:“请大王跟随我前往廷尉!” “大胆!你是来拿唐王的吗!?!” 张不疑咆哮着,持剑就要上前砍人,栾布急忙下车,挡在他的面前,栾布神色严肃,质问道:“廷尉怎敢对大王无礼?” “并非捉拿,只是有事询问。” “哦?询问?依谁的令?” 召平笑呵呵的问道,与其他舍人的暴怒不同,他始终都很平静,宣义回答道:“乃陛下口谕,彻查一事。” “口谕?没有诏令啊?” 召平笑着问道:“要不廷尉先去找陛下,等你要来了诏令,再来盘问唐王?” 季布点着头,冷冷说道:“正该如此...廷尉只凭口谕,就要将诸侯王带回廷尉,怕是不妥...若是没有陛下之诏,有太后之诏也可以。” 四大舍人同时施压,宣义还是很平静,他抬起头来,看着刘长,问道:“难道唐王如此惧怕我廷尉府?甚至都不敢前往吗?”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宣公啊,寡人还没有尿意,等尿意来了,寡人自会去你廷尉府...至于现在...给寡人让路...不然,栾布!劈了他!” 刘长猛地下令,栾布看了一下刘长的手势,手中长剑直接落在了宣义的脖颈边,只差一些,宣义就要死在这里! 宣义抬起头来,丝毫不惧,“大王...张壬是你杀的。” “你放屁!乃公杀人,还需要遮掩?乃公若是要杀了他,只会烹杀!让路!” “大王果然知道他的事情。” “呵,知道又如何?再敢多言,我就让我仲父曲逆侯连夜将你暴毙!” 刘长傲然的说着,小手一挥,直接离开了这里。 宣义目送唐王离开,周围的属官却是吓坏了,“宣公啊....您怎么会怀疑唐王呢?太后那里...” 宣义认真的说道:“前天,群臣在相府议事,张壬曾说了一些对唐王极其不利的话...当时,曹相大怒,让他住口,没有让他继续说...昨晚,张壬便暴毙了...无论如何,他的死肯定都与唐王有关。” “是唐王动的手吗?” “不会...唐王为人蛮横,若真是他做的...他一定会先虐待张壬,不会让他死的这般容易...刚才询问的时候,唐王脸上满是喜色,若真是他做的,他要么会强词夺理,要么会直接动手驱赶...不会跟我们说那么多的话。” 宣义认真的分析着。 “那是...” 宣义眯起了双眼,一个人名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 陈平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宣义,轻声问道:“廷尉啊...听闻张壬身死之后,他的妻子直接找天子喊冤...若是你死了,你的妻子也会这样吗?” 宣义摇了摇头,认真的回答道:“她不会的,我已经嘱咐过了,她会好生将我安葬。” 陈平咬着牙,“宣公第一个便来查我...何不直接将我带去廷尉问罪呢?” “我第一个查的是唐王,并非是陈侯。” 陈平一愣,随即说道:“莪听闻,唐王的舍人张不疑,曾多次出现在张壬府邸周围...” “这是实话,曾有不少人看到张不疑出现在张壬府邸周围,有两次还是乔装打扮后去的,我也派人去询问了,张不疑自己说,他是去杀张壬的,只是没有抓住他。” 宣义说着,忽然抬起头来,问道:“可是...陈侯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 “宣公为什么想要查这件事呢?” “天子之令!” “那宣公便回去偷偷告诉陛下,就说人是唐王杀的...陛下肯定不会怪罪唐王,也不会声张,你不再彻查,能保全你的宗族啊。”,陈平吃了一口茶,平静的说道。 “我不像陈侯,从来都是认真的完成自己的使命,不敢糊弄天子,这是天子令我查办的事情,我一定会彻查,哪怕身死,也不退缩。” “驴廷尉,驴廷尉!” 陈平说着,随即有些同情的看着宣义。 “陈侯还没有告诉我,是如何知道张不疑去找张壬的事情的。” “好啊,我告诉你...这件事啊...”,陈平压低了声音,凶狠的盯着宣义,“你得去问建成侯。” 宣义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陈平这里,他们没能找到任何的罪证,陈平这几日,都是在府邸内,没有出门,也没有接见任何人,可是,他能说出张不疑的事情,这就说明,他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或者,就是他动的手,之所以按在张不疑的身上,是因为没有人敢抓捕唐王。 宣义低着头,脑海里不断的将所有的线索勾连起来。 张壬当初在府内说了对唐王不利的话,唐王知道这件事,唐王知道他的死,唐王曾派张不疑去杀张壬,陈平没有接见什么人,整日在府邸,却知道张不疑准备行刺张壬的事情。 在张壬这里,他昨晚跟两位少府的同僚饮酒,这两位平日里很少与张壬相见,而现场还有第三位饮酒的人,这第三位,便是吕产...两位同僚说,是吕产组织了这次的酒局,让他们邀请张壬,在宴会里,曾看到两人低声言语,只是吕产当时似乎很生气。 如今陈平又让自己去找吕释之。 宣义不断的思索着,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吕释之黑着脸,不悦的盯着他。 “宣公将我的下人都带走,是想让我去找太后,借几个近侍来做我家事吗?” “建成侯不必以太后压我,我依天子之令,哪怕太后问罪,我也不会停手。” 吕释之冷笑了起来,“张壬自己找死,宣公也想要陪葬啊?” “这么说...人是您杀的?” “放屁!” 吕释之勃然大怒,他骂道:“我压根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为什么要来我这里?我这几日,足不出户,众人皆可以为我作证!” “那您可曾见过吕产?” “见过!如何!见我犹子难道还是罪过吗?!” 跟陈平不同,吕释之压根就不承认自己知道这件事,到了后来,他又发了火,无论宣义询问什么,他都不回答,只是冷酷的要求宣义将自己带回大牢里审问。 宣义在吕释之这里问不出什么,便想要去问吕产。 只是,吕产并不在自己的府邸内,此刻,他正在舞阳侯的府邸里。 樊哙,也是宣义所调查的对象。 而这,也是宣义最担心的事情,事情在他这里渐渐有些明朗了,而目前最大的嫌疑人,自然就是吕产…如今,他又在舞阳侯府内,所有的人背后,都有着一个连宣义也不敢去查的人,不只宣义不敢,只怕连天子都不敢。 可宣义就是这个性格,他也怕死,只是,他将天子的命令看的比生命还重要...这就是为什么刘邦对他那么宠爱的原因。 宣义还是来到了樊哙的府邸。 樊哙可不像是陈平,吕释之那样的人,他站起身,犹如熊罴一般,低头看着宣义,双手捏的咔嚓响,好像下一刻就要干掉宣义,宣义抬起头,吕产惊惧的站在樊哙的身边。 宣义还没有说话,吕产便迫不及待的叫道:“我没有毒杀张壬!我们喝的都是一样的酒!我们都没事,就他死了,这与我无关!”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去见张壬,你压根都不认识他。” “这与你无关!” 樊哙直接挡在了吕产的面前,凶狠的看着宣义,“你若是来抓我,就拿出天子诏,若是不敢抓,就给我滚出去,否则....” “舞阳侯...那日张壬扬言对唐王不利,我记得,您曾盯着他看了许久。” “这件事,你告诉了谁?” 樊哙脸色大变,什么也没有说,一把将宣义推开,骂道:“谁也没告诉!滚!给我滚出去!” 宣义带来了不少的属官,很可惜,在樊哙面前,这些人起不到任何作用,樊哙抓着他们,仿佛提着小鸡崽,一个一个的将他们丢出了府邸大门,弄得这些人连声痛呼,樊哙对宣义还挺客气,是推搡着赶出来的,若不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只怕宣义也要被他丢出来。 到这个时候,宣义理清了思绪。 首先,唐王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樊哙刚才的神色证明,他的确是将这件事告诉了一个不得了的人,连他都不敢说告诉了谁,他不是告诉了唐王,他是告诉了太后。 陈平为什么会知道张不疑的事情,因为有人给陈平下令,要陈平时刻注意张壬,让他暴毙。 陈平为什么将唐王派张不疑的事情告诉自己,因为陈平要命令他的人隐瞒,宁愿将唐王推出去,也不能明说,因此,他让自己去找建成侯,建成侯代表着谁? 这就是吕产宴请张壬,然后又躲进舞阳侯府内的原因了,而舞阳侯又不让吕产说是受谁人吩咐。 昨晚吕产他们饮酒的酒器已经不见了,他们在少府的一个人家里做客,据那人说,那晚喝醉之后,他家里丢了很多东西,包括酒器也找不到了。 张壬是被毒杀的,是被太后毒杀的,陈平谋划,吕产动手,再将这件事安放在唐王的身上.... 宣义继续搜查,随即又出现了几个重要的证据。 首先,就是唐王这里,唐王这些时日里,基本都是在建成侯府和太尉府里,没有前往其他地方,也没有接见任何人,他的四位舍人,只有张不疑是常常前往张壬那里的,其他三人总是陪伴在唐王身边,根本没有外出。 那么,唐王要么是在建成侯府里得知了这件事....要么...就是在椒房殿里。 另外,就是廷尉对张壬尸体的检查...他是被毒杀的! 廷尉的一位官吏查出吕产在赴宴之前,是从建成侯府里出的门。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 宣义跪坐在天子的面前,神色决然。 刘盈看着他,沉默了许久,问道:“你查出来了?” “臣已经查出来了。” “他是怎么死的?” “毒杀。” “是谁?” 宣义的嘴唇轻轻颤抖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次的搜查,那位肯定是知情的,甚至,自己的回答,她也肯定是知情的。她的想法,是想让自己说唐王的名字,因为这么一来,天子便不会继续盘问。 可是...宣义咬着牙,猛地抬起头来,说道:“是太...” “好了!” 刘盈猛地打断了宣义,他站起身来,神色落寞,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张公是病死的,那就好生安葬他,好好的安抚他的家人,给与钱财土地...再追封他...唉...何至于此啊...唉...” 看到面前落寞的天子,宣义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张壬曾在群臣之前离间君臣...想要对唐王不利,他死有余辜,请陛下不要愧疚。” “啊?是这样...” 刘盈总算是明白了,他点了点头,“你回去吧,对了,你这次有功,朕赐你宅院一座,再给你二十个甲士...” “多谢陛下!只是,臣没有功劳,如何能受赏!” “不...你有功,听朕的吧。” ...... “母~~~” 刘长笑着,蹦蹦跳跳的走进了椒房殿内。 吕后背对着他,刘长看不到她的脸,吕后并没有回头。 “陈买将张壬的事情告诉了你。” “你让陈买回去,让他将你的计划告诉陈平。” “你特意在建成侯府里吃喝,让张不疑去张壬的府邸周边观察情况....” “吕产来到建成侯府,见的不是建成侯,他见的是你,你让他宴请张壬,说你与张壬闹了些矛盾,让他来为你们说和...” “张不疑在半路上等着被灌醉的张壬,随即灌下毒酒,丢在他的府邸门前,佯装大醉...随后偷走了酒器,好让宣义认为是吕产毒杀张壬。” “你知道樊哙会将这件事告诉我,所以在吕产被追问,惊慌失措的时候,让吕禄告诉他,让他躲在樊哙的府里...樊哙知道我一定会动手,因此误以为吕产受了我的指使,故而掩护....” “啊?阿母在说什么呢?” 刘长茫然的看着吕后。 吕后猛地转过身来,惊讶的看着刘长,“不是你!是陈平??” “谁知道呢...” “阿母!不管他了,我饿了,有吃的吗?!” ps:这检查还挺费时间的,第一次检查免费,查不出来第二次就要收费....坑爹的,不说了,我继续码字了。 第158章 狩猎 “你谁啊?!” 刘长叉着腰,看着面前这老头,眼里满是狐疑。 自己正准备去找盖公,这老头忽然就将自己拦住了,自己在朝中也没见过这人啊,这人说话带着一股很浓的方言,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臣乃是齐国内史,这次陪同齐王一同来朝。” “我听闻大王在韩国有一处港口,连丹水,往来上党易物,我家大王得知,便想要与河水边择一郡赠与大王...如此一来,唐国之船只,出上党,望阳武,至齐地,齐国虽不如唐国那般地大物博,可也有大王能用得上旳物品,齐唐两国互通有无,岂不妙哉?” 谋臣一番话还没有说完,刘长便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先生真乃贤臣啊!” “先生想的太对了,唐国和齐国互通有无...这多好啊,我唐国生产铁器,你们齐国生产粮食,我们可以交换呀!唐国贫苦,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若是有齐国的一个郡,那能养活我无数的大唐百姓啊!先生仁义啊!” 谋臣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这都是齐王的意思...齐王先前险些犯错,好在唐王即使阻止...” “我大哥在哪儿呢!我得亲自去拜见他!” 椒房殿内,刘肥低着头,毕恭毕敬的看着面前的吕后。 “你想要将一郡之地送与长?” “儿臣准备拿出三个县城赠与母后,母后可以赐予鲁元公主,作为她的食邑,儿臣再拿出一个郡赠与长弟,儿臣前些时日失态,险些在丧期饮酒,多亏唐王及时阻拦...往后,儿臣定然将人臣之礼铭记于心...再也不敢做那样无礼的事情。” 刘肥说的很是诚恳,吕后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你能这样想,是再好不过...不过,这献郡之事就不必了。” “母后,儿臣庸碌,没有曹相辅佐,根本治理不好齐国,还望母后能让唐王帮我...为我治一郡。” “那鲁元公主那里...” “鲁元公主乃阿父嫡女,我不过是庶出,我赠她以土地,这是应该的,是合乎礼法的,我当以对待长辈的姿态来对待她。” fantuan. “好,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我就答应了。” “你明日可以在府中设宴,我会领着众人前往赴宴。” “多谢母后!” 刘肥终于松了一口气,起身离开,刚刚走出了椒房殿,迎面就遇到了前来的刘长,刘长大叫道:“大哥!”,随即就扑进了刘肥的怀里,他满脸堆笑,笑得很是灿烂,“听闻大哥要赠我一郡,我这实在是难为情啊!” “我身为幼弟,应该赠礼给兄长,怎么好接受兄长的赠礼呢?” 刘肥笑了起来,说道:“那我不送了,你送我一郡吧。” “兄长岂不闻,长者赐,不能辞!兄长既要赠我一郡,莪若是不答应,岂不是看不起兄长?何况,我唐国穷乡僻壤的,也根本拿不出一郡之地来赠送与他人。” 刘肥无奈的看着这厮,骂道:“你这竖子,我怎么会真的索要你的土地呢?!” 刘长此刻心情大好,纵然挨骂,那也是笑呵呵的,他问道:“兄长要送什么郡给我呢?” “你想要哪个郡?” “齐郡!” “齐郡要是给你了,我上哪儿住去?!” “我可以在邯郸郡给大哥修建一座新的王宫呀!” “这齐郡是不能给你的,换一个吧,济北郡怎么样?” 刘长沉思了片刻,“济北郡倒是离我近,船只也能轻易赶到...只是,济北郡人口太少...” “胶东郡如何?” “胶东郡人倒是挺多,就是跟唐国太远,船只要航行太久...也不妥...我倒是有个想法!” 刘肥一愣,问道:“什么想法?” 刘长激动的说道:“兄长将济北郡和胶东郡都给我不就好了嘛!” “当初的秦王都不敢这么要!你这比暴秦还要贪婪啊!你怎么不让我把齐郡之外的郡都给你呢!” 刘长惊喜的问道:“一言为定?!” “我...”,刘肥咬着牙,弯下身,准备脱鞋,刘长顿时就跑了,跑到远处,他又叫道:“若是大哥舍不得给我,那就给济北郡吧,不过,若是能迁些人口,迁些粮食,弄些铁器...” 看到刘肥已经拿起了鞋履,刘长话也不说,转身就跑,一眨眼,便跑的无影无踪。 周府之内,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群贤吃的正欢,唯独刘长,在地上画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还发笑,周胜之偷偷走到了刘长的身边,看着地面,只见刘长在地上画了数个线条,周胜之根本看不懂这是什么,疑惑的问道:“大王这是在做什么呢?” 刘长傲然的说道:“画水。” “画水??” “对,你看,这都是我唐国境内的水,这是汾水,这是丹水,这是潇水,衡水...我大唐周边水流还是不少的,你看,这是河水,若是我将来能将这些河流都连起来...我大唐的船只可以从大唐任何地方一路赶往齐,赵,燕,楚...哪里都可以去!” 群贤围绕在刘长的身边,认真的听着他言语。 “齐王知寡人贤德,准备将济北郡赠与寡人,寡人因此有了这样的想法!” “大王神武!” 众人纷纷赞叹,刘长傲然的说道:“今日割一郡...明日割三郡...” “咳咳,当然,土地多着呢,也不必总是让国内诸侯为寡人献土,将来,寡人定要拿下匈奴所有的土地,让所有的部族都臣服与寡人,到那时,唐国之领土,无人能敌!” “到时候,大王就可以数倍的奉还如今所索要的土地...” “放屁!都是我的!统统都是我的!不给!!” 刘长猛地用双手盖住地上的画,大声的叫道。 听到这句话,其余群贤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唯独樊伉和樊市人两个兄弟低着头,闷闷不乐,长吁短叹,看到他们这样子,周胜之好奇的问道:“你与齐王有亲?” “没有。” “那你为什么在此叹息呢?” 樊伉无奈的说道:“大王借了我不少钱来着...看大王这样子...大概是拿不到了。” 周胜之笑了起来,他又看向了樊市人,“你也给大王借钱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也要叹息呢?” “大哥给大王借的钱,是我的。” ..... 刘肥在长安是有自己府邸的,只是这几天,他不敢去住,如今太后下令让他设宴,他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里,连夜设宴,邀请太后以及陛下,唐王等人赴宴。 当众人前来的时候,刘盈没有再礼让,坐在了上位,吕后就坐在一旁,两人都是上位。 刘肥却再三要求刘长坐在自己之上,刘长也不推辞,直接坐在了更靠近天子的位置上,刘肥毕恭毕敬的坐在了末席。 看到这一幕,吕后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虽然只是平日里的那种假笑,可刘肥总算是能吃得下饭了。 “哥,多谢你赠的济北郡!你放心吧,寡人一定会好好治理济北郡,若是齐国出了什么事,你便与寡人说,寡人会在济北郡留下一些军队,能随时帮你!” “济北的官吏,你就不要调走了,都给我留下吧!我也懒得再去安排新的官吏!” “粮仓里的粮食也不要动!” “长!不许对兄长无礼!” 吕后开口训斥道,刘长这才低下头来,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刘肥急忙说道:“唐王说的对,应当都留下。” “不,囤积的粮食,你最好还是带回去,济北郡乃是齐国囤积粮食的重地,若是齐国出现了灾荒,这竖子是绝对不会拿出半粒米给你的....”,吕后认真的说道。 “阿母!寡人仁义之君,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你给我闭嘴,再多言,我便将济北郡收回庙堂!” 刘长嘟囔着嘴,嘀咕着什么,低头继续造饭。 “知错能改,这是最好的...好好治理齐国,齐国虽然没有什么忧患,但是燕赵之地还需要齐国多扶持。” “儿臣明白。” 刘肥认真的说着。 ....... 在齐王离开后不久,朝中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御史大夫赵尧被罢免,叔孙通担任御史大夫的位置。 这在群臣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要知道,御史大夫虽然在三公里地位最低,可再低那也是三公啊,叔孙通何德何能,谄媚小人,也配跟曹参周勃同列?位于群臣之上? 群臣都对这个任命非常的困惑,包括曹参在内,他也不是很看得上这位叔孙通,在群臣离开之后,他留在宣室殿内,劝谏天子。 “陛下,赵尧虽与臣不和,却是深受先皇喜爱的重臣,他有才能,也没有犯什么错,陛下为何要罢免他呢?叔孙通这个人,几次变换门庭,阿谀奉承,先皇也不喜欢他,曾多次对臣言:叔孙通知礼却不知礼。” “他给别人定下的礼,却没有一个是他自己所遵守的。” “像这样的小人,陛下怎么能给与三公之位呢?” 刘盈有些迟疑,可想起刘长所说的那些话,还是打定了主意,说道:“既然曹相觉得不妥,要不曹相来任命?” 曹参猛地站起身来,愤怒的说道:“我做事,都是为了陛下,陛下怎么能如此说我呢?这必是唐王所教!” 刘盈大惊,急忙说道:“非唐王所教,这是朕自己的想法。” 曹参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宣室殿。 刘盈呆愣的看着他离去,却来不及叫住他。 此刻,在椒房殿内,刘长正缠着阿母,苦苦哀求。 “阿母,让我也去吧...我为了这次狩猎,准备了那么久...让我也去吧!求你了!” “呵,你先前说要去城外狩猎练箭,也就是季布敏捷,险些被你一箭毙命...你现在还想跟天子去狩猎?你想弑兄篡位?!” “咳咳,阿母啊,我跟灌侯练了那么久,射术早就不是原先的水平了!” “这倒是实话,原先都只是从别人耳边飞过,现在都是瞄着额头就去了...” “阿母!!” 刘长有些生气,他说道:“不过几次失误,阿母何以如此看轻我?” “你还有脸说,这次狩猎,你不许去!等你什么时候没有失误,再去!” 就在刘长鼓起脸,愤愤不平的时候,近侍急忙禀告,言曹相前来拜见。 “曹贼一来,准没好事。” 刘长嘀咕着,吕后瞪了他一眼,让近侍请曹相进来。 曹参进了殿,双眼凶狠的盯着刘长,随即才去拜见吕后。 “曹相前来,可有要事?” “太后!臣要弹劾唐王,他上言天子,蛊惑圣听,诸侯干涉国事,这绝非是好事!” 刘长顿时跳了起来,骂道:“国事是我兄长说了算,你这曹贼,是想要架空陛下吗?” 曹参看都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吕后,认真的说道:“太后,臣一直都是在协助陛下,让群臣不敢轻视,国事全由陛下定夺,如今唐王所做的,难道不就是想要把控天子吗?” “这样的先河一旦开启,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可以换三公,但是,必须要是陛下自己想要去换,绝对不能让外王来干涉朝中之事,哪怕是好意的,也断然不可!” 曹参无比的严肃,他说道:“能断天下之事的,只有陛下!” 吕后不由得眯起了双眼,她自然知道曹参这句话不只是说给刘长听的,不过,她还是赞许的点了点头,她不是刘盈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曹相所言有理!我会跟唐王说的,请曹相放心吧。” 曹参这才起身,瞪了刘长一眼,说道:“你若是再教陛下做事,我便来教你做事!” “你这老贼,你且等我年长,看我不把你给...哎,哎~~阿母,疼~~” 吕后一把掐着刘长的耳朵,“你要把曹相给怎么样啊?” “看我不把你领到家里好生款待!” 曹参愤怒的离开了,刘长委屈的看着吕后,低着头,“我只是想帮兄长...” “他是你的兄长,不是你的孩子。” “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震慑群臣就好,不要再做其他的事情了,还有,不许对曹相无礼。” “要不是这曹贼有个漂亮女儿,我早就拔了他的胡须!” “呵,曹相这般痛恨你,你还想娶他的女儿?” 听到吕后的话,刘长猛地惊醒,他沉思了片刻,问道:“阿母...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曹相其实不是真的讨厌我?只是政见上的不合,私下里还能当翁婿?” “绝无可能。” “额...那阿母觉得我需要多少亲兵可以从曹府抢人呢?” “哎!阿母!我随口一说!随口一说啊!!” 刘长看着吕后手里的棍子,急忙说道:“那曹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张壬就是他杀的!” 吕后一愣,“你说什么?” “人真不是我杀的,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件事,不是陈平告诉我的,是曹参告诉我的...他为什么要派人告诉我,不就是想让我动手吗?吕产是我派去的,可我没让他毒杀张壬,我只是让他吓唬一下张壬,让他不要自寻死路...” “反正,不是陈平,就是曹参。” “不过,我觉得不会是陈平,他要杀人,绝对不会花这么多功夫...何况我先前派人去请他帮忙,他也不愿意,因此肯定就是曹参杀的!” 吕后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她冷冷的说道:“张壬是病死的。” “好,好,病死的...病死的。” 看到刘长一脸不耐的样子,吕后冷笑了起来,“被坑了还这般得意...竖子...” 叔孙通还是做上了三公的位置,虽然群臣反对,可天子让他来做,也确实没有人能反驳,包括曹参,也没有当着群臣的面反驳天子,只是黑着脸,众人都能看出他对这位新的三公不是很满意。 果然,这位新三公刚刚上任,就开始无底线的来奉承天子。 这厮瞬间进入了疯狗状态,化身为天子的恶犬,每次的朝议,他都是盯着群臣,群臣但凡有一点点的礼数不周的地方,他都会大声的训斥,他的弟子们也都是如此,时刻盯着群臣,这厮也完全不讲情面,谁都抨击,曹参参加朝议的时候来晚了片刻,他就站在曹参面前,对着他说了近半个时辰的礼。 曹参都被他弄得差点动手。 而叔孙通又将自己的弟子们安插在各个要位上,每日都盯着群臣,仿佛就是盼着他们做错什么,这样的御史大夫,实在是太让人恶心,自从叔孙通当上御史之后,群臣连酒都喝不安稳,就怕叔孙通又在朝议里说什么聚饮为罪之类的屁话。 对,四五个人在一起喝酒,在大汉是违法行为,只是刘邦从来不管这一点,群臣也基本不在乎,只有叔孙通这个狗贼,才会抓着这些东西不放。 刘长终于如愿的跟着天子参加了秋狩。 他威风的穿着狩猎所应该穿的衣裳,站在真正的战车上,栾布来驾车,左右皆是群贤,只是,刘长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小短弓,又看了看那没有箭头的箭,气的破口大骂,“负责狩猎的大臣是谁?!就这么对待诸侯王吗?!” “咳,大王,这是太后的吩咐。” 栾布低声提醒道。 “这玩意,能狩猎吗?这连兔子都射不死!” 众人皆低头,沉默不语,小灌阿开口说道:“这是我阿父建议的!他说大王跟他学射一年,伤了九人,其中一人还是路人,只是在府外赶路,就被您一箭射落...他说您勇力惊人,只是这准头,是他平生从不曾见过的....” 刘长黑着脸,拿起了弓箭,低头问道:“灌侯在哪里狩猎啊?” 而在此刻,陈府之内,陈平正晒着太阳,吃着茶,神色极为惬意。 “家主,您为何不跟天子前往狩猎呢?” “不必去,我已经猎过了。” ps:累杀我也!一天了,啥也没吃,从医院回来就开始码字...一动不动的写到了现在,求波月票啊!!! 第159章 有府邸的诸侯王就是不一样! 汉帝三年。 大雪纷飞,整个长安都被雪压住了,就连熊孩子都不敢顶着这样的冰冷外出,整个长安空荡荡的,唯有巡逻旳甲士,冒着冰霜,压着雪在长安之内来回巡视,他们的脸被冻的通红,口中不断的呼出浓雾。 好在,当今天子心善,在过冬之前,就给巡视的甲士们送去了大量的冬衣,又下令让他们减少外出巡逻的次数,还在城内设立了几个小屋,可以挡雪,里头生了火,可以避寒,这让甲士们深受感动,这待遇在过去是没有的。 “大姊!!” 刘长冲进了椒房殿,他穿着浅黄大皮裘,戴着大风兜,他满脸通红,却一点都不在意,目光迅速略过面过的几个人,最后停留在了刘乐的身上,他笑着扑到了刘乐的身边,本是想要扑进她的怀里,结果冲到大姊身边,他尴尬的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扑进大姊的怀里.... 刘乐看着与自己一样高的刘长,揉了揉双眼,瞪圆了双眼,“长啊...你这...” 当初阿父逝世的时候,这竖子还不到自己的肩...这才几年啊! 刘长却格外得意,他咧嘴笑着,“大姊变矮了!” “你高了又如何?啊?敢对我不敬啊?”,刘乐伸出手来,笑呵呵的揉了揉这家伙的头。 “大姊就揉吧,再过一两年,你就够不着了!”,刘长得意的说道。 “呦,脾气见长啊...阿母,把那边的棍子给我拿一下....” “大姊...我们这么多年不曾相见,刚见你就要打我?!难不成你冒着风雪回来就是为了打我吗?!” 刘乐笑了起来,吕后却板着脸,骂道:“竖子!还不拜见你姐丈!” 刘长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看着张敖,俯身拜见,张敖起身回礼。 张偃和张嫣也是起身拜见舅父,刘长大大咧咧的让他们起身,几步走到了张偃的身边,一把搂着他的肩,“犹子啊,你来的正是时候!如今寒冬,最是适合抓兔子,这几天啊,我已经连续吃了四五天的兔肉了,我有一条不错的猎犬,叫如意...” fantuan. 张偃看着比自己高出了一头的舅父,神色愈发的恭敬。 张嫣有些好奇的问道:“冬天还有兔子吗?” “当然有!下了这样的雪,兔子腿短,跑不快,是最容易抓捕的时候!” 张嫣眼前一亮,“我一直都很想养兔子...” “犹女!这件事便交给我了!我给你抓!” 孩子们在这里交谈,而吕后也是在跟鲁元公主夫妇俩聊着,刘乐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本来就有食邑,阿母还要赠我土地,不如留下来赏给有功的将士们...” “你的食邑才多大...看看长,坐拥唐国,再得一郡,也毫不辞让,你又辞让什么呢?” 吕后是真的很宠鲁元公主,说话也是很和气,语气跟对待刘长是截然不同的。 鲁元公主再三拜谢,张敖也跟着拜谢。 吕后又看了一眼张敖,说道:“你平日里总是与一些游侠之流交往,我并不怪罪,可是,要好好管束,若是他们犯了什么错,陛下要责罚,我不会为你求情。” “唯!” 三人正聊着,刘长猛地从一旁探出头来,笑呵呵的看着刘乐,“姊,我的礼物呢?” “什么礼物啊?” “大姊每次前来,都要给皇子们准备礼物的!” “对呀,我这次来,也给祥准备了礼物啊,如今皇宫里,除了他,哪还有公子啊,不都是诸侯王吗?” 刘长呆愣了片刻,方才说道:“我长这么大,都不曾前往封国,准确的说,我还不算是诸侯王...” 刘乐笑了起来,“放心吧,怎么会不给你备礼呢!稍后你就知道啦!” “多谢大姊!” 刘长随即看向了姐丈,张敖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的,他如今都不爱来长安,每次来长安,都是一次大出血,阿父留给他的家底都要败光了。 “我知唐国百姓苦难,特意准备了些树皮裘,可以送往唐国...” 这个树皮裘,就是用树皮做成的大衣,百姓家里是用不起兽皮大衣的,因此才有了用树皮做成的大衣,在未来,甚至还会有纸裘。 刘长抬起头来,“姐丈乃我近亲,每次来都要送礼,这让莪怎么安心收下呢?” “我...还望大王收下...一点心意...” “哎,既然是姐丈的心意,那我就不推辞了!” 刘长站起身来,看着殿外,说道:“来人啊!” 顿时有两个近侍走了进来,手里都拿着东西,刘长先是接过一物,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刘乐,“姊,这是我送给你的!你多次送我东西,我都没能回礼!” 刘乐瞪圆了双眼,接过礼物一看,这是一个彩绘漆妆奁,里头的东西更是应有尽有,看得出,这竖子用心了,刘乐接过礼物,眼眶有些泛红,刘长大惊,“姊不喜欢吗?” “不是...我的长弟长大了呀!” “那是自然!” 刘长得意的又拿起了第二件礼物,送给了张敖,张敖接过礼物,这是一面旗帜?这旗帜有些破烂,他翻开一看,只见上头是大大的“常山”二字,刘长笑着说道:“这是当初景王讨伐项羽时所用的旗帜,后来改封赵王,这旗帜便交还庙堂...这是我从陛下那里要来的。” 张敖瞪圆了双眼,双手微微颤抖着,张敖非常的崇拜他的父亲张耳,在国内也是四处收集他阿父的遗品,没想到,刘长能送他一件,他很是激动,他看着刘长,就要行礼拜谢,刘长却拉起他,“姐丈多次助我,何以如此?” 椒房殿内的氛围顿时变得更加融洽,吕后深深的看了刘长一眼,却没有说话。 就在他们聊的正欢的时候,刘盈笑着走了进来。 “大姊!” 刘乐,张敖等人急忙起身,拜见天子。 刘盈下意识就要扶起他们,想到什么,这才接受了他们的拜见,说道:“起身吧。” 刘盈坐在了吕后的身边,认真的说道:“皇后本来是要带着孩子一同前来的...只是外头太冷了...” “应该如此,我们稍后就去拜见皇后及公子。” “听闻先前秋猎,天子射杀一虎...” 刘盈苦笑着,“是将士们相助,否则,朕怎么有那样的本事...” “纵然有人相助,天子射虎,那也是不易。” 张敖跟刘盈聊着,刘乐又问道:“长弟也一同去了?” 刘长一愣,说道:“我们还是说陛下射的那虎吧,我这身,就是虎皮,怎么样,威风吧?” 吕后冷冷说道:“这竖子几次来求我,我便让他去了...谁知道,他非跟灌侯过不去...” “啊?” “不必担心,没有箭头,用的也是一把小短弓。” “那灌侯没事吧?” “他瞄着灌侯射的,灌侯当然没事,就是跟在灌侯身边的夏侯婴倒了大霉....” “咳咳,内啥,我去外头玩了啊,让偃跟我去吧。” 刘乐急忙说道:“外头这么寒冷...” 张敖却说道:“去吧,偃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朋友,总是孤身一人,正好跟他舅父去认识一些朋友,大丈夫岂能龟缩在府内?让他去!” 刘乐也不好当众不给良人面子,只是瞪了他一眼,让他等着没人的时候,这才让他们离去。 “舅父初学射?” “额....也不是,怎么说呢,按着灌侯的话说,我就是不懂留力,全力射击,因此准头有些偏,可伤害很足...你说我准吧,我瞄着灌侯都射不中,你说不准吧,我又能将箭插进夏侯将军的冠上...” “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认识一下长安里的贤才们!” 张偃跟着舅父出了城,到了城内的一处别院里,这里有很多孩子,生了火,正在聊着,看到刘长前来,他们无比的激动,急忙前来,刘长指着张偃,介绍道:“这是我的犹子偃!” 众人便与他问候,张偃胆子小,平日里总是待在家里,不怎么跟同龄人来往,故而有些不敢说话。 周胜之高高仰起头来,作为群贤里年纪最大的一个,这厮的脸上已经有了几点胡渣,他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长了胡子,总是仰起头,群贤也很是羡慕,他们也想长胡子,最好是阿父的那样的大胡子,多威风啊! 刘长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下巴,有些不悦的看着周胜之,酸酸的说道:“你可得小心啊,以后若是被抓,你就可以被施行耐刑了!” 群贤便开始聊起长安城内谁的胡须最好看,很多人受到耐刑的影响,认为汉朝是没有理发师的,其实,这是错误的,汉人不会留着杂乱的胡须头发,他们又不是野蛮人,他们也会修剪,他们会将胡须修成各种形状,抹上“发胶”,让其固定。 汉朝的男人很爱美,那些猛将们也很爱惜自己的胡须,刘邦就是一个典型,他每天都要修剪自己的胡须,因此,众人都觉得他的胡须十分好看,刘邦也以此为傲。 众人在这里聊了许久,便又出去打兔子。 张偃跟着舅父疯玩了一天,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外面的快乐,哪怕耳朵冻得都有些麻木了,他也不在乎,很快就融进了这些贤才们的圈子里,一口一个大王,笑得无比灿烂。 到了晚上,刘长这才带着两个兔子,回到了皇宫。 “嫣!” 刘长将两个瑟瑟发抖的兔子交给了犹女的时候,张嫣是非常开心的,她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兔子,都不知该怎么拜谢舅舅,刘长小手一挥,又吩咐道:“记得,不要直接养在院落里,这东西会跑掉的,弄个笼子....” 到了晚上,张偃还在滔滔不绝的跟父母说着刘长的事情。 “舅父真的是太厉害了,他跑的比狗还快!” “直接追上去就把兔子给抓住了,他还懂怎么抓鸟!” “舅父还带我们去了建成侯的家,建成侯看到我,特别的开心,他还说要来拜访你们...对了,他还宰了羊来款待我们!” 看到平日里沉默少言的儿子今日喋喋不休的言语,张敖笑着看了刘乐一眼,“你这个弟弟,不一般啊...你看他今天的回礼,都是做过准备,而且调查过你我爱好的...难怪你一直都这么喜爱他。” 刘乐瞪了他一眼,“我喜爱他,是因为他是我的弟弟,不是因为别的!” “好,好,你说了算!” “不过,有你这个弟弟在,偃和嫣也没有人敢欺负了...” 刘乐让两个孩子先去睡觉,这才对张敖说道:“今日,阿母跟我说了些话,我看她的意思,是想要将嫣嫁给燕王刘濞。” 张敖面色大变,他皱着眉头,愤怒的问道:“母后这是什么意思?要用我的女儿来拉拢外王吗?!” 刘乐眯着双眼,“你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次日,刘长坐在车上,有些困惑的问道:“大姊,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刘乐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就这么一路走去,在一处府邸门口停了下来,刘长看了片刻,问道:“这不是你的别院吗?礼物就放在这里吗?” “是啊!” 刘长笑着跳下了马车,快步走到了府邸门口,忽然,他愣住了,抬起头来,看着府邸上头的匾。 这里原来是没有的,因为刘乐不常居在这里,并没有特意标上鲁元公主府,可此刻,在府邸的左上角,却标着“唐王府”三个字,刘长呆愣了片刻,缓缓转过头来,“姊?你要将这个府邸给我??” “你也长大了...该有自己的府邸了。” “其他几个诸侯王都有,唯独你没有,这就是送给诸侯王的礼物。” “姊!!” 刘长心里,那是说不出的激动,他终于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府邸,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可以正大光明的邀请其他人来做客,可以在这里做自己任何想要去做的事情。 很快,三大舍人和群贤前来,召公因为年迈,故而刘长没有让他出行,毕竟这天寒地冻的...其他人便帮着刘长收拾这里,这座府邸一直都是空着的,很多东西都需要补齐,群贤就从自己家里拿来一些东西补上,至于刘长,则是傲然的站在院落里,满脸笑容,看着自己的府邸,不断的念叨着。 “我要在这里修个狗窝,把如意接过来,就在这里养!” “我要在这里弄一个亭,夏日便可以在这里宴会!” “我要在后院里弄个靶场,以后可以安心练箭!” 众人扫清了积雪,刘长就在自己的府邸里设宴款待众人,也算是答谢,等群贤离开之后,刘长唯独留下了三大舍人。 刘长坐在上位,三大舍人分别坐在他的两旁。 “以后,这里便是我的府邸,你们可以常来这里,跟寡人一同商谈大事!” “唯!” “是这样的,张相派人给我送来了信里说,齐地的官吏大多骄横,不愿从之,齐的百姓也是如此,对大唐颇为不服...他正在想办法解决...这各地的诸侯国里,百姓只知自己的王,不从天子之令,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呢?!” 刘长愤怒的质问道。 栾布迟疑了片刻,却没有说话,好像这种情况最严重的就是唐国吧?? 刘长问道:“诸公可有什么办法?” 张不疑最先起身,他说道:“济北郡的百姓,一直都以齐人自居,如今归与我大唐,心有不服,也是能理解的,大王可以上书张相,让他从齐人里选拔一些官吏,前往唐国各地,分化其众,再减免税赋,受百姓之心,不出五年,济北郡便能归心!” 刘长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栾布。 “大王可以在济北多设船坞,使其与唐国其他郡县的接触更加的频繁,我大唐是鼓励开垦的,这样的政策同样可以在齐地施行,鼓励齐地的百姓前往上党等地开垦,贸易...减少商税,免车船税,同时鼓励其他地区的百姓前往齐地...双方接触的多了,自然就不会有抵触了。” 刘长最后才看向了季布。 季布笑着说道:“济北郡的问题,其实就是如何治理的问题。” “济北与大唐其他的郡县不同,大王可以将济北郡打造成与南部诸侯们的贸易之中心...我大唐冶炼技术高超,有各种先进的技术,可用这些东西换取原料....加强南北之联系,这也是对大汉有利的事情,之所以各地尚且不能形成大一统的观念,主要就是因为道路不便,接触的不多。” “大王可以用唐国作为枢纽,连接整个大汉,让各地往来密切,如此一来,各地就能明白何为一体。”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水陆之道路。” 刘长将他们的想法都认真的记了下来,这才是他的群贤啊! 同样的问题,他问另外一批群贤的时候,周胜之的回答是杀光济北郡的人,将唐国的百姓接过去,樊伉比他好一些,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让刘长把济北郡的百姓带出去修唐国长城,为刘长修建王陵,减少他们的人口,烧了他们的书,逼迫他们说唐国方言。 寡人是唐王啊!不是秦王!! 就在这个时候,栾布忽然说道:“大王,如今天寒地冻,尚方停工,尚方派人来问我,那些墨家儒家的该怎么办?他们没有居住的地方,也不能跟着尚方进宫...尚方的人也不敢放走他们。” “先将一批人送回唐国吧...让他们在唐国教其他匠人。” “秦墨和一部分楚墨留下来,寡人自有安排。” “唯!” 张不疑又起身,“大王,您让我送往亲兵校场的东西已经送到了...只是校场简陋,不能挡风雪,刘不害想加固校场。” “你稍后去找太尉,让北军想办法!当初天子曾有言,寡人亲兵之物资,都要北军负责,校场的事情,也得他来负责!” “唯!” 刘长交代好了这些事情,忽然笑了起来。 “有模有样!” “终于开始像一个真正的诸侯王了!” “有自己府邸的诸侯王就是不一样啊!” “如意在长安就没有府邸对吧?” 第160章 唐王府?不,贼窝! 宣义抬起头来一看,这府邸没有关门,牌匾大大方方的写着“唐王府”三个字,宣义坐立不安,仔细看了许久,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府门写着的两个字是,贼窝! 当廷尉得知唐王拥有自己旳府邸之后,他就明白,来大活了。 果然,当宣义很快就从唐王府抓出了数个“罪犯”。 夏侯灶格外的愤怒,他大叫道:“我帮着在街道上扫雪,这是义举!你不来奖赏我们,还要抓走我们,赏罚不明!我一定会告诉阿父,让他好好治治你!” 宣义瞥了他一眼,“你扫雪我不管,但是你把积雪堆在曹府大门外,让曹公只能翻墙出来查看,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我要见阿父!” “让我来这里抓人的,就是你阿父...你阿父此刻正在曹府扫雪,亲自向曹相请罪。” 樊伉有些不悦的问道:“他堵了曹府的门,你抓他也就罢了,我们不过就是玩滑冰,也没有去堵谁家的大门,为何连我们也要一起抓呢?” “你和吕禄滑冰我不管,可是你们往建成侯家的门前洒水,在那里滑冰,那我就得抓你了...也就是建成侯身体结实...不然现在吕则就要变成建成侯了...” “啊?阿父摔着了?” 吕禄瞪大了双眼。 宣义又看向了张偃,无奈的长叹,“你为什么也要跟他们混在一起呢?堆雪的有你,滑冰的也有你...跟我走吧。” 张偃可不像这些人,他没有经验,满脸惊恐,看着刘长,叫道:“舅父救我!” 刘长小手一挥,“别怕,我等会便让栾布去捞你!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宣公啊,我这犹子身体虚弱,我大姊正跟太后在一起,若是伤了他,只怕这廷尉可要换人啦!” 《五代河山风月》 宣义冷冷盯着刘长,又对众人问道:“若是你们如实交代,我可以放过你们,唐王也参与了这些事情,对不对?” “不对!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樊伉最先叫道,在他之后,众人也是纷纷大叫,张偃一愣,也急忙说道:“这与我舅父无关!要惩治便惩治我!” 宣莫如也叫道:“对,莪们绝不出卖大王!” 宣义瞪了他一眼,“来人啊,把这个竖子也给我带回去!!” 群贤被抓走了一半,可刘长并不慌,这方面,他已经是行家了,上至廷尉,下至甲士,他都混的很熟了,照常让栾布去帮忙叫人,让其余贤才们回家,刘长又跟季布聊起了那些墨者们的安排事宜。 正聊着,张不疑便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唐王府。 这些人便是原先在尚方的那些墨者与儒者。 刘长笑呵呵的起身,请那位老秦墨坐在了一旁,很是客气,而陈陶这些人就只是站着,冻得浑身发抖。 刘长不屑的看着他们,“我听闻,当初墨家的钜子带着墨者们去讲学,冬天也穿着单薄的衣裳,不穿鞋履,与百姓同,依不怕严寒,你们如今还穿着冬衣,怎么连这点冷风都扛不住啊?” 陈陶咬着牙,“大王,我们是楚墨啊...楚人!” “哦,寡人明白你的意思了,楚墨最弱,因此扛不住...” “我...”,陈陶气的说不出话来。 “算了,进内屋吧!” 刘长挥了挥手,领着众人进了内屋,众人分别坐在两侧,刘长便问道:“陈陶?听闻又来了一批楚墨,也是你的人?” 陈陶无奈的说道:“大王...这些人听闻吾等被困在长安,故而前来解救...在我解释之后,他们便留了下来。” “留下来也好,看你们最近做出的东西,你们楚墨也不是一无是处啊,如果你们能痛改前非,或许在唐国,墨家能得到复兴的机会。” 陈陶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急忙上前拜谢。 陈陶等人之所以留这么久,当然不是因为刘长那简单的激将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墨家落寞了,基本没有一个贵族能看得起墨家的,齐墨完全消失,秦墨随着秦灭亡而沦为罪犯,楚墨也是渐渐消亡。 唐王是唯一看重墨家的人,他解救了很多被关押起来的秦墨,甚至还将一部分秦墨派往唐国讲学,楚墨自然也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张不疑起身说道:“大王,昨晚尚方别府来了两个人,自称能帮助大王改善农具。” “哦?人呢?” 刘长询问之后,便有两人起身,朝着刘长行礼,这两人皮肤黝黑,年纪也不大,相貌平常,不像是有什么才能的。 “赵利拜见大王!” “赵人?你能改善农具?” 开口那人抬起头来,笑着说道:“臣乃农家之人,精通数算,也知农具改进之法。” 刘长大惊,农家他当然是知道的,这也是诸子百家之一,生命力极其顽强,这学派没有没落,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兴起过,属于那种不上不下,却一直存在的,没有像墨家那么显赫过,但是墨家不在了,他依旧存在。 “什么?农家之人!” 那一刻,坐在右侧的几个儒生猛地跳了起来,破口大骂:“悖上下之序的奸贼!” 在百家争辩之时,儒家跟墨家总是过不去,见面就互掐,可儒家跟农家就更过不去了,关系极其恶劣,恶劣到双方见面基本就干架,没有缓和的余地。 刘长却不在乎,笑着说道:“农家?好啊,我正缺这方面的人才!你不去唐国,怎么却直接来找寡人呢?” “额...张相乃儒家...”,赵利隐晦的提了一句,随即又说道:“何况,我与大王有亲。” “你我有亲?” 刘长满脸的困惑,赵利急忙说道:“臣乃是恒山真定赵...与大王...” “荒谬!”,季布忽然打断了他,严肃的说道:“我家大王祖籍沛县,出生与长安,不曾与赵地有关联。” 赵利一愣,恍然大悟,急忙俯身说道:“是我记错了,主要就是担心张相不肯收留,故而前来。” 跟墨家不同,农家一直都活跃在各地,各诸侯国里也有不少的农家,他们会采用农家的技术,但是不会听取他的治政理念,为什么呢?因为农家提出,所有人都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们以神农等人为先例,想让君主和大臣们停止对百姓的税收,让他们自己去耕作,养活自己。 因此,儒家认为他们想让君臣在土地里耕作,儒家复古,想要回到尧舜的年代,而这些人则是直接想回到原始社会,君王和大臣们一起在耕地里干活,简直就是无礼到了极点! 那为什么在秦朝时他们还能活下来,没有遭受始皇帝的迫害呢? 因为农家除了这个政治主张,还有一个耕战的政治主张,他们奖励发展农业生产,研究农业生产问题,在这方面颇有造诣,而这与秦朝的治国理念不谋而合,秦国最看重的就是耕战,因此他们活到了现在。 那为什么在大汉他们还能继续度日而不没落呢? 那是因为大汉抄..咳咳,在暴秦灭亡的基础上吸取了教训,吸纳了一小部分的治政理念,刚好就包括耕战,巧合,完全就是巧合! 儒家讲究礼法等级之类,而农家想要废等级,基本上就是喊人人平等,大家都要下地干活,自食其力,儒家讲究仁政,农家却说耕作是为了战争,战争是为了耕作,儒家讲复礼,农家却觉得尧舜是开了君主不事,迫害百姓的先例...双方算不上是相亲相爱,也能算是你死我活了。 因此,几乎在得知对方身份的那一刻,儒生们便勃然大怒,险些要与他们动手。 刘长却笑呵呵的,让那人坐在自己的身边。 季布低着头,欲言又止。 “你是真定人啊?哎呀,这地方寡人熟啊!听闻这里民风彪悍,数百年后,这里肯定会出猛将!” 赵利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道:“我略懂农利之法,在唐地曾看到大王所制作的新农具....大王,请看!” 赵利从怀里拿出了设计图,刘长拿起来,认真的看了起来,这设计图很简单,是在刘长所制作的耕犁的基础上所改进的,刘长打量了片刻,问道:“这是利用耕犁来播种?” “是啊,这是我等在看到大王的耕犁之后所做出来的...” 赵利解释起自己的思路,刘长听的很是开心,而远处的儒者们就有些坐不住了。 “大王!” “勿要中了小人之计!” “农家悖序之贼,岂能与大王同席?!” 最先吹起进攻农家号角的,乃是孟子,在孟子之后,儒者们便没有放下这恩怨,不断的抨击农家,在历史上,到东汉中期,儒家终于全面获胜,农家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刘长看了一眼儒生们,问道:“若是你们看不惯农家,便证明自己比农家更有用啊,怎么还借助寡人之力呢?当初百家争鸣,众人都来证明自己的学派,这才涌现出了诸贤,你们既然厌恶农家,为何不去证明呢?” “用自己学派的标准去指责,还不如在农家所擅长的事情上击败他们!” “你们农家也是这样,不要想我会帮你们,扶持你们,寡人最是公正,从不偏袒,你们要证明自己,才能在唐国谋取出路!” “唯!” 赵利答应的很快,儒生们涨红了脸,自然也是急忙应允。 看着神色不善的两伙人,刘长却眯起了双眼,竞争也是有利有弊的,看来,自己不能倒向任何一方,要利用好他们内部的这种不和,让他们更加卖力的为唐国付出! 刘长又看着楚墨,“你们看看,农家之人冒着风雪来到长安,只是为了振兴自己的学派,你们呢?你们这个样子,如何能振兴墨家啊!” 刘长自然是不会放过那设计图的,他交给赵利一份信,让赵利带着这书信前往唐国,言有这封信,张相就不会为难他。刘长知道,其实就是没有这书信,师傅也一定不会为难他,因为张苍压根就不在乎这些,他用人从不看他的学派,好用就行。 将楚墨等人安排自己的府邸后,刘长便坐着马车,跟着季布等人离开了府邸,前往皇宫。他本来是想要直接住在这里的,奈何,阿母不许,只能白天来府邸待上一会,晚上还是得回皇宫。 “季布啊...那人为什么说与我有亲啊?” 刘长忽然询问,季布却低着头,“胡言乱语罢了。” “那你为什么要那么激动呢?” “臣...有难言之隐。”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大王,等你回到封国,我就将这件事告诉你。” 刘长看了季布一眼,却没有再逼他。 当刘长欢喜的回到了椒房殿的时候,刘乐正激动的跟吕后说着什么,看到刘长进来,两人顿时就停下了,刘乐笑着看了刘长一眼,正要说什么,可是看了看刘长的身边,刘乐有些诧异的问道:“张偃呢?” “啊?你们没去廷尉捞他嘛?” “廷尉?!!” 刘乐瞪大了双眼,刘长猛地拍了一下额头,“哎呀,寡人忘了让栾布来通知你们!快派人去将张偃接过来吧!” 刘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急急忙忙的就冲出了椒房殿,刘长摇着头,“嗨,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我那犹子遭了多少罪...”,他说着,转过身来,正好看到阿母轻轻用木棍拍打着左手。 “不管我的事啊!是周胜之他们带着偃去堆雪,滑冰!” 当晚,舅侄两人就趴在床榻上了,张偃委屈的说道:“其余众人都被接走了,就我一个人在廷尉冻得瑟瑟发抖...也没有人来...” “咳咳,犹子啊,我是很早就告诉了大姊的,她就是想让你长个记性,所以去晚了一些。” “舅父,我想回家。” “哎,不过一顿打,大丈夫,挨打又如何?你看看我,我这些年里,最少也是打断了六根木棍,越打越壮,再过几年,他们就打不过我了!” 就在两人闲谈的时候,刘乐却走了进来,她看了看周围,问道:“阿母不在?” “不在...帮兄长处理公文去了...有急事。” 刘乐坐在了刘长的身边,神色肃穆的说道:“长啊,有一件事,非要你来帮我不可。” “偃,你去外殿。” “啊?”,张偃一愣,还是乖乖的起身,他挨的没那么重,起身什么的还是没有啥问题,在他离开之后,刘长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姊,你说吧,要寡人怎么帮你?!” 刘乐认真的说道:“阿母想要将嫣嫁给燕王。” “啊??这不是乱了辈分嘛,那以后我见到燕王,要喊他兄长,还是让他来喊我舅父?” 刘乐摇着头,“燕国苦寒之地,何况,他们两人有亲...我和你姐丈,其实早就有了人选。” “啊?有了人选?谁啊??” “这个人你应该是知道的,是张相最杰出最优秀的弟子。” 刘长大惊失色,叫道:“要嫁给我?不妥!不妥!我可是她的亲舅舅啊!” “我呸!你这竖子,说什么呢!” “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就是张相最杰出最优秀的弟子啊!” 刘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说的是另外一人,比你还优秀。” “比我还优秀?胡说八道,我力比霸王,智胜留侯,荀子亲传,黄老未来之圣人,谁能比我更优秀?” 刘乐不想再争这个问题,她说道:“这人叫贾谊,年幼时就曾被张相收入门下,如今跟你四哥一般年纪,却有才名,诵诗书善文,点评天下大事,无不精通,他的父亲曾跟随景王,你姐丈非常的喜欢他,想要将女儿嫁给他。” 刘长不屑的抬起头来,酸酸的说道:“听起来也不怎么样啊,能点评天下大事算什么,我也整日跟着长安全贤点评天下局势啊,谁不会啊!” “好,好,远不如你...不过,你得帮我啊,绝不能让张嫣嫁到燕国去!” “好!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刘长做好了准备,等待阿母回来,到了很晚的时候,吕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椒房殿内,她看起来有些疲倦,双眼通红,当她轻轻走进了椒房殿的时候,刘长猛地起身,双手撑着自己,叫道:“阿母!” “没睡?” “没有,我有要事与阿母商谈...” 吕后进内屋,换了衣裳,便来到了刘长这里,开始吃饭,“什么事?” 刘长努力的回忆着自己的舍人们劝谏自己时的样子,板着脸,严肃的说道:“阿母,我听闻,古时的贤人说:同姓不婚...”,他说了几句,只觉得别扭,实在是编不出来,他索性直接开口说道:“你要是将嫣嫁到燕国,我就亡了燕国!” 吕后眯起了双眼,“今天打的轻了?” “额,阿母啊,你平日里最喜欢嫣啊,为什么要将她嫁到那么远的燕国呢?” “燕王一表人才,难道配不上嫣吗?” “倒也不是,只是,还是得看大姊的意思啊。” “她是我生的,我还活着,还轮不到她来负责这些事情。” 刘长不悦的说道:“这就是最大的问题,阿母,你总是觉得我们年幼,哪怕大姊已经成了家,孩子都要嫁人了,你都要管着,难怪兄长到现在也受制与群臣!阿母是想要管他们一辈子嘛?!” “竖子!我难道是在害你们嘛?!” 吕后勃然大怒,愤怒的瞪着刘长。 “我们都长大啦!难道就不能自己来决定一件事嘛?!” “我也就算了,大姊都多大了,为什么连她孩子的婚事,阿母都要插手呢!” 两人大吵了起来,吕后冷着脸,“好,好,你们都长大了,以后,我就不管你们了,你自己好好活着!有事也别来找我!” 刘长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叫道:“本来就长大了!我明天就回自己的府邸!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近侍们低着头,一言不发,全天下,也只有刘长敢跟吕后吵架了,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吵架,随着刘长的年纪越来越大,跟吕后吵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不过,这不重要,反正最后都能和好,这与他们无关。 次日,吕后正在吃着饭,刘长却笑嘻嘻的走到了她的身边。 “阿母,吃什么呢?” “阿母~~” 吕后别过头去,不去理会他,刘长就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几口,“阿母,别生气啦~~” “你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搬出去吧。” “阿母~~你怎么舍得我走啊?” 当刘长发动撒娇大法,不断的献殷勤之后,吕后的脸色才好了一些,她皱着眉头,骂道:“我那都是为了你们好!没了我,你们能做好什么事?吃了几碗粟,就来跟我叫板?!” “没有啊...我知道阿母都是为了我们好...阿母最好啦!” “那张嫣的事情?” “你去告诉刘乐,她爱怎么办怎么办!遇到什么事也再也不要来问我了,都让她自己去拿主意!” “阿母~~不要生气嘛...来,我给你唱歌吧?” 看着缠着自己献殷勤的刘长,吕后冷哼了一声。 “竖子。” 第161章 母与子 当刘长将吕后的话告诉刘乐的时候,刘乐看起来很是不安,她苦涩旳说道:“我让你帮我劝说阿母...你怎么直接就跟她吵起来了?阿母这番话,是不再将我当作女儿来看待啊!” 刘长翻了个白眼,“你们咋都这样呢?” “阿母若是不说话,不发火,那才是最要命的,她现在骂你,那是等着你去上门道歉呢!连这都不明白,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傻..难道是说,不是你们傻,而是寡人太聪明了吗?” “聪明?明明说几句好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你非得跟母后吵一架,这还叫聪明?” 刘长挥了挥手,不屑的说道:“寡人的想法,岂是你们这些中人所能理解的!快去跟阿母道歉去吧,多说几句好话,要是她骂你,你就捂着脸哭,阿母最怕你哭泣,看到你哭泣,她肯定就不会多说什么...记住啊,你可不要吵架,不要顶嘴..” “我又不是你!” 送走了刘乐,刘长这才看向了张偃,“走吧,愣着干啥,群贤等着我们呢!” 张偃的脸色有些迟疑,他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屁股,“阿母不许我外出,说我要是再出去玩,就打断我的腿。” “哎,怕什么,有舅父罩着你呢,走吧,出了什么事我跟你阿母说!” “舅父...我...” “走,走,大丈夫哪有不挨打的?要听长辈的言语,知道吧?跟舅父走!” fantuan. 刘长拉上张偃便往外走,面对来自长辈的压力,张偃这个乖孩子也无法抵抗,此刻的雪已经停了,只是在大雪之后,长安变得更加寒冷,就连如意,都被冻得在狗窝里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刘长走进自家府邸的时候,府中倒也热闹。 刘长的府邸已经成为了群贤最主要的窝点,刘长也压根就不锁门,是个人都能进他的府,反正,长安的贼寇之流都在这儿了,也不怕别人会偷,长安的几个群贤,有事没事就来这里玩,这里没人管他们,自在! 除了群贤之外,那些楚墨也住在了这里,毕竟他们在长安都是无家可归的状态,唐王要是不收留,就只能冻死在外头了。 刘长走进了府邸,正好看到几个楚墨躲在屋檐下,大声的交谈着什么。 “哼,在这里聊什么?还不去给寡人继续做马车!寡人好心收留你们,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白吃白喝的吗?” 刘长大声的呵斥,那几个楚墨急忙低下头,转身便离开了。 没错,他们如今无法前往尚方,好心的唐王怕他们荒废了手里的技艺,为了让他们能保持手感,因此就让他们在府内为自己打造各种车,除却原先设想里的木制自行车之外,刘长还让他们去做四轮马车,独轮车这类的工具,这些看似简单的东西,在此刻并没有出现。 季布的一番话,给与刘长很大的触动,如今这世道,肯定是没法去修驰道,开运河,召集天下百姓去搞这些事情会有什么下场,刘长这些人都已经看清楚了,那就只能从交通工具上入手。 栾布和张不疑没有成家,因此便直接住在了这里,随时听候唐王的吩咐,嗯,绝对不是监督他。 “大王!” 两人急忙前来迎接,刘长笑着与他们回礼,这才问道:“那个农家设立的犁播机怎么样了?” “做了两台,只是无法试验...看起来是成功了。” “嗯,找机会去试试。” 走进了府内,刘长坐在了上位,便说道:“栾布,你去一趟萧相的府邸,听闻萧相病重,寡人特意准备了些礼物,你送给他,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唐国可不能没有他这位隐相啊。” “唯!” 在栾布离开之后,刘长看着张不疑,说道:“我那位好兄弟要来了,他说过这次前来要送寡人一匹骏马,你去问问,寡人要的那副马鞍,有没有做出来,若是做出来了,就给寡人带来,若是没做出来,便催一催!” “唯!” 在两位舍人离开之后,刘长看着一旁的张偃,“偃啊,你去将那位农家的人给我请过来,我要问问农具的事情,叫来之后,你就在院子里玩耍,不许离开太远,等会,我带你去玩。” 张偃也学着舍人的样子,有模有样的说了一个唯。 当初前来的两位农家之人,为首的那位赵利已经带着刘长的书信离开了长安,而另一位则是留在这里,配合秦墨来一同研发新农具,留在这里的农者,是赵利的弟子,看起来跟栾布差不多大,他走进府内,拜见了刘长,刘长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大王....那台犁...” “寡人都知道啦,做出了两台,对吧?” “是的。” “你做的很不错,应当奖赏!” “多谢大王,臣不敢贪功,这都是我师傅的功劳...” “哎,无碍,你也是赵人?” “臣齐人。” “哎呀,竟听不出半点口音,我先前认识的几个齐人,都有很浓厚的齐地口音...对了,那天你师傅说跟我有亲,这是怎么回事啊?” 刘长和颜悦色的说着话,忽然开口问道。 农者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师傅口误...” “呵呵...”,刘长轻笑了起来,只是,他的脸色变得很冷,死死盯着他的脸,“你知道为什么长安的人都害怕寡人吗?” “因大王神武....” “不,你刚来长安,或许不知道,曾经有一个纵横家的名士,叫蒯彻的,来作我的门客...只是,他不肯对我说实话,想要欺骗寡人...寡人就令人准备了鼎,将此人活烹,分其肉!” 农者浑身都颤抖了起来,面色苍白,眼神无比的惊恐。 “怎么?你也要骗寡人吗?”,刘长凶残的问道。 农者吓得瘫坐在地上,叫道:“不敢,不敢欺骗大王...师傅确实是大王母族之亲...” “你放屁!我母乃是砀郡人,怎么会有赵地的近亲?!莪看你是不想活了,寡人这就烹了你!” 农者惊惧的叫道:“大王,臣所言属实啊,在前来的路上,师傅曾对我说,大王的生母为真定赵人,原先是张敖的歌姬,后赠送与先皇,因而有子,后张敖谋反入狱,赵夫人便在狱中生下大王,奈何,太后...太后与审食其不肯相救,悲愤自杀...先皇便令太后将大王抚养...” “放屁!” “你这个奸贼!” 刘长咆哮着,猛地扑了上来,将那农者压在身下,高高抡起了拳头,农者紧紧闭着双眼,等了许久,也不见那拳头落在自己的脸上。 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看到了刘长的脸。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啊,悲伤,愤怒,痛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出那种神色,刘长浑身颤抖着,双眼之中,燃烧着怒火,只是,他没有在这个农者身上发泄。 忽然的,农者竟有些同情面前这位凶残的唐王,“大王...” 刘长松开了农者的衣襟,站起身来,呆愣的看着远处。 “你走吧...去唐国...叫上你师傅,找个地方躲起来。” “大王?” “滚!” ........ “大王,我已经将礼物送到...” 当栾布笑着走进了内屋的时候,他呆住了,刘长孤零零的坐在上位,垂着头,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被抽掉了骨头,栾布第一次在一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那种沧桑的感觉,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呆愣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刘长的身边,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来,擦掉了他脸上的泪痕。 “大王,出了什么事?” 栾布小心翼翼的问道,声音很是温柔。 刘长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大王,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啊...我是大王的舍人,您有任何吩咐,我都会帮您完成....” “栾布。” “嗯?” “你骗过寡人吗?” “没有。” 刘长抬起头来,忽然冷冷的问道:“那你知道审食其的府邸在哪里吗?” 栾布大惊失色,猛地起身,一时间竟无法回答,刘长也站起身来,愤怒的咆哮道:“你果然也知道!你也知道!可是你也骗了寡人!你们都知道!都知道!唯独寡人,唯独寡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刘长一脚将面前的案牍踢飞,他仰起头来,眼泪再一次滑落。 “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栾布走到了刘长的面前,伸出手来,再一次擦掉了刘长的眼泪,而刘长只是冷冷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栾布认真的帮着刘长将脸弄干净,后退了几步,握着腰间的剑鞘,认真的问道: “大王,我们何时去审食其的府邸?” ....... 刘长坐在上位,脸上杀气腾腾。 栾布与张不疑分别坐在两旁,没有人说话,只是沉默着。 “走。” 刘长站起身来,“我们去审食其的府邸。” 栾布和张不疑即刻起身,没有迟疑,跟在了刘长的身后,三人走出了府邸,踩着厚厚的积雪,神色肃穆,周围的那些楚墨也不敢偷懒,急忙再去去忙碌,刘长却看都没有看他们,直接带着两人走出了府邸。 上了车,栾布驾车,刘长和张不疑坐在车上。 “栾布,你和张不疑挡住他的门客,那老贼,我会亲手杀了他。” “稍后由栾布叩门,说有要事求见,趁着他没有防备,先干掉他的门客....” 刘长说着,两位舍人认真的听着。 张不疑迟疑了片刻,说道:“大王,审食其深受太后宠爱...常问策与他,若是大王冒然动手。” “你怕了?我不会令你跟着我去的。” “大王,我怎么会害怕呢?!” 张不疑皱着眉头,说道:“我只是不想让大王...唉,既然大王要杀,那杀了便是,若是问罪,我绝不躲避!” 刘长沉默了下来,过了半响,方才问道:“阿母...真的是我的杀母仇人吗?” “绝对不是。” 这一次,开口的人却是栾布,栾布认真的问道:“大王,你若是谋害了一个人,会将她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对待吗?” 刘长没有说话,只是喃喃道:“戚夫人曾说....” “戚夫人与太后有仇,她自己是什么德性,大王是知道的。” “太后对大王如何,大王也是知道的。” 刘长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没有再说话。 刘长从不曾怀疑过阿母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哪怕戚夫人说过这样的话,他也不曾相信,自从他能记事,他看到的就只有阿母,阿母喂自己吃饭,给自己做衣,哄自己睡觉,每次阿父要揍他,他总是躲在阿母的身后。 小时候他做噩梦,整整一夜,阿母抚着自己的背,不曾睡觉。 这些年来,他要什么,阿母就给自己什么...遇到肉,她自己不舍得吃,都要给让给自己吃。 在人世间最亲近的人,在一瞬间变得陌生,甚至还成了仇人...刘长无法接受。 暴怒的刘长,仿佛一头被关在牢笼里的野兽,而包裹着野兽的牢笼,叫母爱。 当马车渐渐靠近了审食其府邸的时候,栾布忽然停下了马车。 刘长睁开了双眼,不知何时,他的周围出现了一群甲士。 在前方,季布正挡在路中间,在他的身后,是那位农者,农者低着头,站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 刘长明白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季布...你要挡我吗?” “大王...太后有令,让大王回家。” “家?” 刘长苦涩的笑了起来。 “大王...回家吧,太后正在等你回去吃饭。” 季布认真的说道。 刘长只是看着季布,看了许久,方才回道:“好。” 季布带着人将刘长带走了,栾布和张不疑却留在了这里。 张不疑有些无奈的说道:“唉,大王命运坎坷啊...不过,这也不能怪审食其和太后啊,他们并没有谋害,只是未能相救而已...栾布,你刚才怎么都不劝...栾布?你去哪里?” 张不疑急忙追上了栾布,栾布手放在剑鞘之上,认真的说道:“对,审食其只是未能搭救,没有罪过。”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杀了审食其。” “你疯了?!” 张不疑急忙挡在了栾布的面前,他瞪大了双眼,“你想要做什么啊?审食其是太后的近臣!你要杀了他,难道是想让大王与太后彻底决裂吗?!” 栾布平静的看着他,“我知道审食其无罪,也知道审食其是太后的宠臣...如果大王杀了他,太后与大王一定会决裂,所以,我准备自己去杀了他,等杀死了他,我就用这把剑自杀...一来,偿还审食其的性命,二来,这也不会牵连到大王。” “太后只会恨我,不会因此而怨恨大王,至于大王,得知审食其身死,大概也能释怀吧....” “你放屁!” 张不疑双眼通红,他骂道:“大王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那样重情的人,若是你自杀,他会怎么样?!” “我知道...可你不知道,大王是一个很聪明,很坚强的人,我的死,会让他清醒,他会放下复仇的念头...” “你!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张不疑猛地拔出了长剑,对准了面前的栾布,“你若是想死,便死在我的剑下!” “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你便杀了我!!!” 张不疑咆哮道:“你以为自己是在帮大王?你这是在谋害大王!你这是要彻底的杀死大王!” “我为唐王之臣...只从唐王之令,赴汤蹈火....” 栾布缓缓拔出了长剑,两人对峙。 ........ 椒房殿内,吕后坐在上位,她的脸色很平静,只是,微微颤抖的肩膀证明了她的内心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就在刚才,季布派人前来禀告,说是一位农者前来找他,说唐王要杀审食其,让自己前往劝阻。 听到这句话,吕后懵了,她怕了。 吕后很久都不曾害怕过,可这一次,她真的怕了。 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忽然浮现,吕后惊讶的发现,原来刘长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似乎,连自己都忘记了这一点,连自己都在隐瞒着自己,不去回忆这件事。 吕后在嫁给刘邦之后,并没有像她阿父所说的那样,享受富贵,反而是迎来了一段苦难的人生,她曾看着良人抛弃自己,也曾看着良人在马车上踹下自己的孩子。 在登基之后,刘邦每日都跟戚夫人混在一起,吕后完全被冷落。 亲生儿子害怕她,不敢像对待母亲那样对待她,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也不敢依偎在她的身边。 亲生女儿也怕她,自从嫁人之后,没有她的诏令,永远都不肯主动来长安看望她,每次相见,也只是笑着,笑容之中透露出疏远。 长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亲自养大的孩子,他会向自己撒娇,会跟自己吵架,会让吕后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 可如今,这个唯一的寄托,似乎也要离自己远去。 吕后很强大,比刘长要强大的多,面对这样的事,她的脸色还是那般的平静,她孤独的坐在椒房殿内,等待着刘长到来。 他会以什么样的眼神来看自己呢? 他还会在门口大叫自己饿了吗? 他会质问生母之死吗? 吕后在脑海里思索着,在心里不断的默念着,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退缩,她都不会害怕,经历了这么多,这又算的上什么呢?不过又是一人离去而已。 殿外传来了脚步声,吕后猛地抬起头来,那一瞬间,她竟有些坐立不安,在甲士们的簇拥下,刘长走了进来,他低着头,神色恍惚,就这样走进了椒房殿里。 吕后看着他那悲伤的脸,看着他脸上的泪痕,几次想要起身,却都不敢再靠近。 无声之中,仿佛两人之间就已经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刘长抬起头来,眼中含泪。 “阿母~~~” 他抬起头哭了起来,吕后不假思索的走到了他的身边,搂着他,让他坐下来,轻轻的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 刘长没有质问,也没有愤怒。 椒房殿里,只有一个伤心无助的孩子,在母亲的怀里哭泣。 母亲温柔的安抚着她的孩子。 她知道,这就是她的孩子,谁也抢不走。 第162章 蒯彻的一万种死法 吕后轻轻抚摸着刘长的背。 这竖子躺在阿母的怀里,安然入睡。 刘盈走进了椒房殿内,正要开口,吕后摇了摇头,刘盈看了一眼熟睡旳刘长,没有说话,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吕后的面前。 “廷尉已经抓住了栾布和张不疑两人。” 刘盈低声说道。 吕后沉思了片刻,说道:“让他们清醒两天,再放出来。” “好...那农者....” 吕后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你想为他求情?” 刘盈低着头,“阿母,他本来是可以离开的...他找到廷尉,说了这件事,朕已经问过他了,他说,实在不忍心看到...母子相残,因而上言,希望能及时拦下长弟,以免他犯下大错....他不是坏人。” “你懂什么,先关着,我亲自审问。” “唯!” 刘盈完全不敢反驳吕后,他偷偷看了刘长一眼,问道:“那这件事....” “你主天下大事,家事有我。” “唯!” 刘盈很快就离开了,椒房殿内,又只剩下了吕后与刘长两个人。 当刘长揉着双眼,打着哈欠,坐起来的时候,吕后还是在轻抚着他的后背,刘长睡眼朦胧的叫道:“母!饿!” 吕后示意了一眼一旁的案,刘长转头一看,原来阿母早就准备好了吃的,他急忙起身,坐在了案前,大口吃了起来。吕后看着他,沉吟了片刻,说道:“栾布和张不疑已经被廷尉关进去了。” “咳,咳!” 刘长险些被噎着,吕后瞪了他一眼,“慢点吃!” 刘长抬起头来,怒气冲冲的质问道:“宣义这老驴敢抓我的舍人?” “是我让他抓的...还有,不许对宣公不敬。” “啊?阿母你抓他们干啥?抓张不疑也就算了,我早就料到这厮迟早会蹲廷尉大牢,可为什么要抓栾布呢?” “栾布想要杀了辟阳侯,然后自杀谢罪。” “张不疑拦住他,两人大打出手,若是廷尉去晚了一些,你就可以为他们两人收尸了。” fantuan. 刘长目瞪口呆,“为何...他们为何要如此?” “因为他们是你的臣。” “栾布愿为你而死,张不疑不敌栾布,却也是拖了栾布近半个时辰....被打的大概连留侯都认不出他。” “他们是你的臣,他们爱你...因此如此,辟阳侯并不是你的仇人,他们都不愿让你背负恶名,若说仇人,你阿父或许是你的仇人,是他下令关押,也是他见死不救。” “你明白吗?” “阿母...将他们放出来吧。” “让他们好好清醒一些,做事如此鲁莽,若是没有季布,他们险些犯下大错,我本以为,栾布为人稳重,能托付大事,不成想,跟了你数年,竟也变成了这样!” 吕后看起来对栾布很是不满,“这次,定要让他长长记性。” 当刘长离开皇宫的时候,前来迎接他的人乃是季布,刘长瞥了一眼季布,有些不悦的说道:“这不是太后舍人吗?怎么站在这里啊?” 季布并不在意刘长的嘲讽,他回答道:“是在这里等太后之子。” “呵,不愧是寡人的忠臣啊...这么早就在这里等着。” “大王,您如今尚且年幼,等你年长几岁...自然会明白谁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刘长也就是损了几句,并没有怪罪,上了车,季布一路将他带到了唐王府,当他走进来的时候,众人正玩的正欢,张偃也在这里。他现在是每天都会很迟疑,可每次还是会来这里玩,也逐渐习惯了挨打的滋味,刘乐很是不满,觉得刘长将自己的乖儿子带坏了,可张敖却不在意,他觉得大丈夫就该如此! 先前张偃进了廷尉,刘乐吓得面色苍白,张敖却很开心,感慨儿子终于长大了,结果刘乐险些将父子俩一起揍。 刘长到来,群贤纷纷前来拜见,刘长严肃的说道:“寡人有要事要告知你们!” “啊?大王?出了什么事?” “栾布进了廷尉...” 刘长无奈的说着,众人面色大变,对廷尉破口大骂,“栾舍人那么好的人,怎么也被关进去了?!” “是啊!这驴廷尉真是好坏不分啊!” “栾舍人在里头该遭多少罪啊...” 看到群贤们纷纷为栾布开口,季布忽觉得有些欣慰,这些人虽混蛋,却还是挺重情的。 周胜之话锋一转,急忙说道:“栾舍人没有出来之前,咱们可得老实些,现在可没人来捞我们了!” 季布脸色一黑,自己还是高看了这帮混蛋。 因为天太冷,群贤也没有兴趣再翻墙去借羊...就在院子里点上火,用木板来滑冰,打雪仗之类,刘长并没有跟他们玩太久,只是笑呵呵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玩。 “大王比我所想的要强大的多。” “哦?” 刘长瞥了一眼季布,“你别因为曾经打败过我就觉得我很弱,等我再年长几岁,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强大!” 季布抚摸着胡须,“我所说的强大,并非是勇力,而是勇气。” “寡人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勇气。” “这是大王最类父的一点,先皇便是如此,无论遭遇什么事,他永远都不会被击败。” “放屁,他不会被击败?当初他被项羽追的满地跑...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每次设宴,竟然恬不知耻的吹嘘,说平生不曾败过一次,我小时候居然还信了!” “先皇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曾被击败过。” 刘长不屑的看着季布,没有再理会这个只会阿谀奉承的奸臣。 就在这个时候,樊市人忽然来到了刘长的身边,“大王,你那个好兄弟来了,在门外等着呢。” “哎呀!我的好兄弟来了!” 刘长大喜,急忙叫道:“都别玩了!跟着寡人去迎接寡人的好友!” 唐王的好兄弟站在门外,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他穿着厚厚的毛裘,脸被冻得通红,看到刘长领着众人出门,他急忙上前,正要拜见,刘长却一把扶起他,“你我兄弟,不必多礼!” “大王,许久不见,您又高了...您将来一定会是最强壮的勇士!” “哈哈哈,定然如此!走,跟我进府!” 刘长拉着他的手,将他带进了府,“我正准备派人去接你呢,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城门的甲士带我来的。” “月氏的情况如何啊?” 两人进了内屋,好兄弟抖落了身上的雪,坐在了刘长的面前,说起月氏,他便苦涩的摇着头,“情况不是很好...自从上次月氏与匈奴作战之后,冒顿便记恨上了月氏,打了三次仗,莪也参与了,险些死在战场。” “我们根本不是匈奴人的对手,我们已经放弃了原先的牧地,那里都被匈奴抢走了...若不是大王收留了我们的老弱,提前让他们离开,只怕他们都要死在匈奴的刀下了。” “啊?你们怎么不求援啊?” “大王,匈奴将我们包围住了,四周包围了三层,我们根本无法外出送信啊,派去的骑士都被匈奴人抓住,砍掉了首级...若不是这场大雪,冒顿领兵返回,我都未必能再来长安。” 刘长皱着眉头,月氏也是一个强大的部落,在茫茫的草原上,匈奴竟能打的他们连外出求援都做不到,这冒顿,还真是厉害啊。 “你们不要再跑了...再跑下去,不用匈奴来打,你们就要饿死了...来唐国吧。” “啊?” “直接迁徙到唐国境内,寡人在上郡给你们分出一块土地出来,你们的王只需要奉我兄长为天子便可,不必奉我为主,他还是做他的王,继续管理自己的部族,唐国会庇护你们的。” 好兄弟低着头,脸色有些迟疑。 刘长勃然大怒,“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我还能吞并了你们的部族不成?若是你不信我,那便离开吧!我就当没你这个朋友!” “大王,我当然相信你,只是我地位卑微,在这件事上做不了主,还得让我的王来做决定啊。” “好,我给月氏王修书一封,你离开的时候给我带回去!” “好!” ........ 吕后跟季布出现在了廷尉,宣义急忙让属官吏们在外等候着,自己跟在太后的身边,前往大牢。 吕后走进大牢,眼神冰冷,在宣义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那位农者的身边。 “宣公,你在外头等着吧。” “唯!” 宣义拜别,吕后这才打量着面前这位农者,隔着栅栏,农者跪在吕后面前,恐惧到了极点、 “是谁派你们来的....赵王?陈平?曹参?” 听到吕后的质问,那农者惊惧的抬起头来,说道:“太后饶命啊!” “我问你...是谁派你们来的?” 吕后很是平静的问道。 农者哭诉:“没有人派我们来啊,我跟师傅在唐国游历,师傅见到唐国的农具,格外开心,便带着我前来拜见大王...师傅确实与唐王...我们在外,不知长安之事,我们都以为唐王知道实情...” “哦?是吗?” “师傅发现唐王不知情后,就再也没有说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又要蛊惑唐王呢?” “我...我害怕,我怕唐王杀我,他再三逼迫,我不敢不说...” “那为什么又要找廷尉呢?” 农者神色呆滞,他呆愣的说道:“大王没有打我...” “什么?” “大王没有打我...也没有杀我...他让我跑....” “呵呵呵。” 吕后冷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跟唐王一样好糊弄?” 农者颤抖了起来,“不敢欺骗太后....师傅曾教授我:人不可无端夺人之粮,人不可无端夺人之命...唐王不是坏人...我不想让他因我而死....” 吕后眯着双眼,冷冷说道:“杀了。” “太后....” 那农者再次哭了起来,神色几乎崩溃。 季布看了他一眼,说道:“太后,还是等这件事弄清楚了,再让廷尉来审判吧,如今还有很多疑点,不能帮他人灭口。” 吕后略微迟疑,“好吧。” 吕后离开之后,季布并没有跟着她离开,反而是去找栾布和张不疑两个人,当季布看到栾布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栾布披散着头发,脸上有数道伤痕,一只睁不开了。 “张不疑居然能将你打成这样?” 季布有些惊讶,他是知道这两人的实力的,栾布虽然也不是非常的勇武,可剑法还是有可取之处,至于张不疑,空有蛮力,压根就不是栾布的对手。 “哼。” 张不疑冷哼了一声,季布这才看到了趴在栾布身边的张不疑,他鼻青脸肿,被打的基本无法起身,甚至不仔细看都认不出他来,季布笑了笑。 栾布和张不疑都别过头去,不去看季布,表达心中的不满。 季布却问道:“你们可知错?” “错?纵然是错,也是忠君之事,不像某人,食君俸禄,不效王事。” “愚蠢。” 季布板着脸,“大王与太后两人之间,是绝对不能离心的。” “若是没有太后,大王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会变成大汉最危险最残酷的暴君....大汉将掀起一场庞大的内战...兄弟相残,十室九空...” “若是没有大王,太后会变成什么样?她...你们自己明白!” “当初农者前来的时候,我就叮嘱你们,让你们看好大王,绝对不能让大王单独与农者接触,可你们呢?那般轻易就被大王骗走...你们是怎么做舍人的?!” 季布大声的训斥,栾布和张不疑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我老矣,将来,定然是你们来辅佐大王...若是将来你们还这样,鲁莽行事,可就没有人能阻拦你们了。” 季布说着,转身便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栾布和张不疑面面相觑。 而在这个时候,刘长正在试马。 好兄弟给刘长送来了一匹宝马,这匹马极为的高大,通体白色,四肢粗长,在战马里也算是最英俊的那种,跟唐王很般配,唐王一看到这匹马,就喜爱的不得了,群贤围绕在战马的身边,那战马也不害怕,好兄弟给刘长递了草料,刘长胆大,直接上手去喂。 那战马就埋头在刘长手里啃起了草料。 刘长傻笑着,“好兄弟啊,这太珍贵了,实在是太珍贵了啊!寡人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大王不必如此,大王收留我月氏之民,月氏之民在上郡,没有受到官吏欺辱,过得比在故地还好...这匹马,是我的王亲自挑选,让我带来送给您的。” “哈哈哈,好啊!” 刘长轻轻抚摸着那骏马的脸,骏马打了个喷。 刘长激动的看着自己左右的众人,“你们说,这匹战马该取什么名?叫曹参还是叫季布?” “不如叫宣义!” 好兄弟在一旁说道:“大王不要急着骑乘,此马性烈,最好能喂上四五天,然后再骑乘...” “知道了!知道了!” 作为回礼,刘长则是送了月氏王一把大汉的强弓,这种大弓在骑射里发挥不出什么作用,可就是很好看,很适合摆放在家里炫耀。这把大弓是吕产送给刘长的,吕产曾花重金买了这把大弓,可自己却用不上,后来就送给刘长了,刘长刚开始也很喜欢,可这大弓装饰的作用大于实际作用,因此也就一直放在府邸里吃灰。 而对好兄弟,刘长则是让他在唐国带些铁器回去,作为赠礼。 “好兄弟啊,你一定要好好劝说你家大王,匈奴凶残,做事向来都是斩草除根,他绝对不会放过月氏的,若月氏王愿意来我上郡,就能获取部族的太平,你们先前送来的那些人,也在上郡生活的很好....” 刘长几番交代,好兄弟这才郑重的与刘长告别。 好兄弟刚刚离开,刘长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樊伉,周胜之,来,在这里站着,我要上马!” “啊?大王...那人说这马性烈..” “不是烈马我还不骑呢!” ....... “阿母!” 当刘长欢喜的走进了椒房殿的时候,吕后咬着牙,眼里满是怒火。 她盯着刘长那浑身泥泞,被撕的破破烂烂的衣裳,“你是去云中跟匈奴人打仗了吗??早上才换的新衣裳啊!你这竖子!!” 刘长做好了时刻逃离的准备,低声说道:“不是,全怪那甲士,大雪天的非要出来巡逻,巡逻也就罢了,还要追我...害的我摔了一跤....” 吕后几次深呼吸,压着心里的怒意,骂道:“进去换衣裳!” “好嘞!” 刘长笑着冲进了内屋,很快,他就换了一套衣裳,走了出来,整理着自己的系带,说道:“阿母,这衣也穿不上了,小了,弄得我不舒服...” 他抬起头来,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坐在吕后的面前。 看到这个人,刘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 因为,这个人,便是辟阳侯审食其。 审食其挺直身体,坐在吕后面前,脸色非常的肃穆。 刘长转身就要回去,吕后却开口说道:“辟阳侯是来找你的...” 刘长停下了,吕后起身,走到了刘长身边,示意他坐过去,自己却进了内屋,显然是要让他们单独去聊。 刘长不情不愿的坐在了审食其的面前,纵然他不再追究过去的事情,可他并没有办法笑着去面对面前这个人。 “找我何事?” “我来找大王,是为了将实情告诉大王。” “呵...什么叫实情?” 刘长不屑的笑着,摇了摇头,“你走吧,我不喜欢你,不要再来找我。” “不,大王应当知道....若是大王问罪,想要杀了我,大王随时可以动手。” 这番话,让刘长格外的愤怒,他站起身来,骂道:“老匹夫!我都说了不愿追究,你还在这里说什么!你是想逼我杀了你是吗?你知道蒯彻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蒯彻蛊惑楚王谋反,被大王刺死的。” “额...我能刺死他!也能刺死你!” “臣知道...不过,在刺死臣之前,还请大王坐下来,听我讲述。” ps:中午开始,右腿时不时抽筋,是不是因为我坐的太久了?看来得买台跑步机什么的,加强一下锻炼,不然感觉身体扛不住一天一万字啊。 第163章 只要我没有道德(感谢Gsshen的盟主) “当初张敖谋反,先皇下令将其众押解到长安....关与廷尉大牢。” “后有人忽然找到我,言众人之中有一女,先得陛下宠幸,怀有身孕...我不敢轻视,即刻找到先皇,禀告这件事。” “可先皇说,不曾宠幸宫外之人...令我不必理会。” “直到狱吏将那孩子带到我面前...那孩子之模样,酷似先皇...我将孩子抱去先皇面前...先皇大惊失色,这才想起曾在赵地宠幸过一位女子....只可惜,她性格刚烈暴躁,因先皇不救,愤然自杀。” 审食其认真的说着。 刘长脸色却很平静,他认真的看着面前旳审食其,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来找我了。” “臣就是为了给大王说出实情,以免有奸贼离间,使太后与大王之间产生误会。”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阿母对我如何,我最清楚...看到我这身衣裳了吗?阿母给我做的!” “至于你嘛...你看起来也不聪明啊。” “你知道我年幼而有力,生怕我阿母不在的时候,我会向你复仇...因此,想以一副为了我阿母的神色来找到我,就是想要用我阿母来压我,让我在阿母面前表态,不再对你动手....是这样吧?” 审食其脸色大变,辩解道:“臣对太后,忠心耿耿,来找大王也绝非是为了自己!” “阿母!他跟你表忠心呢!出来赏赐他呀!” 刘长大叫道。 吕后忽然走出了内屋,神色冷酷,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到吕后这个样子,审食其再三大拜,言语里夹杂着哽塞,“太后,我真的是为了太后而来...莪绝非是为了自己啊!” 刘长仰头大笑了起来,“难怪阿父信你而不用你...你这样的蠢物,也就能做做跑腿的事情,滚吧!下次再让我在椒房殿内遇到你,你看我不拔掉你的胡须!” 《五代河山风月》 刘长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牍,凶狠的叫道。 审食其看向了吕后,可吕后并没有开口劝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 审食其很快就离开了,刘长这才对吕后说道:“阿母啊,这个人看似对你忠诚,可他没什么能力,忠诚也只是在口中,不像是栾布那种能为了主君效死之人...以后还是不要与这个人太亲近了!” 吕后看了刘长一眼,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了刘邦对这个人的评价,她狐疑的问道:“你阿父曾给你说过?” “啊?说过什么?” “你这番话...与你阿父如出一辙。” “啊?哈哈哈,那是自然,我刘长向来能识人,一看一个准,阿母,就这么给你说吧,我那些好友里,周亚夫未来的成就是最高的,你相信嘛?我这识人用人之才,纵然阿父也远不如啊!阿父总是说如意类他,可阿父不知,在用人这方面,阿父类我呀!” 吕后不再理会这崽子了,她冷笑着问道:“那你觉得,曹参之后,谁可以做国相呢?” “灌婴可以。” “王陵如何?” “王陵有能力,可是太刚正,太古板,以如今的局势来说,若是王陵担任国相,定然会引发更多的矛盾,而且这个人什么都想管...而灌婴不贪权,可以以灌婴为相,令陈平,周勃辅佐...将国相之权一分为三,太尉让夏侯婴来做,太尉的位置非常的重要。” “周勃有自己的心思,可夏侯婴却是个只听从主君命令的人,其他时候他都不会理会。” “陈平毒辣,可他忠于天子,他虽然不会在明面上这么说,可暗地里,若是有人与天子作对,他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还有宣义这个人,这个人其实可以做御史大夫...他虽然坏,但庙堂就需要这么一个御史坐镇...叔孙通看似强悍,却只能在表面上维持群臣和睦,而宣义,那是会真动手的,叔孙通担任御史大夫,雷声大雨点小,若是宣义来...呵呵,不打雷就能劈死人。” 听着刘长的评价,吕后的神色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盖公教你的?” “这还用教嘛?我的朋友遍布天下,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上至三公,下至贩夫走卒,见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懂了,所以我就想啊,其实阿母应该让兄长多出去转转,多去认识不同的人,老是待在皇宫里,他治个屁的国啊!” 吕后若有所思。 刘长咧嘴傻笑,问道:“阿母,是不是特别震惊?是不是特别佩服我?觉得我才是你最优秀最厉害的儿子?” 吕后理都没有理会他。 “阿母...能不能奖励我一点钱?我这弄府邸的事,耗费巨大,身上一点钱都没有了...你给点吧。” “你那府邸里摆放的不都是各个侯府的物件吗?你还花了钱?” “搬运费啊!我也不能白要吧,人家好心给我搬过来,我怎么也得花点钱呀!” “没钱。” “我不管,给钱!给钱!不给我就不去读书!” 吕后点了点头,心里顿时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俯身从一旁抄起了木棍,那一瞬间,刘长飞速的逃出了椒房殿。 ...... 天禄阁内,盖公正在认真的讲述着各国的事情。 “夫楚国,楚王为人仁义好学,各地的贤才们都来辅佐他,他国内的官吏们,各个都是饱学之士,楚国因此而兴起,虽久经战乱,发展的却很快,大有取代齐国之势。” “夫齐国,齐王为人宽厚,轻徭薄赋,齐国本就富裕,如今更是蒸蒸日上...” “夫赵国,赵王听取谋臣之言,开山与民,开水与民,动用国内隶臣修路...只是,国内残破,想要恢复还要等很长的时间。” “夫梁国,梁王为人温良,群臣多爱之,他常常救济国内之百姓....” “夫韩国,韩王为人勤俭,上下一心,上任之后,也不曾修建王宫,散尽其财,开四方之路,鼓励农桑,减免商税,修建多处驿站,供往来商贾休息,赦免国内隶臣,使其开垦,沿水多设船坞,依靠韩国之地利,短短时日里,便使得韩国百姓富裕...国泰民安...” 刘长有些疑惑,“师傅啊,你平日里也不外出啊,你是怎么知道各国情况的?” “我的弟子,遍布各地,常常与我书信。” “那我唐国呢?” 刘长激动的问道。 盖公眯着双眼,“夫唐国,唐王暴虐无礼,国相好色无度,将领大多怀有异心,百姓骄横,外人前来,常常遭受欺辱,国内有民与上党太原等地耕作,有民与上党云中等地放牧,胡人众多,风俗异与中原,唐王施暴秦之策,行耕战之事。” “国内百姓欲作战以取战功,有藐视诸国之意,贤才前往,奸相便令人抓住,逼迫其做事。” “大动民力,修路,开水,修建驿站,加固长城,屯战马,设铁矿,强令百姓耕作,不耕作则罚,夫唐国之如何!实暴秦也!” 刘长听的目瞪口呆,他愤怒的说道:“这是污蔑!!” “都是些不曾真正到过唐国的人说的,要是去唐国真正看过,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倒是实话,去了唐国,便再也出不来了...自然也就说不出这样的话。” 刘长黑着脸,“师傅,我唐国的风评居然差到了这个地步?” “不行啊,我得想办法澄清谣言啊,师傅可有什么办法?” 盖公愤怒的质问道:“为何如此,你心里难道不知道吗?我当年以黄老教你,你为何要这种办法来治国呢?” “我用的就是黄老之道啊,我在国内休养生息,减免税赋,不轻易动用徭役。” “放屁!就你的唐国徭役最多!” “我那徭役可都是有偿的!在农忙之余,让百姓们做点事,做成之后,分发土地,粮食,甚至做的好的还给爵位....师傅啊,我唐国百姓贫穷啊,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要是不这么做,他们都要被饿死了,我也是给他们找点事干,让他们不至于被饿死啊!咱黄老不就是说要安民嘛....” “那你鼓励国内百姓外出杀匈奴,一个首级换取一个爵位,鼓励去焚烧胡人的耕地,这是什么意思?” “我唐国苦啊,四处都是强敌,不这么做,人家天天来劫掠,百姓们死伤无数...咱黄老不就是说要保民嘛...” “那你强令民夫前往矿产,日夜劳作,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都是被俘虏的匈奴人,还有归附于匈奴的胡人,其他的唐国百姓,那可是有偿的,挣得粮食可比他们耕作得到的还多,他们巴不得去矿场呢....咱黄老不就是说要利民嘛....” “我这都是按着黄老思想来治理国家的...师傅怎么能说我呢?” 盖公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认真的说道:“你要记住秦国灭亡的教训啊!不是国家强大就可以的,最重要的还是百姓啊,你应当效仿楚齐赵韩...不能再这样了!” “师傅放心吧!我唐国充分吸取了秦国灭亡的教训,我已经下令了,失期,不要斩!!” 盖公握紧了拳头,“长啊...我们出去练剑吧。” “咳,这大冬天的,师傅年纪又大,还是等稍暖和一些吧。” “我不要紧...就在这天禄阁内练吧。” “师傅,我前些时日骑马,摔伤了,这手握不住剑了...还是等我好起来吧。” ...... 刘长迅速逃离了皇宫,他怕再待下去,自己就要挨揍了。 黄老学说当然好,可刘长的治国策略却并不局限在黄老学说上,他跟张苍狼狈...圣君贤相,君臣一德,开辟出了一条属于唐国的治国策略,不走黄老的道路,不走儒家的道路,不走法家的道路,反正也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个啥道路。 大唐境内有黄老的弟子,有儒家的弟子,甚至还有大量法家的弟子,至于张苍这个大儒为什么能邀请到法家来参与到治理唐国的伟大事业里,那得去问他两个师兄。 自从暴秦灭亡之后,法家的地位大不如从前,说不上是久仰山斗,也算是视如敝屣了。 而唐国却不是这样,张苍对法家还是很客气的,他邀请了一位法家的大贤,叫郑君的。这人曾跟随项羽,后来归降刘邦,刘邦曾下令所有项羽的旧部下在提到项羽时都要直呼其名项籍,郑君偏偏不服从诏令,因此被赶走。 因为另类,不合群,唐国在各国士大夫心里的风评是很差的,但是百姓却不这么认为,唐国福利待遇好,活得有滋有味,都巴不得去唐国呢。 当刘长离开皇宫的时候,前来迎接的自然还是季布。 刘长忽有些思念正在廷尉大牢里的两大舍人了。 “大王...匈奴使者前来,专程来议和,并且还带来了冒顿的书信,是写给您的。” 季布开口说道,刘长一愣,“匈奴来议和?” “对,群臣都非常的开心...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 “书信呢?” “在使者那里...” “速去给我带来!” “唯!” 刘长坐在唐王府内,看着手里冒顿的回信。 “上天所立之大单于致大汉国主唐王长,恭问无恙?吾长与平野,亦知礼数,尝请教与中国大贤,自以为乐,常着书与中国陛下,有议和之意,盖两国纷争,不为百姓之幸事,实大王无礼,以书辱之,因此两国开战,死伤者甚矣。” “大王既为国主,不思与民太平,无端起战事,使两国交恶,实在不该。” “大王即为贤君,以卑贱之言辱外国之君,实在不该。” “听闻大王之父早逝,不曾受教,我愿替而教之...望大王以民为本,念及两国百姓,勿轻启战事,战事一起,尸横遍野,皆大王之过也!” “今愿与中国修好,吾有一女,与大王年纪相同,可为大王之妻,可以婿礼待之!” 刘长匆匆读完,抬起头来,看着季布,季布脸色慎重,他说道:“大王...冒顿之意险恶啊!” “对,他说要把女儿嫁给我。” 季布一愣,方才说道:“臣说的不是这个!” “啊?那是为何?他这人打仗那么猛,写个信怎么还文邹邹的,看着就头疼!” 季布皱着眉头,严肃的说道:“他这是想要将战事的罪名全部安放在您的身上,我想,这次使者前来,目的不只是为了议和,肯定是为了大王而来的...大王收留月氏,又常派人去塞外劫掠...听闻冒顿境内,有丁零作乱,他现在派人议和,绝对不是真心要与大汉议和,他就是来给大王添堵的!” 刘长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将战事的罪名安放在我身上?” “对,他就是要将先前两国大战的缘由都按在大王的身上...先前的大战,数县被毁,虽然战胜,却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啊?我们打赢了呀,这算是什么罪?” “只怕群臣不会这么想...群臣一直都对大王有微词,如今,冒顿是送了个理由给他们啊,这是以国内百姓来束缚您,让您无法再对付匈奴。” 刘长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束缚我?来人啊,取笔来,我要给冒顿回信!” 季布脸色大变,“大王,不可,还是先看陛下的意思,等使者离开的时候....” “怕什么!取笔来!我这人从不怕别人说我什么,爱说什么说什么,又不敢当面说,取笔来!” 季布无奈的站在刘长身边,摇着头,看着刘长书写,大王文笔不太好,等会还得帮他润笔,季布又提醒道:“大王,冒顿书信里虽然无礼,可您不能写的太...” “我明白!” 季布看着刘长迅速书写。 “入了你母的唐王致入犬的老杂种,你母无恙?乃公非把你的失给你入出来....” 季布眼前一黑,心里满是绝望。 ...... 椒房殿内,刘盈正与群臣商谈着这件事。 “好事,绝对是好事,大汉如今正需要发展的时间,跟匈奴和睦相处,这对大汉无害!” 叔孙通最先开口,他并非是议和派,可是他觉得,此刻议和是最正确的,不少大臣都是这么想的,大汉跟匈奴打,只是为了反击而已,大汉难道还贪图你匈奴那些荒凉的土地吗?打了没有好处,还不如不打。 将领们低着头,没有开口。 刘盈看向了周勃,周勃沉思了片刻,说道:“应当先见过使者,再做决定。” 刘盈点了点头,便下令让匈奴使者前来。到来的这位匈奴使者,正是上次前来的那位,他很是恭敬的拜见了刘盈,这态度跟上次是截然不同的,在上次到来的时候,他非常的无礼,曾仰起头来直视刘盈,令大臣无比的愤怒。 看到他这个样子,叔孙通冷冷问道:“使者先倨而后恭,这是为什么呢?” 使者认真的回答道:“我上次便是为了议和而来,只是因为不懂汉朝礼仪,使得诸公误会,双方因此开战,这次,我前来之前,大单于令我学习大汉礼仪,再三吩咐我,不许对诸公无礼。”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脸色稍缓。 使者这才说道:“我是前来议和的,大汉与匈奴,乃是兄弟之国,大单于久仰大汉陛下,多次想要前来相见,奈何,国事繁忙,只能让我替他前来拜见。” “大单于从来就没有与大汉作对的想法,他先前的书信,是想要与陛下为友,奈何,大汉曲解了其中之意,唐王更是因此而写信侮辱我主,因此开战,在战争之后,我主心有悔意,故而派我前来。” “我匈奴从来就没有与大汉作对的想法,先前有贼寇劫掠大汉,我主也是在全力追捕...大汉为什么要写信侮辱我主呢?夫唐王,更是派人来劫杀我匈奴子民,焚烧田野,匈奴与月氏作战,这本来与大汉是没有关系的。” “可唐王与月氏勾结,送他们武器粮食,收留他们的人作为骑兵来截杀我们的子民。” “我主知道唐王年幼,不跟他计较,我主宽宏大量,喜爱唐王的孝心,我主有一女,年纪与唐王相仿,故而想要将女儿送到唐国,与唐王成亲,从此两国以亲情相处,不分你我,修养兵士,喂养马匹,消除从前令人不快的事情,恢复旧有的条约,以使边疆百姓得到安宁,顺应匈奴与汉人从古以来的友好关系。” “使少年人能够成长起来,老年人能够平安地生活,世世代代和平安乐....” “不过,陛下可以让唐王遣散国内的月氏人,不再参与匈奴与月氏的战事,并且约束唐王,让他不要再派人来劫掠我匈奴之民。” 那一刻,陈平眯着双眼,瞬间明白了冒顿的打算。 “好啊!若是能和睦...” 刘盈开心的站起身来,正要开口,陈平却直接打断了他,“陛下,这件事,应当与群臣商谈。” ps:感谢Gsshen大佬的盟主,十分感谢! 另外,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就在昨晚,本书的均订终于突破了三万!!我做梦都没有想过能有三万均,真的是嘴都给笑歪了,哈哈哈,感谢大家的支持,太感谢你们了,我会继续努力的!这本书的成功,全因赖群贤的大力支持! 老狼拜谢群贤。 第164章 奸贼,吃老夫一拐杖!(感谢南粤蛮龙的盟主) 送走了匈奴使者,刘盈有些困惑,他问道:“陈侯为何不允呢?停战议和,这对两国来说,都是好事啊。” 陈平沉默了片刻,看向了曹参。 冒顿派遣使者前来,并不是为了议和,他是为了能安心的对付月氏和丁零,顺带着解决唐国的问题。如今匈奴两面作战,没有办法去对付大汉,而唐国又一个劲旳给匈奴捣乱。 困扰冒顿最大的问题,就是匈奴人太少了。如今冒顿麾下有数百万的游牧之民,但是,其中匈奴人只有几十万,匈奴的领土是非常庞大的,冒顿为了控制麾下的各个部族,将匈奴人安排到各地担任王公,逼迫这些胡人用匈奴的语言,遵循匈奴的风俗。 将数十万人洒到这么庞大的领土上,每个地方的匈奴人其实都不太多,在唐国接壤的位置上的匈奴势力,是原先的林胡和一部分被征服的东胡,而看管他们的匈奴部落只有万余人。 唐国时不时就外出,杀死那些地方的匈奴人,甚至还用粮食布匹来跟那些被征服的林胡人东胡人来买匈奴人的首级。 这确实引发了匈奴内部的混乱,看管其他部落的匈奴人跟当地的胡人关系愈发的恶劣,常常出现有胡人割下主人的首级逃到唐国的情况。 这唐国也是来者不拒,对那些胡人也没有迫害,只要是来投大唐的胡人,都能成为大唐的百姓,分布在上郡云中等地,受到大唐的庇护。 匈奴人本来就不多,哪里经得起唐国这样割。 另外,就是月氏等部落的问题,自从大唐开始大力的支援月氏,提供武器粮食,接纳老弱之后,月氏的战斗力提升了很多,匈奴想要啃下来,也得崩牙齿,最要命的是,月氏给了其他部落另外一条路。 《仙木奇缘》 匈奴欺负我们,我们可以去投大唐啊? 因此,匈奴周外乃至是内部的部落,都曾偷偷派人前往唐国,想要跟唐国取得联系。 这让冒顿无比的头疼,他不得已的改变了平日里的铁血作风,开始采取半怀柔的政策,安抚国内部族,若是这些部族都跑完了,那他这个草原上的天子,真就成了虚设。 陈平一眼就看穿了冒顿的想法,只是,他并没有说。 冒顿以礼相待,要求和平,陈平知道,若是此刻自己痛斥匈奴,反对议和,那他真就成了群臣们的讨伐对象....冒顿的计策,不就是想让唐国变成开启战乱的罪魁祸首,让他成为被群臣讨伐的对象吗?以后冒顿开战,也能假借唐王无礼的名头来宣战,进一步败坏唐王的名誉。 在全国都渴望太平的时候,谁反对,谁就是天下公敌。 陈平看着对面的曹参,对刘盈说道:“臣只是觉得,匈奴未必就是真心议和,故而想要听听群臣的说法。” 刘盈也看向了曹参,想知道这位国相的想法。 曹参冷漠的说道:“这是单于的奸计,是想要挑拨外王与群臣的关系,顺带削弱唐国,败坏唐王声誉...等他平定了国内之乱,就会对大汉动手。” 陈平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 听到曹参的话语,叔孙通最先起身,反驳道:“就算是匈奴的奸计,也是对大汉有利的...大汉百废待兴,正是需要恢复国力的时候,只要能有十年,不,五年的太平,大汉就能有足够的粮食,武器,战马,到时候,便不必再惧怕匈奴!” “对!” 刘敬起身,认真的说道:“当下大汉,一缺粮食,二缺战马,先前一战,我们获得了大量的战马,五年的时间,足够我们培养出一支不惧匈奴人的骑兵队伍,到那时,攻守之势当变!” 在刘敬之后,又有数个大臣起身,都是支持与匈奴议和的,他们的说辞也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大汉以后的安稳发育,大汉目前不如匈奴,可要是有五年的发育时间,大汉即使不能主动外出讨伐匈奴,匈奴也不敢轻易来攻略了。 樊哙正要开口,赵尧却抢先说道:“舞阳侯不会为了获得爵位而无视天下百姓吧?” 樊哙顿时说不出话来,赵尧又说道:“如今的大汉,虽有圣君,可青壮甚少,耕地荒芜,粮仓里没有任何积蓄,一旦遇到灾害,我们都要束手无策,如果能与匈奴议和,少派遣百姓前往边关戍役,减少对边境的粮食支援,全力治理国内....” 大汉的百姓是要时常去边关服役的,同时,守边将士们的粮食也是大汉的一大支出,每年用在武备上的钱比用在内政上的钱要多得多。 武将们顿时就说不出话来,殿内,迅速由议和派占据上风。 “够了!” 刘盈忽然开口,呵斥道:“诸公只说议和之事,却不提唐王之事,是想要独害唐王而安天下吗?!” “陛下!臣等不敢!” 众人急忙大拜,叔孙通认真的说道:“这件事,并不能妨碍到唐国...更不会牵连唐王...” “你怎么敢哄骗朕?!” 刘盈站起身来,愤怒的说道:“唐国难得有如今的局势,若是朕让他断绝与月氏之联系,遣散国内的胡人,这不是在削弱唐国吗?到时候匈奴来进攻,你去阻挡吗?!” “冒顿想要将战争的罪责都赖在长..唐王身上!若是朕允了,那天下人当如何看待唐王?我们为何作战?不是因为匈奴劫掠朕的百姓嘛!不是因为冒顿写信侮辱国母嘛?!” “今匈奴巧言令色,想要将罪名都按在朕幼弟身上?朕决不答应!” “冒顿想要议和?那就先为朕母道歉!承认自己先前劫掠之行!战争是谁引发的,谁最清楚!” 刘盈气的脸色涨红,对着群臣便是痛斥。 群臣低着头,皆不言语。 叔孙通无奈的抬起头来,“陛下啊...” “朕不听!朕不议和!” 刘盈留了一句话,怒气冲冲的就离开了,只剩下大臣们面面相觑。 赵尧无奈的走到了叔孙通的身边,“陛下甚是宠爱唐王,只是,这件事对大汉有利无害啊...我欲再劝,可太后也很宠爱唐王...我担心....” 叔孙通仰头长叹,迟疑了许久,咬着牙,“我去劝太后!” 赵尧一愣,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位素有“小人”之名的重臣,他还有这胆魄? ....... 刘盈离开椒房殿,直接就回了甘泉宫里,看着曹皇后正哄着小家伙,他的脸色才好了一些,接过孩子,笑呵呵的抖了起来,皇后却看出了天子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她好奇的问道:“唐王又做了什么事?” “不是唐王,是匈奴!” 刘盈便将朝中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又愤恨的说道:“朕险些被冒顿欺骗,若不是陈侯提醒,朕就犯下大错了!冒顿恶毒,居然想要谋害长弟!” 曹皇后看着刘盈,感慨道:“陛下甚爱唐王。” 刘盈板着脸,认真的说道:“朕爱他,可朕也爱天下之民...朕绝对不会为了成就大事而牺牲掉任何一个人,哪怕匈奴不是要谋害长弟,就是想要谋害一个朕素不相识的百姓,朕也绝对不会允许。” “大汉之民,都是朕的子民,朕为天子,就要保护他们,若是匈奴要因此而攻打,朕亲自前往厮杀,哪怕战死沙场,朕也绝不做害人之事!” 曹皇后摇着头,轻声说道:“陛下心善....只怕群臣...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啊。” “对了,皇后啊,朕有一个想法...” 刘盈有些迟疑,低着头说道:“皇后啊...朕的幼弟建...自幼没了生母...孤苦伶仃的,一直都是宫女来照顾...朕想...这...” 看到刘盈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曹皇后笑了起来,“陛下想将他接过来,让我为母来抚养他,让他跟祥一起长大?” 刘盈小心翼翼的点着头,又支支吾吾的说道:“只是,皇后如今也很劳累...我那弟弟很听话的,很乖的...不会惹我们生气...” 曹皇后故作严肃的说道:“那可不行!陛下常年忙于国事,我照顾一个孩子就很累了,怎么还能再照顾一个呢?” “啊??”,刘盈瞪大了双眼,不知所措。 曹皇后这才笑了起来,“哈哈哈,陛下还愣着做什么,去将建接过来呀!” “好!” “太好了!” 刘盈大喜,握着皇后的手,认真的说道:“不过苦了皇后了...朕会弥补的...” “陛下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是陛下的妻...无论陛下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陛下,永远都这样...” 刘盈看着面前的贤妻,眼神里满是温柔,再也遏制不住心里的爱意,不由得凑了过去,正要亲... “哇~~~” 祥忽然大哭了起来,刘盈无奈的起身,骂道:“你这竖子,类谁不好,偏偏类你仲父!” 叔孙通此刻却坐在弟子们的面前,诸弟子坐在他的左右,听着他讲学。 “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曰:言人之不善,当如后患何?曰:仲尼不为已甚者,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有的时候,一些违背底线的事情不能不做,做了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做,有的时候,一些不能做的事情也必须要去做,做了是因为这是合乎我们想法的事情....有德行的人,说话不一定要句句守信,行为不一定要贯彻始终,只要义之所在,必定全力以赴!” 叔孙通讲完了这最后一课,缓缓起身,说道:“当今,我便有这样的事情要去做...若是我因此获罪,你们不要有怨恨,这是我自己想要去做的,你们要安心读书,光复儒家之学说,四处立塾,广招弟子,记住,教而无类,不要对学生太苛刻,不要收取太多的费用,不要私藏,不要去攻击儒家其他的学派...” 听到叔孙通的这些话,他的弟子们大惊失色,正要起身询问,叔孙通却皱着眉头,“莪方才所讲,为何不去复习呢?!” 众人急忙低下头,继续读书。 叔孙通并没有去跟家人告别,直接令弟子驾车,朝着皇宫行驶而去。 不久之后,他就坐在了吕后的面前。 “太后,臣没有什么才能,却位居三公,臣知道,这是因为唐王的言语,臣因此非常的敬重唐王,常常想着要报答他的恩情。” 吕后冷着脸,朝中出了什么事,她是知道的,自然也就知道叔孙通来找自己的目的,叔孙通刚说了一句,吕后便骂道:“您就是这样报答他的恩情嘛?天下之事,难道都要怪罪一个十一岁的幼童吗?!” 叔孙通急忙说道:“请太后明鉴,并非是这样。” “我儿尚未婚娶,难道要以匈奴之女为正室?哪有这样的道理!” 吕后比刘盈还要生气,她怒气冲冲的说道:“再有献此言者,当处死!” 叔孙通吓得腿都开始抖了,他鼓起勇气,颤抖着说道:“太后,我儒家的弟子,在唐国深受重用,我与唐王,并无任何恩怨。” “当初冒顿写信侮辱太后,太后却不愿意作战,这是为什么呢?” 吕后板着脸,没有回答。 叔孙通又说道:“这是因为太后重视天下的程度超过了对自己名誉的重视....如今跟当初何其相似啊,大汉有圣君,有贤臣,万众一心,所缺少的,只是发展的时间...只要有十年的安稳时日,大汉就再也不必畏惧外敌,匈奴也不敢轻易羞辱。” “太后是爱自己的儿子还是更爱这个天下呢?” “我之所以敢来找太后,不是因为我不怕死,臣这个人很胆小,平生最怕死,我来找太后,是因为我知道太后不会杀我...太后乃大汉国母,虽爱幼子,却更爱天下...这件事,虽然会影响到唐王的名誉,却不会害他的性命,太后当初愿意忍受侮辱也不愿意轻易出战,如今为了幼子,又为何如此强硬呢?” 吕后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叔孙通又说道:“我们都知道,战事并非是因为唐王,天下人不会责怪唐王冒然开战,后人也一定会知道唐王为了天下而舍弃自己的名誉,因此而更加敬仰他...请太后熟虑。” 吕后迟疑了片刻,缓缓站起身来,“匈奴人生性残暴,他们很快就会撕毁合约,再次动手。” “就算如此,天下人也知道了我大汉是不愿主动与匈奴作战的,若是匈奴再来,天下百姓定会无比的愤怒,也会明白战事的过错在彼,故愿为陛下死战。” 吕后若有所思。 “太后,请您下令,说服陛下,让他同意和亲,大汉需要和平啊...”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忽然,刘长闯进了椒房殿内,他拍打着身上的积雪,骂道:“这天气,实在是...呦?叔孙通啊?你怎么来椒房殿了?” 刘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一旁,看着他们。 吕后说道:“是为了议和之事而来的...匈奴想要议和,以女嫁你。” “哈哈哈,就这事啊?没事,阿母,应了他!答应之后,照常跟月氏联系,照常去砍匈奴狗头,我还能白得一个妻,这多好啊!” 刘长笑着说道。 吕后又说道:“只是,冒顿认为,战事在你,你若是如往常那样做,只怕天下人都会怪罪你。” “怪罪个屁,我唐国百姓巴不得有战争呢,打仗了还能升爵!” “这天下人可不只是你唐国百姓啊。” “啊?阿母是说赵国这些的?哈哈哈,他们怪罪又能如何?但凡敢多说一句,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军功制!” 吕后摇了摇头,“我说的,乃是庙堂之众。” “庙堂之臣?除了周勃,樊哙,陈平,灌婴,夏侯婴,曹贼.....之外,其他人都是酒囊饭袋!寡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名誉吗?” “名誉?那玩意能换几匹战马?” ...... 刘盈坐在上位,愤怒的看着群臣。 刘盈从不曾如此愤怒过,在叔孙通见过太后之后,群臣就安心了,事实再次证明,群臣怕的不是他这个天子,怕的是椒房殿里的那位。在太后表示不会反对之后,群臣就更来劲了,他们直接联合起来,一同上奏,希望能与匈奴议和,换取太平。 曹参脸色漆黑,一言不发,他是反对这么做的。 只是当群臣都联合起来的时候,他这个国相,实在是无法站在皇帝这边,他必须要适当的把握好庙堂里的平衡,若是让群臣觉得他彻底倒向了天子,那他就不好再统帅群臣。因此,曹参在此时只能保持沉默,只是,他也一样的愤怒,目光很是不善。 陈平没有说话,他只是平静的看着群臣商谈,完全没有想要干预进来的意思,像他这样的还有以周勃为首的武将们,这些人大多也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陛下,国事为重!太后和唐王都应允,为何陛下不允呢?!” “是啊,陛下,唐王亲自上书,希望议和,为何您不许呢?” 群臣开始发难,当初刘邦想换掉刘盈的时候,就是遭遇了群臣的围攻,连刘邦都无法战胜联合起来的群臣,更别说是刘盈了。 群臣仗着刘盈好脾气,纷纷上奏,让刘盈根本无法反驳。 “请陛下以国事为重!请陛下以天下为重!请陛下应允!!” 众人再次请奏。 刘盈浑身颤抖着,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就在这个时候,忽有甲士走进来,说道:“陛下,萧相在门外,请求相见。” “啊?萧相??” 刘盈大吃一惊,随即,脸色更加不好看,连萧相都来劝说自己了吗? “让他快进来!扶着他进来!” 奈何此刻天寒地冻,刘盈也不敢让疾病缠身的萧何待在殿外。 很快,萧何走了进来。 此刻的萧何,白发苍苍,身躯不再像先前那样笔直,他佝偻着腰,肩膀上堆着积雪,浑身哆嗦着,拄着拐杖,身边两个人扶着他,他连路都走不动了,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前进,走的很是艰难。 群臣纷纷起身拜见,萧何耷拉着头,无比艰难的走到了刘盈的面前,正要行礼,刘盈却急忙说道:“萧相不必多礼!快扶萧相坐下来!” 赵尧开心的走到了萧何的身边,他知道,萧何一来,这件事就稳了,要知道,萧何是最重视大汉天下的。 “萧相,我扶你...” “蠢物!!!” 萧何猛地抬起头来,手里拐杖打在了赵尧的头上,赵尧痛呼,惊讶的看着萧何。 萧何愤怒的看着众人,骂道:“蠢物!蠢物!都是一群蠢物!曹参!你这个蠢物!” 被萧何一顿训斥,曹参却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接受。 萧何看起来很是激动,他叫道:“谁让你们跟匈奴议和的啊!!月氏与大汉结盟,使得匈奴不得已议和,如今匈奴各部落都将大汉当作依靠,想要来投奔大汉,这是匈奴的灭顶之灾!你们这些蠢物,此刻与匈奴议和,是想要吓走那些本想与大汉联盟的诸国吗?!” “匈奴强势,唯独大汉能击败他们,难道不拟定合约,匈奴现在就能来进攻大汉吗?难道拟定了合约,匈奴就不会再来攻打大汉吗?” “在这种时候,不展现出大汉的威严,让塞外诸国诸部归心,却还想着要什么议和!该议和的时候作战,该作战的时候议和!” “是哪个说要议和的!站出来!让老夫看看!!” 群臣沉默,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刘盈大喜,说道:“是御史大夫叔孙通之言也!” 叔孙通瞪大了双眼,看着天子,陛下,你这么做可有点不厚道啊! 可叔孙通还没有来得及解释,一个拐杖便砸向了他的头。 “啊!萧相,您小心啊,我自己来,您别伤着自己啊...您注意啊...我自己打行吗?” ps:非常感谢南粤蛮龙大佬的盟主,我今天再多写一点,争取明天为两位大佬加更。 汉初我最喜欢的大臣就是萧何,真的,他前半生在创建大汉,后半生一直在为大汉奔波,一生为民,甚至冒着被杀的风险,劝说刘邦将园林借给百姓耕作,汉初所有利民的政策,都是他一个人拟定的,在他病死之前,他一直都在家里编写新律,忍着病痛,写完便死了....唉,大汉第一贤相。 献祭几本幼苗 生怕均订掉落三万,所以决定献祭几本幼苗来巩固一下均订。 首先是不放心油条的《诡道之主》上架,里面有个马桶君巫双格就是格格巫的龙套,大家可以去嘲讽他。 完本了。 心情真的是很复杂,万般的不舍,都不敢看最后一章的书评了。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不是不能写,就出征,刘安治国,卫青这些,其实也能写个百余章出来,但是我觉得,再写下去就有些水文的嫌疑了,我尊重我的正版读者们,不希望最后是以被读者催促着完结的方式来结束的,因此,在我觉得最适合的地方选择了完结,国内形式大好,刘长没有眷恋,对外碾压,身毒的局势也逐步改善,没有什么隐患。 这本书对我的意义重大,我很小就有一个大神梦,是这本书帮我圆了自己的梦想,上一年我经历了很多很多,大起大落,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但是我们都熬过去了,我很感谢这本书,这本书救下了我,我也很感谢我的读者们,是你们救下了我,如果不是这本书,或许我的生命,我的家庭就停止在上一年了。 非常感谢我所有的读者们,谢谢你们的喜欢,谢谢你们的支持。 感谢上一年所有对我伸出援手的好心人们,感谢你们的帮助,我没齿不忘。 我居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心情复杂,当初我想写一个温情的故事,写一个不同于别人的故事,现在看来,大概是成功了,得到了这么多兄弟们的喜爱,满满的成就感。 每一本书,对我来说,都是一个经验的总结,每本书我总是能学到点东西,这本书同样如此,下本书一定吸取经验教训,写的更好 家父这本书,我写了一年多,每天一万字,整整一年多,每天都是沉浸在剧情之中,但是我并不觉得累,我很开心,也很享受的,一天不做点什么就很难受,所以我本来是准备无缝连接的,完结后直接开下一本书,新书的前三章我都写好了。 但是,有位读者找到了我,我们的读者里当真是藏龙卧虎,那位读者是个制片人,他想要制作一部关于新疆的综艺,需要一个熟悉新疆,文笔优秀的主编剧,作为目前新疆最为成功的网络作家,咳咳,舍我其谁? 我从来没有写过综艺,但是我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因为我一直都想为家乡做点事,奈何没有这个能力,如今我可以动笔书写家乡,将家乡宣传出去,让大家都看到不一样的新疆,独特的新疆文化,我还是很开心的。 可惜啊,这写剧本不能抄大家的书评,只能是我自己来写了,这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集数并不多,我写的比较快,对了,我们那个剧组比较穷,是个穷逼剧组,如果有大佬愿意商谈广告冠名或者其他招商合作,我可以帮着联系制片方。 反正就是争取一个月内完成剧本的创作,同时也是准备新书,我听说七月也要开新书了,压力太大,新书得好好准备,免得被他按着一顿揍。 所以可能要在七月底,八月初的时候发新。 还是说起这本,其实还有很多东西我没有写到的,所以我准备了很多的番外,往后可以慢慢去写了,大家想看什么可以给我留言,我都可以去写。 唉,就这么结束了,心里还是很不舍,我要自己再去从头看一遍了。 谢谢大家的陪伴,感谢大家的支持老狼一定再接再厉,努力将下本书写好,写出能让大家更加喜欢的作品。 衷心感谢大家,爱你们~~~番外篇再见!!! 。 番外一:求学 汉文历367年。 涿郡涿县。 “起来了!快些起来!!” 一个相貌出色的妇人皱着眉头,急促的敲打起了房门,妇人浑身佩戴着各色的装饰品,穿着近期内最为流行的花色短衣,头发随意的扎了起来,她不断的拍打着房门。 另外一位穿着传统的男子则是坐在了客厅的椅上,手持报纸,听到那边传来的呱噪,他忍不住骂道:“我迟早要把那房门给他拆了!!” 随着几声含糊不清的抱怨,一个少年打开了房门,揉着自己的双眼,一脸的无奈。 “阿母这才几点啊今日休假,何必呢?” 这少年郎着实俊俏,肌肤雪白,一看就没遭过什么罪,只是双手极长,耳朵也比较大,看到他走出来,夫人开心的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你阿父生气了,快去洗漱,忘了吗?今日你阿父要送你去长安的” 少年满脸的不情愿,又嘀咕了几句,随即走向了浴室。 很快,少年就坐在了阿父和阿母的面前,妇人从厨房给他拿出了些吃的,少年吃了一杯牛奶,又吃了些烤玉米,就是不太爱吃肉,妇人不断的催促,他方才又吃了一些。 男子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有些不悦的说道:“庙堂里这些人真不知是怎么想的,杨相简直是大汉有史以来最无能的国相了!任期还不曾到一半呢,就已经三次被起诉我看是得换人了,这届内阁什么好事都没做,就知道提税,再这样下去,寻常百姓连灯都用不起了!” 少年听闻,急忙抬起头来,好奇的问道:“内阁又要重组了吗?” 男子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昨晚又上哪里去鬼混了?一夜不着家?一身的酒气刘备!你是觉得毕业了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是?” 刘备急忙低下了头,妇人笑着说道:“好了,他今日就要走了,就莫要再争吵了。” 妇人宠爱的看着刘备,认真的说道:“玄德啊,这次前往长安,你可不能再继续玩乐了,伱要好好学习,那里可不是我们这样的小地方,那里是聚集了整个帝国的精英们” 男子冷笑了起来,“长安大学才是聚集了所有的精英,他呢,不过是考了个长安律法大学而已还说什么精英” 妇人骄傲的说道:“那也很了不起啊,总比某人的南越理工大学要好?” 男子顿时语塞,刘备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一家三口很快就吃完了饭菜,刘备偷偷看了一眼男子,低声说道:“其实我可以自己前往的,路又不是很远,火车也就一天” “不行!准备东西!我们出发!” 男子的语气不容置疑,率先回屋换起了衣裳,刘备很是无奈,转身也走进了内屋,阿母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东西,满脸担忧的看着他,又看了看门口,问道:“备,你身上有钱吗?” “有。” “有多少?” “有三张武皇帝,五张王相的” 妇人沉默了一下,从钱包里拿出了四张纸币,递给了刘备,刘备下意识接过来,顿时吓了一跳,纸币是蓝色的,上头画着人像,是一个年迈的老者,老者的脸色格外的坚毅,盯着远处,霸气外露,眼神里格外的沧桑,仿佛经历了很多很多。 “阿母这太多了四张文皇帝啊我用不着啊。” “这两千是你这一年的费用男人就得学会怎么去管钱,反正我以后是不会再给你了拿着,好好学习,勿要让我失望” 妇人说着说着,便红了眼。 一家三口很快就一同下了楼,刘备兴高采烈的走在最前,遇到熟悉的街坊,他忍不住的炫耀了起来。 “今日就去大学了!” “哈哈哈,长安律法,不是什么好学校,还可以!” 父母走在最后,男子低声问道:“他收了?” “嗯” 走下了楼,男子便前往开车,那是一台老式的邯郸车,是一个笨拙的大家伙,刘备坐在了阿父的身边,阿母坐在了身后,众人朝着火车站的方向开了过去。 坐在车内,刘备很是无聊的看着两旁的景色,周围都是些楼房,沿路常常有车轰鸣而过,刘备是很喜欢车的,可惜,自家没什么好车,这台老车还是父母当初成家时买的,他们的生活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奢华,阿父身体不好,常常吃药,家里的收入大多都用在了治疗费用上,火车站距离他们的家并不遥远,走了大概近一个小时,他们终于来到了火车站,这里的人很多,聚集着来自各地的人。 甚至有一些来自大汉海外行省的人,金发碧眼的远东人,这些人都是来中原地区务工的,操着他们当地的方言,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妇人留在了站台,对着儿子又是叮嘱了许多,直到儿子和良人上了火车,这才忍不住哭了起来。 坐在火车内,刘备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是好奇,满脸堆笑,打量着周围。 人来人往,阿父就坐在他的身边,再次翻出了报纸,认真的观看了起来。 有两个人坐在了他们的面前,一个穿着正装的中年人,神色肃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人,刘备忍不住的多看了他们一眼。 年轻人跑来跑去的,那中年人只是闭目养神。 火车渐渐启动,刘弘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神色有些悲愤,“这些虫豸,失心疯了,说什么要释放海外行省??要是文皇帝复生,怕不是要撕了他们?” 听到他的感慨,坐在他们面前的那个中年人缓缓睁开了双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 两人相视,缓缓点头。 这中年人轻声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两人顿时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开始闲聊了起来。 这中年人认真的说道:“自从王相改革,组建内阁,由内阁来治理庙堂之后,大汉还不曾出现过这样的内阁,夸夸其谈,不做正事,其实这也顶多是个人的问题,不能引起众怒,但是他们整日妄图想着要分大汉帝国的疆域,这就不行了,他们必须要下台了” 在交谈之中,刘弘知道了对面这个人姓卢,似乎是个有身份的人,而这位卢公也知道了面前的这对父子的目的。 他赞许的看着刘备,“不错,长安律法是个不错的学校,要好好学习,当初我就很喜欢长安律法的园林,很是好看” 刘备眼前一亮,“您也是长安律法毕业的??” “哦我是长安大学毕业的。” 刘备顿时闭上了嘴巴。 有人在火车的走廊里卖起了商品,刘弘买了些,刘备想要分给面前的那个人吃,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接受。 也不知走了多久,火车终于来到了长安。 这是刘备第一次前来长安,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 火车到站后,那位贵人就匆匆消失在了人海里,也来不及告别,他们这样的人似乎总是很繁忙。 下了火车,向来胆大妄为的刘备甚至有些害怕,他死死拉住了阿父的手,激动的打量着周围。 上了一辆计程车,刘弘说起了目的地。 刘备趴在窗口,看着外头的风光。 在远处,竖立着四座巨大的雕像。 他们相互依偎着,分别看向了四个不同的方向,看向他们这个方向的,就是一个比其余人都要高大,浑身布满了肌肉的壮汉。 刘备尖叫了起来,“阿父?!这是文皇帝??怎么跟钞票上的不同?” “这是他年轻的时候其余那三个,分别是武皇帝,德皇帝,还有宣皇帝大汉帝国就是在他们四个人的手里壮大起来的” 刘备将头弹出了窗口,拼命的想要看个清楚。 司机笑着说道:“放心,有的是看的机会。” “师傅,您可不知道,我姓刘,这些都是我的先祖!!” “呵我姓吕,也是他们的后裔呢。” 师傅说着,又与刘弘一同笑了起来。 当车子来到了大学门口的时候,刘弘拿起了行礼,刘备欢快的走在了前方,蹦蹦跳跳的,一点都不正经。 终于来到了他们的寝室楼,拿了证件,将东西搬到了楼内。 刚刚走进了寝室,就看到了一个壮硕的少年,百般无赖的坐着,看到来人,很是激动,急忙起身帮忙,他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口音。 刘备很是开心,“幽人?” “是啊,燕国的你也是?” “哈哈哈,我是涿郡的!” “我叫刘备,你呢?” “我叫公孙瓒” “哈哈哈,往后我们就是同学了!!你会跳舞不?这周围有没有好点的酒坊?同学里有好看的美人吗?!” “刘备!!!!” 番外二:扶南 战船缓缓靠近了岛屿。 岸边的众人格外的激动,纷纷叫嚷了起来。 “快!奏乐!” 身穿诸侯王冠冕的刘姈指着远处,大声的说道:“开始奏乐!!” 整个港口附近,顿时有乐师开始演奏了起来,浩浩荡荡的,两旁各自有数千人,这样的规模,连曲子都变得杂乱无章,根本无法形成配合,听着就很是古怪,简直就是噪音。 一个年轻人披坚执锐,满脸愁容的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周围的这一切。 “大王这样不合适??这也太乱了,帝王有自己标准的” “你勿要多管!” “阿父也听不出曲子标不标准,最重要的是排场要足够大!这就足够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 刘姈大声说着,此刻的刘姈看起来很是高大,俨然是一副成熟的模样,神色英武,佩戴着长剑,令人不敢直视。 港口处很是热闹,战舰终于停靠在了港口处。 刘姈笑呵呵的领着众人上前。 “拜见大汉皇帝!!!” 众人纷纷行礼。 战舰伸出了木板,有一人快步从战舰上往下走来,身后还跟着众人。 这人的年纪也不小了,发色半白,可依旧是威风凛凛的,步伐很是凶猛,一步能顶的上别人的好几步,他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刘姈的面前,看向了众人。 刘姈急忙咧嘴笑了起来,“阿父!!!” 来人正是刘长。 刘长打量着面前的女儿,又无奈的看了看周围那些乐师,喃喃道:“你是真当乃公听不懂曲子是??这弹奏的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多的乐师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连夜从周围绑过来的吗?” 刘姈笑了起来,“阿父上次来的时候不就是抱怨排场太小了吗?我这次安排了大排场!” 刘长抿了抿嘴,“上次你安排了俩人给我弹奏,与我诉苦,我没有揍你都是因为你是亲生的,结果现在又给我搞这么一出?姈啊我现在是知道伱为什么迟迟不肯成家了” 刘姈急忙拉住了刘长的手,“阿父咱不说这个了,留侯呢?汝阴侯呢?他们没有跟着来?” “留侯在罗马呢那边的人不听话,汝阴侯在帮着他。” “啊?阿父,您还没有打下来??” “打下来很容易,想治理就很难” “阿父就没给我带什么礼物吗?我这扶南国如此贫苦,若不是阿父的救济,早就要灭亡了” 刘长对着女儿翻了个白眼,当初的女儿多可爱啊,现在怎么就越来越像刘赐那个王八蛋了呢?他看了看周围的港口,这座被称为大汉第一港的大港口,外头是繁荣的商业区,自从刘长开始出征海外之后,各地的物资纷纷堆积在这里,人来人往,因为大量的战利品,以及这极为重要的地理位置,这里迅速崛起,在数十年的时日里,成为了屈指可数的大汉商业重地,怎么也跟贫苦和灭亡不沾边啊。 刘姈看打不动阿父了,急忙将一旁的年轻人给拖到了自己的身边。 “阿父,您上次不是点名了想要见他吗?” “人我给你带来了,击破安息的少年英雄!” 这年轻人相貌堂堂,尚且没有蓄须,身材修长,很是英俊,此刻面对这位大汉的皇帝,他看起来很是激动,手忙脚乱的行礼。 刘长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笑着点点头。 “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没想到,这都变成了如此英武的少年郎,我听闻,老师在世的时候,对你的评价很高,你果然没有让老师失望弱冠之年,四破安息,彻底为我解决了西进的忧虑,嗯,你很不错,难怪安这般信任你。” 卫青急忙行礼说道:“多谢陛下称赞,臣不敢在陛下面前说什么善战,陛下百战百胜,天下无敌,臣极为仰慕,当时老师还在世的时候,就多次与我提起,让我一定要跟着您学习” 刘长瞪了他一眼,“放屁,老师会这么说?他肯定是让你不要跟着我学习再说了,就你这骨瘦如柴的模样,你能学得了我吗?” 卫青顿时笑了起来,不敢反驳。 刘姈拉着阿父,朝着城内走去,走在路上,刘姈说起了近期内发生的很多好玩的事情。 “阿父,青这次击破安息,四哥可是出了大力气,不过,他将安息王的冠冕什么的给抢走了,庙堂群臣很是愤怒,上奏要弹劾他,让他交还大哥说赏赐给他了。” 刘长面色抽了抽,“要不是那竖子的领地外没有海,我真的非要过去揍他!” 在刘姈的扶持下,刘长走进了城内,城内早已不是当初那萧瑟的模样,人来人往,格外繁荣,卫青跟在他们的身后,只是偷偷打量着刘长所带来的那几个勇士,那些人也时不时看向了卫青,很快,他们就攀谈了起来。 坐在了王宫内,刘姈满脸期待的坐在了一旁。 “阿父啊这次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啥也没带。” “怎么,你还要将你的老父亲给赶出去不成?” 刘姈抿了抿嘴,“那当然是不敢的,对了,阿父,这样,我这里很缺人,您给我带一些懂耕作的人回来,我也给您带一个人来!” “哦?带谁啊?” “我把去病给您带过来啊!” 刘姈满脸的笑容,很是开心的说道:“您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见曾孙吗?我们以人换人,怎么样?只要您答应,等您下次前来的时候,我就派人去将去病给绑到扶南来,让你们见上一面” 刘长当然知道这是刘姈在开玩笑,他抬起头来,神色有些欣慰,“迁啊他也当了人父去病他长得像他阿父吗?” “不像,还是像我四哥,小小年纪,顽劣不堪,号称长安第一纨绔,无人能管,大哥也不舍得打他,迁整日气的直打自己的额头,后悔自己年少时的所作所为说这一切都是报应” 刘长听着女儿的讲述,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说的我更想去见他了” 刘长说着,又忍不住看向了刘姈,“姈啊你这侄儿都有孩子了你可还不曾成家啊你这年纪也不小了” 刘姈瞪大了双眼,“当初那些男子来追求我的时候,阿父不是将他们都给揍跑了吗?现在为何又要逼我成家呢?” 说起这件事,刘长也是许久不曾言语。 当初总是不希望女儿离开自己,可到了现在,他又希望女儿能早点找到人来陪伴自己。 他长叹了一声,忽然看了看一旁的卫青。 “咳,青,你击破安息,有大功,可要赏赐?” 卫青反应很快,急忙跪拜在刘长的面前。 “陛下臣此番击破安息,不敢奢求赏赐,只请为兄长迎娶女王!” 听到这番话,刘姈却迟疑了片刻,她倒不是为了嫁给卫青哪个哥哥而迟疑,她平静的说道:“不必如此。” 刘长皱起了眉头,卫青却说道:“陛下,女王是担心我的兄长,我兄长目前担任三公,位高权重,若是迎娶了女王,就定然要辞掉自己的官职,前往扶南大王就是担心会影响我兄长的事业我大哥又是木讷寡言的性格” 刘长看向了一旁的刘姈,“这样下次我前来的时候,你将去病给我绑过来,让我看看。” “作为条件,我去将卫文君给你绑过来,让他与你成家至于他的官职什么的,我允许了,就让他继续做着,你大哥也不会因此而责怪他的。” “当然,如果他敢对你不好我就亲手撕了他。” 刘长看向了卫青,卫青赶忙点着头,“陛下说的对!!!” 刘姈轻笑了起来,“阿父我” “好了,不必多说就这样,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见你的你阿母来了,现在就在琅琊,我要过去见你阿母了” 刘长挥了挥手,得意的站起身来,“我与你阿母,隔着大海,尚且能这般恩爱,你却因为长安与扶南的距离而退缩?” “做点像我女儿一般的事情!” “你跟上我!” 刘长挥了挥手,叫上了卫青,两人一同走出了王宫。 “这次战役完全是你一个人指挥的?” 卫青挠了挠头,“是这样的,因为我姊妹以及兄长的原因,庙堂里的人都不太相信我,不觉得我能出征,是程将军为我开口,认为我一定能承担这样的重任就以我来指挥,我分别击败了安息的四支军队,在他们的王城追上了他们的大王” “你做的好啊当初我第一次出征的时候,最为遗憾的,就是放跑了安息王没想到,他最后还是落在了你的手里。” “年轻后生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一起去攻打蛮子啊?” “我我我” 卫青激动的连声音都有些哆嗦结巴。 “末将愿意!!” “好,那你去准备一下我那里就缺你这样的年轻后生!” “那太子那边” “太子需要什么猛将呢他是个文人,就弄些学者就好了,不必管他!!” “好!陛下现在就要去琅琊吗?” “不急先去祭拜一下老师,给他讲一讲最新的战报,然后再去琅琊。” “唯!!!” 番外三:改革 长安,思父殿内。 群臣分别坐在两侧,身穿丧服,神色有些悲痛。 “诸位接下来,就是要商谈新君登基的事情了。” 王舜轻声开口,随即看向了面前的众人,却并没有得到众人的回答。 群臣的目光顿时看向了坐在上位的那两个人。 那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坐在了最上头的位置。 其中一人正值壮年,威风凛凛,而另外一人,则是白发苍苍,看起来颇为年迈。 群臣担忧的看向了他们,有人的身体都因为这过度的紧张而微微颤抖了起来,他们知道,大汉已经到了最困难的时候,在这个时候,若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这个庞大的帝国就要分崩离析了。 孔光看到众人都不开口,随即开口说道:“诸位自从高皇帝开国,高后皇帝大治天下,文皇帝西取身毒,征伐罗马,武皇帝开海教化黑州,德皇帝取美洲得仙草,宣皇帝安四乱之天下,我大汉就不曾遇到过这样的危难,当今之太子,实在不足以供奉庙宇!宣皇帝好战,为人豁达,乃是马上皇帝,常常出征海外大陆,平定叛乱,使得四方皆不敢复叛,只是这太子长期在长安,没有得到很好的管教。” “他这还不曾登基,就犯下了诸多的恶行,祭祀文皇帝的时候,他居然在府内淫乱,平日里抢占民女,撞杀百姓,好养小人,嗜酒,辱骂亲母,这样的人,实在是不足以继承皇帝之位啊!!!” 孔光这一番话,顿时让群臣哗然。 有大臣顿时起身,对着孔光愤怒的叫道:“你这个谏臣逆子!你欲何为啊?!太子纵然有过错,也不是你该去评价的!!” 孔光满脸的无奈,“吕公,勿要再执迷了,醒醒,这样的太子,若是文皇帝复生,都能撕了他若是我们今日拥护他成为大汉天子,那大汉就真的要灭亡了” “那也不行宣皇帝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不拥护他,那该拥护谁呢?我们都是大臣,难道要另外找宗室里的人来继承吗?不行这不行,或许太子能改变,能收敛自己,只要好好教导他。” 那人喃喃着。 孔光却继续说道:“经历了三次徭役都不曾改变,反而是诅咒自家大人的人,要如何去改变呢?!你醒醒!除了拥护其他的君王,没有办法了!” 吕公脸色苍白,他摇着头,再次说道:“当初文皇帝身边有吴文王来辅佐,武皇帝身边有西庭文王来辅佐,德皇帝身边有身毒文王来辅佐,宣皇帝身边有安息文王来辅佐因为有贤明的宗室来辅佐,故而他们都很好的治理了大汉,或许我们找一位贤明的君王,就能改变这样的情况” 群臣各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时间,朝议变得非常的杂乱。 群臣吵了许久,到最后,众人又再次平静了下来,看向了上头的两个人。 他们始终还是很平静的。 稍年轻些的那个人,看起来极为的俊美,虽然不是少年了,可身材修长,模样儒雅,看着就令人不由得想要亲近,实在是好看,他穿着很朴素的衣裳,此刻坐在上位,一言不发。 而他就是当今大汉的国相,王莽。 王莽在庙堂里的威望极高,不,他在整个大汉的威望都很高,被称为是董仲舒之后的又一尊儒家圣人,他续写了浮丘公留下的遗书,带着儒家打破了黄老一家独大的局面,成为了儒家的又一尊圣人,宣皇帝还在的时候,就非常的喜欢这个年轻人,常常将他带在身边来教导,还将安息文王遗留的一些书籍送给他,众人都说,得到安息文王真传的,唯独王莽一个人而已。 不只是在学问上突出,他的为人更是令人尊重,他折节恭俭,勤奋博学,孝事老母,常常用自己的俸禄救济穷人,对朋友非常的真诚,从不说谎,坚守承诺,一路扶摇直上,成为了庙堂里的主宰者。 王莽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老者。 这位老者的模样与众人显然是不同的,虽然也是黑发黑眼,但是皮肤要白嫩很多,脸庞更有棱角,更加立体。 王莽看着他,开口问道:“老太尉,您觉得呢?” 群臣急忙看向了这位老太尉。 老太尉虽然模样与他们都不同,可开口却是很地道的长安话。 “不可拥护。” “他辜负了宣皇帝。” 他这么一开口,群臣顿时悚然,却没有人敢质疑他,毕竟,这位老太尉曾是宣皇帝最亲密的战友,最好的兄弟,两人新影不离,拥有多年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媲美的。 王莽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群臣。 “既然连老太尉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说一说自己的想法了。” 王莽看向了众人,缓缓说道:“我曾日夜攻读武皇帝的书,也曾攻读了文皇帝与浮丘公的书我有些想法天下的治理,绝对不是在某个人的手里,若是遇到文武德宣这样的皇帝,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天下不只是有这样的皇帝,也有如桀纣这样的皇帝而天下事取决与一人,这是天下霍乱的根本,当初的商周之国,都是因为遇到了这样的皇帝而灭亡啊。” “而在先贤之书内,我发现了一些想法,浮丘公就认为,天下事应当取决与天下人,而非君王一人。” “既然我们不能拥护这样的太子成为皇帝,那为什么我们不采取新的改革呢?” “当今的天下,与过去不同,随着启蒙的兴起,天下人越来越聪明,拥有自己的想法和智慧,我们应当结合全天下的智慧当初安息文王还在世的时候,他就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宣皇帝的强势,无法成功如今我再次提起这件事,我想要与你们说说自己的想法,我的想法是,让皇帝不再亲自治理天下,我们可以设立内阁议会,由天下人来治理大汉,具体是这么做的” 王莽缓缓说起了自己的全部想法,从地方推举出各地的代表,然后由他们进行议会,最后由他们来决定谁来担任大汉的领导者,由领导者来组建内阁,他又提出了很多的应对办法,例如弹劾权,监督权,王莽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庙堂的三权分开,面对皇帝的人选,他认为要选宗室里的贤明的人来担任,有恶劣事迹的都不能用要善待皇帝。 他又谈起了其他权力平衡的问题。 群臣听的很是认真。 王莽也不知说了多久,这些似乎是他很早就已经开始构思的,当他说完的时候,整个庙堂里都是格外安静的。 群臣有的惊讶,有的惧怕,有的惊喜。 吕公猛地站起身来,愤怒的指着王莽,想要说些狠话,迟疑了片刻,方才哆嗦着说道:“你伱是想要篡汉吗?!你想要当皇帝?!你在民间的威望最高,若是推举,肯定就是你来担任!这是取乱之道!!” 甄丰不悦的说道:“你难道没有听到吗?不是选皇帝,是选国相!!皇帝依旧存在,只是不参与庙堂的直接治理而已!” “若是国相做错了,那天下人就可以将他废除,这不是很好吗?” “一派胡言!大逆不道!奸臣贼子!!” 吕公终于是骂了出来。 王莽并没有愤怒,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我从来都没有篡位的想法,我只是想让大汉变得更好而已,过去的制度不能实用与现在,这是韩子曾说的,如今的大汉,需要这样的制度,否则,就只能是分崩离析,我曾受到宣皇帝的恩德,也曾得到安息文王的遗泽,大汉天下,谁敢对皇家不敬呢?谁敢篡汉呢?您的话说的实在是有些重了。” 群臣顿时分成了两派,大多数人还是支持王莽的,只有一部分人,此刻依旧在谩骂。 老太尉清了清嗓子,拄着自己的拐杖,站起身来。 众人都停了下来,看向了他。 作为宣皇帝最亲近的战友,似乎老太尉是最有发言权的。 老太尉长叹了一声,看向了王莽,“你的想法是很好,可是,有些太危险了,我们过去,也曾推行过类似的办法,可是结果很不好,你明白吗?你可能会让大汉灭亡。” 王莽站起身来,很是自信的说道:“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总得需要有人来做,我不会失败的。” 老太尉盯着他看了许久,随即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群臣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王莽继续跟群臣商谈起了这些事情,老太尉则是离开了这里,他已经年迈了,有些扛不住这样的压力。 当老太尉走到了门口的时候,顿时有人高呼了起来。 “大父!!!” 那人穿着郎中的衣裳,快步走到了老太尉的身边,扶着他。 老太尉看了他一眼,长叹了一声,“竖子不去站你的岗,跑过来做什么?” 年轻人笑了笑,却没有离开,只是好奇的问道:“大父商谈结果如何了?” “不如何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年轻人抿了抿嘴,说道:“外头的人都说王相要” “不许胡说。” 老太尉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屋大维啊我怕是不能坚持多久了,估计也得去见宣皇帝了可大汉还需要我自从我年幼时被带回长安以来,我与宣皇帝一同长大,他不在了我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希望,若是我不在了,你能帮衬王生这个小子,他有很多想法,倒是与安息文王很像,或许,真的到了需要改革的时候,我知道你的才能若是我不在了,你必须要好好辅佐大汉这大汉,是我跟宣皇帝打服的你知道吗?” “知道了大父。” 老太尉缓缓朝着远处走去,屋大维却并没有再扶着他。 帝国的太尉凯撒,并不需要被扶持。 番外五:宗室贤长 “嗷~~~~” 思父殿内传出了高皇帝的歌声。 “陛下算了,陛下,算了!” 一个身材修长,相貌惊为天人的男子正死死拉着暴怒的皇帝,满脸的无奈。 大汉皇帝皱着眉头,眼里满是恼怒,几次举起了手里的鞋,却被那人所拦着,不能落在面前那少年的身上。 大汉皇帝身材高大,看起来却很是和气,哪怕是如今这般生气的时候,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吓人,男子劝说了几句,皇帝终于是无奈的放下了手里的鞋,对着那孩童骂道:“竖子!今日若不是你仲父劝阻,我非要揍死你!!” 那少年的身材不算太高大,但是格外的英武不凡,哪怕被阿父给按着揍了一顿,却也是急忙跳了起来,迅速躲在了一旁,警惕的看着阿父。 刘迁长叹了一声,还是坐在了一旁。 “胡啊你说朕要如何将帝国交给这个竖子呢?这竖子的性格,简直就是” 方才劝阻刘迁的正是刘胡,此刻,他轻轻抚摸着胡须,笑着说道:“陛下不必着急太子为人豁达,有文皇帝之风” “胡说八道!” “大父哪里是他这样的?大父对人是很亲切的,是很宽容的,对宗室尤其如此,哪里像这竖子,他几乎得罪了所有能得罪的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你看,诸侯王前来长安祭拜,这个竖子居然敢去动手殴打自己的同族兄弟,胆大妄为,我” 刘去病终于忍不住了,他愤怒的说道:“我动手揍他们又如何?没杀了他们都是看在同族的情意上,他们没一个是好东西,你看他们对你的态度,高高在上,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皇帝呢!我就是看不下去,难道当初文皇帝还在的时候,他们也敢如此吗?就是欺负仲父去了身毒,不在这里,否则,他们哪一个敢这么做?” 刘胡皱起了眉头,看向了一旁的刘迁,说道:“去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看,还是让彻早点回来兄长为人宽厚,善待这些人,可这些人却不太领情,诸侯国越来越弱,这些诸侯王们都不甘心自己变成傀儡,惹事的越来越多,当初文皇帝和武皇帝还在的时候,他们都不敢乱来哪怕是彻还在庙堂的时候,他们都不敢乱来” 刘迁严肃的说道:“不许如此言语!我们都是同宗兄弟!” 刘胡抿了抿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刘去病却很生气的说道:“反正我是不许他们对阿父无礼的!!总督又如何?地方郡守又如何?大汉诸侯王又如何?我未壮!壮则有变!!” 刘迁瞪了一眼刘去病,随即看向了刘胡。 “能不打仗,自然是不要打仗的这都是阿父,大父的心血,不该如此的既然有人在长安里惹是生非,那这件事是一定要调查清楚的,绝对不能委屈了这些诸侯王们,可以去找张公,让他来负责这件事。” 刘胡眼前一亮,急忙起身,“我现在就去!” 刘迁又看向了一旁的刘去病,满脸的无奈,“伱什么时候能知道刚柔并济的道理啊,动手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刘去病撇了撇嘴,揉了揉自己的屁股,“那阿父还对我动手?” “我” 刘迁只觉得一股怒火再次涌上了头颅,“刘去病!!我与你说!你现在就去跟那些人道歉!我已经安排了合适的人来做这件事,你不许给我捣乱!!” “我不道歉!” “不道歉是?!” 刘迁猛地脱下了鞋履,正要动手,就听到门口忽然传来了咳嗽声。 “道什么歉啊?” 走到了门口的刘胡一愣,急忙停下了脚步,刘迁和刘去病也是看向了门口,就看到一个老者大步走进了殿内,这老头穿着诸侯王的衣裳,浑身威风凛凛,众人都不敢直视,刘胡看到他,吓了一跳,赶忙行礼。 “拜见仲父!!” 老者打量着面前的刘胡,忽然伸出手来在他脸上狠狠捏了几下,随即又感慨道:“二哥居然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细皮嫩肉的,你不像你阿父,倒是像张不疑!” 老者说着,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了刘迁等人的面前,刘去病很是开心,急忙跑到了他的身边,委屈的指着刘迁,说道:“大父!阿父说要揍我!” 刘迁赶忙笑着行礼,“仲父,您不在府内休息,怎么来这里了?” “呵我听说那些小崽子们不听话?” 老者说着,完全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刘迁的位置上,刘胡的眼角跳了跳,只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刘迁低声说道:“诸侯王的地位越来越低,如今的不少诸侯国只能与县相当,甚至都无法比一郡,他们有不甘心的地方也能理解。” “他们不甘心个屁?!这些土地是他们打下来的吗?!” 老者愤怒的拄着拐杖,随即看向了刘去病,“去病?!是哪些人?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你怎么不杀了这些人呢?!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吆五喝六的!当初阿父和大哥还在的时候,就没有人敢在这里大口喘气!!” 刘迁赶忙低下头来。 老者长叹了一声,无奈的看向了一旁的刘迁,“迁啊当初阿父曾说你宽容,仁爱,足以使天下安宁,但是我觉得,你太过仁慈了,面对这样的人,不能再宽容他们都敢对你不敬,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诸侯王了!” 刘胡抿了抿嘴,您都坐在龙椅上去了,还能说这些人呢?? 不过,这位宗室贤长向来就是这样的德性,无法无天,哪怕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如此,不曾改变,况且他本身还是大汉最有实力的诸侯王,麾下有近四十万的骑兵,一生都在作战,百战百胜,与卫青号称大汉双名将9谁也不敢招惹。 虽然性格顽劣,可也是刘迁最强大的依仗,他是完全站在刘迁这边的,他就是庙堂的胆魄。 他就是大汉目前宗室里的贤长,刘赐。 刘迁再次说道:“仲父说的很对,我已经下了令,让张公来负责这些事情。” “张汤啊?” “那还行反正啊,我这次就是来看望阿父阿母还有兄长唉,我就不管这些事情了,迁啊,我已经很年迈了,趁着我还活着的时候,下定决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刘赐说着,缓缓站起身来,示意刘去病带着自己离开这里。 当他们一老一少离开之后,刘迁再次叹息着,对一旁的刘胡说道:“仲父是来做兵刃的啊” 走在陌生的皇宫里,刘赐打量着周围,激动的与刘去病说着什么。 “那里曾经是厚德殿是阿父处理奏章的地方这思父殿是我大哥修建的,为阿父修建的你看看那边,椒房殿是我阿母过去住的地方” “可惜了,阿父逝世的时候,你还很年幼阿父很喜欢你的,你还记得吗?” “若是他还在,就这些人,哪个敢招惹庙堂?” “地方总督也是,你阿父就是对他们太宽容了虽然地方是迅速被同化,但是这些人的野心啊” “去病啊不管你阿父是怎么想的,我是一定支持你的,对这些人,千万不要客气,该出手就出手”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走到了厚德殿的面前。 刘赐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诺大的宫殿,眼里思绪万千。 “阿父” 番外五:宗室贤长 “嗷~~~~” 思父殿内传出了高皇帝的歌声。 “陛下算了,陛下,算了!” 一个身材修长,相貌惊为天人的男子正死死拉着暴怒的皇帝,满脸的无奈。 大汉皇帝皱着眉头,眼里满是恼怒,几次举起了手里的鞋,却被那人所拦着,不能落在面前那少年的身上。 大汉皇帝身材高大,看起来却很是和气,哪怕是如今这般生气的时候,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吓人,男子劝说了几句,皇帝终于是无奈的放下了手里的鞋,对着那孩童骂道:“竖子!今日若不是你仲父劝阻,我非要揍死你!!” 那少年的身材不算太高大,但是格外的英武不凡,哪怕被阿父给按着揍了一顿,却也是急忙跳了起来,迅速躲在了一旁,警惕的看着阿父。 刘迁长叹了一声,还是坐在了一旁。 “胡啊你说朕要如何将帝国交给这个竖子呢?这竖子的性格,简直就是” 方才劝阻刘迁的正是刘胡,此刻,他轻轻抚摸着胡须,笑着说道:“陛下不必着急太子为人豁达,有文皇帝之风” “胡说八道!” “大父哪里是他这样的?大父对人是很亲切的,是很宽容的,对宗室尤其如此,哪里像这竖子,他几乎得罪了所有能得罪的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你看,诸侯王前来长安祭拜,这个竖子居然敢去动手殴打自己的同族兄弟,胆大妄为,我” 刘去病终于忍不住了,他愤怒的说道:“我动手揍他们又如何?没杀了他们都是看在同族的情意上,他们没一个是好东西,你看他们对你的态度,高高在上,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皇帝呢!我就是看不下去,难道当初文皇帝还在的时候,他们也敢如此吗?就是欺负仲父去了身毒,不在这里,否则,他们哪一个敢这么做?” 刘胡皱起了眉头,看向了一旁的刘迁,说道:“去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看,还是让彻早点回来兄长为人宽厚,善待这些人,可这些人却不太领情,诸侯国越来越弱,这些诸侯王们都不甘心自己变成傀儡,惹事的越来越多,当初文皇帝和武皇帝还在的时候,他们都不敢乱来哪怕是彻还在庙堂的时候,他们都不敢乱来” 刘迁严肃的说道:“不许如此言语!我们都是同宗兄弟!” 刘胡抿了抿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刘去病却很生气的说道:“反正我是不许他们对阿父无礼的!!总督又如何?地方郡守又如何?大汉诸侯王又如何?我未壮!壮则有变!!” 刘迁瞪了一眼刘去病,随即看向了刘胡。 “能不打仗,自然是不要打仗的这都是阿父,大父的心血,不该如此的既然有人在长安里惹是生非,那这件事是一定要调查清楚的,绝对不能委屈了这些诸侯王们,可以去找张公,让他来负责这件事。” 刘胡眼前一亮,急忙起身,“我现在就去!” 刘迁又看向了一旁的刘去病,满脸的无奈,“伱什么时候能知道刚柔并济的道理啊,动手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刘去病撇了撇嘴,揉了揉自己的屁股,“那阿父还对我动手?” “我” 刘迁只觉得一股怒火再次涌上了头颅,“刘去病!!我与你说!你现在就去跟那些人道歉!我已经安排了合适的人来做这件事,你不许给我捣乱!!” “我不道歉!” “不道歉是?!” 刘迁猛地脱下了鞋履,正要动手,就听到门口忽然传来了咳嗽声。 “道什么歉啊?” 走到了门口的刘胡一愣,急忙停下了脚步,刘迁和刘去病也是看向了门口,就看到一个老者大步走进了殿内,这老头穿着诸侯王的衣裳,浑身威风凛凛,众人都不敢直视,刘胡看到他,吓了一跳,赶忙行礼。 “拜见仲父!!” 老者打量着面前的刘胡,忽然伸出手来在他脸上狠狠捏了几下,随即又感慨道:“二哥居然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细皮嫩肉的,你不像你阿父,倒是像张不疑!” 老者说着,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了刘迁等人的面前,刘去病很是开心,急忙跑到了他的身边,委屈的指着刘迁,说道:“大父!阿父说要揍我!” 刘迁赶忙笑着行礼,“仲父,您不在府内休息,怎么来这里了?” “呵我听说那些小崽子们不听话?” 老者说着,完全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刘迁的位置上,刘胡的眼角跳了跳,只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刘迁低声说道:“诸侯王的地位越来越低,如今的不少诸侯国只能与县相当,甚至都无法比一郡,他们有不甘心的地方也能理解。” “他们不甘心个屁?!这些土地是他们打下来的吗?!” 老者愤怒的拄着拐杖,随即看向了刘去病,“去病?!是哪些人?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你怎么不杀了这些人呢?!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吆五喝六的!当初阿父和大哥还在的时候,就没有人敢在这里大口喘气!!” 刘迁赶忙低下头来。 老者长叹了一声,无奈的看向了一旁的刘迁,“迁啊当初阿父曾说你宽容,仁爱,足以使天下安宁,但是我觉得,你太过仁慈了,面对这样的人,不能再宽容他们都敢对你不敬,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诸侯王了!” 刘胡抿了抿嘴,您都坐在龙椅上去了,还能说这些人呢?? 不过,这位宗室贤长向来就是这样的德性,无法无天,哪怕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如此,不曾改变,况且他本身还是大汉最有实力的诸侯王,麾下有近四十万的骑兵,一生都在作战,百战百胜,与卫青号称大汉双名将9谁也不敢招惹。 虽然性格顽劣,可也是刘迁最强大的依仗,他是完全站在刘迁这边的,他就是庙堂的胆魄。 他就是大汉目前宗室里的贤长,刘赐。 刘迁再次说道:“仲父说的很对,我已经下了令,让张公来负责这些事情。” “张汤啊?” “那还行反正啊,我这次就是来看望阿父阿母还有兄长唉,我就不管这些事情了,迁啊,我已经很年迈了,趁着我还活着的时候,下定决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刘赐说着,缓缓站起身来,示意刘去病带着自己离开这里。 当他们一老一少离开之后,刘迁再次叹息着,对一旁的刘胡说道:“仲父是来做兵刃的啊” 走在陌生的皇宫里,刘赐打量着周围,激动的与刘去病说着什么。 “那里曾经是厚德殿是阿父处理奏章的地方这思父殿是我大哥修建的,为阿父修建的你看看那边,椒房殿是我阿母过去住的地方” “可惜了,阿父逝世的时候,你还很年幼阿父很喜欢你的,你还记得吗?” “若是他还在,就这些人,哪个敢招惹庙堂?” “地方总督也是,你阿父就是对他们太宽容了虽然地方是迅速被同化,但是这些人的野心啊” “去病啊不管你阿父是怎么想的,我是一定支持你的,对这些人,千万不要客气,该出手就出手”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走到了厚德殿的面前。 刘赐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诺大的宫殿,眼里思绪万千。 “阿父” 番外六:母 乐师们开始了演奏。 大胡子醉醺醺的坐在上位,手却放在了一旁男子的脖颈上,他几乎是将对方的脖颈完全搂住,那男子的身高并不低,只是,为了能让男子搂舒服些,他只能顺从的低着头,以很别扭的姿势坐在了大胡子的身边。、 下方的几个大臣脸色铁青,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幕。 这实在是太无礼了! 听过做客时去搂舞女的,从来没听说过做客时去搂主人的! 这是把我家大王当成了什么?你的男宠吗?! 面对众人那铁青的脸,大胡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随即笑了起来,“敖啊,你这些大臣果真爱你!” 张敖一愣,随即问道:“大人何出此言呢?” “你看我只是抱了你一下,他们就已经很是嫉妒了,恨不得上来揍我,看得出,他们是太爱你了” 听到这番话,群臣更是愤怒,有几个甚至想要起身了,张敖察觉出了不对,赶忙朝着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坐下来,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认真的说道:“大人啊,您吃醉了您远道而来,请让我带上一些舞女来为伱助兴!” 大胡子一愣,迅速放开了张敖。 “无碍,无碍,我这次是来视察民情的,不必弄得如此隆重,虽然是你的一片孝心,但是毕竟我是你阿父,叫舞女成何体统啊?不必,不必,你就安心坐在这里无碍的” 大胡子一只手用力的推搡着张敖,嘴里却喋喋不休。 张敖苦笑了起来,“请阿父稍候,我这就去安排,这是一定要做的,请您不要再推辞了” 张敖好不容易脱离了魔爪,走出了此处,刚走到了门外,就有两个大臣拉住了他。 “大王!皇帝甚是无礼!!” “他居然让你脱掉外衣,戴上袖套来服侍他!他这是把您当成了什么人?” 张敖一愣,正要开口。 里头却传来了大胡子的叫骂声,“竖子!门口那两个可不行!去外头找!!” 张敖急忙朝着内屋的方向回答道:“唯!!!” 那两个大臣勃然大怒,骂道:“我家大王是个懦弱的人啊!!” 张敖急忙拉住他们,往外走了几步,他们却不肯再走,继续说道:“当初天下豪杰并起,有才能的先立为王,我们跟随你的阿父,建立了功业,成为了诸侯王,如今您侍奉皇帝那么恭敬,将他当作自己的阿父,而陛下对您却粗暴无礼,这如何能容忍?若是传出去,天下人都以为我们赵人是没有胆量的!请让我们替您杀掉他!!” 张敖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摔在地上,“说的什么胡话!!杀掉他??这是弑君,弑父!!你们见过樊哙,曹参,周勃,夏侯婴他们吗??杀掉” 他咬了一下自己的手,使手流出血来,对着他们慎重的说道:“我的阿父曾使赵国灭亡,是皇帝帮着我们光复了赵国,绝对不能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我先死在你们的面前!” 张敖说着,匆匆离开了这里。 贯高和赵午对视了一眼,又听到里头那谩骂声,眼里几乎冒出了火来。 很快,随着熟悉的伴奏声,舞女们在高皇帝面前跳起了舞蹈,高皇帝还是原先的坐姿,很是无礼,看着舞女们跳舞,却有些无聊,他推了推一旁的张敖,“听闻你们赵国有舞剑的?为什么不叫出来呢?这样寻常的舞蹈,我都不知看了多少次” “阿父,这大喜之宴,若是动剑,怕是不好” “你怕什么,你看我身后这人!” 刘邦指了指身后那个勇士,“我的舞阳侯在此处,有什么不好的呢?” 樊哙直勾勾的看着那些赵国的大臣,一动不动,方才还怒目而视的群臣顿时低下头来,张敖脸色一白,急忙说道:“唯,唯。” 舞女们换了一批,这次,却是来了四个舞女,她们刚出现,高皇帝就被吓了一跳,赵国的剑舞女确实非凡,上来的这四个人里,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女子,那女子身高大概近八尺!!高的离谱,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来,舞起剑来,虎虎生风,这哪里是个舞女啊,这简直是个壮士!!虽然高大,可面相也很是英武,带着些男儿的豪爽,舞剑时非常的认真,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与其他女子完全不同。 刘邦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起舞,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敖,这是什么女子啊胡人?” “不,不,怎么敢让胡人来为阿父献舞呢?她是赵国真定人因为家里是秦国的官员,故而被充进了宫里阿父喜欢?” “哈哈哈,别有一番风味啊,真定是?稍后送过来,我正好要考察真定,要与她问问她家乡的事情!商谈大事!” “唯!!!” 到了晚上,赵姬出现在了刘邦的面前,她瞪圆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刘邦,纵然是阅女无数的刘邦,面对这样的眼神,也是有些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刘邦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真定人?” “是啊!!” 女子很爽快的回答道。 刘邦再次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是皇帝。” “我知道!可是你这看起来一点都不勇武啊,你是怎么打的天下?” “我咳咳,其实我还是很勇武的,你想不想要试一下啊?” “好啊!我们要切磋吗?就在这里?来!” 看着女子就要撸衣袖,刘邦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制止了她,“我说的不是这样的比试!” “那你要什么样的比试啊?剑法?还是射术?” “我” 刘邦再次沉默了片刻,随即抬起头,笑着说道:“我还从来不曾遇到你这样的人呢,我很喜欢你,你愿意与我同床共枕吗?” “啊??你是想与我睡觉啊可你又不是我的良人,而且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个子” “哈哈哈,弱不禁风?那项羽都是我击败的,这算什么弱不禁风,而且,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当你的良人我可以带你回去!让你享受荣华富贵!让你一生都不必受苦!” 女子有些迟疑,“从未有人跟我说过这些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呢?” “我是小个子,若是你发现我骗了你,你可以直接来揍我啊!” 女子咧嘴傻笑了起来,“好!” 女子叫着,猛地飞了过去,当她压在刘邦身上的时候,刘邦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悲痛的惨叫。 就在刘邦痛苦且享受的时候,赵王宫外,贯高与赵午站在了一起。 “皇帝无礼,如此对待我们的大王!” “他甚至还故意用那放荡难听的歌声来羞辱我们!” “我们要为大王杀掉他!” 两人低声说起了自己的谋划。 两人的谋划还是失败了,因为仇人的告发,导致阴谋泄露,张敖与诸多门客全部被抓,连带着宫中的众人也一并被抓,高皇帝决定要将他们全部诛族。 门客们想要自杀,贯高却阻止了他们,他认为,若是他们现在死去,就会连累到张敖。 在被押解到长安后,他们受到了各种酷刑,宣义亲自审判他们,却没有让他们松口。 他们坚持这件事与张敖没有任何关系,是自己的行为,最后,连高皇帝都为他们折服,下令要释放这些人,而得到释放令之后,这些人却选择了自杀,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连累了张敖,又得到高皇帝的恩赐,无法继续存活。 庙堂里发生了很多大事,没有人知道的是,在这个期间,一个小男孩却在牢狱内出生了。 长安大牢内。 妇人抱着怀里刚出生的孩子,浑身都虚弱到了极点,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还能生下一个大胖儿子,看得出,女子的身体确实很强。 她此刻抱着怀里赤裸的婴儿,脸上满是泪痕。 “骗我骗我” “我倒是无碍,只是我这苦命的儿子” 她看着怀里的孩子,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外头,因为她这里特殊的情况,连士卒都不敢靠近这里,生怕招惹麻烦。 她的情况,其实不少人都是知道的。 她的眼神逐渐坚决了起来。 她在婴儿的额头亲了一下,然后撕下了衣裳,将他包裹好,放在了一旁,随即看向了牢狱大门。 “这是皇帝的儿子!!!你们想要看着他死掉吗?!!” 赵人的怒吼声响彻了牢狱,连带着那些被关押的赵人,他们都听到了这声怒吼。 一瞬间,整个牢狱内仿佛炸开了锅,那些受到牵连,被扣押起来的赵人都变得焦躁不安,他们愤怒的拍打着栅栏,开始愤怒的吼叫了起来,动静顿时引起了诸多士卒的主意,当士卒们涌进来的时候,女子愤怒的冲向了墙壁,随着一声碰撞,血花四溅。 赵人们愤怒的咆哮着。 有官员们冲进了这里,制止囚犯们的反抗,而在那处牢狱内。 女人静静的躺在地上,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远处,在那边,一个婴儿正啼哭着,女子的眼角,缓缓留下了一行泪。 此处的官员将孩子抱在了手里,士卒们手忙脚乱的想要抢救囚犯。 士卒畏惧的看着那年轻的官员,“王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年轻的官员抱着怀里的孩子,孩子被抱起来,就不哭了,朝着他笑了起来。 王恬启的神色有些迟疑,他又看了看那倒在地上的女子,他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发生了命案,必须要禀告陛下了。” 宣室殿内,刘邦恍惚的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的模样与他极为相似,加上赵国官员的叙述,那个奇妙的晚上,再次涌入高皇帝的心里。 刘邦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不与我说呢?为什么不说呢?!” “陛下说了是皇后皇后她” “我” 刘邦猛地起身,孩子却嚎啕大哭了起来,刘邦低着头,哄了许久,怎么也哄不好。 陈平无奈的起身,“陛下,这孩子不妨还是交给一位嫔妃来收养,我认为,戚夫人就可以承担这样的责任,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也可以分心来照顾” “不让皇后来抚养,他的阿母是皇后害死的!就得让皇后来养!” 陈平一愣,迟疑的说道:“可是皇后她” “将孩子送过去!就说我的命令!让她抚养!!” 很快,这个啼哭不止的婴儿被带到了椒房殿内。 年轻冷艳的吕后坐在上位,冷笑着,看着宫女怀里的婴儿,宫女们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张卿低声说道:“陛下说,他的生母是您所以要您来亲自抚养” “是我害的?你觉得到底是谁害的?” 吕后平静的问道。 张卿顿时不敢多说了。 “留下来,放在这里,你们都可以出去了” 众人不敢反驳,纷纷离开,唯独张卿,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孩子,摇着头,苦命的孩子啊,还不曾看到这个世界,就要离开了啊 椒房殿内,只剩下了两个人,吕后安静的看起了奏表,而婴儿却在啼哭着。 皇后对这啼哭声完全视而不见,甚至冷笑着,“哭,哭,再过几天,哭也哭不出来了就可以去跟你那个阿母相见了” 就在皇后继续翻看奏表的时候,孩子忽然不哭了,变得安静了起来。 吕后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了孩子的方向,迟疑再三。 她还是缓缓走了过去,接过了那个孩子,她刚接过孩子,孩子便忽然睁开了双眼,仿佛正在打量着自己,嘴角带着笑容一般。 “呵,刚出生就学会了那老骗子的骗术?果然是你们刘家的贱种!!” 皇后说着,却又没有放下孩子,有些不熟练的帮着他擦拭了身体,边擦拭边骂道:“别觉得我会养你!我恨不得弄死你!那个畜生,去看望女儿,都不忘记做这种事情,我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原谅你!” “连个名字都没有的东西!” “我想想,是叫你刘犬子,还是叫你刘野子?” “呵,刚出生就这么大,干脆就叫刘大!” “或者长。” 吕后说完,再次看向了面前的婴儿,他已经变得干干净净,此刻正安静的熟睡。 吕后看向了门口,叫道:“来人啊!给这竖子找个乳母来!!” “啊?!唯唯” “这么惊讶做什么?只是让他临走之前吃一顿而已!” 吕后严肃的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愤怒的说道:“以后就叫你长!我只保证你不被饿死,永远别想我能将你当成孩子一样抚养!知道了吗?!长!!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长!!” “刘长!!” “长??!!” “长!!!!!” “刘长!!!” “长。” “长” 番外六:母 乐师们开始了演奏。 大胡子醉醺醺的坐在上位,手却放在了一旁男子的脖颈上,他几乎是将对方的脖颈完全搂住,那男子的身高并不低,只是,为了能让男子搂舒服些,他只能顺从的低着头,以很别扭的姿势坐在了大胡子的身边。、 下方的几个大臣脸色铁青,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幕。 这实在是太无礼了! 听过做客时去搂舞女的,从来没听说过做客时去搂主人的! 这是把我家大王当成了什么?你的男宠吗?! 面对众人那铁青的脸,大胡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随即笑了起来,“敖啊,你这些大臣果真爱你!” 张敖一愣,随即问道:“大人何出此言呢?” “你看我只是抱了你一下,他们就已经很是嫉妒了,恨不得上来揍我,看得出,他们是太爱你了” 听到这番话,群臣更是愤怒,有几个甚至想要起身了,张敖察觉出了不对,赶忙朝着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坐下来,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认真的说道:“大人啊,您吃醉了您远道而来,请让我带上一些舞女来为伱助兴!” 大胡子一愣,迅速放开了张敖。 “无碍,无碍,我这次是来视察民情的,不必弄得如此隆重,虽然是你的一片孝心,但是毕竟我是你阿父,叫舞女成何体统啊?不必,不必,你就安心坐在这里无碍的” 大胡子一只手用力的推搡着张敖,嘴里却喋喋不休。 张敖苦笑了起来,“请阿父稍候,我这就去安排,这是一定要做的,请您不要再推辞了” 张敖好不容易脱离了魔爪,走出了此处,刚走到了门外,就有两个大臣拉住了他。 “大王!皇帝甚是无礼!!” “他居然让你脱掉外衣,戴上袖套来服侍他!他这是把您当成了什么人?” 张敖一愣,正要开口。 里头却传来了大胡子的叫骂声,“竖子!门口那两个可不行!去外头找!!” 张敖急忙朝着内屋的方向回答道:“唯!!!” 那两个大臣勃然大怒,骂道:“我家大王是个懦弱的人啊!!” 张敖急忙拉住他们,往外走了几步,他们却不肯再走,继续说道:“当初天下豪杰并起,有才能的先立为王,我们跟随你的阿父,建立了功业,成为了诸侯王,如今您侍奉皇帝那么恭敬,将他当作自己的阿父,而陛下对您却粗暴无礼,这如何能容忍?若是传出去,天下人都以为我们赵人是没有胆量的!请让我们替您杀掉他!!” 张敖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摔在地上,“说的什么胡话!!杀掉他??这是弑君,弑父!!你们见过樊哙,曹参,周勃,夏侯婴他们吗??杀掉” 他咬了一下自己的手,使手流出血来,对着他们慎重的说道:“我的阿父曾使赵国灭亡,是皇帝帮着我们光复了赵国,绝对不能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我先死在你们的面前!” 张敖说着,匆匆离开了这里。 贯高和赵午对视了一眼,又听到里头那谩骂声,眼里几乎冒出了火来。 很快,随着熟悉的伴奏声,舞女们在高皇帝面前跳起了舞蹈,高皇帝还是原先的坐姿,很是无礼,看着舞女们跳舞,却有些无聊,他推了推一旁的张敖,“听闻你们赵国有舞剑的?为什么不叫出来呢?这样寻常的舞蹈,我都不知看了多少次” “阿父,这大喜之宴,若是动剑,怕是不好” “你怕什么,你看我身后这人!” 刘邦指了指身后那个勇士,“我的舞阳侯在此处,有什么不好的呢?” 樊哙直勾勾的看着那些赵国的大臣,一动不动,方才还怒目而视的群臣顿时低下头来,张敖脸色一白,急忙说道:“唯,唯。” 舞女们换了一批,这次,却是来了四个舞女,她们刚出现,高皇帝就被吓了一跳,赵国的剑舞女确实非凡,上来的这四个人里,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女子,那女子身高大概近八尺!!高的离谱,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来,舞起剑来,虎虎生风,这哪里是个舞女啊,这简直是个壮士!!虽然高大,可面相也很是英武,带着些男儿的豪爽,舞剑时非常的认真,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与其他女子完全不同。 刘邦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起舞,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敖,这是什么女子啊胡人?” “不,不,怎么敢让胡人来为阿父献舞呢?她是赵国真定人因为家里是秦国的官员,故而被充进了宫里阿父喜欢?” “哈哈哈,别有一番风味啊,真定是?稍后送过来,我正好要考察真定,要与她问问她家乡的事情!商谈大事!” “唯!!!” 到了晚上,赵姬出现在了刘邦的面前,她瞪圆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刘邦,纵然是阅女无数的刘邦,面对这样的眼神,也是有些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刘邦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真定人?” “是啊!!” 女子很爽快的回答道。 刘邦再次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是皇帝。” “我知道!可是你这看起来一点都不勇武啊,你是怎么打的天下?” “我咳咳,其实我还是很勇武的,你想不想要试一下啊?” “好啊!我们要切磋吗?就在这里?来!” 看着女子就要撸衣袖,刘邦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制止了她,“我说的不是这样的比试!” “那你要什么样的比试啊?剑法?还是射术?” “我” 刘邦再次沉默了片刻,随即抬起头,笑着说道:“我还从来不曾遇到你这样的人呢,我很喜欢你,你愿意与我同床共枕吗?” “啊??你是想与我睡觉啊可你又不是我的良人,而且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个子” “哈哈哈,弱不禁风?那项羽都是我击败的,这算什么弱不禁风,而且,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当你的良人我可以带你回去!让你享受荣华富贵!让你一生都不必受苦!” 女子有些迟疑,“从未有人跟我说过这些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呢?” “我是小个子,若是你发现我骗了你,你可以直接来揍我啊!” 女子咧嘴傻笑了起来,“好!” 女子叫着,猛地飞了过去,当她压在刘邦身上的时候,刘邦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悲痛的惨叫。 就在刘邦痛苦且享受的时候,赵王宫外,贯高与赵午站在了一起。 “皇帝无礼,如此对待我们的大王!” “他甚至还故意用那放荡难听的歌声来羞辱我们!” “我们要为大王杀掉他!” 两人低声说起了自己的谋划。 两人的谋划还是失败了,因为仇人的告发,导致阴谋泄露,张敖与诸多门客全部被抓,连带着宫中的众人也一并被抓,高皇帝决定要将他们全部诛族。 门客们想要自杀,贯高却阻止了他们,他认为,若是他们现在死去,就会连累到张敖。 在被押解到长安后,他们受到了各种酷刑,宣义亲自审判他们,却没有让他们松口。 他们坚持这件事与张敖没有任何关系,是自己的行为,最后,连高皇帝都为他们折服,下令要释放这些人,而得到释放令之后,这些人却选择了自杀,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连累了张敖,又得到高皇帝的恩赐,无法继续存活。 庙堂里发生了很多大事,没有人知道的是,在这个期间,一个小男孩却在牢狱内出生了。 长安大牢内。 妇人抱着怀里刚出生的孩子,浑身都虚弱到了极点,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还能生下一个大胖儿子,看得出,女子的身体确实很强。 她此刻抱着怀里赤裸的婴儿,脸上满是泪痕。 “骗我骗我” “我倒是无碍,只是我这苦命的儿子” 她看着怀里的孩子,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外头,因为她这里特殊的情况,连士卒都不敢靠近这里,生怕招惹麻烦。 她的情况,其实不少人都是知道的。 她的眼神逐渐坚决了起来。 她在婴儿的额头亲了一下,然后撕下了衣裳,将他包裹好,放在了一旁,随即看向了牢狱大门。 “这是皇帝的儿子!!!你们想要看着他死掉吗?!!” 赵人的怒吼声响彻了牢狱,连带着那些被关押的赵人,他们都听到了这声怒吼。 一瞬间,整个牢狱内仿佛炸开了锅,那些受到牵连,被扣押起来的赵人都变得焦躁不安,他们愤怒的拍打着栅栏,开始愤怒的吼叫了起来,动静顿时引起了诸多士卒的主意,当士卒们涌进来的时候,女子愤怒的冲向了墙壁,随着一声碰撞,血花四溅。 赵人们愤怒的咆哮着。 有官员们冲进了这里,制止囚犯们的反抗,而在那处牢狱内。 女人静静的躺在地上,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远处,在那边,一个婴儿正啼哭着,女子的眼角,缓缓留下了一行泪。 此处的官员将孩子抱在了手里,士卒们手忙脚乱的想要抢救囚犯。 士卒畏惧的看着那年轻的官员,“王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年轻的官员抱着怀里的孩子,孩子被抱起来,就不哭了,朝着他笑了起来。 王恬启的神色有些迟疑,他又看了看那倒在地上的女子,他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发生了命案,必须要禀告陛下了。” 宣室殿内,刘邦恍惚的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的模样与他极为相似,加上赵国官员的叙述,那个奇妙的晚上,再次涌入高皇帝的心里。 刘邦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不与我说呢?为什么不说呢?!” “陛下说了是皇后皇后她” “我” 刘邦猛地起身,孩子却嚎啕大哭了起来,刘邦低着头,哄了许久,怎么也哄不好。 陈平无奈的起身,“陛下,这孩子不妨还是交给一位嫔妃来收养,我认为,戚夫人就可以承担这样的责任,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也可以分心来照顾” “不让皇后来抚养,他的阿母是皇后害死的!就得让皇后来养!” 陈平一愣,迟疑的说道:“可是皇后她” “将孩子送过去!就说我的命令!让她抚养!!” 很快,这个啼哭不止的婴儿被带到了椒房殿内。 年轻冷艳的吕后坐在上位,冷笑着,看着宫女怀里的婴儿,宫女们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张卿低声说道:“陛下说,他的生母是您所以要您来亲自抚养” “是我害的?你觉得到底是谁害的?” 吕后平静的问道。 张卿顿时不敢多说了。 “留下来,放在这里,你们都可以出去了” 众人不敢反驳,纷纷离开,唯独张卿,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孩子,摇着头,苦命的孩子啊,还不曾看到这个世界,就要离开了啊 椒房殿内,只剩下了两个人,吕后安静的看起了奏表,而婴儿却在啼哭着。 皇后对这啼哭声完全视而不见,甚至冷笑着,“哭,哭,再过几天,哭也哭不出来了就可以去跟你那个阿母相见了” 就在皇后继续翻看奏表的时候,孩子忽然不哭了,变得安静了起来。 吕后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了孩子的方向,迟疑再三。 她还是缓缓走了过去,接过了那个孩子,她刚接过孩子,孩子便忽然睁开了双眼,仿佛正在打量着自己,嘴角带着笑容一般。 “呵,刚出生就学会了那老骗子的骗术?果然是你们刘家的贱种!!” 皇后说着,却又没有放下孩子,有些不熟练的帮着他擦拭了身体,边擦拭边骂道:“别觉得我会养你!我恨不得弄死你!那个畜生,去看望女儿,都不忘记做这种事情,我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原谅你!” “连个名字都没有的东西!” “我想想,是叫你刘犬子,还是叫你刘野子?” “呵,刚出生就这么大,干脆就叫刘大!” “或者长。” 吕后说完,再次看向了面前的婴儿,他已经变得干干净净,此刻正安静的熟睡。 吕后看向了门口,叫道:“来人啊!给这竖子找个乳母来!!” “啊?!唯唯” “这么惊讶做什么?只是让他临走之前吃一顿而已!” 吕后严肃的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愤怒的说道:“以后就叫你长!我只保证你不被饿死,永远别想我能将你当成孩子一样抚养!知道了吗?!长!!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长!!” “刘长!!” “长??!!” “长!!!!!” “刘长!!!” “长。” “长” 幻想番外:祖庙 “今日,朕取下西部叛乱的三个贼酋的头颅,来祭祀先祖!!” 高大英俊的皇帝站在庙宇内,几颗头颅被放在了最前头。 皇帝看起来并不粗壮,神色桀骜,诸多官员站在他的身后,皆低着头,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请先祖们放心!再有敢掀起叛乱的人,我定然不饶恕,有一个算一个,非砍下他们的头颅来!!诛他们的族!!” 皇帝看起来格外的暴躁,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相貌异与中原的年轻人,留着短头发,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些灵位。 众人都不敢言语,唯独此人忍不住靠前,询问道:“大力神能提到您的祷告吗?” “当然可以,就是他托梦,让我去干掉那些贼子的!” 年轻的皇帝得意的说着,随即又看向了那些灵位,认真的说道:“我已经平定了多地的叛乱,也无奈的诛杀了一些宗室的后裔,不是我狠心,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帝国分崩离析,是他们先对我出手的,我只能送他们去见诸位,让你们来教育一下还请先祖们勿怪!!这里是我斩获的酒,就先留在这里了!告辞!!” 皇帝朝着他们行了礼,转身就离开了。 只剩下了一群礼仪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 在皇帝带着众人离开之后,负责看守这里的官员急忙清理了一下,很快,他们也离开了,整个庙宇内静悄悄的。 门窗都是紧闭着的,而不知为什么,却有风轻轻吹过。 几个灵位似乎都在微微颤抖着。 “这个竖子也太能打了?你是怎么生出来的??” 一道虚影出现在了最高处,那是个大胡子,此刻正狐疑的看着那些摆放在面前的头颅,好奇的看向了德皇帝灵位。 随即,又一道虚影出现,德皇帝的年纪并不大,发色仅仅有些灰白,目光深沉,他此刻正苦笑着,无奈的看向了大胡子,“高大父这都是我的过错,我没教育好我” 片刻之内,又有几道虚影出现在了这里。 一个是白发苍苍,浑身都透露出一股儒雅气质的老者,老者看起来恍若神仙,银发银须,眼神幽邃,气质无人能比,在他出现之后,德皇帝几乎都将头给埋在灵位里,羞愧的说道:“阿父我错了我是按着您的办法教的我不知道” 这位文人学者气质拉满的武皇帝很是平静的看着他,说道:“无碍纷乱之中,却是需要这样一个皇帝。” 而另外一道身影,是个浑身透露出慵懒与善意的中年男子,若是说武皇帝恍若神仙,那他就是犹如隐居的仙人,他出现之后,看着那几个头颅,微微摇头,“确实有些残暴了些。” 这自然就是仁皇帝了。 仁皇帝看了看周围,忽然问道:“长呢?” 高皇帝冷笑了起来,“指不定在哪里吃酒呢,祭祀也不来我看这竖子又欠打了” 其余几位抿了抿嘴,您忘了?您打不过他啊! 忽然间,庙宇内响起了反派的狞笑声。 “桀桀桀~~~” 众人的灵位动了起来,随着一股黑烟,一个高大雄壮的老人猛地出现,这老人穿着一身的楚服,衣冠不整的,简直与众人格格不入,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霸气来,眼神凶狠,周围的都是谪仙,就这么一位看起来像是妖魔。 众人的身影都险些被冲散。 高皇帝忍不住了,骂道:“你个犬入的竖子能不能不要总是如此出现!死了还想灭自己的族是?!” “不怪我,谁让我功劳如此之大,供奉最多呢?” “放屁!还不是你逼着那些人信奉你的!” 这位一出现,大胡子顿时就忍不住了,开始破口大骂。 文皇帝也不理会他,只是看了看那地上的那几个头颅,“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死了??” “大父是去病砍了几个叛乱的” 德皇帝急忙解释了起来。 文皇帝摇起了头,“谁能想到,这去病成了自家的子孙看来,他是要成为大汉第二能打的皇帝了。” 大胡子嗤笑了起来,“乃公也很能打” “啊,对对对,是很能打。” 文皇帝点着头,那模样怎么看都是在嘲弄。 “话说你过去就是坐在这里看着我诉苦的?” 大胡子得意的笑着,“是啊,每次都看着你喝的烂醉,在这里哭着喊我,我笑得满地打滚还几次想要往你身上撒尿” “你个老” “嗯???” “老顽童阿父啊,那些过去的就不说了,你看看现在,你的疆域跟我的疆域比起来如何啊?” 高皇帝满脸的痛苦,“这句话你一天不问,是不是浑身都难受?也就是我现在打不过伱否则我” 仁皇帝笑了起来,“长啊,勿要再招惹阿父了,祭祀你怎么也不来?上哪里去了?” “去了趟始皇陵,跟他聊了一会,可惜啊,已经没有多少人信奉他了,靠着现在的祭祀,他顶多就是勉强对话,无法思索太多,早知道就让人去祭祀项羽了” 高皇帝的脸抽了抽,没有说话。 文皇帝又忍不住问道:“阿父啊,你看我跟项羽比起来到底谁更勇武呢?” “呵,不过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告诉你,乃公这一生,打败的敌人比你强,入的女人”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阵摇晃,又一个虚影出现,看到这个虚影出现,仁皇帝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开口,高皇帝急忙看向了文皇帝,轻轻摇着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这居然是个妇人的身影,老妇人高冷的坐在高皇帝的身边。 文皇帝笑了起来,“阿母,今日怎么有空前来了?” “听到了你们的吵闹声在吵什么?” “哦,阿父在说他入美人什么的。” 文皇帝老实巴交的说着。 只是一顿闪烁,就看到高皇帝和高后皇帝的虚影消失了。 隐约能听到高皇帝愤怒的吼道:“竖子!!!” 武皇帝再次摇着头,“阿父去病若是再这么打下去,怕是要出事啊,他借着镇压的事情,将各地的宗室都收拾了,皇家的实力大减,吕家也遭受了一定的破坏,大臣们的权势如日中天,他一个劲的打仗,不在意其余的杂事,他要是不在了,皇权与相权就要失衡了” 文皇帝一脸的无奈,“怎么,你还想让我们家千秋万载不成?皇室迟早都是要被推翻的,天下将属于天下人所有这是不可能改变的,我不在意!重要的是这个推翻的过程,是杀死所有的皇族,还是采取立宪” “这个还是我跟您说的” “不,这就是我自己想的,我们只是想到一起去了而已!不过,你都知道为什么还担心呢?” “我担心这样下去,最后的推翻就是武力推翻了” “这就是你多虑了,这么多代的恩泽,不可能,谁敢这么做,都会被天下人围攻,不可能的。” 就在几个人闲聊的时候,远处出现了波动,有声音传了进来。 “陛下!!!!” 文皇帝一愣,随即看向了众人,“定然又是张不疑这厮从忠烈阁出来找我哈哈哈,我先过去了,你们继续聊!” 当官员打开了门,准备取走头颅的时候,庙宇内格外的寂静。 听不到半点的声音。 ps:本来不想写这类的内容,但是发现很多人都想看,就写了一章出来纯属幻想,不喜欢就跳过 幻想番外:祖庙 “今日,朕取下西部叛乱的三个贼酋的头颅,来祭祀先祖!!” 高大英俊的皇帝站在庙宇内,几颗头颅被放在了最前头。 皇帝看起来并不粗壮,神色桀骜,诸多官员站在他的身后,皆低着头,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请先祖们放心!再有敢掀起叛乱的人,我定然不饶恕,有一个算一个,非砍下他们的头颅来!!诛他们的族!!” 皇帝看起来格外的暴躁,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相貌异与中原的年轻人,留着短头发,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些灵位。 众人都不敢言语,唯独此人忍不住靠前,询问道:“大力神能提到您的祷告吗?” “当然可以,就是他托梦,让我去干掉那些贼子的!” 年轻的皇帝得意的说着,随即又看向了那些灵位,认真的说道:“我已经平定了多地的叛乱,也无奈的诛杀了一些宗室的后裔,不是我狠心,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帝国分崩离析,是他们先对我出手的,我只能送他们去见诸位,让你们来教育一下还请先祖们勿怪!!这里是我斩获的酒,就先留在这里了!告辞!!” 皇帝朝着他们行了礼,转身就离开了。 只剩下了一群礼仪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 在皇帝带着众人离开之后,负责看守这里的官员急忙清理了一下,很快,他们也离开了,整个庙宇内静悄悄的。 门窗都是紧闭着的,而不知为什么,却有风轻轻吹过。 几个灵位似乎都在微微颤抖着。 “这个竖子也太能打了?你是怎么生出来的??” 一道虚影出现在了最高处,那是个大胡子,此刻正狐疑的看着那些摆放在面前的头颅,好奇的看向了德皇帝灵位。 随即,又一道虚影出现,德皇帝的年纪并不大,发色仅仅有些灰白,目光深沉,他此刻正苦笑着,无奈的看向了大胡子,“高大父这都是我的过错,我没教育好我” 片刻之内,又有几道虚影出现在了这里。 一个是白发苍苍,浑身都透露出一股儒雅气质的老者,老者看起来恍若神仙,银发银须,眼神幽邃,气质无人能比,在他出现之后,德皇帝几乎都将头给埋在灵位里,羞愧的说道:“阿父我错了我是按着您的办法教的我不知道” 这位文人学者气质拉满的武皇帝很是平静的看着他,说道:“无碍纷乱之中,却是需要这样一个皇帝。” 而另外一道身影,是个浑身透露出慵懒与善意的中年男子,若是说武皇帝恍若神仙,那他就是犹如隐居的仙人,他出现之后,看着那几个头颅,微微摇头,“确实有些残暴了些。” 这自然就是仁皇帝了。 仁皇帝看了看周围,忽然问道:“长呢?” 高皇帝冷笑了起来,“指不定在哪里吃酒呢,祭祀也不来我看这竖子又欠打了” 其余几位抿了抿嘴,您忘了?您打不过他啊! 忽然间,庙宇内响起了反派的狞笑声。 “桀桀桀~~~” 众人的灵位动了起来,随着一股黑烟,一个高大雄壮的老人猛地出现,这老人穿着一身的楚服,衣冠不整的,简直与众人格格不入,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霸气来,眼神凶狠,周围的都是谪仙,就这么一位看起来像是妖魔。 众人的身影都险些被冲散。 高皇帝忍不住了,骂道:“你个犬入的竖子能不能不要总是如此出现!死了还想灭自己的族是?!” “不怪我,谁让我功劳如此之大,供奉最多呢?” “放屁!还不是你逼着那些人信奉你的!” 这位一出现,大胡子顿时就忍不住了,开始破口大骂。 文皇帝也不理会他,只是看了看那地上的那几个头颅,“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死了??” “大父是去病砍了几个叛乱的” 德皇帝急忙解释了起来。 文皇帝摇起了头,“谁能想到,这去病成了自家的子孙看来,他是要成为大汉第二能打的皇帝了。” 大胡子嗤笑了起来,“乃公也很能打” “啊,对对对,是很能打。” 文皇帝点着头,那模样怎么看都是在嘲弄。 “话说你过去就是坐在这里看着我诉苦的?” 大胡子得意的笑着,“是啊,每次都看着你喝的烂醉,在这里哭着喊我,我笑得满地打滚还几次想要往你身上撒尿” “你个老” “嗯???” “老顽童阿父啊,那些过去的就不说了,你看看现在,你的疆域跟我的疆域比起来如何啊?” 高皇帝满脸的痛苦,“这句话你一天不问,是不是浑身都难受?也就是我现在打不过伱否则我” 仁皇帝笑了起来,“长啊,勿要再招惹阿父了,祭祀你怎么也不来?上哪里去了?” “去了趟始皇陵,跟他聊了一会,可惜啊,已经没有多少人信奉他了,靠着现在的祭祀,他顶多就是勉强对话,无法思索太多,早知道就让人去祭祀项羽了” 高皇帝的脸抽了抽,没有说话。 文皇帝又忍不住问道:“阿父啊,你看我跟项羽比起来到底谁更勇武呢?” “呵,不过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告诉你,乃公这一生,打败的敌人比你强,入的女人”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阵摇晃,又一个虚影出现,看到这个虚影出现,仁皇帝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开口,高皇帝急忙看向了文皇帝,轻轻摇着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这居然是个妇人的身影,老妇人高冷的坐在高皇帝的身边。 文皇帝笑了起来,“阿母,今日怎么有空前来了?” “听到了你们的吵闹声在吵什么?” “哦,阿父在说他入美人什么的。” 文皇帝老实巴交的说着。 只是一顿闪烁,就看到高皇帝和高后皇帝的虚影消失了。 隐约能听到高皇帝愤怒的吼道:“竖子!!!” 武皇帝再次摇着头,“阿父去病若是再这么打下去,怕是要出事啊,他借着镇压的事情,将各地的宗室都收拾了,皇家的实力大减,吕家也遭受了一定的破坏,大臣们的权势如日中天,他一个劲的打仗,不在意其余的杂事,他要是不在了,皇权与相权就要失衡了” 文皇帝一脸的无奈,“怎么,你还想让我们家千秋万载不成?皇室迟早都是要被推翻的,天下将属于天下人所有这是不可能改变的,我不在意!重要的是这个推翻的过程,是杀死所有的皇族,还是采取立宪” “这个还是我跟您说的” “不,这就是我自己想的,我们只是想到一起去了而已!不过,你都知道为什么还担心呢?” “我担心这样下去,最后的推翻就是武力推翻了” “这就是你多虑了,这么多代的恩泽,不可能,谁敢这么做,都会被天下人围攻,不可能的。” 就在几个人闲聊的时候,远处出现了波动,有声音传了进来。 “陛下!!!!” 文皇帝一愣,随即看向了众人,“定然又是张不疑这厮从忠烈阁出来找我哈哈哈,我先过去了,你们继续聊!” 当官员打开了门,准备取走头颅的时候,庙宇内格外的寂静。 听不到半点的声音。 ps:本来不想写这类的内容,但是发现很多人都想看,就写了一章出来纯属幻想,不喜欢就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