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诸神黄昏啊》 第一章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 “我有一个……无论死生契阔，我都想找到的人。 我找了她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忘记了时间，但是我会一直找下去。 我们的关系，不能用所谓的爱情、亲情、友情来定论，我们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各自的依靠，是各自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天我从银行刚取钱出来，忽然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拉住了我，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哥哥，能帮帮我吗，我需要钱。” 我狐疑的看着她，看见小女孩的眼中满是血丝，颤抖着声音说。 “哥哥我真是走投无路才向你借钱的，我爸妈离婚了，我跟着我爸爸一起离开了我妈妈。 后来，我爸爸染上了赌瘾，房子都被卖了，一个人卷钱走了，把我丢在了这里，我现在身上没有一分钱，您行行好，借点钱让我回妈妈那，我不是骗子，真的。” 边上很多人指指点点说她是骗子，我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看着那小女孩纯真的脸也不是假的。 那时我的心里在想，我要找的人，说不定也是因为遇见了类似的麻烦，如果有人帮她的话，或许她早就回到我身边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冷漠的人没有那么多，或许这个世界也会更加美好。 我耐着性子，继续跟她聊起了天，后续的聊天中我知道，她在家里出事前还是一个大学生，家里出事后学也没办法上了，于是就办了休学手续。 她打算找到妈妈后就回去读书，她知道妈妈也不容易，家里还养着两个老迈的外公外婆，她说她之后会勤工俭学，并且会好好读书，之后会当一个律师，去帮助那些无助的人。 看着在阳光下的少女，我觉得有梦想的人真的很美。 于是，我选择了相信她，给她开了个房间休息，并且数了一千块给了她，要知道我的卡里也只剩一千七了，并且准备给她买第二天的火车票。 然后你们就踹门进来了。” “嗯，今天抓了十几个人，就你的故事最有意思。” 审讯室内，一位女警拿着中性笔在面前的文件上记录着什么。 坐在她身前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剃着清爽的短发，看起来二十多岁左右，高挺的鼻梁，刀削般的嘴唇，在灯光下好似刷上了一层白白的釉。 “名字？” “夏亚。” “还挺洋气。” “亚是次一等的意思，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做人不能太锋芒毕露。” “曾用名有吗？” “夏毅、夏明、夏泚一定……” “停！” 女警的额头冒出井字，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在曾用名上填了一个夏毅。 “出生年月。” “道光二十四年。” “什么？” “就是1844年，大烟战争后，属龙哦……” 女警的额头青筋爆起，握了握拳头，从一侧的文件夹中拿出了一个身份证，看着身份证上出生年月。 2050年4月1日。 女警眉毛微挑，显然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在文件上填了一个32岁，还顺便根据身份证上的信息填了后续的资料。 “好了，你可以走了，已经有人替你交了罚款，现在人在外面等你……” …… “呼～” 走出警局的大门，夏亚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以前蹲过不少次牢，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但他依旧不习惯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门口停靠着一辆黑色的辉腾，打开的车门旁则站着一位花白的头发与胡子打理的一丝不苟的老者，见夏亚出来，便欠身道。 “二爷。” 夏亚低声应了应，没有犹豫，弯腰坐上了那辆辉腾的后座，老者也跟着坐了上去，轿车缓缓开动…… “二爷，你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老者沉稳的说，“你要是真的有那种需求，我可以给你找几个丫鬟，不至于去……” “丫鬟？大清都亡了，地主都没了，你这老同志的思想还停留在旧时代。” 老者讪笑道：“是我封建了。” “应该叫女仆……” 老者：… “开个玩笑。你还不如把这钱拿去给我涨点零花钱，每个月就给我那么点，哪里够用。” 说着，夏亚熟练的拿起一侧座椅下的蓝色保温杯。 他打开了保温杯的盖子，水汽蒸腾，将杯子里的水倒在了盖子里，泛红的水面上，还漂浮着几粒枸杞。 轻泯了一口枸杞水，夏亚轻呼出一口浊气。 “如果您老不在那些骗人的保健品上花那么多钱，绝对是够用的。” “那可是人家违背了祖训才公布出来的配方，怎么就是骗人的了？你看看我这状态，效果不是很好吗？ 不是我说你，阿徐，所谓养生，越早效果越好，你看看你，才八十三岁就满头白发，难道你想像你爷爷一样，一百二十岁就英年早逝吗？” 林徐沉默片刻，点头道。 “想。” “瞧你那点出息，你爷爷当初还心心念念着有天能把我熬死呢，人都进棺材了，还能诈尸睁着眼睛看着我喘了二十分钟再走。” 林徐幽幽地说，“看您这样子，能把阿雅送走。” “所以你得学我，及时养生，枸杞水得泡上了。 每天早上都打一套八段锦跟太极拳，保持一个年轻幽默的心态，学会去接触新的事物，自然而然就年轻了，才多大啊就老气横秋的。” 林徐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这位外表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年轻人，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您对养生有很大的误解。” 夏亚轻叹了口气，“真是人心不古，现在的年轻人，意见都听不进去了” 转过头看着窗外，看着四周如时光飞逝般掠过的街景，似乎是因为刚刚在警察局的回答，他的思绪随着思考逐渐的回到了过去…… 民国二十三年，春。 “哎呦，这位小姐，你可真有眼光，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你要是收养了他，以后一定能享福的。” 花地福利院的门口。 一位围着围裙的妇女正满面笑容的对着面前的女人说道，身侧则站着一位穿着粗布衣，看上去八九岁的少年，虽面容稚嫩，但却眼眸深幽，平静的像是古井里的水面。 没有少年的朝气跟好奇，反而充满了老态。 逢遭乱世，福利院早已经是入不敷出，这时有人愿意来收养孩子让福利院的压力减小一点，她高兴还来不及。 面前的女人上身着月蓝素色珠边袄，下系银红百裥裙。 虽不着华妆，但脸盘与一双手臂白皙透彻，美的像是一位山间精灵。 妇女猜她顶多二十岁，却仿佛灵魂像垂柳一样垂到了脚底，让人觉得她像是一位没有年龄的仙女。 而且锦罗绸缎，看上去就是富贵人家，这孩子在她家应该能过上好生活。 她对着妇女笑了笑，弯下腰与那少年平视，嫣然一笑，四周的风花雪月在这一刻全都黯然失色 “你好，我叫娅，是你妈妈的朋友。从今往后，你就要跟我在一起生活了 。” 第二章 你想要什么？ “你是谁？” 无人的小巷，两侧与地面都是青石砖，暗淡的街灯倒影着两人的影子，老成的少年注视着面前的女人，声音稚嫩中带着一种苍老感。 “我没有家人，就算有，也不在了。” “语气不要这么死气沉沉的，才多大啊就这么老气横秋，这样可是会老很快的。” 娅的声音清脆如百灵之鸟，她转过身，那双美眸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人类总是喜欢对自己不理解的东西妄下定义，你是这样的人吗？” 二者就这么对视着，沉默不语，一双灵动的双眸却好似会说话般，向着少年倾诉着什么 片刻后，少年再一次开口。 “真是麻烦” 语气中的警惕却减弱了三分 “先生，后面有人在跟我们。” 车头驾驶位上，西装革履的司机说的话，将夏亚从回忆中带了出来。 林徐与夏亚一起扭过头看向身后，便见一辆白色的日产在车后大概一百多米远的地方紧紧跟随。 “是你以前的仇家？”夏亚问。 林徐沉默着，杵着拐杖沉默不语，面色略微有些凝重。 别看这老人慈眉善目的，年轻的时候也是混过的。 夏亚跟林徐的爷爷都没什么经商天赋，唯一的那点家底，打仗的时候全捐出去了。 所以在千禧年之前，夏亚就是个除了帅，一无所有的普通人，根本没留什么东西给林徐。 这也是林徐会走上歧路的原因，然而他那时候也是穷的叮当响，后来金盆洗手了才发的家。 要问他怎么发的财 一看通缉令，全认识。 “几十年了，真要报仇也不会留到现在。”林徐轻喃，“阿泽，开快点，看看能不能甩掉它。” “是！” 回应着，那个黑衣司机的面色逐渐认真，一套花式的手动换挡，干脆利落，一脚油门直接踩到底，毫无犹豫。 “轰！！！” 一辆疾驰而来的大卡车在辉腾加速的瞬间从一侧以高速撞了过来，随着一声巨响，整辆车都被掀翻。 如果是普通车的话此刻早就已经散架了，但这车显然经过特殊的加固，依旧有着形状 内部的夏亚被撞的有些晕眩，不过状况还算好。 他看向身侧的老者，额头上满是鲜血，已经昏迷。 耳边隐隐传来救护车的警报声，刚出车祸救护车就来了，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开传送门的救护车。 夏亚想要挣扎着从车里爬出去，但是下一秒，他的脖颈上就感觉一阵剧痛。 他伸出手摸了摸脖颈，不知何时，那里插上了一个针管。 强烈的眩晕感与酥麻感随之涌来，夏亚的视线死死的锁定在了几百米开外的一栋酒店六层。 射出麻醉针的，就是那里。 但是，意志却始终无法抵抗麻醉针的药力，夏亚最终还是晕倒在地。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夏亚就发现自己被绑住了双手，用的铁链，头上还罩着一块黑布。 由于被罩上了头罩，夏亚不知道自己在哪。 只能感觉自己在被他们推着往前走，他感觉自己踩在了一处岩地上，四周阴风吹拂，带着些许彻骨寒意。 不知走了多久，头顶上的罩着终于被人拿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处不知何处的巨大溶洞，寒气逼人，溶洞四处都是燃烧的火把。 但火把微弱的光茫根本无法将整个溶洞照亮，漆黑深邃的黑暗好似无边无际，足以吞噬一切。 在他们的四周，是一群披着一声古怪长袍的人类，样式有些像是某种神父服，只不过是黑紫色的，头上还戴着一个面具，老中二病了。 夏亚环视了一遍四周，老者跟那个司机小哥都在这里，头上受了点轻伤，被五花大绑随意的丢在了角落，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 那是阿雅，老者的孙女，处于昏迷的状态，只有自己站在溶洞中间。 而在他的面前，则是一位没有戴面具的男子，中年人，满脸的大胡子，正在仔细的打量着自己。 他看着夏亚，越看眼中的光茫就越发明亮，激动、兴奋、狂喜，还有隐藏在灵魂深处的那一丝恐惧。 “一模一样，简直跟流传的样子一模一样！ 不会错的，就是你，就是你！” 那人有些激动的呢喃着，随着几个呼吸，他压抑着自己颤抖不已的灵魂，注视着夏亚。 “命运让我们在历史的长河中纠缠了无数的岁月，你的样子，早就已经深深的刻画进了我们的脑海中。你应该，认识我们？” 夏亚注视着他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凝重。 “你们，难道是” “对，没错。“那人咧开了嘴角。 夏亚：“” “所以你们到底是谁？” 原来你不知道吗！ “我就配合一下打算给你们一个面子。”夏亚摊了摊手说，“我都省略号留白了，谁知道你们不按常理出牌” 那人笑容有些僵硬，随后，他的眼神逐渐锐利注视着夏亚。 “你觉得，装傻、装作不认识我们，就可以迷惑我们吗？ 我们已经观察你很久了，虽然你隐藏的很好，虽然你一直都非常低调，与其余人的交情止步于点头，唯一的社交就只有网络。 但是，我们依旧发现了你，从千禧年开始，我们一直在观察你，直至现在，你的异常，你这七十年来的所有经历几乎都在我们的眼中” 夏亚的面色逐渐凝重…… 但是随着他接下来的话语，夏亚的面色又逐渐的从凝重转为了懵逼 “你就是他，是我们教会从百万年前开始，耗费了无数代人，耗费了无数的岁月、时间、金钱一直都想找到的神秘存在。 你是神之义人诺亚，亦是神的末日天启，你是救世圣人，亦是灭世魔王，你是诸神黄昏，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变数，亦是最大的定数” “？？？” 听着这一段令人尬到直扣脚趾头的中二名号，夏亚满脸的黑人问号。 一侧逐渐醒转的老人听见这话也逐渐懵逼。 看向夏亚的表情也是一脸：卧槽，你这糟老头子原来这么牛逼的表情。 “抱歉，打断一下。” 夏亚忍不住出声。 “我现在可以确定，你要找的人肯定不是我。” “说实在的，我除了比年轻人会养生一点，保养的更好一点，长寿了点之外。 实际上就是个除了帅之外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你要是想知道我的养生秘籍，我很乐意分享给你。 比如买哪个牌子的枸杞啥的” “我要真活那么久，猪都能成精了，还能给你们抓到这来？”夏亚无奈的说。 今天真的出门没看黄历。 从进入警局到现在，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可就是没一个人相信他。 “呵，果然是这样。” 那人冷笑一声看着夏亚。 “你还真是如记载中的那样，喜欢装傻啊。我们在你面前的一切所作所为，对于你来说，应该都如孩童玩闹一般可笑。 站在上帝视角，以这种姿态戏耍我们应该很愉悦，所以，你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我们抓到这里，对吗？ 我们观察了你七十多年，如何接触你也预演了七十多年，但我们从未想过你会被这么轻易的就带到这里，但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但是” 那人的话锋一转，看向夏亚的眼神也满是锐利，“扮猪吃老虎如果扮太久，可就真的成了猪了。” 夏亚：“” “不去演戏屈才了。”角落注视着这一幕的老者吐槽道。 夏亚也点了点头，“这时间要是倒退个一百多年，指定是个老艺术家。” 见夏亚与老者随意的态度，那人眼中的寒芒就越发闪烁。 他缓缓的拉开了自己的衣领，在他的胸口心脏位置上，有着一个类似于心脏起搏装置的东西。 而另一侧三个人的衣服也被人扒开，身上绑着一堆的炸弹。 “我们观察了你几十年，这些家伙可以说是你跟现世的唯一联系，他们应该对你很重要。” 那人的声音低沉，“我们所有人的心脏上都有这样一个装置，与他们身上的炸弹联系在了一起，如果我们当中有任何一个人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就会立即触发炸弹。 如果你不按照我们说的去做，我们也会立即自杀！” 对付眼前的存在，没有付出生命的觉悟的话，一切行为都只是可笑的过家家。 在他们原本的计划中，夏亚与老者其实都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那场行动更多的其实是拖延，拖延住夏亚的脚步，那二十多人，实际上早就已经被视作了放弃的对象。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将老者的孙女抓来做为筹码，但是没想到 他们把人全抓来了。 这一切顺利的让他们的心中充满着不安，那个中年人颤抖的手就预示了这一点。 静—— 夏亚的回答许久未曾传来，整个地窟内一片寂静，气氛一度凝固，站在夏亚面前的中年人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绷紧了身子… 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在面前的那个人身上，只见他缓缓的转过头，中年人的眼神下意识的与他对视，如古井无波般的眼眸中，深邃如渊，好似能将一切吞噬其中。 中年人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视线，猛的抬起手中的步枪对准了他，枪口，微微颤抖着。 片刻后，只见他笑道。 “我痴长了不少的年岁，没什么本事。 但是，年龄一旦大了，总会遇到不少事，不少人。 我杀过很多人，也救过很多人，我坐过牢、当过官、经过商，也干过下九流的事儿。 我遇到过很多的威胁，也有很多仇人，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死了。” 四周的那些穿着长袍的人齐齐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站在夏亚面前的那个中年人的呼吸也微微停滞了一下，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当然，这是年龄大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没人活的过我。” 夏亚笑了笑。 “所谓威胁，不过就是当你想要的某件东西，无法通过正当途经获得时使用的手段。 那么” 夏亚注视着那人，脸上依旧挂着浅笑。 “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