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豪门王子系统》 第1章 点石成金 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人生四悲:寡妇携儿泣,将军被敌擒,失宠宫女面,落第举人心。 人生大喜大悲之事:穿着挂金饰的华服,荣耀加冕时——挂了。 故事的开端是在一个美好的国度,国王临终前命人重新打造了一个王冠,镶有283颗红宝石,284粒祖母绿,国王说了,这大红大紫的喜庆啊,其余则全部镀金,这顶重的连打造他的师傅都看不下去的王冠荣耀出世时,天上打雷闪电,雨发疯般的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是康时的加冕仪式。 为了显示王位继承者的至高无上,王冠都是从很高的屋顶慢慢悬挂下来,再由教皇为新一任的国王戴上,在降落途中,金丝线编成的绳子最终还是没能承受住这顶重的令人发指的王冠,这顶耗资巨大的王冠从半空中重重坠下—— 康时没能等来荣耀,他被砸死了。 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以后有人问你是咋死的? 你要回答他我是砸死的。 二零一五年,北方大雪纷飞,得见雪的第二十九天,康时已经完全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母亲去世,前不久父亲迎娶了继母,继母带着两个美貌的女儿入住康家,他的父亲叫康佑,只有他一个儿子。 所有媒体都用真爱来形容康佑和金萝的结合,原因无他,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愿意接纳和自己毫无血缘联系的两个孩子,不是真爱是什么? 金萝看康时的目光是带有侵略性的,厌恶的,这种目光就像是黑暗中蜷缩等猎物的毒蛇,有些恨意来的难以言喻,他是康佑和别的女人的孩子,这一点已经足够。 康时对自己的处境担心吗?不,一点也不。 21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世纪佳缘交友网,也不是百合婚恋网,紧缺的是人才。不同类型的人才,有人能文,有人能武,忠心耿耿,何愁不飞黄腾达,重新登上王座是指日可待之事。 818历任国王不得不说的秘密,系统排在第一,只要王有需要,它便能召唤出源源不断的人才,这是一个小小的王国能存在千年的原因。 【康时:我要一批得力手下。】 【系统:您尚未为王,一次只能召唤一个人才,每月一次,人才会准时报道。】 康时想起被砸死的曾经,感叹天道无情。 【系统:您需要召唤文臣还是武将?】 【康时:随侍,能伺候人的。不要求太多,知书达理就好。】 娇养了一辈子,首先要找一个温柔体贴又美貌的姑娘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 【系统:正在以‘随侍,知书达理’进行全方位扫描探测,符合宿主要求的人才正处在两千年前,准备进行抽调。】 这种两千年才出一次的随侍该有多么难得,恐怕是用言语也难以形容的绝代佳人。 一分钟后,他的面前光芒乍现,随着光芒黯淡,一位美人凭空出现在原地,的确是难以形容的滋味。 【康时:为什么是个男的?】 还是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浑身上下布满旧伤的男人。 【系统:因地制宜,本土化后召唤出的人才将是目前时空存在过的人才。】 【康时:别骗我,大天|朝古代有很多温柔漂亮的随侍,绝大多数都是女的。】 【系统:但她们都不识字,王子您要求知书达理。】 康时扫了一眼面前的男子,浑身上下是一种病态的白。 【系统:他快死的时候和我签订了契约,王子可放心使用。】 康时扶额,【如果没有什么事,你退下吧。】 【系统:最后补充一点,他的身份是一位太监。】 康时让系统滚回来的时候,它已经下线了。 就在此时,男子抬起细长的丹凤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康时身上——贵不可言。他见过很多大富大贵之人,带身上带着贵气的没有几个,还生得一副好皮囊。 男子理了理衣衫,遮住身上的陈年旧伤,尔后向康时微微躬身,“您可称呼奴为怀辛。” 康时,“我再没其他的选择,对吗?” 怀辛眼中极快的闪过什么,尔后低头,“奴会伺候好您。” 很显然系统召唤出的不是一匹忠心的哈士奇,而是野性未驯的野狼。 康时叹气,没能成为国王,使用系统难免会有差池。 怀辛料理起日常琐事来绝对是一流的,康时在他的服侍下换好衣服走出房门。 “等你很久了。”金萝温柔的招呼他,样子像极了一位慈母。 他的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他的方向看过来,双眼却是没什么光亮。 康佑,他的父母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逢天眷佑,可惜康佑外表俊美清肃到了极致,但眼睛只能感受到微弱的光感。 康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的两位新任姐姐今天一个上钢琴课,一个学画画,都不在家。 “你身边的是谁?”虽然几乎看不见,康佑的感知却很灵敏。 “怀辛。”康时道:“负责照顾我的人。” “你请的?”康佑微微侧过脸。 金萝摇头,带着些责难的语气,“怎么能随便把外人往家里领呢?” “他非外人。” “怎么就不是外人,你是从哪里把他找来的?” “寻人启事。” 康时想了下,用书里看到的词汇回答道。 金萝还想在说什么,但康佑只是淡淡道,“随他去。”便只好就此作罢。 她话锋一转,欲言又止的看着康佑。 康时觉得她其实可以不必做出表情符号,横竖康佑也看不见。 “上次提到的我舅舅的那件事……” “可以。” 金萝面上一喜。 康佑问康时,“你母亲去世后空下来的职位让别人接上,你介意吗?” “她的舅舅?” 康佑‘恩’了声。 生怕康时出言阻止,金萝眼眶有些红道:“舅舅辞了工作,一家人刚搬去南边定居,刚好那里分公司有个空缺。” 他话已至此,想必康时也不会为难。 “南蛮之地,理应多些赏赐。” 此话一出,金萝甚至忘了酝酿悲伤的情绪。 没办法,关于天|朝的历史康时只看了不到十分之一。 你造珠三角那边现在富得流油吗你学过改革开放吗?你造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吗?你造那个圈里现在的房价是多少吗? 可惜康时历史书还没看到那里,他通通不知道。 不能苛待,这是他的父王教会他的道理,于是康时对怀辛道:“去我房里把那块表拿出来。” 怀辛很快取来一世界驰名品牌儿童电子表。 康时学习历史时,曾闻许多官员因为‘表’纷纷下马,可见表的名贵,虽然他们以前的王国都是以金子和祖母绿作为财富的象征,但入乡随俗,康时伸手把表递给金萝,“我去年买的,代我送给他们。” 这表的确是去年买的,表的主人似乎不太喜欢,几乎不怎么戴,票据也是草草的塞进盒子里和表一起装着。 金萝迟迟没有伸手去接,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康时,似乎不敢相信这孩子当着他父亲的面不但大放厥词,甚至不留余地,她看着康时的目光像是恨不得直接吞他入腹。 康时蹙眉,他一直以礼相待,为何这女人非但不领情,反倒像是嫉恨上他。 所以多上点文化课做个文化人是多重要! 别人不要,他自然不会强塞,康时把表给怀辛,“收回去吧。” 已经准备好忍辱负重,企图趁此博取康佑怜爱的金萝刚刚把手伸到半空中,如果再早那么两秒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令人尴尬的情况了。 康时,“我让他再拿给你?” “不必了。”金萝强颜欢笑道。 饭后,康佑将康时叫去书房。 “你不喜欢她?” “没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这位新任继母都是这个家的外来者,谁也没资格评论谁,“她待父亲是真心的。” “哦?”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两下,“从哪里看出的?” 康时认真回想了一下道:“虽然父亲动筷比她早,但明显她要先一步把食物入腹,她愿意为我们试毒,可见有几分真心。” 幸好金萝不在,否则非一口鲜血喷出来。 康佑,“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康时,“《大国历史五千年》。” “字都认识?” 康时,“有字典。” 这里的文字语言和他曾处之地无差。 康佑,“看到多少年?” 康时,“大致浏览,我是从中间跳着看的,刚看到春秋战国。” 不得不说,这段历史被热血和战争渲染,很吸引人。 康佑,“秦始皇以气吞山河之志,用十余年时间,并灭六国,结束了春秋战国,这段历史是该多看看。” 康时总觉得康佑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唇角的笑容好像带着些玩味,他回到房间后,翻开《大国历史五千年》,正要研读时,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他被剧透了,竟然被剧透了! 康时,“春秋战国从开始到结束一共历时多少年?” 怀辛眼中带着几分说不明的惆怅,“五百五十年左右。” 康时无奈,五千年瞬间被剧透了五百五十年,他合上书,没有再读下去的兴趣。 去花园里做一个孩子该做的事,玩泥巴两小时,时间到任务完成,他洗漱完准备上床,刚躺上去,又立马起身。 他的三层天真丝床垫呢? 怀辛,“下午这里的女主人说睡太软的垫子对小孩腰不好,撤去了。” 不但撤去了,还换成了棉絮床垫。 “如果您需要,奴可以……” “不用了。”毁他真丝床垫者,不可饶恕。 “就这样睡,”康时淡淡道:“只要后果她能承受的起。” 第2章 点石成金 他见过君王残暴,鲜血满城池,也曾食不果腹,饱受流离颠沛之苦,时间久了,凡事都能面不改色,动心忍性,但今天注定是一个例外。 帮康时将被子盖好时,看着布满青紫痕迹的肌肤,忍不住道:“这是?” 康时睁着眼睛,道:“床垫用的棉絮太粗糙,很明显吗?” 这些伤痕何止是明显,几乎都有些骇人,尤其是当它们出现在一个孩童身上,你不难想象这个孩子遭遇了什么。 怀辛帮他把窗帘拉上,眼中如这夜般漆黑,“明日有人该遭罪了。” 康时侧过身睡,脸上触及枕面上的刺绣凸起的地方,活生生印出了红痕,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不赞同我的做法。” “当然,”怀辛道:“若是看不惯女主人,您可以借助您父亲的力量,要是担心未来他们的子嗣威胁到您的地位,只要每日在她用的膳食里加上……” 康时咳嗽一声,怀辛便不再说话。 很明显,这个人被召唤出的人才知书也达理,只不过这些被施展到了别的地方。 “我有些好奇,你这样的人,从前必定已达到高位,系统承诺了什么,让你愿意和他契约。” “奴无可奉告。” “你可自称我,而非奴。” 怀辛,“心不卑贱,称呼什么都是一样。” 康时阖上双眼,“隔壁有客房,你住在那里即可。” 尽管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怀辛还是朝他的方向施礼后走出。 第二天,依旧鹅毛大雪,康时在九九艳阳天的闹铃音乐中清醒。 怀辛一早就守在门口,听见动静后,敲门进入,若非亲眼所见,还以为这孩子昨夜遭受了非人的虐待,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一块完好的肌肤,淤青和脸上的红印,无一不在诉说康时遭遇了什么。 康时换好衣服由怀辛牵着下楼。 楼下有很温柔的声音,金萝平日里声音也很好听,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甜腻腻的,这种声音说明屋里来了客人。 温柔得体,甚至不掺杂嗲音,能让金萝用这种声音说话,来人身份必定非同一般。 烟雾盘旋地从热腾腾的红茶杯里上升,隔着这朦胧雾气,商永看见了楼上注视他的身影,很漂亮的小孩,牵着他的,是一个美丽容貌的男人,焦距渐渐拉近,随着愈发清晰的轮廓,是满身的伤痕。 金萝看见康时也是一惊,怎么一夜之间,就遍体鳞伤了? 康时四下看了一眼,最后指着商永旁边的位置,“我能坐吗?” 只有这个位置还有坐垫。 金萝还在震惊中,商永则是点点头。 康时走过去坐下,忽又起身,秀气的眉尖蹙起,“疼。” 的确很疼,从坐垫柔软度不难判别里面塞的是人造纤维,面子也是用亚麻布,硌得人难受极了。 “怎么了?”后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佑,”金萝唤了声,想到眼下的情形,赶紧道:“你听我说……” 恰在这时,康时听见声音回头,“父亲。” 孩子的声音轻轻的,也很淡。 康佑看不清东西,但当用手摸康时的额头时,听见他的吃痛声,康佑脸色瞬间暗沉。没人知道康佑有没有生气,毕竟他平日里都是喜笑不形于色,如今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中的瞳色逐渐加深,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 “原来康总平日是这样治家。”很清冷的声音,商永意有所指,“这孩子不过十岁。” 金萝辩驳道:“不是我……” “怎么回事?”康佑不理会她的说话,直接问康时。 康时紧紧抿着唇,看上去跟闹别扭的小孩无差,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弱小的身子在发抖。 康时回头,目光里透着无助。 真实情况是,佣人早上把窗户打开透气,现在还没关上,康时有些冷,他看着怀辛,眼中表露的意思很明显:后悔早上没穿秋裤。 怀辛自然明白康时的意思,但他只是侧过脸,把怨恨的目光投向金萝,目光中都是欲言又止,他的身子也在发抖,却是因为气愤。 风中一对瑟瑟发抖的主仆看得人格外心酸。 康时看着怀辛快速的神情调整,赞叹演得真好。 康佑的眼睛没什么光芒,眼神却很冷,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金萝忍不住一颤,康佑对康时道:“你先上楼。” “我刚下来。”康时道。 对于走冤枉路,他是拒绝的。 “听话。” 康时转身,忽然手腕被抓住,金萝用力抓紧他,“小时,你快解释清楚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时不说话,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带着寒意,像极了康佑,望得金萝有些发怵,她情不自禁松开手。 康时瞟了眼手腕上新出来青紫,“就是这么回事。” 只见刚刚被金萝握住的地方有明显的伤痕。 连家里的佣人都看不下去了,这女人心也太狠,都到了这份上还不忘伤害小少爷。 “不,不是我。”金萝看着康佑,“你相信我。” 康佑看着她不说话。 康时走上楼关上房门时,听见楼下传来瓷器摔地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哭泣,交织在一起,很吵。 下午,康佑带着一个陌生人来到他的房间,“家庭医生。” 俊美,优雅,这是叶冬给人的第一印象。 遭受过家庭暴力的孩子一般都是阴郁,胆怯,害怕接触陌生的人或事,索性叶冬有常人罕有的耐心。 但看到康时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以推翻之前的结论,凡事总有例外,人也如此。 康佑坐在一边,叶冬仔细拿出听诊器,给康时做仔细检查。 “既然来了,我顺便抽点血回去,一次性做个检查。” 康时没有像平常小孩子听见抽血时会哭闹,他很冷静的点点头,主动伸出胳膊。 叶冬用橡皮管绑住康时的胳膊,很快,他就发现有什么不对,松开橡皮管,那一片的肌肤变得红肿,康时肌肤的敏感程度堪称罕见。 “严重吗?”康佑听见他停下动作,问道。 “皮外伤,修养几天就会好。”叶冬放弃抽血的想法,他只是觉得金萝这回栽的……真心有点冤。 “帮他上完药膏再走。” 叶冬一怔,想到康佑的眼睛不便,回应了声‘好’。 …… “这几天先不用去学校。” “恩。”叶冬上好药,康佑没有起身送他,道了句谢谢,在原地陪着康时。 受伤的小孩得到的呵护是加倍的。 康时要三层真丝床垫的想法刚说出口,康佑就准了,连被子都换成蚕丝被。 “今天来的人是谁?”康时躺在床上问道。 康佑,“商永。” “他很厉害?” “商永的画千金难求。” 听上去相当流弊,不过单凭这点金萝也不会如此尊敬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他家世一定很好。” “商家的家底不比我们差。” 康时略一思索,“我想和他学画。” 康佑没有立刻回答他,倒是过了一会儿,才道,“很多人都有这个想法,商永虽有大师之才,却没有学生,没有天赋的人他是不愿意教的。”但他很快又道,“你若是想学,我会想办法。” 点石成金,王国四大奇术,只有王世子弟才能学会,学会点石成金首先要具备超凡的想象力,学画可以很大程度上锻炼他的幻想能力。 “你继母,我会让她离开。” 康时,“不用,我的伤和她关系不大。” 关系不大,不是没有关系。婚姻不可轻易离弃,尤其是当你的财富达到一定程度,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 康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发梢,尔后,康时听他低低叹息一声,“也是。” 康时直觉这两个字指的不只是金萝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他却并不知晓。 在家里‘养伤’期间,康时很快再次见到了商永。 外面很冷,他穿的却很单薄,来到康时身边时带来一股凉气。 商永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摊开一副画在康时面前,一副古画,青山绿水,有一长袍男子,站在树下,目光悠远,似乎在等什么人。 “十载神交未相识,卧淹幽谷恨羁穷。”商永看着他,眼神深邃,“结合这句话,告诉我这副画的意思。” 这个问题要在旁人看来肯定是刁难人的,许多成年人都未必理解这句诗,更何况一个孩子。 康时确实不理解。 商永又摊开另一幅画。 两幅画画面上的季节完全不同,这副明显是北国的冬天,画面内容很像,同样是有人站在树下,看向远方,只是身着厚重的棉袍。 两幅画放到一起,一瞬间你会觉得画面里的两个人目光是相接的。 怀辛在背后提醒他,“重点在神交。” 康时低着头深思熟虑一番,再抬起头眼中一片明亮。 商永微不可查的点头,是个通透的孩子,“说吧。” 言语中带着些鼓励。 康时认真道:“神交就是用眼睛上了对方吗?” 商永冷冷道:“那叫视奸。” 康时看着目光似乎交接的两幅画,淡淡道:“不都是通过脑力劳动上了对方。” 第3章 点石成金 两幅画被重新卷起来,商永将它们收好,实话实说,“你在学画上并无天赋。” 康时不解,“何以见得?” 商永说的浅显易懂,“艺术细胞,这种东西你很匮乏。” 康时,“现在有人造活细胞,可以植入。” 要是一个正常人,必定不会语气用的太重,为了顾及孩子的自尊心,很多人都会绕着圈子采用迂回策略,商永明显属于耐心欠缺那类人,毫不顾忌道,“人对艺术的感官能力是天生的,我教不了你。” 康时想了想道:“我明白了。” 语气很平静,商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什么反常。 “你不哭?”每次他和年纪小的孩子接触,必定是以对方哭天抢地的叫声为结束。 “你在批判我父亲,我为什么要哭?” 商永,“我何时批判了你父亲?” 康时,“他没有艺术细胞,所以我没遗传到。” “你父亲领悟能力很强。”只要大致描述人物场景,康佑就能准确说出画面意境。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康佑是个天才,若非他天生眼疾,必能成为首屈一指的鉴赏大师。 康时,“所以你在怀疑我非亲生。” “也许。”商永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一走了之?” 商永头也不抬,“恩。” “我会告家长的。”康时一字一顿道,虽然不知道商永为什么会答应来这里,但必定是和康佑做了什么交易。 果然,商永虽然面上很镇定,握住画卷的手指却是一僵。 怀辛把椅子拉出,康时坐上去,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现在我们可以探讨一下关于我艺术天赋的事情。” 商永走过来坐在他面前,两人呈对望状态,一个冷着脸,一个面容平静。 “我答应过你父亲待够三个小时。”说完这句话,商永阖上双目,似乎进入冥想状态,总之不再理会康时。 时间在绝对沉默中一分一秒过去,三个小时后,商永起身,康时跟在他身后,商永没有阻止,任由他跟着一同走进书房。 书房里,商永开门见山道:“画在哪里?” 康佑放在桌上展现的是一副西方油画,内容很庄重,教皇手里执经为国王诵读,后者虔诚的听着。 色彩强烈又不黏稠,外行人也知道是上等佳作。 康时对此表示嗤之以鼻,大概是他不屑的情绪表现的太过明显,继三小时后商永又跟他说了一句话,“你不喜欢这副画?” 康时,“弄虚作假。” “这是真迹。” “我是说画面内容。”单纯用来欺骗无知的世人。 “说说看。”商永难得来了兴趣。 “鬣狗和高贵的雪狼和谐相处,不是很好笑吗?这画里两人一个口蜜腹剑,一个深藏不露,只不过借用一个美好的画面掩盖住。” 口蜜腹剑的鬣狗等同教皇,深藏不露的雪狼自然是国王。 商永皱眉,莫非是看走眼了,这孩子还是有几分慧根的。 其实康时不过是根据自身体会才有感而发,想他父王再世时,狡黠而又机智,当时军队、强权以及宗教相互争斗,国王不畏强权和教皇斗了一辈子。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从教会斗到宫廷,从爵位斗到王座,终于有一天他们斗到了床上,很显然,这场战争以他父王失败为告终。 因为在那不久后,他父王便颁布了法律:王权神圣不可侵犯。 重点是后面四个字,用来警示教皇,后者则很快发起一场名为‘君权神授’的运动,由此可见,想让国王和教皇美满共存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说的对吗?”康时仰起头求问真知。 “很正确。”商永道。 “既然我说对了,你可否重新考虑教我的提议?” 商永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看向康佑,“您要想好,要让这孩子随我学画,会吃很多苦头。” 康佑,“他高兴就好。” 康时,“我很高兴。” 闻言,商永第一次认真注视眼前的孩子,他的眼睛很吸引人,这点倒是很好继承了康佑的特色,可惜康佑几乎眼盲,眼中没有色彩,“为何如此执迷于画作?” 除非天赋极高者,能在一件事上持之以恒,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性最易变化,喜欢什么转眼也是过往云烟,他很确定康时没有什么艺术天赋,不知从何而来学画的兴趣。 “锻炼空间想象能力。” 商永,“哪怕是印象派绘也是忠于自己的真实情感,你年纪太小,见过的也少,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会先从擅长的开始。” “我不教漫画。” 康时,“我指的是人体写生。” 突然安静下来,康时以为他没听清楚,特意重复道,“人体写……” “我的听力没有问题,”商永冷冷打断他。 康时诚恳道,“我的确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周围再次安静。 事实雄于强辩,康时踮起脚从书柜最左边抽出一张较硬的白纸,挑了个光线不错的地方,对座上的康佑道,“脱衣服。”说完,还善解人意的补充道,“不用脱光,可以留条底裤。” 康佑淡淡道,“从今天起一天至少两杯牛奶。” 康时果断放弃这个写实对象。 碍于怀辛特殊的身份,自然不能让他当众脱衣,于是他把视线自然而然转移到商永身上。 “要是画不好,不可再缠着我。” 康时点头。 康佑任由他瞎胡闹,把书房的位置留给他们,出门时怀辛也跟着到门外,对于一个古人来说,实在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伤风败俗的一幕。 成就达到巅峰的艺术家通常是没有羞耻心的,至少商永在这点上做的很好。 骨感漂亮的手指从上至下,干净利落的解开纽扣,衬衣被随手扔到地上,露出精瘦结实的上半身。 紧接着和地面接触的是皮带和长裤。 商永随意站在窗帘边,眼中没有任何波动,“画吧。” 面对如此诱人的裸躯体,饶是康时再镇定,也忍不住清了下嗓子,心中默念父王留下的警示哲理:不可侵犯,不可侵犯。 第4章 点石成金 画纸上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一个男人完美的身材,康时在人体画方面的确很有天赋,当他把成品展示给商永时,对方虽然没什么明显的赞美,却是微微颔首。 “现在可以教我了吗?”康时把画纸收起来。 “画面上的人是我。”商永提醒道。 “我画的。”康时宣告所有权。 商永,“这副素描在艺术层面上顶多算个半成品,留下来也没有价值。” “既然无用,你还要?” “谁说我要?”商永皱眉,“只是出去的时候顺便帮你扔了。” 他的学生,以后留下的作品都要是杰出的,不允许有半成品的出现。 康时,“我还是更喜欢自己留着。” 商永,“一副半成品能有什么作用?” “对着撸。” 见商永的脸色冷下来,康时认真道:“再过几年我就要步入传统青春期,需要一个合适的性幻想对象,结合我的家庭情况,我可能会对女人产生厌恶感,对于以后有可能发生的功能性或是境遇性性高|潮障碍,一个完美的性幻想对象具有积极的治疗意义。” 他讲完后,商永低头思索了一阵,尔后道:“原来如此,给我纸和笔。” “用来做什么?” “你画的不标准,”商永道:“我的身材是黄金比例,以肚脐为界,上下身比例应为5比8,你只有5比7.99,髋围也小了些。” 既然决定要收康时做学生,就要尽可能帮他突破生理方面不利的因素。 然后康时眼睁睁看着商永利落地脱下身上最后一件底裤。 “镜子在哪里?”商永把纸夹在画板上。 康时手指了一个方向。 用了一分钟调整距离和角度,商永对着镜子‘刷刷’落笔。 羞耻心呢?一想到自己以后也可能变成这个样子,康时顿时觉得自己重登王座还是有希望的。 父王说过,在权利和荣耀面前,羞耻心会成为阻碍你前进的步伐,要尽早舍弃。 时间过去了很久,午后阳光折射的范围弧度缩小了近一半。 “好了。”商永把画纸拿下来,画面上每一个阴影,线条,收笔都是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的犹豫和拖泥带水。 康时实话实说,“即便是宫廷里的画师也不及你一半的水准。” “既然问题已经解决,”无视他的赞美,商永把话挑明,“以后不要在性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多练习笔下的功夫。” “我知道。” 两个人都以为自己完美的解决了一桩有可能出现的麻烦事,但哪怕是天才考虑事情也是有所欠缺的,把一个男人作为性幻想对象,解决了生理问题,接下来估计就是永不可逆的心理问题。 不过说白了只是一个方向问题,男左女右,康时在未来的几年不小心扭头一路向左,然后死不悔改,毕竟那时他已经具备做一个艺术家完美的资质,彻底摒弃了羞耻心这种多余的东西。 商永让他挑容易上手的东西先练着,画够一百张纸,他需要看见的,是康时靠着自己的领悟不断进步的轨迹。 “根据你的程度,下周日我再正式决定以什么作为切入点来带你入门。” 康时没有异议。 交代清楚后,商永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走人,早上的画只完成了一半,他还要赶回画室上色。 “老师——”后面传来康时的叫声。 商永毫不理会,该说的已经说清楚,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停下。 经过他身边的人纷纷都是低头,但他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很少有人会正视他,大概是畏惧于那双眼睛中的冷然。 商永的步伐很快,康时叫他的时候他已经人在楼下。 “老师,”康时扒住扶手,“你的衣服忘带了。” 一直低着头的几个女佣不约而同想:少爷你真会说话,哪里是忘带了,明明是忘穿了。 商永脚步终于顿住,康时走下楼梯,把衣服给他。 “麻烦。”商永嫌弃的看了一眼他怀里的衣服,“人类穿衣的时间完全可以多构思几幅框架图。”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遵循了约定形成的自然法则,把衣服穿上。 “我很意外,”康时道:“老师居然也会拘泥于世俗的目光。” “只是懒得再往警察局里跑,”商永冷冷道:“那样更耗时。” “还有一件。”康时道。 商永看着已经系好的皮带,再看看康时手里的底裤,抿唇道:“一副成功画作的窍门就是省去不必要的步骤,你记住,繁文缛节只会束缚你的思维。” 他说的有理有据,康时只是把手上的内裤扔到他怀里,“您执意把它留下,我不介意通过父亲取得老师父母的联系方式。” 商永冷冷道:“通过暴力来让别人妥协是最恶劣的事情。” “我去叫父亲给我联系方式。”康时毫不犹豫转身。 “你赢了。”商永表情明显不是很愉悦。 “房间在那里,”康时,“麻烦您屈尊进去换。” 一旁依旧低着头的女佣简直要为他竖起大拇指,干的好,干的漂亮,天知道即便是再俊美的人,每次来都是一副不把众生放在眼里的样子,同一个表情,同一个眼神,脾气再好的人都会窝火。 …… 明晃晃的王冠在上方缓缓降落,紧接着它变成了自由落体运动—— 康时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十指狠狠攥紧床单。 ‘咚咚咚,’很轻柔有节奏的敲门声。 “进来。” 怀辛走进来,月光下,康时的脸显得尤为的惨白。 “您做噩梦了。” 康时紧紧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清明,“根据《生活百科》,我可以肯定重力加速度可以毁掉一个伟人。” 自从上次被康佑剧透,他彻底舍弃了那本已经完全丧失兴趣的历史书,换了一本更切合实际的。 “从何说起?”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好奇,问这句话也只是让康时多说话平复情绪。 “书里说苹果从树上掉下来让一个叫牛顿的人声名大噪。” 他却被掉下的王冠砸死了,康时揉了揉眉心,有些不欲多说,“算了,我只是有感而发。” “奴去为您准备一杯红茶,可以安神。” 康时点头。 滚烫的热水浇在茶叶上,随着舒展开的茶叶,一阵清香缓缓溢出。 “叔叔,你在泡茶吗?”身后传来小女孩的声音。 深更半夜无疑很吓人,但怀辛也只是握住壶柄的手一顿,很快恢复原样,甚至没有让热水洒出一星半点。 他转过身,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娃娃就站在他身后,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双胞胎并不少见,但身高,长相,甚至连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一模一样时,就有些诡异了。 第5章 点石成金 左边的女孩往前移了一小步,“我们来送。” 怀辛保持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刚泡的茶,你们拿容易烫手。”说着,端起茶杯走向二楼,在转角处,他用余光瞥见,两个女孩维持着原有的姿势,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背影。 放凉一阵,温热的红茶入口,紧绷的神经舒缓了很多,康时把杯子递给他,“谢谢。” “奴份内之事。”怀辛垂眸,敛尽眼底的暗芒,“方才奴在楼下碰到两个小姑娘。” “我的两个姐姐,康华,康丽。” 一对华丽的组合。 怀辛,“可她们似乎年纪很小。” 过于娇小的体型,仿佛一只手都能捏碎她们的关节。 “恕奴直言,您需要有人在身边保护。”怀辛阅人无数,刚刚那两个女孩,面上无害,却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这种危机感是致命的,像是从地狱裂缝里爬出的鬼魅,那种空洞的眼神即便是万念俱灰的死刑犯也不会有。 怀辛不是多事之人,他的命运和自己相连,如果他出事,怀辛也不会善终,这条建议多半是有用的。 眼下的问题是距离怀辛来也就只有几天,【康时:能否提前预支人才?】 【系统:可以。但您要间隔两个月才能再次进行召唤,请王子说明所需人才标准。】 【康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个合格的保镖必须做到双拳可敌四手。 【系统:正在根据宿主的要求进行扫描,达标的人才目前位于万年以后,现进行召唤。】 康时喃喃道:“真神奇。” 【系统:我无所不能。】 【康时:不是说你,神奇的是那时候人类竟然还没有灭亡。】 ‘嘭’的一声,床上被砸出凹陷。 险些再次被砸死的康时歪着头,看面前长得有些像怪兽还带着钢铁尾巴的不明物体。 ‘咔嚓’一声,钢铁怪学着他的样子也歪头。 “机器人?” 钢铁怪晃动脑袋。 康时回头问怀辛,“除了块头够大,你觉得从哪里看出它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怀辛盯着不明物体的方向怔了一下,“也许现在可以了。” 康时回过头,异象陡生,如同柳树抽出枝丫,无数条触手从钢铁怪的身体中冒出,长度不断延伸。 【系统:他叫华纳,来自万年后的科技,能先对被擒抱的对手进行紧勒,解除对手所有的装备,触手本身则会分泌大量乳白色的粘稠体|液,喷射在被紧勒对象的全身。】 康时进行简单总结:捆绑,扒光,粘液。 得出了如上结论,他看着钢铁怪,义正言辞道,“从我的床上下去。” 华纳听话的落地,还体贴的用触手伸进康时的睡衣里,友好地打了个招呼,过了一会儿,又伸进去两只。 【系统:它怕冷。】 康时把目光投向怀辛,“你怎么看?” 怀辛行了个大礼,“请您务必保护好自身的安危。” 康时扶额,看着满屋子乱飄的触手,“你说的很有道理。” 这注定是一个非比寻常的早晨,没有九九艳阳天的闹铃,康时是被钻进衣服里冰冷的金属冻醒。 他睁开眼,深吸一口气,“我记得昨晚让你去怀辛房间睡。” 半天没有声音回答,他才想起华纳并不会说话,康时起身,房间里只有他自己,身上的两条触手是从门缝下偷溜进来。 康时蹙眉,竟还能变换粗细,有必要让怀辛帮忙把缝隙赌上。 ‘兹——’随着沉闷的电锯声,门下方被削出一层木屑,缝隙变大,触手的形状也变粗许多。 只见其中一只搭在康时肩上的触手九十度转弯,往回延伸,绕住门把手,轻轻一拧,门就开了。 紧接着,华纳庞大的身躯成功挤进屋。 怀辛很快赶来,“奴无能,没能阻止它。” “不关你的事,”康时看了收放自如的触手,“人类已经无法阻止它前进的脚步了。” 怀辛,“您准备怎么办?” 康时下床把窗户打开,冷风吹散未退的睡意,看着天边流云,目光深沉而悠远,“没有办法改变世界,那就先改变自己。” “此言何意?” 康时回过头,抓住企图再次钻进自己衣服的触手,“努力把自己培训成手控。” 手控党的福利,千万只触手,随君挑选。 …… 牛奶甜腻的香味让康时忍不住皱眉。 金萝亲手帮他盛了粥,“小时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 上次的事明显让她消停了不少,至少这些天面子上的功夫做的不错,她目光瞥向康时身后的华纳,“这是什么东西?” “机器人。”康时把牛奶杯子推远了些,“我让怀辛帮忙网购的。” 金萝没再说什么,倒是康佑抬头,似乎往这里望了一眼,明明他几乎看不见,康时却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康佑有着比商永更令人畏惧的目光。 商永目光里的冷意是因为他无视周围的一切,专心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而康佑的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刺骨的寒意,带着无尽的冷冽。 “休息好了就去学校。” 康时闻言放下手中的汤勺,“我想转学。” “想去哪里?”意料之外,康佑没有询问原因。 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当然康时说的比较委婉,“学生最好不要太多。” “你喜静,我会送你去适合你的学校。”康佑转过头道,“你们呢?” “一起。”康华道。 康丽在旁微微点头,她抬眸盯着康时,眼神空洞无边,“能帮我递一下蜂蜜吗?” 康时把蜂蜜给她,康丽均匀地抹在面包上,咀嚼的很有规律,上下颚活动间隔的时间都一样。 康时用指腹摩擦了下之前康丽手指碰到的地方,这种触感,他似乎在哪里感觉过。 …… 转学手续还没办下来,康时开始准备完成商永布置下的任务。 关键是选什么为目标。 达芬奇的老师韦罗基奥让他练习画鸡蛋,连续画了很久,用来磨练他的心性,为了给商永留下好的印象,康时决定盗版一下这个创意。 前人已经用过鸡蛋,他就画圆好了。 很快,一百个圆新鲜出世。 第6章 点石成金 一百张纸被理得极度整齐,放在桌面上。 修长的手指沿着纸边缘勾勒出它的轮廓,“画纸?” 康时点头,“老师布置下的作业。” “画的什么?”康佑问道。 “圆。” “有什么特别?” 康时解释道:“一个圆不特别,但一百个就很独特,它是一个人恒心与毅力的证明,您觉得呢?” 康佑把累成厚厚一叠的画纸往前推了些,“如果我说不好……” “老师没教好。”康时接道。 康佑,“若是我说好……” “您生的好。” 康佑点头,“你做的很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康时抱起一沓纸准备离开。 “只是记得下次控制大小。” 康时顿住脚步。 康佑,“一百个圆完全可以画在一张纸上,正反面。” 成就感瞬间被清零。 康佑接着道:“下午有几个亲戚要过来。” “开公司还是讨论股权分配。” 康佑淡淡道:“串门。” 看来书上写的和电视里演的不能尽信。 “多半是为了你母亲去世前空下的职位。” 他记得那个职位已经给了金萝的舅舅,这么说电视剧里的情节还是值得推敲的,不过有一点倒是奇怪,空下的职位位于南方,也就是说原主母亲生前并不住在这里。 莫非和康佑时异地恋? 当然这种蠢话也就心里想想。 串门小分队到达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彼时康时正在适应使用各种文具,顺便大致浏览课本,转学手续已经办妥,他明天就要开始上学。 大厅里坐着几个中老年男女外加两个熊孩子。 金萝端茶上桌,还给小朋友派发了点心,俨然是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一个男人先是友好的对康时笑笑,“上次见小时还是你刚出生不久。” “这次见面是在我母亲去世后。”你们来讨要她空下的职位。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小时,不可以没有礼貌。”金萝想伸手揉揉他的发梢,被躲过了。 康时继续用赞美的腔调,“哦,多么感人肺腑的亲情。” 所有人,除了康佑,都挺尴尬的。 “童言无忌。”康佑端起红茶送至嘴边,道:“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会。”男人讪笑道。 康佑放下茶杯,“如此就好。” 男人试图缓和下气氛,打个圆场,对康时道:“对了小时,还没自我介绍,我是你叔……” “稍等一下。”康时蹙眉:“我先理清思路。” 三姑六婆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过复杂,这时他无比怀念身为王子的日子,他那一辈,几个叔叔伯伯为了争国王的位置全都被教皇弄死了,剩下的几个也打发到边远地区,所以他唯一需要记的称呼只有‘父王’。 男人见他愁眉不展,索性直接给他解释,“左边的是我外甥女的儿子,”说完,指着旁边的人,“这是我儿子的外甥女。” 他想了很久,关于一个人外甥女的儿子和这个人儿子的外甥女,是什么关系? 康时叹气,所以说以性别来区分人类是多么简单快捷明了的事情。 最后他只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接下来的时间,气氛有些凝滞,男人更是几次欲言又止。 康时做着安静的旁观者,这些人真以为康佑是软柿子,专门叫他下楼自然有他的用意,一个孩子坐在这里,即便脸皮再厚估计也不好讨要他去世生母的位置。 要说最开心的莫过于金萝,康佑此举说明他还是在意自己的,要不大可以把给她舅舅的职位要回来,不必费此心思。 一场亲朋间的小聚不欢而散,金萝温柔道:“我去送送你们。” 话语间带着胜利者的骄傲。 现在,这里是她的家。 怀辛第十次抓住企图偷袭康佑的触手,“您要上楼吗?” 康时看康佑,对方微微点头,他起身和怀辛上楼。 怀辛握住康时的手,“不要难过。” 这家可以有无数个女主人,但有他在,权利的支配者最后只会是他的主子。 康时停下上楼的步伐,回头望着金萝的背影,不解道:“为什么要难过,我只是好奇,她不是自持身份,只负责接客,为什么现在还要送客?”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金萝很少会专门送客人,大多都是保持微笑,最多站起来说句‘欢迎下次再来。’ “主子。” “恩?” “声音可能有些大。” 其实还好,刚好能传到门口而已。 正在换鞋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把头低下,金萝脸上的笑意直接僵住。 “童言无忌。”坐在沙发上的康佑淡淡道。 …… 不管是插曲还是闹剧,隔天康时迎来了自己要去上学的第一天。 至少今天他终于有了和大多数孩子的共同点,不愿意出门。 “我要的白马在哪里?”他仰起头,眉宇间都是不赞同。 “选一个。”康佑不跟他废话。 一头毛驴和一辆轿车同时停在他面前。 “白马。”康时坚持。 他身为王子,以往出行都是三十六匹骏马在前,他坐的马车,则是选出最高大的一匹,这是王族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你不选,我就帮你选。” 毛驴应景的叫了一声。 康时刚想争论,就看见金萝在康佑身后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他冷冷道:“如果她要骑白马,您会同意吗?” “可以。”康佑点头。 金萝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当真是落毛凤凰不如鸡。”康时摇头叹道。 金萝:…… “主子不要挂心,”怀辛安抚他的情绪,“有朝一日毛长起,凤是凤来鸡是鸡。” 说完,帮他理了理皱起的衣角。 眼睁睁看着这对主仆坐上汽车扬长而去,金萝瞬间红了眼眶,抓住康佑的胳膊,“佑,小时他说我,说我是……” “童言无忌。”说完这句话,康佑转身进屋。 第7章 点石成金 窗外北风呼呼的吹,车里开了供暖却是格外暖和,温度调节的刚刚好。 康时舒服地把自己蜷成一团,“怀辛。” “奴在。” “上课的时候拒绝陪同。” “奴知道。”他日夜研读,早已熟读这个时代的文化。 “这个时间点,你可以在家里休息,顺便帮我看着华纳。” 怀辛,“您身边总要有人伺候。” 康时,“陪读对我为时尚早。” “所以奴会为您挑选一个在学校时,可以照料主子的人。” “来这里上学的都是家世不凡者,不排外都算是幸事。” 怀辛笑道:“您可放心,有一招自古屡试不爽。” 康时挑眉。 怀辛眼睛眯了眯,“讹人。这道理和宫廷里利用流产有意嫁祸其他嫔妃一样。” 康时,“你要我自残?” “怎敢,”怀辛恭敬道:“奴会安排好的。” 康时阖上双眼,抱着双臂靠在软垫上,“知道了。” 正在开车的司机恨不得用棉花塞住耳朵,他好像知道的太多了。 所谓私立学校,门前必不乏豪车,穿戴整齐的学生从车内走出,从上到下都写着世界驰名品牌。 怀辛和康时相貌最为出挑,即便是站在人群中,也是最吸引人眼球的。 “您相中了谁?” 康时,“这不是选妃。” 怀辛,“左边的那个如何?” 他说的人的确有世家公子的翩翩风范,嘴角还勾着一丝若隐若无的笑容。 康时看过去,这还得了,这么小就学会了挂着轻蔑的笑容。 ——得治! 苏钰很远处就望见前方一个人影朝自己走来,有种人生来就有一种魔力,人潮汹涌,你却唯独能看清他的音容相貌。 这都得益于身高还有长相。 “新来的?”苏钰的笑声类似轻嘲,“这里想找靠山的不止你一个。” 康时点头。 苏钰,“明白了就滚远点。” 说罢,推开康时往前走。 身后传来声响,他回头,看见康时摔倒在地上。 苏钰皱眉,“这种拙劣的手段……” 话还没说完,就见康时撩开袖子,瓷玉一般的肌肤整片青肿。 原本也以为康时装模作样的同学现在都带着谴责的目光看苏钰,偏偏当事人一副隐忍的表情,还抬头展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不怪你。” 会心一击! 毕竟还是小学生,性格虽然歪了,但还没彻底九十度扭曲,苏钰走过去扶他起来,顺便帮他拍拍身上的尘土。 “身子弱就不要出来瞎晃悠。” 康时掀开衣角,之前苏钰帮忙拍土的地方露出两个红手掌印。 苏钰:…… 康时继续虚弱的微笑,“我不怪你。” 围观同学纷纷感动,多么善解人意的小伙伴。 怀辛此时走过来,心疼的看着康时手上的伤痕,然后回过头看苏钰,“你家长是谁?” 他爸妈就是再宠他也不会纵容他殴打同学,虽然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 “我道歉,”苏钰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会负责的。” “那就辛苦你了。”说着,怀辛把手上康时的书包递给苏钰。 康时把衣服理整齐,回头冷冷道:“还不快走。” 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温度。 苏钰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 …… 好相貌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这是自古不变的通行证。 至少在他自我介绍完,迎来了小伙伴们热情的掌声。 “老师,我能坐他后边吗?” 这个学校是一人一桌,班里人也不多,二十几个学生,便给他在苏钰后面加了副桌子。 “请多赐教。”康时搬着椅子从苏钰身边路过时轻声道。 苏钰觉得衣服里钻进一股冷气,这语气就像在说‘我要赐死你’一样。 “同学们安静,”老师拍了两下手,“今天我们来上一堂作文课。” 话音刚落,底下就响起抽气声。 老师在黑板上刷刷写下几个大字,“以梦想为主题,现在给你们五分钟时间,离得近的同学交流一下各自的梦想,选出一个代表来做汇报总结。” 班里顿时就变成闹哄哄的。 苏钰先是翻了下成语字典,然后对康时道,“你先来抛砖引玉。” 康时认真道,“我近期的梦想是学会点石成金。” 聚过来的两个小伙伴露出‘你好厉害’的神情。 只有苏钰冷笑一声,“要学会点石成金,你先得成精了。”说完,‘啪’的一下合上成语字典,“可惜建国后不能成精,要怪就怪你生晚了。” 康时并不反驳,“你的梦想是什么?” 苏钰,“我要成为首屈一指的画家。” “你能徒手画出一百个一样的圆吗?” 苏钰,“有圆规就行。” 康时在纸上快速画了十个圆,竟然大小形状完全一样,然后用眼神睥睨苏钰。 苏钰的梦想就在此刻终结。 经过一节语文课,苏钰发现康时身上有一种诱惑力,吸引的你无时无刻都想去揍他,好不容易等到体育课,要跑二百米,他决定将康时甩的要多远有多远。 冰天雪地竟然要跑步,这是以前王国里对待罪犯逼他们招供才会用的酷刑。 哨声刚刚想起,康时跑了几步,对苏钰道:“我不想跑。” 苏钰,“那就去一边罚站,别影响我。” 康时,“我好像发烧了。” 苏钰不理会。 康时,“你帮我看一下是不是发烧,我就不烦你。” 苏钰只好把一只手伸到他额头上摸了摸。 然后一滴温热的液体流下。 “我流鼻血了,”康时,“你打我。” 苏钰,“……” 康时,“众目睽睽下,你把手伸过来揍我。” 苏钰叹气,“你想如何?” 康时,“背我跑,我就不告老师。” …… 到了终点,康时从苏钰背上下来,大冬天的,后者却是大汗淋漓。 体育老师欣慰道,“康时同学流鼻血了,还坚持着让同学带你跑,这份毅力值得大家学习。” 康时没有一点羞愧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8章 点石成金 苏家能被人称颂的事不少,这一代出了个苏钰,为门上再次添光。 人们通常用神童来形容这类早慧的孩子,苏钰智商高,在英国生活过几年,一口标准的英伦腔,他眼光甚高,偏又有几分小绅士的做派,再过几年,必然是一个性感优雅的男士。 但常在河边走,总会碰到那么几个不要脸的。 苏钰紧紧盯着康时,“就是吉娃娃也没你这么娇贵。” 康时低头咳嗽,脸色有些发白。 苏钰冷笑,“这次我可没对你在做什么。” 康时,“你说话的声音太大。” “那又如何?” 康时继续轻咳道,“方才你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气息太大,我可能有些伤风。”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是真的伤风了。 苏钰见他从桌子里掏出纸巾捂住嘴俯下身子,从不适变成剧烈的咳嗽,瘦弱的身子颤抖的厉害,他甚至怀疑纸巾上都咳出血来。 这会儿是大课间,教室里嬉闹声不断,苏钰自动过滤掉这些声音,都没给老师请假,扶起康时,咬牙道,“我送你去医院。” 康时,“记得带钱。” 苏钰深吸一口气,正要爆发,就听康时幽幽道,“别猛地呼气,要不我会发烧的。” 于是,还没到医院,苏钰就险些被这口气憋晕过去。 市中医院 两个漂亮的孩子相互搀扶着去挂号,既有爱又心酸。 苏钰付钱时,康时远远地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师。” 商永把手上的收费单扔到垃圾箱,双手插在兜里走过来。 他的手腕上缠着绷带。 康时的目光落在他的伤口处,商永不在意道,“用美工刀的时候伤到了。” “用鲜血做染料很有艺术性和前瞻性。” 商永,“削苹果的时候伤的。” “它叫美工刀。” 商永,“你想说什么?” 康时,“顾名思义,是用来裁剪的。” 商永皱眉,“依你所言,该用什么?” 典型生活技能为零的,康时决定看在师徒情分上,给他提升到一,他诚恳道:“菜刀。” 正在数找回零钱的苏钰手一抖,这是多大仇。 “你病了?” 康时,“可能是前几日全身心投入在画画练习上,熬夜才会这样。” 苏钰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要脸不? 商永难得赞赏看了他一眼,“孺子可教。” “老师谬赞了,这是身为学生的本分。” 商永往门口的方向走,“我送你回去,顺便把你的作品拿给我看。” 康时跟上去。 还拿着挂号单的苏钰:…… 车里暖气的温度调的很高,想来是顾忌康时的身子。 “刚才和你父亲通过话,叶冬很快就会到。” 康时记起似乎是上次来的家庭医生,他注意到商永的眉宇间有些不耐,“你和他相处不来?” 叶冬一针见血的指出,“废话太多。” 诚如他所言,叶冬的热情即便在冬天也旺盛燃烧着,康时进门还没来得及脱下外套,就见他招呼道:“小时回来的正好,今天可是有口福。” 看样子他也是刚进门不久,只换了拖鞋,手上提着一个黑塑料袋。 “这里面是石斑鱼。” 康时,“听上去很一般。” “这条鱼可非比寻常。” 佣人递过来一个水盆,叶冬把鱼倒进去,细细看去,这鱼的牙齿格外细尖。 “它可不一般,从选种开始就经过了层层筛选,一千多条幼鱼里最终选定了这条,饲养过程更是精细,不夸张的说,这条石斑鱼吃的比人还要讲究,定期体检,每天还会有专员给它读报。”叶冬啧啧道:“我毫不怀疑,它已经开了灵智。” 果然不是一般的啰嗦,商永早就自发远离他,坐到最远的位置上。 康佑用手在身旁轻轻拍了拍,康时会意坐过去。 一双微凉的手附上额头,“没发烧。”康佑抬眸,望向叶冬的方向。 “正好张婶做鱼的功夫我给他彻底检查一遍。” “你要吃了它?” “不然呢?” 康时目光严厉,“可你刚说它有了灵智。” “只是玩笑的说法。”叶冬摊手。 康时,“万物皆有灵性,这鱼的生长同其他鱼完全不同,说不定已经具备低等智慧,有思维的东西,怎可作为吃食?” “有些道理,”叶冬还未说话,就听商永道:“对万物抱有敬畏之心,心中无畏无愧,下笔才能如有神助。” 说完,他起身,“给我看看留给你的作业。” 康时问叶冬,“可以晚上再检查吗。” 叶冬点头。 康时遂带着商永去看他传说中的一百个圆。 “呵,”康时上楼后,叶冬轻笑一声,坐到康佑身边,“心怀慈悲,这孩子日后的秉性必不会差到哪去。”说罢,他抬头对女佣道,“把这条鱼养着去吧。” 康佑靠在沙发上,并不言语。 …… “这是你画的?” 康时静静等候着赞赏。 “为何要挑圆画。” “这种看似无聊的东西最能锻炼人的意志力,只有圆才能代表我持之以恒的决心。” “六棱锥。” “恩?” “画一百个六棱锥,下周我来检查。” 康时,“五角星行吗?” 商永瞥了他一眼,“一笔就可以画完的东西,你觉得我会上当?” 康时:……被发现了。 商永没有多做停留,留下作业就离开了,叶冬则是留在晚饭后,为康时做了检查,“没有什么大病,只是普通的受风。” 康时吃完药,很早就上床入睡。 深夜,万籁俱静,唯独厨房里亮着一抹幽光。 一个黑影,持着菜刀,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沾染着血丝。 掏空腹腔内有大量脂肪和黑膜,扔掉过滤废物的器官,剁掉鱼鳍,刮鳞片,手法纯熟老道。 “万物皆有灵性,不可作为吃食?”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康时握住刀柄的手一顿,康佑眼睛看不见,只要不作声就不会被发现身份。 “我记得你吃过药后说身体不适,要早些入眠。” 彻底暴露的康时,“您怎么知道是我?” 康佑没有回答他,站到他面前,“不是说要好好养着?” 康时咳嗽一声,“都是为了放它自由,比起被鱼缸囚禁,我觉得它更愿意死在一个无人叨扰的地方。” 康佑的手指在菜板上敲了两下,“比如说这里?” 康时含糊不清的恩了声。 他生前所在的王国四面环海,上至国王,下至百姓,人人都有一手烧海鲜的好手艺,下午叶冬把鱼倒出来时,康时当时眼睛就放光了,这么大一条石斑鱼,看上去肉质鲜美,恨不得当时就将这个勾引他的小东西就地正法。 但他忍住了! 多少人就有多少张嘴,这么多人一人一口不管对于鱼还是对于他都是种不幸,于是他按捺情绪,步步为营,就为了等这夜深人静的好时候。 康时,“我把一天分为三个时段,之前是白天剧场,不适合做宰杀的工作。”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现在呢?” “深夜档。”康时放下菜刀,“尺度比较大的剧情一般都在此刻上演。” 第9章 点石成金 辛辛苦苦烹制整条鱼的人,最后只捞到了一条鱼尾巴。 康佑眼睛只看得到光,剔除鱼刺的重任完全落到康时的身上,虽然好几次试图偷偷把鱼肚子上的肉送到嘴里,但每次刚到嘴边,就被康佑一声冷笑阻止。 康时回到房间的时候身心疲惫。 床铺已经铺好,怀辛站在旁边,“您看上去很累。” “你见过神吗?” 怀辛但笑不语,他只见过鬼和比鬼更可怖的人心。 “我见过。”康时道。 怀辛等他躺好后给他盖好被子,“是吗,神长得是什么样子?” “二郎神,有三只眼睛。”康时闭上眼睛,“第三只眼睛能窥人心。” 怀辛猜出他说的是谁,“他是您父亲,血缘上的关系剪不断。” 灯光熄灭,他临走前轻声关上门。 早上被闹钟叫醒,康时心中升起了久违的感动,竟然不是被华纳摸醒的,值得庆祝。 等他换好衣服,华纳才打着圈进来,身后跟着怀辛。 “它怎么了?” 怀辛,“大概被绕晕了,早晨我在听广播,里面提到华纳唱片。” 康时摸摸华纳的头,“同名同姓很正常。” 怀辛,“之后又提到了华纳兄弟影业,华纳电视网和华纳兄弟游戏。” “重名率是有些高。”康时握住华纳因为委屈伸出的触手,“也许你该改名叫万达。” “你养猫了?”昨晚依稀听到几声猫叫。 “流浪猫,奴瞧着可怜就捡回来。” 康时抿唇,看不出对方还是个有爱心的人。 “这只猫该是被人弃养的,做过绝育手术。”怀辛道,“您放心,如果有一天找到它主人,我会帮他报仇的。” 康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怀辛笑道,“奴觉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更为恰当。” 康时:这下彻底不放心了。 吃早饭的时候他格外沉默。 “哥哥不开心。”开口的竟是康丽,声音阴沉沉的。 康时,“只是在想一个深刻的问题。” “我可以知道吗?” 康时放下筷子,眉头紧锁,“为什么我每次造人计划都会失败?” 系统提供的人才一个性格歪了,还有一个每天挥舞着自己的触手过日子。 他话一出,全场的气氛诡异的沉默了。 “造……人?”金萝率先开口。 康时看了她一眼,“对了,可以把你失败的经验分享给我。” 这对华丽的组合性格和金萝比,明显跑偏了。 金萝脸上一阵羞窘,她最大的弱点就是遇到康佑前已经有了孩子,现在被康时毫不掩饰的戳破这层窗户纸,场面一下变得尴尬。 “小时。”康佑开口,“专心吃饭。” 康时遂安静吃自己的饭,只是明显在思考别的问题。 也许有一天他也该在自己被系统坑死前,给它做个绝育手术。 “我吃饱了。”康时像是想到什么,几下解决面包拿起书包就出门去。 上学路上 【康时:我的标准配置在哪里?】 王国里,每一任国王都会拥有系统自动配置的军师,历任军师都会帮助国王巩固统治,他们的关系亲密无间,是可以信赖的同伴,除了他父王那一代,军师被教皇以‘清君侧’为名弄死了。 【系统:您尚未真正成王,军师基本数据设置可能会出问题。】 【康时:无碍。】 见过一千只触手,这都不算什么。 经过前几次失败,终于等到官方发糖的时刻,他的军师,强大可靠,助他重临巅峰。 【系统:每一任军师的标准设置是:八面玲珑,福慧双修。王子还为成王,中间的比例可能会失衡。】 康时仔细盘算,两者都是优点,应该不会出现多大的问题。 【可以。】 【系统:将在二十四小时内为您配备军师。】 苏钰察觉到今天康时的心情意外不错,不过这与他无关,他对康时的唯一要求——只要不生病。 康时只要身体不舒服,倒霉的必定是他。 权衡利弊,他回头真诚建议道:“你刚转过来,需要结交一些新朋友。” 有了广泛的受众基础,遭殃的就不止他一个。 “我即将会有,”康时,“很多。” 苏钰,“你做了什么?” “我注册了交友网站。” 苏钰,“你利用互联网,进行群众欺骗?” 康时看了他一眼,“除了姓名身高年龄学历工作和工薪,其他我都用的真实信息。” “你还有什么是真的?” 康时,“性别。” 苏钰,“……要不要试着发展一下兴趣爱好?” 关注焦点转移,也许他就可以脱离苦海。 康时挑眉,“举个例子。” “学英语。”说着,他说了一长串英文,展示了自己超凡的语言能力,企图吸引对方学英语。 康时,“这方面我已经有很高的水准,不需要再做训练。” 苏钰来了兴趣,“你英语很好?” 康时瞥他一眼,“当然。” “有多厉害?” 康时,“看得懂中文字幕。” 苏钰:……保守估计,他还得在苦海里挣扎几年。 康家 康佑把手中的书合上,耳边是一阵魔性的笑声。 “你今天来做什么?” “哈哈哈哈,”叶冬捧腹大笑,“你这儿子可真是了不得。” 康佑,“他做了什么?” “咳咳,”叶冬清了下嗓子,打开笔记本电脑,给他念到,“姓名康佑,身高,出生年月……” 他一口气念完,嗓子都有些干。 “我对自己的个人资料不感兴趣。” 叶冬,“你猜这份资料是在哪里发现的?” 康佑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世纪佳缘,”叶冬乐道,“事先说明,这是一个严肃的婚恋交友网站。” 说着,他又笑了起来。 康佑,“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所以才说你儿子是个人才啊,”叶冬道,“注册盗用你的信息也就算了,连照片也贴的是你的,对了,是一张你在吃鱼的照片。” 不用想,也知道是康时昨晚照的。 …… 金萝从早晨起就不断接到记者的电话,询问她是否和康佑感情出现嫌隙,甚至有媒体已经拟定好了明天的标题——《豪门婚变》。 第10章 点石成金 外面闹翻了天,康时却还在他的一方小天地里优哉游哉的进行创作,确切的来说,就是画六棱锥。 “好丑。”苏钰嫌弃道。 康时唰唰落笔,纸上出现一个漂亮的五连环。 苏钰呵呵道:“一个点变成曲线最后弯为圆,你画圆这么厉害,以后一定是个0号。” “什么是0号?”对于不知道的事物,康是一贯秉持着不耻下问的原则。 苏钰面色有点潮红,其实他也是有次无意中点开一个链接看到的,支支吾吾了好久,最后他转过身,背对着康时。 康时也不纠结,专心致志画自己的六棱锥。 过了一会儿,他盯着画本上不对称的六棱锥摇头,果然他还是不擅长画直线。 放学后,司机还没到门口就将车停下,大门外被围得水泄不通。 “出了什么事?” 司机被雇佣来做事,不宜议论他人家事,简单说了句是来采访的,便帮康时解开安全带。 康时一下车,人群蜂拥而来,闪光灯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在顾虑到他是个孩子,没有发问刁难的问题,只是拍了几张照,不过还是有一个凑在前头的记者问道:“你觉得金罗女士会是一位好母亲吗?” 他一问完,瞬间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康时的回答,期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些爆料,如果康时和金萝之间有什么隔阂明天的新闻报道标题铁定能抓住人的眼球。 “当然。”两个字掷地有声,康时道:“她是一位好母亲。” 这下众人都愣了,之前发问的记者怔了一下后问,“你们接触的时间很短,能说一下具体体现在哪里吗?” 见风使舵者不少,原本想听到婚变大戏的现在从康时的口中获知金萝已经得到了康家的肯定,既然如此,不如报道些金萝如何费心照顾这个和自己没有血缘的孩子,送个顺水人情。 “能生。”康时撂下两个字后,康家的保镖也出来帮忙疏散记者,让康时进去。 能,能生?金萝的确有两个女儿,可跟康家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两个字包含的信息量未免太大。 康时进屋后感觉到气氛的非比寻常,着重体现在叶冬一见到他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大笑。 康时无视他,放下书包后,问坐在另一边沉默的康佑,“父亲是0号吗?” 笑声戛然而止止,叶冬震惊地看向康时。 康时本着对知识渴望的信念继续道:“有人说我是0号,根据遗传学的规律,这部分基因应该是您提供给我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数字具体指的是什么,不过听苏钰的口气,绝对不是一个褒义词,他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不好的方面都是没遗传好。 康佑的嘴角缓缓勾起。 康时后退一步,笑得好温柔,温柔的吓人。 叶冬咳嗽一声,把笔记本电脑面向康时,给他指了指上面的康佑头像,用口型对他道:坦白从宽。 这种时刻该做什么:挤出两朵泪花,可怜兮兮说一句‘我只是寂寞了想交朋友,然后贪玩了些。’可惜康佑看不见,多大的表情包都无济于事,康时搬出早就准备好的方案——打死也不承认。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高跟鞋踩地的声音,金萝进门后,大门立马合上,她连外衣都来不及脱,直接扑到康佑身边,“佑,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不是康佑自己在婚恋网站上注册的信息,他的身份让他即便是想找女人,也不会放出自己的真实信息,可正因为是他的身份,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都有料可爆。 “事情很快就会平息。” 虽然只有简单的一句,金萝却是放下心来,康佑说会摆平,自然这件事会结束。 “那在网站上注册信息的人……”金萝欲言又止,“我平常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说着,她看了一眼康时的方向。 康时淡淡道:“揣测再多也没用,我刚刚还跟媒体夸你。” “夸我?”金萝不可置信道。 这孩子不跟她对着干就算了,怎么可能还会夸她。 “是真的。” 康华和康丽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们过几天也要和康时转到一个学校,不过手续没办完,这几天还是遵照原来学校的时间表下课, “听门口拿着摄像机的人说夸你能生。” 金萝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 康华不理会她,径直走到康时面前,即便年龄上比他大,但康丽的身高却很矮,以至于说话都要仰起头来。 “我们上楼去玩。” 恰好康时也需要一个契机离开客厅,避免回答自己注册账号之事。 “好。” 康佑并未阻止,任由他和华丽姐妹上楼。 “要玩什么?” “举高高。”双胞胎异口同声道。 好重。 明明看上去体格这么娇小,但他试着举起其中一人时,仿若重有千斤,康丽的腰上几乎没有肉,康时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骨头。 康丽的脚离开地面还不到一厘米,就听咔嚓一声。 康时看着脱臼的胳膊,放下她转过身,下楼找叶冬。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晚上,门外的记者悉数散去,叶冬给康时做了复位,直到晚上零点过去,康时也没见到所谓的军师。 【康时:军师呢?】 【系统:六小时前军师已经空降,他会很快来找王子。】 历任军师从配备起几乎寸步不离跟着国王,他的军师却没有第一时间赶到自己身边,康时蹙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第11章 点石成金 “手拉手,转一转,圈成圆。” 双胞胎牵着手,眼看就要把康时圈在圆中央。 陡然惊醒—— 康时出了一身冷汗,他摸摸手臂,白天脱臼的关节现在还在隐隐作疼,即便是在梦里,他也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走进那个圆圈就会死。 汗水的蒸发让他有些发冷,康时披上外套下床,站在窗边望了会儿夜景,神经慢慢舒缓。 应该是最近画圆太多的缘故,这时候他需要一杯热饮,什么都好。 打开门的一瞬间,门外站着一对双胞胎,脸色惨白,黑黑的眼珠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康华同康丽手拉着手,齐齐咧嘴,“弟弟,要一起玩嘛?” 对视良久,康时低头道,“好。” 双胞胎姐妹眼睛一下就亮了。 “华纳。”他的声音轻的近乎梦呓。 但华纳不但听见了,居然用几秒钟不到的时间就赶过来,它遵照康时的命令,抽出两条触手,不断延伸至几米长,将双胞胎圈在中央。 康华和康丽猛地松开紧握的手,从触手下钻过去,朝楼梯两端跑去。 “算了。”康时抓住华纳想要捉回她们二人的触手。 这是他第一次在双胞胎脸上看到情绪,人类最原始的情感:恐惧。 只是这种恐惧不知是来源于哪里。 康时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想法:不管是他还是双胞胎姐妹,都不能走进包围圈里。 军师没有来报到的第二天,康时按时上学。 上课时,坐在前面的苏钰时不时会回头快速瞟一眼,然后转过身,频率相当高。 怎么说呢,康时坐在后面,就跟走夜路后面有人跟着一样,为防不测,苏钰要回头看看才安心。 不过很快所有学生的注意力都被地理老师吸引,“太阳从哪边升起?” “东边。” “哪边是东?” 同学们七嘴八舌,指望各个方向。 “今天老师来教大家一个口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基本上康时从听到这句话开始就陷入冥思,他的思考一直持续到中午最后一节课上完。 “你竟然有手机?”苏钰皱眉,他爸妈说等上了初中才给他配。 “长得好看的人都有,”康时说完,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教室门口走。 “喂。”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父亲。”康时道,“我要转学。” 康佑停下在盲文书上摸索的手指,“学校有人欺负你?” “没有,”康时道,“但我们地理老师是个疯女人,她今天上课说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康佑,“她是对的。” 康时,“她是个疯子。” “既然如此,不如试一下,我们家正好在学校的正北方,走一下就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康佑出门坐上车吩咐司机,“去小时的学校。” “开慢点,他可能在路边。” 司机一路留意,可直到学校门口,连康时的影子都没有。 康佑把电话回拨过去,“你在哪里?” 康时,“回家路上。” 康佑,“你走错方向了。” 学校门口是单行道,一共就南北两个方向道路可以走。 康时,“不可能。” 康佑不和他争论,“周围有什么大点的建筑?” 康时环顾四周,“很多办公室。” 康佑微怔,“你还在学校?” “确切的说是北方,我刚在教学楼下是南方,上了楼就是北方了。”康时面带微笑道。 十分钟后,康佑把这个熊孩子拎上车。 都不用双眼观察,康时仅仅用一个眼神,就知道康佑心情不好,好像自己还是源头。 司机则是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上扬。 康时取下手套,把手塞到口袋里取暖。 “可惜了,”康佑冷着脸道,“你们教学楼没建几百米高。” 康时不明所以。 “绝大多数情况下,高度每升高100米,气温下降0.6度。” 康时蹙眉,“这么说来,我从教学楼一直往上走,就可以到达北极,然后就会冻死。”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神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有了这一件事做铺垫,康时的房里的墙纸顺理成章换成了世界地图,连天花板和地板砖都没放过,整体更新换代,于是他睁开眼是非洲,侧过来谁正对着澳大利亚,脚下踩的美国,康时觉得其实可以把床单也换成地图,然后他身下躺的就是日本。 格外的有h点。 …… 继上次被康时坑的蝉联两天报纸头条后,金萝今天又一次上了新闻,但这次却是以受害者的身份,新闻播放的监控录像中,她身着貂皮,正要弯腰上车时,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一个男人,嘴里谩骂着将红油漆泼向她。 千钧一发之际,油漆瓶竟被从空中踹走,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准确的落到垃圾桶,男子穿着款式简单大方的短款黑色羽绒服,由于拍摄角度,叫人看不见他的容貌。 但光是这矫健的身姿就在网络上吸引了一水妹子,纷纷叫嚷着要给男神生猴子。 借着这个机缘,金萝身边多了一位保镖。 傍晚,康时带着华纳出去散步,走到不远处的亭子后,方才停下。 “保镖?”他挑眉,语气中有些嘲讽。 背对他的男人回过身:严肃,沉默是对这个高大男人的第一认知,他的身上有一股不动如山的气势,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国王和军师之间有种特殊的心灵感应,不论何时何地,一眼就能认出对方。 南羊右手握拳置于左胸,单膝下跪,“尊贵的王子殿下。” 康时抿唇,“请称呼我为国王陛下。” 南羊低头,“您尚未称王。” 只是一个仪式,但终究差了最后一步。 “解释一下,”康时坐下,把玩华纳的触手,“我的军师什么时候做起保镖的副业?” “您的处境需要一个人打入内部。”南羊正色道:“接近金萝夫人,就能第一手掌握的动向,必要时方便斩草除根。” 康时挑眉,“泼油漆的人?” “事先安排好的。” “角度?” “事先取过景,拍不到正脸,这样避免身份暴露。” 【康时:军师不是应该足智多谋,为何我的这个诡计多端?】 【系统:由于王子尚未称王,已经提示过分配比例会失衡,他的八面玲珑属性创下历任军师最高。】 【康时:说人话。】 【系统:坦白说,他是一个细作。】 第12章 点石成金 何为细作?先人已经给出了很好的解释:谍,徒协反,间也,今谓之细作。 “游走在众多权力中心的人,通常都没什么忠诚度。”康时摸摸华纳钢铁的外壳,“你说对吗?” 华纳配合的摆动了下出触手。 “既然没有忠心,你来到我身边有何所求?” 南羊拥有英俊的面容,满脸公义,就差在额头舔上一个月牙,让人看上去很有容易产生信任,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忠诚度为零上下。 上不超过十,至于下,负无穷。 “王子殿下的命运与我息息相关,至于我所图谋的……”南羊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眼中闪过一抹暗芒,“每任军师都有过人的智慧和出众的胆识,但命运总让他们屈膝。” “有点意思,”康时,“你想要戴上国王的王冠?” “不敢,”南羊道:“身为军师,永远不可能背叛国王。” “哦?” “达到目的的方式有千万种,但其中绝不会包括和您反目成仇。” 康时放开华纳的触手,“说说看,你的想法。” 南羊绷着正直脸,义正言辞道:“金罗是您现在父亲的夫人,我跟在她身边,窃取消息,顺便实施勾引,这样她就会给您父亲戴绿帽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地位就高了您一层。” 情夫上位吗? 康时眉心一跳,看着华纳的乱舞的触手,“我突然发现你还是很有用的,给我抽,不要太狠,抽到满脸血就行。” 十分钟后,南羊平静的用纸巾擦干鼻上的鲜血,他的愈合能力十分强大,哪怕是一鞭子抽下来皮开肉绽,也能在下一秒愈合。 “您心情如果好点了,我们可以来谈正事。” 康时,“刚才已经说完了。” “给您父亲戴绿帽子是我的计划,不是正事。” 康时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很好,公私分明。” 他欣赏这种人。 华纳在一旁歪着头,这颗拥有万年后智慧的脑袋告诉它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其实就是三观被撸没了而已。 “要重回国土,冲破时空的桎梏,王子殿下必然要掌握四大奇术。” 康时站起身,看着亭外树木枝丫上被风抖下的雪花,“我正在练习点石成金,目前还没有进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康时,“切勿乱用成语。” 特别是前两个字。 “王子殿下也许该试着在材料上下功夫。” 点石成金,需要的原材料自然为石头,一块好的石头,往往能带来的意想不到的成功。 “前些日子我偶然发现一块墨色石头,和我身体契合度很高,可惜……”康时没有继续说下去,未说出口的言语化作一声叹息。 “若是被人抢走了抢回来便好。” 康时摇头,“我让张婶用那块石头去给我腌咸菜了。” 用它腌的菜味道肯定很好。 此刻南羊突然有些庆幸康时并未成王,怎么看都是典型亡国之君的模范代表。 “我会再留意看看。” …… 周六康佑受邀参加一个展览会,金萝穿着一声湖蓝色的低胸裙,挽着康佑的胳膊,在人群中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一场大型的展览会相当于一场时尚秀,身材窈窕的妇人,穿着各式花样的礼服,手上戴着价值百万的名贵首饰,但场上所有首饰加起来都不及今天的展品的重头戏来的精彩——一颗璀璨的缅甸红宝石,它拥有最优质的红宝石颜色,透明、颜色均匀。 这颗红宝石一登场就受到了所有女士以及康时的强烈关注。 男人对昂贵珠宝的兴趣并不如女人,比起一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他们或许更喜欢高端手表。 当然,康时是个例外,这块放着光芒的宝石在他看来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原材料,用来练习点石成金必定会很顺手。 他拽了拽康佑的衣摆,“父亲,我要它。” 话到嘴边的金萝硬生生把还未出口的话吞进去,但她看着那枚宝石终究还是不甘心,低头温柔道:“小时是个男孩子,戴珠宝会让人笑话的。” “戴它?”康时不可思议的看了眼金萝,“这样的宝物戴在身上不亚于明珠蒙尘。” 金萝笑容僵硬,“宝石如果只是被收藏就失去了它的光辉。” 话不投机半句多,康时淡淡道:“我要它有别的用处。” “什么用处?”为了红宝石,金萝忍着不发脾气。 康时严肃道:“把它变成金子。” 这下连仅存的笑意都挂不住了。 这颗宝石要在展览会后拍卖,金萝挽紧康佑的袖子,娇滴滴地叫道,“佑。” 康时,“父亲会买下它,对吗?” 康佑,“想要?” 金萝赶紧插话,“佑,小时年纪这么小,就算拿着这块红宝石,也保管不好。” “你觉得呢?”康佑问康时。 “可以给她。”康时道。 金萝瞬间喜上眉梢。 红宝石的拍卖过程很顺利,虽然中间也有人叫高价,但康佑最不缺的就是钱,很快,这块红宝石就被他收入囊中。 交易完成,康时第一时间把手伸过去握住这块红宝石。 ——没错,就是这个手感。 看着握住红宝石揉捏的爪子,金萝心里不是滋味,好在东西很快就是她的,她状似不经意提醒道:“小时,把宝石收进盒子,该回家了。” “多此一举,”康时把宝石揣进兜里。 金萝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好,“刚刚不是说好把这颗宝石……” “等我请师傅分割好,就给你一份。” “一份?”金萝的声音忽而提高,不可置信道:“你要把它切割?” “当然。” 分割成小份练习起来也容易,还方便携带。 第13章 点石成金 石破天惊,滴水穿石,海枯石烂,这些蕴含深刻含义的成语教会我们石头只有在破裂后才有意义。 康时掂量着口袋里的红宝石,很快,他就会让这块宝石发挥它真正的意义——被切割。 金萝好半天才从康时的言语中惊醒,“这是宝石!”她试图强调。 康时不再理他,转而问康佑,“父亲觉得切成24块好还是36块好。” 还没等康佑回答,他就自言自语道,“24块好了。” 图个吉利。 每份质量切割均匀,然后他就可以制造24k金,用来当做武器出售,闪瞎众生的钛合金眼。 “小时。” 康佑终于开口,金萝眼中顿时闪过希望的光芒,如果现在阻止这个孩子还来得及。 “别忘了留出一块。” 康时看了一眼金萝,“我知道。” 金萝没有挽康佑胳膊的一只手死死攥成拳,她要一块被分割下的宝石有什么用,她咬牙,争取最后一丝希望,“这块红宝石之所以名贵就是因为它的完整,要是被切割便完全会失去价值。” “你可以学我,”康时正色道:“给它创造价值。” 点石成金,赋予它作为石头第二次的伟大价值。 …… 午夜十二点,康时穿着宽松的睡袍,身边站着怀辛和华纳。 “真的可以吗?”怀辛问,点石成金,只在传闻中听过。 “不要质疑我的能力。” 切成拇指大小的红宝石静静躺在康时手心。 “夫人原本想将她戴在脖子上?” 康时点头。 “暴殄天物。”怀辛道。 作为一名先秦时代的古人,在他看来,自然金子最为贵重,古人以金银首饰为美,宝石算的上什么,充其量就是一块好看的石头。 右手掌覆在左手心,康时双手合十,宝石紧贴着手掌,他对着倾泻而来的月光,神情虔诚。 “祷告已经完成,”康时道:“现在只剩下念咒。” 怀辛,“奴去回避。” “不必。” 怀辛还准备说些什么,康时已经低声念起,“变成黄金,绽放你的光辉;变成黄金,绽放你的光辉……” 如此低能的咒语,连遮掩的必要也没有。 重复几十遍,再次摊开手,一半宝石一半黄金,中间衔接自然,一条流畅的曲线,仿若大自然的神作。 康时将它对着月光,一刹那真的有金色的光芒绽放。 “神迹。”怀辛喃喃道。 “可惜只是半成品。”康时看着手上躺的小东西,“凭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做到如此。” “主子可以试试玉石。” 康时一怔。 怀辛俯首道:“玉有灵气,韧性极佳,本就是适合加工的天然物。” “可以一试。” 接下来的时间,康时陆续又试了几次,一块比一块成功,到最后可谓流光璀璨,现代科技技术无法提炼百分百的纯金,康时却可以做到,配上缅甸红宝石浓稠的红色,任何女人都要为它驻足。 康时递给怀辛和华纳各一块,“此物佩戴在身,能显示出身份。” 他说的是实话,在王国里,国王亲手制作的金子一旦被赏赐,得到金子的人会受到普通平民的瞻仰,本人的身价瞬间提升。 当然只限于国王,康时这种没有进行完加冕仪式的,基本没什么用。 “奴会珍藏。”怀辛的眼角第一次带有笑意。 第二天午饭时,康时拿出一块给康佑,当时金萝的眼睛都看直了,实在是太漂亮了,尤其是包裹宝石的金子,她第一次感受到金子带给人的震撼力。 “小时,这是请哪个师傅加工的?”她瞬间没有被瓜分宝石的怒气,要知道,这拇指大小的佩饰可比昨天一颗完整的红宝石来的更吸引人。 康时淡淡道:“我说过,要创造价值。” 康佑的眼睛只能看见一些光源,此刻他却能看见一抹黄金的亮色正在他手上绽放,“很好看。” “不要被它的外表迷惑,”康时认真道:“它真正的价值在于名贵。” 金子这么崇高的东西怎么能用好看来形容。 “它的价值还没得到释放。” 康时蹙眉,康佑这句话似有所指。 周六,怀辛陪康时到玉石市场,“主子的零花钱恐怕不够支付。” 康时,“先去挑挑有没有合眼缘的。” 怀辛一点即透,“主子说的没错,不必您自己出钱。” “我什么都没说,”康时回头过道:“是你领悟的好。” 古色古香的小店,装饰豪华的店铺,甚至路边的小摊都转了,康时依旧没有找到看得舒心的。 “主子,那边还有一家。” 康时同他走进去,这是一家有些年头的老店,位置不起眼,依靠老顾客维持生计。 店内此时人不是很多,“主子看中了哪块?” 怀辛最善于察言观色,康时虽然面部表情没怎么变,但眉头却是放松,说明他心中有了想法。 “先不急,”康时道:“我们先去附近转转。” “的确,”怀辛点头:“主子需要找一个有幸为您付账之人。” 康时满意道:“领悟的很好。”关键是表达的极好。 这么强的理解能力,高考阅读理解势必能得满分。 离这里很近有一条街,都是富人聚集的地方,这街上很多家店都会出售一些有趣的玩意儿,市面上少见,当然也有不少东西和法律打了个擦边球。 “主子,我观那人言行举止不凡,可以一试。” 康时看了眼,好看的眉峰上扬,“长得太丑,还够不上资格。” “我们左前方那位呢?” “长相上佳,但手指不够修长。”接下来看到的人都被他以‘腰太粗’‘胸太小’‘牙齿不齐’等理由淘汰。 能有幸为他买单的人,必然要各方面达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康时心叹:世道残酷,找一个有资格被他坑的人太难为他了。 恰就在此时,一个人影进入他的眼帘。 第14章 点石成金 十几岁的少年,凌厉的眼神,紧抿着双唇,手里拿着一张信用卡,面无表情地刷出庞大的金额。 这种唯我独尊傲视群雄的气质,他十分看好。 “你觉得如何?” 怀辛恭敬道:“他的荣幸。” 康时决定就临幸这一个了。 他跟怀辛耳语几句,紧接着怀辛走出店门,而他则走过去,瞟了一眼少年付完钱的鸡血石,不轻不重地吐出两个字,“俗物。” 刚做成一单大买卖的店员脸上笑容挂不住了,“小弟弟,这可是很名贵的东西。” 回应她的只有冷笑。 “要不要见识下真正能入眼的玩意?” 这话在从一个小孩子嘴里说出来往往没有什么信服力,但主要胜在康时的气质,那种贵族的姿态,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的泄露出来。 他说话语气清冷,开口语调会轻轻上扬,吊足人的胃口。 生来太过富有之人往往有些自命不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比平常人更相信命运,粗暴的解释:日子过得太顺坦,需要一些奇遇,算命一行在这里比较吃香,可惜康时对占卜命理之说一星半点都未曾掌握,他唯一的特长就是半吊子的点石成金。 “你有什么?” 康时眼帘低垂,“你会感兴趣的。” 暗巷 “有零钱吗?” 少年掏出一张信用卡,康时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递给看门的老大爷,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公厕。 少年掩住鼻息,“换地方。” “这里安全。” “看出来了,”少年冷冷扫了眼窗台,“麻雀都到这里来拉屎。” 康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红宝石,当着少年的面将他转化成半石半金的稀罕物。 这下轮到少年无话。 但他很快定下心神,“你想让我买这个?” “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拿出来活跃下气氛。” “主子。”怀辛走进来,附在康时耳边道:“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康时伸出手,手掌心里立着一个小巧的鸡蛋,他开口,“一千万。” “大额诈骗?”少年皱眉。 “此乃神兽蛋,能孵化生肖兽,佑你福泽绵延,家族兴旺不衰。” “你觉得我会信?” 康时轻笑一声,风姿奇丽,可与玫瑰相媲美,“不骗你。” 连见惯风月的怀辛都为这笑容心尖一颤,更何况青涩的少年,他耳垂有些泛红。 “我与你有缘,”康时将蛋轻轻搁置在他手上,“你与它也有缘,即便不付钱,我也会将它赠予你,算是保全它的性命。”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他盯着蛋的目光温柔如水,由不得人不信。 少年最终还是心折,直接将信用卡甩给他。 康时目送着他捧着蛋离去。 “在他发现被骗之前,主子还是快些将玉买完离开。” “我并未骗他。” 怀辛一怔,“莫非那正是神兽蛋?” “怎么可能,”康时严肃道,“但它的确能孵化出生肖兽,鸡蛋孵出的自然是鸡。” 可爱萌萌的小黄鸡,十二生肖的一员,守护家族的最佳吉祥物。 怀辛轻咳一声,“可您方才说少年可保全它的性命。” “当然,”康时道:“他要不买这颗蛋,我们晚上回去会喝蛋汤。” 怀辛诡异的发现他竟然无法反驳。 康时用一千万购得自己相中的千年血玉,满载而归。 …… 门被推开,里面作画的人露出不满,“我在忙。” 商仲掏出蛋放在桌面上。 商永放下画笔,“我记得早上出门时你说要去古玩市场,不是菜市场。” “我买的,在古玩市场上。” “多少钱?” 商仲,“只要一千万。” “……”商永最讨厌重复,不管是问话还是线条的运用,但这次他却破例问了第二遍,“多少钱?” “一千万。”商仲小心地把蛋捧起,“这是神兽蛋。” “把东西给我。” 商仲把鸡蛋交到他手上,商永握着走到门口,递给家里的帮佣,交代了温度和湿度条件,然后回头对商仲道:“二十一天后去爷爷的坟前跪下认错。” 商仲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他的注意力显然放在另一个方面,“为什么是二十一天?” “一般鸡蛋孵化周期是二十一天。”商永冷冷道:“我等着看你的神兽。” 二十一天一晃而过,在这段时间里,康时成功点出人生第一块金子——在浪费了一整块千年血玉的前提下。 康时攥着拳头大小的金子,总算有了笑意,“这样下去,富可敌国指日可待。” 怀辛默默清扫一地血玉的边角材料,不发表看法。 商家 传说中萌死人的小黄鸡满地乱跑,时不时还张开翅膀呼哧一下,玩的特别开心。 “有什么想说的?” 商仲,“……它属于动物界。” “神兽?”商永冷笑一声,提醒他的愚蠢。 “有客人来了。”就在此时,佣人上楼提醒。 有朋自远方来,这段佳话要说早晨商永没有按时给康时上课说起,为了塑造自己勤学的好形象,康时决定主动登门造访,家里的司机在取得康佑同意后,将他送到了商家。 康时带着画好的一百个歪七扭八的六棱锥特来报道求表扬,然后就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康时拉好外衣拉链,直觉要跑。 “就是他,”商仲在此之前已经看到他,毫不犹豫的说出真相,“是他卖给我的神兽蛋。” 康时把迈出的一步收回来,双手插在兜里,面容平静,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又见面了。” 商仲嘴唇动了动,刚准备冲下楼梯理论,想到什么又折回去,再回来时手上捧着一只撒野的小黄鸡。 “你说的神兽在哪里?” 康时盯着卖弄自己小尖嘴的鸡崽,若有所思,“滴血认主了吗?” “滴血认主?” 康时‘恩’了声,淡淡道:“在它还是一颗蛋时,你要滴血认主,如此,神兽才能汲取你的力量破壳而出。它出生时,天降异象,流星放光,彗星发热,代表它一生只忠诚于你一人。” 商仲愣住,过了好半晌才喃喃道:“竟是这样。” “天降异象?”一道低沉的嗓音传过来。 康时望着站在楼梯口目睹全程的商永,心道不好,不知道大难临头时苍天能不能降异象拯救一下。 第15章 点石成金 气氛短暂的沉默一秒钟后,康时扬起手中的夹板,“老师,我是来交作业的。” 商永慢慢走下楼梯,脚步轻柔的好像死神的步伐,无声无息,在康时眼中,他的背上还扛着一把锋利的镰刀。 “先来谈谈神兽的事。” 他坐在沙发上,眼神有意无意扫过那只豪放展现自己胸肌的鸡崽,“一千万?” “作为神兽蛋,是卖的有些便宜,”康时大度道:“不用找了,多余的就从学费里减。” 商永低头沉思半晌,“你是我唯一的学生,以后要继承我的衣钵,要活着才行。” 康时不置可否。 商永将目光移到他手上,“手要拿画笔,身体肌肉要锻炼协调性,不能体罚。” 康时点头。 “既然如此,”商永站起身,“你跟我上楼。” 康时,“上课?” “对。至于你犯下的过错,”商永瞥了眼商仲,“就由他来顶着。”说罢他对商仲道:“去陵园。” 商仲条件反射腿一抖。 “去爷爷幕前跪到晚饭后回来。” 康时抱着画板跟在他身后,发自肺腑道:“这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商永停下脚步,“我是你老师,总不会错的。”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紧接着,商仲眼睁睁看着一大一小狗男男组合,身影消失在楼上转角。 “绘画流派纷呈,各领风骚,你想学习哪一种?” 康时,“老师觉得何为上等?” “国画。” 康时,“画完后还要上色,笔法讲究太多,过于繁琐。”他低头略一思索,“有没有节约颜料,不用上色,可以一气呵成的?” “康时。” “在。” “从今天起乖乖跟我学素描。” …… 自从商永正式授课,生活一下变得忙碌起来,但康时的特长之一就是忙里偷闲,闲来就作。 周一升旗仪式,校长亲自发表讲话,“近几天我校出现非常恶劣的情况,早晨天还没亮,我到学校发现有三个同学坐在石凳上打斗地主,经过批评教育后,第二天我再来,三个人竟然发展成四个人,打起了双扣。” 以康时为首的几个同学纷纷低下头,其中包括苏钰。 他就知道,总有一天会被康时害死。 作为一个接受过上流教育的小贵族,苏钰同学的人生观里:吸毒,斗地主,去网吧三者的恶劣性质是一样的。 康时不屑道:“我已经找了别的地方,保证不被发现,你不愿意,明天我去找别人来玩。” “不。”苏钰脱口而出。 斗地主就跟吸毒一样,一旦上瘾根本戒不了。 ——爸爸,妈妈,原谅他。 升旗仪式后,康时等人被请到班主任办公室喝了一节课上午茶,四十分钟后,走出来的是垂头丧气死不悔改的四个人。 他们再次约好了明天早上打牌的时间。 但苏钰一天的灾难并没有就此结束。 中午放学后他和康时并肩走,从天而降四个鸡蛋稳准狠地砸到他头上。 罪魁祸首自然是商仲,他原本是为了报复康时忽悠他买神蛋之事,只不过出了一些差错:跪了一晚上,腿到现在还打颤,丢鸡蛋的时候准头偏了一些。 案发后他迅速利用地形逃走。 蛋清和蛋黄混淆在一起,从柔软的发梢滑下,康时摇头,“定是你平日作恶多端,树敌太多,才有人在路上伏击报复。” 说到这里,他有些后怕,“差点我就被你连累了。” 苏钰:话虽这么说,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牌友一场,帮人帮到底,你这样回去铁定要挨骂,先找个地方去将头发洗干净。” 苏钰,“我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用完了。” 康时脚步一顿,“你怎么如此败家,小小年纪哪需要如此大的花销?” “前几天打斗地主输了,”说到这里他还强调道:“输给你了。” 康时,“看来你把钱用到了正确的地方。” “要不你请我洗个桑拿?” 康时,“我知道有比桑拿城更好的地方,还是免费的。” 苏钰跟着他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一排老式楼房附近,外面的墙皮已经脱落,看上去房龄至少有三十多年。 康时带他随便进了一个单元门,“把头低下。” 苏钰一头雾水。 康时用力拧开控制阀,给暖气包放水,刚开始几秒钟很烫,然后就有温水,“快,低头。” 彻底收到惊吓的苏钰拔腿就要跑,可惜被康时抓住袖子。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然后猛地揉搓手底下的小脑袋。 洗完后,暖气包自带吹风机功能,坐在它周围,头发干的很快,苏钰仰头望着老化的墙皮,觉得自己在洗头这件事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为了防止苏钰这个二呆路上被人骗走,康时将他送到家门口才掉头回家,这么一折腾,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 一进家门就看见南羊,他站在离金萝不远的地方,上次差点被泼红油漆让金萝的安全防患意识提升了好几个等级,她在嫁给康佑前得罪的人不少,有一就有二,现在出门在外都要带好几个保镖。 “怎么这么晚?”康佑问道。 “助人为乐。” “去把饭菜热一下。”康佑侧过脸,吩咐家里的佣人。 “小时。”上次红宝石的事情后,金萝几乎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今天却主动打破了僵局,“你的两个姐姐转学手续已经办好,明天起你们就可以一起上学,也好有个伴。” “可以。” 金萝笑道,“以后就让南羊接送你们上下学,他的身手也很好,就算遇到坏人也可以打跑。” 南羊往前几步,躬身道:“小少爷,我叫南羊。” 语气拿捏的恰到好处,就好像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这么说今天下午他也可以送我上学。” “当然,”金萝点头。 康时吃完饭,南羊同他一起出门,上车后,康时坐在后座,盯着这位新晋司机,“你想做什么?” “夫人想让我跟在您身边,好汇报您的动向给她。” 康时,“要不是你在旁边提点,她的智慧还想不到这些。” “反间计。”南羊嘴角勾起,“在必要的时候反将她一军,也不是难事。” 康时不再言语,阖上双眼休息,大脑却在飞速的运转:系统召唤出的三个人才,一个细作,一个太监,一个连人都不是,隶属触手系。 这么一盘算,通往天堂的道路仿佛近了,更近了—— 第16章 点石成金 学校里,康时发着呆。 日、月、星,天上万物包罗万象,在沿海的国度里,金子被称作地上的星星,即使是这个世界,它的化学元素符号也意味闪耀的黎明。 康时左手支着脑袋,摊开右手掌心,王室子弟,曾被喻为‘神之手’,点石成金只是最基础。 “康时。”他听见有人低低叫他的名字。 如梦初醒。 “37页,轮到你了。”苏钰提醒他。 康时这才发现全班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包括语文老师,他把书翻到37页,一共是四首小诗。 “第三首。” 他理清了思路,约莫是挨个读诗歌。 康时站起身来,清清嗓子,朗声念起,他吐音清晰,柔和、舒缓的语调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共鸣—— 然后他就被要求让家长来领回家。 康佑赶来时,老师刚好去茶水间,办公室只有康时一人,康佑站在门口,除了一双眼睛,身上每一处都似乎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抄作业?”他问。 康时,“没有。” “上课说话传纸条。” 康时依旧否认。 这个年纪孩子能被叫家长的理由约莫也就这些,既然都不是,可能就是学习上的问题,康佑道:“做错了什么?” 康时,“老师让朗诵诗歌,我没看清,读错了一个字。” 都怨那惊鸿一瞥。 只是一个字念错,老师或许有些小题大做,康佑抬手,原本想摸摸康时的头发安慰,却在空中滞住一秒,又放下去。 他的眼睛看不见康时具体站在哪里,只能凭借声音确定他的方位。 “今天读的什么诗?” “《如果根茎会说话》。” 字好像都不难,康佑问,“哪个字不认识?” 康时,“都认识,就是看错了一个字。” 惊鸿一瞥和惊魂一瞥只在一念之间。 这时,语文老师捧着茶杯进来,见康佑到了,开始控诉康时今天的所作所为。 …… 回家路上,南羊开车,康时同康佑坐在后座,俱是沉默。 车停下后,康佑一反常态先下车,往屋子里走。 南羊从后视镜看着还在车上的康时,“你惹他生气了。” 康时,“我知道。” “你做了什么?” 康时跟他讲述了事情经过。 “哪个字不认识?”他问了跟康佑一样的问题。 “第三个字看错了。” “看成什么?” “阴。” 南羊:……再一次庆幸康时没成为国王。 “晚上你来找我。” 南羊,“恐怕有些困难。” 康时,“我给你留窗。” 南羊,“侍寝不在我的职责范围。” 康时,“关于奇术,我需要你的帮忙。” 南羊神情变得正经,“我知道了。” 更深露重,夜探‘香’闺。 “您进行到哪一步?” 康时,“对原料的选取十分苛刻。” 点石成金,按理说小至一粒砂石都能点化成金,可康时一未能真正成王,继承全部力量,二来年纪又太小,这时候军师的辅助非常重要,简单来说,他可以帮助康时升级技能点,自带buff光环。 “可以试着干票大的。”南羊道。 康时费力从床底下搬出来一块超大的石头,“我准备好了。” 南羊皱眉,“过犹不及。” “父王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加冕时尚未成婚,我被砸死,王国必定大乱,”康时叹道,“没有时间了。” 早日掌握四大奇术的精髓,才能回去。 月色下,南羊在胸前画着奇怪的符号,康时将双手放在石面上,凝聚心神,虔诚的祷告,石面上渐渐镀了一层金,大滴大滴的冷汗从康时的额头滑落,南羊见此面色大变,试图阻止他继续。 奈何康时的双手如同和石头融为一体,南羊深吸一口气,用力把他的胳膊往外拽。 由于惯性,康时摔倒在地。 南羊扶着他的肩膀,“哪里不舒服?” 康时方才的模样,分明是受到反噬。 但他的手掌没有一点灼烧的痕迹,脸上的肌肤也很白皙,通常受到点石成金术反噬之人,眼睛会被灼伤,或是瞳孔受到污染变成金色,这些状况康时身上都没有发生,但他直觉可能会更糟。 康时低头沉默了好久,再抬头时对南羊露出一个微笑。 南羊被这个猝不及防的微笑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等他好不容易爬起来,努力保持表情不变,“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离开了。” 康时拽住他的衣角,“想办法。” 南羊摸摸鼻尖,他就是再神通广大,面对那一口整齐的金牙,也是无能为力,“这种情况曾经也有过。 康时眼中闪过希望。 南羊,“后来他死了,自杀的。” 康时:…… “但也不用悲观,您的情况比他要好很多。”南羊道:“他的牙被反噬成铁的,一喝水就生锈。”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南羊无情地拽出自己的衣角,“您已经过了换牙的年龄,死心吧。” 康时低低唤了声华纳,后者自动开门进来,面对张牙舞爪的触手,南羊识相的妥协,“我回去查查书,在此之前,您尽量别吃太硬的东西。” 一夜之间,康家诞生一位笑不露齿,说话不露牙的乖巧美男子。 吃早饭时,格外安静的康时明显让金萝不太适应。 “商永昨晚打电话让你跟他从明天起一起晨练。”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商永完全不想教一位拿起画笔手就抖的孱弱学生,在他看来,生病是最耽误时间的事。 康时点头。 康佑本以为他会挣扎一下,没想到这么听话。 其实康时的内心自然是拒绝的,但他一开口牙齿就会暴露,索性点头。 第17章 点石成金 在顶着一口金牙一天都没说话后,第二天清晨,门铃一阵疯狂的躁动,佣人赶忙跑到门口,却依旧于事无补,金萝从睡梦中被吵醒,披上外衣就准备出门来一通谩骂,结果发现进门的是商永,她看了看衣装不整的自己,慌忙跑回卧室。 “很准时。”商永看着沙发上已经穿戴完毕的康时十分满意。 康时坐的位置离门非常近,刚才却任由门铃响动,抱着的是一颗我不睡觉大家一起别睡的慈悲之心。 冬天的早晨很冷,天还是黑的,商永在前面跑,一回头就发现康时不见了,他又折回来,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康时闭着眼睛慢慢前进,睫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你在干什么?” 康时,“晨练。” 行走中的睡眠者。 商永盯着他不说话,难为康时面对这种冰冷的目光还能淡定自如,也许他可以做到视若无睹,这是个好办法,康时再次将眼睛闭起。 脚步声从身边渐渐远去,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睡着时,身后传来一阵犬吠,康时回头,差点错认成狼。 一只哈士奇疯狂的朝他冲过来,这个天气,要是被扑倒一顿狼舔绝对会冻死,康时撒开蹄子就跑。 “加快步伐,”跟在后面的哈士奇主人商永做出指示。 狗和人同时加快速度。 俯身,吸气,冲刺,跳跃,康时完美跳到不远处树下一个高大人影的身躯上挂着。 南羊趔趄一下后稳住重心,礼貌地同商永打了声招呼。 如果无视他身后的背缚灵,这一幕还是很绅士的。 略冰凉的手在哈士奇的头上揉了揉,闹腾的狗腿停止撒泼,转而在主人身旁刷存在感。 商永无视南羊,按停手上的计步器,“今天先到这里,明天继续。” 说完,牵着狗离开。 见他走远,康时松开环着南羊脖颈的双臂,脚踩在厚厚的雪堆里。 南羊见状发自肺腑感叹道,“一山更比一山高,恶人自有恶人磨。古人诚不欺我。” 康时抖抖身上的雪花,终于张口说话,语言言简意赅,“办法。” 南羊,“有两个方案供您选择。” “说。” “其一也是最保险的是将钻石镶到牙上,全部镶满后牙齿自然变成白色,在阳光下还能发光发亮。” 康时,“我不介意在你身上镶嵌些奇怪的珠子。” 南羊咳嗽一声,“那就只剩最后一种,我昨夜查阅古籍,书上有写献祭可以消除反噬遗留的影响。” “要放血?” “那是最野蛮的办法,”南羊解释道:“您需要的是病毒。” “我不会生病。”王室子弟,都是开了挂的存在,点石成金术完全可以炼化体内的病毒。 “对您是无效,但只要病毒足够强悍,完全可以中和反噬残留的效果。”南羊走到树下,把搁在那的手提包拉开,从里面掏出一本笔记本电脑。 “我做过调查,这个世界上最厉害,传染性最强的就是计算机病毒,昨晚我已经下了品种丰富的木马程序在里面,都是近几年全世界排行前十的,用户有口皆碑。” 康时瞥了他手上的笔记本,“所以你准备怎么把木马移植到我体内?” 南羊正在操纵键盘的手一滞,关闭电源,“我们还是来谈谈放血的事。” 银色的小刀在细嫩的胳膊上轻轻划了一个小口,鲜血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南羊抹干净喷溅到脸上的血水,视线得以恢复一些,他抓紧时间嘴里念着古怪的咒语,等鲜血止住,几乎虚脱到脚下站不稳。 万物相生相克,康时拥有不被病毒入侵的身体,但他却同时有着最弱体质,哪怕受一点伤,都可能危及他的性命,由于维持机体平衡,时不时就会产生同感冒发烧类似的症状。 ——传说中瓷一样的人。 献祭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做的,一旦掌握不好力度,上天堂分分钟走起。 康时的脸白的跟纸一样,“找个隐蔽的地方生火,我这样子暂时不能回去。” 南羊带他到一个昏暗的小巷,康时把头埋进臂弯里,大口大口的吸气,手指不停的抽搐,随着火光生起,暖意袭来,等他渐渐平复下来,南羊依旧在兢兢业业的保持火种不灭。 康时,“为什么不用树枝?” 南羊,“枝桠上结着霜,不好点燃,会浪费火柴。” 说着,投进去一张纸币。 康时,“节俭是美德。” 南羊点头,又投入几张纸币。 这么一折腾,康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很晚,侥幸卡在上课前五分钟到。 “你又生病了?”苏钰问。 康时,“只是单纯的肤色白。” 虽然快上课,教室里依旧很吵,今天绝大多数人都在讨论玫瑰园的事情,这种浑身散发|浪漫气息的花朵总能吸引小孩子的注意。 包括平日英伦小绅士做派的苏钰。 “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康时明显不感兴趣。 “你陪我去,我借作业给你抄。” 康时,“我个人坚决抵制这种不良行为。” “你陪我去,我帮你写作业。” “好。” 放学后,康时把自己的作业本塞给苏钰,陪他往玫瑰园方向去。 “这周六班里不是有同学组队来?” 苏钰摇头,“人太多会破坏浪漫的气氛。” 所以两个男生手牵手来就浪漫了? 院外停着一辆超长豪华轿车,一堵结实的高墙完全无法阻挡浓郁的芳香从里面袭来。 工作人员拦住他们,“不好意思,今天已经有人包场了,小弟弟你们还是明天再来。”话音刚落,他赶忙冲着后面来的人鞠躬,“您请进。” 中年男子携带女伴进入。 “不是说有人包场?” 其实并没有包场,只是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怕小孩子进去吵闹,惹到他们不快,工作人员隐晦道:“包场的是副处长,刚进去的是处长。” 康时无视他,一脚跨进门槛。 工作人员赶紧阻拦,康时冷冷道,“不是只要带个处字的都是官?” “小弟弟别闹。” 康时留下门票钱,“他们是处级干部,我还是处男呢。” 工作人员原本要阻止他,却因为要阻拦准备进去的苏钰而耽搁了,被康时一搅合,他面色明显不是很好,耐心也耗尽了,说话自然也变得难听,“你该不会也是个带处字的官?” 苏钰微微一笑,精致的五官刹那间如花妖一样美丽,口中毫不留情的吐出两个字,“畜生。” 第18章 点石成金 “去那边走走。”苏钰指的方向有一整块玫瑰花田。 冬日的阳光总是恰到好处,褪去野蛮的燥热,让人感到舒服惬意,一道阳光拉出两道人影。 苏钰停下脚步,“你有没有觉得……” 他的语气有些欲言又止。 康时等他说下去。 “你的影子颜色好像要淡很多。” 康时看去,的确,和苏钰的人影比起,他的最多算是灰色。 “有病要早治,不能讳病忌医。” “你觉得影子颜色淡是有病?” 苏钰:如果承认他脑子就有病。 两人重新往前走,事实证明再过几个小时康时就会后悔此时没有听取苏钰的建议,但此时他尚不知情,依旧把自己和这满院子的玫瑰花相媲美——都是祖国茁壮成长的花朵。 一只洁白的手轻轻触碰玫瑰娇艳的花瓣,苏钰惊叹道,“好柔软的触觉。”然后催促康时试试。 康时明显对这种美丽的生物不感兴趣,眉峰蹙起,“要是不幸被刺破手指,我会沉睡一百年。” 苏钰停下抚摸花瓣的动作,“这好像是玫瑰公主的故事。” 总之,康时对带刺的东西向来是敬而远之,海鲜除外。 “你还不到十五岁,可以放心被戳。”苏钰转换战略。 他记得玫瑰公主是在十五岁被纺锤戳破手后沉睡。 康时不理他,继续往前走,两人路过饮料机苏钰有些口渴,投币买了两瓶罐装可乐,康时对于免费的东西来之不拒,喝了一口后,不到一秒钟,腿一抖,脚下一滑,跌倒在玫瑰花丛中。 羽绒服保障了他身体的平安,却阻止不了他手被戳破的事实。 “你给我喝了什么?” “可,可乐?” 他那脆弱的身子骨哪能经得起碳酸饮料的侵蚀,康时丧失意识,死不瞑目。 病房内 女人的啜泣声不绝于耳,“小时啊,我可怜的孩子。” 金萝喜悦的泪水根本停不下来,要是就这么去了,真是苍天垂怜。 面对沉睡不醒的康时,苏钰真的吓住了。 “怎么回事?” 面对康佑的质问,他完完全全说了出来,细节详细到自己帮康时写作业都没省略,“他一倒下,我就叫救护车了,中间就耽搁了一点时间帮康时把眼睛合上。” 那死不瞑目,眼中还带着空洞的神情,有点吓人。 苏钰咽了下口水,“兴许再过一百年他就醒了。” 话说出去他自己都不信。 病房外,南羊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一幕,愁眉紧锁。 “麻烦让一下。”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认得这个人,早晨带康时晨练的男人。 商永走进病房,问一旁做观察记录的医生,“为什么还不醒?” 医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额头有冷汗滴落,这种病例他还是头一回遇到。 猜测到问不出结果,商永抬起手,直接朝康时的脸上呼去,中间夹杂着冰冷的声音,“起来交作业。” 当着人家爹面前扇他儿子一巴掌,估计这世界只此一家分号,虽然很多人都在内心默默对康时演练过这种做法,但真正付诸行动却是万万不敢的。 见没反应,呈轴对称图形又给左边加了一巴掌,声音从冰冷碎成冰渣,“还睡?起来交作业。” 紧密双眸睁开,里面还带着几分茫然,“父王?” 喜当爹的商永:……要不是人已经醒了,绝对会再抽上一巴掌。 反应最迅速的要数医生,又是量体温,又是查看瞳孔,最后总结出结果:活着,预计还能活很久。 金萝听到这个消息悲痛欲绝。 康时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脸颊,发出‘嘶’的吃痛声,他脸怎么肿了? “冰袋。” 医生按商永的要求拿来冰袋。 “按好别动。” 人已经无恙,他不用费力再找下一个学生,商永提醒完康时周六会准时去给他上课,人便走了,到楼下时,天边飘起小雪,商永走到水果店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进去挑了个果篮让给送到康时病房。 金萝去洗手间补哭花了的妆,苏钰这个赠送的可乐的罪魁祸首也借故离开,一时间,病房里就剩下康时和面无表情的康佑。 “出院还是回家?” 康时,“先补钙。” 要吃多少海鲜才能补回他被侵蚀的腿骨。 康佑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出门办住院手续,明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但康时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冷风。 他又惹康佑生气了。 …… 一顿大鱼大肉吃完,康佑的小脸还是白着,好在精神了不少,他回到房中,打开灯,准备把明天上课的课本塞进书包,然后就寝。 他的房间很大,装着漂亮的小型水晶灯,散发的光芒格外闪亮。 康时站在灯下,开始认真思考,如此璀璨的光芒都印不出他的影子,是灯有问题还是他人有问题。 明明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是有影子的。 正在做饭的南羊一边炒菜,一边用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怎么了?” 康时,“我没有影子。” 南羊开始盛盘,“把灯打开。” “我头上水晶灯正在放光放热。” 南羊握住锅铲的手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康时问,“这算好事吗?” 南羊咬牙道:“伸出你的右手。” 康时照做。 “放在心脏处。” 电话那头顿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听到康时的声音,“它神奇的穿过了胸口。” “呆在原地别动。”说完,火急火燎的挂断电话。 半个小时后,康时目睹南羊从窗外爬进来,他身上还系着围裙,应该挂断电话后就奔过来。 “你这么容易爬进来,让我很怀疑这里的安保。” “上次我来时,偷偷关闭了警报系统。”南羊不和他废话,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果然没有触碰到实体。 他叹气,“失血过多。” 先是献祭放血,然后被玫瑰花扎,的确流了不少。 “我会怎么样?” “没有大碍,只是虚化了。” “什么意思?” 南羊解释道:“你现在的状态类似全息影像,只是你是由亿万个粒子组成。” 康时:…… 南羊安慰他,“好歹你还能走位。” 康时试着拿起桌面上的书,手完全从书本上穿过。 南羊补充道:“遇见大风躲着点,别让它把你吹散了。” 第19章 点石成金 在人生逆境中,我们要学会看到事物光明的一面,就拿康时来说,至少现在出门就方便了许多,直接穿过去就好。 早上餐桌上气氛一片沉默,有无康时的存在都显得很诡异,比如他今天人不在,却用一张一米八的白纸留下字条:晨读,先走一步。 六个字小的跟蝌蚪一样。 一张白纸靠在椅子上,总感觉不太舒服。 此时康时正遇红灯,南羊停下,“我已经以你父亲的名义打电话去学校帮你请过假,毕竟你现在轻的连片羽毛都压不住。” 康时,“我思故我在,”顿了一下他又问,“我这种状态还会持续多久?” “最多两天。”南阳顺便道:“我后座上给你买了阿胶,没事啃两口,还有红枣,补血。” 康时,“你觉得我现在能吃东西?” 南羊这才想起他近乎透明化,“下次遇见带刺的东西离远点。” “比如说女人?”想到醒来时金萝的泪眼,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面对这么盼着他死的人,都有些不好辜负对方的期望。 末了,康时忽道:“搞不懂你们异性恋。” 南羊控制方向盘的手努力不往桥下冲——每天都有弑君的冲动。 不为篡位,就图个耳根清净。 车子在一个冷清的公园停下,一到冬天,这里彻底没人了,面对直接从窗户穿出去的康时,南羊提醒道:“学人的方式走路。” 两人绕着小道漫无目的的走,康时又发现了全息影像的另一大好处,冬天不用裹成粽子也不怕冷。 “稍后您想去哪?”他们还有一上午的时间要用来打发。 康时,“保持现在的状态,队形。” 南羊,“这条路已经快走到头了。” 康时没有说话,很久之后,南羊听到一道压的很低的声音,“我所走的这条路,没有尽头。”他沉默半晌,才道,“附近有个咖啡厅,我们去那里坐坐。” 康时,“父王教导过要抓紧时间做对百姓有利之事。” 南羊试探道,“比如?” “上访。” 这个提议已经说出口就被坚决否定了。 “卖火柴。” 南羊,“一角买进,一角卖出?” “编排舞台故事。” 这个听上去还有些靠谱,很快,康时的下一句话告诉他还是放心的太早。 “我演白雪公主,你演小矮人。” 南羊冷笑,“我去哪里再给您找六个小矮人?” 康时,“实在不行,你来演葫芦娃。” “你演蛇精?”这个设定他可以接受。 蛇精这个角色康时绝对可以本色出演。 康时,“我当然还是演白雪公主。” 一番争论无果,康时决定撇开南羊独自去卖火柴。 大街上,康时直视站在他对面的南羊。 他卖火柴,南羊在街那边卖打火机,结果可想而知。 这场较量,以康时败北告终。 他的情况要比想象中好很多,一个上午已经渐渐恢复了实体,虽然没有完全转换过来,但至少可以自由的行走在阳光下。 终于变成了有影子的人,除了颜色很淡,跟普通大众没什么区别。 收摊时,康时迎来了他的第一位客人,高大的身影让他呆的角落瞬间拥挤。 逃课卖火柴遇到教你学画画的老师该怎么办? sayhi还是求他别告诉自己家长? 康时选择最保险的方式,低下头,说了句‘先生,你认错人了。’掉头就走。 “我还没开口叫你的名字。” 把自己暴露的康时只好走回来。 南羊把挣来的钱塞进口袋,过来道,“看来有免费的茶点吃了。” 康时的确被‘请’到了商永家,不过没有茶点,也没有批评教育,在商永看来,既然逃课了,就要抓紧时间和他学画。 南羊悠闲的在喝着茶,装作什么也听不见,只要康时不开口说话,世界还是光明的。 “你不乐意?” 康时思索了一下,认真回答,“没有。” 商永,“你的表情很不情愿。” 康时,“要拿起笔的条件反射。” “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他们未来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不融洽的地方有必要改进。 从相遇到现在,康时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最终道,“只有一个地方。” “你说。” 康时,“姓能改吗?” 怀辛已经不止一次提到过他对姓商的非好感,康时结合看到的历史,约莫能猜测到一些。 正端着果盘走来的商仲听到后哈哈大笑,“哥,我早说了,你这名字不好,要不要考虑跟我姓?” 正喝茶的南羊剑眉一挑,傻孩子。 再怎么改,都是一个姓。 果然,下一秒就听商永毫不客气道,“去爷爷墓前跪着。” 商仲,“可是我才跪回来。” 商永嘴角微微勾起,“再跪回去。” 第20章 点石成金 “起笔不用过于用力。”商永给他亲身示范。 康时倒是没想到外表这么高冷的人,教起学生出奇的耐心,他学着商永的动作绘出线条,难得有了玩心,“如果您在墙上画一扇门,他们会不会进错?” “不会,”商永一反常态道:“画作并不是万能。” 康时有些讶异这句话竟然是从他口中说出。 商永:“有一次父母飞机晚点,让我照顾商仲一天,我便给他画了一个大饼,想骗他这就是晚饭,结果被发现了。” “看不出来。”商永竟然还有这么蠢的岁月。 “我也很讶异,”商永道:“后来想想,估计那时商仲这辈子为数不多高智商的一次。” 楼下的商仲毫不知情自己在他亲哥心中的形象,他正绘声绘色的跟南羊炫耀自己的智商,“小时候我哥给我画个一个饼,骗我说那是晚饭,还有一次,我要喝水,他画了个梅子,结果你猜怎么着?” 南羊只是喝茶,回已微笑。 商仲一拍桌子,“我吃了几口,就拆穿了他的把戏,哈哈哈!想骗我,哪有这么容易!” 是几口才发现,而不是一口,南羊握着茶杯柄,看着满屋子乱窜的千万小黄鸡,再看看一脸得意的商仲,眼中精光一闪,无意间就为他的王子发现了一条发财致富的道路。 …… “弯曲的地方弧度画不好。” 商永过来握住他的手准备带着他画一遍,刚握上细弱的手腕又松开,他去搬了板凳坐下,将自己调整到和康时同一高度,“弯着腰掌握不好力度。” 康时理解的点头,内心却已经画好一副千军万把踏过商永脸的动态图。 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副人体画初见雏形,康时本就擅长画人体,大多时间商永只是在旁提点几句。 “时间差不多到了。”南羊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商仲站在他身后努力绷着脸,想塑造出面冷的俊美形象。 南羊准备带康时离开,身后传来商永的声音,“把它带走。” 康时回头,商永瞥了眼他刚刚完成一半的画作,“我说过从来不留半成品。” 康时走过去将画纸卷好,交给南羊拿着。 “勤加练习,”商永的眼神难得有几分柔和,“你在这条路上前途不可限量。” 对这个说法康时只同意一半,差点引领一个王国的人即便什么都不做他的前途也是光明的。 对康时而言是这样,对南羊来说就是另一个说法,要把‘差点’这个词汇换成‘险些’,方才十分贴切。 康时走后,商仲走到商永身边,控诉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哥你当初怎么不教我学画?” 要是有个一技之长,也不用天天绷着脸用酷帅路线把妹。 商永看他一眼,冷笑:“一个连饼真假都分辨不出的人,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商仲,“我可是吃了几口就吐出来了。” 商永收拾散落的画具,“然后我跟你说味道不对是因为没有蘸酱,你又抱着啃起来。” 商仲:他明明每次提到这个故事只讲前半部分,企图淡化他哥的记忆,为什么这么多年后他还是能记得这么清楚? 其实碰到这么蠢的事,想忘记都难。 …… 洁白的画纸展开,南羊一愣,“这画的是……” “画上的人是你。”康时道:“不用太感动,随手画的。” 南羊嘴角一抽,“为什么只有一个器官?” “形象立体,容易下手。” 洁白的手指飞快的动作,南羊把纸粗暴的重新卷起来,这种东西,要回去想个办法丢弃在阴暗的角落。 “再过几个星期又要立春。”他轻声转变话题:“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康时这才想到距离上次召唤人才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到今天时间刚好可以召唤下一个人才,不过就眼下的情况,不召唤也许要保险点。” 南羊摇头,“人手多办起事来会更方便,您的年龄和身体都有局限,有些事我们需要人代劳。” 康时,“离成王终究差一步,召唤出的人往往事与愿违。” “即便您成为国王,情况也不会好,”南羊边开车边道:“这个系统在你父王那一代经过人为数据重置。” 康时想到那顶重金打造的王冠,手指一颤,莫非他父王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帮他挖了一个坑? “当年你父王年轻气盛,国家内部又是长治久安,他便想用系统召唤出几个美人服侍。” “教皇会同意?” 此时正好是下班时间,赶上高峰期,南羊留心前方过路的行人,放缓车速,“历任教皇里要数你父王身边的教皇能力最强,那人的能力据说堪与神并肩,当然这只是传说,书上只有简短的几行字叙述,但他能暗地里做掉军师,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系统和父王相生相伴,他如何能下手?”系统绑定在人身,又不是一件普通的挂件,可以随意取下。 南羊从后视镜里看着康时,“如果是他完全有可能。” 他还有一个更可怕的猜测没有说出,那样一个大权在握习惯掌控一切局势之人,怎么可能任由康时的父王离世而毫无作为。 只怕康时的死亡和重生没有看到的那般简单。 “总之,现在系统召唤出的人往往出乎人意,但也不是没有漏洞可钻,”南羊想了想,“你可以试着框定具体的范围,如几个特定的词汇。” 康时觉得有道理,前两次他的重点在于‘知书达理’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看上去就几个字,但却囊括了庞大的范围。 “我最近没有特别需要的人才。” 南羊,“那就选个舒心的,人才不仅仅是帮您处理事务,也可以找一个能说上话的,陪在身边会好很多。” 能多一个人陪着这个孩子,也许他会好受一些。 康时略一思索,“良善,可爱,要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个子要矮。” 最后一条是重点。 南羊,“应该可行。” 康时按照提炼出的关键词提供给系统。 【系统:收到!正在抽调符合宿主条件的人才。】 几秒钟的时间,康时身边就坐着一个萌正太。 金色的头发,水汪汪的眼睛,脸还带着点婴儿肥。 “你好。”他伸出手,说话奶声奶气。 康时满意的握了握他的手,终于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没有怀辛的隐忍,对比华纳,他还是个人,最适合做手帕之交。 【系统:他是几百年后全息动漫里的人物,由于生出灵智,要被抹杀,为了存活和我定下契约。】 “你长的真好看,”萌正太合住手掌,脸蛋贴上去,幸福的眯起双眼,长长的睫毛特别好看,“我好好喜欢你呦。” 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笑的特别看心,星星眼像是会说话一样。 真的是星星眼,康时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从他眼里掉落的四角星星砸在自己的腿上。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也不见有停止的征兆。 “快阻止他。”正在开车的南羊道:“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淹没在这些星星里。” “快过年了。”康时突然道:“你有女朋友吗?” 萌正太一怔。 “有男朋友吗?官方组cp了吗?被发糖了吗?” 四角星的坠落终于停止,萌正太一双生动的大眼睛瞬间变成两颗黑色圆豆豆。 没错,比指甲盖还小的黑豆豆。 【系统:他就跟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请带着看动画的眼镜去看他,不要歧视。】 康时低头伸出一只手遮住自己的右眼:到底是他太年轻,又被骗了。 第21章 点石成金 两颗黑豆眼愤怒望他,“虐待动物关几年?” 从他出逃时,就注定了官方不会再给他组cp了。 “我叫优希,原本的cp是真由美。” 至少他曾经拥有。 康时只是点点头,明显对这些不感兴趣。 “您准备把他放在哪儿?”南羊一边开车一边问。 “如果我跟康佑说这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你觉得他会信吗?” “我觉得他会把你往死里打。” 优希满怀期待的看他,浑身上下冒着粉红泡泡,在空中停留一段时间,泡泡便会自动消失。 见状,康时摇头,这么会卖弄风情,绝对不能领会家。 “先在外面给你租个房子。” 两条眉毛横呈一字眉,“我拒绝包养。” 一分钟后,车子急刹车,丢下来了一个圆球。 圆球在地面上打了个滚儿,爬起来努力迈着小短腿追车,泪眼汪汪道:“可以再商量的。” …… “阿嚏。”优希揉揉冻红的鼻尖,经历一次差点被丢在路边的可怕遭遇,终于学会卖乖,“我不会料理,也不会家务,一个人住会死的。” 康时毫不犹豫道:“去跟南羊同居。” 顺便节省了一笔开销。 南羊唇角一勾,“放心,一个月后他什么都能学会。” 优希被这个笑容惊的打了个冷颤。 …… 跟康佑相处久了,对他的了解也在逐步加深,以前他只知道康佑的眼睛只能看见微弱的光源,现在知道确切的说是偏金色的光芒,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最近康佑瞳仁的颜色似乎在变淡。 深夜,康时一人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怀辛照例给他盖好被子,监督他喝完睡前牛奶后离开。 【康时:没有人的灵魂不渴望自由,他们却愿意同魔鬼签订契约,你许诺了他们什么?】 【系统:愿望,他们大限到来之日,可以赐予他们第二次重生的机会,投胎原来的时空,还能保有原来的记忆。】 到时便能掌握事情发展的后续,先一步铲除所有对自己不利的因素。 【康时一怔:原来竟有这种力量,就连我都有些动心。】 【系统:别闹,就是唬人用的。】 康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接下来的事情不会是他想听到的。 【系统:跟煤老板一样,我就是动动嘴皮上的功夫。】 它的所有功能就是召唤,召唤,还有诈骗被召唤的人才。 【康时: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系统:一般不会。】 【康时:就是说还有特别案列。】 【系统:历史上不是有几个短命的国王,你以为他们怎么死的?】 英年早逝往往来的没有一点点征兆。 闹铃声响,怀辛照例来伺候康时穿衣,“您看上去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一夜都梦见被自己召唤的人才用各种方式抹杀,以后想睡踏实估计很难。 “如果你要杀我,会用什么方式,鸠毒还是三尺白绫?” 怀辛低头垂眸,手指灵活的给他系纽扣,“我不会做出伤害您的事,何况契约定在那里,您没有必要担心。” 康时:真巧,十二个小时前他也是这样幸福美满的相信。 寒风刺骨,这是他第一次喜欢晨练这种运动,一边跑步一边发呆可谓再适合不过,今天他多了一个一起晨跑的小伙伴:商仲。 后面有哈士奇追,两人一路风一样的奔跑。 “你做了什么?”康时竖起衣领挡风,平日里这二哈绝对跑的比今天慢。 商仲追上他,“你指的是我往我哥颜料里加润滑油还是昨晚给这条傻狗放恐怖片?” 康时加快冲刺,不再理会他。 商仲又追上来,“要不是他要把我扔到部队里去,我何苦出此下策。” 康时,“上军校不是挺好。” 商仲浑身一抖,“相信我,那就是个把女人当男人养,把男人当畜生养的地方。” 康时,“如果你出生在一个王国,在军队表现优异可以入选公主的骑士。” 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机会。 商仲,“要是真能迎娶一个公主,我倒是愿意。” “谁告诉你骑士可以娶公主?” 商仲,“童话里不都是这样写?” 康时,“骑士都是用来组团屠龙,将龙角交给王子,王子再用龙角去求娶公主。” ——多么凶残的暗黑|童话。 南羊开车来接康时上学,他才得以逃脱哈士奇的魔爪。 他今天穿了一件颜色很浅的衣服,“华纳我接过去用几天。” 康时,“鞭挞优希” 南羊面无表情,“是督促,不干活的孩子当然要打。” 要是他头发再长一点,绝对是一个巫婆的代表。 “你是知道的,对吗?”康时问,“系统和人才订立的契约……” “契约无效,”南羊直接接过话茬,“系统召唤的人才,不单单是按照您的要求,每个被召唤的人和您之间都会有某种共鸣,坦白说,你们身上会有相近的性格,这样才能建立联系。除此之外,系统没有别的能力,所做的承诺不过是一纸空言。” 南羊把车停靠在路边,回头道:“比如您和怀辛都懂得隐忍。” “华纳呢?” “百折不挠。” 这倒是真的,哪怕折断华纳的触手,它还是会伺机把触手伸到康时的衣服里。 “至于优希……”南羊的话语有些停顿,“暂时还没有发现。” 那个奶娃娃在性格上分明是一无所取。 把康时送到学校后,南羊打开笔记本,他习惯万事尽在掌握,企图寻找优希和康时身上的共同点,罗列出密密麻麻的数据,大量的方程式,尝试了上百种方法,这项工作一直进行到天黑,依旧一无所获。 今夜注定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失眠的夜晚会做什么? 对于康时而言,只有一件事,拨打10086,它的客服一般白天时女的,晚上是男的,小哥声音很不错,于是他打了一晚上10086. 同样的时间在南羊家里 优希面色潮红,衣衫散乱躺在床上,听着客服的声音,一遍遍达到h点,一个完美的动漫人物,每天都在被声优上。 “麻烦你再重复一遍。” 对,就是这种声音,再大声一点就更完美了。 客服在世界的某处角落,笑容僵硬,重新给他介绍了一遍业务。 第22章 点石成金 被声音浇灌一整夜的康时第二天成功请了病假,自上次失血过多后,他的身体状态一直没有完全恢复,纵欲过度的声控下场就是连续两天走两步一娇喘,跑一步就头疼,最后康佑只得给他办了住院手续。 私人病房钱不是白交的:楼层够高,设备齐全,足够清净,只是这份清净很快被探访的南羊打破。 “您好些了吗?”南羊坐在床头给他削苹果。 康时,“要再多献两次祭,我便直接可以去见父王。” 南羊心虚的撇开头。 康时,“你放心,我死会带你一起走的。” 南羊,“您对我……真好。” 康时,“这叫不离不弃。” 他接过南羊削好的苹果,啃了两口,忽道:“我不打算再使用系统,风险太大,人才召唤的越多,以后被发现的可能性越大。” 要是最后这些人知道系统纯属在忽悠他们,他绝对第一个遭殃。 “您还是不明白,”南羊轻笑一声,“历任国王都知道系统的局限,可为什么他们反而甘冒生命危险,源源不断的在进行召唤。” 对此,康时只想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 南羊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校服的扣子缝的不错。” 康时:“前几天在学校突然掉了,回去随便缝了两针。” 没错,他谁也没告诉,完全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好少年。 南羊,“针脚漂亮,线也缝的很紧实。” 康时:“这是身为一个少先队员该做的。” “王子殿下莫非认为自己的缝纫技能是与生俱来的?” 康时一怔,好像有些道理,他从前可是锦衣玉食长大,针线碰都没碰过,怎么缝的时候如此上手 南羊,“守住自己的王冠是历任国王要做的事,随着对四大奇术的掌握程度加深,他们也在对系统进行完善,到你父王那一代,他成功做到让系统召唤人才的同时掌握他们最擅长的技能。” 很明显,这个问题对一个连点石成金都学不会的渣王子太高深了。 南羊,“您只要记住,每召唤一个人才,您就可以掌握一技之长。” 康时,“所以怀辛最擅长的是缝纫?” 隐藏的太深了,深不见底。 “可我似乎没从华纳身上得到什么。” 南羊,“您手指的灵活程度目前堪比世界最顶级的医术大盗。” 以这为前提,他对画笔的掌握才能如此轻松。 康时低头摩擦光洁的下巴,“会缝纫,手指灵活,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南羊咳嗽一声,脸色有点泛红,“您父王毕竟是在教皇的帮助下才完成如此伟大的改良,所以继承的能力上都有局限性。” 康时,“那又如何?” 南羊严肃道:“您只要记得教皇居心叵测,足矣。” 的确,国王能力越强,教皇地位越岌岌可危,即便如此,还帮他父王改良,必是心怀鬼胎。 康时,“优希擅长什么?” “还在研究中,”南羊停顿了一下,“除了眼睛可以变换形状目前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康时,“我会留心,”他把果核扔到盘子里,“你该离开了,下午康佑要带我去叶冬家检查身体。” “给您看病的那个家庭医生?” 康时,“有些仪器他不方便带过去,刚好这地方我也呆腻歪了。” …… 地大物博,山清水秀。 这八个字终于找到了适合它们的地方——叶冬家。 假山,小型喷泉,地上还摆着各种怪石,小猫小狗安居于上。 康佑应该经常来这里,有一只大型犬还亲热的跑过来蹭蹭他的裤腿。 叶冬把看到一半的视频暂停,给他们上了热茶驱赶严冬的寒意,看着康时眼中含着笑意,“你看上去长高了不少。” 这句话说的康时心中舒畅。 “我带你参观参观。” 康时望着康佑,后者冲他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被一堆仪器折磨完的康时归来,早知道参观指的是上扫描仪,他还是更喜躺在医院。 “我和你父亲聊一会儿,电脑开着你先去玩。” 康时准备找部老电影看,刚把字输到搜索栏,他就发现自己从优希那里掌握了什么技能。 ——资源福利! 哪怕是是失效的链接他也能够还原。 为了测试能力,他还特意搜索了不少禁片,完全无阻碍,想看什么看什么。 优希本就是个动漫里的人,他掌握了一项二次元技能倒是顺理成章。 叶冬还要和康佑说上一阵,康时让南羊接他去商永家,他要充分利用闲暇时间营造一个进步学生的形象。 商家多了一副佛教画,上面还燃着香,商仲朝画鞠了鞠躬,然后对康时道:“这副画据说可灵验了,许的愿十有*都能达成,可惜我哥只看到了他的艺术价值,香炉还是我偷偷摆的。” 说着,等香燃尽,赶紧把香炉收好。 康时,“你信这个?” 商仲,“我想看看能不能让那只小黄鸡回到破蛋而出前的状态,这样就可以重新滴血认主。” 康时瞥他一眼,心道要是真实现了除了苍天没长眼就是真的没天理了。 “我去上楼帮你叫哥。” 客厅只剩他一个人,康时看着画像,眼神飘移不定,有个声音在耳边对他说:试试吧,说不定就成了呢。 于是他跪在蒲团上,虔诚的拜了三拜,双手合十,“菩萨在上,十七岁之前,让我变成一颗草吧,让我变成一颗草吧,让我变成一颗草吧……” 这样只用进行光合作用,再也不用被逼着喝牛奶了。 多么朴实的愿望。 商永刚要下楼梯,就听见后面三句话,再看康时,满脸真挚,表情期待,好像真的以为下一刻会金光一闪,他就变成一棵草了。 第23章 点石成金 “有时间烧高香,不如多拿起笔运作。” 被现场抓包的康时起身,“我是在膜拜这副大作,画里人物形象深刻,让学生一时间迷惑,竟信以为真。” 跟在商永后面的商仲着实震惊,现在想来,这人小小年纪,语言功底深厚,当初那颗神蛋开价两千万估计他也有办法说服自己买。 这么一想,诡异的觉得康时有些厚道。 ‘厚道人’康时吃了些小点心,开始听商永上课。 康时每次得空便到商永这里来,吃些茶点,先听理论知识,再自己上手,这么勤奋好学自然有他的原因——商永的声音偏低音,醇厚好听,再来点餐前小点,简直就是电影院的效果。 要是知道康时把他的讲课当歌剧来听,估计康时以后想要安全活到老就只能求神拜佛了。 完成了实物画练习,今天的课暂且告一段落。 康时活动手腕,“除了画画,老师其他的爱好有什么?” “没有。”商永直言,“偶尔会练习我的第三门外语打发时间。” 康时,“英语?” 商永拍拍手,一只哈士奇摇尾巴进门。 康时一看久红了眼,这不就是每天晨练时追他的那只狗? “汪。” 康时一怔。 然后就见哈士奇回应般的也‘汪汪’了两声。 康时,“狗语?” 商永,“每日和它对话不累。” 何时开始,何时结束,都由他来决定。 “不扰人,这样很好。” 比跟大多数人说话要来的舒服。 康时,“您确定彼此成功进行了交流?” “有什么关系,”商永道:“听不懂双方的话是我们交流的基础。” 康时,“您也许可以练就第四门外语,那只小黄鸡我看平日就很清闲。” “咯咯咯,咕咕咕,咕叽咕叽,”商永收拾完画具道:“它会得太多了。” 直到出门时,康时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同情的看了眼那只小黄鸡,自古知道太多东西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他相信鸡也同理。 南羊在门外车里等着,优希也在。 “顺便接他吃个晚饭。”南羊把车开到半路,“王子殿下今天似乎格外的沉默。” 康时,“今日感触颇深。” “哦,可是学到什么?” 康时,“以后要多说人话。” 南羊把车停在路边,回头看向康时,满脸欣慰,眼神中明显写着‘你终于懂事了,你终于要说人话了,’要知道同样的语言,但康时说话有种神奇的魔力,想让他下一秒就去投胎,当然不是做人。 车子再次上路,南羊,“你们想吃什么?” 康时,“优希决定。” 优希,“我随便,什么都好,幸好哥哥不在,他对食物一向最为挑剔。” 哥哥? 康时,“你还有个哥哥?” “当然,”优希恍然间似乎想到什么,“对了,怎么没看到哥哥?” 车子一个急刹车。 南羊严肃道:“系统每次只能召唤一个人。” 优希,“我们是异卵双胞胎。” 所以还有一个去哪了? 优希,“你放心,哥哥是个很勤快的人,不会惹是生非。” 康时忽道,“你说自己是从全息动漫里召唤出来,具体是哪部动漫?” “《丧钟》。” 优希见南羊和康时面色不是很好,急忙道,“我哥哥就是里面一个送外卖的,”顺便再次强调,“他人又好又勤快。” 听上去很小清新的样子。 康时,“他活到了最后?” 这样名字的动漫片,一个送外卖的怎么看也是早死的命。 “当然,”优希开心道:“死的都是别人,哥哥就是负责发便当的。” 康时:…… 南羊:…… 优希,“哥哥的口头禅就是:您的便当到了。” 这句话配上他英俊的面容,不知风靡了多少二次元少女。 南羊定住心神:“你觉得你哥哥现在在干什么?” “帮王子殿下伸张正义,派发便当。”优希毫不犹豫道。 “正义为何物?” 优希,“给王子殿下的继母派发一份豪华海鲜大便当。” 南羊快速理清思维,“上次泼油漆的事过后,金萝身边保镖数量多了一倍,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除了今天。”康时声音低低道:“她陪父亲参加一个品牌方的活动。” 场地有限,为了不给媒体甩大牌的噱头,金萝应该只会带几个贴身保镖。 康时,“掉头去活动场地,快。” 那女人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光天化日下。 南羊掉头后一踩油门,车子箭一样的飞出去。 …… 一袭红色衫裙,裙摆长达四五米长,花纹图案皆为手工刺绣,身后还专门有人为金萝拖着裙摆。 即便是冬天,也不见她有丝毫畏寒,只是在外肩披了一件小衣服,还特地在门口多停留一阵,方便媒体拍照。 这长相气度完全不输给明星,但这排场却要更加辉煌,可以预料到明天的各大时尚娱乐版面都要以这袭惊艳的纱裙为主题。 今天外面为了一层人,还有不少是康家提供的保安,有几个见到康时还礼貌的打了招呼,康时利用骨骼小顺利的第一个穿过人群的包围。 人太多,他此时还是个小豆丁,个子又矮,只好低着头看路,前方有红地毯,父王说过再忙也要讲气质,于是他把头发理了理,确定衣领是翻好的,仪容得体的走上红地毯,不时还友好的和媒体朋友挥挥手。 场上一片寂静。 南羊轻声对优希道:“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都会认识到哪里不对劲,然后观察周围的状况,除了眼前这个,绝对会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一回事。” 康时继续往前走,心道这些记者心智太不坚定,竟被他的气质征服到连闪光灯都忘了开。 他一回头,面前正好站着金萝。 康时,“外面寒冷,您的脸都冻青了。” 围观人等纷纷侧目,这脸色绝对是被气的。 “如果你把脚从我的裙子上移开,兴许会好一点。”金萝咬牙道。 康时回头看,哪里有什么红地毯,不过是过长的红色裙摆,只是原本漂亮的布面多了一排威风的脚印,直通金萝面前。 第24章 点石成金 王室贵族法则:遇事不慌不忙,不骄不躁。 万众瞩目下,康时很快便有了应对之策,只见他单手伸进口袋,拿出一银色指甲剪,拉住裙摆,绕三百六十度旋转裁剪。 七度空间有一撕裙子的创意广告,匆匆一瞥记忆至今:衣服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很快,这条长裙就应了那句广告词,变成刚刚及膝。 金萝面色由青转红再转黑,走马观花的转了一圈,险咬碎一口银牙,“你在干什么?” 康时,“不小心释放了我体内的洪荒之力。” 话虽如此,他上前身子微微前倾,掩盖住唇瓣张合,“父亲还在内场,不要让他等太久。” 嫁入康家前,以为不过是个年纪尚小的孩子,还不认她捏在手心,现在她看他的目光却是全变了,如同看着豺狼虎豹,时刻准备扬起手中的长矛。 金萝扬起一小抹微笑,看似大度的不于计较,在两名保镖的随同下进入内场。 今天要陪康佑见几个客户,的确不能耍脾气。 过了一会儿,陆续又有几辆豪车进入,女伴挽着男士的手优雅的踩在被剪落的红纱上,仪容得体,康时见状摇头,事实证明非他之过,群众雪亮的眼睛都会把这长裙摆看成红地毯。 他找到优希和南羊,三人进入内场。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找出他。” “什么?” 康时,“找到你哥哥。” 优希绕着场子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你哥哥长什么样?”南羊突然问。 优希,“金发碧眼,体格壮硕。” “你们像吗?” 优希,“当然,我们是双胞胎。” 话一说出口,他立马捂住嘴。 康佑,“说谎要学会承上启下。” 优希把眼睛收缩成黑豆大小,“我会绝对不会出卖兄长。” “黑发黑眸,身体消瘦,”他每说一个词,优希身子就是一抖,“穿着的应该也是黑衣服。” 康时眼睛眯了眯,“找到了。” 场边缘有一人,瘦削笔挺,肤色苍白,唇红如血,看似懒散,去如同高空飞翔的巨鹰,时刻会盘旋而下啄瞎人的双目。 “赚到了。”南羊的声音突然传至他耳边,“我说他为何不到你的身边,你这孩子倒是有福气的很。” 康时仰起头,“他很厉害?” “他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将从他身上汲取的力量是无穷的。” 怀辛是缝纫,华纳的手指灵活,优希是资源福利,彼时一颗想做汤姆苏的心早就被这些奇葩的技能轰炸的渣都不剩。 所以听到这句话康时连眼角都未曾抬过,轻声嗯了下便再没下文。 南羊笑道,“是咒。” “诅咒?”康时眼中浮现出兴趣。 南羊,“以语言为咒,限制他方自由。” 康时顿时一副世界尽在我手中掌握的神情。 南羊一盆冷水很快浇下来,“适用范围非常狭小,并不能左右人的思想。”但他语气一转,俯身在康时耳边道:“不过只要你完全掌握咒,以后就算系统的谎言被揭发,也能尚有自保之力。” 他正说到振奋人心处,但见康时整理衣袖,容颜肃穆。 “你要做什么?” “勾搭。”康时信步上前,笔直的朝着目标前进。 南羊,“凡是有能力者,都不愿为人奴役,你想劝服他,绝非易事。” “劝服?”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词汇,康时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我一向主张以德服人。” …… 还没有自己胸口高的孩子一步步朝他走来,待他走到身前,优寒沿杯缘浅啄红酒,“我帮你手刃仇人,自此两清。” 他说的仇人应该指的是金萝。 康时,“你与系统有过契约。” 优寒,“我可以拿命赔你,”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康时,“但你有什么?” 康时心平气和道,“我有人质。” 优寒眉头拢起。 “你肯同系统达成交易,我猜是因为你弟弟,可他现在在我手上,”康时轻笑一声,“你说我有什么?” 不外乎你在乎人的性命。 全程围观的南羊深刻理解了‘以德服人’这四个字。 ——怪他才疏学浅。 优寒目光投到这边,停在优希的两颗黑豆眼上,手指用力几乎要将杯子捏碎,最终还是屈服在康时的威逼之下。 等康时和优寒走过来时,南羊情不自禁道:“你的德行真好。” “比起以德服人,”康时抿唇道:“我更倾向于以和为贵。” 优寒忽道:“既然暂时要帮你做事,要送的礼物当然不能少。” ‘咔嚓’一声,优寒拇指和食指夹着刚刚从酒杯掰下来的玻璃片,“你想让她怎么死?” 康时看了眼远处和人交谈的金萝,“至少不是在众目睽睽下,何况现如今,她死了对我可没什么好处。” 他刚刚才在门口同金萝起了冲突,转眼人就死了,明天的舆论主题估计就是惋惜红颜,感慨富家子弟心狠手辣。 优寒似乎有些惋惜,“我来这世上只有一个目的。” “什么?” 优寒,“活着。” “你真幽默。”康时道。 好像谁是上赶着送死一样。 优寒,“我说的活着是夺取别人的生存之道。”他看了一眼优希,对康时道:“记住你要保他平安,至于其他,你若看谁不顺眼,我便让他死一户口本。” 康时表面上看不出喜怒,内心却暗暗思量,这么凶残一个人,他需尽早掌握咒的力量,以后系统犯下的诈骗案被破了,他也好跑路。 黄昏初至 康时从浴室出来,发丝上还滴着水珠,从会场回来觉得清静了许多,连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都不再刺耳。 “你所言的咒,如何才能生效。” 南羊看着他,“既然是通过言语为载体,自然要深化语言的力量,你说的话越有气势,越能震撼人心,自然咒能有所成。” 夕阳最后一丝光芒褪去,南羊不知何时离开,康时还在思考他刚刚所说的话,突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从书柜上快速抽下一本书,细细品读。 直到佣人连催三遍,康时才合上书,下楼吃饭。 双胞胎姐妹今天换了新发型,从马尾变成小丸子头,金萝看到康时脸色瞬间暗沉,他镇定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白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的裙子是被你所剪?”康佑突然问道。 金萝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这下看这孩子怎么抵赖。 康时放下筷子,“裙摆似草原,辽远广袤;裙摆像天空,悠远深沉;裙摆如大海,层层波涛。”他轻声道:“我一时眼花,可我满腔热血的相信:父爱是伞,为我遮风挡雨;父爱是风,为我吹走烦恼;父爱是路灯,给我光明。” 展现言语的力量,自然要多用排比句,不但条例分明,还饱含情感,他瞥了一眼沉默的众人,心中满意。 ——不用说,他们是被自己的抒情效果深深震撼到了。 第25章 点石成金 满桌沉寂中,康时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我周末要去山上采风,跟过来。” 康时没有立刻回答,看向康佑,“他用了表达命令的祈使句,我该怎么回?” 周围的佣人默默退后一些,感觉空气中的冷风更强烈了。 没等康佑回答,手机那头已经传来商永冷冷的声音,“最近山上才下过雪,难得的机会,不去不是一件好事。” 康佑,“双重否定表肯定,我来纠正一下这句话的正确说法……”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很快他收到一条短信,上面注明了时间地点,就只缺他这个人物。 有一种被嫌弃的感觉。 “刚才说到哪里,”康时收好手机,“对了,是裙摆,我来解释一下,裙摆是……” “吃饭。”金萝克制住情绪,竭力保持微笑。 康时,“既然你不愿意听我的解释,我只好委屈一下自己。” 说着,低头吃饭。 金萝:……当初康时躺在医院她就该找人下狠手的。 整整一天,康家所有人达成共识,对语言天赋突然爆发的康时敬而远之,康时则一人自言自语,排比到了晚上,除了口干舌燥外,没有达到任何效果。 怀辛敲门进来,温言道:“您该睡了。” 康时接过他递过来的温水,润润嗓子,“只是练习口语。” 怀辛,“您想要练到什么程度?” “说风就是雨。” 怀辛保持得体的微笑,“那需要一定时间,不急于一时。” 说着,帮康时把被子展开,“现在是睡眠时间。” 康时把自己塞到被窝,等怀辛出门,飞速的运转他神奇的大脑,掌握咒刻不容缓,哪怕小有所成,也能尚有自保之力。 在这样一个万籁俱静的夜晚,星光洒下来,映着一张白皙的脸庞,康时不知何时钻出被窝,垂头思考。 既然系统召唤人才有风险,他完全可以创造人才。 万事俱备,欠的只是材料。 他的记忆力一向极佳,很快便知道该去哪里找材料,走出房门后抬眼就见双胞胎姐妹手拉手站在走廊尽头,若是平日,他兴许会避一下,今天却主动迎上去,“帮我一个忙。” 两双漆黑的眼睛凝视着他,“你要什么?” “偷一些东西。” 康时和她们耳语几句,双胞胎就牵着手离开,朝金萝的房间走去。 等她们再回来时,手上捧着四五个大大小小的瓶子,拿给康时,“作为交换,现在可以陪我们玩吗?” 康时,“再等等。” 双胞胎,“等多久?” 康时指着室内的一株盆景,“等那花叶子全部枯萎了,我就来陪你们玩。” 双胞胎点头,“一言为定。” “好。”康时抱着东西离开。 傻孩子,室内的盆景是不用过冬的,下辈子咱们再约。 路过怀辛的房间,门是开的,他衣服穿的很整齐,旁边站着华纳,黑暗很好遮蔽了他脸上的神情,只余声音,“您不该独自和她们相处。” “我有分寸。” “这是……”怀辛目光停留在他怀里抱的不明物体上。 “去我房间里说。” 连乌鸦都懒得叫的深夜,康时将瓶瓶罐罐逐个放在地上,“我要造人。” 帮他整理顺序的怀辛手指一僵,“您说什么?” “造人。”康时认真道:“女娲造人那样,我也要捏出人才。” 怀辛第一次觉得没有办法接话,只能听他说下去。 “原料已经找好,等混合后我就开始尝试。” 借着月光,怀辛勉强看清其中一个圆形玻璃瓶上的字,“御泥坊?”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带着泥字,而且还是金萝用的,应该不便宜。” 怀辛又拿起一个,念出上面的字,“火山泥。” 康时把马克杯的水倒空,然后将瓶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入杯中搅匀,准备正式上手。 怀辛,“我听闻女娲造人用的是九天息壤。” 康时摆摆手,“哪里比的上火山泥。” 然后一只罪恶的爪子就抓起一团泥开始揉,“这泥好像经过稀释,”他头也不抬,“帮我拿些面粉上来。” 人类已经无法阻止他疯狂的手速了。 怀辛完全服从康时的指令做事,取来面粉。 从华纳身上康时汲取的技能是手指灵活,不但在画笔的运用,捏起泥人来也是十指纤巧,不一会儿,一个泥人出具模型。 康时开始处理细活,画五官,捏手脚,在处理下半身的时候,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过来,怀辛善解人意道:“有一些部位没必要造,浪费材料。” 康时想了想,缺了也没影响,遂采取他的意见。 一个活灵活现的小人立在桌子上。 康时,“他为什么不动?” 当然因为他是土捏成的,但未免伤这个孩子的心,怀辛含蓄道:“也许因为主子不是女娲。” “有道理,”康时陷入思考,“我记得女娲有一个哥哥。” 怀辛,“伏羲。” “可父王就我一个孩子,要想人设上一致,我还缺一个哥哥。”他看向怀辛,“明天去问问康佑他有没有私生子,有的话让他接回来。” 怀辛叹气,移开小人,“即便您能点石成金,有些事也是力所不能及的。” 康时一怔。 怀辛,“您能点石成金,却需要比金子还要名贵的石材,您看似强大,可身体不能经受一点重击,您拥有系统,但突破不了时空的桎梏。” 还有最后一句他没有说:您回不去了。 康时敛眸,把再次伸进杯里抓土的爪子收回来,“我好像有些难受。” 怀辛伸出胳膊,轻轻抱了抱他。 “一定是因为你用了排比句。” 怀辛:…… 康时,“导致气势更为强烈,才会让我觉得难过。” 果然,还是咒最为实用。 怀辛用湿毛巾给他擦干净手,“很晚了,睡吧。” 门合上后,康时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睁着双目,眼睛也不眨:从教学楼一直往上走,是北,不过楼顶,往下走,一层冰凉的水泥地,什么方向,如何前行,也到不了家乡。 家乡的山,家乡的水。 宁静的康宅在鬼哭狼嚎下打破了它原有的寂静—— “这里的山路18弯啊…18弯啊九连环,18弯啊九连环……” 受思乡情绪点拨的康时继续扯着嗓子嚎,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比起排比句,这首歌才是真正的有气势。 弯了十八次,他就不信还练不成咒。 第26章 点石成金 水晶灯的亮起使原本一片漆黑的屋子重新燃起光明。 歌声未止,康时还在嚎着他的歌,十八弯啊九连环,这会儿估计已经弯成曲别针,金萝匆匆搭上披肩赶来,可惜被守在门口的怀辛阻止了她的前进。 “现在还是深夜。”金萝强忍着被吵醒后的怒气。 “主人在睡觉,请勿打扰。” “这里的山路18弯啊——”嘹亮的歌声从里面传出。 金萝,“这是你所谓的睡觉?” 怀辛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他在说梦话。”说着,他抬眸微微扫了一圈四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康佑竟然没出来。 金萝,“他再这样下去谁都别想安神睡觉。”说完呵斥道:“让开。” “主子睡得很熟,请不要叨扰。”修长的身躯站在门口,阻挡她前进的步伐,怀辛用善意的口吻道:“稍后我会为您送去耳塞。” 金萝身子朝前倾了倾,用很低的声音道:“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都喜欢乱吠。” 怀辛微笑道:“主人养我主要是为了辟邪。” “辟什么邪?”话刚出口,金萝就明白了,狠狠看了眼怀辛,撂下句‘有收拾你的时候’,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珠转了一圈,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不再纠缠,转身离开。 哀嚎了几天并未见有疗效,转眼就快到周末,怀辛帮他收拾背包,康时则低头沉思。 “画具在第二层,中间一层是零食,侧面还有小型手电筒。” “眼下有更值得担忧的事情,”康时抬起头,“山路崎岖,汽车恐怕到不了山顶。” 怀辛,“会当凌绝顶,去山上的意义就在于攀登的过程。” 康时摇头,露出缅怀的表情,“从前父王也经常带我在崖顶赏风景,可我们从来不是为了攀登,那纯粹是在浪费力气。” 怀辛,“那您如何到达山顶?” “坐飞毯,”康时道:“我们去山顶兜风。” 怀辛帮把背包拉链拉好,笑容一滞,“听上去不错。” 周六早晨,南羊负责接送康时,康佑坐在沙发上收听晨间新闻,嘱咐了句,“到了山上,不要乱跑。” 康时点头,佣人用欣喜的目光恭送家里的小少爷出门,经过这么多天的折磨,终于可以让耳朵轻松一下。 除了南羊,车上还坐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眼神凌厉。 南羊,“安全起见,让优寒跟着你。” 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康时闻言睁开双眼,“你听到了什么传闻?” “前几天偶然看见个熟人,不过还不能确定。” “你想怎么确定?” 南羊控制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康时,嘴唇动了动,“要抓麻雀就需要诱饵。” 康时,“你把我当虫子用?” 这个比喻是有点不合适,南羊咳嗽一声,“放长线钓大鱼。” “我是线?” 南羊拒绝再讨论这个话题。 车子驶到山脚下,远远的就看见一人立在松树旁,颇有几分古韵。 康时下车走过去,现学现卖最近学的古诗,“山中不知岁月老,老师看上去又成熟了不少。” 商永扫了他一眼,“包给我。” 他没过问优寒的身份,康时是康佑的独子,出门带保镖很正常,商永帮康时拎着包,就上了阶梯。 放眼望去是一条长不见底的阶梯,仿佛直入云霄,康时跟在商永后面,“老师,不如我背着包,您背着我?” “前些日子你病了,刚好把晨练补回来。” 此路不通,康时回过头,用目光示意优寒。 后者语气淡漠:“我只负责送便当。” 最终康时还是发挥两条腿11路车的作用爬上半山坡,好在他身高较同龄人高一些,迈步的距离也大。 漂亮,烟雾缠绕,又是冬天,可赏雪景,是个采风的好地方。 商永没有立即动画笔,而是带康时到旅馆,房间他已经提前一天订好,“屋后面有温泉,明天早上我们去山顶。” 提前一天订,自然只订了两间房。 康时回头看优寒,“你自己单独订一间。” “没必要。”优寒环顾四周,物色人选,“随便派送一份便当……”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康时格外‘和颜悦色’道,“订房。” 考虑到对方手上还掌握有人质,优寒掏出钱包,以符合法律规定的方式开了一间房。 …… 温泉周围一层温热的水汽形成薄膜漂浮在空气中,康时一边靠着石壁一边哼唱着山路十八弯,一边欣赏这茫茫月色。 时间差不多,他穿好衣服准备找商永一起吃晚饭,毕竟他很饿,想吃的东西很多,总得有人买单。 门敲三遍也没有打开的征兆,康时侧脸贴在门上,连脚步声也没有,正当他准备离开,里面突然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 康时掉头回去,又接连敲了几下,依旧没有人,他试着按动门把手,才发现门根本没锁。 屋内一片漆黑,这房间布置的是日式风格,白天具有观赏价值,晚上适合放映鬼片。 康时低低叫了声‘老师’,没有人理他,继续往里走,地上依稀有一个人的轮廓,他赶忙跑过去,凑近看的确是商永,他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透了,表情极其压抑,康时毫不怀疑他正在忍受极其大的痛苦。 探鼻息,确定是活着的,山上救护车来的速度必定很慢,他想了想,打电话给康佑,电话接通后第一句就是“老师看上去病的很严重。” 康佑也不废话,“地址发给我。” “好,”康时又道,“我能做些什么,帮他合住双眼吗?” 康佑,“……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通话结束后,康佑手指在屏幕上停了两秒钟,表情有些奇怪,就在刚才他生平第一次说错了话,对于康时,还是沉默的待在一边比较好,他一张口估计会起反作用。 商永感受到右下腹剧烈的疼痛,邻近的内脏仿佛在疯狂的抽动,就连呼气都很困难,模糊间,隐约看见眼前有一团黑影,握着他的手——温暖,令他舒服的体温。 “你是谁。”他试着靠近这团温暖。 康时被问的一怔,但他很快握紧商永的手,“我是你的优乐美啊。” 第27章 点石成金 “好暖和。”商永喃喃道。 他的声音因为生病喑哑,降得很低很低,比大提琴还要优雅迷人,握住康时的手更加用力,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冷。” “原来你想要热量,”康时目光落在他的皮带上,“我去取双塑胶手套。” 帮着撸,激发热能量。 康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家孩子带着手套在商永皮带上不安分的乱动。 看见来人,康时停下手头的动作,“这是急救措施,他说冷。” 后面抬着担架的医务人员都忍不住把头扭过去,觉得这么多年医白学了。 “你的事回去再说。”康佑声音很平静,平静之下蕴藏着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医务人员把商永放在担架上,康时怕他冷,体贴的给他身上加了层床单,“外面风大。” 看在康佑的面子上,其中一位医务人员赔笑解释道:“小弟弟,风再大也不用把脸遮上。” 康时要跟上去,被康佑拦阻了,“医院那边会有人照顾,你跟我回家。” “我还想在这边呆上一天。” 康佑皱眉,“要做什么?” “完成老师的心愿。”康时叹道,“老师是为了来采风才遭了这趟罪,作为他唯一的学生,我有责任帮他完成这幅画。” 如果商永真的死了这一幕还是很感人的。 “只有一天。” 康时乖巧道,“我会尽量不乱跑。” “你当然会,”康佑看了他一眼,“因为我会看着你。” 康时:…… 毕竟已经很晚,康时同康佑简单用餐后便回房间,优寒爬窗的技能很熟练,从窗台上往里跳时只有很轻的声响。 “为什么不回家?”静谧的夜色下,他开口第一句就问。 这个点平时他已经睡了,可今天康时却是坐在椅子上,隔着璀璨星光翻阅书目,“等着钓鱼。” 优寒想起在车上南羊说过要用康时当诱饵。 “我以为你讨厌被利用。” “能产生价值何乐而不为?”康时合上书,“况且我也很好奇南羊说的熟人是谁。” 时间今夜流逝的格外缓慢,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突然楼下传来声音,“着火了,着火了!” 优寒站在有原地未动,视线盯着窗外,“只是烟雾,不用太在意。” 与此同时,隔壁屋的康佑目光则聚焦在窗外的树林,他的瞳仁整个融成一片金色——无比耀眼夺目,有模糊的黑影从里面窜出,趁乱进入旅馆。 他走回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冰凉的红酒,一饮而尽。 有人推门进来,身体修长,眉眼温和。 “你不管?”叶冬把玩着酒杯柄,说的话值得玩味。 康佑,“不需要,他的身边有人帮衬。” 木片被不断削落,优寒用锋利的小刀利落地将木头一端削成尖刃,康时瞥了眼少了条腿的桌子,思考怎么毁尸灭迹,装作是被火烧断了逃脱赔偿。 优寒把削尖脑袋的木头递给他,“来的不止一个人,我无暇顾及你时,用它防身。” 康时试着转了两下,“用的不太顺手。”便搁置到一旁,“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虽然只有一种,但很实用。” 他拿了杯水,放在身边。 闻言优寒倒是高看了他一眼,看上去弱不禁风,比自己想象的却是强一点,杯子估计是要摔碎成玻璃片用,这就要求力度控制合理,身法矫健。 敢用它的人,刀法必然使得很好。 都是游客又喊又叫的往门外跑,上楼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突兀,等脚步声近了,门锁发出几声干响,‘咔嚓’一声后有三个人闯入,好在房间空地够大,双方先是稍稍对峙,尔后才正式交战。 优寒以一对三,诡异的步伐和刁钻的招式让他游刃有余,而这三人目标也很明确,就是他身后的康时,毫不恋战,两人合力围攻优寒,一人试图绕到他身后袭击康时。 眼见不明人士就要突破防线,康时喉头动了动,挺胸抬头深呼吸,咳嗽一声清嗓,张嘴:“来人啊——救命啊——” 叫累了,拿起准备好的玻璃杯喝上几口润润嗓子。 正在交战的优寒脚下一滞,险些乱了步伐,原来所谓保命自救的招式就是叫救命。 康时发誓他看见优寒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他完全没有失去方寸,继续呼救。 隔壁屋 叶冬闷笑道:“看来就算你想视若无睹都不行。” 这叫声太嘹亮,几乎穿墙而入。 康佑摇头起身,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耀眼的金光消失殆尽。 …… 康时一眼就瞧见康佑,“父亲救我啊。” 他喊得很凄厉,姿态很悠闲,斜靠在床上,喝着白水,看上去倒像是安稳度日的。 康佑立在门口,用耳朵仔细辩听。 这个男人拥有的财富地位让康时往往忘了他看不见的事实。 “保镖呢?”康时问。 康佑,“不需要了。” 还没等康时问为什么,优寒已经解决了手头的两个人,翻身拾起床上的木尖,狠狠戳进就要攻上康时人的大腿。 鲜血渐入喝水的玻璃杯晕开,预示一场恶战的结束,床单同样被血浸染,康时不得不离开他的根据地,来到康佑身边。 “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救命恩人?” “他是优寒。” 康佑,“你出门时身边可没有他跟着。” “他应招来的。”康时,“我们也才认识不久。” 话说出口他就想毙了刚才的自己,直接说是商永的保镖就行,康佑也不会无聊到查证这种事,偏偏选了个不着边际的理由。 康佑低低重复了一声,“应招?”尔后声音夹杂着几分冷意,“你最近胡闹的过分了,明天起我不会再给你零花钱。” 康时表示无所谓,反正他能点石成金。 如果怀辛在这里,绝对能点醒康时他所需要的原料比金子还贵。 明明康佑在跟康时说话,无端的,优寒却感觉到身上一股寒风刺骨,他抬眸看去,只见康佑对康时训话,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康时作出悔改的样子低头,手指却快速的在手机上按动:【我知道动手的是谁了。】 信息很快发送,收件人为南羊。 第28章 一诺千金 骑士和公主的爱情故事总是会被过度成各种浪漫脚本,但康时的存在会告诉你,什么叫做虚构。 真正和骑士发生关系的不是公主,而是王子,他曾经和苏钰提过,骑士屠龙,将龙角交给王子,王子再用来提亲。 优希眨着星星眼,康时专门让怀辛做了个布袋系在他身前,用来接眼睛里掉落的四角星,“这么说,他想干掉你天经地义很合理。” 康时踌躇的点不在这,他抬头看南羊,“我的骑士怎么会在这里?” 南羊伸手指了指头上,“天知道。”说着笑了笑,“你该感兴趣的应该远远不止这里。” 他说的对,比起追根溯源,关键是怎么保命。 “这段时间我会让优寒跟着我。” 南羊皱眉,“你家里……” “康佑那里不必担心。”康时的言辞有些模糊,南羊听出话外之音,不是会同意,而是不必担心。 他忽然有些看不懂这个孩子,原本山上一行康时肯配合他做诱饵让他很满意,现在看来康时似乎还有别的目的。 让优寒跟他回家目的在哪里,单纯的自保还是试探? 试探康佑。 康时捧着杯子喝水,露出浅浅的梨涡,看上去就像个优雅的小贵族,南羊摇头,大概是他最近心思有些过重了,想事太复杂。 “你的咒练习的如何?” 康时把水杯放在桌上,“毫无进展,说起来我一直没问过咒究竟有什么效果?” 不能控制人心,不能限制自由,怎么看出成效? 南羊,“叫几声。” 康时的笑意绝对夹杂着寒意。 “我只是看你进行到哪步,”南羊道,“跟我叫:啊,啊,啊——” 康时,“啊,啊,啊——” 南羊,“气沉丹田,用力呼出。” 康时照着他说的做。 南羊点头,换了个两个字的词汇,“阿欧,阿欧,叫。” “阿欧,阿欧。” “你的咒还停留在初步阶段,只能说一个字。” 康时,“具体点。” 南羊,“咒的用处就是你说话会很有分量。” 见康时疑惑,他叫了声‘优希’,后者抱着一箩筐星星傻白甜的走过来,南羊,“跟他说话,前面加‘啊’字。” 康时,“啊啊啊啊,优希。” 然后优希就在他的面前跪下了。 康时激动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叫人臣服的力量!” 南羊,“话有分量,代表你多说一个啊字,他肩上的重担就多一分,原理类似打地鼠。” 这明明就是重量,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突然间点亮了金大腿,康时表示惊喜来的太突然。 南羊保持温和的笑意,“咒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很有用,除了一些偶发因素。” 康时,“什么因素?” “回头再跟你解释。”先让这天真的孩子多高兴几天。 康时的喜悦之情在回到康宅后持续了两个小时,然后就被现实无情的扼杀,叫停零花钱一开始他没放在心上,但真正失去人民币时,他惊讶的发现寸步难行。 “我会点石成金,怎么可能没钱?” 怀辛好心的提醒他所需要的原料要多少钱。 康时感叹,“当初卖给商仲的那颗鸡蛋太便宜,终究是我太年轻,心还是软。” 怀辛微笑站在一边,不发表意见。 金萝看见康时垂头丧气的走下来,心里别提多高兴,总算能打压一下这孩子的嚣张气焰。 康时,“吃完饭我想去看老师。” 康佑点头表示同意。 康时,“车费。” “有司机送你。” 商永因为急性阑尾炎手术后还没离开医院。 康时来见他时,他的唇色还是有些发白,没有完全恢复。 商永,“来探病?” 康时,“对。” “果篮呢?” 康时,“没钱。” 商永略微一想,就明白一定是康时做了什么事被停了零花钱。 康时,“我来是想问问,做什么能快速挣到一笔钱?” 商永,“你擅长什么?” 康时毫不犹豫道,“冥想。” 商永,“模特,不过你年纪太小。” 康时心中思量,有了答案。 商永病着,这两个星期他不用上课,可以很好的浪荡放松,可惜这个想法初具雏形,就听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等我出院就帮你把落下的课补上。” 康时笑容一僵,“还是不麻烦了。” 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像是看穿他的所有想法,商永,“刚好你过来,”他递过来一张纸,“要做的练习项目已经写在纸上。” “我能把自己打回去重来吗?” 从头再来,他绝对不会跑到医院上演师徒情深。 商永看他一眼,“你可以回去做练习了。” 康时叹气往外走,临到门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那天……” 他回过头,商永言辞闪烁,眼睛里有些忽明忽暗的光他看不太懂,“怎么了?” “温度,”商永开口,“你握住我的手时。” 他等了很久,才发觉根本没有后半句话,但相处一段时间,对彼此好歹有些了解,不就是想喝奶茶了吗? 康时看着他,缓缓开口,“楼下有饮料机,您只要给我二十元,我就帮您拿上来,多出的十元就算做跑路费。” “你可以走了。” 康时,“那奶茶?” 商永竟然笑了,但绝对不是普遍意义上那种用来表达喜悦的笑容,“定时把作业送来给我检查。” 离开医院好久康时都在寻思,为什么商永情绪转变如此之快。 透过宽大的玻璃窗,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康时坐着车离开,外面传来敲门声,“请进。” 护士将一张小卡片递给他,“刚才离开的小朋友让我转送给你。” 说着,看商永的目光有些古怪。 商永接过卡片,上面一行小字清楚的写道:感谢老师提供发财致富的道路。 他仔细思索,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遂将卡片撂在床头,阖上双目休息。 第29章 一诺千金 血和泥土将干净的衬衣染得一塌糊涂,康时坐在冰冷的凳子上,嗅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残存红色的记忆一遍又一遍提醒他,这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四十八小时前 “车模?” 康佑抬头,总算分给康时一些注意力。 康时目光坚定,“白手起家,自强不息。” “有这份心很好,”康佑道,“记得每月上交三千元。” 康时,“我还没到赡养父母的年龄。” “说的很对,”康佑道:“相反,现阶段我要承担你成长教育的费用,但仅限于你。” 康时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怀辛,加上新来的优寒,消耗的是康家的资金。 他指尖所触之地都是耀眼的黄金,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还会为钱担忧。 想到这里,康时小鼻子一缩,没父王的孩子像棵草,还是每天被逼着灌牛奶的喝的野草。 “你的零用钱……” 康时眼前一亮。 “下午家里有客人来,不要惹事,上次的事就一笔勾销。” “惹事的标准是?” 康佑简洁明了道,“少说话。” 对康时来说,这一条足够适用。 康时在这里后,康宅总共来了三次客人,第一次是亲戚,第二次是商永,今天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外貌很普通,牵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盘着头发,鹅蛋脸,特别漂亮。 这个年纪的孩子特别钟爱漂亮的事物,穿着白衣的康时满足了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对漫画里白马王子一切的幻想,帅气,儒雅。 她身子微微借着父亲高大的身躯遮挡,冲康时羞涩一笑。 康时也冲她笑了一下,走到厨房假意拿水果,实则和怀辛说话。 怀辛把果盘递给他,低声道:“喜欢那个小姑娘?” “没有,”康时道:“喜欢政治联姻。” 速度,时间,效率。 “公主储备粮?” 康时怔了一下,没想到怀辛也会开玩笑。 家庭拜访定律,成年人坐在一起商讨事宜,小孩子聚在一边玩闹,华丽姐妹上补习班不在,此时正好是康时和小女生卿卿我我的好时刻。 康家后面的庭院,简称后花园,现下是冬天,万物凋敝,但结着冰霜的树枝又是另一番美景。 女生跟在康时身边,抬眸羞涩道:“下次来还能跟你一起玩吗?” 康时,“我的荣幸。” 女生伸出小拇指,“一言为定。” 手指勾在一起时,有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在雪层中融化出拇指大小的印记,好在女生有随身带餐巾纸的习惯,她下巴微扬,用纸按住正在流血的鼻子,等血止住后,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很久不留鼻血了,今天也不知怎么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康时感觉胳膊一沉,女生似乎有些吃力,突然扶住他的胳膊,“进屋休息吗?” 女生摇头,如此浪漫的初遇,跟电视剧里一样,她不想错失这个好机会。 接下来两人谈论一下学校的生活,女生是一个很好的话题领导者,单纯的生活打探,很快过度到感情层面,“你有交往的女孩子吗?” “没有。” “你发誓。” 康时叹气,“我发……”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敏锐的捕捉到空气中有一道激流向两人涌来,他抬头,只见一道闪光从天际划过,离女生站的位置越来越近,康时只来得及推她一把。 接下来的五分钟是混乱的,尖叫声,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声音,还有女生额角渗出的鲜血,怀辛不知何时跑出来,他用布捂住女孩的伤口,“这伤口不致命。” 刚才他在屋中,完全目睹了这一幕,好在康时反应快,只是空中飞落的……他看见女生身边的大坑,皱眉,陨石? 医院急救室外,心急如焚的女生父亲焦虑的等在门口,康佑同他在一起,康时则是一个人坐在另一边,虽然没有受伤,康佑还是让他做了检查,防止意外。 手机猛烈的震动,他走出去,“喂。” 南羊,“不要难过。” 毫无疑问他指的是刚才这件事。 南羊少有的踌躇了一下,“其实我该早一点提醒你的。” 康时预感到这次事件跟自己有关。 “不要轻易许诺。”南羊低声道:“别人的承诺也许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你的承诺会害死对方。” 联想到‘咒’带给人的力量是说话有分量,他似乎想到什么。 “一诺千金。”南羊道,“可对你而言,是一诺千斤。” “既然如此,”康时咬牙道:“为什么还让我练习咒?” “凡是都是双面的,等你完全掌握了咒,就可以用山盟海誓杀人于无形,你说出的每一句誓言,都会产生泰山压顶的效果,多大的誓言,就有多重的流星砸落。” 康时,“我要它做什么” “恩,”南羊想了想,“比方说……杀尽天下负心汉?”他咳嗽一声,又回归正题,“咒的力量是无穷的,记住,若有一天你完全掌握咒,永远也不要说我爱你。” 康时,“说了会怎样?” 南羊,“日月颠倒,雷鸣闪电,紧接着,所有星辰坠落,除了砸死你恨毒的那个人,这个世界也会跟你一起陪葬。” 康时:……之前陨石坠落估计让他产生耳鸣或是脑震荡,他还是再去做个检查好了。 “这不是幻听,”南羊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是,别去做演员,即便是一句台词,从你的口中说出也会达到致命的效果。” 命运也许会苛待某些人,但康时很明白,他拥有过无上的权利,必定要付出一些别的东西,“我答应你。” 他的声音很笃定,无比的清醒。 电话那头传来‘轰隆’一声,紧接着,就是南羊虚弱的声音,“都跟你说了,别随便承诺。” 康时,“……你还好吗?” “叫救护车,还有消防队。”这句话说完,便再没了声音。 第30章 一诺千金 病房里 南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手上插着针管,同样的面色,同样的位置,康时有点不自在,对于一个常来医院的人口,这种虚弱明显是他的专利。 “消防队没来,优希的眼泪熄灭了火种。” 整个一场倾盆大雨。 话虽如此,康时的语气中有几分很难察觉到的庆幸,南羊敏锐的捕捉到这些,安慰道:“不用自责,我没事。” 康时疑惑的抬起头。 很明显他们想的不是一件事。 南羊咬牙道:“难道你不是在庆幸我躲的快,只是受了皮外伤?” 康时诚实摇头,“我方才想幸亏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是少先队员,要不我一辈子只能是个群众。” 不能发誓,怎么念宣誓词。 南羊宽慰自己,“好歹你还知道来看我。” “老师也住这个医院,我是顺道来探望你。” “……” 南羊用了极大的耐力才没让他蜷着滚出去,履行一个军师该做的义务,提醒康时,“这些天我不在你身边,不要自作主张,必要时让优寒跟在你身边。” “我有别的事情要做。”康时摆明自己没有犯罪时间。 “做什么?”南羊皱眉。 “献殷勤。” “向商永?” 康时嗯了声。 “是个不错的选择。”南羊道。 康时虽然是康家的独子,但在康佑迎金萝进门后,他的处境就有些微妙,将来若有一日,系统的谎言被拆穿,也不至于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而商永无疑是可以依靠的最佳人选,除去显赫的家世,他为人虽孤傲,但往往这种人最为护短,康佑若是从小跟在他身边,有了这份师徒情谊,将来商永势必会维护他。 他建议康时,“温水炖青蛙,即便他对你不冷不热,也不要沮丧。” 康时,“我会时刻突显我的热情。” 南羊微笑,孺子可教。 既然确定南羊没事,他就准备自己的套近乎大业,待康时要离开时,南羊在身后提醒他,“花。” 康时来看他的时候手上带了一束花,这会儿顺手拿走了。 “这个?”康时低头看了眼花,“这是要拿去献殷勤的。” 给商永献花,还是雏菊,南羊,“你很有你父王的风范。” 直到走到门口,康时都在仰头望着天花板,刚才……应该是夸奖吧,应该是。 商永的万年高贵冷艳脸在看到康时插|进花瓶的雏菊时,也有了一丝皲裂,“这花送早了。” 早了几十年,他还没死。 康时瞅了眼,“你不喜欢?” 诚实了二十多年的商永沉默了一下,尔后道,“没有。” 话里的水分含量估计比24k金还纯。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都不是多话的人,通常是康时说一句,他回一句,罗列如下: 康时:“下雪了。” 商永回道,“很大。” 康时,“窗外有麻雀。” 商永,“三只。” 康时,“我要走了。” 这回总算有不一样的反应,商永目光探向窗外,“路上小心。” 康时怔了一下,刚才好像感觉到商永在自己说要离开时有点不开心,但他很快摇摇头,应该是错觉。 第一天的没话找话宣告失败。 华丽姐妹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妥,康时和她们一起上学也有几天,总体而言像古井水一样波澜不惊,倒让他觉得让优寒每日跟着自己有些大题小做。 康时看了眼坐车都要手牵手的姐妹花,侧过脸隔着玻璃窗看窗外浮光掠影,小心使得万年船,他可是惜命的人。 车到达后,康时率先下车,碰巧遇上苏钰,他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康时身边的华丽姐妹,报纸上关于金萝的这一对女儿介绍了很多次,但亲眼看到真有些惊奇,她们的体格太过娇小,好像轻轻一捏就碎,年龄看上去也很小,难以想象她们比康时要大。 “你们好。”出于礼貌,他打了声招呼。 华丽姐妹相互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康佑,没有回答苏钰,手牵手走远了。 苏钰倒也没觉得冒犯,他遇见很多不爱搭理人的,相比之下,这种情况并不尴尬,他走在康时身边,为了防止呼出的寒气在对方身上散开,特意走了风向的下方。 他实在是被康时的体质吓怕了,要是再伤风估计遭殃的还是自己。 “要是想和一个人热络,做什么最有效?”康时忽道。 “你有心上人了?”苏钰声调上扬。 康时似乎难以忍受如此愚蠢的问题,“你觉得我这个年纪能上人?” 苏钰尴尬的咳嗽一声,开始回答他的问题,“有很多,最常见的就是送礼物。” 康时,“我送过花了。” 苏钰挑眉,看不出还是个闷骚。 “其实越是老套的招式越有效,要我说最能打动人心的莫过于亲手制作的东西,最好是一顿完美的餐食。” 要打动一个人的心先让他的胃对你臣服,亘古不变的真理。 “有道理。” 苏钰,“食材的选择要很讲究,既要名贵又要营养健康,可爱的小甜点更是必不可少。” 康时,“放学后陪我去趟菜市场。” 光是想想康时手忙脚乱做饭的画面,就觉得不去看简直白活,即便是他不开口,苏钰也会毛遂自荐。 一天很快在苏钰迫不及待的心情中度过。 菜市场 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康时和苏钰选购食材,优寒在远处密切注视周围人的举动,片刻也不让康时离开自己的视线。 逛了一圈下来,康时最后买了一根胡萝卜和一根油条。 一共一元五角。 苏钰顿时就惊悚了,“你不再考虑考虑?” 康时把塑料袋提起,盯着里面的食材,“名贵,还有小甜点。” “你从哪里看出这些闪光点?”是他眼瞎了吗,再怎么看都超过两块钱。 来回公交车费都比这贵。 越想越觉得触目惊心,苏钰指着袋子,“胡萝卜,还是很丑的胡萝卜。” “请给予它应得的尊重,”康时纠正苏钰,“这叫人参。” 苏钰倒抽一口凉气,手指颤抖地移向旁边,“这根油条又怎么解释?” “不是你说要有可爱的小甜点?”康时拿出油条弯曲转成一个圆,“看,甜甜圈。” 苏钰:…… 第31章 一诺千金 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意料,上一秒康时还准备带着油条胡萝卜去探望商永,下一秒就被告知商永已经出院。 南羊和商永同住一个医院,消息来源应该不会有错。 康时看了看手头的食物,犹豫半晌打电话给商永,“您在哪里?” “路上。” 康时,语气带着恰当的委屈,“我带了亲手制作的食物,原本想去探望的。” 苏钰在一旁听的撇嘴,如果把油条弯成一个圈也算是diy,那他读本《圣经》就可以打开通往天堂的道路。 他看了一眼表情收放自如的康时,觉得和对方多相处几年,寿命提前走到尽头不是难事。 商永听到是康时自己动手做的,莫名心中一动,他再冷酷无情,也不会拒绝一个孩子真诚的心意。 在刷好感度这方面,康时一直走在潮流前线。 “你在哪里?” 言下之意,就是会过去找他。 得到想要的答案,康时定位自己的位置发给他。 商永收到后粗略估算了下时间,整整跨了一个区,不堵车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掉头。”他淡淡的吩咐。 司机踌躇道,“可是您现在需要休息。” 商永没有说话,司机不敢违背他的遗愿,在下个路口掉了头,窗外飘起零散的小雪,商永看了眼,突然低低说了句,“要变天了。” 此时康时在路边,掌心朝上,任由冰凉的雪花被体温融化,“很漂亮。” 他是抱着欣赏的眼光,而司机听到这句话却是打了个寒颤,虽然对外面宣称商永是急性阑尾炎,但只有少数知道内情的人明白,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谋杀,幸亏康时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难以预料,他从后视镜悄悄望了眼后座,冰冷的男人穿着昂贵大衣,面无表情地靠在皮质座椅上,眼神锐利,显然是在谋划着什么。 这时,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商永竟然低低笑了声,“我大概还有一个钟头,你自己先找个地方待着。” 说完合上手机,很快又恢复了之前寡淡的表情。 司机暗暗想道:也许康时对老板来说是不一样的,起码面对他,商永不会挂着难以接近的面具,偶尔还会罕见的露出笑容。 通话结束时,映入眼帘的是苏钰幸灾乐祸的笑容,他眯着一双桃花眼,唇角勾出好看的形状,“这附近能取暖的地方只有一家咖啡厅,一杯最少也要六七十。”说着,苏钰伸出白皙的食指指尖,戳戳他的口袋,“看来它可以做一次瘦身运动。” 康时瞥了他一眼。 “别这样看我,”苏钰微笑摆着手后退,“我可只答应来陪你买菜,现在任务完成,也是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说着,跳上刚停靠站的公交车,顺便做出一个‘拜拜’的口型。 结账这种天大的事,还是留给康时去做。 康时目睹排放完尾气毫不客气开走的公交车,手伸进口袋,只摸出刚才买胡萝卜找零的五角钱。 如何用五角钱征服一个咖啡厅? 他在深刻思考这个问题后,朝前走去。 商永今天着实不太走运,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在这场突如其来雪花的影响下,拉长了近二十分钟。 “您要在哪里下车?” 车窗摇下,商永环顾一眼四周,“咖啡厅。” 这里除了菜市场,只有一家简易的咖啡厅,显然这是康时唯一的选择。 司机将车停下,商永撑着一把黑伞走进去。 这世上除了计算机,没有谁真正可以做到算无遗漏,至少视线扫过的地方并没有熟悉人的身影。 来之前他也曾想过康时现在是怎样的光景,手上捧着一杯咖啡,热气会熏红他白嫩的脸颊,也许再幸运一些,他会挑一个靠窗的位置,眼中是整个城市的浮光掠影。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即便他有钢铁般的意志,也难免会动摇那么几秒钟。 最终还是掏出手机,康时在接通的那一瞬间,他暗暗松了口气,这片区域用来取暖的地方只有咖啡厅,康时没来,他不得不产生一些糟糕的联想,要知道,出生太过富有的家庭,即便保安工作做的再好,也没有万无一失之说。 “你在哪里?”他询问道。 “就在咖啡厅旁边。” 商永冲走过来的服务员轻轻摇了下头,往外走,顺便搜索脑海中的记忆,确定刚才过来时没有看到其他的地方。 “从咖啡厅出来往左拐,”康时突然低低叫了声,“算了,还是我出去,你进来还要交钱。” 商永皱眉,进门就要交钱的店面……这孩子该不会被黑心店家骗了,他加快脚下的步伐,左拐后直直往前,就见一扇门被推开,康时从一个白色的小房子里走出来。 因为寒风,他搓了搓掌心,眼神明亮的像是映照出飘着白雪的天空。 见到商永,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型,小跑着过来。 比他脑海中还要动人的场景,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这会成为一生中少数值得珍藏的几个片段。 康时走出来的那间小白屋子,上面贴着蓝色的标志:男女图像从中间用一条白线分割,然后框在长方形里,右上方一个写着‘公厕’二字,下方国际化的用了大写英文翻译——wc。 虽然他本身不多话,但基本的交流还是会做,但此刻商永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无话可说。 康时走到他身边,难得有几分孩子气的抱怨天气,“太冷了,好在厕所里不冷,五角钱在里面想待多久都可以。”说到这里他义愤填膺道,“我原本想去旁边那一家环境比较好的,还有暖气包,可以靠着取暖,但老板狮子大开口,竟然问我要一元钱,”他仰头望天,“虽然免费赠送一包餐巾纸,但我还是觉得不值,毕竟是批发的,也就几毛钱而已。” 商永一路上听着他的碎碎念,终于忍不住试图转换个话题,“不是说做了吃的?” 话一出口,他就眉心一跳,果然是被康时的傻气传染了,挑了个最不该提起的话题。 “我居然忘了。”康时扬起手中的塑料袋,“幸亏您提醒。” 听到这句话,商永忍下扭头离开的冲动。 有两种人的手是最稳的,一是医生,二是画家。 可这双堪称完美的手,再接过那份在公厕呆了一个多小时的塑料袋,指尖也难免颤抖了下。 当事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还在旁边催促,“趁还没有凉透,您快点吃。” 司机把车门打开,康时坐进去感受暖气的冲刷。 商永,“我现在还不饿,晚上回去再吃。” 听到这句话,司机接了句,“可是您帮着办出院手续,连午餐都没来得及吃,要不先吃点?” 这位一心为上司考虑忠心耿耿的手下,发誓自己在说这句话时,老板眼中有冷冽的光芒泄露出。 武侠小说中怎么描写来着……抑制不住的杀气。 他忍不住缩了缩脖颈,试图缓解刚刚惊吓出的鸡皮疙瘩,即便是面对仇家,老板都能克制住,但刚刚那一个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司机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十年任劳任怨,从未有一颗背叛的心,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但他很快冷静分析眼下的局势,目前正是用人之际,不论自己做错了什么,老板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总会留几分余地,想通了这点,他放下心来,专心开车。 康时一听商永没吃饭,直接帮他打开袋子,“先吃甜甜圈还是人参?” 就算再没常识,商永也知道那个一尺长,直径四公分的巨型甜点不可能是甜甜圈。 康时掏出胡萝卜,“要不先来口人参?” 他挑了很久,保证一口咬下去脆甜。 如果不是了解康佑的为人,他绝对要以为这孩子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商永最终还是没有吃,他得体的转换了话题方向,这并不困难,只要叙述一些早几年的事情,引起康时的兴趣,便不会执拗于食物。 当然他自动过滤掉几分钟前那次失败的话题转移。 简单聊了几句,天色渐黑,康时拒绝商永送他回家的提议,将目的地改变到商永刚刚住过的医院,“家里的保镖住院,顺道去探个病。” 商永深深看了他一眼,“员工福利给的倒挺充足。” “我从小立志做一个有人情味的人。”康时摊手。 商永看了眼价值一块五的食物,闭口不言。 “停在这里就好。”康时道:“我自己走进去。” 康时下车正准备往前走,就听从车里淡淡飘出了句‘有时眼见并非为实’,他怔了几秒,等再想追问的时候,车已经走远了。 站在原地思考大约几十秒无果,便毫不犹豫把这句话抛到耳后,父王教过他,身为君王,所有听不懂的话都是废话,所有不明白的礼节都是在装腔作势。 不必理会,顺其自然。 康时看了看医院的大门,快到下班的时间,比早上又冷清了不少。 …… “这么说,你带着一根油条,一根胡萝卜去献殷勤?”听完了来龙去脉,南羊瞬间有种把他丢到零下一度的冰湖里,让这守财奴清醒一下。 “老师欣然接受了。” 这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依商永的性格,没当面丢到垃圾桶都算是好的,南羊手指在扶手椅上敲了敲,盯着康永的脸眼珠子转了转,大概有了推测。 “倒是你,隔了还不到一天,怎么坐上轮椅了?”康时围着他转了一圈,“医生不是说是轻伤,莫非脑震荡能引起瘫痪?” “天生的病,医不好的,”南羊神色有几分冷,“过了这个月自然会好。” “也就是说来年还会复发。” 南羊看了他一眼,“只是一个月,没多大的影响。” 康时蹙眉,他不记得军师有腿疾这个设定。 “不是腿疾,”南羊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淡淡道,“金萝和康佑的关系越来越冷,你这具身体的母亲在你出生后和康佑分居,住在南方,我怀疑这其中不仅仅是情感纠葛,虽然已经有一些猜测,但还需要佐证,”南羊坐着自动轮椅到窗边,目光复杂,“过几天会有一些谣言传出去,你什么也不要做,我要从康佑处理事情的态度论证之前的想法。”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算计别人?” 南羊唇角上扬,“坐着轮椅并不妨碍我碾压别人的智商。” “话说话来,”康时道:“为什么每年会固定要坐一个月的轮椅?” 大拇指和食指指腹轻轻摩擦,南羊沉默了一瞬后开口,“探病时间该结束了。” 果然,他说完就有护士进门催促康时离开。 第32章 一诺千金 门被拉开,康时正要迈步出去,就听后面人用低哑的声音道:“一个君王最强悍的地方不在于运筹帷幄,细碎琐事手底下尽有大批的人可以帮忙做,但适时示弱却是必要的。” 从病房走出去,康时合上门后靠在门上垂眸,南羊是在提醒自己要在康佑面前收敛,装傻充愣。 他不得不第一次直视一个问题:康佑远比他想象中的复杂,就连南羊也不得不忌惮。 末了,他双手插在口袋往前走,演不成心机婊,难道他还装不好傻白甜? 康宅过大的面积让它即便是有佣人,白日里也显得格外冷清,彼时康时才进门,就收到来自南羊的短信,一共两条未读信息,第一条:你快放寒假了。第二条:新春来临,又快要到召唤人才的时间。 康时撇了撇嘴,欲扬先抑运用的不错。 正当他收起手机时,第三条短信突然降临,康时看着屏幕上简短两句话,瞳孔微微有些放大:已找到办法突破隔月召唤人才限制,敬请期待。 ‘嘭’的一声闷响,手机呈抛物线随手扔在沙发上,康时坐下,身子向后倚靠,其实不用这么急着送他上路的。 时间过去三天,康时并未听见有谣言散出,南羊也没有过来找他,倒是寄过来两张游乐园的门票外加一封信,信中大致写明让康时尽情玩上一天,为了确保安全,让怀辛和华纳跟在身边。 没有理由拒绝免费的午餐,也没道理不用到手的门票,周六大清早,康时大清早就收拾好东西出门。 周末是游乐园人最多的时候,好在康时到的早,此时刚刚开门,人还不算太多,进去前怀辛帮他系好围巾,防止凉风从衣领钻进去。 “想玩什么?过山车还是去前面的恐龙馆?” 康时毫不犹豫选择了过山车,全程迎风飙泪,等他下来的时候腿都有些颤抖,怀辛扶住他,“还好吗?” 康时摆手,“我感觉到了生命的大和谐。” 有一瞬间他都觉得要被风吹上天了。 康时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能再完这么刺激的游戏,靠在华纳的触手上,对怀辛道,“还是去鬼屋玩比较适合我。” 玩鬼屋没什么技巧,保持体力一直叫就行了。 忽明忽暗的光,墙上几道血印,再往前走,随着咔嚓一声,竟然完全漆黑一片,康时感到背后多了一双手,推着他前进,有人抓住他的手腕,使劲拉扯他,这双手很冰凉,夹杂着一股黏腻感。 里面面积相当大,康时敏锐的发现自己和怀辛走散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他放慢脚步,感受着从空气中蔓延过来的一股危机感,不疾不徐的往稍有光亮的地方走去,身后至少有三个人的脚步声一直跟着他,这个时候无疑就需要做出选择,华纳在他身边,自然能保证他的安危,可如果他猜的没错,怀辛很有可能陷入危险的境地,毕竟怀辛智技再过卓绝,身体素质却是可以排在末流。 …… 南羊家 “我已经安排好人手。” 南羊剥了瓣橘子放在嘴里,“下手要有轻重。” “这点不用你说,”优寒道,“康时会看起来伤的很重,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说话间,他的目光掠过南羊,尽管他的手沾染过无数鲜血,但面对眼前的男人,心底依旧存着一抹畏惧。 优寒垂眸,“康时可不蠢,你就不怕他查到你的头上?” “不会,有人会替我背这个黑锅。” 优寒身子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一切不过是男人布置的一个局,从康时上山那天,表面上是为了用康时引出幕后黑手,实际上是为了今天的计划做铺垫。 “原来你早就有所准备,毫无疑问今天这笔账康时会算在他的骑士身上。”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南羊轻笑一声,“不过是个骑士,捏死他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真正让我忌惮的是怀辛。” 提到‘怀辛’的名字时,他脸上的笑容收敛,眉目间带着慎重,“老实说,系统能召唤出怀辛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此人年少时就命途多舛,心思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恐怕他一开始就对系统给出的承诺有疑心,现在的康时还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为何一开始就不杀了他?” 南羊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优寒,有一瞬间优寒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是毫无保留,没有任何*可言。 “我一开始就将系统的真相告知你,明知道自己不受束缚,你还是得听命于我。” 优寒眼中漫上杀气,冷冷道:“那是因为你掌握着我的弱点。” 优希在他手上,自己不得不就范。 “同样适用与怀辛。” 优寒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像怀辛那种人,比你还要冷心冷肺,不会有弱点存在。” “很快就会有了,”南羊恢复笑意,看了看表,“最多还有一个小时他就会有,康时会让华纳去找怀辛,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等怀辛脱离危险想过来和他汇合,看到康时浑身是血的靠在墙上,性命垂危,你说他会不会受到震撼?”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南羊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成长在尔虞我诈的环境,经历过残酷的宫廷斗争,他从前越是位高权重,骨子里就越是自卑,毕竟太监的身份可不是好听的,现在康时却明知自己有危险,却让华纳去保护他的安危,这份情谊会让他铭记在骨子里,一辈子都不会忘。” “谎言就是谎言,凭借怀辛的头脑很快就会猜出你才是一切的主导者。” “那又如何?”南羊挑眉,“他也同样会推断出康时不知情,甚至还会对那孩子产生一丝怜惜,毕竟康时的身边可是有我这样一只豺狼虎豹,为达目的不惜让一个孩子性命垂危。” 明明有着这么温柔的声音,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却都渗着毒,优寒快速压住心惊,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做了这么多,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南羊勉强从轮椅上起来,感受关节摩擦的疼痛,他转过身看着优寒,一字一句道,“我要让怀辛,臣服我王。” 康时想要顺顺当当走下去,身边绝不可以有异心之人,在此之前,留再多鲜血都是值得的。 “你让医院那边准备好,确保康时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优寒说了句‘知道了,’便快速走出去,他一秒钟都不想再这个房间多待,这个男人就像一只鲨鱼,随时会将他吞入腹中。 屋子里少了一个人顿时就要冷清许多,南羊勉强给自己泡了杯茶,没有喝只是闻着散开的茶香。 其实让怀辛臣服康时只是其中一个目的,顺便也可以给优寒提个警醒,任何时候都不要想着背叛,但最重要的,是要看看康佑知道这件事后的动作。 鬼屋 等怀辛带着华纳找到康时,那个孩子弓着身子,用手捂住腹部,即便如此,透过微弱的光,他还是能看出有血正从康时的指缝间流出。 他的眼中第一次不再平静无波,快速扶住康时,很明显康时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体温正在降低。 血不能白流,伤不能白受,这种不用花一毛钱就被怜爱三十秒的机会坚决不能放过,只见他扬起虚弱的微笑,眼中闪过释然,“万幸,你没事就好。” 然后昏倒在怀辛面前。 当然昏倒只是装的,他只是负责把眼睛闭上,怀辛赶忙揽住他的腰扶住他,就见康时一个激灵又睁开眼。 伤口被巨大动静牵扯,康时发出嘶嘶的冷气,开口就道:“不知道男人的腰不能摸吗?” 天知道他的腰只要轻轻一碰就痒的不行。 怀辛蹙眉,“你没有晕倒?” 康时,“……回光返照而已。”说完,闭上眼挑了个合适的角度重新装昏。 第33章 一诺千金 康时紧闭着双眸躺在洁白的床单上,明显还在陷入深度昏迷,病房门被一双手缓缓推开,高大的身影立在床畔,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叹息一声,不得不得出结论,这个孩子大约只有睡着或是昏迷的时候是安静的。 身后响起脚步声,康佑收回视线,金色的瞳孔在黑夜里像是狩猎中的黄金蟒。 南羊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停下,“您来了。” “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 “我会用生命守护王子殿下,”南羊道:“在此之前必须确定您的身份。” 只有血脉至亲才会关心一个人的生死,南羊行礼道:“拜见国王陛下。” 康佑只是微微颔首,帮康时把被子盖好,“什么时候知道的?” “您的眼睛。”南羊道:“康时无意中和我提起有一次看到您的瞳孔会变成金色,他年纪尚幼,有些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但结合康时无故穿越,我大致能猜到一些。”说着,他定定看着康佑,“过度使用点石成金术的反噬。” 康时算是幸运,当初只是一口金牙,康佑却是失去一双眼睛。 “并不是完全失明,需要用些别的方法,太过伤神,不宜多用。” 南羊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竟脱口而出:“康时当初典礼上的意外……” “不是我做的。”康佑虽然面色不变,声音却一下冷了,“你只要做好份内的事就可,保护小时的安危,除此之外,不要过多参与。” “如果那个人也在这里,想必即便搭上性命,我也不能阻止。” 那个连名字都不敢提起的人,历代最强大的教皇,如果他也来到这个世上,没有人能阻挡他。 “可能性不大,但以防万一,”康佑轻轻打了个响指,黑发红色皮衣的妙龄女郎凭空出现,“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床上这个孩子。” 女郎恭敬点头。 南羊有些心塞,同样是召唤保镖人才,康时召出来的是一个圆滚滚的金属成品华纳,康佑随便就能召唤出一个听话服从调配的绝色女子,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可以隔着一片汪洋大海。 他有些不是滋味道:“中看不中用。” “她是褒姒,”康佑淡淡道。 “美人计?” “你未免太过小瞧她。”康佑道:“烽火戏诸侯。” 南羊皱眉,“什么意思?” 女郎指尖冒出烟雾,很细的一缕,“意思就是只要我愿意,随时随地可以放出一氧化碳,毒死一个人再容易不过。” 南羊往靠窗的地方挪动,美人有毒,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人贵精不贵多,有她跟在小时的身边安保工作不用担心,至于他身边,现在只需要留下一个怀辛,我这里正好缺人手,其他人会派去做消息打探工作。” 这倒是很实用,康佑多半是想用其他人调差上任教皇的行踪,他自己的人手容易引起别人警觉。 康佑要离开的时候,南羊终于还是问道:“您的身份要告诉他吗?” “不必。” 南羊惊讶,任他再聪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康佑隐瞒康时的原因。 “他会没完没了的问问题。”像是已经想到了那个场面,康佑拢起眉头,毫不犹豫道:“废话太多,麻烦。” 南羊同情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康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话多到连亲爹都嫌弃,甚至懒的相认。 很快他就知道康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外在绣花枕头,拆开是废话篓子,这一点在接下来几天体现的淋漓尽致。 连续躺了几十个个小时,康时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脑胀,然后就见康佑冷着脸坐在自己的床头,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低气压,“说说看,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南羊在角落看着一切,探究的目光在康佑身上上下移动,比自己还会装的人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 “介于你出门不带保镖的恶劣行为,和对环境错误的估计,我有必要重新考虑考虑一些事情。” 康时,“我带了保镖。” “机器人?”康佑冷笑一声,“短时间内你恐怕是看不到他了。” 康时目光一沉,“华纳在哪里?” “公司里正好有个仓库没人看,让它去刚好。” 空气中的气氛因为紧张滞留了一秒。 康时瞥了眼南羊,后者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关键时刻,果然还是要靠自己。 康时酝酿一下情绪,语气中带着悲痛:“我跑出去是我的不对,可你怎么能把怒气发泄到其他人身上,每个人生来都是平等的,你要处罚我我绝无怨言,要打要骂随你便,但请你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南羊表示自己费了此生最大的力气才忍住没吐出来,再看康佑,虽然没说什么,但紧抿着薄唇让他的面部表情不是那么愉悦。 要不是身份所碍,南羊真想上去一巴掌扇醒康时,自己是让他装成一个傻白甜,没让他本色出演傻白瞎。 康时捧着一颗水晶少男心,握住康佑的双手,深情款款道:“答应我,别再伤害无辜了,就算是为了我,为了这个世界。” 为什么伤害我的眼睛? 南羊撇过头,不忍直视,康佑的眼睛即便是治好了总有一天也会被康时闪瞎。 康佑把手抽出来,轻轻拍了拍手掌,从门外走进一个美女,打扮精炼,“她名唤姒。” 康时注意到康佑没有提到女子的姓,“你的文秘?” “不是。” “我的第二任继母?” 不想再听他胡扯,康佑直接道:“从今天起,她是你的保镖。” 康时往嘴里丢了个益达,欢快的嚼起来,“哦,是你的保镖。” 气氛再次沉默。 打破这尴尬的是康佑的手机铃声,他接通后,说了句‘我随后就到’,便挂了电话,然后对康时道:“公司出了点事,我要赶回去。” “你骗我。”康时道,离得这么近,他分明听见那头是叶冬的声音,问康佑明天有没有时间。 “没有,”康佑睁眼说瞎话,“赶时间,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 康佑走后,南羊轻咳一声后道:“我去趟卫生间。” 说着,也走出病房。 康时侧过头看褒姒,“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褒姒,“我觉得悬。” 老实说,如果不是要履行保镖的职责,她绝对会跟着离开。 一个女人是三千只麻雀,一个康时顶六千只乌鸦。 第34章 一诺千金 关于新任保镖褒姒,南羊只给出两个字:可用。有她每晚在门口守着,康时基本不用担心谁回来取他的小命。 养伤期间,生命安全得到庇护,于是人理所当然的无聊起来。 百无聊赖时,康时只会做两件事:发呆或是思考人生,前者你好我好天下大美,后者……呵呵,呵呵,还是呵呵。 从他机智的双眼很明显看出目前属于第二种。 如何完美演绎傻白甜,方才他单独依靠语言遭遇彻底失败,全场如鸟兽状退散,康时长叹一口气重重向后靠在枕头上,其实想要不引起过多注意,除了傻白甜,纨绔子弟的表象一样有用。 他决定了,他要做街头一霸。 失足青年要从早恋做起。 一周后,康时出院,此时距离寒假仅仅只差期末考,在学校发展一个早恋对象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万事总有解决之道,关键是看你有没有足够的恒心,最重要的是必要时刻,也可以利用一些身边可利用的资源。 于是第二天康时上学的日子就是某人的受难日。 “所以说,你怎么看?” 苏钰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康时,“远亲不如近邻。” 苏钰条件反射伸手捂住胯|下,“我死都不会从了你。” 康时双手紧紧攒成拳,因为过分用力,娇弱的皮肤竟磨出青紫色的印记,“你在精神上伤害了我,心好疼。”说着,抬起头,“像刀绞的一样。” 苏钰猛地睁大眼睛,他可不想为康时这嘎嘣脆的身子背黑锅,立马转变立场:“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不过我先要去问问我妈妈。” 得到想要的答案,康时坐回去,拂了拂身上的灰尘,恢复高冷的表情,就这小模样,简直是缩小版的康佑。 亲生的,绝对是亲生的。 苏钰咽口吐沫,试着最后挣扎一下,“我觉得就算我们假装发展一下对象,别人只觉得是小孩子瞎胡闹,你还不如去来一场疯狂的忘年恋,这样挨打还能推脱自己是被勾引的。” 康时深深看了他一眼。 苏钰咳嗽一声,“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原来你还是挺有智慧的,”康时舔了舔嘴唇,“好主意。” 到时候失败,就说对方趁他涉世未深,勾引未成年少男,最重要的是,期末考试考不好,还能让其帮忙开家长会。 “说说看,我找谁比较合适?” 苏钰,“这个……要看眼缘。” 不知是谁有幸在人群中被他多看了一眼,上辈子必定是作孽太深,不值得同情。 三天后,期末考试完,天时地利人和,只差美人在旁。 要找一个完美的忘年恋搭档,自己定制最安全,他需要的仅仅是成功召唤一个肤白貌美气质佳的大龄女青年。 在此之前康时不得不正视前几次的失败,现在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强悍的战斗伙伴,而是性格柔和,听话乖巧的对象。 【康时:我要一个爱情至上的人跟在我身旁。】 【系统:具体要求?】 【康时:理想主义者,性别女,智商不要太高。】 【系统:正在抽调殿下理想型,挑选完毕,即将进行人才召唤。】 出现在康时面前的人有一双极美的眼睛,仿佛身披云纱,行走在雾中。 美则美矣,却也没有惊艳过头。 女人娇滴滴一笑,近看才发现她的瞳孔是异色。 康时,“哪个国家的?” 女人,“中国。” “dna不错,”他淡淡道,“中华上下五千年,地大物博,我却不知道竟然还盛产七彩瞳孔。” 女人失笑,“是紫色。” 康时走近瞧了瞧,阳光下看得更清澈,果然是基佬紫。 “可以验钞。” 康时一怔,原来眼里除了七彩的光芒还可以放射紫外线。 “我想请你……” “别说,”葱白的手指阻挡住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女人道:“我都明白。” “只是演戏。” 女人低下头冲他耳边呼了口气,“我不介意假戏真做。” 她之前不知从哪里被召唤来,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和她精致的美貌截然相反。 “先去买衣服。” 女人,“我更倾向于挑首饰。” 回想起上次给商永送甜甜圈的场景,康佑摇头,“我连公厕都不舍得去一块钱的。” 女人柔美一笑,“自费。” 康时顺着她的意思来到珠宝店,女人的外表很夺目,可惜衣着寒酸,柜面店员从第一眼的惊艳到有些鄙夷,再看到她身边跟着一个孩子时,又多了点恶劣的猜想。 女人毫不在意,将发丝朝耳后捋了捋,走到摆放着金镯子的柜台,漂亮的手指在镶着镂空金龙的细镯上方指了指,“帮我拿这个看一下。” 柜员不情愿的拿出来,一看这女人就买不起,酸溜溜的嘱咐句,“小心点。” 女人眨了眨翘起的睫毛,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也不点破,将手镯戴在手腕上,问康时,“好看吗?” 康时对金子有天然的喜爱,可惜有着点出世间仅有纯度百分之百的金手指,他看金子的眼光更是格外挑剔,“不达标有杂质非纯金,次品。” 女人笑笑不说话,取下镯子放在手中把玩,似乎在掂量它的价值。 方才康时一句话让柜员彻底不乐意了,她不耐烦道:“看了这么久,你到底买不买?” 女人抬头看了眼店里挂的钟,“还不到三分钟,男人的誓言都要比这长上一些,”然后看看康时,“你会这样吗?” “不会。”康时道。 他的誓言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早有体会,所以他不发誓。 女人,“你又怎么能保证这句话的真实性?” 康时,“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刚说完他就心道糟糕。 果然不出五秒,天外一颗流星‘轰’的朝这里砸下。 第35章 一诺千金 “我看到新闻了。” 康时闭口不答。 信号清楚的将南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说吧,这次遭殃的又是谁?” “一家珠宝店。”康时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趁混乱把昂贵的东西都揣在口袋了。” “在原地等着,很快会有人过去接你。” 十分钟后,南羊亲自出现在康时面前,褒姒坐在副驾驶座上,冲他晃晃食指,“小少爷,上厕所的时间有点长。” 康时想起之前用要去卫生间的理由甩掉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的褒姒。 南羊帮康时打开车门,突然感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抬眼望去,手指轻微一颤,尔后面色恢复如初,亲热的揽住刚下车的褒姒,询问一会儿晚饭要吃什么。 褒姒打趣地看他一眼,亲昵的在他耳旁打趣,“想不到这世上还能有让你畏惧的人。” “别高兴太早。”南羊道,“她可是男女不忌,要是不幸被看上了……” “会怎样?”褒姒靠的更近了。 南羊低低耳语几句,褒姒笑意僵在脸上,立马配合的同南羊做出热恋中情侣的样子。 偏偏这时还有人不怕死的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 南羊揉着眉心,没来由的头疼,“顺路要去接你父亲,车子没有多余的座位。” “不碍事,”女人倒很是善解人意,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康时,“明天同一时间我在原地等你。” 康时点头后坐上车,南羊一脚油门,车子飞一般的驶了出去。 “你简直是疯了。”南羊边控制着方向盘咬牙道。 “有她在身边,桃色新闻遍地,估计就连金萝也要认为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纨绔子弟。” “等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再说。” 康时挑眉,“什么意思?” 车子停靠在路边,南羊回过头龇牙露出森冷的微笑,“意思就是抓紧时间给你自己选个好的风水宝地,方便随时入住。” 康时终于开始认识到事情的严重,“那个女人有什么问题?” “完全的爱情主义者。” 康时,“我召唤的时候的确要求过需要一个爱情至上智商不高的美人。” 南羊,“爱情都是盲目的。” 康时,“荷尔蒙的过度分泌而已。” 南羊,“所以她会剜出自己心上人的双目。” 康时左眼皮一跳。 南羊,“爱情能够创造出奇迹。” 康时,“偶尔是能跨越生死的力量。” 南羊,“所以她会一次又一次置心爱的人于险境,看他能否为自己和死神抗争。” 康时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趁他还活着,“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南羊似乎很惊讶他问这个问题,“当然是因为爱啊。” 爱你就要杀死你。 从今往后墓志铭上可以这样篆刻:来过,被爱过,被爱死了。 康时,“难怪你刚才要装出有女朋友的样子。” 南羊,“那女人虽然心狠手辣,但从不屑做第三者。” “除了等死,我能做什么补救?” 南羊,“安静的等死。” 至少他们耳根还能清净一下。 康时轻轻笑了一声,笑声里一点温度也没有,刻意放低的声音直叫人毛骨悚然。 “其实事实要比说的好上一点。” “好在哪里?” 车子重新上路,南羊缓缓道:“她一旦想要对你下手,你就跟她发誓。” “你觉得手起刀落和流星坠落哪个时间要更久一些。” “看来只有用最后一种方法。” 康时,“什么?” “哭着回家找家长。” 康佑再冰冷,也不会眼睁睁看亲儿子死在面前。 康时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问些有意义的,“我能从她身上汲取什么能力?” “缺爱。” “……你说什么?” “展开说就是安全感缺失,渴望从他人处汲取温暖。”南羊笑道:“别小看这一点,它能降低每一个靠近你人的戒备心,必要的时候你甚至能猝不及防的在他们心上开个口子。” 康时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毕竟需要他考虑的事情太多,缺爱什么的完全不足挂齿,但他很快就明白,比起以爱为名的女人,这种情感的丧失才最为可怖。 从回家起,已经躺在床上足足一个小时,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的被需要感几乎吞噬了他,终于,康时忍不住坐起来,现在是晚上九点一刻,康佑还没有回来,溜出去简直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可惜出家门容易,甩掉尾巴就很困难。 从他走出康家大宅起,褒姒就跟在他身后,不问他的目的地,但也绝对不会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哪怕是康时让她想办法让门卫忽视自己未成年的身份进入他这个年纪不该去的地方。 褒姒也只是用拳头打倒门卫,圆满完成自己的任务。 康时在楼上开了个房间,底下轰鸣的音乐洗刷了内心急需派遣的孤独感,他能想象到几尺之隔的楼下青年男女疯狂摇曳的舞姿,在彼此身上寻找存在感。 褒姒尽职尽责守在门口,直到看到她真正的老板。 “您怎么在这?”话刚说出口,她就知道自己把康时揣进火堆了,至少康佑眼睛看不见,如果不开口说话,他最多只会从身边路过。 康佑一向讨厌过于喧嚣的地方,但总有人喜欢在这样的场合谈生意,他也没必要多费口舌,生意而已,合约达成,对方倒进温柔乡,司机则负责送他回家。 有时眼睛不好的理由会成为很好的挡箭牌。 康佑停下脚步,“他在里面。” 是陈述句,褒姒认清这个事实,决定不去招惹怒火值无法计数的老板,只是点头不说话。 她在康佑示意下推开门,“有人找你。” 康时此时正闭目养神,外衣随随便便撂在一边,听见褒姒的话也没睁开眼睛,这种地方,来找他的能是什么正经人? 当下,他松松衣领,对着门口勾了勾小拇指,看都不看一眼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自己坐上来动。” 说完就听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传来。 褒姒甚至不敢看康佑的表情,她退后几步,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城门的火爱怎么烧就怎么烧,只要不要牵连无辜都是好的。 第36章 一诺千金 人活着和死了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睁眼和闭眼。 康时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耳畔几乎是立刻响起了上帝温柔的圣语:孩子,来,快到我的怀抱里。 你见真主的时刻该到了。 就像绝望的金鱼收到刺激跳出鱼缸,康时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惊呼一句‘父亲,你怎么在这里?’ “呵。”没有回答无营养的问题,康佑低垂着眼睑,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历史告诉我们,当一个人对你说‘呵呵’的时候是在骂你,当他对你说‘呵’的时候内心是想宰了你! “你这个……” 在康佑把‘不孝子’或者是‘不争气的东西’说出来之前,康时先发制人,接过这个话茬,矛头直指褒姒,用颤抖的声线体现自己的愤慨,“你这个狐狸精,凭什么来勾引他儿子!”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康佑,“父亲,我错了,没有经受住诱惑。” 褒姒内心:呵,呵,呵。 要不是康佑在这里,她绝对会磨刀霍霍,管他什么后果,先把这个嘴贱的宰了再说。 “自己上来动?”完全不理会眼下的状况,康佑抬眸,没有焦距的眼睛却将好像把康时牢牢锁在自己目光中,他重复了一遍康时刚才的话,声音低了不止一个八度。 康时才反应过来康佑看不见,白瞎了他的表情符号,他立马收起泪包脸,思考下一步对策。 可他尚未理出思绪,空气中先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康时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震惊的看着康佑慢条斯理的解皮带。 康时,“……禽兽,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说着,做出护胸的姿势,双腿发抖,活像一个要被恶霸欺凌的弱女子。 康佑扬起一个读书人的斯文笑容,手中的皮带却是快很准的朝康时身上抽去。 耳边传来疾风声,康时一个趔趄险险躲过。 在这保命的关头,他竟然客观地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原来是抽他,不是要上他。 不得不说,情况比他想象要糟糕百倍,原以为只是丢个节操,现在看来康佑时铁了心要抽掉他半条命。 康时快速后退几步,试图唤醒他的理智:“我还只是个孩子。” “没错,你年纪还很小。”康佑竟然回应了他。 是个孩子,还是个熊孩子。 “否则我为什么要用家法教训你?” 康时明白了,一个小豆丁出入风月场所当然要被教训,要是他此时是个成年人倒还好说了。 皮带破空而来,康时躲的快,但难免还是被皮革边缘蹭过,不用想,也知道胳膊上多了一条红印,赶在下一鞭子袭来之前,他爬上窗,“你要是再打,我就从这跳下去。” “跳。” 康时:…… 康佑,“你要是狠不下心我来帮你。” 这可是二楼,全身上下都是由脆骨组成的康时显然明白自己摔不死但会骨折好几个月的情况。 他不死心的望了眼天边,难道就真没有彼得潘从窗外飞进来救他? 显然没有,于是康时识相下来,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被里,滚成一个球,“你打吧。” 良久也没有鞭子落下,康时小心的探出一只脑袋,做足了缩头乌龟的样子,发现康佑不知何时已经把皮带系了回去。 他松了口气,从被子里钻出来,然后就被一只大手拎着衣领提溜过去,屁股上狠狠挨了几下。 康时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他失算了,忘了这世上还有比皮带更直接更好使的工具——到底是他太年轻。 …… “您现在的姿势可是一点都不优雅,王子殿下。” 康时又给自己加了一层软垫,所有软垫厚度叠加起来差不多让他和南羊身高持平,后者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康时怎么控制好力度,没从那个高度上摔下来。 “别想了,”康时淡淡道:“这是天赋,想学也学不来。” 南羊想到康时上药时悲愤的双眼,和喋喋不休的咒骂,诚心道:“这天赋还是不要比较好。” 康时扭过头,不欲多说,套用南羊之前说过的话进行人道驱赶,“探病时间到了。” “不,才刚刚开始,我来,是有正事。” “放。” 南羊,“……你失约了。” 康时一怔,这才想起昨天女人约自己见面的事情,如果南羊说的是真的,现在对方估计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据我所知,就是迟到一分钟她都会挑了失约人的手筋脚筋,至于直接放她鸽子的,”南羊故意顿了一下才说,“没听说过下场怎么样,但一直渴望亲眼得见。” 康时,“也许你亲身尝试也不错。” “恐怕无福消受。”说罢,看了康时一眼,见他时不时眉头还会皱一下,明白康佑是下了狠手。 其实对康时来说纯属一场无妄之灾,康佑原本就打算不让他去和女人碰面,按康佑的原话:别的孩子说两句就行,但想要让康时不出门,除非打断他的腿。 即便他没有去风月场所,难免也是别的理由,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在康佑还在思索用什么理由暴揍他一顿的时候自动送上门,让一顿打来的是毫无压力。 想到这里,南羊不免摇头:这孩子点有些背。 康时现在关心的是别的方面,“华纳被康佑发配看仓库,优希和优寒人呢?” 南羊笑容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初,“我有别的事交给他们做。” 其实都被康佑派去打下手了。 “所以我现在身边只剩怀辛和一个想要我命的女人。” 南羊强调,“后一个是你自己招来的。” 康时,“能送走吗?” “送走?”南羊笑容有些嘲讽,“请神容易送神难。” 更何况是一尊瘟神。 “几天前我同你提过,已经有办法突破每月召唤人才的限制。” 康时哦了一声,没流露出太大的兴趣。 “电话里不好多说,正好我现在有时间,可以与你细谈。” 康时,“长话短说。” 南羊站起身,前几天一直坐着轮椅,他现在虽然能自由直立行走,但毕竟太久没下地活动,还有些不适应,“没有办法时时召唤人才,是因为您尚未成王。” “你该不会想再举行一次加冕仪式?”康时冷冷道:“等我梦里去问问父王,看他愿不愿意活过来再死一次。” 恐怕还没开口,你就会被揍成残废。 当然南羊没有开口说出来,就事论事,他只提眼下需要解决的事端:“再举行一次加冕仪式。” 听完康时低下头,没有立刻回话,这个方法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风险太大,且几乎不可能成功。 仪式只是走个形式,关键在于王冠,再往里说,是王冠上镶嵌的月亮石,它代表着权力和力量,除了国王,王子还有军师,没有人能辨认出真正的月亮石是哪颗,就连教皇也不行。 当初他父王将他的王冠上镶了上百颗宝石,其中一点就是担心有不轨之徒会趁王子年幼妄想谋朝篡位,月亮石隐藏在众多宝石中,除了康时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是哪一颗,无形中又多给他提供了一层保护。 如果不是最后王冠超重让他被砸死了,结局还是相当美好的。 这个故事启发我们:吃多少的饭,用多大的碗;能肩负起多少责任,就戴多重的王冠。 要不被撑死或者砸死只是眨眼的事情。 “不久前我曾发现一颗月亮石。” 康时蹙眉,“这不可能。” 传说中月亮石已经消失,王冠上的那颗是当世唯一。 “我也很吃惊,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已经确定是月亮石无误。” “在哪里?” 南羊用食指轻点了一下康时身体。 “我胸上?” “……是让你用心想。” 让他想,也就是说自己曾见到过,康时调动了一下脑内库存,发现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没记住,于是他轻咳一声,作出一副老练的样子,“恩,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在哪里瞧见过。” 南羊冷笑一声,装,再装。 “你倒是说说看在哪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它?”康时一拍手,“啊,在梦里。” 弑君是罪过,弑君是罪过,强迫自己心里连续默念三遍,南羊才平复心情。 “商永家里挂着一幅画。”他提醒道。 “老师?”康时惊讶,“他家有很多画。” “你拜过的只有一幅。” 记忆复苏,好像是在某年某月某个时候,为了不喝牛奶,他跪在一幅画下,虔诚的祈祷让自己变成一棵只进行光合作用的草。 “那副画是假的。”一点作用也没有,起码到现在他也没变成草。 月亮石当然不可能藏在一幅画里,那就只有经常接触画的人,商永单纯欣赏它的艺术手法,最多路过的时候看上一眼,脑中解读一下它的构思。 “商仲?”康时抬起头来看南羊,对方颔首。 他回忆起上次商仲焚香叩拜的画面,反应过来,“在那个香炉里埋着?” 南羊点头,“去把它取回来。” 凭借商永对康时的信任,这并不困难。 “取回来之前,”康时笑了笑,却不是纯粹的微笑,就像一个特定的动作,用来掩盖他的其他情绪,“我更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曾经拜过那副画?” 南羊被问住,隔了三秒他突然击掌,学着方才康时的神态,“啊,在梦里。” “你监视我。” “曾经。”他要确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子不死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你在我身上按了监听器。” “曾经安过。” 难怪很久之前他去商场过安检时没过去。 康时冷笑,“一来你该庆幸现在我身上有伤,二来你该祈祷我伤好后忘了这件事。” 压根不用祈祷,只要让你吃好喝好自然就忘了。 当然南羊不会傻到自己说出来,他正色道:“这笔账你可以回头慢慢跟我算,当务之急是先取回月亮石。” “我知道了。”康时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下午我会去拜访老师。” …… 香炉里不但可以埋着灰,还能埋着一颗大宝石。 一进门就见商仲追着一只小黄鸡满客厅跑,鹅黄色的绒毛满天飞。 “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商仲打断,“来找我哥,我去帮你叫。” 说着头朝着二楼方向,张嘴就要大叫。 康时及时阻止,“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商仲放弃追赶小黄鸡。 “上次拜的那副画挺灵验的,我想再拜拜。” “灵验?”商仲疑惑,“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围着康时转了一圈,“我也没见你变成根草。” “但回去后家里人再也没逼我喝过牛奶。”康时睁眼说瞎话。 “画还挂在原地,你去拜就好。” 康时拉住他,“顺便把你的香炉和香借我用一下。” 商仲从柜子里取出给他,不经意道:“我总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 “哦?”康时面不改色道。 对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反问过去最好,举个最常见的例子: 你爱我吗?——你又爱我吗? 你会爱我多久?——你希望我爱你多久? 反问,身为一个中国人必须要掌握的技能。 果然,商仲眼中的疑虑褪去,只当自己多心,又开始追着小黄鸡到处跑,等他跑进厨房,康时抓准时机,开始刨香炉里的灰烬。 “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康时一跳,他抬起头,商永穿着一声简单的运动衣站在二楼,不用说,方才他的一举一动被尽收眼底。 “挖蚯蚓。” “在香炉里挖?” 康时点头,“我还小,傻着呢。” 商永左手插在裤兜从二楼缓缓迈步而下,高大的身影无形中给人施加压力。 “拿来。” 康时乖乖将香炉呈上。 “要蚯蚓做什么?” 康时,“自然老师说蚯蚓切成两截不会死,我秉着对科学负责的态度,想试一试。” 商永瞥了他一眼,“竖着切就死了。” 康时:…… “跟我上来。” 此时商仲捧着终于到手的小黄鸡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康时问道:“这么快就拜好了?” 康时点头,不但拜好了,顺道还把自己拜上了西天。 二楼房间 厚重的窗帘因为他的主人之前在找灵感,被拉的很严实,如今看来,同样是个适合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商永随手把香炉撂在桌子上,康时看着心疼,他的珠子啊, “这里面有什么?” 康时,“蚯蚓。” 商永坐在藤木椅上,也不说话,嘎吱嘎吱椅子摇晃的声音很容易给人造成心理压力。 康时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嘀了一声,是南羊的短信,问他怎么还没回来。 康时简单回道:任务泄露,失败被捕。 很快他收到回复:咬紧牙关,好自为之。 半晌,商永伸出两根手指轻松的夹出一颗透明的宝石,即使昏沉的屋子也不能使它的光芒黯淡,“这是什么?” “混元珠。九龙岛四圣之一的高友乾之宝物,与王魔的开天珠、杨森的辟地珠并称为先天三灵珠。” 商永用眼尾扫了他一下,康时识趣闭嘴。 听说人品攒够了,智商就能上线,很明显康时还处于攒人品的初级阶段。 “祖训里有提过这是月亮石,代表着权利和地位。” 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知道月亮石的人,康时一激动抓住商永的手腕,“你祖宗现在在哪里?” 商永,“你说呢?” 康时放开他的手,“节哀。” “不必,他们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商永把珠子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倒是你,怎么知道月亮石藏在香炉里?” “今天以前我完全不知情。” 商永目光定格在他身上,似乎在辨别他话的真伪。 康时大大方方的任他瞧,他可没说谎,至少要不是南羊提醒,估计他半辈子都不会知道。 探究的视线总算移开,“书里记载的再厉害,充其量不过是一颗珠子,你想要可以给你。” 康时,“当真?” “就当你拜师的礼物。” 这绝对不是矜持的时刻,趁他没反悔前,康时先把珠子揣进自己兜里。 “既然来了,就练练手。” 康时,“我最近不能久坐。” 商永皱眉,“上次的伤还没养好?” 康时,“旧伤愈合,新伤突至。” “怎么回事?” 康时,“挨打。” “原因。” 康时,“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差点睡了不该睡的人。” 猜出了个大概后,商永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怎么就没打断你的腿?” 康时:总觉得在这件事上,商永似乎比康佑更加生气。 …… 南羊家 “优希不在?” 南羊,“他最近几天都不会在,月亮石呢?” 康时掏出来给他,“你怎么知道商永会送给我。” 南羊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高深莫测,“他图谋不轨。” 康时:“你不如说他贪图我的美色。” 南羊,“是真的。” 康时懒得理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办加冕仪式?” 南羊摇头,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总有他吃亏的时候,“夜长梦多,就订在一个月后的晚上。” 康时挑眉,“一个月,夜还真是够短的。” 南羊不计较他话里的嘲讽,“我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在此之前,你最好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 “她真的有那么厉害?” “心狠手辣,”南羊把今天的报纸递给他。 “她竟然杀了昨天嘲笑她的女店员,”康时眉头一紧,“滥杀无辜,可惜了一条人命。” “这还只是个开始,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好,总之要么你做了她,要么她干掉你。” 康时,“让优寒去。” “恐怕不行,”南羊道,“优寒不是她的对手。” 比优寒还强大的杀伤力,还是不要去想比较好。 “我建议你再次召唤。” 康时,“几天前我才做过。” 还放出了一个人间杀器。 “强制召唤的代价是你连续两个月都不能再次召唤,但下个月加冕仪式一过,这条限制不复存在,所以不存在顾虑的问题。” 康时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喝,“我真正担心的是如果召唤出的人才更加丧心病狂,该怎么办?” “他必须丧心病狂,”南羊道:“如此才能扼制那个疯女人的力量。”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有一点你必须注意,你要强调人才的忠心。” 康时缄默,他们都明白,这是系统最大的漏洞,它用谎言让人才从根本上束缚自己的行动,忠心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复存在。 “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话少一点。” 康时,“你指桑骂槐。” 南羊,“我实话实说。” 不得不承认,以毒攻毒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方法。 【康时:我要进行强制召唤。】 【系统:殿下将在两月内不能再次召唤,您是否确认强制召唤?】 【康时:是。】 【系统:请您说出对人才的要求。】 康时格外慎重,事先专门搜索忠心耿耿人才的特征,最后自己进行一系列精辟的总结:【扑克脸,力量强大,服从。】 【系统:正在根据宿主要求进行探测,已找到符合条件的目标,此人才具有强大的破坏力,请宿主小心使用。】 康时听到这句话第一时间就想退货。 但已经来不及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冷漠的男人,如同高山上万年不化的冰川,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身体几乎没有起伏,像是一个死人。 康时,“你觉得他怎么样?” 没有得到回答,康时望着手已经握住门把手的南羊,“你去哪里?” “天色不早,我要回家了。” 康时,“这里就是你家。” 南羊讪讪道:“我出去给你买晚餐。” “门口就有送餐的。” 南羊,“我遛狗。” 康时索性不跟他废话,走上前毫不犹豫把门反锁上,“想跑?” “怎么会?” 康时问,“他有什么问题?” 南羊,“没有。” “你说谎。”没有问题他怎么会跑。 “真的没有问题,”南羊叹气,“因为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看他额头上标志。” 光洁的额头上是一个很独特的梅花k。 “这种状态下千万不要去招惹他。” 康时抓住重点,“还有其他的状态?” 南羊,“梅花j,黑桃j的时候你可以与他做简单的交谈。” “扑克。”康时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他有十六种状态。” 南羊,“十八种。”他盯着依旧站在原地的男人,声音有些冷,“还有joker。一旦他额头的标志转变成joker……” “我能做什么?” “找一个人,不论男女,跟他告白,许他地久天长。” 康时,“你在诱导我毁灭世界?” 南羊,“反正你不做他也会做。” 康时:…… 南羊:“每过一小时他的状态会转变一次,没有规律,joker除外,除非受到生命安全的威胁,否则他不会出现。” 祸不单行,康时收到了女人约他明晚十点见面的短信。 “七点后的见面我想不会太美好,”康时道:“她怎么有我的手机号?” “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发短信给她,将时间约在今晚九点。” “为什么不是现在?” 南羊看表,又看了看一直低着头沉默站在一边男人额头的标志,“梅花k代表他现在的状态是亚历山大大帝——20岁继承王位,妄图统治世界的疯子,除非你想试试指挥他做事。” 康时识趣的等时间流逝。 正如南羊所说,状态的转变完全没有规律,一小时后,他额头的标志转化成梅花j。 “运气不错,”南羊道。 康时发现不但眼神,男人的长相都转变了,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他的眼睛:蔚蓝,清澈温暖,他主动友好伸出手,“我名兰斯洛特。” 温文尔雅,乐于助人,和之前的男人是截然相反的例子。 康时,“陪我去见一个人。” “荣幸之至。” 两人出门前,南羊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等送餐,“外面雾霾大。” 康时,“我会记得戴套的。” 说完,门被合上。 康时带着兰斯洛特坐公交到终点站后又走了很大一截距离,直到看见不远处树下靠着的女人时才停下脚步。 “你又迟到了,”女人莞尔,“整整五十分钟。” “路上堵车。” “你知道吗?在我的世界里,迟到一分钟我就会废了他的手脚,像你这样迟到五十分钟的,我还真不到该怎么办了?” 康时,“你杀了昨天珠宝店的柜员。” “她不该嘲笑我的,”女人摊手,“你真该悄悄她死前狼狈的样子,当我用到一点一点割下她脸上的皮肉……” “我是人,对折磨人的过程不感兴趣。”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女人朝他走来,“很快你就会知道那种感觉了,”走近了,她黛眉轻扬,“呦,还带了帮手。” 她抽出腰间的匕首,“多来几个也无妨。” 夜风徐徐吹动,冬天的风是致命的,康时感觉到身边气场的不同,他注意到身边男人额头的标志又变了。 “兰斯洛特。”他低低叫了声。 男人没有回答,同样的面貌,但满眼都是冷意,浑身上下散发着嗜血的味道。 “我是罗兰。” 一看就属于高危人士,康时瞬间就后悔了,不该舍不得花打出租钱的,白白在公交车上浪费了几十分钟。 连女人都加强了警惕性,没有立马靠过来。 在这样一触即发的气氛中,男人再次开口,“你招来的?” “没错。”康时回答。 月色下,康时看着一张邪魅的笑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停在只有几厘米的地方,他伸出洁白的手指在康时鼻尖上轻轻一点,“小朋友,家里人难道没教过你,自己惹得女人,含着泪也要干掉呀。” 咏叹一般的语调带着悠长的叹息。 这句带着情|色的话让气氛多出一丝诡异。 说完,罗兰拿出权杖,完美的将康时护在身后,他单站在那里,就会让人觉得是铜墙铁壁。 “我不打女人,娇艳的花朵应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 “我看未必,”女人狐媚一笑,“至少你手里的武器不是这样说的。” “你没明我的意思,我想要表达的是,”罗兰原本带着玩味的眼神一变,现在完全被阴森覆盖,“万不得已必须出手的时候,我只杀,不打。” 话音刚落,扬起权杖带着疾风朝前攻击。 看到这一幕,康时才知道康佑抽他的时候有多温柔。 女人被逼的连连后退,“这不公平。” 她的武器只有一把匕首,面对权杖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差点就忘了,”罗兰停止攻击,转过身走到康时身边,女人正以为他要放下权杖,没想到罗兰扬起手中的武器,用权杖底部比较柔软的地方朝康时脖子一击。 然后抱着他到树下,让他身子靠在树干上。 一切都完成后,他回过头,嘴角微微勾起,“接下来的画面会很血腥,小朋友还是乖乖睡觉比较好。” 女人握紧匕首,小心翼翼的选择攻击的方向,她的速度很快,双眼却泄露一丝恐惧,眼前的男人明显是比她还要疯狂的虐待狂。 等东风再次刮过的时候,风力强劲,即便如此,也难以吹散空气中的血腥味。 康时是在半夜醒来,南羊坐在他的床边,“这是哪里?” “我家。” 康时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大概估算一下时间,已经看到自己回家后腿被打断的未来。 他揉了揉头太阳穴,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一个格外美丽的外国女人,目光一直注视着他,额头上红色大写的q在月光下有些骇人。 “她是朱迪思,”南羊道:“一个寡妇,最爱□□有能力的男人,趁他们熟睡割下其头颅。” 康时觉得颈部一凉。 “放心,你还未成年,达不到她的要求,”南羊给他拿了件外套披上,“不过以防万一,还是盯紧点好。” 康时,“居然还能性转?” 南羊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性别这种东西,换来换去才更有趣。” “那个女人呢?” 南羊但笑不语。 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有全尸吗?” 南羊,“连灰都不剩。” 康时觉得自己能活到成年本来就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在此之前,他首先要面对深夜带一个俏寡妇偷渡回康家的残酷现实。 南羊驱车把他送到门口,康时坐在车上犹豫要不要下去,“半夜回家和彻夜不归哪个性质比较严重?” 南羊,“个人认为目前的性质可以归为一类:伤风败俗。” 康时叹气,“就不能让她先留在你那里一晚。” “她对你还存有一份敬畏,毕竟作为系统的主人,是你召唤出她,但要是留在我这里,明早你就可以来为我收尸了。” “现在几点?” “凌晨三点四十五。” “再等一刻钟,等她变回男的。” …… 康时走进家门,看见书房里面还有光就知道要遭。 他蹑手蹑脚的上楼,企图溜进自己的房间,结果当然是失败。 康佑还穿着办公时的衣服,立在门口,“回来的真早。”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是两米长。 想回到自己的房间,无论如何也要经过这两米。康时安慰自己,大步向前,做你自己的主人! 然后他就被揍了,再一次。 整整一天趴在床上不能动弹,苏钰打电话来的时候,他的声音几乎是有气无力。 “你又病了?” 康时,“如果没有什么好消息我就挂了。” “你数学才考了六十几分算吗?” 康时:…… 苏钰,“我刚从学校帮老师登完成绩回来,不用想了,数学你是倒一,我简直难以想象有人应用题只会写一个‘解’字和‘答’字。” 每次数学小测验康时都用不细心来当做考差的理由,这次依旧如此,用的多了,自然就心安理得。 “你似乎不难过,也不惊讶。” 康时,“家长会什么时候?” 苏钰,“我听老师说是明天,今天下午就会打电话通知。” “很好,”康时挂断电话,瘸着腿主动告诉康佑他没及格。 反正才挨过打,短短几小时内,康佑不可能再出手。 但他低估了敌人的行动能力与心狠程度。 “晚饭你就不用吃了。” 康时:“你是认真的?” 康佑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头都不抬,“反正吃多了也是浪费。” 食不果腹的日子里,康时打电话让南羊带点吃的过来探病。 全程目睹康时解决一整只烧鸡的南羊有些讶异,“你是多久没吃饭?” “昨天晚上少吃了晚餐,得补回来。” “要是你把吃喝玩乐的时间用在练技能上,你的点石成金术也不至于刚刚达到入门的水平。” 康时,“起码我语言天赋不错。” 爱的力量会随时引领他准备灭亡这个世界。 和康时在一起久了,他已经学会如何心平气和的活下去,“他怎么了?” 南羊指的是正坐在墙角将自己笼罩在阴暗当中的男人,他的状态是梅花k,按理说应该最为残暴,但高大的男人蜷起身躯窝在阳光也打不到的地方,看上去带着几分失魂落魄。 “我灌输了一点爱给他,让他明白妄图征服世界是多么可怕。” 南羊,“你做了什么?” “打牌而已。” 墙角的男人听见‘打牌’两个字身子几不可察的轻轻一颤。 “结果显而易见,他被打的落花流水。” 在强大的人也有弱点,十八种状态依附牌身转变,扑克就是战场,一旦打牌输了,对他们而言,相当于国破家亡。 康时,“在下一次赢回来前他们会一直是我的战俘。” 像是不愿意承认可耻的失败,男人把头斜三十度侧过去对准冰冷的墙面。 第37章 一诺千金 南羊完全蔑视了墙角的惨状,过来同康时商量正事,“寒假一共多少天?” “不到三十。” “有点麻烦,”南羊,“下月初要重办加冕仪式,在此之前我们先要找到你的骑士,防止徒生事端,时间可能会不够用。” 康时,“这些事最多只用二十天。” 南羊瞥他一眼,“除去中间过年的几天,还有你写寒假作业的时间。” “既然如此,”康时摸摸下巴,“就只能自我牺牲。” 南羊,“你有办法让康佑过年不带你去串门?” “怎么可能?”康时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不拜年哪来的红包,我只的是牺牲写寒假作业的时间。” 南羊,“那你开学怎么办?” 康时大义凛然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南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一开始他也没准备写。 “殿下有这份觉悟真让我动容。”即便如此,他还是配合着给个台阶下。 他走前想了想还是交代康时,“出去时与人交谈话说三分,最好给人以不可捉摸之感。” “这样他们岂不会提防我?” “要的就是他们提防,”南羊,“你在康佑面前可以装懵懂无知的孩童,但走到外面,为人处世一定要以康家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做标杆,让那些人从本质上对你产生畏惧。” 康时忆起他刚来这个世界,原身的几个极品亲戚恨不得多榨一丝油水,觉得南羊的建议可行。 “最重要的是你要学会观察。” “这就是你前几天让我看福尔摩斯小说的原因?” 南羊点头,“现在是该发挥演绎法作用的时候。” …… 爆竹声中一岁除,这是康时重生后过的第一个新年。 当然,在他原本的国度,过年从来都不会放鞭炮,简单来说,就根本没有鞭炮这种东西存在,所以当金萝在门口依照旧俗放鞭炮,康时甚至不知道捂住耳朵和走远点。 而金萝也不可能好心提醒他,突兀的点燃引线,自己倒跑得很远。 ‘噼里啪啦’声音一响,康时还以为是子弹,笃笃笃跑回屋里抱住康佑告状,“金萝阿姨用枪射我。” 话一出口,有几个来拜年的脸色多了些尴尬,康时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成年人的世界真肮脏,万幸他只是个孩子。 其实南羊有一点考虑错了,顾虑到康佑的眼睛,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地位,除了年长的长辈,一般亲戚都是来给他拜年,年长一辈康佑每年都会叫秘书搭礼过去,今年金萝为了巩固康家女主人的身份,主动要求接过这事,挑礼搭礼都是自己一手包办。 为的就是能给能给长辈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辛苦你了。”毕竟工作量很大,康佑难得开口夸赞了她一下。 “这是我应该做的,”金萝脸上的笑容不骄不躁,又带着些小妇人的娇羞,恰到好处。 几个亲戚看得也对金萝改观不少,毕竟前些日子他们夫妻不睦的消息没少传,现在看来不过是些流言,金萝心中没少得意,面上却显得越发谦虚,甚至还表扬了康时,“小时虽然平时玩闹,但这次还是帮真帮了我不少忙。” 明褒暗讽,旨在树立起康时不务正业的一面大旗。 这句话确实起了作用,亲戚们对康时的形象心中大致有了看法。 “的确是很辛苦,”康时揉揉指尖,“父亲该给我包个大红包。” 康佑语气带着些宠溺,“你不添乱都算好的了。” “这次绝对没有,”康时诚挚道:“所有的标签都是我写的。” “标签?”康佑挑眉。 “金萝阿姨说这么贵的礼物白送给大姑大婶们太可惜了,他们又不识货。”康时认真道:“所以我专门在礼物里注了标签,上面写明了送礼人和价钱。” 说完,唇角上扬,无辜的瞅着金萝,“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阿姨,您看到我的孝心了吗? 金萝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小时,玩笑可不能乱开。” 康时只是看她,做出疑惑的表情,似乎是在疑惑她为什么说谎。 这下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金萝的确是在选礼时抱怨了几句,但其实也是故意说给康时听:你母亲也不过是靠着攀上康佑这根高枝,所有的一切都要仰仗着康佑。 而她,是康佑名正言顺的妻子,康家的女主人,康时要再想作妖也得掂量着来,毕竟等以后她生下儿子,康时就什么也不是。 当时怀辛就在康时身边,他哪能听不懂这话里话外的潜台词,主仆俩一合计,二话不说就趁夜深人静制作了爱心标签贴在每一份礼品里。 剩下的只用等金萝亲自把礼品寄出去,他们则在旁边保持微笑,深藏功与名。 不得不说,康时一句话外加个表情包让金萝彻底得罪了一干亲戚,先别说收到礼物的人是什么心情,就是今天过来串门的,也是记恨上她,合着这女人的意思他们都是穷亲戚专门来攀附权贵的。 金萝有口难言,最后只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康佑,“佑,我只是……” “没事干就去厨房帮忙。”康佑的表情也很冷。 金萝咬咬嘴唇,再不甘心也只能走开,路过康时身边,愤恨的眼神恨不得吞没这个罪魁祸首。 康时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她笑。 能走快点吗?他还要赶时间收红包。 晚餐时大家在桌上聊开,气氛也没早晨那么尴尬,年夜饭后,康佑将康时叫到书房,“红包呢?” 康时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康佑,“你太小,弄丢了怎么办,我先帮你保管,等以后长大了再给你。” 多么善意的谎言,他差点就相信了。 “我要上交给国家。” 康佑冷笑一声,“是吗?” 胳膊扭不过大腿,这场红包保卫战,以康时失败为告终。 “明天你舅舅会接你过去住两天。” 康时的母亲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哪个舅舅?” “你大舅。” 关于这个大舅,康时早就有所耳闻,他同原身生母关系很好,也是康时母亲出事后唯一一个没有上门闹或是要求些财产的亲戚。 “他很想你。” “我知道了,就两天对吗?” 康佑点头,“你舅舅平日里性格偏激了些,有些话你只听着不必多想。” 等康时第二天被接过去,他才知道康佑为什么在‘偏激’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偏激这个词形容他舅舅实在是大材小用了,说是疯狂也不为过。 他的扑克天团被派出去寻找宝石,第二天晚上才能回来,南羊要在下月加冕仪式前打造好一顶王冠,光是月亮石是不够的。 康时坐在车上给南羊发短信:根据我的观察,他不简单。 南羊很快回复他:何以见得? 康时:他笑的不自然,朝斜上方上扬超过正常度数,这种人通常会有不少仇家。 直到车到达目的地,南羊也没回他短信,显然是懒得理他。 一下车,就有冷风嗖嗖地往衣领里钻。 康时直觉不喜欢这里,太过偏僻,罕有人烟,很难想象在这座几乎要被机器和网络覆盖的城市中还会有如此荒凉的地方。 一座很大的宅子扎根在冰冻过的泥土中,即便是白天也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走进去,康时惊讶的发现竟然连一个佣人也没有。 陈凯风从冰箱取出牛排,摆好刀叉,又拿出一瓶红酒。 他家里没人,却是一张很长的桌子,上面铺着白色的桌布。 “按理说,不该给小孩子喝酒。”话虽如此,酒杯被倒满三分之二。 “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可以例外。”说着,举起酒杯,康时遂他意举起来轻轻一碰。 “康家的一切都该是你的。” 康时握住酒杯的手一顿,尔后才浅浅抿了一下。 “你不可以让别人染指,哪怕是一分一毫。” “还有我这房子,以后也是你的。” 康时蹙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像是在交代遗言。 陈凯风轻笑了一下,“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在今天接你来?” “你想我了。” 陈凯风摇头,“是让你来给我收尸的。”他抬起头看着康时,“吃饱了吗?” 康时点头。 “吃饱了就好,”说着,他拉住桌布一角,用力一扯,桌上酒杯,餐盘无一幸免摔碎在地上。 康时眼睛都没眨一下,“你患了绝症?” “健康的很,”陈凯风喃喃道,“但是我就要死了,很快就要被杀死了,就跟你的母亲一样。” 他突然捡起地上的小刀,表情狰狞,没有之前的儒雅,拽着康时的衣领用力往里间扯,康时被拖着走的同时后悔应该今天把扑克天团带到身边,把柜门打开,将康时塞进去,然后开始疯狂的砸东西。 在一片破碎声中,康时依稀听见有屋外有汽笛声传来。 “呆在这里别动,”陈凯风扔了个手机进去,低声吼道:“记住他的脸,到死也别忘。” 有金属开锁的声音,陈凯风深吸一口气,往门口走去,只是一遍遍重复,“别忘了我的话。” 康时把柜门合上,留出一条小缝,依稀可以看见陈凯风胡乱挥舞手上的小刀在乱喊乱叫,紧接着是一声枪响,他整个身躯颤抖了一下,重重倒地。 等屋内重归寂静,他用陈凯风扔进来的手机报了警,然后给康佑打了电话。 …… 医院,人出生和死亡的地方。 康佑陪着康时坐在长椅上,“等你情绪缓和再去录口供。” 康时紧闭着嘴唇不说话,良久,终于开口,“他知道他要死,那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康佑没有犹豫就给了他回答,“我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些。” “他突然要接你过去我的确觉得有些奇怪,但陈凯风原本就只和你母亲亲近些,以往对你也不错,我也就随他去了。” “可是我却很自责。” 康佑有些心疼,握住他的手,“不是你的错。” “他毁了餐具时我就该猜到,他不想让来人知道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是我的错。”康时低下头道:“舅舅死前让我记住那张脸,到死也不能忘记,我透过缝隙看见了,看见了那张脸……” 康佑轻轻抱住他,宽慰道:“别想了。” “怎么能不想?”康时推开他,“虽然想不起来。” 康佑:“……你说什么?” 康时踌躇了一下,“不能怪我,他长得实在太平凡无奇了,根本没办法给我留下印象。”说着,抬头看康佑,“不过你放心,我没答应他要记住那张脸,不算违背誓言。” 第38章 一诺千金 “这才过去几天就又进了医院?”南羊一进门就毫不客气道。 “我受到了惊吓。”康时淡淡道:“至少现在还没住到太平间。” “我听说昨晚发生的事,节哀。” 康时瞥了他一眼,不说话,跟在他身边的扑克脸现在是黑桃k的标志,看南羊轻松的状态应该是个不具有杀伤力的存在。 “陈凯风生前把身边的亲戚都得罪完了,他的后事没人料理,康佑这几天会很忙。” “难怪你选择住院,省去了葬礼这一环。” “宝石找到了吗?” “还没有找齐,不过倒是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康时剥了个金桔,“说说看。” 南羊打了个响指,凑近他耳边,声音带着魔性,“treasure。” 康时一怔,久久看着面前人的脸,似乎在探究蛛丝马迹。 “问吧,”南羊活动了下手腕,“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只允许问一个。” “你会如实相告。” “当然。” 康时,“treasure是什么意思?” “……”南羊恨铁不成钢道:“宝藏,让你平时多看点书,英语都学到哪里去了?” 康时,“宝藏的英文难道不是zangbao” 不是只要把前后两个字颠倒一下就可以了? “除了人名,没有单词是那种拼法。” 康时及时终止这个话题,开始吃金桔,“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南羊摇摇头,迅速将他剥好的另外半个金桔塞进嘴里,临出门前,他突然低声道:“你是真的不记得那张脸吗?” 康时食指微微一颤,尔后面不改色道:“当然。” …… 美好的一天从早晨开始。 昨夜的梦境一片混乱,陈凯风死前无疑透露了一个事实:原身的母亲是被杀的,而不是单纯得病去世。 康时揉揉太阳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决定最近多想想金山银山。 起床第一件事:刷牙洗脸。 起床第二件事:对镜梳妆。 原本第三件事享受早餐是他最喜欢的环节,可今天他却将吃早餐的时间全部花在照镜子上。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他确定脸上的东西不是有人在他睡着后的恶作剧,沉着脸打电话给南羊,“来找我,立刻。” 南羊来的很快,一进门就看见康时穿着条纹病号服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 他诡异的感觉到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气息从康时身上散发出来,再看看脸最嚣张的扑克脸也是安静坐在一旁,不敢招惹康时。 “出什么事了?” “大事。” “具体些。” 康时不答话,直接转过身来,用行动回答他。 南羊:“……” 康时,“在我和你同归于尽前,尽量给我一个解释。” 他的眉心绽放着一朵霸气的花。 ——还是金灿灿的雏菊。 南羊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实际上你乃天人下凡,这个印记就是用来封印你体内的洪荒之力。” 康时默默亮起手中的刀片。 南羊轻咳一声,正色道:“每召唤一次人才就能从对方身上汲取一种力量。” 康时斜眼瞧见扑克脸额头的标志变成了梅花j。 “也就是说我可以分裂成十几种属性,拥有无穷的力量和不同的技能?” 这样想想倒是挺不错。 “当然不可能,”南羊道:“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超脱人类的极限。” 康时皱眉,用指尖触碰了一下眉心,“那它有什么用?” “晴天它是雏菊,雨雪天气会散开金色花瓣,阳光充足的时候它会转换成向日葵。” 康时,“然后呢?” 南羊,“准确预测天气状况。” 康时扬起手中刀。 “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事实,”南羊后退,“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正准备跟你谈谈宝藏的事情。” 康时重新坐到床边。 南羊知道事情得到了控制,松了口气,坐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他的语气沾染了几分严肃,“商永把月亮石交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些什么?” 康时,“没有。” 南羊在他说话的时候死死盯着康时的脸,似乎确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最后他只说了句,“这月亮石里有纹路,确切的说,里面蕴藏着一幅地图。” 康时,“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这是一幅藏宝图。” “你说呢?”南羊道,“现在的问题是他给你这块月亮石是故意还是无意。” “鱼饵就是用来钓鱼的,不管事实如何,你不都已经上钩了。” 南羊掂量着手中的月亮石,“风险越大,收益越高。” 康时点头,“既然做了决定,你直接去找就好。” “哪有这么容易。”南羊笑道,“里面是一副迷宫的地图,但却没有指明迷宫所在的具体位置。” 康时看着他,“我简直难以相信你竟然为了一个不可能找到的宝藏浪费我半个上午的时光。” “是你叫我来的。”南羊强调道。 “不过兴许你能给我一点灵感。”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康时,“如果你拥有数不尽的财富,你会将它藏到哪里?” 康时毫不犹豫道,“支付宝。” 比他说话还干净利索的是南羊听到回答后摔门离开的背影。 康时摇摇头,戴上耳机,准备打发无聊的一天。 门却再次被打开,南羊探进一只脑袋看了一眼康时的眉心:是散开的金色花瓣。然后嘀咕道,“该死,一会儿会下场大雪,得打车回去。” 康时冷笑一声,从果盘里拿出一个金桔重重朝门口砸去,南羊及时关上门,完整的橘子裂成好几瓣,从门半中央往下流淌汁液。 今天注定是祸不单行的一天,一首歌刚刚过半,就被吵闹的手机铃声替换,康时取下耳机,揉了揉耳朵,才滑动接听,“苏钰,你最好有紧急的事情,否则……” 苏钰听出他不太高兴,问,“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 苏钰:……听到这个答案竟然没有一点奇怪。 “这次又是什么病,感冒,伤风还是脑震荡?” “精神受到了刺激。” 苏钰,“有胃口吃饭吗?” 康时,“没有。” 苏钰,“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赶在康时爆发前,他赶忙说明打电话的用意,“过几天要返校检查一次寒假作业,看完成的进度,我当然知道你没写,不过我想要提醒你的是别忘了检查完作业的下午有亲子活动。” 像是知道康时接下来要说什么,苏钰先一步道:“你两个姐姐跟我们不在同一天,所以你没有理由拒绝活动。” 所谓亲子活动,就是家长和孩子一起表演个小节目,而作为班里文艺委员的苏钰,自然是负责这个版块。 “我一向有集体荣誉感。”康时道。 苏钰,“你们的节目是什么?” 康时想了想,说了几个字。 电话那头正在拿笔记录的苏钰嘴角一抽,“你确定?” 康时,“当然,这是我唯一会的。” 苏钰,“你跟叔叔商量过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想他会同意的。” 挂了电话后,康时就打电话叫家里人来办出院手续,离亲子日就剩三天,至少也要提前彩排一下。 他一回康家就跟康佑说了节目的事。 “我听你姐姐跟我说了,”康佑坐在沙发上,手指在盲文书上一行行摸过去,“时间有冲突吗?” “没有,她们比我提前一天。” 康佑,“准备表演什么节目?” 康时,“你和两个姐姐要表演什么?” 康佑,“都是四手联弹。” “我不会乐器。” 正在抚摸书页的手指停下来,“没有关系。” 康时,“唱歌也不好听。” 康佑摸摸他的头,“你的特长不在这里。” 康时皱眉,这句话似乎暗指些什么,他的特长都用在点石成金上,自然不在这里。 “跟我谈谈你选的节目。”康佑开口打断他的思考。 康时,“二人转。” 康佑把放在膝头的书彻底合上,转过头面对着康时微笑,阳光下简直是一副美好的画卷,“再说一遍。” 明明看上去特别笑的温柔,康时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悄悄往后挪动一点,换了个好听点的说法:“带着乡土特色的双人舞蹈。” “很好。”康佑脸上笑意未退,反而增添了几分,“不愧是我的好孩子。” 跑! 康时遵从第六感,奋力一搏,朝门口奔去。 康佑坐在原地,轻轻拍拍手,就有保镖拦截了他的去路。 康时,“你觉得节目不好,其实可以再商量的。” 康佑,“举个例子。” 康时看着他温和笑意下潜藏的冰冷,“变脸。” 第39章 一诺千金 两个荒谬的计划刚刚开始就夭折了。 拳头底下出真知,康时捂着受伤的臀部再一次体会诺贝尔颁发□□的正确性,能用嘴皮子的就千万别用巴掌扇。 在康佑全盘否决他的想法后,康时提出表演即兴节目你画我猜,话一出口他就觉得康佑笑得高深莫测,然后缓缓道:“可以做一个类似的。” 康时,“做什么?” “看图讲故事。” 于是就有了三天后康佑读一小段童话故事,康时在旁边傻乎乎的做动作的一幕:学动物叫,抖两下胳膊装成小蜜蜂,他们的节目时间最短,最没技术含量,但却让人尤为印象深刻,光是苏钰在台下看着康时绷着脸肢体不协调,东倒西歪像个不倒翁,差点笑到抽搐。 他默默祈求节目时间再长点,后半辈子就指望着这个笑料活了。 等康时下台后,他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真棒。” “呵。”康时冷冷看他一眼,苏钰不禁打了个寒颤,太激动了,以至于忘了康时是个没事他都会坑你一把,有事绝对钻个洞把你埋进去的家伙。 他赶忙赔笑道:“我就是烘托一下现场气氛。” 康时没心思理他,他寻思着藏宝图的事情,南羊没说实话,至少没把全部实情告诉他,关于藏匿的地方南羊不可能完全不知情,凭借他的机智,早该有些推测。 毫无疑问他告诉自己藏宝图存在纯粹是把他当做问路的石子,南羊想用自己试探谁,康佑……还是商永? 不管是谁,长得好就行。 “康时,康时。”苏钰见没反应,用手指戳了戳他。 康时回过神,“你叫我?” 苏钰,“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商永,”康时回道:“教我学画画的师父。” 苏钰不可置信道:“你竟然在我身边想别的男人。” “抱歉,”康时道:“我保证以后眼里只看见你一个人。”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都差点吓得七窍生烟,他赶忙摆手,“我开玩笑的,对了,叔叔叫你去后边。” 康时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起身从旁边小道走到最后一排,坐到康佑身边。 “你的成绩单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康佑轻声道。 康时,“我已开始就提醒过你别想得太美。” “如果你的成绩继续保持下去,最多高中毕业。” 对此当事人特别理所应当:“不是还有你?” 王位世袭制让他把走后门看做顺理成章的一件事,所有的后门都是预留给三观特别正的人,譬如说他。 康佑短暂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道:“我准备让你去留学。” 康时怔住。 “英国,那里的教育和居住环境都很好,以后也可以拿一份漂亮的文凭。” 康时,“不去。” 康佑,“不喜欢?” 康时,“不喜欢。” 他不愿意,康佑便再没提这件事,以至于后来他常常想,也许这是康佑唯一给他的一次机会,一个让他能够逃脱日后漩涡的中心的机会。 但此时康时年纪尚小,他脑海中就只有一个想法:英gay兰,英gay兰,他去了还能直的回来吗? 虽然事实证明,去不去结果都是一样。 无聊的亲子活动结束,康佑和一些商场上的朋友走到门外谈事情,学生则负责大扫除,苏钰和康时负责擦教室第一面玻璃,从踏上窗台的一刹那,苏钰右眼皮就没停止跳过。 万幸,康时只是安静的擦玻璃,甚至都不言语,直到快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像是受到了神灵的号召,伸展双臂,特别中二的对天空喊道:“i\'mthekingoftheworld。” 苏钰一笑,一抽,一抖,一放手,直直从窗户边摔了下去。 康时试图拉住他,但只来得及把他肩膀一拽,头扭正,确保他不是脸朝地。 门外都是等孩子结束一起回去的家长,苏钰掉下去的时候,他父母像疯了一样失去方寸,还是康时叫了救护车。 被抬上担架时,苏钰疼的泪眼朦胧,他用最后的力气握住康时的手:“我,我……” 他父母在旁边看得感动的不得了,这孩子一定和他家钰儿感情最好,生死关头也不忘叫他的名字。 其实苏钰想说的是我死了绝不会放过你。 康时没有读懂他眼里的意思,反而安慰他,“放心,我刚大致看了下,你盆骨没受伤,不影响日后生育。” 苏钰彻底闭上了双眼。 这次是被气昏的。 高级病房里 房客终于从康时换成了苏钰,经过急救,医生确定没问题,只是骨折了,上了些石膏,然后让他办了一个月的住院手续。 前两个星期,康时天天到医院陪着他,风雨无阻,苏钰的父母对康时的印象变得更加好,反复叮嘱苏钰日后一定要待之以诚,毕竟这么有情有义的朋友实属难得。 这日,康时照例坐在病床边陪护,他撑着头一页页翻看无聊的肖像画。 苏钰盯着他的侧脸良久,突然道:“你该不会是为了逃避写作业才来陪我的?” 康时翻书的手指僵了下,尔后面无表情道:“怎么会?住院就别想太多。” 苏钰皱眉,莫非真是他想太多。 紧接着康时就来了句,“想多了我怕你会难过。” 苏钰:……你不说话我绝对快活多了。 他喝口水润润嗓子,“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眉心上是什么东西?” 康时面色起了轻微的变化。 戳到他痛处了,见状,苏钰赶忙再补上几刀,“这花瓣可真好看,画的太传神了。” 果然,康时的脸色变难看了。 苏钰再接再厉,“比万寿菊还漂亮,看上去像是在发光。” 康时用良好的耐力才没说出句海誓山盟,让流星来毁灭试图诋毁他的愚昧份子,“这是胎记。” 苏钰,“我摔得是腿。” 不是脑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个胎记?” 康时淡淡道,“你眼神不好。”他合上书,“别急着争辩,兴许等你视力恢复些,它会变成一朵向日葵。” 苏钰,“它要是变成向日葵我就……” 话还没说完,他用力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真的是向日葵。 康时把书放在一旁,看向窗外,阳光就要出来了。 当天,苏钰要求去挂眼科,结果成功到精神科走了一趟,医生给出的官方解释:大概是轻微脑震荡产生的幻觉。 …… 白天无所事事,晚上康时又变成了很忙的状态 月光下,被放在手掌心的金子衬着月光熠熠生辉,看来他的点金术有所长进,即便是没有使用顶级的材料也可以成功,但只限于指甲盖那么小的面积。 等他看够了,把金子防在桌子上,身后怀辛把它收好放在一个檀木盒子里。 “老规矩,”康时,“处理掉它。” “奴了解,只是兑换出的钱要怎么办?” “打倒我支付宝里,”夜色模糊了康时五官的轮廓,给他的声音弥漫些许魅惑,“记住动作要隐蔽,不要被别人发现。” 怀辛,“您放心,奴每次都会经过好几道跨行手续,最后才以红包的形式转入。” “我知道了,你去吧。”康时像是累极了,话一说完整个人陷在无边黑暗当中。 怀辛离开后,康时便打电话给南羊,顺便提起了刚才的事。 南羊只回应了两个字:傻逼。之后果断切断电话线,重入梦乡。 从来都是他挂别人,第一次被人挂断电话的康时对着窗外沉思良久,持续到天明十分,漫长的一夜使得他几乎身体僵直,待到阳光破云而出,他突然喃喃道:“原来是忘拉窗帘了。” 干坏事前一定要记得拉窗帘,更何况销赃,所以南羊才会蔑视他的智商。 然后他重新打给还在深度睡眠中的南羊,汇报自己的发现。 被挂断后他不甘心试图再打一遍,得到的是甜美的女声回答他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 被拉黑了。 康时独自发呆一会儿,没事,他还可以登门拜访,顺便省了电话费。 半路上他想起今天是要和商永学画的日子,车子硬生生的掉了个头,驶向另一个方向。 商仲抱着他的小黄鸡,头发因为午睡完还打着卷儿,他躺在沙发生,抗上去还没有完全清醒。 “你哥哥呢?” 商仲想了两秒钟,冲楼上叫道:“哥,下来接客。” 典型睡眠不足智商没跟上的表现。 好在商永今天刚刚完成一幅画作,心情不错,就没跟他计较,出房间对康时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来。 康时端着自己的杯子往上走,身后商仲恹恹道:“欢迎下次光临。” 康时几不可察的摇摇头,看来商家的智商只充到了一个人的卡上,商永属于过度消费,至与后面这个……从他画了几千万买了个鸡蛋,现在又把蛋里孵出的小黄鸡当成宝贝来看,智商完全没在线上。 第40章 一诺千金 “脸上是什么?” 康时知道他在问眉心的花瓣,回道:“人体彩绘。” 来的次数多了,康时渐渐观察也就更多,他发现每次都止步在二楼,从来没有见有人去三楼,甚至追着小黄鸡满房子跑得商仲每次也都在二楼就转身。 “阁楼上是什么?”他问。 商永,“杂货间。” 康时状似玩笑,“我还当像书上写的一样,阁楼上藏着一个疯女人。” 一瞬间,商永眼中全是冷芒,但他很快恢复平静,修长的手指按压着扶手,“也许真有个疯子。” 康时,“带我上去开开眼界?” “我是你的老师。” “我知道,”康时道:“但我来这里不是单纯让你上。” 商永看着他不说话。 “简称而已,”康时,“全称是上课。” 商永没再提这个话题,开始授今天的课,中间康时上色到一半染料用完了,商永穿好外套,“附近就有的卖,我出去一趟。”临出门前,他特意回头交代道:“专心画画。别往三楼跑。” 他这句话的时候,康时直觉心里嘎哒一声,直觉要完,这世上起码有一件事和电影狗血的剧情出奇的一致,譬如午夜后不要照镜子,走夜路不要吹口哨,但凡是主角,必须要打破禁忌。 康时就是别人越不让他做,他偏要第一个冲上去的那类人。 说好听点,叫热血青年,说真实点,就是傻逼孩子。 于是他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听着楼下的动静,当确定商永关门出去后,他第一时间放弃拖鞋,光着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往三楼走。 没有灯。 在这绝对寂静的一层,连呼吸声都像蚊子一样嗡嗡地吵闹,只有两间房间,他秉持着就近原则准备打开第一扇门,结果是锁着的,好在以前学过的东西没有荒废,今天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康时后退两步,目光死死锁定钥匙插孔,像是估量可以打开它的冷兵器,等他看的差不多了,神情严肃,气沉丹田:“芝麻开门。” 一分钟过去了,门还是那扇门,两分钟过去了,完全没有打开的迹象,到了第三分钟,康时选择放弃,他不得不承认从前学的□□在这里并不适用。 原本他对第二扇门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没想到竟然没有上锁,打开的一刹那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很干净的一间房间,唯一能肯定的是它并不是商永说的杂货间,相反,这里大多数藏物看上去都价值不菲。 最吸引他眼球莫过于架子最顶层摆放的青花瓷瓶,它体型很大,给人以摇摇欲坠的感觉,康时搬了个凳子踩在上面,试图近距离接触…… 搂着小黄鸡险些再次进入梦乡的商仲只听轰隆一声,以为地震了,他一个趔趄跳起来,穿好外衣,系好领结,躺会沙发上,准备等死,结果出乎他意料的,除了刚开始恍若雷鸣的一声,之后无比平静。 他脸上的睡意忽而完全退散,朝三楼冲去—— 满地的碎片,康时倒在地上,头后正在往外冒血,他双眼紧闭,显然已经丧失了意志。 救护车很快赶来。 康时被送上救护车时,商仲语气有些发颤,试图从急救人员口中寻找安慰,“他会不会有事?” 急救人员看他一眼,淡淡道:“放心吧,都是老顾客了。” 光是这个月康时被急救车送去医院都有三次,急救人员盯着已经脸熟的康时,不禁摇头,也不知该说这孩子是福薄还是命大? 几小时后,康时睁开双眼,夺目的白色让他的眼睛有些发疼,“这间病房好眼熟。” “知道你还要来,一直都没退。”坐在他床头的人回答。 康时用手掌捂住眼睛,从指缝间往外看,才渐渐适应光芒,尔后他坐起身子,疑惑道:“你是谁?” 叶冬笑着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睡傻了?” 康时侧过脸避开他的碰触。 叶冬一惊,检查他的瞳孔,皱眉往外走。 很快,康时的身边就多了一位格外清俊的男人。 他看对方的目光很显然是疑惑的,就跟看见陌生人一样,对方伸出手,他蜷着身子往里缩。 “怎么回事?”康佑的声音格外冷,虽然他说话一直不怎么带感情|色彩,但今天这样还是头一回。 “具体要等脑ct出来才知道。” “认识我是谁吗?” 康时眼睑低垂,“不记得,就连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 康佑站起身,低声问了叶冬一句话,他声音太轻,即便隔得很近,康时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然后就见叶冬走了出去。 康佑往前走一步,康时就往后退一点,等被逼到了床脚,看上去可怜得不行。 “别装了。” 康佑低头,表情看上去很疑惑,似乎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我问过叶冬你刚刚眨眼了几次。” 康时不说话。 “小时,你知道你说谎时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康时不答,康佑接下去道:“眼睛从来都不眨。” 康时眉头紧锁。 “我看不见,”康佑似乎明白他的疑惑,“但遗传总不会错。” 康时:“……商永呢?” “他很快就到。” 康时暗自思索怎么应付问他装失忆的原因,谁知,前面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打破他的沉思,“到时候别被拆穿了。” 康时不解地抬起头。 康佑冷冷道:“你倒下的时候损毁了不少物品,赔偿数额太大。” 康时,“这和我装失忆有什么关系?” “你病着,他就不好意思提。” 康时看康佑的眼神就跟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这男人水太深,他还是划远点比较好。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康时立马把头低下,装出虚弱的样子。 商永推门进来,他咬着苍白的嘴唇,看上去对周围的一切都很紧张。 “我交代过不要去三楼。” 康时手捏着被褥一角,沉默不语。 “他不记得,你说再多也没有用。”康佑突然开口。 商永走上前,看着康时被绷带缠成兔子耳朵的小脑袋,心一下就软了。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商永瞳孔猛地骤缩。 “你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商永叹气,最后一点心里的火气也没了,“还疼吗?” “好多了。”康时露出一个纯真的微笑,“看到你心里觉得舒服。” 听到这句话商永连眼神都变的柔和。 “你能带我回去吗?”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好像在征求商永的同意,“我不会很吵,只是暂住几天,毕竟除了你,我对其他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商永闻言看向康佑的方向,果然对方脸色不是很好。 商永,“我带他回去,平日里商仲会陪着他,况且康时是我的学生,我自然会照顾好他。” 康佑,“他是我的孩子。” “平心而论,以康时的状态目前不适合住在康家。” 委婉的提醒康佑金萝的存在就会是一大阻碍。 果然,康佑的表情没有刚才坚决,大约一分钟后,他有了答案,但语气不是很和善道:“既然你能照顾他,我想应该不介意亲自去给小时办出院手续,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议,恐怕没有时间。” “当然。”商永转身走出去。 确定他走远了,康时立马收回柔弱的状态,换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这下连医药费也省了。” “多待几天,捡贵的吃,”康佑嘱咐他,“养好身子再回来。” 康时点头,很好,如此一来伙食费也解决了。 第41章 一诺千金 康时的房间被安排在商仲的隔壁,原本是一间书房,后来不常用改成了客房,商永让人把床铺全部给他换新,然后给他重新介绍商家的布局。 “要不要去三楼看看?”他突然道。 康时险些说出‘不是说不能去’这句话,话到嘴边他陡然反应过来商永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失忆,瞬间调整局部表情,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仰起头看他,“好啊。” 商永陪他上去,带他进入第二间房间,地上还残留着瓷器碎片,“有印象吗?” 康时仔仔细细浏览一边房间,然后摇头,“没有。” “我曾交代你不要上三楼,可你终究还是上来了。”商永,“说说原因。” 康时,“记不清。” “就凭你现在的感觉,你觉得什么理由会让你无视我的话自己跑上来?” 康时看似认真思考一遍,尔后走到窗前,“这里光线很好。” 商永,“所以你上来晒天阳。” 康时摇头,“自拍。” 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椅子,“看,那就是自拍的证据,为了取全景。” 商永目光略有些不同,正欲说些什么,楼下门铃响了,然后就听商仲扯着嗓子喊,“康时,有人找。” 来人是南羊,他身后跟着扑克脸。 “我能进来吗?” 商永没开口,商仲已经抢答:“请进。” 南羊微笑走进门,对商永道:“老板让我送了些平日里换洗的衣物。” “放在柜台上就好。” 南羊摇头,“虽然有些失礼,我还是希望能单独同康时谈谈,老板有几句话让我交代他。” 商永看了看表,“十分钟。” …… 环视一眼床铺和周围大致状况,南羊打趣道:“看来你过得还不错。” 康时摆出我不认识你的表情。 南羊,“你在说谎的时候很有特点。” 康时,“眼睛不眨?” 南羊,“这是特征,其实相判断你有没有说谎很简单。” 康时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说话的时候通常只有两种状态,坑蒙和拐骗。我初步判断目前不属于前者。” 联想到人才召唤系统,康时觉得他说的合乎情理。 他看了一眼从进门起就不言不语跟在南羊后面的扑克脸,“康佑没让姒来?” 南羊,“康佑责罚了她,你受伤,虽然是在商家,但她难辞其咎。” 康时,“很严重?” “骨折是肯定的,”南羊鄙视的看着康时,“和从椅子上都能摔下的人状态差不多,半残废。” 康时找了个地方坐下,“关键不在于我自己。” 南羊皱眉。 果然,下一句就听康时道:“我是被人推下来的。” “是谁?”南羊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气。 “没文化真可怕,”康时无奈,“既然叫幕后黑手,说明是从背后下手的,怎么可能让人看到正脸,”他摊手,“不过我确定是个女人。” 南羊,“你听到了她的声音?”说着眼睛眯了眯,“要是这样我就让优希回来,他对人的声音最为敏感。” 康时,“我摔下去的时候看到了她的影子。” 南羊,“长发?” 康时,“有胸。” “确定能从影子上看出胸?” 康时认真道,“我视力好。” 商永给了十分钟,南羊只待了三分钟,多一秒都待不下去,临走前,他对商永道明康佑可以让康时暂住在这里,前提是必须让贴身保护的人留在他身边,也就是他带来的扑克脸。 商永没有异议,说明除了三楼以外他带来的人可以自由活动。 事情均已办妥,南羊准备推门出去,康时在后边突然凉飕飕的来了一句,“我会想你的。” 尔后一副羞涩腼腆乖绵羊的顺从姿态躲在商永身后。 演戏就要做全套。 南羊脚步顿了一下,对商永道:“麻烦派司机将我送回去。” 商永理解的叫司机送他。 南羊走后,康时不解道:“他不是自己开的车来?” “避免酒驾。” 康时搜索一下脑内的记忆,“我记得他没有喝酒。” 商永看着他,最终还是掉头往楼上走。 康时只好转换目标,问商仲,“什么意思?” 商仲深有体会道:“因为他醉了。你可以手动百度一下‘我也是醉了’这句话。” 无法理喻,无法交流,无力吐槽。 康时不会无缘无故赖住商永,他留下来的主要原因是为了找到推倒自己的女人,扑克脸大多时间只待在房间内,毕竟他随时都会转换性别和身份,出去走动太危险。 今天白天商永难得不在家,据商仲所言是去给一位故友扫墓,扑克脸现在的状态是方块j,他曾毫不留情碾死康时召换出的疯女人。 “你要是杀一个人在半途中被他逃跑走么办?”康时用手支撑着头,百无聊赖的快速翻阅一本漫画。 “追杀,至死方休。”缠绵的词汇从罗兰嘴里说出总会沾染一层血腥味。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我那时已经丧失意识,想进一步夺走性命再容易不过。” 罗兰,“她不想杀你。” 康时,“不要怀疑她杀我的决心,毕竟当时昏迷前,我还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人影举着花瓶准备砸下来。” “那就是有人阻止了她。” 康时笑笑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去帮我查查商仲。” 罗兰,“还有二十分钟,拉海尔就会顶替我,他最擅长做的就是刺探消息。” “随便,是谁都行,”康时站起来把漫画书摆回原位,“商家除了商永和商仲外还有别人——想取我的性命的人,商仲阻止了她,现在商仲又放心让我住进来。” 罗兰听见他说了一句‘有意思’,不知是指漫画书里描绘的故事还是商家发生的一切。 “你要去哪?”罗兰不赞同的看康时准备孤身往外走。 “下楼和商仲聊聊。” 不知何时,商仲的世界与他花千万买来的小黄鸡死死绑定,康时低头看个子小,却肥嘟嘟的小鸡,天天被商仲追着满房子跑,还能这么肥,可见每顿吃的不少。 商仲听见脚步声疑惑的抬起头,面前是一个怯懦的孩子。 自从学了绘画,康时对人物形态的掌握日渐精湛,各种状态信手拈来。 商仲一时不太习惯,想到康时失去了记忆,才招呼他坐下来。 “有事?” 康时摇摇头又点头,“就是想问你一些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虽然上次召唤出个疯子,但他成功掌握缺爱技能,特别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就连商永多少都会受到影响,更何况商仲。 商仲松开手,小黄鸡挣扎着跑掉,他给康时倒了杯水,“你问就好。” 康时摸摸鼻尖,决定按照电视里失忆传统的套路来,从自己问起,再不经意的涉及其他方面,“我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商仲直言道:“如果有人告诉你你很乖很善良,千万别相信他,他一定是因为你失忆了同情你才说这种天理不容的谎言。” 康时默默在心里的小本子上给商仲记了一笔账,但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往下听。 一说起昨日种种伤害,商仲有感而发,就跟小鸡啄米一样哒哒哒个不停,“当时是在一个淘古玩的市场上,我遇见了你,然后……” 整整一个小时,没有停歇,没有断句,等最后一个字说完,商仲已经口干舌燥,但还是坚持做了总结:“一言以蔽之,我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释放了你,从此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灾难。”说完他端起之前给康时倒得水,一饮而尽。 一句重要的信息都没有听到,康时收敛微笑:“我觉得自己刚才同样打开了一个盒子。” 商仲,“什么盒子?” “话匣子。”还是top级别的。 第42章 一诺千金 中国有一句魔咒,叫来都来了,总得做些什么。 康时觉得自己既然来了商家,总不能什么也不做虚度光阴,于是早晨观赏商仲喂鸡,逗鸡,睡鸡,下午在商永面前装乖装委屈装失忆,晚上则和扑克天团斗地主。 好日子持续了一周,他才察觉到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那只哈士奇,从前商永威逼自己晨跑的大狗他从来没有见过。 于是当扑克脸转化成红桃j拉海尔时,康时立马打发他去做事。 “需要我帮助你调查什么人?” 康时,“不是人。” 拉海尔站在原地等后文。 “一条狗。” 拉海尔,“你让我监督一条狗?” 康时纠正他,“是找到一条狗,哈士奇。”他大概说了□□型毛色,“对了,商仲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 拉海尔用一句话精辟总结:“活着跟死了没区别。” 反正除了睡就是吃。 谁知拉海尔又突然笑了一下,康时的经验告诉他,凡是这种邪魅一笑的表情必定是用来承上启下,引出令人吃惊的话语,果然拉海尔接下来就用了转折词‘但是’。 ——但是真相往往放在一个地方最为安全。 康时挑眉,“贼喊捉贼?” “原理相似,”拉海尔笑道:“比方说放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越是接近真相,越难以看到。 “他身边的那只鸡每天都守着,我接触不到,建议你亲自去检查看看。”说完这句话,时间刚好过去一个小时,金发碧眼的美男子瞬间变成手上拿着蔷薇花的皇后。 她的笑意善意而温柔,康时最怕这种讲道理的人,既不能动嘴,又不好还手。 他只好物色别的事情做,暂时他还不想去接触商仲这个废话篓子,邻市下了大雪,估计去扫墓的商永今晚回不来,康时决定耐心一点,等到天黑一些,趁商仲回屋睡觉时带上扑克脸去三楼遛遛。 一晃几小时,黑灯瞎火,摸爬前进,为了保证安全,他还特地在扑克变成亚历山大大帝那个疯子时行动。 黑暗中有限的视力范围让最简单的走楼梯都变成难事,等他贴着墙上到三楼,脚步停在第一个房间前,他低声问道:“有办法开锁吗?” 亚历山大毫不犹豫抬起穿着战靴的脚准备一脚踹倒门。 康时赶在他行动前阻止了,终究还是放弃进这扇上锁的房间,带他去当日自己差点摔死的那间。 “多留点心,我怀疑这两间屋子其中有一间藏着人。” “有人,杀,没人,离开。” 康时,“这里是我老师的房子,不是修罗场。” 亚历山大眼中流露出遗憾,刀锋好久没有沾血,他都忘了上一次挥剑砍下敌军头颅的感觉。 进入房间后,康时鼻尖动了动,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他走到柜子旁边,这里的碎片都已经打扫干净,地面还有一点血迹。 “我记得血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亚历山大半蹲下身,用指尖沾了沾,“粘稠的,是新鲜的血液。” 抬起头,就见康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亚历山大皱眉,“我脸上有什么?” 康时,“按正常的套路你应该把手指放在舌尖上一舔,然后露出邪恶的微笑,说‘滋味真可美妙’。” 亚历山大起身,没有往日银色战袍起身发出的响声,他一时有些怅然若失,百年一遇的小伤感让他掠过了康时神经病的行为,开始专心检查墙和地面。 “没有机关密道。” 康时,“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地方可以藏人。” 他的目光盯住墙面,似乎要穿过厚重的墙壁透视对面的情况。 康时在盘算,究竟要不要以惊动商仲为代价踹开那扇门一探究竟。 良久,他叹道:“走吧。” 等看看商仲随身携带的小黄鸡究竟有没有问题再说。 做完决定,康时回到自己房间,准备上床休息,但他很快又掀开被子爬起来,披上外套,走到商仲的房门前,以三短三长的方式耐心敲门。 商仲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见是康时,纳闷道:“有事吗?” 见康时不说话,他挪揄道:“该不是怕黑?” 康时抬起头,一双眼睛在黑夜中亮的可怕,还带着一丝惊恐,他指着三楼的方向,“我刚才起夜,好像看到那里站着一个女人盯着我。” 商仲听后面色大变,直觉朝第一个房间的方向看去。 见状,康时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商仲很快知道自己失态,调整表情后,不动声色道:“大约是你睡迷糊看错了。” …… 商永是在第二天凌晨回来,他的肩膀都湿透了,雪花融化过的痕迹非常明显,康时递了热毛巾给他。 商永接过来没有立刻擦干头发上的水珠,而是盯着康时看了一会儿,肯定的指出:“你一夜未睡。” “听说下了大雪,”康时声音放得很低,“我有些担心你。” 谎言的魅力就在于它太好听了,明明知道有水分,还是不能拒绝它蛊惑人心的情感煽动。 就像商永可以从康时衬衣上一些黑灰,腰间擦过墙面留下白色的粉末推断出他昨晚做了什么,但听到这句话还是很高兴。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说话能气死人,做事不顾后果,有时又工于心计,偏还叫人这么喜欢。 他用冰凉的手轻轻沾了一下康时头顶,“你的失忆大约也该好了。” 一句话暗指些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康时的失忆小把戏恐怕他早就看穿了。 “再过一天,”康时仰头笑道:“总该让我再吃一顿称心的晚餐。” 商永怔了一下,“你总能给我惊喜。” “那是,谁叫我是你的优乐美呢。” “康时。” “我在。” “走之前尽量少说话。” 康时:…… 老实说,这次来的不亏,康时谨遵父亲的谆谆教诲,绝不亏待自己,大鱼大肉,人参老母鸡专挑贵的吃。 他在商家一周多的伙食费顶他在家的十倍。 眼见吃饱喝足就要告辞,商永却反悔不放人了。 康佑亲自打电话,隔着电话康时都能听出那边的声音有多么不悦,“我记得今天是小时回来的日子。” 商永手搭在沙发靠背,瞧着二郎腿,腿上放着一沓收据,他一张张数过来,嘴角勾了勾,“跨行转账是要收手续费的,请按票面金额1‰付费。” 所谓的票面金额,自然指的是康时本身的价值。 康佑冷冷道:“电汇过来,免费。” 商永拿出手机对着康时,“笑。” 康时委屈的撇嘴。 商永照了张照片发过去,“电子版的给你,人我留下。” “……你要多少?” “我说的很明确,”商永“您觉得康时值多少,按1‰汇给就行。” 康时,“既然在谈论我的买卖,当事人也有权利参与。” 商永把手机递给他,康时对康佑道:“我的价值是有下限不设上限的,父亲您看着给就行。” 康佑在那头咬牙,吃里扒外的小混蛋,这笔账留到把人接回来慢慢算。 第43章 一诺千金 入夜商永已经躺在床上,有人却在不安分地敲门。 他说了句‘请进’,没有一点意外的,康时走了进来。 这是康时第一次见商永的卧房,经典的黑白墙纸,屋内的布置简洁明了。 康时,“我还以为你会起身迎接我。” “原因。” “贵客来临。” 闻言商永抬起眼皮看了他眼,“的确金贵。” 身娇体弱这点做不了假。 “你来做什么?”他问。 康时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身前,做出乖巧的样子,突然想起前几天已经做过这个表情,又赶忙换了一个腼腆的,“睡不着,来听哥哥讲那过去的故事。” 商永被这一声‘哥哥’叫的浑身酥麻,原则退散一半,“想听什么?” “关于商仲的成长故事。” 出乎他的意料,商永原本以为康时会开口提月亮石的事情,结果他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商永阖上双眼又睁开,似乎是在回忆,“商仲五岁前是由爷爷带大的。” 康时垂眸,难怪每次商仲犯错商永都会让他跪倒爷爷的坟前忏悔,“是因为伯父伯母没时间照看他?” “恰恰相反,我弟弟出生前,父母就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尤其我小时候他们因为公事很少能在家,多多少少有些遗憾没能陪伴我成长,怀上商仲的时候我母亲年纪已经比较大,很多工作上的事也看开了,于是她放下一切事情待在家就想体验真正为人母的乐趣。” “后来呢?” “事情并不如想象中的美满,商仲出生后大病小病不断,彻夜啼哭,我父母原本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但后来也是被逼急了没办法,找了个风水师看了看,说家里阴气太重,有祸乱之源,如果让这个孩子存活,就必须送到远离房子的地方。” 康时皱眉,“这话也能信?” 商永叹道:“病急乱投医,很快商仲就被送到乡下的老家由爷爷照看。” 康时脑中突然浮现出什么,“那祸乱之源指的岂不是……” “月亮石。”商永冷冷道:“后来据说为了镇压月亮石的煞气,我父母将它埋在香灰下。” 康时虽然并不了解真正内情,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月亮石绝对不可能代表灾难,相反,它是权利和财富的象征,在王国古籍中有过记载:月亮石为聚敛财富之意。 在这点上,商永同他想法一致:“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奸邪诡谲之计倒是有不少。” 康时看出他眉心带着些疲倦,没有再谈这个沉重的话题,转而道:“要是我父亲不掏钱你准备怎么办?” 商永挑眉,低笑道:“你说呢?” 康时,“撕票?” “自然是养着你,将来给我养老送终。” …… 第二天,康时吃完早餐见商永坐在客厅,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来是在视频通话,对方还是康佑。 他叫了声‘父亲’。 康佑没理他,“一分钱也不会出。” 商永无所谓道:“那康时只能寄养在这里,但我保证他过得跟风餐露宿没什么两样。” 康时揉了揉头眉心,插话进来,“昨晚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商永:…… 康佑的表情则是冷了十分。 康时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像是丢出了一颗重磅炸弹,其实他说的没错,昨晚商永的确是躺在床上跟他说话,但作为当事人,康时一直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全程没有靠近床一步,听完故事谈完话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觉天明。 至于这句话被理解歪了,只能说明成年人的世界太污秽。 “你们先谈价格,我回屋再睡会儿。” 说完,转身离开。 事与愿违。 康时睡回笼觉的愿望彻底破灭,几乎不到十分钟,衣服都没脱完,就被康佑派来的人塞进车里,强行打包带走。 回到家里,康佑站在餐桌旁,像一个猎人捕手冷酷无情。 那他是什么?——投怀送抱的小羔羊? 康时分明可以看出康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散发着不愉悦的气息,而这些愤怒明显针对自己。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谢谢您叫人接我回来。” “是赎你出来。” 康时觉得他有理由纠正自己不是被卖到了窑子里。 康佑,“猜猜看我花了多少钱?” 康时:我不猜我不猜我不猜。 当然,他不会傻到说出来,估计还没重复第二遍他就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已经从良,您就别再耿耿于怀过去的事情。” 半晌,康佑都没有说话,就当康时一位一场腥风血雨就这么躲过去时,康佑拿起电话,快速拨了一串数字出去,“帮我联系一位家庭教师,教语文的。” 等他挂了电话,康时第一时间道:“语文这种东西靠补习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康佑,“不用你提升成绩,学会说话就行。” 康时,“如果学不会呢?” 质量上乘的杯子被捏出裂缝,康佑嘴角勾了勾,“那我不介意亲自教你怎么闭嘴。” 此后几天,康时突然格外怀念上学的日子,起码可以呆在学校里,而非像现在这样,每天不是和家庭教师学语文,就是和康佑学礼仪文化。 要做一个绅士,首先要让他本身有这种认识。 为此,今天康佑特地抽出一天时间带康时去一家店量身定做一套小西装。 店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笑起来很是甜美,耐心的为康时量尺寸,顺便询问,“喜欢什么颜色,纯黑还是深蓝” 康时:“条纹。” 店员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面料是纤维还是天鹅绒?” 康时:“真丝,我要贴身穿。” 店员不再询问,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康时却突然道:“皮带我要棕色的。” 一旁的老师傅听见笑了,“你腰细,不用皮带。” 会心一击,当头一棒。 康时咬牙,重复道:“皮带,棕色。” “这种事闹脾气也没用,”老师傅记录下店员报的尺寸,“你的腰根本拴不住皮带。” 康时抬起下巴,康佑站在一边侧过脸,虽然表情面若冰霜,但他分明可以感受到对方在努力抑制住住上扬的嘴角。 康佑给他指了指左前方,那里摆着试衣镜。 康时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看了眼自己的腰,然后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有句话说的好,叫事实证明雄辩,很显然,刚才他已经眼见为实了。 第44章 一诺千金 放风筝讲究的哲理时要有收有放,这几天对康时用的是铁血教育,长此以往会形成反弹,给了一巴掌,现在康佑要做的是赏一颗糖。 “量完尺寸带你去买新衣服。” 康时对更新自己的装备还是相当有兴趣,很快就忘记了被强迫的不悦。 康佑带着康时在童装区遛了一圈,也没见他有想要的,转悠第二圈的时候,他忍不住低眉问:“你想要什么款式的?” 康时,“怎么不见有背带裤?” 康佑顶着一张漠然脸,得出结论:康时的语文得长年累月的补习下去。 最终康佑放弃征询他的意见,直接让导购选了一件然后结账,原本是要一起坐车回去,半途中康佑接到电话,折回公司,康时只好一个人回去。 南羊自伤好后,又开始干起保镖兼司机的活儿,见康时倒是很方便。 “仪式就订在四天后。” “王冠怎么办” “我已经准备好了,其他再珍贵的宝石都不重要,关键在于月亮石。” 康时,“不要超过两斤。” 当初被砸死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自然,”南羊把车停靠在路边,“不如去庆祝一下?” 康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咖啡厅,不用自掏腰包于是他答应的很爽快。 南羊点了两杯拿铁。 咖啡很快上来,香气很诱人,他笑道:“不趁热喝?” “不了,”康时把咖啡往前推了一点,“这东西闻起来比喝起来味道好。” 南羊举杯,“祝贺我主即将正式为王,同样祝贺你今天逃避补习一天。”说完,他喝了一口醇香的咖啡,眼神有些复杂,“不怕回去家法处置?” 康时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并不答话。 “你有心事。”南羊笃定道,“否则依你的性子哪能不挣扎一下就同意请家庭教师补习语文,还天天学厌恶的礼节,除非你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康时把目光移回到他身上,不得不说,南羊看透人心的本事倒是一流,能与之媲美的估计只有怀辛,“人类总喜欢在某个重大时刻牵追忆从前,这点我也不能免俗,补习也并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能方便分散注意力。” “介不介意跟我说说?” 要说可以说上三天三夜,康时并不喜欢把自己的过去当成故事讲给别人听,不是当事人,永远感受不到故事里的喜怒哀乐。 ——没错,这就是做主角的烦恼。 “说说吧,”南羊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我也很想听听那个人的故事。” 连名字都不敢提的人。 康时,“你了解的该比我清楚。” 南羊,“我也只是从长辈那里听说,还有小时候见过几次。要说真正的接触,恐怕整个王国里,只有你和你的父皇同那人有过交集。” “卑鄙,狡猾,拥有强大操控*的控制狂。”康时用了最简单的词汇形容。 对于教皇的回忆很多都被他刻意淡化了,但有一幕至今他难以忘怀。 有一年国家战乱,教皇亲自领兵摆平沿海战事,他回来时,骑在高大的骏马上,一身银色盔甲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宛若希腊故事里的阿波罗。 那一刻,他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教皇,而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勇士,从马背上干脆利落的翻身下来,当着万千子民的面对他的父皇行了吻手礼。 ——我爱国,您是整个国家的权利枢纽,所以我爱您。 彼时康时年幼,尚且不懂这种狂热,距离疯狂只剩最后一步。 亲耳听到这段往事南羊睫毛不禁颤了颤,再强悍的勇士也终究会遇上划伤他的玫瑰,国王掌握着教皇的死穴,就是他本身。 “你难道还没有发现吗?” 南羊被打断思绪,不由问道:“发现什么?” “当然是他的措辞结构,”康时摇头道:“偷换概念,逻辑错误,擅用诡辩论,他才是真正应该补习语文的那个人。” 而不是自己,明明排比句说的那么优秀,还要被迫请家庭教师。 “康时。” 康时抬头看他,“怎么了?” 南羊,“少说话,多读书。” 康时眉头拢起,“你已经这个月第三个跟我这么说的人了。” “我猜前两个是商永和你父亲。” 康时挑眉,“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南羊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咖啡,“毕竟世上想要捏死你又不能下手的找不出几个。” 剩下的都已经付诸与行动了。 “加冕仪式你想在哪里举行?”他换了一个不是那么糟心的话题。 “埃菲尔铁塔。” 南羊,“换个地方,不是让你去蜜月旅行。” “这是我精心挑选过的,首先它足够高,其次它是所有高层建筑里唯一不那么直的。” “康时。”这是南羊今天第二次叫他的名字,蕴藏着深深的无奈。 “说。” “从今天起,不准再喝ad钙奶。” 虽然弄不懂两者之间的关系,但只是无伤大雅的要求,他答应的很爽快。 但南羊无意间同时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无论他如何动之以情,康时铁了心的要去巴黎。 最后他只得道:“康佑是不可能放你出国的。” “他前些日子才建议我去英国留学。” 南羊的眼神一瞬间暗了,但很快把这点阴霾藏匿住,“别再报不切实际的愿望,就算他曾经想放过你,”他嘲讽似的笑了一声,“机会只有一次,你已经错过了。” …… 康佑的确没有同意康时的要求,别说巴黎,就是家门都没让再他走出过。 在书房里关了两天紧闭,康时对来送饭的怀辛道:“有没有找到可以逃脱的路线。” 怀辛:“航空管制很严格,如果您真想要去法国,建议走水路。” “坐轮船?” 怀辛点头,“虽然有些麻烦,但奴可以处理好。” 康时摆摆手,“我不会游泳,要是翻船怎么办?” 怀辛,“坐飞机同样要承担风险。” 康时认真道:“起码大家都不会飞。” 正当他和怀辛密谋巴黎之旅时,电话响了,康时接起来,说了一声‘喂’后那头传来久违熟悉的声音。 【小时,要是想逃的话可以来找我。】 康时一怔,电话重重摔在地上。 第45章 一诺千金 沉寂三十秒后,康时拾起电话,“您呼叫的用户已永久转移,预计百年内不会上线。” 电话那头似乎一点都不诧异他会这么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装疯卖傻,我那时还真是小看了你,一想到你父王因为你疏远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跟你见上一面。” 康时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很久以前他就知道瞒不过这个男人,当初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父王都已经死了,你该去找他才对。” “是啊,小时,”他刻意把康时的名字拖得老长,带出悠扬的味道,“你说我为什么不去找他。” 康时再想听下去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 怀辛见他脸色不好,过来扶康时坐下。 他什么都不用问,康时看上去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果然,过不了多久,康时面色恢复正常,开始讲述过往种种孽事。 “历任教皇和国王都是敌对的关系,教皇,国王,军师这三者原本是互相牵制的关系,权利得到控制,国家方可长治久安,但在父王这一辈,情况有了微妙的变化。”康时接过怀辛手上的茶,只闻闻茶香,情绪便得到一些舒缓,“如你所知,教皇对我父王有种不同寻常的迷恋,而军师从小同父王一起长大,两人之间的关系很难撬动,于是情况从三方制约变成两方对垒。” 怕他不能理解,康时特意举了例子,“当时虽然没有硝烟,但局面相当紧张,就像三个人好好玩着争上游,突然有一天变成了斗地主。” 怀辛:……很有深度的举例论证。 凭借过往宫斗的经验,怀辛很明白任何事情都不会一蹴而就,“导|火索是什么?” 康时,“一个天使降临到了人间。” 怀辛:…… “我母亲和我父王……”康时没有继续说下去,眼中闪过寂寥。 怀辛大约能猜测出发生什么,宫廷里送来不缺苦命鸳鸯的故事。 “他们的事我并不是很了解,”康时叹气,“但我母亲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她甚至骗过了教皇,设计让我父王同她发生关系,母亲怀孕时,为了保住我登上后位,杀光了所有知情人士,直到我真正出生,父王和教皇才知道我的存在。” 怀辛:“聪慧这个词约莫是用的有些过了。” 这女人,甚至比大秦的铁血皇后还要狠上三分。 “也许是人终要多行善事,母亲坐上了她想要的位置,但处处小心,步步经营,很早便逝世了,也是在那时我终于知道,人不能明面上害人。” 怀辛刚有几分怜惜之情产生就听康时接下去道:“做坏事一定要藏着掖着,切不可掉以轻心。” 怀辛打消安慰他的想法,“后来呢?” “母亲去世后,我的处境更为艰难,哪怕父王竭尽全力保护我,也无济于事,我们都很清楚,总有一天会他因为一个疏忽要了我的小命。” 大约是往事太过沉重,即便是口头平静的叙述,康时的内心并不如外表表现出的那样淡然。 怀辛看见有冷芒从这个孩子眼中闪过,“所以我选择先下手为强。” “你做了什么?” “有一年父王上战场,我派人从战场往回寄了一封信,里面放着父王的一缕头发,信上指明父王战亡,为稳军心,秘不发丧,请教皇前去住持大局。” “他信了?”怀辛摇头,只是一个简单的骗局。 “头发的确是父王的,不过是我早就准备好的,他那时料定了自己掌握生杀大权,没有人敢拿这样的事来开玩笑,没道理不信。”康时嗤笑一声,“你瞧,越是简单的骗局越是容易令人上当受骗,可惜他只剩一口气的时候被赶回的父王救回。” 外面风有点大,窗户并没有合上,康时受寒咳嗽几声,对走去关窗户的怀辛说:“现在你该明白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男人。” 怀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可怕的另有其人。 拜教皇一通电话所赐,别说是巴黎,就是家门口康时也不再踏出一步,他甚至给商永发了短信,问对方愿不愿意把自己藏在阁楼上养几年。 等风平浪静时他再出来。 结果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康时只得另谋出路,他去询问康佑家里最近经济有没有遇到困难,需不需要他牺牲自己男扮女装,学习昭君出塞的精神把自己嫁出去。 结果除了补习语文他又多加了一门历史课。 以上都不成功的第四天,南羊给他信息让他准备好进行加冕仪式。 继上次被砸死之后,康时打定主意不见王冠不加冕。 晚上南羊带着王冠来找他,康时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看他,“天色这么晚,康佑怎么同意你进门的?” 南羊冷冷道:“我倒插门。” 说完,把手中的檀木盒子放在桌上。 康时没有急着去打开它,“老实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凑够宝石,该不会用的是水钻?” “王冠岂可玩笑,”南羊微微皱眉,“但时间紧蹙,找到高品质的宝石数量有限,王冠要比正常的稍微小一点。” 康时,“小多少?” 南羊,“宽度窄了些。” “不碍事。”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准备开始。” 康时坐直身体,收起刚才玩世不恭的表情,接过南羊递过来的银针,在指尖微微一扎,瞬间就有鲜血喷涌而出,好在伤口极小,在他失血过多前得以控制。 南羊则是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划破手腕,和康时的鲜血融在一起,高举盛这鲜血的银碗,仰面朝向月辉,表情虔诚,“愿月神赐福我主。” 之后他转身对康时道:“以防万一,此次加冕就不用绳子往下坠。” 康时纳闷向南羊这么遵循古法的人竟然学会了变通。 南羊有些尴尬的轻咳道:“王冠有些小,不适合往下坠着戴。” 说着,他双手打开檀木盒,月光下,每一颗宝石璀璨夺目,仿佛能吸引人的魂魄,尤其是最上头镶嵌的月亮石,垂影一地星光。 从得见王冠的第一眼起,康时的表情就难以形容,最终他才确认道:“这是……我的王冠?” 南羊侧过脸去,“之前跟你说过,就是窄了点。” 康时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心跳,“窄成一个发箍?” 南羊心虚道:“有什么不好的,大半圆形状的圈,两边卡在耳朵后面,方便又好看。”他尽量不和康时的目光接洽,“时间差不多了,别误了吉时,快坐下,我来给你带上。” 康时:…… 第46章 一诺千金 “我拒绝。”三个字说的是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南羊无视他的反对,“脖子伸长,头不要动。” 康时依旧绷着脸,如果成为国王的代价是戴一个发箍,他宁愿永不为王。 南羊开启苦口婆心模式,“刚带上去可能是有些古怪,但以后你可以把头发留长,然后扎个马尾。” 康时冷冷道,“我是男的。” 南羊,“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总之康时铁了心,谁也劝不动,南羊,“只是加冕仪式和召唤人才时需要戴一下,平时又不影响。” 康时别过头去。 南羊拿出杀手锏,“不成为国王,就永远要受系统人数的限制,教皇都要找上门了,你难道要坐以待毙?” “你怎么知道教皇找过我?”康时皱眉。 南羊心里咯噔一声,说漏嘴了。 “说起来,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康时走向他,“父王都死了,教皇为什么不下去陪他?” 南羊虽然表情几乎看不出变化,但内心已经在寻思千万种应对的方法。 但康时只是看着他,手指无意识的在身上点了点,突然之间又让这个话题止住,南羊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如果康时死缠烂打还好,偏偏这孩子蠢得时候够蠢,聪明的时候又聪明的令人害怕。 “开始吧。”康时坐上高脚椅。 南羊用几秒钟的时间确信自己没听错,他狐疑的盯着康时,总觉得对方在打什么坏主意。 “要是再不开始,我可能会改变主意。” 南羊轻轻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仪式是一定要完成的。 他双手捧着发箍,站在康时面前,每一步都庄严而神圣,直到发箍套在康时头上。 南羊单膝跪地,行了吻手礼,“拜见国王陛下。” 康时,“我们什么时候去征服世界?” 南羊,“……再等等。” 康时起身,宝石的光辉让他在黑夜中显得尤其夺目,“仪式已经完成,也就是说从此刻起我召唤人才数目已经不受限制。” 南羊点头,提醒道:“贵精不在多。” “我明白,你觉得现在最需要召唤什么类型的人才?” “论武力值,没有人比扑克厉害,身边服侍的有怀辛,不用再多,”南羊笃定道:“依我所见,现在您需要一个在文学上有深厚底蕴的人。” “要个书生做什么?” 南羊,“教你做人。” 康时轻声叫了句救命,头顶梅花j的扑克脸立马出现在眼前,保命为上的南羊瞬间和颜悦色道:“让个有文化的人陪在你身边,平时可以帮你做做作业,打打下手。” 果然,康时开始慎重考虑这个提议,想到堆积如山的寒假作业,他可耻的心动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错。” 【康时:我需要一个埋头苦读的穷书生跟在身边。】 【系统:收到!正在抽调符合国王要求的人选,人才已顺利到达。】 出现在康时面前的人浑身都是*的,像是刚刚淋了一场倾盆大雨,身体瘦弱,一身白衣,他勉强站起来,第一件事竟然是看看怀里的书有没有受损。 将书本摊平放好在桌子上,才抬起头,对康时痴痴笑了几声。 康时,“看上去他脑子有点问题。” 南羊咳嗽道:“慧极必伤。” 这位怕是伤到脑袋了。 康时,“算了,能读书,会写字就行。”说完,重新坐下,斜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几分疲倦。 “坐有坐姿。上身挺直稍向前倾,关节平正,不可懈怠。” 康时只是眼皮动了下,看都没看他一眼。 书生气得身体都在颤抖,搬出《道德经》,二话不说站到康时身边开始朗诵。 “去帮我让他闭嘴。” 扑克脸扫了眼书生,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我最讨厌跟读书人打交道。” 康时被他念得头疼,索性站起来。 书生停下碎碎念,立马安静下来。 “如果没有事,我先离开了。”很少说话的扑克脸突然开口,不等康时同意就开门出去。 南羊,“天色不早,我也走了。” “回来。” 南羊只是象征性地把头往他这里探了探。 康时,“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你们在怕什么?” “不是怕,”南羊一本正色道,“是麻烦。” “他有仇人?” “非也,”南羊摇头,神秘地在康时耳边说:“你知不知道书生最招什么?” 说完趁康时思考的时候无情无义的离开。 书生非要缠着康时和他一起睡,说自己怕鬼,康时今天受了太多刺激,不想多做纠缠,就让他打了地铺。 直到半夜,康时才明白南羊走前说出话的意思。 书生最招什么? ——当然是狐狸精。 感觉有温热的呼吸直喷到自己脸上,康时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美人脸,还是个衣衫半解的美人。 他平静起身,抬起手,一巴掌把人扇走。 狐狸精诧异地捂住脸,书生则是赶快躲在康时身后,先是批评他对女人不能如此粗鲁,尔后口中又喃喃念着‘我佛保佑。’ 康时,“你坐错方向了,南无阿弥陀佛,朝北坐。” 书生道谢后赶忙转过身,把头埋在臂弯里。 康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抬起手,又扇了狐狸精一巴掌。 打扰他睡眠的人,一律杀无赦。 狐狸精的脸色有几分狰狞,“你不怕我吗?” 康时冷冷瞥她一眼,“我从前有一个神灯,每天里面一个人不怕死的从里面探出身体吵我。”他给自己披上一件外衣,“台词总是千篇一律,你有没有想实现的愿望。” 狐狸精,“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他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狐狸精娇笑,“我已经死了,你杀不了我。” “但我可以杀了他,”康时指指背后抖成筛子的书生。 “你……” 康时,“不想他死,就帮我做一件事。” …… 月光下,狐狸精看着那张睡颜,咽了下口水,脑中闪过康时的话:去帮我勾引前面那屋的男的。 早知道长得这么俊,哪里还用得上威胁,她早就乖乖就烦了。 她低头,目标是亲嘴唇。 然后就被一只手牢牢锁住喉咙,整个人在半空中呜咽着,康佑打开窗户,随手把她丢到窗户外边。 “一,二,三……”数到一百九十九的时候,有人出现在门外,似乎康时早就料到有人来,门直接是敞开的。 “玩闹也该有个限度。” “父亲,”康时捋顺因为久坐皱了的衣服,“您来找我就说明知道是我做的,这可真有意思,为什么一点也不奇怪,好像什么都在您的掌握当中。”他笑笑:“那个男人让我想一想他为什么没死,然后我寻思了一整夜,发现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我的父王他还活着。” 康时一步步走到康佑面前,语气中带着咄咄逼人,甚至是质问,“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因是为他从一开始的出生就是个错误,还是碍着对方追逐爱的康庄大道? 康佑被他问得怔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难道要实话实说:孩子,当然是因为你的废话太多了。 而且是一开口就能气死人的那种。 第47章 一诺千金 见康佑沉默,康时冷笑:“莫非你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苦衷?” 没想到康佑居然真的点了点头,两下迟疑的动作倒让他看上去有几分呆萌。 康时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他了。 康佑不想说的事情谁逼他也不行,康时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他把头上的发箍取下来,“您应该阻止仪式完成。” “没有必要。” 康时,“如今我即已成国王,您就是太皇太后。” 康佑再次确定,晚一点相认是正确的决定。 书生畏畏缩缩的探出身子,指着面色冷峻的男人,“他是谁?” 康佑,“生我的人。”觉得措辞不太得当,又强行纠正,“育我的人。” “原来他就是生育你的人。”书生恍然大悟。 康时叹气,然后对康佑道:“他脑子有些问题,不会说话,您不必介意。” 康佑,“出去。” 康时迈步。 “不是说你。” 书生早就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缩着脑袋就往门口冲,刚跑几步发现书没带,又折回来抱着桌子上晾干的书本重新小跑出去。 本来挺大的屋子,现在只剩下两个人,却有些压抑。 康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您的眼睛……” “出了点状况,”康佑道:“原因不重要,至于其他,谢怀已经在想办法。” 谢怀。短短几句话可以看出康佑对这个人是信任至极,康时在脑海中搜索一遍,除了传说中在他刚出生就被教皇弄死的军师,实在想不出第二人选。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康佑,“我出手救了他。” 康时诚实道:“你打不过教皇。” “我以死相逼。” 康时:…… 感人的重逢对康佑或者康时来说都不太可能,大多数时间康时都在问问题,类似‘您怎么还活着’‘为什么会娶金萝’‘他们还能不能回去’‘王国兴许在暴|乱’等等。 所以最后康佑直接击晕他也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深夜,康时清醒,房间里就单他一个人,心绪难平,康佑的事情南羊不可能不知道,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康时摸索着拿过手机,发了条短信给商永:【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商永是第二天早晨起来才看到这条短信。 康时,他低低念了遍,心里反复斟酌这个名字,康时在一天天长大,他直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只是再多的思量也没有帮他弄明白短信所代表的意义。 …… “你在做什么?”书生蹲在角落,可怜兮兮的看着正在打包行李的康时。 “离家出走。” “包裹太小了,”书生委屈道:“我装不进去。” 康时嫌弃地看了眼拖油瓶,“自己想办法。” 书生凑近他,“要不你送我去读书吧。” “读书?”康时挑眉,他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要供一个白吃饭的读书,“回家种地去。” 书生眼睁睁的看着康时背着行囊从窗户外面扔了跟绳子爬出去,他对着正在往下爬的康时龇牙,“你不带我,我就去告发你。” 无奈,康时只好带上威胁他的大件行李,坐上出租。 “我们要去哪?” “别人家。” 书生,“你熟悉的人?”康时点头后,他又问,“很亲密?” 康时想了想,“除了我父亲,他算是。” “男的?” “男的。” 书生不说话,用所有书本上的知识来定义两人的关系,最后只问了一句,“他是家中的独子?” 康时被他问烦了,不明白一个人哪来这么多问题,不耐道:“他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书生的沉默一直保持两人站在商永家的大门外,见康时要去敲门,他阻止道:“要讲究礼仪。” 说着,自己走上前,清了清嗓子,叫道:“大少奶奶回府了,速速来人出门迎接。” 商仲在屋子里被这一嗓子嚎得吓住,拖鞋都没穿光着脚跑出来,顺了跟棒球棒,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惹是生非。 他打开门,探出脑袋,象征性挥挥手里的棒球棒,原本要驱逐人,看到陌生男子背后的康时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康时路过书生身边时淡淡瞥了眼他,吓得书生一个哆嗦,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总觉得康时使给他的眼神带着杀气,其厉害程度不亚于狐狸精看到他和县令的千金在一起时望着他的眼神。 走进屋看地面一片狼藉,“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他,”商仲指着书生,“打扰了我跟鸡玩的兴趣。” 康时走上前去拍怕他的肩膀,“你继续,兴趣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商仲把闹腾的小黄鸡放到腿上,“我哥在楼上。” “我知道,他总是在楼上。” 书生伸长脖子,“是还未出阁的小姐吗?” “是会吃人的大魔头。”康时吓唬他,说完一个人往楼上走。 书生还真被吓住了,乖乖呆在原地不敢动。 “来上课?”这是商永见到康时的第一句话。 “我不是主动来给人上的人,”他开门见山道,“我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商永停下手中个画笔,皱眉,“多久?” “没几天,”康时,“到我成年就行。”尔后他道:“平时你不用管我,只用提供生活费。” 此刻商永才领悟到康时昨晚发的短信背后的深层含义。 康时原本想再说几句,手机响了,毫不意外是康佑打来的。 “你在哪里?” 康时,“背井离乡。” 康佑冷声道:“赶在你身上的钱花完走投无路前最好自己滚回来。” “不必,”康时看了眼商永,“我已经找到肯包养我的人了。” 第48章 一诺千金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 康时有些怔:“您不阻止我?” “我支持你。”说完电话那头就只剩一阵忙音。 “既然打完电话,就去挑房间。”商永冷不丁来了一句。 康时死死攥住手机:“容我再挣扎一下。” 天天面对和小黄鸡玩的商仲,还有三楼不知道藏在哪里想杀他的疯女人,除非他精神失常,才会住进这里。 康佑没有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很快,扑克脸带着一大包打包好的行李站在商永家门外,声称康佑要求与康时有关所有的人和事都要搁置在商家。 康时:“他怎么不把我呼吸过的空气一块叫你捎来。” 南羊来的时候康时正抱着行囊无精打采的坐在商永家门外。 “连商永都受不了你了?” “没有,”康时蔫蔫的抬头看他一眼,又垂了下去,“我只是提前感受一下无家可归的失败感。” 是真的伤心了。 南羊叹口气,并肩坐在他身旁,“你该知道你父亲这个时候推你出来是为了你好。” 康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但表情维持着伤感,“你们打听到教皇的下落了。” 大约是这个孩子难得的脆弱击退了南羊的心理防线,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话里的陈述口气,选择不回答。 默认了。 “他在哪里?” 理智回笼,南羊又再度装备他媲美计算机精密的大脑,“我不清楚。” 康时也不为难他,只是象征性的说道:“因为最近总是换位置,那些扑克的心情一直很糟糕,你知道,这时候如果刚好有一个人送上门来供发泄怨气,他们会很高兴的。” 南羊发誓这一瞬间他绝对在康时头顶看到了恶魔的倒三角,“你知道教皇的行踪又有何用,羊入虎口?” “我之前就在想,他为什么不杀我。”康时道:“既然都能给我打电话,还不如直接杀上门。” 见南羊沉默不语,康时知道自己有一半猜对了,“莫非他现在采取怀柔战略。” 想想又不太可能。 南羊,“你现在的命从某种程度是和你父亲绑在一起的。” 内里他不愿细说,光这一条就足够让康时震撼。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但不能杀我,还要想法设法保住我的小命。” 听到康时话里飞扬的语气,南羊知道麻烦来了。 果然,康时神秘一笑,“带我去教皇的住址看看。”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如果不满足康时的愿望,他会想着办法折腾你,南羊权衡利弊,觉得凭借康时的武力值也不敢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约法三章。” 康时干脆利落的答应。 “第一,只准在门口;第二,不准敲门;第三不准说话。” 康时仰头想了想,全部应承。 南羊仔细回想以上三条,觉得没有漏洞,“以防万一,把扑克带上。” 康时:“他们不是打不过教皇?” 南羊,“可以为你争取逃跑的时间。” 康时同意他的部署。 “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叫扑克出门等着。” 商家大门外,一人一扑克,眼睁睁看着南羊骑着三轮车,“上车。” 要去拜访‘老朋友’,没有马车也就算了,还是三轮的。 “他的住处很隐蔽,中间要穿不少小巷,小汽车进不去。” “你方才应该说把车骑出来,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康时爬上车,“先去菜市场。” 南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依言先到菜市场。 康时一口气买了几十个老南瓜,塞满车上,顺便用纸巾擦干净搬运过程中手上沾着的泥。 “你在做什么?” 康时,“布置南瓜车。” 原本很轻松就携带两个人的三轮车瞬间变得硕果累累,南羊蹬了两下,没蹬动,他从车上下来,对康时直言道:“把南瓜搬下去。” 康时对南瓜马车的执念岂是寥寥数语能够磨灭的,两人僵持不下,最终各退一步,留下六个最大的南瓜。 大冬天,南羊却在路上挥汗淋漓,卖力蹬踏板。 康时,“麻烦停一下。” 南羊回过头,皮笑肉不笑道:“我发誓,你要再说一句话,我会送你上路。” 康时,“保证是最后一次。” 说完,跳下车,走进前面的银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个手提袋。 南羊没有问他去做了什么,反正知道也是气死人。 和康时相处要秉持‘三不’原则:不问,不停,不理会。方能活的长久。 情况的确如南羊所说,他们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暗巷,从繁华的大马路走到无人知晓的僻静小巷,最终停在一座宅院门口。 光从朱红色大门都能体会到一种浓浓的寂寥。 教皇喜静,绝对的安静,这点康时很早以前就知道。 “走吧。”南羊道。 “稍等一下。”康时打开从刚才一直提着的袋子,把里面捆好的硬币拆开,豪迈的抓了一把,然后用力撒在门口的石砖上。 南羊看得皱眉,“用噪音吵人是小孩子才用的手段。” 康时,“我只是在撒币。” 说着,又卖力撒了两把。 南羊:“……如果教皇现在出门杀了你,我一定无话可说。” “可惜他不能。”康时搓搓手,“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上车后,他对南羊道:“不如晚上叫父王出来一起吃个饭?” 南羊,“我想他不会理你的。” 康时不信,拨了电话过去,询问要不要一起吃饭。 “可以,”康佑答应的很干脆,用转折词更干脆道:“不过我这里交通堵塞,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下次再说。” 康时,“手机定位显示您在公司。” 康佑没有一点谎言没拆穿后的尴尬,淡定道:“高峰期,电梯堵了。” 一天中第二次,康时被挂了电话,正当他准备和南羊一起离开时,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 第49章 愚公移山 “你又在调皮了。” 开门的人有着一把无比好听的嗓音,就像山里的清泉,让你觉得心都被净化了,他穿着单薄的衣衫,同这冬天格格不入。 如今说话的男人正弯着腰一枚一枚把硬币拾起来,用袋子收好。 康时转过身去,对上一张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庞,温文尔雅,这四个字说是为他量身定做也不为过。 康时心里烙印的却是另外四个字:人面兽心。 “既然来了,就进门陪我说说话。”他没给康时选择的余地,手里提着袋子就进了宅门。 康时侧过脸问南羊,“现在跑还来得及不?” 南羊冷笑一声,“刚才撒币时怎么没见你有这觉悟?” 院子里很冷清,除了几棵松柏就是皑皑白雪,扑克脸守在宅门外,南羊坐在康时身侧,仔细打量这个只存在传说中的人。 无论怎么看都是身体孱弱,儒雅清俊的人。 “别被他的外表骗了,”康时冷不丁说了一句,“你有见过正经人穿的这么少坐在你面前搔首弄姿?” “说起来大部分是你的功劳,”正在倒茶的教皇温和道:“当年误中你设下的圈套,我去地狱走了一趟,回来后不论是秋风瑟瑟,还是严冬腊月,都察觉不出冷。” 康时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原来我曾经还是做过好事的。” 南羊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相处,片刻也不敢放松,生怕一个眨眼康时就被捏死了。 “你多虑了。” 南羊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在和自己说。 “我不会杀他,”教皇虽然是在和他说话,目光却看着康时,“至少不是现在。” 康时将合十的双手交叉,支着头凑近教皇,“你不问我为什么敢来找你?” 教皇眉眼都带着温和的笑意,“要追寻的原因太多,哪里顾得过来,比如为什么当初没有在你未出生时发现你的存在,为什么让你母亲设计爬上王的床,为什么……” “为什么他背着你爱别人。”康时特顺溜的往下接。 南羊用手遮住双目,他真心觉得康时能活到今天是逢上天眷佑。 “你该回去了。”教皇道。 康时看看表,“我刚来一分钟。” “回去多练练奇术,”教皇抬眸看他,“虽然我现在不杀你,至少偶尔你也要为自己创造价值。” 康时注意到教皇手中的老人专用手机,目光倨傲,他可是大屏智能。 “手机只要能打电话和发短信就够了。” 康时,“人最怕想太多,除了10086,谁还会给你回短信。” “不需要回,”教皇把手机放到桌面上,“刚刚我将你今天来拜访我的事情告诉了你父亲,顺便夸奖了你的礼数。” 在康佑眼里自己今天的举动无疑是找死,一阵寒风袭来,穿的最多的康时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幸好他离家出走的早。 就在这时,南羊手机突然响了,他接通后又把手机递给了康时,“找你的。” 康时,“线路正忙,请……” “既然要吃晚饭,地方我来订,一会儿给你发过去。” 康时,“您不是交通堵塞?” “现在不堵了。”说完,康佑就挂了电话。 康时把手机还给南羊,疑惑道:“他为什么打给你?” 南羊,“也许是猜到你会立马手机关机。”说着,眼神落在康时不知何时插在兜里的左手,“看来他猜的没错。” 两人往门外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还渗着一丝冷意,“小时,路上小心,还有,”教皇对着他的背影轻轻举杯,“来日方长。” 康时闻言回头笑道:“夜长梦多。” 指不定谁先弄死谁。 回去的路上,南羊让扑克把三轮车先骑回去,走出小巷搭了辆出租拉康佑去康佑发来的地方。 重新回到繁华的人间让他有一种久违的感动,如果现在不是站在一家跆拳道馆门口他兴许还能挤出一滴眼泪。 “不是去吃饭” 南羊,“进去就知道了。” 康时决定原路返回,不用想就知道进去就是一顿好打。 南羊扯住他的衣领,“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然后将康时带到康佑面前自己退到三尺之外。 满屋子的石头,大小各异。 “您想让我成为它们中的一员,”康时,“在这里站成望夫石?” 康佑的瞳孔此时是金色的,代表他现在处于可以看见的状态,这样做很耗心神,“你最近贪玩的有些过。” “所以?”康时试探性的问道。 “不如把心力投在别的地方。” 康时褪去玩笑的目光,认真道:“让我练习奇术,连您也这样想?” “我不管那个人对你说了什么。不过你现在既然已经成为王,就要以王国利益为先,完全掌握四大奇术是回去的唯一可能性。” 康时皱眉,问出潜藏在心底许久的疑问,“您明明自己就可以做到。” “那是在我被点石成金术反噬之前。”康佑道:“我知道你还想问什么,不用开口,我也不会回答。” “给我原因,”康时,“事关王室还是秘闻?” “解释起来太麻烦。”康佑。 所以就是单纯懒得跟他说? 康时望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心绪浮动,他一直停留在点石成金是有原因的,一诺千金并不需要练习,随便发个誓言就好,可以的话,第三种奇术他终身都不想碰。 ——愚公移山。 拼力气的活。 “我一直都想不通,”康时试着抬一下离得最近的石块,连一个角都搬不起来,“第三种奇术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为了王室繁荣。” 康时,“抬石头有何助益?” 南羊看康佑不欲多说,主动解释道:“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第50章 愚公移山 康时,“我要练到什么程度。” 似乎早有准备,康佑递给他一张照片。 康时瞅了眼,是张风景照,“要带我去旅行?” “我一会儿还有事,”康佑懒得多费口舌,看了眼南羊,“你留下跟他解释。”临走前,他又转过身,“对了,过几天我记得你有期初考试,别上我失望。” 康时目送他离开,尔后举起照片,“这代表什么意思?” 南羊,“我想重点是后面的泰山。” 康时对着后面庞大的山系沉默几秒钟,把照片默默撕碎,“我还是去周游世界比较好。” 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南羊回应的更干脆,退后五步,走出门,反锁。 康时跑过去的时候只剩下冰冷的大门,他用力拍了拍门,“放我出去,我要读书。” 门外边,南羊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现在才想起读书,太迟了。 康时又嚎了两嗓子,于事无补,索性放弃挣扎,坐到石头上,心中默写心得体会,回味自己的一生。 当然他更多的是在考虑练成的可能性。 坦白说四大奇术他只知其三,点石成金代表财富,一诺千金代表权威,愚公移山则表示力量,唯有第四种一直不为人知。 正当他无聊的踢脚下的石子,门突然开了一条小缝,一本书从门缝里挤过来,然后又快速合上,夹杂着南羊温和的声音,“没事搬石头,累了就看书。” 接下来便再没有声响,尽管隔着一扇门,康时却能清楚的听到对方离开的脚步声。 他走过去捡起书,是一本英语语法。 语法书和快没电的手机是他目前所有的家当,康时翻看手机联系人的目录,发现能用来呼救的只有苏钰和商永,前者完全不可能会来救他,于是康时开始编辑短信: 【我被父亲和保镖囚禁了。】 准备发送时,又觉得这句话措辞太简单,不足以体会出他的文化水平,短短几个字,加些比喻排比的修辞是不太可能,他决定在字上做文章,把‘囚禁’换成‘圈养’,最后改成了‘豢养’。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只在字典上见过匆匆一面,但笔画这么多,完全可以展现出他文化人的身份。 做好以上工作,康时毫不犹豫选择发送,顺便询问对方愿不愿意再次包养自己。 …… 商仲正拿着商永的手机玩贪吃蛇,感叹大屏的玩起来觉得死得都慢了,就见一条新信息,出于尊重个人*权,他打开后视线一直盯着左上角,尽量不去看具体内容,然后转发给自己,去房间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正式翻阅。 一看内容……惊了! 飞快的跑到二楼房间,推开商永的房门,“哥,不好了。” 商永昨晚出席画廊活动,回来后又为画稿写评论,一晚上都没睡,这会儿被突然吵醒,头疼的紧。 “哥,康时他,他……” 听见康时的名字,商永的眼神恢复清明,“他怎么了?” “他被,被,”一个字卡在喉咙口硬是说不出来,商仲最后悲哀的用手覆住眼睛,“对不起,那个字我实在不会念。” 于是他用同样的速度跑了回去,把手机取过来,拿给商永看,递给他的时候还特意交代了句‘我没有窥探他人*,是转发到自己手机上看的。” 商永看他一眼,脑中腾出一点空地寻思给商仲找家教的事。 一来一回,商仲耽误了好几分钟。 被困在跆拳道馆的康时见没有回应,又发了一条,每一个字都用的很讲究,其中杂糅着文言文,唐诗宋词,还有一些偏僻字,最后以暗喻的手法揭示自己处境空难,需要救援。 见有第二条短信来,商仲赶忙凑上去一起看,当看到这条足够长,内容足够深刻,结尾莫名其妙的短信,他不禁道:“看来康时只是在开玩笑。” 所以说,康时如果有一天死了,就是被自己害死的,求救短信的精髓就是简短精炼,谁还会计较他措辞怎么样的问题。 商永只给他回复了一句话:有这个时间你完全可以打个电话。 康时回给他了个表情符号。 “哥,你确定他没事?” 商永,“除了智商以外都还好。” “他很有智慧。”商仲不是很赞同这句话,某种意义上来说,康时算是他见过为数不多的聪明人。 商永挑眉,没想到商仲还会帮着康时。 “如果他智商不够,怎么可能骗了我那么次?” “商仲。” “怎么了?” “从明天起让给康时补课的老师顺路也来给你上课。” 晴天霹雳,商仲刚想争辩,突然传来一阵疯狂的金属敲击声,他的眼神从傻白甜变得满是阴暗,“她最近越来越过分了。” “由她去,”商永摸摸自己弟弟的头,“你要乖,别和快死的人计较。” 一眨眼,时间十年过去了,当然,这是在康时的梦中,实际上,一眨眼,假期过完了,他即将迎来所谓的期初考试。 苏钰看着康时自打坐下后就一动不动,纳闷道:“你的腰怎么了?” 康时淡淡道:“肾虚。” 搬石头扭着腰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 苏钰也不觉得奇怪,毕竟通过和康时以往的接触,要是他哪天面色红润,身体健康才是人类历史上的奇迹。 他深刻怀疑到那一天医术已经进步到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地步。 “你复习的怎么样?” 康时,“很不错。” 苏钰仔细观察他的面色,不像是在说谎,看上去很有自信。随着考试铃声想起,他只好带着满心疑惑把头转回去,心里纳闷莫非是康时终于转性,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开学测试最难的就是英语,班里哀嚎一片,甚至连几个成绩拔尖的面色都有些担忧,唯有康时云淡风轻,似乎万事尽在掌握。 苏钰现在是真的相信他在假期下了苦功夫学习。 晚上,康时回到商永家,眉梢带着喜色。 商永见他开心,心情也明朗了几分,“考的很好?” 康时点头,“别的一般般,但英语不错,估计很快父亲就会同意接收我回家住。” 商永给他削苹果,“大概都考了什么题型?” “不清楚,没看懂。” 削苹果的手一顿,“不是说考的很好?” “是很好,”康时道:“语法书上有写就近原则,所以我都选的a。”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先去把东西收拾好,等过两日成绩出来就可以直接回家。” 此时康时满脸都是梦幻的期待色彩。 商永深深看了他一眼,默默其低下头,继续削苹果皮。 第51章 愚公移山 康时的回家梦想在第二天就被打破了,一进教室苏钰就兴冲冲的对他说,“你造吗,我去办公室的时候看见考卷,你英语考了18分。” 康时蹙眉,“成绩哪有这么快出来?” “只有你的出来了,”苏钰道:“一道选择题2分,你都选的a,老师只看一眼参考答案就知道你该得多少分。” 康时知道他的回家计划彻底幻灭。 虽然亲眼见证事实,苏钰还是难以置信道:“考完试你志得意满,我还当没有一百,也要九十九。” “根据就近原则难道不都选a?” 苏钰呵呵道:“你难道不知道语法里除了就近原则还有就远原则,算了,”他摆摆手,“不谈这个扫兴的话题,”反正自己这次肯定也考砸了,“换个新鲜点的,你两个姐姐呢,好久没见她们来找你。” 以往不都是放学缠着康时不放。 康时被他问住了,“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们。” 不止是双胞胎,连最后见金萝的时间都定格在过年那天。 苏钰,“你心可真宽。” “我更喜欢称之为眼不见为净。” 苏钰凑过去,靠近他的耳边。 康时别过头。 “干什么这么紧张,”苏钰闷笑,“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 “男男受受不亲,”康时躲开他,“有话说离远点。” “我跟你讲件正事,”苏钰先是紧张的看了眼周围,又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都是同学,有什么可担心的,但他还是到离康时近一点的地方说,“你最近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着你?” 康时手下整理书的动作一滞,但面色很平静,“没有。” 苏钰,“仔细想想看。” 康时叹口气,“这才是上学的第二天,哪里有什么人会跟踪我?” “我是认真的,”苏钰陷入不久前的回忆,“昨天早晨我从车上下来刚想叫你,就看见离你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环卫工人。” 康时,“环卫工人四处可见。” “但不工作光盯人的绝对就这一个,他虽然带着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的,但目光里全都是望着你。”怕他不信,苏钰又补充道,“非但如此,我还看见他拿手机对你的方向找了张照片。” 听罢,康时停下手头的事情,“昨天怎么不跟我说?” 苏钰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第一反应是有人想要绑架你,但又觉得不太可能,绑架这种体力活怎么会找一个女人来做。” “女人?” 苏钰点头,“忘了告诉你,对方是个女的,但晚上回家想想,也有可能是派她来盯梢。”他眼里闪烁这兴味,“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去调查一下?” 男孩子在这个年龄普遍喜欢冒险,特别是苏钰小时候在英国长大,十分迷恋侦探文化。 康时,“不感兴趣。” 苏钰看样子很有信心说服他,“你想想看,每年那么多起报跟踪偷窥的案件,局里有管过几个,相当一部分女性在被害前都曾经透露过曾遭到陌生人的跟踪。” 康时瞥他一眼,“我是男的。” “像你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就更危险了,就凭你的小身板,说不定在路上碰一下都会骨折,而且我的方法绝对安全。” “说说看。” 苏钰,“放学我们从后门绕出去,看看有没有人在校门口关注你的动向。” “好高级的方法。” 苏钰咳嗽一声,“关键在于可行。” 最终康时还是被他说动,大概他也需要事情打发自己不去想那张板上钉钉的十八分考卷。 两人站在一扇大门下,门锁锈迹斑斑,因为遭受风吹雨淋显得格外单薄,伸手推一推,能发出莫大的晃动声。 “可行?”康时挑眉。 苏钰尴尬道:“我忘了学校后门很少开。” 康时退后几步,一用力,书包丢到对面,他把袖子挽起来,估算了一下高度,干脆利落道:“来都来了,翻过去。” “千万别,”苏钰阻止道,旁人小碰小撞不要紧,康时稍一不慎离死就不远了,“这门太单薄,我们上去肯定抖得厉害。” “把重物先扔过去。” 见说不动他,苏钰一狠心,算了,不就一扇几米的门,学着康时刚才的样子把书包丢过去。 康时瞥了眼他鼓囊囊的裤兜,“手机一起丢过去。” 苏钰咬牙,“我扔书包前你怎么不说?” “忘了。”康时伸出手。 苏钰誓死守护他的手机。 “放心,我有办法。” 苏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觉得僵耗着时间没意义,还是半信半疑的把手机递给他,康时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紧接手机就成抛物线装飞上天空。 苏钰目瞪口呆地看他。 康时安慰性的拍拍他肩膀,“放心,我事先调了飞行模式。” 耳边传来落地的一声重击,苏钰终于舍弃他贵公子的形象,骂出自出生以来第一句脏话,“康时,我艹你大爷!” 不知是不是康时的飞行模式庇佑,手机黑屏后再开机竟然还能用,重新换个钢化膜就好。现在是放学时间,校门口人很多,有些小贩抓紧时机,用各式各样花样的玩具小吃来吸引学生的视线,今天教导主任不在,简直是他们的天下。 “就是她。”苏钰突然道。 康时冲他指的方向看去,稍微远离人群的地方的确站着一个人,其实用心看,你会觉得她很突兀,同有说有笑的同学家长不同,她的目光含着侵略性,似乎一直在搜寻某个人。 康时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但又不想打草惊蛇,“走吧。” “等等,”苏钰突然拉住他的袖子,死死盯住那女人的面容,“康时,你有没有觉得那女人眉眼和你长得挺像的?” 第52章 愚公移山 康时仔细看了眼那女人的长相,瓜子脸,最漂亮的当属眼睛,再往下看,被口罩遮住了大部分面容,单论五官轮廓倒是很像。 “你看错了,”康时道,“她个子比我高,胸比我大,头发比我长,哪里像?” 苏钰听了他的话再瞧了几眼,“有道理,她腰还没你细。” “走吧,安全起见,我们从反方向走。” 苏钰点头,康时在他转身后又回头深深看了眼站在小道上的女人,垂下的双眸掩盖住内里的心思。 这么一耽误,康时回到商家要比平常晚上半个小时,一进门,就看见商永坐在主厅,面色很严肃,似乎在思考什么。 没有在书房画画,单就这点足够令康时诧异,更何况商仲竟然没有在客厅乐此不彼的和他的小黄鸡玩你逃我追的无聊游戏。 漂亮的手指在无意识的轻轻击打着桌面,康时也喜欢做这个动作,有益于思考,但这是商仲感到烦躁时候才会有的小动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非常的不好的那种。 意识到这点,康时放轻脚步声,往二楼走。 “我以为你会问些什么,起码会说上几句。”商永突然开口。 康时停下脚步,“为什么?” “遇见心情不好的人宽慰几句这是人情世故。” 康时认真道:“我只知道有一个词叫迁怒。” 连商仲的智商都提醒他躲远点,康时怎么会傻乎乎的送上门去。 “过来。” 康时默默站在原地。 商永叹气,“迁怒这种多余的情绪不会在我身上出现,” 康时走过去,停在他面前时商永开口道,“放学不要在路上多做逗留。” 果然不会迁怒什么的从本质上就是一场骗局。 “为什么不坐下?” 康时,“坐下听意味着你还要说很久。” “哦,”商永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那你坐下吧。” 康时坐下,最终还是问道,“出了什么事?” 商永,“家里养的野兽爪子变利,逃了出去。” 康时看着他,“你会有危险?”野兽出笼最先报复的应该是它的主人。 “不会。”商永道,“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人。” 一瞬间,康时莫名感到了世界森冷的恶意。 接下来的几分钟,两人又陷入相顾无言的状态,就在康时准备以为这场对话已经结束,商永忽道:“有时候我会想,究竟把你放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才算安全。” 康时,“你床上。” 商永看着他不说话。 “我开玩笑的。”正说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的裤脚,康时低下头,一只蓝色眼睛的哈士奇正在摧残他的裤子,康时摸摸它的头,哈士奇似乎很享受,还抖了抖身子,“之前它去了哪里?” “看东西。” 也就是说被看得东西现在已经不在了,想到最冷的几天被这只狗追着晨练,康时不禁起了戏弄它的心思,但对比自己的体力能耐,理智的放弃了。 “晚上想吃什么?” 康时,“你下厨?” 没想到商永竟然真的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猜错,你父亲最迟明天晚上就会接你回去。” 不知何时出现的商仲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脑袋,“给他包饺子好了,希望他能一帆风顺地滚走。” 晚上,商永切菜时,商仲从楼上跑下来,坐到康时旁边,小声道:“今天晚上有的煎熬了。”说着,往康时手里塞了个小纸条。 “这是什么?”康时打开,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电话号码,”注意到商永似乎往这里看了一眼,商仲赶忙别过头做出看电视的样子,等对方收回视线他才压低嗓音道:“放心,经过前几次的试验,来的比救护车快。” 康时一怔,“老师做饭……很难吃?” “怎么说呢,”商仲望着天花板想了想说,“我哥的料理秉持的原则是出其不意,”说完不忘拍拍康时的肩膀,目光像是送别一位勇士。 端上桌的是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形状完美,没有一个露出馅料。 康时看着这盘卖相不错的饺子,有点怀疑商仲刚才的话,怎么看都像是正常的饺子,他用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整个吃完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对商仲挑挑眉。 商仲慢慢往他这里移了点,“生活就像盒子里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等待着你的是什么。”说完,他紧紧盯着盘子几秒钟,小心翼翼的夹起一个,从旁边慢慢往里咬。 很快,康时就体会到什么叫‘意外之喜’,每个饺子里包的东西是不一样的,辣椒,硬币,豆子。 现在他嘴里吃的里面包的是芝麻,等好不容易咽下去他望着商永,“为什么不直接包成汤圆?” 商永,“习俗。” 商仲在一旁拼命摇头,证明这只是个人创立的疯狂习俗。 “味道怎么样?”他问康时。 康时淡淡道:“如果里面包的是金子我想会更好。” 商永,“我问的是评价。” 念在师生的情分上,康时回答:“下次做蔬菜沙拉会比较好。” 商永,“我记得你喜欢吃肉。” “偶尔也有例外,”康时道:“新鲜的蔬菜叶,拌上沙拉,有什么东西都一目了然,这样就不会吃死人。” 商仲在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总结的精辟。 …… 商永猜的没错,第二天中午康佑就派人来接他,唯一出乎意料的,来的不是南羊,而是叶冬。扑克一言不发的坐在车后面,显然对频繁更换居住地表达不满。 “父亲呢?” “生病了。”叶冬道:“南羊在帮他诊治。” 康时皱眉,“我记得你是医生,他是保镖。” “凡事总有例外。”叶冬从后视镜看了看了康时一眼,他安静乖巧的坐在自己的位置,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你看上去有很多问题,怎么不问?” 的确有很多问题,康时目光探向窗外,商永和康家的联系绝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似乎并不隐藏这一点,还有叶冬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在他记忆里,很小的时候这人就被教皇处死了,现在又出现一个陌生的女人……当问题多到无法解决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 他就默默看着,等这些大人物都撕完再粉墨登场。 第53章 愚公移山 路上遇到堵车,叶冬原本放了两首曲子,后来在身后汽笛鸣叫中还要仔细辩听歌词,耐心消耗的更加快,索性作罢。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的敲击,和康时在一起,对方能忍住几小时不跟你说话,坦白说,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都能被他憋出尴尬癌。 但今天叶冬走了大运,康时竟然主动开口说话,还挑了个无伤大雅的问题,“我们走的不是回家的路,你要拐卖我还是谋杀我?” “都不是,”车子在弯成曲线的车流中缓缓前进一点,“先去我那里,你父亲病了,这时候需要亲属的陪同。” 康时一怔,“大病?” “小毛病,”叶冬不在意道:“连感冒都不是。” “我没有看出陪同的必要。” 叶冬,“好歹我也行医这么多年,比任何人都明白精神上的安慰会使病人更容易康复。” 康时,“父亲生的是什么病?” 叶冬沉默了,装作没有听见,重新打开音乐。 现在车子过不去,康时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陪他耗,在他连续八十遍问出同样的问题,并且以同样的音调和语速,叶冬的坚定差不多溃败,他算是看清了,这世上真的存在一种人,不说话的时候可以连续几天不理你,一说起来就如同漫天在不停的下冰雹。 康时,“父亲生的是什么病?” 第八十一遍。 叶冬彻底宣告缴械投降,目光直视前方,言简意赅道:“走火入魔。” 康时,“……小病?” 叶冬咳嗽一声,“对他本身几乎没有什么伤害。”因为伤害值都转移到接近他的人身上。 康时,“……连感冒都不是?” “这点我没有骗你,”叶冬尴尬道:“此乃精神上的疾病。” 暂时不可治愈性疾病。 “等等,南羊怎么愿意靠近他?” 叶冬,“我说和他换一下班。” 康时,“他知道父亲走火入魔的事?” 叶冬看看表,“现在应该知道了。” …… 在路上磨蹭了一个小时,车子勉强开到叶冬家的车坪上,还没下车,就听见里面传来骂声和打斗声:“叶冬,我####……” 康时走到前车窗对叶冬道:“南羊在骂你。” “我听见了。” “南羊几乎不骂人,这是第十次。” 叶冬皱眉。 “不用想了,”康时直接回答他:“前九次都是我。” 两人刚进门,突然一道金光闪来,叶冬眼疾手快,迅速抱住康时打了个滚儿险险躲过,康时揉揉因为撞击发麻的手臂站起来,回头发现身后整扇门都变成了金色的。 叶冬后怕道:“刚才要不是闪的快,我们现在的下场就跟那扇门一样。” “变成小金人?”康时仰头想想那个画面,莫名的带感,“记得把我邮寄给奥斯卡组委会,快递要用顺丰,别在节日和两会期间寄,会延迟。” 又一道金光闪过,地下的灰尘结出一个个颗粒状的金子,叶冬把他拉到一边躲着,以免被误伤。 康时拾起几颗塞到口袋,“南羊会活着吗?” 叶冬竖起耳朵听了听,“骂声还在。”证明还活着。 康时惋惜道:“他要牺牲了,记得帮我扛回去。” 纯金的,值钱! 叶冬深深看了他一眼,“就是我们两个也抱不动。” 康时,“我要上半身。” “你们可真好样的,”前方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还没死就想着怎么分赃了。” 边说着,南羊以飞快的速度躲避康佑的攻击。 “赶快想办法,我的体力快耗尽了。” 康时看着康佑,平日里的俊逸深沉已经不在,相反的,他的瞳孔完全沦为金色,嘴唇是妖艳的红。 “怎么会这样?”康时喃喃道。 “国主因为点石成金术反噬失明,经过治疗虽然能在需要时暂时看见,但对元气损耗很大,还有一点点副作用。” 比如说偶尔的走火入魔。 “祸水东引,”康时冷静道,“把他带到教皇那里,可以顺便结果了教皇。” 叶冬打了个寒颤,这孩子心够狠,“关键是怎么带过去?” 康时想想,觉得实践很困难,“算了,丢卒保车。” 南羊趁乱回头扫了他一眼,带着森森的寒意,“敢逃跑你就死定了。” 康时侧过头看叶冬,“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走不让走,逃不让逃。 “只有你可以阻止这一切。”说着叶冬拉着他的胳膊走出去,“冷静下来,其实想阻止他方法很简单。” 康时怔住,才想到的确有简单的可行之法,“刚才被金子闪花了眼,给忘了。” 南羊看准时机退出战场,康时则朝前走去。 看着康时瘦小的背影,南羊迟疑道:“会不会有问题?毕竟康佑在力量上胜出康时百倍。” 叶冬摇头,“点石成金最不可思议的一点就是它的相融性,只要康时在他施展时同时使用,两两会相互抵消。”他叹息道:“可惜点石成金术是王国的禁术,除了王位继承人,没有人会,这个重担势必会落到康时身上。” 南羊摇头,低头处理身上的伤口,许是他想的复杂了,总觉得在康时身上会出什么纰漏。 但很快,从叶冬猛然放大的瞳孔他清楚的知道出了差错,南羊不顾伤口抬头看去,画面定格在康时孤零零站在康佑面前,不闪也不躲,更别提使出点石成金,只是仰着头大叫了一声‘父亲’。 时间倒退三分钟,康时从安全区走出前,他和叶冬的心理活动是银河中完全不同的两个频道。 叶冬:去吧,只要使用点石成金,两相抵消,这场灾难就结束了。 康时:童话故事里写了:主角走火入魔后只要挚爱或是亲人迎着刀锋而上,在刀尖劈下来的那一刻大喊一声对方的名字,对方就会在挣扎过后恢复正常。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一幕,康时伸展双臂,大叫一声父亲。 当然,康佑没有停下攻击。 第54章 愚公移山 随着金光愈发接近康时,南羊和叶冬齐齐别过脸,不忍去看刚刚上位的新国王惨死前的模样,当然,如果抬头,从他们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康时头上闪着金色光环,起码死前有上天堂的征兆。 眼见那道光芒就要以势不可挡之势笼罩康时全身,一道疾风从门外席卷而来,笔直地朝康佑冲去,随着‘嘭’的沉闷声,一切又重新归于寂静。 除了康佑,其余三双眼睛齐齐朝门外望去,有人身如玉树,温文尔雅,他一步步走进来,恍若暖风吹拂,过境处春光明媚。 康时这才看清刚才飞奔而来帮他挡住攻击的物体,地面上躺着一只孤零零的老鹰,显然,它现在已经成为一件纯金的装饰品。 毋庸置疑,老鹰是教皇放出来的。 康时抬头,“什么时候你也玩起救命恩人的戏码?” 教皇走到康佑身边,竟然对迎面而来的金光视若无睹,所有的光芒在接近他时逐渐消失,紧接着,他扶住因为过度使用法术而昏倒的康佑。 “我对做你的救命恩人不感兴趣。”教皇将康佑安置在沙发上。 康时目睹这一幕,嗤笑道,“你只对做国母有兴趣。” “用词不当,”教皇淡淡道:“但本质不错。” 康时原本还有几分愤懑,突然想到什么恶劣一笑,踮起脚尖凑到教皇耳边,“你猜我前几天看到谁了?” 教皇只是盯着康佑看,似乎康时说什么都无动于衷。 “父皇的旧情人。”康时轻声道:“曾几何时,你也许应该尊称她为一声王后。” 温柔的面具被瞬间打破。 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过分用力让他的掌心渗出血丝,康时目睹这一幕淡笑不语,自己的存就是最好的证明,时刻提醒教皇有女人曾经和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行过鱼水之欢。 教皇转过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康时,似乎想通了某个关卡,“你是故意的。” 康时歪着头露出可爱的笑容,“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明可以躲过,”教皇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但却等到我出手,”他弯下腰,勾起康时的下巴,“如果你父王清醒知道自己错杀了你,必定会悔恨终身,所以我一定会出手救你……” 说到这,他突然停住,等着康时看了半晌,“挑拨离间的小骗子。” “放心,”康时仰起头,“等父王醒了,我一定会告诉他是您‘及时’救了我。” 语气中特地强调了及时两个字,康佑何等聪明,听到后怎么会想不到来的如此凑巧教皇必定时刻监督他的行动,上位者最忌讳旁人觊觎他的权力,这是本能,即便知道教皇的本意不在谋朝篡位,但被一双眼睛盯着怎么可能不生气?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下手?”平淡的语气终于因为怒气有了起伏。 康时给他指了指门的方向,“慢走不送。” 蹲在墙角的南羊啧啧道:“真想亲眼目睹故去王后的真容。” 到底是什么样强大的基因能培育出这样的品种。 一个大写的心机boy。 “王后很聪明。”叶冬道。 南羊,“范围包括你遇到的所有人?” “她是最顶级的,”叶冬道:“且有多聪明,王后的心肠就有多歹毒,教皇有国王这条底线在,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情,康时虽然也爱算计,本质却是善的,但是那个女人……”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静默摇头。 等康佑恢复意识的时候,教皇已经离开很久。 南羊推了推康时,“你不去告状?” “刚才是为了让某人诚惶诚恐才说的,”康时,“要是去跟父王说是教皇及时救了我,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南羊转念一想倒也是,康时冒着生命危险就是为了给教皇找不自在,康佑知道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清醒过来的康佑先是看了一眼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地上的一只金色老鹰身上,“这是……” 坏了,这只老鹰一只跟在教皇身边,康佑不可能不清楚,康时赶忙把它扔到南羊怀里。 跟每个走火入魔的人一样,康佑已经记不清之前发生的事,但他的理智已经完全恢复,“我记得那是承远养的宠物。” 承远,天下敢如此唤那人名字的估计只有他父王一人。 康时面不改色的扯谎,“您看错了。” 康佑瞥了眼即使被南羊藏到身后还露出半个翅膀的老鹰,“解释。” “金鹰独播剧场。” 南羊别过头,蠢孩子什么时候能扯点像样的谎言。 偏偏康时一口咬定的模样显得特别正经。 这个表情康佑比谁都了解,每当康时做出这幅样子,下面他要进行的一步就是打死也不承认。今天康佑法术消耗过多,没有几天缓不过来,也就不再费心力同他计较。 …… 康佑修养期间,吩咐南羊看着康时,以免他又做些出格的举动。 望着已经晚上八点还名正言顺赖在自己房里并且霸占他床的南羊,康时冷冷道:“你侵犯了我的人身自由权。” 正在看书的南羊点点头,轻描淡写道:“你去告我吧。” 康时:“……那是我的床。” “恩,”书往后翻了一页,“去告我。” 康时:…… “就跟这书一样,人样学会向前看,”南羊阴测测道:“从某种意义上你可以理解为要学会认命。” 见对方不为所动,似乎要扎根在他房间,康时诡异一笑,走出门。 怕他做出疯狂的举动,南羊跟在后面,终是问道:“你要去哪里?” “找人。” 康时最终脚步停在康佑书房外,在里面说了请进后,他推门走进去开门见山道:“我要去旅游。” “不安全。”康佑的语气很平淡,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里也不安全。” 听到这句话,康佑总算抬起头分散一点注意力给康时。 只见康时仰着脖子,眼中带着悲怆,“万一您下次发病我该怎么办,要知道上次,您差点,差点……” 演的真好。南羊内心给出满分评价,还学会利用别人的同情心了。 果然,听到这句话康佑眉头蹙紧,良久,才开口:“想去哪里?” 康时立马接道:“先去济南,再去贵州,最后到黑龙江,如果您再宽限一点时间,还想去新疆和海南。” 很好,南羊估算了一下路程和游玩时间,他可以大半年不回来了。 “可以。” 此话一出,不止南羊,就连康时也感到诧异。 “这些地方你都可以去,”康佑站起身,“先回房间,过会儿我让人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康时走出房门有一种如梦初醒之感,等他反应过来,问南羊,“他要送什么东西?” 南羊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大约晚上十点的时候,有人抱着一厚沓东西站在康时面前。 “这是什么?” 那人将东西摊开,一共是五本卷子,“老板吩咐了,虽然不能让你亲身去那些地方,但可以刷刷当地的题。”说着把卷子放到康时面前,“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康时:…… 南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再次鉴定无误,是亲生的。 第55章 愚公移山 即便是在家里,康时也没过几天安分日子,面对桌上来自五湖四海的模拟题,他也曾激烈的反抗过,结局是非但于事无补,还挨了一顿胖揍。 南羊帮他贴好创口贴,哪怕最聪明的大脑也解不出答案,“恕我愚钝,就算论及前几日你父王差点失手干掉你,也应该纵容你几分,怎么还会挨揍?” 康时别过头去,“总之我是受害者。” 南羊,“你开口说话了。” 康时点头。 “几句。” “两句。” “哪两句?” 康时完整给他叙述当时情形,“首先我走进父王的房间,告诉他将我锁在房子教皇一定乐见其成,所以我要求休学自助游,然后他拒绝了我。” 南羊呵呵一笑,同意就有鬼了。 康时,“紧接着我惊讶于这次他竟然选择和教皇同流合污,并提出了批评。” “就这样?” 康时点头,“就这样。” 南羊,“你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您竟然选择跟他站在一边,这背后一定有肮脏的x交易。” 南羊:…… 康时,“是不是觉得他揍我是恼羞成怒?” 南羊看看瞧瞧他胳膊上的小伤口,“下手实在太轻了。” 这种熊孩子就应该往死里揍。 眼不见为净,南羊走出门,头也不回。 确定康时没有跟上,他掉头去找康佑,一进门就见康佑正在读报,“您的眼睛看上去恢复不少。” 康佑放下报纸,“只是暂时的。” 南羊,“这样子把他关在家里,用不了多久康时就会发现有问题。” 康佑,“先让他消停一阵子。” “说起来,历来骑士忠于主上,就算不想再隐藏暗处,也不至于非得下死手,”南羊皱眉,“当中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是非曲折,”康时轻轻叹口气,“不如直接问当事人。” 南羊一怔,尔后快速走到门口,一开门由于惯性一个身影直接扑倒在他身上,康时抬起头,眼神还是很清澈,完全没有听墙角被抓的窘迫感。 “迷路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南羊像提溜小鸡崽一样将他提到房间内,用力关上门。 “闹够了?”康佑开口,淡淡三个字,却带着威严。 南羊摇摇头,这才是君主该有的样子,他是造了多大的孽,摊上康时这只。 康佑,“闹够了就回答问题,为什么会和自己的骑士反目成仇?” 南羊诧异,事实真相竟然连康佑都不知道。 “当年我从战场回来,只听到骑士叛逃的消息,但当时忙于收拾一些烂摊子,没时间管罢了。” 他口中的烂摊子估计就是康时设计想要教皇自裁。 “西西莉亚,”康时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南羊看过去,他低垂着头,眼睫垂下的阴影似乎在诉说它的主人陷入一段往年回忆。 “母后死前亲自为我挑选的未婚妻,按照王室的传统,要拿骑士屠龙后的龙角前去求婚。” 康佑背靠着椅子,双手交叉放在身上,“我记得后来你悔婚了。” “其实泽亚并没有把龙角交给我,而我,也顾虑着往日的情分没有说出实情。” “西西莉亚的美丽有目共睹,被誉为海上明珠,”康佑道:“泽亚爱上她不足为奇。” “泽亚是心有所属,但不是西西莉亚。” 康佑和南羊都有几分惊讶,要知道骑士自小就在暗处守卫王子安全,根本没有接触其他女人的机会。 南羊,“不是西西莉亚还能有谁?” “那条龙啊。” 康佑率先回过神,“但最后你还是拿到了龙角,不是泽亚屠的龙,莫非是你?” 怎么看都不觉得康时有屠龙的本事。 康时摇头,“那条母龙跟同族争地盘时重伤不治,我把她的角砍断带回来罢了。原本是要用它取悦西西莉亚,毕竟她虽然性格骄纵了些,但却是最适合同我联姻。” 那个女人亲自挑选的人必定是万里挑一,和西西莉亚联姻好处的确远胜于其他国家,康佑淡淡道:“后来呢?” “泽亚一直沉浸在悲痛中,那时我才明白自己的思想有多狭隘,王国里蕴含最强力量的除了龙就是北海的玄武族,比起和人联姻,玄武一族拥有着海底数不清的宝藏还有广袤的海洋。”康时说到这里,眼中带着狂热的色彩,“比起公主,以我的条件完全可以掉到一个金龟婿。” 气氛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康,时。” 南羊发誓,他生平第一次看到康佑用这么难看的脸色说话,甚至掩盖不住字里行间的咬牙切齿。 康时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难道您觉得北海那些玄武族的女人能比得过我的姿色?” “滚,”康佑冷笑,“滚回房间反省。” 康时,“但我还没讲到如何会和骑士反目成仇。” “下次,”康佑冷冷道:“至少现在我以为他要杀你是为了国家大义。” 康时:…… 晚上,康时在房间做题,南羊推门进来,只瞥一眼就能看到他本子上的涂鸦,康时淡定的把小本子收起来,做出刻苦读书的样子。 “别装了,叶冬来了,你父王和他在谈事情。” 康时放下手头的笔,“床是我的,地板是我的,麻烦移驾。” “记仇又小心眼,”南羊无奈看了他一眼,“你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南羊挑了离窗户近的位置坐,“他让我寸步不离跟着你是有原因的,康时,不管你信不信,你现在的处境是真的很危险。” “我没理由怀疑。”康时站起身,准备收拾睡觉,一本册子因为他的动作掉在地面上,南羊拾起来,发现是刚才康时涂鸦的本子,里面画着q版人物图像,旁边配着人名,还用尺子进行了工整的连线,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也在其中,线那端连着泽亚的名字。 “这是什么?” “连连看,”康时头也不抬道:“当然你也可以看做消消乐,一一对应,互相消灭。” 南羊低头看小本子上的人物关系,自己和骑士,教皇连着王后,康佑对应商永,叶冬待定……甚至像金萝这样的小人物都有连线。 修长的手指一个哆嗦,南羊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个孩子杀伤力如此大,一定是建国前成精的。 第56章 愚公移山 叶冬同康佑说完事,临走前康佑突然道:“我同你一起。” 叶冬后退一步,护胸,“这么晚去我那儿不太好吧。” “只是去院子里走走。” 虽说是冬天,院子里的松柏还是很有看头,除了上次被康时一嗓子嚎的彗星陨落,在地面砸出的天坑。 叶冬,“怎么不找人把坑填掉?” “小时说谁死了埋这里就好,”康佑,“可以节省家庭开支。” 叶冬:……钱不是这样省的,真的。 “你就任他去了?” 康佑点头,“我觉得此法可行。” 叶冬默默离他远一点。 “对了,”康佑微微侧过脸,“你怎么还在这里?” 叶冬,“不是你要我陪你散步?” “我是说我去花园走走,个人行为。” 叶冬,“那为什么走的时候还叫住我?” “眼睛不好使,”康佑淡淡道:“我需要一个关门的。” 叶冬:“我艹……” 话还没说完,他就因为康佑身上释放的冷气身子蜷缩了一下,然后很没骨气道:“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蹿的跟兔子一样快,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间。 夜风为伴,康佑一个人慢慢沿着小道往前走,突然,一股熟悉的香味涌入,他眉头拢起,转身朝原路返回。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院门大开,有人言笑晏晏,“进来坐。” 见康佑不为所动,教皇温柔道:“我已设法,不管你朝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到我的院门。” 康佑最终还是迈步踏入了院门,四处可见的梅花香气袭人。 “承远,你做的过分了。” 没有接这句话茬,苏承远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什么时候养成出门带伞的习惯?” “临走前去看了小时。” 教皇抬头,露出美丽的脖颈,似乎在思索,“说起来,那孩子现在总算有点用处了,起码天气预报的不错。” 而另一头康时因为额头上散开的金色花瓣,特别不开心,很早就熄灯睡了。 康佑的眼神一下冷了,他的手指轻轻向上抬了抬,一道金光就朝向教皇的方向笔直的刺去。 “好了,我认输。”苏承远的眉目间满是纵容,他慢慢靠近康佑,似乎嗅了嗅他对方发间的味道,“但要说心狠,谁能狠得过王室中人,吾王,你的冷心冷清一直令我动容。” 他赶在康佑动手前,退到了安全区,倒上两杯驱寒的温水,递给康佑,“晚上不宜喝茶。” 康佑没有伸手去接,显然刚才苏承远的话触碰到他的逆鳞。 “南羊派人去追杀泽亚,你不阻止?” “背叛,刺杀,死有余辜。”康佑的语气没有一点情感起伏,“留着他,将来对小时会是个祸患。” “所以我才说,你的心足够冷,为了一个儿子就要牺牲另一个儿子。” 康佑猛地抬起头,“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不得不承认,那女人可是聪明的紧,连我都险些被她骗过,”教皇坐下来,端起杯子却没有喝水,反倒是把玩着杯壁,“其实当年她怀的的双胞胎,对吗?” 康佑并没有说话,但周遭的气息冷的可以让人结成冰。 “她知道我不会放过她和那个孩子,所以偷偷将一个孩子藏了起来,如此一来,用康时来做挡箭牌,另外一个孩子则可以平安健康的长大,等你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来不及了。” “历任骑士都是戴着面具躲在暗处,没有人能够探知他的身份,即便是康时,也只能从面具上的编号分辨他的身份,等康时一死或是我和康时斗得两败俱伤,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继承人的宝座。”苏承远轻轻一用力,手里的杯子瞬间化成粉末,“我说的没错吧,吾王。” 康佑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算计了那么久,她最后还不是把自己算进去了。” “其实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的,如果她肯对康时哪怕有一丝关心,”苏承远摇头道:“大约是一开始就把这孩子当做弃子,所以即便康时当初大病一场差点离世,她也没有多大的反应,也是在那时,我才有所察觉,她可能留有后手,”苏承远的目光紧紧盯着康佑,“不过即便我没有发现,这计划也不会得逞。因为比起另一个孩子,你明显偏爱康时。” 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 王后偏爱泽亚,那才是她真正疼爱大的孩子,而康时,在她将他作为弃子丢出去时,连同对康时的爱也一并丢弃了,反而加倍偿还在泽亚身上。 而康佑恰恰相反,他一开始就对康佑心存怜惜,甚至还有悲悯,在康时成长的过程中,没有母亲的角色,是康佑教他走路,握住他的手写出第一个字,当别的孩子处于玩乐的年纪,康佑却不得不教会康时怎么防身,怎么躲过一次次刺杀。 “只是有件事即便是我也想不明白,哪怕你更喜欢康时,也不至于非要对泽亚下死手,到底是为什……”说到这里,苏承远浑身一颤,这是他第一次有如此明显的情绪起伏,“难道康时加冕仪式上的意外是……” “被那女人教出来的孩子品性能有多好,”康佑冷冷道,“当年我为了躲避你诈死便是希望康时继位,结束这一切,没想到,”他闭上眼睛,似乎不愿意回想,当他在王宫外收到康时死讯时的心情。 康时一生有两大悲哀,一是不能选择的出生,生下他的女人要牺牲他;二是信错了人,一直信赖的骑士最后却要置他于死地。 康佑长叹道:“不知道以后小时知道真相后回事何等的难过。” 苏承远微一敛眸,终究没有说出来,也许康时已经猜出来大概,毕竟能有机会接触王冠的人并不多。 第57章 愚公移山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没有人应声,怀辛耐心的等着,果然,没过多久,康时就把门打开,顺便把灯打开,睡眼惺忪,连鞋子都忘了穿。 怀辛盯着康时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刚睡醒,“您不是今晚有重要的事要做?” 康时揉揉眼睛,从床上拿下录音笔,“我有录音。” 怀辛走进门,叹气,“要是被您的父亲知道您在伞里藏了窃听器,会生气的。” 要知道,康佑的怒气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平复的。 “不会,”康时站起身将窗户打开,让冷风吹来清醒,“上次走火入魔后,父亲元气大伤,基本上让自己处于失明状态,除非万不得已,不会使用视力,更何况,”康时露出可爱的笑脸看着怀辛,“窃听器可是你帮忙装的,我们是共犯。” 怀辛忍不住身子一颤,这孩子不参与宫斗真是可惜了。 “现在,”康时的大拇指放在录音笔的电源上,“让我们听听看里面的东西……” 随着按钮被按下,方才教皇同康佑的对话一字不差的传来。 大约半小时,录音结束,康时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眼中除了漠然没有太多的杂念。 很多悲惨的往事是可以用三言两语概括的,眼睛和耳朵是人类用来接听讯息的渠道,但听到的往往没有看到的有冲击力,怀辛想,这大约是康时听完后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原因,也或许是,天性淡薄。 “您准备怎么做?”怀辛率先打破这片沉默。 康时敛眸,“如果是问应对方法的话,暂时还没有想法。” 怀辛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问道:“您的母亲……” “你可以直接问。” “这个计划看似完美无缺,但漏洞很多,”怀辛直言道:“她让另一个孩子以骑士的身份呆在您身边,如果被发现,您大可以杀了那个孩子安排自己的人手,利用教皇和王后相互牵制,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康时蹙眉,“这么残忍的计划,我像是那种人吗?” 怀辛别过头去,咳嗽一声,“还有一种可能,您动手后可以一人分饰两角,必要时自己出手杀了王后,毕竟双胞胎长相应该差不太多。” “这不可能,”康时淡淡道,他从花盆中捡起一枚小石子,口中低喃几句,石子立马变成黄金,“说起来,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何拥有这样的力量?” 怀辛一怔。 “我们识人不是靠外貌,而是从精神上可以看出,越是拥有强大精神力的人拥有的力量越强,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在王国里是完全不适用的,”康时随手将金子撂在一旁,“决定一个人能力大小的,是天赋。” 这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虽然不清楚泽亚真正的实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比他强大的多,”康时看向怀辛,“我的母亲为什么在两个孩子里选择了他?不是凭眼缘,而是选精神力弱的,将来容易控制。” 面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人影,怀辛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明明是个孩子,却让人不由自主的颤栗。 “你还不明白吗?”康时冷笑道:“不选我,是因为我生而强大,”他对着窗边张开双臂,像是要展翅高飞的老鹰,“我注定是要做王的男人” 不是成为,而是做王的……男人。 怀辛默默后退两步,什么也不说,只是出门时把灯关上。 康时放下胳膊:……被灭灯了。他愤怒的打开门,对着怀辛背影竖起中指,“你又不是女嘉宾,凭什么灭我的灯?” 前方的人步伐迈的更快了。 与康时的听之任之相反,有人却在暗地里细细的谋划。 城市的另一头,高档的酒店里,女人刚刚梳妆打扮完毕,她长得并不是非常美丽,顶多算是耐看,同传统的鹅蛋脸美人不同,她的脸天生带着婴儿肥,眼睛很大,这让她看上去较同龄人年轻许多。 女人身后站着一个容貌昳丽的小男孩,他恭敬的垂下头,带着尊敬还有一丝畏惧,“母亲。” 维姬戴好耳环,用轻柔的声音说道:“泽亚,你又失败了。” 泽亚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的双手颤抖,“母亲,请您恕罪。” “要是以前可不会这么容易算了,”维姬对着镜子照了照,似乎很满意今晚的妆容,“不过我被商家关了那么多年,脾气倒变好了不少。” 泽亚不敢抬头,“是我疏忽了。” “本身也没指望你能成功,”维姬轻声道:“毕竟现在小时身边帮衬他的人不少。” “母亲,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引开他身边的人,至于小时,”维姬笑道:“我要你亲手杀了他。” 泽亚皱眉,“可我们还不知道他的精神力量是什么?” “就算他的力量再强,就他那副脆弱的身体,”维姬冷笑一声,康时刚出生的时候连她都为他的天赋感到震惊,但后来发现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康时的体质太弱,根本承受不住普通的攻击,“你只要动作迅速,赶在他出手前动手,必定会取得胜利。” 泽亚嘴角勾了勾,剔除多余的担心,“我明白了。” 维姬走到卧房,再出来的时候,换了简单的灰色运动装,显得人很精神。 “您要出去?” “不单是我,”维姬,“还有你。” 泽亚一怔,“今晚就要动手?但现在他们肯定有所戒备。” “有所戒备不代表戒备森严,”维姬转过头,“苏承远料定了我不会蠢到现在动手,但他忘了,我最喜欢的就是冒险。” 那个男人太过自负,就像从前他料定了在他的铁血手段下,没有女人敢接近康佑,但她偏偏设计同康佑发生关系,还怀上子嗣,就连孩子都是双胞胎,这么想想,似乎老天每次都站在她这边。 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我单独对付康时没问题,只是他身边……” “能自由变换身份的人,”维姬笑道:“不过是依附扑克牌残存的意识。”她拿出一个青色瓷瓶,“将这些粉末倒在康宅,不会有人来干扰你。” 泽亚小心的将瓶子收好,里面的东西看似是粉末,实则是上万条虫子,他的母亲是尸蛊族人,最擅长控制的就是虫子,当年维姬也正是借助它们来勾起康佑的情|欲。 “走吧,”维姬打开门,“我会拖住苏承远和你父亲一个小时,这期间足够你解决那个不乖的孩子。” 泽亚点点头跟上去,这一次,他要把原本属于他的全部夺回来,有资格活在阳光下的,从来就该是他。 …… 康时自睡梦中惊醒,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夜色漆黑,离天亮估计还有很长时间,很奇怪,他很少失眠,也很少做恶梦。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漂浮,康时站起身,看着那闪烁着绿光的不明物体,萤火虫吗?那绿光渐渐散开,变成晶莹的小颗粒,漂亮极了。 “该死。”康时反应过来低低骂了句,是那女人的虫子。 他赶忙穿上鞋子,门把守却在这时嘎吱嘎吱的响动,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进来,“王子殿下,是准备去找救援吗?” 只是一道普通的门锁,根本奈何不住泽亚,但他却在乐此不彼的转动,“我们体内有母亲的血,自然不会受到虫子的影响,但其他人就不同了,所以今天晚上没人会来救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康时反倒冷静下来,“那个疯女人呢?” “不准你侮辱母亲!” ‘咔嚓’一声,门锁彻底坏了,泽亚躲过朝他飞来的拖鞋,冷笑:“你就这点能耐了吗?我亲爱的弟弟,未免太让我失望了。” “这只是第一招。”康时淡淡道:“遇到危险只用三招就够了。” “第二招我猜是喊救命。” 康时点头,“毕竟你从前跟了我那么久,知道也不足为奇。” “可惜没有人会来救你,今天你可以直接略过。”泽亚的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直接等死就好。” 没有他预想中的害怕和惊恐,甚至没有求饶,康时只是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饱含着无奈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要是那个疯女人来,我兴许还会这样做,毕竟死前挣扎太累了,”康时歪着头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你还差的远。” 他竟然主动走进泽亚,“父王的精神力量是可以受伤后快速复苏,教皇则能控制人的思想,至于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能够同动物对话。” 说到这里,康时啧啧道:“多么鸡肋的技能,除了让你爱上一头母龙,再没其他的用处。” “你闭嘴!”最不想回忆的一段往事,被毫不犹豫的揭开,泽亚整个眼眶都烧红了。 “真的以为那头蠢龙是跟同族争地盘死的?我看天真的是你,”康时用手勾起泽亚的下巴,“是它自己找死,想趁我出游时干掉我,我那时还很好奇为什么会有龙族想杀了我,看来都是为了你啊,我的好兄弟。” “是你,是你杀了它!”泽亚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他永远忘不了看见希利尔的尸体时,自己有多么的绝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康时收回手,声音冷到了极点,“你们不该三番两次的招惹我。” 泽亚怒吼道:“今天我就要为希利尔报仇。”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竟似化作一阵旋风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扬起匕首站在康时的身后。 泽亚高高扬起手臂,对准心脏的部位,试图一击即中,他站在康时的身后,自然看不到对方面上此时露出的诡异笑容。 “还是不明白吗?”康时轻笑出声,“我可是亲手屠过龙的人,你的精神言域,教皇的精神操纵,我统统不会畏惧,因为我,才是那个拥有最强精神力量的人,”说到这里,他突然提高声音道:“现在,就让你见来见识一下精神领域最强的能力,属于我的天赋——精神污染!” 黑漆漆的房间里,这四个字掷地有声,带着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冲击而来。 第58章 愚公移山 从来没有听过康时用这种语气说话,泽亚一时惊住,举着匕首的胳膊竟在空中停顿了几秒钟,等他清醒过来想要一击致命时,手腕已经完全失去了力度。 康时转过身,从这个角度,泽亚只能看见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怎么可能,”他感觉到一股绝望铺天盖地袭来,“你的力量怎么会变得这么强?” “我已经说过,只有精神污染才是最强大的,”康时嘴角勾了勾,笑容莫名有些邪恶,“而我,早就达到了精神导师的水平。” 说话间,从他体内似绵延出数条银色的细线,猛地朝四周散开,纠缠住泽亚的四肢,让他彻底失去活动能力。 月色下,泽亚被固定成垂死耶稣的形象,感受一股充满凌|辱*的窥探视线。 “士可杀不可辱,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 康时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对于他们双方都是如此。 “等等,”泽亚反应过来,“你的能力不会只是如此?” “将敌人锁定在自己的精神世界,用能透视的眼睛偷窥他,侮辱他,彻底击垮对方的精神。”康时,“现在请感受这股邪恶的力量。” 泽亚:“……所以你现在等于盯着我的裸|体看?” 康时咳嗽一声,面对这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面孔,有种他在偷窥自己的感觉。 “你,你这个……”泽亚羞的憋红了脸,“禽兽!” 康时,“是你逼我的。” 说着,搬个板凳坐下,就这样盯着对方,顺便给予评价,“你左侧肋骨上有一个胎记,我没有。” 听罢,泽亚更加用力挣扎。 “这股线本来就来源于我的精神,你是不可能挣脱束缚的。”康时的视线从上往下,最后瞥了一眼某个部位,冷冷道:“比我的小。” “康时,”见挣扎不开束缚,泽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此仇不共戴天。”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未遭受过如此大的侮辱。 两人都不愿意承认,但事情已经陷入了一个僵局。 对康时而言,不能放松片刻精神,就像是没有锁的门,内外两人一个往外拉,一个拼命阻止,稍微一放松,泽亚就会逃脱控制,到时候死的就是他,而泽亚则更处于劣势状态,对于一个只爱过一条母龙的人,哪里经受的住康时这样放肆的视线。 “你在说谎,”泽亚道:“你的眼睛可能不止透视的功能。” 他感觉到一股热流由外到内涌入,□□焚身不过如此。 “只有透视,”康时淡淡道:“我的眼神可以穿透你的身体,怎么,感觉如何?” 要是仅仅是能看到人的表面,如何能够造成敌人的精神崩溃? 用目光一遍遍渗入对方的身体,再退出,这才是精神污染足以逼人疯狂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康时走出房门,有人背靠在栏杆上,面容隐藏在黑暗中,康时刚准备出手,就听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 康时一怔,“老师?” 商永走进一些,抬起头,透过没有完全关合的门缝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个身影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还活着?” “当然,只是一个肾废了。”康时将门关好,“倒是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段时间。” “用钥匙?” 商永看了眼门,“有人已经把门撬开了,要是还想问我为什么来,受人之托和责任使然。” 多半是康佑找他来的。 “走吧,”商永转过身,“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康时没有跟上,似乎在和他做一场无声的对峙,商永走到楼梯口,转过身来,“如果你想得知所有的真相,我可以告诉你。” 康时垂眸,跟他走出去,从上车到商永家门口,两人没再说一句话,等到进门后康时才道:“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解释起来很麻烦。” 康时,“现在到天亮时间还很充足。’ “听我说完,”商永道:“虽然牵涉到很多问题,但归根到底都只有一个答案。” 康时眼睛都没眨,等着他后面的话。 “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康时:…… “再过不久,你就会得知全部真相,”商永道:“但最终你会得出一样的结论。” 康时揉了揉眉心,“父亲呢?” “他知道你会有危险,让我去接你过来。” “是吗?”康时皱眉,“我有危险的时候怎么没看见您?” 商永漠然道:“我听见有人大喊了一声‘见证精神污染的时刻就要到了’,便没有进去。” 明明自己喊得时候觉得热血沸腾,充满战意,从别人口中听到怎么却有一股浓浓的精神病的味道? 似乎也不愿意回想刚才的画面,商永转而回答他的问题,“他们一会儿就会过来。” “他们?”康时挑眉,“该不会还有……” “就是你想的那样。”商永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走过把手放在康时额前,“最近没长身高。” 这样下去,等他长到成年不知道还要再过多少年。 康时诡异的感受到了商永无奈的情绪,从窗外打进来的耀眼车灯中断了他对这间事情的思考,不用说,是康佑和教皇回来了。 “你既然平安回来,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商永一直不喜人多,也懒得寒暄客套,说完后便朝楼上走去,而开门的差事自然落到了康时的身上。 教皇进门时脸整个是阴沉的,康时正想提醒他忘记把伪善的面具挂上,就见后面走进来的康佑挂了点彩,脖颈有一处擦伤,力道再重一些就会切断颈动脉。 康佑不理会教皇的低气压,带着康时进屋,大致问了下今晚的情况,康时简单陈述完后,询问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小失误而已。” “小失误?”一直坐在一边不吭声的教皇冷笑道:“你从来就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我看你不如也学学别人,列个遗愿清单,想做什么现在赶紧做,免得留有遗憾。” “如果明天要面临死亡,”康佑缓缓道:“那我今天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和你结婚。” 沉默,无比的沉默。 别说是教皇,就连康时都震惊无比,等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完了,果然,抬头就看见教皇的眼睛都热的发红,带着一股强烈的迷恋和占有欲,一片赤红几乎烧红了他的眼眶,正当他准备死死抱住朝思暮想那么多年的人时,就听康佑继续说道: “这样,我死了你就是小时的监护人了。”康佑微微抬起下巴,“你们觉得怎么样?” 此话一出,康佑和教皇不受控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后者像听了世界上最恐怖的鬼故事呆立在原地,前者直接冲到卫生间吐去了。 第59章 愚公移山 康时从卫生间回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了,唯一让他感到些许安慰的是教皇的脸色到现在都是铁青的。 康佑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椅子上,左手搭在扶手上,淡淡道:“你们觉得如何?” 一片沉默。 苏承远也有些反胃,一直以来称得上是不择手段要实现的梦想因为短短一句话变得糟心无比,至于康时,则树立了一个高远的目标:死的比他爹早。 “要是没有异议的话……” “等等。” “吾王。”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出来制止。 “你去乌江一趟。” 康时没想到剧情朝另一个方向发展,头上竖起两根呆毛,“是在说我?” 从康佑倾斜的角度来看是他无误。 果然,康佑点了点头,“商永会带你去。” 康时眼角余光注意到教皇的眼睑垂了垂,通常他在做这个动作代表内心不愉悦,脑中灵光一闪,开口确认,“原本您不准备让我去?” “先前的意向是我和承远去。” 瞧苏承远的脸色就知道对这次和康佑的乌江行多么期待。 也是,碧波小镇,孤男寡男,说不定还能遂了他的意,看教皇失望带来的高兴只是一瞬间,康时明白,从另一个角度说,需要康佑和教皇一起去的地方必定有什么不好办的事。 康时选择珍爱生命,“我要去学校。” “休学手续已经上个星期办妥。”康佑眼里不知何时散落着些许金光,表示他现在处在可以看见的状态,“你暂时不用去学校。” 康时惊讶,“我还没有签字画押,手续怎么能办妥?” “这里是法治社会,只要有监护人做主就够了。” 康时瞳孔放大,哪怕是王权社会落魄到去当家仆,也得签张卖身契不是? 他奋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老师不会愿意的。” “这是他职责所在,”康佑在康时开口前道:“不要问原因,想知道自己去问他。” 康时撇撇嘴,“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改变主意让我去?” 康佑冲他招招手,康时走过去,被猝不及防的揽进怀里。 自他记事起,上一次这样的回忆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康佑温暖的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康时忍不住心头一酸,也许真的是很危险,他能猜到接下来康佑会说的无疑是‘自己小心’之类的关怀语。 “很好,最近一段时间没长高。”说完,康佑放开他。 康时抬起头不明所以。 “一米二到一米五之间的儿童坐火车半价。” 所以说刚才那个动作是为了大致测一下他的身高?难怪突然让眼睛处于可以看见的状态。 “早去早回。”康佑的声音没多大情感起伏。 康时咬牙道:“您不用担心。” “商永已经订好明天的票,今晚你就住在这里。” 康时挥手,“慢走不送。” 夜色茫茫,走到门外时康佑又回头望了一眼已经紧紧闭合的大门。 “没什么危险,你不必担心。” “我担心的不是这里,”康佑抬头看了一眼厚重的乌云层,叹道:“真相。” 这才是他害怕的。 苏承远淡漠道:“那孩子当初一手酿的因,想必也早就知道有这天,他倒好,自己造的孽自己忘了个干净。” …… 康时站在商永门外,犹豫要不要敲门,毕竟已经很晚,说不定早就睡了。 “进来。”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康时推开门,商永连衣服都没换,面上没有一点睡意。 能搭配这个人的似乎只有冷漠。 无数的言语交织,卡在喉头,最后问道:“除了是我的老师,您还是谁?” 商永走过来,身高差让康时感受到他的气场,“你早该发现的,但现在主动问我,除了愚蠢,能用来解释的只有不上心。” 康时垂眸,的确,从月亮石出现在商家,他就应该怀疑商永的身份。 “你和我,和我的父王是什么关系?” “和你有关系的不是我,是我的祖上。” 康时一怔,就听他道:“王子诞生,国王便会挑选一名婴孩作为他将来的骑士,”商永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的骑士,原本是我的祖上,被王后下令秘密处决,负责下令杀他的侍卫终究不忍,带着才刚出生的婴儿逃出王宫,临走前他偷走了一枚月亮石,原本是为了让这孩子长大后证明自己的身份,重回王宫。” “但你们并没有回来。”康时道。 “责任感这种东西一旦缺失,就很难补回。”商永的眼神带着一些嘲讽:“原本商家和王室再无纠缠,结果还是摆脱不了。” “命运无常。” “不是命运无常,”商永笃定道,说完转过身用一种格外复杂的目光盯着康时,“而是你设计好的。” 康时怔住。 “等后天取回你藏起来的东西,你自然会明白。” 康时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我才是最后登场的心机boy。” 商永看他。 康时咳嗽一声,企图用笑容蒙混过关。 短暂的沉默隔阂了两个人。 “你感受不到痛苦是有原因的。”伴随这句话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乍一听放佛什么也没有,但仔细回味又能感受到一些怜惜。 …… 一天的车程倒底令两人都有些疲惫。 南方,这具原身生母死前一直居住的地方。 说也奇怪,为什么会选择夫妻异地而住,康佑安排的还是她有意为之? “不是要取东西?”怎么看上去更像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 “不急,”商永道:“你可以先玩上两天。” 康时摇头,“我对看风景没兴趣。” “那就挑些纪念品回去,总不能出来一趟空手而归。” “我早就已经买好了。”康时道。 “什么时候?”商永微微皱眉,明明康时一直跟在他身边,没有离开过。 康时把背包打开,提出用袋子包好的东西,“喏,在这里。” 商永深深看了他一眼,“乌江榨菜?” 康时点头,“世界三大腌菜之一,工艺独特,配料考究,回味悠长。” “随处可见。”商永补充道。 康时,“这是心意。” “还是你在火车上吃剩下的。” 康时别过头,低声道:“细节就别计较了。” 第60章 愚公移山 说是玩上两天,商永还真的带康时在乌江附近转悠了两天,夜晚落宿在乌江镇,对于要来寻找的东西却是只字不提。 到了第三天,两人游走在河畔,此时约是凌晨三点,这两日商永已经不止一次深夜带康时到这河边,所以这次康时也没多想,看上去虽是在观赏周边景色,双眼几乎没什么神采,显然是思想浮游到外太空的状态。 就在一个走神间,一股重力从身后袭来—— 咚! 铺天盖地的冰冷席卷而来,等康时在反应过来自己周身已浸入寒江,自然的,他开始挣扎,然后望向岸上的罪魁祸首,“快拉我上去。” 商永,“你要找的东西就在这江底。” 江水冰冷,倒映出康时眼底的的一片惊异,听罢他沉身下去,江面恢复短暂的平静。 面对只剩波澜的江面,商永眼神复杂,叹道:“希望你找回这东西后还能保持这份心性。” 当初他有感应到康时便是那重生而来的小王子,但祖上毕竟由于他母亲落难,几辈过去,莫说责任感,他们与王室唯恐产生交集,他的父母在康佑出现后,也是出门远游,为的就是摆脱使命,过自在的日子。 初时看重这孩子心性坚韧,但所有的一切还是在山上的夜晚变了性质。 噗通! 巨响声打破他的思绪,放眼看去,康时不知何时又痛苦的浮上来,又沉下去,如此反复,商永终于听清他嘴里说的话: “救命,我不会游泳!” …… “已经七天,怎么还没回来?”康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虽然平淡无波,但仔细听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一丝担心,“莫不是,”他顿了一下,“小时承受不住。” 商永抿抿唇,不说话。 沉默往往不是一件好事,康佑的声音变得严肃:“小时呢?让他接电话。” 十秒钟令人窒息的安静过后,商永大致交代了情况。 “我知道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后,康佑挂掉了电话。 苏承远坐在一旁,康佑低垂的头和眼底的无奈给屋子里增添了莫名的压抑。 良久,苏承远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本是最擅长忍耐的人,强者都有自己的傲气,尤其是像他这般拥有雄厚实力的人,更是傲然,别人不说,他就不问,反正有的是手段知道,但对于康佑,他始终处于下风,情感的下风。 “康时,出事了?”他试探道。 但观康佑脸色又不像是,要是康时出事,他怎么可能还能安静坐在这里。 果然,康佑摇头,“小时无恙,东西也没取到。” “怎么可能?”苏承远眉头微微一皱,原本就是康时的东西,又不用费什么功夫,“康时现在在干什么?” 康佑犹豫了一下,“游泳馆。” “游……”似乎是想到什么,苏承远有些诧异道:“他该不会是只旱鸭子?”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丢人,康佑脸色沉下来,“那东西只有小时能取,关键是他不会水,根本下不了江。” “如今,”苏承远别过头去,尽量不再去催促这件事,毕竟从现在的状态看,康佑已经被那个不成器的气到暴怒的边缘,“只能等等了。” 一等又是三天。 三天后,康时主动给康佑打了电话,康佑还没来得及责骂他,就听康时用火急火燎的声音说,“我是偷着跑出来的,出事了,让那个混蛋过来。” 说完,飞速的挂了电话。 康佑沉思半晌,得出康时口中那个混蛋等于教皇的结论,对苏承远道:“你过去一趟吧。” 苏承远自然也听到了刚才康时的话,那个熊孩子过往扯到他的事绝对没好事。 “去吧,”康佑沉吟道:“此事重大,容不得半分差池。” 接下来苏承远的心情自然不好。 原本康时不在,和康佑独处的日子极其美妙,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中带着凌厉,没想到康时去了乌江还能破坏他的好事。 游泳馆内,苏承远居高临下的看着水池里的康时,“最好你有足够的理由,否则……” 商永却是冷笑道:“你叫他来的?” 康时褪去游泳圈,爬上岸,“要是再让您教下去,估计得靠我自己顿悟了。” 苏承远嫌弃的看了一眼那游泳圈,目光投向商永,“换气和简单的浮水,竟教了这么久。” 商永冷冷道:“你大可试试。” 三十分钟后,苏承远终于领会道商永话里的意思,康时在游泳上,半点没有天赋,望着大口呼吸的康时,苏承远双眼眯了眯,这孩子在精神领域天赋极强,那精神污染,便是他也不能做到,相应的,他的身体要比正常人柔弱不少,甚至失血过多就会变成纸片人。 如此一来,平衡力极差也是可以理解。 商永自然也知道这点,“好在并不是完全无法。” “哦?”苏承远语调微微上扬,“他还有救?” 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天,商永对康时的游泳能力也有了足够的了解,“用狗刨式,他还能支撑一会儿。” 连续几天,他试着教了康时所有的动作,唯有狗刨式,还有些反应。 “那就继续教下去。”苏承远语调冰冷,“找我来……” 话到这里,他目光对准康时像利箭一样射出,“该不会你找我来是为了教你狗刨?” 康时摊手,“老师死活不愿意再示范那个动作,最后索性下了个视频让我自己感悟,这样下去恐怕再无进展。” 苏承远看了眼空旷的周围,“既然花钱包下了游泳馆,就再雇个人来教他。” “这方法第二天就试过了,”商永道:“稍微逼急了点,他就会不受控的放出精神力,谁都讨不了好。” 条件反射吗?苏承远看着康时心里叹道,到底还是太弱小了。 第61章 愚公移山 四周是一片汪洋。 苏承远只是轻轻抬起胳膊动动指尖,便有无数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幻象,康时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但溺水的感觉确实真实的,苏承远是个狠人,学不会,那就往死里学。 康时刚扑腾了一下,窒息感又神奇的消失,他当然不相信是教皇良心发现救他出来,剩下的只有商永。 苏承远转过身,“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浮水。” 商永冷漠道:“不会就算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苏承远从来不会将闲工夫花在无聊的对视上,他移开视线,对康时道:“那个女人已经知道你把东西藏到这里。” 康时一怔。 苏承远淡淡道:“要不你认为她凭什么那晚拖住我和你父亲,派泽亚来杀你?” 康时,“不是只有我能取到那件东西?” “取不到,却可以毁了它。”苏承远用余光扫了眼他,“要是东西被毁,没有人再能救的了你。” 康时皱眉,苏承远虽然和自己是生死对头,但这种事上不会开玩笑。 在保命和学游泳间,他果断选了后者。 凡事贵在恒心,但康时在学游泳上的确没有天赋,他的身体素质摆在那里,苏承远和商永都是很有能耐的人,见状也不由无奈。 “并不是毫无办法。”率先打破僵局的却是康时。 夜晚,江面。 面对缓慢流淌的冰冷江水,康时牙一咬,用匕首划破手臂。 鲜血溅出时商永条件反射就要去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康时的身体由于失血过多在视线范围内慢慢变薄。 最后等止住血后已经成了一个完全的纸片人。 康时松口气,要是再多一点,估计又会变成被风一吹就散的粒子状。 “的确是个好办法,”苏承远道:“这样你就可以浮在江面上。” 康时得意的一挑眉。这就是智慧,比用幻象逼人学游泳的人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苏承远,“浮是可以浮,你准备怎么沉下去?” 康时的笑容僵在脸上。 走捷径不成,养好伤又经过一周的魔鬼训练,总算掌握到基本的狗刨。 等再次来到江边,三人的脸色都要比之前严肃许多。 “我要取的东西长什么样?” “一个盒子,”商永道:“你和它之间有感应,不用担心。” 康时点了点头,跳进江里。 像是两个世界,越往下越是漆黑一片,除了寒冷和空洞,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在康时都快要放弃时,他依稀看见一处光源,它的光芒覆盖了五六米的地方,周围的水体格外清澈,一颗泥沙都不见。 温暖,明亮,与这孤寂的江水完全不同,康时游到它身边,有一瞬间想抱着它永久沉睡在这里…… 江面荡起一片涟漪,康时从水中探出头,艰难的游到岸边,被商永拉上去后大口呼吸湿冷的空气,想到在水下的事情,仍旧心有余悸,差点就受了蛊惑想永久留在那里。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不由移向那个诡异的盒子,“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商永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抱起盒子,“先回去再说。” 康时剧烈的咳嗽几声,毫无意外被风寒缠身,走了几步,他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望了眼,又看看四周,“教皇呢?” “走了。”商永淡淡道。 感情自己在水下破伤风,他跑得倒是挺快。 回到酒店,康时立马冲了个热水澡,江水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腥气,刚开始还不觉得,等他缓过神来觉得那股味道就连感冒呼吸不通畅都能清楚的嗅见。 康时从浴室走出来,商永倒好了热茶坐在椅子上等他。 驱散寒意的热茶并没能吸引他,康时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个不起眼的盒子里。 康时坐到商永身边,白皙的手指放在盒子周围,“总感觉里面的东西很熟悉。”每次稍微一离得近,都会有灼热从指间渗透。 距离近的不止康时和盒子,还有他和商永的距离,挨得这么近,商永呼吸间全是康时沐浴后身上的清香。 很淡,却很撩人。 康时准备开箱时,一只修长的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伴随着低沉的声音,“你确定吗?” 康时迟疑的抬起头,“要不你先给我剧透下?” 短暂的沉默几秒后,商永沉吟道:“我曾经和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哪句?” “关于你的情感丧失。” 康时纠正,“七情六欲我都有。” “你有,只是正常人都是扎根在骨子里,但对你来说情感就像是一层外衣,随时可以脱掉。”商永道:“无大喜,无大悲。” 康时指尖颤了颤,的确,哪怕是生死存亡间都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也许我天性如此。” “没有人从出生起就是这样,你父亲曾提及你的往事,在他的回忆里,你原本是一个拥有丰富色彩的人,充满生机,天性乐观。”商永看着桌上的盒子,“现在你应该明白里面装的是什么。” “难道……”康时喃喃道,却没敢说出来。 “你将身体的一部分取了出来,而那部分就是用来产生情感的容器。” 康时先是诧异,后又摇头,“不可能,如果那样我不可能还活着。” “苏承远不想留你,你的母亲更是千方百计要除掉你,在那样的环境中,你觉得自己是靠什么存活,单单的小聪明?”商永长叹一声,“康时,你才是真正拥有可怕天赋的人,要不是当初你做了那样的选择,现在恐怕拥有的实力比苏承远还要可怕。” 起死回生,跨越时空,这是只有掌握四大奇术后才能做的事情。 康时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连稍微重一点东西都提不起的手,曾经却是握有物转星移力量的吗? “盒子里……是我的心脏对吗?”他的语气放的很轻,却夹杂着一股说不清的失落。 “心脏?”商永语调微微上扬。 “难道不是?”康时看他,“方才你不是说这里是来产生情感的容器?” “的确是,”商永点头,“而那里面装的是你大脑的一部分。” 心脏只是维持生命的体系,人的思想却是来源于大脑。 康时:“……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现在是个没脑子的人。” 商永别过头,“只是残缺了一部分。” 康时呵呵一声,“那不就是脑残?” 第62章 愚公移山 “只是一部分而已,影响不了智商。” 康时一副拒绝相信的样子,“这原本应该是属于一个科学家的大脑,可惜了。”他抿了抿唇,神情里有些担忧,“会不会过了保质期?” 商永,“用禁术不必有那种担心。” 康时,“万一随着时间的流逝它蒸发了然后缩水怎么办?那我岂不就成了脑萎缩?” “打开它,”商永深深看了一眼康时,“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状况了。” 康时,“你蔑视我的智商。” “是正视。” “……” 冰冷,潮湿,触碰上却是温暖的,康时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在将要打开的时候手指停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坚决,一口气将盒子揭开。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指尖都微微发僵。当看到里面东西的庐山真面目时,不由身子一颤。 “每个人的情感都是不同的。”看出他的迟疑,商永解释道:“情感色彩不同,所呈现出的颜色自然也不同,阴沉的人往往颜色会偏深,暴躁易怒的偏明亮,至于有些情感丰富的可以拥有好几种色彩。” 康时皱眉:“为什么我的是绿色的?” 连基佬紫都要满脑子绿好很多。 “确切的说是草绿,”商永道:“黄色和蓝色融合后的效果。” 为什么一个人的情感会呈现黄色,康时拒绝直视这个问题。 “现在要怎么做?”他将目光移开,不去看盒子里的糟心绿,“把它放回我的脑子?”这么多的绿色,种进脑子会不会长草? “除非你拥有同取它出来是一样的力量。” “怎么可能?”康时喃喃道。 如果他真的如商永所说,曾经掌握四大奇术,那现在的他拥有的力量恐怕连鼎盛时期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要是真的装不回去,又何必让他取出来,“你有办法?” 商永摇头,“有很大的风险,暂时不准备给你用。” 康时,“那叫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里已经被王后发现,赶在她动手前需要你挖出来换个地方埋。” 康时:…… “想好了吗?埋在哪里?” “花盆里?” 商永的目光变冷。 康时识时务道:“我需要时间思考。” 商永也不为难他,从口袋掏出几张照片,“这是你之前召唤出的人找到的线索。” 康时这才想起好久都没有见到那些拥有奇特技能的人才。 照片上都是陌生面孔,康时看到第三张时,愣了一下,“他也是那个女人的帮手?” 商永点头,“她有足够多的财产去雇佣人帮她做事。” “怎么会拥有那么大一笔财富?”康时看他,“不是被你们家关押了很多年?” “遗产算是财富的一种,”商永淡淡道:“短短一个月她嫁了三次。” 康时低头,舔了舔唇,似乎在想些什么,“嫁了三次?” “绝对不可能。” 康时,“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目光。”那种灼热的想钓金龟婿的目光一眼就可以看穿。 康时,“我是为了家族利益牺牲。” 商永看着他的目光复杂,“总有一天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康时打了个寒颤,为什么有一种被盯上的预感? 商永很快又回归正题,挑出刚才那张照片,“认识?” “见过。”照片上那个独特的麒麟纹身他有印象,“是他杀了陈凯风,也就是这具身体的舅舅。” 虽然那张大众脸他当时没有记住,但这个纹身却是记忆深刻。 商永目光一凝,“我会派人着重留意他的。”但他更多的注意力显然在桌上的盒子上,“尽快想到一个可以藏它的地方。” 康时抬头,看着他突然道:“你觉得藏在哪里比较合适?” 商永似乎因为他的问题吃了一惊,但他很快恢复平静,“自己找个地方去藏,谁也不也要告诉。” 康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信你。” 毕竟现在自己属于没脑子的人,还是省点智商比较好。 商永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甚至有些莫名的感动,盒子里的东西关乎康时的生命,等于间接将性命掌握在他手上,商永略一思索,沉吟道:“我有一个想法。” 短短十几秒就有了对策,康时羡慕的看着他,果然有脑子的人就是不一样。 “就藏在附近,不要带回去。” 康时觉得可行,带一个盒子在路上,还要坐火车的确不安全。 “藏在哪里?” “游泳馆,之前你学游泳的地方。” 康时微微点头,“不错的选择。” 想必没有拿出脑子前的自己也是这样想,他不会水,自然不可能把东西藏在水下,才选择乌江底。 就是这一个瞬间,他和商永同时看着对方,视线在空气中交织,有一丝暧昧的因素,但康时很快刨去这点,因为他知道此时他们在想一个问题,既然他不会水,从前是谁帮他把东西放在乌江江底? “泽亚,”康时道:“只有可能是他,毕竟你说这东西只有我能触碰,泽亚和我是双胞胎,某种程度上说他应该也具备这种资格。” 商永颔首道,“倒是能解释的通王后为什么知道你藏东西的地方。” 夜长梦多,康时抱着盒子,和商永离开酒店一起走往去游泳馆的方向。 “怎么了。”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康时侧过脸问他。 商永摇摇头,目光转向前方,“走吧。” 从他对康时的了解来看,凡事留一线,康时怎么也不会完全放心将盒子交给泽亚,除非从一开始他派泽亚存放盒子的时候就是故意的。 没有失去那部分记忆前的康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到这里商永的脚步突然一滞,看着前方笨拙的抱着盒子,走的有些摇晃的孩子,眼神不由柔和下来,也许无论人如何变化,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第63章 愚公移山 “怎么了?”面对突然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康时纳闷。 “不要抬头,往前走。”商永压低的声音传来。 康时立马就明白过来,“有人跟着?” 商永‘恩’了声,“看样子只是普通人类。” “没什么防范的必要,”康时道:“我布置个结界就好。” 说完,把怀里的盒子塞给商永。 结界?莫非康时的力量有所恢复。 很快,商永就明白自己高兴的太早了,只见康时捡了些碎的尖石子,埋在地上。 “结界?” 康时不好意思的笑笑,“长久以来,我靠的是智力存活。” 商永叹气,“那就没办法了,”他将盒子重新交给康时,看样子准备正面迎敌。 晚上少出门这句话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尾随在你身后,如同现在,两个尾随的人从黑暗中走来,他们的眼神掠过商永,直接停留在康时身上,目光冷酷,很容易推断出他们的目的不是劫财,而是要命。 “你,”两个人中身材比较壮士的那个指了指商永,“我们只收了一份钱,赶在我们动手前,你赶快滚吧。” 商永目光凌厉,还没开口,就见康时走上前来,“你确定是要杀我?” “废话。” “我?”康时依旧不可置信,“可我还是个孩子。” 那人不耐烦道:“大概是你嘴太贱了。”说完,和眼神凶恶的同伙一步步走上前来。 面对挡在康时身前的商永,来人低吼道:“还不快……” ‘滚’字还没喊出声,人已经被踹飞了,见同伙被打,另一人掏出手|枪,短短几秒钟,他连保险栓都没来得及拉开,手就被一股力道扭得骨折。 “你……”在他惊讶的瞬间,商永已经成功夺得武器,冰冷的枪口对准他的头,“谁派你来的?” 那人呸了声,“想得美。” 嘭! 随着他话音落下,胳膊上同样开了一个血洞。 他条件反射的捂住伤口,甚至顾不上疼痛,诧异的盯着商永,原本以为正常人最多也就是报个警,把他们交给警局,“你……” 嘭! 腿上又多了一个血洞,那人疼的哇哇直叫。 商永的胳膊微微上移,这次对准的是他的心脏。 “是个女的,”那人大喊道,已是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身份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挺有钱的,听声音像是三十多岁。” 商永将枪口对准之前被他踹飞现在准备溜走的人,“要是你的信息和他重复的话,死。” “不重复,不重复,”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保命,他立马道:“我们是通过电话交易,她先打进来定金,如果你有能力可以去追踪账户,对了,电话联系的时候,我还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喊她妈妈。” 同伙点头,“的确是有,而且那个小女孩的声音有些奇怪。” 商永收起枪,“说具体点。” 见小命保住了,两人慌忙像抖筛子一样全部抖出来,“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听上去很渗人,阴森森的,完全不像是正常小孩子能够发出的。” 商永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康时,见他微微颔首,知道已经有了猜测,“你们可以滚了。” 哪还有来时的威风,一人掺着受伤的慌忙逃命。 “金萝。”康时缓缓吐出两个字,说起来他已经很有没有见到华丽姐妹。 商永,“如果是她,的确有可能。” “金萝有理由杀我,但我不明白她出手的原因,”康时道:“如果我侥幸活下来,最有嫌疑的就是她,这等于让她和父王直接决裂,这笔买卖太不划算了。” “那就要问你父王为什么要选择跟她结婚了。” 康时一怔,“也是,最奇怪的是教皇竟然没有阻止。” “依我看,问题多半出在那对姐妹身上,具体的等你回去再问。” 康时看着怀里的盒子,“被人跟到这里,想必再放到游泳馆已经不太可能,要不……寄快递送回去?” 商永淡淡道:“寄之前要标明物件种类,你准备把它归为什么类别?” 康时不假思索道:“生鲜。” 商永自然是不会让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带着盒子坐上返程的火车,至于为什么不是康时保管,商永看了眼躺在卧铺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不予置评。 …… 康佑看着桌子上的盒子,“东西先放到我这里,”顺便扫了眼康时,“对了,你的礼物我们收到了。” 康时有些心虚的装作没听到。 乌江榨菜,世界驰名品牌,你们懂什么? 见康佑收起盒子就要走人,康时冷不丁道:“您为什么要娶金萝?” “美貌上等,智商中等,还是二婚。” 康佑不为所动。 康时又道:“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女的,从这一方明来看,您完全不可能娶她。” 一直坐在角落不发生的苏承远突然轻笑了声,被康佑一个眼神制止了。 还是个女的,这才是重点。 康佑,“监护权。” 康时一怔,“您是指康华和康丽?” “我与她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结婚前我就同她讲明白了。” “这种以婚姻为诱饵实行诈骗目的行为,”康时:“你这是骗婚。” 难怪金萝要杀自己,明显是迁怒。 康佑淡淡瞥了眼苏承远,后者立马站出来主持公道:“那女人图财,双方你情我愿。” 说话的时候目光顺便扫了下盒子,暗含警告。 康时撇撇嘴,你们就扯吧。 “你有什么想法?” 康时抬头,就见康佑道:“现在外部多了一层威胁,你准备怎么做?” 苏承远和商永都没有插话,他们都明白康佑是在潜移默化的培养康时的思维能力,毕竟在他安回脑子前,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而不是时而智商上线,时而跌入谷底。 康时神情坦然,“很简单。”他摊手,“跟她们撕。” 满座鸦雀无声,苏承远对康佑用口型道:没救了。 第64章 愚公移山 康佑内心叹道:也许不该这么快办休学手续,多读点书还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四大奇术,最后一个什么?” 话音刚落,康时明显感觉到气氛变了,僵硬沉默。 “愚公移山我是练不会了,不如跟我说说第四大奇术。” 康佑的脸色一变,“该你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 说完,脚步不再停留,带着盒子走出门。 康时见询问无果,看了眼苏承远,“不过是个由头,为何不能说?” “谁都可以知道,”苏承远淡淡道:“唯独你,会接受不了,你父王是为了你好。” “如何接受不了?” “如鲠在喉。”说完,苏承远也离开房间,毕竟多数情况下两人只是碍着康佑的面子才维持短暂的和平,若是康佑不在,两人共处一室浑身上下都会有种不弄死对方不舒服的冲动。 “不说是为了你好。”商永走到康时身边,“别想太多。” 面对两人见的身高差,康时不禁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十八。” “要是是因为想长高,没有必要。” 康时的眼神充满希冀,莫非有办法一飞冲天? “你是长不高的,不管过多少年。” “……”康时“你说什么?” 商永,“你的脑子缺了一部分,没有办法足够的生长激素。” 康时瞪大眼睛:“所以,除非把脑子装回去,我一辈子都得这样?” 商永,“总会有办法。” 康时,“比如说多吃激素?” 商永深深望了他一眼,“多吃点核桃就好。” ——补脑。 …… 极大的房间,却连窗户都没有,屋内所有的光源都来自于电灯,这样的环境光是望着都使人心里发闷,维姬却是安之若素,心平气和的翻着手里的书。 “母亲。”泽亚的身上还缠着绷带,想必上次伤的不轻。 “你上次刺杀失败,现在苏承远派了大量的人找我们,要想出去还要过些日子。”维姬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道。 “很抱歉,是我的失误导致母亲您也受到牵累。” “无妨,”维姬的声音很冷清,同她可爱的外貌完全不符,“事情失败再谋划就好。” 突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蹙起眉头,下巴微扬,露出好看的脖颈,“有时间静下来思考也是好事,毕竟我们为何到这个时空还是一头雾水。” 泽亚身躯一震,“母亲怀疑是有人背后操作?” “说起来,”维姬嘴角勾起,“一切进行的太顺利了,虽然也遇到阻碍,但仔细想来我们是在顺境中失败,你们两个中,最像我的倒是康时。” 泽亚似乎对这个说法很不满,“他除了装疯卖傻还会什么?” “但愿如此,”维姬打断他,“倘若不是,他就连我都骗过了。” 泽亚咬唇,死活不愿意相信这点。 “你可知第四大奇术是什么?” 泽亚摇头,“莫非母亲有了眉目?” “我又不是圣人,掐指一算万事尽在掌握,但我们今时的处境怕和第四大奇术少不了联系。” 泽亚陷入沉思:“当初我还跟在康时身边时,他也曾迫切想知道第四大奇术是什么,直到有一天,他支开我,回来时表情很不好,我试探的问了下,康时只说了一句。” “什么?” “他宁愿到死也不知道这第四大奇术是什么。” …… “还在想?” 商永推门进来,就见康时往嘴里撂着核桃酥。 “多思考,激活脑细胞。” 康时将最后一个放到嘴里,咽下后突然道:“这具原身的舅舅是被那个女人派人杀死的,那他的母亲岂不也是……” “恩,同一个人做的。” 康时疑惑,“不是无冤无仇?” “王后不可能接受你父王的任何一个妻子,哪怕是名义上的。” 康时挑眉,“可她自己却在短短一个月内嫁了三次。” “嫁人只是她获得财产分配的一种手段而已。” “要真是这样,金萝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商永的目光有些复杂,“有些人是杀不死的。” 康时无端觉得寒冷,“什么意思?” “问你。” 康时敛了敛眸子,就听商永继续道:“你应该早就试验过。” 的确,当初他在双胞胎姐妹的帮助下去金萝房中偷所谓的御泥坊,想捏泥人,他很确定当时躺在床上的金萝脸色惨白,身体僵硬,典型的一具尸体,有趣的是第二天她竟然和平时一样站在自己面前,话里带刺。 “优寒虽然没提起过,但很有可能曾经暗中对她下过手。”康时再度挑眉,“可惜她自己似乎不知道这种情况。”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对双胞胎姐妹是关键。” “就连你父王也不知道其中的奥秘,但她们对你的亲近却是真的。” 康时,“如果我亲自去问……” “想都别想,”商永冷冷道:“金萝现在跟办个疯子差不多,从她派人想要暗杀你就可以知道。” 康时眼珠一转,“我知道了。” 商永不用想也知道这句话里的水分,他盯着康时看了几秒,叹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康时露出得逞的笑容,“只要你告诉我第四大奇术是什么,我保证不去自寻死路,乖乖待在家里让你们养老送终。” “不许胡说。”商永轻轻拍了下他的头。 “其实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是对你来说接受会有些困难。” 康时眼睛亮晶晶的,全是求知欲。 “事后不许后悔,不许迁怒。” 得到小鸡啄米一般的连番点头保证后,商永方才道:“王国四大奇术,前三者只是攻击防御方面,但最后一种几乎被列为禁术,它名唤虚空……” “恩,”康时紧张道:“虚空什么?” 虚空行者,虚空掠夺,瞬间脑海中出现好多带感的词语。 “没了。”商永淡淡道:“就是虚空。” 康时一怔,“你在开玩笑,对吗?” 商永摇头。 “怎么可能,我不信。”康时猛地站起来,“前几个都是四个字的,最后一个为什么只有两个字!” 商永把目光移向别处,早就知道会这样。 刨去外在,康时内里就是一个典型的强迫精神病。 “为什么,为什么,”康时在屋子里转悠,像疯子一样的兜圈子,显然精神正处于极大的波动。 “一定还有两个字,是你们没告诉我……”如此的碎碎念从下午一直持续到黄昏,等他终于在崩溃后接受现实时,哪里还有商永的影子。 早知如此,他就是死也不愿意知道这个真相。 第65章 愚公移山 晚饭后,康时听到门外有异动,刚想开门查看,康佑便推门进来,他眼中有金光缭绕,康时大概能感觉到,他的眼睛在一天天恢复,可见的时候越来越多。 同样是人,有人反噬后一口金牙,有人眼瞳变成金色,他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前者明显要低级很多。 “您方才明明可以留下。”康时紧紧盯着他道。 “您知道,如果我问,最后老师一定会告诉我第四大禁术是什么?” 康佑竟然没有反驳,“你的好奇心一直让我感到很欣慰。” ‘欣慰’两个字咬得很重。 康时哪里听不出他在说反话,只是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在时刻对自己虎视眈眈,他背靠着软垫,目光移向别处,“虚空到底指的的什么?” “你觉得呢?”康佑不答反问,“你觉得虚空是什么?” 康时望向窗外,“不明白。” 康佑叹道:“虚空就在此处。” 只见他手指向上指了指。 康时一怔,喃喃道:“怎么会?”末了,他眼中猛然迸发出光芒,“虚空竟然是一顶绿帽子。” 康佑目光沉下去。 康时身子一颤,小声道:“那女人一月内嫁了三次,您头上不是绿帽子是什么?” “好,很好。”康佑冷冷看他一眼,这一眼显然蕴含了极大的怒气,拂袖出去。 康时无惧,一个人保持着原来的状态,直到夜晚彻底降临,他光着脚走到窗边,仰头望去。 康佑方才所指,就是他头上的这片星空。 虚空,就是一片天地。 “嘶。”康时忍不住后退一步,脑中疼痛,似是所有神经搅成一团,一个恐怖的念头不知为何浮现在脑内:是他偷走了虚空。 恍惚中,他看到一男一女,站在半山腰,男子俊朗清逸,女子媚态可人。 “我亲爱的王子殿下,你将虚空偷出来,西西莉亚愿和你一起逃走。”女子话虽如此,眼中却闪过恶毒的光芒,一旦虚空离开王宫,她便杀人夺宝。 那俊朗的男子满脸深情,“好,西西莉亚,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今夜你在山中等我,我一定为你取来虚空。” 康时瞳孔渐渐放大,西西莉亚,是他从前的未婚妻,而这男子,赫然是重生前的自己! 时间线一路往前,他看着西西莉亚将匕首卒毒,藏在好看的袖袍里,脸上却很柔情,做足了一个等情郎的姿态。树林里传来脚步声,似乎很匆忙,西西莉亚眉目间闪过志在必得,迎上去,“东西带来了吗?” 康时看着画面中的自己点头,一把拥抱中西西莉亚。 她要杀你! 康时想开口提醒,喉咙好像被生铁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来,即便是他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过换来一声呜咽,风一吹就飘散了。 康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段记忆,但他看着悄悄拿出匕首的西西莉亚,心中暗恨:若是有一天他能回去,此仇必报! 可那匕首却没有如想象当中落下,反倒在半空中停住,西西莉亚的脸上全是痛苦的神情,似乎在做极大的挣扎。 康时怔住,莫非她对自己还存有那么一丝感情只见画面中的他深情不减,低声说着海誓山盟。 哐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西西莉亚眼角流出一滴泪,手臂朝前伸去,嘴巴长得很大,似乎在说什么。 康时这才注意到树林中还有一人,此人他见过,乃是西西莉亚一母同胞的哥哥,康时见他苦笑一声,“罢了,西西莉亚已经为王国付出太多,那小子对她也是真心实意,难怪下不出手。” 之后男子便转身离开。 康时望着林中拥抱的男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直到风刮来一丝血腥味,他突然惊觉,画面里一直将头埋在西西莉亚脖颈出的自己嘴里念着情话,笑容却诡异狰狞,西西莉亚的腰间,早就被一把小型弯刀穿刺。 刚才她伸出手要说的,该是‘救命’二字。 这哪里是什么苦命鸳鸯,分明是想弄死对方,只过男的先下手快一点罢了。 “杀了你很很简单,可你哥哥不太好对付,”他看见自己松开胳膊,西西莉亚立刻如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坠地,“好在虚空只需要一个人的血就可以激活。” 西西莉亚眼中除了惶恐,更多的是不解,她不明白,她以为被自己玩弄于鼓掌的人怎么会反咬她一口,还欲取其性命,“诅咒你,”她咳出一口血,“化成鬼也要诅咒你,诅咒你机关算尽,却永无翻身之日!” 这是心头血,西海国的诅咒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男子却没有丝毫畏惧,只见他躬下身,“虚空乃是禁术,即便我精神力傲人,但这具身体也不足以承担对它的修炼,不过用正统西海王室血脉强行激活也是可以的,就是效果差了点。”西西莉亚的下巴被挑起,“我正愁去哪里寻一个王室血脉,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蠢女人。” 此话一出,西西莉亚彻底气绝身亡。 见状,康时不禁喃喃道:“好残忍。” “有何残忍?”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我杀的都是欲要我命之人。” 康时诧异,自己不但能开口说话了,竟还能跟画面里的他对话。 他虽然站在那里不动,康时却知道他在打量自己,良久,他忽然偏过头,以一种极其压抑的声音说,“怎么偏偏重生成这个年纪的自己。” 语气中充满了嫌弃。 在康时开口前,他立马道:“只允许问三个问题。” 说着,还拉开一步距离,仿佛康时就是瘟神一般。 “你嫌弃我?”并且还表现的如此明显,就是康时想忽视都做不到。 男子冷笑一声,说嫌弃都太轻了,他再清楚不过那个年纪的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快问。”话里透露着一股气势,和刚才装出的纯情少男不同,此时他的表情无人敢犯。 康时,“你还活着吗?” “当然死了,你能看到的我,只是被王冠砸死前留下的一股精神力。” 康时,“泽亚和我谁兄谁弟?” 男子古怪的的看了他一眼,“泽亚早出生一会儿。” 康时满意的笑笑,兄友弟攻,果然他的体质还是不错的。 “最后一个问题,”康时低下头,脸上有些腼腆,“我长到你这个年纪时,胸围和腰围是多少?” 男子心里爆了句粗口,虽然知道这个年纪的自己不是个东西,但没有想到竟连分毫的羞耻心都没有。 第66章 愚公移山 康时话音刚落,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化作一道白光袭向他的眉心,一瞬间的灼热后,铺天盖地的痛苦席卷而来,康时按住头,闭上眼睛,受不住晕了过去。 一间不算大的屋子,不算床上的人,一共四个人同处一室。 “我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叶冬站起来,“他的身体正在飞速的成长,常人要用十年,在他这里只用一个小时,同样的,他的身体不可能承受如此大的爆发。” “说结果。”康佑皱眉道。 要是康时是清醒的,一定会十分意外,康佑的眼睛最后那缕金光已然消散,一双漆黑的眼睛与常人无异。 “原本应该体爆而亡,不过他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帮他进行修复。” 商永突然道:“盒子。” 只有两个字,康佑却已经明白他的想法,“盒子里的东西还在,小时脑部依旧有缺损,至于为什么会疯长……”他再次蹙眉,显然也没想清楚这其中的关键。 “分魂。”说话的是一直没开口的苏承远,说出这两个字时他的语气格外冷,目光扫向沉睡中的康时,“心狠手辣。” 这四个字对敌人用很正常,用在自己身上简直是疯了。 “分魂是什么?” 要是问的是他人,苏承远自然不会理会,可开口的是康佑,他沉思半晌道:“字面上的意思,分离出自己的一缕魂魄。”说到这里,他望康时的目光有些复杂,想不到他重生前竟然达到了这种境界,难怪敢三番两次挑衅于他,“只是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分魂要付出的代价极大,即便成功苏醒,灵魂愈合,也要遭受一次巨大的劫难。” 康佑,“竟还有这种奇术?” “你不知道也属正常,”苏承远的眼神柔和下来,“邪魔外道罢了,分魂是西海王室的禁术,想必当时康年远去西海和西西莉亚求婚另有所图。” “求婚?”商永眼神一暗。 苏承远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还求了两次,西西莉亚被称为海上明珠,自恃甚高,看在你身上流着骑士一脉的血液,提醒你一句。” “康时求婚一次,代表他图对方的财,求婚两次,说明他要索取对方的命。” 此话一出,一片诡异的沉默,就连在座的康时的亲爹都没有反驳。 证明:是实话! 商永却像局外人,仿佛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到心上。 “要真如你所说,”叶冬开口,“分魂对人损伤极大,他该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话虽这么说,但几人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康时是为了找回找部分的记忆,而这部分记忆至关重要。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康佑正准备站起身的时候,商永突然开口,“我去。” 康佑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叶冬,“他要去做什么?” “找到金萝。”康佑目光有些凌厉,他惊讶的时候不多,但第一次见到金萝时,连他都很震惊,金萝牵着的双胞胎女儿,竟然觉得透过她们的身体看到了康时,事无巧合,那对双胞胎姐妹一定和康时有莫大的关系。 白天一晃过去,凌晨四点,书房里还有翻书的声音。 叶冬敲门进来,不赞同道:“你的眼睛刚好,应该多注意休息。”他身后的苏承远虽然没说话,但目光已然是很冷。 康时,又是康时,他对这个孩子倒是尽心尽力。 “你怎么来了?” 苏承远,“你来叶冬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没有用的。” 康佑没有理会,继续翻书。 “古籍上关于分魂提到的很少,叶冬藏书再多,大多也是本国文化,分魂来源于西海王室,想从这些书中找到答案几乎不可能,更别说化解劫难。” 康佑冷静道,“如此说来,的确有化解之法。” 苏承远暗恨矢言,事已至此,康时的生死他不在乎,但如果牵累到康佑,他就必须想办法帮忙,想到这里,他对金萝的恨意更深一层,要是生下两个孩子都像泽亚一般愚笨也就算了,偏偏康时祸患了一群人。 “化解之法,从书中寻找,不如从现实着手。”见康佑的关注点回归自己的身上,苏承远才勉强消了些怒火,“四大奇术再厉害,也都是借助外物,但分魂却是对自己的魂魄下手,少了一缕魂的人本就是残缺,没有办法在天地中给他分类,是人还是鬼,属于逆天。所以苏醒之日必定会有劫难,这劫难,就是他的心魔。” “康时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他就会面对什么。”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这个弱点,我们就能提前应对,帮他战胜心魔。”康佑沉吟道。 ‘我们’两个字显然取悦了苏承远,甚至提出可行的建议,“寻找他身边的人,问出他们的想法,再在其中挑选最为致命的。” …… “康佑?”苏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康佑会专门打电话来问,但如实说道:“康叔叔,我觉得他没有弱点,已经无敌了。” 古往今来多少圣贤探求真理,而曾经被伤害无数次后,苏钰终于得出了人生第一真理:康时不可招惹。 “主人的弱点,必定是太聪明了,慧极必伤。”这是怀辛的说法。 叶冬,“身子弱,不过他利用这点坑了不少人,我个人认为已经转化成优点了。” 优寒,“玩弄人心。” 优希,“能省钱,一毛不拔铁公鸡。” …… 知子莫如父,可此时康佑真的想不出什么。 商永回来时,刚好接到康佑的电话,“康时的弱点?” 显然这个问题也困扰了他。 一旁傻乎乎逗弄小黄鸡的商仲听到这句话,眼中精光一闪,不动声色道:“那家伙最致命的弱点不就是怕长不高吗?” 电话那头,康佑也听到商仲的回答,没怎么上心,倒是苏承远脸色一变,忽道:“不好!”冲上楼梯。 虽不知出了何事,康佑和叶冬也知道情况危急追了上去。 二楼的房间里,一直沉睡的康时渐渐睁开双眼,先是熟悉的头疼,紧接着,他勉强站起来,扶住墙的一刻,他的瞳孔猛然放大,还是白皙的手,却是真正少年人的手,而非孩童。 顾不得体虚,康时跌跌撞撞的走在镜子前,镜中的人身体修长,显然超过这个年纪该有的平均身高以上。 这一刻,他爱上了自己! 第67章 愚公移山 门被强行踹开的时候,一阵阴森森的笑声传出来,所有的窗帘拉的很严实,康时幽幽道:“除了我,没有人能欣赏我的美貌。”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心里咯噔一声,脑海里不约而同出现两个:完了。 康时手指一挥,地上立马出现一条金色的缎带,“踏入此线者,罪无可恕。” “他的力量……”叶冬皱眉。 “恢复了一小半,”苏承远冷冷道:“先退出去。” 伴随着诡异的笑声,三人重新回到一楼。 “现在怎么办?”叶冬看了眼楼上,隔了这么远,都能听见鬼魅般的声音。 “他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自己,”苏承远一针见血道:“没救了。” 感受到康佑凌厉的目光,他识相的闭嘴。 “想办法。” …… 商永带着商仲来的时候,众人依旧是毫无办法。 自从维姬逃脱后,就多了一层安全隐患,担心对方报复当初囚禁她的仇,商永不放心把商仲一个人留在家里。 商仲依旧抱着他的小黄鸡,一副痴汉样,见所有人愁眉不展,大致了解情况后他不假思索道:“当务之急,是要让康时移情别恋。” 叶冬揉揉太阳穴,并没有缓解任何头疼,“他现在这个样子,能爱上谁?” 商仲张大嘴,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没水准的问题,放下小黄鸡,站在中央,展开双臂,“这么多款类型。” 他指着叶冬,“医患恋。”感觉一记眼刀飞来,赶忙转换对象,又指指康佑,“父子恋。”这次不是眼刀,是杀气,商仲缩缩脖子,目光望向苏承远,“虐恋。还是最极致的那一种,你爱上了他的父亲,他爱上了你,你要杀他,他也要杀你。” 苏承远把玩着水果刀,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商仲立马怂了,把矛头对准自己的亲哥哥,“还有师生恋。” 他清清嗓子,“总有一款适合他。” 商仲用咏叹一般的语调:“你们要相信,人都有追求禁忌的心灵。” 叶冬冷哼一声,冲商永道:“看来你弟弟对你抱有些别的心思。” 听罢商仲顿时吓得差点没跳起来,“哥,你要相信,我只是想想而已,从来没准备真的对你下手。” 商永不说话,单纯指了指角落,商仲顿时明白他眼不见为净的意思,沮丧的抱着小黄鸡坐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 “不如你去?”苏承远状似无意道。 沮丧瞬间化为惊恐,商仲瞪大眼睛,要他去勾引康时,他宁愿吃了这只小黄鸡。 无人请缨,晚上吃完饭,各自保持沉默回到房间,康时的那份由于他不愿意出来,就放在了门口。 康时先顺着门缝望了望,确定没有人守株待兔,快速的抱起餐盘回到不见天日的房间,在他饭吃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有人敲门,康时嘴里塞得鼓囊囊的,这么一看,还真像只兔子。 “干什么?”他勉强咽下去。 “是我。”商永略显无奈的声音传来进来。 康时被勾起一丝理智,他骨子里是个尊师重教的人,商永教了他那么久画画,于是他的语气和缓了一些,“我现在不见人。” 商永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我能进来吗?” 里面一片沉默。 “我很担心你。” 短暂的迟疑过后,康时缓缓道:“进来吧,门已经被他们踹坏了,一推就开。 商永走进来,原本这种场面会让人觉得戏剧性,但他忽而感到一股压抑,他头一次认识到,眼前这个人心底有太多的防备,在康时看来,能毫无保留相信的大概只有他本身。 透着走廊的光,依稀可以看见康时用窗帘遮住半边身子,抱紧餐盘,样子好不可怜。 俊朗斯文的青年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面前,商永一怔,虽说康佑之前讲过康时成长了很多,但没想到不是心理上的,反倒是生理变化。 他往前走了两步,没有跃过那条金线,低声道:“我带你离开这里。” 康时别过头去。 “总在这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商永伸出手,等他的回答。 康时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你敢跟我抢男人!” 商永摇摇头走出门,转过身,“我等你。” 康时身子一颤,没有说话,虽然感动了,但还是不能容忍跟自己抢男人的事实。 “无功而返?”苏承远抱臂在走廊角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商永不理会,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时候,苏承远突然道:“我不信你没有发现,他是装的。” 商永停下脚步,眼中毫无波澜,“是又如何?” “不得不说,他演的很好,一开始我都信以为真。” 商永抬眸看他,“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配合他,”苏承远笑笑,“在对待维姬的态度上我和他是一致的,不过你最好也注意点,毫无疑问他有一瞬间是爱上了自己,现在只不过强行把这种感觉压制下去,但即便是弹簧,也会有承受极限。” “到时候一旦反弹,”苏承远连眼中都弥漫上笑意,“一定会很有意思。” 商永眼神一暗,不再停留。 …… “听说康时疯了。”维姬道:“你父王现在寸步不离房子。” 泽亚激动道:“这不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候。” “先不急,等确认了再说。” 泽亚皱眉,“您怀疑他是装的。” “真情假意,一试便知,你去帮我偷一样东西。” “您说。” “叶冬家里有一本藏书,里面讲了西海王室的文化,你去帮我偷来。”西西莉亚,她的身上一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秘。 在漆黑一片的屋子,时间似乎流逝的格外缓慢,康时终究还是没忍住拉开一点窗帘,想必那个女人现在所有的精力都会放在自己有没有疯了这件事上,他可以趁这个时间去金萝那里带回华丽姐妹。 康时正准备走出屋子,最后一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出去,内心的蛊惑迫使他掉头,不受控制的朝镜子上望了一眼。 长身鹤立,他瞬间沉浸在自己的身高中不可自拔,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火热,虔诚道:“我愿为你赴汤蹈火,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你的。” 说罢,头也不回走出去。 苏承远料的没错,弹簧是有极限的,康时对自己的爱在层层压抑之后即将得到彻底的爆发。 第68章 归途漫漫 房间里很安静,属于夜晚独有的寂静,康时打开的门声音很轻,但在这样的静谧的陪衬下依旧算是很大的声响。 “怎么,”黑暗中想起一道冷冽的声音,“终于想不开要去找你的小姐妹玩耍?” 康时脚步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竟然被你猜到了。” “你父王不知道是因为他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思考,至于商永,对你糅杂了别的情愫,影响了他的主观判断力,”苏承远从黑暗中走出来,“我从以前就知道,你这孩子,这里。”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病的不轻。” 康时的笑容莫名有几分阴森,“我隐忍了那么久,要不是西西莉亚的死,你也不可能猜到。” 苏承远也没否认,“西西莉亚的死的确是你的一个败笔,试问一个胆颤心惊存活的小王子怎么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未婚妻下死手。” “告诉我,”他话锋一转,目光格外锐利,直指康时,“虚空在哪里?” 康时,“我凭什么……” 话还未说外,他突然脸色大变,“父王?” 苏承远回过头身后空无一人,暗道糟糕,眼前似乎有光斑一晃,胸口一阵闷痛,昏了过去。 康时看看白净的手,“看来力量恢复的还不错。” 他走上前几步,看着昏倒在地的苏承远,因为方才的疼痛一只手还捂住胸口,不禁喃喃道:“防狼意识倒不错,竟还记得护住胸。” 就这么走掉似乎有些可惜,面前躺着的可是有着不少年积怨的死对头,应该卖到非洲还是送往岛国? “适可而止。”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康时停下脚步,转过身,“大黄雀,你来了。” 康佑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既然力量恢复的差不多,就去做你要做的事,其他的,留三分余地。” “您不阻止我?” 康佑冷冷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看得康时打了个哆嗦,“什么时候你按我说的做过?” “我有按时吃饭,”康时心虚的摸摸鼻子,咳嗽两声,“我先出门了。” 一切正如康时所料,维姬忙于翻查西海王室的资料,对他这里反倒是疏忽了,正当康时略微沉醉在自己的高智商时,突然反应过来,康佑应该一直藏身于暗处,当他攻击苏承远的时候绝对有能力和时间阻止。 但康佑什么都没做,只有最后他准备真正下手的时候才出来。 康时想到昏迷的苏承远,目光有些心虚的浮动,姜还是老的辣,他们都中计了,康佑才是真正坐收渔翁之利的庄家。转念一想,从前苏承远给自己各种穿小鞋,仅存的一丝愧疚顷刻间灰飞烟灭。 康时心里清楚,他父王就是想图个清静,自己天天和苏承远针锋相对令他很是头疼。 蓦地,不知想到什么,康时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掏出手机以最快的手速给康佑发了一条短信。 漆黑的房间里,康佑将苏承远扔到床上准备离开,一个昏迷,一个外出,他拥有难得的闲暇时间,正当思考去书房看书还是听听音乐时,就看见康时发来的短信:父王,一定要让他在你身下哭着求饶。 康佑皱眉,将这条不堪入目的短信删除,有些恼怒康时的说话不着边际。 谁知他刚刚删除又有一条新的短信发来,康佑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点开:苏承远为人最是高傲自负,要是父王对他存着任何一点别的心思,不如抓住这个机会,要知道,被压一次永久成受,一次成受永不翻身。 康佑眉头皱的更深了,但没有像刚才一样立马删掉短信,而是陷入沉思,康时说话不着边际,但细想有几分道理。以苏承远的性子,估计日后他找一个对方就会下手除掉一个,长此以往,他的选择不外乎两种:答应或是一直维持现状。 当然,这中间还要考虑苏承远会动用的各种手段,苦肉计,离间计等等,想到这里,康佑眼神不由一寒,恐怕苏承远从来没考虑过做下面的那个。 小路上隐约刻意听见碎石子被踢起的声音,康时一路好心情的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虽然不知道他父王会怎么选择,不过能给苏承远制造一次潜在的危机,也是值了。 饶了好几个弯儿,康时停下来观察四周的环境,他可以感应的到,就在这附近,可放眼望去整整两栋居民楼,挨家挨户的找不现实。正当他有些忧愁该怎么办,突然,康时看到一缕微弱的光芒从左手边的地下室渗透出来,不但如此,里面还有熟悉的波动,康时笑笑,“找到你们了。” 地下室里 比起平日里的穿金戴银,金萝现在的状况明显要凄惨很多,红润健康的脸色不在,嘴唇也有些干裂。墙的四周都贴的是康时的照片,每一张都被刀子划得辨认不清,“失败了,我找的那几个杀手竟然失败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她手一挥,打翻桌上的锅碗,“再找,下次肯定能成功。” 低着头碎碎念,她俯下身疯狂的在一堆杂物中翻找自己的手机,“在哪里?我记得放到明明就放到了这里。”她猛地抬头,目光仿佛带着刺,“是不是你们两个拿走了?快说!” 康华和康丽并没有因为她的歇斯底里而惊恐,安静的站在那里,两双黑幽幽的眼睛盯着他,金萝竟然感到一丝惧怕,她吸了口气,把那丝惧怕甩在脑后,“以前你们就喜欢缠着那个该死的康时,一定是你们给他通风报信的,你们是要气死我吗?” 她抓起一个杯子砸过去,站在前面的康华瞬间头破血流,她幽幽道:“动怒可不好。” 金萝的瞳孔慢慢放大,透过忽闪忽闪的烛光,她清楚的看见康华头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妖,妖怪!” 她定定站在原地,忽然又好像清醒,一把推开她们二人,金萝疯狂的往门口冲。 “走不出去的,”康华淡淡道:“忘了吗,你早就是个死人。” 已经碰到门把手的金萝心里一惊,回过头,甚至忘了恐惧,“你在胡说些什么?” 康华看了康丽一眼,后者点点头,走到金萝面前,踮起脚用拳头轻轻敲了两下她的腹部,看似很轻的两下,金萝的腹部竟然被开了两个血洞,她低头看着伤口,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也感受不到任何生机的流逝,一幕幕记忆却在此刻疯狂的朝她涌入,情妇,未婚生子,枪击。 “啊!”她大喊一声,她想起来了,她死了,她明明死了,她的孩子也没能幸免,被人残忍的杀害,金萝用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头部,企图阻止记忆的复苏,整双眼睛因为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几乎瞪裂开来,“你们是谁,是谁!” 她的孩子们早就死了。 “因为一些意外,需要借用你死去孩子的身躯,原想作为回报,让你重新享受一段好日子,可惜了……” 有些人不管死了几次本质都是不会变的。 从她决定要对康时下手的那一刻,就注定必死无疑。 头顶一片深邃的夜空,可惜他不抽烟,要不这时看着月亮,摆个姿势,抽根烟,还能叹几句命途多舛。 康佑背靠在墙上,看着走出来的两姐妹,侧过脸道:“都解决了?” “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不是疑问,康华笃定道。 “万幸当初分了一缕魂,要不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康时的笑容有些冷,勾起康华的下巴,仿佛下一瞬间他就会用力折断这脆弱的脖颈,“我的虚空小宝贝们,原以为你们会是我最忠诚的朋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还让我自己慢慢想?” 康华没有表现出一点紧张,“当日你把我们偷离王宫,又杀了西西莉亚,交代我们帮你寻找适合灵魂重生的时空,我们按你所说,进行了转移,也找到了两具身躯暂住。” “继续。”康时放开手,冷冷道。 “这是第十次。”康华淡淡道。 “我们的力量有限,失败了九次,正要放弃时发现你父王为了救活你,也想用相同的办法,于是暗中配合他和苏承远,可惜前九次已经耗损了我们大半的力量,最后一次,你父王的眼睛受到点石成金的反噬,而因为空间不稳,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进行了传送。” “你们的力量没有道理会失败。”康时目光移向远处,他很清楚虚空的力量有多大,当初才会冒险偷它们出来。 “失败并不指的是转移失败,前九次,我们第一时间找到你说明真相。” 康时顿时有准不好的预感。 “第一次,失忆的你把我们送到了精神病院,我们无奈进行了二次传送。” “第二次,我们没被送去精神病院,但被喜欢看都市传奇的你称作是姐妹花,养在身边,准备坐享齐人之福。” 康时:……像是他会做的事。 像是没有看出他的尴尬,康华用白开水一般索然无味的语气继续往下说,“到了第九次,我们为了让你相信,不得不展现出一部分力量,爱财如命的你信了,然后把我们给卖了,据说卖了很大一笔钱。” 康时:……绝对是他做的事。 康丽在一旁点点头,“经过前几次的失败,我们决定在你找回记忆前绝对不先说出真相。” 虚空,虚乃撕裂,空代表掠夺,虚空实则是一种时空掠夺之术。康时拥有强大的精神力,但又有无比虚弱的身体,注定活不过二十二岁。 但他不想死,每一天要小心身边的骑士,留意对他下手的王后,还要暗中提防苏承远,但即便他躲过了这些,还是不能阻止自己的生命每一天都在往尽头走。 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滋养虚空,一步步筹划。 当虚空终于有了人类的意志,问出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精神力一旦收缩不当,就会丧失神智,变成一个彻底的傻子。 康时答:我要活到一百二十岁。 一言以蔽之,就是不想死。 第69章 归途漫漫 “如今还差最后一步计划,”一直没开口的康丽道:“除掉王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威胁你的安危。” 闻言,康时难得沉默。 康丽知道他的想法,杀掉维姬并不难,关键是那女人一旦决定同归于尽,以自己的血为引子,诅咒康时,他恐怕活不过三十岁。 “你体内毕竟留着她一半的血,这是事实。” 康华,“其实要对付一个人有很多方法,想办法抹除她的回忆,卖到战火纷飞的边境,我们还可以从中获利,亦或是废掉她的双手双脚,让她言不能语,足不出户。” “关到精神病院也是种一劳永逸的办法。”康丽补充道。 康时别过头,有没有人能把从前那个软萌纯情的虚空还给他?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重新靠在墙上,“我可不想放虎归山,给以后的自己留下安全隐患。” 康华和康丽没有附和,安静的站在原地。 康时,“怎么了?” “除根?”她们齐齐盯住康时的某个部位。 康时皱眉,“没大没小,口无遮拦。” “我们不想谈论大小,”康华:“一对姐妹花先百合再被都市型男征服,是具有挑战性的事件之一。” “这是第二次你想左拥右抱开后宫时无意中说漏嘴的一句话。” “你们以为我那样做只是区区因为失忆?”康时冷笑一声。 康华康丽齐齐一怔。 “那是对你们的磨砺,”康时正色道:“你们缺少历练,虽说是虚空,你们的心却比大多数人都要干净,为了你们的未来,”他低下头,盯着她们二人,目光灼灼,“即便是让这双清澈的眼睛染上污秽我也在所不惜。” 如此中二的说辞让没见过世面的两姐妹同时瞪大了眼睛。 “原来,原来是这样。”康华咬着嘴唇,“是我们的错,没有及时体会你的良苦用心。” 康丽虽然没说话,但眼睛有些湿润,心里越发肯定当初跟康时一起离开王宫是正确的决定。 见状,康时面上不显,内心很是满意,要是连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这点本事都没有,当初怎么把你们两个骗到手。 “有人?”康华脸色一变。 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一个人影慢慢从角落走出,是一直寸步不离保护康时的扑克君,康时之前嫌他在眼前晃着太碍眼,时男时女,性格迥异,才让他在暗处保护。 后来……因为看不见,康时就完全忘记了曾经出现过这号人。 以扑克的能力,想让人察觉不到很容易,但被康时放在角落憋得太久,偶尔他也会想要刷一刷存在感,以防被康时彻底忘了。 不得不说,他考虑的很有道理。 “他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康华很平静,“要不要杀人灭口?” 康丽虽然没有说话,但已经上前一步。 “不必,他是自己人。” 况且真打起来,还指不定谁收拾谁。 “回去吧。”康时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回去还能小睡一阵。 ……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康佑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他回来。 “看来道德终究战胜了冲动,”康时喃喃了一句,惋惜的走过去,遗憾苏承远没有被压。 “父王。” 康佑抬眼,“解决了?” 康时点点头,“父王你没有……”他脸上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表现的太过明显,康佑就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不务正业,”康佑,“最近你若是没事不如多读读书,少出门。”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哦?”见他神情不像是作假,“要做什么?” “我已经找回虚空,想必您也多多少少猜到一些,就是她们。” 康佑冷哼一声。 康时对从前做的数件疯狂的事也有些心虚,移开目光,“华纳和优寒,那些人他们可还好?” “他们负责解决掉维姬暗中培养的势力,你有事找他们?” “那倒没有。”康时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什么又缄口不言,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上楼时,他突然回头,“您真的什么都没对教皇做?” “小人行径,我还不屑为之。” 康时,“您不怕他将来……” 康佑嘴角勾了勾,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有了里面的照片,他想要做什么也得三思,说到底,高科技发展起来是有道理的。” 康时淡淡笑了笑,跟在他身后的华丽姐妹淡淡笑了下,扑克君同样笑了笑,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泛起一个想法:这个人惹不得。 二楼,怀辛站在门口,微笑的等他回来,“床铺已经铺好,您可以直接入睡。”扑克君此时已经重回暗处,“不急。”康时摆摆手,“正好我有事情找你。” 怀辛跟他进屋,“您请说。” 康时甚至没有做铺垫,直接开门见山。 “你跟系统打成协议时,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重新回去报仇,如果我告诉你,”他转过头,“回不去了呢?” 短暂的沉默过后,怀辛缓缓道,“那便算了。” 其实他或多或少已经猜到,当日在游乐场虽是南羊设计,但他毕竟因此欠康时一条命,危难时刻,是康时不顾生命危险冲过来,救了他。 以南羊的性格,如果康时不赶过来,估计他会真的要那些人要了自己的命,南羊不会容忍康时身边多一个异心之人。 康时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出声来,眼睛弯成月牙状,“骗你的。” 他指了指华丽姐妹,“不如我陪你走一趟。” 怀辛怔住,“您说什么?” “有她们在,兴许能够试试。” 康华,“虽然暂时回不去王子殿下原本的时空,但平行时空下我们可以勉强一试,不过要浪费大量的能量,恢复起来需要一段时日,你确定吗?” “自然。” “您……”怀辛低下头,“不必如此。” 康时摇头,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却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怀辛费心照顾了他这么久,他能做的就是帮对方了结一段往事,“你去准备几套适合的服装,免得我们一过去被当成异类。” 康华,“我们要去哪里?” 康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桌子上,大笔一挥,用抽象的草书大大写了一个‘秦。’ 阳光格外刺痛双眼,苏承远醒来的时候,先是迷惘了几秒钟,陡然恢复清明,看看四周,是自己的房间无疑。他记得昨天中了康时的计昏倒,可现在身上没有一点伤口,还是在自己的房间清醒,要说康时好心搬他回来,估计世界毁灭了都不可能。 “醒了就起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康佑淡淡的声音传来,这种早晨睁开眼就能听见对方的声音,苏承远只在梦里构建过,他脸上浮现出笑意,“早上好。” “小时找到虚空了,”康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 大清早听到康时的名字苏承远有些头疼,他按了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也好。” 早点解决这些事,康佑的注意力也不会集中在那个蠢孩子身上。 “精神波动?”苏承远眉头皱了皱,“有人在进行传送。”他抬头,“你不出手阻止?” “多半是为了怀辛,”阳光让康佑的轮廓显得柔和,“小时虽然胡闹,但也会为了别人考虑,怀辛毕竟尽心尽力照看了他许久。”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承远眉头皱的更紧了,“告诉我虚空的状况。” 康佑,“她们已经具有了人类的意识,不会出大问题。” 头更疼了,苏承远苦笑道:“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如果我没猜错,她们是被康时用自己的精神滋养,才产生人的意识,怎么可能靠谱?” 毕竟是自家儿子,虽然不成器,但被当面这么说,康佑也是不悦,他语气有些冷,“大是大非他还是分的清的。” 苏承远坐起来,摇头,“康时偷偷接触虚空至少已经十七八岁,它化形后也应该无意识模仿自己的主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康佑,“也许中间出了什么意外。” 苏承远,“又也许康时将自己的潜意识输给她们:不能长的比他高,模样不能比英俊。”他边穿衣服边道:“总之,我还是不相信她们能顺利进行传送。” 睡衣脱掉后,只剩下一件墨绿色的背心,好身材展露无遗,苏承远有条不紊的套上一件开襟毛t,待他转过什么又挂上招牌书生式笑容。 康佑眼神闪烁了一下,偏过头不再看。 再说康时几人,在空间里强行被传送,几人再睁眼时都有些反胃。 康时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英姿飒爽,怀辛则是紫色宽袍,衬得他整张脸更加妖娆,华丽姐妹着桃色裙子,可爱极了。 现在他们站在秦朝的天空下,内心一阵激荡。 但是…… 康时,“秦朝原来这么开放,这些女的还能裸|露一只胳膊。” 康华,“长得也很有异域风情。” 康丽,“大家好像都在盯着我们看。” 怀辛:…… 就算再迟钝,康时也意识到哪里不对,这时,一个一直盯着他们看的小姑娘终于按捺不住好奇,蹦蹦跳跳来到他身旁,双手合十,扬起可爱的微笑,“萨瓦迪卡。” “……”康时扭过头,“你们两个,这里到底是哪里?” 康华,“不是你说要到泰国来?” 康时深吸一口气,“我什么时候说过?” “写在纸上的。”康华有些委屈道。 康时弯下腰,握住她的双肩,“那是‘秦’!是‘秦’!” 康华感觉肩膀有些疼,泪眼汪汪,“谁叫你要写草书的……” 第70章 归途漫漫 “现在计较这些没有用。”此时最淡定的反而是怀辛,“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的状况。”他看了眼电子广告牌上的时间,“现在还是二零一六年,说明我们现在处于……” “非法入境的状态。”康时双眼微微瞪大。 残酷的现实提醒他只是出了趟国,大秦的天空依旧离他相约几千年。 “我们现在还剩多少钱?”康时冷静下来问。 怀辛,“考虑到纸币在秦国使用不到,我在那里也有积蓄……” “一张都没有?”康时打断他。 “一张都没有。”完全的陈述语气。 康时的目光游移到华丽姐妹身上,后者立马抱成一个团,“你又想卖掉我们?” 康时心虚的摸了下鼻子,“怎么会?” “只要打个电话回去……” 康时摇头,“我的尊严不允许我那样做。” 其余三人盯着他看,最终还是康华小声嘀咕了一句,“是怕丢人吧。” 康时装作没听见,正色道:“找个住处还是不难的。” 华丽姐妹崇拜的望着他,“王子殿下有办法?” “自然。”康时淡淡道:“略微比一流逊色一点点,但尚可遮风挡雨。” 观他言之凿凿,神色不像有假,众人放下心来。 夜晚,星空闪烁,天桥下 康华眼神幽怨,“比一流逊色一点点?” 康时,“逊色两个点不就是三流。” 怀辛,“遮风挡雨?” 康时,“除了有些漏风,其他还好。” 三道目光像箭一样的刺过来,康时站起身,叹气,“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好在之前他想着单机游戏能玩没有丧心病狂的把手机一并放下。 走到桥墩外,电话还没打通康时又突然挂断,他在迟疑,这样打电话过去岂不要被苏承远给当成笑料挂在墙头几十年。 怀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面子没有安全重要,此地我们并不熟识,天桥下也绝非安全之地。” “安全之地?”康时转过头,眼里闪着精光。 怀辛因为这个眼神指尖一颤,每当康时作出这种神情,就表示他又想到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里到处充满这危机呢。”康时唇角扬起,“放心,我们很快就有一大笔钱。” 五个小时后 “这样……不太好吧。”作为仅有的一个保持理智的人,怀辛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康时压低声音,“趁这时候天色刚刚好,快拍。” 怀辛深吸一口气,录了一段视频,然后帮康时解开身上的麻绳,将手机递给他。 康时对自己的表情演出很满意,发送了出去。 康宅 “父,父王!”开头就是高能,康时的一嗓子毫无预兆的袭来,吓了屋里众人一跳,“我在秦朝被绑架了,说只有你交了赎金,他们才肯放人!现在他们不给我吃不给我喝,我就要饿死了……” 视频总共就一分钟,康佑很快看完,看完视频后表情越来越冷,反倒是叶冬在一旁捧腹大笑,指着视频后面发来的那条信息,“竟然说自己在秦朝被绑架了,需要付赎金,还要求把赎金打在自己的账户。” “我不行了,”叶冬几乎笑到岔气,“这蠢孩子,难不成秦国还支持跨时空转账!竟然还用微信给你发过来,你说他是不是傻。” 苏承远保持微笑坐在一旁,不去触碰康佑的逆鳞,只是时不时看时机煽风点火下,‘善意’的提醒康佑等康时回来后送他多去念点书。 “你要给他转钱吗?”苏承远状似什么也不清楚的问道。 康佑将手机随手撂到一边,“这笔钱有人会付,我何必凑这个热闹。” 苏承远怔了一下,微笑道:“你可真能算计。” 远在泰国的康时等了好久,终于在快天亮时,手机响了一下,他立马掏出手机看是不是转账到款提醒,可惜屏幕上只有一个大大闪瞎人眼的表情符号,此后了无音讯。 怀辛,“还是打电话比较稳妥。” 康时潇洒的一挥手,“不必。”将视频发送给另一个人,“好歹有师生的情分,老师总不会不管我。” 说归说,其实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毕竟他连亲爹都懒得理的人。 众人在他再次发完视频后重新等待,吹了一晚上风觉得现在脑子更不好使了。 滴! 出乎意料,美妙的声音很快传来。 康时看了下时间,不到五分钟,就有收到大额入账的提示。他盯着手机看了几秒钟,瞳孔微微放大,得意的扬起下巴,举起手机屏幕,指着上面的金额,“我就说老师会念着师生情。” 不过这打的钱有点多,超出他的想象。 康时以为商永打钱给他是因为师生情,实际上在商永打开视频的一刹那,眼神就暗了。 ——捆|绑,还有这种咬着嘴唇娇弱说‘求求你放了我’时的神情。 商永瞬间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奇妙的东西被唤醒了。 如果他对世界了解的够透彻,就会明白那叫觉醒的兽魂。 曼谷街头,几个带着遮阳帽的年轻人四处观望,他们就跟最普通的游客一般,唯一不同的是,两个男的牵着两个小女孩走在街上,多少有些引人注意。几人遂即绕到附近的小街巷里,这里虽然可供玩耍的东西少了,但相对的只有一些中老年人,没人对他们抱有过多的瞩目。 正吃着特色小吃的康时脚步一顿,蹙起眉头,“前面那一桌子搓麻将的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认识。” 怀辛咳嗽一声,“也许您看错了。” 康时将吃完的纸袋扔进垃圾箱,“你是说中间那坨圆形金属物体也是我的错觉?” 闭着眼睛他都能摸出来那是华纳。 “不是说他们在收拾维姬的残余势力?” 怀辛不忍伤他的心,“也许他们只是交接班,闲下来休息一阵。” 康时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上前,正好看到华纳胡牌,兴奋的几条触手乱晃,他抓住一根,绕起来打了个结。 见状,另外几个牌友不愿意了。 “小子,来砸场子吗!” 康时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坐火车买半价票的身高,随皮笑肉不笑道:“好玩吗?” “废话。”一个牌友想上来赶人。 还学会驱逐人了,康时眼中一寒,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华纳两只触手缠到康时腰上,都准备把人扔去时,突然听到一句令人绝望的话。 “康,康时的姐姐。”优希最先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华丽姐妹,然后又看看怀辛,吓得眼里直冒星星。 记忆里好像南羊曾经提过那么一句,康时恢复了以前的容貌身高。 一想到面前的人有可能是康时,优希吓得眼里直掉星星。 见状怀辛立刻走过来,到他面前挡住,避免别人发现异状。 康时冷笑一声,“机器人打麻将都没被抓,他这算小意思。” 优希自知理亏,畏畏缩缩的望自己哥哥身后缩了缩身子,装鸵鸟。 优寒立马严肃道,“原本是在扫除一些势力。” 康时,“靠什么扫?”他瞥了眼桌上的麻将,“吃牌,碰牌,还是杠牌?” “只是在等待时机。”优寒指了指不远处的寺庙,“南羊叫我们来借一样东西。” 这个‘借’字当然是比较含蓄的说法。 “计划进行的如何?”南羊总不会瞎胡闹,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用意。 “哥哥制定了两个计划,”优希探出头,“第一个是明抢,第二个是去偷。因为大家意见不同意,才聚在一起打麻将,赢家决定。” 康时冷眼扫过在座的几人,指着华纳,“所以最后决定权在它?” 众人偏过头,也知道有些不靠谱。 “算了,”康时叹道:“南羊让你们取什么?” “……” “因为打麻将太兴奋忘了,对不对?” 一股低气压在众人上空蔓延,唯一一个否认的优希还是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开口,“没,没有。” 康时抱臂斜眼看着他们,“说说看,让你们取什么?” 连续打了一天一夜的麻将,这些赌鬼们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火’字,具体是火什么死活也想不起来。 “火,火柴?” “火车票?” 优希鼓起勇气也猜测道:“火影忍者?” 优寒,“火星情报局。” 康时:…… 天要亡他! 康时抬头看了眼头顶的青天,总觉得在被维姬咒死或是把自己玩死前,他会先被这群自己召唤出所谓的‘人才’们给坑死。 怀辛宽慰他,“好在我们来的及时,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康时摇头,事到如今,只有亲自打电话去问南羊。 一分钟后,挂断电话得出结论:要取的东西名为‘火种’。 “那个,他还有没有其他另些什么?”优希小心翼翼问 “南羊吗?”康时微笑道:“听了你们的光荣事迹,他一连说了两个‘好’字,当然每个字都发的是重音。” 说着还惟妙惟肖的学了下。 死定了。 这些牌友们不约而同的想,牌桌上的友谊估计马上就要升华到共死上。 康时则是抬头看着远处被绿树环绕的寺庙,思索南羊口中的火种到底指的是什么。 第71章 归途漫漫 “火种,”康时表情严肃,“按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 其余几人屏息等答案。 “跟火有关系。” 见众人纷纷侧过脸,康时皱眉,“你们眼中那种厌恶而不愿意接近的情感该不会是针对我?” 优希,“这种情感的全称叫做嫌弃。” 话音刚落,优寒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生怕自己唯一的亲弟弟因为说实话被灭口。 “喂。” 康时没时间跟他计较,南羊回了电话,简短的交谈几句,康时再挂断电话思绪明显转移到其他的方面。 怀辛,“他交代的事情很重要?” 康时摇头,眉头一直紧缩,“我突然想到现在的电话属于国际长途。” 和康时相处这么久,怀辛很快回过神,问回重点,“他有没有说火种是什么?” “没有,”康时摇头,也许是想说的,不过他看通话时长已经五十多秒果断挂了电话,“南羊过两天会亲自来。” 闻言,那一桌子牌友脸色不约而同难看起来,他们一致的坐回原位,搓开麻将。 优希,“反正也要完蛋,最后两天你别来烦我们。” 其他人包括华纳同时点头。 康时:……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心情不好的不仅仅是康时,此时在几万里外的地方,维姬正耐着性子一页页的翻看西海王国的历史。 “母亲,您已经一天没合眼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儿?”泽亚小心翼翼道,对于这个母亲,他一向是畏大于爱。 维姬没有移动,似乎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合上书本大脑依旧在飞快的思考。 “西海王室,西西莉亚,”维姬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台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里面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联系。” “西海王室除了靠海物产丰盛,就剩几个上不了台面的禁术,”泽亚低下头道:“您无需多虑。” “禁术?”维姬双眼一眯,末了,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她笑起来的神情几乎跟康时如出一辙,“分魂。” 泽亚听见这两字身子一颤,“应,应该不会,他怎么敢……” 维姬将厚厚的书撂倒一边,轻叹一声,“所以我说你们两个孩子中最像我的反而是康时。” 泽亚唇瓣动了动,想辩驳,又不敢出言,心里对康时的仇恨更深一层,他抢走了那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父王,王位,就连母亲虽然一心想置他于死地,却也在夸奖他。 康时,康时,每念一遍他的眼中疯狂愈甚,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既然您已经知道了他可能使用分魂,就可以……” “用脑子去想,”维姬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不是我知道,是他让我知道,估计是为了拖延时间。” “时间?” 维姬喝了口水,几乎一天没有进食的胃有种火辣辣的疼,她却面色如常道:“抛出一点鱼饵,让我上钩,再利用这个时间找到虚空,此后他就能专心对付我。” “这可能吗?”泽亚摇头道:“就连您都没有找到虚空的下落,他怎么可能找到?” “的确,我当初费了很大的功夫都没能找到一星半点的线索,康时要想找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维姬蹙了蹙眉,“除非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或者说是感应。” 泽亚还是不能相信凭借康时的智商会做到如此地步。 “以防万一,你去查一下康时的下落,我的人手大多被你父王派出的人清楚干净,”说归说,她的话里却没有一点惋惜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跟他们一样让我失望。” 泽亚被她的神情有些吓到,不着痕迹的后退一点,“您放心,我现在就去办。” 在曼谷的唐人街整整呆了两天,第三天,南羊来的时候,康时觉得就差自己头上长草了,第一次见到他神情恹恹的样子,南羊心里一软,“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不去附近转转?” 康时,“如果你生命里只剩下最后几天,你愿意让我陪伴你吗?” “怎么可……”好在南羊及时收住,话锋一转,“怎么不可能,当然愿意。” 康时:“可是你现在的表情就跟见到鬼一样。” 南羊:“我这个表情绝对不是针对你。” 康时看着他不说话。 南羊咳嗽一声,赶忙拉开话题,“那几个混蛋呢?” “搓麻将。” “由他们去好了。” 康时似乎对他这个决定有些惊讶,“我还当你要送他们一个个上路。” “原本这件事我就没准备交给他们来办,让他们到此处,只是试探一下里面的防御工作,没想到这几人竟然没动手。” 康时,“火种指的是什么?” 南羊同他们边走边道:“你应该听说过凤凰涅槃重生的故事。” 康时点点头,“莫非和火种有关联?” “烧断因果。”一道软软的女声传来,偏偏语气又自带高冷。 南羊看了眼说话的康华,表情有些复杂,“当初看到她们时只是有所猜测,没想到你竟然真的。”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化作一声叹气。 康时,“你猜的到?” “她们身上有你的气息,不过我一直不敢确信。” 康时挑眉,“还有你不敢的事?” “她们虽然身上到处是你的影子,但不多话,所以我抱有怀疑。” 康时:…… 意思是重点就在于他的废话太多? 南羊很擅长引开让人不愉快的话题,抛出康时感兴趣的因素,“她说的没错,烧断因果,再说的浅显点,让你浴火重生,切断和王后间的血脉联系。” “我拒绝。”无比斩钉截铁的语气。 南羊:…… 康时,“你确定沐浴火后我是重生不是去投胎?” “不会,我只是将火种种在你的身体里,燃烧你的血脉。” 康时默默掏出手机后退。 见状南羊冷哼一声,“你父王已经同意,现在打电话求救太晚了。” 康时偏过头望着华丽姐妹,“我们还是讨论一下你们之前说的贩卖计划。” 出乎他意料的,这次连华丽姐妹都没有站在他这一边,很少发言的康丽都点头,“他说的确实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失去血脉的联系,王后最大的依仗也就会消失,接下来王子殿下便能一举反击。” 康时沉默下来,他是个能对自己下狠手的人,这一点从他毫不犹豫的分魂就可以看出,他轻轻舒了口气,大概是在这个世界的生活太平静了,以至于他做事反倒有了牵绊。 “就按你们设想的做。” 南羊并不惊讶他的决定,要是康时反对他才会觉得诧异,“这颗火种距今已经存在好几百年,是最早的一位住持坐化前留下,用庙里的香灰焚烧至今。” “不会灭?” 南羊摇头,“修佛的人想要成功坐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几百年里也就成功了那一个,坐化意味着了却今生因果,这便是火种存在的意义。” “要真如你说的那般珍贵,估计看守森严,我们很难拿的到。” “就是如此,我才想让优寒他们先去探探情况。” 康时低头,沉吟道:“现在该怎么办?” “火种对于他们多是精神意义的象征,要说至宝也有些夸张了,在我看来,最多也就是有人守夜,让优寒他们先去只是以防万一。” 康时,“既然如此,你先去,我在门口给你望风。” 南羊:“……要是真出了事?” 康时:“我给你收尸。” 南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跟我一起进去。” “没得商量?” “就今天晚上。” 康时垂下头,“你真无情。我要是出了意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 纯洁的月光照在两张鬼鬼祟祟的面庞上,显得他们的面色尤为惨白。 南羊,“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地方?” 康时,“我就不信会有保安到厕所巡逻,还是女厕所。” 南羊忽视和康时在一起的习惯性头疼,小心的看了一眼,确定人走远了,立马从里面走出来,顺便整理了一下衣装。 白天人来人往的寺庙此时显得格外幽静,“我们要的东西就在东北角的庙里。” 正如南羊所料,只有两个小和尚坐在里面打坐念经。 康时小声道,“你去引开那里那两个小和尚,我进去偷东西。” 南羊扶额,没有理会他的馊主意,拿出一个小竹筒,点燃后冒出的味道带着些酒精味。 两个背对他们念经的小和尚很快相继倒下。 “我们可以进去了。” 嘭! 话还没说完,只见康时直直朝后倒在地上,脸蛋红扑扑的,显然已经陷入半深度沉睡。 “该死,你难道不知道屏息!” …… 一瓶冷水浇下。 好冷。 康时睁开眼,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冰冷的水从脸上留下,他毫不怀疑在这样的温度下,他的头发已经结了一层霜。 罪魁祸首正在一边拎着矿泉水瓶子冷冷看着他。 康时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摸摸鼻子,“一好奇就忘记屏息了。” 南羊没有同他纠结在这件小事上,眼睛看向正前方,“那就是我们要的东西。” 烛台里有一团小小的火苗燃烧着。 “竟然放在光天化日下,”康时啧啧道:“我好像看见了它招手叫我们去偷。” “这里是佛门,”南羊揉揉眉心,“就算有小偷,目标也不会是一团小火苗。” “直接拿走?” “拿不走。”南羊正色道:“烛台是固定在桌面上,除非你能搬着桌子一起离开。” 康时挑眉,“你该不会想在这里就直接种在我体内?” “除非你有比这更好的主意。”南羊偏过头看他,“用不了多长时间。” “眉心还是丹田?” “什么?” 南羊,“可以种在眉心,也可以种在丹田里。” “有什么区别?” “前者此后会时不时的头疼,至于后者尚不太清楚。” 康时,“很疼?” 南羊,“书上说是撕心裂肺的那种,不过尽信书不如无书,你可以试试……” “我选择丹田。”康时打断他。 南羊的神情带着些惋惜,本来也想康时切身体会一下头疼的感觉,简直和他相处的感觉如出一辙。 他走上前一步,表情肃穆,两根手指隔空一夹,火苗腾空而起,发着些‘兹兹’的响声,不再是可爱的团子状,张牙舞爪的似是在威胁这位入侵者。 南羊并不理会,手掌罩在火苗上方,用力往康时的方向一拍,在火苗重新跃起前,双手结印。 康时只觉得一股灼热袭来,似乎将他的五脏六腑都融化了,这股疼痛只持续了几秒钟,便再没感觉。 他不禁用手摸了摸,还是冰凉的皮肤,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太顺利了,顺利的他都有些不太相信。 见康时眉头紧蹙,南羊笑道:“怎么了?” 康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觉得老天在最后不坑他一下可谓是神迹。 “放心,火种已经成功种在你体内,若说真有什么变故的话,顶多是副作用。” “副作用?” “从前也有两人种过火种,不过都不约而同选择在眉心,在丹田里种会如何,尚不可知。” “至少现在还没出什么状况,”康时活动了下手腕,“先回去再说。” 半小时后,两人回到康时落脚的酒店,怀辛和华丽姐妹都没睡,见他回来不约而同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他。 南羊替他回道:“一切很顺利。” 这句话说完,对面的三人不约而同面色有些古怪。 “很顺利?” 南羊点头。 康华,“中间没有出一点纰漏?” “怎么,莫不是你希望出现意外?” 康华原本一直坐在床沿上,突然起身,盯着康时看了好几眼,“不可能。” 康丽同样附和道,“从我们有意识起,王子殿下便霉运沾身,说的直接点,是上天不会庇佑的那种人。” 康时:……你们瞎说什么大实话。 “有我在,事情自会不同。” 康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反正是标准间,今晚你留下比较好。” 康丽板着严肃的小脸,“我也同意。” 南羊冷笑一声,“要是担心他会出状况,你们怎么不留下?” 两人人默契的后退一步。 康华康丽,“男女有别。” 南羊嘴角的笑容很嘲讽,这两只一看就知道是谁养出来的。 “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怀辛看了眼康时,又看看南羊,“奴才是不能和主子同住一个屋子的。” “奴,才?” 乍一听这两个字,南羊笑容几乎达到冰点,想他出生以来,还没有敢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他一把扯过康时,“今天我这个‘奴才’,还非要和他住一个屋子看看。” 康时默默丢了个眼神给怀辛,激将法用的不错。 怀辛知趣同样后退一步,深藏功与名。 华丽姐妹基本在谈话完后就回到房间睡觉,怀辛则是帮康时铺好床褥后再离开。 三更半夜,静谧的连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楚。 南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其实你也觉得会有意外发生。”隔壁床上的康时幽幽发声。 “没有。”南羊,“就算有,我也有的是办法应对。” 时间又过去了一小时,就在南羊渐渐放松警惕,将要入眠时,眼前出现一个漆黑的身影,他猛地瞪大眼睛,坐起身,“你做什么?” ‘扑’的一声,他又被推回床上,手腕猛地被抓住,劲道前所未有的大,南羊惊讶的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了。 再抬头,康时看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恐怖。 “关于之前的疑问,我现在就告诉你它的副作用在哪里。”一个一个字如同机械般的吐出,好像不受本人意志的操控。 南羊一怔,该不会是…… 康时身子痛苦的都蜷缩起来,很快又直起腰,咬牙道:“火种可以让人浴火重生,切断因果,种在眉心,头疼一世,种在丹田,”他定定看着南羊,一字一句道:“欲|火焚身。” 跑! 南羊几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朝门口奔去,可还没来得及走上两步,又被人扯回来。 该死!现在康时恢复了一部分力量,哪里有从前那么好对付。 康时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突然放开手,但间隙不过几秒钟,痛苦的闭眼挣扎后,再次睁开的眼睛连最后一丝清明都消失不见。 南羊一个翻身利索的拿起手机,在两人的追逐战中按了快速拨号键。 “喂。”康佑的声音刚传来,他一口气不间断的将现在的情况说出来。 “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南羊深吸一口气,“其他没有大碍。” “先坚持住,我去想办法。” 康宅 康佑的房间灯亮起还没有五分钟,就听见有人敲门。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进来。” 苏承远含笑走进来,“如果睡不着,我们可以……” “去给我找一本《刑法》书。”康佑打断他。 “你要查什么?” 康佑没有回答,重复道:“书。” 最终苏承远还是给他招来一本,康佑查看目录后,翻到中间,“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修长的手指在书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至于如果是男性受害者,至今尚未有定论。” “出什么事了?”苏承远帮他的杯子里续上些热水。 “无罪么……”康佑合上书呢喃了一句,喝了口水后淡淡道:“现在没事了。” 说完,用目光暗示苏承远离开,关上门熄灯重新入眠。 与此同时曼谷的酒店里 南羊气喘吁吁的避开康时,甩出一个法术,康时避过,以牙还牙,使用点石成金,南羊一边躲过,心中边计算时间。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康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第72章 归途漫漫 康佑没有来,南羊先等到了怀辛和华丽姐妹,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即便这里隔音效果良好,住在隔壁屋的他们还是能听到发生了什么。 南羊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门口,拉开门准备往外跑,却被堵在门口的三人耽误了时间,错过最佳逃跑机会。 “发生了什……”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怀辛就看见已经站在南羊身后的康时,眼中赤红,他立马有了简单的猜测,“被下药了?” “下药个……”南羊忍住没有骂脏话,“快帮我把他绑起来!” 有了怀辛和华丽姐妹的加入,事情变得容易很多,尤其是虚空力量的配合,康时很快被绑在房间的椅子上。 床单被撕的四分五裂,拧成麻绳将他紧紧缠住,康时不死心的挣扎,椅子发出疯狂撞击的声音。 “来啊,”南羊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对面,冲他勾勾手指,“我就在这里等你。” 因为刚才的追逐战,他的额头不断有汗水滴落,无端增添一份性感,两根手指有意无意的解开衬衫最上面几排纽扣,好整以暇的看着康时。 “看得到,却又吃不到。”他嘴角勾了勾,显然是在报复刚才康时的举动。 康时赤红着双眼冲他低吼。 南羊勾勾食指,“对,就这么叫。” 嘭! 他所有的得意只维持到说完这句话,后颈一阵钝痛,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绕到他身前的怀辛,“你……” 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人便彻底昏迷。 冰凉的液体浇下,天道好轮回,之前一瓶冷水浇到康时头上的行为遭到了现世报。 南羊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用剩下的布条捆在椅子上,他目光冰冷的盯着面前的怀辛,“你在做什么?” 面对他的质问,怀辛倒是很淡定,“虽然不能任由主人强迫你发生关系,但有一点还是能帮他做的。” 南羊试图动了下胳膊,奈何被束缚的太紧,压根没有逃脱的可能。 “你放心,只是让主人过过眼瘾。 康华也在一边附和道:“我们觉得很过意不去。” 南羊咬牙道:“既然过意不去,就放了我。” “这不行,如果连看都不给看,王子殿下就太可怜了,”康华,“但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连用来浇醒你的冷水我们都用的是高档货。” 一旁的康丽缓缓道,“用的是雪碧。” 透心凉心飞扬。 南羊低头看了看胸口,难怪觉得身上一种黏腻的感觉。 “你放心,我们已经通知了商永。” 总算有一条令人欣慰的消息。 南羊,“他人呢?” “正在空运来的路上。” 南羊:…… 如今他被绑在和康时面对面坐的位置上。 康华看他挺可怜的,“你要喝水吗?” 南羊笑得格外难看,“请你们滚开,好吗?” 康华默默后退一些。 南羊,“请滚出去。” 三人对视一眼,识趣的退出去。 南羊抬头瞧了眼对面的康时,脸色极其难看,“迟早有一天被你害死。” 对方没有回答,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如同黑暗中狩猎的野兽。 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南羊低吼道:“快给我回来,这个混蛋会精神污染!” 回答他的是依旧诡异的寂静。 感受到自己的精神被入侵,在那种目光下,身上的衣服形同无物,南羊猛地瞪大眼睛,“康时,等你清醒就死定了!” 等待他的,是变本加厉的视线透视袭击。 …… 商永下飞机后按怀辛发来的地址很快找到了酒店,墨镜和棒球棒让他看上去少了一些平日里的严肃。 “康时呢?” “没什么大碍。” “南羊如何?” 怀辛想了想,用了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嗓子都叫哑了。” 商永:…… 跟熊猫有的一拼的黑眼圈,配上眼睛里的红血丝,这绝对是南羊人生当中最狼狈的一刻。 随着天边第一缕光线照入,康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怀辛帮他解开绳子,康时活动了下四肢,“原来所谓的*也是有时间间隔的。” 不知道下一次发作会是什么时候。 他有意偏过头不去看怀辛,看到商永,叫了声‘老师。’ 商永微微颔首,看了他一眼,“没事就好。” 方才康时被绑在凳子上的画面让他无端想起前几天康时给他发来的视频,也是如刚才一样被绳子紧紧缠绕,唯一不同的是,上次是演的戏,而这次由于长时间的布条束缚,让他多了份楚楚可怜的味道在里面。 怀辛看着这一对眉来眼去的狗男男,脸色发青道:“快给我松绑。” 康时舔舔嘴唇,“万一你要报复我怎么办?” 南羊,“我不会报复你。” 只会同归于尽。 康时,“不解开是为你好。” 南羊无动于衷,望着他面无表情。 “既然如此,”康时叹口气,对怀辛道:“麻烦帮他解开。” 怀辛皱眉,“您不需要先回避一下?” 康时摇头。 怀辛从来不会去质疑康时的决定,按照他的吩咐帮南羊解开。 “康,时!”几乎就在怀辛松绑的同一时间,南羊冲了上来。 “一,二,三。”数到第三声,“倒。” 南羊身子重心前倾,直直朝康时的身上倒去。 康时摇摇头,被绑了一晚上,脚不抽筋就有鬼了,偏偏还第一时间冲过来报仇。 商永将康时拉到自己的身边,看着倒在地上的南羊开口道:“不要投怀送抱。” 南羊:…… 就在商永来曼谷的同一天,泽亚同样调查到了康时的行踪,他们一行人第一天到泰国由于服装很是吸引人的注意,还有人拍下来传到了网上,可以说泽亚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握了康时所在的地点。 “曼谷?” 泽亚将照片双手递给维姬。 她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好久,轻轻放在一边,“去订两张机票。” 泽亚愣住,“您要去?”他的眼中有着不赞同,“要是被……” “不会被抓住,最多玉石俱焚。” 泽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只要我们再细细谋划,不愁收拾不了康时,这样做太冒险了。” “没有什么可谋划的,我们已经输了太多,甚至自始至终都是按照别人的计划在走,”维姬站起身,“小时做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活下去,就算我失败,也不会让他实现这个愿望。” “可是……” “按我说的去做。” 泽亚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点头,“我知道了。” 哐当! 银色的勺子坠在地上。 南羊,“该不会连勺子都不会用了?”显然还是为今天早上的事情生气。 康时眉头一皱,“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商永起身给他拿了一套新的餐具。 “谢谢。”康时结果,心不在焉的道谢。 “怎么了?” 康时,“大概是最近睡眠不足。” 南羊,“我看是欲求不满。” 康时:…… “我想明天就回去。” 商永,“不再玩上两天?” 康时摇头,拿起手机预订机票,突然想起一件严肃的事情,怀辛没有身份证,他们来泰国完全处于非法入境。 似乎看出他的困顿,商永用餐巾优雅的拭干净嘴角,“我来想办法,不过最少也要一个星期。” 南羊,“刚好趁这段时间做一个观察报告。” “观察报告?”康时抬起头来,“做什么用的?” “记录你的发情期。” 康时:……呵。 “这不是在开玩笑,”南羊认真道:“它应该是有规律的,若是放而不管,随时随地都会给别人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 康时:……呵呵。 对康时发情期的考察工作重任完全压在了商永身上,没有人愿意晚上和康时同住一屋,生怕睡梦中不留心就被人给睡了。 回到房间康时便打开电视,有了些声音房间里的气氛显得不是那么尴尬。 康时,“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康时,“月半之夜,我化身为狼,你逃不掉的。” “为何要逃?”商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只要压倒你就好。” 很久,没有听到康时说话的声音。 “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康时不说话倒真的令人有些不适应。 康时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现在我比较担心自己。”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暧昧中带着些悸动,康时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以发情期为借口把对方睡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这厮从来都不是有节操的,这点从他当初毫不犹豫哄骗西西莉亚做自己的未婚妻,最后反杀对方就可以看出。 这二人目光偶尔交织,但又不说话。 康时暗暗点头,快了,就要快了,再多一点情愫,他就能释放体内的洪荒之力。 嘭! 正酝酿到百分之九十九,走廊传来一声巨响。 康时和商永同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冲了出去,怀辛和南羊此时都从门内出来,那么那一声巨响只有可能是…… 康时走到华丽姐妹的房间,除了打碎的茶具和敞开的窗户,房间里空无一人。 “私奔了?”康时瞪大眼睛。 这一对姐妹花,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么。 “算了,”康时长叹一声,含着淡淡的哀愁,“随她们去好了。” “嘶。”他吃痛叫了一声,“为什么打我?” 南羊恨不得再赏他一个暴栗,恨铁不成钢道:“是个人都能看出她们是被人抓走了。” 闻言康时脸上荡漾着圣洁的光辉,“我是神。” 南羊摇了摇头,放弃对他的治疗。 “你要去哪?” 见康时往门口走,他开口问。 “去拿手机。”康时背对着摆摆手,“绑匪总要打电话联系家属。” 他的话里全是玩世不恭,眼神却是难得的深沉,有能力抓走华丽姐妹的只有三个人,苏承远,他父王,再来就是那个女人,想到这里,他不竟仰头轻轻叹息一声。 知道赢不了……已经打算要鱼死网破么? 房间里瞬间只剩怀辛,南羊和商永。 “我去看看还能不能追上。”商永低声道。 南羊自然知道希望渺茫,叹道:“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碰碰运气。” 商永离开后,南羊偏过脸对怀辛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康时的父王想必很快也会赶到这里,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得确保康时的安全。” “没这个必要。”怀辛淡淡道。 “什么意思?” “我猜现在过去已经找不到主人的踪迹。” 南羊:“康时还不会蠢到去自投罗网。” “他要的只是暂时的彻底消失,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但按照常理,她会用两个小姑娘威胁主人就范,与其等对方联系自己,还不如藏匿自己的踪迹掌握先机。” 南羊冷笑,“有什么用?” “他可以约定见面的地点,比起一步一步任由对方牵着走,他至少可以先迈出一步。” “不过,”怀辛话锋一转,“他选择离开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知道你要做什么。” 南羊目光陡然凌厉起来。 “你不准备去救那两个小姑娘,甚至软禁主人,等事情都解决掉之后再放他出来。” 南羊也不否认,挑了挑眉,“丢卒保车,有什么不对。” 王后手上的依仗只有那对姐妹,一旦康时不出面,她没有用来要挟的筹码,必死无疑。 “她已经来到曼谷,很快就可以掌握她的踪迹,这是最佳的方案。” 怀辛没有同他继续议论,径直往门口走,只是临出门前,突然道:“你忘了我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留在主人身边。” 南羊一怔。 “当初你设计让我欠下救命之恩,丢卒保车,是像我们这样的人会用的做法,不是他的。” “我们……这样的人吗?”南羊望着他的背影,笑得有几分嘲讽。 康佑是在两天后抵达机场,不出所料的苏承远跟在他身边,商永那日终归是无功而返,维姬几乎没有留下一丝线索。 但不论是康佑等人,还是维姬,此时都在做一样的事情:等待。 等康时主动联系他们。 “这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点,”南羊将区域地图摊在桌上,“王后一定会……” “王后?”苏承远笑了笑,一贯的儒雅,但那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咳,维姬,”南羊及时改变称呼,“在这几个区域藏身,”他的手指的地图上轻轻点了几个地方,“其中有宗教聚集地,景区,和混乱的红灯区,不过眼下一一排查时间恐怕是来不及,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康时会挑选的地方。” “据我分析,他最有可能会在最南边,靠近暹罗湾的地方,不管是从交通,人口分布这里都是最妥善的地点,尤其是还有一处观景台,只要站在上面,一台普通的望远镜就能帮他观测到四周人的动向。” 商永,“的确是最有可能的地点,但我们能推测的出,那个女人自然也可以。”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制定应对她可能会做出举动的方案。” 诚如他所料,接下来的几天,维姬针对暹罗湾附近所有的状况作出一系列部署,而南羊等人则耗尽心思制定了一系列反击的方案。 到了第五天,双方都有隐隐约约的战意,争斗了这么久,如今终于要到决胜时刻,就看谁技高一筹。 就在此时,沉寂已久的手机发出‘滴’的一声响,康时的短信来了。 南羊,“车票已经买好,行李也已经收拾好。” 此时维姬那边泽亚同样语气中难掩激动,“我们剩下的人已经全部到达暹罗湾附近,依照您的吩咐布置完毕。” 这时候看不看短信已经无所谓,他们要的是决胜局,双方打开短信时嘴角都洋溢着自信的微笑,然后: 明晚十点,曼谷唐人街,肯德基见:康时。 维姬:…… 已经打包好行李的南羊等人:…… 最为淡定的要数康佑,回过头问苏承远,“现在退票还能退多少钱?” 苏承远:吾王……重点不是这里。 实际上康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选了这个地方:其一,那日离开后,门口有人正在发肯德基的优惠券。 其二,难得母后,父王,哥哥要齐聚一堂,凑足一家人,到时候刚好点个全家桶,听说现在搞活动只要半价。 第73章 归途漫漫 地下暗室里 维姬仰着白皙的脖颈坐在已经蜕了层漆的椅子上,目下无尘,眼神里的傲慢都恰到好处,不让人觉得无礼。 连被她绑来的康华和康丽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确是最适合王后的人选,可惜生不逢时,偏偏碰上了苏承远,更倒霉的是,还生下了康时,好像老天爷一辈子都在跟她对着干。 “怎么,还不愿意说么?”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该说不愧是那孩子养出来的两条狗,瞧你们忠心的样子,真该让他看一看,可惜小时跟我一样,”维姬微微低下头,看着她们,“都是天生没心肝的。” 说完,她竟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不一样。” 几天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不开口的两姐妹突然出声了,倒让维姬吃了一惊,尔后眼中带着嘲讽,“什么不一样?”康华看着她道:“你抓我们来不就是料定了王子殿下会搭上性命来相救?” “也是,”维姬站起身子,“这大概就是我不喜欢他的原因。” 后一句话说的极淡,不知识说给华丽姐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总之事情就快告一段落,一切就要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结束。 “母亲。”见维姬从暗室里走出,泽亚赶忙迎上来,“有没有问出点什么?” 维姬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望的泽亚有些发怵,“你觉得她们会说?” 泽亚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什么,“也是,康时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能叫虚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哪里需要用手段,”维姬无所谓道:“你不惜命,愿意冒生命危险来救人,自然也能得到手下的忠臣和爱护。” 见泽亚低下头不再说话,眼神中带着不认同,维姬摇摇头,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泽亚比起康时终究是差远了,长期在暗处的骑士生活,让嫉妒摧垮了他的资质。 “明天就是约定的日子,你去准备一下。” 泽亚,“但是kfc,”这三个字母说出来时他都带着一股迷之羞耻感。 这感觉就像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在肯德基里论剑一样,假如不是紫禁之巅,而是路边的kfc。 西门吹雪道拿起一个巨无霸汉堡:你知不知道剑的精义何在 叶孤城放下鸡腿:你说! 西门吹雪用眼神暗示他去买单:在于诚。 想到这里,泽亚猛的摇头,画面太恐怖了,让人连体内沸腾的战意都不自觉抹去了不少。 “那里来来往往人很多,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我们动作稍微大一些都可能会引起骚乱。” “不是还有食物,”维姬将长发别到耳后,“食物,来的时候走的路,有可能进行逃跑的路线,每个地方都设埋伏,总会有他疏忽的地方。” 泽亚,“如此一来,恐怕我们要搭上全部的人手,到时候万一失败……” 想必不说也明白,失败的话他们会全军覆没,永无翻身之地。 维姬没有顾虑他的话,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安静的往门口走,身后泽亚仍是迟疑,“如果又是康时的诡计,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亮出全部的底牌怎么办?” “那我会让他知道,”已经走出门的维姬回头笑道:“我的底牌他一个人可是吃不消的。” 听着她笃定的语气,泽亚最后一丝迟疑也打消了,他的眼神从踌躇变得阴狠,“康时,这次我定让你有去无归。” 夜色很黑,盖住了一切罪恶,康华靠着冰冷的墙壁低低道:“王子殿下会死么?” “不会。” 康丽的话无端让她心安,她想要的不过是别人口中的证明罢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康丽淡淡道。 康华觉得有道理,“王子殿下一定能活的像王八一样久。” “承蒙你们高看。”鬼魅一般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进来。 “有鬼?”康华眼睛陡然明亮。 门锁化成金色的粉末,康时走进来,拍拍手上的金灰,“很遗憾,我还活着。” “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戒备森严,康时即便回复一部分力量也很难毫发无伤的潜进来。 “自然是因为那个女人将人手都调去布置明天要对付我的陷阱。” 康华似有所悟,“就像杀一个高度警惕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他的婚礼,因为难免会放松,而王后最懈怠的自然是对决前的一个晚上。” 康时走过来给她们松绑,“你形容的可真‘形象。’” 康华红着脸低下头。 康时,“别害羞,不是在夸你。” 康华:……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从门外边响起,一只素净的手推开门,维姬的肤色在月光下显出一股牛奶白。 康时解绳子的手一顿,又低下头继续旁若无人的动作。 “这种情况下还能不慌不忙,”维姬笑了笑,“我倒真有些佩服你了,也许当初该把你留下来,推泽亚出去当挡箭牌,那现在情况会大不相同。” 康时知道她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扰乱自己的思绪,“你不会的,我的精神力太过强大,从一开始你就担心以后不能完全掌握我,做个安静听话的傀儡。” “我不否认。”维姬,“不过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我也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康时,“你之前在沐浴。” 他的话锋转得太快,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大概是突然想到我会有此一招才匆匆赶过来,甚至都没想好后路。”康时站起来,“不过就算你想准备也来不及,泽亚应该把所有人手都带去踩点,布置他们的行动任务。” 维姬把玩着手指,“无所谓,我只要拖住你到那个时候,顺便来个一网打尽,还省去了不少麻烦。” 康华和康丽齐齐皱眉,她们知道维姬所言不假,这是个死局,要是她们跟以前一样别说联手,单独对付一个王后绰绰有余,但经过前九次的传送,特别是最后一次,力量已经消耗了大半。 该怎么做?她们不约而同看向康时。 康时一步步走上前,捋顺衣摆上的褶皱,没有一丝畏惧,“我可不太认同束手就擒这个词。” 说话间,手上燃气一簇金色的火焰,利箭一般划破空气,朝前方刺去。 “雕虫小技。”维姬冷笑一声,低低念了一串咒语,双手做出一系列复杂的动作,‘啪’的一声,火焰在距离她十公分左右炸开,空气中重归寂静。 这份安静不过持续了几秒! 随着嗖嗖嗖的声音,火焰疯狂的朝她涌来,看出康时是真的凝聚了大量的力量,维姬也渐渐上心。 “想跑?”见华丽姐妹乘这个股间隙往门口跑,维姬素手轻扬,疾风化作利刃直直朝华丽姐妹的后背刺去。 “你的对手是我。”康时的火焰分出一缕将疾风打破,毫不犹豫展开精神污染。 “先收拾了你,再抓她们也一样。” 两人斗了了几个回合,没有分出高下,但维姬明显要占上风。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从门口传来,听声音大概有好几十人。 “我的人就要来了,”维姬的嘴角扬起一模冷酷的笑容,“乖乖受死……” 他在笑! 维姬一怔,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不知道他是真的留有后招还是虚张声势。 康时,从前她就没有完全看穿这个孩子,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但这种关头还在笑未免也太让人觉得诡异。 “不管你想出有什么后路,等待你的最终只有一条死路。” 门外这么多人围攻,里面还有她守着,康时就是插翅也难飞。 “你以为我要跑?”康时嘴角勾了勾,“为什么要跑,我亲爱的母亲大人,不,都这个时候了,也许该叫声母后,你知道我在泰国的时候南羊给我种植了火种么?” 维姬眼神一变,但转念一想,火种只能烧断血缘间的联系,保证他不受到自己的诅咒,但现在康时已经被包围,根本不需要劳什子诅咒,一根指头都能压死他。 此时泽亚已经推开门进来,见康时如瓮中被捉的鳖一般,毫无生路,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康时自然没有错过这个神情,有些疑惑,“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恨我,要知道比起天天提心吊胆面对教皇迫害的我,你活的可是格外滋润。” 为什么,为什么恨他? 泽亚忍不住发出一阵狂笑,“恨一个人需要理由么?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无比痛恨,你不该出生的,你所有的一切本该属于我!父王的宠爱,臣子的信任,就连虚空,原本都是属于我的!” “原来如此,”康时微微颔首,没有纠结他话里的毫无逻辑,“看来也没有饶你一命的必要了。” “饶我一命?”泽亚都不知道该不该笑他,“估计一会儿你被折磨到跪地求饶的时候,你会知道死都是一种解脱。” 说完,他转过头看着维姬,就等她一声令下,自己就要让康时束手就擒。 维姬没有说话,盯着康时不知在思索什么,她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此时康时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睛幽深的如同深井里的水波,用口型缓缓说出两个字。 “不好!”维姬失声叫道,“快跑!他要引燃火种!” 此刻她再也没有往常的从容,眼中带着惊惧。 可是已经太晚,康时的身体如火焰一般在他们面前燃烧起来,“玉石俱焚,这个‘焚’字用的当真是妙。” 随着他话音刚落,整个一团火焰从他的身子里迸发,离得最近的维姬和泽亚第一时间受到波及,痛苦的在地上打滚,诚如南羊所说,这种得道高人坐化后生成的火种一旦点燃,不死不休。 康时自然也能感觉到那股撕心裂肺的灼痛感,茫茫烈火中,他看着维姬还有泽亚,听着门口她那群手下的惨叫,脸上带着一股近乎疯狂的笑容,这是活了两世却都英年早逝的癫狂,他不知道有没有命运,如果有,对他来说从来只有残酷二字! 只见他张开双臂,嘶哑着嗓音咆哮道: “属于我的罪孽之火,燃烧吧!烧死这些异性恋!” …… 新闻里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报道了这一场有史以来最惨烈的大火,整整燃烧了三天三夜,温度达到了人类所不能接近的顶点,就连消防人员靠的太近都会被高温灼伤。 泰国信神佛的人很多,当地不少人私下称作‘神火’,也有人说是‘天罚’。 曼谷,一间偌大的屋子里 这里聚集了很多人,康佑,苏承远,商永,南羊,还有康时曾经召唤出的人才们,所有的人均是沉默。 康时留下一封遗书,是在那场大火停了的第二天有个小朋友送来的,遗书里称自己若有不测,希望他们妥善分配自己的遗物,不要争抢,合理利用。 康佑费了很大的功夫,终于找到了康时消失的一个星期曾藏身的小地方,取了所谓的‘遗物’,一共三张肯德基的优惠劵,放在桌子上。 众人盯着那三张优惠劵,一时心里万般滋味,突然觉得好像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真正看清过康时,他的内心,他在乎的东西,都随着一场大火化作一团谜题,永远也解不开。 康佑默默将优惠劵收了起来,装进口袋的一刹那,突然低声道:“小时也许会怪我独自私吞这些。” 如果他还在,如果…… 苏承远默默握住他的手,那只冰凉的像是死人一般的没有温度的手,“吾王。” “他没死。”商永突然道:“他不会死。” 众人都没有说话,那场大火里康时完全没有逃生的可能。 “也许你说的没错。” “哥哥,”优希不解的看向优寒,“怎么连你也……” 连你也不接受现实。 “连悲壮赴死前都不忘让我们花了优惠劵,你觉得他像是个做赔本买卖的人?” 优寒不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若是那两个小女孩活了下来,现在就在我们身边,康时的死毫无悬念,但没有救出来人,还搭上自己的一条命,他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否认,抱有一线希望总归是好的,即便他们都很清楚这丝希望有多么渺茫。 此时,一个不起眼的垃圾堆放的小巷,一只手推开垃圾箱盖,随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他的面前站着两个小女孩,呆呆的望着他。 “该死,我叫你们传送,没叫你们把我传送到垃圾堆。” “你变小了。”康华道。 “这不是你们我把我送进垃圾箱的借口,等等,你说什么?” “你变小了。” 康时望着自己的手,他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大手此时变得小小的,软软的,肉肉的,再看看自己的身子,最后他绝望的脱下裤子。 “你耍流氓!” 康华康丽齐齐背过身去。 望着才发育的小豆苗,康时欲哭无泪,这还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估计他现在也就是刚刚到能入少先队员的年纪。 “最后关头你使用了分魂,变成这样也不奇怪。”康丽很淡定道。 康时绝望的从垃圾箱爬出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能活下来就应该觉得庆幸,”康华宽慰他道:“身子小了可以再长。” 等他提好此时对他来说超大的裤子,康丽转过身来,“你需要一件衣服。” 随着康时体型变小,以前的衣服对他来说都可以当被子盖。 “我们先快点回去找到国王汇合。” 康时刚想点头,又猛的摇头,“不行,就这样回去,他们不把遗物还给我怎么办?” 康丽皱眉,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康时扬起一个自以为睿智的笑容,“总之,先想办法把优惠劵偷到手,一共就三张,万一有人私吞怎么办?” 第74章 归途漫漫 “我觉得,我们还是走正门进去比较好。” 康时扫了她一眼,“你们未免也太没出息了。” 康华走着小内八字跟在他身后,“被发现了,你会挨打的。” “你们懂什么,”康时,“趁他们现在还在为我的死感到悲伤的时候,偷出来的可能性才大,等过几天,悲伤劲过去了,优惠券被用掉了谁负责?” 康华咽了下口水,选择妥协,“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康时的眼睛落在华丽姐妹的肩上,后者齐齐后退一步,“你该不会是想,踩着我们的肩上去?” “我现在又不重。” 两姐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们可以传送你进去。” “会被感受到波动。” 她们两个死活不肯,三人陷入僵持状态。 “算了,”康时率先败下阵来,“既然如此,只能使用最后一个方法了。” 一分钟后,草丛掩盖下的狗洞旁边 康华:“……该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 怕她们不会钻,康时率先以身作了示范。 “为了三张优惠券,难以想象你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是最后的三张,”康时强调道,“我来的路上再也没有见有人发,说明已经发完了。” 面前的房子,从他的角度看,格外的大。 “竟然在我死后租下了这么豪华的屋子,我死不瞑目。” 康华,“过两天他们估计就会回去,在这之前速战速决。” 康时点头,带着壮士扼腕的决心。 罪恶的黑夜即将来临。 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原本穿的很单薄的人身子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康佑自睡梦中惊醒,看见一个身影正在关窗户。 “回房间睡。”苏承远转过身,递给他一件外衣。 康佑接过却没有穿,他这几天一直未曾睡好,确切的说,闭眼的功夫都很少,多半是在客厅安静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梦见小时了。” 苏承远眉头拢起,果然,他预料的没错,康时不管生前还是死后都能造成麻烦。 “那孩子,”康佑低下头,“终究是我亏欠了他。” 没能给他无忧无虑的生活,反倒看着他为了活下去痛苦的挣扎。 苏承远,“康时命该如此,怨不得人。” 以康时的偏执注定会走到这一步。 康佑摇摇头,不再言语,背对着他慢慢走上楼。 苏承远听到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后,慢慢走到沙发上,坐在方才康佑坐着的位置,声音极其冷淡,“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厚重的窗帘后走出一个穿着不合身衬衫的小男孩,他的胳膊有些红肿,是刚才在翻窗户的时候不小心被磨的。 康时走过去,将之前康佑没有穿的那件外套给自己搭上。 苏承远盯着面前这个才到他腰的小豆丁,清俊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果现在杀了你,恐怕没人会知道。” 一个死人在康佑心中所占的比重会慢慢下降。 康时仰着头看他,似乎早料到对方会有此招,“我叫康华康丽守在前后两个门,要是我稍有不测她们立马会去通风报信。” 一丝惋惜浮现在苏承远的眼中,他向来善于隐藏情绪,现在出现旁人可以看穿的这种表情,可见的确是分外遗憾。 “什么味道?”苏承远皱皱鼻子,将身子往后靠了一点。 白天从垃圾桶爬出来的康时,“麦芽的香气。” 刚说完话,人就像只小鸡一样被提溜起来,苏承远伸长胳膊提着他,不让康时靠近自己分毫,重重的丢到浴室。 膝盖被摔青了,康时也不介意,坐起来,衬衫下露出两条小白腿,“我的遗物在你们谁那里?” “用完了。”苏承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缓缓吐出三个令人绝望的字。 “最后问一次,”康时,“东西在哪里?” “用完了,最后一次回答。” 康时的目光暗下去,“即便是顾念着往日的情分,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一开始是这样。”苏承远恶劣的笑道:“你父王用那三张优惠券买了套餐原本准备给你当做祭品,知道你就算死也不会放下没有使用的遗憾。” 康时,“祭品呢?” “商永坚持认为你没死,其他人也都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就这么摆祭品说不过去,你父王听了虽然没发表意见,但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股浓烈的绝望感涌上心扉,果然,下一秒就听苏承远道:“然后东西就被你召唤出的那些人才们分完了,毕竟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食物腐烂。” 康时:…… “请移步,我要洗澡。” 世界现在在他眼中是灰暗的。 苏承远见他在放浴缸的水,转身走出去,临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含不屑,“你用盆子就行,别浪费水。” 康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身板,默默的看了一眼盆子,估算一下大小,眼里瞬间隐约有泪花闪动。 热水洗去浑身的疲惫,有几分睡意袭来,就要闭上眼睛,突然想起没有可以更换的衣服,康时猛地坐起身。 他有两种选择,在浴室里叫喊,直到有人发现他诈尸归来,递过来衣服,又或者就这样光着身子走出去,给自己找一件能穿的。 第一种太丢人,不符合他的气质,现在天已经黑了,估计屋子里的人各自安睡,走出去也不会有人发现。 一分钟后,康时穿着巨大的拖鞋,光着身子打开浴室门,大步踏出。 ——好多双眼睛。 一双,两双…… 客厅里此时聚集了全部人。 康时:……听说这时候只要遮住脸就行了。 再看看道貌岸然坐在一边的苏承远,康时冷笑一声,竟然忘了这个告密者。 一片寂静中,商永皱眉,“你……” 康时一挥手,“我相信你一定能从我赤|裸的外表下看出我伤痕累累的灵魂!” ‘噗嗤。’不知是谁率先笑出声,康时抬起头,见众人神色温柔,有的眼中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被嫌弃久了康时一下迷失了自己,什么情况?他抬头望着商永,试图寻找答案。 商永走过来,弯下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穿在他身上刚好的外套几乎遮盖了康时的大半个身子。 “欢迎回来。”他凑近康时耳边,微笑着说道。 欢迎回来,还有,我会等你长大。 第75章 番外——《关于失败的报复计划》 康时''死而复生‘归来’,刚开始自然被众人当成掌上的宝,特别是在商永‘刻意’纵容和康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情况下,可谓是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 当然,春风得意的生活总是有些小波折,对于康时来说,最大的不顺就是苏承远的存在,从前,苏承远还是教皇时就和康时是死对头,后者康时不惜亲手导演自己的死亡重生来坑他一把,现在,在康时又一次‘重生’归来后,这种矛盾已经激化到不可调节的状态。 柔软的白色花瓣一片又一片被揪下,落在高级白色瓷砖上,有的直接逗留在衣袖上,成为点缀。康时半卧在躺椅上,唇瓣上下开合,“反抗,灭亡,反抗,灭亡……” 不知来回重复多少次,一朵完美的花只剩一截光秃秃的干枝,随着最后一片花瓣落地,康时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跳起,怒喝一声,“反抗,一定要反抗!” 此话一喊,又喝了二两二锅头算是给自己壮行,康时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找帮手。 闲适的下午,一路走来,各人都有各自的事情,商永在画室里,正在勾勒一幅画的轮廓,康时远远地看着,想到一句特矫情的话,阳光撒过少年细碎的额间刘海,末了又觉得这句话不太合适,画画的是一个大龄青年,而他从本质上说经历过两世,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男人’,好吧,其实算上他真正自己经历过的岁月,连而立之年都不到。 听到脚步声,商永停下作画,抬头见是康时,目光柔和一些,“有什么事?” “咳咳,”康时咳嗽两声,抬步走到他身边,状似不经意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闻言商永毫不怀疑康时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听到问话,康时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你会帮我?”他的眼神有意放的特别诱惑。 “视情况而定。”没有立刻干个这碗*汤,商永先选择询问情况。 并没完全得逞的康时,失望地撇撇嘴,但很快眼中又充满希冀,“你觉得苏承远怎么样,作为一个想在阳关下的好孩子,对于这种资产阶级的代表,我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使命去推翻他。” 说着,双眼眨巴眨巴。 商永盯着他看了看,末了道:“明天去晨跑一阵。” 康时一怔,不是要齐心协力对抗苏承远,还社会一片净土,怎么转眼间就扯到晨跑了? “精力旺盛,还能想别的事情,跑步可以发泄多余的精力。” 康时冷笑一声,“我知道一个更好的方法可以发泄精力。” 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瞟了一眼豪华大床,声音压得很低,硬生生从悦耳低出了磁性。 闻言商永忍不住脸色一红,喉头可疑地动了一下。 康时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潇洒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他又陆续去找了自己召唤出的人才,事实证明,和平年代,最容易磨灭人的斗志,这些人才有的开了地下钱庄,有的做起微商,更有甚者,跟狐狸精纠缠不清的书生竟然做起了人民教师。 对于康时的要求,这些人通通找出良好的借口回拒,什么“我是分分钟百百万上下的人,我挣得钱五成还不是归你,不要耽误我们的赚钱大计,”什么“为人师表,要以身作则,和谐社会大家不要发动血腥政变……” 诸如此类的理由比比皆是,最后一圈走下来,康佑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康佑坐在沙发上,翻阅一本书,耳边听着康时的抱怨,听他可怜兮兮地诉说寻找盟友的计划失败。 “直说,想要我帮你什么?”已经预料到自己不可能有清闲时间看完这本书,康佑合上书问道。 康时:“本来我想让您帮我把他赶出去,从肉、体上折磨他,后来我觉得不可行,决定要从精神上折磨。” 康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打蛇打七寸,我要带你去相亲!” “抬头。” 康时疑惑,“抬头做什么?” 一抬头就看见商永不知何时出了画室,毫无疑问刚才说的话被一字不落地听去。 “你怎么能不提醒我!”康时义愤填膺指责。 康佑淡淡道:“还记得你前晚说了什么?” 康时舔舔嘴,好像苏承远提议他去上学,康佑没有拒绝,他气急败坏地说了句,“嫁出去的爹泼出去的水!” 想到这里,康时心中叹息一声,怪他嘴贱。 康佑微微一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