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异能种田养家》 第1章 一脸懵逼的重生 仿佛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梦,沈易遥麻木的看着自己的生平。 末世刚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父母为了找弟弟,把她锁在家中,一去不回。 吃光了家里的存粮,她又饿又怕,浑浑噩噩间觉醒了木系异能,被一支搜寻物资的小队看中,这才开启了她末世求生的旅程。 末世五年,其他异能者们都陆续开始觉醒第二异能,只有她没有半点儿动静,且木系异能增长的速度也比别人迟缓,也因此见识了什么叫人情冷暖。 末世十年,一次出任务的途中,她终于等来了第二异能的觉醒,却惨遭同伴的背弃。 沈易遥永远忘不掉那些家伙丑恶的嘴脸,忘不掉被丧尸群撕咬分食的痛苦。 那一年,她28岁。 沈易遥一直困在这个梦中,反复经历着那十年的痛苦。 一遍又一遍,不知今夕是何夕。 忽然间,一股巨力袭向了她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没顶而来,沈易遥压抑已久的怒火“腾”地被点燃,本能的反抗。 异能的废材,生死拼杀的绝境,造就了她一身格斗的本事。 感觉到有人掐她的脖子,她下意识的抬手掰住对方的拇指,一个分筋错骨反擒拿,将人压制。 沈易遥在这一瞬挣脱了梦境的桎梏,猛地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错愕而又幽深的灿灿黑眸,那双眸子中,仿若燃烧着无尽怒火。 这……谁? 沈易遥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不过不管这人是谁,他刚才险些掐死自己是不争的事实,她的脖子还疼着呢。 沈易遥警惕地扫视了这人一眼,黑灯瞎火的,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清了那张脸。 这人给她的第一印象是长的很好看,第二是干净。 在末世还能这么干净,身上一点异味都没有的人,一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 沈易遥紧张的全身紧绷,尽量忽略嗓子火辣辣的疼痛,嘶哑着声音问道:“是你救了我?” 顾安勋先是诧异,之后又皱了皱眉:“松开。” 沈易遥可不想得罪自己惹不起的人,张了张嘴还想开口,忽然一阵疼痛如同电钻搅着她的脑浆,她面色霎时变得惨白,闷哼一声,脱力的倒了下去。 顾安勋一直在寻找机会脱身,感觉到这黑丫头力道松了,当即将人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他大长腿一跨,人就跳到了地上,高大的身形晃了两晃才站稳。 顾安勋面沉似水,要不是他前天淋了雨一直高烧不退,哪里会给这臭丫头钻他被窝的机会? 想到自己恍惚的时候,竟然贪恋怀里的温软,甚至梦到了儿时养的小兔子,他就一阵烦躁羞怒,差点儿掐死那个又黑又丑的丫头。 顾安勋扶额,顾自懊恼了片刻,才发觉那丫头蜷成一团,打着摆子。 病了?还是装的? 他并不想管,但人不能在他这里出事。 纠结片刻,顾安勋上前,月色下那张黑乎乎满是黑斑的瓜子脸上,豆大的汗珠儿不断地冒出。 真病了? 顾安勋找到破旧木桌上的半截蜡烛,点燃。 屋子里亮堂起来,他在转身去看那黑丫头时,一怔。 那张又黑又丑的脸上,额头和下巴出现了两片白嫩嫩如鸡蛋的雪白…… 顾安勋僵硬了片刻,缓缓低头看向了自己身上的白背心,上面两块油乎乎的黑,可不就是那丫头脸上掉的色? 顾安勋似想到了什么,看向沈易遥的眼神变得复杂。 他认识这个黑丫头,她也算是大柳村的名人了。 一是她父亲退伍后带着她在大柳村定居,大刀阔斧的建了大瓦房。砖瓦在城里常见,在这么偏僻的村子里可是独一份儿。 别人都还在住黄泥稻草垒砖,苞米杆稻草叶上顶的土坯房,沈家这么与众不同,一直在被村里人酸溜溜的说道。 二是她父亲在半年前采石场的那场事故中遇难,留下了她这么个孤女和那套惹眼的房子。 哪怕她又黑又丑,也还是有人惦记着想要给她说亲,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安勋摸了摸沈易遥的额头,确认她并没有发烧,又翻出了没舍得用的新毛巾,打湿了帮她擦汗。 他的动作很轻,并没有将那张脸上的伪装擦掉,甚至还帮她抹了抹,盖住了那两小块暴露的雪白。 做好这一切,他摒弃那张脸上的黝黑和黑斑再看,眸色渐转幽深。 沈易遥感觉自己好似又做了一场梦,战战兢兢地在末世摸爬滚打了十年的经验告诉她——那不是梦,那是一段陌生的记忆在入侵她的大脑。 她警惕着将自己的意识游离在外,像个旁观者一样,冷眼看完了另一个沈易遥长达16年的记忆。 最新的记忆,是那个沈易遥被李继东缠上,往草垛后面拉扯,她惊慌之下踢中对方下三路后转身就逃。 她不敢回家,去找了她的小姐妹六丫,六丫偷了她爹半盅高粱酒让她喝,说能压惊壮胆。 沈易遥信了,一咬牙就喝了下去…… 之后的记忆很模糊,那个沈易遥只记得六丫说送她回家,她就乖乖跟人走了。 再之后,就是她感觉脖子被掐住,醒来看到了那个男人。 这段记忆中,原来的沈易遥认识那个男人,是个知青,叫顾安勋。 两人并没有交集,顶多远远见过,连打招呼都没有过。 沈易遥皱眉,所以……她现在是重生了吗?重生成了个16岁的小丫头?可这个身体的主人呢?她又发生了什么? 感觉到后脑的钝痛,她有了猜想。 不,不对! 这里不是那个沈易遥记忆里的家,看顾安勋的态度,也不是他把自己捡回来的……那她就是被谁送到了顾安勋的床上? 不管什么年代,爬男人的床都会让人轻贱,末世尤甚! 有人做局,这事儿还没完! 久违的危机感,迫使沈易遥睁开了眼睛。 恰巧这个时候,顾安勋已经穿好了衣服,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不能让他开门! 沈易遥着急之下扯动了后脑的伤,又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你,回来。” 沈易遥声若蚊蝇,但夜里安静,顾安勋还是听到了。 他诧异地转头,见人醒了,两步上前,指尖就被一只冷冰冰的小手急急抓住:“你,听,我说。” 沈易遥勉强压制着一阵阵的眩晕感,大概是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她不明情况动作太大,加重了后脑的伤。 当时她全副心神都在戒备和压制顾安勋身上了,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忽略了头上有伤。 现在她难受的只想昏睡过去缓缓,但事态紧急,她察觉了,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有,有人要害我,我,我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打晕的……” 第2章 各有心思各有算计 沈易遥急得不行,可越着急,她就越说不出话来,后脑的伤让她头晕恶心,眼前一阵阵泛黑,如同老电视上常有的雪花覆盖了她的双眼,连眼前人都看不清了。 她只能紧紧抓住那只温度偏高的宽厚手掌,希望他能懂自己的意思。 顾安勋看着满脸焦急却眼神涣散的黑丫头,叹了口气。 稍稍一想,他就已经明白了大致的前因后果。 他伸手,在沈易遥的后脑上轻轻拂过,果然轻触到一个大包,还有些湿。 顾安勋相信了她的话,心中的怒气却没有消减,只是这怒气不再冲着沈易遥而去。 那个要害黑丫头的人,何尝不是想要害他? 顾安勋面色沉了下来,却在收回手的时候一顿,他的手上满是鲜血! 她竟然伤的这么重? 顾安勋面色几变,声音尽量放缓:“你放心休息,事情我会处理好,你后脑的伤不能耽搁,我去找郭叔来。” 沈易遥双耳嗡嗡作响,有些听不全眼前人在说什么,但那句“我会处理好”她听见了,于是缓缓放开了手,人也就此晕了过去。 顾安勋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开。 在跨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忽然目光如刀般射向拐角的一棵大柳树,那里有团黑影一闪而逝。 他没心思再多浪费时间,那丫头伤在后脑,一个不好……可就是一条人命。 他急急向着郭家的方向而去,把已经睡下的郭大明白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一听是黑丫蛋儿伤了后脑,他“噌”的一下子就蹿了起来,急急抱起他的药匣子,反过来催促顾安勋:“快,前边带路!” 顾安勋也不含糊,搀着郭保全的胳膊,带着人小跑回他住的地方。 两人呼哧带喘地跑回去,难免闹出了动静,知青们都被惊动。 三个女知青以为顾安勋病的又严重了,都纷纷披衣跑了出来。 这黑灯瞎火的,她们看到顾安勋拉着个腿脚不太利索的大叔进门,愣在原地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这是怎么了?”姜姗姗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担忧地小声问了句。 她也不是指向明确的问谁,但一般一定会有人回答她。 一同出来的两个女知青,看不惯她娇娇气气的样儿,都没吭声。 男女有别,她们这副“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扮相,也不好意思凑到人家门口去扒门。 老好人刘伟安正站在顾安勋的门口,听到姜姗姗的声音,他转过头,指了指里面:“顾同志救了个人,郭叔认识,是咱村儿里的。” 姜姗姗腼腆一笑:“大柳村的?那咱们也应该认识?” 刘伟安挠挠头:“伤的是个小姑娘,也许你们女同志认识?” 这一句话撂下,三个女知青的脸色都变了。 本来还神游天外等着听信儿的宋红英,“唰”的转头,眼神死死盯着那扇门,小麦色的脸上有压不住的怒意。 站她边上,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徐静文,也全身一僵,两只手死死抓着披着的外衣,声音憨厚满是担忧地接了话:“你说受伤的是村里的小姑娘?伤哪儿了?严不严重啊?顾同志还病着呢……” 最后一句,她是小小声嘟囔出口的,却完全可以让她身边的宋红英听个一清二楚。 宋红英转头瞪了她一眼,徐静文讷讷低下了头,藏住了她眼中的算计和嘴角的嘲讽。 宋红英每次见到徐静文这个怂包样儿,都觉得烦躁,她又瞪了徐静文一眼,推了她一把:“回去收拾收拾,小姑娘哪里能在顾同志屋子里过夜?我去看看她是谁家的,要是不能连夜送回去,就让她跟咱们挤挤。” 宋红英在三人中,向来是说一不二处处拔尖儿的那一个。 徐静文被她欺负了几年,指使她顺手了,反正这也是一扁担下去,都打不出个屁的货。不像姜姗姗,瞪一眼都得哭半天,烦人得很。 徐静文一脸的老实相,闷闷地转身往回走。 才转过身,她就变了脸,无声的“呸”了一口。 她才不会上前去掺和,就宋红英那样的,只会让顾同志越看越烦。 至于姜姗姗?那也不是什么好鸟,能装不说,偏又娇气爱哭还挺会哭。每次她一娇娇弱弱的掉俩猫崽儿,那些个男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呵呵。 可真要到嫁娶动真格的,姜姗姗还不如宋红英抢手呢。 宋红英干活麻利,为人泼辣,跟村里人挺投脾气的。 姜姗姗整天整天跟哭丧一样,老一辈儿人最看不上这样的了,嫌晦气。 宋红英哪里还顾及什么形象?她压抑着满腔怒火,挺胸抬头地挤开了围在门口的几个男知青,一眼看到顾安勋扶着个皮肤黝黑的丫头肩头,村儿里姓郭的土大夫正在那丫头的头上缠绷带。 炕沿边儿放着几团染血的纱布和毛巾,还有一只残余墨绿色草药残渣的土瓷碗。 伤这么重? 宋红英顿住了脚,刚才的怒气消散了大半,看到那黝黑的皮肤,认出了她就是村里叫黑丫儿的丑丫头,另一半也随之散掉了。 这么丑的村姑,顾同志只要脑子没烧坏,就不可能看得上眼。 宋红英清了清嗓子:“顾同志,我可以进来吗?” 一旁瞪眼半天的王富强眼睛一亮,他刚才就想要开口,又看着人家姑娘伤的的确很重,才一直忍着。 宋同志上前,可算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他推了推眼镜,老学究一样的口吻帮腔道:“对,对对,伤的是女同志,就应该女同志照顾嘛。” “顾同志,我得跟你说两句,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哪怕救人心切,在发现这位女同志受伤昏迷的时候,你也应该第一时间喊人,咱们这还有三位女同志在呢。” “不说避嫌不避嫌的话,你这就是个人英雄主义,咱们是集体,应该给予别人发光发热的机会,你……” 王富强正宣泄一腔不满时,突然有个气都喘不匀的中低音在他身后响起:“请,请问我爹郭保全,是不是在里面?” 一直默不作声冷眼旁观的齐红斌看了来人一眼,向着旁边挪了一步。 李继东眼神闪了闪,手心里满满都是汗,心虚地躲在人群后,也跟着齐红斌挪了一步。 王富强被打断了长篇大论,不满的皱眉转头,就要开口。 老好人刘伟安赶紧拉了他一把,笑呵呵的点头:“郭山同志,郭叔在呢,就在里头。” 他指了指门里。 郭山满眼急切,心思都跟着那根手指飞进了土屋。 宋红英前脚才进屋,郭山后脚就冲了进去。 看清了屋里的情形,郭山两步上前越过了宋红英,抬手扶在了沈易遥肩头,对顾安勋点了个头:“谢谢你救了丫头,我来。” 第3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顾安勋诧异于郭山的急切,但也看出了他是真的在担心黑丫头,也就顺势让开了位置。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郭家跟沈家应该并不沾亲带故……那这是? 顾安勋若有所思着打量了一下郭山的脸,忽然福至心灵。 他想起来了。 当初采石场出事,黑丫头的父亲正是为了救郭山,才没能躲开落石。 这么说来……郭家对待黑丫头的态度,也就好理解了。 顾安勋收回视线,那丫头暂时没事儿了,他心口一块大石也移了开。 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顾安勋高大的身躯就像个圆规,少个支点,连站都站不稳了。 顾安勋暗暗皱眉,不动声色的将身体靠在了桌边,垂眸静静站在那里,仿若后续要如何都跟他没了关系。 宋红英的视线一直都在顾安勋的身上,他站不住的病态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这个时候,她再转头看向沈易遥时,就明显带上了不满和厌恶:“她这伤怎么弄的?能搬动吗?能搬动的话,咱们搭把手把人送回家?” “她在顾同志的房间里过夜可不合适,再说顾同志还病着呢,也需要好好休息。” 宋红英觉得自己说的话都在理上,在她看来也足够委婉了。 可这话听在郭家父子耳朵里,却怎么都不得劲儿。 不说黑丫儿适不适合在顾同志房间里过夜,就说她这女主人赶客的做派,人顾知青跟你啥关系呀?你就替人家做主了? 同样黑了脸的,还有顾安勋和姜姗姗。 顾安勋沉着脸,冷声道:“宋同志这话过了?我愿意让是人情,不愿意让是本份,什么时候要别人来替我发言做主了?” 宋红英傻呆呆看向了顾安勋,慢半拍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当即脸色涨红,张嘴就反驳:“我是那个意思吗?我是好心,你咋能当成驴肝肺呢?她都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留你屋里合适吗?” 顾安勋看都不看红了眼的宋红英,甚至烦透了她三番四次自以为是的纠缠。 他转头看向了门口,声音更冷,字字如刀,戳着宋红英的心窝子:“有什么不合适的?好歹也是一条人命,这房子又不是我的,让给沈姑娘一宿又怎么了?难道我让了屋子,还不能去郭叔家借住了?因为你的老封建思想,就想枉顾人命?” 宋红英被“老封建思想”五个字戳中了肺管子,狠狠瞪了顾安勋一眼,捂着嘴呜呜哭着就跑了出去。 屋子里还剩个一直降低存在感的姜姗姗,此时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怎么看怎么多余,怎么看怎么碍眼。 姜姗姗也察觉出了尴尬的气氛,娇娇怯怯欲语还休的娇嗔了顾安勋一眼,一副“我最纯良公正”的模样,细声细气的柔柔开了口:“顾大哥,你误会英姐了。她就是心直口快,平时拿主意习惯了,总是像个大姐姐一样。她也是好心,知道你病还没好,所以一时嘴快,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姜姗姗温柔似水的这么一通话,恰巧钻进了才跑过来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的徐静文耳中。 她隐在黑夜中的脸上满满都是嘲讽,心想:“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么一副善良的模样,却说着恶毒的话。” “心直口快不就是说宋红英没脑子?拿主意拿惯了不就是跋扈?像姜姗姗的大姐姐……那得三十好几,不就是长的老?知道顾同志病没好,不就是一直死缠烂打?” “瞧瞧,门口四个男知青,三个都被勾了魂儿,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她瞧了。” “我呸!还拉关系喊上大哥了,哪来的脸啊?说她不是好鸟一点儿不冤枉,整天装柔扮弱的到处瞎勾搭,这么缺男人么?” 徐静文不屑地无声冷笑,等走到有光亮的地方,就又恢复了老实人受气包的模样,唯唯诺诺凑到男知青身边,在距离两米处停下,小声开始打听宋红英怎么了? 得到的答案,跟她预想中差不离,徐静文暗暗嗤笑宋红英跟个棒槌没两样。 她转身要走,又觉得不能放任姜姗姗在这儿继续勾搭,于是不忘“好心”的叫了姜姗姗,一起回去哄宋红英。 ‘姜姗姗不是能装吗?这个时候如果为了多在顾同志屋子里待会儿,就不顾姐妹情谊了,她这层画皮也就被扒下来了。’ 徐静文乐得看好戏,巴不得姜姗姗找借口不走呢。 姜姗姗眼底阴鸷一闪而逝,烦透了这个受气包,怎么那么事多呢?烦人! 心中想归想,她也只是柔声跟顾安勋又说了两句没营养的话,还连一个字的回答都没能得到。 姜姗姗又是生气又是不舍,一步三挪弱不禁风地挪出了门槛,心中暗恼:“好好的进步青年高门子弟,怎么跟个榆木疙瘩一样不开窍呢?” “都19岁了,再发育晚,也该什么都懂了,真是!” 姜姗姗心烦得不行,看徐静文就更不顺眼。 一个宋红英就够招人烦的,再加个徐静文,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虽然两个都不是什么威胁,但总坏她好事,这就跟癞蛤蟆上脚面一个感受,哎呀烦死了! 姜姗姗不高兴的脚步声都重了,她不高兴,徐静文就高兴了。 那边三人撕扯不清暗暗较劲,这边沈易遥被陌生气息包裹,让她很是不安,所以她又双叒醒了过来。 沈易遥朦胧着一双眼,认清了面前两人,嘶哑着声音唤了声:“郭叔儿,山子哥,你们怎么来了?” 她这一醒,屋子里的三人彻底放了心。 郭保全“哎哎”答应着,他嘴笨,不咋会说话:“丫蛋儿啊,你这伤怎么来地?是自己摔地吗?” 郭山一下子紧张了,紧盯沈易遥的眼睛,想确定她会不会因为害怕,不敢说实话? 沈易遥艰难地动了动脖子,看向了门口,正跟同样紧盯这边,眼中满是慌乱,却还强作镇定的李继东对上了目光。 她故作受惊的快速移开了视线,讷讷道:“不,不是摔的,我是回家的路上忽然被人从后面砸了一石头。” 一语落地如旱地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中。 李继东紧张得差点儿转头就跑,可他腿软的动弹不得,只能提心吊胆着僵在原地。 郭山的双眸迸射出狠光:“谁?丫头,看见谁干的了吗?山子哥去废了他!” 这话差点儿把李继东吓尿。 偏巧沈易遥又看了他一眼,被他带着狠意地恶毒目光,再次‘吓’得移开了视线。 “我,当时太黑了,我没看清。” 李继东的心落回了肚子里,暗暗得意自己吓唬住了那臭丫头,结果就被沈易遥的下一句话差点儿整出心脏病。 “六丫也许看见了,我当时是去柳家找六丫的,是六丫送我回家的半路出了事……对了!六丫呢?她没事儿?” 第4章 事儿她搞起来了 沈易遥轻飘飘地抛出一个疑问,就让屋里屋外所有人都凝重了神色。 李继东这个时候跟脱水一样狂冒虚汗,要不是他一直站在人后不显眼的位置,早被发现不对劲了。 他几乎躲过了所有人的视线,却唯独被顾安勋不着痕迹的探究了好几眼。 刚刚黑丫头两次看向了门口后,像是受到了惊吓才回话的异常,旁人看不出来,早就知道有人害她的他,可是心中有数的。 他顺着黑丫头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出了李继东的不对劲。 不论是他第一眼被看时的慌乱,还是第二眼被看时狠厉地回瞪,都被他尽收眼底。 把黑丫头砸晕塞进他被窝的……是李继东? 顾安勋垂眸若有所思时,郭保全正收拾着药匣子,用下巴点他大儿子:“去,赶紧找刘大队长去,把事儿跟队长说明白了,再跟大队长一块儿去柳家看看六丫回去没,刷溜地!” 郭山“哎哎”应着,小心安置好沈易遥,起身抬腿就跑。 那速度,撵鹰抓兔子都不在话下。 老好人刘伟安挺担心,另外一个小姑娘是不是还没着家?就也热心的凑了上去,跟在郭山身后:“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好歹做个伴儿。” 郭山慢下来,等着刘伟安跟上,这才重新快步跑了起来。 沈易遥侧躺在顾安勋的被褥间,事儿她搞起来了,接下来就看六丫的心理素质有没有她杀人时那么好了。 沈易遥头疼得不行,皱着眉闭目静等,这次她没再昏睡过去,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下意识的进入了冥想状态。 一条条嫩绿色的光丝围绕着她上下飘飞。 那熟悉的光芒,熟悉的感觉,是她的木系异能! 她的异能没因换了身体而消失?! 沈易遥欣喜若狂,却还记得有外人在,没有冲动的去触碰任何一条光丝,并逼迫着自己退出了冥想。 在末世,她触碰光丝时,身体会自然而然地被绿芒包裹。同在那个时代的异能者们见惯不怪,然而这些古人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说不得会把她当成妖怪给烧了。 沈易遥飞快的睁眼,就对上了顾安勋的视线,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微表情。 很好,没有什么异样。 她又看了看郭叔,对方同样担忧地看着她。 沈易遥松了口气,两人都没有异样,她可以安心了。 顾安勋看着黑丫头小心翼翼地看看他,又看看郭叔,之后就安安静静躺着,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这副样子……是被吓坏了吗?她是在担心,刚才讲出部分事情太鲁莽了吗? 顾安勋看向了那一团团染血的纱布,还有他出门时垫在黑丫头脑后,被鲜血浸透的毛巾,心底一阵阵的发冷。 如果他一直烧着,没有醒来,第二天醒时,她应该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如果不是自己当时冲动之下掐了她的脖子,她也根本不会醒…… 如果他们再被堵在了被窝里,他是不是已经被强行安上流氓罪和故意杀人罪了? 呵…… 顾安勋的嘴角,缓缓地缓缓地,上翘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那长而直的睫毛,遮掩住了他眼底足以冰封千里的寒意。 他从不主动找事儿,但今天起,他要破例了。 …… 等了不知多久,就在沈易遥迷迷糊糊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片嘈杂声。 刘郑毅背着手,腰上插着个烟袋锅,发型像才被老母鸡抱过窝,乱的别具一格。那一双眼黑沉沉的,压抑着起床气。 刘郑毅进门,先被那几团血赤糊拉的纱布吓了一跳,最扎眼的还是那条崭新崭新的白毛巾。 “流了这么多血……老天,那可是后脑勺啊,人没死地上,得亏沈建军同志阴德积的厚。” 刘郑毅发觉,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瞧着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把心里话秃噜出来了。 他尴尬的一拍后脑勺,转而坐到沈易遥跟前,放缓了声音问道:“黑丫儿啊?还认得俺是谁不?” 沈易遥:…… 她忍着抽动的嘴角,虚弱地叫了一声:“认得,刘叔儿,六丫咋样了?” 刘郑毅长长呼了口气:“还行,没傻。好,嗯……挺好。” 刘郑毅欣慰的点点头,放心了。 走的慢的王会计跟在刘队长身后进屋,听他这两句话说的,他都替他臊得慌。 有这么唠嗑的吗? 为了避免刘队长继续直肠子,去捅人心窝子,王会计笑容亲切和善,跟看自家小辈一样,弯身对着沈易遥嘘寒问暖。 沈易遥虽看起来虚弱,但脑子是清醒的,能跟王会计有来有往的寒暄。 哪怕语速慢,但能对答如流。 王会计心里有数了,转头跟刘队长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王会计欣慰,刘队长只要不开口,还是个很称职,脑子很灵光的好队长嘛。 这么一会儿功夫,后面慢腾腾被郭山和刘伟安“押”过来的六丫也到了。 她本来蜡黄的一张脸,此时煞白泛青,唇色泛紫,一头一脸的虚汗。 那双单眼皮的小眼睛到处乱瞟,就是不敢跟任何人对视,哪怕是李继东她都不敢看一眼。 这副样子,带着明显的心虚,跟门口藏头露尾,还忍不住直往屋里瞄的李继东如出一辙。 顾安勋心中怀疑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六丫?你没事就好,就好。”沈易遥出声打破了六丫故作的平静。 六丫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嗯,我,我能有什么事儿?” 那声音微微发抖,做贼心虚的太明显。 王会计和刘队长又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达成了共识。 王会计:六丫不对劲。 刘队长:带回去吓唬吓唬,小丫头藏不住事儿。 王会计:柳副队咋办? 刘队长:有老子呢! 王会计:行,就这么定了。 两人起身,刘郑毅想说话,被王会计瞪了一眼,有些讪讪的。 王会计笑呵呵地开了口:“黑丫儿啊,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担心,叔儿明个再来看你啊。” 沈易遥低低应了一声,脸上是藏不住的痛楚和疲乏。 刘郑毅也知道自己什么毛病,但这毛病也有好处,就比如现在。 “六丫啊,你跟我去一趟队部,把事情交代交代。别想着跟我撒谎,老子最烦小孩巴子跟我耍心眼子,走。” 第5章 她怎么没死又怎么没傻 六丫抖如筛糠,心虚得更加明显,毕竟她才是17岁的孩子,做事仅凭喜好和一时冲动的时候居多。 当时她也许会一时嫉恨,就敢抱起石头狠狠砸向背对着她的黑丫儿。 更因为有李继东善后,她毫无负担地扭头就回家了。 六丫完全就没想过,当时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呼吸的人,再颠簸一路后还不断气。 更没想过后脑被砸那么狠的人,不但醒了过来,还清楚地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她怎么没死?又怎么没傻? 要是她痛快点死了多好!傻了也行啊…… 六丫越想越慌,越想越恨,杀人的目光瞪向沈易遥。 沈易遥这个时候已经疲惫的双眼半睁半闭,却对着她露出了一抹浅淡的微笑。 那笑容落在六丫的眼中,就是赤果果地嘲笑!更似一个耳巴子狠狠呼在了她脸上。 六丫只觉“轰”的一声,脑子里头嗡鸣作响,一片空白,眼里除了黑丫儿再看不到其他人。 她完全忽略了自己进门时,黑丫儿说了什么。 此时此刻,她心底只有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叫嚣:“是你!一定是你醒来把什么都说了,你为什么没死?你该死!你个丧门星,你凭什么住那么好的大房子!你凭什么!” 六丫完全不记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一心只想弄死沈易遥。 ‘对,她后脑勺的伤肯定轻不了,只要她再撞一下,只要一下,她肯定就得死过去……’ 六丫失心疯一样的把心里的想法吼了出来,不管不顾的冲向了气息奄奄的沈易遥。 她的举动太突然,越过她往外走的刘郑毅和王会计都没料到,转身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步。 郭山累的出去透气,离得更远。 还坐在炕沿边儿的郭保全,被那一声嚎叫吓得激灵灵跳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出溜护到沈易遥的身前,举着药匣子准备把六丫推个跟头。 毕竟是小女娃,他上手不合适。 而比他更快的,是站在桌边,刚才还靠着桌子才能站稳的顾安勋。 他如同猎豹,谁都没留意他是怎么一下子就窜到了六丫身前。却清楚的看到他抬起大长腿,一记窝心脚,把疯婆子一样的六丫一脚踹飞了出去,砸到了门口。 如果没有刘郑毅“哎哟哟”着,在后面托了一把六丫的头,她恐怕后脑也得开花。 六丫的疯叫被这一脚终结,倒在地上卡了壳,像是摔蒙了。 所有人都惊愣着看向了顾安勋,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只是顾安勋帅不过三秒,一脚踹飞六丫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他再站不稳,双手后撑,扶住了炕沿,坐在了郭保全旁边,脸上也有虚汗开始陆续冒出。 他眉眼不动,声音低沉中带着不容拒绝:“麻烦大队长把杀人犯带走,该关还是该判得给个章程。村里要是不好处理,那就报警上告。不能因为沈家姑娘是个孤女,就被糊弄糟践。” 刘郑毅感觉自己的老脸有点儿挂不住,尤其这个时候六丫像是才反应过来,忽然开始嚎啕大哭,不管不顾嗷嗷乱嚎,说的什么没人能听清。 站在外围的李继东却忽然分辨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胡咧咧着“东子哥你不能不管我”,旁人听没听清楚,李继东不清楚,但六丫在他面前不止一次嚎过这一句。 哪怕这次更含混,但他熟啊,只一个腔调就听懂了。 为了打断六丫疯狗一样的攀咬,他特意起了话头,声音里满满都是不赞同:“就是小女孩子之间吵闹动手掐架,失手伤了人而已,怎么能说是杀人犯呢?这也太夸张了。” 他说完,眼神就瞟向了站在他身前的王富强和刘伟安。 王富强就是个认死理的玩意儿,不知变通,死脑筋的很。 就他,在学校绝对是那种全班同学都讨厌,拿着鸡毛当令箭,特别喜欢打小报告告黑状的人。 他在知青点也没好到哪里去,动不动就什么“实事求是”,“帮理不帮亲”,总跑去队部打小报告,让刘大队长扣他们工分,还要他们同意他的歪理,承认自己的错误。 刘伟安是个惯常喜欢和稀泥的。 无论谁对谁错,只要起了争执,他都希望大事化小,还总把“吃亏是福”挂在嘴边。 果然如他所料,他起了个头,抛砖引玉,王富强就像是找到了发挥的余地。 “对,这话在理,人只是受伤了,又没出人命,怎么能说是杀人犯呢?” 王富强一副要公事公办刚正不阿的挺了挺胸膛:“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们应该实事求是,不能夸大其词,假大空是不对地……” “还有,顾同志,虽然知道你救人心切,也不能对个女同志下手啊,还下这么重的手,太没风度了。” 顾安勋黑幽幽的双眼淡淡瞥向一个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被什么大型猛兽盯上的错觉。 王富强自认刚硬得很,不为恶势力低头,可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还是卡壳了下,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那感觉,就像是一只卧着的老虎,静静看着它眼中的猎物。 你不能因为它恹恹地,就把老虎当病猫。 王富强也步六丫的后尘卡壳后,顾安勋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如果不是我,沈姑娘现在就是一具冰凉凉的尸体。难道非要我见死不救,眼见着她断气,杀人犯才是杀人犯?杀人未遂就无辜了?” “你是在指责我不该救一条人命?还是在袒护一个对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动杀心的杀人犯?这么积极为他辩护,你是不是她同伙?” 王富强急了,才要开始他长篇大论的辩解。 可惜顾安勋折腾了一宿,又开始发烧了,他没了耐心。 看向王富强的眼神沉沉地,压迫感极强:“还有,阻止罪犯再伤害受害者有什么问题?而且我没动手,我动的脚。” 王富强哑火,脑子乱糟糟的,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接茬。 刘伟安刚才就想说话,被王富强抢先一步,心里暗恼他瞎掺和。 他也一直知道顾同志不好惹,但只要跟他好好说话,他实际却是知青里头最好相处的一个。 刘伟安和善地跟土地公公一样,把王富强往后拉:“你少说两句,人命关天的事,你跟着添什么乱呐。” 刘伟安知道王富强不可能是六丫的同伙。 别说六丫看不上他这么招人烦的,就是看上了……王富强今天一整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干活也好,下工后回知青点也好。 他们俩一个屋子住着,王富强要是真不对劲,他绝对一眼就能看出来。 王富强是烦人了些,但也简单,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王富强被顾安勋架那儿了,刘伟安给他台阶,他见好就收,不敢乱吭声了。 刘伟安又和气的对顾安勋笑笑:“你别怪他,他就是嘴不好,没坏心眼子。” “都消消火,冷静冷静,这事儿交到队部了,还有什么不能安心的,对?” “刘叔儿,您跟王叔儿辛苦辛苦。这么晚了,沈姑娘还受着伤呢。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说?也让沈姑娘好好休息恢复恢复,您说是?” 第6章 充满着年代特色 有刘伟安一通说和,屋子里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放缓了许多。 刘郑毅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也看出来顾知青不舒服了,不好说什么。 他干脆扭头看向了外面那几个添乱的,轰赶扑棱蛾子的架势一摆手:“去去去,都散了散了,明儿都不打算上工了?” 王会计冲着顾安勋和善笑着:“小顾啊,今儿……叔要多谢你。这样,今晚你先去郭大明白家里凑合一宿,等明儿黑丫儿好点儿了,咱们再把她送家去,啊。” 顾安勋点点头,很好说话的样子。 哭嚎不休的六丫被刘郑毅和王会计带着往外走时,迎面撞上了手拿电棒儿(手电)急匆匆赶来的柳建国。 刘郑毅和王会计对视一眼,在手电光晃过来之前,刘郑毅先发制人:“老柳啊,你怎么来了?你跟六丫是实在亲戚,这事儿你得避嫌懂不懂?快回去。” 柳建国心一沉,可不想因为老三家的败家孩子,牵扯上自己的前途:“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不是说让六丫来看看黑丫儿吗?怎么又扯上她了?” 刘郑毅把快哭抽的六丫往王会计那边一推,扯落着柳建国的袖子:“来,你来看看来。” 刘郑毅把柳建国扯进土屋,指着地上那一堆:“来你看看,你们六丫把人打成这样,要不是顾知青救了黑丫儿,人现在早没了。” “你瞅瞅黑丫儿,来。”刘郑毅一把子力气猛然一扯,柳建国一个趔趄,才看清躺在土炕上双眼紧闭气息微弱的沈易遥。 那丑丫头躺着的铺盖上,哪哪都是血,看着吓死个人。 柳建国晕血,直面这么血赤糊拉的场面,一张黑脸都煞白的了。 刘郑毅松开他:“看见没?六丫看见人没死,刚才还想扑上来撞人脑袋……你家咋养的孩子啊?你给科普教育的杀人不犯法是不?你现在还来掺和?” 柳建国头晕目眩腿都飘了,打着晃地夺门而去,被夜风一吹才缓过劲儿来。 刘大队长说话句句戳人肺管子,柳建国险些又背过气去。 在大柳村住着的,谁不知道刘大队长的嘴不好?但话没戳自己肺管子上,大家伙都当乐子听来着。 现在真正体会了一把真刀真枪怼自己身上,柳建国脸都绿了。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别说他年底争取转正的事儿了,就是眼么前儿还能不能保住副大队长的位置都还两说呢。 柳建国出师未捷,还要一番好言好语保证不沾老三家这档子事儿,才抹着一头一脸唾沫星子灰溜溜地离开了。 六丫被带走关进了牛棚,四个男知青被赶回了屋子,郭家父子也把顾安勋扶回了家捂汗吃药。 这一个夜晚,终于安静了,只是看过这一场热闹的人,有多少真的睡着了……谁知道呢?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沈易遥就睁开了眼。 她打量了一下黑漆漆的房间,确定没人了,旋即闭上眼,再次冥想,进入那个玄妙的空间。 嫩绿的光丝再次出现,这一次,她抬起了手,触碰到离她最近的一条光丝,光丝钻进她的指尖,随着手臂游走,最后停在了她的后脑上。 沈易遥虽然闭着眼,却透过光丝看清了自己的后脑究竟伤成了什么样。 嘶……好大一个血包啊。 沈易遥小心的将光丝汇聚到伤处,化解着那婴儿拳头大小的淤血。 这要是不及时处理,压迫哪根神经时间长了,她都得出事儿。 木系是五行之中的生命之源。 植物的成长需要它,动物的盛衰同样与它息息相关。 木系虽然没有治愈系那么强悍,但也可以辅佐治疗一些伤病。 沈易遥不知道的,是她还在梦魇中挣扎的时候,她的本能就自行激发了木系异能,对她的后脑修复过一次,给她存活下来打了个底。 她也不知道,顾安勋之所以高烧忽然退了,醒转过来,也是她的功劳。 她更不知道,如果当时顾安勋没有气怒掐醒她,她很可能在他面前暴露,所以说无巧不成书呢。 在睡梦中,沈易遥就自行躲过了命劫,还阴差阳错的救回了一个烧出肺炎,并即将烧成脑膜炎的进步青年。 在那个缺医少药,不管哪疼都吃‘扑热息痛’的年代,重感冒都得去县医院才能治。烧出肺炎送医晚了都能丧命,更别提脑膜炎了。 农村娃因高烧时家里没当回事,烧成傻子的也不在少数。 沈易遥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庆幸顾安勋掐醒了她,又帮她找了土大夫来,承了这份人情。 几乎忙了一宿,沈易遥才吃力的抓住了三条光丝,且三条光丝全部被她用于恢复后脑的伤上了。 清早醒来,她后脑的大包消了一半,绑在头上的纱布都松了下来。 沈易遥起身,慢悠悠地把头上的纱布重新绑了绑,又把屋子里的陈设仔细看了一遍。 简单的一炕两桌,炕桌上放着几本旧书,地上的方桌上摆着两只清洗干净的铝质饭盒,一截快烧光的红蜡烛,两只土瓷碗,一只搪瓷茶缸。 墙角的凳子上放着一个行李包,地上只有两双黄胶鞋。 另外一边的墙角放着一只大木箱,应该是用来放口粮的,箱子旁边摆着只小坛子,坛子旁放着水桶。 窗户是纸糊的,墙上和棚顶也都满满登登糊的报纸。 简简单单堪称简陋的房间,却充满着年代特色。 沈易遥是二零后,除了原主的记忆,她只在当年的课本上看过类似的老照片。 现在能够亲身开开眼界,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 白天大家都要上工,沈易遥只好又昏睡了一白天,直到傍晚她的肚子饿到咕咕直响的时候,门口才终于有了嘈杂的人声。 房门被人推开,郭山和顾安勋走了进来。 “丫头,醒醒,哥送你家去。”郭山上前,手背搭在了沈易遥的额头上,冰凉凉的,没发烧,他放心的笑了。 沈易遥睡眼朦胧的睁开眼,才叫了一声“山子哥”,她的肚子也跟人家打了个招呼。 沈易遥“腾”地脸红,可惜脸上一层黑乎乎的遮盖效果太过,倒是没被看出什么来。 郭山听到她肚子响,一拍脑门儿:“对不住啊丫头,哥粗心了,忘记来给你送饭了……害,这事儿办的,别急啊,等回去了咱再吃,我妈正做饭呢。” 郭山一边絮叨着,一边扶起了沈易遥。 沈易遥穿了鞋,缓过了那阵脸热才开口:“山子哥,能帮我个忙吗?” 第7章 黑丫头可真实诚 “哎哎,要干啥?你说,你别动,哥帮你弄。”郭山忙不迭的答应着。 沈易遥缓慢的转头,看向了炕上的被褥,伸手指了指:“帮我把这套铺盖带回去,我家正好有套新的,我才晒过,一会儿你帮我给顾大哥送过来,行吗?” 郭山抓了抓头皮:“这个……” 他转头看向了顾安勋。 沈易遥也看了过去,眼中有感激,也有不好意思:“对不起呀,把你铺盖都弄脏了,这个没法用了,我那有套新的,跟你换。”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一句:“那个……被面棉花都是新的,是我爸去年新做的,你别嫌弃。” 顾安勋眉眼动了动,他感觉自己如果不点头,就好像很欺负人似的。 不过这丫头说的也实在,被褥上都是血,他的确没办法再盖了。 现在拆洗,连棉花都得洗了再弹,不是一两天能弄好的。 他大病初愈,也禁不住折腾。 顾安勋这边点了头,沈易遥如释重负般笑得灿烂。 顾安勋被那小白牙晃了眼,莫名又想起了她伪装下的两抹白。 他不太自在的移开了视线,郭山已经麻利的把他的铺盖卷起来抱了出去。 沈易遥看见地上的毛巾和纱布都还在,脸上退下的热度又升起来了。 她扶着炕沿边儿就要蹲下,郭山转身进来,看见吓了一跳:“丫头,你要干嘛跟哥说,你还头晕着呢,小心磕碰了哪。” 沈易遥腼腆笑着,指了指地上,有些不好意思。 郭山又“害”了一声:“放着我来。” 沈易遥指了毛巾:“山子哥,毛巾也帮我带回去。我家也有新的,一会儿给顾大哥一起送过来。” 郭山“哎哎”答应着,几下抓起地上的东西,脚下生风的就又出去了,一点儿看不出干了一天活的样儿。 沈易遥再次对顾安勋道歉:“顾大哥,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救了我,等我养好伤再来谢你。” 顾安勋忍不住多看了沈易遥两眼,这么腼腆有礼貌的黑丫头,可跟昨晚那个凶神恶煞,险些掰断他手指头的凶丫头判若两人。 顾安勋微微颔首:“你也不是有心的,不必道歉。你的谢意我收下了,也不用在意,回去好好养伤。” 沈易遥觉得这人真的挺好。 她有原主的记忆,知道旁人看到她这张又黑又丑的脸,都是个什么模样。 顾安勋不但没有鄙夷嫌弃,还能在被算计之后,没有迁怒她,还帮了她不少,足见人品。 沈易遥的笑容又真挚了几分。 见识过末世的残酷和黑暗之后,突然感受到旁人的善意,所给她带来的冲击和感动,是无法言说的。 尤其她初初在这个陌生的年代醒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安勋,也难免有些雏鸟情节作祟。 她并不是嘴上客套,而是真的把‘该怎么还这个人情’放在了心上。 郭山收拾好了,快步进来,反身蹲在了沈易遥身前:“来,哥背你出去。” 沈易遥有些手足无措:“山子哥,我,我能走,你这是干啥呀?” 郭山不容拒绝:“能走什么能走?你走两步再晕地上,俺非得挨你郭叔儿一顿鞋底子不可。快点,你婶子的饭都快出锅了。” 十年了……再没人对她这么好过,沈易遥一时眼眶酸胀发热,“哎”了一声,就被郭山背了起来。 顾安勋再后面把人送出门,看着黑丫头被小心放到了带车子上,再看着郭山转头,跟黑丫头一起对着他挥手。 顾安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这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淡淡地,倒也没让他太在意。 他也抬起手挥了挥,转身进门后,看着光溜溜的炕面顿了顿,再次回忆起发烧昏沉中,怀里的温软……还有他的体温,好像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正常,胸口火烧火燎的疼痛,也像是被那温软抚平了般。 他醒来时,除了病了几日的虚弱,竟然没有感觉到其他的不适。 要不是后来,他急匆匆跑出去又见了风,也不会再发烧。 顾安勋皱眉发了会儿呆,想不明白当时是烧糊涂产生错觉了?还是真的借了那丫头的福气…… 他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体的舒服是因为怀里抱着的什么,所以才会下意识的抱紧。 等他醒来时,没想到抱着的竟然是个大活人。 当时他被愤怒冲昏了头,没想太多。 但他择床,郭家的被褥上又有股潮味,他几乎一夜没睡,干脆把事情仔细过了遍脑子,才发现了这点儿蹊跷。 那丫头一再道谢,说是他救了她,又对他充满了歉疚,觉得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可他却觉得,是那丫头救了他。 他说不真切那种感觉,也说不清是真是假,但却不会否定自己的认知。 而不久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顾安勋烧上了炕,添了把柴,转头正在洗手打算做饭,郭山就带着东西回来了。 郭山进门,笑着跟他打了招呼:“忙着呢,铺盖给你放这了啊,回头你自己铺一下。” 没等顾安勋回话,郭山已经来去如风地转身出门了。 顾安勋擦净手,走到炕边打开了包袱皮,挑了挑眉头。 一面纯白棉布,一面蓝底儿富贵牡丹花开的棉被; 一面蓝白相间的方格棉布,一面同款蓝底儿富贵牡丹花开的褥子; 一个跟他原来枕头差不多高的荞麦皮枕头,配着配套的蓝色枕巾。 这一套铺盖很新,应该像黑丫头说的,是全新的。 他翻开叠的整齐的铺盖时,里面还夹着一卷纯白的新毛巾,还没拆封。 除了毛巾之外,还有两根蜡烛,一支手电…… 顾安勋看了看桌上用不过今晚的蜡烛,勾了勾嘴角,这丫头心还挺细的。 蜡烛也就算了,这东西不值什么钱,一包十根一毛二。他当谢礼收也就收了,可收手电就有些不合适了。 他那铺盖卷都盖了三年了,从他16岁下乡直到现在,拆拆洗洗不知多少回,棉花早都是旧的。 他收了那丫头一套新铺盖两根蜡烛,其实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顾安勋拿起那支手电掂了掂,又按动红色的开关看了眼亮度,无奈摇头:“新换的电池……黑丫头可真实诚……” 第8章 沈易遥的第二异能 回家后,沈易遥花了三天的时间抓了十根光丝,彻底消灭了后脑的隐患。 之前她一直担心身体超负荷会加重伤势,忍到身体恢复了健康,才有底气去探索觉醒的第二异能。 当再次进入深度冥想,刨根究底才终于找到自己的第二异能后,沈易遥惊呆了…… 空间法则……竟然是空间异能?! 可她感觉自己的空间异能……好像跟她所知的空间异能又有所不同。 沈易遥断断续续地努力了三天,抓到了八条星光光丝吸收,然后对着面前的虚无一捅……她人就晕了过去。 又是甬长的梦境,她看着自己回到了末世,没有了身体的她漂浮在空中。 她随着自己的心意,像个真正的啊飘一样,漫无目的地飘荡在天地间……直到她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沈易遥死死盯着那几张满是慌张的脸,看着他们被丧尸追赶,看着他们把比她强不到哪里去的水系异能者,推向了身后的丧尸群。 同样的心理,同样的手法……呵。 沈易遥暴怒,下意识将空间异能外放,向着曾经的同伴、如今的仇人笼罩而去。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几个人忽然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保持着奔跑逃命的姿势定在了原地。 后面追赶的丧尸,有一部分被倒地的水系异能者所吸引。但尸多肉少,剩下的继续向前追。 他们追到她的外放空间范围内,同样像是被定住了。 然而丧尸的数量太多,转眼就有几十上百只丧尸挤了进去,沈易遥支撑不住,空间像泡泡一样“啪”的碎裂了。 挤进里面的人也好,丧尸也罢,都在空间壁碎裂的下一秒动了起来。 在那几个人的眼中,沈易遥看到了迷茫和惊恐。 甚至有一人瞪圆了眼惨叫着:“有异能丧尸,他们会瞬移!” “哈哈……会瞬移,太搞笑了!”沈易遥捧腹大笑,啊飘一样在半空接连翻着跟头,惬意不已。 眼看着所有人都被丧尸扑倒,淹没。 沈易遥享受地听着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只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报仇了!痛快! 心中执念散去,忽然一股吸力拉扯着她,霸道不讲理地一把把她扯飞了出去。让处于啊飘形态的沈易遥,体验了一把云霄飞车的酸爽刺激。急速的失重感,让她猛然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 “是梦?”沈易遥不确定地抹着额头的冷汗。 脑中的刺痛感却提醒着她,那不是梦。 那种疼痛,在她还活在末世的时候,经常被压榨到异能透支时就会出现,她熟悉得很。 如果是梦,她现在醒来,应该就会开始遗忘。 可她坐着发呆半天了,刚才看到的一幕幕依旧清晰。 她还记得自己使用了第二异能,暗算了那几个混蛋,替自己报了仇。 当时丧尸撑爆了她的空间,导致她异能过度消耗,所以…… 沈易遥傻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睛逐渐变得晶亮。 所以她的空间异能果然是变异了的! 怎么会变异呢? 是因为觉醒的时候,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还是因为濒死的刻骨仇恨,扭曲了它原本的法则轨迹? 沈易遥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但她却知道,自己的空间异能可不止当仓库那么单调乏味。 虽然跟某些一觉醒就是现成的小世界,能够种田养殖甚至有灵泉的变、态级天才比不得……但她的空间异能也很厉害了。 它在她死后只剩一团精神体时,带着她穿越时空重生。 它可以当成随身仓库,将所有她不放心摆在外面的东西都收藏起来。 它还可以外放,用好了可以攻防兼备。 它最棒的是定格了空间内的时间,实现了保鲜。活物被装进去就会被定格在那一瞬,再放出来,会失去被封禁在空间内那段时间的记忆,是真正的时间定格。 还有没有其他的特殊变异属性,沈易遥目前还没有发现。 也许现有的这些法则,还会随着异能等级的提升而有所改变。 不过……这里不是末世,不是病毒和辐射大爆炸的年代。 她现在的身体,也不是当初被感染变异的身体,她的脑子里也无法结出能量晶核,所以她吸收能量才会那么费劲。 而她吸收的能量只能储存在全身,平时可以用来滋养身体,但在她使用异能的时候还要注意。尤其是木系异能,一个不小心玩脱了,透支的就会是她本身的生命力。 痛痛快快地‘黄粱一梦’,了结了前尘。 沈易遥凝重了神色,恢复后再次开始冥想,开辟自己的存储空间。 异能觉醒之后,第一次开辟空间非常关键。 空间的大小,决定了潜力的大小,基数相当重要。 因为升级后翻倍的空间,会呈几何式叠加上涨。 为了这一次的开辟空间,沈易遥整整闭眼昏睡了两天两夜。 等她再睁眼时,就对上了郭家夫妻俩,外带大儿子郭山担忧的目光。 沈易遥:…… 她完全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但她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安了心。 空间本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她在开辟空间的时候,就像是离魂状态,完全不像吸收异能时,会出现体表发光的情况。 郭婶子泼辣惯了,嘴也太利索。 这么会儿功夫,就把她过来给她送鱼补补脑,却发现她昏迷……到他们一家子轮流守了她两个晚上,今儿再不醒就要把她送去县医院的事儿,机关枪一样叨叨完了。 沈易遥脸蛋发烧,不太好意思了。 “叔儿,婶子,山子哥,我没事。可能是失血过多?我只是觉得犯困,睡了一回饱的。真没事儿,别担心,我现在精神头可足了呢。” 郭婶子想要伸手点沈易遥的额头,一想这丫头伤的就是脑袋,手指头就是一僵,又讪讪收了回去,改成了瞪眼。 “你说没事就没事啊?俺们怎么叫都叫不醒,你直道不?你这孩子,咋这么不经心捏?快伸手,让你叔儿给你看看。” 沈易遥腼腆一笑,乖顺的伸出手来:“好,叔儿快给我看看,我真的觉着就是困了睡了一觉,婶子不信呢。” 郭保全慢条斯理的整了整早就预备好的小药枕,搭在了沈易遥的手腕下面,这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诊了半天的脉。 沈易遥心知肚明昏迷是个怎么回事,一点儿也不担心。反而因为开辟了个超大的空间仓库,那股兴奋劲儿压都压不下去。以至于她的眼底满是笑意,看得郭婶子手指头发痒。总想抬起来多戳几下这不省心的黑丫蛋儿的额头。 郭婶子不能下手,倒也不耽误她嘴上的输出:“黑丫蛋儿啊,你可长点儿心!眼见着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不知愁捏……¥” 沈易遥:…… 沈易遥十分佩服郭婶子的战斗力。 她被郭婶子一套输出,把那点儿兴奋劲都给散了个干净。 为了不再继续挨怼,她虚心受教之后,又一脸复杂地换了个话头:“那啥,婶子,六丫现在怎么样了?队里打算咋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