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御东风》 第一章 无辜惹祸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私塾时，辛夷正好将最后一张卷纸放好，她满意地看了一眼私塾的案桌，转身来到夫子的专属位，她俯身摸了摸这张干净整齐的案桌，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怨气，男女不同窗，也不知道这个世道何时才能容下女夫子。 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孩童的叫门声，辛夷知道已经有个小淘气鬼来了。 辛夷穿过院子，打开了门，两个小孩童像风一样奔跑了进来，其中一个小童回头喊道：“辛夷姐姐，夫子今天打算考什么？” 辛夷看着那小童，明亮的双眼调皮的眨了眨说：“考夫子平时教的内容。”小童听了嘟着嘴对辛夷扮了扮鬼脸，快速跑到自己位子上，打开了书。 不一会，学生们陆续到齐，辛夷准备离开，她爹辛明远正好从后堂走出来。 只见辛明远一身粗衣装扮，却掩盖不了身上那股侠骨风气。 辛明远早期曾访山寻仙，拜了一个老道士为师，修行了三年后，老道士便让辛明远下山，自己云游四方去了。 辛明远下山后，也没料到自己会与丰县吴夫子独女相恋，从此便在这个小县城扎了根，一待便是二十年。 后来吴夫子去世，辛明远承继了私塾，最后成为丰县一带颇有名气的私塾先生。很多富人家想让他去家里当家塾先生都被辛明远拒绝，他本来收的束修并不多，只为了让出身寒门的孩子也能习字读书。 辛明远有一子一女，儿子辛梓从小好舞刀弄剑，对于读书习字兴趣不大，辛明远为了消磨他的精力，便弄了几十亩田让他去忙活。 他的女儿辛夷则文武双修，辛明远也比较偏宠这个女儿，打小带在身边，经史子集无一不教，反而什么妇德妇容女工之类的，辛夷通通不知晓，长大之后更无兴趣。 辛明远走过来，对辛夷说：“你先回屋里吃饭，下午你再帮我批改几份卷子。” 辛夷听了，学那小孩童般调皮地扮了扮鬼脸，笑着转身回了后堂。辛明远一脸慈爱的看着辛夷走到拐角才回到自己的学堂。 走过一条长廊，辛夷回到了家。孙大娘正在打扫大厅，因为她娘和她哥哥每天要忙田里的活，家里便请了邻居孙大娘来帮忙打理。 辛夷吃完饭便拿着一卷书来到院子里的小亭中，此时的桃花开得正旺，梨树李树也不甘落后，争芳斗艳。院子四处种满花草，可能昨晚下过一场雨的缘故，花草的叶子上还散落着晶莹的水珠。 普通的院子，平凡的人家，平淡的生活一如既往，倒也显得岁月静好。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辛夷抬头一看，原来是何大牛。何大牛在县衙里担任捕头，他的一身武功也是和辛夫子学的。 “大牛哥，你怎么来了？”辛夷放下书起身走下亭子。 “你在看书呢，夫子在学堂吗？”何大牛问道。 “是的，你找爹爹有事？”辛夷好奇地问。 “有点事想问···找下夫子。”何大牛望着眼前貌美的佳人和闻到她身上飘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慌张，说话开始打结。 他从小就想娶辛夷为妻，但是辛夫子一直没松口要给辛夷找婆家，他也不敢贸然和辛明远提起这事。 但是最近他听到消息，辛夫子好像有意无意放出了风声，他这才斗胆过来打探下。 何大牛对自己非常自信，怎么说自己也是吃官家饭的人，左邻右里没几个能和他比的，他和辛家绝对的门当户对。 辛夷大概猜到何大牛因为什么事找自己的爹爹，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辛夷对此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全凭她爹娘做主便罢。 辛夷微笑着转移话题说：“你今日不用当差？” “今日我正好巡视我们瓦仙村一带，听说江陵府上边有大人物下来，刘县令怕有什么闪失，让我们把县里所有地方都要巡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又是美名曰体察民情，下来搜刮民脂。”辛夷冷笑道。 江陵府西南一带，丰县倒也是小有名气。在刘县令的治理下，民风淳朴，富庶一方，瓦仙村在丰县中挨着县城，也是县城除了县城外比较富有的村子，辛夷一家便是住在瓦仙村。 “这次是一班官家公子过来，所以刘县令更紧张了。”何大牛说道。官家的公子哥要是在这边受了点委屈，就怕回去添油加醋和家里人告状，后面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幺蛾子。 “那就有趣了，扬州那等烟花繁绕之地不去，反倒来我们这等贫瘠小县城，也是有趣得很。”辛夷冷笑着揶揄道。 何大牛接不上话，有点不知所措的摸了摸后脑勺说：“那我先过去见下夫子。” 辛夷点点头，看着何大牛走出门后，一转身便看到孙大娘躲在大厅门旁偷听了许久。孙大娘看到辛夷回头，尴尬地拿起手中的布擦起门框。 几日后，辛夷正在学堂中教几个刚入学的小童习字，辛明远在隔壁学堂里教学生诵读诗经，这时只见辛大娘急匆匆跑进来问：“你爹爹呢？” “爹爹在隔壁，娘，怎么了？”辛夷看着辛大娘眼眶红肿，发丝凌乱，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辛大娘听了赶忙跑到隔壁的学堂中，拉出了辛明远，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辛明远听了眉头一皱，来到辛夷身边说：“爹娘有点事要办，你教他们读完这篇《式微》，就让他们下堂回家。”说完和辛大娘匆忙离开私塾。 辛夷很少看到辛明远脸有愠色，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她稳了稳心神，走进去学堂对那几个习字的学童说：“你们把这个“四”字抄完就下堂。”然后来到隔壁的学堂，让那群好奇探头探脑的学童们继续坐好读书。 辛夷把私塾都收拾完了回到家，便一直坐在大厅等着家人回来，只是等到饭菜凉了也未见人归。 孙大娘一早便替辛夷去探消息了，本来辛夷想自己去，但又担心她爹娘突然回来，家里没人在，便只能托孙大娘去帮忙跑下腿。 不知不觉，黄昏已过，夜幕悄然降临。 突然一声“出大事了”划破天际，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第二章 含冤入狱 辛夷认得是孙大娘的声音，连忙跑到门外，孙大娘一看到辛夷，急忙拉着她的手，一边气喘吁吁地嚷道：“出大事了···” “大娘，你慢点说，出什么事了？”辛夷捉着孙大娘的手，轻抚她的手背，让她平静下来。 “辛梓还有田鹏几个都被抓进牢里去了，辛夫子去了衙门，不知道为什么也被抓起来了。辛大娘还有村里其他人现在这会都在县衙门口哭闹着要求放人。”孙大娘这么一说，辛夷虽然猜到有不好的事发生，但是没想到这么严重，一想到自己母亲在县衙前孤立无援，她马上对孙大娘说：“你且帮我看着家，我去去就回”。 “砰”。辛夷由于跑得太急，又没带灯笼，才跑到巷子口便撞到人，要不是反应够快，直接就摔地上了。 辛夷借着对方手上的灯笼光一看，原来是何大牛。他旁边还扶着个人，是辛大娘。 辛夷连忙帮忙扶着辛大娘，和何大牛一起把她扶回家里，看着辛大娘两眼泛红，一脸憔悴，全身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疼地帮辛大娘擦掉泪水，问何大牛：“大牛哥，我爹爹和哥哥出什么事了？” 孙大娘提了壶水，给他们每人倒了一碗水，看着辛家愁云笼罩，自己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加上家里还等着她回去忙活，她只能帮忙安慰一下辛大娘然后回家。 辛夷借着摇曳的烛火，看着辛大娘鬓丝凌乱，眼神迷离，她心疼地握住辛大娘的手。 辛大娘回神看了一眼辛夷说：“孩子，娘···没事，让我缓缓···”辛大娘还没从家里突然的变故回过魂来，有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大牛哥，到底出什么事了？”辛夷望向何大牛，美眸中散发的可怜更是惹人怜爱，何大牛看得是小鹿乱撞，心泛涟漪。 何大牛定了定神，将桌上碗里的水仰头一口喝掉，这才开口说道：“今日有人报案说城西田里打架斗殴，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就见辛梓他们被江陵府来的柳王二位公子一行抓了起来。” “为什么？”辛夷追问道。 何大牛叹了一声说：“事情大概经过是这样，当时王公子他们一行不知道什么原因，踩坏了何平的地，何平气急了便和王公子理论一番，没想到惨遭王公子随从暴打，有人偷偷去请了辛梓田鹏他们过来。你也知道辛梓劲头大，一过去二话不说就把王公子从马上拖下来，狠狠打了一拳，后来被赶来的柳公子捆绑抓了起来。” 辛夷带着怒气说：“现在正是农忙时候，田里的秧苗才刚插好，这群纨绔子弟也不顾贫家人的不易，踩坏别人的田，还连累我无辜的父兄入狱受罪。” “幸好我当时在附近，有人跑来求救，赶过去的时候辛梓一行人已经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晚一步怕是要出人命。”何大牛想到那个场面也是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那我哥哥现在可有大碍？爹爹为什么被抓了？”辛夷继续追问。 “辛梓没事，刘县令偷偷遣狱中的大夫看过了，幸亏底子很好，而且未伤及要害，回家休养段时间便好。” “至于夫子实在有点冤，夫子到衙门要人，也给王公子和柳公子陪了不是，但是王公子不依不饶的，一定要刘县令将辛梓他们杖毙。”何大牛顿了顿说道，他能理解辛夷此时的心情，只是爱莫能助，连刘县令也无能为力。 “杖毙！”辛夷一听，激动得站起来，心里一阵发慌。这可是草菅人命。辛大娘一听杖毙，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今天她都说不清到底流了多少泪。 “夫子听了也来气，便说要告上江陵府，告柳王二人欺压良民。最后柳公子便让刘县令将夫子逮进牢里，说什么明日再议，刘县令便让我们先回来。” 辛夷强忍住心中的愤怒与悲伤，咬着牙说：“如果他们敢对我父兄做什么，我不止闹到江陵府，我还要告上京城。” “辛夷，你别急，刘县令和夫子是好友，肯定会想办法帮夫子的。”何大牛安抚辛夷的情绪说道。“再说如果真有这一天，我何大牛一定陪你去状告这王柳二人，为夫子他们讨回公道。” 辛夷感恩地看着何大牛说：“谢谢大牛哥，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你帮我们娘俩出头探探消息。”辛夷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仗，自古民不与官斗，加上对方来头不小，就算刘县令出马也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刘县令肯定也会选择明哲保身。 “你不用太客气，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出声，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何大牛后面的话硬是咽住没说，他自己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起身说，“你好好陪下辛大娘，我先走了。” 辛夷将何大牛送出门口，拉着辛大娘的手哽咽道：“娘，没事的···爹爹一直说我们是有福之家，不怕···”此时的她也只能用辛明远说话的来自我安慰，也安慰辛大娘。 “娘没事，就是睡不着，你先去睡吧。”辛大娘终于缓过神，声音中带着点疲惫，温柔地拍了拍辛夷的手。 “娘，我睡不着···”说着，憋了许久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辛夷抱着辛大娘哭起来。 驿站 “气死我了。”王祈翰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然后用力拉扯到臀部，疼得直喊“哎哟，我要扒了那小子的皮。” “得了，你都快把人家打死了。”柳豫风喝了口茶，轻声说道。 “要不是你拉住我，我肯定当场打死他。”王祈翰一想到辛梓把他从马上拖下来的丢人情景，他恨不得把辛梓生吞活剥。 “你别把事闹太大，万一把我们的爹爹牵扯进来，到时不见得会保我俩。”柳豫风如是说。 “不就死几个村野匹夫，至于扯上我们爹爹吗？”王祈翰觉得柳豫风有点小题大做。王祈翰的爹虽然只是江陵府的长史，但是他们王氏家族在朝廷势力很大，因此王祈翰也成为江陵府一带官家子弟中领头人。此时与他同行也是和他关系最好官家子弟，江陵府御史的长子柳豫风，柳家是王家势力一直想拉拢的对象。 “我们私下买卖田地的事越低调越好，再说刘县令一看就和姓辛的是至交，刘县令又是礼部尚书的门生，闹大了这事对谁都不好。”柳豫风其实心里有自己的小打算，他一看这个辛明远虽然粗麻布衣的装扮，却神采非凡不似常人。之前他义父一直让他物色个合适的人去牢里陪他，柳豫风还有点犯愁，哪那么容易找得到合适的犯人，这下，合适人选不就来了。 “嘿，那就让刘县令打他八十板子，到时死在刘县令手上我看他找谁说理去。”王祈翰一摸自己的伤口，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倒有个主意，随便弄个罪名把姓辛送到江陵府的大牢中去，到了我们地盘了，即使说是在狱中得急病死了，到时没证没据，他们也拿我们没辙。” “这主意甚好。让他老子替儿子受罪，高明。”王祈翰听了转怒为喜。 “王兄早点休息，我们明日便启程离开，其他的事让华凌去做。”说完柳豫风便离开房间。 第三章 无妄之灾 辛家 “哦哦哦”一声突如其来的鸡鸣声把辛夷吓得直坐起来。她才发现自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辛大娘已经不在旁边。辛夷捡起地上从她背上滑落的薄被，揉了揉眼，缓缓起身，往里间亮着灯的房间走去。 “娘。”辛夷的呼唤声带着沙哑。她走到房里，看到正在灯下缝补衣服的辛大娘。 “小夷，你醒了？”辛大娘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看着辛夷。 辛夷见辛大娘的疲态更甚，鬓边似乎多了一缕白发。她抿了抿嘴，咽下了心中的难受，没有吭声。 “找点事做我才不会胡思乱想，现在总算盼到天亮。”辛大娘打开窗户，望着天边隐隐的白光。 辛夷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微微的甜味，混杂着清新泥草香，让人在绝望中尝到一丝盼头。 “我去给你熬点粥。”辛夷嗅到那冰凉的天气，打了一个激灵。 “你这丫头打小连厨房都没进过，我去给你煮粥吧，你再休息会。”辛大娘走过来慈爱地摸着辛夷的脸，去厨房忙活。 辛夷等辛大娘走远之后，悄悄用手抹掉眼角的泪，拿了件外衣，来到院子里。天色渐渐变亮了，薄薄的雾气将院子笼罩住，鼻尖上带着淡淡的冰凉。辛夷轻呵了口气，呼出的白气与雾气融为一体，整个人也像融入雾中一般，感到迷离和茫然。 寒凉的天气，寒凉的心。 孙大娘照往常时候过来煮早饭，看到辛大娘在厨房忙活，过去和她说点体己话，有了同龄人的慰问，辛大娘这才低声啜泣，有孩子在她还是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何大牛早早过来和辛夷打完招呼便去衙门探消息，辛夷则留在私塾帮忙安抚不明就里的学生，同时她也放心不下辛大娘一个人在家。 晌午时候，来人慢慢少了，辛夷和孙大娘苦劝辛大娘良久，她才勉强愿意去塌上小睡片刻，辛夷将门关上，靠在亭子的柱子上静静发呆，等着何大牛回来。 夜慕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天气变得更加寒冷。 春寒料峭，辛夷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准备起身去穿件外套，没想到看到辛大娘也走了出来。辛夷感觉有点诧异。 今天她怕她娘亲睡不好，特地点了助眠的香，没想到这么早就醒。 “你这丫头，天气这么冷也不知道添件衣服，赶紧进屋。”辛大娘责怪道。 “娘，这外面太冷了，你也赶紧回屋吧。”辛夷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门“咚咚咚”被敲响了。 “大牛哥。”辛夷打开门，接过何大牛手上的灯笼，赶紧将他迎进屋。 辛大娘赶紧给何大牛倒了碗热水。 “晚上这么冷，你们怎么不在里屋等着。这屋里也不生点火。”何大牛边说着，边把屋里的火炉点燃。 “衙门今天怎么样了？”辛夷着急的问。 “辛梓他们明天可以放出来了，至于条件，刘县令没有明说。”何大牛低声说道。 “能放出来就好，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辛大娘只想他们爷俩平安无事，其他都无所谓。 “但是···”何大牛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辛夫子的事，刘县令也交代道要委婉点说，只是这事如何委婉，对于辛家两个女子来说也是晴天霹雳。 “但是什么？”辛夷心中闪过不详的念头。 “柳公子以盗窃罪，七日后将夫子押解至江陵府受审。”何大牛说完，低下头，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这两名女子。 “什么？”辛大娘惊呼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辛夷忙扶助辛大娘，慌张地喊到：“娘···娘，你别吓我···” “我···我没事···”辛夷接过何大牛递来的热水，赶紧喂辛大娘喝上一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家到底和那姓柳的有何冤仇。”辛夷忍住心中打人的愤怒，咬牙切齿的说。 “刘县令那边也实在没办法，只说这几日尽量安排你们一家多见面。”何大牛抿了抿嘴，实在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大牛哥，帮我扶娘过去床上，明早我们去接哥哥，顺便看下爹爹。”辛夷看到辛大娘这样子，明白自己是这个家里的依靠，她不能倒下。 “辛夷，你···没事吧。”何大牛有点不知所措，感觉辛夷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没事。”辛夷走出辛大娘的房门，回头看了一眼说。“大牛哥，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麻烦你带我们去衙门。”辛夷用异常冷静的口吻说道。 何大牛看着辛夷坚决的样子，点点头说：“明日我再来接你们。” 翌日 辛夷让孙大娘去准备火盆之类一些驱邪的材料，自己和辛大娘带着吃的和换洗的衣服，跟着何大牛一同来到县衙。 辛夷一行到了县衙门口，看到村里其他人也在门口焦灼地等着。辛大娘走了过去，互相安慰起来。辛夷见状，便问何大牛：“大牛哥，可否带我去见刘县令?” 辛夷一看到刘县令，行礼道：“民女见过刘县令。” “丫头，你就别和你刘叔客气了。你爹的事我帮不上忙，实在有愧。”刘县令遣散身边的人，颇为愧疚地对辛夷说道。 “刘叔，我知道你尽力了，这事没得挽救了是吗？”辛夷还抱有一丝的希望。 刘县令望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孩，忍不住叹道：“辛兄真的是无妄之灾。” “刘叔，我斗胆问一句，柳王二人来瓦仙村可有何目的？”辛夷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也实说了，这事可能也因我而起，他们想要沙村的一块地，我没同意，他们知道辛兄与我的交情，可能因此迁怒辛兄。”刘县令说着，低声交代辛夷千万不可外传。 “私自买卖田地可是重罪啊。”辛夷的杏眼里满是震惊。 “这是朝廷的事，我们就不加妄议。”刘县令将话头止住，他并不想引火烧身。 辛夷眉头一皱，心想，如果能拿到他们私自买卖田地的证据，那她爹不就有救了？她看刘县令刚刚的神情，很明显不想与这事有任何瓜葛，看来她还得自己想想办法。 第四章 已成定局 “刘叔，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让我陪我爹去江陵，我实在不放心他老人家一人独在他乡。”辛夷突然跪下求道。 “让你一个女孩子出去抛头露脸，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这绝对不行。”刘县令直接拒绝。 “刘叔，我兄长为人胸无城府，又较为莽撞，他陪我爹上江陵，我实在不放心。再说家里仅剩我和娘亲两个妇道人家，日子也没办法过。哥哥在家里陪着娘亲，还能给家里谋点生计，刘叔，这也是逼不得已，求你行个方便。”辛夷跪下对着刘县令磕头。 “小夷，我知道你孝顺，但是你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在外，万一遇到什么事，我难辞其咎。”刘县令赶忙扶起辛夷。 “刘叔，这个你不用担心，早前爹爹也曾带我走南闯北过，我定当小心谨慎，不会给你惹上半点麻烦。”辛夷学着男子作揖道。 “罢了，你回头和你爹商量，你爹要是同意，我也不做阻拦。江陵府有我的亲戚，到时安排你去那边下脚。”刘县令知道辛夷心思缜密，也曾女扮男装随辛明远出去过，如果辛明远肯答应，那便随她去吧，否则以她的个性，直接自己偷跑，到时麻烦也大。还不如给她出个官方文牒，她在外行走也方便，再说他的妻妹与外甥都在江陵府，有人照看着也算对得起自己与辛明远这段情谊了。 听到刘县令的承诺，辛夷顿时笑靥如花，连忙对着刘县令行礼拜谢。 完事之后，辛夷小跑出去找辛大娘。 “你怎么和刘县令聊那么久，你娘和你哥四处找你。”何大牛一看辛夷走出月门，连忙拉着她来到县衙门口。 “在问爹爹情况。”辛夷不打算对何大牛讲真话。 “刘县令怎么说？” “没有办法。”辛夷失望地摇了摇头。 “辛夷你也不用太担心，盗窃罪最多也是判一年。”何大牛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怕只怕，柳王二人以公谋私，到时还不知道我爹爹会受什么折磨。”辛夷已经不敢想象未来的日子。 “小夷。”一声呼唤声把辛夷拉回现实，原来是辛大娘和辛梓。 辛夷看到肿着脸的辛梓，忍不住打了他胸口一拳。 “哎哟，你明知道我受伤，还打我···”辛梓捂着胸口痛叫一声。辛夷瞪了他一眼，辛梓知道辛夷还在生气，忙说：“你别生气了，是我···我害了爹爹。”辛梓一想到无辜连累的父亲，撇着嘴低下头。 “算了，你能出来就好，爹爹的事再另外想办法。”辛夷看着辛梓肿成猪头的样子是又气又好笑。 “娘，我们先回去，让哥跨下火盆，祛祛这身衰气。” “娘。”辛梓也唤了一声辛大娘，辛大娘这才回过神来，说：“也不知道你爹爹在里面怎么样了？” “娘，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们回去收拾收拾，明日来见爹爹，大牛哥，我爹麻烦你照顾了。”辛夷对何大牛欠身行礼道。 “辛夷，你这话太见外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夫子也是我的老师。你们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回去好好睡一觉。”何大牛看到辛夷行的礼，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他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辛家 “什么？你要去江陵？”辛大娘和辛梓同时喊出声。 “我不放心爹爹。” “我们也不放心你啊，你一个女孩子家···”辛大娘急得说不出话。 “娘，哥哥在家还能种田赚点生计，如果剩我们娘俩···爹爹的私塾我要是能继承还好，但是你也知道，左邻右里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女夫子？”辛夷让辛大娘面对现实，剩她俩的话真的就坐吃山空了。 “要不我们一家都去江陵？”辛梓提议道。 辛大娘说：“这个主意好。这样我也不用担心你一个人在外了。” 辛夷想了想说：“娘，爹爹的案子还没判决，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我们贸然全家去江陵府定是不好，人离乡贱，到时肯定不止愁爹爹的事了。” “明日问下你爹爹，他若同意你出去，我便和你哥哥在村里等你们回来。” “娘，我知道你怕我受苦，但是以前是你和爹为我们兄妹撑起一片天，现如今该我们兄妹给你们撑了。”辛夷嗓子里带着哭音，她忍住了眼泪，她不想此时一家人在这里落泪，这样的话，往后的日子也显得太过绝望。 “娘，小夷说得对，是我不争气才闹出这些事，现在爹爹出事了，家里需要靠我撑着，定不能垮了去。”辛梓拉着辛大娘的手，“小夷武功不差，爹爹也带她在江湖闯过一段时间，江湖经验比我还丰富，只是小夷，你女儿身在外终究吃亏了些，你每月定要寄信回来报平安，否则我便带着娘上江陵府。”辛梓交代道。 “放心吧，哥哥，倒是你，以后再惹祸，我便不认你这兄长···” 辛大娘在旁边看着兄妹俩相爱相杀的样子，偷偷留下的喜悦的泪水。人心不散，这家就不会散。 翌日 天色才微微变亮，辛梓去找何大牛，辛大娘和辛夷则在大厅焦灼地等着。已经好几日没见到辛明远，他们巴不得此刻就在牢里与辛明远相见。 好半晌，辛大娘他们听到门外传来辛梓的声音，喊到：“娘，小夷，我们可以走了。” 辛大娘和辛夷连忙提了几个竹篮，快步走到门口，与辛梓何大牛他们汇合。辛大娘还带了棉被厚衣，深怕辛明远在牢里受半点苦。 丰县牢中 一家四口的见面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抱头痛哭的场面，相对有点安静。何大牛识趣地走开了，这里是丰县另一处牢房，里面是空的，刘县令专门让人收拾出来，让辛明远住着。 辛大娘看着辛明远消瘦的脸盘，有点心疼的背过身去，她偷偷用衣袖擦掉眼泪之后，一边拿出篮子里吃的东西，一边叨念着，“这里还算干净，但是伙食定···定不如家里的好···”说着哽咽了一下，辛夷和辛梓在一旁没出声，听到辛大娘的话，也悄悄背过身去擦掉眼角的泪水。 “还有不要着凉了，我和小夷给你带了棉被，虽然说刘县令罩着你，但是也不能落人口实，还是我们家自己准备的好···”辛大娘依旧叨着家常，辛明远心疼地拉着辛大娘的手说：“秀娘，辛苦你了。以后这个家要靠你和孩子撑着，你不用担心我···”辛大娘一听到辛明远开口说话，忍不住抱着辛明远痛哭着说：“好好的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从她爹去世之后，辛明远便是她的依靠，如今出了这等事，她对未来的日子开始感到迷茫、不安还有焦虑。 第五章 女子本弱 “好了，秀娘，孩子们都在，不怕羞吗。”辛明远温柔地哄道。辛大娘听了，害羞地锤了一下辛明远的胸口，然后转身离开辛明远的怀里，有点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 辛夷辛梓两人在旁边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着看这两人打情骂俏。 等着辛大娘和辛明远絮叨了一会，辛夷倒了碗酒，放在案桌上，然后对辛明远说：“爹爹，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陪你上江陵。” “昨天刘兄和我提了，以你的性格，就算我们反对也没用，江陵衙门里有个捕头是他亲戚的儿子，到时有人照料你，我也放心，而且人在他乡有你陪着，我也有点欣慰。”辛明远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然后眼神一变盯着辛梓说：“我和你妹妹不在家，你最好不要再惹麻烦气你娘，否则等我回来，我扔你去深山老林和你师公修炼去。” “不要。”辛梓以前淘气被扔过一次，天天不是上课便是习武，吃的东西也寡淡无味，哪比的上在家逍遥自在，现在想起来辛梓依旧满心抗拒。 “不想去你在家就好好的，别闯祸。”辛明远一想到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爹，吃一堑长一智，哥哥以后还要照顾娘，撑起这个家，他不会再惹麻烦了。”辛夷马上出声帮辛梓解围。 辛明远哼的一声，端起酒来，但思绪却飘得老远。他记起曾经有位道友给他算的一卦，说他命中注定有牢狱之灾，但是却是泰象。辛明远听了也疑惑，为何牢狱之灾反倒是好事，至今他也没想通。如今已经应卦遇劫，也不知是否如道友所说是福不是祸。 至于辛夷，他也想起那个道友的批命：“虽非瑶台月上栽，却笑桃李逐风来”，说辛夷自有际遇，良缘天定，大富大贵，个中会有曲折，拨开云雾，自见分晓。辛明远当时听了也没当一回事，想着自己家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离富贵二字还非常遥远，他本人对于考取功名也并无兴趣，辛梓更不用说，辛家如何与富贵沾边？辛夷要是男儿身，辛家倒是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本来他打算同意何大牛和辛夷的婚事，没想到突遭这次牢狱之灾才作罢。看来两人缘分浅薄。既然良缘天定，那便顺其自然。辛明远不曾和辛夷透漏过这些事，一切随缘吧。 出发前几天，辛大娘在帮辛夷收拾包袱，看着辛夷将自己的嫁妆全都带上，忙阻止道：“小夷，你这是干嘛？” “娘，如果到那边需要钱银打点，我这些嫁妆都派的上用场。”辛夷看着包袱里的金银首饰笑着说。 “不可以，这是你的嫁妆，你要是因为嫁妆太少，以后被婆家欺负怎么办。”辛梓也不同意。 “哥，爹爹重要还是这些身外物重要？”辛夷看着辛梓问。 “当然是爹···”辛梓话一出口，发现自己又中了辛夷的计，气呼呼的转身回自己房。 “小夷，嫁妆你自己留着，家里还有些家当可以拿去当了，给你路上用。” “娘，我正想和你还有哥哥说点事。”辛夷话音刚落，便见辛梓抱了一些古玩过来，说：“把我这些卖了给你当盘缠。” “哥哥，我带这些首饰比带你这些古玩方便多了，还有，你居然偷偷攒了这么多私房钱。”辛大娘看到也不可置信，没想到辛梓这些年居然偷偷攒下不少。一直以为他花钱大手大脚，倒是没想到他攒了下来。 “这不是怕不时之需嘛。”辛梓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哥，你有这么多私房钱，还担心我嫁妆的事。”辛夷笑着说完后，神情突然变得有点严肃，说出藏在心中许久的话：“娘，哥，其实这次打算去江陵，是想看能不能为爹爹翻案。” “可是爹爹不是说最重也就是判一年半载···”辛梓疑惑地问。 “哥，如果只是判盗窃罪，何须上到州府？只怕到时不知道他们会给爹爹安上什么罪名···”辛夷一想到这，气得咬牙切齿。 “那你想怎么做？”辛大娘既担心自己的丈夫，也担心辛夷。 “娘，我还没想好，但是我这次出门太久，为了不打草惊蛇，你们到时和邻里说我和人私奔了。”辛夷说道。 “不行，女子的名节比命还重要，不可能。”辛大娘直接拒绝。 “哥。” “别喊我。”辛梓知道辛夷是迫于无奈才这么说，但是一想到她以后的幸福，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哥，为什么你也不支持我，我不管什么名节，我只要爹爹没事。”辛夷含泪瞪了一眼辛梓，她是铁了心一定要救出辛明远。 “那你可想好法子了？”辛梓看到辛夷那带着愤怒不解的眼神，有点心虚地问。 “到了江陵府我定会想一个万全之策，救出爹爹。娘，你们记住，如果我出事了，千万，千万不要认我，不要一家人都搭上，也不要给爹爹添乱。”辛夷像交代后事般伤感地说道。 辛大娘听到这，已经心疼地掉眼泪。她摸了摸辛夷的头说：“娘没用···” “娘，你别这么说，是我闯的祸，要爹爹和妹妹替我受过···”辛梓真想抽自己两耳光，悔不当初。 “哎呀，你们别尽想些不好的，日子要是没了盼头，还怎么过，万一我帮爹爹翻案，爹爹没事了呢？”辛夷看着这种凄凄惨惨的情景，心里头更不是滋味。 “是啊，日子要是没了盼头怎么过？”辛梓低头呢喃道。“娘，让小夷去吧，我们也拦不住她，还如不支持她，让她也有点盼头。”辛梓对辛大娘说道。 “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辛大娘背过去擦了擦眼泪。 “谢谢哥，谢谢娘。”辛夷破涕而笑。 五日后 辛明远正式从丰县押解至江陵府，这时的辛夷已经提前了两日上路。 上路前一日，她找来了几名以前私塾里的学生，偷偷交代他们几句话。 不久，瓦仙村便传遍了辛夷趁着家乱，拿走家里值钱的东西，与隔壁县城一个叫张三的男子私奔的事情。 辛大娘每次听到这个流言，都忍不住低声啜泣，旁人以为想到辛夷那个不孝女，都在辛大娘面前谴责辛夷。 当然也有不信的，例如孙大娘，何大牛等人。 “秀娘，小夷可是有什么苦衷，这孩子我从小看着大的，我不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情。”孙大娘悄悄拉着辛大娘说道。 “我也不想信，但是那孩子留了封信便走了。”辛大娘也不大会扯谎，只能边哭边低着头说。 “她会不会是去想办法去了，辛夷肯定见不得夫子受牢狱之灾。” “她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办法？”辛大娘也说出了自己藏在心底的话。她既怕辛夷没法子，更怕辛夷为了翻案做出一些不明智的事情。辛大娘也不笨，她知道女色是最容易走的法子，以辛夷的姿色，找个比柳王家更大的官并不困难，但是这也赔上了她一生的幸福。 “是啊，一个女孩子家能有什么办法？”孙大娘突然无话可说，她开始动摇自己的想法，慢慢接受辛夷私奔的现实。 第六章 初至江陵 押解辛明远上路的官差都是何大牛的心腹下属，何大牛特地嘱咐过他们要好生招待辛明远，所以这两个官差把辛明远当成何大牛的未来老丈人供着，一路上好吃好喝伺候，辛明远倒是没遭什么罪。 辛明远知道辛夷已经早早上江陵去打点，心里颇为忐忑。辛夷虽然聪慧，但是江湖经验毕竟比较少，虽然随他游历过些时间，但他总归不太放心。 辛夷易装成男子还是挺成功的，给人感觉很粗糙，像个庄稼汉。 这是她第三次来到江陵，前两次是小时候与他父亲游历的时候路过，现在她还记得去往渡口的路。只是与之前印象不同的是，这里变得更加繁华了。 辛夷手上拿着拜访林婆的信件，一路来到吴家。 林婆是江陵府一带有名的媒婆，儿子吴飞是江陵府的捕快，要找到她家并不难。 林婆的丈夫死了之后，她一个寡妇将孩子拉扯大。刘县令是林婆的姐夫，吴飞能进江陵府府衙当捕快，也是因为刘县令的引荐，所以算起来，吴家欠了刘县令一个恩情。 辛夷站在门口，抬头看着挂着吴宅的牌匾，那是上好的檀木做成的，虽然不是极佳，但也表明这家人经济富裕。 辛夷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一个小厮过来开门。 “请问，林婆在家吗？”辛夷作揖问道。 “今日我家主人休息，不接待客人。”小厮也作揖回道。 “哦，我不是来找林婆做媒的，我是刘县令介绍来的，这是刘县令的书信，麻烦转交给林婆。”小厮一听刘县令的名号，不敢怠慢，让辛夷侯在门口，自己则拿着信小跑进屋里交给林婆，片刻后，那小厮恭敬地打开门，请辛夷进屋。 辛夷绕过院子来到大厅，只见大厅装饰华丽，心想这里的主人个性颇为张扬。大厅里点着木香，味道淡淡的，沁人心脾。 这时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从内厅了走出来，辛夷看着来人，只见她身穿红杏色衫裙，脸上妆容精致，头上钗饰也尽显风骚，并不似一般中年妇人般质朴，看着也是个利落爽脱之人，风流韵事更不在话下。 林婆也打量一下来人，只见眼前来人脸色微黑，身形瘦实，脸盘显得特别粗旷，与瘦削的身形极为不配，林婆微微皱了皱眉头，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但她转念一想，或许丰县那边的庄稼汉都是长如此模样，她便没放在心上。 林婆走到辛夷身边，款款行了礼。辛夷闻到她身上那股不浓不淡的香味，差点张嘴就问她身上是什么香，接着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赶紧作揖，用着男子的拟声道：“见过林婆。” “刘县令在信里说了你爹的事了，等下飞儿回来我问下他情况。西边的屋子刚刚遣人打扫，你先稍后片刻，收拾好过去住下便是。”林婆让下人上茶，请辛夷坐下。 “小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姓辛，单字榆，行二，大家称呼我为二郎。” “你还挺有趣的，长着一副庄稼人的样子，却端着文人的腔调。”林婆觉得特别不协调，甚至有点滑稽，她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我爹爹是夫子，多少受点私塾氛围影响，只是我天资较为愚钝，只能耕田为活。”辛夷差点忘了眼前这个妇人可是阅人无数，差点就露馅了。 “幸好你长了对好眼睛，还算机灵。”林婆望着辛夷那对灵动的双眼说道。 辛夷本想回避林婆的眼神，但一想到此举像是此处无银，便笑着说：“我爹爹也是这么说，所以还肯教我粗识几个字。” 林婆微微笑着，和辛夷拉扯了一会家常。等到下人来报西屋打扫干净之后，林婆让人带辛夷去到房间，自己也回屋休息，难得今日不接待客人，她也想好好休息一番。 辛夷来到房里，屋子收拾得挺整洁，她放下身上的包袱，如释重负。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没想到自己的嫁妆还挺沉。 下午，吴飞一回到家，便被管家喊去偏厅。 “娘，怎么了？”吴飞有点疲倦地伸了伸懒腰。昨晚当值夜班，今天又因为人手不足抽调顶了会早班，现在他整个人显得精神困顿。 “飞儿，娘知道你累，就问了几句话，你们县衙可有犯人从丰县押解而来？” “好像是有一个，但是还未到江陵府。娘怎么突然关心这件事。”在吴飞印象中，林婆从来不过问衙门的事情。 “他犯了什么事？”林婆没理会吴飞的问题。 “犯什么事倒是不知，但是田知府看到这个案子有点犯愁，听他语气，似乎他也不想过问太多，免得惹祸上身。娘，可是什么熟人？”吴飞问道。毕竟丰县县令是他姨父，这个犯人又是从丰县而来。 林婆将桌上的信递给吴飞，说：“这是你姨父的信。” 吴飞看完之后叹了叹气说：“原来是得罪御史家的公子。这些公子哥，天天横行霸道，鱼肉乡民，这辛夫子也是倒霉。” “不管人家倒霉还是可怜，你记得闲事少管。”林婆警告吴飞，生怕他淌这趟浑水。 “娘，这事不是我想管就管得了的，连田知府都无能为力。”在吴飞眼里，田知府已经算是难得一见的好官。 “对了，姨父提到，让我们照顾辛夫子的儿子，人来了吗？” “来了，在西屋。” “好，我去见下辛兄弟。”吴飞与林婆说完之后，便来到西屋。 西屋 此时辛夷正在发愁，如何帮她爹爹翻案。现在柳王二家也并不好混进去，怎么找到他们私下买卖田地的证据？不知道林婆在这江陵府人脉如何，能不能帮她混进其中一家？辛夷正想着，思绪被敲门声打断。 辛夷打开门，抬眼一看是一名精壮的男子，只见他眉尾微挑，眼神明亮却带着一丝疲惫，一身肃杀之气却又显得正义凛然，辛夷瞬间便知晓他的身份，她微微一笑作揖道：“见过吴兄。” “想不到辛兄弟如此聪明。”吴飞望着眼前其貌不扬的辛榆，没想到却有颗七窍玲珑心。 “在这吴家中，能有如此器宇轩昂风姿的，当属吴家少爷。”辛夷笑着说。 “过奖了，辛兄弟。” “吴兄，在下排行第二，单字榆，叫我二郎便可。” “二郎，我昨晚值夜，今日也未来得及休息，我待明日再与你讨论令尊的事情。” “小弟感谢吴兄为我爹的事操心，吴兄赶紧去休息吧。”辛夷忙作揖谢道。 待吴飞走远，辛夷也断定此人是良善之人，而且一身正气，想必她的爹爹以后有他照拂，定不会受太大苦头。 第七章 步步为营 晚饭时间，吴飞还未醒来。林婆和辛夷在偏厅用膳。 辛夷借机问道：“林婆，我只身来到江陵，虽说承蒙你收留，但是盘缠迟早也会用尽，如今也不清楚爹爹情况，不知道林婆可不可以···”辛夷顿了顿，看了一眼林婆的脸色。 林婆看着辛夷一脸诚恳，猜想是谋生事情。她看到辛夷如此勤快，也打从心里喜欢。 她沉思了一番说：“我可以帮你找活干，我有个好姐妹，是江陵一带有名的牙婆，江陵府官家的奴仆都是经她由手入府的，给你谋份好差事应该也不难，但是你爹爹与柳王二家有仇怨，官家进去可能有点麻烦，需要走点旁门···”林婆皱了下眉头，似乎有点棘手。 辛夷听到能进官家，一下子燃起希望，她不敢表露太多神色，怕被林婆看出端倪，赶紧端起杯酒对林婆说：“林婆大恩，小侄感激。我目前手头还算宽裕，我可以拿点钱财出来疏通。” 林婆没想到辛夷一个庄稼人居然如此通透懂人事，打心眼更是喜欢，暗暗盘算如何帮她这个忙。 翌日 吴飞早早去了府衙，辛夷起身后便在偏厅中等着林婆。等候林婆做媒的人也纷沓而至，都在大堂候着。 林婆梳洗妆扮好之后，便见候在偏厅的辛夷。见辛夷态度如此积极，也不枉她从中为她牵丝引线。 她让辛夷陪她吃完早饭后，便带着辛夷从侧门离开，来到周婆家。 林婆也不需要下人引荐，径自带着辛夷走进周家。 “林妹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周婆一看到林婆，脸上愁苦的神色瞬间不见。 “这几日得闲，过来和你唠唠，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都怪···”周婆刚想大吐苦水，一看到林婆身边的陌生男子，颇为警惕地问：“这是？” “这是我姐夫的外甥，想来江陵府谋生，带过来看看你这有什么好门路。”林婆说道。 “要是女娃就好了。”周婆看了一眼其貌不扬的辛夷，想是自家人，便继续拉着林婆吐苦水。 “为何？”林婆示意辛夷在大厅的角落坐下，自己和周婆坐在厅正中聊天。 “还不是柳府的李嬷嬷，要我一个月内必须给她送去几个漂亮的女娃，年纪不得超过十五。” “这对你说有什么难处，看你愁成这样。” “我前前后后送去不下上百个，李嬷嬷还是每隔一两个月就要求要新的漂亮女子。如今我哪还有人？” 周婆已经被逼的出动人贩子，看能不能拐到一些貌美的女子过来。事急从权，不然她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做这种缺德事。 “柳府需要那么多人吗？”林婆有点奇怪的问。 “人家柳家大公子是出了名的寻花问柳，又贪新鲜，不到一两个月就腻了，我前后送了那么多女子进去，都是不出三个月便被李嬷嬷转手卖掉。一次要求比一次高，不然我也不用这么愁。”周婆坐到椅子上，大声地哀叹道。 “这柳家你也得罪不起，也难怪你那么愁。对了，可有上一些妓馆要人，那些老鸨眼光倒是不错。” “前几日已经派去了，让人到洛阳和扬州一带找人，那边的女子姿色冠绝天下，只是未经人事的怕也不多。” “还有这个要求？” “不然我那么头疼。”周婆揉了揉太阳穴。 辛夷在一边听着，柳府，是她想的那个柳府吗？柳家公子，害她爹的那个吗？辛夷寻思着，突然听到林婆提到她，她赶紧回过神来，只听林婆拉这种周婆的手问：“周婆，我这外甥你看下能帮忙引荐去哪处？这孩子能吃苦，什么都能做。” “我说实话，”周婆示意辛夷走过来，她上下打量了辛夷一番说：“官家不好进，那边要求相貌端正，不能长得丑，你这外甥，相貌便不过关。但是我拉下老脸说两句好话，送去当伙夫应该可以。我记得苏家好像需要人，我这几日遣人去问问。”辛夷听了心想，没想到江陵这边如此重视外貌，早知道她就不把自己画得这么丑。苏家，不行，不是柳王二家她都不去。辛夷轻轻咬了咬下嘴唇，想着计策。 “不过，这孩子犯了点事，进官家可能需要买户牒。”林婆压低声音，不敢让外人听到。 “户牒？”辛夷脑海里一下闪过灵光，她赶紧竖起耳朵听。 “这个问题不大，你去风间酒馆···”周婆轻声交代了几句，她手上经常有一些来历不明的货源，因此买户牒证明也是家常便饭。 林婆带着辛夷与周婆告别之后离开周家。 路上，辛夷问：“林婆，周婆说的柳府，可是···”辛夷咬了下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的，就是御史府。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进柳王二家的，免得你的身份被知道了，到时不止连累周婆，有可能还连累你爹。”林婆安慰道。 “我也是这么想。”辛夷假装一脸我也是这么想的样子说道。 “好了，你来了江陵好些天了，没事到处走走吧。”林婆介绍了府城内几处热闹的地方之后，自己则匆匆忙忙赶回家里。 辛夷在街头茫然地走着，陌生的街道，热闹的人群，自己总显得格格不入。悲伤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看来靠林婆进入柳王之家是不可能了，还是要自己想想办法。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这里的温度比家里稍微高些，穿了件袄子她觉得有点热。她来到一处成衣铺，准备挑选了两件旧衣服。 她边挑选着衣服，边问店老板：“店家，这附近哪里有牙人？” 店老板一边忙活，一边搭话说：“你找牙人做什么？” “我初到江陵，打算买间房子或者租间房子，想找牙人问问价。”辛夷说道。 “客官赶巧了，我有个亲戚在郊外有间小屋，屋子不大，只有两间房，不知道你嫌弃它小不？”店老板的亲戚之所以房子卖不出去，很大原因也是因为房子太小，而且地处偏远，周围没什么人烟。 “我没问题，就是价格方面？”两房对她来说够了。 辛夷盘算着，不知道自己是否够钱。 “你要是不嫌弃房小，地方远，我看算你三贯钱吧。” 辛夷算了一下，三贯钱的确不贵，于是她点点头。 “那你先交点定金，我明日带你看房。”店老板说道。 “可以，你明日顺便帮我把这两套旧衣带上。” “女装？”店老板看着辛夷手上的衣服，确认了一遍。 “是的，买给我娘子的。”辛夷笑着说。 第八章 喜得佳屋 黄昏时分，辛夷在一处小店吃了晚饭才回吴家。 林婆今天似乎应酬比较多，人显得疲乏，和辛夷聊了一小会便回屋休息。吴飞这时也回来了，拉着辛夷来到后院，说：“今天总算有空和二郎你小酌两杯，尽下地主之谊，你在这里等我。”吴飞让辛夷在凉亭中候着，自己跑去厨房拿酒。家里下人知道他时不时会喝两口，所以每天都会温一埕酒备在厨房。 辛夷今日奔波也有点累，但是看着吴飞这般热情也不好推却，加上自己也许久不曾放松，有人对饮倒也好。 辛家一家四口都好酒，酒量倒也不差，特别是她哥哥辛梓，曾经试着喝了三天三夜，把村里大半人都喝趴下了，他也没醉。 一想到曾经一家四口围炉喝酒聊天的日子，辛夷心中颇不是滋味。如若不是柳王二人，现在他们一家四口应该是在门口烤着火，看着落日和初露的月牙，谈笑风生。 “在想什么呢？”吴飞看着辛夷抬头望着云霞发呆。 “想我爹。”辛夷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哽咽道。 “说起你爹，我今天也在府衙中了解他的事，辛夫子着实冤，现在田知府也不知道到时如何处置辛夫子，正头疼着。”吴飞递给辛夷一碗酒，顺便点燃桌上的炉子。桌子的四周瞬间暖和起来。 “田知府如何说？”辛夷有点着急地问。 “县城的盗窃案提到州府来审，明显就是私怨，这判也不是不判也不是。”吴飞叹了口气，突然看着辛夷整碗酒一口干了，佩服道：“没想到二郎酒量如此了得。” “吴兄过奖。”辛夷听了吴飞的话，怒上心头，二话不说，一碗酒直接蒙头喝。或许喝的有点急，脑子有点微微发昏。 辛夷有点后悔，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万事莫急。歇停了一会，才将酒意压了下去。 “我知道我爹的事情比较棘手，以后我爹的事还要仰仗吴兄帮忙。”辛夷举起酒碗敬了敬吴飞。 “哪的话，作为官府中人，不能惩恶除奸还要闭目塞听，为兄也着实惭愧。能帮二郎一点忙，为兄也算有点安慰。过几日吴夫子到了，我再安排你们见上一面。”吴飞仰头干了半碗酒。 翌日清晨 辛夷慢慢坐起来，头疼得揉了揉自己的头，一看到窗外的阳光已经照到窗棂上，心中大喊，不好。 今天她约了店家一早在城门口见的，这下坏了，误了时间。 辛夷匆匆忙忙收拾了一番，只交代了吴总管说今天要很晚回来，便赶紧小跑出门。 她特地绕路到成衣铺，发现成衣铺大门紧闭，想必店老板还在等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往城门赶去，刚好看到店老板正在城墙下踱步，似乎在犹豫走还是不走。辛夷看到如此守信的店家，心中更为愧疚不安。 “不好意思，店家，昨晚贪杯今天误了时辰。”辛夷忙跑到店家面前，连连作揖道歉。 “没事，我还以为你反悔了，心想再等多一个时辰不来，我也离开了。”店老板本以为这次卖房子又要失利，没想到买家如约而来，他重重松了口气。 “对了，我们去的地方大概要走多久？” “大概要走上两三个时辰。”店老板说道。 “两三个时辰，那着实有点远。”辛夷作揖之后便和店老板一同出城，心想都怪自己昨日没问清楚，她以为最多也就是一个时辰，没想到这么远。 到时与这城里来往不太方便，照看她爹恐怕会有点不方便，但是地处偏远对她来说的确诱惑比较大，这样她也不用担心有邻居多嘴多舌，坏了她的计划。 辛夷和店家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小屋前，这次她出门太慌张，加上前一天又忘了问老板路程远近，身上什么都没带，幸好店老板带了水和干粮，不然估计回程她会饿得走不动道。 辛夷望着这间吊脚的小屋子，左右修竹，花鸟群逐，竹海之中坐落一间典雅小屋，出乎了辛夷意料，这实属是一间难得的雅居。本来还想三贯钱收多了，看到这间小屋后，辛夷觉得三贯钱买下是赚到了。 “店家，此屋虽说地处偏远，但是环境幽雅，群竹成屏，花野悠悠，碧山人来，采采流水，如此佳居，怎么只需三贯钱呢?”辛夷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哎，我本来不想提的，但是看你也是个实诚的买家，若我不将实话告知，这买卖也于心有愧。这间屋子本来是我姨表弟用来与世隔绝，专心读书之处，但是屡试不第，第十个年头受不住打击便在此悬梁自杀。富家之人嫌弃此处为凶屋，贫家人又觉得左右没有良田，离城里又远，此处还不如城郊的破屋，价格更为相宜。因此一直未有买家上门。如果你觉得晦气，我回去便将定金退回给你。”成衣铺的老板如实相告。 辛夷笑着说：“店家，此处我非常满意。你做生意如此实诚，将来必定大富大贵。” “承蒙客官贵言。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何要买如此偏处的房子，看你出手不凡，在城内买间比这更好的房子轻而易举，怎么会看上这荒野小屋？” “店家，我也不瞒你了，我娘子嫁与我三年无所出，她总觉对不住我，积愁成痴，我带她上来江陵寻医，有大夫对我说，寻处清幽之处，再对症下药，自然药到病除。如今寻得如此佳居，想来我娘子也有福气。”辛夷现场瞎编故事信口就来。 “原来如此，可是此处也非吉屋···” “无妨，我们光明正大，不怕魑魅魍魉，何况令弟知道有人如此欣赏他的佳居，想必在天之灵也会欣喜。” “听君一话，茅塞顿开。是我们俗气了。”店老板由衷感叹，连连称叹。 “店家···” “叫我老丁便可。” “丁老板，”辛夷还是客气地称呼道，“我想问下你可有信递服务？” “这个我倒是没有。” “是这样的，我家里尚有高堂，拙荆的病又起伏不定，我想老板以后可否帮我安排人送信回乡下，因为有时我没办法亲自露面，需要有个实诚的人帮我安排。这样，我每封信多给你两文钱，这样你也不白跑。” “不需要这么多，找人送信只需要一文钱。”丁老板说道。 “丁老板，不要再推脱了，你能帮我这个忙，在下已经感激不尽。”辛夷再三作揖之后，拿出一封信，再拿出张有地址的字条和三文钱给丁老板。 丁老板见辛夷如此豪爽，也不推脱了，带着辛夷上楼梯参观了房子。 屋子的环境出乎辛夷的意料，虽然床榻案桌都落了微尘，但是可以看出屋内的摆设是极具心思，材料也都是上好的木质，两间房间，一间书房加卧室，一间应该是会客厅，多摆了几张案桌，主人席旁还有琴架。 辛夷很是满意，对丁老板说：“我们这就回程签契吧。这里我很喜欢。” 丁老板看到此处有人欣赏，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 辛夷和丁老板看完房之后便回了城里，现在天黑的还是挺快，酉时才过不久天便黑了，丁老板似乎早有准备，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折叠的灯笼，安上灯芯点亮之后，两人才不至于摸黑赶路。辛夷又学会了一些新的出门技能。 到了城里，辛夷去成衣铺将剩下的钱交了，签了买卖契约拿了房契之后，才回到吴家。 此时林婆早已睡下，睡前交代了门人如果辛夷回家，一定要让她喝点鸡汤才可睡下。 辛夷有点感动，没想到人在他乡，还有人这么关心自己。 天寒人情暖。 她站在院子望着天空那轮下弦月，心想暗暗感叹道：辛家一家人何时才能团圆？ 第九章 与父会面 辛夷一早又去成衣铺，给了丁老板一些银两，让他帮她置办点家具用具，还有找人将屋子清理一番，过几日她再去看看。 她爹快要到了，她也没有心思去理会那间屋子，幸好丁老板做事她比较放心。 同时，她易容了太长时间，又一直未卸妆，脸上似乎开始开始发痒。她还得去那间小屋养上几天。 等她爹到了之后，如果她还想不到其他法子混进柳王其中一家，那她只能想办法混进柳府做侍女。她知道做侍女自己很吃亏，所以她还在犹豫。 辛夷来到镇上最热闹的饭馆“鸣谦楼”吃饭，一般热闹的饭馆小道消息比较多，同时也有人在此贩卖消息。这些都是她那个江湖浪客的师叔告诉她的。她这个易容术也是和她师叔学的，连她爹都不知道。 辛夷在饭馆里观察了一小会，这间饭馆的雅间在二三楼，一楼是则比较鱼龙混杂，吃饭的人各式各样。 辛夷坐了有大半个时辰，发现这饭馆人来人往，好生热闹。上楼的人络绎不绝，一看都是非富即贵。 辛夷喊了一个伙计过来，说：“小哥，我想打听点消息。” 店伙计端详了她一眼之后，说：“什么消息？” “你们这里最大的人贩子在哪？” 店伙计说：“五文。” 辛夷从怀里掏出五文钱给了店伙计，店伙计倒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下“城西葛”三个字就走了。 辛夷结完账之后，便去往城西。 辛夷在城西转了大半天，发现这里有个葛家帮，应该就是店伙计所指的那个“葛”了。具体的信息还得去问问吴飞。 “你最近怎么在忙什么呢，怎么比我还晚回？”吴飞看到辛夷回来，忙给她倒了碗酒。 “第一次到江陵府，乡下人进城有点好奇，可能因此耽误了时辰。”辛夷喝了口酒，笑了笑说。 “都怪我，我最近一直忙自己的事，都没时间带你到处逛一下。”吴飞抱歉的作揖道。 “吴兄不用客气，我自己到处走走也一样，对了，我今天去到城西，看到有个自称葛家帮的人在欺行霸市，这葛家帮是什么来头？”辛夷假装好奇的问。 “你啊，没事别往城西去，那边是葛家帮的地盘，葛家帮是什么下三滥的买卖都做，衙门也管不了，在那里出了什么事可真叫天不应。”吴飞叮嘱道。 辛夷喝了碗酒，说：“看来这葛家帮背后撑腰的来头不小。” “也不是说葛家帮背后有人撑腰，只是他们的地下产链都是为一些达官贵人服务的，衙门的人不敢擅自动他们。”吴飞摇着头说道。 “想必他们背后的组织盘根错杂，根深蒂固，官府也无可奈何。”辛夷敬了吴飞一碗酒。 “不过如果葛家帮的人欺人太甚，我们也会抓的，所以各自画地为界，他们在城西处如何我们便不管了，对了。光顾着聊天，忘了知会你一声，你爹后日便能到江陵府，二郎你届时准备一下，我带你见你爹。” “真的吗？”辛夷喜出望外。但是突然又垂下眼帘，叹了口气。本来听到他爹在路上奔波多日，终于到了江陵得以休息，但是到了江陵，她感觉更大的苦难还在等他。 吴飞看到辛夷叹气，心里也很清楚她叹气的原因，他无奈地说：“可惜我帮不上二郎你什么忙。” 辛夷抬眼看了吴飞说：“吴兄不需自责，我爹的事是柳王二人陷害，与你并不相干，如今你肯雪中送炭，我已经感激不尽。”辛夷举起酒安慰道。 “能交到你这个兄弟真是我运气，来，喝。”吴飞也爽快的喝了一大碗。两人如此一来一往，不知不觉中喝到三更。 辛夷回房往自己床榻上一倒，脑子嗡嗡发疼。吴飞的酒量实在太好了，再这样喝下去她迟早天天醉生梦死。 但是她又觉得很开心，以往在家里，因为是女儿身，除了家里人都没人陪她喝酒，就算何大牛田鹏他们来家里喝酒，她在旁陪喝两碗都被说女孩子家的不能喝太多。如今没了女儿身的桎梏，她才可以这么尽兴痛快。 原来当男子是如此自由自在，没有妇德枷锁，没有道德绑架。天高海阔任君遨游，美酒千杯醉，美人怀中卧，美名曰自得风流。 如此逍遥快活的日子，能享受一天算一天。 两天后 辛夷早早换上吴飞昨晚给她带的衙役的衣服，和他一起到了牢房等候着辛明远的到来。 辛夷听到吴飞说辛明远已经到衙门交接时，整颗心激动得怦怦跳，手心也紧张得冒出了汗。盼了这么多天，她终于要见到她爹了。 翘首以盼，辛夷看到戴着手梏的辛明远慢慢出现在眼前，辛夷瞬间红了眼圈。幸好他爹身强体健，这长路奔波大半个月，依旧精神抖擞，辛夷也总算卸下了心中的重担，忍不住喜极而泣。 辛明远来到牢房时，便见一名陌生男子一直盯着自己，一会哭一会笑的，辛明远正疑惑对方是什么人时，两人对上眼。辛明远瞬间认出那双动人的美目，他的宝贝女儿辛夷。 辛明远差点喊出声，幸好忍了回去。他看着辛夷那身以假乱真的男子面容，心想又是他那师弟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想到辛夷藏着这么久没让他知道。 吴飞见辛明远和辛夷已经相认，便让人将辛明远带进牢里，对辛夷说：“给你一炷香时间，我拉他们在门外聊会天。” 辛夷点头作揖谢小声道：“感谢吴兄仗义。”然后来到牢里。 这间牢房是未经定刑，或者其他地方押解犯人路过江陵时，犯人的暂栖之处，因此牢中零零散散，人也不多。 辛夷与辛明远隔着牢门，辛夷拉着辛明远的手说：“爹爹，一路走来可有受苦？” “还好，他们是大牛的手下，平时也没给我戴上手梏，一路上也没让我饿着累着，一路走来，倒像是游山玩水。”辛明远笑着说，反倒是那两个衙役，体力不如他，歇得最久却是他们俩。 “你这身易容我差点没认出你，你那个师叔没少教你旁门左道吧。” “师叔说外面世界天大地大，万一哪天你老顽固了不让我出来，便让我易容逃跑。”辛夷吐了吐舌头，把她梁师叔给出卖了。 “哼，说我老顽固，等我出去之后，我非得去找他算账。” 辛夷知道这是玩笑话，师叔与他爹的关系比亲人还亲，虽然说这么多年，梁师叔也不曾上丰县，但是每次游历有什么好玩的风土人情，必定写信与他爹分享。这次梁师叔听说天竺幻术很厉害，便随商队深入南诏国，前往天竺去了，这一去已经两年，也未有音讯。 第十章 雪上加霜 柳府 “豫风，辛明远已经到达州府牢里，田知府问你如何处置？”姜羽问道。上次他没有和柳豫风一同前去丰县，听说那边有个姓辛的小子武功还不错，早知道他当时就跟过去，还能会上一会。 “直接打入重牢。”柳豫风看着手上的书，头也没抬。 “豫风，这辛家上辈子是得罪过你不成。”姜羽听到打入重牢，忍不住冷嘲道。 “到时看崔父喜欢姓辛的不，不喜欢再放出来，给一大笔银子补偿下不就得了，说得我好像没人性。”柳豫风依旧头也不抬地说道。 “人家也没招你惹你。”姜羽有时就看不惯他这淡漠的个性。“要是崔公看上了呢？” “那算他命好了，能被崔父看上，还能陪伴崔父一年半载。” “这也叫命好。”姜羽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柳豫风听出姜羽的嘲讽，没有理会，问：“上次派你探了辛家的情况，如何？” “昨日探子回来了，辛家的私塾虽然关了，但他家还有十几亩良田，辛梓干活勤恳，衣食问题不大。只是···”姜羽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辛家的女儿趁着家乱，与人私奔。” “看这辛明远一身正气，想不到女儿却门风败坏，辛明远说不定内里也不如外相所示般清风道骨，反倒是败絮其内。”柳豫风哂笑道。 “你···”姜羽自认说不过柳豫风，干脆不予争论。 “他家的事不要和崔父提起，免得他心生愧疚。”柳豫风交代道。 “是。”姜羽领命后转身离去。 吴家 “二郎，见着你爹了？”林婆看到辛夷路过大堂，忙过来招呼道。 “见着了，吴兄还在衙门里忙活，我先回来了。”辛夷看到大堂里还有许多人候着林婆，便说：“林婆，你这么忙还要操心我爹的事，太过意不去了。”辛夷作揖道。 “自家人别客气，看你也挺疲累的了，赶紧回房休息。飞儿许久没个喝酒的伴，最近老拉着你喝到大半夜，你要是太累就别陪他疯了。”林婆性格也是特别豪爽，人直来直往的，这也是辛夷对她有好感的原因。 “哈哈”辛夷笑着说，“和吴兄喝酒是痛快事。不累。” “行吧，你先去休息，我忙去了。”林婆听到大堂那边一直唤她回去。 “好的。”辛夷作揖道。 等回到房里，辛夷累瘫了，鞋子也没脱，直接倒到塌上睡下。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惊醒。 “二郎，二郎···” 辛夷听到吴飞急切的喊声。 她脑海中闪过不详的预感，迅速从塌上起来，头发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赶紧开门。 “二郎，出事了，你赶紧换身衣服和我去衙门。”吴飞示意辛夷换上衙役的衣服。 “我爹，我爹出什么事了？”辛夷紧张地舌头差点打结，话都说不利索。 “田知府下令，明日一早将辛夫子打入重牢，那里是关重犯的地方，连我都没有资格进去。” “未审先判，这苍天还有理吗？”辛夷哭喊着说，差点暴露了女声。 吴飞只当做辛夷是悲恸过度，声音喊过头才变声。 “是柳公子那边下命令，田知府也是奉命行事。”吴飞解释道。 “我们辛家是上辈子挖了他家祖坟不成。”辛夷痛骂道。“而且他不过是一个御史家的公子，如何有权利指挥田知府？”辛夷斥问道。 “因为柳御史将江陵府的兵权给了柳公子，田知府也要听命行事，他也是没办法。我这次来是让你和辛夫子见上一面，往后可能很难见着了。”吴飞催促道。 “还有你千万不要暴露身份，否则让柳公子知道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吴飞知道他们现在如履薄冰，弄不好全都得进大牢。 辛夷知道吴飞的不容易，深深鞠躬作揖道：“吴兄大恩，二郎铭感于心。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来日如有需要我的地方，定当粉身碎骨以报吴兄恩情。” “我们兄弟俩就别客套了，赶紧换衣服走吧，我去前厅等你。”吴飞扶起辛夷，不敢受她的大恩。 辛夷换好衣服，匆匆忙忙跟着吴飞来到大牢。 “今晚值夜是自己人，我带他们出去，你不要聊太久，免得引起怀疑。幸好这处没有柳公子的人在。”吴飞叮嘱道。 辛夷赶紧来到牢里，喊起了辛明远。 辛明远一看是辛夷，有点迷糊地说：“你怎么来了，我怎么感觉我才刚睡下？” “爹，田知府明日要将你打入重牢，我···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辛夷忽然哭出声，把辛明远吓到了，他心疼地帮辛夷擦掉眼泪说：“乖，别哭了。” “爹。”辛夷轻轻唤了一声，把辛明远的心都唤融了。他隔着牢房的格栏摸着辛夷的头说：“达人知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爹的事你无能为力，不要怪责自己，也好，你收拾收拾回家去吧，省的在外漂泊。” “不，爹，我一定要想办法为你翻案。”辛夷坚定地说。 “你人卑力微，你去为我伸冤无异于飞蛾扑火，听爹的话，回家去吧。”辛明远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感到一阵心酸，忍不住泛红了眼眶。 “爹，我会想办法的，我不能让你含冤莫白。重牢一进再也难出，爹，你总得让我去试试，试了还有希望，不试就什么也没有了。”辛夷垂下眼帘，轻声啜泣。 “爹知道你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但是答应爹，千万保护好自己。”辛明远知道自己是劝诫不住辛夷。 “爹，我无论如何也会保下自己这条命，你别忘了，我的武功也不算差，伤的了我的人不多，你不要担心了。”辛夷安慰辛明远。两人就这样相互安慰聊着天，直到吴飞进来催辛夷走。 “留得青山在。”辛明远看着辛夷离去的背影喊道。 吴家 “二郎。”吴飞看着辛夷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没事。”辛夷有气无力地说道。“吴兄，今日为了我爷俩的事奔波一天，明日你还要当早，快去休息吧。”辛夷不想吴飞过于担心，劝他回去休息。 “那你也早点休息。”吴飞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转身回了自己房。 辛夷等到吴飞走远后才回到自己房里，关上门之后，埋头在被里大哭起来。 第十一章 静思良策 天色刚亮，辛夷开始整理自己的包袱。昨晚想了整整一夜，觉得还是混进柳府，去那里找他们私下买卖田地的证据是最好的方法。只要拿到证据，她就告上京师，为他爹平反。刘县令既然是礼部侍郎的门生，他肯定有办法帮她递交这份状纸。 卯正一刻林婆便会起身吃早饭，辛夷抬头看了天色，预计时间差不多，便来到偏厅，果然，林婆正坐下准备吃早饭。 她看到辛夷的包袱，忙起身说：“二郎，你这是准备去哪？” “林婆可听说了我爹的事？”辛夷作揖道。 “刚刚飞儿走的时候提了一嘴，说辛夫子被打入重牢。柳府有权有势的，我们寻常人哪里斗得过？”林婆安慰道。 “林婆，我昨晚一夜未睡，一想到我爹爹含冤莫白，我的心里就揪着难受。我想去找间寺庙或者道观住上两天冷静下，想下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辛夷说道。 “也行，去散散心，一个人呆着容易胡思乱想。”林婆也赞同他这个想法，去这些有得道高人的地方呆一呆，说不定有人指点迷津。 林婆只觉得辛二郎与辛夫子的感情异常的好，怕他会想不开。 “那麻烦林婆和吴兄说一声，我几日后便回来，不用担心。”辛夷说完，与林婆拜别，离开吴家。 瓦仙村 “娘，妹妹来信了。”辛梓跑进厨房，把正在做饭的辛大娘拉到一边，将信递给辛大娘。 辛大娘开心得把手擦干净才接过信，打开信封。 “娘，妹妹还挺机灵的，懂得乔装成男子。”辛梓看到愁苦了大半个月的辛大娘，总算露出笑容。 “这孩子真是，幸好有林婆一家对她照顾有加，我总算放心了，不知道你爹到江陵没有？”辛大娘开始想念自己的丈夫。 “娘，你别太操心了，太操心容易老，万一爹回来看你老了这么多，嫌弃你怎么办？”辛梓咧着嘴笑道。 “好啊，你这孩子，居然敢打趣我···”辛大娘拿起一把扫把，追着辛梓满屋跑。 “娘，别打我啊，我都这么大了，被人看到丢人···”辛梓一边跑一边喊叫道。 “叫你调侃我。”辛大娘拿着扫把站在厅中哼了一声。 现在一家四口少了两个人之后，显得冷清太多。辛梓总是想变着法子逗自己娘开心，今天有了辛夷这封信，辛大娘总算打从心里笑出声。儿行千里母担忧啊，何况还是个女子。 至于何大牛还是不信辛夷会与人私奔，毕竟在他印象中，辛夷是个纯良至善的人，辛家又及其疼爱这个女儿，如果她有心上人，何须私奔，和家里说一声便行。 但是辛家三缄其口，何大牛也无可奈何，他既质疑辛夷的动机，但觉得辛家也不至于拿辛夷的名节开玩笑。如今他能做的便是替辛夫子好好看着辛家，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辛大娘有好几次都想把辛夷的事托盘而出，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何大牛对辛夷的心思她也知道，只是辛明远没从牢里出来，辛夷都不会放弃回家，又何苦让人家等着。辛大娘经常暗示辛梓去和何大牛谈谈，让他寻户好人家把亲事完成了，这样耗下去她也良心不安。但是辛梓嘴笨，生怕自己说漏嘴，说什么也不愿意和何大牛谈辛夷的事。他让辛大娘放宽心，缘浅自然散。 林中小屋 辛夷来到小屋前，只见四周围上了一圈篱笆，门上挂着把锁，锁上面带着钥匙，看来丁老板不止帮他修了一层篱笆墙，还弄了道门。 辛夷推开门走进去，之前杂草丛生的地方已经让人清理出一条小道，小道两边也被开垦好，一边是菜畦，一边是花圃。 以丁老板细心的程度，菜畦必定是撒上了菜种子，辛夷看到隐约有绿芽冒出。花圃那边也栽上了绿植，辛夷没细看是哪种花栽，但猜想应该这几个月会开花。 辛夷走上楼梯，来到门前，只见门口也挂着一把锁和钥匙。 辛夷推开门，只见房内一层不染，床榻案桌上都盖上一层布防灰。房内还新增了几个矮柜，辛夷打开一看，里面添置了灯芯蜡烛香料之类的东西，不得不再次感叹丁老板的贴心。 辛夷将房中的布都掀开，从案桌下拿出灯具还有香炉。 辛夷将香料放到香炉中点燃，虽然说这块香料质量并非上好，但胜在香料里的配料搭配得宜，闻起来很舒服。 辛夷下楼打一盆水，发现蓄水池也修好了，直接从前面的小溪引水过来，省了过去打水的力气。这处屋子，辛夷是越住越喜欢。 辛夷坐在镜子前，将脸上的妆容卸下。她看到自己脸上起了一些小红点，果然闷太久，皮肤开始长疹子。这两天她打算在这小屋中休养，把皮肤养好，免得到时没被柳家选上，那她真的白费功夫。 吴家 “娘，你怎么没去休息？”劳累了一天的吴飞回到家里，看到在大厅坐着的林婆问道。 “等你回来问下辛夫子的事。” “哎”吴飞重重叹了口气说：“辛夫子已经移交侍卫队，被带去重牢，所有闲杂人全不允许探视。都不知道怎么和二郎说。他昨晚应该也没睡好。” “早上看他满眼通红，应该是难受了一夜。” “我去看下他。” “不用去了”林婆拦住吴飞说：“他说要去冷静几天，早上收拾东西走了。” “冷静下也好。”吴飞满脑子发愁。 “飞儿，我们对辛家能做的已经做了，也算对的起你姨父的托付，柳府可不好惹，你别蹚这趟浑水。”林婆叮嘱道。 “娘，我知道了，我先去休息。”吴飞声音中都带着倦意，走到后院，路过平日与辛夷喝酒的亭子时，心情也与亭子一般空荡荡。 辛夷在一阵烦躁中醒来，她梦到自己的爹爹在暗无天日的牢中悲愤而死。她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望着桌上的烛火摇曳着。夜幕笼罩着这间小屋，辛夷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她拿着一张席垫，端着烛台走到后窗的走廊上。 她跪坐在席垫上，趴在栏杆，享受这夜晚的清净。 只见残月挂在林梢，竹影幢幢。偶然风过林间，竹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密密私语。辛夷望向竹林深处，只剩深邃无比的黑暗。几只流萤在旁翩翩舞动，像是带路的小精灵。虫声此起彼伏，好生热闹。 一阵凉风拂过辛夷的额前，将她的汗水拭去，只剩一点渗入皮肤的冰凉。辛夷的心平静了不少。于是她盘腿开始打坐，一直到天亮。 第十二章 顺水推舟 辛夷将自己装扮成年届四十的中年妇女，进入江陵城。她来到城南，找寻周婆口中的“风间酒馆”。 问了路人，才在城内七拐八转的小巷之中找到这间酒馆。 虽说酒馆地处偏僻，外面装饰却异常张扬。只见这间酒馆门口摆了两个石狮子，墙上还挂着比人还高的金算盘，生怕没人知道他背后有靠山似的。 辛夷走进酒馆，里面的桌椅都是上好的檀木做的，整间酒馆自带风雅，一点也不像做买卖的地方。此时里面有一个正在喝酒的男子，从辛夷入门便一直盯着。辛夷看此人江湖人士打扮，又长得特别粗狂壮实，大概也猜到是酒馆内的打手。 辛夷在一张案桌坐下，只见店伙计懒洋洋的走过来问道：“客官想要吃什么？” 辛夷想起这里的黑话，说道：“新鲜鲈鱼脍，不加薤白。”伙计心领神会，打量了辛夷一番说：“鲈鱼脍的刀工费劲，可有小费？” 辛夷从怀里掏出五文钱递与伙计，伙计一看辛夷出手如此大方，立刻说道：“尝鲈鱼需要一间雅室，客官随我上楼。” 辛夷随店伙计上了二楼一间小室，案桌在窗边，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角落的香案烟气袅袅，气味沁人心脾，应该是上好的舶来香。 等候了好一会，有人在外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辛夷定睛一看，是个而立之年的男子，身着浮夸，衣服大红大绿的，还一副油头满面的样子，辛夷猜想，他应该是这里的掌柜了，忙坐直身子。 马来看着眼前这名女子，一看穿着并非富贵人家的下人，至于长相也一般，特别是脸上那麻子，他完全不想看第二眼，这种人他一猜就知道十有八九是人贩子，手上有好的货品，但是缺了一道关键的户牒证明，没办法出货。 “大娘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马来假意问道。 “我有个小女，不怕店家见笑，我与她爹爹早已分离，这孩子之前一直与她爹住，最近被她爹赶出来了，我听闻有官家想买丫鬟，出两吊钱，可惜她爹不肯让县衙出份证明，我没办法带孩子来江陵，所以想请店家行个方便。”辛夷故意编了一个错漏百出的理由。 马来听了，更确定对方人贩身份。不过他们做生意的宗旨便是只要有钱，不问对方来历。 “这份证明需要一千五百文。”马来看了一眼辛夷，嘴角微翘带着挑衅。 “这···我家孩子才卖两千文···”辛夷假装很犹豫。 “做还是不做？”马来懒得多说。 “做。”辛夷咬咬牙说道。 “那好，先给钱。”马来说。 辛夷从钱袋里拿出一贯钱还有拆出五百文交给马来，她今天出门就带了两贯钱，猜也猜到不便宜。再这样败下去，她的嫁妆都不知道能撑多久了。 马来拿着钱，得逞的笑了笑说：“有钱什么都好说，有什么要求。” “年龄十七，其他倒没太多要求。”辛夷本来想说十五，但是她扮十五岁怕被人识破，还是扮小两岁得了。 “那行，你先等一下。”马来起身走出门外。接着有个伙计端了些糕点和茶水进来，辛夷看着这些精致的糕点，撇了撇嘴，只怕以后没钱吃这么好的食物了。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辛夷正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春光。 终于，等到马来回来了。 他走进来说：“让你等久了，大娘子你运气也是真好，之前有个客人买了一份，但是由于各种原因不要了，刚好可以转给那你，否则，你可能需要再等多几日才能拿到，你看下如何？”马来将资料给辛夷看。 辛夷看了大概的官方资料，林氏女，江陵富县林家村，芳龄十七。 辛夷行了万福说：“正好，谢谢大掌柜。” 辛夷离开风间酒馆，在路上琢磨着如何进行下一步计划。之前她是想通过假装被人贩子抓了卖给周婆，但是之前听了吴飞说的话，打消了她的念头。只身进入葛家帮太危险了，何况自己容貌不差，万一里面哪个混混禁不住美色，后果可大可小。所以还是得重新想个法子。 她又走到城西，到这个最乱的地盘，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逛了一整天，也没想到有什么办法，倒是这里赌档多，扒手也多，她都看到几个外地人的钱包被人偷了。 辛夷又绕了一圈，眼见夕阳西下，很多行人也都各自回家，小摊也开始收档，辛夷的四周，一下子静寂了起来。路上的人开始零零散散，辛夷一无所获也正准备往客栈的方向走去，这时恰好路过一家赌档，听到旁边的小巷子传来一阵哀嚎声。辛夷和几个行人走到小巷前，好奇地围观。只见一个人倒在地上，他的身旁鲜血淋漓，不停地哀嚎。旁边有两个青壮男子，有一个手上拿着刀，刀上带着血。 “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再不还钱，切掉的就不是你的两根手指了。”说话的人踹了他一脚，然后和另外一人离开。 辛夷看着身边的人都在说他活该，有点好奇地问：“这位大哥，这是谁啊？” “这是城里出了名的赌徒老夏，人称赖皮虾，脸皮极厚，偷蒙拐骗无恶不作，之前还把老婆女儿卖到妓馆抵债，现在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活该。”路人愤愤地说。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开始起哄，然后每人唾了他一口，才慢慢散了。 而辛夷还站在原地想着什么，突然刚刚晕死的赖皮虾居然慢慢醒了过来，手抖擞着拿起地上的灰便往自己的断指撒去，最后还颤颤巍巍地坐起身来。他有气无力的骂到：“等···老子有钱了，非···报此仇不可。” 辛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但坐起来，还有气力骂人，她忽的明白一个道理，祸害遗千年。 老夏满头污垢，看到站在一边的辛夷，骂骂咧咧站起来瞪着她说：“看什么看，信不信···信不信老子弄死你···”说着又呜呜地哭起来，喊着手好痛。 辛夷打从心里鄙视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突然灵光一闪。她拿出一文钱说：“我问你个问题，你要是如实回答，我给你一文钱。” 老夏一看到钱，眼睛瞬间发光，说：“可以可以，快问。” 辛夷将钱往他身上一扔，碰都不想碰到他，说：“你可认识周婆？” “周婆，那老不死的，认识啊，以前还是邻居，我卖了丫蛋之后还被她骂了，你说我自己的女儿卖了关她什么事，凭什么骂我···”老夏越说越激动，差点还要拉着辛夷的手骂起周婆来。 幸好辛夷身手敏捷，及时往后退了一大步。 听到他和周婆相识，辛夷唇角得意地上扬，踏破铁鞋无觅处。 第十三章 只欠东风 辛夷躺在客栈的塌上发呆。 她回想起今天和赖皮虾的交易。 “老婆子，你说有赚钱的门路交给我，什么门路。”在一处偏僻的角落，赖皮虾一听有得赚钱，赶紧满脸堆着笑问。 辛夷有点不喜欢和赖皮虾说话，但是事急从权，她实在没有办法。她必须断了所有后路，万一她失败了，至少查到赖皮虾这里便没办法再查下去。 “我听说周婆现在在找年轻貌美的女子。”辛夷说道。 “好像是听谁提起过，不过这和我什么关系？”老夏看了眼前这个上了年纪的丑女人，好像这事也和她没什么干系。 “是这样，我手上有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我想你既然和周婆是相识，不如帮我一把，事成之后分你一半钱。”辛夷说道。 “这样啊，姓周的会出多少？” “两贯钱。”辛夷说道。 “两···两贯···”天哪，他老婆孩子一起卖去妓院才300文，这次居然能赚两贯钱，有了这两贯钱，他就能翻身了，然后···老夏已经开始想着他暴富后的生活。 “怎么样？”辛夷看着老夏那副小人嘴脸，眼神痴迷地做着美梦。 “可以可以。”老夏拼命点头，生怕辛夷反悔。 “那行，三天后在周婆家侧门等。”辛夷说完便走了，回去第一件事感觉卸妆洗个澡，感觉自己和老夏聊过天，身上都有一股味道。 翌日 辛夷又装扮成辛榆的样子，离开客栈来到吴家。 辛夷站在门口，望着吴家的牌匾，心里一阵感慨。 时隔快一个月，上次是初次登门，这次是告别。吴家大门敞开着，想必里面来请林婆做媒的人不少。 辛夷走进去，来到大厅，见到林婆正周旋在几个宾客中，好不忙乎。她一看到辛夷进门来，便让客人们稍微等候她一下，赶忙过来说：“你可回来了，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遇到了一个大师点播了几句，他说‘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我想了几天，也算想明白了，所以来和你和吴兄辞行，天下之大，出去走走才不会将自己囿于一方，视野开拓心胸才能开阔。我爹的事既然无能为力，何不顺其自然。”辛夷叹了口气说道。 “看来你这一趟别有收获。”林婆称赞道。 “对了，吴兄呢？”辛夷不知道今天吴飞是什么班。 “他今日当早，你等下，他就回来了。” “那我去后院等他回来。”辛夷和林婆作揖后，走到后院，来到他们经常喝酒的亭子旁。这几日淅淅沥沥下雨，有了春雨的滋润，亭子周边的花草愈发旺盛，现在下雨已经感觉不到之前的凉气，天气也趋于暖和。辛夷站在亭子边看了一会花草，不一会，她就听到后面有来人。她假装没留意到继续站着，直到吴飞喊她：“二郎，你可回来了，这几日没你陪我喝酒，我感觉日子都无趣多了。” “至于吗，你衙门那么多兄弟。”辛夷笑着打趣道，看着吴飞提着酒。然后一脸严肃的说：“吴兄，今天陪你痛快地喝一场，明日我便离开这江陵府，四处去走走。” “男儿志在四方，多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自然是好。来，为兄祝你前程万里。珍重。”说完连干三碗。 辛夷也举碗道：“如果吴兄能见到我爹，你让他老人家不要挂念，说我一切安好。如果见不到···那便罢了。遇到吴兄，实属人生福气。” “二郎你怎么说的像生离死别一样，你出去外面走走，为兄在这里等你回来喝酒。”吴飞笑着与辛夷碰碗。 辛夷回敬，仰头一饮而尽。 第二天早上，辛夷与林婆和吴飞拜别之后，她来到成衣铺。 丁老板一看到她，马上就过来招呼她，问：“辛客官，新屋住的舒服吗？夫人好点没有。” “我正是来感谢你的，把屋子收拾得那么好。我已经住进去了。对了，顺便麻烦你帮我寄封信。”辛夷在怀中将信拿出。 “你让人拿过来就行了，还专门跑一趟。”丁老板说。 “刚好进城来买点东西。婢女要在家里看着夫人，也出不来。”辛夷解释道。 “行，这几日帮你寄出去，还是那个地址吗？”丁老板问。 “是的，丁老板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做生意了。”辛夷和丁老板抱拳告别后，去市场买了一些吃的，然后离开城内，回到林中小屋。此时天色已黑。 辛夷第二天将自己的嫁妆分批埋在屋子下面的土里，忙活了之后才走到花圃处，浇了浇花。她蹲在花圃前，看下这里面不下十来种花，她能认出里面的茉莉、蔷薇、芍药、菊花、桂花，还有几株兰花，好像还有水仙，辛夷心想丁老板肯定是想她四季都能赏花，看来有时间还要栽几棵梅树，这样冬天还能赏梅。丰县很少下雪，偶尔有也是零星几点，落到地上便化了。不知道江陵下不下雪？ 周家 赖皮虾的牙齿又被打掉了两颗，本来他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骗他的，但是他再没钱还债，很快就要被人打死在路边了。他只能按照约定来了，他在侧门等着那个老女人，等了大概半个时辰人还没来，他以为自己被骗了，骂骂咧咧转身就走，突然一个貌美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赖皮虾口水差点流了出来。 只见她身着鹅黄色旧衣，头发没扎好，有点散乱，但是什么都掩盖不住这名女子的美。她只是对着赖皮虾笑了一下，他都觉得自己的心酥了一半，腿都软了。这要是卖去妓馆，可值不少钱。赖皮虾心里已经想着怎么拐卖这个女子。 辛夷看着赖皮虾一脸龌龊样，忍住了打死他的冲动。她带着微笑问：“是夏大叔吗？二婶让我来找你的。” “那你二婶呢？”赖皮虾没想到她就是那个丑女人说的漂亮女子，果然没骗他。如果周婆不愿意两贯钱买下她，这种质量卖到沉香阁，至少也值五六百文，要是讲讲价，说不定还能卖一贯钱。赖皮虾心里已经在盘算起来。 第十四章 混入周家 “二婶她有事没来，但是她说你会带我见周婆，帮我找工作。”辛夷装的柔柔滴滴的样子，让人很有保护欲。 “你等一下，我去敲门。”赖皮虾走到侧门，砰砰砰地敲起来。 “谁啊。”有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因为一般客人和卖家都会走前门，侧门是下人出入的地方。来人打开门一看到是赖皮虾，直接随手就把门给关了。辛夷在旁边看到就猜到赖皮虾有不受周家待见。 “诶诶诶别关啊，我带好货来了。”赖皮虾一脸堆笑道，忙拦住对方关门。 “你能有什么好货。”家丁一脸不屑地继续要关门，赖皮虾喊道：“你快过来给这个大哥看一下。”辛夷听了，走到赖皮虾的身边。透过那个大门缝，像家丁道了万福。 家丁看了一眼辛夷，上下端详了一遍，才说道：“等下。” 好一会，家丁打开门让他俩进去，周婆在一处侧院等他们。连正院她都不想赖皮虾踏足。 “哎呀，周大妹子，好久不见了。”赖皮虾刚想走上去寒暄一番，一个家丁挡在了他面前。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这不听说你需要美女嘛，赶紧给你带来了。”赖皮虾拉了一下辛夷，让她走到周婆面前。 辛夷怯生生的走了过去，低着头。 “抬起头来。”周婆说道。辛夷抬起头，一脸羞怯看着周婆。 “几岁了？” “十七” “十七···”周婆迟疑了一下，心想这个年纪达不到李嬷嬷要求，但是长得的确标致，给人感觉也舒服，不比现在她屋里送来那些女子差。 “开个价。”周婆说。 “三贯钱。”赖皮虾一看周婆还挺满意，立刻狮子大开口。 “赖皮虾，你最好搞清楚，我这里是帮官家找奴仆的，而不是你去的妓馆，看姿色说价钱。”周婆瞪了一眼赖皮虾。 “两贯钱，不能再少了。”赖皮虾缩了缩头说。 “五百文。”周婆头也不抬的说。 “那算了，我们走。”赖皮虾见状要去拉辛夷。辛夷赶紧躲开。 “周婆，求求你了，我还要钱帮我娘治病。这位夏大叔说能帮我找到一处好买家，这样我娘就有钱治病了，五百文够了。”辛夷跪下去给周婆磕头。 “你说什么，给我过来。”赖皮虾一听辛夷说五百文够了，顿时火冒三丈。 “你怎么会信他？”周婆一看这女子就与赖皮虾不熟。 “我二婶说他能带我找到你，二婶还说一定要求你买下我，不然他会把我卖到妓馆，到时我一分钱也拿不到，二婶说你心肠最好了。”辛夷假意拉着周婆的袖子呜呜哭起来。 “赖皮虾，这女子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还有脸跟我要三贯钱。给他十文钱，让他走。”周婆看着辛夷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楚楚可怜，看到赖皮虾心中更来气。她愤怒地和旁边的家丁说道。 “你想得美，人是我带来的，凭什么十文钱就打发我。你过来···”赖皮虾趁着家丁没注意，想要去拉着辛夷走。辛夷不从，袖子的尾角都被扯裂了。 在另外一边的下人看到这情景，赶紧喊多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把赖皮虾架了出去。 赖皮虾被三四个人架到门口，直接扔到地上，他快速起来想要冲进门里，结果撞到门上。 他一肚子火想去找那个丑女人算账，但是转头一想，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住哪。他只得气呼呼，骂骂咧咧捡起地上的铜板离开。 周家院子 “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后天柳府要来挑人，你的年纪达不到要求，能不能选上就看自己造化。如果选上的话我可以给你一贯钱，如果选不上我只能让你去其他家当普通婢女，只有三百文。”周婆说道。 “谢谢周婆。但是我现在需要点钱给药店老板，这样他才会帮我娘看病。”辛夷说道。 “多少？” “一百文。”辛夷说。 “你陪她去趟药店。”周婆对旁边的家丁说，然后让人拿来一百文，自己回去大厅。 辛夷想着做戏做全套，为了不让周婆起疑，故意带着家丁去药店转了一圈才回到周家。 她一回去，便被一个老婆子带到后院做全身检查。老婆子让她把衣物卸下，就像在验交易的货品一般，生怕出了一点瑕疵。辛夷因此更讨厌这柳家公子，选个侍女堪比圣上选妃子。老婆子让辛夷把户牒证明给她，便让人带她到一间房里。 辛夷一进门，便看到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少女在，个个长得都很美，特别是有一个对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姿色比她更胜三分。 “你好，我叫萧月雪。”那个漂亮的女子走过来和辛夷打招呼，给人感觉很惬意的一个女孩子。 “月下雪舞。好美的名字。”辛夷赞叹道。 “是一个姐姐帮我取的，你呢？”萧月雪问道。 “我叫林···林安止。”辛夷想起了之前辛明远说过的安于行，止于心。 “安止姐姐。”萧月雪笑的很开心，然后将她拉到其他三个女孩面前说：“这个是杨玲，陈英，沈蓉。” 辛夷看着眼前这几个比较羞怯的女孩子，她行了礼，说：“各位妹妹好。”然后坐到一边和萧月雪聊天。 “姐姐，她们比较害羞，你可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雪儿你是哪里人？”辛夷问道。 “扬州榆壬村人。” “扬州？那怎么会···”辛夷忽然想起周婆让人去扬州物色人的事。 “主人家不要我了呗。”萧月雪说着有点落寞的低下头，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让辛夷也忍不住心疼。 但是辛夷不知道要说什么，这里对于萧月雪来说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到另外一个牢笼，她实在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辛夷牵着萧月雪的手，突然摸到了她手心的疤。萧月雪快速将手抽回去，有点自卑的放在身后。 “怎么伤的？”辛夷问。 “不听话被打的。”萧月雪委屈地低下头。 “姐姐，你以前的主人会打人？”杨玲在一边小小声地问。 “我们不过是主人的一件货品，任打任骂，打死即埋。”萧月雪叹了叹气。杨玲听了，有点害怕的眨了眨眼。 陈英在旁说道：“在家我也被我爹打得半死，还经常不给我饭吃，我听说如果这次能让刺史府选上，以后衣食无忧，每月还有俸禄。这种日子不知道比在家里强多少倍。”她被她爹打得遍体鳞伤，于是从家里跑了出来，结果被人贩子拐走了，卖给了周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也不想知道自己如果没被选上有什么下场，至少现在她能吃饱饭。 第十五章 同病中人 “你们俩呢，怎么会来到这里？”辛夷看到气氛不再僵持，便关心下旁边的另外两个不说话的少女。 “姐姐，你先说下你嘛。”萧月雪看到气氛还是有点微微紧张，赶紧变回了之前辛夷初见的那个活泼少女缓和下气氛。 “我娘病了，她需要医药费。但是我选上的可能性不高，周婆说我年纪超了。”辛夷叹了口气说道。 “姐姐，那你万一选不上怎么办？”萧月雪问。 “周婆说会帮我安排一家好的人家，虽然没有刺史家那么好，但是总归不差。”辛夷苦笑道。 “姐姐长这么漂亮，不担心的。其实姐姐比好多人要幸运了，我们要是选不上，还要回去以前那种不堪的日子。”萧月雪略带伤感地说。 辛夷望着眼前如此单纯可爱的少女，感觉骗她有点良心不安。 “别怕。”辛夷安慰道。 “我哥哥要娶妻，家里没钱下聘，我爹就把我卖了。”杨玲咬了咬下唇，终于说话了。她用小小的声音轻声说着自己的事。 “但是如果我哥哥他能娶到村里那个漂亮姐姐，爹娘会很开心。”杨玲一想到这，忍不住笑出声，她觉得自己给家里做了很大的贡献。哥哥是因为她才能娶上老婆的，想到这她还是颇为自豪和满足。 辛夷听了一愣，她没想到杨玲没觉得自己被家里人卖掉是一种不幸，反倒觉得自己能把家里带来钱财，是自己的荣幸。她忽然觉得自己身在辛家如此开明的家庭，是她三生修得的福气。 “我···我也是被拐来的。”沈蓉被旁边怯生生地说道。“我和我娘出来给弟弟买吃的，就···就被拐了。” “那你偷跑过吗？”辛夷问。 “我···我不敢，有个姐姐偷跑了···被打死了···”沈蓉一想到那个画面，吓得直往角落里缩。 辛夷听到这里，心中更恨柳豫风。没想到他为了挑选几个侍女，如此劳民伤财。 柳府 “豫风，你替刺史去洛阳，何时回来？”姜羽问道。 “三个月左右吧。”柳豫风也不大想去，但是洛阳府尹寿辰这么大的事，他必须替他爹去一趟。 “你自己小心点，我让陈来、颜叶陪你一道。”陈来和颜叶是姜羽最得力的下属，有他们陪着柳豫风，姜羽总算放心一点。这次洛阳都是一群老狐狸在，不得不防。虽然他相信柳豫风能处理好，但是他还是把自己最得力的助手给了柳豫风。 “崔父怎么样了？”自从把辛明远丢进重牢陪崔凡义之后，柳豫风好些时候没去牢中探他了。 “崔公和辛明远如你所愿，很聊得来，两人现在都在牢里骂你。”姜羽想到那个情景挺想笑。 “为什么？”柳豫风皱了下眉头。 “辛明远以为崔公和他一样的遭遇，都是被你抓进去的，所以拉着他骂你。崔公又挺喜欢辛明远的，只能跟着他一起骂你。他让你短时间不用去找他了。” “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柳豫风对自己眼光很自信，果然，辛明远与崔凡义很合得来，重点是辛明远身家干净，也不用担心背后的势力。 “景行呢，他都出去玩了两个多月了，还不回来吗？”柳豫风想起了他那个小书童。 “估计差不多了，他在扬州已经呆了一个月。”姜羽说。 “要是习文习武有这么认真就好了。通知他去洛阳和我汇合。”柳豫风一想起柳景行，就觉得恨铁不成钢。 “别说景行的事，说回你，李嬷嬷又给你寻了批女子，我说你能不能积点德，最近多少起拐卖良家妇女都是因这事而起的。”姜羽瞪了一眼柳豫风。 “你有气冲李嬷嬷去。”柳豫风不理会姜羽，背过身子想了好一会才说：“你让柳斯年去和李嬷嬷说，这是最后一批，以后不要再给我找侍女。” “是。还有葛家帮那边要不要去整顿下，现在他们强抢民女，都算你头上了。你这污名怕是很难洗清了。”姜羽调侃道。 “让晴隅楼的人去解决，我们不方便出面。”柳豫风说道。 “你又让他们收拾烂摊子，到时青林肯定在背后骂死你。”晴隅楼是江湖三大情报与暗杀组织之一，为首的叫青主，下面还有五大护法，青林是第一护法。 “牢里已经有两个骂我了，多一个也不算多。”柳豫风说完，坐到书桌前开始看书，姜羽于是退了出去，将柳豫风交代的事情一一安排。 周家 天还没亮的时候，辛夷他们就被叫起来沐浴换衣服，迎接李嬷嬷的到来。虽然说像货物一样的挑选流程辛夷打心里鄙夷，但是此刻她却希望自己能被挑选上。 辛夷一直以为只有她们五个人，现在看到一排人站在院子里，细数一下不下十个。看来周婆还藏了不少人。 老婆子让他们站成一排，辛夷偷偷看了一眼，是按姿色排位。 辛夷可能因为年纪最大，被排在最后。她顿时有种挫败感。到时有可能前面选够了，后面都不挑了。 老婆子开始教她们站姿，以及向对方行的谢礼。辛夷偷偷往前看了一眼，发现站在最前面的萧月雪做的最为标准。 维持着标准的站姿站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吧，辛夷的脚有点发疼，感觉自己扎马步都没这么累过。但是幸好自己有点底子，她看到有人已经站得有点摇摇晃晃，或者偷偷揉脚了。 老婆子一看到谁没站好，拿起棍子便往那人身上打。 “不许哭。”老婆子看到有个女孩被打疼哭了出来。但是女孩被老婆子这么一凶，哭得更厉害。老婆子有点发怒，示意旁边的家丁把她拉走。 “你们最好乖点，要是没被挑上的，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老婆子一句话把很多人都吓得站直了身子。特别那些被拐卖的，都见识过人贩子的残酷手段，打死都不想再回到那个樊笼。 她们都知道进入刺史府是个好去处，这是抢破头也要争的。 第十六章 有惊无险 过了好一会，有人进来通报，说李嬷嬷来了。 老婆子让大家赶紧站好，然后带着两个小厮，小跑到门外去迎接李嬷嬷到来。 辛夷紧张的屏住气，她爹的案子能不能有转机，胜败之举全在今天这一刻，她绝对不能输。 周婆带着一群人进来。她喊道：“看到李嬷嬷还不行礼。”辛夷她们赶紧行了万福，辛夷偷偷用眼角扫了一眼李嬷嬷，只见她四十岁上下，穿的雍容华贵，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贵妇人，辛夷猜想，李嬷嬷在刺史府地位应该很高，否则怎么敢打扮得如此华丽。 李嬷嬷大致扫视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说：“这次质量比上次好多了。” “你们都把头抬好。”老婆子见状喊道。 大家听到脸带微笑，把自己最好的状态呈现出来，等李嬷嬷挨个挑选。毋庸置疑，萧月雪第一个就被选中。 “你叫什么？”李嬷嬷站在杨玲面前问。 “我···我叫···杨玲。”杨玲紧张得一直抖。李嬷嬷见状摇了摇头，没相中。辛夷心中暗暗祈祷李嬷嬷慢慢挑，好走到最后面看她一眼。 结果李嬷嬷挑了四五个好像挑够了，走到后面只是随便扫了一眼，也没细看就准备转身走了。 辛夷一见李嬷嬷转身，心中大喊不妙，她趁着李嬷嬷要转身的瞬间，抓住时机，行了万福喊道：“嬷嬷金安。” 这一声唤，李嬷嬷停止了转身，反倒是回转过来，望向辛夷。 她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辛夷，上下打量一番之后，问周婆：“这就是你说的年龄比较大的？” 周婆说：“是的，但是这孩子长得不错，人机灵。” 李嬷嬷走过来说：“长得是挺不错，模样也机灵。行了，这个也一起要了。”辛夷暗暗松了口气。 辛夷拿了卖身契，看着上面终身为奴的字样，心中一点波澜也没有。这时萧月雪凑过来问：“姐姐，你认识字啊。” “不认识啊。我就好奇上面在写什么？”贫女怎么会识字。辛夷笑着说：“你知道我的名字在哪吗？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 “林···林···在这。”萧月雪指着林字喊。 “妹妹，你好厉害。” “我也就粗识几个字，以前小姐教的。”萧月雪说。 “你家小姐···” “她是扬州十里街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算了不说她了，姐姐，以后我们可以互相照顾哦。”萧月雪不想提及她以前的主人，快速转移话题。 “好的，妹妹。”辛夷也对萧月雪笑了笑说。刚刚周婆还派人偷偷上塞了几百文钱给她，看来周婆这人心地还是挺好。 辛夷她们跟着李嬷嬷的轿子后面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刺史府。刺史府位于城东，这里的路口四处都有戒严，行人过来这边都要经过层层盘查，小摊小贩不允许在这边摆摊，因此一般人也不过来这边，除非真的需要路过的。这里的巷子都是冷冷清清没几个人。 辛夷探头探脑看了一下周边，发现几个路人来来回回走动，看样子像是暗岗。然后她顺便把来的路也认熟了，方便来日逃跑。 李嬷嬷带着她们从侧门进入，这时有个家丁跑过来和李嬷嬷耳语几句，李嬷嬷点了点头。 这时辛夷他们跟着李嬷嬷一直往里走，说真的，辛夷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宅子，不止她，所有人都一样，辛夷听到其他人都在悄悄发出哇的声音。辛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处花园前。 她们听到李嬷嬷喊了句：“见过大公子。”后都赶紧跟着李嬷嬷行礼，半蹲的姿势谁也不敢动。 “起来吧。”辛夷听到一声好听的男声，好似玉石之声，让人感到悦耳与舒服。 “这就是新来的那批侍女？”柳豫风信步走到他们面前。辛夷感受到柳豫风稳步向前走来，心想这人居然是个练家子？她一直以为柳家公子是个纨绔子弟，窝囊废，倒是没想到是个练家子。 她抬头看了柳豫风一眼，愣了一小下。没想到他长得这么好看，长身玉立，风姿清冷，五官如同雕刻出来般完美，除了她父兄，她还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只可惜好看的外壳披着邪恶的内心，金玉其外。她又不禁想起了她爹，一种悲伤的情绪突然从胸口涌出，差点冲破泪腺。柳豫风走过来时，把辛夷吓一跳，辛夷赶紧低下头。辛夷不停提醒自己现在所处的场合。 柳豫风恰好看到辛夷偷看了他一眼之后，眼神就变了。那种感觉不好说，似乎有种淡淡的哀伤。在他的记忆中，他应该没见过她。难道这是一种新的引起他注意的方式，那还挺成功了。 辛夷在心里默默念到，不要注意我，不要注意我。 幸好，他走到后面萧月雪那里停了下来，他用手中的扇子轻轻抬起萧月雪的下巴说道：“嬷嬷，这次眼光真不错。”说完，便往前走去。 此时，萧月雪留意到柳豫风的眼神停留在辛夷的身上一小会。 辛夷终于等到柳豫风走了，重重的松了口气。 这时听到李嬷嬷的一声喊：“都发什么愣，赶紧跟上。”所有人的心神才瞬间回了回来。大家小步跟着李嬷嬷来到西庑。 有个二十来岁的婢女在门口等着李嬷嬷。 “见过嬷嬷。”那女子向李嬷嬷行了礼。 “秋红，这些人以后就交给你管了。” “是，嬷嬷。”秋红柔声说道。秋红从小跟着李嬷嬷长大的，是李嬷嬷的贴身侍女。 李嬷嬷交代完了之后，她便回房休息。 西庑有一处独立的屋子，叫“暮商居”，刺史夫人将屋子赐给李嬷嬷，屋里有院子有假山鱼池，可以看出她主子对她的喜爱，也看出她在柳府地位的特殊。 “你们跟我去置衣室领几套衣服，回去沐浴之后，先好好休息。” 她们回房挑床位时，辛夷就挑了靠窗的位置。因为她发现这个位置晚上能看到月亮，其他人并不喜欢靠窗，怕危险，所以辛夷很轻松就拿到自己喜欢的床位。这时萧月雪跑过来说：“姐姐，我要睡你旁边。”然后把自己的东西放在辛夷隔壁的床位上。 辛夷一直对萧月雪挺有好感的，一听她睡她隔壁，她也很开心。 第十七章 斯人于斯 辛夷看到萧月雪洗完澡回来，脸颊红扑扑的，特别惹人怜爱，像极了盛开的灼灼桃花。辛夷有时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孩。眼睛扑闪得像是天上的星星般明亮，如果她是男的，萧月雪想要月亮她都给摘下来。 “姐姐，你看着我干嘛？”萧月雪看到辛夷一直盯着她看。 “我在想你怎么长得那么好看。” 萧月雪听了，害羞的低下头说：“姐姐，你也不差嘛，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辛夷看着萧月雪不好意思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姐姐，你欺负我。”萧月雪嘟了嘟嘴，看到辛夷还在笑她，她突然问：“姐姐，你觉得公子长得好不好看。” “好看，怎么了？”辛夷挺好奇萧月雪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那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辛夷不带迟疑地说。萧月雪看了看辛夷的脸色，不像说谎，似乎还挺讨厌柳豫风。 “为什么？公子长得那么好看。” “人长得好看不一定是好人，有时候心是黑的。” “姐姐，你···” “我是想起了那个负心汉，哎。”辛夷不想引起萧月雪的怀疑，又开始编故事。幸好从小她爹经常给她看戏本子，带她看戏，编故事的能力信手拈来。 “负心汉？”萧月雪八卦的心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 “当年他是我们村里最俊俏的男子，我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所以很早两家便定了亲。后来我父亲经商被合伙人骗走大量银两，我爹去求他家帮忙，但是他家不但不帮忙，还毁了婚约，他也很快与另外一个姑娘海誓山盟。我爹悲愤而死，我娘受不住这个打击，也病倒了···”辛夷一边说一边小声啜泣。 萧月雪慌张地安慰道：“姐姐，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你别太难过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想起这些难堪的事情，现在唯一企盼就是我娘的病能好。”辛夷叹了口气。她现在心里唯一的企盼就是他爹能平安无事，冤情有昭雪的那一天。 “我以前没遇过喜欢的男人，但是我见到公子，我真的很喜欢他。”萧月雪说道。“姐姐，你说，公子会不会···喜欢我。”萧月雪想到今天柳豫风挑起他下巴，看着她的情景，忍不住羞红了脸颊。 “肯定会啊，你长这么好看。”辛夷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像是一朵娇滴滴盛开的花朵，如果说她是仙子下凡辛夷也信。“但是，你不担心名分的事吗？”辛夷有点担心地问。 “什么名分的事？”萧月雪似乎不大理解。 “最好的结果是你成为他的妾，最差的结果，你只能是···陪睡的丫鬟。”辛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一定能做他的妾。”萧月雪信心满满地说。 “是是是，我们雪儿是最棒的。”辛夷不忍打击萧月雪，但是内心却隐隐不安，一个普通丫鬟想当刺史公子的妾，不得不说，是一种奢望。 “你老取笑我，不理你了，我睡觉了。”萧月雪假装生气的转过身去。她睁着眼睛，手轻轻摸着自己的下巴，回想着与柳豫风见面的场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心也砰砰跳得一阵慌乱。 辛夷则有点忧心地倚着窗台，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柳豫风买卖田地的证据，全身而退。这两人，各怀心思，一夜无眠。 辛夷他们一行和秋红学了几天柳府的规矩，她也借此了解了柳府的一些情况。原来柳豫风是之前的原配南宫氏所生，而柳临风，柳府的二公子则是现在的夫人生的。现在的夫人黄氏以前是柳刺史的妾，南宫氏死了之后才扶正。 南宫氏是什么来历，大家都没怎么说，但是辛夷也不傻，现在的天下不就是南宫家的，想必这个南宫氏必定与皇室有关系。至于现在的柳夫人黄氏，则是兵部尚书兼现任宰相黄海山的孙女，她爹是上都护府司马黄幽行，黄氏的出身也很显赫。 柳刺史把荆州三分之一的兵权给了柳豫风，但是并没有给柳临风。后来辛夷去八卦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个柳二公子不务正业，整天喜欢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什么逗鸟斗鸡玩蛐蛐，无一不欢，唯一不爱读书。 柳刺史推荐他去府衙当校笔，他把衙门弄的乌烟瘴气，在田知府的恳求下，不得不将柳临风撤职。从此也被软禁在君宜苑。柳刺史原话是，如果不能写出一篇他满意的文章，这辈子也别想踏出君宜苑半步。黄夫人急得夫子请了一个又一个，二公子则是气走一个又一个。 辛夷比较好奇的是，关于柳二公子的消息似乎很多，但是大公子的很少。只知道他喜欢美女，流连烟花之地，就没了。关于他为什么没有官职却有兵权的事却无人知晓。总觉得这其中透漏着神秘。 而且更让辛夷觉得奇怪的是，现在她们每天都要上一个时辰的课，包含了柳府的家规，奴仆的规矩，还教他们习字。教他们的许多文字都像是给他们洗脑，一直强调李嬷嬷才是他们的主人。 辛夷总觉得柳府的水浑着，自己还是赶紧把目的达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大概在辛夷进入柳府的十天左右，辛梓也收到了辛夷的信。 他打开看的时候，脑袋嗡地一声响了，整个人愁得说不出话。他不知道怎么和他娘说他爹被打入重牢的事，更不知道怎么提他妹妹说知道怎么帮他爹，但是要消失一段时间的事。 辛梓用轻功跃上一棵大树，坐在树顶眺望着远方。他想起了与辛夷躺在树下，听着风声，一起谈天说地，互相打闹的情景。那不过是兄妹间很普通的日子，很普通的时光，却在如今变成一种奢盼。 难怪他爹常说：“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人生如白驹过隙，往事最不可追。如今他是懂了，只是这个懂的代价有点沉重。 第十八章 明夷于飞 弹指一瞬，不知不觉，辛夷他们进来柳府已经快一个月。这个期间，辛夷他们只能在西庑走动，其他院子不得随意去，甚至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也不许和其他院子的下人有过多来往。 住在西庑的一般都是没有分配到家院去的，属于府内通用人员。这里大多数都是属于比较低等的，一般被家院挑选的便住在家院里，很少与外界来往。辛夷现在就是在等分配到柳豫风的家院，这样才有机会去探那边的情况。 今日，秋红在他们上完课前说：“今天夫子会对你们进行考核，然后从今日起，你们都到有得苑干活，去熟悉那边的规矩和人。公子有要事，大概两个月才回来，这两个月你们会进行整体考核，合格的留在公子身边当侍女，不合格的到时就分配在有得苑里做杂活。” 大家等秋红说完都开始窃窃私语。萧月雪拉着辛夷说：“原来公子不在啊。”语气中满是失望。辛夷则差点在心里笑出声，天助我也。柳豫风不在，她就有机会去盗取买卖田地的契约，这样她爹爹就有救了。 早一日找到证据，她爹就早一日脱离苦海。 “姐姐，姐姐···”萧月雪小力扯了一下辛夷的衣袖，辛夷才回过神来，这时秋红已经走了不知道多久。 “你发什么呆啊。”萧月雪小声说。 “我···我想到终于不用上课很开心。”辛夷笑着说。 这也算是真心话，她感觉教她们课的夫子水平一般，把庸风“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说成卫风，辛夷上课基本都是跑神，觉得这个陆夫子满嘴女子无才才是德，听了很不爽。而且他还老是借故对她们动手动脚，其他人不敢吭声，只有辛夷每次都狠狠地盯着他，他对辛夷倒不敢太放肆。但是让辛夷意外的是，陆夫子和萧月雪关系还挺好。辛夷不得不佩服萧月雪的本事，她总能随时和别人打成一片。 考试不过是默写几个字，还有一些简单的填字游戏。辛夷全部瞎写，第一她不想出风头，她总觉得让她们习字是有原因的；第二她知道无论她写得对还是错，她都是最后一名。于是她早早就交卷，交卷后她看到陆夫子对着她的卷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姐姐，你写得好快啊，我有几道想了好久。”萧月雪嘟着嘴说道。“看来我天资太差了，没姐姐聪明。” “你这么聪明还说自己天资差，到时小心被其他人打。”辛夷笑着说。但是实话说，萧月雪读书的天资的确不佳，估计都给了与人打交道去了。 “可是姐姐你第一个交卷耶。”萧月雪追问道。 “第一个交有可能是因为全都不会。”辛夷说。“你知道我上课不听的，卷子里写什么我都看不懂。” “我去夫子那里问问成绩。姐姐，你等下我。”萧月雪说完就跑了。 辛夷点点头等着萧月雪，她正好也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下。 这世上什么人都可以当夫子，无德也行。就像陆夫子就是一个无德之人，却可以在一个官家当夫子。如果世间多几个这种夫子，道德很快就会沦丧。现在这么想的话，她爹爹当夫子真的是屈才了。 “姐姐，”大概过了一刻钟的世间，萧月雪回来了。“姐姐，对不起。”萧月雪一见到辛夷，便向她道歉。辛夷感到莫名其妙。 “我问了夫子，他说你是最后一名，我求了他让他给你加点分，但是没成功，夫子说你平日上课态度也不端正，没办法给你加分。”萧月雪沮丧地说道。 “夫子让我最后一名，你道歉做啥，真傻。我不是学习的料也没办法。雪儿，你多少名？”辛夷假装好奇地问，其实辛夷已经猜到了，肯定第一名。 “我···我第一···”萧月雪一想到自己成绩满意地笑出声来，然后一看到辛夷，又收敛地低下头。 “恭喜你啊雪儿，以后你可别说自己天资太差了。”辛夷说。 “姐姐，你也努力，上课好好听就好了，今天出的题也不难，都是夫子课上教的···”辛夷半放空的听着萧月雪给她的课堂建议。 有得苑 萧月雪和辛夷陈英分在一个班，另外三人分在一个班。萧月雪为领班。她们这一组，第一天就被安排了值夜班。 守夜时，轮到陈英守夜，辛夷和萧月雪在房里小憩。 辛夷听到萧月雪翻来翻去的声音，她坐起身问道：“雪儿，你怎么了？” 萧月雪在黑暗中也坐起来说：“我···睡不着。姐姐，你呢？” “我也睡不着。”这是她们第一次值夜班，有点不大习惯。辛夷打算值早班的时候勘查下有得苑的地形，要赶紧找到田契。等柳豫风回来之后，她就没有这么有利的机会了。 “这地板好硬。”萧月雪揉了揉腰。 “下次有经验了，我们自己带点床褥过来铺着就好，你快睡吧，两个时辰后轮你守夜了。” 又过了几日，辛夷她们三个被安排去打扫庭院的落叶。 “姐姐，过几日就端午了，你说公子也不回来参加家宴。”一想到柳豫风离开那么久，萧月雪总有说不出的不耐烦。 “肯定有比参加家宴更重要的事情，你啊，怎么那么心急见公子。”辛夷也晓得萧月雪那种女儿家的心思，忍不住打趣。 “谁不知道雪儿姐姐巴不得能天天见公子。”陈英也忍不住加入打趣的行列。陈英只求温饱，其他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你们，哼···欺负人。”萧月雪生气的往前跑了。 辛夷她们在后面追着打闹，不小心跑到一个月洞门前。她们三个有点好奇地靠近，想知道是什么地方。 辛夷在靠近前往里看了一眼，只见高楼牌匾上挂着明夷。辛夷看到这两个字，心想，这是六十四卦中的明夷卦，代表外愚内慧，有韬光养晦之意。辛夷心想，这柳豫风是附庸风雅，还是真的深藏不漏。但是这明晃晃的明夷二字太过于张扬，辛夷还是倾向于相信柳豫风是附庸风雅。 第十九章 高手过招 辛夷她们三人刚走到月洞门前探头探脑，这时走出来两个守卫的侍卫，喊道：“你们上这里来干什么？”说着，走出来把月洞门给关上，把她们三吓了一跳。 “我们···”陈英被吓得说不出话。 “两位大哥，我们是新来的，刚好在扫落叶，看到这边没来过，就过来看看，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萧月雪用娇滴滴的语气，两眼纯真地看着两个侍卫。 “你们是新来的侍女吧。”其中一个侍卫被萧月雪迷倒，瞬间卸下防备，声音也变温柔了。 “是的，侍卫大哥。”萧月雪睁大无辜的眼神点点头。 “这里是公子办公重地，闲杂人等未经允许都不得靠近。”侍卫说道。 辛夷一听办公重地，瞬间来了精神。她不敢太名目张胆地往里面看，看来她要找个时间探下路。 “好的，侍卫哥哥，我们这就走。”萧月雪临走前还抛了个媚眼，把两个侍卫给逗乐了，但是他们得忍住，不然被姜羽知道了，他们说不定得挨顿打。 “呼，吓死我了。”萧月雪拍了拍胸口，她看到辛夷还没回过神来，拍了一下辛夷说：“姐姐，你是不是也被吓坏了。” 辛夷回过神说：“是啊，太吓人了，还是你有办法。” “雪儿姐，你太厉害了，我好佩服你，我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陈英还心有余悸。她好崇拜萧月雪地应变自如。 “以前在妓馆当使唤丫头时，这种事见多了。”萧月雪想起以前人下人的日子，眼神里既是憎恶又是悲伤。 “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赶紧扫落叶吧。不然等下秋红姐检查的时候，我们又要挨骂了。”经过辛夷的提醒，大家才想起正事还没干完，赶紧跑回去找到丢下的扫帚。 辛夷这几日借着打扫的名义将明夷堂考察了一遍，她发现明夷堂三面环湖，要进入书房只有一条路，就是经过月洞门，这种设计就是让人有进无出，看来明夷堂果然有点东西，因为整个有得苑其他地方都没有侍卫驻守，只有明夷堂。而且听说侍卫队都是住在明夷堂里面。 但是她该如何进去？晚上苑与苑之间的门都是关的，睡前又会有专门的人负责点名。那就是只有当夜班时，她才有机会夜潜明夷堂。值夜的时候，他们三人一人轮两个时辰，一般从戌时开始当值，卯时交班。子丑是夜班熟睡的时候，这个时间值夜她们三都是用轮的，因为是最累的班。她轻易就可以争取到这两个时辰值夜。幸好，三天之后又轮到她们值夜。机会来了。 今天在云梦堂值夜，她们轻车熟路地在塌上铺好床褥。因为柳豫风不在，他们不被允许进入云梦堂，只能在大堂外面值夜。他们现在就和有得苑的奴仆一样，干一样的活。可能这也是给他们敲醒警钟，如果不好好表现的话，以后这就是他们要过的日子。 云梦堂大堂的烛火摇曳着，辛夷起身绕到里面，看到陈英和萧月雪正在熟睡中。她又回到大堂外面，从榻席下拿出来一件黑色长衫，这是今天她偷的一件家丁的衣服，她们婢女的衣服都是素白色偏多，不适宜晚上行动，只能去偷家丁皂黑色的长衫顶着用。 辛夷慢慢将长衫套上，虽然经过这几天的了解，陈英和萧月雪一睡都很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拿出了一条从衣服上撕下来的黑布蒙在脸上，还戴上一顶帽子。 堂与堂之间的门也锁上了，门旁都有人看守。但是辛夷知道，这时候的人肯定都在偷偷睡觉。至于围墙，对于辛夷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一跃就过去了，只要不被人看到就可以。 辛夷越过几道围墙，终于来到明夷堂前的鱼梁堂的围墙上。辛夷悄悄趴在上面观察着不远处地月洞门。 只见明夷堂的月洞处挂着两盏灯笼，两个侍卫居然在偷偷打盹。真是天助我也。辛夷悄悄从墙上跳下来，躲在一棵树后面。她借着灯笼的光打探着四周。辛夷心想这里的设计真是巧妙，围墙很短，一旦跳上去就很容易被守门的侍卫发现，也不能趴在墙上观察里面情况，很有可能里面也有人守着。 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铤而走险，从这棵树顶直接越过围墙，翻到里面。她只能赌一把。 辛夷落地后，赶紧蹲在墙角不敢动。果然，门后面也有两个侍卫，但是同样也在打盹。辛夷落地的声音不算大，没有惊醒他们。辛夷长长舒了口气。 辛夷没想到明夷堂里面这么大，月洞门正对明夷堂，右手边还有许多的建筑，辛夷看不清。今天幸好乌云蔽月，月光不够亮，否则她也很容易被发现。 她快跑到明夷堂前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雄厚的气息袭来，她心中大喊不妙，快速打了侧翻滚开，往月洞门跑去。 对方二话不说出动了攻击，辛夷抵挡了几招之后，不敢与对方僵着，而且他们的打斗声似乎引起了守卫的注意，辛夷边想着法子逃走，没想到一分心，背后中了一掌，疼得她差点喊出声，她反身对着对方胸口也打了一掌。趁着对方往后退的空档，辛夷打倒守门的侍卫，快速翻出墙，她迂回地绕到其他院子，把衣服扔了，再跑回云梦堂。 “姜···姜侍卫···”在另一边守门地侍卫一看到来人，吓得腿都软了。 “哼。”姜羽在旁边冷冷哼一声。 “姜侍卫，我们怎么不追？”其中一个侍卫问道。他们本来要去追，被姜羽拦下了。 “你们想让全部人都知道你们失职吗？”姜羽已经在猜想是谁派来的暗哨。他心想，没想到公子一走，对方就按耐不住，只是没想到这次请的倒是高手，一不小心还挨了一掌。姜羽疼得揉了揉胸口。今晚要不是他突然想出来巡夜，可能这个人就成功混进明夷堂去了。看来要加强守卫了。 辛夷回到云梦堂，坐在榻席上，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背，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没想到柳豫风的苑中还藏着此等高手，是她大意了。 她身上的伤不赶紧散瘀不行，若身上带着药味容易引起怀疑，该怎么办呢？ 第二十章 累及他人 辛夷一动肩膀，背后就疼得不行。 那人下手真的是狠，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 “姐姐。”辛夷听到后面有人唤她时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专注着想事，连萧月雪走到她身后都不知道。 “雪儿，你怎么醒了？”辛夷确信自己还没听到打更的声音。 “睡不着，姐姐，我刚看你一直在摸自己的背部，怎么了？”萧月雪问。 “没事，我刚刚好像被蚊子咬了。挠一下。”辛夷说。 “现在开始入夏了，蚊子是越来越多。”萧月雪在辛夷身边坐下。 “是啊，一晴方知夏深。没想到还有半个月就端午了。”辛夷叹了一声，感叹光阴荏苒。 “我听说端午府里会举办家宴，每个家苑有十个名额，可以通宵达旦尽情玩乐，不知道我们今年有没有资格参加？”萧月雪嘟着嘴，一副艳羡的样子。 “李嬷嬷那么疼你，她会给你预留个位置。”辛夷知道萧月雪最近十分得李嬷嬷欢心。 “我就想去凑个热闹，姐姐你不想的吗？” “如果可以，我更想回去和我娘过节。”辛夷对于这种什么官府家宴不感兴趣，她有自己的家。 萧月雪看了一眼辛夷，又看了一眼庭院。四周一片静谧，如同她的心，对于家人这一块她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如同一汪死水。 夜色笼罩着庭院，南风起。萧月雪感觉到一阵孤寂感。她往辛夷身边挪了挪，寻求一点安慰。辛夷忍着背后的痛，轻轻拍了萧月雪的手。 萧月雪可能感觉自己有点自卑，她需要不停的找寻认同感，她也需要金钱，需要地位，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有时候她很佩服林安止，她能将自己封闭在一个世界，不管外界纷纷扰扰。萧月雪心想，这个人内心应该很强大，她没有太多的焦虑，唯一期盼就是她娘能够好起来。 一大早，辛夷被陈英喊起来。原来她不知不觉中，靠着柱子睡着了。而旁边的萧月雪已经不见了。 “英儿，怎么了？”辛夷看到陈英一脸慌张。 “柳总管让我们去萃露堂的庭院前集合。”萃露堂是有得苑一般奴仆居住的地方，突然要她们全体集合，莫非和昨晚的事有关。辛夷的心开始忐忑起来，她确信自己昨晚没有暴露，她安慰自己不要慌。 辛夷一甩头，让自己别胡思乱想，随手拿起香片往嘴里一含，头发和衣服整理一下，才和陈英来到萃露堂的庭院前。她看到萧月雪已经在那边等着她，看到辛夷来了，向辛夷招了招手，辛夷走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辛夷低声问。 “听说昨晚遭贼了。”萧月雪说道。辛夷一听，内心七上八下。她强作镇定地笑着说：“我们这里守卫那么森严，怎么会遭贼呢？” “不知道，大家都不是很清楚。柳总管也是一早接到姜侍卫的通知。” “姜侍卫是谁？”辛夷确信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怎么连姜侍卫都不认识。”萧月雪啧了一声，看不起辛夷的孤陋寡闻。“姜侍卫是公子的近身侍卫，也是有得苑的侍卫长。” “是他。”辛夷在内心暗自度定，原来昨晚交手的人是姜侍卫。难怪武功那么高。 “都到齐了吗？”柳斯年看着眼前将近半百的人头数。“良夜，你看下人齐没有？” “是。”良夜说着便开始数人头，然后是说：“齐了，昨晚当夜的全在这了。” 辛夷的心又咯噔了一下。原来叫出来的全是昨晚值夜班的。 “派人去通知姜侍卫，说人齐了。”柳斯年对良夜说。 “是，总管。” 辛夷他们站了一会，姜羽带着一班侍卫来了。 “昨晚当夜的都在这？”辛夷听到一声浑厚的嗓音，偷偷抬起头。只见来人穿着侍卫的铠甲装，显得很雄武。眼神凌厉，整个人看起来不苟言笑，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氛围感。 “昨晚看门的都站出来。”姜羽喊道。这时二十来个人都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昨晚有没有人偷睡。”姜羽问道。 站出来的人低着头，左看看右看看，不敢说话。 “柳总管，昨晚夜里遭贼，这贼是从别处潜入有得苑的，而这批看门的昨晚全都睡着了。”姜羽昨晚去看了守门的人，全部都在呼呼大睡。 “是在下监管不力。”柳斯年赶紧作揖道歉。 “柳总管觉得该如何处罚？”姜羽问柳斯年。 “杖责十下。”柳斯年想了个最轻的处罚。毕竟要是处罚重了，干活的人手又不够，还得去和大总管借。柳斯年一想到吕大总管那副嘴脸，他打死也不想去和他说话。 “那你执行吧。如果还有下次，柳总管也护不住你们。”姜羽说道。他要回去处罚自己昨晚失职的侍卫。 辛夷看着一群人趴在地上被打得哭爹喊娘的，有点于心不忍。她半闭着眼睛，耳边还一直传来哀嚎。反观萧月雪，就差拿起瓜子磕起来看热闹了。 “雪儿，你怎么像看热闹似的。”虽然说是他们失职，但是辛夷还是有点内疚。 “姐姐，他们失职，有贼进来都不知道。我们三昨晚值夜，如果那贼人对我们下毒手那怎么办？所以说他们活该。”萧月雪小小声说道。 “话是这么说···”辛夷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接了，但是她承认萧月雪说的是对的。只是这么一来，别说明夷堂，有得苑都会戒严，以后她要下手可不容易了。 “姐姐，你心地太好了，容易吃亏。”萧月雪看了一眼辛夷说道。 辛夷也不是说自己心地太好，只是觉得不杀伯仁，伯仁却为她而死，心里有点疚。 “你们都看到了，以后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就不是挨顿板子的事，到时直接逐出府。”柳斯年看着趴了一地的人。这十个板子打下来，板子上都带有血丝，这些人估计都得躺个三五天才能干活。 “良夜，去何大夫那里取点药给他们上。” “你们其他人也记住今天的教训，值夜不许睡觉。”柳斯年说完，转身就走。辛夷他们看完热闹也顺便回去西庑休息。 第二十一章 各有际会 良淑苑 “夫人，听说昨晚有人潜入了有得苑？可是你···”李嬷嬷示意柳夫人身边所有的人都退下，她小声问柳夫人。 “昨晚与我无关。”柳夫人也听说有得苑招贼的事。 “但是姓姜的小子可不这么想。”李嬷嬷已经听说有得苑责罚的事情。 “说不准昨晚是姜羽贼喊捉贼，敲山震虎。”柳夫人倒觉得是姜羽在做戏给她看。 “也是，那小子精得很。还有夫人，老爷和大公子今年都不回来参加家宴，可是由二公子代为主持？”李嬷嬷问。 “临风···”柳夫人一想到她这个儿子，头便开始疼。“我今天听说马夫子不教了？” “是的，他说到月底就不做了。我已经让吕管家再去物色新的夫子。” “算了，今年家宴取消，给所有人加点月钱，每人分两个粽子便罢。”柳御史不在，柳夫人也实在懒得操持这个家宴。 “是的，夫人。” “侍女的事怎么样了？” “少主子将他最宠的丫环送来了，明天就到，到时和萧月雪一起作为侍女的领班。” “看来姓萧的丫头挺得你欢心。”柳夫人几次听到李嬷嬷提到萧月雪的名字。 “夫人你就不懂了，这丫头有野心，想当大公子的妾，而且人漂亮嘴巴甜，很适合替我们办事，只要我们给一点甜头，她一定会尽心帮我们办事。在大公子身边安插自己的人是有备无患。” “哼，只要名单到手了，看柳豫风那小子能得瑟多久。”柳夫人对于柳刺史偏爱柳豫风颇有怨言。 “名单一拿到手，等于大公子将名单上的官员全得罪了一遍。以后再也难踏官门。” “没事你先去忙吧，我念会经。”柳夫人来到观音像前，跪下念叨着经文。诚心祈祷着上天保佑她们黄家和柳家，还有她那不成器的儿子。 西庑 辛夷一直在想办法怎么把自己整受伤，背后的伤已经伤到筋骨，再不上药恐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今天她刚冲澡好，准备绕过院子回房。这时她看到地上有水，可能有人刚好往外泼了盆水，近几日又恰好一直有雨，地上长满青苔。辛夷计上心来，边跑边喊道：“雪儿，雪儿···” 萧月雪在房内似乎听到有人唤她，一走出去刚好看到辛夷在她面前摔了好大一跤。“怦”地一声，其他人都被声音吸引出来围看。 “姐姐，姐姐···”萧月雪赶紧跑下阶梯，小心翼翼过去将辛夷扶起。她瞪了四周看热闹的人说：“是谁那么缺德泼的水。” 其他人一看萧月雪发怒，赶紧小跑转身回房。 “没事···”辛夷说着拉扯到自己的背部，伤上加伤，火辣辣地疼。 “姐姐，我刚刚看你摔那一下都觉得疼，怎么可能没事，走，赶紧回房躺着。” “你能不能去林大夫那里帮我拿点金疮药回来擦。”辛夷对萧月雪说道。他们下人专属的大夫是林大夫，但是一般情况下，没有李嬷嬷或者吕总管同意，林大夫是不会给药的。因为萧月雪比较受宠，所以林大夫会卖点面子。 “英儿，过来扶姐姐回房去。”萧月雪对刚从房里跑出来的陈英说道。“我去林大夫那里给你拿药。”萧月雪对辛夷说道。 “麻烦你了雪儿。” “姐姐哪的话，太见外了。等下我。”萧月雪说完便离开了。 辛夷望着萧月雪离去的背影，心里颇为触动。 陈英扶住辛夷，等萧月雪走远之后小声说：“姐姐，对···对不住，水···是我泼的···”陈英说着说着哭出来。 “你又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过意不去，你等下帮我擦药酒就好了。”辛夷安慰道。 陈英听了，情绪这才缓过来。“那你可别告诉雪儿姐，我怕她骂我。” “放心吧。”辛夷说完，在陈英的搀扶下，艰难的走上阶梯。 辛夷在床上趴了好一会，有个丫环送了瓶药过来给辛夷，陈英问：“雪儿姐呢？” “她被嬷嬷叫去了，所以让我送药过来。”那丫环说完，便走了。 “姐姐，雪儿姐才来几天，面子就这么大，其他院的丫头都要替她送药。” “你啊，没事别乱说，以后雪儿成了嬷嬷的红人，你可要管着你的嘴。”辛夷好心提醒道。陈英无心的话要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去，免不了得罪人。 “知道了，姐姐，你趴下，我帮你擦药。”陈英将窗子关好，帮辛夷把衣服脱下。 “姐姐，怎么摔得如此重啊！”陈英看到辛夷背后好大一块淤青，而且还有点像手掌印。 “可能摔的时候硌到什么东西了，怎么了？”辛夷猜想陈英是看到掌印，但是她用内力化了一些，只能看到大致的形状。 “好像有点像手印，但是又不是很像。没事，我先帮你上药。”陈英说完手才稍微使劲，便听到辛夷的惨叫声。 傍晚时分，萧月雪推门进来。辛夷在床上起来问：“怎么才回来？可是嬷嬷那边有什么事？” “嬷嬷说明日会来一个侍女，到时和我一起跟在嬷嬷身边一两个月，等公子回来再让我们去服侍公子。” “那你不是不用经过考核，直接成为公子侍女了？”辛夷假装很羡慕的样子，实际她只想被分配为普通奴仆。 “你怎么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辛夷看了一眼旁边的陈英，睡得没心没肺的。 “嬷嬷说，她会给我们安排任务，谁先完成了，谁就可以当公子的妾。”萧月雪一脸忿忿不平。半路突然杀出程咬金，她心里很不爽。 “任务？什么任务？”辛夷好奇地问。 “嬷嬷说到时会安排。”萧月雪真想抽自己两巴掌，把不该说的说出来了。 “你也别生气了，至少嬷嬷承诺能让你们做公子的妾，你不就等于有了希望。”柳豫风还未娶妻，所以纳妾是要经过柳夫人首肯。既然柳夫人那边已经默认了，说明萧月雪也有了盼头。 “姐姐，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嬷嬷承诺了，那我就不是空想了。”萧月雪突然反应过来，心中感到雀跃。此时的她一想到能嫁给柳豫风，她才不怕那个什么王翠，她一定要赢。 “傻丫头，一惊一乍的，赶紧睡吧，累了一天了。明天一早还要干活。” “姐姐，忘了和你说了，我明日起就跟着嬷嬷，不和你们去有得苑干活了。你和陈英可要好好加油，我们有得苑见。”萧月雪说道。 “你更要好好加油，姐姐祝你早日达成所愿。” 第二十二章 各怀心思 和萧月雪天天想进豪门不同，辛夷天天想进明夷堂。 但是很明显，经过那晚之后，明夷堂的守卫变得更加森严。如果她想再闯，便是最后一次，无论成功与否，她都得离开，否则很快被揪出来。 而且辛夷感觉姜羽很精，最近没事总在四处溜达，看似在闲逛，其实是在排查可疑人员。她背后的伤还没好，但是每次打扫庭院，她都得强装成没事一样。有时疼得冷汗都出来。身上还用香粉把药味给盖住，生怕哪天姜羽就过来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结果还没等辛夷研究出怎么二次进明夷堂，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了。柳豫风要回来了。 怎么才过了半个月，就要回来了呢。辛夷想到这里头都大了。只要柳豫风回来，明夷堂只会更难进。 萧月雪听到柳豫风回来的消息，一整晚都兴奋得不行。刚好辛夷有点发愁，两个人正好能聊一整宿。 “姐姐，嬷嬷说端午那天让秋红姐带我们去集市。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萧月雪问。 “好像在这府上什么也不缺···”辛夷望着窗外说道。 在柳府她穿着丫环的衣服，吃住也不用愁，好像什么都不缺。“要不帮我买个香囊？” “香囊？姐姐，这玩意多浪费钱啊，你还不如自己绣一个。” “我女红不行，你就帮我买一个，贵点无所谓。” “姐姐，你不是要存钱给你娘治病吗，怎么这么浪费钱。”萧月雪有点不明白地问。 “我卖身的钱已经够我娘看病了，现在只祈祷我娘的病能好，而且以后我是再也见不到她了。”辛夷默默叹了口气，这也是实话，没有主子的允许，所有卖身的奴仆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这里。 “姐姐我又勾起你的伤心事了，我给你买一个就是。”萧月雪生怕辛夷哭了出来。 “谢谢雪儿。”辛夷拍了拍萧月雪的手。 她一直喜欢装点香花在身上，这次因为要装贫女，所以没去买。现在临近端午，便想弄一个香囊辟邪，把今年的衰气都辟走。 “姐姐，我一想到公子要回来了，我好开心。”萧月雪说着，倒到床上兴奋得滚来滚去。 辛夷看到萧月雪突然的发疯，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现在正愁的脑壳发疼。她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一片漆黑。她想起自己以后的路，也如同窗外的风景般，看不见光。 端午前一日 为了迎接端午，辛夷他们已经忙了好几天，打扫庭院，挂艾蒲，从来没干过这么多活的她，加上背部有伤，她都快累得直不起身。没想到干活比练功还累，难怪她爹会笑她花拳绣腿。 但是辛夷不敢偷懒，只能咬咬牙，慢慢打扫，缓缓歇口气。 这时她看到萧月雪过来了，提着个包袱。 “雪儿，你这是···” 萧月雪看到辛夷，一脸兴奋地说：“姐姐，我要搬进云梦堂了。” “哇，恭喜你啊。”辛夷真心替萧月雪感到兴奋，她终于离她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姐姐，你可要好好表现哦，我在云梦堂等你。”萧月雪说着，停顿了一下说：“姐姐，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不是背后的伤还没好？”萧月雪关心地问道。 “嗯，背后一拉扯到还是有点痛。” “我就说你那天摔得不轻吧，这样，你现在这里坐一会，我把包袱放下过来帮你。” “不用了，等下被人说我偷懒就不好。” “姐姐，你放心拉，以我现在的地位没人敢说你的，我晚点和秋红姐解释一下就好了。你先歇一下，等我。”萧月雪说完小跑去云梦堂。 辛夷听了萧月雪的话，内心实在拒绝不了，她的确是很想休息。她走到一个角落靠着墙等着萧月雪。 这时，有个女子柳腰款款地走过来，辛夷看着那窈窕的身姿，忍不住多看几眼。那女子也回头看了辛夷一眼，眼带不屑的继续往前走。辛夷望着她手上的包袱，看着那姣好的面容，一脸狐媚样，猜想此人应该是王翠。毕竟云梦堂的丫环她大概也都见过，相貌出众的并没有。 辛夷刚歇了一会，陈英过来了。她看着辛夷在一旁休息，小小声说：“姐姐，你怎么偷懒啊。” “我背后又痛了，雪儿说让我歇会，她到时会和秋红姐解释的。你那边扫完了？” “是啊，我来帮你扫，等下柳总管要派人来检查了，你这太慢了。”陈英干起活来还是很利落，一下子边扫完了一大片。辛夷感觉自己歇得差不多了，也开始一起打扫。差不多扫完的时候，萧月雪跑了出来。 “姐姐，我没想到侍女的房间那么脏，害我打扫了好久。你别弄了，等下伤口又加重了，我来帮你。”萧月雪还在喘着气，就要接过辛夷手中的笤帚。 “不用了，英儿帮我扫了一大片，你回去继续清理房间，不用理我。”辛夷把笤帚往旁边一拉，不让萧月雪拿。 “姐姐，你不知道，侍女房好大，而且只住三个人，比西庑要大上好几倍呢。”萧月雪突然很兴奋地和辛夷讲她的新房。 陈英听到在一旁冒出来说：“雪儿姐姐，你可要帮你我说几句好话，我也想去住大房。而且听说侍女能涨不少月钱。”陈英只想攒多点钱以后不会挨饿。 “放心放心，我们三永远在一起。英儿你继续帮姐姐打，我进去清理房间。”萧月雪看院子打扫得差不多，便开心的跑回云梦堂。 辛夷看着萧月雪的背影，都能感受到她的快乐。 今天端午，萧月雪玩到傍晚才回来，她将香囊拿给辛夷之后，累的说不出话，直接回了云梦堂，连钱也没收。 辛夷看着手上雪青色的香囊爱不释手，上面绣着个“安”字，看来萧月雪还是花了不少心思帮她挑选的。 虽然说得到柳豫风要回府的消息，但是嬷嬷还一直未确定侍女的名单。辛夷还得在有得苑干活。她看着自己的手磨得都快起茧，心想，不知道过阵子会不会提笔忘字了。哎~~~她叹了口气，为了自己的爹爹，什么都可以熬过去的。 姜羽早早得到柳豫风回到的消息，一早带着一队人，赶到城门口迎接柳豫风。只见柳豫风风尘仆仆赶回来，比预计时间还要少几天，看来路上都未曾歇着。 “走，回府再说。”说完和姜羽快速返回到柳府。 明夷堂 “公子，出什么事了？”姜羽问道。 “朝堂上有人参了洛阳府尹一本，说他借着贺寿收受贿赂，几个与他私交较好的官员已经被控制住了，朝廷派了人在洛阳城内盯梢，还好我没进城就得到消息，赶紧撤了回来。爹呢？”柳豫风在波谲云诡的朝廷斗争中，资历还太浅。 “刺史去巡视开县了，不在江陵。”姜羽说道。“景行呢？” “他跟着贺礼的队伍，可能还要过几日才到，你安排一下，明日我要见崔父。” 第二十三章 千里一线 辛夷恰好这段时间都轮到在鱼梁堂和厚泽堂打扫，今天突然看到姜羽和柳豫风，后面还跟着一队侍卫，匆忙路过鱼梁堂。 辛夷赶紧拉着陈英避到角落，等侍卫通过。 “姐姐，刚刚那个不是···”陈英看着姜羽旁边身着竹月色长裳的贵公子，发出心中的疑惑。 “嘘，不要多嘴。”辛夷示意陈英不要说话，两人快速离开鱼梁堂，到厚泽堂的庭院去打扫。 “姐姐，是公子回来了吗？”陈英小小声问。 “英儿，不关我们事的，我们不管。”辛夷也小声说道。 “知道了姐姐，那要告诉雪儿姐吗？”陈英问。 “你雪儿姐是什么人，她们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了。”话音刚落，只见柳斯年带着自己两个近侍良夜美暝也从她们眼前匆匆小跑过去，往明夷堂的方向。 翌日 柳豫风乔装成侍卫之后，偷偷溜出柳府。他来到牢房见崔凡义。昨天姜羽已经派人将牢房清空，柳豫风见到崔凡义，跪下磕头道：“拜见崔父。” 柳豫风打小被崔凡义认作义子，当年最痛苦的孩童时光，便是在崔凡义的陪伴下渡过。当年他爹因为家里一堆变故焦头烂额，根本无暇他顾。幸得崔凡义的敦敦教诲，才有如今的他。 “这么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 柳豫风将此次洛阳之行说了一遍。 “你不是和晴隅楼相交甚好吗？洛阳的变故他们没得到消息？”崔凡义问。 “晴隅楼在北方势力的确有点弱，主要还是我们朝中没有自己人，待来日崔父回朝掌权，我们再帮他们牵针引线。” “你对于晴隅楼还挺信任的？”崔凡义一向看不起这些民间组织，之前他想插手晴隅楼，想把他们变成自己的组织，结果愣是找不到这个组织的突破口。 “我们总要培养自己的情报组织，晴隅楼也想我们能帮他们坐稳北方。”柳豫风说道。 崔凡义觉得柳豫风对于晴隅楼的事总是三缄其口，似乎隐瞒了不少东西，之前他甚至怀疑晴隅楼就是他创立的。但是他派人去查过，晴隅楼这个组织存在的时间已经有几十年了，而柳豫风又是他看着长大的，照理来说，应该和晴隅楼没有关系，但是他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你说是黄海山的人在城门口把你拦住的？”崔凡义虽然离开了朝堂一段时间，但是对于朝堂之中的人际关系还是很清楚。 “是的，洛阳府尹虽说是黄海山的门生，但是他帮我，我倒是挺意外的。”柳豫风说道。 “黄海山那老狐狸老谋深算，他和黄幽行虽然是两父子，但是政见一向不和。你让人去探下，下一任洛阳府尹是谁？朝中党派斗争日益剧烈，我们远离了也算因祸得福。”崔凡义笑着说。 “现在圣上还未定好皇后人选，朝中各方人马便按捺不住。”柳豫风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崔凡义颇为神秘地笑了笑。 柳豫风不打算追根究底，转移了话题，说：“听说崔父近日在牢中和辛明远相处甚欢？” “你小子好眼力，这辛明远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个隐世的奇才。”一提到辛明远，崔凡义眼中都带着笑意，多久不曾遇到一个可以聊得如此痛快的人了。 “不过我听说他有个美满的家庭，就此被你毁了？”崔凡义虽然满意辛明远，但是对于柳豫风的手段倒也不苟同。只是他被打入牢里这半年多，无人可诉说，日子也实在无趣。自从辛明远来了之后，他才觉得坐牢也不是那么孤苦。 “崔父放心，我派人探过他家，目前尚能自给自足，问题不大。”柳豫风并不打算与崔凡义说辛明远女儿私奔的事，以免他过于内疚。 “也别关人太久，时间差不多就放出去吧。”崔凡义说。 “崔父你也不会在这牢里呆太久，到时辛明远要是能为你所用，也算是他的福气。”柳豫风说道。 “就你心思多。我也有此打算，辛兄目前不知道我的身份，等我回朝的时候，我便引荐他入朝为官，到时可以帮下我。”崔凡义说着自己的打算。 “行了，你也别呆太久了，赶紧回去，你知道柳夫人还盯着你呢，被她知道我们见面事情便大了。” “是。”柳豫风作揖拜别之后，离开牢房。 鱼梁堂 “你说你没事带钱袋在身上作甚？”辛夷一边低头帮陈英找钱袋，一边忍不住说她。 “我这不是怕放在房里会被人偷了嘛。”陈英在另外一边，撇着嘴可怜兮兮的说。 “带在身上不也掉了。”辛夷忍不住顶回去，实在也怪不得她这么暴躁，因为柳斯年下了命令，让他们不许进入鱼梁堂，现在她们却在这里光明正大地找着东西。 “找到了，姐姐，找到了。”陈英在一棵树下找到了自己的钱袋，她开心得大喊。 “嘘，别喊，小声点，找到了我们赶紧走。”辛夷望着前面的陈英催促道。 “对哦，等下被总管发现了。”陈英说着赶紧跑。在辛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听到陈英：“哎哟”大叫一声。 辛夷一看，原来陈英跑到月洞处，跑得太急，直接和两名侍卫撞上。 “你们不看路的吗？”陈英疼得一直摸自己的屁股。有一个侍卫直接看笑了。 “你还笑。”陈英更来气了，对着那侍卫吼道。 辛夷赶紧过去拉开陈英，她抬头，恰巧看看旁边那个长得大胡子的侍卫，她对上了那双眼睛。 冷傲、深邃还有点玩味。 辛夷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忙道歉说：“对不住。”然后拉着陈英头也不回的跑了。 “姐姐，你怎么了，跟见了鬼似的。”好不容易停下来，陈英喘着粗气不明白地说。 “你说对了，真大白天见鬼了。”辛夷心有余悸。 第二十四章 分配厨房 “姐姐，你别吓我，这大白天哪有鬼啊？”虽然说已经入夏，但陈英还是感觉脊背一凉。 辛夷则在想，一大早柳豫风易容成侍卫去了哪里？ “你们在这啊，秋红姐喊大家赶紧去西庑。”刘莲从萃露堂的方向跑来喊人。刘莲也是新选的侍女，另外一个班的。 “好的，谢谢莲姐姐。”陈英平素和刘莲关系也不错。 “走吧。”辛夷拉了一下陈英。 明夷堂 柳豫风将脸上的胡子拿下来，拿起毛巾，将脸上的伪装擦掉。想到刚刚她惊慌的眼神，像极了受惊的小鹿的样子，他的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 她总能轻而易举吸引他的注意。 突然他看到姜羽走了进来，瞬间将笑容收敛。 “干嘛，刚刚还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一见到我就笑不出来了？”姜羽一进门就见到柳豫风满脸春风。 “有吗？”柳豫风此地无垠地说道。 姜羽看着他假装正经的样子，突然想到肖肆说的事。 “我刚刚听肖肆说，你把一个婢女吓得落荒而逃，你今天装扮很吓人吗？”姜羽觉得柳豫风笑成那样子，肯定与刚刚的事有关。 “她不是被我吓跑的，她是认出我了。”柳豫风走到书柜前，拿出《六韬》。 “认出你？不是新来的侍女吗？怎么会认出你？”姜羽不敢相信。毕竟柳豫风第一次易容，从他面前走过，他可是完全没认出来。 “之前在花园见过一次。”柳豫风翻开书说道。 姜羽八卦心瞬间被勾了起来，主要是他从没见过柳豫风对哪个女孩子上心过，看来要找肖肆好好聊聊。想到这，他一脸开心地往外走。柳豫风抬头看了一眼姜羽的背影，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 西庑 “秋红姐，是不是公子侍女的名单出来了？”辛夷一到西庑，发现大家都围着秋红转。 “是的，人都来齐了吗？”秋红望着眼前的人，数了一下五个人。 “齐了。” “公子侍女的领班已经确定好了，萧月雪和王翠，王翠那边缺一个人，刘莲你去王翠的班。萧月雪的班确定陈英、王芝。” 陈英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辛夷，她对着秋红喊道：“林安止呢？” 辛夷赶紧拉了一下陈英的袖子，示意她低调一点。 “林安止由于考核倒数第一，调去有得苑厨房。何箐调为云梦堂普通婢女，具体工作由有得苑柳总管安排。” “凭···”辛夷赶紧捂住陈英的嘴，怕她惹怒了秋红。 幸好秋红没有理会陈英，她说：“你们都去收拾下，等下都去萃露堂和柳总管报道。”说完转身便走。 “姐姐，你怎么会是最后一名嘛。”陈英很不开心。 “你啊，管好你自己的嘴，不然以后有你苦头吃。”辛夷警告陈英道。但是没想到陈英愿意为她抱不平，她还是有点感动。 “我又没有说错，说偷懒，王芝更懒，凭什么她就能当侍女。” “凭我命好。”王芝在旁边听到陈英说她坏话，应声道。辛夷尴尬得想掘地三尺。 “英儿，回去收拾东西。”辛夷生怕两人起冲突。 “等一下，王芝，你说什么命好？”陈英拉住王芝。 “我偷懒没被人看到啊。”王芝说完甩开陈英的手，走进房内。 “姐姐，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陈英转身问辛夷。 辛夷突然唯一的一次偷懒就是那天打扫院子歇了一下，路过的王翠好像看到她了。 辛夷明白王芝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怕陈英惹事，便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走吧，收拾东西。”辛夷本来也不想离柳豫风太近，她怕自己忍不住打他，但是被分配到厨房她觉得更像是一种惩罚。 同样是没有入选侍女的何箐，为何就可以是普通婢女，她就要去厨房，厨房是她最讨厌的地方。 辛夷摸着自己微微变粗的双手，本来以为很苦了，没想到更苦的还在后面。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辛夷在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 辛夷搬到翠露局的杂役房之后，看着房里的环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一走进房里，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怪味。这里住的是有得苑干粗活的人，整个房中都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酸臭味。她走到窗边的床榻那里，一掀开被子，一股恶心的味道扑鼻而来，辛夷忍不住干呕。 在旁边一个老妇人一脸鄙夷的说：“装什么装，不都是下人一个。”说话的正是洗衣房的陈婆。 辛夷没有理会，她最怕的就是臭味，她还在想自己今晚怎么睡。 房中剩下的五六个人坐到一起议论纷纷，心想辛夷肯定是犯事了才会被分配到这里来。其他房的也过来围观了。 “姐姐，姐姐···哇，这里怎么那么臭。”辛夷听到萧月雪的声音，往门口望去，只见萧月雪从人堆里走了进来。 “姐姐，这房里怎么那么臭，我都不想走进来。”萧月雪捂着鼻子说道。其他人看着萧月雪穿着云梦堂的衣服，一副这趾高气昂的样子，都不敢吭声。有得苑的杂役哪敢得罪云梦堂的人。 “姐姐，我都不知道你被分配到厨房去了，怎么会这样，要不我去和嬷嬷求求情吧。这里···实在不是人住的。”萧月雪忍着反胃说道。 辛夷看着房中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忙把萧月雪拉出门外，说：“雪儿，你怎么来了？” “姐姐，我听说你被分配到厨房就赶紧来了，不行，我得让你离开这。这里太不舒服了。” “雪儿，你别为了我的事去烦嬷嬷了，你好不容易得她的欢心，别去找事。过段时间我就适应了。”辛夷呼吸着门外的新鲜空气，如果有的选，她宁愿在门口打地铺。 “姐姐，我看你住这里，我心里难受。”萧月雪带着哭腔说。 “没事，你赶紧回去吧，公子已经回来了，你没事也别乱跑。”辛夷劝了好一会才把萧月雪劝走。她转身回房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带着怒意盯着她。看来她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了。 明夷堂 “豫风，我有个小道消息，你要不要听。”姜羽看着柳豫风在画画，突然想逗一下他。 “不要。” “跟你那个小婢女有关。” “说。” “哈哈哈。”姜羽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二十五章 人在檐下 “你的新侍女名单出来了，没有你的小婢女，她被分配到厨房。”柳豫风听到这里，疑惑地抬头看着姜羽，以为他在开玩笑。 “有得苑的厨房什么时候这么缺人了？” “所以她八成是得罪人了。”姜羽对于这个小婢女也来了兴趣，第一次听到侍女人选被丢厨房的。 “原因是什么？” “什么考核倒数吧，总结来说就是又蠢又懒。” “你确定说的是她？”又蠢又懒？懒不懒他不知道，蠢肯定不沾边。 “她叫林安止。”姜羽说道。 林安止，果然人如其名。安心止行，随遇而安。 “需要我和柳斯年说一声吗？” “不需要。景行这两日应该要到了。”柳豫风话题一转，转到柳景行身上去。 “后日能到。”姜羽派出去的探子早上回来报了。 “那就行。”柳豫风说完又继续画画。 姜羽不理会柳豫风的冷漠，反正他目的达到了，心情大好。好久没找到能逗柳豫风的事情了。 辛夷第二天到厨房报道，她到厨房隔壁的偏房，找厨房的厨长黄迎。只见房内的黄迎一身膀子肉，显得肥胖敦厚，正坐在地上的垫席上，大口喝酒。辛夷心想，这人看起来如此敦厚，想必挺好相处的。 但是她一看到黄迎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黄迎第一次见到如此水灵的姑娘，眼睛一下子变直了。 “黄厨长，我叫林安止。” “人长得好看，名字也好听。”说着就要上手去摸辛夷的脸。 辛夷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不用害怕，像你这么娇滴滴的，也干不了什么粗活，不如在这里陪我喝喝酒多好。”黄迎盯着辛夷那漂亮的脸蛋想入非非。 厨房很多人听说厨房分配了个很漂亮的姑娘，都在窗外偷偷看热闹。他们看着黄迎调戏辛夷，都在外面像看戏般等着后续。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立刻去柳总管面前告发你。”柳斯年出了名的赏罚分明，黄迎一听，吓得停下了躁动的手。 黄迎倒是没想到辛夷居然是颗刺头，完全不好下手。窗外看热闹的人看到黄迎碰了一鼻子灰，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黄迎觉得自己颜面扫地，怒气冲冲地对辛夷说：“你现在去院子劈材，今天要是把柴火房堆不满就不许休息。” 辛夷听了，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只见她面无表情地行了礼，径自往厨房后院走去。 黄迎怕有人帮她，还把其他劈柴的人全都叫走。 他等着辛夷过来求他。他就不信一个弱女子能撑的了多久。 辛夷来到后院，拿起斧子。说真的，对于习武者人，斧头算不上重，但是为了不露馅，她只能假装拿得很吃力。一想到不用在厨房里头呆着，辛夷就忍不住笑了。 明夷堂 “豫风，我又有你那小婢女的消息，你听不听。”姜羽逗柳豫风逗上瘾了。 柳豫风还在继续昨天那幅画，听到姜羽的声音，他没有抬头，声音中带着点慵懒说：“你们侍卫队最近很闲吗？” “黄迎那老色鬼本来想欺负她，结果被她气得跳脚，直接扔她去劈柴，我算了下，她都劈了两个时辰也没求饶。”姜羽兴致勃勃地说道。 柳豫风顿了一下笔，没有说话。 姜羽有点好奇地看着柳豫风不为所动。敌不动我不动，姜羽在一旁静静的等着柳豫风吭声。 终于，柳豫风放下笔，抬头瞪了一眼姜羽说：“你派人去把消息散播到斯年那边。”柳斯年的做事风格柳豫风也很清楚。 “不要我出面吗？”姜羽问。 “我们一出面，以后她不止不用在有得苑混，整个柳府都混不下去。” “我知道了。”姜羽明白柳豫风的意思，走出去和颜叶耳语了几句。 厨房后院 辛夷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已经磨破了皮。她望了一眼才堆得半满的柴火房，又抬头看了一下半昏冥的天空。她准备起身去找点布条把手指包一下再继续，突然看到柳斯年走了进来。 “胡闹，你居然让一个婢女劈柴，你其他的小厮都干嘛去了？”柳斯年对着黄迎骂道。 今天他听到风声，说黄迎想对新去的婢女图谋不轨，人家不从，就把她丢去劈柴的事他还不敢相信。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他半信半疑地来到厨房，果然在后院看到林安止。 “我···我···”黄迎吓得直哆嗦。 “柳总馆，黄厨长没有让我劈柴，只是我今天的事做完了，看到他们还没弄完，过来帮了一下，是吧，黄厨长。”辛夷看了一眼黄迎。她本来也不想理会黄迎被骂，但是人在屋檐下，她不想以后日子不好过。 “是···是的，没事了，你下去休息吧。”黄迎有点磕磕巴巴地说。 柳斯年看到辛夷给了黄迎台阶下，也不想撕破脸，他说：“黄迎，你记住了，她是嬷嬷那边的人，很多双眼睛盯着。” 黄迎也明白了柳斯年的意思，赶紧哈腰说道：“小的明白。” 辛夷回到房里，发现房中的味道清了很多，房中还摆了瓶花，去掉一定的味道。 辛夷看到陈婆她们都已经入睡，心想这些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一定能找到与她们相处的方式。辛夷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感觉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她累的有点不想去冲澡室。她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下，睁开眼醒来时，天已经朦朦亮。 辛夷没想到自己只想眯了一下，结果直接睡了过去。其他人也陆续起来，还是一如既往，没给辛夷什么好脸色看。 看来她没时间冲澡，她随便洗漱一番，赶紧去厨房干活。厨房的活比其他人要起的早，因为要准备云梦堂的早餐。 辛夷到厨房的时候，发现厨房已经如火如荼开始干活，自己是最晚到的那个。辛夷刚准备走到后院，黄迎过来说：“你不用去劈柴了，帮忙添柴加火，看着灶台。” 辛夷看到厨房油烟滚滚，心里老大不情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之后，行礼道：“是，黄厨长。” 忙活完了早餐，又要开始忙活午餐。好不容易能休息了，辛夷靠着一个角落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辛夷真的觉得比劈柴还要累人，再加上自己身上那股难闻的油烟味，让她有点反胃。 突然周围一阵骚动。 “景爷回来了。”人群中一声吼，大家突然来劲了，都往门外跑去。 景爷？辛夷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一号人物。本来她懒得不想动，但是看到大家都跑了出去，她也好奇地跟着走出去凑热闹。 第二十六章 谁家少年 辛夷跟着人群往里一瞧，只见里面站着一名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脸如润玉，唇似朱砂，目明如星，身着艾绿色长裳和胭脂色半臂衫，真是好一个“鲜衣怒马谁家郎，意气风发少年狂。” 辛夷心想，小小年纪便被人称为景爷，倒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此时只见柳景行让身后的奴仆将一个朱红色的大木箱抬进厨房，对黄迎说道：“黄大厨，这是我从江南带来的糕点，你给大家发下去。” “好嘞，景爷你辛苦了。”黄迎开心地对着柳景行点头哈腰。每次柳景行在外回来，总会给他们带上好吃的。 “景爷，景爷···”看到柳景行要走了，很多人开始喊他的名字。辛夷很是疑惑，他为什么那么受大家欢迎。 柳景行似乎见惯了这个场面，他大步流星径自往云梦堂地方向走去。 “好了好了，赶紧散了。”厨房的何管事喊道。大家这才依依不舍回到各自岗位。 辛夷来了有得苑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感觉还挺好玩。 墨倾阁 柳豫风知道柳景行今天回来，特地在云梦堂的书房等着他。 “公子，公子。”那熟悉地嗓音传来，柳豫风合上书，脸上带着笑容站起身。他看着那熟悉地身影跑进来。 柳景行看到门口站着三个陌生的侍女，又跑回去看了几眼才回来。 “嬷嬷果然下了血本，这次居然找了一批这么漂亮的侍女给你。”柳景行满意的点点头，美丽的物品看着也爽心悦目。 萧月雪之前听说柳豫风有个超宠的近侍叫柳景行，柳豫风不但极其疼爱他，还赏了一座院子给他，亲自题字“眠雨楼”。 今天看到柳景行，她才知道传闻并非夸大其词。 柳豫风对他岂止是超级宠爱，简直就是溺爱纵容。 萧月雪看到柳豫风脸上那抹宠溺的笑容，心里酸得像吃了酸梅一般。她进云梦堂之后，柳豫风一直都是冷脸冷言，从来没给她们好脸色看过，更不用说露出笑容或者对她们说几句话。 本来还以为他性格冷漠，可是柳景行出现之后，她才知道他分人。 “你这小子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又上哪玩去了？”柳豫风故作生气地说。 “哪有，只是顺道给大家买点糕点吃。刚送去了厨房。”柳景行乐呵乐呵地说道。 “景行，你可回来了。”姜羽大步跨进门，直接搂住柳景行。自从他去了扬州，数了一下日子，都有两个多月没见了。 “羽哥，你身上臭，离我远点。”柳景行一脸嫌弃地推开姜羽。 “我刚在练武，一听你回来了，马上赶过来，欸，你居然躲着我。”姜羽伸手就想去揍柳景行。 “我可不管，你身上臭，别往我这来。”柳景行直接躲到柳豫风身后。姜羽才把伸出的手收了回去。 柳豫风在一旁笑着看他俩闹。 萧月雪看到这里彻底明白了，柳景行是云梦堂中，那个他们谁也惹不起的人。她紧紧咬着牙，心里特别不甘心。 萃露堂 辛夷发现洗澡的简子洗不掉身上的怪味，恰好院子中的茉莉陆续开花了，辛夷想到了一个办法，将茉莉花加水在锅里熬，然后加入皂角粉，继续熬半个时辰之后晒干，便做成了有茉莉香味的洗澡粉。 这两天辛夷洗完澡身上都散发着香味，房里的人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身上为什么这么香？” 辛夷早猜到她们会忍不住问，于是将自己做好的茉莉味皂角粉送给她们，还教会了她们制作的方法，一下子拉近了与大家的距离。房里的人见到辛夷不会再冷脸不言，开始和辛夷聊起天来。 墨倾阁 “公子，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考我书本上的知识，你可以考我其他的啊。”柳景行一看今天柳豫风又要看考他问题，生怕自己答不出来，柳豫风又要让他抄书。 “如果答不出来怎么办？”柳豫风抓住了柳景行的性子，开始布局。 “你要是问我书本以外的我答不出来，我今天就把《尚书》抄了，抄不完我不睡觉。”柳景行颇为傲气地说。 柳豫风看到柳景行终于中计，他往书架上一指说：“你把那罐茶拿过来。” 柳景行将那罐茶叶拿过来，问：“你不会想问我这是什么茶吧？” “这叫天片茶，是我重金托人从昆仑带来。”柳豫风才不会给柳景行太容易的问题。 “我现在问你，它要用什么水去煮，才能煮出最好的天片茶。” 柳景行在旁边直接发懵，他看着柳豫风一脸看戏的样子，他怀疑自己给自己挖了个陷阱，还把铲子给了柳豫风， 他开始懊悔自己大言不惭说要抄《尚书》的决定了。 “能换个问题吗？”柳景行满脸堆笑，讨好的问柳豫风。 “不能。” “这题太难了。”柳景行一脸不开心的说。 “我给你提示，厨房自称能做天下美食，你可以去碰碰运气。我给你半天的时间，如果没有答案，你乖乖回来把书抄了。” 厨房 辛夷正在灶前添柴加火，呛得她满脸烟灰。每次都要洗好久，才能把脸上的灰给洗掉。她现在怀念打扫有得苑的日子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煎熬。 “黄厨长，你给我出来。”正当大家忙活得不得闲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嗓音传来。大家停下手头的活，辛夷微微抬头一看，原来是柳景行来了。 她低头继续忙自己的活。 “来了来了，景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黄迎喊道。 “太吵了，全部给我停下。”柳景行对所有人说道。 “景爷，这要准备午饭，你让大家伙停下来，万一误了公子的用餐···” “我说停就停，后果我承担。”柳景行特别霸道地说道。 “可是···” “你再不让他们停，我就把你这厨房给烧了。”大家伙听到烧厨房，赶紧停下手中的活。整个厨房突然变得安静。 “别啊，景爷，你有什么事啊。”黄迎哭笑不得，柳景行是连柳斯年都管不了的人，这要是耽误了公子用膳，他连说理都没地方去。 “我手上的天片茶，怎么煮？” “什么天片茶？”黄迎一头雾水。 “昆仑天片茶。”柳景行将陶罐递到黄迎面前。 昆仑山产茶吗？辛夷好像从来没听过昆仑山有产茶的，这次还真长见识了。 第二十七章 舞烟眠雨 黄迎抖擞着手不敢接过柳景行手上的罐子，他着实不知道什么昆仑天片茶。碧涧、明月、芳蕊、香雨、东白、夷陵、仙茗等茶他都听过，天片茶他是闻所未闻，他又如何知道怎么煮呢？ “干嘛，让你煮茶，你手抖什么?”柳景行又抱回茶叶，生怕黄迎手抖把茶罐打翻。 “景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煮天片茶？”黄迎特别无奈地求饶道。 “你不是号称吃遍全天下美食的吗？难道都是沽名钓誉？”柳景行怒气冲冲，嗓音中还带着稚气，却显得特别霸气。 “可是我真没听过···”黄迎急的五官都快到挤到一起了。黄迎看了一眼其他人，其他人都摇头耸肩表示自己更不清楚。 辛夷在灶台下，听着黄迎求饶的声音，忍不住偷偷捂着嘴笑。真的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你笑什么？”柳景行听到灶台下有动静，走过去一下子把辛夷从灶台提溜出来。 辛夷没想到柳景行耳力这么好，看来也是个练家子，这一揪还真把辛夷吓到。 柳景行望着眼前被烟灰盖住一脸的厨娘，但是柳景行还是能从中看出她漂亮的姿色，特别是那双杏眼，活灵活现。柳景行盯着辛夷好一会，一想到这里居然有个大美人，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由衷叹道：“没想到厨房还藏着这么漂亮的美人儿。” 换是其他人说这种话，辛夷肯定觉得油嘴滑舌，甚至会觉得反感，但是被柳景行这么一夸，她却突然感到害羞，她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黄迎瞪了一眼添乱的辛夷，心里想着怎么打发柳景行走。 “既然是个美人，那我给你个机会，你告诉我，这天片茶怎么煮，说不出来，你就给我站在这里一直站到明天，不许回房睡觉。”柳景行眼神中带着狡黠。 辛夷本想隔岸观火，没想到火却烧到自己身上。 她看这小霸王的架势，真有可能让她在这里站上一天。她歪着头想了一下，突然间灵光一闪，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什么叫天片茶，怎么煮又有谁知道呢。 “我知道怎么煮。”辛夷一脸认真的说。 “真的？” “真的。”辛夷肯定的点点头。 “你要真的知道，我就让你脱离这乌烟瘴气的厨房，去眠雨楼跟我。” 辛夷胸有成竹地说：“景爷，你道这茶是从昆仑而来，自当配上昆仑山的水，而世上无根之水最为清静，寒冬之雪最佳，秋季雨水为次，其它为下。你想煮出最好喝的天片茶，需要在葭月的昆仑山上的子时下的雪才是最佳，因为十二时辰中当属子时下的雪为最阴，也最纯。有了至纯的雪化成的水，你就能煮出最好的天片茶。”辛夷一番胡编乱造，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你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你叫什么名字。”柳景行感觉辛夷说得挺对。 “林安止。” “林安止，如果你说的是错的，回头我就把这厨房烧了。”柳景行哈哈一笑，转身便走。 “景爷，这是她说的，不关厨房的事啊···”黄迎在后面喊着。柳景行像没听到似的，一路小跑向前。 “你们其他人加快干活，你，跟我过来。”黄迎将辛夷叫到后院。 “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黄迎虽然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是他不信一个小小的婢女听过这么名贵的茶。 “你要听真话吗？”辛夷调皮一笑。这一笑，笑的黄迎心里直发颤。 “你···”黄迎已经感觉不是什么好答案了。 “我从来没听过天片茶。”辛夷微微俯身，小小声对黄迎说。 黄迎听了，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阵天旋地转。 墨倾阁 “我搞定了。”柳景行开心地抱着茶罐回来。 “天片茶需要昆仑山的雪水才能煮出它的精髓，还需要取葭月子时的雪才是最佳。你先让人把水送来，我再煮给你喝。”柳景行叉着腰，颇为神气地说。 “黄迎知道这么多？”柳豫风知道肯定不是黄迎说的。 “他那个草包。”柳景行轻蔑地说道。 “哦？厨房里难道还藏有人才不成？”柳豫风笑着问。 “公子你还真说对了，厨房里居然藏着个大美人，还特别聪慧。我去问问斯年，要过来给你添墨煮茶倒也不错。”柳景行说着又往外跑了。 柳豫风一看目的达到了，很是满意地走回书桌上练字。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片茶，不过是用来骗柳景行罢了。 萧月雪听到他俩的谈话内容，大致也猜到柳景行口中的大美人是谁了。她微微咬了一下下唇。 杂役房午休 “安止，我们听说你今天帮景爷解决了问题啊。到时你是不是要去眠雨楼？”陈婆凑过来问。何姐也凑了过来，问道：“你是不是要调去景爷那里？”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围着辛夷转。 “眠雨楼很好吗？”辛夷好奇地问，怎么大家这么感兴趣。 “跟景爷就好啊。”何姐说道。 “你们为什么那么喜欢景爷啊？”辛夷问出了自己放了很久的疑惑。 “因为我们出了事，只有景爷会帮我们。他是唯一一个主子身边的红人，却把我们当自己人看的。”于娘在旁边感叹道。 “是的。”大家纷纷点头赞同。 “你们为什么叫他景爷啊？他不过十四五岁。”辛夷又问。 这个问题把所有人都问倒了，这时何姐笑着说：“有可能是柳总管觉得景爷和大爷一般难伺候，所以叫他景爷。”说到这，大家都哈哈大笑。 “那景爷跟了公子多久？”辛夷不信柳豫风这种恶人能带出柳景行这种纯善之人。 “柳府到江陵不过五六年时间，我们进府时间都不长，这些事估计只有柳总管知道了。”陈婆说道。 “但是之前不知道听谁说，景爷打小就是在公子身边长大的···”于娘说道。于是几个人开始议论起府中的其他事。 辛夷则在一边发呆，心想，原来现在柳府里的元老很少，大多数人都是柳家在江陵一带新买进府的人。难怪上次她问了南宫夫人的事，大家都说不清楚，她还以为是有什么秘密不能往外说，现在看来是真的没人知道。 第二十八章 斯人如玉 雨花轩 “雪儿姐，刚刚景爷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姐姐啊？”轮到她们用膳的时候，陈英低声问萧月雪。 刚进云梦堂，陈英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一直想去找辛夷都没时间。现在听到辛夷有可能进云梦堂，她心中一阵窃喜。 “这事我们左右不了，全看姐姐运气。这里人多嘴杂的，说太多对姐姐不好。”萧月雪看了一下周遭的人，她们侍女在普通奴仆中也是比较受敌视的。总的来说，在她们心里，侍女就是天天做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白日梦的人。 萧月雪了解过。之前的侍女熬不过三个月，都被撤换了。她知道云梦堂其他的奴仆已经在私底下打赌，她们什么时候会被踢出云梦堂。 萧月雪望着那些等着看戏的人，她绝不会认输。 “我就想知道景爷能不能把姐姐弄进云梦堂，这样我们三个人就能在一起了。”说着，陈英还瞪了一眼旁边的王芝，她就是觉得王芝抢了辛夷的位置。 王芝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萃露堂 “景爷，你就别为难我了。”柳斯年望着眼前的柳景行，语气中颇为无奈。今天早上左眼一直跳，他就知道没好事。 “我不过要个厨房的丫头，怎么为难你了。”柳景行感觉是柳斯年在为难他。 “那不是普通的丫头啊，是嬷嬷放在有得苑的侍女，没她的同意···”柳斯年没有调动嬷嬷手下人的权利，他不过是有得苑的一个小总管。 “那你就和嬷嬷说去。我不管，那个丫头我要定了。”柳景行和柳斯年直接杠上了。 “柳景行，你不要胡闹。”柳斯年忍不住发脾气。 “柳斯年，人我要定了。哼。”柳景行也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柳斯年头疼的揉了揉头，每次柳景行掺和进来的事情都是棘手得不行。 “公子知道吗？”柳斯年叹了口气问。 “不过就是要个人，还要公子允许吗？”柳景行质问道。 “你能不能顾及一下我。”柳斯年忍住揍柳景行的冲动。 “行，把人给我。”柳景行很干脆地说。 “你···”柳斯年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染烟，去把人带回眠雨楼。”柳景行一脸挑衅地看着柳斯年。 “良夜。”柳斯年喊了一下身边的良夜，让他拦着染烟。 “柳斯年，你不会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我打起来吧，这可是有失你的身份。”柳景行知道柳斯年特别要面子。 舞尘在旁看着不大对劲，赶紧溜回云梦堂搬救兵。 柳斯年看到舞尘溜走了，他也不怕惊动柳豫风。毕竟他的确没有动嬷嬷人的权利。但是如果柳豫风那边默许了，那就不一样。不过对于柳景行突然来要厨房的人，他也觉得莫名其妙，只能说林安止的确命好。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是，李嬷嬷那边不打算要林安止了，准备转手卖出去。现在柳景行这么一折腾，李嬷嬷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 墨辰楼 柳豫风和姜羽在偏厅准备用膳。 “景行呢，怎么不过来吃饭？”姜羽没看到人。 “那小子找斯年去了。让人给他留菜就行。”柳豫风刚准备起筷，便见舞尘气喘吁吁跑进来。“公子。”舞尘喘了一口大气，然后有条不紊地说：“景爷和总管吵起来了，总管说厨房的厨娘不属于他管，他没有权利调动。”说完又继续喘了口大气。 姜羽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盯着柳豫风，原来他留有这手。 “你和斯年说，以他的能力能解决的。”柳豫风斜睨了一眼姜羽，他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眼神警告他不要多事。 “是，公子。”舞尘得令，赶紧去救自己的主子。 舞尘和染烟都是眠雨楼的人，但是主要是伺候柳豫风的起居生活，算是贴身近侍。李嬷嬷一直都想让侍女走进柳豫风的身边，替代掉舞尘和染烟，却一直都无法成功。 现在像萧月雪她们，最近的距离估计就是柳豫风在书房的时候，为他递茶添香。 姜羽看着柳豫风的样子，知道柳豫风的意思，他笑笑没有说话。这里人多嘴杂，也怕隔墙有耳。 只是姜羽没想到没想到柳豫风居然摆了柳景行一道，要是让柳景行知道自己被柳豫风利用了，估计不知道怎么整那小丫头出气。 萃露堂 舞尘跑回萃露堂，只见两人还在僵持着。 “柳总管，柳总管，公子说了，以你能力，你有办法解决的。”舞尘跑到柳景行身边说。 “听到没有，柳、总、管。”柳景行像拿了特赦令般，很嚣张地对柳斯年说道。 然后说完还对柳斯年做了个鬼脸，带着染烟舞尘往杂役房跑去。 柳斯年看着柳景行嚣张的样子，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压抑住了揍他的冲动。这次，他非欠李嬷嬷一个人情不可。 杂役房 辛夷刚准备睡下，便听到门外敲门。 辛夷看到其他人都睡下了，于是随便披了一件外衣，走到门外。 辛夷一打开门，就见到三个少年站在门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吓得辛夷赶紧把门关上。 “你···你怎么把门关了？”染烟在门外喊道。 “景爷，这里是女眷的地方，你们跑来做什么？”辛夷趁着这空档，赶紧把衣服穿好。 “找你啊。”柳景行回道。 其他人也被门外的声音吵醒了，于姐慵懒地打了哈欠问：“我是不是听到男人的声音？” “景爷他们在外面。”辛夷还在系着扣子。 “景爷？”大家瞬间都清醒了，全都坐起来，一脸惊讶。 “景爷来了，景爷来了···”房里突然变得有点疯狂。辛夷差点忘了，这群人可是很迷柳景行的。 “快开门啊，关着门做什么？”何姐赶紧把衣服披上，下床过去把门打开了。 柳景行于是带着染烟、舞尘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陈婆，何姐、于娘，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午休了。”柳景行还算有礼貌，和屋里的人都作揖道歉了一番。 “景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男人进入女眷住所，这真是头一遭。 “是过来要安止的吧。”于娘捂着嘴偷笑，看着站在门后局促不安的林安止。 柳景行走到辛夷面前，第一次看到辛夷真容的他，忍不住叹道：“你比我想象中好看太多。芙蓉如面柳如眉，明眸善睐，玉肌轻风。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分到厨房呢，李嬷嬷太不识货了。” 本来柳景行擅闯女眷住地，辛夷颇有微词，但柳景行这么一夸，辛夷心中的愠气突然全消，忍不住翘起唇角。 第二十九章 初入云梦 “你是要收拾下包袱，还是直接走？”柳景行给了辛夷两个选择。 辛夷听了在心中翻了白眼，这选择等于没得选。 “等一下。”辛夷回到自己床位收拾自己的贴身物品。 “今天我开心，染烟，给房里每人派十文钱。”今天赢了柳斯年，他心情大好。 “十文。哇。”房里的人听着都开心地相互看了几眼，不敢相信。这可比她们月钱还高。她们有点心疼其他轮班的人了。 辛夷听到，这人要是富家子弟，家里有金山银山都不够他败的。 暮商居 “嬷嬷，柳总管求见。”李嬷嬷刚准备去天行苑，秋红进来传话。 “柳斯年？让他进来。”柳斯年从来没来过暮商居，今天太阳打从西边升起来了。 “嬷嬷。”柳斯年作揖。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能让柳大总管上我这暮商居。”李嬷嬷若有所指地说道。平日逢年过节，其他院子的总管还有府里大总管都会亲自上暮商居拜会送礼，唯独这柳斯年，一般只派几个小厮抬点礼过来之外，自己从来未露面。今天居然亲自上门，倒是稀奇。 “嬷嬷见笑了。今日斯年过来，是想和嬷嬷要个人。”柳斯年自然知道嬷嬷语气中的冷讽，但他今天有求于人，只能毕恭毕敬。。 “哦?谁？”李嬷嬷一听柳斯年和她要人，更觉得稀奇。 “林安止。” “林安止？”李嬷嬷看了秋红一眼，秋红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什么状况。 “柳景行那小子看上了她，要把人要去眠雨楼。嬷嬷你也知道，公子一向惯他，便让小的亲自过来知会一声。”柳斯年说。 “那贱婢命真好。”李嬷嬷本来就把林安止当成弃子，正想转手卖走，没想到被柳景行看上了。李嬷嬷不待见林安止不是考核不过关，而是她发现林安止不可控。注定无法培养成自己人的，她便弃掉。 “也是刚好入了景行眼罢了。公子知道嬷嬷买林安止也花费了不少银两，怕嬷嬷做了亏本买卖，特地交代小的要补偿嬷嬷的损失。”柳斯年示意美暝将绸缎拿上来。 李嬷嬷一看那几匹上好的丝绸，这可顶十个林安止不止。柳豫风果然舍得为柳景行花钱。 “既然大公子开口要人了，我这种下人哪有做主的权利。秋红，把那丫头的卖身契找出来，交给柳总管。以后，她就是你们有得苑的人。” “谢谢嬷嬷。”柳斯年抱拳之后，自己先告退。美暝则和秋红去取卖身契。 秋红回到暮商居，看到李嬷嬷心情大好的喝着茶。 “嬷嬷，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了柳总管？”秋红知道李嬷嬷与柳斯年向来有嫌隙，没想到今日却如此痛快地将人交给柳斯年。 “大公子既然已经默许，说明这人无论我给不给，他们有得苑都要定了。我若是为难柳斯年，不过是拉大我和他的嫌隙。我今天卖了他这个人情，柳斯年以后也不敢端着，他那么聪明，往后知道该怎么做的。没想到那小婢女还是起了点作用，也算我没白买。”李嬷嬷喝了口茶道。 “嬷嬷英明。” “走吧，去夫人那。”李嬷嬷心情大好地说道。 美暝和柳斯年走在路上，一路安静得美暝感觉气氛不大对。 他忍不住开口道：“总管，我们这次是不是欠嬷嬷很大的人情？” “美暝，你知道为什么就连府中大总管都要给我三分薄面吗？” “因为公子？”美暝猜测道。 “看来你还不傻。欠嬷嬷的人情，迟早风水会轮回来。”柳斯年颇为自信地说道。此时低下头又有何妨。 辛夷背着个包袱跟在柳景行身后，来到了云梦堂前面。 她抬头望着牌匾上的云梦二字，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大梦一场。 她跟着柳景行走到了横木隔段面前，她之前在云梦堂的值夜就是在堂前，从来不曾踏入隔段后的世界。只见横木前的香案，依旧余香袅袅。一切看似变了，又好似未变。 辛夷跟着柳景行从左侧进入，眼前豁然开朗。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处院子，院子前方有个长形的洞门。里面有处房屋。柳景行一看到辛夷这初见世面的样子，说道：“前面是雨花轩，是有得苑奴仆住的地方。” 辛夷这时发现左手边回廊处，中间有个月洞门。有两个小厮在那里守着。 他们一看到柳景行走过去，忙作揖道：“景爷，你回来了。” “公子在吗？” “公子和姜侍卫去明夷堂了。” “知道了。”说完带着辛夷走进月洞门。月洞门内别有洞天。辛夷像个乡下人进城般，差点哇出声。 出现在她前面的是一条曲径小桥，立于荷花池之上。走过了桥后，左边是几座假山，大假山上有座亭子，四处放下帘幔，随风轻轻舞动。亭子周围种满了竹子，在这里赏荷、赏竹、迎风、邀月，惬意至极。 他们再往前一走，又出现了一座房子。门口有两个小厮守着，大门敞开。 辛夷抬头一看，挂着“墨辰”二字。 “这里是墨辰楼，公子住的地方。对了，刚好公子不在，带你去逛逛。” “这···不大好吧。”辛夷可没这个胆。 “怕什么。染烟，你和舞尘帮安止把行李拿回去，顺便把她床榻收拾一下。对了，顺便去柳斯年那里拿几套新衣服给她。你，跟我走。” 辛夷不知道柳景行葫芦里卖什么药，她把包袱拿给染烟，认命地和柳景行走到墨辰楼。 “景爷。”守门的两个小厮作揖。“公子在偏厅给你留了饭菜。” “好。”柳景行点了点头。 辛夷不敢相信，柳豫风真的不是一般地宠柳景行，她从来没听过哪个主子会给下人留饭菜。 辛夷看着柳景行这好看的样子，心中暗自想道，该不会他俩的关系不一般吧？好男色的风气一直都在达官贵人中颇为盛行，难道？ “你看着我眼神怪怪的，你在想什么？”柳景行凑到辛夷跟前问。辛夷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刚刚脑海里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羞红了脸。 第三十章 如沐春风 “没什么，觉得这香好香。”辛夷赶紧转移话题。不过这屏风前的熏香，的确和她之前闻过的不一样。沁人心脾，让人身心放空。 “识货。这是加了天竺神香的甘松木香粉。”柳景行很得意地说。“走。”柳景行带辛夷绕到屏风后面，出现一个门。辛夷跨过门槛，进入一个院子。 柳景行带她走到左边的房子，推门走了进去。 辛夷被这偌大的房子绕得头发晕，跟着柳景行来到了天井前。 他们来到一处挂着珠帘的房间前，辛夷抬头看了一眼匾额，写着“如沐”。 柳景行掀起帘子，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扑鼻而来。 “景爷，这里是？”辛夷有点好奇屏风后面是什么。 “跟我进来。” 辛夷跟着柳景行走了进去，一阵暖意袭来。 辛夷定睛一看，原来这里是浴池。 “景爷，你带我来这里做···啊···”辛夷话还没说完，直接被柳景行推进水里。 “咕噜咕噜。”辛夷喝了好几口水之后，才冒出头来。“景爷，你···” “我想说很久了，你身上好臭。”柳景行站在浴池边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他在旁边把澡豆端来，说：“这种好东西，你肯定没享受过，比你们那些皂荚粉好使多了，你记得多擦点在身上。”说完还把旁边一筐花瓣直接往辛夷头上倒。 “景爷，这里是公子的地方，你···”辛夷慌得不行，想爬上台阶，柳景行守着不让上。又往她身上倒了一筐花瓣。 “你身上不变香，你别想上来。你不用担心公子，他和羽哥谈事，不到黄昏不会回来的。把你身上衣服脱下来给我，脏死了，我拿去扔了。” “不行。”辛夷说什么都不同意在柳景行面前脱衣服。 “那我们就在这里耗到公子回来，看谁吃亏。”柳景行一副不着急的样子，直接坐在台阶上。 要不是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辛夷真想一掌把柳景行劈晕。 “你转过身去，我脱。”辛夷咬了咬牙，慢慢将衣服脱下。 “你快点好不，我还要去吃饭呢。”柳景行转身等得很不耐烦。 “你去吃饭，那我···”辛夷真的有点慌，万一被柳豫风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他们。 “我去吃饭，你慢慢洗，我吃完给你送衣服过来。有什么好怕的，要不是我，你这辈子都享受不了这么高级的泡澡。”柳景行看不下去辛夷畏手畏脚的样子。 “你再磨蹭下去，公子回来了。” 辛夷听到这里，赶紧把身上衣服脱了拿给柳景行。柳景行一脸嫌弃地接过衣服，说：“我要把这衣服丢去烧了。”说着人便离开。 说真的，从小到大，辛夷的确没见过这么大的浴池，更不用说泡花瓣澡，还有大户人家才有的澡豆。 房中熏香氤氲，水中散发着花香。辛夷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她走到台阶旁，拿起一颗澡豆放在鼻前一闻，好香。 “景行走了？”柳豫风走到墨辰楼的门口时，守门的小厮说道。 “景爷说他去趟柳总馆那。”柳豫风点了下头，准备进屋，“还有，景爷交代，任何人不得去浴池。”那个小厮突然想起柳景行临走前的交代。 “为什么？” “不···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能说。 柳豫风倒是觉得好奇，带着王翠她们三人，来到如沐室。 王翠是第一次踏足柳豫风的浴室，现在别说勾引柳豫风，她连走近柳豫风的周围都困难。 寝室、浴室、明夷堂，通通不让他们踏足，连在书房服侍，她们都是站在门口。别说取到嬷嬷想要的东西，就连他每日看什么书，画什么画她都不知道。 王翠之前是服侍黄其端，也深得黄其端欢心。但是她见到柳豫风之后，便再也不想回黄府。本来对于嬷嬷提出的当柳豫风妾室的条件，她一点也看不上。她本来想完成任务之后，回到黄其端身边。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柳豫风是她的。 柳豫风看着浴室前的护栏门关着，这是告知其他奴仆，这里有人。 柳景行人不在，却把浴室的门关了，他是在浴室做了什么？ 柳豫风有点好奇，举手示意王翠她们留在外面，自己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辛夷此刻正惬意地趴在台阶上，舒服地泡着澡。虽然说她也觉得柳景行这种做法是错的，但是好几个月来，她没有好好洗过一次澡，难怪柳景行嫌弃她身上臭。 她听到有人进来了。她没有回头，说：“景爷，你把衣服放边上，这里好舒服，我再泡一会。” 柳豫风倒也没想到，进入如沐室会是这种场景。 只见她黑色如绸缎般的头发散落在背上，水上漂浮着花瓣，水下的胴体若隐若现，露出玉脂般光滑的皮肤。 柳豫风轻轻咳了一声。 辛夷察觉到不大对劲，她猛一回头，看到柳豫风正站在边上看着她。她吓得直接躲进水里。 柳豫风被辛夷的反应逗笑了。平时女人见到他，不是投怀送抱，便是欲拒还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吓到躲起来的。还是在他的浴室。 “你说你能在水里躲多久？”柳豫风本来想出去，但是看到辛夷这个反应他又不想走了。 “我···”辛夷忍不了，从水里冒了出来。 柳豫风逗得差不多了，转身离开如沐室。 辛夷本来以为柳豫风像传言中好女色，会对她图谋不轨，没想到他居然像正人君子般转身就走。辛夷拍了拍胸口，吓死她了。 “你去把柳景行喊过来。”柳豫风不记得这些侍女的名字，唯独记得林安止。 王翠道了万福，忍不住往房里瞄了几眼。里面是有其他人吗？ 柳豫风走出来之后，王翠就发现他的神色都与进去之前完全不同，出来时满面春风。这种表情她很熟悉，每次黄其端去谁家参加宴席，如果席中有他看上的女人，回来就是这副神情。 辛夷听到柳豫风让人去喊柳景行，她心里很是慌张。但是此刻没有衣服蔽体，她也没办法出去拦住他们。 想到自己刚刚没看清楚人便脱口而出的柳景行的名字，辛夷懊悔万分。 第三十一章 同关禁闭 第三十一章同关禁闭 柳景行抱着衣服刚来到墨辰楼，便见到王翠走了出来。 “景爷，公子有请。”王翠淡声说道。 王翠不大待见柳景行，心想都是奴仆，凭什么他就能高人一等，她在黄府中即使备受黄其端宠幸，也没有柳景行这等横行霸道。 “公子。”柳景行心中大呼不妙。“公子在哪？”柳景行问。 “如沐室。” “啊！”柳景行赶紧往如沐室跑。 刚跑进天井，便见柳豫风站在天井那里等着他。 “公子，你不是在明夷堂忙吗？”柳景行问。 “怎么，没想到在这里看到我？”柳豫风看着柳景行一脸慌张，看来柳景行还挺在意这个小丫头。 “你···你···”柳景行指着如沐室，又不好意思说出林安止的名字。 “你拿衣服进去。”柳豫风指着刘莲说。 柳景行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来柳豫风已经进去过了。 “是，公子。”刘莲接过柳景行手上的衣服，满脸疑惑地走进去。 直到她看到满脸通红的辛夷。 “林姐姐，你···你怎么···” “刘莲？快给我衣服。”辛夷没想到进来的居然是刘莲，一脸惊喜。她赶紧游了过去，从台阶上走上来。 “姐姐，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居然敢在公子的浴池中，你不怕家法伺候吗？”刘莲帮着辛夷穿好衣服，生怕让外面的人久等。 “景爷在外面吗？”辛夷知道柳府的家法，柳府的奴仆的家法分为几重，最重的便是杖责三十，驱逐出府。 驱逐出府是小事，但是杖责三十的话，正常人受下来会被打残废。 “在外面。”刘莲帮辛夷把头发随便盘好之后才退出去。 王翠看到辛夷出来，大吃一惊。但是脑中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她在心里暗笑道，果然不能小看女人的直觉。 辛夷一看到柳景行在一旁，赶紧跪在柳豫风面前说：“景爷刚刚只是带我来熟悉墨辰楼，我自己抵挡不住诱惑，跑进浴室。请公子责罚。” “哦？你确定不是他丢你进池子里的？”柳豫风岂会不知道柳景行的德行。 柳景行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是我丢她进去的。公子你要罚就罚我吧。” “如果让你这丫头服侍我两天，我便不罚你，怎么样？” “好。”辛夷想都没想，直接答应。只要不连累柳景行，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 “不行。”柳景行直接回绝。“你罚我就行要她做什么。” 王翠没想到柳景行敢和柳豫风抢人，而且柳豫风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染烟和舞尘听到柳景行出事消息，赶紧从眠雨楼赶来。 “你俩来到正好，把他俩锁到眠雨楼，没我命令不许送吃的，也不许放人出来。否则，重罚。”柳豫风对染烟和舞尘说道。 王翠他们在旁不敢相信的看着柳豫风，这处罚也太轻了吧。 王翠他们初进云梦堂，的确不知道柳豫风的偏私有多厉害。换做是其他奴仆犯错，还会连累他们的上级管事一起受罚。 辛夷听到只是关禁闭，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不要啊，公子，我会闷死的。你罚我其他的，挨板子，鞭子都行。”柳景行生性好动，把他关起来简直要命，他开始求饶了。 辛夷有点搞不懂柳景行的脑回路，关禁闭不比挨板子好吗？ “闷啥，这不是给你找了个伴了吗？”柳豫风看了一眼辛夷说。好玩的猎物总得慢慢玩才有意思。 辛夷抬头刚好看到柳豫风那个似有深意的眼神，慌得低下头。 柳景行也看到了。 他直接拦在辛夷面前对柳豫风说：“谢谢公子。安止，走。”说完，拉着辛夷离开墨辰楼。 “公子，这柳景行会不会太不识抬举了。”王翠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下人。 “不关你的事就少插嘴。”等柳景行他们一走，柳豫风的脸色立刻变得很冷，如果严冬的寒冰，让王翠几人感到不寒而栗。 辛夷跟着柳景行绕过墨倾阁，来到了眠雨楼。 辛夷他们穿过回廊的月洞门，柳景行就转身对染烟他们说：“行了，把门锁上吧。” “景爷···”染烟扁了扁嘴。 “哭什么。”舞尘拍了一下染烟的头，他小声对柳景行说：“景爷，房里有吃的，够你们撑两三天，要是不够吃，你在门缝塞条柳枝出来，我和染烟看到会想办法给你送吃的。” “知道了。你们走吧。”柳景行一想到自己被禁足，心情低落到不行。 辛夷踏进眠雨楼的正门后，终于看到眠雨楼的全貌，只见一座池塘的中央有一座大的假山，假山上种满了植物，旁边有一座亭子，另外一边是一处花园，此时花开正盛，花香袭人。 这算哪门子的关禁闭？这地方让她住上几年她也愿意。 “走，回房。”柳景行顺便闻了一下辛夷身上的味道，满意地点点头，“总算没被白关。” 辛夷跟在柳景行身后走进房里。 “这间主房是我的，旁边这间侧房是你的。”辛夷跟着柳景行绕到左边的侧房。房间简单素雅，屏风前放了一张香案，案桌上放着一个狻猊香炉。 旁边是张大的方形案桌，上面摆着茶壶。 屏风后面是一张卧榻，卧榻至少有半丈长，比辛夷家里的床榻长出将近一尺。这间房比她在瓦仙村的房间还要奢华得多。 床榻是用棉锻铺的，上面铺了张簟席。辛夷按了一下，凉快软绵。 “怎么样？还满意吗？要是有想要添置的物品你就和舞尘说。” “不用了，这已经很好了。”辛夷觉得自己运气真的很好，没想到还能做婢女还能被人这么照顾着，情绪微微触动。 “这个是我刚去和柳斯年要的。”柳景行将一张纸递给辛夷。“你的卖身契。”辛夷还没打开，柳景行以为她不认识字，直接和她说。 “我的卖身契。”辛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斯年用了四匹绸缎赎回来的，还挺贵。”柳景行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不用担心，那家伙有的是钱。” 虽然这张卖身契是假的，但是柳景行的行径让她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那么喜欢他。 她鼻头一酸，她和他认识不到一天，他便如此真心待她。之前总觉得世态凉薄，没想到能遇到一个这么暖心的人。 “欸，你别哭啊。”柳景行看到辛夷的眼眶泛红，生怕辛夷哭出来。 “进我们眠雨楼的都是这规矩，自由身，如果你哪天想走了，和我说一声就行了。我会送你走。” “谢谢景爷。”辛夷不明白，为什么像柳豫风那种多行不义之人，却带出如此义气的家仆。她忽然觉得柳豫风像迷雾，看不透也摸不清。他的一些做法，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还有啊，以后没事别乱揽责任，公子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反倒是你，你小心点公子。”柳景行突然冒出的话，让辛夷感到疑惑。 “为什么？”辛夷问。 “他啊，那张嘴超能哄女人的，我怕你哪天不小心就着道了。”柳景行郑重交代道。“也不知道那些女的喜欢他什么，明知道没有结果，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你···吃醋了？”辛夷小心翼翼地问。她想到了他俩特殊的关系。 第三十二章 再起风波 “吃醋？”辛夷突起而来的话让柳景行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但是忽然他反应过来。 “你···你以为我和公子···你脑子想什么呢？”柳景行忍不住敲了敲辛夷的脑门。 “啊。”辛夷痛得揉了揉头。 “我是怕你被公子哄了去，我能理解你们这些下人，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脱离自己下人身份的桎梏。但是世上好命的有几个？我说句现实点的话，就算你现在拿着自己的卖身契，是良民又如何，连当公子的妾都不配。当然了，你要是能搞定柳夫人的话，或许能走下后门。” “我对公子没有想法。”辛夷怕柳景行误会，就差发誓了。 “我才不信。”柳景行在柳豫风身边那么久，他没见过任何一个女的对柳豫风没想法。 “不行，过两天我带你去侍卫队里挑一个，嫁给侍卫当正妻怎么也比喜欢公子强。”柳景行寻思道。 “我···”辛夷解释不通，便不应声，随柳景行去吧。现在接近柳景行，反倒能更好掌握柳豫风的动向。 她要再找机会夜探明夷堂。 翌日 辛夷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断断续续传来声音。 她睁开眼睛望着窗外，发现已经破晓。好久没睡得这么香，眠雨楼谁起这么早？又不可能是染烟和舞尘，柳豫风不许他们回眠雨楼。辛夷穿好衣服，走出门去，只见柳景行正在练功。辛夷哇了一声，绝对是意料之外的人。 柳景行一看辛夷出来，停下来问：“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景爷，你一大早这是？” “练功啊。怎么，有兴趣学？”柳景行看着辛夷一脸有兴趣的样子。 “不了，就是没想到你这么早。”辛夷也想跟着练会功，但是很容易被识穿，还是算了。自己没事在房里偷偷练就好了。 “习惯了，以前每天这个时候都要跟公子去明夷堂的校场，和羽哥的侍卫队一起操练。”柳景行耸了下肩。 辛夷倒是没想到柳豫风居然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辛夷再次感到震惊，但是她心里也开始发愁，这样看来，柳豫风会是个可怕的敌人。 辛夷突然回想起辛梓被抓的事，当时她还奇怪辛梓怎么那么容易被人抓住，现在她明白了，辛梓不是柳豫风的对手，那她就更打不过了。 上次和姜羽打，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看来柳豫风实力更在姜羽之上。 “你怎么发愣了，你要是肚子饿了，就去四处找一下，舞尘说藏了很多好吃的。”柳景行以为辛夷是饿傻了。 “是。”辛夷准备回屋内时，听到门口传来轻轻的拍门声。 “姐姐，姐姐···”门外传来小声的呼唤。 辛夷一听，是陈英。 “英儿，是你吗？”辛夷隔着门问。柳景行也走了过来，问：“门外谁？” “陈英，公子的侍女。”辛夷说。 “她来做什么？” “姐姐，是我，刘莲和我说了你的事了，我现在给你送吃的来了。”陈英四处看了一下，没有人，继续小声喊道。 “你怎么过来的？”柳景行问。一个普通的侍女，怎么能经过墨倾阁来到眠雨楼。 “守门的侍卫听说我给你送吃的，特地放我过来。”陈英不好意思说是肖肆故意放她进来。 “英儿，我这里面不缺吃，你赶紧回去，被人发现，会连累你被处罚。”辛夷劝道。 “放心，雪儿姐帮我打了掩护，我把吃的给你马上就走。姐姐，你退后点。”陈英说着，把一袋馒头抛了进来。“姐姐，我走了。”陈英丢完馒头，马上小跑溜走了。 “费这么大劲就为了送馒头？”柳景行打开袋子，看到馒头一脸嫌弃。 “人家冒着被处罚的危险送吃的过来，你还这么嫌弃。”辛夷白了柳景行一眼。 “所以才说她傻，冒着那么大的危险送袋馒头，不如不送。”柳景行一脸不屑。 “你听过‘何不食肉糜’的故事吗？”辛夷问道。 “听过，干嘛？” 辛夷没有理会他，扛着馒头往偏房走去。 柳景行呆住一会，才发现辛夷在讽刺他，他在后面追着问：“你什么意思啊你。” 墨倾阁 “你居然把景行禁足了？”姜羽一回府便听到这么惊天的消息。 “小惩大戒。”柳豫风说道。 姜羽看了一眼在旁磨墨的染烟，只见他一直在给他使眼色让他帮忙说好话。 姜羽笑了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说：“关的好，那小子是该给他点苦头吃。”气的染烟瞪大了眼睛，舞尘也在另一边生气的瞪着他。 这时王翠走了进来行了万福说：“公子，婢子有要事禀报。” “说。”柳豫风看了一眼眼前这名侍女。他知道她的来历，是黄其端派来的明桩。一般别人都是安插暗桩眼线，黄其端光明正大安排自己的婢女，不知道他是过于自大，还是对于眼前这女子的媚惑之术有十足把握。最近正好闲的慌，倒也可以考虑玩一玩。 “早上婢子发现有人违反公子规定，悄悄去眠雨楼送吃的。”王翠看到柳豫风玩味的眼神，赶紧挺直了腰。 “谁？”没想到嬷嬷的人居然窝里反，柳豫风瞬间觉得有趣多了。 “陈英。但是萧月雪知情不报，应该连责。”王翠说道。 “染烟，去把人叫过来。”柳豫风说道。 “是，公子。” “舞尘，去把景行他们叫过来。”柳豫风突然想到柳景行他们。 “是，公子。”舞尘愤愤地看了一眼王翠。 眠雨楼 辛夷百无聊赖地趴在栏杆上，看着鱼儿在荷花中游来戏去，花红重重雾，柳烟淡淡风。 柳景行在书房里看书，辛夷怕自己忍不住看书，所以选择出来外面发呆。她是真的没想到，柳景行的自律性居然这么高。她再一次感叹，到底是什么样的主子才能带出这样的下人。辛夷都自愧不如。 突然，门被打开了。 “舞尘，你怎么来了？”辛夷看到眠雨楼的门开了，舞尘走了进来。 “别说了，那个叫王翠的把陈英卖了。”舞尘生气地说。 “那···陈英会不会有事？”辛夷有点担心。 “我也不知道，还得看公子心情。”舞尘也猜不到柳豫风在想什么。 “对了，景爷在哪，公子喊你们过去。”舞尘差点忘了正事。 第三十三章 各领所罚 “景爷，公子喊你。”舞尘走到书房喊柳景行。 “公子这么快改变主意放我出去？”柳景行开心地放在手中的书。 “不是，有个叫王翠的把陈英举报了，说她给你送吃的。” “又不是我让送的，关我什么事？”柳景行笑着的脸突然拉长，但还是起身离开书房。 “走，去公子那。”柳景行朝辛夷喊道。 辛夷他们一走入墨倾阁，便见到跪在地上的几个人。王翠、萧月雪、陈英他们几个。 “我听说今天早上有人偷偷给你们送吃的？”柳豫风一看到柳景行问道。 “没有。”柳景行很干脆直接回道。 “姜羽，我记得好像这个月中会有一艘波斯的船到岳阳是吧。”柳豫风拿捏柳景行弱点死死的。 “是的，听说这次不停扬州，专门直奔岳阳城而来。船上的香料、美酒数之不尽···” 姜羽的话还没说完，柳景行马上撇清关系：“她送吃的给安止，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辛夷很无语地看了一眼柳景行，是谁昨天还在说，没事不要揽责任上身，今天直接把责任往她身上推。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但是辛夷也发现，柳豫风提到的这艘船，柳景行好像很在意。 “那我就有个疑问了？你是如何通过墨倾阁的门？”柳豫风看着陈英问。要到眠雨楼，必须通过墨倾阁的月洞门，这门有侍卫守着。 陈英一听到这里，身体忍不住打了寒颤。 姜羽本来是在一边看热闹的，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被柳豫风算计了。 他自认倒霉地对门口的侍卫喊道：“把早上看守西门的侍卫喊过来。” 王翠一看，心想完蛋了，这事闹大了，没想到柳豫风不是省油的灯，一下子让王翠把有得苑几个主要人物全给得罪了。 萧月雪在旁边看到连姜羽也被拉下水，心中暗暗得意。本来陈英的事情被告发，她也受牵连时，都不知道多想撕烂王翠那副小人嘴脸。现在倒好，一损俱损。 肖肆和邱宇来到墨倾阁的大厅，肖肆看到跪在地上的陈英，大致也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向姜羽和柳豫风抱拳行礼。 “今日可是你俩守西门？”姜羽问道。 “是。” “是谁放这小侍女进眠雨楼的？” “是我。”肖肆怕连累邱宇，抢着说。“邱宇去用膳，我一个人守门。” 陈英一看连累肖肆，心里羞愧不安。自责的眼泪一下子便流了出来。 “颜叶，他是你的人，你自己看怎么处置吧。”姜羽有点头疼的摸了摸额头，肖肆也是姜羽的得力下属，是颜叶的心腹。 “是。”颜叶在旁边走出来，对肖肆说：“走，跟我回去。” “对不起。”陈英愧疚地说道，她虽然跪着，但还是向肖肆弯腰行了歉礼。肖肆挥了下手，表示没事，便和颜叶回去明夷堂。 “你们三个，自行去柳总管那里领罚。至于你···”柳豫风指着王翠说：“你去柳总管那里领牌，今晚到墨辰楼侍寝。”云梦堂的规矩，凡是丫鬟留在墨辰楼过夜，都得去柳斯年那里做记录。 王翠本来还在想自己得罪这么多人，在云梦堂怎么混的时候，一听到柳豫风的话，整个人突然兴奋起来。 就算得罪全府的人也值了。 萧月雪起身听到之后，拳头握得紧紧的。她们走出门口时，萧月雪对陈英生气说：“我让你小心点，这下好了，被王翠占了便宜。” “雪儿姐姐，对不起。”陈英低声哭泣。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莫名其妙连累我。”王芝也很生气。她什么都不知道便要跟着受罚。 辛夷回头看了一下陈英委屈的背影，咬了咬下唇，心里不是滋味。 一切都因她而起，不知道柳斯年会怎么处罚她们。 “公子，我是罪魁祸首，求公子放过他们，处罚我吧。”辛夷看到她们走远了，才向柳豫风磕头求情。 “你知道对你这种人最大的处罚是什么吗？”柳豫风的声音清冷显得很无情。 “我···婢子愚钝。”柳豫风的气场让她感到害怕。辛夷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良心的不安比肉体的疼痛更折磨人。 “你知道的。”柳豫风似乎看透了辛夷内心的想法。 辛夷低着头没有说话，柳豫风似乎能轻易拿捏人性，看透每个人。 “公子，不关我的事，我可以解禁了吗？”柳景行生怕柳豫风加重处罚，他还要去赶那趟波斯船。 “可以，所以我打算把你禁闭的地方扩大到云梦堂，然后时间增加到一个月。”柳豫风一脸坏笑。 “一个月。”柳景行大声喊道，“不要。” “你要是有异议，今年我都不允许你离开江陵府。”柳豫风知道柳景行每隔三个月就会去趟扬州，这种禁足对他来说最致命。 “我···没意见。”柳景行生怕柳豫风又加重处罚，他就算心有不爽也只能被迫接受。 “那就这样决定了。姜羽，走。”柳豫风心情大好。 辛夷看着柳豫风离去的背影，突然想到瓦仙村的事，心生疑惑。 柳豫风处理事情手段如此之高，为何要将她父亲带离丰县，反倒给刘县令和江陵府的知府留下话柄？ 眠雨楼 “景爷，雪儿他们会不会被杖责啊？”辛夷焦急地问柳景行。 “你关心她们怎么不关心我，我出不去了。”柳景行有点暴躁。 “景爷，我就是担心她们会受皮肉之苦。”辛夷委屈巴巴地说道。 “那也是她们活该，我不管，这个月月中，你们三个，必须想办法把我送出府。”柳景行一想到柳豫风将他禁足，他气呼呼回到自己房里。 “景爷···”辛夷喊道。 “你别喊了，他正在气头上。”染烟突然吭声说道。 “景爷他···”辛夷不明白柳景行为什么那么生气。 “你别怪景爷这么暴躁，景爷唯一的爱好便是自己做香料，整个云梦堂的香炉都是他自己调制的香料。舶来香每年只能看船队的时间，可遇不可及。波斯的香料，景爷是最喜欢的。公子把他禁足了，简直就是在折磨他。”舞尘解释道。 “陈英他们不会有事的，以公子的脾气，自行去柳总管那领罚，一般处罚很轻，如果直接把柳总管喊来，那才是大事。”染烟跟着柳豫风也有五六年，很熟悉他的手段。 “是这样吗？”辛夷听了，高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景爷不管的都不会是大事，反倒是那名侍卫，我感觉他会比较惨。”染烟摇了摇头。 “为什么？” “侍卫队出了名赏罚分明，肖侍卫这算是明知故犯，知法犯法，估计够呛。” “都是我连累了他们。”辛夷自责地说，被柳豫风说中了，内心的自责不安，这种煎熬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 “林姐姐，其实有得苑算是整个柳府最好的地方了，公子处罚，很少下狠手，不比其他。你也别自责了，新人刚进来吃点苦头，以后才会长记性。”舞尘安慰道。 第三十四章 风波初始 染烟很快从萃露居打探完消息回来，果然如他所说的，柳总管只是象征性地罚萧月雪她们三个打扫云梦堂七天，并没有其他的处罚。 只是帮了陈英的肖肆就惨了，颜回罚他跑明夷堂的校场一天一夜，还是全身负重。听说最后累倒在地，被人抬回去，现在还下不了床。 柳景行则闹脾气地将自己关在房里两天，不吃不喝不出来见人。 本来他是想让柳豫风心疼，然后收回他的惩罚，结果柳豫风也不理柳景行，这下没有台阶下，柳景行只能继续生闷气，走出来又怕丢了面子。 辛夷端着吃的来到柳景行房门前，一推门，发现门没上锁，她心想，看来气消不少了。 柳景行看到辛夷，还是气鼓鼓地翻着书，但是眼睛已经在偷瞄辛夷手上吃的。 辛夷看到他的书都拿反了，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个孩子。 “景爷，你都生了几天气了，不吃不喝，也不和舞尘染烟他们说话，他们急死了。”辛夷把吃的往案桌上一放，走到柳景行身边说道。 柳景行依旧不说话。 “离波斯的船期不是还有时间吗，到时我帮你溜出去。”辛夷拍胸口保证。 “哼，不用你帮我也能溜出去。”柳景行一脸傲娇地说。 “那你生气什么呢，你看你把自己关房里，不吃饭，可是你看公子，每天美人在怀，你在这里独对四面墙，多不值当。”最近柳景行没出现，王翠连续几天留在墨辰楼过夜，没有人压制她，嘚瑟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你说的对，我要好好收拾那个告密的。”柳景行想到那个罪魁祸首，走到案桌边上开始吃东西。 辛夷见他愿意吃东西了，总算松了口气。 墨辰楼 萧月雪提着桶水来到墨辰楼的大门，开始擦地板。她想起前两天去到李嬷嬷那边，王翠那一副趾高气扬，满脸嘚瑟的样子，心里便来气。加上王翠这两天都在墨辰楼过夜，云梦堂的其他下人都赶着巴结她，萧月雪进府以来，第一次要看别人脸色，更让她忿忿不平。 至于这次窝里反，嬷嬷虽然生气，但是毕竟王翠是黄其端的人，她也不敢有太大的意见。而且王翠成功接近柳豫风身边，也不能说她这次战略有问题。李嬷嬷只能安慰萧月雪，并把怒气转移到陈英身上。陈英那天挨了李嬷嬷一顿毒打，被打得遍体鳞伤，但是每天还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地打扫有得苑。她只是很担心肖肆的情况，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其他侍卫都不敢和她说话，她免不了胡思乱想。 王翠一出门看到是萧月雪在擦地板，眉眼间都带着胜利者的笑意。 “怎么，输的滋味好吗？”王翠揶揄道。 萧月雪忍住心中的怒火，没有理会王翠，继续擦地板。 王翠刚刚在远处看到萧月雪擦大门的地板时，专门去泥土里踩了一圈，现在萧月雪擦哪，她便踩哪。 萧月雪知道李嬷嬷奈何不了王翠，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像没事人一样，王翠踩脏了她就擦干净，一遍又一遍。 王翠如今是柳豫风身边的人，整个云梦堂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看到她欺负萧月雪，他们也装看不到。 辛夷和柳景行来到墨辰楼，正好见到萧月雪被欺凌的场景。 辛夷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柳景行。 柳景行看着王翠小人得逞地样子，他一脸嗤笑。 他用手示意辛夷往后退几步。 他往前走到墨辰楼门前，对萧月雪说：“你退下。” 萧月雪不知道柳景行想做什么，但是看到辛夷在另外一边站着，她本能地往辛夷的方向跑去。 “景爷，有何贵干？”王翠示威般地看着柳景行。 柳景行对着王翠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然后快速提起地板上的水桶，直接将脏水往王翠身上泼。 守门的小厮直接吓呆了，旁边的婢女看到也不敢过来帮王翠说话。谁不知道在云梦堂里，柳景行是可以横着走的。 “啊，你···”王翠何曾受过这等侮辱，举起手便要甩柳景行一巴掌，柳景行抓住她的手往后一掰，王翠疼得一直惨叫。 “整个云梦堂，你还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撒野的。”说完，继续用力捏着她的手腕。 “放开···放开我···好痛，我要告诉公子···”王翠疼得直掉眼泪。 “那你去告啊。”柳景行说完，狠狠甩开她的手。由于力道太大，王翠顺势跌倒在地板上。 萧月雪满脸带笑地看着王翠狼狈倒地，她就差给自己倒几杯酒庆祝一番。 柳豫风那边已经有人去传报，他走出来大门便看到王翠跪坐在地上，全身湿漉漉，云鬓凌乱，花容失色的样子。 柳豫风假装生气地看了一眼柳景行说：“怎么，舍得离开眠雨楼了？” 染烟和舞尘一看王翠狼狈不堪的样子，在后面捂着嘴偷笑。 王翠看到柳豫风无视自己，赶紧扑通一声跪地，大声哭喊道：“公子，你要为我做主···他···”王翠边哭边指着柳景行，手腕痛的手指直发抖。 “王翠啊。”柳豫风总算记得她的名字。 “你可别忘了，他可是云梦堂的景爷。” 王翠听了如同晴天霹雳般，瘫坐在地板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委屈得直哭。 辛夷看到王翠这样子，并没有像萧月雪一般幸灾乐祸，而是感慨道：男人宠幸你的时候，万千宠爱在一身，男人漠视你的时候，你连地上的土都不如。在男人制定游戏规则的社会里，女人永远是输家。什么妾本丝萝，愿托乔木，全是瞎扯。乔木不愿意让你依托的时候，你就只能烂在地里，如同王翠这般。 这时陈英在另一边打扫，也听到这边吵闹声，走过来看到辛夷，很开心说：“姐姐，你能出来拉。” “是啊，英儿，连累你和雪儿真的不好意思。”辛夷说着，手一碰到陈英的手臂，陈英疼得赶紧把手缩回去。 “你受伤了？”辛夷吓到了。 陈英用眼角偷偷瞄了一眼萧月雪，然后低下头，摇摇头说：“没事，昨晚不小心撞到。” 辛夷知道她不想说，只能愧疚又心疼地拉着她的手。而萧月雪注意力则一直停留在柳豫风身上，全神贯注。 第三十五章 各怀鬼胎 “跟我去明夷堂。”柳豫风对柳景行说道。 “不去。”柳景行一脸傲娇。 陈英听到这里，拉了一下辛夷的手说：“姐姐，能不能让景爷去明夷堂看下肖侍卫怎么样了，我问了其他侍卫一圈，都没人理我。”陈英一想到无辜受罚的肖肆，眼底又起了雾。 “他们不和你说，可能是肖侍卫怕你担心。我们等下让景爷去看一下，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辛夷小声问道。 “我···嬷嬷···”陈英怕被萧月雪听到，偷偷地说。 柳豫风往辛夷这边看过来，只见她和另一名侍女老是在低头密语，而另外一边的侍女则眼神炙热地盯着他。 萧月雪看到柳豫风往他们这边看过来，赶紧娇滴滴地行了礼。辛夷一看旁边的萧月雪行礼，往前一看，正好对上柳豫风的眼神。辛夷慌得低下头。 柳豫风带着染烟他们往明夷堂走去。 “公子，不等景爷吗？”染烟问道。 “他等下就来。” “姐姐，公子和你很熟吗？”萧月雪注意到柳豫风望向辛夷。 “不熟，怎么了？”辛夷不知道萧月雪话里的意思。 “没事了，我继续去擦地板，陈英，你也别偷懒。”萧月雪对辛夷笑了笑。 “是，雪儿姐。”陈英等萧月雪走远，说：“雪儿姐肯定很生气。” “不用理她，都是自家姐妹，气也气不久。”辛夷安慰道。她感觉萧月雪变了，或许是不甘输给王翠吧，心里的憋着的气只能往自己人身上撒。 “景爷，景爷···”辛夷向柳景行挥了挥手。柳景行走过来说：“走，回眠雨楼睡觉。” “等下，景爷，有事请你帮忙。”辛夷拱了一下陈英。 “景···景爷，我是陈英。”陈英有点紧张。她一贯胆小，现在就算辛夷站在身边，她也不敢大声说话。 “你就是那个丢馒头连累一大群人的陈英。”柳景行说话很不留情面。 “景爷，你别这样。”辛夷看到陈英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是让她少干点蠢事，你以为云梦堂很干净吗？别太天真了，都是各怀鬼胎。”柳景行冷哼道。 “景爷，我知道我蠢，我只想麻烦你去明夷堂看看肖侍卫怎么样了？”陈英求道。 “你自己闯的祸我为什么要帮你。”柳景行不想搭理陈英。 “景爷，我求求你了。”陈英跪下去哭着求道。辛夷也跪下去说：“景爷，求你帮下忙吧，不然英儿良心一直不安，而且她也已经受到处罚了。”辛夷说着，撸起了陈英的袖子。 柳景行看到陈英手上的藤条痕，说：“谁下手这么狠？”柳景行皱着眉头，然后说：“那个老虔婆吗？”柳景行只想到了李嬷嬷。 陈英低着头不敢说话。 “算了，上辈子欠你的，早知道当时就不要你过来了，每天净给我惹事。”柳景行对着辛夷骂道。但是骂归骂，临走前还是交代道：“你去田大夫那给她拿点药。” “是，谢谢景爷。”辛夷开心地对着柳景行地背影喊道。 明夷堂 柳景行来到明夷堂，见到舞尘在门口等着他。 “舞尘，你怎么在这？” “公子让我在这里等你。” “公子呢？” “和姜侍卫在书房里谈事，染尘去拿茶水了。” “走，去趟百夫营。” “去那边干嘛，你不是嫌弃那边都是男人汗臭味。”舞尘很奇怪柳景行今天的行径。 柳景行没有理会舞尘，走到百夫营前。百夫营是侍卫们居住的地方。 “景爷，你怎么来了？”有个休息出来打水的侍卫，看到柳景行之后满脸惊讶。 “肖肆呢？” “在房里。” 柳景行走进这间充满男人味的房间，眉头都快扭成一团了。屋子也是乱糟糟的，因为明夷堂不许别人进来，侍卫们住的地方都是靠自己打理，除了衣服能交给洗衣房之外，其他都得靠自己。而且还要兼顾起整个明夷堂的打扫任务。 “肖肆，景爷来了。” 柳景行看到通铺上有个人躺在那，听到柳景行的名字，正准备起身。 “颜叶打你了？”柳景行看肖肆坐起来好像很吃力的样子。 “没有，颜哥只是让我负重跑了校场一天。大夫来看过了，没什么事，再躺两天就好。”肖肆说道。 “那就好，你那个陈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来看你，我还以为你出什么大事了。你没事就让你的兄弟们和人家说一下，搞得她天天哭哭啼啼的，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柳景行看了一眼肖肆，气色的确没太大问题。 “我就是怕她担心才不让他们说。我不知道会让她那么难受。”肖肆听到陈英的事，感到内疚。 “真是一根筋。”柳景行翻了肖肆一眼，太不懂女人心思了。 “他啊，这叫活该，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颜叶听到柳景行来百夫营，也赶紧过来。 “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柳景行和颜叶关系不错，忍不住揶揄道。 “我下手算轻了，你让羽哥来试试。这小子不死也残了。”颜叶指着肖肆说。 “也是，羽哥下手才叫狠。”柳景行见识过姜羽惩罚下属，手下从不留情。这次让颜叶处罚算是网开一面。 “景爷，那麻烦你帮我传下话，让她···别担心了。”肖肆想到陈英脸一红。 “你这小子，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担心那个小侍女。”颜叶调侃道。 “我···”肖肆害羞地转过头。 明夷堂 “洛阳府尹现在还没确定接任的，但是很大机会是魏阳。”姜羽说道。 “魏阳？户部韩叶城的人？” “是的。” “那就是说，黄幽行是韩叶城的人，真想不到，黄幽行真的和他爹敌对。” “那个叫王翠的，最近给你吹了多少枕边风？”姜羽突然想到这个明桩。 “该说的差不多都说了，包括盗名单，打探崔公消息，还有黄其端联合黄幽行对付黄海山。” “你这次赚了。”姜羽哈哈大笑。 “韩叶城之前陷崔公于不义也没得宰相之位，如今只能转移目标到黄海山身上。” “多行不义必自毙。”姜羽说道。 “崔公迟早会返回朝廷，到时第一个收拾的就是韩叶城。”柳豫风一想到自己狼狈地从洛阳退回来的情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三十六章 商议偷跑 “你在外面听够了没有？”柳豫风发现柳景行在门外偷听。 柳景行推开门走进来，解释说：“我就是路过。” “景行，还气呢？”姜羽捏了一下柳景行的脸。 “羽哥，我已经长大了，别捏我脸行不？”柳景行生气地拍开姜羽的手。“你让公子解除禁令。我就不气。” “不过让你在云梦堂好好呆几天就坐不住，以后怎么成大事。”柳豫风说。 “成什么大事，我现在不好吗？”柳景行向柳豫风做了做鬼脸，气呼呼地离开明夷堂。 “这小子，还说自己长大了，就跟个小孩似的。”姜羽看着柳景行的背影哭笑不得。 “先让他好好玩这几年吧，接下来他的担子也不轻。”柳豫风叹了叹气，谁也不知道将来柳景行的路会有多难走。 “明天船就到了，景爷要怎么溜出去？”他们四个人一大早躲在房里密谋。 “云梦堂哪里能翻出去？”辛夷进了眠雨楼之后，都还没查探过四周。 “眠雨楼就能直接翻出去。我们围墙翻出去是一座园子，园子外面就是大街。”舞尘小声说。 “翻出去不是问题。”染烟说，毕竟有武功翻出墙很容易。“今晚酉时西门的侍卫会交班，那时最好开溜。” “但是？”辛夷提前帮染烟说了下半句。 “但是，公子这个时候会找景爷。” “为什么？”辛夷问。 “因为羽哥出去办事，公子今晚会让我去陪读。你们三都是大字不识几个，怎么弄？”柳景行看着眼前三个人。林安止他不清楚，但是舞尘染烟是一看到书就睡觉，只是粗识了几个大字。 “除了陪读，有其他选择吗？”辛夷问道。之前答应柳景行帮他溜出去，这次怎么也不能食言，毕竟柳景行帮她做了不少事。 “喝酒。你···不行，你们俩也不行。”柳景行看辛夷弱弱的样子，第一个先排除她。另外两个酒量也不行，一瓶就倒。 “景爷，那怎么办啊？”舞尘有点急。 “让你们平时多看书不看，还有你，过几天我就找个夫子来教你写字，我听说你当时习字也是拿了倒数的是吧。”柳景行瞪着辛夷说。 “我···”辛夷心虚地低下头。 结果四个人讨论到下午，也没讨论出结果。 “就最简单那个，装病好了。”染烟说。 “都说了，公子肯定会过来看的。”舞尘不同意。 柳景行最后说：“不管了，染烟你陪我去，舞尘你和安止你们自己想办法。”反正柳豫风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最多就是罚干活。 “不要，我去，染烟留下。”舞尘不想留下来面对这个烂摊子。 “不行，我要跟景爷去。”染烟说道。 “别吵了，染烟跟我去，舞尘和安止你们留下来。染烟去帮我打包行李。”柳景行两手一摊，把烂摊子甩给了守门的这两人。 “景爷，你比较了解公子，你总得支招吧。”辛夷拦住柳景行，不让他出门。 “最好的方法就是哄公子喝酒。”柳景行说，“公子好酒，你多给他倒几杯，让他喝醉了就行。” “万一公子酒后乱来怎么办？”辛夷比较担心这个问题。 “不会，公子酒品好着。”柳景行不担心柳豫风酒品的事。 “我倒是担心你会不会自己投怀送抱了。”柳景行一脸怀疑地说。 “怎么可能？”辛夷感觉这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既然柳景行担保了柳豫风的酒品，那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最好是不可能。我可交代过你的，别对公子有想法。”柳景行一副看透她们女人的样子。 “景爷你放心，绝对不会发生的事。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今晚去给公子倒酒。”辛夷说。 “好酒都放哪了？”辛夷知道柳景行也私藏了不少好酒。 “公子好酒多着呢。”柳景行转移话题道。 “景爷。你有没有想过，你刚跑没多久就被侍卫队抓回来了？”辛夷威胁道。 “你···跟我来。”柳景行嘟着嘴，一脸不情愿地带着辛夷来到书房。辛夷这才知道，原来书房有个地下窖，里面藏了不少好酒，都是异域的。什么葡萄酒，三勒浆酒，马朗酒···辛夷之前听过这些酒的名字，但是从来没见过真品。她自己有点馋了。 “我···到时能喝点吗？”辛夷小声问道。 “你会喝？”柳景行带着疑惑问。 “会喝一些。” “会喝更好了，我还怕公子没人陪喝，等下又要找我。”柳景行虽然心疼他这些好酒，但是想到能买到波斯的香料也值了，刚好还能再买点三勒浆酒。 “公子能喝多少？”知己知彼才行。 “公子一般尽兴会喝七八瓶左右，然后就不喝了，能喝多少我倒不知道。”柳景行从来没见柳豫风喝多，他差不多就停了。 最多只会喝七八瓶，那小意思。辛夷心里暗暗盘算道，她的酒量也不止这七八瓶，看来今晚的任务很简单。 “那没问题。”辛夷开心的说。 “你能喝多少？”柳景行看辛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陪喝七八瓶没问题。” “深藏不露啊你。除了醉花楼的女子，我还没见过酒量好的女人。”柳景行像捡到宝一样。他自己最多五瓶就不行了，都是姜羽陪着喝，没想到辛夷居然这么能喝。 “醉花楼？”辛夷蹙起眉头，心想不会是她想的那种地方吧。 柳景行说：“我真的只见过醉花楼的姐姐们这么能喝，之前紫华姐姐还把羽哥喝趴下了，我和公子笑了他大半年。”柳景行想起那个情景，哈哈大笑。 “公子带你们去醉花楼喝酒？”辛夷问。 “不止喝酒，还有看姐姐们跳舞唱曲。公子没有豢养歌女，每次他请客，就直接去醉花楼。” “然后呢？” “然后？宴会结束就回府啊，公子说那边的姐姐太热情了，一个个往他怀里扑，他无福消受。”柳景行没听懂辛夷话里的意思。 辛夷终于明白了，按照柳景行说法，柳豫风的好女色，流连花丛都是别人乱传的，经常去青楼妓馆请客倒是真的。 第三十七章 夜色很美 舞尘去盯着西门的侍卫交接，辛夷在墙下送柳景行。 “景爷，你记得明天要早点回来。”辛夷交代道。 “放心好了，明天卯时船就到了，辰时应该能回来。”柳景行拍胸口保证。 “染烟，你照顾好景爷。” “知道，你和舞尘小心点，公子很精的，别漏出破绽了。”染烟交代道。 染烟、舞尘早早将酒搬到墨倾阁。辛夷这才知道，原来眠雨楼和墨倾阁之间，还有道暗门，在回廊处是个活动门，推开便能进书房后院。 晚上，柳豫风带着侍卫回到云梦堂，就有人通报柳景行搬了几坛酒到墨倾阁的事。 他来到墨倾阁的偏厅，果然看到在卧榻边上看到了七八坛酒。柳豫风拿起一瓶一闻，是波斯的三勒浆，还有一定的年份，价值不菲。 柳豫风哂笑想道看来这小子平时没少夹带私藏。 今天送这么多好酒过来，看来和明天船到有关系，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开窍了，舍得拿出这些好酒来贿赂他。柳豫风嘴角笑出了弧度。 “公子，你回来了？”舞尘一听到柳豫风回来的消息，赶紧跑过来墨倾阁。 “景行不是找我喝酒吗？他人呢？”柳豫风示意侍卫们都退下，他解下外衣。舞尘赶紧过去帮忙接过衣服。 “景爷刚去沐浴了，我去喊景爷。”舞尘帮柳豫风把衣服挂好之后，便跑回眠雨楼喊辛夷。 辛夷一踏进偏房，看到眼前的场景瞬间愣住。 只见柳豫风坐在坐榻上，披散着头发，手上拿着酒瓶，迎着月光，靠在窗台边。银色的月光将他精致的轮廓勾勒出来，静谧的夜晚添加了一场无声的狂欢。辛夷看着柳豫风的发丝随着南风舞动，他仿佛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一般，潇洒孤傲，遗世独立，致命的男色诱惑看得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柳豫风回过头看向他俩时，迷离的眼神，微微敞开的白色单衣，裸露着若隐若现的肌肤，辛夷瞬间羞红了脸。幸好现在天色已黑，柳豫风没有看出她的异常。 “景行呢？”柳豫风慵懒地问舞尘。 “景爷，景爷他···突然有点不舒服，让安止先陪你喝两杯。” “是吗？”柳豫风猜想柳景行大概是开溜了，打算用美酒美色分散他的注意力。“那你退下吧。” “我···”舞尘不敢留辛夷一个人在。 “怎么？你也想喝？”柳豫风问。 “不···小的告退。”舞尘一听要他喝酒，吓得赶紧溜了。 “过来。”柳豫风朝辛夷招了招手。 辛夷走了过去，行了万福。 “坐。”柳豫风拍了下旁边的位置。 “婢子不敢。” “你都敢说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吗？”柳豫风冷嘲道。“如果是景行逼你来的，你可以走了。喝酒讲究的是人和氛围，如今月朗风清，氛围正妙，就是人有点煞风景。”柳豫风边说着，边喝着酒。 柳豫风的话让辛夷的心漏跳了几拍。她想到自己答应过柳景行的事，于是深吸了一口气，俯身抢过柳豫风的酒壶，一口作气将壶中的酒喝完。 辛夷说：“公子，刚刚是婢子不识趣，我自罚半壶。” 柳豫风拍手道：“有胆有趣。坐吧。”柳豫风佩服她能一口喝完半壶三勒浆酒。 辛夷这次没有推脱，直接脱鞋坐到坐榻上，顺便帮柳豫风开了坛酒，自己开了一坛。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坏人？”柳豫风问。 “是。”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太急有点上头，辛夷说话开始有点不过脑。 “为什么？” “没为什么。”辛夷甩了一下头，心想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容易上头。不知道是不是底子好，一下子又感觉好像没事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听过没有？”柳豫风问。 “听过。”辛夷不明白柳豫风想说什么。 “那你觉得这个将领是好人还是坏人？” “当然是···”辛夷突然语塞，她答不出来。 “你这个问题有歧义。”辛夷狡辩道。 “那好，我再问一个，如果你答不出来，你自罚半壶。” “好。”辛夷信心满满，她自认自己见识不算少，不信连柳豫风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了。“我答出来了，你喝一壶。”辛夷说道。 “有勇气。”柳豫风哈哈一笑，接着说：“有个农民很穷，全副身家只有一头牛，有一天耕田的时候，他睡着了，牛把邻田踩坏了。邻居知道后很生气，趁他不注意把牛杀了，这个人一听牛没了，去和邻居要个说法，争执的时候，这个人错手把邻居杀了。村里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很愤怒，把人打了半死送去衙门，衙门判了死刑，而这个人还没等到死刑期，便因为伤势过重死在牢里。现在你和我说，这里面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辛夷听了百味杂陈，她知道对于穷人家来说，牛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但是却赔上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命。这里面没有坏人没有好人，有的只是造化弄人。 辛夷一言不发，自己罚了半壶酒。辛夷对自己酒量太过于自信，却忘了这些都是异域番邦的酒。 “就我一个人喝没意思，来，干了。”辛夷碰了一下柳豫风的酒壶。 “你第一天见我，我就留意到，你看我眼神很怪，你觉得我是坏人，是我们之前有过节吗？”柳豫风这一问，辛夷瞬间心里发虚。她没想到柳豫风第一天就注意到自己，更没想到柳豫风的注意力这么强。 “没有，就是进府前，听到你太多不好的事。”辛夷感觉自己头有点晕，起身准备去倒杯茶醒一下。起身的时候，腿一软，柳豫风顺势伸出手，把她搂进怀里。 由于柳豫风穿着单衣，辛夷的脸已经触碰到柳豫风胸口的肌肤，羞臊不安的她感到全身发烫，酒也醒了一大半，她挣扎着要起身。但是柳豫风并不想松手。 “景爷说过，你不会强迫别人的？”辛夷心跳加速，她闻到柳豫风身上那股淡淡的松柏香，让她感到一种无法自拔的安心，他身上仿佛有个陷阱，辛夷觉得自己正在陷进去，看来柳景行说得很对，柳豫风就是有种独特的魔力，难怪其他人像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只为让他一亲芳泽。 “因为那些人不值得我强迫。”柳豫风有点苏的嗓音在辛夷头上响起，辛夷的心跳得更快。 她感觉到柳豫风手上的劲道放轻了之后，她逃也似的起身，跑到旁边的茶几上。月色氤氲，安静的夜，悸动的心。外面的虫鸣声，辛夷已经听不见，她只听到自己心在砰砰跳个不停。她快速连喝了几杯茶，想要舒缓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 第三十八章 香囊暗解 辛夷拍了拍自己的脸说：“不要自乱阵脚。”她偷偷运气，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又喝了几杯茶之后，也给柳豫风倒了一杯，端了过去。 柳豫风接过茶，看着辛夷双颊若隐若现的绯红，好似桃花脸上开的娇羞样子，暖雨晴风初破冻，他感觉自己冰冻已久的心似乎萌发了暖意，不觉春心动。 这些年大江南北各式各样的美女他都见过，但是像林安止这样能让他动心的，倒是第一个。 辛夷被柳豫风盯得脸更红了。 “说真的，要不是景行不肯，我倒想要你来当我的近侍。” “你对景爷不像下人那般，可是有什么渊源？”辛夷坐回塌上，问出了萦绕在心头已久的疑问。 “你想知道？”柳豫风对她倒是显得很宽容。辛夷一整晚处下来，觉得柳豫风与她想象中的差别真的很大。不端架子，酒品好，说话思维能力强，这么厉害的人，与纨绔子弟完全不沾边。她甚至怀疑自己爹爹的事是不是另有隐情，但是她不敢问。 “是。”辛夷很诚实地点点头。 “你干了这壶我就告诉你。”辛夷听了，将手中的半壶酒一饮而尽。 “你以前经常喝酒？”柳豫风很佩服辛夷的豪爽。即使是陪酒的勾栏女子也不敢像她这般喝酒。 “逢年过节会和家里人喝几口。”辛夷避重就轻，柳豫风看出她不想聊起家人，便不再深问。 “说起柳景行啊···”柳豫风也将壶中的酒饮掉半壶，思绪中又回到那一年。 他打开密室的时候，便看到饿得奄奄一息的姜羽，怀中护着只有一岁，正在熟睡的柳景行。姜羽当时只有十二岁，但是眼神中却有不符合年纪的坚忍与隐狠。 “他是我娘死后唯一的慰藉。”柳豫风轻描淡写地说，但是辛夷却听出他话中隐藏的凄凉与彷徨。 “夫人···”辛夷终究还是没敢问出口，南宫夫人的死，是府上最讳莫如深的事情，同时她也怕旧事重提，无异于重新扒开柳豫风的伤口。 “她自缢而亡的。”柳豫风知道辛夷想问什么，直接回答。他想起那天他开心地推开门找他娘，便见他娘的尸体悬挂在屋梁上，这也成了他一生的噩梦。当时南宫夫人的所有婢女都被支开，包括她的贴身婢女珍珠。也是那一天，最疼他的珍珠姨因为受不了他母亲自缢的打击，最后投湖自尽，随她主人而去。 至此，世上所有最疼他的人，在那一天，全都没了。柳豫风不记得自己用了多长时间才恢复正常，他不说话不吃饭，把自己锁在房里，想哭却哭不出来，就是一个人傻傻的看着墙发呆。 这些事情他放在心底很多年，从未对别人提起过。看来今晚醉意上心头了。 辛夷看到柳豫风眼里泛着泪，心绪凄迷，看起来满腹愁绪，似是思念前人。她心疼地握住柳豫风的手。 风卷摇树影婆娑，疑是故人来。 夜半 辛夷感觉到口渴，还有头疼。她用手揉了一下头，慢慢睁开眼睛。 她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脑海里一阵闪回，她吓得惊坐起身。她拉起被子裹住身子，僵硬地回头看旁边，只见柳豫风就躺在那里。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努力回想发生的事情。她依稀记得自己喝了不少酒，还灌了柳豫风喝，自己好像还亲了他···辛夷越想越感到羞臊，果然酒是色媒人。她赶紧拿起衣服随便往身上套，提着鞋子溜到门口。 “没有公子命令，你不得离开。”门口的侍卫拦住辛夷。 “公子睡着了，你们让我走。”辛夷生怕吵醒柳豫风，小声说道。 侍卫们依旧不为所动，拦着辛夷。 辛夷看着这两个固执的侍卫，气得很想一拳打过去。 “让她走。”柳豫风的声音从房里传来，辛夷感觉自己“咣”地一下，从头红到脚。她尴尬得脚指头开始抠地。 “是，公子。” 侍卫们一放她走，辛夷马上像风一样的往暗门处跑，一鼓作气跑回自己的房间。辛夷拿起茶壶的水往自己嘴里灌了几口，把脚擦干净，倒到塌上，她对自己自我安慰道现在在做梦，现在在做梦～～～然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尹震、陆离，进来。”柳豫风坐起身。 “公子。”两个侍卫走了进来。只见房里酒壶倒了一地，满屋狼藉。 “我回墨辰楼，你们把这里收拾干净，不得向任何人提起今晚发生的事情。”柳豫风交代道。这时他看到辛夷落下的香囊，他拿起来，眼里满是笑意。第一次有个女子从他身边落荒而逃，实在有趣。 “是，公子。” 翌日 舞尘敲了敲辛夷的房门，没人应。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闻到满屋酒气。他刚刚跑去墨倾阁时，守门侍卫说林安止昨晚已经走了，他才重新回来眠雨楼。他们服侍柳豫风时间很自由，一般晚上没陪夜的话，第二天也不用服侍柳豫风起床。 “安止，安止。”舞尘摇了摇辛夷。“景爷回来了？”辛夷睁开眼，看到舞尘，迷迷糊糊地问道。 “你昨天喝了多少，怎么喝成这样子。”舞尘有点担心。 “没事，你再让我睡会。景爷来了喊我。”说完又昏睡过去。 舞尘摇了摇头，在房间点起熏香，把酒气散开。然后来到昨日的墙角处，等候柳景行。算下时间，柳景行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舞尘思绪刚落，便见两个身体利落地翻进墙来。 “景爷。”舞尘赶紧迎上前去。 “公子没发现吧。”柳景行问。 “没有，不过安止到现在还没醒。昨晚应该喝了不少。”舞尘说。 “那就让她休息，你让厨房熬点粥送过来，晚点让她起来喝点粥。公子现在在哪？” “墨辰楼。” 墨辰楼 萧月雪端着茶走到门口的时候，便见屋里的柳豫风看着手上的香囊，正发着呆。 她看着那雪青色的香囊，感到眼熟。突然她想起，这个香囊不就是她给林安止买的那个吗？ 萧月雪心里咯噔了一下，端着茶走进屋里。柳豫风一见来人，便把香囊收进袖兜中。 第三十九章 今宵酒醒 柳景行带着染烟、舞尘过来墨辰楼，萧月雪她们见到人赶紧行礼，自从柳景行收拾了王翠之后，大家更不敢招惹这位云梦堂的景爷。 “公子，早。”柳景行全身上下散发得意。 “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精神这么好。”柳豫风假装不明所以。 “睡了一觉好了。”柳景行咧着嘴笑，打从心里笑出声。 “我还以为你今天会溜出去。” 柳景行哈哈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说：“公子你罚我禁闭，我哪敢溜出去。” “我才知道你这么听话。”柳豫风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让柳景行心里有点发毛。 “诶，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见到羽哥，我去明夷堂找一下。”柳景行怕柳豫风继续察觉到什么，赶紧找个理由溜走。 柳豫风去了明夷堂，萧月雪她们便在墨辰楼候着他回来。 萧月雪心想柳豫风每次去完明夷堂都要吃过晚饭才回，于是打算先找下辛夷，顺便了解香囊的事。结果来到西门便被守门的侍卫拦下。 “两位大哥，我想进去找我姐姐。”萧月雪行礼说道。 “眠雨楼没有景爷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入。”侍卫说道。 “找姐姐也不行吗？” “林安止出来我们会和她说你找她的。请回。”自从经历肖肆的事情之后，侍卫们显得更不近人情。 萧月雪吃了闭门羹之后，心里颇为不爽地回到墨辰楼。没想到林安止跟了柳景行之后，待遇竟如此之高，连她的住处她都进不去。想到当时辛夷只是个厨娘，如今地位比她还高，萧月雪心里感到不舒服。 辛夷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只见她旁边的案桌上还放着温瓶，她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小碗粥。 她心中涌过一阵暖意，笑着又躺回塌上，心想应该是舞尘放的，她迷迷糊糊中，好像舞尘有和她说过话。然后又想起了昨晚和柳豫风发生的事情，她羞臊地拉起被子蒙住头。 她不想成为第二个王翠，成为云梦堂众矢之的。她知道萧月雪从一进府便对柳豫风充满浓浓的爱意，如果被她知道了，她两肯定反目成仇。不行，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看来要找下柳景行帮忙才行。 辛夷赶紧把粥喝完，抱着衣服去洗澡。柳景行不喜欢别人身上有味道，她现在要把身上的酒味洗掉，还有把衣服处理掉。特别是她的贴身底衣，留下了昨晚两人耳厮鬓磨的痕迹。 辛夷洗完澡出来，赶紧把底衣放到干草堆上烧起来。看着烧剩的衣角，辛夷松了口气。 “你烧什么？”柳景行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辛夷吓了一大跳。 “景爷，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辛夷拍了拍胸口定惊。 “你在做什么？”柳景行看到烧剩的衣角。 “我···我昨晚吐了自己一身，怕你看到了，所以就烧了。”柳景行一向也有烧异味衣服的习惯，他一听到衣服被吐到，立刻皱起眉头，很嫌弃地说：“再加点柴火，把剩下的烧完。一点别剩。” 辛夷赶紧继续添点柴火，把剩下的衣角也烧完。总算消灭掉了证据，她像卸下重担一般，心里变得轻松。 “景爷，昨晚···我···”辛夷不知道怎么开口让柳景行帮忙，但不能让柳景行知道昨晚发声的事。 “昨晚？昨晚的事我知道了。”柳景行说。“你啊，酒量那么差，还敢逞强。我听说舞尘昨晚还丢下你开溜了。”柳景行瞪着舞尘。 “景爷，我不知道安止酒量那么差，要知道，我就留下来陪她了。”舞尘委屈巴巴地说。 “什么···”辛夷有点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今天公子和我说，你喝了两壶便醉倒了。你不是说七八壶不是问题的吗？” “这个···”辛夷听到柳景行的话，心中暗暗窃喜，原来柳豫风也不想昨晚的事外传，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但是正中下怀。 “我说的是村里的土酒，我们穷苦人喝的酒杂质太多，昨晚那个酒···太纯了···”辛夷瞎编了个理由蒙混过去。 “也是，你以前那么穷，怎么可能喝到这么醇厚的酒。罢了，反正公子也没起疑，我香料买到就行。”柳景行得意地说。 “景爷，我和公子喝了两壶倒，这么丢人的事你记得不要往外说。”辛夷趁机让柳景行守口如瓶。 “放心，我的人被公子放倒了我也丢人。公子那边你不用担心，侍卫们嘴巴都很紧的。就是你们，哎···”柳景行看着眼前这三个，啥也不会，读书习字喝酒全不行，摇了摇头。 墨辰楼 王翠来和萧月雪交接班。萧月雪看到王翠，冷笑着翻了个白眼。 “你嘚瑟什么，你可是连公子的卧室都没走进去过的人。”王翠看到萧月雪眼底的鄙视，她冷笑地对萧月雪说道。 “俗话说，花无百日红，某些残花，连两日红都没有就谢了，真是丢人。”萧月雪嘲讽道。 “你···萧月雪，你别太过分。你别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迟早风水轮流转。”王翠咬牙切齿地说。如今她失宠的事在整个云梦堂都传开了，现在每个人见到她都想笑话她，特别是萧月雪，简直和她有仇。 “我才没你那么蠢，以为被公子宠幸就狗眼看人低，如今墙倒众人推，哈哈哈，滋味好受不好受···”萧月雪得意地大笑。 “萧月雪，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公子对你那个好姐妹有兴趣多过你，我至少还被公子宠幸过，而你只能当一辈子侍女，还想飞上枝头，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王翠的话像刀子般刺痛萧月雪的心，她想起了柳豫风手上那个香囊，拳头握得紧紧的。她咬牙忍住不和王翠争吵，路过杨芸身边时，向她使了个眼色。 明夷堂 姜羽一进门，便对着柳豫风笑。 “你怎么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柳豫风看着姜羽贱笑的样子，有点受不了。 “我听说你昨晚的事了，你偷吃了他的草，也不怕景行知道找你算账。”姜羽一回来便收到消息。 柳豫风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差点忘了，他说的任何人里，在侍卫心里是不含姜羽的。 “你别提就没人知道。晴隅楼有什么消息？”柳豫风问。 “黄其端纳妾了。” 第四十章 眠雨不眠 柳豫风看了一眼姜羽，猜测这里面有重大信息。“什么人？” “唐梦凝。”姜羽说道。 柳豫风寻思道，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但是又想不起谁。 “魂梦楼的楼主。”姜羽补充道。 “是她？”魂梦楼表面是以京城一带有名的妓馆，有很多处分馆，实际是情报处，与晴隅楼是对头，经常抢情报生意。 与晴隅楼楼主身份隐蔽不同，魂梦楼的楼主大家都知道是唐夫人，但是真名却鲜有人知。柳豫风之前听晴隅楼提起过，因此有点印象。 “黄其端果然好手段。”柳豫风不禁佩服道。连魂梦楼的楼主都愿意委身于他，实在是高。 “他们谈好了合作，唐夫人那边提出的条件便是找出晴隅楼楼主，而黄其端的条件是找到名单。” “你这意思是，唐夫人会上我们这里来？”柳豫风问。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听青主说魂梦楼得到的消息是，晴隅楼楼主与你交情匪浅，在你身上能找到晴隅楼楼主的线索，而黄其端也需要在你身上找到名单，两人正好一拍即合。”姜羽说。 “一拍即合。”柳豫风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丘之貉。 “晴隅楼可有说为何魂梦楼知道我和楼主交情匪浅？” “青主猜测可能把他当成楼主了。”姜羽说道。 柳豫风细想应该是，所有人都以为晴隅楼的青主就是楼主，包括晴隅楼里面的人，都以为青主是晴隅楼首领，实际上青主背后还有楼主，楼主才是晴隅楼首领。他还以为魂梦楼神通广大地查到晴隅楼楼主。 “现在朝廷党朋勾结，江湖上的人也想借此倚靠朝中的大树，各自择木而栖。”看来魂梦楼是打算攀上韩叶城这个高枝。 “崔公还没回到朝廷上，目前朝廷你觉得谁胜算大点？”姜羽问。 “看圣上纳谁为后就知道赢家了。” “崔公也是因为这事遭到流放。”姜羽说。 “崔公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这次要是成功了，他就能顺利回朝。当时韩叶城把我爹丢到江陵过来，不就担心我爹在京城有了势力，会暗地里助崔公回朝。他肯定没想到，崔公自己留有暗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柳豫风说。 “我们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一雪前冤。”姜羽等这一天也等很久了。 “放心吧，那些当年有份陷害我舅父还有严将军的人，一个也逃不了。”柳豫风拍了拍姜羽的肩膀说。 西门 萧月雪带着陈英又来到西门。侍卫拦着没让进。 “雪儿姐，今天姐姐是怎么了，一直都没看到她出来。”陈英也留意到辛夷到下午都还没走出眠雨楼。 “我就是担心她病了，所以带你来看看。”萧月雪淡淡地笑着说。她们从未进过眠雨楼，一直都是林安止出来找她们，萧月雪现在才知道，眠雨楼和柳豫风的房间一样难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舒坦。 “看我的。”陈英自信地说。自从她和肖肆暗生情愫之后，侍卫们明显对她态度变了很多，也不敢大声凶她。 “姐姐，姐姐····”陈英扯开自己的大嗓门喊道。 “陈英，你别让我们为难。”侍卫面露难色。 “那你们通报一下不可以吗？”陈英嘟着嘴说。 萧月雪倒没想到陈英能在侍卫中混的那么开，她还以为侍卫们因为上次那件事，都记恨陈英呢。本来想让陈英和侍卫起冲突，制造点混乱，看来她如意算盘落空了。 “是的，麻烦两位侍卫哥哥通报一下。”陈英求道。 “行了，等一下。”拗不过陈英，何坎只得应承。他虽然怕被罚擅离职守，但是眼前人毕竟是兄弟的心上人，怎么也得帮一下。 正在他准备转身进去的时候，便见舞尘出来。 “舞尘，他们找林安止。”何坎总算松了口气。 “让他们进去吧。”舞尘看到是萧月雪和陈英，知道她们和林安止的关系很要好。 “进去吧。”何坎说道。 萧月雪和陈英第一次走进眠雨楼，只见这里环境清幽，红渠照水，时闻虫鸣。相比他们的雨花轩，简直是天上人间。 她们只见辛夷和柳景行还有染烟在院子中烧着什么东西，说着话，这时辛夷见到她们进来，开心地走过去说：“你们怎么来了？” “我今天见你一天没出来，担心你，就和陈英过来。” “我···我没事。”辛夷有点支支吾吾。 柳景行说：“她没什么事，就是昨晚和我喝了点酒，酒量太差了，早上怎么叫都起不来。”柳景行揶揄道。 “景爷···”辛夷假装有点不好意思。 “算了，不说了，你们慢慢聊，我去找公子了。”柳景行也很配合的带着染烟大摇大摆地离开眠雨楼，把地方留给她们三个。 “姐姐，你居然喝酒。”陈英不敢相信，她一直觉得林安止是大家闺秀，居然喝酒。 “我被景爷拉着喝了点。”辛夷解释道。 “姐姐，我们能去你房里看一下吗？”陈英很好奇辛夷的房间长什么样。 “可以啊。”辛夷带着她俩来到自己房里。 “姐姐，你房间好香。你床好大，好软···”陈英直接就躺辛夷的床上去了。 辛夷看着陈英像个孩子一样，忍不住笑出声。 萧月雪看着整洁明敞的房间，一看床上的床被便知价值不菲，桌上的摆件精致，做工精巧，别说她们这些婢女享受不到，就是普通人家也没有这般待遇。没想到林安止居然这般命好。 “姐姐，你当时没被选中侍女，原来运气在后头。”萧月雪假装笑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辛夷感叹了一下。柳景行真的是她的贵人。 “是啊，姐姐，我当时还一直针对王芝，觉得是她抢了你的位置，现在看来，我要和她道歉才是。”陈英在床上滚了一圈说。 “等下我拿点糕点，你带回去给她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 “知道了，姐姐，我回去就和她道歉。”陈英看到林安止日子这么舒服，很替她开心。 “走吧，我们出去亭子坐，那边比较凉快。”辛夷说道。 这时萧月雪像发现什么似的，说：“姐姐，你的香囊呢？” 第四十一章 明争暗斗 辛夷听萧月雪一提起，赶紧低头看了自己腰间，才发现自己的香囊不见了。 “奇怪，我香囊呢？”辛夷摸了一下自己的衣兜，仔细回想了良久，似乎去洗澡的时候便没有看到香囊。 “姐姐，难道你是嫌弃这香囊不入流，所以不带了？”萧月雪假装打趣地说。 “怎么可能，这可是你送我的，我一直都没离身。”辛夷突然想到昨晚的事，难道落在墨倾阁？辛夷想到这，神情开始变得不自然。 “姐姐，怎么了，你想起落在哪里了？”萧月雪看到辛夷的神情有异，想到柳豫风手上的香囊，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没···可能昨晚和景爷喝了酒，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他房里，晚点等他回来，我让他找一下。”辛夷赶忙解释道。 “哎呀，别理香囊了，大不了我给你做一个。我们赶紧出去吧。”陈英只感觉到热，只想出去吹风，不知道她俩干嘛一直纠结香囊地事。 浣花亭 “姐姐，你平日在这眠雨楼都做些什么啊？需要像染烟他们那样服侍公子吗？”萧月雪好似不经意随口问。 辛夷边给他们倒茶水，边回道：“不用啊，我只需要服侍景爷，他不在我就打扫打扫院子，这里不让其他人进来，所以这里的活都是我干。”辛夷以为萧月雪在和她唠家常，也没往细处想。 “眠雨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幸好活也不多。”陈英说。 “是啊，不用做饭洗衣，就是打扫下卫生。重活有染烟舞尘他们。”厨房一般都会送饭到门口，她最多就是出去把饭菜拿进来，至于洗衣的话，洗衣房每天定时到门口收衣服，她最多就是擦擦桌子。现在趁着柳景行他们不在，她还能顺便溜进书房看书。现在她每天也跟着柳景行早起，等他们走后，她便开始偷偷练功，以免荒废武功。 “姐姐，还有半个多月就七夕了，到时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做巧果？”陈英的关注点都是在吃上面。 “可以啊。”辛夷以前都是在家看她娘做，她娘老是说，要自己做才能觅得如意郎君，但是辛夷一点兴趣也没有，现在她没书可以看，闲的无聊，去和他们学学也无妨。 “我就不来了，我要和嬷嬷一起祭拜织女。” “哇，我从来没拜过织女耶。”陈英羡慕地说。她们穷人家，能吃饱就不错了，哪有闲钱去祭拜。“姐姐，你拜过吗？” “以前家里拜过一两次，但是爹出事之后，我们家境一落千丈，也没弄过了。”辛夷随便说道，其实以前她是对于这些女人扎堆的节日不很感兴趣，基本都是躲房里看书。 “要不我们七夕也拜拜，听说能求得如意郎君。”陈英说。 “你···可是有心上人了？”辛夷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捂嘴一笑。 “哪···哪有···”陈英小脸一红。 “就算英儿有心上人也不奇怪啊，哪个少女不怀春。”萧月雪也跟着打趣说。 “雪儿姐，你敢笑我，你每次看到公子都直直发愣···”陈英不甘示弱，反击回去。 “哼，给公子当妾是我的追求，你们不会和我抢的吧。”萧月雪说的时候，眼睛看着辛夷。辛夷被看得有点心虚，她甚至怀疑萧月雪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肯定不会和你抢，我和姐姐都对公子没兴趣。”陈英抢着说。 “是吗？”萧月雪嘴角一弯，看似在笑，实际眼中却一点温度也没有。 “肯定。”辛夷赶紧点了点头。辛夷紧张得心里发虚，昨晚的事可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她不止会被整个云梦堂的婢女孤立，和萧月雪也会撕破脸。 她不想蹚这趟争宠的浑水。 墨倾阁 夜幕降临，柳豫风回到墨倾阁，柳景行和舞尘在书房陪读，染烟则先回眠雨楼。 王翠将煮好的参茶端了进来，行礼后对柳豫风说：“公子，这是贱婢熬的参茶，可以提提神。”王翠一看舞尘没过来接，便端着茶继续往前走，准备递到柳豫风的书桌上。 谁知道这时候柳景行突然拦住她说：“我来就行，下去。”原来柳景行是故意整她。 王翠以为柳豫风回心转意，肯让她接近身边，现在看来，她又是空欢喜一场。吃过上次的亏之后，王翠也不敢对柳景行怎么样，甚至给脸色也不敢。她行了礼，往后退下，眼角偷偷瞄了柳豫风几眼。柳豫风始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柳景行把茶递给舞尘，冷眼看着王翠一脸失落地往后退。 而对于柳豫风来说，王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但是他知道不用他出手，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自然会帮他把人清走。 柳豫风正端起茶杯准备喝茶，这时在一旁的杨芸看准时机，跑进来喊道：“公子，别喝，有毒。” 柳豫风看着这踩得精准的时机，假装惊慌地将茶杯扔到地上，问：“怎么回事？” 舞尘一看有热闹看，赶紧溜了去喊染烟过来。 “公子···翠儿姐在茶里下了药。”杨芸不敢抬头看王翠，声音中带着害怕，有点哆嗦。 “杨芸，你说什么？什么下了药？”王翠一脸错愕，眼前的杨芸，可是她从黄府带过来，一直是她的心腹，如今怎么倒打一耙，冤枉起她来了。 “翠···翠儿姐，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公子才是我的主子，我不能看着你害他···”杨芸将萧月雪教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公子，我···我没有啊···你这贱人，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陷害我···”王翠想扑过去拉住杨芸问清楚，被柳景行拦住了。 辛夷跟着染烟他们跑来的时候，萧月雪和陈英他们也闻讯来了。辛夷一见到她俩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王翠给公子下药。”陈英小小声说。 “下药？”辛夷不大明白什么意思。 “难怪公子会宠幸她，原来是下药了。”萧月雪冷哼了一声。周边地人听到萧月雪地话，开始指责王翠。 辛夷看着杨芸指证王翠，没想到为了利益，情同姐妹也能撕破脸皮。毕竟杨芸是王翠带进府的，照理说两人应该守望相助，没想到最先开撕却是她们。 “你有什么证据？”柳豫风给人感觉很惊慌，但是辛夷却觉得他是装的。换成是以前她可能还会信，但是现在，她只感叹他装得真像。 “公子，公子，你要相信我···”王翠跪着想爬到柳豫风脚下，柳景行喊道：“跪好。” 王翠瞬间不敢动弹。 “在她随身的香囊里。”杨芸指着王翠的腰间说。 第四十二章 自相鱼肉 “杨芸。”王翠见到杨芸指证她，气得要去揪她的衣领。 “香囊拿来。”柳景行对王翠说。 “不···”王翠有点心虚地护着自己的香囊。“公子，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对你下药···” 柳景行直接蹲下将王翠的香囊抢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个小小的白色药包。 “舞尘，拿去给何大夫看一下是什么药。”柳景行将香囊丢给后面的舞尘。 “是。” “王翠，里面是什么药？你为什么要害我？”柳豫风愤怒地指着王翠骂。 “公子，我没有害你，里面是催情药，但是···但是我没用过，再说，现在这时候用也不是时候···”王翠哭着说。 辛夷也觉得王翠这时候给柳豫风下催情药，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嘛，这明显就是被陷害。但是，看来柳豫风不是这么想。 “那你现在下药就是故意让我出洋相，想害我？”柳豫风继续质问道。 “公子，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我真的没做过···”王翠满腹委屈，哭得十分伤心，辛夷看了周边的人，都冷漠的围观着这一幕，而萧月雪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辛夷知道她此刻肯定很痛快。 辛夷看着柳豫风装得十分愤怒的样子，看样子他也是想借机发挥，之前听说王翠是从柳夫人娘家府上来的，柳豫风为何如此不给面子？ “柳总管。”柳豫风喊道。 柳斯年在一边走了出来。 “你看着办。” “是，公子。”柳斯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又要收拾烂摊子。每次一有新的侍女来，这个云梦堂就闹腾得不得安宁。 “杨芸，害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别忘了，这里容不下你之后，以后你也没有容身之处···”王翠狠狠的说。 杨芸并没有被王翠的话吓到了，她冷声说：“翠儿姐，我知道我不应该出卖你，但是你的确是想报复公子，报复之前景爷欺负你，他没帮你，我不能···昧着良心···”她想起萧月雪答应过她，只要她帮忙扳倒王翠，她就让嬷嬷同意她赎身。只有赎身了，她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而王翠根本不可能答应放她走，之前要不是王翠威胁她如果不好好帮她办事，就把她卖掉的话，她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 “柳总管，她举报有功，赏赐一丈绫。”柳豫风对柳斯年说道。 “哇，一丈绫···”旁人都开始羡慕起来，一丈绫顶他们将近两年的月钱。 辛夷看事情差不多结束了，悄悄离开人群，柳豫风此举简直就是巴不得整个云梦堂斗得越厉害越好，这种热闹也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回眠雨楼睡觉。 王翠被几个小厮押着走出去的时候，她看到萧月雪，心里已经猜到是萧月雪搞得鬼，她瞪了一眼萧月雪说：“我等着你的报应。” 萧月雪冷笑几声说：“王翠啊，你都自身难保了，嘴里还不积点德。” 柳豫风已经留意到萧月雪与王翠的恩怨，看来这次的事情，萧月雪少不了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是以黄府的手段，很快又会派人来。加上有唐夫人的帮忙，这次想必来势汹汹。这萧月雪看来还有点价值，可以养来和黄府那群人斗上一斗。往后的日子看来要有趣多了。 至于林安止，柳豫风看到她悄然离开的身影，他并不想让她蹚这趟浑水。 暮商居 “王翠，事情已经演变成这样，夫人也没办法把你留在府里，你还是回黄府去吧。”李嬷嬷看着被柳斯年派人送回的王翠，云鬓不整，哭得面容失色。 “嬷嬷，我求你，不要送我回去，没有完成任务，主子不会放过我的。”何况她把黄其端很多事都告诉柳豫风，被黄其端知道，只怕到时杖毙她都有可能。 “你是少主子的人，我无权做主。你收拾收拾，启程吧。”之前她还以为王翠手段多高，结果这才来多久，便第一个被收拾出府。 “嬷嬷···”王翠拉着李嬷嬷的衣角，哀求道。 “王翠，我好话说道此，你别逼我撕破脸。”李嬷嬷语气中带着威胁。 王翠见李嬷嬷这番没情面讲，只得认命地跟着嬷嬷派的两个小厮启程回去黄府。萧月雪等到王翠一行人走远，才走进屋子。 李嬷嬷看到萧月雪进房，生气地哼了一声，说：“是你搞的鬼吧。” “嬷嬷，平素王翠就仗着自己从黄府过来，也不把嬷嬷你放眼里，如今她走了不是正好，免得碍了嬷嬷的眼。” “你还敢狡辩。”嬷嬷一声怒斥，萧月雪赶紧跪下。 “嬷嬷，你别生气，是雪儿擅作主张了，雪儿不过是见不得嬷嬷受气，雪儿下次不敢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妒恨她曾受公子宠幸，我和你讲过多少次了，做事不要太急进，你看现在我如何和夫人交代？”李嬷嬷打心里还是比较宠爱萧月雪，听到她那么说，语气也放得稍微轻一些。 “嬷嬷这很简单啊，本来一切都是杨芸搞的鬼，她卖主求荣，打她几棍，赶出府不就得了。夫人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下人和嬷嬷置气的。”萧月雪对着李嬷嬷撒娇道。萧月雪也不想杨芸留在府里，毕竟她是这件事的知情人，留着也是个祸害。 “你这丫头，花花心思挺多，你可要记得我的话，公子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还有把脑子放在怎么完成我交代你做的事情，你别忘了完事之后的奖励，可是你梦寐以求的。你要知道，我现在不止要管你们，君宜苑那边也不让人省心。” “良锦姨娘又惹祸了？”黄良锦是柳夫人娘家的远房亲戚，今年刚被纳为柳临风柳二公子的妾，听说也是把君宜苑搞得鸡飞狗跳，李嬷嬷头都疼了。 “都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李嬷嬷觉得自己心力交瘁。 萧月雪见状，赶紧起身给李嬷嬷倒茶，说：“雪儿以后会听话，不会给嬷嬷惹麻烦，我会尽快完成嬷嬷要求的事，但是我现在近不了公子的身边···” “这种事你也急不来，你看王翠···”王翠就算近了柳豫风身边又怎么样，还不是什么情报也没拿到。 “有些时候还要用点手段。”李嬷嬷觉得还是得使用一些非法手段，比如五石散。 “嬷嬷的意思···”萧月雪试探性地问。 “过两天我清闲了，介绍吕总管的贴身小厮给你认识。”李嬷嬷这话萧月雪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她还是顺从地点点头，说：“谢谢嬷嬷。” 第四十三章 腹中有书 辛夷提笔，坐在案桌旁发呆。 她已经写了七八封信了，但是都没办法寄出去。她哥哥和娘，收到几个月前她写的那封信，应该很担忧。这里和樊笼一样，她根本没有办法出去寄信，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现在柳景行要求她每天至少认识四个字，每天都会写好让她临摹，她才能光明正大地写信。不过天天临摹柳景行的字，她都快能模仿他的笔迹了。 “砰砰砰”有人敲门。 辛夷觉得奇怪，柳景行他们几个回来从来不敲门的，难道是陈英还是萧月雪来了？辛夷赶紧放下笔起身，小跑来到门口。 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侍卫站在门口，对她抱拳道：“景爷让你去趟厚泽楼。” “厚泽楼？”厚泽楼之前是有得苑打算用来豢养歌女，宴会宾客，让宾客住的地方，但是现在已经荒废，柳景行去那干嘛。肯定是又闯祸了，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等她去打救。辛夷觉得只有这种可能性，她叹了口气说：“我稍后就到，谢谢侍卫大哥。” 辛夷来到厚泽楼，只见前院干净整洁，但四处并无他人。 这时她看到门是虚掩的，心想柳景行应该躲在里面，她推开门走进屋子，还没来得及端详屋里陈设，这时有人把门关了，从背后紧紧搂住了她的腰。 辛夷握紧拳头准备反击，突然闻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松柏香。 “公···公子···”辛夷磕巴地说。 “真是聪明。”柳豫风在背后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辛夷感觉他俩的脸快贴上了。 “你···你想干嘛···”辛夷很紧张，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但是心跳得很快，让她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见你。”柳豫风说着，将簪子插到辛夷的发髻上，而在腰间手的力度一直没松过。 辛夷放弃了抵抗，反正她也挣脱不了，而且她发现自己还挺喜欢靠在柳豫风的怀里的感觉，此刻气氛中散发着说不出的暧昧感。 她虽然一直给自己洗脑，柳豫风不是好人，不能对他动心，但是柳豫风一出现，她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七夕想不想出去玩。”柳豫风温热的气息拂过辛夷的脸颊，她瞬间红了脸。但是听到七夕可以出门，她满脸惊喜地问：“真的吗？”她的信可以寄出去了。 “我骗你干嘛。你的香囊。”柳豫风手上拿着香囊，递到辛夷面前。 “我听景行提起你最近在习字，我写了张字条，两个时辰内你要是给我回信，七夕那天我就带你去逛庙会，决不食言。”柳豫风说着，嘴唇都快吻上辛夷的脸旁。 辛夷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期待柳豫风吻上来，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疼痛让她回过神，用力挣脱了柳豫风的桎梏，逃离了他的怀抱，她转身看着眼前这个耍流氓的男子，满脸娇嗔。 虽然理智告诉她，她和柳豫风没有好结果，但是她抑制不住那颗躁动的心，早已往柳豫风身上飞去。 “我···我怎么给你传信？”辛夷不敢直视柳豫风，她害羞地别过脸。 “刚刚唤你的侍卫叫陆离，晚点他会去守西门，你给他就行。我先走了，你等会再走。”柳豫风估摸柳景行上课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便打开门离开。 他是趁着柳景行去和姜羽学兵法，偷溜出来一小会。说来也是好笑，堂堂柳家大公子，有得苑的主人，居然沦落到和一个小丫鬟偷偷摸摸，说出来真让人笑话。 辛夷等到柳豫风离开好一会，平复完心情，才赶紧小跑回云梦堂。 她回到眠雨楼打开香囊，取出里面的小字条，只见上面写着： 罗带轻分香囊解 孤灯独明思欲绝 瑶姬何时赴云梦 暮雨朝云相思结 辛夷看了脸一红，忍不住啐了一口说：“呸，下流坯子”。 但是嘴上骂着流氓，心里却掩盖不住窃喜。 她拿下柳豫风帮她插上的簪子，细细一看，这是根翡翠簪子，上面雕着一朵兰花，光看这雕工便知道这簪子价值不菲。 柳豫风不愧是万花丛中过的人，追女子还真的有一手，又还香囊又送簪子，香囊里还放了几颗红豆，辛夷看着都心泛涟漪，情愫乱窜。 辛夷在案桌旁坐下来，边提笔，边偷笑，想着柳豫风那不入流的情诗。 她提笔回道： 襄王有梦求至曙 神女无心不知处 辛夷下笔感觉很痛快，终于能回击柳豫风一次，而且她还特地用柳景行的笔迹回信。 她将字条交给陆离之后，开心地跑到偏房里，吃着干果，出了口气，心里很舒畅。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差点被一颗梅脯噎到。她心中大喊，这次完蛋了。作为一个才学了半个月字的婢女，怎么会看懂柳豫风写的诗？ 柳豫风站在门口，看到陆离在月洞处向他行礼，他趁着屋内几人不注意，走过去接过陆离手中的字条，他看完之后，忍住笑意把字条放到腰间，又回了明夷堂。 恰好柳景行的课也上完了，起身伸了个懒腰问：“公子，你今天这么不与羽哥一起给我上课？”柳景行感到奇怪，平时什么课他都在旁帮忙指点的，今天居然溜走了。 “羽哥给你上就够了。”柳豫风看了姜羽一眼，姜羽瞬间会意，赶紧圆场道：“你是嫌我今天给你上的课不好吗？一定要公子给你讲？” “不是不是，羽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景行赶紧解释道。 “景行，你说你家那个小婢女认识几个字？”柳豫风突然问。 “今天她学到果珍李柰，差不多六十个字吧，怎么了？”柳景行狐疑地问。 “听说她很聪慧，是不是真的？” “假的，一天才学四个字，还学得那么慢。太蠢了。”柳景行一脸嫌弃。“我今天可以下课了吗？”柳景行满脸期待，他满心等着去玩。 “下课了，去休息吧。”姜羽说道。 “好耶，我去找二公子斗蛐蛐。染烟，去把我的宝贝带上，舞尘我们先过去。”柳景行今天约了柳临风斗蛐蛐，一听姜羽放人，赶忙带着舞尘和染烟往君宜苑跑了。 “你刚刚去哪了？”姜羽可不打算放过柳豫风。 柳豫风将怀里的字条拿出来给姜羽看。 “这是什么？”姜羽好奇地打开字条，“咦，这不是景行的字吗？他写这个干嘛？”姜羽看着也不像景行会写的东西。 “他那个小婢女已经能模仿景行写字了，这是她给我的回信。” “景行不是说她才认识几十个字？” “所以说这小妮子藏得真深。” “为什么？难道她有什么目的？”姜羽问。 “李嬷嬷当时让她们习字，就是为了选来来偷名单，以她的性子，肯定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故意让自己考最后一名，结果被人整到厨房去。”柳豫风如是猜测说。 “看来你对这个林安止是真的认真了，可有打算纳她为妾？” “等回到长安再说吧。”在江陵府他一直都是韬光养晦，潜龙勿用。只有回到长安，他才能真正一飞冲天，到时才有能力保护她。 第四十四章 乐天知命 “七夕那天我打算带着景行他们去逛庙会，顺便去霜傲居过一夜，你带上肖肆。”柳豫风对姜羽说道。 “为什么？”姜羽不是不能带肖肆，毕竟肖肆也是亲信，他只是奇怪柳豫风为什么要点名肖肆。 “到时让林安止叫上陈英。”柳豫风走回自己的书桌旁。 “你什么时候闲得相当月老了？”柳豫风自己的事那么多，居然有时间去理下面人的事。再加上他一直都不让侍卫与侍女太过亲近，这次还破例拉红线。 “陈英性情纯真良善，等我们从汴州回来，先安排她先回长安，恰好肖肆在长安还有个老母亲，让陈英先回去侍奉也好。接下来云梦堂是个是非之地，免得殃及池鱼。”柳豫风对陈英印象颇好，否则也不会拉拢她和肖肆。 “也是，陈英那丫头太天真了，你那个云梦堂波谲云诡的，安排她离开是明智之举。你怎么不把林安止也安排走？”姜羽猜想柳豫风也不会让林安止离开他身边。 “她在眠雨楼，有景行看着。我会提醒她多留意的。”柳豫风对于林安止还是比较放心，她不屑于争斗，但不代表她好欺负。 “你啊，看来你这次是真的认真了。”姜羽从十二岁开始便跟着柳豫风，从未见到他对一个女子动心过，看来这次是顽石开花了，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 柳豫风并不理会姜羽，坐到椅子上看书。 七夕 “今天七夕，你收拾收拾，我们等下和公子出去，你可以去逛庙会，顺便收拾件衣服，今晚在霜傲居过一夜。”柳景行看着辛夷在认真练字，大有进步，他很是满意。 “真的吗？”辛夷停下笔，抬头看着柳景行。她之前还以为柳豫风不过是逗她的，没想到真的说话算话。 “我像开玩笑吗？还有，你顺便叫上陈英。” “陈英？”辛夷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是啊，给你作伴。” “谢谢景爷。”辛夷开心得跳起来，放下笔，跑出眠雨楼。 “看她开心成那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安止这么兴奋。”染烟捂着嘴偷笑。 “她进府这么久都没出去过，不兴奋才怪。”舞尘也哈哈大笑。 “不过说真的，景爷，公子从来不带女眷出门的，怎么今日破例了？”染烟问道。 “那是因为眠雨楼以前一直没有女眷啊。”舞尘说道。 柳景行也在想这个问题，柳豫风怎么会随便破例呢？他看着辛夷离去的背影，心里冒出了一些猜测。 雨花轩 “姐姐，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陈英睁大眼睛，满脸惊讶。 “真的，收拾套衣服就行了，今晚不回来了。” “姐姐，我太开心了，我从小到大都没逛过庙会，我把我的积蓄拿出来，我要买个够···”陈英开心地搂住辛夷说。 “是是是，不止买个够，还能吃个够。你赶紧收拾，我也回去收拾。”辛夷说完，跑回了眠雨楼。 “王芝，你要什么，我到时给你买。”陈英跑过去问王芝，自从上次她知道辛夷过得很好之后，她很快就和王芝握手言和。 辛夷也很佩服陈英，这么大的人性情却似孩童般纯真，不记恨也不记仇，不开心的事转身就能忘。 “你帮我带点胭脂水粉吧。”王芝她们买的胭脂水粉都要和良夜高价买，但是没办法，除了良夜，她们也没有其他购买渠道，不然只能托能出去的姐妹带点回来。 “好，我到时顺便给你带点糕点回来吃。”陈英的快乐很简单，只要有东西吃就行。 未时一到，辛夷她们跟着柳豫风一行出了柳府。太久没看到外面的世界，辛夷和陈英的精神都处于亢奋状态。 “你们等下要去逛街吗？”柳景行问。他知道她们出来一定要买不少东西。 “要。”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那行，你们去城南逛，申时我们在鸣谦楼集合。我和染烟他们去趟城西。”柳景行说道。 “肖肆你跟着她俩，陆离你随我和公子。”姜羽说道。 “是。”肖肆抱拳道，然后看了一眼陈英，陈英一下脸就红了，害羞地别过脸。 辛夷看到这场面，突然觉得好像是故意安排陈英出来和肖肆约会一般，也偷偷抿着嘴笑。 这时，她看到柳豫风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她的心突然有点慌乱，不知所措，拉着陈英往巷子跑去。 早着先机的柳景行，冷眼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哼，他在心里冷冷地哼了一下，明天回去好好审下这丫头。 丁老板的布庄就在城南，辛夷看到陈英还在胭脂水粉店里挑选，于是对肖肆说：“我过隔壁的布庄，你和英儿说一下。” 肖肆微笑着点头，看着辛夷走到布庄进去之后，才转过头看着陈英，看着她开心的样子，肖肆眼里满满的笑意。 辛夷来到布庄，看到丁老板在忙活，她走过去，假装怯生生地问：“请问你是丁老板吗？” “我是。” “我是城北马车何老板家的，今日有个辛大爷去租马车，他让我把这些信交给你。”辛夷将怀中的信掏出。“还有二十文钱。” “辛大爷可有交代什么？” “没有哦，他只让我把信和钱交给你，他带着他的妻子出门，好像说要出去游玩。” “辛大爷和他妻子真是恩爱，你放心，我会帮他寄信的了。”丁老板笑着说。 “那就麻烦丁老板了。”辛夷行了礼之后离开布庄。 辛夷把信拿给丁老板之后，心里总算卸下了重担。她哥还有她娘看到她的信，应该会放心了， 辛夷望着街口的前面，恍了神。再往前走就是吴家了，她忍住找吴飞问她爹情况的冲动。 不知道她爹如今怎么样了？ 一想到她爹，她对柳豫风的感觉又开始来回拉扯。 “君子见机而作，乐天知命故不忧。”辛夷想起了她爹说过的这句话，心想或许她不用太烦恼，说不定与柳豫风的相遇是上天的安排，如果他对她是真心的，那么她爹肯定不会有事，如果他对她不过是公子多情，她也可以借机接近他，收集他私下买卖田地的罪证，一样可以帮她爹。这对于她来说，横竖都是赢。 “哎。”想是这么想，辛夷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四十五章 醉翁之意 “姐姐，姐姐···”陈英轻声唤了唤辛夷。 “英儿，怎么了？”辛夷这才反应过来。 “姐姐，你怎么站在门口，一会脸红，一会叹气的，不进去逛一下胭脂水粉吗？”陈英一出门口，便见辛夷站在不远处发呆。 辛夷看到陈英手上都是胭脂水粉，肖肆在旁帮忙装到包袱里去。 “我还有很多，而且很少用。” “也是，你平日都在眠雨楼呆着，景爷又不经常在。”陈英一直觉得林安止和柳景行是一对，虽然林安止大柳景行几岁，但是再过两年，柳景行也到束发的年纪，可以娶妻了。 辛夷知道整个云梦堂都以为她以后是要嫁给柳景行的，也从来不解释。没想到现在正好用来当成挡箭牌。 她望着街上人来人往，许久不曾看到如此烟火气的场面，辛夷很想念自己在瓦仙村的自在生活。 想到以后如果像笼中雀般被关在柳府中，对她来说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辛夷拉着陈英的手往前走，她不去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以后，只要她爹没事她就离开。她很坚定地对自己说。 申时还没到，辛夷他们已经到了鸣谦楼，辛夷望着这个来过一次的地方，倒是没想到柳豫风是这里的熟客。 辛夷和陈英才刚走进酒楼，酒楼里面突然没了喧哗。突而其来的各种眼光都放在她俩身上，看得她俩心里一阵发毛。里面的客人全都抬头看着她俩，垂涎欲滴的样子。 “姐姐，我···有点怕···”陈英躲在辛夷身后。 “怕什么，你肖大哥在呢。”辛夷打趣道。 “哪里来的美女，太好看了吧。” “说不定是楼上哪个公子哥的姬妾···” 大堂里开始议论纷纷，辛夷看了一眼肖肆，只见他无视鱼龙混杂的大堂，直接喊店小二过来，说：“小二哥，帮我上楼通报下。” “好的，肖侍卫。”店小二赶忙上了楼。 辛夷看了一眼肖肆，看来她没猜错，柳豫风的确是这里的老主顾，连带他的侍卫都是这里的熟客。 “肖侍卫，陆侍卫说柳公子还有事要商谈，让你们自行去城北逛庙会。景爷那边会直接去别院。” “好的，谢谢小二哥。” “姐姐，景爷不来啊。”陈英替辛夷感到不开心。 “他啊，肯定是又和人家斗香去了，不用理他。”辛夷猜想柳景行应该和人赌香去了，他对庙会才没有兴趣。 “难得出来逛，他也不陪下你。” “有你陪我也一样拉，何况还有你的肖大哥。”辛夷打趣道。 “你···姐姐，你怎么那么坏，老是开我玩笑。”陈英害羞起来特别忸怩，看的辛夷哈哈大笑。 肖肆在一旁看着打闹的这两人，有点无奈地摇摇头。旁边有些登徒子本来想过来搭讪，但是被肖肆腰间的佩刀吓得避得老远。 登徒子是不敢过来了，但是难得出来逛庙会的女子反倒被英伟的肖肆吸引住，总是频繁的来到肖肆身边抛媚眼。不是假装掉了丝巾，就是假意要摔倒，不小心撞进肖肆怀里，看得陈英一肚子怒火。 “怎么，气得脸都变形了？”辛夷看在眼底，笑在心里。 “我···哪有···”陈英假装拿起小泥人看。 “还说没有，我看你那眼神都能把她们杀死了。”辛夷瞄到肖肆甩开那群女子，走了过来。 “肖大哥，你看把英儿气成什么样了？”辛夷的话一出口，陈英唰的一下脸全红了。 “我···我哪有生气···” “好了，不气不气···”辛夷看肖肆有点不知所措，讷讷地没反应过来，出声解围道：“要不我们先去别院吧。” 辛夷看到那群女的又要过来了，忽然明白柳豫风和柳景行为什么对庙会没情趣了，他们要是来这里走一圈，估计被这些女的生吞了都有可能。 “公子就一间别院吗？”辛夷好奇地问肖肆。 “不是，不过其他人不知道这处别院，公子用来自己居住的，不招呼宾客。”肖肆说道。 辛夷听了肖肆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心头萦绕着淡淡的喜悦。 霜傲居 辛夷她们来到门口，肖肆敲了敲门。 “这里有人住的吗？” “有的，刘大娘和刘大叔住这里，打理这间别院。”肖肆话音刚落，有个妇人打开门。 “小肆，你来了啊？”刘大娘一看到肖肆，很亲切地迎了上去。 “这两位？”刘大娘看到两名容貌俏丽的女子，很是惊讶。 “公子的侍女，一起过来玩。” “公子从没带过女子过来，看得我失态了。这两娃子长得太好看了。”刘大娘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忙抱歉，请辛夷她们进门。 “见过大娘。”辛夷和陈英被夸的不好意思，款款行了万福。 辛夷听到柳豫风没带女子来过霜傲居，压制不住眼里的笑意和不自觉翘起的唇角。 很快，刘大娘煮好了一桌酒菜，刘大叔也将柳豫风珍藏的酒搬了出来。柳豫风像算好时间一样，和柳景行前后脚回到霜傲居。 刘大叔和刘大娘看到柳豫风来了，便回自己房里休息去了，不打扰他们玩乐。 辛夷和陈英一听到柳豫风他们回来，在饭桌旁候着柳豫风入座。 “坐吧，这里没有外人。”柳豫风示意辛夷她们入席。 “过来。”柳景行对辛夷霸道地喊道。辛夷走到柳景行旁边坐下。 陈英不知坐哪，肖肆悄悄向她招了下手，她赶紧来到肖肆旁边坐下。 酒过三巡，陈英之前没怎么喝过酒，很快不胜酒力，肖肆只能带她出去走走，散散酒气。 而且辛夷发现，柳豫风和姜羽似乎有意灌柳景行酒，染烟和舞尘想帮忙挡酒又有心无力，辛夷帮忙喝了点，但是赶不上这两个有预谋的人，很快柳景行便喝多了。 舞尘和染烟于是起身扶着柳景行回屋，这时辛夷担心柳景行，也起身准备跟着一起过去看下柳景行情况，结果才刚走两步，手便被人拉住了。 辛夷转头一看，只见柳豫风左手拿着酒杯，右手若无其事地拉住她。舞尘和染烟回头便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扶着柳景行走快了两步，生怕柳景行突然酒醒看到。 而辛夷尴尬地看着染烟舞尘逃也似的背影，害羞地站在原地，任由柳豫风拉着。 第四十六章 静夜未央 姜羽看到这个情景，很识趣地拍了拍陆离的肩膀说：“走，回屋喝去。” 辛夷尴尬得不知所措。现在连染烟和舞尘都知道了，柳景行要是知道她和柳豫风一起，他肯定会骂她。一直以来，柳景行都不想她卷入柳豫风复杂的争宠漩涡中去。 “走吧，带你看星星。”柳豫风看到大家都很识趣的走开，他起身拉着辛夷来到别院南面的一处院子中，那里种满了各种花，辛夷走近看到里面还设了案席，案桌上有一坛酒，一盏灯和一个香炉。 只见花丛中的紫薇、玉簪、茉莉正是盛开时，一阵阵花香夹着香炉的熏香扑鼻而来，没想到香炉的香味和花香混合起来居然如此融洽，随风而来是一种奇特的香味，让人不觉得萌动春心。 “这香是景行调的，可以驱蚊虫。”柳豫风拉着辛夷坐到垫席上，在背后搂住辛夷，辛夷顺势靠在他怀里。花前月下，自得风流。 “原来是景爷弄的。”柳景行真的是个调香高手，自带天赋。 如此良辰如此夜，柳豫风借着桌上的光，看着辛夷的侧脸，忍不住轻吻了她的脸颊。 “公子。”辛夷歪着头看着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子，满脸娇俏。 “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名字。”柳豫风温柔的声音，就像这夏季的风，撩拨心弦。 “豫···豫风···”辛夷第一次叫柳豫风的名字，感到不自在。 “你知道牵牛织女星在哪吗？”柳豫风问。 “知道。”辛夷指了天上那两颗很亮的星星说：“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你好像还没和我解释你假装不识字的事。”柳豫风听到辛夷吟诗，想起了这件事。 “我哥以前贪玩，不喜欢去学堂，我替他上过两年学堂，后来被家人发现才不了了之。”辛夷早知道柳豫风会问这件事，老早想好理由。 “后来嬷嬷让我们识字，我不想生事端，我就假装考了最后一名。”这个倒是实话。 “幸好我慧眼识珠，不枉我算计了景行去把你从厨房要出来。” “原来是你。”辛夷恍然大悟，她还以为自己运气真的那么好。 “不然呢，你以为景行无缘无故跑去厨房做什么。”柳豫风笑道，“见你第一眼我便留意你了，还有那次易容你认出了我，我对你就挺好奇的，你怎么会认出我来？” “我认出了你的眼睛。”辛夷笑着转身趴在柳豫风的怀里，不好意思抬头。“你怎么知道景爷一定会带我走的？” “他是我一手带大的，他想做什么我了如指掌。” “原来景爷是你你一手带大的，难怪他一点也不像下人。” “他本来就不是下人。” “是，他可是云梦堂的景爷。”辛夷想到那天柳豫风对王翠说的话，忍不住打趣道。 “你这丫头。”柳豫风没好气的捏了一下她的脸，说：“还挺记仇的。” “我可不敢。”辛夷口是心非。 “我过几天要去趟汴州，大概一个月左右才会回来，云梦堂接下来不太平静，没事你多呆在眠雨楼。” “你要去做什么？”辛夷好奇地问。 “过阵子你就知道了，有些事你不会想从我嘴里听到的。”柳豫风并不想和辛夷说自己去汴州做什么。 “放心吧，云梦堂的事我一向没兴趣，你的佳丽争宠那么厉害，我难道不怕我被人吞了吗？” “说到这个，我提醒你提防萧月雪。”柳豫风说。 “雪儿还好吧，她只是比较···比较喜欢你罢了。”辛夷咬了咬下唇说道。 “你太单纯了，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个女人一看就工于心计，我猜你被丢去厨房的事，十有八九是她搞得鬼。” “不可能的，当时我和雪儿情同姐妹，我对你又没···不可能的···”辛夷并不相信柳豫风的猜测，她当时对柳豫风一点兴趣都没有，萧月雪不会这样对她的。 “对我没什么···没兴趣？”柳豫风皱了皱眉头。 “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对你有兴趣啊。”辛夷狡黠的看着柳豫风。 “不行，今天你得把话说清楚。”柳豫风紧紧抱住辛夷，假装生气说。 “现在有了，你放开我···”辛夷挣扎着动惮不得。 “不放。”柳豫风越说越不放手。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辛夷没想到柳豫风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我要···”柳豫风说着把辛夷按在怀里，直接吻上去。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辛夷躺在躺在柳豫风的怀里，享受着这专属的怀抱。 “来，戴上。”柳豫风半靠在床边，取下脖子的玉佩。辛夷这才发现柳豫风脖子上原来是有块玉的，辛夷等到柳豫风将玉帮她戴上之后，借着不远处烛台的光，才拿起来端详，看到是块环形的青玉，青中似乎透着黄。 辛夷触摸着玉佩，微凉温润，触手生温，是块上好的玉。 “这个···” “这块玉从小就戴在我身上，以后交给你好生照料了。”柳豫风摸了一下这块伴随多年的玉，轻轻吻了一下。 “这么贵重的我不能要。”辛夷看出柳豫风对这块玉很有感情。 “你就当我给你的信物。”柳豫风笑着说。 “你堂堂一个公子，为什么对一个婢女这么好？”好到辛夷怀疑柳豫风是不是有什么目的，还是对每个女人都没有差别。 “因为是你。你看我对别人好过吗？”柳豫风知道辛夷肯定又多想了。 “我怎么知道。”辛夷又不知道他私下对其他女子怎么样，毕竟有外人在，柳豫风对她也很冷淡。 “你家里需不需要我帮忙，我听说你当时是因为母亲病重才卖身的？”柳豫风不想解释太多，转移了话题。 “不···不用了，我后面听说我娘身子好了，和我哥回乡下了。本来我娘之前就想把我卖了抵我爹的债，现在我和她算两清了。”辛夷有点不自在地说，早知道有今天，她当时就说父母双亡好了。万一柳豫风真派人去找她娘和兄长，肯定露馅。 “真的不用？”柳豫风感觉辛夷说话有点不自然，心想可能是心里还在责怪她娘。 “不用，我娘有我哥照顾就够了。我卖身的钱够他们回乡下重新过好日子了。”辛夷假装伤心，避之不谈。 第四十七章 终成眷属 辛夷见时辰差不多，准备起身穿衣。 柳豫风拉住她说：“做什么？” “我得回去了，等下英儿找不到我，怕她知道我们的事。” “别担心，肖肆陪着她，估计不会比你早回去的，破晓你再走。”柳豫风一用力，把辛夷拉回到自己怀里。 “哦···难怪你叫上英儿，你是故意的。” “他俩进展太慢了，你不觉得需要有人推波助澜吗？等我从汴州回来，就先把陈英送去长安，肖肆老家有个老母亲，云梦堂接下来日子不太平，她很容易被人误伤。”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啊。”肖肆还在和陈英处于朦胧的爱恋状态，不像柳豫风单刀直入。 柳豫风玩着她的头发说：“喜欢就争取，思虑过多很容易错失良机。你要不要和陈英一起去长安？” “不···”辛夷马上拒绝，去长安怎么救她爹。 “云梦堂的事和我干系不大，对我影响不大，没事我呆在眠雨楼就行。” “随你。”柳豫风心里也是这么想，他搂着辛夷闭上眼小憩，反倒是辛夷，听着他强健的心跳声，想着要不要问柳豫风有关她爹的事。 但是目前不是好时机，她还是要再观望一段时间。万一柳豫风对这段感情不过是一时玩玩的话，被他知道她是有目的来到柳府，反倒害了她爹。想到柳豫风有可能对她不过一时兴起，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也罢，毕竟人家是官家公子，也不指望他对她是真的真心，只是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还是挺难受。 想起之前劝诫萧月雪不要对柳豫风太上心，结果自己反倒一头栽进去，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一夜无眠，天快破晓的时候，辛夷回到房里。果然如柳豫风所说，陈英不在房内。 她坐在床上对着窗外发呆，心想柳豫风要离开江陵一个月，心里居然有点牵挂，但是转念一想，柳豫风和姜羽都不在，那不是潜入明夷堂的好机会？之前和她过手的侍卫武功不及她，只要姜羽不在，闯明夷堂应该问题不大。 陈英小心翼翼推开门，见到辛夷已经坐在窗边发呆，猛然一惊，吓得赶紧又关上门往外跑。 辛夷听到推门声，回头一看只见陈英慌乱的准备关门偷跑。 “看到你了。”站在门外的不知所措的陈英听到辛夷的声音，满脸羞红地推开门说：“姐姐，你怎么醒···醒这么早的？” “不醒这么早怎么知道你彻夜未归。”辛夷看到陈英脸红到脖子上去，窘迫地低着头。 “姐姐···”陈英羞答答地走到辛夷的身边。 “怎么，和你的肖大哥花前月下，一晚上聊什么啊？”辛夷拉着陈英过来，从背后搂住她。 “没···没有。”陈英嘻嘻一笑说：“肖大哥说公子打算让我去长安···” “去长安作甚？”辛夷明知故问。 “肖大哥在长安有个母亲···我先过去侍奉。”她现在想着肖肆对她说过的话，满脸荡漾。 “哟，都要去侍奉人家母亲拉。”辛夷贼笑道，打从心里祝福这对有情人。 “姐姐你别笑我拉，公子说让我俩去长安成亲···”陈英越说声音越小，低着头，不好意思看辛夷。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害羞的。”辛夷逗趣道。 “就···感觉好像做了场梦，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做梦？”陈英很怕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大梦一场，醒来什么都没有。 “傻丫头。”辛夷轻轻捏了一下陈英的脸颊，红的有点发烫。 “姐姐，我真的好开心。”陈英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她和肖肆的事是真的一样，直接把辛夷扑倒在床上。 “哈哈哈。”两人开心地在床上打闹。 “还有，姐姐，肖大哥说除了你之外，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和他的事，说会多生事端，我问他为什么不能和雪儿姐说，他也没说。为什么不能和雪儿姐说？”陈英趴在塌上，托腮看着辛夷问。 “既然你肖大哥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理由。”辛夷倒是没想到柳豫风这边这么防备萧月雪，连侍卫队也不例外。 “我也就是觉得奇怪，毕竟我们三感情挺好的。”陈英嘟着嘴说。 “等你们去长安的时候，你慢慢问他。”辛夷又嘿嘿一笑。 “姐姐，你怎么老是逗我。”陈英娇嗔地打了一下辛夷 “不和你说了，我起来洗漱。”说完陈英就出去打水。 辛夷看着陈英离去的身影，眼神里满是祝福和羡慕。 世事无常，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自己爱的人，并且能白头偕老，举案齐眉，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陈英简简单单，却有此福报，上天对她真的不薄。 反观她和柳豫风，她永远也配不上他，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被人唤为柳夫人的人也不会是她。她即使和柳豫风在一起，中间永远隔着他的妻子。 辛夷想到这，又望向天边那颗启明星。即将破晓时分，启明星是黑暗中最亮的那颗星，为人带来黑暗逝去的希望，如今她也很迷茫，属于她的启明星又在哪？ “景爷，景爷···”天色刚亮，院子就充斥着主仆三人吵闹的声音。 “你俩给我让开。”柳景行看着眼前拦着他的染烟和舞尘。 “景爷，这会还早，你晚点再去找公子。”舞尘和染烟也想不通，怎么柳景行一醒过来，第一件事就要去找柳豫风。 “你俩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染烟和舞尘的武功都是柳景行教的，一看到柳景行撸起袖子，准备动真格，两人识趣地赶紧让到一边。 “景行，你这是做什么？”在另外一间房里的姜羽听到院子的动静，打开门走出来。 “羽哥，昨晚你是不是和公子合伙灌我酒？”柳景行睁大眼睛瞪着姜羽。 “怎么可能？你不能酒量不行，就说我和公子灌你酒。难道你和我们第一次喝酒不成。”姜羽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哼，就是不是第一次和你们喝酒才觉得有诈。”柳景行气冲冲地走到柳豫风的房门，准备抬脚踹门时，柳豫风打开房门。 “做什么？”柳豫风早就听到柳景行吵闹的声音。 “哼。”柳景行推开门走到房里，转了一圈，才又走到门口说：“没有，喊你起来练功。” 第四十八章 一玉定情 姜羽看着柳景行的借口，忍不住捂着脸偷笑。 这时辛夷和陈英也听到吵闹声，出来院子，看到院子闹哄哄的，陆离和肖肆也走了出来。 “景行，看你做的好事，”姜羽看到大家都出来了，忍不住说了柳景行。柳景行看到辛夷，斜睨了辛夷一眼，辛夷心虚地低下头。 柳豫风懒得理会柳景行，说：“既然大家都这么早起，那就早点回府吧。舞尘染烟你们先赶马车回去。” “是，公子。”染烟和舞尘面面相觑，抱拳说道。辛夷和陈英也回房收拾行礼，跟着染烟和舞尘离开霜傲居。 等辛夷一行离开了之后，柳豫风才问：“一大早你这是干嘛。” “昨晚你是不是故意灌我酒？”柳景行走到房里问道。 “没有。” “昨晚你是不是和林安止一起？”柳景行走到柳豫风面前，问道。 “你是看上林安止了？怎么那么关心林安止是不是和公子在一起？”姜羽打趣道。 “安止是个好姑娘，我要给她寻处好人家。”柳景行还没到年纪，对辛夷并没有非分之想，只是纯粹喜欢她。 “我就是那个好人家。”柳豫风不以为意地说。 “公子，我从小就跟着你，你肯定对她始乱终弃。”柳景行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柳豫风，他才不信柳豫风是认真的。 柳豫风说：“除了正妻的位置，我什么都可以给她。” “我才不信。”柳景行双手抱在胸口前，怎么也不相信柳豫风的话。 “一大早不去练功在这里吵，你俩真的是幼稚。”姜羽看不下去了，转身带着肖肆和陆离出去练功，懒得理这两个人。 被姜羽这么一说，两人刚刚的剑拔弩张才收敛了，柳景行赶紧跑着跟在姜羽身后出去练功。 乡间路上 辛夷掀开帘子，只见田间已经有人开始耕作，户户炊烟四起。清爽的风有过车窗吹了进来，吹走了丝丝倦气。 辛梓现在也开始忙农活了吧。 陈英看着辛夷对着窗外发呆，问：“姐姐，景爷刚刚怎么了？” “没事，小孩子闹脾气罢了。”辛夷放下帘子，转身看着陈英。 “吓死我了。”陈英拍了拍胸口。 辛夷知道陈英素来胆小，笑了笑说：“你啊，胆子那么小，以后自己去了长安可怎么办？” “姐姐，那你···能不能一起去啊。”陈英问道。 辛夷想起柳豫风也问过她要不要去长安。看来柳豫风的根据地在长安。 “你是去长安嫁人的，我去做啥？”辛夷用力拍了一下陈英的手。 “姐姐，痛啊。”陈英嘟起嘴。 “也是，反正肖大哥说公子迟早是要回长安的，到时景爷肯定也会去，那我先去长安等你也行。”陈英想到以后的日子，颇为期盼。 “在长安只有自己，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辛夷交代说。 “姐姐，我又不是立刻就走，怎么说的好像我明天就要离开似的。” “你不是明天离开，但是你的心早就跟着肖侍卫飞了···” “姐姐，我不跟你说话了，老是取笑我。”陈英娇嗔地瞪了一眼辛夷，惹得辛夷哈哈大笑。 雨花轩 陈英兴奋地走进房里，却见萧月雪正坐在桌子上喝着茶。 “雪儿姐。”陈英开心地走了过去。 “你昨晚去哪了？”萧月雪明知故问。 “我昨晚和安止姐姐出去了。” “你出去了怎么没和嬷嬷申请？你忘了自己是西苑的人了吗？”萧月雪说道。 “景爷和柳总管说了···”陈英低着头，越说越小声。 “好了，逗你的，昨天柳总管派人去和嬷嬷说了这事了，看你紧张的，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吗？” “有啊。”陈英开心地打开自己的包袱，把给萧月雪和王芝带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萧月雪看着陈英兴奋的样子，脸上虽然陪着笑，但是心里却梗着一条刺。没想到柳豫风居然宁愿带陈英出去，也不带上自己。 眠雨楼 “安止，你和公子···什么时候好上的啊，我们怎么都不知道？”舞尘和染烟把辛夷堵在门口，不让她进房。 “没有。”辛夷转过身。 “安止，你当我们昨晚眼瞎啊，你说景爷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染烟有点生气。 “今天景爷那么生气，说不定昨晚看到了什么。”舞尘也替柳景行打抱不平。 “是是是，等景爷回来我和他好好聊聊，我先回房了。”辛夷一点也不想提起自己和柳豫风的事。 染烟看这样僵持下去也没有结果，拉着染尘让到一边说，“那你休息吧。” “你怎么就让她回房了？”舞尘问。 “问下去也没结果，等景爷回来再说吧。”染烟比舞尘年长两岁，做事比他成熟些。 “你看景爷早上气成什么样了，我是替景爷不开心。”舞尘以为柳景行很喜欢林安止，早上才发那么大的脾气。 “不管了，我们也回去休息。”染烟拉着舞尘回房去。 辛夷脱下外衣，累得昏昏沉沉，直接倒头就睡。她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就听到门被人踹开了。 辛夷把头埋进枕头下，不用想都知道谁来了。 “你昨晚干嘛了，起来。”柳景行坐在塌边，摇了摇辛夷。 “今天起太早了。”辛夷迷迷糊糊地说。 “你每天都那个时间醒，什么叫起太早。”柳景行把辛夷拉起来。 “景爷，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辛夷坐的歪歪斜斜，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柳景行。 柳景行看到她脖间的红绳，说：“你什么时候戴玉佩了？”说着拉出来看。 “别···”辛夷来不及阻止，柳景行抬眼看了一下她， “这块玉不是公子的吗？”柳景行压低声音，咬牙说道。 一听到玉佩的事，辛夷整个人精神了，立刻用被子将自己包住。 “不用藏了，我都看到了。”柳景行拉下辛夷的薄被。 “景爷···”辛夷不好意思抬头看柳景行，没想到柳景行一眼就认出玉佩是谁的。 第四十九章 总负多情 “你还真有点本事，公子居然把这块玉佩给了你。”柳景行叹了口气，看来他阻止不了这件事了。 “这玉佩有什么意义吗？”辛夷狐疑地拿起玉佩看了几眼，当时见柳豫风不舍的样子，觉得不过是跟了他几年，他不舍得。今天见柳景行这语气，看来这玉佩大有来头。 “看来公子没和你说这块玉佩的事。”柳景行叹了口气，看来柳豫风是真的动心了。 “景爷，你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快和我说一下嘛···”辛夷拉着柳景行拼命撒娇，柳景行成功勾起辛夷的八卦之心。 “这是南宫夫人留给公子的，很有意义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送你当信物，我真的小瞧你了。”柳景行又感叹了一声。 “你说真的？这真的是南宫夫人的遗物？”辛夷不敢相信，柳豫风居然给了她这么贵重的物品。 “是的，不过这块玉佩的事没几个人知道，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真的没想到···”辛夷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之前还很担心柳豫风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现在她总算吃了定心丸。 “我也没想到。”柳景行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柳豫风动心，还是对一个小婢女。 “玉佩这事你记得不要提起，柳府是是非之地，要是让人知道公子衷心于你，你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柳景行有点担忧，“要不你到时和陈英一起去长安。” “景爷，我又不争宠，不会有事的。而且大家都以为我和你一起···没事的···”辛夷捂着嘴笑，今天她心情比今天太阳还灿烂。 “你这脑袋，争宠算什么大事。”柳景行翻了白眼，“最怕别有居心，殃及你这条无辜的小鱼。” “难道你那个姓萧的好姐妹，没和你透露过什么，例如偷什么···”柳景行挑眉暗示道。 “偷什么？”辛夷没明白柳景行的暗示。 “不知道就算。”柳景行起身准备离去。 辛夷一把拉住他，说：“景爷，你说清楚嘛，要偷什么？” 辛夷突然想到了被赶走的王翠，是黄府的丫鬟，而柳景行提到萧月雪和李嬷嬷有干系，李嬷嬷是柳夫人的丫鬟，柳夫人的娘家是黄府，难道和黄府有什么关系？ “和黄府有什么关系吗？” 柳景行听到黄府，停下步子，转身说：“哟，你这小脑袋转的还挺快。” “是不是黄府要抓公子把柄？”辛夷继续追问。 “你知道这么多就行了。”柳景行轻轻推了一下辛夷的头。 “难道···”辛夷突然想到她要偷的田契，难道她们要偷的东西和她一样，想拿到柳豫风的罪证？ “难道什么？”柳景行问。 “没有，我想错了。”辛夷才知道原来柳豫风担心的是这些。“公子明知道他们对他不利，怎么还留她们在身边？” “所谓防不胜防，一个原因是不想和夫人撕破脸，一个是如果大家都在明，就不用防不胜防。”柳景行说。 “但是接下来会是强手出招，你没事就得躲远点。”柳景行上下打量了辛夷说。 “我就呆在眠雨楼，哪也不去。绝对不惹麻烦。”辛夷就差点向天发誓。 “随你吧，到时必要我会安排你走的，我去沐浴了，染烟···”柳景行边走出门口喊染烟。 辛夷手轻轻地摸着脖子的这块玉，忍不住痴痴笑出声。 忽疑君到，漆灯风飐，痴数春星。 翌日 辛夷天未亮就起床帮柳景行打包行李，柳豫风他们天亮就要和柳松龄出发汴州。 “染烟舞尘我带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柳景行边走边交代辛夷。 “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辛夷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就好，有事找柳总管。”说着，他们便到了墨辰楼。 柳豫风已经准备好等柳景行，辛夷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柳豫风，恰好发现柳豫风也在看她，辛夷慌得赶紧别过脸， 这时看到陈英和萧月雪在柳豫风身后，辛夷松暗暗了口气，幸好没被看到。 “看来我们姐妹三要闲一段时间了。”柳豫风一走，辛夷走到萧月雪身边。 “哪有姐姐得闲啊，我们本来都是西苑的人，嬷嬷肯定另有安排。”萧月雪说。“不像姐姐，景爷一走，真的是闲了。”萧月雪捂着嘴笑。 陈英还沉浸在与肖肆的分离之中，一时没回过神。“英儿，英儿···”萧月雪唤了唤陈英。 “你怎么心神恍惚的？”萧月雪狐疑地看着她，突然想到那晚她们和公子在外过夜，林安止应该是和柳景行一起，难道陈英和公子··· 萧月雪看着陈英失魂的样子，故意打趣说：“你怎么好像心上人远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没···哪有心上人···”陈英不怎么会说谎，说的磕磕巴巴，又偷偷看了一眼辛夷。 萧月雪看着陈英慌张的样子，更像此地无银。她看到陈英望向辛夷的眼神，心想辛夷应该是知情人，没想到她俩居然私下联合孤立她。说不定两人都和公子好上了，而她还傻傻地和她们称姊道妹。 萧月雪用力抓紧手中的丝巾。 “我先过嬷嬷那边看怎么安排，晚点找你们。”萧月雪脸上堆笑对她们说。 “好，晚上要不要一起到眠雨楼吃饭。” “我不吃了。”陈英提不起劲吃饭。 “陈英最爱吃东西的，怎么转性了？”萧月雪看着陈英问。 “可能吃太多了，我的肚子有点不舒服。”陈英赶紧解释。但是在萧月雪看起来，更像欲盖弥彰。 “雪儿，你呢？”辛夷知道陈英没胃口，也不想勉强她。 “我不一定，嬷嬷可能会留我在暮商居吃饭。” “那行吧，我们改日再约。” 几日后 “雪儿，怎么就你来了？”辛夷打开门，看到萧月雪一脸不开心地站在门外。“英儿呢？” “前阵子嬷嬷说君宜苑那边缺人，让英儿过去帮段时间。” “今天谁惹你了，怎么脸色这么差？”辛夷拉着萧月雪进门，来到亭子上坐下。 “姐姐难道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辛夷不知道萧月雪什么意思，她已经好几天没踏出眠雨楼了。 “原来公子是去汴州拜访李侯爷，顺便提亲。”萧月雪心里跟堵着什么似的，她还没当上柳豫风的妾，云梦堂就要来女主人了。 第五十章 君宜有恨 “提···提亲···”辛夷听了在心里气得牙痒痒的，难怪那晚柳豫风会说，有些事你不想从我嘴里听到。原来是这件事。 他还真的聪明，如果当时他说了提亲的事，估计一整晚她都不想和他说话。 “原来景爷没和你说啊。”萧月雪看到辛夷那一脸震惊的样子，看来她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 辛夷假装镇定，强颜欢笑说：“景爷那家伙，也不是什么都和我说的，估计他满脑子就是去玩。” “也是，他毕竟是你主子，也不会什么事都和你说。”萧月雪叹了口气。“柳家毕竟是八大家族之一，也只有侯爷的女儿才能和公子门当户对了。” “婚期定了吗？”辛夷假装随口问起。 “我听嬷嬷说明年四月，所以让我···所以她说最好在公子娶亲之前，让公子纳我为妾，不然少夫人嫁过来之后，夫人就没办法做主了。” “嬷嬷是让你做什么吗？为什么好像给你限定时间一样？”辛夷小心翼翼问道。 “没···没啊。” “那嬷嬷可以安排公子回来之后纳你为妾不就行了。”辛夷看着萧月雪闪烁其词，看来和柳景行说的一样，萧月雪是有目的的。 “姐姐，是这样的，嬷嬷那边有些考核，我完成了就好。但是不能和你说考什么，不然我就会被嬷嬷取消资格。”萧月雪有点紧张，赶紧将话圆了回来，有点懊悔自己说漏嘴。 “难怪，那你可要努力了。需要我帮忙说一下。我去拿壶茶。”辛夷起身往小厨房走去，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萧月雪的背影，没想到萧月雪真的瞒了她不少事。但是各为其主，萧月雪也是只想达到自己目的罢了。 辛夷走到小厨房里，把茶叶倒在手上。 她想起柳豫风此行是去提亲，心里免不了生气。她紧紧捏住茶叶，心里愤愤地骂道：“好你个柳豫风，居然跑去提亲，回来看我理不理你。” “姐姐，你怎么那么久？”萧月雪在亭子里等了许久还未见辛夷出来。 “我忘了烧水，你再等一下。”萧月雪的声音把辛夷的魂给唤回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满手是茶末。 她没想到自己也有变身妒妇的一天。 五日后 辛夷一想到柳豫风提亲的事，情绪有点低落，加上陈英去了君宜苑，萧月雪又很少回来云梦堂，她连眠雨楼的大门都不想出。 这天，辛夷看书看到睡着了，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辛夷一脸蒙圈地起床来到眠雨楼的大门，最近过惯一直风平浪静的日子，这敲门声让她心中闪过不详的预感。 “王芝？出什么事了？”辛夷没想到王芝会来眠雨楼，而且一脸梨花带雨。 “安止姐姐，你快···快点来，陈英上吊了···”王芝一说，辛夷吓得脚心发软，“你···说什么···” “柳总管派人去接回来了。” “人···人怎么样了？”辛夷慌得不行，脑子嗡嗡响，毫无头绪地跟着王芝离开眠雨楼。 “还不知道，何大夫还在里面。”王芝也很慌，特别是陈英的脸，把她给吓坏了。 辛夷赶到雨花轩，只见美暝也在门外等着，急的踱来踱去，辛夷一看柳总管都派了自己近侍过来，看来柳总管应该知道陈英和肖肆的事。 “美暝，英儿怎么样了？”辛夷看到美暝赶紧过去问。 “安止姐。”美暝作揖。“何大夫还没出来，柳总管去找嬷嬷了，让我在这里等消息。” 正说着，何大夫走出来。 “大夫，英儿怎么样了？”辛夷紧张地问。 “幸好发现及时，吃点药休息几日就好了。只是她的脸···请恕我才疏学浅，没办法医治。”何大夫摇了摇头，想到柳斯年万般交代一定要治好陈英的脸，他也无能为力。 “她的脸···什么意思？”辛夷一阵心慌。 “她的脸上被鞭子打伤，没办法恢复了。” “什么···鞭子？”辛夷发愣地转过头，看着王芝。 “我···我不知道···”王芝也被陈英的脸吓到，发现太严重，才跑去找辛夷。 “美暝，你知道什么事吗？” “我只知道陈英是在君宜苑上吊，其他不清楚，具体发生什么事可能要问下柳总管和雪儿姐。既然陈英没什么事，我回去报告总管。”美暝作揖离去。 辛夷走进房去，看到陈英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唇色发白，脸色发青。最可怕的是脸上那道伤疤，从嘴角一直伤到眼角，差一点眼睛也废了。 到底是谁下了如此狠手？辛夷握着陈英的手，心疼得眼泪不停地掉下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容貌就这样被毁了。陈英想必是没办法直视自己的脸没办法，又觉得无颜见肖肆才上吊的。 “安止姐姐，我跟何大夫去拿药，你陪下她。”王芝看到陈英的样子，也难受得眼角湿润，忍不住转身抽泣离开。 “姐姐。”好半晌，萧月雪也来了，他推开门，看到辛夷坐在陈英的床边，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陈英的样子，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雪儿，你来了。”辛夷擦了擦眼泪，转身看着萧月雪问：“英儿发生什么事？” “英儿她···我听说她在君宜苑被良锦姨娘打伤，看不开就上吊了。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让她去君宜苑的，我也不知道她被良锦姨娘打得这么重，容貌尽毁。”萧月雪低声啜泣道。 “这不关你的事，那个良锦姨娘是什么来头？” “她是二公子的小妾，一向善妒任性，在君宜苑横行霸道，英儿不知道为什么会得罪她，现在君宜苑说要我们这边换人去顶替英儿，我都不知道怎么办？”萧月雪哭着拉着辛夷说。 “其他地方不能派人去吗？为什么要云梦堂的？” “他们说公子不在，我们这边有闲置人手，而且那边有要求长相漂亮，只能从云梦堂的侍女中选。” 萧月雪拉着辛夷的手，很是难过，说：“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要是派了王芝她们过去，到时和英儿他们一个遭遇，这也···” 辛夷深吸了一口气，说：“让我去。” 第五十一章 偏向虎山 “不行，姐姐，你要是出事了，回来景爷不把我杀了才怪。”萧月雪一听到辛夷的提议，赶紧拒绝。 “放心吧，我有分寸。”辛夷握紧拳头，忍住情绪。 “姐姐，这太冒险了，不行···” “你别担心，英儿这仇我一定要报。”辛夷看着像气到失去三分理智一般，“都不知道是什么蛇蝎妇人，能下得了手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 “可是，姐姐···” “雪儿，就这么定了。” “好吧，姐姐，那我去安排。”萧月雪一看辛夷下定决心，语气中颇不情愿。 “英儿，我会帮你报仇的。”辛夷看着陈英苍白的脸说。 这时王芝端着药进来说：“我刚看到雪儿姐从这里走，她怎么说？” “她说君宜苑那边要找人替英儿。” “不要啊。”王芝放下要，有点慌张地说。 “别怕，我去。” “安止姐姐，你也别去啊，我刚刚在厨房听他们说，那个良锦姨娘只要看到稍微好看点的婢女，就会不停的虐待她，听说那边都被虐死了几个婢女。” “我有景爷当靠山，到时出事柳总管也得出面。怎么算都比你们过去安全。” “安止姐姐，你也看到英儿的脸···我听说良锦姨娘自幼习过武，鞭子不离身，又喜怒无常，动不动就鞭打身边的婢女···” “你不用担心我，反倒是英儿这边麻烦你帮我照看了，我怕她醒来还是会想不开。” “柳总管已经把我从西苑那边要来了，我会好好看着陈英，对了安止姐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王芝有点支支吾吾。 “说吧。” “我刚看到雪儿姐从前面回廊走过，脸上似乎在偷笑，你说英儿会不会是她···”王芝看到那个笑容时觉得萧月雪很恐怖。 “你可能看错了，萧月雪和我们情同姐妹，不会做这种事的。”辛夷安抚王芝，让她不要乱想。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王芝点点头，她摸着药凉了些，端到陈英床头。 翌日 辛夷去看了一下陈英，还是没有醒，但是脸上的伤已经上了药，用纱布包扎好。 侍卫队那边也很紧张陈英的伤，颜叶和陈回两个侍卫队长都过来问陈英的情况。现在他们提到黄良锦也气得牙痒痒的，可惜不能越苑执法，否则他们定不会放过黄良锦。 辛夷来到鱼梁堂。 “安止，陈英已经出事了，你要是再出事，景行不得剥了我的皮。”柳斯年说什么也要阻止辛夷去君宜苑。 “柳总管，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君宜苑我去定了。”辛夷一想到陈英的脸，又想到那个母夜叉黄良锦，她便开始愤怒。 “你···”柳斯年气得挥袖，没想到主仆俩都是惹麻烦能手，脾气还都一样倔。 “柳总管，如果你不想我出事，你可以帮帮我。”辛夷看着柳斯年，心里开始盘算起来。本来她就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如果有柳斯年帮忙，她收拾黄良锦十拿九稳。 柳斯年叹了口气，这事他也无法置身事外，于是说：“君宜苑的秦管事和我有点交情，我找他商讨一下，你在这里等我。”柳斯年说完，便离开鱼梁堂。 好一会，柳斯年带着一个身着蓝衣的小厮回来了。 “这是苍梧堂的茗香，是秦管事的近侍，现在暂时调去玉麟楼照顾二公子。这是景爷的侍女林安止。” “见过安止姐姐。”茗香颇为礼貌地作揖。 辛夷端详了眼前这名小厮，只见他面相端正，眉目清秀，看来也不过十二三光景，挺老实的样子。 “有礼了。”辛夷也回了万福。 “姐姐，听说你要来我们君宜苑。” “是的，你能不能说下良锦姨娘还有你们二公子的事给我听。” “公子很讨厌姨娘，但是因为怕她去夫人那闹腾，公子便不理会姨娘在苍梧堂的胡作非为。姐姐，景爷向来和公子交好，你要是说是景爷的人，公子必定保你周全。” “二公子会理下人这些闲事吗？” “小事不清楚，但是大事公子会理的，像英儿姐出的这种大事，公子知道肯定会责罚姨娘的，但是你们有得苑这边没人替她出头，嬷嬷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巴不得大事化小。”茗香如实说道。 “柳总管，暂时不要让二公子知道我是景爷的人。”辛夷开始盘算道。 “姐姐，这可使不得，良锦姨娘有功夫底子，她下手可狠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没办法和秦爷交代。”茗香也是挨过黄良锦打的人，心有余悸。 “我自有办法对付她。”辛夷信心十足。 “茗香，你好好看着安止，出什么事尽快来通知我。”柳斯年看着辛夷这般胸有成足，不知道该担心林安止还是担心黄良锦，但是他更担心的是，柳景行会不会把他鱼梁堂给拆了。 “知道了柳总管，秦管事已经让我好好帮助安止姐姐。姐姐，到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吩咐。”茗香抱拳说道。 “谢谢茗香。”林安止说。 “姐姐莫客气。”茗香作揖道。对于黄良锦，茗香早就恨之入骨，现在有人帮他收拾她，他求之不得。 辛夷来到雨花轩，跟王芝说：“我等下去君宜苑了，英儿就拜托你了。”辛夷行礼谢道。 “姐姐，你别客气，虽然之前我和陈英有点过节，但是她很讨人喜欢，如今见她这样，我也很难过，姐姐你自己好好保重，陈英醒来，也不想看到你重蹈后尘···”王芝说着，忍不住垂泪。 “英儿醒来你别和她说我去君宜苑的事。”辛夷怕陈英经受不了双重打击。 “姐姐，我不会告诉陈英的，我也希望她赶紧养好病。”王芝点点头，看了一眼还未苏醒的陈英。 “谢谢。”辛夷再次向王芝行礼，她眼中喊着泪水，带着淡淡的哀愁，看着陈英脸上的伤，那道可怕的伤疤将会伴随陈英一辈子，大夫说那是无法去掉的疤痕，陈英醒了之后能接受吗？还是再一次疯癫？ 第五十二章 海遗恶妇 辛夷跟着良夜来到君宜苑见秦毅。 只见秦毅人如其名，有着坚毅的脸孔，但是由于平时思虑过多，平时眉头经常紧锁，眉头之间的皱纹特别明显。一对不大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他一看到辛夷，眉头又紧紧皱成一团。这是个烫手山芋。 “见过秦管事。”良夜对秦毅作揖道。 “见过秦管事。”辛夷看到良夜对对方的称呼，也紧跟其后行礼道。 秦毅看着眼前这名俏丽的女子，比之前的陈英不但美上三分，眉眼间尽显活泼聪慧，难怪能被柳景行看上，果然非一般女子。如今这个烫手山芋交到他这边，要是出了岔子，柳景行不把他的落浅堂的屋顶掀飞不可。 “林安止，你能不能不要趟这趟浑水？”秦毅小心翼翼地问。 “秦管事，我不过应你们君宜苑所要求的过来帮忙几日，怎么说是浑水呢？”辛夷假装不知道秦毅在说什么，娇滴滴地回道。 秦毅突然不知道怎么反驳辛夷的话，恍然明白这个女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但是黄良锦也不好惹，就怕她以卵击石。 “那你可要知道，这里是君宜苑，没有景爷帮你撑腰。”秦毅警告道。 辛夷倒是没想到柳景行的名号在君宜苑也这么出名，连这边的管事都得称他一声景爷。要不是他和柳豫风的年岁跟不上，她真以为柳景行是柳豫风的私生子。 “秦管事，我自然知道这边是君宜苑，我也不想像英儿一样容貌尽毁。”辛夷咬牙切齿地假笑道。 秦毅一听到陈英的名字，瞬间头皮发麻。他第一次见到黄良锦下手这么狠，将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容颜毁掉，女人的妒忌心果然是可怕。现在眼前这个比陈英更危险，但是他答应过柳斯年，无论如何也要保她周全，所以他让茗香好生看住辛夷，出了岔子，这事便严重了。 “我···带你去见姨娘。”秦毅愁的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带着辛夷去见黄良锦。 等这天很久了。辛夷听到去见黄良锦，暗暗握住拳头，她要好好会会这个恶毒的女人。 辛夷来到苍梧堂，跟着秦毅走进去的时候，她还是免不了吓一跳，苍梧堂是柳临风居住的地方，这个地方比有得苑加起来都要大，里面的奴仆也比有得苑多上几倍，居然还要借云梦堂的侍女，根本就是有阴谋。 辛夷愤愤地跟着秦毅来到海遗居，海遗居位于苍梧堂入门处不远，和雾凡轩挨着，雾凡轩是苍梧堂下人住的地方，辛夷猜想这黄良锦定是不受宠才会被分配到此。 走进海遗居，只见大厅富丽堂皇，所用之物都很名贵，价值非凡，一个小小的妾室如此待遇，简直赶上正妻了。 辛夷只见堂中正站着一名女子，手执长鞭，棱角分明，眉梢上扬，眼神凌厉，一看便是泼辣的女主，又长着一副刻薄的样子，辛夷见着跪着的两名女子，心想她们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罪。 “哟，秦管事。”黄良锦将手中的鞭子递给旁边的侍女，说：“每个给我抽十鞭。” “是。”侍女接过鞭子，没有理会两个婢女的求饶，挥起鞭子便打了起来。顿时，整个屋中都响彻着凄厉的惨叫声。 “吵死了，谁再叫一声就多加一鞭。”黄良锦说这话的时候，用尾角扫了一眼辛夷，心想果然是个美人坯子，难怪能把柳景行那小混蛋迷住。 辛夷看着那两个婢女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心想黄良锦这是打算给她下马威。果不其然，只见黄良锦说道：“秦管事，不知道你大驾，不会扰了你吧。”秦毅好歹是君宜苑的管事，黄良锦再怎么目中无人，这面子还是要给的。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秦毅看着这两个婢女那凄惨的样子，心想谁进了苍梧堂被黄良锦盯上，也是倒霉。 “也是赶巧，这两个贱坯子居然没经过我允许，去服侍公子，背地里安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吗？” 辛夷听了很是意外，没想到苍梧堂的婢女也被黄良锦控制住了，她忽然觉得柳临风像个没有实权的公子，感觉挺可怜的。 “还有些人仗着背后有人撑腰便口不择言，也不想想这里是谁的地盘。”黄良锦看着辛夷，指桑骂槐。 辛夷翻了一个白眼，被黄良锦看到了。 “听说你是柳景行的人。”黄良锦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鞭子问道。 “是的。”辛夷行了礼。在行礼这空档，黄良锦一鞭打了过来。辛夷本想躲，看到有人过来抓住了鞭子，赶紧稳住没有动，假装被吓到的样子。 “秦管事，你这是要和我作对吗？”黄良锦瞪着这个用力抓住她鞭子的人，血从秦毅的手中慢慢渗出。 “黄姨娘，你既然知道这丫头是景爷的人，你也别让我难做。”秦毅不打算松手。 黄良锦知道柳景行是不好惹的角色，上次她不过想打那个叫染烟的一鞭，还没打到，便被柳景行看到，一脚把她踹倒在地，害她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当时她去求助李嬷嬷，李嬷嬷因为不想和柳豫风起冲突，便让他忍耐，和柳临风说，反倒被柳临风训了一顿。 现在的他的人送上门来，她不好好趁机报仇才怪。但是秦毅也提醒她，如果她太过分的话，柳景行也不会放过她。反正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不过是奴才的奴才，哼。”黄良锦收回自己的鞭子。秦毅看着眼前这场景，他只能保得了辛夷一时。哎，他在心里暗暗叹口气，这个烫手山芋啊，都是柳斯年做的好事。 “秦管事，你放心，我会好生待她的，你下去吧。” 秦毅又看了辛夷一眼，摇了摇头，离开海遗居。 “我听说你是想替你那好姐妹报仇的，真不知道你口气怎么这么大。”黄良锦走到辛夷跟前说。 “不知道姨娘哪里听来的谣言，我没说过，只是柳总管说这边需要人手帮忙，才让我过来而已。”辛夷低着头说。 “是吗？”说着一巴掌甩了过去，辛夷要不是反应快往后躲了点，只被扇到脸颊的边缘的话，以这一巴掌的力度，能把人打个半聋。 黄良锦看着辛夷肿起来的脸颊，很是满意，说：“从现在开始，你把海遗居所有的边边角角，包括地板，门口栏杆，全给我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灰也不许有，没做完不许睡觉不许吃饭。” 第五十三章 过墙梯计 辛夷望着眼前这个婢女，又故意在她眼前把地板踩脏。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指使的。 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一天没睡觉了。黄良锦派人轮流监视她，就是怕她睡觉，怕她吃东西。 辛夷还在等茗香来消息。之前她也和茗香探过柳临风这个人，知道柳临风很厌恶黄良锦，从纳进门之后，都没去过海遗居，无论黄良锦如何示好，柳临风就是不看她一眼。因为怕她来烦他，所以不过问她的事，才搞得黄良锦在苍梧堂一手遮天。 茗香偷偷从玉麟楼溜来时，已经是亥时。这时监视辛夷的婢女正在偷偷打盹，茗香小心翼翼走到辛夷身边，塞了一个包子给她，小声附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辛夷边听边吃包子，顺便盯着那个打瞌睡的侍女，生怕她突然醒来。 “啊！”辛夷梦到自己掉到湖里，大叫一声，睁眼瞬间只见黄良锦的贴身侍女楠素提着水桶站在一边，黄良锦冷笑地看着她。原来辛夷昨晚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把人带过来。”只见昨晚负责监视辛夷的婢女被人拉了过来，被黄良锦一脚踹倒在地。 “打。”黄良锦不能把气出在辛夷身上，便出在这个婢女身上。只见一个家丁拿着一根棍子，狠狠往那婢女身上打。 “办事不力就是这个下场，还有你···”黄良锦指着辛夷说：“不许换衣服。”现在已是初秋，空气中带着凉意，辛夷此时全身湿漉漉的，只感觉到一阵湿冷，忍不住打了寒颤。 “等下我再来检查你有没有擦干净，没有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辛夷看着黄良锦离去的背景，恨得牙痒痒的。再看那个被拖走的婢女，背部已经皮开肉绽，就算是医好也落下残疾。当时陈英是怎么熬过三天的，辛夷已经不敢去想。 晌午 辛夷冷眼看着楠素在窗边洒下灰尘，然后和黄良锦报告说她没打扫干净。早就知道她会使用这个伎俩，辛夷也不喊冤，就看着主仆两做戏。 黄良锦看到辛夷一脸面无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她想看辛夷哭着求饶的戏码没有了，心情像被人浇了盆冷水一般，顿时火冒三丈。 黄良锦看着初秋的太阳还存有夏天的毒辣，冷哼一声说：“你去院子给我跪到明天。楠素，派人盯着她。” “是，主子。”这个楠素是黄良锦的陪嫁丫头，从小就跟着黄良锦为非作歹，也不是个善茬。 经过昨天那个被毒打的丫环的事情，果然今天盯着她的人，连打盹都不敢。辛夷经历了早上的凉水，中午烈日的暴晒，加上之前没吃没睡，开始觉得额头有点微微发烫。 她想起茗香和她说的，这几晚柳临风都会去灵珀斋，戌时回来，而灵珀斋与玉麟楼只有一条通道。 现在她看着月已出，大家都已经睡下，辛夷摸着发疼的手臂，刚刚黄良锦回来踹了她一脚，把手臂踹伤了。 辛夷拿出藏在腰间的石头，看准眼前时机，打中了那个看守丫环的昏穴。她偷偷溜了出去。 君宜苑比有得苑方便的就是，这里没有侍卫看守，都是一些普通的小厮，要躲过他们很容易，她很快就来到未央湖的桥上。 辛夷坐上栏杆，百无聊赖地晃着腿，等着柳临风的路过。夜冷风清，带着凉飕飕的空气，辛夷觉得自己身子有点发烫。 突然，她似乎听到走路的声音，她赶紧屏声静气，果然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她听茗香说过，因为柳临风一直不理黄良锦，所以黄良锦将服侍柳临风的丫环小厮都给撤走，只有她在的时候，那些丫鬟小厮才能服侍柳临风。 结果柳临风没有屈服，还是不理会黄良锦，但是柳临风身边有个护卫，叫白河，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柳临风的身边。 后来秦毅把自己的近侍茗香给了柳临风，黄良锦对于白河还挺忌惮，所以总是找理由收拾茗香。 辛夷想这两个人应该就是柳临风和白河了。 辛夷开始假装啜泣。 “主子，前面有人。”白河停下脚步。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苍梧堂除了一些巡逻的家丁，晚上是不会有人的。灵珀斋这边他是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突然有人在桥上哭泣，看来这人不简单。 柳临风闻着哭泣声，慢慢走了过去，一直到离辛夷十步距离处停下。 “你是哪里的丫头，为何在此哭泣？”柳临风借着朗月，看到她身上的丫环装。 辛夷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心想这个柳二公子倒是挺谨慎，居然知道与她保持十步距离。 “我本是云梦堂的人，被差遣过来苍梧堂帮忙，谁知道良锦姨娘各种刁难，不但不让我吃饭，睡觉，还泼我冷水，让我暴晒，听说明日还要将我乱棍打死，我···我想与其受这种罪，不如自我了断···”辛夷边说边伤心地哭。 “又是黄良锦。”柳临风冷声说道。“有事过来说吧。”柳临风对辛夷说道。 “你能帮我吗？你是谁？” “我是二公子。” “二公子，你是二公子，二公子，我求求你救救我···”辛夷哭得悲痛异常。但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太过于激动，她感到一阵犯晕。 “你下来我才能救你。” “谢谢公子。”辛夷正在暗自庆幸计谋得逞的时候，突然一阵晕眩袭来，整个人往湖里掉了进去。 本就看好辛夷不会跳湖的主仆俩被眼前一幕吓到，白河赶紧快跑过去，跳到湖里把人捞了起来。 “真好玩。”柳临风面无表情地说道。 玉麟楼 “公子，你干嘛带她回玉麟楼，丢回雾凡轩不就行了。”白河抱着刚从湿漉漉晕过去的辛夷，一路颇有微词。 “大晚上未央湖拦住我控诉黄良锦，有勇有谋，估计还有同党。这么好玩的人，留给那毒妇岂不是暴殄天物。”柳临风借着月色看着辛夷姣好的脸盘，之前听说云梦堂的侍女都是美人，看来名不虚传，他哥哥真是好福气。 第五十四章 步步为营 回到玉麟楼，白河把辛夷往侧房的塌上一放说：“主子，你说你这边也不留个婢女，你看这下好了，你自己给她换衣服吧。”白河因为跳下水把辛夷救上来，自己也湿淋淋的。 他走到里间将湿衣服换下，把烂摊子丢回给柳临风。 “越来越没大没小。”柳临风看着白河离去的背影，眉头紧蹙。 黄良锦为了能过来服侍他，连个看门的小厮也不给他。茗香晚上都是回去落浅堂睡，现在整个玉麟楼只有他和白河两人。 现在他只能认命的帮辛夷把湿掉的衣服换下。 这时，他看到她脖子挂着的玉佩。 他不敢置信地拿起来看了两眼，然后从桌子上拿来烛台，再细细看了一眼玉佩。 这时白河从里间出来，看到柳临风拿着烛台正在认真看着什么，以为在端详辛夷的容貌，他忍不住吐槽道：“主子，她昏迷了你也不放过，你不能等她醒过来吗？” “你以为我在干嘛？”柳临风放下手中的玉佩，起身道：“行了，交给你了，你帮她把湿衣脱了，抱到床上吧。” “我？”白河不敢置信。“你到现在都没把湿衣服脱下来？” “是的。”柳临风说完走回自己房，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碰这个女人。柳临风已经想到以后的日子不无聊，忍不住扬起嘴角。 辛夷有点头疼的睁开眼睛，望着周围有点陌生的环境，她缓缓坐起来。 这时茗香恰好走了进来。 “安止姐姐，你醒了。”茗香赶紧给辛夷倒了杯水，端了过去。 “我这是···”辛夷好像失忆了一般，突然回忆不停地闪回，感到一阵头疼。 “你发了高烧，睡了三天。这里是二公子玉麟楼的偏房。”茗香说道。 “我发烧？”辛夷只记得自己好像晕了过去，掉进湖里，后面她就不记得了。 “你已经退烧了。姐姐，你还真的是厉害，出手非凡。”茗香突然附在辛夷耳边说，“良锦姨娘被公子打入柴房三天了。” “才打入柴房。”辛夷冷哼一声，自己受了这么多罪，不过是换来人家打入柴房。 朱鸾楼 “那个林安止的事可是探清楚了？”柳临风问白河。 “清楚了，她是眠雨楼柳景行的人。这次过来是因为陈英被黄良锦毁容，气愤不过，过来报仇的。” “没了？”柳临风好奇地问。 “没了，还有什么？”白河有点不解。“你是不是要我去查她身家？” “不用了。”柳临风望着笼子里的鸟，微微笑着。 白河看着柳临风的带笑的样子，心想他又不知道在想什么损招。 黄良锦回到海遗居，气得把房里的瓶瓶罐罐全往地上砸。 从小到大，她都没受过这种气，这次被柳临风关在柴房里简直是耻辱。这期间，李嬷嬷派人来见过她一面，也是让她忍气吞声，说这次柳临风很生气，柳夫人出面也无可奈何。 “林安止那个贱人。”黄良锦抽出腰间的鞭子，往旁边一个婢女身上抽去。 “啊~~”婢女痛的大喊。 “喊什么，还想挨鞭子吗？”楠素警告那婢女道。 婢女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出声，疼痛的手臂微微渗出血来。 “楠素，现在那贱人在哪？” “听说她跳水被公子救起之后，一直都在玉麟楼休养，今日才醒来。” “让人盯着那边，有什么动静马上通知我。”黄良锦想到当时萧月雪警告过她，林安止不是好惹的主，当时她没放心上，没想到果然被反咬一口，柳临风从不让她在玉麟楼久呆，却留一个贱婢在那边过夜，黄良锦想到这里，气得紧紧抓住鞭子，她恨恨的说，一定要除去这个贱人。 茗香到朱鸾楼奉茶。 “林安止怎么样了？”柳临风问茗香。 “安止姐姐已经无大碍，现在公子这边如何安排，她···她回雾凡轩一定会让姨娘···”茗香揶揄着不敢说太多，他把握不住柳临风的脾性，所以怕说多了对林安止不利。 “先让她留在玉麟楼，反正我这边也没有侍女。”柳临风说道。 “是。”茗香奉上茶，退到一边。 这时，白河走了进来。 “你手上拿着什么？”柳临风逗着笼里的鸟，看到白河拿了一个小药瓶。 “今天出府遇到一个以前行走江湖认识的道人，给了我这瓶叫什么玉露散，说无论什么伤口，剑伤鞭伤之类的，只要加露水调和敷上半个月，肌肤就能恢复成之前的状态。” “你一个大男人要这东西做什么？”柳临风接过玉露散的瓶子看了几眼。 “公子，你又不舞刀弄剑，也用不上。”白河拿过柳临风手上的瓶子，放到后面的架子上。 “说不准，万一哪天这小东西把我啄伤了呢？”柳临风继续逗着笼子里的鸟。 白河望着这不到拳头大的黄绿色小鸟，忍不住斜睨柳临风一眼。 玉麟楼 “姐姐，姐姐···”茗香趁着柳临风午休的时候溜出来找辛夷。 辛夷打开门，看到茗香一脸慌张。 “出什么事了？”辛夷心想，不会是柳临风要把她丢回雾凡轩或者云梦堂吧。 “英儿姐姐的脸有救了。”茗香附耳在辛夷耳边，将他今日听到的事情和辛夷说。 “你说真的？” “我也不知道真假，但是白河本是江湖浪客，后来才成为公子护卫的。” “听说江湖能人异士颇多，有这等神药也不稀奇。你说这药就放在朱鸾楼的书架上吗？”不管真假，陈英的脸已经没救了，还不如试上一试。 “是的，我不能离开太久，等下公子会怀疑的。现在公子在他房里休息，朱鸾楼没人，你小心点不要让人看到了。” “茗香，我替英儿谢谢你。”辛夷行了礼谢道。如果那瓶药真的能救陈英，那她便不留在君宜苑与那个黄良锦做过多纠缠。 “姐姐，先别谢我，也不知道那药见效不见效，你先拿去给英儿姐用了再说。” 辛夷点点头，等茗香走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往朱鸾楼的方向溜过去。 这时，躲在暗处的人迅速跑去向自己主人报信。 第五十五章 棋差一着 海遗居 “你说林安止鬼鬼祟祟去朱鸾楼？”黄良锦望着来和自己报消息的小厮。 “是的，公子在玉麟楼休息，我听到茗香和她提了朱鸾楼。”小厮说道。 “走，带人去朱鸾楼。”黄良锦很得意，如果林安止真的去偷东西，那她打死她是名正言顺，完全不需要和任何人交代，真的天助她也。 辛夷进入朱鸾楼，这里果真没人看门，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地，光明正大，无需偷偷摸摸。 她来到朱鸾楼的主屋，叠素阁。 辛夷走进去，来到茗香说的架子上，果然见到一个药瓶放在上面，辛夷很开心将她拿在手上，还未来得及端详，突然，她感觉到门口有人逼近，她赶紧把药瓶揣在腰间，屏声听着门外的声响。 “砰！”门被人踢开了。 辛夷定睛一看，原来是黄良锦，只见她带着一群家丁，每个人都手持长棍，进来将她围住。 “居然趁公子不备偷东西。”黄良锦抽出腰间的鞭子。 辛夷不动声色地瞪着黄良锦，看她行动如此迅速，看来一直都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太失策了。 黄良锦一看辛夷一副看戏的样子，气狠狠地说：“今天打死无怨，看来我犯不着和柳景行那家伙交代了。”说着，便要挥起鞭子往辛夷身上打去。 “住手。”柳临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但是黄良锦假意没听到，依旧把鞭子往辛夷身上甩去。 辛夷听到声音，本想侧过身子准备迎接黄良锦的鞭子的，结果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有个人站在她的面前，把黄良锦的鞭子抓住。 “黄良锦，你这是做什么？没听到我说话吗？”柳临风从门口走进来，原来抓住鞭子的是白河。 “是公子啊，我反应有点迟钝，没反应过来。”黄良锦假装刚刚反应过来，把鞭子收了回去。 “你没事上我朱鸾楼做什么？”柳临风问。 辛夷从白河身后探出头，看着眼前男子伟岸的背影。此人比柳豫风稍稍高一些，但是身形相较于柳豫风，比较瘦削，但是还是能给人一种安定感。 “我听说有人趁着你不注意偷东西，过来瞧瞧。”黄良锦突然有点心虚，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害怕柳临风的眼神。 “你说她吗？”柳临风转过身，指着辛夷问，辛夷这下才看到柳临风的长相。 有着和柳豫风相似的轮廓，但是少了点成熟与捉摸不透，眼前这人似乎眉眼都是藏着笑，好似无邪的少年。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那双与辛梓很相似的眼睛，但是辛梓眼神中都是朴实真诚，而眼前这个人虽说眼里带着笑，笑中却别有深意。 辛夷突然心中一惊，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甚至可以说是纨绔子弟的人，难道和他哥哥一样，都是隐藏的高手。 “是的。”黄良锦轻蔑地看了一眼辛夷。 “我让茗香叫她帮我来拿点东西，怎么变成偷东西了？”柳临风反问道。 果然。是他布的局，自己太大意了。接下来他肯定会对她提要求。 “可是，她···”黄良锦并不信这套说辞。 “滚回你的海遗居。”柳临风瞪了她一眼。 “是，公子。”黄良锦愤愤地行了礼，眼中带着凶意瞪了一眼辛夷，不情愿地带着所有人离开。 “茗香，你先出去。”柳临风说道。 “是，公子。”茗香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辛夷，心里开始责备自己，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反倒害了她。 “拿出来吧。”柳临风手一伸，脸上的笑容像和煦的春风般，带着一点暖，但是辛夷只感觉到寒意。 她不情愿地把怀中的药瓶拿出来，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柳临风直入主题。他走到辛夷跟前，端详着她的脸说：“我不过想看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迷倒···他。”柳临风故意不说他是谁，辛夷便以为他说的是柳景行。 “你想做什么？”辛夷看着柳临风往前凑的脸，吓得满脸羞红，往后退了一大步。 “我知道你想偷这瓶药救陈英，我给你药，但是有个条件，当我侍女一年。” “景爷不会答应的。”辛夷马上回道。 “我不管他答不答应，我只要你答应。你可要考虑清楚，你要是不答应，普天之下，没人救得了陈英，还要背负小偷的身份。”柳临风威胁道。 “只要你保证这瓶药有用，我便答应你。”辛夷说道。不就做一年侍女而已，能换来陈英的容貌无毁，她觉得也值得了。至于柳景行那边，看柳临风胸有成足的样子，相信他俩关系并不差。只是柳豫风那边···算了，听天由命吧。早闻他俩素无来往，兄弟感情很差，他应该不至于为了她，和自己弟弟起冲突。 “心甘情愿？”柳豫风问。 “是，心甘情愿。”辛夷坚定地说。 “那好，这个药你完全放心，你要是不信我，三天后你看结果再答复我。这瓶药够用一次，三天后你来找我。记得，需要用露水调和。”柳临风将药给了辛夷，然后带着白河离开叠素阁。 雨花轩 “姐姐，你终于来了。”王芝看到辛夷喜出望外，赶紧将她全身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伤痕。 “我没事，英儿怎么样了？” “她醒了之后虽然没有求死，但是不说话，老是躲在角落里。幸好她不抵触我碰她，还能给她喂点吃的。上次颜侍卫过来看她，她吓得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王芝叹了口气。 “我带了药过来，可以治好她的伤口。”辛夷说道。 “真的？太好了，姐姐，你从哪里拿来的药？” “一个江湖郎中的。听说他的药很好用，给英儿试一下。” “要是真的能治好就好了。”王芝期待地说。 “英儿，英儿···”辛夷走到角落，看到缩成一团的陈英。 陈英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到辛夷，哇地一声扑到她怀里，哭着说：“姐姐，你去哪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辛夷交代过王芝不能说自己的去处，陈英以为辛夷嫌弃她才不来看她。 “傻丫头，我怎么会丢下你呢，我去给你找药了。”辛夷摸着陈英的头说。 第五十六章 愿赌服输 “姐姐···我知道我这伤口好不了了，你不用安慰我···”陈英趴在辛夷肩膀上，小声啜泣道。 “你这丫头，姐姐说的你都不信吗？你准备做漂亮的新娘子吧。” “姐姐，你真的没骗我？我这伤···”陈英摸着自己的脸问：“真的能好。” “那人说了，先给我一瓶试一下，如果三天后没效果，让我把他档口砸了。”辛夷示意王芝开窗。 “姐姐，不要。”陈英现在很害怕外面有人看到她。 “不开窗，这屋里黑麻麻的，我怎么给你上药呢。”辛夷安抚陈英道。 陈英这才缓和了情绪，任由辛夷将她脸上的纱布拆下。 “不用怕，半个月就能恢复了。”辛夷看着那可怕的伤痕，自言自语说道。 三天后 辛夷来到雨花轩，还没进门口，王芝一看到她就跑过来开心地拉着她的手说：“姐姐，你那个药真的好神奇，陈英的伤疤淡了好多。今天她照了镜子，可开心了。” “姐姐。”这时陈英出现了，脸上的伤疤真的淡了很多，看来柳临风果然没骗她。 “英儿，太好了。”辛夷喜极而泣。“你这伤口还不能晒到阳光，你赶紧回屋去。” 陈英点点头，回到屋里。 王芝见辛夷不进屋，忙问：“姐姐，你怎么不进屋子？” “我要去给英儿拿接下来的药。”辛夷说道。 “姐姐，你实话和我说，这药到底是从哪来的？”王芝也不是蠢笨之人，这么好的药，想必价值不菲。 “二公子给的。” “你···拿什么交换的？”王芝觉得肯定有内情。 “我答应当他一年侍女，他给我药。” “姐姐，是不是二公子看上你了？”王芝知道当侍女的背后含义。 “只要英儿的脸能好，我···你记得别和英儿说实话。”辛夷和王芝说话的空档，她看到茗香过来了。 “茗香，你怎么来了？” “公子让我拿药过来，并···并且让姐姐记得自己答应过的事。” “知道了，谢谢茗香。”辛夷将药拿给了王芝，说：“照顾好英儿。”辛夷说完拍了拍王芝的手，和茗香离开雨花轩。 路上，茗香问：“姐姐，那药真的好使吗？” “嗯，英儿的脸好了很多。公子没有为难你吧。”辛夷问。 “没有，公子没说什么。”茗香说道。 辛夷松了口气，但是转念一想，能和柳景行关系好的，品行应该不会太差。她现在倒是挺疑惑，柳景行到底有何魔力，能一下子搞定柳府两个少主。 “王芝，姐姐呢？”陈英看着王芝走进来。 “你还好意思问，为了你啊···”王芝顿了一下说，“安止姐姐答应帮那个江湖大夫采大半个月药，直到你脸上的伤好了。” “怎么能让姐姐受这种罪，我···”陈英想要跑出房门。 “陈英，姐姐那么难得才找到治你伤口的药，你这是打算让她的心血付诸流水吗？”王芝直接拉住陈英训道。 “对不起，我···”陈英这才想起自己暂时不能见光，于是回到房里，坐在塌上，低着头不说话。 “还有，姐姐帮你弄到药这事不要说出去，雪儿姐也不要说，姐姐溜出去帮那个江湖郎中的事只有柳总管知道，人多嘴杂，到时可能惹得姐姐受罚。”王芝交代道。她打心里不相信萧月雪。 “连雪儿姐也不能说啊···”陈英不明白原因，疑惑地问。 “哼，她···是的，谁都不许说，直到你伤口好了。”王芝想到萧月雪至今都没来看陈英一眼，也是好事。 玉麟楼 “见过公子。”辛夷来到玉麟楼，看着趴在桌上斗蛐蛐的柳临风。 “安止，你来了，你过来看下，这两只蛐蛐谁能赢？”柳临风招呼辛夷过去。 辛夷走过去，就看到两只蛐蛐扑来扑去的，她向来不喜欢这些，在这些官宦子弟中，一只好的蛐蛐可以卖到几十两，比人还贵。她当时不过卖身五贯钱。 柳临风见她不语，便问：“怎么，过来服侍我很不情愿吗？” “公子，我对斗蛐蛐之事一窍不通，不知道该说什么。”辛夷很直接地说。 “药膏好使吧。”柳临风继续逗着蛐蛐，转移了话题。 “公子，我挺感兴趣你的药膏是从哪来的，之前明明何大夫说没得治了。” “那等庸医说的话，你当放屁就好了。”柳临风很不屑地说。 “庸医？放屁”辛夷虽然没觉得何大夫的医术有多高明，但是能进到府中的定也不是泛泛之辈，她听到柳临风这话感到挺惊讶的，但是一想到那个药膏的药效，心想柳临风肯定是遇到什么神医才敢这样批判何大夫。 “公子，你该去上课了。”茗香看到陈夫子的书童迷竹走了过来。 辛夷一听上课，突然捂着嘴笑。没想到柳临风这么大的人，还要被喊去上课。 “好笑吗？”柳临风冷笑道。 辛夷赶紧说：“公子，我没有笑，我只是···敬佩你的求学精神。”辛夷开始闭着眼睛瞎说。 “是吗？”柳临风皮笑肉不笑地问。 “是啊，像公子这年纪请先生的不多，说明公子好学嘛。”辛夷看着柳临风脸上的笑容，觉得像是挂了个假面具，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在你面子上，我今天就去陈夫子那里上课。你盯着我干嘛？”柳临风看着辛夷盯着自己发呆，“难道你看上本公子了？” 辛夷回过神，皮笑肉不笑地说：“公子为贵胄子弟，可是我这等低贱之人能仰望的。” “别人说这话我信，可你···”柳临风满眼都是别有深意，看得辛夷心里有点发毛。为什么她总觉得柳临风有点渗人，太让人捉摸不透了，柳景行到底是喜欢他哪点，和他关系那么好。 “算了，今天就给你点面子，我去上课。”柳临风将桌上两只蛐蛐分开，装到竹筒里，交给辛夷说：“今天天气好，带它们去晒晒太阳，记得好好照顾它们。” 辛夷拿着柳临风交给她的两个竹筒，在心里翻了白眼，没想到沦落到伺候这两只蛐蛐晒太阳。 第五十七章 还彼之身 辛夷转头问茗香：“公子去上课，一般多久回来？” “好像两个时辰左右。”茗香其实也是猜的，毕竟柳临风经常不去上课，今天居然破例。 “这么久。”辛夷嘟着嘴，不情愿地拿着竹筒出去院子，顺便抱着两个罐子装蛐蛐。 茗香给辛夷端了一壶茶出来，说：“姐姐，我进去打扫房间，有事喊我。” “你去忙吧。”辛夷走到院子，将茶壶放在一块石头上，把蛐蛐倒出来放到罐子里，自己靠着一株桂树坐下，桂树高约两丈，恰好到了桂花开的季节，头顶上若有若无的花香悠悠袭来，沁人心脾。八月的初秋，风轻微凉，蝉叫声也少了很多，午后显得特别安静，偶尔的鸟叫声为此时的寂静添了点活力。一缕散漫的阳光透过树冠，落在辛夷的身边，辛夷闭上眼，感受着时光静好。 “哟，真是享受。”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辛夷不情愿地睁开眼，看着黄良锦走了过来。 一想到私人享受的静谧良辰被眼前这恶妇打断，辛夷心里有点火气。 辛夷拍了拍身上的土，不情愿地站起来行礼道：“见过姨娘。” “你这狐狸精还真有点手段，迷得公子昏昏沉沉，全听你的话。”黄良锦语气中满是醋意和怒意。 “姨娘，公子只是宅心仁厚，看我被人欺负那么惨，帮我出头罢了。”辛夷开始算计黄良锦。 “你个贱人。”黄良锦举起手，扬手就要扇辛夷一巴掌，但是想到柳临风，她又不敢下手，她怕柳临风责骂。 “哟，姨娘，你一向下手不是挺狠的吗？怎么这次大发慈悲对我这个小婢女手下留情。” 黄良锦忍着打她的冲动说：“我干嘛和你这贱人一般见识。” “那你今天来找我，是给自己添堵来的了。”辛夷继续挑逗着黄良锦的情绪。 “林安止，你别得寸进尺。”黄良锦本来是想过来给她一个下马威，结果自己被反将一军。 “黄良锦，就你这脑子，也只配当个不受宠的妾，你连我一个婢女都斗不过。”辛夷冷哼一声。 “你说什么！”黄良锦气到手都开始抖，她紧紧揪住鞭子，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打她的冲动。 “我让你见识下什么叫手段。”辛夷斜睨黄良锦一眼，然后将茶壶拿起，狠狠往地上一摔。 茗香在屋里听到外面有动静，赶紧跑出来看什么情况，一看到黄良锦一群人，吓得倒退了两步。 “茗香茗香，快去喊公子。”辛夷假装很慌张地说。 茗香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往旁边的月洞门跑。 “你做什么，我又没打你。”黄良锦生气地说。 “你知道吗，这是公子最喜爱的两只蛐蛐。”辛夷将装有蛐蛐的罐子拿起来。 “然后呢？”黄良锦以为辛夷是想炫耀柳临风将他最爱的蛐蛐交给她照顾。 “然后···没了。”辛夷把蛐蛐往草丛一丢，很快消失在草丛里。然后将罐子往地上一摔，一地碎片。 “你做什么，你干嘛把蛐蛐放走。楠素，快把蛐蛐抓回来。”黄良锦紧张地说。 辛夷拿起一块玻璃碎片，将自己手指头割破。 黄良锦睁大眼睛，完全不知道辛夷下一步想做什么。 辛夷再将自己的头发弄乱，算着时间差不多，又狠狠打了自己两巴掌。 黄良锦彻底惊呆了。眼前这个人，像是个疯子。 辛夷将血划在自己的唇边，笑着看着黄良锦，看得黄良锦全身发毛。 这时，柳临风快步走了过来，看到黄良锦，质问道：“你来朱鸾楼干嘛？”一转身看到辛夷捂着脸，云鬓散乱，脸颊红肿，嘴角带血，泪眼婆娑，神情委屈地站在一边，他看着黄良锦怒斥：“好端端的你跑来朱鸾楼打她干嘛？” “我···我没有，是她···”黄良锦急的说不出话。 “公子，是我不好，我连你最爱的蛐蛐也没保护好。”辛夷开始啜泣，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 “你···”柳临风看到装蛐蛐的罐子摔破了，指着黄良锦，气得手直发抖。 “不关我的事，是她···你个贱人，你冤枉我。”黄良锦指着辛夷，发现辛夷偷偷对着她笑，气得她直接抽出腰间的鞭子，往辛夷身上打去。 白河见状，抓住了鞭子。 “白河，将她的鞭子毁掉。还有黄良锦，从今天开始，不许你身上带任何武器，不然我就让白河把你武功废了。”柳临风警告道。 “来人，把她关到柴房，没我命令，谁也不许靠近。” “又关？公子，我冤枉的···”黄良锦哭喊道。 “拉走，看到都烦。”柳临风一挥手，几个小厮上来把黄良锦带走。 “还有”柳临风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下人，特别是楠素，警告道：“如果谁去向李嬷嬷通风报信的，杖责十棍。” “是，公子。”楠素赶紧点头，她第一次看到柳临风发脾气，心里有点发怵。她今天也见识了林安止的手段，忽然觉得自己的主子蠢得可以。 “你先回房吧。茗香，你去刘大夫那里拿点消肿的药给她。”柳临风看着辛夷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住了想要呵护她的冲动。这个女人，他要赶紧远离才行。 “走。”柳临风带着白河离开，去了灵珀斋。 玉麟楼 “姐姐，良锦姨娘下手也太狠了，把你打成这样。”茗香带着辛夷回到玉麟楼，看到辛夷嘴角的血，有点心疼。 “我没事。”辛夷摇了摇头。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拿药。”茗香给辛夷倒了杯水，然后跑去找刘大夫拿药。 辛夷等茗香走后，坐到镜子前，摸着有点发疼的脸颊，心里怪责自己下手太狠了，她起身来到洗漱架前，用凉水打湿了毛巾，敷在脸上。 以前她最不屑玩手段的，现在居然开始走上自己最讨厌的路。 她倒在床上看着自己破损的手指头沉思，如果柳豫风娶了妻子，她是否以后都要过这种生活？ 她一想到未来，突然有点不寒而栗。 第五十八章 是人是鬼 灵珀斋 白河在入口处换好衣服走了出来，这时附近的草丛有几种不明生物突然快速逃窜开。 拦在他面前一群蜈蚣也像被惊吓到一般，向四周逃窜。 白河走进房里，只见门口的黑红色相间的大蜘蛛赶忙跳上门，远离白河。白河看着柳临风正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在翻着书。周边的小毒物都离他远远的，不敢靠近。 “你这些小宠物怎么好像又多了？”白河走到柳临风身边，才感觉到如释重负。他不害怕毒虫，害怕它们的毒液。他就算武功再高，只要被这些毒虫里面随便一只咬到，没有解药，他当场得死于非命。 所以每次来灵珀斋，如果不是和柳临风一起，他就得去灵珀斋入口的更衣室，换上用秘制药草炮制过的衣服鞋子，才敢进这房子。 “最近需要提炼它们的毒液，所以让他们各自划地为王，先繁衍后代。”柳临风说着，放下手中的书，将他肩膀的小蜘蛛弹走，站起身说：“我哥他们快回来了吗？” “大公子和姜侍卫在回来路上，应该这几日便到，柳刺史和李侯爷去了洛阳，景行去了长安。” “景行去了长安，看来崔凡义很快要出来了。”柳临风走到门口，看着门外的植物，欣欣向荣。外面人看进来，以为这里久无人居住所以才杂草丛生。其实，这里头蛰伏着各种毒虫。 “主子真是料事如神，刚接到的消息，圣上决定下月初五立后，到时将大赦天下。” “立何人为后？” “苏将军的女儿。” “几个大热人选都没选中，看来圣上定要和那批旧臣子分庭抗礼。”柳临风笑着摇摇头。 “苏将军曾是严将军的部下，谁也没想到居然是他的女儿当上皇后。”白河说。 “说明崔凡义的棋子布的很深，估计连我哥都不知道。”柳临风看着一群蝎子和蜈蚣打起来，他从袖子丢出了一颗药丸到它们中间，吓得蝎子和蜈蚣各自逃窜。 “朝中那几个老匹夫不可能就范的。”白河说道。 “那不是好事吗？又有钱赚了。”柳临风笑得意味深长。 “主子，顺便跟你说件好笑的事，探子刚给我报的。今天院子发生的事。”白河知道柳临风挺关注辛夷，于是顺便将今天辛夷怎么冤枉黄良锦的事告知柳临风。 柳临风扬起嘴角，微微笑道：“这丫头，有点意思。” “还有，凌仙儿来了？” “凌仙儿？”柳临风想了很久，好像没听过这号人物。 “一个变脸人。”白河说道。 瓦仙村 “娘，快来，收到小夷的信了。她写了好多封。”辛梓拿着信开心地跑进大厅里。 辛大娘最近病好了很多，一听到辛夷来信，更是喜上眉梢。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扫把，来到辛梓的身边。 “妹妹说她在江陵那边用尽方法，都没有找到救出爹爹，现在去揽云观找梁师叔。” “她去找你师叔我就放心了，我多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辛大娘总算卸下了心里的重担。她很怕辛夷去牺牲自己换她的爹爹，现在总算放心，再也不用为她担忧。 “师叔不是去天竺了吗?”辛梓突然想到之前梁师叔写来的信，感到疑惑。 “你妹妹向来喜欢去你师公和师叔那边呆着，不像你，一提到去他们那边吓得跟什么似的。” “那些地方很无聊啊，每天还要上课修行。”辛梓一想到这，赶紧摇摇头。“那丫头，也不先回家一趟，害我们那么担心。”辛梓有点不开心。 “回来她只会想起你爹的事，她出去散心我还放心点。”辛大娘心里也有点宽慰，毕竟辛明远的事情已经无力回天，一直停驻不前也不是好事，如今她和辛梓已经重新过日子，如今辛夷也放下了这件事，倒也是幸事。其他的，但愿天佑福人。 西苑 “月雪，过来见下凌仙儿，以后顶替王翠的。” 萧月雪一到门口，李嬷嬷便招呼她进屋 此时她看到穿着粉色间着青翠，身材窈窕的一个女子站在屋内，旁边站着的像是她的侍女。 萧月雪还没回过神，只见对方转过身来，看着萧月雪，微微颔首，姿态高傲。 萧月雪一见凌仙儿，妒火一下子烧到了脑门，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挠过一样，百般不是滋味。 这人长得美如天仙，难怪敢叫仙儿，只见她眉目如画，身姿绰约，巧笑倩兮，巧目盼兮，柳腰莲脸，简直像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萧月雪僵着笑容，不情愿地向凌仙儿行礼。 “见过姐姐。” “不敢当。”凌仙儿的嗓音非常柔美，听着非常悦耳舒服。“听说你把王翠整得挺惨的，我还以为多了不起，现在一见，不过如是。”凌仙儿冷嘲道。旁边两个侍女听了，捂着嘴偷笑。 萧月雪深吸一口气，忍住不悦，她微微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翠可是公子逐出府的，与我有何干系。” “是吗？杨芸可是全招了。在她生不如死的情况下。”凌仙儿走到萧月雪身边，轻声威胁说。 萧月雪吓得倒退了几步。 “够了，你们不要再起内乱了。”李嬷嬷赶紧出声制止道。 “我当然知道我来的目的。”凌仙儿看着李嬷嬷说。李嬷嬷打心里也是害怕凌仙儿，听说她是唐夫人的爱徒，她对于唐夫人来历不是很清楚，但是柳夫人交代，千万不要惹唐夫人的人，否则下场很惨。 “上次王翠说了不少事给柳豫风知道，想必以后对于黄府去的人多有防备。我还需要雪儿妹妹好好配合。”凌仙儿捂着嘴笑道。 “我要怎么配合？”萧月雪问。 “真是识时务。李嬷嬷。”凌仙儿唤了一声。 “这是五石散，以后在公子的食物茶水都要下。”李嬷嬷将一个药包交给萧月雪。 “这···五石散？嬷嬷···”萧月雪颤抖着声音说，“五石散会上瘾的。”五石散一旦上瘾，很难戒除，人基本就废了，而且药量控制不好，保不准会丧命。 “上瘾不好吗？以后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凌仙儿冷笑道。 “月雪，以大事为重。”李嬷嬷抓着萧月雪的手，暗暗用力说道。 “是···是···”萧月雪抖着手，接过五石散。 第五十九章 毒虫为伍 “公子们都是喜新厌旧的，你不如谋富贵来得实在。你认准了大公子，你以为他就会怜爱你一辈子吗？”凌仙儿讥笑道。 萧月雪看着凌仙儿那姣好的脸上带着凶狠，她回头静静看着自己手上的五石散，没有出声。 “嬷嬷，嬷嬷···你赶紧去趟天行苑，良锦姨娘又闹了。夫人快被折腾坏了。”红叶在门口敲了敲门，有点着急地说。 李嬷嬷听了只觉得自己脑门发疼。黄良锦真的没有一刻不折腾。 天行苑 “姑姑，你要为我做主啊。”黄良锦跪坐在柳夫人身边，一直拉着柳夫人的袖子哭闹道。 李嬷嬷一走进来，柳夫人像见到救星一般，赶紧喊道：“嬷嬷，你快来。” “嬷嬷。”黄良锦听到李嬷嬷来了，又转身抱住李嬷嬷的大腿哭嚎着。 “出什么事了？”李嬷嬷第一次见黄良锦哭成这样，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她忍住了，假装紧张地问。 “林安止那个贱人···呜呜，她陷害我···”黄良锦泣不成声地说。 柳夫人有点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蠢钝的妇人，心里十分后悔让她进了柳府。一想到黄氏家族的后代如此，她感到一阵悲哀。 李嬷嬷跟了柳夫人这么多年，见到她面露不悦之色，说：“良锦姨娘，你说下什么事我们才能帮你。” 黄良锦这才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通，把自己说的如何无辜可怜，辛夷如何蛇蝎心肠。 “姑姑，你不能让这种人留在临风身边，万一她对临风不利就惨了···”黄良锦又转身拉着柳夫人痛哭。 “行了，我知道了。”柳夫人有点头疼地看了一眼李嬷嬷。 “姨娘，你先回去，晚点我和夫人过去君宜苑。”李嬷嬷说道。 “姑姑，那···那我先回去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做主。”黄良锦看着柳夫人声泪俱下地说。 “知道，我等下就过去。”柳夫人总算松了口气。 黄良锦听了，开心地擦掉眼角的泪水说：“谢谢姑姑，我先回去了。”说完，带着楠素回了海遗居。 “良锦说的那个林安止是谁？”柳夫人问。 “她是落选侍女，后面被景行看中，去了眠雨楼。” “就是那个什么考核都最后的，干活偷懒的？资质很差的？我怎么听良锦说的和你说的这个不是一个人？”柳夫人皱起眉头，甚为不解。 李嬷嬷沉思了一番，说：“这个林安止我早前也没怎么留意，只是知道后面被柳景行要去。” “去趟君宜苑，我那乖孩儿也许久没来和我请早了。”柳夫人颇有怨言，不知道为什么，柳临风明明是她亲生的，却与她很疏离。 朱鸾楼 “茗香，你发什么呆？”辛夷一走进去，看到茗香对着一个书架发呆。 “书架上好像发霉了。” “那还不把东西搬出来，今天天气这么好，把这些书画晒一下也好。” “公子不让动书架上的东西，所以我在想怎么办。”茗香看着辛夷说。 “肯定是先搬出去晒太阳。”辛夷敲了一下茗香的头说：“脑袋动一动，万一这里有公子喜爱的画作或者珍藏的书，出了问题看你拿什么赔。”辛夷说完，拿出了几轴画，来到院子的石桌上铺开。 这时，她被展开的这幅画吸引到了。她拿起来细细端详。 只见画中有个小孩处于森林中，他站在一堆篝火前，拿着一个火把，警惕地看着四周。辛夷定睛一看，只见藏在树间吐着舌头，伺机而动的蛇，地上藏在一边的蜈蚣，蝎子，还有另一棵树垂下红黑相间的毒蜘蛛，更令她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是那对隐藏在林中监视的眼睛···这幅画隐含的东西太多了，像是在讲一个故事一般，她能看上一整天。辛夷暗暗为画中的小孩子担忧。她不知道画中的小孩是谁，五官也没画出来，但是帽子上画着那朵花，辛夷似乎在哪看过，但是她一时又想不出名字。她看了一下落款，壬申长安临风落月草堂柳至临。 “壬申年？那不是六年前？六年前柳临风不过十一二岁，画笔便如此老练，应该不会是他画的吧？但是落款上又写着柳至临，这是柳临风的字。”辛夷很是疑惑，但是手上这幅画，她又实在不舍得合上，她在想柳临风一个官家子弟，可以说不知世途险恶，是如何画出如此阴暗的图，而且这里的毒虫画得栩栩如生，必须很熟悉才能画出来。 果然这里每个人都戴着一副厚厚的面具。 “你在看什么？”柳临风的声音突然出现，吓得辛夷抖了一下，心脏像要跳出来一般。 “你做什么亏心事了，吓成这样。”柳临风狐疑的拿过她手里的画，脸色一变，微怒道：“谁让你们动我书架的东西？”茗香正抱着书走出来，一听到柳临风说话，吓得赶紧把书又抱回屋里。 “对不起，公子。”辛夷连忙行礼道歉。之前柳临风无论发生什么事，脸上都是挂着笑容，这次辛夷第一次看到他生气，被柳临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罢了，你看完这幅画，有什么想法？”柳临风又变回之前那个人畜无害的他。 “我想知道，这个小孩最后怎么样了？”辛夷说。 “死了。” “死了？”辛夷不相信。 “在这种环境下，他怎么可能不死？”柳临风轻描淡写地说。但是辛夷却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淡淡的悲伤。这个男孩到底是谁？ “我觉得他活着，画上不是有双眼睛在盯着吗？你能不能讲下这个故事给我听。”辛夷拜托道。 “有机会就给你讲。你要是真的喜欢这幅画，送你了。” “真的吗，这幅画画得太好了，特别是那些毒虫，栩栩如生，就像你天天和他们呆一起一般，才能画出这么真实的画面。” 柳临风笑了笑说：“你还真的挺特别的。这里面的毒虫你不怕吗？”柳临风第一次见到有人没被这幅画吓到，还是个女子。 “有啥怕的，画的这么好。”辛夷有点得寸进尺地打开其他画卷，但还是喜欢手上这副。 “哈哈哈。”柳临风哈哈大笑。太有趣了，难怪这丫头能搞定他哥，他哥可是出了名的无心冷血，未来注定要走官场这条路。 “有什么好笑的。我先拿回房了。”辛夷抱着画满意地走了。 “主子，那幅画你花了很多心思画的，你就这样给她？”白河不解地问。 “鲜花赠美人，她这么识货，给她无妨。”柳临风看着一条蛇快速窜入草丛，眼神一冷说：“我娘来了。走，回书房。” 白河没有吭声，意味深长的看着辛夷离去的背影，然后抱着其他的画卷和柳临风回到朱鸾楼。 第六十章 有意栽花 “娘，你怎么来了？”柳临风假意在翻书，看到柳夫人进来脸上带着惊讶地问。 “你也知道我是你娘，你说你多久没去给娘请安了。”柳夫人走到柳临风身边，看到他在看《孙子兵法》，心里总算有一丝慰藉，终于看到柳临风有点长进了。 “我最近忙功课给忘了。给娘赔不是。”柳临风把书合上，起身像柳夫人作揖道。柳夫人见此脸上挂着笑容。 这时黄良锦把辛夷从外边揪了进来。 “姑姑，就是这个女人，搞得临风鬼迷心窍，不思进取。”黄良锦得意地看着辛夷狼狈的样子。 辛夷见眼前这个雍容华贵，仪度非凡，面貌与柳临风有几成相似的女人，猜想她必是柳夫人。 她赶紧整理仪容，行礼道：“见过夫人，见过公子，见过嬷嬷。” 黄良锦冷哼一声，装模作样。 “过来。”柳夫人看着眼前这名女子，清丽脱俗，给她感觉挺舒服，而且重点是自从她过来之后，柳临风乖乖去上课了，听陈夫子说，如果按照这种进程，柳临风很快可以出师。 辛夷看了柳临风一眼，行了礼走到柳夫人跟前。 “公子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没去天行苑给我请安？” 这下把辛夷给问懵了，她才过来不到半个月。她定了定神说：“公子最近足不出户地努力读书，想必是想学有所成给夫人惊喜。公子现在蛐蛐都不玩了。”辛夷看着柳临风心生一计，咧嘴笑着说。 “你说谎，公子的蛐蛐是被你弄丢的，他才没得玩。”黄良锦脱口而出，突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不安地看了柳夫人一眼。 真是个灵精的丫头。柳临风抑制住笑意。 “是吗？”柳夫人假装没听到黄良锦的话，转身看着柳临风。 “娘，孩儿天资愚钝还不知勤能补拙，现在我想奋发图强，来年内试能够取得名次，才不辜负爹和娘的教诲。”柳临风一脸认真的说。 辛夷听了有点想笑，柳府两个公子真的奇特，一个装得好色风流，一个装得贪玩愚钝。柳刺史有这两个儿子，估计拜访其他同僚时，都要被笑得无地自容。 “临风，你真的长大了。”柳夫人感动得泪眼朦胧，拉着柳临风的手感叹道。 “姑姑···”黄良锦看到柳夫人不打算责罚辛夷，有点着急地出声。 “走吧，别影响临风学习。”柳夫人脸带不悦地看着黄良锦。 “可是···”黄良锦不服气地瞪了一眼辛夷。 “临风，你这边人手够吗？”柳夫人知道黄良锦平时的所作所为。 “娘，够了，我这边不需要增加人手。”柳临风赶紧抱拳拒绝道。 “随你吧，有需要和嬷嬷说。”柳夫人说完，带着李嬷嬷和黄良锦走了。 “姑姑···”黄良锦跟在柳夫人身后走出门口，很不情愿地喊出声。 “你最好好生反省，你进门这么久，临风为什么不多看你一眼，你看别人，才到苍梧堂多久，临风就开始奋发读书。”柳夫人斥责道。 “我···” “你以后少去骚扰他们，要是被我知道了，我既能让你进柳家的门，也能让你出去。”柳夫人警告道。 “是，姑姑。”黄良锦吓得赶紧行礼，但是对辛夷的恨又增加了。 天行苑 “夫人好像挺喜欢林安止？”李嬷嬷问。 “那丫头聪明，她故意在我面前说的那些话给临风听，临风只能借坡下驴。那孩子，这下不努力考内试都不行。”柳夫人满意地笑着说。 “看来这林安止还是有两下子。”李嬷嬷说。 “岂止两下子，她比你疼爱的萧月雪聪明太多。嬷嬷，兼听则明。有时别让下面的人把你蒙蔽了。”柳夫人意有所指。 “我知道了夫人。”。 “要是临风真喜欢这丫头，你看有没有办法从柳景行那里要过来。” “是，夫人。” 西苑 “嬷嬷，你找我？”萧月雪一看到李嬷嬷，开心的走进来。 “雪儿，你之前和我说那个林安止又蠢又懒又不听话，还让我打发她去厨房，还记得吗？” “嬷···嬷···我···”萧月雪看到李嬷嬷脸带愠色，吓得赶紧跪下。 “哼，果然女人的妒忌心是最不能低估的。这群侍女里面，她是你最大的对手吧。”李嬷嬷喝着茶，看着萧月雪跪在她跟前。 “你真的是低估了她，以为弄到君宜苑，可以借助黄良锦的手打压她，但是人家直接把主子给搞定了。” “什么···”萧月雪不敢相信的抬头看了一眼李嬷嬷。 “她不止把二公子搞定了，夫人对她也非常满意，现在夫人想把她从柳景行手上要过来，有意让公子纳她为妾。” 萧月雪听着李嬷嬷慢悠悠地说着，心里慌得不行。 “你居然让我错失了一个这么好的侍女。”李嬷嬷生气握紧杯子。 “嬷嬷，对不起。”萧月雪慌得拉着李嬷嬷道歉。 “你要是不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弄来，我一定会好好和你算这笔账。” “是，嬷嬷。我一定拿到你要的东西。”萧月雪赶紧给李嬷嬷磕头保证道。李嬷嬷这才消气不少。 萧月雪走在路上，越想越气。没想到林安止手段那么高，当时不让她近柳豫风身边是对的，否则现在的她早就被挤走了。 柳夫人如果对林安止满意，那黄良锦不是气得直跳脚？萧月雪想到这里，又生一计。 海遗居 “姨娘，我刚刚见到萧月雪，她让我告诉你···”楠素轻轻附耳说道。 “哈哈哈，可算找到办法收拾那贱蹄子。”黄良锦听完啐了一口。 雨花轩 “王芝，我什么时候能去找姐姐？”陈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伤疤已经淡得快看不出了。 “等你的伤完全养好了，你就能去找安止姐了。”王芝最近听到黄良锦那边被辛夷收拾的鸡飞狗跳，心想之前真是白担心了。等陈英到时养好伤，再和她一起过去君宜苑看林安止。 这时，王芝看到门口有个人在往房里张望，她定睛一看原来是萧月雪。 她心里正纳闷着，萧月雪已经许久未来看陈英，今天是哪根筋开窍了。 “雪儿姐，你怎么来了？” 萧月雪看到房里王芝在，还在犹豫进不进去。结果王芝这么一喊，她只能假笑着走进门说：“今天不是很忙，专门抽出点时间过来看英儿。” 第六十一章 私刑泄愤 陈英经历脸伤这件事之后，加上王芝总是暗示萧月雪的不可靠，她已经对萧月雪有了防备。 她听到萧月雪来了之后，并没有表露不悦，也没有转过身看萧月雪，只是哂笑道：“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陈英的“终于”两字显得咬字有点重。 萧月雪知道陈英心中有怨，本来她也不想来的，她不想看到陈英的脸，她光想象就觉得恶心反胃。现在她只得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对陈英微笑，做好心理准备，走到陈英跟前时，她愣住了。 “英儿···你···你的脸···”萧月雪完全不敢相信，陈英的脸居然恢复了，虽然细看还有条淡淡的小痕。 “姐姐帮我找到的药。”陈英说着眼眶都红了，一想到辛夷如此为她，她在心里感激万分。 一提到辛夷，萧月雪又按捺不住对她的厌恶。如此假惺惺又伪善的贱人。 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果然还是姐姐有办法。我本来也想看你的，只是嬷嬷那边事太多，你看姐姐都被调去苍梧堂替你···” “你说什么?”陈英睁大眼睛看着萧月雪。王芝在旁边一听，坏了，萧月雪明显故意把辛夷的事说给陈英听。 “你说什么？姐姐在苍梧堂？王芝，是不是真的？”陈英看着王芝。 王芝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知道姐姐在那边有多危险吗？你看我的脸···”陈英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忍不住冲着王芝大喊。 “你冲我喊做什么，安止姐还不是担心和你说了，你会像现在这样，到时你能好好养伤吗？”王芝看了一眼萧月雪，早就知道她上门动机不纯，但是她不知道她说出林安止在君宜苑的目的何在？ 突然，陈英趁着大家不备，发疯似的直接往外跑。 王芝刚想追上去，萧月雪拦住她说：“王芝，英儿不过是去冷静下，你随她去吧。” “雪儿姐，英儿好歹也是个病人，她现在情绪太激动，我怕她做傻事。”王芝并不敢得罪萧月雪，弯膝行礼道。 “放心，陈英不会有事。我这有封信，你帮我拿给林安止。”萧月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王芝，然后得意地走了。 王芝等萧月雪一走，马上去君宜苑找林安止。她揣着信，一路不安。 王芝没来过君宜苑，她怯生生的走进大门。 这时，明丰走出来看到王芝，一看生面孔，忙走过去问：“你是哪苑的？” “我是有得苑的王芝，有事找林安止。” “哦，你找安止姐啊，稍等下，我让人带你过去。”说完，他喊了一个小厮出来，把王芝带过去苍梧堂。 王芝来到玉麟楼，见辛夷正在擦桌子。 “安止姐。”王芝有点愧疚地喊道。 辛夷转身一看，吓了一跳问：“王芝，你怎么来了？”。 王芝一边将信递给辛夷，一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辛夷说了一遍。 辛夷听了怒火中烧，没想到萧月雪这么过分，等看到信里的内容，气得啪地一声将信往桌子上拍下去，把王芝吓到。 “好你个萧月雪。”辛夷咬牙切齿地说。 “姐姐，信上说什么了？”王芝拿起信来，只看懂了几个字。 “她说英儿在她手上，如果要救她，让我按着她要求做。第一步把信烧了。”辛夷说着，气呼呼地到后面柜子找火折子。 她知道有人监视，她转身偷偷将信换下，将另外一张纸烧了。 “亏雪儿姐还担心你看不懂信的内容，让我在一旁盯着，看来她太小瞧你了。”楠素等辛夷的信烧得差不多之后，从门外走了进来。 辛夷把信放桌子上，晚点茗香应该会来，她还得留封求救信给茗香才行。 “是你？难道英儿是在良锦姨娘手上？” “是的，想要她平安无事，就跟我走。” “我得留封信给茗香。” “你想通风报信，没门。”楠素冷哼一声。 “如果我突然不见了，茗香一定会和公子说，公子如果发现我不见，第一个找的就是你家主子，我留封信给他，他知道我有事离开就不会找我了。”辛夷说道。 楠素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于是说：“可以，我盯着你写，看你能作什么妖。” 辛夷提笔想了想，写道：“襄办英儿之病，伊邑日益渐重。有促织于墙角，公子以文明道，不宜知为良吉。” 楠素本来就识字有限，如今看到辛夷文绉绉写了几句，也不知道表达了什么。 “你写的什么啊？”楠素丢回给辛夷。 “我说英儿病重，让茗香好好看着公子读书。”辛夷说道。 “简单两句话写得这么文绉绉，别说茗香，公子都不一定能看懂。”楠素看着辛夷把信压在桌子上，然后说：“走。”楠素看着王芝没动，说：“你也走，难道留你通风报信不成。”王芝看了一眼辛夷，见她也没辙，只能硬着头皮和楠素过去海遗居。 辛夷之前都没进到海遗居里面，没想到里面居然有地下暗室。 辛夷跟着楠素走下楼梯，下面只有一张桌子，放着个烛台。其他地方倒是看的不清，但是能感觉出这个地下室不小。 辛夷扫了一眼便看到陈英被绑在架子上，晕了过去。黄良锦正站在旁边。 “英儿。”辛夷想过去看下陈英的情况，被楠素一把拉住。 “你还真有本事，那贱人的脸好得这么快。”黄良锦示意楠素和另外一个婢女将她和王芝捆在木架。辛夷不从，黄良锦便拿出刀子对准陈英的脖子。 辛夷不得已只能顺从的让楠素将她绑起来。辛夷看到密室里这几个行刑的木架，还有股恶心的腐烂味，心想黄良锦在这里肯定做了不少非人的事。 “我已经来了，你放了她俩。”辛夷看着黄良锦说道。 “你们感情那么好，死在一块不是刚好。”黄良锦抽出腰间的鞭子，狠狠抽了辛夷一鞭。 “啊。”辛夷疼得冷汗直冒。“你说话不算话。”辛夷早猜到黄良锦是个反复小人，因此在来的时候已经偷偷在袖子里藏了把小刀。 “你当我傻，放她俩出去，她俩还不马上找临风告状。”黄良锦走到辛夷身边，用鞭托戳着辛夷的脸蛋说：“不但长得一副狐媚相，还在我姑母面前让我出丑，我一定会好好奉还给你。”说完又抽了辛夷几鞭后，示意楠素将准备好的水往她身上泼。 辛夷疼得喊出声。 “用盐水给你洗洗伤口，算是对你不错了吧。”黄良锦听到辛夷的惨叫，忍不住哈哈大笑。 辛夷说：“姨娘，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吧。”辛夷假装求饶道，她不想刺激眼前这个疯婆娘，万一疯起来把她手都给砍了。 “哼，现在知道怕了？”黄良锦哼了一声，“太迟了。不过你的求饶唤得我心情好，晚点再下来收拾你。”黄良锦觉得这里的空气不是很舒服，打算先上去歇歇。反正辛夷也跑不掉，等下再来收拾她。 想着又抽了辛夷几鞭，才满意地离去。 第六十二章 恶有恶报 辛夷等到黄良锦走上楼梯，关掉地下室的门之后才出声骂人。 “痛死了。黄良锦你个毒妇。”辛夷说着赶紧晃起木架，抖着袖子里的小刀。幸好楠素绑的不是很紧。那个柳临风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怎么还不来救她？不会真看不懂她写的信吧？ “姐姐，你没事吧。”由于黄良锦走的时候将烛火带走，王芝只能在黑暗中着急的问。刚刚她看着辛夷被黄良锦抽鞭子，吓得不敢吭声。 “我没事，你别担心。”辛夷继续晃着木架，木架座开始不稳摇了起来。“只是连累你了。” “哎，现在说这个也太迟了，姐姐，你在做什么？”王芝感叹了下自己的命苦，只能认命，她听到辛夷那边传来动静。 “我在想办法自救，别急，你们都不会有事的。”辛夷安慰道，她感觉木架快散架了，刀子也要掉出来。果然求人不如求己，柳临风那个不靠谱的。 王芝只当辛夷在安慰她，她晃了晃架子，木架纹丝不动。 玉麟楼 “林安止不是说过来打扫吗？人呢？”柳临风看到地上还有堆烧过的纸，问茗香道。 “可能有事出去了。”茗香忙解释道。说着他看到前面案桌上还放着打扫的掸子，走过去准备拿走，却看到了桌上放着纸条。 “公子，不好了，安止姐出事了。”茗香赶紧将纸条拿给柳临风。 柳临风看完一笑说，“这丫头。” “公子，安止姐有危险，你怎么反倒笑了？”茗香一直觉得柳临风对林安止的事挺上心的，怎么这次一点也不担心。 “她在黄良锦手上，白河，你去看下黄良锦在不在屋里。”白河听了点头走出房门，跃上屋顶。 “公子，安止姐在哪写了？我怎么没看到？”茗香疑惑地问。 “另外一封信她写的是藏头字，襄邑织文就是锦。”柳临风说道。 “原来是这样。”茗香恍然大悟，看着上面写着“不宜知为良吉”，反过来就是良锦。“安止姐好聪明。” 不一会，白河回来说：“黄良锦在海遗居未曾出去。” “走。”柳临风带着白河和茗香直接走过去海遗居。 海遗居 “姨娘，姨娘，公子来了。”门外有个婢女慌忙跑进来通报。 黄良锦刚想去地下室，闻言赶紧让楠素将入口用地毯掩盖起来。 “临风。”黄良锦嗲着声音往前邹秋，吓得柳临风寒毛直竖，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你可来了，我入门这么久，你是第一次进海遗居。”黄良锦刚想扑进柳临风怀里，柳临风旁边一闪，黄良锦扑了个空。 “林安止是不是被你抓了？”柳临风让白河将纸条递给黄良锦。黄良锦一看这熟悉的文字，脸僵住了。她偷偷回头瞪了一眼楠素，楠素吓得低下头。 “这不是我的，我没事抓她干嘛？说不定这是她和你开玩笑呢。”黄良锦心虚地走到桌边，拿起一杯茶喝。 “白河，打开地下室。”柳临风懒得和她多说，直接带着白河来到屋内一处地毯前。 “临风，你是不是搞错了，这里···这里哪有地下室？”黄良锦显得很慌张。 “黄良锦，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苍梧堂？”柳临风冷笑一声，踢开毯子，一处暗门便出现了。 辛夷听到上面有动静，拿着刀子等在楼梯一旁。 “姐姐，我怎么听到什么东西掉了？”王芝问。 “嘘，你别说话，我刚挣脱了绳子。”辛夷屏气等着来人走下来。 不一会，顶上的门打开了，王芝借着一点微弱的光，见辛夷蛰伏在楼梯旁，伺机而动。王芝大气也不敢出。她想看下陈英醒没，但是前面一片黑暗，她只能回头又盯着辛夷。 有人端着烛火走了下来。辛夷等着时机把来人撂倒，然后准备跑出去求救。 就在看到一个身影下来之后，辛夷一掌打了过去，对方差点被打下来，但是他稳住了身子跳了下去，辛夷正好跳上楼梯，与来人一对视， “白河？” “是你？” “你们怎么才来啊。”辛夷抬头，看到探头过来看动静的柳临风。柳临风一看辛夷脸上的鞭痕，眉头一蹙，心想这两天他哥回来看到林安止这样子，他估计要完蛋。 “黄良锦，你说我要怎么收拾你好呢？”柳临风眼神一冷，黄良锦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上，她爬过去拉着柳临风的衣袍说：“临风，我错了，你不要休了我。” 柳临风看着辛夷走上来，看到她身上深浅不一的鞭伤，忍住了踹黄良锦的冲动，说：“你想我怎么处置她？”说着拉回自己的衣服，走过去看了看辛夷的伤口。幸好都是皮外伤，就是脸上这伤痕，至少半个月才能恢复。看来他真的要完了。 黄良锦一看柳临风将生杀大权交给辛夷，立刻跪爬过去辛夷面前求道：“林姑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你别让公子把我休了···”黄良锦哭喊着说。 “公子，你看她挺惨的，你就别休了她。”辛夷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柳临风。 柳临风冷笑一声，心想这丫头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谢谢，谢谢。”黄良锦一边道谢，一边暗笑道：“这女子真的蠢。” “那你有什么主意呢？” “落去三千烦恼丝，五蕴皆空。”辛夷狡黠地笑道。 “茗香，命秦管事差人将黄良锦送去莲心庵，以青灯古佛为伴，不得还俗。” “是，公子。”茗香领命，转身去找秦毅。 “不，不，我不要当尼姑，我要见姑母，我们黄家人不会同意的···”黄良锦作势要去拉柳临风，柳临风示意旁边的婢女拦住她。 这些婢女一看黄良锦大势已去，心中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你既进了我柳家门，你还谈什么黄家，现在就是你们黄氏族长来到，也没有他说话的份。至于我娘，你给她们黄家丢了那么大的脸，你觉得她会帮你吗？” “你个贱人，都是你···”黄良锦挣扎着要起身去打辛夷。 “你要是再动她，她身上的伤，我十倍奉还。”柳临风将辛夷拉到身后，警告黄良锦。 “我到底哪比不上她？”黄良锦发疯似地吼道。 “我用蛇蝎形容你，都是侮辱它们。”柳临风冷笑道。 第六十三章 魂梦同君 黄良锦听到柳临风这冷漠的话语，彻底瘫在地上不挣扎。 这时白河抱着陈英走上来，后面还跟着王芝。 “把她俩带去雾风轩，请何大夫去看下。” “是。” “英儿没什么事吧。”辛夷问白河。 “没事，迷晕过去而已。”白河说道。 “那麻烦你了。”辛夷谢道。 “我看你问题更大。”白河看着辛夷浑身是伤。 “你不痛的吗？”柳临风看着辛夷一直都没喊过痛，奇怪的问道。 “痛啊，她还用盐水泼我。”辛夷指着黄良锦气呼呼地说。 王芝上来一看到辛夷，忙喊道：“安止姐，你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先和白河去雾风轩，好好看着陈英。”辛夷说着，感觉脸痛的有点发痒，刚想伸手摸，被柳临风一下按住了。“别乱动。” 王芝看柳临风紧张的样子，捂着嘴偷偷笑了笑，便跟着白河走了。 白河前脚刚走，秦毅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一看到辛夷身上的鞭伤，忍不住摇了摇头。没想到她还是难逃毒手。 “秦管事，交给你处理了。” “需要叫何大夫过来吗？”秦毅问。 “不用了，我那边有药，我给她上药就行。”柳临风说完，拉着辛夷回去玉麟楼。 柳临风在他房里拿了一些药罐来到辛夷房中，看着辛夷说：“你是真的蠢，遇到这种事，直接找我解决不就好了，现在搞得自己一身伤，我还要搭上一顿骂。”柳临风边说边开始倒腾手上的药罐。 “谁那么大胆子敢骂你？”辛夷打心里一百个不相信，“我这不是担心你找不到陈英在哪，才以身涉险找的吗？”辛夷看着柳临风这熟练的捣腾手法，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你怎么不担心我找不到你？”柳临风说着，转身拿着药膏来到辛夷跟前。 “呃···”辛夷瞬间无语，好像是有那么点矛盾。 “坐好，会有点痛。”柳临风在辛夷的肩上上了点药，火辣辣的钻心痛，辛夷瞬间惨叫出声。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痛。”柳临风嘴上说着，但是手上的力度放轻不少。“我这药效有点强，上药之后，身体会发热，精神困乏，你好好睡上一觉。至于那两个小婢女，没什么事我会让秦毅送回去给柳斯年，不用担心。” “二公子，谢谢。”辛夷郑重向柳临风道谢。 “睡一觉吧。”柳临风看到辛夷出现困顿的神情，脸也开始泛红。 “你的药起作用了，我感觉我好烫···”辛夷说着，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柳临风看着辛夷红彤彤的脸蛋，带着笑意帮她盖上被子。 这时旁边柜子底下爬出来一条翠青蛇，它慢腾腾地爬到柳临风的身边，又爬到塌上，爬到辛夷身上，抬起头，用两只灵动的眼睛看着柳临风。 “小青，这里交给你了。”柳临风拍了一下翠青蛇的头，放下药罐便离开了。翠青蛇看着柳临风走了之后，又爬下床榻藏回柜子底下。 不知道睡了多久，辛夷感觉有人在帮自己擦拭额头的汗。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个男子正转身换毛巾，辛夷闭上眼说：“二公子，你来了？我睡了多久？” 对方冷哼了一声说：“我才离开多久，你就开始只知道二公子？” 这声音···辛夷觉得很熟悉又很遥远，空灵的感觉像是似梦未醒，她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哥，她还没醒吗？”柳临风走进来问。 “刚醒了一下，把我认成你了。我还没说你，好好一个人到你这，怎么伤成这样？”柳豫风指着辛夷身上的伤，还有脸上的几道鞭痕。 “保证不留疤。”柳临风赶紧保证道。 “哼，如果她身上留疤，我就让你这条小青蛇陪葬。”柳临风说着，抓起旁边的翠青蛇，扔给柳临风。 “哥，你干嘛跟它置气。”柳临风心疼地摸了摸翠青蛇的头。翠青蛇被吓得赶紧躲到柳临风的怀里去。 “走，上你灵珀斋。”柳豫风说道。 “老七。”柳临风喊的时候，带着奇怪的尾音。这时一条蛇从柳临风身上爬了出来。这条蛇身上金黑相间，显得特别惹眼。 “你守着这里。小青，你也下去。”柳临风将翠青蛇扔到辛夷身上，柳豫风见状瞪了一眼柳临风，翠青蛇吓得赶紧爬到塌下。 灵珀斋 柳豫风进灵珀斋懒得换衣服，逼得柳临风只得研究出一颗独特的药丸，吃下去之后，那些柳临风养的毒物，并不会对他进行攻击。 “这趟求亲之旅怎么样了？”柳临风坐在坐垫上，看着柳豫风问。 “挺顺利，李侯爷答应了亲事之后，也肯帮忙救出崔公。”柳豫风看着一只黑蜘蛛爬上案桌。柳临风见状，将它丢到一边。 “苏将军那边呢？” “他会让圣上重审十三年的案子。”柳豫风似乎看到一点光亮。他娘、外公、舅舅，很快可以沉冤得雪。 “早闻圣上不得先帝宠，因为际遇才得到这个天子之位，这案子要是翻了，用先帝的过错来证明自己的帝位名正言顺，还能得个圣名流芳百世。我赌他一定会同意重审。”柳临风说道。 “正是因为如此，现在朝中波谲云诡，生怕烧到自己身上。当年联合起来上奏我外公叛国的那群人现在就想断我们后路，所以他们需要名单，想知道当时朝中有多少人当年是支持我外公的。” “那···名单在哪呢？”柳临风带着一脸不怀好意。 “名单？你又不管朝廷的事，问那么多干嘛？”柳豫风白了柳临风一眼。 “我就是好奇问一下。” “哼。”柳豫风并不打算理会他。 “别哼了，你知道我舅父那边派了无面人过来吗？”柳临风说。 “无面人？我之前只是听过，还从没见识过。” “你可小心到时定力不足。”柳临风打趣道。 “你真是小看我。”柳豫风不以为然。 “等你见到再说。对了，姜羽呢？”柳临风没看到姜羽跟着回来。 “我让他去趟安止的乡下，看她家有没有什么需要帮的，如果有需要就先让他们去长安，算是给她一个惊喜。” 第六十四章 初现端倪 “你果然是动心了。”柳临风虽说之前见过辛夷身上的玉佩，但是这次见了柳临风提到辛夷满目柔情的样子，才完全确认他是认真的。 “你别打她主意。”柳豫风警告道。 “绝对放心，自从见到她身上的玉佩，我把她当成嫂子一样供着。” “你怎么会见到玉佩?”柳豫风挑着眉头问。 “哦，她掉水里了，白河给她换衣服看到的。”柳临风马上解释道。 “我看是你看到玉佩才让白河去换的吧。”柳豫风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哥，两兄弟别纠结这等小事，放心，你好好对付你的无面人，我会帮你看着她的。”柳临风觉得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君宜苑了，当然，柳豫风也这么想。 柳豫风拍了拍柳临风的肩膀。 玉麟楼 辛夷昏昏沉沉睡了两日，总算醒了过来。 她坐起来，看到困得在一旁打盹的王芝。 “王芝，你怎么在这？”辛夷问。 “安止姐，你醒了？”王芝听到辛夷的声音，打了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 “我睡多久了？” “睡了两天了。二公子说你今天会醒，我便在这里等着，谁知道你睡到了近黄昏。”王芝递毛巾给辛夷擦脸。 “英儿怎么样？”辛夷站起来，感觉腿有点发软。 “她没事，但是知道连累你受伤后，沉默了很多，也不愿意随我来见你。” “那丫头，等我吃点东西，我跟你过去有得苑。” “安止姐，我听柳总管说，景爷没有随公子回来，所以你暂时还要呆在君宜苑这边。” “公子回来了？”辛夷有点紧张的问。 “是，昨天回来了。” “昨天？”辛夷想起自己好像迷迷糊糊中听到过柳豫风的声音，难道真的是他？ “嗯。”王芝说着边把粥放旁边的小炉子热一热。 “公子回来，你怎么不用去服侍？”辛夷好奇地问。 王芝将热好的粥端到辛夷面前说：“云梦堂自从来了新侍女之后，我和陈英便被萧月雪踢出来了。柳总管说暂时不给我俩安排事，所以我过来找你。还有啊，听说新来的那个侍女长得像仙女下凡，公子见第一眼就被迷住了，我当时看到萧月雪从墨辰楼出来的时候，脸黑得不行，心里不知道多开心。”王芝看着辛夷吃着吃着僵住了，以为她也很开心，便说：“萧月雪总想铲除异己，以为自己这样就能独占公子，但是没想到公子身边的女人如过江之鲫，轮也轮不到她。” “是啊，轮也轮不到···”辛夷叹了叹气。 “姐姐，你怎么了？你还替那贱人难过啊？”王芝明显感觉到辛夷的情绪低落，赶忙问。 “没事，感慨一下而已。走吧，我们过去。”辛夷放下碗。 辛夷来到有得苑，就见肖肆在雨花轩月洞门下徘徊。 “肖侍卫，你来找陈英？”辛夷问。 王芝不知道肖肆和陈英的事，突然睁大眼睛。 “哦，安止姐，你们藏得可真深。”王芝恍然大悟。 “安止，英儿不知道闹什么别扭，不肯见我。”肖肆有点不好意思的对辛夷说道。 “女孩子家闹别扭很正常，你别在这里站着，被人看到她更不好意思了。”辛夷说道。“你去厚德楼等吧，我去找她。” “安止，厚德楼不行，公子在那设宴作乐呢。请了王公子。” “王公子，王祈翰？”辛夷脱口而出。 “是的，你们还是不要过那边了，王公子为人不正派，我怕你们去了公子也保不住你们。” “公子好像都不曾在府上设酒作宴，这次是有什么开心事？”辛夷问道。 肖肆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辛夷见状，心中也猜到几分，说：“和凌仙儿有关？” 肖肆见辛夷如此聪慧，也不好意思多说，抱拳道：“麻烦你帮我劝下英儿，我三日后便启程去长安。” “你要带她上长安？”辛夷想起之前柳豫风提过的事，然后说：“你问问公子，能不能把王芝也带上？” 王芝没想到辛夷会提到她，瞬间红了眼眶。 “我问下公子。”肖肆抱拳道。 “谢谢。”辛夷道了万福。 “你客气了，英儿就麻烦你了。” “你放心。”辛夷微笑着保证道。 等肖肆一走，王芝便行礼道谢：“安止姐，谢谢。” “谢啥，去了长安，你可要好好看着陈英。” “一定，安止姐，你不去吗？” “我等景爷回来，到时随景爷一起。” “安止姐，这个柳府不太平静，你自己多加小心。” “什么意思？”辛夷见王芝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和刘莲关系一直好，我之前听过她说，嬷嬷好像要求王翠和萧月雪去偷什么对公子不利的东西，如今王翠走了，又来了凌仙儿，现在公子被她迷得不行，我感觉这府上会出大事。”王芝还是保持着敏锐。 “偷？”辛夷沉思了一番，没想到这事连王芝也知道了。看来黄府那边对于柳豫风买卖田地的证据也是志在必得，不然不会再派一个凌仙儿过来。 这凌仙儿如果像王芝她们所说一般美若天仙，柳豫风迷恋上也是正常，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些事我们管不了，不理为妙，走吧，我们去找陈英。”辛夷刻意不让自己去想柳豫风，即使此刻她心里满满都是他。 “陈英。”辛夷看着陈英的房门紧紧关着，于是站门外喊她名字。 好一会，陈英才打开门，一看到辛夷便泪眼婆娑，扑进辛夷的怀里。 “姐姐，我对不住你。”陈英看到辛夷脸上的疤痕，哭得更厉害。 “你就因为这点小事把自己关房里，连肖侍卫也不见。” “我···”陈英看了一眼王芝，看到她也是知情才说：“他让我去长安，我···我觉得这时候离开你很对不起你。” “陈英，经历这么多事，你该长大了。肖侍卫一走，你可能这辈子就错过，到时你后悔也来不及。”辛夷威胁道。 “姐姐。”陈英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肖肆，突然抓紧辛夷的手。 “知道怕了吧。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有心人算计无心人，你也是受害者，但是以后做事多想点，我特地让王芝去长安陪你，以后在那边要听她的话。” 第六十五章 毒女心计 “姐姐，那你呢，你怎么不一起？”陈英问。 “放心吧，你们先去，我等景爷回来随他过去。”辛夷知道柳豫风其实是分批安排人去长安，估计府内也快不太平了。 “姐姐，你真的不怪我吗？” “你再啰嗦下去，我想和你断交了。”辛夷捏了捏陈英的脸。 晨宵居 “娘，你唤孩儿来所为何事？”柳临风跪下向柳夫人请安。 “你爹来信说，你兄长的婚事已经定好，是时候给你也选个妻子了。” “娘，我不急，我···” “你兄长的婚事都是三年前便定好的，你现在定好来年娶都有点赶，怎么会急呢？”柳夫人说着，让李嬷嬷将一些画卷拿来说：“这几个都是适龄的女子，你看哪个合眼？” 柳临风无奈地将画卷放在案桌上，一个个看，突然看到一个女子来了点兴趣。“娘，这个是？”柳临风将画卷递给柳夫人。 “这个是何司马的长女，名唤何蓁。”李嬷嬷对所有名单都非常熟悉。“但是如果公子对何家女儿有兴趣，建议看下何司马的次女何茜。”李嬷嬷说。 “这是为何？”柳夫人看着李嬷嬷在画卷中找着。 “何大姑娘是何司马第一任妻子所生，当时她娘生下她之后便难产去世，所以不受何司马待见，如果公子娶了她，何司马定当偏心二女婿，对公子的仕途会有影响。” 柳夫人听了点点头，本来联姻就是想借助相互的力量扶持直上，自己的孩子资质有限，自己丈夫又把精力都放在柳豫风身上，如果还不受自己丈人宠的话，那柳临风仕途肯定受阻碍。 “何家次女长得不比姐姐差。”李嬷嬷将何茜的画像拿出递给柳夫人看。柳夫人满意地点头。 柳临风看了一眼，这女子眉眼轻佻，必不安于室，不是什么妻子好人选。反观何蓁，虽不如何茜模样俏丽，但是端庄大气，秀外慧中，必为良妻上选。 只不过娶妻这块，他娘喜欢就好，他倒无所谓。 “孩儿听娘的安排。” “那好，等你爹回来，我便让他去和何司马谈一谈。” “夫人，你不用急，老爷之前不是安排重阳办一个官宴吗？到时不止何家姑娘会来，其他适龄的官家女子都会过来，到时再让公子再看看。”李嬷嬷说道。 李嬷嬷一提，柳夫人才想起来。操办官宴的事她全程交给李嬷嬷，过几日就要举办了。到时由柳豫风主持大局。 三日后 “姐姐，我们在长安等你。”辛夷目送陈英和王芝离开，她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她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想办法帮帮柳豫风，不能让凌仙儿他们得逞。 柳豫风从回来之后一直没找过她，看来软玉在怀，温香盈齿，早就把她这个旧人给忘了。 辛夷一路心情都有点忐忑，她来到云梦堂，本来打算去下眠雨楼，却没想到在墨辰楼驻足不前。更没想到会与刚从墨辰楼出来的凌仙儿碰上。 “美，但是感觉美字用在她身上都感觉俗气。”辛夷看到凌仙儿一眼，屏住呼吸。“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曹子健诚不欺我，真的有长得如此仙姿之人。”辛夷感叹道。 凌仙儿并不知道她是谁，没有理会辛夷，径自离开。 辛夷看着她傲气的样子，突然自惭形秽，以后她都不打算出现出现在云梦堂，高下已见，何必在柳豫风面前自找其辱。 她忍住泛红的眼眶，离开云梦堂。 “你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辛夷一进玉麟楼，差点与柳临风撞个满怀。 “是不是王芝姐她们走了，安止姐舍不得？”茗香在旁边问。 “是的。”辛夷点头说。 “你是不是去了云梦堂，见到那个谁受刺激了吧。”柳临风谑笑道。 辛夷突然觉得柳临风好像知道很多事。 “公子，你说见谁啊？安止姐为什么受刺激？”茗香不太明白。 “多事。”柳临风故意用扇子打了一下茗香，但是嘴角一直带着笑意看着辛夷。 辛夷像被看穿一般，落荒而逃。 灵珀斋 “哥，你怎么了？”柳临风得到灵珀斋有人进入的讯息，便带着白河赶了过去。一到便看着柳豫风披头散发，有点发疯的样子。 “你快帮我看下。”柳豫风忍着难受，走到柳临风面前，拿出一颗药丸。 “今晚凌仙儿趁我精神恍惚给我喂药，我趁她不留意吐了出来。” 柳临风帮柳豫风切脉，眉头全皱在一起。 “哥，你中毒了。” “什么毒？” 柳临风将药丸放碗里磨散，加了点水弄匀，用手指点了点水尝了尝说：“五石散，而是是最毒的那款。” “豫风怎么会服用五石散？”白河问道。 “这种五石散需要体内积压一定五石散的量才可以服用，看来你平时的饮食应该是被下了五石散。” 柳临风的话让柳豫风想起，他回来之后萧月雪第一次给他递茶，手抖的差点把他的书给泼湿。 是他大意了。 “你服用这个药丸多久？” “第一次。” “那还好，根除你体内五石散不用太受罪，如果服用这种最毒的五石散，没有专门药物辅助，自己断吃的话，不出几日便成废人。” “柳夫人知情吗？”白河问。 “我猜我娘不知情，她虽然帮我舅父做事，但是不至于丧尽天良，应该是李嬷嬷想帮我除掉哥这个绊脚石，私下和舅父那边有交易。”柳临风还是了解他娘的。 “白河，你去拿个痰盂过来，顺便把药柜上红色罐子拿来，我要帮我哥逼毒。”柳临风把柳豫风扶到旁边的塌上。 白河将柳临风需要的东西拿来之后，柳临风说：“你撒点粉末在我们四周，别让那些小东西进来骚扰我。” “是。” 柳临风帮柳豫风运功将柳豫风的毒逼出来，只见他大口大口地痰盂吐黑血，柳临风拿出手刀，把柳豫风几个大穴附近划破，直到流出来的血变红为止。他赶紧给柳临风包扎，并喂了他一颗护心丸。 “豫风怎么样了？”白河见他们两兄弟都满头大汗。 “没事了，但是需要休养。让他休息会，夜深再用船运过去明夷堂。”柳临风帮柳豫风擦了擦汗说道。 原来明夷堂和灵珀斋之间的湖水是流通的，他们兄弟俩便以这种模式私下来往。 第六十六章 何家有女 柳豫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明夷堂。他暗暗运了下气，返现内里虚弱，气运不顺。没想到这五石散这么毒，幸好他发现的早，否则外损内耗，也不知道要养上多久。 重阳节 “二公子，我看最近今天府上挺热闹的，是要举办宴会吗？”辛夷看着柳临风坐在镜子前，皱着眉头。 “今天有官宴，白天在蝶舞水榭举办，仅限我们这些适龄子弟参加，晚上在宴会厅举办大宴。” “那不就明摆着让你们相亲吗？” “差不多。所以我在想我要怎么装饰我的容貌。”柳临风看着自己的脸想了想。 “不用装饰了，已经很好看了。”辛夷说道。 “就是好看才要弄丑点。”柳临风回头看着辛夷。 “弄丑还不简单。”辛夷很不以为然地拿起桌上的青黛，帮柳临风画起眉毛。柳临风看着辛夷认真的样子，心忽然有点躁动。 “好了。”辛夷的话让他回过神来，他对着镜子一看，相貌果然丑了不少，但是还不够。 “你眉目出众，在这里下点功夫就可以。”辛夷看着柳临风的脸，开始给他画了眼睛。 “你哪里学来的，我看你平日也不化妆，你会易容术？”只有懂这行的人才懂得如何将一个人脸上最惹人注目的点遮盖掉，他听说过，但是没学过。 辛夷笑道：“我要懂易容术，还至于在这里做一个小婢女吗？女人懂得点上妆术不是正常，你这眼睛都不知道要祸害多少无辜女子，帮你遮一遮最好。” “那你觉得我哥俊俏还是我俊俏些？” “各有千秋。”辛夷将柳临风的凤眼画成下垂的眼睛，柳临风整个人气质大变，给人感觉怯懦无用，甚至有点鼠窃之辈的感觉。 “你这下手也太狠了。”柳临风看着自己如皎月般的眉眼，瞬间丑的不堪入目。 辛夷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捂着嘴嘿嘿笑出声。 这时茗香来了，看到柳临风的样子，吓得倒退了几步忙问：“安止姐，这是谁啊？怎么在公子房里？” “怎么样？”辛夷很满意这个结果。 “还不错。” 茗香听到熟悉的声音，哆嗦着问：“是是是公子吗？” “你连公子都认不出来，小心公子罚你。” “公子弄成这样谁认得出来嘛，姐姐你不要吓我···”茗香吓得赶紧求饶。 “好了，别闹了，安止，等下宴会你别去了，茗香陪我就行。”柳临风说。 “好。”辛夷反正也兴趣不大，正好偷会懒。 蝶舞水榭 柳临风来到园中，发现里面有十几个青年男女各自成群在聊天，他清了清嗓子喊道：“感谢大家来到我们柳府举办的官宴，招呼不周。” “这是谁啊？”“不知道。”“长得好丑···”大家议论纷纷。 柳临风又说道：“我是柳二公子柳临风。” “原来是那个窝囊废。” “什么意思？” “就是只会玩蛐蛐那个。”底下又有人交头接耳。 柳临风看到何蓁何茜两姐妹也在里面，径自走到何茜面前，说：“这位姑娘好生漂亮，请问是出自哪个名门世家？” 何茜看着眼前这个让她觉得讨厌的男子，她睥睨着别过脸去。 “姑娘，你可是害羞了？”柳临风看着何茜藏到何蓁身后。 “公子有礼，我们是何司马家的。”何蓁拦在柳临风面前说道。 何蓁不愧是他看中的，勇气可嘉。 “是吗？那这位姑娘行几？”柳临风绕过何蓁，伸手就要摸何茜的脸，何茜吓得往旁边一闪。 这时王祈翰走了过来，挡在他们姐妹俩面前说：“柳公子，大庭广众，请自重。”说着像旁边的人打了眼色。他来柳府这么多次，从未见过柳临风，毕竟他和柳豫风交好，自然不与柳临风来往。 早就听闻柳家二公子是个废物，今日一见，还真名不虚传。 “你又是谁？”柳临风假装不认识王祈翰。 “王长史家的公子你都不认识，哈哈哈···”旁边的人发出哄笑。 “你们不也不认识我，有什么好笑的。”柳临风的话一出，何蓁突然捂着嘴笑。没想到这柳公子脑子转的还挺快。 “你拿什么和王公子比，也不掂量掂量。”奉承王祈翰的人说话了。 “哼，茗香，我们走。”柳临风刚想往前走，突然被人一绊脚，背后被人一推，整个人扑进藕塘中。 “公子，公子···”茗香吓得赶紧跑下去泥塘把柳临风拉起来。 “未请教姑娘芳名？”王祈翰走到何茜跟前问。 “何家二女，何茜。”何茜流连眉目频频望向王祈翰。 “何姑娘，我看那边菊花开得甚美，可赏脸与我一起？”王祈翰向何茜邀请道。 “世人皆有爱美之心，小女子却之不恭。”何茜娇领会王祈翰的意思，于是滴滴回道。 其他人也各自成群，唯独没有人关心掉在泥塘中的柳临风。因为来帮忙的都是有得苑的人，他们更不会理会柳临风。 “公子，你怎么样了？”茗香看着柳临风满脸泥，有点担心地问。 “没事，去帮我拿套衣服过来换。”柳临风说道。 “好。”茗香拉着柳临风走出泥塘，然后跑去君宜苑。 柳临风甩了甩身上的泥，这时旁边有人递来一条手巾，柳临风直接伸手接了擦掉脸颊上的泥，然后他才看到是何蓁。 “何姑娘？”柳临风有点诧异，他还以为是哪个婢女。 “你没事吧。”何蓁留意到柳临风接过她手巾的时候，拿的是手巾的边角，这是一个君子的行为。 何蓁突然发现柳临风擦脸的时候，不小心把眼角的伪装给晕开了一点，她再细看发现他的眉眼似乎是画的。 这人？为什么要做伪装？ 玉麟楼 辛夷在院子看书，突然看到茗香全身泥土的跑进来。 “茗香，你怎么了？” “别说了，公子在水榭那边被一群公子哥欺负，掉进泥塘，我要拿衣服过去给他换。” “欺负？这可是柳家的地盘，其他下人不帮忙的吗？” “安止姐，整个柳府，老爷不在便是大公子做主，二公子没地位的，何况这次在那边的都是有得苑的下人，都当笑话看，谁都不会来帮忙。” 难怪柳临风不让她去了，原来是这样。 “你去洗澡，我拿衣服过去。”辛夷说完，放下手上的书，回房抱起柳临风的衣服，便往蝶舞水榭小跑而去。 第六十七章 无风起浪 “我没事。”柳临风似乎不想和何蓁说太多话。 “你要是看上我妹妹，也不该这么唐突，毕竟深闺女子，容易被吓到。”何蓁说道。 “深闺女子？”柳临风哂笑着示意何蓁看远处，只见何茜已经和王祈翰搂在一起。不过好像是怕被人留意到，很快分开。何蓁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如果让你选，你会选王祈翰还是我？”柳临风突然问。 何蓁怔住了，被柳临风突而其来的发问吓到。 “这···婚姻大事，但凭父母做主。”何蓁带着窘迫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说真的，她并不讨厌柳临风，相反，她对于王祈翰反倒不喜欢。 之前听说她爹有意思将她许配给王祈翰，今日一见，只觉得甚为反感。 “那你岂不是得嫁给王公子？”何蓁顺着柳临风的视线往前一望，只见王祈翰亲了她妹妹脸颊一下，然后两人便转身走回来。 “我···”何蓁看到那场面，羞得面红耳赤。 “公子，公子····”柳临风还在逗着何蓁，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谁那么过分，把你弄成这样？”辛夷一路小跑过来，看到柳临风满脸泥，赶紧拿出帕巾小心翼翼帮他擦拭。 何蓁注意到眼前这名丫鬟，梳着双丫髻，但见她“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灵动又俏皮。 这女子容貌绝在她妹妹之上，柳临风怎么会对何茜有非分之想？ “不是让你别来的吗？”柳临风看到几个男人走了过来，面露愠色。 “柳公子还真有福气，居然有这么漂亮的丫鬟。”一个男子走过来就要摸辛夷的脸，辛夷侧身躲开，顺手把人推到藕塘中去。 “你这丫鬟，好大的胆子，县令的公子你也敢得罪。”另一个男子伸手就要去抓辛夷。 柳临风赶忙把辛夷拉到身后，忙陪笑道：“各位公子，我家丫鬟得罪了，我这就带她走，回去好好收拾她。” “带谁走啊？”王祈翰看到大家围在这边，走了过来，只见柳临风将一个丫鬟死死护在身后。 “王公子，你来的正好，你看柳二公子的小丫鬟···” 王祈翰定睛一看，好一个俏丽的小丫鬟。 “柳公子，你有如此貌美的丫鬟，怎么不拿出来给大家欣赏欣赏。” “我家这婢子怎么比得上各个大家闺秀，献丑了。” “这丫头刚刚把余公子推下泥塘，让她出来陪酒道歉不为过吧。”说着有人伸手要去拉辛夷，柳临风护着，拉扯中辛夷的袖子被扯破了一角。 王祈翰示意旁边的人上去把柳临风拉开，柳临风见到远远走来的柳豫风，便假装反抗不了大声吼道：“你们放开她···” “你们一群男人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一个女子？”见众人要去拉辛夷的时候，何蓁忍不住出声。 “你又是谁？关你什么事？” “姐姐，丫鬟本来就是用来给大家取乐的，你少掺和。”何茜斜睨一眼何蓁。 “原来是何府不受宠的长女，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那个刚从泥塘爬出来的男子粗暴地推开何蓁，何蓁踉跄几下，差点也摔进泥塘。 辛夷被两个男人抓住，王祈翰摸着辛夷的脸，然后捏着她的下巴说：“肤如凝脂，今晚本公子赏脸让你陪一晚，如何？” “王公子。”柳豫风的声音从王祈翰背后传来。他忍住了揍王祈翰的冲动，浅浅微笑道。 “柳公子，你可来了。”王祈翰松开手，转身对柳豫风作揖。 其他人见柳豫风来了，赶紧将柳临风和辛夷放了。 其他官家女子看到柳豫风的样子，都变得痴痴迷迷，长得如此俊俏了，这里十个人加起来都没有他一半好看。 怎么哥哥长得如此俊俏，弟弟却如此丑陋不堪？ “我家丫鬟可是哪里得罪你了？”柳豫风问道。 “没事，只是没想到二公子藏有如此娇美的丫鬟，大家忍不住逗一逗而已。” “她是景行的侍女，现在过去君宜苑帮忙，王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请高抬贵手。” “原来柳景行的人，那小厮撒起泼来你可受罪，大家没什么事回席上去吧。”王祈翰自然知道柳豫风有多宠爱柳景行，让旁边的人都散了去。 “感谢王公子大量。”柳豫风说着，在王祈翰身边轻轻附耳道：“今晚我让仙儿单独陪你。”柳豫风知道王祈翰自从上次见凌仙儿美貌之后便一直痴迷不忘。 “柳公子请，我们到前面喝酒去。”王祈翰一听到凌仙儿，只觉得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美人在怀。 “柳总管，通知歌姬。”柳豫风说完，转身和王祈翰去到宴席。 辛夷悄悄松了口气，她差点忍不住要打人。 “我不是让你别来，这可好，被人占了便宜。”柳临风看着辛夷衣衫不整的样子，生气地说着顺手悄悄藏起手上的药丸。 “还不是听到你被欺负了，一时心急就跑了过来。你要是早告诉我这里是狼窝，打死我都不来。” “哼。”柳临风瞪着辛夷冷哼一声。 “柳公子，没什么事我回席上了。”何蓁突然感觉自己挺多余。 “感谢姑娘出手相助。”辛夷向何蓁行礼道谢。 “谈不上出手相助，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忙。”何蓁有点不好意思。 “姑娘已经够仗义了，谢谢何姑娘。王祈翰真是个贱人。”辛夷向柳临风努了努嘴。一想起他对她爹做的事，她更是气上心头。 “小心点说话，王公子到时可能是何姑娘的夫婿。”柳临风示意辛夷闭嘴。 “你说什么？何姑娘，你···能不能退婚啊？” “林安止。”柳临风警告道。 “不好意思，我这丫头无心的，多有得罪，请别见怪。” “走，回去换衣服。”柳临风向何蓁道歉后，赶忙拉着辛夷离开。 留下何蓁百味杂陈。 第六十八章 月似当时 玉麟楼 “公子，何姑娘真的要嫁给王祈翰？”辛夷趴在屏风后面的榻上，好奇的问柳临风。 “父母之命，婚姻大事哪由得她做主。” “你不是还没娶吗？而且你还留了人家的丝巾，看在人家这么仗义的份上，你娶了她不就行了。”辛夷对何蓁印象挺好。 “我也身不由己。”柳临风心想，如果有得选，他宁愿选择不娶妻。 “也是，你们这些官家子弟都要联姻，妻子哪里由得你们挑。”辛夷扁了扁嘴，叹了叹气。 “怎么，想到我哥的婚事？” “你说什么···没事···你提大公子做什么？”柳临风突然提起柳豫风，吓得辛夷结结巴巴。幸好隔着屏风，柳临风看不到辛夷的窘迫样。 “你身上的玉佩是我哥的信物。”柳临风说道。 “怎么连你也知道？”辛夷突然坐直身子，之前柳豫风明明说没几个人知道的，敢情是骗她的不成。 “哈哈···”柳临风笑而不答。 夜未央 辛夷睡不着，趴在窗边望着明月发呆。 她好像很久没想起她爹了，感觉自己好不孝。看来她要找个时间去找下吴飞才行。 突然，有人推开门。 “谁？”来人全身散发着浓烈的酒味。 “你还没睡？”柳豫风本来想顺便过来看辛夷一眼，没想到她还没睡。 辛夷听到熟悉的声音，还没等人走到塌边，辛夷直接飞扑到他怀里，闻了一下说：“你喝了很多酒？”辛夷见识过柳豫风的酒量，但是这次他身上的酒味实在太重。 “不喝多点怎么溜出来见你。”柳豫风摸了辛夷的脸说：“今天有没有受伤？” “没有，有二公子护着。” “以后这种场合你少去，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容易被盯上。” “我不过是听到二公子被欺负···” “然后过去一起被欺负？”柳豫风揶揄道。 “我···”辛夷嘿嘿笑了笑，有点尴尬。 “在临风这里呆得可好，我看你乐不思蜀，都快忘了我那边了？”柳豫风搂着辛夷坐在塌上。 “谁说···我见凌仙儿服侍得你那么好，我就不去添堵了。”辛夷噘着嘴。 “你这丫头，还信不过我吗？” 辛夷灵机一动说：“不是信不过，但是···今天你看到王祈翰摸我什么感觉我现在就什么感觉。” “他？我想给他一拳。”柳豫风一想到早上的情景，忍住想要揍王祈翰的冲动说：“要不你还是先去长安吧，刚好景行也在那。” “我不去。”辛夷一脸倔强。“我在君宜苑这边也没什么事，最多我不去有得苑妨碍你美人在怀就是。” “她们呆在我身边都是有目的的，陪他们斡旋，至少敌人在明好过他们在暗。” “我也知道···”辛夷又不是不懂，只不过忍不住无理取闹一下。 “说真的，凌仙儿长得真的很美，你不动心吗？” “你听过无面人吗？”柳豫风问。 “没有。” “相传无面人的五官都是假的，他们从小就按照美人的形状削骨，维护外层那层皮需要不停的服药，不然皮会掉出来，可比鬼还吓人。” “你是说凌仙儿是···无面人？” “美的太虚幻就是假的。”柳豫风笑着抱住辛夷。 鱼沉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快五更天了，我得回去了。你再睡一会。”柳豫风起来穿衣，发现辛夷被吵醒，迷迷糊糊坐起身来。 “你小心点。”辛夷说完，又倒头睡下。 柳豫风宠溺地看了她几眼，才离开房间。 辛夷醒的时候，已经到了辰时，阳光带着慵懒照进房里，却了初冬的丝丝凉意。 她起身看到柜子上有张纸条，里面还包着一只玉簪，玉簪上面刻着梅花。她看着熟悉的字迹：“群芳逐尘与冬诀，唯有梅花傲霜雪。” 辛夷看了咧嘴笑了笑，心里乐开花。她把玉簪还有纸条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到匣子里。 她洗漱好了之后，出门看到茗香在院子打扫，问道：“茗香，你今天没跟着公子吗？” 茗香说：“白河一大早回来，拉着公子去了灵珀斋。” “灵珀斋？说真的，那里为什么没人敢去？”辛夷有点好奇。 “听说那里闹鬼，有人去过之后被吓疯了。” “这么恐怖，夫人为什么还让公子去？”辛夷感到奇怪。 “夫人当时跟着公子去了，啥事也没有，觉得是下人瞎说，便没有理会。” “这样？”辛夷心想，那里应该是和明夷堂一样不让外人进入的地方，所谓闹鬼都是柳临风弄出来的。 “安止姐，难道你想去？”茗香看着辛夷似乎有点感兴趣的样子。 “没有，我只是问问。” 明夷堂 在送走王祈翰之后，柳豫风来到明夷堂。姜羽看到柳豫风，神情闪过异样。 “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豫风，我去了林家村询问过，并无林安止这个人。” 柳豫风心里像被什么锤了一下，闪过不好的念头。 “我根据她的户牒查询，原主早在三岁的时候已经夭折，户牒流入黑市买卖。” “然后？”柳豫风感觉自己的青筋在慢慢突起。 “户牒是在风间酒馆买的。我问了掌柜，他依稀只记得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当时他以为对方是拐子婆，所以也没细聊。” 姜羽顿了顿说：“我后面去找了周婆，了解完之后，她···” “她是故意接近我的。” “是。”姜羽看到柳豫风的脸色变得阴晦，手中拳头紧握，知晓他此刻觉得自己被欺骗，正满腔怒火。 “还有其他吗？”柳豫风忍住愤怒。 “我顺道让晴隅楼把萧月雪还有陈英王芝都查了，她们无可疑。还有···” “还有什么？” “白河和我提起，林安止似乎会武功。我想起她初来之时有人夜闯明夷堂，我怀疑是她。” “找人试一下她。还有让晴隅楼一定要查出谁派她来。” “是。”姜羽知道柳豫风忍着没有发作，不敢耽搁赶忙离开。不一会，便听到里面的桌子被劈裂的声音。 第六十九章 抽刀断水 灵珀斋 “哈哈哈···”柳临风仰天长笑。 白河在旁一脸冷漠，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柳临风和柳豫风多大的仇。 “我哥一世英名，总算栽了，太好笑了。” “少主，你这样不好。”白河忍不住说道。 “我看安止那丫头虽然来意不明，但是应该无恶意才是。” “主子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能让我俩兄弟同时看走眼的，这个人还没出生。”柳临风颇为自信，在看人这块，他还没看走眼过。 “再说我哥肯定会让晴隅楼查她底细的，到时就知道她什么来头。” 柳临风说着，开始处理白河给他拿来的一些文件。好一会，便听到有人从暗室出来。 “哥。”柳临风不用回头也知道谁来了。 “陪我喝一杯。”柳豫风说道。 “一大早喝酒对身体不好。”柳临风起身走到炉边，给柳豫风倒了杯茶。 “圣上大赦天下的消息过几日应该会传到江陵，我这边需要你帮忙。”柳豫风说。 “什么事？”柳临风问。 “崔公想带辛明远一家上长安，你派几个人把他们带来江陵汇合。我这边不方便出手。” “还有吗？”柳临风看到柳豫风的脸色不佳。 柳豫风没有理他，面无表情地喝茶。柳临风则颇有耐性地坐在他对面给他倒茶。 “姜羽说林安止有可能是那晚夜闯明夷堂的人。”柳豫风总算出声了。 “什么？”柳临风听到还是挺惊讶的，特别是刚刚才在白河面前夸下海口。 “姜羽这几日会找人去试下她的武功路子。” “我派人去，顺便给你报个欺骗之仇。” “不可。”柳豫风立刻出声阻止。 “怎么，还舍不得她受伤？就你这态度，估计你的侍卫也不敢出手太狠，到时被对方看出破绽，反而打草惊蛇。我找个时间放她出去，你让姜羽一定不能插手。受伤了我负责治伤。” “你···自行安排吧。”柳豫风压制住内心对辛夷的怜惜，放下茶杯离开灵珀斋。 柳临风走到走廊前，看着柳豫风身若轻鸿地略过水面，去到湖心的小岛中。之前他帮自己和柳豫风都起过卦，卦象显示他哥的正缘是在四年后，看来林安止不过是镜花水月，雾水情缘。 反而他的正缘会在明年出现，其实当他看到何蓁时，就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只是不知道老天会作何安排，将他俩拉在一起。他倒挺期待。 玉麟楼 “安止，我后天和白河要出去一趟，我看你来君宜苑也有段时间，刚好让你休息两天。” 辛夷一听休息两天，眼珠子灵动地一转说：“可以放我出去玩两天吗？” 柳临风正等着辛夷说这句话，他假装犹豫的说：“你在江陵无亲无故，长得又这么标致，放你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哥非得找我算账。” “我有个远方亲戚，我想去拜访一下他。再说我会画丑妆，没事的。” “哦？你还有个远房亲戚在江陵？” “是啊，当时庆幸有这个远房堂兄收留，不然还真得流落街头。我这次出去，刚好买点东西去看看他。”辛夷的话真假参半，但是在柳临风看来，眼前这个人说谎的功力确实超乎他意料。 “那行，两天后记得回来。晚点我让秦管事给你送些银两。”说完，便和白河离开玉麟楼。 路上，白河问：“主子，到时可需要留手？” “不需要，我一定要知道她是谁。” “是。”白河眉头微皱了下，姜羽可是交代他要对林安止留手。 “姜羽叫你留手的吧，就知道他们主仆口是心非。你到时找人看着他，免得坏了我大事。只要不打死林安止就行。” “是。主子。”白河听到这，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对不起姜羽。 辛夷在柳临风走后，开心地跑回房里收拾东西，她终于能去找吴飞探一探她爹的消息。一想到这，她又忍不住咧嘴笑。她之前让陈英给她做了套男装，现在总算派上用场。 两天后 辛夷换上男装，把自己的脸弄丑了些没那么引人注目才出了门。她来到大街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好生热闹。这才是人间烟火气，天天呆在柳府中，都快忘了人间百态风景。 辛夷开始逛街，边买自己易容需要的物品，顺便给吴飞和林婆买点东西。一切打点好了之后，辛夷来到城南一家客栈，住了进去。跟在辛夷后面的探子看到辛夷进了客栈之后，剩一个人继续盯着，另外一个回去通知上级。 辛夷易容之后，换了身衣服大摇大摆走出客栈。辛夷来到吴家，恰好与吴飞在门口撞上。 “二郎，你上哪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吴飞赶紧拉着辛夷进门。 “我···我去我师叔那了。吴兄找的我那么急，可是我爹有什么事？”辛夷有点担心的问。 “好事，你这次回来正好赶上天大好事，圣上立后大赦天下，我看到你爹的名字在大赦的名单中。” “真···真的吗？”辛夷感觉有点不真实，她掐了一下自己，有点疼，不是做梦。 “真的，姨父很快会收到朝廷消息，到时会通知你家。你是打算回趟家，还是在这里等你爹出来？”吴飞看着辛夷总算回过神接受这个好消息。 “我爹什么时候放出来？” “等朝廷的告示到了之后，大概五天左右吧。” “那我还是回趟家，和我哥一起过来接我爹。你到时先接我爹在你家中休息，麻烦了，”辛夷起身作揖谢道。 “我们兄弟俩你客气啥，我到时一定会好好照顾夫子。你今晚住一晚再走吧，好久没和你喝一杯了。”吴飞说道。 “我东西还放在客栈中，我陪你喝几杯，然后回去客栈收拾行李，我明早出发。”辛夷开心地推吴飞去拿酒。 “你来还住什么客栈，真的是。”吴飞嘟囔着去酒窖拿了坛酒。 “刚好车夫把我带到客栈，我就顺便把东西放客栈。下次定陪你不醉不休。”辛夷说着，帮吴飞倒酒。 他俩喝到差不多日落，辛夷才和吴飞告辞。 辛夷没想到今日一出来便听到如此好消息，身上带着酒气，一路上不停傻笑。旁人只当是醉汉发疯，都跑快远离她。 但是此时辛夷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柳豫风她的真实身份，一想到自己还没弄明白柳豫风为什么要抓她爹以及将她爹关入重牢，生怕大赦名单有变，她还是打了退堂鼓。 第七十章 中有千结 “怎么样，她离开了吗？”复命回来的探子问道。 “没有，我一直盯着，没见林安止出客栈。” “那按照计划行事，把她引到城隍庙去。” “是。”探子来到客栈中，走到前柜。 “掌柜的，有人托我拿封信给你们这里的一个客人，麻烦查下他在哪间房。” “叫什么名字？”掌柜翻了一下入住的册子说。 “林安止。” “他在楼上梅字一号房。” “好的，谢谢掌柜。”探子上了楼。在门前敲了许久门，也没见人来开门。 探子心里闪过不祥的预感。 探子趁着楼上没人，悄悄开了房间的锁，溜了进去。只见床上丢着件男装，是刚刚林安止穿的那件，而柜子上放着一些物品，探子一看，似乎是易容用的工具。 他赶紧下楼离开客栈，走到对面的巷子对月狐说：“她易容离开了，应该还会回来，她住在梅字一号房，你好生盯着，我回去向林爷和木蛟复命。” 月狐点了点头，心想日兔跟丢人，想必处罚不轻，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保重。” 月狐进入客栈，来到辛夷对面房住下，暗中监视。 明夷堂 柳临风正在和柳豫风下棋，这时白河和姜羽一起进来。 “搞定了？如何？”柳临风缓缓下了一子，一脸笑盈盈地看着柳豫风。这局他占了上风。 “她易容走了，我们跟丢了。”白河知道柳临风势必发怒，赶紧低下头。 “丢了？”柳临风将手中的棋子射出，直中白河小腿，白河痛的直接单膝跪下。 “是属下疏忽。” 柳临风手中又夹一子，柳豫风见状将自己手中的棋子对着柳临风打出，柳临风顺手接住道：“哥，下手轻点，我可是你亲弟。” “我俩都被蒙骗了，你的下属跟丢不是正常。”柳豫风冷笑道。柳临风突然想起林安止帮他画眉的情景，当时他就打趣她是不是懂易容，没想到说中。柳豫风说得对，怪自己也放松了警惕。 “说真的哥，这种人才，你到时不要她就给我吧。”能躲过他的探子，看来易容的本事不一般。这种不可多得的人才，留在身边也不错。 “想得美。”柳豫风重新摆弄棋局，没想到自己一分心，被柳临风摆了一道。 “林安止既然易容，说明她平时不是以真面目示人，难怪一直查不出她是谁。派多几个人在附近盯着，把她易容的样貌画下来。明天按计划下手。”柳临风交代道。 “是，主子。”柳临风声调慵懒，但是白河背部却冒出了冷汗。 说来也是巧，辛夷酒喝得多，脸上开始发烫，脸上易容的地方变得痒痒的，于是在路过一处小溪流，辛夷将自己大部分的易容妆卸掉，洗了把脸。 等到她走到回客栈的路时，虽然夕阳西下，但是潜伏在路上的人都认出了她。日兔心中一惊，赶紧回去报告上级。 辛夷一路上一直到回客栈之后还沉浸在她爹要放出来的喜悦之中，完全无视周围潜伏的危险。 明夷堂 “听说青林那边又失败了。”姜羽对柳豫风说道。“林安止卸掉易容才回的客栈。” “上次还敢嘲笑我栽了，这次终于换他。”柳豫风微微弯起唇角。“知道她出去做什么吗？” “只知道她喝了酒回去，但是浑身春风得意，像是有太大喜事。” “哼，天大喜事不就是我栽在她手上吗？这还不得意地去向自己主子炫耀。”柳豫风一想到这，火冒三丈，手上的杯子直接被捏碎。 翌日辛夷开心地走在路上，还在盘算着要给自己家里人买什么。来到城东的边界，人流开始骤减。 辛夷拐入巷子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危险，本能驱使她转过身，突然一个蒙面人，身着象牙长袍，一掌向她胸口袭去。对方来势汹汹，辛夷躲避不及，挨了对方一掌，顿时飞出几丈远。这是个顶级高手。 姜羽见状吓了一跳，准备从暗处出来救辛夷时，被旁边的探子拉住道：“林爷让你不可轻举妄动。”正说话时，只见辛夷快速起身问：“你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伤我？” “有人花钱买你的命。”说完杀手招招夺命。辛夷没办法只能使出武功保命，这时姜羽瞪大眼睛，没想到辛夷居然能和木蛟过这么多招，他确认辛夷就是那晚与他在明夷堂交手过的人。 辛夷的武功虽无杀机，但是暂时也不处于下风。杀手见好就收，心想姜羽也看得差不多，便使用轻功离开。 辛夷捡起地上的包袱，摸着发疼的胸口，心中暗暗猜想是谁想要她的命，思来想去，能知道她的行踪，又熟悉这附近地形，知道在哪里下手的，想必只有萧月雪。 辛夷回到君宜苑，胸闷气短，赶紧跑回自己房间，脱下衣服一看，胸口已经淤青。 她感觉有点气不顺，赶紧打坐调整气息。好一会，她才睁开眼，擦掉额间的冷汗。这个杀手下手一点不留情，招招要拿她的命。只是后面怎么突然离开呢，再打下去她根本不是对手。 她打开柜子，拿出里面的金疮药。这时躲在柜底的小青蛇趁她不注意，溜出窗外。辛夷狐疑地看了一眼四周，难道她出现幻觉了，怎么感觉有什么动物跑过？ 辛夷一碰到自己的伤口便疼得龇牙咧嘴，而且刚刚被打飞出去，背部也隐隐作痛。辛夷看了自己的手心和手肘，全都磨破皮。 “砰”柳临风一脚将门踹开。 辛夷吓得赶紧拿起旁边的衣服把自己遮住，喊道：“二公子，你干嘛？” “我在门口闻到一股药味，特地进来看看。”柳临风上下打量着辛夷。 “受了···摔了一跤，没什么事的，你赶紧出去。”辛夷喊道。 “是吗？”柳临风走过去，扯走辛夷手上的衣服，看着她胸口的伤道：“这很明显是个高手打的，你确定不让我帮你治？” 辛夷差点忘了柳临风好像懂点医术，赶紧问道：“你能治吗？” 柳临风看了一下辛夷的手脚和背部，搭了一下脉说：“你这一掌伤到心脉，外敷不行，需要服药。”说完拿出一颗药丸给辛夷服下。 辛夷服下之后，脸色变得通红，全身一直冒汗。柳临风眼神一冷。这药是用来试内力的，果然和杀手回报的一样，武功不弱。 第七十一章 真真假假 “二公子，你这药好有用，出了一身汗，胸口没有那么痛了。”辛夷感觉自己的气也顺了，经脉像被打通了一般。 “你手上那个金创药药效一般，用我这个。”柳临风从袖兜中拿出一瓶药。 “公子，你怎么随身带药的？还是你早就知道我受伤？”辛夷狐疑地接过药。 “我一直有随身带药的习惯。” “说真的，我挺好奇你医术是在哪里学的？”辛夷好奇地问。 “怎么关心我的事？”柳临风看着辛夷这对真诚灵动的双眼。 “我就是觉得你们作为高门大户，家里怎么可能让你学这种下九流的东西？”辛夷说。 “以前流落街头和一个江湖游医学的。” “流落街头？”辛夷的好奇心被勾出来，她上完药赶紧把衣服穿好，把头探到柳临风跟前。 “我五岁那年，我哥带我偷溜出府玩，赶庙会的时候，我和我哥失散了。”柳临风敲了一下辛夷的脑袋。 “那你怎么回来的？” “不告诉你。”柳临风卖了个关子。 辛夷突然想起什么，鼻子一酸，侧过头不敢看柳临风。柳临风疑惑地看着辛夷问：“你怎么了？” “那幅画···里面画的是真的吧。”辛夷一直对画里的小男孩记忆犹新。 “什么画？”柳临风假装听不懂。 “你应该吃了不少苦。”辛夷鼻子一酸，转头满眼怜惜的看着柳临风。 “你别这样看我，小心我会爱上你。”柳临风突然把脸往前一凑，吓得辛夷跌回榻上。 “轮我问你了，你为什么会武功？你挨的这一掌，一看就是寻仇的。可是得罪了谁？” “我家没变故之前，家境也算殷实。小时候我喜欢跟我爹走遍五湖四海，我爹担心我一个女孩子在外跑不安全，便让我学了点武功防身。我进柳府怕太张扬，就没提。”辛夷的话让柳临风无法辨真假，但他感觉辛夷应该说了八成真话，如果师从名师，加上天资聪颖，有她如今的功夫底子也实属正常。 “那你哪惹的仇家？” “我怎么可能惹仇家？”辛夷撅了下嘴。 “你说下你可能得罪的人，我帮你查查。” “我就算有仇家也是在柳府中招惹的。”辛夷斜眯着眼看着柳临风。 “怎么你觉得是我派去的？”柳临风气定神闲地问。 “你是最不可能的。”辛夷脱口而出。 “你好好休息。”柳临风说道。 明夷堂 “她···伤得重吗？”柳豫风欲言又止。 “木蛟出了七成功夫，下手···不轻。” “你怎么不阻止，她现在怎么样了？”柳豫风有点着急。“柳临风也真是的，干嘛让木蛟下手那么重。” “我无法阻止，他们一定要逼安止使出真功夫。豫风，她真的是那晚夜探明夷堂的人，你···” 柳豫风握紧拳头，禁闭双眼。好一会才缓缓说了句：“至亲至疏夫妻。真没想到连她也是另有目的。” “那你打算在怎么做？” “叫萧月雪到厚德楼。” 厚德楼 “公子。”萧月雪来到柳豫风跟前，她有点战战兢兢。 “姜羽，把茶端上来。”柳豫风看着眼前的侍女，眼神瞬间变得阴狠。 “把它喝了。”姜羽将茶递给萧月雪。 “公子，这是？”萧月雪心里闪过不详的预感。 “你平时给我倒的茶，特地给你留一杯。怎么，不敢喝？” “不···不是···”萧月雪手抖着接过茶杯。 “本公子赏你茶喝，怎么？不赏脸？”柳豫风用扇子挑起萧月雪的下巴，萧月雪看到柳豫风一脸阴狠，吓得杯子掉到地上。 “公子，奴婢该死。”萧月雪赶紧跪下向柳豫风拼命磕头。 “我知道你一直想当我的妾，但是你觉得李嬷嬷答应的做准还是我？”柳豫风不紧不慢的声调，萧月雪听的全身发抖，头挨着地面一点也不敢动。 “公子，奴婢知错了，求···求公子放过我。” “你帮我做几件事，如果做成了，我不但不追究你下毒的事，同时还会纳你为妾。” “啊？”萧月雪不敢相信，她偷偷抬起头。 “我现在身边缺个能信任又能帮忙的人，当然，如果你帮不上忙的话，那你对我而言也没什么价值。” “公子，奴婢是你的人，一定为公子赴汤蹈火。我一定做好公子交代的事情。”萧月雪连忙磕了几个头。 “你记得，如果完不成，有什么下场你是知道的，至于李嬷嬷那边，你该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 “我知道怎么做。”萧月雪明白柳豫风话中的意思。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聪明人。第一件事···”柳豫风小声在萧月雪耳边交代道。 灵珀斋 “她伤怎么样？”柳豫风给柳临风倒了杯酒。 “有我在肯定没事，你不过去看下她？”柳豫风听了，停顿了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说真的，我虽然分不清她什么时候说真话还是假话。但是我觉得她不是坏人。”柳临风说道。 “可能是她隐藏太好，说不定是专业探子出身。她是不是魂梦楼的人？”柳豫风又喝了一杯酒。 “不是，魂梦楼的女人妖里妖气，安止和她们不是一路人。我觉得她更可能是朝廷哪个官员派来的。” “试一下。”柳豫风说。 柳临风知道柳豫风的意思，点点头。 翌日 “公子，你怎么这么早起床？”辛夷一觉起来，发现伤口好了大半，本来想到朱鸾楼打扫，顺便活动下筋骨，没想到居然看到柳临风在伏案写字。 “昨晚我爹让我帮他写封信函给田知府，说几日后圣上将会大赦天下，让他组织一些活动庆祝，奇怪，我爹当时说因为什么大赦天下来的？” “立后。”辛夷脱口而出之后，差点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了。 “你怎么知道？”柳临风放下笔，满眼带笑地看着辛夷。 “猜···猜的···当今圣上不是还没立后嘛，我猜是立后。”辛夷强行解释道。 “是吗？有点道理，但还是问我爹妥当点。”柳临风给了辛夷台阶下。 “是是，你还是问老爷好点。”辛夷给自己捏了把冷汗，差点把自己卖了。 第七十二章 卿本佳人 灵珀斋 “主子，你觉得她到底是谁派来的？” “谁派来的不好说，但是我总有感觉，她是初次出来执行任务。问题是到底谁会派个新手来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柳临风沉思道。 “会不会还是黄其端的人？” “不会，说不通，而且她从一开始就打算低调行事，一进府就夜探明夷堂，说明并不想在府中久呆。” “那她后面怎么不行动了？” “动情了。”柳临风笑着说。 “但是豫风觉得她是有目的呆在他身边。”白河说。 “当局者迷，谁让他也动了情。” “主子你怎么不提醒下他？” “这关得靠他自己过，我哥八岁失去了娘，失去最疼他的舅父和外公，十岁弄丢了我，我爹忙于公务无暇顾他，我娘恨了他十二年。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人，不曾想却是别有用心，你让他怎么能不乱？” “主子，你这路走来不也很苦。可是你···” “我半身离于红尘，半身在红尘浮沉，自然看的比他通透。” “那你意思是，林安止并不是威胁？” “不是，那小妮子没太多心思，虽然她话里真假参半。” “但是林安止查不出真实身份，我还是觉得不能掉以轻心。” “把目标放到朝中大臣中去，特别是当年参加永金之变的那些人。而且我会盯着她，不会让她搞小动作。” “是。” 柳临风想起林安止知道他是画中人时，双目含水的样子，如果她真的是装出来的，那他只能说世上还有如此虚假之人。 但他更愿意把事情往简单处想，林安止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不过是想留在他哥身边罢了。 暮商居 “事情进展如何？”李嬷嬷看着坐在她跟前的凌仙儿问。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只要明天停药，柳豫风就可以彻底控制。”凌仙儿还没见过谁能摆脱五石丸的控制。 “仙儿，真有你的。”李嬷嬷夸赞道。 “等完成任务我就功成身退，五石丸无药可解，到时柳豫风成了废人，正好成全了雪儿妹妹。”凌仙儿斜睨地看了一眼萧月雪，满脸不屑。 萧月雪陪笑道：“感谢仙儿姐姐抬爱，我这种贱身自然比不上仙儿姐姐，只求一日温饱，生活无忧。只等此事过后，嬷嬷能让我名正言顺作公子的妾，便不胜感激。”萧月雪心里暗暗思忖道：“你这妖艳贱货，你以为自己能得意多久，看公子怎么收拾你。” 她已经按照柳豫风的要求，在所有凌仙儿能接触的地方，用他给她的粉末加水都擦了一遍。包括她喝的水，她都偷偷下了药。 柳豫风和她说，这药对常人无毒，但是对于凌仙儿却是剧毒。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药，但是今天她看到凌仙儿似乎手背有点痒，她看到凌仙儿手背上面的一颗红点时就知道药效生效了。 厚德楼 “搞定了吗？” “公子，搞定了，凌仙儿身上已经起了红点。对了，他们说明天公子就能被控制。”萧月雪说道。 “很好。”柳豫风淡淡的回道。明天他爹回来，真是挑得一手好时机。 “过来。”柳豫风对萧月雪说道。萧月雪不明所以，小步走到柳豫风身边，结果被柳豫风一把拉进怀里。 “公子···”萧月雪脸一红。 “赏你的。”柳豫风拿起桌上的酒递给萧月雪。 “谢···谢过公子。”萧月雪依偎在柳豫风怀里，开心地将手中的酒喝下，心里在默默想着自己与柳豫风的未来。 而柳豫风只当自己抱了个木偶，思绪飘过庭院，停留在林安止的身上。 摘星亭 “二公子，我还真不知道君宜苑里还有这处好地方。”辛夷开心地站在亭子中，望着环绕四周的未央湖。 摘星亭处于未央湖的湖中小岛。需要坐船过去，亭子建于岛中一处高台上，入夜星星倒映在水面上，似乎伸手便可摘取。岛中的芦荻繁盛，辛夷心想，如果是夏天过来，一大群流萤在芦荻中起舞，想必不比天上的繁星逊色。 “君宜苑那么大，你一直只呆在苍梧堂。”柳临风说道。“怎么，喜欢这里吗？”柳临风说着，点起了一个暖炉，拿给辛夷。 辛夷接过暖炉说道：“喜欢，好美。要是能下雪就更好了。” “我来了江陵五年，只见过一场雪。” “是吗，我还以为江陵这边会下，我乡下会下一点，但是落在手上就融了。”辛夷不知不觉中说了出来。柳临风暗暗思忖没有说话。 “对了，你为何将这湖起名为未央湖？”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畏畏。荒兮其未央哉！”柳临风说道。 “你果然是个奇人，与众不同。”辛夷会心一笑。 “哦？为何？”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辛夷说出了柳临风想说的话。 “说真的，我很好奇，你到底是生长在一个怎么样的家庭，既能文也能武？” “二公子，如果此时的我是男人身，你又会不会好奇？” 柳临风望着微光粼粼水面，哈了一口冷气，沉默。 “男人志在四方，女人旨在厅堂。” “听你这么说，可是有凌云志？” “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是盼这世间有一天女子也能如同男子一般，赏花赏月诗酒茶，能够站于朗朗乾坤之下，而不是别人摆弄的棋子。” “如果朝廷开放女官考核，你定是魁首。”柳临风说道。 辛夷没有回答，自顾抱着暖炉唱起小曲： “我本天涯客， 且行且高歌， 大漠风萧瑟， 繁星映长河， 落日闻飞鹧， 明月隐山泽， 湖光藏十色， 何惧路坎坷， 且行且高歌， 我本天涯客···” 悦耳的歌声，打破了湖上的静寂，也敲打着柳临风的心。 第七十三章 覆雨翻云 “公子，家宴已经准备好，夫人请公子准时赴宴。”一个家仆跑到墨倾阁传话。 “知道了。”柳豫风示意仆人退下，对萧月雪说：“你和我一起去。”说完，起身便往外走。萧月雪不胜欢喜，小跑跟在柳豫风身后。 “走，和我去家宴。”柳临风对辛夷说道。 “不去。”辛夷低头擦着花瓶。 “你不去我可让娘唤人来请你了。”柳临风微笑着威胁道。 辛夷听了抬头，一脸无奈的看了一眼柳临风，认命地说：“我去。”。 辛夷走在柳临风身边，这是她第一次去天行苑，地方很大，绕的她有点晕乎。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柳夫人很喜欢兰花，她看到花园里随眼可及的地方，都是兰花。如果到开花季节，想必满园沁香，宜人赏之。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常带你来。”柳临风看出辛夷颇有兴趣的样子。 “你挖几株回苍梧堂不行吗？”辛夷斜睨了一眼。 “行，只要是你说的都行。”柳临风对旁边浇水的仆人说：“挖几株过去苍梧堂。” “是，公子。” “你说像我这么好的主子上哪找，你就好生呆在我身边吧。” “你再不走快点，可要过时辰了。”辛夷懒得搭理柳临风。 “还早着。” 辛夷跟着柳临风来到厚载居向柳刺史和柳夫人请安，进门便看到坐在一边的柳豫风。 他身后的萧月雪一见她进来，便投来仇视的眼神。辛夷并不想搭理她，但是不知道为何，辛夷觉得几日没见柳豫风，感觉他变了。看她的眼神无情且冷淡，她感到慌乱，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她敛住心神，低头跟在柳临风身后，跟着他跪下。 “孩儿拜见爹爹，拜见娘亲。” “你这孩子，怎么来得这般迟，让你爹好等。”柳夫人轻声责怪道。 “孩儿看书误了时间。”柳临风说道。辛夷在心里翻了白眼，果然扯谎信手拈来。 “罢了，听你娘说，你最近生性了不少，你好好和夫子学习，明年的官考你可要好好努力。”颇具威严的声音从辛夷耳边传来，辛夷赶紧埋低了头。 “是，爹。”柳临风说完，起身走到柳豫风隔壁坐下，两人只是轻轻颌首，并无交谈。 辛夷退到柳临风身后，她刚想偷望柳豫风一眼，便看到萧月雪挑衅地看过来，她也不敢那么张扬，赶紧回过头，看着前面地板发呆。 李嬷嬷在柳夫人身边，眼神轻瞟了柳豫风一眼，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心想期待着等下的好戏上场。 “安止，你过来。”家宴开始之后，柳临风对站在自己身后的辛夷说道。柳夫人看着辛夷坐在柳临风身边，眼神里充满笑意，拉过柳刺史耳语了几句。柳豫风看到柳刺史看向辛夷，对着辛夷满意的点头，他气得捏紧了酒杯。 萧月雪本以为柳豫风也会唤她坐在他身旁，却不曾想，柳豫风只顾着自己喝酒，并不搭理她。她看向辛夷满心妒火。 酒过半巡，大家吃得差不多，李嬷嬷心想，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差人唤凌仙儿她们来跳舞助兴。 柳豫风见凌仙儿果然带着那面小鼓，冷笑一声。 凌仙儿翩翩起舞，矫若游龙般的身姿让辛夷也不禁拍手称赞。 接着，只见凌仙儿轻轻拍起腰间的小鼓，柳豫风很配合地假装难受地捂住胸口，柳临风目不斜视，只是唇角微微翘起，知道他哥正在做什么。 李嬷嬷和凌仙儿一见柳豫风有反应，不胜欢喜，凌仙儿手中打鼓的频率越来越高。萧月雪在柳豫风身后，一脸看戏般等着凌仙儿毒发。 柳豫风见装得差不多，便又像无事人一样，直起身子又倒了一杯酒。 凌仙儿见状大惊，又用力地拍了拍腰间的小鼓，但是柳豫风却一点也不受影响。 忽然，她觉得自己身上像被蚂蚁咬了一般，有点痒痒地发疼。特别是更像有虫子啃她皮肤一样。她最终忍不住，开始挠起了脸。 突然，站在柳刺史身后的一名侍女指着凌仙儿的脸尖叫起来。“啊～～～” 大家闻声看去，柳夫人吓得用丝巾捂住脸。辛夷也望了过去，只见凌仙儿的脸开始流血发烂，而且有些皮掉落在地上，她突然想起柳豫风说过的无面人，她微微探身，见柳豫风一脸气定神闲，心中猜到几分。 突然她感到反胃，转身吐了起来。 “别怕。”柳临风一直以为辛夷胆子很大，所以今天才想带她来看下热闹，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赶紧安抚着她的背。 他望向柳豫风，只见柳豫风眉头一蹙，瞪了他一眼。 此时正得意看着凌仙儿烂脸的萧月雪，见辛夷娇弱的倚靠在柳临风身上，心中鄙夷着辛夷的惺惺作态。 “刺史。”堂内的尖叫声引来了柳刺史的近卫队，首卫丁朗赶紧跑了进来。 “把她抓起来。”柳刺史看到凌仙儿的样子，已经猜想到她的身份，“李嬷嬷，赶紧扶夫人回房。” “是，夫人，我们走吧。”李嬷嬷也吓得不轻，这时她看到柳豫风一脸阴狠地望向她时，脚心一软，差点摔倒。柳夫人虽然受了点惊吓，但是她察觉到了柳豫风望向李嬷嬷之后，李嬷嬷的异样。 “安止，我带你回去。”柳临风看着辛夷状态不对，赶紧将她带离现场。 厚载堂 “李嬷嬷，到底发生什么事？”柳夫人遣退所有下人，厉声问道。 “夫····夫人，我也不知道？”李嬷嬷赶紧低下头。 “你要是不对我说实话，那我也不念这几十年的主仆之情，你回黄府吧。”柳夫人怒不可遏的挥了一下衣袖。 “夫人，我说···”李嬷嬷害怕柳夫人真的将她赶走，便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糊涂啊你，柳豫风再怎么着也是柳郎的孩子，你居然···居然让他吃五石散···”柳夫人气得直扶额。 “夫人···我不敢了···” “我看柳豫风已经知道了五石散的事，说不准还以为是我指使的，要是让夫君知道了，我就是一死也无法表清白。”柳夫人一想到这，开始哭泣起来。 李嬷嬷看到柳夫人伤心的样子，心里也想到是谁坏了她的计划，她找个时机给黄其端写信，毕竟折了他一个人，她不得不交代清楚，否则她也不会有好下场。一想到这，她在心里对萧月雪恨的咬牙切齿。 第七十四章 风波四起 “你怎么样了？”在路过扶苇湖时，柳临风带辛夷进亭子休息。 “没事，”辛夷按着自己的胸口，但是一想到凌仙儿的脸，又开始趴在栏杆上吐了起来。 有个婢女赶紧小跑将茶水送过来，柳临风赶紧倒了一杯给辛夷喝，这才缓过气来。 “你怎么吓成这样，我一直以为你胆子很大。” “不是害怕，就是觉得反胃。”辛夷吹着湖风，心中总算感到舒畅。 柳临风轻轻搭脉，然后说：“幸好没什么事，休息下就好。” 明夷堂 柳临风从暗门进入明夷堂，只见柳豫风和姜羽正在商讨。看到柳临风来了说：“正好，我这边需要你安排点人手帮我暗中保护崔父。” “爹不是派了护卫队吗？” “崔父要带同崔明远一家，护卫队怕是不够，还需要你暗中派人全程护送。” “辛明远？听说你把人家女儿搞丢了还没找着，不怕他找你算账吗？”柳临风打趣地说道。 “她跟人家私奔，和我什么关系。辛梓自然会想办法瞒住他爹。” “辛明远的为人如何我倒是不清楚，但是女儿能趁着自己父亲出事和人私奔，我倒觉得如此教女无方的人，也成不了大气候。”柳临风说道。 “诶，不要急于早下定策，我相信我自己和崔父的眼光，至于他女儿，有时候有些女人脑里只有男人，不要混为一谈。至少辛梓是条汉子。” “那你打算关心一下林安止了吗？” “她···”柳豫风神情变得复杂，但是敛住心神说：“我对她已经没有耐性，我要尽快处理她。随后我也要准备上京城，至少得将她幕后之人揪出来。”柳豫风说道。 柳临风沉思了一番，决定不将辛夷怀孕的事情告诉柳豫风，否则辛夷的下场估计就是被柳豫风禁闭在某处小院中，抑郁寡欢而亡。 “怎么，你对她有兴趣，我听到娘倒是有意将她与你为妾，想着法子和我要人。”柳豫风眼神虽然带着玩味，但是柳临风看到他眼中的阴狠。 “哼。”柳临风拿起手中的扇子，打了他哥胸口一下，面无表情地走了。 柳豫风也回到云梦堂，叫了萧月雪。 “公子。” “最后替我办的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我便履行承诺。查出林安止是谁派来的？” “她···”萧月雪听了满是震惊，她没想到原来连林安止也来之不善，难怪柳豫风会重用她，他身边已无可信之人。她想到这，心中一阵窃喜。 “这个药说不定你能派上用场。”柳豫风将一包蒙汗药递给了萧月雪。 “公子，雪儿定当完成任务。”萧月雪一直示辛夷为心腹之患，如今见柳豫风对她全无感情，这才觉得平时自己多虑。 翌日黄昏，萧月雪在素月亭等辛夷。不一会，辛夷便走了过来，见萧月雪正坐在亭子中泡茶，颇有耐性候着她的姗姗来迟。 “你今天还挺有雅兴。”辛夷站在萧月雪对面说道，无视萧月雪给她倒的茶。 “姐姐···” “别叫我姐姐，我可受不起。有什么事直接说。”辛夷知道萧月雪约她出来必定没什么好事，本来她不想赴会，但是想着看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也好。 “本来就是想与姐姐叙叙旧，姐姐为何一点旧情也不念？” “旧情？是谁害了陈英，又是谁害我们被囚禁起来，你还有脸提，如果你只是想叙旧，恕我不奉陪了。”辛夷不想在这里与萧月雪多说一句。 “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会知道姐姐本事如此了得，不愧是潜伏在公子身边的细作。”萧月雪用丝巾捂着嘴，轻声笑出来。 “你···什么意思？” “念在我们姐妹一场，我也不怕直说，公子命我查出你背后之人，只要完成任务，便纳我为妾。如今我才知道，原来姐姐并不想与我抢公子，我之前真的是多虑了。”萧月雪假意起身歉礼。 “你说公子让你查我背后之人？”辛夷揪紧手中的丝巾。“此话当真？” “怎么，姐姐你不信，如今我已经将整件事告知于你，提前通知你逃走，你是不是应该将你背后之人和我说，作为交换？”萧月雪以为辛夷会对她充满感激。 “如果你所说属实，我答应你。”辛夷忍住心中蚁噬般的心痛，对自己说“除非听到柳豫风亲口说，否则她绝不相信。” 是晚，辛夷溜进墨辰楼，柳豫风还未回来，萧月雪拿出绳子将辛夷捆上，这也是以防万一。辛夷试了试绳子，心中蔑笑道：“这也想困住我。” 听到有人喊公子回来了的声音时，辛夷马上装晕，萧月雪跑出门外迎接柳豫风。辛夷听到柳豫风的声音，心中开始躁动。 “你怎么在这，今晚我似乎没让你过来？” “公子，且进房说。”柳豫风一进房，便见晕倒在一边的辛夷，还被捆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林安止已与我断了姐妹之情，她并不想与我说话，苦无计策的情况下，我只能骗她过来，将她迷晕，我准备严刑逼供让她招认幕后之人。” “不必了，既然要严刑逼供，还得专业的人来。姜羽，把她带走。”柳豫风心想，要是林安止落你这恶妇手中，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本来想让她近身查探，如今打草惊蛇，还不如自己出手。 “公子，你先把人交给我一晚，我一定能问出来。”萧月雪急了，怕功劳被姜羽抢了。 “所以，你真的让萧月雪来查我？”辛夷睁开眼，站起身。 “林安止，你···”萧月雪没想到林安止突然来这招。 “你别有目的地潜伏在我身边这么久，你还有脸问我？”柳豫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辛夷忍住眼泪，心想原来之前感觉柳豫风对她变冷淡并不是她多想，而是事实。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把她当成细作。 “你夜潜明夷堂，伪装与外界传递信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次的杀手是你派的？”辛夷突然想到什么。 柳豫风看着辛夷强忍眼中的泪水，感到心痛。但是理智告知他，不能心软。 “他差点杀了我也是你默认的？” “不然怎么知道你武功如此了得？”柳豫风冷哼一声。 辛夷望着眼前这个冷血的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背着的手从绳套中穿出，抢夺了柳豫风腰中的佩剑。 第七十五章 一念怨起 “啊！”萧月雪见到辛夷拿剑直指柳豫风的胸口，吓得尖声大叫。闻讯而来的其它侍卫本想将辛夷包围起来，但姜羽示意他们退下。这小两口的感情瓜葛，外人还是不便插手。 “姜羽，你作什么？还不保护你主子。”萧月雪见状大惊，怒斥到。 但屋子没有人理会她，突然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半晌，柳豫风开口了，说：“你跑不了的，又何苦撑扎，与我合作才是你唯一出路。”柳豫风并不担心自己会受伤。 辛夷望着眼前自己爱过的男人，此刻对自己如此冷漠，更觉自己有眼无珠。 于是手中的剑又握紧了些。柳豫风看着辛夷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他感到心疼，他差点不想去追究辛夷的来历，只想与她之间恢复如初。幸好理智又将他拉回现实。 “只要你说出幕后之人，我既往不咎，我可以纳你为妾，而且今生保证绝不再纳妾……” 听到这个承诺辛夷有点心软，可萧月雪却不服气了，她喊道：“公子你不是答应只要我完成任务便纳我为妾吗？凭什么便宜这个贱人……”柳豫风一度忘了萧月雪的存在，听到她的话瞬间怒火中烧，对姜羽说：“把她打入大牢。” “公子，公子，林安止你这个贱人……” “看来大公子的承诺不过是如风过隙，也不是那么可信。”辛夷冷冷说道，心里为自己差点心软的行为感到鄙夷，眼前这个男人太狡诈了。 辛夷一想到这，直接拿剑往前刺去，柳豫风敏捷地躲过袭击。很快两人便打了起来。姜羽很识相地让所有人别插手。两人很快从屋内打到院中。 柳豫风之前只听说辛夷武功了得，但今日一过招，果然是女子中的翘楚，这世间根本没几个女子能与她匹敌。 辛夷在院中与柳豫风僵持着，她能感觉到柳豫风招招留情，但没想到他武功这么厉害。难怪当时她哥成了他手中败将。 “你只要供出幕后之人，我不和你计较前尘往事，你利用我我也可以当没发生。”柳豫风又妥协让了一步。 “利用，哼！”辛夷冷冷哼一声，真的会倒打一耙，谁利用谁还不好说。 躲在暗处看戏的柳临风没想到他哥对林安止用情至深，一直在让步，而且再打下去，林安止必定处于下风。换作平时，这等小事哪需要他亲自出手，直接让侍卫抓捕严刑拷打便可 辛夷见自己不是对手，于是心一狠反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说：“你从未真心待我，我自己傻得以为终身有托。如今活成一个笑话，我若无法逃离，也不愿成为阶下囚。” 辛夷这一操作，吓得柳豫风手心直冒冷汗，他轻唤了一声：“安止，你别……” 柳临风怕事情闹大，赶紧蒙上脸，冲出去将辛夷带离。 姜羽正想带人去追，柳豫风摆手阻止道：“一看就是临风，不用追了。”他真的没想到辛夷如此刚烈，差一点便与她阴阳两隔，柳豫风感到一阵后怕。 “只是没想到她至死也不愿意供出幕后之人。”姜羽虽说与辛夷立场对立，但也很敬佩这等忠贞不二的人。 柳豫风脑海里还在回响着辛夷最后说过的话，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辛夷被蒙面人带到一间精致小院中，只见院中灯火通明，却四下无人。 辛夷举起手中的剑指着蒙面人道：“二公子，你这又是唱哪出？” “你怎么知道是我？”柳临风拉下面巾。 “你身上有股独特的香味。”他一带走辛夷，辛夷马上便闻出来。 “怎么，你哥唱黑脸，你来唱白脸？”辛夷口气倒是柔和多了。 “干嘛搞到要自杀这么严重？有事不能好好说吗？”柳临风望着辛夷手上那把剑，弯起唇角。 “我还没那么蠢，我知道对柳豫风来说，我还有利用价值，他定不会让我轻易死去，这不，你不就出现了吗？”辛夷坚信他们是一伙的，“那次我被人暗算，你及时帮我疗伤，看来你也是知情者。”柳临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心想这下完了，又加深了林安止对他哥的误会。 “有什么事坐下来谈，何必动刀动枪？”柳临风用扇子指了指她的剑。 “放我走。” “其实我也不明白，圣上大赦，崔凡义定能重回朝庭执掌政权，要到名单对你有什么好处？” “名单？什么名单？崔凡义？”辛夷一脸不可狐疑，突然反应过来，她气得咬牙切齿。原来全是误会。 “你别告诉我，你不是冲名单而来？”柳临风心中一惊，看着辛夷疑惑的样子，他有点不确定地问。 柳临风还在想着，辛夷的剑已经刺了过来。本能反应让他掏出袖中玉笛，直击剑尖。瞬间，辛夷只觉虎口一麻，剑从手中掉落，人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倒时，柳临风及时将她扶住。 辛夷无法想象柳临风武功之高，她连他一招也过不了，这人武功深不可测，她之前已经觉得柳临风非泛泛之辈，今日一交手，果然非池中物。 “有没伤着你，你不顾自己，也得顾下腹中胎儿。”柳临风赶紧帮辛夷搭脉，发现一切正常才松了口气。 “我……胎儿？”辛夷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辛夷内心感到一片慌乱，不知所措，她好不容易狠下心要与柳豫风斩情丝，却得到这般坏消息，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柳临风道：“我自认不曾做过什么坏事，为何老天要如此对我？” 柳临风心疼地看着辛夷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忍不住帮她擦眼泪，“或许，你与豫风的缘分未尽……” “从他算计我的那一刻起，他便与我划清界线，再无瓜葛，我与他再无半分情义，只是可怜这孩子，要替我俩的孽债付出代价……” “胡闹。”柳临风知道辛夷什么意思，厉声阻止道。 “不然你告诉我怎么办？大不了我出家偿还这笔债，我不会因为这个孩子回到你哥身边当笼中鸟。”辛夷更知道，在如今这社会，一个未婚女子带着孩子，不止她要遭受白眼，私生子的身份也让她孩子一辈子抬不起头，她又何苦让他来世间遭罪。 “你现在一时意气，以后肯定后悔。你先冷静下，再不济，便把孩子给我，我定能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柳临风赶紧安抚道。 “你……你说真的？” “你好生养胎，生出来他就是我柳家嫡长子。” “哪个女人愿意这般吃亏？”辛夷自知自己身份卑微，柳府这高门大户她可高攀不上。 “放心，能作为我孩子母亲的，自然德行不亏。我心中已有人选，确定了再和你说。我先带你回房休息，明日我再安排几个奴仆过来。”柳临风说着，将辛夷扶进房。 “我先回去了，回去还要和我哥交待，你累了一晚上，睡一下吧。门口我会让人守着。”柳临风看着辛夷躺下去休息后，才来到门口，吹了一下玉笛。突然出现两个黑衣人，“保护好林姑娘。” “是，主子。” 辛夷又坐起来，看着窗外明月，叹道：似醒非醒，一夕玉枕凉；与君相识，浮生叹黄粱。她擦掉眼泪，心似大梦初醒般，只落得空荡荡。 第七十六章 一拍即合 明夷堂 “喔？人跑了？”柳豫风背着手，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柳临风。 柳临风知道他哥现在肯定气得不行，他说道：“是我大意了。” “柳临风，你倒是告诉我，这世间能有几人能从你眼皮底下溜走的？”柳豫风根本不信柳临风这套说辞，他背着的双手变成拳头握紧，忍住怒火。 “哥，她的性子你也知道，你……” “我们连她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人海茫茫，我上哪找她？”柳豫风气得锤了一下桌子，把姜羽吓了一跳。 “你们出去，姜羽，让人送几坛酒过来。”柳豫风怕自己忍不住怒火，让他们离开。 “临风，豫风他……”姜羽走出门外，有点着急地看着柳临风。 “没事的，难得我哥像个人，让他儿女情长一会。”柳临风像看热闹不嫌事大般，拍了拍姜羽的肩膀，然后离开了。 灵珀斋 “上次让你查的歌谣可有结果？”柳临风问白河。 “暂时还没有结果，但听旋律，似乎是北方的，已让青泽那边去探了。” “嗯。”柳临风玩了一下手中的笛子，这首不是常见的歌谣，那找出林安止的真实身份就更有用了。眼下，他还有更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安排。他浅浅笑了笑，看来让何蓁成为他妻子的变数总算来了。 明夷堂 柳豫风拿着酒壶，走到楼上，他站在栏杆边，望着月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知道连柳临风也没留住辛夷的那刻起，他的心就仿佛停住了一般。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不如装什么都不知道，此时也不必落得形影相吊，孤单茕茕。 冷月无声上小楼，风卷梧叶声声秋。 良人不解无情思，却道天凉满目愁。 林安止啊，难道你真的狠心，一辈子再也不与我相见吗？柳豫风迎风喝着酒，只觉得四周的凉意也比不上此刻心中的孤凄。 辛夷从床上惊醒，听到周围似乎乱糟糟。她起身来到院子，只见天才破晓，便见一老妇人指挥着几个人干活搬东西。她见辛夷站在门口，忙迎过去道：“林姑娘，我是张大娘，以后我负责照顾你。” “张大娘，你们这是……” “少主子让置办些东西，你没事再去休息会，我让人煮点早餐……”辛夷看着张大娘往前行走的步伐，可以确认她有武功底子。 辛夷回到房中，只见旁边柜子已经放置了许多衣物，全都是新的，而且她在朱鸾楼的物品也大多搬了过来。 辛夷打开那个熟悉的包袱，果然看到那幅熟悉的画。看来柳临风还是知道给她带什么。 这时她发现包袱里面多了把扇子，她打开扇子一看，只见雨雾中的江面，江上飘着一艘画船，船中有个女子正伸手接着雨水，春水碧于天。 云水重重锁春江 美人听雨倚画舫 画面自在惬意，景色又如同仙境一般，辛夷一眼便爱上了。 这时她发现扇子挂着个玉坠，辛夷端详了一下上面的图案，再打开柳临风画的那幅画，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图案熟悉了，柳豫风有个一样的扇坠。原来都是柳临风送的，这是他的符号。 张大娘一进房便见辛夷在看画，笑着说：“少主子说姑娘一定会喜欢，看来还是少主子了解你。主子说了，他过两天再过来看你，有什么想要的你和我说就行。” “谢谢张大娘。”辛夷起身谢道。 何府 何蓁正倚在床边看书，由于她在何府不受宠，她连个贴身丫鬟也没有。一入夜，房中奴仆都自行跑去休息，不过何蓁倒也喜欢这种安静的时光，烛光微微，她看书正看得入神。突然，她感觉到有人走到她跟前，两眼一黑，晕过去之前只觉得有股香味萦绕她的鼻尖。 何蓁在迷糊中醒来，她缓缓挣开眼，慢慢坐直身子。只见自己处于一处亭子中，四面落下黑色帏幔。顶上的灯笼似乎非常亮堂，何蓁只觉得刺眼。这时，她见左边站着一名男子，身披黑色外袍，正用扇子挑起帏幔，望着天上的月亮。还没等何蓁起身，只听见那男子道：“何姑娘。” 何蓁感觉有点头痛地扶住额头，觉得这男子声音很是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这时男子转身走了过来，何蓁吓了一跳，正欲起身逃跑，脚一软，整个人跌进了男子怀抱。她抬头一看，好一双冷傲摄人的丹凤眼，眼角微微翘起，颇有诱人之姿。何蓁突然脸就红了，眼前这名男子，太过于俊美，但同时又带着距人千里的冷傲。 “何姑娘，小心点。”柳临风将何蓁扶好，在她旁边的凳子坐下。 “你……你是谁？为何将我带来这里？”何蓁冷静下来，突然觉得眼前这名男子有点眼熟。 “才多久不见，何姑娘便把我忘了？”那温柔的嗓音听着何蓁身上有点起鸡皮，她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她想起他是谁了。 “柳公子？”他当时果然易容了。 “何姑娘真是个聪明人，看来我找对人了。”柳临风给她倒了杯水。 “大晚上不知道公子找我何事？”何蓁低着头，不好意思抬头看柳临风。 “想和姑娘商讨一件事，婚姻大事。” “什么？”何蓁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抬头看着柳临风。 “我得到消息，半个月后王家便会上你家提亲，我知道你不喜欢王祈瀚。” “可婚姻之事，但凭父母做主……” “官宴那晚，何茜可是在王祈瀚房中，两人共度良宵。” “啊？”这个消息，震惊了何蓁。 “但王祈瀚不会娶她的，反正都是要和何府联姻，还不如娶个守规矩的淑女，然后你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自己丈夫和妹妹鬼混……”柳临风看到何蓁脸色变得苍白，挑眉笑了笑。 “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同意，你就是我的妻子。” 嫁给柳临风，何蓁从来不敢想过。柳府的势力，她爹一直想巴结，所以想让何茜嫁过去，在江陵来说，柳府一直是这一带官员想要高攀的对象。 “什么交易？”何蓁心想一定不是什么容易办的事，否则也不会赌上两人的婚姻。 “假扮怀孕，我孩子还有八个多月就出生了，我要他身份堂堂正正。” 何蓁一听，心中苦笑道，果然不是容易办的事，这是让她赌上她的名节。但权衡二三，与其嫁给王祈瀚那种小人，还不如嫁给柳临风这等君子。 “为什么是我？” “你是孩子的娘最好人选。”柳临风将之前何蓁给他的巾帕。 “你还留着？” “孩子亲娘呢？” “这个你不用管。”柳临风说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你可以考虑一下再回答我。” “我答应你。但是接下来怎么做？”何蓁很干脆答应了。 “明兰。” “少主。”明兰走了进来。 “我知道你没贴身丫鬟，以后明兰跟着你，该怎么做，她会安排。明兰，先送何姑娘回府。” “是，何姑娘，请。” 何蓁看了一眼柳临风，欠身便转身跟着明兰离开。她想，那个孩子的娘真幸福，想必柳临风很爱她吧。 第七十七章 见机行事 翌日何府 何蓁从床上坐起来，觉得昨晚的事像做了场梦般，但手中攥紧的巾帕又在提醒她一切都是事实。 明兰端了盆洗脸水进来，何蓁一看，说：“你……” “姑娘，我是明兰，蝶花调去其他房了，我来顶替她。”何蓁接过明兰递来的脸巾，心想：柳临风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连自己身边丫鬟都能换，也不知道府中有多少人是他的人。 傍晚，何蓁正坐在亭子中绣着手帕，这时何茜气呼呼地走过来，把何蓁的针线箩扫到地上。“气死我了。” “谁把你气成这样？”大家似乎对何茜的无礼取闹已经熟若无睹，明兰蹲下去收拾散落一地的针线。 “爹说王家准备上门提亲，娶的是你，气死我，王公子明明答应我，会让他爹上门向我提亲的。”何蓁听了这话，没想到全让柳临风说中了，王祈瀚对她妹妹不过是玩完即弃。 “为什么要让我嫁给柳临风那个窝囊废，你怎么命那么好可以嫁给王公子……”何茜指着何蓁鼻子骂。何蓁想道，不是我命好，是爹宠你才不让你嫁给那个纨绔子弟。 “爹爹怎么说？”何蓁不理会何茜将气洒自己身上，谁让自己不受宠。 “爹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哼，何蓁我告诉你，就算王公子提了亲，你也无福上那花轿。”说完又把明兰捡起来的东西又砸到地上。 “你这妹妹一直都这么嚣张跋扈的吗？”明兰蹲下去捡东西，见人散了，轻声问道。 “有父母的疼爱，难免娇纵些。”何蓁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妹妹定不会让自己嫁给王祈瀚。 “主子，你刚刚那样说，万一何蓁真出了什么岔子，可直接赖你头上了。”幽菊看着自己主子好生劝道。 “哼，出什么事那是她自己无福消受，与我何干？我就是见不得她嫁给王公子。”何茜愤怒地将茶杯砸了一地。“对了，刚刚那个婢女是新来的吗？”何茜看着一地狼藉，想到了什么。 “看着面生，应该是。”幽菊说道。 “找人扇她几巴掌，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帮那贱人捡东西。” “是，主子。” 是晚，何蓁看到明兰肿着脸进房，她吓了一跳，问：“你怎么了？” 明兰说：“我觉得你真的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遇到少主，你早该逃离了。” “对不住。”何蓁有点抱歉地说，“我这边有药……” “没事，这是小伤。”明兰说着，继续帮何蓁铺床。 “你们少主到底有什么来头，为何……如此神通广大？” “少主的事，你自己问他，姑娘只要照着少主说的做便可以了。” “那……你们少主喜欢的那个姑娘……” “姑娘，你该休息了。”明兰没有正面回答，欠身便离开了。 别苑 “还有没有东西要给你带的？”柳临风出现在别苑中时，所有人都赶紧单膝下跪，除了孙大娘。 “都起来吧，以后在这里，别给我行如此大礼。”柳临风看到辛夷被眼前场面惊吓到了，说道。 “你到底是哪个山头寨主？”辛夷好奇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我本来就没带东西进府，东西我也不缺。但是那画和扇子我很喜欢，谢谢。”辛夷行礼道谢。 “那你安心在这呆着，我得去把孩子的娘弄来。” “她是谁？”辛夷知道他有目标了。 “你喜欢的何姑娘。” “如此甚好。”辛夷开心地摸了一下肚子。有何蓁做孩子的娘，她吊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几日后 “豫风，萧月雪昨晚被人劫走了。？”姜羽来到房里，赶忙向柳豫风说道。 “她不是无亲无故的吗？”柳豫风奇怪地问道。 “就是太奇怪，而且牢中守卫完全不记得昨晚有人进入，也不知道萧月雪如何走的。所以我让白河去看了下，他说是魂梦楼做的，只有魂梦楼的醉生梦死，才有这种效果。” “看来凌仙儿的事，魂梦楼那边是要找萧月雪清算了。” “没想到魂梦楼的毒香如此了得。” “魂梦楼本身用毒便是独步天下，所以临风才一直研究制衡的毒药。”柳豫风对于萧月雪的生死并不担心，于是又低头看书。 又过了数日，何蓁紧张得手有点抖。明兰和她说，五天后王家的人就要上门了，她从明天起就得装病。当然，王家的拜帖还未送到何府，所以这时生病最不惹人怀疑。 “你要是装不出来，我可以用药帮你。”明兰看着她拿针的手一直抖着。 “我没事，缓缓就行。”何蓁说着，又默记了一下明兰和她说的症状。 翌日 苏芳阁 “你说那小贱人生病了？”何茜问幽菊道。 “是的，要告诉夫人吗？” “不用管她，病死更好，不用和我抢王公子。”何茜脸上满是得意。 “主子可是知道王家什么时候上门？” “我问过爹了，他说还没接到王家拜帖，但之前是有和他提过这个月会上门。” “最好是提亲那天病得七荤八素的，直接让王家退了这门亲事。”何茜清楚，王家和柳家，他爹是一定要结亲的。“幽菊，记得不许让苍青阁的人请文大夫过去。顺便，帮我探探那边的消息。” “是，主子。” 何茜得意地抱着手中的暖炉，眼前浮现了王祈瀚吻她的场景。 三天后 “真的吗？王公子明天来了？”何茜开心地揉着手中的丝巾。 “你怎么那么开心？”何夫人看着自己这个骄纵的女儿。“对了，何蓁呢？几日没见她了。” “她啊，紧张得把自己关房里打扮呢。”何茜故意不说何蓁病了。 “那骚蹄子，明天别丢了何家的脸便行。”何夫人说完便回了自己房。 翌日，何司马一听王家两父子到了，他让何夫人去叫何蓁出来，然后自己赶紧出门迎接。 何夫人在此时才知道，何蓁已经病了四五天了。她生气地瞪着何茜，说：“是你不让请大夫的是吗？” “娘，这不是更好，让我替何蓁不就得了。” “你真是胡闹，让你爹知道了非得骂我不会管教女儿，赶紧让文大夫去看一下。” “是。”管家赶紧小跑出去。 何司马进门见只有何夫人一人，正想问时，何茜赶紧从帘后走出来，对王长史父子行礼道：“见过王长史，见过王公子。” 王长史笑着道：“没想到何司马的千金出落如此标致，我王家有福了。” 何茜没来得及高兴，便被何司马训斥道：“你出来做甚？”然后略带歉意道：“这是我二女儿，被我宠坏了，长史见笑了。” 王长史见何茜眼勾勾地看着王祈瀚，而王祈瀚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心知又是自己儿子招惹了人家。 “还不进去，你姐呢？怎么还没出来？”何司马说着看向何夫人。 何夫人欲言又止，这时管家遣了一个丫鬟过来，只见丫鬟在何夫人旁边耳语了几句，吓得她脸都青了。 “夫人？” “夫君……”何夫人又对着何司马耳语几句，何司马气得起身拂袖。 他对王家父子说道：“请二位稍坐，我和夫人去处理一点事情。” 何茜心知是何蓁的事，但不知道自己父亲为何动怒，但直觉告诉她，肯定不是好事。 于是她跑到王祈瀚跟前道：“王公子，可否赏脸出去走一下？” 王祈瀚本身也坐不住，既然何茜送上门，他也当解闷了，于是随着何茜走了出去。王长史见状摇了摇头。 第七十八章 孤注一掷 苍青阁 “文大夫，可有断错？”何司马看着一旁眉头紧锁的文渊。 “司马，此事对长姑娘声誉有影响，我也不敢胡说。”文渊叹了口气。 “真是骚蹄子。”何夫人听了，在旁边啐了一口。 “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做人娘的？出这么大事都不知道，现在长史父子就在厅中，你让我怎么和人交代？”何司马生气地骂道。虽然何蓁不受宠，但毕竟关乎何家颜面。 何夫人自知理亏，低下头不敢说话，偷偷看了一眼躲在门外偷听的何茜，心想都是这丫头，尽给她惹事。 “孩子是谁的？”何司马厉声问道。 “我……”何蓁捂着脸哭起来。 “你作出这等丧辱门风的事来，还有脸哭，说，谁的？” 在门口的王祈瀚本以为何茜是要带他上什么地方温存一番，结果是来听这等无聊家事，正觉得无聊想离开时，听到何蓁说道：“柳临风”，他又停下脚步。好啊，这小子，居然和他抢妻子。 “爹，你相信我，我也是受害者，那晚，仆人都睡下了，妹妹也一直未归，柳公子那晚喝了许多酒，把我当成妹妹……”何蓁说着，拉起被子盖过头哭了起来。 “可有凭证？” “有，当晚撕扯的时候，他的令牌掉地上了。”何蓁说着，从被中递出一张令牌。之前明兰和她说，如果哭不出来就躲进被子。 何司马拿起令牌端详，只见上面写着河东柳氏，至临。何司马一直以为柳家门风端谨，所以他才想让何茜嫁过去，如今看来，除了柳豫风还像话之外，柳临风也和王祈瀚一般，不过是个登徒浪子。如果这样，还不如将何茜嫁给王祈瀚，毕竟王祈瀚的能力在官场中有口皆碑。 “何茜，你那晚去了哪？”何司马早就看到何茜，但是没留意王祈瀚也在。一听何司马喊何茜，王祈瀚才赶忙溜了。 何茜正在得意王何两家婚事不成，一听她爹喊自己，吓了一跳，心中寻思了一番，赶紧跑进去跪着抱住何司马的大腿哭道：“爹，是我不对，我那晚就不该离开。我见胡姐姐也去了，那晚便去找胡姐姐叙旧，顺便在她房中过了一夜，爹，是我不好，我没看好姐姐……”何茜一翻操作下来，何司马瞬间没了脾气。 何蓁在被子中想道，没想到何茜装模作样如此厉害，自己这番和她比起来不过小巫见大巫。 何夫人赶紧说道：“夫君，幸好茜儿不在，否则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茜儿了……哎！” 何司马也不想追究了何茜当晚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厅中王氏父子，以及如何向柳家讨回点公道。 何司马来到大厅中，他没想到王祈瀚已经将所有事都和王长史说了。他正在想如何婉拒这次提亲时，只见王长史起身道：“我知道何司马有家事处理，便不多多叨扰了。我们两家的婚事···”王长史顿了一顿，王祈瀚以为他爹要取消与何家的婚事，正暗自得意时，王长史说道：“我看你们家何茜更合我眼缘，麻烦何司马找个时间，将两人进行进行合婚。” 王祈瀚听了瞬间脸便拉长了，但是他只能假装欣喜地向何司马作揖。何司马明白了，王家已经知道何蓁的事，既然对方给了台阶下，他也忙道：“如此甚好，谢过王长史。” “爹，我们非得和何家联姻吗？”王祈瀚走出何府，心中还是有点不乐意。 “何廉笃是黄幽行的门生，这个关系我们要抓住。瀚儿，妻子不过是助你高升的工具，你又何必较真？你也别一番心思总在这些享乐上，崔凡义已经回京城了，你也是时候做好准备了。”王长史说道。 “放心吧爹，豫风之前和我提过了，他会同我一起去京城，到时还需要利用我俩手中那些地。” “所以何家这门亲事要抓紧，到时去京城就顺便去黄府拜见。” “爹，我知道了。”王祈瀚知道王长史做什么都是为了他铺路。 柳府 柳刺史接到何廉笃的信之后，紧紧握住柳临风的令牌，他气得用手砸了一下桌子，一旁的婢女吓得浑身发抖。她从未见柳刺史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去把夫人叫过来。” “是。”婢女赶紧低头跑出大厅。 “丁朗。” “属下在。”丁朗赶紧上前。 “带人去把柳临风那逆子给我绑来。”柳刺史气得将令牌往地上砸去。 “是。”丁朗带着两个侍卫，迅速往君宜苑跑去。 柳夫人听到婢女说柳刺史此时正在盛怒中，心中有种不好的念头。毕竟她嫁给柳刺史这么多年，很少见过他发过脾气。 她和李嬷嬷一进兰亭阁，便见柳刺史黑得令人发怵的脸色，她稳住心中的慌乱，问道：“夫君，何事如此动怒？” “看你儿子干的好事。”说着将信件甩给柳夫人。柳夫人一看，脸色忽然就变得苍白，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李嬷嬷赶紧扶她坐道椅子上。 “这···这怎么可能···临风他···”柳夫人又慌又急，话都说不全，李嬷嬷伸头往前一看信内容，脸色瞬时变得铁青。她心中大喊完了，柳刺史一直很注重礼教，而柳临风却作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只怕柳刺史不会轻饶他。如今柳景行又不在，她可是找谁帮忙好啊···李嬷嬷急的冷汗直冒。 “爹，出什么大事了，你怎么派两个侍卫来揪我过来？”柳临风一踏进门，便看到丢在地上的令牌，心中淡然一笑，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进行。 柳刺史看着眼前这个不长进的儿子，越想越来气，对旁边侍卫说道：“把棍子拿过来。” “不要，老爷···”柳夫人一听棍子，赶紧跪下去求柳刺史了。“临风，你快和你爹认错···” “认什么错？欸，怎么我的令牌在这？”柳临风假意拿起令牌端详一下。 “你认出这是你的令牌是吗？我问你，为何在何姑娘手上？” “可能···举办宴席那天不小心丢了吧，原来是何姑娘捡到了。”柳临风假装犹豫地说道。 “你个逆子，如今你还谎话连篇，想要诓骗我？”柳刺史接过手臂粗的棍子，气冲冲站起来。 墨倾阁 “豫风，好像出事了。”姜羽小跑进来说道。 “什么事？”柳豫风最近感觉百无聊赖，今日好不容易有兴致练字，姜羽又跑来打扰。 “刚刚陈叶在君宜苑附近遇到丁朗，他说柳刺史让他去带走临风。” “临风怎么没派人来传？”居然惊动他爹的侍卫，可不是什么小事。 “不知道。白河好像这几日出去执行任务了，没见人。” “他的近身密探呢？” “我也没见着。” “柳临风在搞什么鬼？丁朗可有说带他去哪？” “兰亭阁。” “走。”柳豫风将笔一丢，赶紧和姜羽过去。 第七十九章 正面对决 “丁朗，给我打···”柳执信不顾柳夫人在一旁哀求，对丁朗喝令道。 “是。”丁朗也有点左右为难，他看着柳夫人哭到嗓子都哑了，根本下不去手。他知道此时柳刺史正在气头上，他宁愿现在接受惩罚也不想以后被秋后算账。 于是丁朗跪在地上说：“对不起，属下···无能，请刺史处罚。” “老爷，我求你了，临风知错了，你就绕过他这一次吧。”柳夫人也趁机求饶道。 “慈母多败儿，他有今日，就是你宠出来的。我自己来。”柳执信走过去一把夺过棍子，自己亲自动手。 柳执信也是习武之人，下手全是狠劲。 柳夫人看着柳临风憋红的脸，忙过去拦拉着柳执信的衣摆说：“老爷，你要罚就罚我，你不要···呜呜···” “李嬷嬷，过来拉走你家主子，免得被我误伤。”柳刺史警告道。李嬷嬷小跑过来，和另外一个婢女，一起合力将柳夫人拉走。 “这个逆子，要是有豫风一半，我也不至于在同僚跟前如此丢脸。”说着，又狠狠的打了柳临风背部几棍。 “你不要提柳豫风，临风五岁那边不见就是拜他所赐，这孩子找回来的时候，你关心过吗，你心里只有豫风···”柳夫人有点控制不住脾气，开始狂喊，听到这里，柳执信更是生气，直接把气全撒在柳临风身上。 “不···不要···放开我···”柳夫人挣脱着想要过去拦住，但是李嬷嬷还是咬牙拉住，生怕自己的主子受罪。 柳执信说：“我今天就把没教育的那几年补上···”说完又狠狠打了几棍，柳夫人求饶着说，“老爷，我错了，我说错了，临风快不行了，我求你···我求你了···你放过他吧···” “打死我就当没生过这个逆子。”柳执信被怒火蒙蔽了双眼，丧失了理智。 “爹，你这是做什么？”听到兰亭阁中有嚎啕大号声音的他，几乎是飞奔过来，只见此时他爹正举着棍子，而柳临风背上的衣服已经渗出了血。姜羽见状立即往外跑。 “没你的事。我在教训你这个不成材的弟弟。”说着举起棍子准备继续打柳临风。柳豫风想都没想，直接扑了过去，替柳临风挨下了这一棍。 “哥···”柳临风嘴角已经渗出血丝，虚弱地喊了一声。 “爹，临风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见柳豫风挡在柳临风身后，柳执信喊道：“来人···” “爹，你不用喊了，这里谁打得过我。”柳豫风执意护在柳临风身后，柳执信气得将棍子往旁边一扔，将信丢给柳豫风说：“你自己看。” 柳豫风接过信一看，往旁边一扔说：“我不信。” “那他的令牌怎么解释？” “爹，临风出门从不带令牌，为什么要在自己府上戴着，然后还那么刚好丢···” “哥，你别说了···”柳临风生怕柳豫风破坏他的计划，他专门将人安排走，就是不想让人去通知柳豫风。 “你到底怎么回事？”柳豫风轻声问道。 “我···一定要娶何蓁。其他···别问···”柳临风小声说道，不想让旁人听见。 “老爷，你听到没有，临风不会做这种事···”柳夫人没想到出来解围的居然是柳豫风，李嬷嬷也很诧异，因为她一直这两兄弟一直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柳豫风应该是看热闹才是，怎么会？ 柳豫风瞪了柳临风一眼，有点生气，但还是说：“爹，既然何姑娘已经有了身孕，那我们柳家就将她八抬大轿娶进门，你打死临风能解决什么事情？” 终于冷静下来的柳执信看着脸色铁青的柳临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手太重了，他有点懊悔，但是此刻他也拉不下脸回应什么，只能假装沉思。 这时姜羽带着刘大夫来了，他看到柳临风脸色不对，说：“我要给二公子检查一下伤口。”柳豫风赶紧和姜羽一起，将柳临风扶进房里。柳夫人想跟进去，柳豫风说：“娘，让我们俩先呆一会。” 柳夫人又坐回椅子上，很是担心，她不停擦着眼角的泪水。 “刘大夫，临风怎么样？”大家看到柳临风脱下衣服后那背后的伤，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换成普通人，估计早就被打死了。 “幸好少主先服用了护筋丸，筋骨并无大碍，但是这十日必须卧床休息，不能挪动。少主啊，下次有这种事麻烦你先通知一下，我这把老骨头禁不起吓，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五大元老交代？”刘大夫叹了口气。 “放心，我自有分寸。”刘大夫在上药时，疼得柳临风眉头皱成一团。 “还自有分寸，谁让我也白白挨了一棍。”柳豫风气得想揍他一顿。 “我已经把身边会通风报信的人给清走了，结果你还是来了。”柳临风虚弱地趴着。 柳豫风知道柳临风现在需要休息，于是问：“何姑娘肚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她真的值得你为她挨这么多板子？” “是的。”柳临风一脸坚毅的看着柳豫风。 柳豫风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因为他了解柳临风，但是一时之间又解释不上来，总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 “那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刘大夫，等下你知道怎么和爹娘说了吧。” “知道。” 柳豫风他们来到厅外，刘大夫对柳执信说道：“老爷，二公子伤势较重，伤及筋骨，最少需要卧床休息三四个月。” “知道了。”柳执信不敢看柳夫人瞪着他那怨恨的眼神，他刚刚反思了柳夫人说的话，的确自从柳临风找回来之后，他从没关心过柳临风，甚至连他流浪在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也没有去了解过，他这个做爹的，的确太不尽责。 “娘，大夫说临风现在不宜移动，所以他暂时需要在兰亭阁这里住上十来日，刚好你也方便照看。” “好。”柳夫人点点头，然后问：“你背后的伤···” “我并无大碍，稍后让姜羽给我擦点药便可。”柳豫风作揖道。然后他又对柳执信说：“爹，我建议尽快向何家提亲，新娘大着肚子上花轿，对柳何两家来说都不是光彩的事。之前府上为我置办的结婚物品，可以先给临风。” “我等下修书给何廉笃，三日后直接提亲下聘。” “爹，我想随你一起去何府。”柳豫风眉头一蹙，他倒想会会这个何姑娘，到底有何本事，居然能让柳临风如此遭罪。 第八十章 敲定婚期 何府 “柳家怎么说？”何夫人看到何廉笃看完信之后，脸上挂满笑容。 “三日后上门提亲下聘。” “柳家速度还挺快。”何夫人也巴不得何蓁赶紧嫁出去，她对这个前夫人的女儿一点好感也没有。 “老爷，我听说柳执信把柳临风打了半死，是不是真的？” “柳执信为人端正不阿，柳临风作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事来，没被他爹打死已经是命大了。” “打死那也是他活该。”何茜从门外走进来。“幸好娶的不是我，你说是不是，爹。”何茜对着何廉笃撒娇道。 “夫人，你也开始准备嫁妆的事，记得，这可关乎我们何家的脸面，可别让我丢了脸。”何廉笃笑着没有理会何茜。 “爹，那我和王公子···”何茜轻咬下唇，小声问何廉笃。 “先把你姐的婚事解决了，再谈你的。”何廉笃说完便离开了。 “爹，爹···”何茜看何廉笃不理会她，她转身对何夫人喊道：“娘···” “最近你都别来烦我，这次要是再出岔子，你爹非得把我休了。”何夫人说完匆匆离开，剩何茜自己在原地气得跺脚。 三日后 柳执信带着柳豫风和下聘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何府。这丰厚的聘礼，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而许多女子的围观对象，则是马上俊俏的柳豫风。 柳豫风望着道上两边的人头攒动，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林安止，心里微微抽痛。 何司马这边早就有人来报，听说柳府的送聘队伍至少十里长，给足了何府面子。看来这次柳府诚意十足，而何司马同时佩服柳府能在三天之内办完这么多的聘礼，果然财雄势大。 可惜，何茜与柳府无缘。他心中偏爱这个女儿，虽然说王府不差，但是和柳府比还是差了些。 “柳刺史。”何司马赶忙到轿子前迎接，此时后面带着下聘队伍的柳豫风也下了马，走上前向何廉笃作揖道：“见过何司马。” “这是豫风吧，真是一表人才啊。”何廉笃是由衷夸赞道，在官家子弟中，柳豫风是最抢手的，无论从相貌、身份还有地位，都是上上乘。可惜，这棵高枝他攀不上。 “豫风，我和司马去聊下婚事的事宜，你去帮忙点下聘礼。” “是，爹。” 柳豫风等柳执信和何廉笃进去一会，便找了个理由跟着搬聘礼的人进了内院。他找了个家仆问何蓁的院子，本以为家仆会不理会，没想到对方一听何蓁，便顺手指了方向。柳豫风这才确定，何蓁的确和别人说的一般，在何府地位并不高。 柳豫风来到院子前，抬头一看，苍青阁。走进去之后发现，这座小院子还没有他的墨辰楼三分之一大。他看到左边的亭子中正坐着两人，一人看到他来之后赶紧站起身。 何蓁在做一件小衣服，准备给孩子出世之后穿，明兰坐在一旁帮她穿线，这时，明兰看到有人进来赶忙起身，定睛一看，是柳豫风。 她轻声对何蓁说：“是柳大公子，为少主的事来的。” 何蓁放下手中的针黹，起身走下亭子，来到柳豫风旁边行礼道：“见过柳公子。” “不必多礼。我只是路过。” “柳公子，不知找我所为何事，还请明示。”何蓁直接挑明话题。 柳豫风心想，这女子倒是挺直接。 “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何姑娘可知道，临风为了娶你，挨了我爹十几板子的事？” “十···”何蓁吓了一跳，她看向明兰，不知道为何明兰从未提起这事，带着颤抖的声音问：“二公子···伤得可重？” “没有三四个月下不了床，大半条命算是交代了。”柳豫风冷笑道。 “怎么会···”何蓁一下子红了眼睛。柳豫风看着何蓁的眼中带着震惊、紧张还有伤心，他确定这一切都是柳临风在背后指使。还有旁边这个丫鬟，不用说，肯定是柳临风的人。 果然，明兰怕何蓁说太多，赶紧往前行礼道：“大公子，少主交代，请你不要为难何姑娘，也不要破坏他的计划。” “明兰，你知道怎么不和我说···早知道会这样，我就···” “长姑娘，请慎言。”明兰不让她继续说。 “我知道了，何姑娘，叨扰了。”柳豫风此时只想回去暴揍柳临风一顿，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说完，他作揖离开苍青阁。 “明兰，他···” “长姑娘，你不想少主的板子白挨，就不要前功尽弃。” “我···知道。”何蓁擦掉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如今箭在弦上，她不得不将情绪隐藏起来。 “爹，何司马。”柳豫风忙完聘礼的事之后，走进中堂。 “豫风，来的正好，我们日子已经敲定了，便在下个月初四，你到时通知吕总管做好安排。”柳执信对柳豫风说道，然后向何廉笃作揖道：“何司马，我们便先行告退了。” 柳府 “爹，我们谈一下。”一回到柳府，柳豫风便对柳执信说道。 “去书房。” 两人来到书房后，柳豫风问：“爹，那老狐狸提了什么要求？” “把何术弄回来。” “何术？何术得罪韩叶城被扁到蛮荒的丹州，黄幽行用尽办法都弄不回来，他还真会提要求。” “没办法，谁让我们柳家理亏，何况何术也是因为不肯趋炎附势才得罪韩叶城，弄回来，也能为我所用。” “何司马能有何术这个儿子，也算祖上积德。” “一说这个，我又想到临风···哎，这个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定性。”柳执信叹了口气。 “爹，临风的能力在我之上。”柳豫风说道。 “这话可就夸大了，临风的本事有几分我很清楚，但是我担心的是，他毕竟在外流浪了将近六年，也不知道这期间，他染了多少恶习，我只后悔他回来后没好好教诲他···”柳执信很后悔的说。 “爹，言传身教，门风秉承，我们柳家不会出不肖子弟。” “希望如此。”柳执信拍了拍柳豫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第八十一章 归期未起 何府 “蓁儿，日子已经定好，就在下个月初四，柳临风因为被他爹打伤，到时不能亲自过来迎亲，你到时心中不要有芥蒂。”何廉笃对何蓁说道。 “爹，我不嫁。”何蓁按照明兰说的做，她也知道，只有自己越不愿做的事情，何家两母女才会更想办法去成全她。 “你都有了人家骨肉了，还想不嫁。”何茜在一旁斜睨着何蓁，冷笑着说。 “你别胡闹。”何廉笃忍住脾气，生怕影响到何蓁肚里的孩子，那可是他谈判的筹码。 何夫人在一旁翻了翻白眼道：“能攀上柳府算你福气，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爹，今日···今日柳豫风来找我，说我害他们柳家颜面无存，害柳临风挨打，说我嫁过去不会有好日子过···爹，我好害怕，我不想嫁，我求求你了，女儿嫁过去，肯定吃尽苦头···”何蓁哭着求何廉笃。 一听到何蓁没好日子过，何夫人和何茜瞬间就来劲了，马上七嘴八舌开始劝说：“嫁过去怎么会不好过呢，他们要是敢对你怎么样，我和娘一定帮你出头。”何茜假装义愤填膺地说，何夫人在旁赶紧点头。 “好了，我说了你被胡闹，我警告你，要是这婚事出了什么岔子，术儿回不来，我就赶你出何府，和你断了父女关系。”何廉笃也没了耐性。 何蓁从没想到自己的爹会这样对自己说话，瞬间呆坐在地上。她这才恍然大悟，何府早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深吸一口气，忍住眼中的泪水，向何廉笃叩头之后，便起身离开。 苍青阁 “长姑娘，你别难过了，待你嫁过去，少主会待你好的。”明兰安慰道。 “有区别吗？我父亲利用我，我所谓的娘和妹妹一直盼我不好，你们家少主也不过是想利用我，给孩子一个身份，我不过是从这一个樊笼跳入另一个，有何差别？”何蓁倚着窗，擦着眼泪，感怀身世。只怪自己娘亲去世早，之前有娘的贴身婢女云妈带着她大，前几年告老还乡之后，她身边便没了体己之人，如今一肚子苦水，也不知道向何人诉说。 “明兰嘴笨，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少主绝对是可以托付终身。” “但愿吧。”何蓁幽幽叹了口气，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别苑 “大娘，临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辛夷感觉柳临风好长时间没过来别苑，有点不正常。 “少主有些事要处理。”张大娘说道。 “是吗？什么事需要你们家少主亲自处理这么久？”辛夷看了看张大娘，虽然她不知道柳临风是什么来头，但是看这些人对他毕恭毕敬的，她也知道柳临风并非一般人。 “你要不说，我就自己出去找临风了。”辛夷说着就要出门。 张大娘吓得赶紧拦住她说：“林姑娘，你别乱跑啊，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当不起。” “那你就和我说柳临风是不是出事了。” “少主···他被他爹了打了，如今在卧床修养。”张大娘嗫嚅着说了出来。 “怎么会，发生了什么事，伤得重不重？” 张大娘便将柳临风的事和盘托出，辛夷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说：“他对自己是真的狠。” “少主也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林姑娘，少主如此为你，为何你还狠心要离开？” 辛夷听了张大娘的话，心中油然生出的是一种敬佩。 她知道柳临风将孩子的秘密守得很死，所以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心想，他不是为我，他不过是为了他哥。辛夷真的没想到柳临风为了柳豫风，命都可以不要。 兰亭阁 柳豫风衣裳半敞，头发随便一扎，坐在席上，斜靠在桌子边，显得特别放荡不羁。 然后一边喝着酒，一边盯着柳临风。 柳临风已经被盯了几日，盯得心里有点发毛，他求饶说：“哥，你别天天来盯着我行吗？你妨碍我休养。” “从那年我陪你跳下悬崖那刻开始，你就没对我隐瞒过任何事，我就是好奇，为何何姑娘的事你不对我说？还有了孩子？”柳豫风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哥，我错了，绝对没有下次，你大人有大量，我求你放过我。”柳临风道。他都快被柳豫风烦死了，每天他娘一离开，他就过来盯着他，也不说话，就是喝酒。 “你天天在这里盯着我，我怎么休养？” “我不过是在这里喝喝酒，又没妨碍你什么。”柳豫风继续喝酒，不理会柳临风的求饶。 “你说吧，到底我做什么你才能放过我？”柳临风很无奈地说，他只想送走这尊大佛。 “我想···退婚···”柳豫风突然冒出的话，吓得柳临风差点摔下床。 “哥，你别开玩笑，你可是和侯爷定亲，你想退婚爹一百个不会同意，何况得罪侯爷，以后我们柳家吃不了兜着走。” “我知道不容易，不然找你干嘛？” “我没办法。”柳临风抚了一下额头，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柳豫风什么。 “没有办法我只能天天盯着你，说不定哪天你就有办法了。”柳豫风说着又喝了杯酒，颇为无赖的对着柳临风笑。 “哥···”柳临风叹了口气，说：“你给我时间想想。” “行，三天。”柳豫风说着，把酒壶往桌子上一放，站起身说道。 “三天···你真当我神人。”柳临风嘀咕道。 “什么？” “没有，哥，如果···如果我找不到安止，你会怪我吗？”柳临风突然问道。 柳豫风听了顿了顿脚步说，“无缘便罢。她不愿见我，天高水阔，我也无处可觅。” 柳临风听了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他感受到柳豫风此刻，心如死灰。 “白河。”柳豫风一走，柳临风便喊道。 “少主。” “我要回苍梧堂。” “少主，你现在不能乱动。” “我没事，又不是真的那么伤，快扶我回去。”柳临风挣扎着起来，柳豫风每天都来这样盯着他，他生怕自己哪天忍不住，把林安止在哪说了出来。 第八十二章 时也运也 三天后 柳豫风一踏入玉麟楼，小七便盘在横梁上，对着他吐蛇信子，一副挑衅的样子，但是不敢靠近。柳豫风笑着对屋内喊道：“看来你不是很欢迎我。” “哥，你能不能少烦我两天，让我安安静静养伤。”柳临风正趴在榻上看书。 “我不是已经给了你三天时间吗？想到办法没？” “倒是想到一个，就是感觉有点缺德。”柳临风叹了口气。 “哦？本来我也不指望在你这能听到什么好对策。”柳豫风挑眉。 柳临风听了在心中怒翻了白眼，然后道：“李侯爷久经沙场，李姑娘自然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听说她的双刀使得极好，男子中也鲜有对手，同时她性子刚烈，如若让她知道男方退婚，她势必手刃对方。到时利用她这个弱点布局，婚事自然可退。只是李姑娘文武兼备，德行颇佳，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和你可是天作之合，真是搞不懂你···”柳临风对于自己兄长想要退婚这事极其不理解。 “我只觉得我成家未到时候。”柳豫风不以为然。 “躲的了初一，避不过十五。”柳临风冷哼了一下说道：“男方退婚对女子声誉损害很大，李侯爷到时肯定与我柳家势不两立。你记得别和姜羽提前说这事，我到时自有安排。” “姜羽？你···”柳豫风总算明白柳临风为什么说缺德，原来他连姜羽都不放过。 “能不能换一个？” “不能。你到时按我说的做，而且你最好提前远离朝廷一段时间，否则到时侯爷天天参你一本，有得你烦。” “现在西北崇族来犯，战事吃紧，我正打算向圣上自荐前往战场，这场战事打下来，势必也要几年的时间。” “崇族的大将是招汶佟，他对于崔凡义来说，可是有掳妻之恨。”柳临风知道柳豫风的目的。 “是的，刚好崔公在翻永金案，我顺道去帮他报这个仇当报恩，也不知道师娘是死是活，如果活着，还能把她带回来。” “当年崔凡义驻守定西府，被封为定西侯，是何等风光，却不想因为一时疏忽，定西府被破，妻儿被掳。说真的，这件事对于崔凡义来说是件耻辱的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再见到崔夫人，何况已经过了十几年，崔夫人如果还活着，应该膝下有儿。这事你要三思而行。”柳临风从来不觉得崔凡义是君子，但是他对于柳豫风有传道授业之恩，他才会帮崔凡义。 柳豫风没有说话，拿起酒杯默默喝起酒来。 别苑 “你伤怎么样了？”辛夷看到柳临风脸色并无大碍，总算松了口气。 “无大碍了，能走动便过来看下你。”柳临风帮辛夷把了一下脉，并无异常。 “你的伤不会有后患吧。”辛夷想到有些人上了年纪之后，年轻时的旧患便开始折腾。 “别担心，我没伤到筋骨，都是皮外伤。你专心养好胎便可。” “你这次也太拼了。”辛夷还是觉得柳临风过于冒险。 “我哥喝完我的喜酒便要离开江陵去京城，你···” “我有点困了。”辛夷侧过脸，打断了柳临风的话。 柳临风见辛夷这样子，也知道她的气一时半会也下不来，只能作罢。只能待来日有机会再提。 十日后 由于婚礼举办得过于匆忙，柳府并未邀请太多人，整个婚礼显得简单和安静。柳夫人的娘家因为之前被柳豫风拔了根本，如今已然交恶，也没有来参加。柳临风在几个仆人的搀扶下，勉强与何蓁行完夫妻之礼。 何蓁被送入新房时，柳临风正在厅中向大家敬了几杯酒，没多久便被人搀扶进来新房。何蓁偷偷把挡在脸上的扇子往下挪，看着柳临风病怏怏地被扶到床上。她心里有点慌乱。 这时媒婆在旁说：“夫人，公子由于伤太重，这房中的礼便省去了，你好好照顾公子，门外有人守着，有什么需要你喊下便可。”说完，媒婆便把其他人带出去，关上门。 “公子，公子···”何蓁一见人都走了，赶紧把挡脸的扇子一放，跑到床边看柳临风。 “你不等和我喝交杯酒就把扇子却了，怎么这般心急。”柳临风笑着坐起来。何蓁吓得倒退了几步，柳临风此时精神奕奕的，和刚才病怏怏的样子截然相反。 “你···” “过来吧。”柳临风走到桌子边，把何蓁拉到身边，将扇子和酒递给她。“这合卺酒的礼是不能省的。” “你···你没事？”何蓁感觉自己白担心一个月了。 “也不算没事，至少我还是躺了大半个月了，不过对外你可别说。”柳临风和何蓁喝完交杯酒后，轻轻拉下何蓁挡脸的扇子，何蓁打量着眼前变得清瘦的柳临风，看来是吃了不少苦。 “公子···” “叫我临风，你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 “我哥明天上京城，我找他喝点酒，天不亮回来。你先睡。”柳临风帮何蓁脱下繁冗的饰品和衣服之后，才从窗边跳走。 何蓁猛然在心中升起一点温暖，柳临风给她的感觉就像风一样和煦，她的脸突然便窜得双红。 明夷堂 柳豫风半躺在屋顶上喝酒，如今已经进入初冬，寒风凛冽，他却无视这等侵入骨的寒意，依旧看着星空发呆。 步入红尘门 才知相思苦 柳临风带着一件披风过来，说：“这种天气就穿两件单衣，小心落下寒病，老了有你受的。” “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又有何妨。”柳豫风笑着接过披风。 “担心战事？”柳临风和柳豫风碰了一下杯。 “这几日看了一下战报，崇族又击退我朝军队三十里，回门关已经丢了。” “招汶佟的确是个将帅之才。”柳临风说道。 “要不是当年永金之变，严将军和许多将领都无故被牵连，导致如今朝廷无人可用，加上其他边关的将领又不能随意调动，才会如此惨败。” “所以这次才破例启用年轻将领，听说李侯爷的儿子和麾下刘统领也准备请战前往战场，到时你退婚书一写，你可有得热闹了。” “只怕到时头疼的是赵将军。”柳豫风笑着说。他相信李侯爷教出来的，定是以大局为重。 第八十三章 一往而深 刚过四更天，柳临风便回到房里，恰好撞上何蓁起来洗簌。 “你回来了？”何蓁看着柳临风面带疲倦。 “怎么起得这般早，不多睡会？”柳临风坐到椅子上，倒了杯水喝。 “今日要奉茶，所以起早点好做准备。”何蓁走过去，害羞地帮柳临风倒了杯水。 “我没办法陪你去，我娘可能会因为我的伤说你两句不是，你受着便是，如果觉得委屈，便以怀孕身子不适，不去请安便可。” “娘为了你能够好起来，想必日夜担忧，祷地祈天，只求你早日安康。这等小委屈与她此刻内心的煎熬比起来，并不算什么。你毋需担忧。”何蓁走到梳妆柜边坐下，拿起青黛，准备给自己描眉。 柳临风走过去，拿过何蓁手中的青黛，坐在何蓁对面，轻轻帮她描眉，轻声问道：“过几日回门，可有需要的，就让秦毅帮你安排。”柳临风凑的如此近，何蓁闻到他身上夹杂着酒味的清香，脸又变得通红。半晌才回过神说： “不用太麻烦了，你也知道他们···盼不得我好。”何蓁神色又变得黯然。 “你娘灵位毕竟在何府，你只当回去拜祭她，告知她你嫁了个好夫婿。至于其他小人之言，毋需理会，你要记住，你是君宜苑的女主人，我柳临风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柳临风说完，将镜子拿到何蓁跟前说：“看是否满意？” 何蓁没有抬头，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柳临风，她感觉到，心里封闭的角落透进了一缕阳光。 几日后，何府 “你吃完午饭就回柳府？”何廉笃问道。 “是，临风受伤后脾气不是很好，我得在旁照看。”何蓁说道。 “哎呀，姐姐，你真是受罪了。”何茜假惺惺地可怜道。 何蓁不理会何茜的阴阳怪气，说：“爹，娘，柳府说我怀有身孕，让我这段时间别乱跑，女儿过段时间也不便过来，还请爹娘见谅。”这是柳临风教何蓁说的，这样她就不用再回来见何家两母女那副嘴脸。 “如果这一胎是儿子，你在柳府地位便稳了。”何廉笃说道。 何夫人一听脸色就变了，带着一点怒意说道：“我头有点晕，我先回房休息。” 何蓁知道何夫人为何这么生气，因为她一直想生个儿子替代何术的地位，但是奈何肚子不争气，生了何茜便没有动静。 一想到何术，何蓁想起自从何术贬至丹州后，也有四五年不曾见过了。何术是何廉笃未发迹时的糟糠之妻生的，死了之后才娶了她娘。在她印象中，她这个哥哥总是来去匆忙，很少在家呆着，她和何茜对这个哥哥的印象非常的淡薄。 别苑 “大娘，现在已经腊冬，不知江陵可会下雪？”辛夷站在院子中，哈着凉气，抬头问道。 “林姑娘，你快进来，小心冻着了。”张大娘此刻只担心她的身体。 “没事，我就是觉得有点闷，想出来透透气，大娘，你家乡下雪吗？” “不下，但是也很冷。”张大娘被辛夷这么一说，在某瞬间，突然勾起了乡愁。 “少主。”张大娘看到翻墙进来的柳临风，连忙喊道。 “你先下去吧。”柳临风示意张大娘离开。“怎么，很闷吗？” “天天关在这里，不闷才怪。”辛夷看着自己日渐增大的肚子，很怀念到处蹦跶的日子。 “再忍多几个月，走，进屋下盘棋去。”柳临风带辛夷回了屋。屋中的炭火燃烧着，整个屋子显得特别静谧暖和。 “我哥离开这里也两个多月了，想不想听他最近的事？”柳临风又开始向辛夷说起柳豫风。 辛夷最近也不是很排斥他提到柳豫风，心想可能是冷静了一点吧。 “他这几日已经要启程去西北征战，倒是希望他早日凯旋而归。” “你之前提的崇族入侵我朝领土吗？他不是四月便成亲了吗？为何···”辛夷咬了一下嘴唇，忍住了心里的慌乱。 “那就不知道他了，或许这就是男儿志在四方。”柳临风看到辛夷担心柳豫风，总算看到了一点曙光。 二月伊始，还未等到孙子出生的柳执信，便得到朝廷的调令，将他调回京城任礼部侍郎。柳临风则在江陵等孩子出生。 此时京城也传来柳豫风想退婚的消息，柳执信只能连夜带着柳夫人赶往长安，并带走大部分家仆。 这正合了柳临风的意思，君宜苑的人全是他自己人，于是他将辛夷带回了君宜苑。 “临风，其他人都走完了？”辛夷不敢相信，诺大的柳府，变得如此冷清。 “除了君宜苑之外，其他的苑都只剩不到十来个人。我这边等孩子稍微大些再回长安。” “柳夫人为何也跟着离开了？”辛夷以为柳夫人会留下来等着孩子出生。 “你想听吗？” “什么？”辛夷心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哥想要退婚，我爹急着上去揍他，无暇分身，所以我娘得过去操持家里大小事务。” “退婚？”辛夷有点生气道：“柳豫风有没有想过，以后人家女方如何见人？想必当时同意联姻也是有目的可图吧。” 柳临风没想到辛夷居然想的如此通透，便说：“有些事，他身不由己。”的确，当时是为了让李侯爷上书要求重查永金案，以及将崔凡义救出黑牢，柳豫风才决定和李家联姻。 “一句身不由己，所有人都是他利用的工具。”辛夷气得肚子有点疼。 “别气，等下孩子今晚又闹你一晚上，你又睡不好。”柳临风安抚道。 “这孩子就是随他爹，一点也不让人省心。”辛夷气得想打肚子，柳临风赶忙抓住她的手说：“你看，我们到隐山堂了，这是君宜苑中离苍梧堂最远的位置，里面有条地道通往玉麟楼，最适合金屋藏娇。”柳临风打趣地说。 “隐山堂，我之前怎么没听过。”辛夷成功被转移注意力。 “那边是用来宴请宾客的，你知道我用不上，所以那边早就荒废了，平日也没什么人去。” “那怎么会有地道？” “其实君宜苑四处都有暗室和地道，当时为了装不务正业的样子，不准备多点通道怎么溜跑？” “说真的，你到底是什么来头？”辛夷心里一直有这个疑问。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子弟。”柳临风回避了问题。 第八十四章 了断前缘 三月初，柳临风接到一封信后，挑了挑眉，脸上挂着得逞的微笑。 白河见状问：“可是有什么好事？” “姜羽被李侯爷抓了。” “姜羽被抓？”白河不明白，怎么姜羽被抓，柳临风好像很开心一样。“少主，难道是你故意安排的？” “怎么，替姜羽感到不值？” “少主，你可是有什么计划？”白河知道柳临风不会无缘无故去陷害姜羽。 “李菀霏听到我哥退婚，自然会想要去找他理论，找不到我哥，找姜羽单挑也是情理之中。只要提前安排好场地，趁着他俩比试中，将他俩打下山崖，再散播李菀霏和人私奔的消息，李府有苦说不出，自然得退婚。” “少主，你这招也太狠了，姜羽那边怎么办？”白河还是挺担心姜羽，柳临风这招有点太狠了。 “我爹会去的，毕竟关乎柳家颜面，怎么也会把他救出来。”柳临风知道，柳执信知道姜羽的身份，定不会让姜羽有损分毫，再加上他早已派人盯着，定不会让姜羽有任何损伤。 “可···为什么是姜羽？” “姜羽年届二十四尚未娶妻，脑子里装的都是家仇。李菀霏说不定是他的变卦。”柳临风前两天帮他卜过一卦，卦象挺好，天定良缘。 “少主，不到三个月，安止便要生了，你到时真的要遵守诺言放她走？” “放心，我自有安排。”柳临风成竹在胸。 白云苍狗，某一个清晨，一个孩子呱呱坠地。 “恭喜林姑娘，是男孩。”产婆想将孩子抱给眼前的女人看。却只见眼前的女人捂住耳朵，闭着眼睛，虚弱的说道：“把他抱走。” “林姑娘，你···你不看一眼孩子吗？” “抱···走···”辛夷用尽力气吼道。产婆被吓到，赶紧抱着孩子出了内门。守在厅中的柳临风看到产婆出来，赶紧问：“如何？” “一切顺利，只是林姑娘不肯看孩子一眼。” “你从暗道抱过去苍梧堂吧。”柳临风说完，走进房里，只见辛夷依旧闭着眼睛，捂着耳朵。 柳临风走过去，用帕巾擦拭辛夷额上的汗，并拉下她捂着耳朵的手说：“孩子已经抱走了，你真的不看一眼吗？” “看一眼，我便再也舍不得移开眼，抱一下，这辈子便再也放不下。” 辛夷睁开眼，看着柳临风，强忍着眼泪说道，但很快忍不住情绪，扑进他的怀里哭了好一会，又沉沉睡了过去。 柳临风心疼地帮辛夷盖好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孩子叫柳熙然。” “夫人，孩子来了。”明兰开心地看着产婆将孩子抱了过来。何蓁赶忙来到暗道，想要抱下孩子却无从下手，这时旁边的奶妈赶紧接了过去。 “这孩子长得这么漂亮，可惜林姑娘却不愿意看他一眼。”产婆向奶妈嘀咕了一句，却被何蓁听到了。 “林姑娘···”何蓁的心像被什么撞击了一样，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那个被柳临风护在身后的丫鬟。 她嫁过来之后，本来还想问林安止去哪，后来听其他婢女说，林安止不知道犯什么事被遣走了，如今她明白了，不是被遣走，而是被柳临风藏了起来。 她假装什么也没听到，转身回了床。 一个月后，辛夷感觉自己身子恢复差不多了，于是趁着天未破晓，偷偷翻墙离开。 一直监视的探子从桌子上拿走一封信，赶忙去向白河汇报，白河拿着信走进房里，只见柳临风正望着月色发呆，今晚不知道为何，有点心绪不宁，一直也未曾睡着。 “林姑娘走了，可要派人去追？” “不用了。”柳临风打开辛夷留下的信，倒出了里面的玉。 “可是她这一走，人海茫茫，我们怕是以后很难将她找回。” “放心，她生完孩子之后的饮食中，我都让张大娘下了天香粉。” “什么天香粉？”白河心想，柳临风又研究出什么新东西出来。 “天香粉会惹来各种蛇虫，而且它们会攻击身上有这个味道的人。” “林安止岂不是很危险？” “我当时给了她十颗解毒丸，一颗可以撑十日，以她的聪明，不用三个月便知道要回来找我解毒。” “天香粉无人可解吗？” “也不是，万一遇到什么高人还是可能被解，只是我不觉得这么短时间，安止能找到人解毒。”柳临风看着信上写的，叹了口气。 “临风，见字如面。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孩子我便托付给你了。这块玉佩麻烦你帮我还给豫风，我知道你们一直想知道我是谁派来的，但是我只能说，你们是麟凤，我不过出身寒门，与你们有着云泥之别，这次一别，势必相忘于江湖，今生无缘相见。我会为你们祈福，祈求孩子安康，也祈求你平安顺遂，祈求豫风凯旋。安止敬上。” 辛夷来到自己之前的买的小木屋中，发现早已布满灰尘。丁老板可能看她一时半会回不来，也许久未曾来打理了。整个小院杂草丛生，辛夷将地板擦了一下，打算先将就睡一晚，明早起身再拾掇一番。 睡梦中，辛夷总觉得身上有点痒痒的，她想着是床褥不太干净，睡的迷迷糊糊也没太在意，直到临近天亮时，手背处突然痛了一下，辛夷吓醒了，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爬过去。辛夷赶紧起身点灯，看到手背似乎被什么咬到，变得肿胀，突然她尖叫了一声，脚上爬过了几条蜈蚣。她赶紧翻出柳临风给她备的解毒丸吃下去，到天亮的时候，发现手臂上的肿胀已经消了。 辛夷也没往心里去，只觉得是屋子太久没人住了才导致滋生了蛇虫，幸好柳临风给她一些解毒丸，否则死在这荒郊野外也没人发现。辛夷花了五六天的时间，总算把屋子清理干净，杂草也清除掉了。她收拾好之后，把一封信挂在门口，里面放着房契，她想让丁老板把这处地方给卖了。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袱，把之前自己埋的珠宝拿了出来，她边整理边打开柳临风塞在她包袱里的东西，看了一下扇子和画，不舍得丢弃，便随身带走。 走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小屋，这也算是她在江陵的最后的眷恋，割舍了江陵的一切，她是时候回家了。 辛夷不敢住客栈，怕被柳临风寻到，夜晚都是在郊野过。 辛夷今天靠在一棵树旁睡着，半夜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脸上凉凉的，手臂上也微微发疼，她睁开眼睛，感觉似乎有什么正盘在自己脖子上，她将蛇甩出去，吓得尖叫。然后发现自己身上掉出了很多昆虫，她拿起一根火棍，看到地上好多条蜈蚣爬来爬去，吓得原地一直蹦跳，深怕身上还藏有未掉落的虫子。 辛夷很疑惑，为什么有这么多蛇虫鼠蚁往她身上爬，她怕自己中毒，赶紧吃了一颗解毒丸，吃下去不到片刻功夫，这些毒虫立刻退避三舍，消失不见。 辛夷瞬间明白了，她握紧拳头说：“柳临风，你真是个混蛋。” 第八十五章 回到正轨 辛夷回到家，发现门正敞开着，她连忙跑进去，开心地喊道：“爹，娘，哥···我回来了···”好一会，才从厅中走出一个熟悉的妇人，辛夷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直帮她家打理家务的孙大娘。 “辛夷，你···回来了？”孙大娘想到之前辛夷私奔的传闻，看她的眼神变了。 “大娘，怎么只有你，我爹娘还有我哥呢？”辛夷没有理会孙大娘眼里的鄙夷，赶紧问道。 “他们去长安了，听说是一个姓崔的派人来把你哥和娘都接走了。辛夷，别说大娘我说你，你一直都循规蹈矩的，怎么好端端跑去和人私奔，丢下你哥和娘···哎···” “你说···他们去了长安···”辛夷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这边才与柳家的人决裂，这头又要在长安碰面，而且柳临风还在她身上下了不知道什么毒，每十天她就得吃一颗解毒丸，非逼着自己去找他不可。辛夷的倔强脾气一上来，说什么也不打算找柳临风求饶。 辛夷告别孙大娘之后，来到附近一处庵中。虽然她爹是道教之人，但是和她说过，万法归宗，释门也有很多地方值得学习。所以她有时也会去一些庵寺参拜。这家水月庵她随她娘也来过几次，刚好漫无目的，心中烦躁，不如进去静一静。 辛夷添了香火之后，坐在旁边的亭子发呆。这时一个尼姑走了过来，说：“施主，你脸色凝重，可是有何烦恼？” 辛夷双手合十道：“突然感觉前路茫茫，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尼姑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知幻即离，不假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辛夷的心里像触电一般，脑海中突然一片晴明，赶紧向女尼道谢。“感谢师父指点迷津，阿弥陀佛。” “是施主天生慧根，贫尼不敢邀功，先行告辞了。”尼姑向辛夷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两个多月后，闲云观的大门被敲响，正在打扫庭院的一个弟子跑去开门，开门瞬间，一个人直直倒他身上，待他正看清楚来人时，突然她的头发处窜出了一只蜈蚣。他吓得一怔，这时有几条蛇窜进了草丛中。 江陵 “少主，这都快三个月了，怎么还没见到林安止的身影？不会是···”白河有点担心林安止是不是已经死在了荒郊野外。半个月前已经派出了许多人手寻找，但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照理她没那么傻···”柳临风也开始没把握，一直算无遗策的他，这次也算认栽了。“继续派人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上京城的时间···” “还是这个月十五，然儿过了百日便启程。” “是，少主。” 闲云观 辛夷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泡在一个药桶中，这时一个有个师兄走进来见到辛夷醒过来，赶紧对身后的师弟说：“快通知师父，师妹醒过来了。” 梁问天一进门就敲了敲辛夷的头，辛夷一见自己师叔，撒娇道：“师叔，你从天竺回来了啊？” “没去成，前两个月回来了，你哥几个月前过来找你，当时我不在，后来才赶紧写信和师兄说我和你在山下相遇后，带你四处走走才瞒了过去。你这丫头，乱跑还把我扯进去，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带那么多见面礼来闲云观？” 辛夷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梁问天说：“师叔，我不是故意的，我想着你能救我···” “那你总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吧。” “我被人下毒了，师叔，你从我包裹里拿出小瓷罐。”梁问天听完，便走到床边，打开了包裹。 “这个是解药。里面还剩三颗，我以为你不在，想留着等你回来，早知道我就不受这罪了。” 梁问天拿起那几颗药丸闻了闻，然后吃了一颗，说：“这药是解毒丸，但是成分很复杂。这可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你得罪什么高人了？” “我不知道他下的什么毒，但是只要不服用这颗药丸，便会有蛇虫围身，吃药才保十日平安。他想让我回去找他。”辛夷用尽全力才把事情说完。 “风流债吗？”梁问天虽然嘴上说着，但是还是给辛夷检查了一番，说：“你这毒虽然棘手，但对方既然不想致你于死地，想必也不难解，但是这毒我得研究一番，所以你得当试药的，什么时候能解毒，我也不敢保证。” “只要没有毒虫咬我，让我泡在这里面一个月，我都受得了。”辛夷一点也不想回到被毒虫缠身的日子。 一个月后 “小夷，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你是不是该去趟长安见见师兄了？” 辛夷看着眼前山峦起伏，层层叠翠，深吸口气说：“师叔，我心好乱，我想留在这里和你学道，修下心，暂时不想下山。爹娘那边我会和他们说的，就说当时许了愿，如果爹爹无事，我便在山上清修两年还愿。” “我感觉你来了闲云观之后，一直心事重重，你要是不想下山，便多呆些时日。但是小夷，逃避只是一时的。你终究要面对。取火不若取燧，汲水莫若凿井。你自己好好想想。” “师叔，我知道怎么做，我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梁问天笑笑没有说话，转身离开，留下辛夷一人在树下打坐。 半年后 “豫风，现在战事刚稳定，圣上怎么就召我们回京？”姜羽他们刚夺回回门关，便收到圣上诏令，和柳豫风赶了几天几夜才回到长安。 “估计是永金案有了进展。” “那崔夫人的事···” “我正好和崔父聊一下。”两人说着，正跨进柳府大门，突然有双刀朝着柳豫风劈了过来。要不是柳豫风反应够快，只怕现在一只手已经保不住了。 “菀霏，你做什么？”姜羽一看到来人，赶紧夺走她手上的刀。 “羽哥。”李菀霏对着姜羽撅了撅嘴。“我之前发过誓，如果见到柳豫风一定要让他吃我一刀才解气。” “现在解气了吗？” “虽然没劈到，但是吓了他一跳，我也算解气了。哼。”李菀霏对柳豫风做了做鬼脸，然后跑了。 “豫风，你没事吧。” “没事，幸好在营中和李承风切磋得多，不然还说不准能不能躲过她的双刀。” “我等下回去说下她。”姜羽嘴里说着，但是满眼是宠溺。 “行了，赶紧去找你的娘子吧，我要去看下我的小侄子。”柳豫风想到素未谋面的柳熙然，心中满是喜盼。 第八十六章 一别两宽 柳豫风抱起正在学爬的柳熙然，不知道为何，他第一眼看到自己的侄子，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柳熙然似乎也很喜欢柳豫风，在他怀里总是咔咔咔对着柳豫风笑。 “怎么，有没有冲动想要自己生一个。”柳临风看着柳豫风一脸宠溺的样子。“这孩子长得和你一模一样，长大想必也和你一样调皮捣蛋。”柳豫风望着柳熙然与柳临风一样的丹凤眼，转移话题道。 柳临风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鼻子，他也不知道为何这孩子长得和他特别相似，要是柳豫风知道这孩子是林安止生的，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倒希望这孩子随他母亲，性子别太闹腾。”柳临风也就是嘴上说说，他知道即使性子随了母亲，辛夷也不是一个娴静的女子。 “对了，弟妹呢？” “她听说菀霏拿刀劈你，过去说她了。”柳临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说：“物归原主。”总算有机会将玉还给柳豫风了，他说完便将柳熙然抱了回来。 “还是找不到她吗？”柳豫风接过玉，一脸怅然问道。 “是我太自信了，没想到她真的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罢了，她有心想藏，谁也找不到她。” “对了，我听说你找到了崔夫人？”柳临风不想再提林安止的事，转移话题道。 “招汶佟一直将师娘留在身边，两人已经育有二子。我不知道怎么和崔父提，如果硬要师娘回来，让他们骨肉分离，似乎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我想崔凡义，宁可崔夫人守节而亡，也不愿看到她在他邦与别人双宿双栖。” 柳豫风摩挲着手中的玉，思绪飘的老远，柳熙然在柳临风的怀里，一边咬着手指，一边盯着柳豫风手中的玉。 王芝听到李菀霏打柳豫风的事，吓得赶紧赶到君宜苑。 “大公子···”柳豫风看着王芝气喘吁吁赶过来，说：“我没什么事，倒是你，身怀六甲就别这么奔波，等下斯年可得担心了···”一提到柳斯年，王芝立刻变得羞涩，用手摸了一下微微隆起的小腹。“我听说姜夫人···” “没事，姜羽去处理了，你回去休息吧。”柳豫风说道。 王芝还想问什么，但是看柳豫风的神色，她不敢开口，于是行礼转身离开。 回到房里，陈英问：“姐姐，可有问到安止姐姐的消息？” “没有，我不敢问。”王芝叹了叹气，之前听柳斯年说林安止回了乡下，但是她俩总觉得不大对劲，问了柳景行也是说不清楚。后来柳临风一家三口回到长安，也只字不提林安止的事，她们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很担心林安止的安危。 “姐姐一定没事的。”陈英对自己安慰道。 崔府 “崔父，恭贺你成为宰相。”柳豫风向崔凡义祝贺道。 “我也祝贺你母舅家沉冤得雪。” “没有崔父帮忙，永金案也不能这么快平反。” “逝者已矣，如今我也算是对平王爷有了交代。” “外父、舅父还有娘亲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柳豫风这十几年的包袱，总算能卸下来。 “这次回门关夺回，你们几个小将功不可没，特别是你，圣上称赞有加，你娘会为你感到骄傲的。如今老将没有几个能出来撑场了，大北朝的未来就靠你们这群年轻人了。” “谢崔父谬赞。”柳豫风说道。 “这次在漠趾，可有探到你师娘的消息？”崔凡义总算切入正题。 柳豫风将自己探访到的事情说给崔凡义听，其实崔凡义早就知道崔夫人在趾林和招汶佟的事，他不过是故意假装不知道。 “没想到夫人还活着···”崔凡义感叹道。“豫风，你一定要把师娘带回来。” “可是，万一师娘不愿意回来呢？”柳豫风问。 “豫风，我不会计较她与招汶佟之间的事，她毕竟是我夫人，而且是我大北朝的人，我怎么可能让她流落异乡。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带回来。” “是，崔父，我会尽力的。”柳豫风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总有种异样的感觉。 柳豫风离开了一会，这时帘后一个美艳的女子走了出来，说：“相爷，我和你赌，他绝对不会按你说的去做。” 崔凡义听了之后，脸色变得阴鸷，但是他没有抬头理会那女子，只是继续喝着酒。 柳府 柳豫风他们四个人坐在亭子里喝酒，“今天见圣上，怎么说？” “圣上说，等这次战事平息之后，便赐我爹的谥号，赐回严府宅子。” “侯爷知道这事了吗？” “菀霏明天回趟洛阳，亲自和她爹说。” “侯爷肯定开心死了。”白河笑着说道。“没想到女婿居然是严将军后人。” “侯爷之前不嫌姜羽出身低，如今发现自己果然慧眼识珠，肯定要大摆筵席，庆贺一番。”柳临风也跟着打趣道。 “你们别笑我了，我有今天，也是幸亏有你们，否则早已埋进黄土。”姜羽衷心感谢柳家两兄弟。“对了，崔公那边怎么说？” “和我们想的一样，他一定要师娘回来。” “其实也是，一个妇道人家，流离他乡这么久，也是挺惨的。”姜羽说道。 “但是如果师娘过的很好，我们硬要她回到大北朝，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柳豫风说着看了一眼柳临风，他总觉得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并没有他们想象的简单。 “你们先别纠结崔夫人的事，这场战事你们也别想的太简单了，你们夺回回门关，只是恰逢崇族内乱，令达位置悬空，招汶佟忙于内务，才让你们有机可乘。而且我这几日想了想，招汶佟平了定西府，夺了回门关之后便没有进一步进攻，很大可能和崔夫人有关。现在崇族令达人选已经选好，如果招汶佟出兵，你们回去是一场硬战。”柳临风分析道。 “其实你说的我们也分析过，刘将军的能力，连招汶佟的手下都打不过，不然也不会白白丢了回门关，凭我们几个，夺回回门关，时机占了太大的部分。”姜羽说道。 “其他我帮不上忙，我只能派青烁随你们一起，关键时刻保你们平安。” “你有没有打算去趟漠趾？”姜羽问。 “我就不去蹚这趟浑水了，我还是继续当我的纨绔子弟吧。”柳临风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如今要将晴隅楼的势力布设到京城来，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第八十七章 随风而去 五个月后 “小夷，你爹说什么？”梁问天看到辛夷看到信后，脸色变得沉重。 “爹说西北战场吃紧，哥也去了战场。”辛夷一看到战事吃紧，心里隐隐担心柳豫风在前线可是出了什么问题。“师叔，关于西北的战场情况，你可知道？” “你这一问，让我觉得是时候下山走一走了。”梁问天在山上修炼的这段时间，山下发生什么事，他也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该回去找师兄了？” “师叔，我这就去收拾行李。”辛夷着急想要下山了解情况。 “对了，我帮你卜过一卦，你下山之后从洛阳绕去长安，会有不小的收获。” “洛阳？”辛夷心想，自己好像在洛阳也没认识谁？不过她师叔卜卦一向灵验，她便顺着他说的，从洛阳进京。 洛阳 辛夷一身男子装束，信步走在洛阳城的街头。 小时候和她爹来过一次洛阳，没想到十年过去了，洛阳繁华更胜从前，物阜民丰，来往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幸福而又满足的神色。 “璟王在翠韵楼派饼了···”街上突然有人喊道。 “翠韵楼的饼？平日只供达官贵人吃的，我们赶紧过去···”路人一听，纷纷小跑去翠韵楼。 “欸，这位小哥，大家这是怎么了？”辛夷问旁边的小摊贩。 “这位郎君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翠韵楼的饼寻常人家是吃不到的，璟王三日后生辰，今天才如此大手笔派饼，与民同庆，小郎君，你赶紧也去凑下热闹。”说完，小贩把东西收好，也随着人群奔跑而去。 “难道这就是师叔说的收获？”辛夷心想，不会吧，一盒饼而已，不过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去凑下热闹也好。 辛夷看着这条长长的队伍，完全没有排队的兴致，她走到队伍前头，想看下翠韵楼的饼长什么样，她走到放饼的桌前，还未正式派饼，辛夷看到用锦盒包装而成的饼盒，心想，这个璟王出手还挺阔绰的，别说这饼值不值钱，光这个盒子就值不少钱。 辛夷又看了一眼这条不见尾的队伍，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她和一个男子擦身而过，瞬间一个激灵，辛夷拔腿就跑，然后被人拦住。 “安止，你干嘛一见到我就跑？”舞尘有点生气地叉腰站在辛夷面前。她差点忘了，舞尘的功夫也是可以的。 “舞···舞尘···你怎么在这？”辛夷有点心虚地说。 “你是不是知道景爷生辰，特地来的洛阳？” “景爷生辰？”辛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是啊，现在景爷已经是璟王爷了，走，跟我到王府去。” “舞尘，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向景爷问好。”辛夷心想完了，绞尽脑汁想法子溜走。 “你必须得去，景爷念叨你好久了，派人去你家乡又找不到你。”舞尘示意几个侍卫在旁边站着，辛夷迫不得已，只能认命地跟着舞尘前往璟王府。 “少主，找到林安止了。”白河匆忙跑进柳临风的房里报信，这时才发现何蓁带着柳熙然也在。他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柳临风。 “在哪？”柳临风问道。 “在翠韵楼，她路过恰好碰到舞尘，现在被带过来王府。”柳临风怎么也没想到，这次过来给柳景行贺生辰居然有这么大的收获。 “夫人，我出去一趟。”柳临风说完便和白河离开。 “夫人，林安止是谁？”明兰从未见柳临风如此着紧过。 “她···是临风之前的丫鬟，后面好像说回乡下了吧。”何蓁紧紧抱着柳熙然，但明兰还是瞧出何蓁神色的不对劲，一个丫鬟哪至于所有人劳师动众，她又突然想起产婆口中的林姑娘，林安止···难道···明兰低头看着神色不安的何蓁。 “见过璟王。”辛夷一见到柳景行，赶紧行礼。她也不敢相信，柳豫风随从居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她想，柳豫风必定是知道柳景行的身份，将他藏起来的。 “这么久不见，干嘛这么客套。”柳景行现恢复正名南宫景，开心地将辛夷拉到石椅上坐下。“你这次正好赶我的生辰，可不许偷跑了，恰好临风也来了，你正好有个伴。” 辛夷一听柳临风，心里一慌说：“景爷，我身份卑微，哪有替你过生辰的资格，加上我还有事，不能在洛阳久呆，等我处理完再来和你赔罪。” “哟，现在可是连景爷的面子也不给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柳临风远远便听到辛夷的话。 “二···二公子···”辛夷尴尬地起身行礼。 “临风，你搞定她，可不许再让她跑了，大堂有个叔父在等我，我去去就来。”柳景行还是像之前一样，没什么架子。 “你们都退下。”柳临风示意旁边的仆人都退下，舞尘带着染烟过来找辛夷玩，也被白河拦在一边。 “我担心了那么久，既然解了毒，为何也不写封信过来。” “你要知道，我骂了你整整半年。”辛夷一想到那段蛇虫缠身的日子，一股气堵在心头。“我警告你，不许再对我下毒了。” 柳临风笑着没有说话。当然他也不敢对辛夷再下毒，但是他很好奇辛夷到底是遇到什么高人。“谁帮你解的毒？” “我命大，在山脚下遇到一个道长，这次也是他让我往洛阳过来，早知道不听他的。”辛夷吐槽道。 “我知道你怕遇到我哥，但你放心，他还在战场浴血奋战，你短时间也见不到他。” “他···现在战况如何？”辛夷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对方派了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我哥他们不是对手，现在都是带伤硬撑着。最近朝廷派人去增援了，可惜，刘将军已经是最有经验的了，这场战注定不好打。” 辛夷听到柳豫风受伤时，神情略过一丝的担忧，这没逃脱柳临风的眼睛。辛夷又想到辛梓此去也是一路艰险，心中也笃定了留在自己爹娘身边陪伴的想法。 第八十八章 前尘往事 “白河，让夫人和小公子过来。”柳临风对白河喊道。 “是，少主。” “不···”辛夷不想见柳熙然。 “怎么，见下我儿子都不乐意？”柳临风言下之意便是，柳熙然与她无任何关系。 辛夷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时又想起梁问天说过，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一定要学会去面对。 想到这，辛夷深深吸了口气，但是心里依旧忐忑，却又有一丝的期盼。她失神地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了几口猛的反应过来时，茶水已下喉。 她带着错愕，迎上了柳临风得逞的笑容。 “没毒吧？”辛夷小心翼翼地问。 “大概没有。”柳临风看着辛夷的表情，觉得很是有趣。 “大概？什么是大概？你不是答应不下毒的吗？你···” 相比亭子的热闹，蕙心楼则显得异常安静。 “你说临风让我带熙然过去？”何蓁用力拉住柳熙然的手。 “娘，痛···”柳熙然看着失神的娘亲，带着小奶音喊道。 “对···对不起···娘帮你呼呼···”何蓁赶紧抱起柳熙然。 “夫人，你怎么了？”白河看着失魂落魄的何蓁。 “没···没事···你和临风说，我一会就到。”白河听了，作揖便转身离去。 明兰看着白河离去，走到何蓁跟前说：“夫人，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勉强了···少爷···我带过去就好了。”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来了。”何蓁不舍将柳熙然搂进怀里，一想到自己养了两年的孩子就要和自己分别了，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娘，不哭，不哭···”柳熙然伸着胖嘟嘟的小手要帮何蓁拭泪。 “娘没事。”何蓁看着懂事的儿子，心里感到宽慰。情绪平复了好一会，说：“走吧，娘带你去找爹。” 叠翠亭 “爹爹。”柳熙然一看到柳临风，挣扎着从何蓁的怀里下来，跌跌撞撞扑进柳临风的怀里。“你今天怎么那么懒，让你娘抱你出来？”柳临风摸了摸柳熙然的头。 “娘···娘哭了···”柳熙然看了一眼何蓁，对柳临风说道。 柳临风心里大概明白什么事，故意说：“娘准是被你气哭的。” “没有···不是我···”柳熙然赶紧摇头，这时他看到身边有个美貌的女子一直盯着自己，他看了一眼说：“姨姨，漂亮···” “这油嘴滑舌的，着实像你。”辛夷忍不住摸了摸柳熙然的头。她眼角看到何蓁似乎在偷拭眼泪，赶紧缩回了手。 但她看到柳熙然这副可爱伶俐的样子，她心中像是一层迷雾散去，忽而一片豁然开朗。 “是的，随我。”柳临风对柳熙然说：“好了，你先和娘回去看会书，爹和姨姨还有点事要聊。” 何蓁有点意外地看着柳临风，她想象中夺子的场景也没发生，一直等柳熙然跑到她跟前她也没反应过来。 “兰姨···”柳熙然看了一眼明兰，明兰才悄悄用肘后跟顶了一下何蓁。 “失···失礼了···” 柳临风等何蓁她们走后说：“你接下来要去哪？” 辛夷斜睨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如果你不想我烦你，你只要让我知道你在哪便可。” “不许下毒，不许派人跟我，我就让你知道。” “可以。” “这茶有毒吗？”辛夷小心翼翼问。 “哈哈···没毒···”柳临风忍不住笑出声。听到这里，辛夷才把剩下的茶一饮而尽。 “好了，你到底要去哪？” “长安。别问我去干嘛，我不会告诉你。”辛夷说道。 “我不管你去干嘛，我只是不想和你断了联系，你到长安之后，定时到清晓楼露脸就行。”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竹叶状的木雕递给辛夷道：“记得去包间，到时拿给掌柜看即可。” “不怕仿制吗？”辛夷看着如此简单的木雕。 “雕刻简单，但是木头难寻。”柳临风将木头递给辛夷闻，辛夷只觉得气味很特别，但是又闻不出什么味。 “木料是我用上百种香料混合泡制而成，只有我身边人才有这种木雕，每个人的形状都不一样，你出现的突然，下次我再雕其他的给你。我这次来洛阳，也是随我爹调了过来，短时间内我们都不会回长安。” “还有···”柳临风想起了什么，说：“你还记得萧月雪吗？” “雪儿？” “她也在长安，如今也是平康坊有名的花魁，同时也是魂梦楼的探子。我记得你们之前是有点瓜葛的，你最好小心点，魂梦楼最擅长就是用毒，他们的楼主唐梦凝是唐门出身。” “唐门？唐门的毒独步天下，我也有点耳闻。唯一能和唐门对抗的，只有来自滇北的青门···青门···”辛夷有点狐疑地看了一眼柳临风，但心想不可能，青门一向与外界断绝联系，没有人能和青门打交道，怎么可能收了一个官家子弟做弟子。 “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其实你到底是为谁效力，可有兴趣来我这边？”柳临风试探的问道。 “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子，不过是走南闯北多了，听到的小道消息多而已。” “把这个戴上。”柳临风根本不相信辛夷的话，但他还是从袖里掏出一条琉璃手链。 “这个？”辛夷接过手链，细细端详一会，说：“这里面有机关？” “这手链有十颗珠子，每颗珠子里面都灌有解药，你只要拔起珠子上的小突起，里面的针就会将解药打进你体内。给你做不时之需用。” “什么毒都可以解吗？” “不是，仅限普通的毒。”柳临风说道。辛夷听了，将手链戴上。 “对了，今天看柳夫人这么难过不安，是知道我和熙然的事了？”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而且你是不是没给她安定的感觉，感觉你们距离有点····？” “婚后的确是疏忽她了。”柳临风淡淡说道。辛夷知道柳临风自有分寸，也便不再提起。 第八十九章 承欢膝下 “二公子，我想先溜了，等景爷一来，我哪也走不了了。我去长安还有事。”辛夷知道南宫景不会放他走的。 “你不给景爷过生辰？” “那么多人帮他过，少我一个他不会发现的，二公子，你帮下我，我在长安还有事。”辛夷拜托道。 “等下他闹脾气，我顶不住。”柳临风一想到南宫景闹脾气的样子，脑子有点嗡嗡的。 “没事，等下他来，你就把这条青玉手串给景爷当生辰礼物，他绝对不会烦你。”辛夷从袖兜中掏出一条手串来。幸好下山时，梁问天送给她这条青玉手串，否则这会她都不知道如何脱身。 “真的？”柳临风细细观察来这条手串，手串的材质他没见过。 “真的，快帮我溜走。”辛夷拉了拉柳临风的袖子。 柳临风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辛夷的手，然后对白河说：“白河，你带她离开。” “是，少主。”白河带着辛夷离开之后，柳临风喊道：“危月。” “属下在。”说着，从树后走出了一个人，原来他正用木遁之法将自己藏起来。 “我记得你对玉石有点了解，帮我看下这手串。” 危月燕看了说，“这种是青玉串，为道家用品。” “青玉串有何特殊？” “青玉因形色似玉而得名，是道家独有的秘制材质做成，非掌门人不外传，青玉会散发出独特的青香，且随着佩戴时间越久，青玉的味道会更浓，而且每个人身上的青玉都是不同味，这串青玉的青香至少也有上百年之久，而且应该是在香炉前受了很久的香火，里面夹杂着檀香，非常珍贵。这种一串难求，即使是当今圣上，也只有三串。” “道家？你对于道家了解吗？”柳临风喝了一口茶，突然找到方向。 “一般，不是很精通。”危月燕说道。 “还记得之前让你们找寻出处的曲子吗？”柳临风问道。 “记得。” “你传下去，让他们往道观询问。” “是。” “临风，安止呢？”南宫景好不容易甩掉那些巴结他的官员，结果一回来，辛夷不见了。 “她有急事去长安。”柳临风看到南宫景准备发火，立刻拿出青玉手串说：“临走前，她给你留了份礼物。”柳临风将手串递给南宫景。 “青玉手串！”南宫景喜出望外的将玉串拿到手上把玩，他将手串放在鼻前轻轻一嗅说：“这可是真品，安止上哪弄的，我一直想弄一串都弄不到。”南宫景很喜欢青玉手串，但是每次去道观要都要不到，他还以为今生与青玉手串无缘了。 “看来还是她了解你。”柳临风看着南宫景从生气瞬间变成喜上眉梢。 “那肯定的，不枉我那么疼她，等我忙完了我去长安找她。”南宫景拿着青玉手串满足的离开。 长安 辛夷小时候来过长安一次，没想到十年后的长安，居然还如记忆般，繁华热闹，整洁有序。 辛夷随便走进一间客栈，要了间上房，虽然柳临风答应不派人跟她，但是她还是要小心为上。她进到房里易容后，偷偷溜出客栈，隐匿到热闹的人群当中。 “果然跟丢了。”虚日鼠在一边嘲笑壁水?。 “早知道就不和你们赌了。”壁水?不情愿地掏出十文钱给虚日鼠。 “走吧，回清晓楼，大家都等着你愿赌服输。”原来，在听说南方的楼口跟丢辛夷的事之后，他们便拿这件事开赌。在辛夷进入长安之后，壁水?自告奋勇跟着她，结果在同福客栈这里跟丢了。 辛夷来到南边的朱雀巷，比刚刚经过的东市瞬间安静了不少。她走到挂有“辛”字灯笼的门口，喜悦从心口跃上了眼眸，泪水止不住从眼角滑落。阔别多年的爹和娘，终于要见到了。 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之后，敲了敲门。 好一会，才有一个家仆跑来开门。辛夷知道，以她爹的性子，即使他大富大贵，家中的奴仆也不会太多。 “这位大婶，请问你找哪位？”开门的是一个而立的男子，长得挺谦逊。 “麻烦大哥通传一声，和辛老爷说一声，辛夷拜见。” “稍等。”江蓠心想，辛夷这名字怎么好像有点耳熟，走着走着才想起来，辛夷不是辛家姑娘吗？怎么是一个大婶？ 虽然感到疑惑和不解，江蓠还是进去通报了辛明远。 辛明远望着眼前这名大婶装扮的女子，突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辛夫人看了几眼才认出是自己的女儿，辛夫人以为自己女儿是遇到了什么事，毁容变成眼前这副模样，拉着辛夷的手开始哭起来。 辛明远让江蓠退下，将门关上说：“你看你，把你娘吓坏了。” 辛夷吐了吐舌头说：“在江湖跑，总得保护好自己。”辛夷把脸上的伪装撕下来，辛大娘这才发现自己被辛夷骗了，没好气地打了一下辛夷的手，疼得辛夷缩回了手。 “小夷，你瘦了。”辛大娘将近三年没见到自己的女儿，有点心疼地摸着她的脸。 “爹，娘，是女儿不孝，这几年不能侍奉膝前。”辛夷跪下来，向两老磕头道。 “都过去了，如今你回来便好。”辛明远将辛夷扶起来，看着眼前变得沉敛的女儿，看来在外经历不少事。 “爹，你的事我没能帮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只能帮你祈福。我知道哥哥的事便立刻下山了。” “你这几年怎么也不回趟家，娘好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出什么事。”辛大娘半是欣喜，半是恼怒地责备道。 “呃···我当时想了很多方法救爹爹都行不通，后面为了帮爹爹报仇，在江陵与柳豫风交过手，后面他派人追捕我，我便逃去师叔那···”辛夷编起故事来，一点也不含糊。 “是爹连累你了。”辛明远内疚地自责道。 “爹，你别这么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不过爹，如今你初到长安，又与崔柳二家交好，我不想和柳豫风正面起冲突而影响你，当时我化身为林安止潜伏在柳府里的时候，有不少人见过我，所以你们以后看到我要叫我林安止，辛夷便是我现在易容的样子。” “只要你在我们身边，你说什么都依你。”辛大娘倒无所谓。 “谢谢爹，谢谢娘。”辛夷开心的说。“对了，哥哥可有消息？” “还没，早上听太子说，前线战况挺严峻。”辛明远如今是太子的伴读，虽然不用参与政事，但是每次下朝后，太子都会找他讨论朝中之事。 “爹，别太担心了，哥哥福大命大。”辛夷安抚道。 “明远，这几年梓儿勤加练武，武艺大有长进，他能保护自己的。”辛大娘虽然也担心，但是还是得安慰自己的丈夫。 辛明远点点头，但是一想到早前起的卦，他又感到不安。 第九十章 持久之战 半个月后，辛夷利用长安城里的丫环八卦圈，成功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和人私奔又被抛弃的丑八怪的形象，并将她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气死我了。”辛夫人气呼呼的走进房里。 “怎么了？”辛明远放在手上的书问。辛夷在一旁添茶水，也有点疑惑地看着她娘怒气冲冲走进来。 “今日本来我是想找陈夫人，让她帮忙给小夷做媒，结果她居然说我的女儿不检点，名声不好，长得又丑，叫我别给小夷找婆家，给她找个寺院清修得了···”辛夫人气得想打人。 辛夷听了，在旁边扑哧笑出声。 辛明远这才知道是自己女儿搞得鬼，辛夫人也反应过来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别以为你逃得掉，哼，我就不信给你找不到一个好婆家。”辛夫人气呼呼回房去了。 “你呀···”辛明远有点生气又带着宠溺的用书轻轻敲了一下辛夷的头。 一个月后 “安止，你来一下。”辛夫人走进园子，喊正在浇水的辛夷。经过几个月的时间，辛夫人总算叫顺口了这个名字。 “是，夫人。”辛家家仆不多，花园就由辛夫人和辛夷一起打理。 辛夷跟着辛夫人走进屋里，看到辛明远也在屋里。 “爹，娘，出了什么事？”一旦有心挂的人在战场上，有时很容易风声鹤唳。何况她是牵挂着两个人。 “你哥来家书了。”辛明远将信递给辛夷。 辛夷打开看了前几行辛梓报的平安，心中松了一口气。 “哥哥说他们还没找到方法对付招汶佟，所以暂时还没应战，之前柳豫风迎战两次，最后一次受了重伤···”辛夷看到这，突然手一抖，心里的慌张提到了嗓子眼，呼吸微微急促，辛明远看出了辛夷的异样，问：“小夷，怎么了？” “没事，看到哥没事，一时太开心而已。”辛夷将手中的信递给辛明远。“爹，娘，我先出去了。” “小夷怎么怪怪的？”辛大娘也看出了问题。 “我见过柳豫风，仪表堂堂，谋略武功过人，在同龄中，他属于佼佼者，要是能做我们辛家女婿，我此生倒也无憾了。” “你想想就好了，而且小夷不是和人家有过节吗？”辛大娘知道他们是高攀不上柳家的。 “人家是名门望族，即使他们没有过节，我都知道不可能。”辛明远怎么会不清楚，柳家出自名门大家，柳豫风的娘又是郡主，这种身世岂是他们这种寒门出身的人能够仰望的。 辛夷提着篮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中，来到清晓楼附近。她怅然地望着清晓楼，脚却不敢往前再迈一步。 她很想去问下柳豫风如今的情况，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与他早已没有任何关系，又何必多此一举。想到这，她怅然地转身离开。 军营 “咳咳咳···”柳豫风捂着胸口，有点痛苦地咳嗽。 “豫风，你怎么样了？月乐，你快看看。”姜羽紧张地喊青烁，他化名月乐，跟在他们身边。 “公子伤到五脏六腑，需要静养半个月，否则怕会落下病根。” “豫风，下一场我出去应战，你好好修养。”姜羽满脸担忧，他第一次看到柳豫风受这么重的伤。 “不行，合我俩之力也不一定与他打平手，加上招汶佟用兵无章法可循，你要···咳咳咳···出事，我们就更无胜算了。” “让我和姜大哥一起吧。”辛梓在一边说道。 “你没有上战场的经验，直接对上招汶佟，我担心···” “经验不就是打出来的吗？李大哥现在也受伤，只有我能和姜大哥一起出战。招汶佟已经叫了几天城门了，说我们不应战就将回门关让出去，如果我们再不应战，军营里的士气肯定会影响，这不利于我们后面的持久战。”辛梓并非因为少年气盛才想去和招汶佟过招，而是知道不去迎战的后果。 “刘将军，你意下如何？”刘纯在一边思来想去，说：“辛梓说得对，如果再不去应战，对我方士气打击很大。” “全凭刘将军做主。”辛梓作揖道。 “五日后你和姜羽一同迎战。” “是，将军。”辛梓和姜羽一同领命。 “行了，都出去吧，让豫风休息。”刘纯喊着大伙离开。 就在大家都离开军帐的时候，姜羽眼尖地看到案桌下压了张纸条。姜羽抽出来一看，忙递给柳豫风。 柳豫风接过去一看，“今夜子时，卡定河边，有事相讨。” “这是谁放的？这么多人在这，居然没有人发现？”姜羽眉头皱了起来。“豫风，不知道是敌是友，你打算去吗？” “潜伏得如此深，肯定要去会上一会，咳咳咳···”柳临风又咳了起来。 子时，卡定河 柳豫风来到河边，姜羽在暗处埋伏着。 “咳咳···”柳豫风按着胸口咳嗽，没想到招汶佟的铜锤那么厉害，被锤了两下，他便躺了两天。 “柳公子。”一个崇族装扮的人用崇族礼向柳豫风行礼。 “不知阁下是？” “这场战你们没有胜算的。” “你是崇族派来劝降的？” “何须劝降，再打下去回门关肯定丢的。我是崔相安排安排在崇族的细作，这次是崔相让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哈赞说道。 “崔公？”柳豫风之前也猜到这边有崔凡义的人，只是没想到细作也有。 “招汶佟与如今的令达不和，他本来是支持令达的弟弟润普上位，但是润普被软禁，招汶佟本来是不想出兵与大北朝为敌，但是令达抓来他的夫人，也就是崔夫人还有他两个孩子威胁，如果回门关夺不下来，就让他夫人还有孩子陪葬。” “难怪招汶佟对回门关志在必得。” “你们如果车轮战是有点胜算，我听招汶佟提起你们，说你们年纪轻轻，但是实力却不容小觑，所以招汶佟不会对你们留有余地，接下来会下死手。” “崔公有什么想法？” “劫走崔夫人，威胁招汶佟，这样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崇族令达的手段对付招汶佟，只是但是我不知道师娘在哪，就算知道在哪我也没办法带回来。”柳豫风说道。 “放心吧，只要你到了漠图，自然有人助你。你只要想方法到漠图便可。” 第九十一章 飞书传恨 “怎么与你联络？”柳豫风问哈赞。 “到漠趾火章巷第五间，里面住着一个老妇人，你们只要把这个玉佩给她，她就会给你们安排时间和地点。希望战火早日平息。”哈赞行了礼之后离开了。 “豫风，你不怕有诈吗？”姜羽等哈赞走远了之后，才走了出来。 “我们如今也别无他法，如果他真的崔父派潜伏在崇国的，崔父当时怎么会不知道师娘的事？” “自古以来，女人都是男人的胜利品，胜利品一旦被抢，很多人会想办法报复。我觉得你到时要小心点。”姜羽说道。 “圣上，回门关八百里加急。”南宫慎刚准备退朝离开，一个侍卫飞奔进大殿，将手中的信呈上。 南宫慎看完内容，脸色变得沉重。 “煜儿，崔相，你俩随我到书房，其他人退下。” 大殿上其他人看到南宫慎这副样子，心中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估计回门关是守不住了。 “圣上，回门关可是出什么事了？”崔凡义问道。他心想，他不是派人助柳豫风一臂之力了吗？怎么来的不是喜报？ “你自己看。”南宫慎将信递给崔凡义。崔凡义一看眉头都皱一起，南宫煜拿过来一看，大惊道：“表兄···表兄为国捐躯了？”南宫煜对于柳豫风这个表兄印象还是颇不错的。 “没想到宁妹唯一的子嗣，也随她而去了。”南宫慎叹了叹气，喊来旁边的太监道：“你们派人快马去趟洛阳，将柳豫风的事告知柳执信。” “父皇，表兄战死疆场，是不是得追谥？还有这里提到辛梓为了救姜羽，受了重伤，如今尚未醒来，我觉得等辛梓平安归来，也得好好封赏，以显我朝威名。”南宫煜说道。 “我正有此意。听你言辞，看来你对辛家父子很欣赏？” “父皇，辛先生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让儿臣受益匪浅。儿臣斗胆，请求父皇让辛先生参与政事。” “崔相，辛明远是你引荐给太子当伴读的，你怎么说？” “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辛明远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既然崔相也这么说了，煜儿，你让辛明远明日开始跟你到朝堂上，还有把辛梓的事告知他。” “是，现在回门关折了两员将领，父皇可有何打算？” “实在不行，便将回门关给崇族，议和吧。” “父皇万万不可。” “圣上请三思。” 南宫煜和崔凡义同时喊出声。 “圣上，我们大北朝还有人，不需要向外族低头。如果我们这次向崇族妥协，其他外族也会借机入侵，到时战火四起，劳民伤财，后患无穷啊。”崔凡义下跪力谏道。 “父皇，儿臣同意崔相的说法，如今其他外族正虎视眈眈，如果我们这次投降，对我大北朝的未来将是大大不利。” “可如今我们又有什么法子？” “圣上，我有建议，将安平府的华将军暂调去回门关，华将军身经百战，定能将定西府的军心定下来。” “那安平府岂不是无将军镇守？” “圣上，副将欧阳鸿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相信他定能镇守安平府。” “容我想想，你们先退下。” “圣上，请尽快定夺，否则会贻误军情。”崔凡义说道。 “我知道了。” 南宫煜和崔凡义走出书房，崔凡义说：“殿下，没想到你与我主张居然一致，都是主张打崇族。” “崔公谬赞，辛先生一直和我说崔公是不可多得的治国之才，能与崔公主张一致，是我之幸。” “殿下太谦虚了。”崔凡义将辛明远安插在南宫煜身边，看来这步棋走对了。 “只是不知道如何和先生说辛梓的事。” “殿下只管照直说，辛梓福厚，定能跨过这一难关。” “崔公，那我先告辞了。” 崔凡义回到自己府上，回门关就送来了急信。崔凡义打开一看，立刻笑出声说：“真是虚惊一场。” “崔公，怎么这么开心？”唐梦凝从房内走出来。 崔凡义将信递给唐梦凝，说：“这次正好有机会把华峰调走，让欧阳鸿趁机换上自己的人。不然安平府全是华峰的人。” “看来崔公这次一石二鸟。” “不，一石三鸟，顺便处理调梁音那个贱人。” “一夜夫妻百日恩，崔公怎么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种贱人敢跟别的男人生儿育女，也没见她念及我这个夫君，有这个下场也是她自找的。”崔凡义冷笑道。 “崔公别气，让我们家雪儿好好服侍你，让你消消气。雪儿···”唐梦凝往内屋喊道。 崔凡义抬头看了一眼萧月雪，低头拿起茶杯，说：“我对你的无面人没兴趣。” “我怎么不知道崔公的想法，哪敢放个无面人在你这，雪儿，过来给崔公倒杯茶。” 萧月雪走了过来，提起茶壶走到崔凡义身边坐下，把茶杯倒满之后，将茶递给崔凡义说：“崔公，请喝茶。” “肤如凝雪，果然人如其名。”崔凡义看了一眼萧月雪，很满意唐梦凝的安排。 “雪儿，以后要好好服侍好崔公，崔公，没什么事，那我先退下了。” “好。” “是，主子。” 辛家 “怎么了？”辛夷买菜一进门，雪菊立刻拉她到一边。 “老爷回来之后，不知道发生什么，夫人谁也不见，躲房里哭。你要不要去喊姑娘出来？”辛夷的房间只有林安止才能去。 “老爷呢？” “在花园里舞剑。” “你帮我拿菜去厨房，我去看下。”辛夷将菜篮递给雪菊之后，来到花园中。辛夷知道，她爹如果不是晨起舞剑，便是有什么烦心事。 “老爷，出什么事了？”辛夷提了壶茶来到花园，见到辛明远正好舞完剑。 “跟我进屋。”辛明远对辛夷说道。 “爹，出什么事了？”辛夷关上门，小声问辛明远。 “前线八百里加急，你哥受了重伤，尚未苏醒，柳豫风为国捐躯。” “重伤？捐躯？怎么可能，上次不是说才受了伤而已吗？怎么就···怎么就···”辛夷只觉得自己头脑一片空白，脚步开始变得漂浮，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呼吸开始急促。 “小夷，小夷···你别吓我···”辛明远一看辛夷脸色苍白，赶紧扶她在一边坐下。 “爹，爹···我要去趟回门关。” “不行，回门关现在战事吃紧，你过去太危险了，何况你就算到了回门关，你拿什么身份进军营？” “爹，我一定要去，我求你了···”辛夷没办法接受柳豫风已经死的事实，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崩溃得跪坐在地上。 辛明远赶紧将辛夷扶起来，扶到榻上，他虽然猜到自己女儿和柳豫风有交集，但是看辛夷崩溃的样子，想必两人的关系错综复杂，没他想象中的简单。 第九十二章 断肠天涯 清晓楼 “掌柜，能帮我联系你们主子吗？我有急事。”辛夷对掌柜说道。 “林姑娘，你有什么急事，我们派快马过去。” “你和他说，我想要颗内丹，可以治重伤不醒那种，还有安排我去回门关。” “好的，林姑娘还有其他吩咐吗？” “给我一个房间，还有准备几坛酒。” “酒？” “是的。” “林姑娘，跟我来。”掌柜将林安止带到一间比较隐蔽的上房。 月明星稀，秋风袅袅。辛夷斜卧在屋顶，一边赏月，一边一口口地喝着闷酒。虚日鼠在远处守得心里发虚，真怕辛夷一个不小心从屋顶滚下去，而他来不及救她。 “怎么样？”壁水?在虚日鼠旁边冒出来。 “一直在喝酒，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看她好像满脸愁容。” “少主家好像也出事了。” “出什么事？” “柳豫风战死沙场。” “柳家出这么大的事。”虚日鼠惊讶地说。 “是···诶，林姑娘···”壁水?转头看到辛夷坐在他们身后，吓得差点跌下去。 “还以为你们是普通的店小二。”辛夷歪着头说道。 “林姑娘，天高露寒，你还是进屋吧，你这样很容易着凉。” “酒不是能暖身吗？我酒喝完了，你们再帮我搬几埕上来。” “还喝？”虚日鼠不大敢确定。 “不拿我就去别家喝了。” “别，我们去拿。”辛夷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非得被责备不可。 辛夷总算觉得耳根清净了些，她抬头看着朗月，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她已经打算好了，此去漠趾，一是去见柳豫风最后一面，一是去照顾辛梓，等辛梓好了再一起回长安。然后她便回闲云观清修出家，从此不问红尘俗世。至于柳熙然，她已经完全不需要担心了，她相信柳临风一定会尽他所能，将他培育成才。 翌日 “主子。”柳临风悄悄潜入清晓楼。 “你怎么过来了？”掌柜斗木獬有点惊讶。 “怎么了？” “林姑娘昨日还让我们去给你送信，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过来。” “什么信？”柳临风说。 “她想要一颗还魂丹，还有想去趟回门关。难道是因为柳公子？”斗木獬这才反应过来，说：“昨晚喝了一夜酒，也不知道睡下没有。” “带我去她房里。”一听到辛夷喝了一夜酒，他有点着急。本来他就因为他哥的事，悲恸万分，如今还要操心辛夷。 “是。” 柳临风一进房，闻到一股很浓的酒味。“把醒酒药拿过来。”柳临风看到辛夷脸上还红彤彤的，昨晚应该是喝了不少，这种喝法，很容易喝死过去。 辛夷慢慢睁开眼，看到柳临风坐在床前。 “临···临风···呜呜呜···他死了···”辛夷扑进柳临风的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我知道，我爹昨天一接到这个消息，带着我连夜赶路来长安，他已经去面圣了。” “你爹他打算去回门关吗？”辛夷脑子还是很清醒。 “是，他要带侍卫队去回门关将我哥的尸身带回来。那边现在已经腾不出人手。对了，我听他们你想去，还要还魂丹？” “我听说有个将领重伤未醒，想顺便拿药过去看能不能帮上忙。” “不用担心，我之前派了人跟过去，医术并不在我之下。我相信那个人重伤未醒是暂时的，只要一口气在，月乐就不会让阎王和他抢人。”辛夷听到这句话，心里一个重担卸下了。“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了，等我爹将···等我爹回来···”柳临风说不出口，敏感地换了词。 “我要去见他最后一面，等他回了京城，已经不是我这种身份的人想见就见的了。”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那边太乱了，这样，你跟我爹的侍卫队去。你梳洗下换身男装，去柳府找我。” “你爹大概什么时候出发？” “面圣完大概午时。” “我巳时去柳府找你，我有点事要交代。” “好。”辛夷跌跌撞撞，跑出房门。 “少主。你上次让找的曲子，昨日有了眉目。”斗木獬等辛夷走远，才走进房里说道。 “找到哪地了？” “曲子是日桑国的，但词不是。这首曲子是那边远在他乡的游人用来表达思乡情感的。恰巧两日前，遇到一个日桑国的人在客栈廊边用笛子吹奏，一问之下才知。” “日桑国？”柳临风皱着眉头沉思，想起辛夷的种种，她说不是朝中谁派去的，但又知道朝中不少事，武功高强，难道是日桑国的细作？如果是的话，那一切都通了。 “安止，你怎么一身酒气，老爷夫人到处找你。”江蓠一看到辛夷，有点嫌弃她身上的酒味。他总觉得林安止有什么来头，辛老爷还有辛夫人对她格外好。 “我知道了江总管，还有接下来要请几天假，我乡下出了点事，我等下去和夫人说一下。” “好的。”辛夷本来就不是他能管的，他象征性地点点头。 “你一晚上去哪了？怎么一身酒味？”辛夫人生气地说，本来已经很担心生死未卜的辛梓，现在辛夷也不让她省心。 雪菊他们老远听到辛夫人骂辛夷的声音，都纷纷探出头，想看下什么事。 “夫人。”他们只听到这句话，然后便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面就没声音了。 “娘。”辛夷拉这辛夫人到里间说：“我昨日和爹说过了，我要去趟回门关，我回来换下衣服就走了。” “那边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去干嘛？” “娘，我又不是去打战，我跟柳执信的亲卫队过去，而且哥虽然重伤未醒，但我打探到，他性命无忧，只要好生照料便可，所以我得过去照顾哥，等他伤好，我就与他一起回来。” “你还是等你爹下朝···” “娘，爹下朝我就赶不上柳执信的出发的队伍了，你帮我和爹说一下。”辛夷说完，从里面穿过去，来到自己的房里，换了身男装，简单打包一下行李，她便翻墙走了。 辛夷来到柳府，王芝已经在门口候着。 “姐姐，真的是你。”王芝跑过去拉着辛夷的手。 “芝儿，你怎么圆润了这么多？”辛夷看着王芝，她脸微微圆起来，满脸洋溢着幸福的样子。 “姐姐不要笑我，英儿更圆润，她都生了两个孩子了，她正好带着孩子回娘家省亲，要是知道你会出现，她说什么也不回去。”王芝带着辛夷走进去边说道。 “姐姐，你之前不是说会来长安找我们吗？怎么一走就几年？”王芝问道。 “我有点心烦，出去散了心。”辛夷说道。王芝见辛夷并不想提起此事，便也不再问起，只是说道：“那你这次来了还走吗？” “说不准，不过如果不回来地话，我会提前和你还有陈英好好告别。” “姐姐。”王芝听着辛夷这话，感觉她要去好远地地方。“到了，二公子吩咐你在这里等他。” “傻丫头，别哭，你们过的好我就放心了，你还没说，你和谁成亲了？”辛夷也猜到王芝必是觅得良人。 “斯年。”王芝有点娇羞的说道。 “哈哈，真没想到。等我回来，你好好和我讲下你俩是怎么开始的。”辛夷握着王芝的手开心地说道。 “姐姐，你说话可要算话。”王芝很怕辛夷这一走，两人便缘悭一面。 “放心。”辛夷拍了拍王芝的手，保证道。 第九十三章 回门路难 辛夷进了房里，等来好一会才见到柳临风，只见他一脸憔悴，少来往日的神气，缓缓地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清晓楼的伙计。 “我安排好了，让虚日跟着你去。我爹那边卫队问起，你就说是李婉霏，姜羽的夫人派过去的。”柳临风心里不相信他哥已经出事，逃避性地不愿意去面对这个问题。 “好，你看起来精神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下？”辛夷担心地看着柳临风，她知道两人的感情，也知道柳临风此刻有多压抑自己的情感。 “我没事，你把这个内丹吃了，我爹他们接下来应该会马不停蹄往漠趾赶，你需要内丹助你，否则你跟不上的。” “临风，谢谢你，我知道你也很难受，你一定要撑下去。”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柳临风显得有气无力。辛夷心想，以现在柳临风的状态，如果此时看到柳豫风的尸身，绝对当场吐血。一想到柳豫风，辛夷眼睛又蒙上了雾。 “林姑娘，我们该走了。”虚日鼠提醒道，他听到马声。 “叫我安止就好了。临风，我们走了。” “去吧。”柳临风手撑在案桌上，还在揉着头，一副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辛夷看这柳临风这样子，还是有点担心，但是她现在要集中精神赶路，昨晚喝了一夜酒，精力消耗了一大半，她赶紧把内丹服下，瞬间感到全身气血运行得飞快。 “吴欧，怎么多了两个人？”柳执信看到辛夷他们。 “是二公子交代的，说是姜夫人那边安排同行的。” “我们这次要连夜赶路，可不是闹着玩，特别是旁边那个，瘦瘦小小的，怎么跟上队？” “柳爷请放心，我这兄弟虽然个人小，但是绝对不拉后腿。如果我俩跟不上柳爷的队伍，你直接将我俩抛下便是。”虚日鼠作揖道。 柳执信见状便也不说什么了。让吴欧带大家整顿一下，整装上阵出发。 柳执信一行出发大半个时辰后，辛明远回到了家里。这几日因为辛梓的事，南宫煜也不需要他陪同，让他早点回家陪辛夫人。 “明远，你回来就好了，小夷又跑了···”辛夫人将辛夷的说的讲给辛明远听。 “她真的去回门关了？她怎么去的？” “好像说和柳执信的卫队出发。” “柳执信？”辛明远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辛夫人，说：“我也是今天上朝才知道柳执信连夜进京，请求去趟回门关将柳豫风的遗体运回，怎么小夷那丫头比我还早得到消息？” “我也不知道，就听她这么提来一嘴。”辛夫人叹了口气。 “随她吧，她消息比我还灵通，想必在外也有贵人相助。”辛明远安慰辛夫人道。 晌午 “主子。”牛金牛突然出现在柳临风跟前。 “金牛？你怎么来了？不是在青烁身边的吗？”柳临风只觉得自己的头似乎被什么拉扯着一样，有点痛。 “楼主不放心别人，让我亲自给你送信。”牛金牛把信递给柳临风。 “拿来。”柳临风一只手继续揉着额头，另一只手接过信。他打开信一看，突然只觉得一阵热血冲上头，赶紧用力将旁边的椅子一拍，才不至于在瞬间乱了心脉。 牛金牛看到椅子的断木插进了地板，本就听闻柳临风武功了得，如今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把这里清理干净，虚日去了回门关，你去清晓楼顶他的位置。” “是，少主。” 柳临风走到门口，长舒了一口气，心里说道：“柳豫风，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差点被你弄得经脉错乱。” 辛夷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开始头重脚轻。一下马，虚日鼠便发现辛夷的不对劲，赶紧过去扶住她。柳执信看来很急着赶往回门关，一路马不停蹄，三天三夜没合眼，已经在驿站换了好几匹快马。虚日鼠感觉自己有点撑不下去，何况眼前这个女子，但是能扛这么久他打心里佩服了。 “来，吃一颗丹药，调整一下气息。”恰好柳执信让大队伍原地休整两刻钟，虚日鼠赶紧让辛夷服下药，让她趁机运功调整一下。 柳执信走过来说：“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挺厉害，一路都没拖后腿。” “柳府尹，你···”辛夷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柳执信一眼就看出辛夷是女子身份。 “再撑一下，明晚我们就到了。李府果然人才倍出，可惜我儿没这福气。”柳执信一想到柳豫风战死沙场，不禁悲从中来。辛夷知道柳执信还在意柳豫风退了李府婚事的事情。 “柳府尹请节哀。”虚日鼠赶紧作揖道。 “没事。”柳执信回到自己卫队旁边。辛夷赶紧凝聚心神，调整心脉。 又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柳执信一行总算赶到回门关。在关口，几个守门的将士将他们拦下，柳执信拿出令牌说：“报告刘将军，洛阳府尹柳执信求见。” 一个将士拿着令牌，骑马往军营的方向飞奔而去。辛夷一想到等下见到柳豫风的尸身，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另一个将士作揖道：“请府尹在一旁稍作休息。” “大家先休息一会。”吴欧对所有人说道。 辛夷跟着大伙坐在地上，靠着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在梦里，她看到柳豫风在一旁看着她，问：“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豫风，别走···” “安止，醒醒···”虚日鼠将辛夷摇醒，辛夷眼神迷离又含着眼泪看着虚日鼠。“刘将军来了，你快起来，你怎么睡着还哭了。” 辛夷赶紧擦掉泪水，说：“做了个噩梦。” “柳府尹，是本将军无能，未能保住公子性命，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刘纯声泪俱下。 “刘将军，战场上本就生死难料，你又有何过错？如今我只想尽快将犬儿带回，让他好生安息。” “柳府尹，副将的尸身还在军帐中。” “为何？”柳执信不明白地问。 “姜统领意思是他要自己带柳副将回京城，但是要先帮他处理叛徒。所以尸身还放在军帐中。” “姜羽要处理什么叛徒？” “柳副将战死之后，他的侍卫队扰乱军心，造成不少兵士临阵脱逃，姜统领去追捕他们了。” “这群混账。”柳执信气得破口大骂。“麻烦刘将军带我去见犬儿。”柳执信作揖道。 “柳府尹别客气，请上马。” 第九十四章 置之死地 “不对。”辛夷在马上快速思考。虽然她对柳豫风的侍卫队不是很了解，但是像颜叶、陈回、肖肆他们都是柳豫风的死忠，不可能作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再说姜羽，凭他和柳豫风的交情，就算现在被围剿，他也会豁出自己性命，把柳豫风送回故土，怎么会任由他的尸身停留在军帐中，而去追捕叛徒呢？ 突然辛夷心中燃起一点希望，难道？难道柳豫风是假死？一直也有听她爹说，回门关这场战很难打，极大可能会输，柳豫风有可能是置诸死地而后生，用了假死的策略。想到这，辛夷一下子来了精神。 到了军营门口，柳执信似乎也感觉不大对劲，停下脚步问刘将军：“你说豫风死后，姜羽就去追捕豫风的部下？” 刘纯不明白柳执信为什么还要再问一次，说：“是的，柳府尹可是有什么疑问？” “没事，带我去看下豫风的尸身。” 刘纯将柳执信一行带到一个帐营面前，这时有两个军士将他们拦住说：“将军，请留步。” “怎么了？”刘纯奇怪地问。 “将军，这里月乐交代过，没他允许不能进入。” “混账，一个大夫的话就能将本将军拦住？”刘纯突然觉得自己在柳执信面前颜面尽失。 “将军，我自然不敢冒犯你。”青烁从另一个营帐走出，说：“只是姜统领临走前交代过，让我对柳副将的尸身进行特殊处理，以延缓尸身腐败。现在柳副将身上都散发毒气，怕出什么问题才让人守住。” “柳府尹如今来了，要将柳副将的尸身带回，你快想办法让我们进去。” “柳府尹？”月乐似乎有点错愕，可能没人想到柳执信会突然赶到回门关。“我这个药效需要三天才能飘散，柳府尹可否再等三天？” “既然如此，那我便等上三日。”柳执信心中也燃起了一点希望，希望这几日他能等到一个好消息。 辛夷心想，看来柳执信和她有一样的想法，她瞬间觉得心里松了口气。 “刘将军，这两个人是李侯爷府上的，这次马不停蹄地跟了过来，路上非常辛苦，麻烦你给安排个安静地地方。”柳执信言下之意是不要和兵士们住一起，因为柳执信才想起来，半年前圣上为了休整军营，下令禁止非流配的女眷不得进入军营，否则处以重罪。即使是犯罪流配的女眷的军帐也得离军营三里开外。他因为担心柳豫风忘了这事，想着给安排一个没人的地方，应该不会让人发现。 青烁一眼就认出来虚日鼠，说道：“这样吧，我那边军帐只有我一人，算是挺安静的，刘将军，要不就安排到我帐上吧。” “好，那就安排到你帐上。”刘纯点点头。“柳府尹，这边请。”刘纯说道。 见他们走远，辛夷赶紧向月乐行礼道：“月乐大哥，我此行受辛家所托，帮忙照看辛公子，可否麻烦你带我到辛公子帐上？” “那你在原地等我，我带这个小兄弟去辛公子那边。” “是。”虚日鼠作揖道。 “月乐大哥，辛公子伤势如何？可有好转？”辛夷边跟着青烁走，边问。 “他昨日已经醒来，恢复还不错。小兄弟，你跟辛家是故交？”青烁问。 “不是，就是之前与辛老爷有过几面之缘，这次他知道我要来回门关，特地交代我帮忙照看。” “林兄弟，辛公子就在里面，晚点正好他需要服食汤药，便麻烦你照顾了。”青烁作揖正准备转身，又走到辛夷身边小声说：“小兄弟，女子擅闯军营是死罪，请小心别泄漏了身份。”作为大夫，一眼便看出辛夷的真实身份，想着是和虚日鼠一起来的，还是提醒下好。 “谢月乐大哥提点。”辛夷作揖感谢。 辛夷刚走进军帐，便听到榻上传来一阵阵咳嗽的声音，那熟悉的声音让辛夷鼻头一酸，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又要吃药了吗？咳咳咳···”辛梓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传来。 辛夷忍不住小步跑了过去，拉着辛梓的手小小声喊：“哥···哥···” “小···小夷···怎么会是你？”辛梓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嘘，月乐大哥刚刚提醒我，女子擅入军营是死罪，我现在是以李家家仆身份过来的。” “安止是吧，哈哈咳咳咳····”辛梓一笑胸口便发疼。 “你还笑。”辛夷急的帮他轻轻摸了摸胸口。 “别哭了，我休养几日就好了。” “有我在，我会照顾好你。”辛夷说道。 “怎么感觉你温柔了？”辛梓忍不住调侃道。 “你别以为你病了我就不揍你。”辛夷威胁道。“你赶紧休息，我这些日子都在你这边，等下能喝药我再叫你。”辛梓看到辛夷后，感到一阵的安心，微微咳嗽着缓缓睡了过去。 辛夷也躺在辛梓旁边的榻上，沉沉睡去。 虚日鼠和青烁回营帐时，虚日鼠偷偷将一颗蜡丸交给青烁，并向他做了一个他们组织的人才懂的暗号，意思是：“主子的信。” 青烁打开蜡丸，拿出里面的纸条，用特有的水点在上面，字才映了出来：“盯着林安止，有可能是日桑国细作，但她乃我贵客，请护她周全。” 青烁将纸条烧掉之后，看了一眼已经睡过去的虚日鼠，本来还在奇怪虚日鼠来做什么，现在知道了，原来是护送林安止过来，青烁只觉得自己接到了一块烫手山芋。 辛梓微微咳醒了，生怕吵醒辛夷，赶紧往一旁的榻上望去，结果发现平时浅眠的辛夷，如今睡的不省人事。辛梓不知道她是如何用李府家仆的身份混进来，但知道赶来的路途肯定是很辛苦很累。想到这，他又按着自己的胸口，不敢让自己咳嗽咳太大声。这时，有个军仆端着药进来，辛夷才迷迷糊糊起了身，一看到有人端药过来，赶紧接过药。 “你是真的混进去李府当下人吗？怎么感觉你很熟手似的？”之前他妹妹在家十指不碰阳春水的，现如今怎么感觉勤快了那么多。 “废话，不然怎么跟来军营。”辛夷轻轻吹了吹药，一勺一勺喂给辛梓。 “你···咳咳咳···你找爹帮忙就行，怎么需要去当下人？” “这事有点折腾，等你伤好了再和你说。反正你别泄漏我身份。” “知道了，咳咳咳····你之前在信里说过了。”辛梓还是不明白辛夷为什么好好的辛家姑娘不做，偏要去做什么下人。 第九十五章 死而复生 “公子，你们当时战场怎么回事？”辛夷怕叫顺口辛梓哥会改不过来，就直接叫公子。 “当时因为豫风受伤，刘将军让我和羽哥上阵，但是因为招汶佟太强，逼得豫风带伤上阵，后来我为了救羽哥，挨了招汶佟一铜锤，躺了几天。说真，我还挺佩服豫风，他挨了招汶佟一锤，第二天就能下地。” “柳豫风为什么会死？”辛夷继续追问。 “死···就战死了呗···”辛梓支支吾吾的。 “他是不是假死？”辛夷问道。 “别胡说。”辛梓有点急。 “咳咳。”帐外响起了咳嗽声，是青烁。他偷听了一会两人的对话，怕辛梓接下去说漏嘴，便假装咳嗽走了进来。 “月乐大哥。”辛夷起身行礼道。 “辛公子恢复挺快的，这才两日，脸色就好了许多。”青烁知道辛梓的身体条件非常好，但没想到恢复也如此快。 “他今天没怎么咳嗽了，月乐大哥，你帮他看下。” “我也感觉今天比起前几天，胸口没那么痛了。咳咳咳···”辛梓说太长句子，还是会有点咳嗽。 “你少说话，多休息，过两天就能下床走动了。”青烁把完脉之后，暗示他别乱说话。 “我知道了。”辛梓点点头。 青烁则想，这个日桑国的细作真是厉害，一下子就知道柳豫风假死，难怪会是他们主子的贵客，果然有点本事，而且看她那么快和辛梓便打成一片，看来她对男人还挺有一手，难道他们主子也着了她道？青烁想着，又打量了一下辛夷，辛夷被看的有点不自在，便问：“月乐大哥，我···我是哪不对吗？” “哦，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有点劳累过度，辛公子也有好转，你也不要太累，多休息。” “对，你脸色真的···咳咳咳···差···你别照顾我了，让···咳咳咳···让军仆来就行。”辛梓也有点担心辛夷。 “没事，我多注意休息就行。”辛夷只想辛梓快点没事。 “我先告辞。”青烁说着，便退下了。 又过了一日，柳执信来到停有柳豫风尸身的军帐前，对青烁说：“我可以带走豫风的尸首没有？”柳执信等了三天也没等来柳豫风活着的消息，心里感到一阵失落。但是如果月乐还是不让他碰柳豫风的尸体的话，他绝对没猜错，豫风还活着。 “柳府尹，不是我推脱，我今日进去发现柳副将的身体还是不能碰，何况姜统领也想亲自将柳副将带回京都，何不，再候上一日？”青烁暗示道。 柳执信听到这话，便知道柳豫风利用假死，带着侍卫队和姜羽去做事，看来他不能坏了他的计划。 “胡闹，既然说好三天，你为何又要再推脱一天？”刘纯斥责道。 “欸，刘将军，既然大夫都说毒气未散，我们强行进去也不好。如果豫风的尸身明日还不能动，我便启程先回洛阳，让我的侍卫长吴欧在此等候，可好？” “好。既然如此，末将带你附近走一下。” 当夜 刘纯正准备睡下，这时有人偷偷潜进来。刘纯赶紧拿出放在床边的佩剑，起身准备喊人时，对方抱拳道：“将军受惊吓了。” 刘纯听着声音挺熟悉，拿起烛台走过去一看，发现是陈叶。“陈叶？” “将军，我家主子让我给你送封密信，将军看了之后便清楚了。”说完陈叶便又趁黑离开。 翌日中午 刘纯满脸得意地请柳执信在营帐中喝酒，柳执信见刘纯一脸喜相，便问：“刘将军，可是有何好事？” “柳府尹稍安勿躁，来来来，吃酒。” 半晌，便见大队人马匆匆进了军营，还带着两个人。 “咳咳咳···”营帐外响起了咳嗽声。柳执信听到这熟悉的咳嗽声，激动得站起来。 柳豫风走进营帐，看到柳执信满脸惊讶，说：“爹，你怎么在这？” “你这孩子，真是···”柳执信看到风尘仆仆的柳豫风，激动得红了眼眶，最后忍住情绪，只是走到柳豫风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说：“没事就好。” 柳豫风没想到柳执信会丢下公务赶来回门关，赶紧跪下给他叩头说：“孩儿不孝。” “你伤还没好，快起来。”柳执信看到梁音也在后面走进来，有点惊讶，说：“嫂子。” “执信兄，别来无恙。”梁音道了万福。 接着姜羽和李俊山押着招汶佟进来，柳执信问，：“这是？” “崇国大将军招汶佟，咳咳咳···” “你这小子也是厉害，挨了我两锤还能想出这种下三滥的计策将我擒住。”招汶佟虽然嘴上骂着，但内心倒是挺佩服的。 “刘将军，麻烦好好招呼这两个贵客，我休息片刻再来商讨后续之事。”柳豫风说道。 刘纯示意李俊山将梁音和招汶佟带到旁边的军帐去，说：“柳副将此次真是立了大功。” “全赖将军带领有方，此次辛副统领也···咳咳咳···也出了不少力，他怎么样了？” “他已经醒了几日了，状态还不错。”刘纯说道。 “爹，辛梓毕竟是为了救姜羽才受了重伤，我和姜羽先过去看一下，晚点再来向你赔罪。” “看到你没事我就开心了，你去忙你自己的。”柳执信说道。 军帐 “说真的，你最近温柔了好多，你以后要是都这么温柔就好了。”辛梓一脸欠揍地看着辛夷笑。 “你好好吃药，别逼我打你。”辛夷瞪着辛梓说道。 “我咳咳咳···我不信你会打我。”辛梓得瑟地说，还故意又咳了几声。 “欠揍。”辛夷一巴掌拍到辛梓身上，药没拿稳洒了出来。 “你看吧，叫你好好吃药···” “天天躺着有点闷嘛···你陪我玩会···” 柳豫风走到营帐外，就听到辛梓在里面不知道和谁打闹着。 他掀开营帐走了进去，恰好见到里面两人正在嬉闹着。 “辛副统领精神真是好。”柳豫风笑着说道。 此时趴在榻上和辛梓玩闹的辛夷回过头，看到柳豫风，眼神中掩盖不住的狂喜，已经跃出眼外。果然，果然···他没死。她还沉浸在喜悦中，努力按耐住冲过去搂他的冲动，便看到柳豫风阴着脸说：“你在这里干嘛，给我过来。” 第九十六章 重逢时刻 柳豫风完全没想到会再见到林安止，重逢之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就被眼前两人嬉闹的一幕给压了下去，醋意盖住了理智，只觉得自己满腔怒意。 辛夷见状也来气，心里只觉得委屈，站起来说：“我在这里服侍辛公子，不知道柳大公子有何意见？”辛梓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心里想看来之前辛夷写信说她和柳豫风有旧怨是真的，但是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偷偷向姜羽挥手，姜羽在身后悄悄示意他看戏不要吭声。 “这里有军仆，何须你亲自照顾？”没想到日思夜想的她终于出现了，居然是在其他男人榻前。柳豫风只觉得自己气得胸口隐隐发痛。 “我不过一名下人，和军仆有何区别，再说，辛公子救我家姑爷有功，我照顾辛公子有何不妥。” “姑爷？什么姑爷？”柳豫风怒气冲冲地看向姜羽，姜羽赶紧摆手表示自己不知情，生怕引火烧身。 “跟我回帐营。” “你又不是我主子，我凭什么听你的，再说，辛公子的伤还没好，我要在这里照顾他。”辛夷的犟脾气一上来，谁的面子也不给。辛梓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战火烧到他身上，他立刻说：“豫风兄，不关我的事，她自己说要来照顾我的。” “你···”辛夷生气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没想到他第一个把自己卖了。 “听到没，他不需要你照顾。” 辛夷听到这里直接别过脸。 姜羽见状出声道：“既然是莞霏派你来的，我这个姑爷说话你听不？” “姑爷有何吩咐？”辛夷不情愿地说道。 “跟柳公子回营帐，他挨了招汶佟两锤，可不比辛公子受的伤轻。”姜羽暗暗咳嗽一声，柳豫风立刻领会，马上捂着胸口痛苦地咳嗽起来。 辛夷一听柳豫风咳嗽，心一软，走到柳豫风身边说：“你受伤了就少动真气，没事发什么火？”然后扶着柳豫风出去。 姜羽正想走，辛梓赶紧喊道：“羽哥羽哥，过来···他俩什么关系？”反正看着不像有仇，倒像是有私情。没想到他这妹子瞒得还挺深。 “你看出她是女的？”姜羽问道。 “嘘，小声点。”辛梓怕隔墙有耳。 “豫风的人，你见到她避着点，小心豫风把你砍了。” “我天···”吓得辛梓往后挪了挪。 辛夷扶着柳豫风回到营帐，柳豫风便让他侍卫队出去。他们都认出辛夷，很识相地跑了出去。 “我看你精神好着，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我···咳咳咳···”辛夷明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忍不住走到他身边，帮他扫了扫背。 “啊，你干嘛···”辛夷被柳豫风直接拉进怀里，坐在他的腿上，她捂着嘴小声喊道。 “辛梓挨了一锤你就照顾了他几日，我挨···挨咳咳咳···了几锤，你不应该好好照顾我吗？” “你别这样，等下有人进来···女子不得进军营，你···” “我不能好男色吗？”柳豫风亲了一下辛夷的脸，这一亲就不可收拾，柳豫风搂着辛夷的腰，直接吻了上去。 “嗯哼。”姜羽走了进来，低声咳了一下。 辛夷脸一红，推开柳豫风赶紧起身站一边。 “干嘛。”柳豫风忍住怒气说道。 “你···是不是把柳公给忘了···” 柳豫风这才想起他爹还在等他。 “叫上辛梓，我们到刘将军的帐营。” “好。”姜羽说完走了，辛夷也准备跟着走出帐营。 “去哪？” “你们讨论军事，我去休息。” “你哪也别去，就在我帐上休息，我让肖肆陪着你。肖肆，你陪着安止，其他人跟我走。”柳豫风生怕她又溜走。 柳豫风看到大家来齐之后说：“我们现在已经将崇国大将军招汶佟俘虏，大家觉得我们现在是乘胜追击还是与崇国修好？” 刘纯立刻说道：“这得禀圣上方可定夺。” 柳豫风说道：“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等圣上定夺，恐怕延误时机。招汶佟妻子乃当朝傅司梁冀之女，曾是我师娘，她说她与招汶佟恩爱非常，招汶佟对我北朝亦是有交好之心，只是新上任的令达软禁了她，才逼招汶佟不得不以夺回回门关来换回她，因此有此一役。如果我们能协助招汶佟逼现任令达润策退位，辅佐润普上位，崇国愿永世不犯我朝疆土，并世代与我朝修好，且年年进贡。” “我觉得与崇国这个交换条件可以，之前其他边关也是战乱连连，最近才稍有平息，如今国库也因为战乱变得较为吃紧，如果能让一方平息休养生息也是好事，同时也可以让其他异邦看看我朝仁威。只是，招汶佟的话可信？” “可信，招汶佟忠义两全，豪爽率直，是为一名好将领。他说润普继位前也早有与我朝修好之心，所以才被崇国里面好战一派软禁起来，辅助润策上位。我们到时协助润普上位后，也请求圣上给师娘···不，梁姨，封一个郡主的名号和亲，这样，梁姨就能名正言顺与招汶佟一起，也不至于像现在一般，不敢回北朝。” 刘纯还是有点犹豫。 “我也觉得议和最好，此次与崇族一战，我们损兵折将的，就算乘胜追击，我们也不见得有多少胜算，虽然招汶佟被捕，但是他两个副将的本事也是不容小觑，如果他们和我们死磕，我们不见得伤亡会比这次少。”李俊山虽然没挨过招汶佟的锤子，但他挨过他手下的斧子，也养了大半个月的伤。 “刘将军，我知道你担忧什么，但是家父说过，打战不是为了逞国威，而是为民谋福祉，如果两国修好，对于两国人民来说都是一个利好的事情，请将军三思。”姜羽说道。 “令尊是？”刘纯问。 “严哮尊。” “严将军？你是严将军之子，严习昼？”刘纯曾经是严哮尊麾下的一名将领。“你···你还活着···”刘纯激动得起身，赶紧来到姜羽身边说：“你怎么不早对我说？” “圣上打算回门一役后再为我严家平反，我也是有崔公才有今天，刘将军，我知道你也是崔公一手提拔的，但是我们理应以大局为重。”自从哈赞那次下手杀梁音之后，他和柳豫风就知道崔凡义对梁音下了格杀勿论的密令。 “刘将军，你看我如今伤成这样，短时间咳咳咳也不能咳咳咳上战场，豫风也是带伤之躯，讲和是最好的方式。”辛梓也在一边说道。 刘纯看到这群小将早就连成一线，如果他不同意，可能有被夺权的危险，加上姜羽又是严将军之子，他权衡利弊，也知道除了议和，他没有其他选择。 第九十七章 你侬我侬 “你们何时行动？” “越快越好，招汶佟离开军营太久，必定会有人回去和润策汇报，到时要是派其他人来继续攻打回门关的话，这计划就行不通了。” “好。”刘将军说。 “爹，麻烦你将刘将军写的奏折带回京城，回京汇报此事，如果能请求圣上册封梁姨，还有封一个宗室女子与润普和亲更好。这个应该不太好办，毕竟朝中大多都是崔公的人，可能要先从梁傅司那下手。” “柳公，我也给我爹写封信，他如今是太子的伴读，说不定能帮上点忙。”辛梓说道。 “我只求圣上不怪罪你们的擅自作主，至于梁音还有和亲，看朝廷定夺吧。”柳执信说道。 “麻烦刘将军将招汶佟和梁姨请过来。” 刘纯示意李俊山去将人请过来。 招汶佟一进帐营，见所有人都在，又看到辛梓坐一边，说：“你们大北朝果然人才济济，你居然也还活着。”在崇国没有人能躲得过他的铜锤。辛梓听了只是向招汶佟抱拳，想起招汶佟的铜锤，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姓柳的，你们将我杀了无所谓，音娘好歹曾是你的师母，我希望你放她一马。”招汶佟从来不求人，但是为了替梁音求情，他还是开口了。 “招君，你死了我随你去便罢。”梁音第一次看到招汶佟求人，心里非常难受。 “梁姨，这是我们刘将军，刘将军已经同意助你们替润普夺回令达位置。”柳豫风说道。 “妾身见过刘将军，我真没想到···”梁音向刘纯行礼后有点哽咽，她不敢相信柳豫风居然同意了相助他们，她以为他们全是崔凡义的人，必定会置她死地。 “夫人免礼，只是你们到时新令达上位，必得信守诺言。”刘纯生怕异邦人不守承诺。 “放心吧，到时只要润普上位，他会亲笔写信函呈给北朝圣上，保证永世修好，只是我们走这几日，请务必护音娘周全。”招汶佟还记得那个杀手。 “放心，梁姨到时就呆我军帐，我会让人保护她，刘将军也一定会护她无碍的，对吗？”柳豫风望向刘纯。 “是。”刘纯知道柳豫风的意思，于是走到桌子上，写下了几个人的名字。柳豫风喊颜叶进来，比了个杀的手势，颜叶拿着名单，领命而去。 “我们今晚酉时集合。招汶将军就麻烦你先和梁姨分开。” “豫风，我和音妹十几年没见，我们聊会，等下我带她去你帐中。” 而招汶佟与梁音话别几句后，便跟着李俊山去另一处营帐休息。 柳豫风回到帐中，只见肖肆守在门后，问：“安止呢？” “在屏风后，似乎睡下了。”肖肆小声地说。 “你出去吧。” “是。” 柳豫风走到屏风后面，见到辛夷睡在榻下，有点好气地摇摇头，俯下身子将她抱起来。辛夷迷迷蒙蒙醒过来，看到是柳豫风，有点慵懒地躺在他怀里，问：“结束了？” “你怎么不在榻上睡？”柳豫风半靠在榻上，让辛夷躺在他身上。 “我哪有这个胆，等下罪加一等。”辛夷闻着这熟悉地味道，莫名感到心安。 “你怎么会没有胆，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说你这一走，就走了四年，真是绝情。” “不走了。”辛夷笑着说。 “说话算话？” “除非你又把我逼走了。” “这次你回到我身边，我不管你是谁，反正我不会放开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辛夷把自己的头埋进柳豫风的怀里。 “我今晚要去执行军务，梁姨那边，你好好陪下她···咳咳咳···怕有人暗算。” “你的伤还没好，千万照顾好自己。”辛夷抱紧柳豫风说。 “之前没什么牵挂，只想把仗赶紧打完，这次挨了两锤，怕是要落下病根，你可别嫌弃我。”柳豫风打趣道。 “嫌弃。”辛夷说道。 “还说你胆子不大。”柳豫风说着，开始挠起辛夷。 “别···哈哈哈···” “主子。”肖肆有点尴尬地走进来。 “怎么了？”柳豫风带着扫兴的眼神看着辛夷。 “老爷来了。”这一句话吓得辛夷直接从柳豫风怀里跳起来，赶紧站到一边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柳执信走进来，看着辛夷在一边慌慌乱乱的，柳豫风从屏风后走出来，有点衣冠不整，大概也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见过柳府尹，我下去拿茶。”辛夷羞得落荒而逃。 “你这小子，也不看看这里是军营，在你梁姨面前丢人。”柳执信生气地说。 “爹，安止武功不错，到时让她贴身保护梁姨。”柳豫风没有理会柳执信的话。 “执信兄，年轻人毕竟年少气盛，你也别动气。”梁音赶紧出声缓解气氛。 “他的伤还没好，也不懂得克制。不过那个林安止武功底子是不差，在你身边，我倒也放心。” 这时辛夷端着茶进来，梁音细细端详一番，才发现是个女儿家。她差点以为柳豫风有龙阳之癖。 “府尹、夫人请喝茶。”辛夷给两人放好茶之后，走到柳豫风身边帮他倒茶。 “安止，这位是招汶佟将军的夫人。军中的暗茬我们已经清完，但以防万一，你不要离开梁姨三步之外。” “是，公子。” “主子，月乐有请。”陈叶走进来说。 “好，我这就过去。”柳豫风说。“安止，你来一下。”柳豫风把她叫到屏风后面。“这玉佩你可拿好了。”柳豫风又将之前送给辛夷的玉佩给辛夷戴上。 “记得不要受伤了。”辛夷心疼地摸了摸柳豫风的胸口。 “放心，等这次打战结束，我就回去转文官，让圣上把我放到江南一个小镇去当个小县令，到时与你泛舟湖上，无拘无束地过日子。” “好。”辛夷开心地笑着。 “豫风。”虽然说两人刻意压低声音，但是营帐毕竟不大，柳执信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梁音则在旁边捂着嘴笑。 柳豫风走出来说：“爹，孩儿等回京再向你赔罪。梁姨，你等候我们的好消息。” 林安止差点行了女子礼，赶紧作揖送柳豫风。 “林安止。”柳执信喊道。 “柳府尹有何吩咐？”辛夷有点害怕柳执信。 “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是跟在临风身边的吧。”难怪柳执信老觉得林安止这个名字熟悉，突然想起之前听柳夫人提起，说想给柳临风纳妾，是他身边的丫鬟，叫林安止。 “柳府尹，我之前是跟景爷的，后面只是去君宜苑帮上几日。” “好了，执信兄，你别趁着豫风一走，就欺负他的人，年轻人的事，你少管。”梁音开口解围道。 “音妹见笑了。”柳执信也不想理太多，看这样子，是柳临风特地安排她过来的，这两兄弟都不知道在搞什么。 “音妹，你好生休息，我去找下刘纯，等下就赶回京城。” 第九十八章 最终胜负 “月乐，你找我何事？” “你今日回来，我都还没给你把脉，你这伤病没好就到处奔波，你当真不担心留下后患？”青烁让柳豫风坐到他对面，顺势帮他把脉。 “有临风在我还真没担心过。你叫我来，不止这事吧？” “你可跟林安止说过今晚的行动？” “没有，怎么了？” “之前临风给我密信，说林安止是日桑国细作，让我盯着。我看你和她关系不一般，你最好小心点。” “临风怎么没和我提起？” “临风那会不知道你没死，我听虚日说，那段时间他形同槁木，像行尸走肉。” “林安止是怎么来军营的？”柳豫风一想到林安止的来历，激动得开始咳嗽。“临风安排的，听说她知道你死讯的时候，喝了一晚上闷酒，又抱着临风痛哭，临风于心不忍，才安排她来。豫风，这女子不同凡人，手段挺厉害，才没两日就差点哄的辛梓将你假死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的伤怎么样？”柳豫风捂着胸口问。 “最好不要动武，还有，不要动气。”青烁说道。 “你帮我做件事。”柳豫风示意青烁附耳过来。 营帐 辛夷站在梁音面前，辛夷细细看着眼前这名妇人，虽说已到不惑之年，但是肌肤状态却还犹如少女，整个人雍容闲雅，仪度不凡。 “你和豫风认识多久了？”梁音温柔地问道。 “也有些年了。” “我看他待你挺特别。” 辛夷听了，害羞地低下头。 “你也别拘谨，陪我说说话，这里也没别人。我曾经是豫风的师娘，豫风也算我看着大的，幸好，他没有像他崔父般。” “崔父？崔凡义崔公吗？”辛夷依稀记得这个名字。 “是。”梁音悠悠吐出这个字，似乎不大想谈起这个人。 “夫人，我能问你，你为什么要抛下崔公，跟着招汶佟在异乡生活？你不害怕，不想家吗？” “可能他在你们眼里是一个才德兼备，胸怀天下，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可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伪君子。”梁音说道。 “夫人，我对于他并不了解，只是听豫风提起崔公于他有传道授业之恩。” “那你信我？” “如果他是个好夫君，我相信以夫人性格来说，必定宁为玉碎，不可能与他邦男子结为连理。” “难怪豫风那么喜欢你，你和一般女子真的不一样，换成其他人，肯定打心里骂我水性杨花。” “夫人谬赞。”辛夷作揖道。 “我爹早前为严大将军司曹，专门管理战马，我爹虽然不让我舞刀弄剑，却不反对我骑马。我很喜欢骑马的感觉，驰骋在草地上，那种天地广阔任我游的感觉。而后，爹被调去京城，进了兵部。我也许配给了崔凡义，而后随他到定西府，初始平定边疆有功，被封为定西候。”梁音慢慢说道，这些往事她许久不曾提起。 “别人总觉得我觅得如此佳婿，乃三生有幸，但是我与他感情平淡，有时一天也不说话，本来以为随他到边疆，我又能骑马奔驰，结果他令我大门不许迈，二门不许出，需遵守妇德，专心女红，书只能读女诫。这种日子很是烦闷，直到有一天，招君当了大将军后，第一件事就是踩平定西府。当时府内被崇国的人攻进去之后，府内只剩一匹马，我看到崔凡义上了马，我跑过去想跟着上马，他担心我拖累，被他推下，丢下我扬长而去。我当时被招君的士兵抓到，差点清白不保，幸好招君出现，把我带走。开始的时候我真的不想活了，因为不知道自己会遭受什么折磨。但是招君以礼相待，还为了能和我说话，让我教他北朝话。后来知道我喜欢骑马，特地把军中最好的一匹马赠给我。最后，他不顾朝中所有大臣的反对娶了我。” 辛夷感受到梁音心境的变化，她说：“你跟招汶将军一起，想必很幸福。” “他事事以我为先，否则也不会因为我，先后被润策和豫风威胁。” “崔凡义丢下我这事，豫风不知道，所以他以为他崔父想杀我，不过是因为我不顾大北朝的颜面，叛国通敌，与外邦一起，实际是崔凡义怕我说出当年他的不义之举，有损他清誉。”梁音说道。 “夫人，放心，我在一定护你周全。”辛夷保证道。 “豫风既然让你留我身边，我肯定放心，只是这次豫风为了我，违逆了崔凡义的意思，不知道以后崔凡义会怎么对付他。” “如果崔凡义如你所说般伪善，只要他身居高位，必定党同伐异。朝中波谲云诡，我希望豫风能顺遂。” “你以后可要在他身边多多帮他。”梁音觉得眼前这名女子，绝对是名奇女子。 两日后 柳执信一路马不停蹄往长安赶，这时他遇到前来支援的华峰。 “来者何人？”军队的前锋问道。 “我乃洛阳府尹柳执信，来者可是华将军？”柳执信呈上自己的令牌。 “正是，稍等，我去通报。”军士接过令牌说道。 不一会，华峰便和儿子华单通骑着马前来。 “洛阳府尹？怎么出现在这里？”华峰与柳执信并不相识。 “我是柳豫风的爹。”柳执信没想到有一天也要报上自己儿子的名字。 “柳豫风，死在回门关的副将？”华单通问道。 柳执信长话短说，将回门关的事情说了一遍。华峰想了想说：“以我现在的行军速度，预计得五日才能到回门关，通儿，你遣一支精锐部队连夜赶去回门关，如果所言非虚，你便留在那帮刘将军，并遣快骑过来和我说，我带大部队回安平。”华峰带着大军从安平赶来，也赶了将近三天时间。 “是，爹。”华单通说完回到军队里调人。 “华将军，我还要将密函呈给圣上，便不耽误了，先走了。”柳执信说完，便带着自己的侍卫队，继续往长安方向赶。 又过了一日，柳豫风回来了，还带着几个崇国的人。恰好，华单通也带着一支百来人的队伍赶来。 “华统领来的真是太及时，我们正需要一支精锐部队潜入敌后。”柳豫风回来正是要集结一支部队，本来还担心自己的人不够，现在一看到这支队伍，他便知道胜券在握了。现在招汶佟虽然已经掌控了全局，但是还有一个最难对付的桑图将军依旧在外郊与他们对峙。招汶佟京城里平定一些小叛乱走不开，姜羽此时与桑图一水之隔僵持着，华单通这支队伍简直是雪中送炭，他们能直接从敌后偷袭。 第九十九章 情关难过 “我爹的大部队还在后面，需要让他加急赶来吗？”华单通问道。 “不需要，你这支精锐部队便可。”柳豫风说。 “华统领，劳烦华将军白跑一趟了，现在这个局势，暂时用不到华将军的大军支援。”刘纯开口道，当然他更怕的是到时功劳被抢走。 华单通听了便对身边一个军士说：“回去把这边情况和大将军说一下，顺便让大将军返回安西。” “是。”军士领命后，骑上快马便走了。 “刘将军，我身后这几人是招汶将军派来的，护送梁姨回漠图。还有，需要派辛梓送封崇国国函回去给圣上。”像这种重要的函件，柳豫风只信任自己人。现在只剩辛梓在军营，派他回去顺便在京城修养正好。 “好，你们辛苦了。”刘纯看了一眼旁边的李俊山，美名曰保护他，实际他知道是专门盯着他有没有背后搞小动作的。 辛夷看到柳豫风回来，忙向前问道：“公子你事情忙完了？” 柳豫风本还在犹疑要不要搭理辛夷，但是一看到她笑得如桃花般灿烂的脸，他忍不住柔声道：“还没，现在要带梁姨回漠图。”说着，走到梁音前说：“梁姨，润策已经被我们软禁，现在就差桑图将军。我需要将我在军队中的人带走，怕有万一，你跟我们一起回漠图吧。这些是招汶将军派来的人。”来的将士都是梁音认识的，是招汶佟的心腹下属。 “好，我需要收拾一下，你们出去等我。”梁音对柳豫风说道，又用崇语对那几个人说。 “好。”柳豫风作揖后走出营帐。 辛夷走到梁音身边说：“夫人，你还需要收拾什么东西吗？” “不是，我支开他们是想和你聊两句。我直接说了，这两日和你相处下来，我很喜欢你，你和我性格很相似，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可以不顾一切，像你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也要留在豫风身边，而且我这几日也发现，你是假装成下人，你虽然说谈不上出身名门贵族，但是家境应该不差。” 辛夷有点诧异地看着梁音。她没想到梁音的观察力这么强。 “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吗？” 辛夷摇了摇头。 “我是担心你后面和豫风的路，豫风出身名门世家，此次战役论功行赏的话，他当居头位。他行年二十六，我想圣上第一个赏赐便是赐婚。我感觉到你心底的高傲，你真的能接受和另一个女子共享一个男人吗？” “不能。” “我知道以你的性子是接受不了，而且我想豫风应该也很爱你，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娶妻，他定舍不得你受这个委屈，说不定会为了你抗旨，你知道抗旨结果的。我不是想挑拨你们，你是个聪明人，你好好想想。” “安止谢过夫人。”辛夷向梁音道谢，但是大脑“唰”地一下，已一片空白。 “安止，安止···”柳豫风看到梁音出去，发现辛夷没跟出来，走进来一看，发现她呆在原地。 “豫风···怎么···怎么了？”辛夷反应过来。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我走了，过几日就回来。肖肆我要带走，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柳豫风亲吻了辛夷的额头。 “嗯，放心吧。”辛夷强迫自己笑了笑。 柳豫风觉得辛夷好像怪怪的，但是眼前还有更急的事情等他处理，于是他匆匆离开了。 辛夷等柳豫风一行走远，来到辛梓的营帐，看他正在打包东西。 “你在做什么？”辛夷问道。 “我要送封函件回京城，看这景况，也不需要回来了。”辛梓说道。“怎么，看你一脸不开心。” “你说···”辛夷坐到辛梓身边小小声问：“我们辛家真的配不上柳家吗？” “配不上。”辛梓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哼。”辛夷堵了堵嘴。 “你明知道结果怎么还问？” “今天夫人走的时候和我说，豫风回朝的赏赐肯定有一个是赐婚。” “很正常啊，他都二十六了，有功在身，圣上肯定先帮他解决终身大事，其实这事我们也讨论过了，我们还在赌会是哪个女子。” “你们好无聊，你们赌谁？”辛夷好奇地问。 “刑部尚书鲁渊之女。鲁家也是名门大家，恰好有个女儿待字闺中，百分百是她。” “豫风知道吗？” “他那么聪明，应该也能猜到。”辛梓说道。“对哦，那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娶他的，我嫁我的。出了这军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然后看他娶妻，找个地方哭？” “你好烦。”辛夷瞪了一眼辛梓。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辛梓说道。 “你自己回去。”辛夷做了个鬼脸，然后离开。 辛梓看着辛夷的背影，叹了口气，说：“你说看上大牛还好，偏偏看上这么一个高攀不起的，哎！我怎么帮你？” 辛夷百无聊赖地坐在定西河边发呆，辛梓已经走了三天，虚日鼠又整天和月乐呆一起，军营里没有能说上话的人，也不知道柳豫风何时回来，想着，她拿起一颗石头无聊地往河里丢。 “请问，请问···”辛夷耳边想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请问，姑娘，这里是哪里？”辛夷一看，一个挺秀丽的女子，说着日桑话。 “你是日桑人？”辛夷用日桑话问。 “是的，你也是吗？”那女子开心地问。 “不是，你要去哪里？”辛夷问道。 “你快走，有人让我来试探你。”女子小声说道。 “试探？什么？”辛夷奇怪地问。 但是女子没有回她，匆忙地跑了。辛夷看着女子离开的身影正纳闷她的话，突然感觉到身后有杀气，她转身一看，只见柳豫风提着剑站在后边不远处。 辛夷明白女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生气地问：“柳大公子，你是不是又想拿着剑对我？” “你是不是日桑人？”柳豫风问道。 辛夷有点哭笑不得，但又佩服他的神通广大，他居然知道自己会日桑语。 “你直接告诉我，我这次又是什么身份？” “你潜入我大北朝，目的是什么？”柳豫风说道。 第一百章 波诡云谲 “你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辛夷看着他的剑说。本来想和他好好相处几日再道别的，看来老天根本不想让他俩有好收场。有缘相遇，无份相守。既然老天帮她做了抉择，她顺坡下驴又如何。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柳豫风拿剑的手微微发抖，但是这次不敢再提剑指着辛夷。 “柳豫风啊，你只能说自己傻，明知道我来历不明，你还将我留在你身边。”辛夷忍住难过，冷笑道。“柳临风以为我因为你死大受打击，才将我送过来，两兄弟一样傻。” “你···”柳豫风缓缓举起剑，但是又不忍心，又将剑放下，说：“你走，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 “杀了我是吗？”辛夷笑着说。 “走。”柳豫风看着辛夷嘲笑他的样子，失声喊道。 辛夷从未见过柳豫风如此失态，忍住心痛，她转身离去，走的时候抹掉了忍了许久的眼泪。 躲在暗处的青烁见两人没起冲突才偷偷跟着辛夷离开。 长安 柳执信将刘纯的奏折呈给传政司之后，便来到辛家。 辛明远在大厅听到柳执信来了，惊讶得不行。毕竟他和柳家唯一的交集，就是他被柳豫风抓进牢里陪崔凡义。 “见过柳府尹。” “辛兄无需客气，我替辛梓送封信，顺便讨杯茶水。”柳执信抱拳道。 “劳烦府尹亲自送信，是梓儿的荣幸。”辛明远知道柳执信登门拜访，必是有什么大事。 “辛兄，你先看完信，我顺便和你说下回门关的事。”柳执信说道。 辛明远看完辛梓的信，眉头已经拧成一团，又听了柳执信的话，他深深叹了口气说：“这群孩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万一朝廷上的人都不同意，反告他们通敌叛国，这···” “辛兄，所以我才来和你商量，我等下还得去趟梁傅司那。通敌叛国倒没那么严重，我当时在那里，军情很是吃紧，他们被迫才先斩后奏，边关的兵力实在坚持不了持久战，国库如今也日渐空虚，圣上应该是支持讲和的。但是崔凡义那边，我担心他不同意，辛兄你和崔公交情不差，但是我看辛梓行事正直，想必辛兄也会以大局为重。” 辛明远知道柳执信言下之意，他静静的不说话。 “还有最重要的是，就算崔公同意了这群孩子的计策，但是梁音的册封，崔公想必不同意。” “崔公深明大义，应该不会因为夺妻之恨蒙蔽双眼吧。”辛明远若有所思地说道。 “就当我小人之心，这次在回门关倒是听了个传言，说崔公当年丢下梁音逃走，才导致梁音心灰意冷，在异国不肯回来，现在还派了杀手暗杀她，当然，这只是传闻。”柳执信看着辛明远说。 “我知道柳府尹不是搬弄是非之人。”辛明远说。 “辛兄，你乃明白人，这事就你我并无胜算，辛兄，太子那边还需要你说上一说。” “太子那边，我也没有几成把握，我会尽力的。”辛明远本来就不想蹚政事这趟浑水，但是辛梓毕竟是他儿子，他总得帮他一把。虽然他对功名利禄并不向往，但是不能不替辛梓打算。 “感谢辛兄大义，那我不叨扰了。”柳执信说着起身和辛明远告别。 拾中殿 “见过殿下。”辛明远作揖道。 “先生，今天好像不是你当值，怎么来了？”南宫煜翻着书问。 “殿下，我为回门关一事而来。” “哦？”南宫煜放下书看着辛明远说：“柳执信找过你了？” 辛明远见状，赶紧跪下，说：“殿下，是孩子们太鲁莽···” “岂止是鲁莽？未经朝廷许可，擅自与外敌联手，这可是通敌叛国。罪名不轻啊。”南宫煜若无其事地继续翻着书。 “殿下恕罪。”辛明远磕头道。 “辛先生，你说怎么处置他们好？” “殿下，事急从权，他们想必是经过慎重考虑，我觉得，他们无罪。”辛明远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说道。 “哦？那我倒是要听听先生有何高见，不然同罪并罚。” 辛明远说：“殿下，当年先帝诛杀雍王以及他手下一众将领之后，我朝便长达十余年，将领后继无人。如今镇守边疆的，除了安平府的华将军，隅南府的容将军，还有凛北府的章将军之外，其他的将军都是临时上阵，打战的经验欠缺，才导致这些年边关战乱不断，国库空虚。如今回门关的几个小将，柳豫风、辛梓、李俊山全都受伤，再打下去，不止回门关守不住，漠趾城都得落入崇国手中。他们智取生擒招汶佟之后，他们并不是一杀以报前仇，而是以德报怨，辅助崇国平定内乱。他们虽为小将，却有大将之风，所以臣斗胆，我觉得他们不但无罪，还功在社稷。” “不能是刘将军统帅有方吗？” “恕臣实言，以刘将军才能，他苦守多年并无战功的结果，如果生擒招汶佟，他必定是杀之而后快，向朝廷领功，而不会有如此长远的规划。” “好，说得好，不亏是辛先生。先生起身吧。”南宫煜心情大好，将书放下，走到辛明远身边。 “此次父皇召见我们，虽然大家意见不统一，但是在对于联合崇国这块，我们基本同意了刘将军他们的做法。继续与崇国打下去，即使有胜算，最后也会逼得他们与狄、戎二国联合，到时一起攻打我朝的话，想必我朝吃不消。” “殿下明察。”辛明远心里重重松了口气。 “对于梁音以及和亲一事，你怎么看？” “梁音毕竟是崔公的妻子，他怎么说？”辛明远问道。 “他同意和亲，但是不同意梁音和招汶佟一起，他觉得梁音并未与他和离便与其他男子一起，按照我朝律法，是要处于死刑。他说如果梁音并未受到任何处罚，还能和别的男子一起，肯定是给天下人树立起坏榜样，如果大北朝的女子都效仿她，天下岂不是大乱？因此要求圣上赐死梁音，并另外派女子与招汶佟成亲。辛先生，你看？”南宫煜试探道，毕竟辛明远是崔凡义的人。 “殿下，我能理解崔公的想法，只是听闻招汶佟与梁音鹣鲽情深，还育有二子，如果赐死梁音，招汶佟想必是口服心不服，待时间成熟，必定带二子为母报仇。梁音当时因为定西府被破才被迫流亡他乡，也非本意。而且招汶佟和她一起之后，并未对漠趾进一步吞并，只是夺了回门关。我觉得将梁音赐予招汶佟，让他们名正言顺一起是最好的方式，招汶家将会感恩戴德，这可保我边关平定。” “但是崔公的担忧并无道理，万一其他女子效仿岂不是天下大乱？” “所以我们需要崇国以厚礼下聘。”辛明远胸有成竹地说道。 第一百零一章 和亲公主 “哦？什么厚礼？” “狄、戎二国随同崇国归顺。” “高，先生真的是高。狄、戎一直都以崇国为首，如果崇国以此作为赢娶梁音的聘礼，其他人如果效仿，也可以，只要能拿出同等厚重聘礼即可。”南宫煜拍掌说道。“可是你这样，不怕得罪崔凡义？” “殿下，我只是一个小小伴读，我只求对得起国家，对得起苍生，对于政事上其他，我并无兴趣。我即使辞官做回夫子，我也乐得自在。” “诶，先生，言重了，你回去做夫子那太屈才了，崔凡义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将你引荐给我做伴读。”辛明远看着眼前这名老谋深算的年轻人，不得不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翌日上朝。 果然如同南宫煜所说，与崇国合作的事，众人并不反对，但是对于梁音与招汶佟的事，就开始起了争吵。 柳执信和梁冀并不同意处死梁音，梁冀自从知道自己女儿没死之后，开心得好几晚没睡着，今日就算拼上他这条老命，他也要保梁音周全。 “圣上，音儿是被崇人掳走，就算想回国，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回？为何要处死她？”梁冀看着那些支持处死梁音的人质问道。 “她既然被贼人掳走，就应当以死殉节，不应当与他人苟且，还生儿育女。”朝上一个大臣说道。 “就是，也不知道什么爹教出来的女儿，这般不知廉耻。” “丈夫还在，也未和离，与他人私通，按我朝律法就当处死。” “于侍郎，梁音流亡他国也不是她自愿，而且要不是因为梁音，以招汶佟的本事，漠趾早就丢了，别忘了，当时他刚当将军，意气风发，一马踩平定西府。”柳执信出声道。 南宫慎头疼地看着下面吵成一团，他也拿不定主意，他担心贸然处死梁音会导致此次和谈出现变节，但是如果不处死，又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他看了一眼南宫煜，南宫煜走出来说道：“父皇，孩儿觉得，贸然处死梁音并非上上之策。”南宫煜将昨日辛明远的想法说了出来。 南宫煜一听，妙啊！这样的话他不但不会得罪崇国，还能再得两个附属国，一个女子能换来三个国家，试问天下谁敢效仿？ “煜儿，此法甚妙。就按照你说的做。” “爹，此次也是多亏有辛先生，是他提点了儿臣。” “好，辛明远记上一功，等这事成了，重重有赏。” 辛明远谢恩后，看到崔凡义面带微笑看着自己，辛明远突然觉得浑身发瘆。 下朝之后，柳执信和梁冀走到辛明远身边说：“感谢先生仗义之言。” “我是以国家利益为首，也不算为谁说话。”辛明远说道。 “哦？先生这样说，倒显得本相狭隘了？”崔凡义走了过来。 “崔公，臣不敢，此次多有得罪，请崔公恕罪。”辛明远赶紧作揖道。 “崔凡义，你当年把音儿丢下，如今还想置她死地，你真是够狠。”梁冀指责道。 “岳父，当年兵荒马乱，我跑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梁音，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崔凡义说的时候看了一眼柳执信，然后说：“她明知自己有丈夫，还和其他男子苟且，育有孩子，而且活着也没和你们说，让你们伤心了这么多年，这种不忠不义的女子，我崔凡义这辈子最后悔就是有了这么个妻子。如果她不以死谢天下，我想不止我崔家，梁家也如何抬得起头见人？当然，也如辛先生所言，如果她能让崇国以戎狄二国做聘，那至少对国家有功，功过相抵。先生，我是真的佩服你的想法。”崔凡义大义凛然地说道。但是辛明远却总觉得不自在。 回门关 姜羽走到定西河边，见日暮已西，独剩一片残红。虽然现在还未到初秋，但是早晚却有了凉意。风微微拂过他的坚毅的脸，还有眼中对于河边那人满脸的担心。 “豫风···”姜羽走到柳豫风身边。“回去吧，你伤还没好，小心受凉了。” “我没事，我再呆一会。” “豫风，青烁和我说了，你们上辈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这辈子一直吵吵闹闹，分分合合。” “你可知道她的身份？” “临风也只是说怀疑，没说一定是。” “她会日桑话，而且我质问她的时候，她没否认。” “那你难过什么？”姜羽问道。 “我有点恨自己，明知道她是细作，但是我还是想和她一起。我看到她离开，我觉得自己好像又走进了一片黑暗。”柳豫风忧伤地说。 “你们这些人啊，一动情就是长情，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真不假，” “她人呢？”柳豫风问。 “青烁给她一匹快马，已经走了。” 两日后 辛梓将信函呈给传政司后便回到家，辛夫人一看辛梓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一时过于激动，差点晕了过去。 辛梓将辛夫人送回房里休息后，赶紧去找辛明远， “爹。” “梓儿，你回来了？”辛明远没想到辛梓那么快回京城。“你妹呢？” “她啊，估计还要玩多几天。”辛梓想了想，没有说辛夷和柳豫风的事。 “她没什么事吧。”辛明远担心她和柳豫风起什么冲突。“她和柳豫风···” “没事，他俩好着呢。”辛梓说道。 “好着？”辛明远总觉得不对劲，然后又叹了口气说：“梓儿，你想不想留在官场？” “爹，你怎么这么问？”辛梓感觉辛明远满脸愁容。 “没事，我在想点事。”辛明远没将得罪崔凡义的事情说出来。 翌日，太极殿 “我们已经接到崇国令达送来的令函，现在需要选一名女子封为公主，与崇国和亲，不知道各位有什么建议？” 南宫慎这话一出，下面顿时议论纷纷。这可是上好的升官机会，如果自己的女儿被皇上认为义女，封为公主，那整个家族的地位就直线上升。于是各人都纷纷提自己的女儿或者自己兄弟姐妹家的女儿，没有女儿或者女儿都已经出嫁的都懊悔自己家里没有多个女儿出来。南宫慎看辛明远没有吭声，便问：“辛先生可有人选？” “回圣上，下官初来长安，和各个共事并不熟悉，不知道何家女子适合。”辛明远说道。 这时，南宫煜说道：“先生太过于谦虚了，我记得先生有一女，尚未婚配，我看辛先生风骨铮铮，辛梓骁勇善战，想必辛先生的女儿也不差，父皇，我提名辛家女。” “准。”南宫慎知道南宫煜打什么主意，立刻准奏。 第一百零二章 无心插柳 “启奏圣上，太子殿下，我家夷儿乃粗妇一个，实在担不起和亲的重任。” “诶，辛先生太谦虚了。”崔凡义在旁看到辛明远一脸错愕与不情愿，立刻出声说：“我也提议辛家女。” “好，殿史，把庞家女，辛家女，于家女还有何家女记下，等崇国那边同意将戎狄二国上贡，我们再确定人选。” “恭喜辛兄了，很快就有个令达做女婿。”下朝后，崔凡义走到辛明远身边说。 “崔公，这人选还没定好，何出此言？”辛明远看到崔凡义，如同芒刺在背，总觉得不自在。 “这满朝文武至少有一半是自己人，选谁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辛明远知道崔凡义在暗示他，便问：“崔公有何高见？” “诶，辛兄，我哪谈的上什么高见，只是宦海沉浮，毕竟比不得乡野游民来的自在。” “多谢崔公指点。”辛明远作揖道。崔凡义笑着走下了阶梯，这时有个太监过来说：“辛先生，殿下催你赶紧过去。” 辛明远来到拾中殿，南宫煜见到辛明远来了，便屏退左右，对辛明远说：“辛先生，你是不是不想让你女儿和亲？” “殿下，我家小女不过是乡野村妇，何德何能当得起此重任，求殿下收回成命。”辛明远跪下磕头道。 “辛先生，关于你女儿的事，我早有耳闻，听说她早前在你有事的时候，便和他人私奔，等你在长安有了官职，她又出现了是不？” “殿下···”辛明远有点头疼，不知道如何说好。 “我知道辛夫人为你女儿的婚事操碎心，但是你知道，京城所有官员，对你家女儿是避而不及，如此，远嫁到崇国不是正好？” “殿下，我女儿再如何不好，也是我女儿，我实在舍不得将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辛先生，做人要往远点看，辛梓刚立下大功，你又深得我心，我想重用你，但你并非科举出生，又非世家出身，我实在没办法让其他官员信服你的能力，也没办法说服父皇。只要你女儿被父皇封为公主，你身份可就大不一样，辛梓也能娶个名门闺秀，辛家从此一跃成为人上人，岂不妙哉？” “殿下，臣目光短浅，无法与殿下匹及，臣心想，可能归隐田园，才是臣最好的去处。”辛明远知道崔凡义早就暗示他辞官，如今正好借着南宫煜的台阶，借机辞去官职。 “辛先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我要的人得不到，我就将他毁掉。你回去好好斟酌一番。”南宫煜的笑容带着一丝冷漠。 “臣，知罪。”辛明远赶紧磕头道。 辛家 “爹，你说什么？崔凡义让你辞官，太子不让你辞官，还要让妹妹去和亲？”辛梓有点失了分寸，大喊道。之前在军营，柳豫风最见不得他这种乡野习气，让他一定要改，他也好久没这么激动。 “嘘，等下让你娘听到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辛明远颇为头疼，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 “爹，找崔凡义。” “什么？”辛明远不知道辛梓怎么突然这么说。 “爹，崔凡义让你辞官，是因为你威胁到他了，所以他也不想小夷被册封为公主，如果太子坚持的话，他也没办法左右册封人选，所以他能帮你。” “梓儿，你真的长大了。”辛明远由于担心过头，人急失智，一下子没想到这层。 “之前羽哥和我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才突然想到。”辛梓笑着说。 “看来你这次去军营，成长了不少。”辛明远开心的拍了拍辛梓的肩膀。 崔府 “既然太子属意辛家娘子，辛先生应当开心才是，怎么一脸愁容？”崔凡义假装疑惑地问。 “崔公，我爹也是没办法才来求你，求你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帮下我妹妹。” “你妹妹在京城名声狼藉，别说官宦之家，就是寻常人家嫁不出去，按太子所说，远嫁自然是最好的。” “崔公，我妹妹纵然再不好，也是我爹的女儿，爹爹虽养女无方，但是也不舍得让她去到如此远的地方。” “崔公，我知道你定有妙计，请你帮忙。”辛明远抱拳作揖道。 “也罢，看在我们往日相谈投契的份上，我也不强人所难，就帮你一次。你们可以先将辛家娘子许配给他人。” “可是太子阻拦呢？”辛明远问。 “所以你要挑一户名门大家。” “名门大家是好，但是我们辛家高攀不起。”辛梓说道。 “人选我都帮你挑好了，柳豫风。”崔凡义没有理会辛梓的话。 “柳豫风？柳家我们如何高攀得起，更何况他还是郡主的儿子。”辛明远觉得崔凡义是给他出难题，而不是在帮他。 “欸，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办法，辛梓救过姜羽，而姜羽是李侯爷的女婿，柳家当年退婚可是欠了李家一份人情，只要你让李侯爷出面，柳家那边肯定不敢不从。” 辛明远突然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瞬间清醒了。 “感谢崔公提点、。”辛明远赶紧向崔凡义道谢。辛梓还想说什么，便被辛明远拉走了。 辛家 “爹，崔公不是忌惮你吗？为何会让我们和柳家联姻？”辛梓想这对辛家来说，都是件天大的好事，怎么会落到他们头上。 “所以，他不是在帮我们，在帮他自己。”辛明远自然知道崔凡义在打什么主意。 崔府 “崔公，你不是说要弄走辛明远吗？怎么让他和柳府联姻，不怕两人合起来与你作对？”唐梦凝带着萧月雪从里间走了出来。 “太子的态度很坚决了，一定要辛家女和亲。我也不想辛明远因此青云直上，到时成了太子的股肱之臣之后，我独霸朝堂的想法就要落空了。” “那柳豫风？”萧月雪听到柳豫风的名字，手微微抖了一下。 “哼，柳豫风那个叛徒，不但没有按照我说的杀了梁音，还帮那对狗男女在崇国稳坐高位，害得华峰那个老匹夫半路返回，识破欧阳鸿的计策，把我布置在安平府一百来人全部斩杀。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早知道不让哈赞帮他，现在哈赞也没了消息，想必凶多吉少。” “那你怎么还让这两人家联姻？”唐梦凝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想看看这个老狐狸葫芦里卖什么药。 第一百零三章 好事多磨 辛家 “崔凡义实在是高招，一石四鸟，你们几个小将未来肯定不可限量，崔凡义最忌惮的就是你们几个联合起来，我在太子身边，柳豫风出身名门，姜羽是严将军之后，李俊山是李侯爷之子，如果你们几个联合，肯定会在朝廷掀起一场翻天覆地的政变，本来崔凡义以为柳豫风是他最强的棋子，结果却完全不受控，现在只要你逼李侯爷出面，我们辛家与李家必生嫌隙，你与姜羽也彻底断了同袍之情，而柳家之前退婚已经得罪了李家，后面是因为姜羽从中斡旋，柳李二家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如果李侯爷出面说这婚事，柳家以后与李家也会形同陌路，而我们和柳家，因为逼婚一事，柳家必会怨恨我们辛家，以后在朝堂之上，必定不可能同心。崔凡义一招，就将我们几家全给分离。” “爹，但是崔凡义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不止小夷想嫁柳豫风，柳豫风也想娶她。” “当真？”辛明远眼神一下子亮了，他知道辛夷对柳豫风感情很特殊，还以为是单相思。 “爹，你不会以为你女儿是单恋人家吧，他们那是郎有情妾有意，就是碍于身份悬殊，小夷才一直没让柳豫风知道身份。” “小夷要是想这婚事能成，不到结婚那天，都不能让人知道她是辛夷，不然这婚事绝对成不了。因为如果柳豫风娶到的是自己想娶的人，崔凡义的计策就全部落空。” “爹，你放心吧，你看她能把自己的恶名在京城远播就知道她隐藏得多深，就算崔凡义派人去乡下查探都是一样的结果。” “她连在瓦仙村也这样？” “她当时为了救你，怕人知道了，就四处对人说，她和别人私奔。” “没想到这孩子付出了那么多。”辛明远叹了口气，看来这场婚事，非成不可。 洛阳 “柳临风！”辛夷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停地想要挣脱手上的绳子。“你抓我干嘛？” “不是你说我和我哥一样傻的吗？那我得看下自己有多傻？”柳临风阴着笑容，看着辛夷说。 辛夷有点害怕又有点尴尬地说：“你派人偷听我说话。” “我当时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辛夷求饶道。 “你哪也别想去。”柳临风说道。 “那你想做什么？你给我吃了什么？”辛夷话还没说完，就被柳豫风塞了一颗药丸。 “离开我百步之外，你就等着中毒。不信，你就跑一下看看。”说着解开辛夷的绳子。 辛夷想都没想，直接就往外跑，还没跑出外门，突然胸口一痛，脚也没了力气，跪倒在地上，她感觉呼吸慢慢急促，直到柳临风走到她身边，她才缓了一口气。 “你···” “我骗过你吗？”柳临风将她扶起来。 “你哥说了，他再见我要杀了我，你留我做什么？” “他的玉都没要回去，他说的话你也信。” 辛夷无言以对。她这次也没想到要把玉还回去。 “我不管你是不是细作，反正你只能在我百步内活动。至于怎么处置你，等我哥回来了再说。” “我能说不吗？”辛夷在心里翻了白眼，然后说：“你妻子不醋吗？” “她不干涉我的事。”柳临风说道。 向暖阁 “夫人，你知道主子把林安止抓回来的事了吧。”明兰经过这几年和何蓁的相处，对何蓁非常衷心。 “知道，我今天看到了。” “那你不担心···” “不担心，我看她满脸不情愿的样子，想必临风给人下毒了吧。”何蓁在给柳熙然、柳熙烈两兄弟缝制衣服。 “你怎么知道主子···” “和他一起那么久了，我知道他的能耐。他娶我前，说永不纳妾。我知道他说到做到，所以我没什么好担心。” “夫人，我终于知道主子为什么坚持娶你了。当年我们看到主子为了娶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其实大家都颇有微词，现在发现主子真的有远见，如果娶了你妹妹，估计整个柳家都得鸡飞狗跳。”说到这里，何蓁想起何茜过两日要来洛阳住几日，好像在长安和王祈翰闹翻了，跑回江陵又太远，就想到来柳府住几日。 李府 “辛明远，你们别欺人太甚了。”辛家父子连夜赶到了洛阳面见了李侯爷李淮霄。 “侯爷，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我儿子可是救了姜羽的命，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忙，侯爷又何必为难。”辛明远说道。 “你这是让为夫去和柳执信撕破脸皮，还叫小小的忙，你···你这是强人所难。”李淮霄怒气冲冲地说。 “侯爷，你也曾驰骋疆场，必定知道同袍之义，辛梓奋不顾身救了姜羽，你女儿才不至于做了寡妇，如今我不过是让你帮下我女儿，你为何推脱。今日这个恩，我们辛家摆明就是要你报。此事过后，我们辛李二家，再无交集。”辛明远很强硬的说，一副宁为玉碎的样子，让李淮霄心里有点发堵。 “否则，我一定在京城大势宣扬你们李家有恩不报，自私自利。”辛明远为了辛夷，也是豁出去。辛梓在一旁有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这也是辛明远要求的，不要吭声，怕他扛不住李侯爷的气场。 “你···” “侯爷，我们都是为了孩子能拼出老命的人，我也不需要这脸皮。但是你不一样，你不要这个脸，姜羽呢？” 李侯爷被说的哑口无言。姜羽如今正是青云直上的时候，如果让朝廷的人抓到把柄，对他仕途很不利。他看辛明远这次，势必要达到目的。他为难地沉思了一番，最后同意了辛明远的要求。 柳府 “侯爷，你这是为难我。”柳执信看着眼前这个威严的男子。 “执信兄，豫风退了婚之后，你看有几个人敢来谈亲的？我把婉霏嫁给姜羽的时候，我们李家被人嘲笑了多久？幸好婉霏命好，没想到姜羽居然是严将军之后，如今他仕途正在上升时期，我不会让任何人阻碍了他发展的路。” “侯爷，我知道是我们柳家对不起你们，但是，这毕竟是婚姻大事···” “难道和婉霏的就不是婚姻大事吗？”李侯爷一想到之前自己女儿受的气，开始发火说道。 苍灵楼 “李侯爷来逼婚？”柳临风有点惊讶地看着白河。 “是。” 柳临风思忖片刻也没想通原因，说：“走，去看看。” 柳临风出门的时候，见辛夷正在亭子里教柳熙然和柳熙烈两兄弟学习，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似乎驾轻就熟，好像之前当过夫子一样，还比以前他请的夫子教得还好。 “安止，和我过践行楼。”柳临风喊道。 “好，那你们俩先自己学习，熙然，你要教下熙烈写新学的字，我等下回来检查。” “好的，安姨姨。”柳熙然懂事地点点头。 “怎么，我那两个孩子好教不？”柳临风问道。 “天资聪颖，学东西很快，就是···” “就是什么？” “熙然性格比较调皮，胆子也比较大，熙烈相对来说内敛一些，比较乖巧。感觉···” “感觉和我两兄弟的性格调过来？” 辛夷点点头，然后说，“熙然长相和性格都随你。” “你这话可别让我哥听到了，否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虽然柳临风也纳闷过，怎么柳熙然比柳熙烈还像自己。“其实我哥在大娘还没死之前，也是调皮捣蛋的，只是后来发生太多事，他被逼着成长起来。” 辛夷想到柳豫风不幸的童年，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我觉得豫风会比较疼熙烈，而你，会比较疼熙然。” “为什么？”柳临风倒是有点好奇。 “因为你俩啊，更爱对方，我真觉得，你俩上辈子肯定是爱得死去活来的一对。” “哈哈哈哈···”柳临风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 “安止。”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第一百零四章 这般将来 哥？怎么是他哥的声音？辛夷抬头，果然是辛梓，她差点喊出哥来，幸好兜了回来，赶紧行礼道：“见过辛公子。” “二公子，我过去一下可以不？”辛夷嘟着嘴问道。 “去吧。”柳临风看了一眼辛梓，一闪而过一种奇怪又熟悉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理会，径自往践行楼大门走进去。 两人来到旁边的亭子，同时问：“你怎么在这里？” “嘘。”辛夷用眼神示意他附近有人，辛梓心领神会，悄悄靠近说：“刚刚那个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柳临风，我被他抓了。” “你···你被他抓了？不是说他是个纨绔子弟吗？”辛梓感觉到奇怪。 “别听外面瞎说，爹都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他。” “你那招到处散播自己不好就从他那学的？”辛梓问。 “你进正题行不？你来洛阳干嘛？”辛夷望了下四周，小小声说道。 “不止我来了，爹也来了。” “爹？”辛夷大喜。 “过来，我和你说···”辛梓附在辛夷耳边将这几天的事说了。 辛夷发了一会愣，突然嘴角抽笑了一下，然后嘴一扁，眼泪直接掉了出来。 “你···干嘛···别吓我···”辛梓吓得手足无措，赶紧用袖子给辛夷擦眼泪。 “感觉像做梦。我···”辛夷用手抹掉眼泪，哽咽着不知说什么好，她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有让柳豫风明媒正娶的一天，毕竟家世悬殊太大，现在这感觉来得太飘忽，太不真实了。想着想着，她忽然抓起辛梓的手，狠狠咬了下去，“啊，你干嘛。”辛梓痛得捂着嘴喊。 “我看下是不是在做梦？” “那你咬自己，咬我干嘛。”辛梓看辛夷又笑又哭的样子，知道她还在接受这个喜讯中。 “你可记住我的话，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你真实身份，否则···” “我不会让这个机会从我手中溜走的。”辛夷死死按捺住内心的狂喜，紧紧握住拳头。 践行楼 柳临风走进大门的时候，正好与辛明远擦肩而过。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对视了几眼之后，两人互相向对方弓腰作揖，行了道门中礼。 辛明远走出来，没看到辛梓，喊道：“梓儿···” “爹喊我了，你要过去吗？”辛梓问道。 “不过去了，我怕我等下看到爹忍不住情绪，帮我好好照顾爹娘。”辛夷侧过身，忍住看自己爹爹的冲动。 辛梓走了过去，辛明远看到亭子那个熟悉的背影，刚想说什么，被辛梓一把拉住说：“爹，你搞定了吗？” 辛明远看到辛梓给他使了眼色，辛明远神色一变，这才感觉到附近都布满了探子。刚刚他来的时候太急没留意到，看来他得找个时间静修，最近的心太躁了，难怪师父总是说，人间才是试炼场。还有刚刚年轻人，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刚刚进去的男子是谁？”辛明远问道。 “哦？柳临风。” “柳临风？”辛明远没想到会是柳家的二公子。 “爹，我们路上再说。”辛梓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匆忙将辛明远拉走。 辛夷等他们离开才回过头，擦掉了眼泪，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才起身走进了践行楼。 辛明远和辛梓来到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小声讨论起来。 “爹，怎么样？” “回去就将婚书呈上去，小夷和亲的事就解决了，只是我们这次得罪的人有点多，以后我们凡事要小心点，对了，柳府怎么那么多暗线？”刚刚辛明远在柳府已经觉得不大对劲。“还有，刚刚是小夷吧。”辛明远觉得自己不会认错女儿。 “是的，她被柳临风抓了，” “哼，被抓，我看她倒没什么事，居然连我都不见。”辛明远语气中带着点不痛快。 “她就是怕见到你太激动了，她现在除了没什么自由，其他挺好的。爹，柳临风为何有那么大能耐，小夷说连你都可能打不过他。” “的确，我应该打不过他，真没想到柳府藏着这么一条卧龙。”辛明远感叹道。 “爹，他真有那么厉害？”辛梓很少见到他爹对人有如此高的评价。 “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们讲过的藏气吗？” “记得，你说藏气就是随意将自己的气息藏起来，能达到藏武、藏相、藏脉等伪装的目的。” “藏气中的藏武只是入门，你和辛夷都没学会，但是柳临风已经学会藏相。” “藏···相？”辛梓不太相信，说：“他年纪轻轻就学会了藏相？” “是的，藏相目的就是不想暴露自己，他将自己的本事藏了起来，一般人都没办法看破，都以为就是个普通纨绔子弟，也难怪柳府布满暗哨，想必都是他的人。” “爹，那你是怎么看破他的藏相的？” “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的气被我的气破了一点，他没想到我能破他的气，我也没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人，内力居然如此强劲。” “爹，既然你能破他的气，为什么会打不过他？”辛梓不解地问。 “虽然说内力我俩旗鼓相当，但是我观他的相，他面中带有邪气，想必与巫蛊毒一类接触极久，而且他脸上带有王相，不为人王则为虫王，你妹在他手上，绝对跑不了。”辛明远说道。 “爹，那小夷有没有危险？”辛梓有点担心，他没想到柳临风居然这么厉害。 “放心吧，他有自己的原则，不会乱来的，不然你以为以小夷的脾气，早就鱼死网破了，还会连我也不见。”辛明远还是记着这件事。 “爹，都说女生外向，她现在一心只想嫁给柳豫风，你到时记得狠狠揍她一顿。”辛梓火上添油。 “柳临风我们可招惹不起，今天我说过的话，你最好转头就忘，你要是被他盯上，你师叔都救不了你。” “爹，我一定离他远远的，我不想英年早逝。”辛梓在这方面还是很听他爹话的。 “还有我们辛家和李柳二家矛盾越大，崔凡义就越会促成这段婚事，你这个做哥哥的没事找点事让他们参几本。” “爹···你想让我做什么？”辛梓有不好的预感。 “吃喝玩乐。” “我最不擅长就是这个了···”辛梓嘟囔着说，太强人所难。 “回去找几个公子哥混一混，很快就会了，但是你记着，只是让你做戏，不是让你当真，你要是真的乱来，我就把你送到闲云观修身养性去。”辛明远警告道。 “别···”辛梓最怕他师叔了。“谁让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哎。”辛梓一想到辛夷的将来，他只能答应学做一个纨绔子弟。 第一百零五章 各生欢喜 柳府 “爹。”柳临风走进来大厅的时候，正好见到李侯爷阴着脸出去。 “临风，你怎么来了？”柳执信正拿着婚书发呆。 “本来要过去找娘，听说侯爷来了，便想来请个安，侯爷怎么走得那么匆匆，脸色看着也不大好。” “哎，起了点争执，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哥说这事。”柳执信叹了口气，将婚书拿给柳临风。 “婚书？”柳临风没想到李侯爷逼婚速度这么快。“那我刚刚在门口遇到的是辛明远？” “是，辛家父子和侯爷一起来的。”柳执信起身踱步。 “爹，辛家为什么急着要婚书？” “他女儿是和亲人选，所以想赶紧下婚约。” “爹，我看婚书上的生辰，辛家女今年已经年届二十三，尚未婚配？这是何故？” “这就是我头疼的地方，本来就门户不对，我还听说他女儿一直行为不端，在乡下没有人家愿意娶，后来辛明远出事之后，她就和人私奔了，前阵子才回京找她爹娘，如今京城的人也不愿意与他家结亲，所以如此高龄还未婚嫁。” “高攀柳家，他们辛家也没这个胆吧。何况区区一个伴读，为何能请得动侯爷？” “听说这次提议辛家女和亲的是太子，如果他们谈的是普通人家，太子可以让婚书便废纸，但是如果像我们这种高门大户就不一样了，太子至少还要忌惮三分。至于侯爷那边，赶巧辛梓救过姜羽，人家便拿这个要挟侯爷还人情。” “那辛明远不是一次性把太子，我们家，侯爷家全给得罪了？” “我不管姓辛的在想什么，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和你哥说，我对不起兰娘。”柳执信不管辛明远什么动机，现在婚书以下，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柳豫风两母子了。 苍灵楼 “刚刚那个是辛家公子？”柳临风问辛夷。 “是啊。” “你怎么好像和他很熟的样子？” “在军营的时候，是我照顾的他。怎么了？” “你知道我哥和辛家的婚事了？” “知道，辛公子说了。”辛夷努努嘴，尽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反正我哥的婚事你迟早要面对的，不过这个辛家除了不能助我哥青云直上之外，对你倒是有益。” “为什么？”辛夷奇怪的问。 “她没后台，我哥能直接丢她在一个小院老死。没人帮她撑腰，这样，你就能一直和我哥呆一起了。” “这样对···对辛姑娘不是很不公平？”辛夷皱了下眉头。 “他家既然高攀了，就该知道有这个下场。再说了，这对你不是更好？” “你们这些豪门大家族不适合我，你考虑下放我走吧。”辛夷一脸期待地看着柳临风。 “想的美，我哥回来说到时放你走再说，我可做不了主。” “哼，我出去看他们兄弟俩，不想对着你。”辛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等辛夷出去之后，白河才开口说：“需要通知豫风吗？” “晚点。”柳临风起身走到案桌旁，写下一行生辰八字。 “今日的事可是有什么蹊跷？”白河见柳临风回来之后一直在思索。 “婚书上的生辰八字，我在想，辛明远是怎么作出一个这么适合我哥的生辰八字的，这个女子，我哥肯定是一见倾心，当然，我怀疑这个女子存不存在。你遣人去收集下辛家的信息，我想看下差的有多远。辛明远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破了我的藏相。” “如此会不会担心他乱说？” “他还不至于那么不识相。”柳临风说道。“但是他此次逼婚倒是很不识相地走了下下策，我还挺欣赏他的。” “还有，少主，青锋那边今天来了一个消息，有关你之前追查那个曲子的。”白河说道。 “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吗？” “青锋那边带来的是另外一个消息，他说这个曲子是日桑国的，但是词不可能是日桑国人填的，这首曲子对他们日桑国的游子来说是神圣的，吹奏也要求用笛子吹，不可能用唱的方式，还用这么洒脱的词。” “那就是说，安止不可能是日桑人，那她在我哥面前不否认？”柳临风思忖道。 “青锋有没有说什么人会懂日桑话？” “他说南部沿海的渔民，还有在南部经商的商人，释门、道门还有宫中···” “等下，释门和道门？” “先帝在的时候，与日桑国往来密切，当时日桑国派了不少人过来文化交流，其中不少往释门和道门去学艺。所以那时不少和尚和道士都学会了日桑语。” “她当时能拿出那么珍稀的青玉手串我就该知道了，没想到绕了一圈还绕进死胡同。”柳临风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手。 “那要和豫风说吗？” “等他回来再说。不然我怕他会直接杀回来。”柳临风笑着说。 夜未央，月色皎洁，清风微微吹过树梢，为寂静的夜晚添加了一点生气。 辛夷躺在屋顶喝着酒，柳临风跃上屋顶，来到她身边。辛夷递给他一壶酒，柳临风接过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你属下一说我在屋顶上，你不得跑上来看下情况。” “大半夜不睡觉，在想我哥的婚事？” 柳临风这一问，辛夷心里咯噔一跳，有时离自己想要的东西越近，就越害怕失去。“想又怎么样？不想又能怎么样？你就不能安安静静陪我看会月亮，喝会酒？” “人生又不是只有情和爱，你考虑下，来我这边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怕我知道太多，我会被灭口。” “不会，最多在你身上下点蛊。” “今晚月色挺美的，喝酒吧。”辛夷翻了个白眼。 “你真不考虑下？” “我不想被下蛊，别找我···” “你只要不乱说，蛊毒不会发作的，考虑下，我可以教你不少东西，下毒有兴趣不？点穴？···” 辛夷没有搭理柳临风的话，任由自己的思绪飘到九霄云外。 第一百零六章 云开见月 拾中殿 “辛明远，你好大的胆子。”南宫煜气得把手上的书往辛明远身上砸去。 辛明远赶紧跪下道：“请殿下恕罪。臣自知无能，求殿下同意臣辞官还乡。” “哼，刚和柳家结亲就想辞官？你亲家同意吗？你知道多少人想和柳家联姻？你一个平民出身的人有此能耐，你觉得我会同意？我劝你好好呆在我身边，你要是敢装糊涂糊弄我，我第一个不放过你辛家一双儿女。来人，给我拖出去打十大板。”南宫煜气狠狠地说道。 崔府 “崔公真是好计策。”唐梦凝向崔凡义敬酒说道。 崔凡义笑着和唐梦凝碰杯。 “李柳二家现在生了嫌隙，辛明远又被太子责罚，辛梓现在成日和一群公子哥混一起，也不成什么气候，崔公看来可以高枕无忧了。”唐梦凝说道。 “辛明远无心官场，迟迟不辞官，看来太子还是对他有所寄寓，但以他的性格也不足为患，反倒是柳豫风和姜羽，才是真的威胁。之前要不是打探到皇帝有意将鲁尚书之女许配给柳豫风，我也想不到这条好计策。要是柳家真的和鲁渊联姻，他翅膀可就硬了，我都奈何不了他。” “有崔公的神机妙算，柳豫风必定掀不起什么波澜。崔公，奴家还有事，先告辞了，雪儿，好好伺候崔公。”唐梦凝对正在弹琵琶的萧月雪说。 “是，主人。”萧月雪忍住了心中的反胃，对崔凡义微笑着走过去。 几日后，军营 “临风说什么？”姜羽看着柳豫风手上的信自动燃烧起来。 “两件事，一个我爹被迫给我谈了门婚事，第二···” “等一下，什么是被迫？谁府上的千金？” “千金？”柳豫风冷笑了一声说：“辛梓的妹妹。” “辛家？辛家怎么可能···” “辛梓救过你的命，拿这个去逼你老丈人说的亲。” “辛梓不是这种人。”相处了这么一年多，姜羽还是知道辛梓的性子的。 “之前朝中不是传来消息，有提到辛家的女儿是和亲人选，又是太子力荐，你想下，我们这几个人里面，辛梓出身最为低微，如果辛家女被封为公主，那辛家的地位可谓是一步登天。我们几个再像在回门关一样联手的话，那在朝中可势如破竹，无人可挡。”柳豫风一下子便猜到了缘故。 “崔凡义。”姜羽也明白了。“你回朝之后打算怎么面对他？” “他毕竟是我的恩师，我不想和他为敌，但是我也不会逆来顺受，任由他牵着鼻子走。”柳豫风之前还以为他是和崔凡义连成一线，结果自己却是一颗棋子，之前柳临风一直暗示他，崔凡义重掌大权人就会变，现在知道柳临风所言非虚，权利真的会让人沉沦。 “那这门婚事？” “和谁成亲我都无所谓，本来联姻对我的仕途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我也不需要。”姜羽听到这，笑着拍了拍柳豫风的肩膀。“这种小门小户的，倒是好拿捏，她到时也不至于被欺负。” “她？”姜羽好奇地问。 “第二件事，林安止在临风手上。” “你就是仗着临风帮你收拾烂摊子，我说安止遇上你们两兄弟真的是倒霉，刚和这个吵完架，转身又被另一个抓。说真的，你到底想清楚没有，你再这样折腾，我都受不了了，你能不能拿出你带兵的魄力来，喜欢就喜欢，不喜欢的话你干脆一剑把她了结了，省的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 “我只要她在我身边。”柳豫风眼神坚定地说。 柳府 “姐姐。”李婉霏一身红衣走到亭子里。 柳熙烈很喜欢李婉霏，一看到她来了，丢下手中的书，跌跌撞撞小跑着扑进李婉霏怀里。柳熙然也反应过来，丢下辛夷就往亭子里跑去。 “伯娘，伯娘···” “熙烈，你别吓坏你伯娘了。”何蓁笑着刚准备拉开柳熙烈。柳熙然又扑了过去，兴奋地喊道：“伯娘，你快教我耍双刀。” “等你剑术练熟了再说。”李婉霏说。 “我练很熟了，你快教我···” 两个孩子黏得李婉霏坐都坐不稳。辛夷见状，走过来准备把他俩拖走，辛夷说：“今天你俩要是不好好上课，我等下和你们爹爹说，把几天后的休沐取消。快过来。”辛夷一喊，两个人只能嘟着嘴，跟着辛夷走到旁边的亭子中去。 “她是···”李婉霏问。 “他俩的夫子。” “哇，我还没见过女夫子呢。” “挺厉害的，熙然的剑术也是她教的，以前的夫子都被熙然气得走了一个又一个，娘说和临风一摸一样，现在对着安止，熙然倒是听话了不少。” “你这两个孩子太聪明，不好教。”李婉霏说，“对了，姐姐，你知道我们两家发生什么事吗？爹爹回去之后，好像交代管家说，以后柳家的事我们家都不参与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下人说，上次侯爷来的时候，和爹吵了一架。”何蓁说道。 “也不知道他们搞什么，对了，你上次教我绣的香囊，我色好像搭的不太好，你帮我看下···”两人刚开始探讨，有个家仆带着何茜来了。 “姐。”何茜一脸不爽地走了过来。 “小茜，你来了。”何蓁示意家仆把何茜的行李带下去。 “累死我了，姐姐，柳府的下人怎么做事的，看到客人来，也没人上茶的吗？”何茜说完才发现，何蓁身边没有下人。看到这，何茜嘴角勾起笑意说：“姐姐，你堂堂柳家二夫人，怎么寒碜得连个贴身婢女也没有。” “明兰今天休沐。等下我喊人给你上。” “夫人，我去吧。”辛夷在另一边听到她俩的聊天，不想何蓁被欺负，于是开口说道。 何茜这时才发现旁边亭子有人。 “这不是我那两个小外甥吗？怎么，也不过来请个安？你娘平时怎么教你们的？”何茜看着柳熙然两兄弟，斜睨着何蓁。李婉霏在一旁看得有点来气，何蓁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当回事。 柳熙然像没听到似的，低头继续练字。柳熙烈这是第一次见到何茜，很不喜欢这个姨姨，继续低头看字。 辛夷本来要离开泡茶，一见这样子，对柳熙然小声说：“带弟弟过去，别让你娘难做。”这时何蓁也喊道：“熙然，熙烈，你们过来。”柳熙然这才嘟着嘴，不情愿地带着柳熙烈走了过去。 第一百零七章 前尘过往 辛夷端着茶壶和茶杯过来，刚给何茜倒了一杯茶，何茜端起来一喝，感觉有点烫口，直接往辛夷身上泼去说：“这么烫，你要烫死我吗？” 柳熙烈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的人，吓得扑进李婉霏怀里哭，何蓁赶紧走过去问：“安止，你有没有事？”辛夷摇了摇头，摆手示意没事。还好这个水温不是很烫，就是手背微微发红。 “姐姐，你干嘛对下人这么好，难怪人家对我这个客人也不尊重。”何茜翻了个白眼说道。 “谁和你说安止是下人。”何蓁斥责道。 何茜第一次见到何蓁发火的何茜，微微缩了缩头，没有吭声。 柳熙然气得正要放出袖子中的蜘蛛，这时听到动静的柳临风推门走了出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何茜见到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公子时，顿时失了神，哑着声音问：“姐姐，他是谁？”何蓁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柳熙烈哭着跑过去，抱着柳临风的腿喊道：“爹，爹···”柳临风把他抱起来哄道：“烈儿，怎么了，怎么哭了？” “那个···坏人，她···她烫安姨姨···”柳熙烈指着何茜说。 柳临风这才发现辛夷的衣裳有一处是湿的，刚要走过去看一下，便见何茜转身扇了何蓁一巴掌骂道：“贱人。”原来眼前的人才是柳临风，之前她见到那个是伪装的，这个男子绝胜王祁翰不知道多少倍。 本来应该是她嫁给柳临风的，哪里轮得到何蓁。肯定是何蓁使用了什么手段，才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幸福。 李婉霏见状，气得要抽出腰间的鞭子，柳临风走过去，将柳熙烈递给李婉霏，说：“婉霏，这是我的家事，你把孩子带到一边。”李婉霏点点头，带着两个孩子到另外的亭子边。 柳临风走到何茜跟前，冷声道：“王夫人，不知道我们柳家何处得罪了你？” “你说，当时是不是她用了什么手段才怀上你孩子的，你本来应该娶我的对不对？” “王夫人，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当时宴席的时候，你已经选择了王公子，我可是看着你和王公子在现场眉来眼去，甚至晚上也在他那过夜，怎么变成蓁儿使什么手段。还有我可以肯定告诉你，这事和你姐无关，就是我不想娶你，你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在一边的李婉霏像听到什么八卦一般，突然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柳熙然，发现柳熙然也八卦地竖起双耳。 “你···”何茜听到这里，面子挂不住，想把气出在何蓁身上，伸手又要打何蓁。柳临风将何蓁拉到自己身后，说：“王夫人，这里不是王府，也不是何府，还轮不到你撒野。来人。”柳临风一喊，不知道在哪里跑来了两个家仆，“公子。” “送客。” 何茜临走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说：“何蓁，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回去和爹娘说····” “有没有事？”柳临风看着何蓁发红的脸问。 “没事。” “今日这一巴掌已经把你们姐妹情打断，以后要不要来往，你自己好好考虑。” “知道。”何蓁也知道，何茜见到柳临风肯定会发飙的，所以这么几年来，柳临风都没去过她娘家。 “娘，我给你敷药。”柳熙然已经拿着小药箱跑了过来。 “乖。”何蓁摸了摸柳熙然的头。 “安止，你进来。”柳临风看着手发红的辛夷，眉头微蹙说道。 “熙然。”李婉霏偷偷向他使了眼色。柳熙然悄悄跟了过去，趴在门上面听。 “姐姐，我好奇地问一下，原来之前是你妹妹和临风有婚约，那怎么？”李婉霏没想到柳家两兄弟对婚事都这么任性。 “临风不想娶茜儿，所以···” “幸好柳临风娶的不是她，不然我要是和她住一起，我怕我随时会用鞭子抽死她。说真的，我就是问一下，柳临风不想娶何茜我能理解，柳豫风为什么要退婚？”这事对李婉霏来说，已经没什么关系，但是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好。 “你不喜欢羽哥吗？”何蓁问。 “肯定不是，我还很庆幸柳豫风退婚，让我遇到羽哥，我只是想知道问题出在哪。” “呃···”何蓁抱着柳熙烈，有点欲言又止。 “姐姐，你是我最亲的姐姐了，如果连你都不告诉我，我就没人能问了，我总不能跑去问羽哥或者豫风吧。”李婉霏拉着何蓁的手撒娇道。 “我之前听临风说，”何蓁往前凑近说：“豫风本来是想娶你的，但是···”何蓁咬了咬唇，不知道如何往下说。 “也是因为她？” “嗯。”何蓁点点头。 “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临风不曾提起过。” “这样···我倒有点好奇是哪家千金，但是不对啊，按照柳豫风的性子，能这么任性地退婚，应该也敢自己定亲，除非···”李婉霏像知道了什么。 “除非什么？”何蓁有点好奇了。 “除非有什么阻碍他俩在一起，难道是门户不对？”何蓁听到这里，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柳临风和林安止的事。 “有可能吧。”何蓁抱紧了熙烈。 “那我挺好奇她到底是谁。”李婉霏八卦的心又被勾起来了。“对了，羽哥的身份，之前府中的人都知道吗？” “我只知道姜羽一直都跟在豫风身边当护卫，还带着景爷。” “景爷是谁？” “就是现在的璟王爷。姜羽当年是和璟王爷一起进的府，可能当年严将军让他保护璟王爷安全。所以至少豫风是知情的，临风应该也知情，我记得当时姜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提枪进了临风书房，后来听打扫的下人说，书房好多桌椅都裂开了，东西全打碎了，而后你们成亲那会，临风说了句：“将军配巾帼，绝配。” “其实你丈夫其实不是纨绔子弟，不但有份设计羽哥，还是能和羽哥过上招的人？”李婉霏听出了重点，一个他俩的婚事，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还有姜羽的武功不差，但是伤不到柳临风分毫，因为何蓁只说了书房很乱，并没有说柳临风受伤。再加上她来了几次，发现柳临风很少外出，基本都是在书房，有一次她进了柳临风书房，随便翻了几本书，发现那些书都晦涩难懂，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看这些书，当时她以为是柳临风自己不懂放着当摆设，现在显然自己小看了这个男人。 “他···”何蓁想说什么，便听到房内传来一声怒吼：“柳熙然。” 被发现的柳熙然赶紧一溜烟小跑到何蓁身边。 第一百零八章 步入正轨 “说什么了？”李婉霏有点好奇地问柳熙然。 “我就听到爹爹在说安姨姨，说她为什么不出手教训那个坏女人，然后说连累娘挨了一巴掌···然后就被发现了。”柳熙然眨着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李婉霏他们。 李婉霏这时感觉林安止的地位似乎不简单，难怪刚刚何蓁会为她出头。但是这方面她不好意思问太多，便也没有吭声。 “过来。”柳临风看了看辛夷的手，然后拿药帮她擦说：“在我的地盘都能被欺负成这样，说出去真是丢人。” “没有下次了，这不是看在你妻妹的份上，我才忍着没发作。”辛夷这也是想着别让何蓁丢了脸面。 “有什么后果我自会承担。对了，你这几日没事打包一下行李，爹昨日拿到调令，调到京城大理寺任职。” “长安？”辛夷听了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长安你有什么亲人在吗？”柳临风记得辛夷之前一直在长安。 “不告诉你。”辛夷笑着回到自己房间。 一个月后，长安 李婉霏得到姜羽即将到长安的消息，兴奋得好几晚都睡不着，连夜赶制了一件披风。这时，有个家仆带着一个红衣女子走进来。 “霏姐。”这一声带着稚气又中气十足的喊声，吓得李婉霏差点扎到手。 “婉清？你怎么来了？”原来是李婉霏叔父家的小女儿李婉清。 “爹爹回京述职，我知道你在长安，让他带我一起来的。爹不是说你嫁了个将军的儿子吗？怎么还住在姓柳的家里？他毁了你婚，你不应该拿双刀砍他的吗？”李婉清一进门小嘴就说个不停，接着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看到李婉霏在做披风，说：“霏姐，你居然会女红。看来我要好好看看这个姐夫有什么三头六臂，让你双刀不用，拿小针。” “你说那么多话口不干吗？喝点水吧。”李婉霏给李婉清倒了杯水。眼前这名女子年届十五，圆圆的脸蛋，黑溜溜的眼珠子衬得她非常活泼机灵。扎着双辫的她，和李婉霏一样，一袭红裙，特别耀眼。李家女子尚红，这也是她们的独特风格。马背上的红衣飘飘，手持双刀，显得英姿飒爽。但是李婉霏发现李婉清腰间少了一样东西。 “你鞭子呢？”李婉霏问道。她们的鞭子从不离身的，之前李家祖先可能担心李家的女子不能将双刀的功力发挥到最大，所以让他们还要学会至柔的鞭子，正好刚柔并济，她们的鞭子都缠在腰间，从不离身，也是她们的一个身份特征。 “我和爹说了，要和你住上一段时间，他没同意，把我鞭子没收了，他如果来找我，就说我不在。” 话音刚落，便有家仆来传，“夫人，李郡公在大堂候着。” “姐，你不要去。”李婉清撒娇道。 “你啊，都已经及笄了，很快能嫁人了，还这么任性。我去和叔父说你在这里住上几日，走，一起去。” “不要。”李婉清拉着李婉霏的手撒娇道。 “不去的话那我不帮你了。”听了李婉霏的恐吓，李婉清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李婉霏出去。 李甫泰因为兄长的事，他其实也不大想上柳府的，如今和柳执信两个人坐在堂中，相对无言，气氛很是尴尬。 “爹。”一声清脆的女声打破了此时的沉寂。 “清儿，跟我回去。”李甫泰一看到李婉清，眉头都皱在一起。 “不回，我不回。我要和姐姐一起。” “你···”李甫泰气得说不出话。 “见过叔父、柳伯父。”李婉霏向李甫泰和柳执信请安。 “霏儿，你说下你这个妹妹，太不像话了。”李甫泰只怪自己平时太宠这个女儿，让她变得如此骄横蛮纵。 “叔父，既然清儿想留下来，你就让她住几日，你知道她脾气的，你就是捉她回去，她也不会消停的。”李婉霏劝道。 “但是···”李甫泰欲言又止。 “李郡公，既然令爱想留下来陪她姐姐几日，便让她留下来，到时我再派人护送她回永州，你意下如何？”柳执信说道。 “爹，你就让我呆几天嘛。”李婉清见这么多人帮她说话，她赶紧拉着李甫泰的衣袂撒娇道。 “叔父，你放心，我会看着婉清不会让她闯祸的。” 李甫泰被这两人磨得都没招了，只能点头，然后对柳执信说：“柳少卿，如果这丫头有什么顽劣的地方，麻烦你通知我，我定当派人将她带回。” “郡公言重了。”柳执信说道。 膳厅 “夫人，豫风和姜羽回来的洗尘宴准备得怎么样？” “基本准备妥当了，这次有蓁儿还有婉霏帮忙，倒是省了不少事。”柳夫人说道。 柳执信看了一下厅内，问柳临风：“林安止呢？” “今日知道爹要说宴席上的事，怕两个孩子坐不住，安止带他俩去偏厅了。” “宴席上给林安止安排一个席位。”柳执信深深觉得对不起柳豫风，于是想做些能弥补柳豫风的事。 “是，爹。”柳临风说完，心里想道看来这俩人在军营也挺高调的，连他爹都知道这两人的事。 反倒是何蓁和李婉霏听到有点惊讶，第一次听到可以安排家人以外的人去家宴，纷纷在心里猜测柳执信此时的用意。 “咚咚咚”柳临风敲了敲辛夷的门。 辛夷开门看到是柳临风说：“怎么了？” “我爹怎么知道你和我哥的事？”柳临风话音刚落，便见辛夷脸唰地一下红了。“怎么了？”辛夷看着柳临风那带着饶有兴味的眼神，略有点尴尬地问。 “我爹让你去参加哥的洗尘宴。” “不去。”辛夷说道。 “为什么？” “不想去。”辛夷说着就要把门关了。 柳临风碰了一鼻子灰，隔着门说：“你考虑下去，我给你一天自由。”一听到有自由，辛夷立刻打开门，伸出手说：“十颗。” “十颗？”柳临风看着辛夷狮子大开口。 “不要就算。” “成交。”柳临风看着辛夷一脸得逞的样子，难得露出宠溺的微笑。 第一百零九章 守得云开 柳临风从怀中拿出一个陶瓷药，递给辛夷说：“每粒药的药效十二个时辰，记得不要错过时辰了。” “那给我个信号弹，万一出事我又没吃上药怎么办？不许派人跟我。”辛夷说完马上反应过来，对柳临风一个字一个字强调道。 “拿个信号弹给我。”柳临风对庭院中喊道。突然一颗信号弹就飞了过来，柳临风眼疾手快接住了，递给了辛夷。 “好梦。”辛夷说完关上门，倒在床榻上，看着这手上的信号弹，又是这个熟悉的符号，但是她手一碰，木筒上的符号就消失了。 辛家 辛夷偷偷遛回了自己家，绕了一圈，才在一个房内找到还在宿醉的辛梓。 “哥，哥···”辛夷摇了摇辛梓。 辛梓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辛夷说：“小···小夷···你怎么来了？”辛梓说着，又准备昏睡过去。 “哥，你怎么一身酒气的，昨晚喝了一晚酒？”辛夷又把辛梓晃醒。 “别说了，那些人真的···我真的想回家种田了。”辛梓摸着自己发疼的额头，勉强睁开眼睛。 “那你为什么要和那些人一起，我在柳府都听到说你夜夜笙歌。”辛夷在旁边拧了条毛巾帮辛梓擦了擦脸，有点心疼地责备道。辛梓向来不喜欢喝酒，怎么到了京城就变成一个酒鬼，这其中必有缘故。 “好···好玩呗。”辛梓缓了口气，挣扎着起身。 “你说实话，不然我这几天啥也不做，我就盯着你。”辛夷过去倒了杯水，端给了辛梓。 “我说，为了让你的婚事能顺利。”辛梓缓了口气，接过杯子。他知道这个妹妹向来说到做到。 “哥，如果需要这样我才能嫁给柳豫风，我不如去师叔那静修算了。我又不是非得嫁。”辛夷有点心疼地看着辛梓。“还有，我听说爹还被太子责罚了，他人呢？”辛夷今天主要是来看辛明远的。 “我和爹都做到这份上了，你就别婆婆妈妈让我们前功尽弃了。”辛梓总算缓过神。“爹没事，太子没真下狠手，就是现在让他天天呆在拾中殿，有时晚上也不让回来。” “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辛夷感到特别愧疚。 “傻丫头。想要吃果子，不还得栽树吗？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不劳而获。这次能攀上柳家的高枝，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是我像不劳而获。”辛夷说道。 “拿果子不得付钱吗？你记得帮自己物色一个好嫂子。” 辛夷伤感情绪才刚上来，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打了一下辛梓说：“你这天天花天酒地，官宴家宴一场不落的，你没有看中的吗？” “你别提了，京城的女子好大胆，见一面就约晚上房里见，吓得我···” “主动追求自己喜欢的，好过被父母胡乱塞一个，这不挺好的吗？” “不不不，我是怕我认真了，她们只是和我玩玩，感觉她们还不如村里菜花来得专一。”辛梓说道。 “也是，这京城的红男绿女都不是善茬，真不如乡下的淳朴。对了，娘呢？” “你知道她胆小的，爹在郊外给她买了处院子，让她种田自乐去。” “那我等下去看她。” “对了，爹说你被下毒了，真的还假的？”辛梓想到了这件事。 “爹怎么知道的？”辛夷一脸诧异。 “哇，是真的啊，爹真的好神，他那天见到柳临风，说他会藏相，是个高手，爹让我别去招惹他。” “真不愧是爹，他不知道给我下了什么毒，不能离开他太远，这次是我要了解药才能出来，他的确深藏不露，武功有多高我也不清楚，你真的不要去招惹他，不然师叔都救不了你。” “爹也这么说。那他没对你怎么样吧？”辛梓还是有点担心。 “没有，他其实挺好的，就是有时有点不择手段。” “那就好。”辛梓又躺回去睡觉。 “你这状态要维持多久？”辛夷看着辛梓一脸倦意。 “等谁参我一本，爹就有借口把我禁足在家了，可是为什么没人要参我？”辛梓也很头疼这个问题。 “现在谁敢参你，我们家已经和柳家结亲，得罪我们家不就是得罪柳家。” “那怎么办？这日子我真的不想过了。小夷，要不这样，过阵子柳豫风不是回来了吗？你牺牲一下，去吹吹枕头风···啊···”辛梓话音刚落，便被辛夷揍了一顿。 柳府 “姐姐，你要去接姐夫吗？”李婉清揉着眼睛坐起身，看着李婉霏点着灯火，已经起来穿衣洗漱。 “是啊。”已经好几年没见，李婉霏此时非常迫切想要见到姜羽。 李婉清推开窗，月光洒进窗台，风轻轻吹过她的脸，她微微伸个懒腰，眨着俏皮美丽的眼眸说：“姐姐，我和你去，我倒想看看，姐夫是何许人物，值得我这个只弄刀枪的姐姐拿起了针线。” 李婉霏听了，双颊变得微红，有点害羞地说：“就你多嘴。要不是你俊山哥没一起回来，我让他好好收拾你。” “哟，姐姐，你把俊山哥都搬出来了，你是不是害羞了？”李婉清现在虽然看不清李婉霏的脸，但能想象出此时的她必定满脸红霞。 李婉清从小就和李婉霏很亲近，之前听说她被柳豫风退婚之后，还被她伯父许配给了一个小侍卫时，她气得想到江陵找柳豫风算账，最后被她爹知道后，被锁在屋子一个多月。 想到这，她特别期待能见到姜羽，她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男子能将她姐姐的心俘获，因为后来她听她爹说，是李婉霏寻死觅活一定要嫁给姜羽，李侯爷才被迫答应。 当然还有那个杀千刀的柳豫风，她必须得替她姐姐出这口恶气。 由于到时会有官员在城内迎接柳豫风他们，所以李婉霏等到一开城门，立刻到离城门外十里的亭子先候着。 姜羽一行骑马往长安赶时，便远远看到两抹红衣身影在长亭中徘徊，虽然他不知道另外一个是谁，但是他知道其中有一个必定是他妻子。 第一百一十章 正式回城 姜羽一想到李婉霏正在前面等着他，他立刻快马加鞭冲出了队伍。 李婉清看到有一人一马冲出了队伍，往她们这个方向奔跑过来。 李婉清看了一眼李婉霏激动的样子，便知道来者定是她的姐夫姜羽。 很快，李婉清便看清了来者的样子。只见眼前这名男子，虽然脸被大漠的风吹得有点粗糙，显得略微沧桑，但是还能看出他英俊坚毅的脸盘，同时这种沧桑感更增男子气概。 姜羽此时正从马上飞身而下，矫健利落的身姿让李婉清看呆了，真不愧是她姐看上眼的男人，难怪当时就是个小侍卫，李婉霏也寻死觅活要嫁。 姜羽飞身下马后，立刻将李婉霏横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逗得李婉霏一直笑个不停。 这时柳豫风也骑马跟在身后，看着眼前这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他忍不住涣神，心里想到林安止。如果此时林安止也在这里等他，那该是多好的场面。 李婉清打量了马上这名男子，只见他的脸也被大漠的风沙刮的有些黝黑，但是精致的五官告诉李婉清，这名男子长相原本很俊美。和他姐夫是两个类型。李婉清还在想对方是谁的时候，这时候姜羽说话了。 “豫风，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和婉霏，我都受不了，更不用说婉霏了。” “真是神仙眷侣，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柳豫风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说话才会略显轻浮。这话把李婉霏逗得脸都红了，一下子红到了脖子。 “你自己不也有吗？羡慕···小心。”姜羽话还没说完，只见李婉清双刀挥舞着向柳豫风砍了过去，幸好柳豫风反应快，贴着马身，翻身下了马，虽然姿势有点狼狈，但是至少毫发无损。他当时有留意到旁边的红衣小女孩，但是没想到她会出手打他。 “婉清，你做什么？”李婉霏吓得脸色都青了。 “姐，我要帮你争回一口气，帮你教训柳豫风。” “婉清···”李婉霏刚想过去拦着，被姜羽一把搂进怀里说：“没事，我看她武功比你差不少，伤不到豫风。她是？” “我忘了和你介绍了，她是我叔父家的小女儿，李婉清。” 这时柳豫风的侍卫队看到不对劲都赶了过来，但他们一看对方和李婉霏一样的装束，有点为难地看着姜羽。 “没事，我妻妹，想和豫风切磋。”这时他们才纷纷下马，向李婉霏作揖行礼。 陈叶他们心里明白着，肯定是李家的人又找柳豫风寻仇来了。 这时只见李婉清使用双刀占不到甜头，她直接抽出腰间的鞭子。 还真别小看她们李家这条鞭子，她们的鞭子上是有倒刺的，打到身上不止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要是劲用得到位，一鞭就能致命。 柳豫风不小心被李婉清的鞭尾打到手臂，血瞬间流了出来，姜羽刚想过去阻止，只见柳豫风已经将鞭子夺到手，他对李婉清说：“李家小娘子，我知道你是想替你姐姐出一口气，但很多事已经是陈年旧事，如今我挨了你一鞭，也算顺了你一口气，如果还有下次，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请。”柳豫风双手将李婉清的鞭子归还，李婉清面子上挂不住，嘟起嘴，不情愿的将鞭子拿回，但是心里却对眼前这个男子隐隐有了好感。 “有没有事？”姜羽和李婉霏有点担心地问。 “这点小伤没什么大碍，不过不得不说，你们这鞭子设计实在毒辣，姜羽，你以后可要小心，得罪你家娘有你好受的。”柳豫风皱着眉头说。 姜羽听了哈哈大笑，颜回赶紧拿了药帮柳豫风上药，李婉霏将李婉清拉到一旁训斥，李婉清低着头没说话，又偷偷用眼角看着正在上药的柳豫风。 柳豫风将崇国的密函交给传政司之后，等了一会，宫里派人传话，让他和姜羽明日上早朝后，他和姜羽一行才回了柳府。 只见府中上下夹道欢迎，柳豫风看了一下人群，唯独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人。 这时柳熙然快步冲了过来，喊道：“伯父伯父···” 柳豫风顺势将他抱起来说：“三年没见，你长大了不少。”不过在抱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血渗出了一些。 柳熙然被柳临风训练得对药味特别敏感，他一下就看到了伤口还有血，马上喊道：“爹，爹，伯父受伤了···” 柳豫风本来想隐瞒过去，没想到柳熙然反应这么快，他说：“没事，就是旧伤···”话音刚落，柳临风已经已经走了过来，他一看伤口就知道是新伤，他冷笑道：“这伤口旧的还挺新的。”然后柳临风发现伤口有点奇怪，像是什么似曾相识的武器造成，他微微思索了一番，然后看向李婉霏腰间的鞭子，又看了一眼李婉霏。 李婉霏不知道为什么，对上柳临风眼睛那会，心里感到一阵慌乱，赶紧转移视线。柳临风又看向她身后的李婉清，只见她一脸不安地看着地面，又偷偷看向柳豫风这边。 他笑了笑，低声说道：“原来是风流债。”柳豫风斜睨了一眼柳临风，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这时柳执信过来说：“你赶紧回屋处理一下伤口。” 柳临风示意何蓁把柳熙烈抱过来说：“这是你伯父，快叫人。” 柳熙烈天生比较害羞，他歪着头看了一会柳豫风，突然开心地笑起来，两眼弯弯像月牙似的，然后扑进了柳豫风的怀里。 柳豫风赶紧用没受伤的手一把抱住说：“和你爹性子一样慢热。”柳临风听了，眼睛也笑出了弧度。 柳夫人在旁边，有点懊恼地轻轻叹了口气，。她回想起柳临风小的时候，性子有点孤僻，唯独喜欢跟着柳豫风还有柳豫风的娘。当时她只是妾，她以为是南宫秀想和她抢柳临风，现如今看着柳熙然两兄弟才知道，柳临风当时只是单纯喜欢他们母子， 她看着柳临风这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她知道这两兄弟的感情比她想象中的深厚，她也白白恨了柳豫风十几年。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拨开云雾 “好了，烈儿，伯父还有事，你和哥哥去找安姨姨。”何蓁赶紧抱过柳熙烈，让柳熙然带柳熙烈离开。柳熙烈一听到找安姨姨，乖乖跟柳熙然走了。 柳豫风看了一眼柳临风，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你居然让安止带娃。” “回房说。”柳临风说道。 姜羽看着李婉清情绪也不大对，他对李婉霏说：“霏儿，你带婉清先回房，我等下去找你。” 李婉霏点点头，拉着李婉清走了。 “你居然让安止当下人？”柳豫风一进门，有点生气地说。 “哥，我哪敢啊。安止说她想当夫子，我就把熙然熙烈两兄弟交给她了。还真别说，她比很多夫子好太多了。” “当夫子？她这次怎么没有逃走？”柳豫风觉得不符合她的性子。 “你还记得我之前研发的丝针吗？” “我记得，你说肉眼是看不出来的，还能不知不觉进入身体中。” “我当时用丝针点了她的穴位，骗她说中毒了，不能离开我百米之外。” “你还真能唬住她。” “人我是帮你留住了，后面靠你自己了。” “我知道，我不会再让她有机会离开我了。” 辛夷倚在栏杆上，有点慵懒地吃着蜜饯。柳临风走到她跟前，抢过她手中的蜜饯边吃边说道：“你还真有心情，你不去看下我哥吗？他旧伤复发，要是弄不好，手可能废了。” 辛夷斜睨了柳临风一眼，又从他手中将蜜饯抢回来说：“不是说是风流债，怎么又成旧患了？想唬我。” “那小崽子又来打报告了是吧。” “一包蜜饯搞定他。”辛夷嘿嘿一笑。 “他那么喜欢蜜饯，是随你吧。”柳临风说道。 “不告诉你。”辛夷笑着继续吃蜜饯，她想到了小时候用蜜饯骗得辛梓满山跑的事。 “他们两兄弟呢？”柳临风环视了周围一眼，没看到他们两兄弟。 “明兰带去换新衣服，他俩一想到今晚参加宴会特别兴奋，根本无心学习。” “你记得今晚家宴要到。” “知道了。” 辛夷虽然不敢得罪柳临风，但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啊。辛夷内心早就打好了算盘。 宴会上，柳豫风终于见到了他魂牵梦绕的人，正坐在角落吃酒。正当他开心地向席上的人敬完一轮酒后，才发现辛夷不知道何时已经溜走了。柳豫风有点失落，赶紧假装不胜酒力遛走了。 柳执信自然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只是如今他对柳豫风心中有愧，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 李婉清一晚上都没有说话，脑海里都在想着如何向柳豫风道歉，正当她鼓起勇气，想向柳豫风陪酒道歉时，才发现人早已离席。她有点懊悔地嘟起嘴。 辛夷半躺在屋顶上。手里拿着从宴席上顺走的酒，她很喜欢长安城的夏夜，这里没有苦夏，晚上特别凉爽宜人。此时加上手中的这瓶小酒，感觉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 突然她听到有人上屋顶的声音，并向她的方向走来。她没有回头说道：“二公子，我去过家宴的了，你当时可没说要呆多久。” 来人没有说话，辛夷顺手将酒递过去说：“请你喝，今晚这酒不错。”对方接了酒壶，在她身边坐下，辛夷正奇怪柳临风怎么一声不吭时，一转身，正好和柳豫风打了照脸。 辛夷忽地感到一阵慌乱，也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什么缘故，她感觉自己的脸刷的一下变的又红又烫。她有点心虚地往旁边挪了挪。 “这是你第二次将我认成临风。”柳豫风往她旁边挪了过去。 “然后呢？你要去揍他吗？”辛夷一句话让柳豫风瞬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你为什么避开我？”柳豫风问。 “大公子你是失忆了吗？谁让我以后不要出现在你面前的？”辛夷一想到这件事瞬间就来气，喝酒赏月的兴致也没有了，她直接从屋顶跃下，回房把门关了。 但她低估了柳豫风的脸皮，他连门都不敲，直接爬窗进了屋。 辛夷没想到柳豫风会选择爬窗进来，看到一个如此孤傲的公子，愿意为了她做这种有失礼数的事情，她的气也在一瞬间全消了。 看着他鬼鬼祟祟的身影，辛夷偷偷抿嘴笑。 “你这屋子多久没打扫了？”柳豫风拍了拍身上的灰。 辛夷一听，咬住下唇，拼命忍着笑说：“我这屋子多久没打扫和你什么关系。我又不从窗边走。” “安止，你看我都从窗边进来了，你别生气了行不？只要你以后不做日桑国的细作，我发誓，我什么都依你。”这同时也是柳豫风的底线。 柳豫风见辛夷还是不理他，他突然想到早上柳临风和姜羽的对话。 “临风，你赶紧帮他处理下伤口吧。” “这伤口给他留着，他那个小娘子可没那么好哄。” 柳豫风这时假装痛苦地捂着手臂上的伤说：“完了，可能刚才爬窗的时候撞到伤口了，又裂开了···” 辛夷听到这，担心地赶紧起身来到柳豫风身边，说：“你有伤干嘛到处乱跑，快坐下，我看下伤口。”辛夷赶紧让柳豫风坐下，帮他脱掉外衣，借着灯火一看，发现白色的底衣已经染上了血。 辛夷把他底衣掀开，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说：“这李家小娘子下手还真是狠，这要是普通人，挨一鞭这手直接得废了。你没让二公子给你处理伤口吗？” “今天事一多，忙忘了。”柳豫风随口说。 “这也能忘，你是不想要这手了吗？”辛夷说着，赶紧去拿了药瓶，才刚准备给柳豫风上药，却见柳豫风大手一搂，直接将辛夷搂进怀里，药差点掉了。 “放开我。”辛夷此时正倒在柳豫风的怀里动弹不得，但她紧紧抓住了药瓶。 “你答应我，不要再当细作我就放开你。”柳豫风把头埋进辛夷的脖子里，辛夷感觉自己羞得脖子都红了。 辛夷知道柳豫风内心肯定是纠结了很久，她觉得这种事不能拿来开玩笑，万一哪天他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朝廷，把她杀了再自杀，那可就得不偿失。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日桑话的？”辛夷好不容易把自己挣脱出来。“你再不让我上药，今晚就不许你呆在我房里。”辛夷这番威胁，才让柳豫风乖乖松开手。 “临风根据你唱的一首曲子推测的。” “还挺厉害的。”辛夷心想，那照理来说柳临风应该知道自己不是日桑人才是，没有日桑人敢改编这首曲子，那他怎么不告诉柳豫风呢？看来是想让我自己向柳豫风坦白，看与他知道的是不是一致，这人还真是浑身上下都长满心眼。 第一百一十二章 香水花落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十五年前日桑国派遣了许多人来我朝修习的事？” “没有···什么意思？”柳豫风有点疑惑。 “那时释门和道门都有不少日桑人去修习，所以接待过日桑人的寺庙和道观里的人，十有八九都学会了日桑话。” “然后···” “然后？我就是在其中的一个小道童。”辛夷这倒是没有说谎。她小时候的确是在闲云观长大的。 “所以，你不是日桑人？” “不是。” “那你当时怎么承认？”柳豫风有点生气地说。“这种事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如果那时我把你杀了怎么办？”柳豫风想想都觉得后怕，要是当时不是一时心软的话··· “之前招汶夫人说你回朝之后，圣上会赐婚，我当时就想找个理由离开你，正好你说我是细作，我就认了。” “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等我娶了辛家那女人之后，我就把她丢在长安，我和你回江陵。”柳豫风搂着辛夷，心还有点慌。 “是吗？万一你见到她改变了想法呢？”辛夷笑得特别狡黠。 “怎么会，我发誓···” “别，千万别发。”辛夷吓得赶紧转身用手捂住柳豫风的嘴，柳豫风顺势吻了辛夷的手，他看着辛夷朱唇轻启，一时心猿意马，忍不住吻上了她的唇角。窗外独剩那轮多情月，犹照着窗棂，显得格外旖旎。 “说真的，我到时娶辛家姑娘，你会不会又跑了？”柳豫风看着躺在他怀里的辛夷问到。 “你不好奇我不好好在山上修道，跑你府中做什么吗？”辛夷拿了件外衣披上，坐了起来。 “你这脾气，你要不想说，我问了也白问，等下一生气，人又跑了。”柳豫风说道。 “我当时和师父下山，遇到辛公子，知道你在丰县强抢良田，还把人抓进牢里的事，当时就想着混到你身边，帮辛公子偷那些地契然后去官府告你。” “所以你们在军营见到才那么熟？”柳豫风就感觉两人不像刚见面。 “是的，而且你娶辛姑娘也是应该的。”辛夷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一定要让柳豫风娶自己。 “为什么？” “她当时因为救爹心切，不但被人骗钱还被人卖去青楼，后面因为死活不从，被人毁了容后，有个好心人帮她逃了出来。虽然说是辛姑娘自己误信歹人，但是无风不起浪，整件事是因为你将她爹抓走惹起的。” “我怎么从来没听辛梓提起？”柳豫风皱了下眉头，没想到辛家还有这段不堪的往事。 “这事他们家都不想提，现在辛姑娘情绪也不稳定，有时受刺激还会疯疯癫癫的，所以现在她被她爹送到道观中静修，你要是不娶她，只怕她这辈子也嫁不出去。” “无妨，这门婚事还帮助了我后面的计划，我倒不打算拒绝，反正就照我说的，给她一个院子终老就好了。”柳豫风说道。 “你这人还真是薄情。”辛夷瞪了柳豫风一眼，倒是有点好奇娶自己是什么计划。 “薄情吗？试试···” “啊···放开我···” 翌日 辛夷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柳豫风早就离开了。她依稀记得天未亮的时候，柳豫风对她说要去上早朝。 辛夷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平时容易警醒的她，只要柳豫风在，她就能睡得不知醒。 她洗漱完来到院子，看到柳豫风和柳熙然两兄弟正在院子中学画画，一看到辛夷来了，柳熙然喊道：“安姨姨，你今天怎么睡那么晚？” “呃···昨晚酒喝多了。”辛夷有点尴尬地走到柳临风身边。 “那大伯昨天也喝多了吗？他怎么从你房里出来？”柳熙然好奇地问。 辛夷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柳临风，示意他出声。柳豫风在一旁假装没听到。辛夷小声说：“你骗我下毒的事你哥和我说了。” “咳咳···”柳临风假意咳嗽了下，然后说：“熙然，你赶紧画，要是画不好，这个月休沐取消。” “又用这招。”辛夷翻了个白眼。 “管用。” 果然，柳熙然一下子专注回自己的画里。 “蓁儿，你不是要和婉霏去逛街吗？”柳临风看到何蓁出来。 “是啊，怎么了？” “带上安止，她今天闲着。”柳临风让辛夷一起去逛街。“钱你给吗？”辛夷问道。 “对，你想买什么尽管拿，记我账上。”柳临风说道。辛夷这才开心地和何蓁出去逛街。 珍宝阁 “姐姐，这个夫子在柳府还挺有地位地嘛，居然让柳二夫人带来逛街。”李婉清在一旁与李婉霏窃窃私语，望着正在挑东西的辛夷。 “人家府上的事，你别理那么多。”李婉霏说道。 “姐夫知道你在这里吗？” “应该知道吧，他知道我今天要来这边逛街，还特地留了两个侍卫。” “姐夫真贴心，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李婉清说着，脑海中偷偷浮现了柳豫风的身影。 “你啊，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小心回去就让叔父给嫁了。”李婉霏取笑道。 “姐姐，你···哼···”李婉清害羞地转过身。 “婉霏她们在前面买东西，你要不要进去？”姜羽和柳豫风正往珍宝阁的方向走去。 “不去了，最近没怎么休息，今日又起的这么早，我想回去睡个觉。晚点我们还要商讨事情，估计今晚又没得睡了。”柳豫风昨晚不知道有没有睡上一个时辰，现在一下朝，整个人精神一放松，疲惫感也开始涌了出来。 “那行吧，你先回去休息。”姜羽说道。 柳豫风本来是想和李婉霏他们打个招呼就走，结果一抬头发现了辛夷的身影，他便停住了脚步。姜羽也看到了，打趣道：“怎么，这会不困了？”柳豫风没有理他，径自走进店里。 李婉霏看到姜羽来了，开心地向前迎去。李婉清看到柳豫风，羞答答地行了礼。何蓁行了万福道：“大哥，你怎么也来了？”其实她也猜到了原因。之前柳临风和她说过，林安止是因为和柳豫风吵架才去到他身边当侍女的。 “我和姜羽路过的。正好看到府上贵客在这里，不进来打声招呼说不过去。” 李婉清一听柳豫风是因为自己才进店的，害羞地转过身。辛夷眼角瞟了一眼李婉清思春的样子，心想一股无名火涌了出来，心中骂道柳豫风这家伙还真能招蜂引蝶。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风流多情 “柳···柳公子···”李婉清鼓起勇气走到柳豫风面前。柳豫风一直在偷偷留意辛夷，李婉清走过来他才晃地回过神。 “李姑娘。”柳豫风向李婉清作揖。 “对不起柳公子，我上次冲动打伤你，我在向你赔不是。这是我挑选的扇坠，希望你收下我的道歉。”李婉清将扇坠双手托起，眼神带着羞涩和期待。 柳豫风看着她那黑溜溜的眼珠子，显得特别可爱，笑着接过扇坠说：“李姑娘不要往心里去，义气儿女，不过是为自己家人打抱不平，你看下店里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挑一份就算是我回礼了，这事我们以后就不提了。” “谢谢柳公子。”李婉清开心地跳到李婉霏身边。 李婉清本来想挑根簪子，但是想到贸然让柳豫风送簪子觉得不太好，于是又将簪子放下，选了扇坠，正好和柳豫风的是一对。 “柳公子，我选这个。”李婉清对柳豫风说道。 辛夷在旁边看得火冒三丈，气得眼睛都快冒出火花，顺手拿起一只纸镇，正好是一只双嘴鼓起的玉蟾蜍。 何蓁打趣道：“你的表情和它一模一样。” 辛夷缓下情绪说：“挺好看的，我买它了。” “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酒楼还不错，难得贵客临门，不知道李姑娘是否赏脸去试一试？”柳豫风说道。 辛夷本来就在生闷气，一听到柳豫风说李姑娘，心里更是窝火，完全不想跟着去，正在想借口的时候，柳豫风看了一眼辛夷，猜到她的想法，接着说：“这家酒楼有道名菜叫‘松风水月’，是用松酒、豆腐做的，味道很清奇，不试一下可就浪费了。” 辛夷一听松酒，瞬间来了兴趣。 “能让柳公子如此推荐，想必是人间极品。”李婉清说道。 柳豫风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婉清，你怎么脸这么红？”李婉霏看到李婉清落在后面，走过去拉了一下她。 “姐姐，我看到柳公子偷偷买了我刚刚选的簪子。”李婉清有点兴奋地说。 “是吗？”李婉霏看到李婉清开心的样子，心里隐隐不安。 傍晚的时候，辛夷在亭子边，抱着本书，静静看着落日发呆，突然有人从身后搂住她，吓了她一跳。但她很快恢复冷静。柳府中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她身后的只有两个人，柳豫风两兄弟。 “柳公子怎么有空过来？不用招呼你的贵客吗？”辛夷没有回过头。 “你怎么连个小女孩的醋也吃？” “谁吃醋了？”辛夷扭过头瞪了柳豫风一眼，柳豫风趁机吻上她的脸。 “你别乱来，等下被人看到了。”辛夷想要推开柳豫风。 “怕什么？全府上下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柳豫风搂着她，顺势把簪子帮她插在头上说：“今天早上特地帮你挑了只簪子，别生气了。顺便和你说一声，我今晚和姜羽有事要谈，不用等我了。” “谁说我要等你。”辛夷娇嗔地从怀里掏出那只纸镇，塞给柳豫风。柳豫风一看这只玉蟾蜍，笑着说：“和你早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不要还我。” “谁说我不要。”柳豫风把玉蟾蜍收进怀里，轻轻吻了辛夷的耳边，然后小声说：“记得把床铺软点，我明天过来。”说完便离开了。 辛夷听完，脸一下红了，不好意思地弯起唇角笑着。脸上飞起地红霞，与此时地落日正好相辉映。 “婉清，你怎么回来之后，一直在傻笑？”李婉霏看着在一边托腮偷笑的李婉清。 “姐姐，你说我和柳公子有没有可能？”李婉清娇羞地看着李婉霏。 “婉清，姐姐劝你一句，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因为他不娶你吗？”李婉清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但是幸好李婉霏已经不把这事放心里。 “婉清，你别说豫风现在有婚约在身，即使没有婚约，叔父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难道你没想过，为什么柳家这种高门大户，辛家高攀得起？柳豫风条件这么好，为何行年二十六，也没有人上门说亲？因为他当时退婚的时候，是失信于天下，没有一个大户人家会和他联姻的。” “姐姐，可是你和姐夫当时身份悬殊也能在一起，我···” “我和羽哥当时的情况怎么能比呢？我们至少是相爱···” “那我和柳公子也是互生情愫，情况不是差不多吗？”李婉清总觉得李婉霏就是不想她和柳豫风在一起。 “柳豫风他···”李婉霏本来想说柳豫风有心仪的人，但是一想到都是自己还是猜测就算了。而且如今李婉清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怎么了？”李婉清眨着那对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李婉霏。 “没事了。”李婉霏看着李婉清纯真的样子，哪个少女不怀春？也不想打击她了。翌日 李婉霏来到墨辰楼，进门后就见柳豫风和姜羽颇为疲累地坐在案桌旁，姜羽睁开眼说：“婉霏，你怎么来了？” “过来要人。”李婉霏有点心疼地看着姜羽憔悴的脸，让下人给他们送上白粥。 “我们谈完了，人带走吧。”柳豫风拿起白粥吃了几口，李婉霏看到柳豫风案桌上的玉蟾蜍，心里忽地明白了。她想起昨日在珍宝阁时，那道“松花水月”吃得最多的人就是林安止，柳豫风只吃了一口。 “婉霏，我想睡会，醒了再回去。”姜羽几步路都不想走，只想躺下来。 “好，那你休息吧。”李婉霏说道。 “谢谢娘子。”姜羽说完就起身到隔壁房睡了。 李婉霏走出墨辰楼，想绕去何蓁那边聊会天。在前往君宜苑的路上，遇到了来找她的李婉清。 “姐姐，姐夫呢？”李婉清问道。 “他和豫风在房里休息。你怎么来了？” “在房里有点闷，姐姐，你要去哪？” “我去找蓁姐。你要一起吗？” “可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李婉清说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英雄救美 “晚点我和你出去逛逛。”李婉霏也知道李婉清的性子坐不住，打算等下带她出去玩。 李婉霏两姐妹刚走到回廊，就看到辛夷在院子剪花。 李婉霏见状问道：“安止，你今天不用去教他们两兄弟吗？” “临风说这几天他自己带，也不知道带哪里踏青去了。”辛夷说道。 这时李婉清看到辛夷头上的簪子，她不可置信地走到辛夷身边，顺手把辛夷头上地簪子拔了下来。 “李姑娘，你做什么？”辛夷不知道为什么李婉清要拿她的簪子。 “这簪子从哪来的？” “婉清，你做什么？”李婉霏瞪着李婉清。 “这···我自己买的。”辛夷想抢回来，但是李婉清没让她得逞。 “骗人，这是昨天柳公子买的，你是不是偷他东西？” “偷？”辛夷瞪大眼睛。李婉霏听到是柳豫风买的，眼神立刻变得八卦起来。“李姑娘，我再强调一遍，我没偷东西，把我东西还我。”辛夷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李婉清手上将簪子抢回来，插回头上。 李婉清这才发现原来辛夷会功夫，说：“既然你会功夫，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就向辛夷打了一掌过去。 辛夷本来看着李婉清就有气，现在她也不留手了，两人过了几招后，李婉清便败下阵来。 李婉霏在一旁看着两人对打，她知道辛夷是有点武功底子，本以为她是花拳绣腿，没想到居然是高手，自己如果没有武器协助，可能也不是对手。难怪柳豫风为了这个女的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这女子文韬武略，别说男人喜欢，她看了也喜欢，有机会她也想找她切磋一番。 就在她发呆这一会，李婉清见打不过，瞬间抽出了腰间的鞭子，辛夷赶紧甩了花盆出去，但是她的确低估了李家的鞭子，不但花盆被李婉清一鞭打碎，辛夷的手臂还被鞭尾甩到，瞬间衣服出现了一道红口子。 李婉霏见状赶紧抽出腰间的鞭子，将李婉清的鞭子打掉，她生气地说：“李婉清，你太过分了，人家手上没有兵器，你怎么能出鞭子。” “哼。”李婉清见李婉霏也凶她，气得一跺脚跑了出去。李婉霏赶紧去看辛夷的伤口，说：“安止，对不住，我这妹妹骄横了些，你严不严重？” “无妨，你赶紧去看下她吧，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这样跑出去很容事出事的。”李婉霏抱拳刚转身，便见到何蓁走了过来。何蓁在屋内听到有动静，来到院子发现一片狼藉，李婉霏说：“姐姐，麻烦帮我照顾安止。”说完，捡起鞭子，赶紧跑出去追李婉清。 “安止，这···出什么事了？怎么受伤了？” “夫人，没什么事，刚刚和李姑娘切磋一番而已。” “我让人叫大夫，明兰···” “不用了，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辛夷虽然说是小伤，但是那鞭子的确和柳豫风说的一样，打到是真的疼。 李婉清怒气冲冲地在街上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横冲直撞突然撞到人。李婉清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名男子，只见他身着象牙白的长袍，手执朱翠木做成的扇子，一看就知道出身富贵，模样也有几分俊俏，但是眼神带着淫邪，让李婉清感到反感。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纨绔子弟在陪笑。李婉清欠身行礼表示道歉，正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被这群男子拦住了。 “不知道公子还有什么事？”李婉清知道是有错在先，只能低声说道。 “哟，模样长得不错。”唐毅看着旁边的男子笑着说道。 “陪我们喝酒杯当赔罪呗。”旁边一个男子色眯眯地盯着李婉清。李婉清瞪着圆圆的眼睛生气的说：“让开。” “哟，脾气还挺大的，我喜欢。”旁边另一个男子不怀好意好意说道。大家听完都哈哈大笑。 李婉清一摸腰间的鞭子不在，只能赤手空拳往唐毅身上打去。 唐毅虽然出身武将世家，但是他从小偷懒，只会点花拳绣腿，不一会就被李婉清打倒在地上，这时旁边冲出两个护卫，很快就将李婉清捉起来。 “放开我。”李婉清挣扎道。 “你这贱人，敢打我。”唐毅狼狈地爬起来。 “打你就打你，你才是贱人。”李婉清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骂过。 “你···行，等下看你怎么向我求饶，把她带到我别院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欸，唐公子。”有个男子拦住唐毅说。李婉清以为是来救自己的，赶紧说：“公子，帮我。” “怎么，钱翎，你想和我抢？”唐毅瞪着钱翎说。 “当然不是，只是说，这小娘子长得如此好看，你玩够了，可别忘了我们几个。” “行了，玩腻了给你们。”唐毅冷笑道。 “你···”李婉清气得要用脚踢人，钱翎说：“唐公子，这小妞挺泼辣的，你可要小心点。” “怕什么。”唐毅冷哼了一声，但是他见识了李婉清的功夫，没敢靠太近。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放开我。” “我不知道你爹是谁，我知道我爹是谁就行。带走。” “等下唐公子。”辛梓在后面走了出来。 “怎么，你也想要她？放心，人人有份。”唐毅斜睨了一眼辛梓。要不是辛家高攀柳家，他才不会看多他一眼。 “混蛋，我会让我爹把你们全杀了。”李婉清以为辛梓也和钱翎一样。 “唐公子，这里毕竟是京城，唐卫公刚升上卫公，等下巡城看到，如果他徇私，肯定会被人参一本，如果你让喜贵妃出面，说不定还会连累娘娘，如果他秉公处理，唐公子肯定不止挨一顿骂。再说这女子脾气这么大，长得也不如弱柳楼的姑娘好看，唐公子何必为了她受气。”辛梓心想，如果唐毅不放人，他就硬抢。 “那她刚打我这笔帐怎么算。” “唐公子，毕竟是个女子，何必斤斤计较，这几拳我替她挨了。” “你想英雄救美，可以，成全你。”唐毅手一挥，几个人围过去对着辛梓拳打脚踢。很快辛梓就被踢到在地。 唐毅走到李婉清面前说：“今天算你运气好，你要再让我遇到你，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我们走。”唐毅手一挥，所有人都走了。 李婉清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才看到坐在地上擦嘴角血的辛梓。 第一百一十五章 替罪羔羊 “公子，你有没有事？” “没事。”辛梓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地喘了一口气。 “你擦一下脸上的血。”李婉清拿出自己的丝巾。辛梓摆手拒绝道：“你赶紧回去吧，你虽然功夫不错，但是寡不敌众，以后带几个打手再出来。” “那你···” “快走吧，等下他们回来，我没力气保你第二次了。”辛梓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谢过公子。”李婉清欠身之后往回跑，半路想到忘了问辛梓名字，她刚想转身往回跑，手被人拉住了。 “姐姐。”李婉清看到李婉霏，激动地抱着她。 “出什么事了？”李婉霏说着把鞭子递给李婉清。 “姐姐带我去报案。”李婉清愤愤地说。 辛家 “梓儿，你怎么了？”辛夫人看着辛梓一脸伤，赶紧走过去看一下伤势。 “遇到几个地痞。”辛梓走到桌子倒了杯水。辛夫人赶紧让人拿药过来，“你的武功也不算差，什么地痞能打得你这么伤？” “娘，别让爹知道我被人打得事，不然会被他骂死。”辛梓说道。 “放心吧，你爹今天不回来，在太子那边过夜。” “那就好。”辛梓说着，熟练地拿起药帮自己揉伤口，辛夫人让人去弄点糕点给辛梓吃，坐在辛梓面前说：“你也该定性了，这么大还和人打架，我让媒人去找了几户人家，你在战场上立过功，应该不会难找对象。” “娘啊，等妹妹的婚事完了再提这事了。”辛梓并不想聊起这个话题。 “现在把婚事谈下来，到时差不多了。”辛夫人拍了拍辛梓的手。 申时 有人在门外急躁地拍门，江蓠小跑去开门，发现是一群巡卫。 “辛梓在吗？” “请问有什么事？” “罗府尹有请。” “稍等。”江蓠赶紧小跑回去告知辛夫人和辛梓。 “梓儿，你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怎么会有巡卫上门？”辛夫人看着辛梓受伤的脸，有点紧张。 “娘，不用担心，我去看看什么情况，很快回来。”辛梓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心想怎么这次衙门办事速度那么快，看来那个姑娘的确不是普通人。 “要不要派人通知你爹？” “娘，没什么事的，不要给爹添麻烦了，不然太子又要说爹了。” 柳府 柳豫风睡到黄昏才起来，本来想去找辛夷，但是还是走到苍柏楼跟前。 “哥，终于有空找我了？”柳临风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柳豫风，又低头看书。 “关于安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和我说？” “她和你说了什么？”柳临风问道。 柳豫风将辛夷之前告知他的事告诉柳临风，然后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安止不是细作？” “也没比你早知道多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柳豫风抽走柳临风手上的书，脸色变得阴冷。 “我怕你到时杀回来，现在不就好了，能冷静点说话。”柳临风将书抢了回来。 “你要不是我弟，我绝对会掐死你。”柳豫风威胁道。 “不过她倒是帮我解释了一些疑问，之前去瓦仙村调查，都说之前辛明远的女儿很乖巧，突然和人私奔大家还是不太相信，现在知道她救爹心切被骗那就说得通了。” “那她是真的被毁容了？” “应该是真的，不过说起来，这门婚事就当你偿还给辛家。” “知道了。”柳豫风转身走出去。 “对了，忘了说件事，安止今天和李婉清打起来了，受了点轻伤。”柳临风提醒道。 “为什么？”柳豫风停下脚步，疑惑地问。 “好像因为一根簪子吧。” “安止在哪？” “镜水阁。” 柳豫风提着瓶酒，在回廊的门洞处看到辛夷趴在亭子间的栏杆上，正在看着水面发呆。 虽然接近黄昏，只是太阳洒在水面上的余晖还是有点金灿夺目。树木花草倒影在其中，像是镀上一层金色。这番镜花水月地场景，像极了仙境中的仙树仙草，眼前的美景蒙上一层面纱，若即若离，眼前似乎一切皆为幻境。 辛夷听到有人穿过假山走了过来，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柳豫风抱着坛酒过来了。 “醒了？”辛夷又转过头，继续盯着湖面。 柳豫风将酒放在石桌上，坐在辛夷的旁边，两手横腰一抱，将辛夷拉到自己的怀里。“手臂疼吗？” “你说的对，被李家的鞭子打到是挺疼的。”辛夷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轻微不爽。她不是生李婉清的气，而是柳豫风走哪都能招蜂引蝶，给她惹麻烦。 柳豫风顺手拔出辛夷头上的簪子，顺手扔进湖里。辛夷想要拦住，已经来不及，只见簪子正好穿过落日的影子，沉入水底。 “你为什么扔掉它？” “我买簪子给你是想哄你开心，而不是让你气呼呼的。”柳豫风霸气地将辛夷拉回怀里说：“你再忍忍，等明年婚事完了，我们就回江陵，过属于我们俩的日子。” “你真放得下？”辛夷搂着柳豫风说道。 “功名利禄对我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帝王爱美人不爱江山，美色有时真的挺让人沉沦，就像我现在只想抱着你，看着四季轮换，沧海桑田。” “哼，你这嘴突然抹了蜜一样，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辛夷娇嗔地瞪了柳豫风一眼。 “要不你告诉我，你真名叫什么？”柳豫风吻着辛夷的脸轻声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辛夷心想，难怪刚才那么会哄人，她才不上这当。 “想知道。” “不告诉你。”辛夷笑得颇带深意。 翌日 “辛梓怎么被人抓了？”上完早朝，柳豫风和姜羽走在路上，问陈叶道。 “我去打探了，昨天是李姑娘报的案，说辛公子昨天在路上对李姑娘图谋不轨。” “我昨晚好像听到婉霏提起，但是听说是唐毅怎么会是辛梓？” “他们说唐毅昨天没和他们一起，是辛梓冒充唐毅。” “唐毅那人出了名好色下流，摆明陷害辛梓，让辛梓当替罪羊。”柳豫风揶揄道。 “辛梓那人，我俩沉迷女色都轮不到他。”姜羽笑着说。 “辛梓直接画押了？”柳豫风皱起眉头问。 “是，听说一审讯，辛公子直接画押认罪。”陈叶点头。 第一百一十六章 水落石出 “指证他的都有些什么人？” “有司曹、狱监、巡卫、直典监、捕头头长的公子们。” “难怪。还挺识时务的。”柳豫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公子，为什么这么说？”陈叶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他要嘛认罪，要嘛严刑拷打后认罪。总得选一样。” “可是万一辛公子喊冤呢？” “喊冤？还没出声都被人毒哑了。”姜羽说道。 “不过是衙门里的几个公子···”陈叶还是不太明白。 “但是唐毅的爹是巡卫长，姑母是喜贵妃。栽赃嫁祸，毁尸灭迹有多难？” “公子，不过是调戏了李姑娘，至于这么严重吗？”陈叶问。 “李郡公的千金，你觉得李郡公会轻易放过那个登徒子吗？这事闹出来，唐卫长和喜贵妃脸上也挂不住，肯定要会尽力掩盖这件事。” “那辛公子还挺倒霉的。”陈叶说道。 “所以说他还识时务，这时候还挺懂得明哲保身。”柳豫风说。 “我们要怎么帮他？毕竟出生入死过，我可不想他受这种罪。”姜羽说。 “我们出手，要是把崔凡义拖进来，这件事会越闹越大。”柳豫风思索道。 “要是璟爷在就好了。”姜羽说。 “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柳豫风一想到南宫璟头都大了。 “已经派人去找他回来了。”姜羽也是挺苦恼的。“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痴迷香，被崔公一骗就真的跑到滇南去找什么灵犀木，一去两年也没见踪影。” “崔公就是担心我那小舅舅在的话会阻碍他，才把他骗出京城。”柳豫风想到了法子，和陈叶叮嘱了几句。 “还是你高。”姜羽笑着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我们还去崔公那吗？” “回来这么久还没去拜会他，免得被人说我不尊师重道。走。”柳豫风一拍手上的扇子，带着姜羽和陆离他们往崔府去。 北书楼 “美莲，婉清呢？”李婉霏穿好衣服问美莲。 “清姑娘一早在烟回廊画画。” “画画？这丫头转性了吗？一大早不起来练武，怎么会起来画画？”李婉霏感到奇怪，于是走出房门，正好在回廊看到李婉清提着笔发呆。 “婉清，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想找救我的公子，但是怎么画都不像。”李婉清拿着笔有点困恼。 “他也是厉害，不懂武功也敢英雄救美。” “是啊，还挨了一顿打。” “王府尹那边怎么说？” “王府尹和爹说救我的男子只是路过，没人知道他是谁。”李婉清说道。 “我来帮你画吧，你把长相形容一下。”李婉霏接过李婉清的笔。 “谢谢霏姐。”李婉清开心的揽住李婉霏。 君宜苑 “陈叶，你怎么在这里？”辛夷在院子里看到走过的陈叶。 “欸，安止姑娘，我是替公子来拿礼物去崔府的。” “崔府？豫风有什么事吗？”辛夷有点好奇，她知道柳豫风和崔凡义私下已经闹翻，能让柳豫风登门拜访，想必不是小事。 “还不是因为辛公子，早上上朝才知道他入狱了，公子想去看下崔公能不能帮忙？” “辛公子？哪个辛公子？”辛夷有种不详的预感。 “公子未来的舅爷。” “他因为什么入狱？”辛夷紧张地问。 “呃···安止姑娘，我也是听来的，说是昨天婉清姑娘在街上撞到辛公子，和他起了口角，知道他是公子的未来舅爷，就去衙门告状，说辛公子对她图谋不轨。辛公子就这样因为调戏良家妇女被抓了起来。”陈叶说着看这辛夷的脸色变得隐晦。 “对了，安止姑娘你怎么在有得苑？” “哦···我刚刚就想和你说了，这里是君宜苑，你跑错地方了。”辛夷这才想起要和陈叶说这话。 “跑错了？惨了，我赶紧去帮公子取东西，先告辞了。”陈叶总算任务完成了。 辛夷眼神开始变狠，直接杀到北书楼。 “李婉清，你给我出来？” “姐姐，这个眼睛很像了，但是脸感觉画胖了点···”李婉清看着李婉霏的画说着，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声女子的怒吼。 李婉清和李婉霏放下笔，回头便看到辛夷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几个婢女和家仆都拦不住。 “安止，怎么了？”李婉霏以为李婉清又惹祸了。“你又惹什么祸了？” 李婉清也一脸莫名其妙，她赶紧摇摇头。“我没有。” “李婉清，你这人真是小气自私，为了发泄私欲，你居然把气洒到辛梓头上。”辛夷对着李婉清骂道。 “辛梓？”李婉霏想了下，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 “我昨天是当街被人调戏，我什么时候撒气了？”李婉清很委屈地拉着李婉霏说。 “辛梓为人老实敦厚，怎么可能当街调戏你，肯定是你污蔑他。”辛夷一掌就把拦她的侍卫打倒在地。李婉清赶紧抽出腰间地鞭子，与辛夷对峙。 “等下？辛梓？豫风未来舅爷？”李婉霏总算想起来了。“你不是说是姓唐的吗？” “早上衙门派人来说，唐公子昨天都在郊外狩猎，是一个姓辛的冒充唐公子。” “我记得听羽哥说过，辛梓武功不差的，你昨天怎么可能打败他？”李婉霏感觉这件事不太简单。 “什么···辛梓打不过你？”辛夷总觉得怪怪的，看李婉清这副委屈的样子，怎么和陈叶说的不太一样。 “姐姐，连你也不信我···”李婉清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辛夷看着李婉清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也不像装的，突然她看到桌子上散落着一些画像，看着人物挺眼熟的，她拿起来看，说：“这不是···” “你认识他吗？当时是他救我的。”李婉清擦干眼泪跑到辛夷旁边说。 “虽然这脸画得有点胖，但是好像辛梓。”辛夷说。 “安止，你能不能把辛公子的相画出来？”李婉霏问道。 辛夷拿起笔，很快就将辛梓画出来，李婉清一眼就认出来，兴奋地喊：“姐姐，是他救了我。” “那我知道了，辛公子救了你，所以被全部人诬陷。”李婉霏说道。 “岂有此理，我去找爹。”李婉清说完直接飞跑了出去。 辛夷在旁边歪着头，怎么感觉自己被利用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柳暗花明 大牢 “梓儿，你怎么会去非礼郡公的千金的？我去求太子，现在连太子都帮不了你。”辛明远看着辛梓在牢中还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爹，这样不就好了，你到时直接把禁足我到妹妹结婚再放我出来。”辛梓开心地说。 “你这个逆子，你要气死我吗？你知道你冒充唐公子，是犯了伪冒之罪，要笞刑的···” “我知道啊，笞刑而已，我皮糙肉厚的，最多在床上躺几天。” “你以为就笞刑而已吗？对官员妻女不轨，你知道要被流放的吗？” “流放？”辛梓睁大眼睛，说：“爹，你是在骗我吗？不是加多十下笞刑，赔礼道歉吗？” “你···你怎么这么天真，算了，真没办法，我到时去求柳执信，他和李甫泰还能说得上话，看能不能判轻点。” “爹，算了，你打扰到柳家我怕影响妹妹的婚事，你要不让太子和圣上说，念在我有战功的份上，让我功过相抵？”辛梓没想到自己被人骗了，一想到要流放，他也害怕。 “你既然怕，干嘛还做这种荒唐事？”辛明远真想冲进牢房揪辛梓的耳朵。 “爹，我···”辛梓本来想说真相，但担心隔墙有耳，又将话咽回喉咙。 “到时丢你去你师叔那修行段时间，磨磨性子。” “爹，不要，我不要去师叔那里。” “有得你说不要的吗，你敢调戏李姑娘，你就乖乖修行去。” “爹，不要···”辛梓求绕道。 “我再去求求太子。”辛明远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牢房时，却见有几个捕头过来，辛明远问：“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要带公子过堂。” “过堂？不是要过两天才判罪吗？”辛明远问道。 “辛少傅，因为李郡公要求立刻判罪，所以要现在判罪。” “爹···”辛梓扁着嘴，委屈巴巴看着辛明远。 “我跟你去。”辛明远赶紧跟着过去衙堂。 唐府 “你最近不要出门，免得又惹什么麻烦出来。”唐清奇生气地训斥唐毅，为了让辛梓顶罪，他都不知道欠了多少人情，万一这事被他妹妹知道，他也会被训一顿。 “老爷，衙门派人来请公子去一趟。”唐清奇的贴身护卫唐立说道。 “什么事？” “听说李郡公有事要回雍州，要王府尹今日一定要将案件断下。” “那正好，赶紧把事情处理完，免得惊动喜贵妃。” “爹，现在不就好了，你还白白操心了那么多天。”唐毅慵懒的吃着婢女递过来的水果。 “不是我帮你收拾烂摊子，现在在牢里的就是你，你还不赶紧收拾下过去衙门。”唐清奇都怪自己平日太宠这个儿子。 “知道了。”唐毅伸了伸懒腰，坐直起来。 辛梓来到衙堂前，见到不是之前的王府尹，有点疑惑。辛明远一见坐在堂上的人，惊讶地行礼道：“罗常卿，怎么出动你来审这个案子？” “因为我要今天结案。”李甫泰从门外走了进来。 “郡公。”辛明远赶紧向李甫泰行礼。 “这案子要是让王府尹，他审完还得层层上审才能结案，直接让太常寺审案，就能当天结案。” “李郡公所言甚是。”唐毅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见过李郡公、罗常卿、辛少傅。”唐毅向辛明远他们几个行礼道。 “人既然来齐了，我们就开始了。”罗鲤说道。 罗鲤将所有人的口供确认完之后，问辛梓道：“辛梓，你认罪吗？” “罗常卿，我想问一下，如果我认罪的话，是笞刑还是要流放？”辛梓问道。 “是笞刑还是流放又如何？” “如果流放的话···”辛梓看了一眼唐毅还有堂上其他的人，说：“那我不认罪。” 唐毅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瞪着辛梓。 “什么意思？” “笞刑我受得了，流放可不行，我吃不了苦。”辛梓说道。辛明远听了，气得直接拍手扶额。 “混账，公堂上岂容你胡闹。”罗鲤斥责道。 “梓儿，你别胡闹。”辛明远生怕辛梓将罗常卿惹怒，等下罪加一等。 “辛梓，等判罪后，大不了我们几个帮你求情，不会让你流放的。”唐毅生怕辛梓突然反口。 “辛公子，你何必这么委曲求全？”辛梓还在考虑的时候，李婉清从后堂走了出来。 唐毅一见到李婉清，吓得赶紧低下头，别过来。旁边的人也吓得赶紧低下头。 半个时辰后 “你个混账东西。”辛明远拉着辛梓走出衙门后，气得想跳脚。“你真是···你连罪都能乱认，你走出去别说是我儿子，哪有蠢成你这样的。” “爹，我都坐了两天牢了，你能不能别骂我。”辛梓委屈地看着辛明远。 “回家我叫你娘好好揍你一顿。你去哪？”辛明远喊住辛梓。 “回家啊。”辛梓不知道为什么辛明远喊住他。 “你这浑小子，所谓好女不进公堂，今天李姑娘为了你抛头露脸的，你不等人家出来道谢吗？” “我···”辛梓倒是没想到这点。 “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我都不用这么操心。”辛明远真是恨铁不成钢。 “李郡公。”辛明远看到李甫泰带着李婉清出来，赶紧带着辛梓上前。“感谢令千金仗义相助。都怪我犬子不争气，麻烦了李姑娘，真是对不住了。” “辛少傅太客气了，辛梓也是为了救小女才会遭此连累。婉清，过来谢过辛公子。” 李婉清走到辛梓面前行礼道：“谢过辛公子。” “李姑娘客气了，今日感谢李姑娘仗义相助。”辛梓回礼道。 辛明远这下才看清楚李婉清的长相，只见此女额头宽广明亮，双眸明亮，笑起来眉眼弯弯，一双柳叶眉恰似弯月映入清湖，鼻梁小巧又端正，嘴唇饱满，嘴角微扬，英姿飒爽却又千娇百媚，气质独特，实在难得，真没想到李甫泰居然有如此福气。 “辛少傅，我们过几日要离开京城，到时设饯别宴，请赏脸记得出席。” “爹···我不走。”李婉清拉着李甫泰的衣袂撒娇道。 “还说，你看你才来几日闯了多少祸，还连累人家坐牢。”李甫泰骂道。 李婉清嘟着嘴，失望地低着头。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兜兜转转 柳府 柳豫风和姜羽临近傍晚才回到府上，他俩在崔府和崔凡义周旋了了一下午，姜羽感觉到崔凡义与他们的距离开始变得很疏远。两人进入回廊，姜羽说：“崔公真是老当益壮，还纳了你之前的侍女为妾。” “我听说萧月雪是唐梦凝的首徒，既然舍得送给崔公，看来崔公是魂梦楼的重要宾客。”柳豫风说道。 “我刚才看她看着你，眼波流转的样子，看来心还在你身上。” “崔公都能做她爹了，盯着其他男子不正常吗。”柳豫风不以为意。 陈叶透过扇窗看到辛夷正在亭子坐着，赶紧拉了一下陆离，努嘴示意，陆离意会到，说：“羽哥，我和陈叶想到有件差事没做，先走了。”他俩都怕辛夷等下看到他们，会找他们算账。 姜羽点了点头，可一走过拐弯处，看到辛夷在亭子上的身影时，心里骂了这两个浑小子，突然变得这么识相，要走也不带上他。 “豫风，我突然想到陆离他们那件差事，有些事我没提醒他们，我去和他们说一下。”说完也转身跑了，等下两人耍花枪，倒霉的旁边的人。 柳豫风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打什么鬼主意，看了一眼他们离去的背影，信步走到辛夷面前。 “怎么，谁惹你了？”柳豫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呢。”辛夷已经看到姜羽他们已经开溜了。“姜羽他们干嘛，看到我就跑了。” “你又不吓人，怎么会看到你就跑。”柳豫风坐在辛夷面前。 “是吗，我以为他们心虚怕见到我。”辛夷斜睨了柳豫风一眼。 “别气了。”柳豫风给辛夷倒了杯茶。 “你知道我今天在李家两姐妹面前多丢脸，后面清姑娘回来，我还得上门道歉。”辛夷一想到早上的事，一股气冒上头，双脸气得通红。 “辛梓没事了，你不开心吗？”柳豫风一说完，发现辛夷的脸色变缓和了很多，一想到她那么在意辛梓，他心里不是很舒坦。 辛夷端起茶杯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 柳豫风长话短说，将事情大概经过说了一下，辛夷听完翻了个白眼说：“他真的蠢。被人栽赃嫁祸也不出声。” “他只是不想惹麻烦。” “你之前不想理辛家的事吗？这次怎么会帮忙？”辛夷问。 “本来我是不想插手的，但他毕竟是我未来舅爷，又与我在战场出生入死，和你交情匪浅，我总得想法子帮下他。” “你真的···侠肝义胆，像极了江湖侠士。”辛夷看着柳豫风眉眼带笑。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对辛梓这么好，我会···吃醋的。”柳豫风突然声音冷了下来，无视辛夷双眼满满的情意。 辛夷心里一咯噔，赶紧说：“就算是世上的珍奇异宝都不能和你比，何况这世上其他俗人。你别气，来，这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我之前特地让王芝让人上江南采购的···”柳豫风看着辛夷殷勤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辛家 辛夫人听了辛明远说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后，气得喊江蓠去拿藤条过来。“你这个混账小子，发生这种事也不和你爹商量下，要是李姑娘不来救你，你···你···”辛夫人拿过藤条，气得直接往辛梓身上打去。 “娘，娘，疼···”辛梓一下子越到树上去。 “下来。你要是敢再用轻功，我就让你在房里呆一个月。”辛夫人对着树上的辛梓喊道，吓得辛梓赶紧跳下来。又被辛夫人揍得哇哇哇直叫。 “爹，爹···”辛梓找辛明远求饶道。 “哼。”辛明远一甩袖子，对辛夫人说：“夫人，你还是尽快帮梓儿找户好人家，这浑小子看来得娶妻之后才能定性了。” “不要，我要自己找。”辛梓说道。 “自己找？”辛明远冷笑道，“你觉得李姑娘怎么样？” “还行，咋了。”辛梓不知道辛明远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夫人，就他这眼光。你还是赶紧托媒人吧。” “郎君，怎么了，李姑娘怎么了？”辛夫人感觉辛明远话里有话。 “李姑娘是难得的夫人格，这小子说还行，你还指望他吗？”辛明远也不明白，自己两个孩子怎么差那么多，至少辛夷还懂得挑柳豫风那类上好的男子，这个儿子··· “我知道了，不指望他了，我去找吴婆。”辛夫人看着辛梓的蠢样子，忍不住叹气。 “娘，不要···你回来···”辛梓看着辛夫人离去的背影喊道。 “爹。”辛梓又哂笑地看着辛明远。 “你这几天乖乖呆家里，没我允许不许出去。”辛明远也不理会他，离开庭院。 崔府 萧月雪坐在亭边，轻轻抚琴。她的婢女摇风听完问：“主子，你今天的曲子为什么这么悲？” 萧月雪起身，看着眼前的月亮，她想到今天见到的柳豫风，没想到几年没见，他变得更加成熟坚毅，比以前还要让人心醉。 “柳公子身边可有侍女？”萧月雪问摇风。 “没有，我听柳府的丫环说，柳公子从西疆回来后，很少在自己寝室过夜，还没有贴身侍女。” “那林安止呢？” “林安止听是柳二公子请来的夫子，在柳府地位挺高的。”摇风感觉柳府的人口风还是挺紧的。 “帮我安插人进去，盯着她。” “主子，她到底是谁，值得你这么费心思。”摇风不明白萧月雪为什么对一个女子这么费事。 “一个故人。”萧月雪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变得阴冷。“也是一个该死的人。” 五日后，辛家 江蓠打开院门，看到辛梓正在练功，江蓠连忙喊道：“公子，老爷叫你去大厅。” “真的？。”辛梓感到差异，他以为辛明远至少关他大半个月，这才五天就放他出去。 “好像说柳府有个宴席，要你去参加。” “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辛梓说完，去大厅找辛明远。 “爹。”辛梓走到辛明远身边说：“我来了。” “李郡公明日在柳府设饯别席，给我们派了请帖，唐公子也会去，你到时注意低调点。”辛明远说道。 “唐毅为什么没事？”辛梓以为唐毅至少也要被关几天。 “唐家背后又靠山，自然有办法搞定李家。” “可是那是李郡公。” “你这脑子。”辛明远忍住瞪他的冲动，幸好这小子志不在朝廷。 “爹，我怎么感觉你在嫌弃我。” “没有。”辛明远掩饰般地地端起茶杯。 第一百一十九章 缘起缘落 柳府 辛梓跟着行辛明远拜见李甫泰之后，觉得内堂里面太无聊太闷，于是自己偷溜了出来。只见外席上已经放满了美食让宾客自取，辛梓走了一圈，感觉没什么好吃的，直到有个婢女端着一碟糕点走过，辛梓将人拦住道：“这个我要。” 婢女吓了一大跳，哆嗦着说：“这是···是我们小公子的点心。” “小公子？那你和林安止说是我拿了。我姓辛。”辛梓觉得这碟糕点比席上的所有美食都要诱人。 婢女犹豫着要不要给，感觉眼前这个人她也得罪不起，辛梓在她恍神的瞬间，赶紧将碟子抢走，一溜烟跑了。婢女只能哭着跑去找林安止求助。 辛梓坐在一个亭子里，享受着抢来的美食，三下五除二，不一会就将糕点吃完了。“真没想到柳府的糕点这么好吃。”辛梓说道。 “这是柳执信重金礼聘去江南请来的糕点高手，肯定好吃。”辛夷从旁边转了进来。 “你来了？”辛梓知道辛夷一定会来找他。 “你抢了熙然的糕点，我自然要找你。”果然外甥多似舅，两人的口味一模一样。 “宴席上的一切都比不上这碟糕点。” “你看你，吃得满嘴都是，你不擦一下吗？”辛夷拿出丝巾递给辛梓。 李婉清听说辛梓也来了，正到处找他，想在临走前再好好谢他一次，走到假山处，望到亭子上的两人，她赶紧躲起来，透过假山缝看了过去。 李婉清看到辛夷递了丝巾给辛梓，辛梓很快就接过去。她想起自己之前也给辛梓递过丝巾，被拒绝了。看来辛梓还挺有原则的。 辛梓接过就往自己脸上擦，辛夷在旁边看不下去，拿过丝巾说：“你都多大了，脸都擦不干净。” 然后轻轻用丝巾帮辛梓擦嘴角，辛梓习以为常，李婉清见到这个场面，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想快速逃离现场，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怒吼声。 “林安止，你在做什么？” “快走，他是个醋坛子。”辛夷赶紧将丝巾塞给辛梓，推他离开。 辛梓和柳豫风相处了几年，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脾气，吓得从石凳上弹起来，快速从假山那边开溜，没想到在里面看到李婉清，他对李婉清说：“李姑娘，我们赶紧走。”李婉清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转身也跟着辛梓走了。 “安止，你刚刚在做什么？”柳豫风硬压着怒火问道。 “呃···我···”辛夷看着柳豫风怒气冲冲的样子，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来。 “你以后离辛梓远一点。”柳豫风总觉得他俩是莫名的熟悉，举止太过亲近。他甚至怀疑两人是不是打小认识的。 “知道了。”辛夷悄悄松了口气。 “辛公子，你刚刚和林安止···” “我俩什么都没干，你是不是误会了。”辛梓赶紧解释道，要是传出去说他和辛夷有什么关系，他非让柳豫风打死不可。 “辛公子，难道你不知道林安止和柳公子的关系吗？你怎么还敢···还敢招惹他的人。”李婉清委婉地劝阻道。 “完了，怎么你也这么想，那柳豫风不就更误会了？” “辛公子，我之前递丝巾给你擦伤口，你都不接，所以我相信你是个正人君子，但我看到你想也不想就拿了林安止的丝巾，我想你俩关系应该不一般，何况她还帮你擦嘴角，你都不抵触···” “你···完蛋了，我当时是怕弄脏你的丝巾，才不好意思拿，安止的丝巾，我直接就能扔了，不用有其他顾忌。”辛梓说着，赶紧把手上的丝巾扔了。 “柳豫风肯定会到处找我，把我杀了，你不知道，那家伙表面越是没事，内里越是恐怖。”辛梓心想完蛋了，“我还是赶紧走。” 李婉清看到辛梓慌乱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笑。然后才抱拳对辛梓说：“公子，我今日一走，估计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京城，我再次向你道谢。我听姐姐说，你功夫不错，希望有机会能见识一下。” “等我有时间去永州，一定找你切磋。”两人说着，正准备互相拜别，突然唐毅走了过来。 “哟，小娘子，我俩还真是有缘。”唐毅瞪了一眼辛梓，又不怀好意地看着李婉清奸笑。 “贱人。”李婉清怒目圆睁。 “小娘子，你对我有太大误解了，可惜了，要是我俩成了夫妻，你就能好好认识我了。”唐毅说着，伸出手要去摸李婉清的脸。 “唐公子。”辛梓挡在李婉清跟前说：“朝廷上的要员都在场，要是出什么岔子，落人口实影响不太好。” “辛梓，山水有相逢，你给我小心点。”唐毅说完，转身就走了。 “公子，你不必为了我得罪他，我听爹爹说，京城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唐家背后太强大，你得罪他，以后在京城里可就不好混了。” “李姑娘你别担心，反正我志不在朝廷，影响不大。对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放弃告唐毅。” “喜贵妃说，如果我坚持告唐毅，等唐毅的案子判完之后，就会请求圣上赐婚，说唐毅是因为对我一见钟情，才会忍不住对我不轨，而且还会将你替罪之事告知圣上，说你收了唐毅的好处，到时还会将你从中发落。”李婉清说道。 “真没想到我还欠了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你，这个是非之地，你逃离也是好事。对了，我走了，你别和人说见过我。”辛梓说完赶紧开溜了。 李婉清看着辛梓逃离的背影，心想，没想到辛梓这个人还挺纯直，挺有趣的。这时，她看到李婉霏过来，“姐姐。” “清儿，你在这里，有没有看到辛公子？” “没有，你找他做什么？” “羽哥说豫风到处在找辛梓，我就顺便问下。” 李婉清偷偷抿着嘴笑，没想到辛梓反应还挺快的。 “你笑什么？” “没有。走，姐姐，我们去找爹爹。”李婉清拉着李婉霏去找李甫泰。 “找到辛梓那家伙没有？”柳豫风问陆离道。 “公子，我听门房的人说，辛公子已经走了。”陆离说道。 “没事了，你先出去。” 听到辛梓已经走了，辛夷松了口气。没想到这时候辛梓变得这么醒目，知道赶紧跑。 “豫风，你找辛梓做什么？” “从回门关回来之后，与他许久未见，叙旧而已。”柳豫风看了一眼辛夷，辛夷赶紧别过脸，心想，这男人果然不能得罪。 “是吗？”姜羽才不信柳豫风的鬼话，他看了一眼辛夷，心想肯定是和她有关，看来辛梓又踩雷了。 第一百二十章 故人之约 “你先去陪婉霏吧，我和安止聊点事。”柳豫风对姜羽说道。 “知道了。”姜羽挥了挥手，让屋里的家仆和侍卫都退出去。 “我刚刚看到你松了口气的样子，怎么，怕我收拾他？”柳豫风走到辛夷跟前，步步紧逼。 “有吗？”辛夷紧张得步步后退。 “你要是再退一步，我让人去辛家把辛梓给我押过来。”柳豫风威胁道，吓得辛夷直接在原地不敢动。 柳豫风将辛夷拉过来，面对着自己说：“我不喜欢你和他走太近。” “绝对没有下次，我以后见到他就跑。”辛夷保证道，她真怕柳豫风会收拾辛梓。 “不需要，只要你不单独见他就行。”柳豫风也不是不讲理，只是不想他俩独处。 “不会拉，今天就是意外。”辛夷拉着柳豫风的手撒娇道。 很少见到辛夷撒娇的柳豫风，瞬间气都消了。 “说真的，你什么时候打算和我生个孩子？我听临风说，你在他那拿了不少药。”柳豫风说。 “这个···”辛夷迟疑道，心想主要是她不想挺着肚子成亲，太丢人。 “你是担心名份问题吗？到时委屈点过继给正房就行了，孩子还是你的。”柳豫风说道。 “等你娶了辛姑娘再说吧。”辛夷回避这个问题。 柳豫风见状，也不想逼她，便随她去。 崔府 “林安止这个贱人，耍手段弄走我，结果自己和柳豫风双宿双栖。”萧月雪阴着脸说，她当时以为两人已经翻了脸，其实并没有。 “主子你打算怎么做？”摇风问道。 “上次让你去和古婆借的不死蛊，她肯借吗？”萧月雪问。 “她肯是肯，但是要你···要你帮她试毒。”摇风支支吾吾地说。 “这毒婆，哼。”萧月雪预料到古婆肯定会提这些要求，但是想到能置林安止死地，她觉得这单买卖很划算。 “主子，替古婆试毒风险很大的，说不定会毁容，你···”摇风看着萧月雪姣好的面容。 “毁不毁容有什么关系，反正都得对着那个老男人。”萧月雪自从见到柳豫风之后，再见到崔凡义，心里的落差感十足。 “主子，你要是没了这美貌，楼主说不定会怎么折磨你。”摇风劝道，唐梦凝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如果楼主真的在意这个容貌，到时定会救我。我有什么怕的。”萧月雪不以为然，自己对于唐梦凝来说，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唐梦凝不会不救她的。 “主子，你何必为了一个女子，冒这个险呢？”摇风真心觉得不值。 “摇风，因为你不知道被人抢走最珍贵东西的感觉，当你看到另一个人拥有你曾经最宝贵的东西，除了和她玉石俱焚，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萧月雪已经做好与林安止鱼死网破的准备，而且她不一定是输家，她有靠山。 萧月雪此刻阴狠的表情，让人感觉到恐怖，但是萧月雪一直对摇风挺不错，摇风只觉得是林安止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才会让萧月雪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于是她在心里替萧月雪诅咒林安止上百遍。 柳府 辛夷在亭子扇着风，最近柳临风不用自己去当夫子，有点清闲。 也不知道他在哪请来的两个夫子，专门对柳熙然、柳熙烈分开教学。 辛夷也是后来和兄弟俩聊了才知道，原来柳临风已经给他俩做好了规划，因此请了不同的夫子来授教，因材施教。 不得不说，柳家的先天不错，加上柳临风知道怎么去栽培他俩，想必将来势必青出于蓝，优于柳临风两兄弟，一想到这，辛夷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有个面生的婢女走了过来，说：“林姑娘，这里有封信给你。” 辛夷狐疑地接过信，看着上面写着林安止亲启几个字，问：“是谁让你拿来的？” “姜夫人那边的，信送错了，夫人让我拿过来。” “没事了，你走吧。”婢女行了礼之后离开，辛夷看着她的背影，奇怪地想，李婉霏那边新来的人，怎么会认识自己？她住在君宜苑这边，李婉霏他们在书易苑，中间隔着有得苑，加上她深居简出，书易苑那边别说新来的，就是老一些的家仆，也不见得认识她。 辛夷打开信一看，是封邀请函，落款为萧月雪。 “原来是她。”辛夷心想，无事不登三宝殿，萧月雪突然约她出去，必定没有什么好事。她想起柳临风和她说过，萧月雪已经入了魂梦楼，那是一个擅于媚术下毒的组织。但是如果此时她推掉这个邀请，后续她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阴招。还不如明面上见真章。 她来到柳临风的书房前，外面有人守着，辛夷问守门的人说：“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面生的婢女走过？” “有。”守卫说道。 “那你好好记住她。”说完辛夷就走了。 守卫听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邀鹤楼 辛夷来到邀鹤楼，没想到京城的角落居然还藏有如此别致的小饭馆。 店里一个伙计迎上来，问：“姑娘是要用餐吗？” 辛夷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你是林姑娘吧。” 辛夷点了点头。“跟我来，小主等你很久了。”辛夷听了明白了，这里是魂梦楼的地盘。 辛夷跟着店伙计穿过堂门，来到后院，穿过一个门洞时，辛夷看到门口两边刻着字，一边是风月，一边是花雪，横联上是萧韵，辛夷心想，加起来不就是萧月雪，看来这里不但是是魂梦楼的产业，还是萧月雪独有的。看来在魂梦楼地位还挺高。 辛夷一穿过门洞，跟着伙计走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处院子中。辛夷没想到看起来小小的酒馆，里面却别有洞天。 “林姑娘，小主在前面亭子恭候多时了。”店伙计突然停在脚步，指向前面的亭子。辛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萧月雪外着紫色纱衣，正站在亭子中看着她。 辛夷端详了一下，才走了过去。萧月雪比之前成为媚艳，骨子底透着一骨冰冷，不愧是个绝色的冰美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两败俱伤 “姐姐，你终于来了。”萧月雪淡淡地说。她以为自己看到林安止会异常愤怒，却没想到自己反倒冷静下来。 果然岁月败美人，没想到几年没见，林安止脸上已添了丝丝岁月的痕迹，不似之前青春娇俏。但一想到她没有因为色衰爱弛，柳豫风还是把她留在身边时，她的怨气又悄悄上了头。 “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你请我来是何事？”辛夷觉得萧月雪绝对不会想见到她，毕竟当年两人闹得那么僵，以她的性子不把自己弄死已经算是很大量了，怎么还真的会想和她叙旧。 “姐姐，几年没见，你性子还是没变。”萧月雪示意摇风退到亭下，自己拿起茶壶，给辛夷倒了茶。“我不过是听说你随柳公子来了京城，而我在这里又没有认识的人，所以才想找你聊聊天。” “我听说你混得不错，怎么会想起我这个旧人。”辛夷并不信萧月雪的话。 “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你忘了我们之前怎么在江陵相依为命了吗？” “我也记得你毁了陈英的脸，还陷我于不义。”辛夷又不傻。 “姐姐，你可别忘了，当时公子怀疑你是细作，让我给你下药就纳我为妾，我当时顾及姐妹情，也没有按她说的做，没想到今日只是约姐姐叙叙旧，却被姐姐如此翻旧帐。是我枉做小人了。”萧月雪说着，开始擦拭着眼泪。 “你如今生活富贵，不是更好吗？”辛夷见她身上的着装，非富即贵。 辛夷一见萧月雪哭，心里也开始变软，可怜的女人，不过是为了往上爬，想要有个依靠罢了。如今萧月雪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可能也忘了过去的种种不堪，自己也是时候放下，不要老揪着过去不放，辛夷觉得自己有点枉做小人。 “姐姐，富贵之地，人事几度薄凉，岂有说话的人，我真的想念之前和你在江陵的日子，无拘无束的时光。”萧月雪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辛夷说：“姐姐，坐。” 辛夷接过茶，坐在石凳上，看到萧月雪神色自若地喝着茶，她也小抿了一口。萧月雪见到辛夷喝下了茶，嘴角悄悄扬起不为人知的弧度。 “姐姐，其实你知道我有多苦吗？”萧月雪看着辛夷，眼神从刚刚的楚楚可怜变成了幽怨，丝丝怨意变得明显。 “你···”辛夷看着萧月雪，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她赶紧悄悄按下一颗解毒珠子，她感觉到了手腕上微微刺痛感。 “进了魂梦楼，我被楼主训练了整整一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我没达成她的要求，我就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等到熬过去之后，我以为美好的生活即将到来，她却转身将我送给了一个老头。”萧月雪缓缓地说着，似乎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但是辛夷却听出了里面的心酸、愤怒、不满还有嫉妒。 辛夷开始怨自己心太软了，这下着了萧月雪道了，这杯茶里肯定有毒。 萧月雪果然是来翻旧帐。辛夷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悔恨。 “姐姐，我真的羡慕你，你当时和柳豫风闹得那么僵，结果你说回就能回去他身边，如果呆在他身边的是我，你说多好。”萧月雪自顾自地说着，没转身看辛夷一眼。辛夷隐隐觉得心口处有点发慌。 “你说，公子还会不会让我回去，我前些日子见过他，但是他只是冷冷看了我一眼，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姐姐，你说他是不是忘了我？还是怪我做了别人的妾？”辛夷已经没心情听萧月雪说话，她只感觉自己身上慢慢发烫。 “姐姐，辛苦吗？”萧月雪走到辛夷身边，假意关心道。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辛夷刚刚已经连按了两颗解毒珠，但只能缓一缓毒发的速度，一会又感觉身体里有东西在爬。 “听说过蛊毒吗？原来唐门不止毒步天下，蛊也是个中好手。想当年，唐梦凝一抓走我，就给我喂了噬心蛊，每天我只要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她就不给我解药，没有解药的那个晚上，整个心都像虫子在啃一样，又痒又疼，我还想过拿把刀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你给我下蛊？” “是的，不死蛊。知道什么是不死蛊吗？就是让你生不如死，就算你自尽而亡，你的肉体还依旧好好地活着，行尸走肉般。直到不死蛊将你的肉吃完，将你的血喝干，姐姐，你说，我对你是不是很好？”萧月雪仰天哈哈地笑。辛夷想对萧月雪出手，没想到却使不出力。 “想打我？告诉你，你现在虚弱得我可以为所欲为，你说第一步先怎么整你好呢？虽然你姿色不如当年，但是把你送给一群老头，相信他们还是不嫌弃的。哈哈哈···”萧月雪一想到那个画面，得意地狂笑着。 辛夷压住心中的愤怒，握紧拳头，将全部珠子针头上的解毒液打入体内，接着封了自己身上几个穴位之后，用尽全力将萧月雪打出三米开外，然后迅速跳墙走。 萧月雪之前没想到辛夷的武功这么强，太过于自信，也没准备打手。她被辛夷这一掌打出去之后，开始哇哇大口吐血，她感觉自己的内脏还有骨头已经破裂，接着便昏过去，不省人事。摇风吓得赶紧喊人去请大夫。 辛夷一边跑着，一边也在大口吐血，行人见状，纷纷尖叫躲避。辛夷看到自己吐出来的血慢慢变深，心里感到特别不安，她甚至感觉有什么在操控着自己的身子，自己的意识开始有点模糊。 幸好她去赴约之前，先踩好柳临风的据点，当时也是担心会出什么事，没想到自己防患未然的想法救了自己，她跑到街尾一家写着杏林圣手的店，跑了进去。这家店是城里出了名的庸医店，平时都没有客人的，掌柜正盘腿在蒲团上打盹，一听到有人进店，赶紧睁开眼。 他被眼前这个青筋布满全脸的女子吓到。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逃过一劫 辛夷将身上的木牌丢到地上，用尽全力喊：“叫你主子···救···我中的是···不死蛊···” “不死蛊？”掌柜重复了一遍之后，吓得逃离了辛夷三丈远。 辛夷昏倒过去之后，斗木獬赶紧进里堂翻箱倒柜，找出一罐药粉，然后将店门关上，把药粉倒在辛夷的外围，还有撒了不少在她身上，地上辛夷吐出来的血撒上药粉后，血中冒起了白泡。 斗木獬不敢动辛夷，因为他知道中蛊之人流出来的血会传染给别人。他赶紧跑进去写信，绑在鸽子腿上，将情况通知给清晓楼的人。 苍松楼 “你说什么？安止怎么会中蛊的？”柳临风听到白河说的话，有点不敢相信，但是后面转念一猜，已经猜到是谁下手。 “我去想下办法，你去探一下安止今天去见了谁？还有，记得让斗木不要去碰她。” “斗木说用药粉把她圈起来了，他不敢动。但是让我们快点想办法，说安止好像老是不自觉地要爬起来。” “不死蛊如果蛊毒入脑，是会控制整个人的，到时就无药可救了。”柳临风也有点着急，这个蛊太棘手了，他之前也只是听他师父提起过。 “这事要告知豫风吗？” “晚点和他说，我先想下解决方法。暂时不要告诉我哥安止在哪，他去了也帮不上忙。”柳临风打开书架上的机关，走进了密室。 “人在哪？”柳豫风听到白河的话，紧张得脸色都变了。 “少主说没想出解决办法之前，不能让你知道人在哪，他不想治两个。”白河说道。 “查出来谁下的毒吗？” “是萧月雪。她之前在府中派了眼线，还好安止临走时，让门卫认住了她。” “萧月雪。”柳豫风咬牙切齿地说，“我去找她算账。”柳豫风说着就要出门，白河赶紧拦住他。 “你别冲动，我们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听说她被安止打成重伤，现在崔府那边还在找凶手。你这一去，不就让崔府的人知道是谁下手了。”白河说道。 “这丫头，还知道帮自己报仇。”柳豫风听到这里，觉得心中痛快了些。“临风那边大概要多久？” “这个蛊少主之前也只是听老主子提起过，现在还在翻古籍。少主说这个蛊很难培养的，所以很少见，也只有魂梦楼现在还有方法养不死蛊。” “安止还有多久时间？”柳豫风开始心慌，他不是担心柳临风想不出办法，他是担心林安止撑不到最后。 “预计还有十二个时辰。” “也不知道临风能不能搞得定。” “豫风，你别担心，少主一定能解决的。” “我怎么能不担心，现在安止生死未卜。” “我看安止与他人也素无恩怨，怎么会出动魂梦楼动用如此毒物。” “是我低估了女人的报复心里。”柳豫风眼神中充满了自责。 柳豫风在焦灼不安中度过了半日，今日的公务他完全没有心思处理，全部丢给姜羽去做，他自己则坐立不安地等着柳临风的消息。 “豫风公子，少主已经赶去城北的药店，他让我和你说，安止姑娘在那边，让你现在过去，他找到方法解蛊了。”虚日鼠跑来传信息。 柳豫风听到这里，提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下，赶紧和虚日鼠赶到杏林圣手。 柳豫风走进去的时候，发现辛夷已经泡在药桶里了，脸上青筋直冒，甚至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皮肤里爬过。 “临风，她怎么样？”柳豫风看到辛夷这个样子，总觉得心烦意乱。 “我搭配好药草，刚刚还差一味三倍火珠子，耽误了些时辰，她才开始泡药浴。”大半晌后，柳临风看着药浴开始变黑，眉头才开始慢慢舒展开。 “换水。”柳临风喊道。 “是，主子。”一个婢女把桶里的药水放掉，流出去的水散发着一股恶臭，被水流过的草地，不到半刻就变枯萎了。 “哥，你看安止的脸色开始变好了，等药浴不变黑的话，她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幸好有你。”柳豫风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里应该保不住了，魂梦楼很快就查过来。”柳临风转身对斗木獬说：“安排人收拾一下。” “是，主子。” 崔府 “大夫，她怎么样了？”崔凡义走进来，看着萧月雪毫无血色的脸。 “她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只能看天意了。”又一个大夫摇摇头，也不知道有何深仇大恨，对如花似玉的女子下如此毒手。 崔凡义摆手示意大夫离开，冷着脸问侍卫黄本道：“还没查出是谁伤了月雪吗？” “她的贴身婢女摇风严刑逼供后，还是说不知道雪姨娘见了谁，说雪姨娘当时将她使走开了。” “魂梦楼那边有消息了吗？” “唐楼主那边已经通知了，应该这两日能回来，她让我们尽量续着雪姨娘的命。” “居然敢伤魂梦楼的人，看来过节不小。”崔凡义说道。 “继续查，打狗还要看主人，敢伤我的人就是不给我面子。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是。”黄本领命离开。 七天后 辛夷感觉自己一直在黑暗中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看到眼前出现一点光亮，她努力地往光亮的地方跑去，可是腿像被什么拉住了一般，很艰难才跑动一小步。 缓缓的，辛夷努力睁开了眼睛。好亮的光。 “你终于醒了。”熟悉的声音，是柳豫风，其中带着些许的兴奋、焦急，也带着些许的疲惫，辛夷想转头看向他，却又乏力地闭上眼睛。 “来人，快喊临风···”辛夷感觉柳豫风的声音好沙哑。 辛夷想说：“我没事。”但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这时，辛夷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轻轻抓起她的手，帮她把脉。 辛夷努力睁开眼，但感觉看不清眼前的人。 “别急，你太虚弱了，闭上眼，好好休息。”柳临风温柔的声音传来，辛夷这才安心地昏睡过去。 “她怎么样了？”柳豫风在旁边担心地问。“已经昏迷了这么多天，怎么看着还迷迷糊糊的。” “放心，她很坚强，已经熬过去了。”柳临风也松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三章 势均力敌 “她的蛊毒清的差不多了，就是身子还有点虚弱，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柳临风拍了一下柳豫风的肩膀，如释重负地说道。 “谢天谢地，临风，这几天辛苦你了。”柳豫风想起之前，每晚一到子时，辛夷就要催吐，柳豫风看着都觉得心疼。 “连夜把她带到别院去养身子，不要让魂梦楼的人发现，我听说他们到处在查当时在街上吐血的女子，很快会查到药店去，你让人善后。”柳临风交代白河说。 “哼，要不是怕给你惹麻烦，我还想找他们算账。”柳豫风冷哼道。 “如果让他们知道不死蛊解了，肯定知道我出手了，所以对外要封死消息，不然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我找出来。”柳临风不想让唐梦凝知道他的身份。 “知道，让唐梦凝知道你的身份，我们柳家可就没好日子过了。”柳豫风知道唐梦凝手段一直都很残忍。 “青门和唐门恩怨太多，我不想把柳家牵扯进来。”这也是柳临风一直蛰伏的原因。 “有机会的话，还是铲除魂梦楼，以绝后患。”柳豫风微微皱起眉头说道。 “唐梦凝也是这么想的。”柳临风微微一笑。“但是我们俩门势力不相上下，根本没有谁能独霸一方。唐梦凝孤身一人，她不怕将自己暴露，但是我不行，所以她必定猜到我有顾忌，才如此事无忌惮。”柳临风说道。 “先让安止养身子，这笔帐，我会要和她算的。”柳豫风让自己不要动怒。 崔府 “老爷，唐楼主来了。”黄本将唐梦楼带进来。 崔凡义示意所有人都出去，他起身道：“唐楼主，你可算来了。” “崔公，月雪给你添麻烦了。”唐梦凝行礼道。 “雪儿好歹是我的妾侍，我也不想她出事。我已经用尽办法保住她的命了，但是感觉再没办法···”崔凡义看萧月雪的样子，估计离香消玉殒也不远了。 “放心崔公，我有办法，带我去月雪那吧。”唐梦楼行礼道。 “黄本，你带唐楼主过去。”崔凡义说道。 “是。”黄本说道。 唐梦楼来到雪月楼，看到站在一边的摇风，伤痕累累。 “过来。”唐梦楼喊道。 摇风心中一怵，微微颤抖着身子，低着头小步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唐梦凝摇着手中的扇子问。 “我···我不知道。”摇风吓得赶紧跪下。 “哼。”唐梦凝手中扇子一挥，摇风的脸上马上出了两道血痕。 摇风吓得赶紧头磕在地上，不敢乱动。 “你是不是不记得谁才是你主子了。你要再不说实话，你就和月雪一起上路吧。” “主子，你···你救救月雪主子，我···我说···”摇风一听到唐梦凝不救萧月雪，赶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混账东西。”唐梦凝气得用力挥了手中的扇子，摇风飞了出去，直接撞到门上，吐了一口血。 “发生这种事情，居然不告知我。”唐梦凝瞪了一眼摇风，看来这人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来人。”唐梦凝喊道。 “唐楼主，什么事？”黄本在门口守着，进来问道。 “那贱婢赏你们了。” “不要···主子，求你···” 黄本摇手示意身后的侍卫把人拉走。 “不要···主子···” 唐梦凝没有理会摇风的哀嚎，走到萧月雪面前，望着她气若游丝的样子，冷笑道：“蠢货，真是白培养你了，胸无大志，为了一个男人沦落到这地步。”唐梦凝吹了一下手中的哨子，一个幽灵般的身影，从窗边飞了进来。 “主子，有何吩咐？” “鬼眼，你派人去柳府探下情况。” “是。”鬼眼应完，消失在唐梦凝眼前。 唐梦凝拿出一颗药丸，来到萧月雪塌前，给她喂了一粒药。 要不是看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她真不想出手。 喂完药之后，又把她扶坐起来，给她输真气，帮助药力发作。 “黄侍卫。”唐梦凝擦掉额间的汗，喊道。 “唐楼主。” “我这里有个药方，你让人去拿药煎给月雪喝。我到里间休息下。”唐梦凝耗了太多元气，需要去小憩一会。 “楼主。辛苦你了。”黄本抱拳说道。 惊春院 “你今天怎么样了？”柳豫风进门，便见辛夷靠在亭子的柱子上发呆。 辛夷面容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怎么这副表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柳豫风坐在她身边，搂着她问。 “没···没有···我是在想，你会不会很想骂我？”辛夷有点愧疚地看着他。 “为什么这么说？” “我给你和临风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听木獬说，这蛊是会传染的，幸好没传染给你们，不然···”辛夷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赴约，给他们两兄弟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你是受害的那个人，怎么会关你事？我要生气，也是那个向你下蛊的人。” “她···死了没？”辛夷没记错的话，自己当时是拼尽全力出的那一掌。 “哼，祸害遗千年，我也不想她死得那么痛快，听说崔公找了许多人保住她最后一口气，昨日唐梦凝赶回来救了，虽然说还没醒，但是命是保住了。”柳豫风说道。 “林安止，别说我说你，明知人家意图不纯，你还敢单刀赴会，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差点把小命丢了，也算给你一个教训。”柳豫风想到这里还是有点后怕，如果当时她不是赶到柳临风的地盘的话，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他们才能找到人。 “我以后见到她，我绕路走，绝对不招惹她。”辛夷一想到那不死蛊，身上又开始起鸡皮疙瘩。 “要不是临风让我暂时不要招惹魂梦楼，我真想好好和她算这笔帐。”柳豫风想起萧月雪，恨意又涌上心头。 “别，你也别去招惹她。中蛊太痛苦了。”辛夷紧紧抱住柳豫风。 “怎么，突然变这么胆小了。”柳豫风笑着吻了吻辛夷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