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药商》


 第一章 药店闹事

    初秋时节，天气很热，秋老虎还未远去，即使穿着短袖，在搬了几箱药后，陈风华也感觉身上汗透了。
    看着司机悠哉的坐在驾驶室里吹着空调吃着雪糕，陈风华微微皱起眉头，却又舒展开来。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新人，对方是一个老司机，关系不是很熟，不帮忙是很正常的。
    好在济康药房是最后一家，送完这家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陈风华上班已经快三个月了，马上实习期就要结束，能不能留，现在公司还没个说法。
    “小陈，来，休息一下。”济康药房的店长朱姐招呼着陈风华，“喝杯水，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陈风华当了三个月的业务员，对业务已经比较熟悉。
    今天济康药房进的主要是磷酸奥司他韦颗粒和一些otc（非处方）的感冒药。他一看就明白，这是最近病毒性感冒的锅。
    不过磷酸奥司他韦价格不低，他笑着接过水，说道：“朱姐，其实你可以进一些四季抗病毒合剂之类的，效果差不多，也便宜。”
    毕竟这些中成药价格低，卖起来也好卖。
    朱姐叹口气说道：“这个我知道，只是前段时间那个磷酸奥司他韦炒的太火，关注度太高，所以……”
    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司机大黄不耐烦的声音：
    “小陈，你完事了没有？还走不走啊？”
    陈风华不悦的表情一闪而逝，他喝完水，对着朱姐道了声再见，便转身出去了。
    正在理药的店员白茹看着陈风华的背影，愤愤不平的说道：“小陈真能忍，要是我，一句话就怼回去了！”
    朱姐开着玩笑：“你是不是看上小陈了？要不要我给小陈通个气？”
    “去你的，朱姐，你开什么玩笑呢？”白茹红了脸，“小陈十九岁？我比他还大一岁呢！再说了，他没车没房，现在这个业务员还是实习的，一月工资不够两支口红……算了！”
    就在这个时候，药店门口突然传来了吵闹声：
    “就是这家店？”
    “就是就是！”
    “进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让他们赔钱！”
    “还要让他们道歉！”
    “必须道歉……”
    说话间七八个人便冲了进来。
    外面陈风华刚坐进车里，看到这情况，立刻就准备下车。
    大黄一把拉住他，瞪着眼问道：
    “你干啥？这事最好别理！她们家店进咱们的药可不多，而且中药几乎不进！这事你最好别掺和，我还赶回去准备下班呢！”
    现在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陈风华有些无语，再隔着药店玻璃门看着里面朱姐和白茹被推推搡搡的，他没再理会大黄，径直下了车，快步往店门走去。
    大黄冷哼一声，却也没离开，坐在车里看起了热闹。
    一进店里，听到里面那几个闹事的大声嚷嚷着，嚣张的很！
    在大致听明白事情经过后，陈风华心头一动，突然大声说道：
    “都住嘴！”
    瞬间，药房里清静了。
    一米八个头，七十八公斤重，再加中气十足，陈风华吼出来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朱姐和白茹看陈风华进来，眼睛里顿时一阵喜意闪过！只是随即便消散了——就算他来，一时能压住这些人，但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啊！
    果然，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指着陈风华的鼻子大声说道：
    “你干嘛的？药店的吗？不是就滚出去！这药店开的药把我们家人吃住院，医生都下病危通知了！我们过来要个说法，不行吗？”
    刚才陈风华听了一阵，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简单的说，有病人胃出血，在济康药房坐堂医生这里看病，医生开了药方并抓了药，病人带回去吃。刚开始还好转了，只是又吃了十几天的药，病情突然加重，送到医院后，医院下了病危通知。
    这家属自然不愿意，便过来闹了。
    朱姐低声对陈风华说道：
    “开方子的唐大夫昨天就请假了，要三天才回来。这事我们也不能确定……”
    “什么不能确定？这方子难道不是你们开的？”旁边有人听到了这话，一巴掌把一张复印的处方笺拍在了玻璃柜台上。
    朱姐看了一眼，无奈的点点头，说道：
    “是我们药房的，不过……”
    “不过什么？”那人一听朱姐承认了，声音又大了几分，嚷嚷道：“既然是你们的，那责任难道不归你们吗？拿钱！我们找律师问过了！医药费、住院费、误工费、陪护费，至少十万！”
    其他人也大声说道：
    “对对对！光赔钱还算便宜他们了！”
    “走法律程序的话，他们说不定得吊销执照！药店都开不成！
    “嗯，咱们不能做的太绝，但也不能便宜他们！”
    “就是！”
    ……
    白茹刚才被几个人围着，一肚子委屈，忍不住大声说道：
    “报警！我还就不信了，这事就光听你们说的了？”
    朱姐冲她摇了摇头，她是店长，得考虑店里的声誉——如果真让人知道了店里开药差点死了人，那这药店恐怕也开不下去了——至少唐老的坐堂医生是当不下去了。
    她不忍。
    陈风华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很想帮一帮朱姐——当业务员的三个月时间里，和朱姐打过一些交道，朱姐也经常照顾自己。
    他知道朱姐是药师，很敬业，也很负责，应该不会搞出卖假药、开错药的事情来。
    但是，自己虽然对中医药感兴趣，私下里也下苦功学习研究过，但脑海里那点知识，连皮毛都算不上，在这里根本起不到作用，帮不上忙！
    怎么办？
    陈风华非常的着急！
    突然，脑海里凭空出来一段信息：
    “察觉宿主遇到涉及中药难题，神农本草系统，正式启动！
    是否开启新手礼包？”
    陈风华愣了一下，脑海里下意识便选择了“是”！
    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神农本草系统？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想，脑海里突然传出来了信息：
    “获得中药鉴定术（初级）。
    中药鉴定术（初级），可以辨识鉴别普通级别的中草药，包含但不限于中药材、切片、药渣、成药等，具体效果请宿主自行探索！”
    啥？中药鉴定术？太夸张了？
    岂不是自己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哪种药材是什么？包括真假，质量如何？
    但是，这神农本草系统是啥情况？
    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不太可能啊！
    难道小说里魔幻般的存在，真的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这可是比中奖五百万的运气还要强太多了！
    正惊喜间，陈风华突然听到“哎哟”一声！
    他循声望去，看到朱姐被那几个人推倒在地！
    陈风华怒喝一声：“住手！再不住手，我报警了！”
    说完便快步走上前去，大力推开那些人，扶起了朱姐。
    而此时陈风华眼前出现了新的信息：
    “新手任务开启：解决医闹事件！
    成功解决济康药房医闹事件，奖励通用型验方一张，三种药材炮制方法。”
    目前有鉴定术在，他相信，一定能够解决问题！
    那些人虽然再次被陈风华的吼声给震住了，但眼神里明显没有先前那么敬畏了。
    陈风华知道，要解决这件事，最终还是要找到问题的根源。
    陈风华沉吟了一下，拿起那张方子，扫了一眼。
    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条信息：
    “胃病药方，循古方增减，对治疗胃出血颇有疗效，综合评价：8分（满分10分），中上。开方人：唐大治。”
    这方子不错啊！
    能得8分，那基本上是中医名医的水平了！差一点就是小国手了！
    方子是没问题了，对症。
    那么，问题在哪里？
    如果不在病人那里，便是——药！
    如果在以前，他还有些怵，但有了现在的这个神农本草系统，他自信的很！
    只是，现在从哪里能看到病人吃的药？
    想了想，陈风华望向那些家属，面无表情的问道：
    “药渣带了吗？”
    朱姐听了神情一振，怎么把这个忘了？
    不过随即又露出无奈的表情，她是个药师，却是管西药的，中医真懂的不多啊！
    陈风华不过一医药公司送药的，难道还能从药渣辨识出药材的好坏来？哪怕这段时间他耳濡目染，接触了一些药材，那又能管什么？
    以前唐大夫可是说过，新通药业的中药切片可是有问题的！
    看来，这事恐怕难办了！
    那些闹事的人中有人冷笑着说道：
    “就知道你们会来这一套，药渣在这里！”
    说完，便把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扔在了柜台上。
    一股子中药独有的味道弥漫开来。
    朱姐和白茹傻了眼，没想到对方竟然准备的这么充分！
    但对她们而言，别说药渣，哪怕是没熬的中药，她们也分辨不出来个四五六啊！
    谁也没料到，陈风华镇定自若上前打开塑料袋，检查起来。
    眼前突然传来了一排排的信息：
    “黄芪（药渣）；太子参（药渣）；白术（药渣）；茯苓（药渣，假，米粉假冒）；阿胶（药渣，假，劣质皮革下脚料熬制）……”
    问题找到了！
    陈风华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捻起一块白色的块状物捏了捏，那块状物已经粘成了一团。这应该就是假茯苓？
    他扔下那团白色粘状物，又挑出一些药渣看了看，闻了闻，最后扔进了塑料袋里。
    拍了拍手，陈风华在店里扫了一眼，然后便来到了中药柜台前。
    看到陈风华自然的动作，谁也没拦他。
    哪怕是那几个家属，也很镇定的看着他的动作——就不信你能翻出天来！
    陈风华拉开了一个药匣，取出一个白色块块捏了捏，眼前已经出现了信息：
    茯苓：中药材，又称玉灵、茯灵、万灵桂、茯菟。形如甘薯，球状，外皮淡棕色或黑褐色，内部粉色或白色，精制后称为白茯苓或者云苓。具有渗湿利水，益脾和胃，宁心安神的功效。
    是真的。
    再看看阿胶，也是真的。
    陈风华便放心了。
    抬起头，看到朱姐的目光，陈风华微笑着点点头。
    这事，有眉目了！

 第二章 实习考核

    看着一头雾水的家属，陈风华指了指药渣，又指了指自己刚才看的药，平静的说道：
    “药方没问题，问题出在药材上。
    这方子里写的有茯苓，你们买的是假货，米粉做的。
    还有阿胶，你们抓的也是假的……，就你们这方子里，十二样药材，至少三种是假的，还有两种也是劣质的，这药吃下去，有效果才怪！”
    “这不可能！”陈风华的话刚说完，那些人中的一个瘦小个子的立刻大叫：“这些药是我花了高价买回来的，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但是，他这话说出来，家属中有人却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他，问道：
    “老八，不对啊！你当时抓药的时候不是说找的熟人，所以药材是成本价，便宜吗？”
    “对哦！老八，你不是说这都是你选的好药材，绝对比这家店里的强吗？”
    这话一说出来，家属那边乱了不说，药店这边的人立刻就听出不对了！
    这药，原来不是济康药店抓的！
    朱姐立刻便来了精神，大声说道：
    “我说呢！唐大夫从来没开错过药方子，怎么可能出错？原来你们买的不是我们家的药！小白，报警!这些人竟然敢到店里来闹，那就让他们尝尝厉害！”
    此时店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些人听到只言片语，便开始议论是不是店里卖了假药。
    但此时听朱姐如此大声的说话，才“恍然大悟”，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那个小个子家属此时还在红着脸大声争辩：
    “谁说药有问题？你是大夫吗？你说有问题就有问题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胡说？”
    陈风华淡然自若的说道：
    “我劝你最好现在去找进药的那家店。如果消息传过去你再找，人家就会提前把药换了，到时你找到也没用了！”
    朱姐在旁边提醒道：
    “最好把卫健委的人和工商的人拉上，不然就你们这无理取闹，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敢给你们卖假药，也就不怕你们私人去找？”
    这群人被两个人这么一说，气焰已经不复刚才的嚣张，一个个神色茫然，不知道是该留在这里，还是该回头去找卖假药的。
    白茹举着手机高声问道：
    “朱姐，那还报不报警啊？”
    “报啊！”朱姐一看这些人还不动，立刻大声说道：“既然他们冤枉了咱们，咱们也不能白白让人给冤枉一通是？他们先前也说了，唐大夫最开始开的药是有用的，只不过后来出了问题，那咱们方子没问题、药也没问题，凭啥要受这冤枉气？……”
    话没说完，那些家属立刻快速的转身往外跑，嘴里还嚷嚷着：“快走快走！不然呆会儿警察来了！”
    “唉！我就说不该来这里的，都怪老八……”
    这些人快速离开，围观的人也没了热闹可看，渐渐散去，朱姐长出一口气，扭头再看时，惊讶的问道：
    “咦？小陈呢？”
    白茹也左右看了看，意外的说道：“没见着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
    “这是不希望咱们感谢他啊。”朱姐感叹的说道：“是个好小伙子！”
    白茹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一眼就看出来假药了……朱姐，你说前面唐大夫不让咱们进他们公司的药，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朱姐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有些事情，不适合白茹这么单纯可爱的女孩知道的。
    陈风华跟着那群家属一起出的门，他惊讶的发现，公司的货车还在，大黄虽然已经启动了车子，但却并没有开走。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上前，因为眼前已经出现了新的信息。
    “新手任务完成，奖励通用型验方一张，随机抽取，得宫廷补肾壮阳方一张；随机抽取炮制药材方法……得苦豆子、锁阳、党参炮制方法。”
    然后，便是一串串的信息涌入脑海。
    他立刻就记住了！
    不过，这中药材炮制方法还好说，这补肾壮阳……自己也用不着啊？
    系统有这么不靠谱吗？
    不管了，有总比没有强！
    这个系统他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总的来说，今天却是帮了自己大忙的。
    那种一眼就看出中药是啥成分的感觉，真好！
    虽然从小就被教育不能作弊，但这一次“作弊”的感觉，爽爆了！
    这时候，陈风华突然患得患失起来。
    这系统不会突然消失掉？
    想起了那个新手任务的惩罚，陈风华觉得，今后一定要好好完成任务，然后
    抬头看看前面的小货车，陈风华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位子，顺手系上了安全带。
    “怎么样？当英雄的感觉不错？”大黄猥琐的笑笑，“这店里那个姓白的，可是这一片药店里最漂亮的女孩！不少人暗恋她呢！你是不是对她也有心思？这下稳了？”
    陈风华还没说话，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副经理夏骏的电话，他立刻接了起来，刚问了声好，便听到那边不耐烦的声音：
    “小陈，你快点回公司，有重要的事情和你们宣布！就那么点活儿，怎么这么久还没干完？效率这么低，还怎么为公司增加效益？公司可不养闲人！”
    说完，不容陈风华分辩，便挂了电话。
    陈风华收了手机，摇了摇头。这个夏副经理，虽然业务上是一把好手，对药材也熟悉，但为人却不怎么样！
    大黄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道：
    “是不是夏副经理？你也别怪人家！公司就招一个正式的员工，现在你和他侄子竞争，他能对你有好脸才怪呢！再说了，现在工作不好找，咱们公司虽然管的严，但工资可不低，你可要想好了，真要想留下来，那就得找找经理的关系，不然副经理有一百种法子让你干不下去！”
    陈风华虽然不知道大黄为什么会这么热心的提醒自己，不过他还是很真诚的谢了大黄，脑海里却在思索着，这一次夏骏会给自己出什么难题？
    而就在这个时候，脑海里突然传来了信息：
    “新的任务产生：顺利完成公司交给的任务。
    任务奖励：五种中药材炮制方法（随机），提升中药鉴定术等级一级。”
    陈风华已经感觉得到，这一次公司交给的任务，非同小可！
    副经理办公室里，夏骏面无表情的说道：
    “中药材采收季到了，绥来县虽然不是中药材中植大县，但种植户也不少，主要是黄芪、党参等药材。今年总公司给咱们发布了采购任务。
    现在公司的老员工已经领走了大头，剩下的一些交给你们两个新人——陈风华，你负责兰湾、旱滩、广丰三个乡的药材收购，夏国雄，你负责清水、乌河、李家店三个乡。
    这一次既是公司给你们的任务，也是对你们实习期的考核！药材收购的好、收购的多，自然就是优胜者，就能留在公司！”
    夏国雄抑制不住脸上的喜悦，大声说道：
    “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洋洋得意的看了陈风华一眼。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这个任务，陈风华心还是凉了半截！
    自己负责的三个乡处在平原地带，土质好、灌溉系统完善，是传统的农业区，种植番茄、棉花等经济作物多年，几乎没几家种中草药的。哪怕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开挂般的中药材鉴定术，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反倒是夏国雄负责的乡，因为多在山区，良田少，所以种植药材的农户不少！
    这夏骏为了他的侄子，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这一刻，陈风华真想一走了之！
    有了这中药材鉴定术，还有炮制中药材的手段，陈风华自忖走到哪里，都有一口饭吃。
    但他不甘心！
    在这里呆了三个月，他已经习惯了。而且自己又没做错，凭什么要主动离开？
    陈风华知道找夏骏评理肯定是说不通的，他想到了大黄的话，转身出了办公室。
    夏骏原以为陈风华会大怒着找自己吵一架，没想到这小伙子竟然沉得住气，一声不吭的走人了。
    这和原先的设想不符啊！
    不过想想给陈风华分配的那几个乡，一共也没几户种中药材的，也就放心了。
    无论如何，自己出的这是阳谋，任他说破天去，恐怕也破解不了自己的计。
    侄子留公司的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稳了！
    陈风华走到经理陆泽铭的办公室前，正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很大的声音：
    “……陆经理，你这样不好？咱们县本身就没人种植苦豆子和锁阳，虽然有野生，但量不大，每年最多收几百公斤，这年头想搞这些东西真不容易，你就别为难我了！”
    “这可是总公司下达的任务，怎么能说是为难你呢？”陆泽铭的声音响了起来：“那边说了，只要完成这次任务，不仅多给咱们两成的奖金，年底还会给咱们一个去新马泰旅游的名额！只要完成了，这名额就是你的！”
    一听这话，陈风华立刻敲了门！

 第三章 立军令状！

    夏骏的办公室里，夏国雄眉开眼笑的倒了杯水端在夏骏面前，说道：
    “叔，这事稳了？”
    “七八成！”夏骏矜持的说道：“还要看你的努力——可不能就以为进了保险箱了，我能帮你是一方面，你自己如果不努力，哪怕成了正式业务员，业绩不成，也可能被辞退，到时我脸上也没光！”
    “哪能呐！”夏国雄没把夏骏的话听进去，不过表面上却是很听话的样子，“这段时间我也是很努力的！就说这一次收药材，我可是事先托了不少人打听了各乡的情况呢！”
    “你努力？”夏骏撇了撇嘴，说道：“你自己说说，你比陈风华怎么样？有没有他一半的努力？人家平时没事的时候就看书、请教业务知识，你呢？就知道看手机、刷视频，你这三个月发错了五六回药了？要不是我给你兜底，你早就被开除掉了！”
    被夏骏这一顿批，夏国雄心底里不服气，但也知道自己的工作得二叔帮忙，讪讪笑道：
    “我这不是觉得有您当靠山吗？您放心，等成了正式业务员，我一定努力学习，把业务赶上来，不丢您的脸！”
    夏骏淡淡的说道：“但愿！这一次你去的三个乡我都打好招呼了，不过你也要多跑跑，防着陈风华，别到时候到嘴的肉再跑了，那我可就没办法了。”
    夏国雄一想这个可能，立刻大声说道：“他敢！您放心，我今天就去乡里！”
    看到夏国雄这“雷厉风行”的表态，夏骏点点头，至少还有救。
    经理办公室里，陆泽铭有些意外的看着陈风华。
    陈风华这个年轻人他知道，踏实、好学、肯干，进公司不久就入了路泽铭的眼。
    只是陈风华似乎只专注于业务，在公司里很低调，从来不和领导套近乎，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只是今天为什么会主动来找自己？
    “陆经理，今天有事向您汇报。”陈风华也不客套，直接开口说道：
    “今天夏副经理告诉我，对我们的实习考核是下乡收购药材，你也知道，我家是本地的，本来是有些想法的，加上刚才听到您和刘哥的话，就想着一起把事情办了……”
    “一起把事情办了？”陆泽铭一听陈风华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说？来来来，风华，坐下说！不过我得提前给你说清楚，实习考核这是总公司的规定，谁都不可能避免。”
    经理办公室里有双人沙发，公司的老资格业务员刘长河坐在靠近路经理那边，陈风华看了看，没坐，说道：
    “几句话，我还是站着汇报——事情是这样子的，对于这一次的实习考核，我觉得收购药材的范围可以放宽一些……”
    陆泽铭还是不太明白。公司里他负责管理，抓主要方向，但业务方面主要靠夏骏。夏骏是老资格，有些时候手伸的长了些，但他上面有关系，不是太过分，路泽铭都选择了忍让。
    陈风华继续说道：
    “光收黄芪、党参之类的实在是收不上多少东西，毕竟咱们县不是中药材种植大县，只有山区种植的多些，产量也一般。但咱们县北面靠近沙漠，其他野生的中药材不少，像刚才你们说的苦豆子、锁阳，还有甘草之类的都有，咱们可以把这些都放进考核项目啊！”
    “你说的轻巧！”陆经理还没说话，刘长河忍不住了，他刚才才和路经理为这几种中药采购的事情拍了桌子，现在陈风华突然说可以把收购这几种药材当考核项目，这不是直接打脸吗？他怎么可能忍？
    “你知道你们实习考核收购药材是以什么为计量单位吗？吨！可不是公斤！
    我虽然不是本县人，但也在县里干了十来年，县里什么情况我能不清楚？这县城北面虽然公布着一些野生的苦豆子、锁阳，但那都是零星分布，产量从来就没哪一年上过一吨的！
    你年纪轻轻的，还是不要好高骛远，踏踏实实好好把分配你的收购任务完成再说！”
    陆泽铭也皱了皱眉头。刘长河是老业务了，他的话还是可信的。虽然刚才因为总公司的任务指标和刘长河几乎吵了起来。但他也清楚，这种事情真不是凭热情就能完成的。
    因此，对于陈风华的评价低了几分——原以为这年轻人挺踏实，没想到也是表面文章，一到关键时刻就露馅了！
    陈风华对于刘长河的反驳并不意外，他在公司三个月时间，对于公司的情况还是了解的。
    等刘长河说完后，陈风华才平静的说道：
    “刘哥，以前没超过一吨——是不是以前的这几种药材都是有人送上门的？”
    刘长河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送上门来的最多一半！苦豆子以前需求量不大，这两年总公司要的却越来越多。锁阳就更别提了，价格一直在涨，所以每年这季节我都会去乡里收——一些采摘大户我都很熟悉！你就别打这主意了，还是好好收你的党参黄芪！”
    言下之意，想投机取巧，还是算了！
    陈风华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我分配到的三个乡，党参黄芪基本上没几户种，毕竟平原上的好地，大都种经济作物了，保险又稳定。倒是北面荒地里野生药材不少。
    这样，陆经理，我刚才不小心听到总公司有收购苦豆子、锁阳的任务，那我能不能把这个当成实习考核，您给个数，反正按现在的情况，我极大可能会离开公司，不如给我一个机会，说不定也给公司开一扇窗？”
    陆泽铭没想到陈风华这么大胆，勇气也不小。
    不过想想他说的话，倒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有思想，不鲁莽，明知夏骏在分配任务的时候偏袒夏国雄，但却没有直接去吵闹，而是另辟蹊径，努力为自己争取有利的条件。
    不错！
    对陈风华的印象又有所改观。
    只是，这任务能完成吗？
    相比较而言，他更相信刘长河。毕竟刘长河收购药材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好多年了。县城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也差不多是各乡都走遍了。
    陈风华这就是孤注一掷了。
    其实陆泽铭已经想着哪怕陈风华考核没完成，他也想着把人留下了。
    只是这时候陈风华却说道：
    “路经理，我可以立军令状！这任务完不成，我直接走人，这月工资也不要了！”
    陆泽铭还没开口，刘长河冷笑着说道：
    “经理，你就答应他！反正总公司那边的任务，完成哪个不是完成？我就想看看这小伙子怎么能完成三十吨苦豆子和两吨干制锁阳的任务！”
    说着，一脸的鄙夷，原以为陈风华这农村小伙子踏实，没想到这样！
    估计在家里没怎么受过教训，那就让社会好好毒打一下！

 第四章 咱也是有帮手的！

    陈风华得了陆经理的承诺，便走出了经理室。
    无论如何，都是要把这个任务完成的！
    至少，得保住中药鉴定术，他还想看看升级后的中药鉴定术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说这小伙子能成吗？”陆泽铭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却还是有些不死心。
    “怎么可能成？”刘长河一撇嘴，“你当那野生锁阳是大白菜，随便捡？咱们接的任务可是干货，两吨锁阳，至少五六吨鲜货晒干才能得到。这么大的量，只有外省的种植基地里才有，咱们这里，别想了！”
    “唉！”陆泽铭长叹一口气，“也是老夏那边不地道，逼的这小伙子铤而走险，只是这话我也不太好说。”
    夏骏能当上副经理，一方面是业务水平不错，当然在总公司那边也有关系。
    他看得出来，陈风华是个好苗子，只是眼下看来，是没机会留在公司了。
    陈风华从经理室出来，没走几步就看到夏国雄正探头探脑往这边窥视，他没理会这家伙，径直走出公司大门，往车站走去。
    夏国雄立刻来到了夏骏办公室，悄声说道：
    “二叔，那姓陈的小子去了经理办公室，你说事情会不会有变啊？”
    夏骏正闭目养神，到夏国雄的话，皱着眉头说道：
    “你管那么多干嘛？有这心思，早点去收购药材是正经！只要你完成任务，考核的事就是板上钉钉的，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夏国雄走后，夏骏沉思了一会儿，眉头便舒展开了。
    自己行的是阳谋，哪怕陈风华走陆泽铭的关系，也不顶用——况且平时陈风华对公司里的人都不远不近，临时抱佛脚可没用！
    陈风华来到车站，买了回家的车票，没过多久便上了车。
    中巴车在县乡道上行驶，他看到路两边的沟渠上长着不少的苦豆子，这玩意儿挑地，要好地才长，和锁阳正相反。
    此时苦豆子正是种子成熟的时候，顶上拳头大一簇豆荚就是种子。
    这玩意儿一般全草和种子入药，主要的作用是清热、杀虫、止痛。这两年用的量大起来，才有人专门下乡采收。
    不过采收也只是在容易找的地方，野外没路的地方，没人知道，也没人去。
    这才是陈风华的倚仗！
    当然，要光靠他自己，这任务也完成不了。毕竟量需要太大，哪怕自己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
    不过眼下，陈风华知道，正好有个机会！
    中巴车停在了村口，陈风华下车后，步行不远，便是自己家门口。
    现在村村通工程已经覆盖全县，家门口就是柏油路，很方便。
    院子里，陈风华的父亲陈元明正蹲在地上翻捡着晾晒的甘草根，听到脚步声，他扭头看到陈风华，很是意外，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意，表情却淡淡的问道：
    “回来了？这是放假了还是收购药材？”
    陈元明曾经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懂一些中医，又学了些简单的西医技术。只是现在村里配了正规的村医，乡卫生院距离村里也不远，所以他基本上不再给人看病。只是当年留下来的一些习惯并未丢掉。
    “收购药材。”陈风华上前帮父亲一起收拾甘草，“爸，这是你挖的？”
    眼前传来了信息：
    “甘草，中药材，为豆科植物甘草的干燥根和根茎。具有补脾益气，清热解毒，祛痰止咳，缓急止痛，调和诸药之功效。常用于脾胃虚弱，倦怠乏力，心悸气短，咳嗽痰多，脘腹、四肢挛急疼痛，痈肿疮毒，缓解药物毒性、烈性。（未处理）”
    “这年头谁挖它？”陈元明笑笑，“麻烦的要死。这是队里拖拉机清理荒地的时候犁出来的，我顺手就捡了回来。”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的声音：
    “他大叔，找你说个事。”
    陈风华扭头一看，是同村的李大妈，七十多岁的人了，走路还很稳——陈元明虽然只有五十多岁，但在村里却是元老级人物，辈份大，不少四十来岁的人还得叫他叔。
    陈风华急忙站起来打招呼：“大妈过来了，来来，坐，我给你倒水！”
    “客气啥！”李大妈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找你爸有点事。”
    说完扭头对陈元明说道：“他大叔，我这两天嗓子老是痒痒，咳又咳不出来啥，也没感冒发烧啥的，太难受了，你给看看弄点啥药吃吃？”
    陈元明顺手拿起一段晾晒的差不多的甘草根递过去，说道：“给，老嫂子，把这个拿上，回去拿小刀子刻一点含在嘴里，一会儿就不咳了。”
    “好哩！”李大妈接过甘草根，又聊了几句，回家去了。
    陈风华见怪不怪，从小开始，这种事情就成生活常态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
    “咱村里不是有村医吗？”
    “那村医啊，嗨！”陈元明叹了口气，“只要去看，就是挂针，钱多少不说，太麻烦，这小病小痛的，谁也不想耽误那个工夫。”
    这涉及到生活习惯问题，陈风华也没多问，看了看院子，又问道：
    “我妈呢？干活去了？现在地里应该没多少活，该等着拾棉花了？”
    “去苇沟里挖蘑菇去了！”陈元明苦笑：“年初不是上面下了文件，咱们县里试点，只让种四成的地吗？村里能种的地差不多都入了合作社，现在大家都没什么活干，闲的快疯了！
    春上还好说，挖点野菜、打点鱼啥的，秋里没啥事，只能去沟里挖蘑菇了。你妈又是闲不住的人，每天都去，吃不完只好晒着，你走的时候带一口袋走！”
    村里附近多的是苇菇，在土里生长，哪怕长大了也很少露头，最多把土顶一个包，所以是“挖”蘑菇。
    听到这个消息，陈风华面露喜色，问道：
    “这样的话，爸，那村里的青壮年是不是不少？铁蛋、毛孩几个都闲着？”
    “那不闲着咋弄？时不时的去钓鱼——这村里人都去钓鱼了，你看能有多闲！”
    “那太好了，我正好有事找他们，爸，晚上回来再和你说啊！”说完便丢下背包，转身匆匆离去。
    对于村里几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没考上高中，在家务农的年轻人，陈风华还是很了解的，他径直来到开商店和烧烤摊子的吴老二家院子里，果然看到铁蛋几个人正在那里喝着啤酒，吃着烧烤。
    铁蛋几个一看陈风华过来，立刻招呼道：
    “小华回来了？过来喝一瓶！”
    看炉架子上烤的是香肠蘑菇之类的，陈风华明白啥情况，笑着对正烤肉的吴老二说道：
    “二哥，烤五十串烤肉，再来一件红乌苏。”
    说完便来到铁蛋几个人的桌上，接过毛孩递过来的啤酒，和他们几个碰一下，一口闷了半瓶。
    “好，不错！”
    “小华进城，酒量涨了嘛！”
    “就是啊！”
    陈风华放下酒瓶，舒服的打了个嗝，然后才说道：
    “哪儿啊！好久不喝了，感觉还不错！”
    吴老二把烤肉端上来，陈风华笑着招呼大家：“来来来，大家吃！”
    几个人迟疑了一下，陈风华笑着说道：“别客气啊！吃，我请，呆会儿还有事找你们帮忙呢！”
    听陈风华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的几个人才吃了起来。
    毕竟在他们看来，陈风华出去工作，算半个外人了，他们怎么说是地主，应该请陈风华的。
    只是现在，不是有特殊情况吗？
    其实陈风华也明白，这些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别看外表潇洒，但基本上都是囊中羞涩。虽然这两年种棉花挣了些钱，但钱掌握在家里大人手里，自己手里的零花钱并不多。
    而陈风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五章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吃了烤肉，喝了啤酒，几个人脸都是红红的，铁蛋大声说：
    “小华，有啥事，你说！咱们从小尿尿和泥巴一起长大的，绝对帮你干了！”
    “就是！”看陈风华今天这么慷慨，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表态。
    年轻人要的是个面子。陈风华虽然没考上大学，但却出了村，到城里工作，而且还不是工地搬砖、给人发传单那种体力活。回来后一点架子没有，还请大家吃喝，这人不错！
    陈风华等的就是他们这句话。看其他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他放下瓶子，吐了口酒气，说道：
    “今天找大家，是有个挣钱的路子，想和哥几个一起搞搞。”
    “挣钱？”铁蛋一听挣钱，眼睛一亮，把手头的瓶子往桌上一顿，“挣啥钱？能挣多少钱？”
    “就是！快说说！”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毛孩也着急的问道：“好挣不？在哪里？”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也是满脸的渴望。
    陈风华没直接说，而是反问道：
    “这两年棉花价格不错，哥几个应该不缺钱啊！”
    “啥啊！”一说起这个，铁蛋便忍不住报怨起来：
    “也不知道哪个家伙，觉得咱们农民这两年挣了点钱，富了，看不过去了，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愣是把好好的地不让人种，只让种四成地，这还怎么挣钱？”
    “就是！”一边的大刚也吐槽着：“说的好听的很，说地下水位不够了，还有说要轮种，让土地休息——怎么全疆那么多地方都不让土地休息，偏偏就我们这边土地休息？这不明摆着看咱们农民挣钱了，得了红眼病了，出这么个牲口才能想出来的办法，明摆着坑咱们嘛！”
    这事陈风华听说过，只是没具体了解过情况，他也想不明白上面的政策，不过眼下几个发小缺钱是真的，便笑着说道：
    “既然没钱，那就找门路挣钱呗！现在我不就给你们提供一条路了吗？”
    “真能挣钱吗？”铁蛋举起瓶子和陈风华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再次问道：“啥路子？只要能挣到钱，我肯定干！”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毛孩插了一句：“不会是违法的事情？”
    旁边的大刚嗤笑一声：“违法？你也不看看你那胆子，真违法，也不敢找你啊！再说了，小华现在那前途，能干那种事情？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说完冲陈风华一扬下巴：“是，小华？”
    “肯定不违法。”陈风华接过话头，笑着说道：
    “哥几个也知道，我现在在医药公司工作，现在公司里有一个大单子，要收大量的苦豆子和锁阳，要干的。苦豆子一公斤两块，锁阳干的一公斤二十。真要下功夫，一天搞个几百块是很容易的！”
    “真的有这个价？”铁蛋“啪”的把酒瓶子往桌子上一顿，烤肉也不吃了，吃惊的问道。
    “当然，我现钱收！”为了完成任务，陈风华也算豁出去了。
    他给出来的价格是医药公司的原价，一分没减，陈风华倒不是不想挣钱，眼下他只是想把任务完成。
    再说了，脑海里有那么多好东西，不差这点儿。
    虽然现在口袋没鼓起来，但陈风华有这个底气。
    “真的？”大刚也吃惊了，“这苦豆子，沟渠边上多的是啊！那籽……能卖这么贵？真要去割，怎么一天也几百公斤了？比拾棉花可快多了！”
    “还有那锁阳，我记得小时候咱们还挖过，只是去卖往药材公司，人家不收——现在这么贵了？”
    对于村里人不了解这些东西的价格，陈风华是有心理准备的。要让他们说棉花、玉米、小麦的价格，说农资里面的种子型号、化肥品种、这几年涨价之类的，他们门清。
    但在领域之外的，那就真不清楚了。
    毕竟隔行如隔山。
    倒是毛孩听了后，想了想，说道：
    “其实前段时间我干活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割苦豆子，我还问他们干啥，说是收来做药。我也没多想，当时他还问哪里有多的，我就随意往北指了指……”
    其他几个人看他的表情已经不善了！
    苦豆子这玩意儿生长范围很广，但这苇湖村荒地大都开垦了，只有沟渠边上多一些。
    但再往北，靠近沙包的地方，因为浇地淤水冲开的地方，苦豆子长的很好，却没人管——这玩意儿就是打来当羊草，羊也不是很喜欢吃，因此长的很疯。
    如果大家收割种子的话，肯定是去那里，但如果毛孩遇到的那人找到了这地方，大家岂不是少了很多的收入？
    毛孩几曾看到哥几个这种凶狠的眼神，弱弱的分辩道：“沙窝那边没路，他应该找不到？”
    其他几个人想想也是，不是村里人，根本找不到那地方——没路，只能顺着地梗子往里走才找得到，这才放过了毛孩。
    “那明天我就去！”事不宜迟，大风立刻说道，“今天这酒就到这里？不然明天起不来……”
    “我要的量大。”陈风华强调了一句，“这几天我就在家里，收了处理干净就送到我家，现场称，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好了，你们喝，我还有事，先回了！”
    说完便掏出钱付了账，离开了。
    留下的铁蛋、大刚毛孩几个互相对视一眼，都感觉充满了斗志——这真要搞好了，一天几百上千都是有可能的！
    虽然苦豆子脱荚处理麻烦些，但总比兜里没钱好？
    钱是英雄胆，这话一点没错！
    陈风华回到家里，看陈元明不在，便进了屋里，掏出手机，给附近几个村里的同学打了电话，把事情说了一下。
    他在学校小有名气，虽然没考上大学，但成绩却非常好，是同学父母眼里的“别人家的孩子”，和大家关系也不错，加上现在很多人都闲在家里没事干，听了他的消息，大都答应下来。
    算了算，这样下来，一天收个两三千公斤应该没问题，三十吨的话，半个月之内应该没问题。
    只是锁阳麻烦些，毕竟晒干比较慢，而且精品的话，炮制起来可不能只是晒干。
    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眼下，收货的事情解决了，最迫切的，就是收货款的事情了。
    钱，从哪里来呢？

 第六章 惊动全村人

    陈风华自己存了些钱，不过三千多块，距离收购任务需要的钱差的远。
    好在他并没有准备一次性全部收购完，再去医药公司结账，所以只要第一批的钱够了就成。
    三千多块，收购一吨多的苦豆子，足够了。
    当然，前提是不出什么意外情况。
    正想着，院子里传来了声音，他走出房门，看到是母亲彭秀兰回来了。
    彭秀兰一看陈风华，满脸惊喜：“小华，你回来啦！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正好，今天挖到不少蘑菇，呆会儿给你炒了吃！”
    陈风华上前接过母亲手里的袋子，打开一看，果然，里面大大小小的苇菇至少有五六公斤，还真不少！
    “妈，这收获还真不少啊！”陈风华把蘑菇放在一边，笑着说道：“够吃两三顿了！”
    “我这点算啥？”彭秀兰一边放下手里的抓钩一边说道：“前两天下雨，后庄的文丽妈一天就挖了八十多公斤，正赶上那天有集，一下子就卖了八百多块！”
    “这就是运气好了。”陈风华笑着说道：“说不定哪天，妈你也能碰到这样的运气呢！”
    彭秀兰笑着说道：
    “我也不说有那么好的运气，每天走走路，挖挖蘑菇，总比闲在家里强。”
    都是上面政策的锅，陈风华也不好说啥。
    正在这个时候，陈元明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看到陈风华，大声问道：
    “小华，你是给铁蛋他们几个说，要收苦豆子、锁阳？还一公斤苦豆子两块？”
    “两块？这么贵？”彭秀兰一听陈元明的话，明显不信：“怎么可能？那玩意儿随便一天就能割几百公斤，真要两块，那还不发财了？铁蛋肯定是喝多了胡说？”
    说着看向陈风华。
    “村子里都传遍了！”陈元明没好气的说道：“现在有人就已经准备三轮车和剪子，说要去割苦豆子了！还有人已经扛着铁锨去碱滩准备挖锁阳了！”
    他这么一说，彭秀兰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对陈风华说道：
    “小华，你快点去给村里说说……对，去村委会那里，用大喇叭给大家通知一下，这是假的！老庄那里让你爸去说，这事可不敢胡说！”
    现在村里满是闲劳力，这事真要压不住，一天搞个一两吨，那得多少钱？
    要是真事的话，彭秀兰都想着去割苦豆子了！
    一公斤两块啊！
    那玩意儿可比棉花压秤多了！割七八棵差不多就一公斤。
    虽然大块荒地开垦的差不多了，但零星剩下的不少，野生的苦豆子不说随处可见，却也很好找！
    “那小华你快点去老庄家——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好说一些！”陈元明非常的担心，一脸的严肃。
    老庄是村支书，虽然叫老庄，但比陈元明还小几岁，算算是和陈风华一辈的，在他面前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陈风华却并没有动，脸上也没有慌乱的表情，而是平静的对父母说道：
    “爸，妈，这事是真的。收苦豆子和锁阳的事情是我说出去的，价格也没错——这是公司给我的任务，只是没想到传这么快！”
    “啥？这事是真的？”彭秀兰不相信。
    “你们公司出这么高价收？”陈元明也不相信。
    “这苦豆子就这么值钱？”彭秀兰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陈风华解释道：“其实苦豆子价格一直不低，只是药材公司那边不知道咱们这里有大量野生的。而咱们村里人又没有做药材生意的，所以也不知道价格——现在其实有人已经跑到咱们这边来割来了。毛孩就说他见过。”
    “既然不假……”彭秀兰心头一动，“那咱们……”
    她还没把话说完，门外已经传来了许多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三个人往外一看，竟然都是村里的人。
    “陈叔，秀兰婶子，小华都在啊！”为首的是村妇女主任沈二香，她进院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们听说你家小华收苦豆子和锁阳，苦豆子还一公斤两块，这是真的？”
    陈元明和彭秀兰还没消化刚才陈风华的消息，没说话，看向了陈风华。
    陈风华点点头，说道：
    “这是真的。我也不是自己收，是药材公司给的这标准。不过苦豆子要收拾干净的，还得是干的，锁阳也是。”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脸上都露出喜色。刚才还有人怀疑，现在彻底是没了。
    “多少都收吗？”沈二香脸上同样露出高兴的神情，这些活对于农村妇女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
    况且这钱挣的一点也不比干农活慢，甚至还要快！
    “只要质量过关，多少都收。”陈风华笑了，他可不嫌少！
    苦豆子就不说了，锁阳本身就是补肾阳、益精血的，在这年头完全是不愁卖的。哪怕公司收不了那么多，陈风华其实也有办法卖出去。
    “那行，我们走了。”沈二香做事风风火火，立刻带着人离开了。
    没一会儿，村里便响起了电动车、拖拉机的声音。
    显然，这些人肯定是准备去捞外快的！
    陈元明脸色复杂的说道：
    “小华，你这次算是给村里办了件好事。只是……冒的险也有些大了！这事光在村里也就罢了，如果传到其他村，到时收到的货太多，你那个公司也不一定能消化得了！”
    陈风华想想也是，这要控制不好，真收的太多，把公司的资金抽干了，那麻烦就大了！
    “你担心啥啊！”彭秀兰瞪了陈元明一眼：“咱们村附近就算苦豆子再多，能有多少吨？你有那心，还不如多想想，等苦豆子收来放哪里呢！”
    陈风华也想明白过来，说道：
    “其实也不用担心，有些人说不定还想着我收的价格过了一手，指不定直接卖到药材公司去了呢！”
    陈元明想想也是，这玩意儿是野生的，本身也挑地，就算全收割了，能有多少吨？绥来县可不止一个药材公司！
    想明白过来，陈元明摆摆手，说道：
    “好了，不想这个了，还是准备做饭！吃过饭，我也出去看看！”

 第七章 书生意气，市井生活

    陈风华收购苦豆子和锁阳的事情传遍了全村。
    后庄一户人家门口，停着一辆奔驰的suv。
    这年头，村里有轿车的人家并不少，但大多是十万多右的汽车，大奔对于普通农户来说，还是有些遥远。
    不过这辆奔驰并不是这户人家的。户主姓田，夫妻俩，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女儿叫田春玲，在村子里，是和陈风华曾经作为“金童玉女”般的存在，两个人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一直非常好，而且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一个班。
    只是高考后，田春玲去了南京一所重点大学，陈风华却因为父亲的重病，失去了上学的机会，留在县城打工。
    汽车是田春玲南京大学同学开来的。这位名叫白敬宣的男孩家不在绥来县，而是在隔壁石城市，是一家地产老总的儿子。
    田春玲长的漂亮，又是学霸，吸引男孩子注意是必然的事情。
    此时，田春正带着白敬宣看自家的菜地，母亲范冬梅看了一眼女儿和那个衣着时尚的男孩，低声对旁边的田本忠说道：
    “他爸，你听说没，陈家的那个小华收苦豆子和锁阳呢！苦豆子一公斤两块！这可不少！现在那么多地不让种了，我想着是不是……”
    “去干啥？”田本忠一边剪着架上的葡萄一边沉声说道：
    “明天早点起来，咱们一起去集上卖葡萄，这一三轮车葡萄怎么说也上百块钱，不比去挣那没影的钱强？”
    田本忠种地种菜是一把好手，从早春开始卖韭黄，到秋天卖马葡萄，一年下来，光菜园子里的副业收入上万块，可不少挣钱！
    范冬梅不说话了。
    其实她很清楚，田本忠是放不下那架子。
    当初陈风华和田春玲两个人学习成绩拨尖，关系也很好，两家人也有点渊源，对于两个人能不能发展，两家人是顺其自然的。
    但因为陈风华没能上大学，田本忠的心思就变了，不仅禁止田春玲和陈风华来往，还在家里明显和女儿说，反对和陈风华交往。
    在田本忠眼里，女儿是已经飞上枝头的凤凰，不应该再和陈风华这样的平民小子有什么关系。
    好在田春玲上了大学后，眼界开阔了不少，这一年来也不再提和陈风华的事情，这让田本忠很是欣慰。
    陈风华虽然去了医药公司，据说成了正式工后，工资也不低，是村里不少没考上学的年轻人羡慕的对象。
    但在田本忠眼里，陈风华距离女儿差的远。算算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女儿交往的人，就应该像今天来的这个姓白的小伙子这样的。
    今天传来陈风华在村里收药材，而且是大家都容易搞到的苦豆子、锁阳，价格还不低。
    这事让村里人对陈风华的风评好了不少。却也让田本忠有些不舒服。
    他不让女儿和陈风华联系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到村子其他人耳朵里，去年没少被人指指点点。
    人往高处走有错吗？陈家经历了陈元明那一场大病后，虽然不至于家徒四壁，但也背着不少的债，真要让女儿过去，难道去吃苦还债吗？
    他才不愿意！
    他还想着享女儿的福呢！
    况且那苦豆子真值那么多钱？怎么可能！
    要是真那么值钱，城里那些搞药材的早就跑来收割了，还等着你陈家小子来捡便宜？
    范冬梅没有说，他家的小儿子田学昌早在知道消息后，便第一个骑着电动三轮车，带着镰刀出发了。
    菜园子里的田春玲手机响了起来，她歉意的对着白敬宣笑笑，转身往边上走了两步，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初中同学马小玲的电话。
    “……什么？陈风华收苦豆子？”田春玲一听手机里的消息，很是意外，扭头看了一眼正在葡萄架下剪葡萄的父亲，下意识放低了声音，“我不知道啊……回来了，但……还没见着……”
    马小玲是和田春玲、陈风华初中一个班的，当时和田春玲关系很好，不过和陈风华关系一般。这一次陈风华收苦豆子的事情没通知她，她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的消息，想到田春玲原来和陈风华关系很好，便打来电话想要证实一下。
    田春玲有点尴尬，同村，原本关系不错，成绩又那么好，但这消息却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
    还真是……
    挂了电话，田春玲想到陈风华的事情，有些沉不住气，她走出菜园子，对父母说道：“爸，妈，我出去有点事情。”
    白敬宣在看到刚才田春玲接手机的表情，便知道这其中恐怕有点事情。
    不过他并不担心对自己和田春玲的关系会有什么影响——再长情的异地恋，往往也打不过寻常关系的朝夕相处，他们可是在一起上着学呢！
    而且白敬宣虽然不说是花花公子，但经验丰富，他看得出来田春玲这方面没啥经验，因此很自信。
    田春玲走出院子，被风一吹，头脑才冷静下来。
    后面响起了脚步声，她才醒悟过来，还有同学在呢。
    白敬宣的心思她很清楚，虽然没同意，却也没明确拒绝——和陈风华几乎不可能成了，上了大学，看得多了，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也变了。
    只是对于陈风华当药材贩子这件事情，她是真觉得恨铁不成钢啊！
    想了想还是不舒服，田春玲索性往陈家走去，不过她还是放慢了步子，给白敬宣解释道：
    “我一个同学，学习成绩很好，高考分也很高，只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没能上成大学。我原以为他会复读的，虽然复读生一些大学不让考，但总比呆在家里强，没想到他现在去当药材贩子了……真是让人失望！”
    白敬宣很体贴的说道：
    “这样看来的确是不应该……不过说不定人各有志呢？”
    来到陈家院门外，田春玲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收拾秤和工具的陈风华，刚才平息的火气一下子又升了起来，她上前便大声说道：
    “陈风华，你怎么这么自暴自弃呢？以你的成绩，今年复读一年，考个一本没啥问题？怎么就去当药材贩子了呢？那苦豆子满渠都是，怎么可能值两块钱一公斤？
    你是不是被人给蛊惑了，还是搞什么歪门邪道的事情了？拜托你别乱搞了，好好上个学不行吗？哪怕老老实实在家里种地，也比这样强？”
    陈风华其实在田春玲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她，正准备打招呼的时候，便被她劈头盖脸一阵批评。
    原本微笑的表情慢慢消失了，先是升起了一丝怒气，不过脑海里闪过一些念头，表情慢慢归于平静。
    田春玲说完了，才看到旁边帮忙的陈元明和彭秀兰夫妻两人，顿时尴尬极了，红着脸解释说道：
    “叔，婶……我是担心风……陈风华做事没谱，所以……”
    “不用解释。”陈风华摆了摆手，说道：“如果你有空的话，咱们一边聊两句？”
    田春玲误会了陈风华的意思，以为他是想和自己说悄悄话，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本来今天就是自己先找来的，而且对方父母也在，这话说的重了，便答应了下来，同时心里想着对策，如果呆会儿陈风华想要重续前缘的话，自己应该怎么拒绝。
    两个人走到院子里面拖拉机棚下，陈风华语气平静的说道：
    “春玲，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看我现在做的这份工作，但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现在替公司收购药材，对公司、对村里人，这是双赢的。
    咱们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近六千亩地不让种了，年底大家的收入少一大半，这个落差谁都不想接受？
    苦豆子虽然没种植的多，但想找，往远里跑跑，一天搞个百十公斤还是有的。一季下来，一家收个几千上万块不成问题。而我也能完成公司交给的任务，这是不是双赢？
    至于价格问题，这差不多是公开的，我就算再坏，也不至于骗村里人，是？好歹我爸妈还在村里，我可不想让他们丢脸！”
    “不想让他们丢脸，就考个好大家让他们光荣一下啊！”田春玲知道陈风华说的没错，但却有些强词夺理的反驳起来。
    “上大学的确是寒门学子成功的一条捷径。”陈风华继续平静的说道：“但成功并不止这一条路！”
    其实放在前段时间，陈风华的想法和田春玲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还是觉得，上大学比较好。
    但那一晚上睡梦过去，他发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而且，这条路，同样能够承载着自己的兴趣爱好，甚至理想。
    自己可以完全不需要经过四年的大学生活，就能实现梦想。甚至可以顺带着帮着村里人一起发展，致富。
    何乐而不为呢？
    看到陈风华平静的表情，田春玲越是意难平，张口就要反驳，陈风华却继续说道：
    “你上了大学，感受到了大学里的风花雪月，也站在了比较高的位置上，能够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但是，你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像我们这样站在平地的人，虽然现在站的不高、看的不远，但却同样有机会走到更高的地方。
    而我这么个平头百姓也要提醒你一句，风花雪月的确很美好，但最终，市井气息，才是生活的绝大部分。
    人，总不能靠吃空气活着。”
    田春玲没想到陈风华能说这么多，最后的话说的还有些深奥，这让她有些不解，也有些畏惧，却也不想丢了气势，大声说道：
    “既然你这么固执，那我不说了，咱们走着看！”
    说完扭头就走。
    陈风华并没有送，而是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你在担心的，恐怕不是我的前途，而是你看不明白我走的路最终会走到多高多远！从小你就希望超过我，考上大学你以为你赢了。现在你又不自信了……何必呢？有些事情，太执着，并不是什么好事。”
    田春玲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难道自己是真的这样想的吗？
    为什么听了这话，自己感觉内心的一切仿佛都裸露出来，没有一点隐私可言了呢？

 第八章 小跟班送来的消息

    田春玲离开后，彭秀兰有些生气的说道：
    “田家这孩子上了大学，怎么变成这样了？这话说的太过分了！”
    陈元明叹了口气，说道：
    “这事也怪我，如果不得这老胃病，咱家小华上的大学不比她差……”
    陈风华走过来笑着说道：
    “上不上大学的不打紧。我们公司里有两个大学毕业的学生，现在不还是和我一样在当业务员？那业务水平还不如我呢！现在大学毕业了工作也不好找，我这不上大学，早四年工作，多拿四年的钱，岂不是很好？”
    虽然知道陈风华这话是在安慰自己，夫妻两个还是好受了些，毕竟儿子没有因为那事消沉。
    其实他们也劝陈风华复读，只是陈风华拒绝了——家里情况不好，现在大学学费动辄上万块，还是别再给家里添麻烦了。
    好不容易把父母劝好，院门又响了。
    扭头一看，是田学昌！
    啥意思？这姐姐刚走，弟弟又找上门来，难道还准备车轮战？
    不过看到田学昌骑的电动三轮车里拉的满满一车苦豆子，陈风华明白了，笑着招呼道：
    “学昌，快进来！”
    “小华哥，你真收这个？”田学昌还有些把不准。
    “收啊！”陈风华帮着田学昌把车推进院子，看了看车里的苦豆子，说道：“不错啊，都是大撮子的，你这一车，得有几十公斤！”
    “我没来得及脱壳，想着你需要，就先拉来。我听说你收的好的一公斤两块，我这没脱壳的，你给一块都成！”
    说完把苦豆子往院子里一卸，骑车转身就跑了，边跑边说道：
    “我再去割一车来！”
    “喝点水再去！”陈风华看他一脸的汗，说道。
    “不了，现在好割的地方就那么几块，我还是小时候跟着你跑的才知道。到时让别人割了就亏了。”说完，田学昌一溜烟就跑掉了。
    彭秀兰看着那一堆苦豆子，摇摇头说道：“这脱壳也麻烦啊！看来队里那快废掉的麦场又要用上了。”
    “其实药材公司收的就是不脱壳的，两块，不过要干的、干净的。”陈风华大约感觉出来了，村里人恐怕理解错了。
    这时候，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信息：
    “苦豆子，豆科植物苦豆子种子（含豆荚），苦、寒。有毒。归胃、大肠经。主要作用：清热燥湿，止痛，杀虫。（未处理）”
    陈元明疑惑的问道：“收的就是两块？你中间没赚差价？”
    陈风华摇摇头，说道：“没啊！我这个是任务，所以没打算赚差价。其实真要赚钱，不在这方面。我也不好意思赚村里人的钱。不过现在他们可能理解错了，以为是脱壳的两块。这下子，中间价就出来了……”
    “那你就赚上！”陈元明正色说道：“你如果不赚，大家反倒会多想。指不定有些人会觉得你从中赚的更多！再说了，你给村里人指了条来钱的道儿，中间赚点是很正常的。谁都不是圣人，别把自己活的太清高！”
    陈风华汗颜，想想也是。老祖宗说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年头，太高尚，就相当于出头的檩子。
    况且自己也没达到那一步。
    赚个心安理得！
    不过田家这两个倒是走了两个极端。田学昌比陈风华小四岁，以前是陈风华的小跟班。
    以前陈元明一心想给家里供出来个大学生，几乎不让陈风华干农活。所以陈风华学习之余，自由时间多数是带着一帮小萝卜头满野地里乱窜。逮鱼、摸河蚌，挖蘑菇、套兔子、捉蛇，经常疯玩，也因此对村子里的野地情况最熟悉不过了。
    这也是陈风华敢于接下苦豆子、锁阳药材任务的原因——许多平时大人都不去的地方，这些野生的药材是非常多的。
    田学昌算是这些小孩子里最崇拜陈风华的。他和他姐不同，不喜欢学习，就喜欢在野地里捣腾。高中没考上，职高也没上几天，便回家种地了。
    这不，今年地种的少，地里的活也基本上有机器，他就更闲了。加上脾气又倔，田本忠管不住。好在没沾坏毛病，不然田本忠能气死——村里已经有几个小伙子因为闲下来没事，沾了赌，被抓了进去。
    到天黑的时候，田学昌又送来一车没脱壳的，陈风华称了一下，两车一共一百一十公斤，因为没全干，按一块二算的，一百三十二块钱。
    拿到钱，田学昌高兴极了，这钱可是自己挣的，不用交给爸妈，每天都挣的话，那可比在城里上班强多了！
    他就着自来水龙头喝了几口水，然后对陈风华说道：
    “小华哥，你不知道，其实今天村里不少人都割苦豆子去了。还有挖锁阳的也不少。不过有些人心思不好，我打听到李家老四说准备拉上一拖拉机苦豆子，去城里药材公司问呢！按他的意思，你的收购价肯定比城里的要低，这人真没良心！”
    陈风华听了这话，心想果然让老爹说中了，人心不足啊！
    不过这也正常，钱，谁不想挣的更多呢？
    “小华哥，有啥消息我再给你说。”田学昌掏出手机晃了晃，说道：“我看不少人都觉得脱壳麻烦，如果你能找专业脱壳的，让大家把没脱壳的交到你这里来，其实也不错。如果你看行，我就给大家说说！”
    陈风华笑着说道：“好，这事就交给你了！”
    “好哩！”田学昌笑着发动电动车，边走边说道：“等这事搞完了，我套点野味，咱们好好聚聚！”
    看着田学昌离开，陈风华倒没想到，自己小时候的跟班，现在还念着旧情，准备给自己放消息呢。
    这也是好事，至少让陈风华对村子里的看法能够掌握——至于村里人想要去县里药材公司卖苦豆子，他完全没意见。
    药材公司收药材可比他这狠多了。上面给的价格，他们不扣一半都不错了！
    再说了，村北面靠近沙地的地方，有几处苦豆子、锁阳比较多的地方，就他们这些喜欢满滩跑的野孩子清楚，铁蛋、毛孩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收割主力。
    他才不怕！
    第二天，田学昌就发来了消息，不仅李家老四拉了一车苦豆子去了县城，村里还有两家人都拉着苦豆子跟着去县里了。
    消息里田学昌把这些人骂过后，保证自己一定把小伙伴们都召集起来，多多的割苦豆子，送到陈家来！
    陈风华感觉幸福又有些痛苦：照这架势，自己这点私房钱，不够啊！

 第九章 一番话震惊大老板！

    李家老四开着拖拉机，拉着一车苦豆子来到了县药材公司。
    “这地方行吗？”李家老三看着药材公司的招牌，有些犹豫。他其实是不想过来的，收割来的苦豆子直接卖给陈家多好，非要跑到县里来，多折腾一趟，还真不一定能多卖上钱呢！
    就算多卖了几块钱，也不知道够不够油钱。
    李家老四却笑着说道：
    “肯定行的！这药材公司原来是国营的，现在被私人承包了。既然陈风华的公司收，那这里没理由不收！
    他出的价格，绝对是过了一道手的，咱们直接送上门，那价格至少得涨个两三毛？一公斤两三毛，一百公斤就是二三十！咱们这一车七八百公斤，那就是一两百块，可不少呢！”
    这话一说，李家老三不言语了。
    李老四提了一袋当样品的苦豆子推门进了药材公司，没多久就走了出来，一脸的晦气。
    李老三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
    “怎么了？价格不高？”
    李老四一把将袋子扔进拖拉机的车斗子里，上了驾驶座，骂骂咧咧的说道：
    “啥玩意儿！对咱还爱理不理的！说咱这苦豆子不够干，壳太厚，只给八毛钱一公斤，爱卖不卖！我去他的，换一家！”
    县里一共有三家医药公司，李家兄弟俩跑了两家后，价格没有高于一块的。
    最后来到新通药业。几个业务员都不在，李家兄弟正好找上了唐骏。
    苦豆子收购的事情陆泽铭亲自负责，唐骏本身就对这个决定不满意，因此草草看了一眼李家兄弟拿来的样品，便给出了一块钱的收购价。
    那点中间差价他看不上，只是不想陆泽铭的事情办的顺利而已。
    反正就算任务完成了，好处也到不了自己的包里，何必呢？
    李家兄弟听了这个价，内心里已经没有愤怒，而是无奈了。
    真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为什么非要怀疑陈风华呢？这样的苦豆子，昨天田学昌在陈风华那里卖了一块一，都不用出村。
    自己兄弟两个辛辛苦苦开车跑到县里，却只能卖到一块——这委屈哪里说去？
    “拉回去？”李老三对弟弟说道：“好歹拉回去价格还高点儿。”
    “丢不起这个人！”李老四咬咬牙，“就在这卖了！回去多割些，到时再卖到陈家！”
    李家兄弟回村后，便听说了其他两家去县城卖苦豆子的人家，和自己遭遇相同，不过人家把苦豆子拉回了村里，卖给了陈家。
    据说现在陈家院子里和外面路边，都晒满了苦豆子，等晒干就装车往县城里送呢！
    至于锁阳，那些东西需要晒干才往陈家去卖，虽然现在天气好，但第一批晒干，至少也得五六天。
    陈风华没想到村里人收割苦豆子的热情这么高，哪怕现在他出价不过一块一，只比县里药材公司高一毛钱，但大家都要送到他这里来，今天还有外村的送来一车。
    粗略估计，就现在这些苦豆子晒干，都得有一吨半差不多两吨了！
    手头的钱，快花完了！
    陈风华决定，明天晒干了就送到县里去，不然资金根本供不上！
    彭秀兰也去割苦豆子了，陈元明原本也要去的，不过有人打电话过来有事找，便留在了家里，和陈风华一起翻捡着苦豆子里的杂质。
    陈风华还时不时听陈元明嘴里嘟囔着：“这没人要的苦豆子，怎么就值钱了呢？”
    没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开到了院门口，下来一位大腹便便的秃顶中年人。
    “陈大夫，你好啊！”来人很热情的和陈元明打着招呼。只不过走路有些不方便，一扭一扭的。
    陈风华打量一下，八成是腰扭了，还有可能有其他毛病。
    “钱老板，你这腰是闪了？”陈元明皱着眉头问道：“这应该去医院里治？我这半瓶子醋水平，恐怕看不好！”
    “不是不是。”钱老板急忙摆摆手，解释道：
    “不是要你治——我这老毛病了，治不绝根。这一次是在内地我老家，一位名老中医那里开的方子。
    原本药也是那边开好寄过来的，不过前面药吃完了，现在在县里重新开的药，我只是不会熬，所以麻烦你帮帮忙……你看，这熬五副药，五百块，怎么样？药店里那种熬药的方法，我信不过，机器总不如人嘛！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信你的！”
    陈元明没想到钱老板真是开了高价，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家里是真的缺钱啊！
    “把方子拿过来看看。”陈元明伸出了手，钱老板急忙把方子递了过来。
    “……武火转文火……隔水……嗯，明白了。把药交给我！”
    钱老板身后的司机急忙把药袋子提了过来。
    陈风华闻到了药味儿，好奇的探头看了看，一眼看过去，刚好看到用塑料袋包好的药材，一袋袋，装在一个大的透明塑料袋内。
    “当归（切片，假，掺有独活片）、黄芪（切片，已萃取精华，同药渣）、升麻（蜜制）……”
    这药有问题！
    钱老板没注意他，对陈元明拱拱手，说道：“那我明天过来取药，走了，我那边现在正是忙的时候……”
    “钱老板等等！”陈风华突然说道：“你开的这药……有问题！”
    “药有问题？”钱老板愣了一下，没回陈风华的话，而是望向了陈元明，“老陈，这人是……”
    “这是我儿子陈风华。”陈元明给陈风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乱说话，然后对钱老板解释道：“在医药公司工作，你别听他乱说，小年轻，懂一点药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陈风华却正色说道：
    “爸，我没胡说！这位钱老板开的药应该是治疗腰痛的？里面有当归、地龙、升麻等药？只是其中有几味药，不对！”
    钱老板先是听了陈元明的话，也觉得陈风华应该是年轻人，爱表现，说自己的药有问题，起的是一鸣惊人的心思。
    所以虽然没打断他的话，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只是没想到陈风华一口就道出了他的药材治的主病，而且还说出了其中的几味药。
    难道刚才他看了方子？
    不对啊！刚才他站的位置，是看不到方子内容的！
    难道是以前老陈说过？
    也不对啊！自己都没对老陈说过具体的内容，老陈尚且不知道自己病的详细情况，他怎么可能知道？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陈风华，仅凭肉眼和闻味道，就能得知这药材的成份，而且在这方面，造诣很深！
    这个陈风华看起来最多二十岁？
    这怎么可能呢？

 第十章 几句话，解决钱的问题！

    陈风华看着吃惊的陈元明和钱老板，继续说道：
    “其实这药方子没错，很对症，但如果药材没搞好，恐怕不仅得不到治疗效果，还有可能起到反效果——要知道，中医开方子，是讲究君臣佐使的，毕竟是药三分毒，在发挥作用的同时还要克制毒性。
    但这些药里，有几味不是假的就是劣质的，还有炮制不好的，熬制出来后药性不够不说，毒性还没消掉，所以肯定会让身体出现一些不适的反应。我想这一点，钱老板应该有所体会！”
    “是有这体会！”钱老板一脸震惊的连连点头：
    “最开始吃的我老家那边寄过来的药，症状很快就好转了。但后来在这边开的几次药，感觉时好时坏……我一直以为是熬制的问题，所以才过来找你爸……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
    说着对陈元明说道：
    “真是虎父无犬子！老陈，你有个好儿子！这肯定是继承了你的本事，牛！”
    陈元明急忙摆手：
    “我可教不了他这本事，他是自己学的，今天算是碰巧用上了！你可别夸他！”
    钱老板摇了摇头，有些激动的说道：
    “风华说的很有道理，我都听得明白，也听得懂，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所以说他可不是碰巧了，而是真有本事！
    这么着，风华，你看能不能帮你钱叔我去县里把药抓齐，要求不高，至少保证药是真的。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我信你！”
    说完，从随身夹着的黑包里抽出一沓钱递过来：
    “我也不能白让你跑腿，这一千块钱，就当是跑腿费了，怎么样？”
    陈风华愣了一下，他最开始说话的本意，是不希望后面因为药材不好，没看好病的锅落在陈元明身上。
    真没想到最后帮选药的事情落在自己头上，还有钱。
    他看了一眼陈元明。
    陈元明沉吟了一下，点头说道：
    “既然钱老板话说到这份上了，那你就去，钱老板也不缺钱，这钱你就收着！”
    陈风华便接了钱。
    这一千块，虽然不解决根本问题，但至少能解个燃眉之急！而且凭本事吃饭，不丢人！
    钱老板看陈风华接了钱，便笑着说道：
    “风华，你看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陈元明也说道：
    “你去，这里有我，到时有人来卖苦豆子，我来收就是了。”
    陈风华便坐上了奥迪，跟着钱老板往县城里赶去。
    路上，钱老板很热情的和陈风华拉着家常，等知道陈风华对药材的炮制比较精通时，突然低声问道：
    “不知道风华有没有比较好的男人保健的方子？”
    陈风华愣了一下，看了钱老板略有些红的脸，立刻就理解了。
    这玩意儿，说的类似于难言之隐那方面的事？
    他脑海里立刻闪现出先前新手任务完成时，系统奖励的那个温肾补阳的方子来。
    这还真用上了？
    “那……能不能帮我配几副药？”钱老板一见陈风华点头，立刻说道：“钱不是问题！只要有效果，而且不伤身，我绝对不会让风华你吃亏的！”
    陈风华有些哭笑不得。
    他其实懂这个有钱老板的心思。
    有钱了嘛，那方面自然就放纵了些，然后便亏虚。
    西药虽然有效果快的，但伤身。
    到了他这个年纪，自然是希望既有效果、又不伤身最好还带保养身体的。
    其实他们恐怕吃的类似的药不少了，指不定现在问自己，也是试探性质的，属于有枣没枣打三杆的那种。
    不过陈风华很清楚，系统给自己的那个方子，绝对真实有效！说不定比那些宫廷秘方还管用呢！
    他没打算把方子交出去，看钱老板这情况，吃几副药，就会起作用了。
    等到了县城，陈风华引着司机来到了济康药房。
    朱姐看到陈风华从奥迪车上下来，有些意外。
    听了陈风华的解释，她笑着说道：
    “那得谢谢你照顾我们生意呢！”
    陈风华来这里一方面是照顾这里的生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上一次他帮助这里解决医闹问题时，看了这里的药，发现药材都很不错。
    按方子抓了治腰痛的药后，陈风华又按着自己的记忆，将那个古方的药抓了七副，包好。自有司机跟在后面交钱。
    回到奥迪车里，钱老板又抽出三千块钱递给陈风华，说道：
    “风华，这钱你先收着。我老钱这方面绝对大方，等药吃过后，效果好，那大头的尾款我再给你！”
    陈风华倒是有些意外钱老板现在就给了这么多钱。
    如果按方子的价值，三千块并不多，只不过他没交出方子，只是配药。这些药材加起来最多不过几百块钱，还是司机掏的钱。
    当然，值不值的问题，真不好讨论。
    陈风华也没矫情，接过钱，说道：
    “我抓了七副药，应该三四副的时候效果就出来了，当然，最好继续吃，这毕竟是带养生功能的。”
    钱老板深以为然。
    把陈风华送回村里，钱老板带着期待的眼神离开了。
    手里有了四千块钱，陈风华底气足了，村里人又送来几百公斤苦豆子，他眼睛都不眨的就收了。
    因此，在陈元明熬制中药的时候，陈风华时不时的在旁边“建议”一下，陈元明毕竟有老底子，很快便明白过来，最后瞪了陈风华一眼，说道：
    “你来！看样子，你这方面的确是有真本事！有这一手，我也放心了，哪怕你工作没了，也不愁没饭吃。”
    这年头中医药名气渐渐起来了，信中医的也多了，陈风华这本事无论是呆在家里给人熬药还是去药店里坐堂，都能混个饭饱。
    一晚上功夫，两种药都熬好，陈风华还找了个塑料封口机，将药封在小袋子里，方便喝。
    第二天一早，正吃早饭的时候，钱老板便开着车来到了院门口。
    陈风华一看，好家伙，这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不过想想对方给钱那么痛快，他也就不计较了。
    把药交给钱老板，低声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把人打发走，陈风华松了口气。
    哪怕接下来钱老板不给钱，也值了。
    不过不太可能。
    昨天他了解了，这个钱老板是乡棉花加工厂的老板，一年在附近几个村能收几千吨棉花，身家上千万，不会为这点钱不讲信用的。
    当然，那是别人的事情，他眼下，是要准备将第一批苦豆子送到医药公司了。
    奥迪车里，司机问钱老板：
    “老板，药效还没试，你就把钱给他了，如果没用的话，那不亏了？”
    钱老板笑着说道：
    “这小陈是有真本事的。再说了，他家就在这里，药真没效果，难道我不能去找他？找不到小陈，还有老陈呢！老陈这人靠谱，如果真知道药不管用，肯定不会厚脸皮拿这钱的！”
    司机感叹一声，果然是老板啊！

 第十一章 排队卖药材喽！

    陈风华并不清楚这个钱老板对自己评价这么高，他只是单纯的高兴有钱收药材了。
    收购的苦豆子必须完全晒干，不然交上去卖不上价不说，还有可能在后期保存的时候发霉，真出了问题，最后恐怕还是自己的锅，还是现在就把事做好。
    快天黑的时候，陈元明喊着陈风华：
    “小华，走，把苦豆子收拢起来！”
    陈风华有些不解：“爸，为啥要收起来？咱村里安全的很，又没人偷。”
    “这不是偷不偷的问题，”陈元明拍了儿子一巴掌，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看样子当初光让你看书不让你干农活是真的不对，你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咱北疆这片昼夜温差大，这晚上虽然没露水，但有潮气。这苦豆子沾了潮气，不白晒了吗？现在收拢起来，明天早上再摊开，才好晒干!”
    陈风华红着脸，他虽然学习成绩好，但农活还真干的少。倒不是不懂常识，而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把苦豆子收拢起来，拿塑料布盖上，又用砖头压好，陈元明感慨的说道：
    “唉！这点活放以前都不叫活，现在却成了大活了！这农民当的……”
    这话，陈风华没办法接，还是收地的锅。
    两个人正准备回院子，就听到一阵阵车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随后，一辆接一辆的电动三轮车、拖拉机开了过来。
    陈风华一看，都是村里的人，车子上也都是满满当当的。
    全是苦豆子啊！
    他下意识估了一下，这至少得有好几吨！
    这是抢着卖苦豆子吗？
    铁蛋率先跳下拖拉机，大声说道：
    “小华，我这一车苦豆子，你来秤秤！这可是两天的收获呢！”
    “还有我的！”大刚也挤了过来，大声说道：“我这一车差不多有五百多公斤了！不太干，价格你看着给！”
    毛孩也在旁边，虽然没说话，看那架势估计也不少。
    不得不大声，车子不少，至少十几台，都发动着，动静可不小。
    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陈风华，等着他发话。
    陈风华扭头看了一眼父亲。
    陈元明笑笑：“那收啊，还等啥？我去开院灯！”
    “好！”陈风华知道眼下不是多想的时候，他立刻对铁蛋说道：“你们几个的最后收！先把车开到院子里面，帮我来过秤！”
    几个发小自然没说的，把车子开进了院子最里头。陈元明开了院门后，拿出芨芨草扎的大扫把，几下便把院子水泥地坪上扫出一大块空地来。陈风华几个推过来电子秤，上面放着一个大筐，便开始秤了起来。
    “二花家的，一百三十二公斤，一块一一公斤，一共一百四十五块二，来，把钱收着……”
    “两毛不要了，不要了！”二花家的开心的拿着钱。
    这一天就挣一百多，虽然比不上在合作社打工，但那活重啊，这割苦豆子多轻松！
    “白松家的，二百一十公斤，二百三十一块！”
    ……
    先前卖了苦豆子的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看着后面的。看数量多的，羡慕，看数量比自家少的，自豪。
    不管多少，拿到手的都是现钱！
    这年头种棉花的农民大都不穷了，但今年这政策一下来，预计到手的钱肯定少了不少，能干的活也少了。
    虽然有极少数人觉得挺好，闲着多舒服啊。
    但绝大多数的农民还是习惯了忙碌。
    现在突然有了能贴补家用的路子，还有活干，多好！
    陈风华和一众小伙伴忙的脚不沾地，最终两个多小时后，才把所有的苦豆子都秤完了。
    主要是苦豆子比较轻，不怎么压秤，称起来比较麻烦，每个过来交货的人，都是称了好几次合计的。
    等全都称完，差不多快十一点了，彭秀兰炒了两个菜，陈元明叫吴老二送来两扎红乌苏啤酒，几个年轻人在院子里喝了起来。
    “今天多亏了你们。”陈风华举着瓶子和几个人碰了碰，吹掉三分之一，打了个酒嗝，放下瓶子说道：“不然就我们一家三口，估计得干到半夜去。”
    “那也是你给村子里办了好事。”毛孩罕见的话多了些，“这次每家都见了现钱，还是平时看起来根本不值钱的苦豆子，这放以前，根本不敢想！看来，人真得出去走走，才知道更多的事情。光有手机也不成啊！”
    “那也得分人啊！”大刚打了个酒嗝，撇了撇嘴，说道：“咱村里出去的人不少，你看有几个给咱们村里人办好事了？有些人自己都顾不住，还不如咱们在村里种地的人呐！”
    铁蛋也举着瓶子和其他人碰了一下，说道：
    “这次事情小华办的好，咱们在村里帮不上什么大忙，不过我在这里把话撂这里，等到冬天，小华在县城不方便的时候，这院子里的雪啊什么的，咱们包了！
    还有，小华不在的时候，没事多跑过来看看，叔叔阿姨需要啥，咱们跑跑腿还是没问题的，对!”
    “对对，这个肯定，随叫随到！”
    陈风华举着瓶子和几个人一一碰过：
    “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等吃喝完，几个人走后，带着酒意的陈风华看了看记录单子，这一晚上，收了苦豆子有三吨多，差不多快把自己刚赚的钱给花完了。
    这钱，还真不经花！
    不过想想当时村里人接钱时候的表情，陈风华觉得很爽。
    合着一个人并没有多少钱，但似乎一下子将村里人的热情给激发出来了。
    陈风华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确是办了一件，不起眼的“大”事！
    不过算算手头还真没多少钱了，必须得去医药公司送一趟货了，不然的话，到时大家交货的时候，自己付不出钱，那可就尴尬了。
    陈元明感慨的对彭秀兰说道：
    “真没想到小华能办这么件大事！今天你没看村子里那些人对咱的客气样儿！小华，长大了啊！”
    彭秀兰也为儿子骄傲，只是她又有些担心的问道：
    “那苦豆子……真值那么多钱？别到时卖不掉就麻烦了！”
    陈元明笑着说道：
    “你就别担心了！没听说李家老三和老四去县里问了，几家公司都收着呢！”
    彭秀兰这才放下心来。
    村子里往常这时候大家早都睡了，但今天却有不少人家里还亮着灯。
    原本不相信陈风华真收苦豆子的这时候后悔不已。
    毕竟信的人钱都拿到手了，还能是假的？
    有人在吴老二院子里磕着瓜子说着酸话：
    “一开始不是说两块钱一公斤吗？怎么成一块一了？”
    有拿到钱的却反驳着这种看似替他们打抱不平的话：
    “人家说的收苦豆子两块一公斤，你连外面的壳子都交过去，人家能收都不错了！卖大米的一公斤多少钱？稻子一公斤多少钱？倔娃，你没去收苦豆子？操的什么闲心啥！”
    有些人已经暗暗想好了，明天早上一定早早起来，早早的去自己看好的地方割苦豆子，不然被别人抢先了怎么办？
    谁能知道早年这连羊都不吃的东西，现在竟然能卖钱，还不便宜哩？

 第十二章 啥公司没钱

    第二天一早，陈风华便和父亲将晒的差不多的苦豆子装上了拖拉机，吃完早饭后开着往县城去了。
    村里没有货车，按陈风华的意思原本是要雇个小货车，但陈元明不同意，说花那钱还不如把这些干苦豆子压实了装拖拉机，虽然跑得不快，但省钱。
    唯一不好的地方，自家的小拖拉机载货了就不能载人，叶子板上更不能坐人，不然罚款是必然的。这年头摄像头到处都是，电子眼可不管你是谁家的人。
    陈风华便先一步坐着线路公交车去了医药公司。
    一进医药公司的门，就看到了夏骏正在公司里转悠着。
    陈风华暗叫一声晦气，想躲却又有些来不及了，只好上前打声招呼：
    “夏副经理。”
    “哟，小陈啊！”夏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么，药材收购任务完成了？听说你又揽了收购苦豆子和锁阳的任务？不错嘛！年轻人，有魄力！”
    公司里几个业务人员听到夏骏对陈风华的话，一个个心里吐槽，却不敢说什么。夏骏虽然是副经理，但握着业务大权，看谁不顺眼，交业务时给你抠紧些，那就得损失一大笔啊！
    陈风华像听不懂夏骏的讽刺一样，平静的说道：
    “有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情。我自认有能力把这两种药材的任务完成了，自然也就没必要藏着。再说了，完成了，对公司好，对我自己也好，何乐而不为呢？”
    夏骏一听气得不行，还准备说话，陈风华却抢一步说道：
    “夏副经理，我还要交药材，就不和你闲聊了。”
    说完，也不理会夏骏的表情，去找人了。
    医药公司负责收购中药材的业务主管谢秉新是总公司新派来的，听了陈风华的话，说道：
    “你已经把苦豆子拉来了？好好，咱们看看去。这事路经理和我说过，我原以为要过一段时间呢！”
    “我现钱结的，所以先收了一部分。”陈风华解释了一下，“不过我可没多少钱，所以现在收了五吨多，算是极限了。现在先送来一些，回款后，才好继续收。”
    门外的唐骏听到这话，原本想跟着看的心思立刻没了，他转身便往财务室走去。
    谢秉新出了医药公司的门，走到拖拉机跟前，陈元明在车斗子上把一个个装苦豆子的袋子打开，让谢秉新检查。
    谢秉新本身也是精通中药材的，不然也不会被总公司派来。原本分公司夏骏负责中药材的业务，不过这一次总公司给的任务比较重，路泽铭这边又接了下来，所以才派来一位专业人员。
    这事陆泽铭给陈风华说过。他也不想让夏骏影响陈风华收购药材的事情——毕竟陈风华立了军令状，他自然很重视。但唐骏明显对陈风华有意见，如果中间再埋个坑的话，那坑的恐怕就不止是陈风华，还包括公司了。
    谢秉新随手从一个袋子里抓了一把苦豆子，仔细的翻捡着看了看，还把其中的两个豆荚剥开看了看里面的豆子，最后还捡出一粒豆子在嘴里嚼了嚼。
    最后，吐出豆子后，谢秉新对陈风华说道：
    “这苦豆子不错，很饱满，要都是这样的货，两块钱一公斤完全没问题！不过呆会儿过秤入库的时候肯定是要仔细检查的，如果杂质多了、干度不够，是要除杂、除水分的。”
    “这没问题。”陈风华见谢秉新按规定办事，立刻就放下心来。
    他知道路经理不在，如果这位和夏骏沆瀣一气，那自己就麻烦了。
    现在看来，谢秉新和夏骏还真不是一伙。
    陈风华把拖拉机开到了医药公司后面的院子里，库管等人过来过秤。
    一包包检查，然后过秤。
    让谢秉新意外的是，这些苦豆子竟然像是挑过的一样，几乎没有什么杂质，连一些老采药常用的掺苦豆叶子、杆子都没见着，甚至一些不饱满的豆荚都被挑过了。
    干湿度也很好，专门晒过的。
    质量好的过份！
    最后，谢秉新实在觉得难得，便说道：“高定一级，按一公斤两块二。这苦豆子质量不错！”
    陈风华一听乐了，这还真不错！
    翻倍的挣啊！
    最后过完秤，一共是两千五百二十五公斤，合计五千五百五十五块钱。
    “真是个不错的数字。”谢秉新在进货单上签字，对陈风华说道：
    “去结账。对了，下一批什么时候能来？三十吨任务能完成吗？”
    “没问题。下一批估计也就两三天。”陈风华接过结账的单子，脸上露出喜意，这一下子就挣了两千多块钱啊！
    “什么？没钱？”到了财务室，把单子交给会计，牛会计淡淡的一句话，让陈风华差点儿火冒三丈：“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牛会计面无表情的说道：“银行轧账，咱们公司的账户现在不能取钱。另外，公司规定，现金留存不超过一万，我这里只有四千多，所以没办法给你付钱。”
    “那什么时候能付？”陈风华才不相信牛会计的这套说辞呢，但对方这么说，他也没办法，毕竟路经理不在，他没权力也不可能查账。
    “不知道，天都可能。”牛会计头也不抬，继续玩着自己的电脑。
    陈风华基本上确定，这是针对自己的套子了！
    一个医药公司，怎么可能天没有资金流动？这绝对是针对自己的！
    看来，得给路经理打电话了！
    坑人不是这么坑的！
    牛会计看陈风华掏出手机，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继续淡淡的说道：“给陆经理打电话也没用。他去总公司开会，至少得天才能回来，银行那一块的事情，他可管不到！”
    陆经理哪一点都好，但奉行的专业的事情专业的做，有点教条化了。
    财务上的事情，他管的不多，所以牛会计才会这么嚣张！
    这怎么能成？天？天村里村外交的苦豆子至少得七八吨！而天后，第一批锁阳恐怕也干了，那又是一大笔钱！
    自己可是拍着胸脯对村里人说，是现钱收的！
    刚给村里人涨起来的信誉和信心，难道就这么毁掉？
    不行！
    陈风华第一次独自做这种事情，他绝对不希望搞砸！
    就在这个时候，谢秉新走了进来，疑惑的问道：
    “小陈，怎么这么慢？”

 第十三章 夏骏可不是好惹的！

    陈风华苦着脸如实相告：
    “会计说公司现在没钱。”
    “没钱？怎么可能？”谢秉新一脸的不可思议：“我记得总公司规定，各分公司账上至少保留十万以上作为收购药材的专款，难道你们这里没有？”
    面对谢秉新，牛会计自然不能装做无视，她立刻解释道：“谢主管，倒不是公司账上没钱，是银行轧账，现在没办法取钱付账。”
    “银行轧账？”谢秉新一听就明白过来，冷笑着说道：“早不轧账晚不轧账，偏偏付苦豆子款的时候轧账？
    还有，哪家银行会一大早轧账？你糊弄洋鬼子呢？”
    陈风华一拍脑门，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明白，银行轧账通常都是下午或周末，哪有大早上轧账的？
    牛会计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神情，却强自镇定的说道：
    “这我哪知道？反正银行是这么通知的，可不关我的事情！”
    谢秉新知道其中有事，但分公司这边的财务不归他管，对方硬说出来的理由，他也没办法压。
    看着陈风华气愤又着急的表情，牛会计心想，这回替唐经理办了事，夏经理不会亏待自己？
    谢秉新突然对陈风华说道：
    “小陈，我想起来了，我这边有总公司收购药材的专款账户，既然分公司账上没钱，那我从这个账户上给你把钱划拔过去。等路经理回来，再把钱补回来就是了。来，跟我去办公室！”
    说完转身就走。
    牛会计一听坏了，忍不住大声喊道：
    “谢主管，这不符合规定！”
    “规定你个捶子！”谢秉新忍不住扭头骂了一句，“我不知道你中间在搞什么猫腻，但这事我肯定是要报告总公司的！像你们这种别人干活不仅不给加油还在后面拖后腿的家伙，真不知道怎么留在公司的！”
    陈风华冷冷说道：
    “规定？我让你结账的时候，你的规定在哪里？现在这社会啊，有些人就是没皮没脸的，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跟你讲法律。你跟他讲法律，他跟你讲国情。你跟他讲国情，他跟你讲接轨。你跟他讲接轨，他跟你讲政策。你跟他讲政策，他跟你耍流氓。牛会计，我看你就是这种人呐！”
    说完，也不理会气急败坏的牛会计，转身跟着谢秉新走了。
    牛会计慌了，立刻掏出手机拨了电话。
    电话那头，夏骏听到谢秉新用新账户给陈风华转钱，骂了声“废物”，直接挂了电话。
    牛会计没想到夏骏这么绝情，她可是违规帮着夏骏拖着陈风华的，如果按谢秉新说法和陈风华的想法，到时路经理回来，自己岂不是得背锅？
    不成！这锅不能自己背！
    谢秉新回到办公室，直接掏出手机，给陈风华转了账，然后把陈风华的结账单留下一联，说道：
    “后面你直接找我，反正我到你们分公司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收药材，今天你送来的药材非常不错，比以前那些专门搞药材的人弄来的药材好的多。
    如果接下来锁阳也是这个品质，到时同样会给你涨价。”
    说着，他拍了拍陈风华的肩膀，说道：
    “好好干，小伙子！”
    陈风华回到拖拉机上，陈元明看他一脸的喜气，问道：
    “怎么样？账结了？定了多少钱？”
    “两块二！”陈风华笑着说道：“今天真是不错，碰到了个好人。”
    说着，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元明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得罪了你们那个副经理，这一次又得罪了会计，以后在公司里，会不会被穿小鞋？”
    陈风华笑着说道：
    “公司又不是他们家的，我行得正，走的端，才不怕他们呢！他们搞阴谋，该怕我才对！再说了，大不了我自己当药贩子，说不定干得更好呢！”
    陈元明见儿子信心十足，便不再劝说，只是叹了口气。
    两个人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然后回了村里。
    昨天新收的那些苦豆子，还要好好晒一下呢！
    其实夏骏在得知陈风华另辟蹊径向陆泽铭立军令状的时候，已经是陈风华回村两天后的事情了。
    虽然和刘长河一样，夏骏对陈风华能收购足够的苦豆子和锁阳持怀疑态度，但毕竟这事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因此对陈风华更加不满。
    今天看陈风华过来入库苦豆子，在听到他钱不凑手的时候，便想着通过会计来压一压，让陈风华那边波折。
    却不想谢秉新帮着解决了这个问题。
    夏骏很生气！
    不能让这个陈风华这么搞风搞雨的！
    今天一下子送来两吨多苦豆子，这才不过两三天时间！
    三十吨的苦豆子，还真有可能完成!
    而且如果他真完成了，那就相当于在总公司那边露脸了，推荐他的路泽铭脸上就更有光了。
    自己这副经理扶正的路子恐怕就难了！
    不行！
    夏骏立刻掏出手机，拨通后，说道：
    “国雄？你那边党参黄芪收购的怎么样了？六成……不行，加快！然后你在那边把苦豆子、锁阳这两种药材也收一下，大量的收！提高价格！”
    挂了电话，夏骏又给几个相熟的药材贩子打了电话，让他们帮忙收购苦豆子和锁阳。
    总之，不能让陈风华完成这次的收购任务！
    陈风华并不知道夏骏已经在给自己埋坑了，回到家里，刚把苦豆子摊开晾好，便听到了外面一阵阵的电动三轮车的声音。
    出去一看，五辆三轮车，拉的满满的苦豆子，正往这院子里看呢。
    人倒不认识，陈风华心思一转，立刻明白，笑着迎上去说道：
    “是来卖苦豆子的？进来！”
    那些人原本是外村，打听过来的，没想到陈风华这么热情，原本忐忑的心立刻踏实了下来。
    卸货、上秤、去皮，然后便是估价。
    “你们收的苦豆子比较湿一些，而且里面有些杂质，我收的话就是一块钱一公斤，你们看怎么样？”
    这些苦豆子质量不如本村昨天送来的，陈风华给这个价其实算是比较公道了。
    当然，自己要赚一点是肯定的了。
    “成成成，可以可以！”有人还迟疑的时候，一个人大声说道：“反正现在闲着，一天搞个一两百公斤很轻松，这钱跟捡的一样，我同意卖了！”
    原本还想讲价的几个人也就不再好意思开口，便同意卖了。
    这一下，又进了一吨多！

 第十四章 野生的，就是厉害！

    其实陈风华是想着自己能到野地里看看，毕竟自从高中毕业后，就再没空儿去野地里玩了。
    他可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
    只是现在看来，根本没时间出去了——不停的会有人过来送苦豆子！
    自己家院子边上的路旁都堆满了！
    目测一下，至少得有差不多快五吨的样子!
    必须得尽快再卖一批了，不然堆放都是问题！
    一直忙碌到午饭，把所有的苦豆子都翻了一遍，看看这大太阳，差不多下午就能晒八成干，然后明天早上可以去医药公司交货了。
    想想这三十吨，也不算多嘛！
    下午没啥事情，陈风华和父亲一起把菜园子收拾了一下。
    “今年的洋柿子比往年甜，你尝尝！”陈元明一边给小白菜浇水一边对陈风华说道：“虽然赶不上你们小时候那品种，但比市面上卖的好多了！”
    “真的？”陈风华一直在忙，还没好好品尝家里种的西红柿呢。
    而且现在秋天，西红柿都快下架了。
    摘了一个，擦了擦，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差不多是小时候那种味道！
    现在种的西红柿普遍是产量上去了，但味道越来越像做酱的那种番茄，就是乡下通常说的罐头洋柿子，酸味居多，而且水分也不足，果肉太厚，还不沙。
    倒是今年种的西红柿味道已经很不错了，虽然还比不上儿时的味道，但至少比普通的西红柿好多了！
    又吃了一下，陈风华才问道：
    “爸，咱们村子里现在也不种稻子了——不过现在的大米感觉没小时候香了，是不是种子的问题？”
    陈元明放下手中的水管，感叹的说道：
    “可不仅仅是种子的问题，还有化肥、农药等等。以前种稻子上的都是农家肥，化肥很少，种子也是那么多年一代代培育出来的，良种。那时候也基本上不打农药，有啥虫害，都动手捉。
    现在用了大量的化肥、农药，种子也是买来的，产量倒是上来了，不过味道自然不可能好。”
    陈风华不由得点点头，是这个理儿。质和量，在特定的环境下，只能兼顾一头。
    那时候要先解决温饱问题，自然怎么高产怎么来。
    现在生活质量上来了，不缺吃的了，也就开始怀念小时候的味道了。
    其实中药也是一个理儿。
    虽然讲究道地药材，但各地的人工栽培一直没少。
    只是近些年来，用化肥、农药和其他东西催熟催大的中药材，看着漂亮，但实际上药效差不少——眼下市面上人工种植的小人参便宜的和萝卜一样，但哪有以前的效果？
    其实陈风华这两天在看了济康药房的中药就有点感觉了。
    虽然济康里的中药材都是不错的，但药效比起古方提起来的效果，还是差一点儿，如果真要达到那个效果，大都需要加点药量。
    倒是现在从野地里采割来的苦豆子这些东西药效不错，好好炮制的话，真能达到古方所说的效果。
    看来，药效出问题，大都还是在种植、采收方面了。
    当然，药农为了增产，用一些化肥之类的，无可厚非，毕竟多收点就能多卖点钱。
    只是有些黑心贩子和个别不良药农，掺假、用劣质药材以次充好，这才让中药材市场变得鱼龙混杂。
    济康药房不进新通药业的中药材，恐怕也有这个原因在其中？
    正说着，外面又响起了三轮车的声音。
    陈风华出了菜园，看到三轮车直接开进了院子，开车的是田学昌那小子。
    怪不得这么胆大！
    “小华哥，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田学昌一看陈风华，笑着从车上跳下来，拿出一个大号矿泉水瓶子。
    陈风华一看，吓了一跳！
    这瓶子，装的密密麻麻全是小蝎子！
    苇湖村野地里有蝎子，不过并不大，一个差不多两公分长，黄褐色半透明，如果是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还不得晕过去？
    不过这可是好东西！
    吃就不说了，有些人还特别喜欢吃。
    重点是这玩意儿治病啊！
    陈风华一下子就想到了钱老板，这玩意儿他最需要了！
    这可是真正的野生蝎子，像钱老板这样的人，想找都不好找！
    毕竟个头太小，毒性也大，一般人根本不会去搞。村里人还嫌麻烦！
    “你炸着吃，可好吃了！”田学昌看陈风华发愣，又把瓶子递近了些：“这还是你当初带我们去抓过的呢！你忘了？”
    “怎么可能忘啊！”陈风华接过瓶子，笑着说道：“不过真没想到这么多？”
    “北面沙窝地边上的水库搞了个湿地开发，现在环境好了，我去挖锁阳的时候，一下子挖出一个蝎子窝来！”
    田学昌和陈元明打了个招呼，进了菜园子，摘了个西红柿吃了起来：
    “小华哥，你们家洋柿子比我们家甜啊！”
    “品种不一样！”陈风华想到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搞湿地保护？那挖锁阳是不是不让挖了？”
    这可是个大问题！
    “这他们管不着！”田学昌三两口吃掉西红柿，又摘了一个，边吃边说道：“咱们挖锁阳的地方都是在碱滩，离他们的保护区远着呢！再说了，往北都是红柳梭梭滩，再往北就是纯沙地，哪有人管？”
    陈风华想想也是。只要不破坏植被，这应该没人管。何况锁阳这玩意儿，有些不挖的话，当年就枯死掉了。
    “我也不占你便宜，学昌，这一罐子，收你五十块！”陈风华笑着说道。
    “不要！”田学昌又吃了一个西红柿，一抹嘴巴，“我又不是李老四，掉钱眼里了？这是我顺带着挖了给你当下酒菜的！其实今天我过来，还带了个好东西！”
    “啥好东西？”陈风华好奇，田学昌在野地里算是“见过世面”的，能让他说好东西的，能是啥？
    “我去！”看到田学昌拿出来的东西，别说陈风华，就是陈元明也是大吃一惊！
    一根足有一米五长的肉苁蓉！
    这玩意儿，有点太大了！
    肉苁蓉：又名苁蓉、大芸、荒漠肉苁蓉、肉松蓉、纵蓉。性温，味甘、咸。归肾经、大肠经。补肾阳、益精血、润肠通便。属补虚药下补阳药。
    而且这一根，实在是有点太长了！
    这一根不得有三四公斤？
    陈风华也是头一见这么大的！

 第十五章 嚣张的外地小混子和善良的村民！

    看到陈风华和陈元明都很震惊，田学昌很是满意，他把这根肉苁蓉递给陈风华，说道:
    “这是今天在北面沙包里挖到的，还看到好几根，不过就这根最大，我就挖回来了。其他的挖起来太麻烦，我就没挖。”
    “这根能你一百块。”陈风华虽然对炮制药材比较在行，但对于中荮材的价格还有些不太了解，就随便出了个价，“怎么样？不过你也可以拿去药材公司问问，可能会出更高价。”
    这玩意儿这么大，应该不愁卖？
    “一百块很高了！”田学昌笑着说道：“我知足了！苦豆子大约也有个百八十公斤，今天可以喝啤酒了！”
    “你还小，少喝点酒！”陈风华下意识说道：“长身体的时候喝酒可不好！”
    说完就有点后悔，这可不是当初他带着一帮小萝卜头的时候，田学昌已经十五六岁了，正是叛逆期，会听自己的话吗？可别适得其反了！
    只是没想到田学昌乖乖的说道：
    “好……那我喝卡瓦斯没问题？烤肉应该也不错！”
    陈风华还真没想到田学昌竟然这么听话，愣了一下，笑了。
    过完秤，八十多公斤。这些苦豆子比较干，而且比较大、比较饱满，陈风华给了一块五的单价。
    付了钱后，田学昌并没有走，他说道：“小华哥，我估计呆会儿就会有人送苦豆子来，我给你打个下手。”
    陈风华看得出来，田学昌其实是想呆在自己家，至于原因倒没有深究。他只是有些好奇，田学昌的姐姐是大学生，还带了个朋友回来，田学昌为啥不在家里呆着？
    要知道，这年头虽然大学比较好考了，但重点大学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村里其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经常往田家跑，一是好奇，二是羡慕。
    只是没想到田学昌倒是喜欢往自己家里跑。
    果然，没过多久，门外面电动三轮车响了起来。
    电动三轮车现在在农村算是一宝了。开着方便，不用油，各种路况都能走，虽然不如拖拉机能拉东西，但胜在小巧方便，家家都有，有些人家里甚至有两三辆。
    眼下村里最热闹的就算是陈家了。
    陈风华和田学昌走出大门，看到门外已经有七八辆三轮车了。
    不过让陈风华意外的是，每辆车里装的并不是特别多，差不多就是七八十公斤，有一辆还是半车。
    啥情况？这是当天割当天卖吗？
    陈风华倒是没多想，推着电子磅秤来到门口，田学昌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声喊道：
    “大家按先来后到顺序，排好队啊！别抢别插队，不然就最后一个过秤！”
    还别说，他这么一喊，大家倒乖乖的排起了队，不再像先前那样拥成了一团。
    陈风华没想到田学昌这一嗓子，倒还真喊出来效果了，一乐，随即便开始过秤。
    就在这个时候，村口那边突然传来了马达声，随后四辆电动车快速冲了过来，到这边排队的电动车跟前才突然刹车，刺耳的声音，让大家都将目光望向了他们，同时也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村里有老人、小孩，电动车没人会开这么快，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本村的！
    几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下了车，嘻嘻哈哈的看着排着的队伍，为首的一个留着半长发，阴阳怪气的说道：
    “哟！排得还挺整齐的嘛！这是当幼儿园小孩子吗？哥几个，咱们该怎么办？”
    “咱们时间金贵，哪有空排队？”后面一个人应声大声说道：“大家让让啊！我们从那么远赶过来，真赶时间，让咱们几个先过秤啊！”
    说完，这几个人便骑着电动车开始硬插队，往前排起来。
    田学昌气的脸通红，几步赶过去，拦住了为首的那个电动车，大声说道：
    “排队！快排队去！不排队不过秤！”
    “哪来的小屁孩？”那个半长发脸色一变，阴阴说道：“这是你家收苦豆子？有这么对待卖东西的人吗？客气点儿！我们是远道而来的，今天不给排队，明tq县就能传出来你们欺负送药材上门的消息来！”
    田学昌毕竟才十五六岁，被对方这么一吓唬，怕影响了陈风华收苦豆子的大事，一下子没了主意，脸涨的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扭头望向陈风华。
    村里其他送苦豆子的人非常气愤，这绝对是威胁啊！
    但是，这威胁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实实在在非常有效果的！
    毕竟陈风华收苦豆子的事情，肯定是传的到处都知道。
    大家看到这两天陈家对卖苦豆子的人来者不拒，也不知道他们具体会收多少吨，还是一直会收。
    如果这样的话，可能光村子里的人搞的苦豆子恐怕不够！
    虽然气，却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人气不过，大声说道：
    “跑到咱们村里来耍威风来了，是不是觉得咱们村里没人了？不能让他插队！”
    但有人却拽住了他，低声说道：
    “小华收苦豆子量大，把这人赶走事小，如果真坏了小华的大事，咱们谁担得起？”
    庄户人家都是善良的，陈风华给了他们另一条来钱的路子，他们会以善心回报，不希望陈风华的收购事情因为自己的一时激愤而出了波折。
    哪怕自己受点气，也没什么。
    半长发小子一看大家被自己的话吓住了，发出了嚣张的笑声，发动车子硬往前头挤去，一边挤还一边大声说道：
    “让让，让让！我们赶时间！我们的苦豆子质量好，肯定是得是最高价！”
    排在最前面已经准备过秤的村民是魏老实，他的电动三轮车被那个半长发小混子硬挤到了一边，差点儿掉到大门外的渠沟里，车子歪了，苦豆子洒了一地！
    魏老实气的脸色发黑，拳头都举了起来，却又怕影响了陈风华的事情，狠狠瞪了半长发小混混一眼，把车子扶正，默默捡起了苦豆子。
    小混混一看，一米八个头的魏老实都被自己吓住了，笑得更嚣张了！
    “魏大哥，别让！”突然，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咱不惯这帮杂碎坏毛病！”
    大家一看，是陈风华！

 第十六章 更恶劣的手段在后面！

    陈风华走过去，帮魏老实把三轮车扶正，然后冷声指着那个小混混说道：
    “要么去排队，要么滚！”
    小混混被陈风华的气势压的神情一滞，心虚的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其他村民一个个都嘲讽的看着他，心底里那股子火气一下子升腾起来，上前一把就要推开陈风华，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道：
    “让谁滚呢？你特么的是真不想收苦豆子了？哥几个！现在就把视频给我发出去！我就不信了，你手里可是有三十吨任务呢！就凭这么个小村子能完成？只要把你搞臭，我看你还怎么收？”
    陈风华“啪”的一巴掌打掉了小混混手，上前一脚把这家伙给踹翻在地，其他几个混混正准备上前，陈风华大声说道：
    “啥意思？跑到我们村子里，还想跟我们动手？是不是不想直着走出去了？”
    “嘿嘿嘿！”
    其他村民原本是不想给陈风华惹麻烦，才忍气吞声的，现在看陈风华动了手，一个个立刻露出了大板牙，搓着手就围了过来！
    这几个滚滚立刻老实了——他们平时也就仗着人多能欺负人少，或者欺负一下不敢惹事的老实人。
    真要和这些常年在田间劳作的人对线，就算他们经验丰富些，但纯体力论，分分钟被放翻！
    “想卖排队去！别耽误别人的事！”陈风华见这几个人服软，也不再追究，吼了两句，把这几个人赶到最后，这才开始给魏老实过秤。
    其实刚才那半长发混混说出“三十吨”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这恐怕不是简单的寻衅滋事，而是有人挑动的——毕竟三十吨的任务，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最大的可能，是夏骏！
    这个猜测一出来，陈风华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意外！
    想想平时夏骏那小家子气、小心眼的脾气，这种事情，他还真能做出来！
    而且恐怕不光是为了夏国雄，更有可能是为了自己去卖苦豆子的时候，驳了他的面子！
    这种人，成不了大事！
    不过既然他能找小混混过来卖苦豆子捣乱，恐怕还有其他后招呢！
    陈风华心头暗暗提高了警惕，表面上却不显。
    刚才陈风华的表现，也让村里人刮目相看——这年头挣钱不易，陈家的小华却能不怕威胁，给大家出气，这事办的地道！
    陈风华不知道刚才自己的一番举动让村子里的人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加快了过秤的速度。
    一个个结了现钱，陈风华发现，这一次村里人一点也没因为品质和份量的事情和自己“讨论”，都很痛快，自己说是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而且过完秤后，除一两个因为家里有急事匆匆回家去，其他人都把三轮车停在路边，然后帮忙。有人挤不进，也不离开，就在外围站着，看着那几个混混。
    陈风华很快就反应过来。
    村里人这是帮自己呢！恐怕是怕他们走后，那几个混混再找事？
    这还真是自己的主场啊！
    虽然已经在医药公司里工作了几个月，陈风华也隐隐有点以城里人自居。
    但是，现在才真正发现，无论自己跑到哪里去，恐怕自己真正的根子，主场，还是得在这村子里！
    轮到那个半长发混混了，他看着陈风华的眼神里有畏惧，也有怨毒。
    只是让陈风华有些意外的是，这个混混竟然挺能忍，一句话也不说，把三轮车推过来，其他几个人帮着把一袋袋苦豆子给搬下来。
    陈风华打开袋子，抓了一把“苦豆子”看了一眼，气的笑了出来！
    “你特么的是消遣我是？”陈风华伸开手把那一把“苦豆子”摊在这混混面前，说道：
    “这玩意儿是苦豆子吗？别人最多苦豆子里杂着一些叶子，你倒好，这是叶子里掺了点苦豆子，还特么的是瘪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乡下人好欺负是？”
    其他人都看着这里呢，一看陈风华掏出来的东西，纷纷笑出声来，同时也都站了过来，将这几个人围过来。
    陈风华心说这是怕这几个人恼羞成怒，对自己动手？
    这几个混混自知理亏，人数又没对方多，原来准备的胡搅蛮缠的招数是用不上，只好压下尴尬和火头，另想办法。
    最后，这几个人里，只有一个人带来的苦豆子勉强达到能收的标准，陈风华按一块钱一公斤给收了，付钱打发这些人滚蛋。
    在众人的笑声中这几个混混灰溜溜的离开了，再没有了刚来时候的嚣张。
    陈风华知道这些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不怕。
    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而已！
    村里人笑着散去，田学昌却硬拉着陈风华要去吴老二院子里吃烧烤。
    “小华，你去，这里我们来收拾。”陈元明摆摆手，“别喝太多。”
    “走喽！”一听陈元明发话，田学昌立刻拉着陈风华就上了自己的电动三轮车。
    把三轮车送回到家，田春玲一见田学昌这么晚回来，刚准备训斥，田学昌冲她扮了个鬼脸，扭头便匆匆跑了出去。
    田春玲委屈的对父亲说道：“爸！你看学昌他……”
    “别管他。”田本忠在葡萄架下抽着烟，小儿子虽然皮，却本性不坏，喜欢和陈家那小子接近，头两年自己还有些生气，现在看来，至少没被带坏！
    村里有几个像学昌这样的半大小子，已经在偷鸡摸狗跟着耍牌了。学昌却只是喜欢在野地里玩，这几天还给家里给钱了！
    这陈家小子虽然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人品却没啥问题！
    吴老二的院子里，不少人在这里打牌、吃烧烤、打麻将。
    一进院子，就闻到浓浓的孜然、辣椒味道，很冲鼻子，也很诱人。
    吴老二正烤着肉，一看陈风华进来，立刻笑着站起来，拿着几串烤好的肉递了过来：
    “来来来，小华，尝尝！咱这烤肉技术可不比街面上开店的人差！”
    他很清楚，现在自己家院子里这么红火的原因。
    如果不是陈家这小华给大家开了条财路，大家哪有闲钱过来吃烧烤？要知道，棉花还没开采呢！以前这时候，大家手里可都紧得很！
    “老二，你这不地道啊！”有人起哄，“这不是我们要的肉串吗？你这算是……借……对，借花献佛是？”
    “有你的有你的，给你再烤嘛！”吴老二知道对方也是开玩笑，笑着回应，“今天烤肉打折，一串少一毛钱，怎么样，够大方的了？”
    “好好！”
    感受着大家的喜悦，陈风华心里莫名的也开心起来。

 第十七章 夏国雄捷足先登

    陈风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他只记得离开的时候，吴老二院子里还响着田学昌的话：
    “……你们没看到，小华哥那一脚踹的太潇洒了——那个小混混直接被踹趴下了，比武打片里看着还爽！……”
    早饭的时候，彭秀兰责怪道：
    “才回来没两天，就喝成那样，以后少喝点儿，你还长身体着呢……”
    陈风华苦笑，说道：“知道了。”
    其实昨天哪拒绝得了啊？每个人都要拿瓶子和他吹，还有好几个是长辈，他既不能装，也无法拒绝，不知不觉的就多了。
    “今天还要去卖苦豆子？”陈元明打断了他们的话，说道：“不然堆不下了。”
    陈风华点点头，说道：“是得卖，不过昨天收的再晒晒，到时多拉点儿。爸，你就不去了，到时我把铁蛋、毛孩几个叫上。”
    陈元明点点头。
    上一次他去了，知道没啥事，不需要自己压阵。
    上午多翻了几次苦豆子，陈风华期间打了电话，联系了一车拉棉花的加长加宽拖拉机——这是前两年配套老式采棉机用的，现在用的不多，加上棉花采摘还没开始，所以正闲着。
    陈风华早早就给铁蛋、毛孩打了电话，他们两个吃过午饭便过来帮忙装车。
    “这苦豆子比我们拉来的要好啊!”装车的时候，铁蛋突然说道，“干净的多，也没那么多瘪的。”
    “我爸妈这两天就是在收拾这东西。”陈风华一边把苦豆子往袋子里装一边说道：“把杂质能挑的都挑出去了，不然卖不上好价钱。”
    正说着，手机响了。
    陈风华接起电话，原来是初中同学白振武打来的。白振武是邻乡的，距离这里有十来公里路。
    前两天收苦豆子的事情，陈风华也给他说了。
    “你是说，有人败坏我的名声，还拦着河坝那边的人不让到我这里来卖苦豆子？”
    陈风华一听对方说的内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一瞬间就想到，这肯定是又是夏骏夏国雄搞的鬼！
    为了不让自己留在医药公司，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但自己偏偏不能让他们如愿！
    “好了，谢了，没啥，那边价格好的话，直接卖掉也好，这大热天，十来公里路，拉过来也不容易。”
    挂了电话，陈风华脸色阴了下来。
    如果真是让对方这么一干，自己这三十吨的任务，还真不好说能不能完成呢！
    铁蛋听到了几句话，忍不住问道：
    “又有人捣乱？是谁？咱们不惹事，可也不怕事！找点人弄他去！”
    陈风华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呆会儿就能碰到！”
    装好车，陈风华估计这一车差不多有七八吨，而且品质不比上一次差，应该能卖一万多。
    拖拉机开了差不多三公里，在拐往县城的三岔路口，果然看到竖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高价收苦豆子！”
    还真有两辆三轮车拉着苦豆子在那里和对方讨价还价。
    这条路是通往苇湖村的必经之地，而且这一条线只有四个村，其他村想往这边来，必然要过这里。
    看着过秤的那个人时不时得意的看着自己，还大声吆喝着“高价收苦豆子！比苇湖村的价格还高，快来卖啊！”
    陈风华清楚，自己的信息恐怕已经被人给泄露出去了。这些人指不定是故意激怒自己的！
    “是不是这几个人？”铁蛋在驾驶室里咬牙说道：“咱们下去捶他一顿？”
    “不用，咱们去先把苦豆子卖掉！”
    陈风华解释道：
    “人家也是正常收，咱们打一顿，气是出了，但咱们理亏，如果他们一告，咱们还得进派出所。只要咱们多收苦豆子，能完成我的任务就成，不用管他们！
    他们收的越多，亏得越多！”
    铁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发动拖拉机，往县城里赶去。
    “那小子竟然能忍住气！”收购点，两个人看着远去的拖拉机，遗憾的说道：“我都准备报警了，结果他怂了！”
    “管他呢。真要下来动手，咱们说不定得吃亏，这样刚好！”另外一个人说道：“好了，把这里收拾一下！”
    陈风华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躲过一个坑，他们到了新通公司门口，谢秉新已经在等着了。
    来之前，陈风华就已经打了电话。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夏国雄竟然也在！
    而且夏国雄身后，是一辆比较大的货车，上面装满了苦豆子！
    没想到这货竟然也在收苦豆子！
    陈风华瞬间就想明白过来！
    对方在党参、黄芪收购方面肯定比自己强，如果苦豆子和锁阳再比自己收的好，那恐怕自己无论如何也都输了！
    一看陈风华的表情，夏国雄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了！
    夏骏提醒过让夏国雄收购苦豆子，不过给他说的是让他去其他医药卖，这样把苦豆子的储备消耗掉，让陈风华完不成任务。
    但是夏国雄却执意要卖给新通公司，毕竟自己以后是要在新通公司任职的，现在多收药材，肯定是在给自己加分。
    毕竟如果自己把苦豆子卖给其他公司的事情泄露出去，以后在公司里的形象不会好！
    夏骏知道夏国雄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他也不好干涉。
    “谢主管，来，看看我收的苦豆子！这可是我好好检查过的！”
    夏国雄先来的，谢秉新虽然对陈风华感觉不错，也不好开这个后门，便点点头，等货车和拖拉机开进公司后院，让无关人员离开，谢秉新打开货车门，在里面翻看了看，又随意找了个角落，抓了一把苦豆子检查了起来。
    夏国雄这一货车至少得四吨苦豆子，这是这几天他竭尽全力收来的。
    他打听到上一次陈风华才送来两吨多，自己这一次绝对压他一头！
    看陈风华还用那么原始的拖拉机装货，虽然车斗大了些，但怎么看怎么感觉“low”！
    夏国雄便撇了撇嘴，果然是泥腿子出身，一点也不大气！
    “不错，苦豆子再晒晒，可以入库。水分不算多，不过这个杂质有点儿多，扣一级，这样，给你一块八一公斤。来，过秤！”
    “一块八？不会？”夏国雄有些不相信，“怎么可能？我觉得至少得两块？”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打听过的，上一次陈风华送来的苦豆子，据说卖了两块二！
    这两个人之间，有交情？
    谢秉新是老江湖了，一眼就看出来夏国雄的想法，他指了指拖拉机，说道：
    “上去看看，就知道你的货和人家的货啥差距了！”
    陈风华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谢秉新，这一次苦豆子的质量不比上一次差，谢秉新心里有谱。
    夏国雄还真不相信，笨拙的爬上拖拉机，抓了一把苦豆子看了起来。
    这个……

 第十八章 被断了的外来渠道

    夏国雄是真没想到，陈风华竟然能把苦豆子的质量做到这一步！
    这一把抓下去，苦豆子的豆荚很干，捏一捏都能捏碎。
    豆荚也很饱满，里面几乎看不到杂质，也没有什么干叶子草杆子什么的。一眼看过去，差不多都是这种品质的。
    夏国雄不信邪，手往下掏了几下，想看看下面的，会不会只是上面的好呢？
    只是越往下掏，越是心惊！
    从上到下都是一个品质！
    根本不存在像那些卖水果的，箱子上面装大个、下面装小个充数的现象！
    就这一点，夏国雄哪怕再自傲，也没办法强说自己的比陈风华的强！
    看到夏国雄一脸沮丧的下了拖拉机，谢秉新满意的说道：
    “好了，过秤！”
    其实他是给了夏国雄面子的，毕竟是夏骏的侄子，真打脸太过，和夏骏就相当于撕破脸了。
    没必要。
    过秤后，五吨多，差不多是九千多块钱。
    夏国雄算了算，还不错，赚了点儿。
    一想不对啊！
    货车还有运费呢！
    为了多收，他是打听过陈风华收购价格，又涨了钱的。中间自己又除了些杂质。算下来差不多一块五一公斤来的。
    这一算，还真没赚多少钱啊！
    夏国雄有些郁闷，原本打算既截了陈风华的胡，还能赚点钱。
    这钱还真没赚到！
    不过想想之后陈风华恐怕完不成任务了，那就开心了！
    因此夏国雄并没有离开，而是等着看陈风华过秤。
    谢秉新照例看了看陈风华拉来的苦豆子，点点头，满意的说道：
    “不错，质量很好！这回还是老价钱！过秤！”
    夏国雄对于这种改装过的大拖拉机车斗没什么概念，在他看来，拖拉机本身就不如货车装的多。
    这一车能装多少？
    他压根不清楚，改装过后的车斗子，深一米五，长七米！比货车深了不少！而且还长了不少！
    “什么？七吨六？不可能！”夏国雄一直在等着看结果，没想到这一次陈风华看似不起眼的拖拉机，竟然装了这么多！“就这么个破车，能拉这么多？别是称错了？”
    “小谢，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过秤的库管老王一脸的不高兴，“我在公司过秤好几年了，原来就是粮食局过磅员，你去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出过错？”
    夏国雄知道自己说错话，急忙道歉，然后有些郁闷的带车离开了。
    这事，不能就这么过了！
    “不错不错！”谢秉新更加满意了：“这样下来，过不了几天，这苦豆子就差不多够任务了。”
    “那超出任务的收不收？”陈风华笑着问道：“如果有多的呢？”
    “自然是收的了。”谢秉新没想到陈风华竟然起了这个念头，笑着说道：“只要东西好，没有不收的，好的，你去结账，相信这一次那个牛会计不会再为难你了！”
    陈风华点点头，去结账了。
    牛会计虽然阴着脸，但还真是把账给结了。
    这一次入手一万六千多，按理说陈风华应该很开心的——净赚小一万！
    但他却开心不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会越来越难！
    别看现在谢秉新对他态度这么好。
    如果接下来收不上苦豆子，那态度就不会这么好了！
    毕竟是没什么交情，这才见了几面？
    不过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出了公司，铁蛋和毛孩两个急忙凑过来，铁蛋急切的问道：
    “卖掉了？价钱还行？”
    “全卖掉了。毕竟是自己公司。”陈风华笑着说道：“我还赚了些，走，请你们吃顿好的！”
    按先前说好的，一人发了一百块红包，算是跑腿费。
    其实陈风华叫上两个好友，最大的原因，是担心昨天的那个混混会带人堵路。
    没想到竟然没碰到。
    只是这反倒说明，对方已经确定了现在的大招能阴死陈风华，根本不屑于再用那些小道了。
    回到村里，陈风华对铁蛋和毛孩说道：
    “你们俩先别回，呆会儿我炒两个菜，整点啤酒，咱们商量商量。”
    毛孩和铁蛋也知道这事对陈风华来说非常的重要，当然对村里人也算重要，所以很爽快的留了下来。
    铁蛋还笑着说道：
    “你炒的菜能吃吗？别到时候弄一堆黑块块给我们。”
    “放心！”陈风华信心满满，高中三年住校，有同班好友在附近租房子，他经常过去蹭饭，算是练出不错的自理能力，大菜炒不了，家常菜还是没问题的。
    青椒炒蛋、芹菜肉丝，凉拌黄瓜，糖拌西红柿，四个菜很快就端了上来。
    一扎红乌苏放好，就在院子里的小桌子上，三个人开吃。
    农村人习惯了吃两餐，晚上通常不吃饭，陈元明夫妻俩人下午没事，出去找人聊天去了。
    “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喝下一瓶红乌苏，铁蛋率先问道：“那些人在路上截住，咱们村，咱们这几个村子附近的苦豆子可不一定够！”
    毛孩也说道：“就是啊！虽然咱们村这边算是大头，但我算算最多能搞个十几二十吨。我听说你们需要至少三十吨，这差的可不少！
    附近的几个村子就算有，最多也就五六吨的样子！”
    陈风华也有些为难，郁闷，索性一口闷了大半瓶啤酒，脸涨的通红，好一会儿，吐出一口酒气，才说道：
    “实在不行我就开着拖拉机去其他乡里收，我还不信他真能拦住我？”
    这的确算是一个办法。但铁蛋和毛孩都不看好这个。
    实在是效率不高。
    但对方这一招比较致命，还真不好说有其他好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外响起了三轮车。
    这时候有人来送苦豆子？
    陈风华扭头一看，是田学昌那小子！
    “哟！”田学昌一看三个人在这里坐着喝啤酒，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们在这里，小华哥，我还以为你们在吴老二家呢！”
    说着提着一个东西下了车，说道：“给你送个好东西过来，这玩意儿可香得很！”
    陈风华一看，乖乖！
    刺猬！
    个头还真不小，粗略估计，至少有个三四公斤重！
    这玩意儿，可真不好说！
    “来，坐，一起吃点儿。”陈风华又拿了双筷子，说道：“酒就算了，不然我怕你爸过来找我麻烦。”
    田学昌羡慕的看了一眼几个人手里的红乌苏瓶子，把刺猬放在一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刺猬害怕，缩成一团，过了一会儿，慢慢展开，探出小脑袋。
    其实也不怕它跑掉，毕竟太慢了。
    陈风华从院子里摘了个西红柿给它，这家伙竟然慢慢的啃了起来。
    铁蛋又闷了一口酒，说道：
    “实在不行，那我们两个就陪着你去其他队上收，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田学昌正偷摸着拿过一个瓶子，听铁蛋这么一说，他抬头问道：
    “啥事情？带上我？”
    铁蛋和毛孩没理会他，倒是陈风华解释了一下。
    田学昌眼珠一转，悄声说道：
    “小华哥，你要是让我喝一瓶，我给你说个办法，绝对行！”
    陈风华倒是有些意外，铁蛋却“啪”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
    “你该不会是骗酒喝？”
    他自然不相信，几个“大人”都想不出来解决办法，孩子能有啥办法？
    田学昌捂着脑袋喊道：
    “真的，我是说真的！”

 第十九章 他日因，今日果

    陈风华半信半疑，说道：
    “你要真想出办法，喝一瓶就喝一瓶，不过你也知道，这玩意儿度数不小，你喝倒了就麻烦了。”
    “我知道，我喝过的！”田学昌说道：“我喝五瓶都不倒的！”
    我去！
    陈风华虽然知道有些人大肚能容，喝一件多都不倒，但这号称“弄死你们”的红乌苏，他最多三瓶！
    没想到田学昌竟然还是个小酒鬼！
    “那你喝。”陈风华心想这可怪不到自己了，他开了一瓶递给田学昌，“不过你今天只能一瓶。”
    田学昌接过瓶子，闷了一口，呲了一下牙，熟练的吐出一口酒气，然后不等铁蛋再拍他的脑袋，说道：
    “其实咱们村的苦豆子，完全可以够小华哥你的那个什么任务……”
    铁蛋“啪”的又拍了他一下脑袋，说道：“怎么可能？咱们村子虽然地多，但荒地里的苦豆子现在搞差不多了，能剩下多少？小华他们可是要三十吨呢！”
    田学昌捂着脑袋急忙说：
    “别打别打！你听我说嘛！”
    陈风华笑着对铁蛋说：
    “你让他说，学昌有些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田学昌松开手，说道：
    “还是小华哥了解我！”
    看铁蛋又要挥手，他立刻说道：
    “就在咱们村子北面，靠近沙包的地方，有一大片地方，被咱们村子里的地过水淤平的，那里零星大约有好几十亩苦豆子！搞个几吨应该没问题！”
    “真的？”铁蛋瞪大了眼睛，这他还真不知道。
    毛孩却放下筷子，想了想说道：
    “咱们村北面，除了那个水库，往边上就是梭梭林和红柳林，再往北就是沙包了，沙包里可不长苦豆子啊！”
    “你忽悠我们？”铁蛋一瞪眼睛，作势要打。
    田学昌急忙说道：
    “没有没有！就在那梭梭林北面。原来是沙地，后来水不是淤过去了嘛……那片梭梭面积比较大，里面又乱，很少有人过——对了，小华哥，你应该记得啊！”
    田学昌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说道：
    “那片地方还是你带我们去过的，你记得吗？当时水淤过去是个大坑，那里面还逮到过不少大鲫鱼呢！”
    他这么一说，陈风华还真想起来了。
    当初自己放假的时候，就带着小萝卜头们在野地里四处跑，偶尔有一次好像是煞有介事的说是去探险，带着一帮小家伙穿过大人都很少去的梭梭林，来到了沙包边缘，那里的确有一大坑水。
    这水是以前浇地水淤出来流到这儿存起来的，不深，面积却不小，里面还有不少的鱼，当时陈风华很惊讶的发现，其中还有他非常喜欢的大板鲫！
    那一次，陈风华带着小伙伴们，一共捞了五十多公斤大鲫鱼，如果不是当时人多，差点没带回来！
    不过后来就很少去了，据说那里的坑被水冲过去的泥沙给淤平了，后面再就没鱼了。
    没想到那里竟然被淤成良田了！
    “明天去看看？”陈风华沉吟道：“如果真比较多的话，那我这事，还真就解决了！”
    其实麻烦的就是苦豆子的事情。至于锁阳，他一点也不担心。
    毕竟这玩意儿，还真就苇湖村附近多。而且量也不少！
    湿地保护把很大一圈地都围了起来，有些地方甚至退耕还草，导致碱滩又出现了。
    锁阳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而且沙包里还有田学昌挖出来那种苁蓉，这也是好东西！
    “好，明天去看看！”铁蛋“啪”的一巴掌拍死一个蚊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咱们这里啥都好，就是苍蝇蚊子太多！”
    “就是啊！”毛孩也挥了挥手，赶着蚊子，“咱们这附近有水库有湿地，蚊子多了正常。”
    陈风华心头一动，说道：
    “你们有空了割点艾，在院子里点点，能驱蚊子。等这两天忙完，我搞个药包，往院子里放一放，到时能赶赶苍蝇蚊子。”
    对于陈风华，现在铁蛋和毛孩几个已经很服气了。田学昌一听眼睛也是一亮，说道：“那到时帮我搞一些，我再弄点野味过来！”
    “野味就算了！”陈风华指了指刺猬，“这玩意我都不知道怎么搞呢！”
    小时候倒是吃过，这玩意儿味道的确是非常的香，但现在却是不敢吃了。这可是保护动物！
    “嘿嘿嘿，”田学昌笑着说道：“摔死了，拿泥巴一裹，往灶下面一塞，泥巴烧干了，也就快熟了！”
    这的确是小时候的做法，不过眼下陈风华却不能这么干，他换了话题，说道：
    “那明天一早，咱们就去看看，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就不需要着急了！”
    他知道现在夏国雄心里大概觉得已经稳操胜券了。
    如果自己到时真的能绝地反击，那场面，还真有趣！
    蚊子越来越多，几个人放下心事，喝的也不少，便散去了。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在陈风华家里汇合。
    “爸，有人要来卖苦豆子的话，你和妈收一下，我们去看看哪里还有苦豆子。”
    陈元明点点头，彭秀兰把装好的茶水放进电动三轮车里，又抱来一个西瓜放进去，说道：“多喝水，多吃瓜，别中暑了！”
    陈风华答应了一声，便发动三轮车，往村北赶去。
    穿过田间路，又在碱滩里开了两三公里，苦豆子没看到，倒是看到不少露头的锁阳。
    不过眼下可不是挖它们的时候。
    足足跑了一个小时，才到了梭梭林那里。
    “到这里，三轮车就不好走了。”田学昌指了指梭梭林说道：“里面没有现成的路，还要小心里面有长虫。”
    他所说的长虫，就是这里的土蛇，尾巴是圆的，不尖，无毒，不过老人孩子大都还是害怕的。
    “走。你带路。”陈风华说道。
    左拐右拐，在梭梭林里穿行了好久，这里闷热无比，汗湿下来，非常的难受。
    好在一路“惊喜”不断，不仅看到不少的长虫，还碰到了四脚蛇、刺猬、野兔子，倒也不算寂寞。
    “总算出来了！”
    眼前一亮，陈风华长出一口气。
    虽然还是热，但有风吹来，舒服的太多了。
    况且，眼前一片绿色，真是大出他的所料！
    真没想到，沙包里，竟然还真有这么一大片苦豆子。
    “咦？怎么有人？”陈风华放眼望去，看到远处一个人影，神情一紧。
    不会有人捷足先登了？

 第二十章 钱要大家一起赚！

    陈风华下了车子，往那边跑了一会儿，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牧羊人，正赶着一群羊从梭梭林里出来。
    这附近虽然是沙地居多，但偶尔也会有一片一片的碱滩、小片湿地，羊挺喜欢吃的几种草，比如苇子、骆驼刺在这里都有分布。
    倒是苦豆子羊并不怎么喜欢吃，所以那人没有过来。
    既然不是收割苦豆子的，那就不需要管了。
    四个人立刻开工，开始割起苦豆子来。
    陈风华估计了一下，这里至少得有几十亩的面积，要说出个十几吨不太可能，但收割几吨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下好了！
    而且这里的苦豆子多年没割，淤平的地土质不错，苦豆子长势很好，豆荚也非常的饱满，质量很高！
    才不过一个多小时，几个人的三轮车都装满了，却才不过收割了一小片！
    “这里这些苦豆子，至少能弄几十车！”铁蛋很满意的收了镰刀，扫了一眼，说道：“加上先前的，你的任务肯定是够了。”
    “就是太费时间！”毛孩也收了手，气喘吁吁的说道：“距离远不说，路还难走，就咱们几个这么干，要把这一片割完，至少得半个月！”
    地方是田学昌找到了，他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分辩道：
    “如果不是路远还难走，这苦豆子能轮得着咱们来割？你知足！”
    虽然孩子小，但语气却冲得很。
    毛孩知道这熊孩子的脾气，也不跟他一般见识。
    “如果光咱们，那时间肯定不够。不过没必要就咱们几个干啊！”陈风华笑着说道：“等这一趟回去，你们几个去给想干的人说一说，就说这里有大片的苦豆子，想赚零花钱的人尽可以过来！”
    “真要说出去？”毛孩先前说时间不够，等陈风华说要把这地方告诉大家，他又有些不舍，“这些要光咱们几个割的话，能挣不少呢！”
    算一算，能收十来吨的话，那就是两三万块钱！
    这几个人分一分，也不少了！
    每个人得到的现钱，抵得上十亩地的纯收入了！
    陈风华耐心的解释道：
    “主要是时间不够。昨天咱们去卖苦豆子，看到旁边的那货车了吗？那家伙和我搞竞争，他也开始收苦豆子，如果我收得慢了，任务就得由他完成了，那奖励自然也是他的了！”
    他没说出来这关乎能不能留在医药公司的事情。
    主要是村里有些人比较八卦，这话一说出去，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那就把消息放出去。”铁蛋很有决断，“反正咱们还能挖锁阳，其实我觉得，挣钱多还是锁阳，这玩意一天能挖几十公斤，三四公斤新鲜的晒一公斤干的，一公斤就是二十五，这可不少！”
    铁蛋指了指苦豆子周围的碱滩说道：“我刚才看了看，这里锁阳还真不少！咱们一路过来也有不少，挖这个虽然费点力量，但收获大啊！”
    毛孩想想也是，便不再纠结：“那等咱们回去就把消息放出来。其实并不一定有太多的人会来。有些人嫌麻烦，再加上马上要收棉花了，有些人要去合作社里打工，还真不好说会有多少人来。”
    决定了这件事情后，大家又捡大的锁阳挖了几根，便往回走。
    路上，铁蛋问陈风华：
    “小华，这苦豆子和锁阳都有啥用啊？以前没人要，现在收的这么贵？”
    “苦豆子炮制后，可以清热，除虫。锁阳炮制后，是温肾补阳的。”陈风华边开三轮车边说道：“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像锁阳这样的东西，需求量就大了。”
    “噢~~！原来是那个作用！”铁蛋怪叫一声，“这玩意长的还挺像驴那东西呢，怪不得……”
    其他几个人哈哈大笑，心情也欢快不少，因劳动带来的疲惫仿佛也减轻了不少。
    村里人有人看到他们一行三轮车里堆着满满的苦豆子，不少人都很吃惊。
    接连好多天，那么多人收割，附近比较熟悉的地方苦豆子都被收的差不多了。
    就算一些偏远地方有，也不多了。
    现在能够一下子收割这么多的苦豆子，那绝对是这几个小家伙发现了大片苦豆子地！
    刚从吴老二家出来的二勺子看到他们，大声问道：
    “小华，铁蛋，你们这是从哪里割的苦豆子？这加起来不得好几百公斤啊！”
    铁蛋停下了车，擦了把汗，笑着说道：
    “我们在庄子北头沙窝跟前发现了一大片苦豆子地，几十亩呢！”
    “什么？你们发现了一大片苦豆子地？”二勺子吃了一惊，“那不得割好几千公斤？你们发了啊！”
    “我们哪割得完！”铁蛋笑笑，指了指陈风华说道：“小华说那地方大，你们谁想去都行，我们呆会儿把路给大家指出来，就是难走一些！”
    二勺子只是称呼，其实并不勺，还精明的很，一听这话，有些意外，却也顾不得多想，“那快告诉我，从哪里走，我也想去割……”
    他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丢人，脸有些红，却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地大部分不让种了，今年收入肯定不如去年，好不容易过上了比较宽松的日子，突然一下子紧了，当然不习惯。
    这不，陈家这小子给大家搞了条财路，虽然挣不上大钱，但每天的烧烤啤酒钱有了啊！
    这时候，不少人围了过来，一听有新的苦豆子地，其他人纷纷也打听了起来。
    田学昌很兴奋的抢着把路线给说了出来，还大声说：“这可是我发现的！”
    现在时间还早，有些人知道了地址后，忍不住直接回家开上三轮车便匆匆按路线去了。
    虽然热点儿，但总比兜里没钱要好受？
    这一跑，还真去了不少人！
    等下午时分，一辆辆三轮车回来，村里原本有些疑惑的人，才相信：真的有一大片苦豆子地，就在村子北头！
    这可都是钱呐！
    第二天，不用人提醒，太阳还没出来，十几辆三轮车便轰隆隆往村北而去。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这些车子陆续回来的时候，车子上已经满载的都是苦豆子了！

 第二十一章 夏国雄的误判！

    田学昌把苦豆子卸到了陈风华家里，拒绝了陈风华午饭的邀请，很开心的回了家。
    天气热，他直接跑院子水龙头下，喝了一肚子水，又把头探到水龙头下，把头发全部浇湿，才满意的甩了甩头。
    范冬梅正好看到，又心疼又恼火，上前一巴掌拍在田学昌的背上：
    “你就是再热也不能这样洗啊！那水那么凉！还有以后少喝生水，家里又不是没有水，你嫌烫的话，不还有绿豆汤吗？那生水不干净！”
    “咋不干净？”田学昌昂着脑袋反驳：“这水可是和南山边上那啥，那农夫山泉的水厂一起的，可比外面其他城里人喝的水强太多了!”
    这一点田学昌倒没说谎。绥来县南山因为水质好，被农夫山泉看中，发展成为水源地。而县里也借此在那里附近建了个储水池，成为县城和下面两个乡自来水的水源地。
    水质是真的不错。
    田本忠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筐子，准备下葡萄，看到田学昌正和妻子顶嘴，训了一句：
    “你妈也是为你好，你怎么那么厉害？对了，听说你把一大片苦豆子地指给别人了？”
    田学昌还以为田本忠会埋怨他，毕竟这相当于把手头的财路拱手让人了。他低声解释说：
    “小华哥说了，如果光我们几个割的话，时间来不及，他们的任务是有时间进度的。小华哥还说了，等收购结束，给我们几个一个人补五百块钱！”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大了起来，有底气了不少。
    “没说你做错！”田本忠听儿子的语气，就知道他误会自己了，笑骂着说：“你老子不贪你那点钱！这事做的对，男娃子就该大气些！”
    田学昌很少被父亲夸奖，这一下子竟然愣了。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来人，是自己初中的同学，隔壁乡的，属于那种几个月不一定联系一次的，他有些疑惑的接了起来。
    “……嗯，好久不见，知道啊，怎么可能不知道，老胡嘛！对对对，这两天割苦豆子，你们乡也知道了？嗯，没挣多少，零花钱……啥？有多少？陈家……我觉得，七八吨应该是有的……还能多少？没啦！他们还说三十吨任务呢，肯定完成不了啦！”
    田学昌突然一下子提高了声音，不顾父母在一旁诧异的眼神：
    “我们队上的苦豆子割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其他队上也没人送来，据说有人高价收，我估计，最多再有个一两吨差不多就到头了……嗯嗯，这事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范冬梅看着儿子睁着眼睛说瞎话，拉着田本忠的胳膊，示意了一下儿子，想让他去提醒一下，田本忠却听出味儿来了，心想，好小子！
    田学昌最后应了声对方那句没有时间也没有地点的请客，挂了电话，抬头刚好看到父母看自己的眼神，吓了一跳。
    不过他心里有事，匆匆忙忙的从父亲的筐子里抓了一串葡萄一边啃一边嘟囔着：“我去找小华哥有急事，中午饭你们就别管我了，昂！”
    说完发动电动车就跑掉了。
    “娃他爸，你也不管管，这当着咱们的面就说瞎话！”范冬梅着急，怕儿子学坏。
    田本忠却笑着说道：“管啥？娃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挺好啊！”
    他还怕自己的儿子太讲义气，太过于耿直，那样随便被别人挖个坑都爬不出来。
    既然儿子都会当面说瞎话了，那说明儿子至少会动脑子了！
    不需要那么担心了！
    看样子跟着陈家小子也不是没好处嘛!
    田学昌不知道父亲竟然因为一个电话的处理对自己有了不错的评价，他匆匆赶到陈风华家里。
    “学昌？有事？”陈风华刚端上盘子，这是母亲彭秀兰做的拉条子。筋道的拉面，上面盖着一层开水淖过的韭菜、炒过的芹菜，再浇上一大勺羊肉丁滚的番茄辣皮子，那味道——cuan的很！
    刚才才拒绝在自己家里吃饭，现在突然跑来，陈风华知道田学昌肯定有事！
    彭秀兰正好端盘子出来，看到田学昌在，笑着招呼道：
    “哟！学昌来了！来来来，正好坐下，一起吃！我和的面多，这菜应该合你口味！”
    说完就将手头的面递了过来。
    虽然田本忠做事不地道，但对于田学昌这样的小辈，彭秀兰却并没有什么看法。而且田学昌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很亲。
    田学昌也不客气，其实小的时候家里父母出去干活不在，他经常是在陈风华家里混吃混喝的。
    他接过面，一边拌菜一边对陈风华说道：
    “小华哥，我接到初中同学一个电话，他打听你这里苦豆子数量多不多，还问队里能收多少，我猜可能有人问他，没安好心！我就告诉他，咱们队里没多少了，差不多能够个不到十吨！”
    说完，他停了筷子，小心翼翼的看着陈风华，问道：
    “我这样说，没问题？”
    陈风华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打听到了田学昌这里，愣了一下才笑出了声：
    “好好好！一点问题没有！可能是我的对手在打听，不管他！你说的好！这就麻痹了对方了！”
    知道自己做对了，田学昌真的很开心，笑着低头拌菜，大口吃了起来。
    等彭秀兰再端盘子进来，田学昌嘴里一大口面，举着手含糊的说道：“大妈，我还要加点面！”
    “加，加！够你吃的呢！”彭秀兰看着吃的开心的田学昌，笑着说道：“味道好？”
    “真好！我妈就做不出来这个味！”田学昌咽下去面，说道：“特别是这个肉沫滚辣子，我妈不会做！”
    “别胡说！”彭秀兰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你妈有你妈的做法，都是家常饭，各家味道不一样嘛。”
    夏国雄挂了电话，立刻满脸笑意的对夏骏说道：
    “二叔！那个陈风华三十吨任务肯定完不成了。我刚专门找人打听过，他最多能交上二十吨！这下子不担心了！”
    “消息可靠吗？”夏骏问道。
    “可靠！我是找人问他们村里一个毛头小子。现在毛头小子存不住话，一激一奉承，啥都说了！”
    “那就好！”夏骏表情放松下来，“你也不能大意，平时还是要谦虚一些，至少得等到最后的通知下了，合同签了才好。”
    “我知道了！”夏国雄一脸的得意。

 第二十二章 将计就计

    接下来几天，陈风华没再去那个苦豆子滩，一边陆陆续续的收着苦豆子，一边把收好的苦豆子翻晒着。
    绥来九月的天气，以晴朗为主，很少阴雨。
    也因此，这里才适合种棉花、番茄等经济作物。
    当然，也方便晒苦豆子。
    这一天，陈风华把铁蛋、毛孩等人都叫来，帮着装苦豆子上车。
    “这一次装差不多有十吨，会不会不方便？”铁蛋是知道夏国雄那边的事情的，有些担心的对陈风华说道：“要不要少装一些？”
    “不用。”陈风华早就想好了，笑着说道：“不用。咱们这一次不需要刻意掩饰，接下来再慢慢出货。”
    知道陈风华有计划，其他人也不再多说，帮着装车后，一行便往县城而去。
    这一次，夏骏那边果然没有阻拦，顺利的出了货。
    谢秉新不在，夏骏验收的货，并没有故意降低等级，这让陈风华有些意外。
    是他转了性，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不过无论如何，顺利拿到钱，就是好事！
    九吨多，卖了差不多两万块钱。
    对于才实习期的陈风华来说，这真是一笔巨款！
    虽然其中有一半的本钱，但也很多了！
    很开心的和铁蛋几个人下了馆子，一行人便回到了村里。
    接下来几天，每天收到的苦豆子差不多有几百公斤，但进度慢了。
    其他村里几乎没有苦豆子送来，倒是锁阳慢慢多起来。
    陈家院子门外的路边，晾晒的锁阳越来越多。
    差不多快五百公斤的时候，陈风华开着拖拉机往县里去送药材。
    得买个皮卡车了！
    电动三轮车现在管的越来越严了！
    送到医药公司后院，谢秉新已经等在那里了。
    看到这满满一车干锁阳，谢秉新很是开心。
    “现在锁阳需求量非常的大，种植户那里根本不愁卖，你这点量虽然不大，却也能解一解公司的急。”
    他说的公司，自然是总公司。
    分公司这边不卖这种原料，主要卖成品，至少是炮制好切片的中药。
    “来，我看看你这锁阳……不错不错！很干净，你洗过啊，不错啊！没想到小陈你还知道初步炮制锁阳的道道……如果都是这种品质的话，那公司那边可真是意外了！好！”
    一连夸赞了好几句，谢秉新才让过秤，然后填好单子。
    陈风华接过单子，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谢秉新：
    “谢主管？这价格是不是填错了？”
    “没错啊！四十五一公斤！”谢秉新顺嘴说道，随即明白过来，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还记得路经理说的二十五块钱一公斤？”
    陈风华点点头。
    “那是种植的锁阳的价格。”谢秉新耐心的给陈风华解释，“锁阳的种植在其他一些地方已经成了规模，特别是一些沙地。所以种植价比较稳定。
    但你这锁阳是纯野生的。不管啥时候，野生的中药材都比种植的贵，这点你应该清楚啊！”
    那当然清楚，野山参的价格是园参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那能一样吗？
    还的确是这个理儿！
    原来陈风华在给乡亲们公布价格的时候，就没打算赚钱。
    苦豆子之所以赚钱，其实在于乡亲们理解有误，以为收的是去了豆荚的苦豆子籽。
    这“误会”让陈风华一公斤差不多能赚一块钱。这段时间，也算是赚了两万多。
    而这锁阳价格没差儿，他觉得不赚就不赚了。毕竟这才不到一个月时间，赚两万块，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个野生的和种植的区别。
    这样以来，一公斤赚二十，最后是两吨，这差不多又是四万进账！
    没想到自己完成个任务，顺带帮乡亲们赚点零花钱，竟然还给自己赚了辆五菱宏光！
    这真不错！
    看到陈风华的表情，谢秉新心生感慨，这还真是个实诚的小伙子！
    不过也得说，实在人有实在人的福气，这也算是好事！
    他拍了拍陈风华的肩膀，说道：
    “最近几天如果你的这锁阳还有的话，尽快送来，过两天我要回总公司，顺便就带过去了。”
    陈风华一听这个，有些傻眼：药材一直是谢秉新收的，他走了，剩下的谁收？
    难道是夏骏？
    谢秉新看出了陈风华的想法，笑着说道：
    “别担心！收苦豆子、锁阳是总公司下派的任务，哪怕是夏副经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捣什么鬼。你尽管把药材送来，到时夏副经理不会不收的。我也会给他打好招呼的！”
    说完又拍了拍陈风华的肩膀，笑着开票去了。
    手里多了两万块钱，但心情却一点也没好。
    如果还是谢秉新收货，那么陈风华不会有什么担心，只要麻痹住夏骏，自己的任务就一定能完成。
    但现在谢秉新要回总公司，那么自己再怎么使计策，最终还是要面对夏骏。
    绕不过去的。
    看来，前两天想的太简单、也想的太乐观了！
    上一次夏骏能够秉公办事，那是他“清楚”，陈风华手里的苦豆子差不多就那么多了，索性大方一些。
    毕竟先前谢秉新给的就是这个价，而且陈风华送出的苦豆子质量的确不错。
    但是，这并不表示夏骏会对陈风华网开一面！
    一旦陈风华威胁到夏国雄的正式地位，那夏骏绝对不会手软！
    必须想个办法，至少保证自己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虽然有了系统的支撑，其实以目前陈风华的能力，未尝不能单独去干。哪怕就是当个药贩子，也足够他逍遥的活着了！
    但是，陈风华不甘心！
    单纯的挣钱，并不是他的目标。
    他还希望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
    而加入新通，成为新通的一员，在新通的平台上，他更能发展自己的聪明才智，把那个梦想实现！
    如果单独去干，前期需要做的太多了，陈风华自认不是那块料！
    况且，系统还有个任务在逼着他必须完成这次任务呢！
    那个中药的鉴定术，他可不想丢掉！
    这玩意儿，绝对是个大挂逼！
    那么，唯今之计，便只有正面面对夏骏了。
    尽管一直避免着，但陈风华知道，这一场，是难免了！
    那么，就必须想出一个好办法了。
    骑着三轮车，陈风华晃晃悠悠的离开了新通公司，回家去了。
    夏国雄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着陈风华的背影远去，有些嫉妒的说道：
    “真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挺有本事，这一次就卖了两万块！”
    夏骏却冷声提醒他：
    “陈风华那边苦豆子还差七八吨就够了？你呢？如果他一下子拉够了过来，你这位置可就保不住了！”
    “不可能！”夏国雄下意识说道，随即又笑嘻嘻的说道：“再说了，不还有二叔您吗？这谢秉新马上就走，后面验收药材的就只有您了。哪怕就他拉来十吨，那合格不合格，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第二十三章 摊牌

    接下来一段时间，陈风华每隔一两天，便送几百公斤锁阳的干货给医药公司。
    果然，两天后，谢秉新离开，验收药材的人就换成了夏骏。
    好在夏骏这对于锁阳的检查也没太过于苛刻，还是按谢秉新给的价格——当然，陈风华送来的锁阳干货质量也值得起这个价，干净、几乎无杂，完整，品相相当不错。
    很快，两吨的任务就完成了，而且还多出几百公斤来。
    概因这几年苇湖村这边虽然有外来的人挖，但一些出锁阳地方只有本地人知道。
    而前两年本地人种棉花来钱多，所以几乎没人干这些“杂事”，来钱慢，而且不懂行的容易被压价。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怎么缺钱的情况下，农村人不喜欢主动去和医药公司打交道。
    他们更喜欢上门收货的人。
    说怯场也好，说本性不喜交际也好，这是事实。
    但今年不同了。
    地种少了，钱自然而然就少了。挣了几年钱，手脚逐渐大了起来，突然囊中羞涩起来，任谁都不习惯、也不喜欢。
    现在有陈风华主动揽起了收购锁阳的事情，不需要他们面对商贩、不需要他们去和别人讨价还价，腆着脸求着别人收货，村里人自然开心。
    而且锁阳价格高，辛苦一天下来，挖个百十公斤不成问题。虽然还要晒干，但晒成干货，算算也值好几百块钱！
    很不少了！
    这一下子，好多年没怎么挖的锁阳一下子成了宝，收货自然也多了起来。
    最终，陈风华在锁阳上，差不多纯赚了五万块钱！
    就这，陆陆续续还有人送来，只不过已经很少了。
    村子周围，甚至乡里周围的锁阳，几乎都被扫荡的差不多了。
    陈风华其实手头还有差不多十吨多的苦豆子。
    早就晒干了。
    他先送锁阳，就是希望看着能不能等着谢秉新回来。
    但是，谢秉新没回来——而且电话打过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
    毕竟谢秉新是总公司的人，而不是分公司的人。过来主要是收药材，现在药材收的差不多，自然会离开。
    陈风华知道，自己是真不可避免的要和夏骏对线了。
    而且，据他得到的消息，夏国雄那边也收了差不多七八吨的苦豆子，近期要送到医药公司了。
    如果任由夏国雄先送过去，那么自己赢的可能性就极小了！
    陈风华一咬牙：送！
    叫来毛孩、铁蛋、大刚，一起装车。
    “小华哥，怎么不叫我啊！”正装着车，田学昌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还一直等着呢！”
    “这几天不是收棉花了嘛！”陈风华信口解释，“想着你可能忙。”
    “忙啥啊！”田学昌一来便加入到了装车的队伍中，边将苦豆子往车里装边说道：“地都入了合作社，收棉花有采棉机。现在不算是自家的地，不用跟车，闲的发慌呢！”
    那片苦豆子滩上的苦豆子已经收割的差不多了，村里人兜里大都有了些钱，除了个别闲不下来的人，其他人大都已经看不上每天那几十块钱，差不多不干了。
    田学昌同样也是。他知道陈风华最近肯定是要卖苦豆子，所以一直盯着呢。
    多了一个人，装车自然快了不少，最终将晒好的苦豆子全装了车，车顶已经冒尖了。
    “这一车，得十吨多！”铁蛋有经验，看了看，说道：“比上几车都干净，估计不会少卖钱！”
    陈风华说道：“我爸和我妈这几天没事就在这里面忙活，把里面的叶子、杆子都捡掉，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干净？”
    让质量更高些，也是陈风华的牌面，我这苦豆子质量比上一次还好，难道你验收时还能给我低档次？
    但是，陈风华是真心低估了夏骏的脸皮和底线！
    当夏骏面无表情的给他的苦豆子定出差档，而且宣布其中有一半不合格，综合价格只能给出一块二的时候，哪怕陈风华来之前已经做过多重心理建设，也忍不住发火了：
    “夏副经理，你这定的有问题？我这苦豆子明明很干净、晒的也干，杂质也少，怎么就有不合格了？”
    夏骏还没说话，旁边突然插过来一个嚣张的声音：
    “陈风华，这标准是你说了算吗？你只不过是来送货的，标准如何，那得看公司的规定！公司说这是什么标准，就是什么标准，你就是再不服，也得受着！”
    陈风华扭头一看，便看到了夏国雄那张另人讨厌的笑脸，而且夏国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气的肺差点炸了：
    “如果你觉得这标准不好，你可以不卖啊！没人勉强你！”
    如果可以的话，陈风华自然不想卖！但是，他不卖成吗？
    军令状是自己立的，如果自己不卖，那相当于自己承认任务失败，再进新通公司是不可能了！
    这一点，大家都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陆泽铭走了过来，问道：
    “怎么了？”
    陈风华还没来得及开口，夏国雄便抢先说道：
    “陈风华送来的苦豆子质量不行，有一半不合格，他不服气，正顶撞夏副经理呢！”
    “嗯？”路泽铭一听，有些不悦，谁都不喜欢顶撞领导的下属。
    不过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陆泽铭看了一眼夏骏，夏骏没说话，随即便看向陈风华。
    陈风华上前解释道：
    “陆经理，其实这一次送来的苦豆子比上几次质量都好，绝对是合格的……”
    “合格不合格可不是你说了算！”夏国雄阴阴笑道，“那得是公司说了算！”
    公司谁能说了算？
    自然是主管业务的夏骏！
    其意，不言自明！
    陆铭泽没理会夏国雄的话，上前，抓了一把苦豆子在手里。
    豆荚没有完全除去，有些扎手。
    但微微一用力，豆荚便“啪啪”的裂开，足以说明，这苦豆子非常的干。
    仔细看了看，其中也没啥杂质，很干净。
    按理说应该是合格的啊。
    他扭头望向夏骏。
    夏骏却并不解释，只说道：
    “按专业的眼光来看，不合格。”
    没解释，就是不合格！
    专业的事情，由专业的人来管。你外行，不懂！
    潜台词，陆泽铭听懂了。
    他突然有种憋屈的感觉。
    上任以来，因为夏骏资格老，又是技术大拿，所以一直比较忍让。
    但忍让最终换来的是什么？
    就是今天这种不屑吗？
    还能忍吗？
    陈风华看到陆泽铭的表情，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选择陆经理在的时候送货，还真是明智的决定！

 第二十四章 反转之反转

    如果是普通的事情，路泽铭也就罢了。毕竟夏骏是专业的，而且在总公司有人脉。
    但陈风华是在他面前立了军令状的。况且现在明明那苦豆子哪怕他这个外行看来，也是品质非常不错的。
    不合格？
    怎么可能？
    真的不能忍了！
    就在这个时候，夏国雄插了一句：
    “两位，是不是让让？既然陈风华你的苦豆子不合格，那么就看看我的苦豆子，你总不能一直挡着路是？”
    陈风华没有动，看了路泽铭一眼。
    路泽铭瞪了夏国雄一眼，冷声说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夏国雄面色一僵，扭头望向夏骏。
    夏骏心头暗骂自己这个侄子真是蠢货！
    明明自己已经凭专业将路泽铭给压了一头，这已经算是针尖对麦芒了。
    这货怎么偏偏这时候跑过来现眼？
    路泽铭拿他夏骏没办法，难道还拿你一个实习员工没办法？
    你这不是找着被打脸吗？
    不过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侄子，夏骏也不好就这么干看着夏国雄丢人，他干咳一声，说道：
    “小陈，你拉来的苦豆子已经评过级了，这样，看在你是咱们公司员工的份上，你拉来这些苦豆子，三吨不合格，综合价格，一块五！成了？好了，快拉过去，把位置让出来，还有车在后面等着呢！”
    这时候，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陈风华。
    表面上看，这是夏骏这个副经理给了路泽铭面子，高定了陈风华拉来的苦豆子的档次。
    陆泽铭虽然还有气，但觉得夏骏也算是给了面子了，他望向了陈风华。
    但陈风华自己却清楚，这绝对不行！
    三吨，刚好卡着三十吨的点儿！
    去掉这三吨不合格的，自己先前送来的，加上今天合格的，刚好二十九吨！
    不够完成任务！
    就算是交了，自己最后还是得走人！
    陈风华知道和夏骏已经算是撕破脸了，他也不客气，冷笑着说道：
    “夏经验好算计啊！看着好像给了路经理、给了我面子，高抬贵手了。
    但是，你这一手移花接木玩的好啊！刚好卡着让我送二十九吨合格的苦豆子，差一吨不够完成任务，你安的是什么心？
    再说了，我要的不是这面子，我要的是个公道！
    凭什么我品质这么好的苦豆子就有不合格的，凭什么？”
    “凭我的眼光！”夏骏也怒了，这小子给脸不要脸啊！
    有些东西在私底下做了也就做了，但现在被陈风华一下子摆到了明面上，那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我在新通公司从业务员做起，十年做到副经理，凭的就是这双眼睛！论专业，这分公司，还没人比我强呢！”夏骏索性也不装了，倚老卖老的说道：“总公司既然把定档权给了我，那我说是多少档就是多少档！”
    说着，他对旁边的库管老罗说道：
    “老罗，把这车拉一边去，给小夏腾地方！”
    老罗看了一眼陈风华，陈风华索性把拖拉机的钥匙递过去，说道：“罗师傅，你拉到一边，先别卸，我倒要看看，夏国雄拉来的是什么货!”
    “什么货也比你的强！”夏国雄见陆泽铭和陈风华都被夏骏压了一头，趾高气扬的说道：“我拉来的，肯定是都是合格的！”
    说完，便去让货车司机把车开了进来。
    陈风华并未再阻拦，而是摆弄着手机。
    陆泽铭阴着脸对陈风华说道：
    “小陈，这一次委屈你了！等下次去总公司开会，我一定要把这情况给那边说清楚！你也另灰心，咱们再想想办法！”
    他眼下也没什么好办法。
    陆泽铭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自己没培养或者拉一个专业的中药材检验师过来。哪怕是让谢秉新多呆几天也好啊！
    平时看着没啥，关键时候，就被夏骏给压一头，这滋味，憋屈啊！
    陈风华却知道，不能等。
    苦豆子一入库，全混在一起，谁还知道哪是自己送来的，哪是夏国雄送来的？
    到时混一混，说夏国雄送来的是合格的，自己送来的是不合格的，难不成你还能在每个苦豆子上打上标签？
    一入库，那真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夏骏面无表情的上了货车里，抓了几把苦豆子，粗略看了看，说道：
    “合格，高定一档，定价两块二！”
    说完下车，一挥手：“入库！”
    “慢着！”陈风华手里拿着手机，对夏骏说道：
    “夏副经理，你这专业检验就是这么检查的？我那车斗子里，你几乎翻个底朝天，到这边你就随便抓两把？”
    夏骏冷笑着说道：
    “我想怎么检查就怎么检查，关你屁事？这绥来公分司的药材收购检查是我说了算！”
    言下之意，没你什么事！
    陈风华却跳上了货车，在苦豆子堆里粗粗一翻，抓起一大把还没晒干的，还有杂着苦豆子叶子、杆子的杂质说道：
    “这就是你说的合格，还高定一档？我那里面没杂技，都晒干的，你说不合格，这里面杂质都快占三四分之一了，你说合格，还高定一档？”
    夏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陈风华，你想干什么？这专业的事情，没你说话的份，你赶紧滚开！别耽误别人卸货！”
    夏国雄也在底下嚷嚷：
    “姓陈的，别在那里赖着了！快点下来！我这分分钟好几百的，时间金贵着呢！”
    陆泽铭也觉得事不可为，瞪了夏国雄一眼，然后对陈风华说道：
    “风华，你别急，这事咱们从长计议。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这种事情，咱们现在急不来……”
    陈风华却冷笑着跳下货车，对夏骏说道：
    “夏副经理，刚才我说的没错？你真就是这么定档的？”
    夏骏觉得有点不对劲，陈风华怎么一直追问这个？
    不过他还真没看得起这个实习员工，不耐烦的说道：
    “是的是的，这就是我定的档，怎么了？快点闪开！好狗还不挡路呢！”
    定档的事情完了，就没他什么事了，夏骏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陈风华突然举起了手机，放大了音量，那手机里传来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
    “夏骏！你就是这样给公司收货的？你太过分了！”

 第二十五章 现在的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这声音，夏国雄不熟悉，但夏骏和路泽铭熟悉啊！
    这分明是总公司业务主管杜仲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夏骏一下子懵了。
    陈风华的手机里，怎么可能传出来杜仲的声音？
    这不可能！
    会不会是幻听了？
    但是，接下来的声音打碎了他的幻想：
    “夏骏你个混蛋！分公司让你这么搞，迟早得玩完！怪不得这两年绥来分公司的中药材收购和销售一团糟，原来你就是这么验货的！我这老脸都给你丢尽了！”
    果然是杜仲！
    只是杜仲的声音，怎么会从陈风华的手机里传出来呢？
    不过这时候杜仲已经对陈风华说话了：
    “小伙子，你把你的手机对着你自己那边的货，我看看。如果你送来的苦豆子质量好的话，我来给你重新定级！”
    陆泽铭也有些好奇和意外，小陈是怎么和杜仲杜老先生联系上的？
    陈风华拿着手机爬上了拖拉机的车斗子，然后从头到尾把苦豆子翻了一遍，仔仔细细的照给那边的老先生看。
    老先生看完之后，啧啧赞叹：
    “怪不得小谢说你这边的苦豆子质量好，我还觉得没啥，现在看来，六个分公司里，就你送的这个苦豆子质量最好！也难怪小谢给你定那么高的价，我看别说两块二，两块三四都没问题。
    好了，今天也算委屈你了，我做主，给你定价两块四，怎么样？”
    “好好，谢谢老先生！”
    旁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的陆泽铭和夏骏终于明白，原来是谢秉新当了中间人！
    杜仲又大声说道：
    “夏骏！夏骏那混小子在哪里？告诉他！刚才那货车里的苦豆子，别收！不合格！想收的话，回去晒干，再把杂技除掉再来！不然八毛钱都不要！
    还有，让他说清楚，这次是为啥？他堂堂一个副经理，管业务的，不好好抓业务，尽用来干乌七八糟的事情，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以权谋私！……”
    老头子年纪那么大，但中气却足，声音越来越激昂，到最后甚至开始咆哮，但陈风华看着夏骏那越来越白的面皮，却感觉十足的爽！
    你不是专业的吗？你不是权威吗？你不是想定什么级就定什么级吗？
    现在，来，把这些话当面再给杜老先生说说，看杜老先生会不会拿唾沫糊你一脸！
    夏骏在一边站着，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走，却又不敢走，留着，又必须承认杜老头子的训斥。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听着，那也罢了。
    但现在这么多在，不仅有经理路泽铭，还有侄子和那陈家小子！
    甚至还有库管，也在那里竖起耳朵听着!
    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努力保持着的威严，这一下子，全玩完了！
    都怪陈家那小子！
    夏骏恨恨的看着陈风华。
    都是这家伙！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的丢脸?
    你说你一个年轻人，哪来这么多歪心思花花肠子？把心思用在工作上不行吗？
    现在的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一步步逼陈风华，陈风华怎么能用上这一招？
    杜仲说了足足十几分钟，终于过瘾了，最后说道：
    “小伙子，我听说你还是实习的员工是?我决定了，你就是分公司的正式员工了，到时我给小陆说……小陆，你在啊！来来来，这个……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
    陈风华对着手机说道：
    “我姓陈，叫陈风华！”
    杜仲对陆泽铭说道：“对，陈风华，你看我这记性，前面小谢还给我说了的——小路，你给这小陈办入职！就说是我批准的。总公司这边我来说！
    这么敬业的小伙子，如果不入职，那是咱们公司的损失！他就负责你们那边的中药材的收购和销售。小陈，你有啥事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来帮你解决！”
    夏骏听了这话，脸都黑了！
    这不明摆着说，以后陈风华是杜仲罩着的人，其他人想动他，得掂量掂量吗？
    最后，杜仲又说了几句，才断了视频。
    陈风华似笑非笑的走到夏骏面前，晃了晃手机，又指了指自己的车斗子，问道：
    “夏副经理，你看……”
    “看啥看？你都把杜老请出来了，还有啥好说的？不过杜老可保不了你一辈子！”夏骏黑着脸留下一句话，甩手走了。
    陆泽铭嘿嘿笑道：
    “风华，你就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了！好了，既然杜老给你定了两块四一公斤，那就按这个入库，老罗，来，入库！”
    老罗有些为难的指了指挡在仓库门口的货车，说道：
    “经理，这个……”
    陆泽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对夏国雄说道：
    “小夏，你看，刚才杜老的话你也听到了，不是不给你面子……”
    夏国雄再傻，也知道这次事搞砸了，灰溜溜的让司机把货车开走了。
    临走时，陈风华看到了夏国雄那怨恨的目光。
    不过他不在乎。
    老子又不是rb，没可能让所有人喜欢！
    交了货，陆泽铭把陈风华带到办公室，笑着说道：
    “原本还是要过一道手续的。不过现在有杜老背书，你入职是板上钉钉了。对了，这一次你完成了药材收购的任务，公司这边还有奖励。按惯例，两项任务，奖金差不多有两万，别嫌少，你毕竟才入职。
    还有，你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挺累的？看晒的都黑了，公司给你三天假，好好休息一下，三天后，以全新的姿态来公司上班，到时还有任务交给你！
    杜老看好你，我也挺看好你的，入职后，好好干，把中药材这方面抓起来，这可是杜老说的，你明白？”
    陈风华怎么不明白？
    中药材这方面一直是夏骏负责的，陆泽铭插不上手。
    现在有了陈风华这件事情的引子，陆泽铭可以正大光明的从夏骏的势力范围里分一块出来，他怎么可能不开心？
    陈风华知道，这从虎口里夺肉，夏骏绝对不会轻易就这么松口。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和夏骏也算撕破脸了，都对上线了，还留什么情？
    自己有系统在身，怕他个鸟！
    对了，想想系统，这任务完成了，还有奖励呢！

 第二十六章 给发小的建议

    “宿主成功留在新通公司，任务已完成。
    奖励：中药鉴定术（初级）晋升为中药鉴定术（中级），具体变化请自行探索！
    获得枸杞、肉苁蓉、红花、巴豆、山楂的炮制方法。”
    脑海里一下子多出来不少的信息，这让陈风华顿时感觉系统还是挺靠谱的！
    至于自行探索，陈风华现在可没空。他觉得，到时看到中药材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知道其中的作用了。
    拿着陆泽铭的条子来到财务室，牛会计看到脸上带着淡淡微笑的陈风华，脸色一变，强笑着说道：
    “哟！是小陈来了啊！快进来，有什么事需要你牛姐办的——说出来，我一定好好办！”
    牛会计这态度让陈风华非常的意外，差点愣在那里。
    这变化也太大了？
    前倨后恭也就这样了？
    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
    以前陈风华是实习员工，能不能呆下去还不好说，况且还得罪了副经理夏骏，留下来的可能性极小。
    这也是牛会计先前敢得罪他，扣着药材款不给结的原因。
    只是她没想到，陈风华竟然咸鱼翻身，搭上了总公司杜仲老先生的关系，直接成了正式员工！
    如果只是正式员工也没啥，听说杜老先生对他极满意！
    杜仲可是总公司老总在公司创立之初专门请来的中药材专家，在总公司那边说话份量可不轻！
    牛会计知道自己得罪了陈风华。如果夏骏靠得住，她也不怕。但夏骏分明也不敢得罪杜仲，上一次那事情，夏骏都还含糊着没什么说法呢！
    还是自保！
    陈风华不知道牛会计会有这么多心思，不过对于这样的人他可不感冒，收了笑容，平静的说道：
    “陆经理说我完成了两项中药收购任务，有两万块钱的奖励金，让我到你这里来领。”
    “有的有的！”牛会计一听是业务奖励，立刻点头，满脸堆笑的说道：“总公司下的规定，是有这笔钱。来，这里签个字，然后就可以去小林那里领钱了。”
    小林叫林忆，是公司新聘的出纳，小姑娘刚来，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不过专业倒是挺不错。
    签了字领了钱，陈风华开心的离开了公司。
    按规定，他还有三天的假期，这段时间虽然不累，不过和夏家叔侄斗心头力，还真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吴老二的院子里，人少了不少。
    陈风华举着瓶子对着铁蛋、毛孩、大刚，还有旁边充数的田学昌说道：
    “这一次多亏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这工作恐怕是丢定了！”
    “砰砰砰砰！”几只红乌苏的瓶子碰在了一起，陈风华一口气将瓶子吹干，旁边几个人立刻喊了声好！
    这红乌苏一瓶六百多毫升，往嘴里倒的时候还会出大量的沫子，虽然不少人能一口闷完，但绝大多数人不会这样做。
    但陈风华就这么做了，喝完后把瓶子往脚边一放，仰头打了个长长的酒嗝，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再抬头，对几个发小说道：
    “我是说真的，这一次是真的谢谢你们。没别的意思，这一次的任务，让我真切的感受到了，我的根在这里，我的主场在这里，我真的很开心！”
    说完，掏出四个红包，一一递过去，说道：“这是给你们的感谢，不多，是个意思。”
    其他人都看着铁蛋。
    铁蛋看了陈风红包一眼，笑着接了过来，也没数，揣屁兜里，说道：
    “大家都拿着，这是小华的心意。”
    其他几个人都接了过来。
    田学昌想着打开看看，他这红包好像比其他人薄一些。
    大刚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他才醒悟过来，把红包装了起来。
    铁蛋拿起瓶子喝了几口，放下来抹了一把嘴边的沫子，说道：“其实以前咱们和小华虽然关系不错，但小华上学生，总感觉隔着一层——觉得小华是要上大学，以后是城里人了，和咱们不一样了。
    没想到……现在再看，小华没变，是咱们看差了。”
    说着他对陈风华认真的说道：
    “小华，你也别觉得我们帮了你，其实大家都明白，是你给村子里的人指了条财路，这锁阳一年四季，除了冬天，其他时间都能挖，钱虽然不多，但源源不断。所以，大家还念着你的好，挺感激你呢！”
    “就是就是！”很少说话的毛孩也激动起来：“以后咱们靠种地赚钱的可能不大了。地都入了合作社，加上只能种四成的地，收入少了不少。
    有你指条路，至少咱们每年零花钱有了——这一季，只要干了的人，差不多每个人都挣了上千块，看着不多，一年吃的米面够了啊！”
    农村人的生活费真的不多。虽然现在村子里很少有人种粮食，但有菜地种菜，又养着鸡、猪，随便找个水库池塘都能逮到鱼，吃肉基本上也不怎么花钱。
    所以毛孩说这一季药材就把一年生活费挣回来了，还真不是夸张。
    正说着，吴老二端上来一把子烤肉，笑呵呵的说道：
    “来，烤肉来了！这五十串肉我请！你们放开了吃！”
    “哟！今天老二大方起来了啊！”旁边桌上有人起哄。
    吴老二脸皮厚，走到了烤炉边坐下来，一边继续烤肉一边回应道：
    “大方看是对谁了！你们要是能像小华那样给村里人挣来零花钱，能让村里人天天到我这里来花钱，我也给你大方！”
    这话一说出来，不少人都附和起来。
    其他看向陈风华人，目光中便多了些意思。
    这真是有志不在年高，陈家这小子，真是不错！
    陈风华略有些晕，却也知道大家对自己的看法，笑着说道：“大家也别把我捧那么高，我在帮大家，其实也是在帮自己。来，喝！”
    喝了一会儿，铁蛋对陈风华说道：
    “小华，我知道你点子多，所以有事要……咨询你一下。你看，刚才毛孩也说了，以后村子里人挣钱少了，毕竟这地种的有限制了。你看咱们是不是换条路发展一下？”
    陈风华放下烤肉签子，拿纸擦了擦嘴，说道：
    “你还别说，真有条路子，可以试一试！”
    铁蛋眼睛一亮，立刻问道：
    “啥路子？”
    陈风华指了指北面，说道：
    “包沙地，种锁阳和肉苁蓉！”

 第二十七章 钱老板的想法

    铁蛋等人听了陈风华的话，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说道：
    “锁阳和苁蓉倒是挺来钱，但咱们没技术啊！”
    陈风华笑着说道：
    “以前种棉花的技术谁知道？还不是一样学来了？种锁阳、肉苁蓉技术可要简单的多。而且现在地不让多种了，但沙地却没这个限制。
    我打听过，ng甘肃那边的沙地，就有人利用沙地先种植梭梭、红柳，然后在梭梭和红柳下面种肉苁蓉，那玩意儿比锁阳还贵！
    咱们这边也有长的，那天学昌还给挖了个将近一米五的一根，就那一根，值上百块钱！
    肉苁蓉是长在梭梭、红柳下面的，锁阳是长在白刺下面的，这玩意儿有种植的，那么就应该能找到技术。
    另外，现在北面的沙地和沙漠还不完全一样，沙子里土质含量较多，但在公家人眼里就是沙地，承包起来便宜，国家应该还有补助，毕竟你承包了种了东西，就相当于固了沙，这可是好事！”
    听着陈风华的分析，几个人明显动了心！
    大刚一拍大腿：
    “我们可以一边挖锁阳、那个什么苁蓉，一边琢磨包地的事情。包地怎么也得明天春天了，这一冬天足够咱们好好想想了！铁蛋，如果到时承包，算我一份儿!”
    陈风华也笑着说道：“要承包的话，我也算一份儿。不过我能出点钱，力就算了，有工作了，时间就少了。但到时有啥问题，倒是可以找我，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最终，铁蛋没有确定，但明显已经动心了。
    唯有田学昌一直没说话，但眼珠子却不停的转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一夜，喝到了快半夜，几个人才摇摇晃晃的相互扶着回去。
    第二天一早，铁蛋想起那个红包，翻开来数了数，六百。
    不错的数字！
    田学昌拿着三百块钞票乐呵呵的，心里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吃过早饭，陈风华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包钱拿出来，递给陈元明：
    “爸，这是我这一次赚的钱，你们拿着用。咱们这房子也该翻修一下了。把那个土暖气换了！锅炉都用了十好几年了，都不暖和了！”
    “多少钱？”陈元明一看厚厚一沓钱，吓了一跳，问道，“怎么看着这么多？”
    “这里是八万。”陈风华笑着说道：“除了赚的钱外，还有奖金，我手里也余了一些，有用。”
    “这也太多了！”彭秀兰也很意外，这比他们全家干一年落的钱还要多——那还是毛收入！
    这可是净赚的！
    陈风华说道：“这可不多——真不多。以后还会更多的。”
    他相信有了系统，自己现在又正式入职了新通，以后挣的钱只多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车子发动机的声音。
    有人来了。
    陈风华低声说道：“爸，把钱收起来，人应该是到咱们家的。”
    说完便起身到院子。
    一眼就看到钱老板夹着个黑包走进了大门。
    钱老板看到陈风华，脸上一下子堆起了笑容，快步走过来，大声说道：
    “小陈啊，你好你好！我真没想到，你真是厉害！你给我熬的那药，效果那真是好！一点副作用也没有……我真是没想到，这真是……”
    正好陈元明也走了出来，钱老板嘴里的话立刻就变了：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陈元明笑着说道：
    “老钱，你这嘴，真是做生意的料，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我可没胡说！”胡老板胡做正经的说道：“上一次要不是你们家风华帮我把药给搞对了，我那腰可好不了！还有……多的我就不说了，这一次我是专程过来感谢你们的。当然，也想让你们家风华再给我熬几副药。”
    说了转身冲后面摆了摆手，立刻有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
    光礼盒就五六个，还有成箱的水果、酒，粗略看看，也是好几千块钱的东西。
    陈风华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钱老板还真舍得！
    不过随即就明白了。
    想来，是自己给的那个方子熬的药，是真的管用！
    虽然这些礼品在陈元明这样的农村人看来，实在是不实用，但面子上好看啊！
    村里人已经开始活动起来，陈家这里热闹，便有人看。看着有老板专程过来送礼，一打听，那就传开了！
    “既然钱老板这么诚心，小华，你就给老钱再熬几副药。”陈元明隐隐明白点什么，对陈风华说道：“有本事就别藏着。”
    陈风华点点头。
    钱老板要的就是这句话，立刻说道：
    “那咱们现在就走？”
    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急了，红着脸说道：“主要是最近收棉花有些时间紧……”
    陈风华笑着说道：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这一次我给你多熬一些。等过些日子有时间了，我给你弄成蜜丸，好带些。”
    现在他还不会制蜜丸的技术，不过想来不难！
    钱老板一听就更感激了，不过没多说话。
    这一次陈风华去抓了半个月的药量，倒是整整熬了大半天，才把药算熬完。
    用的是钱老板专门找来的一个特大号的砂锅！
    这玩意儿可不好找！
    钱老板临走的时候，把陈风华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风华，你那方子卖不卖？”
    陈风华摇了摇头。
    “五万，怎么样？”
    陈风华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东西不在自己手里，真有什么变化，担不起那责啊！
    钱老板叹了口气，带着钱离开了。
    离开时，留下一个信封。陈风华打开看了看，里面装了一万块钱。
    倒也不错。
    现在北疆的冬天越发冷了。彭秀兰又非常怕冷，看来冬天来之前，这家里的土暖气锅炉是必须得换了。
    说干就干，利用最后一天时间，陈风华跑了一趟乌鲁木齐的华凌市场，花了一万多，买了一套最新型的家用锅炉，又花了近一万块钱买了一套新的暖气片，雇车拉了回来。
    至于安装这些事情，倒是不需要再找人——村子里的青壮正闲着呢！
    陈风华很干脆的买来一只活羊，宰了，大煮羊肉，加上烤肉，还有啤酒管够。
    天黑前，家里的锅炉便已经换好了！
    这效率，也没谁了！

 第二十八章 夏国雄，你怎么来了

    “小陈来了，恭喜啊！”门口保安老李笑着冲陈风华打着招呼，“你这成了正式员工，工资至少得四五千？”
    陈风华摸出一盒烟递了过去，笑着说道：“还不知道呢，不过总比实习的强。对了，领导都来了没有？”
    “没呢，这么早哪有人来啊！”老李接过烟，乐呵呵的说道：“你是第一个，对了，我听说你的办公室没变，还是那一间。”
    陈风华点点头，进了楼。
    没一会儿，又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咦？他怎么来了？
    夏国雄昂着头走进了大门，老李愣了一下，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夏国雄好像没看到一样，径直走了进去。
    “呸！什么玩意儿！”老李等夏国雄走了进去后，低声骂了句，却又急忙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有其他人，才松口气。
    看看手里的烟，心想：这人和人，真不能比啊！
    陈风华简单的把办公室打扫了一下，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接了水，泡了杯茶，长出一口气。
    嗯，不错！
    虽然还是这办公室，但身份变了，心情也就不一样了。
    门突然被推开，陈风华抬头一看，夏国雄？
    他怎么来了？
    夏国雄看到陈风华略有些意外的表情后，得意的笑笑，说道：
    “想不到？我也留下来了！你看看你辛辛苦苦的忙了快一个月，混了个正式员工的身份。我呢，轻轻松松，这正式员工就到手了！
    这人呐，要有自知之明！你就算再努力，也就是业务员的命！别不服气，我劝你以后还是别那么倔。这社会呢，就是这样。你这样从农村来的，哪怕是再努力，最终也就达到我的起跑线上罢了！”
    陈风华的确有点意外夏国雄的到来，特别是他说自己也成正式员工的话，不过听夏国雄把话说完，陈风华突然笑了：
    “我觉得啊，倒是你应该好好想想什么是自知之明！我的确辛苦了大半个月，但这大半个月我可是挣了七八万呢！再加上公司给的两万块钱奖励——唉，钱多了也是愁啊！
    倒是你，我听说你可是高价收的苦豆子，钱没挣多少？说不定加上运费，还赔了呢！至于起跑线……
    呵呵，你要是起跑线高的话，还会和我在一起争这个正式员工的位子？还需要你借着你叔的名头干下三滥的事儿？”
    “我……”夏国雄原本是憋着一肚子火的。笃定的位子被陈风华给挤掉了。还好夏骏找了人，又花了不少钱才让他成了正式员工。
    原本今天过来是把陈风华吓一跳，最好能激得他发火摔桌子之类的事情，那就好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陈风华年纪不大，城府倒是深得很！
    不仅没把他激怒，倒是让夏国雄一肚子火!
    这家伙是开了挂的吗？
    原本以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家伙不仅完成了，还挣了七八万！
    哪怕夏国雄家境不错，七八万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算工资的话，这可是一年的工资呢！
    真没天理了！
    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泥腿子，没人脉没门路，怎么可能比自己还强？
    百思不得其解，夏国雄一口气就憋在了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楼道里有人喊了一声：“交班了！”
    前任经理是退役军人出身，把部队的那一套搬到了公司，每天早上都要进行交班，汇报头天工作，安排当天的工作。
    陆泽铭接班后觉得这一点不错，就保留了下来。
    陈风华带着个小本子去了二楼会议室。
    人差不多到齐后，夏骏、陆泽铭才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陈风华一扫眼，发现少了牛会计，多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陆泽铭坐下来，扫视了一眼在坐的人，看到陈风华的时候，微笑着点头，随后便说道：
    “开会前，先宣布两件事情。第一，人事变动。咱们公司新进了两名正式员工，想必大家都清楚了，陈风华，夏国雄，两个人原本是试用，现在都是正式的了。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过，路泽铭继续说道：
    “财务的牛会计调往其他分公司，由马新莉担任咱们公司的会计，大家欢迎！”
    陈风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
    牛会计和夏国雄，这是兑子，还是妥协？
    不管和自己无关！
    等大家安静下来后，陆泽铭继续说道：
    “按照总公司的意思，以及咱们公司的实际情况，下面我对人员分工进行一下简单的调整：
    ……陈风华负责中药材的采购和销售。小陈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这一次总公司给的采购任务，小陈一个人完成的一大半！就连总公司的杜老都是赞赏有加！这可是咱们分公司骄傲！
    当然，采购是一方面，咱们的中药材销售一直滞后，这方面你也要管起来，多向夏副经理请教，毕竟夏副经理可是这方面的大拿！……
    夏国雄负责西医的销售，这方面咱们的渠道成熟，我就不多说了。”
    从头至尾，夏骏黑着脸，一句话不说。会一散，他直接把凳子一甩，走人了。
    其他人都多多少少有些明白，这分公司，恐怕要风云变幻了！
    谁都清楚，中药材这方面，历来是夏骏的自留地，这一次，路泽铭借着陈风华的力，生生挖出一块来，夏骏怎么能不生气？
    中药材采购和销售方面，水深着呢！
    “小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陆泽铭笑眯眯的说道：“我有话给你交待。”
    陈风华到了路泽铭办公室，陆泽铭笑着说道：
    “小陈，坐！给你交待的任务，有什么看法没有？”
    陈风华开着玩笑：
    “经理，你可是把我往火上架着烤啊！”
    陆泽铭能猜到陈风华知道一些事，只是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接，不过话既然说开，他也不隐瞒，解释道：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也知道，公司的主业就这些，你这一次入了杜老的眼，杜老是专点你在中药材采购。
    至于销售，咱们分公司的中药材销售连年排名倒数，原因我就不说了，我也不全指望你，但你只要在其中能发挥作用，那我觉得这事就不白说！当然，风险、压力我都清楚，但你放心，有事我顶着，你放手去干！”

 第二十九章 日常不简单

    拿着一沓资料回到了办公室，陈风华发现夏国雄不在，也乐得自在。
    这资料是新通绥来分公司近三年中药材采购和销售的数据报告。
    一眼扫下去，陈风华才发现，自己还真小看了新通公司的财力！
    仅这个分公司，一年中药材的采购额就是近五百万元！
    要知道，绥来可不是传统的中药材种植县！
    其中原材料主要的是党参、黄芪、锁阳、苦豆子等。零星的还有雪莲、贝母等天山野生中药材。
    不过并不多。
    苦豆子也是这两年才有收购的。
    这些加起来不过两百万元。重点是那些成品中药材的采购。
    一年近三百万的量！
    而相比中药材的收购，成品中药材切片的销售就有些惨不忍睹了——三年下来，没有一年超过五十万元的！
    卖不动啊！
    库存大量积压，光防止生虫一项，就够库管头痛的了。
    相反，成品西药的销售却年年突破新高，去年一年销售就一百多万！
    陈风华就不明白了。
    这中药材卖不动，怎么年年还进那么多？
    先前听陆泽铭的意思，如果去年底他压着，夏骏报的中药材成品采购计划还多！好在他压掉一大半，不然今年仓库都装不下了!
    不过这可不是目前陈风华所能理解和明白的。他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路泽铭给他的第一件任务，就是日常中药材原材料的收购。
    这个简单，现在总公司交给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该送走的都已经送走，现在零星送来的原材料，按质论价就行。
    这一点，如果放在以前，陈风华还会怯场。
    但有了鉴定术，那他还真有舍我其谁的感觉。
    哪怕对上夏骏，他也不怵！
    夏骏办公室里，夏国雄苦着脸说道：
    “二叔，那小子比我想像中的更能忍，真是属乌龟的！我都那样说他了，他竟然一点不动气，话说的比我还狠！还说他大半个月挣了七八万！这钱可不少啊！”
    夏骏沉默了会儿，突然冷笑着说道：
    “路泽铭这家伙，想反将我一把？既然你动手了，那别怪我不客气！国雄，这几天你忍一忍，别和那姓陈的小子置气，咱们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不过这年轻人倒是个人才！如果能为我所用，以后县里药材收购倒是不用花那么多心思了……”
    夏骏在分公司时间不短，中药原材料收购的事情他很清楚。公司业务员倒是有几个，都有经验，但最多跑到乡那一级。让他们真的满地图去找中药材，这些人才不干呢！
    所以以往每年总公司给的原材料收购任务，基本上都是完不成，额外的任务更是别想了！
    但是今年陈风华倒是让大家很意外！
    不仅完成了总公司额外给的采购任务，还有的多！
    这说明什么？
    说明县里有丰富的野生药材资源，只是以前并没有挖出潜力！
    夏骏想当经理没错，他更想在经理的位子上干出成绩来！
    如果能把陈风华拉拢过来，那自己在这一块的短板，就算补齐了！
    只是，这小子恐怕不好拉拢啊！
    夏骏突然想到了刚才夏国雄说陈风华这大半个月挣了七八万。
    会不会这小子贪财？那这方面倒是可以琢磨一下！
    夏国雄一听夏骏想把陈风华拉拢过来，不悦的说道：
    “二叔！这小子坏的很！您怎么会想着拉拢他呢？”
    夏骏觉得自己的这个侄子不仅心胸狭窄，还是个榆木脑子，不过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人，他只好耐心的解释：
    “牛会计被调走了，咱们这边人手少了。想干点啥，没那么方便了！这公司里的事情，姓路的手越来越长了，如果不把人拉过来，那倒时候就靠你我两个，能干啥？指不定哪天就被赶走了！”
    夏国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很不服气。
    “总之，你这几天对陈风华态度好点儿，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先观察两天，再做决定！”
    ……
    陈风华抓了一把苦豆子，捏了捏，又翻看了一下，发现没有多少杂质，便笑着说道：
    “老爷子，这苦豆子质量不错啊！一档，一块八，您看怎么样？”
    “成成成！”一位六十多岁个头不高的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这价格真公道！我在其他公司卖的，最多给到一块五，你小伙子不错！以后有这，我都送到你这里来！”
    老爷子这一三轮车苦豆子最多就三四十公斤，不过陈风华倒也不觉得麻烦，帮着卸了车，称过后开票。
    库管老罗看着老人家离开后，纳闷的说道：
    “小陈，就这几十公斤的货，也值得你这么仔细？”
    “老爷子来一趟不容易，指不定就靠这点钱零花过生活呢。”陈风华是农村的，自然知道现在有些老人家是“留守父母”，儿女都不在跟前，给的钱也不舍得花，就靠这点零敲碎打的钱生活了。
    老罗摇了摇头，没再多说话。也是啊！既然公司已经分派了陈风华管药材收购，那这事自然由他做主。哪怕真有事，也有夏骏出面呢，他操的什么心？
    老罗不说话，陈风华倒是来了兴趣，指了指另外一个仓库问道：
    “老罗，那里面装的是中药切片是？能看看吗？”
    “那不成……钥匙两把，其中一把在夏副经理那里，我一个人可打不开！”老罗两手一摊，说道，“那里面的东西可值钱了，公司也不可能放心我一个人管。”
    “噢，这样啊！”陈风华点点头，心里有点遗憾。
    其实他有点看法的，不过看不到实物，也没办法操作。
    这一上午下来，主要的事情就是零星的收购了几次药材，加起来不到两百公斤，总额也没一千块钱。
    不过陈风华不急。这种事情，得放长线!
    再好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猎人，不是吗？
    不过，光在公司呆着也不是个事儿。
    下午陈风华便给陆泽铭说了声，往外走去。
    目前县城三十多家药店，进新通公司中药切片成品的，一共就四家。
    这绝对有问题！

 第三十章 来自唐大夫的劝诫

    陈风华来到济康药房，正在给客人刷卡的朱姐一眼看到他，笑着打着招呼：
    “小陈来了啊！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听说你转正了，恭喜恭喜啊！这下子好了，这么年轻，新通公司待遇也好，真让人羡慕！”
    白茹也在旁边插了一句：“就是！我听说新通公司正式员工工资一个月五六千呢！还有奖金什么的……”
    陈风华笑着说道：“也没那么多……不过完成任务有奖金倒是真的。”
    “对了，”朱姐送走顾客，指了指里面说道：“唐大夫回来了。上一次他回来，听说你帮忙解决了麻烦，还说一定要谢谢你呢！”
    陈风华对这个唐大夫倒是很感兴趣，听了后便往里走去。
    中药柜台在药店的最里面，此时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正穿着白大褂，坐在台前为一位老人把脉。
    这应该就是唐大夫了。
    唐大夫把脉的时间特别长。
    陈风华跑过好多药店。现在药店大都有中医药柜台，往往会有大夫坐诊。有些大夫把脉往往就两三分钟。
    唐大夫这个把脉，至少六七分钟，而且还换手。
    就很扎实！
    把脉完成后，唐大夫又大声问了老人一些话，最后才开始写方子。
    方子上的字虽然不是正楷，但至少看得明白。
    “你是拿回去熬，还是放我这里给你熬？”唐大夫又问老人家。
    “回去熬，反正没事。”老人家笑着说道：“熬药，我还是会的。”
    “那就拿回去熬。”唐大夫把药抓好，递过去，问道：“家离的远不远？好不好走？”
    “好走好走。”那个老人家提着药，笑眯眯的去柜台付了账，然后慢慢走了出去。
    “你就是小陈？”唐大夫这才笑着对陈风华说道：“不好意思，有病人，没办法分心……”
    “理解理解。”陈风华笑着说道：“病人为大嘛。”
    “上一次真是多谢你了！”唐大夫语气真诚的说道：“如果不是你说穿了药材问题，这店麻烦就大了——我也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对药材就这么了解……”
    “我爸是赤脚医生，我小时候对中药材就感兴趣，再加上在新通公司工作，正好就学了些……”
    “新通……”唐大夫一听这个名字，皱起了眉头，“夏骏那里？”
    “是的。”陈风华略微猜测出一些，说道：“最近负责原材料的采购，收了一批苦豆子和锁阳，这才忙完。”
    “夏骏那里可不好干啊！”唐大夫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们新通公司原来的药材还都挺好，以前我也听说过，无论收购还是出售，都挺大气。但现在……”
    唐大夫并没有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却很清楚，现在不如以前了。
    陈风华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说道：“这一点我倒是知道。怎么说呢，其实我进了新通公司，现任经理也有意改变这个局面……因为我对中药材还略知一二，所以才负责这一方面。”
    唐大夫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笑着说道：
    “那就好！如果新通公司这方面有所改变，提供的炮制药材合格，我们济康药房这方面一定会率先采购！”
    陈风华笑了，他要的也就是这句话。
    “小陈，晚上有没有空？”朱姐在一边说道：“晚上请你吃个饭，也表示一下咱们济康的谢意。说实话，上一次要不是因为有你在，药店恐怕都被人给砸了！”
    陈风华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约定了时间地点，陈风华看又来了几位看病的老人，还有来买药的。济康药房还兼着量血压、测血糖，来的老人居多。他便和朱姐等人说了一声，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唐大夫低声说道：“小陈，我劝你一句，在新通做事，一定要三思，夏骏做事很阴险，人脉也广，别轻易得罪他——另外，别冲动，容易给人当枪。”
    陈风华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难道唐大夫对夏骏还有所了解？
    陈风华带着疑问又走了几家经常送药的店，大家对陈风华印象都不错，但一听说他负责中药的采购，一个个都推托起来。
    看这情况，陈风华明白了。
    新通的中药材成品有问题！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风华直言不讳的给唐大夫把这事提了出来。
    唐大夫没想到陈风华如此的直接。不过他也打听了陈风华这个人的人品，知道这不是一个搬弄是非的人，便说道：
    “其实新通公司这几年卖的中药材，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假的或者质量比较低的。虽然我医术不说多高明，但对于中药材还是有一点研究的。
    曾经我们这里也进过新通的药材，但药一到手，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就如你所发现的那样，茯苓是米粉做的，苏子是假冒的，黄芪是萃取过的……这样的中药给病人开过去，能起到什么作用？别说治病，甚至还会治坏人！”
    说到激动处，唐大夫“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杯盘乱响。
    其他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唐大夫因为这件事情，这么激动！
    陈风华隐隐觉得，唐大夫恐怕心底里有个关于假药的坑，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
    “小陈啊，你是卖药的，你一定记住，一定不能卖假药，不能啊……不然会害死人的……”
    唐大夫最终喝多了，趴在桌子上不停的向陈风华嘱咐着。
    朱姐和白茹有些懵。以往的唐大夫从来都是面色平静，做事严谨，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吃喝的差不多了，陈风华便提出他送唐大夫回家。
    “小陈，你看，真是麻烦你了……”席间，朱姐有些不好意思。
    陈风华笑着说道：“我送唐大夫才正常。要让你们两个送，你们也不好扶他不是？”
    好在县城不大，距离也不算远，很快就送到了唐大夫居住的房子那里。
    唐大夫也不是完全醉了，还有点意识，陈风华把他安顿好，回到自己租的房间，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看样子，新通药业的中药成品，有着很大的问题。
    但是，这事能捅出去吗？
    真不好说啊！

 第三十一章 滔滔不绝夏国雄

    接下来几天，陈风华正常上班。
    关于中药材的事情，他并没有立刻报告给陆泽铭。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还是谨慎一些好，毕竟是需要有证据的。
    药材的收购工作已经逐渐接近尾声，接下来几天，一天连一千块钱收购款都不到，甚至有那么两天，根本没人来卖药材了。
    陈风华倒也不急，毕竟大项任务完成了，接下来这种零敲碎打的活计，属于可干可不干的。
    他也乐得在办公室里清闲，抱着一本纸质发黄的《xj中草药手册》在那里翻看着。
    其实xj有些特效草药非常不错。而且xj本身药草的种植方面还处于才起步状态，所以发展前途是很广大的。
    比如有一款叫驱虫斑鸠菊的药材，对治疗白癜风有特效，这就比较厉害了！
    通常来说，白癜风这一类皮肤病是无法完全治愈的，毕竟和饮食、免疫系统都有关系，治疗起来非常的麻烦。但这药草就比较牛，能治！
    当然也是配合起来的，还需要研究，但有效就成了！
    陈风华看得津津有味，夏国雄却有些看不透面前这比自己还小三四岁的年轻人了。
    最近几天陈风华的所作所为，夏国雄打听的很清楚。
    虽然做的是陈风华份内的事情，但夏骏听了却很恼火。
    毕竟在他看来，是路泽铭指使陈风华，动了他的“奶酪”。
    中药采购和销售，这是他的地盘！
    好在陈风华只是问了一下药材仓库的事情，并没有深入调查。
    即使这样，夏骏也感觉到了危机。
    虽然他认为，哪怕陈风华进了仓库恐怕也查不出来什么。
    但他查不出来，别人也查不出来吗？
    陈风华利用手机视频让杜仲老先生检查苦豆子质量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夏骏可不想重蹈覆辙！
    所以，这个人必须拉过来！
    陈风华略有所感，抬起头来，夏国雄立刻扭过头去，装着看外面的风景。
    陈风华暗道：“这个有人些怪——外面窗户都让松树挡住了，有啥好看的？”
    陈风华他们所在的办公室在一楼，外面种的松树，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
    如果放在夏天，这倒挺好，不热，但现在已经快到深秋，阳光被挡，室内便显得有些阴冷了。
    想想家里装了新的锅炉的暖气，爸妈的身体不用担心，陈风华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夏国雄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敢和陈风华对视？难道自己潜意识怕了他？
    不应该啊！
    再次望向陈风华，夏国雄想了想夏骏的话，说道：
    “陈风华，你晚上有没有时间，请你吃个饭。”
    “吃饭？”陈风华有些意外，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你请我？”
    “对啊。”夏国雄觉得这一刻，陈风华的表情实在是欠揍的很！
    他强忍着冲那鼻子打一拳的冲动，说道：“我叔说你最近进步很大，他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能完成收购任务。
    先前那事也希望你能理解，毕竟只有一个名额，我也想进来，咱们不是在竞争嘛！
    现在多好，你我都进来了，岂不是说明咱们有缘？所以呢，一起在公司里好好干，多好！”
    夏国雄一开始说得还有些违心，但越说越顺，越说越来劲，都快感动自己了！
    我们有这么好吗？
    陈风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夏国雄。
    这货是没脑子吗？
    两边现在都已经势同水火了，还想着和解？
    是不是太天真了？
    要知道，先前夏骏和夏国雄搞的那些歪招如果得逞的话，陈风华最开始恐怕就坏菜，别说正式入职还挣七八万了，指不定药材收不上不说，还得挨村里人的唾骂！
    毕竟第一批药材入库的时候，就差点儿拿不到钱！
    乡亲们虽然忠厚老实，但没钱拿白干的事情，谁肯干？
    后来找混混来惹事、挡着不让别人来村里卖苦豆子，包括最后强行压价说自己收的苦豆子不合格……
    这些事情，难道夏家叔侄指望自己都忘记了？
    这不白痴吗？
    夏国雄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
    “……我叔他说也很欣赏你的能力，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也希望能够把自己一身所学教给你。你知道吗？有不少中医药大学毕业出来的大学生，都想跟我二叔学习中药材这方面的知识呢，我二叔看不上！”
    说着冲陈风华挤挤眼，那意思很明确：我二叔看上你了！
    呕！
    陈风华想到这个表情所代表的词的意思，差点儿吐出来！
    特么的，你们知道什么叫一厢情愿吗？
    你们知道什么叫傻不楞登吗？
    算了，不编了，编不下去了。
    总之，夏国雄自认为说的天花乱坠，陈风华理应立刻就和他握手言和，为共同理想奋斗！
    不过看陈风华一点反应都没有，夏国雄突然想到了夏骏最后提点的那事儿，心中有些鄙视，难道这个陈风华是真的钻钱眼里了？
    他试探着说道：
    “小陈，我叔还说了，如果你跟着他，那以后收入肯定是节节高的！毕竟中药材销售方面，可操作空间很大！你才收了两种药材，就赚了不少，你想想，咱们公司一年收多少药材啊！这其中……哈哈，你懂的！”
    夏国雄说的并不是很透，他再次看了一眼陈风华的手机，发现手机就放在桌上，也没开视频也没开录音，放心了。
    哪怕自己说秃噜了嘴，不小心把不应该说出去的说出去了，至少这家伙没录音，不怕！
    陈风华没想到夏国雄竟然如此红果果的就用钱来拉拢自己了！
    难道自己表现的就这么爱钱吗？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陈风华摇了摇头，说道：
    “夏国雄，我觉得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喜欢钱，但我喜欢正大光明挣来的钱。我也喜欢研究中药材，但我更喜欢自己研究，或者不含功利的请教、学习，而不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教授，那味道就变了。
    至于你所说的那些，我明白，但我不会接受。从你们开始竞争的时候，从你们使出那些阴招的时候，咱们就注定不是走一条路的人。最多现在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如果你们犯在我手里，那别怪我这人原则性强！”
    说完，陈风华合上书，站起来拿着手机离开了。
    留下了傻眼的夏国雄。
    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今天晚上还要请你吃饭呢！
    只是，这些话，都已经来不及出口了！

 第三十二章 卖人参地道的野山参啊！

    “他就是这么说的，井水不犯河水，还说他原则性强，别让咱们犯在他手里！”夏国雄在夏骏的办公室里，把陈风华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倒也没有添油加醋。
    夏骏阴着脸不说话。
    夏国雄试探性的问道：
    “二叔，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咱们是不是就别计较了，反正就一个小伙子，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我看他也是真没想着跟咱们做对，不然就算了……”
    “算了？”夏骏突然冷笑着说道：“怎么可能算了！就算咱们不计较，他那边你信他不和你计较吗？要知道咱们可是差点儿断了他的前途和财路！
    对了，难道你没有给他说，如果跟着我，我就带他一起发财吗？这中药材采购销售一年下来，我手头稍微漏一点儿，也比他这段时间挣的多！”
    “我怎么没说？我说了啊！”夏国雄委屈的说道：“可是他说了，真要挣钱，他要挣干净的钱，不干净的钱不要！”
    “哼！还真是个倔种！”夏骏有些恼火，却又有些羡慕，还真是年轻好啊！年轻人敢想敢干，初生牛犊不怕虎，才会这么坚持原则顶着自己。
    如果换一个老油条，哪怕不想跟着自己干，至少也得做点表面功夫，和光同尘，以示不和自己对抗。
    只是，这样的话，这个年轻人留不得！
    夏骏眼珠一转，便起了主意。
    他对夏国雄说道：
    “既然他不想和咱们沾在一起，那就别管了。平时对他什么态度以后就什么态度，以后有他求咱们的时候！”
    夏国雄高兴的应了一声。今天让他改变态度去迎合陈风华，他真的是非常的不适应、不舒服。自己好歹堂堂一大学生，去迎合一个高中生？
    反了？
    现在有了夏骏的话，他立刻就开心了。
    第二天，陈风华看到夏国雄扬着脑袋，露出俩大鼻孔，点点头，心想，这才是姓夏的正常反应嘛！
    昨天那样，实在是有点诡异！
    上午没什么事，只有一个人送来一些散碎的草药，陈风华倒也生冷不忌，按标准记档收了。
    下午原打算再去县城几家药店转转，摸摸情况，没想到有人找上门来。
    “什么？卖人参？”陈风华被这人的话给说愣住了，“你没说错？该不会把党参当人参了？”
    “就是人参，还是野山参！”那人左右看了看，压低嗓子说道：“二十多年的野山参！不是有急事，我可不卖!”
    陈风华摆摆手：“不用这么谨慎，我们是正规的医药公司，可不是土匪窝，不用这么低声音，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那人笑笑，说道：“不好意思，主要是这玩意儿少见，值钱！所以呢，怕知道的人多了，不安全！”
    说完，便从背包里准备掏东西。
    陈风华立刻按住了他的手，说道：
    “我先把话说头里，不然到时你不高兴，麻烦。我们公司呢，的确收人参，不过价格不会高，我这个人对人参虽然略有研究，但比不上那些熟手，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先叫人去。”
    他先给这人倒了杯水，然后便去找人。
    野山参这玩意儿现在太难找，像他说的二十多年以上的，那真货价格至少得几十万？这事虽然他也能做主，但陈风华却不想担这个风险——虽然他明明是可以确定的。
    不过跑到夏骏办公室，陈风华却扑了个空，到门口一问才知道，夏骏出去办事了。
    虽然心里感觉有点巧，但陈风华倒也没多想，又去找了刘长河。
    “啥？野山参？”刘长河一听，也是吓了一跳：“不可能？绥来在天山脚下，什么时候产人参了？”
    陈风华解释道：“应该不是本地的，不过据那人说缺钱，所以过来卖。”
    “那我得看看！”刘长河顿时来了兴趣，“野山参啊！平时只在那些高端药店里见过，还没见过真的呢！不过我也把话说前头，我可不会鉴定这玩意儿！”
    陈风华笑笑：
    “野山参我倒是研究过，略懂。找你刘哥，主要是做个见证，不然我真把货收了，到时有人有意见，那就麻烦了。”
    刘长河立刻说道：“我懂我懂，这事我来见证！”
    他本身就是路泽铭一系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把陈风华当成了自己人。
    来到公司的会议室，那个人紧紧抱着包，看样子有些紧张。
    陈风华笑着说道：“不用那么紧张，在我们公司里面，难道还能抢了你不成？放心！”
    那个人听了陈风华的话，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刘长河。
    刘长河看他有些怀疑的眼神，立刻就不愿意了：“你瞅啥？咋？看着我像坏人？我告诉你，整个公司，我是最好的了！别说你那是野山参，就算是野金子，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抢你的！”
    那人被刘长河的话逗乐了，不再紧张，小心翼翼的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来，摆放好，边打开边说道：
    “不是我小心，实在是这野山参得来不易，如果不是家里有了急事，我也不会想着卖他。你们毕竟是正规公司，我相信你们……”
    说完，便把打开的盒子转了个向，亮给了陈风华。
    盒子里面的人参用细红绳固定着，看着细细长长，有很多的参须，看着和影视节目里的非常像，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那人看到陈风华和刘长河看的仔细，便介绍道：
    “辨别人参呐，要看芦长碗密枣核艼，紧皮细纹珍珠须。
    芦指人参的根茎；碗指芦碗，是人参根茎上的茎痕；枣核艼的艼指人参上面的不定根；紧皮细纹指人参根类上面的螺旋纹；珍珠须指人参须根，它每年长一次，腐烂一次，留下珍珠点。
    你看我拿来的这野山参，这是生晒参，采来直接晒干的。刚才我说的那些特点啊，全都有！你从芦头上开始数这个纹，一年一纹，这至少二十多年！”
    说完得意的看着陈风华和刘长河。
    那意思，怎么样？镇住了？
    刘长河看了良久，说道：“看着还真像是真的……”
    那个人不愿意了，开口说道：“什么叫像是真的？这明明就是真的野山参！大前年我去东北，从一老参客那里得来的，他们说，是从金三那边流过来的！”
    这道理还真说得通。
    毕竟咱们这边少，但那边倒也不是没有。
    只是，陈风华突然笑着说道：
    “卖多少钱？”
    “六十万。”那人一听，乐了，是不是就准备收了？自己还有好多准备的话没用上呢，他立刻说道：“原来有人出价八十万，我都没答应，那时想着自己留着，没想到……唉！”
    这一下便宜二十万，不错了？

 三十三章 讹我你还差点儿！

    陈风华看着这个人，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请问贵姓？”
    “我姓王，叫王文欢。”那个人说道：“原来是做生意的，只是今年经济不景气，所以……唉！不说了，对了，这野山参你们看……”
    刘长河扭头看向陈风华，低声问道：“你看怎么样？”
    “价格高了点儿。”陈风华平静的说道：“你也说了，今年经济不景气，这么贵的参，可没多少人用得起。而且人参这玩意儿也不是能常年保存的。”
    王文欢听了先是一愣，随后一喜！
    他看得出来，虽然陈风华叫了刘长河过来，但明显还是以陈风华为主。
    既然肯讲价，那说明，有收购的想法！
    就怕你不出价啊！
    “但这参难得啊！”王文欢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国内想要在市面上找到这么完整的，而且保存这么好的参，真的是很难！这个价其实不高，真不高！要么……五十八万？咱们讨个吉利？”
    说着，手暗暗伸进了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陈风华并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不过却也并没有立刻答应。
    他表情平静的说道：“这么大的金额，我做不了主……对了，你怎么想起来到我们这医药公司来卖人参了？绥来县可不止一个药材公司！”
    “你们这里口碑好啊！”王文欢笑着说道：“最近听说你们收药材价格公道，质量评价也很公平，所以才过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王文欢的手机。
    他摸出手机，接了起来。
    刘长河乘机在一边低声对陈风华说道:
    “小陈，我看这人参品相不错啊！而且闻到挺正的味道，应该是真的？这个价应该不高，要不然拿下？”
    陈风华笑了，说道：
    “你能闻到参味儿？”
    “当然，虽然淡了点儿，但味道挺正的。”刘长河自得的说道：“我的鼻子可不一般，虽然当不了闻香师，但比普通人要强的多！”
    陈风华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其实他早有定论，但却不能直接说出来，这个，需要证据。
    这时候，王文欢那边声音大了起来：
    “什么？你说你准备买我那野山参？六十六万？哎哟……你要早一点说就好了，我现在正在医药公司呢，只好看人家收不收，如果不收的话我才好卖给你，好歹我也是有原则的人，既然托到人家这里了，就不好反悔撒……好了好了，后面再联系……”
    他的话还没说完，会议室里又进来了一个人。
    夏国雄！
    他一进来，便笑着问道：
    “啥事情这么热闹？”
    目光扫在会议桌上的盒子上，立刻露出惊奇的表情：
    “这是什么？人参吗？不会是野山参？我看看！”
    陈风华感觉，这表情有点夸张啊！
    王文欢那边挂了电话，对陈风华说道：
    “五十八万，不能再少了。这野山参真的很难得，我那朋友还想六十六万收我的参呢，我说我先拿到你们这边的，不能说话不算话，所以你看……”
    “五十八万？”夏国雄拿着盒子好好看了看，然后插了一句：“这不贵啊！看这人参的芦头纹，数数至少二十多年！就这参，真碰到识货的人，七八十万还是可以卖的？”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陈风华的脸上。
    陈风华却并没有回答，而是问夏国雄：
    “夏国雄，你叔叔夏副经理呢？这么贵重的药材，还是让他来看看！”
    像是早知道陈风华有这么一问，夏国雄摇了摇头，说道：“我叔有事出去了，好像是家里有急事要处理。会上不是说了吗？中药材采购的事情归你管，你就能定！前段时间中药材收购的事情，你不是做的挺好吗？”
    刘长河略微感觉点不对味儿了，没说话，仔细的观察着几个人的表情。
    “这么贵，出了问题，我可担不了责。”陈风华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然后对王文欢说道：
    “这参我不收了。正好你那朋友不是出六十六万吗？你卖给他！”
    王文欢一下子傻眼了。
    不是？
    难道是用力过猛了？
    还是这小子胆子太小，被吓住了？
    不应该啊？听说最近他收购药材都是很大胆的啊！
    夏国雄也是一脸的诧异，对陈风华说道：
    “你不会傻了？这么便宜的事情都不做？这一转手就赚八万啊！”
    “那你不傻，你来？”陈风华似笑非笑的一伸手：“我把这个赚钱的机会让给你，你来啊？”
    “我就是没那么大的本钱，不然你以为我不想赚？”夏国雄被说的一愣，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说道：“这么便宜的事情落你头上，如果是我负责中药采购，你以为我会不要？”
    陈风华怼了一句：“既然知道本钱不够，就别在这现眼了。”
    说完，对王文欢说道：
    “好了，这参如果让我收，我看五十八万是不可能，五百八十块我倒愿意——如果你觉得价不够，还是去找你的那个朋友！”
    说完一伸手，表明了送客的意思。
    王文欢一听陈风华的话，脸一下子就变了。
    “你……你……”
    嘴里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低头匆忙的收拾起盒子，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刘长河算是看出来了，他惊讶的问陈风华：
    “这参……难道是假的？不会？这么逼真……”
    陈风华看到参的第一眼，中药材鉴定术（中级）就发挥作用了。
    野山参（拼接）：分别由七条人参拼接剪裁而成，可称为工艺参，具备一定的药用价值，但因参龄参差不齐，且拼接过程中使用了胶类化学物质，会产生一定的毒性，请谨慎使用。
    中级鉴定术多了建议的内容，介绍也详细了不少!
    陈风华明明是可以一口说出来的，不过他需要理由。
    反推就容易多了。
    他对刘长河说道：“倒不算是假的，只是拼接而成的，你不是闻到了参味儿吗？那就是拼接不完美泄漏出来的。真正的完整的山参，是不容易闻到参味儿的。”
    然后，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国雄身上。
    这人，有嫌疑！
    陈风华甚至觉得，夏国雄就是托！
    这卖参的事情，恐怕和他们叔侄脱不了关系！
    刘长河嘿嘿冷笑：
    “也就是小陈你眼力好，不然这五十多万真收了个假货，你可就担大责了……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下这种套——要是我，直接报警了！”
    说完瞪着夏国雄。
    夏国雄神色略微有些慌乱，急忙辩解道：“看我做什么？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对人参也没什么研究，只是看着觉得挺真……你们忙，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匆匆离去，看样子，却像落荒而逃！

 第三十四章 会议室上演文武行

    周一的大交班上，每个人汇报了上周自己完成的工作，以及本周工作计划。
    等说完，陆泽铭还没开口，夏骏阴着脸说道：
    “我先说两句。”
    陆泽铭被噎了一下，但夏骏已经开口了，他也不好抢着说话。
    只是心情却一下子不好了。
    这老货——可恶！
    “……这一周大家的工作都不错，我就不多说了，呆会儿路经理会总结，我只想问一件事情，陈风华，你的工作是中药材的采购和销售是？那么，一周了，你收了多少？卖了多少？”
    陈风华仿佛早有预料一样，平静的说道：
    “我刚才汇报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可能夏副经理耳朵不太好没听清，或者走神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会议室里一下子有人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夏骏的脸直接黑了！
    刚才其实他一直在想着如何对陈风华发难，所以并没有关注他汇报了什么——就算汇报的再全，有关系吗？
    找理由上眼药，那用得着听汇报？
    只是没想到陈风华一点也不知道尊敬领导，直接就怼了上来，让他差点下不来台！
    好在陈风华接着说道：
    “既然夏副经理没听清，那我就再说一遍：上一周我一共收购了七种九百六十二公斤的药材，合计八千一百二十六块五毛钱。至于销售，我没卖出去药。”
    “为什么没卖出去药？”夏骏原本被陈风华气得不清，现在一下子从陈风华的话里听出了问题，立刻抓住，大声问道：“你管的就是销售，这一点没卖出去，是不是失职？”
    这帽子扣得不清！
    陈风华才入职一周，一旦被扣上失职的帽子，那以后工作就难开展了！
    扣钱都是小事！
    不少人暗自撇嘴，刘长河甚至都想帮陈风华解释一下，夏骏却早料到一样，冷声说道：“其他人不要开口，让他自己解释！”
    陈风华两手一摊，很无辜的说道：
    “我解释啥？我怎么就失职了？这职我就没有啊！或者说有名无实！”
    “啥意思？”夏骏脸更黑了，“上一周路经理专门给你分配的工作，怎么能说你没职？你是不是觉得你完成了两项药材收购，就了不得了？尾巴都能翘上天了？我告诉你！你差得还远着呢！”
    面对疾风！
    当场，其他人都看着陈风华，觉得他就在疾风中央！
    不过身处风暴中心的陈风华觉得，夏骏的这风，刮的有点外强中干！
    这是拉拢没拉拢成，设套也没套住人，所以恼羞成怒了，是？是！
    陆泽铭觉得这事有点奇怪，不过陈风华算是他这方面的人，无论如何都是要保的，便轻咳一声，刚准备说话，夏骏抢着说道：
    “路经理和我都很看重你，觉得你可以担当重任，你看看你一天到晚都干了啥？
    上午就收那么点药材，下午就不见人了，你好好交待，你是不是不想上班？这每天迟到早退，你是不是觉得你成了正式员工，就可以什么都不干了？我告诉你，不想干，想清闲的话，滚回你农村家里去！这里不养闲人！”
    一开始陈风华还能平静的听着，但到最后，他一下子火了。
    夏骏这话伤人了！
    陈风华一下子站起来，冷冷看着夏骏，说道：
    “夏骏，你最好把嘴巴擦干净再说话！把话说这么重，你是这心虚了，还是图穷匕现了？还是拉拢设套不成，准备狗急跳墙了？
    再说了，我现在没能卖出药材，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他原本一直以为夏骏工作这么多年，是有城府的，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和自己面对面对线。
    只是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夏骏的下限，高估了这个人的能力和情商！
    夏骏显然是那种能说别人却不能被别人说的人，一听陈风华这话，脸都紫了，跳起来就准备打人！
    好在旁边的人早有准备，把他拉住了，路泽铭心里觉得暗爽，表面上却柔声劝慰：
    “老夏，别和年轻人置气嘛！年轻人有火气很正常，你那么大年纪了，要克制……啊！小陈，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说夏副经理是狗呢？……”
    噗哧……！
    会议室里有些人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风华却一脸无辜的说道：
    “那也是他逼我说的……再说了，中药材仓库的钥匙他拿在手里，仓库都不让我看，我怎么卖药？
    全县三十多家药店，除了进我们公司的那四家店，其他的我都跑了一遍，人家统一都说咱们公司的中药材很多都是假货，不进，我怎么办？我想检查，我想反驳，可我没钥匙，我进不了仓库啊！”
    这话，一下子把大家给吓住了！
    原本还吵嚷着要给陈风华一个颜色看看的夏骏表情一下子慌了，他大声说道：
    “这不可能！”
    这事，他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随即一想，明白过来！
    和自己有联系的那四家药店，陈风华这小子根本没去！
    瞒得够紧的啊！
    他想着怎么盖过这事，但路泽铭的脸却一下子冷了下来！
    假药！
    中药材销售这几年一直是绥来分公司的落后项，他一直想把这方面拉起来。
    但采购和销售是夏骏管着，人家是专业的，他不好说话。
    原本也没多想，一直以为是夏骏贪权，销售方面夏骏的解释是别家药店都是其他医药公司的老客户，不好发展。
    他倒也没多疑！
    现在陈风华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这来！
    可能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个陈风华不错啊！才入职几天，就找到了夏骏的把柄！
    “你胡说！”夏骏一看陆泽铭的表情，就知道要糟，现在也顾不得追究陈风华刚才骂他的话了，大声训斥道：
    “你才活了几年？莫非以为完成了两种药材的任务，就能当中药大师了？你还太嫩了点儿！我告诉你！这药材都是是咱们公司各业务员采购来的，你一句话就把大家的辛苦给搞没了，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陈风华暗自点头，这才像是夏骏这个年纪、这个位置上人应该说的话——一句话，就把业务员拉在了身上，让这些人一起仇视起自己来！
    厉害！

 第三十五章 揭盖子吧！

    面对夏骏严厉的指责，和公司几个业务员的怒视，陈风华坦然自若的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这是大家的责任了？我只是说，那些药店说不进咱们公司的货，是因为他们认为咱们公司的中药材成品有假药。
    这是我调查时别人说我，可不是我说的。夏副经理，你这么大的帽子，我可戴不起，你也不用给我拉仇恨，我就事论事——再说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仓库钥匙在你手里，我向你请示过了？你没给我给也是事实？哪怕你在场，让我看看中药材，我心里也有谱，也知道怎么卖对？啥都不让我看，就让我去卖货，我空手套白狼吗？”
    说到最后，陈风华也几乎咆哮起来！
    他可一点也不怵夏骏！
    “你……也目无尊长——你太过分了！”夏骏没想到陈风华一点也不客气的和他硬怼，这和其他年轻人不一样啊！
    那些年轻人面对自己，哪怕有质疑、有不满，但一个个至少面对自己说话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哪像陈风华这样？
    这简直无法无天了！
    习惯了被尊敬被捧着的夏骏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真是……太过分了！
    “你这样的态度，根本不配当公司的员工——我这就报告总公司，开除你！”
    “就因为我对你不尊敬就开除？”陈风华被气乐了，“这公司是你家的？我必须得毕恭毕敬的对着你？夏骏！我可没端你家的碗，也没吃你家的饭!
    想要别人尊敬，至少拿出让别人尊敬的气度和能力来！我看平时是别人把低估惯坏了，感觉刚进公司，就得一切听你的？就得给你伏低做小？就得按你的意思来？是不是按你的意思，前两天那五十万的人参，我也得买下来？”
    在场的人，尤其是一些业务员们，原本对陈风华还有意见，但陈风华虽然声音大，但有理有节有据的话一句句说出来，他们也听明白了。
    他们也不傻！
    药材是他们采购回来的，但陈风华没说他们采购的是假药——只说药店里人说他们卖假药。
    假药哪里来的？
    谁能说得清？
    再说了，中药材的鉴定、采购和销售一直是夏骏把着，谁敢保证这其中没什么猫腻？
    还有，那中药材仓库的钥匙一直在夏骏那里保管着，平时大家不觉得啥，但现在陈风华这么一提出来，立刻就有人觉得不对劲了。
    为什么夏骏从来没让别人检查过那个仓库？
    而陈风华的话，也说到一些年轻业务员的心里。
    按资排辈，没啥。但夏骏倚老卖老在公司却是出了名的，谁要是不按他的心思办，那必须得被穿小鞋！
    哪怕经理陆泽铭有些时候都得让着他，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夏骏有多强势了。
    不然也不会在拉拢设套不成，然后就在会上对陈风华横加指责起来。
    但是，他这一次碰上了铁板！
    陈风华可不是那些为了保住岗位不会还口的人，有能力在手，他甚至对于目前这个岗位都不是太在意！
    念头不通达，那就怼！
    反正道理在自己这边！
    不少年轻人暗自觉得痛快——陈风华真是说到他们心里！
    虽然不能公开给陈风华加油，却能够默默给他点个赞！
    夏国雄忍不住了，大声说道：
    “陈风华！你太过份了!”说着过去扶着夏骏。
    别人都没怀疑，陈风华却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夏骏将一串钥匙塞进了夏国雄的手里！
    夏骏顺势坐了下来，喘着粗气，看着好像被气坏了。
    夏国雄轻拍了拍他的背，然后说道：
    “叔，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我给你倒水去!”说着就大步往外走。
    陈风华却不紧不慢的说道：
    “该不会去中药材仓库里搞点小动作？”
    夏国雄步子突然一顿，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这个陈风华难道有前后眼吗？
    怎么猜的这么准？
    其他人原本是没怀疑的，但夏国雄这个动作，一下子就让大家明白过来！
    夏国雄倒水是假，去仓库是真！
    这下子，就连路泽铭也几乎可以肯定，仓库里面有问题了！
    夏骏更是心里将陈风华骂个狗血喷头！
    夏国雄被陈风华说破，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去仓库了，他怒气冲冲的扭头对陈风华说道：
    “我去倒个水，你也能想这么多，心思真是阴暗！”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陆泽铭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来，“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不要因为这个伤了和气，伤了身体。
    小陈虽然说话声音有些大，但他也是出于公心——咱们公司中药材销售一直是个短板，现在把担子压在他身上，他自然着急，这是好事嘛！至少比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强，是老夏？”
    夏骏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陆泽铭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至于咱们仓库里中药材的事情，我想夏副经理也是为了保管的需要，才那样设置的，对？”
    夏骏听到陆泽铭替他说话，虽然没想明白，表情却也缓和了下来。
    “不过这事终归得解决。”陆泽铭话音一转，“我想老夏你也不想背这个锅，是？咱们的业务员那么辛苦，跑遍全国各地，把药材采购回来，也不希望那些药材就那么堆在仓库里最后坏掉、烂掉，是？”
    这话说出来，夏骏心里不安起来！
    这个陆泽铭，想干啥？
    陆泽铭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望向陈风华：
    “小陈，这事是你负责，也是你提出来，现在你看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老狐狸！
    陈风华暗骂一声，陆泽铭这真是把自己摘干净了，最后摘桃子的时候，功劳却一点也不少！
    锅却全都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不过他倒也不怎么在意，毕竟这事本身就是自己挑起来的。
    “两个办法。一个咱们自查，一个请总公司检查。”陈风华也不客气，把想好的计划都说了出来：“既然别人说咱们有假药，咱们如果不正名，那么以后药肯定还是不好卖。怎么正名？
    一就是咱们自己请药店里那些懂药的过来查，这样大张旗鼓，可以显示咱们的诚意。不过坏处在于咱们如果真有假药，那就麻烦了。
    二是请总公司的人过来查。这样好在外界不清楚。但最后在总公司的人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麻烦比较大。”
    这话一说出来，夏骏的脸都青了！
    事大了！

 第三十六章 触目惊心！

    这两个计划，无论按哪个实行下去，夏骏都完了！
    别人不清楚，夏骏自己知道啊！
    仓库里是真的有不少的假冒伪劣中药材的！
    公司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中药方面的内行，看不懂，正常。
    但那些药店里可都是卧虎藏龙的！
    不然也不会因为新通公司的药材“不好”而不要了！
    总公司那边的人更不用说了。
    杜仲就是中药大师级人物，药材到手里一掂一闻，就知道真假、好坏！
    真要这样搞的话，自己就算完了！
    夏骏真没想到，陈风华竟然会出这样的“毒计！”
    这可是坑死人不偿命啊！
    绝对不能让他们这样检查！
    因此，陈风华一说完，夏骏立刻大声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
    陈风华料到夏骏会反对，他没说话。
    陆泽铭既然让他提建议，他提了。
    夏骏不同意，那不关他的事情。
    他只是提建议而已！
    陆泽铭原本还想着陈风华会对夏骏再怼一下呢，没想到陈风华不说话了。
    不仅他很意外，在场的人，包括夏骏自己都很意外！
    不过随即，聪明人都明白过来。
    陈风华做了份内的事情，不想再多事！
    陆泽铭只让他说想法，他说了。
    同意不同意，那是陆泽铭的事情。
    夏骏反对，自然有陆泽铭同他博弈。陈风华说多了，不仅拉仇恨，还有越权的嫌疑！
    没想到这陈风华年纪轻轻，城府也是不浅！
    陆泽铭想通这一点后，心里也是暗暗感慨——现在的年轻人，个个都不凡，想找个愣头在前面顶雷，都不容易了！
    不过陈风华提出两个建议，恶心了一下夏骏，也够了。
    至少从夏骏的反应来看，这仓库的确是有问题的！
    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放手了！
    陆泽铭看着夏骏，似笑非笑的问道：
    “那老夏，你啥意思？就这么放着？”
    夏骏被这么一句反问给噎了一下，好在他反应快，立刻说道：
    “我倒不是说放着，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检查就检查!我只是觉得无论是外人检查还是上面来人检查，都会让别人觉得咱们公司的人没能力，管理不好药材，这样不光对我，对你老路的名声也不好啊！”
    陆泽铭表情没变，继续问道：
    “那你有啥想法？毕竟你是专业的嘛！”
    夏骏自然想说由自己检查算了，毕竟整个公司，自己是最专业的。
    但这话要他自己说出来，那味道就变了！
    他四下看着，想要找个人使个眼色。
    但是，此时平时恭维自己、给自己送礼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低着脑袋，没一个人看自己！
    显然，都不想沾这身骚！
    夏骏暗骂一声，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
    陆泽铭仿佛早就料到他这个反应，看夏骏不说话，便说道：
    “那这样，咱们散会后，去仓库看看再做决定，怎么样？”
    一刀割喉！
    夏骏心里苦啊！
    陆泽铭这一招看似没有选择，等看完再说。
    但如果看出问题来了呢？
    怎么办？
    夏骏拼命向夏国雄使眼色，想让他出去想想办法。
    实际上距离会议结束就几分钟十几分钟，能干啥？
    但这对于夏骏来说，就是救命稻草啊！
    原本其实本公司内查，他也不担心什么。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专业了。
    但是，当他知道陈风华看出那“野山参”是工艺拼凑参的时候，就有点疑神疑鬼了！
    这小伙子该不会有中药这方面的天赋，一眼就能认出药材的真假？
    他真的担心！
    毕竟那仓库里的货……在行家眼里，真心不好看啊！
    但夏国雄却还在瞪着陈风华，显然是把陈风华恨到骨子里了。
    他根本没注意夏骏的眼神。
    又安排了几件事情，陆泽铭宣布散会，然后说道：
    “除了有必须做的事情，其他人都别走，咱们去中药材仓库看看。大家群策群力，争取拿个像样的计划出来。咱们的中药材销售方面再不能这样停滞落后了！”
    于是大家一起往仓库走去。
    夏骏在后面招了招手，夏国雄这时候看到了，快步跟了过来，顺手把钥匙还给了夏骏。
    夏骏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一巴掌，慢慢往仓库走去。
    库管老罗早早就把其中一把锁打开了。
    尽管十分不情愿，但到了这份上，夏骏也不好再拖，上前用颤抖的手，开锁。
    捅了好几下，才将钥匙捅进去，然后拧开锁子，叹了口气，退了开来。
    老罗立刻上前，两手用力一拉，将大铁门拉开。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浓浓的中药材味道。
    而让人吃惊意外的是，大批的小蛾子从里面飞了出来！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小蛾子，卵极小，幼生时是蛆虫，就吃那些草木、粮食、作料之类，家里东西存放不好就会生出来。
    能够飞出这么多小蛾子，那这里面得有多少药材被祸祸了啊！
    这里面不少药材恐怕难保了！
    蛾子飞走后，众人立刻就闻到了一股腐朽坏烂的味道！
    陆泽铭恼了，扭头厉声问老罗：
    “老罗，这仓库怎么管的？生了这么多的虫子，还有这味道……药材坏掉了？”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假药问题先不说，毕竟还没查到。
    仓库管成这样，哪怕货真价实都是好药材，但到这份上药还能用吗？
    老罗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辩解：
    “不是我没管啊！前段时间我觉得气候变化，想要进来收拾一下，做做除虫，但夏副经理……”
    他扭头看了一眼夏骏，继续说道：
    “夏副经理说没事，现在天气干燥，不会出什么事，就没给我钥匙……”
    得，这锅还是落到夏骏头上了！
    夏骏火了，还反了天了！谁特么都欺负到老子头了上，他大声喝道：
    “你什么时候给我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老罗大概想到了夏骏不认，边掏手机边说道：
    “差不多二十多天前！当时去你办公室你不在，我给打电话，你是这么说的，我还录了音的！”
    夏骏一听这话，脸都气黑了！
    一个个都特么的长本事了！不是录音就是放视频，这真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啊！
    陆泽铭也阴着脸，准备往里走，陈风华立刻提醒：
    “经理小心脚底下！”
    他低头一看，脚下竟然爬着不少白色的蛆虫！
    而抬头再看，那些药材包上，分明挂着一个个虫茧！
    真是触目惊心啊！

 第三十七章 这事完不了！

    陆泽铭感觉一阵恶心，他也不往里走了，扭头望向夏骏。
    夏骏也没想到只不过二十多天没进来，仓库就成了这样！
    其实他以前每隔一个星期或十天总是要到仓库里来检查一下，然后让老罗好好打扫打扫的。
    但前段时间陈风华和夏国雄竞争正式职员的岗位，那段时间夏骏被陈风华搞的头痛的很，也比较忙，所以就没来检查。
    他心想不过二十多天，这些中药材又都是包装好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谁能想到这该死的虫子，竟然繁殖了这么多！
    夏骏当然不知道，这种小虫子，虫卵在合适的温度情况下，数天就能孵化，七天就变成成虫，然后繁殖——这玩意儿的虫卵还非常的耐活！
    肉食者鄙！
    “老夏，这事，你得说说！”陆泽铭心想还好没听陈风华的，请外面的人或者请总公司的人过来检查。
    真要来了，看到这个情况，还不把分公司给笑话死？
    夏骏脸涨的通红，他能怎么说？
    陆泽铭心里一阵痛快，虽然公司损失了不少，但这口气出的真是爽！
    陈风华这时候抽了抽鼻子，走进了仓库，随手揭开一个已经开封的包装纸箱，拍了拍，将上面的虫茧给拍掉，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个装满药材的塑料密封袋。
    看这袋子的规格，应该是一公斤一袋的那种。
    包装箱上写着“黄芪切片”字样。
    不过陈风华一眼扫过，立刻就鉴定出来，这黄芪，是萃取过的！
    黄芪，本品为豆科植物蒙古黄芪的根。功能主治为：补气固表，托毒排脓，利尿，生肌。用于气虚乏力、久泻脱肛、自汗、水肿、子宫脱垂、慢性肾炎蛋白尿、糖尿病、疮口久不愈合。
    在中药材里，黄芪是补气之王！
    相比较人参而言，黄芪很便宜！
    寻常老百姓都能经常到药店里开一些切片，回家泡水喝。
    由于中成药的发展，黄芪这种用途非常广泛的药材，往往都会进行萃取，然后用萃取液配药。
    不良商贩会把萃取过精华的黄芪当成成品来卖，其实这时候的黄芪已经算是药渣了，但普通百姓不知道啊！
    这也是有些医生给开了药方却不起作用。
    或者有些人买了黄芪回去，却发现泡了并没有能补上气的原因！
    而现在仓库里的这箱子黄芪，就是萃取过的！
    陆泽铭和夏骏等人看陈风华进了仓库，表情各不一样。
    陈风华将那包黄芪切片打开，闻了闻，又捻了捻，最后拉上密封条，扔进了箱子里。
    夏骏本身就已经有点恼火了，此刻看陈风华如此轻慢的对待仓库里的药材，忍不住训斥道：
    “陈风华！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药材？就你这样，那药材能卖得出去才怪呢！”
    他已经忘记了先前在会议室里被陈风华怼得差点生活不能自理的情形了!
    其他人却知道，这小陈可不是好惹的！
    果然，陈风华冷笑一声，指着箱子说道：
    “这药材如果能卖得出去才怪呢！要不要拿去检验一下？这种被萃取过的黄芪，卖给谁喝？坑老百姓吗？”
    夏骏脸一下子白了！
    他压根没想到，陈风华能够一眼就看出来，这黄芪是萃取过的！
    这不可能！
    这娃娃才多大？
    就算他从记事起就开始学习中药材，这十来年能学到什么程度？
    自己上的就是医科大，学的就是药学。毕业后又从事这个专业二十几年！
    即使是这样，面对繁杂的中药材，自己还有走眼的时候！哪怕现在自己如果不清楚面前的药材性质，仅凭肉眼看、鼻子闻，也是闻不出来药材是不是被萃取过！
    这个陈风华，有问题！
    肯定是自己采购“药材”的哪个过程漏了风声，这年轻人，是专门来找自己麻烦的！
    又或者这年轻人就是陆泽铭推出来和自己打擂台的！
    夏骏这一瞬间，脑海里转了多个念头，他还没想出应对办法，陆泽铭已经阴着脸上前，不顾脚下的那些白色的虫子，拿起一包黄芪看了起来。
    陈风华指着那包装里的黄芪说道：
    “闻着味淡，看切片的断面，孔隙比较大，捏一捏，很容易捏碎，这就是萃取过的特征了。”
    尽管陆泽铭不是中药专业的，但一听就明白萃取是怎么回事。
    他扭头厉声问道：
    “这黄芪是谁进的货？”
    有一个业务员在人群中慢慢走出来，脸色苍白，语气有些不肯定的说道：
    “是……是我进的……不过……不过……”
    他的目光望向了夏骏，结果夏骏瞪了他一眼，这人立刻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陈风华记得这个人，名叫刘新星，在新通公司当业务员五六年了，为人再老实不过，基本上是让干什么干什么，算是公司员工里的底层，谁都能调笑两句，他还经常替别人值班。
    据说刘新星家境不好，父亲早亡，母亲有慢性病，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妹子。
    一家重担都落在他的身上，这份工作就是他的全部了。
    看着刘新星，陆泽铭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自当经理以来，得知刘新星的家境情况后，陆泽铭对他算是照顾有加，待遇上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却没想到这一次出事的也是他！
    他没注意到刘新星刚才看夏骏的那一眼，此时只觉得怒火中烧，大声说道：
    “刘新星！既然你承认是你做的，那你就承担损失！这批黄芪一共是多少公斤的货，价格是多少，按公司规定，你赔偿！”
    刘新星一听，慌了，他再次望向了夏骏。
    夏骏却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了一边。
    “如果你赔偿不了，那等着你的，将是辞退，说不定还会上法庭的！”陈风华在旁边轻声说道：
    “但如果不是你的责任，你可别往自己身上揽——你家里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如果你没了工作，家里人会变成什么样？好好想想！”
    他很清楚的看到刚才刘新星目光所望之处，所以才有这样的提醒。
    “不！责任不在我！”刘新星咬着牙，犹豫了一下，再次望向夏骏，发现夏骏仿佛在神游天外，压根什么也不管，便大声说道：
    “当时黄芪的确是我进的，但这事，是夏副经理指示让我进那家的货，进货单还在，上面有夏副经理的签字！当时他说让我把单子锁毁掉，我觉得……有用，就留了下来……”
    说完这些，刘新星一下子软倒在地，仿佛全身的勇气一下子都用完了。
    而旁边的夏骏真没想到刘新星会把他揭发出来，猛的转身，对着刘新星恶狠狠的说道：
    “姓刘的，你血口喷人！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工作了？”
    刘新星惨笑一声，说道：“如果我不说，那我的工作能保住吗？这批假药材价值十几万，我拿什么赔？
    再说了，你当时就威胁我说不能说出去，不然让我没了工作！当时你还要给我五千块钱提成，幸好我没要……”
    事情很明朗了。陆泽铭叹息一声，说道：
    “老夏，你……你太让我失望了。老罗，把仓库封了，等总公司来人检查！”

 第三十八章 陈风华，主管待遇！

    听了陆泽铭的话，夏骏当场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倒在地！
    也许别人不清楚，但他自己知道，这些年来他到底贪了多少！
    如果真的被总公司查的话，他要坐牢的！而且很有可能是牢底坐穿的那种！
    但是，除了夏国雄，没有一个人过来扶他。
    老罗立刻要过来锁门，陈风华却拦住了他，然后扭头对陆泽铭说道：
    “经理，先除除虫？不然等总公司来人，不好看……”
    陆泽铭阴着脸，沉吟了一下，说道：
    “好，长河，你找两个人把这库房收拾一下，除虫、防潮什么的都要好好搞搞，但药材一定不能动！搞好后，重新换两把新锁，你和老罗一人一把，剩下的交给我！
    老罗，今天你别的事情就别干了，专门看着这仓库，别让无关人员动了。”
    然后又对夏国雄说道：
    “小夏，你扶着老夏回去休息。”
    一系列的指令，让大家重新认识了平时看着笑眯眯的路经理。
    不动则已，一动震天！
    借着仓库的事情，轻轻松松的将夏骏的权力全部收了回来！
    不过不少人目光望向陈风华，眼神里有敬佩，有意外，还有嘲讽和幸灾乐祸！
    你陈风华不是很牛吗？很厉害吗？
    怎么陆经理安排工作，却唯独把你给漏了？
    这算不算是热脸贴上了冷沟子？
    陈风华倒是没觉得什么。
    该做的不该做的自己已经做了。
    其实他没想着这么快把夏骏掀翻在地。
    按陈风华的想法，先走访药店，充分了解了新通公司在绥来医药市场的定位后，再来好好检查一下新通内部药材的事情，随后再和夏骏谈谈。
    他没想着能够一下子把夏骏给拱倒——毕竟夏骏在公司经营多年，本身实力雄厚，加上人脉也是很广。
    但没想到夏骏小动作不断，拉拢不成后设了套，那卖人参的，陈风华猜测，八成是夏骏搞来的人。
    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有完全撕破脸皮，陈风华没打算现在就追究，练好内功才是正经。
    没想到夏骏恼羞成怒，率先发难，想要压服陈风华。
    陈风华可不是软柿子，自然不会任由夏骏指着鼻子骂——都是第一次当人，凭什么要让着你？
    陈风华可不是唯唯诺诺的性格！
    只是他没想到，夏骏看着威风，根基却是如此的薄弱，轻轻一推，就倒了！
    陈风华是真没想到。
    这人得自大到什么程度，能干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亏自己还把他想的多么老辣、多有城府！
    也许几年前，他刚当副经理的时候还很厉害，但这些年来，大家敬着、畏着，没人敢违抗他的话，连经理都让着他三分，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
    原来只是个空架子而已，像草盖的屋子，一吹就倒！
    不说其他，至少以后自己做事，没人掣肘了！
    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了声音：
    “小陈啊，这一次事情，你的功劳最大，如果不是你调查发现了问题，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有过要罚，有功也要奖。
    这样，你的待遇提到业务主管一级，中药材的采购、销售你还是要抓起来。等总公司来人了，你也要配合一起调查，把事情给总公司解释清楚，让总公司知道，咱们这边还是有人才的，免得总公司对咱们有看法，明白吗？”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几乎都震惊了！
    陈风华才多大？
    十九岁啊！
    十九岁，在公司里通常都是实习生，或者最底层的业务员！
    哪怕他先前已经拿到了正式员工的名额，而且比照一般员工，比业务员要强一些，毕竟负责一个方面的工作。
    但距离业务主管还是有很大距离的！
    像刘长河，在公司干十几年了，还只是业务员，还不是主管！
    虽然他这个业务员的档次高一些，算工资比主管差不了多少。
    但主管是有各种补贴的！
    杂七杂八算起来，业务主管一个月拿六七千块钱，没有一点儿问题！
    如果要出差，加上差补的话，拿个近万块钱也不是不可能！
    整个新通公司绥来县分公司，主管级的人物，一共就三个！
    再往上，就是经理副经理了！
    这步子跨的有点大了啊！
    原本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立刻就变成了嫉妒！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陆泽铭也知道自己这么一说，肯定是把陈风华架在了火上，不过他也不怕，扭头对大家说道：
    “你们也别羡慕嫉妒，你们想想你们刚入公司怎么干的，小陈是怎么干的？
    小陈还没成正式员工呢，就已经完成了总公司交待的两项中药材收购任务——这可是让咱们公司在总公司好好露了脸！以往这样的任务都是推掉，便宜其他公司的！
    当时我想把任务接下来，一些老业务员都说完成不了，不可能完成，结果呢？还不是让小陈给完成了？
    再说这一次，你们谁上任当医药销售业务员的时候，会跑遍全县所有的药店，去问清楚为什么不收咱们的中药材？你们能把自己的管片药店跑完，都已经是很受夸奖了！
    别说人比人气死人。看看人家是怎么干的，再看看你们是怎么干的，就明白我为什么给他提这么高的工资了——你们以为我是偏袒他，其实我是在为咱们新通公司留人才呢！
    说实话，以小陈这样的工作原则和处事手段，别说咱们公司，无论去哪家公司，都很快会脱颖而出的！也就是小陈没上大学，不然肯定会有人跑过来挖人的！”
    一番话把原本还有意见的员工们说的哑口无言!
    是啊，陈风华所做的一切，看似简单。
    但这么多年，怎么没有一个人做？
    说出来，难吗？
    一点也不难！
    为什么没人做？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是自己的职责范围内，根本不会想着去干。
    或者有心去看，看别人没干，自然也就不干了。
    但当有人做了，却又后在后面冷嘲热讽。
    其实不过是怕别人比自己太优秀，超出自己太多了。
    乞丐不会去嫉妒富人的山珍海味，只会嫉妒其他乞丐碗里比自己多了一口烂肉而已！

 第三十九章 总公司来人

    公司总部距离绥来县不过一百公里，陆泽铭事情上报后，不到中午，总公司就派来了人。
    让陈风华意外的是，来的人竟然是杜仲！
    那位视频里对陈风华赞赏有加的人。虽然是谢秉新给牵的线，但陈风华对杜仲印象很深。
    这是一位脾气很直的老爷子，说嫉恶如仇也不为过。
    陆泽铭、夏骏和陈风华三个人迎接。
    来的人除了杜仲，还有一个年轻人充当司机和助手。
    杜仲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陆泽铭和夏骏抢一步上前，都想先和杜老先生握手。
    不过陆泽铭先了一步，夏骏迟疑了一下，落后了半步。
    以往虽然他是副经理，这时候却从来是当仁不让的！
    先前的事情虽然让他倍受打击，但此时精气神却也回来了一些。
    “杜老您好，真没想到把您惊动了！”陆泽铭语气带着歉意：“实在是我们工作没做好啊！”
    杜仲一肚子的火气，怒声说道：
    “真是没想到，总公司那边才把你们表扬了一下，你们就出了这种事情……唉！小夏，你……真让我失望！”
    夏骏一脸的沉痛：“杜老，我是大意了啊！这些年过得太顺了些，觉得在这种地方，药材品种不多、中医发展滞后，所以就随意了些，没想到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我失职啊！”
    陈风华在旁边撇了撇嘴。
    演技真心不怎么样！
    失职？
    渎职！
    购买大批的假冒伪劣假中药材，岂是一句失职就能掩盖的？
    恐怕这其中的猫腻不是一点点！
    不过现在没他说话的地方，他也不想在这时候多事。
    就当看猴戏了。
    杜仲听了夏骏的话，冷哼一声，但脸色却缓和了一些。
    显然，对于夏骏的态度，还是有些满意的。
    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陈风华的身上，同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就是小陈？看着比那时手机上要精神啊！”杜仲上前拍了拍陈风华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先前收购药材就不说了，这一次能够调查出中药材销售的关键问题，还能一眼看出来黄芪的质量问题，不错不错！”
    说着他话题突然一转：
    “小陈，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去总公司？那边环境可比这边好！”
    陈风华还没说话，陆泽铭就不愿意了：“杜老，不带这样的啊！小陈可是我们分公司宝贝人才，您可不能挖我们的根基啊！我才把他的待遇升到了主管一级，就是要把他留下来，总公司有您坐镇，不缺少人才，您就别打他的主意了！”
    杜仲倒是很意外，没想到陆泽铭对陈风华如此的重视，哪怕总公司，主管一级的人都不多！
    既然陆泽铭很看重这个年轻人，他也就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问道：
    “仓库在哪？走，去看看！”
    陆泽铭劝说道：
    “杜老，你看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我们在团凤楼订了桌工作餐，咱们是不是吃完休息一下，下午再检查？”
    虽然给总公司打电话汇报的时候，陆泽铭一分钟都不想耽误，但是现在他却不急了。
    他知道杜仲是眼神里不揉沙子的人，不会在这方面徇私。
    夏骏也急忙说道：
    “杜老，您坐车来这么辛苦，也要休息一下再工作，不在这一会儿？”
    杜仲却冷哼道：
    “不急？我怕再不急，仓库里的药材都烂了！”
    说完，不顾两个人的劝说，径直往公司里走去，边走边对陈风华说道：
    “小陈，你带路，去仓库！”
    陈风华很佩服老人家，自然不会反对，带着杜仲往后院走去。
    楼里，此时其他人都已经知道总公司派来检查的人到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安静极了。
    谁都知道，公司恐怕要变天了！
    到了后院，早就得到消息的刘长河和老罗两个守在门口，看到杜仲过来，两个人立刻迎了过来。
    跟在后面的陆泽铭摆了摆手：
    “开门！”
    盖子都揭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况且这刀极大可能砍不到自己头上，他才不会为夏骏去掩饰。
    刘长河和老罗两个一起将门打开。
    门内，原本的蛾子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但如果仔细看，屋顶墙角个别地方，还挂有虫茧。
    毕竟库房够大，一时半会儿能把目力所及的地方打扫干净，已经不错了。
    药材的包装箱都清理过，看着比较干净。
    杜仲鼻头抽了抽，闻到了熟悉的药材味道。
    很舒服——可是，其中的确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药材的味道不对，还有烂掉的味道。
    刚才他说烂掉是气话，但现在看来，竟然真有药材烂掉了？
    这可真不应该！
    杜仲快走两步，一把扯开了距离最近的一个包装箱。
    正是先前陈风华看过的那个萃取过黄芪切片的箱子。
    撕开包装，抓了一把，只一捏，然后又闻了闻，杜仲的脸色就变了。
    果然是萃取过的！
    这样的“药材”怎么能用？
    稍微有点经验的药店，都不会买这样的药材！
    “每样药材都搬一箱过来！”杜仲冷声吩咐着。
    这时候，先前表现出来的老态已经不复存在，转而是一脸的严肃。
    这是高度的职业责任感和敬业精神！
    刘长河、老罗和陈风华立刻开始搬药材。
    陆泽铭也跟着帮忙开箱，夏骏自然也小心翼翼的陪在杜仲的身边。
    这时候他可不敢远离。
    本身事情就够大的了，如果再让别人扣个帽子，那就更麻烦了！
    杜仲老先生检查之前，让他的助手去把出入库登记本取来。
    这里面记载了这些年来出入库的所有药材种类、批次以及数量。
    他的助手检查登记本，自己则在众人协助下，开始检查药材。
    杜仲老先生的经验极其丰富，一种药材过手，只是大略看看，闻闻，捏捏，最多再尝一下，然后基本上就能确定是什么质量的。
    陈风华在一边用鉴定术对照，发现杜仲老先生的肉眼鉴定水平，极高！
    虽然有那么几种药材鉴别的不那么准确，但已经非常厉害了！
    终于，药材鉴定完，登记本和账本也查的差不多，一众人到了会议室里。
    杜仲一脸阴云的翻看着助手写下来的记录，几分钟后，才缓缓说道：
    “触目惊心啊！”

 第四十章 重任在肩

    如果杜仲痛骂出来，夏骏可能还会好受一些。
    这说明，事情还有得救。
    毕竟杜仲对他有着半师之恩，骂几句，那才是爱之深责之切。
    但现在这语气——夏骏的心慢慢在往下沉，这是太失望了？
    “整个库房里一百多种药材，假冒伪劣药材达二十七种！而且大都是常用药材和贵重药材！这些药材甚至是多批次的假冒，涉及的金额，达到了一千多万元！
    这些药材，不少还没达到销毁年限，就匆匆销毁了，只留下了记录，库房里存着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而就这一小部分，还鼠咬虫蛀，坏了很多！
    夏骏，我要问问你，你为什么把不到年限的药材给销毁掉？你为什么在明知中药材卖不掉的情况下，每年还进那么多的药材？还是同一家公司的药材？而且大都是假药！为什么？”
    最后一声，杜仲几乎是吼出来的！
    陈风华能从这语气中听出来，杜老，对夏骏是失望透了！
    听说夏骏是杜仲老先生的半个徒弟，看来没错。
    不然出了这样的问题，杜仲也不至于这么伤心。
    夏骏红着脸，低着头，一脸羞愧表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能说啥？
    陈风华没有说话，这事，也轮不着他这个小字辈的人来说话。
    陆泽铭在旁边劝道：
    “杜老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咱们公司损失可就大喽！老夏也是一时糊涂……”
    “什么一时糊涂？”杜仲气犹未尽：“他那是鬼迷心窍——不，财迷心窍！这事……你自己掂量，这两天公司就会派人来查……”
    杜仲没吃饭，和助手带着账本一起离开了。
    此后，夏骏再没出现在公司。
    公司里的业务员私底下议论纷纷，公开却没一个人敢说。
    两天后，陆泽铭将陈风华叫到了办公室。
    “小陈啊，来，坐。”陆泽铭示意陈风华坐下来，叹了口气，说道：
    “夏副经理离职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当副经理这些年，他在药材上搞了不少的名堂，贪污了公司不少钱，不过好在夏骏识时务，这两天给公司补上了近千万的损失，加上他在总公司那边有人，所以没走法律程序，但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名声也……
    唉！这人呐，还是不能太贪心！”
    说到这里陆泽铭沉默了一会儿。
    陈风华这才知道，原来这两天还发生了不少事情。
    总公司的人没来，也是因为这个啊！
    过会儿，陆泽铭继续说道：
    “夏骏走了，但公司这烂摊子还得收拾！小陈，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把公司的中药材这方面的事情给搞起来。
    按总公司的意图和咱们公司的实际，眼下你有这样几项工作要做：
    一是把仓库里的中药材成品好好清理一下，把其中的假冒伪劣药材清理出来，这事不难，毕竟杜老已经把假药给列出来了，你只需要带人清理出来，把剩下的重新记账归档，然后把缺的列出单子就好。
    第二项就比较麻烦了。现在夏骏离开了，咱们公司虽然业务员不少，中药材采购也是有专门的人，但是能够鉴定中药材的人却没了——所以呢，给你一项重要的任务，等这几天过去后，你去内地出趟差，把咱们需要的中药材采购回来。”
    这两项任务，尤其是后一项，可以说任务重，也可以说对陈风华非常的信任了。
    想想刚才说的话，夏骏赔偿了公司上千万！
    这才多少年？
    说明采购中药材、销售中药材这方面油水极大！
    换个角度也说明，对陈风华，无论是总公司还是陆泽铭，都是信任的很！
    “如果不懂的话，可以多请教一下杜老。”陆泽铭见陈风华不说话，还以为他为难，便鼓励说道：
    “杜老也说了，你在中药材辨识这方面功力不浅，不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辨识出假劣药材来！还说如果你有困难的话，在药材公司那边就可以和他视频，和当初卖苦豆子一样，他来帮你鉴别——
    其实杜老是年纪大了，不然还想着带你走一趟呢！”
    陈风华缓缓点点头，他只是没想到公司突然给他压了这么重的担子！
    不过这也说明了，公司的确对他很重视。
    先前已经享受了主管的待遇，现在又是重任在肩——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把这一趟任务完成好。
    “你也不能大意，采购回来的药材，总公司那边要检查的。”陆泽铭又提醒了他一句，“毕竟夏骏前车之鉴，现在总公司对这方面也重视了。”
    这算是收权，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公司出了夏骏这样的事情，失去总公司那边的信任是难免的。
    当然，陆泽铭也是变相的提醒陈风华，不能搞什么猫腻，不然总公司那一关都过不去。
    “第三件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要把咱们公司的中药材销售工作做起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半死不活的了！”
    这任务才是重中之重！
    陈风华对这种事情早有预料，不然也不会一成为正式业务员，就开始调查绥来县三十多家药店中药材的情况。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么快这重要的任务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好在现在药材还没进来，还不急。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那路经理，我和谁一起去购买药材？”陈风华问道。
    “你想让谁去？”陆泽铭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了陈风华。
    其实这也算是给陈风华一个自主权了。
    毕竟公司的业务员虽然有一些，但谁都清楚，去采购药材比在县里推销药材要舒服的多——不仅有差补，还有油水可捞！
    陈风华没想到陆泽铭给了自己这么大的选择权！
    看来，陆泽铭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主管一级的人物！
    毕竟谁去了，那就得记得陈风华的好。
    算一个很重的人情了！
    以前如果夏骏带队去采购成品药材，自然是他选业务员。
    但夏骏毕竟是副经理，而且在公司多年了，又是公司中药材专业第一人。
    陈风华虽然享受主管一级的待遇，但算起来，他才进公司多长时间？无论是从资格还是年龄来说，都是小字辈！
    按常理来说，这样的事情，那应该是陆泽铭派业务员跟着陈风华，一来是协助陈风华工作，二来也是起到一定的监督和拾遗补缺作用。
    但陆泽铭就这么信任陈风华！
    这不一般啊！
    难道就凭杜老的几句话，就让他对自己这么信任？
    不太可能啊！
    那是因为什么呢？
    还是陆泽铭一句话揭开了谜底：
    “我和老钱是同乡，从他那里，我知道你在中医药方面还是很有一手的！你办事，我放心！”

 第四十一章 院子闲话

    “什么？你要选刘新星？”陆泽铭有些意外。
    毕竟刘新星在公司里虽然时间长了些，但除了老实之外，其他方面真没太突出的优点。
    而公司里，比刘新星优秀的，有资历的，有经验的业务员可不少！
    陈风华解释道：“刘新星就老实这一点，就够了。我一个新人，带着一个业务员去采购药材。如果业务员经验丰富又足够老练，假如我们两个意见出现了分歧，听谁的？
    虽然经理您自然会说以我为主，但如果真有分歧，哪怕我强压，能压住吗？毕竟那可是在内地，距离那么远呢！
    而且哪怕真压住了，难免回来以后，会产生芥蒂，影响关系。与其这样，还不如我直接找一个比较老实的，至少我能起主导作用，不会被人掣肘。”
    他说的很直白。
    在陆泽铭眼里，这既是坦诚，也是自信。
    没有这么强大的自信，怎么可能会选一个老实却经验不够丰富的业务员？
    要知道，采购中药材，可不像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坑多着呢！
    陈风华启用刘新星，而以刘新星的经验，应对这样的坑显然是不够的。
    那么只有一点，陈风华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相信自己能够应对那些麻烦！
    初生牛犊不怕虎，大鹏展翅恨天低！
    年轻，就是好啊！
    陆泽铭感叹一声，便没再多说。
    陈风华请了一天假，回去处理事情，刘新星的事情，交由陆泽铭来说。
    不过陆泽铭没有要这个人情，还是推在了陈风华身上。
    陆泽铭把刘新星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正色说道：
    “小刘，你知道的，这一次的事情，虽然和你没直接关系，但说实话，如果严格追究的话，你脱不了一个从犯的责任。虽然不至于让你坐牢，但想保这份工作恐怕就难了。”
    一听这话，刘新星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虽然知道自己委屈，但当时的确是迫于夏骏的压力，买了药材。
    过失犯罪，也是犯罪！
    “好在总公司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你的事，也算过去了。”陆泽铭没玩绕圈子的把戏，两句话把事情说清后，转入正题：
    “现在呢，公司要派陈风华，小陈，去内地采购中药材，他要带业务员，选择了你，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刘新星心情刚大起大落，像坐过山车一样——自己过关了？能保住岗位了？太好了！
    这喜悦还没消化完，再听陆泽铭的话，就感觉一个大饼直接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出差！
    每天至少一百五的差补，这其中包括伙食、通信、车费，住宿另算！
    而且采购中药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只要省省，半个月工资到手！
    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多，但对于他这样负担比较重的家庭来说，这差不多是好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谢谢经理，谢谢经理！”刘新星一个劲的向陆泽铭道谢。
    “别谢我，要谢谢小陈。”陆泽铭笑着说道：“是他一定要选你的。你这回跟着小陈，一定要听他的，别看他年纪小，但能力可不低，这一次出差把事情办好了，公司会记上这一笔的！”
    刘新星虽然老实，却也不傻，知道这一次，是自己的机会——上一次的事情，公司虽然不追究了，但影响留下来了，这一次好好办，算是将功折罪？
    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次的事情办好！
    因为要走好几天，陈风华便提前回到了家里。
    深秋时节，地里的棉花收的差不多了，大片的地块已经被犁过，露出黄色或褐色的土层。
    偶尔有几块没犁的，也有大马力拖拉机带着打杆机在地里飞驰，将棉花杆子打碎洒在地里，充当来年庄稼的肥料。
    放眼望去，原野里已经没有多少绿意，显露出一片苍茫景色。
    只有路过的一车车拉运棉花包的车，显示着这一秋天的丰收景象。
    不过陈风华观察得到，这运棉花的车，明显比往前少多了。
    毕竟少了六成的地，这得少收多少棉花？
    一进院子，就看到陈元明和彭秀兰正坐在小板凳上剥棉花桃子。
    “今年地不是入了合作社了吗？怎么还有棉桃？”陈风华把买来的水果放下来，问道。
    “这不是合作社那边有几块地播的晚了些，棉桃结的也晚，被早霜一打，就没开，我们又没事，就趁打杆前，撸了些棉桃回来剥一剥，消磨一下时间。”
    彭秀兰已经去热饭了，陈元明叹口气，说道：
    “好不容易挣了四五年的钱，现在又不成了——”
    陈风华自然知道父亲说的意思。
    从现在数四五年前，拾棉花还主要是人工。每年九月，各家各户，甚至兵团的连队，都会开始抢人大作战——抢那些坐火车过来拾棉花的人。
    毕竟一个县就百万亩棉花，这得多少人拾？
    那个时候，还出现了很多中介——专门帮人介绍拾花工，赚介绍费的同时，还从拾花工那里抽成，两边赚钱。
    如果棉花价格好还行，但大多数时候，棉花价格四五块一公斤，甚至三块多一公斤的时候，种地连本都收不回来！
    毕竟拾花工拾一公斤棉花，就要至少两块钱！
    而一级棉花，某一年收购价才不到五块钱！那是九月份的头茬棉花！
    等到十月下旬拾二茬花的时候，一公斤可能只有三块，甚至两块钱！
    但二茬花三茬花拾花费，就涨到了三块甚至三块五！
    陈风华有一次和父亲一起去卖棉花，在加工厂里就到过一件事情。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卖棉花，因为品相不好，加工厂只给一公斤两块八的价格。
    老人一听就激动了，大声嚷嚷着让加一点儿：“我雇拾花工，一公斤得三块五，你给我一公斤两块八，我连拾花费都赚不回来！哪怕我不要油钱，你至少不能让我赔着卖棉花？”
    但是，加价，是不可能的。
    现在棉花加工厂都是私人的，谁会做赔本买卖？
    最后，损失还是落在了农民的头上。
    这是一群最善良的群体，却承受着最大的压力——绥来县是农业大县，围绕着农业，一系列的周边产业都很繁荣。
    卖化肥农药的挣钱，做农产品加工的挣钱，卖种子薄膜的很挣钱，卖农机的也不少挣钱，最终，农民不挣钱——因为所有的这些，定价权都在别人手里。
    辛辛苦苦种出来东西，最后定价权还在别人手里！
    而且据说现在不少棉花加工厂的老板已经串联起来，收购棉花价格统一，这样，才好赚农民的钱！
    好在，四五年前，采棉机开始普及。
    相比较而言，采棉机有不少的弊端。
    首先种地铺地膜的宽度要适应采棉机要求，这就得宽膜。
    采棉的时候，通常是一遍过，最多两遍。
    所以需要提前给棉桃打催花剂，这样能够尽量让棉花开放，以求一遍过（二遍收的通常还不够机子钱）。但打了催花剂，棉花种子不饱满，会轻很多。
    采出来的棉花，需要专门的机器处理——所以一开始，并不是所有的加工厂收机采棉。
    而且机采棉的质量很一般，杂质很多，毕竟是连叶子棉子一起卷进去再分理的，里面会有很多壳和叶子。
    所以价格也不会好。
    而且采棉机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人为的原因还是机器的原因，娇气的很，很容易坏，甚至会烧着——连采在里面的棉花一起烧！
    但是，万般不是，最终抵不过一条——采棉机采，便宜，一公斤只要一毛钱！
    有了采棉机，种棉花的农民，才真正挣上了钱！
    但现在，这地少了，收入，又少了！

 第四十二章 给小弟指条财路

    皖省，亳州，这里有全世界规模最大的中药材交易市场，同时也是全球最大的中药材集散中心和价格形成中心。
    也就是说，中药材的价格，通常是在这里制定的。
    涨价跌价，从这里开始。
    陈风华这一次采购中药材，目的地就在这里。
    “有空的话，回一趟老家。”陈元明知道儿子要去亳州，便说道，“你爷爷奶奶虽然已经不在了，但老家还有些亲戚。走动才叫亲戚，不然就不亲了。”
    这是大实话，不然也不会有远亲不如近邻的话。
    陈元明的老家是在豫东，旁边就是皖省，距离亳州不过百公里路。
    他是十来岁便支边来到xj，然后定居在这里。后来陈风华的爷爷奶奶也来住过一段时间，但终究不是故乡，两位老人最后都回豫东老家去了，前两年相继过世了。
    老家还剩下陈元明的一些堂哥堂弟，以及远亲。
    毕竟老家村子叫陈楼，一个村子九成都是姓陈的。陈风华隐约还记得，小时候跟着父亲回老家，还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叫叔……辈分高，没办法。
    “好的。”陈风华笑着说道：“我也去看看我那些后辈……”
    他们父子虽然人在xj，但老家族谱上可是有名字的，而且辈分很高，要说回去，八成以上的人见了陈风华是要行礼的。
    “你呀——”陈元明没想到儿子突然变得促狭起来，不过想想现在才不过十九岁，前段时间表现成熟，那是少年老成，现在却才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
    心底里有愧，却并没有说出口。
    专业的事情，陈元明知道自己已经不如儿子了，便只是提醒说：
    “到了那边，你自己小心，有事多和业务员商量一下。去买药材也尽量去那些大药材商行，别贪小便宜，把你们公司的任务完成好，回来也好有个交待……”
    “好了好了，先吃饭，吃饭再说！”彭秀兰在厨房那里掀开门帘喊道：“进来吃饭了！”
    “还是在外面吃！”陈元明应了一声说道，“外面宽敞，又亮堂着，现在天凉，也没多少苍蝇了，多好！”
    彭秀兰想想也是，转身进厨房端菜去了。
    陈风华急忙洗手帮忙，一看有鱼，大喜：“哟，有鱼啊！”
    “上午学昌送过来的，说是从后面水库下网逮的，原本想着冻上等你回来吃，没想到你下午就回来了，”彭秀兰笑着说道：“刚好园子里椒蒿还没被霜打掉，正好炖上，来坐着吃！”
    除了椒蒿炖鱼，还有青椒炒鸡蛋、土豆丝、蘑菇炒肉等。
    “妈，你又捡蘑菇去了？”看到蘑菇是新鲜的，陈风华有些意外。
    “是啊，”彭秀兰说道：“也就挖这几天，再过几天天冷了，就没了。快吃，外面温度有点低，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风华喜欢吃鱼，不然上学的时候不干活也不会闲着带着小萝卜头们满世界去找鱼。他最喜欢的还是彭秀兰做的椒蒿炖鱼了。
    正吃着，院子外响起了声音：
    “大伯，大妈，我小华哥回来了吗？”
    田学昌的声音。
    “学昌来了，快进来，一起吃点。”彭秀兰笑着招呼进院子的田学昌，“饭刚端上来。”
    “不吃了，我找小华哥有点事。”田学昌笑着说道：“小华哥，你看，这鱼怎么样？”
    他的手里提着用芨芨草串起来的大鲫鱼，鱼还活着，不停的甩着尾巴。
    “好东西啊！”陈风华笑着说道：“还是在村子里有口福，这野生的大鲫鱼，去超市里至少得二十多块一公斤。”
    “卖不掉！”田学昌摇摇头，“我们去早市上卖过，最多十块——咱们县城人口不多，贵了没人买。”
    陈风华想想也是，虽然现在城里人富了，吃东西也讲究个口味，放稍微大点儿的城市里，掏二三十块钱买个野生大鲫鱼吃，不算啥事。
    但在这绥来县，县城就三四万人口，还老人小孩居多，真没那么强的购买力。
    “小华哥，我找你来，是有其他事情。”田学昌把陈风华拉到大门口，低声说道：“想让你帮帮忙，指条路子。”
    “啥事，你说。”陈风华猜测不到田学昌找自己有啥事情。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一般事还真难不倒他。
    “咱们是不是去吴老二那里，咱们边吃边说？”田学昌抬头看着陈风华，试探的问道。
    “走，我请你。”陈风华看这田学昌是真有事，便说道，“等我和你大伯大妈打个招呼。”
    回去和陈元明、彭秀兰说了说，便出来和田学昌去了吴老二家里。
    虽然秋收已经基本结束，收入也基本到了袋里，但吴老二院子里，却没有多少人。
    看到陈风华和田学昌来了，吴老二笑着招呼道：“哟，小华来了！来来来，坐！吃点啥？”
    “先来三十串烤肉，十串板筋，十串蘑菇，四瓶啤酒。”陈风华说道，“先吃着。”
    吴老二这里不像城里专门的烧烤店，吃食没那么丰富，好在新鲜、实在。
    田学昌已经提了啤酒过来，开了瓶后，拿两个杯子，倒上，向陈风华举杯：
    “小华哥，来，喝一杯！”
    碰完一口喝干，还把杯子翻过来给陈风华看，一副很豪爽的模样。
    陈风华看着这半大小子一副大人模样，忍不住笑着说道：“你有啥事，直接说，别把自己灌翻了，到时我还得扶你回去。”
    被陈风华这么一说，田学昌脸红了，给自己倒上酒，摸了摸脑袋，说道：
    “其实是有个难事……今年家里收入比较少，我姐上的那个大学，学费又高，她现在还勤工俭学挣生活费。
    我就想着你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找一条来钱的活儿，就像你先前给大家指的割苦豆子、挖锁阳那样的路子，我也不小了，想给家里分担一下。”
    陈风华没想到，一向看着调皮的跟孙猴子有一拼的田学昌，也有为家里着想的时候。
    人嘛，总是要长大的。
    但是，自己又有什么好路子呢？
    虽然自己挣了点钱，但这活换成别人，却并不一能定挣。
    这个季节……
    “苦豆子和锁阳，咱们这边已经差不多没了。”田学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只能等明年了，小华哥，你说现在还有什么药材能采的？”
    十月底，现在？
    陈风华想了想，现在采的草药倒的确是有。比如天山脚下的党参。
    这玩意儿现在季节倒是刚好——毕竟再往前一两个月，虽然党参能采，但不饱满。
    不饱满的党参晒干了，品相极其不好——皱皱巴巴，甚至七月以前的党参，晒干了，都有空心的！
    但那玩意儿不能乱采！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问道：
    “学昌，听说你们家亲戚，有人在南山那边有牧场？”
    “是啊！”
    田学昌抬头，应道：“我一个堂叔，在南山坡上有一大片牧场，三百亩，好像承包了七十年？”
    “那就好办了！”陈风华笑了，这家伙，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