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舆》 第1章 谢雍原本不叫谢雍,他叫刘灵,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新世纪好青年,四体健全,智商正常,本科毕业,名字普通,工作一般,和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大多数年轻人没什么人没什么区别。 刘灵在他二十九岁那年挂了,死亡原因可能是他平凡的一生中唯一不平凡的地方,刘灵死亡的原因是……额,他家的楼塌了。 刘灵的父母在他二十六岁那年车祸去世,其后刘灵一直独自居住在父母留给他的那间老房子里,然后突然有一天,房顶塌了,夹杂钢筋的混凝土劈头砸下来,被巨响惊醒的刘灵只来得及一把握住床头父母留给他的那块祖传的玉观音,然后刘灵死了,再然后他又活了,在一个他不能理解的满天都是乱飞的神仙的异世界,成了谢雍,易门老门主的关门弟子。 说是关门弟子其实有些夸张,因为易门上下算上他这个新入门的弟子在内只有两个人,也就是说,整个易门上下除了老门主就是他了。 谢雍这个名字是老门主起的,老门主收他为弟子,辛苦教导他三年,然后撒手人寰,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他,说:“易门虽然精通易理,能知人之所不能知,预见人之所不能预见,但是记住,若日后有遇到难以抉择之事,偶一用易理之术助己决断可也,却万万不能用之为己牟利,否则后患无穷,必遭天谴。” 谢雍答应的很好,答应的很坚定,然而,作为一个现代人,作为一个从说话如放屁、撒谎当吃饭的新世纪成长起来的好青年,谢雍真没把自己答应老爷子的话当回事儿,能捞不捞,那是傻叉。 刚开始的时候,谢雍还有些谨慎,只是用师父传下来的易理堪舆之术帮助自己决断些难题,渐渐的开始用这易理堪舆之术给自己找些天材地宝,再后来,他开始用这易理堪舆之术帮自己偷东西、抢东西、甚至抢夺气运。 你说这门手艺这么好用吗? 真的很好用。 别人需要踏遍天下山川才能找到的天材地宝,他拿起铜板也好龟壳也好蓍草也好,就那么一扔再扳着指头算一算,就能找到哪个方向有宝贝;别人想找本厉害的功法都是心心念念,却可遇而不可求,他铜板一扔,就能知道哪里有最厉害的功法;别人偷东西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抓住,他只要铜板这么一扔,立刻能够清楚哪里最好偷,偷什么,怎么偷,怎么跑;别人抢劫很大几率都会被发现然后口诛笔伐要不就被那被抢的人搬出后台来上门报复,他呢,掐指一算就能算出哪个软包子最好欺负,抢了他的东西也不会招惹麻烦。 神不?神! 所以谢雍走得顺顺利利、畅畅快快、舒舒服服,直到他作为谢雍的人生行进到第二十九岁,他通过抢、偷、骗拐来了的心法加之抢、偷、骗、寻、捡来的天材地宝的助力,修炼有成,开始结丹了,成了当时这个神仙满地乱飞的世界里少数的这么年轻就能够结丹的修真者,再然后,就如同谢雍的老师父说的那样,天道好轮回,欠了人的债迟早都是要还的。 一个结丹期的修真者突破时竟然会有九天神雷降下,简直是不可思议! 谢雍把他四处搜刮来的那些宝贝一件件扔出来抵挡天雷,然后被一件件的被天雷击成粉屑,再然后,宝贝扔光了,天雷就直接朝着谢雍的身上劈了。 谢雍曾经在书上读到过所谓凌迟碎剐这个词,而这一日,谢雍是真真体会到了这种感觉,雷电将自己的血肉一寸寸的化成焦炭,将骨骼劈碎焚烧的痛苦,谢雍是活着尝了个切切实实。 生不如死。 打着滚儿躲避雷击哀嚎着求饶着尖叫着,然而,水火风雷无情,却是不会听他的忏悔告饶。 蜷缩着承受着这几乎算生不如死的痛苦时,谢雍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自己师父告诫他的话,心中满是悔恨。 人可欺,天不可欺。 天道好轮回,一笔功德布上子丑寅卯记得清清楚楚,哪由得你偷奸耍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意识渐渐模糊时,谢雍只有一个想法,若是有机会,他一定不自作聪明的偷抢别人的东西,掠夺别人的气运,就按照师父说的,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向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昏了,或者说他死了,也可以说谢雍死了,因为在睁开眼时,他成了章柳。 第2章 睁开眼的那一刻,全身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体内还残留的那结丹不成的修为贯穿奇经八脉,修复着这本来已经应该彻底死亡的身体,断骨重新续接,肌肉经脉血管修复,失去的血液再生,易筋洗髓,夺胎换骨,这个过程痛苦的程度并不亚于凌迟碎剐,让他从呻/吟变为尖叫。 不自觉的,他握住了胸前那块清凉触感的东西,那是一块玉观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残余的修为耗尽,身体的重生再造停止下来,他睁开眼,脑子里多了一个叫做章柳的少年的记忆。 章柳的父亲是钱州山村里的一个普通的农民,姓章名复,母亲是村里的一个普通的长相秀气漂亮的妇女姓唐名美,章柳的母亲唐美之所以会嫁给章柳的父亲章复是因为对方年轻时是村里搞宣传的“才子”,平时没事儿时能写几首很能装样子的“诗句”,还懂音乐,识得五线谱,村子里唯二的两件乐器——一把破旧的手风琴和一架需要脚踩发声缺音键的老旧钢琴,章复都能摆弄,还能似模似样的奏出一首《喀秋莎》。 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有一段时间诗人是堪媲美后世偶像明星一样地位的存在,男诗人常常能够吸引许多那个时代女性的崇拜和倾慕,作为十里八村都有几分知名度的杏眼美女,章柳的母亲唐美就是被他父亲的“诗人”气质吸引,拒绝了众多的追求者,嫁给了当时一穷二白的章复。 后来的事情…… 如果现实是一部电视剧,而这部电视剧的属性又是励志剧的话,接下来应该是章复进城,几经辛苦,努力奋斗,然后终于在改革开放的浪潮里成功咸鱼翻身做了新时代的领头羊,跻身现下最流行的群体——“土豪”的行列,让妻儿从此过上扬眉吐气、威风八面的好日子;如果这是一部爱情戏,那么唐美和章复估计会爱来爱去、撕心裂肺、分分合合,经历过你爱不爱我、我爱不爱你、你不爱我我爱你、你爱我我不爱你等等不知道多少让人血喷三盆的纠结,折腾上不知道多少年,最后……结局请见琼瑶剧;如果这是一部家庭伦理剧,估计会有男小三、女小三、恶婆婆、丈母娘、岳父等等诸多角色出没,撕逼掰扯几十集,最后渣男贱女依旧凑成一双,和电视剧开头没啥区别的继续过渣男贱女的撕掰日子…… 这些是电视剧的剧情。 镜头切回现实,章柳出生的村子,这个位于钱州的山洼洼里穷得掉渣的小山村,在新时代浪潮的扑打下,不出所料的衰败了,搞艺术的章爸爸,在村里开始改制后,宣传工作被切掉了,也如同所有有人文情怀的小清诗人音乐家一样,章爸爸理所应当的堕落了,恩,得益于那个年代还算严厉的禁毒措施,章爸爸没有去吸毒,他迷上赌博了,还兼带了一个很多赌徒都会有的毛病,那就是打老婆。 章柳本来应该还有两个分别小他三岁和五岁的弟弟,但是他们还在妈妈的肚子里的时候,就被章爸爸用加诸于妻子的拳头成功结束了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当年为了嫁给章复和家里闹翻的章妈妈开始还咬牙忍受,到最后终于忍无可忍逃跑离家,扔下章柳和一个烂赌鬼的爸爸一起守着家里那几间破旧如同草棚的房子过活,不用说,这日子自然是过的不是很好的,挨打挨饿是常事,这样的环境下,章柳自然也长不成一个好孩子,偷东西,说谎话,不好好上课,逃学……等等等等。 本来是干活主力负责种地养家的老妈跑了,家里的钱慢慢花光了,能卖的东西慢慢也卖光了,章爸爸想要借钱,但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有他赌博的习惯,知道借钱给这个人他根本没本事还钱,当然就不会借钱给他,终于,在家里揭不开锅再没钱入账就要饿死的时候,章爸爸甩手跑了,美其名曰出门打工了,当然,也可能他真的出门打工了,但这是章柳没法子知道的,所以至此,章柳妥妥的成了一名留守儿童。 作为一名留守儿童,其实章柳还算是幸运的,因为村子里一位同样是姓章的章家的远亲,章柳的太爷爷愿意拉扯章柳,愿意给章柳一口饭吃,加之村委会的接济,同村人的帮补等等,章柳长到了十岁上,章爸爸和章妈妈回来了。 章爸爸和章妈妈怎么会一起回来的,章柳不知道,只是隐约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听两人唠叨过,章爸爸向章妈妈保证再也不打她了,会努力赚钱养家,章爸爸开始着手做些小生意,闲下来就教教章柳音乐,认认五线谱,村子里那架破旧得不行的老钢琴竟然还没报废能发声,正在当地小学的仓库里发霉,章爸爸闲暇时就带着章柳去小学里学琴。 那是章柳最幸福的两年,家里的环境变得很和睦,一切都开始好转,章柳也不逃课不偷东西了,然后他的大妹妹出生了,比他小十岁的大妹妹,三年后,二妹妹出生了,又过了两年,三妹妹出生了。 计划生育政策在这个穷乡僻壤似乎忘记发挥其应有的效用,也可能是因为上级政府知道这个村子的人实在是穷得收不来罚款所以根本来得浪费时间来关心执行这项基本国策,总之章柳是看着自己的妹妹一个接着一个出生,然后,章爸爸的生意做得不顺,没赚到钱,还把家里的一些积蓄陆陆续续赔了进去,再然后章爸爸故态复萌,酗酒、赌博、家暴。 这一次,章妈妈,这位姓唐名美的女士没有机会再次逃跑了,因为她直接被揍死了。 章复抓着她的头发向地上撞,向他以前经常习惯做的那样,可是这一次比较倒霉,地面上有一颗钉子,然后,这位昔年十里八村文明的杏眼美人,就这样结束了她的人生。 人死了,事情自然闹大了。 章复被抓了,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妈妈死亡的那天章柳没在家,也没在学校,他已经被学校开除很久了,因为进入青春期又面临那样的一个家庭环境的章柳毫无疑问的堕落了,抽烟、逃学、打架是家常便饭,屡教不改之下,被镇上的高中开除了学籍。 那天章柳在外面抽烟喝酒加晃荡,十六岁的章柳彻底崩溃了,从法院回来的路上,呆愣愣的,完全神不守舍,然后在大半夜翻盘山公路回家的时候,从山路上翻了下去。 原本的那个章柳的人生终结了,三魂七魄赶赴黄泉一碗孟婆洗尽今生种种,重新从章柳这具身体里睁眼的,已经不是过往的灵魂。 从山腰上向上爬,已经习惯了轻身术甚至御剑飞行的灵魂对眼下这具身体的“笨手笨脚”有些不习惯,及至终于再次爬上了公路,捂着额头,少年过往的记忆在脑中激荡,“章柳”眨了眨眼。 从脑袋里翻出一张关于日历的画面记忆。 2004年7月12日。 所以,揉了揉酸痛的筋骨,章柳想,现在怎么办? 第3章 家徒四壁,这是章柳“再次”踏进这个家里时的最直观的感受。 已经到后半夜了,天色很黑,离天亮还有不短的时间,一天一夜滴水粒米未进的章柳饥肠辘辘,然而翻遍了整个厨房,也只是在一个破旧的木柜子里翻到了半袋子玉米面,盯着那个巨大的灶台,那需要烧柴火才能燃起来了的大铁锅,章柳犯难了。 捏了个法决试图生火,结果别说火星儿了,连烟都没一点儿,轻轻嗅了嗅空气,这个钱州山疙瘩里绝对算是青山绿水的地方,灵气都稀薄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不说,周围的环境里还弥漫着一股秽气,挽救这具生机断绝的身体已经耗尽了他所剩不多的修为,而依照这个世界,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作为刘灵时生存的世界,他灵魂真正的故乡,此处灵气稀薄的程度,想要重新达到自己过去的修为境界只怕是不可能了。 正这么想着,一声轻微的响动让章柳回头。 黑漆漆的天色里几缕月光从敞开的门里渗进来,照在那个从卧室里爬出来的女娃娃身上,章柳的大妹妹长了一对儿和章妈妈一样的杏眼,大大的,看着章柳,满是惊惧惶恐,捏着手指,说:“哥,你也要走了吗?” 章柳顺着女娃娃的视线低头,看到女娃娃的视线落在他手中家里仅剩的那半袋玉米面上,一瞬间,章柳明白了什么——大妹妹以为他要把家里最后剩的那点儿吃的拿走跑掉。 胸腔里剧烈的情感,强烈的痛苦在翻搅叫嚣,那是属于真正的章柳残余的情感,在这一瞬间被触发冲击开来。 章柳不是个好孩子,可是他是可以算是一个好哥哥,他很爱自己的妹妹,很多次,在懦弱的母亲只能蜷缩着挨打时,章柳用瘦弱的身躯挡在妹妹面前,抵挡父亲的拳头。 微微闭了眼,静静的等待着那属于那个少年的残存的剧烈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章柳睁开眼,看着捏着手指满是惊惶的看着自己的女娃娃,说:“哥哥不走,哥哥只是饿了。” 满眼惊慌的女娃娃听到这话,似乎微微镇定了下来,然后走上前去几步,接过那半袋玉米面,熟练的用引子点火升起灶台,用水瓢舀水了碗水倒入锅中,及至水开了,舀了完玉米面倒进水里。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章柳很是汗颜。 看着坐在灶前板凳上侍弄灶火的大妹,章柳扫了眼这个家徒四壁已经没有大人的章家,想:以后该怎么办? 如果曾经体会过做“超人”的滋味,没有几个人会甘心变回一个普通人,体会了呼风唤雨飞天遁地的滋味,没有人还会习惯变回一个躲在深山里饭都吃不饱的问题少年。 要把修为找回来,这是章柳此时很坚定的想法。 翻遍了整个屋子,章柳没找到类似于存折、储蓄卡之类的东西,全家上下加起来只有二百四十零三块的rmb,章柳从那个他母亲藏起来的零钱盒子里翻出三枚一元的硬币,反手扔了起来,及至硬币掉在地上,章柳默默的以易门传下来的堪舆之术测算这次卜卦的结果,卦向东北,龙腾,利名,利修行,得有成。 收起硬币,章柳又默默再甩了一卦,测算若留之不去,何如? 卦相主伤病,困顿,穷途末路。 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大山才有活路,可是这三个没有了爸爸也没有了妈妈的章柳的三个妹妹该怎么办? “哥,面子煮好了。”章柳的大妹妹盛了碗稀溜溜的玉米面的粥走进来,捧着那破了边儿的碗走到他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脸上还带了一块块方才烧火熏的烟灰,脏兮兮的。 转头看向炕上,睡得口水直流的章柳的二妹妹和三妹妹,一个三岁,一个一岁半,小的还不足以了解家庭的变故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依旧睡得香甜无比。 这三个妹妹该怎么办? 跟着自己?已经不打算再用取巧的手段只打算用踏踏实实向前走的方式把修为找回来的“章柳”不知道未来的路好不好走,也不知道这三个娃娃跟着自己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第二天,从炕柜的抽屉里翻出来家里的户口本,上面写着的三个妹妹的名字和出生日期,章柳用昨天占卜用的硬币给这三个妹妹占了一卦,都是平安康健的卦象,这是易门里俗称的庸人卦,不好不坏,因恶则稍恶但不至大恶,因善则小善难成大善,总之是如同这世界上的大多数平凡人一样生老病死的命格。 章柳想了想,收了户口本,穿着昨天已经刮得有些破烂的那身运动服,出了家门。 翻山越岭,走了上百里的山路,章柳用一双脚走到了县城,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脚腕,若是以前的章柳的身体,即使正当青春年少,走这么长的路,一双脚只怕也要磨出水泡来的,但是现在章柳的身体却是不同,谢雍结丹不成的浓郁灵气,即使只是剩了那么丁点儿,也足以让章柳的身体脱胎换骨,比常人的身体更加优越了。 兜里揣了户口本,章柳找到了县里的儿童福利院,那是一处长长的漆着白灰的平房,外面围着一圈栏杆,大门锁着,大门边上有个红砖瓦的门房,上面一个红黑色铁皮卷的烟筒正在冒烟,章柳走到那红色的小门房前,敲了敲窗子,喊道:“大哥!大哥!” 门房的窗子开了,里面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打量了下章柳,说:“干嘛?” 章柳说:“我要见院长,我有孩子要送来。” 那胡子拉茬的中年男子打量了下章柳,“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正当章柳微微皱起眉头时,那男子从门房的前门推门出来,手里拿着一大串的钥匙,走到大门前,一边开大门的锁一边道:“送孩子过来?你家的孩子?你看着不大啊!把哪家的女娃娃的肚子搞大了?” 章柳没回话,就看着这男子把大门打开,把自己让进来,然后那男子指着院子里面的白房子说:“最里面就是院长办公室,我领你进去吧。” 章柳点头道:“谢谢大哥。” 男子在前面走,嘴里还唠唠叨叨的说:“你送哪家孩子来啊?你多大?你父母呢?” 章柳一直没说话,那男的也不生气,推开二层门,走进白房子里,一股异味扑面而来,再往里走,左右都是一件件刷着大白的隔间房,每个房间里都有几个孩子,年龄各不相同,一间房间里的床上并排挤着十几个看着不到一岁大小的婴儿,有几个明显有些残疾,还有一个皮肤白的不正常,剩下的看着比较健康的几乎都是女婴,都是瘦的不像话,哭哭啼啼的,声音细小的和小猫似的,还有一个屋子里一堆不满十岁的孩子围在一起,拿着破破烂烂的碗筷,围着一个大大的瓷盆子,瓷盆子里像是白水煮的大白菜,一个中年大妈正用一个大铁勺给孩子盛菜,孩子们一双双的眼睛盯着那煮的稀烂水趴趴的大白菜,直叭嗒嘴…… 章柳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跟着那个门房走进最里面的院长室,门房敲门,喊道:“有人送孩子来了!”然后就推门让章柳进去了。 院长室里一男一女,男的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看报纸,女的在旁边的椅子上正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吐皮,屋子里满地都是瓜子皮。 那女人一边“咔吧咔吧”嗑着瓜子,一边道:“送谁来啊?孩子呢?”言毕打量了下章柳,说,“你啊?你不行。我们这里不收你这么大年纪的。” 章柳扫了眼那女人说话时正在低头看报纸的男子,说:“不是我,我妹妹。” 这时候那个看着像院长的男人抬起头来,道:“你妹妹?你家里大人呢?” 章柳说:“妈死了,爸坐牢了。” 那看着像院长的男人“哦”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道:“证件带了吗?” 章柳走到这位院长桌子前的那把椅子上,把怀里揣着的户口本掏出来递过去,那个院长接过户口本,皱着眉头翻看起来,半响,把户口本往章柳面前一扔,道:“不行,你爸不是没死吗?我们这儿只收爸妈都死了的。” 这位院长说这话的时候,屋子里那个在嗑瓜子的女人仍然在“咔吧咔吧”的磕着瓜子。 章柳坐在那里,扫了眼这位院长,又扫了下那磕着瓜子的女人,没说话。 章柳说话,那位院长却不耐烦了,一手再次拿起报纸,一手挥挥手,道:“行了,说了,不是爸妈都死了的我们这里不收。” 章柳收了户口本,站起身来,转身出去了,在关门前,章柳听到身后那位院长正拍着桌子骂道:“没长眼睛啊!?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 章柳猜,这话应该是冲着那位带自己进来的门房骂的。 出了福利院,走出大门,回头看着这处白色的房子,章柳想,他是不会把三个女娃娃送到这里来的,这里不是好孩子应该呆的地方,那位小时候曾经呆过他的姓章的太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村子里也没有可靠的人可以托付,所以,现在,他就要带着这几个娃娃了,可是带着这几个女娃娃,他做事情又如何能方便? 叹了口气,算了,先回家,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4章 章柳又走了大半天,天黑了的时候才到家,走到家门口附近,隔壁邻居家养的狗开始狂吠,等到推开那破旧的黑漆木门进了院子,便看到一个小小的瘦弱的身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一把扑到章柳怀里,牢牢的抱住勒住章柳的腰,便开始哭。 章柳吓了一跳,抱着那个瘦小的身子,道:“怎么了?” 章柳的大妹妹把头埋在章柳的腰间,一抽噎一抽噎的,却死活不肯抬头,章柳无奈,一把将大妹妹抱起啦,走进屋子里,拍着大妹妹的背安慰着,道:“怎么了?怎么哭了?” 大妹妹终于肯抬头,一对哭得发红的眼睛满是惊恐的看着章柳,牢牢的抓着章柳的衣襟,道:“哥,你不会也走了对不?你不会不管我们了对不?” 章柳一愣,这一愣,便没有马上回答大妹妹的话,大妹妹的眼神更加惊恐了,颤抖着牢牢抓着章柳的衣领,道:“哥,你要丢了我们吗?” 章柳立刻回神,看着大妹妹那惊恐到近乎绝望的眼睛,章柳微微叹了口气,拍着大妹妹的背,道:“不会,哥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不管哥做什么都会带上你们的。” 惊恐中的大妹妹似乎并不相信章柳的承诺,依旧牢牢的抓着章柳的衣襟颤抖着,章柳只得抱着她,不断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许是因为看到哥哥出门就一直没回来,一直在惊恐中紧绷着神经等着哥哥,现在章柳回家了,大妹妹哭过后,小孩子的身体还是经不住这样的消耗,在章柳的怀中慢慢睡了过去。 把昏睡过去的大妹妹抱回大屋里,放到炕上,扯过被子给大妹妹盖上,再看看那两个因为年纪小而还不知愁的更小的妹妹,章柳叹了口气,把怀里的户口本拿出来。 此时章柳的目力过人,借着月光也能看清楚那本子上的名字,整理了下上面的资料,章柳得出了关于这个几个女娃娃的具体信息: 大妹妹,章秀,6岁。 二妹妹,章芳,3岁。 小妹妹,章雅,1岁。 都这么小,带着她们,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章柳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一大早上,村里的办公室里的大妈正早来了在打扫卫生,没一会儿,村支书也来了,大妈看到村支书来了,笑道:“今天来的这么早呢?” 村支书“恩”了声,给自己点了根烟,道:“来看看,最近这事儿闹得,上面盯得严。” 那大妈听到这话,叹了口气,道:“这事儿闹得是够不像话的,哎,可惜了,章家那个老鬼,自己混蛋也罢了,搭上了老婆一条命不说,这妈爸都没了,几个孩子以后怎么办?” 村支书叹了口气,道:“能怎么办?村里大家搭点儿钱呗,不然能怎么办?” 那大妈道:“不行领导你组织组织,看看哪家能养,领回家去养着得了,我看那几个女娃娃都还不错,老大秀秀挺能干活的。” 村支书冷哼一声,道:“都是女娃娃,又都记事儿了,哪家肯养?大的那个小子又总是闹事,不省心的。” 正说着,两人话里的主角——那个闹事儿不省心的小子却是直接推门进来了,看着两人,道:“我要办身份证。” 村支书和大妈两人都愣了。 在村委会那把破旧的木凳子上坐下,村支书抽着烟,道:“你要办身份证?你满十八岁了吗?” 章柳道:“没满,我今年十六,就因为没满才来这里要大叔你帮忙。” 村支书皱着眉头,道:“那你这是干嘛?又作什么?” 章柳道:“我出去打工,需要身份证。” 村支书满是皱纹的脸皱得更厉害了,道:“你要出去打工?那妹妹怎么办?” 章柳道:“我带着她们。” 村支书还没说话,那旁边的大妈倒是先开口了,道:“孩子,你别一急就没头没脑的乱撞,这事儿……出去打工可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不是一出去就能赚到钱的,更别说你还带着你几个妹妹,这可不是那么容易……” “我不带着她们,在村子谁养她们?”章柳静静的道,“你们养吗?” 一句话把大妈给堵回去了,章柳知道这个大妈家里为了要一个男孩,前面连生了两个丫头,又堕了一个才得了一个孝子,现在家里三个孩子,也不是宽裕的人家,所以一句“你们养吗?”,就能让她说不出来话。 章柳不想和这两位“成年人”再多做纠缠,直接开口道:“我办了身份证出去,不管怎么样,麻烦都是我的,如果你不给我□□,我就天天来闹,到时候麻烦肯定都是你的,我可不会让你们安生。” 村支书被章柳这话弄得有些生气了,拍了下桌子,指着章柳的鼻子骂道:“你这小子不识好歹!” 章柳此时倒是平静了,看着村支书那满是皱纹黝黑的老脸,道:“不是我不知好歹,我留在家里,我们一家人吃什么,等着饿死吗?我有手有脚,能干活,能挣钱。” 这话说的村支书倒是有些消气了,叼着烟抽了几口,最后叹了口去,道:“这事儿……哎,行,你把户口资料之类的备齐了,我把证明开了,去县里跑跑,尽快把证给你办下来。” 自家事自家知,村子里并不富裕,村委会的那点儿钱,能救急却救不了穷,一家四个孩子都等着村里养,那如何能拖得起,章柳的话说得难听,但是却是在理,若是章柳带着几个妹妹离开村里去打工,那么麻烦是他们自己的,若是留在村子里,麻烦是整个村子的。 昨天去在县城福利院时,就顺便把该复印的各种资料和该照的照片都准备齐全了,此时把该交的东西都交给村支书,章柳起身告辞,推开那扇旧门出去时,章柳想:还真是所谓的穷山恶水出刁民,两辈子加起来,自己都没做过这种近似于无赖的“你不给我我就闹事”的行为,可是此时此刻,似乎也只有这样的法子才能求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眼下一贫如洗的生活没有给他可以有尊严的讨价还价的筹码。 看着转身离开的章柳的背影,那位从被章柳呛了一句后就一直没说话的大妈突然有些疑惑的道:“章柳是不是长个子了,好像长高了,人看着也白净了,以前没这么细嫩,腿看着似乎也长了,我记得以前他随他妈,都是短腿。” 村支书一边抽烟一边在那里翻着那一堆证明材料,头都没抬,道:“半大小子,一天一个样,长了个子也不奇怪。” 大妈依旧疑惑道:“唐美的丧事是村里大家给帮衬着搭办的,这刚几天没见啊,窜个子也不能这么快啊。” 村支书皱眉听着,但是显然是没入心,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中年妇女很是无聊的唠叨而已,不值得留心驻耳。 第5章 章柳从家里的破木柜子里翻出了几个编织袋,把家里的那床被子和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和一些换洗的衣物塞进去,这些收拾了下这个一贫如洗的家里也就不剩什么东西了,扛着编织袋,怀里抱着最小的刚断奶的妹妹章雅,身后是牵着二妹妹章芳的大妹妹章秀,章柳对大妹妹章秀说:“牵着哥哥的衣角,别走丢了啊。” 这个时候章柳万分想念那以前经常使用的很是基本的袖里乾坤的小法术,那时不管多少东西都能轻轻松松收纳进来然后潇洒上路,而此时此刻作为章柳的少年,却是只有两只手,扛了行礼抱了婴儿就分不出另一只手去抱剩下的两个妹妹了。 章柳就这么带着三个妹妹到村口等着那从来都不准时的巴车拉自己和三个妹妹去县城,章柳自己可以翻山越岭的走去县城,可是他腿短体弱的三个妹妹却是不可能陪着他一起翻山路的,就算是能,等走到了火车也早开了。 坐在那破旧的“车站”平房前的长凳前等巴车,陆陆续续有些村里人过来,开始章柳以为是来等车,后来才发现这些村里人都是来送自己的。 要花点儿时间从记忆翻找才能把这些人的姓名身份和眼前的形象画面合起来,然后看着这些长辈们,有些可能还被章柳偷过东西砸过家里的门窗玻璃,甚至握着菜刀追着章柳跑过,这个时候,当章柳要离开的时候,陆陆续续的赶过来,给章柳塞钱。 钱都不多,二十块五十块的,村子里穷,每家都不富裕,拿出这点儿钱来都差不多是挤出来的,还有的没拿钱,拿了衣服被子之类的,还有的塞给你章柳一打用竹篮子装着的鸡蛋。 章柳看着这些长辈们塞进怀里的东西,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仔细回想,他是刘灵的时候在一个二线城市出生,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会计,家里生活算是小康,平安顺利的长大,做谢雍时威风八面,只有自己抢别人的哪有别人为难自己的,倒是真没穷到过现在这种要靠百家施舍的地步。 那日在村委会被章柳呛过的大妈拿了一个红布抱抱塞进章柳怀里,然后理了理章柳的那一头乱毛,道:“出去要当心,不比村里面,城里人都是不好说话的。” 还有一位皮肤黝黑年长的大爷,拿着根烟抽着,说:“在外面过不好就回来,种地是苦点儿,但好歹有口米吃,饿不死的。” 章柳把这些叔叔阿姨们塞得东西收好,很有礼貌的道:“谢谢叔叔阿姨。” 等到那不知道准时为何物的巴车终于到了,章柳抱着小妹妹,扛着行李,带着大妹妹和二妹妹,在一村人的送别下,踏上了他的离村路。 章柳坐了三个小时的巴车到了县里,把村子里的长辈塞给他的钱和家里仅剩的那两百多块钱数一数,攒一攒,买了三张去帝都的火车票,硬座,一张成人票两张儿童票,剩下的一岁大小的章雅,不用买票。 半夜时,火车进站了,章柳扯了扯在候车大厅里靠着自己睡着了的大妹和二妹,抱着小妹扛着行李,挤在人群里,一边回头看着妹妹,一边在拥挤的人头里奋斗者,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上了火车。 及至在位置上坐定了,章柳从行李里翻出那个破旧的大瓷杯子,翻出那乡亲送的土鸡蛋,在火车上的热水取水处把鸡蛋冲开了,用铁勺子盛着喂给两个妹妹吃。 大妹章秀和二妹章芳还好说,都有几分懂事了,小妹章雅还是个一岁大小的小娃娃,可能是鸡蛋有些腥,不好吃,所以哭哭啼啼的吃不了几口就不肯再吃了,章柳没法子,把白糖罐子从行李里翻出来,那见底的一点点白糖是章家最奢侈的吃食,此时见到章柳把这个罐子翻出来,章秀和章芳都看着罐子直流口水。 章柳让大妹妹章秀看着二妹妹章芳,把剩下的鸡蛋吃完,还叮嘱她们呆在座位上不能乱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要和不认识的人乱走,然后抱着章雅端着那个打白瓷杯子去放热水的地方把剩下的那点儿白糖挑出来几勺冲成了糖水,回来把糖水放凉了,在一点点的喂着章雅喝。 这回章雅不闹了,乖乖的把糖水喝完了,然后就开始打着带着点儿奶香味哈气,在犯困了。 喂三个妹妹吃完了鸡蛋,章柳站起来让二妹妹横躺在硬座上,又从行李里翻出被子在硬座底下的地上铺好了,让大妹妹躺进去,哄着两个妹妹道:“大妹,二妹啊,吃饱就睡的啊。”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章秀和章芳都很懂事,听话乖乖的躺下,加上在候车厅等火车等了到半夜,早就困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章柳抱着最小的刚一岁的章雅,压着硬座最外面的座位坐下来,哄慰着章雅,不一会儿,章雅也打着带着奶味的哈气,趴在章柳的怀里睡着了。 这一连串的忙活,让坐在桌子对面硬座的乘客看得满是好奇,有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女的忍不住开口问章柳道:“小伙子,你多大?”看着章柳那张细嫩的脸,道,“你爸妈呢?”又打量了下章柳的三个妹妹,刚才围观了章柳这一连串忙活,女的满是好奇,道,“这是你妹妹?”方才她有听到章柳叫章秀、章芳做妹妹。 章柳抱着章雅微微放松了下靠在硬座的靠背上,直上直下的靠背让人根本靠不住,很难受,所以靠了一会儿章柳又直起腰来,擦了擦章雅睡出来的口水,章柳回答那女人的话道:“都是我妹妹。” 女人旁边的男的皱着眉头看着章柳,道:“你自己出门?带着你妹妹出门?你家家长呢?你爸妈呢?” 章柳对这些查问有些不耐烦,直接道:“妈死了,爸坐牢了。” 一句话把男人和女人的问话都给噎住了,然后章柳也不去注意这两人了,抱着章雅闭目养神起来。 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流动的气息,空气里面凡人察觉不到的污秽之气让章柳觉得非常的不舒服,这个世界的环境已经被折腾的濒临崩溃的边缘,即使如章柳家乡那样的深山老林里也是灵气稀薄满布秽气,更别说其他的地方了。 按理来说,对于修行,大城市的环境只会更加不利,如果章柳想恢复修为,他应该做的是去更加人迹罕至的秽气更少的地方,而不是去所谓“龙腾”之所的帝都折腾,但是师父传给他的堪舆易理之术从来没出过错,卦象说若想恢复修为就该去卦象所指的地方,那么在帝都应该就会有一些他目前还想不到的机缘吧。 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却是根本睡不着,因为周围那一直环绕着的秽气让章柳有一种身在“粪坑”一般的感觉,常人感受不到,但是经过谢雍残余灵气洗经易髓、夺胎换骨后的章柳却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些秽气在空气中漂浮旋转,然后有些秽气黏在人的皮肤表面,钻了进去,沉淀下来,在人的身体里累积的过程。 这些章柳都感受得到,所以他难以抑制的觉得不舒服,以至于根本不可能放松下来入睡。 “小伙子,要不你做我这里?”一个女声将章柳拉出了自己的思绪,章柳睁眼,看到刚才和自己聊天的那个对面硬座的女人正在和自己说话,看着自己睁眼了,那个女人说,“小伙子,你过来做我这里,你妹妹躺着睡觉,腿还放在边上,你压着个座位的边边做着,还抱孩子,哪里睡得着?咱们换个座位吧。” 女人身边的男人听到这话,微微皱眉,但是也没说什么,章柳眨了眨眼,看着对面的女人,有些反应不过来,良久,直到他怀里的章雅吐了个奶泡泡,章柳才回神,扫了眼女人身边的皱着眉头的男人,道:“不用了,我没事。” 第6章 章柳根本睡不着,一夜无眠,早晨起来,大妹章秀、二妹章芳也先后醒了,大妹章秀从硬座底下钻出来,打着哈气揉着眼睛,章柳一手抱着章雅一手从行李里扯出一条旧毛巾,道:“大妹啊,拉着妹妹去洗漱了。” 章秀揉着眼睛,听话的拉着章芳跟在章柳身后一起朝着火车上的洗漱区走去。 可能是因为时间还早,洗漱区没什么人,章柳想把章雅交给章秀抱一会儿,可是刚一岁大的章雅一离开章柳的怀抱就开始哭,章柳知道这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上的气息比较干净的缘故,因为经过夺胎换骨后的章柳的身体里,很多秽物被清除了,这些常人是感觉不太出来的,顶多只会觉得这个人皮肤变好了,气色变好了,似乎还长高了,比如村委会里面的那位大妈就觉得章柳似乎几天不见就长个子了,腿似乎一下子拉长了,这差不多就是成人的感觉。 所谓的成年人常常会惑于自己的视觉,通常都会给自己看到的画面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孩子还在长个子的时候,一天一个样也不奇怪。 人总是难以接受自己不理解的怪事,总是会习惯性的试图把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合理化,哪怕只是表面的合理化。 但是婴儿却不同,越是小的孩子越受世界上杂七杂八的污染越少,也越容易有最本质的感受,所以章雅能够感觉出来现在抱着他的“章柳”的与众不同,能够感觉出章柳的气息的纯净,所以在章柳怀里时,章雅就很安静,几乎不怎么哭闹,而一离开章柳的怀里,就立刻开始哭号了。 叹了口气,章柳明白这其中要隘,只得又把章雅抱回怀里,然后把那条旧毛巾递给大妹章秀道:“大妹妹啊,帮小妹妹擦脸漱口啊。” 章秀很乖,平时在家里她也是经常帮忙做家务干活的,所以接过毛巾乖乖的看着章柳伸手拧开水龙头然后满是好奇的道:“哥,这个东西能够出水啊!” 章柳家里穷,他们整个村子都穷,又处在山沟沟里,接自来水的成本太高,现在村子里大多还是用老式的水井取水,章柳家也不例外,所以这算是章秀第一次见到水龙头,自然满是好奇。 章柳转身拿着那个白瓷杯去倒热水冲泡玉米面,家里没什么吃的,从钱州到帝都要两夜一天,囊中羞涩,没钱买吃的,章柳就想出了个法子,在家把玉米面炒熟,弄成像炒面那样的东西带着。 章柳一手抱着章雅,一手控制端着杯子,听到章秀的话,解释道:“那是水龙头,你把毛巾弄湿了,毛巾不要沾到下面的盆子,盆子不干净。” 章秀听话的点了点头,用还没长成的握着毛巾放在水龙头下面吧毛巾弄湿,章秀的力气还很小,加上在家里都是用盆子盛了水弄湿毛巾,所以手就抖抖的,花了很长时间都没弄好。 这个时候陆陆续续有人起床来洗簌了,有一个身形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走到洗簌区,打着哈气去拧水龙头,却发现旁边的这个龙头不出水,等着在出水的水龙头下洗毛巾的章秀,但许久都没见章秀弄完,就不耐烦的一把拎着章秀衣领把瘦瘦小小的章秀半拎着一把扔开,吼道:“别耽误别人时间。” 章秀一个跌列向后摔了过去,幸好没撞到什么,踉跄了几步就站稳了,但是毕竟年纪小,握着手里的毛巾忍不住的眼圈开始泛红,然后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章芳年纪更小些,直接就被吓哭了。 章柳听到哭声,急忙转身走回来,正看到那个虚胖的男人对着大哭的章芳怒吼道:“哭什么哭!” 这时,也过来排队等洗簌的章柳他们座位对面的女人把哭泣的章秀和章芳拉到自己身后,生气的指着那个骂人的虚胖男子道:“干什么!冲孩子吼什么?你插队你还好意思冲孩子动手?” 那胖男人听到女人冲她喊,转头掳袖子握着拳头挥舞,道:“操/你/马,关你屁事!在这里瞎bb!” “不关她的事,关我的事。”很干净的声音传来,虚胖的男人不自觉的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却看见一个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另一只手端着一个白瓷杯的男孩,个子高高的,腿长长的,杏眼峨眉,皮肤很白很干净,打眼一看就觉得像有自带柔光一样,很漂亮。 男孩端着白瓷杯,一对眸子很清亮,看着这个胖男人,说:“不关她的事情,关我的事,你动手的是我妹妹。” 男孩并不壮硕,相反还带着点儿青春期少年人的单薄,也许正是这份单薄让胖子有了几分底气,也有可能是起床来洗漱的乘客越来越多,围观的乘客越来越多,让胖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脸蛮横嚣张的挥着手臂道:“你他妈的干嘛?” 章柳看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很脏,不是说这个男人没洗澡有恶臭之类的,不是,但是这个男人周身围绕的秽气,这个男人呼吸里挥舞移动间那清晰可见的污秽之气从他身体窜出来又钻回去,钻回去带出更多污秽之气又窜出来,这胖男人的身体简直就像一个移动的秽物收集站。 章柳觉得很厌恶,就像眼前有一坨移动的马桶还在不断的剧烈晃动似乎随时会把自己装着的祥瑞飞溅出来的感觉,这让章柳不自觉的头微微向后仰,下意识的想离这个男人远一点,但是他的这种微微回避的态度却让对面那个嚣张叫嚣的男人以为他怕了,更是嚣张的拍起洗漱台道:“马b,你他马的小杂种,你他马的给老子过来,你当老子好惹的。” 这叫嚣让坐章柳对面的女人更愤怒了,道:“你有脸没脸?自己插队抢小孩子的位子,和小孩子动手,这还有理啦!老公,叫乘警!欺负小孩还摆嚣张。” 女人身后看到似乎这边有些吵闹声就从座位上离开过来的男人听到女人这话,有些皱眉,道:“多大点儿事儿,叫什么乘警。” 旁边陆陆续续堵了不少端着杯子和毛巾来洗漱的乘客,此时也不耐烦的起哄道: “有完没完啊?别耽误大家时间。” “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去一边解决,我们还要洗脸刷牙呢。” “别害事儿行不行,大家都等着呢。” 那胖男人听到这话,更嚣张了,冷哼一声,指着章柳的鼻子骂道:“小兔崽子,别惹老子听到没?惹急了老子,我他妈的废了你。” 这话叫嚣的声音很大,章柳怀里的章雅被吓哭了,婴儿的哭声有些尖厉,很刺耳。 章柳看着这那胖男人,没说话,却是走到那个挡在他两个妹妹身前的女人旁边,拍了拍怀里哭泣的章雅,说:“大姐,帮我抱下。” 那女人接过苦的一抽一抽的章雅,说:“小伙子,你干……”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章柳脱了身上穿的那件很是破旧的运动服的外衣,包住了手掌,然后走上前两步一把拍在那个胖男人身上。 那个胖男人觉得自己“吵赢了”,很是得意洋洋的拨开围着的乘客想要离开,却被人拍在肩膀上,正不耐的一甩肩膀道:“干嘛?”却被人一个大力拽着转了身,然后胖男人就对上了一对很是清亮的眸子,那对眸子很干净,但是却有些别样的幽深冷意蕴荫其中,那眸子的主人一把掐住胖男人的脖子,直接把这个男人按在墙壁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章柳把这个少说一百五十斤以上的男人掐着脖子沿着墙壁支起来,看着呼吸困难开始翻白眼的胖男人,章柳的神情很平静,情绪没有半分波动,好像和在厨房做饭收拾房间做家务一样坦然自若,说:“你能不能费了我,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就能废了你。” 旁边替章柳抱着章雅的那位大姐看到这一幕,有些害怕了,上去拉了拉章柳的胳膊,说:“小伙子,行了,再闹要出人命了。” 章柳松手,那个胖男人像一滩烂泥一样摔在地上,捂着脖子不断的喘息咳嗦。 也许是被章柳这个看上去并不魁梧甚至有些单薄的年轻人能够把这个胖子像拎小鸡一样的掐着玩的举动给吓到了,围观的乘客,刚刚还在起哄说“别害事儿”的乘客,都安静了,一句话都不说了,洗漱车厢里之有章雅尖厉的哭泣声还响着。 第7章 章柳看着那个像烂泥一样的男人,将裹在自己手上的运动服撕下来,用一种有些嫌恶的眼神看着这件衣服,章柳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件衣服方才和那胖男子接触的部分沾染了的秽气,虽然本来这衣服也不算是完全的“一秽不染”,但此时这秽污却突然变得浓郁了,沾染在衣服上的感觉,在章柳的感触里,和一抹祥抹在衣服上的感觉是一样的。 但是没法子,他现在没几件能换洗的衣服,把里子外翻,把外面那层沾染了污秽的地方裹起来,然后夹着这件衣服,章柳对帮自己抱章雅的那位大姐道了声谢,把章雅抱回怀里,用手轻轻拍着章雅的背,说也奇怪,刚才还哭得很尖厉很大声的章雅一到章柳怀里,很快就被哄慰住了,慢慢的抽抽噎噎揉眼睛,还使劲儿的往章柳怀里钻。 章柳拍着章雅的背,扫视了一眼似乎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还很安静的围观中人,很有礼貌的道:“这是我和这个胖子两个人的事情,不耽误大家的时间,我们自己解决了,也请大家不要多管闲事来害事才好。” 说完了这些,章柳一只手抱着章雅,另一只手把洗漱台上的白瓷杯端起来,对手握着手站在那里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章秀和章芳道:“大妹妹啊,拉着二妹回座位去啦。” 章秀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章柳,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哥哥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记忆里,瘦弱的章柳每次挡在他们身前去阻挡父亲的圈头时,只会别父亲打得更厉害,哥哥每次试图反抗父亲,最后都会落得一个遍体鳞伤。 章柳走在前面,围观的人不自觉的给他让了路,然后他走了两步却发现章秀和章芳没跟上来,章柳有些疑惑的回头,说:“大妹?”发现章秀似乎还在发愣,章柳以为章秀人小腿短有些累了,又或者刚才被吓到了,两辈子加起来章柳都没带过养过小孩子,所以搞不清楚小孩子的想法,只得放软了声音道,“大妹妹啊,是不是累了,可是哥哥要抱小妹妹,没法抱大妹妹啊,牵着哥哥好不的啊。” 章秀此时似乎反应过来了,听到章柳的话,拼命地摇了摇头,然后拉着章芳跑过来,一把扑过来拉着章柳端着杯子的胳膊,神情似乎有些兴奋。 章柳带着三个妹妹回到座位上,刚才充好的甜玉米粉也不烫了,章柳用勺子一勺勺的依次喂章雅、章秀和章芳,拿勺子喂章秀的时候,章秀接过杯子,说:“哥,我自己吃就好。” 章柳抱着章雅也觉得有些费尽,听到章秀这样说,就点头说:“好。” 从章柳的手里接过勺子,章秀愣了一下,看着章柳白白嫩嫩的指头,章秀脱口而出说:“哥,你手变白了。” 章柳看了下自己的手掌,他知道其实他手不仅仅是变白了,其实指骨也变长了,事实上他全身的骨头都被“重置”过一遍了,不过这些自然是没犯法和章秀解释的,所以章柳道:“是啊,今年没下地种田,晒太阳晒得少。” 章秀炸了眨眼,有些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章芳,章芳很乖,吃了一会儿就推开勺子。”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座位上的那对男女回来了,女的看到章柳,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边上面色不善的男人扯了下袖子,有些尴尬的闭了嘴。 章柳看见了这一幕,也没说什么,只是当做没看见。 章秀喂完了二妹,一勺一勺的开始把剩下的甜玉米粉吃完,连缸子里面都舔的干干净净,可是正埋头在缸子里面舔缸子壁的章秀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惊慌的道:“哥,你吃饭了吗?” 章柳抱着章雅哄着,说:“我吃过了,你们睡觉时我吃的。”以章柳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还不能支持完全的辟谷,但是短时间内不吃东西还是做得到的,这个世界的食物的秽气太多,章柳要吃的太多的话,身体必然要累积下不少秽气,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也会在净化这些积累的秽物过程里被消耗殆尽,所以两相比较,还不如不吃呢。 对面坐着的女的看到了这一幕,昨晚她没怎么睡,自然知道章柳是没吃东西的,听到章柳对章秀说的话,女人动了动嘴,但是没说什么。 等到章秀、章芳把早饭吃完了,章柳想把章雅给章秀看着,他端着杯子去洗干净,却见有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却是方才他“教训”了的那个胖子把乘警找来了,一边给乘警引路一边吵嚷说:“警察同志,你看就是那边,就是那小子,他打我来着,你看看把我这里掐的。”一边说那胖子还一边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红痕嚷嚷着。 章柳神色很平静,没有什么变换,抱着章雅拍着章雅的后背哄着,看着那胖子带着两个乘警走到他面前。 乘警走近了,年长些的那个上下打量了章柳下,皱起了眉头,说:“你多大?成年了吗?你爸妈呢?”又扫了眼旁边座位上的女娃娃,说,“这几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章柳微微皱眉,他活过的年头,做眼前这个乘警的爷爷都足够了,但现下这具皮囊的年轻,却使得他不得不一次次的应付诸如这种“你成年了吗?你爸妈呢?”这样的质疑,章柳心里有些不耐烦地情绪在酝酿,但是却没表现出来,脸色依旧平静,看着似乎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说:“我家里大人都不在了,我是家长,她们是我妹妹,我带户口本和村里开的身份证明了,你们要查吗。”说完也不等乘警回应,便一手抱着章雅一手把行李从行李架上扯下来,从里面掏出户口本和村里开得各种证明,递给乘警。 此时乘警身旁的那个胖子倒是兴奋了,满是油光的脸上闪耀着兴奋之极的光芒,叫嚷着说:“警察同志,好好查查,查查,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说不定是个人贩子。” 车厢里,周围出了这个胖子的声音,大家都恨安静,没人说话,也没人掺合进来,在这个时代的这个世界里,人们对于警察有着本能的畏惧,所有被警察查问的人一瞬间气势似乎就弱了,即使没有确定这个人真的犯了法,可是人们依旧会潜意识的判定这个人有罪,因为如果你没犯法没做错的话,警察怎么会不查别人就查你呢? 所以当乘警开始查章柳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明时,胖子兴奋了,周围人看着章柳的眼神也不自觉的带了些异样的审视了。 那年长的乘警查完章柳递到手里的资料,然后把这些东西还给了章柳,年长的乘警微微皱着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问章柳说:“你刚才打人了?” 第8章 胖子听到乘警这话,立刻精神起来了,指着章柳说:“他打我了。” 章秀和章芳唯一见过警察的一次就是母亲去世的时候,那是她们来到这个世界起最噩梦一般的日子,因为从那天以后,即使仍旧年幼她们也知道自己失去了生活中爱着自己能支撑这个家的那个女人,所以在再次面对警察,面对这些穿着相同制服的人时,两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章秀牵着章芳的手,紧张的看着正在和哥哥说话的警察。 转头时章秀那大大的眼睛正满是惶恐情绪的看着自己,而那查看过村里开得那些证明的年长的乘警知道这确实是一家人,妈死了,爸坐牢了,家里最大的就是哥哥章柳,却也只有十六岁,此时眼看自己把人家小妹妹吓成这个样子,简直都是个“坏人”了,年长的乘警不自觉的放轻柔了声音,说:“别害怕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章柳微微歪了下头,看着那个胖子,说:“我没打他。” 那胖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指着章柳骂道:“你个小畜生睁着眼睛说瞎话!” 章柳有些觉得好笑的挑了挑眉,一对眸子仍旧没什么情绪波动,说:“我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我看是你这个开口就骂人的家伙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胖子气急败坏,掳袖子就想和章柳动手,但却在对上章柳的眸子时被那猛然划过的一抹冷意吓了一个哆嗦,便有些缩了,没敢真的扑过去,可是他还没退,他身旁那位年长的乘警已经一把拽住他,制止道:“你干嘛?警察在这儿还敢动手?” 此时这位乘警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人其实都是感情动物,这个胖子满口脏话一身油光,章柳长得干干净净秀气漂亮,长得虽然不瘦弱但是也不壮硕,比这个胖子看上去足足小了一圈,怀里还抱着个娃娃,身边跟着两个小妹妹,怎么看都不想会和人动手的样子,这个胖子满口脏话,在警察面前还敢掳袖子,看着就不像好人。 这个时候,这乘警心里已经有些认定是这个胖子找麻烦欺负人家小孩子,所以便不想在纠缠下去,带着不太耐烦的口气对胖子说:“你说人家打你,证据呢?” 胖子一听乘警说这话,急忙指着自己脖子上那圈红痕说:“警察同志,你看,我这脖子红印子就是他掐的。” 因为章柳嫌弃这胖子周身秽气,所以是用衣服包着手去掐那胖子的脖子,所以现在那胖子喉咙上的红印子是看不出清晰手印的痕迹的,只是红红的一片。 乘警看到那印子,皱眉道:“这只能证明你被人打了,不能证明打你的就是人家小伙子。” 那胖子听到这话,简直有点发蒙,在原地团团乱转,最后像四处张望了下,对着旁边的乘客说:“你们刚刚有人看见了吧?刚刚那么多人,你们没看见这小子打我吗?” 胖子的眼睛焦急地扫过那些乘客,而胖子看不见的是当他的眼睛扫过那些乘客时,抱着章雅的章柳的眼睛也跟着他扫过每一个他扫过的乘客,章柳的眼睛随他的母亲唐美,一对杏眼,眸子很清亮,但是也许是因为活了两辈子的缘故,时间本就会在人的身上留下最难以磨灭的印痕,灵魂的苍老有时候表溢的是难以掩饰的的平静和漠然,这样属于历经沧桑的老人才有的漠然出现在一个少年人眼中时,是会有点吓人的,更何况方才众多乘客还见证了这个少年人超常的武力值,所以这些乘客在章柳的眼神扫过后,都低头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胖子见没有一个人出来为他作证,急了,在原地团团乱转,急道:“你们刚才不是都看见了吗?怎么不说话啊?怎么都不说话啊?” 那年长的乘警此时已经彻底的不耐烦了,说:“行了,你没证据能证明人家打你,还这么折腾人家孩子干嘛?行了,回你自己的车厢去!” 这胖子这时又气又急,指着身边的那些乘客大声说:“你们咋回事?刚刚明明都看见了。” 这时一个在旁边座位上的年轻人想站起来说什么,却被他旁边年长的似乎是他母亲的女人拉了一把,狠狠瞪了一眼,便又坐在位子上出声了。 乘警皱着眉头,指着那胖子喝道:“别闹了!回你的车厢去!再闹我处理你!” 那胖子还想在说什么,却被乘警的一瞪眼给吓得一个哆嗦,最后完全蔫了,最后被乘警押着离开了章柳所在的车厢。 章柳一手抱着丝毫没被这番争吵影响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章雅,一手拎着行礼收拾东西,然后对一旁一直吓得很安静没发过声的章秀和章芳说:“没事。” 章秀大大的眼睛依旧残余这惊慌,握着章芳的手在不住的颤抖,看着章秀这个样子,章柳微微皱眉,他活得虽然够久,可是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哄孩子的经验,也想不出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让明显满是惶恐的章秀放松下来,想了想,章柳伸手摸了摸章秀的头,说:“没事儿,哥没事儿。” 章秀有些不知所措的坐那里,感觉着章柳摸着自己头顶的手的温度,章柳这个动作似乎让她微微镇定了下来,说:“哥,他们不会抓你走吧。” 章柳换了只胳膊抱着章雅,章雅似乎被这个动作弄得有些醒了,打了个带着口水泡泡的哈气,说:“不会,哥没犯法,没事的,别想太多。” 章柳对面的那个在洗漱间里帮章柳抱孩子的女人,从刚才看到章柳把那个胖子单手拎起来起就一直没再和章柳说话,此时听到章柳这样安慰章秀,这女人身旁的丈夫扫了章柳一眼,说:“你倒是真自信,你就不怕有人作证警察真抓你? 章柳拍着章雅的背哄着章雅再次入睡,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说:“不怕,刚才那个胖子欺负我妹妹欺负小孩子这些围观的人什么都不敢说,现在他们就突然变勇敢了?出门各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懦弱的围观者永远都是懦弱的围观者。” 男人听到这话,扫了章柳一眼,没再说什么。 第9章 从钱州章柳上车的县城到帝都,两夜一天的火车,前一天上车睡了一觉,早晨吃饭洗漱完了,又经过胖子那么一闹,很快就到了中午,章秀和章芳都很安静,两人趴在火车窗前很是好奇的看着窗外飞速划过的景色,直到肚子开始咕咕作响。 闭着眼睛想要运用功法修行一会儿,但是方才运了会儿气就发现周围的那些极为稀薄的灵气没吸进来多少,秽气倒是被搅动的纷纷的向自己身上粘来,这让章柳恶心的不行,急忙停止运功,然后就听到了章秀和章芳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一直趴在章柳怀里睡觉的章雅,不知道是不是也饿了,这会儿吐着泡泡醒过来,不停的四处好奇张望鼓动,还总是试图去吮吸自己的手指,被章柳制止后就试图去往章柳胸口凑,嘴巴还吧唧吧唧的做吮吸状,搞得章柳满脸黑线。 叹了口气,章柳满是无奈的把章雅放到座位上,又拿起杯子准备去冲玉米面和鸡蛋了,章雅一离开他的怀抱就又开始哭,伸出细嫩的小手试图去拽章柳的手指,这回章柳可没再纵容她,因为章柳觉得他再纵容下去,可能章雅就分不清他是男人不是女人是她哥不是她妈了,话说,刚才章雅往他胸口蹭的那个举动可把章柳雷得不浅。 章秀照顾妹妹习惯了,章柳一把章雅放到座位上,章秀就很习惯的抱着妹妹的腰,防备妹妹从座位上掉下去,章雅虽然还只是会爬,走不利索,可是还是不断的扭来扭曲,一边扭一边哭。 章柳对章秀说:“看着妹妹们啊。” 说完端着杯子就离开了,用开水冲了鸡蛋和玉米面,章柳端着杯子回来,一路就听到章雅在一直哭,回到座位上把杯子放下,章柳叹了口气,把章雅又抱起来,刚一趴进章柳怀里的章雅立刻就止住了尖厉的哭声,章柳无奈了,这带孩子还真的比他想象的难上不少。 拍着章雅的背哄慰着,章柳转头对章秀、章芳说:“你们先吃饭了好吧,你们吃完了哥哥再喂妹妹啦。” 章秀还没说话,章芳却是先动手了,一把将那杯子举起来“咣当”一声挪到更靠近章柳的那边桌子,大声的道:“不吃!” 二妹妹章芳一直很安静,这些日子都没怎么说过话,今天突然开口说话了,就是这么尖厉的大声叫嚷,这让章柳微微皱眉,开口说:“二妹不喜欢吃吗?现在没法子啊,等下了火车哥再给你买别的好不?” 章芳指着章柳大声道:“哥你骗人!” 章柳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没什么养孩子的经验,他千里迢迢奔着帝都去也是想办法要拿回修为,拖着这三个妹妹,一则是因为他现在是“章柳”了,总该担负点儿这个身体遗留的责任,二则也是章秀太懂事太招人心疼,让他舍不得丢下她们不管。现在的情况,章家家徒四壁,章柳兜里的那点儿钱,还要预备到了帝都后的生活。这个时候章芳闹着不吃东西,若是不顾现实的情况,要吃好的喝好的,他可是拖不起。 章芳自是不知道章柳此刻的心思百转,仍旧用指头指着章柳大声道:“哥你骗人,你说昨晚吃过了,你根本没吃东西!大姐在地上睡得,我在上面睡得,我看见了!早晨你也没吃!”章芳说完这话,小小的身子扭吧扭吧凑到那白瓷杯前面端起来然后使劲磕了下桌子,说,“哥哥先吃!你不吃,我们也不吃!” 章芳的眉眼像唐美,但是五官轮廓却有点儿像章复,有些硬朗的感觉,但是还没长开,也只是肉呼呼的一团,此时这样一脸严厉的看着章柳的样子,煞是可爱,让章柳忍不住发笑。 章柳笑了,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个女人却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红红的眼睛看着章柳和章秀、章芳,然后突地扯过脚底的行李袋子,从里面翻出一袋子香肠和不少罐头,塞给章柳说:“小伙子,喏,吃东西,别省着,只顾着妹妹饿坏了自己怎么办?” 章柳愣了一下,看着这个女人,又看了看女人旁边那个眉头又皱起来的男人,叹了口气,推掉了女人塞过来的东西,说:“大姐,真不用,我不饿。” 章柳没法子解释自己其实真的不太需要吃东西,但是显然的,直说自己是个修士可以半辟谷这样话说出来肯定是会被人当疯子看待,但是不吃又肯定被章秀、章芳误会成自己怕东西不够吃在忍苦挨饿,对面的这位大姐塞东西给自己的时候,章柳眼角瞥到了章秀,章秀的眼睛红红的,好像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叹了口气,章柳把那个白瓷杯子拉得离自己近了一些,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然后对章秀、章芳说:“哥哥吃东西了,你们看到了,不许再耍脾气,再耍脾气哥哥生气了,也不吃东西陪你们了。” 章柳说这话时微微板起脸来,他三世为人,灵魂里自带的那种异于常人的沉静和压迫感,不去特意张扬也足以震慑旁人,刚刚那个飞扬嚣张的胖子都扛不住,何况章秀和章芳,所以两个小女娃娃一见章柳一板脸,都不敢说什么,乖乖的低头吃东西了。 对面那个女人见到章秀、章芳还是吃那用热水冲开的玉米面,又见到章柳推拒不肯要自己东西,便从袋子里抽出来一根香肠,一掰两半,硬塞进章秀和章芳的手里,说:“总吃这个怎么能行?吃点儿肉才抗饿,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要补的。” 章秀、章芳握着香肠,有些不知所措,转头去看章柳,章柳刚才给自己灌了几口玉米面,此时肚子里作为人类的消化系统在消化着这些补充能量,可是作为另一股力量,在章柳体内残余的灵气却艰难的消磨着那入口的吃食里残留的秽气。 微微闭了下眼,章柳捂着嘴,忍住体内那微微翻腾的灵气冲击的晕眩感,这样下去不行,他吸收不到灵气,不能增加修为,这具身体不吸取任何能量做支撑根本很难持久,而摄取食物来作为能量的补充,却反过来会因为食物里的秽气而消耗掉自己体内本身残余的不多的灵气,这样下去别说那会修为,迟早连自己剩下的那点残余的灵气也会被消耗殆尽,最终自己就会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这一瞬间的出神,章柳便么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女人往章秀、章芳手里塞香肠的动作,及至他回神,看到章秀、章芳都张大眼睛看着自己,便叹了口气,说:“和阿姨说谢谢。” 章秀、章芳年纪都还小,都正是嘴馋的年纪,整天吃得这么寡淡怎么可能不嘴馋,此时听得章柳的话,知道大哥是同意了她们吃香肠了,高高兴兴的对对面的女人说了声:“谢谢阿姨。”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大口大口啃起香肠来。 看着章芳咔嚓一口咬了一大块,把腮帮子撑得鼓鼓腮腮的在咀嚼的样子,让章柳忍不住笑了出来,孩子啊,总是这么天真可爱,有一口好吃的就觉得世界亮了起来的表情,让人看着都会感染的欢喜起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师父教给他易理堪舆之术从来没有出错过,既然卦象说去帝都有转机,那转机就一定在帝都。 看着章秀、章芳吃得开心,对面坐着的女人也笑了,然后又从包里掏出几盒牛奶,给章柳说:“喏,娃娃还小,还是吃奶的年纪哩。”用嘴努着向着章柳怀里的章雅,女人这话明显是再说章雅还小,还应该吃奶。 章柳看着对面的女人,半响,说:“大姐,你贵姓?” 第10章 对面的那女人听到章柳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道:“啊,我姓冯。”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他身旁的丈夫皱着眉咳了下,但女人没理会,接着塞那盒牛奶给章柳,说:“拿着,别和姐客气。” 章柳也真没和这位冯姐客气,接过牛奶,说:“冯姐,我叫章柳,谢谢。” 章柳说这“谢谢”两个字时,一对很干净清亮的杏眼看着这位冯姐,很真诚的道谢,倒是让这位冯姐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行了小伙子,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 章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继承自唐美的好相貌,鹅蛋脸、杏眼、翘鼻、喵唇,加之被残余的结丹灵气优化升级过,让章柳整个人看着都特别的干净,有种自带柔光的效果,放在人群里绝对是众人打眼必然第一眼便注目的人,现在对着这位冯姐不再面无表情板着脸了,让这位年纪起码大章柳十岁的冯姐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这也让冯姐身边的男人,显然是她丈夫的那位更不痛快了,脸色阴沉的要死。 章柳接过牛奶插了吸管,拍着章雅的背,抓着牛奶盒把吸管凑到章雅嘴边,可能是因为也有点儿饿了,章雅乖乖的咬着吸管开始吸牛奶,睡足了的她也不困倦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的四处打量。 冯姐看到这一幕,倒是笑了,说:“你妹妹真乖,都没怎么哭闹,多大了?” 章柳花了点儿时间才从脑袋里翻出关于章雅的出生日期的记忆,计算了下时间,说:“13个月了。” 冯姐一听,直皱眉,说:“13个月了?看着不像,好瘦……”还想在说什么,身边她的丈夫已经非常不耐了,用微微有些挑高的声音打断冯姐,说:“你啰嗦够了没有!有完没完!” 冯姐见到自己丈夫似乎发脾气了,有些紧张,看着章柳尴尬的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了,气氛一下子有些僵。 每个坐长途火车的人都会有种感觉,那就是火车上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的漫长,因为干坐着没有任何其他的事情能够分散精力。 章柳靠在硬座上,闭着眼睛养神,思索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章秀、章芳都很乖,无聊了就怕着窗子看外面的风景,累了就靠着睡觉,对面座位上看着似乎很外放健谈的冯姐因为自己丈夫严肃阴沉的脸色,一直不敢再多说什么,她不多说,章柳也不会去搭讪,就这样,在火车有节奏的前进声响中,时间也一同朝着同一个方向奔流而去,有节奏的朝着一个笔直的方向流逝而去。 第二天凌晨,检票员的招呼声吵醒了沉睡的章秀,章秀揉着眼睛昏昏沉沉的从车座底下爬出来,看到哥哥章柳正在和检票员换票,看到章秀爬出来了,说:“大妹醒了啊,起来吧,马上到站了。” 章秀这个时候有些精神了,透过车窗外看向外面人声鼎沸的帝都车站,困意一下子就飞走了,有些兴奋的指着车窗外面,说:“哥,这是帝都吗?” 章柳正在和检票员换票呢,听到章秀的话,心不在焉的说:“是,我们到站了。” 帝都车站是大站,人多,车停的的时间也久,章柳没急着下车,而是等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才用运动服把章雅半绑在胸前,扛着行李,然后一手拉着章秀一手拉着章芳准备下车。虽说这副德行狼狈点儿,但是帝都不比他们家乡村子里那点儿小地方,人多且杂,龙蛇混杂,还有不少人贩子混迹其中,章柳可不想一个转身自己的妹妹就没影了。 拉着两个妹妹慢慢往门口走,到了车门口前后下车,刚一迈步到了站台就看到早就下车还没走人的冯姐,这位大姐一看到章柳,急忙摆手,喊道:“小伙子,这边,我们刚才看到你没下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冯姐身边的男人很是不耐烦的说:“行了吧,看见了吧,走吧。” 冯姐尴尬的朝着章柳笑了笑,她身旁的丈夫没理会她的态度,一把扯过冯姐就向站台外走,边走边说:“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出门在外的别随便和人搭讪,你知道人家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没听那小子说吗?他爸坐牢了,爸坐牢了,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章柳拉着章秀、章芳也要出站台了,他当然也听到了那男人的话,章柳没在意,但抓着他手的章芳却突然暴跳了起来,用尖厉的童声咒骂那个男人道:“你才不是好东西!!” 尖厉的女童声骤然响起,有些吓人,让章柳也吓了一跳,扯了下章芳,章柳说:“干嘛呢?不许骂人。” 章芳一对眼睛此时因为愤怒烧的很亮,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的大哥,抿着嘴,半响才有点儿愤怒又有点儿委屈的嘟囔着说:“他先骂人的,他骂哥哥。” 章柳说:“他骂人是他父母没教好他,你骂人就是哥没教好你,他没家教你也没家教吗?” 章芳听到这话,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点儿懵,没反应过来章柳话里的意思。 不知道那位冯姐的丈夫听没听到章柳和章芳的话,也许听到了,也许没有,但是帝都车站的人实在太多,所以冯姐夫妇转眼间就消失在人群里不见踪影了。 章柳死死拉着章秀和章芳,怀里绑着章雅,肩膀上扛着行李,一路磕磕绊绊的爬上爬下,及至出了帝都车站,迎面便是一群扑过来的大妈上来用很高的腔调喊道:“住店吗?要车吗?我们这里便宜。” 拉住章秀、章芳挤开人群,章柳有些东歪西倒的拉着两个妹妹窜到了车站外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才松了口气。 松开章秀、章芳的手,卸下行李,怀中的章雅在这么一番推挤下已经开始大声的哭泣,章柳矫正了下绑着章雅的衣服,让章雅更舒服了些,拍着章雅的背哄慰着,章柳抬头看向这座这个国家的中心城市,看着那空中漂浮的黑色的烟尘,看着那雾煞煞的天空。 章柳想,这个地方就是帝都?这个地方就是能让他的人生有转机的地方? 看着那盘旋游荡的龙气和那浓厚的几近快化成魔气的秽气,在这样的地方,我是能成仙还是会成魔啊,章柳自问。 第11章 帝都的旅馆都很贵,绝不是现在的章柳能住得起的,好在现在是七月,天气并不寒冷,火车到站的时间又是早晨,暂时不需要考虑住宿的问题,那么吃饭的问题总是要考虑吧,那袋子玉米面和那一篮子鸡蛋可是不能吃多久。 章柳拉着章秀、章芳从火车站出来,没多久便看到一个报亭,凑上前去花了几块钱买买了几份报纸,又买了一张帝都的旅行地图,付钱的时候章柳一瞬间颇为怀念貌似这个时候还没出现的智能手机,尤其是手机里随时可以查地图的那个功能,在报纸上翻了一会儿,看到几条招工广告,章柳想了下,从兜里摸出来他在家里曾经用来占卜的硬币,扔了下,最后卦象显示,利东北,遇善人,吉。 章柳把几份招工广告对比了下,只有一家名为“悦泰酒楼”的饭店在他们现在所在方位的东北方,把地图拿出来翻了去悦泰酒楼的公交线路,收了报纸和地图进行李,章柳拉了章秀、章芳便朝着公交站走去。 这个时候帝都地铁线路还没全线开通,公交挤得不行,章柳身边跟着两个女娃娃,几次看到该做的公交到了都没挤上去,最后章柳抬头看了下天色,叹了口气,干脆决定等到十点以后错开上班的高峰时间在试着往上挤。 从下火车起这一番折腾,章秀、章芳腿短力小,为了不给哥哥添麻烦都是拼命的使劲儿紧紧的跟着章柳,这会儿也真是有些累了,都蔫蔫巴巴的,章柳见状,便从行李里拖出被子来,也顾不得脏,铺在地上,说:“大妹,二妹,过来,歇会儿。” 章秀很乖的凑到章柳身边坐在棉被上,开始还撑着腰坐着,不一会儿就累了,瞥着章柳不注意偷偷的躺在了被子上滚来滚去,章芳却是压根儿就没去注意所谓的礼貌形象的问题,直接扑躺在被子上,和章秀抱成一团打着哈气慢慢的闭眼一起睡着了。 虽然章柳把硬座让给了两个妹妹,可是毕竟是火车上,哪里睡得安稳,章秀、章芳都困倦的不行,生在大山里长在大山里,两个女娃娃也没察觉这样铺着被子在大街上躺着睡有多不雅观,章柳自然是知道这样不好,但是看着睡得天塌不醒的两张红扑扑的小脸,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丢人就丢人吧,反正他是不忍心叫醒两个女娃娃的。 一边看着天色判断时间,一边拍着怀里章雅的背哄,方才火车上那位冯姐给的牛奶还没喝完,让章柳装在了衣兜里,这个时候翻出来接着喂章雅,章雅也很乖,乖乖的吸着牛奶也不哭不闹,只是小身子扭啊扭啊直往章柳怀里钻,章柳知道,这是因为帝都空气里的秽气太重,让精神触感尚未完全退化的章雅感觉不适。 事实上那一层浓重的漂浮在空气里的秽气,章柳比章雅感受的更清晰,也更觉得反胃恶心,只是三个娃娃在身边,章柳再觉得反胃再觉得恶心也要忍住绷住,不能让娃娃们担心。 章柳这边在喂章雅,旁边却有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背着把吉他的男人走到章柳面前,说:“小子,你懂行不?占了我的地方了。” 章柳抬头看着说话的男人,此时男人站的方向逆光,刺目的阳光让章柳抬头看着男人的时候不自觉的眨巴了下眼睛,眨了一会儿才看清男人的脸。 齐钢背着吉他来到他往常弹琴挣钱的地方,看到自己的地盘被一个小屁孩占了,便出言提醒,那小屁孩抬起头来,一对大大的很是清亮的杏眼眨了几下,眉尖略浓厚有些像唐代戏里仕女的那种的峨眉微微皱了下,就这么看着自己,让齐钢心里难以自抑的抖了下。 眼角余光扫了下这小屁孩怀里抱着的和身旁躺着的女娃娃,齐钢不自禁的“cao”了声,心道:得了,和个小孩子计较什么。便退了几步,在章柳旁边坐下来,在身前扔了顶帽子,抱着吉他开始弹唱。 齐钢这么一开弹开唱,周围路过的慢慢就有驻足的,这里是帝都的公交站,人流量本来就大,在这里抱着吉他开唱,来回来去的乘客肯定多多少少都会听听,然后便有人往齐钢前面的帽子里扔硬币和钱。 “我的青春在这里绽放, 我的梦想在这里干涸, 我抱着我的破木吉他, 祈求着偶尔的回眸, 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挥霍, 我是否会寂静无声的在这里死亡 ……” 这是典型北漂的歌曲,歌词说不上多唯美,曲调也很简单,但是颇为沧桑的嗓音很是恰当的表达了歌曲的意境,尤其是齐钢坐在地上靠在公交站旁这幅颓丧模样,更是用外形深刻而生动了诠释了北漂的辛酸苦楚,但是虽然歌曲很动人,形象很生动,貌似在等车驻足听唱的人也不少,但是真的给的钱的却不多,就是偶尔的一块两块的硬币。 在齐钢旁边的章柳就抱着章雅这么听着齐钢的弹唱,小补了一会儿觉的章秀、章芳在这样高分贝的噪音下面自然不可能再睡得着,章秀揉揉眼睛爬起来,然后便拉扯着身旁的章芳,嘟嘟囔囔的说:“二妹,起床了。” 章柳扫了远处一眼,他的目力远远超过常人,看到自己要坐的那一班公车要过来了,便把章秀、章芳拉起来,然后把被子收吧收吧塞进行李袋里,眼见这一班公车人稍微少,不用那么挤,章柳左手牵着章秀、右手牵着章芳,走过去排队,迈步前,章柳忽的转头对齐钢说:“你降两个调,会更好些。” 说完章柳就转头离开了,但他很是突兀的话倒是让齐钢一愣,然而等齐钢反应过来要回话时,章柳已经爬上公车了。 第12章 这个时候的帝都,人口还没有那么爆炸,房价还没有那么疯狂,公车呢,在非上下班时间也还算不特别拥挤,章柳拉扯着章秀、章芳换了几班公交到了报纸上标示着的“悦泰酒楼”的位置。 这是一座在这个年代来讲装修算是颇为豪华的酒楼,七层楼房,金亮亮的旋转门,两个红帽子的保安在两旁站着,可能是因为时间还早,所以人不是很多,两个保安有点儿无聊的样子,眼睛在门口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着。 看到那酒楼门口那红纸上贴着“招服务员”的公告,章柳便向前走了几步,但刚向前迈了几步便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那穿着制服的保安吆喝着道:“那个……干什么的?”保安扫了眼章柳,看着章柳那身土到掉渣的衣服,肩膀上背着的大行李袋,还有怀里绑着的、手里拖着的三个娃娃,有些不耐烦的喝道,“这是你来的地方吗?干什么的?” 章柳站在来,很自然的说:“来应聘的。” 保安很是不耐烦摆了摆手,说:“那边,后门,别往前门凑了,我们的客人看到你这出还住不住了,多拉低档次。” 章柳听到这话,转头扫了下保安指着的方向,是酒店这栋楼旁边的一个小巷弄,应该是从这里拐到后面去就是这酒店的后门了,道了声:“谢谢。”章柳便拉着章秀、章芳往那个巷弄走去。 刚走了几步,章柳便察觉章芳握着自己的手特别的用力,还有点儿颤抖,而且还不肯迈步了,便停下脚步说:“怎么了?” 章芳的倔强的撅着嘴,眼睛被怒火烧得亮亮的,说:“哥,他为什么骂我们?” 章柳说:“因为狗眼看人低。” 章芳没想到章柳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眨巴眨巴眼睛,又没反应过来。 章芳没反应过来,有人却是反应过来了,章柳只听到身后“扑哧”一声,似乎有人憋不住笑出声了,便回头看去,却见一个穿着西装打领带的大约三十上下的男人,看着自己,眼中满含笑意,说:“小伙子,嘴够毒的啊。”这男人扫了眼章柳迈步要走进去的那个小巷子,说,“来应聘服务员的?行了,和我过来了吧。”言毕便走到前面引路。 章柳眨了眨眼睛,看着这个男人,没说话也没动,倒是那个男人走了几步发现章柳没跟上来,回头看着章柳说:“愣着干嘛呢?我是领班,我管服务员,你不说应聘吗?过来啊!” 章柳“哦”了一声,便拉着章秀和章芳跟着男人走进那小巷子,往里走,拐了个弯儿,从酒店的后门进去。 酒店的后面显然没有前面的店面装修的那么金碧辉煌,人员往来也杂一些,那男人领着章柳进了一处办公室,里面有几个年轻的男孩女孩在,都在排队在登记,显然也是来应聘的。 这几年轻的孩子看着大多不过二十上下,有些穿的比章柳还脏还土,全身黑黄的皮肤,显然是干过苦力活的,有的则是干干净净的t恤牛仔裤,看着像是城里长大的孩子,只是衣着普通,看来家境也是一般。 那把章柳带进来的男人对章柳说:“就这儿了,排着吧。” 章柳扫了屋中一眼,便安安静静的开始排队。 “哪的人啊?” “俺陕的。” “做过服务员吗?” “没……没做过……” “认菜名吗?这个怎么给客人介绍?” “我……我不认字……” “我靠,不认字你浪费老子的时间做什么!行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啊!” 那负责招聘的是个年轻的男人,旁边坐着一位画着妆一身工作装的中年女人,但是这女人一直没开口说话,负责说话问答和记下来这些应聘者姓名的是旁边这个男人。 此时这个男人一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那个脸色黝黑,穿着又破又脏的西装,有些胆怯状回答问题的年轻人说:“你不行,走吧。” 那年轻人有些但怯怯的起身,像是要离开,但是突地转身,“碰”的一声跪了下来,说:“你收了我吧,我能干活的。” 那招聘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见惯了这种状况,开始有些惊愕,但随即便似乎更加不耐烦也更加不屑了,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个跪下来的年轻人,啥都没说,倒是扯着脖子对着外面喊了一嗓子:“保安!保安!” 喊了几嗓子后,外面有个挺胖挺壮的穿制服的男人进了来,负责招聘的男人指着那跪着的年轻人说:“把这人拎出去。” 那胖胖的男人看着跪着的年轻人,也有些尴尬,站在年轻人身前,说:“那个……起来吧,别让我动手了。” 那年轻人似乎发现下跪没用,有些委屈的掉眼泪,但还是无法,只得爬起来,抹了抹眼泪,跟着那保安出去了。 这么一闹,屋子里的气氛便有些凝固的感觉,但是那负责招聘的男人似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皱着眉头不耐的说:“下一个。” 一位五六十岁的大妈,拉着一个男孩子来到桌子前,那招聘男人一看,立刻说:“大姐,我们这里要求是三十五岁以下的。” 那位大妈点头说:“知道知道,不是我来应聘,我儿子来应聘。” 那招聘男看了眼大妈旁边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低着头男孩,看着也就二十上下,长得也白白净净的,觉得年龄还算合适,便问说:“你多大?认字吗?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懒洋洋的抬眼,扫了招聘男,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转头不说话了。 这让招聘男一愣,还没说什么,男孩身旁的那位大妈,男孩的母亲却开口和倒豆子式的问说:“你们这里一个月多少钱?包吃住吗?工作累不累?同事都是什么人?” 招聘男裂了下嘴,说:“大姐,您带你儿子回去吧。” 那位大妈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拍了下桌子就想发飙,但招聘男旁边的中年妇女也一拍桌子,瞪着眼睛高声说道:“敢在这儿撒野!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所谓大妈其实只有大妈能治,这么大妈一见眼前的大妈发起飙来比她还厉害,僵硬着脸骂骂咧咧的拉着儿子出去了。 从头到尾,这位大妈的宝贝儿子一句话都没说,一直一副懒洋洋爱答不理的样子。 这对母子走后,排在他们后面的一个小姑娘走到那招聘男前面,笑着说:“大哥,你好。” 招聘男看到这笑得一脸灿烂的小姑娘,似乎心情也变得比较好了,不耐烦的情绪少了些,刚想说什么,身旁的中年妇女却咳了下,那男人听到这声咳嗦便收敛了下笑容,也咳了下,说:“那个你认字吗?能报菜名吗?能写字吗?” 那小姑娘笑得灿烂且殷勤,说:“能,我中专毕业,以前干过服务员,写字,报菜名,端盘子,都能行。” 这时那招聘男旁边的中年妇女突然开口了,说:“你以前干过服务员?在哪里干的?为什么离开上一家?” 小姑娘被这位中年妇女一连串的追问,脸上便有点崩不住笑了,有些尴尬的说:“我……我在我们老家干的,那个……我们老家的饭店……我说了大姐你肯定也不知道。” 中年妇女接着追问,说:“你老家是哪里的?你在你老家干的那家酒楼叫什么?几星的?你在你们酒楼里是负责什么的?包间的?大堂的?平时你们是怎么排班的?” 那小姑娘被问的快要哭了,张了张嘴,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只能用红红的眼睛看着中年妇女旁边的那位招聘男,用有些委屈的嗓音说:“大哥,我……我……” 那个招聘男被这小姑娘看得有些尴尬,咳了下转头去看身旁的那位中年妇女,却见那中年妇女很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这男的立时心虚起来,转过头来再去看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说:“那个……你先回去吧,回去等消息。” 那小姑娘听到这话,委屈的直接掉眼泪了,扭扭捏捏的半响都不动弹,直到那中年妇女忍不住开始瞪她,才抽泣着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可能是一连着几个不靠谱的应聘者闹得,那位中年妇女也有些不耐烦了,没等招聘男开口,自己先开口了,声音里有些按耐不住的烦躁感,说:“下一位!” 话一说完,一抬头,这位中年妇女愣了一下,心道:好漂亮的小伙子啊。 章柳坐在桌子前,说:“我来应聘。我叫章柳,钱州人,中学毕业,认字,会写字,能报菜名能端盘子,脑袋不笨,反应够快,手脚灵活,智商情商都正常,我想问你们酒店一个月多少钱,包不包食宿?” 第13章 招聘男和那位中年妇女都一愣。 其实所有来应聘的人,尤其是一些农村出来的,都会带着一股子胆怯,又或者打滚了几年的就会带着一股子世故的殷勤味儿,可是眼前的少年却很奇怪,看着年纪不大,很干净的感觉,却即不胆怯畏缩也不谄媚殷勤,就那么坐在那里看着你,很平静的看着你。 招聘男一愣,但随即回神,这才注意到章柳怀里抱着的章雅,还有身后跟着的章秀、章芳,皱眉,说:“这几个娃娃是怎么回事儿?” 章柳回答说:“是我妹妹。” 招聘男眉头皱得更紧了,说:“当我们这里是幼儿园吗?你这拖家带口的,是来工作的吗?” 章柳还没回答,中年妇女倒是先开口了,问说:“你多大?成年了吗?你爸妈呢?” 章柳神情依旧平静,没什么大的波动,回答说:“家里大人都不在了,我是家长,包食宿的话,我要带着我妹妹住,钱可以少点儿无所谓。” 那招聘男“哈”的一声略带嘲讽的笑了出来,说:“呵,你当你是谁啊?这一出?不……” 这招聘男还没说完,旁边的那位中年妇女却开口打断了他,说:“你以前干过服务员的活吗?知道这活要做什么准备吗?” 章柳没有回答这两个问题,而是扫了眼中年妇女和她身边的招聘男,他眼睛转了转,慢慢的释放了自己的灵觉触感,渐渐的扩散到整个大楼: 一楼大堂两侧 熙熙攘攘,很多人在吃饭,热闹。 二楼休息间有人在聊天: “保洁还好说,我一个摆台的还要去包间站岗,这要累死人啊?” “行了行了,梁哥说了,这不就是在找人嘛,再顶几天……” 三楼,客房外面。 有客人在对着服务员发火:“这房间里的电话坏了,打电话叫客房服务也没人理,出来又找不到服务员。” 服务员正在不断给这位客人道歉。 四楼,休息间 “又这么排班?再这么下去我不干了,哪有这么折腾人的!昨天我刚睡了三个小时!” …… 微微闭了眼,静静的感受着这栋楼里的一切,然后章柳再睁眼时,开口说:“这座饭店七层楼,一楼大堂两侧是餐厅,二楼是包间,三楼四楼五楼是客房,顶层是是办公室,每层15个房间……这个地段在帝都来讲算是不错,以装潢的程度来讲,接待的人处于消费中上端水准,夜晚的客座率满超过七成应该是常态,高消费加上高客满率,你们公司的规定还有包间有客人时需要服务员一直站岗值班,那就不像一般饭店能空出人手来轮流照应各个房间,这样服务人员肯定缺。”章柳微微歪了下头,顿了下,说,“还缺的利害。” 那位中年妇女听到章柳的话,上下打量了下章柳,说:“小子,你从哪里打探到的这些?” 章柳说:“我做功课了。我不笨,既然来应聘,自然要做功课。”他做了功课,但不是事先,是刚刚。 那招聘男听到这话,嗤笑了下,说:“呦,这是来卖弄的啊!” 章柳摇了摇头,神色依旧平静,没什么情绪起伏,说:“我是来求口饭吃的,我说这些只是想证明,我够聪明,也够用心,你们缺人手,我来求口饭,就是这样。” 中年妇女看着章柳,抿着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她道:“你叫章柳是吗?行,我们这里包食宿,一个月400块,本来薪水不止这些,但是我们酒店没有允许带家属的规定,你带着你妹妹,这钱就必须低点儿。” 章柳听完的这位中年妇女的话,想了想,说:“可以。” 中年妇女听到章柳答应了,便从身旁抽出一张表格,说:“填下个人资料登记。”然后拿起电话给按了个键子,然后对着话筒喊道:“小梁,过来领人。” 章柳刚把那登记资料填完,中年妇女瞥了一眼说了句:“字不错。” 向章柳要了身份证,和资料上的核对了一下,看到那个出生日期,中年妇女微微皱了下眉头,但是还是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门口有一个男人推门进来,正是方才在门口调笑章柳的“嘴巴毒”说自己是领班的男人,这个被叫做中年妇女电话里“小梁”的男人看到章柳,倒是笑了,说:“小子,过关啦,不错嘛,窦姐要求可高啊,不白费这副聪明长相。” 章柳很安静的叫了声:“梁哥。”又回头对这那中年妇女说,“谢谢窦姐。” 章柳长得好,年纪小,看着又嫩,这么安安静静的叫人,让这位人到中年的窦姐的神色也柔和了些,回了句:“行了,这是梁建国,领班,你以后有事儿找他就行,跟小梁去宿舍吧。” 章柳扛起行礼,拉起章秀、章芳出了这间办公室,又拐了几拐,除了这栋酒店,拐到酒店后面的一处破旧的二层红砖旧瓦,楼体是在室外的,那位叫做梁建国的男人走到红砖小楼钱的一处平房前,敲了敲那平房的窗户,然后走进去。 平房里是一个穿蓝色制服的胖胖的中年大妈,梁建国走进去,对那位大妈说:“张姐,给这小子登记。” 那位张姐看了眼章柳,然后转头对梁建国说:“新来了的?这还拖家带口的啊?” 梁建国回答说:“是新来了的,窦姐都同意他留下了,登记下。”这么说完,他又转头对章柳说,“这是张姐,管宿舍的,以后你住宿有事儿就问张姐。” 张姐听到梁建国说的“窦姐都同意”后,就没多说什么,从桌子旁抽出一个本子,翻了翻,说:“06间还是空的,就这间吧,诺,你叫什么名字?过来这里签个字,登记下名字。” 章柳拿过本子签完字,梁建国便转身离开了,离开前说:“明天早晨六点起床,到时听哨子到楼下来集合。” 章柳点头,然后便跟着张姐上楼了,这红砖瓦的二层破旧小楼的楼梯在屋外,一边跟着张姐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听张姐唠唠叨叨是说哪里几点可以打热水,什么时候放饭,等等。 推门进了06号房间,那扇铁皮包着的木门“咯吱”一声响了,只见不到二十平米大小的房间摆了四张上下两层的双层床,八个床位,显然是要住八个人的,但是现在里面空空的,没有人。 张姐领着章柳进了屋子,说:“这屋里还没有别人,你自己住。”又瞥了眼章柳牵着的章秀、章芳,说,“现在你们怎么住都行,等来其他人了,可只能占一个床位。” 张姐接着又唠叨了些生活注意事项,然后便俩开了。 章柳把行李放下,对章秀、章芳说:“累了吧,去床上坐会儿歇歇。” 床是木板床,硬邦邦的,章柳从行李里翻出被子铺好了,把怀里的睡着了章雅也解开,拿一块干净的尿布给章雅包上,让章雅躺倒床最里面,把旧的脏了的尿布抽出来洗干净,章秀、章芳这一路上折腾得,也是真的又累又困,爬上床躺下没多久就都抱成一团睡得死死的。 章柳看着两个孩子睡着了,起身,转身撑着那床边的黄色的破旧木桌子,扶着自己坐了下来,脸色苍白如纸,捂着额头,忍受那一阵阵袭来的晕眩,章柳心道:不能再外放灵觉了,现在他的身体他体内的灵气,连这点点的消耗都支撑不住。 第14章 第二天早晨,五点多的时候章柳就醒了。 家里面就两床被子,他都带着呢,一床铺在妹妹们睡的床铺上,一床扑在自己身下,这样其实就没褥子了,好在章柳够瘦,拿被子即做褥子把自己滚卷成一个圈,也勉强能行睡。 夜里面章雅醒过几次,咿咿呀呀的要吃东西,好在没怎么哭闹,章柳爬起来几次给章雅冲玉米面喂她,最后就干脆把章雅抱到自己床上一起睡了。 早期收拾了下东西,从这屋子的角落里翻出来一个旧的水壶,章柳下了楼去昨天张姐说的放热水的地方打水,看到陆陆续续有好几个人在那里排队了,有人看到章柳,问道:“新来的?” 有排队的女的瞥到章柳,眯着嘴和身边的姐妹悄声道:“好帅啊!” 章柳没多说什么,排队打了热水就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这么一番折腾,章柳推门进房的时候,章秀、章芳已经醒了,章秀揉着眼睛说:“哥。” 章柳冲了玉米面和鸡蛋,说:“吃饭了。” 章秀和章芳都很乖,乖乖的下床吃东西,倒是章雅闭着眼睛小手揪着被子睡得天塌不醒,章柳从行李袋子里抽出毛巾,用剩下的温水弄湿了毛巾,给章秀、章芳擦了脸,一边给两个妹妹擦脸一边嘱咐说:“大妹,二妹啊,哥哥今天要上班工作了,你们留在房间里照顾妹妹啊,别出门,哥中午给你们带饭回来。” 章秀很懂事的点头,道:“知道了,哥,你去工作吧,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章柳给章秀、章芳喂完饭,接着把昨天章雅换下来的尿布也洗了,把屋子里收拾了下,擦得干干净净的。 六点钟,院子里响起了哨子声,昨天梁建国说过听到哨子声要集合,章柳便下楼离开房间,离开前又嘱咐了一遍章秀、章芳呆在房间里别出去。 到红砖瓦前面的空地集合后,章柳发现大多数集合的都是穿制服的,只有几个人和自己一样没穿制服,看来也是新来了的。 梁建国也在,拿着个喇叭在排了三排的服务人员前面,大喊道:“集合了!集合了!”大概查看了一下人数,看到没有人迟到缺席,梁建国接着道,“今天有几位新同事入职,大家鼓掌欢迎。” 所有穿制服的服务人员立刻鼓掌,还有几个女孩子一边鼓掌一边悄声相互道:“就是那个……刚刚来打水的那个,新来的,特帅!” 梁建国见到大家鼓掌完了,继续用他那个喇叭“广播”道:“下面请新人过来做个自我介绍。” 章柳旁边一个二十几岁的有些微胖的女人走上前一步,说:“我叫吕濛,江北人,恩……我……”说了这么两句就说不下去了,脸色涨得通红,讷讷难言。 梁建国似乎也见惯了新人这样,道:“好,吕濛,大家迎接美女啊。” 接着一个还是女孩子,很是大方利落的笑着上前一步,自我介绍,说:“我叫魏佳音,海西人,今年二十岁,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接下来是一个男的,说自己叫李蔚然,磕磕巴巴的做了自我介绍…… …… 轮到章柳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回头,尤其是很多女服务员,忍不住的拿眼睛瞥章柳,脸上带着有些花痴又强自抑制的笑容。 “我叫章柳,钱州人,请多多指教。” 章柳的话很少,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小小的行了个礼就退后了,有女生听到章柳报名字,忍不住小小的尖叫了下,但也有男的冷哼一声,嘟囔道:“小白脸,娘娘腔。”嘟囔的声音很小,可是章柳的耳目远过常人,他当然听得到,但是也没有去注意。 这些新人自我介绍完了,梁建国便道:“好了,从今天起,他们就是我们的新同事了,大家要好好相处,现在开始早课,跟着我一起朗诵。” 然后梁建国用那个大喇叭开始放音乐,音乐不算激烈,很平缓,随和音乐的声音,梁建国从怀里抽出一个本子,开始对着喇叭开始大声朗诵: “今天,我开始新的生活。 今天,我爬出满是失败创伤的老茧。 今天,我重新来到这个世上,我出生在葡萄园中,园内的葡萄任人享用。 今天,我要从最高最密的藤上摘下智慧的果实,这葡萄藤是好几代前的智者种下的。 今天,我要品尝葡萄的美味,还要吞下每一位成功的种子,让新生命在我心里萌牙。 我选择的道路充满机遇,也有辛酸与绝望。失败的同伴数不胜数,叠在一起,比金字塔还高。 然而,我不会像他们一样失败,因为我手中持有航海图,可以领我越过汹涌的大海,抵达梦中的彼岸。 ……” 梁建国读一句,所有的服务人员就跟着大声的背一句,几个新人看到老人都跟着背,也开始跟着背,只有章柳,站那里,没动,也没出声。 早课完了后,梁建国把几个新人叫到身边,带着包括章柳在内的几个人去酒楼后门,发给他们一人一堆东西,有西服,有盆子,有杯子,有牙刷,等等,又叫过来一个画了比较浓的妆的女人,说:“这是李姐,你们先跟着李姐了解些基本的工作流程。” 李姐对着梁建国笑得很灿烂,说:“哎呀,总算把新人招进来了,这是啊,梁哥啊,再不来人,我手底下的人都要闹暴动了,天天这么个轮班法,都快累垮了。” 梁建国笑着道:“这不是给你们招人了吗,好好带,尽快上岗。”梁建国说完,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李姐笑着和梁建国聊天,等到梁建国转身离开了,一转头面对新人,脸色立刻跨了下来,扫了一眼,斜着眼睛说:“跟我过来了吧。” 抱着手里的东西跟着这位李姐走到了酒店里的员工休息间,李姐说:“进去把衣服换了。” 对着这位面色不善的李姐,那位叫做吕濛的江北女孩似乎有些紧张,把手里刚发的脸盆啊,杯子啊之类的,攥得紧紧的,那副紧紧张张又有些胆怯的模样,让李姐看得很不屑,冷哼着到:“东西先放下,抱着那堆破东西那么紧干嘛?这里是高档酒店,没人偷你们那点儿破铜烂铁。” 李姐这么一训斥,那叫做吕濛的女孩子简直快掉下眼泪来了。 章柳也抱着刚发的那些生活用品,却转头在看其他的地方。 星星点点的像蒲公英又像是羽毛一样闪着荧光的白色点点,漂浮在空中,散发着一种孱弱又纯洁的力量。 这是……香火? 注:文中朗诵的那一段是著名的“励志”营销洗脑书籍《羊皮卷》。 第15章 在他还是谢雍的那个世界里,有几种人可以享受香火:一、开宗立教,教化弟子的老师。只要学派道统不绝,门下弟子众多,一路传下去,弟子诚心诚意的供奉,那这样的老师终身气运庇佑,即使死后都会有善机缘;二、为大善泽被万千的善人。像那种救一方百姓性命的善人,百姓感念恩德,立祠供奉,这样的善人虽然也受香火,但若非修行中人,也不会懂得所谓的香火是什么,也用不到,顶多就是生平能逢凶化吉,若是命中注定有劫难甚至死劫的,有香火庇佑死后能投个好胎;三、有大神通的救人多多的。这种救了人百姓感恩给供奉的,能够化香火为修为供自己所用,不过这种修炼法子比起正常的修行慢的和龟爬一样,纯属鸡肋,别说有大神通的人,就是一般小打小闹的修士都不屑取用的。 香火很难积攒,一千个人诚心诚意的供奉的那点儿香火,连水漂都打不起来,这样星星点点聚集起来清晰可见的白色香火,是多少人的诚心供奉才形成的?一万人?十万人? 章柳眨了眨眼睛,看着那白色的香火漂浮在空中,向着一个统一的方向聚集过去,而与此同时,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女服务生快步的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兴奋的笑着半尖叫的道:“程悦啊,真是程悦啊,程悦来了啊!快点找她签名啊!” 程悦?这个人是谁? 从脑袋里翻了半天,最终翻出一个画面,一个女人捧着一捧花在台上唱歌,在“章柳”的记忆里,这个女人就是程悦。 所以,程悦是个明星?唱歌的? 跟着几个男孩子进了换衣间,换了衣服,一水儿的农村企业家形象的西服,这在这个年代,算是许多酒店的标配。 换了衣服出门,李姐没在,早换完衣服除了的魏佳音笑着对几个男孩子说:“李姐办事儿去了,让我们在这里等着。” 也许那位管招聘的窦姐在招人的时候考虑到了自己酒店的“档次”,所以把关进来的人相貌都不错,眼前的这几个小姑娘都算是漂亮,男孩子嘛,见到了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会想要搭个讪啊亲近下。 男孩子里,那个叫做李蔚然的便笑着去搭讪,说:“你哪里人?哦……对了,你说过,海西人,你真厉害,自我介绍的时候一点儿都不胆怯,我都紧张死了。” 没人不喜欢被人夸奖,魏佳音听到李蔚然夸她厉害,笑得合不拢嘴,说:“没那么厉害啦,我就是见过的大场面比较多,不怯场而已。” 魏佳音旁边,那个叫吕濛的女孩子有些怯怯的说:“那个李姐好凶啊!”说完这句话,嘟着嘴说,“都骂我了。” 魏佳音笑着安慰吕濛说:“没事儿,老女人都这样,心里看见比她年轻漂亮的就不平衡。” 李蔚然也凑趣安慰吕濛说:“你这么年轻可爱,何必和她计较呢。” 吕濛听到李蔚然夸自己可爱,有些羞涩的低头,脸颊可疑的红了。 这几个新人在这里聊得热络,章柳就站在旁边,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显得人有几分清冷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出去办事儿的李姐回来了,带着几个换好了衣服的新人下楼。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那位叫做吕濛的女孩子下楼梯的时候脚在楼梯上绊了一下,直接就向前扑过去,正好就扑在了李姐的背上,李姐这个时候还差五六个台阶才到楼梯底,这一扑,直接就摔下去了,“哐当”一声趴在地上。 李姐当即就是一声惨叫,那正正好好压在李姐身上吕濛这个时候整个人都懵了,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就这么把这位李姐当成了肉垫子,忘记下来了,直到身边的人急急的拉扯她才回神,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 那被当了肉垫子的李姐,呻/吟着从地上爬起啦,扶着楼梯的扶手,半天回不过神来,等到回神了,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流出来,一摸,一把血,再一抹脸颊,火辣辣的疼,身上先着地的左腿和左肩一边,也疼得厉害。 旁观的几个新人都能看到李姐的脸颊极快的红肿起来,鼻血淋漓,都吓傻了,大气都不敢出。 李姐这时候身上有多疼,心里就有多火大,转头看向怯怯的缩手缩脚站在一旁的吕濛,两眼都快被怒火烧成两颗红灯笼了,一把扯过吕濛的头发,上手就往吕濛的脸上扇耳光,李姐是真怒了,发了狠,耳光声“啪啪”的响得脆生生的传遍整个楼道。 李姐一边扇一边骂道:“我cao你妈!你傻b吧!我他妈的抽死你!你个王八羔子!” 吕濛被揪着头发扇得脸颊上满是鲜红的五指印,又疼又怕的吕濛嚎啕大哭,一时间整个楼道里哭爹叫娘,喧闹不已,而方才和吕濛话说的热络的几位新人,魏佳音站得远远的,低头敛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李蔚然目瞪口呆,傻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李姐抽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揪着吕濛的左手肩膀上方才摔伤的后劲儿翻上来了,疼得厉害,心里的怒火更盛,一抬脚把自己的皮鞋给扯下来了,握着皮鞋拿鞋底照着吕濛的脸上就要抽过去,却在挥起手臂时发现手腕被人握住了。 李姐回头,就看到了握着她手腕的人了,极漂亮极干净长相的少年,在几个新人里最沉默,但是也最显眼,此时这个少年握着她的手腕,极为清亮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波动,即没有胆怯也没有愤怒,就这么看着她,说:“李姐,客人过来了。” 李姐一愣,章柳用手指点了点楼道正对面的电梯,那上面显示着正有电梯朝着这一层升上来,李姐下意识的松开了抓着吕濛的头发的手。在悦泰干了这么长时间,李姐知道到悦泰包间里消费的大多非富则贵,都是她惹不起的人,她可以抓着新人猛扇耳光,却不能对客人有半点儿得罪,不然不管她在这里干了几年,都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她立刻安静下来了。 李姐安静了,但被她扇了这么长时间的吕濛可不安静,捂着脸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这让李姐更气了,一把揪起吕濛的头发,上手照着吕濛的嘴上就是一撇子,怒视着她暴骂道:“闭嘴!” 吕濛被李姐那想要杀人的目光给惊着了,下意识的闭嘴了。 电梯停在了这一层,里面一堆人簇拥着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走出来,转身向着这一层旁边的包间走去。 魏佳音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女人,捂着嘴暗暗惊呼说:“是程悦啊!” 章柳也微愣,那个从电梯里出来的女人身上环绕着的,几乎快实质化了的晶莹的白色光点点。 那是香火? 微微从楼梯上走下来几步,看着那女人消失在包间里的门后面,一瞬间,章柳又在那女人身上看到了几抹非常不易察觉的东西,不是好的那种,像是走火入魔征兆的邪气和即将应劫的那种命数感。 这个女人明显是个普通人,章柳感觉不到她身上有半点修为,可是她为何会有那么浓重的香火环身庇护,又为何会有修士才有的应劫的痕迹,又为何会有修士走火入魔时才会有的邪气。 为什么? 这么一会儿耽搁,李姐打电话叫了几个女的过来,那几个女的把李姐扶走不知道是上药还是看医生去了,临走时李姐愤怒的指着他们几个新人说:“你们!回宿舍呆着去吧!今天没空理你们!” 吕濛刚才被李姐吓得不敢出声,此时一见李姐走远了,立刻蹲下来嚎啕大哭,把方才被吓的憋回去的眼泪又全部哭回来了,一边哭一边抹眼泪说:“我真不是故意的!她怎么这样?呜呜呜……我……好疼!呜呜呜……她怎么这么恶毒!呜呜……呜……都不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她那么凶,吓得我紧张了才摔倒的!” 魏佳音急忙蹲下来安慰吕濛说:“别哭了啊,别哭了,她动手打人是她不对,没教养。” 李蔚然在旁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吕濛还在哭,一边哭一边重复说:“呜呜呜……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人关心你是不是故意的。”把目光从那包间的门上收回来,章柳看着蹲在地上哭泣的吕濛,说,“你出来社会打滚,难道不明白这个世界只关心结果,没人关心你是不是故意的。” 吕濛听到这话,有些懵,随即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更委屈了,“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魏佳音在旁边埋怨说:“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绅士风度,你个大男人,这么数落小姑娘你好意思吗?” 章柳没说话。 第16章 李姐把他们扔在这里不管了,但是也不可能真的把他们扔在这里,没一会儿,一堆轮班的去吃午饭,看到他们缩在楼道里,就有人多嘴了一嗓子说:“新来的啊!别在这里发呆了!吃饭了!” 魏佳音扶起哭得喘不上气的吕濛,安慰道:“别哭了,吃饭了。” 几个年轻人回换衣间拿了饭盒跟着一堆老人去打饭,一路上吕濛仍旧在哭,到了饭堂,排队轮到章柳的时候,掌勺的师父给章柳打了三两米饭,两个素菜,章柳衡量了下份量,抬头说:“师傅,能再给点儿吗?” 打饭的师父指了指打饭的窗口旁边的一块牌子,不耐烦的说:“看这里。” 那牌子上写着几个字——工作人员免费限一人一份。 这时魏佳音冷嘲热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自己数落别人时倒是很神气,这会儿要占便宜时倒是开口得痛快。” 章柳对背后这明显没什么善意的言语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对着师傅“哦”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回来宿舍,推门进去,章柳看到章秀正动作娴熟的给章雅换衣服和尿布,章雅哭个不停,章芳趴在床上对着章雅哄着道:“三妹别哭了,别哭了,姐姐给你做鬼脸。” 章芳捏着自己的嘴角和眼角,把五官都拉扁了扯出一个鬼脸,道:“呜呜,我是鬼!!” 章雅哭得更厉害了。 看到这一幕,章柳倒是忍不住笑了,走进屋子里,把盛饭的饭盒放在桌子上,对章秀、章芳说:“大妹,二妹吃饭了。” 酒楼只发了一个饭盒一双筷子加一把勺子,大妹章秀年纪大,能用好筷子了,章柳就把筷子递给了章秀,把勺子递给了章芳,说:“吃饭了啊。” 章芳拿起勺子有些狐疑的看着章柳,问说:“哥,你吃过了吗?” 章柳说:“我在饭堂吃过了,你们吃。” 章芳撅了下嘴,有些不信任的看着章柳,章柳伸手捏了捏章芳的鼻子,说:“哥在饭堂吃过了,公司规定职工已经要在食堂里用餐的,我要是不听话,哥哥的上司会打哥哥屁股的。” 章芳毕竟年纪小,听到章柳这顿胡诌,便信了,拿着勺子开始乖乖的吃饭。 章家的家庭条件太差,挨饿受冻是常态,所以章秀、章芳都没有很多娇生惯养的小孩子不好好吃饭的臭毛病,看到吃的都不要命似的,乖乖的闷头大吃。 章柳看着两个妹妹吃的开心,就抱起章雅哄慰,刚才哭得厉害的章雅一趴到章柳的怀里就不哭了,抽噎着抹眼泪,这样正满头吃饭的章芳有些不开心了,撅着嘴说:“三妹偏心,就喜欢哥哥,不喜欢姐姐。” 这话听得章柳又笑了,正在吃饭的章秀拿筷子的另一头敲了下章芳的头,说:“你是作姐姐的,不能这么说妹妹。” 章芳摸摸头,有些闹别扭的撅嘴,没再说话,低头继续猛吃。 章秀一边吃一边对章柳说,“哥,我刚刚喂过三妹了,不过玉米面快吃完了的咧,明天要不要给三妹喂米饭。” 章柳抱着章雅哄着,听到这话想了下,又低头看着还有些抽噎的章雅嘴里那还没长齐的乳牙,这牙都没长齐呢哪里能吃米饭,所以该买点儿给婴儿吃的东西,但钱从哪里来呢?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管你这英雄是不是三世为人,神通广大,当下这一刻,你没钱就是没钱。 抱着章雅,推开门,章柳看着外面那秽气与龙气缠绕着的帝都,想:现在我要赚钱,也要把修为找回来,所以该怎么办? 怀里的章雅停止了抽噎,开始“咿咿呀呀”的还是试图说话,低头看着章雅,章柳叹了口气,先把章雅要吃的东西想办法弄出来再说吧。 忙完午饭的事情,章柳回到酒楼里,发现来带他们几个新人的人已经不是李姐了,是梁建国,带着他们几个去了一楼,直接给了菜单让他们背,然后就吩咐他们跟着几个前辈帮着端盘子。 章柳跟着一个姓张的女服务员盯着大厅里15——25号一片的桌子,听这个前辈的吩咐策应着端盘子,等换班休息的时候,这位张女士便拿了餐巾纸教章柳怎么摆又或者教章柳怎么摆盘和上菜,还考章柳被菜单,记住各种菜色。 章柳的记忆力远超常人,体力也远超常人,几个新人干了一下午加上一个晚上就累得脸上难看的像死了爹妈一样,章柳却似乎没有半分疲惫变色,并且所有前辈交的东西学得极快,几乎教一遍就能做得差不多了,给带他的张女士高兴的合不拢嘴,在休息间当着所有人的面一遍遍的夸章柳聪明勤奋用心学得快,其他几个新人在旁边听得好不尴尬。 都是新来的,章柳学得这么快,反过来就趁得其他几位新人学得就慢了,等到私下里几个新人剩下,前辈们不在的时候,魏佳音便冷笑着说:“我这人真是嘴笨,最不会讨好人,早知道就该学学怎么上杆子拍人马匹,哎呀,好像我就是努力去学怎么溜须拍马也没用,我又不是男的,还长了张漂亮脸蛋,还跟着个徐娘半老的女前辈,再怎么学溜须拍马也是没用。” 吕濛听到这话,眨了眨眼,似乎没反应过来,等一会儿反应过来了,就笑了,说:“佳音你说章柳顶着漂亮脸蛋去拍中年妇女的马匹啊!”说完这句话,吕濛似乎被自己的幽默感逗笑了,便“咯咯咯”的笑起来。 在旁边的李蔚然此时倒是有些尴尬,瞥了眼章柳有些不知所措。 章柳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此时睁开眼,看着正斜眼带着讥讽之色看着自己的魏佳音,没什么情绪波动,就这么看着她,一动不动。 章柳的修为虽然没找回来,但是毕竟他的灵觉远超于常人,如果用现代人的话来解释就是精神力远超于常人,所以他能达到常人所不能达到的情绪的极端平静,精神的高度集中,此时此刻,他异常平静的看着魏佳音,很是干净清亮的眸子像一口古井一样,没有半点波动的涟漪,幽深莫测却又静谧如渊,魏佳音是感觉不到所谓灵觉的,但是远超于常人的精神力长时间的集中注目的感觉,还是让她渐渐的有些崩不住了。 生活中,即使不是如章柳这样的非常人,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长久的高度情绪集中的凝视一个人,被凝视的人也会觉得不自在,何况章柳。 魏佳音的脸色渐渐涨红,有些怒气冲冲的撑住自己,努力压制自己在章柳的注视下心底慢慢升起的心虚惶恐的情绪,道:“看什么看!我又没说你!自己做了亏心事要对号入座也怪不得我!” 章柳一句话都没多说,依旧用那一对幽深如渊的眸子就这么看着魏佳音。 魏佳音喘息有些急促,脸色涨红过后便有些发白,然而此时吕濛和李蔚然都盯着她,为了面子她也不想服软,所以她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咬着牙指着章柳道:“你盯着我干什么!?我告你,老娘可不好惹!老娘……” 话还没说完,章柳也站起来了,站在魏佳音面前,身高的优势,加上整个人的气场,完全的压制住了魏佳音,让魏佳音以为章柳忍不住要动手了,尖叫着退后了两步,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用很尖利的声音尖叫道:“你是想动手吗?你个大男人要打女人吗?” 李蔚然一见这种情形,也很紧张的站了起来,似乎要劝阻章柳,但是章柳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李蔚然也缩手缩脚不知道该劝阻什么,而一旁的吕濛呆愣愣的不知所措的看着有些对峙起来的章柳和魏佳音。 章柳依旧站在那里,就那样平静无波的看着魏佳音,用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声音说:“打女人的男人是混蛋。” 李蔚然听到这话微微松了口气,但章柳的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李蔚然又紧张了起来。 章柳说:“这世界上的大多数的男人都是混蛋。” 看着已经脸上煞白整个人都僵硬了的魏佳音,章柳拉开了椅子,转身向外走去,走了几步,章柳顿了一下,转头对魏佳音说:“下次别在挑衅你惹不起的人了,会吃亏的。” 拉开门从休息间出去的时候,章柳下楼去了厨房,忙过一下午又一个晚上,厨房正在打扫收拾,章柳走近厨房,对正忙着收拾的厨师说:“我可以帮忙,能给我点儿米粉芝麻糊之类能给婴儿吃的东西吗?” 第17章 正带着一众厨房干将洗刷刷收拾着呢的大厨听到章柳这话“啊”了一声,然后扫了眼章柳身上的制服,问说:“楼上的?服务员?” 章柳点头,说:“是。” 这位大厨旁边有一个女的说:“是楼上的,今天下午不是还跟着小张过来上菜吗?” 大厨可能是太忙了,根本没记住章柳,现在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这个小伙字,说:“干嘛啊?楼上负责餐桌的这不都歇了吗?你下来干什么?” 章柳说:“我想帮忙干活,换点儿米糊黑芝麻,反正是婴儿能吃的东西就行。” 那大厨皱眉,问说:“你要这东西干嘛?” 章柳说:“家里有一个一岁大的孩子要养。” 大厨这里和章柳说话的功夫,旁边厨房里的其他人还在忙乎着收拾,有帮厨学徒孩子正在清理厨房的台子,还有拖地的,忙的不可开交,大厨旁边的女的正在洗刀具,水流的哗啦哗啦直响,扫了章柳一眼,说:“把哪家的姑娘肚子搞大了?” 章柳说:“不是,是妹妹。” 那女厨师有些揶揄的笑了下,显然是不怎么信章柳的话,但是打量下章柳,夜晚光线没那么亮,灯光下,章柳的皮肤显得更细腻白皙,整个人看着更加清亮,极为干净的那种漂亮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生好感,这位女厨师人到中年,看到这样好看年纪又小的男孩子,累了一天很是烦躁的精神都觉得清爽了不少,便转头对大厨说:“反正咱们缺人手,有人愿意来帮忙也没什么不好,就是点儿米糊而已。” 大厨忙了一天,也是累得不行,听到女厨师这话,又扫了眼厨房里那些累得张张跨着的脸,点了下头,说:“行,你……过来帮忙擦桌子拖地吧。” 章柳挽起袖子从旁边放着的拖布里扯过一把,很是利落的上手帮忙。 忙了一个晚上,章柳带着几小袋子女厨师塞给他的豆粉和打包的晚饭往宿舍走,在路过巷子拐口的时候,章柳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到箱子外面,在街角十字路口的报亭里站着,看着报亭里那些杂志的封面,看着封面的那些明星,有细弱的香火附着在那些明星的照片上,章柳歪了歪头,看着其中一本《歌坛》封面上的一则信息,眨了眨眼睛: “原创歌曲征集大赛现在开启: 在9月31之前,将自己创作的歌曲寄至《歌坛》编辑部,参加歌坛举办的第三届原创歌曲大奖赛,经过诸位著名音乐人评选获奖的歌曲,创作者就有机会成为歌手哦! 收件地址如下: 帝都市晚霞区四海街502号712室” 章柳看着那本《歌坛》杂志的封面,看着封面上的信息,看着那个地址,歪了歪头,然后转身走了,回宿舍去了。 回了宿舍,把晚饭给摆在桌子上,拍掉章芳伸过来抓菜的爪子,章柳说:“不记得哥怎么教你的了?去洗手。” 章芳嘟嘟囔囔很不情愿的去洗手了,刚用手巾把爪子上的水珠擦干净就立刻冲回来扑到桌子旁,抢过勺子就开始埋头大吃,章柳见状,有些无奈的叹气,道:“怎么和饿死鬼投胎似的,总是盯着吃的东西。” 作为大姐的章秀很乖,抱着三妹章雅靠在床上,章雅睡着了,章秀怕吵醒她就这样僵直着背坐在那很硬的木板床上一动不动,看到哥哥招手叫自己吃饭,还“嘘”了一声,示意哥哥安静,然后压低声音说:“哥,三妹哭了一下午,刚睡着。” 章柳扫了眼睡得香甜的章雅,没再出声,给章秀盛了份饭菜放在一旁,然后收起一旁章雅换下的尿布端起盆子来去一旁清洗,然后就在他把盆子端到有一面破了一半的旧镜子面前时,抬头间,章柳恍惚看到了自己眼底有一抹阴影划过。 章柳一愣,抬手去摸自己的眼睛,却见似乎一切如故,眼眸中并没有什么阴影,刚才看到的其实都是错觉而已。 有些发呆,站在那里良久都没动上一动,直到章芳大喊道:“哥,我吃完了!”章柳才惊醒回神。 默默低头把那一盆尿布洗了,挂起来晾着,然后又冲了豆奶粉预备一会儿章雅醒过来要喝的,忙完后,章柳默默的做到床上,又发了会儿呆。 脑中有些混乱,杂七杂八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而忽地,方才在报亭看过的《歌坛》杂志上的封面图跳入脑海,章柳微微垂眸思索,良久,他闭上了眼睛。 作谢雍时的张狂无忌,最后那惨烈的惩罚,已经让此时的他明白,天道好轮回,偷来的终是要还的,所以他再也不会去觊觎去偷窃本不属于他的东西,现在的他,强悍的精神力使得他对于这三世记忆的每一个画面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可以选择剽窃一首还未出现还未被创作出来的歌曲来为自己谋利,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他日天道计偿,会受到更惨烈的惩罚。 不偷,不窃,但是关于这个时代流行的走向,章柳现在那颗媲美超级计算机的脑袋还是像分区硬盘一样,把每一格都记得非常清楚,所以让闭着眼睛,让自己沉浸在自然的韵律里,那契合与天地的旋律,化为音符的奥妙数字,只要在这个流行之内又比这个流向微微领先一步,就可以了。 第二天早晨,章柳用从仅剩的几十块钱里抽出了零钱,买了一张信纸,一个信封,一张邮票,给《歌坛》杂志寄了一首他写的歌。 第18章 两月后,正在厨房帮忙的章柳一边用拖把拖地,一边对一旁趴在厨房台子上算数学题的章芳说:“做到哪一题了?” 章芳急忙说:“快做完了!快做完了!” 章秀在旁边抱着章雅,这个时候的章雅已经渐渐开始想尝试着走路了,但是又走不好,身子扭啊扭啊的,让章秀都有点儿抱不住,旁边也在忙活的女厨师秦姐看到这一幕,开口说:“你把她直接放台子上,不用一直抱着她,这样多累啊。”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章柳和酒店里的所有人都混得半熟了,虽然章柳少言寡语,基本不和同时进来的新人套近乎,每天就是埋头干活,但是似乎这样的章柳因为在其他人眼里的“乖”,倒是很的一些长辈的缘。 就像那天,章柳在厨房干活,宿舍的宿管张姐领着他嘴上都是血哭得泣不成声的二妹过来,对章柳说:“你妹妹啊,太逃了,坐在宿舍外面的那个梯子的扶手滑下来,快到底的时候就栽了,这不,磕出一嘴的血。 章柳放下手里的拖布,蹲下来去查看章芳的嘴唇,发觉虽然看着流血流的多,但是只是磕破了点皮而已,嘴唇附近的血管丰富,皮肤又薄,磕破一点儿流血就看着特吓人。 章柳从那位女厨师秦姐那里借几张卫生纸,一边给章芳擦血一边说:“又淘气了?这么不乖,你看摔破还是自己疼吧。” 章芳看着那白色的卫生纸上鲜红的血,有些吓到了,满是恐惧的大眼睛含着泪看着章柳,说:“哥,我会不会死?像妈妈一样?” 听到章芳提到“妈妈”两个字,章柳的手顿了下。 为什么他顿了下? 因为当章芳喊出“妈妈”两个字时,他的心在狂跳,超过正常频率的狂跳,一股完全不属于他的情绪在胸腔里翻腾叫嚣,这一瞬间他似乎分裂成了两半儿,一半的他三世为人,像一个经历良多再难起波澜的冷酷老人,毫无情绪波动的旁观着这周围的一切,一半在愤怒在叫嚣在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妹妹的不公在愤恨在发狂,这样情绪交杂的奇异状态章柳从来没有碰到过,让他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在哭泣的章芳也不自觉的安静了,有些怯怯的看着章柳抽噎说:“哥……” 章柳回神,微微调节了下呼吸把胸中的那诡异的情绪压制了下去,而这一试图压制,那翻滚的情绪又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章柳自己的臆想和错觉,微微平稳了下呼吸,章柳看着怯生生的看着自己的章芳,说:“不会,只是破了点儿皮。” 章柳方才的那一下子的停顿和僵硬,其中内情,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在旁观者眼中便是章芳提到了妈妈章柳便僵住了,给章芳止住血,章芳也乖乖的不哭了,章柳问:“姐姐呢?” 章芳怯怯的说:“姐姐在家里看着妹妹呢。” 章柳说:“回宿舍去,别乱跑了。” 章芳这个时候不敢发脾气了,但是似乎又不肯乖乖听话,低着头撅着嘴嘟囔道:“屋里没意思,不想回去。”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女厨师秦姐此时突然开口了,说:“你在这儿呆着吧,只要别添乱别乱碰东西就行。”说完这话又转头起问章芳,说,“吃饭了吗?” 章芳看了眼章柳,然后又转头去看女厨师,说:“没有,哥哥下班了带饭给我们。” 秦姐听到这话,看看章柳说:“你一个大小伙子……你几个妹妹?”然后想到刚才章芳说好像宿舍她姐姐在看着妹妹,便说,“你三个妹妹?你个大小伙子一顿三两米饭和三个妹妹分着吃够吃吗?” 章柳开口拦住秦姐说:“我打两份饭。” 秦姐听到这话很是稀奇的说:“就食堂老许那个人还能这么好……”话还没说完,就见章芳后面的章柳冲着她摇头,然后秦姐就一下子明白了,而这一明白过来心里顿时酸涩的不行,看着章柳眼圈有些发红。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宿管张姐这时也开口了,对章芳说:“过来,我送你回去,你在这里耽误你哥干活。” 张姐不是章柳,章芳会和章柳撒娇提要求,却不能对外人也这样,这点儿事理章芳还是懂的,所以看了章柳一眼发现章柳没说话就乖乖的跟着张姐走了。 等到章芳走了,秦姐才开口问章柳说:“你家人呢?你爸妈呢?” 章柳扯过拖把接着拖地,说:“都不在了。” 秦姐眼睛有些发红,打量着章柳,说:“你这两个月就这么过来的?你吃什么啊?每天干这么多活,不吃饭身体怎么撑得住?” 章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活得久了他自然知道一个道理——说一个谎话背后就要准备无数的谎话去遮掩,尤其是对于身边很多长期相处的人,谎言没用,因为再周密的行事也会在长时间相处中的细枝末节里暴露一切原本的真实,所以章柳一边拖地一边思索,如何在不让周围的人觉得他是怪物的情况下又不说谎言的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想了一会儿,章柳回答说:“我有吃饭。” 这是真话,他是有吃饭的,现在他的修为他体内残余的那点儿灵气不足以支撑他辟谷不食,所以当消耗到一定程度需要补充能量时,他就用清水泡了点儿米饭入口,即使是这样看上去万分清淡干净的食物,也是带着污浊秽气的,继续持续的消耗着章柳体内所剩不多的那点儿的灵气,加之帝都这个地方本来的环境就很恶劣,要抵抗空气里面的秽气的侵蚀也是种缓慢的持续的在消耗灵气的过程。 这样“只出不进”的日子,让章柳也有些微的焦急了,再这样下去,他非但拿不回修为,反而会慢慢的消耗下去,最后变成一个普通人,不过这些情绪章柳没有外露,外人看来,这个少年是依旧沉默勤奋清冷而已。 秦姐自然是不知道章柳内里的这些曲折的,她只是相信了她猜测到的“真相”,叹了口气,对章柳说:“以后晚上来帮忙把你妹妹也带过来吧,厨房里的吃得多,不差这几双筷子,食堂老许那个人太倔,你……”说道这里,秦姐转头去看主厨,喊道,“老胡,行不,添几双筷子,反正都是小孩,吃不了多少。” 被秦姐成为“老胡”的主厨一直没说话,只是一边用手里的蒲扇扇风一边静静的听着秦姐和章柳的对话,此时秦姐问到他了,便说:“行啊,就几双筷子的事儿。” 厨房里的其他干活的人也都很安静,没人开口反对。 然后便有了这一幕:每到晚上章秀抱着三妹章雅还有章芳都到酒店厨房来蹭饭蹭吃的。 章柳发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买了些生活用品,还买了些笔和本子,自己教章秀和章芳识字算术。 秦姐从厨房的柜子里掏出来两小袋子果铺,塞给正趴在台子上做章柳给出的算术题的章芳和看着章雅的章秀,说:“别总忙着做题,吃东西啊!”一边给两个孩子塞吃的一边回头对章柳说,“你大妹多大了?是不是该上小学了?”说到这里,秦姐还未等章柳回答就自己接着说下去了,“不过想在帝都读小学这事儿……哎……” 秦姐已经自问自答了,章柳便没再接话。 晚上回宿舍,带着三个妹妹洗洗涮涮的过后就就寝了,章雅现在跟着章柳睡,章秀看孩子累得不行,倒头就睡,倒是章芳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不时的还是试图和章秀说话,章秀也不理她,自顾自得迷迷糊糊的快要进入了梦想。 章柳就在章芳小声的喋喋不休的噪声中坠入一片黑色的梦境,然而坠入这片梦境没多久,章柳忽地察觉自己到了一片黑暗寂静之地,行走在一个无穷无尽的巨大黑色镜面上,察觉到什么异样,章柳忽地转身,便看到自己身后一个长着杏眼鹅蛋脸喵唇的男孩子,用一对满是麻木恶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个少年是“章柳”? 第19章 章柳看着对面的“章柳”,少年人满是麻木恶意的眼神看着自己,忽的扯开一个破碎的微笑,裂开的口中没有唇舌,只是一片漆黑,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章柳看着这一幕,转身,踩在那黑色的巨大镜面上,慢慢的向前走,然后章柳感觉到了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上来,章柳微微加快了点儿速度,身后的那个东西也加快了速度,章柳开始快速的奔跑,然而身后的那个东西的速度却比他更快,及至章柳开始狂奔,那东西却似乎已经开始够到了他的肩膀。 最后黑色的镜面融化了,沸腾了,像一个沼泽一样把他整个人陷住了,身后的那东西终于追上了他,贴在他的背后,和那陷住他的沼泽一样把他黏住包裹起来,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占了我的身体,抢了我的妹妹,是不是该偿还我点儿其他的东西?” 这一声叹息一样满含恶意的轻喃过后,章柳便被汹涌的黑色沼泽彻底吞没了。 章柳猛地睁开眼,蹭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冲到门口的用来当垃圾桶的纸盒子前,抱着“垃圾桶”就开始狂吐,但是胃里根本没什么东西的他只能吐得出大量的酸水。 整个人都在颤抖,哆嗦,停歇不下来的呕吐,一直吐。 不知道过了多久,章柳的恶心感稍稍止歇,呕吐慢慢停止,他抬起头,看到前面墙上那只剩下一半的破镜子里自己的影像,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对黑得像黑洞一样的眼睛挂在上面,摸摸眼底,这一次,章柳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眼底的阴影。 现在天才蒙蒙亮,章秀、章芳还睡得天塌不惊,也没被章柳方才的动作惊醒,章芳还有点儿小小的打呼噜。 被长时间的呕吐刺激出生理性泪水的章柳坐在门口旁的地面上,抱着那个“垃圾桶”,轻轻的用手抹掉脸颊上的眼泪。 看着在床上睡得香甜的“章柳”的三个妹妹,章柳有些无力的仰头靠在那已经脱落白灰露出水泥底的墙壁上,有些颓然的苦笑。 对于修士来讲,这世间从侥幸一说。 天道好轮回,分分秒秒都在计偿,所谓得失因果,都在其中。 占了便宜就要承担着这便宜的后果,章柳占了“章柳”的身体,那原本的“章柳”身上的因果,他便要承担,若不承担,必然好还。 作谢雍时,他的因果最后以他被雷劫焚经烧骨片片焦裂的代价偿还,而这个世界,力量的构成法则却是不同于谢雍的世界,极端污秽的环境,让沾染因果的修士不必等到最后的应劫时的报应,却是心魔自生,最后自己毁掉自己了。 搞清楚了这一点的章柳仰头叹息,有些颓然的看着“自己”的三个妹妹。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这段时间跟着章柳,哪怕其实生活的环境并不是很好,章秀、章芳的脸色竟然比以前还要红润了,一直有些张惶情绪的章秀,眼神也渐渐褪去了总是弥漫着的惶然,渐渐的有了属于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笑容,有时候还会和章柳撒个娇。 章柳回想起第一月发工资的时候的画面: 那时他去买生活用品时给章秀、章芳各买了一个芭比娃娃,章芳开心的拿在手,而章秀有些犹豫的看着自己说:“哥,不要花多余的钱了,我不要。” 章柳直接说:“这些都是已经付完钱的了,不能退。” 章秀有些犹豫的接过那个娃娃,还是撅着嘴说:“哥哥下次不要再买这些了,乱花钱。”然后说着这些话时,章秀看着手里的那个芭比娃娃,眼里面的喜欢和愉悦却是骗不了人的。 …… 情从缘起,孽自情生,孽若不绝,因果不休。 因果不休,其后所谓心魔便会趁虚而入…… 章柳捂着额头,古井不波的心开始有波动,此时章柳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必须快点想出办法来,不然,这样下去,迟早完蛋。 用水壶里的水洗了脸,章柳微微舒了一口气,把所有的情绪压回心底。 涮牙洗脸,又下楼去附近的街道买了点儿早餐,章柳回宿舍的时候,章秀正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章芳还留着口水睡得天塌不惊。 章秀爬起来迷迷糊糊的洗脸刷牙,章柳把烧饼放到桌子上,把买的粥一边从那个塑料袋里倒入碗里一边道:“大妹啊,三妹要是不闹你就让她在一边玩,哥给你留的作业你要看的,你那个汉语拼音到现在都没背下来呢。” 章秀一边刷牙一边嘟嘟囔囔的道:“太难了,看得眼花缭乱的。” 章柳说:“难也要学,你看二妹不就是挺喜欢学习的吗?” 章秀含了口水把口中的泡沫漱干净吐到水桶里,嘟嘴道:“二妹是傻,女孩子读书又没什么用。” 章柳听到这话,一愣,手上正在倒粥的手瞬时就顿住了,转头看向章秀道:“谁和说的这话?” 章秀听到章柳的问话,转头有些奇怪的看向章柳,好像章柳问出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问题。 而就在章秀回头看自己的时候,章柳脑袋里一下子就冒出了很多画面: 几个老人围在门口坐着凳子聊天,门口的老杨树长得很高,给树下的人带来一片清凉,知了声阵阵。 章柳的妈妈唐美也在,还有一两个中年妇女围在一起一边打毛衣一边聊天,章柳带着两个妹妹在稍远的地方玩扑克牌。 有个女人对唐美说:“你这也是挺好的,第一胎就是个儿子,一下子就稳当了。” 唐美叹了口气,说:“我最近又犯恶心,怕又是有了,家里都三个,再生一个怎么养啊!” 另一个正在打毛衣的女人说:“怕什么,不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儿,再难,地里刨点儿粮食还不是就养活了,一个娃娃能吃几两饭啊!” 唐美叹气说:“哪里是就一双筷子的事情,这不是还有买衣服的钱,上学的学费呢。” 开始说话的那个女人这个时候接过话说:“哪里费得了那么多啊,大妹、二妹的衣服改小了给小的穿,衣服钱就省了,学费的话,要是个女娃娃不也就省了。” 唐美皱着眉说:“这样……也不是女娃娃就不该读书啊,我们都供章柳读到高中了,妹妹一个都不让上学,也不太好。” 话说到这里有旁边的老人开口了说:“女娃娃读书有什么用?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都是外姓的,有老公养着呢,把儿子顾好才是正经。” …… 章柳捂着额头,承受着脑中一幅幅画面从记忆深处翻出来晕眩感。 饭桌上,章爸爸章复看到章秀不小心把一个馒头掉到了地上,抬手照着章秀的脸上就是一个嘴巴,骂道:“赔钱货!败家的玩意!不会吃饭就别吃!” 小小的章秀捂着脸颊,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却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 村里有喜事摆桌子,章柳在桌子上吃饭,往一旁没上桌的章秀、章芳的碗里夹菜,旁边有个一脸褶子的中年男人问章柳说:“还在镇上读书呢?还是一个人住宿舍?” 章柳答话说:“恩,妈说等到大妹也上学了,就把一家人都搬到镇上。” 中年男子皱眉说:“你妈糊涂,女孩子读什么书啊,浪费!” …… “章柳”的记忆很多,他并没有完全消化,但是此时此刻,当那些被尘封在脑海里的记忆翻搅上来时,章柳才明白自己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有多奇怪。 谁对章秀说女孩子读书没用的? 很多人都说过。 章柳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忙碌了一天,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正好轮班休息,章柳带了饭给章秀、章芳送回去,走到宿管那屋时,发现章秀、章芳、章雅都在,在和张姐一起看电视。 整个宿舍都没有电视,只有宿管张姐那里有一台就电视,章柳和张姐熟了以后,可能是看章柳三个妹妹每天都憋在宿舍里太无聊,张姐没事儿就叫几个女娃娃到她那里去看电视。 章柳拿了饭盒进来,刚放下饭盒想要叫章秀、章芳吃饭,就听到电视机里响起的音乐异常的熟悉。 章柳转头,看到电视上一个长得很是帅气的男明星正在演唱歌曲,而片刻后镜头又切放到了这个男明星的采访镜头上,那明星对着记者的话筒说:“创作这首歌的灵感,恩,其实是前段时间我去海南,正好赶上一天下雨,我就呆在酒店里哪里都不能去了,一边对着落地窗看海,一边憋着玩吉他,当时海和天都是一样的颜色,我觉得特别有灵感,然后差不多花了十分钟弄出了这首歌的旋律。” 记者是个女孩子,听到这男明星的话,一脸赞叹的说:“十分钟啊!?太厉害了!” 那个很帅气的男明星笑得很是谦虚。 章柳站在电视前,眨了眨眼。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旋律,不是自己谱的那首寄到《歌坛》杂志的歌吗?怎么变成了这个男明星在海南弄出来的了? 第20章 章柳在发愣,章芳则在对着电视拍手,说:“那个哥哥好帅!” 张姐看到章芳拍着胖胖的手欢呼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就逗她说:“他帅还是你哥哥帅啊?” 章芳很是认真看了眼那电视上的明星帅哥,然后转头很认真的对张姐说:“那个哥哥帅,我哥哥不是帅,是漂亮。” 这一出,把张姐瞬时逗得“噗”一声笑出来了,然后“咯咯咯”的笑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止住,转头对章柳说:“你妹妹太可爱了。” 张姐说这话的时候章柳似乎回神了,低着头依旧在桌子上摆饭,这个时候,李蔚然走了进来,对张姐说:“张姐,我钥匙落在屋里了,开不了门。” 张姐听到这话,说:“怎么又忘了。”然后便站起来,用腰间挂着的钥匙打开一个锁着的抽屉,从抽屉里面的一堆钥匙里抽出一把钥匙递给李蔚然,说,“一会儿记得还回来。” 李蔚然有些尴尬的接过钥匙,转身走了。 整个过程里,李蔚然都低着头不敢看章柳,等到出了张姐的那屋子,才悄然的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其实如果知道章柳在,他是不敢去向张姐借钥匙的,倒不是说章柳这个人很恶,相反,虽然章柳总是独来独往,从来不和他们这些一起进来的新人刻意亲近,甚至连招呼都不怎么打,但是相处久了,李蔚然也隐隐的有了感觉,魏佳音看似面善,和每个人都很热络,却是有点儿表里不一,而章柳虽然看着挺冷然的,却似乎是个很靠谱的人。 好几次了,他都想和章柳说说话,拉近下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靠近章柳,他就本能的觉得有些害怕,好像对方有个气场把自己压制住了,让他不由自主的就低下头,不敢去看章柳。 李蔚然当不知道,这其实是他这种灵觉比较敏感的人的一种本能,对于很多灵觉不发达的人来说,他们看到章柳时只是会感觉到这个人不好惹或者觉得这个人好像很有气场能罩得住场子,但是对于李蔚然这种灵觉敏感而精神力又很弱的人来说,面对章柳这种精神力很是强大的人,会本能的害怕。 屋子里的章柳自然不知道屋外李蔚然心中的种种变化,他把饭放好,抱过在旁边张姐休息时躺得那张床上的章雅,叫章秀、章芳做到桌子前吃饭。 抱着章雅,章柳对张姐说:“张姐,一起吃吧。” 张姐笑着说:“你小子,不用来扮这份好心,还是顾好你妹妹吧,一会儿我儿媳妇给我来送饭,咱们食堂的饭……老许的水平太一般。” 张姐是帝都人,家里虽然经济水平一般,但是住的近,有两个儿子,来悦泰酒店当宿管一则是虽然退休但是闲着觉得难受,二则是想给两个儿子再攒点儿钱。张姐的大儿子去年结婚了,儿媳妇挺孝顺,中午有时候会来给张姐送饭。 章柳听到这话就没再客气了,看着吃的香甜的章秀,章柳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给她,说:“哥今天轮晚班,明天白天我出去买点东西,你记得给妹妹们买饭吃。” 章秀一边吃一边接过钱塞在兜里,说:“哥你出去啊?” 章柳点头,说:“是。” 章柳发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也出去买过生活用品,所以章秀也没多想什么,只是点头说:“知道了,哥,我会看着二妹、三妹的。” 在这个时候,在章柳怀里的一直咿咿呀呀的章雅突然开口了,用含糊不清的语音叫了声:“哥……哥哥……” 章柳一愣,以前章雅模模糊糊的喊过“妈妈”,但是这是第一次章雅开口叫“哥”,倒是让章柳有些意外。 低头看着怀里咿咿呀呀吐着口水试图伸出胖手扯他的头发的章雅,又看向埋头扒饭的章秀和章芳,章柳一直像深涧一样的眼眸柔和了下来,一直古井不波的心仿佛投下了一颗石子般微微荡起了一丝涟漪。 伸手擦掉章雅留下来的口水,章柳说:“哥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一定。” 他会了结偿还“章柳”遗留下的因果孽债,一定。 章柳和梁哥打了招呼轮班,又挪了一个休息日,当天从早晨干到半夜,换了第二天一天的休息时间。 第二天起床,他穿着酒店发得那件西装里的白衬衫和一条他发工资后买的牛仔裤,从抽屉里翻出来那三枚他从家里就一直用的占卜的一元硬币,扔起来,硬币掉到床上。 看着这个卦象,章柳默默用易门算术计算,卦意: 大吉,主名,途在东北。 章柳收起这三枚硬币,揣在兜里,起床,看了眼还在睡着的章秀、章芳、章雅,摸摸章芳睡得红扑扑的脸,给他们盖了下被子。对了,这床被子是梁哥梁建国送的,有一次梁哥到宿舍里来看这些新入职的员工,看到章柳一家只有两床被子,都当着褥子铺着,没盖的被子,就从酒店的仓库里翻出刚废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卖废品的旧被子给他们盖着。 章柳推门出去,朝着东北方走,一直走,走了过好几条街,好几个十字路口,然后他停下来了。 看着眼前的巨大的广告牌,没动。 《歌坛》杂志是金鸡娱乐下属的一个子公司,金鸡娱乐在帝都市晚霞区高档办公楼有整整四层的办公区,这天,金鸡娱乐《歌坛》主编室的前台来了一个少年人。 前台的小姑娘看到对面那个长得极干净漂亮好像发着微光一样的少年,愣了一下,所以当这少年问她:“这里是歌坛杂志的编辑室吗?”她下意识的点头了,及至这少年开始往里走的时候,她才回神,急忙拦着说:“你是谁啊?你找谁?” 那少年没说话,直接推门进了办公室里,很清亮的嗓音高声道:“主编在吗?” 整个办公室里进进出出忙碌的人都被这嗓子惊到了,都不由自主的望向高声的少年。 章柳站在那里,在众人注视目光下,好无情绪波动,一对黑得吓人的眸子就这么缓缓的扫视所有人,让每个与他对视的人不由自主的都颤了一下,有个正在审稿子的女孩子在章柳的眼睛扫到她时不由自主的抖了下,心道:这人眼睛黑啾啾的,好吓人啊! 章柳用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很有礼貌的问说:“主编呢?” 第21章 三个小时前。 章柳站在那个巨大的广告牌前,上面是一群高声歌唱奔跑着的少年,盯着这个年代看着算是流行时尚而在章柳看来很傻缺的造型,这群少年旁边大大的金色的广告字: 明日之星就是你! 打开新征途,踏上新道路,只要来报名,明日之星就是你! 哦,选秀节目啊,扫了一眼章柳就明白了,看了眼下面的报名方式: 11月11号,帝都区的选手到艺体中心海选报名,经过赛选就可以成为各自家乡的代表,晋级参加明日之星总决赛! 师父教给他的堪舆术从来没有出过错,而且,把手指点在额角,回想作为刘灵时的记忆——这个时间点上,选秀节目还没都成为各大电视台圈钱的工具,还没完全变得跟风恶俗化,有些开先河的节目还是抱着几分真诚的选拔人才的目的,所以这是一条路? 章柳站在那里,脑子里在计算着:现在的情况,继续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因为秽气侵蚀而失去所有修为,而且心魔入骨,也许他会发疯,会最终变成像“章柳”的那个人渣父亲章复一样理智全无的混账……如果不想继续坐视情况这样糟糕下去,那么他没有什么多余的选择,师父留给他的这点儿看家的本领给出的唯一选择就在眼前。 所以,他现在需要攒钱了。 11月11号,差不多两个多月后,如果他要去,那么必然要向酒店请假的,然而他不可能一直请假,酒店也不会允许,也就是说也许他要从悦泰酒楼辞职了,但是以帝都的房租价格和水电饭费的成本,如果从悦泰辞职,他能扛得住,三个小不点儿怎么办? 其实这一切的难题归根到最后,都可以汇总成一个字——钱。 章柳站在那个巨大的广告牌前,很是冷情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眼睛的似乎看着什么地方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有些虚无,然后突地章柳的眼神明晰起来,看了一眼那块广告牌,章柳转身离开了。 三个小时后,《歌坛》杂志的主编室来了一个少年人,径直推门进来说要找主编。 《歌坛》杂志的办公大厅很宽敞,都是格子间,最靠窗户采光最好的部分是透明的玻璃隔出来的杂志主编领导的办公间,现在整个办公大厅都安静下来了,在主编室领导椅上坐着的一位衣冠楚楚的主编也惊动了,端着水杯有些奇怪的推门出来,而一推门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少年人。 其实由不得他注意不到,这个少年人的长相也好气质也好,太过抢眼了,对上这少年人黑啾啾的眼睛,这位衣冠楚楚的主编本能的皱眉,问说:“你是哪位啊?干嘛的?”这声音不同于一般大陆人北方人,有些绵软,倒是有些像东岛人的口音。 章柳站在那里看着这位衣冠楚楚的《歌坛》杂志的主编,扫了眼这个人,把这个人身上上上下下所有的信息化作数字存入脑海建立档案转化计算过后,章柳马上就有一个判断——这个人在这个行当混不长了。 为什么混不长了? 因为他偷的东西太多。 这个人和以前的谢雍一样,仗着一时的气运旺盛偷了太多的别人的东西,这样的人,会有一时的风光,但代价是消耗原本可以更加持续绵长的气运,偷别人的东西换回来的风光,到头来是要偿还的。 听到眼前的主编问自己是谁,章柳歪了歪头,说:“来找你要债的。” 主编一听这话,嗤笑了一下,说:“要债?”上下打量了下章柳,说,“就你?不好意思,我没欠外债,倒是别人欠我的债比较多。” 对于这位主编这样嘲笑的态度,章柳没生气,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整个人毫无情绪波澜,声音平静的说:“你偷了我的东西,偷东西就是欠债。” 主编听到这话,气笑了,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员工,说:“大家听听这位小朋友的话,真是有意思,我偷他的东西,他有什么东西可被我偷的?” 章柳衣着干净,但是衬衫加牛仔裤和一双运动鞋的组合明显比这位西装笔挺的杂志主编显得寒酸多了,谁穷谁富一眼看见,所以主编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都被逗笑了,哄笑着看着章柳,眼神都有些揶揄之意。 那个没拦住章柳的前台也低头笑了,正想说什么,却瞥到身旁的少年在众人的哄笑下,即没有局促也没有羞愤连脸都没红,神色坦然自若,一对黑啾啾的眸子彷若无人,就这么看着主编,就像一个实验机器人看着试验品一样,那眼神似乎正在盘算怎么把主编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全面扫面分析以备实验分解。 这个前台心里不自禁的“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莫名的就升起一股害怕的感觉,而就在她忍不住觉得恐惧时,旁边的少年开口了,声音清亮平静,没带什么情绪,说:“你把寄到你们杂志我创作的歌曲改到了其他人的名字下发表,这种行为叫做剽窃,就是偷。” 章柳这话一出口,有几个正在哄笑的职员立刻噎住了,《歌坛》举办征曲活动,来信很多,自然不可能是主编一个人都看完,很多审稿的职员也是经手了的,当时楼上的同属于金鸡娱乐的唱片公司想要打造几个才子型的歌手,缺了几首比较好的主打歌,就让《歌坛》给几首,主编就从征曲寄来的里面挑了几首写不错的给了隔壁的唱片公司,这件事杂志社里知道的人不少。 本来这种事情在这个圈子里也是司空见惯,把没名气好欺负的虾米的东西署名在有名气的明星身上,有些是事先谈好了给钱买,这种情况你情我愿,小虾米通常没钱,为了五斗米折腰把自己创作的东西卖给别人也是没法子,但好歹银货两讫,而另一种状况就是明抢,直接把你的作品抢过来灌上别人的名字,在网络还没进入到特别发达尤其是微博这种能够让信息快速流通的载体还没出现时,小虾米即使被明抢,很多时候也是求诉无门。 但是毕竟拿来了人家东西还是多少会有些心虚,况且是这种骤然找上门来的情况,很多职员一时间反应不及,底气不足就有些露陷了。 这时候,就看得出主编之所以是主编了,到底是比常人反应快,一点儿心虚胆怯的表情都没露出来,当即就是一甩脸子,说:“哪里来的小瘪三?血口喷人!我看你是来上门讹诈的吧!我陈建兴是什么人谁不清楚?我给孙秀写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生没生出来呢?我会偷你的曲子?说出去有人信吗?我告诉你,你睁大眼睛看出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人能来闹事儿的吗?叫保安,把这个瘪三赶出去!” 这位自称叫做陈建兴的主编最后的那两句话是对着前台说的,那位前台的小姑娘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急忙跑出去叫保安了。 章柳听完这位陈建兴一连串的言语,一点儿都没生气,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一对杏眼笑得弯弯的,眸子里的笑意滟潋,带着点儿了然之意,章柳说:“我就知道会这样。”然后章柳直接跨上前去,走至陈建兴的身前,拎着衣冠楚楚的陈建兴脖子上的那个领带把这个家伙直接提溜到了电梯旁,然后两人一起消失在电梯里了。 章柳的动作太快了,而且办公室里的人都没想到陈建兴一个大老爷们儿会被一个少年人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就走了,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都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阻止,及至众人反应过来了,瞬时便炸锅了,纷纷扑倒电梯前,看到电梯显示的楼层,有人喊道: “朝顶楼去了!” 也有人喊道:“快报警!” 第22章 陈建兴直到章柳把他拎着领带扯进电梯里才反应过来,一反应过来就想耍横,意图用力挣脱,但是这一动陈建兴就发现眼前的少年看似单薄,但是力气却是杠杠的,自己根本挣不过他。 章柳发觉手底下的陈建兴在挣扎,很是不耐,一把把这人掐着脖子按在电梯板上,冷冷的看着他道:“安静点儿。”章柳单手把陈建兴像按小猫一样按住,但是身子却离得远远的,好像怕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怕沾上脏东西,因为……要是看不见也就罢了,就像在火车上那个周身都是秽气的胖子一样,这个陈建兴身上也很不“干净”,章柳真心觉得脏。 被掐着脖子像挂腊肠一样按住的陈建兴觉得少年人按着自己脖子的手和一个铁箍一样,他伸手去扒,以他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的臂力,竟然半点儿都掰不动那只手,这让陈建兴有了个判断——这个年轻人是个练家子。 有个这个判断的陈建兴不敢妄动了,生怕这个少年人一不高兴把自己暴揍一顿,到时就算警察来了把这个人抓了判刑,也是偿不了自己这顿皮肉之苦的,所以陈建兴用一种安抚哄慰的语气说:“那个……年轻人啊,你别做傻事,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咱们有话好说。” 章柳转头就这么很冷淡的扫了陈建兴一眼,根本没接陈建兴的话,然后只听“叮咚”一声,电梯到了顶楼,章柳拉着陈建兴就出了电梯,然后和扯小鸡一样把陈建兴扯着爬楼梯上屋顶。 这下陈建兴急了,他以为章柳被他惹急了要拉着自己到屋顶跳楼,他自然是不会在乎章柳这个穷酸货是不是想去死,可是若是连累他也丢命那他可是冤大了,所以他拼命的向后缩,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在与章柳“拔河”,一边拔河一边喊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卵用,那少年人理都没理他的话,也丝毫没被他的挣扎延迟了半点儿速度,及至少年人一把推开顶楼的门拉着他走到楼顶,陈建兴的腿都快软了。 一把拉着陈建兴走到楼顶的边缘,直接单手扯着把陈建兴的上身半推出楼顶边缘,让陈建兴整个人都半悬着,而低头看着下面车水马龙人都小的像蚂蚁一样的街道,有一种自己快被从这三十几层高的楼上扔下去的错觉的陈建兴忍不住狂喊起来,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此时此刻他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恐惧,一种生命马上就要结束的恐惧,然后突地眼前那令人晕眩的高空俯视的画面消失了,他整个人又脚踏实地回到了地面上,然后他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了。 章柳把半悬空的陈建兴扯回地面,然后就在陈建兴吓得瘫软在地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处于濒死的惊吓后的最虚弱状态时,章柳悄然的动了动手指在陈建兴的脑后轻拂而过,一点点的精神力不着痕迹的侵入到陈建兴的灵识之中,留下了一点刻痕。 陈建兴恍惚了一瞬间,然后回神,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不自觉的便开始发抖,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恐惧自己的颤抖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毕竟任何一个人差点被一个“亡命徒”从三十几层高的楼顶直接扔下去,不会发抖不会恐惧的那简直不是正常人,所以陈建兴不断发着抖,颤声说:“你想怎么样?” 章柳半蹲下来,歪了歪头,看着陈建兴说:“我没想怎么样,我很缺钱,我很穷,如果你要是早就告诉我要我做枪手,只要价钱合适,银货两讫,我也未见得不愿意,只是可惜你一定要用偷的,何苦呢。” 陈建兴此时虽然被吓的慌得不行,可是脑袋还算没彻底当机,颤抖着听完章柳的话,立刻抓住了章柳话里的重点,那就是一个字——钱,陈建兴立刻开口说:“你……你要钱?你要多少钱?” 章柳笑得的一对杏眼一派滟潋,说:“你说呢?” 陈建兴说:“二千……”这是他惯常给一些还算相熟的枪手的价钱,已经算是比较高了,但是看着章柳眼睛里一点寒光闪过,陈建兴马上改口,说,“两万!”这个数字一出口,陈建兴立刻觉得有些肉疼,但是看着章柳依旧带着寒冷笑意的眼眸,陈建兴急忙解释说,“不能再多了,公司里的现金不多,大钱都从银行走的,你要的再多些,我就平不了帐了!” 章柳眼眸转了转,伸手说:“成交。” 陈建兴抖着与章柳握了手,却忽地发现自己一下子站起来了,原来章柳趁着和陈建兴握手的时候把他整个人拉起来了,还顺势给了陈建兴一个拥抱,然后用很轻的声音在陈建兴的耳边说:“你的杂志社的职员一定已经报警了,一会儿警察就会来,你当然可以反悔说我是无赖抢劫让警察抓了我,但是你记住,我若是坐牢了,出来以后还会来找你,到时,可不是区区两万块就能打发的了的了,陈主编,你是有文化的人,应该明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顿了一下,章柳接下来轻声的几句话,让听到警察两个字心头微微活泛的陈建兴如坠冰窖。 章柳说:“我父亲现在就在牢里,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去的吗?”轻笑了下,章柳给出了答案,“杀人。”这话说完,章柳远过常人的耳力已经听到了楼道里有人上楼梯的声音,他笑了笑,顺势拍了拍陈建兴的手臂,说,“你的下属快来了,把脸色收拾下,你也不想在下属面前丢脸吧。” 灵识里的刻印本来就让陈建兴下意识的会听章柳的话,何况陈建兴本来就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而且作为一个东岛人,因为东岛这个地区本身特殊的历史背景,使得他平时在下属面前也是一副特别有优越感高高在上的样子,越是这样的人便越是不能容忍丢脸,所以陈建兴立刻便绷紧了,装得神色如常的样子。 等到《歌坛》杂志的职员带着保安惊惊慌慌爬上楼顶,见到的是方才那个“绑架”了自家主编的年轻人和自家主编似乎相谈甚欢的情景,这倒是让一堆职员傻了眼。 陈建兴很是热络的握着章柳的手,说:“年轻人,人才啊,可惜啊,我遇到你晚了些。” 章柳笑得一派悠然自若,说:“哪里哪里,陈先生您过奖了。” 陈建兴很是热络的握着章柳手拉着他往楼下走,说:“不成问题,不成问题,年轻人,放心,一切都不成问题。” 这时还是一头雾水没搞清楚状况的杂志职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那个前台小姑娘有些犹疑的开口,说:“陈总,我刚才报警了,您看……” 陈建兴一听到报警两个字,回想刚才章柳轻声在他耳边说出的“威胁”,一股凉气从心底冒出,战栗恐惧的情绪主导了此刻的行为,让他指着那个前台的小姑娘骂道:“神经病啊!谁让你报警的!多大点儿事儿惊动警察!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娱乐公司!杂志社!一天到晚的让警察来我们这里晃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犯事儿了呢,万一被别的竞争公司拍到什么炒出不好的新闻来怎么办!” 那前台的小姑娘被陈建兴一通指责骂得眼泪都快留下来了,身边的人赶紧打圆场说:“哎呀陈总,小张这不是担心你嘛,小张,快下去打电话给警察局,说这里没事儿了,不用他们派人过来了。” 小张哭着快步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陈建兴的办公室,陈建兴把百叶窗拉上不让外面办公室的人看到里面情形,然后直接从自己办公室的保险箱里拿了两万的现金,用一个皮包装了递给章柳。 章柳接过皮包,和陈建兴握了下手,说:“陈主编,您是聪明人,送你句话,天道好轮回,亏心事还是少做点儿比较好。” 说完这句话,章柳起身离开,陈建兴看着章柳离开,进了电梯,下了楼,本能的他伸手去拿电话,想要报警,但随即的一阵心悸,胸腔里的心脏开始狂跳,一股不由自主的恐惧完全控制了他,让他僵硬住了。 陈建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就这么杀上来威胁他,把他逼得那么狼狈,丢尽颜面,若是以他过去的性子,不让这小子付出十倍的代价如何能够平复他心头的怒火,可是他还是僵硬住了。理智上他明白一个一穷二白的小伙子,只要不能够近身立即的伤害自己,以自己的身份地位人脉,要弄死这小子易如反掌,但是他就是吓得动不了,从心底里生气的恐惧让他就是拨不出这通报警的电话。 放下电话,陈建兴摸着胸腔里狂跳的心脏,自我安慰说:我这是不和他计较,这种亡命徒……想起刚才那少年说的“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还有什么他父亲是杀人犯……对,我就是不想和他计较,万一这家伙全家都是亡命徒,就是进牢房了,外面要是亲戚找我报复怎么办?我的命可金贵,不能陪这些穷酸送死。 这样一通心里建设,陈建新说服了自己,没有再试图去找这个从他这里“勒索”了两万块rmb的少年的麻烦。 章柳从电梯下来的时候,正好一群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年轻人似乎是要上楼,下意识瞥了一眼,却发现为首的那人似乎就是那个拿了自己的创作的歌曲还对着电视侃侃而谈说是在海南花了十分钟写出了这首歌的那个……这人叫什么来着……章柳没记住。 这位被众人簇拥的大明星正要进电梯,和从电梯里出来的章柳擦肩而过。 出了这栋办公楼,又向外走了的一段路,拐了进了一个巷子里,一直神色自若的章柳突然就止步,然后靠着巷子的墙上慢慢的趴坐下来,脸色苍白如纸,靠着那肮脏的墙壁,虚弱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自身情况如此糟糕的时候,分出一部分精神力去做刻印,对于章柳来讲,也几乎算是很危险的一个状况了,好在这是他应得的,是那个陈建兴偷他的,若是他依靠自己的修为去强抢,那可不止是身体虚弱一会儿而已,心魔侵蚀的程度只怕还要更加深重了。 “喂,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一辆一汽大众车路过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章柳趴坐在巷子里以为有状况便停在了路边,里面开车的是个年轻人降下窗户探头高声问章柳。 章柳此时气都喘不过来,哪有那力气和心思去回这陌生人的问话,便没去打理。 那个年轻人见章柳没回话,竟然开了车门走下来,走到章柳身边,蹲下来问:“你没事吧?” 章柳觉得这人可真是多管闲事,烦透了,转头来想说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却见那人愣愣的自己,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袁晨看着这个抬头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自己的少年,愣了,这个看着也就上高中年纪的少年,白的像瓷一样的皮肤,一对极为滟潋的杏眼,极有光华的眸子……把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都加起来数一数比一比,袁晨觉得没有任何一个比得了眼前的这长得这么干净这么漂亮的了。 第23章 袁晨稍微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注意到少年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唇,有些担忧的问说:“你是不是舒服?你家里人呢?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他们来接你?” 章柳此时觉得这个人真是太烦了,在耳边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好像个唐僧一样,强撑起身,没什么好脸色的回了一句:“不用。”章柳便想迈步走出巷子,摆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但是刚走了两步,虚弱的身体难以支撑,脚下一软,就向前倒下去。 袁晨一看这脸色白得和纸一样的少年人眼看就要摔倒,急忙伸手一把扶住,这下便与与这少年抱了个满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少年人身上似乎有一种很干净很清心的味道,不是香味却很好闻,让袁晨下意识的就想去嗅,但这个动作却似乎引起了怀中少年反感,让少年一把就把袁晨推开了,但这么一发力,本就虚弱的身体似乎更受不住,当即便软倒在地。 章柳一把推开那个“猥琐男”,虽然这个人身上秽气很少,但是对方侵入他个人领域的动作让他十分不舒服,从刚才的只是叽叽喳喳的“唠叨”,到后面的“动手”,章柳从开始的不耐烦到后面的有些动怒,情绪的波动牵动了心底里的负面情绪,体内本就有些失衡混乱的灵气开始波动,这使得已经很虚弱的身体立刻撑不住,当即脚底一软便摔倒在地。 袁晨被章柳一把推开,很是尴尬的站在那里,他刚刚的那个动作他自己也觉得太猥琐了,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完全是下意识的,此时见少年人软倒在地,袁晨很是无措的上前一步又退回来,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大声说了句:“那个……我不坏人,你去哪?我送你。”这么说完袁晨又恨不得扇自己一下,这么说话,真是且等着人家误会你是坏人呢。 章柳抬头看了眼前这个看着特傻冒的年轻人,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干净整洁,长得眉目端正,淡淡扫了一眼,然后章柳很自然的伸手说:“悦泰酒楼。” 袁晨看着章柳伸出的那只手,有些傻眼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问少年人去哪里说要送他,所以现在这少年人是要自己拉他起来然后送他去悦泰酒楼?有些傻傻的握住少年人的手,把少年人扶起来,袁晨又傻傻的问:“你让我送你……” 后面的话在少年人仿佛看白痴一样看自己的眼神压力下,袁晨没出口。 扶着章柳上了自己那辆一汽大众的轿车,章柳坐了副驾驶的位置,袁晨上车启动,但刚一启动又忍不住开口问:“你真敢上车啊?你不怕我是坏人啊?” 章柳此时睁开眼,再次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旁边的这位“唐僧”,最后闭着眼睛转头养神去了,撂下了一句:“蠢成这样当坏人?不怕被我这个‘坏人’反揣一顿啊。”章柳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才出口了这带着点儿讥讽的话,其实事实是,章柳能够感觉出来,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秽气很少,气韵清正,运脉平和绵长,这样的人,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坏人,当然,这些理由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袁晨自是不知道这其中内情,只能有些尴尬笑了下,被人骂蠢袁晨也没生气,毕竟刚刚他那副模样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挺蠢的,不仅蠢还有点儿“猥琐”,咳了下,为了不再继续讨论刚刚自己的“丢脸”行为,袁晨转移了话题说:“你哪里人?你多大?你看着不大啊,在读高中?家里大人呢?” 一连串的发问,章柳都闭着眼睛靠着椅背头冲着车窗那面养神,理都没理他。 袁晨更尴尬了,又咳了下,说:“那个我叫袁晨,我……哈哈……那个我今天来这边,啊……那个《歌坛》杂志你知道吗?我是来参加征曲比赛的,本来是想寄信过来,但是我看到那个广告的时候都过了截止日期了,我就想自己把自己写的歌送过来,然后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哈哈……” 袁晨提到《歌坛》杂志让闭目养神的章柳转过头来,看着袁晨,看得袁晨有几分尴尬,不断的干笑,及至袁晨连笑都笑不出来时,章柳才开口说:“别去,那家杂志社是骗子。” 这话让袁晨一愣,转头看了眼章柳。 章柳觉得特别累,此时又闭上眼养神了,一边养神一边说:“看前面的路别看我,小心出车祸。” 这一提醒袁晨急忙又转头看向前面的路,一边看路开车一边问说:“你说《歌坛》杂志社是骗子?不能吧。金鸡娱乐很有名的,公司里有不少大明星,陈建兴给孙秀写过歌的,就是那首《你知不知道我爱过你》,你知不知道我爱过你,就在去年的那个秋天……”说着说着,这袁晨还很来劲儿的唱上了。 闭目养神的章柳又睁开眼,再次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袁晨,让袁晨不自觉的就缩了下脖子,然后闭嘴了,有些讷讷的说:“那个……呵呵……” 章柳又闭上眼睛了,喃喃说:“他们剽窃征曲比赛的歌,冠名给金鸡娱乐里成名的歌手,反正我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 袁晨听了这话,眨了眨眼,想问“你怎么知道的?”但看章柳累得不行的样子,就没开口,但随即袁晨又联想到章柳脸色苍白趴着的那个巷子就在《歌坛》杂志社所在大楼的旁边,一下子便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脑补出一堆的“剧情”,眼前的少年人难道也是参加了《歌坛》杂志的征曲比赛,然后自己写的歌被剽窃了,少年人去理论却被杂志社赶出来了…… 章柳自然是不知道身旁这位脑中那一拖拉库的脑补,睁开眼睛看到已经到了悦泰酒楼附近街口的一家银行了,直接说:“行了,在这里停车就行。” 袁晨扫了眼章柳,说:“这还没到悦泰酒楼呢,你……你这能行吗?” 章柳扫了袁晨一眼,说:“我没事,停车。” 袁晨“哦”了声,找了个空位靠路边停了车,章柳便推开车门下了车,但在关门前的一瞬间,袁晨却开口叫住了章柳说:“喂,那个……你叫什么?” 章柳再次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袁晨。 袁晨再次觉得尴尬了,今天从遇到这个少年人起,他好像就一直在冒傻气,在帝都这样的大城市,一般交换名字就是要有一定的朋友或是利益关系的节奏,随便路上遇到的搭车人问名字,这不是笑话吗?袁晨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转移话题,却见那还没关车门的少年人开口了,对他说:“我叫章柳,立早章,柳树的柳,今天谢谢。” 言毕,章柳关了门,袁晨看着章柳朝银行走过去,在心里摸摸重复了一遍刚刚对方告诉自己的名字——章柳。 章柳进银行排了号,然后坐在等候区等着,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一阵异样,伸手入怀,从脖子上扯出那个他一直带着的玉观音,有些惊奇的看着这块玉观音上附着的几点白色晶莹的香火,脑中满是疑惑。 在“章柳”的记忆里,这块玉观音是“章柳”的母亲唐美给他的,据说是寺庙高僧开过光的,而在更丰富的记忆里,作为刘灵最后离开和世界的时候,也是握着母亲给的玉观音,可能是因为这点儿奇妙的联系,所以哪怕这个玉观音的玉质很差,能看得出来根本就不值什么钱,他也一直带着,但是此时此刻他能够清晰的看到那点点附着在这块玉观音上的白色香火似乎渐渐的被玉观音吸收了,那原本极差的玉质在吸收了香火后,那个区块的玉质有了些许的改善,变得有些晶莹了起来。 章柳眨了眨眼,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24章 章柳很是疑惑的看着手里的玉观音,心中有很多疑问。 揉了揉额角,章柳确定今天早晨离开悦泰酒楼时这块玉观音上并没有附着上任何香火,所以一切的变化应该是从他离开悦泰酒楼时开始的,按着额角像检查监视录影带一样一寸一寸的检查自己的记忆,最后章柳定格在了他最后离开《歌坛》杂志所在的那座大楼前的画面——在电梯旁与那个剽窃了自己的歌曲的明星擦肩而过。 那剽窃了他创作的歌曲的那个明星,章柳记得那人周身也环绕着很是浓郁的香火,当然也环绕着不少邪气,此时章柳已经对这些明星身上回同时环绕着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并不感到奇怪了,取之不正,自邪也,这个道理不论世界力量的构成如何变化,都是如此的。 所以,这玉观音是吸走了一些刚才那明星身上的香火? 这个世界的人不懂得修行,很多明星身上环绕着香火也不会利用,只是任由这些香火白白消散而已,而玉观音或者说玉质的东西能够储存香火? 还未待章柳想出答案,银行柜台已经叫号叫到他了,章柳便收起玉观音提着那个装钱的黑袋子走到柜台前,把从陈建兴那里“勒索”来的两万块钱存在自己的卡上。 其实章柳还是庆幸“章柳”满十六周岁了,能够办理□□,不然这一大笔钱要怎么放还真是个问题,而另一个方面,这个时间点上,银行要求所有存款超过一万块以上的业务都要到柜台办理,不然章柳也不会这么麻烦来排队存钱了。 已经办好了定期要离开的魏佳音无意中瞥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背影,却不是和她很不对付的章柳又是谁? 看着章柳从黑袋子里拿出大叠的钱递给柜员,魏佳音很是诧异的眨眼,心道:不是说章柳很穷吗?还带着三个妹妹。梁哥啊,张姐啊,窦姐啊,秦姐啊,都因为可怜他对他特别偏心,怎么他突然有了这么大一笔钱啊!悦泰的工资可不高,这可不像是悦泰发得钱啊! 魏佳音心中很是疑惑,疑惑中又带了点儿妒忌,想:这家伙就是心计深沉,说不定那些可怜的背景都是编的,其实家里是趁不少钱的。 心里这样想,但是眼看章柳似乎存完了钱要起身离开,魏佳音急忙匆匆的跑走了,其实说实在的她是有点儿怕章柳的,能不要与章柳撞上尽量还是不要撞上的好。 章柳回了悦泰酒楼,刚到宿舍门口就看到章秀在哭,哭得脸都花了,眼睛肿的像桃子一样,张姐正在哄她,旁边章芳正看着章雅,不时的回头看向正在哭着的大姐章秀,一副很是担心的样子。 章柳觉得奇怪,章秀一直很乖很懂事,这样把妹妹们扔在一边自己哭得快喘不上气的样子,是从来没有过的,章柳走到宿舍楼前面,正在抹眼泪的章秀一看到章柳,吓得都忘记擦眼泪了,只是忍不住的抽噎着,然后突地站起身来就往后跑,却被章柳上前一步一把拉住,问道:“怎么了?哭什么?” 章秀满脸惊恐的看着章柳,吓得直哆嗦,但是也许是章柳身上很干净平和的气息起了安抚作用,也许是章柳虽然没什么情绪波动却也没有负面情绪的神情,章秀慢慢的没那么惊惶了,然后“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说:“哥,我把你给我的钱弄丢了!” 章柳听到这里,眨了眨眼睛,才想起来早晨他塞给章秀二十块钱,让章秀给妹妹们买饭,章秀哭得这么厉害,是因为那二十块钱弄丢了。 章柳半天没说话,这让章秀又紧张起来,惊恐惶然又蔓延到眼中,章柳立时察觉了,马上伸手去擦章秀哭成花猫一样的脸,说:“没事儿,丢就丢了。” 章秀盯着章柳半响,看到章柳似乎真的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惶恐又慢慢平息下去,低着头抽噎起来,也许不再害怕章柳怪她,可是二十块钱对于这个年纪这种家庭长大的章秀来讲,真的是一笔“巨款”了,弄丢了这二十块钱,她自己心里都快把自己责怪死了。 章柳叹了口气,刮了下章秀的鼻子,说:“你们到现在都没吃饭吗?” 这时一旁的章芳代替章秀说话了,举着手大喊道:“一天没吃了,快饿死了!” 章秀听到章芳的话,头低得更低了。 章柳把缩成一团的章秀拉起来,又走到章芳跟前抱起章雅,说:“走,今天和哥哥出门去饭店吃,我们吃大餐,放开了吃肉,尽管吃到饱。” 章芳年纪小,听到这话也没什么心思去想钱的问题,拍手笑得合不拢嘴,笑说:“好耶!吃肉了!” 天底下所有包食宿的公司或者单位,那饭菜的质量,大家懂的……悦泰酒楼食堂的饭菜虽然不算太次,但是肉真的也不多也是确实的,所以章芳一听说要吃肉,可是高兴的不行。 带着三个妹妹去悦泰酒楼旁边的一条街上的一个烤肉馆子,要了足够分量的肉让三个妹妹放开了吃,开始时章秀还有些放不开,心里总想着自己丢钱的那件事情,但是过了一会儿几块烤肉下肚,顿时就眼睛发亮吃得简直快把舌头都吞掉了。 章柳和烤肉馆子要了些面汤和牛奶之类能给章雅吃的东西,又要了碗米饭,章雅最近长了几颗新牙,有点儿喜欢磨牙,点米饭是给章雅磨牙用的。 一手抱着章雅喂牛奶和面汤,一边照顾着章秀和章芳,章柳自然是腾不出手去顾着自己的,这个时候,章芳便从盘子里夹了肉递到章柳嘴边,说:“哥哥,吃。” 章柳低头把那块肉含在嘴里,咀嚼了几下,做吃下去的样子,但马上趁着章芳不注意就吐到一边的卫生纸里,修行日久,血食章柳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狂吃一顿,直到章秀、章芳最后都捧着肚子靠在椅子上带着撒娇的语气说:“哥,好饱啊。”章柳才用刚从陈建兴那里敲诈来的钱付了账,然后带着三个妹妹往回宿舍,而刚走到悦泰酒楼附近,章柳突然顿住了,胸腔内的心脏在狂跳,止都止不住的狂跳。 章柳立刻从兜里掏出那三枚硬币,扔在地上,卦象分明昭示: 凶,西北,命途相克,抬棺见骨。 章柳看着这卦象,深吸一口气,弯腰把那几枚硬币捡起来,然后对章秀、章芳说:“大妹、二妹啊,我们来帝都这么久了都没逛过街,我们今天去逛夜市好不好?” 章秀、章芳都吃的很撑,此时听说要去逛夜市都很高兴,章芳蹦蹦跳跳的说:“好啊,散步逛街消食啦。” 章秀虽然没说话,但是满眼都是想去的神色。 章柳稍微提了下抱着章雅的胳膊,拉着两个妹妹,朝着离悦泰酒楼有一定距离的东南方的一条步行街走去。 话说如果章柳不去逛街,而直接从现在站着的地方走回悦泰酒楼,他们要往哪个方向走?正好是西北方。 在悦泰酒楼,梁哥正发狂的向着几个服务员的领班大骂道:“怎么回事儿!顶层圆顶的摆设花瓶都去哪里了!丢东西了你们都不知道!现在有贵宾要来了才发现!你们知不知道要是这个客人招待不好,我们立时就得成圈内的笑话,到时悦泰也不用做下去了!直接关门得了!” 这个时候李姐匆忙跑进来,对梁建国说:“梁哥,库房里还有一批老物件,就是看着土了点儿,不够洋气,就是四条屏啊,曲颈瓶之类的,虽说东西是老的,但是擦擦还能用,我想,这类的东西,有些做旧了的还比新的看着更有味道些。” 梁建国这个时候也是急了,拍桌子说:“别废话啦!赶紧擦干净了搬上来!先顶过眼前再说!” 李姐答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就跑出去置办去了。 第25章 休息间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对于有些级别的贵客,其实是轮不到新人上手去服务的,所以像魏佳音、吕濛这个时候都在休息间呆着呢,李蔚然轮班在一楼,还在忙。 魏佳音看着紧张的窃窃私语的那些老人,眼睛转了转,凑上前去,和一个平时有些相熟的老人问说:“姐,今天怎么回事儿,这么大阵仗?” 那个老人瞥了魏佳音一眼说:“有人请长迅的老总过来吃饭,包了顶层圆顶。” 魏佳音一脸茫然的问说:“长迅的老总?谁啊?” 那个老人一脸鄙视的看着魏佳音,说:“长迅的老总你都不知道?搞房地产起家的那个……”看着魏佳音依旧一脸茫然,那老人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说,“反正你就记住,是个有钱人,很有钱有钱的那种,像悦泰这样的大楼,他全国都有不知道多少座就是了。” 这么一打比方魏佳音就懂了,有限的几次魏佳音远远的瞥见过悦泰的老板来视察,心里就想:能有这么座大楼的人真是富得流油,这得有钱成什么样啊!而这位长迅的老总,能有不知道多少座的像悦泰一样的大楼,那……这样的有钱程度远远超过她想象的极限。 这么有钱啊,魏佳音的心怦怦的乱跳,心想:这要是从手指缝里露出点儿都够我吃八辈子的了。 这么一想,魏佳音的念头就有些开始活泛起来。 悦泰的顶楼圆顶间平常是不开的,一则是贵,一般人给不起这个价钱包这个地方,二则是定这个圆顶包间需要是悦泰的高级会员,一般人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现在,这个装修的金碧辉煌平时不对外开放的地方,包间里的圆桌旁坐满了人,悦泰最训练有素的老人穿着平时都不会发下来在行政管理那里扣着的真丝手绣旗袍上菜倒酒,静寂无声的来回穿梭。 圆桌的主位坐着一位中年男人,看上去不到四十岁,正当壮年,与周围其他人那些带着金灿灿的手表还都一个一个啤酒肚的人不同,这个男人的身材竟是不差,挺的笔直甚至有些过于坚硬感的腰杆儿有很浓重的jun人的印记,穿着也很简单,身上也没带什么金灿灿的“装饰”,有些微粗糙感的皮肤,像刀锋一样的五官有些“木然”,没什么表情,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变化。 这是一个jun人,或者说曾经是一个jun人,毕竟这个人身上那种刻入骨髓的属于jun人的做派实在太过浓厚深重了。 在这位做在主座的中年男人的斜对面,一位油光水滑的中年男子见菜上得差不多了,先端起酒杯敬酒说:“这今天有幸能请到崔总您赏光吃饭,这真是三生有幸,其实我一直仰慕崔总,我父亲虽然与崔总的父亲是有几分交情,但是后来这天南地北的,我这是没这个荣幸和崔总能在一个大院里长大,这么多年了,见的次数也是少,这次崔总能赏光和我吃顿饭,真是我的荣幸。” 这位被称作崔总的男人,从头到尾,脸上的都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他的眼睛看着正在说话向他敬酒的这位“世交”,似乎也很是聚精会神的在听,所以即使他没什么具体的表情回应也不会给人一种失礼的感觉,但是另一个方面,那有些像石像一样的脸真的也看不出他对别人的话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等到对面说话的男子说完话,他也举杯回敬了下,说:“李总你也别这么说,家父年纪大了,对于昔日的zhan友,这几年念叨的是越来越多了,老一辈的交情很多都是过命的,没的说,今天我们晚辈能够在一起聚一聚,也是延续老一辈的情谊。”男人的声音有点儿喉音,声音比较低沉醇厚,这样的声音不同于那些七情上演的嗓音起伏丰富,给人的感觉虽然礼数周到,但是有些过于深沉了。 崔总旁边的另一位打扮稍微光鲜入时一些腰杆儿也没那么“僵硬”的男人此时端起酒杯,笑着说:“我大哥这个人啊,就是这样,我姐总说我哥,就是属石头的,拿棍子敲都敲不出多几句话来,李哥你也别介意,我们两家这也是几十年交情,你也别总来总去的了,您比我年长,我叫你声哥,你叫我声弟,来咱们喝一杯。” 这位显然是那位崔总的弟弟,这位同样是崔姓的男人显然比他那个“木然”的老哥要热情会交际的多,这来回几声哥啊弟啊的,就把气氛炒热了,圆桌旁的众人也都放松了下来,相互间寒暄往复,相互敬酒,及至酒过三巡,这顿饭的目的才真开始“上桌”——那位李总拉着身旁一位穿金戴银但有些市井气男人说:“这位呢卢总,是我们庐阳有名的在地开发商,造的楼啊,工程质量是没的说,数一数二。” 这位李总事先可是打听过,飞讯的这位掌舵人崔家老二崔尚昆对于工程质量抓得可是严得不得了,就为了这点儿在李总看来不是事儿的事儿,当年可是连续“闸”了几个偷工减料吃工程回扣的元老,所以他说这话也是投其所好。 崔尚昆看了眼那位笑得小心的看着自己的卢总,拿起杯子敬了下酒,那位卢总很是受宠若惊的站起来端起杯子回敬,等到卢总坐下来了,李总继续说:“我呢和卢总也是老交情了,在庐阳打交道也是十几年了,我这里敢打包票,卢总的为人我是敢以人格担保的。” 这话一出,旁边的卢总急忙很是不敢当的说:“哪里哪里,李哥你这是太过奖了,我哪里担当得起啊。” 李总和卢总相互短暂恭维寒暄又相互推拒了一番,李总咳了下,接着刚才的话说:“这事儿呢,是这样,今年我和卢总呢看中庐阳当地的一块地皮,年初标下来了,各种手续已经办得七七八八了,就等今年开工,可是啊我和卢总觉得我们资望太浅,而且说实话,我不说别人啊,我说我自己,见识短浅,没什么大本事,我们觉得就搞一个普通的住户开发的案子,可惜了这块地皮了,我们想弄得更有档次一些,弄那种多层次开发的那种,可是我和卢总两个人一琢磨,我们是没这个能力了,这不,厚着脸皮找上崔哥您,想让您给参谋参谋,只要崔哥您肯帮助个忙,咱们一分钱不让飞迅出,坐地就给您两成的股份,您觉得呢?” 这时候,崔尚昆的那位弟弟,先开口了,问说:“哪块地皮?” 李总回答说:“三顺口那边。” 崔尚昆的弟弟也不是白给的,到底飞迅是干这行的,有些基本的东西他还是懂的,听到李总的回答,说:“那可是个好地段啊。” 李总脸上露出了笑意,而崔总的弟弟却没在多说什么,转头去看自己的二哥。 崔尚昆听李总说完,也听自己的弟弟问完,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李总,我们年纪相仿,我也不叫你李哥了,就称您李总了,您说的这几件事情,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您说开发案不想弄成个普通的住户案,这点儿我同意,三顺口那个地段不错,只是一个普通的住户开发案可惜了。” 李总和卢总听到崔尚昆这话,脸上露出了笑意。 崔尚昆仿佛没看到两人脸上的笑意一样,接着说:“这方面,飞迅起步得早,李总和卢总两位如果想改进自己的案子,我可以把我们飞迅的策划部分调一批精锐借给你们,直到弄出一个两位满意的案子。” 李总和卢总对视一眼,然后李总开口说:“这真是太感谢崔总您了,那这股份两成……这个啊,您帮了这么大的忙,两成也许有些低,您看您觉得几成合适?” 崔尚昆摆了摆手,说:“不用。” 李总一愣,说:“什么?” 崔尚昆说:“我们家老爷子和您令尊这么多年的交情了,都不是外人,我家老爷子从小教我不该拿的不能拿,这块地皮是您和卢总两人拿下来的,我什么都不做就拿股份,这种事情我不能干。” 李总听崔尚昆说这话,以为是客道,再接再厉,说:“崔总,您别这么说,我们这是求您帮忙啊,我家老爷子总说,我们这一辈里面,崔总您是真的有出息的,我要和您学习啊,这股份您拿得是应该的……” 崔尚昆打断了李总的话,说:“我不是和李总您客道,您缺钱,我可以直接从公司调帐给您,这不算投资,就算给您救急,你要是想改案子,我可以从策划部抽调一批人来帮忙,要钱要人都行,但是白拿股份这事儿,不行,您要是再说这话,我可就不敢再在这个位子上坐下去了。” 说道此处,崔尚昆当即便站起来作势要走,惹得一桌子的人急忙起身挽留,李总也急忙说:“崔总,我知道你人仗义,这……您看这事儿还是……您肯帮忙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其他的细节,我们再说再说……” 崔尚昆也不是真的要走,只是借此表明态度,眼见目标达到了,便也顺着众人的挽留就重新坐了下来。 这时,崔尚昆的弟弟崔尚志也顺势笑着圆场,说:“李哥,你就别客道了,我二哥真就是这么个人,不该他拿的真是一分一毫也不拿,他可不是和你客道,可真就是这么个驴性子。我说啊,我们也难得聚到一起,也别总说公事儿,多没意思啊,我说李哥,你家那个小女儿最近出国了?” 崔尚志这是在缓解气氛,李总自然也是知道的,自然顺着台阶下,也聊到自己的小女儿说:“是啊,吵着要出去,我也是没法子,要是个儿子我还能训训,女儿啊,就是债。” 旁边的卢总也起哄说:“你儿女双全啊,儿子严着教,女儿当然就要宠着了。” 提到孩子,李总倒是笑得挺开心,一桌子的人也顺势聊起了家常,气氛轻松热络。 过了一会儿,眼见好像节奏缓和了,李总几次想要再起话头转到那块地皮的事情上,都被崔尚志给转移话题给当了回去,这样几番来回,李总也有些明白了,便也没再试图再提起那块地的事情。 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但是所有人都没动几口,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众人酒喝得差不多了,又寒暄了一会儿,便陆续的起身离席,这是要散场了。 从悦泰酒楼的顶层走下来了,有一个非常豪华的镶金楼梯,这金子可是货真价实的真金,崔尚昆这一堆人从这镶金的楼梯下来,正转弯要迈步到前面的电梯,突然这转弯处的一个小房间里铺出来一个人,手里还端着一个上菜的食盘,上面是两杯果汁,这一扑出来,手里的两杯果汁就正好扑在崔尚昆和他弟弟身上了,崔尚昆的弟弟崔尚志身上担了大半,瞬时一身手工定制的高档西装被浇了个透心凉,崔尚昆倒是还好,穿的衣服颜色比较深,肩头湿了点儿也看不出来。 这么突然的一出把所有人都吓到了,旁边站在走廊里的一个女服务员急忙扑上去拿了餐巾给崔尚昆的弟弟擦拭,一边擦一边说:“这……这真是抱歉,真是……”这女服务员记得都哭出来了,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一派梨花带雨。 可惜女服务员这一派风情都注定只能是表现给浮云看的了,因为崔尚志此时万分恼怒,抬脚一脚就把这女服务员给踹了出去,暴怒的骂道:“长没长眼睛啊,往哪里泼东西呢!” 那先头从小房间里扑出的女服务生,此时爬起来,一脸胆怯害怕羞涩又有点儿脸红的凑上前去,说:“抱歉,我……我……”话还没说完,崔尚志抬手就是一个嘴巴,直接就把这个女服务生扇得口鼻流血一个跌列差点撞到墙上。 吕濛捂着脸颊,和李姐扇的耳光不同,李姐毕竟是女人,力气小,崔尚志是男人,盛怒之下使尽了力气,直接把吕濛就给扇懵了,口鼻流血,耳朵脑袋里嗡嗡直响,几乎都听不清其他人说话了。 看着急急冲过来弯腰道歉的梁哥,一堆人平时里对他们这些新人趾高气扬的前辈此时都像一个孙子一样恨不得跪下来给人道歉的样子,没人理会已经快晕过去的吕濛。 吕濛捂着脸颊,愣愣的想:这怎么和小说上写得不一样啊。 第26章 时间倒回一个半小时前,魏佳音被酒店里的老人“科普”了一下飞迅有多有钱,脑子便开始转了起来,心想:我们天天在这么给地方伺候这些大爷,现在来了一个大爷中的大爷,这是不是该搏上一把? 但随即又想若是搏不成该怎么办? 魏佳音眼珠子转了几转,然后转身回吕濛身边坐了下来,趴在吕濛耳朵边把刚刚听来的关于飞迅老总的事情,本来忙了一天累得不想说话的吕濛此时满是惊奇的睁大眼睛说:“这么有钱?” 魏佳音瞥了眼那些老人都在聚在门口附近没人注意角落里的她们,压低声音对吕濛说:“我说濛濛啊,你每天这么干活累不累?” 吕濛撇下嘴,嘟囔抱怨说:“累啊,怎么不累,从早忙到晚有时还要加晚班,有时候回宿舍,肩膀都抬不起来。” 魏佳音和吕濛不是一个宿舍,但是两人经常相互串门子,吕濛说的这些魏佳音当然也知道,所以她趁势鼓动说:“濛濛,你想不想以后一辈子吃穿不愁,再也不用在这里端盘子伺候人了?” 吕濛睁大了眼睛,说:“想啊,怎么不想,可是哪有那种好事儿?”说到这里,吕濛叹了口气,有些不开心的嘟嘴说,“以前我读书的时候,爸妈要我多用功,我那时嫌累,现在……哎,早知道干活这么累啊,我当初就该好好读书。” 魏佳音听到吕濛这话,有些不屑的撇撇嘴,心道:真是个傻子,读书有什么用,这个年头,赚钱才是真道理。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仍旧笑着说:“现在想过去有什么用,我和你说,那个飞迅的老总不是在楼上吗?要不咱们上楼去?” 吕濛眨了眨眼,很是不解的说:“我们上楼有什么用?” 魏佳音说:“想办法认识下那位飞迅的老总呗,你想想看,人家那么有钱,如果能想办法搭上线,从指缝里露出点儿也够我们吃一辈子了,哪里还用在这里每天累得和狗一样。” 吕濛听了这话,有点儿心动,可是随即又有计分畏惧和犹豫,说:“这……这行吗?顶楼现在都是老人,新人都不让上去,再说了就算上去了,我们怎么和人家搭上线啊,人家那么有钱,要是万一得罪了人家怎么办啊?” 魏佳音的脑袋其实满聪明的,转得快,刚才鼓动吕濛的时候就想出了一个点子,说:“咱们不用去顶楼,从顶楼下来转角的有一个工具间,你去那里,等到那老总下来的时候就能碰上了。” 魏佳音说了这么长时间,吕濛总算抓到里面的一个重点了,那就是——“我去,你不去吗?”吕濛也有些疑惑的问道。 魏佳音一瞪眼说:“我又不像你一样吃不了苦,再说我是在给你创造机会,又不是我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吕濛听到“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句话,一下子想到了自己以前总是租的那些小本的言情小说,里面的那些老板都又有钱有帅气,对女生还各种宠溺,瞬时脸就泛红了,低头羞涩讷讷不语。 魏佳音和吕濛混熟了,当然知道吕濛藏在宿舍里的那些小本本,知道吕濛那一派梦幻的少女心,在心里面魏佳音是顶看不上吕濛的那副蠢德行的,但是面上还是没表现出来,接着鼓动说:“我这可是为你好,你要是不识好歹也就算了,你就接着在这里卖苦力吧,反正你也知道你自己笨,李姐也不喜欢你,不像我以后有机会升领班,你干再久也升不上领班,只能端盘子端到死。” 吕濛听到这话,脸色开始发白,她也知道魏佳音说的是实话,她脑袋比魏佳音笨,反应也慢,还得罪了李姐,以后真的没甚机会升上去。 魏佳音看到吕濛的脸色知道她已经动摇了,又立刻加码道:“你知道下个星期的排班吗?你可是连续三天都是全天还加晚班。” 吕濛一听很是惊讶又很是生气的叫说:“我怎么又是这样连续的班!?我这星期就是连三天了,下周还是!?这让不让人活了!?” 魏佳音冷哼一声说:“不是章柳请假串休了嘛,一倒班就变成这样了,梁哥他们都护着他,所以你就倒霉了。” 吕濛听魏佳音这么一说,心里面各种情绪翻腾,有愤怒有不甘还有点儿委屈,咬着嘴唇不说话,半响才讷讷的说:“我们怎么去搭线,而且要是……要是搞砸了会不会挨罚?” 魏佳音咬着唇压抑住要裂开的笑容,说:“这你好好想想,就这一次,搏这一把,成了就翻身了,不成,大不了不在悦泰干了,还是端盘子哪里不能端啊!” 一听说“不在悦泰干了”,吕濛吓了一跳,心中又有些犹豫,她天生胆小,在悦泰干的虽然累,但是也算是适应了,这时让她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去尝试“飞上枝头变凤凰”,她还是有些犹豫的。 魏佳音一看吕濛又犹豫了,心中很是不耐,冷哼一声,说:“我可是为了你好,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接着轮夜班端你的盘子吧,我看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一辈子,这三个字触动了吕濛,让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开始长茧开始变得粗糙的手,曾经她在学校的时候满是少女的幻想,翻着一本本的小书,为了里面男女动人的爱情而或是哭泣或是欢喜,那时她总是幻想着有一天会有一个有钱又帅气还深情的白马王子爱上自己,把自己带出那一成不变的生活,再后来她的成绩不好,又觉得读书太累吵着要出来打工,但出来了才发现原来上班和上学虽然只差了一个字却是那么的不同,骤然踏入一个更残忍的社会让她惶恐不甘,而更让她惶恐不安的是,隐约的,她可以预见,因为读书时不努力,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学历的她也许一辈子都会在这样粗重的工作里打转,她整个人都会像她长了茧的双手一样渐渐粗糙然后衰老,然后…… 后面的事情她不敢想下去了,因为也许她渐渐意识到,她的未来也许并没有那么多希望,并没有那么多不可预测的可以幻想的方向。 吕濛咬了咬牙,对魏佳音说:“行,咱们搏一搏,不过到底要怎么做呢?” 魏佳音见吕濛真的下定决心了,心中高兴的不得了,但是嘴上仍旧说:“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 吕濛哪里有什么办法,她向来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在家听父母的,出来打工,第一份工作就是在悦泰,还遇到了魏佳音,平时都是魏佳音拿主意她听话而已,这会儿魏佳音突然要她自己拿主意,她哪里想得出来。 捏着衣角想了一会儿,吕濛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一些小说里的情节,说:“那我们这样……” 听着吕濛叙述她的想法,魏佳音咬着唇压抑着嘴角的微笑,说:“行,我觉得这法子挺好的。” 在魏佳音的盘算里,把吕濛推出去,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被罚的一定是吕濛,有好处了自己可以分一杯羹,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然后很多事情的残忍之处就在于,人类社会很多时候是有等级的,站在低一点的等级的人,他们用尽所有愚蠢可笑甚或自作聪明的手段去求得向更高的阶层伸出触角触碰更高阶层阶梯的可能,然后向上踏上几步台阶,回头去看这些可笑又可悲又有些可恨的挣扎时,一切却都仿佛是一场笑话,当然也可能不是一场笑话,因为人家根本没浪费那个精神回头去看这些脏了鞋底的蝼蚁。 是什么决定了人的高低贵贱?在通常的社会结构里,决定这一切的是权力和金钱,有时也会是权力和金钱早就的不同身份地位赋予人的不同的眼界阅历和智慧。 时间倒带回现在,一个半小时后,魏佳音被崔尚志一脚踹倒,肋骨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当即便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一堆人悦泰的人围着崔尚昆和崔尚志不停的道歉,有的恨不得都跪下来了,旁边的李总和卢总这会儿都气得快发狂了,今天本来就是他们托了很久的关系做东请崔家两兄弟,是求人家办事儿,花了那么多钱定悦泰顶层,结果现在这副样子如何能不怒! 李总当时就差点儿蹦起来,高叫着:“你们经理呢!有这么服务的吗!cao你妈,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崔尚昆一抬手止住了,李总眨了眨那对小眼睛看向崔尚昆,只见崔尚昆随手扯过那给半蹲着给他擦衣服的服务员手里的餐巾,擦了下自己肩上的水渍,说:“行了,没什么,谁还没个手抖的时候,没什么。” 说完这话,崔尚昆对还气呼呼的崔尚志皱了下眉头,说:“别闹了,今晚老爷子让我们回家来着,别耽误时间。” 这会儿崔尚志才想起来要回家去见老爷子这事儿,勉强收敛了下,看到二哥已经大步当前要进电梯里,崔尚志也不好意思再拖延下去,扫了一眼围着自己的这些悦泰的服务员,冷哼一声快走几步去追自己二哥了。 趴在地上的魏佳音和被扇懵了的吕濛,这会儿根本没人有空去注意,当然,等一会儿大家有空去注意的时候,她们可能更希望大家都没空吧。 出了悦泰,和李总、卢总告别,上了车,车子一路驶离悦泰酒楼,隐没在夜色里,最后连车灯的光芒都看不见了,带着三个妹妹逛街回来的章柳静静的看着那离开的黑色玛莎拉蒂,摸摸胸口还在轻微跳动的心脏,心想:所以,这一劫算是躲过了? 崔尚昆一行人离开了,悦泰的总经理这会儿却是发狂了,所有悦泰的常务领导层都被叫道他的屋子里,一通狂骂,经理指着窦姐的鼻子骂道:“眼睛瞎啦,这么个货色是怎么收进来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他妈的让我们成笑话了你知道了吗!!!飞迅的,我们得罪的起吗!!今天人家是不和我们计较,要是计较,我们都他妈的滚蛋吧!” 一贯很是强势的窦姐这个时候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听骂,半响回了一句说:“我就是看她还算老实……” 总经理一把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笔筒扔到窦姐脚下,骂道:“这叫老实!这叫蠢!其蠢如猪!” 接着总经理又把梁哥梁建国拎出来骂:“你怎么管人的!怎么让她们混到上面的!我看你是最近皮紧了!整天都干什么去了!自己手底下的人盯不住!” …… 轮着圈的骂,最后轮到吕濛的时候,看着吓得发抖流泪的吕濛,那总经理倒是没骂什么,只是冷笑一声,说:“这位做梦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小姐,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位整天做白日梦的大佛,收拾你的东西,滚蛋吧。” 跟在梁哥身后的李姐扫了吕濛一眼,她不待见吕濛是大家都知道的,而且她也早就不待见吕濛了,但是魏佳音她带过一段时间,人勤快嘴也甜,倒是让她很有好感,便开口问说:“那魏佳音呢?” 总经理冷笑了下,说:“一并走人吧!她那点儿小聪明,当别人眼睛都瞎看不出来啊,别人都傻就她一个人聪明啊,让她收拾包裹,滚!” 吓得脸色有些苍白的魏佳音此时有些急了,她对于悦泰这份工作倒是不是非常看重,但是现在离结工资还有断时间,现在被赶走,那最后这个月的工资就打水漂了啊,而且离开悦泰,一时间她也找不到住的地方,住宾馆她又住不起,难道要她露宿街头?就算要走,好歹也要给她半个月的时间转换啊。 魏佳音咬咬牙,上前一步,开口道:“老总,我真不是有心的,别赶我走……”脑子在飞速的转,魏佳音忽然想到了什么,急道,“老总,我知道顶楼圆顶里的东西是谁偷的!是章柳!”魏佳音想要表个功,争取在留半个月,这就把脑中看到章柳去存钱的画面翻出来了,情急之下就咬上章柳了。 第27章 崔尚昆和拎着崔尚志坐了同一辆车,说实在的,崔尚志有自己的车,如果能不和自己的二哥同车他是绝对希望不和自己二哥同车,为什么,因为崔尚志怕崔尚昆。 家里似乎没有人不怕他这个二哥的,除了他家老爷子。 崔家一共四个孩子,从大到小排下来是:大哥,崔尚德,医生;大姐,崔尚丽,大学教授;二哥,崔尚昆,飞迅老总;老幺,自己,在大哥的公司里打酱油。 崔老爷子建国前生人,跟着昔年革命先驱走的时候还是个毛孩子,建国后没多久,恩,也是倒霉,各种三灾六难的都走了一遭,老婆死了,据说前面还有个儿子,也没挺过来,不过对于很多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来说,这种事情,也是平常,崔老算是幸运的,老婆孩子都没了,但是命还留下来了,也算是不错了。 后来,有人给崔老介绍对象,那个年代的人大多会觉得身边有个伴陪着很重要,崔老是个战场上沾了血活下来的人,事情经历的多了,没什么风花雪月的情趣,再婚却找了个挺有文化的大学毕业的老婆,据说,因为崔老爷子第一任妻子就是个文化人,再然后崔家的四个孩子就接连出生了,可以说崔家的四个孩子都算是崔老爷子的老来子。 所谓老来子,应该是疼着宠着的,可是崔老爷子,呵呵,战场上下来的人总是和常人不太一样,从小在家里面就对几个孩子进行军事化管理,除了最小的老幺崔尚志太小,成长的过程中因为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没力气上棍子抽了,其他的几个孩子,几乎没有没挨过棍子的。 全家都怕老爷子,而且从另一个方面说,崔家的几个孩子能有现在的许多东西,靠的也是老爷子,大哥做医生一路做到医院院长,大姐做大学教授,搞学术的没坐冷板凳坐到死,升到副校长,这些虽然不是刚直的崔老爷子求回来,但是人家看的是谁的面子所以多有照拂,崔家的几个孩子也不傻,心里能不清楚? 包括已经去世的崔夫人,全家都怕老爷子,除了二哥崔尚昆。 崔尚昆读书不错,基本上没掉过班级前五名,而且和很多死读书的书呆子不同,从记事儿起崔尚志就没见过他二哥回家后还写过作业温习过功课,记得小时候崔尚昆一回家就带着他出去疯玩,爬树翻墙,掏鸟蛋捅马蜂窝,什么疯事儿都干过,还经常惹得邻居过来告状,然后就是崔老爷子的一通暴打,打完后,崔尚昆依然如故,然而就是淘气这么“不用功”,崔尚昆的成绩依旧很好。 按照家访时崔尚昆班主任的话形容,就是这小子的脑袋太聪明,拿九分心思淘气一分心思去学习依旧成绩好的呱呱叫,因为这种情况,崔夫人已经规划好让崔尚昆好好读书,考一个好学校,然后考公务员或者事业单位等等的路了。 然而,本来淘气的不像话的崔尚昆进入青春期后突然就不淘气了,沉静了,整个都内敛起来,但这并没有让崔夫人省心,因为随之而来的是,恩,有个外国传过来的词,叛逆期。 成绩很好的崔尚昆突然说要不读书了,去当兵,与家里的老爷子比一贯比较温柔的崔夫人气得忍不住开骂,然而不论崔夫人怎么哭怎么闹怎么发脾气,崔尚昆都一言不发,但是坚决不去学校,一副你不让我当兵我就书也不读了的样子。 崔老爷子后来也有些火了,抡起棒子把崔尚昆揍得半死,而崔尚昆就那么跪着,让崔老爷子打,打趴下后,半夜爬起来接着到院子里跪着,老爷子接着再打,打趴下再爬起来…… 崔尚志永远不会忘记他二哥当时的那种眼神,那种……那种眼神仿佛再说:要么你弄死我,不弄死我我就是要这么干。 也许崔老爷子也是懂了,最后叹了口气,送二儿子去读了军校,后来进了部队。 崔尚昆在部队干得不错,他聪明,文化底子也好,从小淘气在大院里面打架,身体素质也过硬,可以说“文的武的”都是顶呱呱,加上崔老爷子的面子,一路高升眼看可以在部队里干出一番成就,这个时候,崔尚昆的“叛逆”又间歇性的发作了,他要退伍出国。 这个时候崔老爷子已经挥不动拐杖再揍崔尚昆了,只放下一句话: “他要出国,随他,但是家里一毛钱都不会滚给他,从今以后,他的死活与我们崔家无关。” 这话说完,崔老爷子就病了,至于崔夫人呢?这个时候崔夫人已经病逝了。 崔家老大崔尚德直接发飙了,代替老爷子揍了崔尚昆一顿,比起其他差不多背景的人家,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的拐杖还真是有点儿威吓作用,崔家的家风算是不错,对于这种把自己老子气的住院的事情,倒是真把全家人给惹毛。 崔尚昆在他家老爷子病房门口跪了好几天,就在老爷子病愈准备出院,大姐崔尚丽心软了想要帮崔尚昆求个情让老爷子原谅他时,崔尚昆却走了,连个纸条都没留下就出国了,把崔尚丽气得差点儿一个倒仰,自此,崔家老爷子沉默良久,最后摔了手里的杯子,说:“从今以后,谁都不准再在我面前提他!” 老爷子的话没人敢不听,然后崔尚昆就从家里消失了。 到这里为止,崔尚昆的形象还是一个忤逆不孝子,直到崔尚昆回国。 刚回国的时候崔尚昆带回来一个儿子,黑发黑眼高鼻梁白皮肤显然是混血的儿子,租了帝都的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寄居着,大姐崔尚丽忍不住去看了崔尚昆,劝他回家,和老爷子认个错,即使部队回不去了,让老爷子出面给安排一份工作还是不难的。 崔尚昆这个已经在这个圈子传遍了的“不孝子”,依旧发挥着他无可挽救的“叛逆”精神,把儿子往姐姐怀里一塞,说:“带小宗回家,若是老爷子还想认这孙子就留下,不想认就把带回来给我。” 这举动把崔尚丽气得差点儿一个倒仰。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了,崔老爷子看着崔尚丽带回来的孙子,没什么,把这个他宣称不准再提的二儿子的儿子,他的孙子留了下来,养在身边,可是依旧没提崔尚昆。 这个时候,崔尚昆去干什么了?他去工地板砖了。 以崔家这样的家世,崔尚昆就是一辈子啥也不干也饿不死的家世,他竟然去工地板砖了,这当然成了一个笑话,不知道多少人指指点点崔尚昆把他当疯子当败家子当无可救药的傻叉来嘲笑,而最后的最后,崔尚昆让所有当初嘲笑他的人都觉得自己才是个傻叉。 从工地板砖干起,后来组了个工程队开始包工程,再后来成立了一个建筑公司开始盖楼房,再再后来,开始包地皮做房地产开发。 崔尚昆能吃苦讲义气,生意艰难的时候宁可自己吃糠咽菜把房子都给抵押了也不差手下人的工钱,手底下的工人拿了钱一哄而散全跑了他被人嘲笑是个傻缺也不介意,就这么一点点的,手底下渐渐的聚了一批人,一批死心塌地跟着他的人。 崔尚昆文化水平不低,在国外呆过,在那个年代国内万事起步,百废待兴,从国外学习的很多东西直接改吧改吧用在国内都能起到很不错的效果,崔尚昆很准确的抓住了这个机遇,靠着自己聪明能看肯吃苦讲义气等等的长处,慢慢的把飞迅做大,到了今天,可以说是国内排行靠前的大型房地产集团了。 不过当然了,这其中崔家的面子也是起了不少作用的,最起码没什么人感很明目张胆的找崔尚昆的麻烦,借着手里那点儿破权力敲诈勒索的不能说没有,只能说知道崔尚昆家世的都不敢太过分。 和崔家家世相当的人家或者家世更好的人家,坑爹闯祸吸毒犯法的不知凡几,而能够几乎不怎么靠家里只靠自己奋斗到崔尚昆这个水准的人,十根手指都数得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有人就开始感叹,崔家这个老二够倔够聪明够勤奋,若是当初不退伍,现在可能升得更高,崔家上下对崔老二的态度也变了,毕竟老爷子老了,崔家这一辈真的比较成器的,也就崔尚昆一个。 许多人劝崔老爷子让崔尚昆回家,可是也许崔老爷子是犯了倔劲儿了,死活不松口,直到老爷子又一次住院,崔尚昆赶到医院陪床,亲自伺候老爷子拉屎拉尿,老爷子这才算是软化了,虽然没说什么,可是时不时的就会叫老大说让他们都回家吃饭。 他们是谁?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老爷子变相叫崔尚昆回家的聚一聚的意思。 崔尚志是亲眼看着他二哥折腾的这一大通的,也因为这个,崔尚昆由衷的佩服自己的二哥,对于怕老爷子像鼠见猫一样的崔尚志来讲,能和老爷子对着干这么多年,还能让老爷子先低头,他二哥真是个英雄。 但佩服归佩服,让他和自己的二哥坐一辆车,他还是不舒服。 废话,一个能让他怕到骨子里的老爹服软的人,管着他的时候,他老爹都插不上嘴的。 这不,这回崔尚昆就开始对着他教育起来了。 车往老宅子走的路上,崔尚昆扫了崔尚志一眼,说:“你刚刚过分了。” 有些不自在的扭了下身子,崔尚志说:“我这不是一时间没忍住吗?这本来就是李盛国他们求着我们来的,这倒好,临走还闹了一肚子的气,多坏兴致啊。”说道此处崔尚志有些兴奋起来,说,“哥,刚刚李盛国提的那事儿你怎么回绝的那么彻底啊,三顺口那个地段我知道,正经不错,还是干股,这不拿白不拿啊!” 崔尚志神色不想在饭桌上那么不显,此时那和老爷子很相像的刀砍斧劈一样的眉眼上,倒是有几分无奈夹杂了不快的神情,但是也不是非常明显,很淡,不仔细去辩查几乎看不出来,用这样的眼神扫了崔尚志,然后微微向后靠在座椅上,闭眼眯着,刚才的酒喝得有点儿上头,这会儿有点儿困倦的崔尚昆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道:“干股?白拿?这世上有天上掉馅饼正好砸头上的好事儿吗?李盛国七拐八拐托关系托到老爷子那里,让大哥传话给我吃这顿饭,就为了提升下他们开的这个楼盘的策划案?” 崔尚志眨了眨眼,眼珠子转了转,说:“是不是最近三顺口那里的拆迁的没搞定的事儿?” 崔尚昆此时睁开眼,扫了崔尚志一眼,眼神中微微带了点儿不易察觉的讶异,说:“你知道?” 崔尚志此时有点儿自得,扭了一下,说:“李盛国不是找大哥传话吗?大哥没敢直接找你,先找的我,我先找人查了下,才敢和二哥你说啊。” 崔尚昆眼神里微微露出了点儿肯定的意思,说:“不错,出息了点儿,李盛国给你塞了一个女戏子都没把你迷昏头,还能剩点儿脑子知道去查查这后面的门道,算是长进了。” 听到二哥提到他那点儿风流事,崔尚志有些尴尬,但是也没觉得奇怪,在他眼里,他二哥要是不知道他这点儿事儿才是奇怪了,眼见崔尚昆非但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还有点儿夸奖的意味,崔尚志再接再厉,接着壮胆说:“我觉得那点儿事不是事儿,和后续的利润比……” 刚这么一开口,崔尚志刚才还有点儿表扬意味的眼神立刻便冷了下去,瞬时让崔尚志一个激灵不敢再说下去了。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把小弟吓到了,崔尚昆微微收敛了眼中的寒意,缓和了神情,说:“有些事情,你得意时当然都不是事儿,你不得意时落井下石挖出来全是事儿……李盛国会白给我们两成的干股,就是想接着我们飞迅的势去解决他们现在解决不掉的麻烦,这里我们露一点儿的口风,那边他们就敢张狂无忌还把做得一切事情推说是我们飞迅授意的。”顿了下,崔尚昆接着说,“还有那个卢总,你知道他是什么出身吗?” 崔尚志倒是没怎么注意那个卢总,以为只是一个李盛国的一个小卒子,此时听崔尚昆一提起,奇道:“他还有什么□□不成?” 崔尚昆眼神有些冷,但表情没什么变化,说:“那个卢总,街头混混出身,混到现在,手里的人命和黑钱一样多,他盖的房子质量是好,为什么好?因为他是当地有名的黑老大,没人敢和他玩偷工减料!” 崔尚志舔了舔嘴唇,说:“这我倒是不知道。”嘴上这样说,眼里倒是没什么所谓,在崔尚志看来,这些也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崔尚志只要一张口一挑眉,崔尚昆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微微叹了口气,崔尚昆说:“面子不是靠欺负弱小找回来的,那不是有面子,是丢面子,就你刚刚那副德行,一个大男人和女人动手,好看吗?” 崔尚志有些不以为然的转头向车外,崔尚昆接着闭目养神,轻声说:“欺负几个打工妹找存在感,你倒也不嫌丢人……小志啊,仗势欺人那点儿威风是虚的,没谁能一辈子顺风顺水,等有一天你摔跟头的时候,就知道你以前有多虚逞威风,不行了的时候就有多心虚。” 第28章 章柳回宿舍的时候发现张姐在楼下等自己,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复杂,还带了点儿担忧神情,说:“刚刚窦姐过来说让你去总经理办公室去一趟。” 章柳“哦”了一声,然后把章雅交到章秀怀里,说:“你们先回宿舍。” 章秀点点头,章雅这时候已经长得很重了,章秀抱着也是有点儿费劲,但仍旧牢牢的抱着妹妹,点头说:“知道了,哥。” 张姐帮忙拉着章芳,说:“没事儿,我送她们回宿舍。”说到这里,张姐又看了章柳一眼,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章柳转身去总经理室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准备,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因为以阴阳平衡论,气运总是如此,正常的人,只要别作死太过,遭了一个大劫倒了大霉,挺过去,接下来几年的总会比较走运,若是躲过一个大劫,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总是会有些倒霉的。 当然,这并不是一定的,这样守恒的轮回只是对常人来讲,而所谓的修士就是在不断的修行打破这种桎梏,佛门讲跳出轮回,道家讲破空飞升,说到底都是要与天争命,不愿作一介碌碌凡人,永世在此轮回中载沉载浮。 不过,眼下章柳就是一个凡人,修为没找回来,体内的灵气还在不断的被消耗,除了会点儿堪舆术,几乎与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所以章柳对眼下自己可能会倒霉遭殃这事儿一点都不奇怪。 走到总经理室,看到里面办公室的门关着,外面待客室的门开着,里面倒是有不少人,等到走进去了,发现里面都是熟人,总经理没在,梁哥、窦姐,还有很多管理层的人都在。 梁建国看到章柳来了,又扫了眼在一旁站着的魏佳音,说:“老总去和老板打电话了,让我们先处理下,大家也别在这里耗着了,窦姐,我们去行政的屋里吧。”后面的两句话梁建国是对着窦姐说的。 脸色有几分阴沉的窦姐点了点头,把围着的一堆人遣散了,说:“都别在这里呆着了,回去反省反省,这次的事儿太不像话。”说完窦姐对章柳和魏佳音说,“你和章柳别走。” 这些被骂得狗血喷头的人此时能够离开,当然求之不得,一个一个很安静的从总经理房间的待客室出去,然后看着跟着窦姐和梁哥离开的魏佳音和章柳,开始还很安静,但没过多久就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真是章柳偷的?” “不像啊,我觉得那小子看着虽然冷情,但是……反正就不像” “这可说不准,知人知面不知心,章柳拖着三个妹妹,日子过的确实辛苦,平时我们轮班完了直接回宿舍,他轮晚班完了都要去厨房帮忙,这一时想差也有可能,农村出来的,教养差……” “你说谁农村出来的教养差!” “啊呀,我不是说你,那个……那个……你别急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 “我看这事儿是魏佳音急了乱咬人,章柳倒霉而已,不过偷东西这事儿不说,今天咱们把飞迅的老总泼了一身,这壮举,老总说的没错,要不是人家不和我们计较,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和咱们计较,这事儿也包不住,传出去也是个笑话。” “这过后不会问责开人吧?” “不知道,不过真追究也到不了咱们头上,上面有老总有梁哥窦姐他们顶着呢,下面,闯祸的不是已经开了吗?” “也是,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安心……” …… 到了行政的办公室,窦姐和梁哥坐了下来,看着站在面前的章柳和魏佳音,梁哥先开口了,问章柳说:“今天你请假,可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今天有贵客,顶层一打开发现里面的东西丢了,魏佳音说是你偷的。” 章柳微微挑了下那极好看的眉尖有些峨眉状的眉毛,心道:还不错,只是被诬赖偷东西。 章柳还没说话,魏佳音倒是抢先开口了,她现在一心想立功好能争取在悦泰多呆半个月,非常急着表现,急道:“是他偷的,他一直说自己穷,可是我前两天看到他拿了一大摞子钱去银行存钱,一个穷道每天在厨房帮忙换点吃的的人,哪里有那么大笔钱存银行?一定是他偷的!他偷了东西拿去卖了!” 章柳听到魏佳音的话微微歪了下头,心道:哦,原来她看到我去存钱了。对魏佳音的指责没什么表情反应,章柳说:“不用这么麻烦,我根本没去圆顶,我上次看到顶层上去楼梯拐角的地方有监控,电梯里也有监控,把我来了以后这段时间的监控全调出来查一遍不就知道了,还有……”章柳想了下,接着说,“顶层平时去的人少,顶层留下的指纹应该比下面几层少上不少,我非常清楚我没去过顶层圆顶,所以,报警,指纹采集下来,和我的指纹对比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章柳说话的时候,神态很自然,没有半点心虚也没半点愤怒,更没有什么羞恼,而且所说的两点很是切中要害,比辩白什么我没有我冤枉她血口喷人之类情绪性的话要有力多了,让窦姐和梁哥一时都怔住了。 魏佳音一看窦姐和梁哥这样,显然是有些信了章柳的话,顿时就有些急了,说:“窦姐!梁哥!你们别信他!他是装样子!我真的看到他去存了一大笔钱!”有些狗急跳墙的魏佳音又转头去对着章柳叫起来,“你说你没偷东西!?你的钱哪里来的!?你把你的存折拿出来,把□□拿出来,给大家查清楚看清楚,里面到底有没有钱!” 章柳扫了魏佳音一眼,没动气也没什么情绪变化,说:“我的存折我的□□为什么要拿出来给你看?这是我的个人财产,我的*。” 魏佳音几乎是在跳脚一样咒骂了,道:“你要是没做亏心事,有什么怕见人的!你不敢拿出来给大家看,就是心虚!就是藏奸!” 面对跳脚的魏佳音,章柳依旧清清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气不恼不怒,说:“报警,警察来了查过监控就知道我是不是心虚,是不是藏奸了。” 听到章柳第二次提到报警,梁哥和窦姐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许不自然,最后梁哥开口说:“监控我们会查,这件事情……老总已经说了,魏佳音,你不能留了,收拾东西走人吧。” 魏佳音听到此处,气得快要抓狂了,那对眼睛满是怒火和恨意,扫了眼窦姐、梁哥又扫了眼一旁从头到尾神□□绪都没什么变化的章柳,魏佳音抬手就想去抓章柳,却见窦姐抓着手边的笔筒“哐当”一声砸在桌子上,尖声怒喝道:“干什么!想撒野吗!?滚!现在就滚!不然我叫保安压你出去!” 窦姐怒发冲冠样的尖声立喝把魏佳音吓到了,积威所在,窦姐这一发火让魏佳音顿时气弱了,不敢动手了,满是愤恨的扫了眼屋子里的几个人,魏佳音愤愤转身离去,走出这间屋子的时候,“哐当”一声狠狠的甩上了大门。 屋子里的窦姐和梁哥听到这声关门的巨响,脸也黑了,最后,窦姐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看了眼章柳,说:“行了,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回宿舍吧。” 章柳点头行礼,然后转身也离开了。 等到章柳也出去了,窦姐揉着额角对梁建国说:“这事儿要报警吗?” 梁建国苦笑说:“要是报警,老板肯定第一个撕了我们,先查查监控吧,看章柳说的是真是假。” 为什么窦姐和梁建国都对报警这件事情这么抵触? 这要从顶楼圆顶那条黄金走道说起。 悦泰的老板是个土豪,话说这个年代没有几个老板不是土豪的,土豪的共性就是豪嘛,装修顶楼圆顶的时候,这位豪大手一挥,放下豪言,说:“就是要奢华,花多少钱都无所谓,这条路,给我用黄金铺路!我要让全帝都都知道,我们悦泰的圆顶是用金子做的!” 恩,土豪的另一个特性有时候就是说话如同放屁,这个时间段,正是国内经济发展最迅速的时候,所有的豪都觉得钱会像流水一样不断的从天上掉下来,大家都觉得钱不是问题,而事实是,钱从来就是也往往就是最大的问题,因为悦泰这座酒楼全部建造再加装修完毕再铺上黄金道时,预算不足了。 这就直接导致了顶楼圆顶里的摆设,原本计划要用真的古董,因为没钱买自然也就没戏了。 话说国人最大聪明点——懂得变通的就体现在悦泰老板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上了,悦泰的老板去一个私营的拍卖会高价拍卖了几件假古董回来,实则是事先和拍卖公司串通好,事后付账时给拍卖公司一笔劳务费,不是真的按照举牌子的那个数目付钱,这样用高仿的古董装饰的顶楼圆顶,名声出去了,档次上来了,花的钱还没多少,悦泰老板很为自己的聪明行为感到自得。 不过,过去的聪明行为也许确实“聪明”,但却让眼下的事情比较难办了,因为如果报警,那些假的古董是假的的事情也许就瞒不住了,到时那些曾经为了有面儿花了大钱定了顶层的客人们,可就要和悦泰翻脸了,悦泰也会瞬时就成为行业笑柄,只怕很难在这行里上继续混下去了。 窦姐和梁哥都是在悦泰干了很多年的了,这点儿破事儿当然多少都是知道些的,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知道不能报警。 查监控是个大工程,自上次打扫顶层后所有的监控视频都要查一遍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干的玩的,这边悦泰的总经理直接让行政和管理服务员的部门还有保安室,三个部门汇合去查监控,那边梁哥安排了人跟进后就要回宿舍的时候,犹豫了下,去了章柳的房间。 敲敲门,然后发现门没锁,推门进去的时候,梁建国看到,屋里的昏暗的灯光下,章柳正一边抱着章雅哄慰最小的妹妹睡觉,一边看着两个更大一些的妹妹背拼音。 梁建国的脚步顿了一下,有些犹豫了,但是这时章芳已经眼尖的看到了梁建国,背拼音背的很烦的章芳立刻举手高叫道:“梁叔叔!!” 梁建国有时遇到章秀、章芳的时候,也会塞点儿零食给两个孩子,所以章芳记得梁建国。 梁建国笑着和章秀、章芳打招呼,说:“这么乖,在做功课。” 章芳撅嘴说:“不想做,哥哥逼着做。” 梁建国笑了笑,没再多对章芳说什么,转而对章柳说:“章柳,我……我有点儿事要和你说。” 章柳看了梁建国一眼,把怀里抱着的已经打瞌睡的章雅放到床上,但这一放章雅立刻就醒了,开始哭,章柳叹了口气,和旁边的章秀说:“看着三妹,别让她乱爬摔着。”然后就在章雅的哭声中,和梁建国一起出了宿舍。 关上门,章柳问梁建国说:“梁哥,有什么事儿?” 梁建国犹豫了半天,最后问说:“你……你最近真的有进账一大笔钱?” 章柳听到这话,嘴角倒是弧度倒是微微上浮,有些无奈有些调侃看着梁建国,说:“梁哥你真信魏佳音的话?” 梁建国揉了揉皱得发疼的眉头,说:“我不信她的胡说八道,这点儿分辨能力我还是有。”就冲着章柳能那么自信的说让他们去查监控和指纹这点,梁建国就能差不多能肯定章柳不可能是偷东西的那个人,但是……梁建国担心的有些其他的东西。 咬了咬牙,梁建国问说:“你在外面没有干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章柳微微挑了下眉,有些疑惑,问说:“我……我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这话与其说是回到,倒不如说是根本搞不清楚梁建国在问什么? 梁建国下了狠心,今天的事情若是事后追责,他少不了担待,他不想今天这事情后,他手底下的人还会闹出什么其他状况来,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须问清楚,咬了咬牙,梁建国问出了自己担心的疑问,说:“你……你没出去卖吧?” 章柳一直没太大情绪波动的眼神瞬时冷了下来。 第29章 屋子里,章雅在哭,孩子尖厉的哭声透过没关的很严实的门传出来,很吵。 章柳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梁建国,两人间的气氛,很冷。 很僵很冷的两人这样对视站着,耳边是很尖厉吵闹的孩子的哭声。 良久,章柳开口了,说:“我辞职。” 本来有些尴尬的梁建国听到这话,一愣,脱口而出问道:“什么?” 章柳说:“我辞职。”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言毕,章柳越过梁建国推门就要回屋。 梁建国刚反应过来章柳话中的意思,眼见章柳要回屋,明白这是自己刺伤了这个看着很冷清实则内力很高傲的年轻人的自尊心了,急忙拉住章柳,梁建国这个人,本质上来讲还是一个好人,他来找章柳的本意不是要逼这个拖着三个妹妹本就很困难的孩子离开。 然而就在梁建国拉着章柳手腕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回头看着自己的章柳吓住了。 虽然总是听有些新人例如李蔚然说什么“章柳有时有些吓人”之类的话,但是梁建国一种都觉得那都是新人之间的竞争引起的嫉妒,毕竟章柳却是太能吃苦太能干,可是此时此刻,当章柳用那对极黑极冷的眸子看着自己时,莫名的,梁建国觉得像是惹到了什么不能惹的东西,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从骨子里升起一股寒意,让梁建国下意识的松了手。 章柳就这么扫了梁建国一眼,然后推门进屋随手关了门,关门上门后,章柳立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此时他眼中的阴影已经已经开始弥漫得快要溢出来了,因为他能听到“耳边”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叫嚣: “他敢这么侮辱你!他凭什么这么侮辱你!杀了他!杀了他!” “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他只不过是一介愚蠢庸碌的凡人!他竟然敢侮辱你!他竟然也配侮辱你!宰了他!宰了他!” …… 闭嘴!闭嘴!闭嘴!!! 在心里疯狂的冲着这个鼓动他杀戮的声音狂叫,捂着眼睛的章柳极速喘息着。 现在,在章柳的精神世界里,属于一个凡人的那一部分在愤怒,濒临入魔的那一部分在趁着着愤怒情绪翻搅的缝隙而入,叫嚣着杀戮,而那三世为人的属于刘灵和谢雍的部分,那属于更高阶层的修士部分的灵魂,正在冷阳旁观,毫无情绪和感情波动的劝告章柳冷静,这一部分的灵魂在对章柳说,你知道你现在的时空是心魔作祟的结果,你也知道如果你不控制住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我当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不用你和我啰嗦! 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在忍不住咒骂冷静到近乎冷血的那一部分灵魂,濒临入魔的那一部分仍旧在叫嚣杀戮,而章柳分明感觉自己属于凡人的那一部分愤怒正在加速心魔的强大,他正在加速失控。 “哥,我背完了,能吃一袋薯片吗?” 衣角被人扯了扯,一个嗫软的女童声清晰的传入耳中。 睁开眼睛,看到章芳那张稚嫩天真的笑脸,正撅着嘴带着一股撒娇又有些顽皮讨好的神情看着自己,一瞬间,耳边所有嘈杂的叫嚣都消失了,章柳愣愣的看着章芳。 章芳看到章柳好久都不说话,以为章柳不同意她吃薯片,有些不开心的扁嘴说:“哥你说过两个小时内背完就可以有奖励的。” 不论是愤怒叫嚣还是近乎冷血的轻喃,都消失了,章柳低头看着章芳,看着章芳像一只尾巴耷了下来小狗狗一样,拖着自己的作业本就要转身往桌子旁走,章柳忽地拉着章芳,平静了下自己的情绪,说:“可以吃薯片,但不能吃太多。” 这话一出,章芳高兴的不得了,一下子就蹦起来,高兴的叫道:“好耶!”然后在蹲下里和她说话的章柳脸颊上快速的“吧唧”一声亲了一口,留下一个大大的口水印子,便迅速的转身扑向桌子的抽屉柜,她早就知道章柳把薯片放在抽屉里了。 章柳仍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有些愣愣的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那个口水印。 已经平复下来没有再翻滚的精神世界让章柳可稍微清醒的思索眼前的情况: 所以,因果因此而起,也因此而得消? 差不多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内,监控录像全部被查了了一遍,然后关于谁偷了顶层圆顶的摆设这件事情,似乎就不了了之了,从后面高层集体偃旗息鼓都不再提这事儿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弄清楚什么人偷的了,但是也没公布。 这种情况,应该是其中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内情,不过另一方面,却间接的加重了章柳的负担,毕竟那天在总经理办公室里,魏佳音咬章柳偷东西的事情有不少人都知道,现在这偷东西的人一直没被揪出来,就有些平时和章柳不是很对付的新人在背后嚼舌根子了。 这些章柳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放在心上而已,因为他已经决定要离开。 那天和梁建国交谈过后,章柳直接找了窦姐交了自己写辞职报告,窦姐看着章柳交的辞职报告眼神很复杂,有意开口挽留,觉在章柳冷得吓人的目光中收回来将要出口的话,改口为:“酒楼规定要走的话要提前半个月叫辞职报告,你现在交,也要半个月后才能离职,这样也方便财务给你结钱。” 章柳点头,说:“我知道,半个月后工资结完我就走。” 梁建国知道章柳决心要走了,好几次想找章柳谈话,但是章柳都躲开了,几次下来梁建国也知道章柳不想和他再打交道了,也便没有再试图找章柳了。 其实章柳倒是不至于那么小气,对于梁建国说的话那么记恨,只是上次差点失控的经历使得章柳不想在面对这个可能会触动他情绪致使心魔趁机而入的人,这不是生气,更多的是自保也是保护梁建国,毕竟,章柳不知道如果他失控了,不会不会真的按照心魔的叫嚣那样“宰了”梁建国。 那可就兹事体大了。 忘记是哪一天了,章柳下班回宿舍,听到宿舍门口一片嘈杂,凑过去却见他的妹妹都在: 章芳正一手艰难抱着章雅,一手试图去拉章芳,但是显然人小力弱的她把章雅抱住都很费劲了,自然拉不住章芳的。 章芳小小肥肥的身体黏在一个穿着悦泰服务员制服的女生身前,揪着对方的裙子,一对的眼睛狠狠的瞪着这裙子的主人,尖声叫道:“我哥没偷东西!我哥才不会偷东西呢!你胡说!” 那个女服务生似乎有些尴尬,她和同事聊天,说到章柳,嘲讽章柳说:“别看章柳看着人模狗样的,私下里手脚说不定怎么不干净呢,圆顶的摆设肯定是他偷的,不然魏佳音怎么不说别人就说是他!” 却突然冲过来一个小丫头揪着自己的裙子就开骂,让她好不尴尬。 这小丫头纠缠不清,渐渐让这个女服务生不耐烦了,抬手就像把这小丫头推开,却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寒,抬眼望去,看到章柳正冷冷的看着她,慢慢走过来,顿时吓得一个哆嗦。 章柳走到近前,把章芳抓着女服务生裙摆的手掰开,然后把章芳抱在怀里,没说什么,转身拉着抱着章雅的章秀回宿舍了,理都没理围观的那一群悦泰的同事。 就这样,到了结工资的那天,章柳没有半分犹豫,拿了钱就带着章秀、章芳、章雅,背起整理好的行礼,走人了。 走时,宿舍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悦泰发给他的那些东西,什么盆子缸子肥皂牙刷等等,都留在宿舍,一件都没拿走。 从悦泰出来,做公交车到了一个中转站,结果又赶上上班点儿的高峰期,章柳无奈,值得像刚来帝都时那样,把被子扑在地上,自己抱着章雅哄慰,让章秀、章芳坐在被子上休息。 “嘿,小伙子,又是你啊!” 听到一个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章柳抬头,看到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齐钢看着那张很是眼熟的脸,哎,没法子,虽说公车站的人流量很大,人来人往,但是这小子长成这样想让齐钢忘记也难。 这不是就是几个月前抢了自己地盘的那个家伙吗? 眼见和小子又把自己的地盘占了,齐钢说:“得,我既然让了你一次就再让你一次吧。” 如同几个月前的那一幕重演,齐钢在章柳旁边坐下来,在身前扔了顶帽子,抱着吉他开始弹唱。 “我在这里寻找梦想, 梦想却总是离我远去。 我在这里寻找未来, 然而未来却似天边的云彩, 垂荡在虚无飘渺间, 我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我不知道太阳升起后的明天, 我是否已经死亡 ……” 章柳坐在齐钢旁边,就如同他初来帝都时的样子,背着行李,带着妹妹,像个乞丐一样很不美观的在公交车站旁打地铺。 耳边是齐钢的歌声,歌声里唱着对未来的迷惘。 第30章 章柳抱着章雅坐在那里,章芳显然不是很困,躺在章秀的大腿上扭了一会儿就爬起来,却又被章秀拉住,说:“乖一点,别给哥哥捣乱。” 章芳撅着嘴扭着身子很是不高兴的样子,但是还是听话坐着没再乱跑。 章柳看章芳那满面不快的样子,一手抱着章雅,一手伸手刮了下章芳的鼻子,说:“这里人多,你乱跑丢了遇到坏人丢了怎么办?乖乖的呆一会儿。” 章芳揉了揉自己被章柳刮了的鼻子,哼哼唧唧的,但是还真是安静的坐着不乱动。 这会儿,在章柳旁边抱着吉他唱了半天的齐钢停下来歇歇嗓子,听到章柳对妹妹说话,便转头扫了章柳一眼,从身边的背包里掏出一个水杯,齐钢一边喝水一边问章柳说:“都是你妹妹?你家里大人呢?” 章柳自从离开老家便总是被人问这样的问题,一遍遍回答也是烦了,就没搭理齐钢。 齐钢见状也没生气,笑了笑,转了话题说:“你懂音乐吧,上次你提醒我把我的那首歌降两个调,我试了下,效果不错,比我原本的那个调子强。” 齐钢这边一直啰哩啰嗦的说个不停,章柳觉得有点儿烦,却又不能当这货不存在,便转头来打量了下旁边的这人,上上下下把这人的信息扫了一遍,用堪舆术粗粗算了下,恩,大概的结论:这货是个好人,平庸的好人,属于那种遇到机遇能够往上窜几把却也不会太烹油烈火,遇不到机遇只要不自甘堕落也能细水长流日子也能够慢慢的好转的那类人。 最近一堆的事情,尤其是悦泰酒楼里的那些事儿,章柳也是觉得有点儿闹心,但是再闹心觉得烦也是不能和妹妹说的,眼下这个陌生人,就像后世在网上的网友一样,彼此不熟悉,以后也不会有交集,更何况章柳确认眼前人不是什么能干出坏事儿的人,所以章柳也没在作什么高冷状,直接开口回话,说:“你别再发神经去唱什么小清新了,你的嗓音不合适。” 这话一出就把齐钢噎住了,差点呛水的齐钢咳了下,看了眼章柳,倒是也没生气,只是有点儿调侃的神情,说:“你懂得到挺多,你懂音乐?” 章柳懂音乐吗?应该算是懂的,因为“章柳”就是懂得,作为那个人渣父亲仅有那两年温情的遗产,章柳会弹钢琴,会拉手风琴,还认得五线谱;而作为刘灵和谢雍的那一部分他懂音乐吗?也是懂的,因为琴棋书画皆可入道,作为易门的单传弟子,即使对这些杂学并不精通也都是会学习的。 若非如此,他写得曲子怎么会让在歌坛里打滚这么多年的陈建兴看上然后改名剽窃呢。 章柳扫了眼齐钢,把怀里的章雅交到章秀怀里,然后向齐钢伸手说:“吉他给我用一下。” 齐钢看着章柳伸出的那只白白净净骨肉均匀的手,有些像记录频道考古片里那些雕刻的极细致极漂亮的白玉观音握着玉净瓶的指头的那种色泽,齐钢心道:哇塞,这小子皮肤好白啊。 但是,这双手漂亮归漂亮,却是一点儿茧子都没有,这间接证明这双手的主人没好好练过什么乐器,所以齐钢抬头用一种很“鄙夷”的眼神看着章柳,说:“我的吉他是我的宝贝,是我上战场时的武器和战友,你要开口伸手就要啊!” 章柳用一种你很无聊的眼神扫了眼齐钢,说:“你不是问我的懂不懂音乐吗?我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动手弹一首曲子给你看看,嘴皮子上的功夫不是功夫。” 齐钢听到这话,一愣,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章柳也用一种很“鄙夷”回敬式的眼神看着他,说:“不给算了。”说着便收回了手。 齐钢反应过来,忙说:“别介啊,生气了,行行行,你说你懂行,给你试试,不过小心啊!” 齐钢一脸肉痛的把手里的吉他递给章柳,章柳接过来,用指尖拨了拨琴弦,声音悦耳清越,音色纯正,让章柳很是惊讶,转头去看齐钢,看到齐钢一身似乎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的一身破旧的运动服,还有身边那个洗的发白的旅行包,恩,看来这家伙的全部身家都用在买这把还算不错的吉他上面了,难怪这么宝贝心疼。 章柳低头抱着这把吉他又拨弄了几下,渐渐的便出了来一些连贯的音符,而他旁边的齐钢听到这一连串的音符却是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章柳。 为什么齐钢这么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章柳?因为章柳弹得曲子太好听? 不是。 因为章柳弹出来的那一连串的音符实在太难听了,尖厉刺耳。 话说不会弹吉他不奇怪,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不懂音乐不会完玩乐器的,可是眼前少年刚刚那么嚣张的那么笃定的说“嘴皮子上的功夫不是功夫”,结果动起手来就这副德行!? 齐钢当即已经决定要动手把他的宝贝吉他抢回来了。 但是就在齐钢动了念头还没动手的时候,章柳手指下突然拨弄出了一连串很是优美的音符,说不上是什么风格的,齐钢以前从来没听过,却极是悦耳动人,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的魔力。 第31章 章柳不会弹吉他,但是稍微拨弄了一会儿便大概搞清楚了如何用几根琴弦来诠释音符,这也是一个人精神力远超常人的好处——不论什么东西都领悟学习的异常的快。 花了点儿时间入境,随即章柳指尖便流淌出一串难以言喻的音符,这音符诉说的是什么? 情?爱? 章柳也不知道。 他随性而发,闭上眼睛,指尖随意挥洒的是他对这个世界上个世界不同力量构成的感悟。 所谓堪舆易理,其实说到底是一门计算大千世界运行规律的数术,而音乐则是一门将数术化成音符上应大千世界节韵下则感化人心的艺术,说到底,他们都是捕捉一瞬间的世界的规则,最后为我所用的技术,殊途同归,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修士修行时也会学习琴棋书画,不过触类旁通,以窥天道而已。 随性而起,时而激越,时而清平,时而婉转,时而激荡,一曲常常不绝,让旁边的齐钢听得目瞪口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曲毕,章柳睁眼时,周围不知不觉的围了一群人,这群人都很安静,见到章柳弹完了,有的鼓掌,有的不说话,有的从包里掏出钱塞进齐钢摆在前面的帽子,有的站在那里久久不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钢回神,看着章柳,翘起大拇指,说:“哥们儿,牛!” 章柳把吉他还给齐钢,眼看着在要坐的那班公交车要来了,章柳起身想看看是不是又是满员,但是他才一动,却被齐钢以为他是要走了,急忙一把拉住,说:“哥们儿?你去哪儿啊?别走啊!” 章柳皱着眉头看着齐钢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双有些粗黑的手,说:“放手。” 齐钢有些尴尬的放手了,说:“哥们儿,我是想说,我和几个兄弟组了个乐队,晚上在三公所那边的酒吧演出,大家都是玩音乐的,我们正要声音清亮的高音和曲子,但是最近遇到的……有嗓音的不懂音乐,懂乐理的没那个嗓子,哥们儿,我觉得你合适,你要不要来试试。” 章柳微微皱眉,还未待他开口说话,似乎怕他拒绝,齐钢急忙再加码,扫了眼章柳旁边的那几个女娃娃,他方才听到她们叫这少年哥,便急道:“她们是你妹妹?你爸妈呢?”这话刚问完齐钢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把子,刚刚这少年就没回答自己关于他家人的问话,加上这么小带着几个更小的妹妹在帝都漂泊,肯定是家中有些不能和外人道的心酸,自己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眼前少年眼中瞬时不耐的神情也印证了齐钢的猜测,齐钢脑袋转得极快,立刻想到一个点子,说:“你现在有住的地方吗?你要是肯来可以住我那里,免房租。” 齐钢这话让章柳一顿,随即上下打量了齐钢,像是像在实验室里对待实验对象一样,把眼前人的每一寸都“切片”储存数据化,然后精密计算,最后得出结果,确定此人此刻说的是真话,章柳稍微思索了下,此时离明日之星的海选开始还有一个多星期,他本来想到帝都附近郊区房租便宜的地方先落脚的,眼下有人肯免费让他住,堪舆术数算了一周天,这个看着很邋遢乞丐一样的人物意外的还是个不错的人,所以……章柳伸手,道:“我叫章柳,立早章,柳树的柳,父母双无,三个妹妹跟我住,你ok吗?” 齐钢花了点儿时间反应过来少年话里的意思,看着这位自称章柳的少年微微偏着头伸出的手,齐钢笑了,伸手与章柳握手,说:“我叫齐钢,齐鲁的齐,钢铁的钢。” 章柳点头,说:“齐钢,我记住了。” 这个时候在旁边靠着章秀的腿百无聊赖的章芳听到章柳与齐钢的对话,虽然大部分听不明白,但是有一个点倒是听明白了,道:“哥,是不是有房子住了?” 章柳还没说话,齐钢倒是先开口了,笑着说:“是,只要小妹妹别嫌弃我住的地方简陋就行。” 可能是因为和父亲相处的时间比较少,没有章秀那种童年时常被章复羞辱的记忆,所以章芳性子倒是很活泼,这是高兴的蹦蹦跳跳的,说:“好啊,有地方的话就可以放我的芭比公主了,我的芭比公主睡袋子里可委屈了。”章柳给章芳买的芭比娃娃,章芳很是宝贝,每天都抱着不放手,这一搬家章芳那极为宝贝的芭比娃娃塞进袋子里打包了行李,章芳可是有些不开心。 章柳扫了齐钢一眼,然后蹲下身子把又有些要瘪嘴哭出来的章雅抱在怀里,说:“这是齐叔叔,记得谢谢叔叔。” 齐钢囧了,在章柳口中他一秒升辈变叔叔了。 没一会儿,公交车来了,人不是很多,齐钢很是自然的帮忙章柳抗起行李,在后面看着章秀、章芳,免得两个孩子被人流挤丢了。 上了公交车,一路折腾,换了几次车,最后到了帝都附近的一个看着还是比较破旧的地方,很多红砖瓦的平房,三拐几拐到了其中一处平房,齐钢从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一踏进去,里面倒还算是宽敞,一个小客厅即是客厅也是厨房,用液化气罐子烧火的厨具,旁边是白瓷的大水槽,水槽边一个破旧的黄色的桌子,上面摆着面板还有菜刀还有电饭煲等等,客厅中间空着的位置摆着餐桌,客厅正对着门口的窗户外晾着一些衣服,客厅右手边是厕所,门关着,左手边是一个小房间,门开着,能看到里面是一张很大的双人床,床的左手边是一个小书桌,上面放了一架电子琴。右手边是一个便携式的小衣柜。 所以,就一个房间? 章柳转头看向齐钢,齐钢可能是明白章柳眼神中的疑问了,说:“你们睡床,我在客厅里打地铺。” 听到这话,章柳转头看向客厅,恩,那一地的脏衣服臭袜子,还有桌子上没收拾起来的剩饭剩菜,上面还飞舞着几只苍蝇。 盯着这几只嗡嗡飞舞的苍蝇,章柳转头看着齐钢,齐钢又瞬时秒懂,尴尬笑着说:“那个……呵呵……昨晚吃的宵夜没收拾,这个……你等等,我现在就收拾。” 说完齐钢放下行李就要去收拾房间,却见章柳直接向他伸手似乎是要东西的样子,齐钢一愣,问说:“要啥?” 章柳说:“抹布,擦地的、擦桌子的、擦碗的,给我,既然我免费住这里,家务活我来干。” 齐钢“哦”了一声,这一瞬间他有种自己带回家一个老婆的感觉,只是出于想找人组乐队的初衷,但此时似乎自己是有点儿赚到了? 让章秀、章芳到小房间里去休息,章柳扯着一个盆子把那些脏衣服、脏袜子扔进一个盆里用洗衣粉泡上,又扯过扫把、拖布、抹布开始大收,忙活了一下午,那原本肮脏不堪的小平房被自从在这世界重生就一直时刻忍受着周围是秽气秽物以至于性格“扭曲”到有几分变洁癖的章柳收拾几乎闪闪发亮,让齐钢几乎都有几分不忍心下脚。 看着那自从他搬进来就没在现过白底的地面的瓷砖,齐钢“靠”了一声,说:“这还像我家吗?简直像医院了!” 这话刚出口就遭到了章柳极端鄙视的扫视,齐钢顿时缩了,笑得尴尬还有几分讨好说:“那个吃饭去,我请。” 章柳忙了半天,现在天都快黑了,除了中间给章雅冲了点儿奶粉外,章秀、章芳都没吃呢,这个时候去买菜再做饭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出去吃也算是合理。 但是,一想到那些菜里面的油,这些俗称为地沟油的油类里面那些别人看不见他却能够清晰的看见的那些“秽物”,章柳胃里顿时就是一顿翻滚。 大不了就只吃清水煮面好了,无奈的这样想,抱起章雅,招呼饿的有些蔫蔫的章秀、章芳起来出去吃东西,但刚开门出去,就看到门口有两个瘦的皮包骨样的人走过,走在前面的齐钢脸色立刻变了,跨前一步挡在章柳面前。 也许是不自觉的,因为章柳的皮肤很好,整个人看着很干净很嫩,就显得小,让齐钢不自觉的把这个男孩当成了小孩子让着护着,加上后面还有几个更小的女娃娃,使得齐钢完全是下意识的挡在了章家这几个小孩身前。 齐钢看着那两个瘦的皮包骨的人从眼前走过,章柳也就站在齐钢身后看着那两个人走过,及至两人走远了,齐钢微微松了口气,转过身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说:“他们……他们不是这一片的,不常到这边来,今天这是……我也没想到他们怎么逛到这边来了,你以后见到他们就躲开,也告诉你妹妹躲开,他们……他们……”齐钢“他们”了半响没说出什么来,他哄着拖着章柳过来组乐队,但是刚落脚就闹这么一出,他也怕章柳立刻转身走人,但是有些事情不说出来提醒他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个坎儿。 章柳看着远去的那两人,没有等齐钢把“他们”后面的话憋出来,先开口了,声音很静也很冷,说:“我知道,他们xidu。” 第32章 齐钢看着章柳神色漠然甚至有些冷酷的说出这话来,明白眼前的少年知道自己说出的那两个字背后的意思,而不是像很多同年龄的少年一样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甚至还会有些好奇的去尝试,这倒是颇为让人放心,但是随即的齐钢又想到了刚刚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两个人,瞬时心里又觉得有几分兔死狐悲的酸涩。 齐钢突然觉得嘴里有点儿干,伸手进兜里掏了根烟点着,吸了一口气,说:“那两人我认识,北漂,年纪轻轻背着一把吉他闯京城,当初都是挺有理想操守的人,开始的时候在酒吧驻唱,平时跑一跑场子赚点儿外快,后来……” “后来怎么了?”章柳问。 齐钢苦笑了下,说:“没怎么,就是因为没怎么了才是最怎么的。” 章柳微微皱眉,说:“说人话。” 齐钢叹了口气,揉了下脸颊,说:“玩音乐这事儿,要是年少无知当个兴趣,经济条件还算可以的家庭都不会太反对,但是要当职业,有哪个父母会放心让自己的孩子干这么个不稳定看不到什么时候出头的活计,将来会不会饿死都不知道,我们这个行当有些人是和家里闹翻了才来帝都的,到了帝都每天就这么蹉跎,眼看着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却还没有出头的机会,就……” “就碰了那玩意?”章柳接口说,随即又微微皱眉,脸色微冷,不自觉的吐出一句评论,道,“愚蠢。” 齐钢夹着烟猛吸了口气,然后吐出一个烟圈,说:“是蠢,只是有时候扛不住……其实最可怕的还不是日子过得穷过得苦过的看不到出头的机会,而是……哎……一天天的消磨,原本的激情和灵气都耗干了,原本最为自傲的才华仿佛突然间离自己而去,以前随手捏来就是一首歌,现在抱着吉他半天一个音符都憋不出来,就好像……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江郎才尽,这个时候,人会忍不住惶恐忍不住想要借助外力把那些离开了自己的激情和灵感找回来。” 章柳就这么听着没说话,但是齐钢可能是憋得久了,又或者心里实在是不痛快,一开口说就停不下来,说:“开始的时候有些人还是有顾忌的,就碰一些还不算太厉害的东西,但是这事儿就是这样,碰了就忍不住再碰,开始是不那么厉害的,后来就越用越邪乎,最后……刚刚那两个人后来进了唱片公司,从这附近的廉租房里搬出去了,他们走时还是沾得比较轻的东西,后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彻底没有救了。” 章柳听到这里,不解的道:“都进了唱片公司了算是出头了,怎么还不把这东西断了。” 齐钢听到这话,冷笑了一下,但随即冷笑又变成苦笑了,说:“你以为进了唱片公司就能出头?错了,进去了就是给人当枪手,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被根本狗屁都不明白就一张脸能看唱歌还跑掉的外行货色挑剔刁难,改得不成样子,拿的钱还死啦的少,一天天蹉跎下来,你以为比在这里又好多少?” 章柳皱着眉头不说话,齐钢叹了口气,说:“国内现在的音乐产业很多都掌控在东岛派手里,他们当然是捧自己人,咱们自己的人,那些成名成家的tizhi里的人,看不上我们这些玩地下音乐的,觉得我们不入流,也不给我们出头。国内那些野生的唱片公司,玩音乐,呵呵,还不如东岛派的人呢,东岛派的人虽然自以为高高在上,看不起我们,但是有些人还算是有行业操守,也懂行,知道怎么作音乐,国内的这些,狗屁都不懂满脑子都是一拍脑袋就能作红一个音乐家,要么就是满嘴情怀实则就是玩命的想圈钱,竭泽而渔,好苗子到他们手里也都毁了。哎……刚刚那两个人去了唱片公司,后来……要是一直没指望也就罢了,以为进了唱片公司有机会了,结果又是这样一年一年的从蹉跎,很多人过了三十岁了看着新人一天天冒出来,自己还是没能出头,灵气和激情又慢慢耗尽,有些受不了,就慢慢的碰了那些东西,而一旦碰了那些东西,人就完了。” 章柳听着这些,神色一直没什么变化,三世为人,即便不特意去做些什么,时光的流逝也足以在他的身上书写下最残忍最不可逆转的刻印,活得久了,看得多了,人总会是淡漠些,情绪不用容易波动,所以章柳听完这些,说了一个字:“烟。” 齐钢一愣,稍待片刻后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那根烟,在他抬头呆呆的看着章柳,张着嘴“哈?”了一声。 章柳直接从齐钢手里抽出了那根香烟,捻灭了,说:“以后我妹妹在的时候,不准抽烟。” 齐钢“啊”了一声,及至对上几个女娃娃满是好奇的看着在眼神,才有些不自在,又“哈”了一声,捂了下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说:“那个……咱们去吃饭吧,这都八点了。” 抱着章雅,领着章秀、章芳的章柳,跟着齐钢走出这间小小的破旧的铁皮门的红砖瓦平房,转身关门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朝着帝都的方向望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隐约间能看到几点灯火。 这是全国最繁华的城市,这是集中全国最多资源的城市,在这个城市里有人一掷千金醉生梦死,有人食不饱腹,贫穷无立锥之地,在这个地方有很多有梦想有才华的年轻人求一机会挥洒而不得,也有人挥霍无度只为捧心上娇粉一哂。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穷得穷死,饿的饿死,都改不了这一片纸醉金迷,千年如故。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第33章 带着章柳去了一家小店,章柳叫了清水煮面,又配了几个看着还算干净的素菜,齐钢看到了,直说:“你这是修佛啊,吃的这么素。”章柳没理会。 章秀、章芳是真饿了,埋头大吃,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章柳现在抱孩子的技术进步惊人,一手抱着章雅,一手拿筷子吃东西毫无压力啊。 这家小店的老板和老板娘一边上菜一边和齐钢笑着聊天,转头看着齐钢身边章柳的两个妹妹觉得特别可爱,还加送了两个小菜,虽然是加地沟油做的,但章柳转头对章秀、章芳说:“和大姐说谢谢。” 章秀、章芳这点儿上都很听话,齐齐抬头说:“谢谢阿姨。”让那小店的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好可爱。 吃完饭,齐钢接了个电话出去聊了很长时间,回来对章柳说:“有几个朋友在聚会,都是玩音乐的,我和他们说了你的事情,他们说让我带你一起过去,你觉得呢?” 章柳问:“他们沾那玩意吗?” 齐钢听明白了章柳的话,说:“放心。”看着章柳那张还残存着些稚嫩感的脸,说,“放心,我没那么混,今晚这几个家境都不错,都是干净人,就是玩音乐而已。”章柳看着就没满十八岁的样子,还带着几个妹妹,齐钢这人虽然有点儿江湖气,但是人品还是不错的,对章柳这显然是未成年人的一家子,在很多看似不经意的小事上还是很注意护着的,今晚要是些不靠谱的朋友约他,他肯定不提议带章柳去。 章柳微微眯眼盯着齐钢打量,人说谎时身上的气脉会波动变得有些虚弱,显然齐钢没有。 齐钢看着对面的少年眯眼打量自己,这个自爆姓名叫章柳的家伙,鹅蛋脸,杏眼翘鼻喵唇,眉尖儿略有点儿唐妆里峨眉的感觉,年纪小,看着很干净,微微眯眼看着自己的时候,有些像一只狡猾又可爱的猫咪,倒是惹得齐钢忍不住笑了出来。 章柳确定齐钢说的是实话,神色恢复如常,说:“我要带我妹妹一去。”刚才出门时的那一幕让章柳不放心像在悦泰一样把三个女娃娃留下来自己呆在屋子里。 齐钢年长些,许多事情不用细说能明白,知道章柳的顾虑,说:“行!当然,不能把小孩子自己留在家里。” 章柳又微微眯了下眼,这次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冷,说:“确定你的朋友都干净?不会有出格的行为?” 齐钢连声说:“祖宗,你信我行不行,我说绝对都是可靠的人,不骗你,大不了……到了地方你要发现不合意,揍我一顿不行吗?” 齐钢这话一出,章柳微微偏头看了他,眼中有冷芒一闪而过,这让章柳整个人立刻从刚才的猫咪变成了一个似乎要择人而噬的狮子,那一闪即没的“血腥味”藏在那干净漂亮的皮相下,让齐钢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僵了了一下,但是随着章柳身上的那股让人颤抖的东西转瞬而逝,齐钢眨了下眼,以为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是他的错觉。 章柳在齐钢发愣那一瞬,已经掏钱付了饭钱,然后一边抱起章雅一边扯了几张餐巾纸给嘴角还有油渍的章芳擦嘴,说:“打车还是坐公交还是走路去?” 齐钢从刚刚从怔然中回神,听到章柳的问话,说:“啊,不远,走路去就行。”刚刚那一瞬间,是错觉吧,齐钢想。 齐钢当然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章柳心中负面的近魔的那一部分被微微触动,在心里低喃:揍你?你知道我的拳头的力度可以直接揍死你吗? 章柳牵着章秀,章秀牵着章芳,齐钢在章芳旁边牵着章芳的胖手,这完全是不自觉的动作,帝都人多,人流来回,孩子很容易走丢,眼看着章秀这个本来年纪也不大的孩子牵着章芳,齐钢就不自觉的就牵住了章芳的另一只手。 就这样,他们走到目的的时候,敲门进去,里面率先抬头看到这一出的人忍不住开口调笑说:“哎呦,这是爸妈领着女儿一家几口出来逛街啊!” 刚调笑完,这出口调笑的人看清楚那个“妈妈”的脸就微微愣了下,脱口而出说道:“章柳?” 章柳眨了下眼,认出了眼前调笑的人,说:“你是……”从记忆里翻找出一个已经被抛在脑后的画面,章柳想起来了,说,“我记得你说过你叫袁晨?” 袁晨先是愣了下,随即放下手中的吉他向前迈了两步走到章柳面前,上下打量了下,然后笑了,说:“钢子说的那个厉害的角色就是你啊,真是有缘啊,没想到在这儿又遇到了。”言毕伸出手去像是要和章柳握手的意思。 章柳左手抱着章雅右手牵着章秀,分不出手去握手,所以就这么瞪着袁晨,这时袁晨也察觉到了章柳的情况,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挠着头“哈哈”笑了两句。 “行了,别在门口呆着了,钢子说你是高手,都会什么?懂乐理吗?”这处屋子的客厅很大,摆满了各种乐器,还有些看着像是录音的设备,靠墙的地方是电视机,电视机前面是桌子和沙发,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的零食,而此时和章柳说话的,是抱着把电吉他的有些魁梧的男人。 齐钢一听这男人发话了,急忙给章柳介绍,说:“这是谢越聪谢老板,我们常玩乐队的场子就是谢老板的,这地方也是谢老板的。”然后又介绍一旁一个打架子鼓的瘦高个,说,“这是蒋超,是开饭馆儿的,看着身材不像对不对,别看他瘦,力气可是够,是不错的鼓手。”再到旁边电子琴前面的中年男人,齐钢介绍说,“这是李诚,钢琴八级,在我们这里真是大材小用。” 齐钢这边介绍着,那边章柳也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然后点头示意打招呼,等介绍完了,那最先开口谢老板的说:“你会玩什么?” 章柳说:“钢琴,手风琴,吉他,最后那个是齐钢今天刚教会我的。” 前面的话还能让人听明白,后面的话就直接让人一头雾水了,谢老板转头去看齐钢,齐钢笑得有些尴尬,然后扯了下章柳悄声问说:“你啥意思?” 章柳转头看齐钢说:“我不会弹吉他,今天第一次上手。” 齐钢一听这话,一脸不可置信,说:“不可能吧!你……你玩我呢?”你昨天第一次摸琴就能上手,那他这个练了十几年吉他的岂不是显得是个傻叉。 有些事情,常识不同没法解释,章柳没法子和齐钢说他的精神强度远远超过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所以章柳甩了一个齐钢听得懂的解释,说:“我是天才。” 章柳这话一出,旁边那位谢老板立刻嗤笑了一声,说:“这小子脸到挺大,你是天才,那你过来把我们这里的几个基本件都练练试试,看看你这位小天才能不能一天就上手。” 章柳听到这有点儿冷嘲热讽式的话,没说什么,抱着章雅牵着章秀、章芳走到前面的沙发旁,对章秀说:“看会儿电视,看着妹妹。” 章柳在钱州的老家太穷,家徒四壁,没有电视机,到了帝都在悦泰落脚,宿舍里也不可能有,章秀、章芳只有在宿管张姐的屋子里能偷空看会儿电视,这会儿眼见没人管她们可以随便看,高兴的不得了,章芳立刻一窜很高的蹦到沙发上,抢过遥控器说:“我要看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章秀没说话,但是眼睛亮亮的,盯着电视移不开眼,章柳看两个妹妹不会抱怨无聊,放心把章雅交到章秀怀里,走到谢老板面前,很是不客气的挤掉了那位钢琴八级的李诚的位置,说:“让让。” “章柳”会钢琴,那个人渣老爸教过的,所以有这个记忆和底子的章柳上手比白天玩吉他那会儿更快,稍微把玩了一会儿,把各种功能按键弄熟了,一连串流畅的音符便倾泻而下…… 事实证明,一个金丹期修士的学习能力,还是完爆碌碌凡人没商量的,一群的基本件玩下来,那位出言讥讽的谢老板已经有些惊住了,等到最后章柳把那架架子鼓摆弄清楚了敲了一阵子,谢老板已经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说:“哥们儿,你行。” 齐钢此时即讶异又高兴,笑得合不拢嘴,说:“谢哥,我说什么来着,不错吧,这小子有天赋。” 第34章 谢越聪点了点头,笑着说:“不错,我听你的声音也挺清亮的,我们正缺你这样的人,有兴趣来我们酒吧驻唱吗?” 章柳计算了下明日之星开始的时间,然后说:“可以,但时间不能太长,我差不多一个星期后会有点儿事情要忙,所以时间不能定的太死,要有点儿弹性。” 谢越聪问说:“你下个星期有什么事情?” 章柳说:“我要去选秀,下个星期。” 谢越聪听到话,“哈”了一声说:“你开玩笑吧!?”眼看章柳眼中没有笑意,谢越聪神色收敛,然后有了几分恼怒,说,“你不是来和我们和乐的,那来这里干什么?玩我啊?” 那个钢琴八级的李诚坐在一旁,抱着胳膊微微皱眉说:“你想出名?” 章柳说:“我要吃饭,我要赚钱。”扫了眼屋中的几人,除了齐钢外,剩下的几个现在身上的气脉看着都不弱,显然生活即使不是春风得意但也绝不困顿,章柳说,“你们不愁吃饭的问题,所以可以玩音乐,我愁吃饭的问题,我先要活下来,才能去考虑其他的。” 章柳这话一出口,李诚就皱眉了。 李诚是个打工的白领,不过以这个时候的定义来讲,他应该算作是金领了,月入多少不得而知,但是已经在帝都买了房子,也有一个固定的女友,父母在老家也都是在福利不错的事业单位里工作,所以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此时听章柳开口就是□□裸要赚钱的声明,不禁有几分反感,但只是皱眉,也没多说什么。 眼见眼前的气氛有点儿僵,在看动画片的章芳“咯咯咯”笑得很开心,章秀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抱着真章雅从沙发上回头看向正在和别人交谈的章柳,她怀里的章雅抓着她的头发,咿咿呀呀作势要往口里塞。 在屋里的几个人中,除了章柳就属袁晨年纪最小,此时看看谢越聪和李诚又看看章柳,再看了看从兜里拽了根烟低头猛抽的齐钢,这个来回扫来扫去的眼睛真好对上章秀回头望过来的眼神,看到小女孩眼中强自压抑的惊慌和担忧,这一下子触动了本就心肠柔软的袁晨,让一贯不怎么习惯和人有冲突的他上前一步,打圆场说:“谢哥,李哥,咱们现在缺人,而且章柳也没说要咱们给钱啊,就是在一起玩玩,至于这么动气吗?合得来就合,合不来,这不也没什么嘛。” 李诚听到这话,没说什么,只是抓起衣服起身,说:“抱歉,我今晚没兴致了。” 袁晨一见到李诚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章柳见状上前一步,挡在了李诚身前,说:“你不用走,我走,是我没打听清楚,我以为你们组乐队不是要特别固定的时间,是间歇性的聚会,我搞错了,我走。”说完章柳转头对章秀、章芳说,“大妹,二妹,走了。” 章柳一边说一边走到沙发前,把章雅抱起来,章芳这个时候看电视看得正高兴,听到章柳说要走,很是不快的咬唇,嘟囔说:“我想再看会儿。” 章秀听章芳这么说,急忙道:“二妹,听话。” 眼见章芳还是嘟嘟囔囔的不愿意起来,章柳眉头微皱,声音微微放冷了,说:“二妹。” 章芳见章柳的脸色有些严厉了,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放下了遥控器,起身跟着章柳走了,章柳走到门口,对齐钢说:“我没搞清楚你的意思,你现在要我搬的话我立刻就搬,但是我的行李还在你家,你得和我回去取一趟。” 齐钢听到这话把手里的烟捏了,和谢越聪说:“那个谢哥,我得回去一趟。” 陪着人家取行李这也是应该的,谢越聪也没说什么,齐钢连连说抱歉,然后就跟着章柳出去了,而一旁看着这一幕的袁晨则是站在那里目送着两人出去,半响,转身对李诚说:“李哥,我明年就要毕业了。” 李诚也没想到搞成这样,看到章柳这么果断的就走了,眉头皱的死紧,此时听到袁晨的话,一愣,说:“什么?” 袁晨叹了口气,说:“我明年就要毕业了,你知道我家里虽然是帝都人,但是就是个开杂货铺的,和你家里不能比,到了明年,我也是要想出路的。” 这话让李诚有些反应不过来,袁晨叹了口气,说:“李哥,你现在功成名就的,玩音乐就是个爱好,但是……哎,我也直接说,其实我也打算去选秀的,就是前几天《歌坛》杂志办征曲比赛的,我都打算去试试的……我们这些年轻人和你的人生阶段不一样,你不能用你的标准来要求我们。” 听到袁晨这话,李诚总算搞明白这个很是爽朗阳光的男孩的意思了,对这个很有音乐天赋又乖巧勤奋的男孩子,李诚是很有好感的,所以他也没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说:“小晨啊,你现在还太年轻,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我知道你的想法,想把爱好做职业,可是你听我的,你要是真把爱好做了职业,很快你就不会再喜欢这件事情了……你想往音乐圈里发展,但是现在国内,没有什么所谓音乐圈,只有娱乐圈,你进去了,会后悔的。” 袁晨沉默了下,最后说了一句:“后悔也是我自己选的。”言毕,很是礼貌的和谢越聪和李诚点头告别,然后转身离开了。 李诚想拉住袁晨想再说些什么,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那位本职是开饭馆的瘦高个蒋超开口了,说:“行了,诚子,别叫他了,年轻人都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让他去吧,摔了跟头就知道疼了。” 齐钢送章柳回去取行李,走在路上,章柳一直没说话,但是齐钢突然开口,说:“你要去选秀?这事儿靠谱吗?” 察觉到齐钢语气里有些微妙的东西,章柳转头看齐钢,问:“为什么这么问?” 齐钢又想掏烟,却在章柳那似乎要杀人的眼神中猛然想起他刚才答应章柳不在他妹妹面前抽烟了,有些尴尬的把烟放回兜里,齐钢尴尬的笑了下,随即脸色又黯淡下来,搓了下脸,齐钢说:“我和屋里那群人不一样,我爸妈离婚了,都不管我了,除了吉他,我没有其他的谋生技能,现在呢,晚上酒吧驻唱,白天大街卖唱,可是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说到这里,齐钢想到了刚刚遇到的那两个沾了不能沾的东西的熟人的惨状,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未来一样,齐钢哆嗦了下,咽了下口水,压下从心底升起的惶恐,接着说,“我需要出头的机会,而且我觉得你小子看着不像笨人,不靠谱的事情应该不会去做。” 章柳现在已经搞明白了齐钢说这一堆话的目的了,他停下脚步,有些像机器人那样极小幅度的微微歪了下头,说:“你也要跟着我去选秀?” 还未待齐钢回答,远远的便听到一个很爽朗的声音在后面大喊道:“章柳!章柳!等等我!等等我!” 齐钢和章柳同时转身,看向身后,看到穿着白体恤、牛仔裤和运动鞋,笑得一脸爽朗阳光的袁晨从后面一边摆手一边大喊叫着章柳的名字追过来。 这一幕,一直像一则连续曝光的照片一样,在齐钢的脑海里定格储存了很久很久,因为莫名的,齐钢觉得那似乎是他们以后的人生很多事情的写照。 章柳永远在前面走,或者冲,或者跑,甚至于爬,而袁晨永远在后面追,或是带着爽朗的笑容,或是带着熊熊的斗志,或是带着满身的疲惫…… 而他,齐钢,似乎永远都是一个并肩而行的人,也似乎永远都是一个理智的半个局外人,陪伴着旁观着这一切,直至终点。 然而无论如何,此时他们三人聚首的目的还是很简单的,只是为了在这个国内最繁华的城市——帝都里,活下来,抱着对未来的期许,找口饭吃,生存下去。 第35章 在指定的报名时间和报名地点,填了表格领了海选的号码牌和指定的比赛地点后,齐钢、袁晨还有章柳在齐钢的屋子里“宅”了一个星期。 有些像是“考前集训”,几个人聚在一起相互交流切磋音乐知识和技巧,章柳的乐理和很多音乐常识还有对国内外比较流行的歌曲、比较有名的歌手这些的了解基本只是基于过去的记忆,水准一般,混在一起的一个星期的“考前集训”里,齐钢和袁晨对章柳这方面知识的进行了专业水准的拼命恶补,而另一方面章柳在学习能力,对节奏曲调的天生性感知,让齐钢和袁晨很是惊奇,很多时候两人都没想到原来音乐可以这样玩的,也给了两个人不少灵感。 一个星期的时间,相互交流学习,饿了就叫外卖,困了,几个女娃娃睡床,包括章柳在内几个男的就打地铺,就这么过来了。 等到差不多时间到了,三个人收拾了下,家里没人也不能把三个女娃娃留在家里,就带着她们一起去了海选现场,到了现场发现人倒是不少,但是也没有多到夸张人山人海的地步,也看不出有多少是选手,有多少是观众,现场有一个搭起来的台子,上面有两个主持人主持场子,有几个先报名的正在上面唱,结果刚听了一会儿,袁晨忍不住就“扑哧”一声笑出声了,转头压低了声音在章柳耳边说:“这水准也出来显眼,真不嫌丢人。” 神色没什么变化的章柳听着台上那通过话筒阵阵传出来的“狼嚎”,没说什么。 章柳几个人报名算是早的,但是现在还没叫到,现场的工作人员安排他们排队等着,等候期间看着各色奇葩,意淫自己是音乐天才一上台就狼嚎没一句在调上的还剪了一坨祥瑞状发型的中年男,长了一张鞋拔子脸却不断撩头发作妩媚状还对着男主持人抛媚眼的大妈,自称舞蹈家拿了一把葱做道具跳舞踢腿都踢不起来还把脚崴了趴在地上大哭的小姑娘…… 袁晨一边帮着章柳拉着章秀看热闹一边笑得受不了捂着嘴差点都笑趴下了,齐钢站在旁边也是忍不住的发笑,本来来时还担心帝都人多,卧虎藏龙,都是高手,会选不上被刷下去,这时看了一会儿,发现上去几个看着还算不错的唱的基本没跑调的都过了,这让齐钢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章柳也在一旁看着,对于台上那两位主持人面对各色奇葩极品都能够面色不动有时调侃有时救场有时面带笑容的鼓励加油然后把人请下去,颇觉惊奇。 一会儿,叫号叫到了袁晨,袁晨上去大大方方的介绍了自己,然后唱了一首流行歌曲,袁晨的嗓子不错,在酒吧驻唱有不短的时间了,台风不错,在台上不会有极品的表现,唱了一小段下来,倒是引得台下一小阵掌声。 也许是见的奇葩太多了,难得碰到个不错的,主持人也很开心,与袁晨聊了不短的时间,最后台下在坐在桌子后面的评委打分,几个评委都给了过关,也就是说袁晨算是合格晋级了,这让袁晨很是开心,笑得很是灿烂,本就是个高个子,长相周正,人看着也阳光爽朗,最后这么一笑,真是看得人心里很是舒服,主持人又趁势说了几句鼓励支持的话,然后就让工作人员领着袁晨下去作晋级后的二次信息登记了。 袁晨过了后,叫号就叫到章柳了,章柳把章秀、章芳、章雅留给齐钢看着,自己上台了,台上的女主持人一看到章柳,顿时眼前一亮,忍不住的说:“下面上台的这位呢,是个花样美男子啊!” 旁边的男主持人满是调侃的说:“不要一见到美男子就发花痴啦。”然后读了下章柳填好的表格上的名字,说:“好,下面我们请章柳上台表演。” 章柳拿了话筒直接彪了一曲《山路十八弯》,刚一开口台下的一个男评委就笑了,悄声对身边的人说:“男的也敢选这首歌。” 这个年代,国内的音乐市场还没像后来那样丰富,各种民乐开始与现代乐器乐理结合,迎来一小波“传统复兴”的浪潮,各种不同的唱法还没有道百花齐放的局面,这个时候,人们普遍还把会唱歌等同于能飙高音,所以当章柳在第一句“哟……大山的子孙哟.....”时,众人就被震了。 一个“哟”字,十分清亮的高声上调,没有半点的窒碍,很是平滑悠然攀高的声音,透过话筒像水波一样层层荡漾开来,如同给现场浑浑众人的脑袋里灌了一抹冰水,让人激灵一下子就清醒了。 《山路十八弯》是民歌,整首歌的调子都很高,女生唱都很费力,男声唱就更别说了,正常的人类男女整个发音系统的生理设计,就使得女生能够唱到的很多高音部分,男人是不可能唱得到的,可是这一点在章柳身上基本不成立,因为他基本上不能算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所以许多属于正常人生理上的限制对章柳是不起效的。 几乎在评委都有些惊诧的眼神下,章柳差不多整首歌完整的彪下来,再唱到“有美如水的山妹子”时,一声刺耳的“刺啦”声,后面章柳的声音便立刻消音了。 恩,话筒坏了。 章柳也立刻察觉了声音不对,对着话筒“喂喂”了半天,话筒都没反应,便转头想去找工作人员,这个时候主持人也察觉到了状况,急忙上来救场,先赶上来了的女主持人先开口说:“哎呀呀,没想到我们的章柳这嗓子好到连话筒都震坏了。” 这个时候晚一步上台的男主持人手里拿了另外一个话筒,一边将手中的话筒递给章柳一边开口问说:“没想到我们的花样美男子的唱功这么出众,这真是长大好唱得也好,看来观众们都很讶异,恩,章柳选手,你有什么想对观众们和评委说的吗?” 章柳接过新的话筒,又看了眼手里那个坏掉的话筒,说:“这个话筒不需要我赔钱吧。” 这话一出,女主持人“扑哧”笑出声来,看着章柳面嫩,女主持人觉得章柳可能还未成年,年纪小,所以胆子小,弄坏了话筒就担心要赔钱,便安慰说:“放心,不用你赔。” 这时台下的几个评委也都笑了,觉得章柳这一出很“天真可爱”,都纷纷给了章柳一个晋级过关的决定,尤其是那个开始笑章柳选歌选错了的男评委,颇为赞赏的打量了下章柳,说了一句:“唱得不错。” 海选时每个选手的表演时间都不长,一旦晋级,工作人员马上便请章柳下台去做一进步复赛的信息登记,主持人开始报下一个上台的选手名字,正是齐钢。 这边齐钢要上台了,那边袁晨刚登记完晋级的信息,很开心的跑下来,齐钢急急把怀里正哭闹的章雅塞进袁晨怀里,又把章秀和章芳退给袁晨说:“看住啊,我要上去了。” 袁晨点头,抱住章雅的肩膀,说:“快去吧,正常发挥就行,不难。” 齐钢上去,唱了一首李宗盛的《凡人歌》,齐钢有些粗狂的嗓子正适合这首歌的曲风,和袁晨一样,都是酒吧驻唱练出来的台风和技巧,基本没什么大的纰漏,听得评委也是微微点头。 袁晨和齐钢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齐钢家里的情况,很担心齐钢选不上,所以很紧张盯着台上,及至几个评委给齐钢也评选晋级了,袁晨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想和章秀说笑一句“你看你的哥哥们厉不厉害?”,但这一回头袁晨傻了,章秀身边本来章芳的位置空空的,没人了。 袁晨傻傻的问也很是好奇的盯着台上的章秀说:“大妹,你二妹呢?”袁晨和章柳熟了以后,也跟着章柳叫章秀作大妹,章芳作二妹。 章秀听到袁晨的问话,回神,转头去看刚刚章芳呆着的地方,发觉章芳没了,瞬时,章秀的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对袁晨说:“我……我看台上来着,没……注意二妹。” 听到这话,袁晨的脸色也瞬时白了。 第36章 就在这个时候,章柳登记完晋级的信息回到等候处,一抬头就看到脸色惨白的袁晨和章秀,章雅刺耳的哭声成了映衬脸色苍白的两人的背景音,章柳扫了一眼,发觉没看到章芳,几乎是立刻的,他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脸色一变,问说:“二妹呢?” 袁晨看着章柳,颤声说:“一转眼就不见人了。”眼见章柳的脸色随着他这话一出口便立刻降温,袁晨不自觉的颤抖了下。 说来有点儿丢人,袁晨有时候会觉得他有点儿怕章柳这个比他小很多岁的看着高中都没毕业的未成年人,章柳年纪小,但是言谈举止行为动作半点天真幼稚的感觉都没有,让人不自觉的把他当成年人甚至是比自己更成熟的人来对待,而且,章柳时不时的流露出的一些神态,会让袁晨觉得,在这个少年面前,他会不自觉的气弱。 所以,当章柳的脸色变冷时,袁晨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这个时候章柳可没工夫去注意袁晨的心理变化,他伸手去兜里掏那几枚他常用的硬币,半天都没翻到,章柳心中气恼,转头对袁晨说:“给我硬币。” 袁晨此时傻呆呆的没反应过来,章柳不耐烦了,直接伸手扯下衬衫上的几颗扣子,仍在地上,扫一眼,然后转身便往台上冲。 工作人员看到已经下了台的章柳又要往台上冲,以为是有一个奇葩要搞怪,便要去阻拦,但是章柳实在太快,他的身体条件也实在太好,工作人员根本来不及也没那个力气阻拦他,眼看着他从他们伸手去拦的手臂间里窜了过去。 台上正是一个跑调十万八千里的歌手正在闭着眼睛一脸陶醉自顾自的“狼嚎”,完全没注意到章柳冲上了台上,倒是台下的评委们看到了,面面相觑,搞不清是什么状况,许多围在台子附近的观众也都很奇怪,不知道刚才下去了的选手怎么又上来了。 冲到台上引起众人瞩目的章柳却没有去注意别人,眼睛快速的在人群中扫着,最后定格在舞台的东北方向后,章柳一把抢过那正闭着眼睛“狼嚎”的歌手手里的话筒,直接指着舞台东北方向,高声说:“东北方,那个穿连帽黑t恤的男人,他是人贩子!拦住他!” 章柳的声音清亮,用话筒高声这么一叫,声音立刻传遍整个场地,有观众傻傻的没反应过来,也有反应比较快的顺着章柳的指着的方向和话里的提示望去,见到舞台东北方确实有一个抱着一个女孩子的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在往外走。 那个男人听到章柳透过话筒喊出的话,立刻加快脚步,从快步走变成开始奔跑。 舞台下的人不少,此时有反应快的观众见到那被点到的男子要跑,立刻意识到这人可能真是人贩子,不然不会心虚要跑,便伸手去拉去拦。 这个年代,因为网络的不发达,许多层出不穷的恶劣事件还没被广泛传播,人心还相对没那么恶,在这种大白天且大庭广众之下,和在火车上还不一样,群众们的胆气还是比较壮的,虽然有事儿时围观的不少,但是热心帮忙见义勇为的也是不少的。 舞台上,那个闭眼陶醉的歌手在话筒被抢后终于睁眼,看到章柳,立刻火了,大骂道:“你哪来的啊!干嘛抢我的话筒!你这是打扰我比赛!你毁了我的前途!” 正在这个闭眼男要去抢回话筒时,工作人员也上台了,意图把章柳给扯下去,但是章柳把话筒往那闭眼男怀里一扔,一个快步就从舞台上跳下去了,后面的工作人员追之不及,只见章柳飞速的跑到那被观众拉扯牵绊了速度的疑似人贩子的男子面前。 此时那个疑似人贩子的男子似乎也因为脱身不得而急了,从怀里掏出一把□□,四处挥舞,周围拉扯他的观众一见他亮刀了,许多人本能的放手后退了,而就在这个男人得脱自由转身就要跑时,章柳已经赶到他的近前,一把抓住这男人握刀的手腕,另一只手伸手就把男人怀里的章芳拽了出来抱进自己怀里,随即抬腿照着男子的胸口就是一脚,这个男人被章柳踹的嚎叫一声,摔出去三米多远,直接趴在地上就动弹不得了。 周围人被这一连串极快的动作给惊到了,半响,才有人反应过来,有的尖叫,有的在喊报警。 底下乱成这样,主办方当然不能视而不见,不过片刻间,一个似乎是头头样的人带着工作人员拨开观众人群赶到跟前,打量了一下现场状况,为首的那个头头说:“别报警,不是什么大事儿。” 此时也扒开人群近到跟前的领着章秀的齐钢和抱着章雅的袁晨听到这话,袁晨忍不住叫道:“怎么不是大事儿!人贩子拐小孩子啊!该报警啊!” 那个主办方的小头头模样的人,圆脸细眼,微微有点儿啤酒肚,此时听到袁晨的话,脸色一变,很是难看,然后立刻又显出恼怒的神色指着袁晨骂说:“你胡说什么!哪里有人贩子,就是一个大人想带着小孩子去吃点儿零食而已。” 第37章 这个主办方的小头头这话一出口,章柳立刻转头扫了他一眼,这一扫章柳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胖子会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办这样一场选秀节目需要租场地还要找评委,这些都是成本花销,今天现在的这个拐了章芳的人要是人贩子,一报警,肯定要耽搁时间,万一事情比较麻烦,可能还要请现场的人去作证,又或者找主办方配合调查的话,这都是会耽误现场的进程的。再者,毕竟选秀现场有人贩子拐小孩儿这事儿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万一闹大了媒体报道出去,对他们的这个新节目可是有负面影响的。 出于这两个目的,这个小头头想把这件事情定性为就是一个男的带着小孩子玩儿给压下来,而不是什么人贩子拐卖。 章柳明白了,袁晨那里可没明白,听到这个胖子的话,怒道:“这个男人一听到有人说他是人贩子就跑,还带着刀砍人,这是带小孩玩儿的架势吗?” 那个胖子此时恼怒不已,听到袁晨质问他,指着袁晨的鼻子骂道:“我记得你,你刚刚晋级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还想不想混下去了,想被淘汰吧!” 袁晨现在大学还没毕业,正是一派天真热血的年纪,一听这话,立刻炸了,说:“你怎么能这样!?” 这话还没说完,袁晨的胳膊就被章柳扯住了,章柳扫了那个胖子一眼,但却没再对这个胖子多废话什么,转而直接走到那个被他踹趴下的人贩子面前,一把把这个男人拎起来,然后照着男人的腿上直接跺了一脚,只听咔嚓一声,那个人贩子立刻惨嚎连连,让周遭围观的人都吓得不自觉的倒退了好几步,而章柳丝毫没有受男子惨叫的影响,直接上腿在这个人贩子另一条腿上又是一脚,人贩子当即再次惨嚎,这次,声音都尖厉走形的像野兽一样,不似人声了。 一把扯着人贩子的领子像拎一条狗一样把人拎起来,盯着这个此时脸色苍白抖得和筛子一样的家伙,章柳能清晰的看见这人身后清晰的极为浓郁的阴怨之气,身上有这样的重的阴怨气,就算不是直接杀过人,手上也一定间接害死了不少人命,而且以这股气息阴寒的程度来看,这个人贩子拐卖的可能多是小孩子和妇女。 章柳的神色更冷,他盯着这个此时疼得脸色灰败看着自己满眼惊惧的男人,说:“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我宰了你。” 章柳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很平静,没什么起伏,但是眼中弥漫的慑人的黑暗和惊人的压迫感,让那个双腿已经被踹断的男人有一种被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阴寒冰冻住了的错觉。 松手,眼看着这个人贩子像一团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章柳掸了掸手,走回到那个主办方的胖头头身前,有些像机器人一样微微机械状的歪头,说:“你不报警啊?正好,我把这个人贩子打成这样,你报警我可能还要遭殃。” 这个主办方的胖头头嘴角微微颤了一下,看着章柳时不自觉的就紧张了起来,这也是正常反应,任何人对着武力值比较高又刚刚作出了踩断别人两条腿这样狠辣行为的人物,都会有些本能的畏惧的,因为这份畏惧,这个胖子一时间没敢开口回章柳的话。 章柳根本没去注意那个胖子回没回话,走回齐钢、袁晨身前,把哭闹不休的章雅抱进怀里,一手拉住章芳,说:“回家吧,反正都比完了,复赛还要好久呢。” 齐钢看了袁晨一眼,只见袁晨还呆愣愣的没反应过来这极速变化的一幕是怎么回事,这时,章柳已经转身走了,章秀一见哥哥走了,跟着就小跑两步跟上牵着章芳的另一只手,袁晨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本能的迈步跟在章柳后面了,齐钢见状,扫了眼周围,也跟着袁晨身后快走几步离开了。 回去当然还是坐公交,幸好这个时候不是高峰期,上车还有位子。 公交车上章柳就问章芳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芳看到刚才章柳“发火”打人的那一幕了,此时有些害怕,怯怯的说:“我看到那边有气球,想去看气球,后来那个叔叔拉着我就跑。” 章柳有些头疼的揉着额角,说实话,他对很多事情都不觉得是问题,但是唯独对养孩子这件事情,却是有些无力,微微叹了口气,故意微微板脸,对章芳训说:“以后不能再一个人四处乱跑了,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章芳有点怯怯的点头,说:“不会了。” 然后章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就沉默了,章芳可能也是真知道错了,也可能是被刚才的变故吓住了,一向活泼爱动的她此时低头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了。 看到章柳和章芳说完话,袁晨有些犹豫,问章柳说:“咱们就这么甩手走人真没事吗?” 章柳转过头来看着袁晨,伸手说:“手机。” 袁晨“哈”的一声,呆愣愣的看着章柳。 章柳有些不耐的道:“手机,我知道你有手机的,借我用下。” 袁晨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掏出手机给章柳,章柳接过来拨了个号码,拨通了后说:“您好,我要报警,在艺体中心旁边有个人贩子拐卖小孩,人贩子被群众抓住了……” 袁晨傻傻的看着章柳把刚才案发的经历都告诉了警察,等到章柳全说完了,警察在电话里似乎是详细询问完了该询问的信息了,章柳最后说了句“谢谢警察同志,打扰了”,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自己手里时,袁晨忍不住开口问:“你要报警怎么刚刚不说话?”袁晨为了要报警的问题和那个主办方的小头头吵起来时章柳没说话。 章柳扫了他一眼,说:“因为我想先打那个家伙一顿出气。” 这下袁晨更傻了,看着章柳半响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齐钢看了章柳一眼,其实他能猜到章柳应该是不想在当场闹得太过与主办方的那个小头头撕破脸,但是这个时候章柳却没和袁晨说破这层。 有点想抽烟,但是一摸兜想起来自己答应章柳不能在他妹妹面前抽烟的,收回摸烟的手,齐钢忍不住搓了下经常夹烟的手指,心中想道:别看袁晨年纪大上不少,可是章柳糊弄袁晨和玩一样,简直就是cao弄于股掌之间易如反掌。 齐钢和袁晨不一样,家庭变故和年幼闯帝都又在社会底层许久打滚的经历,使得他这个虽然不见得多聪明的人却也被现实教会了很多书本上没有的智慧,这样的智慧让他感觉得出来,章柳这个人聪明,能干,不好惹,但是幸运的是,他们是一伙的,这也意味着他跟着这样一个人,是能沾点儿光的? 齐钢心里的这些变化,章柳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也不在乎,他抱着章雅,听着已经能说话又没有完整表达能力的章雅口里吐出各种奇怪的音调,也听不出来是在说什么,一边习惯性的拍着章雅的背,一边看着公交车窗外的帝都街市,这个时候也许是帝都最适宜居住的一个时间段,各种硬件设施逐步改善,房价还没有高到离谱,堵车和污染还没严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抬头还是能看见湛蓝的天的。 章柳就这么在公交车上坐着,像所有忙忙碌碌的在帝都求存的打工仔一样,密密集集的挤在这个小小的铁罐子,在帝都无数的高楼大厦间穿梭。 抬头,看着那些高耸的楼宇,章柳想,在那上面看下面的人是不是和看蚂蚁一样。 当然和看蚂蚁是一样的,章柳做刘灵时又不是没看过,但是那时他依旧是只是个蝼蚁一样的打工仔。 有时章柳会有些无耻的想,是不是做刘灵时活得太平凡始终只是蝼蚁一枚,才会在成为谢雍时变得那么疯狂,碌碌无为太久了就特别想特别点儿,而作了谢雍,却又为自己的疯狂付出了那样惨烈的代价。 匆匆过也,往事俱付一片烟云。 现在的章柳想做什么,也许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不入魔不疯狂的活下去。 与此相比,也许能不能拿回修为都变得更次要了。 回到齐钢的住所,吃了饭,大家都挺累了,差不多都是洗洗就睡了,半夜的时候,章秀醒了,看到床边的台灯开着,章柳还在忙着什么。 章秀揉着眼睛问说:“哥,你忙什么呢?” 章柳把在老家章家老房子里翻出来的那几枚硬币用红线绑起来,编成了一串手链,现在已经快弄好了,此时听到章秀问话,说:“没什么,你接着睡吧。” 章秀“哦”了一声,也可能是真困,所以又躺回去睡着了,而章柳把手链编完,系在手腕上,看着红色线绳穿着的几枚堪舆用的硬币,恩,这样就不会像今天白天一样,要用时发现忘记在家了。 红红的线绳陪着银白色的硬币,待在章柳像玉一样的手腕上,很好看。 第38章 从飞迅的顶层向下看去,能看到帝都街道上那来来往往的人潮,看到川流不息的汽车,看到装着很多打工仔上班下班的公交车,一个一个都小的像蚂蚁一样。 飞迅的楼,在帝都这一片区域里,算是高的了,站在这里俯瞰下去,仿佛地上的人都像蝼蚁一样渺小,久了,就有一种把万物踩在脚底的错觉,但是崔尚昆知道,那只是错觉。 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桌后面坐下来,崔尚昆有些微的放空。 “二哥,你怎么不开灯啊。” 一个有些聒噪的声音传来,随着这声音响起,屋中骤然亮了起来,对崔尚志极为了解的崔尚昆听到弟弟熟悉的声音就已经闭上了眼睛,所以没被骤然亮起来的灯光闪到,等到眼睛适应了,睁眼看向在门口站着的崔尚昆,崔尚志没什么表情。 崔尚志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大得离谱的书桌后面的二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像座冰雕一样,睁开眼睛时,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神看向自己,让他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崔尚志并不想承认,在有些时候,不经意的他会十分畏惧崔尚昆,那甚至不是他这个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哥训斥他的时候,更多是有些不经意的时刻,崔尚昆无意识的一些神情…… 收敛了有些游离的神思,崔尚志下意识的咳了下让自己集中精神,道:“二哥,你叫我有什么事儿啊。” 崔尚昆说:“明天下江市有几个人来帝都,饭局你去应付一下。” 崔尚昆不喜欢应酬,所以饭局之类的事情大多是崔尚志去的,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好像也犯不着特意把他叫上来一趟吧。 伸手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崔尚昆看着茶水注入茶杯荡漾起的水波,道:“商场配套的院线,虽然是为了应付上面建影院减免退税的政策,但是既然是我们飞迅的产业,就要弄好了,质量上口碑上不能太不过去。” 一说到这里,崔尚志立刻知道自己二哥要说什么了,有些尴尬也有些心虚,回说:“那个……我觉得那几部片子都不错……” 崔尚昆抬头,淡淡的扫了崔尚志一眼,对方立刻就闭嘴不再狡辩了,转头去看窗外,崔尚昆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道:“女人的事情,我不管你,但是别为了床/上的那点儿事情耽误公司的正常运作,你是我弟弟,我希望你自己知道分寸,自己的问题自己改,如果每次都要我帮你改你的毛病,你在下属前,威信怎么保持?” 崔尚志下意识的舔了下唇,有些微紧张,他知道他二哥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要是再油嘴滑舌,只怕崔尚昆就真要扫他面子了。 飞迅的产业很大,为了退税的优惠,也是为了给上面一些人添些面子,飞迅开发的房地场项目里,商场配套建了一些院线,这部分在整个飞迅的产业版图里算不上大,但是飞迅的在全国各省市的项目实在太多,在飞迅版图里不大比重的产业,在外面很多娱乐圈电影圈的人来讲,却是大的不行的肥肉,为了这块肥肉,上杆子巴结崔尚志的影视公司可不在少数。 其实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要是能巴上崔尚昆,那些人肯定更愿意找飞迅这位真正的“大当家”,可是崔尚昆出了名的不喜欢应酬,别说娱乐明星就是很多做生意的人想找机会搭线也搭不上,相比之下,崔尚志可就好攻克的多了,许多烂片子的片方,为了能让自己的电影多占点儿排片量,可是在崔尚志的身上下了不少功夫,而崔尚志这个人,是有几分风流本色的,但也很“守信誉”,银货两讫,消受了美人,该回报的也会适当的回报。 在飞迅内部,很多崔尚昆自己狠抓的部门,崔尚志即使不上力也不敢试图去影响什么,比如飞迅下属的建筑公司,这要是哪个包商给他塞几个美人游说要拿几个工程,那崔尚志肯定打包把美人退回去,因为他知道这些部门都是跟着他老哥上刀山下油锅一起闯出来的铁杆心腹,他不但插不进去手,而且万一他试图插手而可能影响工程质量的尝试传到他二哥耳里…… 他也不是没做过,后果…… 这么说吧,崔尚志虽然怕他老爹,但是毕竟他老爹已经老了,这动手呢,是没这个体力了,可是他二哥可是正当壮年,而且当年是部队里退下来的,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断了锻炼,和他这个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小老幺相比,呵呵,打他几个来回都有余。 崔尚志与崔尚昆是一家人,一家人解决问题当然和外人不一样,而崔尚昆显然认为管教弟弟是他的职责,而他管教的方法,就是直接上拳头揍。 崔尚昆被自己二哥亲切的教育了几次,就知道哪些地方是他能碰的,哪些是不能。 涉及到飞迅工程质量还有许多实物的事情,他不能把自己那些臭毛病带进来搅合,但是有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二哥不是十分在乎的部门,他是可以小小的任性一下的,比如院线的排片。 不过这样一来,问题来了,能攻克崔尚志的美人当然是名副其实的美人,但是美人主演的电影可未见得都是好片子,那么这样的烂片子占了那么大的排片比例,当然就会有人不平,难免会有些闲话传进崔尚昆的耳里,这也是今天崔尚昆会提点自己老弟的原因了。 咳了下,对自己的二哥怕到骨子的崔尚志说:“知道了,二哥,我会注意的。” 崔尚昆见到老弟“听话”了,点了点头,说:“行了,没事儿,你出去吧。” 崔尚志此时像一个听完老师训话的学生,恨不得趁早溜走呢,但是刚走几步就又停下了,转头对崔尚昆说:“那个……二哥,大姐说要你去她家吃饭。” 正低头拿起桌旁的一本书翻着的崔尚昆微微皱眉,知道若是一场普通的便饭,自己这个老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抬头说:“有话直说。” 崔尚志一脸欠打的嘿嘿笑着,说:“大姐想给你介绍对象。”难得看到自己二哥一向的扑克脸露出那种无奈又必须要忍耐的表情,崔尚志笑得很欠打。 崔尚昆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头,说:“知道了。” 此时崔尚志从刚才被训斥的避猫鼠状态里面恢复了过来,看到自己老哥正翻着一本纯英文封面的书,勉强认出那个封面上的人后,崔尚志撇了撇嘴,说:“这些外国人胡诌的东西,和咱们国内现实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二哥你还浪费时间看这个?这些读书读傻了的呆子,什么经济学家了,什么金融专家了,说的那些屁话哪个和现实沾边了啊!信他们才会死得快。” 崔尚昆倒是很淡然,伸手把桌面上的眼镜带上,一页一页的翻着手里的那本哈弗经济学家写得经济学著作,说:“就是因为他们是一群读书读傻了的呆子,说的东西又空又错又假,才要看,不然怎么知道什么是不空不假不错的呢?” 崔尚志听得受不了,说:“得了二哥,您继续深造吧,我不打扰了你了。”说完这话,崔尚志转身便要走,刚走到门口,突然顿足,说,“二哥,大姐要你去吃饭,你还是去看看,我知道二姐请的那女的不错,和咱们家门当户对的,学识、教养、人品都挺难得的。” 崔尚昆抬头看了崔尚志一眼,说:“你这个天天床/上换人睡的家伙,倒是现在学着给大姐这个爱好做媒的人打下手了。” 崔尚志双手举高作投降状,说:“二哥你可别扯我,我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和你这个家里没人的可不一样。” 崔尚昆有些冷的扫了崔尚志一眼,说:“你觉得你这一出挺光荣的啊。” 崔尚志有些心虚又有些无赖状的摸了摸鼻子,说:“我就是这么个好色的,没救了,可是二哥你不一样啊,我们身边的这些叔伯啊,阿姨啊,哪个不说你肯定是个没话说的好老公,要我说啊……二哥你也该给我找个嫂子了,咱们家也不是以前了,用不着二哥你再天天这么拼命的,家里有个知疼知热的人,总比二哥你现在这样的强。” 难的一贯很混的崔尚志起心表现了自己很有亲情的一面,关心了下自己二哥的生活品质,得到的回应呢是什么? 崔尚志很是戏谑的扫了自己老弟一眼,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 看着自己眼前的那块玉观音,短短的不到一个星期,这块原本浑浊的玉石变得清亮了许多,章柳眨了眨眼,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这个时候,身边的袁晨推了推章柳,说:“快点儿,要上场了,别拜观音了。” 章柳扫了袁晨一眼,将脖子上带着的枚唐美给他的玉观音放回衣服里,转头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梳妆镜,确认大概没问题了,才转身走出了化妆间,走向前面的舞台。 舞台外面,音乐声喧嚣,灯光阵阵闪耀的人眼睛发晕,而比这两点都让人晕眩的是尖厉的尖叫声,年轻女孩子的声音本就比较尖,聚在一起尖叫起来,声浪阵阵,用一种刺穿人耳的错觉。 走上舞台,看到有几个女孩子举着大大的“章柳”两个字的牌子,身上星星点点的莹白色香火从这些女孩子身上散发出来,向自己身上汇集,而几乎是同时,一些负面的类似邪气和诅咒的能量也在排山倒海的向自己身上汇集。 章柳有些冷然的看着那些香火,还有那铺天盖地迎面而来的邪气和诅咒,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果然不论哪个世界的规则都不会让人这么轻易的拿到太多东西。 第39章 时间倒回复赛前的那段时间。 海选过了,袁晨高兴的有些兜不住,每日都笑开了怀,兜不住就对自己的父母说了,齐钢的父母文化水平不高,虽然是帝都人,但也就是个巷弄里开杂货铺的而已,袁晨和父母说他选秀海选过了,他父母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当他不务正业不好好学习,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等袁晨说到能上电视时,他父母虽然不明白什么是选秀,但是老一辈的想法都当能上电视是特别荣耀的事情,态度就变了,天天追着问什么时候复赛什么时候能上电视。 复赛前的几天,袁晨把章柳和齐钢带去了自己家里,以前他可是从来不敢把一起玩音乐的朋友往家里带的,现在一和父母说是一起要上电视的相互帮忙的朋友,袁晨的父母立刻高兴的不得了,满口子让齐钢多照顾下袁晨。 为什么没对章柳说要他照顾袁晨呢?因为章柳看着比袁晨小。 也是如此,在复赛前彩排的那天,袁晨把章柳的三个妹妹带回家,让自己爸妈帮忙看着,说是章柳的妹妹。 章秀、章芳、章雅都多多少少遗传了些唐美的基因,长得都算是可爱,这段时间跟着章柳,章柳也很重视基本的礼貌家教,把章秀、章芳教的都不差,章秀、章芳见到袁家二老,很是乖巧的开口叫人道:“袁伯伯、袁阿姨好。” 老人年纪大了,就尤其喜欢小孩子,两个小丫头甜甜的一叫人,再看看胖嘟嘟肉乎乎的还带着奶香气的章雅,袁家二老喜欢的不得了,加之听儿子说是一起上电视的一起比赛的朋友的妹妹,满口答应帮忙照看。 有些微胖的袁妈妈笑得合不拢嘴,说:“没事儿啊,小章,你放心和我家阿晨去比赛,你妹妹们在你袁阿姨这里,你放心。”一边把章雅抱到怀里亲了几口,欢喜的直夸章雅可爱,一边又问道,“你爸妈也放心把妹妹留给你一个人看着啊,啧啧,哪有这样做父母的,工作再忙也要顾孩子啊!” 袁妈妈这话一出口,章柳便立刻扫了袁晨一眼,袁晨下意识的心虚的咳了下,不敢去看章柳。 袁晨和齐钢与章柳混熟了,难免对章柳这么小年纪带着几个妹妹在帝都打滚感到好奇,便旁敲侧击的问章柳家里的状况,问章柳的父母哪里去了。 章柳被袁晨那副总是欲说还休的疑问模样搞烦了,直接一股脑的把“章柳”家里的真实状况掏出来,兜头都扔给袁晨了。 袁晨听得目瞪口呆。 袁晨是独生子,家里虽然不说十分富贵,也是小康之家,不然也没钱给他报班学音乐等等的各种业余爱好了,他身边的人,大多也是小康之家,像章柳家庭环境差成这样的,还真是没怎么见过,瞬时,袁晨看着章柳的眼神里就带了几分同情的神色,但是紧接着就被章柳那冷得像冰一样的眼神回扫过来,然后一个激灵,急忙露出了一个满是歉意的笑容。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袁晨心中对章柳多了几分感佩,这个年纪带着几个妹妹,在帝都求存,这么不容易,可是没有半点自卑和怯懦,处理很多事情自信果断,坚强成熟的比他这个大学生都墙上不知道多少倍,抚心自问,如果是相同的年纪,自己处在章柳的情形下,可能要么崩溃要么就堕落了。 袁晨是一个很爽朗的人,了解了前因后果,又脑补了一番自己认为的章柳的高尚形象后,对章柳就越发有好感起来,后来,节目组通知复赛彩排,章柳照例带着三个妹妹过去,却被节目组告知除了比赛的选手和工作人员外,其他人包括选手的亲人在内不能进后台。 后台不能进,前台倒是可以呆,然而,节目组人员庞杂,人来人往的,若是把几个小姑娘就放在外面没人看着,章柳在后台忙活,也是不能放心啊。 就在章柳犯愁彩排时妹妹该拖谁照顾时,拜前面一连串的好感积累所赐,袁晨主动提出可以把章秀她们送到他家,章柳觉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同意了。 然而,自己的父母自己知道,虽然是袁晨主动开口要帮忙,但是他知道如果照实告诉袁家二老,章柳的父亲是杀人犯,母亲是被父亲打死的,一辈子老实从来没和这样的家庭打过交道的父母肯定会对章柳和他的妹妹心生芥蒂,所以袁晨就撒了谎,说是章柳的父母在外地出差,章柳是为了帮自己才去比赛的,这下子也入选了没法子只得继续比下去,但这样一来家里就没人看着妹妹了,不得已才拖到他头上的,所以他必须帮忙。 眼见此时谎言被袁妈妈一下子就戳破了,袁晨急忙圆场,说:“妈,工作的事情不就是那样,你当家家都和咱们家一样自己开店时间随便吗?在外面工作什么时候出差不都是老板说的算嘛。” 袁妈妈听到袁晨这话,觉得也有道理,就点头说:“哎,也是,出来打工的,都是不容易啊。” 从头到尾,章柳都没说话,这倒是让袁晨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着,这件事情就算是糊弄过去了。 袁妈妈好糊弄,明日之星的节目组可不好糊弄。 彩排的第一天,所有进入复赛的选手集中起来开大会,章柳结果节目组发得那张单子,看着上面关于父母的登记信息还有自身悲惨经历那一栏,抬头问发这张表格的人,说:“这是什么?” 那工作人员头也不抬的回答说:“把自己的故事写下来,凡是家里有点儿倒霉事儿的,比如父母离婚了,感情不好了,冷战啦,自己心里受伤啦,比如家里穷啦,比如家里有人生病啊之类的,你要是没点儿悲惨故事,自我介绍时怎么办?现在可是直播,都唱歌没爆点哪里有人看啊!” 工作人员这么一解释,周围的选手都听到了,不明白的也都明白了,然后纷纷抓头咬笔杆的试图挖掘出点儿悲惨经历往上填充,但这个时候,章柳看着那张登记纸,没动。 第40章 有着刘灵记忆的章柳看着登记纸,没动。 这种在选秀节目里哭悲惨身世的桥段,章柳记忆里见过很多,大多是开始还有人同情,后来泛滥成灾,又接连有新闻爆出来所谓的悲惨身世是编造的,然后观众就渐渐无感了,不过因为率先开启这个模式的人真的捧红了不少人,收视率狂飙,还赚了不知道多少的rmb,所以国内这样跟风成性的创作环境,各大电视台纷纷跟近,然后就把这个模式玩死玩烂玩得让人看了就想吐了。 作为一个已经有了看了这种桥段就厌烦就想吐记忆的家伙,章柳对着这张纸真是下不了手。 而且,还有另一个章柳不能对人言的猜测顾忌:此时章柳突然想起在悦泰酒楼看到的程悦身上环绕着的邪气。 所谓的诅咒还能理解,毕竟人红是非多,每一个当红的明星背后总有人看不惯,暗地里怨念咒骂,但那些不懂咒术的凡人的诅咒,除非被诅咒的人心念不正,让负能量见缝插针,影响心智后作出糊涂的行为,否则很难真的伤筋动骨。 但是与诅咒相对的另一种能量——邪气,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所谓邪气是修士才会招惹的一种能量。 修士为何会招惹邪气? 取之不正曰邪。 一个修士尤其是攫取修为无道的修士,身上总会邪气环绕,而邪气累积过多,一则影响气运,二则就会像谢雍最后的结局,死在天雷之下,而在这个世界,章柳猜测比起引动天雷,更有可能是引动心魔,发疯发狂。 章柳想要求存,想要拿回修为,想要收集香火,可是取之必须有道,用旁门左道的方法攫取,最后,天道一定会以一种他不想要的偿还的方式将全部的所得偿还回去。 章柳没动笔,没在那张登记纸上多写什么,属于凡人的那一部分灵魂不愿意写,属于修士的那一部分灵魂明白不能写。 过了半响,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开始收登记纸,一个一个的交上去,等到收到章柳那里时,发觉除了姓名和联系方式,其他的一片空白,小姑娘瞪大了眼睛,说:“你怎么什么都没写啊?” 章柳说:“没什么好说的,就没什么好写的。” 小姑娘听到这话,有些生气,说:“你这样怎么行?你这是给我们增加工作量!为难我们啊!” 章柳没说话,但是这个收登记纸的小女生的声音有些尖厉,传的很远,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一个身形瘦长的稍微年长的男人走过来,看了眼登记纸上面添着的姓名,问章柳说:“章柳?你叫章柳?” 章柳点头。 那男人看着空白的登记纸,扫了眼气鼓鼓的收登记纸的小姑娘,微微皱了下眉,但随即眉头又舒展开来,对身旁的女孩子说:“行了,就这样吧。” 那个女孩子瞪大了眼睛,说:“彦哥,这……” 这个被称为彦哥的男子说:“没事,就这样吧。” 显然这个“彦哥”说话有几分分量,那个小姑娘没敢再说些什么,嘟囔了几句就转身去收其他人的登记纸了。 章柳旁边,袁晨看到这一幕,压低了声音对章柳说:“你这样行吗?万一得罪了节目组的人怎么办?” 章柳没理袁晨,直接靠着椅背儿闭目养神了。 彦哥从会议室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另一个工作人员问说:“那个交空白的,又是耍个性的?”这个工作人员声音里带了几分厌恶的情绪,电视台的人各种奇葩各种自以为是艺术家耍个性的可是见得不少,见怪不怪,不仅不怪还有几分习以为常的厌恶,毕竟工作繁忙,压力又大,对于很多没什么大志向的人来说,大家都想把事情办得干脆些,快点儿完工好快点下班回家,这个时候,耍个性不配合耽误时间的人怎么可能不被厌恶。 彦哥倒是很平静,说:“行了,这个叫章柳的,彭飞亲自和我嘱咐过,说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嗓子天生的好,甩其他的选手好几条街,要好好注意栽培着。” 彦哥身边的另一个工作人员听到这话,奇道:“彭飞可是出了名的要求高,怎么会……哦,对了,海选的时候他是评审之一啊,难怪,他们那个年代的搞音乐的都是这样,脑子都有点儿傻,现在谁还管唱得好不好,长得好才是要紧……” 彦哥打断了身边这人的话,说:“行了,人家的身份地位在那里呢,轮的到咱们去非议吗?好好干活,不然还想加班加通宵吗?” 这话一出口,这位彦哥身边的两位都闭嘴了。 登记纸收完,节目组就开始一个一个的把选手叫道一个办公室样子的地方,选手排着号一个一个的进去,就像考试面试的感觉,这让很多选手都紧张起来了,直到前面有选手出来,后面的人忍不住问:“都聊什么了?” 有比较爽朗直肠子的就直说了,道:“没什么,就是刚才写的东西,再聊聊确认下。” 这让后面的选手都安心下来了,静静的等着叫到自己。 袁晨在海选时排号在前面,也是最先被叫到进那个独立办公室的,进去后发现就是那个被称为彦哥的人带着几个节目组的策划人员坐在在桌子后面,都拿着袁晨登记的那张纸看着,见到袁晨进来,彦哥先开口说:“坐吧,恩,你叫袁晨?你家里是开杂货店的?” 一边这么问,彦哥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把心里想到的几个点写下来:恩,小康之家,家里开杂货店的,可以煽情下父母工作辛苦,经济条件紧张,然后努力支持选手学习音乐的心却从未改变,回头让摄影去拍几个家里的片子,拍下选手母亲辛苦工作的样子,和家里的房子最破旧的一面,这样基本就能把观众煽哭了。 心里这样想着,低头写画的彦哥却半响没听到袁晨回答他刚才的问话,不禁疑惑的抬头,看向袁晨,看到对方的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这孩子是紧张了,便缓和了神情,说:“不用紧张,慢慢说。” 袁晨看到彦哥很面善,态度也很好,稍微抑制了下自己,然后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那个,我想说,我想说说我朋友章柳。” 章柳这个名字从袁晨嘴里一说出来,彦哥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但是他们节目组工作是有流程的,这选手进来不说自己的悲惨故事,却去扯别的选手的事情,会破坏他们的工作流程,加大他们的工作量。 为了搞这明日之星的节目,他们每天要接触各式各样的人,开始还有新鲜感,后面其实多少都会有些疲惫,所以对不按部就班的人就会有些不耐烦。 这边节目组工作人员的心理活动袁晨当然不知道,但是他看到似乎很面善的彦哥皱眉,就有些着急,不是为自己,是为了章柳,他怕章柳被淘汰了,忙道:“章柳不是有意不说自己家里的事情的,他家里的情况特殊,他自尊心又强,受不了被别人同情……”说道这里,袁晨便忍不住把章柳家里的情况一窝蜂的全倒出来了。 彦哥刚开始听时还微微皱眉不耐烦,但是听到后面,竟是听住了,章柳和袁晨的排号很靠近,彦哥把袁晨登记信息的那张表格拿开,看到下面章柳那张干干净净一片空白的登记纸,看着这一片空白,再回想到刚刚袁晨说的章柳家里的状况,还有前几天彭飞特意的盯住,又抽出章柳报名时拍的照片,看着照片上章柳那张极为好看的脸蛋,彦哥心里很多想法在翻搅,然后他有了一个点子。 袁晨出来,看了章柳一眼,神情里有些紧张的样子,但是章柳没看到,因为这个时候章柳正靠在那里闭目养神。 到了帝都越久,章柳就越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如自己刚从“章柳”的身体里苏醒的时候了,而此时在电视台里,可能是因为进出来往和在这里工作的明星很多,所以空中周围纷飞四散的香火漂浮环绕着。坐看自己的修为日渐消耗,这些四散在周围的能量却不能为自己所用,这让章柳微微有些焦躁,心情不复往日的平静。 呆在这里等着的时间久了,章柳干脆就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飘散的香火,静静的养神去了,所以他没看到从彦哥办公室走出来的袁晨那明显紧张的神情。 如果此时章柳看到了,以袁晨那完全不会遮掩情绪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个性,他是决计瞒不过三世为人灵魂苍老近妖的章柳的。 不过就像谢雍的师父教给谢雍的那样,世间事变化万千,哪怕就是再精深的堪舆术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算计,终是有许多变数是不在人的掌控中的。 闭目养神的章柳没有看到袁晨的紧张,也没有注意到节目组跳过了排号在袁晨和齐钢间的他,袁晨过后直接就叫了齐钢进了办公室。 复赛从彩排就进棚录像了,和前面录影剪辑延迟播出不同,复赛是在地方台直播的,需要选手提前很长时间进棚准备,还要彩排,彩排及至正式直播时,章家三个妹妹就在袁家呆着。 这个时间段里,电视台都会给选手配服装加上做造型,然而这对于有些觉得自己特有品位,觉得自己的发型师比电视台的化妆师强上不少的选手来说就很痛苦,好不容易有一个上电视直播的机会,许多怀有梦想的年轻人或是想要出名的年轻人都很重视很积极,这就直接导致节目组负责和选手们对接沟通的工作人员异常忙碌痛苦。 “我这个发型是新做的,花了两千!两千!我这衣服是牌子的,皮尔卡丹知道不!花了我不少钱呢!”看着把发型做成了《樱桃小丸子》里花轮同学模样和节目组工作人员争执的选手,袁晨憋不住要笑,章柳直接闭着眼睛闭目养神,齐钢不知道是不是紧张,低着头没注意旁边的争执。 “这衣服不适合我,我不适合白色,显胖!”一旁一个死活不肯换统一节目组配的服装的选手正在和工作人员争执。 …… 选秀节目里各色极品层出不穷,就算不是极品,千张面孔万般性格,统合到一起演一台大戏,台上是戏台下也是戏,而且有的时候,台下的这场各色人等粉墨登场唱做念打的大戏比台上那些人为设置安排的桥段还要好看上不知道多少倍,因为台下的东西往往比演出来的东西更真实。 跑题了,说回现场,这些与节目组争执的麻烦最后当然都会解决,多数情况都是选手服从了节目组的安排,毕竟当工作人员拍着桌子喊道:“不听话就滚!”时,这些好不容易通过了海选的选手又有几个能忍心放弃自己的机会呢。 不过这些对于章柳、袁晨、齐钢来讲都不算什么,章柳和齐钢穷,没那么多钱置办衣服,节目组安排得一切,不管好坏,对于他们来讲都是方便的,反正好的他们也买不起穿不起,袁晨则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习惯性的听话,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所以彩排的全程,这三位包括前面让节目组觉得有几分难搞的章柳在内,省心的程度,让焦头烂额的工作人员简直都快心生感激了。 所谓的复赛,说到底人就是个人比赛,虽说是直播但也只是地方台的文艺频道,自然玩不出太多的花样,基本的流程只是开场前有一些愚蠢的炒热气氛的预演,比如每一个选手都站在一个类似梅花桩的台子上,然后梅花桩围着录影棚,选手彼此拿着西方式的击剑对着对手做一些类似挑战要邀请的动作,这一幕开场过后,就是每个选手一首歌,评委打分,观众投票,分数高的选手晋级,分数垫底的淘汰。 章柳一边配合着开幕做那个踩着梅花桩相互用击剑比划的动作,一边在思索,所谓梅花桩其实是中国的东西吧,然而此时他们穿着骑马装,烫了一个杀马特造型,站在梅花桩上,用西方的击剑佩剑彼此比划着乱戳,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呢? 不愿意去多想,多想了,像章柳这样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冷面人也会觉得有些微的风中凌乱。 这一幕下去后,就是个人歌唱比赛,每一个选手上来自报家门,介绍自己,然后再唱一首歌,彩排时这个自我介绍的环节各种悲惨故事上演,父母离异的,爷爷与奶奶去世的,小时候受伤摔了膝盖足球梦碎的,失恋的,十六岁就开始打工赚学费的……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原来选秀不是选秀,是选中国最悲惨故事人物。 不过好在到了章柳这里,自我介绍都是简单的自报家门,然后就是唱歌,到不是太难以忍受。 就这样几天过去了,等到正式直播的那天,一众选手都在后台等着,感觉到身边的袁晨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章柳转头问袁晨,说:“紧张?” 袁晨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这几天心里装了个秘密简直难受的不得了,彩排时因为忙碌,精力都集中在配合节目组演练上,累得要死,暂时把心里藏着的那点儿事儿抛到了脑后,现在真的要上场并且是要直播了,袁晨藏的那点儿心事又翻出来了,顿时,除了临场的紧张还添了点儿欺骗朋友的忐忑与心虚。 第41章 章柳看到袁晨这样躲躲闪闪不敢看自己的神情,微微眯了下眼,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对劲儿,但是此时已经有工作人员已经在后台叫众选手上场了,章柳扫了袁晨,此时他就算心中察觉到不对劲儿也来不及多问什么了。 眼见章柳没说什么,听工作人员的指挥上台了,紧绷着的袁晨暗暗的松了口气,然后也紧走两步跟在后面也上了台。 一切都和彩排时没什么两样,愚蠢的开场,然后选手个唱,轮到袁晨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态不平稳,袁晨演唱的《我相信》有几个音不是很稳,有轻微的走调,但是可能是因为直播的关系,大家相对都紧张,加上这个年代国内的话筒音响设备等等都不够专业,多少都会导致一些变音的情况存在,袁晨有轻微的走调,其他选手走调的更厉害,这倒是让排在后面观战的章柳和齐钢稍微替袁晨松了口气。 等到排到章柳时,自我介绍和彩排差不多,也就是女主持人夸一下章柳长得好看皮肤特别好,男主持人问章柳是哪里人,多大,及至章柳回答自己十六岁时,对章柳的年纪惊叹下,然后就询问章柳要演唱什么曲目,章柳回答是《站在高岗上》。 这个时候,作为评委的彭飞说话了,道:“这首歌女生唱都费劲,你确定自己能把握得住?” 复赛的评委和海选时一样,都是那几个人,不过海选时章柳不认识这几个人,而现在,通过这几天的彩排,章柳知道眼前坐在下面的三个人是谁了。 评委里的那个中年男人叫做彭飞,是一个音乐制作人,因为一直在幕后工作,圈外的可能对他不是很了解,但是在圈内,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坐在中间的那个女的,叫做余晓燕的,是一个电影明星,据说也出过唱片,旁边的一个男的,叫做沈霄,是一个港城的歌手。 彭飞就是那个曾经在海选时章柳自报要唱《山路十八弯》时笑言“男的也敢选这首歌”的那个评委,海选时章柳的演唱让彭飞很是惊艳,作为一个资深的音乐制作人,彭飞当然知道一个男的能把《山路十八弯》唱下来,绝对不是歌唱技巧好就能解释得通的,这绝对是生理上就有一副超越常人的嗓子,只能说这个章柳是老天爷赏饭吃,得天独厚。 因为记忆深刻,所以彭飞特意和节目组打过招呼要他们注意这个叫章柳的选手,节目彩排时,一则是为了保持评委对选手的新鲜感,让评委打分时面对镜头的反应更真诚自然,二是评委毕竟和选手不一样,有各自的事业要忙,要让评委们都空出大段的时间陪着选手彩排,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节目组要付更多的钱。 所以,折中下,评委就单独抽出时间和策划对了下脚本,并没有一起坐在那里陪着选手彩排,所以彭飞虽然接到了节目组报上来的歌单,知道章柳要唱《站在高岗上》,可是现在才是第一次能够与章柳好好的交流确认下。 这些节目制作背后的种种,彭飞的心理活动等等,章柳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只是照实回答彭飞的问题,说:“我选了这首歌就确定自己能够把握的住。” 这话一出口,彭飞的脸上有了一种赞赏同时又有几分作为一个长辈看着一个孩子气骄纵的后辈的那种无奈纵容的表情,笑了笑,彭飞道:“期待你的演唱。” 章柳这人的情绪波动实在太小,所以虽然杏眼峨眉鹅蛋脸加喵唇,长得十分精致,但是就是给人一种冷面冷情的感觉,但是也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也让人意外的觉得踏实可靠,仿佛像袁晨那种会紧张而走音的事情在他身上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一样,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紧张。 其实章柳彩排的时候就发现了,所谓的舞台表演,在舞台上,在众多观众的眼神盯着聚精会神的看着的情况下表演,很多人很容易紧张失常,这不仅仅是这些人心理状态不够坚强,而是许多人的精神力不足以承受这样的精神压力。 平常人可能察觉不到,众人的精神聚集凝视时,是会无意识的施加精神作用力的,精神力孱弱的人如果顶不住这种旁观的人的精神作用力,就会出现失常的情况,就是俗称的怯场和紧张,许多表演经验丰富的演员、主持人、歌手,他们能够在站在舞台上那一刻让自己的精神力达到一个短暂的高峰,顶住观众们无意识释放的精神作用力,进而完美的表现自己,这就是俗称的台风稳健或者说台风好。 然而凡事都是有两面性的,一个凡人,如果他的精神力没有达到超人的水准,长期在短时间内将精神力集中起来,或是紧绷或是凝聚达到一个短暂高峰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这种状态无法持久,当不得不放松下来时,精神就会有一种被掏空了的感觉。 所以演艺圈的很多人会有抑郁症、强迫症等等心理问题,许多人都把这种情况当做职业病,殊不知背后又更复杂的属于精神能量作用的规律作用。 但是这种情况在章柳的身上不成立,因为章柳的精神力本就远超常人,或者说,远超凡人。 一曲《站在高岗上》本来对女生来讲都十分艰难的高音被章柳几乎完美的演绎下来,整首曲子几乎毫无破绽,稳稳的唱下来。 不仅仅是稳,因为章柳的精神力远超常人,当他集中精力在舞台上表演时,无意识散发的精神力,让他整个人的存在感非常强,有一种把别人都压没了的爆发感,让众人不自觉都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章柳不是有意如此,只是他的客观条件摆在这里,自然而然就是如此了。 一曲毕,比起那些嗓子属于正常人范畴,表演会正常的因为初次登台紧张而有瑕疵的其他选手,只能说,正如彭飞所说,章柳简直甩了其他选手不知道几条街。 章柳唱完时,全场安静如水,少待片刻,观众们似乎才从方才那接连爆炸的高音里回神,然后瞬时掌声雷动,不少年轻的观众忍不住叫起来跳起来,拼了命的鼓掌。 章柳知道直播时观众席上的“观众”有不少是节目组找来的演员,但是也有一些是真的来看节目的,为什么章柳知道有些观众是真的? 因为章柳看到了,感觉到了,在场内有极为细微的尚且凝结不起来但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香火从这些观众身上涌出来,向自己身上附着而来。 第一次的,从在这世界“章柳”的身体里睁开眼起,章柳第一次的有了一种完完全全的纯粹的喜悦——几乎是不见尽头的消耗和沉沦,现在终于看到了重新踏上修行道路的希望——他不会在心魔侵蚀下发疯发癫,他有希望好好的活下去了了。 活下去,能够活下去了了,这岂不是每一个灵魂每一种生物最本能的渴望,最简单的喜悦? 所以一直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章柳笑了,笑得干净欣喜,眼睛都在发亮,满满的都是那样纯净的喜悦。 当这一首歌唱完时,配舞的舞者退下去,灯光恢复正常,章柳按照彩排时那样走到台前,唯一可能略有不同的是,彩排时这个过程里章柳是没什么情绪表现的,此时此刻,章柳是带着仿佛发亮的笑容的。 这时主持人也重新回到舞台上,走到章柳身边,女主持人连连称赞,道:“真是不得了啊不得了,我只能说,赞叹啊赞叹。” 男主持人也跟着道:“现场的观众们,你们说章柳唱的好不好?” “好!!”观众们跟着大喊着。 当然这喊“好”的有些是节目组事先安排好的,但有些也是真心实意的在叫好。 女主持人笑着说:“看看我们的选手笑的,恩,看来也是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啊。” 这话说完,章柳本应该接话说“很满意”的,但是章柳没按剧本走,而是微微歪了下头,用那对像在发亮的眸子回看了下女主持人,嘴角荡漾开一个浅浅的笑。 此时此刻的章柳整个人都看去让人仿佛有一种在散发着微光的错觉,配上那副样貌,那白的像瓷一样的皮肤,这么浅笑着回看女主持人,让阅人无数的女主持人心里都是一阵荡漾,心道:这样的好长相配上这样的嗓子,不红简直没天理。 虽然心中微微荡漾,但是毕竟经历过的场面多,女主持人马上稳住情绪,接着说:“不知道评委们对我们章柳选手的表现满不满意呢?” 镜头切到评委席,彭飞刚刚一直在仔细听章柳的演唱,这时轮到他开口了,便直接说了评语:“演唱的技巧很好,你很懂得利用自己嗓子天生的优势,演唱过程,几乎没什么错误和漏洞,非常的好,但是从精益求精的角度上来说,我希望下一次你表演时能够听到一些你自己的对于音乐的诠释,你自己的个性,而不是只是完美的演唱。”彭飞这话,虽然后面有些算是批评提点的话,但是所谓的下一次再听,就是在表示他会让章柳晋级的意思。 彭飞说完,轮到中间的女明星余晓燕开口了,余晓燕打扮的花枝招展,此时笑得很端庄矜持,说:“彭飞老师是从演唱的角度来说,我就从表演的角度来说好了,我觉得章柳选手的舞台感很强,台风……恩,从专业的角度看并不是没有瑕疵,但是他的爆发感很强,掩盖了他舞台经验不足的缺点,我认为假以时日,他的表演会比现在更加完美。” 余晓燕说完,轮到最后一位歌手说话沈霄说话时,基本上只是说了几句“非常不错,我看好你,加油。”之类鼓励的话。 评委点评完,按照彩排的流程,应该就是评委打分了,但是这时章柳身旁的男主持人却开口打断了这个流程,说:“在现场的评委打分前,我想先说一点儿关于章柳可能包括评委和现场观众都不知道的事情。” 章柳微怔,男主持人这话不是彩排里的内容。 男主持人没有顾忌章柳的反应,接着道:“刚刚大家包括评委和观众一定听到章柳自报自己的年龄和籍贯了,章柳今年十六岁,可以说是我们现场参赛的选手里年纪最小的,章柳是钱州人,也就是说他不是帝都人,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章柳这么小就会来帝都,而且从彩排到现在直播,我们都没有看到章柳的父母,那么章柳的父母去哪里了?” 听到这话,方才章柳还发亮的眼神瞬时冷了下去,整个人也从散发着喜悦的微光的状态下,瞬时变回了平时那个冷情冷漠的章柳。 第42章 许可今年上大学二年级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一个半成熟又不是完全成熟度年纪,说成熟是因为大学生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对很多事情都已经有了一个成年人的判断,说不成熟,是因为尽管成年了,可是毕竟大学生人就是学生,仍旧在校园里读书。 国内的很多孩子都是如此,在校园里一路读书读到大学,接触社会接触的少,本质上来讲是很干净很天真的,只是这个时候的很多大学生却也往往以为自己成熟了,不觉得自己天真。 觉得自己很成熟了的许可在帝都读书,和许多外地人比,许可回家的次数自然就多了了许多,不过有时候许可还挺期望在外地读书的,毕竟到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普遍都会觉得家人很烦,父母很老土过时唠叨的。 此时此刻,许可就在忍受着在她看来很土很没品位的母亲,陪着母亲和来家里玩的读初中的表妹一起看选秀节目。 在许可看来选秀节目不是不能看,只是在大学里接触了一些国外的电视节目的许可,对于国内的选秀开始还有些兴趣追着看,但是看到不论舞台布景还有专业程度等等都和国外有很大差距,渐渐就不愿意看了,尤其是现在国内的时尚水准,和外国差得太远,在接触了洋人“高大上”的东西后,许可真心看不上国内这么土的选秀节目。 但是没办法,母上大人爱看,加上小表妹爱看,许可只能忍受着陪着了。 表面上子在看电视,实际上是在走什么不知道神思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的许可在听到一声高音亮嗓后回神,扫了一眼电视屏幕,这一扫就离不开眼了。 所谓人,很多时候是一种视觉动物。 不论佛家里重复几百万遍红颜枯骨俱成沙,但是脸蛋本身绝对是影响人第一印象的关键,许可扫过去的第一眼,就被那个即使是杀马特的造型也掩盖不住好相貌的选手给吸引了,这一被吸引再去听歌,立时觉得这全程不走调不走音的水平真是比那些只有一张脸能看的偶像明星强出不知道多少倍。 就这样,一直在放空的许可竟然把这首歌全程聚精会神的听完了,不仅听完了,还听了那两个主持人之间的对话,然后忍不住问小表妹说:“这个家伙叫章柳?” 因为年纪小喜欢一些比较幼稚的东西的小表妹平时是不是的被许可嘲笑,这个时候听到许可询问电视里选手的名字,终于抓到机会反嘲回去的小表妹用一种很“鄙夷”的眼神看着许可,撅着嘴哼了一声,道:“姐你不是不看国内的节目吗?” 被小表妹鄙视了一把的许可难得脸红了一把。 好在小表妹年纪小,心里不存事儿,所以虽然鄙夷了一把自己的表姐,但是很快就把这点儿小心思抛到脑后去了,很是兴奋的开始给自己表姐科普:“他叫章柳,立早章,柳树的柳,他海选时我就注意他了,是不是特别帅!”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许可的母上大人开口了,说:“我也记得,这孩子唱的特别好,唱《山路十八弯》来着。” 小表妹听到这话立刻又撅嘴了,说:“这歌多土啊,大姨你还说好听。” 许可的母上大人立刻炸了,说:“怎么土了?整天情情爱爱的就时尚了?就那点儿男男女女的破事儿,天天比比个没完,我看就是一群大傻逼。” 小表妹一看大姨火了,瘪瘪嘴也不说话了。 这边几番对话,电视则正好演到男主持人开始说“章柳的父母去哪里了?” 一听这话,许可立时皱眉,所说现在国内的选秀节目才开始进行比惨比赛,但是国内节目的煽情传统可是一直存在的,许可一听主持人开始扯章柳的父母,心里就有点儿反感,以为又要煽情,心里叹了息下,想:可惜了这个好苗子,又得被这么玩俗了玩毁了。 看到这里,许可就有点儿不想看了,但是母上大人和小表妹还看得津津有味呢,所以她又不便开口说转台,就只能强忍着一起看下去,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大跌眼镜。 也许是她的功力差,也许是节目组和选手、评委相互配合着演的太好,也许是……也许有很多的可能,但是在许可看来,更大的可能也许是事先没套好招,所以演砸了,或者说,后面的事情根本就是真的,不是演的。 第43章 章柳一听到男主持人开口扯他的父母,眼神立刻冷了下去,几乎是瞬时的,他就联想到了刚刚上台前袁晨那紧张的不敢看他的不正常表现,然后他对现在的一切便有几分明了,而这份明了让他的眼神更冷了。 然而此时此刻没人在乎章柳的情绪,舞台已经搭就,人员都已到位,脚本已经写好,摄像机前,一场大戏就要开锣,身在其中的章柳已经被赶鸭子上架,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不得不咬牙忍耐着这场荒诞喜剧在眼前,在自己身上上演。 男主持人接着滔滔不绝的道:“大家可能不知道,章柳来海选的时候,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自己的三个妹妹,开始的时候我们节目组对此还有些不谅解,后来我们几经辗转才了解到章柳的家庭状况。”男主持人这个时候声情并茂的道,“章柳,和大家收说你家里的状况吧。” 这个时候,按照正常是策划脚本,应该是章柳叙说自己的悲惨身世,然后主持人煽煽情,观众流几滴眼泪的节奏,但是章柳没说话,他就这么拿着话筒看着男主持人,没接话。 主持是这样,就像打球,彼此你来我往才好看,然而这个时候,男主持人让章柳说话,章柳不说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男主持人,这就像一个人发球出去,对面没人接球,球就自然落地了,而放到综艺节目主持的现场,这就是所谓的冷场了。 章柳没接话,场面瞬时冷了,尴尬了,好在女主持人反应够快,马上接话,说:“我想章柳是不想自己提起那些伤心的事情,那我也和大家说一件事情。”对着镜头,女主持人很是“深情款款”的说,“海选的时候章柳和自己的朋友一起来的,带着三个妹妹,那个时候我们的工作人员也没多想,等到彩排的时候章柳又带了三个妹妹来比赛,当时我看到这小伙子,觉得……说实话,有点儿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长眼色,毕竟来电视台,还是直播节目的彩排,你把你妹妹都带来算是什么事儿呢?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们电视台有规定尤其是我们明日之星的节目彩排和直播期间,不是工作人员和选手不能进入后台,当时章柳带着三个妹妹要一起进后台时,我就想啊,这个小伙子,太任性!可是后来我了解到章柳家里的状况时,我知道我误会了,我误会了这么懂事的一个小伙子。” 女主持人这么大段话铺垫下去,本来是想引着章柳把自己家里的故事说出啦,但是章柳依旧没什么情绪表情冷着眼神不说话。 眼见本来想突然袭击,让主角自然真实的反应,以达到情绪酝酿落泪的计划貌似要打水漂了,男主持人也反应过来了,发觉似乎主角不配合啊,但是作为主持人各种场面见得多了,并且,在做策划预案的时候,彦哥也吩咐过,这个叫章柳的自尊心强,可能会有不配合的状况。对眼下这种情形,主持人也做了一个后备方案应对,所以男主持人马上接话说:“我们后来从多方管道了解到,章柳的父母已经不在了,章柳是钱州人,今年十六岁,却不得不带着三个妹妹来帝都打工过活,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节目组到了章柳钱州的老家去探访了原因。” 这话一出,章柳都愣了,然后非常及时的,编导切了镜头。 这个时候,在电视机前的许可和许多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们看到的是明日之星的节目组事先准备好的vcr,而在棚里现场的观众和评委们看到的是舞台背景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节目组这几天临时派人杀到钱州章柳老家录制剪辑好的录像: 晃晃悠悠的镜头里是汽车的前挡风玻璃,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到一条泥泞不堪的土路,因为路况很差,所以汽车晃荡的很厉害。 这时,一个带着眼睛的主持人出镜了,对着镜头说拿着麦克风说:“大家看到了,这我们一路做飞机到了钱州的省会钱阳,然后就坐了这样的越野车往章柳选手的家里赶,这一路都是这么颠簸,路况很差,而且我们找的当地司机师傅告诉我们,在这里跑一定要越野吉普类的车,因为这里的路况很差……” 说到这里,不知道是陷坑了还是压过什么石头了,车子猛然晃荡了一下,镜头也随之剧烈的摇晃,那个拿着麦克风对着镜头说话的主持人的身体也跟着剧烈的晃动,还未出口的话就不得不吞回去了。 车子稍微没那么颠簸了后,主持人接着前面的话说了下去:“师傅告诉我们这里路况很差,必须要开底盘高的车子,不然进了这山里容易刮底盘,我想大家也从我们现在行进的状况里看到了,这的路况真的很差……” 这个关于路况的录像到这里就没有,接下来录像中的镜头一切换,到了章柳所在的村子里那个村委会办公的地方——一间普通的破旧的平房。 主持人走进你,敲门问说:“你好,请问村长在吗?我是来找章柳章家的。” 村委会里是章柳打过交道那位村委会的大妈和村支书。 到了这里,镜头再一切换,村委会的大妈和村支书在前面带路,主持人在旁边跟着,问道:“大姐你贵姓啊?” 村委会大妈回答说:“我姓董。” 主持人问说:“董姐,您在这个村子里很多年了吧,和章柳一家熟悉吗?” 听到主持人的问话,董姐一边大步跟着村支书身旁带路一边叹了口气,说:“我在这个村子里土生土长的,和章柳一家,熟!和章家一家都熟的不得了!。” 镜头里除了主持人,村委会的董姐和村支书,不特意去拍,但是背景中那些破旧的房子,残破的土路,昭示这个村子的贫穷。 主持人问说:“那你知道章家的家长都哪里去了吗?章柳的爸妈呢?” 董姐听到主持人问这话,瞬时神色气愤,张口就骂:“别提章家那个废物男人了!狗屁本事没有,就知道打老婆!可惜了唐美那么好的人了!” “打老婆?”主持人追问说,“你说章家的男人打老婆?是章柳的爸?” 董姐愤愤的说:“是!就是那个混账!不仅打老婆,还赌博!每次赌输了就和老婆要钱!唐美不给就打。” 主持人说:“那唐美,她是章柳的母亲对吧?她后来怎么样了?她走了?不然怎么没人管章柳和他的三个妹妹?” 董姐听到这话,叹了口气,有些难过的说:“唐美,就是章柳的妈,能跑掉就好了,没那命跑,被那混账打死了,活活打死了。” 主持人追问:“那章柳的父亲呢?” 董姐说:“那个混蛋人渣?蹲号子了。” 镜头播放到董姐说这段话时,录影棚内微微有观众惊呼的声音出现。 大屏幕上,村支书带着节目组的人走到一处房屋前。 如果刚刚从董姐的描述里听到章柳家的情况还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但是当镜头切到章柳家的房子时,不论是电视机前的观众还是现场棚里的观众和评委都对章柳家的穷有了一个最直接的印象。 虽然镜头扫到的村子里的不少房子都不算多光鲜,但是眼前的章家的房子即使在这些不光鲜的房屋里都算是极端破旧凋敝的。 那是一个土培房,看着斜斜歪歪的,都要塌了的感觉,黑色的瓦片覆盖在房顶上,有些还是破的,窗户是那种古装戏里会看到的木质的框架纸糊的那种,而且那窗纸还是破的,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冬天了,风往里面呜呜的灌进去,吹得破旧肮脏的窗户纸好似彩旗迎风飞舞。 很多城市里长大的孩子看到这样的窗户,这样的房子,简直以为是在拍戏。 房子外面,是一层土培和破木头参杂绕起来的篱笆,围成了一个院子,村支书从怀里掏出一串的钥匙,从中辨识出一把,打开了院子门,进了去。 主持人跟在村支书身后,问道:“村长,您怎么有章柳家的钥匙?” 村长说:“章柳走前交到村委会的,让我们帮忙看看房子。” 主持人奇道:“把房子交给外人看着,他放心吗?” 村长听到这话,直瞪眼说:“怎么着?你说我还能偷章家的东西啊!”一边说这话,村长一边开了这土培屋门上的门锁,推开门,说,“你看看吧,就这屋子里,有什么还值得人偷?” 主持人走进屋子,镜头也随之拍到屋里的全貌。 干干净净,除了一个灶台和几捆没烧干净的柴火,什么都没有。 主持人转身走进里屋卧室,除了一方土炕,同样,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只有冷风顺着破了的窗纸往里灌的呼啸声。 董姐站在那里,叹气说:“当初章柳要带着三个妹妹出去打工的时候,我是不同意的,毕竟在村子里大家还能帮衬着些,到了外面,人生地不熟的,还拖着三个妹妹,出事儿了怎么办?但是现在想想,章柳的想的也没错,就这么个家,留村子里,吃什么?三个妹妹三张嘴呢,可是不好喂啊。” 镜头停在了那破旧从窗纸,定格了。 录影棚里很安静,观众也好,评委也好,都很安静。 在编导室里的彦哥看到这样安静的一幕,则是笑了,说:“成了!回头要给小李加奖金啊!钱州跑这一趟可是辛苦了!” 第44章 录像播完了,评委席上的三个人都微愣,彭飞是微微皱眉,沈霄只是微微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只有中间的余晓燕此时眼角泛泪的问道:“你十六岁,还未成年啊!你父母……现在都不能照顾你,对了,你妹妹们呢?现在在什么地方?” 余晓燕是评委,这话当然是直接问向章柳的,章柳看着余晓燕,又扫野了眼此时从刚才被炒热的气氛里平静安静下来听余晓燕说话的观众,突然觉得很好笑。 世界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总是如此。 所谓戏子,演戏给大家看,供观众赏玩,反过来,戏子何尝不是在玩观众。 我演戏给你看,也许你知道我是在演戏,也许你不知道我是在演戏,但是不重要,你愉悦我了,我取悦了你,只要不说破,只要不演砸了,我们都乐得做一个彼此赏玩互相愉悦各取所需的白痴。 现在章柳站在这里,就有这样一种感觉,他被玩了,而更加可笑的是,此时此刻他被玩了的同时他也在玩着别人,他正在做着一个提线木偶,不得不配合着演出着一场被赏玩的猴戏,将“章柳”的悲惨经历扒出来,cao弄耍玩着那些被节目预判只要煽煽情就会落泪的白痴观众。 章柳站在那里,感受着那似乎并没有存在而也似乎若有若无的存在着的下一刻就会扑到自己身上的邪气。 取之不正曰邪也。 几乎看到了谢雍的结局重演的幻觉。 静默许久,章柳回答:“我可以不回答吗?” 余晓燕成名也有些年了,虽然算不上一线明星,但是在人口众多的国内,只要是能让观众记住的,能叫出名字的,就已经可以算是红了,所以此时此刻一个当红的明星,还是长辈,很是亲切充满感情的询问一个无名的后辈问题,这个后辈竟然说他不回答,这让余晓燕一愣。 这个时候,女主持人急忙救场,开口说:“章柳……” 还未等女主持人说完,章柳先开口了,声调略高也略尖厉,打断了女主持人的话,说:“我叫章柳,立早章,杨柳的柳,我是来卖艺的,不是来卖惨的。” 这话一出口,不仅把主持人噎住了,也把评委们给噎住了,余晓燕都说不出话来了。 场面瞬时一冷。 然而章柳似乎没注意到他的话造成了冷场了,站在那里,冷冷的扫着全部的观众和评委,说:“我今天是来比赛的,评委老师还有观众觉得我唱的不错话,就给我晋级,如果觉得我唱的不好的话,就让我淘汰!我家里如何,和我表演的好坏没关系。” 这个时候余晓燕反应过来了,开口说话了:“章柳,孩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很难受,大家只是关心你……” “关心?”章柳很不礼貌的打断了余晓燕的话,“今天之前的您不知道我是谁?现场观众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于诸位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为什么你们会突然这么关心一个陌生人了?”章柳的声音很清亮,他的嗓子经过谢雍残余的结丹灵气的改造,直接跳过了正常男生会有的发育期,身体一夕之间被升级到的趋近于生理上最能达到的成熟完美状态,这样的不够低沉的声音本来却少了几分足够压场的厚实感,但是因为精神力的强悍,因为在自己的声音里似有似无的灌注了几分精神力,所以即使不够厚实,章柳的声音依旧吸引了所有人的不自觉的凝神倾听,这个时候没有人打断章柳的话,主持人也忘了“救场”,由得章柳说了下去。 “你们不是在关心我,你们是在同情我。”声音很平静,恢复了一贯的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状态,章柳说,“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和施舍,你们能同情我一时,能同情我一世吗?靠着别人的同情和施舍过一辈子的人,要么是骗子,要么是废物,我既不想当一个骗子,也不想当一个废物。” 这是女主持人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好了,耳机里编导已经在急急的要她救场了,不能让章柳这么说下去了。 虽然彩排对脚本的时候,作为支持人之一的楚蔓并不太同意彦哥的这个方案,可能是女人的本能,总是希望所有的事情更严谨安全些,玩临时状况这种事情还是能免则免,但是彦哥觉得章柳身上很有故事性,想要做一个爆点,深入挖掘下,坚持了原始的反感,不得已楚蔓只得服从安排。 也许是错觉,海选的时候,在现场的女支持人也是楚蔓,那个时候她是亲眼看着章柳把那个人贩子的腿踹断的,从那以后,她就觉得章柳也许年纪小,但是身上可能真遗传了些他那个杀人犯父亲的凶厉,下手可是狠得要死,这种小小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的家伙,让楚蔓想起她读书时班上那些像混混一样的男同学,那些家伙可和听老师话的乖学生不同,是不按牌理出牌的。 果然,现在不就是这样了,搞成不能这副不能收场的样子,还要她想办法救场。 硬着头皮,楚蔓开口,声音里听着很诚恳,也有几分动了情的感觉,说:“章柳,我知道今天这件事对你来讲特别突然,我在这里也和观众们透露一件事情,就是我们彩排的时候并没有放这段录像,章柳不知道我们节目组的人去了他的家乡,我想,我们每个人都一些不愿意对人言的部分,这部分就像一个伤口,虽然很疼很疼,虽然知道这个化脓的伤口应该清洗应该上药,可是太疼了啊,疼到不想去碰触,疼到只想就这样隐藏起来,欺骗自己说那个伤口已经不存在了。 章柳,今天站在这里,我们所有人,我们想要做的事情是想让你正视自己,因为人是只有正视自己的过去才能走向未来的,我知道可能过去的家庭的经历让你这样小的年纪就变得……怎么说呢……有些偏激,可是生活有时候是这样,总会有些不好的事情,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就拒绝去看那些好的事情。章柳,你可能不知道,在海选的时候彭飞老师就非常注意你,觉得你的嗓音条件非常好,现在余老师也是这样,大家都是怀着一份关心在意,希望能够帮到你。” 楚蔓似乎也是触动了情绪,这番话讲得很真诚,让很多观众包括评委都听住了,听得不由自主的看向章柳,似乎他们都不知不知觉的认同了楚蔓的说法——我们在这里注视着你,因为我们关心你啊。 章柳忍不住的笑了下,然后微微叹了口气,说:“别人关不关心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们节目组最关心的是什么,收视率,只是收视率,你们今天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了收视率。” 这一句话又把楚蔓噎住了,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时候男主持人也按耐不住了,急忙想要说点儿什么打个圆场,但是章柳再次先开口了,说:“我不需要你们关心我,我不需要你们可怜我,我不是来卖惨的,我只想堂堂正正不偷不抢不骗,靠我的本事在这个地方活下来,仅此而已。” 说完这句话,章柳接着说了一句:“我不是再多说什么了,我已经耽误了不少大家的宝贵时间了,把时间让给后面的选手吧。”说完,章柳把话筒塞回给主持人的手里,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后台走去。 一边走,章柳一边按住自己的心脏,他的心在狂跳,从刚刚他说出“不偷不抢不骗”这几个字起就在狂跳,一部分不属于他的情绪在胸腔里疯狂翻滚着,脑中有一些平时忽视的属于“章柳”的记忆冲了出来,像老旧的胶片一样,在眼前断断续续变形变调的回放,然而回放来回放去,最后都会落在一个画面上: 一个杏眼女人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眼泪向下滚落,有些颤抖着看着他,说:“儿子,你可以没出息,你可以读书不好,可你不能偷人家的东西,那是不对啊。” 按着自己的额角,脑中纷繁的记忆冲击,让章柳头晕目眩,然而,不论脑袋怎么晕眩,他也仍旧认得出眼前的这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就是唐美,他这个身体,“章柳”母亲。 瞬时,他想起来这一幕的来由了。 那是“章柳”刚升上高中没多久,章复旧病复发开始赌博,打老婆,也打胳膊腿还没他硬朗却还总是试图和他对干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的“章柳”,总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章柳”在学校里被人嘲笑,保护不了母亲和妹妹的挫败,家里那仿佛结冻的气氛,加上青春期的躁动,“章柳”也旧病复发,开始叛逆,像小时候有过一段时间那样,偷东西大打架骗人等等。 三番四次偷东西打架被抓后,“章柳”被开除了,他被开除那天,唐美到学校去把他领回家,在回去的路上,唐美一句话都没说,最后,在快入家门前,唐美转过头来,看着章柳,哭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掉眼泪,说:“儿子,你可以没出息,你可以读书不好,可你不能偷人家的东西,那是不对啊。” 然后,也许是生气了,唐美三天没和“章柳”说话,“章柳”心里难受愧疚,不敢面对自己的母亲,就出去瞎晃荡不回家。 三天后,唐美被章复打死了。 唐美流着眼泪对“章柳”说不能偷东西,那是唐美最后对章柳说的话。 第45章 直接推开后台的门,大步走至他平时和别人轮着用的梳妆台前,也许是因为现在很多选手都等候舞台侧旁看着台上的表演,等着上台,所以后台人比较少,也许是后台里的那些人本能的察觉到此时大步走进来的章柳身上有些什么东西不大对头,现在最好不要去招惹,所以平时很多人排队抢着的梳妆台这个时候没人用,没人挡在章柳身前。 走到梳妆台前,章柳一手撑着台面,一只手按着胸口,胸中疯狂翻滚着叫嚣着痛哭着愧疚着的情绪让人有一种似乎那个已经消散的灵魂要破胸而出的错觉,章柳知道这只是错觉,然而身边围绕着的那些突然变得浓厚了的几乎成结晶状飘荡着向自己凝聚过来香火,和那骤然浓郁起来扑向自己的邪气,却不是错觉。 他变成了章柳,所以“章柳”的因果他要担待,所以邪气骤然凝聚时,被触动的记忆或者说心结在邪气引动下开始崩发出来。 抬手捂着眼睛,章柳知道他眼底的黑色正在加深,过于翻腾的情绪扰乱了他的心境,心境出现裂痕,心魔自然会乘虚而入。 平静下来!平静下来!平静下来! 属于修士的那一部分灵魂在疯狂的喊叫,属于凡人的那一部分灵魂在恐惧,恐惧入魔,恐惧发疯发狂,变成一个和“章柳”父亲章复那样愚蠢可笑又疯狂的人渣。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怎样才能最快的平静下来? 几乎快疯了的章柳,脑中理智的那一部分在抓狂式的试图想出一个平复情绪的方法,而属于感性那一部分或者说心,却比脑袋更早做出了抉择。 一瞬间,手中一片冰凉。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恢复了平静。 一瞬间,那剧烈波动的心悬渐渐归于平静。 章柳愣了,愣愣的松手,抬头,看到梳妆台上嵌着的那面大镜子映出了他的脸,章柳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眼睛里划出来的水痕,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他哭了? 眼泪本就是人类发泄情绪最好的工具,当章柳在疯狂的想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平复下来,不让心魔找到缝隙入侵时,他忘了,当痛苦太过剧烈时,他其实可以选择一个很人类的方式来发泄——他可以哭。 看着镜子里不断掉出来的眼泪,章柳笑了,笑着哭,哭着笑,一边哭一边笑一边太抹眼泪,坐在梳妆台前,章柳没去控制自己的眼泪。 哭泣也许丢人,但是此时的章柳不太在乎是不是丢人,因为丢人总比发疯强吧。 陷入自己内心情绪纠葛,疯狂的试图抵御心魔乘虚而入的章柳没注意到,他从舞台上走下来的时候,一旁便有摄影师扛着摄影机在身后盯着他,跟着他一直到后台,这个过程里他一切的动作都被摄影师直接用镜头直接记录了下来,播放了出去,包括他察觉到有人跟着他,挂着泪回头,看着摄像镜头的这一幕。 章柳察觉到有人跟着他,回头,看到这正对着他拍的摄像机,方才恢复平静的胸中瞬时怒火沸腾。 把他搞到这么狼狈丢脸地步,还对着他拍! 愤怒在眼中累积,让章柳的神情瞬时冷了下来,然而,刚刚濒临失控的情形让章柳心中忌惮非常,微微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把愤怒押回胸中,章柳恢复了一贯的面色清冷,毫无情绪波动的样子,然后无视盯着他拍摄的摄像头,慢慢站起来,转身走进一间独立的换衣间,开门,走进去,在摄影师要跟着探头进去拍摄时,“哐当”一声把门关上。 摄影师最后的镜头便是“砰”的一声关上的换衣间的门。 复赛是直播的,也就是说刚才的这一切都一切都直接播放了出去,展现在了所有开着电视停留在这个频道前的观众面前。 在电视前的许可一家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那扇关上的门。 不知不觉摒住呼吸都没说话的三个人看到这里,许可的母上大人微微叹了口气,说:“这孩子怪可怜的,长得挺好,唱得也好,家里这样的条件,可惜了。” 许可有些走神,从刚刚到章柳关上换衣间的门的那一幕后,眼神就有些飘忽,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此时听到母上大人这话才会什么,微微皱眉,说:“可惜什么?他家里的事情又不是他的错。” 许可的母亲叹口气,说:“你是小孩子,不懂,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心里肯定不正常,你没看他说话都特别偏激的样子,来人家节目里比赛,这么不给主持人和评委面子,后面还能好过了?这就是没爸妈教,不懂事儿。” 许可听到自己母亲这话,有些愤怒,说:“妈,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家里的事情又不是他的错,对他指指点点的合适吗?再说,你说他不会来事儿,我觉得他说的对!比赛就是比赛,又不是比惨,唱的好表演的好就晋级,不能好就淘汰,搞这么多七情上脸干什么?我觉得他这样就挺好的!这个社会上会来事儿的太多了,不会来事儿有风骨敢说实话肯说实话的太少了!” 许可的母亲听到这话,用一副看小孩子一副你很幼稚很天真的表情看着许可,眼中有些揶揄的神色,笑着说:“你啊,太天真,傻缺。” 这话不是许可的母亲第一次说,也不止她的母亲一个人对她说过,去年,学校布置作业时留了一篇论文,许可踏踏实实花了半个月自己写了五千多字,她的同寝则是在网上东拼西凑抄了一片,但是等论文交上去,她同寝的论文受了老师表扬,她的论文则是被老师批评了,许可还记得那时回寝室时,她的同寝捂着嘴笑她说:“这个年代了谁还那么傻缺的一个字一个字写,网上有的是比你写得好的,傻缺。” 此时此刻,当她的母亲说出和她的同寝一样的嘲笑言辞时,许可愤怒了,脱口而出,说:“不是我傻缺,是你们太脏!” 这话一出口,许可的母亲的脸色立刻变了,怒道:“怎么说话呢!?有这么和妈说话的吗?你还是文学院的学生呢!还学文学呢!就学成这德行啊!学什么文学啊!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母上大人这么一发火,许可便说不出话来了,在心里,许可觉得她对母亲这么没礼貌不对,可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没错,两种情绪交集纠缠,加上母亲变色的指责,让许可觉得委屈痛苦的不行,当即咬着唇,忍不住的眼泪开始往下掉。 许可的表妹见到大姨向着表姐发火了,吓得不敢说话。 许可的母亲扫了一眼自己的侄女,见到似乎把小姑娘吓着了,强自抑制了下自己的怒气,起身向屋后的厨房走去,怒道:“不看了!看得一肚子的气!” 电视里,章柳后面,下一位选手,齐钢已经开始演唱了,但显然,许可一家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注意齐钢的表演了。 袁晨很慌张,不停的在拍换衣间的门,一边拍一边有些慌张的解释道:“章柳,你开门,我……有什么事情你出来说,我……对不起……我……我真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怕你被淘汰。” 袁晨这个时候真是有点儿慌了,当彦哥要他不要对章柳说他已经把章柳的家庭背景透露给节目组时,袁晨就开始不安,他多多少少才到可能节目组要玩一个突然袭击,但是他不敢告诉章柳,因为彦哥的话中隐隐约约透露出,如果他不配合,可能章柳这样不配合的选手可能要被淘汰的意思。 袁晨那个时候真的是想帮章柳的,真的是不想章柳被淘汰。 他想过真到了直播的时候,章柳可能会翻脸生气,可能会冲他发脾气,可是他没想过章柳会哭。 从刚认识那天起,就是那天袁晨开着从朋友那里借来的车去《歌坛》杂志社那天起,即使身体不舒服脸色苍白,袁晨也没见过章柳示弱过,一直以来,章柳在他心里的形象就是很厉害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的狠角色,但是就在刚刚章柳哭了。 看到章柳的眼泪,袁晨怔了。 怔然过后,是慌张和……一丝隐约的心疼。 自己伤到章柳了,这个认知让袁晨站在那换衣间前一遍一遍的敲门,慌张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此刻,他像一个苍蝇一样一遍遍的敲门烦人,与其说说他是为了求原谅,更多的,是担忧,担忧把自己关在里面的章柳,他担心章柳出事儿。 就在袁晨又一遍的试图去敲换衣间的们时,门突然开了,章柳从里面走出来,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儿水渍的脸完全看不出有哭过的痕迹,平静无波的眼神,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表情,完全没有半点儿刚才情绪失控的痕迹,仿佛已经恢复了一贯状态的状态的章柳对袁晨说:“打电话。” 袁晨愣了,“哈”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章柳延伸微冷,又重复了一遍,道:“打电话,给家里打电话,我要确认我妹妹的状况。” 第46章 袁晨听到这话,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阵青阵白。 看到袁晨变了脸色,章柳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神色更冷了几分,整个人的气温好像都有几分下降,说:“你帮着节目组瞒着我的时候没想过,直播时你父母会看,我妹妹在你父母家里也会跟着一起看到吗?” 袁晨其实不蠢,只是社会经验浅薄的他此时没法想章柳一样对很多事情有很快速的反应,,但是此时章柳稍微说了几句,袁晨就明白此时章柳生气的原因了——章柳不想让他妹妹看到方才直播翻他们家家事的一幕,这对于三个小孩子来说,可能是一个二次伤害,再者,他父母一起看直播,知道章柳家里从状况,会怎么看现在在袁家的章柳的几个妹妹? 知父母者莫若其子,袁晨知道他的父母当然不是坏人,只是一对普通的小市民夫妻,小市民夫妻意味着什么,恩,她母亲就是那种会议论别人家家长里短还有点儿市侩的别人眼中的七大姑八大姨,父亲呢,也只是个普通的老实的老派的老北京人,对于杀人犯这样的群体,是一辈子都没接触过的,对于杀人犯的孩子,用脚趾想都知道,肯定会有些异样的去看待的…… 袁晨的脸色有些发白,伸手进兜就想翻手机,这一翻,反应过来了,脸色更白了,都有些不敢看章柳了,讷讷的道:“节目组说直播的时候不能对外联系,把我的手机收走了。” 听到这话,章柳没生气,只是淡淡的扫了袁晨一眼,然后一闪身从袁晨身侧走过,出了后台,走到舞台旁边,看着台上,等待看后面的选手的演唱。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一幕让其他的选手有些吓到了,章柳走到舞台边上,在那里看台上比赛的选手不自禁的就让出了很大一个空间,都离章柳远远的站着,章柳的身边,瞬时就空了一大片。 如果是其他人,尤其是这年纪的孩子,面对这一幕可能会有些伤心难受,就算不是孩子是个成年人,面对这样的状况,多少也会有些心寒,但是对章柳来说,对于三世为人心脏远超常人坚强并且对很多人和人之间的繁文缛节虚伪客道有些厌倦了的章柳来说,倒是颇为享受这样被人隐性的排斥的清净感,这比围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或是自以为善意可怜又或者带着恶意的揶揄嘲讽的询问,要痛快的多。 章柳之后的选手是齐钢,也许是刚才章柳的事情闹得有些超出预期,就像一幕戏的*总是在撕逼的部分,虽然不算愉快,但是刚才章柳那分外紧张的部分过去,后面气氛就有点儿松懈了。虽然齐钢表现的不差,但是大家好像都集中不起精神去听他唱歌或者介绍自己了。 齐钢表演完,后面的几个选手的水准比袁晨、齐钢、章柳都差得太远,有好几个都有跑掉的情况,这个时候的选秀,基本还是停留在选偶像的阶段,就像明日之星的海选,基本上把长得怪模怪样的都筛选掉,剩下的就是帅的漂亮的,请的评委也不是都是专业的音乐人,还有明星,偶像歌手之类的,这样的选秀,本质上就与真正玩音乐且音乐造诣也很深的人气味不对,所以来参加的选手的水平倒也不是像后世比较精锐的音乐选秀节目那样高,矮子里面拔高子,就显得原本就水平不错的人更加不错了。 及至所有的选手都比完,工作人员引导所有的选手都上台,然后主持人讲了一大段事先准备好的讲演稿引出最后的一个环节——淘汰。 楚蔓很是动情的说:“今天在这个舞台上,我相信苏所有的选手都已经尽了全力了,但是按照我们明日之星的规则,今天的最后,只能有十位选手继续留在这个舞台上。” 男主持人这个时候马上接话,说:“节目的评选方式是通过观众通过手机短信投票,和现场评委打分各按照50%计算,累积得出最后的得分,得分排名前十位的可以晋级,排名在十位之后的,将会被淘汰。” 男主持人说完晋级规则,楚蔓马上接着道:“现在后台的工作人员正在统计短信,很快得分结果就能出来,得分结果出来后,有一些选手就要离开这个舞台了,现在让我们的选手有什么想对观众们说的吗?” 这时,男主持人把一个话筒给了身边最近的一个选手,这是事先排练好的,在淘汰赛前的最后一幕,每个选手都要对着观众说一些话,第一位接过话筒的选手说:“我非常感谢能够来到这个舞台,今天不论能不能在这舞台上继续留下去,我都是非常开心的,因为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接下来下一个选手感谢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再下一个还是表达不在乎输赢,已经尽了全力,差不多就是那些比赛啊,颁奖礼之类的会常听到的场面话。 等到轮到袁晨的时候,袁晨接过话筒,有些紧张,但是咬了咬牙,他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我……我想说的是,我今天在这里想向我的一位朋友道歉,就是章柳。” 袁晨这话和事先彩排都不一样,让一旁每一位选手说完就配合着说些煽情的话的楚蔓心里立刻忍不住骂娘了,心道: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玩什么呢?都搞什么吗?懂不懂的按照本子来啊!你当我们主持人的反应都是神级的啊,次次你们玩状况都能给你们挽救回来啊! 但是这些话楚蔓显然是不能说出口的,所以那边袁晨还是继续再不按本子走,紧张的说着自己想表达的话:“我朋友章柳的家庭状况,知道的人不多,我知道,然后我和节目组的沟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章柳抢了话筒,章柳从袁晨手里抢了话筒。 站在袁晨旁边的章柳没有去注意那些选手说些什么,他看得是漂浮在空中的那些香火,那些向自己凝结依附而来的香火,这些香火意味着他成功争取到了很多粉丝的憧憬爱慕了,但是那与香火混合的邪气也证明,这些香火里很大一部分是靠着扒“章柳”的悲惨身世得来的,所以关于这一部分的纠缠也是够了,不用再多了。 因为这个,章柳抢了袁晨的话筒,直接对着话筒说:“够了。” 袁晨此时还没反应过来,男主持人再次急忙救场,道:“章柳选手有什么想要说的?” 章柳说了两个字:“谢谢。”然后就把话筒递给了下一位选手。 齐钢在章柳抢话时就有了心理准备,此时接过话筒说的很顺溜,倒是让主持人松了一口气。 第47章 直播完了之后,彦哥气冲冲的从编导室里推门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有气,随手关门的时候力气便有些大,编导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吓得很多路过的人都一激灵。 彦哥怒气气冲冲的向外走,刚走了几步,身后就有人一边跑着追过来一边喊道:“彦哥!彦哥!你看看这里,这里!” 王成彦听到身后有人这么急着的喊他,回头,看到是新媒体部门的策划小张抱着笔记本电脑喊他,便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个年代,网络对许多电视台的冲击还没有后面几年那么大,只能说波浪刚刚开始泛起还未形成滚滚洪流,电视台在营收这一项上还是完爆所有的网站不解释,所以很多电视台为了方便从网上收集信息,虽然也成立一些网络部门或者有些人负责网络的部分,但是做惯了传统模式的许多电视台的领导根本就搞不清楚网络部门的盈利方式,没有营收就没有地位,加上现在的网络部门没有什么制作节目或者拍电视剧的权限,所以正正经经的在电视台搞策划做节目的,很多是看不起自己台历这些负责网络部分和网络打交道的部门或人的。 王成彦也是这种“鄙视”网络的节目制作人之一,但是现在电视台内的新媒体部门很多是用来放养关系户的,所以即使王成彦心里看不起,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听到人家叫,只得停住脚步,暂且按耐住怒气,问道:“什么事儿?” 那个捧着电脑的新媒体部门的小张跑得满头大汗,急急的和王成彦说:“彦哥,我知道你要去找那个刺头的麻烦,不过你先看看这个!” 王成彦听到小张这话,微微皱眉,心道:真是有个好爹罩着,情商这么低也能在电视台里混到职位,说话张牙舞爪的,什么叫做找刺头麻烦?好像一副我很不宽容要去找别人茬然后那人很无辜的样子。 心里这样想,但是到底顾忌小张他爹,所以王成彦还是耐下心的听小张说话,而已低头去看小张手里指着的笔记本的屏幕,问说:“怎么了?” 扫了眼小张指着的地方,前几天节目制作编前汇报时听新媒体部门汇报过,所以对那个数据还有印象,此时再看到眼前的数据,王成彦微微有些讶异,说:“这是你们找人刷了吗?” 小张身形微胖,刚才跑得气喘吁吁,此时才算是缓过来,听到王成彦的问话,急道:“没有!彦哥你也知道我们部门的预算,哪有钱找公关啊!要是这数据不对,那也是选手找人刷的,不过我看着不像,刷数据是能看出痕迹的,大多是数字号,说的话也是重复性的言语居多,这里留言的都是老号,说的话也像是人话,应该是真实观众的留言!彦哥,我这是刚刚数据的截图,现在数据还在涨呢,你联网看一下就知道了。” 小张给王成彦看得是百度贴吧的数据,这年代微博还没被开发出来,百度贴吧成了很多网民常泡着的地方,传统媒体因为种种原因,公信力比较受质疑,电视台虽然有自己收集观众反馈的渠道,但是远不如网上网民直接留言来的直接可信,王成彦看到小张给的这个数据,顿了一下,转身就去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到了电脑前开网页上了百度贴吧,大治扫了一下上面的数据和讨论的话题,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响,王成彦拿起单位的内部的座机,按了个电话键,接通了后对那边说:“你那边投票的数据统计出来了吗?……我不要最终结果,我叫现在的统计数据!……恩……恩……行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王成彦起身往回走向编导室,走了几步,顿足,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张说:“你盯紧网上的数据,然后把这些数据整理下,做一个统计图给我。” 一直被人忽视的小张平时闲得都快发慌了,此时台里的顶梁柱重点节目的策划制作人突然有活吩咐给他,高兴得不得了,连忙点头。 安抚完小张,王成彦走回编导室,查看了一下统计室汇总过来的短信和评委评分统计,对身旁的一位助理编导说:“把章柳的评委评分改了。” 那位助理编导一愣,王成彦有些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边,说:“把章柳的评委评分改了,保证他能进前十不给淘汰。” 那助理编导现在总算是听懂了,也不敢多说什么,直接把章柳的统计数据调出来,发现短信投票章柳的分数倒是不低,差不多第五吧,但下面报上来的评委打分却有些坏菜,彭飞给了最高分,余晓燕和沈霄都给了最低分,这么按照各50%的统计方法,章柳还真是危险。 啥都不说了,助理编导听话的把评委的统计分数给改了。 后台这一番变化,舞台前并不知晓,等到选手自我介绍完,中间又有些个别的环节,最后主持人揭晓比分排名。 大屏幕上,所有人的分数都变成了一个柱状图,不断变化,然后停止,柱状图上的立柱高低不同,显示了每个选手不同的得分,每个柱子上也标识了排名变化。 扫了眼柱状图,主持人一次按照排名念下来所有选手的名字——第一名是个长相靓丽高个子的女孩子,名叫朱娜,声音高阔嘹亮,唱功不俗,第二名就是袁晨,第三名是一位长得很帅气在一众选手里仅次于章柳的相貌但是唱功略差的男生,叫做傅宵宜,第四民是齐钢……依次向下,第十名是章柳。 编导室里,王成彦松了口气,对身边的助理编导说:“不错啊,手挺快的,没耽误事儿。” 那名助理编导有些不好意思回答说:“没改,我把下面的数据统计完了发现,章柳正好卡在第十位上,彦哥你说只要保证他进前十不被淘汰就行,我一看就觉得不用改了。 王成彦听到这话,“哦”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第48章 明日之星 图片精品视频游戏 我觉得章柳不是一个能红起来了的人 楼主:长耳时间:2004-12-1323:02:00点击:908976回复:8779 1234…195下页到页 今天看了直播,说实话,感觉地方台的节目制作水准还是不如上星的卫视台,不知道节目组和各个直播的电视台是怎么沟通的,只是觉得……反正我听说是合作的关系,好了这个咱们也不深究了。 章柳这孩子挺可怜的,真的,我看那段录像的时候都震撼了,可能是我孤陋寡闻吧,我真是没见过那么穷的地方…… 平心而论,章柳是这些选手里长大最好的,唱的也最好,但是性格太差了! 你看看他在台上说的那些话,那不是明晃晃的得罪节目组吗? 我记得我们老师说过,人不能让社会适应你,你要学会适应社会。 这个道理我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都懂,章柳,别的不说,你看他最后抢袁晨……是叫袁晨话筒那一幕,好歹还在台上啊,不会演演戏吗? 哎,严格说,章柳也是没毕业的学生吧,难怪了,家里又是那种情况,估计没人教吧,可惜了这么好的条件了。 反正我觉得,就这么个性格,在娱乐圈里红不起来。 ------------------------------------------------------------------------------- 作者:千千时间:2014-12-0323:03:09 楼主关心你自己就好了,管别人那么多!我觉得章柳很好啊,唱得好,长大又可爱。 举报|回复 ------------------------------------------------------------------------------- 作者:898时间:2014-12-0323:04:10 我觉章柳长得不叫可爱,叫漂亮,眉眼五官都特别好看,现场那么多选手里,他是最帅的!就是感觉冷了点儿,都没什么表情的。 举报|回复 ------------------------------------------------------------------------------- 作者:疙疤时间:2014-12-0323:04:46 不能说是章柳冷吧,你看他刚唱完的时候,笑得多甜啊,对着主持人笑得眼睛都弯了,当时摄影机还给了刚特写,我都一把年纪了,那个镜头看得还血脉上涌,说实在的,就是再好脾气的人,被人把伤疤挖出来也会生气的吧,生气才看着冷啊 举报|回复 ------------------------------------------------------------------------------- 作者:944jfl时间:2014-12-0323:04:47 回复“不能说是章柳冷吧,你看他刚唱完的时候,笑得多甜啊,对着主持人笑得眼睛都弯了,当时摄影机还给了刚……” 是啊,章柳家里好可怜,如果我是他,被提到家里的事情,也会生气吧。 举报|回复 ------------------------------------------------------------------------------- 作者:悄悄时间:2014-12-0323:04:48 章柳好帅啊!!!可是他好可怜,家里那么穷那么惨! 举报|回复 ------------------------------------------------------------------------------- 作者:长长飞飞时间:2014-12-0323:04:49 真的,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他一笑起来我都要醉了! 举报|回复 ------------------------------------------------------------------------------- ………………………………………… 作者:秋秋随人走时间:2014-12-040:01:15 都是发花痴的,真受不了,我觉得楼主说的有道理,今天的章柳的表现,如果节目组和章柳串通好的炒作,那就是章柳这人智商情商双低,恃才傲物,不过这楼里的花痴应该不懂我这话的意思吧,与章柳相比,我倒是看好朱娜和傅宵宜,这两个长得都不凑,实力也不错,又没章柳那么不会来事儿,应该会更得节目组看重。 举报|回复 ------------------------------------------------------------------------------- 作者:79789时间:2014-12-040:02:28 楼上的亲真可笑,给傅宵宜拉票就直说,还装什么清高,最讨厌看大你们这种人了! 举报|回复 ------------------------------------------------------------------------------- 作者:时间:2014-12-040:03:22 回复“作者:79789时间:2014-12-040:02:28 楼上的亲真可笑,给傅宵宜拉票就直说,还装什么清高,最讨厌看大你……” 我是男的好不,怎么会给傅宵宜拉票,我只是客观评价! 举报|回复 ------------------------------------------------------------------------------- 作者:梅梅212时间:2014-12-040:03:43 楼主太过分了,楼主知道章柳有多不容易吗?知道他有多辛苦吗?这么诅咒他真是过分! 举报|回复 ------------------------------------------------------------------------------- 作者:dkgoa时间:2014-12-040:03:45 喜欢章柳!我觉得他的性格很好啊,很直白,其他的那些选手说的话都好假啊,感觉章柳说的都挺对的! 还要再说一句,章柳好帅!发脾气时都好帅! 只是他好可怜啊,家里那么穷,妈妈死得也好惨。 举报|回复 ------------------------------------------------------------------------------- 作者:金牛座时间:2014-12-050:03:55 章柳挺可怜,家里那样的状况,好惨啊!他爸爸太坏了! 举报|回复 ------------------------------------------------------------------------------- ………………………… 明日之星 图片精品视频游戏 章柳好可怜啊! 楼主:飞絮濛濛时间:2004-12-1321:33:42点击:18976回复:279 1234…95下页到页 章柳家的状况是不是真的啊?他家好穷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破的房子,他妹妹在什么地方啊?现在都是他在带着吗? 恩,我觉得他好可怜。 还有,他和旁边的那袁晨是什么关系啊? 举报|回复 ------------------------------------------------------------------------------- ……………………………… “昨天在直播进行中,我们就发现我们节目的贴吧的数据开始暴涨。”把ppt下一页里的曲线图调出来给大家看,小张很是神采飞扬的说,“大家可以看到我们贴吧的粉丝数在节目中断开始暴涨,翻了差不多三倍有余,这其中57%的讨论是围绕着章柳的……” 小张在节目总结会上报告着新媒体部门总结的昨天直播的网络数据,滔滔不绝:“于此同时我们还总结了其他的论坛,例如天涯上面关于比赛节目的帖子,扣除掉我们请公关公司灌水的数据,我们可以看到这个曲线和贴吧是大致相同的……” 小张讲了很长时间,他讲完后节目组里负责整理书收视率的工作一人员站起来做汇报,把收视率总结分析的ppt放出来,那工作人员说:“我们可以看到,节目直播后,收视率虽然稳步的小幅上升,但是真正飞速的飙升是在30:58左右……” 就是章柳出场开唱的时候,王成彦听到这份汇报,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第49章 “妈,爸,我晋级了!”袁晨推门进来是很是高兴的和自己的父母汇报自己的“战果”,原本坐在客厅里圆桌旁的袁爸袁妈看到自己儿子推门进来,都站了起来迎自己的儿子,本来都高兴笑得合不拢嘴的想说些什么,但是当他们看到袁晨身后的章柳时,原本灿烂的笑容立刻僵住了,想要出口的话似乎也冻结住了。 章柳仿佛没注意到二老僵住的表情,直接开口说:“谢谢叔叔阿姨帮我照顾我妹妹,今天真是麻烦了,二位放心,只此一次,再不叨扰。”言毕看向坐在桌子旁边的章秀和章芳,和被章秀抱在怀里的章雅,走上前去两步,把章雅接过来抱在怀里。 章雅看到章柳,开心的咿咿呀呀的吐出两个模糊不清带着口水的词句:“哥……哥……壳可……” 原本也坐在桌子旁边的袁爸袁妈,在章柳忽然走进抱起章柳的时候,像是吓了一跳似的,突地向后退了几步。 坐在桌子旁的章秀看到这一幕,一对大眼睛有些惶恐的左看看袁爸袁妈,右看看章柳,有些不知所措,章芳倒是很平静,但是也没了往日的活泼,很安静。 章柳仿佛没看到袁爸袁妈那特意躲避的态度,低头对章秀和章芳说:“和叔叔阿姨说道谢再见了。” 章秀此时有些慌张,听到章柳的话,本能的,她选择了听大哥的话,站起来对袁爸袁妈说:“叔叔阿姨,谢谢,再见。” 章芳倒是很镇定的样子,扭着肥肥的身子从椅子上跳下来,站定了,对袁爸袁妈说:“叔叔阿姨,打扰了,午饭很好吃,谢谢,我们走了,不叨扰了,再见。” 看到两个妹妹听话道别了,章柳抬头看向袁爸袁妈,说:“叨扰了,谢谢二老照顾我妹妹,二位放心,日后我不再叨扰。”言毕躬身行礼一礼,便带着章秀、章芳转身出门了。 袁晨看到这一幕,有些慌张,虽然他在电视台里当章柳冲他发火时就隐约想到可能自己父母再见章柳时,场面会不大好看,但是却没想到章柳会这么干脆的说出“再不叨扰”这话,当然袁晨也不是瞎子,刚才他父母对章柳的态度,也难怪自尊心特别强的章柳会受不了。 袁晨忍不住对他母亲说:“妈,你们怎么这个态度啊,这……” 袁家是个四合院,所以出了门还有个院子要往出走,带着妹妹推门出去的章柳自然的听到了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的袁家屋里传出来的声音,他能很清晰的听到袁晨对着袁妈抱怨的话,也能听到袁妈的回话。 袁妈带着怒气的声音尖厉的道:“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到怪起我来了!章柳是什么人啊!杀人犯的儿子!他家里死过人的!这种人你都敢往家里带,还骗我他爸妈出差了!你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啊,敢骗你了妈了!” 尖厉的声音传到屋外时,章柳觉得自己手中章秀的手颤了了一下,他低头,看到章秀正抬头看着他,一对大眼睛里若有水痕。 在心里暗叹了口气,章柳没说什么,一手抱着章雅,一手牵着章秀的手,章秀牵着章芳,像牵粽子一样牵着从袁家的院子里出来,留下袁家那满屋的喧嚣在身后。 这个时候,天黑的彻底,街边的路灯亮着,吸引了许多的蚊虫围绕着路灯飞舞着。 出了院子,在路灯昏暗的灯光照耀下走出这条街,然后章柳听到了细微的哽咽声,驻足,低头看去,只见章秀低着头掩饰着她的表情,但是顺着脸颊留下的泪水却不是低头就掩盖的了的。 章柳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蹲下身去看着章秀。 察觉到章柳蹲下来看着自己的章秀抬手想要拭泪,好掩盖自己哭泣的痕迹,但是却被章柳止住。 章柳松开握着章秀的手,抬手止住章秀拭泪的动作,然后轻轻的把章秀脸颊上的泪水擦干净,动作那样轻柔,似乎是怕弄疼到自己妹妹那稚嫩的皮肤。 不知道是不是章柳那样轻柔爱护的动触动了章秀,章秀的眼泪忽地像决堤一样的落了下来,呜呜的哭出了声,一边哭一边问章柳说:“哥,是不是我不够乖,所以惹叔叔阿姨生气了。” 章柳看着章秀,眼神中有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和爱护,但是那层温暖的目光之下,也有着格外的坚定,坚定的看着章秀,章柳回答说:“不是,你没错,不是你惹他们生气的。” 章秀抽噎着问说:“那为什么叔叔阿姨突然变得很讨厌我们了?”自小面自己父亲很不友善的对待的章秀性格有些敏感,对别人的态度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感觉,她当然能察觉出来本来似乎很喜欢她和妹妹们的袁爸袁妈突然改变的脸色,那背后强自掩饰的厌恶。 章柳的眼神变得微微有些深沉,说:“大妹,你觉得人不穿衣服会被人笑话吗?” 章秀不知道为什么章柳会突然问这个似乎很没头没脑的问题,睁着含泪的大眼睛,满是疑惑的说:“什么?” 章柳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说:“人不穿衣服走在街上会被人笑话吗?” 章秀有些茫然,但是还是回答了章柳的问题,说:“会啊!恩,会吧。” 章柳说:“如果一个女孩子,她走在街上,突然有一只疯狗扑过来咬烂了她的衣服,她衣不蔽体,这个女孩子应该被笑话吗?” 章秀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回答说:“不应该吧,我觉得是那条疯狗的错,那个女孩子又不是自己愿意不穿衣服在街上的。”刚回答完,章秀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年纪的幼小又让她没法子很透彻的明白那模糊感觉到的道理。 看着章秀似乎明白了又似乎茫然的眼神,章柳抬手忙章秀擦干脸颊上还挂着的泪水,说:“大妹,你记住,有的时候别人讨厌你,不是因为你做错了,是因为那些人的愚昧和恶毒。大妹,永远都记住,如果你没有做错,就不要因为别人的愚昧和恶毒惩罚自己。” 听到这话,章秀似乎懂了,但是又有些不明白,还要开口问什么的时候,章柳已近站起身来,摸了摸章秀的头,说:“记住就好,以后你慢慢就懂了。” “大哥的意思就是说,那些人都是混蛋,不要在意就好了!”章芳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路灯下的静谧,让章柳不禁转头去看握住章秀手的章芳。 看到章芳那对明亮的大眼睛,撅着的小嘴,章柳倒是忍不住笑了,说:“你知道大哥在说什么吗?” 章芳很脆生生的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凡是惹大哥和大姐不开心的,就都是坏蛋,不要在意就好了!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大了,我替姐去揍他们。” 章芳幼稚的言语让章柳惹不住发笑,也许连章柳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笑容里带上他平时的笑容中没有动温暖和爱护。 带着这样的笑意,章柳带着他的三个妹妹,借着昏暗的路灯,踏着老帝都破旧的胡同里的小路,回家了。 第50章 家当然不是章柳的家,依旧是齐钢租住的那间破平房,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讲,也许亲人相聚并一起生活的地方就可以被称之为家。 齐钢已经在屋里等着了,章柳要去袁家接妹妹,齐钢没跟去,早一步回住的地方了。 章柳敲门,齐钢开门,扫视了一眼章柳,又扫了下章秀那红红的明显哭过的眼睛,开口想询问什么,但是还没问出口就被先开口的章柳堵了回去,章柳说:“心里明白就好,不用再多说一遍了。” 齐钢张了张嘴,没说话。他和袁晨不一样,少年时父母离异家庭巨变,后来在酒吧驻唱街边卖唱,经历的起伏多了,对很多人情世故自然也看得透彻,以他对袁晨言谈中流露出的对家里袁爸袁妈的描述,和这两次的见面,齐钢当然能猜出袁爸袁妈对章柳和他妹妹的反应,此时章秀脸上哭过的痕迹,章柳又直接把他要出口的话给堵回去了,那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叹了口气,齐钢把章柳让进门,说:“吃饭吧,我叫了外卖。” 吃完饭,章柳给章雅擦了身,又换了尿布,换了水后又帮章秀、章芳洗头和脚,看着蹲在床旁边帮章秀擦干净那双小脚丫,又帮章芳洗那对肥脚丫的章柳,齐钢微微叹了口气,在他看来,章柳这个刚十六岁的少年,真的很成熟稳重,很有责任心,尽了一切做一个哥哥能尽的责任,只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残忍,当电视台把章柳的家世当成一个爆点炒作后,章柳当然快速收获了知名度,但是代价恐怕也是从此以后,他和他妹妹,会背上一个杀人犯的孩子的帽子,这个帽子,对于还未成年的孩子们来讲,太过沉重和残忍了。 章柳帮妹妹收拾完,送她们上床睡觉。 章柳在卧室里打地铺,防止章雅半夜尿床或者饿了哭叫要吃的,齐钢在小客厅里打地铺。 在后半夜里,章秀、章芳都睡熟了的时候,完全没有睡意的章柳坐在扑在地上的褥子上,把那块玉观音从衣服里掏出来,把这块变得晶莹剔透的玉观音放在掌心,双掌合拢,盘腿而坐,运起吸纳香火的心法,果不其然,章柳感觉到了一股非常纯净的能量从这块玉观音里涌出,进入他的奇经八脉,易经洗髓,循环周天,最后在功法的驱动下,缓缓汇入丹田。 这个过程里,章柳感觉五脏六腑、四肢百脉都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但没有一会儿,双掌中的玉观音里涌出的能量就消失了。章柳睁眼,把那块玉观音拿起来再观察过去,发现那玉观音已经由浑浊的变得剔透的玉质依旧剔透,只是内部那原本散发着柔光的晶莹东西已经没有了,章柳知道那因为以能量形态储存在玉观音里面的香火已经被自己吸收了的缘故。 微微闭上眼,体察內府自,从来到世界起,章柳第一次感觉到他的修为在增进,在那温和的能量在体内运行并被吸纳入丹田后,身体感觉轻盈了,精神也好了很多,神清气爽。 但是,太少了,抬起手,看着周身萦绕的香火和那与香火纠缠着的邪气,玉观音吸纳他的香火,连他周身萦绕的这些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这玉观音就像一块过滤用的木炭,放在那里会吸附住附着在玉质上面的香火,排除掉邪气,但是这个过程是被动的,太过缓慢,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便被动为主动呢? 轻轻擦了下自己的脸颊,章柳感觉到一层微微带着臭气的黑色油腻物质黏在皮肤表面,那是被从身体里被排出来的秽气。 盯着指尖的那点儿污浊,章柳若有所思。 早晨齐钢起床时,正赶上章柳买了早餐回来,齐钢伸了个懒腰看着章柳把新买的油条豆浆倒在碗里在桌子上摆开,突然“咦”了一声,问说:“你是不是擦化妆品了?看着好像白了。” 手里正在忙着的章柳听到齐钢这话抬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齐钢,让齐钢有些不好意思的住嘴了,然后章柳低头一边接着分油条,一边说:“你今天出门吗?” 齐钢说:“我不出去,想练练歌为下一轮晋级做准备。” 章柳点头,说:“我出去一下,你帮我看着她们一下。” 齐钢点头,说:“行。”然后齐钢忽然又说,“你去澡堂了?头发还湿着呢。” 章柳说:“早晨去的。” 齐钢微微皱眉了,说:“昨晚你几点儿睡的?忙乎你妹妹的事情睡得比我还晚,昨晚我听到章雅还哭了几次,你半夜又起来给她换尿布了吧。早晨这么早起来,你一个晚上能睡几个小时啊?” 章柳没说话,齐钢见状也知道自己说不动章柳,叹了口气,说:“你还小,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这么熬啊!你现在没感觉,等过几年大了,就知道害处了。” 章柳“哦”了一声,没回应。 从齐钢家里出来,章柳先是去银行取了钱,然后坐公车到了附近的购物商场,在商场里的翡翠玉石专柜,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看着自己周身萦绕的晶莹的香火在自己走过专柜时,向那些展示着的玉石附着过去,然后章柳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同样是标价非常高的看着很剔透漂亮的玉石,有些香火非常不愿去附着,甚至飘荡在那些玉石附近还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躲开,有些则是香火疯狂的扑上去,然后就被吸进了玉石里。 看着两块标价几乎相同的玉石,一块在章柳眼里因为太多的香火附着变得晶莹发亮,一块依然如故。 这时柜台后面穿着职业装的售货员走过来,挂着一种职业化的微笑对章柳说:“你好,有什么喜欢的款式吗?我们这里的翡翠很有名,信誉保证,都是a货。” 售货员这话一出,章柳立刻就明白了,同样标价看着玉质也很相像的两块玉石,一块香火争着附着,一块避之唯恐不及,因为一块是真的,一块是酸浸染色过的b货。 明白了这一点儿,章柳忍不住轻笑了下,心中默默为花了大笔银子买了假货的土豪们默哀了下。 这些“高档”的玉石自然不是此时的他能买得起的,章柳默默的转到一旁标价更低一些的柜台,这时,那售货员的脸上不易察觉的露出了一丝鄙夷轻蔑之色,态度也从刚刚的春风满面变得爱答不理。 章柳也没生气,香火的附着程度能让章柳一眼辨识出那些玉石的真假,买了几块几乎没什么雕工不是很贵的平安扣,花了几千块钱,在售货员不耐的眼神里结帐付款。 拿着这几块玉石出门的时候,突然有个短发售货员说道:“刚刚那个小子有点儿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刚刚负责接待章柳的那个售货员不屑的道:“你就花痴吧,那小子长得是不错,但一看那身打扮就知道是个穷酸。” 短发的售货员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好像上过电视!叫什么来着?我妈前段时间看那个节目来着。” 一脸不屑的售货员说:“行了行了,少发点儿白日梦了,上班呢,专心卖货好不。” 练了一上午歌和吉他的齐钢感觉有些饿了,正想出门,就见章柳买了午饭回来了,忙接过来道:“你可真是赶点儿又及时。” 章柳没说什么,看着齐钢主动摆碗筷,便转身推开卧室的门去叫妹妹们吃饭。 章秀、章芳正在做章柳给留的作业,毕竟这里没什么小孩子能玩的娱乐,两人消磨时间的办法就是做章柳给留的作业,这时听章柳说要吃饭了,欢天喜地的放下作业往客厅跑。 等章秀、章芳出去了,章柳把手里拎着的一个箱子放到床边的书桌上,打开来,却是一套简易的玉雕工具,正是回来的路上在一个私人的玉石铺子里买的。 把电磨的钻头装上,雕刻工具装配好后,章柳从衣服里掏出那块玉观音,在观音北面平滑的座画上了自己要雕刻的线条,然后,他握着电磨,开始了他的刻画。 第51章 有些刺耳的电摩声响着,盯着玉观音背后的方寸大小的地方,章柳眼睛眨都不眨,手稳定的刻画着,没有一丝颤抖。 对于玉雕的新手来讲,眼不眨,心不慌,手不抖,刻线顺滑流畅不花,是很难办到的,但是对于被灵气与香火双重洗涤、精神力远超常人、精神对于身体的控制程度也远超常人的章柳来讲,这却是不难办到,加之章柳绘制的图案只是一个二维图画而已,不是那些玉雕大师要雕琢的立体雕塑,所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完成了。 在章柳雕完最后一抹收尾雕刀收笔的那一刻,一股不易察觉的小小的漩涡在玉观音的周围成型。 组成这漩涡的是什么? 是围绕在章柳身边的晶莹的香火。 拎着系玉观音的红线,看着“漩涡”中心的那个手握玉净瓶的观音被一层浓厚的莹白能量包围着,被雪白晶莹的柔光衬托得无限圣洁慈悲的样子,章柳笑了,他知道,聚灵阵奏效了。 这个时候,章柳听到门口有点儿动静,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只见章秀从卧室门边探出脑袋来,问说:“哥,你不吃饭吗?” 章柳回答说:“我回来的时候吃过了,你们吃吧。” 章秀“哦”了一声,退了出去,但不一会儿,只听到“啪嗒啪嗒”很响的脚步声,章芳端着饭碗一路小跑进了卧室,扑倒章柳身前,说:“哥,吃饭!” 章柳一边用手圈着章芳,防止她跑得太快扑倒自己身边时跌倒,一边说:“我吃过了。” 章芳瞪着大眼睛看着章柳,很是愤愤的道:“在火车上哥你也这么说的,结果根本就没吃!不行,我要看着你吃饭!”言毕一抬肥肥的握着勺子的手,举着勺子里挖的一块红烧肉说,“你吃!要看着你吃!” 有些无奈的看着章芳,最后叹了口气,章柳就着章芳的手,吃了小半碗的饭菜,然后说:“行了吧,我真吃过了,再吃要撑着了。” 这时章芳才有几分满意,点点头,然后抱着碗一溜小跑出去客厅,一边跑一边喊说:“钢子哥,给我留点儿红烧肉!不准都吃光了!” 章柳听到章芳带着稚气的有些尖锐的嗓音说出这样的言辞,忍不住笑出了声,章芳听到章柳的笑声,忍不住回头对章柳告状说:“哥,你不知道,钢子哥可馋了!刚才还和大姐说,红烧肉太肥,女孩子吃容易长胖,结果一转头他把肉都拨到自己碗里了。” 章芳说话的时候,还降低了声音,学着齐钢的强调说话,怪模怪样模仿惹得章柳再也控制不住,笑得停不下来了。 三天后。 客厅里齐钢还在练歌,章柳则是在卧室里把前几天他用水笔画在平安玉扣上的阵符擦洗掉。 做完这道工序,一一查看摆在桌面上的这几块平安玉扣,那明显变得剔透的玉质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在台灯的照耀下,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但是章柳知道这个玉扣里最重要的东西——香火,已经被他吸收干净,擦掉用笔画的聚灵阵的那一刻起,这几块玉扣就只是几颗玉质变得优良了很多的普通玉石而已。 就在这时,有敲门声响起,在客厅里带着耳机听音乐的齐钢似乎没听到,章柳便把玉扣收起来,喊了句“来了”,便出去开门。 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是袁晨,章柳便没说话了。 袁晨看到章柳,笑得有些尴尬,晃了下手里拎着的塑料袋,说:“我给大妹、二妹买了吃的。” 章柳还是没说话,这让站在那里的袁晨更尴尬了。 半响,可能是齐钢察觉到异样了,凑过了问道:“谁?让进来啊,你发呆什么……”一看到是袁晨齐钢就知道章柳为什么不让门了,瞬时,他也有了几分尴尬。 章柳没什么表情,转头对屋里的章秀说:“看着妹妹,记得给三妹换尿布和喂奶,哥哥出去一下。”言毕转身回屋拿了点儿东西,然后拨开挡在门前的袁晨,径自离开了。 袁晨有些尴尬的让开来,看着章柳离开,有些不知所措。 章柳看着店铺里的来回忙碌着又是用灯照用镜子看,又是用显微镜检测的检测的店员,嘴角含笑,一动不动。 检测完了后,有个店员走到章柳对面坐着的店铺老板身边,低头在老板耳边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一边把那检测完了的玉扣递给老板。 那位老板一边听着自己店员的话一边打量着手里这块很清透的玉扣,及至店员,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让店员退开,然后看向对面的看着好像还没成年的少年,说:“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章柳说:“合法的途径来的。” 那老板面色有些莫测,良久,笑了下,说:“小伙子,你年纪小,不知道深浅,你这东西是真货,但是值不了多少……” 这位老板的话还没说完,章柳直接从老板手里把自己的玉扣抢了回来,起身转身迈步就要离开,那老板一见此状,急忙叫住章柳,说:“等等,有话好说!” 听到那老板叫住自己,章柳驻足,转身,看着这位玉石铺子的老板,笑了下,说:“许长顺老板,您是海西人,十几年前从公家单位辞职下海来了北京创业,这样的铺子在帝都你有三家。在业内呢,许老板您颇有几分名气,因为你不卖假货,做生意公道,信用很好,很多老顾客都愿意从你这里卖翡翠玉石,因为信得过。” 这位被章柳称呼为许长顺的老板微微皱眉,忍不住问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我哪位客户介绍你来的吗?” 面带微笑的章柳眼神有些莫测,说:“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从整个帝都这么多家玉石铺子里找出一个我觉得可以放心打交道的店,我既然想要和您长久打交道,自然有些事情我要查清楚,至于我方法,说了你也不会信。” …… 半个小时候前,根据卦象堪舆数算后,章柳走至这个“长顺玉器”店前,微微闭上眼,释放自己的灵觉: 作为“长顺玉器”的总店上下二层,一楼是门面,二楼是办公室,办公室里最气派的办公室当然是里面老板的,探进这个门牌上写着“董事长办公室”的房间,里面是一个矮胖矮胖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子后面,桌子上的名牌写着三个字——许长顺。 除了董事长办公室,其他的屋子里,职员有些在忙碌,有些在偷空躲懒聊天: 两个在办公室里喝茶嗑瓜子的女职员中的一个说:“你别说,咱们老板看起来矮搓矮搓的,倒是真能干,从海西到帝都来闯荡,到现在,不容易啊。” 另一个女职员说:“是啊,那个年代从公家单位辞职可不是一般人能下的狠心。” “哎,老板娘有福了,你知道咱们公司那三家分店的店铺,那门脸都是写老板娘的名字的。”最开始说话的女职员这样感叹。 “真的啊,这我真不知道,老板好男人啊!” …… 现在,坐在许长顺面前的章柳说:“我拿了我的东西进来,您看着觉得不错,就给个诚意的价格,以后我有好东西,都只找您一家,我省心省力,您省钱,如果您没诚意,觉得我看着年轻好像不懂行,您就糊弄我,那咱们就拜拜了。” 许老板听到章柳这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自己桌子前的纸张上写了一串数字,章柳看了一眼,把那张纸撕掉,又写了一串数字,许老板看到这串数字,抬头看了章柳一眼,说:“小子,你家里是干这行的?” 章柳说:“不重要。” 许老板又问说:“我怎么知道你的东西来源合法?” 章柳说:“我不用你付现金,我们去银行转账,所有的账目信息都会在银行留档。”如果的东西来源不合法,除非极少数有特殊背景的人,大多数人在转钱的时候是不会敢在银行正大光明的留档的,会直接开口要现金,章柳说去银行转账,等于是给许老板一个间接的他东西来源合法的保证。 许长顺当然明白章柳的意思,微微沉默了会儿,道:“小子,老道啊。” 章柳笑了笑没说话。 片刻之后,章柳和许长顺出了长顺玉器的店门,去了最近的银行转账,而一路跟着跟着章柳走到此处的袁晨站在离店铺几百名远的街角处,很是疑惑的看着走到对面不远处的银行的章柳和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远远不敢靠近的跟过去,看到章柳和那个男人在柜台前不知道办了什么业务,但办完的时候,章柳对着那个秃顶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笑了一下,还握了下手,似乎很是满意的样子。 袁晨远远看着,看得一肚子疑问。 第52章 章柳回家的路上买个包,黑色的单肩手提双用商务包,用来装东西,走到齐钢家附近的时候,看到门开着,从门里能看到袁晨在客厅门口处有些焦急的想说什么的表情。 章柳的耳力比一般人强,所以能听清客厅里面的争吵声,只听到客厅里远远传来齐钢说话的声音: “真不行,我不是她们的监护人,我不能让你们拍,你等章柳回来再说……真不行,就章柳这性格,我这里同意了,回头他回来那不得撕了我啊!” 听到隐约传来的齐钢的这些言语,章柳微微皱眉,加快了脚步走进齐钢家门口,一迈步进了屋子,就看到一个长得很漂亮打扮的也很入时的女人正拿着话筒,身边还有一个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还有一两个跟着像助理一样的人,正堵在卧室门口。齐钢正站在卧室门前,一条胳膊横在门把守前挡着这些堵在这里的陌生人。 扫了眼客厅,没看见章秀、章芳和章雅,看来三个女娃娃是在卧室里。眼前的一幕,联想刚才齐钢的话,章柳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章柳迈步进屋,屋中的人自然也看到了章柳,那个拿着话筒的女人立刻扑了过来,说:“章柳,你回来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章柳直接指了下摄影机,说:“把这东西关了。” 摄影师看了那个拿话筒的女主持人一眼,见女主持人点头,便把摄像机关了,这是那个女主持人想说些什么,但是章柳没理会,转身走到齐钢身边,压低了声音说:“怎么回事?” 齐钢也压低了声音说:“你刚走,袁晨也出去了,就刚才有人敲门,我本来以为是你回来了,就问了声,结果门外没答话的声音,我担心是陌生人,就从窗户向外看了下,发现是看着摄像机的,猜可能是电视台的,就让几个女娃娃进卧室了,这不,还真是电视台的!” 章柳问说:“他们拍到我妹妹了吗?” 齐钢说:“没有,窗帘是拉着的,他们进门前我就把我卧室门关上了。” 章柳听完这话,点了点头,转身对那个女主持人说:“你们认识我?找我?” 那个女主持人这时把手里的话筒放下,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章柳,说:“我是电视台《今日新闻》的杨雪,是彦哥把你的地址告诉我的,你方便接受下采访吗?” 章柳接过名片看了下上面的杨雪的姓名职务,然后抬头看着杨雪,说:“你为什么采访我?我以为我是娱乐版,倒是劳烦到社会新闻版面的人来采访我了,倒是真是高抬我啊。” 杨雪笑了下,说:“我知道我们台里娱乐综艺频道马上要给你们这次晋级的选手拍摄节目vcr,还有一些列前期造势和后续的采访、娱乐新闻,我想你能不能也我们新闻台合作下,你们家的案例,还有你妹妹……你放心,未成年人要打马赛克的,不会让她们出镜,只要有声音就行。”看到提到“妹妹”两个字章柳立刻冷下来的脸色,杨雪急忙补充说了马赛克的事情。 听到杨雪的话,章柳冷笑了下,说:“那你也要把我的脸打上马赛克了,我也未成年,到时候镜头里一堆马赛克,肯定特别精彩。” 章柳的话很不客气,也很不友好,杨雪听完,嘴角微微抿住,脸上的笑容没了,声音也变得微微严肃,说:“我知道挖你家的事情你心里不痛快,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下,毕竟通过这件事对社会尽心呼吁,可能也许避免更多的家庭受害……” 章柳冷冷的看着杨雪,甩出一句话:“滚,不然我报警。” 杨雪脸色一僵,章柳根本没理她,直接用手指着门说:“滚!别让我动手赶你们走。” 杨雪身旁的摄影师见到场面僵了,急忙打圆场说:“这样,现在都快中午了,大家都是要吃饭了,我看们还是过两天再来吧,先让人家吃饭。” 齐钢见场面有点儿僵,也打圆场说:“我们这里孩子多,真是不方便留你们,有什么事情,等我们比赛完再说吧,现在真是不方便分神干别的。” 杨雪的脸色有些僵硬,但是也没再多说什么,拿起话筒跟着摄影师就出了门,默默的告辞了。章柳看着《今日新闻》节目组的人离开,没送也没客道寒暄,一句话都没多说什么。 等到人走光了,一直在门口站着的袁晨默默的凑上来,他是在电视台的人进屋后到的,不了解情况,也没插上话,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屋子里气氛有些僵,最后倒是齐钢先开口了,对章柳说:“你啊,也别这样,就是心里再气也要圆融点儿,他们这几个人虽然是新闻台的,但是毕竟和《明日之星》的节目组是同一个电视台,成事不足,但是败事还是有余的,万一背后说点儿坏话,你岂不是遭了无妄之灾?” 章柳没回齐钢的话。 出门齐钢的家门,《今日新闻》节目组的几个工作人员走得比较远了以后,那个看着快四十岁了的摄影师开口说话了,对杨雪道:“你啊,还是太年轻,新手上路,就是不懂得看眼色,不懂谈话的技巧。这个章柳,你没听娱乐部的那些人说吗?是个刺头,脾气可是不太好的。上面根本就不想做你提的那个专题,让你来采他就是让你碰碰钉子,你怎么就不信邪呢!” 杨雪脸色不好,但是却没发脾气,说:“我知道我现在水平还不行,但是我就是想做个家暴专题,你没看这段时间往电视台热线打电话的那些女的有多可怜。” 那个摄影师不以为然的说:“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这种事年年月月都多的不得了!还有很多更黑的呢,上头保护你都没让你碰!哎,我说啊,人家夫妻两个的家务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人家今天打架明天就和好了,床头打架床尾和啊,你掺合什么,说不定回头还反过来埋怨你呢!” 杨雪的脸色更不好了,还有些愤愤之色,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有些都打死人了啊!这还能叫做家务事!?” 那个男摄影师好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带着点儿不以为然的哄着,摆摆手说:“行了行了,别争了,大中午的,咱们先吃饭吧。” 这样态度让杨雪的气愤好像瞬时成了闹小孩子脾气一般,让杨雪说不出来来了。 第53章 发完脾气的章柳摸了下隐藏在衣服下面脖子上系着的那块玉观音,一股温润的能量立刻涌入体内,放下微微波动的负面情绪便被平复了下来,然后转身扫了眼袁晨,说:“你还没走?” 袁晨有些尴尬,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说:“我……节目组通知要去上娱乐新闻,还有些采访,我来看看你们收没收到通知,要不要一起去?” 齐钢看到章柳没什么情绪很冷淡的表情,估摸着章柳不会接话,便开口圆场说:“接到了,刚刚接到电话的,章柳那时出去了,不知道。” 章柳听到这话,转头对齐钢说:“节目组说什么了?” 齐钢说:“就是让去电视台,好像有些先期的采访,然后好像还要上娱乐新闻给节目造势。” 章柳问说:“什么时候?” 齐钢说:“后天。” 章柳听完这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然后转身去推开卧室的门,只见章秀坐在椅子上,有些紧张的看着门口,看到推门进来的是章柳,微微松了口气的样子,叫了声:“哥。” 卧室的床上,章芳正光着脚丫站在床上两手牵制章雅的手,教章雅走路,眼见章雅软趴趴的身体强自直起身,颤颤巍巍的迈了两步便要倒,章芳一把抱住章雅,自己做肉垫子挡在章雅身/下,和妹妹一起歪倒在床上章芳此时看到进来的章柳,后兴奋大喊:“哥!妹妹会走路了!你看到了吗?三妹会走路了!” 章柳走到床边把章雅抱起来,似乎被章芳逼着学走路折腾的很一身奶汗的章雅,此时小嘴一瘪,很是委屈的趴在章柳怀里,脑袋死死的贴着章柳的脖子,奶声奶气含糊的道:“二姐……坏!” 这话听得章芳瞬时气得瞪圆了眼睛变成了包子脸,倒是惹得章柳笑出声了,笑得停不住。 卧室外的客厅里,齐钢正在做饭,刚刚那个杨雪那些人来时他正准备把昨天的剩饭抄一抄,中午对付一顿,结果中途被打断了,这会儿杨雪他们走了,他转身便去收拾自己打了一半的鸡蛋,一边收拾一边对袁晨说:“晨子,你坐。” 齐钢这里袁晨也不是第一次来,但是头一次觉得这么尴尬。房间简陋,客厅和厨房是一体的,袁晨就坐在了客厅那个圆桌旁边的椅子上,看着齐钢忙碌。 就在袁晨刚坐下来的时候,卧室里传来章柳的笑声,这让袁晨一愣,忍不住想探头进卧室,说真的,认识章柳也有段时间了,这是袁晨第一次听到章柳笑声,齐钢收拾了鸡蛋,就顺势把水槽里泡着的菜也洗了,一边洗一边说:“晨子,你别介意,章柳这是还有点儿余怒未消,嗨,他这人啊,其实是外冷内热,还有点儿妹控,你啊,你要是惹到他了估计他不至于和你这么生气,你这不是也惹到他妹妹了嘛……” 齐钢在那里啰嗦着呢,卧室里的章柳突然推门出来,走到齐钢身边,扫了眼水槽里的菜,说:“你起来,我来做,你做得饭太难吃。” 齐钢嘿嘿笑了下,也没生气,他知道自己做饭是难吃,远不如章柳,也就没谦让,让了位子。 作为一个有五千年悠远留长吃货国人,做刘灵时,父母去世后,吃外面的餐馆吃吐了的刘灵不得不自己学习做饭,熟能生巧,烹饪水平自然不差,在做谢雍时,面对那个世界贫瘠的饮食文化,忍受不能的他对上一个世界的饮食文化可是贡献良多,综上所诉,到现在章柳的厨艺还是不错的,而齐钢的厨艺,呵呵,基本上属于做出来只能给狗都未必吃的程度。 章柳接过菜刀,把洗完的土豆一边削皮一边切丝,道:“齐钢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托儿所幼稚园,民办的那种。” 齐钢说:“这……”齐钢平时是真没注意过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刚想开口说不知道,但是忽地想起平时经常去买饭的一条街上,有个楼房上的玻璃窗上贴着“幼儿园,招1岁至8岁的学生”这样的大字,所以改口说,“我知道有一两家,但是不确定可不可靠。” 章柳说:“没事,你告诉我地址和联系方式,可不可靠我自己去看,自己判断。” 齐钢点头,说:“那下午我带你去,具体地址我背不下来,但是路我记得。” 章柳点头,手底下在把切成片的土豆切丝的过程里,他能看到围绕着自己手边的香火在随着手臂的动作上下飘动,但是能够感觉到的,那香火的厚度比前段时间稍微薄了一些。这种情况,也许是被吸纳进入玉石再转而进入他身体被消化了的香火太多了,但是三世为人经历过几年后互联网告诉发展信息爆炸阶段的章柳知道,也有另一种可能就,就是那些喜欢他的人有些已经开始把他淡忘了。 在后世,很多人调侃偶像明星,说:“你只能红三个月,三个月后就没人记得你了。” 其实不止是明星,在信息爆炸的时代,能够被人记住的热门信息的保鲜期,就是三个月,不过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三个月后也会被人遗忘。 因为知道这一点,因为记得这一点,所章柳明白有些事情即使他不不喜欢不愿意也事要做的。 上午许长顺老板转进他户头的那笔钱确认入账了,可以说现在的章柳算是现在这个屋子中最有钱的一个了,但这笔钱是从何而来?说到底还是从袁晨与电视台炒作“章柳”的身世引起观众的记忆和同情,进而的来的香火而来,如果这个源头断了,一切迟早都会归零,包括他现在身上这点儿重新拿回来的可以抵御心魔平静心绪的修为。 把锅里的油烧热,土豆丝扔下去炒,章柳一边很淡定的用炒勺翻搅着滚烫的炒锅,一边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说:“这次晋级的名单有十个,脑袋还清醒着的话和我一起过一下这是个选手的特点和性格,看看怎么让他们快点儿淘汰。” 齐钢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水一边道:“你倒是很自信,你就不觉得到时被淘汰的是我们吗?上次你可正好卡在第十名,差点儿就滚蛋了,这会儿倒是挺敢放大话的。” 章柳说:“我不是放大话,我只是很擅长活下去而已。”他都活了三辈子了,他确实很擅长活下去。 第54章 “哈喽大家好,这里是《今日娱乐》,我是主持人*,今天我们请到了我们《明日之星》帝都区的十强选手,欢迎。”演播厅里,电视台《今日娱乐》的主持人从观众的方向看去,在整个演播厅的右侧,而包括章柳在的十位选手在左侧。 《今日娱乐》是娱乐新闻节目,摄影棚并不大,所以左侧的十位选手分两排座位坐着,前排四个座位,依次是上一次复赛的前四名——女选手朱娜、袁晨、齐钢、傅宵宜,章柳在第二排最旁边的一个位子。 那位男主持人*报完开场,转而对这边十位选手开口说:“哈喽,各位选手,欢迎来到今日娱乐,我们都知道《明日之星》自开播以来在我们台创下了非常高的收视率,几位选手也得到了非常多观众们的喜爱,来,和我们今日娱乐的观众们打个招呼吧。” 说到这里,选手们就按照脚本对好的那样,依次的作着自我介绍,朱娜先开口,很是清脆爽朗的声音大大方方的道:“大家好我是朱娜,很高兴今天来到今日娱乐,今日娱乐的观众们大家好。” 自我介绍完,主持人*便开始提问,说:“我们看到这次进入十强的选手男选手比较多,但是朱娜在观众票和评委的综合评分中得到了第一名,能说说当时在场上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朱娜说:“我当时其实也是很紧张的……” ……………… 因为事先对过脚本,所以主持人要说什么,朱娜要说什么,章柳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个年代,国内的综艺还是很僵化套路的模式,与东岛内部那些已经进化成纯娱乐媚俗化讨好观众的程度相比,国内很多电视台还有一种所谓的“教化”的包袱,但同时又开始被迫面对着市场化收视率进逼的压力,形成了现在这种说是娱乐又显得很套路很僵化主持人和嘉宾之间互动提问很假大空,然后却又试图演的很放松很逗趣很热闹的这种“扭曲”的节目氛围。 与国内这别扭的综艺节目相比,更早的经历过市场化阶段的东岛内部的电视台却早已经放下了“文艺工作者”的骄傲,开始研究并且迎合市场,因为长久累积的经验,综艺节目制作的流程娴熟,使得节目氛围更加轻松有趣,虽然在很多人看来低俗化太过,但是不可否认相对来讲更像是说“人话”的主持人和嘉宾,明显比套路化的国内综艺更吸引年轻人。 得年轻人者得天下,这是娱乐的不二真理。 生存面前,一切信念皆可抛弃,在收视率和广告商看收视率下广告的“金钱”攻势下,国内电视台的许多节目制作者,这些昔日抱着“文以载道”清高思想的“文艺工作者”,跪下的比那些原本没那么自命清高的人还要彻底。 也许事情总是如此,皎皎者易污,越是看似清高的人,当他们表面的那一层壳被敲碎时,坍塌的越是彻底。 章柳排第十位,前面有九位选手要和主持人互动,他坐在后面只是在干等着而已,所以他的思绪有些飘忽,想到了他和齐钢还有跟着他们进来的袁晨到电视台的会议室时,和其他九位选手互动的过程。 他坐在那里周围的其他选手似乎就变得有些不自在,坐的离他很近的那个找借口去上厕所离开,等到回来时就假装不经意的坐到了他的斜对面很远的位置,倒是齐钢和袁晨很自然的坐到他旁边,袁晨还特意的往他身边凑的样子把椅子挪得近了一点。 倒是他对面的朱娜,他落座时还对他礼貌性的笑了一下,眼神里满满的自信,没有半点畏惧和躲避。 这对比挺有意思的,让章柳想起过几年后网络上越来越流行的一种观点——女人越来越强悍,男人越来越不像个东西了。 然后章柳又想起了唐美,也许女人越来越能干只是因为不得不而已。 “好的,接下来是章柳选手,有什么想要和观众说的吗?”依次轮下来终于到了章柳了,章柳抬头,看向对面的主持人,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娱乐这个节目比较“没胆”,中规中矩的按脚本走,无聊、套路,但是也很安全。 “很高兴能来到今日娱乐,我是章柳,立早章,柳树的柳……”按照本子聊了一些自己很热爱音乐啊,真心这次上台的机会,在舞台上表演时怎么怎么紧张,然后又怎样客服之类的节目组写好的脚本的台词,章柳一路很自然没紧张也没卡壳的说下来。 章柳是最后一个开口的选手,他说完了,主持人再采了一些关于比赛的事情,然后再呼吁了一下大家关注《明日之星》这节目,读一遍节目的观众投票的方式,差不多就算完事儿了。 录完了,电视台《明日之星》节目组一直负责和选手们对接的策划人员通知选手们,今天就这一个通告,明天早晨八点再到电视台集合,选手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上节目都换了节目组的衣服,现在回化妆间换回自己的衣服,章柳换好衣服拿放在化妆间那里新买的包,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换完外套要出门去的傅宵宜,对方扫了眼章柳手里的黑色商务包,扯了扯嘴角,说:“你家不是特穷吗?还有钱买包?” 章柳扫了傅宵宜一眼,没什么表情,说:“我这么穷的人,竟然还有饭吃还没饿死,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稀奇啊。” 收拾了下手里的东西,又扫了一眼刚才放东西的地方确认没落下什么,章柳看都没看傅宵宜,想哄一个小孩子一样的说:“因为我聪明绝顶,还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祸害遗千年嘛,所以像我这种人总是能活下来的。” 傅宵宜没想到章柳会这么回他,一愣,这时章柳已经确定好自己没落下东西了,便转头向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我这本该穷的快吃不上饭的人现在要去买衣服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好查查我的钱是不是作奸犯科、抢劫贩毒赚回来的,傅大警官。” 章柳说这话的时候扫了傅宵宜一眼,这一眼让傅宵宜僵了下,说不出话来了,然后章柳也没理会发僵的傅宵宜,直接就出门了。 这时候也刚换完衣服也要走的朱娜扫了一眼傅宵宜,说:“你惹他干什么,碰钉子了吧,这人不好惹的!” 出了电视台,已经寒意沁人的风让章柳搓了下胳膊,对走出电视台和他汇合齐钢说:“咱们的房子那里什么时候供暖?” 齐钢说:“供什么暖啊,这一篇都是平房,不集中供暖,都是买蜂窝煤烧煤。” 章柳说:“哦。”然后道,“那这笔买蜂窝煤的钱我出,我一直都没付房租,对了,我要给我妹妹买几身冬天穿的厚衣服,你知道哪里的衣服价位适中吗?” 齐钢说:“知道,去丽水街那里,那里还算便宜。” 章柳刚刚和傅宵宜说去买衣服不是说笑,今年的帝都冷空气来的晚,这几天章柳才开始感觉到寒意侵人,家里三个妹妹虽然不是没有厚衣服,但是章秀的衣服是唐美的旧衣服改的,章芳、章雅的是章秀穿小了的,都是又旧又土,三个丫头就没有一件新衣服能上身的。 刚到帝都吃穿住都没钱,章柳没空去想,现在稍微宽裕点了,就想着给三个女娃娃换点儿像样的东西,吃穿都是。 眼见章柳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齐钢突然说:“你最近赚钱了?” 章柳这个时候正开车门上出租车,听到齐钢的问话,回头笑了下没回答。 章柳没说话,齐钢也就没多问什么,倒是齐钢身后慢一步跟出来的袁晨听到这话,脸色有些不对。 第55章 复赛十天后,《明日之星》十强淘汰赛开始。 周六晚上,八点钟准时直播。 不知道是不是单纯的唱歌太单调了,十强淘汰赛的时候节目组又想出了一堆的点子,在开场时先来了一个暖场的小节目,抽签让选手选择比赛项目对拼,好在节目组还没有太掉节操,安排的还都是一些不太离谱的项目,像朱娜就抽签到配乐跳舞,袁晨抽到现场来一段播音主持,章柳抽到解说球赛等等。 一直表现都很自信的朱娜在跳舞这项上载了,个子不矮长手长脚的她真要是动起来应该是不难看的,但是可能天生缺运动神经不善于肢体协调,音乐一起跟着挥舞起来的朱娜那同手同脚像乱晃的竹竿一样的动作,引得现场观众频频发笑。 到了章柳这里,迅速的从脑袋中储存的那些记忆里翻找,翻出来所有关于足球解说的记忆片段,然后微微闭上眼把三十几段解说词在脑中那个消化,再睁开眼时,看着节目组给出那已经静音的足球比赛的画面,章柳微微歪头,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了几分,他不用把那些方才紧急消化的解说词再重新组合粘合出一份新的解说词了。可能是节目组偷懒,选了一场世界杯里很有名的比赛来让章柳解说,而在章柳的脑袋里,有这一场比赛全程的记忆,当刘灵时,他看过这一场。 像电脑播放器一样,把那一场的解说词用几乎相同的语气复述了一遍,所有的时间点都卡的正好,不差分毫,自然,这样的表现中规中矩,几遍没有特别出色,也一定是合格了。 这个环节,除了袁晨,就属章柳表现的最不失分。 全场袁晨表现最好,因为在酒吧驻唱的经历让他不会怯场,表现大方,所以在学校里有些活动他也是会被找去主持,在校的时候他考过普通话证书,所以发音也算是标准,加上长相端正模仿主播腔身体绷直的来了一段即兴的播音,倒是引得不少现场观众鼓掌叫好。 除了朱娜那明显差得引人发笑的,袁晨、章柳这样自然镇定流畅表现不错的,剩下的大多比较紧张,但是也不至于太丢人,属于不过不失也不出彩类型的。 在崔尚昆的大姐崔尚丽家,这座二层的小别墅是崔尚昆直接转到崔尚丽名下的,很宽敞,开放式装修,一楼的餐厅和客厅是连通的,崔尚丽的几个孩子,包括崔尚昆的儿子崔景贤坐在客厅里一群人围着看电视呢,而隔着沙发在后面的餐桌旁的坐着的崔尚昆则是在翻报纸,他旁边崔尚丽的老公任飞则是再削苹果,崔尚丽没在,她正在厨房带着阿姨准备饭菜呢。 任飞一边削苹果一边对看报纸的崔尚昆说:“最近小丽有点儿抱怨,说李姨管景贤管得太严了,上次书没读好还拍桌子来着。” 崔尚昆没抬头,还在翻报纸,顺口说:“小丽就这脾气,火上来的时候就有点儿口不择言,过了这股火了就没事儿了,李姨在咱们家这么多年了,妈走了以后就是她照顾爸,也就是她不怕得罪我,敢下狠心管教景贤,不然就这小子和我小时候一个德行淘得出圈了的性子,没个人好好管管他,那还得了,这点儿道理小丽心里明白……。”说到这里,崔尚昆把手里的报纸放下,扫了一眼任飞,看到任飞有点儿尴尬的转眼,心中明白了,又把报纸接着拿起来翻,顺口说,“姐夫啊,你这在学校里呆了一辈子的人,可是真不会说谎演戏啊,小丽不是对李姨管景贤这事儿发火吧,她是想借着这事儿挑头逼着我快点儿结婚找个对象来管着景贤。” 任飞有些尴尬的笑了下,说:“真是瞒不过尚昆你,小丽她……你这事儿都快成了她一块心病了,她就是想你很快点儿找个合适的,照顾你,你不知道,现在一到晚上小丽就忍不住想往你办公室打电话查岗,想问你回没回家,怕你又加班工作,她就是想你要是成个家里,身边有人照顾,有个人等你回家你也就知道爱惜自己了,不然啊,她这块心病是好不了。” 崔尚昆叹了口气,说:“搞得好像我多不爱惜自己似的,行了,你有空也劝劝大姐,我这里结婚不结婚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说到这里,崔尚昆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也正在这时,客厅里电视上的声音被调大了,骤然变大的声音吸引了崔尚昆的注意,当然某种程度上也是借机转移话题,抬头看向客厅的那超大的电视机,崔尚昆说,“这是什么节目啊,狼哭鬼号的。” 任飞也被那骤然升起的声音惹得皱眉的任飞朝着客厅望去,只见他女儿任端仪正和弟弟抢遥控器,一边抢一边喊说:“不准换台!章柳就快出来了,我要看章柳!” 弟弟任端良一边和姐姐抢遥控器一边忍不住的发白眼说:“有啥好看的!一堆娘娘腔!” 被“娘娘腔”这话惹怒了的任端仪惹不住跳起来怒道:“你才娘娘腔呢!章柳才不娘娘腔!我看你是嫉妒,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帅!” 旁边长得有些胖的崔景贤此时正转过脸去,藏起自己脸上对任端仪这花痴模样的鄙视,在餐厅里,崔尚昆微微皱眉,说:“什么节目啊?还抢上遥控器了。” 这么说着,崔尚昆便扫了一眼电视,正好赶上章柳解说球赛,看了一会儿,又扫了眼电视台标下直播两个字,然后又低头开始翻报纸,顺口点评了一句,说:“这要不是事先对好的话,那这小子脑子肯定挺好使的。” 任飞听到崔尚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有些糊涂,问了句:“啥?” 崔尚昆翻到报纸上关于房地产政策那一片新闻报道,一边看一边随口说:“他不是在给那场球赛配解说,那场球赛我看过,这小子是把以前yan5的解说一字不差背了一遍。” 任飞听的还是有些迷糊,只能笑笑说:“这我倒是不知道,平时不怎么看球。” 崔尚昆没多说什么,他没说其实他也不看球,只是那天在老宅子陪老爷子吃饭,电视开着,正在播这场比赛,他顺便听了一会儿而已。 《明日之星》直播摄影棚内,开场的小节目微微炒热了气氛,接下来呢,还是唱歌,而这次开唱的顺序是按照上次比赛排名倒数往前排的,也就是说章柳是第一个出场的。 在开唱前,所有的选手退场到后台,主持人这时候出来做一个缓冲,楚蔓先开口说:“接下来的这位选手我想大家都对他印象深刻,他在前两场的比赛里,一直都是男生唱女歌手的歌曲,彭飞老师说啊,这位选手的嗓子是老天爷的恩赐呢。” 旁边的男主持人此时开口说:“我想你这一开口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要上场的是谁了,恩,今天他也延续了他一贯的风格,又是一首演唱一首女歌手的歌曲,请大家欣赏章柳带来的《梦一场》。 按照彩排的那样,灯光音乐起来,章柳从后面缓缓走向舞台前,但是刚一登台章柳就感觉察觉出不对了,灯光没按照彩排时那样照着他往前走。 这一场设计时周围是昏暗的,然后灯光打在演唱者的身上,跟着演唱者往前走,如果灯光追不上,章柳按着彩排时那样来,可能就要走进一片黑暗里,然后摄影机根本就拍不到他的身影了。 在导播室里,王成彦都快气疯了,指着一个负责灯光的助理导播狂骂:“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出这种状况!先前怎么检查的!这是直播!直播知不知道!?” 那助理导播哭丧着脸,说:“我也不知道,可能那里卡住了,彩排时还没出问题的。” 第56章 章柳向前走了几步,发觉灯光没动,扫了眼台下的观众,又看了眼舞台对面上方的导播室,看到王成彦在玻璃窗后面一边杀鸡抹脖子对他使眼色摆手势,一边在耳机里狂喊道:“章柳!灯光卡住了,别往前走了!快想法子应变!” 此时章柳是站在舞台正中央靠后的位置,站在一个满高的台阶上,按照原计划是要从上面一步步走下台阶慢慢走近观众的,现在僵住不能动,居高临下,偏下的位置一群观众死死的盯着自己,左耳听到耳机里导播大喊出灯光状况要他自己想办法应对的话,右耳听到舞台上音乐前奏已经快奏完了,马上就应该开唱了。 如果是正常人,可能此时已经紧张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是章柳不是正常人,所以他很清醒很镇定的坐下了。 是的,各位观众没看错,他就是坐下了,一众很轻松很惬意很自然的动作坐在了台阶上,然后这个时候前奏刚好奏完,章柳拿着话筒在台阶上坐着,像一个邻家大哥哥很自在很悠闲的开唱: “我们都曾经寂寞而给对方承诺我们都因为折磨而厌倦了生活 只是这样的日子同样的方式还要多久 我们改变了态度而接纳了对方我们委屈了自己成全谁的梦想 只是这样的日子还剩下多少已不重要 ………………” 这首歌原本是女歌手唱的,曲调柔和,章柳的声音干净,长相秀美悦目,加上那即使过几年看来很是杀马特的造型都掩盖不掉的好气色,在一片黑暗的舞台上,只有章柳所在的位置被一束灯光照耀着,此时此刻这个画面配上这样的声音,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编导室里,看到章柳这样一样应变的王成彦松了一口气,在耳机里对本来一会儿灯光全亮起来要上场配舞的舞蹈队说:“你们这场不用上了,马上去换衣服准备下一场。”然后又立刻对身边负责切镜头的编导说,“把镜头全放到章柳身上,全部用中镜头和近镜头,不要尽量不要拉远景。”说完这些,王成彦把耳机拿掉,对身边那负责灯光的便道喊道,“发什么呆啊!赶快检查灯光哪里出问题了!章柳一首歌能唱多久!拖不了多久的!” 那个负责灯光的便道急忙拿起电话,指挥舞台附近的工作人员去检查可能卡住的那几条线路。 然后吊诡的一幕便出现了,现场舞台里的观众一个一个很奇怪的看着工作人员有的拿梯子,有的拿一个工具箱,来回来去的似乎在检查什么,舞台上的章柳干脆闭起眼睛来演唱了。而电视机前面对观众则是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因为镜头都切在章柳身上,电视机前面的观众许多可能还很入神的欣赏着在他们看来男声演绎女声歌曲的很有新意的演唱呢。 许可可能就是这些听得神的观众中的一个,她知道今天是《明日之星》的十强淘汰赛,特意坐了两班车倒回家,然后发现母上大人在和自己老爹吵架,不得已就又蹭到隔壁邻居家。好在隔壁的阿姨也在看这个节目,许可才能就势一起跟着看。 当镜头不断变换中镜和近镜特写在章柳身上,灯光就这么照着章柳,周围一片黑暗,轻柔的音乐在耳边呢喃: “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我才不会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我能原谅你的荒唐荒唐的是我没有办法遗忘 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我又何必把泪都锁在自己的眼眶 让你去疯让你去狂让你在没有我的地方坚强 让我在没有你的地方疗伤。” 许可哭了,她怕人察觉,抬手挡着眼睛默默的掉眼泪。 许可没看完比赛,因为她母亲来叫她回家了,回屋后,许可立刻开了电脑看直播贴,一边看一边掉眼泪,然后她在《明日之星》的贴吧里开了一个帖子,标题是: 《今天我为章柳掉眼泪了》 许可在这个贴子里写说: 我从来不曾觉得为会喜欢看这种娱乐性的选秀节目,从来没觉得我会这么喜欢一个偶像,为他哭为他笑,为他担心为他难过,想来想去,只有一句话,就是章柳让我觉得好心疼。 我心疼他站在那里说,我想干干净净靠我自己的本事吃饭,我来这里是比赛的,不是来卖惨的,我心疼他和节目组对呛时的倔强,心疼他转头以为没人时掉下来的眼泪,我心疼他的故作坚强,心疼他与年纪不匹配的成熟。 不知不觉,我已经掉进一个名为章柳的漩涡,喜怒哀乐都被他牵绊。 今天我看看到他在舞台上坐在那里很轻松但是很完美的把一首歌唱下来了,我突然就哭了,然后我明白比起心疼他,我更担心他。 我担心他虽然倔强,但是终将在这个残忍的世界面前低头,我担心那么相要干干净净靠自己本事吃饭的他,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我担心……我担心此时看着这么单纯的他最后被染黑,我担心棱角这么分明的他最后被这个大染缸慢慢被磨掉,担心他眼神里的亮光被这个成人的肮脏的世界慢慢浇灭。 我担心他,就像担心我自己,担心我们每一个即将或者已经迈入社会的人,担心我们最终都会在这个世界面前弯曲我们原本骄傲的膝盖。 然后,今天看到章柳把这首歌唱完,我就哭了,好难受,可是也好高兴,他没失误,很稳定的发挥,我好高兴,可是我还是好担心。 胡言乱语了,只是想说,我会支持章柳,一直。 许可化名可可豆在贴吧里的发的这个帖子很快引起很多人的回复,有的人回复说“写得真好,我都快哭了”,有人回复“我今年就要毕业了,这几个月一直在一家公司实习,遇到很多事情,有时候回住的地方就躲在被子里掉眼泪,可能年纪小一些没感觉,但是我们这种快要步入社会或者刚要步入社会的就回特别有感触。” 也有许多章柳的粉丝在对许可说谢谢,有的说“恩,能够从字里行间能够感觉到楼主对章柳慢慢的爱,谢谢楼主”,当然所谓网络环境,从来就缺不了掐架,有一些其他选手的粉丝乱入,比如袁晨的粉丝就咒骂“章柳一看就不像好人,自私自利!他在台上抢别人的话筒啊!我就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人!” 这个帖子里回帖的绝大多数是章柳的粉丝,有人骂章柳,顿时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了,立刻就有人回骂:“袁晨才是个傻逼!他没经章柳同意就把人家家里的事情告诉节目组,简直长舌妇!” 这期间又有傅宵宜的粉丝乱入,然后掐架很快就变成了几国混战了。 这些章柳自然都不知道,只是在舞台上闭着眼睛完完整整的把一首歌唱完,然后耳机里王成彦提醒说:“章柳!和主持人多说几句,再拖点儿时间!灯光的问题找到了,是线路出故障了,要修好还要十分钟左右。” 把歌唱完了的章柳在心里呲牙,但是面上只是挑了挑眉,表情没有大的起伏。 第57章 走上场来的楚蔓也在心里呲牙,心道:老娘又不是消防员,总是让我上场救火,不带这么玩的。 但是心里这么想,表面上楚蔓还是仪态万方,缓缓走到章柳身前,然后才开口说话,恩,为什么走到章柳身边才开口说话?废话,舞台上除了章柳那一圈,周围都是黑的,当然要走到章柳身边才能说话,不然别人还以为闹鬼呢! 楚蔓走进舞台上那片灯光照着的区块里,说:“感谢章柳带来这么美的一首歌,太美了,我想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肯定也像我一样听得快要醉了。”为什么楚蔓不提现场的观众呢?因为按照节目制作的惯例,如果提现场观众就一定要有些和现场观众互动或是切到现场观众表情的镜头,但是现在现场观众的表情如何? 他们许多都是一脸奇怪的看着那些忙上忙下满头大汗在修灯光线路的工作人员,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楚蔓和章柳在舞台上一本正经的无视下面诡异的现场状况,很投入的对着电视机前的观众演戏。 楚蔓一边说话脑子一边在极速运转,有过舞台演讲或者主持经验的人都知道,人的语速其实比人自己以为的要快得多,当你在舞台上说话的时候,你准备了大段大段的文字稿,以为在台上能说个三四十分钟,实际上往往五分钟就完事儿了,所以在直播节目里拖延十分钟还不卡壳不冷场不让电视机前观众看出异样了,真不是件容易的伙计,最起码话题就很难找。 楚蔓说完刚才寒暄开唱的客道话,接着说:“章柳啊,我发现你从开始参加比赛起就一直唱女歌手的歌曲,能不能说一说,你选歌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呢?是你很偏爱女歌手的歌曲吗?还是为了和其他选手的选曲做区分?恩,观众们都知道的这次我们《明日之星》帝都区的报名选手里,男生比重高于女生,在十强的选手里,很受观众们喜爱的朱娜演唱的歌曲却是比较偏向豪放狂野的路线,而你作为一个男选手却选择了相对阴柔的歌曲,这点儿倒是很有趣啊!”这个问题在彩排时的脚本里也是有的,但是脚本里只有开头的哪一句,后面一堆包括扯朱娜对比之类的东西都是楚蔓硬生生塞进去的,目的呢,当然是拖时间,不过这样一来,皮球就被提到章柳这边来了,章柳如何回答也是很考临场反应的。 章柳没什么表情,没什么表情的扫了楚蔓一眼,那一眼在楚蔓的眼中解读,有些像在调侃她,仿佛在说——你行,稍微顿了一下,章柳拿起话筒,回答说:“因为我喜欢听京戏和昆曲。” 这话完全在脚本之外,让楚蔓一惊,本来她以为章柳会按照本子来再像她一样多扯一些词来拖时间,结果这小子直接拖本儿了,再一次的楚蔓在心里呲牙,想:不带这么玩儿的!但是面上她却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微微深吸一口气,笑得很得仪还微微有些惊讶,说:“你喜欢京戏和昆曲?这真是没想到你会喜欢这两种戏曲,不像你这个年纪的人会喜欢的东西。我和你比可能已近算是有些年长的人了,我是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喜欢什么,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觉得传统戏曲可能不是你们这个年纪孩子会喜欢的。” 章柳点了下头,说:“你的意思是传统戏曲过时了?” 这话又是甩本儿,而且很噎人,在这时间点上,次债危机还没有爆发,没有08年那一年一系列事件的刺激,国内对于西方对外国的很多东西还处在一种如看神明一样的抬头仰望的态度,比如在欧债危机爆发后的国人对于很多欧洲人的过度高福利的闲适生活有了一定的反思,而这个时间点上,几遍在和欧猪五国打交道时,己方被对方工作做了一遍临时休假没交接搞到焦头烂额,还赞叹对方享受生活的态度,顺带以一种鄙视的将国人勤奋的文化批评为过于功利的国民性;比如那个日本名人在成名前宾馆里洗马桶,然后在做这份工作时分外认真反复清洗马桶直到能够舀一瓢马桶的水喝下去,此人后来靠着这个态度功成名就,这样的“励志”故事让国人十分赞叹仰慕日本的勤奋文化,然后许多年以后大家彩发现日本马桶里的水是中水,只能用来浇花、冲厕所…… 诸如此类千奇百怪的谣言能够大行其道,本质还是在这个时候社会,面对物质生活极端富裕的发达国家,国人内心的羡慕和憧憬,而在整个社会范围内,复兴中华文化,传承老祖宗遗留下的一些精华,这种思潮不能说没有,只是范围还没有广,当然后面当这种风潮大规模崛起时,沉渣和糟粕一起被翻搅出来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所以在这个时间点上,看芭蕾听歌剧读莎士比亚是有品位的表现,喜欢京戏、昆曲这类传统戏剧,是一种过时老土的表现,当然,虽然许多人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嘴上却不能这样说,毕竟现在的电视台还是很注意所谓的“zz正确”这件事情,对于艺术这样东西,还没后面几年鄙视的那么彻底。 因此,楚蔓当然不能就由着章柳把那个“认为传统戏剧过时”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马上道:“传统戏剧是中华文化十分重要的部分,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艺术瑰宝,京剧是我们的国粹,发展到今天已经有两百年的历史,这样的艺术怎么能说是过时呢?” 章柳点头,然后紧接着冒出来一句,说:“这话你背得挺溜的,说过很多遍了吧。” 楚蔓这时心里恨不得上前挠章柳一脸血印子,这样的情绪多少也有些外露,所以他楚蔓此时的笑就显得有些似笑非笑微带嘲讽,说:“姐我主持过很多戏曲晚会。” 这时在导播室里的王成彦也发现章柳脱本儿而且说到了一些颇为敏感的话题,而且还有把楚蔓惹毛了的趋势,急忙在耳机里说:“章柳,过了,别扯太远了,过界了。” 章柳没理会耳机里王成彦的话,接着往下说:“过时了就是过时了,怎么不能说?昆曲最鼎盛的时候是在明代中叶往后,只是和所有的东西一样,有兴盛也就会有衰败,京剧的出现晚于昆曲,但现在,京剧是国粹,传统戏剧本身也是有兴有衰的,怎么可能有一直长盛不衰的事物。”章柳在做刘灵时,因为刘家是小康之家,小时候家里有电视,那个时候电视只能收到两个频道,其中那个一个频道早晨是没节目的,另一个频道yang1早起一定是京戏,早起吃早饭电视开着就一定会听,一听就是好几年,刘灵上大学时,《青春版牡丹亭》在各大学巡演,在他读的大学里演出时他去帮忙做准备工作来着,为了把工作做好,很是用心了解了不少昆曲,所以对这两种戏曲,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楚蔓此时心头冒火,但是耳机里王成彦正在拼命提醒说:“别火,章柳过界了,快点儿把他拉回来,拉回到原本的话题上来。”强自平静下情绪,楚蔓脸上挂着微微带着点儿惊奇的笑容,说:“不对啊章柳,咱们跑题了。刚刚我是问你为什么喜欢男生唱女生的歌,现在你扯到传统戏剧上去了,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章柳说:“我马上就要回答了,我喜欢京戏和昆曲,喜欢梅派的一些唱腔,所以有时候会想男生唱女声的歌曲会不会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再加上彭飞老师说过,我的嗓子是老天爷赏饭吃,条件合适就唱来试试。” 楚蔓从刚刚开始就被章柳牵着节奏走,心里自然有些火气,虽然王成彦一再在耳机里劝她别发火,但是她还是有些隐忍不住,忍不住想刁难下章柳说:“那章柳你能不能给大家来一段啊?”本来楚蔓是开玩笑的,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又不是戏剧世家,有没有专门拜师学过,怎么可能会唱京戏或者昆曲,所以楚蔓说了这句话就等章柳尴尬拒绝,再用言语把场子圆回来。 但是楚蔓没想到的是,她问话一出口,章柳没有尴尬推诿,而是很自然的说:“好啊,那我唱一段《四郎探母》吧,但是唱的不好请大家包涵。” 楚蔓这时惊了,她没想到章柳真的敢答应下来。 按照节目正常的流程,本来歌手唱完是要评委点评下的,但是场下评委此时也都从耳机里导播告诉的信息知道灯光出问题了,所以他们现在不能开口,本来一直很安静的彭飞听到章柳说要唱一段京剧或者昆曲,忍不住想开口说话,但是一开口就意识到此时这里黑幽幽一片,突然说话不合适,但是心里他还是忍不住讶异,章柳会唱这些在年轻人看来很无趣很老土的东西? 章柳咳了下,然后微微安静了一会儿,从脑中的记忆里翻出来作刘灵时那些儿时在那时的他看来很催眠的京剧段子,此时的章柳学习力比常人高处很多倍,加上他确实有这方面的底子,不论是对戏曲唱腔的熟悉程度还是对嗓音模仿的控制力,都有一定的水平,所以他稍微集中了下精神,开口唱道: “公主啊! 我和你好夫妻恩爱不浅, 贤公主又何必礼义太谦, 杨延辉有一日愁眉得展, 誓不忘贤公主恩重如山。” 这一段其实大多数人都听不懂,但是听不懂不重要,大多数的观众还是能听出像不像的,最起码那个味道像是京戏,就连章柳身旁的楚蔓都是一脸讶异。 然而让所有人更讶异的还在后面,《四郎探母》的桥段是两个人对唱,前面一段是男子腔调的唱句,后面是女子腔调的唱句,但是现场没有女人和章柳对唱对接,可是只见章柳把话筒从嘴边移开,似乎是在调整气息,然后把话筒再次凑近,出口的声音转成了女声: “讲什么夫妻情恩德不浅, 咱与你隔南北千里姻缘, 因何故终日里愁眉不展, 有什么心腹事你只管明言。” 坐在下面的彭飞有些惊了,站在章柳身边楚蔓也惊了,她是不懂京戏的,只是她被章柳出口的“女声”给惊了。 第58章 《四郎探母》这一段是京剧中的名段,这一段不仅词藻好,而且从“剧情”上来讲,高chao迭起,两人对唱你来我往即有针锋相对又有相互试探,十分精彩。 而比起这一段很多人听不懂的京剧名段更精彩的是,章柳一连串下来没卡壳的一人变换男女声把这一段唱下来的这个过程,不论是现场观众,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还是评委,都被镇住了。 直到章柳唱到最后一段: “公主:(白)怎么样啊? 杨延辉:(接唱)黄沙盖脸尸骨不全。 公主:(白)言重了!(扶四郎起,唱西皮快板)” 收音,毕,然章柳扫了有些发愣的楚蔓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完事儿了,接话了。 楚蔓的反应也很快,她是分不清楚京戏里面一幕戏哪里算是唱完了,但是章柳一使眼色她就反应过来了,立刻接话,一脸惊奇声音里也满是惊奇的道:“章柳,你真的会唱啊!这可真不容易。”楚蔓这里在接话,耳机里王成彦再对她说:“楚蔓,章柳刚才那段拖了快两分钟了,现在你们在拖五分钟左右就行了。” 楚蔓耳机里听着王成彦的话,脸上嘴上依旧没半分停歇,接着说:“这真是没想到啊!章柳,你从哪里学的?” 章柳说:“看电视,跟着学的。” 这个时候其实正常节奏应该让评委来讲几句,但是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法切镜头的,只能靠着楚蔓和章柳两人干说,楚蔓依旧是很惊讶的样子,说:“跟着电视学得,恩,肯用这份心学到这份似模似样的程度,一定是很喜欢才会花这份努力,这证明我们传统文化的魅力无远弗届,不然怎么能吸引像章柳你这样这么年轻的人呢?” 章柳点了下头,然后笑着看着楚蔓说:“你这是睁着眼睛说假话,粉饰太平。” 楚蔓一路被章柳牵着走,此时又被这样调侃,心中怒火上涌,很想找回场子,所以也有几分豁出去了,直接眼睛一闭上,呛回去说:“谁说我睁着眼睛说假话,我明明是闭着眼睛在说话!”这是,编导很应时的切了楚蔓的近镜头,给了张楚蔓闭着眼睛的镜头。 章柳没想到楚蔓真豁得出去,敢这么呛回来,倒是让他有些反应不及,微微顿了下,而就是这一下微顿,让从刚刚开始一路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楚蔓看到,心中暗自得意。 章柳看到楚蔓再睁开眼时眼底掩藏的得意带调侃的神色,笑了下,马上接回去,说:“闭着眼睛也漂亮。” 这话打的楚蔓一个措手不及,一个久经历练的抗台主持人竟然脸红了,但马上板住,楚蔓说:“章柳啊,夸我漂亮可是不能转移话题,你刚刚说我说假话,我怎么说假话了?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可不能让你下台。” 章柳笑了下,接着说:“我记得一位在哪里来着,看过一位自称公共知识分子的人批命国人看戏叫好不礼貌,不如外国看歌剧时安安静静的有素质有文化,我觉得这种批命挺可笑的,就像你非要拿苹果和葡萄比,说苹果没有葡萄小巧可爱,不是这么比的。我还记得有一位相声表演艺术家说,相声必须回归剧场,我还隐约记得有看到一位前辈演员说过,演电视剧不如演话剧过瘾。传统戏剧是从剧场里生长出来的一种艺术形式,就像“叫好本”就是传统剧场文化的一部分,树离开了生养它的土壤只能变成标本,电视作为一种媒介传播可以说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土壤,要在这篇土壤上把传统的文化种下去让它们活下来,不能一成不变。” 楚蔓没想到章柳这个年纪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些想法,虽然看着有些稚嫩,但是比这段比起许多满脑袋还是早恋、零食、漫画、青春偶像剧之类的同龄人,真是想得远多了,楚蔓此时倒是蛮诚恳的说:“没想到章柳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坦白说,在你这个年纪,能想到这些真是很不容易,其实你说的事情我想很多老一辈的艺术家们包括现在很多喜欢传统戏曲的人,他们都是在考虑的,也在努力的去在传统的基础上进行创新,我们会把我们的文化延续下来,因为它们存在过那么久,让这些存在了这么久的老祖宗的瑰宝延续下去是……” 楚蔓本来说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愿望”,但是被章柳突然开口打断了——章柳说:“是我们的责任。” 楚蔓被章柳突然开口打断了,但是好在貌似在前面的那几分钟你来我往的过程里她已经被章柳突袭惯了,倒是很稳得住,连火气都没怎么往起冒,只听着章柳又重复了一边刚刚的话说:“是我们的责任。”后,像相声里捧哏的那样“哦”了一声,然后接着说:“章柳你倒是很有雄心壮志。” 章柳说:“不算雄心壮志吧,这里是什么地方?电视台;我来参加什么比赛的?选秀歌唱比赛;楚姐您做什么工作的?主持人;我们现在所做的算是哪个圈子的事情?娱乐圈吧。所以,这些事情难道不是我们的责任吗?” 章柳说到这里,他和楚蔓的耳机里同时又响起王成彦的声音说:“楚蔓、章柳,灯光那里还有点儿问题,在多拖两分钟。” 楚蔓和章柳对视了一眼,这一瞬间,他们“心灵相通”,思维不自禁的同调了——都想骂娘了。 楚蔓微微吸了一口气,微微平复了心里的情绪,脸上,从刚刚和章柳你来我往比较“真情流露”的样子,瞬时挂上了一个主持专用的假笑,对章柳说:“说到传统戏曲的创新,章柳你刚刚说的头头是道,能不能来一段呢?” 楚蔓这话一出口,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段京戏引起了观众们的兴趣,即使观众席上依旧一片漆黑,但是依旧能听到有的观众在喊:“来一段!来一段!来一段!”一边喊还有观众跟着节奏拍手。 章柳扫了楚蔓一眼,罕见的眼神里有些微气恼的情绪看着楚蔓,半响没说话,楚蔓见状,带着点儿假假的“讶异”说:“章柳,怎么不说话了?” 章柳面上仍旧没什么情绪,只是微微垂眸沉思状,说:“需要处理的程序太过复杂,cpu正在疯狂燃烧中,顾不上说话。” 这话让楚蔓眨了眨眼,然后马上转头对观众席上,一摆手脸上很“无奈”的样子,说:“看来我身旁这台名为章柳的电脑过热了,我们还是让他自然冷却下吧。”这么说着的楚蔓心里也有点儿后悔,刚刚章柳不管她怎么刁难都能接招,让她一时间有些“任性”了,忘了章柳的年纪,开始随便丢包袱给他,眼下看来是有点儿玩过头了。 楚蔓明白这个时候他要给章柳拖时间,所以脑子飞快的开始转,马上的想到一个话题,说:“其实说起来啊也真是惭愧,我呢,平时不是很关注传统戏曲,我记得我在国外留学时,有一次和朋友去听交响乐,说实在的啊,我这个人呢,从小就缺乐感,我母亲送我去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最后老师说啊,您这孩子,除非回娘胎重新投胎一次,否则,真是不适合学音乐。哎,所以咱今天做主持人了,没走上音乐的道路。那一次和朋友去国外听交响乐,我这个平时只听流行音乐的人,哪里懂得交响乐啊,这中间有个简短的停顿,我就抬手鼓掌了,可是紧接着音乐就起来了,我那个尴尬啊,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身旁有一个看上去五十几岁但是着装很端庄的白人老太太她带着一种很不屑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好像在说,这个中国人好没素质。” 这话说完,场下安静了一些,楚蔓也稍微停顿了下,接着说:“可是更让我难过的是,我在想,如果台上不是在演奏交响乐,而是在唱我们中国人自己的戏曲,比如京剧,比如昆曲,比如苏州评弹,我知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叫好呢?可能我也不知道。” 在楚蔓说话的时候,章柳脑袋正在疯狂的运转,他知道他不能随便抽取过几年后的一首别人创作的带京剧或者传统戏剧腔调的歌曲的记忆,然后把别人的东西当成是自己的唱出来博取名声,那是剽窃,是抄袭,取之不正,后患无穷,但是好在脑中有那几年的一些歌曲的流行趋势的一些记忆,哪怕进行完全纯粹的原创,也不算是有源之水、有本之木,不算是凭空建造空中楼阁,不算太难。 把脑中传统戏曲曲目、唐诗宋词等等的词藻过一遍,又急急的拼凑出一个音曲合词,章柳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电脑运算完毕,请求开机了。” 楚蔓这个时候把自己的故事刚好讲完,听到章柳这话,又是一脸“讶异”表情,对章柳说:“运算速度很快嘛。” 章柳对着话筒说:“你这是临时加考,我连作弊都没法子作,只能烧坏cpu倾情奉献了。” 楚蔓笑了,说:“好好好,是我临时加考,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来欣赏一下章柳选手的考试结果吧。” 章柳咳了下清桑,开口开场: “大江东去,浪千层叠, 一叶小舟,千丈狼穴, 水涌山叠,灰飞烟灭。 一带江山如画,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青山依旧,周郎何在, 千古风流,多少豪杰, 是非成败,尽付笑谈。 好一派江景,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到此处为止,章柳都是用一种比较舒缓比较流行歌曲的语调在唱用一些古诗词拼凑起来的有几分古意的词句,换句说,就是词古曲不古,然后突然间,章柳的强调变了,变成女声,就像《新贵妃醉酒》里那样突然出了一种京剧花旦唱腔的唱法: “道德三皇五帝……”一个帝字拖音很长,像是女花旦唱腔上挑的感觉,紧接着章柳用这样的唱腔把后面的几句词都是这样用花旦的强调唱出来: “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伯闹春秋,秦汉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 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唱完这几句词,马上声音恢复正常男声,同时恢复到正常流行歌曲的唱法,重复最开始的那些歌词: “大江东去,浪千层叠, 一叶小舟,千丈狼穴, …………” 再次唱到高chao的部分,章柳没在用女花旦的强调去唱方才那一部分,而是用偏京剧里面男子唱腔的感觉重复:“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 “前人田土后人收,说什么龙争虎斗。”这两最后两句,章柳特意拉长了,吐字十分清楚,最后斩钉截铁的的结尾。 在下面听完这首歌的彭飞十分激动,忍不住的想要说什么,但是耳机里编导说:“各位评委不好意思,因为刚才灯光的失误,给章柳的时间已经太长了,所以评委的点评这段我们就不进行了。” 注:文中章柳唱的那首“原创”歌,词藻分别来自杨慎的《二十四史弹词》(我大爱,强烈推荐亲们读一读),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还有关汉卿的《单刀会》,非本人原创,特此注明。 第59章 章柳一唱完,耳机里王成彦同时提醒楚蔓和章柳两人:“灯光修好了,快撤吧,拖太久了。” 这话一说完,楚蔓马上开口对章柳称赞说:“章柳啊章柳,没想到啊,你书读的不错啊,这临时能把那么多古诗词拼出这样一首歌来,真是精彩,这个抽考,我认为你考的还行,不过接下来应该轮到其他的选手来上场考试了。” 就在这个时候,灯光全亮了,然后章柳也很自然的笑了一下,向观众们鞠了躬,然后和楚蔓一起退到了后台,而刚一退到后台,楚蔓长出一口气,很没形象的靠在一旁第一个主子上,额头上的汗开始止不住的一层一层的往下掉,从跑过来的助理手里接过纸巾擦汗顺势抬头,看到章柳把他穿着那件节目组给配的衣服衣扣解开了,额头上的汗也是淋漓的往下掉,靠着一旁的一个椅子上一边用手给自己扇凉风一边喘粗气。 看到章柳这个形象,楚蔓挑了下眉扯了下嘴角,说:“行啊小子,戏演得不赖,装的像模像样的。” 章柳扫了眼楚蔓,淡淡道:“彼此彼此,我看蔓姐你当主持人亏了,该去演戏当演员。” 楚蔓听到章柳这不咸不淡的言辞,倒是没生气,刚才在台上两人七情上演装13的把那十几分钟拖过去,倒有几分像一起打了硬仗战友一样,有了几分革命情谊,让楚蔓把平时对章柳难搞的不满冲淡了不少,把手里的纸抽递给章柳,章柳扫了楚蔓一眼,抽了几张纸巾擦汗。 这个时候楚蔓有几分缓过来了,站起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往后台梳妆台的防线走去,汗流的太多了,她要去补补妆,但是走了几步楚蔓就又回过头来对章柳说:“小子,不错,你这个人虽然难搞,但是……恩……怎么说呢,发生这种临时状况,我觉得这些临时选手里也就你能看得住陪我演装拖这么长时间,换了其他人,不知道该怎么砸锅呢。” 章柳听到这话,没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说:“不全是演戏,七分假三分真,如果以后我真的走得更高更远了,刚才说的,就不是演戏了。”凡事都是有两面的,他从喜欢他的观众那里获取香火,那么相应的必然也好回馈一些东西,技近于道,这是所有修士多多少少都会修习六艺的根源,既然选择了这种方式来拿回修为,或早或晚,他都必然要在传承所谓艺术的门类里近于道的技艺上做点儿事情,同时也是给那些贡献给自己香火的人一些回馈,这是必然的。 这些楚蔓不知道,所以听到章柳的话,她笑了,带着嘲弄的眼神看着章柳,说:“好好好,你以后会走的高走的远,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现在,先别让自己被淘汰滚蛋了再说吧。”在电视台打滚这么多年,心高气傲最后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的年轻人楚蔓见多了,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把章柳的话当一回事儿了。 在明日之星的贴吧里,许可的帖子里有人回帖,说:“楼主,快去看直播啦!章柳简直帅炸了!我就知道我的偶像不仅长得帅,有风骨,还是内涵帝!” 许可看完章柳唱完就被老妈叫回许可没看到后面的直播,被有人这么一说,弄得有些懵。 这时就有人回帖说:“内涵个狗屁!我看章柳根本就是由后台,节目组给他那么长的时间表演,我数了,算上唱歌都快十五分钟了!还让主持人和他一唱一和的,他那场等于他一个人唱了三首歌!” 这个帖子一处,马上有章柳的粉丝反驳:“呸,看人家有实力就说人家有后台,节目走都去章柳家乡采访过了,就章柳那破穷家,能有什么后台!我是认识你,你是傅宵宜的粉丝,真是,你家偶像没本事,不像我家章柳会唱京戏还能临时改文作曲,就反过来诬蔑别人有后台,真卑劣!” 这么一骂,那边傅宵宜的粉丝就怒了,立刻一股脑的扑入这个帖子开始疯狂的攻击咒骂,有的还骂章柳是“杀人犯的儿子!” 这话一出,这帖子里立刻炸了锅了,章柳的粉丝立刻开始疯狂回骂,期间有朱娜、袁晨的粉丝乱入,最后很快再次变成几国混战。 这些许可都心思去注意了,她只想快点看到明日之星的重播。 这时间点上,网络视频还不是很发达,一则是稳定的视频网站比较少,二则是网速慢看着卡,三则是资源还没那么丰富,所以许可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看了重播。 看完章柳唱完那段改变的半流行半京剧唱腔的歌曲,许可愣愣的,想:章柳家不是很穷吗?他从哪里读了那么多书啊!他唱的那些,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改变自好多篇古典戏剧和诗词的,章柳的文化水平有那么高吗? 许可走了下神,然后电视画面上重播的《明日之星》的比赛还在继续,按照顺序,章柳下来是排行第八的选手唱歌,然后是主持人上来控场,评委点评,但是因为刚才灯光的鼓掌,章柳的表演时间被人为的拉长了,后面选手的采访时间和评委点评就不得不压缩,很多都是浅尝辄止,尤其是彭飞每个选手真是很专业的针对要点说两句,比如:“抢音乐,没跟上音乐”,“比如副歌那里走调了,换气有问题”等等,很多专业的提点也不管观众听不听懂,间歇的时间里编导一再提醒彭飞尽量亲和点儿,但是彭飞冷冷的撂下一句:“我亲和点儿倒是行,但是费时间,你们不是要把前面浪费的时间压缩回来吗?现在有足够的时间给我发挥亲和吗?” 不过彭飞旁边的余晓燕倒是很充分的发挥了亲和的魅力,把每个选手都大夸了一遍,沈霄虽然没像余晓燕那么“亲切”但是也是给鼓励居多。 等到所有的选手都唱完了,一起出来排排站等着打分时,按照本子主持人要请评委讲几句话,这个时候余晓燕和沈霄都是讲大面上的话,都是鼓励各位选手,不论是不是被淘汰都要坚持一颗继续爱音乐的心等等。 只有彭飞直接就问章柳说:“你拜过老师学京戏吗?” 这又是甩本儿的问话,然而原本彩排时这个阶段评委是不会单独问选手问题的,所以节目组根本没个选手准备话筒。 此时在舞台上,章柳因为上次比赛是第十名,所以排排站时在最边上,这时手里没有话筒,站在第一名那头旁边的楚蔓很自然的迈步从舞台这侧走到那一侧,把手中的话筒递到章柳嘴边,章柳开口回答说:“没有。” 彭飞说:“没拜过老师能学到这份儿上很不容易,你在场上最后临时改编的那首歌,我没记错的话分别来自杨慎的《二十四史弹词》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还有关汉卿的《单刀会》,是吧。” 章柳就回答了一个字:“是。” 彭飞本来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突然似乎觉得又没必要多说什么了,反正他说了观众也是听不懂的,所以他说了点评选手时唯一一句不那么专业的话:“小子,水平还浅,还要再提高,但是,已经很难得了。” 这次的十强淘汰赛最后投票家评委计分,章柳爆冲到了第一名,成功把朱娜踢到了第四的位置,而袁晨依旧是稳坐第二,傅宵宜第三,齐钢小节目是跳现代舞,跳的还算可以,大节目唱歌也不错,从头到尾都不过不失,但跌到了第六的位置。 十强赛要淘汰四名选手,齐钢刚好在线上,得以惊险过关晋级。 第60章 梁建国在逛超市,最近一段时间他很闲,闲得过分了连逛超市对他来讲都是一种享受了,买了许多零食,听到超市里放着一种很有“中国风”味道的歌曲,梁建国脸上的表情有些木然,走到门口结账的时候,梁建国忽然开口问收银员,说:“刚刚放的那是什么歌?” 收银员是个小姑娘,笑得很甜,听到梁建国的话,笑着回答说:“你不知道啊?这首歌最近很火的,叫《英雄血》,是那个选秀里有个歌手……” “章柳唱的。”梁建国开口替那小姑娘把歌手的名字补上了。 那收银的小姑娘听到梁建国说出了章柳的名字,眼睛瞬时发亮了,声调都高了几分,说:“你知道章柳?他可帅了!” 梁建国脸上有细微的惘然之色,说:“是啊,他长得好看。” 可能是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偶像,小姑娘高兴了,一路笑着给梁建国算账收钱的,当梁建国拎起袋子离开时,还笑着说:“欢迎下次再来。” 推开超市门出来,一阵寒意侵袭,这个时候帝都已经很冷了,在许多清扫不及时的地方,薄薄的雪已经积了一层,梁建国紧了紧外套,拎着袋子下台阶,但这么一动作便看到塑料袋里的东西,看到里面有几袋子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一愣,想:自己刚才怎么买了这些东西?随即想起,因为挑拣东西的时候听到那首《江湖血》,有点儿走神儿,习惯性的买了儿童零食。 那是章柳在悦泰时他逛超市总是会顺便买的东西,章柳的那三个妹妹都挺可爱的,他喜欢买点儿零食逗她们,看到这几袋子零食,鬼使神差的梁建国有些走神,正好赶上身旁停了辆送人到这家超市的出租车,里面的客人下了车,车亮起了空车的灯,觉得天气太冷的梁建国顺势就上了车,当出租车司机问他要去哪里时,脱口而出说道:“本地电视台。” 出租车师傅听到这话,说:“好勒,坐好了,走了。” 正在化妆间化妆的几位选手正在聊天,朱娜四处张望说:“怎么没看见章柳?” 傅宵宜冷笑了下,说:“章柳可不用和我们一起上采访了,台里现在正给章柳拍mv呢。” 朱娜“哦”了一声,傅宵宜又接着说:“你没看这几天章柳都不见人影吗?台里重新给章柳唱的那首酸不拉机的歌重置了,配了名字叫做《江湖血》,最近很多地方都能听到在播出,现在正急着给这首歌配mv呢。” 朱娜听到这话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的问说:“咱们不是要晋级到全国赛才能和星灿签约吗?现在还没签约那章柳这mv拍完了歌曲发行时版权算谁的?” 傅宵宜冷哼一声,说:“你关心那么多做什么,咱们这种连电视台给录mv都没资格的人,替人担那份心干什么?” 朱娜和傅宵宜两人对话的过程中,齐钢和袁晨也在旁边,从头到尾都没说话。 章柳在录音室里带着耳机录歌,虽然节目组把章柳临场硬拼出来的那首歌匆匆后置了下就发行了,没想到出乎意料的火爆。 其实这种风格的歌曲并不见的多么有艺术价值,就像后面泛滥的很多“中国风”的歌曲,初时听着很好听,但是细细品味去,却会觉得词藻堆砌的太过,毕竟唐诗宋词元曲一路下来,古风词藻要想玩得好胜过前人,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配合词藻把曲子也谱得即有国风韵味又能够融汇新元素又符合当下的流行品味,就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这是过十年以后的事情,在这个时间点上,所谓的文化复兴,比如汉服比如古风翻唱还只是很多热血青年人抱着理想去尝试的,就那汉服做例子,别的不说,就这个时候,想在全中国找做工好质料也好的汉服,只能去一些大的电视台的戏服里去翻了,民间商业化的汉服也好首饰也好,都在起步阶段,还粗糙的很。 所以章柳这首其实还很粗糙的歌曲,能够迅速火爆起来,只能说是运气极好,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元素,恰当的风格,就这么出其不意的快速流传快来,被许多人所喜爱,纯粹是运气的关系。 不过,电视台不关心这些,作为《明日之星》节目组重要投资方的星灿公司也不关心这些,他们关心的是这首歌红了,火了,那么就应该乘胜追击好能捞上一笔,但是毕竟章柳的那首歌原本是舞台上没有背景音乐的版本,肯定是不尽如人意的,所以电视台和节目组这几天就抓着章柳拼命的重新录制,加拍摄mv,连一些《明日之星》重要的宣传活动都没参加。 章柳戴着耳机,没什么情绪表情的在重复演唱,他卡拍子卡的好,音准好,不走掉,换气各方面都没问题,对于现在这个没什么太高要求的制作方来讲,就是很过得去了。 唱完了从录音棚里出来,章柳意外的看到了彭飞。 因为mv是这几天匆匆拍摄的,所以会剪很多录音棚章柳唱歌的画面,但是在外面坐镇的星灿公司派来的音乐制作人张翊看到章柳录音时的画面,却直呲牙,因为章柳整个人面无表情,眼睛里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就像一个机器人在放录音带一样,尤其是那一堆很漂亮的杏眼,眼珠子都不转一下,这画面配上那很激烈的音乐,看着简直吓死人。 这位星灿的音乐制作人张翊不断提醒章柳表情别那么僵,眼睛要有神一点儿,有感情一点儿,到后来,章柳的表情倒是温和了许多,但是眼神就是那么冷,不管怎么提醒都是有感情不起来。 最后,没法子张翊只好叫章柳闭上眼睛,还别说,这一闭眼,别说,还真是强上不少,所以从头到尾,章柳都是闭着唱的,自然也没看到彭飞进来。 张翊看到章柳出来,急忙站起来对章柳说:“章柳啊,你要谢谢彭飞老师啊,你这首曲子可是不好配乐,很多涉及到传统戏曲的部分,比如哪里该加二胡之类的,都是彭飞老师给帮忙梳理的,没他我们这些对这些老玩意知道的不多的人还真是有些束手,这次上面给的时间又紧,彭飞老师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 星灿偏向东岛派的音乐风格,其实和彭飞这些传统的内陆传统风格传承下来的向来不太对付,但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要还没堕落的不可救药,对行业内的翘楚,不管其他的,专业素养上的互相尊重还是有几分的,所以张翊也不吝惜赞美感谢彭飞几句。 彭飞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转头去看章柳,说:“有空吗?出来谈谈。” 张翊想开口说什么,但是章柳没顾忌他,直接说:“有空。”然后就跟着彭飞一起出去了。 张翊看到这一幕,嘴角扯了扯,嘟囔说:“蒋少杰还真没说错,这个章柳还真是个刺头。” 章柳跟着彭飞出了门,在门口的走廊上,彭飞皱着眉头,半响都没说出话来。 章柳也没不耐烦,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半响,彭飞才开口说:“你挺有天赋的,嗓子条件也好,只是……星灿不是踏实做音乐的人能长久呆下去的地方。” 章柳没说话,彭飞见状也只是叹了口气,现在国内音乐行业的现状他心里也明白,做音乐的活不下去,做偶像随便弄一些口水歌,然后用机器后置加工一下的快消品大行其道,在这个行业打滚这么多年的彭飞心里清楚,任何一个行业如果残次品泛滥,那么不管表面上多么繁荣,离真正的消退也不会太远了。 事实上,因为盗版和现在数码播放方式的崛起,音乐圈的人已经开始感觉到寒意了,只是大多数人还没有那份灵敏的触觉真的认为寒冬会来临。 所以即便了解些星灿公司的□□,彭飞也不能也不敢说太多,毕竟谁能说这些选手的选择就是错误的呢?万一他真的章柳真的听了他的劝,结果却不是很好,那怎么办? 这种错误彭飞他不是没犯过。 彭飞是个老派人,受的是传统的教育,纳于言敏于行,不多说不炒作,酒香不怕巷子深,所以他劝过很多人踏踏实实的把音乐做好,可是到现在,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劝告对不对,因为那些不听他劝告的,似乎飞黄腾达的更多。 所以彭飞把章柳叫出来,最后只是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章柳说:“这是有些戏曲迷退休后常聚会的地方,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也许能有些让你惊喜的发现。” 章柳接过那张名片,低头看了下,然后他抬头看着彭飞,说:“谢谢老师。” 彭飞苦笑了下,说:“你这老师叫的,我不知道……哎,算了。” 章柳看着彭飞,眼神很平静,没什么情绪波动,就像一个机器人,说:“凡是交给我我不会的知识的人都是我的老师,彭飞老师你放心,结果好坏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会负责的,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你的责任。” 彭飞苦笑了下,没说什么,最后只说:“我还有事,不多留,你也回录音棚吧,别惹星灿的人不高兴,我听说下午你还有mv要拍呢。” 章柳点点头,然后目送着彭飞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电梯里,章柳转身想要回录音棚,却在与电梯相对的走廊的另一侧,就是自己的背后看到了一个人。 或者说不能算是人,只是映在他的眼里的一个人的影子。 那是“章柳”。 漆黑的眼睛,咧着带着血丝的笑容的“章柳”,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章柳站在那里看着“章柳”,一动不动。 然后悄然无声的,他伸手去触摸了下自己脖子间的那枚玉观音,玉观音里面,浓郁的简直快凝结成液体状的香火能量瞬时顺着他的指尖流入体内,一股清凉温润的能量滑入他的经脉中。 对面“章柳”正歪着头,用分叉的舌头舔着嘴唇近乎疯狂的看着他,章柳冷冷的看着,然后轻轻张开嘴,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吐出一个字:“滚。” 这个时候,体内那温润的香火能量沿着经脉运转了一周天,最后汇入他的丹田之中,对面的“章柳”消失了,章柳自己都没察觉他下意识的舒了口气,抬手摸了摸眼底,那里的黑色刚刚散去。 章柳把mv拍完都已经快凌晨2点了,他给齐钢留了口讯要齐钢帮忙去接她妹妹回家,此时他倒是不急着往回赶。 因为《明日之星》的热播,电视台门口经常有粉丝聚集,但是这个时间了,倒是没什么人了,从电视台门口出来,章柳正有些发愁要在怎么回家呢,只听到有一个人叫他:“章柳?” 章柳回头朝声音来处望去,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章柳认出来了,是悦泰酒楼的总领班梁建国。 看着拎着一个口袋慢慢走到近前来的梁建国,章柳心里疑惑,梁建国大半夜的来电视台干什么? 第61章 梁建国走到章柳面前,看着章柳,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最后只得指了下自己拎着的袋子,说:“我给你妹妹买了点儿吃的。” 这话说完,梁建国觉得更尴尬了,大老远的在这里等到半夜,像个痴汉一样,结果就为了送点儿零食,这解释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正当梁建国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对面的章柳看出来了,主动开口缓解了梁建国的尴尬,说:“梁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明天早操还要早起呢吧。” 梁建国叹了口气说:“不用,我辞职了。” 章柳有些意外,说:“辞职?” 在悦泰梁建国的地位可不低,竟然辞职了,章柳有些疑惑的看着梁建国。 梁建国看到章柳的目光,梁建国苦笑下,说:“当初圆顶那事儿,总要有人负责任的。” 章柳微微皱眉,说:“你负责?” 梁建国搓了下自己冻的有些麻木的脸说:“不是我负责还能谁负责……”似乎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了,梁建国转了话题说,“我今天来……想道个歉,再有,圆顶那些东西是老板的儿子偷的,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说完这些,梁建国也没话说了,最后尴尬的笑了下,说:“加油,我就是来……我就是想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碰上你了。” 等到凌晨两点,真是“碰”到的?不过章柳没说破。 梁建国接着道:“我也给你投票来着,哎,说这些干什么,就是这样。”说到这里,梁建国似乎真的说不下去了,硬把手里拎着的袋子塞进章柳手里,说,“我……我不打扰你了,天这么晚了,早点儿回家吧。”说完这话,梁建国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感觉转身离开了。 梁建国吭哧吭哧的把话说到这里,章柳已经多少明白梁建国的意思了,看着梁建国转身离去的背影,章柳张口叫住他,说:“梁哥!” 梁建国听见章柳叫他,驻足回头,章柳看着梁建国,说:“谢谢。”在梁建国疑惑的眼神中,章柳举了举手中的袋子,说,“零食,谢谢。” 梁建国尴尬的笑了下,最后仍旧转身离去了,很快隐没在黑暗里,不见踪影。 齐钢给章柳配了住处的钥匙,开了门,推门进屋,齐钢已经睡了,脱了外套走进卧室,床上章秀、章芳、章雅一个一个睡得天塌不惊,章柳坐在床旁边看着三个妹妹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很久都没动。 就在这时,齐钢听到卧室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到睡得睡眼朦胧的齐钢正站在卧室门口,轻声说:“回来了?” 章柳也压低了声音,说:“吵醒你了?” 齐钢说:“我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了。”顿了一下,齐钢若无其事的问说,“过几天淘汰赛就要开始了,你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章柳看着齐钢,嘴角有些微玩味的笑容,说:“我能听到什么消息?” 齐钢被章柳那样了然的眼神看得有些脸发烫,最后干脆有话直说了,道:“大家都说你肯定能在前四里占一个位置,你现在这么有人气,彭飞又那么喜欢你。” 章柳笑了下,转头一边给睡相不老实的章芳盖了被子,一边道:“人气都是假的,很快就会过去,对于节目组来讲我们的人气都是他们榨取收益的消耗物而已,不过你说前四什么的,我没听到消息,也许吧,以星灿的行事风格,改分数之类的他们不是做不出来。” 齐钢听到章柳这话,苦笑了下,说:“这段时间我一直没什么收入,节目组一毛钱没给过我,再这么下去,我都不知道要吃什么。” 章柳说:“我记得有粉丝送东西来着。” 齐钢叹了口气,说:“那些东西……毛绒玩具,巧克力,水果,印着我名字的t恤……能干什么?” 章柳听到这里,说:“我住了这么就,除了取暖费我一直没交房租给你,明天我把过去这段时间的房租还有下个月的房租一起给你。” 齐钢点头也没客道拒绝,自从开始参加《明日之星》选秀比赛,他就没怎么去酒吧驻唱,也没去街头卖唱了,基本没什么收入,他这种在社会底层打滚了这么多年的人,不会死要面子装清高,所以章柳说要补给他房租他当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齐钢突地问道:“星灿给你版税了吗?《英雄血》那首歌的版税。” 章柳伸手挑开章秀睡得蹭到嘴里的一缕头发,说:“没有,一分都没有。” 齐钢皱眉,说:“这歌这么火,他们还不给你版税?你没版税收入那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关于章柳钱的来源,今天白天袁晨和齐钢提过那么一嘴,话里话外有些担心章柳的钱来的不正的意思,齐钢本来以为是《英雄血》那首歌火了,星灿给了章柳版税的收入,所以也没多想什么,但是刚才随意这么一问,章柳竟然否认了,齐钢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章柳没回头,只有一句话:“无可奉告。” 齐钢微微沉默,最后撂下一句:“我多嘴了,抱歉。” 《英雄血》的mv录制很匆忙,画面上的瑕疵很多,很多古装的部分傻得不能在傻了,章柳穿的那身古装戏服,如果用十年后的观点来看,连淘宝的地摊货都不如,但是好在章柳的长相底子实在太好,再难看的穿在他身上都能撑起几分来,加上嗓子好,唱的也好,整个mv倒是也还能看,为了省钱直接用烟雾加背景拍摄的一些章柳脸部的特写镜头看着竟然还很唯美,算是在这首歌热起来的阶段又加了一把火。 《明日之星》的节目组里,每天收到的写给章柳的信,寄给章柳的礼物,是所有选手里最多的。 就这样忙碌一段时间,《明日之星》的地区决赛要开始了,这次是六个人里要淘汰两人,剩下四个人晋级,然后这四个人要代表帝都区和其他的地区选手比赛,变成地区间的全国竞争赛。 这让剩下几位选手都紧张了起来,这次的彩排都很用心,很仔细的和节目组沟通准备,只有章柳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这让章柳在一群选手里面显得有些特别,傅宵宜一直在背后说,章柳已经被节目组保下来来了,肯定不会被淘汰,所以一点儿都不紧张,这某种程度上让章柳有些别其他选手孤立,但是齐钢和袁晨对章柳还是依旧,倒是不怎么在乎其他人的态度,所以这就让选手中隐隐分出了两个阵营,就是朱娜、傅宵宜还有另一个女生一阵营,章柳、袁晨、齐钢一个阵营。 地区决赛就在这种隐隐的对峙中开赛了。 第62章 “《明日之星》地区决赛现在开始,经过将近快一个月时间的角逐,我们迎来了六位选手晋级最后的地区决赛,这一个月的事件里有欢乐,有竞争,也有淘汰从残酷,但是我们的选手们始终无悔,站在这个舞台上面对喜爱他们的观众们迎接挑战……” 电视上一个打扮的靓丽端庄的女主持人正在高亢激昂的报开场,电视外,一个光头正端着一个土得掉渣的白缸杯子沏了茶水道:“老吴啊,我说你这人也真是,就不能注重点儿生活品质?你看看,这破杯子,你用了多少年都不换了,真是白瞎了我的好茶叶。” 一个寸平头穿着夹克衫,胡子拉碴,很不起眼的中年男子正拿着一摞本子在用心读着,听到光头的话,头都没抬很是不耐的说:“杯子不就是用来喝水的吗?还讲究那么多,又没坏,干嘛要换?老东西结实着呢。” 那个光头听到这话,叹了口气,说:“老吴啊,你说你,混了这么多年了,还这副模样,就是你这个臭脾气闹得,你说说就凭你的本事,啊,要不是这么不会来事儿的脾气,哪至于现在还起不来啊。” 那个被称为老吴的寸平头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听到这话,把手里的本子往那极为老式的八仙桌上一拍,说:“啰嗦够了没有!陈崇,你今天来是来挤兑我的啊!” 那个被称为陈崇的光头一见“老吴”的倔脾气又翻了,无奈的道:“行了行了!你啊,就是这样,又臭又倔,还说不得。” 这是坐在老吴旁边的一个年轻一些的看着三十出头的男人倒是上来打圆场了,说:“吴导,陈总,这屋里暖气够热的了,你们也别拌嘴了,再来几顿‘快吵’,那热得简直就受不了了。” 陈崇这时候端着那个土旧的白瓷杯子坐在了那张老土的八仙桌旁,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的很大,只见电视里的镜头已经切换了,是男主持人正在说话: “今天我们的选手们不仅仅带来美妙的歌唱,还带来了展示他们个人才艺的小节目,哎,楚蔓啊,你知不知道自从比赛开始一来,我们一位选手荣获了‘最沧桑范的可靠大哥’这个称呼。” 电视画面里,女支持人楚蔓接话说:“不知道啊,这是谁啊?” 男主持人说:“就是齐钢啊!” ………… “你小点儿声!要看你回你家看去!”老吴再次拿起他摔在桌子上的那一摞子纸本,刚读了一会儿就被那位陈崇放大的电视声烦的受不了,抬头怒道。 那陈崇翻了个白眼说:“我倒是想回家看,但是这节目直播啊,回家就没得看了!” 老吴瞪圆个眼睛看着陈崇,道:“这种垃圾节目有啥好看的,都是快销品,都是泡沫!” 陈崇接着又翻了个白眼,说:“对对对,人家的东西都是泡沫都是垃圾,就你的东西是艺术,是有档次的,可是你的东西没人看啊,有口碑有个毛用,能换钱吗?再有坚持再有操守又有个屁用,卖的了前吗?你老吴再有本事,还不是被踩到拍情景喜剧来了。”就这,指了指电视上正在播出的《明日之星》的画面,说,“你看不起这种节目,知道这节目现在多火吗?收视率有多高吗?你看不起又算什么,外面一堆人看得起,争着抢着给人家节目送钱!” 那个老吴听到这话,怒了,指着陈崇道:“你今天来是来看我笑话的!?来寒碜我的!?” 这时老吴旁边的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见两人吵起来了,急忙站起来打圆场说:“吴导,陈总,你们这怎么吵起来了?这犯得着吗?就一选秀节目,跟咱们有啥关系啊,为了这个吵。” 这年轻人一上来拦,老吴和陈崇都不说话了,他们两个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彼此的脾气都摸得透透的,吵架、拍桌子甚至撸袖子都是有过的,但是吵完了拍桌子完了,还是死党兄弟,但这时候有年轻人出来一拦着,反而显得他们两个生分了,真翻脸了似的。 话抢话到这里,陈崇也有点儿后悔了,后悔刚才的话说的有些过了,吴笙老吴的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又臭又硬,虽然表面上他时不时的数落老吴,但是他心里其实也是着急,眼看着老吴这个本事能力远超业内的老兄弟,就因为这臭脾气,越混越回去,他着急,难免有些口不择言。 为了下台阶,陈崇转头对那个年轻人说:“小萧,你坐下,我和老吴习惯了,总是这么骂来骂去,吵来吵去的,几十年了,早习惯了,今天是忘了外人在场了,把你给吓着了吧。” 萧睿有些尴尬的坐下来,扫了眼这两位业内颇受尊敬的前辈,看到他一直久仰大名的吴笙导演又低头去看本子了,只能尴尬的笑笑,一时间,这个狭小的屋子里倒是安静了下来,没人开口说话了,只有电视的声音在响,电视里,《明日之星》的帝都地区决赛还在 直播。 “那么接下来我们请大家都非常喜欢的章柳选手上场,看看今天他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 楚蔓高亢的声音从电视机的音响里传出来。 看着那被弄得散乱的梳妆台,和被刮花了的衣服,章柳微微歪了下头,扫了眼后台的选手们,朱娜低着头,用一个小刷子在涂指甲,傅宵宜见到章柳的眼神扫到他,抬着头倔强的回瞪着,像一只高傲的斗鸡,就等章柳开口质问就立刻回击,但是章柳的眼神很快就扫过了他,扫视过后台的其他人。 不知道是不是章柳给人的感觉太有压迫感了,很多人不自觉的低头或转头,不愿意与他眼神相对,眼神扫到一个经常跟在朱娜后面的女生,也是六强的选手之一,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做何美丽,长得不如朱娜,唱的也不如朱娜,个子还有点儿矮,平时挺没存在感的,跟在朱娜身边,像个小跟班。 说实在话,要不是这一期帝都区的选手男多女少,女选手的水准普遍不高,以就何美丽的条件,根本不可能晋级到六强。 章柳的眼神就落在了低着头弄衣角的何美丽身上,良久,他笑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说:“真是个小孩子啊。” 第63章 其实这话从章柳嘴里说出来有些怪,何美丽当然年轻但是好歹也满二十岁了,章柳呢,在外人看来就只有“十六岁”,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去感叹屋子里这一圈都比他的大的人是小孩子,怎么听都是有点儿怪的。 后台的众人就都在这份古怪里安静了下来了,直到负责安排入场的工作人员急急的冲进来,大声道:“都在这里发什么呆啊!都快开场了,还不快准备!” 这话一出,众人都下意识的看向章柳——这个导致后台气氛僵硬吓得大家都不敢动弹的“罪魁祸首”。 见此状,那工作人员也不自觉的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章柳,然后就看到了章柳身后那件刮花了的衣服,顿时愣了,然后一步上前一把抓起那件衣服,看着章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章柳听到这人的质问,道:“问错了,你不该问我。” 章柳神情淡漠,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让那工作人员一愣,但是这个时候可由不得他发愣,马上就要开场直播了,这会儿出事故可是不得了。 要知道因为上次章柳和楚蔓为了救场临时玩了那么一场“中国风”把戏,导致《英雄血》大火,然后这一场节目组便决定来个全体中国风,所有人都是古装造型,唱的都是流行的武侠歌曲,来一场向传统武侠的致敬场。 古装的造型难弄是出了名的,这次造型服装都是节目组从外面租回来的,服装都是分配好了的,多余的是没有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工作人员一看到章柳的衣服被刮花就脸色大变,因为若不是古装,当然可以从台里服装道具那里找几件顶上,但是古装就明显不可能了。 眼见直播的时间将近,那工作人员急了,直接用麦克通知编导室,说:“彦哥,你快过来,后台出麻烦了。” 不过片刻,王成彦匆匆赶到后台来,一了解事情的经过,立时气得不行,指着章柳就大骂:“你脑子进水啦!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关键时刻犯迷糊!” 王成彦这么一骂,朱娜依旧低头在涂指甲,一直盯着章柳的傅宵宜面有喜色,何美丽人就低头,似乎吓得不敢抬头的样子,倒是一边看着的袁晨忍不住了,说:“彦哥,又不是章柳的错,是别人弄坏了他的衣服的。” 王成彦理都没理袁晨,只是冷笑着看着章柳,半点卡壳都没有的接着骂:“不知道你最近的风头劲啊!不知道你现在招人恨吗?这么个情况,都不知道经点儿心,自己的衣服都不知道好好看好了,现在怎么办!哪里给你找衣服顶上?” 王成彦这里开骂,楚蔓从主持人那边的梳妆台钻到这边选手后台来了,问道:“怎么回事儿?眼看时间要到了,你们这边怎么还没动弹呢?” 王成彦听到楚蔓这话,一脸冷冰冰的怒气,指着章柳说:“问这小子去!” 坐在椅子上的章柳此时正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串手链,手链上绑了三枚硬币,每次上场前工作人员都要他把这串不怎么好看的手链换掉,但是他都没同意,也许是因为他一贯的“难搞”,后来工作人员也不和他犟了,随他去了。 其实他可以事先卜一卦,那么今天这点儿小波折也许就能提前避开了,但是他没这么做。 为什么? 握着手链上的那三枚硬币,章柳想起了他做谢雍时的日子,开始时他真的是心有顾忌的,开始时他真是只是如老师嘱托一般偶尔用堪舆术帮助决断而已。 但是,那是开始,当他发现堪舆好用,而且又没有立时的“惩罚”到头上时,慢慢的,他就没了顾忌。 所谓走捷径是会走上瘾的,当一个人一旦习惯了走捷径,他就再也忍受不了踏踏实实的慢慢“走路”了。 饮鸩止渴,最后不得好死。 有些错误,犯一次就够了。 手指离开手腕上的那三枚硬币,章柳抬头对正在那里生气又有几分着急的王成彦说:“把我的出场顺序往后条,我那一场又四个配舞,把主舞给我扯下来,主舞的衣服给我,我顶主舞。” 王成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冷笑道:“你还完临场玩上瘾了?你那场配舞里有些功夫招式化在里面,没有点儿根底根本跳不下来,你以为主舞就是换件衣服即能上的,有没有脑子!” 章柳扫了眼后台挂着的那块大表,道:“不行我就直接穿主舞的衣服上台呗,顶多搓点儿,把我的出场顺序往后押,少说我还有三四十分钟的排练时间,要是能把凑出一个还能看的节目,我就上,不能我就一个人穿主舞的衣服清唱,把配舞都给撤了。” 王成彦听章柳这样说,微微沉默思索起来,这时楚蔓倒是有些焦急了,说:“都到点了还磨叽个什么啊!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我看就这么办了吧!” 王成彦听到楚蔓的话,咬咬牙,说:“行!把出场次序改了,你压轴。”然后转头对楚蔓说,“主持人那里也要改词,换本儿,没时间给你再对一遍词了。” 言下之意就是,姐姐,你还要救场。 楚蔓光顾着催王成彦了,这会儿反应过来,这临时场次调整主持人也要调整本子的,她又要当救火队员救场了。 转头看向章柳,楚蔓嘿嘿笑了两声,眼神里都快冒钉子了,那眼神仿佛在说:沾上你小子就没好事儿。 章柳挑了挑眉,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谁让你有本事,能者多劳。 不知道为什么,楚蔓竟似乎读懂了章柳的眼神,瞬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电视里,一个长的很好看的男孩子正在跳舞,舞蹈中融合些许武术的招式,男孩跳舞一个动作顶住后,又开始唱歌。 电视外,坐在那个很老土八仙桌前大概看完那个厚纸本的吴笙把本子放下,揉了揉眼睛,道:“小萧啊,你这个本子,这就是个段子合集啊,看着是挺搞笑,有些地方我也能看出来你试图加点儿料,但是这深度还是差点儿啊。” 那边陈崇插嘴道:“嗨,你不就是搞个情景喜剧吗,还用什么深度。” 吴笙听到这话瞪了他陈崇,刚才吵过一场的陈崇一见吴笙瞪眼,只得把话收回来道:“行行行,我闭嘴行了吧。” 陈崇不说话了,吴笙转而对萧睿说:“小萧,有的地方我觉得你还能在深点儿。” 吴笙这个人在影视圈内很说有几分口碑分量,萧睿来见他,拿的本子是自己花了两年时间精心准备的,他自信在质量上还是有几分的,见到吴笙看过本子态度似乎和蔼了些,他心中很是高兴,此时听到吴笙提意见,萧睿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道:“吴导,我明白的你的意思,只是我这个本子就是这么一种无厘头的风格,一路下来的,本就是个喜剧,要向朝着你说的那个方向改,那就不是喜剧了。”说到这里,萧睿顿了下,有些犹豫,但是还是直说了,“吴导,我觉得吧,咱们不论是写小说还是拍片子,毕竟还是要有人看的,不是说卖钱之类的,而是一定要吸引观众,尤其是吸引到年轻观众,那就不能搞得太教条太严肃,总想着什么教育意义怎么高大上像个教导主任训话那样,谁听你的谁看你的啊?现在这个社会也不比以前了,别的不说,你看看现在的韩剧多火啊,你不拍观众爱看的,自然有人会去拍的。” 吴笙的脸色有些难看,萧睿也看到了,但是也许是觉得左右话说到这里索性一气全倒出来了,说:“吴导,我这话不是说要为了迎合市场就不要膝盖了,只是……还你也知道我是个野台班子,哪路子的都不是,只是你说我是写小说的吧,也就是在网上写写段子,也不算是写小说的,你说我是编剧吧,我这九流小枪手给那多大编剧打过下手,现在连个署名权都没混上。我这个行当里打滚,是穷了点儿,但是我也看不上那些为了点收视率就把啥都买了,做出来的戏那都没法子看,我这本子,也许你看不上眼,但是我琢磨了两年多了。吴导,你也是圈子里的人,您自己说说,就咱们圈子里有些人,那表面上艺术来艺术去的,就天天这么艺术着,钱都是哪里来的,那都是老百姓的钱!他们表面上艺术着,然后背地里各种关系搞钱洗钱。吴导,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不然您也不会混到今天这样了,您要是那样的人我也不会上你这里来了,我是混,但是臭脾气还是有点儿的。我是觉得,真是有点儿坚持的,咱们不用装那个样子,搞那个深沉,就是喜剧,也能嬉笑怒骂里见真章,让观众能看下去还把道理讲了,特意的深沉之类的,没必要。” 吴笙没说话,从兜里拽了根烟抽了一会儿,半响,道:“这个本子,我接了。”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陈崇听道吴笙这话,高兴的不得了,一拍桌子,道:“性,老吴,你终于开窍了。”见到吴笙不犯臭脾气了,陈崇高兴的笑得合不拢嘴。 电视里,那个帅哥唱完了,也到了最后决定淘汰两人剩下四个人的投票时间了,楚蔓对合话筒里说:“今天真是惊喜啊,没想到章柳还会跳舞,恩,真是给了观众一个惊喜。章柳啊,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最后的投票环节了,有什么想对你的竞争对手说的吗?“ 章柳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很漠然的说:“战场相逢,各凭本事,输赢无怨。” 楚蔓笑了,笑着说:“呦,这还挺符合咱们今天的主题的,这话说的还挺像个侠客的。” 节目播到这里,吴笙有点儿嫌电视机的声音太吵闹,直接从陈崇手里抢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第64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时的节目并不是十分出彩,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这次观众投票章柳的排名并不高。 也许是因为在地区决赛,所以揭晓成绩的方式有些不同,从第一名往下来。 第一个被读到名字的是朱娜。 恩,这个古装专场,朱娜的扮相有点儿往妖女方向走,烈焰红唇,加上那身艳红的衣服,朱娜浓眉大眼,但是皮肤也算是白皙,个子高,退场,一身艳红也压得住,出场就颇为惊艳,唱的也好,《红尘笑》没跑调,引得不少观众听得都陷入了回忆中。 她是第一,并不奇怪。 第二是齐钢。 齐钢再次玩了一把沧桑范儿,《沧海一声笑》唱的很有几分黄霑的味道,博得阵阵喝彩。 第三是袁晨。 袁晨扮演了一个侠客,脸色有些冷峻,唱了《精忠报国》,意外的,他那今天不知道为何有些黯淡冷然的表情,倒是很契合这首歌的主题,得到了评委的称赞。 …… 依次本应该念到第四个,但是节目这次玩了一把悬疑,开始从最后一名向前读,最后出乎所有人预料,竟然是表现还不错的傅宵宜,这个名字一公布出来,傅宵宜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得十分难看。 脸色难看的要死,在男主持人问道的时候还要强笑着说些参与很重要、很感激粉丝等等的话,真是看了都替他难受。 名单公布到这里,其实也就剩下最后一个人可以晋级了,也就是该公布第四名和第五名了,章柳和何美丽站在一起,楚蔓说:“恩,马上就要公布第四名和第五名的成绩了,章柳,何美丽,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何美丽很羞涩,很紧张的样子,说:“我很感激能来到这个舞台,我知道凭我的条件能走到这一步真的是很幸运的,今天不论是不是会被淘汰……”很真诚的说了许多感激感谢的话,大意如此。 等到何美丽说完了,楚蔓转到问章柳时,章柳没什么表情,只说了一句话:“战场相逢,各凭本事,输赢无怨。” 楚蔓听到这话,忍不住调笑说:“比赛现场虽然竞争激烈,但是和战场可是没法比,也许相似的只是都有淘汰的一刻吧,下面我们来……” 楚蔓的话还没说完,今天一直有些阴沉的袁晨突然迈出来一步,举手说:“我有话说。” 楚蔓一愣,没想到一向很听话配合袁晨突然出幺蛾子了,这要是章柳,她还不觉得奇怪,这袁晨突然不按本儿走了,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在楚蔓微微发呆的时候,袁晨径自走到她面前,直接从楚蔓手里拿过话筒,眼看还是在直播呢,楚蔓也不能在这台上和袁晨就抢起话筒来啊,就依旧笑得端庄,看着袁晨拿过话筒准备说话,但心里面已经开始忍不住骂娘了:果然和章柳混一起的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袁晨接过话筒,有些紧张,有些犹豫,但是最终咬咬牙,说:“我想说,恩,我退出《明日之星》的比赛。”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楚蔓也是,连章柳都微微皱了眉,扫了袁晨一眼。 袁晨说完刚才的话,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坚定了很多,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决定退出《明日之星》的比赛。” 编导室里,王成彦已经在摔耳机了。 “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啊!玩这套!我和你说,你不愿意晋级你就滚!我们这里不缺人!”王成彦快气疯了,自从他开始负责《明日之星》起,就没一件事情是顺利的,章柳是个刺头,但是章柳的歌爆红加上临时救场的那点儿间接帮助,王成彦也就忍下来了,但是这袁晨算哪颗葱啊,也跳出来闹事? 直播刚完,节目组以临时有选手要退出比赛为由押后了公布最后淘汰人员名单,这直播刚完,王成彦冲到后台对着袁晨就开始狂骂,其他人一句话都不敢说什么,毕竟对于王成彦,这个掌控整个《明日之星》帝都区比赛的“领导”,大家都很怕他。 所有的选手,似乎只有章柳不怎么怕王成彦,但是此时章柳一句话都没说,他抱着胳膊看着低着头默默挨骂的袁晨,眼中有些思索之色,似乎想到了什么,然而就在章柳脑中抓到了什么的时候,突地一阵异样的感觉促使他抬头。 他抬头,在后台拐角的尽头,他看到了“章柳”。 “章柳”看着他,漆黑的眼底,漆黑的嘴裂开,分叉着的像蛇一样的舌头舔着嘴唇,看着他,然后漆黑的眼睛转了下,向身后示意,却又未等章柳反应,就转身向拐角处走去,身后带起一大片漆黑的阴影。 章柳下意识的去碰触脖子上的玉观音,温润的能量滑入体内,但是“章柳”没有依照往常的惯例消失。 “章柳”站在那个拐角处,顿足,回头,一片漆黑的眼睛看着他,分叉的舌头再次舔了舔血红的嘴唇,就这么咧着嘴,看着他,笑,然后,没有消失。 “章柳”一直站在那里,没有消失。 额头开始微微冒汗,扫了眼后台,王成彦还在骂袁晨: “你他妈的想怎么样?临时玩这种把戏,你想抢镜啊!我告诉你,你做梦!” 章柳再转头去扫那拐角处,“章柳”还在,还在看着他笑。 微微咽了下口水,再次扫了眼后台里都被王成彦的怒气吓得不敢动态的选手和工作人员,章柳迈步朝着“章柳”的方向走去。 看到章柳动了,“章柳笑了”,血红的嘴唇裂得快又半个脸大小,像撕裂的了的伤口,横在脸上,鲜血淋漓。 眼看着章柳快走到自己跟前,“章柳”消失了。 走到拐角处,左右一打眼看不到“章柳”了,还未待松一口气,那“鲜血淋漓”的脸又出现在了下一个拐角处。 微微吸了口气压下心内生气的焦躁与恐惧,章柳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冷,冷冷的迈步再次走至“章柳”站着的那处拐角,这次“章柳”没消失,而是迈步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跟着自己的章柳,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在笑,可是笑容里却又似乎带着无穷无极的恶意。 最后,当“章柳”消失时,章柳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从来没来过的地方,那应该是电视台一处收杂物的地方,很是偏僻,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人来。 然后章柳听了一些很奇妙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人听到一定会脸红心跳的,但是章柳这个三世为人心和血都冷透的人却算不得是正常人,所以他站在那里就这听着,很冷静的听着。 听了半响,他似乎“听明白”,便转身想要离开,但是方才转身,一张脸几乎扑在了他的脸上,他自己的脸。 看着几乎贴在自己脸上的“章柳”的脸,那分叉的舌尖几乎是在脸颊上移动,章柳又一瞬间的呼吸错乱,而这一瞬间的错乱让“章柳”捕捉到了,让他瞬时绽开了一个血红色的笑容,轻声道: “你害怕了,你在怕我。” 一瞬间呼吸错乱,一瞬间心脏颤动,一瞬间心境出现裂痕。 但是,很快的,呼吸恢复平顺,心脏恢复平静,心境修复如旧,章柳的脸上再次恢复到了没事情绪的样子,就这么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自己的脸”,不说话,也不动,任由那分叉的舌尖在自己脸上,脖子上来回游动。 这让“章柳”似乎有了几分孩子气的失望,那漆黑眼底似乎有了几分的委屈的情绪,然而,就真的仿佛一个孩子一样立刻“振作”了起来,轻声道: “你听懂了?” 章柳很冷漠的道:“我听懂了。” “章柳”开心的“笑”了,接着道:“你欠因果了。” 章柳没说话,这处偏避的储物室外的走道里,此时很安静,只有那让人脸红心跳声音仿佛背景音乐一样清晰入耳。 “章柳”看到章柳不说话,似乎更加委屈了,但是随即他眼底黑色更重了,紧贴着章柳的脸,在章柳的耳边轻轻的道:“没关系,时间还久,我们慢慢玩,你知道的,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摆脱我的。” 言毕,“章柳”消失了。 表情很是冷漠的章柳不易察觉的放缓了呼吸,楼道里,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还在响着。 听着这个声音,章柳的表情更冷了。 他当然听懂了。 这段时间通过香火拿回的修为越来越多,他的身体也越来越超越常人,不论是耳力、眼力还是记忆力,即使不能和他作为谢雍的巅峰时期相比,却做到过目入耳不忘却还不是很轻松的。 这偏僻的储物间传出来的声音,男声他认识,就是《歌坛》杂志的主编,他打过交道的那位陈建兴,女的,是刚刚直播结束就消失了的何美丽。 王成彦骂袁晨骂了很久,直到出去了一趟的章柳又回了后台,王成彦还在骂,章柳依旧没说话。 这时一边站着的朱娜有些看不过眼了,悄声对身边的傅宵宜说:“章柳也真够可以的,他挨骂的时候袁晨都站出来替他说话,平时看着和袁晨挺好的样子,这时候不出来说话也就罢了,还有心思出去溜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淘汰了没有下一场的关系,傅宵宜看着心情特别不好的样子,没回朱娜的话。 第65章 章柳回到后台不久,就有台里的领导,一位副台长到后台来了,一进来看到王成彦在骂人,那位啤酒肚秃头顶的副台长满是油光的脸上便挂上了一个颇为“慈祥”的笑容,对王成彦道:“小王啊,多大点儿事儿啊,发这么大脾气。” 领导进来了,所有人不自己觉站起来了,王成彦也住了口,那位领导进来坐下了,扫了众人一眼,依旧很是慈祥的道:“这段时间啊,大家都辛苦了,我和星灿的领导蒋主任呢,啊,这个啊,也是台里的意思,安排大家吃顿饭,放松放松。” 领导请吃饭你敢不去吗?不敢,何况这位领导话里话外还透出这是上面要我请你们吃饭的意思。 领导身边有秘书,领导说完了,很是慈祥的笑了下,然后打个招呼亲切慰问下就撤了,剩下的自然有秘书负责安排。 这位副台长的秘术倒是没什么架子,和那自然的王成彦还有其他选手沟通,说:“那个台里的意思,包括领导的意思,都是请前四的选手,还有咱们工作人员,还有彦哥你,一起吃个饭,还有星灿那边,都一起。”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点到即止,王成彦是聪明人,而且结合这段时间听到的各种“风声”,他心里也差不多猜到这顿饭的意思了。 领导秘书一走,就有工作人员问王成彦说:“彦哥,这……领导要前四的选手去,这……怎么选啊?”副台长说要前四的选手,就是要晋级到全国赛的选手,可是袁晨刚才闹那么一出,这前四该怎么算呢? 王成彦扫了低着头不说话的袁晨一眼,冷哼一声,说:“他不是退出了吗?还算个毛?” 这话一出口,大家就都明白了,袁晨这是被淘汰了。 这会儿,一直不见踪影的何美丽突然回后台了,脸色看着红扑扑的,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异样,和工作人员正在说话的王成彦也没注意到她的进出。 从头到尾,章柳一句都没没说。 这次领导请客倒是没去外面,直接在电视台的食堂里。 说是食堂,当然不会是那种端着托盘打几个菜的那种食堂,而是平时不怎么开的贵宾厅的包间,大的圆桌坐了一半,是《明日之星》的工作人员加上选手,星灿的人和副台长这些“领导”到得晚,所以另一半的座位还空着呢。 这个时候,到得选手有朱娜、齐钢、章柳、何美丽,交好的傅宵宜被淘汰了,哪里哪里都不上眼的何美丽竟然晋级了,让朱娜心里很是郁闷,又瞥了眼章柳,心道:这没长心,袁晨被骂成那样,一句话都没说,这会儿一脚把袁晨踹了,在这里坐得倒是心安理得。 朱娜心里这样腹诽,没过多久,包间的门开了,一群很有“领导”样子的走了进来,为首的是副台长,旁边的是星灿的蒋少杰,后面还跟了一些人,走进屋来,一众坐着等的人自然都站了起来、 副台长先开口了,笑着和所有人握了手,然后开口说:“大家都坐,都坐,别这么紧张。”这位副台长一边寒暄着,一边给等候在这里的人介绍身边的人,说,“蒋主任大家都认识了,就不做介绍了,这位呢,陈建兴先生,是星灿新任职的副总监,给孙秀写歌的,我想大家都有知道吧。” 《歌坛》杂志的主编陈建兴笑得很是礼貌客气,一个个和选手还有《明日之星》电视台内的工作人员握手,但是当他的目光和章柳接触了到时,明显的,他认出了眼前的少年,伸出的手就僵了一下。 看着陈建兴,章柳倒是先伸手,握了下陈建兴那微微僵硬的手,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是微微挂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道:“久仰。” 陈建兴脸色僵了一下,但是随即便强压下去,扯出一个有些不自然的笑,回道:“《英雄血》的那首歌我听过,后生可畏。” 章柳笑了笑没说话,朱娜见到章柳的“笑容”,心中嘀咕:平时一副死人脸,一见到领导了倒是笑的这么如沐春风,真是两面派。 都落座了,彼此寒暄,觥筹交错,领导敬酒,然后选手们工作人员回敬酒,当然不外乎感谢这个舞台啊,还有对陈建兴就是久仰前辈之类的。 只有章柳,几乎没怎么动,就坐在那里吃菜,还只是吃着面前那一盘凉拌的蔬菜,一口接一口,片刻不停,一边吃一边还在心里道:这蔬菜不知道哪里买的,没放化肥没打农药,秽气沾染的也少,真好吃。 那边陈建兴笑容可掬的和这些“晚辈”寒暄,但是每每瞥过低头猛吃的章柳时笑容就有些僵硬,但是章柳去仿佛半点儿都没察觉,身边齐钢间歇时扯了扯章柳的袖子,低声提醒他说:“去敬个酒,别这么任性。”章柳也依旧低头猛吃,一动不动。 第66章 章柳低头猛吃,那边那位副台长此时已经开始进入正题了,道:“这个……今天请大家吃饭呢,一来这个《明日之星》呢给台里创造了非常丰厚的广告效益,我呢作为负责这件事情的台里的负责人,也是该请大家吃顿饭;二则呢,我和蒋主任也沟通过,当初我们和星灿合作的条件就是进入全国赛的选手都要和星灿签约……各位年轻人啊,都是栋梁啊,能进阶到这个级别,也是都有实力的,我知道大家对星灿也是有期待的,别的不说,我们陈建兴老师,大家都知道,孙秀许多知名的歌曲都是他写的,星灿实力雄厚,对各位未来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到了全国赛,星灿就会和选手签约,这个消息早就已经透给选手知道了,却是如这位副台长所说,许多选手都很期待,就拿朱娜来说,她来比赛父母都是一路跟着的,在台下一直看着,所以蒋少杰和所有选手们通过气签约条件时,朱娜的回去就和父母说了,她爸妈还去四处打听,一把年纪的人从网上这里那里的四处翻资料,发现星灿确实有很多大牌的音乐制作人,最后和朱娜商量着,觉得签这个公司还是很靠谱的。 因为《明日之星》的偶像选秀属性,所以来参加的选手大多是“圈外人”,对很多信息并不非常这些对这个圈子充满憧憬希望的孩子知道的不多,他们只能凭借手中有限的信息去判断,而这个判断促使他们此时没有二话,统一做出了一个看似必然的选择——和星灿签约。 朱娜先开口了,道:“我们当然也是愿意和星灿签约的,有这么多我们敬仰的前辈在,能进星灿学习我们当然都愿意。” 朱娜先开口了,齐钢与何美丽也跟着表态,尤其是和何美丽还瞟了一眼陈建兴,然后很羞涩的笑了。 四个人里只有章柳,还在低头猛吃着面前的那一盘拌凉菜,似乎没注意到眼前的状况一样,齐钢见到副台长慢慢低沉下来的脸色,悄悄的在桌子下面扯了扯章柳的衣袖,但是章柳似乎依旧毫无察觉,很是从容的把眼前那盘凉菜吃个见底,然后抬头扫了眼陈建兴,最后眼神落到了那位副台长身上,说:“我不签约。” 副台长的脸色顿时就黑下来了,但是毕竟领导当久了,还是绷得住,没马上翻脸,脸上还扯出了一个看似和蔼的笑容,道:“这个……你是年轻人,有些地方可能还想不明白,年轻人嘛,有向上的心是好事,但是毕竟阅历还差着一层,有梦想是好事,但是也要认清现实嘛,毕竟……台里投入那么大,给你们创造了这么个舞台,当然,我们也是怀着一片支持艺术支持音乐的心,为国家的文化艺术建设做贡献,但是我们付出的精力和成本这么高,也是要回收的。”啰哩啰嗦说了一堆,最后副台长点题了,道,“人嘛,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们这个节目是和星灿合作的,星灿投了不少钱,你要是不肯签约的话,这舞台你还想继续上吗?”瞥了眼章柳,看到章柳没什么表情,副台长脸上那点儿“和蔼”的笑容也收敛了,有些不耐的道,“你还小,回去和你爸妈商量下再做决定吧。” 听到这话,章柳嘴角倒是微微有了一丝笑意,不自觉的,他想起了他作刘灵时听到的一个笑话——所谓的领导,就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却也觉得自己可以对所有的事情指手画脚的人。 这位副台长,估计是只关心了节目入账多少广告费,至于节目内容……估计他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一集吧。 章柳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道:“不用了,我没爸妈可以商量,本来今天我就该淘汰了,所以签约本来也轮不到我,我既然不想签约,那么也自然没脸再在这里赖着不走。” 副台长这时的脸色是真难看了,一旁的蒋少杰见状,急忙上来打圆场,道:“这个……年轻人真是不懂事。”扫了眼章柳,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章柳的那对眼睛,蒋少杰就好像看到了这个人在海选现场把那个人贩子双腿活活踹断的场景,心里不禁的一跳,但是该说的话他还是要硬着头皮说,“章柳啊,我知道你觉得你现在有人气,但是我是过来人,看过不少明星偶像的起起落落,作为前辈我劝你一句,你以为你现在红有人气,你那人气啊,没公司捧你接着给你曝光率推你,三个月就消耗光了,三个月后不会有人记得你是谁,再有,你那首歌……你没忘记填报名资料的时候,节目组有过一条事先公告吧,就是节目期间内在舞台上演唱的歌曲版权都归节目组所有的,所以要是有外面的一些经纪公司撩拨你,想让你跳槽,你也想清楚,你最红的一首歌的版权不是你的,你是拿不走的。” 这话一方面有长辈对晚辈淳淳教导的“关爱”,一方面又绵里藏针点了点章柳不签约的害处,又不露痕迹的透露出些威胁的意思,听得身旁的副台长很是满意,脸色都缓和了不少,听得齐钢眉头微皱,却也把章柳听笑了,道:“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但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再在这里呆下去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怎么处理,你们随意。” 这个时候副台长是有些火气上涌了,后面几年网络的兴起致使渠道多元不同,这个时候的电视台对于很多节目和电视剧来讲,是唯一的出口平台,可以说电视台的领导们握着许多电视节目的生杀予夺的大全。 这位李姓的副台长熬到今天的位置,已经很多年没有什么底下的人敢这么不给他面子了,在他看来他纡尊降贵的亲自和这些后生晚辈吃这顿饭来联络感情,还有人,还是个九流……不对,连流都算不上的小虾米竟然敢这么当众打他的脸,当即便受不住了,一把将手里的酒杯“砰”的一声摔在桌子上,怒骂道:“给脸不要脸!你他妈的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和我们在这里讲条件!爱呆呆,不呆滚!” 这位李副台长一发火,众人都吓了一跳,朱娜虽然看着好像外向开朗,毕竟年轻,从小也是父母疼宠长大的,真没怎么见过这么种场面,一时间有些吓傻了,何美丽偷眼瞥了下陈建兴,看到陈建兴向她使了个眼色,便咬了咬嘴唇安安静静的一句话都没多说,至于齐钢,脸色也微微涨红了,有些紧张的样子,他虽然年长些,经历的多,但是多是在社会底层打滚,在国内这个环境,底层的人见到所谓的“领导”,总是不由自主的从心底里犯怯。 章柳看着这位副台长发火,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站起来走至那位副台长身边。 同样在李副台长身边的陈建兴和蒋少杰在章柳走过来的时候,不自觉的微微让了下身,似乎想要躲开的意思,但是随即便控制住了,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僵硬,不过不注意去看基本察觉不出来。 章柳走到李副台长身边,拿起一旁的威士忌倒了两杯酒,然后道:“大家都敬过酒了,我也敬领导您一杯。” 这么一开口,那位李副台长以为章柳要服软,倒是没继续发火,只是头也没抬,一脸那阴沉的样子,眼皮都没动一下,像章柳这种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货色,他倒是见得多了,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李副台长不觉得自己有义务给这么个小虾米脸色看,到了他们这位子上,官威是要时不时的摆摆的,被落了面子还不发作,下面的人会以为他好欺负,回头还不忘了他是做领导的。 章柳给这李副台长倒了两杯酒,然后又对李副台长道:“您是长辈,方才我对您不礼貌了,我这个作晚辈的应该给你赔个不是。”章柳这话说完,李副台长冷笑一下没答话,章柳也没理会他答不答话,径自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切肉排用的刀。 这个动作让陈建兴和蒋少杰都吓得半起身想要躲开,和李副台长不一样,他们两个一个被章柳威胁过还“刻印”过,一个见过章柳打人,人都是这样,对于比较暴力的人本能的都会有几分畏惧,就算知道章柳若是真的干出点儿什么,凭他们的身份地位,章柳也讨不了好去,但是毕竟人有时候是一种冲动型的动物,万一章柳突然发疯了,真的上来一人捅他们一刀,就算过后章柳要赔命,他们也是先遭殃了啊。 混到他们这份上,给章柳一个小蚂蚱陪葬,那可是大大的亏了啊。 章柳没理会陈建兴和蒋少杰骤变的脸色,拿过那把切肉排的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就是一划,瞬时鲜血涌出,章柳抬着胳膊把自己流出来的血直接滴在酒杯里,看到那一滴滴红色的血液像晕开的墨水一样在酒水中翻出朵朵血色“花儿”,饭桌周围的所有人都傻了,就这么呆愣愣的看着章柳。 章柳拿起酒杯,对着那也被这么一出震惊了的李副台长道:“您是长辈,我对您不礼貌,一杯酒不足以赔罪,我加点儿血,算是我的诚意,您放心,我呢,家族没有遗传病,洁身自好,也没有传染病,不用担心我的血不干净。”他的血不止不会不干净,还带着些许灵气,对很多人来讲可能还是不错的“补品”呢。 “先干为敬。”言毕,章柳直接把那一杯加了他血的威士忌给干了,当然,还是有些目瞪口呆的李副台长当然是没动的,章柳也没在意,很平淡甚至带着点儿和蔼可亲的态度,道,“李副台长你说的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在这个平台上得到了一些东西,自然也不能让台里白白花费搭建这个平台的成本,我不签约,后面我也不会再比下去了。” 扫了眼僵在那里的陈建兴和蒋少杰,章柳举了下手里的空杯,道:“其实说这么多,总结起来就两句话,谢谢,再见。”说完这句话,章柳就把那空杯放下了,这个动作让他胳膊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顺着滴下来,滴答滴啊的,染红了桌面的桌布。 看着那滴答滴啊下来的鲜血,李副台长脸上的肌肉抖了下。 所有人,僵住的僵住了,呆住的呆住了,愣住的愣住了。 章柳扫视了了下全桌的所有人,淡淡的低头行了个礼,算是告别,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了。 在后台上来吃饭前,所有的选手衣服就都换过了,这个时候章柳身上的衣服是自己的,没有电视台一分一毫的东西,所以他也没什么东西好拿的,直接就按电梯要下楼了。 在电梯里,章柳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眼睛里有一抹光滑闪过,将丹田里的能量缓缓抽出来,凝结在自己的伤口附近,然后清晰可见的,伤口的血流慢慢止住,然而,他也只是让伤口的血流止住而已。 悄然扫了眼电梯里的摄像头,虽然不见得有人会注意,但是还是不能做得太过,毕竟,章柳可不想被人当成一个怪物抓起来做研究。 从电梯里出来,章柳站在电视台的大堂里,很久没动。 扫了眼这个地方,空气里弥漫着的散落的香火,纠缠不清的邪气,还有似有似无的诅咒之力,真是个精彩的地方,可惜他暂时要和这个地方告别了。 摸了摸颈间的玉观音,那里面浓厚的已经快要结成固体状的香火能量,章柳想,有件事情蒋少杰没说错,一个考选秀炒出来的偶像,他的平均热度也就能维持三个月,三个月后,别管那些粉丝怎么说爱你,该去干其他的还是会干其他的,该去爱更新鲜的还是回去爱更新鲜的。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趁早打算的。 不过,章柳笑了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三枚硬币,慢慢来吧,现在不是比他一无所有进帝都时强多了吗。 走出电视台大门时,章柳看到袁晨正在接电话,不知道在说什么,正打电话的袁晨抬头看到章柳了,对电话里道:“好了,钢子,我堵到他了,回头在和你聊。” 挂了电话,袁晨走到章柳身前,比赛直播完都是快十一点了,加上后面那一堆事情,还有吃饭,现在后半夜了,电视台门口也没什么人,黑漆漆的夜色下,袁晨看着在月光下显得整个人都有微光一般的章柳,有些踟蹰,不知道怎么开口,半响才挤出一句话,道:“对不起。” 章柳微微疑惑,道:“什么?” 袁晨咬咬牙,道:“我……我当时在后台的,后来何美丽进来了,我想上厕所就出去了,我……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何美丽弄坏你的衣服的,但是我要是当时不上厕所,也许……” 章柳笑了下,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突然说要退出比赛的?” 袁晨点点头。 章柳失笑,道:“你胆子也够肥,直播呢,你父母都看着呢,你就不怕回家后挨骂?” 提到父母,袁晨微微沉默了下,道:“我该替我爸妈向你道歉的,他们那天……” 章柳神色淡淡的,道:“不用。” 袁晨见章柳这样的神色,知道章柳不想提,就闭口了,转而道:“钢子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到这里,袁晨的神色有些愤愤,怒道,“他们什么意思?《英雄血》那首歌是你自己写的,不签约就不让比赛,但难道歌的版权都不给你吗?这是用过就丢啊!” 章柳没什么表情,袁晨说这话时他回首看了眼这座电视台的大楼,轻声道:“没什么,我本也是再利用他们。” “什么?”章柳的声音太轻了,袁晨没听清,忍不住发问。 章柳回头看着袁晨,说:“我不比了,全国赛的晋级名额就是你的了,不过……也替我和钢子说一声,星灿不是一个能长久呆下去的地方,你们……不要把赌注都压在这家公司上。”陈建兴身上的衰败之气,掩都掩不住,蒋少杰气运倒是看着旺盛,但周身秽气超缠绕身后,而且他的气运亮得不正常,成盛极而衰的态势,估计这是他最后的风光了……这样的人在星灿里做这样的高位,不用堪舆术去计算章柳都能猜出这家公司长久不了,虽然他刚拒绝签约就开口要袁晨和齐钢这样有机会签约的人要防着星灿,可能会被人误解为说这话用心不良,但是毕竟相交一场,齐钢与袁晨又不算是坏人,该说的他还是要说。 眼看着袁晨眼中满是迷茫之色,章柳心中暗叹,他说了也是白说而已。 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放进袁晨手里,章柳说:“把钥匙还给齐钢,和他传个话,我要搬家了。” 说完这句话,章柳笑了下算是和袁晨告别,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章柳缓缓消失在夜色下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袁晨低头看了下手里的钥匙,满心迷茫惶惑。 此时他们擦身而过,就如同他们人生的命运,也是在此交汇而后转折,从此□□不再相同。 第67章 章柳搬家了,新租的是一个楼房,二室一厅,在很郊区的地方,但是房子住宿条件比齐钢那里强不少。 搬家这事儿,章秀很乖很听话,乖乖的帮忙章柳收拾东西,倒是章芳撅嘴有些难过的说:“我们以后都见不到钢子哥了吗?”嘟嘟囔囔的磨叽了几乎,但是还是很听话没闹腾,还是个娃娃的章雅自然不能多说什么。 到了新家,章柳添置了不少东西,比如新的被子、床单、锅碗瓢盆等等生活用品,让屋子里看起满了一些,章秀摸着新床单上面的花,还有新的瓷碗,眼睛都在发亮。 在她的人生里,能得到新东西真的几乎真的很少。 安置的差不多了后,在有着雪白的墙明亮的窗户的房间里,阳光招进来屋子里感觉很亮堂,都是新买的用品,让人觉得似乎人生也跟着明亮起来,也许因为这个原因,章秀、章芳的心情似乎都很好,笑着在屋里来回跑闹,章柳却是坐在刚铺好的小屋卧室的单人床上,一手抱着章雅一手拿着那张刚进帝都时买的地图,就这么看着,然后喃喃自语道:“没记错的话,就是这几个地方……” 章柳在这里盯着地图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章雅趴在章柳怀里却不安分,伸手直去够那张地图却又够不到,伸手,够不到,伸手,够不到……几番下来,章雅委屈的不得了,瘪瘪嘴,转头发现大哥在出神也不理她,就更委屈了,开始还咬着嘴唇忍着,后来见大哥真的不理她,受不了,眼泪就从眼睛里涌出,开始掉金痘痘了。 被手上滴到的“水滴”的凉意“惊醒”,章柳回神,看到章雅咬着唇在掉金豆豆,眨了眨眼,放下地图握着章雅的胖胖的小手疑惑的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掉金豆豆了?饿了?” 章柳奶声奶气道:“大哥……不理我……坏……” 章柳被这“严重”的指控弄得哭笑不得,道:“好好好,大哥理你。”然后放下手中的报纸,抱着章雅起来,来回来去的走着,时不时的把章雅举起来,玩起那幼稚之极抛高高,章雅破涕为笑,“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边看似很认真的逗章雅玩,而在章柳脑袋里的另一个部分,因为精神力的强大足以支撑他将思维分割运行的不与章雅玩闹的那一部分,正在将刚才在地图上记下来的几个点摘下来,在脑海中建立一页页储存的“文档”,将记来的东西“记录”在每一页上,然后列出了一个表格。 章柳一边逗着章雅玩一边想,该去踩点儿了。 在帝都里,有几个比较有名的拍戏的尤其是古装戏的地方,周围总是有一堆的奇葩店铺,比如那一堆堆的挂着“演员培训班”、“保你成为大明星”之类的店铺招牌,章柳挑了下眉,觉得很是有趣,然后他转身就去了“演员培训班”隔壁的那家东北饺子馆。 章柳最先来踩点的这个地方周围有三十家左右的餐馆,章柳是从这家东北饺子馆开始的,至于为什么选择这家饺子馆,摸了摸手腕上的三枚硬币,他没用堪舆术,选择这家店只因为他在这条街转了十几圈,在把整个影视基地的出入口都摸透了,这对于常人来讲几乎可以说是跑断腿累垮身体的体力消耗,对现在的章柳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他盯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人,在记忆的“文档”里,他给每一个气脉不同的人建立档案,然后每一个人,在他的脑海中就仿佛打了标签的符号一样来回,最后他将出入最频繁的几个人汇总起来,自然就指向了这家东北饺子馆。 再然后,他扫了眼这家饺子馆门口的招工服务员的告示,他就推门进去了,说:“你们还需要人手吗?” 章柳要的工钱很少,人干活很麻利,而且能够承受很巨大的工作量,其他的服务员跑能拎着几个袋子的东西,他能麻麻利利的拎起十几个,连轴转着不休息都不会叫累,还从不会把客人都名字和住地记错,这样的人哪个老板会不喜欢,试用了半天就决定录用。 然后章柳就开始给这附近所有的顾客送外卖,他干了半个月,走时老板极力挽留,还说要给加钱,但是该拿到是信息他已经拿到了,便不会在这个小餐馆里再浪费时间了。 大约两个月的时间,章柳把几个点都踩完了,然后他回家了。 买了菜和肉,还有些三个女娃娃都喜欢吃的零食比如巧克力之类的回家,租的这个房子了有一台比较老的箱体电视机,还能看,章柳续了有线电视的费用,三个女娃娃现在每天守着电视机,都舍不得离开脚,以至于章柳中午时都不放心要打个电话回家,提醒三个女娃娃别光顾着看电视,忘了吃饭。 在厨房切肉做菜焖饭,章柳这边忙乎着,那边那小小的客厅兼饭堂里,章秀一手搂着章雅盯着电视不转眼,章芳咬着牙道:“这人太坏了,哼!太气人了!”一边这样叫一边拿起遥控器一按转台了,章秀正看得聚精会神,被转台了气得伸手去抢章芳手里带遥控器,但是一手还抱着章雅的章秀哪里有章芳灵活。 只见章芳一把跳下椅子,迈着肥腿跑到厨房躲在章柳身后,抱着章柳的腿探出头来吐舌道:“就不开就不开!看得好气人。” 章柳叹了一口气,从章芳手里抽出遥控器扔回给不远处的章秀,章秀立时眉开眼笑,瞪了章芳一眼,然后就用遥控器把频道调回刚刚她看得入迷的那个台。 看着章芳仰着脖子抬着头,扁着嘴一副委屈的要哭了的样子看着自己,章柳叹了口气,用指头弹了下章芳的脑袋,说:“大妹看着妹妹呢,很辛苦,你要是也帮忙看着三妹,大哥就站在你这边。” 章芳一听这话,嘟着嘴很不高兴的磨磨唧唧的又走回椅子,她的性格最是好动,让她想章秀那样沉静下来看着章雅,章芳可做不到,知道大姐比她辛苦,章芳虽然不开心,可是还是安安静静的跟着章秀看那个不喜欢的电视剧了。 第68章 一顿饭吃的很是畅快,章柳抱着章雅喂饭,章雅现在不用总吃流食,也能吃点儿米饭菜之类的,章秀、章芳自顾自的吃的撒欢,两个娃娃都是挨过饿的人,吃饭这点儿不用别人多说,痛快的紧。 章柳一边喂章雅,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在脑中正被飞速的分类、存档、交叉比对。 如果能用一个类比的话,此时章柳的脑袋里就像一个电脑屏幕,里面是一堆“e”的表格: “xx影视基地,三个剧组:一剧组,偶像剧,主演:xxx,xxx,导演:xxx,制片人xxx……;二剧组,古装戏,主演:xxx,xxx,导演:xxx,制片人xxx……” 将每一个剧组的信息建立一个表格,铺满整个屏幕,然后从记忆的身处,将属于刘灵的那部分关于这个时间点上下的记忆抽出来,同样建立一个“表格”,然后经过交叉对比,删掉够不上的,不能播出的,口碑太差的,逐一筛选后,“表格”上最后剩下三个剧组。 把这三个剧组记在心里“存档”,这时开着的电视里正在播娱乐新闻,那位娱乐主播正一本正紧的“报道”:“据悉,日前大热的选秀节目《明日之星》将更换评委,进入全国赛后,彭飞将不再担任比赛评委,就在昨天,彭飞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在刚担任评委时与《明日之星》节目组达成共识,只担任评委到地区赛结束,早在三个月前,他就已经就《明日之星》比赛后的时间做出了安排,现在这部分计划无法更改,只能与节目组遗憾告别。娱记从《明日之星》节目组了解到,知名音乐制作人陈建兴将代替彭飞担任全国赛的评委……” 后面是一些陈建兴接受采访的画面,章柳看着镜头西装革履前风度翩翩侃侃而谈的陈建兴,嘴角扯出一个微带讥讽的笑,拿起遥控器抬手转了台。 挂了电话,齐钢揉了揉额角,正在练吉他的袁晨刚才也听到了电话的内容,问说:“又是经纪公司的?” 齐钢说:“是,找章柳的。” 袁晨微微皱眉,说:“你就不问问章柳?他现在不和星灿签约了,肯定需要一个经纪公司帮他打理,你打个电话问问他。” 齐钢瞥了袁晨一眼,说:“你有他电话吗?” 袁晨一愣,问说:“章柳没给你留电话?” 齐钢说:“我那天回来的时候他东西都搬光了,我连个照面都没和他打上,他给电视台留的是我这里的座机,这不,现在找他的都打我这里了。” 袁晨有些发呆,说:“他也没给我留电话,他……他这什么意思?” 齐钢微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章柳这个人……我感觉他心智特别早熟,不仅早熟,而且厉害,我觉得他做事儿都是计划好了的,反正他有他的打算,你也别搀和太多,就你那脑袋,转弯转的那么慢,根本不是他的个儿。” 袁晨愣愣的,似乎没反应过来齐钢的意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章柳即没给他留电话也没给齐钢留电话,那岂不是以后就联系不上了。 “是这儿么吗?”出租车师傅问后座看着很年轻的男孩子。 “是这里。”章柳回答。 付了钱,下车,章柳站在这个有些老旧的建筑前,突然有些紧张。 为什么紧张? 在这处看似萧条老旧的地方,却有几丝煌煌之气,虽是残存眼见似乎要消散而去了,但是仍旧让章柳心中有些敬畏,转眼看了下周身的虽然不浓重但是还是萦绕不散的邪气,章柳苦笑了下,不论是作谢雍时,还是现在作章柳,似乎他的路都走得不算太正,不正,邪,见到煌煌正气,便下意识的带了点儿怯。 走到门口,有个很老的门房问章柳,说:“你找谁?” 章柳回答:“彭飞老师让我来的。” 那个老门房道:“哦,彭飞啊,那小子有日子没来了啊。” 章柳笑了笑,没说什么。 老门房道:“行了,过来签个字。” 章柳走过去,签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然后门房就放行了。 走进这栋楼里便听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还有一些吹吹打打的声音,章柳沿着楼梯往上走,上了二楼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许多房间都是开着的,开着的门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径直走,走到有吹拉弹唱和唱戏声音的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章柳便径自推门进去了。 门里的房间比想象中大,是个很大的练舞用的大厅,正有几个年纪都比较大的人在练戏,有敲鼓的有拉弦的,还有一个看着少说五十几岁的老太太穿着一身带水袖的戏服在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 章柳就站在那里看着,看着那老太太唱,听着这边上的几个老人吹拉乐器,静静的,一句话都不说。 许是练了一段时间觉得累了,老太太停了下来,走到旁边拿着水壶喝了口水,然后转头去看一直站在那里没出声的章柳,问说:“你是谁啊?哪来的?” 章柳道:“彭飞介绍我来的。” 那老太太道:“彭飞那小子介绍你来的?票友?他不经常介绍人过来,你能唱什么,唱一段,看看水平如何。” 章柳咳了下,亮了下嗓子,唱了一段贵妃醉酒: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 老太太听章柳亮了这么一嗓子,眼睛一亮,道:“哟!这是梅派的花旦,还是男旦,这真是难得啊!你这水准不错啊,怎么想着到这里来了,我们这都是退休的聚一块玩玩而已。” 章柳道:“我也是玩,顺便跟您学学身段,我只会唱,其他的不行。” 那老太太此时从包里拿出一把小扇子,一边扇一边上下打量章柳,口中“啧啧”道:“你这长相而已不错,只要是扮上……”说到这里,老太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微黯然,叹了口气,说,“算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还有几个有耐心烦学这个,就是学了,以后赚不着钱不是还反过来埋怨我,反正我也不是什么角儿,就是一个退休闲玩儿而已,你愿意学,咱们就交流交流,我们这里老是我们这几个老熟人,看的都腻死了。” 这时有几个其他的老头老太太听到这话,纷纷哄笑,说:“你这说反话的啊,糊弄人家小伙子。”有老个老太太拿着把扇子比划着,不知道再练什么,一边练一边对章柳书:“小伙子,别被那刘老太太糊弄住,这想学,找这个刘老太太就对了,她以前戏剧团的。” 那被称为刘老太太的听到别人哄笑调侃,眼睛一瞪,道:“翻旧账啊,动那个嘴皮子干嘛,让小伙子看笑话。”这话到让周围几个老人也跟着笑。 这群老头老太太彼此调侃哄笑,章柳仍旧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没说话。 第69章 “你那手,你那手,你这副样子,你伸出来那只是熊爪子吗?”吴笙半点不留情面,摔着本子大骂。 那试镜的演员脸色也很差,但是还勉强按照吴笙的要求动了动手,但是吴笙还是不满意接着破口大骂道:“你那脸上是挂土了,给人送终呢!这样的脸色给谁看呢?给观众看啊!” …… 最后那个试镜演员是黑着脸出去的,吴笙的脸色也是黑的,这个时候陈崇急急的跑进,看到又一个演员出去,陈崇一脸都快哭了的表情,冲到吴笙身边,道:“祖宗,这都第十个了,你这是拍电视剧!不是拍电影!你用得着要求这么高吗?再有三天就要开机,那边都租好场地了,你这边还敲不下来,钱就打水漂了。” 吴笙此时心里也烦躁的不行,点起根烟,一边抽一边道:“我要求高?我这是基本要求!我要的是个娘娘腔不假,可是我不要恶心人的娘娘腔,要让人觉得可爱舒服的娘娘腔!你也知道这个角色虽然不吃重,但是每集都有,要是观众觉得这个角色反感,一看就想转台,那咱们这戏还能看吗?” 陈崇身后跟进来的萧睿听到吴笙这么说,也有些愁眉苦脸的,他当初写本子的时候一则是叛逆心发作,同时也是想搞点创新突破,二则是几个角儿性格的案头写到最后,剩下的两个实在找不出什么鲜明的不重复的性格特点了,所以他就玩了把大的,写了这么一个娘娘腔。看本子的时候吴笙也对这点儿有几分赞扬,觉得这几个角色个性鲜明,一点儿都不重样,很有意思。 对于吴笙的赞美,陈崇还是有几分得意的,毕竟这是他这几年最满意的作品,但是此时此刻开始筹备找演员时,萧睿才觉得自己有几分作死,一则是吴笙的要求高,二则是就如同吴笙说的,要是要求不高,弄一个观众一看就反感的演不好的演员,那也是砸锅啊。 这个时候,萧睿这个年轻气盛的家伙反而是先沉不住气了,先开口说:“吴导,实在不行我把这角色改了。” 吴笙扫了萧睿一眼,明白这小子是有些顶不住压力,冷哼了一声,在投资商、制片方、平台还有制作人员、演员之间做平衡,吴笙是做了几十年了,当然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平衡,他更多的是死守着内容制作的底线死强,然后一强这么多年,就被整来拍情景喜剧了。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吴笙对于各种压力是习惯了的,不会因为眼前的这点儿而打乱自己的节奏,就算真到头了找不到合意的,到时他也是有办法应对的,导演当了这么多年,总是有些突发的变故需要应对,这点吴笙已经习惯了。 眼看今天试镜的这些都不行,吴笙也有些烦,想起来和陈崇说去看看其他人那里准备的如何了,但是还没站起来,就听到几声敲门声,吴笙回头,看到一个长得很干净很漂亮男孩子站在那里敲着门板,说:“我来试镜。” 章柳拎着两个饭盒走到门口,和门房说:“送外卖的。”门房扫了章柳一眼,觉得确实好像看过这小子来回来去的送外卖,没废话就放行了。 拎着那两个盒饭快步走到厕所,把那自己掏钱买来装样子的两盒外卖扔到垃圾桶里,把挎在胳膊上的外套换上,然后从厕所推门而出,站在那里,闭上眼让灵觉缓慢释放,向这个地方的各个空间探触过去,然后他“看到”了吴笙。 睁眼,转头向着吴笙他们所在的工作室快速走过去,许是章柳精神力远过常人造成的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许是他没什么情绪波动却很淡定自信表情,一路走进这个人员庞杂的剧组里,竟是没什么人阻拦,径自走到门口,门开着,屋里的人都隔着一个桌子面对着一个空旷的像是试镜用的地方在聊着什么,没有人注意身后的动静。 章柳敲了敲门板,见到屋里的人转头看向自己,轻声道:“我来试镜。” 吴笙微愣,上下打量了一下章柳,这一打量,瞬时眼前一亮,这男孩长得好干净啊,看着就觉得舒服。 陈崇也微愣,回神后看着章柳,疑道:“谁叫你来的?你是……” 话还没说完就别吴笙打断了,吴笙跳起来一把拉住章柳,说:“来来来,试镜试试镜。” 章柳倒是被吴笙这个态度弄得有些微诧异,他是做好了要被拒绝打脸的准备的了,结果这位看似脾气不是很好的导演竟然很是热情,倒是弄得他有些尴尬了。 被拉到镜头前,章柳有些尴尬的对吴笙说:“那个……导演,我演什么啊?” 吴笙一拍脑门,道:“瞧我这,都忙糊涂了。”言毕拿了一沓本子递给章柳,说,“这一章,这一段,读完了演演看。” 章柳接过本子,把那一段匆匆读了下来,没什么台词,多是场景动作表现之类的东西,章柳站在那里想了下。 其实他已经想了很久了,他不能说自己不会演戏,三世为人,若说他完全不会演戏骗人那是假话,但是他也明白那种演戏和在屏幕前演戏是两回事儿,他是完全没有在屏幕前演戏的经验的。 没有经验怎么办?章柳想了很久,关于他想要争取的这个角色。 在刘灵的记忆里,他记得这部很火爆的情景喜剧。可以说这部古装情景喜剧火起来完全是一个意外,万分不可思议,要知道在这部戏之前,上一部火爆非常备受欢迎的情景喜剧还是93年代播出的《我爱我家》,古董级的电视剧了,在业内,拍情景喜剧是出了名的没前途,很被电视剧圈的人看不起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这部叫做《青玉堂快报》的情景喜剧能火起来并且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大火,完全是个意外,当然这世界上总是不乏事后诸葛亮条条是道的分析这种偶然中的必然:一则是剧本不错,这种无厘头解构搞笑的东西看得人舒服,但是编剧也不是一味的低俗搞笑,在笑点还埋下了点儿让人深思的东西,有些地方还不着痕迹的借古讽今讽刺了下一些丑恶的社会现实,让人笑过后还会颇有回味;二则是导演好,别看是给古装情景喜剧,但是服装道具化妆意外的都十分靠谱,没有什么蕾丝塑料彩带乱飞,明明是无厘头的解构喜剧,竟然很符合古代的背景,塑造的感觉十分真实。 当然这些都是马后炮,作刘灵时他也只是看看笑笑,没怎么注意,但是现在他作为章柳,回想起那段记忆,刨掉那些没用的信息,他却记得《青玉堂快报》大火了以后,作为导演的吴笙和制片陈崇在接受采访时说的一些话,比如他们剧本里原本有设定了一个娘娘腔的角色,是满吃重的,但是因为找不到导演心中比较理想的人选,后来这个角色的功能就被分化改编,功能被塞给几个其他的角色了。 章柳记得这条信息,在将无数的在这个时间点上的剧组交叉比对删除留存后,选定了最吴导这个剧组后,章柳就想起了这条信息,所以他为此做了很多的准备。 他不是个娘娘腔,他也不知道怎么去演一个在导演在采访时说的那种“让人看着舒服觉得可爱的娘娘腔”,所以他花了很多时间去琢磨,琢磨一个男人如何表现的像一个女人,然后他发现很多男演员在演娘娘腔是惯性的认为就是兰花指,扭捏作态而已,但是回想现实中的女生本身其实比较少有兰花指的情况,如果真有哪个女人天天翘着兰花指何人说话,也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女人之所以是女人,是在于很多身体的小动作和男人不同,这些小动作许多是天生的,有点甚至是走路时不经意的肢体扭动的频率与男人不同,或是耸肩时肩膀肌肉微微向内收缩,类似的这种非常小的细微的差别汇聚在一起,成就了女人和男人的不同,也就是俗称的女人味。 那可不仅仅是翘个兰花指就完了的。 许多优秀的演员都有很优秀的模仿能力和记忆情绪的能力,但是将一个人或者说一类人每一片每一块骨骼的运动方式都记忆下来,再完美的复制出来,这几乎是电脑才能做到的。 很幸运,拿回来了部分修为的章柳,此时他的精神能力某种程度上可以媲美电脑了。 所以他在自己脑海里创造了一个女人,一个真实的女人,再然后他用精神力催眠自己,他就是这个女人,用这个女人的方式去说话去动作。 用这样的状态,他把刚才吴笙给他看的剧本里的动作表现出来,把台词说完。 然后,吴笙看着章柳,良久都不动,最后抬手鼓起了掌。 第70章 吴笙看着章柳,他觉得很奇异,他看着章柳转身,走步,伸手,向边上剧本上本该有一个现在则是空着的位置上瞄了一眼,那一眼里带着点儿压抑着的羞怯,但又有几分俏皮,可是还夹杂着些许矜持高傲,然后他伸手点了一下,没有翘兰花指,而是食指的成半弯的弧度,都没翘起来,然后说出一句话,道:“色狼。” 章柳没有特意去扭捏作态,但是那转身,身体肌肉转动的方式,让人看着就觉得“娘”,但是又不觉得“娘”的过分,“娘”的很干净,很清纯,加上章柳看着很是漂亮样貌,给人感觉干净的气质,吴笙忍不住拍手鼓掌,然后一拍桌子,道:“就是你了!就是你了!” 旁边的陈崇有些急了,道:“别介啊,你别一个高兴就定了,你带问问啊,价钱啊,会不会演戏啊,哪里来的啊。” 吴笙道:“那是你的事情,我只负责演戏的这部分,就是他,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就他了!”吴笙说完这话兴奋的不行,站起来不断的搓着手走来走去,然后他突然一把拉住章柳说,“走,和我去做造型,你这身感觉还是不太对!” 吴笙力气不小,动作又突然,章柳平时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特别大多收敛自己伪装的像个普通人,吴笙这么一拽,章柳竟然没反应过来,竟是由着吴笙把他拉着去了造型室。 陈崇和吴笙这个老同学打交道这么多年了,也知道吴笙的性格,看着吴笙和章柳的背影,叹了口气,道:“希望这小子别太贵吧。”说完,陈崇忽地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这小子有点儿面熟呢,哪里见过?” 这是,萧睿也开口道:“我也觉得有点儿眼熟……”突地,萧睿恍然大悟的大叫,“这不是章柳吗?参加《明日之星》选秀比赛的那个!他不比赛了吗?怎么跑到咱们这里来了。” 萧睿这么一体性,陈崇立刻就想起来了,对啊,《明日之星》大火,他还看过几集呢,虽然最后没坚持下去……咳,但是确实,章柳的长相很出众,让他倒是有几分印象,这一下一想起来了,陈崇高兴的差点儿跳起来了,道:“这是捡漏了,本来以为咱们这种小成本,请不起明星的,现在捡漏捡到一个,这真是老天厚爱啊。” 萧睿听到陈崇的话,微微皱眉,道:“一个选秀出来的,不入流的,值得您这么高兴吗?” 陈崇瞪了萧睿一眼,道:“你懂什么,选秀出来的是……是就是那么回事儿,不入流,但是你看看咱们剧组,有个有流的演员吗?连流都算不上,还不如不入流呢。” 陈崇这话说的极端,惹得萧睿惹下意识的撇嘴,事实上,虽然因为成本比较低,吴笙请的演员虽然都没什么名气的,但是都是在圈内有一定口碑的,演技还是没问题的,陈崇一口把这些人都套上什么连不入流都不如,是过分了。 不过演艺圈的事情,就是如此,谁红谁老大,哪怕只是一颗流星转瞬即逝呢,但在发光的那一刻,还是老大。 萧睿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吴笙拉着章柳去做了造型,吴笙找来的服装道具化妆师都是比较靠谱的,没有什么雷死人不偿命的蕾丝塑料齐飞还自诩创新,还顺便抄袭个《指环王》啊《霍比特人》之类的事情,算是比较靠谱的古装造型。 化妆师也好,配衣服的关服装的工作人员,听着吴笙的形容给章柳配了一副贴了假发做了造型,花了不短的时间。 章柳乖乖的任由吴导和道具师折腾,到后面化妆的时候就闭着眼睛眼神,等到都弄完了,章柳张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以为他看到了谢雍,然而不过片刻他就惊醒了,因为他看到镜子里有一个一晃即逝的影子,那是“章柳”。 微微收敛心神,让心境恢复平静,章柳转头看向吴笙,只见吴笙拍着手说:“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感觉!”连连重复了几遍这句话,然后吴笙才回神,道,“你把电话留下,后天就开机了,你后天早晨八点以前到这里,我们在隔壁的明清街开机,你直接过来就是了,不过你明天要来也可以,过来和剧组和要合作的演员熟悉下。” 章柳听到这话,“哦”了一声,说实话,这么顺利就拿到了想要的角色,他对演戏知道的很少,不知道怎么走位最对镜头表演,只是在他能用上力气的地方使力气而已,如今竟顺利的让章柳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也许是成为章柳后就没有特别顺利过,总是波折重重,猛然间顺遂了,倒是不习惯了。 章柳留了电话,当然他也不能穿着一身剧组的古装戏服离开,换了衣服,卸了妆,章柳和吴笙鞠躬告辞,吴笙很高兴,对章柳的态度也很好,道:“回去好好准备下,休息好点儿,等开机了就是连轴转了。” 章柳道谢离开,他离开后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一个穿着入时但是也不算特别抢眼的女人走进来,这个女人在这个“鲜花”遍地的娱乐圈来讲不算年轻了,看着二十七八的年纪,长相清秀,却也不特别两眼,只是脸上的笑容十分爽朗,让人看着心情就很好。 女人走到吴笙身旁坐下来,似乎是等着化妆师给上妆,看了眼在一旁抱着剧本在琢磨什么的吴笙,有些兴奋的道:“吴导,听陈制作说,这次咱们组里来了个角啊。” 冯晓秋和吴笙认识很多年了,熟得很,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冯晓秋的演技业内不少人都是认可的,只是一直在拍话剧,比较少拍电视剧,所以观众认识她的比较少,这次吴笙找她,一则是认可她的表演功底,二则,自家事自家知,一个情景喜剧,成本确实不高,找不起太贵的电视明星,吴笙这个老老顽固又看不上那些功底不行的,几番权衡下,找来了冯晓秋。 冯晓秋人很爽里,毕业就结婚生孩子的她对名利看得倒是比较淡,演戏多是出于喜好,和吴笙老交情了,加上是在帝都内拍摄,不用离家太远,就答应过来了。 吴笙听冯晓秋说什么请了角儿,头都没抬,他和冯晓秋熟,不用瞎客道什么,一边在翻剧本一边道:“我们哪有钱请什么角儿,再说了,你不就是角儿吗?还请谁啊。” 冯晓秋道:“吴导,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冯晓秋知道她那点儿口碑知名度,根本就不能和那些当红的电视明星比,她早年刚考入戏剧学院的时候,还有点儿奋斗的心思,但是这么多年圈里的各种事情看多了,心也就淡了,后来结了婚生了孩子,有些东西,就真的是不怎么在乎了,随缘随开心而已了。 不过今天冯晓秋倒是有点儿激动,所谓食色性也,这是人性,放在任何人哪怕一个像冯晓秋一样的女人身上也一样,她两眼放光的对吴导道:“我听咱们请了章柳过来,眼那个娘娘腔,真的假的?” 吴笙皱眉,瞥了冯晓秋一眼,低头接着琢磨他剧本,道:“什么张柳王柳的,你说什么啊?” 冯晓秋道:“吴导你不知道?我听说你刚刚还给章柳做造型呢?怎么会不知道?” 吴笙听到这里,终于知道冯晓秋说的是谁了,就是刚刚已经敲定的那个演娘娘腔的那个男孩子?他叫什么张柳?这人冯晓秋怎么认识?吴笙心中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道:“你说刚才那个男孩叫张柳?你认识?” 冯晓秋一脸无可奈何的道:“吴导,你真应该跟跟潮流了,你不知吗?章柳就是《明日之星》选秀出来的,他在里面最帅了,唱功也最好,现在满大街播的那首《英雄血》就是他唱的,吴导,你都定了他了,这都不知道?” 一听到《明日之星》几个字,吴笙的表情瞬间冷了下去,让一脸花痴样的冯晓秋一愣,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天有些晚了,回家时顺便去买了才准备回家做饭的章柳接到了一个电话,按了接听键,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如果没听错的话,就是刚刚那位吴笙吴导的声音,他说: “章柳是吧,我们这个角色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你明天不用来了。” 章柳听到这话,没诧异也没愤怒,反而有几分意料之中,挑了挑眉,章柳想: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让我这么顺利过关的。 在《青玉堂快报》的剧组里,陈崇简直要快气疯了,围着吴笙一同乱骂,道:“你个吴老头!你属驴的吧你!你怎么这么倔啊!咱们这戏什么成本你不知道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有点儿名气的,你还把人给踢了,你……你都被人整到来拍情景喜剧来了,和你同期的,都知名大导演了,你还……你……,要是这人不行也就罢了,你亲自试镜过了的,演的不错,你这几天见的试镜的人里,又比章柳还好多吗?没有吧!人没问题你干嘛把人家给踢了啊!” 吴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由着陈崇这么骂,不知道骂了多久,陈崇骂得嗓子都哑了,吴笙忽地开口了,道:“我不能让那些选秀出来的家伙借着我来炒新闻。” 陈崇气绝。 第71章 冯晓秋低着头弄自己的指甲,她认识吴笙吴导的时间这么长,自然也是知道陈崇这个经常和吴笙搭档的制片,听着陈崇在那里跳脚咒骂,也没说什么,毕竟人家老同学几十年的交情,今天吵完了明天就和好了,你搀和进去算什么呢。 就这么听着吴笙和陈崇吵,冯晓秋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低头努力把自己的指甲打扮出一朵花来,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敲门声。 他们这帮人现在都在小会议室里,剧组马上要开机了,正在开前期筹备会,前面大的全员会已经开过了,现在是各组的头头加主演一起的通气小会,而昨天还满面笑容的陈崇今天一看主演里没有章柳,很是疑惑,等到了解事情都经过,立刻炸锅了,当即就和吴笙吵了起来。 “炒什么新闻啊!炒什么新闻!?你看看咱们这个剧组,有什么值得人家炒的,真要说炒新闻那也是咱们借着人家炒新闻!”陈崇都快气跳起来了,如果他有头发,那头发已经像针一样根根竖起了。 还待在骂什么,却忽地听到一阵敲门声,陈崇回头,却见章柳站在门口轻轻敲着门板,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陈崇一见章柳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刚刚的怒气似乎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一个转身迎过去,道:“不打扰不打扰,快进来!快进来!” 陈崇满面笑容的迎章柳,他身后的吴笙,却从章柳出现在门口开始脸色就变得很阴沉,与陈崇的笑脸相对比,真的是冰火两重天。 章柳站在门口,这个角度,当然即看见了陈崇的笑脸,也看见了吴笙的脸色,他站在那里,看着屋子里的人,然后静静的弯腰行了个礼,道:“陈制作,吴导。” 陈崇上前一步把章柳往屋子里拉,笑着道:“再门口站着干什么,进来进来,进来坐。” 章柳被陈崇拉着进了屋子里,被陈崇按着在会议室的长桌旁坐下,看着斜对面的吴笙,章柳先开口了,道:“吴导,是不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 章柳的话还没说完,吴笙就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不是你做的不好,是我做的不好。”言毕,吴笙一推椅子站起来就往外走。 那边陈崇一见吴笙这样甩脸子,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吴笙的胳膊,道:“你干嘛?哪去啊?” 吴笙阴沉着脸看着陈崇,道:“我去哪?你这么打我的脸我还好意思在这里呆下去?” 陈崇也急了,道:“我哪里打你的脸了?我是你这个老吴,你这脾气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啊!你以前就算脾气臭,可是好歹还是讲道理的,怎么现在连道理都不讲了?我怎么打你的脸了啊?我哪里打你的脸了?你把话说清楚。” 吴笙指了指章柳,说:“咱们两合作这么多年了,以前都是怎么样的啊,这定演员还有组里的事情,我拿主意,你要不同意要先和我商量,现在这个人我不用,你问都不问我就把他拉进来,这么个玩法我还怎么把这个戏导下去。”导演在一个剧组里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一个戏呈现出什么样子完全是导演把关,剧组里所有人的都要听导演调度,服装、道具、场景、演员,还有后期的剪辑、特效、配乐,导演等于是一个总司令,指挥一切,对一切的决定拍板,所以,一个导演如果没有威严,镇不住手下人尤其是一些耍大牌的演员,那整个剧组就很难顺利的运行下去。 其实别看陈崇和吴笙总是吵,但是两人这么多年下来,也是有一套合作的默契的,吴笙呢,看似脾气臭要求多,但是不论是找演员还是摄影、化妆、道具等等,都尽量找圈子里技术过硬又不会特别贵的,不让陈崇为难,陈崇呢,别看总是骂吴笙臭脾气,但是在很多导演的职权范围内的事情,陈崇也很少去干涉,即使干涉了,也是先私底下先于吴笙沟通确定了后再拿到明面上说。 因为这种种的原因,此时吴笙对陈崇这么公开的干涉他用人就自然就有比较大的反应。 吴笙的话都不用说的多详细,陈崇就明白了吴笙的意思了,毕竟多少年的交情了,若是以往,也许陈崇就妥协了,他们两个合作的这么多年,在具体的戏剧制作上,陈崇是妥协的比较多的那个,但是陈崇这段时间生活中多有变故,一时情急,无意识的倒是把过去的这种默契给打破了。 陈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有些恼羞成怒,吹胡子瞪眼的道:“你行!你……我……这不人不是你看上的吗?你试镜过了你满意了,你都满意了我想留下来有什么不行!?” 吴笙指指陈崇,说:“我那时候是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出身的!我要是早知道我试镜都不让他试!你个陈崇啊你,咱们认识多少年了啊,你现在说这种话糊弄我你觉得有意思吗?上次咱们喝酒的时候说什么了你忘了?咱们这个圈子里的行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乱的?不就是这帮乱七八糟的家伙搀和进来的时候开始乱的吗?”吴笙似乎说得动气了,把这年憋着的一些话一股脑的都倒出来了,道,“咱们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学的是什么?现在这些人弄得是什么?用一帮根本不会演戏的偶像明星,凑一个草台班子,摄影不像摄影,道具不像道具,服装那不靠谱的就更不说了,妈蛋的,本子都没先打实了就敢开拍,拍的时候,现编台词,东抄一片,西抄一片,抄完国内的还抄国外的,上次去日本有个人拿着我们的一个剧问我怎么和金田一的东西这么像,我燥得都说不出来话,丢人啊!这年黄金时段,大家躲着韩国电视剧的时段,挤在一起窝里斗,他妈的一窝子但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做出啦一堆垃圾圈钱还好意思说是什么创新,艺术,能把写出他妈的‘大家都知道东汉是王莽灭亡的这么笑话的台词,还好意思说是历史新定义,解读再创新!这么玩下去,迟早玩完!” 陈崇被吴笙突然爆发的这一连串的话说的,又气又说不清,拼命的磨蹭自己的光头,道:“你扯哪去了?那是他们的事,你管人家那么多呢!我说的是现在我们这里!” 吴笙道:“我说的就是我们这里,我管不了别人,但我管得了我自己,反正我的剧组里,那些不会演戏的选秀明星,那些偶像剧出来的连舌头都撸不直台词都说不清楚的,我不用!” 吴笙和陈崇吵成这样,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呼吸都不敢大声,屋子里静静的,除了吴笙和陈崇喘粗气的声音,几乎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说完这些,吴笙喘了半响粗气,然后不再理会陈崇要甩手往外走,章柳站起来了,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时候,章柳站起来开口叫住了吴笙,道:“吴导,您就是要走的话,能不能听我说两句话再走,您听我说完了,要是还不满意,我立刻就走,绝不耽误你一丝一毫的时间。” 第72章 吴笙听到章柳的话,扫了章柳一眼,此时他满肚子的气,根本不想听章柳废话什么,转身就要迈步出门,但章柳去快走了两步挡在吴笙身前挡住了吴笙的路。 吴笙见章柳胆子这么大,气得都有些发抖,但章柳好像没理会吴笙那怒气勃发的表情,就真没看着吴笙,开口道:“我是什么出身?吴导,我的出身怎么了?” 小会议室里的人此时都不自禁的抬头,把眼光集中在了吴笙和章柳身上,说实话,吴笙的臭脾气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平时基本都没有人敢惹他生气,此时包括冯晓秋在内,看着挡在吴笙身前的章柳,都暗自在心里道:这小子胆子真是够肥。 吴笙听到章柳这问话根本就不想回答,但是章柳也不要他回答,很平静的道:“我是什么出身?章柳是个彻头彻尾的农村人,穷人,我进北京城的时候,兜里就两百三十三块钱。” 吴笙听到这话嗤笑了下,道:“当我这里是选秀呢,卖惨哭穷。” 对吴笙这明显的嘲笑,章柳没什么情绪起伏,道:“我妈死了,我生理上的父亲打死的,我那个人渣父亲坐牢了,我老家钱州,我不知道吴导你知不知道我们那里有句话说我们老家‘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我不想留在老家等死,我买了几张来帝都的车票,来这里是想求口饭吃。” 吴笙此时倒是不嘲笑,只是有些阴冷的看着章柳,在他看来章柳和他说这些还是在和他“卖惨”,吴笙这一辈人,经历过的动荡比年轻一辈多得多,他们经历过真正的饥饿贫穷,还有那疯狂恐怖的年代,对于现在很多的年轻人经历的一点儿波折就哭爹叫娘,吴笙从心眼里是有些看不上的,但是他也没多说什么,因为他此时辨别不出章柳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章柳接着道:“我今年十六岁,我带着我妹妹下火车的时候,和我们做一路对面的一对大哥大姐,就在我下火车的时候,那个男的就在我背后说‘爸坐牢了,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我去选秀,家里没人看孩子,我把我妹妹托给朋友的父母看着,我去接我妹妹的时候,从朋友的家门口出来,我听着背后面屋子里我朋友的母亲骂我的朋友说‘杀人犯的儿子!他家里死过人的!这种人你都敢往家里带’;我给唱片公司写过歌,他们公司剽窃,直接把我的歌灌上一个偶像歌手的名字,招呼都没打一下,我找上门去,那个唱片公司的领导指着我鼻子骂我说‘哪里来的小瘪三?血口喷人!你睁大眼睛看出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人能来闹事儿的吗?’” 说到这里,章柳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他顿了一下,平复了下情绪,道:“我来帝都,是想求口饭吃,我踏踏实实想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有力气卖力气,有机会卖动脑袋的伙计时候动脑袋,我不偷不抢,我是什么出身重要吗?” 章柳说道这里,吴笙还是没说话,只是眉头微微走起来了。 章柳扫了眼这间小会议室里的人,喘息微微有些乱,最后眼神落在吴笙身上,道:“帝都有这几个能拍古装戏的地方,我一个个的跑,我进不来里面,没关系,我给周围的餐馆打工,白天在这个地方,回家吃完饭,等到晚上再跑另一个地方的夜班,每天睡三个小时。我知道吴导您需要一个能演好娘娘腔的角色,我每天泡着学梅派、荀派的男旦身段,怎么俏手指,怎么扭腰,怎么抬脚走路,琢磨着把里面过渡戏剧化的东西去掉,我花了好长的时间学着怎么表现的像个女人,然后才有胆子来这里试镜。我不是要你给我什么特别的待遇,也不是来炒新闻的,我就是想踏踏实实的靠着自己的本事求个生存,我要是真的不好,你把我撤掉我一句话都不多说,可你撤掉我为什么?出身?” 说到后面章柳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呼吸有些乱,喘息有些急促,眼前似乎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微微咬紧了牙似乎想把失控的情绪压抑下去,但是毕竟还是年轻稚嫩,也可能是心中觉得太过委屈,咬着牙,让面上维持着平静维持着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可是眼圈却红了,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从那一对极为漂亮的杏眼里面滑落。 也许是强自压抑住哽咽所以呼吸有些乱,章柳喘息着说出最有一句话:“谁给你们这些人的权力这么随便给人打标签,这么不把人当人看的?凭什么?” 说完这句话,似乎觉得自己太过失态了,章柳抹了一把脸,不敢看吴笙也不敢看屋子里的人,扔下一句:“抱歉,我……我……”话没说完便转身,不再挡吴笙的路,快速离开了。 在屋里的人看来,这自然是一个少年人受不了委屈,爆发了,然后有些挂不住,所以“落荒而逃了”,他们自然看不到这个再他们眼里委屈的不行的少年人,在转过身他们看不见的那一刻,瞬间回复漠然的表情。 刚才的失控、委屈、不忿,哪里还能从这少年脸上看到半分,倒是那一副漠然没有情绪波动的样子,让人看着有些胆寒。 从吴笙和陈崇的公司出来的时候,章柳微微顿足,精神放松了些,甚至能颇有意趣的自嘲的想:谁说我不会演戏,今天我这戏演得比屋子里那一堆职业演员都强出不知道多少倍了。 有些冷然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这处拍摄基地,古装仿建和现□□公摄影棚结合的地方,很是诡异的风格,其实从第一次见面时章柳就看出来了,吴笙是个有些倔脾气的好人,这个世界上看着像好人的人其实分两种:一种慷他人之慨时很“善良”,自己的利益受损时一秒钟变身疯狗,再过几年网络上有一个词汇用来形容这种人——圣母女表,在以前,这种人的称为更直接,叫做“伪君子”;另一种,是真正的好人,不管他们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但是本质上,都是好人,是伤害了别人会内疚的好人。 吴笙就是这种好人,也许有些矫情,有些偏狭,但还是一个好人,和这种人,不能硬碰硬,章柳也不想硬碰硬。 这年头,好人难得,需要珍惜。 回去的时候,坐在公车上,章柳看着窗外帝都的街道,看着那弥漫着的秽气,忽地身边有一个声音轻声道:“戏演的不错。” 章柳转头,看到“章柳”正坐在身侧的座位上,看着自己,咧着嘴血红的嘴,用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道:“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但是都只说了三分,不是全部,说的是实话,还特别能唬住人,恩,你学坏了啊。” 章柳转头,看着“章柳”,淡淡微笑着,道:“多些赞美。” 看着这么平静的章柳,“章柳”微微有些诧异,眼前的人即没有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反胃呕吐的激烈状况,也没有上一次那种虽然特意掩盖却还存在着的忌惮和恐惧,这份平静,“章柳”感觉的出来,不像是装的。 仿佛感觉出来了“章柳”的“惊讶”和“疑惑”,章柳转头,很平静甚至微微带了点儿微笑的道:“不用惊讶,我只是想明白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人不需要畏惧自己的内心,只要我不行差他错,你永远只能是一个影子而已,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说完这话,章柳就不再去看“章柳”了,也没有去碰脖子上的那块玉观音,只是淡淡的平静的看着窗外的街景,然后等到到站提醒响起时,章柳转头,“章柳”已经消失了。 起身下车时,章柳的面色没甚变化,平静非常。 吴笙在上网,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学习摆弄网路真的还是一个很挠头的事情,不过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吴笙搜索了《明日之星》的视频,结果呢,多说real格式的视频根本打不开,有些网站还有病毒,搞到电脑当机,这倒是激起了吴笙的倔强劲儿,让他拍桌子和电脑耗上了,决定不弄出来《明日之星》的视频不罢休。 一边和电脑较劲儿,吴笙的脑中不自禁的回想起冯晓秋在章柳走了以后小心翼翼的透给他的话: “章柳这孩子挺可怜的……老爸赌博喝酒,还家暴,把他妈打死了,下面还有三个妹妹……自己都还是个娃娃呢就要养三个更小的女娃娃……我……我知道吴导你担心什么,但是我觉得……我是演员啊,是不是编的身世演的假惨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方正我觉得不像是演的。” 废了大半点的劲儿,吴笙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用视频网站,找到了《明日之星》,一集一集的翻,直到找到有章柳身世的那个片段,看着章柳在台上发飙,看着章柳冷着脸不说话,看着章柳掉眼泪,就像今天在他面前掉眼泪那样。 吴笙又想抽烟了,但是一模烟盒,已经空了。 就像冯晓秋一样,这么多年的导演当下来,一个人一个节目组是不是刻意编排演戏,他是看得出来的,然而也就是因为看得出来,他就莫名的有了点儿愧疚的情绪。 自己一把年纪人了,欺负一个孩子,却是有点儿不地道。 正这么出神着,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恩,摆弄了这么大半天的电脑,吴笙可算是知道关显示器了,急忙按了按键让显示器黑屏,只听开门的声音响起,却是陈崇推门进来了。 陈崇也没往里再走,只是站在门口有些犹豫的和吴笙道:“老吴……今天这事儿,哎,是我有些急了,对不住。” 因为刚刚升起的那点儿还未消散的愧疚后悔的情绪,让吴笙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对 陈崇的话反应。 陈崇说完这句话,也有点儿尴尬,叹了口气,便转身要出去,但是刚一转身就顿住脚,背对着吴笙道:“老吴,我岳母前段时间住院了,我……我现在手头花钱的地方太多,有些急,对不住了。” 吴笙听到这话,一愣,看着陈崇的背影,直到对方关门出去了都没回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笙回神,沉默良久,最后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道: “章柳?这个角色还是定你,你明天来正式开工。有言在先,你来演戏就是演戏,在握的片场里,你就是一个演员,安分演戏,其他的臭毛病,不准往我的剧组里带。” 第73章 开机仪式很简单,就是走了个流程而已,请了几个记者发了个通稿,吴笙和陈崇都不是特别讲究那个的人,再者,剧组经费也实在有限,宣发费用要留在后期发力,这先期就是能省则省了。 吴笙是个讲究实干的人,开机走过场,然后马上进入连轴的拍摄中,开机后的第一场戏在这个影视基地非室内地区拍摄的,而且不止这第一场,接下来好几天的戏份都是外景拍摄,吴导把全剧少数的几场吊威亚的打戏都集中在最前面拍摄了,剧组经费紧张,租外景场地还有吊威亚的机器都是大头,本来吴笙想速战速决,尽快拍完,好省点儿钱,但是天不遂人愿,却是状况频频。 出问题的是一个投资商方面推荐的女演员。 《青玉堂快报》是一个情景喜剧的本子,里面的主要角色主要有这么七个人:一号角色,青玉堂的老大,百晓籍哲,男,三十岁,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从江湖中最大的情报组织里“辞职”下海创业的“精英”;二号角色,女,十八岁,卫英英,一个经历颇有几分坎坷的江湖侠士,武功高强,剧中只要有需要武力扛鼎的部分都是这个女汉子上的,所以几乎全部的打戏都集中她的身上;三号角色,韩钱,二十岁,男,落地书生,落魄的吃不上方了,被迫放下读书人的清高,当了青玉堂负责记录信息的笔杆子,兼任账房先生;四号,唐板板,男,十九岁,唐门弟子,武功极差,但擅长机关暗器,因为唐门弟子不能将机关术外传,初初下山闯荡江湖就被哄骗欠下绝赌债,被逼改名换姓在青玉堂打工还债,主要工作负责雕刻印版;五号,沈贵非,男……应该算是男的,二十岁,大夫,娘娘腔;六号,周渺渺,寡妇,厨子;七号,周寡妇的儿子,男,小小,八岁。 出问题的便是试验二号角色卫英英的女演员马珂,这个女演员是投资商推荐的,但是也是yang戏毕业的,科班出身,试镜时吴笙亲自看过,戏是没问题的,演技底子不错,因为学过舞蹈,打戏也是ok的,但是吊威亚也没什么问题,态度也很认真,非常听话,对吴笙很有礼貌,吴笙吩咐做什么就做什么。 作为一个投资商推荐进来的演员,马珂让吴笙满意的程度超出了预期,这种情况,当然没有理由不用。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竟然频频出状况,让吴笙眉头皱的死紧,最后忍不住“啪”的一下把手中的本子扔桌子上了。 马珂也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好,惹得吴导不高兴了,这么长时间都过不了,这场租和吊威亚的机器还有武指都是烧钱的大头,她本身是个要强的,不愿意拖累别人别人,又一次吊威亚升空的时候忍着身体的不舒服猛地犯了一个跟头,落地的时候一个不稳,就摔地上了。 吴笙本来在看到那个跟头的时候还想说,恩,可以,但是一看到落地的时候马珂摔地上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行了,这个动作算过了。”落地的瑕疵用镜头剪辑下就能拟补,倒也不难办。 导演发话过了,但是马珂却还半坐在地上没起来,她身边的助理以为她崴到脚了,急忙过去扶她,但是拉了她一把却没拉起来,一仔细打量,发现马珂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都是虚汗,整个人都在打颤,本来以为马珂这是摔到骨头了或是怎样,但是随即那助理却发现有一滩血从马珂的那件戏服的襦裙下流出来,这让这助理瞬时明白了什么,尖叫道:“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这时,脸色白得不像话的马珂,身子一软,整个人晕在地上了。 这么一下子,剧组立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等到救护车赶到了,马珂被台上救护车,现场看到那么多血的人都明白马珂不是摔到骨头了,但是这种情况可能比摔到骨头了更糟糕。 剧组的人都是成年人,都是圈子里打拼过一段时间的了,智商情商都不算太次,吴笙找来的人,就算不是特别好的人,但是也不会是人品特别不正的,最起码背后嚼舌根子幸灾乐祸冷嘲热讽这种事情,在吴笙的剧组里,还真没怎么发生,只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似乎在言谈间避开了马珂的话题,只有章柳,因为他比常人更好的耳力,隐约听到了从医院匆匆返回的陈崇与吴笙躲在小房间里的对话。 吴笙像是很生气的高声说着什么:“她自己不知道自己……都这种状况了还吊威压拍打戏?” 陈崇的声音略低,道:“她是真不知道……你没看我到医院去看的时候,整个都哭成泪人了。” 房间中没有声音,似乎吴笙和陈崇都沉默了。 良久,吴笙的声音:“她还能再拍吗?” 陈崇道:“人短时间内是起不来了,大夫说她这下子……反正必须要养一段时间,不然要……不好好养养,以后可能都不能有孩子了,这段时间里,拍戏是不可能了。” 吴笙:“投资商那边怎么说?” 陈崇:“小丫头死活瞒着投资商那边呢,你没看,都快给我跪下了,说这事儿要是让那边投资商,就是和她相好的那个老板知道了,她得掉层皮。” 又是一阵沉默。 吴笙道:“她不能拍了,那怎么办?换主演?又不能和投资商那边抖出来,我们拿什么借口换主演?” 陈崇说:“马珂说那部分她去找投资商说,不用我们操心。” 良久,吴笙似乎是叹了口气,说:“我再想想,现在再找人……哎,我再想想。” 有些话,吴笙没明说,现在再找合意的演员,演这么吃重的女主角,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以他们这样的成本,场子和吊威亚的机器还有武指,这些开销这么烧着,可是受不住的。 如果是以前,吴笙一定会坚持找到合意的演员再开拍,但是现在……他与几个旧同学联系了,在瞒着陈崇的情况下,知道陈崇的岳母现在在住重症监护室,每天烧钱烧的厉害,陈崇为了给岳母治病,已经把手头除了住外还出租出去的一套房子卖了。 人啊,不论再倔强再要强,也还是会有一两个弱点的,吴笙和陈崇从读大学时就同寝室的交情,这么多年下来了,吴笙知道自己的脾气臭,身边很多人都受不了他,只有陈崇,这么多年下来了,又了什么活计都想着自己,自己摔跟头了,也是陈崇想办法拉自己一把。 吴笙在创作的坚持上,像一条倔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牛,但是老同学陈崇的状况,却让吴笙生平第一次在创作上低头了,他做一个以前他从来没做过的事情——开拍以后改剧本。 把萧睿叫道自己房间里来,吴笙和萧睿说:“想办法把卫英英的角色拆了,剧情和功能按到其他的角色上。” 萧睿简直惊了,这段时间跟着吴笙他也算看到了吴笙的工作态度,有困难有问题时,就像那娘娘腔沈贵非找不到合意的演员时,他都动摇了,想把这个角色改掉,但是吴笙却依旧固执的坚持着,现在,这么倔强臭脾气的吴笙竟然要改剧本。 都是懂行的人,萧睿不相信吴笙不明白这种临时拆角色的改编,破坏一个还算不错的剧本的架构逻辑,往往就是造就烂戏的根源。 但是看着吴笙那有些疲惫苍老的神态,再联想到剧组里的这一堆事儿,萧睿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萧睿张了张嘴,到底没对吴笙改剧本的这个决定多说什么,反正当初找演员受到阻碍时,他都比吴笙先想着改剧本的,他又有什么资格现在去指责吴笙呢。 半响,萧睿才开口问:“怎么改?” 吴笙是很认真的人,在开拍前他就和萧睿一起把剧本里里外外都研究了个透,里面的东西差不多都能倒背下来,萧睿问怎么改,吴笙沉默着,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开口道:“卫英英的功能,与百晓籍哲的感情戏的那一部分拆到周渺渺身上。”对剧本的了解,使得吴笙知道那条比较隐晦的感情戏拆到寡妇周渺渺身上,还是比较容易自圆其说的。 演百晓籍哲的男演员名叫曹默,也是演话剧出身的,虽然人到中年,长得还是蛮帅的,属于熟男帅哥吧,但是周渺渺,一个戏份不吃重的厨子,当初试戏的时候就没太考虑长相的问题,因为周渺渺这个角色有个孩子,吴笙还特意选了一个年纪稍大的女演员,名叫袁慧,看着足足比曹默大十岁上的感觉,感情戏这么一改,瞬时变姐弟恋了。 听到吴笙这么一说,脑子里过了一遍,萧睿觉得这么改倒也不是圆不过来,点头,接着道:“感情戏……”想到袁慧和曹默的脸配在一起,萧睿深刻的觉得,袁慧这次占便宜了,萧睿把那画面从脑海里抹掉,接着问,“那……功能的部分呢?打戏谁顶?塞到周渺渺身上不行,她后面的身世还有几条线索大段的剧情,都是要求这个角色设定必须是不会武功的。” 在原本的刘灵的时空里,因为娘娘腔沈贵非没找到合适的演员,角色便被改掉了,原本属于沈贵非的大夫的角色功能被塞给了韩钱,一些其他的戏份也被分拆给了其他几位主角,而在马珂退出拍摄后,她角色的功能,打戏的部分被塞给了唐板板,感情戏的部分被塞给了周渺渺,但现在,在这里,沈贵非的角色没被改掉,而吴笙在自己脑袋里过了一遍,在唐板板和沈贵非之间考虑了半天。 唐板板在初始的设定里就是只会机关术不会武功,在整个戏里面,唐板板一没了机关就歇菜的特点,在很多场戏里都有体现,是十分重要的一个笑点,也是这个人物性格上非常重要的一个标志,把唐板板从不会武功设定为会武功,要动的架构太大了,倒是沈贵非,原本是属于点缀性的人物,戏份和原本的周渺渺一样,都比较少,而也真是因为戏份少,才方便改动加戏。 吴笙最后拍板道:“把卫英英的身世和打戏都嫁到沈贵非身上。” 就这样,在章柳也没预料到的情况下,从瞬时从一个戏份少到排倒数第二的五号角色,变成了仅次于女主角的一号重要人物。 当然,章柳也不会知道,当萧睿开始动手改剧本时,因为沈贵非这角色“娘”还是个大夫总是摆弄银针的这种显著特点,加上后来吴笙拍板定案将剧中有着坎坷身世的绝世高手的戏份加在沈贵非身上,再加上章柳那漂亮的不像话的长相,让身受八十年代港城电影影响的萧睿瞬时想到了一个万分经典的角色——东方不败。 一瞬间,萧睿灵感如泉涌,文思如尿崩,“奋笔疾书”,熬了几个通宵将沈贵非这角色几乎算是重新打造了一遍,戏份比吴笙当时设想的还要吃重,几乎超越了作为女主角的周渺渺,变为真正的二号角色了。 那边萧睿憋着劲儿进行再创作,这边,已经与萧睿沟通完,先把这几场打戏沈贵非的戏份确定下来先开拍,毕竟那边场租和机器的钱可是还烧着呢。 这打戏的戏份倒是不难,只要把卫英英打戏过程里很少的几句台词改一下,加给章柳,然后和武指沟通下,加点儿用银针做武器的片段就行。 吴笙找来的武指,水平比不了那几个港城班底的水准,但是水平也不算差,加上用针做武器的这点是一位传奇人物的最鲜明特点,武指就仿照那个人物设计了一些很娘又很霸气的动作让章柳上。 至于章柳能不能吊威亚,恐不恐高,吴笙根本就没考虑,毕竟吴笙觉得让章柳进剧组就不错了,这小子还想和他讲条件?借他个胆子。 第74章 吴笙和武指临时给章柳加戏,一边是一堆高难度的动作,一边是新加入的台词,还都要在短时间内都记下来,若是常人只怕要抓头发,但是章柳就站在那里静静的听,听明白了就点点头,听不明白就出言问,一点焦躁的情绪都没有,让人不自觉的就心生好感。 当然,不论是打戏的动作还是背台词,对于身体素质还有精神力都远超常人的章柳来说,快速吃下来都不是难事,但是在他人眼中,这份聪明和沉静、毫不怯场畏缩的态度,就章柳这个年纪来讲就是十分难得了。 吴笙给章柳说戏时就感觉到了,这小子记忆力很好,台词背的极快,武指给比动作也学得很快,更难得的是很有悟性,虽然缺乏拍摄电视剧的经验,比如不太会走位之类的,但是稍移一提醒,点一下就透,不需要反复解释。 这让吴笙这个合作过很多演员的导演觉得,仅仅就天赋而言,章柳这小子很拔尖,无形中的,便把对章柳的排斥消减了几分。 吴笙给了章柳点儿时间消化,那边先把一些不需要章柳上场的打戏补完,整个剧里没有“卫英英”也就是现在章柳饰演的沈贵非的打戏,也就那么几场,还都是武指上阵顶岗的,拍的很快,回头来到了章柳这里,就是集中拍摄了,可以说是连轴转,拍了一下午,又是翻跟头又是摆架势,还有和其他武指串的临演过招,放到一般人身上简直就要累屁了的节奏,可是章柳硬撑了下来,一句抱怨都没有,不仅没有,动作完成倒还都非常漂亮,干净利索,更难得是,还都没忘记要很自然而然的“娘”。 就如同试镜时那样,章柳幻想自己是一个女孩子,他的手、他的腰、他的抬脚走路、他捏着银针摆pose,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女孩子娇柔气质,但是又有着几分绝世高手应有的骄傲和气场,当一个镜头里面,穿着月白色戏服腰间系着腰带的“沈贵非”一招制敌然后飞身旋转几个圈后驻足,然后手中握着银针,轻轻的吹了下银针上的那滴血,又很小心的从怀里抽出一抹方巾轻轻擦干净银针,然后手腕耍了个梅派兰指的小动作,把银针收回针囊。 做这一切的时候,章柳那本就很纤细的腰肢在月白色古装戏服腰带的映衬下,真真楚腰纤细掌中轻的感觉,本来,作为一个男人,腰身很纤细常意味着这个人很瘦,很瘦的男人像排骨一样的男人,通常都不见得很好看,但是章柳被金丹残余的灵气优化过的身材绝对黄金比例,宽肩窄腰,修臀长腿,人虽然瘦,但看着并不纤弱,穿着古装戏服更显的帅的爆表,更兼那腰身扭转间,章柳用上了些许京戏里面花旦挺腰的技巧,看着妖娆,但是又挺得极立极高傲,脖子扭转的弧度,和腰肢映衬着。 总之,不特意扭捏作态,却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属于女人的极漂亮自然的娇柔,那极为自然的漂亮的娇柔中,那带着些许不屑的总是低眼扫着别人的神情,又有着那属于绝世高手才有的骄傲,那种视众生为蝼蚁唯我独尊的锋芒和霸气。 这是沈贵非,章柳创造的沈贵非。 在摄影机后面,看着这一段镜头的吴笙很长时间都没说话,良久,才说了一句:“过了。” 而也在一旁看着的萧睿有些呆呆的,在心里跑过一连串的“卧槽卧槽卧槽”,整个人感觉像被眼前的“沈贵非”刺激了,萧睿完全没想过,他还在脑中构思着的还没勾勒完整的一个“东方不败”式的沈贵非,他还没写出来,章柳竟然就先演出来了,而且把很多他没想出来的部分,都用他的表演补齐了,这一刻萧睿才觉得,沈贵非这个人物完整了。 就这样,萧睿瞬时又觉得灵感泉涌、文思尿崩,一瞬间关于沈贵非这个角色,又有了更多的想法,这间接导致后面“沈贵非”的戏份在现有基础上又有所增加,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章柳所有的打戏几乎都是一条过的,极少数有两条的状况,武指说章柳的脑袋聪明,身体条件也好,所以才能这么利索的超额完成所有的动作,所以拍摄进度很快就追平了,因为马珂的临时退出耽误的部分也补回来了。 晚餐放饭,因为有些打戏是夜戏,所以章柳也好,其他配戏的演员也好,也是不能撤的。 章柳看剧本的时候不知道他的戏份临时加了这么多,虽然知道拍戏可能会有临时变化比如拖戏的情况,又先准备一下,但是还真没想到会拖这么晚,别人都忙着领盒饭的时候,章柳站在一旁给家里打电话,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就听到章芳的声音,道:“喂?哥?” 章柳家里的座机只有章柳会打,所以章秀想都没想就猜到是章柳了,章柳隔着电话道:“大妹啊,我今晚可能要回去的晚一点,我屋子里的柜子里有面包和牛奶,厨房的炉子是天然气的,你别乱碰,晚饭对付一下,明天哥给你们做好吃的。” 章秀在电话那头道:“三妹又哭了,我想充点儿奶粉给三妹。” 章柳走前和章秀说过,不许碰火、电和热水,有事情一定要给他打电话,这个时候听章秀这么说,便道:“不行,要是热水烫到了怎么办。” 章秀声音有些恹恹的道:“在家里也都是我干活的,哥你都不干,这会儿烧个水你都不让。” 农村里重男轻女的思维根深蒂固,很多农村人家都认为家务事是女人的本分,章秀从小就在这种氛围下长大,家里的条件又不好,从懂事起就学着帮唐美干活了,自然觉得自己做饭、烧水、打扫屋子是理所应当的。 可惜章柳不这么看,为了安全,他不在家的时候,绝对不让章秀碰火、电之类的东西,所以他半点没松口,仍旧道:“听话,不然哥哥生气了,看好妹妹们,也别让他们出门,乱搬弄东西。” 章秀有些闷闷不乐的道:“知道了。” 章柳说这话的时候,他身旁领了饭的饰演百晓籍哲的曹默与饰演剧中一个裁缝兼胭脂水粉店老板娘的冯晓秋就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听到章柳与妹妹的对话,曹默抬头扫了章柳一样,但也没说什么。 章柳挂了电话,这会儿,晚餐的盒饭都被前面排队的工作人员抢光了,章柳扫了一眼看到了,就打算了不吃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讲,虽然不能完全达到辟谷的程度,但是在一定时间内不吃东西其实没什么大碍,但是这点儿其他的人却不知道。 一旁领了饭的冯晓秋看到章柳什么都吃就很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不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微微皱了眉头,拎着的自己的盒饭走到章柳面前,说:“小子,你连轴转着快一天了,都是打戏,体力活,还要开夜车的呢,晚上也还是打戏,不吃饭撑得住吗?”冯晓秋一边这么说,一边上下打量着章柳,一颗花痴心暗自想:卧槽,这小子皮肤真好啊,都有种自带柔光的感觉了,真人比电视还帅啊。 章柳坐在那里,很安静的道:“我不饿。” 冯晓秋听到这话,很是不信的道:“怎么可能不饿……我的食量小,这饭我吃不了,你吃吧。”冯晓秋以为章柳没排到饭,不好意思开口,才说不饿的,她为了保持身材,盒饭里的米饭是吃不了的,所以就让给章柳了。 冯晓秋说着这话时,曹默也端着盒饭走到章柳坐着的这桌子旁,说:“我今天没什么打动的戏,动的少,这饭太多,我也吃不了,你……你叫章柳是吧,我比你大,称声哥不过分吧,帮哥把这菜吃了吧,诺,我刚才多拿了双筷子,给你。”一边说,曹默就递了一双筷子给章柳 章柳看了看冯晓秋,又看了看曹默,看着曹默递出的那双筷子,瞬时心里就明白了,微微压抑住嘴角的笑意,没再开口拒绝,伸手接过筷子,道:“谢谢曹哥,谢谢秋姐。” 因为曹默是一号男主,所以即使是打戏,也有些他的文戏穿插在一些避不掉的镜头里,所以刚刚他是和章柳有对戏的,章柳知道他叫曹默,至于冯晓秋,开机仪式的时候就一脸□□的花痴样冲过来和他做过自我介绍了。 章柳想,这世界总是这样,有冷酷有丑恶有阴暗,当然也会有温暖有美好有善良,比如,两个年长的大哥大姐,怕一个拍了很久打戏的少年体力不支,找各种借口塞晚饭给他。 第75章 拍打戏这几天章柳的时间比较不规律,章柳就只能给章秀赛了钱然后叫外卖按时送到家里,挑外卖的饭馆的时候章柳还很细心观察了下,毕竟三个女孩子拿着钱单独在家,送外卖的人要是心术不正,章柳担心会有危险,所以找了家老板和服务员周身的气脉看着比较清正的店,但是貌似……饭菜有点儿难吃,惹得嘴馋的章芳很是抱怨。 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那一抹附着在指尖皮肤上的秽气,这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的,身体上有秽气附着上来,因为自从参加《明日之星》后,他周身总是被香火环绕着,这个月以来身上的萦绕着的香火减少不少,看来业内的说法没错,一个选秀明星的热度只能持续三个月,所以手里的钱还是要省着点儿花。 是雇个保姆还是送三个女娃娃去幼儿园?哪个更省钱一些? 本来章柳是觉得幼儿园似乎省钱些,还比较靠谱放心,为了找个合适的幼儿园,章柳很久没碰过自己手腕上的那三枚硬币了,为了三个妹妹,还难得又扑了一卦,显示找了几间看着还算靠谱的幼儿园都是公立的,但是和校领导一谈,入学需要的证件就一箩筐,其他的先不说,监护人的父母的工作证明、暂住证、身份证、户籍资料等等这些,就直接让章柳打道回府了。 虽然现在养家的是章柳,但是从法律意义上讲,他还不是三个妹妹的监护人,事实就是如果按照身体年龄计算,他自己都还算是未成年人,而且这个时间点上,国内的法律也基本上不允许在监护人未死亡的情况下变更监护人。 而至于找保姆,章柳去附近的家政中心扫了几眼,这个年代国内的劳动力还是比较充足的,很多农村的妇女还有辍学的女孩进城打工,但是这部分人的素质,普遍不是非常高,用堪舆术赛选过的几家家政中心,章柳去了,匆匆扫了一眼他就能看出这里面的许多保姆身上的气脉不正,虽然身上的秽气不是太多,看得出来也就是做了些小偷小摸偷奸耍滑之类的小错事,但是依旧觉得这种人不合适和还没成年的妹妹呆在一起。 好不容易找了几个还算不错的,一打听,早就被人雇走了,要往后排着。 这个时间点上,保姆不难找,但好的保姆真心不好找,还算不错的都被人抢光了。 最后倒是冯晓秋帮了忙,也是拍打戏要开夜车吃晚饭的时候,家政公司打电话给章柳说他们公司又来了几个新保姆,问章柳要不要去看看,章柳和家政公司沟通了很长时间才挂电话,同一张桌子上吃东西的冯晓秋听到后,道:“你要找保姆?也是,你家孩子多,拍戏总这么时间不定的,家里没个大人看家不行?找不到合意?” 章柳点头,道:“不好找。” 冯晓秋听到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爸爸老家有个同乡在当保姆,她上个干活的人家移民到美国了,现在闲着,想找个新人家干活,她人不错,挺本分的,要的工资也不高,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下。” 章柳正为了保姆的事情费心呢,听到冯晓秋这么说,当然很高兴,道:“谢谢秋姐,麻烦你了。” 章柳这人别看年纪小,但是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很安静很干净,此时和冯晓秋道谢,脸上没什么特别谄媚的表情,没什么情绪波动,但是一对眸子却有了几分暖意,看着的眼神也有为微微带着羞涩的感激之意。 冯晓秋是七十年代生人,她生长的那个年代社会风气还是比较保守的,所以表面上虽然时尚爽朗,但是骨子里还是个老派人,很喜欢乖乖的小孩子,更别说章柳长得还很好看,更是让冯晓秋看的心花怒放,忍不住伸手掐了下章柳的脸当,道:“章柳,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一旁的曹默看到这一出,伸手就用筷子敲了下冯晓秋伸出的色狼之爪,道:“别把小孩子吓到!” 坐着隔着一个桌子的试验周渺渺的袁慧看大这一幕,咯咯咯的笑了,道:“你们两个,有没有个大人样子,让人看笑话。” 许是气氛比较放松,周围的一群多是连二线三线都算不上的没什么名气的演员,没什么攀比的问题,彼此倒是相处融洽,剧组又穷,一个饭堂就是很普通的一张张可折叠式的方桌,包括导演吴笙在内,都挤在一起,却是意外的其乐融融,连一贯臭脾气的吴笙脸上都带了几丝笑意。 得益于章柳的超预期表现,拍摄打戏花费的时间比预想的要短,倒是给剧组省了不少钱。 打戏拍完了就是室内戏了,情景喜剧与一般电视剧不同就是这点儿,基本上是一个场景,戏份也比较固定,基本是呈顺序的来的,所以熬过了前面几天的打戏,后面的室内戏就比较稳定了,几乎都有一种朝九晚五上班的感觉。 那天戏拍完,冯晓秋给章柳打了电话说是她联系那位做保姆的他父亲的老乡了,让章柳去看看,还给了章柳一个饭馆地址。 章柳收工后就去了冯晓秋给的那个饭馆地址,离拍戏的地方不远,结果一到冯晓秋说的地方落座,看到对面的人,章柳一愣,道:“冯姐?” 眼前人就是在来帝都的火车上,坐在他们对面很照顾章柳和他三个妹妹的那个冯姐。 冯姐看到章柳,花了点儿时间才把章柳认出来,虽说只是火车上的一面之缘,又隔了这么久,但是章柳的长相让人印象深刻,想要忘记还真是不太容易。 冯姐看着章柳,然后联想起冯晓秋和他说的话,眨了眨眼睛,道:“你……现在是演员?”冯姐的声音里带了点儿不可置信,但是话一说完她就想,有什么好不相信的,这孩子长得这么好看,当演员才正常啊。 章柳点了下头,静静的看着冯姐,这一打量章柳就决定了,道:“我妹妹……我现在拍戏,需要有人照顾我妹妹。” 冯姐点头,她对章柳的三个妹妹,那三个女娃娃还有印象,知道章柳说的是实话,道:“我的工资要求晓秋和你说了吧。”稍微犹豫了下,冯姐似乎有些开不了口,道,“那个……我……我想说你能不能提供住宿?我最近没地方住。”见到章柳似乎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冯姐急忙道,“不行也没关系,我可以想别的办法?” 章柳道:“你可以住我家,但是我租的房子是二室一厅,你要住宿的话只能打地铺了。” 冯姐急忙道:“没问题,我可以打地铺。” 章柳刚才就看出来,冯姐身上的气脉依旧像他在火车上看到的那样,十分干净,但是气运去弱了许多,堪舆术学久用久了,不用特意去算他也能对许多人有个八/九不离十的判断,冯姐原本的气运深厚,是个福寿绵延的人,现在这样,很可能身边的什么人牵扯了她。 章柳看着冯姐,忽的开口道:“你老公呢?” 冯姐有些嗫喏,道:“他……我们离婚了……你放心,不会影响我工作的。” 看着冯姐那样有几分惶恐的样子,章柳不忍再问,道:“没问题,你如果能上岗的话,收拾下东西,今晚就到我家来吧。” 冯姐听到章柳这么说,没有再追问她老公的事情,眼中有种松了口气的神情,然后面上便是一种欣喜情绪浮现,道:“好,我这就收拾东西,地址晓秋给我了,我九点到可以吗?” 章柳点头。 晚上章柳买了菜、肉、鸡和鱼,好好做了顿饭犒劳这几天只能吃很难吃外卖的三个妹妹,章芳吃的好不欢乐,满嘴流油的道:“恩,看在今天这顿饭的份上,原谅你前几天总强迫我们吃难吃的东西的事情了。” 章柳抱着章雅在怀里喂米糊糊,道:“我请了个保姆来家里,你们认识,就是火车上的冯姐。” 章秀这段时间也听章柳说过要请保姆,却是有些不高兴,一方面她觉得自己能照顾妹妹们,再花一笔钱是浪费请保姆,而另一个方面,章秀也许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是,幼年章复对整个家庭的暴力给她留下来太过深刻的心里印记,那挥之不去的不安全感,使得她讨厌家里出现大哥和妹妹外的陌生人。 本来听到章柳说请了保姆有点儿反感却又不得不听大哥话的章秀,听到章柳说到请的人是火车上的冯姐,一愣,道:“冯姐?”对那个很和善的女人,章秀有印象,在她的记忆力,那个火车上的冯姐感觉和妈妈唐美很像,不是说长相,而是那隐约相似的气质,让她很有好感。 章柳道:“冯姐离婚了,他老公跑了,她没有地方住,以后要住在咱们家,要好好对她,知道吗?” 冯姐没有仔细说她老公的事情,但是一个要住在家里照顾他妹妹的人,章柳怎么可能不把这个人查的透彻一些,章柳和冯晓秋通了电话,询问冯姐老公的状况,冯晓秋在电话里冷笑着道:“冯姐那个老公啊!和一个三陪女搞上了,卷了冯姐的钱跑了!要不是那个人渣,冯姐现在也不用这么辛苦!” 章秀本来对保姆来家里有些反感,听到是冯姐反感消减了一半,在听到冯姐的遭遇,瞬时又想起了妈妈,觉得冯姐不仅“长得”像妈妈,遭遇也像妈妈,心酸的不行,哪里还有半分反感,直接点头道:“会的!” 章芳一边扒饭一边在旁边听着,竟是也听懂了,此时插嘴道:“我就说嘛,骂哥哥的一定不是个好东西!”章芳特意把最后“不是个好东西”几个字咬得重重的。 章柳听得失笑道:“你倒是挺记仇的。” 章芳很是严肃的点头道:“凡是对大哥和阿姐、阿妹不好的,都不是好东西,我记一辈子。” 听到这话,章柳一贯没什么情绪眼眸里,一抹温润的暖意涌上来,萦绕不去。 第76章 《青玉堂快报》第一集,一个人模狗样一脸“精英”模样的猪脚百晓籍哲在一间店面前摆出了一个招牌——招工。 招聘人员如下: 木工,需要识字,会雕版,一文/月。 账房先生,因为需要兼一点文字记录工作,所以不仅要会算账,文采也要好,两文/月。 护院打手,武功要好,三文/月。 厨子,会做饭,最好会做川菜,四文/月。 百晓籍哲在门口摆开桌子,满以为天下英豪会汹涌的尽入我怀……咳咳咳,但是最起码也应该会有一条长龙排队面试吧,但是天亮着,天黑了,乌鸦在天上叫着飞过,无人问津。 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百晓籍哲的肚子“咕咕咕”的叫换,让他从梦想中惊醒,抹了下口水,还未带他完全清醒,这时,一双像玉笋一样白皙干净修长的手,微微翘着敲了敲百晓籍哲的面前桌子的桌面。 百晓籍哲抬头,便看到一个长着一对杏眼、翘鼻、喵唇、峨眉的男子,有些娘娘腔的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用眼角瞥着他,道:“你招工?” 百晓籍哲抹了把刚才睡觉时流出来的口水,道:“是,你要应聘?应聘什么岗位?” 眼前身材单薄微微翘着手指,喵唇微翘,不笑亦似含情若嗔的男子,微微的扭了下腰肢,笑道:“打手。” 百晓籍哲上下打量了下眼前这位,咳了下,道:“这个……这位姑娘……”话还没说完,百晓籍哲就飞了,被扔飞了,一瞬间被扔出了整个城镇,飞向天空,百晓籍哲看到了月上的嫦娥向他挥手了,然后下一瞬间,刚才那张脸又出现在眼前,一把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拎回了大地上。 沈贵非峨眉含嗔,似笑非笑,道:“你叫谁姑娘?” 百晓籍哲的眼睛成了一对蚊香圈,全身哆嗦着看着沈贵非。 沈贵非倾身上前,百晓籍哲极力后躲,然后沈贵非再倾身上前,百晓籍哲再向后躲,最后百晓籍哲把自己的腰完成了拱桥,还拎着百晓籍哲后衣领的沈贵非也跟着前倾,两人好似芭蕾里的展翅天鹅一样平行地面的半叠加在一起。 沈贵非冷笑着对百晓籍哲道:“我不是姑娘,我叫沈贵非,来应聘打手的。” 这话说完,沈贵非手一松,百晓籍哲瞬时后仰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沈贵非很是优雅的踩着百晓籍哲的胸口一个轻功翻身,很是帅气的翻过刚刚百晓籍哲趴着睡觉的那张破桌子,落座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道:“如何?” 百晓籍哲从刚刚的呈现大字型的贴在地上,忽的出现在了镜头里,在桌子前面与沈贵非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同一镜头,还咳了下很是正经很有老板气派的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襟,然后道:“方才见阁下出手的功力,已经可以算是江湖中排名有数的高手了,为何会愿意来我小小的青玉堂来做一名护院打手?” 沈贵非笑着道:“近二十内升职最快的情报探子,月余前还是江湖中最大消息贩卖组织地鼠门的副门主,怎么放着高薪不要,跑到这里租了这么个小破门脸自由创业了?” 此时百晓籍哲听到沈贵非这话,一抹那本不存在的刘海,一个帅气的转头,道:“因为爱所以爱,爱拼才会赢,敢唱才会红!我向往自由,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镜头一切换,百晓籍哲跐溜一下子窜到沈贵非面前,道:“沈贵非,出身于江湖中总有那么一个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但是总是会存在的那个不知道为什么被称为魔教但就是被称为魔教的魔教,师从江湖中为什么只有一个不是一群也不是一个医院就总是只有那么一个的神医,从小酷爱绣花和扎人,自创一套‘娘娘飞针术’,杀人救人,不过一针,像你这样的高手怎么会来我这个小铺面里应聘?” 沈贵非看着和自己贴得几近的脸“正气”“严肃”眉头皱的死紧,因为过度用力眼睛变成了一对斗鸡眼的百晓籍哲,突地无限娇羞风情无限的用唇咬了下手指,道:“因为想嫁个有钱人。” 百晓籍哲被沈贵非这么又娘又作的神情刺激的瞬时后腿三步,然后又觉得自己这么个惊慌失措的神情太失风范,咳了一下,又恢复了方才那一脸严肃端正的样子,道:“你呢,恩,像你这样的高手,肯来我的店里,充分证明了我们青玉堂,虽然还在草创阶段,但是……我们的前景是美好的,未来是远大的,下面呢我要就我们青玉堂的三个条款,八项纪律,就一个充分的说明,首先我们青玉堂的员工呢,要洁身自好,品行端正,做到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第二我们……” 唠叨这些话时,百晓籍哲不自觉的转身,他与沈贵非又处于同一镜头,一左一右,一前一后,镜头里的百晓籍哲背向着沈贵非说得认真而庄重,而在同一镜头里,观众也能够清晰的看到他身后的沈贵非挑挑眉毛,起立,转身,进了店里。 百晓籍哲还说的万分开心,滔滔不绝,道:“第三,我们要时时刻刻秉承最良好的服务态度,让每一位进店的顾客宾至如归……”说的兴奋的百晓籍哲一转身,正好看到沈贵非的背影。 沈贵非一边往店里面走,一边道:“主卧在哪里?我累了,要休息,对了,从今天起,我睡主卧,你睡次卧,这青玉堂里面的东西呢,最好的归我用,次一级归你。” 百晓籍哲急了,道:“喂,喂喂,我是老板!我是老板!” 沈贵非道:“就你那薪水,再翻一百倍也请不来我给你打工,你的东西归我了,这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老板该给员工的福利……” 百晓籍哲急着道:“福利不是这么发的!此乃华夏,并非东欧,还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啊!” “卡!”吴笙大喊了一声,然后曹默和章柳就都停下来了。 吴笙道:“这遍走位没出错,章柳,你过来看一下。” 章柳从“店里”走出来,走到摄像机后面,吴笙把刚刚没过的那几条调出来给章柳看,说教道:“你看这里,你上一条的时候,你就没定好,表情没绷住,还有最后那起身的时候,节奏没把握好,没和曹默合上。” 章柳静静的听吴笙说戏,把吴笙说的每一句话都默默的记下来,然后不自觉的用喵唇开始咬起指头,惹得因为给他说戏离得微近的吴笙侧目,道:“干嘛?” 章柳微微回神,看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咬了手指,瞬时有些尴尬,忙放下手指,开玩笑道:“我入戏太深了,导演。” 这话惹得一旁的曹默笑了下,吴笙叹了口气,也没和章柳生气,接着说戏了,道:“这里,你走位的时候,和镜头的角度……” 章柳听得很认真,但是只有章柳自己知道,刚刚他不算是说谎话,章柳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演员,他根本没学过演戏,本质上情绪起伏很小、感情波动几近于无的他,也没法子像其他演员那样用一种情绪记忆法来塑造人物,因为他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多情绪那么丰富的情感去迸发,然而为了让吴笙这个极为挑剔对他又不是很有好感的导演满意,他便用了一个取巧的法子,用自己的精神力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创造一个沈贵非的倒影,然后催眠自己就是沈贵非。 这个法子入戏极快,但是却也个小小的副作用,就是出戏有点儿慢,会把剧中人物的许多小动作无意识的带到现实中来。 其实这也就是许多演员俗称的——入戏太深。 当然,这一切周围人并不了解,所以不论是导演吴笙还是周围更年长的演员,都对章柳的演戏天赋颇感吃惊,拍打戏那里就不说了,文戏这里,章柳似乎也是入戏极快,导演一喊开拍,章柳似乎便瞬间从一个看着乖乖的安安静静的男孩子,变成了一个又娘又作还有几分冷然高傲气质的沈贵非。 第77章 第二天,百晓籍哲睁开眼,发现屋外面人山人海,喧嚣吵杂,在次卧的木板床睡了一宿,百晓籍哲被吵闹声吵醒了,伸着懒腰,打着哈气,推开门,看到门外人山人海,瞬时吓醒了,再一看,只见小指微翘的沈贵非正拿着一个毛笔手中捧着一个墨碗,沾着墨汁在那个招工牌面前写写画画。 然后沈贵非一转身,只见招工牌上的字也没怎么变,只是文/月变为了两/月。 所以招工牌的文字变成如下模样: 木工,需要识字,会雕版,一两/月。 账房先生,因为需要兼一点文字记录工作,所以不仅要会算账,文采也要好,二两/月。 护院打手,武功要好,三两/月。 厨子,会做饭,最好会做川菜,四两/月。 镜头一切,屋外面一堆堆的人大排长龙,都是等着来应聘的人,百晓籍哲看得眼睛发直,一把拉住已经坐在那里和来应聘的人“亲切”交谈的沈贵非进屋,一回身把门关上,把那对应聘的人关在门外,然后猛地窜到从拿着绣花针包摆弄着沈贵非身前,道:“你疯了!” 沈贵非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套绣花撑子,正摆弄的手里的针一针一针的绣着,道:“还不谢谢我,你看看,就照你刚刚的速度,什么时候能把人手凑足?” 百晓籍哲抓着脑袋上的头发道:“啊啊啊啊,你知不知道依照我朝律法,每月薪水超过1800文要交个人所得税,除此以外用人单位还要给予劳动者的几种保障性待遇,按照薪水的比例缴纳,包括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工伤保险和生育保险,还有住房公积金。啊啊啊啊啊,你……” 这时,只听到门外“铛铛”作响,百晓籍哲怒吼大叫:“谁!?没看我们忙着呢吗?” 门外,一个声音传来,道:“我们是有关部门。” 百晓籍哲瞬时吓得双手握拳挡在嘴前,吓得直哆嗦。 镜头一切,身着衙门制服的有关门部正在很有领导派头的吩咐,道:“作为一个而高尚的部门,作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部门,作为一个需要挡枪随时挡枪,需要背锅随时背锅,需要上阵随时上阵,我们有关部门此次上门,负责查税,作为一个作为一名遵纪守法的好公明,好商户,百老板……” 百晓籍哲很是谦恭的点头哈腰的提醒道:“鄙姓百晓。” 有关部门的领导很是有威严的道:“百晓老板,作为一名守法的好商户,要按时按销售收入17%、4%比例缴纳缴纳增值税,鉴于你现在雇佣的伙计和给伙计发得薪水如此大方,这个体户的交税比例明显不适合你了,按照一般企业规模,这增值税吗,缴纳17%的比例吧;此外你还需要按照的增值税的7%缴纳城建税按;按缴纳的增值税的3%缴纳教育费附加;按缴纳的增值税的2%缴纳地方教育费附加;印花税……城镇土地使用税……房产税……车船税……;企业所得税……发放工资代扣代缴个人所得税……” 百晓籍哲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指头数,嘴也不断的叽叽咕咕,背景音乐配上算盘的声音,在这位有关部门的领导说到一半的时候,百晓籍哲已经晕倒在地了。 最后,是沈贵非拿着一张上写两个大字“交税”并盖了有关部门四个大字的血红公章的纸张,恭恭敬敬的送了有关部门的领导出门。 当领导出门后,已经晕菜的百晓籍哲满血复活了,用一种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瞪着沈贵非向着沈贵非扑过去,狂吼道:“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然后,在百晓籍哲的手指碰到沈贵非之前,他就又飞天了,被沈贵非扔上天的。 这会儿天亮着,百晓籍哲飞到太阳附近,衣服着火了,然后“嗖”的一声掉到地上,在拼命拍打身上着火的部分时,一个孩子扑过来了,抱着他的腿就脆生生的叫了声:“爹!” 百晓籍哲立刻倒退三步,像看炸弹一样的看着那个小孩子。 然后一个中年女人立刻把孩子抱起来,道:“对不住啊,对不住啊,这孩子从小没爸,见到谁都叫爹。” 那个中年女人扫了招工的那个告示,道:“老板,你招厨子啊!正好,我就是厨子啊,我会做川菜,我丝川人咧。”最后一句,女人是用四川话说的。 百晓籍哲一听到这话,立刻转身凑到那女人面前,道:“姓什么?叫什么?要多少工钱?” 那女人道:“娘家姓周,名渺渺,工钱吗?给我和我儿子个住的地方给口吃的就行,啊,对了,我儿子要读书了,给我儿子教个学费,其他的不要。” 百晓籍哲立刻转头对镜头说:“我就喜欢这种不要钱的!”然后马上转头对周渺渺道,“成交!” 工钱改了,来应聘的人多了,各色极品都有,有妈妈带儿子来的,有上来就下跪的,有沉寂勒索的(最后被沈贵非扔了),等等…… 各种奇葩极品,让人忍不住发笑。 此时镜头再一转,一堆在追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实在无处可跑,从兜里掏出一个类似钻头的东西,一棵老树后面的墙墩下打了个洞,把自己埋了。 追着他的那群人跑远了,年轻人从洞里爬出来,一身泥土狼狈不堪,把手中的钻头,收起来,哀叹道:“我大唐门的机关术,现在竟然被我用来挖地洞,我对不起师门啊。” 这句话刚爱贪玩,眼见刚刚追来的那群人似乎又要往回闪,年轻人急忙慌不择路的逃跑,恰巧撞到挂着“青玉堂”三个字牌匾下的房间里,和面试了一堆应聘者累得不行不行,正把招工的告示收起来的百晓籍哲撞了个满怀,然后一甩头,看到招聘的那个公告,急忙道:“老板,我来应聘!我来应聘木工。” 百晓籍哲扫了眼眼前这个一身狼狈的年轻人,道:“姓谁名谁?哪里人士?” 年轻人道:“唐……板板,四川人士。” 镜头一切,唐板板一个人独自在白背景下内心独白:我虽然不争气,但是绝对不能将真名字说出来,犹如我大唐门的威风,等到我摆脱现在困境在江湖上闯出赫赫声名时,别人也不知道我曾经改名为唐板板在这个小破地方躲赌债啊。 百晓籍哲立刻道:“成交,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青玉堂的伙计了。” 这时,沈贵非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把扇子,一打开,扇面上写着两个字“娘娘”,用扇子挡在嘴前,沈贵非对百晓籍哲道:“此人虽然全身是泥巴,但紫衣紫衫紫裤破风靴,靴子自上暗秀紫色回字纹,应该出身唐门……而且一两银子一个月,真的要雇?” 门口招工的那个牌子上的钱还没改过呢。 百晓籍哲也凑到沈贵非的扇子后面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唐门当家的四代玄孙唐宝宝最近离家出走了,你看他身上的肩纹,此人在唐门的地位绝对不低,只有唐门的嫡子嫡孙才能带这样的肩纹……” 沈贵非等着一堆杏眼好奇的对百晓籍哲道:“你说他是唐家堡堡主的四代玄孙唐宝宝?你想结好唐门?” 百晓籍哲道:“不是,唐门那群家伙没事儿最喜欢摆弄机关,每年都要从木材上那里进口打量木材供他们刨木花,凡是唐门弟子购货,各大供货木材商和纸商,都会给打折扣的,五折起跳,我打算让这小子去管雕版而购纸的采买,就他那身衣服,往那里一站,绝对能拿到优惠折扣,这一笔就能把他的工钱省回来。” 沈贵非恍然大悟,道:“好主意。” 沈贵非一撤了扇子,百晓籍哲一把拉住唐板板,道:“请请请,里面请。” 正说话时,一个穿着长衫书生打扮的家伙踉跄几步走到青玉堂们面前,晕在了门口,百晓籍哲一见此状,道:“哎,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沈贵非一个轻身扭腰探至那倒下的书生身前,抓起手腕一把脉,道:“饿的。” 百晓籍哲一听是饿晕的,对着门口喊:“这谁家的人啊?饿晕在这里了!” 他不喊还好,一喊本来收了招工告示就没几个人的门口,剩下的那几个人也飞速的跑干净了。 镜头一切,沈贵非翘着手指捏着银针,几针下去,那书生便醒了,周渺渺端了一盆稀饭从后堂急急奔过来,道:“粥来了粥来了。” 那书生一见有吃的,饿虎扑食一样扑到那粥盆前,直接抢过来对着盆就开始灌,吓得周渺渺急忙道:“你慢点儿吃,慢点儿吃啊。” 镜头一切,吃完稀饭的书生开始讲述自己的悲惨经历:“鄙人姓韩名钱。” 唐板板插嘴道:“就你这样的还韩钱啊,我看你改名叫欠钱好了。” 韩钱抽噎着抹了把脸道:“我自幼读书,可惜屡试不第,第一次考科举,朝廷下旨,为表彰风俗,见义勇为者,考试加分,我正好卡在那个线上,前面那个加了分就中了,我就落榜了;第二次科考,朝廷为了鼓励艺术发展,有美术特长者加分,我自幼读书不善书画,又比前面的那个查了一名,又落榜了;第四年,朝廷为了鼓励歌唱事业发展,下旨又表演天赋的人考试加分,我自幼五音不全……”韩钱一边说一边抽噎,最后道,“我连续五年落榜,家里能卖的东西已经都卖了,现在已经快吃不上饭了,家徒四壁……” 周渺渺听到这话,心软的不得了,道:“老板,你看他多可怜啊,你不是还缺个账房先生吗?收下他吧。” 百晓籍哲点头问道:“韩钱,你会算账?” 韩钱道:“算学乃君子六艺之一,我钱自束发受圣人之教……” 百晓籍哲道:“你一个月要的工钱多少?” 韩钱道:“君子不言利……” 百晓籍哲一拍桌子,道:“太好了!韩公子你果然是谦谦君子,这样,你留下来,好好干活,我保证每天白粥管够!” 话音方落,百晓籍哲一扭头对镜头兴奋的说:“我就喜欢不和我要钱的!” 至此,青玉堂人员正是凑齐,本剧主演全部出场了。 第78章 《青玉堂快报》的拍摄很顺利。 说也是巧合,《青玉堂快报》开拍没多久就赶上过年了,吴笙找的演员大多都是住在帝都的,虽然请年假离开帝都回家过年的人不多,但是毕竟是春节,吴笙就是在臭脾气也不能不让人回家过年,所以提前两天剧组赶工,要把这年假这段的戏份先拍出来,好方便全剧组的人过年放假回家。 章柳知道要赶工倒夜场,早起出门的时候就和冯姐说晚上可能回去的比较晚,让冯姐带着孩子们先吃饭,不用等他。 结果拍到中午休息吃饭时,有场务过来和章柳说,外面有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女娃娃,说是他的妹妹和他家的保姆。 章柳眨了眨眼,很是疑惑,及至他走到门口看到冯姐抱着章雅牵着章秀、章芳等在门口时,不禁皱眉,道:“你们怎么来了?” 已经是二月底的帝都,寒风凌冽,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章柳给三个妹妹都买了厚厚的羽绒服、雪地鞋、手套和帽子,冯姐很细心的给她们都穿好了才带她们过来的。 虽是如此,但是这样的天气,带着小孩子出来,当然还是不好的,冯姐看到章柳皱着的眉头,苦笑了下,道:“是不该带她们出来,但是你二妹作得太厉害了,非要过来。” 章柳看着章芳,又看了下章秀,道:“二妹不懂事你怎么不也跟着闹?大冷天的跑到这里来。” 章秀听到这话,脸有些涨红,但是却不见什么愧疚的神色,只是有些躲闪且羞涩的不敢看章柳,让章柳有些觉得奇怪,想要发问,但是一看外面的天色,道:“先进来吧。” 《青玉堂快报》是情景喜剧,在室内拍摄,所以倒是没有一般冬天拍摄现场那么冷,挺暖和的,因为经费紧张,所以除了几个拍摄场景,外围就是一个大的空旷的厅子,演员都是在附近吴笙和陈崇的工作室的化妆间里上了妆,然后在来拍摄的场地,所以外围空旷的大厅也没有演员单独的化妆间,只是隔出来一个小的角落给演员补妆而已。 所有的工作人员几乎都在这个大厅里呆着,包括演员在内,不补妆的时候都是如此,大家说说笑笑,打成一片,气氛很是融合。 章柳把冯姐和三个妹妹刚领进屋,冯晓秋眼尖就扫到了,道:“冯姐,呦,章柳,这是你妹妹吧。” 冯晓秋的嗓门很大,这一嗓子,整个剧组的人差不多都快听到了,不少人都凑过来了,包括曹默都是,还穿着戏服呢,就凑过来,看着三个很是可爱的女娃娃,忍不住道:“章柳,你妹妹啊!”然后又蹲下来,对几个女娃娃逗问道,“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 章柳有教过章秀、章芳,见到大人问名字和年龄该怎么回答,章秀、章芳很是礼貌的依次道: “我叫章秀,过年就七岁了。” “我叫章芳,过年就四岁了。” 这回答把曹默逗乐了,道:“过年就七岁了,过年就四岁了,恩,这不是还没过年嘛,那就是六岁和三岁啊,哈哈,怎么,这么急着长大啊!” 章柳这个时候把冯姐怀里的章雅接过来,抱着,看着冯姐给章雅包得挺严实,还为了一层围巾,章雅小脸红扑扑的,还有些流汗了,此时拍摄场地的屋里还是慢热的,章柳就给章雅解了围巾、帽子和手套。 那边一边演员也好工作人员也好,都围过来了,看着曹默逗着章秀、章芳说话,都面含笑意。 自从国内开始实施计划生育以来,孩子就成了整个社会的核心,尤其是城市里的孩子,那真是宝贝的不得了,只要不是太熊太闹听的孩子,所有的大人见了都会忍不住露出善意的笑容,逗弄几句。 曹默的话刚说完,章芳便很严肃的道:“不行,必须是过年就四岁了。” 章芳比章秀胖,也可能是因为年纪还小,婴儿肥比较重,此时一张肥嫩嫩的一本正经的说着话的样子,惹得旁边的冯晓秋也忍不住了,逗着章芳道:“为什么一定是四岁呢?” 这个时候章柳帮章雅弄完,把章雅交给冯姐,又半蹲下帮章秀和章芳解下围巾、帽子和手套,章芳一边仰着头让章柳解围巾和帽子,然后道:“因为四岁就离十八岁更近一点儿了,电视上说,十八岁就成年了可以工作了,我要快点长大,快点工作养活自己,然后哥哥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章柳此时背对着章秀、章芳,正把三个娃娃的帽子围巾之类的东西往他的化妆桌上放,听到身后章芳的话,手不易察觉的顿了下。 这个时候正是刚午休,片场里的人都在等午饭,屋子里的大人们,听到章芳那脆生生的童音,好多都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来打量说话的娃娃。 离得很近的冯晓秋和曹默都是一愣,他们是真没想到章芳会说这样的话。 章秀看到周围的大人都愣了,突地伸脚踢了下章芳,道:“二妹,星星!” 章芳察觉到章秀踢他,听章秀说“星星”才恍然,这些大人就顾着和她说话,让她差点儿把正事儿都忘了,章芳从羽绒服的袋子里掏出她捂着很久第一个很漂亮的玻璃瓶子,里面是很多颗各种颜色的满天星,章芳捧着那个玻璃瓶子扭着肥肥的身子跑到章柳身后,蹬着肥肥的短腿叫道:“大哥!大哥!” 章柳转过身来,看到章芳捧着的那个满瓶子的满天星,还未等他开口说什么,章芳已经先开口了,脆生生的道:“大哥!生日快乐!” 章柳一愣,半响没反应过来。 章芳看到章柳没接受她捧着的礼物,有些委屈的道:“我和大姐用零用钱省下来买的,一起折的,本来要折一大罐子的。”章芳用肥肥的手画了一个大圈,比划着,然后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道,“但是没想到这东西那么难弄,就只有这些。” 章柳这时反应过来了,从脑海的记忆里抽取了一些零碎的片段,他明白了,原来今天是“章柳”的生日。 看着面前的章芳捧着那一小罐满天星越来越没底气,头慢慢都低下去不敢看自己的样子,章柳笑了一下,把那瓶小小的满天星从章芳手里接过来,道:“谢谢二妹,大哥很开心。” 章芳听到这话,抬起头看这章柳,一对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章柳,看到章柳眼中和唇边的笑意,才忍不住露出一个灿烂的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笑容,那样的笑容让章柳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章芳的头,章芳立刻伸手“阻止”道:“大哥,你别揉,弄乱我的发型了……”一边奋力与章柳做着保卫发型的战斗,章芳一边道,“我们本来在家里做了一桌子好菜的,就等大哥回来了,结果冯姨说,有个姓导的爷爷不让哥哥回来了。” 说到这里,章芳左右四顾,道:“大哥,那个姓导叫导演的爷爷在哪儿呢?” 正在摄影机监视器后面查看刚才拍的片子的吴笙,自然也是听到身后的女娃娃的话了,此时转头看了一眼,然后果断转头来接着看片子了,虽然吴笙脾气臭,但是……和小孩犟嘴的事情他真做不出来,所以他果断的装作自己不存在了。 这时,曹默和冯晓秋,还有一众在旁边的演员和片场的工作人员,真是被都笑了,一个个哈哈大笑,冯晓秋都笑得直不起身子里,而那边,章芳都没察觉到自己成为都大家笑的中心了,还在左顾右盼的找“导爷爷”。 章柳把章芳抱起来了,走到章秀身边,一只手抱着章芳,一只手搭着章秀的肩膀,看着章秀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看着章秀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道:“电视里演的……过生日要送礼物。” 章柳笑了,道:“我知道,下次你们过生日,哥哥也会记得送礼物的。” 章秀听到这话,摇摇头,道:“不要花钱了,哥,不用的。” 章柳揉了揉章秀的头,道:“哥赚钱就是给你们花的,不给你们花给谁花?” 章秀听得抿着嘴,但是眼中和唇角都有止不住的笑意,和章芳不一样,章秀从小吃的苦更多,也更懂事,总是怯怯的,没有安全感的样子,所以章柳对章秀和对章芳不同,总是努力的去宠着她护着她,让她知道自己是被宠着的被爱着的。 章芳要是被章柳这样无条件的宠着,是会上房揭瓦的,但是章秀会对章柳这样的表示觉得开心,却不会提过分的要求。 就在和章柳和自己的妹妹说话的时候,那边曹默却打了电话,道:“订蛋糕,加上生日宴的菜单,什么时候能到?……哦……好的,好的,晚饭的时候送到。” 章柳听到曹默的话,回头,正好赶上曹默挂电话,向他看过来,然后笑道:“生日怎么能就这么过了,现在订蛋糕是不可能现在到的,但是晚饭时候可以来一场。” 章柳皱眉,道:“咱们还在赶进度呢?这合适吗?我……让曹大哥你掏钱,这不合适啊!” 曹默向着吴笙的背影一努嘴,道:“我和导演汇报了,导演批准的,钱嘛,报销在饭费里,也是导演批准的!” 这时,章柳怀里的章芳忽然指着吴笙的背影道:“原来那就是导爷爷啊。” 这话一出,周围又是一阵爆笑,然后吴笙依旧盯着摄影机的监视器看着,坚定的装作自己不存在。 晚饭的时候,曹默订的生日蛋糕到了,还有一些其他的配菜,都是附近的餐馆订的,生日蛋糕也是很普通的蛋糕,都不贵,但是天天吃盒饭的众人也是吃的很开心,毕竟,一这个剧组里大家都还是相处的挺和睦的,又没有什么极品人物,倒是玩得很开心,不少男士还喝了点儿小酒,当然,鉴于吴笙导演的严格要求,只是啤酒而已,大家也没敢多喝,但是毕竟是酒嘛,肯定比饮料能活跃气氛。 屋外寒风瑟瑟,这《青玉堂快报》拍摄现场的屋子里,倒是很是热烈欢快。 一个剧组的人,虽然说是情景喜剧,工作人员和不会太少的,晚饭时分,都在屋子里面,就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章柳这个寿星除了开始时切蛋糕,然后吃了点儿东西,剩下的时间就是抱着章雅喂饭,然后盯着章芳,免得她乱跑乱走弄坏拍摄的器材,等到酒喝起来了,章柳这个在众人眼中还是个孩子的人,肯定没有什么人灌酒,章柳倒是偷得了几分酒桌上难得的安静。 抱着章雅,眼见章芳安静不住,一个不注意就要往屋外钻,章柳离开饭桌就去“抓”章芳,正一把把章芳抱住时,门口推门进来几个人,都不是剧组里的人,面生的恨,只有领头的那个章柳认出来了,却是星灿公司的蒋少杰蒋主任。 章柳皱眉,心道:这家伙怎么到这里来了? 蒋少杰在外面寒风里等了半天都没堵到章柳,终于忍不住给门卫塞了两百块钱进了这处拍摄基地,按照打听到的位置找过来,推门就见到章柳了。 在外面冻得一肚子气的蒋少杰一见到“罪魁祸首”,瞬时按捺不住,冷笑一声,道:“呦,章柳啊,您可真大牌啊,这么三番五次的找都找不到!” 第79章 章柳看着蒋少杰,微微眯了下眼睛,又扫了蒋少杰身边的几个人,都是很壮硕的彪形大汉,身上的气势都很强,抱着胳膊围着蒋少杰,像是保镖的样子。 章柳这里打量蒋少杰,蒋少杰也打量章柳,扫了眼章柳怀里抱着的,手里牵着的两个女娃娃,蒋少杰皮笑肉不笑的的道:“呦,这是你妹妹?倒是长胖了不少。”海选的时候蒋少杰撇到过章芳一眼,那时候……章芳确实没现在胖。 一直在桌子旁坐着带着章秀吃东西的冯姐倒是很尽心,一边吃一边注意这章芳那边的情况,如果不是章柳和她说让她先吃,他自己喂章雅吃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她都不敢放开了吃晚饭,就是因为一直注意着,冯姐才最先发现推门进来的那几个陌生人。 冯姐立马放下筷子,对身边的冯晓秋说:“晓秋,你看下孩子。”意思是让冯晓秋看着章秀,然后便起身走到章柳身旁,有些警惕的打量对面的蒋少杰等人,问章柳道,“他们是谁?怎么回事儿?” 章柳把章雅塞回冯姐怀里,又把牵着的章芳的手也塞进冯姐手里,道:“没事儿,你进去。”然后转头对蒋少杰道,“我们出去说。” 蒋少杰扫了眼大厅里,《青玉堂快报》一个剧组的人呢,肯定不少,蒋少杰也不太敢在这里闹起来,和章柳单独出去说是巴不得的,便道:“行,出去说。” 章柳点头,迈步就往外走,虽然蒋少杰带着的人看着都不好惹,但是章柳却不可能对他们这些人有什么畏惧,章柳更担心真是闹起来,不小心伤到他妹妹们,或者给剧组惹麻烦,毕竟他在吴笙那里的形象可还是一般般,能抢到沈贵非这个角色都算是“虎口夺食”,真给剧组惹麻烦了,章柳可怕脾气不好对他又有成见的吴笙把他给踢了。 这是章柳的想法,但是旁观的人当然不会这样想。 冯姐一看章柳跟着那几个看着很不好惹的人出去了,急得不行,拉着章芳抱着章雅转身就想找人求助。冯姐是个很传统的农村女人,潜意识里就对男人有比较强的依赖性,一转身就看到正在和人喝酒的曹默。 曹默这个人在剧组里算是颇为年长的演员了,过了而立之年的人,自然多了几分稳重,平时在剧组里也是个大哥哥一样的人,很照顾人,冯姐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感觉出来这人似乎在剧组里有点儿分量——吴笙没和演员们一桌。 冯姐一把窜到曹默身前,急道:“这……曹先生,曹先生,那边有几个看着不好惹的人把小柳给拉出去了。” 曹默正端着酒杯和人喝得热络,此时冯姐窜过来劈头盖脸就这么一句,有点儿把他给弄懵了,花了点儿时间才反应过来冯姐的话,反应过来后就急忙四处扫看找章柳,没发现人,曹默诧异的问冯姐道:“怎么回事儿?冯……冯姐是吧,你别急,怎么回事儿?” 冯姐焦急的道:“刚刚进来几个不像好人的人,把小柳给扯出去了,我看那几个人都人高马大的,小柳那单薄的身板……这……” 曹默微微皱眉,从《青玉堂快报》开拍以来,曹默和章柳相处下来,觉得这孩子聪明、努力,安安静静的,但是演戏特别有灵性,很有好感,但此时此时冯姐这么焦急的和他说刚才的状况,倒是让曹默微微皱眉,虽然他觉得章柳人不错,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在演艺圈混久了,也见多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曹默对人也是有些防备懂得留心眼的,眼前的情形,不是章柳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事情吧。 心中这样想,但是看了眼冯姐怀里的咿咿呀呀话还没说利索的章雅和手里牵着的还不知道眼前什么状况的章芳,曹默心里一软,又想到章柳看着虽然很早熟的样子,今天这生日过了也才十七岁,还没成年呢,再怎么样,也不能放任一个孩子在眼前出事情。 曹默是个好人,所谓的好人,就是不论他多少心思,有些底线他还是会守着的,所以曹默把手放下了,安慰冯姐道:“冯姐,你别急,我出去看看。” 听到曹默这话,冯姐才微微安心,看着曹默拿了外套穿上推门出去。 很安静的推门,很安静的往外走,看到门外不远的地方,昏暗的路灯照耀下,穿着古装戏服的章柳站在那里,周围围着几个人,都是彪形大汉,只有一个秃头的胖子,身高比较矮,所以在冰冷的雪色的黑夜里,格外显眼。 曹默安静的走到屋子外檐的一处廊柱后面,接着廊柱掩盖了自己,静静的听着章柳和那几个陌生人的对话。 天这么黑,这么冷,又快过年了,整个拍摄基地都快空了,《青玉堂快报》的拍摄场地外没什么人,很空旷,也很安静,所以说话的声音传的很远,曹默听得很清楚。 那几个陌生人里,只有那个胖子在和章柳说话,道:“这事儿就是这样,你呢,发个声明,就说《英雄血》那首歌是我们《明日之星》的幕后团队写的,你在台上只是作秀,唱出来而已。” 章柳点头,道:“你们打算把这首歌创作‘功劳’按给谁?是打算把哪个选手再打造成一把‘创作型’歌手,还是只是想让新的摇钱树翻唱一下,方便再捞一把。” 蒋少杰看着章柳,冷笑道:“小子,这是我们的事情了,不关你的事情,你呢,乖乖听话,事后呢,我们不会亏待你的。”言毕,蒋少杰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看厚度差不多有个万八千的左右,递给章柳,道,“这是前面的,你发了声明,后面还有一笔。” 章柳扫了一眼那沓子钱,又抬头看了一眼蒋少杰,道:“版权我不要,版税我也一分钱都不要,现在连个署名权都不给我了?” 蒋少杰听到这话,很是不屑的扫了一眼章柳,道:“小子,你还年轻,不知道天高与地厚,别给脸不要脸。你别觉得的你的粉丝喊着‘爱你啊,喜欢你啊’你就自我膨胀了,你几个月没在电视上曝光了?现在你的粉丝还有多少?再过几个月,你觉得还有几个人记得你?你们这种小明星,在外面怎样是一回事,回到公司里,你就是个给公司打工赚钱的,别以为会有人管你的死活。现在痛快的听话,不然,后果自负。” 章柳看着蒋少杰用一种极其高傲又极端蔑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心想:这货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特别理智、特别成熟、特别英明睿智懂得“社会现实”,自以为自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章柳想,蒋少杰在那些身份地位比自己更高的人面前,也会说是这一副表情吗?随即章柳就回忆起了在本地电视台吃饭时,就是那与《明日之星》散伙的最后一顿饭,蒋少杰凑在那位副台长身前那副谄媚的笑脸。 当然不是,他在身份地位比自己更高的人面前,表现的像条狗,而在他以为的身份地步比自己低的人面前,却贪狠如狼。 或者这话也可以这么翻译一下,通常不把别人当人看的人,也不太把自己当人看,把别人当一条狗去作践的人,通常在另一些人面前,也表现的像一条狗。 章柳用一种含笑的近乎看跳梁小丑一样的眼神看着蒋少杰,直到把蒋少杰看得有些恼怒甚至要发火了,章柳才抬起头,看看天,道:“好冷啊,可能要下雪了吧,我回屋了。” 章柳理都没理蒋少杰,转身就要走,却发现退路已经被蒋少杰带着的那几个彪形大汉给封住了。 蒋少杰很是恼怒的道:“把他给我拦住!这小子,给脸不要脸!” 蒋少杰在海选现场是见识过章柳的伸手和狠绝的,吃那顿散伙饭时又见识了一次,这次从圈里人那里辗转得到章柳的消息找过来,本来公司是想要陈建兴过来和章柳谈的,但是陈建兴坚决不干,听说蒋少杰要过来找章柳,陈建兴还委婉提醒他要多带点儿人手,章柳那小子身手好,人也狠,人带少了小心吃亏,所以蒋少杰才特意带了保镖来,也正是因为这几个保镖在,他才有底气这样和章柳说话的。 章柳看着眼前这几个彪形大汉,又转头去看身后皮笑肉不笑的的看着自己的蒋少杰,想:是把这几个人都打晕了还是打残了呢还是只打得鼻青脸肿就算了呢?哪一种最不惹麻烦呢? 然而就在这时,本来很是安静的这出拍摄场地外的空旷地带,突然吵杂了起来,屋里面冲出来几十个拿着各色“武器”的人,有拿酒瓶子的,有拿桌腿的,有拿着拍戏时的道具武器的,一堆人把蒋少杰几个人围起来。 曹默带着剧组里的男同志们,把能上手的东西都上手了,为首的曹默指着蒋少杰骂道:“嘿,小子,你骂谁给脸不要脸呢?” 第80章 蒋少杰倒是被这种状况给吓着了,他刚才那么有底气和章柳叫板,就是仗着带的保镖多,现在眼见这么剧组那么多人一副打群架的样子把他们给围起来了,这……不说这些人武力值如何,首先气势上就弱了,所以方才还很高傲的蒋少杰扫了眼把眼前这些“暴徒”,方才还一脸不屑的神情立刻变了,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这个……这个各位朋友,咱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是星灿公司的蒋少杰,我们星灿呢,你们也知道,本地电视台的李副台长在我们那里有入股的,这……各位就不给我面子也该给李副台长点儿面子……” “哪个李副台长啊,李肃成吧,他要什么面子啊?让他过来自己和我说!放你这个小蚂蚱到我这里来耀武扬威,他什么意思?他要面子?来,自己来和我要!”蒋少杰的话音刚落,一个压抑着怒气有些冷冰冰的声音从曹默身后传来。 吴笙从曹默身后迈步挤出来,那群拿着酒瓶、桌腿的剧组男同志们纷纷让路,让吴导吴笙走到前面说话。 吴笙打量了蒋少杰几眼,眼神冰冷,道:“李肃成有意见,有什么意见啊?带着人到我这里来打我组里的演员?他好大的官位啊!” 吴笙是属于传统学院派的导演,在圈子里其实是出了名的臭脾气,就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蒋少杰虽然平时和东岛派走得近,又是混偶像、音乐圈子的,但是都是演艺圈,大家彼此就是没见过,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蒋少杰知道吴笙这个人,虽然脾气臭,但是在圈子里威望还是要颇高,并且yang戏毕业,又在yang频工作很多年,得罪的人多,但是辈分在那里呢,同时毕业的同学朋友现在很多都是跺一跺脚圈里都要颤三颤的人物,现在虽然被折腾得来拍情景喜剧了,貌似挺不如意的,但是若是吴笙真的要发作了,舍下面子去求求找找自己的老同学老朋友老领导,呵呵,那也是够一般人喝一壶的。 别多不说,就是那位本地电视台的副台长李肃成都未见愿意得罪这位臭脾气的倔老头,更别说他蒋少杰了。 所以,很自然的,蒋少杰有些尴尬的笑了,道:“吴导你说哪里话,我这……我就是找章柳谈谈事情,没别的意思。” 吴笙看到蒋少杰这一出,冷笑一声道:“现在说完了,我们一会儿还要赶戏,您还要留下来打扰我们开工吗?”从心底里的,吴笙看不上蒋少杰这种人,自然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蒋少杰很是尴尬的道:“哪里,吴导……嗨,算了,吴导,我也不打扰您拍戏了,我这事儿嘛,不重要,您忙。” 蒋少杰给身边的几个保镖一使眼色,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吴笙道:“站住!” 蒋少杰下意识的顿足,回头看向叫住他的吴笙,只见吴笙冷笑了下,道:“你,星……星什么灿的,回去和你们公司的负责人说,章柳现在在我的剧组里拍戏,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耽误了我们的进度,我可是会直接找你们入股的那位李副台长说理去。” 这话其实有些近乎威胁了,吴笙这么一说,其实就等于他在用自己的威望和辈分当筹码在保章柳了,这个认知让蒋少杰嘴角抽了一下,终于连客道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最后阴沉着脸色离开了。 曹默看到蒋少杰离开,笑得开心的不行,对吴笙道:“吴导,还是您老人家厉害。”说完这句话,又一把扯过章柳,道,“我说你小子啊,有麻烦怎么不开口呢?今天你生日啊,有麻烦要记得开口,我们这些大人都在呢,能让你小子在今天受这种委屈吗?” 章柳看了看曹默,又看了看吴笙,良久,眼神中升起了些许温暖之色,他未曾多说什么,只是很轻声的道:“谢谢曹大哥,谢谢吴导。” 吴笙听到章柳道谢,冷哼一声,道:“我是怕你耽误拍摄进度。”言毕也不等章柳多说什么,转身就会拍摄棚子里了。 曹默见到吴笙急急转身走人,在章柳耳边低声道:“吴导害羞了,他这个人啊,刀子嘴豆腐心,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出来他心软了呢。” 章柳看着吴导的背影,道:“我知道。” 这么闹了一场,章柳和剧组人员的距离倒是拉得更近了,生日宴吃完,晚上还要拍夜戏赶工,但是气氛却是很好。原本剧组很多女性工作人员和章柳走到比较紧,具体案例请见冯晓秋,原因呢,很简单,就是章柳长得好看,而且不能说是普通的好看,是非常非常好看,女生见了自然会喜欢,而经过这一次,很多男性的工作人员,不论男演员也好,男摄影还是男场务,都和章柳更亲近了些。 大家对于章柳这个安静、懂事、聪明、努力、身世还很可怜的孩子,都多了几分爱惜,而且经过生日宴的一场,章柳的几个妹妹和剧组的人也有些混熟了,平时拍戏时,冯姐有时也会带着妹妹们来探班,剧组里的人倒是都挺喜欢章柳的这几个可爱的妹妹的。 就这样忽忽然又是几个月过去了,便到了《青玉堂快报》的开播时间。 原本情景喜剧都是随拍随播的,但是吴笙这个从臭脾气总是有些“不近人情”的坚持,一定要把前面的集数拍到一定程度,把基本的框架人物都交代理顺了才肯正式的播出,好在圈内人都知道吴笙的脾性,虽然上面的新上任的电视台的领导看不惯吴笙的做派,把在圈里很有几分威望的吴笙分配去拍情景喜剧了,但是毕竟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吴笙的许多“小坚持”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事情临到头时又有了变化,因为一部“关系剧”加塞,原本定好的是在四月份播出的《青玉堂快报》又被推出了两个月,到了六月份开播,这样一来,资金回收的周期就变得长了,投资商那里就有了怨言,有些就又撤资的意向,剧组本就不宽裕的经费也就变得更拮据了起来,陈崇急的每天抓头发,如果不是他已经是个光头了,可能头发都会被他抓掉一大把。 吴笙是臭脾气,对拍戏有坚持,所以很多拍摄部分的要求不减,但为了节约经费,便对着很多无关拍摄的部分下手了,比如伙食——从原来的顿顿有肉便基本的青菜萝卜。 很多人工作人员都受不了了,除了和吴导打交道比较多年了的如曹默、冯晓秋这些有演义操守和坚持的演员们和一些基本的工作人员,不少临时性的工作人员便开始请辞。 这些人要走,吴导也是一应的批准,结钱让他们走人,结果没几天就走了近一半的临时人员。 这些人里当然不包括章柳。 有刘灵记忆的章柳当然记得,《青玉堂快报》因为各种愿意,碰巧在暑假档播出也是造成这部剧收视火爆的一个原因,所以他很淡定,每天去剧组拍戏,然后因为人少了很多事情没人手,他就趁着空闲时做一切能做的事情,所以一段时间下来,章柳倒是学到了许多摄影、场务还有临时导演的一些工作。 因为他记得快,不出岔子,悟性也好,办事情有条理,加上辈分小,大家使唤他都没心理障碍,都愿意指示他做事情,干这干那的。 章柳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他身上的香火已经消散的快差不多了,果然,选秀偶像智只要几个月不曝光立刻就会被人被那些声称爱他一辈子的粉丝忘掉,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也有玉石储存的香火能量维系,但是章柳还是切身感受到了身在这个圈子里,不论是歌手还是演员的那种被动型。 被动实在不是他喜欢的感觉,所以对未来他有更长远的打算,而因为这种打算,眼前多干活多学习对于他来讲求之不得。 章柳如此打算,周围人不知道,所以时间久了,不少人就开始给章柳抱不平,比如冯晓秋,有一天看到章柳拎着极大兜子的盒饭进来,忍不住生气的骂场务道:“没这么欺负人的吧!你们都没手啊,让一个小孩子干这么重的活,忙这一趟他还吃不吃午饭了?下午还要赶戏呢!” 场务那边看冯晓秋发火,忍不住反驳道:“现在人手紧,又是他自己愿意帮忙的,哪里是我们欺负他。” 章柳看到这一幕,很安静的道:“秋姐,是我自己要帮忙的。” 冯晓秋听章柳这么一说,倒是气得不行,章柳自己这么说,她也法子再说什么了。 好在这样的时间也没持续多久,很快《青玉堂快报》就开播了,这一开播,先别说收视率如何,这资金便开始回笼了,剧组的人手紧张问题解决了,但是这一段时间章柳的表现,倒是坐实了他在《青玉堂快报》许多年长的人眼里,安静、聪明、努力、可怜、好脾气的形象,并且越发觉得章柳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忍不住对他偏向些。 就连吴笙态度都改变了,章柳经验不足ng时,都不开骂了,很是温和的给章柳讲戏说戏,讲很多表演的窍门。 这让见惯了吴笙臭脾气的很多演员当真大跌眼镜。 那边《青玉堂快报》开播,这边剧组接着开工,每日拍摄也没停止,但是很快情势便有了变化,因为《青玉堂快报》火了,本来是拿来填充时间的情景喜剧,收视率竟然一路走高,冲到了同时间段的收视第一,并且很快的,还打败了很多台黄金时段重点推出的戏剧,抢得了收视第一的宝座。 并且,随着电视剧的火爆,剧中演员的知名度也是节节攀升,别的不说,章柳每日在剧组现场就能感觉到身上再次浓郁起来的香火,那骤然浓郁起来的速度,香火的纯度,都比在《明日之星》选秀时要翻出不知道多少倍去。 章柳红了,他的粉丝与最开始观看《明日之星》喜欢他的人却不完全是同一拨了,现在的粉丝给他起了一个更有趣的外号,叫做“娘娘”。 第81章 许可已经大三了,一到大三,很多事情就开始不一样了。 首先是课程明显变少了,因为许可的学校规定大三下学期实习的要求,并且大四基本没课了,同学们基本都忙着各自乱窜在找自己的出路呢,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 许可本来没那么着急,但是许是身边的气氛影响下,也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和许多这个时代城市里的孩子一样,许可生长的环境还是可以的,虽然幼年的时候在国内还普遍贫穷的情况下,吃过几年苦,但是总的来讲,与上一代人上上一代人相比,大体平顺。 许可的父母希望许可要么考研,要么考公务员,许可两样都不想干,对于她这年纪的人来说,按部就班还是太过无趣了,大好人生,还有很多东西没尝试过享受过呢,就这样选择一个没有变数的未来,怎能甘心。 所以许可开始四处投递简历,但是在像她这样毫无经验的应届大学生,帝都太多了,而好的工作却没那么多,所以她这段时间虽然四处奔走,却还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实习单位。 如此现实的压力压在头上,许可倒是很久都没心思去上网追剧或者看什么娱乐节目休闲了,自然对于几个月前,她曾经那么那么喜欢的偶像章柳,也是没心思去关注了。 不是她健忘,不是她不长情,开始章柳在《明日之星》里被淘汰的时候,她在寝室裹在被子里哭了好久,那段时间她经常在贴吧里泡着,刷章柳的信息,但是章柳一直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出来。 再多的喜爱都是经不起时间的消磨的,慢慢的,许可就不去《明日之星》的贴吧了,就是章柳个人的贴吧,她开始还总是去刷,后来去的也少了,章柳的个人贴吧,开始时人还不少,帖子更新变动的很快,慢慢的,人也少了,帖子也是很久都不动一动了。 那一天,许可记得那是她又奔波帝都在各个公司辗转面试的一天,回到学校的食堂里,很没形象没素质的卸掉磨得脚上起了水泡的高跟鞋,叹了口气,微微茫然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从学校踏入社会,截然不同的游戏规则让许可有些懵了,忙了一天,应该去打饭了,但是许可却烦躁的不想动弹。 就在这时,许可听到了旁边一桌子的一些学妹们在欢快的聊天,许可心想:应该是大一的或是大二的,不然现在怎么可能有这么轻松的心情聊天呢。 这么一想,许可又更加烦躁了,本能的就像躲开这些现在在她看来很“幼稚”的师妹,但是,接下来那几个师妹的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看了吗?” “看了看了!!哈哈,昨天那集笑死了,你看到那百晓往沈贵非身后躲那个镜头了吗?哈哈,前面那么英明神武抽丝剥茧的把凶手抓出来,结果反派一爆发,他立刻躲到沈贵非身后面去了。” “贵非娘娘厉害吗?哈哈,不过真心的,明明沈贵非那么娘,为什么我感觉他气场却特别强呢?感觉他在就特别安心的感觉,尤其对比几个武力值渣渣。” “我也这么觉得,你们不觉得百晓聪明,但是有时特迂腐,还掉节操,然后贵非娘娘武力值特强,但是有时有点儿暗黑,两个配一对特别合适,想一对当家的爸妈。” “哈哈哈哈哈,当家的爸妈?你这话笑死了,不过还真是,真像当家的爸妈,尤其《青玉堂》里其他的那几个‘熊孩子’,那个唐板板,总是闯祸,还有那书生,韩钱,简直傻愣愣的,这么一比,百晓和贵非不就是负责收拾摊子的爸妈嘛。”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周渺渺的……” 这个女生的话刚一出口,立刻被身边其他几个女生围攻了,道:“我去,你喜欢她,我觉她特别招人烦。” “就是就是,我觉得她特别圣母,总是瞎好心,就是她往回捡杀手那一集,最后还有脸哭呢,不是还是百晓看出来,娘娘出手摆平的,竟是招惹麻烦。”另一个女生这样说。 “对哈,我也这么觉得,就是觉得周渺渺特备烦人,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不会做,就会瞎好心,然后就会因为瞎好心找麻烦,我觉得百晓喜欢她简直莫名其妙,她看着好老啊,比百晓大好多的,娘娘都比她好看。”又一个女生说。 “娘娘是好看啊,真的特别好看,你看没看他昨天的打戏那里,腰真细啊,我看得都想上手摸一把,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我觉得娘娘真的特别可爱,娘得特别可爱,尤其是盗墓的那一集,娘娘双手抱胸那一副好怕被调戏的样子,那水汪汪的小眼神,我好想扑到他!”一脸花痴的女声捧着脸半狼嚎着说。 “说到底,还是看脸,娘娘可爱是因为章柳底子好,那对杏眼,那喵喵唇,微微张着嘴翘着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你,加上海那么娘,娘的好可爱好想让人调戏他扑到他啊啊啊啊啊啊!”有一个花痴狼嚎的。 然而,本来已经打算躲开的许可听到“章柳”两个字,却驻足了,忍不住仔细去听身边那几个女生的聊天内容。 听了一会儿,许可搞明白了,这几个女生在讨论一部叫做《青玉堂快报》的喜剧,最近很火,学校很多人都追着看,其中有一个人气很高的角色,叫做沈贵非,大家都喜欢叫这个角色“娘娘”,然后这个角色是……章柳扮演的。 章柳?是那个章柳吗? 怎么可能是章柳,章柳已经很久都没消息了。 但是,杏眼、喵唇、长得极好看、底子极好,这些描述听上去有确确实实像是章柳。 按耐不住的许可重新套上那双磨脚的高跟鞋,飞速杀回宿舍,打开电脑到章柳的贴吧一看,被那翻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粉丝给惊到了,还有那些帖子,新冒出来的很多她从来没看过的帖子。 很多贴子里都是章柳的古装扮相镇楼,还有很多张是章柳拿着银针摆出或是帅气或是很娘娘腔的pose,很漂亮,也很有气势,但是莫名的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可爱。 许可茫然的看着这么多古装扮相的章柳,有些认不出来。 这是章柳? 或者说这是沈贵非? 满是不解的许可刷了很久贴吧,翻了很多帖子,发现贴吧里多了很多自称“娘娘粉”的新粉丝,和原本章柳的粉丝“柳叶”好像不像是同一拨,竟是彼此还为了管理权吵架吵个不停。 “柳叶”的觉得他们爱章柳比较久,“娘娘粉”是新来的,应该服从管理,“娘娘粉”觉得“柳叶”们不尽责,不能很好地帮章柳宣传,不经常做活动,连吧主都不经常现身,很多管理工作都是废弛的,要求吧主交出管理权。 这些掐架掐了很多个帖子,许可也懒得去看,只是此时她已经从贴吧得到了足够的讯息,那就是章柳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去拍戏了,出演了一部叫做《青玉堂快报》的电视剧里一个叫做沈贵非的角色。 满是好奇的许可立刻把《青玉堂快报》翻出来看,翻了很久,然后在一个叫做马铃薯的网站上翻到了《青玉堂快报》的剧集。 与其他那些视频网站又卡又可能有病毒又总是看不了不同,这个马铃薯网站虽然因为许可学校的渣网速的关系,播放速度并不快,但是却很稳定,点开就能看,界面还很简洁漂亮。 许可点开看第一集的时候,还有些皱眉,觉得似乎又是一部恶搞雷剧,许可是很反感这种打着古装名号的低俗雷剧的,但是不过片刻,章柳出场了,不,应该说是沈贵非出场了,那一出场就像一个一千瓦的超能灯泡一样亮瞎人眼的好扮相好长相,真是当即就让人移不开眼了。 好吧,许可眼睛发亮的盯着电脑屏幕里那个一出场不久就帅气的一个翻身坐在百晓籍哲椅子上的沈贵非,默默的在心里道:好吧,这部剧也不是完全的低俗,其实服装和发型还是弄得不错的,这古装扮相衬得章柳还是很帅滴。 纯粹看脸,许可坚持下来了,但是这么一看就忍不住了,一集接着一集,一气看到了最新更新的第十五集,已经半夜了。 又是被逗得大笑,又是被弄得想哭,明明是出喜剧,但是笑中含泪,又间或能从那荒诞的情节里体会到一些对现实的讽刺。 比如百晓籍哲在他的老东家地鼠门的兄弟找上门来为难时说的话: “我们手里握着的信息,可以让人生,可以让人死,可以让人从黑变白,从让人从白变黑,可以让英雄变狗熊,也可以让狗熊变英雄,我们是可以用刀笔杀人的人,刀笔杀人比刀剑更可怕,开始你们却用手中可杀人的刀笔去换钱。” 百晓籍哲这个角色,剧集里面是从江湖中最大消息贩卖组织地鼠门脱离出来自主创业的一号角色,聪明、能干、江湖中各方面的门门道道门清儿,但是也许是因为武力值低,也许是有些尽量避免麻烦的性格,怕疼怕打易对武力值屈服认怂百晓籍哲,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就是有些欠打,很没节操的样子,但是那一刻,当他的老东家用武力威胁他的时候,义正言辞的说出这番话时,却似乎有点儿让人觉得这个人很可爱。 当然,百晓籍哲也老东家兄弟的武力威胁下坚持多久,他也不需要坚持多久,因为很快,娘娘沈贵非这个全剧武力值担当就来就场了。 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一起查案子,一起翻找尸体差线索,一起收拾青玉堂里其他几个家伙闯的祸时,百晓籍哲负责当脑袋,沈贵非当打手,当百晓籍哲又欠又搓自我膨胀失常的时候,沈贵非这魔教出身的老江湖负责当脑袋,兼揍醒百晓籍哲的打手,当百晓籍哲有危险的时候,沈贵非负责做大杀四方的打手…… 那几个师妹真没说错,这就像是一对当家的爸妈啊,不过,谁是爸爸谁是妈妈呢? 以外形论,百晓是爸爸,沈贵非是妈妈;以气质论,百晓再怂再搓,真男人不解释,沈贵非,真娘娘腔不解释,百晓是爸爸,沈贵非是妈妈;以武力值和气场论,百晓真心弱的不行不行的…… 许可纠结了。 第82章 “啊啊啊,好帅,好帅啊!娘娘,娘娘,这里,看这里!”探班的粉丝远远的对着章柳发花痴的大喊,章柳则是头低的低低的,根本不敢抬头也不敢转头,因为面前吴笙的脸色很难看。 自从《青玉堂快报》收视火爆后,剧组里的几个演员的人气也是大涨,尤其是章柳,恩,也许是因为章柳的底子好,长相帅,在所有的这一众这一把红起来的演员里,是最多女粉丝的。 本来这些都是戏外的事情,吴笙也不会去关心去在意,但是陈崇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便和一些媒体合作,组织了一些活动,让粉丝可以来拍摄现场探班。 这里面当然有章柳的粉丝,而且尤其以章柳的粉丝最多且最外放(因为都是女孩子),虽然被隔开,还都是趁着非拍摄期间来探班,但是那声声几乎刺穿人耳的高分贝尖叫,还是让一贯希望保持拍摄现场专业性的吴笙,此时本来正在给章柳讲戏的吴笙,彻底脸黑了。而正在听吴笙讲戏的章柳呢,因为吴笙在蒋少杰面前对他的维护,加上这段时间也看到了吴笙对拍戏专业的坚持,现在对这位臭脾气的倔老头吴导,是又敬又怕又感激,眼见他脸黑,低着头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准备挨训了,但是吴笙脸黑了半天,却一句话都没骂章柳。 诸位,你们以为吴笙这老头的脾气改了? 错了,因为等那群探班的走人了,他转头去骂陈崇了。 “你有没有搞错啊!什么人都往剧组里领!” “我……哎……我也没想到她们这么能喊啊,这不是本地晚报组织的活动吗,我没搀和挑人。”也是被魔音穿耳弄得有些头大的陈崇底气也不足。 “你是经手的事情,当初怎么和我商量的,这会儿说……” 这两位又吵起来了,然后其他的演员倒是松了口气了。 曹默悄悄的凑到章柳身侧,低声道:“躲过一劫啊。” 章柳也不自禁的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道:“是啊,我以为今天在劫难逃了呢。” 曹默听到章柳这话,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随着《青玉堂快报》收视火爆,剧中几个演员也人气高升,曹默作为主演,这个过了而立之年眼看奔四的人,收到的广告邀请和各种客串剧本的邀请骤然增多。 古人云:少年骤贵非幸事。 曹默这个年纪当然不能算是少年人了,在这个圈子里载沉载浮这么多年,冷眼旁观多少骤然成名红得发紫的明星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他当然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不会一朝成名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但是,钱还是要赚的,毕竟《青玉堂快报》给的酬劳,实在是不高,所以曹默会趁着剧组收工后去拍广告,不过曹默和自己的经纪人定了铁律,就是——接广告可以,但不能通宵,必须要让他每天保持至少五个小时的睡眠,如果拍摄超时了,他已经立刻走人没商量。 吴笙是什么脾气的人,曹默可是清楚,若是他为了赚钱而影响了自己状态第二天拍戏时哈气连天,后果……呵呵 剧组里像曹默这么干的人不止一个,像饰演周渺渺的袁慧,就因为在剧里厨子的身份,接了不少饺子啊、面条之类的广告,但也都基本像曹默一样不会不长眼色的影响电视剧的拍摄。 可能所有人里,只有章柳是很特别的,因为收视火爆,投资商多云转晴,一个一个都大度了起来,经费紧张的情况迅速缓解,人手也自然充足了,但是章柳也依然像前一段时间一样,每天都是最早的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也不去接拍什么广告,如果剧组里有什么事情,只要不影响拍摄,都会帮手。 章柳这种这么“乖”的作为,让冯晓秋看的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忍不住对他道:“我说小柳啊,你不能这样啊,这个圈子里,人善被人欺,你看看那个场务,现在有事儿就找你帮手,你是主演啊!是他该把你照顾好了,不是你给他当下手。” 对于冯晓秋这样的劝说,章柳也只是笑笑,不多说什么,对于章柳来讲,不论是场务、摄影、还是道具,关于电视剧制作的每一个流程,他都希望吃透学透弄个彻底的明白,所以他并不觉得受委屈。 他不觉得委屈,可不代表身边的人不会替他觉得委屈,再又一次帮道具搬东西耽误了吃饭后,吴笙拍桌子发脾气了,指着道具和场务骂道:“我找你们回来是来吃干饭的!!!什么事情都找一个小孩子干!!要你们干什么吗!!??有脸没脸啊!!前段时间经费紧张,人手不够,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还这德行,一个个的,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有没有点儿大人的样子!!” 一连串的话,骂得场务和道具抬不起头来,这话吴笙是在章柳不在场的时候骂的,等到过后了,章柳发现他再想帮手什么,周围人都连连推拒,章柳一打听,才知道吴笙发火了,恩,还是背着他发作的。 曹默知道这事儿,依旧是和章柳调笑,道:“吴导现在是真心疼你,我和吴导相熟的日子也不短了,也没见他这么偏心哪个演员。” 《青玉堂快报》拍摄前,就已经找好了音乐人谱了曲片头和片尾曲,但是因为经费紧张,加上前面的几集很多用片头和片尾的曲子变一变,就能顶岗了,所以很多该有的插曲倒是还没凑全。 此时经费充足了,陈崇就又动了心思,直接拉了章柳去唱插曲,这样一来,一是省了成本,二来,章柳的嗓子是真不错,唱的确实是好听,三来章柳是剧中的演员,还又给电视剧增加一把人气。 日子忽忽然的过,《青玉堂快报》的剧组依旧如常拍摄,除了时不时的陈崇抽风弄进来的探班粉丝,合作搞得一些让吴笙事后会发飙的活动,还有日渐充足的经费,收视率的火爆,外面一路飙高的关注度,好像都与剧组里的日常没甚关系,一切好像都没什么变化,所有人照常开工,照常打闹说笑着拍戏,演员也好,工作人员也好,并没有因为这部戏火了就影响了心态,影响了专业水准。 这一切依赖的,其实都是吴笙的“臭脾气”与对专业的坚持——没人敢触他的霉头对自己的工作有疏忽,没有敢自认为自己“红了”就在吴笙面前拎不清。 要不怎么说,导演才是决定一部戏好坏的灵魂人物呢。 时间忽悠忽悠的过去,《青玉堂快报》也一集一集的拍,然后一集一集的播,剧情慢慢进展,剧中的角色身世一一被揭开。 先是百晓籍哲在地鼠门的老兄弟们找上门来,揭穿了当年他离开地鼠门的□□。 一贯在观众眼里小气爱钱精打细算的百晓籍哲,竟然是为了坚持原则放弃了那收入丰厚且威风八面的地鼠门副门主的高管职位,真是在笑这个在武力威胁下又认怂又不肯妥协又求饶又哭号还不肯妥协的时候,又不禁在笑中有带了点儿敬佩。 而当沈贵非用一种很自然的娇俏仿佛捏银针一样小心的动作捏着一壶酒,上到屋顶和在那个送走昔年老兄弟的正对月伤感的百晓籍哲一起喝酒时,百晓籍哲有些感慨的对沈贵非道:“我是爱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钱吗,谁不爱,但是我们要是一个个的都用那么个下作法子赚钱,留给以后的年轻人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啊。” 这场戏是夜戏,百晓籍哲说这话时,镜头里是有一个特效做出来的月亮的,然后“月光”照耀下,沈贵非一只手杵着下巴,一只手捏着酒壶摇晃着陪着百晓籍哲喝酒,肩膀很可爱的耸着,但是眼神里却有些微的深沉,那深沉是沈贵非这个人复杂的过去,而这复杂的过去让他在这一刻,似乎是懂得在这个小气爱钱却有所坚持的百晓籍哲此时的感慨的。 然后此时,镜头拉远,屋顶下,屋子里,周渺渺端着一碗红烧排骨上桌,道;“辛苦今晚有排骨吃啦!!” 唐板板、韩钱,还有周渺渺的儿子周小小欢呼着扑上去开始抢起排骨来。 这一幕本来是萧睿比较用心写的一幕戏,尤其是最后那个镜头拉长,意味着,许多成年人的如百晓籍哲这样人的坚持,是为了那些年轻人像唐板板这样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样的年轻人,能够有一个更美好的社会环境去生存。 萧睿这部情景喜剧之所以会足足磨了两年的本子,就在于不他仅仅要写喜剧,还要在逗人发笑过后,若有所思,换句话说,他要写嬉笑怒骂有讽刺又有深度的喜剧。 但所谓的创作者,是永远get不到观众的兴趣点的。 这一集播出后,贴吧里最热门的话题竟然变成了: “如果你是百晓籍哲,你是喜欢能陪你一起看月亮懂你的新的沈贵非,还是喜欢能给你做红烧排骨的周渺渺?” 萧睿表示,难道他老了,为什么他这么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脑回路了。 第83章 “周渺渺!” “沈贵非!” “周渺渺!” “沈贵非!” “明明贵非娘娘比较漂亮的说……” “楼上同性恋很恶心。” “你才恶心的呢,你全家都恶心,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样的话。” “同性恋就是变态好嘛,你们自己变态别把别人也想成变态。” “你才变态呢,明明你自己思想肮脏!”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贵非娘娘不能说是性别=男吗,他好娇俏,好可爱,尤其他捏银针翘手指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不是那种单纯的娘娘腔的兰花指,感觉翘得特别自然,你们注意看他的手指了吗?指尖特别细,白嫩嫩的,还很修长,啊啊啊,看过贵非娘娘的手,我觉得我的短肥粗的手指该剁掉了啊啊!” “沈贵非一看就是个gay,欠cao的货色,这么恶心软囊货样的东西都能出现在在电视上,国家也不知道管一管。” “楼上一看就是猥琐男,你才真恶心好吗?张口就骂人,什么素质!贵非娘娘的气场明明那么强大!” “一娘炮还什么气场强大,那货能算男人吗?难怪找了一个那么娘的人来演。” 本来还是正常的讨论剧情,但是所谓的网络文化,但就是有话题必掐架,然后在一群猥琐男乱入剧情讨论帖后,一群萌沈贵非萌的受不了的娘娘粉,还有前段时间追《明日之星》乱入的章柳粉丝“柳叶”,瞬时炸裂,和猥琐男对骂起来。 然后就柳叶把章柳《明日之星》抖出来的身世爆出来,有“柳叶”用几乎带着有哭泣感腔调文字回帖:“看到章柳被淘汰的时候我都哭了,好担心他以后要怎么办,要怎么生存,可是看到沈贵非我好开心吧,不是因为这个角色受欢迎,而是因为我终于知道章柳去干什么了,恩,虽然喜欢章柳的歌,但是他拍戏我也喜欢,只要他过得好就好。” 当然,其间又有人乱入骂章柳的身世肯定是编的,选秀出来的所谓悲惨身世都是骗人的,又有人“柳叶”出来护航,贴了马铃薯网里《明日之星》里关于章柳比赛的片段,愤怒的反驳:“章柳的身世才不是编的,章柳根本就不想靠身世博同情,章柳淘汰后《明日之星》我就没怎么看了,前几天偶然扫了一眼看到那个什么下江市的冠军在那里说什么家里离婚没有父亲很悲惨,我就想冷笑,一个离婚就在哭惨,章柳比他们惨多了,都不愿意拿自己的身世来博同情,我每次想到章柳站在那里说,我想堂堂正正的靠自己本事吃饭的样子,我就想哭。” 因为牵扯到《明日之星》比赛下江市的冠军,期间又有《明日之星》一些选手的粉丝乱入,然后这个帖子就成了一个大乱炖了。 ………… 这样的聊着聊着就掐,掐的火爆后就沉,然后新帖子又层出不穷的冒出来再接着掐的状况在《青玉堂快报》的贴吧里每日都在上演,当然在网络时代,这就其实就是人气和火爆值的一种体验,而同一时间,收视率的持续霸榜也引发了电视剧圈子里的一些持续的讨论,甚至有一些非圈子的人也掺合进来对此指点评针。 有电视剧圈子的影评人分析这个部剧火爆的各种原因,什么吴导制作严谨,演员用心,喜剧看着轻松引人发笑,加入了许多80后的共同记忆和笑点,暑假期间,学生主导收视,一种创新的方式,情景喜剧古装的组合很新颖等等。 本来被圈子里的人看不起的情景喜剧这次被吴笙倒腾出来后如此火爆,一时间引起圈内热议。 几乎同一时间,又有一些圈外的专家、文化学者以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开始写文章对《青玉堂快报》的火爆进行着批判,主题呢,大概就是一贯的论调——国人的劣根性,骨子里就喜欢这种低俗的东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恶搞剧能够流行,反应了国人文化水平的低下等等。 ………… 2005年前后,这个时间点是有很多事情都是很值得推敲研究的,在这时间点上,很多趋势开始抬头,很多事情开始发生。 比如,《青玉堂快报》这部在很多人眼中完全突破过去刻板模式的古装剧的火爆。 比如,马铃薯网正式上线,开始改变国内观众的收视习惯,为后面视频网站的大行其道奠定基础。 比如网络开始崛起,开始挑战传统媒体控制的舆论战场。 比如80后的年轻人开始主导收视的主体……等等 改变是一点点发生的,而这些在《青玉堂快报》火爆的当下,就已经出现端倪。 那几位批评《青玉堂快报》低俗,国人喜欢这种剧集是劣根性使然的“专家”、“教授”、“文化学者”,其实很多几乎连这部剧都没看过,这其中有一两位报纸约稿的教授,平时工作繁忙,跑项目走关系评职称之类,都是很耗精神的,仗着自己知名大学教授的头衔,有纸媒约稿,随便写写文章,赚点儿额外的外快,何乐而不为。 报纸杂志约稿有时会提一些主题,比如现下火爆的《青玉堂快报》就是这些纸媒会提的主题之一,作为知名大学的教授,去评论一部古装情景喜剧,当然不能低俗的从影评人的角度来评论,当然要更有高度,更有深度,不然如何体现的出自己知名大学教授的深度呢? 然后很自然的,这几位知名的教授、砖家……哦,不……是专家,就很惯性的延续了五四以来文人一贯的批评态度,接着《青玉堂快报》的火热,借题发挥,大谈国民劣根性。 瞧,这才是知名大学教授的水准,多有深度啊,向着鲁迅先生看齐呢。 不过,鲁迅先生的杂文是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目睹的是真正的正在发生的社会现实,写的是针对要害的真讽刺真批命。 而这些教授、专家,拿的是真稿费,赚的是钞票。 在传统的舆论战场上,更加年长一些的媒体人,对于学者的尊敬和潜意识的高看,在这个时间点上还是存在的,但是对于更年轻一代的人,他们从小读书上学一路奋斗到高中大学,以前那个年代,只要识字,初中生都能算知识分子了,而现在,读到大学也只是一个通才教育下普通老百姓。 教育普及了,全社会的普遍知识水准升高了,那么即使是所谓的知名大学的教授,没有真正能服人的专业,过人的两把刷子,跑了再多的项目,拼了再多的职称,也未见得能在这舆论已经不完全被传统的体制内媒体把持的年代讨得便宜。 所谓皇帝的新衣,却是越是“孩童”越能轻易戳破。 而现在,《青玉堂快报》的粉丝们,就正在做着戳破皇帝的新衣的“工作”,看到有人骂《青》低俗,立刻掳袖子上场,把《青》里面有一集的内容拿出来做反驳,那一集的大概剧情是: 在青玉堂快报已经被越来越多的江湖人知道并且购买的时候,一天,周渺渺给大家做了酒酿圆子,而作为一点儿酒不能沾、沾就必然醉的青玉堂负责雕版一刷的伙计唐板板,周渺渺特意吩咐他,要他做完工作再吃酒酿圆子,结果因为工作不认真被百晓籍哲骂了一顿的唐板板心中不忿,赌气吃了,然后醉了,然后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发现活还没干完的唐板板吓了一跳,然后以他唐门玄孙出身精妙无比的机技艺迅速的完成了昨天拖欠的工作,在快报刊印之前完成了韩钱送来文字的排版印刷。 唐板板很是为自己的聪明能干骄傲得意,但是很不幸,因为他太过匆忙的抢进度,漏了一道工序——刊印前的最后一遍校对。 然后很不幸的,在上一集百晓籍哲和沈贵非抽丝拨茧查出来的一个案件——飘萍剑派掌门杀人真相案,被唐板板一不小心,排成了飘絮剑派掌门杀人案真相。 而更不幸的是,江湖中不仅仅又有一个飘萍剑派,还真的有一个飘絮剑派,最后,这个无辜的飘絮剑派背了黑锅。 这一集由此产生了一系列的故事,里面好包含了唐板板为了怕百晓籍哲骂自己扣工资,暗中借了青玉堂对面冯晓秋饰演的胭脂裁缝铺的的老板娘钱,意图贿赂飘絮剑派掌门把这事儿咽下去的插曲,沈贵非去闺蜜冯晓秋的店铺里裁新衣顺便买新缎子,得知唐板板行为后起疑,回去和周渺渺和韩钱询问唐板板近况,周渺渺受了唐板板拜托不愿意背后打小报告,没说实话,韩钱拿来唐板板的钱把新出刊的错字的《青玉堂快报》改了才塞给沈贵非,间接帮唐板板隐瞒真相。 最后飘萍剑派、被飘萍剑派杀害的受害者的家人、飘絮剑派的掌门一堆人堵在青玉堂门口械斗,百晓籍哲因为外出受报款兼与外地的一些商家谈青玉堂的一些拓展性业务,没在家,只留下了沈贵非看家,沈贵非又因为被周渺渺哄了下,韩钱出手帮唐板板掩盖,没及时察觉到问题所在,等最新一期的青玉堂快报刊印出来广为散发后,他再想弥补也来不及了。 这件事情,到最后还是赶回来的百晓籍哲回来想办法善后的,道歉,赔钱,重新刊印,期间各种曲折,此处不必细表。 《青玉堂快报》的粉丝主要是拿其中百晓籍哲的几句话来反驳那几位教授此剧低俗的批命: 百晓籍哲在事后教育唐板板时说:“手握刀笔的人,常常是杀人不见血的,要记得你的一个疏漏致使错误的信息传播出去,可能让无辜的人承受名誉、精神、钱财,更有甚者是生命的损失,我要求你用心工作,威胁扣你薪水,这都是小事,最终你要明白你工作的意义是什么,要明白你自己的责任是什么。” “做我们这一行的,我们所写的每一个字,都要在有充分调查的前提下才能下笔,我们坚持的第一原则是真实,第二原则是真实,第三、第四原则还是真实。”这是百晓籍哲对于此次唐板板工作失误的最终训导。 其实有脑袋的人都不难看出,百晓籍哲说的这番话是隐喻着媒体人应当遵守的原则,《青》的粉丝拿着这几条去批驳那几个教授,其中有粉丝考证出,百晓籍哲说的关于“真实”的那段话是化用国外某个著名新闻工作者说的新闻理论奠基性的名言。 “原来呼吁倡导谨慎考证事实,坚持说真话说实话的戏剧是低俗的,喜欢这样价值观的人是有劣根性的,那么提笔喷粪,写的全是屁话就是高雅的了?呵呵,那我明白这几位大教授眼里的高雅是什么了。” “他们到底有没有好好把这剧看一下啊,还是说就是凭感觉就这么踩人。” “不踩人,不出来恶心人找一下存在感,哪里能显示出他们的高深莫测呢。” “明明那句话是引用自己外国的啊,外国的新闻人都奉为圭臬,为什么还能扯到国人的劣根性,低俗之类的,还是他们根本就没看剧就胡说八大乱骂人啊。” “大家不觉得讽刺吗?被骂低俗恶劣的戏剧里人,恰恰在坚守着‘媒体人’的操守,而现实里这么骂他们的人,却是如此的没操守;剧里的人呼吁坚持有充分调查才动笔,坚持真实,现实里骂他们恶劣低俗的人,张嘴喷粪前都不知道去看看他们骂的是什么,批命的是什么,何等讽刺。” 当然所谓的网络社会,永远不会是全部一面倒的意见,期间自然也有骂其他的人乱入,也有骂这剧就是难看就是低俗就是恶搞就是不喜欢的人出没,又指责网友对几个教授的讽刺和咒骂是网络暴民的暴行,没礼貌、不尊老、不懂得尊重知识分子等等,但是就是像辩论不一定要辩出个输赢一样,吵架最后一定便掐架,但是大多数的旁观者,确实越看这辩论或者说是吵架越明白。 至于明白什么,各位看官心里明白。 第84章 有粉丝掳袖子为《青玉堂快报》掐架,自然也有粉丝不理这些纷扰画地自萌。同样一集的剧情,有人看到了剧里面表达的对媒体人应有的操守和坚持的呼吁,看到了编剧意图表达的对如唐板板那样初初踏入社会开始工作的年轻人,他们要认真对待工作上的每一个细节不能疏忽的教育和劝告,但是也有人,恩,单纯就是萌剧情,萌脸,萌颜值……萌cp。 与10年后,不论国内国外,影视剧大规模卖cp讨好迷妹不同,这个时间点上,国内对于这一收视群体都还是比较陌生,直到有一两个明星的戏剧无意识的触动吸引了迷妹们,然后受惠于迷妹彪悍的作图、写文、剪辑mv的二次宣传能力,竟然在本身在影视圈未见得十分受重视的情况下,反而在网络上引发了持续的热度,进而吸引了大批长情死忠的粉丝。 因为这几个明星的案例,也因为有迷妹相挺的剧集,几乎是会持续性的引爆后续的二次宣传,剧集的热度和影响度都会更高也更持久,这才让影视圈的人,不论愿意不愿意都开始争相讨好迷妹这群体。 当然,这是后话,在这个时候,《青玉堂快报》在刘灵的记忆里,只是一部很火爆的喜剧,倒是没有这部戏会引起迷妹注意然后引起关于cp热度的记忆,因为原本的《青玉堂快报》里,确实也没有什么能够引起cp感的角色,但是现在,章柳的出现,章柳扮演的沈贵非的出现,却像蝴蝶煽动的翅膀,使得许多事情有了悄然的改变。 “唐板板错印飘萍剑”这一集里,百晓籍哲不仅对唐板板进行了深刻的教育,还对周渺渺和韩钱也进行了一番说教: 对于周渺渺,百晓籍哲是批评教育,很是用心良苦的劝导,说:“我知道你心软,但是心软不代表你能无原则,今天这件事情,唐板板有错,你也有错,如果不是你心软帮忙隐瞒,事情最后能闹得那么大吗?损失会有这么大吗?你对唐板板犯错心软姑息,就是间接导致更大的错误发生。” 周渺渺很是惭愧认错道歉了。 对韩钱,百晓籍哲是批评扣薪水,并且批评的态度也很严厉道:“你是读圣人书的人!你自己为什么屡次落地!你心里不明白!?你今天这样的行为,叫什么?拿了唐板板的钱帮他遮掩错误,这叫收贿受贿!你自己为此受害穷困潦倒,结果呢,现在却也在做着一样的事情,去祸害别人,你觉得你拿的钱少,不要紧,可是今天的结果你看了见了,险些害了无辜人的性命。退一万步讲,就算今天的事情没闹大发,你做了与曾经祸害自己的人一样的事情,你就不觉得羞愧吗!?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错,扣你三个月薪水,伙食补贴取消!” 韩钱很是羞愧的认错了,不仅认错了,还把孔老夫子的“吾日三省吾身”发挥的淋漓尽致,简直痛哭流涕差点儿没自责的去给飘絮剑派掌门下跪去。 最后的最后,百晓籍哲对着沈贵非发作了,他对沈贵非的发作最是厉害,与对周渺渺和对韩钱都不同,简直就是声色俱厉了,道: “我离家的时候怎么和你说的!你是怎么和打包票拍胸脯做保证的!结果倒好,不好好的看家,不好好的看着那个三个,就想着逛胭脂铺子,裁新衣服,和冯老板叽叽喳喳的,你但凡多用点儿心,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你不是没脑子,怎么就是喜欢遇事就动手不用脑子?” 当飘絮剑派、飘萍剑派、还有受害者家属堵在门口闹得不像话的时候,还是沈贵非出手把两派掌门都揍趴下了,武力镇压,才拖得到百晓籍哲回来处理这件事情,这会儿百晓籍哲把这个插曲拿出来训斥沈贵非道:“你就是这么个性格,才沦落到这个地步,你但凡不这么冲动,但凡遇事肯多用点儿心,不总是仗着武力去解决问题,怎么会被你师门赶出来!落到这今天这个地步!” 沈贵非原本还觉得有点儿理亏,毕竟他也是个老江湖了,被周渺渺做的烤肉干的零嘴一哄,韩钱、唐板板一应付,加上自己一犯懒没用心去好好看看新出刊的快报,这才闹出这样的大事,所以百晓籍哲训他,他也就是抱着胳膊微微偏着头咬着嘴唇勉强听着,但百晓籍哲一直说啊说啊,尤其是说到他被师门赶出来的点时,沈贵非才想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了! 沈贵非不再乖乖听百晓籍哲骂了,开始反口与掀百晓籍哲底,算账:什么到现在为止每月只发他几文钱的薪水,什么胆小怕死怕疼总要他救场,什么抠门,什么嘴上说着要减肥结果扛不住额半夜偷吃厨房周渺渺做的菜错吃了猪食,然后闹肚子跑来找他,让他不要和别人说偷偷给他开药治泻肚…… 总之,怎么削百晓籍哲的面子怎么来,最后百晓籍哲也给弄火了,觉得本来是沈贵非的错,自己还不能说两句了啊,这还反嘴把自己的他说的两个人的秘密都给揭出来了,尤其是说到错吃猪食那事儿,眼见韩钱、周渺渺、唐板板听到他这桩糗事,都捂着嘴憋笑,百晓籍哲气得不行,心道:好你个沈贵非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有些场合,男人的面子……咳咳……老板的面子是要维护的,这么给我揭短~!以后我还怎么在那三个活宝面前保持尊严!? 气极了的百晓籍哲也是有些失控了,脱口而出道:“你个娘娘腔,你这副不难不女的样子,离开你师门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掉这一身的脂粉气……” 百晓籍哲是气得有些口不择言了,但是这话一出口,躲在侧厅其实都是在探头围观百晓籍哲和沈贵非吵架的周渺渺、唐板板、韩钱,此时都不偷笑了,同时瞪大眼睛盯着百晓籍哲,似乎不能相信这个虽然抠门、爱钱、小气、在武力威胁下还总是认怂,但真的很有原则很爱护自己堂里面的伙计,这时骂出这么揭短伤人的话,也是让这三个活宝震惊了。 百晓籍哲刚刚的话一出口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是收不回来了,看着沈贵非那满是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的眼神和随即瞬时红了的眼圈,百晓籍哲刚才一肚子的气瞬时就泄了,不仅泄了,感觉还心虚了,心虚的不得了不得了的。 虽是心虚了,但是刚才还在吵架呢,沈贵非还揭了自己短,这会儿马上认错又有点儿抹不开面子,看着沈贵非红了眼圈握紧了拳头一副要打自己的样子,怕疼怕武力压榨的百晓籍哲还有点儿害怕,然后又不得不强硬的撑着为了自己作为老板的面子不能显露自己的害怕。 这一来二去,百晓籍哲就没有立刻道歉,然而沈贵非这边却是动了真气,死死握着拳头盯着百晓籍哲,最后还是没亮出他那一手“娘娘飞针术”,只是翘着那指尖尖尖的,指端修长且白白嫩嫩的食指,指着百晓籍哲,怒道:“好,我是娘娘腔!我不男不女!年看我不顺眼,我走人就是了,不留下来碍你的眼!” 这样翘着手指指着百晓籍哲是沈贵非的本能反应,但是一看到自己又翘手指了,联想到刚刚百晓籍哲刚刚骂他“不男不女”的话,沈贵非又下意识的去用另一只手把自己翘起来的手指握回去,好像刚才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但是这一握又觉得是自己认错服软了,是自己觉得自己真是如百晓籍哲所说的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这下,沈贵非委屈的都快哭了。 怒气勃发的沈贵非流着眼泪瞪着百晓籍哲,那一堆杏眼里被“水汽”洗的干净剔透,满是委屈、愤怒、难堪,还有一些平素里用高傲掩盖着的自卑和自伤的情绪在里面沉浮,最后沈贵非吸了吸鼻子,一个转身就奔出去了。 百晓籍哲追到门口,指着沈贵非的背影,想道歉,说不出口,想开口挽留,抹不开面子,这一犹豫,就耽误了时间,而沈贵非的轻功极好,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这时,百晓籍哲很是挂不住的又很懊恼的说出话来,一转头,看到三个叠在一起的脑袋正扒着侧厅的门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忍不住怒道:“看什么看!一边去!” 百晓籍哲心中迁怒想:要不是你们三个活宝闹事,我能气得口不择言吗! 三个脑袋立刻撤回到门内,韩钱一脸懵逼的表情道:“我觉得老板是在作死,贵非的武功那么高,咱老板给他的薪水那么低,他到哪儿不能混口饭吃啊,真要是走了不回来,有老板哭的。” 周渺渺和唐板板一脸认同的点头。 就是这一段“唐板板错印飘萍剑”结尾的为下一集沈贵非身世揭发铺垫的剧情,引起了cp粉和娘娘粉和《青玉堂快报》纯粉之间的火爆讨论。 “百晓籍哲太过分了!他为什么那么骂娘娘,明明都是唐板板、周渺渺和韩钱的错!他们做错事,百晓都是训训就完了,可是对着娘娘,说的那么难听!还人身攻击,太过分了!!” “百晓又没说错,沈贵非本来就不男不女的!说实话有什么错!” “滚,不许骂娘娘!” …… 这是娘娘粉与也许是《青玉堂快报》的纯粉也许是乱入的猥琐男等等的人的乱炖。 “其实我觉得吧,百晓之所以这么骂娘娘是因为在他心里娘娘是和周渺渺、唐板板、韩钱不一样的存在,那三个人是需要他和娘娘担待、照顾、教育的,是低一个层级的,可是百晓把娘娘当成和他一样平等的存在,就像他说的,他离开家,是把家里留给娘娘看着,不是那三个活宝,所以娘娘的不用心才尤其让他气愤,因为他对娘娘的要求是不一样的,怎么说呢,我觉得百晓觉得娘娘和他是家长,那三个是孩子,对孩子不能太严厉,但对‘大人’犯错,才会尤其苛责。” “楼上形容的好好啊!他们这的就像一对家长,你们没注意到上一级查案的时候,大家都被飘萍剑派的掌门演戏骗了,那家伙扑在地上大哭的时候,周渺渺还在蹲在人家身边在那里抹眼泪可怜人家呢,可是站在后面的沈贵非和百晓籍哲两人却对视了一眼,然后立刻垂眼掩盖自己的神情,那种感觉,就是……啊啊啊啊!这是一对家长啊,智商匹配啊,然后心灵相通啊!!” “对啊对啊,我也看到那一眼了,真是闪瞎人眼亮瞎人眼啊,然后就越发觉得周渺渺碍眼,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要脑袋没脑袋,还总是拖后腿,就像这一集,如果不是她明知道唐板板不能沾酒还给他做酒酿圆子,事后又瞎好心帮着唐板板瞒着,娘娘哪里会察觉不到事情不对劲儿,可是百晓都没怎么骂她!对她态度那么好!转眼却那刻薄的骂娘娘,看到娘娘哭了,还有下意识的握自己的兰花指的时候,我都想跟着哭,我觉得娘娘好委屈啊!” “百晓是坏人!娘娘不要回青玉堂了,来我的怀里吧,我肯定不骂你,好好的爱你,可是……有没有人觉得娘娘哭起来很可爱很漂亮啊,好像把他弄哭。” “有没有人觉得百晓喜欢周渺渺简直是脑袋被驴踢了,她哪点儿值得百晓喜欢啊,明明娘娘又漂亮又聪明又能干,然后武力值又很高,重要的是……这一集大家都知道了,百晓是按文/月给娘娘发薪水啊!!!这样的好老婆哪里去找啊!!百晓,快把娘娘追回来!!” “楼上好变态啊,沈贵非在娘也是个男人,周渺渺看着再老也是个女人,同性恋好恶心的好嘛。” “我觉得楼上才恶心吧,大家只是正常的交流剧情,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同性恋怎么了,人家又没伤害别人。” ……………… 这是cp粉和娘娘粉加剧情粉和乱入的不知道什么的粉丝乱炖。 然而,不论是如何掐架如何乱炖,这一集的热度是确确实实的起来了,引起的讨论是真真正的多到爆棚。 这些相互掐架的粉丝当然不知道,这一段剧情之所以cp感这么强,是因为这一段真的是原本卫英英和百晓籍哲的感情戏,萧睿在把卫英英的人物故事拆分塞给周渺渺和沈贵非时,是有考过滤这段感情戏怎没改编加给周渺渺,但是想了很多方案都圆不回来,因为这一段戏原本是牵扯到下一集卫英英这角色的身世的,如果要把这段情侣吵架的戏加给周渺渺,那整个卫英英支线上铺垫的全部的故事就都要跟着改,这工程量浩大不说,还容易把戏给改毁了。 但反过来,把这段戏去掉一些太过于明显的有爱情意味的台词,改吧改吧,加在本来就很娘的沈贵非身上,确实是比强加在周渺渺身上要顺畅的多了,也不影响后面的架构剧情。 所以萧睿很自然的就这么改了。 不过作为一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萧睿是没想到这段戏加在百晓籍哲和沈贵非身上,或者说是曹默饰演的百晓籍哲和章柳饰演的沈贵非身上后,会产生那么强的cp感。他也不会想到,早于一个稍晚一点儿的大手大触辈出热度持续良久并间接影响了演员红度的国内的巅峰cp,他先于这一对间接创造了一个国内最早的高热纯国产cp,就在“唐板板错印飘萍剑”这一集后,有一个叫做“贵非醉酒”的论坛默默的建立了,很多和《青玉堂快报》贴吧里的纯粉和剧情分粉掐架掐腻歪了的迷妹们开始圈地自萌,搞起了自己的坛子。 这是萧睿始料不及的,当然也更是曹默全然不知的,而那些开始圈地自萌的cp粉们也不知道,在拍摄这一段和沈贵非吵架的戏时,曹默的一些特殊状况。 章柳那翘手指然后再反握住收手的动作是他临时加上去的,或者说是他在自己心里创造的那个沈贵非倒影指导牵引他做出一个自然而然的反应,许多做演员的其实都明白,对手好不好关系到能不能让自己发挥出最佳的水准,在章柳做出来那个伸手翘手指又下意识的收回来、收回来又觉得自己示弱屈辱的一系列动作和反应后,曹默忽然就觉得眼前的这个沈贵非活了,他就是一个被童年不幸经历扭曲成现在这样用高傲和武力掩盖被后的痛苦和自卑的沈贵非,这一刻曹默忘记了眼前的人是章柳,只记得眼前的人是沈贵非,他忽的也有了一种心疼、愧疚、自责的情绪,仿佛骂了沈贵非的不是百晓籍哲而是他自己。 在这样的情绪下,他之后一系列的表演顺畅下来,等到吴导喊“卡”时,全场安静,吴导竟然“啪啪啪”鼓了三声的掌,然后道:“曹默啊,这段不错。” 然而曹默并没有十分听清吴导的这段夸奖,如果是往日一贯严格的吴导这么夸一夸他,曹默会非常高兴,但是此时,曹默却又几分恍惚,满脑子都是刚刚章柳那一对漂亮干净之极的杏眼看着自己流泪的样子,然后曹默心中默默的想:男人长成这样,也太犯罪了写。那一瞬间,曹默好像觉得自己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渣男”,头顶上都冒出来仿佛“陈世美”这样的大字。 但随即,曹默看到章柳走回来了,刚刚的镜头要拍“沈贵非”远去的背影,章柳当然要走远些,这会儿走回来了,正要摇头晃脑的上下乱蹦,让自己从那种“娘”的状态里解脱出来呢。 看到章柳这个模样,曹默笑了,平素章柳这孩子都是很安静很乖巧的,只有在让自己出戏摆脱“娘”的状态时,才会像个猴子一样双蹿下跳。 这一幕让曹默忍不住发笑,也让瞬时让曹默出戏了。 摸摸心脏的位置,刚刚那样强烈的心痛、愧疚,那看着那对杏眼……怦然心动的感觉,也慢慢消散了,曹默心中默默的想:你可是个老演员了,可别玩入戏太深那套啊。 这是拍摄中间演员的心理变化,他人自是不知。 而关于《青玉堂快报》火爆起来引起的争议,除了那几个义正言辞批评低俗和国民劣根性的教授外,圈子里有些影评人也有了一些负面的评论开始冒出来,比如恶搞的古装剧对传统文化有破坏作用啊,对青少年有不良影响啊,沈贵非这角色不男不女的,不健康啊,等等。 这些影评刚冒出头,陈崇就来找吴笙了,两人关起门来聊了很久,没有人知道两个人聊了什么,然后没过多久,这些持批评态度影评人就纷纷偃旗息鼓了,然后,有些竟然还转了口风,竟然拐弯抹角的对《青玉堂快报》说起了好话。 拿着报纸,看到这一部分影评人的舆论转向,吴笙在心里冷笑:想找几个圈内有点分量的人造舆论,然后再以这些舆论为根基,宣称他的戏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跑一跑上面的门路把他戏禁掉,或者禁不掉就搓到一个更差一点儿的时间段,又或者搓也搓不掉就以此为筹码借机要挟捞点儿好处或者把手伸进他的戏里面。 瘦地无人耕,耕肥有人抢,自己没本事,又眼红别人有本事的人,见不得别人出头,窝里斗,同行相妒等等。 这种事情,吴笙在圈子里也见得多。 吴笙是个臭脾气的,可是他不是真蠢,他是有几分清高坚持的,就算自己过得再清寒,再没钱,没到吃不上饭那一步……就算到了吃不上饭那一步,他也是不会舔着脸去“跑关系找门路”厚颜无耻的往自己兜里弄钱的,但是如果他真的弄出了一部还算不错的作品,别人厚颜无耻的把敢动到他头上,他也不会憋着气干受着不反击。 到底是在圈子里几十年的人了,他与陈崇,真当他们是软柿子那么好捏啊,不动用手段和关系,是他们对于原则的坚持,而动用一些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人脉和关系,是为了让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滚蛋,不要干涉到他们的创作。 这边应付掉圈里人的暗手,还未待松一口气,投资人那边又出问题了。 又一天,陈崇又把吴笙拉小黑屋去嘀咕去了。 “马珂说要回来?”吴笙奇问道,“她身体养好了吗?” “养好了,医生说是没问题了。”陈崇回答。 马珂这个时候已经是肠子都快悔青了,万分后悔当时她怎么就没多注意一点,就这么把一个一夜爆红的机会让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选秀小明星——马珂当然注意到了章柳饰演的沈贵非的很多戏份其实该是她饰演的角色卫英英的。 马珂后悔的了不得了不得的,觉得自己怎么当初就没注意到自己有了呢,就算是有了,怎就没注意要好好的保护住身体呢,又或者当初早察觉瞒着别人不声不响的就做了,现在…… 不过倒也不是不可挽回,毕竟她的相好还是《青玉堂快报》的主要投资商之一,和相好磨了很长时间,终于,马珂得到了一个再次回到《青玉堂快报》剧组的机会,而且她的目标很明确,她不要客串,她要一个长期性的角色。 马珂把她的要求提给了相好,相好磨不过就找陈崇,陈崇呢……就来找吴笙了。 吴笙眉头皱的死紧,没回话。 陈崇叹了口气,道:“咱们现在是不缺资金了,最近找我要中途加入来投资的投资商就好几个,只是……一来合同在那里呢,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毁约总是不好的,闹出来咱们两个的面子上都不好看。”国内的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合同签了还毁约的比比皆是,至于打官司……呵呵,大家懂的。 陈崇这个时候不怕那个马珂的相好和他翻脸,但是毕竟他与吴笙还不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人,脸面还是要的,能不毁约还是不想毁约的,而且这还不是仅仅是毁约不毁约的事情…… “你也知道,当初咱们这部戏找不到投资商,我是去求马珂的那个相好求了很久才求动的,这里面,马珂给我说过好话……而且,我岳家那里,你现在也知道了,那段时间这位老板还私人借了我一笔钱,这人情上实在是……”陈崇顾虑的,说到底是人情。 吴笙眉头皱的更紧了,嘴角绷得死死的,半响说话。 陈崇也知道吴笙的性格,其实来找吴笙说这话,他是很抹不开。 良久,吴笙叹了口气,道:“也不是不行,其实前天我和萧睿也聊了一次,这个剧本……如果电视剧要再拉长些,现在这几个角色是有点单薄了,再加入一个长期性角色和几个出场次数多一点儿的客场角色,也是能更丰满一些,萧睿也说他也有了一些新的点子,在不破坏原本的架构和线索下,是可以再丰满点,现在经费充足了,我给萧睿招了几个助理编剧,现在动手填充剧情上,也不会忙不开……” 陈崇知道这已经是吴笙能做的最大的妥协了,然后他有些犹豫道:“投资商的意思是,想让马珂顶掉章柳的一部分戏份……” 吴笙瞪眼,然后他拍桌发飙了。 第85章 吴笙瞪眼,然后他直接拍桌子发飙了,指着陈崇就准备开骂…… 然而,还未待吴笙开口,陈崇急忙抬手制止吴笙道:“哎,你别急着发脾气,听我说!我给顶回去了。” 这话一出口,吴笙眼睛瞪得更厉害了,依旧指着陈崇忍不住喷了一句,道:“下次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了!” 陈崇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下,然后对吴笙道:“那这次这事儿……” 吴笙有些不高兴,但是还是勉强答应下来,道:“等萧睿那边的剧本敲定了……”咬咬牙,忍住心中的不快,吴笙道,“行,让马珂回来。” 在开拍的时候,马珂本来是吴笙觉得还算满意的演员,但是时间到了现在这里,本来很是讨厌的章柳,吴笙现在倒是最心疼最护着,而马珂,一想到这个女的要回来,他倒是有些不自禁的反感了。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是,一起冲锋陷阵的兄弟,好不容易拼出了点儿成绩,突然有个从来没出过什么力气的人要来分一杯羹,原本一起辛苦拼搏的战友们,自然会觉得有些不快的,会本能的排斥那个新来的人。 吴笙此时就有了几分这样的感觉,当然及至马珂回到剧组时,只怕就不止吴笙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了。 吴笙这里是这样的情况,那边不拍广告的章柳却在下班后忙的快疯了。 陈崇安排了章柳去录制《青玉堂快报》需要的插曲,陈崇是戏剧圈的人,对音乐圈说不熟悉吧,也是有一定的了解,说熟悉吧,呵呵,音乐人水平的好坏,真心的,陈崇是分不太清楚的,他找的音乐制作人,只能说是有基本的水准,而这个基本的水准放到章柳身上,就不够看了。 章柳对于音质的要求高,对于这个音乐制作人铺的曲子也有意见——太普通了,几乎没什么能出动人的地方,而那个自诩老前辈的音乐制作人却根本不肯听章柳的任何意见,而章柳呢,在很多方面可以没脾气,也没那个闲情去与别人计较什么,但唯独在作品,关系到他的修为是否能拿回来更多、修行是否能更进一步的用来获得香火的作品上面,确实“脾气”大的很。 这样一来,章柳与那个陈崇找来的音乐制作人闹掰就是必然的了。 此时的陈崇正为了有圈里人借机整他们剧组、还有马珂的事情有些焦头烂额,对章柳不肯听话有些恼火,章柳也不是没脑袋的人,最后也陈崇达成了一个妥协方案,就是他先给陈崇录一遍原本的版本的插曲,然后他自己再弄一个,等弄出来了,让陈崇看看哪个更好。 陈崇此时是带了点儿火气的,便道:“你要这么弄也行,但是这笔钱你自己想办法,我是不会从剧组里再额外批出来一笔钱给你做插曲的!” 章柳听到这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然后,章柳就开始更频繁的出入“长顺玉器”店铺,更频繁的与许老板打交道了。 打电话给彭飞,询问帝都哪里有好的靠谱的高质量的录音室。 彭飞对章柳的电话倒是抱着很温和的态度,对于自己的这位算是有几分“徒弟”缘分的孩子,虽然对章柳现在没坚持走音乐道路有些失望,但是对于章柳现在对于一个插曲都如此认真的去演唱制作的态度,还是很欣慰的。 每天一结束拍摄,回家吃晚饭,陪章雅玩一会儿,检查下章秀、章芳说说作业做得情况,听冯姐说说今天家里的事儿,然后章柳马上就又换了衣服出门,去录音室捯饬他的曲子。 精心打磨了好长一段时间,终是在这曲子要用之前把东西弄完了,章柳倒是松了口气,颇为开心的和彭飞介绍的录音师道谢,及至走出门等电梯时,章柳有些无聊的从身侧的窗户向外望去。 这里是四楼,地上的人都看得很是清楚,突地,章柳眉头一跳。 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在这栋楼的门口,袁晨正追在蒋少杰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沓子纸,正拼命地说着什么,身边一堆人簇拥着走在前面的蒋少杰一脸不耐的神情,根本就不理会一脸急切的袁晨在说着什么。 章柳看着这一幕,一动没动,然后忽的,一声“叮当”的提示音让他回神,转头,原来是电梯到了。 追在蒋少杰身后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是对方根本就不听自己的话,而当他想把手中自己铺的曲子给蒋少杰看时,对方一把把自己推开。 袁晨看着因为被蒋少杰一挥手推开而不小心松掉飞的四处都是的曲谱,愣愣的。 那纷飞的纸张,仿佛他碎裂的梦想。 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然后低头趴下去一张一张的去捡他的曲谱。 当他把手伸向一张飘落在垃圾箱附近的曲谱时,一双鞋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袁晨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或者说漂亮之极的脸,袁晨第一次见面时就这么觉得了,只是那时,有着这张脸蛋的人在趴着,他站着,去帮忙,而现在,他趴着,有着这张漂亮脸蛋的人在站着,低头俯视着自己。 袁晨忽的觉得羞愧了,又忽的想起了在一年前,章柳提醒他的关于不要和星灿签约的话,那时他还有几分怀疑章柳是看不得他和齐钢好,而后来发生的事情,确实证明了他有多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现在的章柳,已经红了。 现在的章柳,忽的让袁晨觉得高攀不起了。 第86章 俯下身子帮袁晨把那些散落的曲谱一张张的捡起来,忽的章柳顿住了,看着手上的那几张曲谱,顿住了。 这几张曲谱有什么特别? 在普通人眼里当然没什么特别的,纸是不同的纸,字是普通的中性笔些的字,唯一的一点不同就是这是曲谱,上面写着的是五线谱音标,然而对于很多看不懂五线谱的人来说,这些就是一堆没意义的乱码而已。 然而,章柳不是一个普通人。 章柳即是半个音乐人,也是一个苦心想要那会修为的修士。 当同时拥有这两者身份的章柳看着这几张纸时,却禁不住心头一跳。 前文交代,在章柳作谢雍时,在谢雍的世界里,几乎每个修士都会修习下琴棋书画,也有修士以此入道,为什么这些杂学可以入道? 因为琴棋书画,入到深处,都要修士用心血、感情和大量的精力投入其中,此中甘苦,不同于打坐练功、吸纳灵气,以技艺之道入道,容不得有半丝不诚之心,因为此道非强取豪夺可以成就,只有一颗不计成败钻研此道心才能或有多得,所以以这种方式入道,需要修行是心,其实比寻常修行之路更加不易。 修士修行此道,多是触类旁通,作为增进心境修为的辅助手段而已,即使是在谢雍的世界里,真正全心于此道的,也是少数。 那是谢雍的世界,和此时此时的章柳有什么关系? 站在那里,看着手中的几张曲谱,章柳忽然发现这几曲谱上凝聚着什么东西,就像他在作谢雍曾近见过的那些呕心沥血精研杂学的修士,他们的作品常常会散发着光泽,那是他们全心贯注去创作时,凝聚在作品上的精神力,这种精神力浓郁到一定程度,就能让其他的修士“看见”,依照章柳作谢雍时的经验,这样带着如此浓郁精神力的作品,所能达到的感染程度,也是很惊人的。 不用再多询问袁晨什么,章柳便知道,这几首曲子,袁晨创作时一定呕心沥血。 可惜,对于根本不关心这些,不关心音乐不关心创作的蒋少杰来讲,散发着再耀眼光芒的作品也不如钞票值得他驻足正视。 看着默默捡曲谱的袁晨,章柳忽的开口道:“晨子,你想你这些曲子面世吗?” 袁晨一愣,抬头呆呆的看着章柳,似乎没反应过来章柳在说什么。 “星灿不给你出专辑没关系,我帮你出。”章柳道。 袁晨此时才听懂了章柳话里的意思,瞬时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本来,如果是一个有自尊心的人,是应该拒绝的,毕竟袁晨心里也明白,如果章柳真的出手帮他,以星灿那种,虽然糟蹋自家签约艺人毫不心疼,但是别人敢抢走或是艺人自己要走一定扒皮三尺的德行,一定会给章柳带来不小的麻烦,但是此时的袁晨真的濒临绝望了。 本来他参加《明日之星》的选秀,能够上电视露脸,还能够和星灿签约,他的父母都是很高兴的,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星灿每天拉着他们这些选秀出来的明星办演唱会,圈粉丝的钱,却几乎不支付他们任何形式的酬劳,给他们的那点儿钱连帝都基本的伙食标准都是不够的,然后又几乎不给他们出新专辑,都是拿一些老的曲子翻唱,哦,对了,唯一新的首歌还是章柳的,章柳创作的也《英雄血》也被星灿抢过去,给下江市那个组的冠军唱去了。 唱的真心难听,袁晨听的时候在心里恶意的想,毕竟章柳的那段一人男声京腔花旦的女声唱法,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学得来的。 不过不重要,唱功不足,可以用电脑后期修音,花旦唱腔那一段,那个下江市的冠军唱不了,就找个女生来唱,还顺便多加了一个人来一起赚钱。 忘了说了,那个唱《英雄血》女声的歌手是何美丽,这个哪哪都不出色的女生为什么能得到这么多机会,现在袁晨也是搞明白了,只是明白了又能如何呢。 大学同学许多都已经找到工作了,家里父母也逼他去找工作,但是他却又被星灿的合约绑住了,合约里规定必须在星灿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这样让袁晨又如何放心的去找其他的工作? 眼看着父母催的越来越厉害,对星灿这个只想捞钱的公司,袁晨也是看得越来越清楚了,所谓文章憎命达,这段时间憋闷欲狂的日子让袁晨真的灵感迸发,写了几首他自觉不错的曲子,今天他来找蒋少杰,很是没皮没脸的纠缠,就是想再搏一把。 毕竟,他对音乐是有梦想的。 就在眼前,袁晨看着自己的梦要碎了,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站出来,要替他圆梦,即便知道这是给对方添麻烦,可是袁晨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答应章柳。 有些小心翼翼的探问章柳,袁晨道:“这样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章柳笑了笑,道:“没关系,我知道会有麻烦,放心,我敢开口和你说这话,就表示我有办法解决后面的麻烦。”既然我想要借着你的作品分一杯羹,那么帮你解决麻烦也是应付的代价,不然,我会是随便招惹麻烦或是走捷径沾染邪气的人吗?章柳心中如此作想,自然是不会对袁晨说的,况且即便章柳说了,袁晨也是不懂的。 很是“单纯”什么都不懂的袁晨,听到章柳的话,眼睛都亮了,终是忍不住道:“如果……如果不是很麻烦的话,我……我当然想出专辑!”最后的那句话,袁晨按捺不住急切,声调都忍不住拉高了。 见到袁晨同意了,章柳也不拖拉,直接道:“明天晚上九点,还是这里,我们碰头,对了,你的电话号码给我,”说到此处,章柳忽的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晨子,钢子呢?” 袁晨听章柳提到齐钢,眼神一暗,道:“钢子,他……”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跟着袁晨到了一处酒吧,推门进去,看到在舞台上演唱的齐钢,章柳差点没认出来。 那是齐钢?那个那么癫狂的人是齐钢?那个舞台上一身非主流装扮还穿了鼻环的家伙是那个有点儿世故却也很心善的可靠的大哥一样性格的齐钢?这样癫狂的不像一个正常人在疯狂的弹着吉他音乐风格偏向癫狂摇滚的人是齐钢? 然后,很快的,章柳就意识到为什么齐钢看上去如此不正常了。 齐钢周身的气脉有黑气环绕,气味有一种罂粟的臭味。 章柳曾经见过有人身上有这样的气脉,散发这样的味道。 章柳明白了方才所有疑问的答案了。 齐钢沾那些不能沾的玩意了。 第87章 救还是不救? 站在那里看着齐钢的章柳想。 某种程度上,章柳理解齐钢的痛苦,若是一直没有希望也就罢了,但是当希望来临,当自以为的实现梦想的机会来临却又最终希望破灭时,也许比一直没有机会没有希望还让人难捱。 尤其是对于齐钢这年纪的人来说。 如果他未曾看到此时的齐钢,如果只是相逢陌路,倒是可以坦然的袖手旁观。 只是熟识过、相处过,对方还收留过自己,一个有如此牵绊的人,如果就此袖手旁观,看着这个人完蛋,多少还是会沾染些许因果,虽然这点儿程度的因果纠葛此时的章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是…… 其实说到底,一切只是关乎于他是否狠得下那份心眼看着一个人,一个自己认识的熟悉的甚至相处的还算不错的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就这么堕落,然后毁灭。 很多人都以为,人活的久了,心肠就硬了,其实很多时候恰恰相反,活得越久,心脏有时候是会被磨软了的。 作谢雍时的肆无忌惮,似乎在章柳身上越来越少了。 也是因为,只有经过了中二期,尝过了权钱名利的滋味,才能明白,在漫长的时间里,支撑人能够走下去的,不是那些你以为很重要的很想得到的身外物,而是……这话说着也许有些酸,也许就算琼瑶的电视剧里都不好意思用这样的台词了——千帆过尽后,能让人铭记住的,是人与人相处时,那些真实的情感。 甩甩头,闭目揉了揉额角,想要把突然涌上心头的这些杂乱情绪甩开。 成了章柳,于红尘中起伏翻滚,倒是越发被这些七情六欲打扰了心境了。 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纷杂的情绪压回心底,章柳再次睁开眼睛时,那一对杏眼里便只有如往昔般清醒的锐利。 快速穿过人群,走上舞台上,还未待和齐钢一起搭档的那些乐手反应过来,章柳已经一把拎着齐钢的脖子,直接把人拖下了舞台,然后像拖着一个三岁的孩童一样,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的情况下,章柳直接就把齐钢拖着走过了整个酒吧大厅,走到门口,踹了一脚看到眼前的一幕呆愣愣的袁晨,道:“愣什么神?快跑!” 根本不等袁晨反应,左手拎着齐钢,右手扯着袁晨的胳膊,几乎是风驰电掣的出了酒吧的门,而等到酒吧里的人反应过来,追出来时,哪里还看得到半个人影。 就这样,章柳等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把齐钢给“绑了”。 几个拐弯,到了一处空地,有些懵逼的齐钢此时也才反应过来,一反应过来就开始拼命挣扎,正巧此时章柳也扯着两个人跑出来很远了,估计酒吧的人应该找不到了,便也就放开了齐钢。 齐钢本来再奋力挣扎,章柳这一松手,倒是有些劲儿用空了,一个踉跄摔在地上了。 眼中满是血丝的齐钢看着章柳,忽的冷笑一声,再然后便狂笑起来,指着章柳道:“呦,这不是大明星章柳吗?你现在红了啊,怎么还有空打理我们这些小卒子啊!” 齐钢这满是冷嘲热讽的话,一旁才回过神的袁晨都有些听不下去,忍不住道:“钢子哥,你别这样,章柳说了,要帮我们出专辑。”原本章柳只是说要帮袁晨出专辑,没说过帮齐钢出,但是一片热忱的袁晨却没想到这些,而他身旁,听到他这么说的章柳却是扫了袁晨一眼,也没出声反驳。 齐钢此时虽然精神亢奋,但是却仍旧是要比袁晨明白人情世故的多,章柳只是扫了袁晨一眼,齐钢看到这一眼,便明白了,然后不住哈哈哈大笑,越笑越疯狂,甚至忍不住捶地,道:“晨子啊,你啊,你傻人有傻福啊,你当初想退赛帮章柳,现在章柳念你的好想反过来拉你一把,哈哈,可那是你,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值得人家现在当红的大明星来帮我!” 齐钢这番话倒是把袁晨给噎住了,让袁晨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本能的,袁晨转头去看章柳,而章柳呢,什么都没说,冷笑一下,然后走到齐钢身前,齐钢很是嘲讽的盯着章柳,道:“呦,大明星啊,你……” 话还没说完,章柳抬起一脚,照着齐钢脑门上就一下子,直接就把齐钢给踹晕了。 然后袁晨傻了。 章柳看着脑门上一个大大的鞋印的昏过去的齐钢,冷笑。 对于碰了那些不能碰的玩意的家伙,要怎么对付?讲道理?苦口婆心的劝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章柳表示,他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揍丫的,武力镇压! 齐钢醒的时候,在一处空屋子里的床上,脑袋昏昏涨涨,整个人难受之极,像被抽空了一样。 这是药劲儿过去后的症状,齐钢心里明白。 躺在床上,呆呆的,那种药劲儿过去后空虚之极的生理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的痛苦,让齐钢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惹就在齐钢这样发呆的时候,一声开门声,齐钢转头,却见是那个熟悉的长相极为秀美的少年推门进来了。 看着章柳走到自己床前,齐钢才回想起他晕倒之前的画面,药劲儿过去了,脑袋清醒了,齐钢自然也就没有刚才那么混蛋了,苦笑着对章柳道:“章柳,你别管我了,我完了,你救不了我,别理我了,别管我了,不然到了头来可能会把你搭进去。” 章柳看着这样苦笑着颓然的劝自己的齐钢,什么话都没说,却是忽地身处一只手指,轻轻点在齐钢的眉心。 齐钢见到章柳伸手,本能的就像抬手去格挡,但是这一抬手,却发现他的手脚都牢牢地绑缚在床上。 眼见着章柳那指尖纤细指节修长像玉笋一样的手指探入自己的眉间,然后齐钢觉得脑中一阵混沌,慢慢的意识浑浊了,他又晕过去了。 给齐钢的脑中注入能量,让这修士精纯的能量在齐钢体内循环,将齐钢体内积累的毒素清楚掉然,然后烙下一个刻印——一个类似于与给陈建兴烙下的那个一样的都对某一件事情有刻骨的恐惧的烙印。 至于让齐钢恐惧什么,大家都懂的。 这个过程其实很痛苦,但是先于感觉到痛苦,齐钢已经被侵入头脑灵台中的能量搞晕了,后面的痛楚,自然也就没什么太大知觉了。 忙完这一切花了不少时间。 人类还真是一个可怕的物种,他们创造出来的有些东西,有些有毒性的东西,沾染上容易,但要从体内完全祛除,却很是艰难。 章柳耽搁了好几个小时,天都快亮了才推门而出,对守在客厅里的袁晨道:“这房子是我新租的,你这几天在这里看着照顾着钢子,我要先回剧组了。” 眼见要凌晨了,章柳可不想迟到然后去吴笙的骂。 袁晨点头,然后又忍不住道:“你一夜都没睡,就这么去剧组,也太辛苦了。” 一夜没睡对此时的章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这其中的内情章柳懒得和袁晨解释,便道:“没事,你看好钢子要紧。” 言毕,章柳拿起外套披上,推开大门出去了。 看着章柳的背影,袁晨想,也许章柳这个人早熟冷情,但是却是一个真的很正派的人,遇到章柳,真的是他与钢子的幸运。 第88章 《青玉堂快报》插曲的事情,稍微耽搁了点儿进度,但是最后当章柳将自己独立作词作曲的几首歌交给陈崇和吴笙,后制人员也跟着一起调试过去配剧情剪辑画面,效果是出乎意料的好,即使不是音乐通,陈崇也能听出来这几首歌的效果是好过他找到那个半吊子三流的音乐制作人弄出来的东西。 东西好,钱又不用自己花,陈崇当然高兴,自然也就不会在埋怨章柳什么,而吴笙盯着那几首歌配上画面的效果,确实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插曲配乐搞定,另一边一些其他的非拍摄作业也纷至沓来。 《青玉堂快报》红了,原本用来添档期的情景喜剧大火出乎所有人预料,本来嘛,这部成本低又不被看好的剧集,就算是主创主演们想要替这部戏去宣传都没有节目肯邀请,而剧组的宣发费用又严重不足,而吴笙的个性又不是会为了宣传而牺牲制作费用的人,所以,前期所有的演员几乎都没有在拍摄外再额外上什么节目。 但是,这种情况在《青玉堂快报》连续霸榜收视率冠军宝座n久之后,便自然是有了变化的了。不用给钱,不用塞宣传费,就有大把的节目捧着钱来找《青玉堂快报》的主演和主创们来上节目。 吴笙和陈崇都是圈子里呆的够久的人,和剧组里手底下负责宣传的工作人员做了一些赛选,挑了几个他们认为算是有品质的节目,在拍摄的闲暇让主演们去跑了跑,这其中不仅有播出《青玉堂快报》的电视台,尽然还有下江市的电视台。 接到这些宣传通告任务时,章柳有些揉额头,忍不住问曹默道:“怎么下江市电视台的节目也要去?” 因为大家都觉得章柳年纪小,都特别照顾章柳,这也间接导致一些剧组里这些大人觉得“小孩子”不该知道的消息就不怎么透露给章柳,所以章柳的消息有时是稍微滞后的。 曹默听到章柳发问,扫了眼周围,然后悄声在章柳的耳旁道:“告诉你啊,你别说出去,听说陈制片在和下江市电视台谈二轮播放版权之类的事情,现在看样子,可能是快敲定了,这里先卖个好了。” 曹默挨着章柳的耳边说的这话,气息扑在章柳耳朵上,看着章柳那白嫩嫩像玉滴一样的耳垂,曹默突然有些愣神,心道:怪不得袁慧和冯晓秋一天到晚的抱怨这小子皮肤好得让人嫉妒呢,丫的,白嫩成这样,让其他女人怎么活啊。 章柳是没注意到曹默的异样,仍旧自顾自的道了声:“哦。”其实这其中内情章柳多少有几分猜测,现在《青玉堂快报》播出的电视台这个频道的领导与吴笙有点儿不对付,当初播出时也没有大力支持宣传,现在《青》红了,吴笙和陈崇也不会太顾惜现在电视台的脸面,独播权是不可能给的,二次播放权能卖出好价钱当然是要卖的。 这些内情,电视圈的门门道道,可是水深着呢。 下江市的电视节目偏娱乐化,现在播出《青》的电视台则是偏严肃化,所以上现在播出《青》电视台的一个访谈节目时,是吴导带队的,谈的也主要是创作方面的事情,期间吴导还很是夸了章柳几句: “其实这孩子刚来试镜的时候我是有疑虑的,我本身不太想用非科班出身的人,而且那个时候章柳连演员都算不上,但是这孩子……真的很努力很用功,也很乖,我们拍摄到年初的时候把,经费特别紧张,这孩子特傻,然后剧组里谁叫他干活他就乖乖的给打下手,都不知道出声拒绝的。” 主持人胡旭和吴笙也是认识了满多年了,此时听到吴笙这话,笑着道:“让吴导你开口夸人可是不容易啊。” 吴笙道:“其实我觉得,我其实吧,也该应该学着向年轻人学习了,很多时候人年纪大了,就容易陷在自己的经验里,以为我经历过,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的,这是一种经验主义,要不得,说实在的,沈贵非这个角色如果不是章柳来演可能达不到这个效果。” 主持人胡旭借着这个机会也提到了章柳在争取这个角色的过程,问章柳说:“听说你在争取这个角色前,曾经专门去学习了京剧梅派和荀派的一些身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吴导最终决定用你。” 这个主持人胡旭也是满老道的,开篇访问吴笙,接着把几位主演包括曹默在内都访了一遍,而这一遍的时候,对章柳只是聊聊询问了几句而已,等到第二遍深聊的时候才在和吴笙的交谈中引到章柳这里,并且在章柳浅谈了因为彭飞的介绍跟着刘老太太学京戏的过程。 然后主持人胡旭起哄拿了一把京戏里用的扇子,非要章柳唱一段。 曹默也好,袁慧也好,包括萧睿,都一起起哄,最后章柳推不过,拿着扇子唱了一段贵妃醉酒,好在以章柳此时的精神力,学习过的东西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身体条件也好,不论是唱腔还是身段,包括最后来了一个下腰,都很有水准,让吴笙和主持人看得都有点儿惊讶。 主持人胡旭忍不住说:“章柳……章柳,你先别做下,把手伸出来,给观众们看看,摄影机,给一个特写。” 现场的摄影师推镜头推得很近,主持人抓着章柳的手,方便摄影给特写,然后又一边道:“当年在抗日战争爆发前,梅兰芳先生去日本公演的时候,日本的媒体有一句来形容梅兰芳先生的手,说‘看过梅先生的手,全日本女人的手都开剁掉了’,现在大家来看看章柳的这双手,是不是也让女人看了都嫉妒的发疯啊。” 胡旭调侃完又道:“我在采访前啊,我们的编导给我看了章柳你在这部戏里的很多手势的截图,你是有意识的学梅先生的兰指吗?” 章柳据实回答说:“是刘先生教过,梅派的表演里有很重要的一部分是手指的表现,比如少女时是这样……做妇人时的女人是这样……老年的女人是这样……”随着话语的解释,章柳也演示了几下。 章柳的手本就漂亮,像玉笋一般,皮肤又真的是好到爆那种,这手一伸出来,就和白玉雕成的似的,好看的不得了,他比划那几下有很到位,力度和哪种柔软的感觉恰到好处,看得胡旭直咂舌,道:“漂亮,真漂亮,京剧是我们国家的国粹,梅兰芳梅先生更是我们都尊敬的伟大的艺术家,章柳不过你学到多少,就算是点儿皮毛,但是能够让更多年轻人了解我们国粹,尤其是梅派的表演的魅力,也是为我们的传统文化的传承做了贡献。”说到这里,胡旭顿了一下,接着道,“对于那些不了解传统文化魅力,不了解国粹的魅力的人,把梅派男旦的技法批评为不男不女,低俗之类的人,应该回家多读点儿书,增加下自己的知识和眼界啊。” 章柳听到胡旭说道这里,才算明白为什么采访中有重要的一部分是落在他身上,敢情是给前段时间圈子里那些写影评骂《青》低俗的人上眼药呢,不过这是胡旭自己做主临场发挥的还是他和吴笙先前商量好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本台的采访算是端正,下江市那边的风格就八卦多了,吴笙自认为自己老了,适应不了下江市那边的风格,就没跟着去,所以下江市那边的采访就变成曹默带队了,吴笙回去继续忙剧组里的事情,走之前还和曹默吩咐,要他记得照顾章柳。 吴笙这副护短的样子,看得袁慧和冯晓秋都吃味了,冯晓秋性子直爽,有话直说,道:“呦,吴导,你这偏心也偏心的太过了吧,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都没吩咐别人照顾我下过,章柳这才进组多久啊,你就这样,我可嫉妒了啊。” 吴笙瞪了冯晓秋一眼,道:“你嫉妒什么啊,最近下江市的电视台和本地电视台都在播《明日之星》,星灿和这两个台走得都挺近的。”虽然事先和下江电视台那边联系过了,对方也和吴笙打了包票了,毕竟下江市和星灿只是合作关系,到不想星灿和本地电视台的关系那么深,也不会在意星灿和章柳之间的是非,但是吴笙还是有些放心。 吴笙的话一出口冯晓秋就明白了,上次蒋少杰到剧组来找章柳麻烦的事情吴笙还记得呢,吴笙这是有些担心章柳撞上星灿的人,冯晓秋想明白这点儿,立刻道:“吴导,行了,你放心,我们这堆大人呢,还能让一个小孩受欺负?”冯晓秋在圈里不算是多大而的腕儿,但是她老公,恩,虽说是圈外人,可也是号人物,所以冯晓秋的底气还是足的,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她都放在眼里的。 这边一堆护短的大哥大姐和吴笙拍胸脯保证,回头到了下江市电视台驻京的演播厅,还真是好巧不巧,本来《青》剧组的人是改早两个小时到的,可是赶上了路上有交通事故,好几条街大堵车,便晚了不少时间,到了录影的地方,正好《明日之星》下江市的冠军杨浩和何美丽提早结束了节目被一堆人簇拥着出来从电梯里面出来,,和章柳打了个照面。 何美丽看到章柳,笑得很矜持的打了个招呼,道:“好久不见。” 章柳看着何美丽,脑中一瞬间划过齐钢在酒吧里那癫狂近疯表演的画面,还有袁晨趴在地上,一张一张去拣被蒋少杰挥打在地的曲谱的画面。 这个圈子是这样把有梦有坚持的人玩死,也是这样把那些没有坚持没有梦想的人捧上去的。 梦想、坚持、操守,这些在权钱名利面前算个屁。 何美丽笑着和章柳打招呼,然后又从身后的助理那里拿了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章柳道:“章柳啊,你现在越来越有名气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合作合作。” 章柳接过那张名片,扫了一眼,然后“刺啦”一声把名片撕了,随手就给扔了。 何美丽没想到章柳这么不给面子,当即脸色就变了,她身旁那位下江市比赛的冠军杨浩脸色也变了,上去就推了章柳一把,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他这一动手,旁边的曹默急了,一个跨步就挡在章柳身前,道:“小子,君子动口不动手!” 作为《明日之星》下江市组的比赛冠军,又与下江市电视台有些内部关系,杨浩最近受下江市电视台和星灿的双重力捧,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又兼年少气盛,所以才看不得章柳的“嘴脸”,忍不住动手了,但是他一动手,曹默这么一挡,周围的下江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可急了,纷纷上前又是劝又是拉,好不容易把两队人给分开了。 最后杨浩一脸气冲冲的带着何美丽道:“不和这些不像男人的人计较。”转身就走了,看得冯晓秋气得受不了,道:“现在的这些孩子怎么都这幅德行!是非黑白不分的吗!” 冯晓秋生气是因为她一路有看《明日之星》,加上在剧组里看过蒋少杰逼着章柳转让《英雄血》的创作署名权,所以对杨浩这种翻唱《英雄血》牟利,换句话说等于偷别人的东西还反过来骂被偷的人的行为,是真看不上眼。 其实冯晓秋不知道的是,杨浩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偷了”章柳的东西,他知道的“真相”是,章柳当时和楚曼在台上那一出貌似是即兴的表演,是事先排练好的,貌似是章柳临时即兴创作的那一首很受欢迎的《英雄血》,是节目组先创作出来,然后塞给章柳,让章柳背出来在舞台上表演出来,帮助章柳炒人气的。 换句话说,整个貌似即兴的过程,其实是都是事先排好的,而被星灿花了很多心思去捧的章柳,反而忘恩负义不肯签约,甩手走人了。 所以,杨浩可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偷了别人的东西,反而觉得是章柳不识好歹忘恩负义呢。 闹了这么一出,《青》剧组这边的人觉得丧气,下江市电视台那里觉得很不好意思,一再赔不是,难免的,这录影的气压就有点儿低,然后节目上,主持人便不敢特别使劲儿的刨根问底,下江市的节目比较偏八卦向,针对*使劲儿向来是他们比较喜欢的风格,但是事前这么一闹,倒是不好意思问得太刁钻,也真怕把本就该有些不痛快的《青》剧组惹毛了,加上曹默、袁慧、冯晓秋处处护着,尤其是袁慧,别看在剧里演个傻白甜,真到了剧外,反应真是快急了,又特别会搭话,倒是把支持人几次想探问章柳家里事情的话引子都给绕开了。 两次采访,对于很多追《青》的粉丝来讲,自然都是追着看的,粉丝在剧外各自对此有点平,此处不表。 章柳这一连串录音,跟着剧组跑节目帮《青》宣传,忙的要死,自然很多消息就比剧组的其他人知道的晚一些,等到马珂重新出现在剧组里,还带了很多吃的喝的“犒劳”大家时,章柳才知道,原来马珂要回来了。 在一下个月的剧集开拍前的通气会上,萧睿把最新调整过后的剧本给所有的演员都发了一份,这不是一个多么浩大的工程,作为一个情景喜剧,《青玉堂快报》常驻的演员就那么几个,所以几个主演坐在一间小会议室就把改了的剧本对吧完了,这也不是多耗时的事情,毕竟大多数的剧情大家都背熟了,萧睿还特意把那些戏份不算很多的新加入的部分用红色标注了出来。 顺着那醒目的红色一路扫过去,几个主演都不易察觉的皱了眉,尤其是饰演唐板板演员许顺尧,盯着剧本眉头皱的死紧,新加入的部分戏里给他饰演的角色唐板板加了感情戏,当然,对象就是马珂饰演的角色——窦丽香。 本来嘛,加戏是好事,但是……就和所有剧组的其他人一样,许顺尧对马珂这个在开拍时艰难时刻退出,此时《青玉堂快报》火了又回来插一脚的人,是有点儿潜意识的排斥的,但是这点儿排斥的情绪他还是能克服的,毕竟,这种事情在各个剧组里,许顺尧也算是见多了。 许顺尧真正有些反感的是这剧本里的设置,他与这位新角色窦丽香之间感情纠葛的部分。 好吧,在许顺尧看来,唐板板这个人物,虽然有些天真幼稚,但是本性不坏,从剧本后面的剧情来看,角色也有成长的空间,但是一加了这个窦丽香,尤其是一个开始就根本看不上唐板板,而唐板板对其一见钟情追着屁股后面显殷勤的女人,这让人觉得唐板板这角色怎么好像变得有些卑微了的感觉。 好歹唐板板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啊,要不要搞得这么可怜兮兮的。 这让许顺尧有些反感,和剧组中的所有人一样,开拍前许顺尧也没意识到《青玉堂快报》会火,毕竟上一次国内的情景喜剧火爆,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然而不管开拍前的想法如何,但毕竟现在这部戏火了,作为饰演唐板板的许顺尧,也因此获益良多,就算了为了自己的利益计,许顺尧也是希望后面的剧集能够保持水准的。 扫了眼吴笙和陈崇,眼见这两人都没什么反应,显然是对马珂的回归达成一致了,在心中暗叹一口,即便反感,许顺尧也就没多说什么。 许顺尧不多说什么,其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然后,就在剧组里的众人都一副强压着心中的排斥,而马珂一脸喜笑颜开的情况下,这剧本就这么拍板定案了。 第89章 剧本剧情 唐板板错印飘萍剑引起热议,沈贵非离家出走,后续未知,这自然引起了观众们极大的好奇,然后紧接着这一集放出来的最新剧集,不说万众瞩目,但是也是有不知道多少剧迷准时定点坐在电视前准备收看的,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不少娘娘粉,然而让娘娘粉有些受不住的是,这一整集娘娘根本没出现。 上一集,沈贵非一怒离家出走,然后本来百晓籍哲信誓旦旦这家伙只是闹脾气很快就会回来,然后呢…… 第一天,沈贵非没回来。 第二天,沈贵非没回来。 第三天,沈贵非没回来。 第四天…… 第五天,有混混找上门来收保护费,态度嚣张和青玉堂中人起了争执,然后缺了沈贵非这个武力值爆表的担当镇压,青玉堂的一众人,咳咳,后果如何,大家可以想见。 第六天,鼻青脸肿、胳膊腿都绑着绑带的百晓籍哲在门口摆出了招护院的告示,然后青玉堂家里的那几个,唐板板、韩钱、周渺渺外加周渺渺的儿子小小,自这天起就没再给过百晓籍哲好脸色了。 在招聘过程中,唐板板和韩钱想尽办法使绊子,让有可能合格的人都被淘汰滚蛋,然后中午休息吃饭时,所有人都有加餐,但周渺渺以医嘱吩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百晓籍哲要忌口为由,就给了百晓籍哲三个窝窝头。 本来心里也明白家里这三个是气他把沈贵非气走借机发作的百晓籍哲,开始还忍着,毕竟他也觉得有些心虚愧疚,但是被这三个闹来闹去的,却也有些恼羞成怒了,啃了那三个窝窝头,下午就直接决定,只要来的不是特别不行的,他就拍板要了! 然后下午第一个来面试的就是窦丽香。 说起窦丽香这个角色,读剧本时,除了要和这个角色有感情纠葛的饰演唐板板的许顺尧,其他人一瞬间都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萧睿这恶趣味了。 为什么这么说? 窦丽香第一次出场时,宛如一株迎风招展的小白莲。 诸位没看错,就是一株迎风招展的小白莲。 穿了一身月白软纱的绣着莲花的长裙,走路摇曳生姿,一副娇娇怯怯的样子,来面试的时候,本来同仇敌忾要一起把新人赶出去的奇葩三人组,其中有人立刻叛变了,此人大家都知道了,就是唐板板。 唐板板这见色忘友的行为,被周渺渺、韩钱,包括小破孩一枚的周小小都极为鄙视,这两大一小开始对窦丽香开始极尽鄙视之能事,说什么: “你看看这一副迎风就倒的模样,来应聘打手护院,笑话哪吧,谁打谁啊。” “这位姑娘,您一个姑娘家,干嘛要抛头路面来做这么危险的营生。” “姐姐,打人的女人不漂亮,会嫁不出去的!” …… “够啦!”最后是百晓籍哲看不下去,直接拍桌子喝止周渺渺、韩钱和周小小,然后转头对窦丽香和颜悦色的道,“姑娘,我们找的是护院,也就是说,是要动手的活计,你……你的武功如何?” 窦丽香低头很是羞涩的一笑,然后忽的一点脚飞身上前,然后出手如乱蝶穿花,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凌乱,然后在定眼看去,只见周渺渺头上的簪子、韩钱手里的毛笔、唐板板的头巾、百晓籍哲衣服上的扣子便都在窦丽香的掌中了。 这一手,虽然不知道赶不赶得上沈贵非,但是比其他里面试的人当然是强的不少。 露了这一手后,窦丽香又羞羞涩涩的把手里的东西一一还给了几位当事人。 在提交了身份证明、户籍资料证明等等资料后,这位窦丽香当即便就被百晓籍哲拍板录取了。 然后这一集接下来主要的内容就是,周渺渺、韩钱、周小小想尽各种虽然不算太过分但是绝对不算友好的方法为难窦丽香,而唐板板上蹿下跳的充当护花使者。 这本来是很平常的剧情,无非就是老同事走了,老团队看着新进来顶老朋友的人不顺眼,整人而已,好吧,其实这一幕和戏外剧组的情形也是有几分相像的,除了剧组里的人没有针对新人整人只是肚子里默默有些不满而已。 而之所以曹默等人觉得萧睿恶趣味了,是在于对方给这一集的窦丽香安排的台词,真太他妈的白莲花了,曹默严重怀疑,萧睿是想借机嘲讽有些他觉得看不上眼的很狗血的电视剧片段。 “对不起,百晓大哥,是我不好。”窦丽香柔柔弱弱,一对泪汪汪的眼睛低头无限委屈的道。 周渺渺:“明明是窦丽香的错,是她无情、残酷、无理取闹。” 唐板板:“明明是你无情、残忍、无理取闹。” 周渺渺:“那你就不无情,不残忍,不无理取闹?” 唐板板:“我哪有无情、残忍、无理取闹?” …… 如此种种,一边很认真的去演着一段的剧情,一边,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怒骂萧睿道:你丫的,脑袋被驴踢了抽风深井冰间歇性发作了吧!想嘲讽别人也不带在剧里这么玩啊,考虑过我们演员的感受了吗? 就连很认真的在努力扮演白莲花的马珂在这一段戏一喊卡后,都忍不住转头喷笑了出来。 综上所述,这一集大半部分的看点,其实也就是萧睿的恶趣味将一些众所周知的某一类型的剧集的台词杂糅到这明显是恶搞的情景喜剧中来,引发的那种让人忍俊不禁的笑感,和这一集结尾时,窦丽香去和某个神秘人接头,隐约暗示这窦丽香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似乎是有目的的卧底在青玉堂的,而关于沈贵非,似乎就没什么过多的交代了,仿佛这个角色就这么消失了。 这一集看下来,很多娘娘粉都有点儿不满,然后随即不知道哪里爆出来的消息,说是《青玉堂快报》的投资人想要力捧饰演窦丽香的女演员马珂,所以在计划着砍掉沈贵非这个角色,把沈贵非的戏份加给马珂。 这让娘娘粉们立刻炸毛了,纷纷涌入《青玉堂快报》贴吧里,对马珂和她饰演的窦丽香谩骂不止: “你看那个样子,扭扭捏捏的,好大一朵白莲花啊,以为自己演琼瑶剧呢!” “好恶啊,前两天的本台的采访我有看啊,我原来都不知道原来剧组开拍的时候经费那么紧张,章柳除了演戏,还帮忙搬盒饭,帮忙弄道具,为了演好一个娘娘腔,还去学了京戏的男旦身法,怎么扭腰怎么翘手指,然后……呵呵……结果这白莲花一来就要把章柳全部的努力都抹消,实在太让人反感了。” “让她滚了啊!我不要看她,我要看娘娘!我要看娘娘!” …… 《青玉堂快报》的贴吧里,对马珂的谩骂一串一串的,几乎快把首页淹没了,对于新出现的这个角色窦丽香,不仅仅是章柳的娘娘粉,其他几个演员的粉丝,还有《青》的纯剧情粉丝,都是没什么好感的,而原因呢,也差不多是对这个没与《青》剧组同甘同苦却仗着“关系”在《青》红了后硬抢进来的女人没好感,一位《青》的纯剧情粉回帖说: “我也有看本台的《青》剧组采访,他们真的很缺钱,最难的时候,剧组有一半的人手都请辞了,主演们还都帮手干杂货,可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一个人撂挑子走人,大家很团结的努力抗过苦日子,其实我最感动的还不是本地电视台的采访,是下江市电视台的采访,我有看章柳以前比赛的视频和新闻,在《青》的剧里面,沈贵非这个角色气场强大,是和百晓一样家长样的角色,可是那天下江市采访就感觉章柳就是一个很乖很听话很安静的漂漂亮亮的男孩子(这也侧面说明章柳很有演戏的天赋吧,吴导都夸奖他了),然后许多人在剧外讨论喜欢周渺渺还是沈贵非,支持不同人的粉丝还吵架,可是他们同一组人坐在那里,一点儿的都没被剧外的这些讨论影响,特别融洽,尤其是袁慧,还好几次替章柳挡话,有些话题支持人明显想往章柳家里的*去引的,都没袁慧挡掉了 反正看着他们坐在一起的感觉,觉得曹默像个大哥哥,袁慧、冯晓秋像大姐姐,许顺尧,还有演韩钱的邵岐,章柳像个很安静的小弟弟,大家都特别护着他,他们坐在一起针对像一家人,我觉得那样融洽的氛围只有一起共甘共苦过的人才有吧,ps: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就格外反感那个窦丽香□□来,感觉画风很不搭啊!” …… 这些纷纷扰扰,在《青》的贴吧里翻腾,让满心欢喜回到剧组还得到了一个常驻角色的马珂,在剧组里用笔记本刷《青》的贴吧时,越看越气,在她看来,沈贵非的那个角色本就应该是她的,不过是她因为一些临时状况倒霉才让章柳捡了个漏,现在她没把原本属于自己的角色给抢回来,已近够地道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骂她,简直不知所谓! 越刷贴吧越气,越气还越忍不住刷,最后,马珂实在忍不住,直接抓了桌子上的一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正迈步往梳妆桌旁走去的章柳刚走到桌子前三四米的地方,一抬脚,就见身前飞来一个茶杯,然后满地碎玻瓷渣,让他根本无从下脚,抬头,顺着瓷杯飞来地方方向望去,只见马珂一对满是怒火的眼睛睁盯着自己。 所以,章柳想,她是看到自己过来,故意丢在自己脚下的? 章柳身后,看到这一幕的曹默眉头不自禁的皱起来了,心道:现在这些新人,怎么一个一个智商这么低,那些戏外的纷扰,你那么在乎干什么?为了这个和同剧组的人闹别扭,值当吗? 再说了,曹默有些恶毒的想,那些骂你的人说的也不算错,你不就是半路截胡的嘛,还不让人说了啊。 第90章 本章 剧本剧情较多 青玉堂中,周渺渺、韩钱还有周小小牟着劲儿找窦丽香的麻烦,然后窦丽香始终逆来顺受,实在被欺负的不行了,就一眼泪汪汪的道: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这种一拳打到软棉花的感觉,真是让人憋闷的不行。 就这么闹了几天,直到百晓籍哲气得真拍桌子发脾气了,骂道:“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我知道你们气我把贵非气走了,可是再有脾气,你们朝我这个‘罪魁祸首’来发,抓着无辜的人迁怒算什么本事!” 这话把周渺渺、韩钱还有周小小都骂得低了头。 百晓籍哲指了指窦丽香,道:“她的武功如何,面试的那天你们都看到了,她是打不过你们吗?她真的动起手来,你们那个是对手,为什么她不还手?是不能吗?是愿意!你们这都想不明白吗!?” 唐板板站在百晓籍哲身后,一脸老大给出气真爽的样子,指指点点被被骂的几个,道:“听没听到,这都想不明白吗?”这话一说完,唐板板就一脸狗腿状的转头对低头默默垂泪的窦丽香献殷勤道,“丽香,别哭,你看,老板训他们给你出气了。” 而就在百晓籍哲把眼前两大个人骂的不出声时,那个小的周小小突然开口了,哇的一声哭出来道:“那是不是贵非哥哥以后都不回来了?是不是我要是再摔倒了摔破了手他再也不会给我擦药了?是不是他再也不会给我做比我娘做得漂亮的很多倍的衣服了?” 周小小一边哭一边揉眼睛一边抽泣着问出这些话,这让百晓籍哲的似乎也伤心了起来,其实这几天他早就后悔了,后悔那天骂沈贵非骂得那么过分,可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就把沈贵非当成了半个亲人看待,就是因为是亲人,而且不像剩下的那几个还像没长大的孩子,所以他有脾气不能冲别人发才潜意识的冲着沈贵非去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沈贵非就真的这么走了。 难道他就真的不回来了? 这个想法让百晓籍哲有点儿伤心,但是作为青玉堂的老板,他却不能把所有的情绪都表露出来,所以他微微收敛了自己,正待说几句去宽慰小小,却听见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道:“有人吗?” 百晓籍哲此时心里正是又伤心又烦扰,听到敲门声,耐不住性子大吼一声,道:“谁啊!”口气很冲。 门外:“要饭的!” 一旁的唐板板怒道:“要饭的等天黑,天黑后门泔水桶!” 门外没声了。 半夜天黑,厨房后门泔水桶,百晓籍哲像个贼一样的从后门偷溜出来,等在后门的那个乞丐一看到百晓籍哲,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却被百晓籍哲一把拉住,道:“别走啊,到底什么事?平时你们不是都直接送信过来嘛?怎么这次突然直接上门了?” 那个乞丐很是高傲的一扭头,百晓籍哲见状,很是无奈的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子。 本来很高傲的扭头的乞丐偷偷的回眼瞟了一眼百晓籍哲手里银子,又冷哼了一声,转头接着背对着百晓籍哲。 百晓籍哲秒懂,无奈,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道:“这总够了吧。” 乞丐回头,看到那锭银子,瞬时喜笑颜开,一边抓起来塞进怀里,道:“我和你说啊,这次我们丐帮可是得到一个大消息,独家!要不我能亲自跑这一趟吗?” 百晓籍哲疑问道:“什么独家?” 乞丐道:“六大派围攻黑木崖,六扇门全员出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两伙人一锅都端了!据说死伤惨重啊,尸横遍野,血流的把河水都染红了。” 百晓籍哲眨了眨道:“确定吗?你亲眼看到了吗?” 乞丐道:“没有,但我们丐帮西部分舵副舵主二小子的表弟的三姐夫的姑舅爷的三叔父亲眼看到的。” 百晓籍哲听到这话,想直接动手抽眼前的乞丐,但是他刚举手就想起来,沈贵非不在,他要是真动手眼前的乞丐真的还手了,他只怕还不是对手,这么一想,百晓籍哲的手就顿住了,但是随即的,他又想起来,这不是还有窦丽香嘛,那女人武力值也不低啊。 不过就在百晓籍哲这一犹豫的时候的,那乞丐已经一刺溜,跑的不见人影了。 第二天,在茶楼里和唐板板和韩钱一起吃早餐时(ps:周渺渺还在迁怒于沈贵非被气走的事情,不愿意给几个人做早饭),听到茶馆的众人对什么六大派围攻黑木崖、血流成河的消息议论纷纷,说着各种揣测臆想,百晓籍哲想着昨天晚上被“骗”走的那锭银子,心疼的嘴角直抽。 唐板板听得众人的议论,什么血战三天三夜,魔教和六大派死伤惨重,血流成河等等,兴奋的道:“老板,我们要不要也刊印一起六大派围攻黑木崖的快报。” 百晓籍哲白了唐板板一眼,道:“忘记我和你说的话了,我们这一行的原则是什么。” 唐板板瞬时泄气了,道:“第一原则是真实,第二原则是真实,第三、第四原则还是真实。” 百晓籍哲夹起一颗小笼包,道:“不能确定的事情干嘛要刊印,你亲眼见到六大派和魔教决战了?亲眼看到黑木崖血流成河了?” 唐板板不服气的说:“可是这么多人都这么说,还能有假?” 百晓籍哲道:“人云亦云,三人成虎,知道不?” 而就在百晓籍哲教训唐板板时,那个昨晚骗了他钱的乞丐却又神奇的出现在了他面前,让百晓籍哲气得抓起手边的瓷碗就想摔那个乞丐,那乞丐急忙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大叫道:“这次是真独家!真独家!” 百晓籍哲强自抑制自己收住手,冷冷的道:“你昨晚那个独家呢!也是真独家!?满大街都知道的真独家?” 那乞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最起码在昨晚之前是独家……”眼看百晓籍哲又拿起瓷碗要扔自己,急忙道,“这次是真独家!真独家!六扇门公开发布的,他们以聚众斗殴的罪名抓了魔教和六大派的人,好家伙,好几百号人啊,统统进局子了。” 百晓籍哲翻了个白眼,接着低头吃自己的包子,道:“几百号人,六扇门全员出动都未见得能魔教和六大派的人全拿下,还好几百号人,他们牢房都没那么多吧。” 乞丐“啧啧”称奇道:“真不愧是百晓老板,精明,只是就六扇门当然搞不了这么大阵仗,所以这次不是六扇门自己单独行动,大理寺缇骑、锦衣卫军卫一起出动了,好家伙,真是大阵仗,这次真是一窝端啊!” 百晓籍哲依旧低头闷头吃着自己的包子和豆浆,头都没抬。 乞丐不死心,接着又道:“你别不信啊,很快这邸报就会传往个州县了,这次可真是抓了很多逃窜已久、穷凶极恶的通缉犯都落网,比如那魔教长老,什么燥火神魔杜常、狂醉神魔尹玖啊、白衣神魔蔡毅师徒啊……” 百晓籍哲本来在很百无聊赖样子的听着乞丐胡扯,但是在听到乞丐提到“白衣神魔蔡毅师徒”这几个字时,突然僵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收敛了,周围的人都没有察觉,唐板板还很是感情兴趣的和那乞丐聊了起来,道:“照你这么说,这次是大事件了?” 韩钱也忍不住多嘴的道:“要是真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见朝廷发公文啊?这照理说,这么大的案子,大理寺应该有判决公告吧。” 乞丐道:“没那么快,现在还在审理阶段呢,这么多人啊,尤其魔教的那些人,手里的人命多着呢,这要都审出来,肯定要动动邢啊,过过场啊的,等大理寺判下来,少数还要一年半载呢。” 低头猛吃的百晓籍哲此时一拍桌子道:“说过了没有,就这么些没头没尾不能有确实消息的东西,也想我付账?再在这里瞎比比,小心我把昨晚那锭银子要回来!” 乞丐一听这话,急忙道:“别别别,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百晓籍哲这边发完脾气,那边韩钱和唐板板一脸恍然大悟,然后同时满是调侃的看着百晓籍哲,唐板板道:“老板,原来你以前消息那么灵通,都是和丐帮买来的线报啊。” 百晓籍哲呛咳了下,然后妆模作样的擦了下嘴,道:“吃饱了,回家。” 一个时辰后,青玉堂,百晓籍哲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会,道:“我想过了,六大派围攻黑木崖这件事情,是江湖中十年难遇的一件大事,我们不能就这么错过了,我打算亲自上京,去跟这件事的进度。” 这话让所有人都很是诧异,众人彼此打量,然后依旧是唐板板先开口了,道:“老板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这家里一大摊子的事情呢,你走了谁打理啊?” 周渺渺也开口道:“是啊,贵非又不在,家里连个能看家的人都没有。”自从百晓籍哲把大家骂了一顿后,就没有人去蓄意针对恶整窦丽香了,但是不去针对窦丽香其实就意味着,大家放弃赶走这个女人了,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默认了这个女人顶替了沈贵非的位置了,当这个默认成立时,也许就意味着大家都接受了沈贵非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这个认知让青玉堂里的所有人都有些低落,而当周渺渺把这个认知再次扯到台面上,众人又不自禁的都沉默了起来,陷入了一种难言的低落中。 过去这几天面对这种低落,百晓籍哲都是那个撑着给大家打气的人,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百晓籍哲似乎不愿意多说什么,很是沉默,半响之后,百晓籍哲道:“我走之前会把要出刊的消息先排出来,你们按部就班的干活,至于有什么事情,你们就先压下来,等我回来再说。” 这样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众人此时情绪都很低落,倒是也没多什么。 及至会开完了,百晓籍哲工作任务都布置下去了,大家都散了,窦丽香却没走,而是很小心翼翼的凑到百晓籍哲身前,道:“老板你去京城,是想去跟进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进度,还是想知道白衣神魔蔡毅师徒是不是真的被抓了。” 百晓籍哲眼神猛地变得锐利了,上下打量了下窦丽香,这骤然变得极有压迫感的眼神让窦丽香好像被吓到了,微微缩了下,还用手下意识的捂住胸口,道:“老板,您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我是个江湖人,江湖中人,哪里有不知道白衣神魔的……” 百晓籍哲最后沉默了下来,然后忽的放松了下表情,道:“我是向上京跟下这事儿的进度,至于其他的,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确实的消息。” 窦丽香“哦”了一声便没多说什么。 这一集到此为止,沈贵非仍旧没出现,贴吧里一片骂声,已经有不少人赌咒发誓,如果章柳的戏份真的被这个窦丽香替掉了,他们就不看《青》了,而不少娘娘粉已经在哭着发帖说:“怎么办?娘娘真的被替掉了吗?我好担心,心好慌啊!” 好在,在这一集结尾时,一切都得到了挽救。 青玉堂的伙计在门口集体给百晓籍哲送行,周渺渺给百晓塞了很多零食,唐板板说让百晓遇到麻烦报唐门的名字,韩钱一个劲儿的啰嗦嘱咐老板路上小心,就在百晓背着一口袋的零食,牵着一匹老马准备出镇子时,镇口十分热闹喧腾,人潮如涌,许多人围成一个圈子在大声的叫好,百晓籍哲心中奇怪,他是很久没见过镇子如此热闹了,不知道这些人都在闹什么。 拉着那匹老马往人圈的中心凑,只见镇口新搭了一个戏台,一个画着戏妆扮相带凤冠着蟒袍的美艳“女子”正在戏台唱戏,唱的却是京戏《贵妃醉酒》,百晓籍哲见闻广博,听了两句,忍不住赞道:“好嗓子啊!” 这时那唱戏的“女子”正好转身,手中的扇子缓缓移开,露出那画了戏妆美艳逼人的脸——一对水汪汪的杏眼,锐意逼人。 这一集最后一个镜头,就定格在台上那人那张美得耀人眼目的戏妆画面上。 然后,片尾曲了。 贴吧里,娘娘粉炸了,一个一个都在嚎叫。 “太美了!!!真的太美了啊啊啊啊!娘娘真的太美了!!那扮相,我娘娘美如画啊!” 也有娘娘粉用庆幸和松了口气的语气发帖: “太好了,娘娘没又被替换掉,太好了。” …… 戏外各种纷扰,而戏内,拍摄这一段戏份的章柳却忍不住吐糟,对萧睿道:“我记得这一段就是沈贵非混个名字回来啊,怎么还填了一段唱戏的剧情。” 萧睿很郑重的对章柳道:“这段戏是吴导亲自改的,吴导说,你的扮相好,能吸引花痴。” 章柳无语了,他怎么越来越觉得看似耿直的吴导,其实满腹黑的呢。 崔家老宅,儿子女儿带着孙子外孙回崔家老宅家庭聚餐,有孩子在的地方总是很热闹,很有生气。 崔尚昆,这位在外威风八面的飞讯总裁,此时在这座很热闹的崔家老宅里干什么呢? 他在客厅里掰豆角呢,厨房人手不够,家里会做饭做得好饭的人真心不多,崔老爷子又固执,不肯让外人到老宅子来,包括他不熟悉的保姆,所以现在崔尚昆正面前正放着一盆豆角掰着,身边是自己的外甥女和侄子侄女,几个小孩子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看,崔尚昆瞟了几眼,就觉得无聊,忍不住道:“这种恶搞剧有什么好看的,一点儿教育意义都没有。” 可惜,自家外甥女和侄子侄女正看得起兴呢,不顾上理会崔尚昆的“教育驯化”,崔大总裁妥妥的被无视。 有些无奈的崔尚昆接着低头掰豆角,然后突地听自己的小侄女尖叫了一声,抬头,看到小侄女指着尖叫的电视画面,却正好看到一张灵气艳色逼人的戏妆的镜头,人是真灵秀的人,眉眼、唇鼻都透着一股子锐意的艳色,光华逼人,戏唱的是贵妃醉酒,腔调极为地道,倒是让崔尚昆看得一愣。 就在这时,崔尚志挑帘进来,扫了眼屋里,看到自家二哥有些发呆的盯着电视屏幕,就又扫了眼电视屏幕,然后忍不住道:“二哥,你喜欢京戏我回头找几个梨园的咱们回头公司里办一场。”崔尚志知道自己二哥喜欢京戏、昆曲之类的东西,虽然他觉得那些东西又无聊又土了吧唧的,但是架不住二哥喜欢啊,所以才说出要在公司里办一场这样的活动的话来讨好二哥崔尚昆。 崔尚昆回神,扫了崔尚志一眼,道:“别瞎事儿啊,我用得着你来搞这个场子来解馋?有着闲心把你那一滩管好,少给我闯祸就不错了!“ 讨好不成被二哥有一顿训,崔尚志有些丧气的摸了摸鼻子,还未待再说什么,只见崔尚昆起身,把手里那个盆塞进崔尚志怀里,道:“交给你一个郑重的任务,帮李姨摘豆角。” 崔尚昆说完,也不去看崔尚志的反应,就撩门前的帘子出去了,出去前回头扫了一眼电视,发现已经进片尾曲了,便就收回了目光。 本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插曲,也没什么好多在意的,只是这一瞬间,崔尚昆脑中划过一个念头: 这个演员的扮相不错,乍看倒是满惊艳的。 第91章 剧本剧情终 百晓籍哲傻了,这……貌似他不用进京了,因为沈贵非回来了,眼前人,就算画了戏妆百晓籍哲也认识啊,就是沈贵非啊! 这一认出来,百晓立刻一股怒火冒出来,心道:好你个沈贵非啊,我听说你和你师父白衣神魔被都抓了,我一个晚上没睡好觉,都打算上京去想办法活动关系救你去了,感情你早就不声不响的回来了!你回来了竟然不回家,这是闹哪样,反了你了! 就在百晓忍不住怒火想要上台去找沈贵非说理的时候,身后一个很是温柔的轻悠悠的声音道:“老板,您还没走啊?” 百晓背后一个激灵,像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来,立刻把胸中的那点儿怒火全浇没了。 微微咽了下口水,稳定了下情绪,调整好表情,百晓转头看着身后很是温柔羞怯却莫名的又有几分危险感觉的窦丽香,道:“这就走,哎,也是放心不下家里,不知道那几个家伙能不能把家看好,丽香啊,你比他们懂事,要帮我好好看着她们。” 窦丽香笑得柔柔弱弱,很是开心的答应道:“我知道了,老板。” 然后百晓籍哲,明明已经不打算离开镇子的百晓籍哲只能一咬牙转头,在十分悲壮的背景音乐下牵着自己那匹老马,转身离开镇子。 出了镇子,绕了几圈见到没有人跟踪自己,便立刻从小道绕回镇子,然后几番打听找到刚刚在镇口唱戏的班子驻足的地方,悄悄的摸了过去。 镜头一切,到了沈贵非屋中,沈贵非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冒出一个年纪明显很大的男人,道:“闷死我了,闷死我了。” 沈贵非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撇了撇嘴,道:“行了,知足吧,不知道现在六扇门、大理寺、锦衣卫满天下的通缉你呢吗?” 箱子里的那个老男人郁闷了,忽的,沈贵非神色一变,一把把箱子盖扣住,道:“有人!” 箱子里的老男人就不出声了。 沈贵非把好多戏服都盖到箱子上,然后一转头,就见百晓籍哲以一个非常狼狈的姿态从窗子里摔进来,然后又强自镇定的站起来,而本来很紧张的沈贵非一看到是百晓籍哲,立刻一嘟嘴,然后径自走到屋中央的梳妆桌前,坐下来,一跷二郎腿,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行头。 百晓籍哲一见沈贵非不理会自己,怒了,滔滔不绝的开始数落:“好你个沈贵非啊,你这闹脾气不回来也就算了啊,你连个信都不传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淼淼、板板、小小他们有多担心!现在呢,你回来了,还不知道知会一声……” 就在百晓啰嗦数落的时候,沈贵非转身,对着百晓籍哲笑了一下,道:“请问您谁啊?忽然跑到我的屋子里来,啰里啰嗦的说一大堆,我听不懂。” 沈贵非这个时候画的是很是娇俏的偏少女旦角的妆容,没在台上贵妃醉酒那一出那么艳色,那么光华逼人,粉绿水缎的褶子,绣花鞋,贴片额发侧柳,头饰珠翠,后背是长长的笔直的长发,杏眼、翘鼻、喵唇、鹅蛋脸,上了彩妆后,娇俏的不得了,一对眸子,灵气逼人,那微翘着揶揄笑着的唇,让人看着忍不住想咬一口。 贴吧里,有人把沈贵非上一级贵妃醉酒扇子扯开露出脸的那一幕和花旦装抬头一笑这一幕截图镇楼。 有娘娘粉发帖道: “我以前一直觉得男人不像男人很娘其实很恶心,但是今天我看到这两张图,才发现自己的愚蠢,真正的美丽超越性别,哎,果然我是个看脸的人啊,同样的娘,长得不好看的男人我觉得恶,可是娘娘是在太精致了,真的!就是精致!全身上下,脸!身段!手!就没有一个让我觉得粗糙的地方,真心的,像一个精工制造的超细腻超细腻的瓷娃娃,这样的人,他不管娘不娘,我都爱!因为他美美美美美美美!!!!!!” 此贴得到无数娘娘粉热烈回应,当然也有些剧情粉攻击花痴脑残的,此处再次掐架无数楼,但是不论怎么掐架,所有人都还是统一了一个基本认知,就是沈贵非或者说是章柳的扮相,真心不错。 百晓籍哲本来一肚子气,却被沈贵非这来一个装作不认人的绵里藏针弄得一股火都没法痛快发出来了,然后此处百晓和沈贵非掐架口水不表。 最后,沈贵非似乎不认自己是沈贵非,百晓无奈,最后觉得天也晚了,不便多留,转身要走,走之前突然想起来,仔细叮嘱沈贵非道:“你这几天小心点儿,我怀疑青玉堂来了一个钩子,是黑的还是白的我还不确定,总是你小心,别漏了底。” 背对着百晓的沈贵非眉头一跳,眼神也忽的一变。 《青玉堂快报》这一集的回目标的是“沈贵非错报师徒情”,主要揭秘的就是沈贵非的身世。 这一集开篇百晓和沈贵非重遇,沈贵非换了一个戏班子里的花旦身份出场,实则是把自己的师傅,一位重要通缉犯魔教长老白衣神魔蔡毅藏在了戏班子里躲避朝廷通缉,而一直身份成谜的窦丽香,在这一集也被揭开真实身份,却是六扇门的捕快。 窦丽香联合六扇门和锦衣卫,想法设法布下陷阱惹得蔡毅露馅,然后围攻追捕,这个时候,窦丽香从开始的一身白衣娇娇怯怯的白莲花,瞬时变装,换了一身黑衣,眉目冰冷残忍,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蛇蝎美人。 蔡毅被六扇门和锦衣卫团团围住,然后沈贵非从天而建,抓着自己的师父就想要突围,却被百晓籍哲死死拦住道:“贵非!你别犯糊涂!” 沈贵非收里拿着飞针防备着团团围住自己的六扇门和锦衣卫的人,此时见到百晓冒出来,怒瞪道:“你出卖我!” 百晓听到这话,也怒了,道:“沈贵非,你说话可要讲良心过脑子啊!我出卖你!这话你还真说得出口!” 百晓是一再提醒沈贵非注意隐藏身份,窦丽香的身份不简单等等,还冒着窝藏通缉犯的风险给沈贵非打掩护,沈贵非也知道怪百晓出卖他是没什么道理的,只是此时他盛怒之下,口不择言,而且此时他也没空去顾忌百晓了,解决掉包围自己的官差才是正经。 带队抓捕沈贵非师徒的窦丽香冷笑着道:“沈贵非,我知道你武力值爆表,可是我劝你最好束手就擒……”窦丽香刚一说这话,身边一个六扇门的捕快凑上来提醒道,“说正题!” 窦丽香有些尴尬的笑了下,对身边的同事道:“不好意思,我忘了”,然后咳了下,道,“沈贵非,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沈贵非盯着窦丽香,一对杏眼冒火一样,厉气逼人,捏着银针的手一动便想动手,而对面的百晓一见的这种状况一把冲到沈贵非和窦丽香中间,几乎是声色俱厉的道:“沈贵非!你别昏头!” 沈贵非看到百晓挡在窦丽香身前,更怒了,道:“你让开!不让开我送你们这一对狗男女去见上帝!” 百晓也快气疯了,道:“什么狗男女!你说谁狗男女!?我和这个女人有个狗屁关系啊!我现在说的是你你你!沈贵非!你能不能有点儿脑子!我承认那天我骂你是我过分了,我人身攻击,我向你道歉,可是我有些话没说错!就是你落到今天这步是你自找的!你为什么被从魔教赶出来?啊?不就是仗着自己的武力值高遇事就上拳头不动脑子吗!?” 听到百晓籍哲直接这样戳他的短处,沈贵非那一对杏眼都快要冒火了,咬着嘴唇气得全身都似乎在打颤,后面远处,周渺渺、唐板板、韩钱看得都直哆嗦,韩钱这边压低声音面色不变眼睛直视前方嘴唇抖动状和唐板板道嘀嘀咕咕:“老板真威武,贵非是一个那个任性的脾气,他就不怕娘娘一个火大了真把他给灭了。” 百晓怕吗,从目前他瞪着沈贵非暴跳如雷的模样来,看来他是不怎么怕的。 “你是,你有本事,你武功高,你医术好,你放到那里都是能混出一片天的人!可是你自己这个性格你想想,你想想你到今天这一步就一点错处都没有吗?你在魔教的时候是怎么对身边的人的!颐指气使,仗着自己能干就目中无人,人是人,人不是狗,你不懂得尊重别人,别人也不会尊重你!”百晓籍哲把沈贵非过去在魔教的经历都个揭出来了,但是这一番如此揭短批评的话却没让沈贵非真的发飙,反而让沈贵非安静下来了。 沈贵非安静下来了,可是感觉还不如刚才发飙的时候强呢,现在的沈贵非,整个人都冷的吓人,像一个冰人,气场也爆棚,周身三尺有一种生人莫近、近则必死的压迫感,此时的沈贵非不是那个被百晓骂了会气恼咬唇的娘娘腔,不是那个贪吃、喜欢买新布料裁新衣服的满身是缺点的沈贵非,不是那个娇俏可爱总是不自觉的撒娇俏皮的沈贵非,这是一个真正的绝顶高手、魔教里数一数二担当人物、白衣神魔的亲传弟子沈贵非。 沈贵非这样一变脸,连同窦丽香在内的所有人捕快都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不敢正面其锋芒。 沈贵非也没去看周围的其他人,只是盯着百晓籍哲道:“你说的这些我认,我过去嚣张跋扈,得罪的人太多,栽跟头是我活该,可是我再怎么嚣张跋扈,有个道理我都明白,那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白衣神魔是我师父,我不能眼看着他沦难。” 百晓籍哲的眼珠子都似乎充血了,所有人都被沈贵非的气场压迫的不自觉的后退,只有他,状若疯癫的站在那里,怒吼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狗屁!是他是你的师父,但是他也只是你的师父,不是别人任何人的师父,你心疼他爱护他是你的事情!他是你的亲人,但是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就不是别人的亲人!?你平什么就因为他是你的师父,就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就可以害死那么多人还逍遥法外!” 周围的人都被百晓籍哲这幅模样给震了,连窦丽香和那些捕快都不自觉的安静了。 百晓籍哲喘着粗气盯着沈贵非,道:“你师父干的那些事情啊,用得着我和你说嘛?他往牛奶里加三聚氰胺,害了多少孩子!从地沟里捞油冒充储油贩卖,害的多少人生怪病无法救治!他往药丸里加臭皮鞋熬制的胶,害了多少本就体弱的病人!他卖假酒让多少正常人双眼被毒瞎!” 百晓籍哲地鼠门副门主出身,决定了他能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信息,这时急怒攻心一溜烟的抖出来,身旁有捕快悄然在窦丽香耳边道:“卖假酒那事儿咱们可没查出来。” 窦丽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骂了这么半天,百晓籍哲接着说出了被《青》剧迷奉为镇剧警句的台词:“是,他是你师父,他把从戏班子里捡回魔教,他是你的师父,我理解你爱护师父的心,但是你的爱护只是你的爱护,你没有资格让别人为你的爱牺牲,你更没有资格让别人为了你的爱,原谅你师父犯下的罪孽,你的爱只是你的爱,和别人无关!没有任何人有资格以自己的爱为名去伤害别人,去犯罪!你没这个资格,我没这个资格,我们都没这个资格,沈贵非,你明白明白!!” 这番大骂,似乎触动了什么,沈贵非面容依旧冰冷,但是,良久,他缓缓的放下来了手中捏着的银针,而窦丽香则是一摆手,身边的人一拥而上把沈贵非和沈贵非身边的白衣神魔蔡毅都是抓了起来。 这激烈冲突的一幕,本来很多娘娘粉已经在骂百晓渣了,帮着窦丽香抓沈贵非,但是镜头一转,青玉堂里百晓籍哲翻箱倒柜,把所有的钱都带上了,一边收拾包裹一边对青玉堂的三个伙计道:“我这次上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贵非这官司不知道要多久能判下来,我也不知道要在京城耽搁多长时间,这段时间,《青玉堂快报》就停刊,一切等我回来了再作计较。” 唐板板此时忍不住道:“老板,打官司要花很多钱的,我们手里的这点儿钱够吗?”青玉堂一直是小本经营,因为错印飘萍剑事件,又刚刚赔了一大笔钱,所以青玉堂账上的钱却是不多了。 百晓籍哲也清楚这一点,他沉默一会儿,良久,道:“不够的话,我就把青玉堂卖了。” 唐板板、周渺渺、韩钱几个人对视了几眼,最后周渺渺开口道:“老板,只要能就贵非,怎么都行。” 对于青玉堂,百晓付出了多少心血,大家都是看得到的,为了维护这个小本经营的堂子,百晓怎样精打细算大家也是看得到的,此时他却开口说,如果打官司的钱不够,他就把青玉堂卖了。 贴吧里有看直播发帖的粉丝都此时都哭了。 百晓咬咬牙,又道:“实在没法子,我就回去求我爸妈。” 唐板板奇道:“你有爸妈?” 百晓瞪着唐板板,道:“我没爸妈,难道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唐板板急忙道:“不是,这不是从来没听老板你提过嘛,老板,你爸妈干什么的啊?” “京城最有名的的状师世家,不知道帮多少达官显贵打赢了要命的官司,百晓老板,就是这百晓家的当家大公子。”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一身捕快制服的窦丽香迈步进来。 周渺渺、韩钱两人一见窦丽香,齐齐怒道:“你来干什么!?”不同于前一段时间被百晓骂的针对窦丽香事件,窦丽香卧底钩子的身份揭出来,又带队抓了沈贵非,现在青玉堂的几只已经把这个女人当成“敌人”对待了,就连唐板板都不自然的别过头,没再像个狗腿一样一见窦丽香就凑过去了。 窦丽香道:“我来干什么?我是本镇新上任的捕头,我巡视本镇的商家铺子,不可以吗?” 周渺渺和韩钱、唐板板等人满是惊奇,百晓则是微微皱了眉头,道:“以你的伸手,不回六扇门,到这个小地方来当一个捕头,太大材小用了吧。” 窦丽香听到百晓这话,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忿的道:“你以为我想留下来啦,还不是被沈贵非害的,我们六扇门总捕头不放心,要我留下来看着他。” 这话一出,众人皆疑惑惊讶,百晓率先开口急问道:“六扇门的人不是压着白衣神魔上京了吗?” 窦丽香道:“是啊,但那也不关沈贵非的事儿啊。” 百晓一听这话,立刻把手里的包裹塞进韩钱怀里,道:“你说沈贵非没和你们回京?你们这次不是来抓他的吗?” 窦丽香道:“谁说我们是来抓他的啦,我们是来抓白衣神魔的好不!沈贵非那个充其量就是社团内部斗殴,又没证据,非公诉罪懂不!” 百晓听到这话,急忙又追问道:“那他师父那事儿?” 窦丽香不耐的解释道:“他师父干的那些破事儿,注册法人都是他师父自己,没有证据显示沈贵非有牵涉其中……话说昨天你拦得及时,如果你不拦住他,他真的带着他师父跑了,那就是包庇通缉犯,武力拘捕,要是还伤了我们的人,那罪就” 百晓籍又追问道:“那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呢?不说死了很多人,血流成河吗?贵非没牵扯进去?” 窦丽香又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听谁说的谣言啊,这事儿的起因,是白衣神魔的假药生意影响了少林寺药房生意,燥火神魔杜常最近要跨界做庙,听说道家的、佛家的都要起,还全国连锁呢,这摆明了跨界抢香火嘛,这回儿不仅少林坐不住了,峨眉和武当也坐不住了,峨眉、武当不像少林寺家大业大的,就靠香火和收徒学费过活,这下子魔教把这两家也给得罪了,加上一些其他的乱七八糟的过往恩怨,六大派就集体带了小弟去黑木崖叫场子。为了应付这一桩突发事件,我们六扇门、大理寺、锦衣卫,在朝廷的英明领导下,精诚合作,团结一致,日以继夜,终于把所有涉事人员全部抓捕归案,避免了大规模治安*件的发生。” 百晓把这话听明白了,道:“没人死?那什么据说血流成河?” 窦丽香一拍桌子,道:“亏百晓老板还是地鼠门出身,竟然信这种人云亦云的谣言!我们六扇门和大理寺、锦衣卫联合行动,要是最后还搞到流血了,死人了,那我们三个部门的领导还能干的下去吗?”窦丽香有些无奈的解释道,“你说的那个什么血流成河,那是狂醉神魔尹玖开得红葡萄酒酿酒厂的酒窖,在争执过程中打碎了,外面那些不明所以的人看到了,就以为是血流成河了。” 这一堆话下来,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情这闹得如此之大的事情,就是这个…… 窦丽香道:“本来抓了这些人,我们也没打算全一直关着,谁知道魔教这么多事儿啊,开始审只是审出了社团内部斗殴,哪想到越审供出的事情越多,什么假药啊、假酒案、地沟油啊……不然我至于跑这里来蹲点等着沈贵非这条线嘛?” 说到这里,百晓已经搞明白了内情了,但是仍旧有些不可置信,道:“这么说,贵非没事儿了?” 窦丽香道:“没事儿了?昨天在我们那里录完口供就走人了啊?他没回来?” 百晓籍哲听见窦丽香这话,神情有些恍惚也有些茫然。 第二天,百晓带着几个伙计出门逛街,一边逛周渺渺还忍不住道:“贵非都没事儿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韩钱瞥了百晓籍哲,道:“被老板骂成那样,就沈贵非那脾气,受得住才有鬼,估计……不想回来了。” 百晓板着脸,听他们在背后唠叨,背脊挺得直直的,一副好斗的公鸡一样,就差头顶没插根鸡冠了,咳了一声,道:“他爱回来不回来……” 这话正说着,一阵喧嚣传来,青玉堂众人忍不住张望,却见是镇口又搭起了戏台唱戏,远远的百晓籍哲扫到了在台上的人,瞬时怒火中烧。 半个时辰后,百晓籍哲再次钻进戏班子的后台,从那个摔过一次的窗户里再摔进一次,尴尬的站起来,这会儿他是真怒了,一步并作两步走到沈贵非前,道:“你出来了?没事儿了?沈贵非,你这人……你都不知道打声招呼传个气吗?” 背对着百晓籍哲的沈贵非此时忽的回头,一对杏眼红红的,看着像哭过的样子,就这么板着脸瞪着百晓,冰冷的样子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脆弱,百孝瞬时就没声了,咳了下,吭哧吭哧半响挤出一句:“我知道你师父的事儿你心里难受……” 话还没说完呢,沈贵非直接伸爪子,瞪着百晓籍哲道:“给钱!” 百晓点头看了看沈贵非那样玉笋一样的爪子,眨眨眼道:“给什么钱?” 沈贵非当即就撒泼了,两只胳膊几乎扭糖一样在桌子上打滚,道:“还不是你!每个月就给开几文钱的薪水!我走之前在冯老板那里买了一批新的布料裁衣服,回黑木崖一趟再回来,路费花了不少,从黑木崖带出来的钱花光了,没钱了,六扇门的人说我妨碍执行公务,罚款三百文,我交不出来,就让戏班子的老板先给我垫了!人家刚给我垫完钱,我不能回头就走人吧,你要我回家啊,行啊,给钱,还钱先!” 百晓籍哲被这一连串的撒泼指责弄得怒气顿消,再次气短心虚起来。 最后,镜头一切,变成了青玉堂包场戏班子的戏,请周围的乡亲们免费看戏,而一旁的百晓籍哲则是扯着沈贵非的手腕拉扯着还闹着脾气扭扭捏捏的沈贵非,道:“祖宗,别闹了,回家吧。” 沈贵非一边扭扭捏捏的被百晓籍哲拖着走,一边道:“我要长工钱。” 百晓籍哲道:“行。” 沈贵非道:“我要报销伙食费。” 百晓籍哲道:“伙食不是免费的吗?你那些零嘴不能报销。” 沈贵非噘嘴道:“我要报销置装费。” 百晓籍哲气急,道:“就你那买衣服的速度,要给你报销置装费,明天我们就要破产了。” 就这样,扭扭捏捏的沈贵非就被百晓籍哲拉青玉堂了,然后刚走到青玉堂门口,就遇到几个来收保护费的混混,正在和那几个混混争执对骂的韩钱和唐板板远远的看到沈贵非,和看到救星了一样,大喊:“贵非,帮忙揍丫的。” 沈贵非见到有混混感上门挑衅,笑着很矜持的扯了扯衣袖,准备动手,恩,虽然他也时常敲打他家的那个几个奇葩,但是外人动手,呵呵。 但是还没等沈贵非动手,那几个混混就趴下了,窦丽香“咔咔咔”给这几个混混上了镣铐,道:“我是本镇新上任的捕头窦丽香是也,从今天起,这镇里是我的地头了,要想再闹事,先过我之一关。” 把几个混混抓了,交给手下的捕快待回衙门,窦丽香回身抱着胳膊看着沈贵非,道:“所以,以后有想作奸犯科的,可是安分些,别犯到我手里。” 沈贵非也抱着胳膊冷笑着看着窦丽香。 这个场景就在两人冷冷的对峙的镜头里结束了。 是夜,周渺渺端着红烧肉出来道:“娘娘回来了,今天高兴,吃肉。” 韩钱、周小小在欢呼,“失恋”中的唐板板有些黯然。 房顶上,沈贵非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给自己灌酒,拎着另一壶酒的百晓籍哲上了房顶,道:“别和那个,酒劲儿太大,你喝醉了发酒疯可没有人能制得住你。” 沈贵非斜眯了百晓籍哲一眼,道:“不是有个窦丽香吗?她可是专门来盯着我等着我犯事儿还绳之以法呢。” 提起窦丽香,百晓籍哲立刻又心虚气短了起来,咳了下,准备解释下,但是沈贵非立刻瞟了他一眼,道:“听说我不在的时候,她顶岗顶的不错,还深受你褒扬维护啊。” 原本还打算解释几句的百晓籍哲果断转移了话题,咳了下,道:“你师父?” 一提到师父,沈贵非的神色瞬时黯然了。 百晓籍哲也知道提到蔡毅的事情,沈贵非肯定会难受,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说开的,所以他开口道:“你师父的事情,别难过了。” 沈贵非又给自己灌了口酒,却被百晓籍哲硬生生从手里抢过来,换了手里的那壶酒劲儿更小的。 沈贵非也不争执,握着百晓新塞给他的这壶酒,一边拼命灌一边道:“我是孤儿,从小在戏班子长大,后来戏班子维持不下去散了,是师父把我捡回去抚养,我知道师父做的事情不好,可是……” 百晓籍哲道:“行了,别想了,有些事情……人都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代价的。” 沈贵非道:“其实也怪我,如果不是我太争强好胜,总在教中想要抢风头,也不会让师父仗了我的势,插手的事情越来越多,插手的事情越来越多,就越来越贪心,然后做出那么多错事。” 百晓籍哲道:“这也不怪你?魔教行事向来如此,你自己没沾染太多已经是幸事了。” 沈贵非瞪了百晓籍哲一眼,道:“谁和你说我们魔教行事向来如此的了?亏你还是地鼠门的副门主出身呢!那些瞎话也信?” 百晓籍哲道:“你们黑木崖向来保密工作做的紧,一旦入教,不准退教,地鼠门是卖情报的,又不是做刀口舔血生意的,哪里有那个胆子招惹,有些消息真假难辨,也是难免。” 沈贵非有些不高兴的撇嘴,然后忍不住解释道:“其实我们黑木崖以前不这样的!是时代变化太快了,我们靠以前祖上传下来的地收租养不活那么多子弟了,现在是太平时日,拜师学武的人又少了,各大门派尤其是靠收学费过活的,日子都紧吧,这事儿……开始还是杜火神魔杜常闹得,他率先提议开连锁餐馆,然后靠着开餐馆给教里赚了大笔的钱,在教里的地位瞬时大幅提高,还被封为了长老,然后管酒水的尹玖就受不住,开始连锁的酒水店,被封为狂醉神魔。 这两派人马相互看不顺眼,就整日的内斗,为了壮己方的声势就疯狂的收人,我们教里的经济收入本来就不足,这人一多就更养不起了,偏偏这两派斗的你死我活,都不肯退让,我们魔教的规矩,入了教就不能退教,但是人家入教了,你要养活人家吧,这多张嘴等着吃饭呢,再然后为了赚钱,各种弯门邪道就都上来了……” “那你师父是哪派的?”百晓籍哲问。 “哪派都不是,我师父以前是大夫,教里一穷困下来,教中弟子找他看病都没钱服药费了,然后我师父图多赚点儿钱,就把洗衣房的工作接过来兼职了,反正缝衣针和扎人的银针差不多,技法混着用也挺方便的。”沈贵非道。 “你的武功是你师父教的?”百晓籍哲问。 “不是,我师父不会武功,我们上一任的不败教主,他超喜欢裁衣服,但是教里没钱,他喜欢我绣的花缝衣服的针脚,就传给了我他的独门心法。”百晓籍哲道。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你才自宫呢!我现在这幅模样是早年在戏班唱花旦养成的,和我们教主的武功没关系!” …… 百晓和沈贵非坐在屋顶拌嘴,最后沈贵非咬着嘴唇有些醉酒的傻气笑着道:“谢谢你,百晓,我听说你以为我出事儿了都想要回家去找你爸妈帮忙了,难为你了,大少爷。” 百晓籍哲有些脸红,咳了下,随后放映过来,道:“你……你知道我家了……我爸妈?” 沈贵非彻底喝醉了,喃喃道:“废话,你当我这么多年闯荡江湖活到今天,我是吃素的啊。” 镜头拉远,天空中又是一轮明月,屋顶下,客厅里,三个奇葩加一个小孩正在欢快的吃着红烧肉。 第92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欲聋的尖叫,满场的女声刺耳欲聋的尖叫。 “好啦好啦好啦,看到大家这样的反应,尤其是我们这些女粉丝的反应,大家应该就知道接下来出场的是哪位了,就是大家期待的……”主持人将话筒朝着舞台下伸过去,只听到粉丝齐齐的尖叫喊道:“娘娘!!!!!” 声音尖利,沸反盈天,几乎有一种把房顶掀翻了的错觉。 主持人笑着道:“好了好了,再多说下去,拖延时间,你们可能都忍不住要撕了我了,接下来有请章柳。” 随着主持人话音一落,在侧台等了很长时间的章柳,迈步上台,而随着他迈步上台,舞台下面又是一阵几乎刺穿人耳的尖叫。 在后台,马珂看到这一幕有些讽刺的扯了扯嘴角,道:“好像是他个人粉丝见面会似的。” 一旁的袁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道:“粉丝多证明红嘛,这么小的年纪,不走歪路,靠自己的本事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一句话,把马珂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主持人接着一一的把袁慧、许顺尧几个主演介绍登场,当然,也有粉丝欢呼欢迎,但显然没有章柳出场时声音大,而且显然男女都有,不像章柳的粉丝,清一色都是女的。 曹默是主演,第一个出场了,等到该出场的人都出场了,几个主演坐下来,对面是主持人,这《青玉堂快报》的粉丝见面会算是开始了。 主持人问的问题其实大同小异,剧组安排这次见面会的时候事先打过招呼,支持人也不会问特别刁钻的问题,问道章柳的时候,主持人问道:“章柳啊,我们都知道你最开始被大家认识是因为选秀节目,那现在当然是知名度更高了,觉得生活有什么变化吗?” “钱赚的多了。”章柳拿着话筒看着,一对水汪汪的杏眼看着主持人,很诚恳的回答。 这个很“诚恳”答案让主持人心里直咧嘴,心道:你也太实诚了吧。 ………… 粉丝见面会其实大体的流程就是那样,主持人问问题,然后做点儿活动,再让粉丝提问,其中有粉丝拿到话筒站起来说:“我希望爸爸、妈妈能拥抱一下。” 主持人傻眼了,说:“爸妈?” 那个粉丝说:“百晓是爸爸、贵非是妈妈,我想他们拥抱一下。” 主持人“啊”了一声,然后转头对章柳和曹默道:“这……” 曹默和章柳对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都是大男人,剧外的章柳当然不可能像剧中的沈贵非那样扭捏,直接伸手抱了一下曹默,曹默也伸手回抱了一下章柳,两人都很坦荡自然,但是下面的粉丝却都尖叫的快疯了。 ………… 《看见他就抑制不住一个疯狂的念头——想睡他!想睡他!》 杂志上,大大的标题很是醒目,边上是章柳剧中一张沈贵非戏妆咬唇和百晓撒娇的照片,不知道这家杂志是怎么处理的,明明是一张剧照,但是在调整了光线角度,还调整了虚化了眼睛附近的背景后,看着仿佛就多了几分莫名的诱惑之感,在配上旁边的标题,看得曹默乐不可支,捧着杂志过来找章柳,道:“你看看,你看看,逗死我了。” 现在是拍摄的间歇,章柳坐在镜子前面闭着眼睛让化妆师给弄头发,睁开眼睛看了曹默那的那本杂志,扫了曹默一眼,道:“这算啥,我还看到有粉丝说特别想看你睡我呢。” 一句话把曹默给呛到了,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咳了下,曹默觉得章柳这个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好欺负了,记得章柳刚来剧组时又安静又听话,哥哥姐姐们说什么都听着,谁吩咐干活就听话干活,哪像现在和他家混熟了,竟然可是学着吴导开始腹黑了。 这边章柳补完妆,那边吴笙叫他,章柳应了一声起身去吴笙那边了,旁边也在补妆的袁慧扫了眼曹默手里的杂志,笑着伸手道:“给我看看。”言毕就把从曹默手里的杂志扯过来了,她身旁,冯晓秋也揍过脑袋去看。 袁慧盯着杂志上那张照片和那个标题,忍不出笑了,还和身旁的冯晓秋道:“你别说,章柳平时安安静静的,但是……也不上为什么,但是他一沈贵非上身的时候,那腰一扭,让我都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把,那嘴唇一咬,哎呦……” 冯晓秋看着杂志上ps过的那张剧照,也忍不住笑得很花痴,道:“那是章柳底子好,你换一个人试试,换……吴导那张脸做一样的表情你看看。” 袁慧忍不住顺着冯晓秋的话联想,想象吴笙扭腰咬唇,瞬时一个激灵,怒对冯晓秋道:“我发发花痴你还泼冷水,去去,被你一说一点儿兴致都没了。” 一旁插不上两个女人话的曹默,默默坐在一旁发呆,这个时候他在想什么? 其实他在想“沈贵非错报师徒情”那集他和章柳的几出对手戏,有几个镜头,曹默都觉得他的心跳得加快了,不得不承认章柳的底子真是好,戏妆扮相和身段做派真是有一种让人忽略性别的美,章柳现在是越演越好了,沈贵非那骨子可爱骄纵又厉害的娘娘腔的感觉,和剧外的章柳是有天壤之别…… 所以,那几个让他心跳加速的片刻,他是对章柳创造出来的那个叫做沈贵非的幻影动心了? 默默的在心里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曹默暗骂自己:一把年纪了你啊,还玩这套入戏太深的把戏,真心作死。 章柳那边和吴笙聊完,回来坐下来,把衣服调整下,此时曹默还沉浸在自己的伤感情绪里,扫了眼章柳,道:“你找经纪公司了吗?” 章柳没停下手边的动作,一边忙一边道:“没有呢。” 曹默道:“找一个吧,上次粉丝见面会,你找件能顶用的衣服都那么费劲,找个经纪公司,最起码找个能帮你打理这方面事情的公司,能省不少心,公司手里有资源的,对你未来的发展也有好处。”曹默也就点了这么几句,多余的也没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说多了,他是三十好几的人,他的选择的经纪公司是合作很多年了,在业内说不上多了不起的,但好在踏实可靠算是正派,曹默清楚自己以后的路也只是踏踏实实演戏,在这方面,他自己的公司还算是靠谱,接得戏也都算有基本的品质,所以即使现在认到中年爆红了一把,曹默也没打算换经纪公司。但是章柳不一样,章柳还年轻,未来是走偶像化的路线还是安安心心踏实演戏还是回头再出唱片去唱歌,这个,谁都说不出准,章柳要是哪方面都不行还好说,但是他各方面都算不错,未来到底怎样,还要看公司怎么规划,这个时候签什么经济公司、公司手里有什么资源就很重要了,所以曹默才会这么一说。 章柳点头,道:“谢谢曹哥,我知道,吴导给我推荐了几家。” 吴笙推荐的,绝对是和他一样踏踏实实的帮演员接好戏的经济公司,至于其他方面…… 对于章柳未来的抉择,其实剧组里的人都挺关心的,但是又都不好说的太过,如果章柳有父母,这个时候倒是可以帮忙参详拿主意,但是外人,谁能为可能影响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孩子的一辈子的决定拿主意呢?如果将来发展不如预期,那人家岂不是会恨你一辈子。 只敢建议,不敢说太多,但是又都很关心,毕竟在这个圈子里少年成名然后头昏脑涨、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最后像流星一样陨落的明星,《青》剧组的人都见过很多,虽然目前章柳没表现出来任何一点自我膨胀的倾向,但是作为“过来人”,大家难免不多几分担忧。 似乎有些明白这些大哥大姐的担忧,章柳笑了笑,道:“等我确定下来了,我一定和大家好好通气,让各位前辈替我把把关。” 众人都担心章柳因为年纪小、经验不足、定力不够走错路,然而,章柳真实的年纪,他活过的岁月,却是远超过这些所谓的大哥大姐的。 吴笙、曹默、袁慧他们担心章柳会犯的错误,章柳当然不会犯,但是章柳另有所求,而他所求的……虽然他三世为人,可是这三世对演艺这行当这个圈子所知真的不算多,想要达到他所求的目标,最后…… 摸了摸手腕的上的那三枚硬币,章柳心中暗叹,还是只能走老路啊。 第93章 “我们公司,资源雄厚,你只要来,我保证,三年就能把你打造成冲出亚洲走向好莱坞的国际巨星……”章柳没听对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并且把这个电话加入了屏蔽名单。 不用堪舆术计算,章柳都能知道,电话里滔滔不绝的货不靠谱。 这是章柳拒绝的第一家经纪公司。 “我们公司主打的是包装歌星,我们公司与zf的xxx部门有良好的合作关系……” 这是章柳拒绝的第二家经纪公司。 “我看过你的全部资料,我觉得我们对于艺术的坚持是共同的,我们公司现在在拍一部独立的艺术电影,我和你保证,这部电影是一部里程碑式的电影,就像黑泽明在日本一样的,我们这部电影拍摄完毕后,一定会在国内引起巨大的轰动,只是目前我们缺乏些资金支持,章柳,你愿不愿意为了我们国内的属于我们自己的黑泽明的诞生投入些先期资金……” 这是章柳拒绝的第三家经纪公司。 “我们经纪公司主打的是音乐制作,我们现在有国内几乎最高水准的录音室和音乐制作人才,我们不要你的其他合约,只是如果你有意出唱片的话,这部分可以考虑和我们合作。” 这是彭飞介绍来的一家唱片公司,章柳没有拒绝,而是把这家公司的信息记在了一个本子上。 顺便一说,这个本子上记了很多家公司,但是大多数已经被划掉了。 “你的天赋不错,吴导和我介绍你的时候说了下大概情况,在这个圈子里,好长相是优势,但是某种程度上也是劣势,如果你跟我,我的意思是先演些不同类型的角色,把你自己的戏路拓宽,磨磨演技,但是这样一来,你这段时间累积的人气可能就会受你饰演不同角色,里面可能还会包括一些不太帅的角色的影响,有所流失。你呢,年轻,现在走偶像化那条路还有很多年的时间可以赚很多的钱,但是偶像嘛,总会老的,人不能一直作偶像,只是……你啊,还是太年轻,现在让你就收心踏实演戏,我也觉得有点儿……我这里又是实在……其实我是不怎么带偶像明星的,我手里也没有偏于这方面的资源,总之我觉得,你现在这个年纪,跟着我不合适。” 只是吴导介绍来的经纪公司里一位他特意嘱咐章柳“这人算是靠谱”的经济人对章柳说的话,一句话总结,就是,先不说章柳看得上看不上人家,人家却是不太愿意带章柳的。 把本子上的这些经济公司一家一家的划掉,最后还剩下几个选项,看着选项栏里那个排在第一位的名字——华庚博艺娱乐有限公司。 这家公司,哪怕在现在,也是业内实力最强的几间娱乐公司之一。 华庚博艺不仅仅签明星,他们还投资拍摄电影、电视剧,包装歌手,而且还有自己公司投资的院线,华庚博艺的老板颇有几分背景,在属于刘灵的记忆里,华庚博艺后来上市集资,业务拓展的更加深入且广泛,说是业内实力第一的综合性娱乐公司,也不为过。 所以,显然的华庚博艺是一家资源丰厚且很有发展前景的经纪公司了,而就在昨天,华庚博艺的艺人部经理打电话到剧组来,表示想要和他谈谈,章柳已经回电话和对方约了时间。 把华庚博艺的公司旁边打了一个待定,然后在华庚博艺的下一行,章柳圈了一个名字,看着这个名字,章柳皱着眉头微微沉思。 正当章柳纵横比较所有的本子上的经济公司时,只听房间外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章芳扑进来喊道:“大哥,冯姐要我来叫你吃饭!” 章柳被从沉思状态中拉出来,回神,放下本子下床,把扑进来的章芳一把抱起来,然后忍不住道:“你好像又胖了。” 章芳瞬时气得要跳脚,道:“才不是呢,我只是长高了长大了,所以大哥才会觉得我重了!对,我是长大了,不是胖了!” 看着章芳很郑重的强调的小脸,可是随着她认真的表情,脸上肥出来的肉都跟着一起发颤忽闪了,让章柳忍不出“噗嗤”笑出声来,看着章芳看到自己笑忍不住怒气勃发的瞪眼,结果一瞪眼,眼角的肥肉都跟着颤抖起来,让章柳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抱着章芳推门出去走到客厅里,章芳气了,不要章柳抱,拼命的挣扎,道:“大哥坏,不理你了。” 把章芳放下,看着章芳迈着小短腿跑开去另一间卧室,章柳转头笑着对正在做饭的冯姐说:“冯姐,不能总由着她了,你看她胖的,都快成猪了。” 冯姐正在把最后一盘才盛上桌子,道:“小孩子嘛,能吃是福气,胖不到哪里去的,等长身体的时候,这点儿婴儿肥就会都退干净了,我儿子就是这样。” 章柳听到冯姐这话,眉头一动,道:“冯姐,你儿子?”冯姐在他家里干活这段时间,偶尔也听冯姐和家里打电话,章柳虽然不会特意去听,但是偶尔的过人的听力也会让他难以避免的听到有一个小男孩在电话里叫冯姐妈妈,冯姐每次和这个男孩通完电话,都会独自一个人抹眼泪很久。 冯姐听到章柳提到自己的儿子,道:“在老家,他爷爷奶奶带着呢。” 章柳微微皱眉,道:“他爷爷奶奶?他们……你老公?” 冯姐微微沉默了下,道:“我公公婆婆年纪大了,我没和他们说我和那个混蛋的事情,而且我爸妈要带我哥的孩子,没那个精力照顾我儿子,贝贝不放在爷爷奶奶那里能放在哪里?” 章柳没再多说什么,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不好干涉。 冯姐一边把盛好的菜端上桌,一边道:“章秀该到了读书的年纪了吧。”前段时间给章秀过生日时,冯姐问过章秀的年纪,知道章秀今年多大。 章柳点头,道:“是,按照周岁算,明年该读小学了。” 冯姐听到这话,皱眉道:“章秀的户口落在什么地方,要读书的话,城里的借读费可不便宜,而且在帝都,非本地户口,就是想教借读费借读,也未见得那么容易,还要找关系的。” 章柳道:“不在帝都,我想过段时间找个熟悉这方面的法律条文的律师,我想在帝都附近的冀州省的小城市里买套房子,先把户口落上,实在不行先在冀州省读书,以后的事情,再想其他的办法。” 冯姐听到章柳这话,手中摆碗筷的手微顿,抬头看着正探头看着卧室里完成一团的章秀、章芳、章雅的章柳,只见章柳干净秀气的眉眼上满是放松的笑意,微微有些发愣,但随即又回神,心中忍不住有一阵酸涩翻起:章柳这孩子刚多大啊,自己还都是个孩子,本来都是该在学校读书的年纪,却已经懂得为了自己的妹妹考虑的如此完全,连妹妹落户口择校的事情都着手打理了。 冯姐忽的有些心疼这个男孩过于的早熟和懂事。 白天完成拍摄,晚上收工,章柳就去了与华庚博艺越好的那家餐厅,刚走进餐厅,章柳就忍不住顿足,他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堪舆术用久了,或者说他们易门的子弟修行到了深处,对于很多东西有一种本能的感觉。 章柳觉得不太好,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好。 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那三枚硬币,章柳微微皱眉,最后,他没解开那三枚硬币,而是微微闭了眼睛,把灵觉外放,缓缓的笼罩眼前这家餐厅。 这当然是一家颇有档次的餐厅,来这里吃饭的,一间间包厢里,有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带着女人来烛光晚餐的,也有拍桌子灌酒高声吵杂却也一掷千金的土豪,灵觉一一划过,最后在一个房间里触碰到两个人时,章柳忽的觉得心中一阵狂跳。 那房间里的两个人是谁? 男的章柳不认识,女的……好歹也算是混娱乐圈的人了,就算不特意去关心,但是既然身处其中,有些信息也会自动冒到眼前来,那个女的貌似就是华庚博艺的当家台柱之一,圈内最炙手可热的女花旦韩语。 章柳眼神有些幽深,解开手腕上的硬币,在手中指间上下翻转许久,最后停下来,张开手掌,看着那三枚硬币显示的卦象,章柳良久不语,最后,忽的微带讥讽的苦笑了下。 他身侧,“章柳”忽的出现了,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怎么?心里不平衡?” 章柳的神色恢复为一贯的冷然,没什么表情的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走进餐厅,推门走进与华庚博艺约好的包间,华庚博艺的艺人部总监张磊见到章柳进来,很高兴,笑着正想说什么,章柳却先开口了,道:“抱歉,我今天不是来签约的。” 对面的张磊一愣,章柳道:“抱歉,临时出了一点儿状况,我不能和你们签约,不是条件的问题,很抱歉没能提前和您打招呼,耽误您的时间了,万分抱歉。” 说完话,章柳鞠了个躬,便告辞离去了,留下站在那里都没反应过到底什么状况的张磊话都没来得及说。 下楼的时候,正好赶上韩语和那个男人从楼上下来,却是转到后门出口出去了,章柳下意识的一退步,往墙角后面微微躲了下,掩盖住了自己,及至韩语和那个搂着她腰的男人出去,章柳才缓步走出来,却听到有两个服务员在一旁闲聊,一个服务员道:“你不是韩语吗?那男的是谁?她男朋友?” 另一个服务员道:“估计她倒是想,但是人家未见得愿意,那男的有老婆的。” 前面的说话的那个服务员惊讶的道:“韩语当小三啊,她那么红,犯得着吗?” 另一个服务员语带不屑的道:“怎么犯不着?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吗?飞讯集团老总的弟弟,飞讯集团的副总,崔尚志!” “真的?他……他……我姑姑买的房子就是飞讯的,崔家……崔家真心好有钱啊!” …… 章柳听到这段对话,忍不住喃喃道:“崔尚志?飞讯?” 我不认识这人,也没和飞讯结过什么仇啊,为什么卦象显示让我避开一切和崔家可能有牵扯的人,不然就大祸临头呢? 章柳其实有点儿想不通,易门传下来的堪舆术从未出错,所以虽然想不通,章柳还是决定照堪舆术示警的提示来规避。 包厢里,华庚博艺的艺人总监张磊正在老板打电话汇报情况,声音里明显的带了怒气,道:“这个小子给脸不要脸!年少轻狂,搞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也没搞清楚我们华庚几斤几两啊。” 从餐厅里出来的章柳微微叹了口气,心道:得了,华庚博艺是得罪了,那么这条相对好走方便偷懒的路算是堵死了,所以趁早考虑第二选项吧。 就在章柳站在餐厅前叹气时,电话响了,章柳翻出手机一看,是袁晨,他接了电话,只听袁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道:“章柳,钢子好了,你看……” 第94章 打车时,章柳是带着墨镜和口罩的,最近他出门都是这种打扮,因为他发现如果不是这种打扮走在路上,总是会有人尖叫着冲过来,要他签名。 不得已,章柳只得“全副武装”了。 打车到了他新租的那套房子,前几天他刚和袁晨联系过,还给袁晨留了一笔钱,方便袁晨叫外卖,这段时间袁晨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时全天留在这看着齐钢。 章柳进门的时候,正看到齐钢和袁晨围在那张简易的桌子旁吃面,齐钢拿着筷子低头挑着面条,听到开门声抬头,正好对上摘掉墨镜的章柳的那对很冒寒气的杏眼,本能的齐钢放下面碗转身就想往屋里跑,却哪里跑的赢章柳。 章柳一个迈步就冲到桌子旁,一把揪住齐钢的后衣领。 齐钢还想挣开,但是章柳抬脚就往齐钢膝窝处狠命的踹了一脚,齐钢一下子就被揣得“哐当”一下跪在地上了,这一跪自然是跑不了了,章柳趁势扯着齐钢的衣领把这人摁在地上,抬拳头照着齐钢的眼睛上就是一拳,在一拳落在腮帮子上,拳拳到肉,招招打脸,且都是用了实劲儿的,打得齐钢哭爹叫娘,让一旁的袁晨看着,都忍不住一边呲牙一边去摸自己的腮帮子,他都替齐钢觉得疼。 一顿疯狂的胖揍,齐钢成了猪头,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动弹不得,一旁的章柳打累了,反身坐在地上,斜瞟着齐钢,也没说话。 齐钢躺在的地上,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道:“我该打……该打……” 章柳冷笑道:“你也知道你该打?你也不想想你是个什么东西,死在大街上都没人给你收尸的东西,就这么个德行,这把年纪了,还学人家玩叛逆,你有这个资格玩这个吗?你有这资本玩这个吗?” 齐钢满脸青紫浮肿,听到章柳这话,微带嘲讽的道:“我没这个资格,你有啊……” 这话听得一旁的袁晨都皱眉了,道:“钢子,你这不像话啊……” 没等袁晨说完,章柳冷笑一声,爬起来道:“怎么,你嫉妒?” 齐钢抹了一把脸,却疼的呲牙,转过头去不说话。 章柳揣了齐钢一脚,道:“起来!我没空管你的心理健康问题,你嫉妒啊,呵,你就嫉妒吧,好好的把你这份嫉妒放心里,有本事你来恨我来,我怕你嫉妒吗!我告诉你,我只帮你这一次,没有下一次,你再犯,该死哪里死哪里去!” 袁晨看到这一出,看到章柳是有点儿真发火了,急忙把一直没顾上的上犯下的面碗放下,走到齐钢身边,拉着躺在地上的齐钢道:“钢子,这回是章柳说的对,你真不能这样,再怎么难也不能这样,走了不归路,没人帮的了你。” 齐钢此时脑袋是清醒的,只是这段时间心中的抑郁难消,此时身边是熟悉的人,是关心他的人,却是忍不住就犯浑了。 章柳扫了齐钢一眼,懒得多说什么,直接转头和袁晨道:“我和录音室约了时间,下周六,你把时间空出来,别乱跑。” 推门而出前,章柳对齐钢道:“不想死就爬起来了,想死就去跳楼,痛快点儿死,别走那条不死不活拖累死身边所有人的路。”说完章柳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人了。 从楼里出来,章柳的电话响了下,章柳打开手机,看到一条短信,微微挑了下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然后随即的电话铃声响起,有人打电话了进来,看了下电显,章柳接了电话,道:“喂,你好,我在,马上到。”挂了电话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道,“喂,冯姐,我今晚可能晚点儿回去,你让她们先睡,恩,好了,我挂了。” 冯姐挂了电话,转头看到穿着章柳新买的小熊睡衣的章秀推门出来,道:“大哥又不回来了吗?” 冯姐道:“不是不会来,就是晚点儿,小柳没在外面过夜过的,就是忙起来回来的晚,你们都睡着了。” 章秀“哦”了一声,默默的转头回自己的房间了。 那是一家普通的小餐馆,里面有一间包厢,章柳推门进去,看到坐在那里的两个人,都穿的整整齐齐的,但是都很普通,走在大街上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一样,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混娱乐圈的人。 看到章柳进来,高个子的男人站起来,道:“您好,我是郭翔。” 郭翔身旁一个比他稍微矮一点儿皮肤也略白一点儿的男人也站起来道:“您好,我是何泰来。” 章柳自我介绍道:“章柳。”然后和这两人握了手,落座。 一落座,郭翔没多说什么,倒是他身旁的何泰来忍不住站起来,先是给章柳倒水,又是问章柳喜欢吃什么,招呼的很是热切,道:“这个……章柳啊,章大明星啊,这我们是真没想到您会愿意和我们出来吃这顿饭,啊,这个您先点菜……这个馆子啊,您别看小,但是有几个特色菜做得是真不错。” 何泰来这里说的热闹,一转眼,看到身边的郭翔一语不发,瞬时忍不住用手肘蹭了一下郭翔,使了个眼色想让这个闷葫芦说话,但是郭翔也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感觉到,依旧闷葫芦状不说话,可是把何泰来气得不行。 这一幕章柳自然都看在眼里了,笑了一下,也没揭破,道:“何先生您对这家餐馆熟悉,知道什么菜好吃,您先点菜吧,事情我们慢慢谈。” 章柳这一插话是缓解了郭翔那边“没眼色”的尴尬,何泰来忙道:“对对,您说的是,我们先点菜。” 何泰来忙道:“对对对,先点菜,服务员!”何泰来叫了服务员点菜,旁边郭翔依旧没说话,直到何泰来把菜都点完了他都没开口说话。 章柳自然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不自禁微微的笑了下,道:“等上菜还有段时间,不如我们把该谈的事情谈清楚了。” 何泰来听章柳这么一说,看了旁边的郭翔一样,见郭翔还是不说话,心中气结,可是现在也不顾上去理会郭翔,何泰来很是热情的笑着章柳道:“这说实话,接到您的电话,我这也是很讶异,凭您现在的知名度,有很多更好的选择,您找到我们公司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虽是出乎意料,但是我还要说,您是有眼光的,我们公司在业内是有口碑的……” “是有口碑,但是也只有口碑。”章柳打断了何泰来的话,有些无礼的道,“你们还发的出来员工下个月的薪水吗?”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郭翔忽然开口说话了,道:“我有听到一些风声,华庚博艺的人已经在和你接触了,你如果已经有了决定,也不用闲的没事儿来戏弄我们。” 何泰来一听郭翔这个半响不开口的家伙突然开口,结果一开口就是这么彻底把路堵死的话,简直即气死了也急死了,在桌面下直扯郭翔的袖子,郭翔却根本不理会何泰来,却是直直盯着章柳,道:“你今年多大?十七?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回家和你的家长商量下再做决定,我们呢,不管如何,不管如何困难,也不是来陪你唱戏供你刷着玩的。” 说完这话,郭翔起身,貌似是想离开,何泰来见郭翔起身,有些措手不及,道:“哎……你……老郭!你这个是干嘛啊你……章柳啊,对不住……这……”何泰来急忙起身想拉住向外走的郭翔,但是他还没拉住,却已经有人让郭翔驻足了。 章柳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拒绝华庚博艺了。” 这话让郭翔驻足,转身,看着章柳,也是在这个时候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放下一盘菜又退了出去,章柳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入口,恩,好吃,这馆子真如何泰来说的,拿手菜的味道不错,可惜和很多餐馆一样,都有一个毛病——用的是地沟油。 放下筷子,章柳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道:“和拒绝华庚博艺了,而且,我没有家长可以商量,我就是我自己的家长,现在,郭先生您肯坐下来谈谈了吗?” 郭翔上下打量了下章柳,眼中有些微的疑惑,他身旁,何泰来直扯他的袖子,道:“老郭,别犯倔啊。”这样说着,手上使劲儿把郭翔又扯回了饭桌旁。 何泰来还待说些什么缓和局面,章柳却直接开口了,没给何泰来说客道话的机会,道:“我知道你们在也内有口碑,郭先生您以前在东岛派的公司工作,后来跳槽出来单干,几年前你们公司的形势是不错,但是最近几年你们砸钱捧的人都没起来,而唯一起来的那个,上个月违约跳槽了,可以说让你们血本无归,没错吧。” 郭翔和何泰来这两人之所以在圈子里算是有口碑,是因为这两人也是少有的不怎么坑蒙拐骗玩那套偷鸡摸狗的事情的经济公司,打理明星各方面的事情,都不算是特别出色,但是基本都靠谱,少有特别掉链子的时候,说话呢,基本算话,太出格的事情基本不做,但是……这年头啊,守规矩的人基本混得不太好,至于不太好的原因,同上章柳所诉。 也正因为接连被信任的投入心血的艺人“背叛”,郭翔才有几分心灰意懒,对章柳的接洽有些不上心。 郭翔没说话,何泰来想说什么,却又被章柳开口给堵回去了,道:“我不是来玩的,我也没那个资本和时间玩这种游戏,我来是想和你们认认真真谈合约的。” 听章柳说到这里,郭翔忽的又开口道:“你为什么拒绝华庚,他们的资源可比我们丰厚的多。” 为什么?实话不能说,说了也不会有人信,所以章柳打算说一半的实话,道:“华庚的大牌太多了,我去什么都不是,我呢,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人帮我搞定服装、造型、助理、接戏等等所有这一切,你们在圈子里的时间久,这方面都是熟络的,交给你们我能省心不少。” 章柳现在这具身体的年纪小,看着很稚嫩,虽然人的气质成熟,言谈也很稳重,可是身体年龄摆在那里呢,那张脸,那张那样稚嫩的脸,让章柳说的一切的话,都有了几分小孩说大人话的荒谬感。 这让郭翔忍不住有些无奈的苦笑,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的这些你自己能做得了主吗?” 章柳此时给自己倒了杯水,菜是没法吃了,水还能勉强喝喝,听到郭翔这话,他也没抬头,道:“知不知道都是我自己做主,我身边没有能替我做主的人了。”指了指头顶,章柳道,“我上面都能替我顶天的,都没了。” 知道郭翔在顾虑什么,章柳把手里的水杯放下,道:“我知道你信不过我,这样,你们公司现在财务周转不开,我知道,我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渡过现在的难关,不信我,总该信真金白银。” 一听提到钱,坐在旁边一直没插上话的何泰来眼睛一亮,忍不住道:“你要给我们公司注资?” 章柳道:“对,但是不是白注资,我要股份。” 何泰来微微皱眉,现在他们的这间公司——风华娱乐,是他和郭翔从一无所有奋斗起来的,虽然现在面临困难,但是就是像自己的孩子无论多困难都不会希望送走给别人养一样,章柳开口要股份,让何泰来有些不舒服,还未待何泰来开口,郭翔倒是先开口了,道:“你给多少钱?要多少股份?” 郭翔这一开口,何泰来倒是微微讶异,转头看着郭翔,一直以来郭翔是他们之间比较倔比较“不会来事”的那个,眼下,郭翔似乎倒是对章柳开口要股份这件事反应比较平静。 章柳开口道:“一百万,51%。” 何泰来张了张嘴,这个时间点上,通货膨胀还没那么严重,货币的价值还是比较高的,一百万不算是个小数目,而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能张口就说那处一百万来,让何泰来有些懵。 何泰来懵了,郭翔倒是似乎很平静,很平静的点了根烟,抽了几口,半响道:“我们要考虑考虑。” 章柳道:“可以,但是别考虑太久,我想你们也能猜得到,我不止你们一个选项。”说完这话,章柳起身离开了,路过外面前台时,顺便还把帐给结了。 留在包间里的郭翔和何泰来坐在那里,良久,何泰来回神,道了一声:“靠!人比人气死人啊,我们一把年纪了还没混出头来,这小子,多大啊,这么有钱了!” 郭翔抽了口烟,对何泰来道:“我记得星灿那边有几个咱们以前公司的过去的。” 何泰来点头道:“有几个。” 郭翔道:“和他们联系联系,查查这个章柳的底,这小子……不像这个年龄段的人。” 前台结完账,前脚刚出门,后脚电话就响了,章柳接电话,却见是他前几天空闲时去逛的一处楼盘的售楼处的电话,里面有个声音甜美的女孩道:“章先生啊,您上次看的楼盘……” “我买,什么时候方便我们签合同。”章柳干脆的回应。 章柳离开的馆子里,前台的服务员正在看电视,新闻播报的是一个玉器行最近拍卖出了天价的老坑玻璃种翡翠,服务员的感叹无外乎是有钱人好多啊,翡翠好漂亮啊,什么时候我们能买的起一小点儿这么贵的首饰就好了。 而馆子外面,章柳的手机上,三个小时有一条长顺玉器老板许长顺发来的短信,内如下: 钱已转账,约定足额,注意查收。 第95章 “喂,章柳啊,这次我真要谢谢你,没你,这块石头我们真是都不敢下决定……钱收到了吗?这大额的转账银行那边办的时候还花了点时间,手续有些麻烦所以耽搁些……好好好……你什么时候再来一趟,下个月我们公司计划要去缅甸……哦,这样啊,那有时间我们再约……别别别……你可别客气,现在我可要靠你提拔。” 与许长顺寒暄半响,章柳才挂了电话,从厕所出来回到拍摄现场,正好赶上化妆师给曹默化完妆,章柳正好排上补妆,曹默忙活完了坐在一旁,看到化妆桌上面放得售楼广告书,有些好奇,拿起来翻了几页,道:“你要买房子?” 章柳道:“是,大妹明年就要读书了,我想在帝都附近的冀州省买套房子,方便落户,但是这一具体办手续才发现有点儿难度。” 曹默比章柳年长,这方面自然知道的多些,道:“你今年十七?这……你要买房子是不是要监护人签字啊?你给你妹妹落户口,你是你妹妹的监护人吗?你一个人能办迁户口的事情吗?” 章柳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差一年成年,办房产证需要监护人签字,至于落户,就更麻烦了。” 曹默听到这话,道:“哎,这事儿,我介绍个律师给你吧,我表姐和她老公离婚的时候,她请的那个律师不错,叫李斐,打房产官司特别在行,他对方面的法律条文熟悉,你让他帮你跑,这样可以省时间。”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么一通忙活,等到房产证下来了,估计要个一年半载,再等到房产证下来再落户,那时间更是要不知道多长时间,一年时间绝对忙活不完,而明年章秀就八岁了,就是小学入学的年纪了,也就是说,就算一切顺利,也会耽误正常的入学,这一点章柳想到了,曹默自然也想到了。 这时,一旁的袁慧开口了,道:“其实你先给她办一个借读,我有个亲戚的孩子就是这样,是在通州那边,借读费是贵了点儿,但是一起流程手续都是正规的,等到你那边落户落上了,再转学也来得及。” 户口,尤其是涉及到读书的迁户口问题,不仅仅是这个时候,在往后不知道多少年都是个很让人头痛的难题,袁慧说的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章柳转头对袁慧道:“那家学校在环境怎么样?在通州什么地方?联系方式呢?” 袁慧听章柳这么说,忍不住调笑道:“你看看你啊,平时安安静静的和一个闷葫芦似的,一遇到有关自己妹妹的事情,就这么积极。”调笑了下,袁慧接着道,“我回头问下,回头把联系方式给你。” 章柳这边联系经纪公司,那边也在和唱片公司联系,彭飞给介绍的那家章柳觉得还算靠谱,但是同样的,在一些细节的部分章柳还是在争取更大的自主权。 这边唱片公司也知道,章柳不是靠着作歌手唱歌红起来的,现在的章柳,演戏的部分才是大头,唱片公司这边也知道和这样红起来的明星签约,必要的退让是必须的,毕竟人家不靠着你求存,你这家公司不签约,有大把的唱片公司排队在后面等着和章柳签约呢,所以最后章柳拿到的条件也颇为优厚。 唱片公司敲定下来了,章柳提出要出的第一章唱片不是自己的,而是要袁晨联合出专辑,这让唱片公司有些抵触,毕竟圈子里都知道,当红明星出专辑,即使唱的再差,销路也不会太差,毕竟人家的粉丝不管偶像唱什么都会买账的,尤其是女粉丝更是如此,而章柳的粉丝……呵呵……几乎全是女的。 章柳出专辑没问题,可是袁晨的分量就差得远了,虽说他参加过选秀比赛,有一些小小的知名度,可是众所周知,选秀明星的热度也只有三个月,如今,《明日之星》的比赛别说三个月了,都快一年过去了,袁晨的粉丝早就成批量的消失追逐新的偶像去了。 所以唱片公司对于章柳一定要拉着袁晨一起出专辑就有些抵触,但是架不住章柳强势的要求。 最后,红了之后的章柳过的日子就变成了白天剧组拍戏,晚上拉着袁晨跑唱片公司录影拍mv,间或有点儿时间就带着曹默介绍的律师跑房产和落户还有借读的事情,又穿插着接受一些剧组安排的采访宣传活动,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如此忽忽悠悠一个月过去了,章柳都快把签约经纪公司的事情给忘到脑后去了,却突然接到了郭翔的电话,一接电话,手机里传出郭翔很果断的声音,道:“章柳,我们签约,我们答应你的条件。” 章柳听到这话,眼中有些微渗透的有些玩味的笑意,道:“这么痛快答应可不是好的讨价还价的方法,你就不怕我看透你们现在求着我比较多,然后反悔把条件压低。” 手机里郭翔的声音有些冷,道:“从一开始你找上我们就是拿定了主意了吧,我们的情况本来就没资格和你谈条件讲筹码,决定和你合作就是代表我们认输了,你同意,我们马上就起草合同,如果不同意,就算了,大不了我和泰来把公司关了回家。” 章柳道:“你倒是挺痛快,好,明天晚上,我们老地方见。” 挂了这电话,章柳又给现在帮他跑房产方面的那位曹默介绍的叫做李斐的律师打电话,道:“你们律师行里有没有懂经济方面的律师,推荐一个好的给我。” 章柳这人给钱很痛快,头脑反应快,办事有条理,和这样的客户合作,李斐也觉得很舒心,此时章柳向他求推荐,李斐脑子转了下,耍了点儿小心眼,他一起进现在这家律师事务所的小女友现在还接不到什么案子,他就动了心思想提携下自己的女友,就把自己女朋友的名字报给了章柳。 结果这个名字刚报给章柳,章柳就打电话杀回来,含着笑意对李斐道:“我不介意你推荐你的女朋友给我,但前提是她是一个好的律师。” 这含着淡淡的笑意的声音,直接让李斐打了一个寒战,心里有些发寒的想:这小子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知道我推荐的是自己的女朋友? 少年聪慧,这并不稀奇,但是少年老于世情,就难免让人有几分此人妖异的错觉。 此时此刻,李斐就有几分觉得章柳这个还未成年的年轻人有些早慧近妖了。 第96章 李斐流着冷汗又推荐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上去,这次章柳没有再多说什么,约定了时间通知李斐推挤的人来见面,挂了电话后,章柳看着手机里李斐的名字,微微叹了口气。 见小利而背诚,李斐这个人,不能长用了。 可惜,章柳心中淡淡划过这样的情绪,可惜啊,倒是个人才。 李斐介绍的是他们公司的另一个比较跑经济商业方面的老律师,姓顾名立业,对于签约合同股权变更这方面是十分老道精通的,章柳用堪舆术粗粗算了下,确认此人信得过,便带着这个人去和郭翔谈合约去了。 注资、股权变更、乃至章柳能对公司的管理权能到什么地步,这些都是必须仔细斟酌的,顾立业差不多是一个字一个字帮章柳推敲,一个条文一个条文的给章柳解释。 对于这位三十几岁沉默寡言除了谈工作一句话都多说顾立业,章柳很有好感,除了初见自己时的一丝惊讶外,顾立业没对他的年纪多说一个字,在章柳告知家里的境况外,顾立业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把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但未成年人经济活动的法律条款查的更仔细了,并且在接下来签合同和变更股权手续等等部分里,把这一点也考虑进去,敲得更加仔细了。 这部分的手续来回来去跑了一段时间,及至合同签署条款最终敲定,章柳特意挑了一个没戏的白天去风华公司转了一圈,发现风华公司租用的那间办公室空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在上班,只有一个貌似是干前台的小姑娘在公司里守着。 上班日公司如此空荡,不用说,肯定是公司内部员工该跑的都跑了。 那个前台的小姑娘有些紧张的站起来,看着郭翔、何泰来和章柳,诺诺道:“郭总,何总。”小姑娘的目光移到章柳身上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变亮了,声音也有些拔高,道,“你是章柳!” 章柳笑了下,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有些兴奋的道:“我叫李雪。” 眼见李雪眼睛冒光,郭翔咳了下,对章柳道:“去会议室吧。” 对李雪笑了下,章柳便没再多说什么,带着顾立业转身跟着郭翔和何泰来去会议室,留下李雪小姑娘盯着他背后的有些灼热的目光。 走到会议室,里面也是空的,有一张很大的会议桌,几把摆的不是很整齐的椅子,屋里没人,还有些乱,杂物乱放,显然最近没人好好收拾,而就在这个歌有些凌乱的会议室里,章柳带着顾立业和郭翔、何泰来签订了最终的合同。 就像乔布斯从车库起家发迹,风华娱乐的崛起,始于这间装满杂物的凌乱的会议室。 合同盖章签字,一切尘埃落定后,会议室内很安静。 郭翔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气,何泰来静默良久,公司是他们两人创立的,章柳的注资固然使得已经撑不下去连薪水都发不出来的风华娱乐得以延续,但是被稀释了股权的郭翔和何泰来也不能说是风华娱乐的老板了,即使管理权还有一定程度的保留,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公司了。 这就像亲儿子给被人养了的感觉,一定是不好受的。 郭翔比何泰来先缓过来了,一缓过来了就掐了手里烟对章柳道:“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章老板?章总?” 章柳微微抬了下手挡在鼻唇间,挡住对面郭翔吐出的烟味气,很平淡的道:“叫我的名字就好。” 章柳的年纪实在太小,让郭翔开口叫章柳作章老板、章总,郭翔也实在是开不了口,此时章柳让他叫名字,郭翔也是松口气,道:“章柳,我有话直说吧,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现在是一门心思拍戏,不接广告,我不知道你的钱是哪里来的……” 郭翔在圈子里待得时间够久,尤其是他这个人在东岛派和港城派的公司里都带过,和星灿这个同样东岛派团队为主的公司里的人也是认识的,通过自己的关系人脉查清楚章柳的底,其实不难,而也正因为查过了,郭翔才会疑惑红了以后几乎没接拍广告的章柳哪里来的这么大一笔钱给他们的公司注资,因此郭翔便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犹豫了下,郭翔还是开口了,道:“你现在红了,如果你的钱来路不正,最好断了那条路。”演艺圈的纷扰太多,明星,活在镁光灯下,光鲜亮丽,不管内里如何,总是会招惹许多人的艳羡垂涎,所以有些事情在这个圈子里,是太过常见了。 章柳扫了郭翔一眼,就明白对方的想法了,他没打算多解释什么,只是道:“这方面你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到章柳似乎不想多说,郭翔微微皱了眉,但是也没再多说,转了话题,道:“还有,我们公司虽然没有自己造型团队,但是这方面我们和国内比较知名的造型师和服装品牌都是跑熟了的,我看过你最近几次的宣传采访,我听说都是剧组给你借的衣服,剧组的化妆师给你临时画的妆。”那几次的宣传采访活动郭翔有看,不得不说,章柳的底子是在太好,五官身材都没的说,皮肤更是好的自带微光的效果一般,如果不是这么过硬的底子在,就那服装造型,真心毁人不倦。 “造型这么对付不行,你必须要树立自己的风格……还有你唱片公司部分,歌曲制作部分我们公司不插手,可是宣传的部分……”郭翔滔滔不绝的开始讲他这段时间在心里给章柳规划的许多具体事务,章柳很认真的听着,两人有问有答,不知不觉就说了很久。 直到月挂天中,时近午夜,章柳才和郭翔在一些关于他个人的事情上大致达成了一致,推开会议室的门出来,李雪还没下班走人,还在外面等着呢,看到章柳出来,眼睛都亮了。 抢着走了几步,李雪想说些什么,但是突地,章柳的手机响了,打开手机接了电话,冯姐很是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道:“小柳,章秀发烧了!我给她吃了感冒药,但还是烧,怎么办?” 章柳本来很放松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紧绷,隔着电话对冯姐道:“多少度?” 冯姐紧张的道:“41度。” 这个度数,一直烧下去人会烧傻的,章柳有些紧张了,道:“打电话叫救护车,我马上回去。” 第97章 和郭翔、何泰来匆匆告别,章柳直接从风华娱乐的办公室杀下楼,因为现在没买车,所以只能抬手叫出租车,可是这个点儿了,半夜,又是比较冷僻的办公楼,哪里能那么容易叫到出租车。 正在章柳在回忆脑中那张帝都地图,想着从哪条路走能最快的到达最近的地铁站时,一路沉默寡言没怎么多话的顾立业此时也下来了,对章柳道:“我开车了,我送你。” 来时章柳自己叫出租车到的风华娱乐公司楼下,和顾立业在风华楼下汇合的,此时顾立业说要送他,章柳急着去医院,也就不谦让了,道:“谢谢,麻烦了。” 跟着顾立业走到停车场上车,章柳又给冯姐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冯姐稍微平稳了的声音道:“小柳啊,救护车到了,我现在就抱大妹下楼,但是章芳和章雅还在睡,我没叫醒她们,门我要是锁了,就留她们自己在家我有点儿担心……” 章柳摸了下自己腕上的硬币,粗粗在自己指尖上转了下,然后道:“没事儿,冯姐,你去医院,我到医院和你汇合,等我到了你再回去。” 冯姐听到章柳这么说,便“哦”了一声,声音也微微镇定了,过了一会儿似乎和上楼来接病人的医护人员沟通了下,告知章柳救护车开到哪家医院去了就挂了电话。 顾立业在开车,听到章柳重复的冯姐报出的医院名称,二话没说就启动车子往那个地点开去,一路上二人默默无言,但是顾立业间或扫了一眼坐在侧坐的章柳,看到章柳面色没有太大焦虑的情绪浮现,但是眉头却微微皱着,眼神也不似从见面起就一直的清明平静。 顾立业默默在心里有几分感叹,不错,虽然聪明,但是这孩子本性是不坏的。 午夜时分,帝都的车相对少了不少,况且在这个时间点上,帝都的车还没有后来那么多,堵车情况也没有10年以后那么丧心病狂,所以到是没费多少时间就杀到了医院。 和门口的护士咨询了下,问出章秀在哪个房间,章柳就快步走去病房,到了门口,看到冯姐在哪里守着,看到章柳,忙道:“小柳,医生在里面呢,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说是要先退烧……” 章柳道:“我知道了冯姐,你先回去,这里我守着,家里就二妹和三妹我不放心,要是需要陪床,我再给你轮班。” 冯姐惴惴点头,虽然章柳对她很好,从来没颐指气使过,但毕竟她是章柳雇的保姆,把孩子看到高烧住院了,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失职,章柳就算对她发脾气都是应该的,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安静的听章柳的话回去看着二妹和三妹。 没一会儿,里面有护士出来,要章柳交费,章柳拿着单子,二话没说就去交钱了,等到回来,医生正好从里面出来,问道:“谁是家长?” 章柳拿着交费的单子回来,道:“我是。” 医生上下打量了下章柳,皱眉,道:“你父母呢?” 章柳懒得多说什么,就道:“家里大人回去取东西了,我在这里守着。” 医生听到这话也没多说什么,便道:“急性流感,烧降下来了,但是最好住一晚上,观察下。” 章柳点头,道:“我能进去吗?” 医生道:“行,不过最好别吵到病人,退烧药有安眠功能。” 章柳点头,推开病房的门进去,章秀小小身子躺在床上,小脸有些红,嘴唇有些干裂,闭着眼睛显然在昏睡,安静的坐在床旁,章柳看着章芳,伸手给章秀理了理额头的刘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章秀转醒了,睁开眼睛,有些困顿的在屋子里扫了一眼,最后看到坐在床旁边的章柳,眼睛微微亮了下,然后用像小猫一样绵软的声音叫了声:“哥。” 章柳伸手在章秀的额头探了下,确认不烧了,微微松了口气。 章秀看着章柳,又扫了眼病房,眼中有些疑惑神色。 章柳知道章秀在疑惑什么,道:“这里是医院。” 章秀“哦”了一声,接着又问道:“冯姨呢?” 章柳的章秀大十岁,加上他实际的心理年龄比现在更大,所以他叫冯姐就是冯姐,但是章秀年纪小,就叫冯姐作冯姨,就一直这么混着辈分叫的。此时章柳听到章秀开口叫冯姐,心中微有不悦,刚才担心章秀,无暇他顾,此时章秀醒了,章柳微微放松了下来,难免就对把章秀照顾得进医院的冯姐有些生气。 三个妹妹里,章秀和章柳年纪最近,也最是懂事,一看章柳皱眉就知道章柳是生冯姐的气了,道:“哥,你别气冯姨,我感冒了,冯姨给我买药了,是我没吃。” 章柳听章秀这么说,疑道:“你为什么不吃药?生病怎么能不吃药?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听话了?” 章秀听到章柳似乎微微带了点儿责备之意的问话,也不说话,但是慢慢的,眼泪从章秀的眼中冒出来,然后开始大滴大滴的开始往外冒,这让章柳微微有些无措,伸手去给章秀擦眼泪,道:“怎么了?哭什么?” 章秀带着哭音哽咽着道:“哥,你不会不要我们了吧。” 章柳皱眉,但又不好对哭的这么伤心的章秀发火,只能强忍着道:“你哪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怎么会不要你们呢?” 章秀此时仰躺在病床上,一只手在挂水,另一只手被章柳握着,听到章柳的话,似乎更加伤心了,眼泪从眼角不断的涌出滑落,浸湿了枕着的枕头,抽噎着道:“你好多天都没回家了,三妹哭着一直叫哥,冯姨哄不住……你总是不回家,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这段时间章柳忙的脚不沾地,常常忙到后半夜才回到住处,他到家的时候,三个女娃娃都睡了,他进房门看看她们确认她们都很好就回自己的房间睡了,早晨三分女娃娃没起来,章柳就又出门了,所以虽是一个屋檐下,却是有一段时间没碰上面了。 话说到这里,章柳算是明白章秀为什么不吃药了,轻声道:“所以你就不吃药?” 章秀此时眼泪稍微止住了些,但是还是有些抽噎,一边抽也一边点头道:“恩,我想我生病了,哥你就一定会回来看我的。” 听到章秀这么说,章柳微微游戏无奈的苦笑,道:“大妹啊,我在外面忙,是为了赚钱养家啊。”章柳这话不是谎话,于他而言,其实只要单纯的拿回修为就好,而他之所以还忘记要去赚取黄白之物,却是为了三个女娃娃多些。 这话一出,章秀的眼泪又涌出来了,哭着道:“我不要钱,我要哥你回家。” 再次伸手给章秀擦眼泪,章柳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了。其实这段时间章柳也了解了,三个女娃娃,章雅还小,看不出什么,大一点儿的章芳性格开朗又坚强,虽然淘气,却也不让人担心,但是章秀不同,虽然看着最懂事听话,可也许是自小吃的苦挨章复的打最多,性格是最敏感的,对亲人的依赖感难免特别强。 章秀哭了一会儿,但是也许是章柳陪在身旁有了安全感,不过一会儿就又困倦起来睡过去了,及至章秀睡熟了,章柳起身推门出去,竟是发现顾立业还站在门口,微微讶异。 顾立业看到章柳出来,也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还没走,只是问道:“孩子没事儿?” 章柳道:“没事儿。” 顾立业也没在多问什么,点点头,道:“你要回家吗?我送你。” 章柳道:“不用了。”掏出手机看了下,道,“我要回去和冯姐换班,一会儿还要去剧组。” 听章柳这么说,顾立业讶异道:“你不睡一觉?通宵还去剧组?身体扛得住吗?” 章柳的身体当然扛得住,不断的吸纳香火能量修行之下,章柳现在已经几乎接近辟谷之境,不睡觉对他来讲真心不算什么,但是旁人却当然不是这么看的,这其中的内情很难解释,章柳只得道:“我今天早点儿收工,到时回去补觉。” 顾立业微微皱眉,想说什么,但是毕竟章柳只是他的客户,有些话他也不便多说,最后只得叹了口气,道:“好吧,那你自己小心,我回去了。” 章柳没问顾立业为什么在病房门口守了快一夜,因为答案不问他也知道。 混混俗世,混蛋多,但是好人也不少的,嘴角有了细微笑意的章柳回头,却见对面“章柳”满眼讥讽的看着他,轻声道:“滚滚红尘,好生醉人啊。” 章柳看着“章柳”,眼神冰冷,但声音却很轻柔,道:“是很醉人。” “章柳”咧着血红的嘴,道:“红尘醉人,红尘也罪人,别迷醉红尘,最后丢了修行根本。” 章柳微微歪了头,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带着调侃意味对“章柳”道:“怎么?你变好心了,如此好心的提醒我修行之道。” “章柳”蛇信子一样的唇舔着嘴唇,笑着,笑着消失了。 章柳微微眯了眼,不自禁的冷哼了一声,然而虽然嘴角挂着冷笑,心中,章柳却波澜微生。 他明白“章柳”话中的意思。 所谓修行,乃是追求大道。 大道无情。 伸手摸摸胸口。 牵绊太多,必然牵扯更多的因果,于修行有损。 此时此刻,章柳突然想起他作谢雍时师父常和他说的话——修为易得,修行不易,修为不修心,修行无所进。 那时他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后来他执迷于用堪舆术抢夺他人气韵增加自己的修为,眼看着结丹突破在即,他更是把老师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了。 但是现在,他却是忽的有些懂了,懂老师话里的意思了。 所以章柳摸摸胸口,想,放在心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如此下去,他是离大道越来越近了,还是越来越远了? 第98章 门开的声音让冯姐骤然起身,看到章柳进来,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道:“我买了早餐……章芳和章雅还在睡……” 章柳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走到冯姐身边放下来,道:“冯姐,我给你买了一部手机,这样回头打电话沟通方便些……”看着冯姐还有些惴惴的表情,章柳道,“冯姐,这事儿不怪你,章秀和我说了,是她调皮没吃药。” 看到冯姐微微放松了些的表情,章柳也接着道:“冯姐,你准备下,过几天我们要搬家了。” 冯姐奇道:“搬家?搬哪里去?” 章柳道:“换一个大一点儿的房子,不能总让你打地铺吧。” 冯姐急道:“我没事儿。” 章柳坐下来,似乎在组织语言,良久,他道:“冯姐,你坐下,我慢慢和你说。” 冯姐很安静的坐在桌边的椅子上。 章柳道:“冯姐,其实我早就可以雇保姆了,但是一直没找人,就是因为我不放心,我一天到晚在外忙,家里顾不到,我必须要找一个放心的人帮我看家,这个放心的人不止是指本分,还有她要对我妹妹好。” 冯姐坐在椅子上,有些紧张的绞手指。 章柳接着道:“我请你回来,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你能对我妹妹好,而且我也相信你知道分寸,这段时间真的是谢谢你,我……差不多是把你当半个亲人看待,我更希望的是,以后我们能一直是亲人,任何一方都不会做不好的事情,坏了我们难得的这个缘分。” 章柳这话说的冯姐眼泪都快下来了,眼睛发红的道:“小柳啊……我……”对章柳和章柳的几个妹妹,冯姐感觉很复杂,对几个女娃娃,冯姐是真喜欢,但是对着章柳,冯姐是又心疼又害怕,心疼是觉得这个孩子这么小就把养家的重担抗在身上很不容易,害怕是有时候冯姐会觉得章柳这孩子,太早熟,不像个孩子,让人忍不住就拿他当大人还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看待。 冯姐能感觉出来,章柳骨子里透着的那一种冷,有时候冯姐会有种错觉,除了自己的妹妹,这孩子什么人都不在乎,可是眼前这个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对她说出刚才的那一番话,她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看到冯姐这样,章柳把手里的手机盒子放下,道:“我还要去剧组,医院那里我让朋友去帮忙看着,回头我把朋友的电话给你。” 冯姐有些哽咽,但是强自咽了回去,道:“不吃早饭吗?” 章柳道:“我去剧组吃。” 医院里,章秀再次睁开眼睛时,就看到捧着一个饭盒守在旁边的袁晨,眨眨眼道:“晨子哥。” 从外面买了水回来的齐钢此时正推门进来,道:“大妹醒了?” 章秀又转头看到进来的人,道:“钢子哥?”然后在屋子里转圈打量一遍,道,“我哥呢?” 袁晨道:“他去剧组了,叫我们过守着。” 章秀听到这话,微微撅了嘴,有些不开心,袁晨见状,开了自己捧着的饭盒,道:“你看,晨子哥给你带好吃的了,排骨!” 可能是小时候吃的太差,总是捞不着吃肉,章秀特别喜欢吃肉,特别馋肉,见到肉总是吃不够,章柳知道,特意吩咐袁晨午饭记得给章秀买肉,三个女娃娃在齐钢那里住了一段时间,齐钢说章秀喜欢吃排骨,袁晨和齐钢现去市场买的新鲜的排骨,然后拿回家让袁妈妈炖了的。 顺便一说,袁妈妈自从知道了章柳愿意出钱给袁晨出唱片起,就不反对袁晨和章柳继续来往了,听说章秀病了想吃排骨,还很用心的顿了两个小时,恨不得把排骨骨头都炖酥软了然后装进保温饭盒里让袁晨带来医院。 章秀毕竟年纪小,很容易被其他东西引走注意力,闻到排骨香气四溢,加上打点滴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没吃东西,这时烧退了,感冒的症状也轻了,自然感觉到饿了,袁晨这排骨一捧到眼前,就忘记刚才看到章柳不在那点儿不开心了,有点儿狼吞虎咽没吃像的大口朵颐起来。 那边章秀啃排骨啃得很开心,这边齐钢把水放到床头桌上,然后压低声音和袁晨道:“章柳晚上让你去唱片公司?” 袁晨道:“不是也让你去吗?” 齐钢微带自嘲的笑了下,道:“我去干什么?坐板凳。” 袁晨皱眉,带着些微恼怒的扫了齐钢一眼,道:“钢子,你也够啦啊,你这脾气还闹没完了啊,章柳欠你的啊,我欠你的啊,你这副耍性子给谁看!你还比章柳大那么多呢,现在整天这副埋怨人家的样子,好看吗?” 齐钢被袁晨说的沉默了,然后就没说话了。 到了晚上,章秀的烧基本就退了,人也精神了,感冒似乎好得差不懂了,医生检查过后允许章秀出院了。 章柳从剧组赶过来,接章秀出院,然后没送章秀回家,抱着妹妹带着袁晨、齐钢直接去了他签约的那家唱片公司,晚上有唱片公司的安排的取景拍摄事情。 说起章柳现在发型的这张专辑,还真是很花哨,一般歌手出唱片的体例是一首主打歌,其他加几首次要的陪衬的歌曲,但是章柳却不这么干,他的这张唱片,就五首歌,两首是袁晨创作的歌曲,两首是《青玉堂快报》里面章柳自己创作的插曲,还有一首是章柳和袁晨联合创作的,陈崇很大方,两首《青玉堂快报》插曲的版权,直接让章柳该怎么弄随意就好。 章柳坚持这五首歌每一首都是主打歌,每一首都非常用心的打造,每一首歌都用心的做了不同风格的封面海报,让唱片公司整个吐血了,就没见过这么玩的。 唱片公司里不少人苦口婆心的劝章柳,说不能这么干,就没见过哪个歌手出唱片这么干的,但是章柳坚持,并且拍板,说:“你们不愿意没关系,我不用你们出制作费,我自己出,赔了赚了都算我的。” 唱片公司一听这话,也没得说了,没不办法,谁让章柳正当红呢,而且从另一个方面说,这五首歌的水准也确实不错,彭飞介绍的这家唱片公司,对于音乐的欣赏水准还是有几分的,这点儿眼力还是能看的出来。 袁晨的两首歌,一首是非常轻柔空灵的流行歌曲,是章柳和袁晨两人合唱,封面海报是一张很干净空灵的白色云水图,图片的中央是歌曲的名字《半面与假面》的设计字体,然后封面的两侧是看着镜头的章柳和袁晨的脸,各一半的脸孔,章柳的杏眼眸子亮的空茫,袁晨端正英俊的五官透出几分冷然,处理过后都是半透明很是空茫的效果,都只剩一半的脸孔,趁着云水相间半透明的背景,有种诡异的空灵感。 袁晨的第二首歌,也许是首章柳《江湖血》的影响,是一首古风歌曲,曲名《一蓑烟雨》曲子很不错,但是袁晨自己填的词就差些了,毕竟袁晨的古文底子一般,所以这首歌的词最后是章柳重新填的,毕竟作谢雍时,他是被自己师父逼着学了不少的古文的,中文的底子比起一般人是好太多了。这首歌是袁晨独唱,封面也简单,就是袁晨一个人的古装造型配上古风背景。 剩下两首《青玉堂快报》的插曲就简单多了,采用了大量《青玉堂快报》里场景,封面也是参考剧照海报处理的。 最后一首,是章柳和袁晨联合创作的《戏》,这首歌里,章柳唱男旦的女声京腔,袁晨唱正常的男声,章柳扮花旦戏妆,封面也是章柳的戏妆为主打,最后设计把效果做出来,有唱片公司的人直接评价章柳的扮相说,漂亮的逼人,美得锐利。 章柳的要求高,自然折腾的唱片公司就厉害,不过反正章柳自己出钱,唱片公司也乐得精益求精,所以拍摄这几首歌的mv就花了不少时间。 章柳带着章秀去拍摄mv现场时,正是拍《戏》这首歌mv的一个场景,唱片公司租了一个空旷的露天空间,搭起来一个戏台,章柳画好了戏妆在戏台上摆身段。 这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章柳在《青玉堂》开拍前跟着狠下功夫学了一段京戏花旦的身段,别说让他摆身段,真让他唱都没问题,所以拍摄一直很顺利,直到忽的,章柳觉得一阵剧烈的心悸,也正是巧合,他正和袁晨扮的小生摆一个有点儿难度的poss,袁晨是完全不会京戏身段的,所以需要章柳引到遮掩他的不足,可是突地这一阵心悸,让章柳一下 就控制不好自己的身段,直接就摔在的台上了。 袁晨见状一惊,急忙就伸手去拉扶章柳,而章柳根本就没去注意袁晨,却是转头向戏台下望去,却见在看到一个坐在章秀身边的人时,心脏剧烈的跳动,一种未知为何却骤然升起的恐惧感让章柳整个人都僵住了。 此时坐在齐钢和章秀身边,逗章秀说话的崔尚昆似乎若有所感,转头看向台上。 第99章 崔尚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崔尚昆本来应该飞去花都的,但是国内的航班误点几乎是常态,所以他被耽搁在机场了。连续等了六个小时,眼看着花都的例会是赶不上了,崔尚昆打电话回公司给秘书处发了一通火,秘书处和机场联系,朱雀航空帝都的负责人赶过来和崔尚昆道歉,并表示立刻安排,保证马上就能让崔尚昆上飞机,崔尚昆怒气未消,没理朱雀航空的那位经理,直接甩袖子走人,上车回转公司去了。 在车上揉着额头,在他这个身份地位上,许多消息就是他不去听也会进到耳朵里,国内航班经常性的延误,有些是正常的天气原因,有些……呵呵…… 崔尚昆这个人是过过苦日子的,以前在jd里有待过,本质上不是个追求物质生活的人,他平时出门少,许多应酬交际的事情他都直接压给崔尚志去做,一年到头难得几次坐飞机,也不想摆谱炫富,想着安安静静的来回事情办完了就算了,但是在国内有时候,有些事情却也实在是让人憋气。 有时候,不是他想仗势欺人,是只有仗势欺人才能得到一个正常公平被对待的待遇,许多平头百姓,是连公平合理的对待都求不得的。 微微叹了口气,崔尚昆想起崔尚志这几年常唠叨的话,想:要不就听那小子的买个私人飞机? 这个念头在心里划过,但是随即又被按下来。 不是钱的问题,是太张扬了。 与崔尚志那个几乎一路平顺着长大的小子不一样,在jd待过的崔尚昆,对很多事情可比崔尚志明白的多。 在国内的这个环境里,张扬可不是个好风格,越是张扬死的越快。 微微叹了口气,本来想回公司的崔尚昆觉得说不出的烦躁,便临时改了主意,对开车的司机老王道:“去我常去的那家餐厅。”机场带了六个小时,就算铁打的人也是会饿的。 然后在前往餐厅的路上,崔尚昆又华丽丽的碰到了前方连环车祸,堵车了。 气闷到不行的崔尚昆直接让司机老王下车打出租车回公司,他自己开车七转八转的往郊区去了。 为什么? 烦,闷,被这一天的破事儿弄得,崔尚昆开车出去遛弯散心去了。 不知不觉,开到了以前他小时候放学后经常和朋友放学钓鱼的水塘子,这里现在已经不是水塘子了,被填平了做什么文体娱乐中心,崔尚昆把车停在那个貌似应该熟悉实在很陌生的旧地,更加郁闷了。 然而郁闷的崔尚昆听到了音乐,京腔的唱法,但是辞藻却是很新很新的,完全现代人的语句,不是京戏里的唱段,这让崔尚昆皱眉,不禁打方向盘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开去。 车停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推门下车,崔尚昆看到前方空地搭起的戏台。 崔尚昆的眼睛不近视不远视,换句话说视力不错,自然也就看得清楚戏台上的一切,只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人扮了很不错的花旦妆正在和另一个小生唱戏,崔尚昆对京戏有几分了解的,或者说不仅是有几分了解,还颇为喜欢,这就这么站在车前,插着兜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唱花旦的那个底子不错,身段有几分功底,唱小生的那个狗屁不是。 到这里,其实崔尚昆已经发现这貌似是一个节目或者电视剧什么的录制现场,看明白了他就应该走了,毕竟公司里的事情还一堆堆的等着他拍板干活呢,但是崔尚昆依旧插着长风衣的兜在看台上的“表演”,因为崔尚昆一下子想起来为什么他看台上的那个花旦那么眼熟了,这人……他在电视里看过,他还记得那时他恍惚有个感觉,就是这人扮相不错。 现在,他在现场看了,有了一个比看电视更深刻的感觉——这人扮相何止不错,看现场比看电视还还要惊艳。 一时间,崔尚昆竟是不想走了人了。 崔尚昆不想走,但是架不住别人不想让他留下。 就在这位飞讯集团的总裁站在这里想静静的听一会儿戏的时候,身旁一堆人搬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从旁边走过,对崔尚昆道:“让开让开!别挡路!” 崔尚昆下意识的退让了一步,然后后面就有个更多人搬东西过来,崔尚昆就只能再接着让再接着退,知道退到了非工作闲散人员呆的地方,那么现场唯二的非工作闲散人员是谁呢?就是齐钢和章秀。 齐钢抱着章秀在离拍摄现场有一段距离的一张桌子旁坐着呢,本来安安静静好好的,但是突然有个人一步步的靠过来,还挡住了两人的视线,齐钢没说什么,但是章秀是个小孩子自然忍不住,道:“叔叔,你挡住我看哥哥了。” 崔尚昆回头,就看到被齐钢抱在怀里用厚厚的毛巾布裹着的章秀正用一对猫儿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微微撅着嘴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得,这位飞讯集团的总裁大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围着拥着恭维着的崔先生,被人嫌弃了,而且他还不能因为自己被人嫌弃而发脾气,作为一个成年人,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和一个娃娃还是一个女娃娃计较。 这还没完。 正当崔尚昆有些无奈的默默的换了个位置好不挡女娃娃的视线时,深厚有人喊了嗓子,道:“这谁的车停这里了?这里不准停车知道不?” 崔尚昆转头,看到一队像是物业保安之类的人,直接开着类似拖车样的大车,把他的那辆卡宴给拖走了,一边拖走一边还在那里竖起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此处不准停车,车已拖走,请车主到管理中心上交罚款取车。” 崔尚昆站在那里,挑了下眉,然后果断的坐在了齐钢和女娃娃桌子旁的空椅子上,掏出手机,给秘书处发了个短信,短信内容很简单,就是:派车来接我。 第100章 崔尚昆果断给自己的秘书处发了短信,然后看着手里的手机,心中庆幸,还好他没忘记带手机。 方才刚嫌弃过崔尚昆的章秀看到崔尚昆坐在了自己桌子旁边,眨了眨眼,有些好奇的问道:“叔叔你怎么坐这里了?你没工作吗?” 刚被带到现场时,唱片公司的人和章柳、袁晨忙起来时,安排了张桌子给齐钢和章秀,章秀忍不住就问东问西的,问为什么哥哥不过来和他们一起坐,齐钢就回答章柳他们要工作,咱们不用工作,所以咱们坐这里。 然后,在章秀那单纯的小脑袋瓜子里就有了一个简单的概念——坐在这个桌子边的是不工作的,不坐在这个桌子边的是工作的人。 而现在,车子给物业保安拖走了的崔尚昆,坐在了桌子旁。 听到章秀的问话,崔尚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此时齐钢也反应过来了,上下打量了下崔尚昆,看着眼生,忍不住有些防备的道:“这位先生,你是唱片公司的?” 崔尚昆社会上打滚上上下下各个阶层都打过交道的人,自然看出来齐钢眼里的防备,也自然明白为什么齐钢会隐隐的防备自己,一个陌生人突然开车冲过来然后好像套近乎似的贴着坐过来,身边还带这个孩子的话,换成是自己也会心有防备的。 然而,虽然明白,但是蛮多年没被这样的眼色看待过的的崔尚昆还是有些郁闷了,而更加郁闷的是,他还没法解释。 正在崔尚昆烦恼怎么应对齐钢和章秀时,在戏台上的章柳忽的转了事先过来,而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崔尚昆若有所感,转头去看戏台,正正的与章柳的眼神相对,然后章柳就摔了。 章柳这一摔不要紧,周围的人都急了。 戏台上,袁晨急忙伸手去扶章柳,道:“怎么了?崴脚了?” 戏台下,唱片工作人员也都一个一个上台想查看章柳的状况,摄影师导演都停了,要知道,章柳可能算是最近他们唱片公司签约的比较红的艺人了,唱片公司最近的最要紧的工作就是制作现在章柳这张唱片了,如果章柳有个好歹,他们可是麻烦的紧了。 甩了甩手,没顾忌周围的扑上来问东问西的唱片公司的工作人员,章柳拉着袁晨的手借力站起来,然后远远的看着那个坐在章秀身边的中年人。 那是一个长很英挺的中年人,看着像三十左右,高个子,长腿,穿着一身风衣,腰杆笔直,不胖不瘦的身材,即使穿着风衣打扮斯文也颇有几分压迫感的气质,让人隐隐猜测这人应该是在jd里待过的,其他的地方,在这个日渐和平暖风醉人的社会了,养不出这样的人。长相端正,一对笔直的眉毛,让这人的长相看着很精神,眼睛很大又深邃,有些深沉又收敛的目光,又隐隐让人觉得有几分读书人的书卷气。 当然这些都是章柳的感觉,如果换个简单的说法,这人就是很成熟的帅。 然而,眼前人是帅还不是不帅不是章柳现在关心的,摸着心口,在狂跳的心脏,那仿佛把整个人都冻结了的恐惧感,让章柳站在一动都动不了。 他在恐惧,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恐惧。 崔尚昆转头去看下戏台,戏台上的那人也在看他。 章柳长了一对杏眼,一对遗传自唐美的在灵气和香火能量优化过后越来越漂亮的杏眼,现在这对杏眼画了戏装,美得惊人,亮的惊人,这对亮的惊人杏眼望过来时,像一滴水打进平静的湖面,翻起阵阵涟漪,崔尚昆愣了一下,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他读书时的那个午后……那一瞬间的悸动,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恐惧,那阵阵涟漪翻搅起来的他以为早已忘记早已经掩埋的记忆,让他再次回忆起了与那记忆相伴的恐惧感。 那时他惶恐无助,这时他早已经足够强大。 这么多年,用十倍于常人的努力与拼命换回来的财富与地位,上下起伏得来的经验与阅历,让他迅速将这骤然升起的恐惧控制住了,缓缓的调整了下呼吸,让心绪的波澜归于平静,崔尚昆的眼神坚硬起来。 他早已足够强大,他早已足够坚强。 袁晨站在章柳身旁顺着章柳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个坐在齐钢和章秀身旁的陌生人,章柳此时过于异常的反应,让袁晨本能的觉得那个陌生人有问题,然后一瞬间,袁晨联想到在《明日之星》海选现场的那一幕,惊得指着崔尚昆脱口而出道:“人贩子!……” 其实袁晨想说的是“人贩子吗!?”,但是那个“吗”字还没出口,一直隐隐防备着崔尚昆这个“怪人”的齐钢抱着章秀转身就跑,袁晨那一嗓子,让齐钢也一瞬间想起海选章芳差点儿被人贩子拐走的那一幕。 齐钢这一跑,周围不远处唱片公司的工作人员先是一愣,被袁晨喊了那一嗓子,他们还有些犹豫,而齐钢这一抱孩子跑了,让他们仿佛得到了某种验证,唱片公司里一个负责搬东西的平时就有些笨笨的反应不快的壮汉,此时一团浆糊的脑袋一哆嗦,本能的抓起身旁的一个棒子向着“人贩子”砸过去。 这边,被一嗓子定性为人贩子的崔尚昆先是一愣,然后身边齐钢骤然的逃跑让他下意识的伸手想阻止加解释。 我不是人贩子,这话还没出口呢,耳旁就是一阵风声。 jd里锻炼出来的反射神经让崔尚昆一踹椅子站起来一把抓住身后的挥打过来,本能反击,抬腿就是一脚。 崔尚昆是特种兵退役的,这些年也没落下锻炼,别看他不胖,也不是肌肉纠结的壮汉,但是真心是能打,抬腿这一觉,愣生生把那个唱片公司的壮汉给踹飞了,壮汉“嗷”的一声,半飞扑出去,趴在地上没爬起来。 本来周围的人,尤其是唱片公司的人,没动手,但是前面那位脑子浆糊的家伙这一上手,然后又被眼前的陌生人踹飞了,这家伙的众人一下子都鸡血上头了,有个平时和那壮汉交好的人,眼见自己的兄弟被打了,忍不住就扑上去了,是非曲直,眼前人是不是人贩子这先不说,先把揍了我兄弟的这家伙揍了再说。 崔尚昆手里握着那个唱片公司搬东西的壮汉用来打他反被他缴了的棒子,看到有一个人挥拳头扑过来,他也来不及解释,总不能站在那里让人打吧,只能先防守,然后想把这个人制住再好好说话。 然后…… 总之,等到飞讯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秘书处的姜秘书赶到时,只见他家崔尚昆崔大总裁,外套也脱了,满额头的汗,很没形象的坐在一张瘸腿椅子上,气喘吁吁的擦汗,此时的崔尚昆,平时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此时有些微凌乱,刘海挡在额头前,倒是生生的让这位平时严肃封建的掉渣的总裁大人有了几分文艺青年的范儿,看着年轻了不少岁。 崔尚昆很多年没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了,不过,他虽然狼狈,却也只是整整齐齐的外套没了,头发乱了,汗流的多了点儿,其他人……呵呵…… 地上倒着的那一堆可不仅仅是狼狈了。 唱片公司里,除了没动手站旁边的,还有性别为女躲到一旁尖叫着喊救命的,和崔尚昆上了手的,都在地上哭爹叫娘的趴着呢。 第101章 姜秘书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严重不够用了,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 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 其实崔尚昆也想问这话。 莫名其妙的被扣了一个人贩子的帽子,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天知道,他其实只是飞机杯延误了心里不痛快,开车出来散散心啊! 坐在那张在刚才动手时椅背砸坏了椅子腿儿还完好,勉强能做的椅子上,崔尚昆有些微恼怒的指着姜秘书喘着气说:“去!去和他们说清楚!说清楚我是不是人贩子!” 我家老总是人贩子?姜秘书懵圈了。 老板的话就是真理,很快姜秘书反应过来了,作为在崔尚昆这个工作狂手下撑了两年还没什么大失误的优秀秘书,姜秘书立刻就明白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然后果断的遵从老板吩咐,上前去和对面的人交涉去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通知了这里的物管保安,一群穿着制服的人过来了,为首的一个保安像是领头的,看到眼前的情况,在指指点点的道:“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话还没说几句呢,就看到现场停的那一连串的豪车了。 姜秘书不是一个人来的,还领了几个助理,还有几个部门的副主管。 为什么领了一堆的人过来? 这不是崔尚昆错过了花都的例会了嘛,崔尚昆这个人可能是在部队里锻炼出来的做事风格,极为重视实干,不讲虚的那一套,尤其厌恶开会,平时挂在嘴上的一句口头禅就是:“有那个空闲开没有的狗屁会,不如把活干好。” 因为崔尚昆的这个性格,可想而知,飞讯的例会自然是不会像有些公司那样,各层领导轮番上去说空话拍马屁,也不会是老总个人的人生感悟演讲大会,也不会是例行官僚式的假话套话,飞讯的例会真是少的可怜,各个分部一年就那么一两次,都是满满的干货,所以,花都的例会耽误了,崔尚昆可是不止在机场对着朱雀航空的帝都负责人发火,还在电话里对着秘书处和花都分部的各级经理大骂了一顿,这不,那边的飞讯各级经理也把例会上要呈报给上面负责的各部门,然后各部门主管接到姜秘书的电话,也抱着资料跟着跑过来想抢着给自家老板做资料汇报。 至于为什么这么赶,不能挑个其他的时间吗? 跟着崔尚昆时间长了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这位老总,是个十足十的工作狂,礼多人不怪,对老板,投其所好做得再过分都不过分,这不,几个部门的主管走不开,副主管就跟着姜秘书一起杀过来了,自然的,这跟着过来的豪车,不小心就成车队了。 看着那一连串大奔宝马之类车牌的车子排成一队,那个保安头子也有点儿懵,这是那家他不能惹的大人物到此一游来了吧。 唱片公司的人也吓到了,这阵仗,他们也是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了,然后当那个助理一样的人物走过来,和唱片公司的负责人聊了几句,唱片公司的人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了,在帝都里混的,不知道飞讯的可能不是很多。 他们得罪不能得罪的人了。 崔尚昆对于事情变成这样,多少有些恼怒,眼看他现在这有些狼狈的模样,周围围了一群人叽叽咕咕的,还偷眼打量他,不想像一只猴子一样被围观,崔尚昆起身转身走到了姜秘书开来的那辆车旁,拉开车门就要迈步上车,但是还没抬脚,他却又突然顿住了,转头看向戏台,远远的看到戏台上那个化了花旦装的人还在远远的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崔尚昆心中划过一阵异样的感觉。 良久,崔尚昆转头对身边另一位秘书处的张秘书低声道:“和小姜说,让台上的那个人来和我……让台上的那个人来和我解释。” 张秘书听到崔尚昆的话,点头受命,小跑着走到姜秘书身旁低声转达崔尚昆的话。 崔尚昆来开车门上车了,在车上坐着,此时他身上的汗已经干了,有些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可能是这一架打得,心中的郁闷倒是化作汗水发泄来了,心情平静了些,而这一平静,有些别样的东西开始冒出来了。 他脑中开始满满的都是台上那人的影像回放,然后崔尚昆想起来了,这小子……这小子是不是叫章柳啊,好像在大姐家里吃饭时,他还在电视山瞥见过这个叫章柳的选秀的片段。 那时是什么情景来着,对了,这小子复述一场足球比赛,然后自己夸这个章柳很聪明,再后来,在老宅陪着几个小孩子看电视时他也看到过章柳演戏的片段,那时候他是怎么觉得来着,对了,这小子扮相不错 把脑中那时的电视画面和现在戏台上那人的画面做了一个对比,崔尚昆莫名的觉得现在戏台上那个人更漂亮了,整个人都像是在发亮一样,站在那里就特别吸引眼球。 “扮相不错,比电视里好看。”崔尚昆喃喃自语。 片刻过后,崔尚昆嘴里那个好看的人敲了下他的车窗,然后拉开车门对崔尚昆道:“崔先生,你找我?” 崔尚昆不想在围观下说话,便对车外的少年道:“上车我们再聊。” 少年拉开车门上车,但是刚一坐下来关上车门,崔尚昆就忍不住揉了下眼睛,疑问道:“你身边这个是谁?” 章柳听到这话,也疑惑的转头,却见“章柳”坐在自己身旁正看着自己裂开血红的嘴笑着,然而“章柳”的存在此时已经不会让章柳惊恐,真正让章柳僵住的是,崔尚昆盯着他身旁的“章柳”问,这个人是谁。 章柳觉得血液都隐隐有些冻结了的感觉,他忽的明白了为什么他一见到崔尚昆就觉得恐惧了。 第102章 章柳站在戏台上,看着唱片公司的负责人和来人又是道歉又是鞠躬,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情绪波动,而他身旁,袁晨却似乎有些吓住了,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 章柳没再去看那个秘书模样的人和唱片公司负责人的交涉,转眼向引起这一切的主角望去,他的耳力好,已经听清了那个秘书刚刚说的话,那个让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恐惧的人,是飞讯集团的老总。 飞讯集团的老总? 这个公司的名字有点儿耳熟,然后章柳想起来了,他记得飞讯集团,就在他刚来帝都在悦泰酒楼打工时,他曾经也是如此感觉到过突然的恐惧,那一次,他请假避开了,可是这一次,他却没避开。 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但是章柳不敢肯定。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也许意味着,不管怎么躲避,最后他还是会遇到这个人——飞讯集团的老总崔尚昆。 片刻过后,另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跑过来,在那个自称姓姜的姜秘书耳边说了几句,姜秘书抬头望向戏台,然后便不再和唱片公司的人废话,反而走到戏台近前,对章柳道:“这位……这位先生,我们老总想找你聊聊。” 姜秘书这话让一只发呆的袁晨惊醒,他有些焦急的道:“是我说错话了,我道歉,你们别找章柳的麻烦……” 袁晨说的急切,此时他心中羞愧的不得了不得了的,觉得如果不是刚刚他的那一嗓子,唱片公司的人就不会误会,也不会和眼前这看着很有地位的人起冲突,所以他急着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生怕给章柳添麻烦,可惜,姜秘书理都没理袁晨,径直的看着章柳,又重复了一边刚说的话:“老总想请您过去聊聊。” 章柳此时的一对杏眼很平静,还有点儿冷,没有半分慌乱畏惧胆怯的神情,站在那里,很很平和的看着姜秘书和眼前的一切,平静自若。 这让姜秘书眼中划过一丝讶异之色。 姜秘书只是个秘书,但是他是崔尚昆的秘书,而崔尚昆,简单来讲,就是一个大大的土豪。 跟在崔尚昆身边,各色人等见的多了,概括来说,钱这种东西是有魔性的,很多人在很有钱很有钱的人面前,会不自禁的气短心虚,变得很没底气,许多人,许多很厉害的人物在崔尚昆面前,姜秘书看到过,他们虚伪奉承的那不堪的丑态。 眼前的少年,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是很镇定,那是一种有底气的镇定,不是强撑出来的,姜秘书看得出来,所以他讶异,但是另一面他也有些腹黑的猜想,这小子是不知道飞讯是什么分量的集团吧,不知道他家老总是什么人物吧。 姜秘书心中心思百转,章柳却都没去注意,他只是远远的盯着崔尚昆现在坐着的那辆车,良久,说了一个字:“好。” 既然躲不开,就不躲了。 章柳微微吸了口气,从戏台侧面走下来,然后穿过刚才一场架打得狼藉的场地,走到崔尚昆的车前,敲了敲车窗,然后拉开车门上车。 坐在车上,当崔尚昆开口问出“你身边这个是谁?”这话时,章柳似乎明白了,然后他抿着嘴咬着唇,微微握紧了拳头,心中一阵惊慌,然后就是一阵不平的怒火。 崔尚昆没注意到章柳表情的细微变化,他此时一脸见了鬼的样子,事实上他也觉得他似乎是见鬼了。 作为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无神论的信仰者,崔尚昆对鬼神之说向来是不屑于顾的,但是看着章柳身边那个与章柳长得一模一样却一身邪气还半透明黑乎乎样子的家伙,崔尚昆眉头皱的死紧,然后突地他伸手去摸那个半透明像“鬼”一样的章柳。 崔尚昆的脾性一直都是如此,尖厉倔强,愣头青一个,他是打死都不信世上有鬼这种东西,所以他伸手去触摸,想要确认是不是他眼花了。 本来还沉浸在愤怒之中的章柳被崔尚昆伸手这个动作惊醒,一把抓住崔尚昆的手腕,脱口便想说“不能碰!”,但是还未带章柳这话出口,另一个状况便把他惊住了。 章柳此时的身体很好,被灵气和吸纳的香火能量不断易筋洗髓,不断优化外还日渐祛除了属于凡夫俗子会沾染污垢,但是毕竟*凡胎就是*凡胎,章柳这具身体体格便修长,不是那种壮硕类的身材,而崔尚昆呢,虽然也不是壮硕类的人,但是比章柳的身体还是要精猛一些,骨棒和肌肉都比章柳粗壮些,换句话说,单纯的比力气,比手腕的力气,章柳的骨骼肌肉就决定他能发出的自然的力道一定是小于崔尚昆的,所以章柳去抓崔尚昆的手腕时用了点儿修为之力。 但是,让章柳惊骇欲绝的是,从他为了阻止崔尚昆握住对方手腕这个动作开始,他与对方的肌肤相触的地方,他的修为开始源源不绝的疯狂泄露出去。 打个比方,如果他是一个装满香火炼化的修为的容器,比如想一个水瓶,那崔尚昆的手就像一个插在水瓶侧面的水龙头或是吸管,他体内的修为正源源不绝的泄露进入崔尚昆体内,就通过他们手指相触的地方。 不仅仅是修为,两人双手接触的地方,仿佛形成了一个能量漩涡,章柳身旁的“章柳”此时也一脸诧异的问道:“怎么回事?”,然后话音方落,“章柳”便被那能量的漩涡绞碎了,也一同被吸纳进入了崔尚昆体内,章柳也察觉到,他周围萦绕的邪气也在向着崔尚昆体内疯狂倾泻。 几乎是咬着牙,章柳用另一只手开始去掰崔尚昆的手,希望把两个人拆开,这次章柳学精明了,他没动用修为,只是单纯的用手腕的力量去掰,因为如果他的另一只手也动用修为能量,只会在他这个“水瓶”上制造另一个泄露点。 而几乎在同时,崔尚昆的另一只手却阻止了他的动作,章柳抬头,看到崔尚昆的眼底隐隐有阴暗的黑色在弥漫,章柳慌了,拼了命的用劲儿想把两人拆开,可是没有修为之力相助,章柳自身一介凡人的力量,却不是崔尚昆的个儿,很快的两人便厮打起来。 章柳其实满能打的,毕竟三世为人,但那是和普通人比,作刘灵时他是个乖孩子,很少打架,作谢雍时,他学得都是飞剑术,拳脚上的功夫却是很少涉猎,“章柳”的记忆里倒是有几次打架的经历,却又哪里能和特种兵退役的崔尚昆相比。 拳脚撕扯起来,很快的,章柳的花旦妆就花了,头发乱了,因为车后座狭小的空间里厮打,身上又是戏妆的褶子,这种类似古装的戏服动起手来很容易撕扯开。 及至章柳搏命一般扯开车门,踉跄的摔了出去,他的戏服已经在扭打中蹭开了一半,露出了雪白的颈子和半个肩膀,脸上的妆花了,尤其是嘴上抹的红唇,沿着唇角被蹭开,像流了一道血痕。 章柳这副模样的从车里摔出来,周围围观的人都是一脸“卧槽”的表情,尤其是姜秘书,简直目瞪口呆。 第103章 姜秘书目瞪口呆,心头简直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他家一向英明神武和其他那些有几个钱就四处晃荡显摆的有钱人相比简直可以成为清教徒式的禁欲男的老总,这是……非礼了一个戏子? 姜秘书在心里连骂了几个卧槽,瞬时只觉得心中昔日老板威严无比的形象碎成了渣渣啊。 与姜秘书不同,围观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卧槽”的表情,但是他们的感觉就更加复杂了,唱片公司的人是愣了,然后领头的负责人脸上有些犹豫之色,不知道是该去帮章柳还是就当没看见。 在这样的犹豫之中,他没动。 他没动,唱片公司其他看他脸色人自然也没动。 而和章柳一起来的齐钢,立刻伸手捂住了章秀的眼睛,袁晨则是从戏台上一下子跳下来了,用从未有过的反应速度冲到章柳身边,把半摔在地上的章柳扶起来,拉着章柳后退,拼命的远离崔尚昆所在的那辆车,仿佛这样就能安全了似的。 颇为狼狈的章柳就由得袁晨半是搀扶半是拖着他后退,然而一对眼睛却死死盯着那辆打开车门的崔尚昆所在的那辆车。 车内,崔尚昆正撑着额头,忍受着疯狂冲击进入他体内的能量,邪气、香火,两种能量在交杂在他体内冲突着,他并没有章柳那种运行能量的经验,只能强自咬牙苦苦忍受这种不是凡人会经手的苦楚,不过好在一则他的精神力足够强大,二则他的命格体质特殊,两种能量慢慢在他体内归于平顺,渐渐形成平衡,而就在身体那种整个人似痛非痛脱胎换骨的感觉过后,崔尚昆的紧紧咬着的牙关慢慢松开,出了一身汗乍然放松简直快瘫软在车后座的崔尚昆方才睁开眼睛,只见姜秘书小心翼翼的凑到车场前,敲了下车窗门,轻声试探着道:“老板?” 崔尚昆睁开眼,如果章柳在这里,却是应该能清晰的看见崔尚昆眼底那隐隐浮现的黑色,但是姜秘书是一个普通人,自然是不可能看清楚的。 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崔尚昆眼中神色莫测,他的手,长在他身上三十几年的手,他应该很熟悉的,但是,现在这只本应该很熟悉的手,在他眼中却变得陌生了起来——散发着隐隐的光泽,却又萦绕着几丝“阴影”萦绕。 眨了下眼,再看去,崔尚昆发现似乎手上的微光和阴影又都消失了,一怔,但是随即他便闻到了周身一股异样的味道,皮肤上一股黏糊糊的感觉,崔尚昆伸手摸了下脸上的皮肤,竟然摸下一层薄薄的黑泥。 盯着指尖的黑泥,再迟钝崔尚昆都明白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了。 扫了眼车外,崔尚昆看到姜秘书还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等吩咐,眼神微暗,开口道:“这里的事情你留下收收尾。” 姜秘书答应了一声,然后又试探的问道:“要不要给这些人点儿教训?” 崔尚昆眸色深暗,良久道:“不用……”顿了一下,道,“把那个叫……叫章柳的底细查清楚。” 崔尚昆直接开车走了,后面的那一堆跟着等着像他汇报的各部门主管,有些和姜秘书沟通后,也直接开车跟着崔尚昆一起走了,一连串豪车跟着撤离的场面真心壮观,让那群本来是过来维持治安的物业保安就这么看着他们离开,屁都不敢放一个。 没走的,姜秘书就负责和物业沟通了,最起码要把老板被扣下的那辆卡宴弄回去,哦,对了,还有要把那个老板非礼……不,是看上的叫……叫章柳的明星的底细给查清楚。 这边姜秘书在忙活着呢,那边章柳去哪里了? 他去洗手间了。 脑袋晕涨涨的章柳和袁晨说:“我要去厕所。” 此处虽然是露天,好在这个文体中心建设的还比较人道,不远处就是一个收费的洗手间。 站在洗手台前,用手借助冷水扑在脸上,因为被强行抽取了大量修为的章柳,在冷水的刺激下,混账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 抬头,看到镜子里那个浓重的戏妆被水弄花散了的脸,还有那镜子里反射的影子。 镜子里,在他身后站着的,不是“章柳”,是“崔尚昆”。 他的心魔,用一张崔尚昆的脸站在他身后。 微微僵硬的抿住嘴,章柳看着镜子里笑着看着他的“崔尚昆”道:“惊讶吗?” 章柳僵硬着脸看着“崔尚昆”。 镜子里的“崔尚昆”静静的笑着,整个眼睛都是纯黑的色泽,像是两个无尽的黑洞,这双“黑洞”眼眸就这么透过径自看着章柳,静静的笑着。 镜子里,“崔尚昆”的脸旁,是袁晨焦急担忧的脸,看着章柳在盯着镜子发呆,担心的问道:“章柳,到底怎么回事儿?那个……”袁晨也不知道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被他不小心冤枉成人贩子的人是谁,只是看那架势像个有钱人,便道,“那个有钱人欺负你了吗?” 心底里,其实章柳已近搞明白了,而也正是因为搞明白了章柳才觉得愤怒,一对杏眼里有怒火在燃烧,然而虽然愤怒,章柳也明白这些东西无人可诉说,微微咬着牙,想起刚才在车里和那个飞讯总裁崔尚昆纠结的一幕,脱口而出怒骂道:“那货他妈的还是特种兵退役的!” 崔尚昆一路风驰电掣开车杀到最近的一处他常驻的酒店,那边姜秘书早已经打电话到酒店前台给老板先订了房了,所以崔尚昆直接爆了名字就杀到前台报号的房间里。 洗了个澡,把一身黑泥洗掉,崔尚昆穿着浴衣坐在酒店房间里的沙发上,眼神莫测,沉思良久,直到天色已经全黑,崔尚昆才回神。 今天的例会耽误了,明天肯定有很多工作要做,要把今天耽误的进度补上,虽然分外精神一点儿都不困,但是作息一直很规律的崔尚昆还是逼迫自己去床上躺着了。 做军人时练出来的本事,即使毫无困意,崔尚昆还是让自己进入了沉睡状态。 然而,刚才进入梦想没多久,崔尚昆便清晰的发觉自己到了一片黑暗寂静之地,他在这片黑暗寂静之地行走着,大地仿佛是一个无穷无尽的黑色镜面,倒映着他浅浅的倒影。 很奇怪,崔尚昆知道他在做梦。 一般来说,做梦的人不应该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崔尚昆知道,他很清醒的知道他在做梦,一个很奇怪很诡异的梦。 在这诡异的梦中,在巨大的黑色镜面上缓缓前行时,崔尚昆忽的看到了,看到了对面站着一个人,站在镜面的尽头等着他,看着他。 那个人杏眼喵唇,及时好看,却正是……章柳。 第104章 一番闹腾,唱片公司的人提心吊胆,就怕飞讯的人来找麻烦,结果飞讯的那位姜秘书竟然很好说话,请负责人吃了顿饭,表示都是一场误会,他们老板已经表示不计较了,让唱片公司的人安心,这让唱片公司的人真是松了口气,而就是趁着对方松懈时,姜秘书又是灌酒又是寒暄,成功把所有要套出来的信息都套出来了。 一顿饭吃完,姜秘书把唱片公司的安抚好送走,给公司打电话确认老板的那辆坐车文体中心已经给好好的送回公司了,又和各部门主管联络将汇报资料整理好,然后补了四个小时的觉,第二天脑中叫醒时脑袋还是晕的姜秘书表示,他该要求加薪。 酒店里,手机的声音让崔尚昆猛地睁眼翻身坐起,在手机的背景音里,崔尚昆撑着额头剧烈的喘息的着,心绪起伏,久久不能平息,然后很快的他感觉到了睡裤上的黏腻,联想起梦中的内容,梦中和章柳的种种画面……在外总是没什么情绪波动让人觉得有几分深沉莫测的崔尚昆,脸一下子红的滴血。 不说心如止水,可是已经很多年没什么能让他变色的崔尚昆,突然发现自己像一个十几岁的冲动少年一样,简直丢人…… 而就在这时,手机还在不停的响,而不幸的,一向觉得自家老板是个工作狂从来不睡懒觉、所以为了表示自己也很勤奋的、即使困得要吐血也要一早爬起来给老板汇报的姜秘书,很不幸的收获了一个老板满满含冰冷怒气的起床气。 崔尚昆冷的掉渣的声音让姜秘书冷汗直冒的汇报完工作,然后在姜秘书小心翼翼的把他查到的章柳的资料汇报上去时,电话那头的老板沉默了,最后留下“都嘟”的盲音,崔尚昆挂了电话。 有些愣然的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盲音,姜秘书半响才回神,然后在心里痛苦的念叨,他家英明神武的禁欲系老板大人,真的真的对一个戏子上心了。 章柳那边,唱片的录制工作虽然耽误了一天,但是好歹人家飞讯表示计较了,虽然除了章柳外大家都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但是后来真的没什么是事情发生,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慢慢把心放了下来,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虽然有文体中心的意外,但是大部分要录制的场景都已经录制完毕了,一点儿小意外没影响章柳出唱片的进度,然后很快的,章柳正式发布了这张与袁晨联合录制的唱片。 唱片公司把货铺下去,联系了各大电台和电视台的音乐节目,安排章柳打歌,而除了这些,章柳极力要求唱片公司和马铃薯网合作,将唱片里的mv放置的马铃薯网站上。 本来最开始的时候,唱片公司是不同意这种做法的,毕竟,这个时候网络对音乐圈的冲击还没有后几年那么大,章柳此时正当红,粉丝多,虽然唱片公司包装歌手主要是靠走穴商演,唱片卖出去后的版税不算是大头,但是有一笔是一笔啊,现在音乐圈普遍不景气,蚊子肉再小也是肉啊。 但是唱片公司最终还是拗不过章柳,毕竟这张mv的制作费是章柳掏的,掏钱的人是老大,最后唱片公司由得章柳自己和马铃薯网去联系合作的事情了。 马铃薯网刚才上线还不到半年,还是一个纯粹的野鸡网站,接到章柳经纪公司风华娱乐的电话说是当红小生章柳要与他们合作在他们的网站开频道,接电话的人还以为对方是骗子诈骗,几经核实沟通才确定对方真的是章柳的经纪公司。 还在创业阶段整个公司就大猫小咪两三只,几个程序员,一个前台兼文秘兼行政,还有些其他的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员,就这样在维持这个刚诞生的网站的运转,所以当章柳来和他们谈合作的事情时,对待章柳的规格,简直像在伺候天王巨星,不论是章柳提出要在他们网站开一个单独的频道放他的视频mv,还有以后可能陆续要放出来的章柳自己的一些视频资料,任何时候章柳有需要都必须是首页大幅的明显的位置推荐,还是马铃薯网站必须的程序员必是要时刻和他们经纪公司对接,如果章柳要在网上做宣传,有些地方视频格式不支持,需要马铃薯网站的技术援助,马铃薯网站的程序员必须随时待命。 对于这些条件,马铃薯网站的ceo卫书赢一律答应,而且是欣喜若狂的答应。 目前为止,他们网站的内容主要是一些拍客自拍上传的东西,当然也有些其他的内容,但都是盗用其他媒体的东西或是拍客买了dvd,然后转格式上传到他们网站上的,这些人家不和你计较就算了,一计较分分钟挨告的。 不是卫书赢他们没想过请明星俩帮忙冲高流量,只是一则目前他们网站这种小本经营的状况,实在是请不起,二则,现在网络还是刚起步的东西,稍微正经一点儿的做内容的都往电视台奔,没有明星或者内容制作人看得起网络,人家也不屑于和这种“低级”的网络公司合作。 如此种种,只能使卫书赢请明星的想法做吧,而现在有当红的明星自愿免费来谈合作,而且提出的条件还不过分,卫书赢简直求之不得,自然当机立断的答应。 章柳坐在那里,看着对面满脸涨红的卫书赢,对这个男人他第一眼的印象是,一个很腼腆说着说着话就脸红的男人,周身的气脉很绵软清正。 是个好人啊,只可惜…… 和郭翔、何泰来去马铃薯网站谈完合作,章柳马上要赶到另一个音乐节目的录制现场,这个节目是和袁晨一起上的,袁晨早已经先一步在那里等着了,章柳这里忙完就坐车赶过去。 因为章柳的注资,风华娱乐现在算是缓过来了,以前一些离职的人也陆陆续续被郭翔和何泰来找回来,凭着两人多年在这个圈子里打滚的经验,应付章柳现在还不算特别繁杂的工作还算轻松,最起码上节目前的衣服啊头发啊,他们都先联系化妆师和服装师弄好了。 赶到现场,那个音乐节目也是很尊重的对待章柳,录像的过程里,主持人主要就盯着章柳问,就是问一些这张唱片的创作理念啊,录制过程里的想法啊,有没有波折啊,还有聊到《青玉堂快报》的一些拍摄经历,《青玉堂》里其他的演员的情况。 这个节目主持人、制作人,和章柳现在签约的唱片公司,和郭翔、何泰来都熟悉,两边都事先打过招呼,章柳的私事不能问,主持人也很给面子,寥寥点了几句并没有为难,这寥寥点了的几句还被章柳巧用言语技巧扯到袁晨身上,频频给袁晨制造普光度。 主持人也问了袁晨的近况,其中就有这样的问题: “其实大家都知道袁晨是你《明日之星》出道的,那么现在你和章柳一起出唱片,这其中是一种怎样的过程呢?” 其实主持人这话的言外之意没说的是,章柳比你红多了,怎么会和你一起唱片。 袁晨拿起话筒想说些,但是却没想好怎么说,正当他张了张嘴在犹豫的时候,章柳马上道:“其实和晨子一起出这张唱片主要是因为……主要是因为晨子对音乐比我执着,我在沾他的光。” 这样的回答让主持人一愣,还没等主持人再说什么,章柳马上接口道:“其实大家只要认真听我们这张唱片就知道了,我们里面收录了五首歌,我自己的那两首可能受关注度更高,是因为《青玉堂》的关系,大家有移情作用,如果真的以专业的音乐角度来讲,晨子的那两首更好。” 主持人听到章柳这话,也没反驳也追问,只是忽然道:“好像章柳你和袁晨是在参加选秀前就认识了,你们是一起参加《明日之星》的,中间好像还有一个状况是袁晨似乎是想把自己当名额让给你。”主持人问这个问题,其实是意有所指,暗点章柳拉着袁晨录唱片是处于朋友情谊或者报恩,从而暗示章柳说袁晨的音乐更好的话未必是真的。 章柳道:“是啊,所以说他是损友啊,挖坑坑我,幸亏我没掉陷阱。”说着歪着头还吐了下舌,耍了个可爱。 章柳长得好,加上现在小,看着很嫩,这么耍可爱,看着赏心悦目,有种少年人的调皮感,让人会心一笑,也就把这个话题个绕开了。 这期节目最终播出时,后置花了不少时间,章柳这张唱片五首都是主打歌的设置让节目组懵了,他们通常的后置方法就是采访完了放了来上节目的歌手的主打歌,而章柳这里五首该怎么弄? 最后在多方协商和章柳的坚持下,节目组删掉了章柳的那两首《青玉堂快报》插曲,在节目开头加了章柳和袁晨合唱的《半面与假面》,结尾放了章柳和袁晨合唱的《戏》,章柳本来坚持要上袁晨的两首歌,可惜节目组不同意,没有章柳,他们根本不会让袁晨上节目,退让一下,上袁晨和章柳合唱的,已经是极限了。 章柳也无法,知道这事儿也不能急,也就退了一步。 这期音乐访谈节目播出时,主持人在结尾的《戏》的音乐放完后,有一个单独录制的对这期嘉宾的评价,主持人别有意味的说:“其实我本来对章柳这么小年纪会红有些决定是运气,但经过这起采访,我觉得……章柳年纪小,可是心智和脑袋可不‘小’,很聪明,非常聪明,而且很重情义,懂得回报。”最后这两句话,主持人说的意味深长。 当然这是节目播出后才加上去的,在录像时章柳并不知道节目组会在后面加上这么一段话。 录完了访谈,给节目组的一些找来签名的人签完名,章柳就很安静的窝在节目组的化妆间,很安静,一句话都不说。 坐在他旁边,袁晨也没说话,这几天他不是没想找机会就那天文体中心的那件事和章柳聊聊,可是章柳根本不给他说话询问的机会,只要他刚起了个头,章柳就冷冷扫过来,让他的问话出不了口,好几次都是如此,袁晨自然也就知道,章柳是不希望他多问了,也就不再多嘴了。 但是不问归不问,担心归担心,其他和章柳不熟的人可能感觉不出来,但是袁晨这个比较早认识章柳的人却是有感觉的,虽然章柳这个人好像一直就是这么安静这么冷,但是以前的章柳,仔细分辨还能感觉出细微的情绪波动,可现在的章柳分明有几分神思不属。 虽然这几天章柳应付各种工作,包括刚才的采访都毫无破绽,但是袁晨就是能够感觉出来,章柳只花了一小部分的精神在应付这些,更多的部分,更多的思绪,似乎在神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简单的说,章柳有心事,而且是不愿意对别人说的心事。 章柳这种状态,是从文体中心那天开始的,而那天的状况,包括袁晨在内所有人都看见了……正是因为看见了,袁晨才担心。 坐在章柳身边,袁晨没去注意工作人员对章柳似有似无的恭维奉承态度和对他的似有似无的忽视,他只是很担忧的看着章柳。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一会儿,等风华娱乐的那个看到章柳第一面发花痴的前台小姑娘李雪,此时已经是章柳的助理的李雪上来通知车到楼下时,袁晨才来得及问第一句话:“你回家?” 章柳回到:“不回去,现在都快天亮了,我回片场,迟到了吴导是要骂人的。” 袁晨皱眉,道:“你不睡觉了?”章柳现在白天还在赶工拍摄《青玉堂快报》,吴导对演员的要求摆在那里,所以去马铃薯网站谈合作,到这边录节目,都只能是晚上,这录完了都是凌晨了,袁晨可以回去补觉,明晚再跑另外的宣传,但眼看着章柳是要通宵然后还要赶到片场拍戏,袁晨担心章柳吃不消。 章柳没说啥,只是道:“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去看看晨子。” 袁晨想开口劝,但是知道章柳不会听,最后也只能张了张嘴,看着章柳披了外套就离开了。 一连串的宣传跑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又过去了,各大音乐节目的加持,加上马铃薯网上有章柳和袁晨的这张唱片的全部的mv,风华娱乐又在马铃薯网站的技术支持下,把这五首mv转贴到章柳和袁晨还有《青玉堂快报》的贴吧里,以《青玉堂快报》的热度,和章柳的人气,很快的这首唱片专辑迅速火爆,百度的点击率飙升不说,在唱片市场萎缩的情况下,章柳的粉丝发挥了她们花痴级别的购买力,将上架的唱片专辑购买一空 而且,不出章柳所料,袁晨那两首凝聚了心血的歌曲,很快多久被传唱开来,正如章柳所说,袁晨这两首在他人生最痛苦最低谷的时候创作的歌曲,有着近于道的感情凝聚,对听众感染作用是巨大的。 除了那两首已经在电视里播过不算新歌的章柳的《青玉堂快报》的插曲,专辑里的三首歌《半面与假面》、《一蓑烟雨》、《戏》,几乎同时杀上各大新歌排行榜,各大音乐点评节目纷纷对这三首歌做点评,起到了很好的二次宣传的作用。 唱片公司乐傻了,风华娱乐那里也高兴傻了,章柳和袁晨的演出邀请接都接不完,让两家公司数钱数的手软,而这期间,有舆论对《半面与假面》、《一蓑烟雨》好评度超过《戏》,而《戏》里章柳依旧是花旦京腔这种在《青玉堂》和《明日之星》里都玩过的“把戏”冷嘲热讽,捧袁晨暗讽章柳的小插曲。 但是很快就被风华娱乐和唱片公司拿这两首歌还没红时,采访中章柳称赞袁晨的片段发给各个他们熟悉的娱乐新闻节目,给澄清打脸回去了。 袁晨在上单独上一个节目接受采访时,面对记者提问:“大家现在对你的歌的评价比章柳的高,你对这个有什么感想,章柳暗地里会不会不开心啊,毕竟……” 似乎也是一夜间就红起来的袁晨还是蒙蒙的,回答记者问题时都会下意识的抿嘴,一种很紧张很腼腆的样子,但是听到记者这样说,却一反平时的态度,立刻打断对方,回答说:“你不要说这样的话,章柳不是那样的人!” 这话也有点儿冲,郭翔那边盯章柳的行程呢,陪在现在袁晨身边的是何泰来,急忙上前打圆场,最后袁晨是没和记者吵起来,但是这一段反呛的话还是播出去了。 所有这一切的影像资料都被风华娱乐放在了马铃薯网网站章柳的个人频道里,然后章柳的粉丝们处于维护她家“贵非娘娘”的热情和决心,只要有先关谣言的地方,就把这些视频资料贴出来,也是马铃薯网站给力,各种网站、论坛,技术支持转码无压力啊。 一时间,电视上,网络上,好像哪里都能看到章柳和袁晨两人的感觉,袁晨还好说,只是以歌手身份受瞩目,但是章柳这边,《青玉堂快报》还在播出着,歌曲还受欢迎,还有个话题,娱乐新闻里还总是他,用业内人的话说,章柳这时简直红的发紫。 飞讯集团总部,崔尚昆的办公室里有电视,忙碌一上午吃完午饭后,崔尚昆给自己沏了杯铁观音,同时开了电视想随意看点儿什么消遣,播台时看到娱乐新闻里章柳的脸,崔尚昆定住了,从来不看娱乐新闻的崔尚昆竟是停在了这个频道,就这么把这在他眼中很是无聊可笑的娱乐节目看完了。 看着屏幕上章柳的脸,崔尚昆不禁想起这段时间经常困扰他的“噩梦”,梦里的脸和电视屏幕上的脸重合,崔尚昆眼底的清晰微微有了几分波澜。 他该找这个章柳好好聊聊。 再是迟钝,崔尚昆都察觉到自身的不对劲儿了。 崔尚昆绝不承认,他经常的“噩梦”是因为欲/求不满。 好吧,就算他真的因为这些年的疯狂工作不顾其他而欲/求不满,进而做了许多奇怪的梦,那么他忽的经常性的能看到身边的人身上似乎有云气环绕是怎么会事,越是他心里看中觉得厉害的人物,身上的云气越厚重,越是他看不上的人,身上的云气越淡薄…… 这些奇奇怪怪的状况,都是从那天与章柳的“意外”后才开始的。 如果不是精神足够强悍,换做常人,只怕会被崔尚昆面对的这些搞疯了都有可能。 但崔尚昆不是常人,这些惊人的状况发生,这段时间,他也只是眉头微微压低了几分,整个人稍微低气压了点儿,情绪几乎都没什么起伏,连工作节奏都没什么变化,只是除了他心里想着: 我该找这个章柳好好聊聊了。 第105章 一把将手里的茶杯摔出去,擦着对面员工的耳朵摔在地上,一声脆烈的响声,蒋少杰忍不住指着对面一群唯唯诺诺的员工骂道:“你们还好意思把这个报告拿给我看!票卖出去多少!?不到三成!连租场地的本儿都回不来!” 对面有个员工忍不住辩解道:“《英雄血》现在大街小巷都放得别人听了都想吐了,这段时间我们又没有新歌,总是翻唱别人的,一时还好,时间久了,粉丝也不认账的……” 蒋少杰更火了,拍桌子怒骂道:“这些屁话用你说?没新歌谁的问题?还不是这帮扶不上来的阿斗!自己弄不出好歌来,怪谁?” 其实稍微懂点儿行的人都知道蒋少杰这话很扯,歌手是唱歌的,但是不是每个歌手都是创作型的,他们需要背后有作词、作曲、编曲、录音师等等一整个团队来支援他们不断的出新歌才能走下去,而且就算是创作型歌手,他也不可能一个人把一首歌制作下来,他需要找录音室录影,需要找编曲、录音师帮忙制作歌曲,初出茅庐的这些歌手,就算自己创作了歌曲,没有唱片公司帮忙牵线,他们怎么知道行内比较靠谱的幕后制作人员去哪里找?再退一步讲,就算他们知道,这些后置是要成本的,星灿目前为止给这些选秀歌手的酬劳连吃饭都不够,这些歌手哪里有钱去制作新歌的唱片? 但是这些,蒋少杰不关心,说到底,蒋少杰不是一个专业的音乐人,他不懂音乐,也不懂音乐制作,他是一个行政人员,在他的概念里,只要能省钱然后能圈钱,就算是用骗的把粉丝的钱骗到兜里,就算是胜利,所谓的音乐制作?给歌手出新歌?一听到下面报上来的成本价,就被蒋少杰打回票给否了。 能改编几首老歌开演唱会卖票给粉丝快速大笔的赚钱,竟然费这劲儿死巴拉的劲儿去弄不知道会不会红也许会让钱打水漂的新歌,简直傻叉! 就在蒋少杰发火的时候,外面有人敲了敲门,却是陈建兴推门进来了,对蒋少杰道:“我有事儿和你说。” 陈建兴和蒋少杰平级,在公司的人脉还比蒋少杰更深厚一些,毕竟陈建兴是东岛人,所以蒋少杰也不好再发脾气,很是不耐烦地一摆手对面他手底下的员工道:“滚吧。” 那些员工也不敢顶嘴,收拾了手里的报告就退出去了,陈建兴看到那些人走了,反身关紧了门然后对蒋少杰道:“你最近看电视了吗?” 蒋少杰有些没好气的道:“看了,满眼都是章柳,也真是的,当初咱们怎么就那么好心放章柳走了呢。” 陈建兴道:“不是章柳……”说出章柳两个字,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赢为残余的刻印的作用,对章柳,陈建兴有一种生理性的恐惧,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是袁晨,袁晨你看到了吗?” 蒋少杰最近都在顶着演唱会的事情,对袁晨红起来的这件事,还没陈建兴那么有概念,毕竟袁晨最近出境虽然多,频率却远小于章柳。 一看蒋少杰的表情,陈建兴就知道对方没概念,心里有些不屑的撇嘴,但是还是忍着科普道:“袁晨现在可不得了,你知道业务部那边说前几天他们接洽的一个商演对方反悔找了袁晨,业务那边偷偷打听了,价钱是杨浩的三倍。”杨浩就是那个在章柳走后被捧着唱《英雄血》的《明日之星》比赛的冠军,也是目前星灿最红的歌手,但是即使是他,在有一首“作品”,咳,错了,在有一首从章柳手里抢来的作品加持的情况下,人气也是在消耗滑落之中。 蒋少杰听到袁晨的出场价竟然这么高,眼睛瞪得老大,而这时,陈建兴有些得意且意味深长的道:“你别忘了,袁晨的合约还在我们这里呢……” 陈建兴话都没说完,蒋少杰却已经秒懂这人的意思了。 章柳很想抽烟,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很多男人都喜欢抽烟并且很难戒掉,因为如果心里有什么事情放不下,抽烟可以成为掩饰思考的一种很好的掩护,如果你在一边想事情一边抽烟,那么不会有人来烦你,但是如果你就在那里不说话想事情,别人就会觉得你很闲,闲到在发呆,会忍不住来烦你。 比如现在,拍摄的间歇,冯晓秋看到章柳发呆就拉着他叽叽喳喳的指着杂志上的图片道:“你看看,看看这件衣服哪件好看?” 章柳揉着额角看着那两件在他们眼里简直没什么差别的衣服的杂志照片,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的场景一条过了的曹默此时下场了,对冯晓秋道:“吴导叫你呢。” 冯晓秋“哦”了一声,急忙放下杂志起身往吴笙那里赶过去,曹默见冯晓秋走了,扫了眼章柳问道:“有心事?” 章柳扫了眼曹默,他最近确实闹心的不行,与袁晨不同,曹默在他的感觉里一直是个很可靠的大哥的形象,所以他忍不住道:“是,我……这么说吧,如果你不小心把核废料留在别人的身体里了,该怎么办?” 曹默很郑重的建议道:“两种选择,第一,毁尸灭迹,第二,报警自首。” 章柳翻了个白眼,头撇到一边不想在和曹默说话了,心道:魔气是报警就能从崔尚昆那货身体里吸出来的吗? 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仅仅是自己泄露进崔尚昆身体里的魔气,还有崔尚昆这个人,这个人的存在,在这个世界真的有一个像崔尚昆这样命格的人的存在,这才是让章柳烦恼的根源。 第106章 何泰来这段时间带着袁晨四处跑,接商演,拍广告,上节目,和章柳那个刺头相比,袁晨真是太听话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何泰来表示,这段时间他很舒心。 然而,这种舒心的日子没持续多久,中午陪袁晨去一个节目,袁晨还在化妆间里准备,何泰来在外面一边吃盒饭一边顺便盯着休息室里的电视里正在播出的娱乐新闻,然后在那个长相甜美的女主播开口说道:“今天上午,星灿娱乐召开发布会,公开谴责旗下签约歌手袁晨单方面撕毁的合约……” 何泰来筷子上夹着的一块肉掉到了饭盒里,嘴巴张得大大的。 电视上,主播念完前面的新闻简介,便是星灿现场新闻发布会的画面,蒋少杰和星灿的许多高层并排坐在桌子后面,蒋少杰一本正经的道:“袁晨出道时是一个完全的素人,他在我们公司制作的《明日之星》参加选秀节目为观众所知,我们也不求他汇报公司什么,只是一个基本的要求,就是遵守合约,公司在他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和资源,我们完全没想到,他在根本就没和公司打过招呼的情况下,就消失了,然后我们再得到他的消息,就是在电视上……” 电视上蒋少杰拐外抹角指责袁晨不遵守合约,电视外,何泰来已经从发呆的状态下回神,一把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就给章柳打电话。 说也奇怪,章柳这个初见是让何泰来觉得像装大人的难搞的小屁孩,这段时间任性的“独断专行”其实让何泰来挺不满的,但是许是一个人足够强势,会让人下意识的想要依靠和尊重。 “喂?”电话那头响起章柳的声音,何泰来急忙开口道;“章柳,你看电视了吗?” 这边章柳在剧组里也正在吃午饭,接到何泰来了的电话,起身走去一处僻静的地方才开始说话,道:“什么事情?” 何泰来听到这话,以为章柳不知道袁晨的事情,急道:“你帮袁晨出唱片前知不知道他和星灿的合约……” 章柳挑了下眉头,道:“星灿开始咬人了?” 何泰来一听章柳这么说,道:“你看电视了?看到消息了?” 章柳道:“没看,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星灿的德行,我清楚。” 章柳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何泰来以为章柳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道:“你知道还不先和我们通气?这会儿事到眼前了,怎么办!” 章柳挑眉道:“怎么办?恩,第一,你一会儿先进去和袁晨好好沟通一下,让这个傻小子别发慌,别觉得自己连累人了内疚起来然后做出什么傻叉的事情来;第二,你安抚完 袁晨,马上和郭翔沟通一下,别让他停了手里的事情,这边的事情和他那边的业务无碍;第三,我会给你一个律师的电话,这个律师打商业官司很在行,星灿和他旗下所有人艺人签约的合同,有非常明确的违反法律的条款,整个合约应该是无效的,这方面我需要你和律师好好沟通一下,我们要做好打官司的准备;第四,我知道你和郭翔查过我的底,你们在星灿有一些东岛派和港城派过去的同事,找到他们,透过他们去找星灿签约的艺人,让他们站出来替我们去打星灿,争取舆论优势。” 章柳的声音很冷静,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一条一条叙述着,而电话那头何泰来却越听越冷汗直冒,一边擦汗一边道:“万一他们不肯替我们去打星灿呢?毕竟他们的合约还都在星灿呢。” 章柳道:“去和他们谈价码,愿意来风华娱乐的,可以来风华,跟着我混,袁晨就是他们的未来,不愿意来风华的,我可以给他们一笔钱,至于价码,你去谈。” 何泰来擦着冷汗和章柳继续沟通了一下章柳愿意开出的价码范畴,还有要找星灿的哪几个人,等谈妥了挂了电话,何泰来忍不住骂了一句:“妖孽!” 谈完了章柳回到饭桌上,接着拿起筷子吃饭,自从《青》红了以后,剧组的伙食好了不少,菜里有鱼有肉还没有地沟油,章柳吃的斯文缓慢,冯艳秋又一边吃一边翻杂志,指着上面的衣服章柳道:“小柳,你看看,你看看,哪家好看?” 章柳扫了一眼,回道:“粉蓝的那件,能衬得你皮肤白。” 蒋少杰在电视上一番“真情流露”的演绎,控诉袁晨如何忘恩负义,如何辜负他们公司的栽培,而几乎就在蒋少杰这一出戏没多久,袁晨就发了一封长信,这封信详细交代了袁晨自己在星灿时的种种经历,包括星灿不给他们发工资,他们没钱吃饭去找工作打工,却又被星灿以合约的名义阻止: “我参加节目,签约星灿,是因为我对音乐有梦想,在我即将大学毕业面临生存就业压力的时候,我想为自己的梦想最后再搏一把,开始是与公司签约,包括我在内的所有艺人,都是很兴奋的,以为希望就在眼前。 我并没有想走捷径,作为年轻人,我知道我们都要从□□奋斗,也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我可以每天骑自行车上班,可以一天吃一顿饭,但是在公司根本不给我们底薪一毛钱都不发给我们的情况下,连打工都以合约为名威胁阻止的话,我要吃什么呢? 我已经大学毕业了,作为一个成年人,我非但不能养活自己还要父母出钱补贴,对我的精神造成很大伤害,而比这些更让我们这些怀着梦想投入进来的人难过的是,正正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星灿没有给我们这些签约的歌手出一张专辑,就连我们自己创作好的歌曲交给公司,公司也不予理睬,只是一味的靠翻唱别人的歌曲开演唱会圈粉丝的钱。” 这封长信里控诉了星灿对待他们这些签约艺人的种种苛刻态度,然后又声明: “我已经咨询了律师,星灿的合约根本就是违背《劳/动/法》的,既然他们没有支付我酬劳薪水,我也不需要遵守这根本不合法的合约。” 看着这张长长的声明信,郭翔抬头问何泰来道:“只是袁晨写的?” 何泰来嗤笑了下,道:“你觉得呢?袁晨写得出来这个?他像个这么会吵架的人吗?” 何泰来这么一说,郭翔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章柳写的,叹了口气,道:“不是这么一篇东西就能把这事儿了了的。”言下之意,章柳到底还是小,把事情想得太天真简单了。 何泰来嘴角微抽搐,道:“章柳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这份东西贴在网上,让咱们找水军公司,让水军公司不用帮忙顶贴回复,就是帮忙多处推送,把这封声明信在网上散播开来就好。 和过几年大家几乎用互联网上的粉丝数来衡量一个艺人的红度不同,现在的互联网在很多娱乐圈的人眼中还是一个比较不正经的东西,当做参考可以,但却不会正视,微博这种东西还有几年才会上线,自媒体时代还没来临,这个时候大家主要的公关方式还是找各大电视台的娱乐节目和采访节目塞钱帮忙洗白,而塞钱……好吧就算他们肯撒钱,拼关系也未见得拼得过星灿,人家和帝都电视台和下江电视台都有合作关系呢。 何泰来也明白郭翔的忧虑,道:“章柳的意思是,找人替我们去打星灿。” 郭翔皱眉道:“谁会替我们去得罪这份人?” 谁最不怕得罪人?谁最不怕得罪星灿?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此时此刻,最希望星灿倒台的就是星灿旗下的签约艺人,除了家里有关系加还没被榨光剩余价值的杨浩和与陈建兴关系特殊的何美丽,现在星灿旗下的艺人都几乎处于半绝望的状态了。 选秀刚结束的几个月,星灿拉着他们去开演唱会巡演,演唱会的收入具体是多少也没和他们透底,等到他们的热度退潮粉丝都渐渐消失了,演唱会的票卖出不出了,就扔到一边不理,许多家里不是帝都本地人租房子住的,因为要付房租开销比较大,都快要揭不开锅了。 在何种情况下,有些人去打工,但是当星灿需要人顶帮手,比如接洽了某个商演一连推出去几个歌手,对方要几个要哪个就临时把那个歌手教过来顶场,如果这个歌手在打工,星灿就以歌手违反合约威胁要告逼迫对方放掉手里的工作来帮星灿圈钱。 这么三番五次,这些星灿的签约艺人,即使想要到外面做其他的工作来糊口都不行了。 这样的境况让人绝望,而绝望,有时会逼人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在星灿发声后不到三天,有星灿旗下的艺人站出来炮轰星灿了。 第一个站出来替袁晨说话炮轰星灿的是朱娜,她力挺袁晨,在自己的贴吧下发了一个长文控诉星灿,然后很快的,她就接受了马铃薯网站一个记者(此记者兼马铃薯网站的前台行政文秘),视频在马铃薯网站上放出来,然后风华娱乐马上在网上推送,将这个采访视频挂在了章柳的贴吧。 另一方面,风华娱乐也在联系他们熟悉的各大娱乐节目的熟人,但是显然的在电视这方面他们的力量显然是弱于星灿的,虽然他们是业内多年有口碑的老经纪公司了,电视台内部也有熟人,可惜没有利益捆绑的关系,到底是不够硬的。 帝都电视台因为李副台长的关系完全站在了星灿的那边,将这些炮轰星灿的歌手定义为“忘恩负义”、“没有合约精神”、“年轻人不能吃苦”,而下江市电视台也因为与星灿有合作关系,对有关于星灿的新闻低调处理,几乎没怎么认真的报道,yang频此时还不想后几年那样因为种种原因日薄西山,此时还比较“冷艳高贵”,讨论的都是比较专业的问题,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娱乐新闻节目,自然也就不会报道星灿的新闻。 正在郭翔和何泰来焦头烂额时,马铃薯网站那边突然通知他们,说是湘江省电视台联系他们,想要透过马铃薯网站联系朱娜,做一个专访,马铃薯网站和风华娱乐这边通气商量该怎么应对。 湘江电视台突然接洽,让郭翔和何泰来都有些怀疑对方的目的,要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很多事情不是对方表示善意就是真的善意,哪怕就是一个看似很善意的采访,如果娱乐公司不盯得很紧的话,有些电视台说不定背后会把看似很平常的对话剪辑成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与初始完全不同的鬼样子的视频。 没过多久,湘江电视台的刘台长亲自打电话到风华娱乐公司,阐述了他们的想法,说是今年下半年他们也想做一档选秀节目,希望章柳能去做评委,同时他们还有一部戏要开拍,这是他们电视台第一部自己筹拍的电视剧,如果可能的话,希望章柳能去演男主角。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很明白了,湘江电视台这位刘台长可比一般人眼睛毒不少,从马铃薯网站和章柳的合作,再到马铃薯网站采访朱娜,这个过程里,猜到了背后运作这一切的人很可能就是签约了章柳经纪公司风华娱乐,而笃定风华娱乐因为背后资源稍微薄弱,必然要寻找合作伙伴对抗星灿,湘江电视台这位刘台长想利用他们电视台的这个宣传平台的资源为筹码,不掏钱或者掏很少的钱换取章柳这个当红明星来助阵的好处。 有电视台肯帮忙发声,总比没有强,不然只是在网上发声,小打小闹,不能掀起足够的舆论压力,自媒体还没有足够发达的这个时间点,掌握了资源渠道就可以颠倒黑白,往受害者身上泼脏水让你从疯狗咬被定性成一条咬人的疯狗。 在几番讨价还价后,郭翔和何泰来在与章柳商量过后,与湘江电视台初步达成了协议。 很快,湘江电视台就做了一个关于娱乐公司行业□□血汗压榨入行新人的专题报道,里面虽然直白的针对星灿,但是拿星灿的事情做例子,摘除袁晨的声明和朱娜的采访,还以电话录音的形式播出了他们咨询律师关于《劳/动/法》的内容,表明星灿的做法是违法的,这样违法形式的合约是无效的。 湘江电视台的这期节目的播出,和其后湘江电视台娱乐节目联系对星灿时间追加的报道,里面大量采用了袁晨、朱娜的采访内容,立场偏向不言而喻。 在湘江电视台播出了这些东西后,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星灿的艺人出来爆料,一时间,星灿事件成了圈内一件人人侧目持续引爆话题的焦点事件。 第107章 星灿那副德行,其实圈里面的人没有几个不知道的,但是碍于星灿背后的关系和资源,不想得罪他们,所以也没有人会为了几个娱乐前的新人冒头去针对他们什么,出门各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个圈子本来就是如此。 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件事情会越撕越大,毕竟在这个圈子里呆久了的人,太知道所谓的偶像明星是怎么一回事——在外风光无限,回到公司里,你就是个给公司赚钱的工具,公司不捧你封杀你,今日你风光无限,明日就嗝屁滚蛋。 大家都觉得袁晨这家伙离完蛋不远了,那些公开和星灿叫板的几个艺人,也离完蛋不远了,只要星灿开始砸资源并且利用合同在各个渠道封杀他们,这些人的消失是分分钟的事儿,但是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袁晨分担没消失,还貌似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支持,连湘江电视台都站出来替袁晨说话了。 这个时候,有明眼人已经看出来,袁晨的背后也有人啊,有人在背后撑着袁晨和星灿对干。 然后,爆红后出唱片非要拉上袁晨间接捧红袁晨的章柳,就进入了有些娱乐记者的视线,不少娱乐记者都想找章柳采访他对袁晨和星灿这件事情的态度,可惜,唱片出完了又不拍广告的章柳每日就在剧组里拍戏,拍完戏就在剧组里直接上了风华娱乐准备的保姆车,一路杀回家。 剧组拍摄现场,因为《青》的爆红,不少各色人等,粉丝、记者都想往里进,《青》剧组加强了周围的保安防护,顺便一说,章柳最近搬家了,新搬进去的地方保安不错,这两点一线上,娱记根本就逮不着章柳,自然也就没法采访到章柳对此事的表态。 事情撕逼撕到这么大,不仅出圈内人的意料,也出乎星灿的预料。 说到底,掀起这场撕逼大战,星灿的目的是要么把袁晨叫回来,借着袁晨现在爆红的人气,让他接着给公司圈钱,就算不能让袁晨回来,好歹借着合约把袁晨爆红的两首歌给扣来,就像当初扣了章柳的《英雄血》一样,拿给公司他们力捧的艺人唱,也是给这些艺人加持了。 谁能想到袁晨这个一贯好脾气好欺负的家伙,竟然有胆子和他们叫板,还鼓动他们旗下的艺人“造反”了,而且很明显的,他们的背后有人支撑着他们叫板,以现有的信息来看,星灿判断那个背后支撑他们的就是风华娱乐。 事情进行到这里,已经到了对拼资源才能分胜负的阶段了。 虽然风华娱乐前段时间曾经因为自己捧红的艺人跳槽而陷入财政危机,却似乎因为签了章柳后就缓过来了,而星灿前段时间虽然依靠《明日之星》赚了不少钱,但是因为一味只想着圈钱,对旗下的艺人没有后续的资源投入,当依靠选秀聚集的偶像的人气消耗光了,公司的盈利也自然大幅缩减,虽然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是砸不起钱与风华娱乐打媒体战,但是作为公司的管理层,却必然要考虑在公司盈利下滑入不敷出的情况下,这钱砸得值不值。 砸钱,就是砸赢了又能如何?就是真的把袁晨他们这些艺人打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又有什么用?能让袁晨回来还是能把袁晨爆红的歌扣下来? 星灿和律师咨询过了,若是真的打官司他们还真是有很大的层面打不赢,毕竟,以东岛派和港城派人士为主的星灿,虽然在娱乐圈关系深厚,但是司法系统,他们的手还真是伸不进去。 就在星灿娱乐犹豫要不要继续倾注资源和袁晨及袁晨背后的风华娱乐对撕时,一个消息让他们彻底熄了这个心思——帝都电视台打电话给星灿,通报的内容很简单,他们下了所有和星灿有关帮星灿说话的节目。 蒋少杰当时就愣了,急忙道:“这怎么这么突然……” 对方电话里直接告诉蒋少杰,他们台里负责广告业务的另一位副台长直接给他们节目部通知,不能再替星灿说话了,再替星灿说话,他们广告部最大的广告主之一的飞讯集团就要撤广告了。 蒋少杰当场就傻了,他完全没想到飞讯竟然会出手干预他们娱乐圈的这点儿事儿。 随后,下江电视台还有数个和星灿关系很好的杂志和电台节目,也都纷纷打电话到星灿,说是飞讯广告部和他们联系,有飞讯有业务往来的对方以撤广告为要挟,没有业务往来的对方以投广告为诱饵,棒子和糖软硬兼施,逼他们不再帮星灿说话。 这下,蒋少杰不仅傻了,还彻底慌了,不仅仅是蒋少杰,星灿的管理层整个都慌了。 风华娱乐虽然是老牌子了,毕竟还是资源不是很丰厚的小公司,但是飞讯那个庞然大物,可是他们完全惹不起的。 啥都不说了,和飞讯往,他们玩不起,最后,星灿主动打电话到风华娱乐,提出要和解。 郭翔和何泰来都有些讶异,毕竟虽然湘江电视台愿意替他们说话,可是以目前的情势来讲,资源更雄厚的星灿还是占据上风的,怎么突然就要求和解了。 对面电话提出和解的不是蒋少杰,是星灿更高层的直接负责人,给著名歌手秦宇的《爱你,心语》、内地歌手程悦《飞翔》的作词作曲的音乐制作人杨默。 杨墨会到星灿来,一是因为人情,二是因为星灿给他大价钱让他来挂个虚职,他虽然是名义上的高层负责人,其实平时根本不怎么管事儿,对公司的那些破事儿他虽然知道,但是只要不妨碍给他发钱,他都懒得管,但是此时,事情有些要命了,他这个平时都是挂名拿钱“德高望重”的前辈,因为是星灿里面形象较好得罪人较少的,便被推上来圆场了。 杨墨先是表示要和解,然后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不知道贵公司和飞讯集团也有合作啊,我们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失礼失礼。” 郭翔和何泰来都是聪明人,正开着免提和杨墨你来我往试探着的何泰来听到这话抬头看了郭翔一眼,郭翔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文体中心闹出事儿那天,郭翔和何泰来虽然都不在,但是风华娱乐还是有工作人员在场的,所以这事儿郭翔和何泰来也知道,只是后来见飞讯真的没怪罪也就没自找麻烦去触章柳的刺头。 此时杨墨这话一出,两人马上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了。 何泰来含糊着应对了杨墨,一挂电话,郭翔马上开口道:“找找帝都电视台和下江市电视台,这事儿不对劲儿。” 消息不难打听,不过几个电话的事儿,但是消息背后代表的意涵却让人有些背脊发凉,郭翔看了何泰来一眼,又低头看了下手表,道:“这个点儿剧组应该下戏了,给章柳打电话?” 何泰来苦笑道:“你打吧,我没这个胆子。”飞讯出手帮忙,再联想到前几天文体中心那件事情,傻子都猜出来这背后是什么意思了。 郭翔这段时间跟章柳的事情比较多,也搞清楚章柳的性格了,别看这小子杏眼喵唇,外貌秀气漂亮,内在的性格却是极为刚硬有主见的,眼前这事儿……郭翔也有点儿犯怯,有点儿不敢给章柳打电话。 然而,还没等他们打电话呢,办公室的电话先响了,却是飞讯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秘书处直接打来了的,电话里的姜秘书也很客气,直接对一接电话就直冒汗的郭翔道:“我们董事长想请章柳吃顿饭。” 郭翔表示,他想狗带。 第108章 章秀的感冒已经好了,活蹦乱跳的。 章柳最近带着一家人搬了家,新房子上下跃层有五间卧室,三个女娃娃一人一间,章柳和冯姐单独一间。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腻在一起惯了,章芳有自己的房间还是喜欢经常跑到章秀房里歪着,到了晚上,因为以前家里穷一家人睡一个炕上,后来跟着章柳来帝都住悦泰的宿舍、住齐钢家,都是跟着哥哥睡,再后来冯姐来了就和冯姐一个房间睡,一直没单独一个房间睡觉的章秀和章芳,竟是吓得一关灯就哭起来,两个人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章柳的房间不肯走了。 章柳那屋很宽敞,床也很大,差不多是四米乘四米的,别想歪,不是因为邪恶的原因,纯粹是章柳晚上睡觉打坐时,希望周身环境比较宽敞,能量环绕不受阻碍,所以才买了张大床,但是此时这个张大床就成了这两个女娃娃的避风港,看着抱成一团缩在自己床上被子里睡着的章秀和章芳,章柳无奈的叹了口气。 房间外,章雅的哭声细细弱弱的传来,章柳推门出去,只见冯姐抱着章雅在客厅里来回晃荡,章雅在冯姐怀中仍旧哭个不停,一见章柳,一伸手,奶香奶气的道:“大哥,抱。” 章柳伸手把章雅从冯姐怀中接过来抱住,章雅一到章柳怀里就不哭了,埋首在章柳怀里,使劲儿的往里钻,章柳见章雅这一出,道:“总是这样哪里能行啊?” 章雅现在已经基本能走能说话了,只是还不是很利索,还是粘章柳粘的厉害,虽然不像刚开始那样看不见章柳就哭,但是只要章柳在家,就一定哭着粘着章柳。 几个女娃娃里,章雅最小,平时冯姐抱着顾着的最多,眼看章雅还是这么亲自己的大哥,感叹道:“哎,三妹粘你粘的啊,没救了。” 章柳笑了笑没说什么,对冯姐道:“冯姐,你去睡吧,今晚我顾她们。” 一个人顾三个孩子,冯姐也是累,听到章柳这话也不客道,转身回房休息前对章柳道道:“你也别忙太晚,顾不过来记得叫我。” 抱着章雅回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已经睡了一会儿的章秀、章芳却已经被刚才章雅的哭声吵醒了,揉着眼睛爬起来了。 章柳一手抱着章雅一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后坐回到床上,对睡醒的章秀、章芳道:“大妹、二妹、三妹,搬家了,大哥也送你们一件礼物。” 本来睡眼迷茫的章秀、章芳此时一听到有礼物,眼睛都亮了,看着章柳打开那个盒子,只见盒子里是三条项链,用白色的像水晶一样的线穿着一颗颗的珠子样的项链,看着有些像珍珠项链,但是这几条项链上的珠子是透明的,圆珠表面还刻着很复杂的浮雕花纹。 章柳想把章雅放到床上,但是章雅一离开他的怀抱就哭,无奈,章柳只得单手拿起那穿了八颗珠子的项链,对章秀道:“大妹,你今年八岁了,你的项链上大哥穿了八颗珠子。” 章秀盯着那串项链,眼睛都亮了,伸手从章柳手里接过项链,章柳说:“带上。” 章秀听话乖乖的戴在脖子上,因为手小,项链的挂钩弄不好,还费了点儿时间,带上了,便美滋滋的问章柳道:“大哥,好看吗?” 章芳在旁边看着,羡慕的不行不行的,忍不住嘟嘴道:“大哥,我的呢?” 章柳从盒子拎出来一颗有四颗珠子的项链,章芳欢呼一声抢到手里,但是却因为毛手毛脚的扣不好挂钩,最后还是章秀看不过眼,帮忙把项链带好。 章柳抱着章雅,看着他两个妹妹,从带上那个白翡玉珠项链的那一瞬,一股温润的能量环绕着两个妹妹,那是他刻在玉珠上的庇护咒符,引导着他注入玉珠内的经过他炼化的香火转化的能量在起作用,章柳有些认真的对两个妹妹道:“记得要放进衣服里,不能让外人看到,也不能摘下来,要一直带着。” 章秀看到章柳那很认真的神情,奇道:“哥,这项链很贵吗?” 章柳笑着点头道:“很贵,只有这一份,全天下都找不到第二份儿,被人偷了的话,咱家可就亏大了。”顿了一下,道,“以后你们每长一岁,我就给你们项梁上加一颗珠子,直到你们和我分开。” 章秀、章芳都是过过苦日子的,对钱是有概念的,听章柳说的这项链很贵,瞬时都恨宝贝起来,至于章柳后面说的“一年加一颗珠子”、“直到分开”之类的话,却是懵懵懂懂,没怎么理解。 最后串只有两颗珠子的项梁,章柳亲自给章雅带上的,章芳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看着妹妹不让她弄丢。 前段时间唱片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这几天空闲了,章秀、章芳也粘章柳粘的紧,缠着章柳讲故事,章柳无奈,随便从脑子里翻了几个历史典故,最后把三个妹妹包括章雅在内都哄睡着了,给睡得横七八竖的章秀、章芳盖上被子,怀里的章雅留着口水,把章柳肩上的衣服都浸湿了,却还死死的抓着章柳胸前的衣襟,不放手。 有些无奈的看着三个女娃娃的睡相,似乎也很久没过她们这样的睡颜了,太忙了啊,今天这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吗? 就在这时,章柳的手机震了,来电显示里是郭翔的电话,抱着章雅接了电话,听着电话里郭翔吞吞吐吐的把事情说完,章柳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轻声道:“好,我去,你和他们约一个时间。” 电话那头的郭翔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惊吓得不行,半响说不出话来,最后道:“好……”郭翔顿了一下,还是道,“我约好时间了再打电话给你。” 挂了电话,章柳想:他该把丢掉的“核废料”收回来了。 放下电话,郭翔走了下神儿,对面的何泰来急得问道:“章柳怎么说?他没发火吧。” 郭翔回神,道:“他答应了。” 何泰来也是一愣。 郭翔从兜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说实话,听到章柳答应的那一瞬间,他除了松了一口气,却又有几分别样的怅然,为什么?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以为章柳是个有傲骨的人,他从这段时间的相处里感觉,章柳是个不会轻易下跪的人。 不过……嗤笑了一下,郭翔想,这个圈子里,谁也别说谁干净,谁也别说谁有骨气,反正要在这个圈子里待下去,最后都是要被资本和权力消磨折腰,不过早晚而已,有何分别。 章柳,章柳难道就特别吗? 第二天晚上,章柳下戏后坐风华的保姆车在市区内转了三圈,确定甩掉了所有的盯梢记者后,依照与飞讯的姜秘书的约定,开到一家隶属于飞讯名下的会所。 会所的保安严密,车子开到门口郭翔给姜秘书打电话,上面再给保安打电话下命令,保安才放行。 依照保安引导,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那里,姜秘书已经在等着了。 这次陪章柳来的是郭翔,何泰来在看着袁晨,章柳下车,郭翔也跟着下车,却被姜秘书拦住,道:“我们董事长就想和章柳单独聊聊。” 郭翔一愣,随即转头看向章柳,章柳扫了一眼姜秘书,见对方没有退步的意思,便对郭翔说:“你在这里等我。” 郭翔点头称是,但是看向章柳的眼神里带了点儿不易察觉的担忧。 章柳顺着姜秘书的指引走到停车场的电梯门口,迈步上电梯,姜秘书帮忙按了楼层后退出了电梯,章柳看着电梯门缓缓的合上,掩盖住姜秘书的脸,然后在这暗金色近于铜镜一样的电梯门上,“崔尚昆”的脸出现了。 金色的“铜镜”里,“崔尚昆”笑着对章柳道:“要和我吃饭了,紧张吗?” 章柳冷冷的看着“铜镜”里的“崔尚昆”,一言不发。 “崔尚昆”似乎对此视若无睹,依旧笑得灿烂,道:“难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就真的么一点儿都没想过,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一个像我这样命格的人吗?你真的没搞懂?” “叮咚”,电梯门开了,“崔尚昆”从“铜镜”里消失了。 迈步出电梯,眼前是一个色调偏冷的大厅,仿的是酒吧的形制,还有个吧台,然后一阵油烟味和滋啦滋啦的声音让章柳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吧台后面竟然还有一个铁板烧的铁板台子,飞讯集团的董事长,崔家老二崔尚昆,正围着一个围裙站在吧台后面,用刀在煎一块牛排。 很是熟练的刀法,崔尚昆很从容甚至有点儿小优雅的将牛排正反两面慢慢的细煎,需要的时候用铲子压一压,等到牛排熟度够了,轻快熟练的用刀将一刀一刀在牛排划下来,将整块牛排切成大小相等的小方块,又用刀将这一小块一小块的牛肉翻着煎着,最后拿着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液体的瓶子,向着切成小块的牛排上倒上去,一股火呼的一下子燃起来,崔尚昆站在那里,很平静的在火中翻着牛肉,然后等火灭了,一块一块的将牛排用刀弄起来,摆放在已经拼好花的盘子上。 整个过程里,崔尚昆很专注,很是专注的去烹饪这道菜。 当崔尚昆解了身上的围裙时,章柳看到崔尚昆穿着很是笔挺的西装衬衫三件套,只是没穿外套。 给自己倒了杯酒,捏着酒杯的细杯脚,崔尚昆侧坐在吧台后面的圆的高脚凳上,指了指吧台前的高脚凳,道:“坐,今天新空运过来的和牛,对了,我忘记问了,你能吃荤的吗?还是吃素?” 章柳走到吧台前,在崔尚昆指着的地方坐下来,那份剪好的牛肉正好摆在他面前,香气阵阵扑鼻,章柳看着这份牛排,抬头看向崔尚昆,问道:“为什么问我能不能吃荤?” 崔尚昆喝了一口酒,然后上下打量了下坐在自己对面隔了一个吧台的章柳,道:“我以你们这种人餐风饮露,是避食血肉的,对了,我称呼你‘人’失礼吗?” 章柳用吧台上的叉子叉了一块牛肉,送入口中,入口即化,齿颊留香,端起一旁的酒,章柳把牛肉咽了进去,道:“很多人不吃荤,不吃血食,我不避讳,还有,我是人,称呼我是人不失礼。” 崔尚昆的背脊微微向后靠了下,他有些懒散装的倚在吧台上,手半支着半挡着下巴,道:“你多大?我知道章柳的年纪,但是我问的不是章柳,我问的是你,你多少岁?” 第109章 章柳没有马上回答崔尚昆的问题,而是道:“如果有其他人听见你的话,他们可能会以为崔大总裁你疯了。” 崔尚昆没马上回应章柳,而是拿起叉子,叉了一块牛肉入口。 少卿,崔尚昆放下手中的叉子,左手用捏着酒杯的手支着额头,微仿酒吧式的的昏暗灯光,衬着嘴角还挂着点儿礼貌微笑的崔尚昆的五官阴影有些深邃,眼睛里却有些莫测情绪,微笑着的崔尚昆道:“我疯了吗?我疯没疯,我想你能给我一个答案。”说着,崔尚昆伸手,掌心里有一股能量在聚集,那是一种邪气和香火和些许魔气混合的能量球。 章柳看着那个能量球,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紧绷起来了。 似乎察觉到了章柳的紧张,崔尚昆反手一挥,那能量球散了,崔尚昆笑着道:“好了,别这么紧张,不想这么快回答我也没关系,今天我请客,让客人不舒服可是做主人的罪过。”举了举酒杯,他道,“吃肉,喝酒,咱们聊点儿轻松的话题,对了,刚才你还没说呢,你多少岁?” 章柳觉得很不舒服,这是一种节奏被别人掌控了的不舒服的感觉。 诚然,章柳活得岁数不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比崔尚昆这个生意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的又正当壮年的人更加精明,相反,因为活得久了,有些方面的触感反而更加钝化,用世俗的话来说,就越老越敢说话越直接,因为“老人”早已经有了不用小心翼翼拐外抹角的资本,所以早就不习惯玩这套把戏的章柳有些不耐烦的把手里叉子放下,道:“有话直说。” 崔尚昆也看到章柳的神情了,也没生气,笑了笑,把手里的酒杯放下,道:“直说?也好,那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我这是怎么了吧?我知道我没疯,但是换了个其他神经弱一点儿的人,没疯也会被这些搞的逼疯了。” 说这话时,崔尚昆的声音很轻,人在笑,但是眼中有隐隐锋芒划过,整个人的感觉也变得有几分冷冽,这让章柳下意识的低眼不太敢去看对方,显然,这段时间的种种变故,是真的给崔尚昆造成了很大困扰,而对此,崔显然是有几分愤怒的。 对精神力的强弱有比常人更敏锐的感知,章柳当然能够感觉到在自己无意中泄露给崔尚昆大量的修为、邪气和一丝丝魔气后,本就命格奇葩的崔尚昆此时的精神力更加强大了,加之,虽然是无意的,但毕竟是还是他把“核废料”不小心扔给了崔尚昆,所以略心虚的章柳对面眼前的崔老二,略有些气短。 抬手支着下巴挡着嘴,章柳扫了对面的崔尚昆一眼,正在犹豫该怎么开口,却突地定住了。 崔尚昆身后,“崔尚昆”正站在那里,看着章柳,在笑。 握着就酒杯支着额头,始终有几分像是居家悠闲之态的崔尚昆脸色突然一变,他看着章柳身后,忽忽然很是闲散的迈步闪身出来一个人——看着他笑的揶揄的“章柳”。 崔尚昆微微绷住了嘴角,这是他第一次在不是梦境的情况下看到“章柳”。 一瞬间,隔着吧台对视的两人,像相对立面镜像,本来是两个人的对话,此时似乎变成了四个人两对“双胞胎”的聚会了。 “你约他吃完就是为了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点儿其他的想法都没有?”章柳身侧,“章柳”上前一步贴着坐在吧台前的章柳的腰身,环着章柳的肩膀,一只手轻轻勾着章柳的下巴,用一种很浮夸扭曲的表情“章柳”看着崔尚昆咧嘴笑,道,“多好看的一张脸啊,你一点儿想上/他的想法都没有吗?” 崔尚昆的整个人都绷紧了,眼神很冷,冷冷的看着“章柳”。 “章柳”似乎对崔尚昆的怒火熟视无睹,裂开嘴,血红的像蛇一样的舌头缓缓的舔舐着章柳的像白玉观音一样漂亮白皙的下巴,沿着下巴缓缓的舔舐那弧度很美的颈子,血红的眼睛看着崔尚昆很是恶毒的笑着,道:“懦夫,懦夫,懦夫……” 一句句的懦夫,像回声一样从四面八方不断的涌入崔尚昆的耳朵,缓缓的放下手里的酒杯,崔尚昆的背脊挺得很直,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暴怒的边缘又强自抑制的状态,然而在暴怒之下,崔尚昆知道,他掩盖的是一丝植根于他少年记忆里最深刻的恐惧,那恐惧被他深埋心底,除他以外无人知晓,可是对面那个有着一对血红眼睛的“章柳”却是知晓的,所以“章柳”在笑,在一句句轻声的道:“懦夫,懦夫,懦夫……” 久远的记忆被翻搅开来,那是一个夏日,帝都的天气很干燥,那时他是整个大院里的孩子王,在学校里是老师偏爱又头痛的常考班级前几名又惹祸成性的聪明学生,那时,刚刚打开的国门,外面很多新奇的东西传进来,摇滚乐、邓丽君,流行音乐等等,还有……他们这样的家庭,总是最先接触到这些新奇的玩意的,他记得那天,他平时玩的好一个哥们把他们一堆兄弟神神秘秘的拉到一个角落,拿出一本硬纸板的画册,里面是一张张光光的金发碧眼的女人…… 他有些奇怪的看着周围的哥们儿们那发直流口水的傻样子,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模样,他看着那些女人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感觉,却对那画册上一张抱着那个那个只穿了很少布料女人的强壮的男人,心中一跳。 那个晚上,他做梦了,梦里有些那个年纪的少年人都会梦到的羞羞的事情,但对象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醒来的他对着睡裤里的黏腻,惨白了脸色。 大院里的惹祸头子,是从那个夏天开始变得安静沉默。 也是在那个夏天,隔壁几条街外的一个院子里,发生了一件“丑闻”,一对男的被父母发现在接吻,然后其中一个叫秦轩的哭着指责是另一个叫王书男孩子,说是王书强迫的他,被指责的王殊咬着牙什么都没说,在大人和老师询问的时候,把所有的责任扛在了自己身上,承认了是自己强迫秦轩的,最后王殊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再后来,传出来消息,王殊在精神病院里自杀了,那个哭着指责的王殊的男孩秦轩被父母送去了外地读书。 恐惧,难以言说的恐惧。 那个王殊的母亲,崔尚昆不算是认识,只是远远的见过她接王殊放学,他记得那个那个女人看着儿子的目光很温柔,可原来看着像很慈爱温柔的人,可是原来那样慈爱的母亲会哭着把自己当儿子送进精神病院,原来喜欢男人是这样的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 很多年以后,崔尚昆长大了,出国了,国内国外,打拼起伏,自然也就明白了,那不是罪过,只是这个社会容不下不同于常人的异端。 与大多数人不同,就是一种罪过。 崔尚昆知道王殊在精神病院自杀的第二天,他就和母亲说要去当兵,母亲不同意,父亲暴怒,跪在地上被父亲的拐杖一遍遍打趴下的崔尚昆挺直了腰杆,死死的咬着牙根的崔尚昆意识不到那时他的眼神像被逼入绝境的孤狼,有一种濒死反击的凶狠。 其实,那时崔尚昆想的很简单,不能再在家里呆下去,再呆下去,如果哪一天露馅了,他不知道会不会被他那同样看着很慈爱的母亲送进精神病院? 面对困境,有人求饶妥协,有人绝地反击,崔尚昆属于后者。 老爷子的拐杖打在身上也许疼,但是那一定比进精神病院和死亡要强得多,最后,老爷子服软了,在家里从来说不一不二的老爷子,在崔尚昆的倔强面前服软了。 整个崔家,没有人不佩服崔尚昆,许就是从那时开始,崔家人开始对这个崔老二另眼相看的——在崔家,敢和崔老爷子叫板还叫赢了,只有这一个啊! 但是,那时的崔家人都不知道,有那样胆子和勇气的崔尚昆,抱定的是在搏命信念,他在求生。 在部队时,他很“独”,不太说话,深沉,但是业务是真的好,做事情周到又果决,在他那一拨人里,不是强出别人一星半点儿,是强出几倍。而且,因为他“独”,深沉,就显得人很有城府很不好惹的感觉,加上崔老爷的关系,他一路扶摇直上,直到他遇到了一个熟人。 直到他在部队里遇到秦轩。 秦轩已经成家了,有了妻子和儿子。 调到他们部队时,秦轩和所有人作自我介绍,眼光移到崔尚昆身上时,微微一亮。 然后,在某个只有他和秦轩值班的夜晚,对方悄然的凑上来攀上他的手指,笑得隐秘得意,道:“我知道你也是,不如我们……” 他转头上拳头把秦轩揍得半死,他是特种兵提干的,秦轩是偏文职转干的,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捂着秦轩的嘴,直接卸对方的胳膊,把人揍得半死,眼睛里真的有杀意的崔尚昆盯着秦轩,在对方耳边轻声道:“王殊死了,在精神病院里自杀的。” 秦轩脸色瞬时惨白,崔尚昆在秦轩耳边道:“闭上你的臭嘴,好好的在你那一亩三分地里呆着,如果我听到你乱说话,哪怕一句话,我就把你当年的事情全抖出来。” 翻开秦轩的嘴,颤颤巍巍的秦轩哆嗦着道:“你把我的事情抖出来,你自己的事情也瞒不住……” 崔尚昆冷笑的看着秦轩,道:“我需要隐瞒什么?我的背景干干净净查不出半点儿问题,你呢?你经得起查吗?空口白话,你要是咬我,你说领导信谁的?你要是想身败名裂你就惹我试试。” 秦轩最后在床上养伤养了两个多月,给上级的报告是不小心摔的,伤好后就申请调走了。 这一局,崔尚昆赢了,但是他却觉得恶心,异常的恶心。 王殊死了,这个秦轩还活着,而且还活得不错。 如果说和大众不同是一种罪,那么出卖、背叛间接害死一个无辜的人,就该受到嘉奖?因为这人“迷途知返”?一个欺骗女性,骗婚,背着妻子出轨勾引别的男人的人,不该受到惩罚? 恶心,好恶心。 这种恶心感,让崔尚昆一夜之间失去了对所有事情的兴趣,包括他的事业,他目前如日中天的前途,他从部队申请退役了,领导包括指导员轮流找他谈话,可是改变不了他坚定的态度,那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他要出国。 总有一个地方不是这样的吧,总有一个地方是不把与众不同当成一种罪的吧。 为了出国,他和老爷子闹翻了,把老爷子气得住院,被大哥一顿狂削,在医院陪床端屎端尿伺候老爷子,直到老爷子出院,然后他留了一封信就出国了。 必须要说,他的家世很多时候起了无形的作用,那个年代,出国不容易,可是他申请出国签证,即使没找关系,也没费很大的力气。 在国外的日子苦,半工半读,在餐厅里洗盘子当服务员当库管做苦力,什么他都做过,但是这些体力上的辛苦,与在国内时内心的煎熬相比,不算什么。 工作,工作,工作,工作,拼了命的工作。 他读完了建筑工程系拿到了学位,攒了一笔钱,还有了一个找代理孕母生的儿子,然后他决定回国,回到那个属于他的战场。 美国再好,不是他的国家。 那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了,在美国,他再玩命也只是一个工程师,回国,他可以创造不可限量的未来。 回国后,他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工地搬砖,做苦力,去搞明白国内承包建楼下到每一个民工上到建筑公司的每一个细节,他是就着工地的尘土啃着馒头咸菜爬起来的。 拼命,拼命,拼命,不拼可能没命。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梦到王殊,王殊的命运仿佛在他,不强大的就会死,不强大,将自己的命运交给那些哪怕是号曾或者真的爱你的人手里,可能会死。 这一切,是他崔尚昆的过往,他用强大的意志和足够深沉的城府埋葬在心里的过往。 无人知晓。 只是可惜,瞒不过“章柳”。 第110章 那是崔尚昆意图埋葬的过去,只是可惜,满不过“章柳”。 将手中的酒杯缓缓的放到桌子上,崔尚昆的神色变冷,冰冷还有这一丝似有似无的杀意。 他杀过人。 崔尚昆杀过人,他的手上沾过血。 在这个和平的社会里,也许这几乎是没有几个人有过的经历。 他是特种兵转干的,那么年轻的他,像坐火箭一样的升上来,是他拿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换回来的。 他拼命,拼自己的命,拼的简直像不要命了一般。 他要命,他要别人的命,要那些毒/贩、军火走私犯、悍匪的命,用他们这些人的命去换取他“存活”的资本。 王殊的命运像丧钟一直在他心头预警,久久未曾散去。 崔尚志觉得,他二哥发脾气的时候很吓人,也许便是因为崔尚昆身上有着这个绵软的社会久违了的血腥气。 此时崔尚昆看着嘲弄讽刺的看着自己的“章柳”,心头是真的在有杀意涌起。 而就在这时,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的章柳,突地伸手,握住崔尚昆的手,一股清润的能量顺着两人交握的地方注入崔尚昆体内,让崔尚昆有些被愤怒和杀意冲昏的头脑瞬时清明不少。 坐在崔尚昆对面看着崔尚昆眼底的血色和黑暗缓缓退却,章柳道:“别动怒,别动杀意,别有负面的情绪,不然你只会把它越养越大。” 在章柳注入体内的能量的帮助下,崔尚昆慢慢平复,平复过来的那颗足够锋锐的脑袋立刻就运转起来了,他此时也有些不耐烦和章柳演戏试探了,直说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章柳这边正在缓缓的向崔尚昆体内注入自己炼化的香火能量,也在缓缓的抽出自己上次不小心泄露进崔尚昆身体里的邪气,然而,注入的能量速度很快,但拔出邪气却很缓慢。 默默的感知了下,消耗能量的速度是拔出邪气速度的两倍。 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章柳有着模糊的猜测,却不敢肯定。 “真的不敢肯定吗?”崔尚昆身后,有一对分不出眼白和瞳孔,像两颗纯黑的玻璃珠一样眼眸的“崔尚昆”看着章柳笑着说,“你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想过你明明那么小心的规避崔尚昆这个人,为什么他还是和你碰面了?你知道知道他和你碰面的那天,临时的暴雨,还有某个领导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下令航空管制这两件事情碰在一起的概率有多低?崔尚昆从机场回来的路上碰到连环车祸然后想要散心拐去文体中心这样的概率又有多低?” 章柳缓缓的调节自己的呼吸节奏,不让自己的情绪有太大的波动,不要因为“崔尚昆”的话心境露出破绽,可是他自己知道,在心底里,他已经露出破绽了。 他知道,“崔尚昆”自然也知道。 所以“崔尚昆”笑了,微微歪着头,一堆没有眼白的黑眼珠看着章柳,道:“你没想过,还是不敢去想?” 章柳的对面,崔尚昆,在吧台后面和章柳相对而坐的崔老二,他看着对面的“章柳”的影子渐渐变得淡薄,心绪平复了些,但是脑中的冰冷却未退却半分,年头多了,崔尚昆早已经习惯用最冰冷理性的思维去思考问题,而此时此刻,理性恰恰在提醒他,似乎眼前的困局他必须依赖这个章柳才能解决,可是他却连这个章柳到底是人是鬼都还没搞清楚。 受制于人,清清楚楚,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眼前这个章柳让处于他受制于人的局面。 过去的经历让崔尚昆本能的觉得危险,他觉得这种状况很危险,所以他的神情平复到一贯的不见喜怒,但是眼神却依旧冰冷,他再次开口,这次他看着章柳,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此时的章柳却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崔尚昆的话,他已经迷失在了和“崔尚昆”对峙之中。 “崔尚昆”轻声道:“每一个世界的运行法则都是如此,平衡是每一个世界最根本的规律,就如同阴阳相生相长,没有任何一个世界能够在失衡的情况下长久的存在下去。。” 章柳几乎没有情绪的看着“崔尚昆”像个表演滑稽戏的小丑一样很夸张的道:“你难道没有想过,以这个世界的灵气稀薄程度,也许你是仅存的一个修士吗?哦,不……不对,你不能说是这个世界的修士,应该说是一个无意的时空旅者,一个无意的打破了这个世界平衡的时空旅者。”绕着崔尚昆转悠着,“崔尚昆”用极为夸张的肢体语言——双手向捧着什么东西一样捧着崔尚昆、指着崔尚昆道:“这个人,九爻缺一的命格,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你的存在,他本来应该不管干任何一个行当都应该前途无量、一路坦途,但是一生注定亲缘单薄、无情无爱,而你的存在,填补了他本应该缺逝的‘一’,改变了他的命格,九爻不缺一,皆九,这样的命格,不入道或成魔?成道成魔,因果皆在于你。”纯黑没有眼白的眼睛盯着章柳,“崔尚昆”咧着嘴在笑,他道,“老天爷不会允许一个世界里只有一个奇点存在,这个世界因为意外有了你,就一定会有另一个制衡你的奇点。” 说完这话,“崔尚昆”像一个表演完自己的戏剧谢幕的小丑一样,带着讽刺的微笑,向着章柳躬身行礼,然后慢慢的消失无踪了。 这时,崔尚昆已经对毫无反应不回应他的章柳不耐烦了,一把卡住章柳的颈子,手指在章柳的下巴脸颊上掐出一道道红印,用了力气将章柳拉至眼前,冷冷的看着章柳,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章柳此时似乎被崔尚昆有些粗暴的动作带起的疼痛刺激的回神了,看着略带冰冷杀意的看着自己的崔尚昆的眼睛,半响,道:“他就是你,他就是你心底里的破绽。” 崔尚昆几乎有些咬着牙,道:“什么意思?说人话!” 章柳的眼神像古井一样静谧无波,道:“用你听得懂的话说,他是你的心魔。” 崔尚昆“哈”了一声,本来想嘲讽两句,但是在章柳平静无波的眸子下,渐渐的,崔尚昆收敛了嘴角微微带起来讽刺弧度,慢慢的崔尚昆将所有的情绪再次收敛起来,连表面的那点儿冰冷的都看不见了,他又变回了那个神色莫测、城府深沉的崔尚昆。 放了手,微微靠后调增了下坐姿,崔尚昆用手支着脸,手挡在唇鼻前,就这么看着章柳,眼神间闪过思索之色,良久,他开口道:“牛肉如何?” 章柳面上毫无表情,但是心中却远不如面上镇定,“崔尚昆”的话,戳破了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修士,他是唯一的一个。 如果他是唯一的一个修士,唯一的一个异端,唯一的一个奇点,老天爷会让他活下去吗?会让他就这么在这个世界存在下去吗? 会,因为有崔尚昆的存在。 但是,崔尚昆的存在对于他来讲是幸事吗? 是也不是,因为崔尚昆的存在,他可以不死,可以在这世界上继续存在下去,而也是因为崔尚昆的存在…… 章柳心中千回百转,而他千回百转纠结的对象却突然对他说“牛肉如何?”,章柳有些傻愣了,道:“哈?” 崔尚昆像一个很礼貌客气的主人样道:“我请你吃饭,你若是吃的不好吃不饱,岂不是我这个请客的人的罪过。” 章柳不知道为什么崔尚昆突然转了话题,不知道该怎么向崔尚昆解释这一切的章柳只暂且接话道:“我吃饱了。” 崔尚昆道:“这就好,我还是公事要忙,今天打扰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改日再续?” 章柳眼神闪烁了一下,崔尚昆再打什么主意,但是章柳却猜不出来崔尚昆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无论如何,有些事情章柳心中也未曾相好如何应对,崔尚昆今日不想聊下去了,章柳其实也没想好怎么聊下去,所以他道:“好,改日再叙。” 崔尚昆的面上不见喜怒,只是转身按了一个电话上的一个键子,道:“姜秘书,替我送章柳出去。” 不过片刻,姜秘书推门进来了,很恭敬的听从崔尚昆的吩咐站在章柳身旁,章柳看了崔尚昆一眼,起身告辞,然后就转身跟着姜秘书出去了。 直到那很有唐式风格的电梯门关上,章柳的身影消失,崔尚昆才缓缓开口,近乎自言自语的道:“章柳……章复、唐美、章秀、章芳、章雅……湘江电视台……”缓缓的重复自己脑中的关于章柳这个人的资料,崔尚昆想,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生物是没有弱点的,章柳的弱点就隐藏在这些资料之中,只是他还没有查出而已。 跟着姜秘书上了电梯,下楼到停车场,很礼貌的和姜秘书告别,回到风华娱乐的那辆保姆车里,刚上车,在车里等了很久的郭翔就有些焦急的问:“怎么样?” 章柳很平淡的道:“没什么大事儿。” 第111章 湘江电视台在风华娱乐与星灿的这场争执中,帮了风华娱乐的忙。 湘江电视台原本提出的要求是,他们帮袁晨说话,风华娱乐安排章柳到他们的选秀节目里当评审,并且出演他们即将播出的第一部自制电视剧,郭翔和湘江电视台那边讨价还价,当选秀节目的评审是不可能啦,吴笙的要求那么高,选秀的评审可是要在节目现场参与录制很长时间的,《青》的拍摄还没结束,所以章柳只能去当嘉宾,帮忙拉抬这节目的声势,而那部湘江电视台第一部自制的偶像剧,时间上是赶得上《青》拍摄完毕后的章柳的档期的,但是…… 那剧本寄过来郭翔和何泰来先过了一遍,同时嘴角抽搐。 简单来讲,这剧本就是雷雷更健康啊: 什么,豪门世家用的产品无一不是昂贵的贵族专用——然后主角洗头用海飞丝。 什么,豪门商战精彩绝伦,报复对手的方式是令人战栗的——黑掉一个根本不是网络公司的商业公司的网站。 什么,内涵身后有文化气息的主角正很深沉的拿着一本很有内涵有深度的书籍——英语选择题练习册,在认真的 …… “这植入广告植入的也太疯狂了吧。”郭翔忍不住脱口而出批命道。 预算不足植入广告在影视圈来讲,虽然不算是为人称道的回收成本的方法,但是钱不够的时候为了制作考量,也是一种没法子的法子,可是植入到这部剧的这种程度,还真是有些丧心病狂了。 “好吧,好在湘江电视台的这位刘台长还算实诚,没把这些都匿了,等到了现场开拍了看到道具才发现这幅德行,那章柳绝对翻脸不演的。”何泰来感叹。相处了一段时间,何泰来觉得章柳可能是感染了吴笙的做派,对演戏也好唱歌也好都很有要求,加之那十分要强的性格,不是能干出那种随随便便只要能圈钱其他无所谓的事情的人,当然,这里面章柳出于攫取香火的考虑,对自己出演的电视剧和角色要求精益求精,却是何泰来并不知晓的原因了。 郭翔还在就着那个剧本和湘江电视台商量着能不能有一个两者都能接受的方式合作,结果还没商量出结果来,飞讯就出手了,这样导致风华娱乐就不算欠湘江电视台很大人情了,自然郭翔手里的筹码就更多了。 最后,章柳皱着眉头翻了这部雷雷更健康的取名为《青春爱恋物语》的电视剧,从里面勉强选了一个还算是智商上线的人物——剧里的头号男性反派,并且,关于这个男性反派的戏份,章柳向湘江电视台提出要求,这条线上的戏他要全部重写。 刘台长一口答应了。 其实对于像吴笙那样的传统学院派比较严谨导演来讲,在开拍前,剧本一定是先敲定好的,即使迫不得已有所改动,也是把持着一种严谨的态度去进行合理的改动创作,而对于湘江电视台的这样靠娱乐综艺节目起家的电视台,是完全的草台班子闯出来的,完全没有半点儿学院派的戏剧理念的束缚,这样的团队,往好了说,能突破敢创新,往坏了说,不要脸无底线,关于玩娱乐综艺的那套把戏,炒作水准一流,制作水准不入流。 对于明星要擅自更改剧本的这件事,湘江电视台毫无心理压力啊,谁让你章柳红呢,能给我们带来热度,您改,您随意改,高兴怎么改就怎么改。 好在章柳不是那种靠着运气一炮而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的无脑明星,不会把剧情改的雷上加雷,烂到没底线,不放心别人的编剧再把这本就很烂的剧本改得更烂,章柳自己动手了。好在做刘灵时好歹是大学毕业的,肚子里有点儿墨水,做谢雍时更是被那位便宜师父逼着读了不少的古书,文字功底强过大部分的现代人,加之三世为人,阅历也够丰富,一同忙活把剧情重写了一遍,倒是让看过的郭翔和何泰来都很惊叹——章柳这小子学历不高,文学功底倒是不差,这剧本写得有点儿意思啊。 在《青》的拍摄间歇,章柳去湘江电视台的那个选秀节目当了客串嘉宾,还拉上了袁晨和朱娜,拜飞讯出手的震慑力所赐,星灿不敢在多作为难,袁晨顺利和星灿节约,而在这个过程里,帮着袁晨出面说话的一些星灿的签约艺人,章柳也帮忙付了一笔不多的解约费,帮他们和星灿解约了,这其中就朱娜。 依照承诺,风华娱乐签约了朱娜,这次去湘江电视台当做嘉宾,章柳是湘江电视台最想请的,袁晨也不错,毕竟现在袁晨虽然比不了章柳也当红,而朱娜,好吧,章柳已经的附带了一个袁晨这样的惊喜了,再带一个捆绑销售的赠品,也不是不能接受。 章柳在选秀的开场唱了《青》里面的插曲歌,然后让朱娜与袁晨合唱了他们新出的专辑里的歌——《戏》,让朱娜唱了本来章柳的那一部分京腔花旦的部分,朱娜是女生,唱这部分本来应该比章柳简单,但是她毕竟没学过京戏,中间的很多部分还是有些吃力,但是经过星灿的教训,朱娜变得很努力,很拼命的抓住每一个机会,硬生生靠着苦练练到了七八分的火候,所以在湘江电视台的选秀开场表演里,也没失误没丢人,有几个非京腔的高音还破令人惊艳。 忽忽然又是一两个月过去了,这期间章柳一直有些忧心的等着崔尚昆那头的反应,但是奇异的是,崔尚昆竟然毫无反应。 而另一边,《青》的拍摄也接近尾声了,最后一集以送走窦丽香回京结局。 因为剧集的火爆,拍摄杀青那天,很多记者都扑过来采访,陈崇安排了一部分重要的电视台节目记者的访问,然后另一部分记者则是推到晚上的杀青宴会。 第一次在中午就下工了,章柳换下了戏服,卸了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知道自己要和沈贵非这个人作别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是有些怅然。 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用精神力在脑中创建一个人,那个人就像是一个镜中的倒影,虽然不能是活人却是也有着一抹存在的,虽然随着自己不再注入精神力去维持,这抹倒影终是会消散的,但是毕竟沈贵非在他的脑袋里是真实存在的。 晚上的杀青宴,大家都换了现代装,也有记者在,不知道为什么,一贯大哥哥样子很罩场子的曹默似乎心情很不好,明知道有记者在也没控制喝酒,不一会儿就有些微醺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有些泛红,一直没说话。 倒是一贯比较沉默的吴笙拿话筒上台说了不少,向来臭脾气的吴笙这次似乎有些触动,站在台上很是感慨的道:“其实接拍这部戏,对于我来讲,真是收获良多,改变了很多我以前的看法,尤其改变了我对年轻人的看法,这一点上,肯能我要感谢章柳。” 一瞬间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在了章柳身上,到让章柳不好意思的笑了几下作为回应。 吴笙在台上道:“这人啊,老了就容易犯经验主义的错误,我刚开始面试章柳的时候,我觉得这小子不行,但是现在我们这部戏拍完了,我必须说,沈贵非这个角色,换了其他人来,绝对达不到现在这种效果,所以这部戏也是在提醒我,不要觉得长得好看的人就不努力演不好角色,这是一种偏见……” 吴笙啰啰嗦嗦的说了很多,但其实他真的不算是很有口才的人,说的虽然是他感悟颇深的心得,旁人听到却很是无趣,直到一旁的一位主持人样的人忍不住补刀道:“听说吴导开始的时候不同意章柳眼沈贵非,但是后来全剧组的人都知道,吴导你最护着章柳。” 这个事情被揭了,吴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道:“章柳小啊,我们剧组最小的就是他了。” ………… 就这样,大家吃吃喝喝,几个采访,一些感言,杀青宴也基本就是这样,然后自由活动时就有不少媒体凑到章柳这里几个话筒送上来采访了,这其中也有马铃薯网站的记者,恩,这次是真的记者了,马铃薯网站新招的人,不再是那个前台行政文秘临时客串了。 有些询问了袁晨和星灿的事情,章柳直接推这是公司的决定,他不方面细说,有些问接下来的拍摄计划,章柳就将拍摄湘江电视台的戏剧的事情透了出来,结果第二天各大娱乐媒体的头条就都是章柳将要拍摄湘江电视台的自制戏剧还不是男一号的新闻。 前一天杀青宴喝的有点儿醉,第二天睡到中午起床一看新闻,吴笙直接打电话给章柳一通臭骂:“湘江电视台是什么制作水准!他们以前的一些情景短剧拍成什么德行!你竟然接他们的戏,还连男一号都不是,还不知道是男几号,你脑袋被驴踢了,这么自降身价自毁前程。” 章柳对吴笙的尊敬无关于吴笙作导演的权力是否能够影响到他,更多的是对吴笙这个人的尊重,所以他也没隐瞒,直接把前段时间袁晨的事情,包括欠湘江电视台人情向吴笙和盘托出。 吴笙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对于像吴笙这样的人来讲,钱不是他们首要考虑的东西,但是人情……即使不在乎钱,却很难不在乎人情,吴笙也明白这一点,良久叹了口气,道:“要珍惜自己的前途,演员的名气其实是经不得消耗的,尤其你还年轻……” 最后吴笙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和章柳寒暄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如此这般,章柳在结束了《青玉堂快报》的拍摄后,便投入到了《青春爱恋物语》的拍摄中。 第112章 章柳的演戏经验其实并不丰富,但是架不住他肯拼肯争第一部就是吴笙和陈崇制作团队的戏,不说直接接触国内最顶尖的制作水准吧,也算是摸到了国内上游左右的电视剧制作水准的门槛了,而现在转而来湘江电视台拍这部《青春爱恋物语》,一下子接触到了最不入流的团队,还真是各种尴尬。 看着眼前的这些道具布景,章柳是有点儿明白为什么吴笙会对他皆这部戏这么气急败坏骂他“自降身价自毁前程”“消耗名气”了。 就□□墙、刷点金灿灿的油漆,就是别墅啊!就是大财团土豪的家啊! 还有那一件件农民企业家的服装啊,就是豪门贵公子,无一不是昂贵的贵族专用啊! 那个中扎眼撞色的布景头发颜色艳色的服装道具,特种行业都比这个配色有品位啊! 章柳板着嘴角强忍着不自禁的抽搐,深刻觉得,他来之前虽然就有心理准备,但是显然的,之前的的心理建设做得还是不够的,眼前的一切还是差的超过他的预期的。 《青春爱恋物语》这部剧的主要男主有两个,次要一些的男配角也有两三个,主演都是湘江电视台选秀出来的,男一是戏剧学院毕业的,叫岳扬,参加选秀虽然没拿第一,但是毕竟戏剧学院出身,台词和表演有一定的功底,颇受湘江电视台重视,被安了男一的戏份,;男二是个纯选秀出身的舞蹈演员,叫梁晓初,毫无表演根底,但是长相不错,选秀刚刚结束,粉丝众多,被安排来演男二显然就是为了圈粉丝进来的支持的考量,剩下的男三男四也是选秀出来的,但基本就是扮演男一、男二的打酱油的朋友。 女一也是选秀出来的,叫李梦,电影学院毕业,不得不说,湘江电视台这次第一部自制剧,多少还是用点儿心的,毕竟他们刚刚办完的选秀炒出来的高热偶像那么多,却把男女主演的位置给了这其中热度未见得最高,却是专业院校毕业的两个偶像来担纲,毕竟还不算是没底线的彻底。 《青春爱恋物语》说到底是一部青春偶像剧,剧情呢,简单粗暴,就是男一剧里面的设定是叫做慕容初,慕容家的小儿子,是豪门公子;男二局里面的名字叫做吕飞扬,也是豪门公子,两人是好朋友,剩下打酱油的这两位男主的朋友,也都是豪门公子,然后男一慕容初性格霸道倔强,男二吕飞扬温柔体贴,女一施晓燕是一个平民出身的灰姑娘,机缘巧合上了一个都是有钱人的贵族学校,然后机缘巧合与男一相爱相杀,男二对其也呵护备至。 这就是一个俗套的,灰姑娘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用来满足那些青春期的小姑娘的白日幻想的偶像剧,这样的偶像剧里,是不会有真正残忍的剧情出现的,所以在剧中担纲反派的章柳饰演的慕容初的哥哥——慕容集团总裁的慕容晔,扮演的就是棒打鸳鸯的觉得施晓燕各种配不上自家弟弟要拆散两人的“恶王母”。 对于这样的青春偶像剧来讲,这样的角色就已经可以被称为反派了。 章柳到拍摄现场的第一天,其实没什么拍摄工作,就是大家见个面,熟悉一下。 在这个剧组里,章柳算是当之无愧的“大牌”了,所以导演对章柳有几分别样的尊重,其他的几位演员在章柳面前也有几分紧张,毕竟眼前人比他们这些刚出道的新人要红得多。 剧组里的男演员和女演员都过来和章柳打招呼,及至到女二的主演的时候,对方有些不经意的畏缩,躲躲闪闪都不愿意抬头,及至和章柳照面了不得不抬头时,却是让章柳一愣。 剧组的执行导演介绍道:“这是魏可可,我们剧里的女二。” 章柳看着这个聋了鼻子割了双眼皮的改名为魏可可的魏佳音,没说话,前面几个自我介绍照面的演员他都礼貌客气的回应了,只有到这里,顿住了,让对面的现在名为魏可可的魏佳音,本就紧张的脸已经开始发白了。 章柳顿了一会儿,最后开口道:“你好,魏可可,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 魏佳音似乎松了一口气,硬挤出一个笑容,道:“请多指教。” 接下来就是敲定一些具体的事情,工作人员都互相介绍了,明天几天开工等等的,章柳倒是有些诧异,道:“你们不先开会吗?开机前分配工作,还有对剧本?” 吴笙带人都是拍摄前要先开会,明确制作团队内部的每个人的职能,还要接下来先拍摄的几场戏,演员先要对剧本,章柳习惯了这个流程,眼见着这里导演通知明天就开拍,因为是室内戏,在湘江电视台的棚内,就通知明天是哪几场戏,这就完了,不对台词,这让章柳很不习惯。 导演听到章柳的问话,有些尴尬的笑了下,道:“那个…台里还有其他的活动,李梦有广告,岳扬和晓初有演唱会排练,不过柳哥你放心,我让这几个小子他们提前把词都背熟了,明天开机前我们对一遍,保准不会有问题的。” 被这位年纪看着虽说不能当他的爹也差不多大他一轮的导演升级成为“柳哥”,章柳下意识的挑了下眉,张了张嘴,最后,啥都没说,闭嘴了。 从电视台出来,不知道是哪里透露的消息,竟是有不少记者和粉丝都堵在电视台前粉丝举着章柳的名字的牌子尖叫,记者一窝蜂的拼命拍照,但是……他们拍的却不是章柳,而是电视台前的那辆兰博基尼的跑车。 兰博基尼里的驾驶员开了车门下来,拿着钥匙,还捧着一束花,走到有些呆愣的章柳面前,道:“送给您的。” 章柳呆愣愣的由着那人将钥匙和花塞进手里,他身边,郭翔也有点儿傻了,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他们虽然有点儿懵逼,记者可没懵逼啊,有摄影机的将镜头对准这里聚焦拍摄,有记者一个一个恨不得把话筒堆到章柳前面录影问问题。 就在话筒前面,那个把钥匙和花塞给章柳的人开口了,道:“买下这件礼物送给您的人是您的粉丝,他请您务必手下他的心意。” 这句话被所有记者的录音设备录得清清楚楚,而话筒前的章柳看着手里的钥匙和鲜花,也回神了,心里划过一丝带着点儿冷意的愤怒,想:崔尚昆,你搞什么鬼!? 第113章 为什么章柳知道是崔尚昆搞的鬼? 因为就在回神的那一刻,章柳悄然的摸了摸袖子里的硬币,用堪舆术算了一下这个狂热“粉丝”是哪位,然后……没算出来。 为什么没算出来结果章柳还能确定送这辆让他出洋相的车就是崔尚昆呢? 因为没有结果又是就是一种结果,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用堪舆术却算不出结果的人,就只有一个,就是崔尚昆。 他与崔尚昆的命格,相生相克,相互纠结缠绕,没见面之前,没有“交换”心魔之前还算是牵连不深,而现在,恩,这么说吧,现在算与崔尚昆有关的事情,等于是在算自己的心魔,一个修士若是能用堪舆术算清自己的心魔,那这条修行之路也未免太好走了一些了。 所以,章柳能确认,送这辆车给自己的人就是崔尚昆,但是他搞不清楚的是,崔尚昆的目的何在? 周围都是闪光灯,对着站在那辆兰博基尼前笑得尴尬的章柳狂闪,然而,这天过后,无数杂志报纸的娱乐版头条几乎都是狂热粉丝送章柳兰博基尼这件事了。 吴笙杀青宴后早起来看到的娱乐版头条新闻是章柳去拍湘江电视台的偶像剧,又过了几天,再早起看娱乐版头条是狂热粉丝送章柳兰博基尼。 拿起电话来就想给章柳打电话,但是刚想按键却又顿住了,静默良久,吴笙最后放下了电话。 微微叹了口气,对于章柳,吴笙的感觉是复杂的,从开始的排斥讨厌,到渐渐的了解,渐渐的有了几分欣赏,渐渐的有了几分心疼,心疼这个与自己的儿子年纪仿佛却要扛起整个家在这个竞争冷酷又残忍的世界求存打滚的男孩。 吴笙的儿子大学去美国留学去了,离婚多年的老婆放心不下也陪着也过去了,一个人独身住在这个住了多年的老旧四合院里,不工作的时候,也是会有几分觉寂寥,可能是因为这份寂寥吧,看到章柳时,就尤其的想起自己的儿子,然后就越发觉得心疼,心疼章柳的早熟。 吴笙是真有几分把章柳当儿子看待的,只是对方毕竟不是他的儿子,即使他再不认同章柳的一些选择,即使他认为章柳的本性不是那种浮华易动摇的人,但是世事难料,远近亲疏有别,他上杆子去指点小伙子该做什么选择,合适吗?章柳毕竟年轻,还要养家,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名利都是看开了的,赚得少是和同龄的其他人相比,说到底不奢侈就一定是够花的,一个人也没什么太大的经济压力。 章柳还年轻,用自己这个年纪的人标准去要求这个孩子,合适吗?说多了,章柳会不会反过来怨自己干涉太多? 叹了口气,吴笙到底没打出那一通电话。 章柳回到酒店就直接从郭翔那里要了姜秘书的电话,带着几分怒气的打过去,准备质问,却在接电话的人一声“喂”后,说不出话来了。 这声音很耳熟,不久前他才听过,所以不会认错。 接电话的人不是姜秘书,是崔尚昆。 微微吸一口气,然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章柳尽量平静的道:“车是你送的。” 飞讯的办公室里,非常少见的,崔尚昆崔大总裁让自己的秘书订了很多本娱乐杂志和报刊,正一本正经的一本本一张张的翻着,而不少杂志和报纸的头条,就是一张章柳抱着一束花站在一台兰博基尼前的照片。 看着这张照片和照片旁的配问,听着电话里章柳那属于少年人的清亮声音有些微压抑的平静的陈述,崔尚昆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一分,道:“是我送的。” 章柳声音依旧平静,道:“等没有记者的时候,我会让公司的人把车给你送回去。” 崔尚昆的声音偏于中音,深沉醇厚,从小在北京城长大,自然有一种北方人说话特有的抑扬顿挫的干脆锐利感,这样的声音带着微微调笑的语调说话时,并不会让人感觉轻浮,反而有种奇异的魅力:“怎么,不喜欢?” “喜不喜欢不重要,是我不需要,无功不受禄。”可惜再有魅力的声音对章柳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章柳的拒绝并没有让崔尚昆生气,相反,崔尚昆倒是笑了,道:“是我唐突了,我倒没想到这些狗仔队们这么无孔不入,好吧,竟然你不喜欢,不用你再费这个心了,回头我让人把车开回来,啊,对了,我有件事情忘记和你说了,你不是最近在给你妹妹办借读的事情吗?好像那家学校说需要监护人的签字不然不让入读啊。” 在酒店里听到崔尚昆提到章秀借读的事情,章柳下意识的微微攥紧了握着电话的手,眼神瞬时冷了下来,整个人都有点儿低气压,但声音却依旧平静,道:“多谢崔先生费心,我倒是没想到我这点儿小事倒是劳您费心了。” 崔尚昆手上翻杂志的动作没有停,声音里依旧微带笑意,道:“通州那边有一个私立的国际学校,和我们飞讯之间有合作,我和那边的小学部打过招呼,你直接带着章秀去过去就行。” 章柳半响没说话。 章秀的户口不再帝都,要在这里读书只能交钱借读,这些还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根据相关教育/部/门的规定这借读也好办一些列的手续也好,都需要监护人的签字,而章柳本身未满十八岁,不能算是章秀的监护人。 有些事情,就是真奇怪,对于升斗小民,又或者像章柳这样刚有点儿名气和钱但是根基未稳人脉尚不算身后广泛的人来说,难如登天,但是对于像崔尚昆这样的人来说,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当像崔尚昆这样的人去办什么事情的时候,那些看似不可得动摇被不知道多少人口口声声重复着强调着的规定,就突然好想全部消失了。 规定是规定普通老百姓的,不是规定像崔尚昆这种人的。 这个道理,章柳当然明白,但是明白归明白,短时间内,他还达不到能让规定为他让步水准,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他解决不了章秀的上学问题,而崔尚昆可以。 崔尚昆这是在试探他,而他没有像拒绝车子那样立刻回绝,其实就已经暴露了一些信息了,察觉到这一点的章柳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我谢谢崔先生您的好意。”不再刻意压抑声音的平静,章柳终于漏出了几许情绪,电话另一头的崔尚昆分明从这句话里听出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 然后“嘟嘟嘟嘟……”,一阵盲音,章柳挂电话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盲音,崔尚昆嘴角的笑意还未收敛,但眼神有几分深沉晦暗。 将手里的娱乐杂志往桌子一放,拿起一旁的日记本翻到某一页,那上面写着几行字: 章柳 钱 妹妹 事业 在“钱”这个字上打了个叉,然后在妹妹两个字上画了个圈,最后,崔尚昆的眼神落在“事业”那两个字上。 几番试探,崔尚昆觉得,他已经渐渐开始摸到章柳的弱点了。 放下日记本,抬头看向书桌前面那宽大的客厅里摆放着的沙发和电视桌,正对着书桌的电视柜上摆着的是一台超大的液晶电视,里面现在在演一出电视剧,主演是几个现在正当红的明星。 看着明星身上星星点点环绕着的莹白色的像能量一样的东西,崔尚昆觉得,这种能量有几分熟悉,像是他与章柳碰面时,在章柳身上见过的萦绕着那种,也像是上次在会所碰面时,对方注入他体内帮助他平复什么的那种能量。 眼神深沉的慑人,崔尚昆盯着电视屏幕想,难道章柳这个不知道是人是妖是鬼的东西,脑袋抽风一般竟然做了一个演员在娱乐圈晃荡,真的只是为了赚钱出名? 第114章 对于一个演员来讲,红当然是好事,红的发紫,红的满篇满眼都是你,却未见得是一件好事,因为物极必反,对此郭翔是明白的。 打开报纸、电视,章柳最近一段时间占的版面和画面真是多到爆,本来《青玉堂》杀青之后,郭翔觉得适当的冷一冷是合适的,哪想这狂热粉丝送车一事再次把章柳推上娱乐头条。 还好章柳不接广告,不挡人财路,不然就依现在的架势,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后使绊子泼脏水了。 好吧,对章柳不接广告这点儿,开始郭翔还有点儿不痛快,毕竟在郭翔看来,一个明星拒绝这样一条基本的财富收入简直是脑子进水,但是现在,郭翔却不得不说章柳的这点儿坚持这会儿帮了大忙了。 出于艺人长久发展的考虑,郭翔觉得章柳应该降温,但是对于习惯了炒新闻博眼球运作营销的湘江电视台来讲,却是巴不得章柳的新闻越热越好,毕竟不管好新闻坏新闻,只要有新闻有热度有人注意,对于《青春恋爱物语》这部戏就是免费宣传。 送车事件过去第二天,章柳不得不带着墨镜和口罩,躲在保姆车里像做贼一样赶到拍摄现场,而一到场,还没往里走,章柳突然顿住了,对身边的郭翔道:“昨天剧组通知我们有记者会吗?” 郭翔眨了眨眼,道:“没有啊?怎么了?” 章柳道:“你去棚里看看,我去男厕所躲躲。” 郭翔知道章柳不是个没事儿作事儿的人,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径自往棚里走去,推门探头一看,好家伙,都是记者,还有不少分粉丝,把棚里都堵爆了。 棚里的记者以为是章柳,一窝蜂的扑过来闪光灯狂闪,结果发现拍错人了,一个个怨声载道: “怎么还没来啊?我们都等了一个小时了!” “这通知我们过来了,正主儿却不来,耍人啊!” ……………… 郭翔在圈子里的时间不短了,乱七八糟的事情见多了,立刻明白这是湘江电视台的剧组涮了他们,没提前通知就让记者来采访了,这种情况和剧组算账还是次要的,必须先应付媒体。 马上开门出来,给等在这里的记者们拱手道歉,郭翔道:“各位各位,不好意思,这剧组和我们核对的时间有差错,昨天说是九点到场,这不,我们八点半就到场了,没想到各位记者朋友们比我们还早,罪过罪过。” 这个时候,按理来说应该给这些记者递些红包或者其他的一些小礼物来缓解一下气氛,可惜这些记者来的突然,郭翔没准备,手里没东西可发。 正在郭翔额头冒汗再想接着道歉时,棚里的大门又开了,章柳拎着两大包塑料袋用肩膀把门推开,瞬时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 面对记者的镜头,章柳到是很平静,表情没什么变化,没紧张也没笑,就只是让郭翔帮着拎袋子,然后从里面拿出吃的,有面包有包子还有豆浆牛奶之类的,发给现场的记者道:“不急不急,一会儿拍,大家这么早赶过来,应该都没吃饭吧,先吃东西,拍照还有采访等一会儿再来,别饿着肚子干活,不吃早饭伤胃。” 去男厕所躲着,外放灵觉搞清楚事情原委,章柳转身去电视台食堂和小卖部去买了吃的又反身回到棚里了。 开始记者还不敢拿,但是章柳拿着面包一个一个的往他们手里塞,表情也很平舒,既没有刻意的笑容也没有很矜持做作摆架子,就像正常聊天那样,给记者一个一个的递吃的喝的。 很多记者确实是连夜赶过来的,别说早饭,很多昨晚的晚饭都没吃的,有和郭翔和风华娱乐熟悉一些的老记者伸手拿了一个面包,后面的记者渐渐也就放开了,由着章柳塞吃的喝的给他们。 发到帝都电视台的一个女记者时,那个记者道:“大明星干着助理的话,不怕丢面子啊?” 章柳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却绝对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对了曾经在他住在齐钢那里时找上门来要采访他家里案子的女记者,似乎叫杨雪,她不是负责社会新闻的吗?怎么跑来当娱记了。 章柳脑中划过这些念头,但是却没影响他嘴上的回应,道:“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明星怎么了,不就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两条手来两条腿,凡人一个。” 杨雪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一番下来,章柳这亲自买吃的亲自拎上来亲自塞进记者们的手里,态度还不倨傲也不刻意,到是缓和了现场的气氛。 而就在这个过程里,郭翔已经反身去打电话了,来湘江电视台是他和章柳先来的,昨天兰博基尼的那事儿一出,郭翔就给何泰来打电话,让他带着李雪过来,这段时间风华娱乐也把几个过去离职的老人找回来了,但是郭翔还是信不过,还是要何泰来带李雪过来,刚才他和章柳出门时,已经接到何泰来的电话,说是到酒店了。 此时郭翔给何泰来打电话,让对方马上去银行取钱,封红包,等到记者会后给这些来采访的记者散财。 没一会儿,导演带着《青春爱恋物语》的几个主演出来了,和章柳一起在匆匆布置好的外厅里开了记者会,当然,记者们的主要集中焦点还是在章柳身上,除了湘江电视台本台的记者,几乎没有几个人问导演和其他主演关于这部新戏的问题: “章柳你今天早晨是怎么来的?开兰博基尼来的?”记者问。 “公司的车送我来的,那辆车我已经让公司的人送回去了。”章柳回答。 “您知道这位狂热的粉丝是谁吗?” 章柳道:“我不方便透露别人的*。” “这位粉丝是男是女?” 章柳道:“我不方便透露别人的*。” “我们知道最近刚完结的《青玉堂快报》让全国的观众认识了章柳你,请问您在现在这部《青春爱恋物语》出演配角,是什么考虑呢?” 章柳道:“因为我想演反派。” “请问您家里的状况如何?” 章柳道:“很好。” “您的妹妹们现在如何?” 章柳道:“很好。” ………………………… 章柳中规中矩没什么破绽的回答了所有的问题,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候后,记者会散场,何泰来送钱来了,每个记者一份超出正常行情五成左右的大红包,算是把这场临时风波应付过去了。 当所有记者都好好的送走了,导演舔着脸笑着过来,道:“章柳,你看这事儿,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记者来,你看看就是昨天你那个粉丝送车的事儿,这些记者都赶早来了,不过我想着左右借着这个势,是个好机会,我想你也没什么意见……”这位导演在湘江电视台久了,真是习惯了明星也好节目也好无所不用其极的炒绯闻吸引眼球,就压根儿没想过章柳会反对他的做法。 对于这样的导演章柳做了什么反应,章柳掀桌子了。 一把把桌子掀翻个在地,“砰!”一声,桌翻在地上滚了几滚,桌上的茶杯都摔了个粉碎,“哐啷啷”的巨响吓得旁边岳扬、梁晓初、李梦还有几个其他的年轻偶像一个激灵,纷纷后退几步离章柳远远的,岳扬有点儿被吓着了的样子,但还是硬挺着不想露怯的样子,梁晓初的脸色有点儿发白,李梦差点尖叫出来,只有改名为魏可可的魏佳音低着头没表情没反应。 章柳把桌子掀了,看着脸色有几分发白也有点儿难看的导演,道:“你是觉得我是白痴还是你自己是个白痴?” 章柳的精神力本就远过常人,此时爆发的怒气无形中便给了周围人很大的压迫感,近乎冰冷的看着眼前这位《青春爱恋物语》的导演,章柳声音不大,但是足够有压迫感,道:“下次,您要做事情,请您先和打招呼,别擅自替我做决定。” 一旁的以为执行导演看到眼前闹得这么僵,急忙上前道:“章柳啊,你年轻,你不知道,这事好事儿,有新闻就是好新闻,没人注意才……” 章柳一转头,本来盯着导演的眼神立刻转而盯着这位开口想圆场的执行导演,一对很漂亮的杏眼冷冽逼入,又像不见底的深潭一样幽幽的渗人,让执行导演打了一个激灵,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整个场子一时间都冷下来了,像冰冻了一样,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外围看着这里,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一阵轻轻地敲门声传来,一堆人站在大厅外的门口,为首的一人敲着门,对着气氛仿佛冷凝了一半的厅中众人道:“这闹哪样啊?” 章柳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转头,却见崔尚昆站在门口,身后一堆人半是陪伴半是簇拥,湘江电视台的刘台长在崔尚昆身旁偏后侧微半步的距离,看着大厅里那掀了的桌子,碎了一地的茶杯和摔得四散的杂物,脑门上开始微微冒汗。 崔尚昆扫了一眼大厅里,然后转头对身侧的刘台长道:“这……您不介绍下?” 第115章 崔尚昆怎么来了,还是由湘江电视台的刘台长陪着一起来了? 昨天,中午,时间点是章柳打电话质问崔尚昆又挂了电话后。 整理了下关于章柳的种种信息的思路,然后崔尚昆把那本日记本重新丢进抽屉里,将那些散在桌子上的娱乐杂志收拾收拾扔到一边。 桌子上那一叠叠的报表和计划书是他今天要批复的文件,崔尚昆奋战了两个小时,把这些东西都过完,期间打电话到财务核实一笔粤区分部的一笔数额较大的款项的几处不清晰的地方,工程部上来找汇报一个已经进行的项目中间的变动,闽南部的一块地皮买卖的决议,分公司上报请示…… 一个如常的繁忙的一天,到了下午快晚饭都时候,把大略的事情忙完了,崔尚昆看了下手表,发现今天的效率竟然很高,挑了下眉,不是个傻子的崔老二当然察觉到自从有了和章柳之间的“意外”,他的记忆力明显增强了,身体也比以前不容易疲倦了。 看着手指间那萦绕着的莹白色的能量,和那莹白色能量外一层晦暗的灰色东西,崔尚昆拿起电话,打给广告部,道:“我们在湘江地区的楼盘……我记得有几栋还在预售,在湘江电视台有下广告吗?……分公司负责的?……你和那边联系一下,我明天要去湘江电视台一趟……干什么?学习交流,我突然有心支持文艺创作了,对祖国的艺术事业想要尽一份力来支持……随便什么理由,你们去和湘江电视台沟通,总之,明天我要到湘江电视台去参观,这件事情你们负责处理,恩,需要什么直接来找我,不用过秘书处,办好了,年底整个广告部涨五倍的奖金,办不好……” 后面的话崔尚昆没说,但是各种意思,确实尽在其中。 很少直接接到自家老板电话的飞讯集团总部广告部总监,一边拼命的擦着额头上狂冒的汗水,一边死命的对着电话点头保证,一定把事情办好。 然后这位广告部总监直接打电话联系飞讯的湘江区分公司总经理,好在上次姜秘书曾经和广告部这边沟通过帮忙一个叫做风华娱乐的娱乐公司压什么新闻的事情,这位广告部总监因为那个事情和湘江区的分公司总经理联系过一次,倒也算是轻车熟路。 不过一边拨电话这位广告部的李总监一边想,上次姜秘书说是老板吩咐的,为了风华娱乐的事情调动了一部分广告部的资金,他还以为是姜秘书自己的事情,借着老板的名义谋点儿私利,却原来真实老板的事情,这可真有意思,老板什么时候对娱乐圈的事情感兴趣了,还支持“祖国的艺术事业”,狂汗啊。 李总监和湘江电视台那里怎么沟通的此处不表,事实上,作为国内是排名前几的房地产集团,在2005年这个猪做房地产都会发财的年代,公司内部资金充裕,拿着钱来投广告给电视台兜里塞钱,再加上崔家这样的显赫家世,飞讯集团董事长崔尚昆要亲自来湘江电视台的消息真有些把刘台长有些发晕。 所谓无功不受禄,天上掉馅饼掉得太痛快太大只,也是会让接到的人怀疑,不是圈套就是陷阱,虽然貌似也许好像……湘江电视台也没什么资本值得崔尚昆来设圈套的。 忐忑是忐忑的,但是拒绝是不能拒绝的。 所以刘台长就是带着这种忐忑的心情,陪着这个平时低调到爆表几乎没在媒体报刊杂志上出现过的飞讯集团的大总裁,崔家老二崔尚昆在台里参观,不得说,见面的第一印象,刘台长觉得,崔尚昆看着好年轻啊!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所谓的土豪就是该人到中年大肚谢顶、脑满肠肥的德行,可是崔尚昆不是,不胖但也不单薄,西装革履也掩盖不了身上颇有存在感的肌肉,黄种人的身材偏瘦弱,穿西装容易撑不起来,但是崔尚昆却很撑得住,不仅撑得住,还显得即有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又风度翩翩,刘台长在一些场合里曾经和崔家老幺碰过几面,心道:这个崔家老二看着倒是比他那个别酒色掏空了身子弟弟还年轻的感觉。 爬到一定位子的人,彼此打一个照面就知道深浅,刘台长和崔尚昆寒暄了几句就察觉到了崔尚昆这人不好惹,他家那个草包老幺和这个崔家老二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差的十万八千里。 所以,刘台长最后很是客气礼貌周到的做一个向导向崔尚昆介绍电视台的各部门职能,对方要看什么就给看什么,十分大方,直到…… 刘台长真的没想到崔尚昆提出要去《青春爱恋物语》的拍摄现场看看,要知道因为要布置“豪宅”的室内景,需要的地方比较大,所以《青春爱恋物语》拍摄棚子是在电视台比较偏远的一个厅子里,刘台长本来表示比较远,不好走,但崔尚昆大方的表示,没什么,多走走当锻炼身体了。 就这样,因为没预料到崔尚昆会来而没有事先通知剧组做好准备,致使这章柳和剧组撕逼翻脸的一幕就正撞在崔尚昆眼前了。 刘台长开始冒汗,然后不停的擦汗,毕竟,作为主人来讲,然客人看到这一幕,绝对是很丢脸的。 崔尚昆扫完了大厅,对刘台长道:“这……您不介绍下?” 刘台长冒着汗道:“这是……咳……这是我们台里第一部自制电视剧《青春爱恋物语》的拍摄棚,那个……”不知道眼前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刘台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崔尚昆却也为难刘台长,还似乎有些好奇的微微挑眉,道:“拍电视剧啊,这有意思,我能参观参观吗?” 站在离大厅里的章柳看着崔尚昆那故作的好奇模样,简直想照这人的脸上挥一拳。 第116章 刘台长在擦汗,崔尚昆倒是平和,向着这棚里走了几步,到了棚子偏中央的位置,看了眼那掀翻的桌面和一地的摔得乱七八糟的杂物,微微调了下眉毛,他身后姜秘书,飞讯湘江电视台的总经理,飞讯集团总部的李总监和一些其他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自然的,便打破了这棚子里冰冻一般的气氛。 此时刘台长身后的副台长,也是湘江电视台广告部的负责人,却是急忙指使棚里的那些被章柳和导演的争吵吓呆了的工作人员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这里收拾了!” 棚里的工作人员此时似乎才回神,急忙听话的把桌板给从地上移走,又把摔得乱七八糟的杯子碎片等杂物扫走,不一会儿,厅里就干净了。 崔尚昆站在原地把整个棚子细细打量了下,没动,没走。 这时,那位湘江电视台负责广告业务的副台长又指着棚里的工作人员道:“怎么还不搬椅子和桌子过来!” 好嘛,这马屁拍的有些太上杆子了吧,对于很多湘江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他们是没见过这位不怎么在媒体上露面的飞讯集团的总裁大人的,不知道眼前人是何方神圣,所以心底里倒是有些腹诽自家的副台长这么“丢脸”行为, 不过腹诽归腹诽,该听吩咐还是要听吩咐,不一会儿,麻溜的,桌子椅子都重新预备齐了。 没去看工作人员搬桌子椅子的动作,崔尚昆转头看着章柳,微微眯了下眼睛。 从进入这家电视台开始,崔尚昆就察觉了整个电视台都四散着许多莹白色的能量,而进入电视台内部时,他发现有些他看着眼熟似乎是电视上见过的明星或是主持人之类,身上莹白色的能量尤其厚重且萦绕着一股晦暗的能量,而此时此刻当他看着章柳时,他发现章柳身上的莹白色能量不仅厚重,且与其他人都不同。 其他的明星或者主持人身上环绕着的能量会像蒲公英的花朵一样四散消逝,可是章柳身上的能量却像一个漩涡一样,被不断的吸纳进入胸口的某一个地方,崔尚昆眉头微微下压,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所以,这是你在这个圈子打滚的原因? 崔尚昆转头,看向身后的姜秘书,作为一个能在崔尚昆带上三年还没想要逃跑的好秘书,姜秘书立刻会意,对刘台长道:“这个刘台长,我们董事长对拍戏很有兴趣,想和导演和主演们聊聊,这个刚刚关于我们飞讯和贵电视台的广告业务,这个我们好没谈妥,不如我们出去再好好聊聊。” 刘台长也不傻,一听姜秘书这话立刻就明白了,哦,感情这位崔老二是看上了剧组的那个女演员了吧,果然,都是一家子的,哪里能差的这么远,风流种子这点儿,崔家老二和崔家老幺这点儿,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自以为想明白了的刘台长忙道:“这当然,这当然,姜秘书,这里是摄影棚,不方面便谈业务,这……”转头看向已经坐在了重新摆好的桌子旁椅子上的崔尚昆,道,“这……崔董事长,我们这就不奉陪了,您和导演聊?” 崔尚昆很客气的和刘台长打招呼道:“刘台长您忙您的,我在这里坐坐。” 刘台长和崔尚昆客气完,转头对《青春爱恋物语》的导演道:“王导,这位是飞讯集团的董事长崔尚昆崔先生,崔董事长对文化事业您很有兴趣,您好好和崔董事长聊聊。” 《青春爱恋物语》的导演王堃直接被“飞讯集团董事长”这个名头给砸晕了,转头看着崔尚昆的眼神像看rmb一样热烈又带了点儿见到上位者的畏缩紧张。 刘台长见到王堃这副模样,知道对方懂了,也就不再留下来当电灯泡了,带着身后电视台的人很是自然的和姜秘书身后的一众人飞讯的人探讨“广告业务”去了。 看着崔尚昆很自然的拉开椅子坐下,王堃王导有些懵,还在现场的《青春爱恋物语》的几个主演也有些懵,在参见湘江电视台的选秀节目之前,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很多都还是读大学的年纪,突然见到了一个国内数得上号的富豪,像岳扬、李梦这样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而有梁晓初则是干脆还不知道飞讯集团是干嘛的,崔尚昆是什么人呢,只有魏佳音,不,现在叫魏可可了,盯着崔尚昆的背影,脸色阵红阵白。 扫了眼都站着不知道怎么反应的《青春爱恋物语》剧组的人,崔尚昆笑了,道:“我有这么吓人吗?都坐,坐,我就是想随便聊聊,王……王导对吧,坐。” 王堃咳了下,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有他作示范,其他的几个主演也陆陆续续的坐到桌子边,只有章柳,远远的站着,冷冷的看着崔尚昆,没动。 一见章柳没动,王堃的汗立马下来了,章柳这货的臭脾气,他刚刚是领教了的,这小子不会这时候犯倔吧,但是转念一想,犯倔就犯倔,得罪了飞讯也是他章柳自己得罪的,与干他什么事情,他着什么急! 王堃的脾气不算是很坏,但是对于一个和自己掀桌子骂自己都是白痴的人,他却也没那么有度量去替对方着想。 当然,怀着这种有些幸灾乐祸的想法的王堃当然不会去想,章柳和他翻脸骂人是因为他没和章柳打招呼就利用章柳去炒新闻。 多数不拿别人当一回事儿的人,常常会忘记别人朝自己发火是因为自己先做错事了事情。 剧组的人都围着桌子坐下了,只有章柳就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崔尚昆,没动,一旁的郭翔和何泰来也开始擦汗了。 “你不是要把我那辆车给退回来吗?坐下,和我说清楚,不然,下次我送辆劳斯莱斯,你还能在娱乐版头条再霸版一个月。”崔尚昆头都没回,就这么用那低沉的男中音平淡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我靠,这什么情况!? 围着桌子坐着的主演都瞬时瞪大了眼睛,王堃更是满眼都是震惊的看着眼前神色如常自若的崔尚昆还有站在远处没过来的章柳,心道:这……这……崔大总裁的意思是说,昨天那辆兰博基尼是他送的,崔大总裁送了一辆兰博基尼给章柳。 好吧,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一个女演员身上,王堃倒是很理解,就是富豪追女明星嘛,但是发生在章柳身上!! 上下打量了下章柳,确实好看到超越性别的藩篱,再回想起章柳在《青玉堂快报》里扮演的那个娘娘腔沈贵非,还专辑里有戏妆的扮相,恩,真是有一股子女人都比不了的别样妩媚,可是再妩媚也是个男人啊! 呸,恶心的同性恋!王堃在心里暗自咒骂章柳。 为什么不是咒骂崔尚昆? 因为他不敢,就是在心里咒骂他也不敢,只能下意识的选择去咒骂在他眼中与崔尚昆相比相对的“弱者”章柳。 拉开椅子在桌子旁坐下来,章柳冷冷的看着崔尚昆,崔尚昆似乎也不在乎章柳没什么温度的眼神,只是对王堃道:“这部戏拍的是什么啊?” 王堃听崔尚昆这么一问大概解释了几句“就是年轻人谈恋爱的戏呗”,然后马上让执行导演把剧本拿过来给崔尚昆,这期间因为坐在隔崔尚昆一个座位距离的章柳一阵全身冒寒气,几个年轻的主演就想着缓和一下气氛,彼此交换了下眼神,岳扬和梁晓初都几分畏缩,“魏可可”又低头装死,倒是李梦这个女的有几分胆气,有些紧张的笑着开口道:“崔总,您平时喜欢看什么戏啊?” 崔尚昆把眼神移到李梦这里,他这部/队和商场上打滚了多少年的人,当然能看出来小姑娘的紧张和刻意搭话的态度,便笑了笑,道:“啊,这……也没什么,瞎看。”事实上他平时忙得底掉,哪里有时间看戏啊。 这时,执行导演捧了几个剧本捧过来了,放到桌子上,崔尚昆顺手拿起一本翻了翻,崔尚昆本来天生的就聪明,记忆力本就超常,加上这段时间从章柳身上吸走的能量和魔气的加持,让本就卓越的精神力翻倍的强大,所以他大概扫几眼就看清一页纸的内容了,翻剧本翻的很快,但看得快不是好事,因为崔尚昆也愉快的被雷到了。 手握着拳头放在嘴前,眉头微微压低,压下了想要爆笑的冲突,算是勉强维持他的“严肃”风度,最后咳了下,对章柳道:“你的那部分……这个慕容晔还……还可以。”在这么雷这么没常识的戏里面,勉强还算是智商上线。 章柳没回话,崔尚昆也没指望章柳回话,转头打量了下棚内,又回头对导演王堃道:“我刚才在几个室内棚景里看了,好像有的场景和道具与剧本上写合不上啊。” 王堃有些尴尬的笑了下,他明白崔尚昆的意思,本身《青春爱恋物语》就是为了满足小姑娘麻雀变凤凰幻想的电视剧,剧本里的设定人物要么是豪门公子,要么是名门贵族学校,初入豪宅上流社会,而湘江电视台给的预算……真心不够剧里的人物装豪门的,世上王堃已经很自豪了,比起那些学院派出身天然就有些优良的资源和戏剧传承传统的电视圈子的人,王堃带着自己的团队四处拉赞助想点子还要过审批,能把这个剧组撑起来就是很难得了。 在湘江电视台这样主打娱乐综艺的地方呆久了,王堃可是很清楚地看得到粉丝经济的巨大效能,虽然选秀出来的偶像多数都只有三个月的赏玩期,可是那些小姑娘可是在赏玩期内对偶像花钱可是很大方的。 这次这部偶像剧,不仅有湘江电视台搞得选秀明星参演,又有章柳这个当红小生加持,还怕收视率不好? 作为个从电视制作圈子算是年轻导演的王堃来讲,他对于很多“德高望重”导演是看不上眼的,觉得他们假装清高,你们那么厉害,拍了的东西都能播吗?看不起我这个草台班子又如何,我粗制滥造又如何?我能赚到钱!我拍的戏卖得了钱!这就是老大! 虽然心中如此作想,但是被崔尚昆当面半戳破,还是有点儿尴尬,王堃咳了下,道:“我们这部戏预算有限,这……也是没法子。” 崔尚昆当然明白,剧本雷是挽救不了的,他也无意搀和什么拍戏的事情,但是为了验证他心中的猜测,有些该做的还是要做,道:“不如这样,我也忧心支持下我们……我们国家的文艺事业,你需要多少预算……一千万够不够?” 对于拍戏要花多少钱这件事,崔尚昆还真是没概念,他是比照着一个低点儿的一个额度抛出来一个价码,要是王堃说不够,那再加。 人比人,气死人,崔尚昆一个最低额度的价码,直接就把王堃给砸蒙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国内拍摄电视剧还没到后面那动辄几千万上亿的投资水准,一千万对于《青春爱恋物语》这样的低成本青春偶像剧来讲,直接就把他们的投资额翻倍了,让王堃一个激灵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几个主演也都傻了,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都集中在导演身上等王堃回应。 王堃还没做什么反应,章柳先拉开椅子站起来了,冷冷的看着崔尚昆道:“你想干什么啊?” 王堃也好,岳扬、梁晓初、王梦都被章柳这么不客气的态度和言辞弄得惊呆了,一时间都没敢说话,崔尚昆转头看着章柳,见到章柳一次回他的话,倒是不生气,反而笑了下,道:“肯说话了。” 章柳此时闹心不已,他一箩筐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崔尚昆这里还找到眼前来添乱,转头对王堃道:“有投资是好事儿,这样吧,王导,崔大总裁的投资您拿着,这戏我不演了,你们换人吧。” 说完这话,章柳扫了崔尚昆一眼,转很就离开了。 章柳走了,崔尚昆眉头却压低了,眼中有寒意聚集,脸色也冷了下来,吓得周围一圈的人都不敢说话了。 在崔尚昆看来,自己现在这种闹心的现状,都是章柳惹出来的,逼得他不得不到这里来和这些他看不上眼的“戏子”打交道,到头来章柳这货还给他甩脸子。 心中有怒气再上冲,周围的人虽然能感觉出来崔尚昆生气了,也被崔尚昆这个此时精神力很是强大的人压迫的有些脸色发白,但是却没有人能看到崔尚昆眼底那又隐隐浮现出来的黑暗和他周身波动的邪气。 站起身,跟着章柳离开,章柳察觉的身后有人跟着,转头,看到眼底隐隐有黑暗聚集的崔尚昆冷冷的看着自己,向着自己走过来,而在崔尚昆身后,一对纯黑色眼珠的“崔尚昆”咧嘴笑着看着他,然后一闪而过便消失了。 深吸一口气,章柳快步往外走,崔尚昆此时情绪不稳,他怕这家伙一个怒火上扬在来文体中心那一出,崔尚昆的命格与他相生相克,他不用修为和崔尚昆硬碰硬,会再次导致自己的修为和心魔、邪气泄露进崔的体内,但是不动修为的动手,他又打不过崔。 看着身后不远不近的缀着走在他身后的崔尚昆,章柳有点儿紧张了,他又加快了些加布,想着先躲躲,好歹让这货冷静些,然后可以像上次在会所两人吃饭的时候那样心平气和的情况下,他把修为注入到崔的体内帮他平复现在上涌的夹杂着邪气。 眼见崔尚昆带着些许冰冷怒气的像追捕猎物一样死死盯着章柳走出去了,郭翔心惊胆跳,也想迈步追出去,却被何泰来一把抓住,道:“别,飞讯咱们惹不起。” 郭翔回头看了何泰来一眼,嘴巴动了一下没说出话,再转头去看章柳那边时,章柳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只能看到追着出去的崔尚昆从门口闪身出去的背影。 做桌边上,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魏佳音此时抬头也看向章柳和崔尚昆消失的那个扇门口,眼中用愤恨之意划过,几个主演中,像李梦这样的可能都不清楚飞讯是干嘛的,有多有钱多厉害,但是她魏佳音是知道的,因为当初在悦泰,她就是因为飞讯被开除的。 那时她有傍大款的白日梦,结果做梦不成反而连工作都丢了,而现在,此时此刻,她靠着辛苦打工攒钱整容在选秀节目里搏出位,在剧组里有了一个小角色,章柳却已经是个大明星了,当初她想傍的那个大款还围着章柳打转。 恨,怎能不恨。 她想要的,那么努力去争取都要不到,却被章柳弃之如敝履。 第117章 章柳快步的往前走,一直走,直到他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上翻腾的能量稍微平稳了些——这意味着崔尚昆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了,此时章柳正好走到一个他昨天来湘江电视台和剧组开会时呆的一个小会议室,一个闪身进屋,崔尚昆也一个闪身跟了进来,并且回手关了门。 小会议室和外面是不透明的墙壁隔开的,对着外面的一面是一排采光的窗户,先进屋的章柳回身走到玻璃窗前,把百叶窗关了。 “这么小心?”回手锁了门的崔尚昆又顺手把灯开了,因为章柳拉上了百叶窗变得黑下来的屋子又亮了起来。 弄完了窗户转身看着崔尚昆的章柳道:“你不怕上头条我还怕呢。” 不知道是不是一通快步走的运动下来,怒气稍微发泄了些,崔尚昆此时眼底的黑色倒是消退了不少,拉开椅子,坐在了会议桌前,崔尚昆道:“上次我问你的问题,想好答案了吗?” 章柳也拉开了椅子在与崔尚昆隔着一个会议桌的的斜对面坐了下来,听到崔尚昆的话,脑中瞬时回想起上次在会所时,崔尚昆询问他关于这样一切异状的原因,那次他有所犹豫,所以没回答。 坐在这里,回想从昨天起的一幕幕,章柳道:“你是故意的。” 崔尚昆笑了,眼底尚未完全散去的黑暗若隐若现,道:“我不管你是人是妖是鬼,但是只要你还在这个凡尘俗世生活打滚,就不会是毫无破绽可寻,凡人有凡人的法子。” 章柳嗤笑了下,道:“你这所谓的凡人的法子就是砸钱?”笑完,章柳的眼神冷了下来,道,“你应该庆幸,我不是也不想做一个邪魔外道,不然,你死都不知道你怎么死的。”因为曾经做过而得到惨烈的死亡早已经让章柳明白,做一个邪魔外道要付出什么代价,他再也不会无所顾忌任意妄为,不然,即使是易门出身,咒术、法术等等许多不露痕迹就能坑害死人的东西他也不是不会,只是现在他即不想也不屑也不愿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人。 听章柳说道此处,崔尚昆的眼神里寒芒一闪,右手食指微微无意识的点了下桌面,道:“说的好像我把你怎么样了一样,说到底,是你连累了我,我只是求一个答案,你不给我答案,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找了,况且……”崔尚昆顿了一下,看向章柳,道,“以我个人的经验来看,一个人或者不是人,只要是一个生物,都会想要求存,求生存,面对可能威胁生存的东西,不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消灭这个威胁,要么他是一个好‘人’,好到像佛祖一样舍身饲虎,要么就是有什么制约,让他不能去动手消灭那份威胁。” 三世为人,让章柳自有他的骄傲,不屑于演戏,不屑于卑躬屈膝,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城府,相反,在该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时他能比最好的演员还能更好的隐藏情绪,可惜,这个世界这个能量构成如此坑修士的世界,不是你城府足够就能够隐藏好自己的内心。 面无表情没什么神情波动的章柳身后,“章柳”一闪而逝。 看到咧着血红的嘴笑着的“章柳”出现又消失,崔尚昆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抬起来挡在唇前,挡住了那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猜中了。 不是不想,是不能,不能用那些“非凡”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这才是章柳现在对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如此恼怒的原因。 本质上来讲,崔尚昆可以说是一个赌徒,青少年时期的经历决定他总是习惯将自己放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情势里,因为他习惯了一个概念——不拼就会没命。 这让他行事有常人难及的狠辣和果决,也让他这个人有了常人不具备的非凡魅力,不过这些,崔尚昆自己察觉不到的。 能不能用些“非凡”手段? 不能。 章柳严格的给自己画了一条线,一条底线,一条这辈子在从这个世界上睁眼起不会再去触碰的底线。 不能也不会用些龌龊的手段对对付崔尚昆,也不仅仅是底线的问题,甚至于章柳都要祈祷自现在起,崔尚昆可不要无缘无故的挂掉了,因为他怕*死亡的崔尚昆,他的三魂七魄会与香火能量和邪气混合,变成一个加强版无处不散的“崔尚昆”。 崔尚昆是这个世界为章柳这个异类设下的平衡用的奇点,死了的崔尚昆仍旧是一个用来平衡他的奇点,随着他修为的增强,也许会有一种情况发生——死了的融合了的不断吸收这世界邪气和魔气的“崔尚昆”会变成这个世界现实存在的九天心魔。 若是在一个灵气不足的世界里催生出九天心魔,章柳觉得,如作谢雍时那被天雷劈死的结局都是他幸运了。 思索了一会儿,章柳抬眼,看向崔尚昆,道:“你想知道什么?” 崔尚昆眼神闪了一下,道:“你愿意说了?” 章柳微微侧了下头,道:“我不说,你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了吧。” 崔尚昆没说话,微微垂眸掩盖了眼中的神情,片刻后,他抬眼,一伸手,如在会所里那样让邪气和香火能量在自己掌中翻滚,道:“这是什么?” 章柳扫了一眼,道:“能量。” 崔尚昆微微眯眼,道:“什么能量。” 章柳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怎样解释崔尚昆才会明白,片刻后,章柳开口道:“用你能理解的话说,就是正能量和负能量,正能量可以用适当的方法吸收,能够强身健骨、易筋洗髓、优化体魄,而负面的能量,能够引出人心中的负面情绪,让人变得暴躁、弑杀、疯狂。” 崔尚昆马上又接着问道:“为什么电视台里你所谓的正能量聚集的特别多?我可不觉得这个地方就特别的‘正直’,脏事儿乱事儿一点儿都不少的地方满是正能量?逻辑不通。” 章柳道:“我没说过正能量就要在正派的地方聚集,好吧,咱们不叫正能量。”几年以后,出于种种目的,“正能量”这个词语被许多主管宣传的dz机构频频提起,用作指导传媒的一种指标,其实有些令章柳觉得反感,所以他换了种方式来解释,道,“我们姑且称之为念想,人都是有念想的,而意念本身就是一种能量……” 章柳徐徐解释,崔尚昆频频发问,两人直至此时,才算是在湘江电视台这个不大的小会议室里来了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 第118章 “上此在会所,你做了一些事情,然后一直缠着我的你的‘影子’就消失了,你当时说让我平心静气,愤怒、负面的情绪只会加速催生那些我不想看见的东西,你做了什么?”崔尚昆渐渐从大的概念问道细小的关于自身问题。 “我向你体内输入了一些我自己修行过滤后的能量,帮你平复负面的能量。”章柳回答。 “那天在文体中心,我怎么了?我猜你不会将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修为随便给任意的人吧。”崔尚昆追问到他与章柳交集的源头。 章柳抱着胳膊,道:“你的命格很特殊,我一直有意躲着像你这样命格的人,可惜最后也没躲过,除了你,没有人能够这样紧紧是接触就大量吸收我的修为。”看着对面的崔尚昆听到这话时眼神一闪,章柳扯了扯嘴角,道,“别觉得这是好事儿,你最近是不是觉得记忆力变好了,身体变好了,睡觉少了也不觉得困?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讲当然是很大的好处,但是世界上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阴阳平衡是不破的定律,你得到了这些正面的能量好处,代价就是你会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东西,负面的能量可能会让你变得狂躁、弑杀、发疯、癫狂。” 崔尚昆静静的听着章柳的话,眼神里间或有思索之色划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突地开口,道:“给剧组的投资我会兑现承诺,我会让广告部那里和剧组打招呼,这笔钱怎么用,剧组要和你商量,刚才的剧本我看了,不是算是个像样的本子,我想你自己会想办法让这部戏像样一些,然后……我给你一个我私人的手机号码,有状况时我会和你联系,你需要你的职业帮你修行,我需要你帮我不变成一个疯子,我帮你走得更顺一些,条件是……” “条件是我用我的修为帮你平复体内的负面能量。”章柳接话道。 崔尚昆挑了挑眉,道:“出了这个屋子再说这话,全世界的人都会把我们当疯子。” 章柳微带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最后伸手道:“成交。” 崔尚昆看着章柳那只很修长漂亮的手,握手,道:“成交。” 章柳与崔尚昆从小会议室一前一后的推门出来,迎头便看到站在门外等着自己的郭翔。 眼见章柳毫发无损的出来了,郭翔似乎松了一口气,想询问什么,但是扫了还站在一旁的崔尚昆,却是没出口。 崔尚昆也看到了郭翔看着自己的犹疑和防备,笑了笑,没戳破,和章柳道了别转身就离开了。 章柳到底和崔尚昆谈了什么,最后他也告诉郭翔,大家只看到飞讯不仅兑现承诺给了剧组一千万的投资,还把飞讯的一个别墅群的样板房借出来给剧组做取景用,让剧组那本来很low的道具布景立刻提升了好几个档次都不止。 飞讯拿出这么多资源,负责和剧组对接的李总监话里话外暗示,这是给章柳的,不是任由你剧组随便使唤的。 本来因为章柳在剧组发飙扫了自己面子的王堃心里对章柳很有意见,但是眼见飞讯的董事长崔尚昆亲自出面给章柳“撑腰”,一边暗自擦汗一边即使心中有气也半点儿不敢表现出来,对章柳恭恭敬敬,简直可以说言听计从。 如此又过了两三个月,在王堃和整个剧组无微不至的伺候着拍完了这出偶像剧后,章柳果断回家休息去了。 和吴笙一起拍戏时,一直很累,精神高度紧张,除了拍戏的部分,吴笙还给章柳加了很多私下里的功课,比如练声,章柳不是专业院校毕业,声音的表现力不足,吴笙就给章柳加了练绕口令的练习课程,每天造成章柳都要按着吴笙的要求早去剧组两个小时练声。 吴笙还给章柳加了写案头的功课,还时不时的赛一些艺术理论的课本给章柳,仿佛要在拍摄期间把所有做演员的专业该学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塞给章柳,让他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把别人专业戏剧院校四年要学的东西都学完。 这当然累,但是章柳累的舒服,累得痛快,然而在湘江电视台的拍摄期间,虽然所有人对他都是“无微不至”、“言听计从”,整个剧组加上几个主演都“柳哥”前,“柳哥”后的,但是章柳还是觉得恶心、反胃,所以一结束拍摄就打到回府,陪自己妹妹去了。 顺便说一句,章柳前一段时间操心的买房子房产证,还有妹妹的落户、借读问题,都解决了,至于怎么解决的,当然还是飞讯帮的忙,再跑了一次有关单位还有章秀需要借读的学校后,原本那一坨拉库的种种要求,都有没有了,现场必要的手续一提交,不到十分钟,一切搞定完事儿了。 为了给章秀上学做准备,章柳带着墨镜和口罩,和冯姐一起牵着自己的三个妹妹去逛商场,买文具用品,期间章芳还看上了一个大的布偶娃娃,章柳答应如果他留给章芳的功课做得好,章芳生日时就买给她做礼物。 又过了半个月,期间章柳跑了湘江电视台几次,盯着自己在《青春爱恋物语》的那部分戏的后置,及至后置完毕,这部只花了三个月就完成的电视剧就开播了,而因为沈贵非落坑变章柳的粉丝的许多观众,在刚看了《青春爱恋物语》没几集后,就在贴吧里一片哀嚎。 总体总结就是一句话,这戏是在是太雷了,即使为了贵非娘娘也撑不住啊。 《青春爱恋物语》几个主演的剧情基本上没啥变化,依旧是一个虽然基本上年龄抄过十六岁基本就难以下咽的一个长相平凡的叫做施晓燕的“麻雀”上了贵族学校,同时惹得豪门公子慕容处和吕飞扬同时爱上变“凤凰”的故事,但架不住主演们的粉丝狂热,愣生生在前几集把收视率炒的十分火爆,作为第一部自制剧,竟是杀上了收视率前五的排名。 雷雷更健康的剧情,惹得很多因为章柳进来看剧的娘娘粉和柳丝呕心不已,纷纷吐糟这部剧拿章柳作主打宣传,但是剧情又雷又弱智,章柳的戏份还特别少,简直坑死人不偿命。 娘娘粉和柳丝这话虽然算是实话,却得罪了那群自家偶像做什么都是对的、拍什么都是好看的岳扬和梁晓初的粉丝了,这些粉丝普遍年龄段比较小,都是小女生,看了选秀蒙上偶像,一股脑的热血都扑在上面,谁敢说不好就撕谁。 很快点,抱怨戏不好看几个主演戏份多章柳戏份少的娘娘粉、柳丝和几个其他主演的粉丝撕起来了,撕点主要即使章柳的粉丝觉得几个主演演得做作、雷,剧组借着章柳的名气捧这几个不怎样的演员,给章柳的戏份少,而几个主演的粉丝则是认为自家偶像演的好极了,剧雷又怎样,我就是喜欢,还有章柳狗屁都不是,给自家偶像提鞋都不陪,剧组有自家偶像就够了,哪里需要借章柳的名气来宣传。 粉丝间撕逼撕到最后,差不多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地步了,章柳的身世被再次挖出来成为攻击的标的,什么“杀人犯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这话都有人说了,自然就引发了更厉害的掐架。 粉丝之间的掐架,说到底还是台面下的,而台面上的,《青春爱恋物语》播到第二周,收视率竟然一路上升杀到了榜首,而有心人也发现,这部戏收视率狂飙是从剧“反派”慕容晔即章柳出场后才开始的。 与此同时,在《青春爱恋物语》和几个主演的粉丝掐架的娘娘粉、柳丝中也有人发帖说:“别掐了,快去看娘娘的出场,帅爆了,我收回前面的话,这部戏还不是一无是处,娘娘真的帅爆了,简直全局智商担当啊!” 第119章 剧本剧情 在章柳出场前几集的戏份,无非就是施晓燕机缘巧合,拿到了一个助学名额,以一个平民女孩的身份上了一间豪门公子云集的贵族学校,然后又是机缘巧合的和豪门公子一号慕容初发生冲突,然后豪门公子慕容初不知道为什么就爱上了这个要长相没长相、要才能没特别才能的平凡女孩。 再然后,这个头顶玛丽苏光环的平凡女孩又不知道为什么吸引了二号豪门公子吕飞扬,与吕飞扬虽未点破,但是暧昧不已,得到这位温柔体贴花美男处处暖心的照顾。 虽然剧情充满百日做梦的梦幻感,但是怎么说呢,只要演技够好,超级烂片演成好片是不可能的,但演成不那么烂的片儿是很有可能的,可惜坏菜坏在这部片子的设定。 剧中的贵族学校叫什么呢——莫尔吉斯学院。 好吧,在国内的这个环境里,你让演员去演顶级学府清华北大的学生,演员未必演不出来,就算没见过清华北大的学生,好歹帝都的人也见过这两个大学的大门吧,好歹从小到大班级总是会有一两个学霸吧,照着那个模样演吧,也不是差不了太远的。 但学霸通常可并不等于豪门公子啊,在国内,在公立学校才是最优秀的学校的背景下,像灯塔国那种许多高级学府政经豪门儿女扎堆的情形还不常见,国内学霸云集的顶级学府,多数家庭的背景只是中产阶层。 再说说豪门公子,国内的有钱人也不是没有,但是以目前这个时间点上来看,国内的所谓“豪门”,多数要么是土豪,要么是gaogan,这两种人,让演员演,也不是演不出来,但那不是剧中设定的有钱了好几代品味高雅吃穿用都顶级高档还特有文化的贵族啊! 拜改革开放以来快速的创造财富发展所赐,国内的有钱人,通常都是赤贫阶层起家的,比如卖鸡饲料出身的某石,卖白菜出身的某强,卖油条出身的某宝,人说富过三代才算贵族,而国内目前的状况就是,社会里根本没有所谓的贵族这种东西。 换句话说,所谓的喷人一脸血的莫尔吉斯学院这种不知道是英文法文德文哪国外文命名的学院,除了装逼和现实其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像有人把自己瓷砖命名为蒙娜丽莎,其实这瓷砖产出地为广东佛山或者东莞,和达芬奇和卢浮宫八杆子打不到。 完全和现实脱节,让演员连个可参照的对象都没有,全靠想象来,怎么可能演得好。 平心而论,专业院校毕业的岳扬和李梦以新人的角度来讲,演技不算太差,毕竟比那个只有脸能看的梁晓初要强得多,尤其是岳扬,台词功力不差,可惜……可惜…… 与这几个倒霉主演出演的剧情相比,章柳的戏份,被章柳自己重新写过的有逻辑多的剧本飞讯友情提供的道具、背景、资金加持,实在是强出太多了。 章柳饰演的慕容晔开始时只是活在台词中,比如当慕容初因为自己霸道不懂得体谅人的个性把施晓燕弄得伤心了又反过头来求原谅时,吕飞扬指着慕容初说:“你根本就给不了晓燕未来。” 当慕容初反驳不会再惹晓燕伤心时,吕飞扬说:“你大哥知道你和晓燕在一起吗?不知道的话,你怎么能说你不会让晓燕再伤心呢?” 一向脾气火爆的慕容初竟然沉默了,没反驳。 第二次是在吕飞扬母亲的口中,为了交齐莫尔斯学院的学费,施晓燕不得不去勤工俭学,开了一个卖冰激凌的摊子,慕容初想直接塞钱帮施晓燕交学费,却让“好强自立”的施晓燕觉得很伤自尊,大吵一架后坚持去卖冰淇淋,然后温柔体贴的吕飞扬就聪明多了,来帮施晓燕打下手,靠着那张帅脸蛋吸引了很多女顾客,冰淇淋的销量爆表。 这出剧情引出了吕飞扬的母亲——同样温柔端庄也同样欣赏施晓燕这个自立自强的姑娘的一位豪门太太。 然后虽然买了不少冰淇淋,还和施晓燕温柔的坐在露天咖啡馆聊天,但是当为了再次取得生自己气的施晓燕的原谅,慕容初买了铺满女生宿舍前整个空地的红玫瑰向施晓燕求婚,然后吕飞扬鼓励施晓燕和慕容初在一起时,吕飞扬的母亲,这位看似很欣赏喜欢施晓燕温柔端庄的女士,竟然出口要吕飞扬不要再干预慕容初和施晓燕的感情问题了。 “谈谈恋爱这样的事情还没什么,但是若是涉及到婚姻,你觉得慕容晔会看着他弟弟随便娶一个家里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女孩子吗?”吕飞扬的母亲这样劝阻。 吕飞扬则是很偶像剧式的正直回答说,慕容对晓燕不是什么‘随便娶’,是有真感情的。 吕飞扬的母亲很无奈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看着吕飞扬,说:“你这话和我说没用,你去和慕容晔说,飞扬,你是懂事知分寸的孩子,从小到大你做任何事情我都支持,但是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搀和了,婚姻不是小事情,慕容初的婚姻很可能会牵动慕容集团的股权变动,如果让慕容晔知道,晓燕答应慕容初这事儿里面有你的鼓励,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他又会怎么对待吕家。” 面对母亲这样的劝告,吕飞扬也沉默了。 如此三番两次,还未出场的慕容晔已经在这部大家打打闹闹都是小儿科、没恶意的青春校园偶像剧里,在所有的观众心目中奠定了一个不好惹的第一“反派”boss的地位,刷足了存在感。 慕容晔第一次出场,是施晓燕因为帮一个朋友出头得罪了莫尔斯学院的另一个小反派。这位小反派呢,姓孙名传宗,又肥又蠢,身边跟着一众溜须拍马的跟班,第一次出场就意图调戏施晓燕,结果被施晓燕发挥聪明才智,很机智的戏耍后躲开了。 当然,这个孙传宗数次出场坚持不懈的意图调戏施晓燕的过程里,也不乏被慕容初打脸的过程,比如孙传宗得意洋洋的炫耀我们孙家如何如何,意图拿钱勾搭晓燕时,别慕容初直接拿慕容家打脸:“晓燕是我们慕容家的人,你孙家比我慕容家怎样?你要和慕容初抢东西,也要掂量掂量够不够格。” 孙传宗看来是惧怕了慕容家,摔了几句硬话却是心虚退缩了。 就是这样一个衬托主角颜值和智商的小反派,本来应该就是一个无害的小丑,却是又一次把施晓燕堵在楼梯口调戏,并且因为三番两次在施晓燕这里吃苦有些恼怒而有了有明显的动手恶性的情况下,被赶来英雄救美情绪激动的慕容初不小心推下了楼梯。 孙传宗摔下楼梯时,画面用了慢镜头,最后定格在倒在楼梯口的孙传宗在一滩血泊里的画面。 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孙传宗被抬着上了救护车,在医院里孙的父亲从医生那里得知儿子可能成为植物人,只有这一个儿子的孙父气急败坏,直接杀到莫尔斯学院校长室,要求严惩凶手。 本来孙父是不太敢为难慕容初的,只敢将矛头对准施晓燕,家境一般的施晓燕的父母来到校长室被吓得魂不附体,苦苦哀求,而慕容初这个时候站出来,承认是自己伤了孙传宗,让孙父冲着自己来。 孙父因为独子受伤,气急败坏,也不顾的畏惧慕容家,直接开口要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情。 就在这时,校长室的电话响了,本来已经焦头烂额的校长接了电话,竟是不由自主的立正站直了,道:“是……是……我知道了……是……” 就在同一时间,等在校长室外面的焦急的吕飞扬听到楼外一阵阵惊呼声,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是一排豪车的车队,然后车子直接开到办公楼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戴眼镜的人。 各位,你们一位这位就是慕容晔? 错了。 眼见这位出场很拉风的眼镜男身后跟着一群人很威风的上楼,校长室内,门打开的一瞬间,眼睛男进了屋,慕容初惊道:“雨哥,你怎来了。” 这位是十分拉风出场的是慕容晔的助理——刘雨。 刘雨很是恭敬的和孙父交涉说:“我家董事长请您请您吃饭,令公子的事情,他深表遗憾,董事长已经联系了美国那边的医院,请美国的医生来国内诊断。” 这话让孙父的脸色缓和一些,但是仍旧不忿,想要学校对施晓燕进行处罚,慕容初忍不住又出头维护,眼见冲突又要起来,孙父的手机突然响了,孙父一接电话,神色大变,顾不得和施晓燕姐纠缠,立刻离开了。 此时镜头一切,在一栋很华丽的大楼前,刘雨彬彬有礼的开车门请孙父下车,孙父戴着一股子的怒气的走进大楼,大楼内部装潢很豪华,但华而不俗,大楼沿途满是衣着得体的工作人员彬彬有礼的给孙父引路,镜头对着孙父,只见孙父行走在几见人影的铜面浮雕花墙面的走廊里,墙面里人影相应,一种低调的“金碧辉煌”,简直趁的所谓的贵族学校的莫尔斯学院的建筑向村公所一般。 镜头远远的推开,直到孙父走进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昏暗的灯光,一个人的背对着电梯,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俯瞰着整个城市,镜头拉远,拉向楼外,整个城市最辉煌的夜景,站在此处,尽览入目,俯瞰众山小。 城市缤纷的夜景耀眼炫目,然后镜头又一切,切到这个背对着电梯人的背影。 这个人低头看了下表,镜头切到这人手腕上的手表,那块一看就很昂贵的手表。 孙父走到大厅里,看着这个背对着他的人,似乎有些胆怯,但是又下意识的挺直了腰,咳了一声,道:“慕容晔,你电话里是什么意思?” 转身,一身昂贵合体的定制西装,让章柳看起来比所谓的莫尔斯学院那一群农村企业家范的“豪门”看着优雅贵气太多倍了。 很是礼貌了笑了笑,走到桌子旁给孙父拉了下椅子,道:“伯父,坐。” 孙父咳了下,挺了挺腰坐了下来,但是还是带着点儿怒气的道:“慕容晔,我告诉你,我只有传宗这一个儿子,你别以为说几乎好话我就善罢甘休。” 慕容晔没坐下,而是很悠闲的从桌子上拿起一瓶香槟,倒了两杯,孙父没动,慕容晔也没理会,拿起一杯酒,道:“谁说我是要来和你说话好的。” 孙父一愣。 慕容晔喝了一口酒,然后带着点儿笑意对桌旁坐着的孙父道:“家父活着时候,就经常和我谈起您,说您年轻的时候真是拼命三郎,做起事情来简直不知疲倦,走南闯北,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像个机器人一样打拼了这么多年,才有了孙氏现在的基业,我听了很是敬佩。 孙父与慕容晔的父亲也认识,听到慕容晔回忆父亲顺便也赞美了自己几句,面色微微缓和,以为一向狠辣的慕容晔是为了自己弟弟伤了孙传宗,想向自己服软,但还未待孙父回应,慕容晔马上道:“但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世界是年轻人的天下,孙伯父,您该退位让贤了。” 孙父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大怒,一拍桌子,道:“慕容晔,我看在和你老子有些交情的份上,让你三分,你别给脸不要脸。” 慕容晔听到这话,倒是笑了,笑得甚是多情,他就用这种多情的杏目看着孙父,眼神中甚至都还带了点怜惜,轻声道:“伯父,世界变了,你们过去那一套已经不实用了,你的公司确实赚钱,有稳定的海外渠道,这多年来,您躺在过去的老本上是足够吃了,可惜,商场如战场,是容不得人有片刻的自我放纵。” “孙伯父,您想一想,如果有人低于市场价格五成与你们孙氏抢夺海外订单,那么你们集团这条单一的盈利渠道被掐断了会是如何?” 慕容晔这话音方落,画面镜头一切,到了个外国人的办公室的镜头,这个外国人对面是方才出现的慕容晔的助理刘雨,外国人和刘雨不知道谈了什么,最后两人都满意的笑了,握手打成协议。 然后镜头又一转,切到慕容晔和孙父对峙的镜头,慕容晔嘴角含笑不缓不急的道:“如果你们海外订单被人抢断,同时国内有人兼具你们逃税漏税,被查账,你觉得银行还会给一个可能被告上法庭的企业贷款吗?” 镜头又一转,身穿公/安制服的人接到举报,然后一群公/安带队前往孙氏,将整个孙氏查封,电脑纷纷搬走,而同一时间,镜头切到银行,一位主管一样的人正在骂一个下属,道:“当初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好好查查!贷款给这样的企业,现在这样投资回不来怎么办!快去,快去停掉孙氏的贷款,减小我们可能的损失!” 在孙父冷汗直冒的时候,慕容晔又抿了口杯中的香槟,然后看了下手表,道:“这个时间点,国内是半夜,美国正好是股市开市时间,恩,当初孙氏在美国上市时,伯父也是很得意,还向晚辈炫耀来着,但是伯父啊,您觉得您的公司被警察查账,被抢走订单,被银行停到贷款,这样的消息一起放出来,您们孙氏股票要跌成什么德行啊。” 镜头再一切,到了股市的场景,只见一只股票在电子频幕上显示的数字一直下跌,然后有人在用英文喊些什么。 这个时候,孙父已经汗流浃背了,而慕容晔却仍旧带着他那多情的微笑,缓缓的靠近孙父的耳边轻声道:“刚刚得到的消息,你们的第二持股股东正在抛售孙氏的股票,当我们慕容家大规模吸纳你们的股票成为第一股东时,孙氏就该改姓慕容啦。” 孙父此时怒目圆睁,站起来扑向慕容晔,慕容晔退了两步躲开,孙父扑空,撑着桌面才勉强站稳,而就在这时,孙父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孙父慌忙接了电话,只听手机那头的声音传来:“董事长,我得到消息,我们的第二大股东抛售我们的股票了,有一个来头不明的公司正在规模吸纳我们的股份,第二股东的股票,加上市场上的散股,那个吸纳股票的公司已经超越了我们的持股了……” 孙父听到这话,手一抖,手机掉了,人剧烈喘息了几下,却是摔倒在地,不断抽搐,看着像是中风了。 那在地上的手机里,不但的焦急的声音在询问:“董事长,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办?董事长!董事长!……” 干了杯中的香槟,把酒杯放在桌上,看着推门进来的刘雨,慕容晔道:“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孙伯父去医院。” 刘雨听话的称是,打120去了。 慕容晔绕了大圈子,绕开地上倒着的孙父,走到一旁他的办公桌旁,拿起外套,一甩大衣,一边穿一边向外走,道:“车在下面吧,送我去学校一趟。” 那边刘雨已经叫完救护车挂电话了,听到慕容晔的话,眼中有了笑意,道:“去看二少?” 方才和孙父对峙之中,慕容晔在笑,可是眼中却没有半点儿温度,此时听到刘雨提到弟弟,淡淡温柔宠溺的笑容挂在嘴角,眼中明显有了温暖的色泽,道:“总是闯祸,半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刘雨调笑道:“也不看看是谁宠出来的。” 这就是慕容晔的出场,看得一众不论是章柳的粉丝还是不是章柳的粉丝的小姑娘,脸红心跳,荷尔蒙上涌,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对着电脑看到这不过十分钟左右的剧情,用几乎刺破人耳朵分贝的声音尖叫道:“太帅了!!!” 而稍微懂行一些的人看到这不过十分钟的剧情,目瞪口呆的在心中默默道:这剧组是把全部预算都咋章柳身上了吗?就那场景、那衣服、那一排排的豪车、那手表、那个夜景明显用航拍拉远了的镜头,这比前面近十集的花费都要大啊。 恩,确实,章柳饰演的这段慕容晔不过十分钟的出场,那场景,飞讯出借湘江分公司的大楼顶层办公室;那衣服,找专门大品牌给章柳做的定制服装;那豪车。那豪车,崔大总裁友情出借……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武装,加上章柳精神力够强大,撑得起慕容晔这样的霸道人物,台词功底被吴笙训练的有基本的水准,表现人物情绪到位,在孙父耳边那几句轻声言语,字字珠玑,慕容晔的气场简直秒杀剧中所有人。 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章柳饰演的慕容晔这条线的剧情,放到高水准的戏剧里其实也挺弱智的,但是放到极端弱智的《青春爱恋物语》这部戏中,那就如粉丝所言的,简直就是全剧的智商担当了。 第120章 部分剧本剧情 慕容晔十分钟狂拽炫酷的出场后,镜头一切,转到一个莫尔斯学院的一个小会议室,衣着普通的施晓燕的父母一脸焦急,握着一个有些掉皮子的手袋的施母心惊胆战的道:“这……这怎么办……会不会叫晓燕赔命啊!” 施父一脸颓丧,忍不住对施母道:“就是你,当初非要让晓燕来这里上学,惹出这么多麻烦。” 施母立刻火冒三丈反驳道:“当初你不是也很同意吗?晓燕拿到名额时高兴的不得了,现在反过来怨我!” 施晓燕坐在那里不说话,但是看到父母这样相互埋怨,有几分难过的样子。 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慕容初突然开口了,说:“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孙家不会敢找麻烦的。” 听到慕容初这话,施母忍不住发火道:“孙家是不敢找你家的麻烦,但是我们这种升斗小民,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对付我们呢。”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埋怨道,“明明是你动的手,凭什么要我们晓燕来担责任!” 听到母亲这么说,施晓燕忍不住了,道:“妈,阿初是为了救我才不小心伤人的,你怎么能这说呢?” 慕容初的脸色也不太好,但是却没回施母的话,就在施母忍不住要说出一些更难听的话前,有人推门进来,却是莫尔斯学院的校长,施家一家人忍不住都站起来围过去,施母一脸胆怯、害怕又焦急的神情,忍不住问道:“校长,这……” 校长先开口了,道:“不用担心了,孙家撤告了。” 慕容初对此似乎毫不意外,他最后站起来,校长看到他,笑着道:“你大哥在校门口等你。” 镜头再一切,在一个人工湖旁,一辆卡宴停在那里,吕飞扬陪着慕容初远远的走过来,等在那里的刘雨看到二人打招呼道:“吕少,二少。” 吕飞扬看到刘雨,礼貌微笑回应,然后就驻足了,慕容初看了眼刘雨身后的那辆车,心中明了,看了眼身后的吕飞扬。 吕飞扬道:“快去和你家大哥打个招呼吧,我就不去了,你大哥那个脾气……” 慕容初点点头,径自走到卡宴旁,拉门上车,正在翻一本财经杂志的慕容晔见到慕容初,立刻有了一个淡淡的温暖的笑意在嘴角弥漫开,道:“怎么这么久才下来。” 慕容初没说话,慕容晔也没生气,笑着道:“学校里的饭吃不吃得惯?你住的那个宿舍够不够大?我和校务处那里打了招呼,要是觉得学校里住不惯,就出来住,有保姆在生活琐事打理起来也方便,上次你不是说喜欢丽都那里的厨师吗?三餐我让他们给你送餐……” “孙家怎么了?”慕容初一直有些抿着嘴角听大哥唠叨,却突然开口问道。 慕容晔微微扬了下眉,笑了下,道:“没事儿,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 慕容初听到这种回答,却并不满意,依旧沉默着倔强的看着慕容晔,慕容晔见到弟弟这种神情,带着细微宠溺之色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从美国请了个医生,他同意给孙传宗做手术,恩,痊愈是不大可能,但是也不会让他像个植物人一样在床上躺一辈子,恢复好的话,应该能起床,只是双手会比较无力,也可能不良于行。” 慕容初道:“孙伯父不计较了吗?他不生气了吗?” 慕容晔合上了手里的杂志,道:“孙伯父中风了,医嘱要平心静气的修养,所以顾不上生气了。” 慕容初听到这话,眼神里面有惊讶之色,但是心中却又有几分觉得意料之中,随即一股怒气冲上脑,让慕容初不自禁的绷紧了嘴角,道:“孙伯父为什么会突然中风?” 慕容晔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愿意回答,但是看了自己弟弟一眼,还是耐着性子道:“孙家的生意出了点儿问题,孙伯父年纪大了,一时间接受不了而已。” 慕容初嘴角抿得更僵硬了,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在隐忍什么,良久,带了点儿怒气的声音道:“是我伤了孙传宗在先,孙伯父为了自己的儿子心急生气,为难我一下,在情理之中。” “当然是在情理之中,唯一的儿子伤成那样,别说心急生气在情理之中,意图报复都在情理之中,只是为难一下就放手的,那倒是情理之外了。”慕容晔很是平淡的说道,“不管起因为何,这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是不可能善了……不过也不要紧,孙家的生意,我确实也有兴趣,只是这块骨头不是那么好啃,我想着收购一个根基薄弱点儿的新公司,少些麻烦,既然现在有了这样的意外,也算是给我了一个机会……” 这时,慕容初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带着点儿怒气微微拔高了声音道:“是我伤人在先!” 被弟弟骤然拔高的声音弄得眉头微皱,慕容晔道:“你不是一向不关心家里生意上的事情吗?怎么这会儿到为了生意上的事情生气?” 慕容初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倔强的又愤怒的抿着嘴,拳头握得死死的,这一出倒是让慕容晔看得又心疼了,道:“好了好了,算大哥不对还不行吗,不过商场如战场,容不得人心软留情……好好好,我不说了……”眼见弟弟眼神中又有了愤怒自责的情绪在翻腾,慕容晔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你不是喜欢跑车嘛,法拉第最近出了一款新的跑车,我在定了一辆,下周就到了……” 慕容初一下子推开了车门,一步窜下车,站在那里紧紧地握着车门把手,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哥,我去上课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了。 此时,镜头一切,正对着慕容初和他身后从车里迈步下来看着他离去的慕容晔,两人一前一后同框了,慕容初的镜头高清明晰,这时镜头又一切,转到一次施晓燕和慕容初起争执时场景,当时施晓燕指着慕容初怒喝:“你根本什么都不是!你现在的一切都是靠着你家里的!” 此时镜头又一切,切回慕容初和慕容晔一远一近同框画面,只是这次慕容初的画面被模糊了,慕容晔的镜头清晰起来,然后镜头镜头又一切,切到慕容晔一人站在他那辆卡宴前,刘雨凑上来有些犹豫的问道:“吵架了?” 慕容晔站在那里,眼神哪里还有刚才对着弟弟那副宠溺无限的样子,神色深沉,甚至有淡淡冷芒凝聚在眉角,慕容晔忽的道:“你说小初谈恋爱了?” 刘雨带着点儿小心的回道:“是。” 慕容晔道:“查查那个女孩,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女人教坏了我弟弟。”忽的慕容晔‘哈’一声有些自嘲的道,“我弟弟竟然对我大小声,我弟弟竟然对我大小声了!” 刘雨半低着头没言语,但那半隐藏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弟弟叛逆期到了而已,但是在弟控一枚的慕容晔看来,那一定都不是弟弟的错,一定是坏女人的把乖弟弟带坏了。 这是第二段不过三分钟左右的慕容晔与慕容初的对手戏,让《青春爱恋物语》贴吧里一众柳丝和娘娘粉狼嚎不已,有粉丝发帖称:“章柳演娘娘腔是个可爱的贵妃娘娘,演总裁是个狂赚炫酷又柔情似水(只对弟弟),魅力四射啊,简直压得那个一号男猪脚,叫什么来着,我没记住,没影儿了,气场真的超级超级强大啊!” 这话当然会引起一号男猪脚扮演者岳扬粉丝的愤怒,反咬撕逼掐架无数贴此处粉丝间的种种不表,却说另一个方面——《青春爱恋物语》这部戏播出离《青玉堂快报》结束已经过了三四个月了,与《青玉堂快报》虽然是喜剧却是学院派风格流程、制作严谨不同,《青春爱恋物语》的粗制滥造,剧情的雷雷更健康和毫无逻辑型可言是清晰可见的,这样的戏剧竟然杀上了榜首,让许多行内人都觉得不可置信。 这个时间点上,韩流正大受国内青少年的追捧,韩国男子团体在国内吸引了大批年轻的死忠女粉丝,同时大量韩国电视剧也被引进国内,这个时间点上,yang频正买入了一部优质的韩剧播出,媒体平台大肆宣传买到这部戏有多不容易多不容易等等,然后同一时间,华庚博艺投资拍摄的一部以当红明星韩语担纲的一部民/国背景的大戏《十里佳人》也在几家卫视联播之中,不少记者在采访为了这部戏跑宣传的韩语时问:“怕不怕和韩剧打对档,影响收视率?” 韩语笑的礼貌平和,回答道:“我们在只是做好自己,没想过其他的。” 有媒体人和“专业”影评人对韩语这段回答评价很高,称其“不卑不亢”“有风度”,至于以前每次有国内电视剧请韩国演员或者有卫视引进韩剧都会被批评“不爱/国”“国内自己拍不出好歹电视剧了吗”这样的话,倒是一些草根网民有四散的微词,“专业”媒体人和“专业”影评人却都是闭嘴了。 为什么? 因为这次买韩剧在黄金时段播出的施yang频。 不过这种似有似无媒体舆论造势过招,在《青春爱恋物语》这部低成本、粗制滥造青春偶像剧杀上收视率榜首后,戛然而止。 第121章 这就好像两个正规军打架争夺一个宝藏,拼的你死我活,结果那宝藏被路过的一个醉汉捡走了,这感觉,真他妈的酸爽,导致此次隐形对掐的两边都暂时失声了。 平心而论,不论是yang频花大钱买进的那部韩剧,还是韩语主演的这部民/国大戏,其实都是质量不错制作精良的戏剧,比《青春爱恋物语》这部粗制滥造的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不知道强出多少倍,但是拜湘江电视台这些年彻底的放下矜持,秉持一切娱乐观众且是年轻观众为导向所赐,湘江电视台聚集了一批看电视纯娱乐的受众,加上《青春爱恋物语》这部戏的一些特性…… 事后有人分析为什么《青春爱恋物语》能够在两部大片的夹击下拿到那么大的收视份额,有说这部戏是利用粉丝经济来操作影视的鼻祖的,又说这部戏俊男美女高颜值的,也有说是章柳在这部戏里发力演得好吸引不少花痴的等等……但是过蛮久的时间,再回头去看,可能会发现也许以上皆是原因之一,但是最主要的是这是一部拍给城市人看的电视剧——节奏快。 这种快节奏并非剧组有意为止,只是剧组的全部工作人员普遍年龄较小,且都是城市里长大的一代人,他们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制作戏剧,脱离了传统学院派的影响,不自觉的就制作出了虽然质量比不了英美剧(差得远了),但是节奏却有些这些现代化已久的国家的电视剧看齐的作品。 叙事节奏符合现代城市人的口味,这是这部戏能够异军突起的主要原因,但是此时身在局中的人却还未必能看的清楚。 在短暂的冲上榜首后,《青春爱恋物语》就又再次滑落,之后一直在收视一、二、三名徘徊,但是比起其他两部成本昂贵的制作,这部戏真心是赚大发了。 为什么这部烂戏能火? 没错,就是烂戏,在短暂的失声后,华庚博艺率先发力了,大规模的各种新闻稿大规模对准《青春爱恋物语》发威,主题就是批这部戏烂,放纵这种烂戏,这种不专业选秀出身的演员不专业的导演弄出来的粗制滥造的作品,会破会整个电视圈的生态,还有什么主题炫富、三观不正等等的。 这让《青春爱恋物语》的李导暴跳如雷,湘江电视台没有公开对干,但也暗中联系媒体反制,主题当然都是夸《青春爱恋物语》拍的好拍的棒拍的呱呱叫。 忙家里事情的章柳也在一直默默关注湘江电视台和华庚博艺的撕逼,yang频那里到是一贯的高姿态,没怎么下场,某种程度上说,必须说,章柳同意华庚博艺目那些花钱雇佣的公关写的稿子里的观点多些,恩,《青春爱恋物语》确实烂,不论是剧情还是道具还是拍摄还是演员的演技和台词,粗制滥造渣渣没商量。 不过心里这样想,在帮《青春爱恋物语》跑宣传做活动的时候,章柳却是不能这样直说,当和几个主演一起接受采访时,被问到最近对这部戏很多人有□□怎么看,几个主演大多都回答“我们很用心啊”、“导演想表达的其实是什么什么……”,“我们真的很热爱演戏”,对于不是专业院校出身的问题,就是拿岳扬出来抗,而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章柳神情很平和,看不到什么情绪波动,会先微微低头静静的听着主持人提问,然后回答道:“我们这部戏当然不完美,这点儿不用讳言,我们这个剧组全部的工作人员加上演员,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岁,与很多有经验的人相比,我们当然稚嫩,当然漏洞百出,可是有句老话,叫做‘莫欺少年穷’,我们现在稚嫩,现在漏洞百出,可是我们不会永远稚嫩,我们的起点如此,以后必然会比现在更加卓越。” 以前不关于娱乐信息最近却突然对这些有兴趣了的崔尚昆闲暇时在翻娱乐新闻时,看到章柳的回答,突然忍不住笑得有些玩味。 人的气场说白了是一种精神力的外放,章柳其实好不算是很有镜头感的演员,所以在很多经验丰富的如曹默、冯晓秋等这样“老人”面前,还显不出他的气场,但是在这些青涩跳脱还有几分安静不下来又做不到完全自如的应付媒体的新人面前,就如同戏中其实并不算十分出色的慕容晔一样,周边人的不够强大,趁的他的气场秒杀众人。 所以也就难免有人将《青春爱恋物语》这部烂戏能取得如此好成绩,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功于章柳演的好了。 正在《青春爱恋物语》越炒越热,章柳也再次被推到娱乐聚焦点上,而就在此时,突然,一条头条新闻炸裂开来,一本杂志上赫然以“章柳因为偷窃被学校开除,进京后又再次偷窃被用工各单位开除,这样偷窃成癖的人应该出现在电视上吗?”作为标题,这本杂志一出,连闲闲翻杂志的崔尚昆都被炸得愣了一下,而事先完全没得到风声的风华娱乐一见到这个头条,郭翔和何泰来简直傻眼了。 第122章 章柳的电话在响,一直在响,他就由着电话响。 此时章柳在干什么? 他在看着章秀写作业,顺便在翻今天那本与他有关的标题炸裂的杂志,扫着电话上的电显,在心里细数:杂志记者……报纸记者……电视台记者……崔尚昆…… 大多数都是记者,直到崔尚昆的名字出现,章柳愣了一下,随即决定当做看不见,然后终于当电话来电显示是郭翔时,章柳起身,走到阳台处,接了电话,在郭翔几乎是气急败坏的道:“你到底偷没偷东西!” 章柳把电话微微拉远,躲避郭翔那大得刺耳的声音,然后在郭翔要滔滔不绝的质问他前,开口道:“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去找一个叫做梁建国的人,最好带上一个电视台的记者……没有电视台记者就带马铃薯网站的人去,他会把事情的真相还原,至于我被学校开除的那件事,明天我有一个宣传,和岳扬他们几个去凤阳电视台做一个访谈,你和那边的节目组和主持人接触下,我愿意对这件事情进行澄清。” 郭翔听到章柳说完,静默了,许久,开口道:“章柳,你和我透个底,你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你要知道,如果你真做了错事,过后被翻出来你说谎,比你一开始就承认了杀伤力还大。” 章柳平淡的回了一句:“我不会说谎的,不用担心会漏底。”活了三辈子,他有不八面玲珑、处处讨喜别人的资格和资本,活了三辈子了,还要伏低做小,讨喜卖乖,累不累啊。 随着杂志刊出这一片报道,许多主流媒体也注意到了,不少报纸的社会版和评论版也陆陆续续关注章柳这件事情,当然比娱乐圈那些扒什么章柳嚣张、有人赠章柳豪车这类的要“正经”的多,不少报纸的评论版“严肃”的讨论章柳这种明星因为扭曲的家庭出身,是否影响了他价值观的塑造,有报纸呼吁不应该让这样的明星出现在屏幕上,还有质疑章柳家的几个妹妹被这样的哥哥抚养是否合适,有/关/部/门是否要介入等等,还有公知介入其中大谈如果是在a国明星该怎样怎样,国内这种肮脏的环境才允许这种明星大行其道,期间夹杂贬低踩损种花家一万字省略不提。 帝都电视台,杨雪一张张翻着手里的报纸,同时间或划划电脑网页,看看各大门户网站娱乐版的消息,间或还划划深度品论和社会版。 看着这些散落的新闻,杨雪微微皱眉。 在社会新闻部总是“惹事儿”,看到社会上不公平的事情就用新闻爆出来帮人出头,算是一个优渥的家庭养出来的相对正直的三观,杨雪这样的人,在社会新闻部干着干着……就干不下去了,不是她想离开,是他们部门的主任受不了了,把她扔到娱乐新闻部了。 娱乐新闻嘛,和社会新闻比,没啥“血腥味”,干不干,好不好好干,都闹不出人命来,不那么考验良心,杨雪也就安安静静在这个部门干了下去,如此一年多时间过去了,这次章柳的事儿爆出来,因为《青春爱恋物语》的宣传是她跑的,所以主任让她继续跟着章柳这件事儿。 坐在那里理了一下脑中的几条线索,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在帝都郊区的那间小小的破旧的平房里,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拦着自己不让摄影照到几个妹妹时的冷眉冷目,再转头看看报纸上那些报道,哪些什么扭曲的家庭出身造就扭曲的价值观,什么不适合抚养妹妹…… 杨雪呆坐了一会儿,然后她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播了一个号码,等到那边接了,道:“喂,李姐啊,你和湘江电视台那边是不是有联系……啊,我知道,我有他们宣传的电话,但是我想找一些稍微内部点儿消息,不是宣传发的……啊……那个他们制作部门有个小……对对,小刘,您认识是吧,能给我个电话吗?” ………… “喂,张哥啊,还在忙啊?警局那边最近好跑吗?……啊……啊……对了,张哥啊,我记得咱们以前有过做过悦泰那边的新闻,啊……软广啊……没事儿,你有悦泰那边联系人的电话吗?……恩恩,这个啊……谢谢张哥。” ………… 一个一个电话打出去,拿到需要的电话和信息,然后杨雪一拎包起身出门,去堵需要的联系人去了。 另一边,湘江电视台里,大家对章柳突然爆发的事情焦头烂额,李导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对章柳新仇旧恨加起来迁怒不已,但是又顾忌飞讯的面子,还有章柳对《青春爱恋物语》的拉抬作用,所以不敢多做什么动作,与台里宣传那边紧急沟通,又与风华娱乐那边沟通,怎样灭火。 而在湘江电视台还没动作前,帝都电视台先动了,他们比风华娱乐和马铃薯网先播出了一段关于前悦泰领班梁建国的采访,里面把所谓的章柳偷东西被悦泰开出的事件完全澄清了,梁建国在话筒前道:“这事儿其实当时悦泰的管理层都知道,老板儿子做的事情,开始没差出来,四处怀疑人,章柳不是被开除的,是自己辞职的,他这个人……性子太倔,后来查出来是老板的儿子就不了了之了。” 梁建国后面,帝都电视台的记者又采访了以前在悦泰当宿管后来回家带孙子的张姐,得到了同梁建国一样的“证词”,张姐带着6一口纯正的京片子味道的口音道:“这事儿啊,当时大家都知道,老板儿子吃里扒外……章柳这可不是有点儿冤,可是也是这小子脾气太傲,小伙子人不错,能吃苦,从早干到晚,人家都休班了他加班,拖着三个妹妹不容易,我和你说啊,我后来和厨房的蒋姐聊天才知道,他刚来的时候一天一顿中午饭,有时连一顿饭都省下不吃,都给妹妹……可是懂事呢……” 张妈啰里啰嗦说了很多,但是总体而言还是佐证了梁建国的话。 随后,帝都电视台又播出了记者打电话到悦泰附近的派出所,询问杂志上爆出来的声称章柳因为偷东西被开除的那个时间点,悦泰是否有报案的记录,得到的派出所警察的回答是没有。 杨雪是跑社会新闻出身的,无形中,就把自己采访社会新闻多方求证的首发用上了,这条娱乐新闻做的,到是挺与众不同的。 帝都这条新闻爆出来把湘江电视台的人都炸了一下,而且不仅仅是湘江电视台,连带风华娱乐的上上下下也都有点儿懵,他们是刚和梁建国取得联系,还在商量要不要湘江这边拍记者现场采访梁建国的“证词”,如果湘江派不了人就找马铃薯网站的人,但是他们都还没动,帝都电视台就先抢到头条了。 原本还有所顾忌拖拖拉拉的湘江电视台果断出击,也开始跟进帮忙“洗白”章柳,但是可惜,湘江电视台的娱乐记者没有杨雪的水准,做出来的东西有些拾人牙慧,远不如帝都的那条新闻那么严谨。 如此这般,新闻持续发小,也在网络上引起热议,章柳的粉丝柳丝们维护章柳与很多人开始掐架,有人讽刺章柳说“小偷也能当明星,现在的选秀水平还真低”,也有人把章柳选秀的时候那段想要干干净净的赚钱的视频翻出来冷嘲热讽说“原来偷东西就是干干净净赚钱的方法啊”,柳丝就把帝都电视塔的那题娱乐新闻拿出来做反驳,也有过激对骂章柳的反骂回去,言语激烈等等。 当然,这其中不乏中立的评论,但是在互联网初初兴起时就是如此,激烈的言论往往会掩盖正常中立温和的言论,所以许多人到章柳的贴吧看到的,就是掐架掐架掐架。 就在章柳的粉丝拿帝都电视台的娱乐新闻做反驳,有网友冷嘲热讽的说这是章柳花钱买的等等,第二天,帝都娱乐新闻马上推出了第二弹——派记者杀到章柳的老家去了。 杀去的记者采访了章柳就读的高中,细细采访了章柳被开除的详情,证实了杂志报道里的前半段消息,即章柳是因为偷东西才被开除的。 这直接打脸了那些说帝都电视台拿了章柳钱的言论,但是更打脸了那些为章柳辩护说章柳没偷东西的柳丝们。 这下一波三折的所谓“真相”不断发酵,让风华娱乐的人简直像坐过山车一样,快吐血了。郭翔狂轰滥炸章柳,一个劲儿的文“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章柳很镇定,一边把电话微微拿离开耳边,避免郭翔那大得吓人的咆哮声刺伤耳朵,一边窗帘看着屋子下面的一些狗仔,道:“明天的访谈照旧。” 电话那头的郭翔一静,道:“这……湘江电视台的意思是也许你该避一避。” 章柳微微挑了下眉,道:“和凤阳电视台联系,说我有独家新闻愿意在访谈中爆料,不用去理会湘江电视台的说法,如果他们要闹事,你联系飞讯的人去应付湘江的那些家伙。” 郭翔安静了一会儿,道:“章柳,我提醒你,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你在这个圈子里也就到此为止了。” 章柳静静的道:“你放心,我会活下去的。”他活了很久,但是却半点儿都没有活腻了的意思,他活了很久,却依旧还想好好的活下去。 第123章 郭翔道:“章柳,我提醒你,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你在这个圈子里也就到此为止了。” 章柳的声音平和道:“知道,我比你更珍惜我的事业。”老天爷把他视为这个世界存在的异数,老天爷给他安排了崔尚昆的存在来牵制他这个异数,都没关系,天要我亡,天要我灭,我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而就在章柳事件发酵的时候,有许多章柳认识的人也陆陆续续被牵扯 吴笙在家里呆着在和陈崇还有一个他认识的编剧琢磨新剧本,倒是没有记者找到他头上,但是看着新闻一天天的发酵,眉头皱得死紧,家里开着电视,有时和陈崇说新戏的事情,一播到章柳的新闻就停下来盯着电视。 陈崇看到这一出,忍不住道:“你啊,真是把章柳当儿子了啊!……章柳给你打电话了吗?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吴笙皱着眉道:“没有……” 陈崇叹了口气,道:“不给你打电话也好,照着情势发展看他给你打电话只怕就是要求你帮忙的时候了,到时……哎,你出声还是不出声呢,都是为难。” 吴笙有些僵直的抿嘴没说话。 曹默在一次出席活动的时候被问道章柳的事情,其实曹默私底下有关注这件实情,《青玉堂快报》一起拍摄的演员感情都不错,这种一起从默默无闻奋斗成功的“战友”情义与一般拍戏结下的情分还是不同的,在心里,曹默其实认为,帝都的那两条新闻是可信的,但……他要照直了对媒体说,对章柳形象的伤害就太大了,所以只能打模糊说:“这事儿我还不十分清楚……” 然后马上有娱乐记者追问说:“章柳有没有打电话和你解释这件事情?” 曹默一时间倒是被这个问题有些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没后患,这时,曹默的经纪人,出道多年很老道的经纪人马上过来救场,到曹默身边假装说活动主办方有什么事情拉曹默离开了。 好在《青玉堂快报》的其他人这两天没什么活动,不然只怕也乎面临这样为难的问题,而除了曹默这样算是与章柳比较亲近的人,袁晨和朱娜这两天的活动直接被风华娱乐停了,就是为了避免被媒体追问章柳的事情,郭翔和何泰来简直快抓狂了。 帝都电视台第二弹新闻爆出来的第二天,章柳和岳扬、梁晓初、李梦、魏可可一起上凤阳电视台的一个访谈节目宣传,当章柳出现时,岳扬、梁晓初、李梦、魏可可都站起来了,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那柳哥叫的那么顺,此时这梁晓初、岳扬和李梦似乎都有点儿尴尬的样子,顿了一下才开口叫“柳哥”,而魏可可倒是很平和,还笑着和章柳打招呼,还笑谈说:“那些都是胡说,我相信你,柳哥,你可别为了那些谣言不开心啊。” 章柳看着这样说话的魏可可,嘴角含笑,眼中颇有玩味之色。 凤阳电视台作为一个卫视级别的电视台,其实也是有过比较“辉煌”的时候,在一位颇有雄心的台长当政时着重发展了一些很不错的综艺节目,当时与湘江电视台几乎是平分国内综艺的这碗饭,后来这位台长因为得罪人被搞掉了,后来上来的新台长大肆清晰旧台长的心腹引起原本电视台台柱子的反弹……因为内部的派系内耗斗争,凤阳电视台的制作水准成直线下降,最后,当然观众也用自己手中的遥控器做出了选择。 《非非时间》就是这个时候在凤阳电视台冒出头的,因为台里优秀的制作人员有的被冷藏有的离职有的干脆转行了,青黄不接,这时一直默默无闻的跑外景的主持人张非非被提上来,单独主持策划一个节目,张非非带着她跑外景时的摄影两个人策划了一个访谈节目,本来不被台里看好,但是也许是运气好,也可能是张非非却是有料,一个访谈节目竟然被她越做越有声色,现在成了萧条落拓的凤阳电视台指标性扛鼎的节目。 章柳几个《青春爱恋物语》的主演来到这个节目做宣传,开场已经三十岁一身御姐风范的张非非很套路式的开场介绍说:“今天来到这几位嘉宾呢,我想在场的观众都是非常期待的,他们最近主演的一部电视剧非常火爆,叫什么啊?” 下面得到消息来录制现场追这几偶像的岳扬、梁晓初、李梦、魏可可的粉丝,当然也有章柳的粉丝,这些粉丝在下面举着各种牌子,在张非非开口问时回答:“《青春爱恋物语》。”章柳的粉丝也跟着一起喊的很齐,没喊《青玉堂快报》,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编导事先打过招呼。 弄这一出弄完,张非非就借势夸了下《青春爱恋物语》这部戏的红火程度,然后就是请出几位主演,粉丝看到几位主演的尖叫声响彻现场。 五个人依次坐了下来,然后张非非依次访问梁晓初、岳扬、李梦、魏可可,问的问题大同小异,基本就是一些家庭啊,当初为什么想要选秀啊,这次主演电视剧很受欢迎什么感想啊,张非非在岳扬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询问了岳扬上戏剧学院的经历,最后就落脚在章柳身上,问道:“我是该叫你章柳呢还是该叫你娘娘呢?” 章柳笑了下,道:“娘娘是角色,他只活在戏里。” 这个回答放张非非笑了,然后张非非似乎忍不住有些赞叹的道:“我必须要说,你真人比你在屏幕里看着还漂亮,其实《青玉堂快报》之后我想你应该是有很多选择吧,在现在这部戏里,你饰演的这个角色其实不算是主角,是个配角,这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章柳回答了一句话:“条件合适,戏里戏外的很多因素公共决定的。” 张非非其实问这个问题就是铺垫下,她真正要问的也是章柳今天今天想要回答的,她道:“其实演员是这样的,演戏固然是一种工作,但是戏外的事情也是很多纷扰,章柳你最近的戏外纷扰也不小啊,但我看你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很冷静啊。”这话不是张非非说假的,眼前的章柳情绪平静无波的让人诧异。 相对而坐,张非非对面的沙发上,一溜五个演员,比起其他几个青涩还有些许紧张的新人,章柳真是气场爆棚,太有存在感了,让张非非很自然而然的得出章柳没受最近那些纷扰的影响。 章柳回答道:“冷不冷静事情不都是这样了吗,不冷静又如何?” “那这些传言是真的吗?”张非非单刀直入,看着章柳她突然就决定单刀直入了,而不是按照原本安排那样徐徐引导,能把这个普通的访谈节目做得与众不同,也许正是因为她有时会按照自己的感觉来而不是台本。此时此刻张非非忽的就有了一种感觉,直接询问,是对眼前这个莫名的让人觉得成熟坚强的少年的尊重。 这时,访谈现场莫名安静了下来,连章柳周围的岳扬、梁晓初他们都安静了,甚至有点儿紧张起来了。 章柳听到张非非这话,波澜不惊,回答道:“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 张非非点点头,然后问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看到章柳似乎略带思索似乎在组织语言的样子,张非非反应很快,道,“这样,我一个部分一个部分的问你,说你因为偷东西被原来的单位开除的事情是真的吗?” 章柳回答道:“假的。” 张非非道:“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出来?” 章柳笑了,笑得很平静,回答道:“因为我穷啊,穷就是种罪。” 这回答让张非非一愣,随即反问道:“你穷?前段时间还有人送你兰博基尼啊。” 章柳的笑了下,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配上那副上带着少年人稚嫩圆润气息的形貌竟是有点儿可爱的,但是他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可爱了:“我……我父亲判刑入狱的那天,我从法院回来,一路走回家,到家,我妹妹,大妹妹就在门口坐着,看见我进门,扑过来抱着哭,她说‘我以为哥你也不要我们了’。” 章柳的身世很多媒体都报道过,张非非做资料的时候看过,此时听到章柳谈起过去,没有多话,就这么看着章柳,安静的聆听着。 章柳接着道:“我回家,家里什么都没有,能卖的东西都被我那个人渣父亲拿去卖掉赌博了,家徒四壁,全家剩下的家当,除了一袋子玉米面就剩二百四十零三块钱,这还是我母亲背着父亲死命藏下来的……我带着我妹妹来帝都的时候,买完车票出车站是时候,兜里就剩几十块钱了,我当时的想法是找一个能包食宿的打工的地方。其实我听幸运的,遇到好人了,大家想想一个人他拖着三个妹妹,一般的公司会要吗?我遇到了很好的人,肯让我在他们那里干活,也允许我妹妹住我的宿舍,但是贫穷就是一种罪,别人可以可怜你,但是当你是个穷人,极端贫穷的穷人时,丢东西了,你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因为你穷。” 整个演播厅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张非非静静的听着,听到这里才开口,道:“这件事情的过程是怎样的?” 章柳道:“过程新闻里都有播了,大体差不多。” 张非非点头,道:“也就是说你因为偷东西被悦泰开除是事情是假的,你自己生气被冤枉辞职的。” 章柳点头,道:“是。” 张非非的节奏稍微顿了一下,但却是还是问出口了,道:“那你在高中时偷东西被开除是真的还是假的?” 章柳回答:“真的。” 章柳旁边坐的是岳扬,他听到章柳这个回答,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转头去看章柳,却又强自抑制了自己,但是这个过程在镜头留下了痕迹,而与此同时,演播厅也响了一阵抽气声,不少粉丝不自觉的倒抽了个口冷气,却大多数是其他几位明星的粉丝,而许多章柳的粉丝则是大多傻了。 张非非稍微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道:“为什么?” 章柳稍微安静了,身体里面,一些属于原本那个活着这个世界上的单纯的少年那个真正的章柳的记忆和情绪在浮现,他想起那时刚少年的种种,眼神有些惘然,他微微陷入“过去”中了,道:“因为想惩罚自己吧。” 第124章 张非非问:“为什么想要惩罚自己?” 章柳安静了一会儿,那个原本的已经死亡的少年章柳,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的记忆和情绪在不断起伏着,却又被这具身体里苍老的灵魂裹挟住封锁在貌似平静无波的表象之下,这让章柳的呼吸节奏微微变慢了,他分出来一部分的精神力来控制自己。 章柳回答道:“因为无能为力,觉得无能为力,所以想惩罚自己。” 张非非追问道:“为什么觉得无能为力?” 章柳想了一下,道:“我觉得我是个男人,我觉得我长大了,我应该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们,可是做不到,所以觉得自己很没用,想要惩罚自己。” 章柳这话说的很平静,让张非非不自觉的顿了一下,一瞬间她有些犹豫,但是还是接着按照事先和编导和风华娱乐安排的那样,追问下去,道:“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做不到保护她们?” 章柳道:“我打不过我父亲,我觉得自己长大了,我爸和我妈动手时,我能保护我妈妈还有我妹妹,但是我发现还是打不过我爸。” 很安静,所有人都安静,只有张非非和章柳对话的声音在摄影棚内响起。 张非非的表情无意识的稍微沉重了些,她转头去对现场的那些粉丝道:“现场可能有些粉丝不知道章柳的家庭状况,章柳今年十七岁,他的母亲是家暴的受害者,也是因为家暴去年去世的,他的父亲现在监狱里服刑。”转过头来,对章柳道,“我知道提起这些可能很残忍,但是我……我有一个疑问,你母亲没有想过要离婚吗?为什么不报警?” 章柳的灵魂似乎分成了两半,一半带着点儿自嘲的冰冷情绪在旁观周身那越来越浓厚聚集的邪气,另一半属于在平复压制着属于原本具身体的记忆和伴随着记忆残留的情绪刻痕,然后章柳看到张非非身后,“崔尚昆”出现了,弯着身子双臂支着张非非坐着的沙发背,笑着看着他。 听到张非非的问话,章柳嗤笑出来,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章柳看着“崔尚昆”,道:“报警?报警……”将这两个词在口中呢喃了两遍,然后缓慢的叙述起记忆中的画面,道:“我小的时候,有一次我爸要把家里的冰箱卖了,说是要做生意,其实就是去赌钱,我妈不同意,她说钱要攒下来给我交学费,然后我爸就打我妈,我妈就跑,一路跑到我们那里的派出所,我在后面追,抱着我爸的腿,想拖住他,他抓起我的领子一脚踹出去。后来我爬起来跟着我爸跑到派出所,派出所里的警/察在打麻将,几个人围成一圈,我妈跑进去喊‘杀人啦杀人啦”,我爸追进去,抓着我妈的头发就扇嘴巴,扇到都吐血了,那几个打麻将的警/察都没动,我记得,其中有一个把手里的牌摔出去,然后很不耐烦的说:‘家里的事情跑这里闹什么,回家闹去。’,我爸一边打我妈,一边对那几个警察低头哈腰,说‘打扰了,你们接着玩。’,我妈回家看到我肚子上被我爸踹出来的脚印子,还有身上被我爸拖出来的刮伤,抱着我就哭,然后再挨打时就不会往外跑了。” 张非非听着点头,眼神闪动了下,良久,在耳机里的编导提醒下才接着追问下去:“为什么不离婚?” 章柳说:“我十岁那年,我母亲提过一次离婚,但是法院没判,说是感情还有挽救的余地,然后回家后我母亲被打得更厉害了,再后来我妈就跑了。” 张非非道:“你母亲离开后你跟着父亲生活吗?他打你吗?” 章柳道:“有时会动手,但是那段时间没多久,我妈不在家,他又总是赌博,根本养活不了自己,后来他就是离开说是去找我妈了。” 张非非道:“这段时间你和你妹妹跟着谁过日子?” 章柳道:“家里一个远房的爷爷,那时候没我妹妹,我妹妹还没出生呢。” 张非非道:“你和你妹妹差的年龄很大啊。” 章柳道:“恩,我大妹妹比我小十岁,我本来还应该有两个比我大妹妹大一些弟弟的,在我母亲肚子里是时候,被那个男人打得流产流掉了。” “你母亲如果离开了的话,后来为什么……”张非非问的有些谨慎。 章柳道:“后来她又和那个男人回来了,她说放不下孩子——也就是我,然后那个男人和她保证,再也不打她了,一定好好赚钱养家,好了几年吧,那个男人还想要个儿子,觉得一个儿子太少了,然后我大妹妹、二妹妹、三妹妹就出生了,这个男人生意做得不顺,赔了家里很多钱,没几年就又故态复萌。我那个时候觉得,我长大了,想要保护妈妈和妹妹,可是我好想不是很会打架,不过也有可能是那时候我十五六岁,胳膊腿的力气还不想成年男人那么有力量,如果是现在的话,我想可能结果是不一样的,总之那段时间觉得自己很没用,就……开始堕落,逃课,四处乱窜……之类的。” 张非非道:“所以你偷东西因为家庭的原因?因为想惩罚自己?” 章柳道,“可以这么说吧,但是其实这样说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说法,家庭……我们每一个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谁敢说自己的家庭就十全十美,如果每一个做错事情的人都是我家庭的错的话,那要法律做什么。可能我今天也想提醒很多我的粉丝,还有很多年长的已经步入婚姻的女性,第一,别相信会对女人动手的男人说他不会再打你,只要他和你动第一次手,就离开他,别心软,因为懦夫这种病是无药可救的,也不可能改。第二,别学我,别因为心里不痛快就做不好的事情,那解决不了问题,最后付代价的是你自己,甚至有可能不仅仅是你在付代价,所有关心你的人一起都会为此付出很惨烈的代价。” 张非非道:“被学校开除对那个年纪的你来讲,是很难承受的事情吧。” 章柳道:“是很难承受,但是这不是最难承受的,我被学校开除那天,我母亲去接我,我其实听没脸见我母亲的,我们这样的家庭供我读到高中其实很辛苦,然后我被开除了,我妈哭了,她说‘儿子,你可以没出息,你可以读书不好,可你不能偷人家的东西,那是不对啊”。我当时觉得特别没脸见我妈,我就不想回家,在外面晃荡,三天后,我家里的邻居在外面找到我,说,我母亲去世了。” 张非非不说话了,周围没人说话了,连举着牌子的不管是不是章柳的粉丝的那些女生,都不自觉的把手里的牌子抱在怀里,不再挥舞了。 那些奔涌的情绪在眼眸地下沸腾,章柳微微调整了下呼吸,把属于原本的章柳的记忆引起的情绪反射压制住,回忆着那段时间少年章柳的记忆,缓缓的叙述着道:“后来我听说,那个男人发火了,是因为我母亲这次真的很坚定的要离婚,因为我被开除了,我母亲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和我妹妹们,她的孩子都会被这样的家庭毁掉。”那时整个已经懵了的少年章柳呆呆的听着周围邻居的闲谈碎语,心中只有对自己更加痛苦的憎恨。 “我有时候想,如果我偷东西,如果我那几天在家,我母亲可能还活着。”章柳把那个已经死亡的少年临死之前最后的最深刻的执念说了出来,然后,章柳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释放了。 站在张非非身后的“崔尚昆”,笑了下,然后消失了。 张非非也静了下,然后接着道:“其实有点儿很难想象……我直接说啊,我见过很多你这个年龄的孩子,我也见过不少比你更年长的一些年轻偶像,他们许多不像你这样,还有少年人的那种稚嫩和叛逆,你会觉得他们还是孩子,还不稳定,但是我看你不像,所以我很难想象……你看起来很成熟,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其他的孩子身上,可能那个孩子已经垮了,可是你在这里,能够很平静的把这些过去叙述出来。” 章柳似乎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因为现在我上面没人给我顶着天了,天塌了我要自己扛着,你长不长大都要长大,不成熟不冷静你就被淘汰了,而当我母亲还在的时候,我有任性和幼稚的资格。”说这话时,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那不是少年章柳的记忆,更久远的过去,在他还是刘灵时,面对骤然聚变的家庭,双亲离世,他骤然的成熟……时间过得有些久了,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只是有些许的情绪还残留着痕迹。 张非非道:“你家里没有其他长辈了吗?比如舅舅啊,叔叔伯伯什么的?” 章柳从过去的记忆和情绪里把自己□□,听到张非非的问题,整理了下脑中是思路,道:“我父亲是独生子,家里没有叔伯,我母亲……”在脑中翻找着章柳的记忆,道,“我母亲很漂亮。” 张非非接了一句,道:“看得出来,有这么漂亮儿子的女人一定也很漂亮。” 章柳笑了下回应,接着道:“我母亲很漂亮,当时……”在章柳母亲唐美与邻居闲聊时,还幼小的章柳在旁边听到过唐美说起过娘家的事情,“听母亲说过,她娘家那边不同意她和我父亲结婚,想让她嫁家里当地的高/干子弟,她没同意,后来娘家那边就没联系了。” 这访谈做完了,很快多久播出了,然后自然的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125章 《非非时间》这个访谈播出没多久,就引起轩然大波。 这种轩然大波是各个方面的,不仅仅是娱乐圈,也在其他方面引起了各种讨论和撕逼,比如有女权主义者出来谴责家暴,比如在这几年国内复古主义浪潮作用下,有人冷嘲热讽章柳的母亲“愚蠢”,如果听爸妈的话嫁给高/干子弟就不会有这种悲惨的结局,有法律专家出来抨击乡村地区执法不利,有直男癌替章柳的父亲开脱,有公知乱入似是而非又不知道如何又扯到所谓国民劣根性……当然,也有人指责章柳可能是在说谎洗白自己,他说的这些可能是编造的。 很快的,帝都电视台退出了他们关于章柳报道的第三弹,再次去章柳的家乡采访,将章柳家的左邻右舍、当时判案的法院、甚至当地“执法不力”的派出所等等,方方面面采访取证,最后得出一个明显的结论——章柳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这件事情也在章柳和岳扬、梁晓初、李梦的粉丝间发酵,只是发酵的过程有些奇怪,那就是除了少数章柳的粉丝喊着心疼外,大家不约而同的不太聊这件事情。 章柳也好,这几个《青春爱恋物语》的主演,他们的粉丝许多其实年纪也不大,而这些年纪不大还有闲心追星的粉丝们,其实大多家境还算是不错的,最起码没到要挨饿的地步,所以当一个真真正正社会底层的冷酷的残忍铺在她们面前时,她们有点儿吓傻了,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至于那些更加成熟的粉丝,更加年长经历过社会残酷的粉丝,她们多数也不会说话,更多的是看到这一段访谈时一声叹息,因为现实早已经教会她们,在这片土地上,或者说不仅仅是在这片土地,在人类这种生物的社会里,贫穷早就的悲剧,无时无刻不再上演着,章柳的家庭不过是这万千悲剧中的一个,唯一不同的是章柳现在出名了,成了明星,才会被人关注到,而更多的那些……即不是一两个人能够挽救的,也没有人没有媒体会去关心。 然而,无论如何,无论这个访谈引起了怎样的争论和波澜,倒是没有人去责怪章柳偷东西这件事情,在很多人看来,去责怪当时一个十五六还处在那样悲惨家庭的孩子曾经做错的一件“小事”,实在太过残忍。 也就是说,章柳偷东西这件事情的焦点,被转移了,甚至被转化成了对章柳的怜惜和同情。 《非非时间》录制结束时,章柳和梁晓初、岳扬、李梦、魏可可出来的时候,章柳很平静,波澜不惊,但是周围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却似乎都不敢上去和章柳说话了。梁晓初和岳扬、李梦彼此对视,却都安安静静的直到他们一起出来上了保姆车,一路无言,直到保姆车开到目的地时,岳扬、梁晓初、李梦先下车了,魏可可要下车时,却被章柳叫住了。 章柳很平静的对有些尴尬笑着的魏可可道:“你读三国》吗?” 魏可可尴尬的摇头,道:“没……没读过。” 章柳道:“哦,不读啊,我觉得你应该读读,因为我想送你《三国》里的一句话——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魏可可心里咯噔一下,看着章柳的眼神立刻抖了一下。 说这话时,章柳没看着魏可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环绕着手上的香火更胜了,但是相伴的,邪气也更胜了,香火被贴身佩戴的玉石缓缓吸收,而邪气依旧环绕不散,扯了扯嘴角,章柳收手,没去理会魏可可的反应,直接径自下车了。 在这期《非非时间》的访谈播出不久后,《青春爱恋物语》里章柳饰演的“反派”慕容晔也开始“手撕”施晓燕了,开始是施晓燕卖冰淇淋的车子无故被城管查封,说是不符合摆摊的规定,后来又给施晓燕父母一大笔钱,软硬兼施,一个胡萝卜一个棒子,想要施晓燕主动离开慕容初。 然后,按照所有玛丽苏偶像剧的套路,施晓燕当然很有“骨气”的将慕容晔塞给她父母的钱还给了慕容晔,还和硬气的跑到慕容晔的别墅里挺直了腰道:“别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 因为慕容晔对施晓燕的种种作为,慕容初大怒,和慕容晔大吵一架,气得这个在外狂霸拽酷炫、商场上人人畏惧的慕容集团的当家大总裁直接把手边的花瓶摔了。 然而,不论慕容晔这个霸道总裁怎么狂霸拽,怎么全局的智商担当,这毕竟还是一部偶像剧,所以最终慕容晔这个“冷血”到一定地步的商场修罗,还是会从施晓燕身上发现一些“感人的闪光”,最终认识到施晓燕是个好姑娘。 在一次孙家意图报复,雇了人想要撞慕容晔,慕容晔没死,却发生了车祸而施晓燕碰巧路过,不计前嫌的绑住慕容晔,还一起等着救护车来时,慕容晔有些虚弱的躺在一颗树下,雪白的衬衣上染上了血迹。 章柳这么一幕演得很入戏,一直冷厉淡然的眉眼此时微微蹙着,却又带着几分倔强的引人,有些苍白虚弱的脸,苍白的嘴唇时不时的因为疼痛抿紧,又时不时的有几声抽气,强自压抑却又十脆弱的样子,配上章柳那漂亮的峨眉、杏眼、喵唇,恩,让人忍不住更想虐待他几分。 这样漂亮又诱人的男子看着施晓燕急的要哭出来神情,叹了口气,道:“你把我外套的衣服袖子给我,把这里……对这里动脉绑住……好……就是这样,这样血就不流了。” 施晓燕按照慕容晔的指示给慕容晔包扎伤口,眼看血真的不流了,施晓燕破涕为笑,看着这一幕的慕容晔,目光中有些情绪波动,似乎有些触动,安静了一会儿,慕容晔开口了,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小初那么喜欢你了。” 施晓燕一愣,眼看一直很厌恶蔑视她的慕容晔此时看着她的目光很平和甚至有点儿包容的笑意,竟是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慕容晔苍白着脸笑了下,但随即笑容收敛,眼神中有些莫名的情绪,他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和阿初在一起不是为了钱,但是我必须还是要劝你们分开。” 施晓燕没说话。 慕容晔叹了口气,道:“你还年轻,阿初也年轻,在你们这个年纪,会觉得爱情很重要,可是这个社会很残忍,成长也很残忍……我父亲去世时,我年纪还小,那时所有的人都虎视眈眈等着我出错,然后一口吞掉慕容家的家业,我……我曾经有过喜欢的而且订过婚的女孩子,但是她的家族她家族的集团也是等着瓜分我们慕容家生意的其中一只恶狗,不是她不喜欢我,只是她的爱情在整个集团利益面前,很脆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和整个家族决裂去追求自己的爱情,而且这样的爱情追求到了,也未见得是幸福了。” 听到这里施晓燕有些倔强的道:“那是你和你的女朋友的不幸,我和阿初不会的。” 慕容晔笑了,像是在看着一个无礼天真的孩子一样,道:“不会?阿初迟早是继承慕容家家业的人,他从小生活的世界就和你的不一样,你能帮助他什么?你和他是两个阶层的人,对,现在他是喜欢你,因为你和他生活的世界里的其他人都不同,他觉得你新鲜,可是慢慢的当他成熟了,他开始在商场上打拼时,你觉得他和你还有什么共同语言吗?别急着反驳……”看着施晓燕要开口说什么,慕容晔打断施晓燕,道,“说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你把我给你的钱退给我了,那么如果你和阿初以后在一起了,结婚了,你还能和阿初这么明算账吗?你要不要住到我们家来,如果你住到我们家来,你知不知道就连我家仆人的薪水你都支付不起,阿初喜欢和法国的水果酒,他请你陪着一起喝酒的时候,你要付钱吗?你付得起?出席宴会时,要不要换晚礼服,你知道晚礼服要去哪里定制吗?你自己支付的起这笔钱吗?这些你想过吗?如果你不阿初帮你付钱,你怎么在我们的这个圈子了正常的呆下去,如果你要阿初帮你付钱,你又如何能在阿初面前像现在这样挺直了腰杆说话?” 施晓燕听到慕容晔这样连续的发问,脸色将渐渐苍白。 慕容晔捂着伤口,有些愧疚但又坚定的道:“你们的生活习惯差的太远了,而这种习惯是由金钱决定的,爱情是经不起这些生活细节消磨的。” 施晓燕默默的听着,当满头大汗的慕容晔的助理刘雨跟着救护车终于来了的时候,施晓燕默默的看着慕容晔上了救护车。 然后,施晓燕又一次提出和慕容初分手,只是这一次她很坚决。 作为一部偶像剧,男女主人公因为各种误会分手又和好,分手又和好,分手又和好,这简直是必然戏码,然而,作为一部给小女生做梦用的玛丽苏剧,本来慕容晔这种拆cp的行为是应该被骂的,但是却有不少看戏的人被说服了。 有粉丝直接在《青春爱恋物语》贴吧里发帖说:“我认为慕容晔说的对,施晓燕和慕容初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这个帖子自然引起无数乱斗,有女主角的粉丝坚决拥护两人在一起,认为真爱无价真爱能够克服任何问题,但是也有人认同慕容晔说的——爱情是经不起生活细节消磨的。 第126章 剧本剧情 慕容初因为施晓燕和他分手的事情跑到医院去和慕容晔大吵一架,但奇怪的是慕容晔竟然没有发脾气,只是沉默着看着大发雷霆的慕容初。 到了后来,到是慕容晔的助理刘雨受不了了,把慕容初拉出病房,一个耳光扇过去,骂道:“你小子大逆不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连你大哥都不要了!?你大哥住院,你就没关心过你大哥的身体倒霉有没有事情!?” 刘雨暴怒,然后揭露出一件事,原来住院时医生给慕容晔检查身体,发现慕容晔体内有肿瘤,必须马上住院开刀。 一直在哥哥庇护下活的肆意的慕容初被这个消息吓傻了,一时间顾不得施晓燕的事情,留在医院开始陪着慕容晔,也是这一个时候,有人打听到慕容晔生病,一直被慕容家压制的各大集团开始疯狂的围剿慕容家的生意,而害怕哥哥不能安心养病的慕容初根本不敢告诉慕容晔,只能和刘雨两人辛苦奔忙。 直到此时,慕容初才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没有了慕容晔,没有慕容晔这么多年商场上搏杀出来的威望,那些平日里对他似乎很是慈祥的长辈们,那些所谓的朋友们,一个个都在似乎一夜之间翻脸不认人了,慕容初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施晓燕回到了慕容初身边,并且凭借着她的种种好运气,帮忙说动了吕飞扬的母亲,让她同意出手帮忙慕容家度过此次危机。 这个事件的结尾就是慕容初成功挽救了慕容集团的危机,也与施晓燕成功复合,而慕容晔的手术很成功,肿瘤是良性。 慕容初经过这件事情成熟了不少,在迎接慕容晔出院的派对上,慕容初向慕容晔道歉了,道:“大哥,爸妈走的早,我一直只顾着自己伤心难受,这么多年都没想过你撑着整个慕容家有多不容易,对不起,是我幼稚了,但是我以后会懂事,会学会帮你的忙。” 这本来是一个段还算感人的台词,可惜还比较青涩的岳扬虽然有专业院校的底子没把这段台词念得像梁晓初、魏可可那样含糊不清像念经一样整个都是平的,可是这部戏极端脱离国内现实生活的设定,让演员根本很难有参考入戏的空间,也自然的,岳扬这段戏就演的很假。 如果是一个像吴笙这样的导演在,通过他老道的经验好好敲一敲掰一掰,也许还能挽救一下,可惜《青春爱恋物语》的王导可不是吴笙这个水平的导演,纯粹是靠着和湘江电视上下把关系打好了才得到导这部戏的资格,根本就没有多少细致把握指导演员的能力,所以观众从电视里看这段表演,除了岳扬的粉丝,多数的感觉就是觉得有点儿假,没感情。 当慕容初说完这段台词后,慕容晔是怎样反应的? 他伸出手掐住了慕容初的脸,这个动作让岳扬一愣,因为剧本里没有这一段,这是章柳临场发挥现加的。 看着慕容初被他掐得呆愣愣的咧开了嘴的样子,慕容晔笑了,眼中有一丝骄傲一丝温柔划过,又隐隐的有几分伤感,那是每一个有养孩子经验的人面对“长大”的孩子会有的复杂情绪,希望他长大成熟为他的成熟骄傲,却又为幼鸟终于长大要飞离开自己庇护的羽翼而失落。 眼中却有着如此复杂的情绪,最后都化作一个淡淡的满是爱意的微笑,慕容晔道:“哥哥为你骄傲。” 这时,慕容初楞了一下,这一愣也不是剧本里写的,而是面对章柳临时加的一个动作,岳扬的一种触动,就是这么一下子,岳扬就觉得对面的这个人变得鲜活了,这就是一个宠着护着自己弟弟的倔强的哥哥而已,不论他是“霸道总裁”还是平头百姓,他先是一个护短的好哥哥。 随即,慕容初也笑了,这个笑容却是自然有感情的多了。 这一幕一完,镜头一切,坐在轮椅上的慕容晔和吕飞扬的母亲一起在一个小桌子旁聊天,远远的看着在草坪上打闹的吕飞扬、慕容晔、施晓燕那些孩子,慕容晔眼中还残留着些许对着弟弟是的温柔和宠溺,但是嘴角却已经了些许他这个少年纵横商场的“修罗”应有的锋芒,他含着点儿莫测的笑意轻声道:“这次倒是谢谢你们吕家出手相助,放心,非洲那个开矿的项目,至于天环的那块地皮,放心,我也会遵守承诺的,我们本来也就在找合作伙伴,毕竟这天底下的生意我们慕容家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都吃下来,吕家本来就在我们的考虑之中,这次当然轮到我们慕容家投桃报李。” 吕飞扬的母亲端着杯咖啡道:“你让刘雨传消息过来说愿意放手天环那块地皮,可是让我吓了一跳,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从你慕容晔的嘴里抢到食物吃。” 慕容晔笑的悠然道:“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啊,我可是很有诚意的和吕家合作的。” 听到这话,吕飞扬的母亲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有些受不了的样子,道:“行了,当年被你咬从吕家生意上咬下来的那一口,我老公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发疼呢。”说到这里,吕飞扬的母亲顿了一下,然后别有意味的看了慕容晔一眼,道,“住了个院而已,良性肿瘤,以你的谨慎程度,这个消息竟然这么容易就泄露出去了,引蛇出洞,当年就用过了一回了,不嫌老套?” 慕容晔转过头来,看着吕飞扬的母亲,笑的隐隐锋锐,道:“老套无所谓,管用就行,这不,还是有一堆记吃不记打的蠢蛇上钩了。” 吕飞扬的母亲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要为那些贪吃不记打的家伙默哀了,你不打算告诉你弟弟,你这次生病其实背后别有内涵啊……”吕飞扬的母亲后面这两句话说的颇为意味深长。 慕容晔扫了吕飞扬的母亲,道:“你不打算告诉你儿子,你帮我们慕容家,其实是为了天环那块地皮,和非洲的矿产项目,不是他苦苦的相求?” 吕飞扬的母亲吃了点儿瘪的样子,挑了下眉,然后又叹了口气,知道在慕容晔这里是讨不得上风的,便转了话题,道:“你不打算反对晓燕和阿初的事情了?” 听吕飞扬的母亲提到此事,慕容晔微微皱眉,他是真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见到慕容晔皱眉,吕飞扬的母亲看着远处笑的灿烂的施晓燕、慕容晔,还有她的儿子吕飞扬,那从一开始出场时就有的端庄温柔再次在脸上浮现,道:“人都有年轻的时候,你也年轻过,如果人在阿初这个年纪都不能不考虑其他的,开开心心的谈一场只因为喜欢就在一起的恋爱,那岂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慕容晔没说话,吕飞扬的母亲转头看向慕容晔道:“我知道你当年和心语的事情让你很伤心,这么多年了你也没有再谈过恋爱,但是不是每一段感情都会像你和心语一样。”说到这里,吕飞扬的母亲顿了一下,道,“你知道我的父母是干什么的吗?” 慕容晔转头看着吕飞扬的母亲,吕飞扬的父母是圈子少有的恩爱夫妻,吕母温柔美丽端庄,在生意场上又不失果决,是吕父的重要助力,吕家集团的支柱之一,一直有传言,说吕母是外国华裔富商的女儿,留学高等学府等等。 吕母笑了下,很平和的道:“我的父母以前是开早餐铺子的。” 慕容晔一愣。 吕母笑着道:“你看,不是每一份有波折有身份差距的爱情,结局都是不好的。” 慕容晔听到吕母这话,眼神中有些微波澜起伏,转头去看慕容初、施晓燕那边,若有所思。 基本上,章柳出演的慕容晔的戏份到这里就差不多完结了,当章柳接受湘江电视台的宣传采访时说:“我的戏份已经播完了。”后,引起一种是章柳粉丝和不是章柳粉丝的哀嚎。 章柳粉丝自是不讲,许多不是章柳的粉丝有的也默默的说:“虽然不是章柳的粉丝,但是感觉确实没有慕容晔的戏份后,感觉有点儿没意思。” 这些话自然也有无数另几个主演拼命攻击,表示他们的偶像才是主演,他们的偶像很努力的在演戏,所以他们会努力贡献票房的。 虽然粉丝如此说,但是自从慕容晔的戏份完结后,《青春爱恋物语》的收视率在yang频的引进的韩剧和华庚博艺制作的民国大戏的夹击之下,收视率再也没有突破第三的名次,但好在热度炒起来了,收视率再差也没有跌出前五。 对于很多喜欢章柳的粉丝和不喜欢章柳但是因为觉得章柳演得慕容晔很出彩的观众来讲,在慕容晔的戏份没有了之后,弃剧了。 有人在《青春爱恋物语》里写了一篇关于慕容晔的文章,标题叫做——《一个人撑起一部戏》,发表这个帖子的人大概讨论了慕容晔这个人物和一些对章柳演艺这个角色方面的看法: “首先声明我不是章柳的粉丝,如果勉强说来,我算是梁晓初的粉丝吧,因为选秀时我满喜欢他的,而且我看《青春》,也纯粹是看脸来的,但是不得不承认,看完这部戏,我得出两个结论:第一,这是部雷剧烂剧;第二,章柳演得太好,不对比不知道,对比下来……真是比其他几个演员好太多了,说是完爆也不为过。 看完这部剧,我依旧不是章柳的粉丝,作为一个过了十八岁的‘大龄女青年’,也真的难以做到凭借对偶像的爱就喜欢上一部剧,但是我必须承认,我喜欢上了慕容晔。 同样的年纪,父母骤然去世,一个人扛起一个家族,从很多人口中聊聊几句的侧面叙述,就能够知道慕容晔当时的不易,为了自己的家族,父母留下的产业,还有尚未长成的弟弟,他牺牲了自己的爱情。 他是一个冷酷的人吗?如果看他对孙家的态度,也许可以说是的,可是当你看着这样一个冷酷的人,对着弟弟那种心疼、宠溺又无奈的样子,当你听到他从与未婚妻分手后就再也没有谈过恋爱,又觉得,这不是一个冷酷的人。 也许只是因为太爱放在心上的人,为了保护他们,才变得如此冷酷。 我想说的是,我为慕容晔动心了,而我之所以对慕容晔动心离不开章柳的演绎,或者说如果不是章柳来演这个角色,换了一个选秀出身的演员来演,我可能就不会喜欢了。 当然,章柳也是选秀出身的,这娃子的家世挺可怜的,大家也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可是我必须要说的是,为什么同样是选秀出身的,演技和演技就差那么远呢? 没有对比不知道,有了对比,感觉明显章柳的台词更有情绪变化感,他把慕容晔演活了,其他几个主演却像在背稿子一样。 记忆尤其深刻的是最后一场戏,章柳和吕母的对手戏,吕母的饰演者是一个老戏骨了,气场强大,她出场的时候,吕飞扬和施晓燕都感觉被压小一样,可是她与章柳最后那场针锋相对、相互试探、交换筹码,然后又隐含劝告,太好看了,简直是全剧的爆点啊(这块过了后面我就觉得没意思看不下去了),章柳的气场一点儿都不弱,没有被压下去。 《青玉堂快报》我没看过,因为播出的时候赶上高考,最近因为好奇重新翻来看,也看了一些章柳的访谈,看到一段章柳说因为不是专业院校出身,台词较弱,所以早三个小时到片场按照导演的要求练声,还看到《青玉堂》的导演吴笙说章柳有天赋。 真是狂汗啊,章柳放在《青玉堂》里面算是台词弱的了,放在《青春爱恋物语》里面算是台词秒杀其他年轻演员啊,所以这算是靠苦练? 至于我看《青玉堂》里面那个又聪明又有几分萌蠢萌蠢的娘娘腔,简直看不出一点儿慕容晔狂霸拽的感觉来,哎,章柳这货还是非专业院校出身啊,只能说,就像吴导说的,这娃子就是有天赋,加上,确实长得好看啊……不服不行。 可能说,章柳一个人撑起一部戏有点儿过分,但是这部戏确实是因为有章柳才变得更好看了。” 这个帖子发出来,立时被章柳的粉丝转到章柳的贴吧里,当然在《青春爱恋物语》里立时再引起掐架无数,有人在指责发帖的整个人是梁粉的叛徒,不承认她是梁粉的,有说这人就是章柳粉丝假扮梁粉暗捧章柳的,有抨击她说章柳演得好的是不准确的,拿出剧组给章柳的服装、道具,指责剧组偏心的,当然也有章柳的粉丝赶上来解释说,章柳演《青春》前就大红了,还愿意来演一个配角,剧组当然该偏重……期间掐架无数,也是网络自然生态,此处不表。 章柳的戏份结束后,需要跑的宣传也少了,加上湘江电视台看到章柳在《非非时间》的采访很有爆点,就要求章柳把身世拿出来做炒作点儿,被章柳拒绝,并且章柳用近乎威胁的方式对湘江电视台负责这部戏宣传的人说,如果他们把他的家庭背景拿来炒作,他就去找崔尚昆,让崔尚昆来找湘江电视台的麻烦。 这成功让湘江电视台的宣传不敢过界了。 这段忙碌完毕,章柳本来想回家陪着自己妹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却是在家门口不远处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卡宴,然后手机便也跟着响了。 电话里崔尚昆的声音有些低沉,道:“我又看到你了。” 章柳知道,崔尚昆是再说,他又看到“章柳”了。 沉默了一会儿,章柳开口道:“我家附近经常有狗仔出没,不方便,你有安静的可以让我们两人单独呆一会儿的地方吗?” 崔尚昆报了一个地址,然后卡宴就开走了,章柳等了一会儿,确认不会有人狗仔把他与崔尚昆的卡宴联系起来,才开车向着崔尚昆报上来的地方驶去。 第127章 推开门,屋子里很黑,只有有沙发旁的一个小桌上有一盏台灯开着,铺面而来一股酒气,让章柳下意识的抬手捂鼻。 看向台灯旁的小沙发上,崔尚昆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很没形象的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酒瓶子。 这一幕让章柳看得微微皱眉。 一刻钟前,按照崔尚昆爆出来的地址,章柳让司机开车送他过来,到门口发现是一个别墅群,门卫显然是事先被打过招呼,见到车牌子就放行了,没多问什么。 送章柳的风华娱乐的司机按照门卫的指引把车开到地下车库,章柳从电梯出来,然后按照崔尚昆给出的地址走到这个独栋的小别墅,推门,门没锁,进来后就看到这一幕。 走至崔尚昆身前,眼见似乎“醉了”的崔尚昆听到声音,睁开眼,一对眸子清醒如镜,那里有半分醉意在其中。 眸子里映出章柳那张像白玉雕琢的脸庞,崔尚昆笑了下,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酒瓶,道:“你给了我不少好处,更好身体,更强的记忆力,可惜也剥夺了一些东西,我喝不醉了……以前我的酒量虽然好,可是总归还是会醉的……今天,不管我灌多少酒都醉不了了。” 章柳走到崔尚昆身侧斜对着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上下打量了下崔尚昆,发觉崔尚昆身上的邪气确实重了一些,但是诡异的是,崔尚昆身上的气运似乎更盛了。 虽然第一次见到崔尚昆章柳就知道崔尚昆这样命格的人气运不可能不旺,但是短短一个月不见,气运翻了几倍的情形,即使是对于崔尚昆这样的人来讲,也是不正常的。 眼见眼前明显有些颓唐的崔尚昆,章柳觉得奇怪,崔尚昆这个人,不像是会借酒消愁的人,加上对方身上这种不正常的气运变化,章柳疑问道:“你……或者你家里的人出什么事情了?” 崔尚昆抬眼,看着章柳,没有平时他着意“扮演”的那份温文,眼神中慢慢的凛冽浮现——那是一个杀过人的人才会有的逼人寒意,他道:“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不奇怪,但我很想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知道的?难不成你算出来的?” 章柳眼神忽的一闪,虽然迅速平复,但是周身的“气”那一瞬的波动,崔尚昆不会看错。 所以,他真的是算出来的? 崔尚昆忽的觉得很可笑,他与他老子,都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而眼下,他不仅进场会“见鬼”,还竟然回相信让他“见鬼”的始作俑者是个“算命先生”。 若是他老子知道…… 想到自己的父亲,崔尚昆的眼神晦暗了,直接拎着酒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章柳坐在崔尚昆斜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崔尚昆一口一口的灌酒,一口一口的灌。 不知道过了多久,崔尚昆这再次试图把自己灌醉的行为失败了,崔尚昆的眼睛依旧清醒如镜。 他醉不了。 停止了这近乎无效的行动,崔尚昆忽的开口道:“我父亲住院了,医生说,这次是真的……真的……” 章柳瞬间就明白了。 崔尚昆这样命格的人,九爻缺一的命格,理论上来讲,注定一生亲缘单薄、寡情绝爱,用更加能让普通人明白的话来解释,就是此人天煞孤星,克夫克母克妻克子。 崔尚昆的母亲早亡,而兄弟姐们并不在一起,那个唯一的儿子,章柳侧面了解过,知道也和是不和崔尚昆住在一起的,甚至崔尚昆都比较少带,不然……呵呵……这些人只怕都是要步崔母的后尘了。 只有崔父例外,因为崔父是战场上下来的人,他是经历过那么多的残酷活下来的人,这位老爷子身上后天养成的煞气,所以……如果章柳没猜错,在崔家,冲突最激烈的,就是崔父和崔尚昆。 两个命硬的人撞在一起,不起冲突才有鬼。 不过……其实这是一种从堪舆术的角度来得出的看法,如果从世间常理看,世界上所有的父子也许都是如此,优秀的父亲的优秀的儿子,一个优秀的儿子,总是想要向自己的父亲证明他更加强大,他足够优秀,可是当他终于做到了,当他终于发现他的父亲衰老了,弱势了,不再如记忆中的强大。 这时,儿子会不会为了终于比父亲更加强大而高兴。 多数不会,多数会伤感难过吧。 而如今,崔尚昆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强大父亲的衰老、弱势,而是父亲的离去。 章柳静默了。 崔尚昆开口问:“你能救救我父亲吗?我想把身上的能量过给我父亲,但似乎做不到。” 章柳回道:“做不到的,这个世界恰巧有这样命格体质能从我身上吸取能量的,只有你一个。”顿了一下,章柳道,“救得了身体,救不了命数,就算你强行给你父亲输入能量,即使成功,也只能让他的身体活着,就是我们俗称的植物人。” 静静的听章柳说完,崔尚昆没什么即时的反应,他有点儿失神,喃喃自语道:“我父亲……他要我结婚……他到现在这时候,还在挂心我没人照顾……你知道我……我最难受的是什么吗?这辈子,到死,我父亲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完这话,崔尚昆笑了,笑得像哭,然后他把手里的酒瓶摔了,摔得粉碎。 这个九爻缺一强势命格的男人,把脸埋入掌心。 崔尚昆是在流泪吗? 章柳不知道。 将一块填充满了香火能量的平安玉扣从怀中掏出来,默默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章柳道:“平时带着这个,不该看见的东西就应该看不见了,过一段时间后,如果又有状况,我们再联系。”以崔尚昆的体质,这块玉牌里的香火能量,应该过一段时间就会被吸收干净,不过在这段时间内,这些香火能量会帮助崔压制祛除邪气。 起身离去时,推开别墅客厅的门,章柳的脚步却顿一下,他没回身,却忍不住开口道:“以后尽量别和你儿子住一起,你的命太硬,对你的儿子,不是好事儿。” 说完这话,章柳推门出去了,地下车库,司机还在车里等着呢。 三天后,崔尚昆的父亲去世了,章柳从yang频的新闻里看到了这个消息,许多高层的领导/人送花圈,甚至亲自去吊唁,场面很宏大。 带着整个崔家处理这些事情的崔尚昆,把一切有条不紊的安排好,等到最终一切都结束了后,坐在自己家那空空的四合院里,坐在已经没有父亲的父亲的卧房里,崔尚昆看着手里的章柳送的那块平安玉扣,崔尚昆轻声自语道:“父亲,我也许没对你说过,我讨厌受制于人。” 正看着章秀写作业的章柳忽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腕上的硬币,算了一卦,但是最后,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第128章 钱州网4月21日电21日钱州中院就相关减刑工作召开会议,记者从会上了解到,2006年第二季度,钱州中院共审理钱州监狱提请减刑案件78件,其中裁定准予减刑76件,决定不予减刑2件。 会上,钱州中院审判监督庭庭长晁中和就钱州中院2005年减刑工作相关情况进行了相关报告…… …………………… 5月18日,钱州中院在钱州北监狱对提请减刑的56名服刑人员进行了公开听证,听证过程邀请了rddb、zxwy、社区矫正机构人员和服刑人员的家属、亲友参与和旁听……这场以“公开透明·亲情教化·早日回家”为主题的活动,其积极意义的影响是深远的…… “老公,真心的希望你能好好的改造,真心的认罪,不辜负d和zf对你的教育,我和孩子都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因肇事逃逸被捕入狱的张浅(化名)的妻子带着哭泣的呼唤,让许多服刑人员忍不住流下悔恨和感动的泪水。 …………………… 据了解,自2006年以来,钱州中院共裁定减刑1181人(次)、假释134人,均无一人重新犯罪。 …………………… 钱州中院加强减刑案件实质化审理,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教化政策,注重对在狱罪犯的法制教育及道德教化…… …………………… (注:这一段是模仿一些新闻的仿写,并非完全原创,特此注明) 拿着手里的一堆下面报上来的财会报表,飞讯总部的财务部的副总监黄卫国一边翻一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对一个下属的会计道:“这个报表没问题吗?这个月第三笔了。” 那个下属道:“姜秘书亲自送过来了,说是董事长开过会说过了。” 黄卫国皱着眉头,董事长月前是开过会,专门把财务和公司负责慈善捐助那边的人一起叫到董事长办公室开了一个会,他和财务部的正总监宋桥都在,虽然知道今年的慈善捐助额度会比较大,但是这个频率和范围,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扫了眼崔尚昆在申请批款处的签字,黄卫国心思转了转,他虽然不是最初一批就跟着崔尚昆起家的,但是也是在飞讯呆了十几年的老人了,没点儿心眼儿也是干不到这个位置的,房地产行业,水深,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这种级别的人能知道的,所以最后黄卫国也没多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做账批钱了。 这个月,第三笔以“关注农村·大爱先行”为名义的六千万的捐款正式落在了钱州各相关地区,在这之前,已经有两笔先后落在与钱州相邻的水北地区,前后加一加,差不多有快两个亿的捐款出去了。 这么大笔金额的密集性捐款,在飞讯公司历史上,也是少有的。 5月29日上午,眼见2005年这一年就要过去了,元旦将近,许多地方已经有了几分年节的味道,钱州北监狱大门口,一个一瘸一拐的中年男子从监狱里出来,单薄的衣服,冷风灌进来一阵阵的哆嗦,男子抱着胳膊颤颤巍巍的向前走着。 天色昏暗,阴阴沉沉的,让人心情似乎也跟着有了几分沉抑,但是这对这位中年男子似乎没有多大影响,因为他一直低着头哆嗦着只看着眼前的路,没有抬头看一眼那阴沉的天。 5月30日中午,完成了一上午的广告拍摄工作的章柳和李晨终于可以吃饭了,章柳一边从棚里往外走,一边和李晨聊天,只听李晨抱怨了下拍摄累,没意思,想回去接着琢磨下一首专辑的歌,然后又听李晨问道:“钢子最近在,忙什么啊?怎么总不见他人影儿。” “公司最近要买一个录音棚,钢子在跑这个事儿。”章柳回答。 李晨听到这话,奇道:“你不是说说啊,真打算买录音棚?这……资金能运转的开吗?现在音乐圈可不景气啊。” 章柳扫了李晨一眼,道:“哦,对啊,是不景气,所以好好拍广告,给公司赚钱,不然哪有钱运转录音室。” 李晨被章柳这话说的没词儿抱怨了。 时间进入2016年,《青春爱恋物语》掀起的波澜很快就消失了,除了章柳的粉丝和一些对慕容晔这角色略有惊艳的观众,没人再记得这部虽然收视率不错但是雷雷更健康的烂剧的内容是什么,而《青玉堂快报》作为一部轻喜剧,却是很适合在人烦躁的时候看看降火逗乐,所以被各大电视台一再重播,也使得《青春爱恋物语》过后就没怎么拍摄电视剧的章柳的人气,虽然没有那段时间又是被送兰博基尼又是被爆偷东西然后在澄清反转时的火爆到要燃烧了,但是人气却依然保持了一定热度。 对于章柳没有急切接戏这一点,郭翔也是支持的,毕竟前段时间章柳的新闻不论是正面还是负面,都是太多了些,人心有时是会反转的,看得太多了就难免生厌,随之而来的就是媒体的反转,再者,占了这么多媒体版面,可是也挡了不少人的路,时间久了,可是会得罪非小啊。 适当的冷一冷,也是必要的。 所以,章柳这段时间只是拍了几个广告,加上准备下一张专辑的歌曲,而这个准备下一专辑的过程里,齐钢作为风华娱乐的雇员,前程参与到了与唱片公司对接的这张新专辑的制作过程中,为了方便自由的制作音乐,章柳打算买一个或者装修一个录音室,这事儿也是齐钢在盯着跑。 此时此刻,带着袁晨一起拍一个服装广告的章柳,走至休息区,打了电话回家和章芳、章秀聊了一会儿,又给在学校的章秀打了电话,叮嘱几个妹妹好好吃饭,又和冯姐沟通了下家里有没有事情,挂了电话,为了避免让旁人觉得奇怪,装模作样的吃了点儿东西,但是忽的,章柳心头一跳,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 因为拍摄需要,手腕上的硬币解下来被助理李雪收着呢,章柳叫李雪把硬币手链翻出来给他,稍微在手里摆弄了下。 什么都没算出来。 钱州章柳的家乡,饿得实在是受不了的章复窜到邻居家里去蹭饭了,当然,邻居对这个烂赌还打死了自己老婆的家伙当然是没好气色,话里话外的挤兑,但是章复仍旧坚定不移的赖在人家家里,毕竟再难听的话也赶不上饿肚子难受。 邻居家里有一台老旧的彩色电视机,没好脸色的给章复塞了个馒头,一家人就围着电视机一边看一边吃饭。 广告时间播台的时候,低头啃馒头的章复不经意的扫到了一个画面,一愣,忍不住抬手指着电视道:“那个……那个……” 旁边的邻居家的男主人道:“是,你没看错,你儿子!章柳现在出息了,大明星呢!在帝都住着呢,大明星,赚了很多钱呢!” 男主人这话刚说完,就被女主人在桌子下面踹了一脚,男主人扫了自己老婆一眼,咳了下没出声。 章复看着电视,眨了眨眼睛,半响没回神,及至馒头啃完了要回家时,整个人似乎还是懵懵的状态,没搞清楚他儿子怎么会出现在电视上的样子。 章复走了后,被他蹭饭的人家的女人扯了一把她老公,道:“你怎么回事儿!你和他提章柳干什么!?小柳够不容易的了,一个人拖三个妹妹,你这把章柳在帝都的事儿透给那个烂赌鬼,回头他去找小柳的麻烦怎么办!?” 男人一脸不耐又鄙视的道:“章柳还不容易!?他现在这么有名气,那钱不得赚得满坑满谷的!他想起来要给乡亲们分点儿没?这小子就和他老爹一个德行,忘恩负义!你没听说,前段时间村支书想找章柳会来,说县里有什么文化活动,章柳有名气嘛,想找他回来能帮忙从那文化经费里抠下来一笔,结果呢,根本找不到人!不知道帝都章柳住哪里,又没章柳的电话,今年过年章柳也没回来,还有清明章柳都没回来给他妈上坟!这小子看来是想和咱们这群穷老乡脱干系了,呵,你还替他着想。” 这一番话气得女人直瞪眼,道:“那你也不该把章复鼓动道帝都去啊,万一他给小柳惹麻烦呢?” 男人道:“那是章柳他老子,有麻烦不章柳受着谁受着,他去帝都给章柳找麻烦,好过在村子里天天到咱们家里蹭饭吃吧,谁让咱们倒霉和他家是邻居呢。” 女人听到这话,觉得不对劲儿,不是男人说的这个理儿,但是她书读的少,一时间又是不出话来反驳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章复有些懵,然后又过了几天,他四处乱窜,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他的儿子章柳。 他儿子长高了……似乎长得更漂亮了,恩,也许是小孩子长开了,所以更好看了。 从村里不同的人口中打听,终于确定他不是做梦,他儿子是出名了,成大明星了,在帝都住着,赚了很多钱。 确认了这些信息的章复眼睛都亮了,虽然村里人都说章柳一直没回来过,现在人也联系不上,但是章复却半分没在意这话,他觉得,既然是他的儿子,总是能找到人的,只要去帝都,只要去帝都…… 手里半分钱都没有的章复开始计划去帝都。 恩,去帝都要买火车票,要多少多少钱,还要攒一笔饭钱,所以要先找一份工作打工,攒够钱就去找儿子。 章复这样想着。 第129章 “和章柳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恩,我们那时候一起比赛,我和朱娜是女生啊,所以常凑在一起,然后大家一个赛区的,平时在后台相处都很融洽,章柳人很好的,很照顾女孩子。”对着镜头,何美丽在记者采访她询问最难忘的经历时,把话题引到了她选秀出道时的时光,侃侃而谈,“那时真的,大家年纪都很小,无拘无束的,最天真的时候,是最难忘的时光了。” ………… 隔着屏幕看着这一段访谈,正在拍摄录制mv的朱娜扯了扯嘴角,心想:当初她怎么就瞎了眼了,觉得何美丽是个小白兔,善良胆小,还逞强总护着这个“小可怜”,呵呵,分明是个两面三刀的婊/子! 朱娜这张mv的制作,齐钢担任协助制作的执行,很多风华娱乐和唱片公司的对接都是齐钢在负责,忙了半响才得空休息坐在朱娜旁边,齐钢一边喝水一边看着电视里何美丽的访谈,道:“她也真是好意思出口。” 朱娜见齐钢满头大汗的样子,道:“累成这样啊,对了,咱们公司是要买录音室吗?” 齐钢道:“是,章柳的意思是慢慢的把这些工作都收回到我们公司自己手里。” 朱娜听到这话,有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道:“你还真听他的话。” 齐钢听到朱娜这么不咸不淡的话,微微皱眉,道:“怎么你这话这么阴阳怪气的。” 朱娜道:“我是觉得你们都太听章柳的话了。”眼见齐钢看着自己皱的眉头更紧了,朱娜翻了个白眼,道,“你别这个表情,我没其他意思,论理我真的要感激章柳,没他我就烂在星灿了,只是怎么说呢……章柳毕竟年纪小,聪明归聪明,我总觉得吧,你也好,郭翔也好,事事都听他的,这靠谱吗?就拿录音室这事儿来说,现在唱片圈多不景气啊,花这么多钱买录音室,能回本吗?” 齐钢道:“你有意见啊,你和章柳说去。” 朱娜“哈”了一声,道:“没胆,就是没胆才和你说让你去劝劝他呢。” 齐钢忍不住也翻了个白眼,道:“好嘛,你说章柳年纪小,觉得他不靠谱,又怕他怕成这样,这会儿还要我去顶岗,你也真好意思。” 许是同一个“战壕”出来的,当初一起在《明日之星》比赛竞争的帝都区的选手,即使如朱娜和齐钢这种并不是很要好的,在进入这个竞争激烈勾心斗角的娱乐圈后,也无形中拉近了距离,毕竟比起其他陌生的工作人员,他们彼此是能熟悉的聊天的。 齐钢调侃了朱娜几句,忽的想起了什么,道:“你不提我都忘了,星灿最近怎么没什么消息了,安静的不正常。” 朱娜听齐钢提起星灿,冷笑道:“大批大批的艺人跳槽,宁可赔钱都要走人,赔不起钱的就干脆闹消失,公司内部员工也不稳定,听说这几个月收入抵不上成本,已经开始赔钱了,不然你以为何美丽为什么突然话里话外的牵扯章柳,还不是最近没什么专辑出来,演出机会大减,这是扯章柳炒新闻搏版面呢。” 齐钢其实也多少听到点儿星灿的风声,冷笑一声,星灿差点儿祸害得他走上一条不归路,如果不是章柳,这把他就真的完了,此时听到星灿赔钱可能入不敷出的消息,他自有一种报复的痛快感,拿着矿泉水瓶给自己灌了口水,齐钢道:“何美丽是觉得她这么对媒体说了,章柳迫于不敢撕破脸面上会强忍着认了,要我说,她是看走眼了,就章柳那个臭脾气,呵呵……” 没过多久,章柳在一次采访中被问道何美丽称与他是好朋友的事情,章柳直接回答,和袁晨、齐钢是好朋友,和朱娜也相处的不错,但和何美丽不熟。 这打脸的声明气得何美丽人后把印着章柳照片的杂志撕得稀巴烂。 章柳还没满十八岁,不能考驾照,所以用风华娱乐公司的名义又买了一辆商务车,雇了一个司机,专门送冯姐接送章秀上学放学。 和袁晨合作的那个广告拍完了,袁晨直接回家了,章柳要赶下一个商演的场就上了车和郭翔一起往场地赶,一路上章柳都在看公司的财会和各种文件报表,间或有不清楚的地方和郭翔聊两句,中间司机下车加油的时候,郭翔忽的道:“你还经常和崔尚昆吃饭?” 这一年多来,飞讯虽然没有给风华娱乐什么例如注资砸钱或者给拉一个电影项目这类直接的帮助,但是方方面面的照顾却都是有的。 娱乐圈就是个名利场,在老百姓眼里高高在上的明星,在这个圈子里,面对权/力和资本时,其实是很弱势的,章柳的长相摆在这里,脾气……呵呵,也摆在这里,爆红之后,没有多少人来找麻烦,飞讯,或者说崔尚昆的功劳不小。 别的不说,就像许多拐外抹角来找章柳表示要“吃晚饭”的邀约,郭翔都拿飞讯做挡箭牌给挡回去了,实在是飞讯挡不住的,郭翔就甩崔尚昆,许多人听到飞讯的名头也许还不十分买账,但是一听说崔尚昆这三个字,基本就都乖乖的熄了心思,不再叫嚷什么“不识抬举”了。 这样用崔尚昆甩锅的行为,飞讯没出声,崔尚昆也没反对,还继续似有似无的在很多方面给风华娱乐各种照顾,比如章柳去哪个电视台录节目,郭翔回头都能从电视台那里得到消息,说是飞讯总部和他们台里打过招呼,要电视台关照别为难之类的。 所以郭翔此时才有这么一问。 章柳翻文件的手顿了一下,道:“是。” 郭翔听到这个“是”的回答就没多问了,说实在的,虽然不厚道,但是郭翔真正担心的其实是章柳这个臭脾气如果只是一直吊着崔尚昆,然后哪天崔尚昆忍不住翻脸了,整个风华娱乐都要跟着倒霉。 不过现在看来,这两人是成了? 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是扫了眼章柳哪张还带着点儿少年人痕迹的脸蛋,郭翔又忍不住觉得有些气闷。 有的时候,章柳的早熟狠辣常常让郭翔忘记,这小子还是一个未成年人,但是每次办各种手续时,章柳身份证上的年纪又切切实实的提醒着郭翔,在今年到12月22日年底才满十八岁。 章柳还是个未成年人,这让郭翔尤其有一种自己是个混蛋的感觉。 司机加完油上车了,郭翔也就没就崔尚昆的事情再谈下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郭翔的电话响了,郭翔一看来电显示,是何泰来,接了电话,那边何泰来焦急的声音传来,道:“老郭,电视台那边给我传消息,说是今天有个老头儿,说是章柳的爸爸,找到电视台去说是要找儿子,杨雪给我传的消息,帝都电视台娱乐新闻那边抓着准备做新闻呢,怎么办?” 郭翔一愣,随即回问道:“章柳他爸爸!?那家伙不是还在牢里蹲着呢吗!?怎么出来了!?” 郭翔身侧,章柳听到郭翔的话,放下手里的文件,转头盯着郭翔,问道:“章复出来了?” 第130章 杨雪在自己的座位上站着,站着远远的看着主任办公室里那个瘦弱的激动的男人,那个和主任拍桌子叫嚷着什么的男人。 帝都电视台娱闻部的采编大厅不小,主任办公室的隔音效果也不错,杨雪听不见那个房间里的对话,她只能从玻璃窗的缝隙内看到里面人的表情动作。 大厅里的人,各忙各的,明天的节目还要播出呢,大家都在忙自己手里的工作,似乎只有杨雪站在那里,就这么直直的看着。 也许也不仅仅是杨雪,还有其他人,有个负责写主持人稿子的文案小张端着水杯走过,好奇的和另一个娱记小赵询问道:“怎么了?大活?” 小赵点头,很是神秘又是自得的道:“这回可是大料,章柳的爸找上来了,要找章柳呢?” 文案小张眨了眨道:“章柳他爸?就是那个……哦,把章柳妈打死的那个!?他怎么出来了?不是在坐牢吗?” 娱记小赵道:“听说好像这家伙身体有什么问题,保外就医了,这不,来帝都要找章柳呢。” 小张皱眉,道:“找章柳怎么跑咱们这里啊?” 小赵道:“好像是看到咱们以前的节目,不就是隔壁节目组,就彦哥做的那个选秀嘛,章柳算是从咱们电视台的节目出道的,章爸看到了,就找到咱们这里了。” 小张朝着主任办公室扫了一眼,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这老头也真好意思,打死老婆,也没养过自己的孩子,这会儿还好意思上门找人。”说完这句话,小张又抱怨讽刺了章爸几句,然后对桌的一个前辈探出头来催了下她的讲稿,要她下午之前交稿,小张就没再和小赵闲聊了,端着水杯回自己的座位上接着忙工作去了。 一旁站着的杨雪听着这场闲谈对话,听完了这场闲谈对话,然后她又想起了在社会新闻部,那时她也是经常这样听到同事的闲谈,只是那时她会激动地反驳、指责,然后……她就被调来做娱记了。 杨雪是学新闻出身的,只是这两三年的打磨,那些所谓的新闻理想早已经向现实让步,但是……但是……也许她做不到坚持理想,但是有些底线,她还想守着。 这已经与她还是不是一个新闻人无关,这与她还是不是一个有良知人有关。 杨雪转身出去,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楼梯间里,给何泰来打了电话。 郭翔听何泰来报信听得额头直冒汗。 电话那头,何泰来像炒豆子一样急着把知道的消息都倒出来:“帝都娱乐新闻那边抓着这件事想要做个大新闻,但是现在他们的立场是什么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主任亲自抓的,要是杨雪经手的还有谈余地……” 郭翔正待说什么,手机却被抢走了,郭翔一愣,回头,却见章柳直抢了他的手机和何泰来沟通起来。 章柳的眼神很冷,那对因为弧度略“温柔”显得他整个人都有几分可爱错觉的峨眉眉角微微压低,显示出此时他并不算是放松开心的情绪,对着电话那头没逻辑倒竹筒的何泰来厉声道:“你镇定点儿!” 何泰来安静了,被章柳吓的噎住了。 章柳整个人有点儿低气压,但是他的声音却很清楚,有条不紊的一字一句道:“第一你现在先想办法弄清楚章复是怎么出来的,是不是从合法的渠道出来的;第二,想法打听出来,帝都电视台准备什么时候把章复推出来,我知道你们在帝都电视台有些熟人,去和他们打听消息。”顿了一下,章柳道,“必要的话,可以投给他们,这件事情如果帮忙,过后必有厚报;然后,最重要的是,盯着帝都电视台,你自己盯不住就让公司的人帮忙盯着,我必须随时随刻要知道章复在哪里在干什么!” 何泰来静静的听着章柳的话,虽然章柳的语气有些凶,但是这么冷静一二三条的把要他做是事情说清楚,反而让他镇定了下来。何泰来把章柳的这些“命令”重复了一遍,确认了无误后才挂了电话去执行了。 把电话重新扔回到郭翔手里,章柳伸手敲了下司机的座椅,说道:“开车去我家。”然后转头对郭翔道,“和那家商演东家沟通下,我不去了,让袁晨顶下,他们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们赔钱。” 郭翔点头,拿着手机要打电话要去商演的那家对接的人沟通,一边按电话键一边道:“这事儿要想个办法,咱们上个服装广告才拍完,这时候要闹出□□来,广告商那边一定要咱们赔钱,一定要想办法把新闻压下来,压不下来也要把这事儿往正面上引导。”郭翔说到这里,看到章柳也掏出手机在打电话,问道,“你找谁帮忙?崔尚昆?” 章柳冷冷的扫了郭翔一眼,道:“这些事情放会儿再谈,我现在要先确定我妹妹们没事儿!” 郭翔一愣,但是他手里的电话已经接通了,由不得他再和章柳多说什么,就忙着和商演对接那边沟通去了。 章柳这边的电话也通了,冯姐接的电话,章柳马上问道:“冯姐,你在家吗?……恩,好……我一会儿让司机去接大妹,你在家等着,大妹到家后就把门窗都关上,除了我意外,任何人敲门都别理会……尤其是有人自曾是我爸爸,千万别开门,别理他们……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恩,好的,我会注意的,你记住,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能给开门。” 这个电话打完,章柳马上又通知司机去学校接章秀,一边按手机的按键一下意识的,章柳摸摸了手腕上的硬币,他飞速的用堪舆术掐算了下,还是什么都没算出来。 一丝寒芒从章柳眼中划过,一个名字从章柳脑中浮现——崔尚昆。 何泰来和李雪分头行动,李雪带着公司的另一个助理在帝都电视台附近蹲守,和帝都电视台里的“内线”随时保持联系,确认章复的位置,而何泰来则是去和帝都高层联系去了,希望能把这件事情压下来。 帝都主管文娱这边的领导明确表示,这件事情他们不爆,章复肯定也是会闹的,倒是其他媒体也会抓着这个点儿大做文章,所以他们不可能翻过这个机会。 这是帝都电视台文娱部给何泰来的回应,事实上,章柳跳槽的时候,得罪过帝都电视台的李副台长李肃成,当时李肃成被章柳直接“见血”的行为给吓了一跳,没敢往死了得罪章柳这种“亡命徒”,后来又因为飞讯出面的关系,李肃成不敢得罪飞讯,所以后来几次章柳和帝都电视台不咸不淡的合作,倒还是都顺利。 这次,何泰来本来想着有飞讯的面子在,去找找帝都电视台的高层,不是没有缓和的余地,可是他这里还在和那边沟通呢,一转头,就见到一个露天电视频幕上,帝都电视台的娱乐新闻播报一个女主播正在播娱乐新闻,说什么何泰来是没听清楚,但那大大的标题——“章柳生父千里寻子,哭诉只求再见一面。” 何泰来手里的手机差点儿直接掉地下,他吓傻了,要知道这户外的大屏幕平时都是一些广告居多,帝都电视台一个娱乐新闻竟然包大屏幕向外推,这明显是要蓄意的!根本不像帝都文娱的高层说的什么没法子,他们不做也会有其他媒体做的不得不以! 各种混乱的念头从何泰来的脑中划过,最后都定格在一个疑问里:帝都电视台这次怎么一点儿飞讯的面子都不买?这是要直接和章柳撕破脸啊! 第131章 从一家寺庙出来,崔尚昆叹了口气,看着又一个朋友推荐的“很灵”的寺庙里方丈周身一点儿能量都没有,上来和自己一通乱侃,分明就是想忽悠自己,说他有劫难要捐钱给寺庙免灾祸,崔尚昆扯了扯嘴角强忍着骂娘的冲动从寺庙里出来了。 自从他透风声出去,和朋友们说想找个灵一点儿的人算算命,这段时日他就见了不知道多少所谓的“大师”的存在,然后……却是没一个能发现他身上的异常的,这些号称大师的骗子,其中有一位王姓的自称能发功拯救宇宙的,就连在屋里晃荡的“章柳”都看不见,还有些疑惑的问:“怎么这屋子里这么冷?” 废话,“章柳”都贴在你身边用那像蛇舌一样的舌头舔你了,你能不冷吗? 总而言之,骗子太多,还都是不聪明的骗子,即使不用去看这些人周身的“气”,即使是还没遇到章柳没见到这么多奇怪东西之前,在社会打滚见过那么多年的崔尚昆也不会上这些手段不甚高明的骗子的当。 站在寺庙前,应付完那个所谓的大师主持告辞后,崔尚昆看着这处算是风景不俗的山中老寺,想,难道这世界上了除了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是妖的章柳,就真的没人能解决他现在的这种状况?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崔尚昆看了下电显,接了,只听电话里有声音道:“昆哥,那个人到帝都了,进了帝都电视台了。” 崔尚昆道:“知道了。” 挂了电话,马上的,电话又响了,却是广告部的李总监,接了电话,只听李总监的声音带着点儿小心翼翼的道:“董事长,帝都电视台光广告部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想和我们确认下……” 崔尚昆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让他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小孩子不懂事,教训教训,也是应当的。” 李总监安静了下,然后道:“我明白了。”其实李总监只是再次打个电话确认下,毕竟,在内心忐忑不知道怎么完成崔尚昆交代的任务尤其是关于章柳的任务时,李总监很聪明的去和姜秘书沟通了下,得到了一些其他人得不到的准确讯息——章柳是董事长的那个。 额,虽然对自家一向洁身自好的老板突然开始搞基有点儿不适应,但是对于下属来讲,老板的一切,尤其是涉及到老板和……好像不能叫老板娘,总之就老板家里的那点儿事儿时,谨慎点儿总是没错的。 挂了李总监的电话,崔尚昆站在山顶古庙前,看着这变了调儿仿佛沾染了些许市侩烟火气的老松翠柏,忽的想起了他在边境当特/警时一些早已以往的过往。 那些他从未仔细去回想过的他亲手击毙的毒/贩、悍/匪、走私犯……,他们都是什么人?他们都有家吗?有家人吗? 然后,崔尚昆笑了,年纪大了,真是容易多愁善感了,竟是想起这些没用的事情。 笑着的崔尚昆自然看不到,他自己眼底弥漫着的黑色,颈间佩戴着的章柳送给他的玉佩在“闪烁”,闪了闪,但是崔尚昆眼底的黑色依旧在蔓延。 帝都电视台是故意的,何泰来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惜有点儿晚了。 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章复对着镜头哭诉的画面:“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后悔了,我现在只想见见娃娃,见见娃娃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对着的镜头痛苦流涕的章复不见得多好看,但是那副狼狈的样子看着却真的蛮可怜的。 拿着一张全家福,一张很老旧的全家福,上面有唐美,有章柳、章秀、章芳,没有章雅,也许那个时候章雅还没出生,章复拿着这张照片,对着镜头一遍遍的重复着道:“我想要个赎罪的机会,我求求大家帮我找到我儿子,我想当面给他道歉,尽我做父亲的责任,我真的很想娃娃们。” 章柳动了动手指,他有点儿想砸电视。 看着帝都电视台的娱乐新闻直播的内容,看着比记忆里消瘦苍老了许多的章复,属于这具身体的那个少年残余的情绪在翻滚,让章柳难以抑制负面的情绪在翻腾。 “崔尚昆”出现了,全黑眼珠的崔尚昆站在那面电视旁边,做着小丑一样讥笑的表情,似乎在嘲笑章柳的无能和可笑。 这张脸,“崔尚昆”的这张脸,明知道那只是邪气与魔气催化下的一个负面能量的集合体,只是以这张脸的形态出现而已,但是一想到在路上用堪舆术什么都没算出来,加上刚才何泰来哆哆嗦嗦打电话汇报的关于帝都电视台这次的“突然袭击”的种种,章柳哪里还能猜不出,这件事情很可能背后有崔尚昆的手笔。 对章复的怒火,和对崔尚昆的怒火,被电视里的画面,眼前“崔尚昆”的这张脸联合催动,章柳周身,香火和邪气,混合的能量开始像狂风一样沸腾了起来。 当然这一切*凡胎的常人是看不到的,他们只能感觉到此时此刻,章柳身上的气压很低。 楼上,把章秀、章芳、章雅圈在楼上卧房里做作业的冯姐开了一个门缝儿向楼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 现在章柳和妹妹们住着的这个跃层的房子是租的,章柳买的那套房子在冀州省,装修还没搞定,章柳工作忙,公司里的人让他们帮忙盯装修也不合适,冯姐这方面又不太懂,再加上看三个孩子,冯姐也忙得脱不开身,再者,买房子主要是方便章秀落户,以后好在冀州省读书,章柳平时工作也在帝都,自然不会去住那套房子。 所以,现在这个电视其实是租的这套房子的房东的,还不能随便砸。 用这一点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章柳深吸一口气,微微平复了下翻腾的情绪,然后把电视关了,不去看“崔尚昆”那满是嘲讽的脸,章柳站起身起来,走到窗户前,微微撩开拉上的窗帘,挑开一个小缝儿,朝外看去,远远的只见小区外面不少拿着摄影机的人堵在门口走来走去。 拜还算严谨的这个租金昂贵的小区的物业所赐,这些娱记进不来,所以只能堵在小区门口。 这时“崔尚昆”忽的凑到章柳耳边,轻声道:“看见没?看见那些苍蝇没有,他们都等着你流血时扑上来噬血吃肉呢。” 章柳转头,“崔尚昆”几乎贴在他脸颊前正咧着嘴用全黑色的眼睛看着他。 章柳忽然觉得,“崔尚昆”比“章柳”还要让人讨厌。 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章柳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去看“崔尚昆”,尽量摒除情绪,让自己静下来,想: 第一,他不能自己亲自动手去对付章复。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这具身体有一半血脉来自章复,如果他亲自动手去对付章复,就等他在占用章柳的身体已经“欠债”的情况下,再债上加债。 占了章柳的身体活下来,就要承担章柳这具身体的因果,章复该死,但天道轮回,惩罚他的不能是自己。 这才是事情最为麻烦的地方。 用手指敲了敲沙发的扶手,不能自己动手,可以让别人替自己的动手,只是怎么做才能不把因果沾染到自己身上,却要好好思量下。 这是章复的部分,然后是舆论。 想到舆论,章柳就忍不住的想到崔尚昆。 章复突然闹事,帝都电视台大力度渲染这件事情,所有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崔尚昆是此事的幕后黑手,那么崔尚昆为什么要和自己撕破脸? 其实不难理解。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如果和崔尚昆易地而处,本来过的好好的生活,突然间身边就发生了一些列怪力乱神的事情,还要靠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不知道是人是鬼是妖是魔的家伙来定时协助才不会“发疯”,他也不会安静的接受这种现状的。 受制于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崔尚昆想干什么? 崔尚昆一定是想干什么的,只是现在自己还猜不透对方完整的计划。 自己不好过了,不能帮助崔压制邪气,难道崔就会好过? 两败俱伤的事情崔尚昆应该不会做。 那么崔尚昆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章柳还未想透,电话又响了,没有陪章柳回家,而是去接应何泰来帮忙去处理章复这件事情的郭翔打电话来了,章柳一接电话,就听郭翔有些惊慌的道:“章柳!你老爹和帝都电视台的记者去你家了,我现在正往你那里赶,你千万小心!” “知道了。”说完这句话,章柳挂了电话,又起身走到窗前,撩开窗帘去看外面,只见楼下聚集一堆人,章柳的眼力不差,自然看得清楚里面有一个一瘸一拐的老头,正是章复。 看来对方没从正门进来,这个小区西侧有一个矮墙,他们这是翻墙进来的? 好吧,既然来了,如何应付? 章柳挑眉,心道:既然你对着屏幕哭可怜,我又不能真的动手宰了你,那么你“儿子”我只有比你更可怜一些了。 第132章 贵的东西就一定好吗? 不一定。 最起码在这个时间点上的国内真的不一定。 就像悦泰那样的所谓五星级酒店,背后的管理简直像农村大杂院,就像此时章柳租住的这个很贵的高档小区的物业不十分靠谱到看不住这些像苍蝇无孔不入的娱记。 看着那些聚集在楼底下的人,因为没有进门的钥匙和密码,就堵在那里。 章复在下面又哭又喊,对着镜头喊着“儿子啊,爸爸来看你了,爸爸只想见见你!”…… 楼下如此热闹,这栋楼甚至周围几栋楼都有住户打开窗户向外探望了。 章柳就着掀开窗帘的一个小小的缝隙打量着,远远的看到拿着马铃薯网站标志的“记者”和摄影师跑进了小区里了,章柳转身上楼,推开门对冯姐道:“冯姐,你看着大妹、二妹、三妹,别让他们出来,我去处理点儿事情。” 冯姐坐在床边,章秀正坐床头旁边的书桌前写作业,章芳坐在章秀旁边,发呆,看到章柳推门进来,眼神闪了一下,有些不安的道:“大哥,出什么事情了?” 章柳道:“没事儿,小孩子别多问,好好的做作业,我昨天给你留的作业是不是没做完?你也快要上学了,你要是不乖乖的做作业,那我就送你去补习班了。” 章芳咬着嘴唇,没说话。 此时,章雅正在摆弄一个章柳新给她买的洋娃娃,听到章柳和章芳的对话,抬起头,不明所以。 冯姐也有些忐忑的站起来,对章柳说:“小柳,没事儿吧?” 章柳看了眼冯姐,道:“没事儿,你看好她们,别让她们乱跑。” 冯姐点头,带着点儿担忧和不安的看着章柳转身出去。 章柳下楼了,马铃薯网站的人已经到了,若是再等下去,这楼里一会儿有人进出的,肯定门口的密码门就要会打开,到时肯定挡不住楼下的那群人。 站在下楼的电梯里,章柳闭目养神,及至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提醒,章柳才迈开步子走出电梯,走到门口,推开门,走至门前的台阶上,站在那里,看着堵在门口的所有人。 章复本来还背对着大门对着镜头哭诉,却见所有的闪光灯突然疯狂的在闪着,话筒也离开了他的身前,纷纷向后递过去,镜头也转了,向他身后拍摄过去。 章复有些奇怪,转头看去,却见他长开了也长得更漂亮的大儿子,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比他高了一些的地方,正俯视着他,章复一愣。 这是他儿子,这当然是他的儿子。 那长相,那五官,明明就那么像的他儿子,可是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了? 章复心里疑惑,良久,但对上章柳那对清亮冷然的眸子时,章复才搞明白,似乎……他的儿子的脸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神情,这样冷静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神情,莫名的让他有些畏惧。 记忆里,那个带着婴儿肥的儿子,带着叛逆期的稚嫩和愤怒,对着自己时又有着几分瑟缩、畏惧和仇恨,那样的章柳他熟悉,可是眼前的……这真的是他的儿子吗?为什么整个人的气质变化那么大,让人觉得怎么陌生? 章复正犹疑间,突地,只见章柳突然跪下来了,跪在章复面前,这个动作让章复吓了一跳,也让周围围着的娱记都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章柳给章复跪了下来,然后他就这么跪着,在镜头前跪着,道:“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章复眨了眨眼,还是没反应过来。 低头,微微掩盖了眸中的杀意,章柳周身的气息波动了一下,马上又归于平静,而当他抬起头来看着章复时,眼眸中那里还有半点冰冷和杀意,满满的都是强自压制的惊慌和恐惧,活脱脱一个被眼前情景吓住了却又强撑着镇定装大人的少年人模样。 手指有些紧张的抓着衣角,一对杏目紧张的看着章复,“惊慌”的章柳道:“求求你,你放过我们吧,你别闹了,我……我还要工作呢,你这么闹下去,我还在怎么出门?怎么拍戏啊?你要找我,你私下里找我,你闹成这样,你要我在这圈子里混不下去吗?” 几乎所有堵在门口的娱记都看着这一幕,有些拿着相机的也愣住了,手中的快门忘记按了,但是摄像机还是照常运转着,把一切都拍摄了下来。 本来还有几分没闹清楚状况的章复还是懵懵的,但是一见这样的情形,却是又找回了几分“自信”,那种自信建立在用拳头对着力气远不如自己的老婆孩子施加暴力时对方那畏惧的表情,那种表情某种程度上让人人唾弃的他有了几分掌握了权威的快/感。 章复得意了起来,见到给他跪下的儿子又得意了起来,忍不住伸手在指点道:“你说说你,你是不是混蛋啊,你一点儿都想到你老子啊,我一回家,家里什么没有,你在帝都吃香的喝辣的,我在家里连口粥都喝不上啊!你要饿死你老子啊!?” 跪在那里的章柳咬着那很漂亮的喵唇,漂亮的杏木里面有了眼泪的痕迹,但是似乎也有几分愤怒的看着章复,一副气的说不出话的样子。 而在内里,这具身体里面的那个苍老的灵魂,却一丝情绪波澜都没有,正冷冷的玩味的戏谑的看着在那里张牙舞爪骂儿子的章复。 不愿意老于世故,不等于他不能老于世故。 不愿意两面三刀的耍手段,不等于他不会两面三刀的耍手段。 三世为人,有时他也许任性也许懒得去费力讨好什么,也许被时光磨砺过的心脏对有些触动他的感情和人会变得心软,比如三个妹妹,比如曾经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本质不错的齐钢,但是这些不等于他不够“老奸巨猾”。 对待一个装可怜的混蛋该怎么办? 做一个比他装可怜更加惹人怜的混蛋。 内里那个苍老的灵魂看着“耀武扬威”起来的章复,看着那些一刻不停的录像的摄影机,几乎快哼着歌儿在灵魂虚无的世界里搬个椅子做坐下来喝杯酒好好庆祝这场好戏呢。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章柳和章复“对峙”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女童音,尖利的大喊道:“走开!不准欺负哥哥!!” 楼上,冯姐出了主卧室倒水去了。 刚才章芳一直喊着口渴,饮水机在楼下,无奈,冯姐就拿个杯子下楼倒水去了,自然这个过程里也不会把卧室门锁上,及至冯姐端着杯水回来,见到卧室门开着,章秀还在书桌前做作业,章雅还在床上玩着娃娃,却是不见章芳。 冯姐吓了一跳,几个女娃娃里,章芳的性格平时最跳脱,虽然待在家里,但是没事儿时冯姐也会看电视,知道章柳那个混蛋父亲出来了,这个时候章芳要是闹出点儿什么事儿,可不是好玩儿的。 冯姐急的不行,问章秀道:“大妹,二妹呢?” 章秀其实也不是全心全意的在做作业,只是在说书桌前一边读一边走神,章复的新闻爆出来的时候她在学校,被司机接回来就没出家门,章柳又不让她们几个看电视,章秀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隐约的耳语听到似乎是父亲有什么事情。 父亲这两个字对章秀来讲,意味着无穷无尽的恐惧和折磨,所以当再一次听到父亲这个词时,章秀就从心底里就开始发抖。 这种情况,即使她乖乖的听章柳的话坐在那里做作业,也是不可能真的看得进去书的,只是对着书桌发呆而已。 此时听到冯姐的叫唤,转头,看向身后床上,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章秀道:“没看到。” 冯姐急了,放下水杯把卧室门关了,满屋子的乱找,屋里找不到,冯姐一拍脑袋,转头拉开窗帘去看楼下,却见章芳已经跑下楼了。 章柳身后,章芳肥肥的身子费力的推开那扇密码门,盯着章复,一对眸子冒着怒火,尖叫着道:“不准欺负哥哥!坏人!” 原本有些呆愣的娱记这会儿也反映过来了,此时闪光灯疯狂闪烁,对着章柳,也对着章芳拼命的拍着,而原本在心底里,还有些悠闲冷笑着看着章复的章柳,听到章芳的声音楞了一下,随即立刻爬起来,转身,看到章芳,俯身一把把章芳抱住,挡住章芳的脸,把章芳往自己怀里按。 被章柳抱在怀里的章芳却是一点儿都不安分,可不肯安安静静的顺着章柳把脸藏在章柳怀里,拼命的往出挣,瞪着章复骂道:“坏人!快滚!快滚!” 一堆的摄影机相机堆到眼前,话筒录音笔都蹭到脸口上了,章柳一边挡着章芳一边在心里忍不住暗道:小姑奶奶,你来添什么乱啊! 扫了眼目前的乱局,章柳看着也被娱记挤住的章复,没有人察觉的,或者说凡人肉眼凡胎看不见的,章柳的双眼闪过一抹诡异的绿色光芒,然后有些呆呆的没什么反应的章复突然好想发了疯一样,骂骂咧咧的道:“小兔崽子!我是你老子!你敢骂我!” 言毕,章复状若疯狂的冲上来,竟是抢过一个摄影师的比较巨型的相机,像捞砖头拍板砖一样的,照着章芳的头上抡了过去。 此时,章柳一个转身,把章芳护在怀里,挡住了章复抡过来的相机,然后正正好好的,相机砸在了章柳的头上,瞬时血流如注。 第133章 娱记嘛,就是娱乐记者,不比社会记者,也许娱乐圈的脏事儿乱事儿见的多了,但是见血的事情,可是见得不多,所以当章柳头上开始冒血,血流了满头满脸时,这些娱记都吓傻了,不少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帮娱记不知道怎么反应,但是有人却比他们反应要快得多,此人便是章复。 章复丝毫不理会章柳流血了这件事,仍旧状若疯狂的扑上去手脚并用的厮打章柳,一边大还一边骂:“操/你大爷的小兔崽子,你他/妈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操/你,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你老子是谁了吧!?” 对面骂骂咧咧动手厮打他的章复,也许是因为怀里抱着章芳,不方便还手,章柳就只是死死抱着章芳低着头,半转身用背部对着章复。 也许是因为受伤头晕,也许是因为被章复厮打纠缠的站不稳,章柳脚下一个踉跄,半摔在台阶上,章复一见章柳摔了,忍不住就像以前他在家里打唐美和章柳时习惯性的那样,上脚踹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娱记反应过来,上来拉扯章复,不让他继续打人了,但是章复这个瘦弱的家伙,此时突然“奋勇无敌”了起来,好几个娱记上前拉,刚一拉开又挣开冲过去状若疯狂的对着章柳接着又骂又打。 这边娱记在拉架,那边已经早已经有人报警了,也有人见到章柳流血了,打了120。 在警察和医生来前,倒是这个小区的物业保安队的队长赶过来,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扯开章复。 章柳平时进出当然要和物业的保安打交道,虽然章柳很低调,从来不会泄露自己的居住地址,倒也没有什么粉丝回来这里骚然,但是毕竟小区里住了个明星,保安队长看到章柳这个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人,即便不是粉丝,也是会好奇章柳这个人到底怎么样的人。 在这个时间点上,搜索引擎在国内已近足够普及了,保安队长上网一搜,一切明了。 作为一名纯正的高壮胖肥孔武有力的东北大汉,保安队长的心肠却未见得也如此的“孔武有力”,相反,到是满柔软的,看了章柳的身世觉得这小子不容易,加之章柳也不摆明星的架子,私下里和物业保安打交道都很随和好说话,人心都是肉做的,总是会偏心的,自然的,保安队长对章柳的印象就很好。 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把还在厮打叫嚣的章复按住,保安队长也气了,指着章复的鼻子用一口浓重的东北腔骂道:“我草你的,你还叫个大老爷儿啊!朝着自己儿子动手,你英雄啊你!?自己又赌钱又打老婆,把老婆打死了又来大儿子!你他娘啥玩意啊你!窝囊废!完蛋犊子!你儿子多大你多大!?不自己赚钱养家!和儿子要钱还他娘了犊子打人!你老子啊!你这样的还好好意思叫老子!别说你儿子没对你动手,就是他娘的反过来揍你娘的,都是应该的!” 保安队长人高马大的,站在那里气势十足,章复一个典型的南方人,瘦瘦小小的,加之保安队长手底下还有几个人按着章复,刚才还一脸凶狠的章复,此时愣是让保安队长一通狂骂,连回嘴都不敢,还有几分畏惧的瑟缩了。 有时候,敢于对“弱者”凶狠残忍的人,在面对比他更强的人时,常常表现的连条狗的不如。 章复就是这种欺软怕硬典型之一。 如此牵扯一会儿,警察和救护车终于到了,把娱记都隔开了,了解了现场情况后把章复也带走了,救护车来了,郭翔和何泰来也来了,把踉踉跄跄吓坏了的冯姐劝回屋,何泰来抱着吓哭了的章芳回楼上了,郭翔一见章柳流了那么多的血,吓得也直哆嗦。 到了医院,又是照ct又是各种检查,最后医生得出结论,皮外伤,而且伤在头发里,留疤也影响不到脸。 郭翔松了一口气,陪章柳缝完,坐着风华娱乐的车回家,路上,郭翔忍不住安慰章柳道:“你也不用害怕,这事儿,实在不行我们换一个房子住,让你爸……让那家伙进不来就是了。” 刚才楼地下那一幕,郭翔以为章柳虽然平时表现的很成熟狠辣,但是遇到自己那个渣父,到底还是害怕了,露出了少年人胆怯的那一面,但这话才出口,却见头顶上包得圆圆的像带着个头盔一样正闭目养神的章柳睁开眼睛扫了郭翔一眼,那眼神中哪有半分恐惧胆怯。 一瞬间郭翔就明白了,一明白过来,郭翔立刻在心里骂了一句:妖孽。 妖孽章柳此时掏出手机来正在给家里打电话,虽然不愿意让冯姐和三个妹妹担惊受怕,但是刚才事发突然,他也没料到章芳会突然跑出来,没法子演了一版升级的苦肉计,倒是把章芳和冯姐都吓到了,此时章柳想着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呢。 手中按着手机,口中章柳也顺便吩咐郭翔道:“去和马铃薯网站那边联系下,看看他们标题怎么起的。” 电视台的新闻很多需要上级领导审核,卫视各时段的节目还有各种繁复的规定,所以章柳和章复在小区楼下的那一幕没有被迅速的播出,帝都电视台的文娱主管还在和上级领导讨论该以什么立场播出这一段录像时,马铃薯视频网站已经把录制的视频直接挂在网上了,标题就是“章柳亲父暴打儿子,章柳急救送医”,瞬时吸引了不知道无数人的点阅。 马铃薯网站至此一炮而红。 无数人看过了这个视频后,在评论区议论纷纷,有人认为,还是章柳有错,如果一开始就不会抛下父亲不理,就不会有这一幕了,家丑不外扬,这样闹起来,彼此都难看;然后随即就有人对此观点破口大骂,说一则章柳不知道他父亲出来了,二则难道是章柳想要家丑外扬的?章柳是明星,最忌讳有□□,眼下这难道不是他老子耍无赖先打人的吗? 有人很圣母的发表评论,说章柳已经没了母亲,难道还想再失去父亲吗?现在应该想办法和父亲缓和关系,想办法温暖父亲的心,而不是摆出一副很抗拒觉得父亲让自己丢脸的样子,没有什么比家庭和睦更重要,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这种观点一出,无数人点赞,也有更多的人反过来骂说,章柳的怎么没了自己的母亲的,他妈是被他爸打死的,这样的爸爸有还不如没有,一个赌鬼、家暴男、打死老婆又动手打儿子,这种父亲还能要?还什么家庭和睦更重要,什么无不是的父母,简直他娘的见鬼了! 有人指责章复,说这货就是个极品人渣,就该去死!又有人反过来指责这样骂章复的人,说章复给了章柳生命,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然后又有无数人反过来骂这个这样的人。 总之,马铃薯网站上这个视频下真是好不热闹,而几乎所有转载了这个视频的网站或者贴吧,底下的讨论也都是火爆一片,大体无外乎所谓的圣母孝道d和唾弃章复党的乱斗。 其中有少数理性的声音质疑章复既然是杀人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从牢里放出来,太不合理了,章复杀妻,原本就只判了七年,现在更是提早这么多出狱,一条人命啊!就这么不值钱!?又有人质疑章柳的母亲遭家暴多年没人理会,报警警察不理,怒而批评国内对于家暴执法的不利;其间还有人讨论以章柳的年纪,还未满十八岁,那么章复根本还应该尽养育的职责,根本没资格向章柳要钱。 有一个评论里对国内现在儿童保护的现状发表评论,说:“我从头到尾把视频看完,说实在的,真是全身都在颤抖,而看完视频再看评论,我觉得整个人都要发寒,这个人渣,别反驳我,章复就是人渣!你们看清楚,他拿着那么大的相机直接往自己女儿头上抡啊!要不是章柳挡了一下,那么小的孩子,被抡结实了这么一下,那还得了!章复就是个人渣啊,赌博、打老婆、打孩子、杀妻、不尽当父亲的义务,只要三观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章柳不认他有任何的错误!但是章柳给他跪下来了!为什么章柳要给他的人渣父亲跪下来!?他想吗?他不想!但是我们这个社会逼得他不得不跪!因为他不跪,评论里那些孝道d、圣母d的口水能喷死他! 如果是在国外,这样的父亲可以被禁止接近自己的孩子,可是大家看看,看看在国内这个现状,如果不是那个保安还有点儿担当,大家就看着几个未成年的孩子这么受欺负被殴打!未成年儿童保护法哪去了!见鬼去了吗!?” 发表这个评论的人情绪激动,说得道理呢,也算是理性中肯,可惜这个时间点的互联网文化,理性的声音经常会被埋没,这条评论很快就不见了,被淹没在那一堆掐架的口水之中了。 看着马铃薯网站的视频,崔尚昆没有错过章柳双眼上那旁人看不见的一抹绿色光晕,眼神变得有些深沉,崔尚昆拿起电话敲了一串号码。 回到家正安抚冯姐和几个妹妹的章柳听到手机响了,掏出来看了眼,转身走到自己的卧室里,关门后才接听了电话。 “好本事!搅乱一池春水啊!”崔尚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章柳冷笑了下,道:“我总不能由着你扭曲舆论,往我身上泼脏水吧。” 崔尚昆道:“脏水不是我泼的,我只不过是呈现事实而已,真正往你身上泼脏水的,是愚昧,愚昧的人的愚昧思想,他们给了事实肮脏下作的解释,这怨不得我,我也没这么大的本事操作洗/脑这么多的人。” 听到这一通外理,章柳不耐烦了,直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别和我废话了,你要撕破脸,咱们就看看真的撕破这张脸皮,谁更倒霉!” 言毕,章柳直接挂了电话。 第134章 章柳直接挂了崔尚昆打电话。 听着电话里那一阵盲音,崔尚昆挑了眉,并没有发脾气。 用搜索引擎一条一条的搜着关于章柳的新闻,理所当然的,虽然标题千奇百怪,但是大都是章柳与章复的那段视频内容。 看着那迅速传播开来的信息,平时除了查找资料和新闻外并不怎么进场上网消遣的崔尚昆忽的觉得,互联网以后一定会越来越流行,因为这种传播方式太快捷了。 对于电视台、电台、报纸等等传统媒体,飞讯是有合作的,自然也能够施加不小的影响,但是对于互联网这种新兴的“媒体”,崔尚昆突然发现,似乎无从影响起——即使崔尚昆有着本事让马铃薯网站把视频撤了,可是这一段录像已近传播开了,该看到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各大不知名的网站上一定会后盗版的存货,即使以飞讯的本事,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这些盗版都销毁掉。 章柳演得一出好苦肉计,在国内这个还残留着传统“孝道”观念的国度里,竟是硬生生让他通过秀弱势秀可怜扭转了舆论的趋势,虽然不算完全的把自己“洗白”,但是最起码是争取到了该争取到的支持了。 事到如今,再和帝都电视台那边打招呼已经没有用处了。 崔尚昆正思索间,屋中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却是姜秘书有冀州省的几个案子的事情要向他汇报,崔尚昆在电话里听姜秘书说了半响,然后打电话给冀州省分公司那边的总经理了解细节,却是最新的楼盘工程进度有些延宕,想办法善后解决,调度总公司的部门协调怎么支援冀州省的分公司,还有要找一些人的关系…… 忙碌半响,及至事情搞定解决了,稍微得了点儿空闲时间的崔尚昆又把注意力集中回了章柳的事情上,重新刷开章柳的搜索主页,看着百度百科上章柳那张帅气或者说是漂亮的脸,崔尚昆眼底的黑色若有若无的浮现,用手指挡在唇前,良久,崔尚昆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款式极旧的手机,播了一个号码。 嘟嘟的声音过后,电话通了,一个低沉沙哑的中年男人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道:“昆哥,你找我?” 崔尚昆道:“有个事情,需要个肯折进去的人,隐秘点儿。” 对面的人道:“我安排下。” 崔尚昆道:“好,妥当了后给我回电话。” 就说了这么两句,崔尚昆就挂了电话,顿了一下,崔尚昆又换了公司的座机给飞讯的法务部打了个电话。 法务部的总监此时偷得浮生半日闲,正在办公室里打游戏,一接到自家老板的电话,一个激灵站起来,对着电话道:“董事长,我……” 崔尚昆很声音很平和,道:“别紧张,别紧张,我有个事情问你一下……别紧张,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朋友的一点儿事儿……是这样,如果一个未成年人他是一家公司的股东,那么依照法律规定,他的监护人有没有权利处置他的这部分无形资产……” 郭翔也刚挂了电话,转过来对章柳道:“一个广告商要求赔偿,两个没反应,看来是在等这件事情怎么收尾,还有一个广告商说他们照旧上。” 章柳听着,道:“赔钱,把广告都撤下来。” 郭翔一愣,道:“这……不用吧,广告商都没说一定要咱们赔,再者,赔这么大一笔钱,我们的资金周转得开吗?” 从出道以来,拍摄《青玉堂快报》时因为吴笙要求的严格,章柳从来不拍广告,拍摄《青春爱恋物语》时也是,后面章柳主要出席一些商演赚钱,这段时间才在郭翔的强烈要求下,开始陆陆续续的接一些广告,但是章柳也和郭翔强调,下半年他有几个想争取的角色,也许不会非常赚钱,但是他想演。 换句话说,章柳拍广告是为了后半年的一些拍摄影视剧的计划和郭翔做交换,毕竟虽然公司现在的最大股东是章柳,但是实际的经营各种业务是郭翔和何泰来在跑,所以也是要顾及这两人的意见和公司的营收的。 若是能够算出来崔尚昆的突然发难,章柳这一年的计划肯定不会是如现在这般,只是事发突然,眼下章柳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应付崔尚昆下一轮的出招,广告……和章复一样,都是弱点,现在广告还没上,赔钱了事还损失还在可控范围内。 郭翔直抓头发,原地打转,章柳闭着眼睛把上个月的财务报表从脑中过了一遍,道:“扣掉广告合同规定的赔偿,算上下个月的开销,大概需要补上的钱该是……”章柳报了一个数,不用拿计算器算郭翔也知道这个数差不多,毕竟通过这两年的相处,章柳这小子逆天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郭翔是有概念的。 其实刚开始章柳说要入股时,郭翔是真拿章柳当一个中二病的小孩子来哄着来着,加之当时风华娱乐的确实是濒临破产了,一贯心高气傲的郭翔才对章柳低头了,而在和章柳打过几次交到后,当章柳实际上参与公司经营,并且定期检查公司的财务报表时,郭翔和何泰来果断的没出声反对也没背后玩什么猫腻。 某种程度上,郭翔是有些认同公司里大家玩笑时说章柳的话的,这小子简直妖孽。 但即便是如此,当章柳此时说要广告全部撤掉并且赔钱给广告商时,郭翔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了,抓着头发半天都没说话。 章柳扫了郭翔一眼,道:“你别多想了,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广告商那边,一个一个的谈,慢慢的停,别一下子全部停下来,这样公司的流动资金会出问题。” 这两年,国内的玉石价格节节飙升,章柳陆陆续续托手了一些玉石,获利在银行存着,这是一笔郭翔他们都不知道的章柳名下的私人收入,现在却是到了不得不动用这笔钱的时候了。 第二天,章柳去银行办理向风华娱乐公司账目上的转账的手续,带着大大墨镜,口罩加帽子,像做贼一样,好在因为章柳在银行的进出的钱金额比较大,算是vip贵宾客户,倒是不用和广大市民一起挤着排队,不然被市民认出来了招惹了娱记过来,只怕有时一场风波。 如此风华娱乐和广告商协商许久,好在章柳接的广告代言不多,因为国内的许多产品多多少少都存在着一些质量问题,章柳爱惜羽毛,不想牵扯因果,若是有人因为他代言了这款商品又因为产品质量问题而受损了,那他必然也会承担一部分孽债。 因为这个原因而少接广告本来郭翔是抱怨良多的,但是此时却是方便善后了。 这期间章柳还去警察局做了关于章复事情经过的笔录,已经被聘请为私人法律顾问的顾立业律师推荐了一位懂刑法和打未成年官司比较擅长的律师,还亲自和这个律师一起陪着章柳去警察局录笔录。 章柳和顾立业警察局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的娱记又一窝蜂的扑了上来,风华娱乐请的保镖拼命隔开人群才让章柳和顾立业顺利上车。 上了车,娱记还拼命围着车追赶了一会儿发现实在追不上了才止步,好在这个时间点上的帝都堵车还没那么严重,车子还能跑得起来。 路上,一直颇为安静的顾立业忽的开口道:“章柳,你还有多久才满十八岁成年?” 章柳回答道:“今年12月22我就满十八了。” 顾立业的嘴角抿的有点儿紧,良久,道:“应该没事儿。” 章柳没理解顾立业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儿,然后算上前面的时间,一共被刑事拘留了15天的章复从警察局里出来,面对蜂拥围堵他的记者们,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一张打印着风华娱乐股权结构信息的纸张,大放厥词道:“记者朋友们大家看看,看看啊,我儿子不仅仅是大明星,还是老板呢!他是风华娱乐有限公司的最大股东,按照国家法律规定,我作为监护人,是有权利动用被监护人名下的财产的,各位记者朋友,我呢其实就是想和儿子好好的团聚过日子,没想其他的,但是这小子太绝情了,连自己老子都不认,我也是没法子,只能走法律途径,告他娘的了……” 这时章柳就明白了顾立业在顾忌什么了。 这段视频还是马铃薯网站最先发布的,而在马铃薯网站发布之前,郭翔依旧已经得到了章复这段慷慨激昂的视频了,立时冷汗直冒。本来刚刚和广告商协商理赔了,善后刚收拾完没多久,还没来得及为损失的金钱心痛,就见到章复来了这么一出,额头一边冒汗一边给章柳打电话。 章柳在干什么? 章柳在家里陪妹妹和冯姐呢。 章复的出现和闹事,让家里的几个女人都有些不安,尤其是章秀和章芳,两个大一点的女娃娃对章复的印象太深,章秀是恐惧,章芳恐惧中又夹杂着愤怒,总之,这两年来好不容易被章柳养出来的几分如同龄女孩子一般的活泼,被因为章复出现而翻搅起来的旧日记忆给压抑了下去。 所以这几天章柳一直在家,而几乎是与郭翔同时的,他也收到了马铃薯网站发给他的视频。 手机响了,起身扫了眼楼下正在做饭的冯姐和在客厅玩耍的三个妹妹,章柳关上了卧室的门,然后接了电话,对郭翔道:“我当初入股风华娱乐的时候,顾立业在这方面就长了心眼,我未成年不假,但是满十六岁就已经是民事责任人了,再者,法律有规定,监护人有权管理和保护被监护人的财产,但不代表监护人有权任意处置被监护人财产。只有为被监护人的利益才可以处理被监护人的财产。抛开这些都不谈,就算打官司,你觉得这官司打下来到判决,再到执行会花多长时间?今年12月22日我就满十八岁了,到时章复还有什么理由要求处置我的财产。” 电话那头的郭翔听完章柳的话,略微安心了些,道:“你看看我这些日子的事情闹得,都忘了先和律师沟通一下了……”拍了拍脑门,郭翔一边擦了擦冷汗一边有些懊恼的道,“我是觉得咱们这段时间太走霉运,好像事情就没有顺利的,总觉得如果会有坏的状况,就一定是最坏的那种。” 章柳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回应郭翔,但是在心里,章柳暗自冷笑着道:不是倒霉会有最糟糕的状况发生,是有人要让最糟糕的状况发生,难道章复一个一辈子窝在穷山沟里的老废物,会想得到去工商局查风华娱乐的股权结构?会知道所谓的监护人国内有权处理被监护人财产这样的法律条文? 章复当然不可能聪明,那么是谁背后给章复支招就不言而喻了。 章柳心中怒火沸腾,想,崔尚昆你是不是找死!?你防备我这可以理解,但是你把我逼到这种地步,两败俱伤于你有何好处!? 章柳觉得崔尚昆疯了,疯了的人才有如此近乎要同归于尽的做法,但是显然的,章柳还是低估了崔尚昆的疯狂。 就在章复声明会以监护人的身份想办法通过法律手段理所应当的处置章柳的财产时,这次章柳却没有直接出面,而是风华娱乐召开了一个记者会,先是承认了章柳是风华娱乐的最大股东,其次便是表态既然章复要用法律手段解决问题,那么风华娱乐又和章复对薄公堂且将官司打到底的决心。 然而就在风华娱乐这个记者会的第二天,章复死了。 没错,章复死了。 这个一生窝囊废物的男人,死在他临时租住的那间小小的破旧的廉租屋内,被人连捅七刀毙命。 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冷了,如果不是有隔壁的租户看到这间廉租屋内门户大开,进来查看,说不定即使尸体腐烂了,都没有人会发现。 在电视上看到这则新闻的章柳愣了,随即,一股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让章柳瞬时打了个寒战。 崔尚昆疯了!他真的疯了! 盯着电视上帝都电视台的新闻频道,章柳这样想着。 第135章 在中国这国家里,历史总是有着独特的魅力,也许是因为古老悠久的文明给了中国足够悠久的历史,让每一个从史书字里行间品味过往的人都能从中找到自己或是欣赏或是惊叹或是引以为借鉴的东西。 喜欢读史书的人,也许喜欢的理由各有不同,但是相似的是每一个喜欢历史的人,也许或多或少都能从史书上一笔笔的记录里体会到一种仿佛命运轮回相同的事情不断重现的感觉,例如,当每个社会面临这激烈的转型时,身处于其中的人的脑子就是混淆,各种奇葩、激烈的思想在社会上横行,在春秋战国是诸子百家,而在改革开放后的国内,是公知与五毛并行,孝道党和叛逆d激烈交锋,传统与现代纠结缠绕…… 说远了,只说现在这个时间点——2006年的国内,这个时候,大概还是人们还没觉得嫁给大山的女人有什么不妥当,还在为最美教师感动的时候,所以很多事情在十年后看来也许是荒诞不堪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人们去似乎在一门本正经的讨论甚至执行着。 比如,章柳被捕。 章柳是个明星,一个很帅的偶像明星,按照十年后的标准,这样的明星一定是有不少脑残粉的,好吧,章柳也是有不少脑残粉的,不论章柳做了任何事情,甚至在电视台播出了章柳被警察怀疑买凶杀父带走时,都在网上大喊着: “不忘初心!就爱娘娘!” “柳丝们,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要团结支持章柳啊!” “我就是喜欢章柳!我就是喜欢章柳!” ……………… 这样的章柳的粉丝不再少数,然而为数不少的是默默的退却了。 在这些退却的少女心中,也许……也许单纯如她们,只是默默的喜欢了一个帅帅的偶像,但是有人死了,偶像的父亲死了,偶像可能是杀人凶手这个也许是事实也许不是事实的消息,却是超出了这些少女们承受的范围。 是非不重要,是否真的犯错犯罪了不重要,在这个互联网刚刚兴起尚未成熟的时间点上,一切都现在还有几分初生不逊的野蛮,在这个野蛮的不理性的规则里,只要爆发了“丑闻”或者说所谓的“丑闻”,那么你就“脏了”,因为人们一看到你,就会联想到那个也许不是事实的丑闻。 第一印象本能,这是人类的天性。 如果是在十年之后,也许网民会得出一个一致意见——在为定罪前,就是清白的,渣父不应该被孝顺,章柳不应该原谅父亲,章复为杀妻坐的牢太短了……但是那是十年后。 就像历史上每一个激烈变革的时期一样,这个时候的中国,人们的思想是混乱的,要知道这是个公知还没被人全面嘲笑还有人孜孜不倦的信以为真奉为真理的时候啊! 所以章柳的粉丝分裂了,有些章柳的粉丝粉转路人甚至转黑了,这部分人大多是孝道和生恩党,但是也有不是章柳的粉丝的人加入进来,目的不是为了粉章柳,而是她们觉得章柳的故事像中国很多家庭——家暴的家庭的缩影,她们支持章柳,是因为她们认为要为那些受家暴的妇女儿童不应该因为传统的“夫妻打架是家务事”和“自己的孩子怎么打都可以”观念的伤害。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章柳的舆论形势不乐观。 章复死了,警察以对待嫌疑犯的方式将他带回警局,从娱乐版转版到了社会新闻版,前一段时间被挽回的舆论和民众的怜惜,这小子都折进去了。 看着周身香火能量的骤然减少,章柳坐在派出所的一处单独的审问室里想,崔尚昆是不是真的疯了!?如果他彻底完了,得不到香火修炼转化为修为,不仅仅是他会因为邪气侵体而发疯,崔尚昆也会因为没人能帮他压制心魔和入体的邪气而发疯。 两败俱伤,这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 章柳不明白,崔尚昆为什么会选择这么蠢的一个做法。 然而,当崔尚昆面对面的坐在他对面时,章柳明白了。 这段时间第一次不是通过电话而是真的罩面见到崔尚昆的章柳,看着几乎快要魔化了的崔尚昆,不自禁的想起了上一世作谢雍时那个死无葬身之地的自己。 师父说过,修行不修心,早晚必祸。 那时他听不进去,而现在,崔尚昆正在重蹈昔日他的覆辙。 “章复是你杀的。”章柳忽的开口道。 隔着一个审讯桌坐在章柳对面的崔尚昆道:“是。” 章柳听到崔尚昆这么大方的承认了,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监控,然后道:“那东西现在没开?” 崔尚昆笑了,黑色浮现的双眼里带着点儿欣赏和调侃的情绪道:“聪明。” 章柳闭目自语道:“你敢这么轻松的承认,肯定监控就是关着的,你现在是疯了,但是没傻,我不觉得你会犯漏掉监控这吗愚蠢的错误。” 崔尚昆笑了笑,道:“这里的局长是我的一个战友,监控室里我的司机正陪着那几个警察打牌呢,然后,你才的没错,监控是关着的呢。” 章柳道:“把我弄到这个地步,你到底等得到什么?” 崔尚昆眼底的黑色几乎快实质化了,周身的气息寒冷幽暗,他慢慢收敛了嘴角的笑容,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看着章柳,道:“我要你完全为我掌控。” 章柳睁开眼,看着崔尚昆,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已经是板上鱼肉,任你宰割了?” 崔尚昆挑眉,道:“不是吗?” 章柳笑了,这是他从刚才开始第一次笑,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带着调侃笑意的戏谑之意,道:“崔尚昆啊崔尚昆,人呢……这越是聪明的人就越是会迷惑于自己的聪明,越是成功的人就越是相信自己过往的经验。”微微俯身靠近崔尚昆,章柳轻声的近乎呢喃的道,“你太迷信于你在这个社会上打拼出来的凡世的金钱和权势了,你要明白,这世界上的许多规则,和凡尘间的游戏规则,是不同的。” 这话一说完,章柳忽的闪电半的伸手,拷在那他手腕上的手铐只听“咔嚓”很清脆的一响,断了,而几乎迅雷不及掩耳的,章柳抓住了崔尚昆的手,而就在章柳抓住崔尚昆的手的一瞬间,崔尚昆觉得指尖剧痛,像有人用千百根针在扎他的手指,然后这种剧痛越来越烈,顺着手指像掌骨、手臂、大臂、肩膀一路蔓延过去,直到快到脑袋和心脏上了。 看着崔尚昆用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手,进而看着自己的手掌、手臂、大臂……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传染病。 此时章柳笑了,笑得锋锐寒冷,他轻声的道:“监控关了,没人看到你承认杀人,也没人能看到我会对你做什么了。” 此时如果是修道之人,也许能看到章柳一对杏眼里瞳孔几乎变成了银白色,这是极端浓厚的修为能量凝聚在双眼上的后果。 章柳一对银白色的眼睛和崔尚昆黑色的魔气实质化的眼睛对视着。 一股股的能量在他们两个人双手接触的地方不断的爆裂开来,两人周身的能量仿佛形成了一个漩涡,又仿佛形成了一个炸弹,能量不断的纠缠又间或爆裂开来,莹白色的香火和邪气纠缠着翻滚着围绕着章柳和崔尚昆,像巨龙在飞舞咆哮,骇人又惊人。 崔尚昆拼命的像甩掉章柳的手,可是他一动都动不了,那从指间侵入的能量,渐渐扩散,像全身蔓延,而就在崔尚昆疼的受不了要大喊出声时,突地,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审讯室消失了,屋里的桌子、椅子都消失了,他身处在一片虚无黑暗之中,脚底下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镜面,像是冰封的湖水表面,只是这个“湖”是黑色的。 镜面里是自己扭曲的影像,不断的变换各种模样,都是即像自己又像似乎又择人而噬的怪兽,正咆哮着似乎要破镜而出。 有些害怕的崔尚昆不敢在低头看脚下,有些惊慌茫然的抬起头,四处乱扫,发觉似乎这个诡异的地方空无一人。 跑起来,想从这个地方跑开,但是似乎不管跑多远都是一样的风景——一片虚无黑暗之中,脚底是看不到边的黑色镜面。 跑,跑,跑。 入目都是这一成不变无边无际的一样的场景。 终于,崔尚昆受不了了,大喊道:“有人吗?有人吗?到底有没有人啊?” 崔尚昆话音方落,眼前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他认识的人——章柳。 章柳几乎面对面的贴在崔尚昆近前,然后章柳微微歪了下头,笑了。 笑得很美,风华绝代。 还未章柳的突然出现做出反应,崔尚昆忽的感觉到一阵剧痛,低头看向痛处,却见章柳握着一把匕首直刺入他的胸膛中。 崔尚昆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章柳,然后,胸膛的剧痛让他站立不住,缓缓的瘫软下来,心脏的肌肉摩擦着那刺入的匕首的刀锋,崔尚昆能够感觉到那颗强健的器官正在停止跳动。 身下的镜面化了,崔尚昆被“湖水”吞没了。 逐渐沉入黑色镜面下的黑色湖水里,崔尚昆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是,站在镜面上的章柳冷冷的俯瞰着沉入深渊的自己,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第136章 猛然睁开眼,崔尚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拼命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扒开来去看自己的胸膛,刚才被匕首扎了进去的地方皮肤光滑,毫无伤痕,胸膛里那颗心脏依旧在强劲的跳动着,用手抚在胸口出,“砰砰砰……”,能感受到那有节奏的声响。 他还活着,活着。 可是他真活着吗? 抬头,看向身处的这个地方,和刚才那个一片纯黑的世界不用,眼前的地方一片纯白,天是白色的,地是一片如镜的不见尽头的纯白。 崔尚昆站在这篇纯白之间,有些困惑的缓缓转了一圈去打量,而当他驻足时,却发现对面不远处,一片纯白之间站着一个人。 看到有人,崔尚昆略有些紧张的绷紧了肌肉,这一次他可不会像刚才一样被章柳突袭下手来上一刀了。 但是当对面那人渐渐走进,当崔尚昆忽的哭了。 看着已经去世多年的母亲的面容,崔尚昆哭了,但是他没动,没有上前。 也许他难受,也许他哭泣,但是他没有放松防备,毕竟他并不清楚对面这个有着他母亲形象的女人是不是章柳搞出来的一种幻觉。 对面的女人走到一半,在距离崔尚昆几米远的地方顿足了,看着崔尚昆,用她一贯的温柔、伤感目光看着崔尚昆,就像每次崔尚昆让她伤心了那时一样,最后她叹了口气,道:“老二啊……” 一直憋在眼眶里的眼泪再也收拢不住,崔尚昆哭了,瘫软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像一个狼狈不堪的孩子,而那个对面的女人,那个也许是他的母亲也许不是他的母亲的女人,却没动,只是站在那里用依旧慈祥伤感的眼神看着崔尚昆。 瘫软趴在地上哭泣着的崔尚昆很想抬起头来,去问一问这个女人,这也许是他的母亲也许不是他的母亲的女人,你对你的儿子,你对我失望吗?你的儿子他是个同性恋,你失望吗? 这句话,他母亲去世时他没有问出来,他父亲去世时,他依旧没问出来。 从未向至亲的赐予他血肉的人问出的话,已经永远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这是他心中不能言语痛楚,这是……他的心魔。 当哭泣着的崔尚昆终于抬头,却见对面的那个女人看着他笑了一笑,然后默默的转身离去了,眼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这一刻,崔尚昆忘记了自己对这个女人是不是他的母亲的怀疑,忘记了他那不敢不能言说的痛楚,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追了过去。 明明那个女人走得很慢,明明崔尚昆在疯狂的跑着追着,但是那个女人就是在崔尚昆前面不远不近的慢慢走着,始终保持这与崔尚昆相隔数米的距离,直到……直到一个男人出现了——崔尚昆父亲。 踉跄奔跑追赶着的崔尚昆下意识的驻足,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自己年轻了好像二十岁的“父亲”,看着“母亲”走至父亲身侧驻足,转过身来,和崔父一起相伴而立,就这么看着崔尚昆。 一贯眼里的崔父的眉眼依旧刚硬,看着崔尚昆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刚硬的表情背后,那对眸子里有了些许伤感和愧疚之意,而看着崔父这样的眼神,崔尚昆忽的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喃喃自语的道:“爸,你原谅我了吗?” 崔父听到这话,那像钢铸一样的面具终于从脸上脱了下来,剩下是满满的歉疚与痛苦,崔父的眼眶也红了,张了张嘴,崔父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依旧什么都没说出口。 而就在这个时候,崔父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少年。 一个牵着十几岁的少年人的女人缓缓走到崔父身侧。 这两个人,崔尚昆可以说是认识,也可以说是不认识。 说认识,是崔尚昆曾经在一个父亲压在书房里最里层的盒子里翻到过一张相片,上面就是这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少年,后来崔尚昆知道,这是崔父以前的妻子和儿子,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去世的妻子和儿子。 说不认识是因为崔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看着这两个人站在崔父身侧,又看看站在崔父另一侧的母亲,崔尚昆似乎明白了什么。 崔父和崔母看着崔尚昆,最后笑了一笑,崔父也收敛了情绪,叹了口气,最后归于平静的眼神温和包容的看着崔尚昆,这一刻,崔尚昆觉得他不需要再去问父亲是不是原谅他了。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崔父、崔母、崔父的原配妻子和孩子都抬头看向那一片纯白的天空,最后又看了看崔尚昆,崔父、崔母的眼神里有不舍,但是两人还是举起手来,和崔尚昆摆了摆手——他们在告别。 然后,几个人的身影飞速的后退,明明他们都站着没有动,但是他们与崔尚昆之间的距离迅速的拉开了,几个人的影像在崔的眼中迅速的变小,眼看着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父亲、母亲就要消失了,崔尚昆下意识的向前迈了一步,但是刚迈出一步,周围一片纯白的世界又变化了,变得有了各种色彩。 纯白的天空,纯白的大地,似乎都在缓慢的变成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里放映的是崔尚昆自己的过去,他的成长,他的痛苦,而还有一些,是他不认识的一些陌生人的成长,陌生人的过往。 他看着自己的过去,也看着陌生人的过去,看着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反应过来,那个陌生人是章柳。 看着还是刘灵时的章柳,那个兢兢业业平平凡凡的小市民刘灵,他看着张狂无忌最后自食恶果的谢雍,然后他看到了章柳,这一世的章柳。 最后的最后,一切都消失了,屏幕里播放的画面消失了,纯白色的天纯白色的镜面大地也消失了,一切都归于混沌,像一片迷雾,像浩渺无边幽暗又空旷的宇宙。 崔尚昆站在这一片混沌的宇宙之中,不知所措,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对面,章柳又出现了,冷冷的看着他的章柳表情如此熟悉,就像在那一片漆黑的世界里,捅死他然后冷冷的看着他沉入黑暗的湖底时看着他仿佛看着死人那样的表情。 崔尚昆下意识的防备着想要退后,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全身都动不了了,只能僵硬的站在那里,看着章柳伸出手,看着章柳缓缓靠近的白玉雕琢一般的手指,缓缓的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一阵耀眼的白光从他的额头上炸裂开来,刺得他下意识的闭眼。 一个猛然的喘息,崔尚昆睁开眼,他还在审讯室里,与章柳隔着一个桌子相对而坐。 剧烈的喘息,通痛欲裂,眼中、脑中、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有什么能量在翻滚,有巨大的巨量的信息像是被输入电脑里一样输入进了大脑中,崔尚昆忍不住抓着脑袋,咬着牙抑制自己狂喊出来的冲动。 而崔尚昆对面,向后靠在椅背上的章柳冷冷的看着崔尚昆,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及至崔尚昆彻底平静了下来,他抬头看着章柳,此时他看到的不仅仅是过去这一两年来从章柳身上看到的莹白色外面混合这灰色的能量,他能看到一道道的无形的“锁链”符咒把自己和章柳绑在一起,他忍不住道:“你做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章柳的嘴角扯了一个冰冷含着锋锐的冷笑,道:“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方才伴随着剧痛融入脑中的海量信息量,崔尚昆尚且不能“阅读”“运用”,花了点儿时间,崔尚昆才从脑海中的信息里找到答案,然后他忍不住道:“你疯了?” 章柳冷笑了下,道:“不是我疯了,你疯了,你已经在发疯了。” 也微微向后靠了下,靠在椅背上,崔尚昆逼着眼睛回想自己这段时间的记忆,很奇怪,从父亲去世的时候起,到现在他睁开眼睛的前一刻为止,他做得事情都像隔了一层玻璃一样,不十分真切,在会想到自己是怎么对付章柳的种种,崔尚昆忍不住有些懊恼的“靠”了一声,好吧以大欺小耍拿手里的资源欺负人的事情,他不是没做过,只是他下作的手段,他倒是不屑于去耍弄。 在骨子里,崔尚昆是有他的骄傲的,也许是崔老爷子的性格和言传身教的影响,崔尚昆一直认为耍小手段习惯了的人,做布料大事儿,能堂堂真正靠着自己的本事压榨别人,没必要小来小去的搞那些下作事情,没必要。 阳关大道走得通,何必去挤羊肠小道? 再者,鬼神之事,他虽不信,但是却也一向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而章柳,在他决定动手时,这个明显他还没了解到底的不知道是人是鬼是妖的家伙,没有完全把握竟然就贸然翻脸了。 他当时是疯了,怎蠢到如此掉渣的程度呢? 有些懊恼的揉揉额角,崔尚昆觉得过去这近一年的时间,他似乎在清醒着发疯。 章柳冷冷的看着此时一脸懊恼的崔尚昆,道:“想办法把我弄出去,然后我的事业被你搞完蛋,你要负责给我救回来,不然那我死了,你也会跟着一起陪葬。” 第137章 从审讯室里出来,崔尚昆去和这里的局长打了个招呼告辞,昔年一起在部队的里战友此时胖了两圈笑起来脸上的肉都在做仰卧起坐的样子,略带感慨的对崔尚昆道:“老崔啊,你可是不常做这种事情的人啊。” 崔尚昆笑了下,没说话,有些事情不用当面说清楚,比如虽然是老战友,但是对方帮了他这个忙给他行了这份方便,回头给这位老战友在飞讯哪个无关紧要的部门安排一个清闲又钱多的职位,也是投桃报李,毕竟有来有往才有下次相见。 事情办完,崔尚昆从工作人员内部地下通道撤了,当车子开除很远的一段路时,崔尚昆突然对司机道:“去文体。” 司机愣了一下,但随即了解自己这位老板脾气的司机立刻转而向文体杀去。 路上,去文体的路上,崔尚昆看着车窗外帝都的街道景色,看着这个浓郁到近乎魔化的邪气与龙气纠缠翻滚的帝都,刚刚章柳强行输入到他脑中的信息渐渐平和的与他的意识相容,所以他不像是刚开始修为与邪气入体时那么不知所措了,他了解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了解他为什么会看到那么多奇怪的东西,了解修士世界运行的一切法则。 了解了就不会觉得恐惧,了解了才能不把这种未知视为弱点。 抬手,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金色链条,缓缓旋转的咒符形状优美,使得这条链子乍然看去像是一条很漂亮的手链,崔尚昆知道此时章柳的手上一定也有一条。 如果这个世界上注定有一个人是你的克星你又注定不能除掉他,你该如何反应? 章柳的做法是,把自己也变成对方的克星。 双向核威慑。 我告诉你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让你明白我做了什么,让你明白从今以后我们绑在一条船上,我完蛋了,你也会跟着一起完蛋。 崔尚昆眯了下眼,眼神里有了欣赏之意,心道:聪明,聪明的做法,最起码比受心魔引诱清醒着发疯的自己聪明得多,也光明正大的多。 章柳看着自己手上那发着光的金色的手链,眼神莫名的有些苍茫,这一刻,这具皮囊的年轻稚嫩无法掩盖他内里的苍老。 他终究是一个活了三辈子的人了。 当作刘灵时,面对骤然离去的双亲,他难过痛苦,却原来他也是有怨恨的,带着那份怨恨他在同样的骤然降临的事故中离去。 也许,也许作谢雍时的疯狂,并不仅仅是因为他骤然掌握了易门绝学,也是因为那从做刘灵时带来的怨恨。 原来做谢雍时,他并不是不悔的,当他在酒楼听到因为他抢夺了对方的气运而使得那本该春风得意的少年才俊意外惨死时,他的心脏是颤抖过的,他的良知是提醒过他的…… 在那一片纯白的世界里,在那混沌的宇宙里,与过去的亲人相见回顾历历过往的不仅仅只有崔尚昆。 生死结契,合集成侣,把本来属于两条直线的命格合并到一条线上,交换的不仅仅是记忆,也是生命和灵魂。 其实他早就可以这么做,在察觉到崔尚昆的命格时他就可以这么做,但是已经不想牵扯无辜的章柳本来还在想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解决问题,谁让崔尚昆逼人太甚,让他不想给崔尚昆留余地了呢。 崔尚昆的家世,飞讯集团的资源,本来章柳都可以通过把崔尚昆和自己绑成生死与共的同路人来逼迫压榨加以利用,只是章柳不想牵扯太多因果,但是现在,呵呵,如果不想他因为在娱乐圈内混不下去得不到香火修行转化修为,进而人亡道消拉着他崔尚昆一起魂飞魄散的话,崔尚昆你最好想个好办法收拾解决你自己给我惹出来的这个大麻烦。 车子一路开到文体中心,崔尚昆推门下车了,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莫名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们这一代人很有意思。 他们的父亲很多都是从建国前过来的,刚直倔强,对很多事情的坚持近乎迂腐。 他们这一代人,生在建国后,长在gm教育下,拼搏在改革开放的浪潮里,经历的变革多了,渐渐的就对老一辈那种“食古不化”嗤之以鼻。 这么多年了,崔尚昆看到有不知道多少当年的战友变了,当年的同学变了,或是脑满肠肥一身铜臭,或是满口官腔官调对上逢迎对下耍着虚伪的威风,犹记得当年秦轩让他愤而退伍,而如今满坑满谷的秦轩,甚至于他自己都成了一个秦轩。 很多长辈都说,家里的亲人都说,身旁的朋友战友都说,崔尚昆最像崔老爷子,和崔老爷子一样为人正派刚直,可是只有崔尚昆自己知道,他的底线退让了多少。 犹记得有一次,明明他们个方面都符合条件了,但就是有一个棘手的审批搞不定,工程延宕,他把刚买的房子车子能卖都卖了给手底下的兄弟结了工资,当即人就跑了八成,最后还是手底下一个头脑圆滑的兄弟和他说,那握着审批权的某人,好色,从这方面下下手,有戏。 再倔强再要强,也是要向现实低头的,最后他这位圆滑的会来事儿的兄弟,把那位难搞的领导请到他们办公室的饭厅里吃饭,请了一位当时有点儿小名气的女明星作陪,同时在饭厅里挂了许多崔家的照片,酒席间这位兄弟把话题扯到照片上,聊起这些照片背后的故事——崔尚昆和崔父哪年哪年拍的合照,崔尚昆当年和战友的合照,这些战友现在在什么位子上……把崔家的底一透,女明星这么一陪,搞定! 那天刚从工地上回来一身狼狈满是灰尘泥土的崔尚昆在办公室里第一次抽烟,抽了几口,呛了,就把烟掐了。 那天,崔尚昆难以自抑的想起了崔父,他想如果父亲在,肯定挥舞着拐杖揍他一顿,揍他干出了这么恶心人的脏事儿。 后来,那位圆滑的兄弟成了飞讯集团的公关部总监。 他生平第一次让人去“杀人”是与黑社会火拼,因为两个本地的包工头侵吞他发给农民工的工资,他发飙把这两个包工头开了,绕过他们直接现场给农民工发钱,结果没几天就遇到黑社会过来找茬打架围殴,他报警,警察却总是在这群黑社会打杂完才到。 有领了他发的薪水的农民工私下里透给他,那两个包工头在本地有点儿势力,和本地的黑老大对分一部分的帐,而黑老大和本地的jc有不浅的关系。 那时候飞讯已经开始有点儿规模了,那时他的很多旧友、同学、朋友,家里有关系的自己有本事的转干了、升官了,许多都混得都不错,也有许多老实巴交的、家里没关系的、也不会找门路的、退伍后没找到体面工作的、国企改革下岗的,混得不好。 那时候他在接济一些现在过得不好的过去的朋友,只是还没那个财力和本事把这些都养起来,也就是逢年过节多拿点儿礼钱,有时扔个一万两万的,够有些农村出身的朋友吃一年半载的。 被这些本地的地头蛇压着打,又不想也知道找自家老爷子没用,他找了几个特种兵退役的老部下,摸底连跟了本地那两个包工头和那几个黑老大一个多月,做了几个留了几个,劫了他们的保险箱拿住了他们与本地的一些关系金钱往来的证据,公关总监出马,一顿大酒又承诺一个政绩工程,软硬兼施,把该拿下的都拿下了。 然后,飞讯这个外来户摇身一变就成了本地最大的“地头蛇”了。 招了一些退役的人品信得过的战友和老部下,明面上让他们单独成立了一个保安公司,实际上把剩下的那两个听话的黑老大收进来,把他们手底下那些闹事儿的混混集中起来,在飞讯建的一处闲散的有广场的旧楼里搞“军训”,军事化管理训练,一番调/教,出门不准再拿老百姓的东西,遇到事情还协助警察维持下街面秩序,哪里有搞不定的还,比如接头小商小贩起争执了,警察管不了的,他们出面按照江湖规矩解决,遇到无理撒泼的,就揍,遇到讲理老师的吃亏的就帮,这么几下子,倒是挺受老百姓拥戴,这保安公司在当地街面上倒是挺有了几分威望。 人家都说,他崔尚昆本事啊,事情办得漂亮,一个小心能成群/体/性/事/件的大事儿,就被他这么三下五除二,给抹平了,还皆大欢喜。 就是从这个时候,他开始学会用霹雳手段去对付下作的人,对讲理的他讲理,能不找关系自己把事情办好就绝不走弯路,对好人本分人他不作践,而是加倍的好,他手底下的人日益有了各种不同的分工,什么人对付什么人,让什么人去和什么人打交道,他运用的越来越熟练。 他从来不摆架子,忙是一会事儿,对工作要求严格是一会事儿,但是不论公司的保安、保洁还是职员,他从来不端着不眼睛长在头顶上。 骨子里,他没觉得自己和这些扫地的、看门的打工的有什么不同,这是他的父亲那一辈受过gm教育的人用棍棒印在他骨子里的。 他自己成立了一笔基金,给抗战老兵发补助,有些他父亲的老部下,生活困难的,他组织的基金雇人专门下去每年探望照顾,他父亲和父亲的很多朋友,他的叔伯都说,他像他父亲,外冷内热,年轻一辈里有这份心的不多啊。 亲戚朋友,长辈晚辈,周围的人,都说,崔尚昆像他爸啊,刚直正派不乱搞不赌博不嗜酒,不泡在*,读书上进学新东西,自我节制,谦和稳重,因为平时还保持着在部队时锻炼的习惯,练练散打,所以身形挺拔,长的也端正,穿西服大衣显得风度翩翩,最重要的是有本事能拼能吃苦,太会赚钱,太他妈的能赚钱。 他听到这话只是笑笑,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回国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踏踏实实靠着自己的本事干干净净的赚钱吃饭的,然而,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终是如此,不管你多么要强多么心高气傲,只要你还想真的做点儿什么,闯出点儿成绩,终是要和光同尘。 底线是一步步后退的。 有时,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和秦轩有什么不同。 再一次的,他想起秦轩那张脸,那个害死王殊又骗婚出轨的秦轩,忽的一阵反胃感冲上喉痛,崔尚昆捂着嘴狂奔跑到一个垃圾桶前,开始吐,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吐出一口一口的酸水,可是崔尚昆看的清楚,那是他身体里吸入的邪气,现在都化作固体的秽物被章柳因为合籍分入他体内近一半的修为清除出来再被他“吐”出来。 给崔尚昆开车的司机看到自家老板吐了,急忙奔过来道:“老板,你没事儿吧。” 崔尚昆摆了摆手,却还是在一直吐,一直吐,直到把这段时间侵入体内的邪气秽物都吐完了,才一转身,踉跄几步,很没想象的坐在一旁的一个长椅上。 看着手腕上的那个金色的“手链”,感受着体内的萦绕的能量,这种由香火转化的能量不能称之为灵气,也许可以叫做清气,清气在他体内沿着奇经八脉运行,让他整个人分外清明。 崔尚昆想,如果他遇不到章柳,即使他不吸纳那么多的邪气入体,他迟早也会变成他曾经最讨厌做恶心的那种人。 又或者,他已经快要是那种人了。 第138章 章柳被怀疑是杀父的嫌疑人后,舆论轩然大波,各种讨论各种新闻各种报道,但那是媒体界的事情,而对于章家来讲,事情要简单的多,那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塌了。 章秀、章芳、章雅都小,根本不能理解现在这些事情到底真正意味着什么,再者身边的大人们有意瞒着她们,家里的电视关了不让打开,几个妹妹即使感觉到气氛诡异浓重,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孩子其实都是很敏感的,章柳预计到自己可能会出事时,提前和妹妹们打招呼说要出门去拍戏,要几天后才回来,让三个妹妹乖乖的听话,章秀、章芳乖乖点头,章雅一听哥哥要走就哭闹不休,但是当真的察觉到似乎有大事发生了,章秀、章芳的眼神里虽然都带着不安惶恐却又极为安静。 两个年长的女娃娃经历过失去母亲的变故,即使稚嫩,却也懂事的不出声,不去烦扰大人,只有章雅,因为没有什么吃苦的记忆,依旧哭闹不休的要哥哥,章芳有时听她哭烦了,简直忍不住想动手揍她,却又被章秀瞪住,最后,还是章秀耐着性子哄慰最小的妹妹。 章柳家里,齐钢和袁晨在这里守着,郭翔和何泰来在和顾立业还有一位行事律师在四处跑,想办法把章柳尽快捞出来,同时还要处理舆论界的很多分反应,冯姐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手脚无措,一会儿在楼下守着电话等外面的消息,一会儿又不放心上楼看看几个女娃娃好不好。 在看到章复死的那一刻,章柳就知道后续的事情会如何发展,他立刻给袁晨打了电话,电话里章柳给袁晨说的明白,他说:“我可能要出事儿,我有很重要的也可能很麻烦的事情要托付给你,你想好要不要过来,如果过来,也许意味着我妹妹们都要拜托你照顾。” 一个小时后袁晨开车直接杀到章柳家里,章柳什么都没说,直接甩给了袁晨一张卡,里面是章柳和长顺玉器行交易赚取的近一半的现金,然后道:“如果我出不来,替我照顾我妹妹。” 袁晨愣愣的看着手上的那张卡,半响没反应过来。 用堪舆术自己的经验眼光判断,将身边的人粗粗的筛选后,章柳选中袁晨做万一他搞不定崔尚昆后的“托孤”之人,因为袁晨也许笨,却是真的是一个可靠的好人。 没有用灵觉去探测,当然,袁晨的家与章柳现在的住处相隔这么远,章柳的灵觉也外放不到那么广范围,所以章柳当然不知道,在袁晨接到章柳的电话后,袁晨的母亲试图阻拦袁晨来章柳家里,道:“儿子,我知道你心软,但是这事儿闹不好是要进牢房的,你不能搀和,你有现在有多不容易啊,你忘了你在星灿的时候,你还想再出个什么事儿再像那个时候那样吗?” 一直是个乖乖仔孝顺听话的袁晨生平第一次发飙了,对着自己的母亲发飙狂吼,道:“我有今天这样是不容易,可是我能有今天这样是谁帮我的!我在星灿的时候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是谁把我捞出来的!是谁花钱去帮我去摆平星灿的!是谁出钱帮我出了专辑的!是谁和唱片公司和那些电视台说不让我上节目他也不去的!是章柳!是章柳!!” 袁母第一次面对儿子这样的咆哮,愣住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袁晨看着自己的母亲,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激烈,缓缓的强迫自己平复下来,最后咬着嘴唇,眼圈也红了,袁晨声音发颤的道:“妈,你昨天还说去看房子来着,想买给新楼盘的,第二套了,咱家能买第二套房子了……当初章柳什么不是的时候,没人帮他看妹妹,把几个女娃娃托在咱们家,你是怎么对人家的……妈,做人不能这样,混蛋一次就够了……妈,你儿子不是个畜生……” 说完这话,袁晨眼泪掉下来了,最后抹了一把,推门从这间住了没多久的房子里出去了。 新房子是袁晨家去年买的二手房,刚翻新装修完,放了一阵味儿就搬进来了,袁家现在已经不住胡同里的平房了。 章柳把一半银行的钱交代给了袁晨,手里的几万块保险箱里的现金给了冯姐,让她缴房租水电和最近一段时间三个女娃娃的生活费,那边打电话给顾立业让他找最好的刑事律师,这些匆匆安排完毕,警察就上门了。 后来的几天,章柳在派出所里,心中知道崔尚昆耍了这种把戏就一定会来找自己,所以倒还不焦躁,但是等在外面的人却是快急疯了。 郭翔和何泰来虽然竭尽全力,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根本不会他们按得住的,只能尽量让一些他们认识的娱记把舆论往章柳可怜的方面去引导,而另一方面也是和律师一直想办法看看这官司怎么打。 齐钢听到消息后,放下手里的工作到了章柳家里,陪着袁晨一起等消息。 如此这般数日之后,一个文件的下发让本就焦急得如热锅上蚂蚁的这些章柳的朋友们如晴天霹雳一般呆住了——某主管单位鉴于章柳的极端恶劣的社会影响,其有违中华民族传统底线骇人听闻的罪行,禁止章柳出演任何可以上星的影视作品。 这等于是绝了章柳在娱乐圈的路。 郭翔和何泰来在风华娱乐的办公室一看到这文件,简直直接就要晕菜了,何泰来从开始的眼前一黑,蒙圈了半响,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抽了小半盒后,何泰来忽的开口对郭翔道:“实在不行,我们撤吧。” 章复的死虽然沸沸扬扬,但是只要证明了章柳是清白的,在这个没新闻就是坏新闻的年代,说不定还可以借机炒作一把,找找人,把舆论引导成同情章柳无辜受累身上,但是眼前这份文件一下,章柳等于就是废了,再试图挽救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何泰来和郭翔都不年轻了,没有多少人生好浪费了,所以何泰来动了把章柳当做弃子扔掉的心思。 郭翔看到文件后沉默半响,道:“风华娱乐还有章柳一半的股份呢。” 何泰来道:“那我们就带着人走,风华娱乐,就放手吧。” 郭翔又沉默了一会儿,道:“飞讯那边联系了吗?” 何泰来道:“联系了,他们根本不理会我们,看来是不想搀和。” 郭翔又沉默了很久,最后道:“我和华庚博艺的人接触过,如果……如果最后不可收拾了,我们就去华庚博艺。” 华庚博艺曾经和章柳国有摩擦,此时同意章柳的经纪人跳槽过去,这其中……何泰来忍不住问道:“华庚同意要我们?” 郭翔道:“如果我们把朱娜、袁晨还有现在手里的几个还算不错的孩子都带过去,他们就同意。” 当初为了袁晨和星灿打舆论战时,除了朱娜有几个星灿的艺人也出帮过些忙,有些还想在娱乐圈混的,就转而跳槽到风华娱乐来了,靠着章柳的光环提携,倒是也有几个渐渐混出了点儿名气。 何泰来道:“华庚说什么时候……” 郭翔摆了摆手道:“我和华庚说了,要等一段时间。”说完郭翔抬头看着何泰来,道,“去华庚可以,但是必须把章柳这事儿处理完再走,如果章柳真出不来了,那没得说,我们也尽力了,可如果章柳真是无辜的,我们得想想办法。” 何泰来神情也有些暗淡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段时间和章柳相处下来,虽然有时何泰来会觉得章柳这个孩子早熟狠辣的太过,但是也必须承认,除了一些必要的反击,章柳从来没主动伤害过什么人,做事情也颇为正派公道,事实上,以章柳那样的家庭出身,带着三个妹妹求生存,为人处世基本都走正路,已经是很难得了。 其实何泰来心里明白,章柳倒霉的这个时候跳槽是不地道,但是他和郭翔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有家室需要负担,真的没法子陪着年轻人豪赌下去。 赔不起这个本儿啊。 何泰来舔了舔嘴唇,道:“我再去和顾立业那边联系联系,找找记者之类的,记者消息广……尽人事听天命吧。” 郭翔点了点头。 对章柳的事情,他们尽心尽力,但是却也是真的不想跟着一起陪葬。 同样被某主管单位的文件搞蒙了的还有崔尚昆,本来回家后就打算处理这件事情的收尾的崔尚昆,还没行动起来呢,就看到了这条文件的新闻。 愣愣的看着新闻报道文件的内容,崔尚昆觉得牙有点儿疼。 当初花了大力气把章复弄出来时,崔尚昆就没想留这个人渣活着,在崔看来,这种打老婆的打孩子又烂赌的男人,做掉了真是毫无心理负担,就是清清垃圾的程度而已。 作为一个出国时读得是建筑工程方面的学位,一直又是在建筑方面行业里打拼的崔尚昆,基本上脑袋的思维是属于理工类的,直线条,逻辑分明,所以他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些主管文化事业的人的思维方式。 好吧,他知道有些管文化的其实是没文化的,但是他不知道这些人还没脑子啊! 现在法院还没宣判呢,那个“有违中华民族传统底线骇人听闻的罪行”从哪里说起呢,如果最后证明章柳是无辜的,那下发这份文件的某单位,不是被打脸了吗? 崔尚昆料定章复一死,章柳肯定会处在风暴眼呢,但是他没料到,有些单位的真的其实就没什么脑子,真的就是一拍脑袋就凑热闹下文件了。 崔尚昆觉得头有点儿疼了,在他“清醒着发疯”时,计划着如果章柳低头向他坦白,他就让凶手自首,然后章柳就无辜释放了,倒是不论怎样负面的舆论都可以搬回来,可是现在在体内清气作用下,头脑恢复清明的崔尚昆看着目前的出乎他意料的情况发展,有一种本想挖坑吓唬人,结果真把人坑里的酸爽感。 第139章 章复死亡一个星期后,“凶手”自首。 “凶手”坦白,他只是没钱路过章复家里附近想抹点儿东西赚笔外快,却被章复发现了,厮打中间把章复打伤了,后来一不做二不休就连捅了八刀把章复捅死了,至于自首的理由,竟然穷得过不下去,想着反正在外面是饿死,自首如果不判死刑还有口饭吃,再者,他也有看电视,知道警察抓了章复的儿子,他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人家小孩还没成年呢,还有三个妹妹要养活,挺可怜的,不想连累小孩子替自己去坐牢。 凶手巨细无遗的交代了作案过程,时间、地点、捅伤章复的全过程,还提供了作案工具——一把剔骨刀。 警察检查了凶手的指纹,和章复死亡现场的许多遗留指纹正好吻合。 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一个可能,章柳是无辜的,章复的死只是一个普通的抢劫案而已。 舆论再次哗然,各种纷繁讨论再次上演,以至于有人都忍不住抱怨道:“这段时间除了章柳就没有别人了吗?打开电视,娱乐版是他的事情!新闻版也他的事情!都是他的事情!” 而另一方面,在网络上,不少章柳的粉丝各种欢呼:“我就知道我家娘娘是无辜的!”“感谢上帝,凶手抓到了!柳柳的冤屈洗清了!我就知道柳柳不会做坏事的!”“撒花,爱娘娘,爱娘娘一万年。” 也有些阴暗的人发表意见认为这个凶手自首的如此巧合,也许是章柳活动买来顶罪,这种意见发表在章柳贴吧里,当然被柳丝们吊打,但是发表在其他的论坛里,却是有些人认为这种阴谋论有些道理,毕竟这个凶手出现的太过巧合了,而且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一个能狠下心抢劫杀人的人,没被抓住却主动出现自首,也有点儿太说不过去。 但是这些议论都挡不住那明晃晃的证据的说话,在确定了指纹吻合,凶手提供的剔骨刀与章复身上的伤口吻合后,凶手就羁押了,章柳也在提供又一轮的证词再次确认事发时他正在家后,就被释放了。 迈步出了警局时,几乎快晃瞎人眼的闪光灯拼命闪烁着,一堆娱记、社会新闻的记者飞扑过来堵住章柳,却被来接章柳的郭翔、何泰来、齐钢还有保镖们给挡开了。 章柳一行人几乎是一路“杀”出来钻进车里才得以脱身。 刚到家,推门进屋,只听“蹬蹬蹬”的脚步声,章秀、章芳早就得到消息说章柳要回家了,此时一听门的声音响了就从楼上扑下来,一看到章柳,蹬蹬蹬的跑过来,一左一右直接扑到章柳怀里。 看着两个死死抱住自己的腰不放手的女娃娃,章柳拍了拍两人的头,又抬头看着冯姐抱着的章雅,女娃娃在冯姐怀里扔伸着手想钩自己,嘴里喃喃道:“哥……哥哥……要哥哥!” 抱着章秀、章芳拍拍,章柳道:“好了,没事儿了,乖。”章柳的手上带了点儿能量,姑且就用崔尚昆命名的名为清气的能量吧,本想让清气平缓下两个女娃娃的心绪,但是却发现似乎没用,清气入体,两个女娃娃依旧死死的抱着章柳的腰不放手。 章柳身后,郭翔和何泰来对视了一眼,然后郭翔先开口了,道:“章柳,你先歇歇,我们回公司处理点儿事情。” 章柳听到这话,转身,看了郭翔一眼,眼神里有些别样意味一闪而过,但是太快了,让人很难察觉,郭翔和何泰来能看到的只是章柳笑了笑,对他们道:“辛苦了,这段时间谢谢你们。” 第一次被章柳这么“和蔼可亲”的道谢,郭翔和何泰来心里五味陈杂,有些尴尬的随便说了句“不用谢”,两人便逃似得转身离开了,看到这一幕,和章柳、郭翔、何泰来一起进门的齐钢,多多少少得到了点儿风声的齐钢在一旁想张开说什么,却被立刻转头看着他且抬手做阻止状的章柳制止了。 章柳看着齐钢,微微的摇了摇头。 齐钢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了——章柳这是知道郭翔和何泰来背着他玩得把戏,只是不打算戳破。 心里微微叹息一声,齐钢前段时间在忙录音室的事情,已经弄得七七八八了,这段时间章柳出事,就一心思扑在想办法救章柳这件事情上了,某种程度上他和袁晨一样,都是受了章柳大恩惠的人,所以齐钢的想法也简单,他不比袁晨还有父母要养,不比郭翔和何泰来还有家室负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跟着章柳在风华娱乐呆着也没什么,大不了录音室弄起拉了他好好经营,他来养章柳。 这话,齐钢还没出口,却是打算等几个女娃娃不在时再和章柳说。 从章柳进门开始,袁晨就站在沙发前,没走过来,及至一个多小时过了,章柳终于安抚了三个妹妹,抱着章雅哄了半响,才把三个妹妹安抚住,劝回楼上。 袁晨看着妹妹们一离开就累的直接很没形象的瘫坐在沙发上的章柳,把手里的卡递出去,道:“章柳,你给的卡,我没动。” 章柳接过那张卡,抬头看着袁晨,半响忽的笑了,但不同于平时的冷峻,此时章柳的笑容里颇有暖意,章柳用一种近乎调侃却又满是暖洋洋的善意的腔调笑着道:“晨子啊,真是个傻子。” 被章柳笑得有些不高兴的袁晨道:“你能不能别总说我傻……” 章柳眼中眉角都含着笑意,正想说些什么,电话却突然响了,扫了眼电显,却是崔尚昆打来的,接了电话,走至阳台,低声悄然聊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走回客厅,道:“我出去一下。”说完这话,章柳又转头对袁晨道,“晨子,回家吧,你这段时间都守在我这里,家里只怕也急坏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头再说,还有……替我和伯母道谢,谢谢她大度让你过来。” 言毕,章柳扯过外套和客厅电视柜里的口罩和墨镜,就想向外走,齐钢见此状,有些焦急的堵住章柳,道:“你先别走,郭翔和何泰来那事儿你打算…… 章柳再次抬手制止齐钢,道:“我心里有数,你不用说了。”言毕,章柳就直接推门出去了,齐钢再想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冯姐听到关门声,急急从楼上下来,间章柳不再,问袁晨道:“章柳呢?又出去了?” 袁晨点头,道:“好像有人打电话找他,急事。” 冯姐听到这话,有些为难又焦急的搓手指,道:“怎么这么急就出去,我又急事和他说。” 章柳下楼,地下停车场里有崔尚昆派来的飞讯的车子等在那里,风华娱乐和章柳自己家车子的车牌号已经被娱记都记熟了,用起来不安全。 飞讯的司机直接把章柳送到了会馆,就是章柳第一次和崔尚昆单独见面的那家。 崔尚昆刚刚打电话让章柳去一楼,章柳点开电梯,迈步进去,看着电梯显示的层数从b2变为1,眼神渐渐变得寒冷,表情也从离家时的放松温和变得冰冷肃杀。 没法子,无缘无故折腾到这个地步,佛都会火,何况是人。 章柳现在可是有一肚子的帐要和崔尚昆好好算算呢。 第140章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章柳迈步走出来电梯,只见入眼的是一个小型的体育场。 这座会馆章柳来的次数不少,大多是在二楼、三楼吃饭的地方和崔尚昆见面平复崔尚昆体内的邪气,所以虽然知道会馆一楼是体育场,但是来的次数到是真的比较少。 迈步走进此时空无一人场地里,穿过篮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场,最后走进里面似乎是练拳击的场地,看着崔尚昆穿着运动服套着全套在打沙袋。 站在崔尚昆背后,章柳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崔尚昆打拳。 只见正在打拳的崔忽的一拳把沙袋打穿了,然后抽出手来,扯下拳套,一边转身一边拿起毛巾擦汗,崔尚昆状似自然的道:“以前练拳是怕自己发福,也是怕老了身手退步,出拳总是担心越来越没力,现在我要控制下,怕一不小心把沙袋都打坏了,吓着别人。”崔尚昆是不在乎那点儿沙袋的钱,只是怕外人看到了当他是怪物。 章柳仍旧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没说话,崔尚昆在心里暗叹了一声,知道逃不过去,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先开启话题道:“我和文化单位打交道比较少,所以那个文儿,可能要花点儿时间解决。”不是他不能解决,崔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和他同一个大院长大的现在都在什么位置上,那都是不必说的了,但是正如崔说的,他经常走动关系好或者说利益交换比较多的,都不管文化这一块,那么也就是说想要最快速直接的把关于章柳的那个傻缺文件弄掉,就要找位置高得即使是非主管文化直属的领导,但是也能让这些人畏惧听话。 这样的人,崔当然也不是不认识,只是他开这个口让这些人帮忙……一则是让人家帮忙给一个明星戏子解决麻烦,这个口开不了;二则,人情债难偿,崔尚昆是极其不喜欢向这些没有利益纠葛的人开口,因为开口了,从今以后就必须要有利益纠葛了。 有些时候,崔尚昆秉持着极端的能自己把活干好绝不走邪路的态度,也是因为他知道,邪路不是那么好走的,从小的生活环境耳濡目染,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走了邪路选了边站队,在这个派系斗争如此要命的国内社会环境里,后果可能多么可怕。 在父亲已经去世他才是崔家现在实际上的拍板人当下,很多事情,崔尚昆自己去做,亲自开口,就等于整个崔家和飞讯选了边站了队了。 因为种种,所以崔不打算自己出面解决这件事情,而是转交给公关部去试手,毕竟,飞讯发展到今天,在飞讯工作的人,飞讯各部门撒网式缔结的利益网,飞讯养起来的那些只拿钱不干活的关系子弟,背后可都不是等闲易予,不过当然的,让手底下的人去办这事儿,没有崔自己出面那么快,当然后患也会少些,只是……在章柳这里,自然的也就比较难交代。 不知道为什么,崔尚昆感觉现在对着章柳,有点儿心虚……好吧,他知道为什么自己心虚,就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还被戳破了,肯定心虚啊。 章柳冷笑着听崔尚昆说完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崔,忽的开口道:“章复是怎么放出来的?” 崔尚昆在解手上的绑带,听到章柳这话,顿了一下,还未待他回答,章柳又接着发问道:“我查过钱州那段时间的时政新闻,减刑的人里面没有章复,再者,就算是减刑,章复判了七年,到今年满打满算也才两年多,再减刑也不可能减到这种程度。” 看不清脸上的喜怒,没什么表情的崔尚昆一边扯着手上的绷带一边不急不缓的道:“减刑不是为了章复,章复判的年头,靠减刑是不可能那么快出来的。” 章柳眼神中微带疑惑,虽然他活的够久,但是作刘灵时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市民,成为谢雍后,那个世界的运行法则和现世又截然不同,所以对于有些他没有接触过的阶层的许多“玩法”,他是真的并不十分清楚。 崔尚昆把说手上的绑带解完了,扔在一边,道:“章复是保外就医出来的,要让章复在里面伤得即不丢命又恰好够保外就医的资格,下手的那几个人,自然要给点儿够分量‘封口费’。” “减刑是给下手的人的回报。”章柳接口道。话说到此处,聪明如章柳自然立刻就明白了,明白过来,忍不住微微眯了下眼,吐出一个词,道,“混蛋。” 崔尚昆摸了摸鼻子,没回这话,良久,咳了一下,道:“这种事情,我也不是……” 从合籍结契交换的记忆里翻找,章柳最后找到了几个崔尚昆做得极为隐秘的案子,其中一个是某地领导强/暴飞讯分公司的某个女副总,事后女副精神出了些问题,但是那个领导还纠缠不休,得不到满足就卡住飞讯的建案,各种刁难索贿,狮子大开口的实在太过,分公司的负责人忍不了向崔求援,还未带崔反应,这个地方领导竟然胆大包天到直接指示人把飞讯分公司的管理层几乎都直接祸害进了局子里,一群人冲到飞讯分公司里面逮人。 这件事情,明面上飞讯找了一个背景深厚的律师事务所替飞讯在打官司,光明正大的处理,暗地里,崔在此领导曾经就任过的一处地方下了不少功夫,把几个这个领导祸害的家破人亡的捞了出来,在背后暗地里支持他们上告,联系了媒体爆料,在穿针引线联系了jw里的几个人长辈、朋友……最后,结果此领导倒台的十分自然彻底,从表面看,几乎没人把这件事情和飞讯联系起来,就连分别做每个步骤的具体负责人都不知道崔的整个的计划,只知道自己负责办的那一部分事情。 章柳没什么情绪冷冷的看着崔尚昆,道:“你这套倒是玩熟了,做得滴水不漏啊。” 扯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崔尚昆拧开一瓶矿泉水,一边喝水一边看着章柳,此时崔尚昆的表情倒是平静了许多,听到章柳的话,崔尚昆苦笑了下,道:“行了,我也不想摆什么我不得已那套说辞,我走到今天,如果真是事事都干净,早就被人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我做的就是我做的,在这个环境里打滚,太干净的人,活不下来,有人不玩儿了,甩手走人,这样的人有格儿,我佩服,我没选那条路,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有朝一日我倒霉,为我做的事情付代价,我也认……不过,我下手的人,自有他们的该倒霉地方,你这事儿……”再次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崔尚昆咳了下,道,“是我做的不地道。” 章柳看着崔尚昆这一出,笑了,笑得灿烂的露出一口白牙,道:“我能揍你一顿吗?” 崔尚昆“哈”了一声,但是还待他反应,章柳几乎是一个晃眼就出现在了他面前,然后抬手就是一拳,直击崔尚昆面门,崔尚昆当兵多年,条件反射的避了开来,但是那擦着他耳际过去的带起一阵风的拳头还是让他心中一惊,忍不住叫道:“你来真的!” 章柳眼底冒火,自从遇到崔尚昆起,因为这货那九爻缺一的见鬼命格和该死的特种兵退役的极好身手,导致自己每次遇到这货就吃亏,本来虽然他拳脚功夫不是十分了得,可是凭借远超常人的速度、经过清洗洗涤淬炼身体素质和平时虽然不愿意用但是关键时刻真的可以用的咒法,对普通人秒杀没商量的他遇到崔尚昆,身手比不过,以清气能量做支撑咒法会被崔间接吸收能量而无效,一直吃亏被压着“打”。 眼下,合籍结契之后,命格合一,章柳成了补足崔尚昆缺失的那一“爻”,这也意味着,他们终于能够面对面公平的打架了。 崔尚昆刚躲开章柳那一拳,飞速后退,但是忽的顿足,本能提醒他,身后危险,可惜,迟了,只听身后一阵风声,崔尚昆嚎叫一声,整个人扑了出去,半飞装直接摔出了拳击场地,在场地边滚了几滚,爬起来,正好看见“两个”章柳的身影合二为一。 稍微从脑中的记忆过了一下,花了点儿时间崔尚昆搞明白,原来刚才章柳用的是分/身/术。 虽然结契之后,两人记忆交换,崔尚昆对于修士的法术类东西也有所了解,是毕竟不比章柳淫浸多年,运用起来就像崔打架一样几乎都是本能了,所以这会儿崔却也没法子像章柳那样熟练的运用法术防守反击。 所以,这结果就是“法师”打“战士”。 崔尚昆闪转腾挪,顺便还用不熟练的清气能量做防守,被火冒三丈憋了很久的章柳吊打吊打加吊打。 结果,恩,战士的结果略惨烈。 当最终,一脸猪头状全身青紫,差点儿断胳膊断腿的身上衣服被法术攻击的快成破烂了的崔尚昆终于忍不住了,怒吼道:“行了!发够脾气了吧!你那个文儿要弄掉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呢!你省着点儿修为浪费行不!” 崔尚昆这话说完,本来抬手要甩一个风刃的章柳顿了一下,而就在崔以为自己说动了章柳刚要缓一口气时,只见章柳果断一挥手,风刃好像一个巨型的巴掌一样拍过来,直接把他拍飞出去,拍得咕噜咕噜像个球一样滚了几滚一直滚到墙角。 全身都和车轮子碾过一遍似的,崔尚昆爬起来,用清气一边在体内循环,一边将清气集中在手中像用药那样往脸上“抹”,让猪头一样的脸渐渐恢复如常。 这些昨晚,崔尚昆也真是有点儿火了,他本来有点儿心虚,所以差不多一直是防守状态,但是章柳这打个没完了,挨点儿皮肉疼丢点儿面子崔到是看得开,可再由着章柳这么玩下去,小心真的把能量都耗干那边影视主管单位的文儿还没弄掉,这麻烦不是大了。 这么想着,崔尚昆一咬牙,站起来把清气全部集中在身体前部,形成一个“盾牌”,然后顶着盾牌无视章柳的“狂轰乱炸”,以最快加速度冲到章柳身前,然后一把把章柳抱住,抓着章柳两个手腕把章柳摁在地上,吼道:“有完没完!?” 章柳冷笑着,刚才被崔尚昆那拼命的样子唬了一下,又怕下死手把这货真弄死自己也跟着陪葬,才让崔近到了身前,此时眼看着崔冲他发飙怒吼,章柳心道:你以为按住了我的手行了?我不会默咒啊! 正在章柳想再集中力气给崔尚昆一下厉害的,突然,本来只是亮了一半灯的体育场的几个巨大的日光灯全亮了,照的整个场地亮如白昼,只听见一个醉醺醺的男声调笑着道:“宝贝儿,和你说了,去健身房健什么身,冲了健康卡还被骗……嗝……我家有体育场……来,以后就来这儿……” 打着嗝的醉醺醺的男声中夹杂着一个嗲嗲的娇媚女声,道:“崔先生,你讨厌啊,有这么好的地方都不带我来……” 喝的脸颊酡红醉醺醺的崔尚志搂着韩语摇摇晃晃的往里走,却在看到体育场地里的一幕时愣住了。 看着衣衫不整和另一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崔尚昆,崔尚志傻傻的道:“二哥?” 醉醺醺的脑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及至反应过来崔尚志只觉得宛若雷劈了一样——那个衣衫不整的和别人纠缠在一起的是他那个万年禁欲系的工作狂二哥? 我靠,二哥开荤了啊! 崔尚志这样想。 第141章 崔尚志第一反应是,我靠,我二哥开荤了。 第二反应是……没反应,因为他发现和他二哥“纠缠”在一起的貌似是个男人——章柳今天出门穿了一件男士长风衣,西裤,皮鞋,所以即使崔尚志想没看清楚章柳的脸也不可能自欺欺人二哥身/下的是个男人。 二哥崔尚昆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这个认知让崔尚志直接傻了。 韩语想尖叫,但是在这圈子里打拼这么多年,出道时傍着一个卖饮料的老板,后来跳槽到华庚博艺靠着和华庚博艺老板的“特殊关系”,上位成为华庚一姐。 韩语的演技不俗,但是比演技更不俗的是“有眼力见儿”,会哄人开心反应也快,所以当她看清楚那个和崔尚昆纠缠在一起的人竟然是章柳时,本能的她想尖叫,但是迅速的,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把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硬生生的捂了回去。 刚刚打得天翻地覆的章柳和崔尚昆各此时不约而同的卸了力气,然后各自旁若无人的起身,章柳站一站起来就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崔尚昆则是转身往里屋走。 为什么崔往里屋走,进里屋去换衣服去了,他现在那被章柳“撕”得稀巴烂的一身在怎么见人啊。 崔尚昆进更衣室换衣服去了,自然的,会场里就剩下章柳和崔尚志和韩语了。 崔尚志眨了眨眼睛,看着章柳,半响,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了。 不能怪崔尚志哑然,毕竟,在崔父去世后,这个世界上还能吓得他腿肚子发软的人就只剩下崔尚昆一个了,然后,眼前这位该怎么称呼,叫二嫂肯定是不合适了,好吧,作为一个直的像标杆而一样的直男,面对眼前这个唇红齿白长得好像……恩,好像一个高瓦数灯泡一样闪瞎眼人眼的漂亮少年,崔尚志有种下意识的反感,但却又莫名觉得,好像如果是长成这样的能把人掰弯也不奇怪。 反感又因为二哥崔尚昆的关系不敢表现出自己的反感。 总而言之,崔尚志风中凌乱了。 韩语倒是没有崔尚志那么多顾及,她是知道崔尚志是有家室的人的,也知道这个蠢猪一样的崔家老幺怕他二哥怕的要死,更知道崔家老二崔尚昆早就敲打过这个老幺:玩儿可以,玩出孩子来不行,为了外面的女人离婚更不行。 韩语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上位扶正了的,所以和崔尚志黏糊着也就是图个钱财和飞讯院线上对她的一些照顾,此时见到章柳,见到这个曾经凭借有如神助的表现让《青春爱恋物语》这部烂戏硬生生压过自己主演的民国打戏收视率的“对头”章柳,韩语倒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略带酸味的话,道:“呦,章柳啊,最近你的新闻可是真多,我开电视关电视都是你。” 韩语的厉害就在于,她总是用着最柔美温和带着点儿撒娇的语调说着那有着淡淡嘲讽的话,即使是骂人也让你听得不反感,甚至疑惑她似乎不是骂我吧。 可惜,韩语对上的是章柳。 章柳怎么反应的? 他看了韩语一眼,理都没理,转身也往更衣室里面走去。 推门进去,看着换好了裤子正在给衬衫系扣子的崔尚昆,章柳抱着胳膊冷冷的道:“不想也跟着我一起陪葬的话,尽快把搞出来的烂摊子收拾了,搞定了通知我。”言毕,章柳转身想走,却又顿足,转头对崔尚昆道,“让你的司机送我。”来的时候是崔派人接他的,走自然也要崔派车送他。 崔尚昆衬衫穿好了,西服外套套上,听到章柳的话,道:“我给老李打过电话了,你直接下楼,车在那里等着呢。” 章柳听到这话,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看着章柳转瞬就消失的背影,崔尚昆觉得自己纯粹是找虐,找人过来揍自己一顿,还要负责把揍自己的人安全送回家,而更坑的是,即使挨揍了,他还是觉得心虚。 什么?你说不小心被出柜了怎么办? 呵呵,于崔尚昆而言,他唯一觉得难以面对的只是父母而已,至于那个见到他就腿软的老弟,他就是出柜搞基了,崔尚志就敢对他说个不字?除非这小子皮痒了欠揍。 章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崔的司机送他到风华娱乐的办公室,好在这个点儿也没什么娱记在这附近蹲守了,所以章柳很轻松的上了楼,走进往日很是热闹的办公室,只见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不,也不能说是一个人都没有,李雪还在。 就像最初和郭翔、何泰来一起走进这个写字楼里一样,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李雪在蹲守。 看到章柳进来,李雪的眼睛亮了,但是随即又湿润了,她的眼泪掉了下来,道:“柳哥,郭总、何总,他们……他们都走了,大家都跟着他们走了……”风华娱乐的管理层都是郭翔和何泰来的人马,虽然章柳会查查报表,但是许多具体事务他插手的还是比较少的,自然的,郭翔和何泰来跳槽,能跟着走的人就都跟着走了。 章柳的神色倒是很冷静,甚至有些平淡,扯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道:“我知道,他们跳槽了……不说这个,恩,你为什么没跟着一起走?” 李雪听到这话,擦干净了眼泪,吸了吸鼻子,最后咬着唇,半响才道:“柳哥你在哪,我就跟到哪儿。” 章柳听到这话,笑了,像看着一个不懂事又很是可爱的娃娃的笑容,道:“真是个孩子,你跟着我?我现在没工作了,要是以后我连你的薪水都发不出来了,你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还要跟着我?” 李雪有些茫然的看着章柳,似乎不明白章柳在说什么,片刻后,她明白章柳的意思了,握着拳头,道:“实在吃不上饭了再说,反正没到吃饭不上饭前,就跟着你。”李雪在帝都是租房子的,一个打工妹,没钱缴房租买饭是真的可能会挨饿的,但是她说,只要没到真的吃不上饭的地步,就跟着章柳。 章柳微微动容,看着李雪,他知道李雪是自己的半个粉丝,为自己工作时不时的还看着自己红脸,但是他真的没想到李雪有这分表态。 这个世界很多时候也许很是残忍,但是也真的有很多时候让人觉得无限美好。 他的人生也许算是很倒霉了,但是也总是会遇到顾立业、李雪这样的人,让他的人生凭空多处许多温暖的色泽来。 章柳看这李雪,淡淡笑着,道:“不用担心,没你想得那么糟,有人会帮我们的。” 准确的说,不是帮我,是还欠我的债。 崔尚昆那个孙子应当还给我的债。 半个月后,飞讯集团注资风华娱乐,而原本第二、第三大股东郭翔和何泰来因为违反了与章柳订立的不允许伤害公司利益的合同,被顾立业出面威胁如果不交出自己手里的股份就要打官司,郭祥、何泰来本来就对章柳有愧,所以二话没说,直接以将手中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了章柳。 至此,飞讯成为了风华娱乐的最大的非管理性股东,而章柳则成为了公司的常务负责人剑第二大鼓动。 这个简单的股权变动,娱记不关心,财经记者等也因为飞讯没向外放消息而没注意到,整个圈子里唯一对此上心了的就只有了解几分“内情”的韩语。 无意中从华庚的同事闲聊听到这件事情的韩语忍不住妒忌的想,崔家老二难道还是对章柳动真格的了?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撑持着风华娱乐,是为了哄已经成为废子的章柳开心? 钱多的没地花了,真是。 第142章 时间倒回到半个月前,章柳和崔尚昆在会馆打架还去了趟风华娱乐办公室的时候,忙完了回家,开门,发现袁晨和齐钢已经走了,倒是冯姐一直在客厅里开了一盏小灯等着他呢。 章柳推门进来,道:“冯姐你还没睡?大妹、二妹、三妹睡了?” 冯姐搓了搓手,有些无措的道:“吃完晚饭都睡了,三妹吵着要喝牛奶,我怕她积食,没给……小柳,我有事情和你说。” 章柳点头,走到冯姐身边的沙发上坐下,道:“冯姐,你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冯姐也坐下,道:“没事儿,应该的……恩,小柳,我也想要请一段时间的假。” 章柳道:“怎么了,你对薪水不满意?”章柳钱赚的多了后不止一次给冯姐加薪,家里忙时还另请钟点工来做一些打扫的工作,如果以薪水论,现在北京的很多中层主管都未见得有冯姐的薪水高,不够章柳觉得应当,看护三个孩子,还是真的是用心用爱去看护孩子,给这个钱都是少的。 冯姐摇头,道:“不是,是我家里出了点儿事儿,我老公回来了?” 章柳眉头一跳,问道:“冯姐你打算回去?和老公和好?” 冯姐听到这话,神色有些黯然,摇了摇头,道:“和好?呵呵,我倒是也没那么‘大度’,他没来找我,直接回老家我公公婆婆家了,还带了个女人回去。”说这话时,一贯温和的冯姐脸上有了几分刻薄的讥讽。 章柳没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其实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冯姐更需要的是一个听她倾诉的人。 冯姐微微握紧了拳头,花了点儿时间平复自己后才接着道:“我要回去一趟,公公、婆婆,我本来瞒着他们的,现在也都露馅儿了,还有我儿子,我上次打电话回去我儿子在电话里说话怯怯的,我不放心……” 章柳听到这里,点了点头,道:“我明天陪你去买票,回家有什么事情随时打电话给我,还有,冯姐,在这个背井离乡的地方遇到你我觉得很幸运,换了其他人,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你在,我才敢放心离家出去工作打拼,你在,我才敢把家里托付给你,这里就是你家,有不痛快的过不去的事情,记得回家。” 冯姐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视相夫教子为天职的女人,跟着老公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辛苦工作赚钱,又被老公骗走了钱抛弃,如此种种心酸苦楚,哪一样是好挨的,而经过这些之后,有一个人说,这里是你家,有不痛快的事情记得回家,如何能不让这个女人感动又难过的想流泪。 章柳还是个孩子,尤其是现在这种状况,这么艰难。 最后还是章柳伸手握住了冯姐攥得紧紧的手,道:“冯姐,别想太多了,我这里没事儿,我撑得住。” 冯姐最后也控制住了情绪,咬咬牙道:“章柳,我回去处理完马上就回来。” 第二天,章柳帮冯姐电话订票,公司的司机,好在帮忙接送章秀的司机老张是后来雇佣的,没跟着郭翔他们一起走人,老张开车接送,李雪帮忙送人去的火车站,没办法,章柳那张脸一出现就会引发娱记围堵,徒增事端。 冯姐一走,现下没有什么工作的章柳就不得不扛起照顾妹妹们的大旗了,因为怕娱记还在周围潜伏,开始章柳都是叫外卖,后来章芳已经到了一见到外卖就吐的地步,不得已,章柳“重操旧业”,去菜市场买菜自己做饭。 不放心妹妹们自己留家里,章柳让袁晨过来帮他看着几个女娃娃,自己晃荡去了菜市场。 途中察觉到有几声“咔嚓咔嚓”,章柳也没在意,然而他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当第二天有娱乐新闻以“章柳落魄,数硬币菜市场和摊贩杀价买菜”为标题刊登了章柳买菜的新闻后,早起给昨晚睡在他家的袁晨和几个女娃娃起来做早餐的章柳接到了有段时间没联系的吴笙的电话。 电话里,吴笙沉默半响,良久才道:“小子,不行的话,你来我这里学学怎么做幕后……” 章柳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回什么好。 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吴笙相信,他现在的经济状况真的没差到要数硬币和菜贩子杀价的地步,但是吴笙还是很怀疑,因为章柳的禁令一出,就有号称圈内人的好事者把章柳的收入和支出统计了下,言之凿凿的下断言,以章柳毁约赔偿广告商的金钱数额来看,现在章柳应该是负债的。 吴笙在怀疑中挂了电话,最后还安慰章柳说:“年轻时摔几个跟头不算什么,别逞强……” 接着吴笙后面,曹默、冯晓秋、袁慧都打电话过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有苦难的话要开口,最后朱娜竟然也打了电话,章柳看着电显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接了。 电话里,朱娜是声音透着点儿胆怯,最后似乎是下了决心豁出去了道:“章柳,我最近接了几个演出,我能拿出70万,你要是困难的话,我给你。”这话说完,朱娜顿了一下,接着又似乎发了狠的道,“章柳,我不和你道歉,我跳槽是我混蛋,但是我不能和你一起陪葬,在这个圈子里,女人的保值期比男人要短的多,我……我……你要骂我就骂,你……反正你要是缺钱,我可以给你。” 其实这话是有点儿侮辱人的,如果此时章柳的壳子不是这个苍老的灵魂,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年轻小伙子的话,可能已经炸毛了,但是章柳在这里,他知道朱娜报出来的那个数字已经是这段时间她全部收入4/5了,朱娜的父母年迈,这一两年的医药费开销日渐多了起来,拿出这个数字,已经是扣除基本开销外的大部分手头的钱了,心中暗叹一声,章柳道:“不用,我不缺钱,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更不可能因为这一道禁令就活不下去,好好走你的路吧,华庚也不是轻松的地方。” 电话那头很安静,然后便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朱娜挂电话了。 可以轻易的算出朱娜收入的章柳算不出的是,把自己关在一个演出后台换衣间的给他打电话的朱娜,挂了电话后,坐在那个堆满戏服的换衣间里,从开始默默的掉了眼泪,擦眼泪,到最后哭的泣不成声。 朱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即使为祭奠自己终于变成了一个混蛋,也许……是为了电话里章柳未曾有半分责怪她,还那样平静的对她说,好好走自己的路。 她哭泣,她愿意僵硬倔强的掏出几乎全部的家底给章柳,但是她做不到像袁晨那样,选择也许会葬送前程的路,陪曾经有恩于自己的人一起走下去。 有些时候,在真正的考验来临前,许多人都以为自己是个好人,朱娜就曾经以为自己是个有原则的好人。 袁晨在章柳家里和章柳还有几个女娃娃一起吃了早饭,帮忙和司机老张一起送章秀山学,片刻后,齐钢打电话给章柳,原来录音室那边算是正式弄好了,齐钢接了几个单子,下午会有人来录影,齐钢问章柳,要不要过去看看,随便理理账目。 齐钢电话里很抓狂状的说:“章柳,你过来看看,要不然就请个会计,这算账真不是我所长!”摆弄乐谱很在行的齐钢,真是对那一串的表格数字很无从下手。 章柳听齐钢这么说,一想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崔尚昆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搞定全部的事情,去齐钢那里看看,顺便带着章芳、章雅出去逛逛也好。 一手牵着章芳,一手抱着章雅,带了墨镜和扣账,章柳打车到了录音室,却立刻接到了齐钢的电话,电话里齐钢有些慌张的道:“章柳,你先别来,别过来!” 已经从电梯里出来往录影室走的章柳拿着电话很疑惑的道:“你搞毛啊?你让我过来的啊,我都到了……” 话没说完,录音室的门开了,从里面推门出来一个好几个助理簇拥的女人——却不是打扮的光鲜亮丽的何美丽还是谁。 章柳看到何美丽,一愣,何美丽倒似乎不怎么惊讶,那张靠着化妆术作用比以往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脸挂着几分刻意的笑容,打量着章柳,道:“呦,章柳啊,大明星啊,最近你真是红的发烫啊。” 章柳峨眉微沉,扫了眼何美丽,没回话,却是先牵着章芳把女娃娃领进去录音室去,然后把抱着的章雅也放到录音室的地上,让她自己跑着玩,这几步都弄完了,才转身把里门半关上,挡在门前对着何美丽,依旧没说话,就这么看着这个“脱胎换骨”一样的女人。 屋里齐钢嘱咐章芳、章雅别乱跑,顺手把录音室设备那屋的门关了,让两个孩子在小客厅里玩,然后迈步出去,站在章柳身边,有些紧张的看着章柳。 何美丽跳槽了,星灿每况愈下,何美丽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让星灿同意和她解约,然后又找到一家资源颇为雄厚的经纪公司而和她签约,最近她在为一个马上要播出的电视剧录制主题曲,并且也在其中有参演。 这个新的经纪公司里唱片事务的人并不清楚何美丽和星灿、章柳之间的恩怨,只是因为和前段时间因为工作关系和齐钢有接触,觉得齐钢半是靠谱,所以就和齐钢接洽带何美丽到这里来录音。 齐钢也是见到人后才知道来的是何美丽,所以急忙打电话让章柳别来,可惜,晚了一步。 何美丽站在门口,略带讥讽的笑容挂在嘴角,看着章柳,道:“呦,这脾气还挺大的,怎么着,怕我吓着你妹妹啊。” 章柳依旧就那么波澜不惊的看着何美丽,那眼神一贯如此,在第一次见到何美丽时就是如此,不知道为什么,何美丽却总是从这样眼神里看得到不屑和鄙视。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何美丽呼吸的节奏微微急促起来。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以前你比我红,你看不起我,我认!现在你都废了,你还他他妈的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心中这样想着,但是今时不同往昔,何美丽觉得现在是有资格不动声色的去鄙视别人的时候,动怒了,抓狂了,反而有*份了,所以何美丽微微压制了下情绪,脸上扯出了一个矜持的笑容,示意助理拿出名片递给章柳,道:“好歹相识一场,有困难呢,开口,我难道会见死不救吗?我这个人是最心软的了,你看看我的助理,跟着我都吃香的喝辣的,你要是过不下去了,也不用去和菜贩子计较那点儿钱,多丢人啊,来这里……” 话还没说完,接过名片的章柳就笑了,静静的笑着,笑得波澜不惊,然后把那张名片撕了,就如同当初他因为出演《青玉堂快报》红起来时和何美丽在下江市电视台门口遇见的那次一样。 转身,没理会何美丽,拉着齐钢进屋,章柳直接把门关了,给了何美丽一个闭门羹。 说白了,章柳懒得理会这个女人。 门外,气得反狂的何美丽破口大骂,尖厉的声音头门而入,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现在还拽什么拽!你以为还有资格拽啊!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他妈的还清高什么!?” 咒骂透门而入,但是章柳依旧波澜不惊,那对眸子没有因为何美丽的这一出而有任何的情绪变化,蹲下/身子,拉着抱着一个娃娃满地乱跑的章雅,道:“跑慢点儿,别摔了。” 又转头去寻章芳,看着章芳在吃小客厅桌子上的糖,章柳忍不住皱眉道:“有吃糖,还嫌自己不够胖?” 章芳嘟着嘴,并不理会章柳,依旧在往嘴里塞糖。 章柳身后,齐钢看着这一幕,莫名的有些别样的感触。 齐钢想,似乎从认识那时起,章柳就没变过,一直是那个骨头不会打完骄傲执着的要死的少年,一直就是那个站在《明日之星》的舞台上说“我想干干净净的靠自己本事吃饭”的章柳,从来没变过。 第143章 2006年12月22日,天气冷了,但是街上却很热闹,因为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很多店家都在门口弄了圣诞树和圣诞老人,还有各种彩灯。 其实圣诞节这个节日作为一种引进国内没多少年的舶来品也是满有意思的,国人保守派对现在小年轻过这种装逼的外国节日很不满,觉得崇洋媚外,外国人对国人过圣诞节各种嗤笑,说中国人不懂圣诞文化。 而事实上,绝大部分凑这个热闹的商家和个人,只是想找由头捞一笔或是聚会消费玩一把而已,如果今天圣诞节不是圣诞节,是诞蛋节,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12月22日,第三次帮章柳做股权变更合同的法律顾问,顾立业神情复杂的看着章柳一个人和飞讯的代表在风华娱乐的一个小会议室内交换签订合同。 成年了意味着很多东西。 意味着可以考驾照了,可以作为真正的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存在了,可以在社会上做任何事情都不用担心有“监护人”跳出侵吞财产,当然也意味着他要完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章柳正式将风华娱乐的股份划归到自己名下,正式行使对公司的管理权,申请妹妹们的监护人变更为他自己……等等。 这些事情都在同时并行着,而除去这些,12月22日那天,回到家里,袁晨、齐钢带着三个女娃娃给他准备的成人生日宴会,章秀、章芳亲手做得那个歪歪扭扭但是味道还算可以的蛋糕,稚声稚气祝福他生日快乐,章雅不小心把奶油弄得满脸,那副囧相都是被齐钢用相机照了下来,也许也是会让他记上很久的片段吧。 总而言之,章柳终于消灭了他因年龄的若是而造成的种种不便,开始了他做一个“成年人”开始了他的成年生活,没有了掣肘也负担去全部责任,不过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值得焦虑的,毕竟,从在这个世界睁开眼起,他就是如此了。 “柳哥,新增的家具还有办公用品您看一下,报表在这儿。”李雪拿着一个一打文件放到章柳的办公桌前,章柳扫了一眼,还没看完,不一会儿,新招的助理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小杨跑进来,清脆的道:“柳哥,工程队的人说外面粉刷那里要是按咱们的方案,要做个变动。” 章柳回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出去和他们说。”小杨听到回复,转身就出去和工程队沟通去了。 李雪见小杨走了,又从怀里拿出一大打子的简历,道:“我在网上发布了招聘信息,这是这几天投递到咱们邮箱的简历,柳哥你看看。” 章柳接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把刚才扫完的财务报表还给李雪道:“这家公司可以,赚钱是赚,但是东西和服务倒是不坑人,和他们说,下午就给他们把尾款清了。” 李雪点头,收齐文件,然后忍不住道:“柳哥,咱们还是得招一个财会,我算账根本不行,就这个表格我弄了一个晚上都没弄完,你出门又不方便,老咱们两个弄这些,也实在是不方便。”虽然口里这么抱怨,但是李雪也在知道,财会必须要找靠得住的人,随便招人来管钱可是不行,所以她也只能抱怨抱怨。 没一会儿,袁晨推门进来了,道:“外面乱得没地儿下脚,要我说,其实就不该搬。” 章柳看了袁晨一眼,没多说什么,却是起身从他现在身处的这个小办公室推门出去,扫了眼外面的大厅。 这是一个极为宽敞的l形状的四层小楼,说小是因为这处楼房只有四层,但是实际上,这楼很“宽”,就是平面面积极大,内里极为空旷,大厅极大,前楼是l的那一竖,后楼是l的那一横,两楼相连,装下千八百人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是飞讯以前的老楼,照着一半是公共楼一半是工厂厂房的格局造,地处郊区,极为偏僻,几乎快到周围河北县区的交界了,周围颇为空旷,当年崔尚昆刚想把总部迁回帝都的时候低价买了着周围的地盖的房子,到现在都这么放着了,一直没拆也没开发,一则是因为当年飞讯还没这么有钱,图便宜地段买的偏,这附近的房价一直就没起来过,二则也是多多少少有点儿感情回忆在,便一直这么留着了。 风华娱乐原本的办公室到期了,正巧章柳也有些别样的想法,想要将公司的规模扩大,想租一个大点儿的办公室,本来在和几个房地产中介接洽来着,但是房产中介手里的房源就有飞讯经营的写字楼,而负责和风华娱乐接洽的飞讯的法律顾问也听到章柳要租新办公室的消息,回去和姜秘书一汇报,崔尚昆自然就知道了。 所以,崔自己和章柳打电话沟通了,很大度的表示,不用麻烦了,我有栋空闲的大楼,你直接拿去用好了。 章柳对于崔尚昆的大度,冷笑着的接受了。 什么?你说为什么章柳没很有骨气冷傲的拒绝? 呵呵,崔尚昆那边斯斯艾艾的和他说,飞讯和某主管单位沟通的结果,虽然某主管单位知道自己搞错了,可是出于“权威”的考虑,要一年后才能撤销他的那道禁令。 其实这种一年令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因为对于很多像章柳这样没任何背景靠山被误伤的人,很多时候有关部门是宁可把受害者毁尸灭迹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因为疏忽或者愚蠢犯了错误伤了人了,这不仅仅是权威的问题,还有就是如果承认错误必然要为错误负责,那负责的人乌纱帽儿……呵呵,大家懂的。 而完全是因为崔脑筋抽风搞出来的事端进而如此倒霉心中冒火的章柳,对于现在风华娱乐实际上的老板崔尚昆塞过来的东西,欣然,不,该说是冒火笑纳。 这处老楼的建筑质量是不错的,崔尚昆造来给自己公司当总部的楼质量当然不差,只是年头多了线路老化需要维修,加之崔的建造风格不适合做影视公司的办公楼,许多地方需要改造,所以章柳直接开口要崔尚昆帮忙找工程和设计团队来干活了。 楼下,设计师正和工程团队沟通,其中一个飞讯下属施工公司的一个小组长忍不住问设计师道:“听说这次不是公司的工程,是私活。” 设计师扫了一眼楼上章柳的办公室,道:“也不算,咱们干活的这个是总公司新买下来的入股的。” 小组长道:“哦,那是咱们分公司了?” 设计师道:“也不是,据说管理权……嗨,你别问那么多了,好好干过,我和你说,这个可是董事长亲自交代下来的,办坏了有你受的。” ………… 楼下飞讯的人在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楼上看着他们的章柳对身边的袁晨道:“你说的那几个人怎么样?” 袁晨脸红了,当章柳说要招人组建风华自己的团队时,袁晨想帮忙,就说他试着去找找他认识的一些人,看能不能挖动他们跳槽,结果……今天他多方尝试的结果就是,大家都婉拒了他。 这个结果章柳早就料到了,不需要用堪舆术算,他都能知道,他前一阵子出了那样的事情,郭翔和何泰来跳槽到华庚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在外人看来,风华娱乐完蛋不过早晚,自然不会有人愿意来一起陪葬了。 用手指敲着栏杆,章柳心中有一个想法,有一些人选,只是这些人选中的人,有些很难撬动。 半眯了下眼,章柳心道:难办不代表办不到,事在人为。 再说了,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崔尚昆嘛,他有钱啊,拿他的钱砸也能砸到人原来来风华。 第144章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章柳列了一个单子,上面是一串名单,名单上是他决定动手要挖角的人,摄影、美术、造型、后置、音乐制作等等。 一个一个点开,又皱着眉头一个一个划掉。 从现在开始算,几年以后闻名世界的美高梅公司的破产宣告这大集团式的影视公司时代的正式终结,一个一个小而专业的各种分工不同的小公司日渐成为影视制作行业的主流,但是在国内……许多事情却似乎和世界的潮流反着来的。 分工细化造成的外包盛行,外包公司的良莠不齐,反而导致一些大的集团式能保持制作水准的公司在市场化的浪潮里活了下来。 不得不说,种花家总是如此与众不同啊。 所以,把名单一个一个划掉,最后又一个一个填回去,脑子里不断的在计算着各种利弊,时不时的摸了摸手腕上的几枚,一些难以抉择的部分,用堪舆术快速决断,最后,章柳列出来了一个方案,看着这个方案,敲了敲桌子,他起身,给崔尚昆打了电话,主题只有一个——要钱。 崔尚昆正在开会,飞讯集团年底的工作总结大会。 作为一个堪称商业帝国的集团,飞讯除了主业的房地产开发,还有一些其他的边边角角的业务,比如飞讯的商业广场,咳,其实就是商场,飞讯的院线影视集团,飞讯的食品生产制造集团等等。 崔尚昆读书读得是工程建造,又是工地里从底层干出来的,对于房地长行业,他自有一套他的办法,在国内的土豪还都是圈一块地,造了房子就卖的时候,他已经懂得细细的划分市场,将房子分为高中低档在不同的地段建造不同的户型和价位的房屋针对不同的消费群体销售,还有计算周围老百姓的平均消费能力、人口数量、年龄模式敲定开发方案,将主要开发侧重放在中小户型针对中产阶级市场,通过商业广场和住房的结合,通过住户在周围商场和各种配套的消费来回笼资金,用这一套崔尚昆自创的计算公式模型来压低成本,抢夺市场。 总而言之,就是崔尚昆在他的主业方面是杠杠的,没话说,可是副业,比如院线,今年的报表上来,竟然是亏损的,比如飞讯的食品行业……各种问题就别说了。 原本崔尚昆对这些行业是外行,院线纯粹是为了图退税的优惠郑策才配置上的,食品公司是为自家吃东西能够放心绿色,所以亏就亏了,崔倒也没多在乎,只是最近在于章柳交换了记忆后,尤其是章柳作为刘灵的那几年关于未来的记忆,崔突然觉得这些他以前不看中的行业大有可为啊。 所以难得的,作为飞讯集团内部的“边缘衙门”,飞讯院线集团的老总赵成河和飞讯食品的老总许胜,这两个往常开会只需要象征性的汇报下的家伙,在房地产方面的主要汇报工作结束后,被崔尚昆亲切的询问了很久,然而,自然的,多半归于崔尚志领导的这两个公司的老总,顺理成章的掉链子了。 看着越被问越答不出来,业务明显不合格的赵成河和许胜,汗流浃背狼狈不已的样子,作为直接负责这两个公司常务事物的飞讯集团的副总监,崔尚志咳了下,向开口向自己二哥求个情,给这两人点儿台阶下,却被崔尚昆一个眼刀子给吓回去了。 表情越来越冰冷,看着这赵成河和许胜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对工作要求极为严格的崔尚昆想不明白,怎么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手下有这样无能的草包,正在他忍不住想要发飙骂人的时候,手机响了。 私人手机,只有极少的亲朋好友才知道的私人号码的那个手机响了。 崔尚昆低头一看,恩,章柳。 开会很重要,但是……好像不理章柳后果也会很严重,所以咳了一下,崔尚昆在一众下属的眼睛盯着下,说了一句:“散会。”然后起身出了会议厅,回到自己的隔音效果良好的办公室里接电话了去了。 自然的,那两位被问的冷汗直冒的赵成河和许胜,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而其他的飞讯集团的高管们,有不少都觉得奇怪,崔尚昆向来是工作狂,而且是要求严格的工作狂,除非极为特殊的情况,否则绝对不会在重要的工作会议上早退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只有知道内情的崔尚志猜到几分端倪,但是他宁愿自己没猜到。 接了电话,章柳在电话那头把一二三四一说,却是正中崔尚昆心中的一些心思,稍微思索片刻,崔尚昆对章柳道:“把你的方案发给我一份儿,我回头给你回复。” 章柳知道崔尚昆的私人邮箱,也不废话,发了一份他作的方案给崔尚昆,崔尚昆扫了几眼,打了电话把刚才被他“询问”的汗流浃背的飞讯院线老总赵成河叫到了办公室,一二三四五,按条吩咐他做哪些事情。 刚才在工作大会上丢丑,接着马上被叫到办公室里,本以为这下子要嗝屁的赵成河一听老板竟然有事情吩咐他做,这是明显给机会有转机啊! 当下,赵成河拍胸脯打包票,一定把事情办好。 所谓术业有专攻,好吧,赵成河也许不算是专工,但是毕竟是管理院线出身的,就算是再笨,在这圈子混久了,对各大影视公司的各种关系人也都该认识了,所以几个电话一打,几个熟人联系一下,搞定崔尚昆交给的事情还真不算难。 而另一边飞讯财务部,黄卫国副总监跑到财务总监曲成伟曲总监那里探口风。 曲成伟是跟着崔尚昆的老人了,业务能力没有黄卫国好,却是更得信任,据说当年和崔尚昆有过命的交情,所以才被放在财务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虽然财务部的主要业务是黄卫国负责,但曲成伟却是负责把关的人。 黄卫国知道有些消息曲成伟知道,他却未必知道,所以怀着疑问,黄卫国试探道:“又给风华娱乐账上拨款,金额还这么大,这……” 话还未说完,曲成伟便意味深长的看了黄卫国一眼,道:“这是董事长亲自批的条子,你照办就是,至于各种内情,你以后会知道的。” 这世界上有一种消息不论你保密的多严格都会流传开来,那就是所谓的领导的八卦,作为目睹过事实“真相”的崔尚志,从他身边流传出去的在飞讯内部高层回荡的消息,关于章柳的消息是什么样子的,恩,大家猜都能猜到了。 第145章 脏,脏,好脏。 这是崔尚昆对于现在他身处的环境的感觉。 埋头奋战数日,把年终总结的报告过了一遍,各种财务报表各种明年的计划开发案,稍微把事情理顺了些后,没了工作转移注意力,精神一放松,崔尚昆立刻就无法忽视周身的“污浊”。 以前他几乎快把办公室当家了,吃饭、睡觉、洗澡等等,一个月里到有半个月是谁在办公室里的,但是现在他身处在这个环境里,却觉得脏,真脏。 周围都是邪气,而比邪气更让人觉得难受的是秽气,秽气缠绕在周遭的感觉夸张点儿说就像无时无刻不身处在粪坑中的感觉,崔尚昆摸了摸章柳给他的那块玉石,薄薄的一层清气抵挡着周遭的秽气,总是有一种不慎安全的忐忑感。 抬手想给章柳打电话,但是崔尚昆还是止住了,章柳现在也处于“存粮”不足的情况,当然崔当然猜得到再存粮不足肯定也比自己足,但是以目前的状况,章柳肯定不会给自己就是了。 此时正是中午时间,飞讯集团下属的食品公司有一批无农药的绿色蔬菜专供飞讯总部食堂做饭做菜用的,至于飞讯的管理层,想吃什么食堂有专门的小厨房给做,有些高管的口味比较驳杂,总吃小厨房的受不住,就订外面的几星几星酒店的送餐,崔尚昆不挑食,通常都是吃自家食堂的。 打电话给秘书处说了下今天想吃什么,却又顿住了,因为崔尚昆突然意识到,似乎他现在已经可以不用吃饭了。 也许是因为时间还短,生活中和常人不同的许多地方,崔尚昆还没完全意识到。 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但是崔尚昆还是让秘书处照常给他订餐送饭,毕竟,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总不吃饭又饿不死,会不会被身边的人当成怪物是另外一回事。 放下电话,崔尚昆靠在椅背上良久。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真正意识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不能算是一个*凡胎的“凡人”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秘书处带着小厨房的人拎着食盒上来给崔尚昆送餐,饭菜照旧依次在小客厅电视前的桌子上摆开,崔尚昆没有去看忙活的人,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不再是一个凡人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现在还无法判断,但是有些事情,不仅仅是院线,不仅仅是食品集团,他应该好好的、谨慎的、尽量不留痕迹的预先谋划了。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崔尚昆如此谨慎的去谋划? 投资,zz投资,涉及到未来种花家最高领导阶层的zz投资。 这是稍有不慎就会连带着整个飞讯集团完蛋的事情,必须要谨慎以对。 略略在脑中思考着这些事情的粗略布局,那边秘书轻声的和小厨房的人从办公室里退了出去,细弱的关门声让崔尚昆回神,看着那布好的饭菜,崔尚昆抬手看了下表,这个点儿,章柳应该正在和赵成河一起和几个影视圈的人一起吃饭呢。 章柳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与蠢货为伍事情会办砸的几率是多高,事实证明,很高。 当风华娱乐的司机载着章柳到了飞讯下属的一处会馆与赵成河回合时,对方一脸得意洋洋的对章柳道:“这个章总啊,我这次请来的,可都是跺跺脚整个娱乐圈抖三抖的人物啊,说实话啊,能把他们都请到可真是不容易……” 章柳眨了眨眼,道:“我记得我交给崔尚昆的名单就不是什么大佬级的人物啊,就是一些摄影、制片,负责业务的……” 赵成河听到章柳直接叫崔尚昆的名字,愣了一下,但是随即联想到崔尚志透给他的消息,心中暗道:不管章柳怎么称呼老总,那也是人家“一家人”的事情,老总这么多年一个情儿都没有,这好不容易有一个,可见这章柳的本事,我可不能给得罪了。 心中这样想着,赵成河谄笑道:“那些人算什么,要见就见有份量的,您看,董事长吩咐了您的事情,可是我觉得啊,事情要办就要办好,要董事长吩咐的更加翻倍的好!我和您说啊,我今天请来的人,有华庚博艺的老板孟启智,还有他的表弟华庚的副总监张磊,有港城派的老公司,冠军娱乐的总经理付超仪,咱们国内的老班底,银色影视的老总商玉洁……” 章柳看着赵成河,站在那里近乎冷漠状的看着赵成河,突然很想摸手机给崔尚昆打电话,怒骂他一顿。 你妹,谁要你加倍的把事情办好! 你这不是帮忙来的,你是添乱来的吧! 可惜,赵成河听不到章柳心中的os,依旧满脸笑容的看着章柳,以为自己这份惊喜送的好送得秒送得呱呱叫,求表扬呢。 崔尚昆此时尚且不知道赵成河做了什么,他正抽出了点儿时间上网呢,上网干什么?查查章柳现在的一些消息。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一年不出现在镜头上意味着什么崔尚昆还没看到,但是几个月不在媒体上曝光崔尚昆已经看到了,那就是尽管在贴吧章柳的粉丝都为了章柳的无辜欢呼,为了捍卫章柳和很多骂章柳不孝的黑子激动辩白反驳,但是章柳的人气还是一天比一天的低落下来。 贴吧的活跃度在降低,这是清楚的看得见的。 “一把年纪”的崔尚昆在刷贴吧,章柳在和几位年纪可以作他爹妈的影视圈大佬吃饭。 没办法,如果赵成河没有自作聪明安排这一场,那章柳倒是可以不甩这几位,但是赵成河把这几个人都请到了,章柳都到了再不去吃这顿饭,这就太得罪人了。 不得不去,章柳不得不去。 不得不去,这几位被赵成河请来的其实也是不得不来。 自然的,这顿饭吃成什么样,也是可以想见的了。 赵成河带着章柳走进饭厅时,华庚博艺的老总孟启智和张磊对视了一眼,银色影视的老总商玉洁,冠军娱乐的总经理付超仪没动。 章柳扫了一眼厅内神色各异的几个人,立时心里就明白了。 作为一个刚在娱乐圈冒出头的小虾米,这几位被赵成河不知道用什么条件请来的娱乐圈数得上号的影视娱乐公司的老总,对他根本就看不上眼。 第146章 一顿吃得很尴尬的饭。 这是唯一一个恰当的形容这顿饭的说辞了。 尴尬。 几位不得不来的大佬,挂着虚假的矜持的笑容,满口虚言的糊弄着,比如一脸干练的女老板商玉洁,端着酒杯满口夸赞章柳,道:“优秀啊,真是很优秀的孩子,品行正啊,奋斗到这一步不容易啊……前段时间的消息还真闹得挺大的……不过赵总肯出面,想来后面的事情是好说了。” 满口夸赞,但是没一句实打实的承诺,而另外那几个,不论是华庚博艺的老总还是港城派冠军娱乐的老板,几乎都没怎么说话,章柳呢,也只是端着酒杯在敬酒的时候喝酒,然后礼貌的微笑着回回商玉洁的话,说几句:“过奖……不敢当……惭愧……” 整个饭桌上靠的几乎都是商玉洁和一直没搞清楚状况的赵成河在那里活跃气氛,赵成河频频敬酒,很是恭维奉承了下饭桌上的几位,话里话外的要几位照顾章柳的意思,但是饭桌上的几个人没任何一个松口。 废话,章柳那是在某主管单位那里挂了号的人,谁敢松口,和zf部门对着干,不想混了啊! 商玉洁以前也是yang频出来的,银色影视的主打就是家庭类电视剧,不比华庚博艺和冠军娱乐还有不少电影方面的业务,银色影视就是以电视剧为主的,所以某主管的那条针对章柳的不能上星的条文,使得商玉洁完全不考虑今天赵成河拜托的任何事情。 所以她才这么热情,因为她已经打定主意拒绝自然态度就要好些才能不得罪人。 赵成河在这里活动了半天,酒喝得都有点儿大舌头了,见对面的几位愣是没吐出什么实质性条件,他这个人虽然狗腿了点儿,但是爬到今天的位置也不算是一个完全的蠢货,知道眼前几位顾虑什么,便带着点儿暗自的得意把“底儿”透出来,道:“我赵某人啊,也是理解各位的顾虑,这个呢,关于有些事情,就是那个文件哈,一场误会骂,我们老总,就是我们的董事长,崔尚昆崔董事长,很是欣赏章柳啊,所以那个文件的事情,各位不用担心,很快就会解决了,而且……我们董事长也说了,全力支持风华娱乐的发展,所以我们飞讯影视集团这边也是要全力配合的……” 赵成河此时才真的把干活拿出来,而当他这话出口了,华庚博艺的老板孟启智和艺人总监张磊对视了一眼,两人端着酒杯又和赵成河你来我往一番,彼此都探了底,但是还没达成协议,毕竟这个饭局里可不是只有他们一家公司。 眼见华庚博艺松口了,赵成河喜笑颜开,打个酒嗝儿转笑眯眯的转头去看章柳,那意思是,怎么样?满意吗? 章柳怎么反应的? 面对赵成河那笑得伤眼的脸,章柳直接对自己杯中的红酒产生了深刻兴趣,好像那里有什么难解的秘密等待他挖掘,从头到尾就没转头去看赵成河一眼。 一顿饭吃的不尴不尬,散场后赵成河送几位客人离开,及至人都走了,章柳就半斜着身子靠在门上,看着赵成河,最后叹了口气,用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轻声道了句:“庶子不足与谋。” 出了门,下楼各自上车,商玉洁一关了车门就打电话了给了一个同样是yang频出来的富悦,电话里响了一会儿通了,听到好友熟悉的声音,商玉洁问道:“你知道主管单位最近有什么内部消息吗?” 富悦的一位叔父在某主管单位工作,他的消息比常人灵通些,所以商玉洁才向这位老朋友打听。 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彼此也不客道,富悦直接问道:“你问哪方面的?” 商玉洁道:“章柳的,听到什么不寻常的消息了吗?” 电话那头,富悦的老婆正在端菜上桌,一间富悦又在打电话,皱眉道:“吃饭了,打什么电话!” 富悦没理,却是起身走到客厅里,避开饭厅,道:“章柳?不是非常清楚,但是……”顿了一下,富悦道,“我听几位长辈和同事说过,似乎有人想出头替他平事儿,对方来头不小,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商玉洁听到此处,又询问了富悦一些他知道的消息,然后笑着道:“给我和嫂子问好啊,我这电话打得不是时候啊,赶上吃饭,可让嫂子可是别见怪。” 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和商玉洁一样,一上车关了车门孟启智马上就对张磊道:“韩语的话保准吗?” 张磊道:“韩语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别看她人挺咋呼的,大事儿还是拎得清,这不,章柳这事儿她对外一个字都没吐,就和我说了。” 孟启智点点头,道:“看商玉洁那个样子,看来是没得到消息,付超仪也是,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张磊略带讥讽的扯了扯嘴角,道:“冠军娱乐一贯那个德行,仗着当年港城回归时站队站得准,和上面关系深厚,对谁都是看不上眼,这次他们老板都没来,就让总经理付超仪来了一趟,够不买飞讯面子的。” 孟启智显然不想继续继续冠军娱乐的话题,只想好好确认章柳的信息,道:“如果韩语说的是真的,那章柳那个文儿摘到是早晚的……去和咱们在主管单位里的熟人打听下深浅……确认的话,要开工的那部电影给章柳加个位置……对了有个配角不是还没定人吗?让章柳试试镜,何事的话就用他……和飞讯谈谈排片量,要章柳真和崔尚昆好上了,这排片的事情,赵成河应该不敢难为咱们了。” 张磊道:“纸包不住火,到时看看赵成河的态度就知道了。”顿了一下,张磊忍不住有点儿愤愤的道,“章柳到真是好狗屎运,他怎么攀上崔尚昆这颗大树的!?” 孟启智瞥了张磊一眼,道:“你关心这个干什么,那是章柳的事情,咱们现在需要的是如何利用倒手的消息多捞点儿是正经。”叹了口气,道,“说到底,是咱们手里的院线太少了,不成气候,不得不向飞讯低头。” 形势比人强,张磊如何不明白此点,飞讯财雄势大,不得不服,张磊听到孟启智的话,默然不语。 章柳那头,回车上往风华娱乐还没装修完的办公楼走,在路上,章柳给崔尚昆打了个电话,正在装模作样吃午饭的崔接了电话,自然的迎接到的是章柳满满的嘲讽,道:“崔大总裁,我以为你就算人品堪忧,但是好歹不是个弱智,现在看来,倒是我搞错了,您不仅人品堪忧,智商也堪忧啊。” 崔尚昆皱着眉头听着章柳的冷嘲热讽,道:“你吃了枪药了。”这世上还有哪个人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但是没法子,崔一见章柳一听章柳的声音就心虚,谁让他做过对不起人家的事情理亏呢,没底气生气,也只能嘴上回几句而已。 章柳冷笑着把刚才赵成河做得事情一股脑的倒出来了,听得崔尚昆更加心虚了。 老幺真他妈的不省心。 听着章柳的“汇报”,崔尚昆想,老幺带出来的人就没一个靠谱上得了台面的。 竟给自己惹麻烦。 第147章 章柳回风华娱乐,接着盯装修的事情。 有过装修房子经验的人就知道,这是一件非常繁琐的工作,即使因为是崔尚昆特意吩咐调自家工程队来干活,省了和装修工人斗智斗勇的精力,但其他的事情也是够人喝一壶的了。 线路改装,改装到什么程度,是明着的还是隐藏性线路,房子的整体装修风格是什么样子的,要涂什么颜色的涂料,装饰,灯的等等。 好在章柳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主要盯的是硬件,至于装修风格,好吧,像美剧里那种像荒废的工厂那种工业颓废美感不少也不错嘛。 章柳表示:别问我什么事工业颓废美感,我只是懒得弄虚的,随便发明个词而已。 只是大概清扫一下,加了一些大吊灯,换一些好看的栏杆和设计感强的柜子桌子点缀,让那个整个昔日做厂房用的大得空旷的大厅有了些质感。 零零碎碎种种,俱是繁琐,章柳走不开,冯姐又不在,家里没人看着三个女娃娃,没法子,章柳就把几个女娃娃接到公司来,吃饭就和他们一起吃外卖,玩儿就在公司玩儿,晚上就让司机去接了章秀放学一起回家睡觉。 如此这般,没几天三个女娃娃就受不了了,尤其是章芳,哭丧着脸道:“哥,能不能不吃外卖了,我都想吐了。” 风华娱乐此处偏僻,周围空旷少人,最近的饭馆就那么一两家,还距离遥远,且根本不送外卖,都是袁晨自己开车过去一次买几十份,再开车载回来。 所以,这么多天他们连续吃的都是一家饭馆,最后不止几个女娃娃,工程队的人也跟着快吃吐了。 章柳无法,他不需要吃东西不代表别人也不需要啊,再者,公司把根儿落在这里了,以后员工来上班不能也这么吃饭啊,所以章柳就又和工程队沟通,再整修下厨房。 原本作为半办公半厂房的这座原飞讯大楼,按照崔尚昆的喜好,各种配置一应俱全,厨房是有的,还很大,只需要整修改进下线路就能用,食堂也是有的,就是没桌椅需要添置,连员工宿舍也都是有的……更令章柳惊奇的是,当办公区彻底整修完毕,进去原本崔的董事长办公室转了一圈,里面竟然还有专门的浴室和卧室。 如此这般过了不算短一段时间,华庚博艺那边正式打电话过来邀章柳去试镜,接电话的是袁晨,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了一下。 华庚博艺和章柳不对付,这点儿袁晨是知道的,此时华庚竟然主动打电话过来邀章柳试镜,还有这个飞讯原本的大楼直接给风华娱乐做办公楼,楼下飞讯下属的装修队……所有这一切,袁晨就是再是个傻子,也该猜出点儿什么了。 然后袁晨又想起了在文体的那次意外,因为他的一时嘴快,章柳去给崔尚昆道歉,然后…… 心中纠结、难过、疑问,但是袁晨却始终没有和章柳开口问过任何一句话,一则是章柳依旧如过去般平静的神态让他问不出口,二则如果真是他猜想的那样……章复那件事闹成那样,他是一路看着的,他知道章柳的难处,所以不愿意再说任何可能让章柳难堪的话。 所以袁晨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袁晨觉得憋屈,觉得特别憋屈。 华庚博艺邀请章柳去试镜,自然的剧本就先寄过来给章柳了,章柳翻了翻,挑了下眉,哦,原来是这部啊。 名为《乱世英雄》这部名字极为恶俗的片子是华庚博艺博取转型的大片试水之作,对华庚博艺未来的发展极为重要,因为在此以前,华庚博艺的主要盈利方向依旧是电视及艺人广告收入,电影仍旧属于起步阶段,在《乱世英雄》之前,华庚博艺凭借一部自己筹拍的喜剧电影意外赚取了大量的票房盈利,在金钱诱惑加之国内普遍将电影视作比电视高级的环境影响下,开始电影方面倾注越来越多的资源。 说起华庚博艺,就不得不说华庚博艺的老板孟启志。 这个人的经历和崔尚昆有些类似,也是当兵退伍,然后出国留学,再回国内发展,将国外一些当时比较先进的商业模式引入国内捞到了第一桶金。 也是因为当过兵造就的令行禁止的性格,孟启志比在娱乐圈打滚的很多纯搞文艺的人多了不少狠倔和钢性,娱乐圈的公司,有一类纯商业化培养艺人抽佣赚钱,有一类专注做内容,当然也有类似星灿那样啥都做但主要目的就是圈钱的公司,但是总之离不开这行当打滚的。 孟启志不是,他竟然该跨行去建院线,要知道批地、买地、找工程队建房子盖院线,这些可是纯硬邦邦的伙计,任何一个环节都很足以让人抓狂了,何况还是不懂建筑这一行的娱乐公司,但是孟启志就敢这么干。 不仅如此,华庚博艺自己公司内部,孟启志抓的也很严格,虽然各种娱乐圈的破事儿也不是没有,但是总体来讲,制作环节,孟启志都是亲自抓的,这也就导致在烂片盛行各种天雷滚滚的这个骤然商业化热钱涌动的影视市场里,华庚博艺始终保持了一定的制作水准,最后大浪淘沙,当躁动褪去,商业化的市场运行方式初步平稳,华庚博艺不仅仅成为了活下来的那个,还成为了最成功的那个龙头。 当然,这是还有好几年的事情呢,但是这个时候的华庚博艺,就已经显露出了与其他的娱乐公司的不同气质了。 翻着手里的剧本,章柳有了一种尤其的紧迫感,时不我待。 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在国内这个快速发展变化的市场里,留给人犹豫的时间真的是不多的。 《乱世英雄》讲述是一个唐中期宪宗藩镇割据时期的故事,故事里没有英雄,这只是一个乱世,一个盛唐强极而衰后藩镇内斗不休的乱世。 主角是一个小人物,姓冯名二狗,一个一心只想着种田吃饭收粮食的小人物,被缺兵的乱军抓了做壮丁,然后一路想着怎么逃跑回家的小人物。 二号主角是一个贵族,姓李名颖书,乃是李唐宗室,自幼束发受教,忠君爱国,主张铁血镇压作乱的藩镇,在一个他奉命卧底监视的心怀谋逆之意藩镇反叛时,他提前察之消息,带着这个消息向长安赶去,巧遇做了逃兵想逃回家的冯二狗。 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机缘巧合被派来追杀的藩镇节度使的公子逼迫的凑成了逃亡二人组,路上发生了种种笑料。 这是一部喜剧片,有武打有搞笑有穿插几个大长篇的马上武斗戏,整部片子能看出来是有些借鉴法国经典喜剧片《虎口脱险》的形式,但是也能看出来编剧是用了心的,很多故事细节都是纯中国化的,配合上当时的历史背景,有趣又不失深意。 贵族李颖书虽然看似“正派”,所作所为也符合传统价值观,但是他心狠手辣,贵族出身使得他把家国大业看得重要,自恃清高,把老百姓看的如同草芥一般,每每遇到危险抉择时,常常不惜杀害无辜挽救局面,冯二狗看似软弱贪财,却很善良,虽然时不时的有些狡猾取诈的手段,也只是被逼的在这个乱世里用些小小心思去求生而已,关键时刻却能用尽心思保护妇孺弱小。 这两个人搭档组合的“闯关”剧情,一路看尽战乱给百姓造成的痛楚,看尽节度使之间的残忍斗争,看尽当时悍兵乱匪的残忍弑杀,最后的结尾,一心舍生取义的李颖书活着回到了长安复命,而一心求存用尽一切手段只想回家种田的冯二狗为保护李颖书而死。 恩,《乱世英雄》这明显是双主角中哪个角色是章柳要饰演的呢? 哪个都不是。 饰演冯二狗的是国内一个很有名的德艺双馨的老戏骨,饰演李颖书的是一个已经红了好几年的演技不俗的优质偶像。 而章柳呢,华庚博艺给他的角色,是那个意图谋反的藩镇派出去的追杀两个主角的反派将军,剧中的名字叫做召子期,基本上,就是追杀追杀追杀。 戏份不算少,除了两个主角外可能就是他的戏份最多,只是……章柳仔仔细细的读了剧本里关于召子期的全部戏份,然后不自禁的伸手敲了敲他装修好的办公室桌子桌面,思索着:华庚博艺的这个角色给的真巧,戏份重,但是角色形象太过单薄,就是只有几个片段戏份的农妇、匪盗、歌妓都个性鲜明,比这个三号角色头号反派有特点。 看着这个剧本,章柳眯了下眼,一个念头在心里划过。 角色单薄,他可以让这个角色变得不单薄。 戏份少些都没关系,但是一定要有存在感,不然……修为已经透支不少了,再没有香火补充,章柳手里的存货就要用光了。 第148章 三天后,和风华娱乐对接的华庚博艺《乱世英雄》的副导演薛益,接到章柳回应的消息——章柳要改剧本。 一听到章柳这话,薛益脑袋“嗡”的一下就响了。 作为华庚博艺的一员,负责近期公司最大的投资项目制作组常务事物的副导演,薛益也是“亚历山大”,因为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他的顶头上司,《乱世英雄》的总导演付宽恒实在是一个脾气很暴躁要求很严格的老派导演。 与吴笙的经历类似,脾气暴躁对工作要求严格的付宽恒在体质内混不下去了,灰溜溜的辞职走人,然后为了生计所迫,加入了当时正在起步阶段的华庚博艺,开始是隐居幕后帮助孟启智组建公司的制作团队,协助华庚博艺从艺人经纪公司转变为制作经纪公司,后来在筹备整整三年后,说服孟启智进行了华庚博艺第一笔电影投资——一部城市喜剧,不曾想这部喜剧带来了非常成功的票房,这才有了付宽恒的第二部指导电影——《乱世英雄》。 虽说付宽恒在华庚的资历深,但是因为他那个始终不改的臭脾气,到使得他在管理层上没什么地位,倒是东岛派跳槽到华庚的一位副总苏玉明后来居上,不过话又说回来,付宽恒和吴笙一样都是一个一心扑在创作上的人,确实也不在乎什么管理地位,他在公司的威望高,孟启智又尊重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事关系反而懒得理会。 所以综上所述,付宽恒就是一个对拍戏制作要求严格不太会给纵容演员给所谓的“关系户”面子的臭脾气导演,这样一个导演,对于剧本自然是要先琢磨的一定程度了才会决定整部戏是不是开拍,像有的剧组只想着圈钱开机前剧本都没出来现攒粗制滥造的事情,是付宽恒不允许的。 换句话说,付宽恒不可能允许有那个演员随意的更改自己的剧本的。 这就是为什么薛益“亚历山大”的原因了。 当薛益壮着胆子把章柳要改剧本的要求透露到付宽恒付导那里时,付导脸色阴沉,最后冷笑了一声,道:“叫他爱演演,不演滚!” 薛益开始流汗了,这话付宽恒能说,他如何说得,作为也在华庚呆了这么多年的人了,薛益当然知道这次章柳临时加塞进剧组时公司和飞讯院线达成了交换协议,章柳进组换取《乱世英雄》加大排片量的价码,所以是绝对不能轻易的叫章柳滚的。 可是付宽恒这里却似乎已经怒了。 老天,该怎么办啊? 正在薛益琢磨着怎么和稀泥两头劝看看能不能把事情缓和下来的时候,付宽恒的手机响了。 付宽恒的手机是翻盖式的,看了下电显,付宽恒接了电话,道:“喂,老吴?” 吴笙在电话那头听到付宽恒的声音,强自压制住要跳起来的眉头,礼貌客气的道:“这个……老付啊,有没有空啊,过来吃个饭啊!” 付宽恒近乎一脸见鬼了似的看了看手机,确认电显是吴笙没错,便忍不住道:“你没吃错药吧?” 吴笙一听这话,当即就怒了,心道:我难得的表现的很有礼貌的请你吃法,你到是还尥蹶子了啊!正待发火,但一抬眼看到对面章柳那一对大大的杏眼一脸伏低做小状的看着自己,吴笙想起他给付宽恒打电话的目的,咬咬牙,把心里的那股火强忍了下去,道:“什么吃药没吃药的,这么久没见,吃顿饭,叙叙旧呗,有点儿事儿和你说而已。”本来想说以叙旧为名掉付宽恒出来,但是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把目的倒出来了。 付宽恒恍然大悟道:“哦,我说呢,你怎么会突然想找我吃饭,果然是有事儿,行,这么多年没见,我也想见见你现在白胡子冒几根了,哪里见?” 吴笙扫了眼一旁的章柳,最后爆了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名字,当然,这个地址是章柳提供的。 撂下电话,吴笙近乎恼怒的对章柳道:“小子,我可是为了你把老脸都豁出去了啊。” 章柳吐着了舌头,双手合十拜谢状和吴笙撒了个娇道:“谢谢吴导。” 话说吴笙和付宽恒的缘分,其实他俩没缘分,就是都是在体制里待过的人,然后有过几个照面,不过因为年纪都比较大了,然后又都在一个圈子里混,过去又都是体制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然的照面就越大越多,然后忽然有一日发现,他们竟然是“老交情”了。 但是,作为两个同样臭脾气的倔老头,这两位的“老交情”倒是彼此冷嘲热讽吵架的成分更多些,所以当两人在饭店落座会面吃饭时,彼此都一点儿好脸色都没给对方,也就不是什么不难理解的事情了。 不过,很快的,有什么事情就分散了两个脸色难看的老头的注意了,因为这家饭店的菜太他妈的好吃了,好吃到爆好吃到快要把舌头都吃下去的感觉了。 本来只是叙旧落座后的照常相互讥讽:“呦,吴导您不是一直看不起喜剧吗?怎么也去拍电视喜剧?”“呵呵,我高兴,总比有些人抱着有钱老板的大腿拍马屁强。”“你说谁拍马匹!?”……斗嘴斗的有点儿口渴的付宽恒夹了一口拼盘的黄瓜入口,然后就一边吃黄瓜一边骂,然后他变成只知道吃不知道骂了,而与他相似,吴笙也对着一盘虾子吃的停不下来。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以前怎么不知道这菜这么好吃! 两个老头顾不得吵架,就顾着低头猛吃了。 第149章 付宽恒和吴笙两人下筷如落刀落笔,刀刀“致命”,“笔”走龙蛇,上的菜根本就不够两个老头敞开了怀吃的,一边吃付宽恒一边还抱怨道:“这饭店不地道,一盘菜就这么点儿,都不够下口的,想当年插队的时候……” 吴笙嘲讽的道:“插队的时候都吃不饱饭,你那里到是吃的大鱼大肉?想哪个年的毛?” 付宽恒瞪了吴笙一眼,道:“那是你!我插队在东北,棒打狍子瓢养鱼听过没,有一年我们以前在山上打猎碰到一头野猪,那叫吃的一个爽快!畅快怀的吃,那才叫吃肉!” 吴笙“嘿嘿”冷笑了下,道:“打猎?你们拿什么打猎?子弹和枪是你们申请吧?打来的东西没上交?私底下昧下了吧?呵呵,*!” 一句把付宽恒堵的没话说了。 都是那个能饿死人的年代过来的人,谁不知道谁啊,老付你和别人装那份逼可以,和我装,呵呵,吴笙心里暗暗咬着牙道。 没一会儿,硬菜烤肉上来了,带着口罩厨师推着推燃着明火的铁板进到包厢里,先烤牛肉,一块一块的切着腌好的牛肉,在铁板上烘烤,香气阵阵,惹得付宽恒食指大动,厨师身旁的助手刚把牛肉分到他的盘子里就被他吃的精光。 牛肉吃完了是羊排,与入口即化的牛肉相比,羊肉却是肥美不腻,让人齿颊留香,吃得付宽恒都快舔盘子了,与之相比,其实不是非常嗜肉的吴笙倒是还好,吃得不是很多。 付宽恒有一个不是很多人知道的饮食习惯,就是吃肉,几乎无肉不欢,一顿饭要是没有肉只有青菜,常常就不动筷了,这是经过当年那个吃不饱年代留下来的某种后遗症——以前吃不到肉,等能吃得起了,怎么都吃不够。 付宽恒喜欢吃肉,但是他真的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那牛肉,那羊肉,绝了,就连在日本旅游时吃到的号称最好吃的牛肉的和牛,都没有这么美味。 一通狂吃。 等到微微缓神,却见刚刚那个烤肉的厨师已经摘了口罩坐在他对面,露出一张极为好看的脸蛋,一对灵秀非常的眸子,正略含笑意的看着自己,一把年纪的付宽恒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放了放筷子,想掩盖下自己不雅的吃相,但是这一放筷子突地回神,眼前这张脸好像有点儿眼熟啊,啊,对了,这不是那个飞讯推荐过来的章柳吗!薛益给过他这孩子的照片啊。 一下子,付宽恒的火气上来了,但是随即他也明白了什么,转头看了看吴笙,付宽恒指着吴笙,怒道:“老吴,你不地道啊!你坑我呢这是!” 吴笙冷笑了下,道:“我坑你什么啊,我请你吃饭你吃得都快舔盘子了,我还坑你了?” 付宽恒一拍桌子道:“老吴,我真没想到你现在变成这样的人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别给我在这里装糊涂。” 吴笙的脾气也不是盖的,间付宽恒和他拍桌子了,也要发火,却被章柳先开口打断了,道:“付导,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偏见……” 听到“偏见”两个字,付宽恒冷笑了下没多说什么。 章柳明白付宽恒冷笑下的意涵,也不试图解释什么,直接道:“付导,吴导什么脾气您知道,当初我去吴导那里争取那个娘娘腔角色时,我学了很久京戏男旦学怎么走路怎么翘指头扭腰才能像一个女人,今天我想和您争取更改一部分我的戏份,我一定做足了功课才敢来找您……” 付宽恒冷笑着道:“什么功课啊?” 章柳笑了下,用很平静有很清晰的语气道:“唐宪宗李纯,唐顺宗长子,贞元二十一年八月四日继位。元和元年,西川节度副使刘辟就进行叛乱,李纯使左神策行营节度使高崇文、神策京西行营兵马使李元奕等率军前往讨伐。刘辟战败,被俘,与长安斩首示众。 元和九年九月,彰义节度使其子吴元举兵叛乱,威胁东都,次年淄青节度使李师道叛变,暗中潜入河阴漕院杀伤十余人,烧钱帛三十余万缗匹,谷三万余斛,暗杀了力主对淮西用兵的宰相武元衡。元和十二年(817年)七月,李纯命用裴度以宰相兼彰义节度使,大举进攻吴元济。九月,李愬军首先攻破蔡州,大败淮西军……“ 章柳近乎于相声灌口一样把剧本里这段历史的背景背下来。 为什么章柳能这么流利的背下来? 无他,做了功课而已,且,对于精神力远超常人身体也在不断的炼化香火淬炼之下远超常人的章柳,背东西其实不难,只要扫过一眼就七七八八了。 所以章柳能在付宽恒面前耍这一手,不过当然,其实对于常人来讲,要做到这一点也不难,只是多数在娱乐圈打滚的许多编剧,其实做不到这么用心罢了,或者说环境不允许他们用心。 章柳看着付宽恒道:“付导,我还有更多的东西,如果你想考教的话,您随便问,剧本里的任何一段,任何一个角色的台词,只要我有一个字背错了,这段历史背景的任何一个有史料可查的细节,我答不出来,不用您说,我立刻滚蛋。” 章柳这一通话砸下来,付宽恒倒是沉默,吴笙扫了付宽恒一眼,道:“小柳要是那么拎不清仗势欺人的‘关系户’,我也不会和你开口要吃这顿饭。”扯了扯嘴角,吴笙还是忍不住讥讽道,“你以为就你敬业啊,就你要求严格我们都是吃闲饭的啊。” 付宽恒听到吴笙这话,倒是没回嘴,皱着眉头不知道再思索什么。 此时,章柳转身从身边助手李雪那里拿过事先准备好的剧本,递给付宽恒,道:“付导,您的剧本每一个字我都能背下来了,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放心,我没有那么不知轻重,我只是加了两场戏,如果两场戏您认为加的不好,您立刻改掉,我没有任何怨言。看在我洗手作羹汤,您这顿饭也吃的高兴的份儿上,您就看一眼,就当可怜我,看看,觉得不好,咱再说。” 章柳把身段放得极软,近乎哀求,付宽恒眉头皱得死紧,但是终究没说反驳的话,毕竟人心都是肉做的,人家小孩子都怎么低姿态了,再发火就有点儿太倚老卖老了。 最后,付宽恒勉强手下了章柳给出的剧本,也没说看不看,但无论如何,只要付宽恒松了这个口,章柳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清气能量去洗涤蔬果和牛羊肉,洗练出来的近乎灵食的材料做的一顿饭,就算没白搭进去。 这顿饭吃完,吴笙板着脸训了章柳几句,无非就是要注意台词练声之类的基本功,做事要小心等等,章柳笑着把这个总用训斥他来表达关心的老头送回家,临到家门,吴笙一把抓住章柳,有些别别扭扭的道:“今天的菜还有吗?” 章柳笑着把剩下的没用光的灵食蔬果送了一半到吴笙家里,剩下一半,他带回家给三个妹妹开小灶了。 三天后,付宽恒正式通知章柳试镜,试的戏份,就是章柳做主加入剧本的几场戏中的一场。 第150章 章柳会演戏吗? 严格来讲不会。 三世为人给他很大的一个印记就是,在时光的冲刷下,章柳的感情波动很小,几近于无,让他调动奉陪的感情去饰演某一个角色,就等于要求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去打拳击一样,强人所难。 好在,三世为人同样给了章柳很多其他的馈赠,就是像在《青玉堂快报》期间饰演沈贵非那样,用精神力去虚构一个人然后让自己变成那个人,如果没有这种用“法术”取巧的法子,只凭章柳自身的演技,可能他既无法让吴笙满意,也不可能让付宽恒满意的。 是的,付宽恒对章柳满意了。 是的。 章柳给剧本里那个反派召子期,原本就是一个追杀两个主角的反派,在不更改架构的前提下,章柳做的无非就是给召子期加点儿身世背景,让观众了解为什么这个人会长成扎样、会如此行事,使角色稍微立体点儿而已,大的变动是一点儿都没有的。 没办法,付宽恒这个剧本真的是非常严密细致,动了任何一部分都会把一部很好的本子变得不成模样,这也是为什么付宽恒对演员说要改剧本暴怒的原因。 章柳加的第一场戏,是在一个显然是古代贫民窟的场景下,一群衣衫褴褛显然就是要饭一族聚集的场景下,一队衣着华贵甲胄在身的军人从此处策马而过,领头的将军身侧的侍从模样的人抓了一把炊饼扔出去,然后那对乞丐一拥而上,疯狂的去抢那仍在地上的吃的。 这其中就有章柳饰演的召子期,在争抢过程里,召子期扑到了领头的将军的马下,将军副将见有人冲到将军脚下,抽刀便砍,此时整个画面就集中在将军跨在马上踩着马镫的那只脚上,然后缓缓移到在将军的脚底下抢到一块已经沾了许多泥水炊饼的召子期身上,召子期看着那只脚死死的抱着怀里的炊饼,然后慢慢的抬头,镜头对着召子期的满是泥水却掩盖不住清秀俊美的脸。 这时,镜头向上移,将军副将手中的一把刀停召子期头上三尺处,副将的手腕被将军一把抬住,刀锋未落,在骑在马上阻止了副将动刀的藩镇将军低头看了眼自己脚底下的这个乞丐少年,看着那张脸,那对好奇又畏惧又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杏木,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但眸子又似乎有些隐隐的惊艳。 章柳加的第二场戏是在一个藩镇将军的府邸里,一个空旷的大庭前,沐浴更衣后穿着一身白衣的召子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老师,在同一个场景一转,召子期在努力的和周围的人一起习武、读书,而那天那个他趴在人家脚底仰望的藩镇将军,此时一身常服站在远处回廊处和身边的人一起看着这些习武练剑读书的孩子们,忽的,召子期的目光不经意的对上了这位藩镇将军,一怔,紧接着眼眸中满是羞涩又欣喜的情绪,藩镇将军也用一个很温和眼神看着他,这让召子期开心的脸都红了。 这两场戏不是在剧情里出现的,而是在召子期最后死的时候,出现的回忆杀,目的是在告诉观众,为什么这个反派誓死忠心于整部戏里的影藏boss,那位要谋反的藩镇将军。 付宽恒今天要章柳试镜的,就是召子期还是乞丐的时候,趴在泥地里抢吃的和藩镇将军偶遇的那一场。 这场戏全程没有台词,就只有动作和眼神,在一身泥土肮脏褴褛的环境里,初始的那种绝望、麻木,还有那种等死的慵懒,在看到一块馒头时,那种对食物近乎本能的疯狂的渴望,那不仅仅是对食物的渴望,更是对生存这种任何物种的第一本能的掺杂着绝望的执着。 从开始像疯狗一样抢食,到扑到投食的人脚底的呆愣,再到傻傻的抬头,看向头顶上的那人,犹如仰望自己的救赎。 整个过程都需要靠表情靠眼神来完成,然而章柳完成的非常好,入木三分,尤其是最后一个镜头,章柳抬起头来,一对满是灵气的眸子就那么“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救赎”,掩盖不了的是肮脏泥土下,那几乎自带柔光的白皙批复,像被污浊掩盖的璞玉,只等待懂他的人拂掉那层遮蔽的尘埃。 这是一种文艺的说法,其实说白了就是章柳的皮肤好,同样的打扮扑一身泥,他就是比那堆群演扎眼,一堆人里一眼就能看到他。 而且,全程一言不发在监视器后看着这段戏的付宽恒却是有了另一个想法——这小子真会改戏啊,知道自己眼睛好看皮肤白,专门挑这种上仰视镜头来表现角色,真……真好看,连他看得都是心头一动,让旁观的人完全理解为什么那位将军不让副将砍下去那一刀。 说白了,脸即正义,长得好看呗。 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可是作为导演,付宽恒看“美人”也是看多了,不会纯粹因为那个“美人”好看就昏了头忘记了自己的专业的,把画面倒回去到一帧一帧的看,看前面那段抢食时章柳的表情和眼神,反复的看……最后,付宽恒有些不情不愿的承认,这小子演得是不错。 付宽恒没发话让他们重来一遍,演员们自然就歇着去了,章柳回到后台,坐在那里等付宽恒发话,一旁不远处,一个看上去四十几许的男人正在和一个小姑娘说话,交代着什么道:“你把三库18号的那件衣服拿出来,那件颜色比较类似红花蓝草染出来的颜色……还有,一会儿的那个妆,歌妓的妆上白色不要铺的太死,刚刚那个镜头我看了,有些厚,不能照本宣科的来,要注意镜头效果和观众的接受程度……” 小姑娘听着那四十几岁的男人的交代,频频点头,还拿着一个本子不断地把男人说的话记下来。 章柳就在一旁看着,同样来试镜的其他演员这时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抽烟,有的在打电话聊天……方正各种消遣,只有章柳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个明显是负责服装和造型男人和他带的徒弟或是助理的对话。 这个男人章柳认识,或者说他知道,并且见过他的资料。 他叫杜育明,十几年前凭借为一部轰动当时的历史剧打造全局服装造型成名,对中国古典服饰、妆发研究颇深,是戏剧学院这方面专业的博士,也是现在国内一线的造型顾问,很多大的影视公司都想挖角他,但是他根本就不甩,毕竟现在请他去做服装造型顾问的电视剧、电影能排到明后年去,他自己决定接什么活不接什么活什么时候休息,赚得多时间还自由。 在章柳想要挖角的人里,也考虑过杜育明,因为在拍摄《青玉堂快报》时,那时就存了心思的章柳不仅仅是帮当时的《青》剧组的造型师和服装道具干活,还侧面了解了许多服装造型梳化圈子里的事情,同时把现在所有的他看得上眼的电视剧、电影里的服装道具造型名单拎出来,挨个用堪舆术算,两相核对定出的挖角名单,这里面没有杜育明,原因很简单,挖不动。 根据章柳得到的讯息,他知道杜育明现在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他的工作忙,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带些学生一起干活,显然他叮嘱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他的一个学生加雇员之一。 华庚博艺这次请杜育明来做《乱世英雄》的造型,也可以说是下了本钱的。 付宽恒反复的看章柳刚才试镜的那一段戏,不断地看章柳扑在藩镇将军脚下的那一个画面,看看章柳,再看看马上的那个将军,再看看章柳,再看看马上的那个将军。 付宽恒觉得,画面有点儿不搭。 这位作为隐藏的反派boss藩镇将军,或者说藩镇节度使,因为出场此时极少,就一两个镜头,还是面无表情的镜头,所以付宽恒偷了个懒,找了一位群众演员,自然的这位群众演的长相,恩,有些抱歉,演技,也有些抱歉,本来嘛,付宽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在章柳的长相演技的衬托下,本来是威严冰冷所以面无表情的藩镇节度使,立刻被那位群演演成了面部肌肉坏死。 对于付宽恒这个和吴笙一样龟毛的导演来说,这个藩镇节度使环节上的“瑕疵”简直就让他浑身不舒服,所以在他反复考虑过后,决定这个隐藏boss也要找个演技和颜值都能担纲的人来演。 当然此时的付宽恒当然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使得章柳饰演了召子期后,他本人的cp名单上除了《青玉堂》快报带起来的百晓籍哲与沈贵非的cp外,又冒出来了一对将军和忠犬下属的养成系cp。 这是后话了。 第151章 餐厅,很好的餐厅。 章柳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作为开拍前的最后休息的三天假期,章柳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而他已经在这家餐厅空等了三个小时了。 袁晨已经忍不住要发火,李雪已经干脆找一个沙发去窝着睡觉去了。 “这人还真是大牌啊!这是甩我们鸽子吧!章柳,你在联系下,别是人家不来了吧。”袁晨忍不住抱怨,毕竟从越好的十一点等到两点,是人都会怀疑对方是爽约了。 而面对袁晨这样的抱怨,章柳只是低头看了下腕上的手表,然后不温不火的道:“等着。” 两个字把袁晨憋得快抓狂了,但是就是抓狂也不能冲着章柳发火,无法,他只得道:“我去游戏厅看看,小杨自己别忙不过来。” 这家餐厅有专门为孩子准备的游戏厅,章柳不放心把章秀、章芳、章雅留在公司,也是想给三个妹妹们改善下伙食,就一起都带出来了。 冯姐不在,小杨和李雪现在闲暇时轮着帮忙看看孩子。 袁晨不愿意再等下去,便说要下去帮忙看着几个女娃娃,但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拿着外套匆匆走进来的三十上下的男子推门进来,一边脚步匆匆的往房间里走一边道:“抱歉抱歉,堵车,堵得太厉害了,让各位久等了。” 此时章柳起身,把西服扣子系上,伸手和着走进来人握了下手,微笑道:“帝都是堵车厉害,我有一次足足堵了一个下午。” 对面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然后转而和袁晨握了手,李雪此时也被动静惊醒了,爬起来急忙用手扒了下睡乱了的头发,有些尴尬的笑着和来人握了手。 这么客气完大家落座,李雪去叫了服务员上菜,等上菜时时候章柳笑着道:“久仰陈导大名啊。” 迟到了三个小时的陈凯听到这话,苦笑着道:“我有什么大名可被久仰的。” 章柳听到陈凯这略带“自贬”的话,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让李雪把事先拟好的合同拿出来递给陈凯,陈凯没行到章柳这么直接,微带诧异的接过合同,打开一看,惊了。 章柳在合同里开除的价钱,远超陈凯此时的身价。 作为一个从专业戏剧院校导演戏毕业的学院派导演,陈凯在圈子打滚也有六七个年头了,从剧组的一些打杂干起,一路做到副导演,关于拍戏的各个流程了若指掌,直到去年才开始自己筹钱想要拍摄第一部自己的做总导演的戏,作为在圈内时间不算短的一位导演,陈凯自然也知道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潜/规/则”,所以他卖了自己的房子,又和朋友借了不少钱,以投资方之一导演的身份进组,但是可惜,他找来的投资方之一不太地道,因为这个投资方塞进来的一个小蜜演技实在实在是不过关,却非要演主演,陈凯好话说尽,最后给了这个小蜜一个分量还可以的配角,但是这小蜜却翻脸记恨了,联合另一个大头的投资商直接把整个剧组架空挖走,用同样的剧本换了个名字二次开拍,把陈凯甩一边儿了。 陈凯多年的积蓄搭进去了,房子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在业内成了一个笑柄,可以说,现在是处在他人生最低潮的时候。 这个时候,章柳找到他,给了他这份合同,合同里开出的价钱比他没“出事儿”前还要高出一倍,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陈凯看着这份合同,深思不定,这个时候服务员正好开始上菜了,已经饿得受不了的袁晨直接下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良久,陈凯把合同放下,抬头对章柳道:“章柳,我认识你,我也记得你,我……坦白说吧,我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你的状况状况我听到的各种消息都是混乱的,一面是上面下文不让你演戏了,一边是好像有人给你的公司注资,有人给你撑腰,华庚博艺都要找你演戏了。” 正在低头狂吃的袁晨听到陈凯的话,抬头,有些皱眉的看着陈凯,在袁晨的认知里,你陈凯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还疑心别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们风华娱乐不可靠?觉得我们会坑你?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有什么值得我们坑你的!? 心中不满,但是袁晨没说话,因为章柳还没说话。 章柳静静的听着陈凯的疑问,看了眼李雪,李雪明了,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风华娱乐的股权结构和当初飞讯集团对风华娱乐的注资协议,里面清楚标明了飞讯对风华娱乐的投资金额。 章柳把这份文件递给陈凯,陈凯满是疑惑的接过来,刚一翻开看了一眼,扫到那一连串数字,眼睛立时瞪大了,还未待他仔细的看去,章柳已经把那份文件抽了回来,很是随意的放在桌面一旁,道:“陈导安心了。” 陈凯舔了下嘴唇,他有些点儿紧张。 章柳道:“陈导,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找你是因为你现在倒霉,条件好谈。” 这话一出,陈凯苦笑了下,章柳这是大实话,所以他只能苦笑。 章柳接着道:“风华娱乐想组建自己的团队,制作团队,但是作为一个以前完全没有制作经验前景不明的公司,很多人我们挖不动。” 陈凯打断章柳道:“有钱还怕挖不动人,你给我开的价钱,消息撒出去很多人愿意来你的公司的。” 章柳道:“不用来浪费那个时间,在这圈子里有本事的人不少,人品好的人也有许多,但是有本事专业素养够、人品也堪信任又是我能挖得动的,有几个人我心里清楚,所以不用浪费那个时间去广撒渔网。” 陈凯咽了下口水,刚才的合同他仔细看了,章柳给他的条件真的很好,让他很心动,但是……扫了眼章柳,从方才他进屋到与章柳交谈这段时间,显然,对面这三个人里是章柳主事的,但是却不知道在风华娱乐里到底是谁主事?章柳,回忆了下过往的一些娱乐新闻,如果没搞错的话,章柳应该刚刚成年没多久,这么年轻的一个娃娃作头儿,也太儿戏了些吧,飞轮投了这么一大笔钱给风华娱乐难道就为了给章柳这个娃娃玩儿的吗? 看着似乎犹豫不决拿不定注意的陈凯,章柳笑了下,道:“陈导你不用急着给答复,回去好好想想再做决定,这顿饭我们买完单了,陈导您慢慢享用。”说完了章柳就起身了。 说完这话,章柳扫了眼袁晨和李雪,饿坏了的两人吃的正痛快呢,此时眼见似乎章柳和陈凯谈完了要走了,只能演了汪汪放下筷子,和章柳一起离开。 章柳往游戏厅走,三个小时前,他就在餐厅订了儿童套餐,章秀、章芳、章雅她们早就吃完了,章柳这是接三个妹妹一起回家,正走在走廊上,电话突然响了,然后在同一时间,一个脑满肠肥的秃头搂着一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子从他身侧擦身而过,那秃头嘴上的话不干不净,语调油画轻浮,道:“真的假的,让我验验……”一边这样说一边就在这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把手伸进女人的衣服里揉捏。 这种很是不尊重的行为分担没让那女人生气,反而让她笑得一脸开怀。 章柳接了电话,却原来又是崔尚昆,只听电话里崔尚昆说了一句:“那个……章柳啊,有点儿事儿,那个你老爸……也不是就是收敛章复的遗体相关单位,你要去签个字。” 章柳听到这话,一股火从心内冒起来,却突地一愣,顿足,看着那个和他擦身而过的浓妆艳抹的看着像是特种行业的女人。 如果他没看错,不,他不会看错,因为他不判断一个人是谁不是看脸,而是看气,看这个人周身的气。 那个女人是吕濛,那个在悦泰打工当服务员喜欢看霸道总裁小说的天真愚蠢的吕濛。 章柳愣住了,耳边,电话里还在传来崔尚昆还在喋喋不休的声音:“其实不用你去也行,但是如果全是我这里办了,少了你的签字,终究是个破绽……而且安静走完流程,也免得媒体再就这事儿抓你的把柄,你就去签个字,其他的不用你操心……喂……你听到没?……喂……” 一个转交处,吕濛的身影消失了。 章柳轻声的对电话里的崔尚昆道了句“我知道了,我去。”便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崔尚昆盯着挂了的电话,很是奇怪的摸了摸鼻子,心道:这次这小子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章柳身边,李雪看到突然驻足的章柳,奇怪的道:“柳哥,怎么了?” 章柳微微垂眸,掩盖了眼中是思绪,道:“没什么。”然后便迈步继续朝着游戏室走去。 走至游戏室的门口,服务员笑着给章柳鞠了个躬,推门进去,游戏势力的小杨一看来人,松了一口气的瘫在地上,道:“柳哥,真不行了,你妹妹太能作了。” 章芳在厚厚的垫子海绵垫子上骑着一个弹力球,看到章柳走进来,一下子弹跳起来,扑过来抓着章柳西服的袖子,道:“大哥,你玩这个!这个好玩!” 章柳由着章芳牵着她往那慢慢的堆在海绵垫子上的气球堆中间走去,想,也许他这么拼命不仅仅是为了拿回自己的修为,不仅仅是不愿意向老天爷服输想在这个世界的运行费法则下求得一线生机,也是,也是为了能够在世俗是世界里,挣得的一份保护这个几个他已经放在心上的女娃娃继续或者多几年天真快乐下去的资格。 在这个城市里,穷人没有天真的资格,没有愚蠢的余地。 第152章 回去的路上,风华娱乐前后两辆车宰着所有人往公司回去。 跟着郭翔和何泰来跳槽走了一个司机,只有老张在,来回接章秀上学放学都忙不过来,所以章柳又雇了一个司机,姓钱,而且章柳琢磨着,好像公司现在两辆车(ps:原来的保姆车也被郭翔和何泰来他们开走了)不够用,好歹要再买一辆保姆车才行,所以要不以后专门成立一个车辆管理部门? 三个女娃娃和小杨坐后面那辆老张开的车,章柳、袁晨、李雪三个坐前面老钱开得车,因为他们还有些公事要谈,当着孩子的面却是不太方面。 一上车袁晨就忍不住问道:“给陈凯这么高的价钱,他值吗?”从一开始袁晨就有些反对章柳挖角陈凯,因为在袁晨看来,这个圈子里比陈凯有本事多了去了,再者,今天这次见面,陈凯给他的感觉也不好。 听到袁晨的话,李雪没出声,只是看了看章柳,其实她的看法和袁晨是差不多的。 章柳扫了两人一眼,他如何猜不到这两人的想法,公司现在虽然是有钱,但是目前为止都是只出不进,这种情况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而且袁晨和李雪还有一个未曾出口的隐秘担忧,那就是万一崔尚昆觉得风华娱乐太烧钱了,翻脸了怎么办? 但是这个担忧,两人都不好意思对章柳直接表达。 章柳扫了两人一眼,没什么情绪波动,平淡的道:“这个圈子里有本事的人当然多,但是都不适合我们现在的情况。”顿了一下,章柳更详细的解释了下,“有才华的都有脾气的,有创作才华又能独当一面的人,是不可能安心听我的指挥的,我挖陈凯,就是因为他是一个不错的副导演,是个人才,却也没那么有才。”陈凯在圈里打滚的时间不短了,是一个把拍戏的各个流程都把握熟练的人,但是他就只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人,或者说他虽然不算只知道圈钱的货色,却也不是一个对艺术有多执着的人。 说到底,导演这个职业,是一种既要理性又要感性的职业,要理性是因为导演要掌控整个剧组,即要把场内的戏导好,场外的那场更大的“社会戏”也好导好,而说理性,只有对创作有激/情的导演才能真的有创作的欲/望,才能创作出好的戏剧。然而,能真正将这两者兼备的导演终究是少数,而真的能将这两者兼备的人,也不会来章柳的公司听他这个“毛头小子”指挥。 其实,章柳把话对袁晨和李雪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挖陈凯就是因为陈凯即能干活又好控制,袁晨和李雪自然也都听明白了,两人不由自主的都沉默了,车内安静了不少。 章柳仿佛没察觉两人不约而同的安静般,看了下自己腕上的手表,道:“我们当然也需要能独当一面的人才,等到我们公司的规模足够大了,脚跟站稳了,那时才是挖这些人的时机。” 说完这话,章柳看着表上显示的时间,对司机老钱道:“回办公室以后,去一趟长河路殡仪馆。” 这一天,下午2点半,长河路殡仪馆。 崔尚昆没食言,所有的事情他都办得妥帖,章柳去了,只有一堆人叫他“柳哥”,然后引路的引路,拿文件的拿文件,他几乎不用动脑子就把所有的流程走完了。 签完字,转身离去,走到接近门口的时候,章柳突然驻足,转身去看殡仪馆后面的一个烟筒——那里是殡仪馆附属的火葬场的烟筒。 一股青烟从那烟筒上冒出。 章柳站在那里看着那一缕青烟,想起一句老话:“世间公道唯白发,贵人头上不轻饶。” 也许这世间唯一的平等只有时间和死亡。 一辈子废物、窝囊、混蛋到近乎畜生一样的章复,最后留下的不过一抹青烟和一把灰尘。 然而其他的人呢,不管高官显贵,富商巨贾,当他们躺在这个地方,推进那个炉子时,剩下的难道不也是一抹青烟,一把灰尘吗? 哦,对了,可能装那把灰尘的盒子会贵一点。 转身,推开殡仪馆的大门,却见门口停了一辆车,袁晨的车,不是风华娱乐公司里的,是袁晨自己买的车。 推开车门从车里下来,袁晨站在车门旁,有些担忧的看着章柳。 在听到章柳说要司机老钱开车到殡仪馆时,袁晨就猜到可能是章复的身后事要处理,因为不管章复再混蛋,但是章柳毕竟是他唯一的成年的直系亲属,相关单位没法对遗体进行处理,肯定是要通知章柳的来签字接手的。 担心章柳,尤其担心章柳面对那个混蛋父亲哪怕是死了的混蛋父亲时,会受伤,会伤心,袁晨不放心想跟过来,但风华娱乐的车要载李雪去华庚博艺那边签合同,所以袁晨让齐钢把他的私家车开到风华娱乐办公室,他开自己的车一路追到殡仪馆来。 章柳看着站在车旁的袁晨,张口想问“你怎么来了?”,但手机又响了,章柳掏出电话一看,又是崔尚昆,接了电话,只听电话里传来崔尚昆的声音道:“上车,我想和你聊聊飞讯院线日后的调账。” 崔尚昆电话里的话音未落,只见一排车队渐渐靠近殡仪馆的大门,其中拐出一辆卡宴,却正是崔尚昆常坐的那辆,车窗降下来,却正是崔尚昆坐在车里,正举了举电话向章柳示意。 章柳看了崔尚昆一眼,忽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转头去看袁晨,却发现袁晨也在看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章柳移开了目光,转身朝着崔尚昆的座车走去,一边走一边摸着自己的心脏,心道:刚才怎么突然心跳了一下?心魔又蠢蠢欲动了? 走至崔尚昆的车前,开门上车。 崔尚昆看着章柳的动作,又越过章柳看向远远的一直看着目送着章柳的袁晨,忽的对章柳道:“你知道其实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总是让我觉得有一种想要掐死的冲动。” 章柳眨了眨眼,疑惑道:“你说什么?”章柳其实想问的是,你脑子进水了?说这种让人完全听不明白的话。 崔尚昆收回目光,不再去看袁晨,却是缓缓的关上了这辆座车的车窗,遮挡了外面的人张望的目光,道:“有一种人,让我尤其的厌烦,就是懦弱的好人,永远认不清自己想要什么,也不敢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然后就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怨自艾自怜的陶醉,觉得自己在奉献,在默默的为了自己‘爱’的人好,事实上,睡会在乎他们那点儿连出口都不敢的心里活动呢,烂在泥土里也不值得人偶一回顾。” 章柳皱着眉头听着崔尚昆自言自语,最后翻了个白眼,道:“你最近在研究哲学问题还是在看言情小说啊?不是要说院线的事情吗?不说我走了。”言毕便与推门出去。 眼见章柳起身,崔尚昆一把拉住章柳的手腕。 章柳转头,看着崔尚昆,只见崔尚昆笑得讨好道:“只是感慨几句,咱们聊正题。”顿了一下,崔尚昆道,“我打算把赵成河换了。” 听到这话,章柳已经离开坐垫的屁股又坐了回去,道:“就只换赵成河一个?那有什么用!没用!” 崔尚昆递给章柳一份文件,道:“你先看看这个。” 章柳接过文件,发现是飞讯院线的管理层的构成和每个地区的飞讯院线分布数,还有每个城市飞讯院线的具体信息。 章柳一张张细细的翻看着这些资料,而他身侧,崔尚昆静静的看着章柳,看着章柳翻文件的动作,看着章柳那美好的不似凡人的侧脸,崔尚昆忽的想起,在老宅那日,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章柳时的惊艳,想起文体时,看着台上的章柳,那心中宛若划过涟漪的感觉。 也许最初的最初,他的生活轨迹被打乱,并不仅仅是那些“怪力乱神”之事,而是……也许仅仅是那一个他对眼前的这个人动了心。 袁晨的车上,看着有些失落的坐回车里的袁晨,一直在车后座没下车的齐钢道:“清醒了没?” 袁晨满是疑惑的看着齐钢,齐钢则是叹了口气,道:“好吧,就当我想错了,不过……嗨,算了,别说了,咱们走人吧,还在这个死人呆的地方耽搁什么。” 袁晨没有听懂齐钢说的话,只是莫名的,他觉得心中有隐隐的失落,然后他默默的启动了车子,却没开走,知道崔尚昆的座车带着那一众飞讯的车队和坐在上面的章柳离开,他才缓缓的驶离这个齐钢口中“死人呆的地方”,追在飞讯的车队,追在章柳身后,离开。 第153章 《乱世英雄》的开机仪式现场,章柳没到场,新闻宣发里也没有标章柳的名字,都是以两位主演为主要的宣传点。 这是风华娱乐与华庚博艺商量再三得出的方案,一则,章柳身上的相关单位条文刚颁布还没多久,华庚博艺也好,风华娱乐也好,章柳也好,毕竟都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相关单位的面子是要给的;二则,华庚和风华娱乐商量,关于章柳的事情有一套说辞,在拍摄完毕正式宣发的时候,做一个新闻点。 所以,章柳绕过了开场的繁文缛节,直接进组进入拍摄流程,先是进入摄影棚集中拍摄需要室内摆景的部分,然后在启程去荒郊野岭室外取景。 在《乱世英雄》里章柳的戏份几乎都是打戏,也就是说,刚一进组他就开始吊钢丝了。 章柳的身手不错,精神力、身体反射比他拍摄《青玉堂快报》饰演沈贵非时又精进很多,很多高难度的动作都能做下来,但他毕竟不是专业武术演员,虽然他有拍摄《青》的经验,但是拍电影毕竟比拍电视剧的要求高得多,因为任何一点瑕疵在大荧幕上都会被无限放大,《乱》打戏的份量也比《青》重得太多倍了,即使有替身,需要章柳自己完成的高难度也是多得不行。 章柳能做下来,能完成,但是效果,却不甚满意。 不是说导演不满意,付宽恒对章柳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满意了,现在很多年轻演员不能拼不敢拼的不说,敢拼的许多没章柳这样的身体素质和反射神经。 是章柳自己不满意。 和付宽恒一起在摄影机前看回放的时候,章柳皱着眉头,付宽恒却是笑着的,道:“行啊章柳,别看长着一张小白脸,看来在家里种地种得很是身强体壮啊。” 这话说的真不好听,很像挤兑人,但是和付宽恒相处了一段时间,章柳算是搞清楚付宽恒的脾气了,除了和吴笙一样工作要求严格所以碰到不严谨的事情就发火外,付宽恒那诡异的幽默感让他在真心的夸人时就像在挤兑损人,比如现在。 章柳也是花了点儿精神……还很丢脸的用堪舆术算了下才判断出来付宽恒是真的在夸他而不是在骂他…… 好在付宽恒真心夸人的时候不多。 一旁饰演《乱世英雄》里双男主之一的李颖书那个角色的优质偶像——周溯源,他和章柳的打戏比较多,此时也和章柳一起在付宽恒身旁看摄影的回放,听到付宽恒对章柳说的话,扫了章柳一眼,他是没被付宽恒用这么难听的话“伺候”过,所以对章柳竟然不生气平淡如水的情绪,感到万分惊奇。 周溯源是个海龟,父母是改革开放没多久后出国的医学博士,后来父亲在一家在国外医药公司的实验室工作,母亲在当医生,可以说家境优渥。周溯源读书很好,自己考了国外一个很不错的学校,大学时喜欢表演和写歌,毕业后回国出专辑一炮而红。 也许是因为家庭条件良好,一路下来顺风顺水,周溯源一直没有什么娱乐圈明星会有的黑料,人也看着十分端正,让章柳来形容,应该是说有点儿君子风度。 这在现在这个娱乐圈简直是凤毛麟角。 此时,这“君子风度”的周溯源正在很诧异的看着章柳,而章柳抱着杯水平淡的看着摄影回放自己的镜头,想:也许该去和崔尚昆学学打架、格斗什么的,把替身武指的动作和他的放在一起一比较,真心能看出区别来——他打得没那好看。 忙碌一上午,到了中午放饭的时候,齐钢来了,拎着一个食盒。 午休期间,所有人都直接去拍摄基地的食堂饭厅吃饭,群演们直接发盒饭,主演和导演和一些稍微重要的演员,事前的合同说话好了,在拍摄基地的话,要有另外安静一些的用餐环境,所以他们都在餐厅二楼。 餐厅二楼地方不大,就几张桌子,章柳的戏份比周溯源少,先离开拍摄场地来餐厅躲清静,也抽时间和李雪沟通一下,小杨坐在他对面已经先要了饭菜,问了章柳吃什么,章柳摆了摆手,说不用管他,让小杨自己吃。 这次跟着华庚博艺的团队进组拍戏,章柳带了小杨,李雪和袁晨看家,章柳打电话给李雪,问了下公司这一上午有没有什么事情。 李雪在电话里对章柳道:“柳哥,陈凯打电话来了,说他同意和我们签合同。” 章柳听到这话,似乎也不意外,点了点头道:“你和他约个时间,让他……不今晚我回公司,让他在晚上到公司等我……对了,你在网上挂个信息,招厨子,食堂该有个像样师父……恩……恩……行,这么办行,你筛选一下,回头我看……” 章柳忙了一会儿,付宽恒和周溯源似乎是拍完了他们那一部分,也上来了,此时二楼已经快坐满了,只有章柳的那张桌子还有空隙,付宽恒很自然的就凑到章柳这里坐下。 章柳抬头,看到很不客气的坐在对面的付宽恒,和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周溯源。 周溯源和章柳打了个招呼,道:“介意拼一下吗?” 章柳扫了眼很坦然的坐在对面的付宽恒,道:“不介意。” 所以周溯源带着他的经纪人姜红也落座了。 付宽恒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别扭扭的和章柳道:“小柳,那个你……你……小柳啊,我说吧,如果这次票房好,咱们是不是该庆功啊?” 章柳看着付宽恒,心道:咱们才开拍啊,票房这事儿还远着呢,还庆功?老爷子这是唱哪出啊?不过接下来付宽恒的话解释了章柳心中的疑惑。 付宽恒别别扭扭挤出了他自己的目的,道:“要是票房好的话,小柳你下厨露一手怎么样?” 哦,惦记着那顿吃的,还想再蹭一顿,章柳恍然大悟,然后便带着笑意对老脸有些泛红的付宽恒道:“好啊,要是票房破这个数,我就下厨亲自给付导您再做一顿,庆功。” 付宽恒见章柳答应了,本来还挺高兴,但是见到章柳比的那个数字,拉下了脸,哼哼唧唧的道:“不愿意直说。” 周溯源在国外长大,有些老派的比划数字的手势他还是看不懂的,所以他不知道刚刚章柳比划的那个数字是自从电影市场改制以来种花家电影史上还出现过的票房数字,也自然就不会明白付宽恒那一脸失望别扭,他也不了解付宽恒和章柳之间的这种“说闹”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周溯源以为两人真的有矛盾,便本能的想圆场,别让“矛盾”更激烈,看着章柳没点饭,而章柳的助理小杨吃得欢腾,便道:“章柳,你不吃饭啊?” 章柳是不想吃的,但是人前还是要注意不能表现自己的异常避免被人当成怪物,正当他要开口点菜时,却见齐钢拎着个食盒上了来,扫了眼饭厅看到章柳,走过来坐下,道:“冯姐回来了,给你做了饭带过来。” 章柳没接到冯姐的电话,按理说冯姐回来了应该先给他电话的。 齐钢一边把饭菜从是食盒里拿出来,一边道:“先吃再说。”另一旁,周溯源的经纪人姜红见章柳有人送饭“开小灶”,心中不快,琢磨着这么一来在剧组里不是显得周溯源没人送饭地位低吗?明明我家艺人才是主演。 姜红一边给周溯源点菜担心周溯源饿着下午打戏撑不住,一边在心里盘算,明天也要给溯源开小灶。 章柳一遍很斯文做样子的吃着齐钢给他送来的冯姐做的菜,一边问道:“冯姐没回去休息下?做了一路车应该很累了。” 齐钢没回章柳的话,反而问道:“你见到郭翔和何泰来他们了吗?”郭翔和何泰来跳槽到华庚博艺,章柳拍的又是华庚的片子,理论上讲,是有可能和章柳碰到。 章柳摇头,道:“没有。” 齐钢略带讥讽的扯了下嘴角道:“估计不好意思见你,躲着你走吧。” 章柳不需要吃东西,但是不代表他不享受美味,冯姐一道素炒青菜做得很入味,章柳一边吃一边道:“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别拐外抹角的转移话题。” 齐钢被章柳看破,咳了下,然后道:“冯姐和我一起来的,在楼下呢?” 章柳把筷子放下,奇道:“她不回家先歇会儿到这里来干什么?” 齐钢又咳了下,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别,我让冯姐上来,下面人多眼杂,别漏出什么消息来给人捕风捉影。” 齐钢起身下楼去了,同桌吃饭的付宽恒好像没听到刚才齐钢和章柳的对话,饭来了就低头猛吃,周溯源一边很散漫的吃东西一边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章柳和离开的齐钢。 不一会儿,齐钢带着冯姐上来了,却也不是只带着冯姐上来,因为冯姐还牵着一个孩子,一个男孩子,一起上了楼。 章柳没注意冯姐牵着的那个孩子,他起身,走到冯姐身前,看着冯姐明显是被打得乌青的眼眶,充血的脸颊和嘴角,道:“谁打的你?” 冯姐本来还有些怯怯的,但是此时听章柳开口问这话,似乎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的就下来,开始哭泣,她手里牵着的男孩,眉梢眼角也有些淤血破口,此时拉着冯姐的手道:“妈妈,别哭……妈妈,别哭。” 第154章 冯姐不说话,只是哭,眼泪不断的往下掉,她手里牵着的显然是她儿子的男孩子,此时也拉着冯姐的受,道:“妈妈别哭……妈妈别哭……” 章柳看着不停哭泣的冯姐,又看看那个也快跟着哭出来的男孩,蹲下身子,视线与男孩持平,道:“你是贝贝,对吧?”和冯姐闲谈时,章柳听冯姐说过她的儿子小名叫贝贝。 男孩子有些怯怯的,小手紧紧的握着冯姐的手,听到章柳叫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来看章柳,怯生生的点头,细如蚊声的道:“我是贝贝。” 贝贝眨了眨眼,就又不出声了。 章柳自身的气息比常人干净许多,当他放松了自己不刻意用精神力去压迫人时,是很容易招对气息干净与否的小孩子的喜欢的,所以贝贝看了看章柳把头转回母亲腿旁,又忍不住转头看了眼再转回母亲腿旁……又忍不住看了眼,贝贝自是不知这是章柳身上干净的气息吸引他缘故,只知道心中对这个大哥哥忍不住有了点儿想亲近的感觉。 章柳看着贝贝,轻声道:“贝贝,和哥哥说,妈妈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贝贝握着冯姐的手,很是紧张的看着章柳,最后咬了咬唇,眼里有了点儿恨意划过,吸声道:“爸爸打的……爸爸要娶后妈,不要我和妈妈了!”最后一句话,贝贝忍不住提高了声调,带上了点儿情绪。 小孩子的声音清脆尖厉,二楼饭堂又安静,瞬时,整个饭厅里的人就都听见了。 周溯源握着勺子眨巴眨巴看着这一幕,二楼一个被一个小屏风半遮蔽着的角落里,一对穿着普通的头发都有些花白的夫妻两个,也不约而同转头往这边张望过来。 听着儿子有些尖厉的声音,冯姐摸了摸眼泪,拉着儿子的手,道:“小柳,我不能再再你家干活了,你家钥匙回头我给你……”一边这么说一边伸手进怀里掏钥匙,却被章柳阻止。 章柳按住冯姐的手腕,道:“冯姐,有什么话等你去医院检查完身体再说。” 冯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章柳立刻道:“冯姐,你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要不要紧,也得想想你儿子,贝贝年纪还小,万一有哪个地方的损伤留下后遗症,是一辈子的事情。” 冯姐本来真的是想和章柳告辞的,但是见到章柳的那一刻起,却又软弱了,忍不住哭了,说到底,冯姐也许是个好人,但是也是个极为传统的女人,若是她的丈夫没有抛弃她,那她会安心的依附丈夫做个小女人,丈夫跟别的女人跑了,潜意识把“男人”当成依靠的她又把章柳当做了某种定心的支柱,章柳开口要她去医院,又搬出了贝贝的伤,让本就已经有些意志软了下来的冯姐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章柳立刻打电话给了开车送他来的司机老钱,老钱不愿意在剧组吃饭,跑附近一个他喜欢的小馆子吃东西去了,章柳打给他,电话通了,道:“你过来,送冯姐去趟医院。” 冯姐半抱半拉着儿子贝贝,掉着眼泪,羞愧的无地自容的哭泣道:“小柳啊!我给你添麻烦了啊!我给你添麻烦了!”冯姐一直这么哭一直重复这么一句话,齐钢在旁边站着看着冯姐哭,一脸纠结。 然后没过几分钟,老钱就进来了,章柳扶着冯姐道:“别想了,天塌下来有我呢。”镇定的态度安抚了几分冯姐的情绪,最后冯姐跟着老钱出去了,章柳转头叫了声,“小杨!” 差不多吃完了的小杨急忙起身跑到章柳身边,章柳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道:“你拿着这张卡,和老钱一起送冯姐去医院,密码是六个一,体检的钱从这里出,检查完了给电话。” 齐钢看到这一幕,忙道:“我跟着去吧,小杨和冯姐不熟,熟人在好一点儿。” 话音方落,章柳便甩了个眼刀给齐钢,声音冷了几分,道:“你给站住,话没说清楚想往哪里去!” 齐钢被章柳明显低了几度的声音给刺得不好意思动弹了。 小杨一点头一点头的听着章柳的吩咐,然后拿着那张卡跟着刚刚下楼的老钱身后追过去。 这一圈吩咐完,章柳扫了眼二楼饭厅,发现大家都在似有似无的张望着他,往楼下望了下,群演都在楼下,更是人多嘴杂,便只得又转身回到原来坐着的位置,齐钢往会意也跟着在原本的位置坐下,然后在章柳有些冷然的目光下,有些如坐针毡的道:“干嘛?” 章柳半是讥讽的扯了扯嘴角,道:“你不知道我想问什么?” 齐钢咳了下,也知道章柳的脾气,知道再不说他真的会翻脸,只得苦着脸道:“这事儿……冯姐的老公你知道吧。” 章柳有些不耐烦的道:“知道!那个和歌厅女跑了的人渣。” 齐钢道:“这个……冯姐打电话回你家,是袁晨接得,袁晨在家看三个女娃娃,抽不开身,让我去接冯姐,然后我到了车站看到冯姐扯着孩子,脸上还带伤,我问她咋回事儿……冯姐开始不肯说,直说要辞职,不在你家干了。”齐钢忍不住挠了挠头,其实这件事情他是真拿不定主意,他知道以章柳的性格,把冯姐的事情都倒出来,章柳肯定是要管的,但是这一来就给章柳添了麻烦,但是不说,却怕冯姐有可能,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变成下一个如同章柳母亲那样的下场,所以齐钢犹豫。 齐钢在犹豫,章柳却是更不耐烦了,道:“有话一次说完不行吗!?” 咬咬牙,齐钢一口气全倒出来了,道:“冯姐回家不是因为她那个老公回乡了吗,冯姐回去一看才知道,她老公带那个歌厅认识的女的回家了。这还不算,冯姐一回家发现贝贝感冒高烧,她老公带回的那个小三好像还打了贝贝,冯姐气得不行不行的,带着贝贝去医院输液,孩子好了后就和她老公提离婚,他老公不让,说是冯姐可以走,孩子不能走,冯姐不干,怕把贝贝留在那个小三手里命都会没,然后他老公就打了冯姐,贝贝上去拦着,挨了那个小三的打,她老公还把你给冯姐的现金都给抢走了,还把贝贝关起来了。冯姐的婆婆看不过去,把贝贝给带出来了,塞给冯姐点儿钱,冯姐拖着贝贝在路上拦车到了县城,用鞋底藏得□□取得钱买了票跑回来的。” 章柳静静的听齐钢叙述完,道:“冯姐要辞职是怎么回事儿?” 齐钢道:“冯姐说,她以前往她公公婆婆家给儿子和公婆寄东西添过你家的地址,怕她老公顺着找到你头上,给你添麻烦,这不上次你爸的事儿不是还没过去多久嘛。” 冯姐怕媒体再揪着她的事情起波澜给章柳造成如章复那时在媒体上叫嚣时的困扰,冯姐这个农村女人本来没这种敏感度,但是在章柳家这么长时间,尤其是章复的事情,算是见识到了媒体“杀人不见血”的功力,不过当然背后崔尚昆的种种行为,冯姐是既不知道也理解不了的了。 齐钢把情况说完了,然后犹豫了下,仍旧开口对章柳道:“章柳,这事儿不太好管啊,你……你考虑清楚。” 章柳扫了齐钢一眼,道:“当初你的事儿好管吗?” 第155章 齐钢被章柳一句话呛得沉默了,确实,当初他的事情何止不好管,简直是等于“无底洞”,扛一个碰了不能碰的东西的人在身上,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说实话,当初潜意识里,齐钢都觉得自己完了,死定了,真没觉得自己还能再翻身,不,别说翻身了,就是活得像个人样都不容易。 从“好了”以后,齐钢不是没再有瘾过,只是一起了这个念头,就全身打颤哆嗦瘫在地上几乎动不了,直到念头过去才爬得起来。 当然,齐钢当然不会知道这是章柳种在他脑袋里的刻印作用,只当是自己真的知道怕了才会如此。 按理说,他这样的经历再去说让章柳别管冯姐是有点儿无耻的,但是正是因为他这样的经历让他真的感激章柳才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因为他真的是担心章柳再出事儿。 齐钢默然良久才开口道:“当初的事儿我谢谢你,只是……只是冯姐这事儿你要管,要管到什么程度?冯姐和她老公离婚了,孩子要读书,户口问题怎么办?落户的问题怎么解决?你给解决?你三个妹妹了,还要再加上一个冯姐的儿子,你管得过来吗?还有,你爸的事情刚过去多久!她老公不肯离婚一直纠缠,再知道了你管这事儿,到时闹到媒体上怎么办!?你还想不想你的条文撤掉了!这中间再出状况了,你还指望崔……飞讯再替你出头!?飞讯能替你出几次头!?万一……”万一崔尚昆不耐烦了怎么办?最后这句,齐钢没出口。 和因为父母宠溺除了在星灿的事情上几乎没怎么摔跟头过的袁晨不同,齐钢对很多事情的复杂和风险是有清晰的认识的,而正是因为有清晰的认识,所以他才会这么替章柳担忧。 章柳静静的听着,然后没说什么,起身要离开,却被齐钢一把抓住手腕,道:“你干什么去?我说你别冲动,我就是一说而已吗,和你分析分析,你别生气。” 章柳很无奈的看着拉着他手腕的齐钢,道:“我没生气,我上厕所,一会儿下午开拍了。” 齐钢听到这话,有些尴尬的放手了,但是忽的他又叫住迈步向楼下走的章柳,道:“章柳!” 章柳驻足回头,齐钢看着他,道:“你不是个超人,不能什么都拖什么都扛,你扛不住的。” 章柳没回话,而就在这时,一直低头猛吃的付宽恒却开口了,一边拿着筷子扫剩余的那点儿剩饭一边道:“家里有什么事自己处理了好,别耽误剧组的进度。” 章柳扫了付宽恒一眼,道:“知道了,不会的。” 齐钢看章柳走没影了,扫了眼桌子上的冯姐做的菜,冯姐本来想辞职的,齐钢接冯姐到了风华娱乐公司,冯姐在风华娱乐刚装好的厨房忙了半天,想给章柳做最后一顿告别来着,结果章柳根本没吃几口,这不算什么,主要是齐钢见过章柳的工作状态,忙起来那真是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的,所以齐钢匆匆把饭菜放回食盒,拎着食盒追张章柳去了,一边追还一边喊道:“喂,你不能一忙就不吃饭啊!怪不得晨子要我盯着你吃饭……这都什么臭习惯!……喂,章柳,你不吃饭下午打戏撑得住吗!?” 原本章柳做的那张桌子,周溯源看了看跑走的齐钢又看了下付宽恒,小心翼翼的道:“付导,其实章柳听着挺可怜的……”其实周溯源是觉得付宽恒拍戏“挤兑”章柳,刚才又说不让章柳耽误拍戏连个假都不给,就忍不住想劝几句,却被他的经纪人姜红在桌面下踩了下脚给阻止。 付宽恒此时也吃完了,正把饭碗放下擦嘴呢,一边擦一边对周溯源道:“小子,教给你个道理,这个圈子里的可怜人多了,你能挨个可怜过去吗?别随便可怜人,那对有本事的人来说,不尊重,也是在害他,因为他本可以比现在做得更好。” 章柳真是去厕所了,他想静一静,理一理思路。 把自己关在厕所封闭门半响,推门出来,却见齐钢提这个食盒在门口等他,章柳一愣,道:“你怎么追这里来了?” 齐钢道:“你又不吃饭了啊?” 章柳无语,拍了拍齐钢的肩膀道:“在厕所的气息浸润良久的饭菜,你自己享用吧。”影视基地人员庞杂,厕所的使用人自然多,然后虽然打扫的算是勤,但是气味绝对不能算好。 拍了拍直咧嘴的齐钢,章柳摇着头往厕所外面走道:“你闲啊,帮我买瓶酒去。” 章柳回棚内,造型师给补了下妆,换了下衣服,吊钢丝接着上,齐钢没走,小杨去盯着冯姐那里了,章柳身边没人,齐钢不放心就留下了。 一连串的打戏,难免有个磕碰、摔倒等等,一个镜头里章柳和周溯源在蓝幕背景下,从一个亭子上反身下摔,章柳翻身背着地,然后被周溯源拔剑压制的戏份,连续几次都没过,章柳摔了一次又一次,搞得周溯源都恨不得站起来给道个歉,但是章柳一点儿情绪起伏都没有。 最后一遍,动作终于过了,台词又卡了。 周溯源是在国外长大的,说中文总有些口音,虽然章柳的台词功底比学院派的演员是差了一点儿,但架不住他聪明认学啊,还跟着吴笙很是集训了一段时间,比周溯源强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所以他台词一条过了,就是卡在周溯源这里了。 一遍又一遍,就付宽恒都快不耐烦骂人的时候,周溯源终于过了。 周溯源饰演的李颖书横剑把章柳压在地上,章柳饰演的召子期手中宝剑死死扛着周溯源的压制。 这段戏,李颖书应该是一脸凶狠带着杀意的死死盯着召子期道:“你是大唐子民,附逆叛贼,助纣为虐,国事如此,你却只想着你自己的荣华富贵!?” 召子期冷笑着看着李颖书道:“大唐子民!?国事如此!?你是李唐宗室,自然想你李家的天下千秋万载!我一介白衣,靠我自己的本事搏命换富贵,咱们谁都不必谁高贵!装什么一副胸怀天下的样子!” 然后召子期一个用劲儿把李颖书推出去,然后一个翻身轻功起身在亭子侧面的假山上几个起落跳开。 就这一段,性格温煦的周溯源就是演不出付宽恒要得狠劲儿,导致章柳陪着返工了很久。 等到终于过了的时候,章柳站起来,一个小踉跄,差点儿摔了个头,周溯源以为章柳是跟着自己返工太多条弄得有点儿晕,急忙伸手去扶,一旁跟在外面看着拍摄情况的齐钢也吓着了,小跑几步快速窜到章柳身边,扶着章柳坐下来,道:“怎么了?叫你吃饭你不吃!头晕了吧!” 章柳捂着额头,他是有点儿晕,但是和没吃饭没关系,主要是他用精神力在自己的意念里创造的一个召子期的幻影,在一遍遍的重复相同戏份让自己入境后,召子期这个人物的精神幻影就越来越清晰,让章柳一瞬间有点儿出不来了。 抬头看了齐钢一眼,章柳道:“酒。” 齐钢还真听章柳的话,买了一瓶酒二锅头,从超市回来进棚的时候一直握在手里,都还没顾得上放下呢,便被章柳一把抢过来,掰开盖子“咕咚咕咚”狂灌了几口,齐钢在旁边看得心惊胆跳,道:“你小心点儿,这是二锅头!60度呢!不是啤酒,小心灌醉了!” 酒当然灌不醉章柳,这种饮料进入体内立刻就会被他的早已经被洗涤强化过的身体分解,灌不醉,但是辛辣的感觉却是能够刺激章柳的味蕾,让他瞬时从“入戏太深”的状态清醒过来。 狂灌了几口后,章柳甩了甩头,召子期的幻影退却,他恢复正常了,但是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却有点儿不正常了,章柳回神,扫了眼周围,有些尴尬的比了下手里的酒瓶,尴尬的道:“那个,二锅头,不错,好酒。” 一旁,有一个有些年纪的老者笑了,带着点儿京腔口音的声音调侃道:“哟,小子,给二锅头代言啊这是。” 众人顺着声音来处望去,却见是一对四五十岁左右年纪的夫妇在棚内边缘处看着这里的情形,直到拍摄结束间歇了,才走进了,其中的男子说了这话。 付宽恒此时回头看去,见到那说的男子,一把拉住,道:“老宋,你怎么这早就来了,你的戏份还在后面呢,这是先拍打戏啊。” 被称为老宋的男子,长相一般,属于走在大街上就没影的路人甲的脸孔,他身边的女人,也是一副普普通通的中老年妇女的样子,穿着朴素,此时笑着对付宽恒道:“他这脾气你还不知道,凡是就是想做好了,不能做差了,这不和我说早点来,熟悉熟悉组里的人,对戏的年轻孩子之类的,我们中午就到了,在饭厅吃得饭,坐的角落偏,你没看到。” 来的这位被付宽恒称为老宋的人,叫做宋岳明,是文工团出来的老演员,业内有名的老戏骨,这次被付宽恒请来饰演《乱世双雄》里面的另一个主角——冯二狗,冯二狗打戏很少,所以应该比章柳和周溯源再晚几天进组的,但是宋岳明竟然带着他的妻子先来了。 宋的年纪比付宽恒还大点儿,虽然差不了太多岁,但是付宽恒对宋岳明还是十分恭敬的,很客气的寒暄,宋岳明和付宽恒聊了几句,转头对着章柳笑着道:“小子,不错啊。” 付宽恒马上叫了周溯源和章柳过来,作介绍,而周溯源的经济人姜红已经抢先一步冲过去,对着宋岳明一个劲儿的行礼问好打招呼,也急忙拉着周溯源和宋岳明寒暄,而那边章柳呢,电话刚刚放齐钢那里关机静音,这会儿一开机,就见小杨好几条短信,内容无非是章柳如果下戏了麻烦柳哥回个电话。 章柳看了下手机,然后走至宋岳明夫妇面前行了个礼,道了声:“前辈好。”然后扫了眼堵在他前面不肯让位置的周溯源的经纪人姜红,啥都没说,转身去给小杨回电话去了。 过了一会儿,章柳回来,面色如常。 宋岳明夫妇到了现场,也就如在餐厅里一样,安安静静的,不打扰拍摄,就在一旁一张随便的小凳子上坐下来,安静的观戏。 就这样,一下午的打戏又过去了,但是明显,虽然只是第一天,全部人都能看得出来,章柳的身体底子是比周溯源好太多倍了,所有耽误的时间几乎都是周溯源这个没什么底子的返工造成的。 晚上,剧组收工,章柳和所有人打招呼告别后,带着齐钢就走了,付宽恒看着章柳俩开,叹了口气,道:“小子人不错,就是不太会来事儿。” 这时剧组里都在收拾东西走人了,就是宋岳明这个“闲人”还和付宽恒这个“头儿”不用动手忙活,坐在付宽恒旁边的宋岳明听到这话,说一句道:“那些特别会来事儿的你看得上眼?” 付宽恒听到这话,耸耸肩笑了下,在这个圈子里会拍马屁的多得是,但是不幸的是,这一套在付宽恒这里不适用,同样的在吴笙那里也不适用,也许这也是他们两个曾经都混得比较惨的原因。 从剧组出来,章柳也没回家,先是到了风华娱乐的办公室,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进去,只见李雪作主陪着陈凯呢,陈凯一见到章柳,站起来握手叹息道:“章总,你这里可真不好找,太偏了,要不是我的车还没来得及卖,我真不知道该在怎么过来。” 章柳听到那声“章总”,微微皱了下眉,走至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道:“现在你的车不用卖了,公司马上要有单身公寓宿舍了,如果你需要,也可以住到公司来,对了,比别叫我章总,我听不习惯。” 陈凯笑着道:“不叫章总叫什么?以后你就是我老板了,我总不能直呼其名吧。”这话的意思就是表示他已经同意和公司签约,以后认章柳是顶头的领导了,陈凯思索了下,道,“不然我叫你柳哥。” 章柳听懂陈凯的表达了,笑了下,道:“我可比你小。” 陈凯叹了口气,道:“可你是我老板,没法子。” 章柳和陈凯聊着,那边李雪已经将合同拿出来一人一份,递给章柳和陈凯,两人结过分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交换再签,然后一人一份,这就算是签约了。 最后,章柳和陈凯握了握手,笑着道:“欢迎加入风华娱乐。” 陈凯笑着道:“我的荣幸,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章柳道:“明天,你跟我去华庚博艺,有些事情我说你可能不会明白,我需要你跟着我,慢慢的明白为什么我用这个价钱把你挖到我们。” 出钱的是老大,虽然心里觉得章柳用这张稚嫩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装逼的过分了,但是陈凯也不傻,不会触自己顶头上次的霉头,笑着答应了。 等到陈凯离开,章柳脸上那种可以矜持的笑容慢慢退了下去,齐钢去剧组的时候开得是袁晨的车,刚把车停在风华娱乐的一个过去工厂仓库改建成的车库里,拎着那瓶没喝完的二锅头上来,推门进来就看到章柳没什么表情的脸,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儿,道:“怎么了?谈的不顺利?” 章柳顺手把齐钢手里的那瓶二锅头扯过来灌了一口,道:“我刚刚在剧组里和小杨通电话来着。” 齐钢道:“啊,我知道啊,我听见了。” 章柳又灌了口白酒,辛辣的味道帮助他更加清醒了些,道:“体检报告刚出来,冯姐没事儿,看着严重,其实都是皮外伤,贝贝……贝贝的问题比较严重。” 齐钢神色认真起来,道:“打得有内伤?” 章柳摇了摇头,道:“不是,伤不重,是血液检查指标不对,又复查了很多项,最后确诊,再生障碍性贫血。” 齐钢愣住了,他没什么医学常识,恍惚记得好像这种病是……是白血病吧,齐钢愣了半响回不了神。 第156章 齐钢半响没回神,良久才问道:“大夫说是什么原因了吗?营养不良?家里虐待?” 章柳摇了摇头,道:“不是,冯姐的公婆挺疼的这个孙子的,冯姐猜测说可能是因为除草剂。” 齐钢皱眉问道:“除草剂?什么玩意?” 章柳道:“冯姐说,大概是去年还是前年,他们村里有来推销种子和配套的除草剂的,说是种了这种种子不用自己除草,直接撒点儿配套的除草剂田里的野草就不长了,省事儿,现在村里青壮劳力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老人许多年纪大了,很多农活干不动,有些就直接买这种子撒除草剂,那段时间贝贝经常在地里玩儿。” 齐钢问:“确定是这东西致病的吗?” 章柳道:“不确定,这都是猜测。” 齐钢手掌握拳挡在嘴前撑着下巴,很久没说话,最后出口了一句话,道:“章柳,别管了。” 在国内这个环境里,有时就是如此,做好人的成本太高,现在的情况,不管就是见死不救,但是管,这病要花多少钱?几百万? 一个保姆的儿子,值这么多吗? 是,章柳出事儿时冯姐是怎么守着几个女娃娃的,袁晨看见了,齐钢也看见了,但是这点儿情分值这么多吗? 贝贝要看病的话,冯姐肯定不可能分出精力再替章柳看妹妹们了。 一个不能再给你干活的保姆,还值这么多吗? 久病床前无孝子,就算是亲爹妈,病得久了花费得多了,亲生儿女都还可能反目呢,这个时代,光有良心和善意可是没用,良心和善意在拿钱来衡量买卖时,才能看出额度的大小,当然章柳的额度,比常人要大一些,因为他有钱,可是……一个保姆的儿子,值得他花费这么多额度吗? “钢子,你让我静一静。”章柳靠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说了这句话。 齐钢看了章柳一眼,数一数认识章柳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也知道章柳的性格别人说是说不听的,叹了口气,齐钢起身向外走了,道:“我把车给晨子开回去。” 齐钢走了,过了一会儿李雪也推门进来说:“柳哥,我下班了。” 章柳说:“太晚了,我让老张送你。” 李雪点头,道:“柳哥,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公司太远了,我想过段时间宿舍那边整修好了,我就搬宿舍住去。” 章柳点头,道:“行,免得通勤花那么多时间。” 李雪也走了,章柳等着老张送完李雪回来接自己,靠在椅子背上,忍不住胡思乱想。 “圣人哦!要做圣人哦!”尖利嘲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章柳听到这个声音,有些不耐的支着额头扫了一眼对面出现的“崔尚昆”,只见“崔尚昆”像个小丑一样夸张讥讽的做出夸张表情,道:“要做圣人了啊!要做圣人了!” 一瞬间,“崔尚昆”消失了,下一瞬间他又出现在章柳的耳边,凄厉尖叫着嘲笑道:“你是好人啊!你大好人啊!你这么好心,怎么不把家产都捐了啊!你怎么不去做义工啊!装什么好人!世界上那么多穷人,那么多可怜人,你怎么不去拯救啊,圣人啊!做圣人啊!” 章柳的手指轻轻触摸颈项上带着的那枚玉观音,那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的母亲唐美留给真正的章柳唯一的遗物。现在他身上,其他的玉饰,要么是在前段时间章复那事儿时卖了赔广告商了,要么就是给了崔尚昆让崔尚昆压制心魔去了,这是他唯一一块还贴身带着的玉饰了。许是觉得这是对他用这具身体活下来的一个继承和交代,章柳之贴身带着这个块玉观音。 清润的能量顺着指尖滑入经脉之中,章柳冷冷的看着嘲弄着他的“崔尚昆”,道:“他人可怜,与我何干,我不作孽,亦不想成圣。” “崔尚昆”那张扭曲嘲讽的脸连同他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消失了。 章柳坐在那里,冷冷的没有表情,这个时候,他整个人像一座玉雕的人像钉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师傅说,要修天道先修人/道,要修人/道,先修心道。 然而,心如何修行? 章柳以手支颌,细细的想去:他是刘灵时,最关心的人是父母,因为他还没来得及有妻子有孩子;他是谢雍时,和他关系亲近的只有师父,当师父去世了,他就越来越肆无忌惮、任性妄为了;现在他是章柳了,但生活里却似乎有越来越多他放不下的人。 他放不下冯姐。 他放不下曾经对他付出过真诚善意和关心的人,哪怕那份真诚和善意并不见得多么厚重。 那他犹豫什么? 他舍不得钱吗? 不是,救一个孩子的钱,现在他花得起。 那他还犹豫什么?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心底里冒出,在耳边呢喃道:“可是他们终究要死的。” 贝贝终究是要死的,冯姐终究是要死的,他们都是他生命里的过客,一旦他把这些人扛在肩上,放在心里,那等到失去他们的时候,该如何面对? 三世为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远不止让他比常人的情绪更难起波澜,更多是……无爱无恨。 一切情绪的起伏都在流逝的时间冲刷下归于平静。 若是打破这份平静,那要如何承受在漫长的时光中,他终究要和每个人告别的痛楚? 他从未想过,在此之前,他懵懵懂懂,被种种情景裹挟着前进,浑浑噩噩靠着一股求生意志度过如此漫长的时间,而直到此时他才第一次的正视自己的内心。 《坛经》中云:“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议论不已。惠能进曰:‘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 他尚未修心,却已经在时光的冲刷下,几近无心。 无心变回有心,是会痛的。 是会痛的。 闭着眼睛,静默良久,最后章柳下了一个决定:给冯姐钱,让她给贝贝治病,然后他会再雇一个保姆,等贝贝的病好了,就送冯姐离开,从此以后,她和章家人,和自己,变回陌生人就好。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了敲门,却是小杨。 退开章柳办公室的门,小杨走进来,把手里的银行开放在章柳桌子上,道:“柳哥,花了五千多,本来三千多就能打住了,后面血液检查那里花得多了。” 说完这话,小杨就站在那里不说话等章柳回应。 章柳把那张银行开拿在手里,像那张明信片一样摆弄了一会儿,然后他抬头对小杨道:“小杨,坐。” 小杨“哦”了一声,坐到了章柳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章柳看着小杨,道:“你叫杨心语,心爱的心,语言的语,没错吧。” 小杨笑得露出两颗小白牙,道:“没错,我还以为柳哥就记得我叫小杨,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呢。” 章柳笑了,低头看了下自己手里的□□,道:“你不是帝都人,对吧。” 小杨笑得开心的点头,道:“恩,我是冀州人。” 章柳道:“我记得你和李雪聊天时说过,你妈妈是裁缝,你爸爸是出租车司机,家里的房子是在县城里,二室一厅,住了很多年了。” 小杨此时依旧在笑,但却是有点儿紧张的笑容了,道:“柳哥,你把我家里打听这么清楚啊。” 章柳笑了笑,没回应小杨这句话,接着道:“你知道这张卡里有多少钱吗?” 小杨有些紧张的摇摇头,道:“不知道,医院那里可以刷卡挂号付费,我直接刷得卡,没看里面有多少钱。” 章柳道:“这是我自己的卡,里面是我的私人存款,大概还剩个四百多万吧。”这是和长顺玉器行做交易买卖玉石剩下的钱,和崔尚昆的注资无关。 小杨瞬时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四百多万是什么概念,她家当初买他们现在县城住着的这套房子花了二十万左右,还是东拼西凑把亲戚都借了个遍,可是柳哥随手一张卡就是四百多万啊,人比人气死人啊。 章柳看着小丫头张着嘴合不拢的样子,笑着道:“我把密码都告诉你了,你就没想过看看里面有多少钱,取走吗?” 本来张着嘴合不拢的小杨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章柳话中的意思,然后她的脸颊开始充血,下意识的咬住了唇,一对大眼睛里开始有了愤怒和委屈两种情绪在翻滚,慢慢的,眼圈开始泛红,良久,小杨开口了,声音有些不够平顺,似乎在勉强抑制着自己,道:“我家是穷,我……我当然也喜欢钱,但是我不是小偷,我爸妈赚钱也许不多,可他们从小就教我堂堂正正的做人!”这话说完,小杨要意图控制一下,紧紧的抿着嘴,但是终究没抑制住,忍不住张嘴抽泣了一下,然后眼泪掉了下来,小杨似乎为自己的“软弱”觉得很丢脸,拼命的抬手去抹,但是她似乎太过“软弱”,那眼泪并不听号令,依旧在不断地往下掉。 章柳看到小杨哭了,从桌子上的纸抽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小杨,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在赌气,小杨一扭头,没接,看到这一幕,章柳没生气,反倒笑了,淡淡的笑着对小杨道:“小杨,当时我们招人的时候,来面试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一个大专毕业刚出校门的学生,什么都不会,你觉得我为什么别人都不留,就留下你呢?” 小杨抹完了眼泪,听到章柳这话,没出声。 章柳也不介意,笑了笑,目光落在手里把玩的那张□□上,道:“今天你明白是为什么了吧。” 小杨愣了,半响,似乎明白了什么,怔怔的看着章柳。 章柳道:“你的实习期结束了,从明天开始公司正式和你签合同,你以后接手我经纪人的工作。” 小杨被这一连串的变化弄得有些懵,此时听到章柳的话,顾不上为刚才的“冤枉”生气了,急忙道:“我不行啊,我什么都不懂……” 章柳道:“不懂可以学,没人是一开始就懂的,李雪难道一开始就能管公司行政吗?”到现在章柳还记得第一次和郭翔、何泰来来风华娱乐时,那个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李雪看到自己眼睛发亮好像一个小粉丝的蠢蠢的样子。 小杨咬着唇,红红的眼睛里有些不知所措的紧张情绪。 章柳的眼神微微放得柔和了,他对小杨道:“没人一开始就是全能的,你知道你现在的机会对于你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是难得的吧,难道你想你的爸妈永远窝在那间小县城中连客厅都没有的小房间里吗?” 听章柳说到此处,小杨瞬时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家里那个狭小的屋子,想起爸妈每花一块钱都要精打细算却在自己毕业时寄来几千块钱说别委屈自己的记忆。眼睛里慢慢有坚毅浮现,小杨咬着唇,道:“柳哥,我……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好,请你多包涵,但是我……我会努力的。” 章柳听到小杨这含蓄表态答应的话,笑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在那么多现成的有经验的经纪人里选择什么都不是甚至学历都很差的小杨?就和今天小杨的表现一样,因为这个女孩子走进面试屋子的第一秒,他就看到了,这个叫做杨心语的女孩身上那极为清正的气脉。 这是个也许稚嫩但一定会很有底线和原则的孩子。 很奇怪,章柳想,也许自己和崔尚昆一样,都算不上一个好人,但是却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些“好人”,那些芸芸众生、庸庸碌碌的凡人不经意见流露出的善念,却还是会觉得很温暖呢? 天晚了,章柳不放心杨心语一个人回去,让老钱载着自己和杨心语一起走,顺路给杨心语送回家,然后他自己回家的路上,章柳给冯姐打了电话,他对接电话的冯姐:“冯姐,你别多想了,安心给贝贝治病,钱的事情不用担心,咱们家的孩子,不用考虑缺钱的事情。” 在医院陪着贝贝住院的冯姐,颤抖着握着电话,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章柳那带着刚成年的少年尚存稚嫩的清脆嗓音吐出的每一个字,哭了。 默默的哭泣颤抖,冯姐知道自己在给章柳添麻烦,章柳的辛苦她看得见,她是跟着章柳从在那个狭小的还需要打地铺的小房子里,一路陪着走到今天的,她知道章柳赚钱不容易,但是她说不出拒绝章柳帮忙的话,因为一个“不”字出口,等于是判了贝贝的死刑,因为她自己是绝对负担不了给贝贝治病的庞大医药费的。 她是一个母亲啊,她怎么做得出判自己的儿子“死刑”的事情。 可是,可是…… 捂着嘴哭泣的冯姐却在心里疯狂的怨恨自己,她止不住的哭泣,她听到章柳说出“咱们家的孩子”这几个字时,她好怨恨自己,她忍不住的想哭…… 第157章 《乱世英雄》的拍摄一路顺利的进行,饰演冯二狗的宋岳明进组了,和年轻的小辈一对戏,好家伙,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老戏骨一“发威”,直接把小辈都“压”没了。 周溯源和章柳对戏的时候,只是显得打戏不那么顺,不那么帅,但是和宋岳明对戏时,就整个是显得气势弱的不行,呆呆愣愣的。 抱着一杯水坐在一旁看两人对戏的章柳看着宋岳明周身环绕的那层气,心道:厉害啊,着演戏能把人物的气都“逼”出来,是真的入境了,把这个虚构的人物演活了,呵呵,还好自己和这位老先生对手戏少,不然自己估计比周溯源的表现也好不了多少。 本质上来讲,其实宋岳明这种极为优秀的演员,他们演到一定境界,就是在自己的脑海里创造一个角色,用情绪记忆住角色的情绪,换句话说,章柳借助精神力和一定的法术才能做到的事情,他们用演技就能做到,而且还能做得更好。 这如何能不让人佩服? 佩服,章柳抱着水杯看着总是演不到要求的周溯源被付宽恒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想,还好自己演的不是宋颖书。 一上午,周溯源就没过几条,搞得付宽恒暴跳如雷,几乎是摔剧本走人去吃饭的。 付宽恒脾气大,宋岳明倒是很好脾气,安慰着沮丧不已的周溯源,一直到吃饭的时候,还在细细的教周溯源怎么调整情绪,怎么对镜头表现,而章柳依旧在饭桌上只吃了一点儿,然后和李雪打电话沟通飞讯的建筑队给风华娱乐的办公室整修的近况,中途袁晨打电话过来,近乎发狂的尖叫道:“章柳!我受不了了!你妹妹把颜料瓶子弄倒了,整个墙壁和地毯都脏了!” 袁晨尖叫的声音很大,让章柳下意识的离开手机一段距离以免刺到耳朵,饭厅也有人听到这刺耳的电话声音,纷纷转头去看章柳,宋岳明和被姜红拉着和宋岳明夫妇硬挤了一张桌子的周溯源都忍不住转头去看章柳。 章柳把电话拉远,听着袁晨抓狂的尖声抱怨,等袁晨稍微平静了些,才把耳朵靠近,道:“章芳弄的?” 刚安静了点儿的袁晨立刻又叫了起来,道:“我不知道!二妹和三妹在大厅里玩儿,我就偷空上楼十五分钟,想写首新曲子,她们不知道从哪里把颜料翻出来的!!” 章柳再次耳朵拉开距离,躲避袁晨剧烈的叫声,过了一会儿,才凑近,道:“大妹最近学校开美术课,我给买的颜料……那个,你再撑会儿,我一会儿叫钢子去替你……” 就在章柳说话的功夫,电话那头又传来袁晨的叫声和两个女娃娃的笑声,袁晨在叫:“怎么又把水杯碰打了!” 章柳果断的把电话挂了,打电话给齐钢,电话响了一会儿,齐钢接电话了,听章柳说袁晨那边看孩子看得快发疯了,要他去替,道:“我走不开,我接了个活儿,有个小歌星要录专辑,在我这里录音呢。” 齐钢的录音室其实还是还算是挂靠在风华娱乐名下,只是现在风华娱乐搬了,齐钢的录音室还在市区,离得远了,就只能齐钢一个人打理了。 听到齐钢走不开,章柳无奈,给李雪打了电话,李雪那里电话背景音“叮叮咣咣”的,李雪捂着一只耳朵和章柳喊道:“不行啊,柳哥,这里工程队干活呢,让小孩子过来太危险了。” 章柳叹了口气,最后不敢给袁晨打电话,只能发个短信过去,说一句“哥们儿,再帮我坚持几天”,这边刚完,陈凯就给章柳打电话了,道:“柳哥,你要找的那个摄影,我给联系上了,你看什么时候见见。” 章柳和陈凯沟通了一下,然后挂了电话,又给冯姐打了电话,说:“冯姐,钱我给你转到你的卡里了,该花钱的地方别心疼,把孩子的病治好要紧,我这里忙着呢,过两天我去医院看你,对了,我和老张说了,每天送完大妹就去医院,你要用车的话就直接和老张说。” 电话那头,冯姐讷讷称是。 一连串忙完了,很快又要开工了,小杨扒完饭拎起大包小包跟中东西,还拿着一个笔记本念念叨叨的看着上面列的一条一条注意事项,跟着章柳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拍摄现场走,对比出了经纪人姜红,楼下二楼还有五六个服装助理、生活助理、化妆助理等等的周溯源,看着简直可怜。 到了拍摄现场,章柳补妆,还是和周溯源的对戏,依旧是打戏,其中有几个镜头,按照付宽恒的要求,必须要两人真人拍摄,替身替的话,效果不好,然而,却出了不小的变故。 两人有个拉威亚对打的镜头,依旧是周溯源不过关,一次不过、两次不过、三次不过……付宽恒气的又破口大骂,周溯源也真是好脾气,被导演骂得不行不行的,脸通红,可是一句话都没回嘴,还和导演和章柳道了歉,下一回依旧很努力的力图把动作做好。 只能说,这家伙和章柳比起来,真心是一个幸福家庭出身好家教的纯良小孩。 两人一个擦身而过,空中翻身过招落地再一个跳远到边上一个寺庙屋顶的一个跟着追过去的连串动作,这次周溯源是真的憋了劲儿的,在武指反复的指导,周溯源很用心的听,很用心的想做好,但是作为一个从小养尊处优温室里的花朵,身体条件真的是不行,一个用劲儿偏差,本来该偏一点儿的一剑,直直朝着章柳面门劈下去。 虽然是没开刃的道具剑,但是这一下子劈实了,是够一般人喝一壶的了。 够一般人喝一壶的,但是对章柳现在的身体来讲,这一下子其实伤不到他,但是坏就坏在他远超常人的精神力对危险本能的判断,反射神经比他的理智作用的还快,他一个翻身就躲开了,而另一边周溯源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没反应过来,还握着剑呆呆的朝着章柳的方向撞了过去,这样和本来的动作设计截然不同的两人身上缠的威压竟是卷住了。 章柳的身体条件太好,躲闪时翻身的力气比常人的大,和周溯源身上的威压卷起来时,两个大男人的体重,加之不断旋转的离心力,直接导致拉威压的人拉不住了,两人失控旋转着朝着这个室内布景搭起来的一个木制的寺庙屋角撞了上去,章柳一把推开周溯源,将清气集中在后背,背对着那个屋角挡了一下子。 以两人此时的速度和重量算,章柳来一下子不算什么,周溯源撞上去,很可能直接撞断肋骨或者脊柱。 若是真是如此,这里面有多少章柳因为超常的身体条件造成的这个结果,还不好说呢,换句话说,章柳可能沾染因果。 宁可逞点儿英雄,也别欠人因果。 这是章柳的想法,但是当然别人不知道章柳的想法。 眼见这突然的事故,所有人的惊呆了,付宽恒猛地站起来,现场的武术指导团队是港城派的很有经验的团队,算不上一线,但是也是二流里面拔尖的了,一见这个状况,那个武术总指导立刻大喊:“稳住力!稳住力!别拉也别放!” 可惜他一着急,用的是方言,而拉威压的人里,有一个虽然也是在影视基地里拉威压有两年了,却听不懂总武指的方言,只听到一个“放”字,一着急,以为是要放力,结果下意识的脱手了,而他依脱手,和他一起拉威压的人悴不及防,直接就脱力了,导致缠在一起章柳和周溯源两个人直直的往地上掉下来。 为了安全,地面铺的是海绵垫,本来两人直接摔在海绵垫上还没什么,但是架不住两人缠在一起摔下来,周溯源在上面,直直摔在章柳的身上了,让先着地的章柳下意识的一个惨叫。 这声惨叫把已经吓呆了的众人都惊醒了,付宽恒先一个健步窜上去,急的大喊道:“章柳!” 接下来就是武术指导,也跟着窜上去,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周溯源扶起来,武术指导却一下子拦着众人,不让众人碰趴在地上的章柳,武指比众人都有经验,大喊道:“别动,快打120,让医生过来,如果伤到骨头,现在不能动。”以这个武指的经验判断,来了这么两下子,尤其是周溯源整个人以那么大的冲击力摔在章柳身上,章柳脊柱都有可能会有所损伤。 趴在地上的章柳也在喘息,但是这不是伤痛的,是吓得。 虽然经历颇为传奇,但是即使是作谢雍时,章柳一个是个“法师”,有堪舆术加持,可没直接和人面对面的生死相搏过,所以面对突发状况,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但是修为加持护体的章柳,其实真没伤着,可是此时他又被武术指导按着不让起来。 武指一直在章柳耳边道:“别动!别动!等医生来了检查下才能确定严不严重!你乱动小心骨头伤得更厉害!” 刚刚也被吓呆了的小杨此时反应过来,一声尖叫直扑到章柳身边,但是也不敢碰章柳,章柳抬头,看着小杨吓得惨白惨白的脸,无奈笑着道:“没事儿,别害怕啊,没事儿,真没事儿,我感觉到出来,我没伤着,别害怕。”可惜这个时候他说再多,小杨的脸色还是一片惨白。 不过章柳这无用功的安慰,在其他人看了,却是颇有其他意味的,宋岳明在外围也有些担心,但是他是外行,自觉凑过去也没用,他太太一直在剧组陪他,刚才也在外面看着拍摄,此时走至宋岳明身侧,宋太太道:“这个孩子挺懂事的。”自己伤得怎么样还不知道呢,就安慰身边的助理,这在这个圈子里,是太过难得的了。 宋岳明点了点头,道:“难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难得还没长偏,真的是难得。” 第158章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与此同时,赵成河也接到剧组的电话了,吓得直接杀到现场。孟启志也听到消息,一个激灵,心道:这章柳要是在自己的剧组出事儿了,回头崔尚昆指不定怎么找自己的麻烦呢。孟启志急忙也朝着剧组拍摄现场赶过去了。 到了拍摄现场,赵成河有些哆嗦的看着医生给章柳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下,医生指挥章柳抬胳膊动腿,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没伤到骨头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章柳检查期间,赵成河和孟启志听副导演薛益叙述了整个事故的过程,及至赵成河听到是武术指导团队里有人没拉住威压,整个人横眉冷目,在从刚才就一直惶恐不已的心微微镇定了些,因为他找到了“罪魁祸首”,这种其他人的过错总是让他在回头崔尚昆问起来时有几分推脱的借口。 冷着脸直接朝着武术指导的那群人的方向冲过去,冷着脸牛逼哄哄对那个吓呆了坐在中间周围一堆同事围着安慰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是那个刚才听错了总武指的话放手把章柳摔了的人,赵成河指着这个年轻人的鼻子怒骂:“我草你妈!知不知道你摔的是什么人!你他妈的是个什么玩意!干什吃的!吃猪粪长大的!你爸妈怎么生了你这个不是东西的玩意!?不死家里出来祸害人!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把人摔个好歹,十条命你的赔不起!……” 一连串不重样的脏话从赵成河口里吐出来,句句都是问候父母的,那个被骂的年轻人脸长得通红,开始还忍着听着,后来实在受不住就弱弱的回了句:“你别扯我爸妈……” 赵成河一听这小子还敢回嘴,暴怒,抬手就像动手,而一旁正百无聊赖的听着医生指挥的章柳一直远远的瞥着赵成河那边,没办法,这家伙声音大到整个拍摄现场的人都转身去盯着他了,眼见赵成河要动手,章柳一把让开医生,不顾医生连连叫他别动的劝阻,快步走到赵成河身后,一把抓住赵成河要挥出去打人的手,道:“过了。” 赵成河人到中年发福微胖,整个身形看上去比章柳壮硕的多,但是被章柳这么一抓手腕,险些一个踉跄,勉强站稳了,心道:乖乖,这个小子看上去精瘦的一条,怎么力气这么大?等他回神,看着章柳,只见章柳对着他又重复了一遍,道:“过了。”赵成河笑的有些尴尬,道:“章柳啊,你看看你这差点儿摔个好歹的,还替这小子说话啊。” 章柳没理赵成河,伸手拍了拍那个被赵成河骂得狗血淋头的年轻人也就是导致他摔得很惨的那位罪魁祸首,那年轻人见到章柳伸手,本来还一哆嗦,想躲,但是发觉章柳只是拍了拍的他肩膀,才显得不那么紧张。 章柳拍了拍那小子的肩膀,道:“你这里一不小心,我这里可是会可能丢命残废的事情,下次小心。” 年轻的武指有些怯怯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章柳转身往回走,赵成河跟在章柳身后,笑着道:“你这脾气到是好,跟他这种人还这么好说话。” 听到赵成河这话,章柳忽的驻足了,转头去看着赵成河,道:“什么叫做‘他这种人’啊?他哪种人?” 章柳的语调没什么情绪波澜,就这么淡淡的叙述着自己的疑问,赵成河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他有点儿拿不准章柳这话里是高兴还是生气。 见赵成河没回话,章柳的声音里也没什么情绪,活动了下手腕道:“看您的年纪,应该是改革开放前出生的吧,那时候国内有有钱人吗?我是个穷人,穷的底掉走到今天,咱谁资格鄙视谁啊!他哪种人?我哪种人?这不重要,做错了该说,可是作践人,就过了。” 说完了,章柳也没理会赵成河那阵红阵白的脸,走回付宽恒身边,当然他不知道的是,眼见着没事儿从这里离开的赵成河一上了自己的车就“呸”了生,暗自在心内道:不就是一个兔子!给董事长骑出来的货色!还装这份清高教训起我来着!草你大爷!什么玩意?呵,你等着董事长玩腻了你的,到那时候…… 心中想着若是崔尚昆腻了章柳,怎么回头下手整治这小子时,不自觉的脑海中划过章柳的那张脸,杏木流转,即使总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却若有莹华自生,翘鼻喵唇,皮肤好的让人觉得这人周身都有灵光的错觉,真是衬得他包得那个小模特和村姑似的。 赵成河心中臆想了一会儿,忍不住热血上涌,扯了扯觉得卡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领带,想,若是董事长厌了章柳,他也许能把人弄过来试试,虽说他以前没试过男人,还觉得同性恋很恶心,但是换到章柳身上,这人长得实在是好,竟是把他平日厌恶同性恋的心都去了,生出了些染指的欲/望。 一天的拍摄完毕,孟启智不放心,硬是压着章柳去医院再检查了一边,确认无碍,章柳忙完,让老钱载着去和陈凯约定的地方见面,陈凯约来了一位章柳想要挖角的摄影师,叫做褚实,这个摄影师在业内和陈凯的境况相似,就是本事是有的,水平不俗,但是没到顶尖,人品是有的,比较有职业操守,但是也不到多有艺术坚持的地步,而且他的处境也和陈凯类似,就是他的母亲最近住院,需要大笔的钱支付医疗费,所以褚实的要求很简单,价钱合适他就愿意给章柳干活。 章柳用堪舆术赛选出来挖角的名单,就和他初初到帝都找工作一样,不是一定找不到愿意收留他和他妹妹的,只是堪舆术提供了一个不需要挨个去尝试的效率选择,一下手一个准。 当即和褚实拍板,就等过几天双方再协调一些细则签约了。 忙完这些,章柳往家里赶,却在快到家的路上遇到一辆看着很眼熟的车拦住了他们。 章柳下车,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周溯源,有些奇怪的道:“你有事儿?” 周溯源看着章柳,吭哧吭哧半天才挤出一句道:“对不起,章柳,今天我……我差点儿伤到你。” 章柳摆了摆手,道:“没事儿,意外而已。” 周溯源看着章柳,脸有些泛红,良久才又吭哧出一句,道:“谢谢你,今天你帮我挡了一下,要不是你,撞屋角的就是我了。” 章柳依旧摆了摆手,道:“不用谢,举手之劳,而且我估计我自己也不会伤着。”说完这话,章柳扫了一下周围,虽然天已经很晚了,但是因为是帝都,车并不是非常少,章柳有些担心有人拍照或者是有狗仔,道,“你经纪人怎么让你出来了?” 周溯源道:“我经纪人不知道我出来,我偷溜出来的。” 章柳心中了然,心道,我就知道姜红不像是会这种疏漏的人,道:“回去吧,小心有狗仔跟你,我家里还有事,有事儿咱们明天片场聊。”说完和周溯源挥手道别,转身上车了,周溯源傻傻的不知道说什么阻止章柳离开,只能看着章柳的车开走开得不见踪影。 当章柳回到家开门进去的时候,迎面而来是一个似乎精神都不太正常的袁晨。 袁晨扑过来,一把抓住章柳的衣领使劲晃荡,近乎哭泣绝望的尖叫:“章柳!快点儿再请个保姆吧!我受不了了!我要疯了!!” 第159章 袁晨抓狂了,两眼通红,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冲个奶粉、做个饭,看着两个孩子的工作竟然如此让人想要发疯,想要撞墙!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纪的孩子竟然能想出如此千奇百怪闯祸方式:打碎花瓶,碰倒水杯,撞到电视……对了,袁晨抓着头发对章柳道:“电视坏了,章芳给撞地上了。”说完这句又补了一句,“吓死我了,我都顾不上心疼电视,我就想这电视要砸她身上,有个好歹,我他妈的怎么和你交代!” 章柳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大厅,揉了揉额角,道:“冯姐现在走不开,她儿子……” 听到章柳提到冯姐,袁晨微微从抓狂的状态里回神,冯姐的事情齐钢和他说了,与冯姐的状况相比,他在这点儿“小烦恼”似乎突然间没那么让人抓狂了,叹了口气,袁晨道:“冯姐那里怎么样?贝贝……治疗情况怎么样?” 章柳摇了摇头,道:“钱我给打过去了,我让老张除了送大妹上下学,没事儿时多去医院帮忙盯下,这两天太忙,等过两天我的戏份少些了,打算去医院看看,你也知道冯姐看着柔弱,其实要强的,就是钱不够也不可能和我开口,我上次打电话问她,她话都不多说,估计就是贝贝情况不好也咬牙往肚子里闷。” 袁晨听到这话,张了张嘴,最后没说出什么,章柳也没去注意袁晨的反应,依旧有些头疼的揉着额角,道:“最晚明后天,我让家政找保姆。”看孩子这件事情,有时还真不是一个人能忙活过来的。 袁晨叹了口气,道:“行了,你忙成这样,还去找什么家政,我去吧,今天章芳说想吃炸排骨酥,我知道我家附近有一个家不错的,我带她们去,顺便去找家政。” 章柳点头,他也明白他和付宽恒那里请假是请不来的,道:“也行,你找家政把名字和生日都给发短信发过来,我看看哪个合适。” 章柳这话让袁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这么信不过我?还要自己亲自过一遍?” 章柳回了一个白眼,道:“不是信不过你,是信不过你看人的眼光,不记得当初星灿的事我怎么劝你的,提醒你是个坑了还蒙着眼睛往下跳。” 一提起星灿的黑历史,袁晨就气短,撇了撇嘴道:“好好好,我回头把人都查个底掉给你发短信发过去。”其实袁晨也明白,在涉及到几个妹妹的事情,尤其是在章柳还是个明星的情况下,找保姆一定要慎重,不然回头这保姆不干了,去找个杂志爆料说坏话,那可不是小事情。 章柳换了鞋,把手里的包放在沙发上,边往楼上走一边道:“大妹回来了?” 袁晨也跟着章柳上楼,道:“回来了,写作业,二妹、三妹玩累了,睡着了。” 章柳走到章秀房间门口,开了一个缝儿往里望,看到章秀正坐在书桌前,在台灯下安静的写作业呢,章柳没敢出声,悄声的关门,往章芳的房间走去。 章芳还要下次开学才能上学,平时在家里和章雅玩得疯,所以常常谁在同一个房间,章柳推门进去,两女娃娃抱着睡得正香,章芳把章雅抱在怀里,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搂着妹妹睡得流了口水,章柳走进屋,给两女娃娃盖了有些踢翻了的被子,又默默退了出去,回一楼大厅去了。 撩起袖子,章柳和袁晨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法子,一片狼藉啊,两人撸起袖子开始打扫房间,收视女娃娃们玩闹过后的残局了。 忙了半宿,累得摊在大厅沙发上的两人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呆着,袁晨伸手进兜,摸出一颗烟,章柳一看,也没说话,皱着眉头拿手掩鼻子,袁晨见状就把烟又塞回去了,不抽了。 章柳放下手,摊在沙发上看着袁晨,道:“你怎么学会抽烟了?” 袁晨扫了章柳一眼,道:“有时觉得心里烦,觉得无聊,就试了试。” 章柳皱眉,良久,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看孩子累,但是这段时间我是真分不出身来,等保姆找好了……” 袁晨摆了摆手,道:“章柳,不是这事儿,看孩子就是耗费精力些,不至于……不是这事儿……” 章柳上下扫了袁晨一眼,忽的感觉这个在脑海中一贯是干净阳光没什么心眼的袁晨现在身上多了几丝沉郁之气,这却不像是看孩子会看出来的,章柳思索了一下,道:“你是不是为了以后的出路问题担心?”这么一问,章柳觉得应该是的,章复那事情严重的时候,袁晨在他身边帮他撑持他,计划中出专辑的事情都耽搁了,只怕袁晨心里也多少是为了未来的路忧虑。 章柳开口道:“晨子,你不用担心以后,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等眼前的事情忙过一段,你好好用心准备下,可能下一回我们要捆绑电视剧给你出专辑,不过这都是我脑袋里的计划,也是没和你沟通,你要是不喜欢,还想弄自己风格的东西,那也行……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我们只会越来越好的。” 袁晨看了章柳一眼,客厅大的吊灯没开,开得是侧面的小灯,灯光不是很强烈,袁晨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章柳那似乎带着柔光一般的侧颜,半响说不出话来,然后忽的,他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上,掏出一根烟开始抽。 被烟味尤其是烟气里面的秽气熏得受不了,章柳也有些烦躁了,忍不住道:“你有话直说,这是摆什么脸色啊!” 袁晨依旧背对着章柳对着窗户拼命的抽烟,章柳被这个态度搞得更焦躁了,在他心里,袁晨不仅仅是他的好哥们儿,已经差不多算是半个家人的存在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有什么事情不能痛痛快快的说清楚的,还来“冷战”这套。 章柳心中气闷,加上被烟味呛得烦躁,有些恼怒的道:“抽抽抽,抽你的烟吧。”说完,起身往楼上自己的房间去了。 躺床上也不睡觉,打坐练气,运转几周天后收在真气聚敛于丹田,周身又出了一层臭汗,那是清气易经伐髓从身体里逼出来的秽物,章柳起身去洗了一个澡,回到床上,却见电话显示有未接电话,是崔尚昆。 拿起电话打回去,躺在床上,章柳一边擦头发上的水滴一边等崔尚昆接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通了,崔尚昆道:“刚才干嘛呢?” 章柳道:“洗澡呢,有事儿?” 崔尚昆道:“你那个条文提前解决了,明年不是08年嘛,我活动了下,那边以为了庆祝奥运的名义来了一个‘特赦’,你的名字在名单里面。” 章柳道:“知道了。”一边听着章柳一边想这个点到是可以配合宣发那边给《乱世英雄》做个宣传点,本来是想做个相关单位条文虽然不允许他拍摄上星卫视的作品,但没禁止他拍电影上院做得点要改下了。 崔尚昆又道:“你最近有空没?我有个事情要和你碰个面。” 章柳皱眉道:“什么事儿?我最近忙着呢,你的玉石不够用了?那让我去也没用,我这里也没有了。” 崔尚昆道:“不是那事儿,是其他的,明年就是08年了,08年会是很精彩的一年……你有空到我办公室总部来一趟,我和你细说。” 章柳当然也知道08年会有很多大事发生,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也就约莫着一个可能有空的时间,和崔尚昆敲定了,崔尚昆话说得干脆,道:“你派车去接你,倒是你到我公司来。” 两人把细节敲定了,便挂了电话。 章柳在家里的床上接得电话,崔尚昆是在他大姐家的阳台打得电话。 自从老爷子去世后,章家一家人倒是很久没聚了,以前即便是老爷子不招呼儿女,逢年过节了,章家的这些孩子也是一定回老宅子一起吃饭的,但是现在没了这个由头,倒似乎一下子“生分”了感觉。 这不,赶上这天家里人都有空,作为章家唯一的女儿,崔尚丽把大哥、二弟、老幺还有几个侄子侄女都叫到家里聚餐烤肉,这吃了一半崔尚昆忽的看了下表就去阳台打电话去了,崔尚丽扫了眼崔尚昆的背影,然后扯了扯小弟崔尚志的袖子,道:“哎,老二最近忙什么呢?我和你说的那个赵家的那个三女儿,人很不错,特别贤惠,你和老二说说。” 崔尚志只觉得嘴里的那块烤肉都开始发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姐,良久,吭哧吭哧憋出一句来,道:“这个……二哥忙……” 崔尚丽横眉立目,怒道:“忙什么!再忙都要有个家啊!整天在公司,快把公司当家?”说这里,崔尚丽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把崔尚志扯到近前,悄声问道,“老幺,你给我说个实话,老二一直不找人,哎,我以前总想着找个门当户对的,性子好的,觉得可能是老二还年轻,男人嘛,都爱玩,不想拘束,可是这么多年了,老二在外面一点儿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有,连个情儿都么有,你和大姐说实话,老二是不是哪方面有问题?” 崔尚志惊了,几乎是尖叫着道:“大姐你别误会,二哥不是……二哥有情儿的,只是你不知道!”一想到那个提起拳头能把自己暴走成猪头的二哥被大姐误会是二椅子,崔尚志一时惊慌,把不该说的给说出来了。 崔尚丽听到老弟的话,眨了眨眼睛,道:“你说老二在外面有人了?” 此时,崔尚昆正好打完电话从阳台回来,正好听到崔尚志的那句尖叫和大姐崔尚丽的疑问,而抬头看到二哥走进来的崔尚志,后脖颈子开始狂冒冷汗。 看着冷冷的看着自己的二哥,崔尚志想,他死定了。 第160章 第二天中午拍摄吃饭的间歇,袁晨给章柳发了短信,是袁晨从家政中心要到了一些保姆的资料,章柳摸着手腕上的硬币最后定了两个人,把短信给袁晨发了回去,一旁休息周溯源不顾姜红的阻止端着饭菜走到章柳的桌子边坐下,对章柳说:“你手腕上的是手链?” 章柳抬头,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周溯源,有些讶异,他和周溯源其实是不熟的,所以对周溯源这样直白的问关于自己的问题感觉到有些奇怪,但是周溯源态度很友好,所以章柳也不好躲避,只得道:“算是吧。” 周溯源接着道:“拍戏时带着不会不方便吗?” 章柳道:“往袖子里藏藏,多数造型的时候都会遮住,少数有妨碍的时候就不带了。” 周溯源好奇的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这么麻烦也要带着?” 章柳看了眼手腕上穿成手链带着三枚硬币,皱了皱眉,回答道:“也……算是工具吧。”说完不想再应付周溯源,章柳起身,道,“我去打个电话。” 走出饭厅,找了一块安静无人的地方,章柳给崔尚昆回了个电话,道:“今天晚上我有空,晚上不行的话,就要等我出外景前那一两天了,可能要一个多月后。” 崔尚昆在电话那头直接道:“行,你今晚过来,这不是一天能完的事情。” 章柳皱眉道:“晚上?晚上没问题?” 崔尚昆道:“没事儿,我让部门主管轮流加班。” 章柳听到这话,“靠!”了一句,这声粗口让崔尚昆微微不悦,道:“你靠什么?” 章柳道:“资本家啊,让下属加班就加班,牛逼,我这里想着和导演请个假都开不了口。” 电话那头的崔尚昆挑了挑眉,道:“谁让我是老板呢,我让谁加班谁就得加班。” 章柳翻了个白眼,道:“惹人厌的资本家。” 崔尚昆笑了,道:“晚上见。” 那边撂下电话没多久正想叫下一个部门上来开会的崔尚昆,忽的听到电话铃声又响了,他扫了眼电显发现是大姐崔尚丽,天不怕地不怕的崔尚昆一副无语望苍天的表情,咧着嘴按了接听键,什么?你说不接?如果有和女性亲属或者配偶相处的经验就会明白,不接,后果更凄惨。 “崔尚昆!你别给我躲着!你小时候光屁股都还是我帮妈给你换的尿布呢!你躲我!呵呵,你躲啊!你躲到底啊!”崔尚丽尖厉的声音从电话里连珠穿似的冒出来,让崔尚昆忍不住把手机拉的远了一些。 “崔尚昆,我告诉你!”崔尚丽的声音缓和了些,似乎不想再接着“骂”了,强自抑制自己的样子,道,“老二,我和你说,你要是真有人了,只要不是不正经的人,别管家里有钱没钱,不管什么出身,只要人品正,对你好,你就带回来给姐姐看看,这么多年了,你要是真有人了,能够好好照顾你,姐替你开心……” 崔尚昆叹了口气,道:“姐,我这里还要开会呢……姐,不说了,回头忙完再聊,我挂了啊!” 电话那头,听到崔尚昆敷衍的言语,崔尚丽的声调又升高了,怒道:“崔尚昆!你被用工作当借口敷衍我……” “啪!”崔尚昆挂电话了,崔尚丽尖厉的声音戛然而止,头疼非常的揉了揉额角,心道:把章柳带回去?呵呵,那就不想现在这点儿小麻烦,那就是火星撞地球了。 烦躁非常的崔尚昆此时忍不住再次想起了闯出这个麻烦祸事的他的老弟崔尚志,恩,可惜不能再揍这小子一顿出气了,因为……昨天揍过了。 时间,昨天上午,坐标,崔尚丽家的别墅。 崔尚志说漏了嘴,崔尚丽反应过来后,顾不得和老弟再多询问,拉着崔尚昆开始密集性的“逼供”,崔尚昆含含糊糊的应付,最后近乎逃跑一样从自己大姐家撤出来,随手还把崔尚志给拎走了,一则怕这个蠢老弟说漏嘴,二是,呵呵,他突然想练拳击了,让这个蠢老弟给当个陪练。 崔尚昆突然拳性大发,后果就是,崔尚志鼻青脸肿,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崔尚丽家,崔尚丽的老公任飞见到崔尚丽一脸气鼓鼓的看着电话,忍不住道:“你的语气也太冲了,话还没说完就发脾气。” 崔尚丽怒瞪任飞道:“我怎么发脾气了?我二弟不知道在外面找了个什么人,竟然还瞒着我,我怎么就不能问问了?爸妈都不在了,我不管他,难道要不闻不问由得他胡闹?” 任飞道:“是是是,你说得都有道理,不过尚昆那么大人了,做得那么大,你还让他和个高中生似的,连个恋爱都不能谈?”任飞在心里暗道:以崔尚昆现在的家业,娶十几个他都养得起,现在才有一个,这在有钱人李简直算是凤毛麟角了。 崔尚丽挑眉道:“他谈恋爱我不反对啊,我一直希望他成个家,但是他有人了为什么还瞒着我?” 任飞道:“可能就是玩玩,不认真,自然就不能往家人面前带。” 崔尚丽一脸纠结担忧的样子,道:“老二这么多年都没找,这猛然找一个,可不一定是玩玩,万一认真了呢,万一对方人品靠不住呢?” 任飞叹了口气,道:“你当尚昆还是孩子啊,他自己有数的,我和你说,你和尚昆说话时也注意些,你就是他姐,总这么发脾气可不好,万一把他惹急了呢?你比忘了,端仪就快考大学了,回头留学的事情可能还要尚昆帮忙呢。”任飞和崔尚丽的大女儿任端仪今年高一,家里人已经在计划让她去留学。 崔尚丽横眉立目的瞪着任飞道:“你什么话?我关心我弟弟,到你嘴里……行了,我不和你说,你说出那话没个听。”被老公的话弄得火冒三丈,但是还是挂心崔尚昆的事情,没有向往常那样和老公吵起来,倒是带着火气起身走开,琢磨着从哪个人那里着手打听崔尚昆的情儿到底是那个的事情去了。 第161章 忙完了剧组的事情,崔尚昆派的车就在门口等着,章柳让司机老钱送小杨回家,自己上了飞讯的车,这个时候,剧组也陆陆续续的有人从拍摄现场出来,周溯源正要上保姆车的时候,他的一个发型师助手“呀”了一声,道:“卡宴啊。” 周溯源下意识的顺着发型师惊叹的望去,正好见到章柳上车的一幕,他身边,姜红有些嫌弃的看着惊叹的周溯源的发型助手,道:“不就是辆还凑合的车吗?眼皮子也太浅点儿了吧,别一惊一乍的,给溯源丢人。” “章柳很有钱吗?”注意力似乎没集中在姜红和助手的谈话上,周溯源一直看着章柳上车走人了才开口问姜红,道,“我听说他好像不接广告,今年又遇到了点儿麻烦,可是他好几辆车轮流换着接人。”当然,风华娱乐的车子一辆是普通的商务车,一辆是能装很多东西的越野车,和崔尚昆的座车是比不了,章柳这人讲究实用,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不会做的。 姜红略带不屑的道:“没广告,短时间内有没什么大的作品,可能是有金主资助呗,你没看前两天章柳摔一下,连孟启智都吓得赶紧过来看情况,我听说章柳是他背后的金主塞钱塞进来的,这不,可能是金主来接人了。” 听着姜红的话,周溯源愣愣的盯着已经不见踪影的那辆卡宴,忍不住喃喃道:“我以为他不是这样的人。” 姜红嗤笑出声,道:“我的大少爷啊,你这个毛病啊,什么时候能改改,总是把人想得太好了些。” 周溯源依旧愣愣的看着章柳离开的方向,许久都未曾回神。 章柳到了飞讯总部的时候,下车,站在那里看着这座高耸的大楼许久。 开卡宴的那位崔大总裁的私人司机老王已经不是第一次接章柳了,下车后很熟练的道:“柳哥,这边走。”章柳扫了眼一眼老王,这个眼看着奔四的人叫自己柳哥,章柳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也没什么心思去表现自己的“和蔼”,径直跟着老王的引导往大楼的大厅里走。 走至大厅,前台礼貌微笑着道:“这先生……咦,章柳!”小小的惊讶了下后,飞讯的这前台马上恢复平静,毕竟,她见到过的大人物也不算是少的,一个明星虽然让乍一看有些惊讶,但是却还不到失态的地步,所以她含笑问道,“您……您是章柳对吧,我看过《青玉堂快报》,请问您有预约吗?” 这位前台话音方落,身边马上走过来一个貌似是服务主管类的人物,拿着电话有些诚惶诚恐状的道:“知道了,董事长,知道了。”这位主管抬头,看到章柳,马上满脸堆笑道,“章先生,您好,董事长吩咐了,您到了直接去顶楼,这边请。” 说着,这位主管引领着章柳走到过电梯间,走到一个更小的装饰更为豪华的小电梯间里,按了上楼键,道:“这是公司部长以上级别专用的电梯,董事长说了,让您尽快上去,做这个电梯快一点。” 被人这样谄媚的笑着对着说话,章柳有些不习惯,面无表情的到了声“谢谢”,迈步进电梯,两扇电梯合上前他看见最后的画面是那位主管笑得见牙不见脸的九十度鞠躬“恭送”他。 站在电梯里,电梯再向上升,一楼一楼向上爬,一楼一楼的向上升,章柳想,从什么时候,这片号称平等的大地上,也如这一层一层的高楼一边,尊卑阶级如此分明了。 “叮”的一声响,章柳走出电梯,姜秘书站在门口,等着他,笑着帮他打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对他道:“董事长在里面,让你直接进去。” 迈步走进这装修的十分豪华的飞讯董事长崔尚昆的办公室,在他他进来的这一刻,原本还在围着崔尚昆的办公桌前,你言我一语的说着的什么人,都静了一下,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正在有些激动的向崔尚昆汇报着的财务副总监黄卫国正在道:“董事长,您真的再考虑考虑吧,这是一个小时前我刚和您汇报过的我们今年的超支情况,按照这种花钱法,明年……”话还没说完,察觉到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不自禁的停下来,转头,却是看见了章柳。 崔尚昆低头看着周围的几个部门总监汇报上来的各部门文件,也没抬头,直接道:“来了,在沙发那里坐一会儿,觉得无聊的话就看看电视,我这里一会儿就完事儿了。” 黄卫国看看章柳,又转头过来看看崔尚昆,嘴张得有些合不拢,他突然觉得有些不认识眼前跟了这么多年的老板。 从洁身自好的工作狂到包养戏子,还是个男戏子!好吧,这在有钱人在土豪堆里也不稀奇,可是从公然那大笔资金往戏子身上砸,再到眼前这种无序性的扩张,再到公然把自己包的戏子就这么弄到办公室来坐着听他们开会,他那个英明神武、超级工作狂的老板,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真是色令智昏? 黄卫国心中各种想法百转千回,其余各部门总监也都各怀有想法,却是都不便直接表现在脸上或者说出来,只见崔尚昆抬头,扫了众人一眼,道:“愣着什么呢?不想回家了?开会呢,走什么神!” 黄卫国不自然的咳了下,接着刚才未完的汇报道:“董事长,您再考虑下,这个数目下去……”说的还是刚才的话,但是有章柳这么一打岔,情绪倒是收敛了不少。 这边崔尚昆继续开会,那边章柳那边听了一会儿,然后微微眯了眼,章柳有些明白崔尚昆非要他过来的原因了。 明白了,就觉得有些无聊了,章柳伸手把沙发桌上摆的遥控拿起来,把电视开了,屏幕上正好是个唱歌的节目,一个女人高亢嗓音把刚刚重新进入会议节奏的飞讯的几个部门总监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停了下,转头去看章柳。 章柳也没想到这电视声音这么大,急忙静音了,然后有些抱歉的笑了下,接着就专注的看电视去了。 几个部门总监转头去看自家老板,发现自己boss似乎对刚才的事情毫无反应,依旧很自然的和他们在聊最近他做得这些大动作的部属。 黄卫国此时已经在心里认定了一个念头——自己老板就是色令智昏了。 第162章 那边崔尚昆忙碌整整两个小时,这边章柳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无聊,就一转身推开客厅里间的卧室门,进去崔尚昆平时在公司休息的卧室去给自己妹妹打电话去了。 电话响了一会儿,是袁晨接的电话,背景音是女童尖利喧嚣的嬉闹声,章柳揉了揉眉头,道:“咋样?” 袁晨堵着一只耳朵道:“还行,阿姨帮忙看着呢,我能偷懒了。” 章柳道:“她们没惹麻烦吧。” 袁晨很郑重地道:“这要看你是怎么定义麻烦这个词的意思,我觉得吧,阿姨有点儿快被逼疯了的感觉。” 章柳忍不住笑了,无奈的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最能疯闹,猫狗都嫌。” 袁晨也笑了,道:“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这样?” 章柳挑眉,道:“孩子能有什么区别,都这样的。” 电话那头,袁晨摇着头道:“想象不出来,觉得你就是个孩子的时候,估计也是冷着脸小大人的模样。” 章柳笑了下,没反驳,他作刘灵的时候,那是纯粹的熊孩子一个,独生子女嘛,父母肯定宠上天了,作谢雍时,那就是一个油滑世故自私自利的混蛋,对人都是笑,假笑,自然也不是袁晨口中冷着脸的模样。不过这些是章柳自己的秘密,并不会与袁晨分享,所以他只是一边回忆一边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崔尚昆推门进来,看到章柳的笑颜,忍不住问道:“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电话那头,听到这似乎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袁晨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崔尚昆的声音,然后他僵住了,章柳看到崔尚昆进来,对电话那头的袁晨道:“我有事儿,一会儿再聊。”说便把电话挂了。 袁晨听着“嘟嘟”的盲音,脸色从刚刚的和煦轻松瞬时变得苍白冷然。 章柳抬头看了眼崔尚昆,道:“开完会了?” 崔尚昆点头,道:“开完了,听明白了?” 章柳觉得有些可笑,这飞讯的家务事把他扯进来算什么事情,所以略带嘲讽的扯了扯嘴角,道:“大概,要么是你脑壳坏掉了想败家,要么就是你想在利用明年的局势做点儿什么。” 崔尚昆在卧室里桌子上的茶具前烧水沏茶,一边慢慢的倒水,一边道:“做到我这份儿上,公司的股东、公司里的高管里面,会有一些人,我需要他们帮忙。” 这点儿不用崔尚昆说章柳都知道,或者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若想在国内做大,有些人,哪怕是一个白痴,是一头猪,也是需要给他们在公司里安排极高的位置或是给予一定的股份的,章柳当然也知道,但是他不知道崔尚昆此时提这点的意思,所以他道:“所以?” 崔尚昆端着泡好的茶转身看着坐在对面的章柳,道:“有些人,我需要让他们滚蛋,因为他们不滚蛋,再过几年,会连累我连累飞讯被清算,但是我不能主动这么做,我不能让他们察觉是我要让他们滚,相反,我要他们对不起我,欠着我的滚蛋。” 章柳道:“你要改换门庭。”刚才听崔尚昆开会说的那些,让他只是有一个模糊的猜测,但是此时此刻章柳却是真的完完全全明白了崔尚昆的计划了,他的眼神有些幽暗,看着崔尚昆道,“明年还是一个好时机,如果飞讯因为创始人的太过超前的扩张……” 崔尚昆端着茶杯,歪了歪头,道:“再加上数十年不遇的金融海啸……” “濒临破产。”章柳,近乎冰雕一般的脸颊上,一对眸子隐隐有锐利闪烁着。 崔尚昆嘴角含笑,道:“会有很多人逃走。” 章柳道:“你确定他们会按照你的计划滚蛋吗?” 崔尚昆近乎淡然自若的道:“我挑人一向很用心,我了解我选择的这些人,所以放心,什么人能富贵不能共患难,我心里清楚。” 章柳听完这话,耸了下肩,道:“好吧,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我来听这些?” 崔尚昆道:“我要布后路,我要有人去做埋根的那颗棋子。” 章柳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你不会想说,你要我去做这颗棋子吧,我们好像不是很熟悉。” 崔尚昆道:“是,严格来讲我们认识的不算久,但是也可以说认识了很久。”合籍结契,交换记忆,就好像陪着彼此过了一辈子,不,从章柳这里来讲,可能是三辈子的人生了,所以当然可以说是认识很久了,崔尚昆喝了口茶,道,“而且,我们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死了,你也会死,我活着,你也会活,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一个人是如此的。” “这和我值不值得你信任是两回事。”章柳对崔尚昆这番话的反应很淡漠,道,“对我来讲,甚至于对你来讲,只要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不相互连累一起完蛋,其他的,未见得我们彼此就有多少信任。” 崔尚昆听到这话,调笑了一句道:“这么无情可真是让我伤心。”这句调笑完,崔尚昆收敛了笑容,道,“信任都是相对的,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什么人是完全可信的,我只是说,与我身边的其他的人相比,你更可信些?” 章柳听到这话,有些不解的挑挑眉,道:“崔大总裁,你这话真有意思,你身边那么多人……” “但没有任何一个是我托付相当于身家性命般财产数额后还会不动心的,就是我的兄弟姐妹都不可能。”崔尚昆近乎冷酷的打断章柳的话。 章柳有些自嘲地笑了,道:“你觉得我比你的兄弟姐妹还可信?” 崔尚昆摇了摇头,道:“不是,是钱对你没有那么有意义。” 章柳看着崔尚昆,道:“你给风华娱乐的钱,我可是收得很开心的。” 崔尚昆道:“你不用这么说话,我知道你要那些钱是为了什么,而且,毕竟我也想活着,没有你帮忙吸纳的清气,我会也活不下来,交换而已,公平得很。”说到这里,崔尚昆挑了下眉,道,“你是我划掉所有的概率后,剩下的选择。”顿了一下,崔尚昆接着道,“如果你同意,这件事情也办成了,我把飞讯院线的管理权给你。” 章柳抬头,看着崔尚昆,久久不语,良久,他伸手,道:“成交。” 崔尚昆也伸手与章柳握了握手,道:“成交。” 第163章 《乱世英雄》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室内拍摄,进入了全国几出荒郊野地四处跑的室外取经过程,章柳自然也是要跟着离开帝都的。 离开前,把家里的事情托付了下,又去医院看了冯姐。 走进贝贝住院的楼层,远远地看到一个头发半斑的女人正在饮水机里倒水,背影有些熟悉,及至章柳走近了,那个女人回头,却是脸色憔悴仿佛老了十年的冯姐,章柳微微默然了片刻。 回身的冯姐也看到了章柳,眨了眨眼,半响没回神,然后忽的,眼泪就掉下来了,然后又一边抹眼泪一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却又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可是不管怎么骂自己,眼泪就是止不住。 贝贝住院这段时间,各种检查,和医生打交道,哄着难受的孩子吃饭睡觉吞下去大量保守治疗的药物,心力交瘁却又无人可以依靠,虽说冯晓秋来过一两次,但是人家也是有家要顾的,只能坐坐看看就离开,每每当医生说着一大堆她根本听不懂的医学名词时,冯姐就忍不住想章柳,想那个年纪虽然小虽然冷然却很有担当的孩子,虽然知道以自己的年龄已经可以算作长辈了,但是她仍旧忍不住的把章柳当做心灵的依靠。 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冯姐,章柳扶着这个仿佛下一秒钟就会倒下的女人,慢慢走到一旁的椅子上,细细的询问冯姐贝贝的治疗情况,冯姐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抓住章柳的手,道:“医生说要换骨髓,可是匹配的骨髓很难找,目前只能等着,先保守药物治疗,每天那药单子我都不敢看,一次就几千,有时还上万,这上次买药交钱感觉还没多久呢,就吃完了,又要买……” 章柳就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递出纸巾给冯姐,似乎是良久的痛苦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冯姐一边哭一边说得停不下来,直到把心中憋了许久的话一股脑的都说完了,冯姐才回神,忙对章柳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拍戏吗?大妹、二妹、三妹他们好吗?” 章柳道:“我在拍戏,马上要出外景,就要离开帝都了,过来看看你,钱的事情,你别担心了,安心给贝贝治病就好。” 冯姐点了点头,还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咬着嘴唇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及至章柳起身离开,冯姐都没敢出说出会还钱的话,因为那份账单她看了,如果她继续接受章柳的资助给贝贝治病,冯姐清楚,按照目前这个花钱速度,她就是打工打到死,都是还不起的。 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心,即使这辈子她都还不起这笔钱,可是她愿意把这条命都卖给章柳。 大恩不言谢,卖命这样的念头,说出来到显得可笑了,所以冯姐并没有说出口。 章柳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见病房的门开了一个小口子,穿着病号服的贝贝正站在门口那里,看着章柳,章柳看到贝贝那对大眼睛就专注地看着自己,便蹲下身子,和贝贝平行视线,很温和的道:“怎么出来,乱跑会让妈妈担心的。” 贝贝眨着那对因为生病消瘦显得更大了些的眼睛,尚待稚嫩的声音静静地问了章柳一个问题,道:“我会死吗?” 章柳愣了一下,站在他身旁的冯姐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对着儿子那对大大的寂然的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章柳看着贝贝,良久,伸出手摸了摸贝贝的头,道:“贝贝不会死的,你会治好病,哥哥保证,你的病一定会好,你会好好的长大,然后好好地孝顺妈妈,开开心心幸幸福福过一辈子。” 贝贝听到章柳的话,就这么看着章柳,而章柳此时温和得多的一对杏目波澜不惊,没有半点动摇,与章柳对视良久,贝贝似乎有些相信了章柳的话,噘着嘴低下头,嘟囔着道:“药好难吃,打针好疼。” 贝贝的皮肤很白净,有种像女孩子般秀气的气质,此时默默地低着头,安安静静却并不无理取闹地抱怨着那痛苦的治疗过程,让章柳忽的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的,他想去摸自己手腕上的硬币,因为他想算一算,眼前这个安静秀气的孩子,贝贝的命数到底如何,是否寿数难期,是否薄命早夭,然而,他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动作。 算出来又如何,如果答案是不幸的,难道他要逆天改命,从阎罗王手中抢人吗?那要背负的因果他能否偿还? 微微咬紧了唇,章柳没去用堪舆术计算,他伸手,从脖子上扯下来那块唐美送给“章柳”的玉观音,那是他身上最后的玉饰,把这注满了经过香火能量的玉观音给贝贝戴在脖子上,章柳很认真的对贝贝道:“这是哥哥的妈妈送给哥哥的,现在哥哥送给你,让他保佑你,等你病好的时候,再换给哥哥,记得哥哥的话,你会活着,好好的活着,你会长大的,一定。” 贝贝抬头,看着章柳,又低头看看脖子上那块极为漂亮通透的玉观音,然后伸出一根小手指对章柳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章柳笑了一下,也伸出一根小手指,和贝贝拉钩定下他们的誓言。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崔尚昆”咧着嘴嘲笑着看着章柳,道:“你怎么不敢算了?怕自己真的更改了别人的命数,会背上因果,甚至把自己的福报填进去?” 章柳驻足,转头去看着在那里笑得夸张的“崔尚昆”,只见“崔尚昆”咧着血红的嘴,一对纯黑的眼睛看着他,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可是你心软了,心动摇了啊,你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就动摇了,所以如果不出手帮忙,那个孩子真死了,你会愧疚啊,然后我就会更加强大了,所以你没得选啊!” 听到“崔尚昆”唠唠叨叨地说了许久,章柳忽地笑了,就这么看着“崔尚昆”,道:“不是没得选,是不愿。”说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崔尚昆”,没了玉观音,章柳也没去摸脖子了,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崔尚昆”,由着对方跟着他嘲讽他,由着对方良久都不消失。 然后带着这个“东西”去飞讯的时候,真正的崔尚昆,在疯狂开会的崔尚昆看着迈步进来的章柳和章柳背后的那东西,久久没说话,及至部门主管都很是诧异地看向自己时,才察觉自己停顿太久了。 强自抑制不去看“崔尚昆”的*,强忍着把会开完,然后转身背后柜子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走到半躺坐着的沙发上和“崔尚昆”对视的章柳,道:“给你。” 章柳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极品老坑玻璃种的飘花翡翠雕刻成的观影,挑挑眉,章柳很是不解的看着崔尚昆,崔尚昆有些无奈的道:“朋友送的,你拿着,其他的我不管,最起码别让我在我的办公室看到这个东西。” 章柳把盒子合上,放回桌子上,道:“我不要。” 崔尚昆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盒子塞进章柳怀里,道:“拿着,不是白给你的,半年后,我希望你还给我的是一块满是清气的灵石,而不是一块什么都没有的空心石头。” 章柳瞬时明白了,崔尚昆这话,等于是在说《乱世英雄》过后,章柳该给他交“口粮”。 崔尚昆见章柳懂了,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的存粮也快用光了。” 第164章 离开帝都,似乎各种烦心的事情也都随之离去,在郊野山林里,居住条件自然是差的,有时甚至需要就地睡帐篷,但是对章柳来说,这些艰苦的条件到是无谓,就连困扰上至演员、导演下至工作人员的蚊子都是一两个小的防身法术就能解决的,且,这种荒郊野地,秽气明显比帝都少得多的多,还偶尔有些许灵气飘逸在空气之中,使得章柳的能聊消耗降低了不少,到是让他轻松了许多。 当然这是章柳,其他人有不少人都叫苦连天,像个老妈子一样处处跟着周溯源的姜红就找付宽恒反应过好几次了,什么住得太差、吃得不好、路程太辛苦之类的,却是被周溯源拦下来好几次,让付宽恒对周溯源这个小子都有些改变看法了。 确实,周溯源这个小孩儿演技一般,身体条件一般,打戏也演不好,但是人是真不错,家教好,醇厚善良,跟着剧组这么上山下水的,都不叫一个苦字,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虽然不像章柳那样聪明,可是努力啊,非常努力试图把每件事情做好。 什么?你说章柳不是比这小子更能吃苦做得更好吗? 也许是章柳一贯“冷硬”的性格,使得周围很多人觉得,似乎这小子聪明做得好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而且,章柳和周溯源的出身可不一样,在很多人看来,周溯源这么优渥的出身,能做到现在这份儿上,已经很好了,至于章柳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尤其最近,付宽恒对章柳骂得也多了,这样的差别待遇倒是让跟着章柳一路过来的小杨有些愤愤不平,背地里还和章柳抱怨来着,章柳到是看得开,一边用笔记本电脑整理风华娱乐和一些崔尚昆那边工作需要的资料一边道:“你还有空生气啊,等戏拍完了,回头跑宣传的时候,好多事情要你对接呢,服装、造型、媒体联络沟通,你都搞得定吗?” 听章柳这话,小杨立刻一脸苦相,她自己也知道马上要进入繁忙且绝对考验人的阶段了,章柳手上没停,接着道:“付导就是这个脾气,而且我心里清楚,他对我和周溯源的要求不一样。”就像一个很差很差的学生,如果忽然考了一个及格,那么大家可能都会高兴的够呛,但是一个总考第一的学生,偶尔考到第十都会周围人骂个狗血淋头。 离开帝都的第一个场景,在云南的一处山里,只有上下有旅馆,从这个旅馆到山上拍摄取景的地方要四个小时的路程,车还很难开上去,不得已,剧组和住在山上的几户农家商量,花大钱租住了他们的土房作为休息的场所,平时演员也是在这里化完妆穿了衣服再去拍摄场地。 一天早晨,周溯源起得晚了,恩,事实上不是周溯源起得晚了,是章柳这个晚上根本不睡觉的家伙起得太早,所以化妆师就最先给他上了妆,换了衣服,弄完后,章柳就径自到屋子的后院去带着,那里有一颗上百年的古树,在常人眼里,这棵树只是很高很大而已,但是在章柳眼里,这有年头的老树身上萦绕着似有似无的灵气。 做谢雍的时候他就知道,生长的年头多了的树木,大多都会有些灵气在的,这并不奇怪。 站在树下,轻轻呼吸着,感受着那微弱的灵气想雨滴一样在自己的呼吸间皮肤间萦绕,很舒服,然后章柳听到很轻微的脚步声,穿着古装镶金线边纹白色锦衣、头戴仿进贤冠,一身召子期半响的章柳回头,正好看到刚刚起床的周溯源走进后院,就站在那里这么看着他,然后可能是因为心情好,也可能是因为对于这个很是纯良的小伙子并不反感,章柳笑一下,在晨起带着点野草雾露气息的空气里,在山间鸟鸣虫叫却静谧异常的背景音里,章柳对着周溯源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周溯源记了很久。 为期三个月的外景拍摄忽忽悠悠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章柳的心理因素,或者这三个月是他自从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开始,过得最“清净”的时间了,可能人感觉轻松市时间总是过得而很快吧,章柳觉得只是一眨眼室外拍摄便结束了,到了返回帝都的时候了。 其他人的戏份都结束了,章柳还要回室内基地去补一两个镜头,却是付宽恒找来了一个演员来演藩镇将军,让章柳再补一遍镜头,而当章柳一脚踏进摄影棚时,看着穿上盔甲装扮上的华庚博艺的艺人总监张磊,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转行了?” 张磊冷着脸瞥了章柳一眼,没说回话,这个表情,倒是很有藩镇将军的气势,让在旁边看着服装师和化妆师造型的付宽恒连连称赞,最后当张磊是在受不了章柳那一直盯着他的含笑调侃的眼神时,憋着脸,道了句:“还不是我哥!” 张磊以前有当演员的梦想,考了艺术院校,毕业后跑了一段时间的龙套,后来才进如自己表哥孟启智的公司做事,这次被自己表哥恶整了一把派回来客串一把电影里的配角,倒是让已经将脸皮练得十分宽厚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章柳看到一贯高傲的张磊这副模样,笑了笑,也没再“毒舌”了。 张磊和章柳的戏份就那么一两个镜头,张磊过去当演员的感觉没落下,没话多少时间就过了,付宽恒章柳和张磊的表现都比较满意,没拍多少条就ok了,至此,《乱世英雄》的拍摄正式的结束了,然后按照规矩就是杀青宴,杀青宴上大家都玩得很嗨,混在一起做游戏喝酒之类的,年轻演员里只有章柳坐在一旁,带着点儿温和的微笑看着玩闹的众人,他身旁是专注吃菜的宋岳明,眼见章柳坐在虽然却一动都不动,宋岳明道:“年轻人怎么不去玩啊。”宋岳明和周溯源的对手戏比较多,和章柳的也有几场,总的感觉,宋岳明觉得章柳这孩子年纪在组里算是最小的,可是人却很“冷”,不是说他冷漠,就是觉得这孩子说不出的静寂,整个人都不起波澜的样子,又很“独”,很有气场和存在感,说是难掩锋芒也不为过。 宋岳明是个老派人,有几分觉得,少年如此意态,不是件吉利的事情,所以开口劝章柳多嬉闹些,像个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章柳听到宋岳明的话,摇了摇头,道:“不想去。”以他的心境,是真的没那个意愿去和这群小屁孩玩游戏的。 宋岳明听到章柳这话,叹了口气,也没再劝什么了。 杀青宴结束后,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章柳打了个电话所以晚走了一步,然后似乎一个年轻的武术指导,就是那个吊威亚时不小心把章柳摔了一下的那个,走过来,对章柳说:“柳哥,我叫李耘,木子李,耕耘的耘。” 章柳正和小杨说着一些守卫的事情,听到这小子道话,有些不解,只见那个自称李耘的小子看着章柳,怯怯地道:“柳哥,我是武校毕业的,做武术指导两年了,没有导演和演员记得我的名字,我只是想和你说说,我叫李耘,还有,对不起。” 章柳看着这个小子,良久,道:“我记得了,你叫李耘,还有,没什么,以后小心。” 李耘咬着嘴唇点点头,然后他又忍不住道:“柳哥,我家里是农村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很努力,会像你一样有出息吗?” 第165章 李耘问章柳道:“如果我很努力,会像你一样有出息吗?” 章柳本来已经站着和小杨说话,准备撤了的架势了,此时听到李耘的话,顿了一下,他回答李耘道:“我不知道。” 李耘似乎难掩失望,有些难过的低下头,章柳稍微静了一下,转头向窗户的方向望了一眼,看了眼窗外那高楼林立的帝都,道:“我不能肯定你一定会成明星、成富豪,但是在这里地方,你肯努力,温饱,还有替家里攒一笔钱过上比以前更好的日子,是做得到的。” 这话让李耘抬起头来,看着章柳,眼神忽闪。 此时,小杨接了个电话,说两句挂断后对章柳道:“柳哥,司机在楼下等着了。” 章柳点头,然后向李耘伸手,李耘看着章柳,愣愣的,半响才反应过来也伸出手和章柳握了握手,章柳对李耘笑了下,道:“十年之后,你会比现在更好的。”刚才他粗粗观察了下,李耘这个小孩,气脉绵长,不敢说他以后会大富大贵,但是也过得也绝对不会差就是了。 李耘的眼睛亮了,很用力的和章柳握手告别。 齐钢在录音室听袁晨把他新作的曲子弹了一遍,开始时就是很普通的听,听到后面,不自禁的挑眉,最后静静地听着,等到袁晨终于弹完了从录音棚里出来,齐钢忍不住对袁晨道:“行啊,晨子,你这个曲子绝对够格儿,忧郁狂野范儿的,怎么样,想出专辑了?你和章柳商量了吗?要是确定出专辑时间,咱们要找人填词儿啊。” 袁晨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道:“这首歌我不想出。” 齐钢奇道:“不想出?哎,这么好的曲子你不出?你咋想的?你和章柳说了吗?” 袁晨有些恼怒道:“我就是不想出!” 齐钢皱眉,道:“你这是干吗?还发起脾气了。现在公司又不缺资金,章柳那里阿姨也雇了,大妹、二妹、三妹都不用你看着了,你还打算继续这么每天窝在家里?” 对齐钢劝他的话,袁晨非但不领情,还发起脾气了,怒道:“公司资金充足!?那是谁的钱?那是崔尚昆的钱!” 齐钢突地住口了,看着袁晨,半响,他叹了口气,道:“你在气什么?” 袁晨抿着嘴不说话。 齐钢看到袁晨如此,又叹了口气,摇了摇道:“我真是不知道我是给你点破了是为你好,还是不点破是为你好……你……晨子,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在气什么?” 袁晨此时心中莫名烦躁,站起来像困兽一样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道:“我觉得难受,我觉得……我觉得……章柳不该和崔尚昆扯在一起。” 齐钢“哈”了一声,道:“你觉得章柳不该和崔尚昆扯在一起?你听没听李雪说相关单位关于章柳的批文要撤了,你觉得这是相关单位突然大发善心了,查漏补缺?不是!是因为崔尚昆!还有,你就没想过,就这么巧,在崔尚昆去局子里看过章柳后,杀章复的凶手就自己投案自首了?” 听到这话,袁晨顿足,他看着齐钢,嘴唇颤抖了下,齐钢也有些许激动地撸了下头发,道:“晨子,你觉得章柳不该和崔尚昆扯在一起?他不和崔尚昆扯在一起他就完了!你自己拍胸脯想想,刚刚说的那些事情,那样是你是我是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能摆得平的!” 袁晨的目光喘息有些急促,他看着齐钢,却又缓缓地将自己的目光盯在地上,近乎僵硬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章柳不该是这种命运。” 齐钢冷笑了下,道:“什么命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能坐上他现在的位置。” “可是我知道章柳不愿意!”袁晨激动地喊着道,“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我……我以前有过怀疑……但是相处久了我就知道,章柳不是!章柳不是那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 齐钢看着这样激动的袁晨,从刚刚也微微激动的状态,忽地变了像泄了一股气,疲惫而无力,道:“章柳不是那种人,他自己就很聪明,没崔尚昆他也能出头,星灿那事儿,咱们都被坑了,就他躲开了,没钱没资源,他能硬生生在影视圈里闯出一条路,还能入股风华有自己的公司,章柳……他这人太傲……”虽然一直以来风华娱乐内部就有些章柳和崔尚昆不清不楚的传言,但是齐钢一直不觉得那事儿真是传言里那样,毕竟,齐钢实在无法想象章柳巴结讨好人是什么样子,让他想象章柳拿一把刀直接抵在崔尚昆的脖子上威胁勒索还更简单一些,只是齐钢毕竟不是袁晨,他没那么天真,所以他有些无力的摸了下脸,道,“晨子啊,有些事情……你知道我第一次要饭是什么时候吗?我……我那年十五岁,学校要学生交学费,我去找我妈,她根本不给我开门,我去找我爸,直接被他打出来来,然后我就赌气不读。我背着吉他来帝都,当时就想,我要成名,我成大明星,让那对不认我的狗男女后悔!可是来帝都没几天我钱就花光了,我开始没想在接头卖唱,可是我饿,我饿啊!你不知道挨饿是一种什么滋味。” 袁晨大概知道齐钢的过去,可是却是第一次听齐钢这么认真的叙说,一时间就这么看着齐钢,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静静的听着齐钢说下去了。 齐钢笑了下,可是那笑容更像是哭,他半是笑半是哭的道:“晨子啊,你有爸有妈,有人疼有人爱,你不了解挨饿是一种什么滋味,那不是疼也不是难受,是一种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饭吃的绵绵不断的绝望。”没挨过饿的人,永远不会了解穷到连饭都吃不上是一种什么滋味,挨过饿的人,和一般人总是不同的,这种人,对于生存有一种别样的渴望,这种渴望,或者说这种强烈的执念,袁晨身上没有,也永远不会有,但是章柳身上有,很多时候,齐钢能从章柳身上感觉到那种对于生存的强烈渴望和执着,有这种气质的人,要么是挨过饿,要么就是濒临过死亡,不然……齐钢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齐钢说,他觉得章柳傲,不会去讨好别人,不会低声下气的出卖自己,但是另一方面,齐钢却也觉得,对生存有强烈渴望的人,不会介意把自己作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或者作为筹码去与别人交换最大化的利益,这种行为与其说是出卖,不如说是利用,彼此利用,但是这些,没吃过太多苦的袁晨却未必能理解,所以最后,齐钢叹了口气,道:“为了钱也许不会,但是为了生存,人会做很多事情,章柳……他的野心可不止于当一个演员,有些东西是崔尚昆能给他的,你不能。” 袁晨咬着嘴唇握紧了拳头,控不住地摇着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像章柳,他这么聪明硬骨头的人都要低头……” 齐钢嗤笑了下,道:“我都要学会低头妥协的。” 袁晨眼神茫然,目光看着地面,良久,他忽地道:“如杀章复的凶手自首不是巧合,那么章复到底是不是被抢劫杀人的?如果章复的死都不是巧合……他判了七年,两年多就出来了,这是不是巧合?” 听到袁晨这话,齐钢目光一跳,脸上瞬时没了表情,他看着袁晨,袁晨也看着他,良久,齐钢吐出一句话,道:“就算都不是巧合,这里面的水也深到咱们绝对没本事过问的地步。” 袁晨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呼吸节奏都有几分凌乱,强自压抑的道:“小柳知道这些吗?” 齐钢略带自嘲地笑了笑,道:“你觉得我们都能猜到的事情,小柳自己一点儿都没察觉问题?他可比你聪明狠辣得多。不过察没察觉,有区别吗?” 袁晨原本压抑着翻腾的愤怒与痛苦的眼神渐渐变得苍白和无力,他只能喃喃自语的道:“不该是这样的。” 齐钢苦笑了下,道:“是啊,不该是这样的,但是谁让这个社会就他妈的cao蛋成这样呢。” 第166章 经过差不多半年左右的后置,《乱世英雄》才要正式开播。这期间,相关单位发布了一个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奥运进行“特赦”的公告条例,章柳的名字赫然在列,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华庚博艺与风华娱乐都联系了媒体,将章柳参演《乱世衣雄》的新闻发布了出去,立刻在娱乐圈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震动。 这当中最兴奋的莫过于章柳的粉丝。 虽然当时相关单位拍脑袋规定章柳不能再出演能上星的卫视的作品,但是毕竟陈崇在yang有些人脉关系,而湘江电视台和本地的相关单位的关系也够铁,所以章柳那个“不能再”颇有几分意思,这意味着以前的不究以后的才算数,所以《青玉堂快报》和《青春爱恋物语》才得以继续播出,尤其是《青玉堂快报》,因为是喜剧类电视剧,在生存压力这么大的社会里,每次重播都能有不俗的收视率,所以这段时间章柳的新闻虽少,也没有新作品,因为章复的事情粉丝也折损了不少,但是却不算是一个完全“过气”的明星。 话题度和死忠粉丝,还是有的。 所以,得知章柳可以再演戏了并且出演《乱世英雄》的电影,章柳的粉丝——现在还剩下的这些粉丝,都很兴奋,纷纷撒花欢呼奔走相告,还有的直接发帖子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哭,会去看《乱世英雄》的,感谢导演和剧组给章柳这个机会。” 在很多不明深浅的粉丝看来,自然是要感激肯在章柳“危难”之中给机会的华庚博艺的剧组,至于这么碰巧条文撤掉了,鉴于一起被“特赦”的还有些其他不痛不痒的人,大多数粉丝也真的以为是奥运要来了的原因。但是在很多圈内人看来,简直眼球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相关单位变相撤文儿,要知道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误伤”事件,比如某公司拍了一部电影,但是相关单位的某局长觉得当时的社会环境不适合播放这部片子,就给禁了,然后这家电影公司小本经营,没钱四处活动,投拍了这部片子又不能播,一点儿资金都回收不了,直接黄了,然后……什么你问那部电影过后社会环境好了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播了?恩,那位局长后来把这部电影忘了,就一直这么禁着了。什么,你说再后来?恩,那位局长退休了,就没有后来了。 被“误伤”了,误伤的那个单位是不会主动认错的,只能怪被误伤的人自己倒霉,而能让那个单位自己吞下来,哪怕是拐个弯的不伤自己面子的情况下吞下来,那也要后非常大的能量才行。 银色影视的商玉洁一看到这条新闻,尤其是看到相关单位发出来的红/头/文/件上章柳的名字,长大了嘴合不拢,马上的她就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家里和相关单位有关系的富悦,询问内里情况,道:“是赵成河办的?他肯下这么大血本?” 富悦那边压低了声音回复商玉洁道:“不是,听说是飞讯公关部出面找的人,听说是崔尚昆特批的资金运作的,用的力气不小,还有,我听说,飞讯控股式入股风华娱乐了,现在风华娱乐是飞讯的子公司。” 商玉洁瞪大眼睛道:“飞讯要往影视制作方面扩展?没听说他们有着计划啊?这是崔老幺做幺蛾子?” 富悦道:“好像不是,入股的钱数目不小,是从飞讯的财务部直接批下来的,崔尚昆签字的,不是崔家那个老幺能调得动的。” 商玉洁听到这话叹了口气道:“当初赵成河找过我,我拿不准什么路数,保守起见就没应下来,看来到是错过一个好机会。” 富悦笑了,道:“现在抓机会也不晚,我听说陈凯跳槽到风华娱乐了,正四处忙活着帮风华组建制作团队呢,你去和他们谈谈,有机会不妨合作一下,别的不说,据我所知,风华娱乐现在手里的资金可是充足的很啊。” 《乱世英雄》杀青后,章柳算是偷得了几天闲暇时光,先是去章秀的学校把章芳借读的手续办了,然后去跑了帝都周边的一些小城镇,买了几套房子,和当地一些农户签了租地手续,圈了一片地,再拿着自己的累计超过落户标准的投资合同到当地民政局报备,然后再拿风华娱乐在京的资产和雇员合同等等证明在帝都风华娱乐注册地的投资局开证明,这些都办完了,等到章柳去给自己妹妹申请落地户口时,又被告知他要去做什么监护人变更,还有自己和妹妹们的兄妹关系证明,从办事的部门出来,回头看了那座造得很豪华的大楼,章柳心想:不论世界如何变化,有些东西都是不便的,比如老百姓办事儿真心难的掉渣。 因为要出财务证明所以跟着章柳跑了几天的李雪忍不住火冒三丈,跑得次数多还是其次,重要的是,跑过有关部门办事儿的人都知道,相关单位的人员脸色可是真心不好看的,气得压根儿都痒痒的李雪忍不住道:“柳哥,实在不行你亮亮身份,要不带一堆人来冲冲阵仗,再不行,咱们和飞讯那边沟通下,让他们帮忙找找人,这太欺负认了,上次来说要这个证明,这次来又说缺那个证明,一次说全了能死啊!这遛人和遛狗似的!” 章柳扫了眼李雪,道:“亮什么身份啊,我什么身份啊,我就是普通老百姓……以后有事情别总惦记着找飞讯帮忙,以前咱们公司是怎么过来了?现在没了飞讯就不会办事儿了?” 李雪听到章柳说到这份儿上,气鼓鼓地不说话了。 白天忙妹妹户口的事情,还有公司招人组建团队,晚上去飞讯总部和崔尚昆开会,看着那一堆一堆英文文件,皱着眉头的章柳抿着嘴不说话,崔尚昆笑着道:“看不懂?” 章柳“呵”了下,第二天就买了一本电子英语词典,对着文件一个一个的扣,当了刘灵时章柳的英语不好不坏,但是基本的语法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久久不用单词忘光了,以他此时的记忆力,重新记忆单词并不困难,三天后,章柳已经可以顺畅的读崔尚昆交给他的全部的包括许多金融专业单词的文件。 章柳这里并没有因为杀青而轻松多少,崔尚昆那里也是如此,在不动声色布置飞讯接下来的战略布局,晚上和章柳核对明年的资金调动,一日,章柳还在那里翻文件,崔尚昆的手机却突然响了,却是许久没来烦他的大姐崔尚丽,崔尚昆挑着眉毛一脸苦相的接了电话,却听到崔尚丽在电话里道:“老二,我在你办公室门口呢,快给我开门!” 第167章 崔尚丽在电话里道:“老二,我在你办公室门口呢,快给我开门!” 此时崔尚昆正端着水杯准备喝水呢,听到这话,果断把水杯放下,道:“大姐?你怎么来了?” 崔尚丽似乎有些冒火地道:“怎么?我不能来?” 崔尚昆道:“不是……” 崔尚丽不耐道:“别废话,快点儿给我开门!” 崔尚昆扫了一眼章柳,道:“大姐,你等会儿。”挂了电话,崔尚昆对章柳道,“我大姐来了,你……你在这里等一会儿还是先走?”虽然他和章柳不是那个关系,但是纠缠起来也有些麻烦。 章柳有些奇怪的扫了崔尚昆一眼,道:“你家里的事情问我干什么?”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章柳道,“我该回家了,回头定好时间尽快通知我,我要错开拍戏的档期。”说完章柳把那一大骡子的英文文件塞进自己的商务包里,起身走人了。 打开门出去,章柳正好撞见在门口等着的崔尚丽,走到入户的电梯旁等电梯,而崔尚丽眨了眨眼睛看着章柳,及至章柳都走进电梯了,崔尚丽才反应过来,对在崔尚昆门外秘书处办公大厅里值班的姜秘书很是惊奇地道:“那个……那个是不是章柳!演电视的那个!” 姜秘书咳了下,道:“是。” 几个兄弟里,崔尚志因为花心,兼着管理院线,所以经常和些明星打交道,不清不楚的女明星多了去了,但是崔尚昆一向是不太和这些演艺人员没什么交集的,所以在这里看到明星,还是从崔尚昆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明星,这让崔尚丽万分惊奇,忍不住问道:“他一个明星来老二的办公室干什么?” 正当姜秘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崔尚昆把办公室的门推开了,对崔尚丽道:“姐,你怎么过来了?” 崔尚丽拎着包走进办公室,崔尚昆随手关门时颇有时深意的看了一眼姜秘书,这一眼让姜秘书瞬时背后冷汗直冒。 “那个叫什么章柳的明星怎么在你办公室?”一进门崔尚丽就问崔尚昆道。 “飞讯入股他所在的公司,他是他们公司的最大股东,有些公事要沟通。”崔尚昆很自然的回答。 “他不是明星吗?怎么还是什么公司的股东?”崔尚丽奇道。 “明星也是法律上的自然人,明星赚了钱投资公司做大股东,那么买这个公司自然就要这个股东的同意。”崔尚昆解释道。 崔尚丽个大学老师,做了一辈子学术,对商场的事情是真不懂,只是寥寥听得崔尚昆解释了几句,便不感兴趣了,转而聊起她真正想聊的话题,道:“我和你说……” 崔尚昆有些受不了的叹了口气打断崔尚丽道:“姐,你就别问了,我现在身边真没人。” 崔尚丽一瞪眼,道:“我还没说完呢,你插什么嘴,我不是问你谈朋友的事情,我是问你,你有多久没回去看景贤了?” 一提到自己的儿子,崔尚昆不由自主的就气短了,道:“我最近不是忙嘛。“ 崔尚丽火大了,怒道:“你忙!忙!忙!爹走了以后,你回过老宅几次?是!李姨是可信可靠,可是毕竟你才是景贤的爹!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去看儿子,你让景贤心里怎么想?本来爹走了景贤就够难受的了,你还只顾做工作,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与对儿子的严厉不同,可能是隔辈儿亲的缘故,崔老爷子对崔尚昆的儿子崔景贤这个从小在身边养大的大孙孙可是疼得不得了,崔景贤和自己爷爷的关系也是亲的不行,老爷子去世后,崔景贤一下子变得内向沉默了不少,崔尚昆陪着自己儿子吃了几顿饭,但是随即便因为心魔入侵而清醒地发疯去折腾章柳去了,等崔尚昆清醒些,明白自己的命格可能对自己的儿子有损,又不敢去亲近自己的儿子了。 他怕把自己的儿子克死。 但这个理由是无法对崔尚丽解释的,所以他只能苦着脸听着崔尚丽的数落。 章柳回家,却发现客厅里的小台灯开着,章秀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章柳诧异的走进,想伸手把章秀抱回房间,却见章秀伸手揉了揉眼睛,眨了眨还有些迷茫的眼睛,看到章柳后,这对还带睡意的眼睛一亮,道:“大哥,你回来啦。”说完撅了下嘴,道,“你最近都回来好晚啊。” 章柳道:“我不是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吗?”章柳工作午休时,只要是时间赶上章秀也是午休,一定给章秀打电话,然后一定会给家里的章芳、章雅打电话。 章秀噘着嘴委委屈屈的道:“你最近都不带我和二妹、三妹出门了。” 章柳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明天好不,明天我们去逛街。”正好明天章柳没事儿。 章秀听到这话,笑了,然后伸出手臂,那是求抱的意思。 章秀的年纪越来越大,这种近乎撒娇的行为就越少了,章柳笑了着纵容自己大妹妹的这点儿任性,把章秀抱起来往她的卧室走,刚走了几步,章秀就摇头,道:“我要和大哥睡。” 章柳犹豫了下,道:“你大了啊,再和哥哥睡不合适。” 章秀撒娇道:“不要,就要和哥哥睡,不然一会儿睡着了早晨起啦,大哥你又不见了。”章柳有时出门早,常常不在家里吃早饭就去公司。 章柳无奈,就抱着章秀到自己房间里,在上楼梯的时候章柳忽地想起了什么,道:“你在客厅呆了这么久,阿姨怎么没提醒你去睡觉。” 章秀道:“阿姨不管的,吃晚饭我们就自己玩儿了。” 章柳“哦”了一声。 把章秀抱到自己房间的床上,章秀开心的爬进被窝,本来人小就容易犯困,何况刚才还是被章柳啊开门的声音闹醒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章秀睡着了,章柳悄然起身,又去章芳、章雅的房间看了一眼,给两个女娃娃盖了被子,却在章雅肥肥肉肉的胳膊上有两道划痕,没流血但是已经有些肿起来了。 章柳皱眉,摸了下手腕上的硬币,用堪舆术算出是章雅玩娃娃时不注意划伤的。 从章芳、章雅的房间出来,回到客厅,章柳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心中烦闷,虽然他赛选过后的保姆人品都不会太次,不会有偷鸡摸狗或者故意虐待他妹妹的情况,但是却也不会对他妹妹有过多的关心,她们和冯姐不一样,冯姐爱孩子也爱他的妹妹们,但是阿姨们显然不会有这份爱,她们是在完成工作而已。 也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章柳接了电话,只听电话里传来崔尚昆的声音道:“干嘛呢?” 章柳道:“没干嘛,发呆。” 崔尚昆道:“发呆就是想事情呢,想什么呢?” 章柳声音平平的道:“想我妹妹呢。” 崔尚昆有些无奈的苦笑声传来,道:“真巧,我也想我儿子呢。” 站在自己的车旁,远远的看着自己大姐家的别墅,借口还有工作离开时,崔尚昆不是没看见追到门口的儿子那期望和倔强的眼神,不是没看到儿子咬着嘴唇的眼圈泛红的样子,心里和针扎的一样,可是崔尚昆不敢留下和儿子大姐一起吃饭,不敢。 难受,说不出的难受,可是又不知道向谁倾诉,鬼使神差的,崔尚昆就给章柳打了电话。 两人隔着电话说了几句就安静了,各自无言的“发呆”。 第168章 《乱世英雄》的后置期很长,这个期间商玉洁打电话给章柳谈合作,章柳却是不在帝都,他回乡去了,没办法,迁户口需要原籍开一些证明手续。 坐飞机到钱州省会,又从钱州省会租车带着司机老张一路开到“章柳”的家乡。 还是那熟悉的狭窄的凹凸不平的山路,还是一样颠簸的旅途,只是这次是章柳加上一个司机,没有三个妹妹需要照顾,自然也就轻松了些。 想要速战速决把这些烦人的手续办完的章柳,连袁晨和齐钢都没怎么通知就走人了,带着墨镜和口罩,开车的司机师傅老张在这崎岖的山地里自是不可能认识路的,靠着章柳一路的指认,慢慢地开到了章柳离开村子前,那个破旧的小车站前。 章柳家里离这个车站还有不短的距离,且过去的路途更加崎岖狭窄,章柳还在思索要是要车开过去还是自己下车走回去,要是让车开过去该怎么走,自己家门前那点儿地方够不够掉头倒车的时候,车站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村民驻足围观。 为什么村民会驻足? 因为村子里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车开进来过。 哦,对了也不是完全没有,上面有大领导下乡慰问检查的时候,确实是有的,但是那时村民也没机会围观啊。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有凑在一起的就忍不住相互嘀咕道:“这谁的车?哪家的人啊?” 有村民忍不住道:“哪家在外面打工的发财了吧。” “不能够吧,没听说啊。” …… 最后,当车子冲着章柳家里的方向开过去的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道:“这……哎呀,村子那头就几户啊,老王家、老李家、章家没人了现在……呀,是章家吧!是不是章柳回来了!” 这时众村民才恍然大悟,明白原来是章柳回来了,此时有村民忍不住撇嘴道:“呦,这是成了大明星了,开好车了,风光的列。” 回到家里,用钥匙代开那扇破旧的木门,进了屋子,眼看着这老旧的都有些斜着土坯房,家里的铺盖倒是还剩了两卷旧的,因为当时走时打包行李包裹空间有限,没能把铺盖全带走,章柳和老张道:“我们去村委会和派出所,能今天走就今天走,别再村里过夜了。” 虽然说章柳给的薪水很大方,但是眼前这个居住环境,却是还是让这位老张也有些觉得为难,此时听到章柳说不用在这里过夜,老张也松了口气,两人转身又锁了门向村委会和派出所的方向去了。 村委会和派出所就是前后院而已,章柳先去村委会开一些证明,村支书开始没在,车在村委会的房子前停了一会儿,村支书才来,看到一身“光鲜”的章柳,脸色不太好,开了门进屋,许多村民也跟着而进屋,里三成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村支书在那张破旧的办公桌前坐下来,章柳把要开得证明的一些材料拿出来,村支书看了几眼,就把那一沓子纸放在办公桌上,对着章柳道:“章柳啊,你出息了,成大明星了,村里的电视上都经常看得到你,这成名了,也不知道回村子里来看看,别的不说,就去年清明还有今年清明也是,都没给你妈妈回来扫个墓之类的。” 章柳扫了眼被村支书随手放在桌子上的材料,道:“我离开村里时是什么样子,您知道,我到了帝都,兜里就只剩几十块钱了,开始时是打工,把大妹、二妹、三妹喂饱都成问题,哪有钱买车票回来,不过我离开村子的这段时间,真是谢谢支书您帮忙照看我家的房子,您有什么吩咐,我一定尽力而为,我把电话留下……这次我回来也想给家乡做点儿贡献,我记得村里的小学已经好多年没修过了,不如趁这个机会翻新一下。” 这话一出村支书眼神一变,脸色明显变好了些,道:“你到是有心。”村子里的小学就只有一间破房子,几个年级都集中在一起上课,还经常漏雨,但是村里账上没钱,一直就没能好好修缮一下。 章柳笑了下,道:“回头我们半个仪式,正式把这个事情定了。” 村支书笑得挺开心,自己带着章柳拿着资料亲自去后院派出所那里,道:“先去派出所,那里办完,我这里好说。” 村支书带着章柳往出走的过程中,那些元贝围着的村民此时又不少起哄了,道: “有钱哦,发达啦,就捐一个学校啊!” “开那么好的车进村子,给村里修条路啊!” “修路算个毛,给我们每一个人都买辆车才算嘞!” …… 众人起哄喧嚣,却是越说越大,越说越热闹了,搞得村支书都有些皱眉,有些呵斥的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散了散了!”这个时候章柳已经跟着村支书走出门了,但是章柳忽地驻足,转身对着所有人的围在这里起哄的村民都鞠了一躬,道:“我谢谢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对我的恩情,我都记得。我记得我去帝都时,没钱,村里的长辈们有人给我塞钱,有人拿吃的给我,那一篮子鸡蛋我和我妹妹吃了一路,我回来,该给村子里做到的事情,我会尽力做,但是力所不及的,我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修路,工程难度太大,我做不到。”从这个村子里修路修通,要么是把现有的盘山路重新整修,要么就是凿山开洞,就是让飞讯让崔尚昆来,都是要喝一壶的工程,这种难度的修路,只有政府行为才做得到,所以章柳直接说他做不到。 听章柳这么说,有个两手插在袖口半抱着的村民道:“修路不行,你给我们每个人买辆车。” 这人这话一说完,周围立刻一堆跟着起哄的,道: “对啊,给我们每人买辆车!” “买车买车!” …… 跟在章柳后面的司机老张此时皱眉了,往章柳身前凑了一下,章柳却没动,他看着这些人,一对很冷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眸子缓缓地扫过所有起哄的人,然后缓缓地他道:“我家里的情况,大家都知道。” “你家现在有钱了。”有人起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有不少人跟着一起哄笑起来。 章柳也笑了,冷笑,道:“是,我现在有钱了,那你们哪个愿意宰了自己老妈,我立刻给他买一辆车。” 这一句话把所有笑得人都噎住了,笑声没有了,屋子里安静了。 章柳微带讥讽地扯了扯嘴角,然后有些无奈又有些愤怒,看着眼前的这些人,道:“我赚再多的钱,换不回我妈的一条命,我家的情况,你们都知道,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你们之中但凡有一个人肯真的伸手拉一把,真的肯阻拦一下我那个人渣老爹,我妈不会死!你们之中但凡有一个人!一个人!真的帮一把,我妈不会死!” “这是你们家的家务事,我们哪好插手。”先前插着袖子要车的那个村民嘟囔来一句。 章柳笑了,笑得灿烂又讥讽,道:“救命的时候是我家的家务事,都袖手旁观,要钱的时候,就都积极伸手了,不好意思,我赚多少钱也是我自己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们来伸手!” 章柳爆发的怒气,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屋子里一下子安静非常,没人敢出声了。 最后章柳看着这些人,道:“各位叔伯,我今年十八,你们的年纪都够做我的父亲了,你们的年纪都大我两圈了。” 话说到这里,终于有一个很胖的头发半百的中年妇女站出来,扯着嗓子指着那些刚才起哄的男的骂道:“都闹够了没有!太不像话!你,张安!别躲就是你!”中年妇女指着刚才插着袖子起哄的男的道,“你儿子都比章柳大,都快结婚了,没几年你就要抱孙子的人了,这么欺负人,要脸不要!” 那个被称呼为张安的人不说话了,中年妇女又转头对村支书道:“老书记,你快带小柳去派出所,别和这些人废话了。” 村支书皱着眉头,扫了屋里众人一眼,最后带着章柳离开去派出所办手续去了。 到了派出所,那里围观的人少而一些,但是章柳还是承诺给派出所里捐一笔活动经费才把各种关系的证明开完。 往外走时,村支书说:“章柳啊,你这脾气啊,你也知道张安他们就是开开玩笑,你那么认真干什么,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说话也太难听了,都是一个村子的,你……哎,行了,我也不说你啥了,现在你是大明星了,我惹不起啊,不过你不感念我们也就算了,李姐你可得好好谢谢,她你都不记得好好感谢感谢,可太不是东西了,当初你妈的丧事都是她操办的,她对你家对你妈对你,可真是没的说。” 章柳愣了一下,随即,一些记忆从脑中浮现出来,那是属于“章柳”的平时他并不会特意去翻阅的记忆。 唐美骤然去世,是一个平时与唐美最要好的大姐,就是个刚刚那个站出来替他说话的头发有些花白的胖胖的中年妇女,给操办的全部丧事。 那时的“章柳”浑浑噩噩,在家里呆呆愣愣的,呆愣的眼睛里,看着那个胖胖的身影那个胖胖的李姐,拍着桌子和她的儿媳对骂: “这事儿我办定了!我不能看着几个小孩子抗这么大的事情!” “你要是办这事儿,别指望我出钱,也别指望你儿子出钱!你上杆子操持别人家的丧事去,随礼钱能有你一份啊!装什么好人!” “你们不出就不出!我自己出!我娘就是好人一个!用的装吗!” 泼辣爽朗的李姐是唐美的好友,经常帮唐美挡着章复的追打,唐美的第一次逃跑也是她帮忙的,唐美跑的时候,若不是章家的那个远方爷爷,她都想把章柳接家里章柳养着来着,那是有章家自己的本家的人出面了,再者儿媳妇也不同意,她怕给章柳气受,就作罢了。 李姐卖了自己的金首饰给唐美买的棺材、纸钱,收的随礼钱也都给了章柳,最后章家还能剩下的那点儿钱,章柳用来买车票的钱里,就有一部分李姐给章柳的随礼钱,只是村子里实在是穷,随礼钱实在是不多。 章柳回忆起了过往的这些,他对村支书道:“我记得。” 村支书道:“你这脾气啊,你真要给村里修小学?” 章柳道:“是,说出去的话不会收回去的,而且,孩子们必须读书,不然没有未来的。” 村支书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小柳啊,你别介意刚刚那些话,不过你出息了以后能提携咱们本村人的,还是要提携啊,人不能忘本。” 第169章 村支书说这话的时候,章柳在抬头望天。 天空很蓝,钱州这个欠发达地区空气污染不严重,所以空气很好,天很蓝,很蓝。 手续办完,章柳是在村支书家里睡的,村支书家最近刚盖了房子,显然,村支书家里是比章家那间破破的土坯房要强的太多了。 第二天,拒绝了村支书说要找县文化局、宣传局来的提议,章柳把全村的人集中起来,在村前的那个文化广场前,亲自把从atm机里取出来一直装在车子后备箱的保险箱里的现金,当面用点钞机点了送给村长,并且站在那里说明,这是给村里修学校的钱。 有村民看了那成沓成落的钱,暗自嘀咕道:“这么多钱就放在车的后备箱啊,早知道就把车砸了。”心中划过这个念头的村民不在少数,但是此时众目睽睽,加之为时已晚,就默默的把这点儿肮脏念头吞回肚子里去了。 等到这个捐助仪式彻底办完,章柳立刻和司机老张往钱州省会赶回去,及至开车出了村子,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老张忽地开口,道:“小柳,别怪我多嘴,就你们村的那些人,你干嘛给他们钱啊,不值。”老张帮章家干活有一段时间了,奔四的人了,比章柳大了一轮,开始时还叫章柳作柳哥、章总,章柳受不了,让他和冯姐一样直接叫小柳,开始老张还不习惯,但是久了混熟了也就叫顺了。 章柳在看着车窗外那快速划过的风景,道:“我欠他们的。” 老张听章柳这话,忍不住了,道:“欠他们?我看他们这是打劫!” 章柳道:“我不是因为他们起哄才给钱,我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身上没钱,村子里的人也没钱,有人十块二十块的给我,有人给塞吃的,这份人情我记得,我也知道给他们钱是没用的,欲壑难填,而且愚昧的欲望和要求,是填不满的,救急不救穷,但是学校我必须捐,这是我偿还我欠下的人情……”章柳顿了一下,良久苦笑着叹了口气,道,“也许是杯水车薪,但是我希望村子里的孩子能多读点书,然后从这个村子里出来,就算是只有少数几个也好,别再重复这不知道重复了多少代的愚昧。” 章柳说完这话,只见车子正好开到另一个村子的路口,一队吹吹打打穿白色孝服的人正从路口过,挡住了路,车子被迫停了下来,然后这队人还很长,还走几步就来一个哭哭啼啼的,老张看着忍不住压下车窗来对旁边有看热闹的村民道:“这是怎么会事儿啊?” 那村民道:“看不见啊,这不是一眼就清楚的事儿,死人了,送葬呢。” 此时章柳也落下车窗问道:“哪家死人了?” 那村民一见章柳,一愣,随即马上道:“哎,你你你你!!你是隔壁村老章家的那个大明星吗?对了,叫什么来着……” 章柳回家呆了三天,消息早就在四里八村的传开了,这也是章柳为什么一办完捐赠仪式马上就要走的原因,那村民此时已经兴奋的不行不行的了,道:“哎,你大明星啊,现在家里盖房子是是不是盖的老大老好了?” 章柳没回答,又重复了一遍,道:“哪家有人去世了?” 这句问话章柳微微用上了点儿精神力,让那村民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回答道:“常二家的媳妇。” 章柳眨了下眼睛,村民“常二家的媳妇”这几个字忽地触动了脑中的某些记忆,而这些记忆一泛出来,章柳立刻就觉得心脏开始在剧烈波动,心境在一瞬间出现裂痕,眼前开始出现很多奇怪的景象——心魔扭曲叫嚣纵横,飞速关上车窗,正好在这个时候,那送葬的队伍终于也走过去了,章柳捂着胸口拍了拍司机老张的肩膀道:“快走!” 老张也没废话,一踩油门就开过去这个路口了。 章柳一把握住脖子上那块崔尚昆送给他的翡翠,这段时间略微恢复的香火能量流入体内,额头上冷航直冒,狂跳混乱的心境缓缓恢复正常,眼前心魔扭曲的叫嚣渐渐淡去消失,捂着胸口,章柳苍白着脸缓缓的调整呼吸。 老张从车内后视镜里扫到后排的情况,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怎么了?” 章柳自是不能说实话,只能说:“没事儿,可能有点儿晕车。” 老张道:“要不我停一会儿,你下去透透气?” 章柳摇摇头,把那些关于“常二家的媳妇”的记忆彻底压回记忆的深渊,而就他微微晃神后回神的时候,章柳神色一变,道:“后面那辆车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 老张章柳一问,从后视镜里扫了一下,道:“刚跟上来的,过路口前还没见着。” 章柳又扫了一眼后面的车,一辆农村运货时常用的中型货车,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章柳的心就是开始狂跳,与刚才被“章柳”的记忆翻搅的心魔涌动不同,这会儿章柳的心跳更像是一种危险临近的“预警”,他立刻翻出手机给崔尚昆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章柳气得发了条短信,写道:要么准备给我收尸,要么准备收拾我宰人的烂摊子吧!! 摸了摸手腕上的硬币,章柳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老张的肩膀,道:“老张,别动,也别慌,保持现在的速度,正常开,然后再有差不多三十公里,你会看见一棵有五六层楼高的杨树,杨树旁有一个左转的路口,到了那个路口,你一定要迅速的左转,然后马上把马力开到最大!” 老张听到章柳这话,知道事情不对劲儿,瞬时额头冷汗直冒,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的问道:“小柳,咋……咋了?” 章柳道:“没事儿,希望没事儿,小心驶得万年船。”摸了摸手腕上的硬币,章柳的眼睛锐利发亮的吓人。 车子正常的开,没加速也没减速,然后,在靠近路口时,猛一个左转,后面的那辆货车措手不及,从直道开过去了,老张松了一口气,章柳也松了口气,摸了摸手腕上的硬币,但是突地他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而正当他想再仔细去算一算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忽地窜了出来,直接照着章柳他们的车撞了过来,老张反应不及急打方向盘,但是还是没躲开,车子和那吉普撞了个边然后一个侧身直接翻到了路旁的沟沟里。 老张头破血流,晕了,章柳本能的升起一层屏障保护自己,然后他没从翻到的车里爬出来,却是闭着眼睛装晕装死,因为一则,敌我不明,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路数来了多少人,他没把握能在这种情况下护住老张,把人平安带走,二则,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从来没出过错的堪舆术,在刚刚,会出错? 因为刚刚的卦象明明是:左,平安。 吉普车上,一个穿着黑色外套身形微胖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身后,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跟着他下车,其中一人蹲下来看了看“晕”在车里的章柳,对穿黑色外套的胖男人道:“卢总,是那小子。” 那个被称为卢总的男子走上前几步,蹲下身子打量了下车里,冷笑了下,道:“没想到崔尚昆这人油盐不进,滑不留手,没想到现在竟然赶起时髦来玩起兔子来了。” 胖男人身边一个彪形大汉问道:“卢总,现在怎么办?” 卢总道:“怎么办?带走!对了,那个村子里那个谁,叫什么来着,报信报的挺准的,回头记得把答应他的那两千块钱给他。” 彪形大汉连声称是。 卢总身后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一直没说话,卢总这里和身边的人吩咐完,转身,对着这个瘦瘦小小的男人笑了,道:“不错,有点儿本事。” 第170章 “这块楼盘的优势其实还是很明显的,在楼盘东面是市中心的购物广场,西面是市政府,可以说是黄金地段……” 正在听分公司的人汇报最新的项目,崔尚昆扫了眼分公司的总经理,然后接着听着这期项目的汇报,等到会开完了,出门一翻手机,皱眉了。 公司开会时要求手机静音,崔尚昆作为董事长向来以身作则,他手机静音了,当然,虽然静音,但是振动还是开着呢吧,恩,这问题,其实是他的手机没电了。 回办公室找了个充电器插上,开机,发现有章柳的未接电话,再看到章柳的那条短信,急忙给章柳打回去,电话“响”了一下,立刻就有人接了,但是确实一个略微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崔尚昆此时的记忆力直接向计算机看齐,稍微回想了一下,道:“卢总?” 电话那头的男人嗤笑了下,道:“难得啊,崔董事长,还能认得出小人我的声音。” 崔尚昆眉角挂了寒锋,悄然走出门,一边走一边道:“哪里哪里,卢总您英雄人物,让人印象深刻。” 悄然推开门,门口的姜秘书看到表情冰冷肃然却皮笑肉不笑的讲电话的崔尚昆,一愣,但是随即便看到崔尚昆动了动嘴唇,无声的吐出几个字——叫内保队长。 飞讯总部的内保队长可是不是一般人,由特种兵退役的,有武警退役的,总之,是个能人能才的集中地,当然,飞讯总部还有外保大队,那就是普通的保安了。 因为内保部队的特别,所以姜秘书知道一旦老总要叫内保部队,那就是出事儿了,所以脸色一变,立刻转身打电话去了。 崔尚昆见到姜秘书懂他意思了,转身往办公室里走,一边走一边听着那位卢总电话里的“寒暄”:“哪里哪里,我哪里是英雄人物,顶多就是个草莽人物,不过话说回来,名不与官斗,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和草莽人物,遇上你这个权/贵人物,就只有被拨皮拆骨的份儿了。” 崔尚昆笑了下,道:“卢总您说笑了,我也是草民一个。” 卢总冷笑了下,道:“您是草民?太过谦了。您父亲是开国工程,您不是当官的胜过当官的,您是草民,那还有几个人敢自称去权/贵?以前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癞□□想吃天鹅肉,觉得与人为善,多个朋友多条路,才想结交崔董事长,哎,是我不吃天高地厚啊。” 听着那句“癞□□想吃天鹅肉”这句话从卢总嘴里说出来,虽然知道是对方文化水平不高,又妆模作样,所以才误用了,但是崔尚昆的嘴角还是抽了一下。 此时,内保队长周硕轻轻的开了门,走进来,崔尚昆看着自己这位老战友,无声的把免提开开了,卢总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荡了。 “就算我不自量力,想和您结交,但是也罪不至死吧,您做得也太绝了。”卢总道。 崔尚昆声音里没有情绪,脸上也冰冷得不见情绪起伏,道:“卢总,您这话我真是听不懂,我怎么着您了,让您和我说这话?” 卢总冷笑道:“您怎么着我了?呵呵,你们这些官二代,没一个是好东西!姓李的那个东西把罪名全推到我身上来,他仗着自己老爸的势脱身了,上面盯上我让我担罪名,呵呵,我全部身家都投进这块地里,然后上面一转头就让你们飞讯接手了,你们这帮子混蛋!卸磨杀驴,吃人不吐骨头!我告诉你,老子他们的提溜着脑袋两把菜刀混到今天,也不是好惹的!你这位小朋友我留下了,我也不向你多要,你就给我三顺口那块地的价儿,我就放人,不然,你就给等着给你的这位小朋友收尸吧。” 言毕,卢总挂了电话,“嘟嘟”的声音在崔尚昆的办公室内回响,崔尚昆看向一直在一旁听着的内保队长周硕,道:“听清楚了?” 内保队长周硕点了点头,道:“这人的背景崔哥您要和我交代一下,方便我快点儿找人。” 崔尚昆拿起办公室上的电话,按另一个按键,电话接通了后道:“王茂,你过来下,到我办公室来下。”王茂就是庐阳当地飞讯分公司的总经理,刚刚带着团队在会议室里汇报庐阳当地三顺口建案的那一位。 在王茂上来的这个过程中,崔尚昆浅浅的给周硕介绍下那个卢总的情况道:“这个姓卢的是庐阳当地的一个黑老大,赚了点儿钱投资了房地产,有点儿身价,后来跟着李春阳混,前段时间在庐阳当地因为强拆打死了人,加上上面正好在调增庐阳的班子,结果闹大了,整个换血了,李春阳受了牵连,项目扔了,还把这个姓卢的扔出来顶岗,三顺口那个地方拆了大半了,还剩几个钉子户没解决,结果就这么烂尾下来了,市政府找我们接手,那几个钉子户眼见旧的开发商倒了拖了快两年了,也服软了,我们杀价杀得很痛快,今年我们正式开工。” 周硕一直听着崔尚昆的叙述,然后开口问道:“这里面没我们的手脚?” 崔尚昆道:“没有,机缘巧合,是姓卢的自己做得太过了,你知道我的,除非必要,我不耍阴的。” 周硕皱眉道:“老大,我听公司里的人说,三顺口的这块地皮,违约费、后续处理的费用都不低,而且我们在三顺口有一个案子了,双线开工,前期扔进去的钱会很多,好像公司里很多人都不同意这么干……所以我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原因我们必须拿下这个项目。” 崔尚昆看着周硕,眉毛压得很低很冷,他道:“没有,只是我们该适当的扩张了而已。” 周硕听崔尚昆这么说,也没再就着这方面追问了,转而道:“老大,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是把人活着救回来,还是……还是我们干净利索点就把姓卢的处理了,活着救人,难度会有些大,毕竟钱州不算是我们的地头。” 崔尚昆叹了口气,道:“都不是,可能……我们这次要做得是毁尸灭迹。” 周硕一愣,道:“老大,您的人不要了?”跟着崔尚昆日久,周硕倒是知道他这个老大是有几分执拗的,不找则已,要找了,恐怕就不是玩玩而已,但此时崔尚昆的话,倒是可能不仅不试图把章柳活着救回来,还想直接“毁尸灭迹”,太不像崔尚昆的为人了。 一见周硕的样子,崔尚昆就知道对方想差了,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估计着,等我们到了,也差不多是赶上给姓卢的收尸了。” 钱州深山山沟里的周围一户人家都没有的荒废屋子里,双手被反绑在椅子背后的章柳依旧闭眼装着昏迷,但是灵觉却已经悄然外放,在整个屋子的范围里探查。 隔了一个屋子也被绑着的是老张,悄然探了探老张的经络,还好伤不重,然后接着在屋子中“探查”,看着老张的有两个人,都是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而和自己同处一室盯着自己的,除了两个壮汉外,还有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章柳的灵觉立刻集中在了这个人身上。 星星点点的魔气,厚重的简直快把这个人吞没的邪气。 如果他没猜错,这个瘦瘦小小的人就是他堪舆术出错的主因。 第171章 章柳心中波澜微动。 看着章柳的两个壮汉和那个瘦小的人正在玩牌,而就在此时,那个瘦瘦小小的人似乎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四处打量了一下,章柳立刻把灵觉收拢,不再试图去“触摸”这个瘦小的汉子。 这个瘦小的男人四处张望了下,眼神微带疑惑,然而他身边的一个壮汉却是再催他出牌了,瘦小的男人便不再分神去追踪刚才那点儿一样感觉,笑着开始继续打牌。 “曹哥,你不是会算卦吗?你算算,咱们这一把谁能赢?”一个壮汉一边打牌一边开玩笑的和那个瘦小的男人说道。 被称为“曹哥”的瘦小男人倒着自己手里的牌,道:“不算,看家的本事要用在刀刃上,打个牌都用,那还值钱吗?” 那个说笑的壮汉道:“行,不算打牌也行,那您算算,这一把咱们能赚多少?” 曹哥抬眼看了壮汉一眼,道:“我不知道。” 壮汉一愣,道:“曹哥,您可是老大依仗得很的人啊,咱们这一把压得可是够大的,这结果是好是坏你都没拿捏清楚?” 曹哥叹了口气,道:“我这一把卦象吧,我也说不准,按照这小子。”曹哥有些不屑地对着章柳的方向努了下嘴,道,“这小子的生辰来算,一个狗屁不是的命格,要是只是这小子这一把,我敢和大哥打包票,尽管做没商量,但是……”曹哥眼睛转了转,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道,“这小子那个相好,可是不简单,那命硬的,杠杠的。” 壮汉一头雾水地道:“您说的这我就不明白了,这到底是好啊还是坏啊。” 曹哥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摇头叹息道:“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明白,总之,我留了个心眼,补了破挡阵,就是担心这小子相好那命格,会带出来点儿意外。” “算了,你也别问了,信曹哥的没错,曹哥祖上传下来的本事,从来没错过,你多什么嘴?”另一个打牌的壮汉道,“一个j!” 如此闲聊了几句,三个人又开始打牌了,而一边装晕的章柳却已经将需要弄明白的都弄明白了。 其一,之所以堪舆术会失效,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如果是作谢雍在另一个世界时,也许他不会这么简单的根据卦象就判断左转平安的,因为一个满是修士的世界,是要时刻地方也会易术的人部下的“障”,及时易门的堪舆术冠绝当世,但这也不是说其他修士就一点儿这方面的东西都不会,但是在这个世界,从来没遇到任何一个会易术的人,这就让章柳懈怠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看破另一个懂得易术的人部下的破挡阵,即谢雍的那个世界的修士们俗称的“障”。 其二,章柳也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朝自己下手了。嗯,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基本可以确定,祸患是崔尚昆招来的,而之所以不冲着崔尚昆去却冲着自己来,说白了,柿子捡软的捏,那位懂得易术的曹哥按照“章柳”,原本这世界的章柳的生辰八字计算,觉得自己是一个“软柿子”,好欺负。 其三,这个曹哥的易术是祖上传下来的,但是修术不休心,且不说修心了,只怕连基本的道,他都不休,所以有这一门如此厉害的“手艺”,却是不行正道,助纣为虐,魔气侵体,邪气绕身,这人如果不停下来改过向善,那么要么魔气侵害的更加厉害,如崔尚昆那时一般,疯癫发狂,要么就是邪气浓重太过,最后使得身体里邪气转化的秽物渐渐累积,最后得病而亡。 总之,这位曹哥就像昔日的谢雍,猖狂无德,下场好不了多少,但是目前的问题是,他猖狂无德连累的却是自己,这让章柳很头疼。 当然比起头痛更让章柳感觉强烈的是气愤,对崔尚昆的气愤。 你大爷的,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财露白了,但是哪想到又是你丫的这个混蛋给我惹得麻烦! 本来,章柳是一边气愤一边头疼一边装晕一边在思索对策。 他脱身不难,但是这件事后续如何圆满处理却是要费几番思量——是把这几个货色全逮住报警?这必然会引起媒体注意,到时舆论如何反应却是不好说,这对刚刚才有些回复香火“进项”的自己来说是好还是坏?若是逮住后交给崔尚昆?有点儿气闷!凭什么他给我造成的麻烦还要我去出手解决!若是直接……宰了?后续因果沾染太大…… 然而,还没等章柳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已经轮不到他选择了。 只听“咣当”一声,一个巨大的推门声响起,卢总快步走进来,道:“快点儿,把人处理了!” 正在跟“曹哥”打牌的一个壮汉一愣,道:“老大,咱们钱还没到手呢。” 卢总不耐道:“没事儿,只要姓崔的不知道他这个小情儿的生死,就一定还是会给钱的!快点儿,把这个小子和那个司机都处理掉,我们必须快点儿走人,不能带累赘!” “曹哥”见此,看出点儿门道,道:“卢总,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卢总道:“周硕来钱州了,这家伙,特种兵退役又转干在刑警队干了很多年,太他妈不好惹,咱们快点儿转移,别被他盯上。” “曹哥”听到此处,心中默默道:真没算错,崔尚昆这家话命太硬,太不好惹。心中如是想,口中也道:“要是这样,咱们还真得快撤。” 话说到此处,两个壮汉放下手中的牌,转身朝绑着的章柳走去,他们都是做惯杀人灭口勾当的人了,所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是当他们走到章柳身前时,却见低头“昏迷”的章柳抬起了头,睁开的眼睛眼神清明,哪有半分迷茫和恐惧。 两人一愣,但是还未带两人反应过来,直接扯断了捆绑的绳子章柳挥起椅子就照着两个壮汉头上砸去,随即飞起一脚。 两个壮汉挨了一砸,又挨了一脚,非但没畏惧,反而激发了骨子里的嗜血性,盯着头上不断冒血的伤口,嚎叫着飞身向章柳扑过来, 亡命徒,这两人都是真正的亡命徒。 而他们身后,卢总一见情况有变,立刻伸手入怀,抽出一把枪来。 章柳见到嚎叫着扑过来的两个壮汉,又见到卢总掏枪了,章柳的眼睛变暗了。 后面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连随后赶到的崔尚昆都不知道,他与周硕还有几个人其他内队保安到的时候,见到的只是一地的尸体,还有站在一堆尸体里翻书的章柳。 这个场景有些莫名的诡异,而章柳就站在这诡异的场景里,正在看书。 这当然就更诡异了。 无视后来的这个几个家伙几乎调出眼眶的眼球,章柳站在那里翻看着从“曹哥”的身上翻出来的一本书,很破旧的小书,破旧的封面勉强能看出上面画的是一个八卦。 章柳一张一张的翻着这本破旧的小书,微微皱眉,这书里面写得东西,倒是莫名的决定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172章 这书里的东西,莫名的熟悉,章柳只觉得仿佛从哪里见过,这种熟悉感驱使他一张一张的翻看,但是突地,章柳整个人好像冻结在了那里,一动不动了。 与其他人相比,崔尚昆到是对这个结果并不十分意外,扫了眼屋子里那一地的尸体,最后走到那个他见过的姓卢的面前蹲下来,着看对方睁大的死不瞑目的眼睛,在扫了眼对方额头上那个被子弹洞穿的伤口,又将目光移姓卢的手中的那把枪上,再转头仔细去看到倒在姓卢的旁边的那个壮汉身上,只见壮汉的脸整个扁平下去,想被一块铁板压成方块的豆腐一般……一一检查了每具尸体,崔尚昆大致已经能够在脑中勾勒出方才这个现场的发生了什么了。 半个小时前,两个壮汉被章柳轮椅子砸得嚎叫着向章柳扑过来,壮汉身后,卢总在掏枪,章柳立刻本能的在身前结成了一个能量屏障,卢总掏枪之后“砰”的一枪,子弹打出,撞上那层比玻璃还滑的能量屏障,直接被弹开,撞到墙上,然后再次反弹,直接洞穿了卢总的脑壳,卢总死在了自己的枪发射的子弹之下。 这一切,背后没长眼睛的两个壮汉自然还没察觉,甚至于也是出乎章柳的意料的。 章柳真的没想到这子弹弹开的角度这么巧合,但,眼见姓卢的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了,肯定是不能活了。 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卢总额角迸出的血色在章柳眼前蔓延。 血色,血色,漫天的血色。 看着那一抹血色,眼底的黑暗弥漫开来。 这一瞬间,杀意在心中蔓延,一个念头从心头浮出——要么不杀,要杀,就要斩草除根。 已经如此了,必然不能让目睹这一切的这个几个人活着离开。 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这个念头在耳边疯狂叫嚣。 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颈项间的注满香火能量的翡翠,才记起方才装晕时被卢总指示小弟搜身时搜走了,下一刻,章柳心中的杀意彻底蔓延,再不可控制。 对着嚎叫着扑过来的壮汉,章柳伸出手掌。 面对章柳直接向着自己脸按过来的手掌,那壮汉根本就理会,躲都没躲,有格斗经验的壮汉本能的判断章柳的手会比他的拳头更晚攻击到他的面部,更何况,章柳五指伸开,以掌替拳,这根本不是一种有冲击力的攻击方式。但是接下来的情况却大大的出乎这个壮汉的意料,章柳的一掌平平拍出,离他的脸还有半尺多的距离,他却突然觉得像撞上了一堵墙。 壮汉整个人平飞了出去,他的头扯着身子直接向后飞去,“砰”的一声,他的脸想被一个巨大的铁夹板夹过一般,压成了一个扁平的“肉夹馍”,然后缓缓的软到在地。 一连死了两人,加上枪声,另一个房间看着老张的两个卢总的同伙也冲过来了,原本和死掉的那个“肉夹馍”一起打牌一起动手的另一个壮汉,此时吓傻了。 说实话,死人他不是没见过,而像他们这种跟着姓卢的出来的人,也无所谓什么良心义气,对身边的同伴的死亡,也未见得多么难过震惊愤怒,他之所以吓傻了,是因为刚才章柳“一掌拍死”他同伴的这个手法,太超越常识,让他几乎以为他眼前的章柳是个非人类。 人面对未知,总会有许多畏惧。 所以那壮汉在章柳将目光转向他时,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凶狠野兽一般的模样,一个哆嗦,转身就跑,但是此时他如何还能跑得掉。 只见章柳手指轻轻一转,那个正在奔跑着的壮汉脖子和身体立刻呈现了一个扭曲的弧度,只听咔嚓一声,壮汉的脖子断了,然后保持奔跑的姿势,向前扑了几步,最后倒毙在地。 这一幕把后跑进这个屋子的两个人吓呆了,可惜就像看到了歹徒的真面目就注定不能活命一般,这两个人也注定不可能活着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只见奔跑中的两个人突然齐齐摔倒在地,然后胸腔中喷洒出一道鲜血,趴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也断了气。 看着地上的这几具尸体,章柳黑色氤氲的眼睛迷茫了片刻,眼睛余光扫视间卢总衣兜里一抹墨翠色,熟悉的清气波动让他知道那是自己被搜走的那块翡翠,低头附身去捡那块翡翠,却听见身后一阵风声,一伸手,一个法阵护住自己,那迎头敲下来的棒子便被牢牢的架在头顶三尺之上。 把那块翡翠扯出来,攥在手里,一股经过淬炼的清气顺着经脉缓缓流入体内,眼底的黑暗退却,“清醒”过来的章柳看了眼这满地的尸体,默然良久,最后叹了口气,想:这会儿再说他其实没下定决心要杀人,是不是你有点儿假? 当然,此时在曹哥眼里,如果章柳说他不是故意要杀人的,一定会被曹哥认为假的不行,单是曹哥也没法子表达他的想法了,因为他突然全身似乎抽疼一样的倒在地上,整个人不停地抖啊抖啊,抖了不知道多久,才慢慢地没了呼吸。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在这里,当然看不出为什么曹哥会死,但是站在旁边的章柳去而“看得”一清二楚。 也许是因为章柳刚刚的格挡,清气激化了曹哥体内的邪气积累转化的秽物,这些秽物像水一样的沸腾了,上上下下的钻过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最后曹哥是被秽物窜身而死的,如果用现代医学仪器检测,估计会得出此人肿瘤扩散的结论。 总之,曹哥也死了,虽然章柳没杀他,也没想杀他,毕竟章柳还想知道曹哥的易术到底是哪位祖宗传下来的。 无奈,事已至此,章柳值得走到曹哥身边,仔细翻找他的尸体,希望找到些线索资料,然后,章柳便翻到了那印有八卦的小书,再然后,崔尚昆来了。 章柳正站在一片尸体堆里读书。 第173章 周硕走到崔尚昆身前,悄声道:“崔哥,怎么处理?” 崔尚昆扫了眼章柳,道:“咱们开的车安全吗?” 周硕立刻会意,道:“普通的车,从外地租车公司掉租过来的,车胎痕迹绝对查不出来有什么特别,追不到咱们头上。” 崔尚昆微微皱眉,扫了下这间屋子,道:“这间房子?” 周硕说:“我查过,这是个废屋,家里人都去城里打工了,不到过年不会回来,姓卢的也是认准这一点才敢在这里落脚。” 听周硕说到这里,崔尚昆才微微松了口气,最后道:“尸体处理干净点儿。” 周硕点点头道:“知道。” 然后崔尚昆转头去看章柳,章柳还在看书,崔尚昆“咳”了一下往前凑了凑道:“行了,别看了,有什么事情回去说,这个……再呆下去会有点儿麻烦。”崔尚昆说这话时,底气很不足,他想,如果再这么来两次,在章柳面前他迟早要和孙子一样了。 收了书,章柳看都没看崔尚昆,直接说了句:“老张在隔壁。”说完转身就从屋子里往外走了。 被章柳这么好说话的态度给惊了,崔尚昆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家伙没发脾气?抱着这种疑惑,崔尚昆跟着章柳出了屋子,然后上了车。 崔尚昆这次出来带的人不多,因为他预计可能会出人命,所以带的都是绝对靠得住的人手,周硕和几个其他人流下来处理现场,便没有人开车了,所以崔尚昆直接做得驾驶位,充当司机开车。 车子发动起来,走人,章柳忽然道:“我租的车翻了,怎么和租车公司那边交代。” “我让周硕处理过了,你不用管了,他的经验比我都丰富,不会留后患的。”崔尚昆一边开车一边回了一句。 章柳看着窗外的场景,安静了好一会儿,这让崔尚昆反而有点儿不安,忍不住道:“怎么了?”想了下,崔尚昆揣测的问道,“没杀过人?第一次沾血?” 章柳转头,冷冷地看着崔尚昆,这幅明显发脾气的样子到是让崔尚昆觉得比较熟悉安心,便道:“好好好,不说你。” 章柳不语,接着转头去看窗外,神思却渐渐飞越,不断的集中在刚才他翻过的那本书上。 那是很久以前了,在他还是谢雍时,他曾经为了还人情写过一本易术的小书,当然和易门的精湛堪舆术是比不了的,但是应付些日常的风水、算命格、气运之类的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即便是这样普通的东西,纯粹小人一个的谢雍还是留了心眼的,特意在几个不起眼的地方加了几个错误,很小的会让计算有些许偏差的错误。 他不会看错,那是他作为谢雍时埋下的错误。 他传出去的易术,他埋下的错误,怎么会变成那个曹哥祖传的绝学? 其实他没想杀那个“曹哥”,他想留活口,他想解答心中的疑问。 但是…… 看着窗外的风景,章柳道:“你带了的几个人都可信吗?” 崔尚昆道:“可信,我知道这次可能出事儿。” 章柳道:“你算过吗?” “没,事情太急,我又不是你,算得话算不算得出是一回事儿,算错的可能性也大。”崔尚昆知道章柳是指他用没用堪舆术去计算,合籍的仪式里,两人记忆共享,章柳会的崔尚昆也知道,但是知道归知道,就像你知道打拳要朝着要害部位攻击,但是没练习过得人一拳挥出绝对不可能和拳手一样能命中一样,理论和操作是两回事儿,所以崔尚昆带了几个他信得过的人就出来了。 章柳看着窗外,道:“你们几点动身的?” 崔尚昆道:“我接到你的电话三个小时后。” 章柳道:“飞讯有内奸,而且一定是你信任的人。” 听到这话,崔尚昆眉峰微冷,缓缓的停了车,道:“怎么说?” 章柳道:“我和老张被带到这间屋子没多久,大概四个多小时吧。”章柳灵觉外放时扫了眼手表,记得时间,“大概四个多小时后,那个领头的进来,说周硕来钱州了,这个人特种兵退役又干过刑警,不好惹,要赶快撤。” 章柳转过头看着崔尚昆,道:“你身边有几个人知道周硕要来钱州?” 崔尚昆没回话,只是眉峰上的寒芒更重了,脸上也更加没有表情,最后,他缓缓启动了车子。 章柳看到崔尚昆的表情,知道对方听进去了,也不用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补了一句道:“如果那个内奸在你带来的这几个人中间,那这件事情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掩盖下去,一定会在适当的时候被翻出来。” 面无表情的崔尚昆终于开口了,道:“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会清查处理下。” 章柳靠在车座椅背上道:“你清查处理就完了?事情处理不好,我也要担风险,说到底,这回我倒霉纯粹是你招惹的麻烦,要怎么处理,好歹要给我通个气,别回头又有事情闹到我头上,让我措手不及。” 很奇怪,章柳呢,也许也说不上是个纯良仁善的好人,但是却是一个有底线也够骄傲够本事守住底线的人,这个世俗世界的许多东西权、钱对章柳都毫无意义,再者,他与章柳结契合籍,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哪个人可以被崔尚昆完全信任,有哪个人是崔尚昆绝对不会怀疑的,也许就是章柳。 很平稳的开着车,崔尚昆道:“具体的一时说不清楚,不过三十六计怎么说来着,有间谍就有反间计,既然有人这么有本事连跟我这么多年的兄弟都策反得动,那我何妨送点儿礼物给这位不知哪路来的神仙。” 车子一路开,大约六七个小时候,到了钱州省会城市,然后到了一处很僻静的房间,是一栋独栋的小别墅,没人住的样子。 崔尚昆直接划了门卡进屋,带着章柳去了卧室,道:“歇一会儿,那边我还得联系下善后。”说完崔尚昆转身往客厅走,打电话去了。 章柳坐在卧室的床上,看着窗外,这个地方视野很好,风景绝佳,但章柳眼神空茫,他的神思再次飞到曹哥身上搜来的那本书上。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章柳听到开门声和隐约的交谈声,崔尚昆走进来,拿着一个手机,和一个盒子,道:“你的手机,还有,你租的那辆车,翻了的那辆,我找人保修了,也和租车公司联系后续处理了,你不用管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回帝都,你没什么额外计划吧。” “没,我和商玉洁约了是后天见面,明天我没事儿。”章柳回答。 接过手机,发现已经碎了,崔尚昆把手里的那个盒子递给章柳,道:“你的那个手机碎了,我让人路上顺便买了一个。” 章柳接过来,打开盒子一看,近乎翻白眼式的扫了崔尚昆一眼,道:“镶钻的?还是土豪金。” “额?”崔尚昆正打算给周硕打电话呢,听章柳一说,伸头瞅了一眼,咳了下,道:“我让他们顺路买个好的……你先用着,回头我给换个。” 章柳也没说啥,这些也是小节,他把碎掉的电话里的电话卡拿出来,□□新电话里,刚一开机,就发现一堆短信,还没等他查短信呢,电话立刻就响了,却是袁晨打来了,刚一按接听键,立刻就听到袁晨近乎愤怒的声音,道:“章柳!你跑哪里去了!怎么带打电话一直不接!!” 章柳微微将手机拉开,离耳边远了一点儿,而一旁的崔尚昆听到电话里传来袁晨的声音,看了章柳一眼,收获章柳白眼瞪视一枚,会意地耸耸肩,崔尚昆又转身去客厅打电话去了。 章柳见崔尚昆走了,观赏卧室的门,回袁晨道:“电话没电了,我家这个地方,穷乡僻壤的,你也知道,一时间找不到充电的地方。” 电话那头,袁晨皱眉道:“那老张的电话呢?他的电话也打不通,你们的手机一起没电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和钢子都快急疯了!这快一天了联系不上你们,你再不回电话我都要报警了。”事实上,袁晨和齐钢已经在合计如果再联系不上章柳,他们中的一个人就去钱州找人,另一个看情况报警,之所以不第一时间报警,是怕事情还没搞清楚就引起媒体注意,难以控制舆论评议。 袁晨担心了一整天,坐立不安,难免有些火气,此时章柳连连说软话赔笑,袁晨火气才降了一些,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家里这边有点事儿。” 章柳知道,如果是小事儿袁晨应该不会特意在电话里说,便问道:“冯姐的儿子,大夫病情有明显好转,如果这个时候能做骨髓移植,痊愈的希望很大,冯姐想联系她老公。” 章柳皱眉,道:“联系她老公?让她老公知道她在哪里真会安静的给贝贝做骨髓移植?我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后续只怕会有麻烦。” 到今年为止,袁晨已经算是从大学毕业快三年了,就是再天真,社会经验也肯定比还在做学生那会儿多出许多,他叹了口气,道:“钢子也是这么说,本来这事他们家的事情,咱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冯姐要救儿子,这可以理解……我就怕这后续还会扯上你,给你添麻烦。” 章柳揉了揉额角,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们回去再说。” 袁晨又道:“对了,李雪说,银色影视的商玉洁又打电话过来了,说是谈合作的事情。” “这事儿我知道,我回头会和她细谈的,你不用担心。”忽地章柳又想起一件事情,道,“对了,我听钢子说,你最近的新歌不错,计划一下出专辑吧,找唱片公司也行,咱们自己找人也行。” 电话那头袁晨盯着齐钢眼神不善,听到电话里章柳声音的齐钢耸了下肩,对袁晨谴责的目光似乎无感,最后袁晨坑坑吃吃的挤出一句话,道:“咱们和唱片公司的合约还在,我回头找找他们,他们忙比咱们找人省心。” 章柳又和袁晨聊了几句,袁晨挂了电话,而电话刚一挂,只听厨房一声“咣当”,随即一个尖利的哭声传来,袁晨急忙放下电话往厨房跑,看到是章雅不小心弄倒了一个放在地上的垃圾桶,幸好没砸到自己,但是不到三岁的小娃娃吓得哭了,尖利地哭叫道:“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袁晨见到这一幕,无奈又气氛,朝着听到声响跑过来的保姆怒道:“你怎么看着的!她跑出来了都不知道!” 那保姆嘴一撇,道:“我看着大的呢,哪有时间一刻不漏的都盯着。” 这是齐钢也走过来,对于袁晨摇了摇头,然后袁晨气呼呼地瞥了保姆一眼,俯身去哄章雅,但是章雅却是一直哭着要“哥哥”,知道被魔音穿耳的齐钢受不了跑下楼去买了一个巧克力蛋糕来才哄回来,然后没过一会儿,又到了章秀又放学了,因为负责接送章秀的司机老张跟着章柳去钱州了,不得已,袁晨开车去接的章秀。 去拿车钥匙时,保姆没在跟前,袁晨忍不住和齐钢抱怨说:“这两个保姆太不负责任了,以前冯姐一个人看三个也没见得出这么多纰漏。”说完又补了一句,“三个孩子太可怕了,我以后坚决不能多要孩子。” 齐钢扫了袁晨一眼,心里一个念头划过:你要是真搞清楚了自己,也许未来你一个孩子都不会有。 钱州,跟着周硕一起处理现场的一个人,也是崔尚昆的老战友老部下,叫岳阳的,一起处理完毕一个偷空独处的时候,打了个电话。 “秦哥,我们现在在钱州,对……没成,人都死了……对,我们就地处理的……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电话打完,岳阳又若无其事的回到这班兄弟中间。 在下江市,秦轩挂了电话,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秦轩心中一股扭曲的快/感在翻腾——崔尚昆,你终于让我抓到把柄了。 秦轩的嘴角有些兴奋的抽搐,此时此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昔年一身张狂威胁他的崔尚昆狼狈落魄的样子了。 这让他很兴奋。 第174章 章柳当时定的是往返机票,但是这一通闹腾肯定是已经过了登机时间了,值得临时又订了最近时间点回帝都的机票。 照理带口罩大墨镜拎着个行李箱去机场,然后几声非常细微的“咔咔”声让敏锐的章柳察觉,立时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背着背包手里拿着“大炮”摄像机的人正对着他咔嚓咔嚓的拍着,察觉他回头也没收敛。 章柳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硬币但是此时他机票证件都交上去,已经马上就要过安检了,不可能在反身去抓拍照的人,只得远远的望着了一眼,确定和姓卢的事情无关,只是狗仔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继续登机去了。 飞机落地的时候,章柳刚一出里面出来,还没去那行李呢,远远地看到袁晨带着怀里抱着章雅,身后跟着两个“小矮子”在机场大厅里等着自己呢,后面跟着的还有齐钢。 章柳刚看到他们几个,那边章芳也看到了章柳,立刻叫了声:“哥!”然后迈着自己那对肥肥的短腿快速的跑过来,一把抱住章柳的腰。 章芳一贯活泼,所以对于她此时的行为,章柳也没觉得意外,但是章芳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章柳有些惊讶。 伸出手去拍了拍章芳的头,然后章柳想牵着章芳的手一起去取行李,哪知道章芳却死死的抱着章柳的腰,把脸埋在章柳怀里不肯“□□”了。 要知道这段时间章柳虽然繁忙,但是和几个妹妹都有通电话,即使经常工作到很晚,但是只要是在帝都,只要不赶着出门,都会在家里吃早餐,顺便和三个妹妹聊聊天,章雅闹得厉害的时候,早餐桌上,章柳常常是一边把章雅抱在怀里喂吃的一边和章秀、章芳聊天,《乱世英雄》杀青后,除了跑有关部门办手续,章柳也抽出了不少时间陪妹妹们,这次去钱州虽然波折颇多,但是也就是两天两夜而已,现在章芳突然撒娇抱着章柳不肯撒手了,到时让章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明明他跟着《乱世英雄》剧组拍外景一出门两三个月章芳都没这样的,这是怎么了? 正疑惑着,只听见一阵阵低声的抽泣声从腰间传来——章芳趴在他怀里哭了。 章柳一愣,然后他忍不住缓缓蹲了下来,把章芳从怀里拉出来,与章芳视线平行,伸手擦着章芳那肥肥的撑起来的脸蛋上的眼泪,柔声道:“怎么了?马上就要上学的人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鼻子?”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抽噎着的章芳有些倔强的强调了一句,然后很快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短暂的倔强很快被哭泣冲碎,章芳抽噎得喘不过气来状的道,“我……我梦到大哥出事儿了,回不来了。” 章柳给章芳擦眼泪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笑了下,掐了掐章芳的鼻子,道:“傻瓜,梦是假的,怎么能当真。” 章芳听到这话,拼命地摇头,道:“不是的,很真实!特别真实!一点儿都不像是梦!” 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章芳“撒娇”的章秀此时终于忍不住,细声细气地道:“二妹,梦就是梦,感觉再真都不是真的。” 袁晨抱着章雅走至章柳身前,道:“难怪这丫头今天这么安静,我还以为是来接你所以乖了呢,原来是被噩梦吓着了。” 此时袁晨怀里的章雅一靠近章柳,立刻伸手,道:“大哥,抱。” 转身去帮章柳取行李的齐钢此时回转过来了,对章柳道:“你这个三个妹妹啊,太粘你。” 章柳从袁晨怀里接过章雅,单手抱住,一手拉着章芳的手,一行人往机场外面走,一边走章柳一边问袁晨和齐钢最近帝都尤其是公司里的事情,说了几句,章柳忽地一顿,对袁晨道:“对了,和小杨和李雪说下,让她们盯住媒体,我回来时在钱州省会机场被狗仔拍了,不知道回头会怎么爆出来。” 就这样先聊着一行人上路返家。 到了帝都的第二天,章柳和银色影视的商玉洁见面了,商玉洁笑得殷勤热情,在饭桌上推杯换盏,一再敬酒,章柳也客气礼貌地应对,及至酒酣耳热,商玉洁提出合作的事情,请章柳出演一部银色影视打算筹拍的新戏,章柳听到此处,直接道:“我们公司最近在正在洽谈购买一些小说的影视版权,有个小说我觉得蛮有意思的,你们的新戏正在筹拍,确定剧本了没有。” 商玉洁也是个人精儿一样的人物,一听章柳这几句话,立刻就明白章柳的意思了,稍微从脑子里过了一下,道:“这部戏剧本我们是还没定下来,但是我们公司的编剧实力是摆在那里的,这几年几步热播的电视剧里,好好几部都是我们公司出品,怎么?比起那些不知道靠不靠谱的影视版权,您却是不信任我们已经经过市场检验过的金牌编剧的实力?”其实说这话的商玉洁还是下意识地小看了章柳,毕竟即使此时坐在对面的年轻人表现地在老辣成熟,但是年龄在哪里摆着呢,这让商玉洁真的有些难以用真正平等的态度去于章柳谈生意,所以说到编剧这里,就难免带了点儿居高临下的态度。 章柳笑了下,没回话,有些话,他此时就是说了,也不会有人信,比如改变网络小说过几年后成为越来越“时髦”的流行趋势,所以他只是道:“既然贵公司有这么金牌的编剧,那就不用担心我们买的这些小说的改编问题了,贵公司的编剧一定能将小说改编得很好看。” 一听章柳这么“强势”的话,商玉洁也有些尴尬,这是商玉洁身边的一个副总忍不住道:“其实商总的意思是,我们跟不用花费额外的钱再去买什么小说版权。” 章柳静静地听完这话,道:“我以为是你们来主动找我来谈合作的。”看了眼商玉洁,道,“如果我们公司非要这么做的话,你们是要翻脸退出吗?” 第175章 章柳这话,简直算是把话挑明了,要么按我的规矩来,要么你滚蛋,很是不客气。 商玉洁和她的副总对视了一眼,感觉到有些棘手。 商玉洁心中有些恼怒的想:这小娃娃就是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就是你心里什么想法,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死这么不客气啊! “我知道商总现在肯定在心里想,我这个小娃娃太不懂规矩。”章柳一对杏目波澜不惊地看着商玉洁,道,“我年轻,按照咱们这个圈子里的‘规矩’,我得和各方打好关系,要很有‘情商’地不得罪人,混脸熟,攒人脉,把‘资历’熬上去了,才能有资格谈论很多东西,但是我也知道,商总您今天来找我,冲着的也不是我。” 商玉洁有些尴尬,她冲着的当然是章柳背后的飞讯,但是她没想过章柳竟然就这么大咧咧地点破了,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章柳这种玩法,她真心不太熟悉,就如同章柳刚才说的,他们这个圈子大多是会来事儿、不得罪人、混脸熟、熬资历到了一定程度,才能自己成立公司做电视剧或者电影制作,用大白话说就是熬到攒够足够硬的“关系”,至于专业,其实都靠后的。 无视商玉洁的尴尬,章柳接着道:“我心里清楚您冲着的是飞讯,和飞讯刚给我们公司投进来的那笔钱,我也直说,您就当我是小孩子不懂事好了,我没有那个时间慢慢来,攒资历,搞关系,我们把摄影、美工、演员各方面都找好了,我们把制作水平提升上来,至于其他的那些门门道道,既然有资源可以去砸去疏通,我们把这些额外的精力省下来,专心把专业做好。” 章柳这话刚说完,商玉洁身边的那个副总差点儿不屑的“哼”出声,强自抑制的结果就是整个表情都有些扭曲抽出。 银色影视的这位副总心里在不屑什么? 他们这个圈子,见多了自以为有艺术理想扎进来然后被洗刷得连渣都不剩的自命清高的年轻人。 娱乐圈是一个很奇怪的圈子。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行业,只要肯努力,不蠢,在行业内一步步往上走是可以预期的,但是娱乐圈不是。 在这个圈子里,努力未必出头,坚持未必胜利,而有些时候,漫不经心却意外一夜爆红的不知凡几。 娱乐圈成功的规律其实不大好寻找,所以在这位银色影视的副总才会对章柳说的话不屑,因为他觉得这是又一个有点儿臭钱自以为是、指手画脚的中二少年。 章柳扫了眼商玉洁和她的副总,一打眼的功夫就能看出来对方的想法,微微仰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章柳决定用对方听得懂的话来说服对方,道:“我们公司需要一个成熟的影视制作团队。” 这话没头没脑的让商玉洁有些皱眉。 章柳接着道:“我们公司现在最大的股东是飞讯,不过我想这个消息商总您已经知道了,不然你不会来找我,那我也透露给一个消息。”章柳稍微停了一下,然后道,“飞讯的影视部门要调整,要分设一个影视制作部门,和现在飞讯手中的院线统合成立一个影视集团。” 这个消息目前其实还没有人知道,毕竟崔尚昆只是和章柳提过,商玉洁和她的副总都是第一次听说,两人对视一眼,都有几分惊讶。 “影视部门在飞讯的整个集团事业版图里是很小的一块,但是对于娱乐圈来讲,这很小的一块却举足轻重。”章柳看着商玉洁道,“我需要风华娱乐尽快培养起一个能够合格的团队,在未来飞讯影视的管理层里面争得一席之地,说白了就是,商总您现在担心的赔钱、不够卖座等等都是不是问题。” 话说到这里,商玉洁要是再不明白,就真是白在圈子里打拼这么多年了,而一明白过来,她就纠结了。 飞讯集团内部影视部门重组,而最先得到这个消息除了飞讯内部的人外就是她,这等于掌握了其他人没掌握的先机,但是她该怎没选择?她该掺和进去吗?万一消息不确实,万一她掺和了落不下好处呢? 最后,章柳加了一把火,道:“商总,如果您帮我这一把,我不会忘记你这个人情,但是我想你也明白,我不只你一个选择。” 商玉洁沉默半响,最后她没去理会她的副总的欲言又止,拍板定案,举起手中的酒杯,道:“章总,我这个人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了,虽然不敢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是您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说话还是算话了的,这杯酒,我敬你,一言为定!” 章柳笑了,也一举起酒杯,道:“别叫我章总,您大我这么多,叫我章柳就好了,一言为定!” 言毕,章柳与商玉洁两人碰了下酒杯,然后一同把这杯酒干了。 与商玉洁又谈了些后续接洽的细节,聊完了都十点多了,各自散场回家,刚一上车,这顿饭作陪却几乎没插上什么嘴的导演陈凯忍不住道:“柳哥,飞讯影视部门要重组?怎么圈里没听到风声啊!” 已经升职为风华娱乐行政总监的李雪也道:“是啊柳哥,第一次听你说,飞讯影视部门真要重组?” 章柳扫了两人一眼,只回答了一个字:“是。”然后又补充了一句,道,”崔尚昆亲自定的。” 陈凯一听,忍不住道:“这可是大事儿啊,可……柳哥,你怎么随随便便把消息就透给商玉洁了,万一她去和飞讯接洽……哎!飞讯真要组影视制作团队,眼红的人肯定多,我们本身的实力在圈子里可不占优势,万一被人踹了怎么办?”陈凯是真有些着急,他再傻也能感觉出这里面的机遇——飞讯砸给风华娱乐的那笔钱就够砸死不少中型的影视公司了,那飞讯影视总集团成立后,这里面的管理层能动用的资源到什么地步就更别说了,这给位子眼红的人肯定多,可是风华娱乐作为飞讯的子公司,现在除了章柳这个明星,可是一部戏都没自制出来啊,算起来,是完全不具有竞争优势的。 “这些不用你们操心,这个位置,别人撬不走,崔尚昆也不会给别人。”章柳淡淡道。飞讯影视集团的管理权,是崔尚昆拿来和章柳作交换的筹码,自然是不可能给出了章柳以外的人,但是此中内情却不足为外人道。 李雪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耸耸肩,不多说什么了,陈凯却是先是楞,后来有点儿恍然大悟的样子,等“大悟”了,神色有有些莫测,最后似乎变成有些无奈的神色,微微叹息了一声。 眼见陈凯那“变化莫测”的表情,章柳也没说什么,他懒得解释什么。 和商玉洁一起上了车,银色影视的副总马上道:“商总,我觉得这事儿,即是个机会又有风险。” 商玉洁道:“风险不大,你没听章柳说嘛,大头投资他们出,电视台的冠名赞助飞讯那边绕一圈来注资,保底的事情,风险倒是不大,只是……飞讯影视要重组?” 副总眼神闪烁了一下,道:“商总,其实我们得到这个消息,也许可以试探下,飞讯影视重组需要管理层填充,毕竟我们的实力比起风华娱乐来,要强得多,章柳那个小孩不知轻重,我看除非飞讯的管理层脑袋都被驴踢了,才会找这么个小娃娃主事,这事儿,章柳他们根本就没竞争的实力,商总……” 商玉洁的副总说了一堆,但是商玉洁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的神思回到了当初第一次见章柳赵成河请的那次饭局上,她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她忽略的了。 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了赵成河说的那段话:“我们老总,就是我们的董事长,崔尚昆崔董事长,很是欣赏章柳啊,所以那个文件的事情,各位不用担心,很快就会解决了,而且……我们董事长也说了,全力支持风华娱乐的发展,所以我们飞讯影视集团这边也是要全力配合的……” 商玉洁觉得,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第176章 章柳事情谈完了回家,推门进去发现袁晨正在客厅里练琴还时不时的唱出声,也许怕吵到几个女娃娃,声音不大,章柳看到,道:“怎么把琴搬客厅来了。” 因为袁晨经常来章柳家帮忙看孩子,所以就把他自己买的一些乐器搬过来了,而且章柳本来就买了不少乐器,平时有空时偶尔也玩玩,都是很不错的乐器,比如琴、吉他之类的,袁晨这会儿把这些东西都搬到客厅了。 正在反复试图再改什么音的袁晨看到章柳回来了,顺口回道:“几个小的睡了,我怕吵到他们。” 章柳听得,“哦”了一声,想了下,道:“要不过段时间我们换个大点儿的房子?” 袁晨从盯着琴键变为抬头看着章柳,道:“啊?” 章柳道:“我想换个大点儿的房子,独栋的最好,这样也不用担心吵到别人,要是能在房子里隔出一个音乐室就更好了,现在这样太不方便。” 袁晨忍不住笑了,道:“你咋不干脆把录音室也搬回家?” 章柳眨了眨眼睛,道:“我真想的,但是钢子那边不是刚弄完吗?你也知道录音设备都是精细的东西,一挪就容易出问题。” 袁晨道:“你这样啊,就别想着换什么房子了,你干脆住公司得了,把公司里弄得五脏俱全,录音室、音乐室、练歌室都齐全了。” 章柳道:“我是这么想来着,可是不现实,咱们现在的房子离大妹、二妹的学校近,上下学接着方便,公司离学校太远啊……” 听章柳提到章秀、章芳上学的问题,袁晨道:“对了,我差点儿忘了,大妹快考试了,好像过后要家长去开家长会,我刚才上楼时还没睡呢,在看书复习。” 章柳听袁晨说完,反身打开冰箱倒了杯牛奶用微波炉热了,然后端了上楼,推开门看到章秀还在背书,把牛奶放下,轻声道:“早点儿睡。” 章秀正在做数学作业,听到章柳说话,转头来看章柳,忽地咬了咬唇有些委屈的低头,章柳见状有些诧异,伸手摸了摸章秀的头,道:“怎么了?” 章秀咬着唇道:“哥哥,我想去上补习班,我想补课……” 章柳眨了眨眼,道:“现在上课已经很辛苦了,还要去上补习班?” 章秀有些不开心的道:“我怕我考不好,我小考的成绩都中游,不好。”总的来讲章秀不聪明也不笨,而且与许多同龄的城里人比,基础太差,但是章柳塞给他一串灌满了清气的玉珠,平时总带着,自然对祛除身体里的秽气有帮助,人的体质好了,记忆力、理解力也就好了,这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章秀基础差的弱点,只是这还并不足以让章秀“出类拔萃”。 章柳叹了口气,道:“大妹啊,其实……”其实他不强求几个女娃娃一定要读书很好、考名牌大学,然后出人头地,对于他来讲,只要几个女娃娃平平安安长成一个人品端正的人,就可以了,他也不希望几个女娃娃那么辛苦,但是眼下看来,章秀似乎不这么想。 正在章柳和章秀说话的时候,章芳牵着章雅推门进来,章雅看到章柳,又一伸手,道:“大哥,抱抱!” 章柳几乎是条件反射式地把章雅抱在起来,一旁的章芳看到了,愤愤地瞪着章雅,道:“就知道粘大哥,现在是谁天天看着你啊,你二姐我啊,一见大哥就把我扔了,哼,不理你了。” 章芳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说完这话,但是章雅理都不理她,脑袋往章柳怀里一埋,又不肯抬头了。 这下章芳更气了,章柳却忍不住笑了,章芳瞪了一会儿眼,最后嘟囔了下嘴,转身一把蹦上章秀的床,坐在床沿上晃着腿道:“大哥要给大姐找补习老师?也给我找一个吧,我也想上补习班。” 基本上再过几个月章芳也要去上学了,这会儿说这话倒是让章柳很是诧异,道:“你也补习?” 章芳点头,道:“恩,要。” 在章秀的房间聊了一会儿,章柳叮嘱章秀记得喝牛奶,就没再呆着了,毕竟章秀还要复习呢,抱着章雅出门,章柳道:“这么晚了都不睡?” 章芳嘟着嘴道:“等你回来嘛,我有事儿和你说。” “有什么事儿要等到这么晚,不记得我告诉你急事儿要给我打电话了?”章柳抱着章雅牵着章芳往章芳的房间走。 章芳很自然的牵着章柳的手,道:“电话里说不清楚,反正,我要上补习班,大哥你最好给大姐也找个。”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回到章芳的房间了,章柳皱眉问道:“轻松点儿不好吗?你还没上学呢,这是少数的几年轻松时光……” 章芳一脸“大哥你真是不懂的”表情,道:“不是,大哥,你不明白,大姐那个人呢,你也知道的,她们班级的老师特别喜欢学习好的,对学习好的同学态度好得不得了,大姐想讨老师喜欢……我听冯姨说过的。” 章柳年纪小,作为家长去学校总是有些怪,加上忙,所以章秀上学这段时间多是冯姐去学校和老师沟通的,至于章芳话里的其他意思,章柳也明白了——虽说章秀一直乖巧听话,但是自幼的经历,尤其是章复这个人渣对章秀的打骂,使得章秀一直有些自卑敏感,总是有些急切地试图去讨好成人。 微微叹了口气,章柳知道章秀这个毛病是骨子里的,一时间很难改掉,他只能在生活里不断地给章秀灌输家人都爱她、她很好很棒的这种信念,慢慢来改变。 但是章秀的性格章柳了解,看了眼章芳,章柳忍不住问道:“那你也要补习是为什么?”贪吃爱玩的章芳突然变勤奋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章芳又一脸“大哥你真是不懂”的表情,道:“我要好好学习,然后考好的成绩,然后鄙视死那些偏心的老师。” 听到这话,章柳忍不住笑了,章雅在章柳话里抬头,稚声稚气的道:“大哥,我想吃糖。” 章柳道:“不行,快睡觉了,不能吃糖,会坏要吃。” 章雅一听,小脸垮下来,默默低头一脸难过得要哭的样子,章柳有些心软,道:“今晚不许吃,你要是乖的话,明天哥给你订一个芝士蛋糕。” 与章芳酷爱巧克力不同,章雅有些偏喜欢奶食,尤其是喜欢芝士蛋糕,所以每次要哄她就用这个做“诱饵”,百试不爽。 果然,章雅小脸立刻多云转晴,笑得小嘴都裂开了。 哄了两个女娃娃睡觉,章柳下楼,对调低了声音还在摆弄乐器的袁晨道:“哎,累死了,和商玉洁谈判都没这么累。” 袁晨停下弹琴的动作,对章柳道:“和商玉洁谈得怎么样?” 章柳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大口,道:“十之八九。”说完,章柳思索了下,道,“晨子,你知道不知道有没有老师补课比较好?” 袁晨眨了眨眼,道:“我以前家里附近有个小学不错,好像是重点,有个退休老师好像在开补习班,你要给大妹找老师补课?” “是,她觉得现在的成绩不好。”章柳握着水杯和袁晨说话,袁晨下意识的还在敲琴的键盘,听着袁晨手指间无意识的流出的音符,章柳微带惊讶地听着,然后他走到袁晨身边,说,“这是你的新歌?” 袁晨道:“不是,新歌是这个。”袁晨从一堆乐谱里翻出一张五线谱。 章柳接过来,从头看到尾,然后落手在琴键上开始弹,大概过了一遍,即使只是这么略略的弹奏,那音色依旧若流水,倾泻而下,忽而婉约忽而奔腾,绕梁三日,悦耳不绝,章柳弹完,一脸讶异地袁晨,道:“行啊,晨子,你……厉害。” 一介凡人,以乐入道,以前在星灿不顺时,激愤积累的作品凝聚灵性已经非常难得了,现在,他轻弹时,也有精神力凝聚漂浮萦绕,这是第二次创作出这样的作品了。 要知道以乐入道,就如同其他杂学一般,最要命的是很难保持一定的水准,毕竟这个东西是靠“悟”和“想”的,所以章柳是真没想到袁晨又“突破”了。 袁晨听章柳说这话,笑得腼腆却开心,音乐是他的全部热情所在,而章柳,最起码袁晨觉得,章柳是懂他也懂音乐的,只是生存所迫,加上三个妹妹的负担,让章柳不可能像他一样专注于创作和演唱。 难得今天章柳不忙,两人有空聊聊音乐,袁晨的兴致也起来了,对章柳说:“你刚才听的不是这首,你听听这个。”言毕袁晨往琴前一凑,章柳自然而然地让开,让袁晨弹。 一段有些熟悉的旋律从袁晨指间倾泻而下,章柳听着手在耳边缓缓地绕圈,模仿这段旋律的节奏,道:“这是……民歌加戏曲的变调?”听到一个改编变调处理的“小高/潮”,章柳忍不住赞道,“漂亮!” 两人就这么聊啊聊啊,还忍不住试着和了断声,聊聊啊,弹啊弹啊,又换了好几样乐器,直到楼下阳台有人大喊道:“有完没完!半夜三更唱个没完了!” 袁晨和章柳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收声,两人有些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第177章 换晃悠悠,时间又过去了一段时间,章柳每天就要么就泡在公司,跟着公司新招的那个摄影师褚实学摄影,一闷头就是一个月,搞得这位陈凯招来的褚实兼职以为他这位老板脑子被驴踢了,花那么多钱请他来也不让他干活,就为了跟着他学摄影。 不过,无所谓,看在那么丰厚的薪水的份儿上,老板嘛,直属领导嘛,想学什么都奉陪。 本来抱着这样的想法陪章柳“玩儿”的褚实再教了章柳一段时间后,却开始不觉得他这位年轻的吓人的老板是“玩儿”了。 如果不是章柳已经足够有钱也足够出名了,褚实简直以为章柳是来抢他的饭碗的,因为章柳学得极其认真,什么镜头的切换啊、调度啊、画面的色调啊、画面比例啊,简直是抱着一个要业内最好的摄影师的钻研和专注劲儿来学习摄影,而且章柳极其聪明,过目不忘,不管是什么生僻的专业名词,什么完全陌生的概念说法,只要章柳听一遍,全部都记得一清二楚。 当然,记住了理解不了也是没用的,但是章柳这货记忆力好到变/态的优势就是,听一遍,不懂,回去找度娘,第二天再来和褚实讨论时就已经能把全部生僻的概念弄清楚了,这种记忆力直接导致的就是学习能力超出常人的“高速”。 且,章柳不仅记忆力好,悟性也好,绝不是东西背下来了执行无能的类型,教章柳一段时间后,褚实发现他但凡有藏私的小动作时,都会被章柳识破,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此折腾到最后,褚实实在受不了了,和章柳挑明了道:“柳哥,我求你了,你又不吃我这碗饭,你至于把我这点儿绝活都掏空嘛?你都学会了,你还要我干什么?我把底儿都漏了,以后我吃什么?” 褚实半嬉笑半认真地求饶,章柳倒是没生气,耸耸肩,道:“你看家的本领你留着,我没兴趣……你也别嫌麻烦,这个时候你麻烦点儿,以后你就省心了,你在圈子里也干过不短的时间了,说说看,什么样的老板最让你觉得烦?” 这话倒是让褚实颇为意外,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章柳突然问这个问题。 看到褚实的表情,章柳叹了口气,道:“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最起码我不想做个什么都不懂又为了面子不想承认自己不懂、瞎指挥的头儿,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觉得我就是个有钱的冤大头,但是就是你把我当做一个出钱的凯子,一个懂得该怎么样给你们砸钱才让你们舒心,怎样砸钱才砸到刀口上,怎样砸钱才真的有助于你们动作,总比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头儿强吧。” 章柳这话让褚实一愣,虽然他从陈凯那里听说了章柳想打造风华娱乐自己的完整的影视团队,然后好在飞讯影视集团的重组中占据领导地位,但是褚实没当真,他真心觉得就章柳这个年纪的小屁孩——虽然章柳的为人处世很成熟甚至有几分冷厉,可是依旧是太小了,一个刚成年的小不点儿,能在一个如此庞大的影视集团里争取到什么位置?能争取到才是飞讯的老总脑袋被驴踢了吧。 可是,眼下,看来章柳是很认真地在做事,很认真地在学习怎么组建并领导一个影视制作团队。 褚实很惊讶。 “别一副眼镜都快掉出来的样子,没办法,我笨啊,没学过怎么做头儿,只能如此愚笨的把每个工种都摸一边了。”章柳挑眉对褚实道。 听到这话,褚实在心里疯狂的吐糟:你笨!就你那变/态的记忆力!你要是笨的话天底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章柳这边和褚实磨合,和陈凯交流学习,一边还指导着小杨怎么慢慢的接手经纪人的工作,然后从公司回家就陪妹妹,看动画片打游戏做饭看着写作业,还有空隙就和袁晨、齐钢一起练练乐器练练歌,在其他人眼中忙到爆的生活,对于章柳来讲,却是相对轻松悠闲的,直到有一天他在公司和陈凯合计着一个制片、美工和编剧的挖角人选时,章柳突然接到一个袁晨的电话。 章柳知道最近袁晨正在和唱片公司接洽录制新的专辑,他平时上班的点儿袁晨也是在忙碌,这个时候袁晨给他打电话也是蛮奇怪的,接了电话,手机那头传来袁晨有些冷的声音道:“章柳,是不是你和《乱世英雄》的剧组说让他们把插曲给我的。” 章柳一愣,惊讶道:“《乱世英雄》剧组找你了?找你干什么?找你写插曲?” 听到章柳这不像作伪的惊讶声音,袁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是,我就是问问是不是你牵的线。” 没说没注意,袁晨这一说,章柳把袁晨新写得那几首歌过了一下,竟是真觉得有一两首蛮适合《乱世英雄》的意境的,便道:“不是我牵的线,不过,确实啊,你又两首歌挺合适的……这是个机会,一个增加爆光度的机会……” 袁晨打断章柳道:“你希望我答应?” 章柳揉揉额角,道:“我觉得是一个机会,毕竟你不是要出新专辑了嘛,和《乱世英雄》绑在一起,宣传好做,虽然咱们现在不在乎这点儿宣发成本,但是省了不少心。” 当袁晨听到章柳所表达的宣发成本不用在意咱们不差钱的意思后,袁晨沉默了半响后道:“那我同意。” 章柳道:“那太好了,我这就让小杨和华庚那边联系。”章柳又和袁晨淡淡的聊了两句,才挂了和陈凯、褚实继续开会。 而电话那头的袁晨挂了电话后默默的在心里道;我不想花你从崔尚昆那里弄来的钱。 如此这般,又过了段时间,华庚博艺通知,《乱世英雄》的后置基本弄完了,马上就要开播,按照合同规定,章柳要配合整个团队一起开始为《乱世英雄》宣传了,而他们已经联系好了马上要上的节目了,就是凤阳电视台的《非非时间》,并且袁晨最好也会跟着一起去。 第178章 张非非没再继续追问章柳,转而去采访周溯源,大概聊了下周溯源在国外的生活,留学的经历,还有回国的感受,与章柳隐隐与张非非有些“针锋相对”的对话不同,周溯源很乖地回答张非非的提问,对于周溯源,张非非也很温和,然后就这么聊着聊着,张非非话锋一转,突然提道:“其实我很有感触,我觉得你和章柳的合作一定很有火花。” 这句也不是实现对好的框架里的话,周溯源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张非非笑了下,道:“因为我觉溯源你是那种典型的家庭环境很好养出来的乖乖仔,而章柳是那种少年老成早熟的……很锋利的一种人。” 章柳听到这话,笑了下,道:“张姐,这么说可太憋屈人了,我也很乖啊!”章柳对张非非这从开场起就比较尖锐的问题倒是没什么情绪,也没生气,还用现在这种近乎调侃的语气说话,因为其实章柳对张非非的印象是不错,一则是这个三十几许奔四的女人周身气脉算是清正,二则上次张非非的访问帮了他很大的忙,严格来讲,他算是欠着张非非的人情,所以章柳忍不住道,“张姐,我哪里不乖了?我乖得很啊!” 张非非马上道:“别叫姐,我今年刚十八。” 章柳忍不住笑了下,道:“好……之前我和编导沟通对本子的时候,可没说您会问的这么尖锐。” 章柳不常笑,通常他都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不常笑的人一旦笑起来要么很吓人,要么就很动人,章柳长得好,这一笑,倒是让张非非忍不住道:“不许用笑回避问题,长得好看了不起吗?”这话说完,张非非摸摸脸,道,“哎,长得好看是了不起,笑得人脸红啊。”张姐说完这句近乎耍宝的话,把现场气氛炒热,很多粉丝忍不住跟着笑了,然后张姐慢慢收敛了笑容,道,“我知道章柳你最近回家了,老家,是吗?” 章柳眼神一跳,他忽地有些明白他离开钱州飞机场时,那个狗仔是哪家的人了。 张非非看着章柳的眼神变了一下,也不讳言,直接道:“这个世界上可能很多事情大家都想不到会这么巧,我们台的一个摄影请假旅游,因为他一直想拍一些自然的风景,因为钱州这方面保存了比较多的原始森林,而且地处偏南,气候很好,也正巧了他就在钱州机场碰到了章柳,所以……对于有些明星来讲,这可能是一个很好的炒作的机会,但是在新闻上我们几乎没看到有关于这方面的报道,我们现在就来看看我们的摄影记者从钱州章柳的老家发回的一些拍摄画面。” 听到张非非这话,章柳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硬币,而与此同时,大屏幕开始播放短片,里面大致的内容就是章柳村子里村民的一些反应,其中就有村民,曾经起哄为难过章柳的村民对着镜头笑起哄道:“他现在有钱了,该给我们每人买一辆车。” 这个声音在摄影棚里回响着,短片在播放着,而章柳微微握着手腕摩挲着手腕上的硬币一直没说话,脸上情绪不显,不加喜怒,而坐在他身边的袁晨皱眉,转头去看大屏幕短片的周溯源长大了嘴,似乎完全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贫穷破败的地方,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及至短片播放到最后,摄影记者给了村支书和村里小学的一个镜头——小学的房间正在修缮,村支书和村里小学的校长在感谢章柳给村里的小学捐钱。 短片彻底播完后,张非非转过来章柳说:“你给你家乡的小学捐钱了?那么释放善意,对于自己的家乡有心贡献有心回报,却还来这样的对待,心里不会不平衡吗?” 章柳就这么看着张非非道:“什么平不平衡?重要吗?” 张非非道:“我知道章柳你到帝都后,经过一段比较拮据的日子。”上次采访的时候正是魏可可放风消息诬赖章柳偷东西的时候,那个时候章柳也是风口浪尖,章柳就是在张非非的访谈节目里坦诚了自己刚到帝都在酒店打工的经历,那段很“穷”的经历,所以张非非知道章柳过去的经历。 章柳道:“是,但是过去了。”看着张非非,章柳眼神清冷,道,“我还是我迈进着圈子起的那句话,我是来卖艺的,不是来卖惨的,我过得怎样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谈这些是我的自由,我也不想把这些事情扯到台面上来撕掰。” 第179章 张非非道对章柳这隐隐有顶撞意思的言语没生气,很平淡地对章柳道:“你为什么我会说我很期待你和周溯源的对手戏?上一次采访我就有一种感觉,觉得你这个小孩儿啊,我比你打了十几岁,叫你一声小孩儿不算过分吧……你这个小孩啊,太尖锐,太固执于自己的坚持……你知道我十二年前毕业,然后在电视台里从实习做起,开始就是给人端茶送水到现在,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这个圈子的变化……从去年开始,我一直关注你的事情,至于我说的是什么事情,我想现场的很多人尤其是章柳的粉丝都明白,我是一个主持人,我非常清楚的看到的是,我们传统中国人的说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在今天这个媒体时代里是有些不合适了,任何新闻,只要与事实真相不服,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在新闻传播大规模传播出去前,做最快速的回应,不然即使事实证明原本的事情是谣言,可是第一印象存留在人的心理,真相如何,已经无关紧要。” 章柳没回话,他在等张非非接着把话说完,只听张非非道:“如果有记者把这其中你给家乡捐钱修小学的事情隐掉,只保留你家乡村民的抱怨,你要怎么应付这件事情?” 事实上,当凤阳电视台的娱乐摄影记者意外在钱州机场碰到章柳时,又亲自跑到章柳家乡拍了许多章柳乡亲们的发言时,确实想剪辑一个章柳“忘恩负义”当初乡亲们一家几块几十块的给他塞钱,而他回来后对帮过他的人翻脸的新闻,因为新闻包括娱乐新闻的人都知道,越是□□其实传播的越是快速,加上章柳最近参演《乱世英雄》还有相关单外对章柳一批人撤文,再加上一年多前章柳父亲闹得那一出,这新闻爆点杠杠的,作为一个在电视台里混了这么久还是一个小摄影师的娱记来说,这简直是翻身的一大契机啊。 这件事情是张非非硬生生挡下来了,答应了这个摄影记者以他独家署名的方式在《非非时间》播放这段更全面客观的短片的要求,才没让这样极端负面的新闻“出街”,不过张非非有她自己的骄傲,作为一个在乡下出身读书考上北京的学校进电台从给人端茶送水做起的“女强人”,她有她的骄傲,并不屑于向一个小她十几岁的刚成年的小男孩要这份人情。 章柳静静地听着张非非的话,最后他说了一句道:“谢谢张姐,受教。” 张非非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的赚了话题,道:“其实我觉得很奇怪啊,章柳你这个性格,和袁晨做了这么久的朋友,老实讲,你平时欺不欺负他?” 章柳一脸无辜地道:“我哪有欺负他,都是他欺负我?” 坐在旁边的袁晨一听这话,急忙叫屈,道:“你别血口喷人,我哪有欺负你。” 章柳瞪着杏目道:“你和我发脾气来着!” 面对这么无礼的控诉,袁晨一脸莫名其妙,道:“祖宗,就你的那脾气,我敢朝你发脾气,谁敢朝你发脾气?” 听到章柳和袁晨这么“顶嘴”,张非非忍不住笑了,转而对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两人吵架的周溯源道:“溯源你在国外长大,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周溯源有些蒙蒙地摇摇头,道:“没有。”然后忍不住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没必要吵架啊。” 这话一出,章柳和袁晨都有点儿尴尬,但是张非非马上解围道:“溯源,这你就不懂了,在国内,要交情做好才会这么‘吵架’,真是死党才能这样没有顾忌,有话直说,相互损着来,因为交情好到不用担心对方会生气。” 周溯源还是一脸蒙蒙的,张非非已经不再多说什么,转而和袁晨聊起来,主要是聊袁晨的上一张专辑——《半面与假面》,然后聊了聊现在袁晨的新歌,还有这段空窗期在忙什么。 本来其实在事先沟通的时候,张非非有意把袁晨这段时间对章柳的情义相挺,甚至于帮章柳照顾妹妹们的事情当成一个访谈的点做出来,但是被袁晨拒绝了,他与章柳一样,其实不太想把这些当做新闻点来炒作,也许他不会像章柳说的那么白,但是某种程度上他认同章柳的观点,他是做音乐的,他做音乐唱歌给喜欢欣赏他音乐的人听,不是做明星卖惨来的。 张非非和袁晨聊的时候,章柳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合十放在嘴前面,挑着眉毛嘴角含笑的听着袁晨和张非非说话,那神情很鲜活,比平时他很平淡没什么情绪变化的样子大为不同。 袁晨和张非非聊完,张非非用几句话接引,就在大屏幕播放了《乱世英雄》的片花,配乐是袁晨的歌,片花播完,张非非马上转而对袁晨要求让他现场演唱一下,还调侃说,她也喜欢《半面与假面》,章柳笑了下,道:“这首歌大家可能都听腻了,我最近和晨子和了一首新歌。” 袁晨微微诧异,道:“你说哪首?” 章柳道:“就是哪首戏曲小调,前几天咱们玩的那个。” 袁晨皱眉,道:“哪首连配乐都没弄齐呢,怎么现场唱。”《乱世英雄》配乐的哪首歌的配乐是事先就交给《非非时间》的编导组的,《半面与假面》因为发行够久了,不用特意去交代节目编导组也能弄好,但是章柳和袁晨自己和的小调,是真没什么知道,自然也没法配乐的。 章柳道:“不用加音乐了,我们自己清唱就行。” 言毕,两人站起来,先是袁晨自己站在舞台上,唱了自己这首《乱世英雄》的插曲片尾曲——《苍茫》。 音色低沉宽阔又沉郁的音乐响起,袁晨年纪大了一些,声音比参加选秀时多了几分厚重,但是又不像齐钢那样粗犷,还保留几分他嗓子自己有多清亮,配合着背景播放的《乱世英雄》唐式建筑和辽阔山水,混合起来的效果,就如同这首歌的名字——苍茫。 听到这换首的人,都会有一个鲜明的感觉,那就是,袁晨成长了,与《半面与假面》时还明显残留了偶像歌手明显的流行歌曲特点,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有了退掉偶像歌手朝着一个纯粹的音乐人方向进化。 《苍茫》这首歌真的苍茫,大气磅礴又静谧沉郁,像这片土地上永恒不变的天地和时光流逝中代谢往来的悲欢离合,永恒与流逝,都是苍茫且静默的,因为时光本身只是无声。 这首歌唱完,章柳拿了麦克风,走上台,和袁晨和了下起吊的高低,然后两人用戏曲小调清唱一段他们合的曲子,章柳唱女声,袁晨唱男声,相互之间还有表演性的你来我往,台风轻巧生动俏皮,这一则是两人都有了不算短的舞台经验了,二则是两人熟悉非常配合默契。 一段戏曲改编的小调,把现场的气氛从刚才的静谧炒得热烈起来。 及至两人唱完了,张非非鼓着掌走上台,连连夸赞,道:“看来这段时间,我们两位大帅哥都没在浪费时间,创作了这么优秀对于音乐作品,我相信即将上映的《乱世英雄》我们也很期待章柳的表演。”说完这话,张非非、周溯源、袁晨、章柳都站在台上,也没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来,因为录影已经接近完结了。 张非非和几个帅哥一起站在,让他们分别去形容一下对彼此的感受,章柳想了下,道:“我觉得晨子和溯源有点儿像,或者说溯源是刚从学校毕业哪会儿的晨子,都挺纯良的。” 张非非笑言道:“那你是说你不纯良了?” 章柳近乎调皮的自我调侃道:“我满腹黑水。” 袁晨道:“我……”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忽地叹了口气,道,“我希望章柳能改掉自己工作狂的习惯。” 张非非没想到袁晨会说这话,忍不住道:“其实年轻人努力拼搏不是坏事,努力工作……” 袁晨插嘴道:“章柳那不是努力拼搏了,他是把自己压榨到近乎变态,常常的三四天不睡觉连轴转的忙,白天忙工作,晚上回家看妹妹,然后不睡觉接着赶工,这哪行啊!” 章柳忍不住道:“你夸张了。” 张非非道:“你们两个这是秀恩爱吗?让我都插不进去嘴了。”这样一句话算是把话题岔开了,然后张非非把话头引导到周溯源身上,让周溯源说话。 周溯源道:“我觉得合作拍摄的这段时间,我深刻的感觉就是,章柳是个外面看上去很秀气,但是骨子很彪悍的人,也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拍戏的时候有一件事情让我印象和深刻,就是因为我们拍打戏嘛,经常要吊钢丝,然后因为一个意外,算是失误吧,章柳摔了一下,万幸没伤着,当时有工作人员冲着拉钢丝的人发火,章柳爬起来走过去,拍了拍拉钢丝的失误那个人武指的人的肩膀,说‘别害怕,下次小心’,我当时看着那个武指特别年轻的武指都快哭出来的样子,觉得章柳很厉害,很有他自己的人格魅力。” 章柳听周溯源说到此处,微微翘着嘴调皮地道:“别以为你说我的好话我就原谅你打戏总ng.。” 本来这话有些无礼,但是配合章柳那个略带淘气的表情,还有亲昵的语气,反而让人觉得是有些‘撒娇’式的开玩笑,周溯源对上章柳这样的表情,尤其是此人平时总是没情绪波动很冷淡的样子,忍不住竟是心里一热,止不住的笑了出来,但是随即的,扫到章柳和袁晨站得很近很亲昵的一幕,眼神又微暗,但是这个时候,镜头已经拉远,采访进入尾声了。 最起码,在最后的镜头看起来,他们三个人是其乐融融的。 这算是一场气氛比较好的采访了,也许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在台下的周溯源的经纪人姜红了,姜红的脸略板着,她心里有些不平衡的想着,明明我家溯源也是歌手,节目组竟然不让他唱歌,却给袁晨一个人唱两首歌的机会,章柳也有合唱的机会,太不公平了。 而姜红身边,一个提前许久报名、费劲周折拿到进入进场资格、今天又倒了几班公车地铁特意来看这场采访现场版的许可,从头到尾沉默着看着张非非与三个人的谈话,在访谈结束后,没有像其他的粉丝一样扑上去找偶像要签名,而是默默起身离开。 三天后,风华娱乐的办公室来了一个带着剧本面试的女孩,她撕扯着保安重进电梯里去堵章柳争取一个被章柳亲自面试的资格,她拿着自己的剧本对章柳说:“我是一条丧家之犬,我来争取一个被收留的资格。” 第180章 一个女孩,被一个一百多块钱的破包,冲进来,拿着自己的剧本说自己是丧家之犬,这并不是常看到的情景,所以章柳抬手止住皱眉有些要发怒的陈凯要出口的喝骂,扫了眼女孩,又扫了眼女孩手里的剧本,他在自己办公室的桌子后面坐下来,也对那个女孩道:“坐。” 许可死死握着自己背包的肩带,她用一个皮套扎了一个马尾,穿着运动鞋牛仔裤和t恤,显得有些土气,并不够光鲜亮丽,她紧紧张张坐下来的样子,也显得很不大方得体,带着点儿小家子气的“放不开”。 章柳看着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子,看着女孩子手里的剧本,道:“把你的剧本给我看看?” 许可把自己手里厚厚的剧本递给章柳,她的手一直在抖,一直在抖,抖得剧本的纸页都跟着颤,此时此刻,许可全部的勇气,仿佛都在那闯进风华娱乐强堵章柳并自称是“丧家之犬”时用光了,此时留下的都是紧张和怯懦,章柳接过剧本的时候忍不住笑道:“我长得很凶神恶煞吗?你抖成这样?” 这话一出,许可眼睛里有什么情绪涌出来了,她拼命抑制着想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话,可是当声音出口时,却因为过度抑制而有些抖动不平,她道:“我已经有五次把剧本交给别人,然后看着我写的剧本拍出来,却署着别人的名字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章柳接过剧本的手顿了一下,但是他依旧没什么神情平静的把剧本接过来,大概的翻看。 章柳看得很快,作为一个记忆力超常的“变/态”,他很快就把剧本看完了,然后他说了两个字:“不错。” 不错,这对于像章柳这样的人来讲,已经是难得的赞美。 听到这声肯定,许可突然像抽掉了那根支撑自己的“愤怒”,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也许是觉得掉眼泪很丢人,许可用劲儿抿住嘴想抑制自己的哭声,但是似乎不太成功。 这一刻许可想说很多话,她想说,那年章柳十六岁参加选秀,她一个不喜欢这种节目的人被章柳吸引成了他的粉丝;她想说毕业那年《青玉堂快报》播出,把她这个因为临近毕业被找工作的事情烦得要死而脱粉的人拉回了粉丝系列;她想说她看到章柳就像看到了一个每次跌倒都拼命地试图爬起来也确实爬起来的励志偶像;她说她终于被一家影视制作公司录取当预备编剧从文字统筹干起,当她终于写完人生第一个独立剧本却被带她的师父抢走连署名权都没给她留下;她想说她愤怒的去质问师父,反而被公司开除了,被师父和旧同事四处说她忘恩负义;她想说她愤怒地带着自己新创作的剧本去别的影视制作公司投稿被拒,心理想着一定好干出个人样来打脸那剽窃她作品反过来还要猜她一脚的师父和旧同事,却在半年后发现她的剧本被拍成了电视剧,署名依旧不是她,她去讨公道,被前台摔了在她脸上三千块钱,冷嘲热讽道:“你就是要钱的吗?”;他想说她没有低头去捡那三千块钱,却因为没钱付房租被迫搬回家里被母亲冷嘲热讽的骂是废物,白供她读了这么多年书,而那个剽窃她作品的师父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语带轻蔑的说“没饭吃了可以回来,不过不能再干编剧了,回去做文字统筹吧,我这个人还是念旧的”。 许可想说很多很多话,说她最低落的时间看到章柳,看到章复来找章柳的麻烦,看着章柳被章复打,被娱乐谴责,然后章复死了,章柳入狱……那时她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忍不住想,像章柳像她一样的穷孩子出身的人,是不是注定永远都是被欺负被吸血啃肉却连愤怒的资格都不能有,只能安静地等死的?如果连一直拼命的向前走她视为偶像的章柳最后的结果都是如此的,那她还奋斗什么? 那时,许可开始给人做抢手,曾经她那么愤怒于被被人剽窃抢走她日日夜夜、辛辛苦苦想出来的点子,敲出来的文字,可是最后迫于生计,她开始自愿被人剽窃自愿放弃署名,自愿将自己的作品送给别人去骗取荣誉和光环,只为了能获取少得可怜的维持她活下去的金钱。 母亲已经在给她安排相亲了,对方是比她大二十多岁却有点儿小钱大腹便便的生意人,母亲说:“供你读书读了那么多年,现在狗屁都没混出来,你弟弟还要读大学呢,人家当姐姐的,给亲弟弟买房子娶媳妇,你这个当姐的还在家里死赖着吃父母的,早点儿嫁人,也让我省心,别宅在家里给我添堵。” 许可不想出去见人,怕见到以前圈里的熟人被人笑话,可是家里也待不下去,而就在这个时候,章柳参加拍摄《乱世英雄》的新闻发布出来,许可呆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早已经不再花痴粉任何偶像的许可一路关注着章柳的新闻,知道章柳录制凤阳电视台的《非非时间》,还豁出脸皮去找以前认识的凤眼电视台的熟人,死缠着要去录制现场做声援粉丝。 看着褪去婴儿肥和少年稚嫩的章柳,面对张非非的提问,很清冷的说:“我是来卖艺的不是来卖惨的”,许可差点儿哭出来,如果说当年听在选秀的舞台上听刚出道的章柳说这哈,她有的是赞许和好感,那么今时今日,她听到这话,却只是想哭,因为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坚持有多么艰难。 然而在这种想哭的情绪之外,一点点希望的火苗在心中燃起——章柳比自己惨多了,他还有三个妹妹要养呢,他还被相关单位下几乎会毁掉全部努力的批文禁令呢,可是他还是活下来了,活过来了,在舞台上,那么平静清冷,依旧那么让人移不开眼,仿佛所有的磨难这是将他这把宝剑打磨的更加锐利耀眼,那么与章柳的经历相比,她的日子又哪有那么艰难呢? 所以许可下定决心,最后再赌一把,带着剧本,她来找一直以来的偶像,如果章柳像许多明星一样表里不一,如果章柳没有好好的认真的对待她的剧本,那么她就再也不做什么创作梦,要么转行去干别的,要么听母亲的话去嫁人。 许可想说很多,但是最后她一句都没说出口,只是捂着嘴哭,而事情就是这么有意思,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许可没有把她想说的话说出口,只是拿出她辛苦创作的剧本,得到不仅仅是章柳的一句“不错”,还有风华娱乐的正式录取通知,还有剧本开拍时她会署名独家原创总编剧的资格。 当打扮还算土气的许可激动语无伦次答应马上来上班,并且在听到风华娱乐有宿舍激动得表态马上就愿意搬进来的时候,陈凯凑到章柳身旁,看着章柳送走这个女孩,然后低声在章柳耳际轻声道:“柳哥,我知道这个许可的底子,她和冠军娱乐的人有点儿过节,我们收她,会得罪冠军娱乐的。” 章柳转头看着陈凯,此时正拿着财会报表的李雪正等着章柳签字,听到陈凯的话,忍不住看了陈凯一眼,而章柳却是没看陈凯,只是淡淡的道:“那你的意见呢?” 第181章 陈凯道:“好的编剧多的是,肯砸钱的话还怕找不到?这个女孩,太麻烦了,我觉得不合适。” 章柳单手接过李雪手里的财务报表,对李雪道:“去订一份合同,和许可签约的。” 李雪道:“这个……柳哥,我没怎么弄过,怕条款弄错弄不好。”不是财会专业,这段时间几乎是日日晚上拿着买来的一堆的会计知识的书硬啃,跌跌撞撞地硬撑着现在的行政和财务工作,好几次要不是章柳扫报表时发现错误,李雪差点儿给公司造成不小的财务损失。 如此两三回,李雪才渐渐上手,不过也对这段时间自己犯的错误各种心惊胆跳,钱的事情不是小事,她算错一个小数点,公司的支出可能要从百万跳到千万,如果不是章柳坚持,她真是没自信撑下去,而且,即便到现在,她对报税这些门道还不是很清楚,所以此时章柳说要她去弄合同,还不是小杨那样制式的雇佣合同,还是这种编剧比较专业特别的工种,李雪有点儿抓头发。 章柳道:“没事儿,你先试试,交到我这里,不行再改。” 李雪“哦”了一声,然后道:“那我先去敲一份,回头再给柳哥你看看。” 李雪打过招呼回自己的办公室了,章柳拿着刚才的报表走自己的办公室,陈凯也跟进来,一边关门一边道:“柳哥,我看还是找几个专业的财会吧,李雪这个半路出家的,也不擅长这方面的活儿……” 章柳道:“她是不擅长,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于她擅不擅长,而在于我信任她,我放心她管账,至于她犯的错……李雪是个聪明人,能吃苦,学得也快,她做得账我都会再过一遍,不会有问题的。” 陈凯听到章柳这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那柳哥也太辛苦了,请人干活还要自己再把活干一遍。” 听到这话,章柳抬头看陈凯道:“你要把自己的小心思收敛收敛,单纯点儿想一想怎么做好一个导演把戏拍好,我能少辛苦点儿。” 这话一出,陈凯心中一跳,笑得更加殷勤了,道:“这不是团队还没拉起来嘛,等人都组好了,我一定加倍努力,回报柳哥你的知遇之恩。” 章柳抬眼,把目光从手中的报表移到陈凯身上,清清冷冷地目光似乎能直接刺破陈凯用笑容掩盖的心虚,让陈凯那过分殷勤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章柳笑了下,道:“就你推荐的那几个人?你觉得我是该鼓励你尽快把队伍组起来,还是应该阻止你尽快把队伍组起来?” 陈凯有些尴尬的道:“我这不是觉得应该抓紧时间嘛,找相熟的人可以省掉磨合期……” 章柳道:“我不介意你找相熟的人,以前风华娱乐的老总,郭翔、何泰来他们管事儿时我从来不干预他们怎么做,所以问题不在于你找什么人,而是你起了什么心思。”眼见陈凯似乎还挣扎着要解释什么,章柳完全没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马上接着道,“许可有麻烦在身,我当初挖你的时候,你就个香馍馍吗?” 陈凯一僵,当初他是在什么状况下被章柳挖到风华娱乐的,他再心大也不可能忘了。 章柳最后只说了一句话,道:“我让你来风华娱乐是要你来干活的,你做好你专业内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心思,少动点儿……对了,许可的剧本你看看,我觉得不错,但是节奏上还是应该调整下,你研究研究,回头给我个方案,这戏咱们开拍的话具体怎么着手。” 陈凯强撑着笑脸应了声,最后从章柳的办公室退出去了,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褚实正在那里等他,道:“哪儿去了?我找你半天了,我要报了几个摄影助理的名单,等着和你商量下呢,你……”察觉陈凯脸色不好,褚实收口道,“怎么了?” 陈凯把许可的剧本复印本往办公桌上一摔,靠在桌后的椅子上,道:“章柳这小子太精了。” 褚实一听这话,头都没抬地道:“挨批了?” 陈凯一愣,道:“你怎么猜到的?” 褚实有些不屑地道:“用脚趾都能猜到,章柳这个人,别看他小,毒着呢,你的那点儿小心思你当他猜不出来……怎么样,敲打你了吧,我早就提醒过你,不听,倒霉了吧。” 陈凯咂摸了下嘴道:“你说章柳这么年轻,岁数这么小,他真能发那份狠?他就是生气了又能怎么样?” “能怎么样?他能开了你!”褚实直接道,“你别犯糊涂,你自己想想,你把他惹急了,他把你开了,反正风华娱乐现在有的是钱,飞讯给章柳多少钱呢,就这个底子,他想挖谁挖不到?我前几天还听到章柳和吴笙吴导打电话,问吴导新戏资金够不够。他想找比你能干的有名气的,多得是,为什么一定选一个正倒霉着的你啊?无非就是觉得你那个时候处境不好,没资格和他拿乔,好控制,听话,这会儿你起这些挖心思,他分分钟让你滚蛋你懂不懂?” 陈凯皱着眉听褚实批他,半响,忽地道:“你说飞讯老总就这么喜欢章柳,给他这么多钱?” 褚实道:“这我不清楚,不过我隐约听李雪说,好像飞讯那边的意思是,如果章柳现在没能力接任飞讯影视集团的位置,那现在飞讯院线的总经理就不动,再代干几年。” “靠!”陈凯一听这话,忍不住骂了一句。 褚实抬眼看了陈凯一眼,道:“靠什么?现在你明白了,安静地好好干活吧,把你专业的事情做好,就是你搞小动作搞成了,章柳也不追究你,到最后,飞讯的位置也不是你的,因为那给章柳备下的,你没门儿。” 陈凯最后搓了一把脸,神情微微沮丧。 三天后,许可把自己全部的东西都搬到了风华娱乐刚修好不久的宿舍,同一时间,章柳接到冯姐哭着求救的电话。 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凄厉尖锐,只重复着一个主题——求救。 “救命!!小柳!!!救命!!!”冯姐凄厉的尖叫背景里,一个男人的怒骂声清晰的传来,而伴随着怒骂,是一声清脆的响声,然后手机信号断了,只余下一片盲音。 第182章 一个女孩,被一个一百多块钱的破包,冲进来,拿着自己的剧本说自己是丧家之犬,这并不是常看到的情景,所以章柳抬手止住皱眉有些要发怒的陈凯要出口的喝骂,扫了眼女孩,又扫了眼女孩手里的剧本,他在自己办公室的桌子后面坐下来,也对那个女孩道:“坐。” 许可死死握着自己背包的肩带,她用一个皮套扎了一个马尾,穿着运动鞋牛仔裤和t恤,显得有些土气,并不够光鲜亮丽,她紧紧张张坐下来的样子,也显得很不大方得体,带着点儿小家子气的“放不开”。 章柳看着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子,看着女孩子手里的剧本,道:“把你的剧本给我看看?” 许可把自己手里厚厚的剧本递给章柳,她的手一直在抖,一直在抖,抖得剧本的纸页都跟着颤,此时此刻,许可全部的勇气,仿佛都在那闯进风华娱乐强堵章柳并自称是“丧家之犬”时用光了,此时留下的都是紧张和怯懦,章柳接过剧本的时候忍不住笑道:“我长得很凶神恶煞吗?你抖成这样?” 这话一出,许可眼睛里有什么情绪涌出来了,她拼命抑制着想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话,可是当声音出口时,却因为过度抑制而有些抖动不平,她道:“我已经有五次把剧本交给别人,然后看着我写的剧本拍出来,却署着别人的名字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章柳接过剧本的手顿了一下,但是他依旧没什么神情平静的把剧本接过来,大概的翻看。 章柳看得很快,作为一个记忆力超常的“变/态”,他很快就把剧本看完了,然后他说了两个字:“不错。” 不错,这对于像章柳这样的人来讲,已经是难得的赞美。 听到这声肯定,许可突然像抽掉了那根支撑自己的“愤怒”,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也许是觉得掉眼泪很丢人,许可用劲儿抿住嘴想抑制自己的哭声,但是似乎不太成功。 这一刻许可想说很多话,她想说,那年章柳十六岁参加选秀,她一个不喜欢这种节目的人被章柳吸引成了他的粉丝;她想说毕业那年《青玉堂快报》播出,把她这个因为临近毕业被找工作的事情烦得要死而脱粉的人拉回了粉丝系列;她想说她看到章柳就像看到了一个每次跌倒都拼命地试图爬起来也确实爬起来的励志偶像;她说她终于被一家影视制作公司录取当预备编剧从文字统筹干起,当她终于写完人生第一个独立剧本却被带她的师父抢走连署名权都没给她留下;她想说她愤怒的去质问师父,反而被公司开除了,被师父和旧同事四处说她忘恩负义;她想说她愤怒地带着自己新创作的剧本去别的影视制作公司投稿被拒,心理想着一定好干出个人样来打脸那剽窃她作品反过来还要猜她一脚的师父和旧同事,却在半年后发现她的剧本被拍成了电视剧,署名依旧不是她,她去讨公道,被前台摔了在她脸上三千块钱,冷嘲热讽道:“你就是要钱的吗?”;他想说她没有低头去捡那三千块钱,却因为没钱付房租被迫搬回家里被母亲冷嘲热讽的骂是废物,白供她读了这么多年书,而那个剽窃她作品的师父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语带轻蔑的说“没饭吃了可以回来,不过不能再干编剧了,回去做文字统筹吧,我这个人还是念旧的”。 许可想说很多很多话,说她最低落的时间看到章柳,看到章复来找章柳的麻烦,看着章柳被章复打,被娱乐谴责,然后章复死了,章柳入狱……那时她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忍不住想,像章柳像她一样的穷孩子出身的人,是不是注定永远都是被欺负被吸血啃肉却连愤怒的资格都不能有,只能安静地等死的?如果连一直拼命的向前走她视为偶像的章柳最后的结果都是如此的,那她还奋斗什么? 那时,许可开始给人做抢手,曾经她那么愤怒于被被人剽窃抢走她日日夜夜、辛辛苦苦想出来的点子,敲出来的文字,可是最后迫于生计,她开始自愿被人剽窃自愿放弃署名,自愿将自己的作品送给别人去骗取荣誉和光环,只为了能获取少得可怜的维持她活下去的金钱。 母亲已经在给她安排相亲了,对方是比她大二十多岁却有点儿小钱大腹便便的生意人,母亲说:“供你读书读了那么多年,现在狗屁都没混出来,你弟弟还要读大学呢,人家当姐姐的,给亲弟弟买房子娶媳妇,你这个当姐的还在家里死赖着吃父母的,早点儿嫁人,也让我省心,别宅在家里给我添堵。” 许可不想出去见人,怕见到以前圈里的熟人被人笑话,可是家里也待不下去,而就在这个时候,章柳参加拍摄《乱世英雄》的新闻发布出来,许可呆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早已经不再花痴粉任何偶像的许可一路关注着章柳的新闻,知道章柳录制凤阳电视台的《非非时间》,还豁出脸皮去找以前认识的凤眼电视台的熟人,死缠着要去录制现场做声援粉丝。 看着褪去婴儿肥和少年稚嫩的章柳,面对张非非的提问,很清冷的说:“我是来卖艺的不是来卖惨的”,许可差点儿哭出来,如果说当年听在选秀的舞台上听刚出道的章柳说这哈,她有的是赞许和好感,那么今时今日,她听到这话,却只是想哭,因为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坚持有多么艰难。 然而在这种想哭的情绪之外,一点点希望的火苗在心中燃起——章柳比自己惨多了,他还有三个妹妹要养呢,他还被相关单位下几乎会毁掉全部努力的批文禁令呢,可是他还是活下来了,活过来了,在舞台上,那么平静清冷,依旧那么让人移不开眼,仿佛所有的磨难这是将他这把宝剑打磨的更加锐利耀眼,那么与章柳的经历相比,她的日子又哪有那么艰难呢? 所以许可下定决心,最后再赌一把,带着剧本,她来找一直以来的偶像,如果章柳像许多明星一样表里不一,如果章柳没有好好的认真的对待她的剧本,那么她就再也不做什么创作梦,要么转行去干别的,要么听母亲的话去嫁人。 第183章 陈凯道:“好的编剧多的是,肯砸钱的话还怕找不到?这个女孩,太麻烦了,我觉得不合适。” 章柳单手接过李雪手里的财务报表,对李雪道:“去订一份合同,和许可签约的。” 李雪道:“这个……柳哥,我没怎么弄过,怕条款弄错给公司造成损失。”不是财会专业,这段时间几乎是日日晚上拿着买来的一堆的会计知识的书硬啃,跌跌撞撞地硬撑着现在的行政和财务工作,好几次要不是章柳扫报表时发现错误,李雪差点儿给公司造成不小的财务损失。 如此两三回,李雪才渐渐上手,不过也对这段时间自己犯的错误各种心惊胆跳,钱的事情不是小事,她算错一个小数点,公司的支出可能要从百万跳到千万,如果不是章柳坚持,她真是没自信撑下去,而且,即便到现在,她对报税这些门道还不是很清楚,所以此时章柳说要她去弄合同,还不是小杨那样制式的雇佣合同,还是这种编剧比较专业特别的工种,李雪有点儿抓头发。 章柳道:“没事儿,你先试试,交到我这里,不行再改。” 李雪“哦”了一声,然后道:“那我先去敲一份,回头再给柳哥你看看。” 李雪打过招呼回自己的办公室了,章柳拿着刚才的报表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陈凯也跟进来,一边关门一边道:“柳哥,我看还是找几个专业的财会吧,李雪这个半路出家的,也不擅长这方面的活儿……” 章柳道:“她是不擅长,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于她擅不擅长,而在于我信任她,我放心她管账,至于她犯的错……李雪是个聪明人,能吃苦,学得也快,她做得账我都会再过一遍,不会有问题的。” 陈凯听到章柳这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那柳哥也太辛苦了,请人干活还要自己再把活干一遍。” 听到这话,章柳抬头看陈凯道:“你要把自己的小心思收敛收敛,单纯点儿想一想怎么做好一个导演把戏拍好,我能少辛苦点儿。” 这话一出,陈凯心中一跳,笑得更加殷勤了,道:“这不是团队还没拉起来嘛,等人都组好了,我一定加倍努力,回报柳哥你的知遇之恩。” 章柳抬眼,把目光从手中的报表移到陈凯身上,清清冷冷的目光似乎能直接刺破陈凯用笑容掩盖的心虚,让陈凯那过分殷勤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章柳笑了下,道:“就你推荐的那几个人?你觉得我是该鼓励你尽快把队伍组起来,还是应该阻止你尽快把队伍组起来?” 陈凯有些尴尬的道:“我这不是觉得应该抓紧时间嘛,找相熟的人可以省掉磨合期……” 章柳道:“我不介意你找相熟的人,以前风华娱乐的老总,郭翔、何泰来他们管事儿时我从来不干预他们怎么做,所以问题不在于你找什么人,而是你起了什么心思。”眼见陈凯似乎还挣扎着要解释什么,章柳完全没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马上接着道,“许可有麻烦在身,我当初挖你的时候,你就个香馍馍吗?” 陈凯一僵,当初他是在什么状况下被章柳挖到风华娱乐的,他再心大也不可能忘了。 章柳最后只说了一句话,道:“我让你来风华娱乐是要你来干活的,你做好你专业内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心思,少动点儿……对了,许可的剧本你看看,我觉得不错,但是节奏上还是应该调整下,你研究研究,回头给我个方案,这戏咱们开拍的话具体怎么着手。” 陈凯强撑着笑脸应了声,最后从章柳的办公室退出去了,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褚实正在那里等他,道:“哪儿去了?我找你半天了,我要报了几个摄影助理的名单,等着和你商量下呢,你……”察觉陈凯脸色不好,褚实收口道,“怎么了?” 陈凯把许可的剧本复印本往办公桌上一摔,靠在桌后的椅子上,道:“章柳这小子太精了。” 褚实一听这话,头都没抬地道:“挨批了?” 陈凯一愣,道:“你怎么猜到的?” 褚实有些不屑地道:“用脚趾都能猜到,章柳这个人,别看他小,毒着呢,你的那点儿小心思你当他猜不出来……怎么样,敲打你了吧,我早就提醒过你,不听,倒霉了吧。” 陈凯咂摸了下嘴道:“你说章柳这么年轻,岁数这么小,他真能发那份狠?他就是生气了又能怎么样?” “能怎么样?他能开了你!”褚实直接道,“你别犯糊涂,你自己想想,你把他惹急了,他真不敢把你开了?反正风华娱乐现在有的是钱,飞讯给章柳多少钱呢,就这个底子,他想挖谁挖不到?我前几天还听到章柳和吴笙吴导打电话,问吴导新戏资金够不够呢?你比吴笙怎样?他想找比你能干的有名气的,多得是,为什么一定选一个正倒霉着的你啊?无非就是觉得你那个时候处境不好,没资格和他拿乔,好控制,听话,这会儿你起这些歪心思,他分分钟让你滚蛋你懂不懂?” 陈凯皱着眉听褚实批他,半响,忽地道:“你说飞讯老总就这么喜欢章柳,给他这么多钱?” 褚实道:“这我不清楚,不过我隐约听李雪说,好像飞讯那边的意思是,如果章柳现在没能力接任飞讯影视集团的位置,那现在飞讯院线的总经理就不动,再代干几年。” “靠!”陈凯一听这话,忍不住骂了一句。 褚实抬眼看了陈凯一眼,道:“靠什么?现在你明白了,安静地好好干活吧,把你专业的事情做好,就是你搞小动作搞成了,章柳也不追究你,到最后,飞讯的位置也不是你的,因为那是给章柳备下的,你没门儿。” 陈凯最后搓了一把脸,神情微微沮丧。 第184章 袁晨稍微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注意到少年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唇,有些担忧的问说:“你是不是舒服?你家里人呢?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他们来接你?” 章柳此时觉得这个人真是太烦了,在耳边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好像个唐僧一样,强撑起身,没什么好脸色的回了一句:“不用。”章柳便想迈步走出巷子,摆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但是刚走了两步,虚弱的身体难以支撑,脚下一软,就向前倒下去。 袁晨一看这脸色白得和纸一样的少年人眼看就要摔倒,急忙伸手一把扶住,这下便与与这少年抱了个满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少年人身上似乎有一种很干净很清心的味道,不是香味却很好闻,让袁晨下意识的就想去嗅,但这个动作却似乎引起了怀中少年反感,让少年一把就把袁晨推开了,但这么一发力,本就虚弱的身体似乎更受不住,当即便软倒在地。 章柳一把推开那个“猥琐男”,虽然这个人身上秽气很少,但是对方侵入他个人领域的动作让他十分不舒服,从刚才的只是叽叽喳喳的“唠叨”,到后面的“动手”,章柳从开始的不耐烦到后面的有些动怒,情绪的波动牵动了心底里的负面情绪,体内本就有些失衡混乱的灵气开始波动,这使得已经很虚弱的身体立刻撑不住,当即脚底一软便摔倒在地。 袁晨被章柳一把推开,很是尴尬的站在那里,他刚刚的那个动作他自己也觉得太猥琐了,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完全是下意识的,此时见少年人软倒在地,袁晨很是无措的上前一步又退回来,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大声说了句:“那个……我不坏人,你去哪?我送你。”这么说完袁晨又恨不得扇自己一下,这么说话,真是且等着人家误会你是坏人呢。 章柳抬头看了眼前这个看着特傻冒的年轻人,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干净整洁,长得眉目端正,淡淡扫了一眼,然后章柳很自然的伸手说:“悦泰酒楼。” 袁晨看着章柳伸出的那只手,有些傻眼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问少年人去哪里说要送他,所以现在这少年人是要自己拉他起来然后送他去悦泰酒楼?有些傻傻的握住少年人的手,把少年人扶起来,袁晨又傻傻的问:“你让我送你……” 后面的话在少年人仿佛看白痴一样看自己的眼神压力下,袁晨没出口。 扶着章柳上了自己那辆一汽大众的轿车,章柳坐了副驾驶的位置,袁晨上车启动,但刚一启动又忍不住开口问:“你真敢上车啊?你不怕我是坏人啊?” 章柳此时睁开眼,再次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旁边的这位“唐僧”,最后闭着眼睛转头养神去了,撂下了一句:“蠢成这样当坏人?不怕被我这个‘坏人’反揣一顿啊。”章柳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才出口了这带着点儿讥讽的话,其实事实是,章柳能够感觉出来,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秽气很少,气韵清正,运脉平和绵长,这样的人,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坏人,当然,这些理由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袁晨自是不知道这其中内情,只能有些尴尬笑了下,被人骂蠢袁晨也没生气,毕竟刚刚他那副模样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挺蠢的,不仅蠢还有点儿“猥琐”,咳了下,为了不再继续讨论刚刚自己的“丢脸”行为,袁晨转移了话题说:“你哪里人?你多大?你看着不大啊,在读高中?家里大人呢?” 一连串的发问,章柳都闭着眼睛靠着椅背头冲着车窗那面养神,理都没理他。 袁晨更尴尬了,又咳了下,说:“那个我叫袁晨,我……哈哈……那个我今天来这边,啊……那个《歌坛》杂志你知道吗?我是来参加征曲比赛的,本来是想寄信过来,但是我看到那个广告的时候都过了截止日期了,我就想自己把自己写的歌送过来,然后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哈哈……” 袁晨提到《歌坛》杂志让闭目养神的章柳转过头来,看着袁晨,看得袁晨有几分尴尬,不断的干笑,及至袁晨连笑都笑不出来时,章柳才开口说:“别去,那家杂志社是骗子。” 这话让袁晨一愣,转头看了眼章柳。 章柳觉得特别累,此时又闭上眼养神了,一边养神一边说:“看前面的路别看我,小心出车祸。” 这一提醒袁晨急忙又转头看向前面的路,一边看路开车一边问说:“你说《歌坛》杂志社是骗子?不能吧。金鸡娱乐很有名的,公司里有不少大明星,陈建兴给孙秀写过歌的,就是那首《你知不知道我爱过你》,你知不知道我爱过你,就在去年的那个秋天……”说着说着,这袁晨还很来劲儿的唱上了。 闭目养神的章柳又睁开眼,再次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袁晨,让袁晨不自觉的就缩了下脖子,然后闭嘴了,有些讷讷的说:“那个……呵呵……” 章柳又闭上眼睛了,喃喃说:“他们剽窃征曲比赛的歌,冠名给金鸡娱乐里成名的歌手,反正我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 袁晨听了这话,眨了眨眼,想问“你怎么知道的?”但看章柳累得不行的样子,就没开口,但随即袁晨又联想到章柳脸色苍白趴着的那个巷子就在《歌坛》杂志社所在大楼的旁边,一下子便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脑补出一堆的“剧情”,眼前的少年人难道也是参加了《歌坛》杂志的征曲比赛,然后自己写的歌被剽窃了,少年人去理论却被杂志社赶出来了…… 章柳自然是不知道身旁这位脑中那一拖拉库的脑补,睁开眼睛看到已经到了悦泰酒楼附近街口的一家银行了,直接说:“行了,在这里停车就行。” 第185章 三个小时前。 章柳站在那个巨大的广告牌前,上面是一群高声歌唱奔跑着的少年,盯着这个年代看着算是流行时尚而在章柳看来很傻缺的造型,这群少年旁边大大的金色的广告字: 明日之星就是你! 打开新征途,踏上新道路,只要来报名,明日之星就是你! 哦,选秀节目啊,扫了一眼章柳就明白了,看了眼下面的报名方式: 11月11号,帝都区的选手到艺体中心海选报名,经过赛选就可以成为各自家乡的代表,晋级参加明日之星总决赛! 师父教给他的堪舆术从来没有出过错,而且,把手指点在额角,回想作为刘灵时的记忆——这个时间点上,选秀节目还没都成为各大电视台圈钱的工具,还没完全变得跟风恶俗化,有些开先河的节目还是抱着几分真诚的选拔人才的目的,所以这是一条路? 章柳站在那里,脑子里在计算着:现在的情况,继续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因为秽气侵蚀而失去所有修为,而且心魔入骨,也许他会发疯,会最终变成像“章柳”的那个人渣父亲章复一样理智全无的混账……如果不想继续坐视情况这样糟糕下去,那么他没有什么多余的选择,师父留给他的这点儿看家的本领给出的唯一选择就在眼前。 所以,他现在需要攒钱了。 11月11号,差不多两个多月后,如果他要去,那么必然要向酒店请假的,然而他不可能一直请假,酒店也不会允许,也就是说也许他要从悦泰酒楼辞职了,但是以帝都的房租价格和水电饭费的成本,如果从悦泰辞职,他能扛得住,三个小不点儿怎么办? 其实这一切的难题归根到最后,都可以汇总成一个字——钱。 章柳站在那个巨大的广告牌前,很是冷情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眼睛的似乎看着什么地方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有些虚无,然后突地章柳的眼神明晰起来,看了一眼那块广告牌,章柳转身离开了。 三个小时后,《歌坛》杂志的主编室来了一个少年人,径直推门进来说要找主编。 《歌坛》杂志的办公大厅很宽敞,都是格子间,最靠窗户采光最好的部分是透明的玻璃隔出来的杂志主编领导的办公间,现在整个办公大厅都安静下来了,在主编室领导椅上坐着的一位衣冠楚楚的主编也惊动了,端着水杯有些奇怪的推门出来,而一推门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少年人。 其实由不得他注意不到,这个少年人的长相也好气质也好,太过抢眼了,对上这少年人黑啾啾的眼睛,这位衣冠楚楚的主编本能的皱眉,问说:“你是哪位啊?干嘛的?”这声音不同于一般大陆人北方人,有些绵软,倒是有些像东岛人的口音。 章柳站在那里看着这位衣冠楚楚的《歌坛》杂志的主编,扫了眼这个人,把这个人身上上上下下所有的信息化作数字存入脑海建立档案转化计算过后,章柳马上就有一个判断——这个人在这个行当混不长了。 为什么混不长了? 因为他偷的东西太多。 这个人和以前的谢雍一样,仗着一时的气运旺盛偷了太多的别人的东西,这样的人,会有一时的风光,但代价是消耗原本可以更加持续绵长的气运,偷别人的东西换回来的风光,到头来是要偿还的。 听到眼前的主编问自己是谁,章柳歪了歪头,说:“来找你要债的。” 主编一听这话,嗤笑了一下,说:“要债?”上下打量了下章柳,说,“就你?不好意思,我没欠外债,倒是别人欠我的债比较多。” 对于这位主编这样嘲笑的态度,章柳没生气,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整个人毫无情绪波澜,声音平静的说:“你偷了我的东西,偷东西就是欠债。” 主编听到这话,气笑了,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员工,说:“大家听听这位小朋友的话,真是有意思,我偷他的东西,他有什么东西可被我偷的?” 章柳衣着干净,但是衬衫加牛仔裤和一双运动鞋的组合明显比这位西装笔挺的杂志主编显得寒酸多了,谁穷谁富一眼看见,所以主编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都被逗笑了,哄笑着看着章柳,眼神都有些揶揄之意。 那个没拦住章柳的前台也低头笑了,正想说什么,却瞥到身旁的少年在众人的哄笑下,即没有局促也没有羞愤连脸都没红,神色坦然自若,一对黑啾啾的眸子彷若无人,就这么看着主编,就像一个实验机器人看着试验品一样,那眼神似乎正在盘算怎么把主编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全面扫面分析以备实验分解。 这个前台心里不自禁的“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莫名的就升起一股害怕的感觉,而就在她忍不住觉得恐惧时,旁边的少年开口了,声音清亮平静,没带什么情绪,说:“你把寄到你们杂志我创作的歌曲改到了其他人的名字下发表,这种行为叫做剽窃,就是偷。” 章柳这话一出口,有几个正在哄笑的职员立刻噎住了,《歌坛》举办征曲活动,来信很多,自然不可能是主编一个人都看完,很多审稿的职员也是经手了的,当时楼上的同属于金鸡娱乐的唱片公司想要打造几个才子型的歌手,缺了几首比较好的主打歌,就让《歌坛》给几首,主编就从征曲寄来的里面挑了几首写不错的给了隔壁的唱片公司,这件事杂志社里知道的人不少。 本来这种事情在这个圈子里也是司空见惯,把没名气好欺负的虾米的东西署名在有名气的明星身上,有些是事先谈好了给钱买,这种情况你情我愿,小虾米通常没钱,为了五斗米折腰把自己创作的东西卖给别人也是没法子,但好歹银货两讫,而另一种状况就是明抢,直接把你的作品抢过来灌上别人的名字,在网络还没进入到特别发达尤其是微博这种能够让信息快速流通的载体还没出现时,小虾米即使被明抢,很多时候也是求诉无门。 第186章 对于一个演员来讲,红当然是好事,红的发紫,红的满篇满眼都是你,却未见得是一件好事,因为物极必反,对此郭翔是明白的。 打开报纸、电视,章柳最近一段时间占的版面和画面真是多到爆,本来《青玉堂》杀青之后,郭翔觉得适当的冷一冷是合适的,哪想这狂热粉丝送车一事再次把章柳推上娱乐头条。 还好章柳不接广告,不挡人财路,不然就依现在的架势,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后使绊子泼脏水了。 好吧,对章柳不接广告这点儿,开始郭翔还有点儿不痛快,毕竟在郭翔看来,一个明星拒绝这样一条基本的财富收入简直是脑子进水,但是现在,郭翔却不得不说章柳的这点儿坚持这会儿帮了大忙了。 出于艺人长久发展的考虑,郭翔觉得章柳应该降温,但是对于习惯了炒新闻博眼球运作营销的湘江电视台来讲,却是巴不得章柳的新闻越热越好,毕竟不管好新闻坏新闻,只要有新闻有热度有人注意,对于《青春恋爱物语》这部戏就是免费宣传。 送车事件过去第二天,章柳不得不带着墨镜和口罩,躲在保姆车里像做贼一样赶到拍摄现场,而一到场,还没往里走,章柳突然顿住了,对身边的郭翔道:“昨天剧组通知我们有记者会吗?” 郭翔眨了眨眼,道:“没有啊?怎么了?” 章柳道:“你去棚里看看,我去男厕所躲躲。” 郭翔知道章柳不是个没事儿作事儿的人,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径自往棚里走去,推门探头一看,好家伙,都是记者,把棚里都堵爆了。 棚里的记者以为推门进来的是章柳,一窝蜂的扑过来闪光灯狂闪,结果发现拍错人了,一个个怨声载道: “怎么还没来啊?我们都等了一个小时了!” “这通知我们过来了,正主儿却不来,耍人啊!” ……………… 郭翔在圈子里的时间不短了,乱七八糟的事情见多了,立刻明白这是湘江电视台的剧组涮了他们,没提前通知就让记者来采访了,这种情况和剧组算账还是次要的,必须先应付媒体。 马上开门出来,给等在这里的记者们拱手道歉,郭翔道:“各位各位,不好意思,这剧组和我们核对的时间有差错,昨天说是九点到场,这不,我们八点半就到场了,没想到各位记者朋友们比我们还早,罪过罪过。” 这个时候,按理来说应该给这些记者递些红包或者其他的一些小礼物来缓解一下气氛,可惜这些记者来的突然,郭翔没准备,手里没东西可发。 正在郭翔额头冒汗再想接着道歉时,棚里的大门又开了,章柳拎着两大包塑料袋用肩膀把门推开,瞬时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 面对记者的镜头,章柳到是很平静,表情没什么变化,没紧张也没笑,就只是让郭翔帮着拎袋子,然后从里面拿出吃的,有面包有包子还有豆浆牛奶之类的,发给现场的记者道:“不急不急,一会儿再拍,大家这么早赶过来,应该都没吃饭吧,先吃东西,拍照还有采访等一会儿再来,别饿着肚子干活,不吃早饭伤胃。” 去男厕所躲着,外放灵觉搞清楚事情原委,章柳转身去电视台食堂和小卖部去买了吃的又反身回到棚里了。 开始记者还不敢拿,但是章柳拿着面包一个一个的往他们手里塞,表情也很平舒,既没有刻意的笑容也没有很矜持做作摆架子,就像正常聊天那样,给记者一个一个的递吃的喝的。 很多记者确实是连夜赶过来的,别说早饭,很多昨晚的晚饭都没吃的,有和郭翔和风华娱乐熟悉一些的老记者伸手拿了一个面包,后面的记者渐渐也就放开了,由着章柳塞吃的喝的给他们。 发到帝都电视台的一个女记者时,那个记者道:“大明星干着助理的话,不怕丢面子啊?” 章柳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却觉得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对了曾经在他住在齐钢那里时找上门来要采访他家里案子的女记者,似乎叫杨雪,她不是负责社会新闻的吗?怎么跑来当娱记了。 章柳脑中划过这些念头,但是却没影响他嘴上的回应,道:“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明星怎么了,不就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两只手来两条腿,凡人一个。” 杨雪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一番下来,章柳这亲自买吃的亲自拎上来亲自塞进记者们的手里,态度还不倨傲也不刻意,到是缓和了现场的气氛。 而就在这个过程里,郭翔已经反身去打电话了,来湘江电视台是他和章柳先飞过来的,昨天兰博基尼的那事儿一出,郭翔就给何泰来打电话,让他带着李雪过来,这段时间风华娱乐也把几个过去离职的老人找回来了,但是郭翔还是信不过,还是要何泰来带李雪过来帮手,刚才他和章柳出门时,已经接到何泰来的电话,说是到酒店了。 此时郭翔给何泰来打电话,让对方马上去银行取钱,封红包,等到记者会后给这些来采访的记者们散财。 没一会儿,导演带着《青春爱恋物语》的几个主演出来了,和章柳一起在匆匆布置好的外厅里开了记者会,当然,记者们的主要焦点还是集中在章柳身上,除了湘江电视台本台的记者,几乎没有几个人问导演和其他主演关于这部新戏的问题: “章柳你今天早晨是怎么来的?开兰博基尼来的?”记者问。 “公司的车送我来的,那辆车我已经让公司的人送回去了。”章柳回答。 “您知道这位狂热的粉丝是谁吗?” 章柳道:“我不方便透露别人的隐私。” “这位粉丝是男是女?” 第187章 谢越聪点了点头,笑着说:“不错,我听你的声音也挺清亮的,我们正缺你这样的人,有兴趣来我们酒吧驻唱吗?” 章柳计算了下明日之星开始的时间,然后说:“可以,但时间不能太长,我差不多一个星期后会有点儿事情要忙,所以时间不能定的太死,要有点儿弹性。” 谢越聪问说:“你下个星期有什么事情?” 章柳说:“我要去选秀,下个星期。” 谢越聪听到话,“哈”了一声说:“你开玩笑吧!?”眼看章柳眼中没有笑意,谢越聪神色收敛,然后有了几分恼怒,说,“你不是来和我们和乐的,那来这里干什么?玩我啊?” 那个钢琴八级的李诚坐在一旁,抱着胳膊微微皱眉说:“你想出名?” 章柳说:“我要吃饭,我要赚钱。”扫了眼屋中的几人,除了齐钢外,剩下的几个现在身上的气脉看着都不弱,显然生活即使不是春风得意但也绝不困顿,章柳说,“你们不愁吃饭的问题,所以可以玩音乐,我愁吃饭的问题,我先要活下来,才能去考虑其他的。” 章柳这话一出口,李诚就皱眉了。 李诚是个打工的白领,不过以这个时候的定义来讲,他应该算作是金领了,月入多少不得而知,但是已经在帝都买了房子,也有一个固定的女友,父母在老家也都是在福利不错的事业单位里工作,所以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此时听章柳开口就是□□裸要赚钱的声明,不禁有几分反感,但只是皱眉,也没多说什么。 眼见眼前的气氛有点儿僵,在看动画片的章芳“咯咯咯”笑得很开心,章秀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抱着真章雅从沙发上回头看向正在和别人交谈的章柳,她怀里的章雅抓着她的头发,咿咿呀呀作势要往口里塞。 在屋里的几个人中,除了章柳就属袁晨年纪最小,此时看看谢越聪和李诚又看看章柳,再看了看从兜里拽了根烟低头猛抽的齐钢,这个来回扫来扫去的眼睛真好对上章秀回头望过来的眼神,看到小女孩眼中强自压抑的惊慌和担忧,这一下子触动了本就心肠柔软的袁晨,让一贯不怎么习惯和人有冲突的他上前一步,打圆场说:“谢哥,李哥,咱们现在缺人,而且章柳也没说要咱们给钱啊,就是在一起玩玩,至于这么动气吗?合得来就合,合不来,这不也没什么嘛。” 李诚听到这话,没说什么,只是抓起衣服起身,说:“抱歉,我今晚没兴致了。” 袁晨一见到李诚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章柳见状上前一步,挡在了李诚身前,说:“你不用走,我走,是我没打听清楚,我以为你们组乐队不是要特别固定的时间,是间歇性的聚会,我搞错了,我走。”说完章柳转头对章秀、章芳说,“大妹,二妹,走了。” 章柳一边说一边走到沙发前,把章雅抱起来,章芳这个时候看电视看得正高兴,听到章柳说要走,很是不快的咬唇,嘟囔说:“我想再看会儿。” 章秀听章芳这么说,急忙道:“二妹,听话。” 眼见章芳还是嘟嘟囔囔的不愿意起来,章柳眉头微皱,声音微微放冷了,说:“二妹。” 章芳见章柳的脸色有些严厉了,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放下了遥控器,起身跟着章柳走了,章柳走到门口,对齐钢说:“我没搞清楚你的意思,你现在要我搬的话我立刻就搬,但是我的行李还在你家,你得和我回去取一趟。” 齐钢听到这话把手里的烟捏了,和谢越聪说:“那个谢哥,我得回去一趟。” 陪着人家取行李这也是应该的,谢越聪也没说什么,齐钢连连说抱歉,然后就跟着章柳出去了,而一旁看着这一幕的袁晨则是站在那里目送着两人出去,半响,转身对李诚说:“李哥,我明年就要毕业了。” 李诚也没想到搞成这样,看到章柳这么果断的就走了,眉头皱的死紧,此时听到袁晨的话,一愣,说:“什么?” 袁晨叹了口气,说:“我明年就要毕业了,你知道我家里虽然是帝都人,但是就是个开杂货铺的,和你家里不能比,到了明年,我也是要想出路的。” 这话让李诚有些反应不过来,袁晨叹了口气,说:“李哥,你现在功成名就的,玩音乐就是个爱好,但是……哎,我也直接说,其实我也打算去选秀的,就是前几天《歌坛》杂志办征曲比赛的,我都打算去试试的……我们这些年轻人和你的人生阶段不一样,你不能用你的标准来要求我们。” 听到袁晨这话,李诚总算搞明白这个很是爽朗阳光的男孩的意思了,对这个很有音乐天赋又乖巧勤奋的男孩子,李诚是很有好感的,所以他也没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说:“小晨啊,你现在还太年轻,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我知道你的想法,想把爱好做职业,可是你听我的,你要是真把爱好做了职业,很快你就不会再喜欢这件事情了……你想往音乐圈里发展,但是现在国内,没有什么所谓音乐圈,只有娱乐圈,你进去了,会后悔的。” 袁晨沉默了下,最后说了一句:“后悔也是我自己选的。”言毕,很是礼貌的和谢越聪和李诚点头告别,然后转身离开了。 李诚想拉住袁晨想再说些什么,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那位本职是开饭馆的瘦高个蒋超开口了,说:“行了,诚子,别叫他了,年轻人都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让他去吧,摔了跟头就知道疼了。” 齐钢送章柳回去取行李,走在路上,章柳一直没说话,但是齐钢突然开口,说:“你要去选秀?这事儿靠谱吗?” 察觉到齐钢语气里有些微妙的东西,章柳转头看齐钢,问:“为什么这么问?” 第188章 陈建兴直到章柳把他拎着领带扯进电梯里才反应过来,一反应过来就想耍横,意图用力挣脱,但是这一动陈建兴就发现眼前的少年看似单薄,但是力气却是杠杠的,自己根本挣不过他。 章柳发觉手底下的陈建兴在挣扎,很是不耐,一把把这人掐着脖子按在电梯板上,冷冷的看着他道:“安静点儿。”章柳单手把陈建兴像按小猫一样按住,但是身子却离得远远的,好像怕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怕沾上脏东西,因为……要是看不见也就罢了,就像在火车上那个周身都是秽气的胖子一样,这个陈建兴身上也很不“干净”,章柳真心觉得脏。 被掐着脖子像挂腊肠一样按住的陈建兴觉得少年人按着自己脖子的手和一个铁箍一样,他伸手去扒,以他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的臂力,竟然半点儿都掰不动那只手,这让陈建兴有了个判断——这个年轻人是个练家子。 有个这个判断的陈建兴不敢妄动了,生怕这个少年人一不高兴把自己暴揍一顿,到时就算警察来了把这个人抓了判刑,也是偿不了自己这顿皮肉之苦的,所以陈建兴用一种安抚哄慰的语气说:“那个……年轻人啊,你别做傻事,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咱们有话好说。” 章柳转头就这么很冷淡的扫了陈建兴一眼,根本没接陈建兴的话,然后只听“叮咚”一声,电梯到了顶楼,章柳拉着陈建兴就出了电梯,然后和扯小鸡一样把陈建兴扯着爬楼梯上屋顶。 这下陈建兴急了,他以为章柳被他惹急了要拉着自己到屋顶跳楼,他自然是不会在乎章柳这个穷酸货是不是想去死,可是若是连累他也丢命那他可是冤大了,所以他拼命的向后缩,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在与章柳“拔河”,一边拔河一边喊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卵用,那少年人理都没理他的话,也丝毫没被他的挣扎延迟了半点儿速度,及至少年人一把推开顶楼的门拉着他走到楼顶,陈建兴的腿都快软了。 一把拉着陈建兴走到楼顶的边缘,直接单手扯着把陈建兴的上身半推出楼顶边缘,让陈建兴整个人都半悬着,而低头看着下面车水马龙人都小的像蚂蚁一样的街道,有一种自己快被从这三十几层高的楼上扔下去的错觉的陈建兴忍不住狂喊起来,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此时此刻他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恐惧,一种生命马上就要结束的恐惧,然后突地眼前那令人晕眩的高空俯视的画面消失了,他整个人又脚踏实地回到了地面上,然后他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了。 章柳把半悬空的陈建兴扯回地面,然后就在陈建兴吓得瘫软在地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处于濒死的惊吓后的最虚弱状态时,章柳悄然的动了动手指在陈建兴的脑后轻拂而过,一点点的精神力不着痕迹的侵入到陈建兴的灵识之中,留下了一点刻痕。 陈建兴恍惚了一瞬间,然后回神,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不自觉的便开始发抖,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恐惧自己的颤抖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毕竟任何一个人差点被一个“亡命徒”从三十几层高的楼顶直接扔下去,不会发抖不会恐惧的那简直不是正常人,所以陈建兴不断发着抖,颤声说:“你想怎么样?” 章柳半蹲下来,歪了歪头,看着陈建兴说:“我没想怎么样,我很缺钱,我很穷,如果你要是早就告诉我要我做枪手,只要价钱合适,银货两讫,我也未见得不愿意,只是可惜你一定要用偷的,何苦呢。” 陈建兴此时虽然被吓的慌得不行,可是脑袋还算没彻底当机,颤抖着听完章柳的话,立刻抓住了章柳话里的重点,那就是一个字——钱,陈建兴立刻开口说:“你……你要钱?你要多少钱?” 章柳笑得的一对杏眼一派滟潋,说:“你说呢?” 陈建兴说:“二千……”这是他惯常给一些还算相熟的枪手的价钱,已经算是比较高了,但是看着章柳眼睛里一点寒光闪过,陈建兴马上改口,说,“两万!”这个数字一出口,陈建兴立刻觉得有些肉疼,但是看着章柳依旧带着寒冷笑意的眼眸,陈建兴急忙解释说,“不能再多了,公司里的现金不多,大钱都从银行走的,你要的再多些,我就平不了帐了!” 章柳眼眸转了转,伸手说:“成交。” 陈建兴抖着与章柳握了手,却忽地发现自己一下子站起来了,原来章柳趁着和陈建兴握手的时候把他整个人拉起来了,还顺势给了陈建兴一个拥抱,然后用很轻的声音在陈建兴的耳边说:“你的杂志社的职员一定已经报警了,一会儿警察就会来,你当然可以反悔说我是无赖抢劫让警察抓了我,但是你记住,我若是坐牢了,出来以后还会来找你,到时,可不是区区两万块就能打发的了的了,陈主编,你是有文化的人,应该明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顿了一下,章柳接下来轻声的几句话,让听到警察两个字心头微微活泛的陈建兴如坠冰窖。 章柳说:“我父亲现在就在牢里,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去的吗?”轻笑了下,章柳给出了答案,“杀人。”这话说完,章柳远过常人的耳力已经听到了楼道里有人上楼梯的声音,他笑了笑,顺势拍了拍陈建兴的手臂,说,“你的下属快来了,把脸色收拾下,你也不想在下属面前丢脸吧。” 灵识里的刻印本来就让陈建兴下意识的会听章柳的话,何况陈建兴本来就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而且作为一个东岛人,因为东岛这个地区本身特殊的历史背景,使得他平时在下属面前也是一副特别有优越感高高在上的样子,越是这样的人便越是不能容忍丢脸,所以陈建兴立刻便绷紧了,装得神色如常的样子。 第189章 08年是多事之秋。 1月,国内遭南方遇五十年不遇的大雪,近五十万人被堵在广州火车站,不能再春节期间返家。 但这与章柳无关,因为他没有南下。 3月,国土最西面,那个三江起源地方发生的事情,以及国外新闻媒体对这件事情的报道,让西方用近百年时间树立的新闻公正的形象,在国人眼中开始破产。 但这与章柳无关,因为那不是他所属的阶层能够置喙的。 4月,山东胶济铁路火车相撞、cpi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同比上涨8.5%。 虽然热钱的涌入初见端倪,cpi起跑涨价风潮,但是这依旧还是与章柳没有多大关系,毕竟即使物价涨幅8.5%,以章柳此时的财力,他还养得起家,并且绰绰有余。 5月,益州盆地发生的事情,牵扯了每一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心。 在这个时候,从来低调非常不见诸媒体的崔尚昆出来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要捐款10亿支援灾区,并且愿意接近飞讯所能对灾区提供支援。 在当时各大地产集团普遍没反应过来,并且一个地产老总还因为消息滞后以为地震规模不大,所以打算号召自己内部员工每人捐十块钱,结果因为近些年房价一直上涨加上房地产商那个背后起家的原罪让老百姓印象一直不佳,所以被媒体报道称该房地产商就捐十块而引起众人挞伐,而与这位老总相比,飞讯的“及时、大方”的出手,从来都低调的崔尚昆出来言简意赅的表态,却是赢得了许多老百姓和媒体的好感。 风华娱乐也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站出来,章柳带头表态愿意捐一千万出来支援灾区,而在许多在看到这条新闻的人,尤其是娱乐圈的人,许多第一反应是“靠!真他妈有钱!” 在这个通货膨胀还没后来那几年那么严重的时候,一千万对于娱乐圈尤其很多影视制作公司来讲,还是一笔很大的钱。 而已经举行了首映式点映过后,原本计划在这个月上映的《乱世英雄》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不得不暂时搁置大规模上映的计划。 这是不得已的决定,因为这个时候,没有多少人有心思去电影院看电影,即使电影上大规模上映,也不可能会取得很好的票房——同时期没有像《乱世英雄》那样搁置上映的点映都赔得一塌糊涂。 章柳首次主演的电影,可能未上“战场”就要遭遇滑铁卢了,因为投入《乱世英雄》资金巨大导致华庚博艺的资金周转陷入困境,逼得一心想做影视的华庚博艺的老总孟启志开始谋求上市集资。 6月、7月,与前面那般惊心动魄的前奏相比,这两个月比较平淡,没什么大事情发生,而大量奥运相关的节目和信息充斥全部的屏幕,《乱世英雄》依旧被迫放弃了大规模上映的计划。 对于电影有艺术坚持但是却对这些外部风雨无可奈何的付宽恒,本就不满华庚博艺因为赶着回收成本而赶时间做出来的《乱世英雄》后置和剪辑不满意,所以这个倔老头想要重新返工再继续精益求精的把后置做好,华庚博艺拒绝投钱,风华娱乐此时上阵支援,支付了付宽恒重新《风华娱乐》的全部费用。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比起国内明星探头参与各种奥运录制节目的繁忙和喧嚣相比,章柳悄然的从屏幕消失了,他带着一笔飞讯拨付的天文数字的巨款前往飞讯在美国的投资子公司,开始准备布局。 8月,北京奥运,这是一个全国乃至全世界瞩目的日子,全国的老百姓都参与到了这一场体育的狂欢里。 9月,雷曼兄弟申请破产,美国财政部“见死不救”,金融海啸来袭。 而在这个月的下半月,《乱世英雄》正式上映,拒绝过奥运把这盛世抛诸脑后,而那远在天边美国发生的“巨变”,虽然引起了很多学者和媒体人的关注,不少“精英”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世界局势要发生改变了,而这与普通老百姓无关。 在经历了这一年这么多跌宕起伏的悲喜交加后,许多老百姓开始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节奏——重复以前每天都会重复的生活,学习、工作、休闲、娱乐,而这休闲和娱乐中就包括了看一场貌似卡司很强大、主角颜值都很高、预告片很漂亮、音乐也很好听的电影。 正常来讲,像《乱世英雄》这样的电影,首映过后拖了这么久都没大规模上映,简直级已经注定是要“废了”,院线也不会给大规模排片的,但是谁让这部电影的主演是章柳呢,谁让崔尚昆和章柳之间有交易呢,所以,崔尚昆亲自批示给赵成河,全力给《乱》排片。 老板的话,谁敢不听? 所以,《乱世英雄》这部本该“废了”的电影,却在华庚博艺和飞讯两家加起来占据市场份额不小的院线上得到了绝对的资源倾斜。 然后,《乱》的票房爆了,票房飙破两亿。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在飞讯驻华尔街的投资子公司的章柳,看着“金融海啸”扑打的风雨飘摇的华尔街,看着报纸纸盒箱子从公司里走出来,昔日高高在上被全世界都仰望着的金融从业人员对门口的保安怒道:“我在这家公司服务了十几年,就得到了这个!这个!” 10月,从美国袭来的海啸正式拍打到国内,各个行业都开始感觉到了寒意,纺织等劳动密集型产业遭遇困难,钢铁、有色金属阴云笼罩,房地产行业遭受寒冬,而在之前大规模疯狂扩张的飞讯此时遭遇了极大的财政困难,公司内部开始陷入不稳定状态,一路以来,崔尚昆在飞讯内部不可动摇的权威开始“崩塌”,内部有声音开始说:崔尚昆色令智昏,现在心思不再在公司上了,有人计划□□,而外部,开始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四处活动,要切断飞讯的金流,即,图谋让银行停止对飞讯的贷款支援。 而在这一切发生时,崔尚昆似乎毫无所觉,因为他还在很“不务正业”的和章柳打电话。 电话里,章柳轻声的对崔尚昆道:“搞定了。” 崔尚昆道:“不错。” 章柳道:“知道有些事情会发生,就是傻子都能搞定,你这边的人手不错,我当个牌位就行,基本就是甩手掌柜……你那边呢?” 崔尚昆道:“打草惊蛇,引君入瓮,好戏马上要开演了,不提前回来观摩下。” 章柳道:“我妹妹最近像学武术,我打算陪她去练散打。”章柳言下之意就是,没兴趣,我还要陪我妹妹玩儿呢。 崔尚昆叹了口气,道:“好好好,你好好玩,时间点到了,我通知你,不多耽误你的时间。” 章柳挑了挑眉人,很是从容的挂了电话。 第190章 三个小时前。 章柳站在那个巨大的广告牌前,上面是一群高声歌唱奔跑着的少年,盯着这个年代看着算是流行时尚而在章柳看来很傻缺的造型,这群少年旁边大大的金色的广告字: 明日之星就是你! 打开新征途,踏上新道路,只要来报名,明日之星就是你! 哦,选秀节目啊,扫了一眼章柳就明白了,看了眼下面的报名方式: 11月11号,帝都区的选手到艺体中心海选报名,经过赛选就可以成为各自家乡的代表,晋级参加明日之星总决赛! 师父教给他的堪舆术从来没有出过错,而且,把手指点在额角,回想作为刘灵时的记忆——这个时间点上,选秀节目还没都成为各大电视台圈钱的工具,还没完全变得跟风恶俗化,有些开先河的节目还是抱着几分真诚的选拔人才的目的,所以这是一条路? 章柳站在那里,脑子里在计算着:现在的情况,继续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因为秽气侵蚀而失去所有修为,而且心魔入骨,也许他会发疯,会最终变成像“章柳”的那个人渣父亲章复一样理智全无的混账……如果不想继续坐视情况这样糟糕下去,那么他没有什么多余的选择,师父留给他的这点儿看家的本领给出的唯一选择就在眼前。 所以,他现在需要攒钱了。 11月11号,差不多两个多月后,如果他要去,那么必然要向酒店请假的,然而他不可能一直请假,酒店也不会允许,也就是说也许他要从悦泰酒楼辞职了,但是以帝都的房租价格和水电饭费的成本,如果从悦泰辞职,他能扛得住,三个小不点儿怎么办? 其实这一切的难题归根到最后,都可以汇总成一个字——钱。 章柳站在那个巨大的广告牌前,很是冷情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眼睛的似乎看着什么地方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有些虚无,然后突地章柳的眼神明晰起来,看了一眼那块广告牌,章柳转身离开了。 三个小时后,《歌坛》杂志的主编室来了一个少年人,径直推门进来说要找主编。 《歌坛》杂志的办公大厅很宽敞,都是格子间,最靠窗户采光最好的部分是透明的玻璃隔出来的杂志主编领导的办公间,现在整个办公大厅都安静下来了,在主编室领导椅上坐着的一位衣冠楚楚的主编也惊动了,端着水杯有些奇怪的推门出来,而一推门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少年人。 其实由不得他注意不到,这个少年人的长相也好气质也好,太过抢眼了,对上这少年人黑啾啾的眼睛,这位衣冠楚楚的主编本能的皱眉,问说:“你是哪位啊?干嘛的?”这声音不同于一般大陆人北方人,有些绵软,倒是有些像东岛人的口音。 章柳站在那里看着这位衣冠楚楚的《歌坛》杂志的主编,扫了眼这个人,把这个人身上上上下下所有的信息化作数字存入脑海建立档案转化计算过后,章柳马上就有一个判断——这个人在这个行当混不长了。 为什么混不长了? 因为他偷的东西太多。 这个人和以前的谢雍一样,仗着一时的气运旺盛偷了太多的别人的东西,这样的人,会有一时的风光,但代价是消耗原本可以更加持续绵长的气运,偷别人的东西换回来的风光,到头来是要偿还的。 听到眼前的主编问自己是谁,章柳歪了歪头,说:“来找你要债的。” 主编一听这话,嗤笑了一下,说:“要债?”上下打量了下章柳,说,“就你?不好意思,我没欠外债,倒是别人欠我的债比较多。” 对于这位主编这样嘲笑的态度,章柳没生气,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整个人毫无情绪波澜,声音平静的说:“你偷了我的东西,偷东西就是欠债。” 主编听到这话,气笑了,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员工,说:“大家听听这位小朋友的话,真是有意思,我偷他的东西,他有什么东西可被我偷的?” 章柳衣着干净,但是衬衫加牛仔裤和一双运动鞋的组合明显比这位西装笔挺的杂志主编显得寒酸多了,谁穷谁富一眼看见,所以主编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都被逗笑了,哄笑着看着章柳,眼神都有些揶揄之意。 那个没拦住章柳的前台也低头笑了,正想说什么,却瞥到身旁的少年在众人的哄笑下,即没有局促也没有羞愤连脸都没红,神色坦然自若,一对黑啾啾的眸子彷若无人,就这么看着主编,就像一个实验机器人看着试验品一样,那眼神似乎正在盘算怎么把主编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全面扫面分析以备实验分解。 这个前台心里不自禁的“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莫名的就升起一股害怕的感觉,而就在她忍不住觉得恐惧时,旁边的少年开口了,声音清亮平静,没带什么情绪,说:“你把寄到你们杂志我创作的歌曲改到了其他人的名字下发表,这种行为叫做剽窃,就是偷。” 章柳这话一出口,有几个正在哄笑的职员立刻噎住了,《歌坛》举办征曲活动,来信很多,自然不可能是主编一个人都看完,很多审稿的职员也是经手了的,当时楼上的同属于金鸡娱乐的唱片公司想要打造几个才子型的歌手,缺了几首比较好的主打歌,就让《歌坛》给几首,主编就从征曲寄来的里面挑了几首写不错的给了隔壁的唱片公司,这件事杂志社里知道的人不少。 本来这种事情在这个圈子里也是司空见惯,把没名气好欺负的虾米的东西署名在有名气的明星身上,有些是事先谈好了给钱买,这种情况你情我愿,小虾米通常没钱,为了五斗米折腰把自己创作的东西卖给别人也是没法子,但好歹银货两讫,而另一种状况就是明抢,直接把你的作品抢过来灌上别人的名字,在网络还没进入到特别发达尤其是微博这种能够让信息快速流通的载体还没出现时,小虾米即使被明抢,很多时候也是求诉无门。 第191章 家徒四壁,这是章柳“再次”踏进这个家里时的最直观的感受。 已经到后半夜了,天色很黑,离天亮还有不短的时间,一天一夜滴水粒米未进的章柳饥肠辘辘,然而翻遍了整个厨房,也只是在一个破旧的木柜子里翻到了半袋子玉米面,盯着那个巨大的灶台,那需要烧柴火才能燃起来了的大铁锅,章柳犯难了。 捏了个法决试图生火,结果别说火星儿了,连烟都没一点儿,轻轻嗅了嗅空气,这个钱州山疙瘩里绝对算是青山绿水的地方,灵气都稀薄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不说,周围的环境里还弥漫着一股秽气,挽救这具生机断绝的身体已经耗尽了他所剩不多的修为,而依照这个世界,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作为刘灵时生存的世界,他灵魂真正的故乡,此处灵气稀薄的程度,想要重新达到自己过去的修为境界只怕是不可能了。 正这么想着,一声轻微的响动让章柳回头。 黑漆漆的天色里几缕月光从敞开的门里渗进来,照在那个从卧室里爬出来的女娃娃身上,章柳的大妹妹长了一对儿和章妈妈一样的杏眼,大大的,看着章柳,满是惊惧惶恐,捏着手指,说:“哥,你也要走了吗?” 章柳顺着女娃娃的视线低头,看到女娃娃的视线落在他手中家里仅剩的那半袋玉米面上,一瞬间,章柳明白了什么——大妹妹以为他要把家里最后剩的那点儿吃的拿走跑掉。 胸腔里剧烈的情感,强烈的痛苦在翻搅叫嚣,那是属于真正的章柳残余的情感,在这一瞬间被触发冲击开来。 章柳不是个好孩子,可是他是可以算是一个好哥哥,他很爱自己的妹妹,很多次,在懦弱的母亲只能蜷缩着挨打时,章柳用瘦弱的身躯挡在妹妹面前,抵挡父亲的拳头。 微微闭了眼,静静的等待着那属于那个少年的残存的剧烈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章柳睁开眼,看着捏着手指满是惊惶的看着自己的女娃娃,说:“哥哥不走,哥哥只是饿了。” 满眼惊慌的女娃娃听到这话,似乎微微镇定了下来,然后走上前去几步,接过那半袋玉米面,熟练的用引子点火升起灶台,用水瓢舀水了碗水倒入锅中,及至水开了,舀了完玉米面倒进水里。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章柳很是汗颜。 看着坐在灶前板凳上侍弄灶火的大妹,章柳扫了眼这个家徒四壁已经没有大人的章家,想:以后该怎么办? 如果曾经体会过做“超人”的滋味,没有几个人会甘心变回一个普通人,体会了呼风唤雨飞天遁地的滋味,没有人还会习惯变回一个躲在深山里饭都吃不饱的问题少年。 要把修为找回来,这是章柳此时很坚定的想法。 翻遍了整个屋子,章柳没找到类似于存折、□□之类的东西,全家上下加起来只有二百四十零三块的rmb,章柳从那个他母亲藏起来的零钱盒子里翻出三枚一元的硬币,反手扔了起来,及至硬币掉在地上,章柳默默的以易门传下来的堪舆之术测算这次卜卦的结果,卦向东北,龙腾,利名,利修行,得有成。 收起硬币,章柳又默默再甩了一卦,测算若留之不去,何如? 卦相主伤病,困顿,穷途末路。 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大山才有活路,可是这三个没有了爸爸也没有了妈妈的章柳的三个妹妹该怎么办? “哥,面子煮好了。”章柳的大妹妹盛了碗稀溜溜的玉米面的粥走进来,捧着那破了边儿的碗走到他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脸上还带了一块块方才烧火熏的烟灰,脏兮兮的。 转头看向炕上,睡得口水直流的章柳的二妹妹和三妹妹,一个五岁,一个一岁半,小的还不足以了解家庭的变故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依旧睡得香甜无比。 这三个妹妹该怎么办? 跟着自己?已经不打算再用取巧的手段只打算用踏踏实实向前走的方式把修为找回来的“章柳”不知道未来的路好不好走,也不知道这三个娃娃跟着自己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第二天,从炕柜的抽屉里翻出来家里的户口本,上面写着的三个妹妹的名字和出生日期,章柳用昨天占卜用的硬币给这三个妹妹占了一卦,都是平安康健的卦象,这是易门里俗称的庸人卦,不好不坏,因恶则稍恶但不至大恶,因善则小善难成大善,总之是如同这世界上的大多数平凡人一样生老病死的命格。 章柳想了想,收了户口本,穿着昨天已经刮得有些破烂的那身运动服,出了家门。 翻山越岭,走了上百里的山路,章柳用一双脚走到了县城,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脚腕,若是以前的章柳的身体,即使正当青春年少,走这么长的路,一双脚只怕也要磨出水泡来的,但是现在章柳的身体却是不同,谢雍结丹不成的浓郁灵气,即使只是剩了那么丁点儿,也足以让章柳的身体脱胎换骨,比常人的身体更加优越了。 兜里揣了户口本,章柳找到了县里的儿童福利院,那是一处长长的漆着白灰的平房,外面围着一圈栏杆,大门锁着,大门边上有个红砖瓦的门房,上面一个红黑色铁皮卷的烟筒正在冒烟,章柳走到那红色的小门房前,敲了敲窗子,喊道:“大哥!大哥!” 门房的窗子开了,里面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打量了下章柳,说:“干嘛?” 章柳说:“我要见院长,我有孩子要送来。” 那胡子拉茬的中年男子打量了下章柳,“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正当章柳微微皱起眉头时,那男子从门房的前门推门出来,手里拿着一大串的钥匙,走到大门前,一边开大门的锁一边道:“送孩子过来?你家的孩子?你看着不大啊!把哪家的女娃娃的肚子搞大了?” 章柳没回话,就看着这男子把大门打开,把自己让进来,然后那男子指着院子里面的白房子说:“最里面就是院长办公室,我领你进去吧。” 章柳点头道:“谢谢大哥。” 第192章 有着刘灵记忆的章柳看着登记纸,没动。 这种在选秀节目里哭悲惨身世的桥段,章柳记忆里见过很多,大多是开始还有人同情,后来泛滥成灾,又接连有新闻爆出来所谓的悲惨身世是编造的,然后观众就渐渐无感了,不过因为率先开启这个模式的人真的捧红了不少人,收视率狂飙,还赚了不知道多少的rmb,所以国内这样跟风成性的创作环境,各大电视台纷纷跟近,然后就把这个模式玩死玩烂玩得让人看了就想吐了。 作为一个已经有了看了这种桥段就厌烦就想吐记忆的家伙,章柳对着这张纸真是下不了手。 而且,还有另一个章柳不能对人言的猜测顾忌:此时章柳突然想起在悦泰酒楼看到的程悦身上环绕着的邪气。 所谓的诅咒还能理解,毕竟人红是非多,每一个当红的明星背后总有人看不惯,暗地里怨念咒骂,但那些不懂咒术的凡人的诅咒,除非被诅咒的人心念不正,让负能量见缝插针,影响心智后作出糊涂的行为,否则很难真的伤筋动骨。 但是与诅咒相对的另一种能量——邪气,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所谓邪气是修士才会招惹的一种能量。 修士为何会招惹邪气? 取之不正曰邪。 一个修士尤其是攫取修为无道的修士,身上总会邪气环绕,而邪气累积过多,一则影响气运,二则就会像谢雍最后的结局,死在天雷之下,而在这个世界,章柳猜测比起引动天雷,更有可能是引动心魔,发疯发狂。 章柳想要求存,想要拿回修为,想要收集香火,可是取之必须有道,用旁门左道的方法攫取,最后,天道一定会以一种他不想要的偿还的方式将全部的所得偿还回去。 章柳没动笔,没在那张登记纸上多写什么,属于凡人的那一部分灵魂不愿意写,属于修士的那一部分灵魂明白不能写。 过了半响,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开始收登记纸,一个一个的交上去,等到收到章柳那里时,发觉除了姓名和联系方式,其他的一片空白,小姑娘瞪大了眼睛,说:“你怎么什么都没写啊?” 章柳说:“没什么好说的,就没什么好写的。” 小姑娘听到这话,有些生气,说:“你这样怎么行?你这是给我们增加工作量!为难我们啊!” 章柳没说话,但是这个收登记纸的小女生的声音有些尖厉,传的很远,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一个身形瘦长的稍微年长的男人走过来,看了眼登记纸上面添着的姓名,问章柳说:“章柳?你叫章柳?” 章柳点头。 那男人看着空白的登记纸,扫了眼气鼓鼓的收登记纸的小姑娘,微微皱了下眉,但随即眉头又舒展开来,对身旁的女孩子说:“行了,就这样吧。” 那个女孩子瞪大了眼睛,说:“彦哥,这……” 这个被称为彦哥的男子说:“没事,就这样吧。” 显然这个“彦哥”说话有几分分量,那个小姑娘没敢再说些什么,嘟囔了几句就转身去收其他人的登记纸了。 章柳旁边,袁晨看到这一幕,压低了声音对章柳说:“你这样行吗?万一得罪了节目组的人怎么办?” 章柳没理袁晨,直接靠着椅背儿闭目养神了。 彦哥从会议室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另一个工作人员问说:“那个交空白的,又是耍个性的?”这个工作人员声音里带了几分厌恶的情绪,电视台的人各种奇葩各种自以为是艺术家耍个性的可是见得不少,见怪不怪,不仅不怪还有几分习以为常的厌恶,毕竟工作繁忙,压力又大,对于很多没什么大志向的人来说,大家都想把事情办得干脆些,快点儿完工好快点下班回家,这个时候,耍个性不配合耽误时间的人怎么可能不被厌恶。 彦哥倒是很平静,说:“行了,这个叫章柳的,彭飞亲自和我嘱咐过,说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嗓子天生的好,甩其他的选手好几条街,要好好注意栽培着。” 彦哥身边的另一个工作人员听到这话,奇道:“彭飞可是出了名的要求高,怎么会……哦,对了,海选的时候他是评审之一啊,难怪,他们那个年代的搞音乐的都是这样,脑子都有点儿傻,现在谁还管唱得好不好,长得好才是要紧……” 彦哥打断了身边这人的话,说:“行了,人家的身份地位在那里呢,轮的到咱们去非议吗?好好干活,不然还想加班加通宵吗?” 这话一出口,这位彦哥身边的两位都闭嘴了。 登记纸收完,节目组就开始一个一个的把选手叫道一个办公室样子的地方,选手排着号一个一个的进去,就像考试面试的感觉,这让很多选手都紧张起来了,直到前面有选手出来,后面的人忍不住问:“都聊什么了?” 有比较爽朗直肠子的就直说了,道:“没什么,就是刚才写的东西,再聊聊确认下。” 这让后面的选手都安心下来了,静静的等着叫到自己。 袁晨在海选时排号在前面,也是最先被叫到进那个独立办公室的,进去后发现就是那个被称为彦哥的人带着几个节目组的策划人员坐在在桌子后面,都拿着袁晨登记的那张纸看着,见到袁晨进来,彦哥先开口说:“坐吧,恩,你叫袁晨?你家里是开杂货店的?” 一边这么问,彦哥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把心里想到的几个点写下来:恩,小康之家,家里开杂货店的,可以煽情下父母工作辛苦,经济条件紧张,然后努力支持选手学习音乐的心却从未改变,回头让摄影去拍几个家里的片子,拍下选手母亲辛苦工作的样子,和家里的房子最破旧的一面,这样基本就能把观众煽哭了。 心里这样想着,低头写画的彦哥却半响没听到袁晨回答他刚才的问话,不禁疑惑的抬头,看向袁晨,看到对方的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这孩子是紧张了,便缓和了神情,说:“不用紧张,慢慢说。” 袁晨看到彦哥很面善,态度也很好,稍微抑制了下自己,然后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那个,我想说,我想说说我朋友章柳。” 章柳这个名字从袁晨嘴里一说出来,彦哥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但是他们节目组工作是有流程的,这选手进来不说自己的悲惨故事,却去扯别的选手的事情,会破坏他们的工作流程,加大他们的工作量。 第193章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娑竭罗龙宫,与八千大比丘众、三万二千菩萨摩诃萨俱。尔时,世尊告龙王言。一切众生,心想异故,造业亦异,由是故有诸趣轮转。龙王,汝见此会及大海中,形色种类,各别不耶?如是一切,靡不由心,造善不善,身业语业意业所致。而心无色,不可见取,但是虚妄,诸法集起,毕竟无主,无我我所。虽各随业,所现不同,而实于中,无有作者,故一切法皆不思议。自性如幻,智者知已,应修善业,以是所生蕴处界等,皆悉端正,见者无厌。龙王,汝观佛身,从百千亿福德所生,诸相庄严,光明显曜,蔽诸大众,设无量亿自在梵王,悉不复现,其有瞻仰如来身者,岂不目眩。汝又观此诸大菩萨,妙色严净,一切皆由修习善业福德而生。又诸天龙八部众等大威势者,亦因善业福德所生。今大海中所有众生,形色粗鄙,或大或小,皆由自心种种想念,作身语意诸不善业,是故随业,各自受报。汝今常应如是修学,亦令众生了达因果,修习善业。汝当于此,正见不动,勿复堕在断常见中,于诸福田,欢喜敬养,是故汝等,亦得人天尊敬供养。 龙王,当知菩萨有一法,能断一切诸恶道苦。何等为一?谓于昼夜,常念思惟观察善法,令诸善法念念增长,不容毫分不善间杂,是即能令诸恶永断,善法圆满,常得亲近诸佛菩萨及余圣众。言善法者,谓人天身、声闻菩提、独觉菩提、无上菩提,皆依此法,以为根本,而得成就,故名善法。此法即是十善业道。何等为十?谓能永离杀生、偷盗、邪行、妄语、两舌、恶口、绮语、贪欲、嗔恚、邪见。 龙王,若离杀生,即得成就十离恼法。何等为十?一、于诸众生,普施无畏。二、常于众生,起大慈心。三、永断一切嗔恚习气。四、身常无病。五、寿命长远。六、恒为非人之所守护。七、常无恶梦,寝觉快乐。八、灭除怨结,众怨自解。九、无恶道怖。十、命终生天。是为十。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得佛随心自在寿命。 复次龙王。若离偷盗,即得十种可保信法。何等为十?一、资财盈积,王贼水火及非爱子,不能散灭。二、多人爱念。三、人不欺负。四、十方赞美。五、不忧损害。六、善名流布。七、处众无畏。八、财命色力安乐,辩才具足无缺。九、常怀施意。十、命终生天。是为十。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得证清净大菩提智。 复次龙王。若离邪行,即得四种智所赞法。何等为四?一、诸根调顺。二、永离諠掉。三、世所称叹。四、妻莫能侵。是为四。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得佛丈夫隐密藏相。 复次龙王。若离妄语,即得八种天所赞法。何等为八?一、口常清净,优钵华香。二、为诸世间之所信伏。三、发言成证,人天敬爱。四、常以爱语,安慰众生。五、得胜意乐,三业清净。六、言无误失,心常欢喜。七、发言尊重,人天奉行。八、智慧殊胜,无能制伏。是为八。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即得如来真实语。 复次龙王。若离两舌,即得五种不可坏法。何等为五?一、得不坏身,无能害故。二、得不坏眷属,无能破故。三、得不坏信,顺本业故。四、得不坏法行,所修坚固故。五、得不坏善知识,不诳惑故。是为五。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得正眷属,诸魔外道不能沮坏。 复次龙王。若离恶口,即得成就八种净业。何等为八?一、言不乖度。二、言皆利益。三、言必契理。四、言词美妙。五、言可承领。六、言则信用。七、言无可讥。八、言尽爱乐。是为八。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具足如来梵音声相。 复次龙王。若离绮语,即得成就三种决定。何等为三?一、定为智人所爱。二、定能以智,如实答问。三、定于人天,威德最胜,无有虚妄。是为三。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得如来诸所授记,皆不唐捐。 复次龙王。若离贪欲,即得成就五种自在。何等为五?一、三业自在,诸根具足故。二、财物自在,一切怨贼不夺故。三、福德自在,随心所欲,物皆备故。四、王位自在,珍奇妙物,皆奉献故。五、所获之物,过本所求百倍殊胜,由于昔时不悭嫉故。是为五。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三界特尊,皆共敬养。 复次龙王。若离嗔恚,即得八种喜悦心法。何等为八?一、无损恼心。二、无嗔恚心。三、无诤讼心。四、柔和质直心。五、得圣者慈心。六、常作利益,安众生心。七、身相端严,众共尊敬。八、以和忍故,速生梵世。是为八。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得佛无碍心,观者无厌。 复次龙王。若离邪见,即得成就十功德法。何等为十?一、得真善意乐、真善等侣。二、深信因果,宁殒身命,终不作恶。三、惟归依佛,非余天等。四、直心正见,永离一切吉凶疑网。五、常生人天,不更恶道。六、无量福慧,转转增胜。七、永离邪道,行于圣道。八、不起身见,舍诸恶业。九、住无碍见。十、不堕诸难。是为十。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速证一切佛法,成就自在神通。 尔时,世尊复告龙王言。若有菩萨,依此善业,于修道时,能离杀害,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长寿无夭,不为一切怨贼损害。离不与取,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最胜无比,悉能备集诸佛法藏。离非梵行,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其家贞顺,母及妻子,无有能以欲心视者。离虚诳语,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离众毁谤,摄持正法,如其誓愿,所作必果。离离间语,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眷属和睦,同一志乐,恒无乖诤。离粗恶语,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一切众会,欢喜归依,言皆信受,无违拒者。离无义语,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言不虚设,人皆敬受,能善方便,断诸疑惑。离贪求心,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一切所有,悉以惠舍,信解坚固,具大威力。离忿怒心,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速自成就,无碍心智,诸根严好,见皆敬爱。离邪倒心,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恒生正见敬信之家,见佛闻法,供养众僧,常不忘失大菩提心。是为大士修菩萨道时,行十善业,以施庄严,所获大利如是。 龙王,举要言之,行十善道,以戒庄严故,能生一切佛法义利,满足大愿。忍辱庄严故,得佛圆音,具众相好。精进庄严故,能破魔怨,入佛法藏。定庄严故,能生念慧惭愧轻安。慧庄严故,能断一切分别妄见。 第194章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娑竭罗龙宫,与八千大比丘众、三万二千菩萨摩诃萨俱。尔时,世尊告龙王言。一切众生,心想异故,造业亦异,由是故有诸趣轮转。龙王,汝见此会及大海中,形色种类,各别不耶?如是一切,靡不由心,造善不善,身业语业意业所致。而心无色,不可见取,但是虚妄,诸法集起,毕竟无主,无我我所。虽各随业,所现不同,而实于中,无有作者,故一切法皆不思议。自性如幻,智者知已,应修善业,以是所生蕴处界等,皆悉端正,见者无厌。龙王,汝观佛身,从百千亿福德所生,诸相庄严,光明显曜,蔽诸大众,设无量亿自在梵王,悉不复现,其有瞻仰如来身者,岂不目眩。汝又观此诸大菩萨,妙色严净,一切皆由修习善业福德而生。又诸天龙八部众等大威势者,亦因善业福德所生。今大海中所有众生,形色粗鄙,或大或小,皆由自心种种想念,作身语意诸不善业,是故随业,各自受报。汝今常应如是修学,亦令众生了达因果,修习善业。汝当于此,正见不动,勿复堕在断常见中,于诸福田,欢喜敬养,是故汝等,亦得人天尊敬供养。 龙王,当知菩萨有一法,能断一切诸恶道苦。何等为一?谓于昼夜,常念思惟观察善法,令诸善法念念增长,不容毫分不善间杂,是即能令诸恶永断,善法圆满,常得亲近诸佛菩萨及余圣众。言善法者,谓人天身、声闻菩提、独觉菩提、无上菩提,皆依此法,以为根本,而得成就,故名善法。此法即是十善业道。何等为十?谓能永离杀生、偷盗、邪行、妄语、两舌、恶口、绮语、贪欲、嗔恚、邪见。 龙王,若离杀生,即得成就十离恼法。何等为十?一、于诸众生,普施无畏。二、常于众生,起大慈心。三、永断一切嗔恚习气。四、身常无病。五、寿命长远。六、恒为非人之所守护。七、常无恶梦,寝觉快乐。八、灭除怨结,众怨自解。九、无恶道怖。十、命终生天。是为十。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得佛随心自在寿命。 复次龙王。若离偷盗,即得十种可保信法。何等为十?一、资财盈积,王贼水火及非爱子,不能散灭。二、多人爱念。三、人不欺负。四、十方赞美。五、不忧损害。六、善名流布。七、处众无畏。八、财命色力安乐,辩才具足无缺。九、常怀施意。十、命终生天。是为十。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得证清净大菩提智。 复次龙王。若离邪行,即得四种智所赞法。何等为四?一、诸根调顺。二、永离諠掉。三、世所称叹。四、妻莫能侵。是为四。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得佛丈夫隐密藏相。 复次龙王。若离妄语,即得八种天所赞法。何等为八?一、口常清净,优钵华香。二、为诸世间之所信伏。三、发言成证,人天敬爱。四、常以爱语,安慰众生。五、得胜意乐,三业清净。六、言无误失,心常欢喜。七、发言尊重,人天奉行。八、智慧殊胜,无能制伏。是为八。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即得如来真实语。 复次龙王。若离两舌,即得五种不可坏法。何等为五?一、得不坏身,无能害故。二、得不坏眷属,无能破故。三、得不坏信,顺本业故。四、得不坏法行,所修坚固故。五、得不坏善知识,不诳惑故。是为五。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得正眷属,诸魔外道不能沮坏。 复次龙王。若离恶口,即得成就八种净业。何等为八?一、言不乖度。二、言皆利益。三、言必契理。四、言词美妙。五、言可承领。六、言则信用。七、言无可讥。八、言尽爱乐。是为八。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具足如来梵音声相。 复次龙王。若离绮语,即得成就三种决定。何等为三?一、定为智人所爱。二、定能以智,如实答问。三、定于人天,威德最胜,无有虚妄。是为三。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得如来诸所授记,皆不唐捐。 复次龙王。若离贪欲,即得成就五种自在。何等为五?一、三业自在,诸根具足故。二、财物自在,一切怨贼不夺故。三、福德自在,随心所欲,物皆备故。四、王位自在,珍奇妙物,皆奉献故。五、所获之物,过本所求百倍殊胜,由于昔时不悭嫉故。是为五。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三界特尊,皆共敬养。 复次龙王。若离嗔恚,即得八种喜悦心法。何等为八?一、无损恼心。二、无嗔恚心。三、无诤讼心。四、柔和质直心。五、得圣者慈心。六、常作利益,安众生心。七、身相端严,众共尊敬。八、以和忍故,速生梵世。是为八。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得佛无碍心,观者无厌。 复次龙王。若离邪见,即得成就十功德法。何等为十?一、得真善意乐、真善等侣。二、深信因果,宁殒身命,终不作恶。三、惟归依佛,非余天等。四、直心正见,永离一切吉凶疑网。五、常生人天,不更恶道。六、无量福慧,转转增胜。七、永离邪道,行于圣道。八、不起身见,舍诸恶业。九、住无碍见。十、不堕诸难。是为十。若能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后成佛时,速证一切佛法,成就自在神通。 尔时,世尊复告龙王言。若有菩萨,依此善业,于修道时,能离杀害,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长寿无夭,不为一切怨贼损害。离不与取,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最胜无比,悉能备集诸佛法藏。离非梵行,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其家贞顺,母及妻子,无有能以欲心视者。离虚诳语,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离众毁谤,摄持正法,如其誓愿,所作必果。离离间语,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眷属和睦,同一志乐,恒无乖诤。离粗恶语,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一切众会,欢喜归依,言皆信受,无违拒者。离无义语,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言不虚设,人皆敬受,能善方便,断诸疑惑。离贪求心,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一切所有,悉以惠舍,信解坚固,具大威力。离忿怒心,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速自成就,无碍心智,诸根严好,见皆敬爱。离邪倒心,而行施故,常富财宝,无能侵夺,恒生正见敬信之家,见佛闻法,供养众僧,常不忘失大菩提心。是为大士修菩萨道时,行十善业,以施庄严,所获大利如是。 第195章 太上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辄上诣天曹,言人罪过。月晦之日,灶神亦然。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其过大小,有数百事,欲求长生者,先须避之。是道则进,非道则退。不履邪径,不欺暗室。积德累功,慈心於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犹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不彰人短,不炫己长。遏恶扬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宠若惊。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 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苟或非义而动,背理而行。以恶为能,忍作残害。阴贼良善,暗侮君亲。慢其先生,叛其所事。诳诸无识,谤诸同学。虚诬诈为,攻讦宗亲。刚强不仁,狠戾自用。是非不当,向背乖宜。虐下取功,谄上希旨。受恩不感,念怨不休。轻蔑天民,扰乱国政。赏及非义,刑及无辜。杀人取财,倾人取位。诛降戮服,贬正排贤。凌孤逼寡,弃法受贿。以直为曲,以曲为直。入轻为重,见杀加怒。知过不改,知善不为。自罪引他,壅塞方术。讪谤贤圣,侵凌道德。射飞逐走,发蛰惊栖,填穴覆巢,伤胎破卵。愿人有失,毁人成功。危人自安,减人自益。以恶易好,以私废公。窃人之能,蔽人之善。形人之丑,讦人之私。耗人货财,离人骨肉。侵人所爱,助人为非,逞志作威,辱人求胜。败人苗稼,破人婚姻。苟富而骄,苟免无耻,认恩推过。嫁祸卖恶。沽买虚誉,包贮险心。挫人所长,扬己所短。乘威迫胁,纵暴杀伤。无故剪裁,非礼烹宰。散弃五谷,劳扰众生。破人之家。取其财宝。决水放火,以害民居,紊人规模,以败人功,损人器物,以穷人用。见他荣贵,愿他流贬。见他富有,愿他破散。见他色美,起心科之。负他货财,原他身死。干求不遂,便生咒恨。见他失便,便说他过。 见他体相不具而笑之。见他才能可称而抑之。埋蛊厌人,用药杀树。恚怒师傅,抵触父兄。强取强求,好侵好夺。掳掠致富,巧诈求迁。赏罚不平,逸乐过节。苛虐其下,恐吓於他。怨天尤人,呵风骂雨。斗合争讼,妄逐朋党。用妻妾语,违父母训。得新忘故。口是心非,贪冒於财,欺罔其上。造作恶语,谗毁平人。毁人称直,骂神称正,弃顺效逆,背亲向疏。 指天地以证鄙坏,引神明而监猥事。施与後悔,假借不还。分外营求,力上施设。□□过度,心毒貌慈。秽食馁人,左道惑众。短尺狭度,轻秤小升。以伪杂真,采取奸利。压良为贱,谩蓦愚人,贪婪无厌,咒诅求直。嗜酒悖乱,骨肉忿争。男不忠良,女不柔顺。不和其室,不敬其夫。每好矜夸,常行妒忌。 无行於妻子,失礼於舅姑,轻慢先灵,违逆上命。作为无益,怀挟外心。自咒咒他,偏憎偏爱。越井越灶,跳食跳人。损子堕胎,行多隐僻。晦腊歌舞,朔旦号怒。 对北涕唾及溺,对灶吟咏及哭。又以灶火烧香,秽柴作食。夜起露,八节行刑。唾流星,指虹霓。指三光,久视日月,春月燎腊,对北恶骂。无故杀龟打蛇,如是等罪,司命随其轻重,夺其纪算。算尽则死,死有余责,乃殃及子孙。又诸横取人财者,乃计其妻子家口以当之,渐至死丧。若不死丧,则有水火盗贼,遗亡器物,疾病口舌诸事,以当妄取之直。又枉杀人者,是易刀兵而相杀也。 取非羲之财者,譬如漏脯救饥,鸩酒止渴,非不暂饱,死亦及之。夫心起於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或心起於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其有曾行恶事,後自改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故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胡不勉而行之。 第196章 太上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辄上诣天曹,言人罪过。月晦之日,灶神亦然。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其过大小,有数百事,欲求长生者,先须避之。是道则进,非道则退。不履邪径,不欺暗室。积德累功,慈心於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犹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不彰人短,不炫己长。遏恶扬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宠若惊。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 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苟或非义而动,背理而行。以恶为能,忍作残害。阴贼良善,暗侮君亲。慢其先生,叛其所事。诳诸无识,谤诸同学。虚诬诈为,攻讦宗亲。刚强不仁,狠戾自用。是非不当,向背乖宜。虐下取功,谄上希旨。受恩不感,念怨不休。轻蔑天民,扰乱国政。赏及非义,刑及无辜。杀人取财,倾人取位。诛降戮服,贬正排贤。凌孤逼寡,弃法受贿。以直为曲,以曲为直。入轻为重,见杀加怒。知过不改,知善不为。自罪引他,壅塞方术。讪谤贤圣,侵凌道德。射飞逐走,发蛰惊栖,填穴覆巢,伤胎破卵。愿人有失,毁人成功。危人自安,减人自益。以恶易好,以私废公。窃人之能,蔽人之善。形人之丑,讦人之私。耗人货财,离人骨肉。侵人所爱,助人为非,逞志作威,辱人求胜。败人苗稼,破人婚姻。苟富而骄,苟免无耻,认恩推过。嫁祸卖恶。沽买虚誉,包贮险心。挫人所长,扬己所短。乘威迫胁,纵暴杀伤。无故剪裁,非礼烹宰。散弃五谷,劳扰众生。破人之家。取其财宝。决水放火,以害民居,紊人规模,以败人功,损人器物,以穷人用。见他荣贵,愿他流贬。见他富有,愿他破散。见他色美,起心科之。负他货财,原他身死。干求不遂,便生咒恨。见他失便,便说他过。 见他体相不具而笑之。见他才能可称而抑之。埋蛊厌人,用药杀树。恚怒师傅,抵触父兄。强取强求,好侵好夺。掳掠致富,巧诈求迁。赏罚不平,逸乐过节。苛虐其下,恐吓於他。怨天尤人,呵风骂雨。斗合争讼,妄逐朋党。用妻妾语,违父母训。得新忘故。口是心非,贪冒於财,欺罔其上。造作恶语,谗毁平人。毁人称直,骂神称正,弃顺效逆,背亲向疏。 指天地以证鄙坏,引神明而监猥事。施与後悔,假借不还。分外营求,力上施设。淫欲过度,心毒貌慈。秽食馁人,左道惑众。短尺狭度,轻秤小升。以伪杂真,采取奸利。压良为贱,谩蓦愚人,贪婪无厌,咒诅求直。嗜酒悖乱,骨肉忿争。男不忠良,女不柔顺。不和其室,不敬其夫。每好矜夸,常行妒忌。 无行於妻子,失礼於舅姑,轻慢先灵,违逆上命。作为无益,怀挟外心。自咒咒他,偏憎偏爱。越井越灶,跳食跳人。损子堕胎,行多隐僻。晦腊歌舞,朔旦号怒。 对北涕唾及溺,对灶吟咏及哭。又以灶火烧香,秽柴作食。夜起露,八节行刑。唾流星,指虹霓。指三光,久视日月,春月燎腊,对北恶骂。无故杀龟打蛇,如是等罪,司命随其轻重,夺其纪算。算尽则死,死有余责,乃殃及子孙。又诸横取人财者,乃计其妻子家口以当之,渐至死丧。若不死丧,则有水火盗贼,遗亡器物,疾病口舌诸事,以当妄取之直。又枉杀人者,是易刀兵而相杀也。 取非羲之财者,譬如漏脯救饥,鸩酒止渴,非不暂饱,死亦及之。夫心起於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或心起於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其有曾行恶事,後自改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故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胡不勉而行之。 第197章 崔尚昆抵押飞讯的股权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大笔的资金涌入缓解了飞讯的贷款压力这件事,财务里很多人知道。 精神压力大的直抓头发的黄卫国暗自舒了一口气,真的,如果再没有资金入账,他真不知道要怎么撑过接下来这半年。 钱是怎么来的,黄卫国没问,有些事情,他不该问,毕竟以崔尚昆的地位,有些钱崔弄来了,那来路不是像黄卫国这个身份上的人能问的。 不问,当做正常的一笔钱入账,这账目怎么做平也是一门学问,所以为黄卫国忙得焦头烂额。 事情的变故是发生在股东大会的时候,就是崔尚昆在上一次股东大会上承诺这些“造反”的董事和股东们一个月后召开的股东大会。 黄卫国本来以为,崔尚昆在这一个月里争取到大批资金入账是为了争取在这次股东大会上“吊打”这些做反的人,但是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却大出黄卫国的意料。 章柳在给袁晨打电话。 他出国前就和袁晨打过招呼,说是趁着暑假带着妹妹出国玩,袁晨听说了,松了口气,说实话,虽然他不讨厌孩子,也挺喜欢章柳的几个妹妹的,但是这段时间,应该说这两年帮章柳看孩子还真看出了几分孩子恐惧症了。 章柳带着家里的几个小的出去玩,袁晨得空写写歌,间或接一两个广告、商演之类的赚赚钱,倒是也很自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轻松”了,却有点儿没着没落的感觉,约齐钢出去吃饭也些食不知味,搞得对方笑话他“自己上杆子找罪受”。 不和朋友出去玩,回家呢,袁父袁母也不让他安生,袁母的一个朋友的儿子最近生了一个儿子,袁母看见人家抱孙子眼热的不行,最近一直逼着袁晨去相亲,说是要给她娶个儿媳妇回来快点儿生个孙子。 袁晨给烦得不行,就拿着钥匙躲到章柳的家里去玩音乐去了,反正现在章柳这个房子大,还专门隔出来一个放乐器的厅儿,乐器卖得也全。 及至章柳回来了,打电话给他让帮忙接几个娃娃回家,袁晨正好就在章柳家,一个蹦起来拿起车钥匙就楼下冲,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在对着手机说话时,他的嘴角都是翘的。 杀到机场,章柳抱着章雅,一首牵着章芳,章芳牵着贝贝,另一个保姆拉着章秀,章芳叽叽喳喳地不停地问道:“大哥,为什么飞机能飞上天?”“大哥,那个东西叫什么?”“大哥,广播里大姐姐说完后面那个鸟语也是英语?”…… 章柳的耐心倒是还好,三世为人不容易烦躁,就是很平静地听着章芳聒噪,惜字如金的回答道:“回去看物理书”,“这个东西叫护照”,“鸟语”…… 章芳闹了自己哥哥一会儿觉得无聊了,就又转头去和贝贝说话,贝贝开始时还很安静,但是不知道章芳说了什么,竟是眼睛一亮咯咯咯的笑了,不一会儿两人就说玩成一团了。 章秀看着和贝贝玩成一团的二妹,又看看死赖在章柳怀里的章雅,眼中划过一丝黯然。以前在家里,章柳不在时她负责做饭、打扫、看着妹妹,但是现在家里有保姆,这些事情都不用她做了,除了上课学习,她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好忙的,按理来说,这是好事儿,以她的年纪,本不该承担这么多的重担,可是自幼生存环境的艰难,倒是让她有了一种自己不再被需要的失重感。 在班级里,章秀虽然努力,可是基础不好,比不了许多帝都的孩子从小各种补习班,所以虽然一直在进步,但是速度也不算非常快,自然,成绩上也找不回她丢掉的那份被需要的感觉。 这些,忙于工作的章柳自然是难以那么细致的去了解的,几个孩子里,安静懂事的章秀最让他省心,无形地,也就让他忽略饿了许多章秀细微的心理变化,背对着章秀去领行李的章柳也自然没看到此时章秀那黯淡下来的表情。 没过一会儿,袁晨到了,接了章柳和几个娃娃上车,因为人多,行李多,袁晨半路上还通知了老张也开车过来,两辆车接人,倒是没想到袁晨到了,章柳却对袁晨说,他有事情,让袁晨先送几个娃娃回家。 袁晨一听这话,直皱眉,忍不住道:“刚回来,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家呆一会儿再说。” 章柳道:“急事儿,必须现在就走,你先回家,我事情办完马上就回家。” 袁晨听到这话,有些不满,但是还是问了一句道:“你回来吃晚饭吗?” 章柳想了下,道:“应该能回来,不过你们也别等我了,我要是回不来就先吃吧。” 袁晨明显有些不快,章柳陪着笑脸和他说了几句软化才消了气,最后袁晨开车带着四个小的和保姆回章柳家,老张留下来直接载章柳,路上,老张忍不住对章柳道:“我说小柳啊,我感觉你平时脾气挺大的啊,怎么一对着袁晨就矮三节的感觉,我在外面可没见你对什么这么赔笑脸。” 章柳扫了老张一眼,道:“如果你家那个亲戚帮你看孩子,还是四个孩子,你见到人家气不气短。” 老张想了一下,忍不住乐了,道:“别说四个,一个我就得叫人家大哥了……也是,你家那一摊子事儿,就袁晨这个人老实靠得住,能帮你顶顶……”家事和公事还不一样,章柳公司里能雇的人再多,能让他放心托付家里事情的人,也只有袁晨,更别说章柳和通过袁晨写得歌蹭了不少香火修为。 不能怪他见到袁晨就觉得气短,实在欠得太多。 飞讯总部,今天整座大楼的气氛都比较诡异。 上上下下,都很安静,就连平时负责打扫送水的很多年轻的服务人员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闲暇时叽叽喳喳在的聊天。 上面的许多变化,一个月的时间,在基层,一时早就传扬开了,像是传染一样,凝重肃杀的气氛感染了整座大楼是所有人。 在顶层的高级会议厅内,许多股东和公司的高层陆陆续续地到了,有紧张的提前去厕所方便去了,宋桥去厕所洗手,遇到了一个以前的老兄弟,现在在下江市负责工程建造的部分,也是飞讯的一个小股东,叫殷栋梁,看到宋桥,忍不住凑上前问道:“老宋,什么情况?” 宋桥看了殷栋梁一眼,道:“你说什么情况?” 殷栋梁点了根烟,焦躁的抽了一大口,道:“不是……我……我都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崔哥也没给我交给底,到底该怎么……” 宋桥直接打断了殷栋梁的话,道:“这种事情,需要崔哥和你交代什么?你自己不明白?”都是社会上的老油条了,混到今天这个位置上,这下面的人作反这点儿事儿还看不明白?看得明白了还烦躁,说白了就是动摇了,所以宋桥一点儿根本就没和殷栋梁废一点儿话,洗完手直接就推门出厕所了。 会议室里,随着这股东和管理层都到齐,会议的主持人姜秘书紧张得头上微微冒汗的宣布:“飞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股东大会现在……” 还没等姜秘书说完,只见飞讯的一个分公司经理忽地举手说:“既然是股东大会,应该是所有份额以上股东都到齐吧,可是目前还有股东没到场。” 这话让姜秘书一愣,下意识的去看崔尚昆,只见崔尚昆面上神色莫测,良久,竟是笑了下,道:“还有哪位股东没到啊?” 第198章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大家有没有发现金庸先生的哪种武功的名字是出自《洛神赋》的。<>.lwxs520 首发哦亲 我第一次看到发现后很惊奇的。 国子先生晨入太学,招诸生立馆下,诲之曰:“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拔去凶邪,登崇畯良。占小善者率以录,名一艺者无不庸。爬罗剔抉,刮垢磨光。盖有幸而获选,孰云多而不扬?诸生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 言未既,有笑于列者曰:“先生欺余哉!弟子事先生,于兹有年矣。先生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纪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钩其玄。贪多务得,细大不捐。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先生之业,可谓勤矣。 觝排异端,攘斥佛老。补苴罅漏,张皇幽眇。寻坠绪之茫茫,独旁搜而远绍。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先生之于儒,可谓有劳矣。 沉浸醲郁,含英咀华,作为文章,其书满家。上规姚姒,浑浑无涯;周诰、殷《盘》,佶屈聱牙;《春秋》谨严,《左氏》浮夸;《易》奇而法,《诗》正而葩;下逮《庄》、《骚》,太史所录;子云,相如,同工异曲。先生之于文,可谓闳其中而肆其外矣。 少始知学,勇于敢为;长通于方,左右具宜。先生之于为人,可谓成矣。 然而公不见信于人,私不见助于友。跋前踬后,动辄得咎。暂为御史,遂窜南夷。三年博士,冗不见治。命与仇谋,取败几时。冬暖而儿号寒,年丰而妻啼饥。头童齿豁,竟死何裨。不知虑此,而反教人为?” 先生曰:“吁,子来前!夫大木为杗,细木为桷,欂栌、侏儒,椳、闑、扂、楔,各得其宜,施以成室者,匠氏之工也。玉札、丹砂,赤箭、青芝,牛溲、马勃,败鼓之皮,俱收并蓄,待用无遗者,医师之良也。登明选公,杂进巧拙,纡馀为妍,卓荦为杰,校短量长,惟器是适者,宰相之方也。昔者孟轲好辩,孔道以明,辙环天下,卒老于行。荀卿守正,大论是弘,逃谗于楚,废死兰陵。是二儒者,吐辞为经,举足为法,绝类离伦,优入圣域,其遇于世何如也?今先生学虽勤而不繇其统,言虽多而不要其中,文虽奇而不济于用,行虽修而不显于众。犹且月费俸钱,岁靡廪粟;子不知耕,妇不知织;乘马从徒,安坐而食。踵常途之役役,窥陈编以盗窃。然而圣主不加诛,宰臣不见斥,兹非其幸欤?动而得谤,名亦随之。投闲置散,乃分之宜。若夫商财贿之有亡,计班资之崇庳,忘己量之所称,指前人之瑕疵,是所谓诘匠氏之不以杙为楹,而訾医师以昌阳引年,欲进其豨苓也。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词曰: 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 ,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 尔乃众灵杂遝,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第199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进学解》和《洛神赋》 有亲说《进学解》最后一段难懂,其实大家也别把古人想得太怎么样,那最后一段辞藻很华丽,各种形容比喻很多,其实大概意思就是木匠做东西会用不同的材料,医生用不同的药材给人治病,孟子孔子都是圣人,但是好像也没怎么太得志…………巴拉巴拉用了一大堆典故,然后主要意思就是,我比这些人差远了,我的这点儿学问就只有这还能有个职位在,有工资领,还有点儿小名声,已经很不错了,人都是有差别的,就像木匠做东西用不同的材料,医生用不同的药一样,我就适合这个位置,巴拉巴拉,大概就是。 国子先生晨入太学,招诸生立馆下,诲之曰:“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拔去凶邪,登崇畯良。占小善者率以录,名一艺者无不庸。爬罗剔抉,刮垢磨光。盖有幸而获选,孰云多而不扬?诸生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 言未既,有笑于列者曰:“先生欺余哉!弟子事先生,于兹有年矣。先生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纪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钩其玄。贪多务得,细大不捐。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先生之业,可谓勤矣。 觝排异端,攘斥佛老。补苴罅漏,张皇幽眇。寻坠绪之茫茫,独旁搜而远绍。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先生之于儒,可谓有劳矣。 沉浸醲郁,含英咀华,作为文章,其书满家。上规姚姒,浑浑无涯;周诰、殷《盘》,佶屈聱牙;《春秋》谨严,《左氏》浮夸;《易》奇而法,《诗》正而葩;下逮《庄》、《骚》,太史所录;子云,相如,同工异曲。先生之于文,可谓闳其中而肆其外矣。 少始知学,勇于敢为;长通于方,左右具宜。先生之于为人,可谓成矣。 然而公不见信于人,私不见助于友。跋前踬后,动辄得咎。暂为御史,遂窜南夷。三年博士,冗不见治。命与仇谋,取败几时。冬暖而儿号寒,年丰而妻啼饥。头童齿豁,竟死何裨。不知虑此,而反教人为?” 先生曰:“吁,子来前!夫大木为杗,细木为桷,欂栌、侏儒,椳、闑、扂、楔,各得其宜,施以成室者,匠氏之工也。玉札、丹砂,赤箭、青芝,牛溲、马勃,败鼓之皮,俱收并蓄,待用无遗者,医师之良也。登明选公,杂进巧拙,纡馀为妍,卓荦为杰,校短量长,惟器是适者,宰相之方也。昔者孟轲好辩,孔道以明,辙环天下,卒老于行。荀卿守正,大论是弘,逃谗于楚,废死兰陵。是二儒者,吐辞为经,举足为法,绝类离伦,优入圣域,其遇于世何如也?今先生学虽勤而不繇其统,言虽多而不要其中,文虽奇而不济于用,行虽修而不显于众。犹且月费俸钱,岁靡廪粟;子不知耕,妇不知织;乘马从徒,安坐而食。踵常途之役役,窥陈编以盗窃。然而圣主不加诛,宰臣不见斥,兹非其幸欤?动而得谤,名亦随之。投闲置散,乃分之宜。若夫商财贿之有亡,计班资之崇庳,忘己量之所称,指前人之瑕疵,是所谓诘匠氏之不以杙为楹,而訾医师以昌阳引年,欲进其豨苓也。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词曰: 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 ,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 尔乃众灵杂遝,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