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奇缘之玉玲珑》 第一章 东麓之殇1 “陛下,太后,为何要将臣妾关在这里?”一个女人的声音颤抖着。 “爱妃!寡人也是不得已,若非如此,只恐我们都有性命之忧,而这可怜的孩子,也未必能安然出世。”一个男人,一身明黄,站在殿门前,望着眼前抚着肚子瘫倒在地,钗环歪斜的女子道。 “为了江山,玉妃受这些委屈,也是值得。”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夫人出现在男子身后,怜悯地看着殿内的女子。 说完,大殿的门缓缓地关闭,断绝了殿内唯一的一丝光明,只留下那女子在黑暗里抽泣。 “你们听说了么,玉妃娘娘的寝殿上空一直乌云密布,四王爷派来的国师说,那是妖异之兆。”一个小太监提着灯笼走着。 “你别瞎说,怎么可能!玉妃娘娘怀的可是皇上的骨血,怎么可能是妖孽!”身旁另一个小太监抢白道。 “快!快!玉妃娘娘要生了,快去请接生嬷嬷!”一个大宫女一脸汗地连滚带爬地闯出殿,惊魂未定地喊道。 电闪雷鸣的夜晚,皇宫内一阵慌乱,人影绰绰,脚步声声,伴着女子凄惨的喊叫声。 一个黑影出现在寝殿上空的乌云里,伴随着闪电,露出一双狰狞的眉眼,黑色的风袍在劲风之中烈烈作响。 如骷髅般的手指张开,露出一个泛着银色光泽的球,球体里面有一簇蓝色的火苗在冲撞着球壁,似乎想要挣脱束缚。 “去吧!命轮已经开始转动了!”黑袍人阴笑着说道。 顿时,一束光冲破了球体,笼罩在寝殿之上,瞬间,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之声...... 十六年后,古佛寂灭已达千年,仙界零落,六界混战,魔界妖界蠢蠢欲动,冥界,灵界作壁上观。而人界四国,战火不断,民怨载道。 此刻,东麓国,皇城,东宫太子殿内。 “殿下你想要出宫?” “太子殿下,您确定,您要去天都?仙界的天都?” “殿下,那陛下那边如何交代?” 贴身小丫头桑桑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嘴巴也张得能塞得下一个鸭蛋,连环炮似的发了三连问。 “不去?你说我还能如何?”铜镜前的人头都没回,一个劲将手上的衣服按在身上比划,然后一件接着一件地往地上抛。自从小四说了早朝问政殿里的情形,自己深思熟虑了一夜才下了这么个决心。 “可是,你是……你的身份怎么办啊?”桑桑一紧张就不自控地犯结巴。她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脖子,觉得跟着这位太子,自己的脑袋早晚都会搬家。 “哎,那你说,我能如何!我一无兄弟姐妹可以商量分担!二来,朝里那些老家伙自恃朝廷肱骨,逼着父皇有多紧!依着父皇那个温吞的性子,我看不久之后,我要么做个亡国太子,东躲西藏地四处逃命,要么直接脑袋搬家,死无葬身之地!” 镜子前的人把手里的衣服用力一扯,随着帛裂之声,他低头看看,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赌气似的蹬着两条腿。 殿里顿时死一般的沉寂。 看着桑桑哭丧着脸,自己也说不出的烦心。恐怕这天下,没有他这么窝囊的皇储,他是东麓国太子——追月。 第二章 东麓之殇2 四域之中的东麓国,物产丰富,地域广大,是众多权臣将才眼中的一块肥肉。 如今在位的正是追月的亲爹——正隆皇帝。他性子懦弱胆小,身体又极其羸弱,人到中年才得追月这么一个孩子。可追月尚未出生就被传说是妖孽,出生后权臣逼宫,差点被扼杀于襁褓之中。 若不是当初追月出生之际,虚无天尊仙驾亲临,明示预言,将追月说成是上天赐予东麓国的祥瑞麟儿,将来也必将庇佑东麓国国祚,还同时赐了块护国天书,只怕追月已不在世,而东麓国也早就改朝换代了。 如今朝局越发不稳,兵权有一半都不在皇室手里。眼看正隆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皇储也逐渐长大,四方诸侯闻风而动,都想在新皇登基前,抵死一拼以求天下。 “都是那杀千刀的小四!”桑桑突然蹦起来,怒骂道。 “关小四什么事,即便他不告知我朝上那些事,我也自是明白的。”追月道,“如今,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静默一会,桑桑也不知如何劝慰,只是陪着追月安静地坐着。 过了半晌,桑桑道:“殿下,天都听说很远,我们要怎么去呢?你我都不会武功,要走很久。而且,我们即便能悄悄逃走,宫里迟早会发现的,到时候不是更乱!” 桑桑看到追月默不作声,她继续劝道:“而且,你的身份,一旦让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知道我们的行踪,不是更危险?岂不是搬不来救兵又将自己搭进去。何况......何况你的秘密现在不能让别人知道。” 追月静默良久,紧紧咬着唇,不言语。突然,她好似灵光一闪,想通了一般,突然点点头站起来:“当初是虚无那老儿说出那些关于我的预言,那我就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他既然当初肯帮我父皇,如今也不会见死不救。何况我们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搏一把,不仅我们难逃一死,恐怕这东麓国的百姓也要惨遭荼毒。” 看着追月坚定的眼眸,桑桑第一次觉得追月是长大了。追随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这么认真。桑桑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来阻止,顿时默默无语。 “好吧,那我们就奋力一搏。不过殿下你得带着我!”没多一会,桑桑大义凌然的站起来,抓着太子的手臂道。 ”真是好丫头,嘿嘿,我就知道你是我这一边的。”太子笑了。 “桑桑,你拿银子去打点下,让后门的小太监给我们留门。你再另外准备两套民间男装,我们以前经常溜出去玩的,这次也装作出门玩。我们临入夜的时候,从皇宫后角门溜出去,坐马车离开,去天都找虚无。” 桑桑点点头,转而问道:“那宫里怎么办?” “我留封信给父皇。想来我平时极少在朝上露面,短时间内,朝廷那些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怀疑!” “殿下,那要不要传个口信给慕公子?”桑桑打开衣柜开始准备行李。突然瞥见衣柜里层放着的锦盒,那是慕公子送给追月的生辰贺礼。 “这......等我们出宫后,我再给他传口信吧,不然我怕我们走不出皇宫。” “哎呀!殿......殿下,你怎可如此随意就脱衣服!”桑桑一回头,看到追月脱掉了外袍,大大咧咧的露出里面的中衣,料子是春秋天皇帝陛下赏的软烟白纱,有些透,看到了里面的粉色裹胸布。 第三章 夜奔离宫1 “哎呀!殿......殿下,你......你!”桑桑喊了一嗓子。原本没心没肺在脱衣服的太子,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捂住桑桑的嘴巴,转头心虚地四下观望。见没什么动静,这才开口道:“桑桑瞧你这一惊一乍的脾气。你以后小声点,难不成嫌我们命长!”现在东宫可不安全,小心隔墙有耳。 “殿下,不是我说,撇开你的身份不说,就你的女儿身,恐怕咱们也很难混进天都去,听说那里不收女弟子!女客都很少。”桑桑嘟囔着。 追月闻言,此去真是千难万难,不觉顿了顿收拾行李的手,深深地叹了口气道: “桑桑,死马当作活马医!”一边说一边麻利地系好外袍的衣带。何止是桑桑提起的这些,追月听到的,只怕是更难的路。天都,那是何等去处,岂是那么容易就进得去的地方。 “谁让我老爹生不出儿子!”追月有些愤愤。自己如果是个男儿身,岂不是早就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何苦落到如今这危情之地。 追月淡淡地望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当初他还在她母妃肚子里的时候,全国都在猜测这个孩子能否扭转乾坤。她父皇生性懦弱,为了保住他的皇位,皇祖母在追月出生之际就撒了个弥天大谎,就对外昭示是个“太子”。 这事也只有太医院院正慕云,她父皇,皇祖母,虚无仙师,还有后来的慕笙公子和桑桑大丫头知道。除了留在自己身边的桑桑,父皇,她的母妃在她出生第二天就去世了。六年前祖母也仙逝。慕笙哥哥则在十岁那年,随着他父亲太医院院正慕云出外游历,去了灵域后便没再回来,只是偶尔给追月传口讯,送她一些小礼物,给她讲一些六界的轶事。 而桑桑比自己大5岁,当初被派来照顾她的时候,还被自己父皇拿了她全家做人质,还差点对桑桑下蛊。 可怜追月她一个小姑娘被假充小子养了这么多年,没发钗没裙子没肚兜也就算了,整天还被迫舞刀弄剑。结果她没兴趣学,成了个武学界的失败作品,三脚猫的基本功只够爬树上房用。 而女红刺绣琴棋书画更是一塌糊涂。不过她也生性.爱玩活泼好动,上树抓鸟斗蛐蛐打架一样没少,小时候的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只可悲,后来开始发育良好,居然还要每天犹如遭虐般让桑桑给她裹胸!堂堂一国太子,只敢用一个大丫鬟贴.身服侍,一个小太监跑跑腿。 外界总是猜测,有的说,太子天生体弱多病,将不久于人世,活不到成年。有的说,太子样貌阴柔,雌雄难辨,甚至有龙阳之好。还有的说,太子很少露面,在练某种邪门武功,以至于搞得似女非男。 追月还沉浸在自怨自艾的哀伤追忆中。桑桑收拾完,也托着下巴跟着一起坐在殿前的阶梯上,直到太监小四跑进来。 “殿下,马车准备好了!”小四兴冲冲的跑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愁眉苦脸的主仆二人。 “殿下,今天不是要出去玩么,怎么你们俩愁眉苦脸的?” “太子殿下,皇上口谕,让您今晚去问政殿参加晚宴。”一个公鸭嗓子在殿外传旨。桑桑正要和小四说话,他们三个就听到这个消息。 第四章 夜奔离宫2 “知道了!”追月不耐烦,习惯用粗狂的男声吼了句。这个易容术里的变音术还是慕笙十岁那年教她的。 慕笙,你现在还在北域么?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啊!拉回思绪,追月心里默念,来回走了几步。转身道:“桑桑,我心里不踏实,夜长梦多,我们早些出宫去!” “殿下,我这就去换衣服!”桑桑踩着莲步急匆匆地下去了。 “殿下,这次你打算去哪里玩呀?”小四一脸贼笑。上次太子殿下可是带着他们俩大闹里京城里最大的青楼凤来楼。他回宫以后虽然没少挨板子,但是还是让他在别的小太监面前着实风光吹嘘了个把月。 “小四,对不起,这次不能带你!”没等他反应过来,后脖子一疼,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追月一个刀掌劈,打晕了他,将他塞进了衣柜里。临了不放心,又回头给他喂了一颗瞌睡丸,将留给父皇的信塞进了他的前襟。 这些乱七八糟的药丸,追月身上多得是。都是从院正那里诓来的,只可惜,这次用在自己人身上了,追月看了看手中的小药瓶。 “殿下!这......”桑桑换了身书童装,扛了个巨型包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就看到瘫软在衣柜里的小四。 “这次去,凶险异常,将他留下也是为他好。而且此去天都哪里能带着太监伺候!人越多越容易暴露,有你一个已经很麻烦了!”她回头看着桑桑手里的巨型包袱,叹了口气。 桑桑吃了瘪,默不作声。 “还愣着干什么,趁天黑下来快走吧!”她一把抓过桑桑的手,桑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追月拽着走进床下面的密道。这个密道,是她父皇为了有朝一日给她逃命用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在蜿蜒幽深的密道里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突然一个转弯,二人拾阶而上,就到了出口,隐约有些风透进来。出了密道,外面的秋风有些凉,吹在追月的脸上,不知道是风凉还是泪的冰凉。 到了离皇宫后角门只有几十步之遥的回廊。回廊尽头就是角门,一扇门,隔着两个不同的世界。今夜,不知为何侍卫很少。避开惯例巡逻的几波人,他们一路低着头,趁着夜色,小跑到了门口,居然再没碰见其他的人。 “殿下,你确实考虑好了?”桑桑咽咽口水,喘着粗气,停在角门口。 追月默默回头看了眼皇宫那最高处的问政殿,里面灯火通明。一狠心,扭头就走到角门口,敲了三下,门开了。还是以前带他们出去玩的车夫老宋,对她嘿嘿一笑,接过桑桑手里的包袱,就扔上了车,桑桑和追月迈了上去。 马车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只听到马蹄滴答,车轱辘唧唧歪歪的响动。追月靠在马车里,闭着双眸,夜风有点凉,从窗口吹开了青色的纱织车帘。她掀开帘子,往皇宫的方向凝视。越来越远了,皇宫那影影绰绰的灯光映在追月深潭般的眸子里,越来越模糊。她心里暗道:“父皇,等着我回来!” “桑桑,信鸟呢?” “殿下!”桑桑递过一只黑色羽毛,灰色眼珠的鸟,眼圈外面还有一层白色的绒毛。这是慕笙五年前派人带回来送给她养的,是他特别豢养出来的灵域信鸟,能听懂人言。 追月对着它说了几句,一扬手,只见它从马车里飞了出去,扑棱几下翅膀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第五章 城门相遇1 “殿下,您这次要去哪里?”老宋坐在马车外头,一边问,一边扬着手里的马鞭子。 “老宋,我们要出城!”追月打起帘子探出脑袋道。 一阵沉默过后,“现在城门都关了,要出城的话,要有通关的令牌才行。”老宋驾着的车,缓了下来。 前面不远就是城门了。他们停在一个院子外面,这家院子里有棵槐树,树冠如伞,投下的阴影,正好遮蔽住了他们的马车。 追月在马车里摸索一阵,随意绾了一个书生的发髻,高高束起的发丝,系了一条青绿色发带。为了掩盖过于阴柔的女子面貌,还特别易容一番,瞬间就成了一张平凡无奇甚至有点猥琐的脸——塌鼻子,阔嘴,小眼。 挑拣了最重要的防身药物和盘缠,其他无关的,都留在车里。 “老宋,多谢,这是你的报酬!”说着,老宋手里多了一锭金元宝。 “这......一路保重!太子殿下!”老宋没有多言,他认识追月这么久,即便对方没有挑明,自己还是猜到了。宫里的事,普通百姓无从说起,只是作为一个长者,他用苍老的眸光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我叫追月!”她虽然易了容,但是微笑着,明亮的眸子还是闪出晶莹纯净的光泽。 “好,追月公子,一路保重!” 目送走了老宋的马车,追月牵着桑桑,亦步亦趋地往城门走去。 数十丈高的城门,是巨大的青石垒砌,城门已然关闭,用来牵制城门的玄铁链停当在一边闪着寒冷的光,护城河边以及城楼之上皆是千都尉的巡逻兵士,人过之处,火光冉冉,铠甲摩擦声,此起彼伏。这道门,追月该如何逾越,她看着头顶清冷的月,从未觉得月光有如此寒意。 清澈的寒光将追月和桑桑的身形投射在地上。他们沿着城内民居的墙根闪动着身形,蹲守在离城门不远处,希望可以找到出城的契机。 远远飘来的声响,追月无暇顾及,一心窥视着城墙之上。 “来者何人?!”城桥上的一声呵斥,桑桑吓得差点跌倒在地,被追月强拽一把,勉强站定。他们俩心下一凉,怎么还是被发现了!正踌躇着如何逃走之际,后面疾驰来几匹马,尘嚣溅起。追月定睛一看竟是上阵的战马,在月光下也能看出通体赤红。 原来不是发现他们,吓个半死。赶忙拉着桑桑往后更深处隐去。 来人喝住身下的马,缰绳一勒。马儿前蹄高举,落下原地打转,踌躇不前,发出响亮的鼻息声。 “大胆!睁开你的狗眼,看到御前金令还不快开城门!耽误了本将军大事,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待?”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玉面将军,面貌冷峻,剑眉星目,左脸却有一道淡淡的剑伤。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正隆皇帝的御赐金牌。 怎么!难道自己出宫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会啊!给小四下的药也要两天后才会醒啊!但是如果不是自己出宫被发现,那又是什么事如此紧急,连父皇身边虎贲营的一品带刀侍卫,骠骑将军都派出来了。难道父皇出事了?! 第六章 城门相遇2 糟了!今晚有宴会要她出席的,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追月不禁开始腹诽自己人头猪脑! “原来是玉将军,属下该死!”城门楼上跑出一位千都尉府的小将,“还不赶紧开城门!”一眼认出是玉明轩,立马吆喝着打开城门放行。 玄铁锁链缓缓放下,城门正慢慢打开,追月心下扭紧,眼看城门就在眼前,恨不得变成隐身人就这么走出去才好。正在她打算视死如归的往城门口奔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伸过来,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扭住她的手臂,往后一带,劲道十足,她落入了一个怀里。 侧目身旁的桑桑,已经被人点了哑穴,施了定身术僵硬的站在原地,一个劲的翻着白眼朝她努嘴唇。 追月使着三脚猫的功夫挣扎着,想做一个肘击,结果身后的人笑哼一声,一个侧身,灵巧的闪过了。 追月急了,想要凭着蛮劲,忍着手臂的疼痛,扭臂回身去看。那人放开扭着她的手,换做伸臂一圈,一股力道勒在她胸前。他干脆紧紧抱住了追月,而且她越挣扎,那人手臂收得越紧,圈紧着她。 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暖的鼻息吹着她的耳垂:“你想被发现,就尽管挣扎!”声音很轻很好听,但是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的口吻。 追月很是反感被人威胁,从小娇惯的霸王性子窜了出来。既然手不能动,要打,凭借她那半吊子武功,也是打不过对方了,便张嘴一口咬住圈住自己的手臂。 身后的人浑身一凛,居然没有出声,由她这么咬着,但也没有松开手臂的意思,反而往后带了带她的脑袋,二人完全避进阴影里。 追月的蛮劲上来了,低着头继续咬,心想,谁怕谁啊! 嘴里咬着的肌肤似乎还蛮细滑的,还有股子淡淡的青竹香气。她正愣神,不吝觉得嘴里一股腥咸味。 她一下子松了口,“你的肉怎么是这股子怪味的”此话还未出口,又被强拉着往后退了几步,彼时,温暖的手再次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追月的眸光瞥见那人的袖子上,星星点点的血色散在其中。她嘴里的味道,是他的血。 城门边的玉明轩仿佛听到什么声音,喝住就要跃出城门的马,回头往追月这边巡视而来,目光灼灼。追月和身后的人隐在阴影里,可是经过刚才的挣扎较劲,桑桑已离他们有数步之遥,她的半边衣裙眼看就要被夜风吹扬而起,慢慢飘散到阴影之外。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身后之人,咒语在耳边响起,松开追月腰上的手,伸指往桑桑身上一点一甩,顿时桑桑就在眼前化作一缕薄烟消失了。 玉明轩踌躇一刻,没看出什么端倪,毕竟皇命在身,于是扬长而去。城门缓缓关上了,一声闷响。 城门关上了,追月被刚才的法术惊呆在原地。直到身后的人在耳边轻笑起来,她才触电般,一把推开身后的人,往前跑了两步,回头恶狠狠的盯着阴影里的人影。 第七章 中毒之说 追月恶狠狠的盯着阴影。阴影里缓缓走出来一个身材颀长,穿着淡青色长袍的男子。如瀑的长发在脑后用发簪绾了个简单的髻,其余的都披散开,遮掩着半边的脸庞,看不全他的表情和五官。 他含笑低头看了看手臂,抬头看着追月道:“怎么,你属狗的?” “你才属狗呢!你这个登徒子!好色之徒!” “好色之徒?!仁兄,你措辞欠妥吧!就您这幅尊容?”对方嘲讽似的轻笑,看着追月。 糟了!追月忘记自己女扮男装,还易容成现在这样。 缓了缓神,追月有些心虚,故意提高嗓音道:“怎么,阁下是断袖么?见到男人也喜欢搂搂抱抱?” “不识好人心!我救了你,也不知道道声谢?” “让我谢你?我又没求你救我!”追月厌恶地拍拍身上,好似身上沾满了晦气,气呼呼的拔腿便要离开。 突然灵光一闪,回头道:“你是人是妖,你刚才把我的丫......书童变到哪里去了?” “她呀!”对方环抱着手臂在胸前,近乎挑衅的看着追月,“你求我,或者道谢,我便告诉你!” “你!.......我这人,什么都会做,就是不会对登徒子道谢,更加不会求有不良嗜好的怪人!你不说,我自己也能去找!”追月也不甘示弱,转身疾步而走! “我可是妖,我的肉可是有毒的,不是随意便可以咬的!嘻嘻!” “你说什么?!卑鄙!”追月慌忙把自己的舌头扯出来长长的,用手指使劲巴拉着舌苔,这样还觉得不够,又用手绢擦了擦舌苔,再抠了抠嗓子眼,却没能吐出来什么。不禁暗自腹诽,“刚才应该没吞进去几滴血吧”,想着又不甘地吐了几口吐沫。 “吐也没用,我的血,一沾必中毒,除非有我的独门解药!”说着,他晃了晃手里一个闪着荧光的小瓶子,然后丢进自己的广袖里。 “你!你想怎样?”追月外强中干的声音,眼神却是有点绝望。真是出师不利,还没出城门,桑桑也丢了,自己还中了毒。 “对我道谢,再道歉,而后本公子心情好了,自然就给你解药!”对方的嬉笑在追月眼里真是面目可憎,恨不得上去扇他一巴掌。 追月瞥了眼皇宫的方向,暗暗叹了口气,重重地垂下脑袋,一步一挪地走到来人身前。 “谢谢你!”说完这句话,心里暗想道:“才怪!” “对不起”又道了歉,心里紧接着暗想“你令堂!”。 “啧啧啧!声音听着就没有诚意!”对方干脆找地方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半眯着眼瞅着追月。 “你!你无耻之徒!言而无信!”追月暴跳如雷。 “你看,道歉道谢都没诚意,我还没原谅你,你又骂了我。” “你到底想如何?”追月全软了下来,再这么耗下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追着乌龟撕咬的猎狗,半点好处都占不到,真是你急他不急啊! “这样吧,反正今晚因为你,本公子也出不了城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一晚吧,明天再做打算,你伺候我用饭,洗脚,更衣。伺候舒服了,我就把解药给你。你的......书童,我也还给你!如何?” “此话当真?”追月的老爹别的没教她,就他那温吞的性格,只教会了她隐忍这一个简单的道理。太傅说,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等她拿到解药,找到桑桑,再好好修理这个家伙。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对方一下子坐起来,理了理衣袍,走到追月面前,他对着追月一拱手,“在下凤启!幸会!”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追月凝眸,这才看清楚他的脸。英挺的眉,一双桃花眼,直挺的鼻梁,不同于玉明轩的冷峻,他的脸让追月想起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追月甩甩头,可惜,人长得不错,性子却让人厌恶。 “走吧!还楞什么!”凤启已经走出去好远了。追月看看空荡荡的街道,阴风阵阵,好似有人在暗中窥伺自己一般,不禁觉得后背发凉,赶紧跟上。 第八章 帅哥与鸡腿1 追月跟着凤启混混沌沌地走过几个弯,她从没自己一人单独走在大街上,有点不太认路。她不紧不慢的,不敢和凤启走得太近。 “喂喂喂,你快点吧,本公子还没用膳,等你走到了,我就饿坏了!”凤启回头看着追月,虽然语气好似不耐烦,但脸上却挂着迷人的微笑。 “你!”这种人,真是不可理喻,一点都不懂礼貌!看着知书达理的样子!追月无奈,加快了脚步,走到他前面。耳边却又响起凤启戏谑般的声音: “喂,你知道到哪里去啊?你走这么快!”凤启站在原地笑看着她,“我已经到了,你如此疾步,这是还要去哪里?” 追月一脸黑线,又被这厮耍了,不觉气鼓鼓地站在原地。 凤启错身而过,往前面一个灯火辉煌的绣楼走去。 追月极不情愿的跟上去,抬头一眼,就这一眼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只见牌匾上写着“凤来楼”三个大字。 什么!他居然带自己到青楼来?!何况还是上次自己砸的稀巴烂的那家。 “喂,发什么愣啊,男人来青楼有什么不对么?你看你吓成这样,小脸都白了。”说着伸手就要来触摸她的脸。 追月闪身一躲。凤启微微一愣,随后笑着收手,转身踏了进去。 追月心中暗自雷鼓。难道这厮真的是断袖?为何总喜欢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不对啊,断袖来青楼?难道是男女通吃?这么......说着追月觉得刚才居然被这种人搂着,不禁一阵恶寒。突然有回忆起,上次跟着小四去书肆里,有说书的先生讲道,北域来了个男女通吃的妖精么,做了好多起采花的大案子的,难道就是眼前的人?! 追月强行镇定!不会的,自己不会这么倒霉! 站在门口定了定,追月冷静下来,理清了思路,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确定没有破绽之后,她也迈腿走了进去。 凤来楼被她砸是半年之前了。如今凤来楼又恢复了老样子,里面红红绿绿,莺歌燕舞,靡靡之音不绝于耳,阵阵香风扫过鼻子。追月一个喷嚏还没打出去,就听到一声媚笑,“哟!凤公子啊,你可回来了哟,锦绣姑娘可在楼上等您很久了呢!” 追月循声望去,见到一个穿红着绿,化着大浓妆,鬓边还嵌着一朵大牡丹的老鸨朝凤启扑了过来,嘴角的媒婆痣随着说话的唇形,一动一动的扭曲着! 凤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白玉骨箫,一下子挡在了老鸨前面,转头朝追月努努嘴,笑道:“鲁妈妈,这是我的小兄弟,麻烦你上一桌好菜到锦绣房里吧!” “好说,好说!”鸨母答应着,讪讪地下去了。 追月死瞪着眼,一副“登徒子就是你”的面目。 凤启看着她不觉好笑,却也不计较,转头抬袍往楼上走去。一路上莺莺燕燕扶手磨肩和他招呼。 追月瞥了瞥眼,不想跟上去。无奈肚子咕咕直叫,她也是没用膳,就离宫的!也不知道宫里如何了,父皇是不是生气了。还有北域的慕笙,他应该也收到讯息了吧! “还不上来?!”凤启在楼上凭栏而立,对着下面的追月比比口型。 第九章 帅哥与鸡腿2 四层楼,声音就好像在耳边轻响。即便追月武功再差见识再短,也知道,这厮用的千里密音术。果然不出所料,他的来历不简单。 追月握了握拳头,硬着头皮往楼上走去,手里握着一颗药丸。她想好了,关键时刻为了保命,也只好用这药了。 上了四楼,看着凤启走进最尽头一间屋子。追月心下黯然,即便不要解药,也要知道桑桑在哪里! 追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侧耳听了听,里面没人交谈,也不知道这厮在里面干嘛,听说里面还有个姑娘等着他的。 刚要抬手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门边似乎有光影晃动,一个黛眉粉腮杏眼的女子正盯着她笑。 “公子就是主人的客吧,快进来吧,我是锦绣!”她言笑晏晏就要伸手来搀追月的手臂。 “嗯啊,呵呵......”追月对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尴尬,感情她当自己和那个登徒子是一起来逛青楼找乐子的了才这么热情吧! 追月慌里慌张的走进去,一边回头看看身后的锦绣,不想一头撞到一个结实却温暖的“墙”上。手上一松,药丸不知道滚到何处了,正在心惊胆战地想有没有人看到药丸掉落的时候,抬头一看,正是凤启邪魅地笑着,盯着自己。她一头撞到他背上,自己今天第二次和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 追月懊恼不已,护身的药丢了,脸也丢尽了。 “主子,你和公子可以用饭了。” 追月听到吃饭,巴不得赶紧转移话题,顿时来了精神,忘却了一切烦恼,她早已饿得有些头晕眼花。抛下对凤启的厌恶和腹诽,端起桌上的碗筷,一个人先坐了下来,甩开膀子吃起来了! “喂,你刚才撞到我了!”凤启不满道,缓缓在追月身旁坐下。锦绣侍立一旁为他斟酒,也没问追月喝不喝,顺手也给她倒了一杯。 ”谁让你站在路中间,没听......听说好狗不挡道!”追月含着一口菜,含糊道,还有饭粒滑落唇边,掉到桌上。 锦绣静静地笑着,并不看他们斗嘴,也坐了下来。 “算了,今天尽让你占了便宜。”凤启不吃菜,喝了口酒,看着追月易容也没能遮掩住的粉嫩翕动的唇,有些晃神。 “谁占谁便宜啊!你有什么便宜给我占!”追月含着菜,也灌了一口酒。烧刀子的刺激,穿过肠胃,火辣辣一路下去,追月很是享受。 “你没看到我在这里多受欢迎啊!你再看你,丑八怪一个!” “你说我是丑八怪?!那你就是登徒子!你还说你帅,在我眼里,你还不如这个鸡腿可爱呢!”说着,追月狠狠地咬了口手里泛着油光的鸡腿。 凤启不再说话,只看着她笑。追月被他笑的有些毛骨悚然,停下手中的筷子,直了直脖子,淡淡道:“你不会在饭菜里又下毒吧!” 他直笑不语,一个劲摇头。 ”又下毒?他给你下过毒了?”一边的锦绣看着还在笑颤的凤启,转脸对着追月,讶然问道。 “我......我咬了他一口,他说他的肉有毒!” 锦绣噗嗤一声,笑开了。追月有点愣! “啪啪”凤启停住笑,拍了下手掌,里屋走出来两个人。 第十章 嫁给我 里屋走出来两个人。追月定睛一看,连忙喊道:“桑桑!” “殿......公子!”桑桑原本低垂着眉,一下子听到有人喊自己,抬头就看到了追月,连哭带喊的跑了过来。 桑桑抱着追月好一顿哭,眼泪鼻涕蹭了追月一身,二人依然忘却了身边的情形。 跟着桑桑一起出来的黑衣人,走过他们身边,看着抱着坐在地上哭泣的主仆,无奈的摇摇头,来到凤启身边。 “主子,明天未时,迎亲的队伍应该就能到城门口,我已以您的名义上下递了拜帖。” “下去歇息吧!明天一切按计划行事,如有意外,以袖箭为信。” “是!”黑衣人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 屋子里半晌都没有其他声响,只有桑桑的抽泣声。 “你真的想好了,要出城?”凤启负手而立,站在窗前。 追月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 “嗯”追月不知道为什么要回答,她点点头,显得十分平静。这种诡异的气氛,好像他们俩认识了很久一样。 “那除非你嫁给我吧!”凤启说完,掌上不知如何出现了一套叠的整齐的红色嫁衣。他目光深邃,反手把衣服朝追月扔了过来。 追月顿时晴天霹雳,毫无意识地接住扔过来的衣服,。 “你说什么?!”追月不可置信。 “我说,嫁给我,你就可以出城!”凤启木然地从追月身边经过,没有再多看追月一眼,径自朝门口走去,留给追月一个潇洒的背影。很多年以后,凤启想起那晚的事,才知道,那次的嫁衣,是他亲手给她的。但是却是送她去了另外一个怀抱而做的嫁衣。很多事,错过了,就是无缘的。如果他将她留住,结局会不会就不同了。不过也许,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宿命。 “喂,我是男人......”追月支起身子,朝凤启喊了句,凤启不应,抬脚迈出了门槛。 “喂,登徒子,我死也不会嫁给你,就算你有毒药,我也不受你威胁!”追月又喊了句,凤启继续走在回廊上没有回头,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喂,我......我有未婚夫了!”追月这次妥协了,声音小的可怜,甚至有点绝望。 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追月眼里发出希冀的光,流光溢彩地看着凤启的背影。 “你爱他?”凤启并未转身,倾侧着半边脸庞,看着不远处的光,轻笑道。可在追月看来,就好像是讥讽一般。 “我......我不能背叛誓言,即便不是我发的誓言。”追月依旧声如蚊蚋,她低下了头。 “起来吧,他都走远了呢!”锦绣过来扶追月,桑桑还愣在原地,对刚才发生的事,一头雾水。追月懵懂的站起来,嘴角还有颗米粒。 “你们早些休息吧,明天就能出城了。”锦绣叹了口气,看着追月,帮她把嘴角的污渍擦去,无奈的朝她和桑桑笑笑摇着头关门走了。 “殿下,我们该怎么办?”桑桑扶着失魂落魄的追月问道。 “桑桑,我也不知道......”一时间屋子里冷了下来。 “殿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逼着你嫁给他?” “桑桑,我真不知道!”追月已经下巴磕着桌子默哀了。 “这可怎么办呢!”桑桑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殿下,我们逃走吧!”桑桑突发奇想。 “不行,我中了毒了!” “什么,你中了毒?!”桑桑大吼一声。 “桑桑,你别大惊小怪的,我这不是还没死呢么!” “殿下,你是怎么中毒的?中了什么毒?” “这......” “桑桑,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么?”追月开始转移话题,她总觉得不该把这事的过程,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不是在树荫里猫着呢啊,然后我被人点了穴,又不能动。再后来,就觉得耳边一阵风刮得睁不开眼。等脚落了地,就到了这里了。然后就是刚才那姑娘给我送吃的了。” “桑桑,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哪里啊,看着有点眼熟。”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没心没肺的主仆俩就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等他们再次醒来,外面已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满世界的红。 第十一章 十里红妆 凤启一身红衣婚袍,站在桌前俯视着呼呼大睡,流着口水呓语的追月,眼眸里充满了无奈与宠溺。一挥手,解开了暗自布在房中的结界。他心下黯然,如果不是为了让她安全出城,躲开这么多盯着她的眼睛,恐怕,也不用费心演这出了。他始终没有查到,暗中窥视她行踪的那双眼睛,是来自何方。 “喂,开饭了!”收回了思绪,他对着追月的耳朵轻轻叫她。 “什么,开饭了!吃什么?”追月一下子站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四处打量着。这不像是开饭啊,怎么到处都是红色的,凤启已经正襟危坐到床边,穿着鲜艳的礼服,面无表情的眯眼瞟着自己。 她顿时明白过来,一个劲的拉扯着还在胡睡的桑桑,昨晚太累了,居然忘记逃跑了。 “桑桑,快......快起来!” “什么呀,殿下!天亮了么?”桑桑嘟囔着。被追月一使劲,差点跌坐到地上。 这下折腾,主仆二人都醒了神。凤启突然站起来,瞪着追月一步步逼近。桑桑心虚胆战的闪在追月身后,追月护着桑桑,背在身后的手不断在袖子里摸索,想找点什么管用的。她不断腹诽“怎么关键时刻药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凤启伸手一把抓住追月的前襟,追月无法,主仆二人只好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等了半盏茶,也不见有动静,睁眼一看,凤启正笑看着自己,就差鼻尖挨着鼻尖。 “你想干什么?我......我是不会嫁给你的!”追月一紧张也结巴,赶紧把头瞥向一边。 “你的衣服这么脏,不适合今天的婚礼!”凤启一把丢开她的衣襟不再看她,拍拍手坐下来端起茶盅,用盖子拨着杯子里的茶叶,抿一口。 “锦绣,伺候她换喜服”凤启皱眉,“今天的茶,用的是什么水?” 锦绣从屏风后走出来,笑笑道“是无根水。最近节气不好,凝露水少。”一边朝追月走来,“姑娘,脱了这身衣服吧。” 追月惊讶的看着身前的锦绣,她也穿着一身喜服,和凤启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锦绣看着追月盯着自己发愣,轻笑道:“太子殿下,觉得奴婢这身喜服好不好?” 追月一听,惊呆在原地,桑桑两眼一翻,吓得昏倒在地......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有个低沉的声音隔着窗棱:“主子,他们的人到了。” “知道了。”凤启放下手里的茶,微微蹙眉。转头对锦绣道:“给她换喜服!这里就交给你了!”说罢,突然脚边金光一闪,耀眼的光散去之后人就不见了。 “殿下,我们快点吧!事不宜迟!”锦绣转身看着站在一边满脸惊讶的追月,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瞬间转移术,这个家伙居然会这种术法!追月也只有看到朝里四王爷的那个大国师会这种法术。追月心里暗暗打鼓,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我不换!我才不要嫁给他!”追月开始回过神,愤愤地说道,然后扶起晕倒在地上的桑桑回躺到床上,坐到床沿上给她盖被子。 “殿下,主子一片苦心,还望殿下能够明白。” “我不明白!知道我要出城就逼我嫁给他?这是什么道理?我根本都不认识他!如果他真是你说的好心想帮助我出城,依他的法术不是很简单就能带我出城?为什么要逼我!”追月愤怒的看着锦绣吼道。 锦绣仍想说些什么,突然窗外的空中,“吱”一声腾空出现一个绿色的袖箭信号,一飞冲天,然后炸开,变成了一个竹叶形,然后消散不见。 “时间紧急,来不及细说了,殿下,锦绣得罪了!”正当追月愣神看着窗外时,锦绣一把扳过追月的肩,一边挥舞着不是何时出现的一把粉色的锦扇。锦绣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顿时,咖色的深瞳变成了魅惑的宝石红,对着追月,放出一圈圈粉色的光环。 一时间,追月神智开始不清楚,身体好像飘在云里一样轻。锦绣看功力已到,怕追月无法术仙身经受不起,赶紧收起扇子,快速开始给追月换衣服。解开追月的衣襟,发现粉色的裹胸布,顿了顿,轻笑了下,继续着,结果一些不知名的小药丸,哗啦一声,散了一地......而这时的追月就好像一具木偶,目光呆滞,全然不知世事。 外面飞红漫天,锣鼓震天,到处是攒动的人头,热闹无比。今天是京城花魁锦绣姑娘下嫁幽州富商的日子,十里红妆,好不热闹。 “主,摸清楚了,前面的,是这几天一直跟着太子的黑衣人,交了几次手,可惜都是分身,暂时还不知道来意;后面是玉明轩的人。”凤启穿着礼服,立在门口的花轿旁,做着场面上的应酬。身后并没有任何人影,只有凤启耳边的发随风浮动。 “计划行事。”凤启腹语。目光依旧在来来往往恭贺的人身上,微笑着拱手道谢。今日这场婚礼,也不过就是为了引那些暗处的眼睛到阳光下来,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新娘子到!”喜娘背着披着盖头,穿着凤冠霞帔的新娘下楼来了,旁边鸨母穿着酱红色的纱裙,扶着新娘,还一边用绢帕抹着眼角。 “新娘上轿!”司仪唱道。 新娘下了背,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身边的丫鬟,嬷嬷一拥而上,顿时分不清谁是谁了,还有人被撞得四仰八叉的倒进了轿子里。等慢慢恢复秩序,新娘子站在人群中,被喜娘扶进了轿子。 凤启微笑着看了看,翻身上了白马,一身红衣,丰神玉树。人群中一阵赞叹,身后抬红妆的队伍绵延半条街。 “启程!”凤启长臂一挥,浩浩荡荡一路迎亲队伍,往城门口而去。 第十二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1 吹吹打打半柱香的时间,不觉就到了城门口。城门口站满了千都尉麾下的兵士,见来人,便抬戟上前拦住了队伍的去路,凤启见状翻身下马,来到城门下。 守将上前客气道:“凤公子,恭喜今日大喜,抱得美人归!” “今日如此阵势,难道是为了凤某成婚特意安排?凤某一介商贾,得虎贲营的将士恭贺真是受宠若惊啊!”凤启抬手轻轻挡开横在面前的铁戟,挑眉盯着守将讥讽道。 “凤公子不要误会,日前公子就呈上拜帖,公子与我们大人是什么交情,我们断然不敢拦住迎亲去路。只是昨夜宫里出了事,如今四门出城都必须详细搜查,我们也是职责所在。”说着,挥挥手示意身旁的兵士退下。 “这么说,今天非查不可咯?连我这新娘子的轿子也要搜?”凤启话语里透着凌厉的风。 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要搜查,轿子里的追月浑身一个激灵。她刚才被锦绣施了摄魂术,后来有人趁乱把她塞进轿子里,摔了一下才些许清醒过来。现在摸索着,才发现自己居然缩在轿子的座位下面。正想爬出去,突然伸下来一只手拍拍她。 “殿下,别动!”是锦绣的声音。 现在外面要盘查,追月别无选择,只能按捺住火气窝在原地,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公子,我等也是职责所在,请见谅!”说着,示意属下前来逼近轿子准备盘查。 ”谁敢!”凤启双足点地,腾空掠过守将头顶,从腰间抽出一把泛着青光的剑,站到了轿门前。 “里面是我凤启的新娘,今天谁敢冲撞了她,都要问问我手里的剑。”又回头侧目轿帘道:“娘子,今日为夫就用这玄英剑为你奉上十里红妆迎娶你。”邪魅阴鸷的笑挂在唇边,空中杀气一腾。 轿子里无声无息......周遭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有胆小的,已经拖家带口准备离开避祸。士卒僵在原地面无血色,赶紧向守将投去请示的目光。 听到外面的情形,追月感觉自己的手心冷汗涔涔。在轿子里呆了这么久,又被颠来晃去,手脚都僵硬麻木,头晕目眩,上面的锦绣却没什么动静。追月暗道,不想如今盘查地这般严苛,如若不是凤启,或许自己根本无法走出这皇城,可如今形势,也难保能逃走了。 突然,锦绣轻笑道:“殿下,别急,好戏就要开始了。” “灵域凤公子果然好气势!”正在众人对峙时,一个声音传来,犹如洪钟,震颤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肺。凤启的玄英剑发出嗡嗡的低鸣。士卒都是普通凡身,很多都倒地抱头疯狂地嘶喊。追月在轿子里,也觉得喉咙一阵腥咸上涌。 凤启握紧手中的玄英横于眉前,骨节发白,猛的侧目看向城门之上,瞳孔微缩,凝成了血红色。 这时,城门上隐约显出一个人的身形。那身形隐隐绰绰,晃动不安,犹如水中残破的月影一般,随着声音的散去,身影渐渐清晰。黑发高束,穿着黑色的劲装,脸上罩着银色的面具,上面隽着一条扭曲盘旋的金色藤蔓。 “阁下既然前来,如何不以真面目真身示人,何必用这分身还带着面具恶心来凤某。” 说着,凤启双眸徒然圆睁注视前方,口中咒术默念,瞬间无数的荧光咒符在空中萦绕着凤启,飞速旋转的符咒带起的气旋使得如瀑黑发在风中翻飞无状。 而后,凤启眸光微敛,骤然无数金光从赤色艳瞳中出鞘,迸射出去,向对面的分身疾驰而去,飞舞间,金光化作冰柄柄金色飞刀闪着华丽高贵的光,将城门上的碎影穿身而过,分身被破。 “好一招灵光火舞!凤族后继有人啊!哈哈,不过本尊今日势在必得!”声音在虚空之中回荡。言罢,凤启转身一侧,前面又出现一个分身。 “想用分身就从凤某手里抢人,未免也太小看了我凤氏一族。”凤启把手中玄英剑舞成一团雪,喘息分毫之间朝分身一剑砍去,分身幻化分散,避开了。 第十三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2 凤启收回剑气转身,只见黑衣分身收回碎片,复形伫立在半空中。只见他双手团起,胸前白光乍起,一个有无数条黑色火龙环绕的暗红雾团成型,眨眼间被双掌推出,瞬间幻化成无数吞吐着火焰的蛟龙,朝喜轿翻飞而去。 须臾间,喜轿在那黑红色雾气包裹中崩裂,轿身残片四下散落。碎片中间的人被一股金色的气柱所笼罩,被瞬间吸附悬浮到半空中,红色衣袂翩然。 不料,半空中原本悄无声息的新娘突然幻化成无数个分身,缓缓散开,隔着盖头,乐文掩着唇,发出“嘻嘻”的娇媚笑声,充斥着众人的耳膜,若隐若现,若鼓擂心,声音虽清澈,却听得人头脑发胀,好似有什么要破出血肉迸射出来。 “没想到,凤族的媚术和分身术同用,还有这种极致功力,真是本尊小看了你们。” “我也没想到魔界的人对我的新娘子有兴趣,居然出动了天煞的人。你随便找吧,看哪个是你需要的。呵呵,凤某还要入洞房,没多余的天仙罡气化解你的幽冥鬼火。” 凤启戏谑的做了个请的姿势,调笑讥讽道。 追月刚才在轿中,心急如焚地倾听着外面的打斗之声,恨不能钻出来看个究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轿子突然崩了,恍恍惚惚之间她已经站在一群新娘幻影之中。刚才也不知道自己被谁给拎着衣领,甩到半空之中。 黑衣人闷声一哼,双手一握掌,掌中立刻抓握着一股劲气,双掌往上一推,顿时乌云蔽日,旋风阵阵吹得众人睁不开眼。 “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位旧故,如此在意奴家。哈哈”众多个新娘同时叽叽喳喳说道,声音震慑心肺,下面的士卒已经有好多经不住这么强的真气劲道,喷血倒地,其他的都抱着耳朵,在地上翻滚,哀鸿一片。 说时迟那时快,暗黑的旋风夹着电闪一路掀起尘埃碎石,地面破裂下沉,就像一条呼啸的恶龙,眼看就要掀到新娘身边。 凤启眸光一沉,左右臂甩袖分开,对着众新娘破空两划,往前一推,顿时一个金色的结界将众人罩在里面。旋风怒龙扫到,张牙舞爪地横身低头,一个猛劲撞到结界上,结界闪了闪金光,缤纷的灵力散开一些,星星点点。 没等黑衣人反应过来,凤启上行丹田气,双臂一扬,广袖翻飞,双足点地,腾在半空,媚眼紧闭,眉心咒符灵光一闪,瞬间头顶一簇巨大的火焰冲天而出,轰然点燃了一路,翻卷着七色的火光,奔向黑衣人,犹如一只嘶吼的彩凤,扬着坚硬无比的喙,朝向分身,发出一声凤鸣龙吟之后,穿过分身。黑衣分身被火簇震得鲜血淋漓。 “玄光结界和玄业心火......没想到,凤玦有这么厉害的儿子。本尊今日就此别过,我们来日方长。”分身瞬间化作一股黑烟,袅袅而散。 “穷寇莫追!”凤启收起法身,散去笼罩着新娘的金色结界后落地。 锦绣见黑衣人遁走,也收起分身幻术。顿时,空荡荡的街道上,除了两个身着同样款式礼服的锦绣和追月,就是受伤倒地呻吟的守门城将士卒,看热闹的人早就吓得跑光了。留下一片狼藉的街道和满地火焰冉冉,被震碎的红绸纷纷扬扬铺满地。 追月的盖头不知道何时被她拿下来了,她不可思议的盯着凤启。 “你到底是什么人?”追月目光充满疑惑却又凌厉地对着凤启问道。 凤启微笑不语。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追月近似咆哮地再次追问。 锦绣转头看了看追月又转眸看了一眼凤启,生怕他俩之间有什么误会一般,正欲开口解释,凤启微笑着冲她摇摇头。 他身形有些不稳,转身晃了晃,看着追月,淡淡笑道:“你答应嫁给我,我就告诉你。”仍旧是戏谑。 追月狠狠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不说拉倒,我也不会感谢你的。” “主子!你......”锦绣上前一步,想要扶着他。 “不碍事!”凤启一抬手,顿住了锦绣的脚步。他转头朝着半空喝道:“千夜!” 顿时,一声凤鸣破空而出,飞来一只巨大的黑色凤凰,双翼垂地,拖着像黑曜石般璀璨的凤尾,尘埃喧嚣,狂风不止。它扇着翅膀,停曳在凤启身边。 第十四章 出城之路 追月惊异地看着眼前巨大的黑色凤鸟,感觉心都突突直跳。 “不是想出城么?还不走?!”凤启笑着看追月,侧侧头,示意她上黑凤的背。 追月这一天的经历,已经让她脑袋一片空白。她木木的走过来呆愣着,她从来没骑过鸟啊,还是这么大的鸟! 突然被凤启从身后拦腰抱住,一把拽上黑凤的背。 “你放开我......”追月怒道,拍打着凤启的手,蹬着腿。 “下面的交给你了。”凤启无视追月的闹腾,长臂捉住她,低声吩咐锦绣。复又回头看着从城外折回的玉明轩的队伍越来越近,一队人马扬着烟尘。 “是......主子多珍重!”锦绣道,眸子里充满了担忧和淡淡的哀伤。 一声凤鸣,黑凤腾空而起。凤启低头睥睨着抬头仰望他们的玉明轩,嘴边轻蔑一笑,驾凤而去。 追月从来没见过灵兽更别说骑了,吓得半死。下面都是虚空的白雾蒸腾,看不到地面任何景物,只有风声呼呼。 发现她颤抖,凤启抱紧了她的腰,在她耳边温柔一笑道:“别怕,有我在呢!” 黑凤一个侧身滑翔,追月吓得转身一把抓住凤启的衣襟,把头紧紧靠在他怀里,闭着眼,只闻到他身上的竹叶馨香。 不知过了多久,追月已昏昏睡去。凤启低头看看她熟睡的脸蛋,眸光莹莹。心中暗道,追月,我送你去天都到底是该不该呢。 黑凤径自飞走了,凤启抱着追月下来,追月感觉轻晃,微微睁开眼睛。 凤启放她下来,戏谑道:“娘子,出城了!” 追月小嘴一嘟,一把推开凤启,刚要怒骂“谁是你娘子!”,话未出口,只见凤启身子不济摇晃了两下,一口鲜红噗了出来,沾得胸前红色的礼服,星星点点的暗红。他捂着胸口一手撑在旁边一块大石之上,剑眉微蹙,复又伸手擦着嘴角的血渍。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推你的,你没事吧?”追月手忙脚乱的上去扶凤启。 “没事!”凤启微笑,“刚才连续耗损修为,真气有点乱......调息下就好了。”他拍了拍追月扶着他的纤手。 “那我能做些什么?你要不要喝水?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去帮你买药?”追月有点懊恼,袖子里储藏的药早就不知道去向了。 “对,前面好像有个镇子,我去给你买药!”追月慌张地往前张望。 “前面就是平安镇,是天都的山脚下......咳咳”凤启气息不稳又咳了几声。 追月脚步一顿,身子有点僵,她的目的地居然已经到了...... 凤启不语,看着她的背影。难道让她现在就走么?离自己而去么?他暗自问着自己的心,这么多年,总是遥遥相望。他捂着胸口坐下,缓缓闭上眼睛,靠着大石。 片刻间,两人都不言语,四周出奇的静,只有风声。 突然,追月回头尴尬道:“你有没有银子?我没带银子......” “呵呵呵......”凤启仰天大笑起来,“咳咳!”嘴角又溢出了血,他没想到她此时提起这事。 “你还笑,你受伤了不要动。我不会丢下你的。反正都到了,晚几天也没什么。何况没有你,我也出不来城。”追月嗔道,“平时都是桑桑付钱的......”追月嘟囔着,掏出锦帕去为凤启擦血污,她追月虽为一介女子,可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虽然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何人,为何要帮自己。但是她还是决定为他做些什么。 凤启凝眸静静的看着追月。追月很认真的擦着,然后大大咧咧的,伸出细小的肉肉手指,捏住凤启剑削般的下巴看了看:“嘿嘿!干净了!”还顺手拍了两下他的脸庞。 追月看凤启不同以往的盯着自己晃神,她低头一时无语,鼻尖荡漾着凤启身上淡淡的竹香和血腥味。 “呀!”一声惊叫把出神的凤启吓了一跳,也打破了自己的尴尬。 “桑桑呢?!”追月捉住凤启的手臂问道。 “你现在才一惊一乍的想起你的丫头!?哈哈哈!”凤启又笑了,短暂的停歇后,凤启静静地看着追月,问道:“你的丫头叫桑桑,那你叫什么?” “她到底有没有事啊?” “她在锦绣那里。”见追月真急了,凤启凝视着她,红艳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 “哦,没事就好,那我去给你买药吧!”追月见到凤启又盯着自己,想赶紧逃走,“你知道我的身份,难道不知道我的名字?”追月继续嘀咕道。 “你知道要买什么药,你懂药理?”凤启戏谑道,“而且,我想你亲口告诉我你的名字。”转而却很认真地对着追月。 “我!我......”追月语塞,“不懂药理可以请大夫啊,我又不傻,顺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拔腿就要跑,被凤启一把抓住了手。追月心里像是一只蚂蚁在是不是地叮咬她,不敢回头,不知道下面要说什么。 “给你,钱袋!不然你打算吃霸王餐?”凤启的语气与眸光一样温柔,也许他真的伤的不轻,不然早该继续打趣她。 接过凤启手里的钱袋,追月转身拔腿就跑,边跑边喊道:“我叫追月,追风的追,月亮的月!”回声阵阵,裙边翻飞,红色的嫁衣淹没在夕阳里。映在另一个人的眼里,是那样一道美丽的风景,却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地平线,凤启唇角弧度渐深。 第十五章 平安初见1 追月手里握着钱袋,走在平安镇的街道上。见到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指指点点。低头一看,不仅窘迫起来。原来自己穿了一身嫁衣,哪有新娘子在大街上乱跑的。于是找了家当铺,当了礼服,换了身书生的男装,还剩得几两银子。 正打算去找医馆和饭馆,就看到大街上的人都慌慌张张的往街尽头跑。 随手拽住一个大叔问道“大叔,发生什么事,大家这么慌张都干嘛去?” “小姑娘,你不知道?天都贴出告示,后天要举办的聚仙大会,六界的厉害人物都要来,为保平安镇秩序,天都会派土部弟子在平安镇巡查治安。” “到时候平安镇就热闹咯!”当铺的小二也参合进来插话。 “聚仙大会?”追月疑惑地盯着小二,重复道。 “这你都不知道啊!那是虚无祖师的仙诞日,到时候他老人家会出关接受六界朝贺,已经有好些年头的事了。” “你说,虚无那老头子会出现?!”追月一把抓住提着菜筐的大叔衣襟。 “小姑娘,你先松手!”大叔憋红这脸,扯着。 “不好意思!”追月感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手后退了几步打算逃走。 “真是奇怪的丫头......”大叔拍拍衣服,扯了扯,嘀咕着走了。 “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医馆和饭馆。”追月醒神,又回身拉住当铺小二,差点把要办的事给忘记了。 “饭馆从这里走往前左转就有。医馆,我们这里都直接找杨公子看病,他是天都的,每月初一都会在街尾的药庐义诊的。说到他,真是个好人啊......” 没听小二喋喋不休,追月着急给凤启找大夫,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很远。 怀揣着几个馒头,转了好几个弯,来到街尾。这里有座茅草的草庐,外面的院墙四周种满了很多不知名的花草,将整个草庐衬托的似仙非凡。清风乍起,淡淡的花香夹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药香飘来。草庐外面排了很长的队伍,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和病残之身,应该都是些来求医的。看来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追月硬着头皮,拨开人群,顶着众人的非议,往里屋走去。自己手脚慢,来平安镇已是走了半个多时辰。只恐凤启受伤不轻,追月怕他伤势加重,只能插队。 追月踏进门槛,屋子里光线不暗,两边的轩窗都撑开着,阳光投射进来,丝丝尘埃在光里翻飞。左边是一个卧榻,卧榻上躺着一个病人,药童正在针灸,旁边放着一排药盅,里面炖着的药吱吱的冒着热气,一个白衣男子正在低头扇着风炉,看不清眉目,时不时打开药罐观察。 屋子正中间放着一挂屏风,上面画着四君子。屏风里面晦暗不清,一个老婆婆坐在屏风前,而后面的人正隔着屏风,悬着丝给她搭脉,只露出一只右手在屏风边。 放在银丝上的手指纤细,修长,看不到一丝皮肤褶皱,粉色的指甲盖翻出莹莹的光。 追月咽了咽口水,暗道“这手比我的可好看多了!”不禁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好了,老人家我给你开了方子,吃几剂就好了,以后少吃油腻生冷,您年纪大了,脾胃弱。”屏风后一个声音柔软细腻,却听不出情绪,带着男性的鼻音和低沉的磁音。 第十六章 平安初见2 “谢谢杨大夫。”药童扶着老人家起身离去。 追月闭着眼愣在原地,她有点喘不过气,心口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生生的疼,又仿佛置身在梦中般恍惚,这种声音,这个感觉很不好,头懵懵的发胀。 “你是谁?你有何事?为何没有排队就闯进来?”药童走上前。 追月睁开眼睛,甩甩头...... 一个声音不知是在心里还是耳边蛊惑着她,“进去看看,进去看看......你要进去看看!”追月觉得腿好像不受控制,迈步就往里闯,药童没反应过来,一时没拦住她。 “出去!”一个劲风扫来,追月只觉得自己双脚一下子离了地,然而还没反应过来,便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疼痛在四肢蔓延开来。 追月揉揉摔得生疼的屁股,半坐在地上哀叫。而四周的人,对着追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年轻人,如此不懂礼数!”一位老人,对着追月摇摇头道,“杨大夫的规矩就是无论身份贫富贵贱,都要排队就诊。” 追月还未站起来,又听到: “你这人,怎么硬闯?难道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原来是刚才被甩开的药童跑上来,看着地上的追月愤愤道。 “你有何事?”屏风里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我朋友受了很重的伤,需要救治......” “难不成他已经垂危亦或断手断脚,瞎眼失语,才纵了你这样前来?”屏风后面的声音含着怒意。 “你!你怎么这样咒人?医者不是该救人危难么?如你这般拿架子,只怕要多很多枉死之魂。”追月也不甘示弱地回击。 “不看就不看,我就不信,这天都脚下,还没别的大夫了。”说着,追月抚着摔疼的手臂便要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等等!” “主人!” 屏风后的男子正欲起身走出来,白衣男子届时闯了进来。 “何事?”屏风后的男子淡淡问道。 追月看了看眼前的白衣男子,全身纯白的衣衫,纤尘不染,好像刚才熬药的不是他一般,只是眉目间有一枚金色的火云状金印,趁着雪白的皮肤,看着有种病态的美。白衣男子瞄了瞄追月。 哼,主仆都不是正常人!追月摸着大腿上的伤痛腹诽道。 “信香燃起,恐师叔有急事。”白衣男子回道。 “这里有颗药丸,应该可以救人!”屏风后的男声波澜不惊。说罢,从屏风后飞出一个红色的琉璃瓶子,里面闪着金黄色的光芒。 “幽云,这里交给双童,你随我即刻回去。” 追月稍一迟疑,手里便多了一个瓶子,随后感觉到一阵金光灿烂出窗而去照的人睁不开眼。复一睁眼,白衣男子已不见了。 外间只剩下两个药童在给病人分药,不一会,众人渐渐散去。 追月拿着药愤愤的走着,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子。心内腹诽:“天都的,了不起啊,什么嘛,把我摔了个半死,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结果说走就走了,到底是什么事,能有病人的性命重要!我看,再好的大夫,如此态度,也是少有!“正想着,一抬头,看到凤启坐在石头旁,闭着眸子打坐调息,身后金色的结界浑圆光亮。感觉到她的气息靠近,睁开眼,含笑看着她现在不伦不类的打扮。 第十七章 客房只有一间1 “我回来了。”追月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口气嘟囔着一屁股靠着他坐下来。 “怎么了?”凤启笑道。 “没事!”追月拿出烧鸡和馒头递给凤启,半天才道:“我想学法术。” “学法术,去天都不是正好,你不是要找虚无,拜他为师就是了。”凤启慢条斯理的吃着馒头。 “拜他为师哪里那么容易啊,都不知道见不见得到啊!” 追月转头看着凤启,“听说要上天都,都要会法术的。” “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虚无帮你去解救你父皇,保住你的国?怎么还没上天都,就这么灰心丧气的,不太像你。” “你怎么知道?”追月疑虑重重,“也是,你都知道我的身份,哪能不知道这些。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顺利拜师,学会法术回去。父皇还等着我......”追月想起她的父皇,有点丧气,自己目前毫无进展。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知道这么多也不帮我!”追月突然狠狠发问,转移话题。 凤启轻笑不语。追月知道他也不会告诉自己。 沉默片刻,追月想起来那个药丸:“给你!”塞到凤启手里。 “你怎么会有菩提果?”凤启一惊,握着小瓶子,转头看追月。 “管用么?我也不懂,一个天都的人给的。管用你就吃了吧!” “有了它,我倒是真的可以一搏,试着带你上天都。” “真的?”追月一把抓住凤启的手。 “我们先找地方住下,等我疗伤以后,就上天都。”凤启看着追月笑笑,又看看两人紧握的手。 追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赶忙收手。 “我们去找家客栈吧!”凤启轻笑,抬头看着前方不远的镇子,说道,“天色很晚了,这荒野之地,多有不便。” 不知道黑衣人是为何而来,虽然知道他是幽冥魔界的人。可即便自己对付得了一时,只恐带着是凡身的追月,难敌第二次。 天都附近,不便动用灵鸟,凤启只得快步前面走着,追月紧跟在后。 “我走不动了,你能不能把你的大鸟叫来坐坐?”追月道。 “不行!“凤启自顾自往前走,胸口还是闷疼的。 ”为什么不行啊......”追月小跑着赶上他,和他保持着平行,一个劲的追问,“你不是很厉害的,为什么不能啊?” “不行......”凤启四下警惕地看了看。 “不就是坐坐,别这么小气嘛!” “不行......”凤启一边快步往前一边重复。 “哎,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呀......” “不行就是不行,没什么为什么!” “哎,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呀?”追月又开始转移话题,没话找话。 “天生的......” “你真的是妖精?妖域的?”追月惊讶,咽了咽口水道,“我听那黑衣人说你是凤氏,你是凤凰精?” “我不是妖精......”凤启抵死的无奈。 “那我咬你中毒是你骗我的?”追月恍然大悟。 “对.....”凤启终于顿了顿,看了她一眼,复又往前赶路。 “你!!!”追月愤恨地追上去。 二人斗嘴的声音随着人影没在夜色中。 不多时,二人出现在平安镇一间客栈门前。追月扶着凤启来到平安镇一家客栈。掌柜的从柜台后面瞄了瞄来人,见凤启衣冠华丽,便知是富贵中人,只不过为什么是穿着成亲的礼服,而身边的追月穿着普通的书生衣服,眉目倒是阴柔,一看便知是个女子却女扮男装。 面对这奇怪的来客,掌柜的在平安镇数十年,还是有点眼力见,只怕夜深前来投宿必有蹊跷。 “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如是住店,本间还剩一间天字号上房!”掌柜眯着二人。 “就那间房!”凤启说着,拿出一钿银子放在柜面上。 一间房或许对他们来说更安全。 “难道没别的房了?”追月急了,“没有我们再去别家吧!” 第十八章 客房只有一间2 “客官,后日便是聚仙大会,只怕这镇上的客店都住满了六界人士。我这间房,也是因为今日临时有人退房才有空闲。” “这么巧?!”追月一脸狐疑的看着凤启。 凤启连忙举手摇头,示意“不是我的阴谋!”唇边闪着笑。 想到凤启的伤,还要上天都的事,追月妥协了。 “那好吧,掌柜的,带我们上去!” “小二,带客人上去!” “好咧!两位公子,将就下也没什么啊!聚仙大会来人太多,肯定没别家了。”小二一边上楼一边说道。 “饭菜稍后就来,二位稍事休息!” 小二关上门,追月和凤启互相看了看,似乎读懂了彼此的眼神。瞬间二人都往床铺飞奔过去。 “哈哈,我抢到了,我睡床,先来后到!”凤启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半眯着眼看着追月垂头丧气的站在床前。 “行!算你行!“追月气得手直抖,心内暗道:“好没风度的男人,哼!让女人睡地铺!刚对他客气点,就得寸进尺的,我们走着瞧!” “别腹诽我!”凤启闭着眼,侧身对着里床。追月脖子一缩,刚要反驳,小二敲门进来,疑惑地看了看二人,安静地放下饭菜,退步又出去了。 追月饿极了,看了看凤启,朝里侧身睡着没动静,抬脚走到桌边就要去伸手抓鸡腿。说时迟那时快,却被另一只手一把将烧鸡的盘子端走了,追月落空。 “你!你刚才不是吃了我给你买的馒头,怎么还和我抢!”追月愤恨,怒目圆瞪,她是假冒的太子,可那也是太子,从未吃过饿肚子的苦头,人人都让着她。 凤启一把扯下鸡腿咬了一口道:“我还没吃饱。我只吃鸡腿,剩下的都可以给你吃。”说着用下巴努努桌子示意追月那里有剩下的。 “你!无赖!”追月气极,一跺脚坐在地上,背对着凤启。 沉默半晌,追月没动静,凤启试探道:“喂,生气了?!” “......” “这么不经逗啊!这么小气,这就生气了?”凤启走到追月面前,低眸。晶莹的珍珠从追月弯弯的睫毛边滑落,啪啪的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静静的,却又那么沉重的打在他的心上,他的心也裂成无数碎片。 “别哭!”凤启蹲下身子,纤细的手指抚上追月泛着泪光的脸。那泪水,凉薄,浸透,渗进他的心血里。追月不语,低着头,抽噎声更肆。 “就为我抢你鸡腿你就哭啊!”凤启微笑闭眸长叹一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手指嵌进她脑后的青丝里,像抚慰着一个稀世珍宝,更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追月一把推开他,“我活该被人欺负!不会法术又没用,连城都出不去。好不容易到了天都脚下,结果找个大夫也被欺负,连大夫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摔个四脚朝天,如今即便是床榻鸡腿鸡毛蒜皮的小物件都抢不到,更别说上天都拜师搬救兵,我真是......我父皇还在宫里等着......”追月凝噎的说不话了,她在懊恼自己,又将这一天受的委屈一股脑倒出来了。 凤启轻轻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再次将她强制禁锢在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就这样,公子如玉,美人如斯,静静相拥。 片刻,凤启轻笑道:“别再哭了,我是逗你的,你看,鸡腿不是还在这里。”说罢,手掌一翻静静打开,金色的荧光粼粼汇聚在凤启掌心,一个鸡腿出现在他手里。 “哼!别以为一个鸡腿就能完事。”追月饿极了,一把拿过鸡腿,也不管是不是幻像还是其他什么物件所变,张口便狠狠的咬了一口。 “下次你再欺负我,我就把你当鸡腿咬!”追月含着鸡腿,拿起凤启的衣襟拭泪,眼泪鼻涕蹭了一怀,孩子般嘟囔着,“即便你真是有毒的妖精,我也咬,与你同归于尽。” “好,一言为定,如果以后我真的再欺负你,你就咬我解气。”凤启笑弯了唇角,扶她起来坐下。 追月吃饱喝足,就趴在桌上睡熟了。凤启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她这两天许是太累了,睡得很沉,身体软糯馨香。 凤启收敛心神,坐在旁边的小塌上,开始运功调息,恢复灵力和真元。 第十九章 泱泱天都1 追月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时分,夕阳的光辉透过窗射了进来,血红而深沉热烈。追月揉揉朦胧的眼,看到了帐顶,手触摸到身上柔软的被子,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床上?!昨夜自己不是在桌边的,怎么会到了床上。难道自己睡熟了就被......追月一把拉开被子看了看,还好,衣服都好端端的穿在身上,顿时松了口气。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一个声音,带着熟悉而戏谑的口吻。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身份。怎么知道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追月白白眼。 “也是!不过你昨晚怎么不防着我,呼呼大睡?”凤启反诘,看着追月摇摇头,这丫头还是没心没肺的,嘴巴却厉害得紧。 “我,我那是太累了......”追月自己都觉得理由牵强,声如蚊蚋。 “好了,你该起来了。吃点东西,入夜,我们就上天都。”凤启转身打开窗棂,长身玉立在窗前,看着夕阳渐渐沉入云层中,橘红色的光线将他的轮廓刻画的如此柔美,闪着金色的光圈,青丝飘绕。 天都,白玉宫,飞天殿。 宫角四周缀着两排夜明珠,将圆拱形的大殿照的透亮。四周轻纱坠地,夜风习习。正殿首座之后是飞天拜月图的石窟浮雕壁画。 巨大的石窟洞壁之上,飞天握着玉笛轻纱之下,露出雪肌无骨般的手臂,纤细柔婉的身子倾侧着朝月,半阖着杏眼眼神迷离飘渺,衣袂纷飞,微弯的嘴角弧度深情缱绻,头顶一轮明月,月华如银。 “师兄,昨日师尊才告知我等,聚仙大会他老人家仍闭关不出。可如今,玉牒早已分发各界,明日如何是好?”沁寒眉头紧锁。 这凡人结语: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孩子气。如今师尊,临到聚仙大会,才告知不能出关,明日聚仙大会,主角不到,让天都如何收场。沁寒心中的烦闷无以复加。 出云正侧躺在首座上,闭目养神,左边的眸梢有一颗粉色的泪痣,卷积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羞涩的阴影,美人裂轻抿,如玉手指托着完美的下巴,如瀑青丝散开垂到胸前,映衬着胸前的瓷肌若隐若现,玄袍垂地,上面的金色**热闹盛开,倾国倾城。 他听到沁寒的抱怨,微微睁开眼:“沁寒,你为这事,念叨了一整天。” “有么?”沁寒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唠叨。自从修成散仙,从灵域来到天都,好似觉得自己越来越话多。 “师兄,我已是焦头烂额,你帮我拿个主意,我也好安排。以免明日六界拜贺,我等成了笑话。”他提袍,大手扶额而坐,紧拧着眉头,连眉心的金色月牙印也变了形,手里的雪龙骨折扇不断地磕着桌面,感叹自己命苦。 自他来了天都,虚无就闭关,只前次大会,出关参与六界论道。平日里也就在玄光镜里才能得见师尊天颜。倒是这位冰山美人般的师兄,掌控着天都里里外外的事务。原本来自灵域的他没觉得仙界还有这等亦正亦邪的人物,自然也没觉得若大的白玉宫是如此难以维持。出云的法术灵力和禅佛修为自不必说,沁寒自身不过是散仙,而他却已是玄仙。就凭这临危不乱的淡定,沁寒相信自己至少也得再修几百年才能望其项背。 第二十章 泱泱天都2 这次出云离宫避世,游历行医,原不打算参加聚仙大会。这才让沁寒主持这百年一次的聚仙大会,不想就出这样的无厘头的事。 隐忍着折回的无奈和沁寒的喋喋不休,出云道:“师尊未出关,就将贺寿改为拜月法会。历来,白玉宫崇敬佛法,修道持身,敬月也可作为师尊祈福的法会。至于后继论道......不妨昭告六界,天都广纳贤能,招收嫡传弟子,这也算是为我门取士,光我佛道仙法......至于这细节,你可自行定夺。”说完,阖目养神。如今仙道零落,他界却日渐繁盛,为了平衡各方,招收一次弟子壮大仙界,也不为过。 “可如此,甚好。”沁寒总算松了口气。 “师兄,我门嫡传弟子?.....那你这次可打算收徒?”沁寒已走出数步,又回眸询问。这冰山师兄,到如今,连一个亲授弟子都没有,可惜这一身灵力法术,但是当年师尊立下那古怪的规矩,只怕是难以找寻有缘之人了。 出云微睁凤眸,凝视着前方,半晌轻言道:“我还是老规矩。” “是,那我下去安排。”沁寒叹气离去。 天都山脚下。 “我们为什么要晚上来?白天不行么?”追月轻拉凤启的衣袖,鬼鬼祟祟的跟在他身后,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瞻前顾后,虽然凤启给她施了幻颜术,可还是不放心,又用黑布遮着脸,露出两颗东珠般硕大的黑瞳,星光满眸。 “如今六界汇聚平安镇,白天人多眼杂,诸多不便,今夜是先来打探打探。”凤启还是心下不安,看着天都火部的弟子人头攒动,各色光晕的结界重叠反复,把守着山门要道的入口。凤启凝眸眺望,天都入口的法界里,五行阵法,玄光冲天。看来欲暗中潜入,又带着追月,恐怕是千难万难。 “切,我还以为晚上就能上去!”追月不屑道。 “天都山下五阕,五行阵法日夜悬行,若无修为无人能闯。可如今,召开聚仙大会,给各界派发白玉宫的玉碟邀请贵客,想必那玉碟是解开阵法的法门。” 顿了顿,凤启又道: “即便以我的修为勉强穿过五行阵法,山腰的混元诛仙阵我也去探过一次,恐怕我们是死活过不去的。何况还有奢比部驻守着上白玉宫的必经之路。真不知道,你一个凡人如何有胆量想到上天都找虚无。”凤启接腔道,剑眉紧锁。 “那你还说带我上去?......你这么厉害难道也不行?”追月声音低了下去。 “我自己,也许还行,可带着你......”凤启看着追月,挑了挑眉,撇撇嘴,满脸写着窘迫无奈和戏谑。 追月眸光盈盈,默默无语,她低下头,知道自己无能,知道自己是累赘,心下黯然。 “算了,回去想办法吧。情况也探得差不多了。” 食指与中指合并,横在眉心,口中默念,从唇边溢出的荧光咒符,像游蛇般朝黑色的夜空之中翻飞而去,消失在视线尽头。不消片刻,看到一个黑色的巨大阴影覆压下来,悬在头顶,无声无息。 凤启带着追月,翩然而去。 不多刻,千夜就到了客栈房顶。追月没了最初的紧张和害怕,落脚下了黑凤的脊背,看着凤启拍拍千夜示意它离开,耳边又回想起刚才凤启的言语,心中不觉烦闷,只怕进屋子里更难以入眠,干脆坐在客栈的屋脊上,拖着腮默默不语。 第二十一章 泱泱天都3 招呼走了千夜,凤启回头,看到追月坐着不说话,背影寥落,青丝上的发带在夜风中轻扬,显得很孤寂。 “怎么不进去,外面风大。”凤启也坐了下来。 “先下如何是好!明天就聚仙大会了。”追月拨拉着手边的瓦砾。 “总有办法的,既然我答应你,我绝不食言。”凤启安慰道。其实自己何尝不知道这次上天都,确实是难事一件。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为了她,拖着内伤,尽力一试。 “可是,那个五行法阵还有那个混元诛仙阵,你不是说,很难闯?” 凤启正欲开口安慰,突然感应到四周有灵力逼近,不知是友是敌,只觉得很熟悉,这种呼吸吐纳之法更像是灵域的人。凤启敛住眸光,静立起来,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黑暗之处。 “哟!谁要闯混元诛仙阵啊!?”突然一个幻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灵光恍惚不定闪着冰霜般寒气,像是印在水里的月影。片刻后,浅影清晰起来,袅袅显出一名绯衣少女凌空而立,眉眼细长,银发雪肤,双臂环抱着放在胸前,眉心印着一枚细小的六角星形金钿,趁着月色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妖娆无比。 她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凤启,嘴角挂着娇笑。 “闯混元诛仙阵,就你现在这样?”她朱唇轻启,玉手卷着胸前的银发。 “小祖宗,你怎么来了?”凤启阖目扶额哀叹,这个天魔星如何来了,这下事情更麻烦。 “怎么,就许你出来玩,也不带我。”说着飘忽到凤启身侧,侧目看着还愣坐在屋脊上的追月。 追月正看她看得愣神,她在宫里长大,从没见过银发的美女。 “怎么,我们凤大少,就为了这丫头片子要顶着一身的伤去闯混元诛仙阵?”说着,她低下头饶有兴趣的看着穿着夜行衣,显出一副呆木书生脸的追月,看来是被施了幻颜术了。她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端住追月的下巴,轻笑道:“小姑娘,是你要闯上天都?” 她的手指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一靠近,就有一股寒意覆压下来。追月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蔷薇香和冰凉的手指拉回了神智,赶忙推开她,迅速闪到凤启身后,侧头打量着她,又拽着凤启道: “她,是人是鬼?她怎么走路脚不着地?”追月拉着凤启的袖子。 “哈哈......”凤启没想到追月这么问,大笑起来。 “喂喂喂,小丫头,不带这样说话的哈,好歹你们上天都,还得求本姑娘帮忙。”绯衣女子,站直了身子,晃着两根手指放在唇边,盯着追月。 “怎么,难道你......”凤启突然止住笑,一把拉住绯衣女子,冷峻着眉眼盯着她。她说闯诛仙阵要她帮忙,这是什么意思。 “没错,我把师尊的天元珠偷出来玩了。”来人神神叨叨的看着凤启笑。 “你真是......” “别教训我!千夜回去,都告诉我了,我才来凑热闹的。” “行了,行了,别唠叨了!难得出来玩玩,你别想让我回去!”说着一挥手,背对着他们一边说一边开溜道:“我还顺便把师尊的玉蝶也拿来了。千万别揍我!”说着脑袋一缩,一溜烟不见了,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她是谁?她怎么看出我是女的?”追月扯着凤启轻问。 “是个比你还麻烦的家伙。”凤启叹气道,回头看着追月,“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这下真的可以上天都了。” 追月被凤启拉着,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跟着进了房间 第二十二章 泱泱天都4 白玉龙山,幻在五彩的结界里,山峰直插虚无界,看不到尽头,流光溢彩。霭霭云雾,仙乐飘飘,云霄翻腾之中,是纯白色依山而建的白玉宫,重峦叠嶂。映衬着碧蓝的天幕。 “哇!真是美!”追月感叹道,三人站在入山的路口。 “这样就叫美啦!”绯衣女子从后面走来接茬,“我们灵域才美呢!” 追月看着她也不计较,自己倒是很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笑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走吧!别废话了!不然赶不上聚仙大会了。”她白白眼,错身而过,香风阵阵。 “我们就这么走上去?”追月又回头看着身边瞩目山巅的凤启。 “闭上眼睛,我带你去。”凤启转头看着追月,伸手扶着她的肩,微笑。 追月不置可否,凤启温暖的掌心,轻抚住她的眼睛。 “你们俩有完没完啊!当我透明啊!”这时,绯衣女子已然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头雪白的狮子身上,雪狮挥舞着透明的冰凌翅膀腾在半空,踏着祥云,寒霜结界缭绕。 凤启将追月圈在胸前,从两侧合臂,在追月胸前双手合掌,闭目默念,四周荧光咒符闪烁飞跃,飞速旋转中,将环绕二人团在其中,瞬间四周景物模糊不清,并快速往后迁移,犹如镜像回缩。 追月只觉得四周风起,片刻,就听凤启道:“睁开眼吧,到了山门前了。” 睁开眼,只见一个白玉天门般的横梁建筑若隐若现立在眼前,上面刻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和图腾。天门下方,似有若无地有一条延伸进去的路,四面仙气迷茫,不见景物。追月走到天门下,伸手去捕捉那飘渺如云的仙气屏障。触摸之下,突然面前幻出一个巨大的五彩气泡,五光十色,轻轻晃动。追月正在惊诧之际,身后走来一些穿着怪异赤红色斗篷的人,他们身上覆压着暗红色的瘴气,缭绕翻飞,看不清眉目,风帽遮盖着脸,整个身形都悬在红色迷烟般的结界里,他们似乎无视门前站立的三人,径直从追月身上穿身而过,晃进气泡里,就不见了,犹如被气泡吞噬一般。 追月睁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脚,惊讶的合不拢嘴。她居然被人穿过身子,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妖域的护法。他们都是一人数个分身,刚才真身从你旁边走过去了,你不必害怕对你有害!” 凤启说完复又看向身后道:“初雪!玉碟拿来!” 伸手接过初雪递来的玉碟,追月看一眼。凤启手里拿着一个油黄色的小竹筒,上面刻着一些梵文字体。凤启打开封口印尼,口中默默有词,顿时头顶上方展开一轮水晶八卦,不断的旋转,投射下五彩的光圈罩住三人。八卦旁凌空逐渐显现出几行红色的小字: “致灵界凤尊,彼派师祖月九仙诞,诚邀各界,共赴仙会。还望亲临,彼派蓬荜生辉。特附玉碟一展,静候大驾。白玉宫敬上。” 初雪看了不觉笑道:“哥哥何时如此酸起来。” “进去吧!”凤启拉着还在发愣的追月往里走,初雪紧跟而上。 “你的狮子呢?”追月好奇地问初雪。 第二十三章 泱泱天都5 “灵兽进不了五行法阵,会折损修为。”初雪有些不耐烦,不明白凤启怎么会带着这个话唠加无知的小丫头片子,眼睛却警惕的看着四周。 “第一关是土部驻守的法坛。”凤启难得收起戏谑的口吻。追月抿唇,点点头,她只希望自己能顺利过去,不要再成为别人的包袱。 只见白玉山石铺就的路蜿蜒曲折在一片瘴气四伏的密林中,路石之外,似乎又没有土地可以立足,都是虚空的气体。走在这条路上,犹如走在一个两侧悬崖的山脊之上。只怕一步错,就万劫不复了。 四周参天巨树,树上却长的不是叶子,挂着的,都是骨头,密密麻麻的各色骨头,甚至还有头骨。追月走的胆战心惊,后背发凉,不是凤启牵着她,只怕他自己早就两腿一软,倒下去了。树林间即便没有浓密的树叶却也不见任何阳光投射下来,反而阴风阵阵。悬挂着的骨头,飘散出闷响的碰撞之声,空中散发出一股怪异的发霉的泥土的味道。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走了几步,追月就发现了更不对劲。 巨树间忽明忽暗地闪现着绿色的寒光,密密麻麻,犹如乱坟场游离的鬼火,时不时听到一声声怪物般的低吼。树林里还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偶尔踩断枯枝,似乎在随着他们移动脚步。 头顶的玉碟八卦不停的旋转,再次迸射出五彩的光,照的追月双眼一晕,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东西靠近他们。 “害怕就闭上眼睛!”凤启一边拉着追月按照八卦步形在小路上曲折前行,一边观察着四周,手紧紧地牵着追月。 “不,我不怕!”追月倔强道。 凤启笑笑,回身对初雪道“前面应该是土部总坛了。” 追月踮起脚越过凤启侧边,往前眺望。白玉山石铺就的路若隐若现,路尽头是一块看不清四周边际的泥沼潭。黑色的淤泥往空中散着黑色的烟,不停翻滚着气泡,热气蒸腾,刺鼻的怪味充斥着鼻腔,泥潭就这样横亘在他们眼前。 初雪和回眸的凤启一个对视,点点头,心下了然。只见她双手合十胸前,轻咒默念。寒霜冰雪从她如歌的银发间迸射而出,犹如喷射而出的蛛网,带动着周围的气旋。黑泥潭在初雪寒气逼人的朔风之下,发出坚冰蔓延的细碎凝结声。泥潭瞬间被冻了个结实,冰面闪出一轮银色的光圈,宛如镜面。 凤启带着追月走上冰面,追月不可思议地看看初雪,初雪瞥了她一眼,一副“小丫头,姐姐我厉害不厉害”的高傲表情,转身一个漂亮的回旋,银发扫过追月的脸,花香阵阵。追月痴痴地闻了闻,然后缓缓蹲下,惊讶地看着寒冰之下,泥浆仍在翻腾不息,见到这种寒冷与炽热的极致对决,追月感觉自己有点脚软。如果是自己单独前来,这情景可以想见。 而此刻,身旁传来冰面滑动的声音,追月抬头。 身旁的凤启迈着追月看不懂的八卦步数,横折走了几步,只见冰层之下五光十色乍起,光芒万丈绚烂无比,晃得人睁不开眼。 第二十四章 泱泱天都6 感觉到炫目光彩的逐渐黯淡,追月松开指缝,慢慢睁开眼。泥浆潭已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片鲜绿如毯的绿茵。 追月还没晃过神来,就听凤启对着空中笑道:“土部宫长老,我等可否上去?” 空中出现了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先生,身着赭黄色长衫,捋着胡子,微笑看着凤启和初雪。 “灵域凤族果然见识广博,灵力过人,请!” 追月缓缓起身踏着绿茵,被凤启牵着往前走。她总觉得后背如有芒刺,不仅回头看了一眼。宫长老收起了笑容,表情清冷,拧紧了眉注视着追月。片刻后,随着赭黄色的粉末消失在空中,脚下的绿茵复又变成了泥浆潭,而刚才身后的土部总坛逐渐坍塌不见,化作一阵迷雾缭绕看不清任何景物。 看着那老头意味深长的眼神,追月沉默良久。 “我们不是有玉碟么?怎么还这么麻烦?你别告诉我要这样一步步闯上天都啊?” 走了半柱香,追月才耐不住直爽的性子开口询问。而此刻,凤启却仍是感应到,即便到了天都境内,某处却还有双诡异的瞳,对他们一路随行,来人修为不低,如今正在闯阵,既然对方不露声色,他们也只好敌不动,我不动了。 他听到追月的询问,回过神。 “你以为天都就这么好进的?玉碟只是让你顺利进入下阕的各部结界之中。你能不能上去,就看自己的本事了。不然岂不是六界之中稍微有点修为的,就可以随便上白玉宫,犹如无人之地!”初雪看也不看追月愤愤说。 “傻子,这天都,共有5层下阕,盘踞到山腰。上阕则是奢比部驻守的。奢比各个英勇好战,是上古战兽。这次聚仙大会在山腰的碧玉殿,山顶才是白玉宫所在,那里也是白玉龙山的禁地,非嫡传弟子,不得上去。如今我们即便到碧玉殿,也要费好一番周折。玉碟只能保我们平安进入各层阵法之中,这已是免去很多周折和伤亡争斗了。能不能进入下一层,靠各人缘法了。”凤启扶着追月的肩,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解释。 “凤启,你为什么要帮我?”追月沉默片刻,轻问道。没想到天都如此门径,若不是凤启,只怕自己连大门都进不了。 “不为什么,只要你想上去,就是了。”凤启微笑,“还有好长一段,我们快走吧,只怕误了时辰。” “幸好这次是虚无那老爷子生辰,不然即便到了碧玉殿恐怕也是见不到他的,何况听说他入定闭关多时。”初雪补充道。 听了这话,追月看了看前面的白玉石路,又仰头看了看峰顶的暮霭,心里莫名的发闷和压抑,不为这漫漫长路,似乎有什么在前面等着她。那里有无法解释的憧憬,也有无法释怀的心慌,五味杂陈。算了,追月发挥着小强精神,她不再去深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了父皇,为了她自己的初衷,即便是硬着头皮,不来也来了,两眼一抹黑,走吧。何况,也不算太差,身边多了两个人,两个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确算是朋友的人。 “想什么呢?”凤启凝着她的脸。 “没什么,凤启,谢谢你。” “......” “走吧,下面的更难缠。”初雪微微叹了口气。 第二十五章 泱泱天都7 三人默然走着,气氛有点紧张,凤启和初雪不断的警惕着四周。这段路还是平常,只是追月总看不清周遭,感觉自己犹如在雾中前行,头顶的玉碟飞速的旋转。追月感觉不舒服,心慌胸闷。 “刚才树林里的,是什么?”她主动打破沉默。 “是怨灵化作的泥沼兽,专吃进入幻境的人的灵魂为生。如果我们没有玉碟闯进去,吸入了黑泥潭散发出来的迷雾,会中毒产生幻觉,即便不立即赴死,也会沉浸在自己最悲苦的记忆里,直到灵魂被他们吸尽。”凤启解释道,“天都是修仙入佛圣地,而凡人不了悟,总有七情六欲业障缠身,这也是土部教化世人的用意。放下执念!” “所以,刚才那些骨头.....”追月倒抽了口凉气,半天才缓过来。 “天都不是仙界圣地么?即便需要教化世人,可何来这些怪物?” “白玉龙山的后山禁地是晴川瀑布,也是地狱忘川河的源头。凡事皆有两面,所谓一步成仙一步成魔,这就是缘法。修仙的凡人也好,即便是其他的五界众生,无法参破觉悟的,或者前世造业太多的,回不去本来的界域,也进入不了仙界入胜,都会滞留在仙凡魔交集之处历经痛楚,也就是天都下阕了。” “天都是上界的唯一入口,也只有白玉宫那些修仙之人才能镇守住他们。有缘者可得道成仙,无缘者,就永世在这里。”初雪复又说了句。 “你们灵域的,也不行?”追月看着凤启。 “我们不管这等闲事。”凤启笑笑。 没错,灵域的人,都更在意自己的心,不会强迫自己去做不得快乐,禁锢潇洒的事。天大地大,逍遥至上,成仙成佛不如快意天下。因此,灵域也是唯一六界中无等级之分的地方。 正说着,凤启停下脚步。 “火部总坛到了。”走完了曲折不尽的青玉石路,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暗幽深的地宫入口。下去几步之遥,却是另一番感受。地宫轰然蔓延出簇簇火蛇,火蛇似乎感应到有人靠近,舔舐着脚下的青石,逼出阵阵热浪,让人窒息,根本无法走近一步。 初雪拉住正欲运功的凤启,上前一步挡在二人前方,立地使出一个避火诀,挥手翻腾间,展开一个巨大的冰结界,三人摄入其中,才得以进入地宫。进入后,身后的出口,轰然消失化作冷硬的青石墙,严丝合缝,好像从来没有门出现过。 他们没了退路。也正是在这密闭之室,凤启确定,黑暗处,却又一股魔力,在暗潮涌动,这感觉像极了婚礼上的天煞,凤启此刻也无暇分神了,随机应变便罢。 三人伫立在地宫正殿,结界四周被火蛇舔舐得滋滋作响。火蛇在地上盘旋匍匐,闪着青色火焰的妖瞳注视着面前闯进来的人。地宫殿四周的墙壁均是整块的青石,没有任何缝隙将光线透进来。似乎整个宫殿是在一个山体内部开凿出来的。三人正对面亦是一堵墙,没有出口,这里宛如一个墓穴。 第二十六章 泱泱天都8 蒸腾的火海,熊熊燃烧,不断有白骨从炼狱般的火海里伸出来,狰狞着,发出尖锐的嘶叫声,然后被妖娆扭动的火蛇再次拖入火中,惨叫着化作一股黑气袅袅不见。 追月除了感觉到窒息,再也没有其他感觉,心口更是不能言说的闷疼,吸入肺部的热浪灼烧着每一寸肌肤。她蹲下来,想去抚摸身边的寒冰结界寻求一丝凉意,却眼见结界的冰水滴下来,在蓝色的火焰中化作了一股蒸汽,消失不见。 “这冰水也灭不了这火?”追月惊讶地大呼,想要伸手去触摸冰火交融之处。 “别!这是炼狱之火!凡水灭不了的。你还没有仙身,一旦被烧,就魂魄不全了。”凤启一把捉住追月的手。 追月手心发凉,即刻忘记了噬心的灼热,一个劲的后怕,反复揉nīe着自己的手。呼吸一窒,头也开始发懵。 “凡水灭不了,那就看我的。”初雪倔强的声音响起,缓缓闭目,口中默默念诀,双手合十,端于胸前。随着咒语的重复,眉心的六角星形金印突然幻出体外,突破寒冰结界,散开数倍之大后开始旋转,罩住整个地宫后迸射霞光万丈。片刻,掌中风雪尤甚,刮得人睁不开眼,漫漫雪花散落,空中飘雪迷了人心。 而后初雪杏目一睁,迅速咬破手指,朝空中连续翻飞,写了一串血符。血符渐渐隐入空中,刹那间地宫中的纷飞雪花变作了漫天血雨落下。血雨火焰相碰,发出滋滋的烟雾,空中弥漫开一股馥郁的蔷薇花香。幽蓝色的地狱之火,瞬间落下去,火蛇发出哀嚎,萎靡死去,地上的冲天火焰缩成了小小的矮矮的一寸火苗。 “哎呀!啧啧啧!快走,失策了。”初雪叫声喋喋,一个劲的砸吧着嘴。 “你是不是又偷吃了荤腥?”凤启太阳穴直跳,嘴角抽dong,长叹一声,拽着追月,挥散开护身冰界,瞬间转移到另一堵墙跟前,避开了地狱之火。 “哎,这个......那个......”初雪有点结巴,狗腿的笑着。 “哈哈哈,小姑娘长身体,吃点荤腥也不为过!”另一边的墙内走出来一个穿着暗红劲装的中年人,“初雪,你的玄冰血雨可比你兄长差远了,功力不够呀。” “商叔叔,你怎么还为难我们,放我们过去呗。”初雪撒娇地扯住来人的衣袍。 “看在你哥哥的面上,如今凤公子也来了,我当然可以勉强算你过关咯。”他朝凤启点头示意,又越过他看着身后的追月,“这位.......似乎很面熟......”追月还穿着那书生衣服,虽然凤启给她用了幻颜术,才能勉强不被天都的人识破身份,但是心里还是发虚得很,慌慌张张朝他点头,快速闪到凤启身后。 凤启把追月护在身后,低头作揖道:“多谢商长老高抬贵手。” “嗯......你们去吧,下面的角妖怪可不好对付,你们好自为之。”说罢,长臂一挥,青石分开,露出黄玉色的山石阶梯,拾阶而上,身后的地宫消失在迷雾之中。 第二十七章 泱泱天都9 “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其他闯阵的人?”出了地宫,追月长长的舒了口气,心口的不适也好了很多。 “你没看到那些白骨啊!”初雪又插嘴。 追月惊恐的看着凤启,“难道......” “要么已经过关了,要么就死在那里,经受炼狱之火的灼烧,然后灰飞烟灭......” “天都请人赴聚仙大会,如何会闹出这样的人命官司?” “这是天都数千年来的的规矩。六界中,凡欲入天都者,即便是客,也不能例外,需凭借自身,步步为营。灵力不够,修为能力不足,心智不坚者,都得殒命半路,与人无尤!而六界中,但凡能作为客而来的,都是修为中上乘者,这些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至于收徒,除了只收男徒之外,天都倒是没什么其他的过分要求。毕竟,能上山才能拜师,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而经历这般历练筛选出来的,定都是有些天分慧根的。” 天都,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追月听完凤启的陈述,不禁内心彷徨。 “是啊,就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还在这里闯阵过关,人家都坐上桌子喝茶了。”初雪盯着追月,追月有些尴尬。 “走吧,下面只恐更加耗时,希望不要错过聚仙大会的时辰才好。”凤启拉上追月,就朝路尽头的迷雾深处走去。 拨开迷雾,却是另一番景象,鸟语花香,阳光清澈而透明地洒落在三人脚下,丝毫前路光明并无什么凶险之兆。 青玉色的山石小径,周遭开满了色彩斑斓的花朵,在这繁花似锦之中,还有水晶版的蜂蝶在嬉戏。路边摇曳生姿的小花长相十分可爱,像极了一颗颗悬挂着的心一般,五彩斑斓。还有些长得离青玉石路远些的花草,像极了逗趣的蛐蛐的胡须般,卷曲的花叶,好似活过来一般,只是色彩也是五彩缤纷,惹人怜爱,其他的,亦真亦幻,也看不大清楚,更说不出名字,直教人喜爱得紧。 追月顿时觉得心神俱爽,伸手去抚摸那路边的小花,想要摘一朵。 “别碰,这是五彩石斛兰和滴血的心,都有毒!”凤启一把抓过追月的手,“有没有碰到?” “没......没事。”追月心虚,刚才手指应该是碰到了吧......自己怎么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无能!前两关,自己毫无建树,甚至连这些阵法都不知道,现在决计不能再出差错,拖累旁人。 追月望了望初雪和紧盯着自己的凤启,佯装地笑笑,把手藏在身后。凤启只道她害羞尴尬才收回手,也不予计较。 正在这时,一个水晶梅花的发簪,捎带着气流,朝正背对前方的凤启极速破空而来。 凤启感觉到灵力气流迫近,一把推开追月,一个腾身凌空翻转,罡气一震,弹开了来袭的暗器,脚步幡然落地。水晶簪被罡气震开,偏离了原来的路径,转头朝追月身后的树干飞去,不偏不倚,正中树干中心。 第二十九章 泱泱天都11 “角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必与她一般见识。”凤启笑道,转头朝初雪挑了挑眉。初雪不屑一跺脚,轻哼了一声偏开头,看着远处。 追月渐渐觉得自己开始看不清对方的脸面,甩甩头,收回视线看着身前的凤启,也觉得好像视线越来越模糊,连凤启在说什么都听得忽远忽近,看着凤启的朱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复又看着在凤启一旁的初雪,她的身形有了三四个重影,轮廓渐渐变暗...... “凤公子,让我不计较,也容易。让你师妹给我磕头敬茶,再吃了我这瓶“醉相思”,我就考虑让你们过去。”说着起身落下脚步,妩媚地理了理衣袍。山石旁的梅树,微风乍起,吹落一阵花雨。他信手拈来,把玩起来。 ”你!......”初雪怒斥,刚才不做声,已经是她忍耐这个妖怪的极限。 凤启对她摇摇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一边去。 那人看了他俩的小动作又看看追月,媚笑道:“不道歉也不打紧,你们那位朋友已经沾了滴血的心,中了“血心”毒也算是替你师妹受过了。他三个时辰不服解药,恐怕就要瞎了;再过三个时辰还没有解药,就会又聋又哑,失去记忆;最后再过三个时辰,就全身僵硬失去知觉,变成一株植物,没有任何身体的感觉,心内却是明白的。那滋味,确实好受得紧......哈哈!”。 闻言,凤启猛然间回头,看到追月不知何时已蹲在地上,一个劲的甩头,揉着眼睛。 追月隐约听到刚才的话,感觉晴空霹雳一般,呆愣住了好一会,复又忏愧地看着身前的凤启和初雪。 “你到底想如何?”凤启疾步回身扶起追月,眉目阴沉。 刚才在角梅的身后,似乎还是那股暗黑之气,若隐若现。 “现在我......不想要你们道歉了。”角梅好以整暇地咬着手指,“等我想到了更有趣的,再来找你们。你们放心,这么有趣的事,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说完,幻影一晃,消失了身形,只留下那棵孤零零的梅树,迎风飒飒。 “追月!让我看看。”看到来人已走,黑气隐遁,暂无他法,凤启和初雪扶着追月坐到路边,凤启把了脉,低头不语。 “怎样,真的中毒了?”初雪连忙询问。 “嗯,血心之毒。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 “这个老妖精!”初雪一脚踢在梅树上,花雨更甚,“现在怎么办?师兄,你有没有办法解毒?难道咱们就在原地等着那老妖精回来折磨我们?” 凤启沉默,回头看着追月,他自己也是灵力受损,否则还可以一试。追月眸光有些空洞地看着前方,向空中伸了伸手,想抓住什么。凤启一把握住追月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有办法,别急!会没事的!” “对不起!我总是连累你,这次又是我......不管今天能不能去得了聚仙大会,我都谢谢你......只是如果我回不去,我父皇那边......”追月低头,她听见了刚才那人留下的狠话,似乎有水光在睫毛上闪动。 第三十章 泱泱天都12 一时间,凤启内心一阵剧痛,一把按住追月的唇:“别胡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把将追月禁锢在怀里。 “刚才那人是谁?是水部的?”追月知道初雪还在,即便她看不清,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一边问,一边慢慢从凤启的怀里挪出来,开始转移话题。 “他曾经是我们灵域的人。”初雪插嘴解释道,她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如此趁口舌之快。 “你们灵域的?” “是,我们灵域的。大概你也听说过,灵域都是一些精灵和灵媒,灵兽和手艺人。刚才那人是水部长老角梅。他是一个梅树之灵。”凤启轻叹。 “那他怎么会在天都?还做了水部长老?他这样的人,难道也修成了仙?”追月暂时忘记了眼睛的不适。 “先把这个吃了,我慢慢和你说。”凤启拿出了那颗菩提果。 “你没吃?那你的伤......”追月讶然地眯眼,想努力看清楚手里泛着微弱荧光的物体,内心更加不安起来。 “没事的,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这菩提果难得,是天都才有的圣品。现下你的毒比较重,听话,赶紧先服下。”凤启微笑道。难怪刚才前两关,都是初雪动手,想到这里追月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因为眼睛开始看不清,追月拿起菩提果在眼前仔细端详,却也只能看到微弱的光。 “这菩提果能不能解毒?” 初雪接口道:“血心之毒,只有水部的冰莲坛的冰莲露可以解毒。取得冰莲露也不是难事,只是这药引难得,天下独一无二。除非角梅自己愿意拿出来。” “那个不男不女想出来拿什么当药引?”追月愤愤,一口吞下了菩提果,伸了伸脖子。 “他以前是灵域的雪顶的一株千年梅树,千年修行成了散仙,化作人身。他拜在我师叔赤练门下学习医术。他后来下山行医历练受伤,一个石姓男子舍血相救,角梅爱上那名男子,这种感情被世人所不容。那个男子拒绝了他,为了摆脱他的纠缠,另娶他人为妻。他因爱成恨,在那男子的新婚之夜,角梅伤心断情,将他全家全部杀死,做成了花肥。他后来又用自己所学制毒术,造出了这世间罕有的毒花园遗毒世人,同时也被师门所不容。”凤启沉默片刻,“这里每种花毒的解毒药引,就是他的心头热血和眼泪......” 听了凤启的话,初雪和追月默然不语,若有所思。 “看来还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追月淡淡的,看着远方。 “你还替他说话。要我说,这种心里阴暗的妖精,谁都不敢爱他!搞不好就变成花肥了。” 追月目光游离,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向初雪:“他这样做,是不想和他爱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和他有关的毒,只有自己能化解,恐怕这辈子,他都忘不了自己爱的人,即便是化作毒药,也要纠缠在一起了。” 追月说完,三人默默不语良久,各怀心思。 突然追月转头,对着凤启的方向道:“你也是灵域的,那你是什么灵兽还是妖精?!” “噗!......”凤启喷了。 “哈哈哈哈......”三人都坐着笑开了。 第三十一章 泱泱天都13 而此时,在穹顶之上的白玉宫里...... “师兄,碧玉殿的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只是还差了几位。”沁寒又开始心焦。 “哪几位?”出云风华绝代的侧卧在白玉宫前琼树下的贵妃榻上,凤眸微眯,眼梢的粉色泪痣清晰明媚。一手托着头,一手捏着海棠高脚杯,如葱玉指摸索着杯沿。一袭白色长袍,广袖窄腰。衣边和领口都绣着金色的**花似乎可以随风摇曳一般,腰间缀着金色底纹玉色**的腰带,上面有块青佩挂着银色的璎珞。黑色的长发,全部用一枚**花形的白玉簪子高高绾起,比平时多了英武冷峻之气,少了几分妖媚。 “是魔域魔君和灵域凤族的凤玄大人。还有.....无常师弟也没回来!”沁寒不置可否的看着出云,等着他下一步的安排。 出云摸索着杯子的手指微微一顿,半晌无语,只有琼花树沙沙轻吟,仿佛是位娇柔的女子,唱着温婉的情歌。 “走,随我去见见师尊。”出云飘然而起,淡淡地整理好衣袍,径自往后山晴川瀑布而去,身后金色的光影翻飞,那是玄仙才会有的护身仙界。 晴川源于白玉龙山山体之内,自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枯竭。晴川的下游是地狱的忘川河。白玉宫的禁地就在晴川瀑布之内,传说那里面是天都白玉宫全部的秘密所在,如今也是虚无师尊闭关所在。 出云的白色长袍衣边,轻轻拂过晴川池边丛丛的冰莲却未沾染到半点水汽,反而花香淡雅,时有时无。沁寒身着一袭烟绿色的袍子,默默跟着出云,来到晴川瀑下。 出云伸手,双指在前面的虚空中,画下几道金光符咒。顿时灵力四扩,晴川水瀑从中间一分为二,中央出现了一个凹面,犹如铜镜。沁寒知道,那是玄天境,师兄在用圆镜术和秘境内的师尊联络。 玄天境里出现了虚无的面目,一身藏蓝色的道袍,银白的眉,长长垂下,随着水汽,有些虚晃。 “出云前来,所为何事?”虚无慢慢张开眉眼,也同样凝视着玄光镜。 “师尊,今日聚仙大会已筹备妥当,可还有吩咐?” “出云,凡事有因有果,有劫有缘。是劫是缘,都看一念之间。所谓,执念至深,对于天下苍生,不过尔尔,汝明白否?” “出云愚钝!” “不然,只是时机未到罢了。所谓缘法,如是尔。出云,今日聚仙大会,你所遇所求,皆是因果。然为师希望,无论世间种种,汝能以天下苍生为念,如此,你自身的缘法也能择善其中了。”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弟子祝师尊仙寿永昌。” “记住为师的话,下去吧。” 玄光镜瞬间寂灭,水瀑重新归复合拢在一起,飞流直下,映衬着白玉宫穹顶之上湛蓝的天,晴空万里,飞虹横跨,仙雾袅袅。 听了这些云山雾罩的禅机,沁寒是已经迷糊了。而出云也定神片刻,觉得不置可否。 正在二人愣神之际,出云忽然觉得心中烦闷,玉指轻捻。复而转身对还呆愣着的沁寒道:“我去水部看看。你先去碧玉殿主持安排。” 第三十二章 泱泱天都14 这没头没脑的,突然要来禁地,又突然要去水部,该来的人还没来,这又是演的哪出!感情自己修为不够,不会掐算么!沁寒心中腹诽,巴巴点头道:“嗯,我这就去。” 水部毒花园。 追月累极了,身体又极度不适。凤启点了她的昏睡穴,她靠在一边睡着了。三人仍在原地,不敢前行,亦无路可退。尤其是追月的毒,一时间除了坐等,确无他法。而暗处那个黑色的气旋,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师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初雪回头看了看熟睡的追月,又侧身看着凤启。 “现在菩提果毕竟是疗伤圣物,并不能解毒,现在也只能暂时压制住毒性,不让其蔓延太快,能再延缓几个时辰已是极致。我点了她的穴,也是不想她太过忧心。你也知道,血心之毒,越有情绪,发作越快。”凤启蹲下再次给追月把了把脉,“她无仙身,只怕除了解药,只能用......”凤启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右腹片刻,然后抬头看着初雪。 ”你疯了么?”初雪犹如遭到五雷轰顶,五官都有些扭曲,“你这么为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初雪见凤启不语,继续道: “她尚且不知道你我身份,即便你牺牲自己救了她,只怕也难得回报。何况师尊所说她的身世你比谁都清楚,你现在付出再多,将来也只恐是一场镜花水月,你这是何苦?!” “她一分不回报,我也是情愿的。只要她能平安顺遂,我能看着她,也就是了。” 初雪无力再言其他,眼眸里尽是泪花,转过头。 从小,她就在凤启身边。每次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收集来的片片红叶,写上满满的字迹,然后放进一个锦盒之中,她就开始羡慕这个收到礼物之人。是何等的幸福,被一个这样的人,如此的思念着,记挂着,虽然他们不得见面。即便自己始终只是个旁观者,也终是被这样的真挚所传染,默默地付出着自己的真心,也傻乎乎地不求回报,只想天天,或者只是偶尔,能看到心里的那个人,一展笑颜,即使,那笑容和那思念的眸子,都不是给予自己。 初雪多年后才明白,有种感情是与生俱来长在骨子里,即便有天魂魄消散,也是不会湮灭在心里的情。何况,人生苦短,能深爱一场,亦是极大的缘分,总比无知无觉,浑然一世要幸福百倍。 “好了,趁她熟睡,我得尽快,不然,时辰一旦过了,就怕即便取了,也无济于事。” 凤启从掌间幻出一把银色的匕首,那匕首不同其他凡物,是一把聚着灵力却无实形的利刃。解开长衫的前襟,露出雪白的肌肤,宛若瓷器。 看着凤启的背影,初雪满眼血丝,咬破了嘴唇的腥咸在嘴里翻滚。她狠心转过头,不再看。 “如果我体力不支,请你一定带她上去,那是她的心愿。”凤启并没有看着初雪,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一般。说罢凤启汇聚灵力..... 第三十三章 泱泱天都15 “不行!”初雪吼了一声,她终是难忍心中撕裂般的痛处,飞速回身一把抓住凤启手里的匕刃,没有使用护身咒的手顿时鲜血淋漓。 “你?!”凤启看着初雪的手,长叹一声,阖目轻摇着头。他不是石头,他不是不明白初雪的心意,只是,有些事,它是没有原因的。比如他和追月的情谊,又比如他和初雪最初的相遇。可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对他和初雪,都是最好的诠释,也是最相似的无奈。 凤启将追月扶到树下山石边,躺下。追月安静地躺在地上,柔软的额发垂在眉间,眉目深隽。眉轻拧,似乎在梦中也有无尽烦恼。凤启看得出神,如何才能救这个倔强的丫头。此刻却听初雪轻声喊道: “凤启!看……”初雪背对着他和追月,却用脚后跟踢了下凤启的靴子,眼神却凝视在不远处的空中,不知被什么惊到,手中包裹丝帕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凤启起身,看着空中那束穿过毒物结界探将进来的仙气,犹如雨后透过云彩的阳光。 只见一个惊世绝艳的人,穿着白色的长袍,单指点破角梅的毒雾结界,仙身飘摇而来,伫立虚空,挑眉看着二人,目光睥睨,唇角不自觉的邪魅。片刻后,复又越过二人,看了看山石,表情冷峻,目光悠远飘渺。 出云是感应到这里的异样的,他敛住眸光,刚来就感觉到心口一窒,可是却不知是为了山石边那个毫无灵力,呼吸稍微急促,面目不清的凡人,还是隐在梅树旁虚空之中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邪魔之气。这股邪气似乎一直围绕着这个凡人却没有动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说不清的纠结扯着他的胸口,逆着他的呼吸,脑子里混沌不堪。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稍微压了压内息,看着站立的二人道:“二位可是灵域弟子?” 凤启此时正凝眸望着他。不觉感叹:这个人是玄仙,好深沉的灵力,竟然在角梅的结界里来去自如,犹如这毒雾几乎不存在一般。看着这惊为天人的容貌和身后翻飞的护身结界,这天都,恐怕只有一人有如此修为。 “出云尊者,在下灵域凤启。这位是我的师妹初雪。” “噢!凤启……灵域凤玄的首席大弟子……”出云淡漠的点点头,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毫不在意对方的身份。 “那是什么人?”出云的眼里充满了纠结,皱着眉,侧目越过凤启,眼神深邃阴鸷,即便如此,依然是那样风华绝代。 “这位是在下的朋友。”凤启转身看了看追月的方向,复转身道:“在下家师有事在身,凤某特奉家师之命,前来天都赴会,不想我这位朋友误中角长老的血心之毒。” “他中毒了?”出云淡去护身结界,落下凌空的脚步,和二人错身而过,来到追月身前。金色的**衣边扫了一地,伏在零落的梅瓣上,身侧的初雪鼻尖荡漾着淡淡的**沁香。 雕虫小技,灵域幻颜术,即便能看清,只怕自己也不屑多看,只是刚才那股邪魔之气,不知何时,悄然散去。出云环顾四周,淡漠不语。 “是在下的朋友自己不小心碰到了角长老的花。”看着出云来到追月身边,凤启有些诧异,却也紧跟而上,解释道。 第三十四章 泱泱天都16 出云正低头想动用灵力看清楚躺着的人的面目,却听到凤启如是说,似乎拉回了他的思路,他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无关紧要的人,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上心了。 “凤公子既是来参加聚仙大会的,本不该带无关紧要的人来天都。”出云冷冷道。 “是,还请出云尊者见谅,在下的朋友也是一时对天都充满敬仰。可如今,角长老这毒……” “角梅还是这么任性妄为。枉费当年我佛慈悲,他到如今还是参不透……你等未及水部法阵,就中了毒,也是无知。” 一时间,凤启和初雪语塞,无言以对。 “我看刚才你想取凤胆?”出云原本已然负手立,看着不远处。突然转身侧目凤启。凤启觉得一股气势覆压过来。 “你如此侠义,你师父凤玄大人知道么!”此话听起来也不像是夸奖。凤启早就听闻白玉宫出云尊者不同于其他仙长,亦正亦邪,长相、性子都有股子邪魅劲,行事作风更是特立独行,有些离经叛道的决绝。如今听到如此机锋,不觉外间传闻果然不虚。 “你是灵域凤玄的人,他今日即派你前来,天都也不好让你在此出这等莫名之事。让外间知晓,你师尊恐怕也是无颜,看在他的面子上,如今便破例一次。我天都也不想惹一身是非。” 说罢,双指一挥金光,回旋圈了几下,树旁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是角梅。 “尊者,招角梅来,不知有何吩咐?”角梅俯首行礼。 “角长老,拿药引来!”出云吩咐道,表情冷漠。 “是!”角梅低头应了。出云尊者的命令,向来不允许别人问个为什么,更加不容置疑。 角梅伸手汇聚灵力覆压于胸前,瞬间红光乍起,片刻收掌握紧,指间仍透着红光。又左手横指挡在眼前,又是一簇蓝光凝结在手。 角梅疾步来到出云身前,低头躬身,摊开手掌,两颗一红一蓝的水珠盈盈荡在掌心。 出云负手而立,并未动身。转头看了一眼凤启,示意他取。凤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跟前,如获至宝般,将两颗珠子收入袖中净瓶。 “多谢尊者!”凤启施礼。 “不必!至于解药,你们自行去取吧!别丢你师父的脸才好。”出云言罢,侧眸看了眼躺着的人,脚边金光一胜,瞬间没了踪影。 “凤公子,刚才尊者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本公子就在法坛等尊驾前来了。” “角长老先请!”凤启不卑不亢。 “哼,咱们走着瞧!”角梅即便迫于出云,将药引轻易交出,心里却是愤愤不平。刚才如果只是逗趣,而此刻正是下定决心,要让他们死在水部法坛才足以泄愤。 角梅隐去身形离开。 “这个出云尊者原来长得这么好看啊!可惜性子有点怪,眼高于顶的。既然给我们药引,何苦不赐予解药,还要我们自己千难万难的去取!”初雪还在回味着刚才出云现身的事。 “这是天都的规矩,听说此人,最是冷情秉公,能如此,已是我们侥幸了。”凤启起身来到追月身边,静静看了看追月:“只是如果师尊知道我们在此,还带着玉碟,只恐……”出云的话,似乎敲到了凤启的一些软肋,不过,出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凤启按捺下内心的疑惑,凝眉片刻后,解开追月的穴道,凤启将追月轻唤。 “追月,咱们走吧,前面闯过水部法坛,你的毒就能解了。” 追月睁开眼睛,视线仍旧一片模糊,刚才还能分辨是谁,现下只看到光线和人影晃动。凭空伸出手,被凤启握住,一旁的初雪也上来,扶住她的手臂。往前走去,三人的步子有缓了许多。 第三十五章 泱泱天都17 “凤启,对不起,我又拖累你们。”明显感觉到大家走得很慢,追月不免心里愧疚。 “别多想,过了水部,就没事了。”初雪难得说话不呛人。凤启朝她投来感激的微笑。 追月紧了紧握住初雪的手,询问道:“凤启,我看不见,你和我说说水部法坛的情况,不然等会不明就里,我又要添乱子。” “水部法坛,说来就是水祸。” “水祸?” “对,听说,水部法坛是晴川和忘川河分界所在。那里有无数的恶灵和怨灵,还有水部最厉害的引魂者。”初雪紧接着说起来,“恶灵和怨灵因为玉碟,暂时不足为道。只是四位引魂者灵力很强,很难对付。” “不仅如此,想过水部法坛,即便打败了引魂者,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尝水。” “尝水?” “对!尝水!那里有七碗水分别盛在不同的法器里,打败了引魂者,就要有胆量尝水。其中六碗是分别取自六界。它们到底是什么,是毒药还是圣水又或者是其他什么,除了天都白玉宫的人,其他没人知道。” “那还有一碗呢?”追月眼神空洞,看着前方无焦距。 “还有一碗......就是过忘川河的亡灵必饮的‘孟婆汤’!”凤启眸光深深。 “孟婆汤!”......听到这三个字,追月倒抽凉气,这身上已然中了毒,再经历水祸,岂不是要毒上加毒。 “这些水,都被施了天都最上乘的幻术,即便是六界修为最深的人来了,也没办法通过灵力来分辨,只能靠缘分。”初雪叹了口,这关似乎无论如何,都要付出惨重代价了。 “为什么要设这样的难题......天都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病!”追月直爽的性子,还是惹来初雪的笑声一片。 “师兄,你看吧,不止我这么认为。” “追月,不得妄言!听说这事还是和角梅有关。” “和那个妖精?难怪没好事!”追月撅嘴,“你看看,我都快瞎了。” “当初角梅炼毒,造就毒花园,残害无数生灵,被师叔逐出师门后,也未见悬崖勒马。也就是在数百年前,忘川河无故泛滥,许多怨灵无处安魂,四散人间。这些怨灵中,也有那石姓男子。石姓男子因为角梅的执念,不得转世,困囚在忘川之中。这次因缘际会,他的魂魄和角梅再次相见。原来他生前也是深爱角梅,只是迫于世情,不得不狠心拒绝。死后得知角梅所作所为,亦对角梅心怀愧疚。他极力规劝角梅不要再造业,并许下重誓,愿永不超生,为角梅所作所为赎罪。角梅多年心结得到释怀,只可惜,有情人未能在一起,他也终不肯放下执念,要与命运抗衡,想逆天改命,让石生重生。”凤启片刻默然。 “那后来呢?”追月急忙拉住凤启追问。 “后来佛祖感念石生之情,于是答应他们,石生困囚在忘川替角梅受过,角梅亦生死相随,永震天都水部,守着忘川。二人近在咫尺,却始终不得相见。只是佛祖为了让二人解脱执念,定下这尝水之约,好让角梅在忘川彼岸历经世情,可以看透觉悟。” “不过,看了这么多次尝水的游戏,好像这老妖怪并没有看透,还乐此不疲将毁人当作乐事了。”初雪咬咬牙。 “哎,佛家,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追月默默轻叹一声。 “师兄,水部法坛到了。”初雪停下了脚步。 追月还陷在各自的思绪里,不知不觉,水部法坛已在眼前。迷雾之中,眼前只有一挂水瀑,别无他路。 追月听着水声踟蹰不前,凤启却含笑扶着她,升起结界,带着她穿越而去。 穿过一幕水帘,曲径通幽处,有一块圆形露台嵌在一方静潭之中,露台上面静置着一个石桌,四张石凳,桌上放着四杯茶,角梅正意兴阑珊的坐在其中。露台四周再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事物,亦不能看清水帘后是什么情形,只觉得水幕之后,有什么会蓬勃而出,三人头顶的玉碟旋转更甚。 第三十六章 泱泱天都18 角梅感应到来人的灵力,侧身道:“你们终于来了,有点慢呀!不过本公子也等得。” 看着警惕戒备的他们,继续抿了口茶,笑道:“别紧张,好戏还没到时候,先过来喝杯茶吧。” 凤启将前袍一掀,一手揽过追月的腰,腾空一跃,另一只手舞动着手里幻化出的白玉骨箫,抵挡着水帘暗处飞来的梅花暗器,汇聚灵力一击,将角梅的毒雾结界震碎了一个大洞,穿越而过飘然落到露台上。 松开追月的腰,凤启扶着她坐下。这时候追月已然只能感觉到微弱的光线,她低头侧脸,想把二人的一举一动都听的仔细。 初雪亦跟随着他们腾空而来,落在另一边。 “我先喝口茶,闹腾了半晌,连口水都没喝。”初雪端起茶盅就灌了几口,然后满足的眨巴着嘴。 “你不怕有毒?”角梅拨了拨茶盅里的茶叶,低头邪笑。 “老妖怪,怕你我们就不来了。” “岁寒三友,不错,烹的很香!”凤启轻笑,放下手里的茶盅,缓缓看着角梅,“开始吧!” 只见角梅突然隐没在眼前,片刻后隐隐绰绰的幻影出现在半空,手里不知何时捧着一把琵琶,腾在半空,眉目哀怨地看着他们。 “初雪,照顾好追月。” “凤启,你小心......”追月下意识一把握住欲抽身离开的凤启的手。 “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一定做到。”凤启微微一笑,拍拍追月的手背。初雪朝凤启点点头,起身从凤启手里扶着追月,按她在露台边坐下。灵光一闪,从袖子里拿出两枚晶莹的珠子,塞进追月的耳朵里。 “这是?” “是凤露凝珠,等会他们打起来,帮你抵御魔音。免得吐了我一身血,脏了我的衣服。”说着,初雪出手一撒,在她和追月周围升起结界。 凤启衣袖轻甩,缓步走到露台中央。灵力幻化的石桌已经不复存在,凤启一抬手道:“角前辈,请!” “前辈,你是说我老?等会就让你试试,我老不老!” 顿时,铮铮琵琶声犹如疾风骤雨般散播出阵阵音波,携带着杀意,翻卷着强烈的灵力,敲打着四面的水帘,好似在叩响地狱之门。 水帘如清水入油般沸腾起来,一粒粒水珠似天女散花,稻农筛糠般震颤起来。平地腾空而起,扫出四根翻卷袭来的水龙卷风,卷的天昏地暗。 凤启手持白玉骨箫,左右挥舞翻卷,很快从身边祭起一层结界,挡住带着杀意的水气。 待水龙渐歇,露台四周站立着四位身着缁衣的年轻公子,缁衣外覆着淡黄色的麻,发上分别束着白黄赤黑四色发带。手里都提着一盏木制宫灯,里面亮着忽明忽暗的蓝色灯芯。 “初雪,怎么了?你告诉我?怎么没动静了?”追月已经看不到光了只能靠听,即便塞着凝珠,那也只是用来抵御魔音,平常的声响,她还是能听得到。 “引魂者出现了......”明显感觉到初雪的哽咽,握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追月也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怕错过任何声响。 第三十七章 泱泱天都19 追月侧耳努力地想听清楚。 突然,琵琶声逐渐转慢,声声幽怨,淡漠的旋律犹如冰泉凝噎暗流涌动。随着琵琶声,四个黑影犹如鬼魅般四下交错腾跃,刹那间幻化成无数分身虚影,晃得人心虚无力。 伴随着黑影的晃动逼近,凤启明显感觉到四周的气流都无以复加的朝自己压迫而来,四盏魂灯已被抛开,祭在当空,飞速旋转,释放出强烈的灵力,魂灯里禁锢的地狱之风,放射出无数把斩杀灵魂的飞刀,穿透了悸动挣扎想要逃离的魂魄,凤启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钝刀来回的蹂躏拉锯,灵魂都荡出体外,胸口生疼,一口腥咸还是强行咽了下去。 四周恶灵破水而出,发出阵阵撕裂的哀嚎,呼啸地穿梭在凤启的结界外,窥视着界内之人。 “呵呵,摄魂曲,勾魂摄魄,够哀怨!”凤启稳住身形,闭目将白玉骨箫横在眉间,顿时眉心显出一枚赤红色的圆珠,骨箫消失不见。口中魔咒不断,咒符荧光飞舞,悬环四周。凤启凤眸顿时圆睁,金色的光波散射开,形成一个新的结界。 结界中的人,腾在半空,颀长的身体开始打横漂浮在半空之中。 角梅见情况不对,加大了手中扣弦的力度,大手一拨,弦丝一拉,将琵琶单臂送上前端,灵力被弹射出去,一鼓作气,音波一排排冲击着结界。 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初雪已经被双方的气流压得半趴在地上,怀里搂着已经口角溢血的追月,一个劲的给她度送灵力,保住她的心脉。二人发丝翻飞,努力在狂风之中睁开迷离的眼,即便看不清,也要望着半空中玄光结界的方向。 角梅的断情魔音潮水般朝玄光结界冲击而去,结界发出银色的闪电好似随时会破裂一般。而结界里的人,平静,祥和地浮在半空中,双目紧闭,眉眼泰然。 “凤启……”初雪惊叹一声。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凤启他受伤了?”追月每说一句,口里都腥咸泛滥头疼欲裂,前襟已经血迹斑驳,她还死死抓着初雪的手臂。 “他没受伤……他是在找死!”初雪的贝齿咬得咯咯直响,最后两个字说出来好似用尽了她的力气,指甲抠进追月的肉里,已经鲜血淋淋。 只见凤启的身体悬在玄光结界里,眉心突然有一道血红色的光,直冲云霄,紧接着结界里的身体也被乍现的万束红光包裹,照的四下一片赤红。 红光所到,角梅的琵琶瞬间断裂了2根弦,手指也是鲜血淋漓,他呆愣地看着前方结界里的情形,仿佛一切都在瞬间凝固。而四周的不断飞舞的恶灵,还在做着抵死的冲击,四个黑色的旋风柱仍在飞速旋转,狂风不息。 红光逐渐淡去,一声凤鸣划破了玄光结界,凌空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金色火凤,全身燃着熊熊烈焰。而火凤四周,四股黑色旋风盘旋,犹如四条黑色的蛟龙,纠缠着火凤。眼看火凤就要被黑雾淹没。只见他朝天振翅,又发出一声惊天嘶鸣,震得四周的山石开始坍塌,水帘沙沙。一颗烈火雄心从火凤胸中冉冉升起,顿时火光四射,四条黑龙纷纷摔落在地,化作四个人形,倒地不起,鲜血淋漓。 火凤在空中扇动着火羽飞翼,血红色的眸子,逡巡众生,一切,炽热灼灼。 火凤一个侧翼,回转凤尾,吐出一个烈火球,火球朝着角梅翻滚逼近,角梅伸出手中的琵琶,拉住剩下的弦丝,半跪着低眉,抵抗着灵力,当火球逼近,手中的琵琶瞬间成了火团,角梅从空中跌落,匍匐在地,吐出一大口心血。 突然,半空中的火凤焰光一寂,化作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儿,直直坠落下云头。初雪撇开躺着喘息的追月,飞奔上前,连滚带爬的接住掉落下来的人。 那人正是凤启。 第三十八章 泱泱天都20 初雪扶着他,他挣扎着起来,对着一边倒地不起的角梅道:“角长老,如何,你输了。”嘴角弧度弯起,伴着丝丝溢出的血。 角梅擦擦嘴角,扶着地,奋力半撑着身子,看着眼前从空中掉落的琵琶残剩的萤火碎屑,星星点点散落在面前,想接住那么一丝,似乎都不行了,灰烬从指间滑落尘埃。 他突然泫然若泣,痛苦到极致,复又仰天大笑道:“好一招‘凤鸣九天’,本公子输了。”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回身看了看追月,“可是,下面就要看你能不能赢了你们的命数。”说着,拖着残破的身体,捂着胸口,幻出一张几,上面摆着7个形态颜色各不相同的小碗,碗里都是装着明晃晃的水,趁着残存的火光,格外鲜亮。 角梅喘息着,阴鸷地笑道:“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 而此刻,某个角落里,那双一直窥视他们的眼睛,再次凝聚在追月身上。 角梅阴笑着,看着他们三人。 凤启慢慢坐起身子,调息着真气。他和天煞部的黑衣分身交手,已经受了伤,又为了对付引魂者,用了凤鸣九天,如今真是半分灵力都使不出来。刚才他不是不杀角梅,只是那时候,灵力已经接近枯竭。何况,作为灵域一族,不能惹起事端。 追月看不见,跌跌撞撞地摸索着,爬过来。经过刚才一役,她自己也是狼狈不堪,眼眶和耳蜗都渗着血,嘴角的血渍更甚,手臂上也是血点斑驳。 初雪上去扶她,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着凤启的方向扑倒下去。 初雪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他在调息,你不能过去。”追月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她只听到初雪说的那句“找死!”然后就是阵阵不断的琵琶声,旋风声,恐怖的哀嚎声,她听得最震撼心肺的,就是那声响彻云宇的凤鸣之声。 她真恨自己看不到,不知道发生什么恐怖而严重的事情。 追月连呼吸都生疼,光线对她的眼睛没有影响,她已然失明。耳朵这时候好像也不好使了,听着都是刚才瞬间的震撼,现在安静下来,都是鸣音,听不到关于凤启的任何动静,刚才初雪那一声,也是足够近,却也听得模模糊糊。 追月眼泪混合着渗出的血水,滑落脸庞凝在腮边,然后直直地掉落,砸在凤启身前的地上,滚圆的红珠,碎成无数瓣。 隔着结界,灵力耗尽的凤启似乎感觉到什么,缓缓睁开眼,血渍斑驳的嘴角依旧挂上了微笑,看着追月戏谑道:“娘子,你别哭啊!” “你怎么样了?”追月一边抹泪,一边据着声音,调整着自己的位置,朝着凤启,伸出自己的小肉手,想要抓住他。 此刻,追月心中突然清晰了那个轮廓,嘴角洋溢着春风般笑容的少年,望着自己笑道:“娘子!” 初雪已在一边泣不成声,默默地扶着追月的手握上了凤启。 “够了!死不了,就说说,你们谁来喝这水?呵呵呵……等喝了水,才是生离死别!”角梅狰狞着笑。 追月一怔,也顾不得,将握住凤启的手使劲往自己身边一扯,道:“不要!” 凤启静静看着追月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他的手大,追月的手小,还是那种肉呼呼的小手,因为握不住整只手,只好乖巧地紧握住中间两只手指。凤启此时,只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阳光明媚。 第三十九章 泱泱天都21 “我不去……咳咳……难道你去?你一个凡人,喝错了,就彻底完蛋了。”凤启又开始戏谑,伴随着轻咳。看着追月的眼瞳无光的睁着,他心里无以复加的疼痛。 “角长老,喝了这碗水,如果我侥幸不死,那你还得赠与我这位朋友解药。” “放心,我角梅,是天都的人,必守天都之规。”角梅看着他淡淡道。 “不行,还是我去!”初雪急忙拦住欲起身的凤启,“你疯了不成!你刚才已经找死一次,难不成想再玩一次?这次换我我去玩玩,万一有毒,我还可抵御一阵子。”说着,就要朝水碗走去。 刚才的调息,让凤启凝聚了一点灵力,他费劲一点,对初雪使了一个定身术后,一大口鲜血涌出来。 初雪没想到凤启来这招,瞪大着眼睛,眼珠急的直转。 身旁的追月听到动静,闻到浓重的腥味,只可惜眼睛看不到,拿着帕子摸索地要给凤启擦,被凤启握住了手。 “凤启,你怎么了?初雪怎么了?”追月急了。 “没事,我让她休息一下。你扶我过去吧,往前直走十步,便到了。” 片刻的沉默,凤启看着追月缓缓抬起的手。追月,即便你要我为你去死,我也情愿。 “好,我扶你!”追月将凤启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肩,娇小的身子,完全隐在凤启颀长的身材里。 两人一身狼狈,缓步踏在漫天的灰烬与未灭的萤火之中。一个绝世痴情,一个懵懂善良,往那改变生死,启动命轮的地方走去。 站起来,稳了稳摇晃的彼此,他们艰难地迈出第一步,追月想起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被人从身后禁锢,鼻尖弥漫的淡淡竹香…… 又哆嗦着继续迈出第二步,追月想起那个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的手臂和阴影里走出来的人,对着自己淡然一笑…… 紧接着沉重地迈出第三步,听着凤启的喘息渐重,追月想起那个狂妄地扔来嫁衣,让自己嫁给他,然后消失在回廊里的落寞背影…… 坚持着迈出第四步,追月双腿开始打颤,鼻尖的血腥味越甚,想起那个穿着喜服,在千夜背上温柔的搂着自己,对着自己说“别怕,有我在”的人…… 跌跌撞撞地迈出第五步,追月干脆闭着眼,身边人散发出的腥味冲淡了青竹的淡香,追月想起那个和自己抢床榻抢鸡腿的戏谑公子…… 这几步,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埋藏着一世的回忆,似乎生命拥有彼此的美好,便已足以…… 竭尽最后的气力,扶着凤启迈出了第六步,追月突然停住,扛着自己沉重的身躯,凤启只当这丫头走不动了需要喘口气,宠溺地揉揉她的肩。 而此刻追月的嘴角凝着淡淡的笑意,轻轻拽了拽凤启的衣襟,言道:“如果你还有力气,记得送我回到我父皇身边。还有……谢谢你,对不起!” 说时迟,那时快,凤启灵光一闪,觉得不对,追月掀开他的手臂,将他推倒,自己朝前扑去。也顾不得膝盖触地的钻心的疼痛,伸手胡乱摸到一个冰凉的碗,就将整碗的水,倒入口中。 那水,有没有颜色,追月已不能知晓,入口却有淡淡的清香,感觉沁入心脾的冰凉,顺着水的流入,追月的心肺似乎都瞬间被冰冻,耳边突然好安静,没有了鸣音,没有风声,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好像越来越远。 追月只听到凤启最后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然后似乎坠下悬崖一般恍惚,自己大概是死了吧…… 第四十章 泱泱天都22 感觉不到过了多久,追月一直在坠落,一直在无助地坠落,直到突然感觉到光,好刺眼的光…… 追月眯着眼,用衣袖遮着脸。刚才的身体不适好像都不复存在。追月爬起来,环顾四周。这里好像一个虚空的梦幻世界,一切都是白色,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凤启呢,初雪呢,还有那个天杀的角梅,水部的水祸,怎么都不见了。自己不是中了毒,怎么又能看得见了?追月看着自己的衣衫和双手发呆。 “凤启!初雪!你们在哪里?”追月在附近走了好几圈,尝试着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回答,甚至连回音都没有,声音一出口就被四周的寂静吞没,周围白茫茫一片。 “喂,有没有人在啊?”还是没有回答。 追月有些丧气,一屁股坐下来,走了半天,鬼影子都没有,到处都是无止境的雾气和白茫,分不出天地为何物。难道就是饮了水祸,才会这样的? 突然,从身后传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声,追月猛然回头,只见远远跑来一个白衣少女,绾着飞天发髻,眉心点着一颗红妆,娇俏可爱。从追月身边莲步经过,似乎没看到追月一般,忽而转头,对着追月身后喊道:“曦和哥哥,你快来呀!来追我呀!”嬉笑着又复跑开。 追月想抓住她问个清楚,可是自己说出来的声音,她似乎一点都听不到,而那个少女也无视她的存在。 “玉镜妹妹,你别跑啊,等等我,看我抓到你,怎么惩罚你!”后面追来一个少年,雾气缭绕,追月怎么都看不清他的眉目,只见他身穿一袭金色长袍,气质飘然若仙,耀眼得让人炫目。 追月正要上前截住他的去路,突然眼前的场景变幻。 “师尊,我答应你修仙,我答应你学佛,我答应你光大仙门不再与玉镜来往,我答应你永不负师门。我只求你们放过玉镜,她什么都不知道。可你们为何要这样对待玉镜?……”刚才的金衣少年,一身狼狈,全身血迹斑斑跪在一个道士模样的人面前。 追月正想走上前去喊他们,却发现自己的手从他们身体中穿过,追月大惊。 突然门被狂狷的劲风扫开,门外大雨滂沱,电闪雷鸣。门口匍匐着一个全身湿透的人。是刚才那个白衣少女,如今的她已是浑身伤痕累累,身下一滩雨水混着血水。 一个闪电劈下来,追月看清楚了她的脸,美丽的容貌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空荡荡渗着血的眼眶和满脸的焦黑灼伤,皮开肉绽。 追月顿时感觉到一阵恶心夹杂着心痛,心口无比的钝痛。 “曦和哥哥,不要求他们,即便死,我们也是在一起的……如今,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便无憾了!”少女艰难地匍匐在地上,身后留下一道狰狞弯曲的猩红,往少年身边摸索着爬来,她的腿已经被斩断碾碎。 “玉镜……”少年疯了一般扑过去,搂住少女,颤抖着手,扶上少女惨白的脸庞和空荡荡的眉眼,“好,好,好,上穷碧落下黄泉,生不同衾死同穴,我们永不负!哈哈哈哈……”少年闭眸,淌下两行血泪,搂着眼前的女子,发出一阵阵干枯绝望的惨笑。 “真是冤孽……业障啊!”道人发出一声哀叹。 追月心口剧疼得无以复加。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又好像什么都不是,谁也不认识。晃了晃脑袋想上前去问个究竟,不料脚下一踏空。随之而来的,又是那种无边无际的坠落感,追月张嘴想要呼叫,嘴里却塞进来两颗东西然后被封住了唇,一个滚烫,一个彻骨的寒,舌头不禁生疼颤抖。 第四十一章 泱泱天都23 眼睛怎么都睁不开,追月伸手胡乱地抓着,后背似被人重击一下,追月将嘴里的东西生生吞下。正要再次开口呼救,一张嘴,突然一大口水铺天盖地地漫进嘴里,呛得她呼吸困难,胸口越来越闷疼,喘不上气。紧接着,周身都像泡在水里一般,冰凉刺骨的水,四肢开始麻木。追月暗自哀悼:“这下真是死定了,原来喝了水祸,要经历这么长时间才会死……还是被水淹而死的,果然是水祸!” 追月感觉自己缓缓沉底,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灌进她的眼耳鼻,那是种彻骨的凉和绝望窒息。呼吸似乎已经停止,追月以为自己快死了,却产生幻觉,突然觉得衣领好像被一股力量提起,一跃而出飞出水面,然后重重的摔在坚硬的地面上,水花四溅,“砰”一声闷响。 “好疼啊!咳咳咳……”追月一下子喊出了声,一下子抱着湿透的身体,蜷缩在地上。 眼前一片光明刺眼。 “咦?我没死?我知道疼啊!”追月摸着自己的膝盖和屁股,只怕不死都摔残了,“我这不是幻觉?我能看见了?”她还是脑袋有点不太清楚。 “哟!啧啧啧……看样子本尊救了个傻子!” 这个声音?!追月猛然回头,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自己身后,弯腰凑近了脸,打量自己。追月使劲揉揉眼睛,结果面前还是那张戴着金色藤蔓面具的脸。 “是你!”追月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连滚带爬地后退。突然想起什么,“凤启呢?”她挣扎了几下才爬起来,开始焦急地四下扫视,凤启已经受了重伤,不会被他给暗算了?! 随着视线慢慢适应了光线,她这才看清楚,不远处,凤启和初雪都倒在地上,不知道是生是死,而角梅被一只水晶梅花簪插中眉心,双眸圆睁,脸上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静静地躺在摆着水祸的黄玉石桌上,垂坠在地的手指还滴着粘稠的血。 “啊!”追月惊叫一声,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跑过去,颤抖着伸手摸了摸凤启和初雪。还好,还有呼吸,她顿时瘫坐下来。转头看到身侧摔在地上的一个石头的小碗,里面的液体已经一滴不剩,空空如也。空碗安静地侧躺着,泛着莹莹绿光,不远处却是角梅垂地的手指,鲜血淋漓。 她看了眼角梅,转头对着黑衣人道:“他是你杀的?你把他们怎么了?” “怎么样,喜欢本尊的杰作么?” “你把凤启他们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那小子不济事,我刚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喝了水祸。看你喝了,他急火攻心,乱了真元,昏了。至于那丫头,强行冲破定身术,也是自不量力,我可什么都没对他们做。我更感兴趣的事是如何抓住你和捏死他!” 黑衣人抬眸,看了看角梅的尸体,眼里充满了得意和阴狠:“除了你,也就那妖怪好玩些!” 追月不仅觉得身上发冷,心里也萧瑟得不行。 现在凤启昏迷不知何时才会醒,初雪也是,自己不会法术,没有灵力,是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凡人。而这个黑衣人,在京城的婚礼上,就想捉自己,没想到一直跟到了这里,现下该如何是好。 “好了,跟我走吧!本尊费劲跟了你们这么久,也累了。” “我才不要跟你这个魔鬼走!”追月站起来拔腿就跑。自己才是他的目标,自己引开他,凤启他们应该不会有杀身之祸,现在他们也是毫无反抗之力! “就凭你,也想从本尊手里逃走?”黑衣人并不着急,悬在半空,静静地看着追月往前跑,他突然觉得猫鼠游戏也不错。 可是追月哪里认得路,不是凤启,她根本到不了这里,跑出没几步,就被外面的迷雾给逼了回来,在原地来回摸索着出路。 “看来本尊刚才把你丢进冰莲池,又给你药引,你的毒是真的解了,还跑得很欢么!”黑衣人开始按耐不住,伸掌就朝追月擒去。 追月回头,眼看着黑衣人扑来,认命地一闭眼。 第四十二章 聚仙大会1 “哎,我说小娃儿,你怎么这么没用!”预想的手,并没有伸过来,反而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追月头顶响起。 追月赶紧睁开眼,看见不远处的半空,黑衣人被困在一个银色的结界里,正在被无数条剑气翻滚包围斗在一起,胸口手臂已经鲜血淋漓。 她呆愣地转头看看,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小老头,正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小老头满脸红光,却身材矮小,穿着粗布衣服,活像个农夫,可是他却坐在一个黑色的大鸟身上,手指在不断地对着结界比划,灵力纷飞。追月认得,那是凤启的“千夜”。 没等追月缓过来,头上就被一个爆栗。 “喂!好疼的!”追月捂着头,恨恨地看着他。 老头拍拍手从千夜背上跳下来朝凤启走去。千夜收起羽翼,幻化成一个黑衣青年,是追月在客栈见过的。他默默站在一边,朝追月投过来一个不屑的目光。追月也有些心虚地缩回目光,毕竟凤启是为了自己才受伤,而这一切,千夜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 “喂,我徒弟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小老头一手指着凤启,一边转过身吹胡子瞪眼地问追月,说话的时候,八字胡一翘一翘的。 “啊,这个......说起来话长,我们一开始......”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懒得听,话多吵得我脑袋疼呢!”小老头活像庙里的土地公,走起路来都是一走三蹦,他来到追月身边,追月低头看着他。 “他是为了你吧!”小老头眯眼打量着她。 “嗯,可以这么说!”追月垂眸,凤启确是为了她,差点送命的。 “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哪里不好玩,非要到这来瞎折腾,这下可好,又不知道要耗费我多少药材来救这个臭小子。” 追月还低着头在自我检讨中,猛一醒神,抬头便看到凤启已经被护在一个结界里,浮在半空,界外有一根细若蚕丝的灵力之线缠绕着,仿佛一只蚕茧般,另一头牵在小老头手里,而他再次回坐在千夜背上,后面还打横放着昏迷的初雪。 “哦,对了,差点忘记了。”他回头看了看仍在和剑气缠斗的黑衣人,伸手指了指,“他,要我帮你解决下么?” 追月连忙狗腿地点头,一副“你不帮我解决,我就死定了”的表情。 “看在我徒儿的份上小老头就帮你送这个讨厌的分身回去。” 只见他伸出短小的手指,捻着胡须,闭目默念,一股银色的咒符就如有游龙般从唇间溢出,往黑衣人所在的结界浩浩荡荡地飞去。 结界顿时银光一灿,黑衣人半跪着身子,痛苦地喝道:“凤玄小老儿,本尊今日失策,他日定数倍奉还。”话刚说完,分身就犹如破碎的铜镜一般,残片散落一地,随之化成青烟,散去。 “哼,不过是个跑腿的!”小老头翻了翻白眼。 “小娃儿,我这徒儿,我要带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着就见千夜开始扇动翅膀,旋风乍起。追月还沉浸在刚才黑衣人消失的茫然之中。突然的旋风扫来,她经不住,立马蹲下,抱着头,侧脸眯眼看着结界里那个青色的身影,风迷了眼,却始终无法看清了,心下黯然低头。 第四十三章 聚仙大会2 追月蹲了数刻,以为他已然走了,不想还是那个声音道:“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我回去也好和凤玦那老小子说一声他儿子的事,免得他又怪我管教不严。” 追月黑线道:“追月!” “什么!你就是追月!?”小老头差点从千夜背上掉下来,赶紧抓住千夜的背羽,稳了稳神,再次上下打量着追月。 “嗯,有什么不对的?”追月也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还是那身书生装,凤启的幻颜术,听说有好几个月的功效。她对自己现在的样子也没什么不满的,总比易容在脸上贴人皮要舒服很多。 “这就难怪了!”小老头收回打量的目光,闭上眼,若有所思。 “那个,凤启怎么样?他伤得很重,你能治好他么?”追月尝试着探问。 “你这个小娃儿,居然敢怀疑我的医术?你没听说我的威名么?”小老头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她。 “没听说!不认识!”追月淡淡地回答。 这六个字,又差点让小老头从千夜背上一头栽下来。 “那个......请你好好医治他!”追月一脸诚恳望着他。 “怎么,你喜欢他?”凤玄闭着眼,捻着胡须,小短腿还盘在一起,坐在千夜背上。 “哪有!” “好了好了,不承认!我才对你们的事没兴趣呢!女人最麻烦了!”说罢他摆摆手。 追月上前,凝视着凤启苍白的脸,突然眼前浮现出他对着自己戏谑一笑,迷倒众生地说:“娘子!”的情景。不觉伸手想触摸他的脸庞。 “看够了哈,再不治,就真死了!这次我真的走了哈,残局你收拾。” “喂......”追月还没来得及说出下面的话,眼前就剩一片清明,和远处角梅的尸身还在原地,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追月正看着角梅的尸体在发抖,身上湿透了,感觉到一阵阵寒意袭来。而自己这样成了落汤鸡,居然还是和一具尸体呆在一个没有出口的地方,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倒霉人。也不知道下面要怎么办,没有凤启,自己好像一无是处,连这里都走不出去,更别提接下去如何上碧玉殿。 追月脑子里乱的很,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突然听到一个娇媚的声音,“你是何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追月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浑身哆嗦地回头看着来人,她生怕又是什么难缠的角色。 没错,是一个女子,身穿一身银色的战甲,手里握着一杆泛着寒光的玄铁方戟,不似一般女子的含蓄的美,这名女子上围丰满,呼之欲出,蜂腰在铠甲里若隐若现,不禁让人浮想联翩。追月努力抬头,想看清楚来人的眉目,却还没来得及将视线移到上方,只低声嘟囔了一句:“你好美......”视线就越来越模糊,终于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地上...... 奢比部,议事殿。 “头,您看,这事如何处理?看起来应该是个凡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看,这人来历不明,又和角长老的死有关,说不定是魔界......” 第四十四章 聚仙大会3 “喂喂喂,你有没有脑子啊,这里是天都,魔界魔界的。你以为这里是平安镇庙会么!”一个娇滴滴的女生打断了前者的话,她挺喜欢这个年轻人的,开口就喊她“美”。 “兄长,今日发生这等事,已是不太妥当,不如呈报上去,先关押起来,等聚仙大会散了,再做处理。” 四下议论纷纷,一时间大家都猜测不断,首座上的人始终不说话。 追月迷迷糊糊地拧着眉,头似千斤重,四周喧闹吵杂,身体好像不堪重负散了架的桌椅,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看来是浑身湿透着了风寒。她仰躺着,缓了片刻,才有些许力气睁开眼睛,她艰难地略微侧身。没想到,睁眼看到的,却是角梅放大的脸,一个死人狰狞的眼神和惨白的脸,眉间那个梅花水晶簪还插在那里尚未取下。 “啊!!”她刚要惊叫,感觉到不对,自己赶紧捂住了嘴,坐了起来,连忙蹬腿后退了一段距离。 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她心里发憷,最好是没人发现她已经醒来才好。她努力挪动着不听使唤的四肢,竭力往后面暗处挪去。 突然,后背感觉到一个刺骨的冰凉抵着,追月抬头,看到一个满脸毛发,鼻孔朝天,蓝绿色眼眸,似人非马的脸覆压下来,正带着探究的目光瞪着自己,鼻孔里还时不时有白色的鼻息雾气喷出来,他头上的暗黑色盔甲中,还升出一节带着旋转螺纹的角。 “啊!......啊!”追月连滚带爬地逃到大殿中间的空地上,惊魂未定间,她才发现自己已不在水部法坛。四周黑暗,但是头顶的一束红光,让她有些晃眼,定睛一看,这里是一个大殿。 四周光线很暗,看不大清楚,但是却是明显能感觉到周围好多身形壮硕巨大的影在晃动,似乎各个都是身穿铠甲的战士,行走时,感觉到地面微微地震颤,时不时还有炽热的鼻息喷出。被追月一声惊叫,都停顿下来。追月感觉到目光灼灼都往这边扫射过来。 “头,那小子好像醒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追月定了定神,扬手挡住头顶的红光,往大殿正中看去。 大殿正座上坐着一个身影,阴云笼罩,轮廓巨大,身材魁梧,毛发浓密,看不清他的眉目,刚才泡了冰莲池水,追月的眼睛干涩生疼,实在看不清楚。 追月赶紧挪了挪身子,她实在没力气,身上还是感觉到凉意,一会却又感觉到滚烫,一个人就这样瘫坐在大殿之中,瑟瑟发抖,不仅因为冷,还因为害怕到极致。她不喜欢这样被危险注视,想要赶紧逃开。 “英卓将军,您打算如何处置?”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两鬓有两股木色的发丝束起,正怒目而视盯着她,眼里迸发出恨意。在他身旁是追月昏倒前看到的那个女子,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眉眼带笑。 追月咽了咽口水,收回视线。 第四十五章 聚仙大会4 那女子身上的铠甲发出的铮铮之声,离追月越来越近,追月不敢抬头。 “爹爹,不如把这个人交给女儿看管吧,反正他也是女儿带回来的。”那女子走上前来,伸手一把抓住追月的下巴,抬起来,色眯眯的看着。 “胡闹!”首座上的人,终于开口,那女子丢开追月一撅嘴走到一边站着。 他站起来,身材出奇的高大,身上的铠甲射出寒冷凛冽的光,头盔里探出的角异常的巨大,脸上的毛发夹杂着鼻息,逆着光,慢慢朝追月走来,铠甲发出清脆的摩擦声,脚步声,声声沉重,像是在耳边雷鼓。 追月害怕的直哆嗦,仰着身子往后挪。 “他是你杀的?”他俯下身子,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看着追月,一手指着旁边角梅的尸体。 追月看了看角梅,连忙摇摇头。 “想来也是,角梅怎么可能折在一个凡人手上。看他的伤,似乎不是一个凡人能做到的。”他低头捋着胡子自言自语。 “是魔界的魔头的分身杀了他!”追月舔了舔干涸颤抖的嘴唇说。 英卓突然转头,面目严肃狰狞,“你是说,幽冥魔界的分身?你见到了?在天都下阕水部?” “嗯,魔界的!” “就凭他一面之词?我看不是这么简单!角梅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像是凤族的手法!何况,你说见到幽冥魔界之人,那你倒是说说,能伤角长老的,是魔界何人?用的又是什么法术?”那个蓝袍男子鄙夷地看着追月。 “是一个黑衣人,我怎么知道他是谁!何况,凤启伤角妖怪也是为了我,是你们天都定的什么规矩太过没有人性,还派了这种奇怪的人,掌控水部。”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不足为信,居然还敢诋毁我等!”说着,就要上前来,被英卓一抬手挡在身后。 “凤启......这么说,这次确实有灵域的人也参合进这事了?而且和你还是一起的?”那巨人复转过头看着追月,心中充满疑惑。魔界中,能用分身术上到天都的,可没几个人。可是即便是,他们来了,也该在碧玉殿,怎会到了水部法坛。英卓心中疑窦重重。 “我中了他的毒,我朋友才伤了他!”追月忙指了指角梅解释,“可我朋友并没有杀他,而且我朋友也受了很重的伤。” “那你灵域的朋友呢?” “他们走了......” “他们?走了?娇儿,你赶到水部的时候,可曾看到其他人?” “没有,爹爹,就他一个呢!”那女子走上前,扶着面前的人的手臂撒娇道,“爹爹,你打算到底如何处置他?” 英卓沉默不语,顿时殿里寂静下来。看来此事颇为蹊跷。 “说,你们到天都来,有何图谋?”蓝袍男子已然忍无可忍,气势汹汹,“角长老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你最好如实招来。否则,天都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我说了,不关我们的事!你为何就这般认定我不是好人!我来天都,也是为了......总之,早知道这地方是这样的,请我来还不来呢!有本事,你就杀吧!”追月倔脾气也上来了,死就死吧。何况,这些事,也不是她一两句能说得清,对这种先入为主认定她是坏人的人,也懒得解释,干脆一咬牙,将脖子一梗。 “你!你简直找死!”蓝袍男子挥剑就要砍过来。 “呯!”那名唤娇儿的女子一下子挡住他的剑,拿剑在方戟冲击下,发出嗡嗡的声响,从追月颈一擦而过。 第四十六章 聚仙大会5 “徵老头,你好不识趣,这里是奢比大殿,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的,我父帅还没说话!何况这人是我带回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动手,如不是我部感觉到诛仙阵的异动,父帅派我下去巡视,恐怕你们下阕五部,都遭了殃了吧。你是不是觉得无颜对尊者交代,在这里逞威风?!”说罢,挑衅似的看了看角梅的尸体,又转头看着蓝袍男子。 “你如此目中无人!”蓝袍男子说罢挥剑又要砍来。 “住手!好了!”英卓对这种争执有些厌烦,似乎他本来脑子就不够用,还被他们吵得嗡嗡作响,“徵兄,看样子,你的脾气是比我还臭!” 瞥了眼地上模棱两可的追月,慢慢踱回正座之上道,“先带下去,等我呈报上去再做计较。近来三日,无论如何不可扰乱聚仙大会,否则别怪本帅不留情面。”说着,用手里的皮鞭柄指了指蓝袍男子,又指了指那名女子,然后往后一倒,闭目养神。 “英招,将他带下去!” “是!”旁边一名副将应声道。 “爹爹!”女子仍有不甘。 “我说,都下去!”英卓有些薄怒,他对这个女儿的骄纵任性也很是头疼。 蓝袍男子大哼一声,看了追月几眼,恨不得将她活生生看出几个洞一般,然后往大殿外走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追月还在愣神,忽然被人像拎小鸡般提起,走在黑暗的廊道里,七弯八拐之后,来到一个囚室。门打开了,砰的一声闷响,被扔了进去,牢门复被带上,加了锁。 “怎么地,新来的,不要加禁咒?连玄铁锁也不用?” “是个凡人,不知道怎么的,闯到水部。”狱卒巨大的身影慢慢淹没在黑暗里,囚室随着火把的离开也一片漆黑。 追月挣扎着坐起来,摸着自己被摔疼的四肢。眼睛适应了黑暗,仿佛有淡淡的青光从墙缝里透进来。自己忽冷忽热的,看来自己是逃不出去的,碧玉殿之事,自己该怎么办! 哎!桑桑......父皇......凤启!你们都不在,我可怎么出去,还有那该死的聚仙大会,这些天都人,仙界的,一点都不像说书先生口里描述的那般可爱,甚至有点残酷!”追月嘀咕着,“好冷啊!”她蜷缩紧了身体,团到墙角,伸手摸索了下,这鬼地方,连堆草都没有,赶忙收回手,生怕摸到其他什么可怕的东西,搂紧了自己的肩,难道就要冻死在这里么...... 连番的惊吓,中毒,她实在体力不支,昏昏沉沉地睡去。 “打开门!听到没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厉声喝道。 “是!哦!不不不......可是小姐,上面我们可不好交代!”狱卒一边吓得腿软,又不敢当面顶撞,有点语无伦次。 “怕什么,有事我担着!窝囊废,快点!” 一阵脚步嘈杂,几个火把顿时把囚室照的明晃晃。 突然的明亮追月觉得刺眼夺目,但是浑身滚烫,口干舌燥,再也没有力气去遮挡光线,就这么蜷住身子,窝在墙角不想动。 “你们对他做过什么他怎么这么烫?”女子蹲在追月身边,伸手触碰到追月的手臂,顿时觉得不对劲。 第四十七章 聚仙大会6 “小的不敢哪!只是把他关进来,就没再......”狱卒唯唯诺诺,遇到这位刁蛮的大小姐,已经是手头疼,外加脚发软了。 狱卒里蹦出个胆大狗腿的:“小姐,听说,凡人会生病。” 没错,这里都是奢比战兽,除了诞生和寂灭死亡、繁衍后代,他们是不用看大夫,自然也不懂凡人的生老病死。何况,一般的大夫他们也不需要。 “去,将九色请来!” 追月只觉得触摸自己的手好柔软,让她想起桑桑,想起凤启,想起宫里的父皇。她迷迷糊糊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突然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拉到自己脸上贴着,久旱逢甘露一般喃喃:“桑桑,我好难受!” 来人一阵羞涩,飞红着脸,起身道:“来人,把他给我抬到房间里去。” “小姐,这......” “这什么这,都说了,有事有我!” “是是是!来人,抬走!” 奢比部,英娇房间。 “水,要水......桑桑!”追月迷迷糊糊的呢喃。 一个女子袅袅地伸出手扶起她,拿了一个鹅羽软垫撑在身后,侧身端来一碗茶水,打算递到追月嘴边。追月还昏沉沉的,一把抓住端着茶盅的手,拉近唇边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哎呀,你慢点!”女子娇嗔。 追月喝完,又迷迷糊糊地躺下了。女子转身道:“九色来了没有?” “又喊我来做什么!”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蓝面书生,一副大夫打扮,夹着个药箱。“这么火烧眉毛的?” 女子起身赔笑:“喂,别废话了,你快来看看他!” 蓝面男子走近软榻,垂眸看了一眼追月,回头瞪着女子疑惑地皱眉:“是个凡人?” “你看出来啦,那太好了,你看看他怎么了,他浑身滚烫,一个劲要喝水,也叫不醒。” “你又是从哪里弄个凡人来玩?”男子靠边坐下,拉出追月的手腕开始把脉。 “这次可不是我特意捉来的,是我从水部捡来的......” 凝神片刻,将追月的手放进棉被里。转身看着女子:“她没事,只是受了极重的风寒,有些发热。不过她有中过血心之毒,而且刚解毒不久,想是进了冰莲池才受了风寒......你说,她是你捡来的?” “是啊,今天诛仙阵异动,怕有人对聚仙大会不利,父帅让我率部去下阕看看,到了水部,就看到他在那里。还有,角梅那妖精的尸体......”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女子赶紧打住,英卓可是交代过,不得妄言。 “什么?!你说角梅死了?” “啊?!我有说么?呵呵......”女子开始打哈哈想转移话题,而男子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以往数次的眼神交锋,都是英娇败落。如今感觉到狡辩的无力,她干脆承认:“哎呀,是呀,角梅死了。而且和这个凡人有脱不了的干系,似乎还和灵域、魔界的人有牵扯。父帅去呈报了,我这才将他带出囚室的。” 男子从震惊中抽出神来,若有所思。 “他现在没事了?”女子见蓝面男子陷入沉思,追问道。 “啊?!嗯,现在没事了.....只是,要多加调理,不然极寒入体,恐以后难怀上子嗣。”蓝面男子回过神。 “啊!?你说,他是女子?”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 女子转身看着软榻上陷入昏睡的人,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第四十八章 聚仙大会7 英娇确实有些失落,那次初见,他那句晕倒前的“美女”让她对他有了好感,却不曾想她是名女子。然而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英娇更多的是好奇,此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卷入这样角梅的死,连灵力修为都没有的人,是如何来到此地,而到现在自己却连她真面目都不曾看到。英娇静默半晌看着追月的面容,轻声道:“九色,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此事。” “我向来不喜欢管闲事。”九色顿了顿,看了眼女子继续道:“她被人施了灵域的幻颜术,修为一般的人定然也看不出所以,除非像我这样懂医术之人与她把脉或者修为高者近身接触亦或......有肌肤之亲,所以你大可放心......不过小娇,话说回来,角梅一事,恐上面没这么容易让她过得去。到时候她还是要被牵扯进来。”九色开始默默收拾药箱,留下一副药方在桌上。 九色虽为首座,却更愿意将天都的人,都看成是朋友而非部下亦或弟子。比起无常那种假亲和,他才觉得自己是天都最没有架子的真仙而且更加应该得到少女们的崇拜和仰慕。这不,一请便来了,还是给一个凡人诊脉。 九色想到这里,看了看榻上的追月。英娇虽说对这个人有兴趣,但他不会插手管朋友的闲事。可是这个凡人,恐怕至此要多灾多难。 “幻颜术......等父帅回来,再做定夺吧。”女子还是不置可否,不禁上前抚摸着追月的脸,“你的真容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此刻,碧玉殿后厢中。 “师兄,有什么事么?”沁寒看出云从水部回来之后,心不在焉。现在聚仙大会还差一炷香的光景就要开始了,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岔子才好。 “嗯?......没事!”出云默默不语,俊美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美目深沉。 沁寒正欲上前说什么,突然进来个弟子禀报:“奢比部英卓将军有事求见。” “英卓?这时来所为何事......” “恐是水部出了事。”出云淡淡地垂眸,看着殿外,伸手端起高脚海棠杯,凑近了美人裂,抿了口茶。 “什么,水部出事?这是怎么回事?”沁寒的头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还真出了岔子。 他看了看出云,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转身吩咐:“快,喊他进来!”见那弟子一路祭着结界腾云而去,不仅暗自腹诽,下次一定要学会这指上乾坤。这冰山师兄的性子,恐是急死人。 沁寒找了个位置,正欲坐下,只见房门前青光腾空一现,英卓的庞大身躯出现在眼前。 英卓皱眉顿了顿,迈步上前施礼道:“奢比部英卓,见过尊者!” “何事?”出云低眸似乎在看着杯中的茶叶,纤细玉指依旧习惯性地摩挲着杯沿,语气冷得人全身寒毛直竖。 “这......”英卓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沁寒,他向来不善言辞,看到出云,更是百年如一日的紧张,舌头打结。 沁寒被他一看,顿时缩了缩脖子,心内道:我怎知你要说什么!看他结巴,又不觉好笑,于是上前解围道:“英卓将军辛苦,先坐下喝口茶润润,慢慢说吧。” 英卓偷瞄了一眼出云,见他没反对,慢慢挪移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头迅速端起一杯茶,灌了一口。 沁寒见状,实在忍得艰难,双肩有些抖,只好也低下头喝茶,三人一时无语,殿里的气氛似乎都要凝固。 英卓端着茶盅,不敢轻易开口,又觉得事态严重,非说不可,正在犹豫之际,从眉下向沁寒投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怎么说?” 沁寒不觉哭笑不得,又抿了口茶,想想,开口道:“不知英卓将军所为何事而来,今日聚仙大会即将召开,各处守卫可都安排妥当,定要确保聚仙大会万无一失才好。” “啊!啊!是这样的,属下知道,这次聚仙大会非同小可,具已安排妥当......” 上面的人突然把杯盖一阖,发出一声轻微的碰瓷之声。英卓话说了一半,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茶盅扔出去。顿时抬头看着上座的出云。 沁寒也转头看着他,等着。 “说要紧的!”出云眸光微敛,如画的眉眼,直直看着门外有些出神,眼梢的泪痣醒目分明,手里复又捻着茶杯盖沿斟酌。 英卓暗叹,这家伙真是冰山!每次和他说话,都是一身冷汗。当年面对娇儿的娘亲也没这么心虚胆战。 第四十九章 聚仙大会8 复而呆愣地看了看出云,咽了咽口水,心中一阵腹诽。 “咳咳咳咳......”沁寒低头佯装咳嗽了几声,脸上挂着讥讽的笑意,看来还有人比自己更是受不了。 “啊......这......是这样的,我已在诛仙阵加派人手......”英卓脑子有点接不上趟,结结巴巴的组织语言。 “说水部的事!”出云“嚯”的一声,彻底盖上杯盖,闭眸靠在椅座上,手指轻扣着扶手,吧嗒吧嗒的声音,像是扣在英卓的脑门上。 “是!属下等因今日悬感珠异动,怕诛仙阵有甚不妥,于是到下阕探查,一切均无异常,唯有水部法坛出现差错,一个凡人在法坛滞留,而水部长老角梅殒命,且他身上还带着数种致命伤。后将凡人带回奢比部审问,据他交代,现在天都不仅有幽冥魔界的人在,而且灵域凤族似乎也插手其中,都和角长老的死有关联。属下恐对我天都不利,亦不知各方势力为何汇聚天都聚仙大会,故此特前来禀报。”如竹筒倒豆般说完,英卓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大汗淋漓,还端着着回禀的姿势,不敢抬头看出云的脸色。 沁寒顿觉时态严重,起身对出云道:“师兄,你看这......?” 出云仍是面目冷淡,看不出情绪,靠着椅座,敲打着手指。晶莹粉亮的指尖闪着健康的光泽,袖口刺绣的金色**随着手背轻摆。 看来,那股暗黑之力果然来者不善,只可惜未能当场解决,岂不知那凡人与幽冥魔界有什么牵连。出云仍在揣度着。 半晌,英卓都快觉得要窒息了。 “将那人带来!” “是!”英卓一个激灵,赶紧夹着尾巴一腾身,开溜了。 “师兄,此刻聚仙大会迫在眉睫,各路人马都到的差不多,将那人带来碧玉殿,可是有所筹谋?” 半天也没见回答,沁寒觉得坐立难安。豁然只听出云蹦出两个字:“没有!”就这两个字,差点让他从椅子上跌倒在地。他迅速收拾情绪镇定下来,咽下半口茶,看着出云。 “既如此,何不让英卓暂时看管,等事情了结再行定夺?带上碧玉殿,恐有不妥。” 出云还在沉思,这时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走进来,黑发玉面,左手前臂上配着一个玄铁银匣,身形矫健,年纪和沁寒相仿,但是眉宇间多了几份沉稳老练,面目和出云较,又少了几份妖媚,多了几份英武之气。 “二位在谈论什么呢?”来人带着笑意的问候,极其自然地落座,要了碗茶喝起来。 “无常师弟,你这是又混迹到哪里去了,到如今临门一脚才回来。” “我出去转转,老呆在天都对修行无益。呵呵,这聚仙大会不是有师兄你操持。怎么?你摆不平,将出云师兄又请回来了?” “确实纰漏百出!”沁寒耷拉着脑袋,无奈的笑笑。 这时候进来一名弟子,身穿淡蓝色劲装,脸型方正,眼眉略挑。他身后跟着数个侍剑弟子,进门后,齐齐俯首行礼道:“弟子等拜见尊者,师尊,无常师叔!” “哦,是天琪!何事?”无常走上前去,拍了拍来人的肩,微笑着询问。 天琪对他微微一笑,整个白玉宫,除了自己师父与自己亲近,就这位师叔最是平易近人。 “启禀尊者,师尊,师叔,祭月之期已到。”天琪看着三个年纪似乎都与自己相若的尊长,回答道。 “知道了,外面安排的如何?”沁寒问道。天琪是沁寒的大弟子,修为已算是弟子中上乘者,在白玉宫屈指可数的天字辈中,是第一位修得仙身的。 “禀师尊,外面一切均已安排妥当。各界贵客皆已入座,除了幽冥魔界的魔君以及灵域的凤玄大人,妖皇尚未到来。祭坛业已准备停当,来宾所赠之贺礼也都点收入库。” 说着呈上一本黄色的礼单,交到沁寒手里。 “你下去吧。我等这就出去。” “是!”天琪带着人,缓缓退下,转身朝殿内而去。 “师兄,这二位......” “凤玄已然来过了,至于未到之人......见机行事!” “已经来过?”沁寒这下更是挑着眉,用疑惑的眼神看看对面的无常。 无常一脸无辜,撇撇嘴耸耸肩,一副“你不知道,我就更不清楚”的表情,继续低头喝茶。 出云起身,淡然的目光凝视着前殿的方向,轻轻整理下身上的衣袍,“我们出去!” 第五十章 聚仙大会9 半山腰的碧玉殿,面朝西南而建,殿后是白玉龙山的山石形成的一个天然幽谷,白色的玉石山体围拱着这半圆穹顶式的大殿,殿顶的琉璃晶莹剔通,流光溢彩。山顶倾泻而下的晴川河,在殿前汇聚成一个美丽的山腰之湖。湖面平静祥和,犹如镜面,映照着璀璨残碎的夕阳剪影,只一条玉石长阶连通湖中祭台与殿内。 殿外侧,六界宾客,形形色色,林林总总,三五成群,能过下五阙上碧玉殿者,为数并不多。 赤练一袭玄色的衣衫,眯着手中的血色扳指,侧目瞟了瞟旁边虚着的座位,那是给幽冥魔界的魔君准备的。 忽闻后排不远处有个声音道:“听说这次,虚无天尊并不出面......”一个红衣小奴,脑袋上还有未隐去的狐耳,却已是面容妖媚,他说着,怯怯地拽了拽身边的一个男子的衣角。 “你是第一次上山?那老道有甚好看!”一个矮个子大汉,晦气脸色,腮帮子上两簇浓密的毛发。 “那今日之会,后面的才是重头戏!”身边一公子,穿着绣满青竹叶的长袍,佩着青色额带。 “这恐你们妖界是不知情了,这次是白玉宫要收嫡传弟子。”一个黑袍人在魔君旁边的位置上坐下,脸色全隐在风帽里根本看不到,只看到惨白的手,反复搓róu着手上的黑色念珠,声音里喊着丝丝讥讽的轻笑。 “我不是妖界的......”红衣小奴低声道。 赤练也不予理睬,魔界号称佛珠在手魔念在心的人,恐只有一人,那就是魔君的左护界罗刹。 “嫡传弟子?白玉宫据我所知,已经有数百年未曾正式招收弟子了吧!”赤练身后的梨花木椅上倚着一个女子,鬓边点缀着白色孔雀羽,眉目细长轻佻,身材婀娜,半透明的纱衣衬得若隐若现身形,她白得近似透明的手里捏着一块糕点,正在仔细端详,好像没有吃的意思。 “哼,原来灵媒也来凑热闹!”赤练道。 一时间众人纷纷揣测,低声议论着。 “领主,白玉宫的人来了。”赤练身后的护法附耳道。 刹那间,殿内一片寂静,众人纷纷仰视殿外半空浮着的金光祥云,祥云中的雪狰兽背上,侧坐着那个人,衣袂飞扬。 片刻后,雪狰兽扇动羽翅呼啸而去,白玉色的靴,点缀着银色的花纹,轻踏上殿前石阶的边缘。 银色的**绢绣在白色的长袍之上,迤逦而来,轻抚石桥玉阶。来人青丝高束,玉面银冠,步履轻盈,背影潇洒,蛊惑众生。随身而来的金光结界,翻卷如云。静静走在金碧辉煌的石窟穹顶之下,两侧巨大的石壁神窟,参天遮顶,只有窟内形态姿势各异的神像迷离神秘的眼神,注视着脚下步伐沉着穿过大殿的人。石阶旁,天字部弟子纷纷倒伏跪拜在两边。 穿过狭长的石桥,出云来到半露的苍穹之下,面向高耸入云的祭台,阖眸,抬手,默念着神秘的祭祀词拾阶而上。台下众弟子毅然跟随默默祝祷,顿时碧玉殿里弥散着神秘诡异的气氛。 殿外的夕阳,渐入湖面,散下最后的残金,随着一步步走上去的人影,沉没。 出云步上祭台,如血的霞光给他隽下深刻的轮廓,清风习习,衣袂飘扬。拜上一炷青烟袅袅的白檀香,出云回首转身,眼梢的粉红泪痣,颠倒众生。 随着霞光尽散,吟唱间歇,黑夜笼罩,繁星满天。 黑暗中的人默然坐下,轻抚手边的琴弦,一曲《唤月》,从指尖倾泻。那袅袅琴音,轻似熏风缱绻,铮似破冰裂玉,流光似水轻舞飞扬般荡在虚空之中。 台下众人,神思飘忽。静如流水之间,月华灼灼而出,照耀芸芸,犹如青霜飘袅,飞雪暮暮,众人不觉惊叹,孤寂的身影后,一轮满月,如玉如盘,悬在夜空之中。 此情此景,赤练嘴角弧度尤甚,寂灭紧紧拧住了手里的佛珠,翩翩纤长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凝望着台上的男子不语。 “今日六界汇聚,敬请各位,尊我仙界月神。亦祝我师仙福绵长。”沁寒一袭烟绿礼袍,手中端着祭文黄绢,出现在祭台下,面向宾客。众人听罢纷纷俯首对月施礼,唯有前排数人纹丝不动。 第五十一章 聚仙大会10 沁寒投了个眼神过去,看到是这几位,也不予计较,挥手一晃,黄绢缓缓腾空而起,散射出丝丝金光,瞬间在虚空之中,出现了一片祭月赋,红色的梵文,若隐若现。 吟唱声复又渐起,空中的满月,更加盈满璀璨,散着濯濯光辉,而那些神秘的祭文仿佛诉说着世人所不知道的传说,纠结着人心。 片刻凝神之后,礼毕,琴音渐歇。出云仍旧看不出任何情绪,缓步走下祭台。 沁寒收起祭文,对台下道:“今日我白玉宫虚无天尊仙诞,各位虽不能亲见,但稍后我宫将举行3数百年来首次嫡传弟子招募大会,望今日能结得于我门有缘之人。” 言罢,台下一片喧嚣之声。 “诸位能够到达本门碧玉殿,想来法术修为都是有的。本门注重佛法修为,此处离白玉宫已然不远,不便打斗比试毁我仙山美景,因此,下面的比试筛选,将由在下主持文试。” 看着沸反盈天的热烈场面,出云觉得出奇地厌烦,转头望月...... 奢比部 “你也太胡闹了!”英卓坐在英娇的卧榻桌旁,无奈地闭着眼,捏着眉头。 “爹爹,上面真的要你将她带去碧玉殿?”英娇诧异地看着榻上仍在沉睡的追月,握着英卓的手问道。白玉宫对不起眼的事情和人,向来是不屑一顾。如今何以要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带上碧玉殿,何况当务之急是聚仙大会。即便是出了角梅殒命一事也该延后再行处置,却甚少如此态度。 “好了,我要尽快带她去复命!”英卓站起来,“下次爹爹找别的人陪你玩,这个人不行!”他拍拍英娇的手,欲离去。 英娇见多说无益,便道:“爹爹,听说今日白玉宫不仅有祭月大典,还安排了招收嫡传弟子,女儿也想前去见见世面。”英娇一下子拦在英卓身前。虽说驻守白玉宫,也认识九色,可是从未上去见识过,英娇有些向往。 “既然你想去,爹爹也不拦你,你随我去便罢。可是到了那里不可造次。还有这凡人的事,我等不便再插手,你可明白!” 闻言,英娇点点头,看了一眼被拽起来的追月。 英卓拉着女儿,转身吩咐英招道:“随我去碧玉殿!” 被两头奢比兽携着站在云头,追月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地四肢无力,犹如在风中摇摆的树叶,耳边劲风不断,思绪混乱地停留在那次凤启带着自己来到山门前的情形。不禁低声呢喃:“凤启,你要带我去哪里?” 隐约听到这个名字,英卓回头看了看,默默无语,心中意难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一般。 带着追月驾云,约莫半柱香才从奢比部到达碧玉殿。 “你等在此看守,我前去禀报,切不可出纰漏,前殿可是聚仙大会在举士。”英卓吩咐英招。转身带着一蹦三跳的英娇,抬脚往前面去了。 碧玉殿内,影影绰绰,六界能者皆会聚于此。看着前面熙熙攘攘前去分取试题的各色人等,赤练有些不屑。她瞟了眼上面坐着的神情冷冽的出云。这小子,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几百年来一点都没变。 “不想,妖界还有这么多求仙之人!”翩翩看着一旁的赤练,打趣道。 赤练瞟了瞟她,不想理会。她本在意今天幽冥魔君为何没来,难道有什么更重要的事绊住了脚,而对于幽冥魔君来说更重要的,恐怕只有...... 黑袍里诡异的眼眸,暗自窥视着殿内的人,窃笑。这次顺便来观望下聚仙大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却不想遇到这么多有趣的。 罗刹君正在暗自忖度,等待着暗探来报。 “真是无趣,照我说,来个比武大会才好!”旁边经过一个小道士模样的人,兴致索然,啧啧嘴,看着手里的黄绢试题。 “你要比试?看你如此瘦弱,幸而这次是在碧玉殿,如若不然,我看你一个凡人,连奢比部都过不去,更别提上白玉宫比试道术仙法了。”刚才那个青衣绣竹叶的书生,站在一边握着手里的黄绢说笑道,还不停地打量着眼前的小道士。 “奢比?怎么,他们很厉害?”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看,那边英卓将军来了,你看看那身形......啧啧啧!” 穿梭于众人之间一身银色铠甲的英卓,虎背熊腰地迈着沉重的步子,正朝殿中的首座走去,身后不远处,跟着已经看得目不暇接的英娇。 离出云十数步之遥,英卓便下拜道:“尊者,事情办妥!” 出云被唤,眯眼,一挥袖子,示意他下去。 “这英卓也就是块头大些,我看不怎么厉害,倒是那个长得如此妖孽的出云尊者,我倒是想会会!”小道士看这场景,摇头道。 “噗!” “噗!” 闻言,赤练和翩翩一起将茶水喷到了罗刹的袍子上,罗刹嘴角直抽...... 第五十二章 聚仙大会11 此刻,后厢侧房中的追月慢慢睁开迷茫的眼,眼皮太重了。 “这是哪里啊?”她低声嘀咕,揉着感觉已经停转了的脑袋,支撑着濒临散架的身体,坐起来,这一天的遭遇,真是让她应接不暇。 青幔垂地,榻前燃着一盏釉色宫灯,屋子里悄然无声,天已然黑了下来。 怎地昏睡了这么久。她有点懊恼自己,自己大概和这个天都八字不合,状况不断也就罢了,有点小风寒,怎么就不省人事。 突然发现门上映着两个巨大的身影,她已经没了最初的震惊。追月敲敲脑袋,想来自己看到的巨兽和铠甲女子,不是做梦。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而且好像听到不远处有熙熙攘攘的声音,分不清是水声还是人群。 追月忽然听到门外的人说话。 “兄弟,前面好像很热闹。” “那是,数百年了,才招这么一次徒,六界都来了,说的我都想去看看,肯定不少美女!呵呵” “瞧你一脸猥琐的,咱们也是背,好不容易来凑此热闹,还要在这里看着犯人!” “哎,你说会怎么处理这小子?角长老总不至于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不好说,听说还关联着魔界和灵域的事。” “我看再怎么说,她都逃不过无常仙长的囚室了。那里可比我们奢比部的大牢难熬,仙骨进去都是化作齑粉了。” 什么!囚室!难道自己是被抓来受刑的?!难道他们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将角梅之死算在自己头上?! 追月顿时心乱如麻,身体的不适渐渐抛到脑后。 不行,自己不能就这么呆在这里做待宰的羔羊,无论如何先逃出去再说......可眼下又该如何逃呢! 追月摇摇晃晃地下了榻,定了定神,蹑手蹑脚地往门口移步。她俯身侧耳靠着门缝听着外面的动静。 看着这背影,门口这两只巨兽,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外面又没人接应。接应......追月心里正在哀悼着这两个字。 只听“嗖嗖”两声破空而来,好像什么刺穿皮肉的声音。赶紧将眼睛凑到门缝,竟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两只奢比巨兽被人暗算,两枚泛着黑气的暗器,大半没入眉心,只留下一角露在外面。两个奢比兵士直挺挺倒在地上,丝毫没有反抗的迹象。瞬间将奢比兽致命,这是谁? 顿了顿,心里打着鼓,一闭眼,咬咬牙将门打开一条一尺来宽的缝,探头出去,左右看看,没任何发现!复又低头看看门口已经气绝的奢比,怒目圆睁,一脸惊愕,看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招毙命。 经历了这么多,追月即便再迟钝也知道,奢比兽,是上古战兽,如此随意即被击倒,看来来人修为不低,难不成又是什么难缠的角色。 “是谁?”追月壮着胆子,走出厢房,对着四周静寂的虚空喊道,“凤启?初雪?” 只有风动,无人应答,她不觉后背发凉。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逃再说,看了看地上奢比的尸体,她祝祷了几句,转头环顾一圈,看来只有那边一条路。 她朝着山石掩映的小路上闪去。就在这时,一颗石子,不偏不倚地从后面飞来,轻噗一声,弹射在追月的风府穴上,追月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头一懵,她赶紧扶着山石蹲下...... 第五十三章 聚仙大会12 碧玉殿内。 “可有见到你无常师叔?”坐在出云下手的沁寒,侧身询问身后侍立的天琪。 下面是一片严肃安静,应试者捧着黄绢试卷,形态各异。有的使用灵力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黄绢试题只得摇头送回试题,有的即便已经打开看起来也是十分费力,眉宇紧锁。空中闪耀着各种色彩的灵力之光,梵文的试题时不时闪耀在半空之中。更有甚者,灵力不支,当场内伤呕血,引得一边看热闹的人群一阵阵惊呼。 想要在无字天书绢上作答,不是件容易的事。天琪正在观看,居然发现四众之中,有英娇的身影,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处发呆。 听到沁寒的问话,天琪回过神,答道:“师尊,弟子未曾看到。” “嗯,知道了。”沁寒看了看下面的人,又转头看看首座上,一脸淡漠看着试场若有所思的出云,而他身旁的时香,所剩无几。便低头对天琪道:“开始擂心鼓!” “是!”天琪得令,箭步出殿而去。片刻,来到试场中央,收起佩剑。往虚空中双臂一抬,瞬间出现了一面黄色的牛皮小鼓,落入手中,上面密密麻麻刻满经文。天琪复转身对着试场周围默念符咒,荧光闪现过后,试场周围升起一个圆形结界,将应试者圈在其中,隔开了观看的四众。天字部侍剑弟子迅速上前,将结界围了一圈,以防有人出手作弊。 天琪站在试场之中闭目凝神片刻,突然眉眼凌厉一挑,仰天一喝,瞬间挥动手中的鼓槌,流光剪影。鼓槌上旋动的红色璎珞,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度。鼓声渐起,月湖畔,水风阵阵袭来,暗潮涌动。 试场内所剩的应试者,顿时感觉心神出鞘般震颤,血液逆流,真气窜走,灵力开始溃散。 有几个人稍作停顿后强撑着,仍在梵文卷轴上作答,剩下的都只能就地打坐,抵御着袭来的音波震颤心脉。那席卷的音波,夹带着密如雨点的经文砸将下来,犹如锋利的匕首,刀刀锥心。 天琪挥舞的瞬间余光瞥见英娇正和另一个男子附耳密语,手中心鼓节奏瞬间减缓,那人是九色。 沁寒握着茶盅的手一顿,眉头轻拧。 出云眯了眯眼,对着沁寒换了个坐姿,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赤练听到此处,也抬头奸笑轻哼一声,目光瞥向首座上的出云,心中若有思。 “看不出来,天都白玉宫,也不是无情的地方么!”翩翩轻笑着,抚摸着手里的白色波斯猫,那猫儿“喵”了一声,闭上碧绿色的眸子。 半盏茶的功夫,试场上,只剩下茅山小道士,竹叶书生等五六个人。 香已落灰,结界隐去,四众看着试场中寥寥无几的人数一片哗然。 “停!”沁寒挥了挥手示意。天琪咒念心鼓,须臾之间,化作一个方形小木块般的珠子,藏入袖内。天字部众弟子纷纷上前,将受伤的应试者扶下去救治。 沁寒缓步来到试场中心,抬眸仔细端详着眼前的数人。 一个身着一袭青蓝色衣衫,衣裳上绣满竹叶,额上亦系着同样色彩的缎带,看样子是个世家公子的打扮,手里握着一杆墨色竹笛,只是发带断落,青丝披散在肩头,有些狼狈。 第五十四章 聚仙大会13 他身边站着一个身材不高的小道士,年纪不大,却留着一撮山羊胡,看着有些滑稽,正伸手扯着道袍轻轻擦拭着唇边的残血,灰黄的皮肤渗着一脸油汗。背上还背着一柄用绢沙束缚的剑,只留出青铜色的剑柄,看起来有些年头,上面刻着道家的咒符。 小道士身后数步,是灵域来的狐族孪生兄弟,着同色长袍,身形也是一模一样,就连在整理衣衫动作也是一致,看来狐族在意容貌,不是空穴来风,不觉让他想起某个人。 沁寒收回视线,笑了笑,踱步走回众人面前。 “诸位,今日招募,就剩各位佼佼。请各位稍作休整,下面是最后一关殿选。” “喂,最后还要搞什么门道?”小道士有点急躁的直脾气。 “这位小师傅,稍安勿躁!”沁寒道,“能进碧玉殿,自然有知道的时候。”小道士看了看目光锐利的沁寒,转身对着竹叶书生大声道:“你知道茅厕在哪里?” 竹叶书生看看众人,一脸窘迫,恨不得大声喊“我不认识他!”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后厢外的玉石小径上,追月跌坐在地上,脑袋生疼,一阵阵眩晕,思维一片混乱,很多零碎的片段在眼前闪现。 迷雾中,追月似乎又看到梦境里那个被叫做羲和的少年正微笑着喊道“玉镜”;转瞬又仿若见到白衣少女和少年在月下练剑,手里的剑,青光莹莹;片刻后,又是在一面镜子般的湖水边,少年倔强地低着头握紧手里的**香袋,背对着少女,晚风中,少女欲伸出手,可就在最后,还是扭头拭泪狂奔而去...... 追月感到窒息,用力甩甩头,半炷香的功夫,她还是没有头绪,摸摸脑后,刚才被暗算之处,鼓起一个很大的包。她想摸索着站起来,双脚却不听使唤,现下是无论如何也逃跑不了了,可最要命的,却是追月听到有声音慢慢靠近。 “喂,我看他们怪神神叨叨的......”小道士一边嘀咕一边拽着道袍。 “我说,道兄,你就稍安勿躁,即便诚心来投,何苦按捺不住性子。”竹叶书生劝道。 “我就个急脾气。对了,你叫什么?”小道士左右探看,好像真的在寻找茅厕一般。刚才竹叶书生也不过是觉得尴尬,拉他出来避避风,透口气罢了。 看着他古灵精怪的,竹叶书生笑笑道:“我......我叫墨生。我是......是灵域的墨竹之灵。”说完忐忑地含着笑,眼神闪烁,有那么一点书生的腼腆之姿。 小道士先是一怔,然后回头看看他,突然笑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我叫静虚,我是......”刚说了一半就顿在那里,看着前方。 “什么?”墨生看着静虚,看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复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个相貌平平,眉眼模糊的书生,一身衣衫尽是半干的水渍,他瘫坐在地上,发丝凌乱半散,惊恐地看着自己和静虚。而不远处的厢房门口,倒着两只奢比巨兽,已然没了气息,死状颇惨...... 追月看到来人慌乱中已是避无所避,却发现对面的两人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后面。回头看了一眼,顿时一个激灵,立马摆着手道:“不不不,不是你们看到那样的,他们不是我杀的!” 正在三人对峙之际,后面又传来戏谑的声音:“喂,前面殿选开始了,静虚你还在找茅厕么?” 此刻的追月有股冲动,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第五十五章 聚仙大会14 来人是追月见过的,那个丰满细腰穿着铠甲的女子,这时的她已经换了一身劲装头发高高束起扎成了马尾。看到眼前的情形,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柳眉倒竖,嘴唇已经被她撕咬得发白..... “你!......你如何对我奢比部将下此毒手?!”英娇看到眼前的情形,瞬间血冲脑门,一股邪火腾的就上来了。奢比族向来骁勇,重情守信,见部下如此惨死,岂有不怒的。 这下追月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坐在地上一个劲摆手一个劲摇头,想解释,却觉得而无从开口,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她怕极了,紧张极了,浑身瑟瑟发抖,这是她长到这么大,经历的最糟糕的一天。 英娇一个箭步上来便要动手擒住追月,身旁的小道士欲上前阻止却未能挡住,伸手只扯到英娇的后襟,焦急道:“喂,英娇你冷静点,你确定他一个一点修为都没有的凡人,可以杀死你们奢比兽?”小道士神情严峻,打量着颤抖的追月。 “他确是凡人,但即便没有修为却也到了这里,又出这样的状况,恐怕脱不了干系”墨生摸着下巴似乎在思索什么。 英娇听了静虚的话,有些犹豫,但是仍不改火爆脾气,瞪着眼睛恨恨道:“对!即便不是她杀,可这是我父帅派来看守她的部族,如今都殒命在此,这里只有他,他便是最大嫌疑之人!”她转身对着静虚道,一手直直指着追月。 “我去找白玉宫的人来处理吧!你们最好不要卷入其中在这里等着。”说着,静虚朝墨生点点头示意他看着英娇,看了一眼英娇,欲转身去寻人。 “喂,喂!你等等......求你等等!”追月奋力爬起来想阻止旋身而去的静虚。白玉宫的人一来,她就万劫不复了。 追月再次体力不支,摔倒在地,然而静虚转身却站住了。墨生错过静虚的肩,看到刚才穿着淡蓝色劲装擂心鼓的男子,侍剑而立,目光深邃的看着他们,亦注意到了后面的情形。 来人是来找英娇的天琪。四下寂静无声,几人都呆在原地,只有风过无痕。 追月这次彻底绝望地瘫倒。 “你们在干什么!”天琪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侧目看到了后面的情形,天琪环顾众人,突然一脸严肃,不假思索地竖指对空一阵念白,一串字符闪着荧光,飞出院墙消失不见。 英娇等人都对视一番,又都盯着眼前的追月,各自心绪复杂,英娇咬着唇,看了眼静虚,扭头气愤的看着一边,静虚眉头紧锁,墨生撇撇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追月被眼前的状况,吓得缩在墙角靠着。她已无力辩驳,干脆闭上眼,将头埋进膝盖里。这下是死定了,该如何是好,不就是上山找虚无,怎会落到如此境地。宫里学的那些三脚猫的花架子功夫,在这些人眼里恐怕是可笑之极的,这下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她的脑袋还是惴惴地疼,越紧张脑子越乱,很多不是自己的记忆不断在眼前摇晃,重叠着往外面挤。她面色灰白,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袖,身上更是一阵恶寒一阵灼热地交替。 正当追月哀悼自己的同时,一团烟绿已落地转身,来到众人眼前。 “师尊!”天琪上前握剑俯首。 沁寒侧目瞥了瞥身后的情形,面露不悦道:“这次交办的事,你便是如此办的?我看你是心鼓擂久了些,有些累吧!” 众人互视,面面相觑。 天琪闻言顿时僵硬在原地,面如死灰。 正在这时,一队天字部弟子鱼贯而来,站立在一旁。 沁寒不再说什么,轻哼一声,提步来到追月身前。 他看了追月一眼,突然眉头紧锁。灵域幻颜术?一个凡人?沁寒满腹狐疑,眉目深锁。 第五十六章 聚仙大会15 追月微微抬头,看到来人,也不知道来人是谁,只道现在天都都已知道此事,心下越是着急,腿越是发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巴巴地望着沁寒。 沁寒斟酌片刻,转身看了看眼前的数人,道:“去将无常请来,这里先交给他,你等随我去前殿,殿选不可出任何差错。”说完,目光锐利地再次看了眼天琪。 无常?追月听过这个名字,刚才奢比部的人提起过。追月顿时晴天霹雳,果是要处死自己么! 什么都不想了,拼死赌一把!两眼一闭心下一横,也不计较自己有没有这本事逃走,什么灵力什么法术什么白玉宫仙界虚无,全部抛掷脑后。一把推开眼前背对着自己毫无防备的天琪,慌不择路地往前跑,众人诧异,正要伸手,却只听砰一声,追月凄惨地撞到了前面的柱子上。 “糟了,我又糗了,我不是要畏罪自杀!”这是追月撞柱子瞬间内心的想法,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却没撞晕,但也觉得身子轻飘得很。 过了一会,才勉强忍住额头传来的疼痛,睁开眼,两道红色的影子挂在视线里,自己居然挂彩了!再看看,不对,自己怎么悬在本空之中?她晃晃头,这才看清楚周遭。 天!自己被一股黑色的烟雾托在半空之中,脚下是白玉宫的人,正仰视着自己。而刚才那身穿烟绿的男子正骑着一只毛色雪白有着五彩斑纹翅膀的豹子,顿在半空,目光深邃地望着自己。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轻微的讥笑声:“怎么,就这么点事,就想不开了?” 追月犹如五雷轰顶!怎么又是那个黑衣人的声音! “怎么,本尊救你第几次了?你就一点不领情?连声道谢都没有!?” “你还有脸叫我道谢,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刚才那是不是你的杰作?”追月顾不得害怕,被愤怒冲昏了头,她一手指着那倒在地上的奢比。再念及,自己这样冤屈潦倒,皆是此人的杰作,如今他再次出现,恐怕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净,不觉胸内业火煅烧。对着半空中疑虑重重的沁寒道:“喂,白玉宫的,他才是杀角梅和他们的的元凶,与我无干!”说完翻翻白眼将头拧向一边。 沁寒被她一吼,有点反应不过来,看着刚才还犹如惊弓之鸟的人,如今却像是叉腰骂街的悍妇般,想起她刚才逃跑却撞了柱子,不觉有些忍俊不禁。 略微收敛心神,对着黑衣人道:“阁下是魔界之人,不知今日来白玉宫不在碧玉殿却来此有何指教?” “没什么指教的,只不过来凑凑热闹!”黑衣人玩味地摆弄着手里的黑色鬼雾,那股黑雾在手中升腾回转,片刻便幻出一个雾团,里面闪耀着红色的闪电。 幽冥鬼火......沁寒心下暗道,看来是冥界天煞的人,但眼前这位却是分身,因这雾团也只有五分灵力。 正当众人踟蹰,前殿忽而磬声大作。 黑衣人闻声,按住在空中不断挣扎的追月笑道:“前面好戏开始了,本尊带你去热闹热闹!” 说罢转身朝沁寒一声轻哼奸笑,幻做黑雾袅袅,不见了分身踪影。 “想走!”沁寒也灵光一腾,化烟追随而去。 “快!我们去前殿!”天琪率众一路往前殿飞奔而去。 碧玉殿,天部弟子齐齐站立在两侧,殿前的天都磬悬停在当中,一柄银色的锤,正在凌空自舞,有节奏地撞击着。这是天都殿试的开始。 正当六界宾客注目着这精彩的一幕,不想黑衣人却捉着追月,骤然出现在穹顶半空。四下惊愕哗然,愤愤朝首座望去。 首座上的出云瞳孔微缩注视着前方上空,缓缓而立,捏着海棠春雨杯的手指微微发白。那股暗黑之气,果然还是在重要的时刻出现了!原来真是奔着聚仙大会而来。如此也好,即到了明处,就更好对付! 第五十七章 聚仙大会16 想到这些,出云挑眉轻笑,复坐下,抿着茶,并没有让仪式停顿下来的意思。天都弟子面面相觑,却不敢不得令而停下手里的动作,于是在众人如潮般的揣测惊叹声中,磬声梵音更胜,盖过了一切。 黑衣人见如此情形,眼神阴鸷地看着首座上的出云,露出笑意森森。追月被他挟制着,背对着殿内,一个劲地在他手上挣扎着,却也是顾不上大家的反应了。 黑衣人刚要开口,却见出云纤指一沾杯中茶水,往空中屈指一弹,顷刻间一股水柱直直冲向空中的黑衣人和追月,直击黑衣人胸前,只见他一个踉跄,松手一挡,身形回掠,仍伫立空中,而他这一松手接招,追月却从空中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闷哼一声。 “呦!这是唱的哪出呀!”追月掉在赤练座前,赤练看着眼前五官扭曲的追月,她皱眉不语,倒是她身后的翩翩,站起来,拍拍衣裳,看着面前的几人,玩笑般地惊呼一声。 此刻,沁寒已赶到首座旁,天琪率领后厢众人也悉数赶到碧玉殿,但不敢擅自进入,驻足殿外看到刚才这一幕。此刻碧玉殿里演奏结束,磬声渐歇。 六界之众,见如此阵仗,均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何事,私下揣测之声不绝于耳。 黑衣人稳住身形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对出云道:“本尊前来碧玉殿做客,出云尊者,这是何意?” 沁寒怒目而视,警惕地看着黑衣人,闻言便要上前告知出云后厢之事,却不料出云抬手示意他不要言语,目光灼灼盯着黑衣人,沁寒遂侍立一边。 出云放下手中杯盏,淡然道:“阁下既然前来我天都做客,那就请坐下观礼。至于那位朋友,与我天都之事颇有牵连,只怕需留下来解释清楚。留在尊驾身边,多有不便。” 黑衣人闻言,眉头微皱,低头扫过追月。现观碧玉殿这架势,想来强拉追月在身侧,恐是不能,何况这分身如何和他面前之人动手,现在只需见机行事才是。 片刻思索间,却见赤练突然默默起身上前,搀扶起摔得七荤八素的追月,顷刻间,三指扣追月手腕之处。她薄唇微抿,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轻笑,抬头装作安慰追月,却抬眸装作毫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黑衣人。 黑衣人轻笑,遂转头,对出云道:“既如此,那么本尊就勉为其难,看看这无聊的殿试。”随即落下脚步,抬步走到罗刹身边,提襟坐下。罗刹掩在风帽里的脸,微微疑惑,却也没说什么。白玉宫诸人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切,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原本以为二人会动手,没想到就这般简单边暂时平息了,心下不禁狐疑。 见黑衣人坐下,赤练握了握椅子扶手,轻轻站起来笑着去搀扶追月站稳,温柔道:“你没事吧?”随即在追月肩头温柔的轻拍两下。 “谢谢......谢谢!”追月扶着疼痛不已的腰,对着她挤出点笑容。自己这是第二次被甩倒地上了吧!真是倒霉! 第五十八章 聚仙大会17 “吆!我们大名鼎鼎的妖域女领主,何时变得温柔善良了!”翩翩款步走到前排座位边停住,复又环抱着手臂,靠着椅背。看了一眼追月,讥讽地笑了笑。 正说着,出云双指一挑,一个金丝旋来,将追月先一步裹缚到半空,一个回旋抽回法力,追月一下子又被甩到英卓身前。追月叫苦不迭,她就这样被人甩来丢去,这次是实在爬不起来了,已经是第三次了。她干脆卷缩着身子,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半死的鱼。此刻,似乎疼痛不再那么剧烈,反倒是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白玉宫怎么对一个凡人有如此兴趣?”翩翩身后的双驼走来,左右瞟瞟,搞不清楚状况。 “哼,你看吧,好戏在后面。”翩翩轻哼,疾步回座。 出云毫不理会,合上杯盖,轻轻放下海棠茶盅,对英卓道:“你带来的人,看不好,你知道规矩该如何。” 英卓顿时冷汗淋漓,上前道:“是!”一把提住身边追月的衣领,从袖间掏出一条银色的丝带,往追月脖间一系。追月已无力反抗,只见出的气,不见进的气息,意识有些模糊,便任由他去,也不计较他给自己绑了什么。 她躺着,抱着腿脚,竭力想睁眼看清楚首座上的那个人,却始终只见一个白色的模糊身影,应该不是虚无,她到如今还是没有忘记来这里的初衷,还是那个倔强的性子。 这一整天又是中毒又是落水,一会入大牢,一会撞了柱,厄运连连,惊吓不止,现在还被当做货物般在空中甩来丢去,额前的血已然止住,但是血液已经在睫毛上凝结成股,更加影响她的视线。 她蜷着身子,又尝试着尽力去看清楚周遭的人,唯一能看清楚的,便是离自己最近的英娇。她站在英卓身边恶狠狠地看着自己,那双眼睛恨不得长出两只手生吞活剥了自己一般。追月赶忙收回视线,感觉到周遭好多模糊的人影,那些模糊的身影重叠又分开,那些窃窃私语也慢慢变成听不到的对话嘶喊,忽而耳边却又一片寂静。 追月脑子就开始混乱,她闭上眼,似乎看到一个哀鸿遍野的沙场,迈步走在这被鲜血和残碎的尸体铺就的修罗场,他们说着,喊着,追月竭力想听清楚,却始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耳朵边还充斥着愤怒的训斥,悲戚的呜咽之声,和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交织在一起,侵袭着她的每个细胞。 她悲痛的低下头,看着颤抖的双手,灰尘和泪水混着手里血污,交织泥泞般地填在手指的纹路和指甲缝隙间,远处断折的旗帜,还在燃烧的战火,破碎的山河,一切都是噩梦般。 转眼自己似乎站在一个看似没有尽头的路口,她一个人拖着沉重而破碎的身躯,顶着暴风骤雨,鲜血泥泞一路,痛苦地往前找寻着什么。而路边竟是一具具鲜血淋漓的白骨,狰狞匍匐而来,空中闪电不断,夜雨滂沱。 第五十九章 聚仙大会18 追月觉得自己已陷入无边的梦魇,表情痛苦扭曲,她的贝齿紧紧撕咬着自己的嘴唇,想以身体的痛楚来抵御内心那种无边的绝望。她痛苦地蜷在地上,脖颈上的缚灵索已然没入肌理不见。 出云冷冷瞥了一眼众人,始终没有抬头看她追月一眼。此刻在他眼里,追月和黑衣人,仍是天都的威胁,也许还带着不知名的劫数。 出云轻声对沁寒道:“殿选开始吧!我有些乏了。”出云感觉到一丝异样,好像在水部那时候的胸闷感又再次袭来。难道这个人今天真是应劫而来?还是如师尊所言,今日大会亦或对仙界产生什么巨大的变数么!可惜不知为何,无论今日自己如何推算,始终不得真谛。等这恼人的是非大会结束,定要找师尊弄个明白。 “好!”沁寒应道,踱步来到碧玉殿正中。刚才入选之人,皆已徐徐入殿,跪立在殿内。小道士静虚不停地扫着首座上的出云,又转头看着英卓身边的追月,这个家伙,居然对这个凡人用缚灵索,而那个凡人......似乎整个天都都透着一丝不安的气息。 此刻,沁寒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白玉宫千年传承,应试者将由天意决定拜哪位仙长为师,一切皆看缘法。”说罢转身,挥袖示意。天琪见状,带领身后早已准备在侧的三殿护法徐徐而来,三人分别手捧三个暗花宝盒,一字排开,站立于众人之前。 “这又是玩的哪出?” “你们这些小妖当然不知道白玉宫的规矩。” “那三个盒子是干什么用的?” 四下窃窃私语议论着众多。 “听说白玉宫现任的三位首座仙身是虚无天尊的三大弟子,每人各持有一柄法器,是灌注每人真元和心血铸造炼化而成,想来就是这几个。”来人目光灼灼,紧盯着前面白玉宫三殿护法手中的宝盒。 “双驼混进来凑热闹就为了这些玩意吧!”翩翩突然一声,伴着娇俏的笑容,惊到了正在对那些法器行注目礼的人。 “怎么,你们能来,我就不行?我也不过是为了瞻仰宝物而来。否则我还没这个闲功夫。”刚才那个驼着背的邋遢老者,一脸不屑地自顾自寻了个看得清楚的位置坐下,一边还用沾了煤灰一般的手指,抠着鼻孔。 “啧啧啧.....和凤玄那老萝卜头真是一个师门的。够腌臜!”翩翩鄙夷地看着他立在身前。 “哎呀师父,你快说说,这些都是什么宝物?”那个小红狐狸原来是双驼的弟子,现在正站在双驼身后,一个劲扯着他驼背上的布袋子。 “哦,这些啊!虚无那老家伙故弄玄虚说什么缘法,其实说白了,就是六界之内无论什么人,谁能不动灵力,不费真元,不耗内功,赤手空拳取出盒内宝物,那就得拜物主为师咯!” “啊,这么简单啊?” “呵呵,简单?你去试试,保准一个都拿不出来。” “......” “不过这几样也确实不稀奇,但如果有人拔出那把剑......”双驼轻声嘀咕,目光深远。 “时辰到,请三位首座仙师入座。”天琪朗声唱道,一阵磬声清幽缓缓响起。 第六十章 聚仙大会19 随着天琪的声音,众人皆抬首往首座两边看去,那里一直空着三把梨花祥云纹的太师椅。 话音落下不多时,第一把椅子上玄光闪现,坐上了一个穿着黑色法袍的男子,轮廓分明的清俊脸庞,浓烈的刀眉,不似出云的妖媚明艳,多了些英气勃发,唇边却挂着温润的笑意。 “呀!快看!那是无常!他是天尊关门弟子,专司白玉宫刑罚。” “专司刑罚?看着不像,他人看起来好亲切的样子嘛!” “你不知道笑面虎这一说么!” “喂,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怎么,你喜欢他呀,不让我说!” “都给我住嘴!天都仙长,岂是你们这些小丫头妄自评论的!”翩翩一声呵斥,身后跟着服侍的小灵女们,纷纷噤如寒蝉,低头不语。有胆大的,还在偷偷瞄着。 沁寒闻说,心下暗道看来无常经常下山走动,认识他的六界人士不少,连灵媒身边的小丫头都仰慕他了,可别惹出什么是非才好。 “你们看,第二把椅子上怎么是个大夫么?”说话的人一身灰白色道袍,戴着青玉冠,身后背着桃木剑。剑柄上刻着一个“崂”字。看来是人界的崂山派新弟子,入门数十年,恐有幸第一次来天都,看着什么都新鲜。 被扯的年长些的崂山弟子一脸不悦,循着看去,只见一个青年男子,靛蓝色纶巾裹着脑后的黑发,一脸痞笑,扇着一把狐尾扇,坐在椅子上,看着四下,翘着二郎腿,眉间有祥云样金印,另一只手还在轻轻扣着桌子,一副坐没坐相。 “是不是?师兄!第二把椅子上,难道是传说中医死不医生的医仙九色。哇!原来他这么年轻!”小师弟还是那么兴奋,真是没见过世面。 “你知道此人便是九色,你怎不知,这白玉宫里的首座,哪个不是得了仙身的,怎会显老!” “哇,师兄,我们要修炼多久才能如此呀!”说话的小道士,两眼冒着红心一般。 四下议论声不断,出云听着有些头疼,轻扣着太阳穴。 “那第一把椅子上怎么没人?”有人异议道。 这时,翩翩见到赤练的一个护法闪身进来,附在耳边私语片刻,不禁目光渐深。 “你不知道,今日主持大会的,便是该坐第一的沁寒仙长。”一个女子的声音。 “就是那个穿着一身烟绿的!”翩翩说的大声,四下好些人皆听到此言。 沁寒闻言,不自觉的低头佯装咳嗽“咳咳咳咳......”,顿时四下安静些许。 以前在灵域,和这丫头打了这么久交道,没想到,如今数百年再见,还是这么呛人。 “下面就由庆鱼决定由谁开始吧!”无常说着,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只半透明雕着海贝状花纹的琉璃盒。打开后,里面橘红色的光芒闪现,缓缓游出一尾金红色鲤鱼。只有两寸来长,却是游弋在虚空之中,金色的鳞片闪着光芒,而那眼珠,却是莹蓝色的,泛出幽幽的光,似乎在四下寻找什么。 四下惊叹声不绝于耳,碧玉殿内闪耀着红光,直照天际。 “没想到,他居然有这玩意!”双驼诧异。 “师父,那鱼的眼睛怎么是蓝色的?” “傻徒儿,那是鲛人泪化作的鲛珠。此鱼是雌鱼,雄鱼可化龙,雌鱼则是最富灵力之物,能识天机。” 此言一出,四下皆紧紧盯着空中那只欢快飞翔的鱼,不知这鱼,会落到何处,停留在何人面前。 众人屏息凝神地望着空中的鱼儿,只见那鱼,吞吐着仙气缭绕,欢快地摇曳着鱼尾,是不是顽皮地闪出一个光圈般的气泡,折射出七色光。 庆鱼在空中,缓缓而行,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殿中应试者跟前,在数人之间来回穿梭。小道士静虚无心观看,反正横竖都会轮到自己,谁拔头筹,已无大碍,只是他很好奇那个被缚灵索锁着的凡人。 墨生低着头,他似乎很紧张,不敢看那只庆鱼。 而灵域的孪生兄弟五尾和六尾却异常期盼地看着小鱼儿在他们之间徘徊。 庆鱼一番反复,随即游弋到静虚面前,轻轻吐出一个气泡,砸在静虚脑门上。 其他三人随之松了口气。 静虚一愣,随即起身,一脸笑意,在众人的瞩目中上前俯首施礼道:“弟子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第六十一章 聚仙大会20 沁寒点头示意他上前去选择暗花盒。 面对三个暗花宝盒,静虚手心渗着汗。第一个是一个看起来很窄的盒子,像是放剑的,但是似乎又不是,从外观还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法器。 静虚皱皱眉,又走到第二个跟前,是一个方形的短匣子,这样的盒子,里面会放着什么神器?静虚有点急了,搔搔头。 转头看看第三个盒子,那是一个更小的盒子,看起来像个放玉镯的首饰盒。 众人都摈住呼吸,不敢眨眼,不知道接下来会发什么精彩的事情,四下一片寂静,只有镜湖的水,发出浪卷湖岸的水声。 静虚这下,也开始觉得压抑,算了,随便选一个吧,即便是一个都没打开,来天都一回,也是算是对得起师父的嘱托了。他是孤儿,自小被师父收养,师父是个没门没派的游方道士,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上天都修仙,不再被人看不起。 想到这里,静虚走到第一个盒子前面,既然自己是第一个做出选择的人,那么就选第一个盒子吧! 随着静虚伸手出去,握住那盒子的盖子,全场的人,都摈住呼吸。 他心中默默祈祷,手指微微用力,闭上眼睛,等待接下来的结果,也许手里的盒盖子会纹丝不动。 不想,盒盖子,就这样轻轻打开了。一个轻微的开阖之声,旁边的天字部弟子顺手接住了静虚打开的盒盖,侍立一旁。 只见狭长的盒子里,放着一把看似普通的鞭子。闪着莹莹的紫光。 众人均眼神诧异,只无常低笑不语,看着静虚。出云更是心不在焉,低着头,摸索着茶杯沿,若有所思。沁寒微笑着走上前,拍了拍静虚的肩道:“你,这下知道门道是什么了!” 静虚低头:“惭愧!” “你先侍立一旁,过会等他人选择完,便是拜师大典!”沁寒说完,复走回正中。静虚瞥了眼英卓处,英娇正奋力地给他比划胜利的手势,一脸激动。 “师父,就这个鞭子?我看不出什么特别么!”小红狐狸站在双驼身旁嘀咕,他看起来有点失望。 “你知道什么,这可是驯龙鞭,是天上九头战龙的脊柱之筋炼化而成的,即便是有了仙身,如若修为不够,一鞭子下去,也会去掉大半条命,其他的人,就更别提了。” “难怪,让那个无常管理天都刑罚啊!”小红狐狸点点头。 赤练闻言静默不语,眼睛穿过人群,静静地落在座位上有着如沐春风般笑容的男子身上。 “你也可以有本事不让他抽到你!”翩翩揪了一下小红狐的耳朵,打趣道。 “别碰我徒弟,瞧你那个样儿!”双驼说着,看着翩翩打了个寒战。 听到他们的对话,赤练迅速收回神情。 赤练收回心神,只听殿上沁寒道:“下面是灵域的墨生公子!” 原来在她晃神片刻,庆鱼又再次作出选择。 墨生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看着眼前漂浮在虚空中仅剩的两只盒子。目光犹豫,手掌居然握在袖子里渗出了汗。 片刻后,墨生定定神,深吸口气朝九色身前的盒子走去。当激动的双手轻颤着想去打开那盒子盖,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墨生急得满头汗。这盒盖子摸起来怎么就好像和盒体本就无缝一般严密。墨生一个劲地反复摸揉着盒子边缘,希望找到一丝破绽,也顾不得周遭的人是如何注视着自己。 “公子,看来你我无师徒缘分,你去试试沁寒师兄的盒子看看呗!”九色扇着扇子笑着,朝着沁寒的身前努努嘴。 墨生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眼九色,很是尴尬;用袖口轻轻地抹抹汗,只好挪步来到沁寒的法器盒子跟前,又看了一眼满眼都挂着淡然的沁寒;走上去,恭敬地施了个礼,然后把心一横,转身便去打开盒子。 他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伸出去的他自己的手,此刻依然分不清是现在的手指还是数百年的那节小竹枝。摸到盒子,抓住边缘,用力一抬,一气呵成,小盒子应声而开。不想如此简单!墨生赶紧睁开眼睛,眉梢渗着薄汗,看到盒子里面是一个旧的发黄的札记小本,似乎年岁久远,风一吹,纸张便要化风而去一般。。 墨生松了一口气,不置可否地看了看沁寒,退到一边。 接下来便是五尾和六尾,他们很顺利地打开了九色的盒子,里面是一本医书和一把银色的灸针。 第六十二章 聚仙大会21 “师父,那小小的破本子是什么?看着都快碎了的样子,像你上茅厕用的纸!”小红狐啃着自己的前爪指甲盖,踮着脚尖,张望着。 “噗!” “噗!” ‘噗!“ 这次是翩翩,双驼和罗刹自己,将口里的茶都喷了出来。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也不嫌丢人!“说着双驼一手端着茶碗,一手脱下鞋子便在小红狐头上轮了一下。“啪!”小红狐顿时蹲下哀叫起来。 ”师父,人家没见过世面,你也别用你的臭鞋子打我的头...... “你知道什么就瞎说!”双驼四周看看,发现听到二人对话的人人都投来轻蔑的眼神,越发尴尬,“那个小札记是洪荒记。” “洪荒记?!那不是巫族的圣物,怎么会在天都?“小红狐惊讶道。 ”那个沁寒首座是我们灵域的,他是巫族之后,是万年之魅修仙的,自然有这玩意了!“ ”万年之魅?他也是灵域的?那万年之魅不是初雪么?原来他也是?“小红狐一个搔头。 “初雪是他的胞妹!”双驼说完低头继续喝茶。 翩翩看了看小红狐,笑笑挑逗般地问道:“你知道九色盒子里的那个玩意是什么吗?“说完看了看双驼,心想这老萝卜,收的小徒弟倒是怪好玩的。 没等其他人开口,就听一个阴阴的声音说道:”那是狐族药典!”众人一看,居然是罗刹嘶哑的声音,他低着头,仍是看不清脸面。 双驼看了看,对于魔界的阴阳怪气,他似乎也很不喜欢。 “他怎么有这个?他难道也是狐族?”小红狐眼睛发亮。 “他是九尾灵狐!你没看到,那药典旁边的,是九尾之绒炼化的灸针能够制人魂魄。还有那孪生兄弟那么在意谁先选,因为他们也是狐族!看样子是想拜到九色门下。只是他们还没修到九尾罢了。“翩翩回头对着小红狐眨眨眼,小红狐一阵恶寒。 ”对了,修到九尾听说便要遭受很多次天雷。而从九尾修到真仙更是不知道要遭多少次天劫才能修到哟!”双驼看着小红狐摇头,摸着胡子怪笑。今天这小徒弟真是话多,不治治不行。这小子上次遭受天雷之刑才化成人身,可是却在床上躺了仨月,可怜一身毛都烧了,浑身还冒着一股子肉糊了的味道。 小红狐咽了咽口水,脸色不太好。 “快看,庆鱼没有飞回琉璃盒!”不知道谁一声惊呼。正在热聊的众人,纷纷站立起来朝前方张望。 按照惯例,庆鱼洞悉天机后,便会飞回琉璃盒蛰伏。可如今,非但没有飞回,还绕过众人,往殿旁一边偏角飞去。 沁寒和无常立在原地,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议地观望着这一切,四下也是人声鼎沸,目光纷纷追着庆鱼。出云向来喜怒不露于外,看到庆鱼飞走,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慢慢地站起来,整理好了衣袍,对呆愣的沁寒等人道:“别愣着,过去看看!” 一语惊醒梦中人,沁寒等人急急随着出云的脚步,尾随庆鱼而去。无常走在最末,顿了顿,扫视四周,看到罗刹还站在那里并不着急前去,遂眸光一沉,也跟了上去。 宾客众人都凑过来看热闹。只见那庆鱼,摇头摆尾,怡然自得地朝殿边欢快淋漓地飞去。抬头看去,那里居然坐着英卓。 第六十三章 聚仙大会22 九色和沁寒已经按捺不出,生怕闹出什么乱子,就要出手制止庆鱼,却被出云阻止。二人不明白出云何意,却也收敛手脚,由着庆鱼飞身而去。只有无常淡然地随着众人,六界宾客,人人屏息凝视。 庆鱼在英卓头顶打着转,摇曳着鱼尾,无比激动,好似久旱逢甘露。可英卓却一脸惊恐欢快不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又要迎接什么不幸的事,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飞翔的鱼儿,整个人都瘫坐在椅子上纹丝不敢动,额边淋漓的冷汗,将他浓密的毛发浸湿,喉结一个劲地上下滑动咽着口水。 旁边欲上前解围的英娇也被天琪拉住,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紧张地下意识握紧了天琪的手...... 庆鱼一抖身体,金红色的鳞片洒下星星点点的金粉,它在空中,一个猛子欢快地朝下扎去,直到飞身降到追月的脸旁,才缓缓停留。 众人更是惊愕不已。 只见它用眼珠静静地打量着追月,围着追月转了几圈,它那迷人的鲛人泪的眼珠上映出追月昏睡的模样。片刻凝视之后,轻轻地游上前去,怕惊动了她一般,用鱼唇吻在追月眉心,那里顿时显出一个月牙形金印,瞬间又没入皮肤之中不见踪影。然后庆鱼久久不愿离去,望着追月踟蹰半天,最后落下一滴泪,滴落在追月脸庞,化作无数碎片,和追月的血泪混在一起,慢慢滑下脸庞,消失。 此刻的追月浑然不知,她唇色淡白,被贝齿紧紧咬住,鼻息微弱,眉头深锁,身子不断地轻颤,像是在抽泣,她还陷在梦魇里。 无常负着手,表情淡漠地观望着转头看了不远处的罗刹一眼;九色紧紧握着手里的尾扇,眉头微皱侧身试探性的望着沁寒,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身边的出云;沁寒接到九色直视而来的目光,白白眼,上前对着身边的出云道:“师兄,你看这......” 话未说完,便听得出云道:”现将这个人带下去!“ 出云微皱眉目,眼瞳紧缩,他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凡人。 只看到紧闭的双眸,微蹙的眉,惨白的唇。脑子里对他的整个轮廓却始终不甚清晰。出云觉得胸口有点闷。他暗自纳闷,为何灵域幻颜术,这次他探不清楚!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蹊跷?可如今这庆鱼所做的暗示,又是何意!难道又和魔界有关? 正当大家惊叹得一片哗然之际,空中有个声音打破了沉寂:“本尊看来没有来迟,真是精彩一幕!呵呵呵呵......” 大家猛一回神,看到一个穿着紫黑色风袍的人悬于半空,身下骑着一头斑纹黑白相间的猛虎,风帽遮住来人的全部脸面,只露出一只右手捻着一朵白色的亡灵之花,而那朵花似石非玉。 猛虎扇动着黑紫色的雾状翅膀,时不时发出一声咆哮。 “出云尊者,好久不见!” “寂灭!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出云斜眯了一眼眼前之人,脸上露出轻蔑之色,“此刻姗姗来迟,天都聚仙大会已然结束了!”出云唇角一弧,心下暗道,果然来了,看来今日之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难道师尊说的劫数,便是这个么! “原来是幽冥魔君......”宾客中不觉有见识的人附和感叹。 “看哪,他手上果然拿着的是白骨所铸的地狱之花。” “属下参见魔君大人!”罗刹上前行礼,此刻那黑衣分身却不知去向。 魔君袍袖一挥,罗刹低头退在一边,魔君含笑继续对着出云道: “出云尊者哪里话,这不,这小鱼儿不是刚刚选定了这个人,怎么说,聚仙大会结束了呢,这不精彩的才刚开始么。” 第六十四章 聚仙大会23 魔君一边说着,手里的亡灵之花缓缓地指向蜷缩在地上浑然不知的追月。即便是昏睡的追月也突然感觉到后脊一凉,浑身一个激灵。 出云转头睥睨一眼。刚才魔君用亡灵召唤什么,对着这个凡人总不至于是要救她吧?情势不容他想,出云听魔君如是说,唇角露出不屑,轻步离开英卓身前,殿中往首座而去,白色的长袍上,银色的**花旖旎一路。 见出云不再多费口舌,径自坐回首座。沁寒上前道:“魔君,他非我界待选弟子,你说这话是何用意!” 魔君并不回答,转身看向闭目而坐的出云。 沁寒听着四下议论之声,继续道:“既然魔君不远千里而来,来者皆是客,不如坐下喝杯茶,顺便观稍后都拜师大典。” “怎么?天都的规矩向来都是今日立,明日改的不成?”赤练从人群中走出,望着沁寒等人说道,“千年来,天都白玉宫,招收嫡传弟子,不是皆有庆鱼选择殿试之人的先后次序么?怎么,什么时候改了规矩?” “啧啧啧,你看你们,连妖域的小美妞都看不过去了!” 出云顿住,背对众人,听他二人一唱一和,果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妖域,魔界这是联合一起了。 “是啊,天都不是向来如此,按灵物庆鱼的选择为准么,这叫什么?哦,对了,顺应天道!”双驼不知何时蹦出来插话,语带讽刺。 其实这小老头还不是想看更精彩的,才来火上浇油。 翩翩看着这阵仗,嗤之以鼻。 “是啊!庆鱼是选择了那个人呢!而且还落下鲛珠泪!” “可是,那人不是应试者,难道也要加入殿试?” “可是,三位首座都得了徒弟,下面还怎么选啊?难道再从头选?” 一时间,四下六界众宾议论纷纷。 “各位,不瞒各位,这位是一位毫无灵力修为的凡人,而且还与我天都一些内部事务有些牵连,并非殿试之人选,因此,今日殿试已然结束。请各位到镜湖畔望心亭休息,稍后拜师大典。”沁寒开始打圆场。毕竟今日之事过于蹊跷,只怕有诈,对天都不利,下阕已是出了人命。这还没解决,便又闹到碧玉殿来了。 “看看,天都就是这样蒙蔽我们么!如此朝令夕改,还如何主持六界!” “既如此,不知魔君想要如何?”九色有点按捺不住脾气,想要发作。 出云转身瞥了九色一眼,也是,倒要看看寂灭和妖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幽冥魔君落下云头,魔虎匍匐在一旁,他双脚凌空缓缓挪移到出云面前,取下风帽,露出一头紫色的头发和惨白的脸,五官深邃。他与出云直直地对视着,邪魅一笑道:“请天都再次殿试!” 一语既出,一片哗然。 “我白玉宫殿试已然结束。难道寂灭你许久不出魔域,连人话也听不懂了!“出云坐上首座淡淡道。幽冥魔君身后紧握的手,骨节发黑,黑雾在袖口凝结缭绕。他压制住火气唇角一勾心下暗道,乳臭未干的小儿,一会就让你好看。微微斜眸,见无常缓步从英卓身边走过,扩袖收回庆鱼,在他不远处的赤练,亦好似不经意间从追月身边疾步而过。 第六十五章 聚仙大会24 “怎么,收了庆鱼就当没事了!如今可是你们天都给天下一个交代的时候!” 出云不语,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的,总觉得他的无理纠缠,并不符合他的身份,其目的也肯定不是殿试和庆鱼,可是那又该是什么!难道是那个凡人有什么可疑? 正思虑之间,突然听得一声尖叫:“啊!放开我,我不要死,角梅不是我杀的!” 众人皆回身,魔君阴鸷的笑容更甚,精彩的部分,终于来了! “什么,下阕水部长老死了?” “不会吧,怎么可能!” “是不是和这个凡人有关......” “刚才他们不是说这个凡人和他们天都的事有牵连么!” “......” 追月一句梦魇里的话,却犹如烈火烹油般,整个碧玉殿都炸开了锅。英卓脸色惨白,嗖的一声站起来,一把按住手里还稀里糊涂的人。 缚灵索下,凡人被束缚的灵魂,如何还能逃脱,如何还能有梦魇呓语!难怪寂灭刚才不经意间使出了亡灵召唤术,原来不是要解救这个人的痛苦,而是要他开口! 出云轻哼一声,他低头看着四下议论纷纷的人群,和正看着自己的寂灭,眼里流露出的得意和阴鸷。出云不屑,脸上反而露出了微笑,他向来都喜欢这样的挑衅,不然,天都的日子该是多么的无趣。这次来的正好,很久都没有人来挑衅了。 他遂回头吩咐沁寒道:“沁寒!你和英卓带这个人下去!”突然打破沉默,众人皆收住声,看着他,今日天都,便是多事之秋。大家都好奇,传说中的出云尊者,如何的特立独行,如何去化解这次聚仙大会的危机。 “怎么,出云尊者想改规矩?”寂灭说着,手里掌握的魔雾就要朝追月和英卓偷袭而去。 出云眉目一敛,甩袖而动,一瞬间踏着祥云来到寂灭眼前,运用灵力,一把扯住寂灭的手。周围的人,顿时举得热浪灼灼,犹如处在炼狱之中。 寂灭和出云相抵之手,四周泛着节节光晕,挥散而去,扩大到整个碧玉殿。周遭很多灵力不济的小辈宾客,纷纷被震倒在地,捂着胸口闷哼。整个碧玉殿开始颤抖,白色的粉末和灰石沙沙直落,殿柱开始轻晃。 出云环顾四周,感觉不妙,复伸出另一只手,将灵力朝近身一圈,顿时一轮金色的玄仙结界将寂灭和自己圈在其中。结界金光闪耀,充满了强大的气场,滋滋作响。结界之外,众人不再被灵力和魔雾所伤,但是却处在强大的气旋之中,尤其龙卷风一般狂劲。 碧玉殿中,众人纷纷双手扒墙,或者四肢扑地,有的身手不快,已经被卷起,抛出殿外,殿内残留之人,皆是六界修为颇高之人,可即便动用灵力,却也狼狈不堪。 “怎么,想在我天都动手抢人不成?”出云邪魅的嘴唇,弧度一弯。 “怎么会,今天可是令师的好日子!”寂灭暗自加大了手里的灵力,赔笑道。 “明白便好!我天都还有家务事处理,恕不奉陪!” 说罢,出云掌风一灿,一条条金龙咆哮着,汇聚在身后,卷曲翻滚着,夺目的光彩映照着出云极美的脸庞。须臾间,出云腾空后掠,点地前将掌力朝寂灭推去,巨大的灵力气团之后,只听出云淡淡道:“送客!”那些金色的长龙,在翻卷咆哮之中,汇聚成一柄金色的长矛,硕大的金色矛头,映照出四周的人群百态,冷冽逼人,直直朝寂灭刺去。 寂灭的紫黑色长袍和已经散开的紫色发丝在出云的灵力之下,烈烈起舞。他一声轻哼,眉梢得意一勾,右手凭力一握,紧握的掌势徐徐打开,黑雾翻滚,雾中摇曳生姿一朵白色的亡灵之花,缓缓绽放,花瓣轻轻散去,从花心之中狂风暴雨般窜出的无数污浊恶心的恶灵。他们哭泣着,呼啸着,狰狞着,覆压的怨毒之气。他们围着寂灭不停地旋转,在空中幻化一个天罗地网般的迷雾盾,对抵着出云的灵力之矛。 只听“铮”的一声,金色的灵力之矛,与黑色的怨毒之盾,在相触的那一刹那,一阵冲击波席卷整座碧玉殿,狂风劲扫,神龛倾侧,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第六十六章 聚仙大会25 而追月早已被这二人相斗的强大力量,震得飞将出去,滚了好几滚,就在眼看要被吹离碧玉殿的穹顶之外时,才被英卓一把扯住衣襟挂住。两人就这样悬在半空中飘来坠去,双脚悬空飘荡。英卓表情痛苦,巨大的鼻孔迸发出沉重的鼻息“哼哼”作响。他一手扯着她的衣襟,一手运用灵力,五指深深抠进殿中的玉柱之内。可是,玄仙之灵迸发出的狂风和金光让他睁不开眼,加上自己本身身材巨大魁梧,显得狂风中摇摆甩动的二人,更加岌岌可危,而此刻,殿柱也有倾倒之势。 沁寒、九色、无常早在出云出手那一瞬祭起灵兽,在碧玉殿的穹顶之上,来回逡巡,看有无机会插上一手,各个面色凝重,眉目轻拧。 “出云师兄此刻如何这般沉不住气!”九色不禁疑惑。无常沉默不语,看了看眼下的结界。 沁寒不觉腹诽:“谁说不是呢,如何就打起来了,这下聚仙大会真是乱成一锅粥了!”他丝毫不担心他这位冰山师兄吃什么亏,心里还是一个劲地惦记着这次大会是他主持,却也搞成这样不堪,以后如何抬得起头,想到这里,更加暗自叫苦。 而此刻,在碧玉殿中。 “哎呀!这......虚无老......老头的徒弟也不......赖。这玄仙之灵,果然不同凡响,只用了六七成,就差点把老头子我吹.....吹散架了。”双驼眯着眼抱着殿柱,脸上的胡子在一个劲的翻飞拍打在眼睛上,老脸憋得通红,j劲风吹得他说话都结巴了。他的小徒弟这时还死命扒着他的大腿,已然被劲风吹得开不了口,嘴唇都在拍拍作响,护体真元也帮不上忙了,只好拿出本身的尾巴,卷着师父的腰。 “这叫什么事!”翩翩带着自己那些七七八八的小灵女们,蹲坐在一个海蓝色的球型圆室内,她边说边照着镜子,扶着自己的发髻,刚才若不是闪得快,只怕乱的就不止是发髻了吧。 “小......小巫婆,原来你师父将沧......沧海之珠也交给你了哈!”双驼看着她,只有羡慕的份。 翩翩转头白了他一眼,突然脸色大惊,四下环顾道:“不好,那妖域的蛇精哪去了!”说完,腾地站起来,眼神巡查四周,刚才人还在自己身边的。 结界里的人,还在比拼矛盾灵力,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翩翩祭着沧海之珠,四下观望,突然在殿内一角发现了情况,只见英卓拽着追月的前襟,追月的衣服已然就快要撕裂破碎,追月仍昏昏沉沉,口中呓语不断。而就在英卓的一侧,是罗刹和赤练,他们正用隐身术,遁在殿柱之中,欲对追月出手。 此刻,翩翩见到赤练祭着隐身术,幻在殿柱之内,从袖间拿出一小瓶莹绿色的液体,眼看那小瓶子的液体便要倾倒在坠月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翩翩一个箭步,化作一头白色巨兽,双眸却是蓝绿各一。她伸出锋利且闪着寒光的钩爪,弓着腰,顶着沧海之珠的蓝色之光,一头撞在殿柱之上,本就经历着玄仙之光的殿柱顷刻断裂上面一半,落下无数碎石。赤练身形不稳,丢掉了手里的小瓶子,只见小瓶子落地后,遂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赤练一惊,随即看到幻化成兽的翩翩,不仅坏了她的计划,还怒目圆瞪,倒立着背毛,龇牙咧嘴地低吼着,磨拳擦爪地正敌视着自己,顿时胸中怒火中烧。 “你找死!”语毕,回身一转,退出殿柱,往空中一跃,瞬间化作一条银环赤练巨蛇,睁着如电之目,与当面扑将而来的白色巨猫顶着玄仙之灵释放出来的凌厉之风,缠斗在一起。原来翩翩是灵猫化身,而妖域的赤练,果然人如其名,是万年赤练蛇妖所化人身。 英卓身旁的英娇看到刚才赤练幻出殿柱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直到天琪艰难地顶着劲风替英卓和追月挡掉掉落下来的碎石,凑到她耳边对着她说:“快去帮你父亲!” 英娇这才如梦初醒,幻出玄铁三叉戟插在断柱之中,憋着一口真气顶着风,使出吃奶的劲,才伸出另一只手试图往她父亲那里靠近,可是劲风太大,她都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四下的又有一些人,经受不了都被吹得滚出了殿外,有的甚至掉进了镜湖之中,才慢慢游远了,找到岸边爬了上来。 天琪一边极力拽住英娇,英娇伸手,眼看指尖便要触到追月的衣襟,却只听“嗤!”一声,追月的前襟布裂,追月犹如旋风中的纸片一般往半露的穹顶旋转着飘去。英卓和英娇、天琪惊恐地纷纷大喊一声。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追月飞离。 第六十七章 曾经沧海1 正当三人眼睁睁看着追月被劲风吹走,认为她凶多吉少之际,忽然眼前白光一闪,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只见白色巨猫口中衔着半梦半醒的追月,四脚稳稳落地。猫眼寒光凝聚胡呰皆竖,背上已然挂了彩,红色的血,将白如雪的背毛染红了一道。而一半卷住殿柱,一半腾在半空之中的银环赤链蛇,似乎也没占到便宜,蛇身之上,抓痕斑驳,被撕裂的肌肉纷纷渗出血。 翩翩看着赤练,腹语道:“你个小妖女,有种我们继续。” 赤链蛇一双血红色眼珠,大如酒坛,咧嘴吐信道:“哼!你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随即口中喷射出五彩的毒烟,在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迷雾团。 翩翩一个腾身,腾到空中,抬起前爪,幻出一个白绒垫,将追月从口中放在其中,朝一边轻推而去。紧接着一抬尾,将追月轻轻扫出赤练的毒烟圈,便头也不回地朝赤练再次扑去。五彩毒烟里,撕打声不断。不是有粗壮的蛇尾扫在殿柱之上,扬起巨大的尘埃,碧玉殿摇摇欲坠一般。 追月趴在白绒羽垫上,借着翩翩的灵力,在狂风之中,安然落地。 此刻的她,仍然没有清醒,一个劲地轻摇着头,梦里她又见到那个叫曦和的少年...... 夕阳下,曦和和玉镜并肩坐在镜湖边,玉镜嘴里轻哼着小曲,歌声飘逸悠远,而曦和却皱着眉,低头不语,面色凝重。此刻他的心里更是难以言语的疼痛,眼看着夕阳西下,今日是师父给的最后期限。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玉镜同师父所说的那些联系在一起。但是他却别无选择。 曦和看着玉镜雪白纤细的小脚,浸在镜湖的水里,踢打着水花,玉镜发出欢快的笑声。那水花,映着夕阳晚霞,金光灼灼,也显得玉镜那双小足,分外动人。 “曦和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没,没什么!” “曦和哥哥,你别骗我了,你有心事,对不对?你半天都没和我说话了,玉镜唱的歌好不好听?” “好......好听!” “那你告诉玉镜,刚才歌谣里唱了什么?” “这......”曦和语塞。 “哎呀,曦和哥哥,人家唱歌给你听,你都心不在焉!”玉镜撅起小嘴,拉着曦和的衣袖撒娇道。 曦和沉眉,或许这都是宿命......曦和暗下决心。 他抬头看着眼前乖巧地依着自己手臂的女子,伸手扶了扶玉镜被晚风吹散起来的发丝,将它们绾到她耳后,静静地看着玉镜羞涩地垂眸。曦和眼里,早已分不清是夕阳还是玉镜的小脸更红。 “镜儿,再把刚才那首歌谣唱给我听好么?” “你想听?那好啊!”玉镜顿时忘记了羞涩,兴奋地咧开小嘴,微笑着,唱起来。 “情意温缱绻,幻梦亦如真,生离或死别,爱恨并相缠,谢命运如此这般,今生只剩珍重,来世却盼狭路之逢。爱越浓烈,情越伤深,只盼生同衾死与共,不负君心妾意浓......” 玉镜美妙的歌声悠扬,镜湖潮水轻拍岸。曦和静静地听着,口里心里不断地念叨:“今生只剩珍重!” “曦和哥哥,你怎么了?这句有什么不对么?”玉镜停下来,她再次感觉到身边的人不对劲。 “玉镜,没,没什么,你继续唱吧!” 第六十八章 曾经沧海2 “不,曦和哥哥,我累了,先不唱了!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玉镜说着,飞红着脸,低下头,从腰间拿下一个金丝碧线绣得很精致的荷包,微笑着双手捧着递到曦和眼前,两只梨涡,深深承载着幸福的美丽。 “这是?”曦和看着玉镜,满脸疑惑。 “是心姐姐告诉我的,她说,如果喜欢一个人,愿意和他定下......定下三生之约,便要送他亲手绣的荷包,作为信物!”说着,脸上的飞红比晚霞更甚。 曦和颤巍巍地接过荷包。很精致,上面针脚细密,配色也很逼真。 “这是绣的扇子么?”曦和握着荷包,看着玉镜。 “什么嘛!曦和哥哥,你是不是故意的!这明明......明明就是**花呀!”玉镜一撅小嘴,扭头佯装生气。 原来是**,曦和低头,手中摩挲着荷包正中,那朵用白色丝绒绣制的**。 玉镜转头,看到曦和认真地看着荷包,轻声道:“心姐姐说,**,**,就是百年**,长相厮守的意思......” 玉镜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满脸都写着少女的羞涩。 “**......**!难道这真是天意么!呵呵呵......”曦和开始疯狂的苦笑,“玉镜,你知道**还有个名字么?” 玉镜被他的笑声吓住,惊慌地摇摇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又名苦情花,意思是今生今世无尽的等待。”言罢,曦和已是满眼泪光,他痛苦地仰起头,生怕眼泪就这样真的流出来。 身旁的玉镜顿时僵在那里。 怎么,怎么会呢!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而自己将这样的花送给了曦和哥哥作为定情信物。 玉镜焦急地直摇头,她扯着曦和的袖子,怯生生道:“曦和哥哥,玉镜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花语,玉镜重新给你做一个,你别生气!”说罢晶莹的泪,闪在眸子里,一脸委屈和不安。 “玉镜......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犹如旱天惊雷,晴天霹雳。玉镜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那么温暖谦和的曦和哥哥,怎么会说这样绝情的字眼,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失误的荷包?! 她颤颤巍巍地小声问道:“曦和哥哥,你说......说什......什么?”晶莹的泪光包裹着子夜般的眸子,随时都会决堤破碎,她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愁眉深锁的男子。 “我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曦和紧紧地闭着眼,转过头,他不敢看玉镜的脸,他怕自己只要看一眼,好不容易铸造起来的防御会节节败退下去,直到溃不成军,他决不允许。那样,就背叛了天都,背叛了仙界,背叛了养育教导他的师尊。 “可......可是,曦和......曦和哥哥,难道就为了这个荷包么?” 玉镜不敢相信曾经给她今生最美好的吻的嘴唇,会流出如此绝情的字眼,她甚至不敢呼喊他的名字,她似乎觉得对面的男子在厌恶自己,连看都不愿再看自己一眼。 难道这就是心姐姐说的伤心的感觉么,心好痛。好像被撕开很多块,碎成很多片,呼吸都会觉得疼痛得无以复加。 “曦......曦和......哥”玉镜犹豫站起来,绣鞋还丢在一边,光着脚丫,站在冰冷的地上,她不敢伸手去拉那双曾经温暖她的心的手,最后一个“哥”也没能在说出口,她只是试探性地拉住曦和的袖子,不想却被曦和狠狠甩开了。 第六十九章 曾经沧海3 玉镜的泪早已决堤,胜雪的肌肤挂着晶莹的珍珠,眼眶通红,被曦和一个狠劲一甩,身形不稳,跌在地上,手掌都擦出了血迹斑斑。 玉镜麻木地看着手上的血,慢慢渗出皮肤。 曦和听到响动,他就后悔了,他怪自己何必如此用力,只要说些狠话,让她离开就好了。他猛然转身,看到跌倒在地的玉镜握着血迹斑斑的手,恨不得一个迈步上去,将她狠狠揉进怀里,可是伸出去的步子,还是嘎然停在那里,然后缓缓放下。 “曦和哥哥,你不喜欢玉镜了么?” 曦和拧眉闭目,长叹一声,没有回答。 “曦和哥哥,你是不是还是在意玉镜的身份?没有关系,玉镜可以不要那些,以后玉镜就跟着你,你去哪里,玉镜就去哪里,你让玉镜做什么,玉镜都听话,不再任性胡闹!”玉镜苦苦哀求,放下一切尊严,只为了曦和一个缓和的回答。 “不必了!”曦和冷冷的回答,“你我仙魔殊途,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前只当曦和一时糊涂,对不起玉镜姑娘!” “呵呵呵......仙魔殊途!玉镜姑娘!”玉镜悲凉地苦笑着。当初,他们何时在意过这些呢! 玉镜不再言语,看着曦和的目光从祈求变得寒冷,她静静地起身,弱小的身影,在夕阳晚风里显得格外凄凉,她慢慢转过身,风吹扬起她的长发。 “心姐姐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是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不爱了,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对不对!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曦和仙尊!”说完玉镜闭目,泪水肆意横流,她不能自已地哭泣,手却捂着脸,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声,双肩却在颤抖着。 曦和的视线被泪水模糊,手里的**荷包被紧紧地扭捏着,那修长的手指,生生颤抖着。曦和多么想立刻转身,将玉镜拉入自己怀抱里。可是不行,他不行,他一再告诫自己。好吧,既然如此,既然这是宿命,那么玉镜,我情愿你恨我然后忘记我,也好过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痛苦一辈子。 曦和收拾好心情,强忍着心口的剧痛,转身对着玉镜微微笑道:“玉镜姑娘,如果你觉得本尊有亏姑娘,本尊可以让姑娘出气,以后我们便两不相欠!” 说着,曦和胸前灵光乍现,一把锋利的剑,出现在曦和的双手之上。那是曾经他们在月下共舞之剑,如今却拿在手里,来结束他们之情。 玉镜闻言含着泪,抬眸看着面前即便站在夕阳里,却依旧觉得陌生冷漠的男子的脸。突然想起当初那个转身对着自己微微一笑,对着她的脑门一个爆栗,然后温柔地喊她“小傻瓜!”的人。 玉镜顿时心中无比悲凉,没想到,如今我们就要这般结束么?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即便吞下世上最苦的果,我也会帮你达成。 晚风中玉镜一步步走上前,一步步靠近那个握着剑的男子。就好似从前,有个少年,对着在泥泞中颤抖的自己,伸出纤细的手,温柔一笑道:“小丫头,怎么坐在地上,还不起来,可不许耍赖哭鼻子哦!” 而此刻的碧玉殿里,追月趴在绒团之上,身前,出云和魔君在玄仙结界里的灵力拼斗还在继续,金色的耀眼光芒和暗紫色的迷雾在飞扬窜动,两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对方,不肯有丝毫的放松。 突然,出云感觉到魔君手边劲道有些松懈,正欲上前抓住机会给予他重击,却不想抬眸看到魔君的暗紫色的风袍下,阴鸷的眸子,泛着淡紫色的光,目光复杂而深邃地看着自己身后...... 出云正要转身,只觉后背被一个冰凉的手触碰到,顿时惊在原地。 第七十章 惊世之剑1 梦魇里的追月,望着眼前曾经深情款款,如今冷漠淡然的眸子,颤抖着伸出纤弱的小手...... 而碧玉殿中,原本在玄仙之灵和暗黑迷雾迸发的强大劲风气旋中挣扎的人们,突然感应到劲风减弱,原本还在哀嚎哭叫,挣扎抱怨的人们,却纷纷安静下来。大家不明就里,不知为何突然二人不再全力缠斗,纷纷抬眼朝殿中看去。 只见绒团上原本沉睡的那个看不清面目的凡人,慢慢爬起身,犹如傀儡版,摇晃着身子,僵硬的指使着四肢,呆滞的眼眶里,却泛滥着泪水,目光没有焦距。她一步一颤地朝前走着,当那只充满了血迹的小手,触碰到玄光结界的那一瞬间,整个结界犹如被利器击碎的琉璃一般,纷纷坍塌幻化作无数荧光飞散在空中。 众人皆诧异,这位普通凡人如何有这般灵力,可以破解出云尊者的玄光结界。却在众人满腹狐疑还没回过神之际,只见原本僵硬着,顿在空中的手,突然做了个动作,在虚空中靠近出云的背脊一握,好似握剑一般。突然,她身前的出云尊者猛一抬头,身体腾空而起后背迸射出炫目的银光,只见他双肩微微后张,妖媚的眉眼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嘴唇微张,似乎想发出怒吼却无法出声,而在之后放佛什么东西被抽离身体一般,他猝然跌落在地。 众人惊呼,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大家都没缓过来。 一阵白芒过后,依然落地的出云,半跪在地上,双手痛苦地撑着地,眉间和双鬓渗出的汗水,顺着优美的脸庞,下滑到下颚,滴落尘埃。 众人放眼望去,不觉惊叹,全场一片鸦雀无声,都看着眼前那个木木地站着的凡人,手里握着一把似有若无的剑形,通体灵光灿烂夺目,依旧目光呆滞。 而梦境里的少女,也是在刚才那一刹那,手握上那一把剑,只是那把剑却是有形的伤情之剑。玉镜握着剑,久久不语,泪水一滴滴砸在剑刃之上。 曦和内心煎熬,他怕自己再看一眼,便会忍不住推翻之前所有的伪装。他一咬牙,既如此不能决绝,那便由自己做恶人到底吧。想到这里他一把夺过玉镜手里的剑,扬起前袍,只听“刺啦”一下裂帛之声,那段美丽的锦袍,瞬间断成两截。犹如玉镜的心被撕成两半。 玉镜抬眸看着曦和,含泪无语,眼里尽是悲凉的摇头后退...... 曦和正凝眸,只见玉镜突然走上前,握住曦和握剑的手,抬手一个用力,将那柄剑的前半截狠狠刺进自己的心窝处......然后一切寂然,剑落地,生生砸在已经躺在地上的**荷包之上,鲜血淋漓,染红了那朵白色的**,模糊间,玉镜翩然倒地,犹如深秋枯死的黄叶,曦和的呼喊声已经默然...... 现实里,追月忽然两眼一睁,瞳孔微缩,手指瞬间松力,白芒色的无形剑,翩然着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叮!” 第七十一章 惊世之剑2 碧玉殿一片死寂,出云抬眸看着身前落地的剑,捂着胸口,转身看着身后的人...... 四周一片哗然,呼声瞬间爆发,直冲云霄。 “哈哈哈......出云,预言还真实现了,拔出慧剑的人终于出现了,命轮开始运转了!”魔君大笑道。 追月被惊呼声拉回现实,看着半露的圆拱穹顶,她再次确定自己回到了现实之中,却突然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她不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四周的人都朝她涌来,用怪异的目光围着她看。 沁寒等众人也被刚才的一切惊到,一时半刻也没缓过来。直到人群涌动,沁寒和九色、无常三人才退去灵兽,走上前来,扶起出云,九色赶紧给出云把脉,出云摆摆手轻叹道:“不碍事!” 沁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担忧的看着他。出云身形不稳,推开身边的九色和沁寒,踉跄着捡起地上丢着的慧剑,只见那剑一身白芒,看不清楚剑身,若隐若现的剑气,仿佛随时都会消散而去。如今被出云一握,瞬间金光灿烂,灵力迸发,形成一个七彩色的光圈。 “你们知道吗,那个人拔出了慧剑呀!” “那是什么剑?慧剑?” “这你都不知道,出云尊者的法器,就是脊柱里的慧剑!” “虚无那老匹夫在几百年前,曾预言,终有一日,将出现一个能拔出慧剑之人,不想果真应验......”双驼一脸复杂的表情,并没有见到慧剑的欣喜。 “哇,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脊内之剑啊......” 出云的喘息声,淹没在四周的欢呼惊叹之中。 正当众人仍在议论之中,追月突然一口黑血喷出了口。 众人大惊,纷纷看着摇摇欲坠的追月。她捂着胸口,表情痛苦不堪。出云见到,面色凝重,对九色道:“你去看看她,不能让她死了!” 九色闻言,快步走上前去,拨开众人,蹲下捉住追月的手腕。凝眸片刻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追月转头对出云道:“是断肠草之露。”出云闻言眉目深锁,复问道:“还有多久?” “大约还有两天。”九色再次把了把追月的脉。 “你先给她用药稳住。”出云道,然后转身吩咐道:“天琪,现将她带下去,关在静室。” 出云手扶着胸口。此刻,他需要先对付魔君。而这个人,不能死,却也不能落入魔界之手,必须将她留在天都。 天琪带人上来,便要将追月带下去。 “怎么,出云尊者不想尊崇师命?”魔君突然横在半空,挡住天琪去路。 “你想如何?”出云道,“如果你觉得你还可以再使出暗黑魔雾,我们可另取他处再战一次,只是不必在这里,毁了我的碧玉殿。”刚才和寂灭对峙,虽然大家都不曾松懈,但是出云明显感觉到寂灭魔力受损,似乎是体内有什么阻碍着他的真元贯通。 言罢,出云甩开沁寒的手,在掌心汇聚灵力,目光阴鸷地看着寂灭。寂灭面不改色,只是背后紧握的手,已然瑟瑟发颤。他却是真元不济,那是因为他迟迟冲不破魔攻第九层,这也是他来这里的原因。 第七十二章 惊世之剑3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忽见一个黑点突然出现在天都空中慢慢朝碧玉殿移动而来。沁寒移步到出云身边,“师兄,你看,来人了。”闻言,众人皆丢下眼前,看着半露的穹顶之外。 凝视片刻,等那黑点近了,众人才发现是巨大灵鸟远远扇动翅膀朝碧玉殿飞来,那鸟的头顶祭着的硕大的天元珠,佛光璀璨,护着整个黑鸟的身体。 “快看,那是什么?”人群中有人疑惑。 “那是灵域的黑凤千夜。”墨生淡淡的说道。小道士静虚转头看了看他。又转头眺望着黑凤,似乎那上面还有东西。 出云收起灵力,目光淡然地看着来人,寂灭也顿时松了口气,看着缓缓飞来的人。 等千夜飞近,众人才看到巨大的黑凤背上,坐着一个老头,活像土地公。 他看眼下已到碧玉殿,遂从黑凤背上跳将下来,一步三蹦地来到众人面前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闭眸故装深沉地捻着八字胡穿过避开他的众人来到殿中,睁眼看了眼寂灭,白了他一眼。 “我当是谁,原来是凤玄小老头。”翩翩摩挲着自己的指甲,瞥了他一眼。 “凤玄大人如今才来,有失远迎。”沁寒上前问讯。 “不必客气了,我本来是不想来的。只不过挨不过我那徒弟,才来看一眼。”凤玄一边说,一边走到出云身边,“出云尊者,如今看来碧玉殿聚仙大会已然结束,老头子我前来问天都要一个人。” “不行!”出云淡淡的看着眼前只到自己腰间的人,面无表情。 “耶~你这小子,你师父和我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何况,你知道我要什么人啊?”凤玄说罢,低头随便找了个能坐的椅子扶正,跳了上去坐下。 “你说的,是他吧!”出云侧目,伸手指了指天琪他们手里驾着的人。 “对啊,不过是个凡人,还中了毒,你留着也没用,不如让我带回去吧。”凤玄说话也不客气。 “我说不行,便是不行!” “呦呵!口气怪硬!”凤玄突然跳了起来。 “怎么,你也想打架么?刚才和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打了一架,还没过瘾。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一起动手,我也免得麻烦第二次。”出云看着跳到自己眼前的凤玄,又看了看腾在半空看热闹的寂灭。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 沁寒看到他微笑,不禁一个哆嗦。他知道,这位是真的动了气。他暗自感叹,眼前这两位真是不知死活。 “哎,我说你小子火气别这么大,你干嘛非要留住这个凡人?”凤玄也觉得和这位说话,心里莫名的感觉压抑,他伸手想拍出云的肩膀缓解紧张的气氛,却发现够不着,悻悻地将手放在胸前的衣襟上擦了擦。他是听说过这位的,脾气不是一般的难惹。 “因为她拔出了这个,她就是我的徒弟,所以,她只能呆在天都。“出云看着众人,抬起了手里的慧剑。美丽的剑身,氤氲着五彩的剑气。闪烁在众人面前。 ”什.....什么?她拔出了慧剑?“凤玄目瞪口呆。 而众人听到出云要收这个凡人为徒,不禁都开始小声议论。 第七十三章 真面目1 ”这么说,你非要留下她?“ ”是!“ 凤玄一时默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哟!难得出云尊者要收徒,我们大家也想看看,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既然连灵域的凤玄都来要人了。“魔君说着,伸手便朝追月和天琪袭击而去。 出云顷刻间真身一闪,已经晃到天琪眼前,将手中慧剑横在眉前,口中默念,瞬间发丝翻飞,衣袂飞扬,劲风烈烈。周围的人都被灵力逼得睁不开眼,出云右手握剑,一个旋身回转,慧剑带着巨大的灵力之波朝寂灭劈去。顿时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剑形,重重地压在寂灭头顶,寂灭合掌夹住袭来的剑气,支撑不住,已经被打落云头,单膝跪地。而他手上的风袍衣袖在烈风之中,全部化作灰烬散去,露出惨白如骨架的手臂。他脚下的白玉山石铸就成的地砖也全部丝丝碎裂,无数块被震裂的碎石块,被出云之剑传来的真气激起,悬浮在半空之中。 眼看寂灭魔力散去,一旁的罗刹欲上前助力,被沁寒及时发现,只见他一下甩出自己的龙骨扇,顷刻间,扇子祭在空中,一条条扇骨仿佛活了一般,慢慢朝下疯长,片刻间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鸟笼,将罗刹罩在其中不得动弹。笼中从扇骨中钻出无数条银龙,纠缠着罗刹的灵力,吞噬着他的真元。 四下众人有谁看过如此的仙魔大战,纷纷呆愣在原地,看得目不暇接。 赤练见状,一下慌了神,上前一步,神情紧张的看着场中在缠斗的数人。 ”怎么,妖域也想插一杠子?“九色旋身,拦在赤练身前。两位师兄依然动了手,自己也要出一份力,不能让他们这些牛鬼蛇神小看了仙界。 ”他们缠斗,关我何事。”赤练往后退回了一边,撇撇嘴看向一边。 “就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翩翩笑道。 “哎呀,你们别打了,老头我看着手痒。”凤玄在一边胡咧咧。 话刚说完,“噗!”只见一旁的追月和正在和出云缠斗的寂灭,双双吐了一大口血水。 “不好!”凤玄一个箭步蹦起来,飞到追月身旁,要给追月喂食什么,却被九色一把拦住,而另一边...... “今日本尊只是来观礼,既然大会已然结束,本尊也就此告辞。还请出云尊者还我护法。”寂灭擦了擦唇边的血渍,看了眼就快支持不住的罗刹。罗刹此刻在沁寒的招式下,已然躺倒在笼子里,发出痛苦的呼叫。而自己魔功未成,不能让眼前的人看出端倪,这样耗下去,自己捞不得到任何好处,何况,那人,定然要进天都了。想到这里,寂灭不觉轻笑。 “你带上他,立刻给我滚!”出云抬手一挥,那只巨大的笼子即刻变回原来的龙骨扇飞回到沁寒手里。地上的罗刹奄奄一息。 寂灭走过去,将罗刹收入一个黑色的瓶中,回头对出云道:“我们来日方长!”说罢,紫黑色的雾气一散,袅袅而去。 无常不知从何处走出来,对着空中道:“魔君慢走不送!”遂转头看到赤练凝神,便道:“怎么妖域的女领主还有事?” 出云凝眸不语,沁寒收起扇子,站在出云身后。无常定睛看着赤练。赤练微微晃神,接着道:“热闹都看完了,我们也该走了。” 说着,便要领着身后的属下,似要出殿而去。不想她走到追月等人身边之际,突然一个矫健的擒妖手朝追月狠抓而去。凤玄和九色正在较劲之中,不想赤练偷袭而来天琪被她一掌震飞幸被沁寒起身接住。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追月已经到了赤练手里。 出云见状,默然不动,看着赤练和她手里的追月。 第七十四章 真面目2 凤玄、九色和翩翩见状正要朝赤练袭击而来,赤练却一把锁住追月喉管将她挡在身前。 “你们都给我站住,呵呵,火气别这么大。”赤练媚笑着,“这点出云尊者就做得很好。” “你想咋样?”翩翩急了。 “怎么,你对她也有兴趣?”赤练戏谑地挑起翩翩的怒气,“既然你们大家对这个凡人都如此在意,那不如今天趁着热闹,让六界众人都看看这位有什么与众不同。” 说着,沁寒欲上前动手,被出云一个弹指,打散了汇聚起来的灵气,沁寒疑惑地看着出云。而此刻便见赤练将舌尖伸出一咬,并迅速将舌尖之血凝在指尖,伸手将那滴血珠往追月脸上一划,顿时追月的面目便开始幻化,五官移动。 四下宾客惊呼不断。出云却静静地眯着眸,看着那个在赤练手里的脸。 如烟微蹙的眉,卷曲的睫毛,杏眼微阖,小巧的垂胆鼻,惨白的小嘴紧紧地抿着,嘴唇干裂。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原来是个女子!”静虚和墨生都觉得不可思议。而除了出云,其他的人早就洞察真相,灵域的人,更不必说。 “可是,天都不是不收女弟子的?” “可是她拔出了慧剑!” “那又如何?难道天都的规矩就能随便改的?” 众人议论纷纷,最后都看着出云。赤练也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白玉宫等人。一旁的凤玄闭目摇头,翩翩恨得牙痒。她突然紧了紧锁住追月的手、 出云一个弹指,一下子便用真气震开了赤练的手,赤练丢下追月连连后退。随即一个转身,化作巨蛇网他、空中一钻,便没了踪影。追月顿时倒地,被天都弟子扶起,站在一边,众人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我说她是我徒弟,便是我徒弟。不需要什么人同意!”出云即便语气淡漠,可是说出来的话,让人觉的不容反驳的霸道。 “师兄,这......” ”沁寒,白玉宫今日聚仙大会到此结束,送客!“ ”喂喂喂,等等哈!“凤玄起身来追已经准备离开的出云。出云停住,回头看着他,目光冷冽。 ”别,别误会,我可不是想找你打架。我徒弟让我来看看这丫头,我答应了他,如今这丫头中毒很深,我就赠送她一颗灵域的凤胆吧。“说着就要掏衣袖。 “不必!既然是我天都的人,自有天都操心,不劳灵域费心,请回。”出云冷冷拒绝。 “你!哼!小子,别太狂!”凤启说着,就往千夜跟前走,路过追月身边,飞速将一个纸条捏成的球打进她的衣襟内。 看着凤玄趁着千夜离去,翩翩起身道:“那我们也走吧!”说罢起身,对出云沁寒等点点头,变招来一架由蝙蝠拖拽的奇怪圆顶轿子,也走了。 六界宾客渐渐散去,新入门的弟子已跟随天琪下去安置,九色也带着昏迷的追月去了静室。沁寒在殿前,安排天字部弟子将众人一一送下山去。 回头看到出云仍坐在首座前愣神,于是上前,正要开口,却听出云先开口道:”不必多言,等人醒了速来报我。“说完金色的灵光一腾,不见了出云踪影。 沁寒不禁直摇头,腹诽道:”好,这叫什么事,看看这百年一遇的聚仙大会,成了什么!“他坐在出云的位置上,看着四下一片狼藉,恨恨地灌了一口茶。 算了,还是先去看看那个丫头再说。 第七十五章 我是你师父1 静室里,外面柔和的晨曦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一个美丽的光圈。九色默默坐在塌边,有条不紊地给追月施针,几针游走下来,昏迷的追月”哇“一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九色看了看她,翻看了她的眼眶,又把了把脉,然后将银针收入药箱里。轻声吩咐身边的五尾,将一颗红色的药丸给追月服下。正欲起身出门,不想对面沁寒来了。 ”怎么样?“ ”吐了一些出来,但是这姑娘只是凡体,之前还中了血心,虽然解了,可如今风寒太重身子有些熬不住。“ ”那是没救了?“沁寒有点意外。 ”那倒不是,只不过剩下在五脏六腑的毒,想逼出来,只怕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哎,我说,你能不能一次说清楚?“ ”想救她,只有两个法子。要么她一夜之间修成仙身,要么......” “哎呦!一夜之间,怎么可能!那第二个呢?你到是说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起来!“沁寒一拍手里的折扇,看着九色。 九色吩咐五尾下去。自己四下看了看,关上门,走到追月塌边,坐下,给她掖了掖被子,叹口气道:”想救她,除非那一位。“说着,指了指窗外最高处露出一角的那个殿。 ”你是说.....”沁寒也是面色凝重,不再言语,默默看着窗外那个高处的屋宇一角。 “不止,即便那位肯,只怕还不行。” “怎么?”沁寒满脸都是问号。 正说着,无常出现在门前。 “哟,二位,我来看看尊者的新徒弟。“说着自顾自地进来,一脸微笑地走到追月跟前看了一眼,“她怎么样了?” 九色看他,摇摇头。 三人正默然之际,只见门口金光一灿。玄色的长袍,伴着赤红色的**旖旎而来。 “师兄!”三人齐齐起身。 “如何?”出云走到追月身前立定,淡淡地看着榻上仍旧昏睡的人。 “正要去你那里禀报,只怕现在这姑娘难熬过......”九色话未说完,出云一个厉色的眼神扫来,九色一撇嘴继续道,”现在只有师兄你的灵力或者......” ”直说!“出云在塌边坐下,闭上眼眸。 ”或者,去禁地求取天书!“ 话音未毕,无常握着椅背的手一紧。 ”这......只怕打扰师尊清修,恐怕不妥,而且天书乃是我天都圣物,这丫头还未进师兄的门,并未拜师,不能算是白玉宫正式门徒,如何能去动用天书?“沁寒说道,转眼看了看出云。 ”将她送到**殿。“出云站起来静静地看着三人,”九色你随我去。沁寒,你和无常师弟照看白玉宫日常事务。”说罢,身形一腾,不见了踪影。 “师弟,我们出去吧!昨天还剩了个烂摊子在那里呢!”沁寒摇摇头。 “呵呵,我义不容辞。只是,师兄,出云师兄真会为了那丫头去请天书?”无常试探着问沁寒,一脸微笑。 “你还不知道他是冰山呀!谁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呀!”沁寒对着无常叹了口。说罢,二人对视一笑,沁寒往外面走去,无常紧随后,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高处的穹顶。 **殿里,追月已经被放到偏殿的床上,盖好了被子,昏昏沉沉地睡着,嘴里还在轻轻呓语。九色看了看,跟随出云的步子出了殿,来到廊下。 “说吧,我该怎么救。”出云负手立于阶前,目光看着远处的云蒸霞蔚。 “师兄不动天书,恐怕要耗去你一半的灵力,而且还要再加上龙涎草。” “龙涎草......”出云眉头深锁,手指敲击着白玉栏杆,黑色的长发也垂到栏杆上。 “师兄,即便你耗费灵力,可这丫头只是凡人,吃了龙涎草,只怕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第七十六章 我是你师父2 出云一抬手,“行了,你下去吧,有事我便唤你。”九色松了口气,正要退下,却听出云轻声道:“将龙涎草熬好,送到偏殿。”他一怔,目光深寒,然后点了点头。 不一会,九色送来一个红木的药盒,出云正在一旁平静地看着书。九色走进桌前,瞥了眼出云手里的书——《道德经》。出云此刻还沉浸在书里,眉头微皱,似乎才参透什么。九色默默无语,将药盒放在桌上,低声道:“用归元灵力打通她的几大脉,即可逼毒,只不过耗时很长,而且难保这丫头能半路熬得住。现将龙涎草给她服下,这里还有12颗金菩提,每隔4个时辰给她服一颗。还有......” “说!”出云仍旧看着手里的书,丝毫没有移动视线的意思。 “逼毒的时候,她不能穿衣服,还要泡在水里,否则,你的归元灵力太过阳刚,只怕她受不了,你.....你最好带她去涤心池。”九色顿了顿,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说了。 出云沉默片刻道:“好。” 九色抬头看了看他,表情复杂地退了出去。他有些不明白,为何他要冒这样的风险去救一个凡人。难道就为了当初师尊的偈言。 其实,出云自己心里也不明白。他见九色离开,放下手里的书,缓步走到床前,看着那个昏迷的人。他总觉得这个人不那么简单,不只因为她卷入角梅的死,也不为她和那魔界黑衣人的的纠葛,甚至不是为了她拔出了自己的慧剑,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直觉。 外面已经再次入夜,白玉宫是最接近天的地方,这里的夜空,繁星璀璨,犹如黑色的绸缎上洒满了钻石,甚至让人产生了伸手就能触碰到天的错觉。 出云漫步走在山涧的小路上,玄色的长袍已然没入夜色之中,只是那赤红色的**依旧灿烂地拂过路边带着露珠的青青香草。云狰兽驮着人,跟在身后,时不时地哼哼几声,蹭蹭他的后背。他轻笑,回头抚着他那毛茸茸的脑袋道:“幽云,我保证就这一次,让你驮她,我不方便。”说完又拍拍他的背,看了一眼背上的那个人。他转头继续走着,没多一会,便听到了潺潺的水声。 路尽头的山涧里,一脉潺潺的溪流缓缓而下,在下面的凹地里汇聚成一汪清水浅潭。月影投在水面上,被飞溅下来的水珠击碎,星星点点。不一会,潭边便出现了一个妖艳的倩影满身赤红色**,身后还跟着一团雪白。 “放她下来吧。”出云拨着脚下潭里的水。 顿时身后的云狰兽呼啦一下,幻做一个银发少年,蓝色的眸子即便在夜色里也是晶莹透亮。他手里抱着的,正是追月。 “将她放在地上,你去路口守着,我不唤你,你不许放任何人进来。我已经在此处施了结界,但只恐沁寒他们会来相扰。”出云看着地上的人,用绣着**的锦帕擦了擦手。 “主人,你真的要救这个凡人?”幽云将追月轻放在潭边的草地之上,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嗯!”出云淡淡地回答。 “为什么?”幽云焦急,一句话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自从数百年前自己在灵泉边被出云带回,自己便是认他为主人,从未过问他下的命令。 出云没想到连幽云也开始关心这事,回头看了看他,“下去吧。” 幽云自知失言,他不敢再问,默默退出数十步,幻做云狰兽形,一个跃步腾空朝山口飞去。 第七十七章 我是你师父3 出云见幽云离开,走到追月身前,蹲下,不自觉的伸手将追月耳边的碎发绾到耳后。他做完这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轻笑一声。 起身拿出锦帕遮住眼睛,出云长臂一挥,追月的衣服被全数去掉,洁白的酮.体呈现在如银月辉之下。出云伸手又是几个凌空点穴,追月被灵力抬起到半空,轻轻跌坐到潭内水中。 来之前已经给她服下龙涎草汁,差不多也有4个时辰了,出云从袖管里拿出一粒金色的米粒大小的药丸,一个弹射,扔进追月的嘴里。做完这一切,出云深吸一口气,眉头微皱,只见他双臂抬升出巨大的灵力,犹如一个银白色的光柱,将追月罩在其中,出云慢慢运力,整个人飞升道半空之中。 随着出云的灵力的光华越胜,追月开始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灼烧,脑子里不断地闪现在火部地宫里的情形,可又好像不是。无边无际的火,她被绑缚在一个冰冷的石柱之上,天空中阴云密布,狂风卷着甜腻的血腥味,她分不清那是梦里的玉镜还是自己,浑身是血,腿骨已然断裂,露出的森森白骨刺出了肉皮,还在滴着血。那血珠滴到身下的火焰里,发出吱吱响声。 出云悬在半空,不断地给追月输送着灵力。可即便被点了穴,却感觉到潭里的人心神不稳。如此下去,只怕对疗伤无益。出云一个心咒默念,顿时一个分身携着一魂一魄,进入到追月的记忆里。 拨开重重迷雾,出云往前快步走着,脚边赤色的**,随着脚步有节奏的闪动。没过多久,出云来到一个像祭台一样的地方,周围都是炼狱之火,头顶上还闪着天雷,一个女子被绑缚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之上,浑身血迹斑驳,头发垂在脸上,看不清眉目。出云误以为那边是梦魇里的追月,便要上前将她救下来,却不想迈出数步,便看到站在一旁痛苦抽泣的追月。 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追月的手,“跟我走!”拉上追月一路狂奔又一头扎进迷雾里。 “你是谁?你是谁?”追月被她拉着不停地往前狂奔,喘着粗气,却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又是谁,我是谁?“ 出云停下脚步,回头疑惑地看着她,追月满眼恐惧地看着眼前的出云。 如瀑青丝,丰腴的美人裂,狭长的凤眸,卷积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阴影,轮廓分明的下颌,只是眼梢有颗粉色的泪痣。 追月惊呆了,“你是曦和?你真的是曦和?刚才你没看到......没看到玉镜么?那里的是玉镜啊!“说着便要回头去看。 正说着,出云疑惑,这丫头的思绪怎么如此混乱,难道记忆里都是这样的血腥场面。出云突然伸手一推追月道:”快回去,我不是什么曦和,我是你师父!“ 追月突然感觉两脚一踏空,身体好像坠入无边的黑暗。不一会,她似乎听到了水声,默默睁开眼睛。 ”啊!“追月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可是自己仿佛不能动了。她竭力转动眼珠,想搞清楚状况。 ”你静心凝神。“追月听到头顶响起一个声音,而且还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那种冰冷的态度,似曾相识。 ”喂!你谁啊!我怎么没穿衣服在这里?“追月怒道。 上面没有回答,追月继续:”喂,你还喘气不喘气!“ 仍旧没人回答,追月这下火大了,怒吼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再这样,你便要成鬼了。“出云淡淡回答道,手里的归元真气不断地从追月的后背灌输进她的身体里,体内的毒素正在游走,眼看就快大功告成。 而此刻,出云却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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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巨大灵力的往下游走,顿时四周涤心池的水纷纷飞溅而出,潭边的草木被飞溅而出的水珠根根齐根削断。而潭水里,顺着咕咕的灵力旋转全身,追月的束发带早已断裂,黑瀑发散,遮盖着洁白的身体。追月觉得四肢百骸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追月,感觉自己开始离开地面,悬浮在空中。 出云覆在追月头顶的双掌随之反手一托,最后一股灵力从追月口中进入,直冲追月风池穴,夜色中,追月的皮肤变得透明,那血脉中流动的黑色血液,顺着出云灌入的灵力,涓涓而下,汇聚到追月丹田之下,灵力迫使追月打横浮在空中慢慢旋转。一盏茶的功夫,出云的鬓角已经渗出薄汗,在他竭力收回灵力的最后一刻,追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身下的灵力被抽空,她全身卸力,一下子掉下来,跌入水中,水花激荡。 出云一个闪身后掠腾空,伸手在眼前一画圈,形成一个透明的气盾,将飞溅的水花挡住。同时他迅速伸手一挥,将挂在树上的外袍和中衣悉数穿好安然落地,随着出云的翩然飘落,眼前潭中飞溅的水花也归于平静。 第七十九章 我是你师父5 而暗处那个窥视的眼睛,当他看到这一切,眼里闪出得意的笑,身形渐渐化作黑雾,散在夜色里。 出云侧头,耳力已然感应不到异常。算了,如有阴谋,还会再次出现的。他想着,遂回头对着涤心池。潭水中的追月,一丝不挂地漾在睡中间,头发好像水草般氤氲在水里。 出云叹了口气,刚才的灵力消耗,让他觉得稍微有点累,看来是需要闭关些日子。想到这里,他一甩袖子,不远处地上追月的衣服飞跃过来,覆盖在她身上。出云复又用潭边的荷叶幻做一个巨大的外袍,将她包裹起来掕出水,扔在岸边。他扯下锦帕,看了眼昏睡的追月,转身抬头,丰腴美艳的唇里飘出一串金色咒符翩然飞去,不一会就看到还是云狰兽身的幽云闪着荧光跃步而来,身后果不其然跟着沁寒和九色逆。 “啊!!!”一声尖叫,追月在床上一跃而起,满头大汗,披头散发的。她喘着粗气,定睛一看,这里是个房间,只有身下这张床和床前一个桌子,旁边放着一把孤零零的椅子。她赶紧看看自己,还好,身上的衣服都穿的好端端的,这房间里也没什么妖孽一样的男人嘛!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心下暗道:“还好,还好,只是个梦啊!” 正当她暗自庆幸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哟!你醒啦!”英娇穿着一身枚红色的女装,端着一个汤盅,袅袅地进门来。看着追月嫣然一笑,带上门,将东西放到桌上,坐到追月身前。 “你们的人不是我杀的!”追月还记得那天的事,害怕英娇是来找她报仇的,看到英娇顿时紧张起来。 “我知道,后来九色都和我说了,事情还没弄清楚到底是谁做的,但是他说,尊者说了,应该不是你。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报仇的。”英娇温柔地看着她,给她掖了掖被子。 “那你是来干嘛的?这里是哪里?”追月有点不敢相信鼷。 “这里是合欢殿偏殿啊!我来照顾你的。”英娇一边说一边起身打开汤盅,侍弄里面的东西。 “照顾我?合欢殿?”追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你真的不记得了?”英娇转身递给追月一小碗汤,在她身边坐下,“你喝了断肠草之露,中了毒,是尊者救了你。合欢殿是尊者住的地方。说实在的,要不是这里没女孩子他们不方便照顾你,我还不能有机会上来看看呢!”说着英娇一脸得意。 “尊者?谁呀?”追月着实觉得自己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汤碗以为是吃的,一边问一边呼啦喝了一大口,结果差点没吐出来,皱眉道,“这是什么呀?这么难喝!”说着就要抠喉咙催吐。 “哎呀,这是晴川雪莲,给你补身体的。我熬了很久的,你快喝,不许吐。”英娇急了,拿着碗便往追月的嘴边塞,“尊者就是出云尊者啊!” “好好好,我喝,你别塞!”追月皱着眉,一口气将碗里的汤汁喝了干净,憋着嘴,皱着眉,一脸痛苦道:“妈呀,这真难喝,一股子烂稻草的味道。” 第八十章 我是你师父6 “你别抱怨了,这可是天都最好的补药了。要不是尊者吩咐,别人想喝还没得喝呢!何况还是本大小姐亲自熬的。”说着,英娇一脸得意。 “嗯,谢了,尊者这么好心啊!说吧,你们打算将我医好了后怎么折磨我?”追月抹抹嘴,看着英娇,自他来天都好像没遇到几个好人。 “折磨?哈哈哈......”英娇一阵狂笑,前俯后仰,“你现在可是六界的名人啦,天都最至高无上的出云尊者收了你这么个凡人徒弟,我们以后狗腿你还来不及,怎么还谈处置你。”说着英娇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感觉。 “什么?收我为徒?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回事?'追月本来打算躺躺再说,反正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杀头前,也是要吃顿上路饭的,可听到英娇如是说,一下子坐起来了逆。 “我看你真是中毒不轻,那天聚仙大会,你拔出了尊者的脊中之剑啊!你是不知当时那个场面的轰动啊,啧啧啧.....”英娇回想着,即便是回想,她都两眼放光。 “什么,脊中之剑?”追月使劲敲着自己的头,怎么都没印象,怎么都想不起来。 “哎,想不起来就暂时别想了,你受了很重的风寒,又中了那么厉害的毒,能救回来就算你命大了。等你恢复了,再慢慢想你的光辉史。”英娇看着追月没轻没重的敲自己的头,她伸手拉住追月的手,安慰她。 “那.....那尊者呢?”追月感觉,说了半天了,好像只看到英娇一个人鼷。 “你昏了6天了呀,尊者救你耗费了巨大的灵力,去禁地闭关了,是幽云驮你回来的。明天尊者就出关了,你就可以见到你师父了。”说着她站起来将追月按到床上躺下,盖好被子,“你先好好休息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明天就要行拜师大礼了,不能这样一副样子。” “拜师?还要拜师?”追月嘀咕道,自己不是来找虚无的么,怎么变成什么尊者的徒弟了,“我还不知道那个尊者是什么人呢!”追月轻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英娇低头一副探究的样子看着追月。这个凡人女孩,近距离看,还真是可爱得紧,英娇长这么大,从没接触过凡人女孩子的。 “没什么!嘻嘻!我只是还有很多不明白,怎么都想不起。”追月打哈哈。 “哦!好了,我出去了,你睡吧,这里没有做饭的家伙事,我还要去下阕做好了给你送来呢。你有事等会再细说”英娇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喂!”追月又坐了起来唤了一声。 “什么?”英娇掕着汤盅回头看着她微笑。 追月起来,穿着中衣,站直了身子,缓缓下拜,半蹲着身子,看着英娇调皮的一笑道:“我叫追月,请问小姐芳名,以后请多多指教。” 英娇瞬间被她逗乐了,走回来放下手里的汤盅,也学着追月的样子,袅袅下拜,对着追月回道:“小女子奢比英娇,认识追月姑娘万分荣幸!” 说罢,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而此时,门却开了。 第八十一章 我是你师父7 出云侧头,耳力已然感应不到异常。算了,如有阴谋,还会再次出现的。他想着,遂回头对着涤心池。潭水中的追月,一丝不挂地漾在睡中间,头发好像水草般氤氲在水里逆。 出云叹了口气,刚才的灵力消耗,让他觉得稍微有点累,看来是需要闭关些日子。想到这里,他一甩袖子,不远处地上追月的衣服飞跃过来,覆盖在她身上。出云复又用潭边的荷叶幻做一个巨大的外袍,将她包裹起来掕出水,扔在岸边。他扯下锦帕,看了眼昏睡的追月,转身抬头,丰腴美艳的唇里飘出一串金色咒符翩然飞去,不一会就看到还是云狰兽身的幽云闪着荧光跃步而来,身后果不其然跟着沁寒和九色。 “啊!!!”一声尖叫,追月在床上一跃而起,满头大汗,披头散发的。她喘着粗气,定睛一看,这里是个房间,只有身下这张床和床前一个桌子,旁边放着一把孤零零的椅子。她赶紧看看自己,还好,身上的衣服都穿的好端端的,这房间里也没什么妖孽一样的男人嘛!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心下暗道:“还好,还好,只是个梦啊!” 正当她暗自庆幸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哟!你醒啦!”英娇穿着一身枚红色的女装,端着一个汤盅,袅袅地进门来。看着追月嫣然一笑,带上门,将东西放到桌上,坐到追月身前。 “你们的人不是我杀的!”追月还记得那天的事,害怕英娇是来找她报仇的,看到英娇顿时紧张起来。 “我知道,后来九色都和我说了,事情还没弄清楚到底是谁做的,但是他说,尊者说了,应该不是你。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报仇的。”英娇温柔地看着她,给她掖了掖被子。 “那你是来干嘛的?这里是哪里?”追月有点不敢相信。 “这里是合欢殿偏殿啊!我来照顾你的。”英娇一边说一边起身打开汤盅,侍弄里面的东西。 “照顾我?合欢殿?”追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你真的不记得了?”英娇转身递给追月一小碗汤,在她身边坐下,“你喝了断肠草之露,中了毒,是尊者救了你。合欢殿是尊者住的地方。说实在的,要不是这里没女孩子他们不方便照顾你,我还不能有机会上来看看呢!”说着英娇一脸得意鼷。 “尊者?谁呀?”追月着实觉得自己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汤碗以为是吃的,一边问一边呼啦喝了一大口,结果差点没吐出来,皱眉道,“这是什么呀?这么难喝!”说着就要抠喉咙催吐。 “哎呀,这是晴川雪莲,给你补身体的。我熬了很久的,你快喝,不许吐。”英娇急了,拿着碗便往追月的嘴边塞,“尊者就是出云尊者啊!” “好好好,我喝,你别塞!”追月皱着眉,一口气将碗里的汤汁喝了干净,憋着嘴,皱着眉,一脸痛苦道:“妈呀,这真难喝,一股子烂稻草的味道。” “你别抱怨了,这可是天都最好的补药了。要不是尊者吩咐,别人想喝还没得喝呢!何况还是本大小姐亲自熬的。”说着,英娇一脸得意。 “嗯,谢了,尊者这么好心啊!说吧,你们打算将我医好了后怎么折磨我?”追月抹抹嘴,看着英娇,自他来天都好像没遇到几个好人。 “折磨?哈哈哈......”英娇一阵狂笑,前俯后仰,“你现在可是六界的名人啦,天都最至高无上的出云尊者收了你这么个凡人徒弟,我们以后狗腿你还来不及,怎么还谈处置你。”说着英娇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感觉。 第八十二章 我是你师父8 “什么?收我为徒?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回事?'追月本来打算躺躺再说,反正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杀头前,也是要吃顿上路饭的,可听到英娇如是说,一下子坐起来了。 “我看你真是中毒不轻,那天聚仙大会,你拔出了尊者的脊中之剑啊!你是不知当时那个场面的轰动啊,啧啧啧.....”英娇回想着,即便是回想,她都两眼放光逆。 “什么,脊中之剑?”追月使劲敲着自己的头,怎么都没印象,怎么都想不起来。 “哎,想不起来就暂时别想了,你受了很重的风寒,又中了那么厉害的毒,能救回来就算你命大了。等你恢复了,再慢慢想你的光辉史。”英娇看着追月没轻没重的敲自己的头,她伸手拉住追月的手,安慰她。 “那.....那尊者呢?”追月感觉,说了半天了,好像只看到英娇一个人。 “你昏了6天了呀,尊者救你耗费了巨大的灵力,去禁地闭关了,是幽云驮你回来的。明天尊者就出关了,你就可以见到你师父了。”说着她站起来将追月按到床上躺下,盖好被子,“你先好好休息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明天就要行拜师大礼了,不能这样一副样子。” “拜师?还要拜师?”追月嘀咕道,自己不是来找虚无的么,怎么变成什么尊者的徒弟了,“我还不知道那个尊者是什么人呢!”追月轻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英娇低头一副探究的样子看着追月。这个凡人女孩,近距离看,还真是可爱得紧,英娇长这么大,从没接触过凡人女孩子的。 “没什么!嘻嘻!我只是还有很多不明白,怎么都想不起。”追月打哈哈。 “哦!好了,我出去了,你睡吧,这里没有做饭的家伙事,我还要去下阕做好了给你送来呢。你有事等会再细说”英娇说着站起来就要走鼷。 “喂!”追月又坐了起来唤了一声。 “什么?”英娇掕着汤盅回头看着她微笑。 追月起来,穿着中衣,站直了身子,缓缓下拜,半蹲着身子,看着英娇调皮的一笑道:“我叫追月,请问小姐芳名,以后请多多指教。” 英娇瞬间被她逗乐了,走回来放下手里的汤盅,也学着追月的样子,袅袅下拜,对着追月回道:“小女子奢比英娇,认识追月姑娘万分荣幸!” 说罢,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而此时,门却开了。 正当英娇和追月大笑之际,偏殿的门开了,只见一个白衣的少年站在门口,是幽云。 英娇和追月都愣了,看着他,只见他犹豫了下,冷冷地问道:“我是来给你这个的。”说着,大步踏进殿内,无视一旁的英娇,大步流星地走到追月床前,朝她伸出手。 追月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好眼熟,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盯着他一个劲的打量。 幽云见追月盯着自己看,将脸扭向一侧。等了一会,追月还是没有停止打量他。幽云有些不耐烦,转头怒道:“你看够了没有,东西你要不要?” “啊?哦哦!”追月被他一吼,回过神,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这个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是那天在你衣服里掉出来的,我在草丛边带你回来的时候捡到的,还你。” “可是我好像没有这个东西啊!”追月疑惑的看着幽云手里的一个球状物。 “哎呀,你拿着吧,我怎么知道!我可没空陪你磨叽!”说着,幽云一把将球塞到追月手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追月直到听到“呯”的一声关门声,才回过神,她看看门口,又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有点摸不着头脑。 第八十三章 我是你师父9 “你别理他,他一直都是眼高于顶的,许是跟着尊者久了。”英娇见幽云走了,追月还在看着门口愣神,随即又觉得好笑,“怎么?你盯着人家看,觉得他很帅?逆” “啊?哪有!”追月还在思索着在哪里见过幽云,却被英娇一句话拉回思绪。 “你见到他,你就盯着人家看,觉得人家帅啦,你要是看到你师父,那还得了!”说着看着追月笑起来。 “怎么?我师父很帅么?”追月好奇道。 “何止是帅啊,简直无法形容!倾国倾城?芳华绝代?啧啧啧啧......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英娇一副流口水的样子,“咦?那天尊者救你,你没看清楚?” “哪天我昏昏沉沉的,倒是见到过两个人,但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做梦啊!”说着,追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仿佛隐约记得自己那晚好像见到个光着背的男人,妖媚绝色,自己还流鼻血,好像自己还没穿衣服。想着想着,她既不敢想下去了,她只希望那不是真的,太丢人了。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英娇走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一袭蓝衣劲装的天琪。 “进来吧!”英娇朝他笑笑,天琪顿时有些晃神。 就在天琪还没回过神之际,英娇突然却发现天琪身后有黑影晃过,立刻一拉推过天琪,夺门而去。天琪即刻转身,只见英娇手里掕着两个人。 “英娇,怎么了?”追月见英娇冲出去,也顾不得门口站着的人,跳下床赤着脚,疾步跑到门口,探出脑袋鼷。 “嘻嘻,是我们!”静虚和墨生尴尬地朝追月笑笑。 天琪看着身后被英娇掕着后衣领的两个人,顿时一脸气,大步迈进殿内,将手里的一大叠衣物放在桌上。 “哎呀,你怎么光着脚下来了,进去再说。”英娇看了追月一眼,放下手里的人,来扶她。 “没事的,没那么娇气的。”追月看了看自己的脚,挠挠头,发现自己的头发也是散落的,再看看另外的三个人,有点不好意思。 “我让天琪拿些我的衣服来给追月,你们俩怎么也来了?”英娇一边给追月掖被子,一边转身问跟在后面的两人。 “听说合欢殿平时都不让人来的,我们也是好奇,看天琪师兄往这边来,我们也跟来看看,见见世面,顺便见见我们这位惊天地泣鬼神的师妹。” “你好啊,我叫静虚,聚仙大会那天我们见过的,不过那时候,你还是一个不起眼的书生。”说着静虚朝追月学了个撞柱子的动作。 “哎呦,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看,人家现在的样子才是真的,多可爱啊!小师妹!”墨生一把扯开正在眼前晃的静虚,说着对着追月笑笑,“我,叫墨生。以后我们可是同门啦!” “啧啧啧,这里是够安静,如果不是我们在,我看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静虚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四周。殿里只有床和桌子,一把椅子,其他什么都没有了,白玉墙壁,白玉地砖,窗口挂着白色的帷幔。 “我送你个礼物吧,免得你以后住这里太过无聊。”墨生说着,双手一捧,一盆翠绿的盆景小文竹出现在手里。追月见了,喜欢的不行,刚要上前去拿,却见那盆小文竹顿时枯萎变黄,最后变成灰色的粉尘,散在空中。 “呀!怎么会这样?”追月和墨生都惊异不已。 第八十四章 我是你师父10 “哼!无知!你们以为这里是哪里!尊者的合欢殿,是白玉宫最高所在,这个山头布满了玄仙结界,一切白玉宫以外的法术,在这里都会失去效力。即便是你们灵域的凤玄来了,他幻化的东西,最多也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如今,你们若不是拜入我天都,有了这块牌子,就算你们跟踪我,就连白玉宫都是进不来的何况合欢殿。”天琪说着指了指身前墨生腰上系的一块玉珏,上面有一个小篆的“天”字,继续道:“如今合欢殿也是因为英娇在这里,尊者才勉强散去五层结界,只剩两层。” 听了天琪一番话,大家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成了同门,有的是机会一起,现在先让追月休息吧,我也要去给她弄些吃的,你们留在这里多有不便。”英娇站起来下逐客令逆。 “好,那我们先走啦,小师妹!”静虚和墨生欢欢喜喜地出门而去。英娇对追月点点头,也走了出去,天琪看了一眼追月,追月朝他笑笑,他略一点头,也快速跟在英娇身后出门而去。顿时白花花的偏殿里,就剩下追月自己一个人。 出了偏殿,天琪紧跟在英娇身后,默默不语。英娇回头看他,他却假装转头看着别处。英娇实在觉得这样很累,于是停下来,看着静虚和墨生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她遂开口道:“你有话就说。” “我......”正要开口之际,只见空中突然飞来一只白纸灵鸟,在天琪头顶直打转。 “我要走了,师尊召唤我。”说着,急急忙忙便要离开,错身来到英娇身边的瞬间,将一个彩锦小包塞到英娇手里, “这个......送给你!”天琪顿了顿,便头也不回的踏着灵力而去,留英娇愣在原地。她半天才回过神,打开手里的锦包,居然是一只莲花发簪,通体透明莹润,应该是用晴川下的千年寒冰玉所雕刻,十分精致。 英娇看着发簪,呆愣了半天,而这一切,都被阴影里一双鬼魅般的眼眸尽收眼底鼷。 此刻追月呆在偏殿里,她下了床,觉得身上还是很冷,于是走到桌前。那里是英娇他们拿来的衣服,她翻了翻,都是些颜色十分鲜艳的衣裳,追月不觉笑了笑。她走回床前,将床上的薄被披在身上,走到窗前。 打开了窗,寒气扑面而来,山风习习,那些喧嚣的人世都黯然在脚下,淹没在氤氲的云气里。 天上的明月分外的圆,也许是因为在白玉宫的最高处,月亮出奇的皎洁,一丝云都没有。追月一手托着下巴,默默嘀咕道:“父皇,你可还好么!月儿终于可以留在白玉宫学法术了,可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说罢,只有夜风拂过追月的额头,像极了父皇的轻抚,却没有人回答,四周一切都那么寂静,连虫鸣都没有。 追月发了会呆,关上窗,默默走回床上坐着,抱着膝盖,即便盖着被子,还是觉得这殿里特别的冷。追月努力回忆这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关于聚仙大会的情形,脑子里却装着一些想来应该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追月不禁又狠狠地敲了几下自己的头,突然发现手边那个白色的球。 “这是什么呀!”追月用手指捏着,对着床头硕大混元的夜明珠看了又看。 “这到底是什么呀!”追月拿着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干脆放进嘴里咬了咬,“哎呦!”追月一下子捂着腮帮子,这玩意出奇的硬,看起来像一个石头嘛!“什么破玩意!”追月一时来了气,一把将球扔了出去。顿时殿里红光四射,球裂开了,射出的红光在空中袅袅纷飞,慢慢形成了一个人影。 “凤启!”追月一声轻呼。 第八十五章 拜师前夜1 追月一下子跳下床,走到凤启虚影身前。伸手想要触摸,却见手指从凤启的脸上穿了过去。追月赶紧缩回了手。 “追月,你现在应该在白玉宫了吧!你看这个,证明师父没能将你带回来。你心愿达成,是不是很开心?对不起,我的伤太重,去不了聚仙大会帮你了。”追月一屁股坐回床上,转头看着帐顶,叹气道:“开心什么啊!一点都不开心!”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自己觉得很无助。 “追月,你现在听我说,你说什么,我都是听不到的,等你有了灵力再给我传话。咳咳咳......”说着凤启有些的虚影有些摇晃,他在咳嗽。 追月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凤启,看来他的伤势很重,却还惦记着给自己传话,追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师父说白玉宫的玄仙结界太强,这个球里封存的灵力一旦被打开,坚持不了多久。我长话短说,你听到我下面所说的话,一定要冷静,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此事。”追月定定地看着虚晃的凤启,“追月,其实你的父皇已经中了毒而且师父发现这毒已经有数年之久。逆” “什么!”追月闻言差点喊出声,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但是请你相信我没有骗你,咳咳咳......如今师父也对这毒束手无策,这世上恐怕唯有天都的天书可以化解此毒。咳咳咳咳......但是天书是天都的圣物,根本不可能离开天都外界给他人。你现在顺利留在天都,一定要多方打探消息,找到天书,我师父或许可以帮你父皇解毒。至于我的身份和怎么知道你父皇中毒一事,日后见面,我自会详细告之。你在天都多加保重。鼷” 凤启的虚影最后深情地望着虚空,消失不见。 追月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眼泪止不住地流,现在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样了,他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正在伤心,忽然听虚空中有个声音在轻声回响:“想知道天书在哪里,就来合欢殿后山。”猛一抬头,掀开被子,殿里空无一人。追月感觉后背发凉,这到底是人是鬼还是自己又产生了幻觉。正在踌躇之际,那个声音又响起:“怎么,不想救你的父皇了?”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追月对着空中轻声问道。 “你来了,便知道了。小丫头,你没有选择,不然,你想看着你的父皇毒发么?呵呵呵” 追月忙在桌上,胡乱翻了一件英娇的衣服,套在身上,走到门口,打开门探头出去看看,没有人,立马跳出去,掩上门。可是后山往哪里走,她根本都不认识。正思忖着,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往你右边走,走到回廊的尽头,再往左转,顺着那里的阶梯小道就能绕道后山。” 第八十六章 拜师前夜2 追月急忙往右走,白玉宫的夜,似乎十分的清寒,回廊上只听到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追月左右看看,没什么动静,拢了拢身上英娇的衣服。这衣服太大,穿着身上也不觉得暖和,只能抵一抵夜风的侵袭。走到了回廊的尽头,追月回头看了看来的路,她必须要弄清楚,这里不止一间偏殿,等会也许还要原路返回也未可知。 转身看着前面那个高高低低蜿蜒曲折的阶梯小道,在前面不远处拐过一个巨大的山石,便看不到了。追月装着胆子扶着山石往前走,她根本不敢看身侧,腿还时不时有些发抖,路边离自己不一尺之外便是悬崖,幸好今晚月色如练,否则怎么掉下去的都不知道。 约莫走了有半柱香的功夫,拐了几个很险绝的弯道,阶梯小路慢慢结束了,前面出现了一挂瀑布,水声轰鸣,随着风纷飞的水雾吹到脸上,彻骨的冰凉,追月将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又将袖口和裙摆都打结扎起来,似乎才能保存一点温度。 追月已经看不到合欢殿的屋宇,应该是已经到了后山了。小路就在瀑布一侧,瀑布的下面形成一个深潭,水色很暗,看样子水应该十分的深。奇怪的,与其他的瀑布的萧瑟不同,这里的激流之下,居然长着成片夜光的莲花,摇曳生姿,影影绰绰,风中还弥散着莲花的清香,有的莲花蕊中,甚至还有夜光飞虫飘来飘去在取食。 追月有些看呆。 “怎么样,这里很美丽吧!”那个声音这次不再漂浮在虚空之中,而是真真确确的就在身后。追月猛然回头,看到山石之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带着面纱的女子,黑发高高束起,眉目阴柔鼷。 “你是谁?”追月对穿黑色衣服的人没什么好感。 女子笑而不答,一个腾身,从山石之上飞跃而下,落在追月身边。 “你到底是谁?”追月提防的后退几步,和她保持距离。 “呵呵,别紧张,我找你,是想和你合作,不是来害你。” “你找我合作?”追月左右仔细打量着她,“看样子,你武功很高么,我区区一个凡人,能帮你什么?” 女子看着她的警惕,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刚才给你传口讯的,是你的小情人?” “关你什么事!"追月心下打鼓,这么快就让人知道了,既然知道了,她又约自己到这里来,必然也是有目的的,只是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在白玉宫自由出入。 “你说吧,你想怎么样,以此要挟我?”追月单刀直入地问。 “是!不过,也不是。”女子眉目一挑,转身摘了一朵莲花,拿到鼻前闻了闻。 “什么意思?”追月试探着问。 “你需要得到天书,我需要你帮我在天都找一个人。你帮了我,我能帮你保守秘密,说不定还能助你救你父皇,我们互惠互利,如何?”黑衣女子道,顺手将莲花一扔。那朵莲花掉进潭水里,顺着潭水往下流飘去。 第八十七章 拜师前夜3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觉得你有的选择么?”女子转头不屑道。 追月疑惑。确实如此,如果没有父皇一事,自己大不了不在天都学艺,可如今,她必须留在天都。可是如今,眼前这人,是不是一个魔鬼会将自己带入万劫不复。 “如果我不想帮你,我何必约你前来,直接将你的秘密让白玉宫的人发现便好,你说呢?”女子的笑总是让追月心里觉得越来越没底,“何况此事你已别无选择,难道你认为,即便作为天都弟子,就能见到天书甚至将天书借走为你父皇解毒么?” 追月默然,看着眼前的人,半晌道:“滥杀无辜,欺师灭祖,弑父杀君的事,我不做的。鼷” 女子听了,回眸看了追月一眼,止不住阴鸷的干笑起来道:“哈哈哈......你认为你有能力做这些么?” “你!”追月怒目而视,即便自己真的十分无能,可是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逆。 女子突然回头望合欢殿方向看了看,转身对追月道:“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说着一头扎进潭水里消失不见。 追月正要上前再追问,却听得后面传来英娇的声音:“追月!追月!你在哪里?” 追月回头看看那潭黝黑的深水,转身回答道:“我在这里!” 远远看到英娇焦急地跑过来,追月迎上去。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啊!害得我好找!”英娇嗔怪道。 “没什么,在殿里憋得慌,出来走走,就走到这里了。”追月搪塞,“这里是哪里,景色很美,就看了会儿。” “这里应该是晴川,我也是第一次来,只是以前听九色说过。”英娇一边说一边看着前面那冰莲盛开,旖旎一池的美景。“晴川在白玉宫后山,是忘川的源头,开满了冰莲。”说着她转头看着追月微笑。 追月仰头看了看眼前飞流直下的飞瀑,紧了紧身上的衣衫。 ”哟!哈哈.....没想到我的衣服在你身上大了,呵呵,看来你需要另外做几身衣衫。”英娇笑道,“快回去吧!这里寒湿气重,以后你便住在这里了,有的是时间来欣赏。我做的饭菜都快凉了。”说着一手拉着追月便往回走。 “你刚才说‘九色’。他是谁?”追月跟在她身后好奇地问,她从英娇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好几次了。 “你说他啊!你没听说过他‘医死不医生’的名号?”英娇回头看看追月。 “没听说过。”追月表情呆滞地摇摇头。 “哈哈,那家伙要是知道你说没听说过他,不知道又要捶胸顿足多久了。他可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呢!” “哟!这是谁在说我啊!”一个面带微笑的布衣男子,从他们脚边的悬崖边飞升上来,立在他们前面,挡住了去路,“小姑娘们,背后说人长短,可不好哦!” “哟,这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英娇拨开他,拉着追月便往前走。 “哎哎哎!我可是奉命来给她诊治的,结果到了殿里,你们都不在,我这不就出来寻了。”九色快步追在后面。追月被拉着,也不只是该顾前还是顾后,就这样,三人往合欢殿走去。 第八十八章 拜师前夜4 殿里,九色的手指扣在追月的腕上,眉目认真淡然,静默片刻,收回了手。 “怎么样?”英娇赶紧凑过来。 “毒素已无大碍,这几日细微的残留也会陆续排出体外。只是......”九色停下手里写方子的笔,看着追月,欲言又止的样子逆。 “什么?”追月正在拨弄着硕大的衣袖,她总觉得身上发冷,英娇的衣服又不合体。 “你落入冰莲池!寒气凝聚后又发了风寒,不好好调理,只怕日后会......”九色不置可否的看着她。 “你直说吧,急死人!”英娇道。 “恐怕不好好调理,日后在子嗣上,会有困难。”九色说罢,顿了顿,继续写手里的方子。 “哈哈哈!”追月一阵笑。 九色和英娇都被她笑懵了鼷。 “我明天就拜入天都白玉宫了,修仙难道还能生孩子?”追月戏谑地看着他们俩,自己只怕踏入天都那一刻,这一生的命运都不再由得自己,也不会再走一个普通女孩子的人生路。 “这倒也是!”英娇憨憨地点头。 “你是九色?”追月走到桌前看了看方子,心中暗叹;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小丫头,你不能直呼我的名字,你该尊我一声师叔。”说着九色微笑起身收拾东西,转身对英娇道:“拿好方子,明日五尾将药拿来。” 看着九色款步出门。英娇招呼追月吃饭。 追月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吃东西了,看到桌上的东西,想起那次和凤启抢鸡腿,还是在上天都之前。复又想起刚才关于天书之事,心中不觉得黯然。 追月一边慢慢地吃着饭菜,一边思忖着。英娇见她不言语,便问道;“怎么?不合胃口?” “没有,挺好吃的。”追月搪塞。 “哎!难吃也将就吃吧,我长这么大,没做过几次饭。而且恐怕整个白玉龙山想找个厨子也是不太可能。”英娇嘟着嘴。 “怎么天都的人都不吃饭?”追月夹着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看着英娇。 “白玉宫的都是仙身,哪里需要吃饭!”英娇道。 “也是!那你呢?你不吃饭?”追月问道。 “我啊!你想知道么?”英娇一听来了劲,眉眼含笑地看着追月。 “嗯!”追月扒了一口饭,看着英娇点点头。 “那你看好了!”英娇一个旋身从追月眼前闪开,只见玫红色的衣衫翻飞到了殿中间,就不见了踪影。 追月正奇怪,虽然说这些天见到这个人那个人突然出现,突然消失也渐渐习惯了,但是还是觉得不安,抬头看着英娇消失的地方,不知道她搞什么鬼。 渐渐四周一阵白色的瘴气弥散,追月站起来,嘴里塞满了饭菜,手里还捏着饭碗。 “英娇?是你么?”看不清,追月干脆绕过桌子,往殿中间走去。 “哄!”一阵炽热的鼻息喷在追月的背上,将她的发丝吹起,纷纷遮到额前。追月觉得不太对劲,脖子一锁,缓缓转身,撩开眼前的头发。只见一只人面兽首的巨兽站在自己眼前,足足有半殿高,正瞪着巨大的红色牛眼看着自己,像犬一般的耳朵上还缠着两条青竹蛇,吐着信子,发出吱吱的声音。像狮子的鬃毛呈火红色,猎豹一样的爪子还时不时刨着地面。 第八十九章 拜师前夜5 追月定在原地,没办法动弹,只见它将脑袋伸到追月跟前,睁开满是尖尖獠牙的嘴戏谑道:“追月姑娘,我是不吃米饭的。” 刚说完,只见追月突然面色青紫,一个劲地抓挠着喉咙,“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表情痛苦不已。 巨兽见状,瞬间变回了英娇的模样,赶紧上前扶着追月,一个劲给她捶背逆。 “哇!”追月一下子把喉咙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仰面瘫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粗气。 “英娇,你下次要变身.....提......提前告诉我一声,不然......也许下次我会直接吓......吓死!” “你没事吧!呵呵,我只想逗逗你,没想到吓到你了。”英娇有些尴尬。 追月喘息了半天,回身看着英娇道:“英娇,你和我说说天都,说说白玉宫吧!不然哪天突然谁又在我面前消失或者突然变身,我又要出丑。” “恩,好!”英娇见追月没有生气,赶紧过来扶起追月坐下。 “你想知道谁,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英娇托着下巴高兴地说鼷。 “嗯......就先说刚才那个九色吧!”追月思索片刻。 “他啊!他是你师叔没错。你总共有三个师叔的。”英娇抬眸似乎在仔细地想着,“他排第二。” “三个?”追月继续吃着手里的东西。 “嗯,第一个是沁寒仙长,就是那天穿着烟绿色的那个,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英娇看着追月,追月摇摇头,英娇转过头继续道,“第二个就是九色啦。” 说着英娇四下看看,捂着嘴忍笑对追月耳语道:“他是上古神兽之一的九尾狐。” “什么?男的狐狸精?”追月大呼。 英娇一把捂住她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小姑奶奶,你小声点,他的耳朵可灵着呢!” 追月点点头,英娇松开手,坐下来继续道:“第三个就是虚无天尊的关门弟子无常仙长了。” “无常?!”追月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浑身不自在。 “是啊,他是掌管天都刑罚司的,不过他人很和气,你不必害怕。而且他年纪最小好玩,还经常去人域游历,我都羡慕死了。” 英娇顿了顿,“不过他是什么来历,我真不知道,也没人提起过,只是听说他是虚无天尊从沧海之滨的暗黑林里带回来的。” “哦,还这么神秘!”追月咬着嘴里的筷子,暗叹一声,“年纪最小,那是几岁?” “大概两三百岁吧!”英娇嘀咕着。 “噗!”追月看来这顿饭吃的不太好了。 “原来天都都是一群长得少年脸蛋的老妖精!”追月悻悻地摇头。 英娇听她这么说不禁笑了笑,“哎,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师尊啊!”英娇好像又来了劲,看来无论是人还是神兽,女孩子的天性便是八卦没错。 “问关于他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研究。”追月心里还是很忐忑,她脑子很乱,搞不清那天晚上看到的男子到底是梦境里的曦和还是她明天要拜的师尊,万一真是要拜的师父,那该是有多尴尬,自己居然对着他流鼻血,追月摇摇头,不敢再往下想。 第九十章 拜师前夜6 “哎,你的师尊可是这天都除了虚无天尊最厉害的人了。这么数百年来,他可从来都没收过徒弟,你是唯一的一个。对了,你还记得你那天拔出他脊中之剑的情形么?”英娇激动的看着追月。 追月摇摇头道:“脑子乱,不记得了。” “可惜了,九色说喝了断肠草之露会记忆错乱,果然如此。逆” “什么?我什么时候喝的?”追月好奇。 “就是在水部角梅那里的水祸!”英娇解释道。 “哦~那脊中之剑是又什么?”追月转移话题。 “就是他脊柱里藏的那把慧剑呀!听说,虚无天尊曾有偈言,能拔出那把剑的人,便是他命定的徒儿。”说着,英娇看着追月,追月停下手里的筷子,一言不发,她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英娇,你知道天书么?”追月打破了沉默。 “天书?你问这个干嘛?”英娇突然看着追月,收起了热情。追月有点忐忑,低下头又吞了口饭,道:“没什么,只是在人域的时候听说了它能解百毒让人起死回生,所以问问。鼷” “嗯,天书是天都的圣物,我只是听九色提起过几次,父亲从来不让我随便说这个。他说那是个惹祸的东西。” “那这么说,天书是在天都咯?”追月追问英娇。 “这是自然的,天都的圣物,怎么会在别处。只是到底在白玉宫何处,我们都不知道。”英娇淡淡道,看着追月若有所思,她继续说道,“不过,有个人肯定知道。” “谁?”追月一把抓住英娇的手,英娇有些讶然,追月急忙放开,尴尬地笑笑,“我只是好奇。” “那还有谁,你那妖孽师尊呀!”英娇嬉笑着。 “......”追月默然,看来此事果然是难上加难。 “英娇,要不你再和我说说其他人,或者说说明天的安排吧。”追月放下空空的碗。 “好呀,不过现在都很晚了,要我说那么多,恐怕要说到天亮也不见得能说完。” “那你就陪我住这里,反正我也觉得这里好冷......” 合欢殿的偏殿里,一个奢比神兽,一个人域凡人,新结交的朋友,却有说不完的话。而在白玉宫的玄仙结界之外,空中也伫立着两个黑影,注视着那个是不是散发出笑声的偏殿。 “你刚才去后山了?”其中一个身材颀长的身影冷冷问道,听来是个男子,他灵力充沛,身体即便悬浮在白玉宫如此之高的空中也是毫不费力,稳稳地负手在后,夜风吹着他的发带,猎猎作响。 “是又如何,趁着玄仙结界此刻薄弱,我从忘川入水才可上溯而来。”另一个却是一个女子。 “这事不需要你再插手,我自有主张。”男子道。 “我,,,,,,我想帮你,尽早完成任务,你也就不必再留在这里。”女子口吻变得有了些许温柔。 “你回去吧,下次不要再擅做主张,明日他就要出关了。被发现,你我便是前功尽弃。”男子依旧是冰冷的语气。 “可是......” “没有可是!”冰冷的打断,男子化作一团黑雾散去。 “可是我好害怕,怕那个人在你面前出现,我怕那个传说一语成谶。你知道不知道......”女子对着虚空轻声抽泣,没有人回应,只有寒冷的风吹动衣袂翩翩。 第九十一章 拜师前夜7 “你睡会儿吧!那边已是定局,谁也不曾料到是这样的情状,即便你着急,也要等到身体恢复了,才能去,此刻着急也是无用。”翩翩坐在塌边,看着半靠着鹅羽软垫的凤启,叹了口气,透过面前朱砂色的宫灯他惨白的脸色才有了点生气。 “你让我静一静吧!咳咳咳......”凤启闭眸。 自从那日和引魂者拼斗使出了凤鸣九天,然后又眼看着追月在自己面前喝下了水祸——断肠草之露。凤启心里充满了自责,自己还是没能保护好她,甚至连最后她下定决心推开自己去尝那水,自己都没能及时发现她的不对劲,更加别提阻止。自那一别,昏倒前的那最后一眼,看着追月像一片深秋的枯叶般翩然落下,凤启便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 此刻正僵持着,竹楼的门帘被人掀起,凤玄一步三跳的进来了。一眼便看到塌前的翩翩,撇了撇嘴,欲言又止。翩翩转头看了一眼凤玄,白了他一眼,转身站起来给凤启掖好身上的狐裘,拍拍他的手微笑道:“我明日再来看你。”随后无视凤玄错身而过,袅袅莲步出了门,踏进沧海之珠,消失在墨竹之海里。 “师父,如何了?咳咳咳咳......”见翩翩走了,凤启焦急地问道,说的急了,夜风寒气吸进肺里,不停地咳嗽。 “哎呦,我说小子,你让我喘口气,喝口水行不。”凤玄一下子蹦起来,坐到竹椅上,伸手倒了口茶就灌下去。 片刻,转头看着仍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凤启道:“暂时无性命之忧。” 凤启这才松了口气,“咳咳咳咳......师父辛苦您了。” 凤玄见凤启如此紧张,便走到身边安慰道:“你爹现在闭关,你是我徒儿,你的事,我自然义不容辞。只是徒儿,你听师父一句劝,你和那孩子......” 凤玄话没说完,却见到凤启赤红的双眼看着更加像要滴出血一般,于是闭了嘴。此次,将凤启带回来,耗费了他和凤玦数日,才将他缓过来。他爹为此还过度耗损灵力,闭关去了。没想到临了还交代他去照看什么人域的东麓国皇帝。结果,凤玄又大老远的跑了一趟,而那皇帝老儿的毒看样子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看起来,即便现在无性命之忧,可是也是时日无多。 “师父,白玉宫有动静么?”凤启闭目养神。 “墨家那三小子说,明天就要拜师,他刚去看过那丫头,毒已经解了。”凤玄一边说,一边伸手烤着塌边的火。那火苗猎猎,发出蓝绿色的光,舔着盆沿,火盆之上的药罐里,药吱吱作响。 “我终是不能护她周全,也许送到那里才是好的。”凤启轻叹鼷。 凤玄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安慰,默默拿下架上的药罐,倒了一碗,又从怀里拿出一颗通红如血的药丸,一起递给凤启,碰了碰他的手臂,努努嘴,示意他吃药。 “师父,我这次,又耗了你不少药吧!”凤启苦笑,接过药碗,一仰头全数饮尽,仿佛饮下忘情的毒酒。 “哎,算了,从小到大,哪次少了我那些宝贝的药救你。只是,要是真能给你挣个媳妇回来,我这也是值了。不过按照我老头子的想法,女人还是太麻烦。”凤玄接过药碗笑笑。 “师父,你是怕了我师叔是不是?咳咳咳.....”凤启打趣他。 凤玄正要说什么,只听门口一阵碎步由远而近,还没见到人,便听到一个清脆泼辣的声音喊道:“凤老头,我师兄呢?” “看看,话还没说完,麻烦就来了。”凤玄一脸无奈。 第九十二章 拜师前夜8 门口的珠帘被来人撞得横飞竖漾,一抹绯色出现在眼前。初雪进来,稳了稳心神,看到榻上的凤启,一下子撞开凤玄便奔了过去。 “啧啧啧,看看这个没大没小的,眼里只有师兄没有师父,你想把我撞飞是怎么地。”凤玄一捏鼻子,满脸不高兴。 初雪哪里顾得上他,坐到凤启塌前,将他上上下下一通打量,这里摸摸,那里捏捏,确定没缺胳膊少腿才回转身子,对凤玄道:“你老人家知道我们有危险,难道就不能早点去啊,非要我们搞成那样了,你才来,显得你高深是怎么地。逆” “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喜欢动手动脚的,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凤启笑着,一把拉开初雪的手。 初雪闻言,转头道:“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才不要像我娘那样,万年修为,生我和我哥难产而死。” “你.....”凤启无奈,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别胡说,哪有姑娘像你这样口没遮拦的。” “我说的是事实啊!我们魅精本来就灵力弱小。如果我嫁不出去,就一直陪着你,也不错。”说着初雪拉着凤启的衣袖笑笑。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真是丢脸,你怎么不学学你哥哥,还都是一个妈生的。”凤玄咋吧着嘴巴,一个劲摇头,深叹自己的失误,眼力不行。 “我哥?恐怕他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的。你以为天都这么好待。而且我觉得那地方没一点人情味。”说完,回过头,一脸撒娇地玩着凤启的头发鼷。 此刻,天都白玉宫,丝涛殿。 “啊切!”沁寒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这几天真是收拾烂摊子,他心里本就觉得憋屈,刚刚找天琪,却发现这个徒弟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于是坐在这里静等他回来。 “吱呀!”门开了,一个人影轻手轻脚地进来,门缝间有月光洒进来。来人迅速门关好,顿时殿里又恢复黑暗一片。 “怎么,终于回来了?!”沁寒一个挥袖,殿里的白纱宫灯亮了起来。 天琪僵在那里,背对着首座。 “怎么,不想说说去了哪里?”沁寒扇着手里的龙骨扇,淡淡地看着眼前的背影。 “师尊!“天琪转身,站到沁寒面前,低着脑袋,“我去帮新来的师妹送东西。” “哦,你倒是挺热心的。”沁寒站起来,走到天琪身边,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紧紧盯着他的脸色。 “帮助同门是应该的,何况,师妹才刚解毒醒来。”天琪脸上挂着僵硬的笑。 “你看到英娇了?”天琪没想到沁寒问得直截了当,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紧紧盯着自己,顿时心虚的收回视线,唯唯诺诺地点头道:“是!” “嗯,师父也不转弯抹角,有些事,你来天都这么些时日心里应该清楚,不必我再说。最近没事,不要老往外跑了,多多练习‘心鼓’。” 说着,沁寒凑近了天琪,死死盯着他的眸子。天琪心虚不语。片刻后,沁寒恢复了平常深色,错身而过。天琪仍旧低着头,称道:“送师尊!” 沁寒走到门口,顿下脚步,侧眸道:“明日的拜师仪式,你不必去了。”沉默片刻,又语重心长道:“天琪,‘心鼓’的要诀便是那个‘心’字,你这几日好生揣度。”言罢,负手而去。 第九十三章 拜师前夜9 天琪静静地立在那里,面对空荡荡的殿,身侧的手指已经捏的骨节发白。 翌日,合欢殿前,幽云捧着一领新入门弟子常服站在偏殿门口使劲拍着门。 “快开门!英娇你是不是在里面?”英娇听到动静,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看到阳光早就透过窗棂,照得满殿透亮。她转身看到还横七竖八躺在床上的追月。这次糟了,昨晚两个人聊得太开心,最后太累了,才睡着,这下误了今天起床的时辰。 她一下子使了个净身咒将自己收拾了下,然后转头使劲晃追月。 “别,别吵,再让我睡会!”追月含糊地嚷着,一边将英娇的手从身上推开逆。 “哎呀,再不起来,就惨啦!”英娇实在没办法,站到床前,对着床上的追月使出一招劲风引路,顿时追月的被子悬在了半空。追月闭着眼,感觉自己处在旋风口,连吸气都快吸不进去,顿时全部清醒了过来,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披头散发,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英娇。 “英娇,你们好了没有,再不出来,我就进来了。”门口的幽云还在喊着鼷。 “我.....我们快好了。”英娇回头搪塞着回答。 门外的幽云摇摇头,不明白主人命中注定之人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凡人,随即说道:“我将衣服放在门口了,你们准备好了就来前殿吧。” 英娇侧耳听着门口没了动静,立马跑到门口,打开门,探出头看了看,迅速将那套衣服拿了进来。看追月还呆愣地坐在床上,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小姑奶奶,你快点吧,你瞧你这个乱样子,马上尊者就要出关了,你还没换好衣服。” “你不是会法术,将我变变不就行了。”追月看着英娇,伸了个懒腰。 “对呀,你看我都急糊涂了。”说着,就将追月拉起来,追月直直地站在英娇面前。 “你喜欢什么发髻,我给你变。”英娇将双手合在胸前,兴趣勃勃地看着追月。 “随你!”追月笑笑道,心下想道,看着英娇这么如花似玉的,品味应该不会太差吧。 英娇双手合掌,心中默念,然后对着追月头上一闪袖。追月突然觉得脑袋一重,抬眸瞄了瞄,天哪,英娇居然给自己弄了个飞仙髻。 “不不不,这个太夸张了吧,好重啊!你在里面加上什么了?”追月赶紧双手扶着头发。 “哎,这个是太夸张了,你又不是皇后,要不我再换一个。”说着英娇甩甩袖子,默念心咒,然后朝着追月一甩袖子。 这次,追月看到自己的头发被英娇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麻花状,斜斜地插向一边,顿时两眼一翻差点晕倒。 “怎么,不行么?我可是在八十七仙女图上学的这个发型呢!” 追月一手扶着那个麻花,一边叹气道:“姐姐,你再给我换一个能见人的吧。” 英娇撇撇嘴,于是闭上双眸,再次念起心咒。 英娇再次甩袖,术光过后,面前显出一个婷婷的少女。梳着双平发髻,发髻上挂着两个绯红色的缎带,额前弯曲的刘海,趁着那双东珠般星光点点的眸子,显得格外灵慧动人。英娇看着有点愣神。 “怎么样?英娇?这里连镜子都没有啊!”追月摸着头发,不置可否地看着英娇。 “追月,你真秀气!”英娇感叹道。 此刻,前面的天都磬响起...... 第九十四章 温暖的怀抱1 “糟了,吉时到了,尊者就快出关了,我们赶紧吧。”英娇一手拉上还没换衣服的追月,一手拿着幽云送来的衣服,就往外奔。 “英娇,干嘛不能用你们的法术啊?这样跑多累!”追月还在后面懒洋洋地逆。 “小姑奶奶,我灵力有限,没办法带着你飞的。你不知道,你没有仙身,带着你就好比带着一块巨石。”英娇一边走,一边慌慌张张地解释。 “什么!那你不早说!”这下换追月着急了,她一步迈到英娇前面,结果发现自己压根不认识路,回头慌张跺脚道:“前殿怎么走?” “还有半柱香的功夫才能走到,你跟着我。”英娇一步上前,拉着追月,顺着羊肠的山道飞奔而下。 此刻的前殿,虽然没有聚仙大会那般热闹风光,可是各部弟子也都尽数到齐。白玉宫嫡传弟子,更是整齐的着装,站立在前殿两侧,整个大殿影影绰绰一片纯白,可即便人数如此之却也无人出声,大家都安静地等待。 沁寒和无常各自坐在两侧的客座之上啜着茶。前殿的穹顶,有着完美的弧度,满满刻着精美的壁画,那些壁画上的仙女侍女,眼神迷离,神情缱绻,身姿形态各异。正殿之中,摆着一个白玉贵妃榻,塌后是历代白玉宫主画像和神位。 幽云已侍立在塌旁。沁寒抬眼看了看一旁的沙漏,眉头微皱。对面的无常见了,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正当众人静默无声之际,一阵金光仙影过后,一袭隽着银色合欢的白纱袍出现在殿门前。 “拜见尊者!”众人齐齐行礼鼷。 来人目不斜视,飘逸的步伐踏着玉色银边的靴径自走向首座,绣满合欢的前袍轻甩到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弧度,身形就风华绝代地侧躺在首座之上,如歌长发旖旎一塌。 一旁的幽云默默递上茶盅,纤细柔美的玉指揭开蓝色青花的杯盖,将杯沿靠在美人裂上,轻轻抿了一口。氤氲的茗香在浓密的睫毛上凝上一层淡淡的薄雾,挪开茶盅,出云轻皱着眉,睥睨着众人。 “师兄!”沁寒和无常上前道。 “九色呢?”出云略微扫了座下一眼问道。 “九色师弟下山去了。” “呵,好兴致!“出云轻哼一句,“今日无事便散了吧,这么多人,看着头疼。” “师兄,您忘了,今日有拜师仪式。”无常看着出云微笑道。 “拜师?”出云拧着眉想了想,然后眉目一展,点点头道,“人呢?” “我已经通知她了,可......可人还没到。”幽云看了一眼殿门前,立在一边憋着嘴,他是真心不喜欢这个凡人,上次主子居然还让自己驮了她。 “嗯?”出云挑眉,怎么,要拜师的人,自己还没到,他唇角一抽道:“有点意思,那我们等。”说罢,他歪在榻上,眯着眼,摩挲着杯沿。 第九十五章 温暖的怀抱2 闻言,殿里悄然无声,大家噤若寒蝉,纷纷低眉顺眼地站好,偶尔有人偷看一眼殿门前。 “快快快!”追月一个劲地喘着,一边低头手脚并用地往前。现在她一点都不觉得白玉龙山好看了,感情依山而建走起来这么累,一会上坡,一会下坎,身边还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这看着很近的路途,七弯八拐地却走了这么久,她哀叹真是赶路居然成了对体力和胆量巨大的考验。 英娇回头看看追月,一个腾身悬到空中,眺望了一眼前殿,然后旋到追月跟前,悲凉的眼神看着她道:“追月,恐怕尊者已经出关了,怎么办?逆” “还有多远?”追月满头大汗地抬头问英娇。 “就这条山道下去,到了尽头就到了。”英娇指着眼前这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只见这条小路蜿蜒曲折没入云层,只在前面门前才露出一段阶梯。追月看了顿时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蹲在原地片刻,追月起身对着英娇道:“英娇是神兽,是不是力气很大?” “那是啊,我的玄铁三叉戟可是重600多斤。”英娇一脸骄傲,突然转头问追月道:“你问这什么意思?” 追月此刻已经将繁琐的弟子常服的袖子和前袍都系在腰间打了个大大的交叉结,看起来活像个粽子。她一边整理一边说:“你在空中,用力将我甩过去,然后你再接住我。” “你疯啦!万一我接不住你,怎么办!”英娇一脸不可置信,追月这个主意太疯狂了。 “没办法,时辰来不及了。”追月心里暗暗笃定,这次一定要留在天都,错过了拜师仪式,自己还怎么名正言顺留下来,“你们不是说我是命定之人么,那么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死吧,你看我喝了断肠草之露不是都还活的好端端的。来我们试一试吧!”说着,追月将自己衣服的一根腰带交到英娇手里,“快!你抓紧这个,将我甩过去。鼷” “可是......”英娇还是犹豫。追月催促道:“英娇,没时间了,我信得过你,你也相信你自己。” 说着,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路临近前殿的悬崖边,目光笃定地看着英娇,满脸的汗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英娇从未见过有女子脸上带着这样的自信与勇气。 “好,那我们试试。”英娇一步跨到追月身边,握紧了手里的布带。 前殿里,有下阕弟子悄悄在衣袖的遮掩下,揉了揉大腿,直了直腰。出云阖眸不语,只有还在摩挲着杯沿的手指证明他还没睡着。沁寒身边的沙漏早已翻了两次个。 “咳咳咳......”无常看了看对面的沁寒,站起来对出云道:“师兄,我去看看。” 出云半眯着眸子,轻轻一挥袖,示意他去。 无常遂转身,迈步朝殿外走去,抬头间,却见一团东西朝自己面前飞了过来。无常眉头一紧,目光冷冽,双脚点地腾空而起,纵身向外一个飞跃伸手去接飞来之物。 第九十六章 温暖的怀抱3 腾空而起的追月闭着眼睛,她感觉四周都是风,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她也不敢睁开眼睛看,直到她落入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 追月睁开眼,看到一张脸,剑眉星目,轮廓硬朗,边角分明的发际线,漆黑的发映衬着如玉的面庞,而此刻那双如星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追月还在发愣,双脚却已翩然落地,可自己还抓着来人的衣襟,她顿觉尴尬赶紧松手,而搂着她腰的手也随之松开。 “呦!这是谁呀!”沁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殿门口,满脸挂着讥讽的笑看着,其他天都的弟子也都陆陆续续出殿而来,站在两侧,无数双眼睛盯着眼前的情形逆。 “追月,你没事吧!”英娇突然幻化出现在殿前,弯腰一把捉住追月低头捏捏她的手脚。 追月赶紧拉扯起英娇,示意她别再说话。英娇顿时觉得不对劲,她慢慢转过头,看到了身后无数双眼睛,目光灼灼,有的人低头掩面,有的人面部表情扭曲,但是他们的目光都看着自己身后。英娇顿时僵在那里,咽了咽口水,又转身去看追月,结果这一眼,直率的英娇突然眉头倒竖,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 追月不明所以,无辜地看着眼前都盯着自己的人,茫然失措。 英娇弯着腰结巴道:“追......追月,你......你的头发。” 追月赶紧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发现是一团凌乱,她尽量抬眸朝上看去。天,原来美丽的发髻已经全部散开,戴在发髻上的装饰,一个歪斜,一个已经不知去哪里,她的头发一半还束在那里,但是已经散开,另一半则打了结,挂在头上,看着活像个芋头挂在额前。 追月像垂死的鱼一般绝望地闭上眼睛,心下暗道:这下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以后还怎么在天都见人,天啊,地啊,菩萨佛祖啊,你们怎么不庇佑我呢。父皇啊,你看到你的女儿这副模样,你是不是有共工触柱的心啊鼷! 父皇!追月心里一阵刺痛,为了父皇。追月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不知何时,人群已然散开一条空隙,殿门口正中,站着个人。她定睛一看,是昨晚给她送那个球的幽云,面无血色地看着她,一脸鄙夷。 追月慢慢收回还揪着头发的手,看着眼前的众人,尴尬而机械地挥挥手,笑笑道:“呵呵,见笑,大家见笑。”随着她的挥手,那发髻还轻轻摆动着。人群里又是一阵轻笑声。 “既然来了,那就快进去吧,师兄都在里面等候多时了。”无常走近追月,说话的语气,如沐春风。 沁寒已然甩袖走了进去,众人也陆续进殿而去。无常看着追月,摇摇头笑笑,也错身而去。追月现在活脱脱一副斗败的公鸡样,垂头丧气。 “追月,你赶紧进去。”英娇也被英卓拽着往殿里走去,她回身对着追月小声比着口型。 追月点点头,将挂到前面的发髻往后用力一甩,大步往殿里走去。 第九十七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1 追月愣愣的跟着众人身后朝殿门方向走,心里暗道:进殿以后的仪式环节不能再丢人了,即便发型有点乱,但是也该拿出点气势,自己好歹还是人域的太子爷。她正如此这般的筹谋着如何有气势,见到了殿门口,脚下却看也没看,抬腿便往前迈。不想前殿的门栏如此之高,结果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地往前扑去,四下尘埃飞扬。 追月“啊”的一声喊出了声,落地的刹那,膝盖摔得生疼,她赶紧坐起来揉着,发现手心也摔破了,而发髻又垂下来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她不耐烦地甩了甩,一个劲地吹着自己的手心。 “哈哈哈......”四周一片轻声的哄笑。 “咳咳咳......”无常轻咳几声,众人止住了笑。 追月突然觉得芒刺在背,暗道不好,这次自己又丢人丢大了,她懊恼地低下头不敢看四周,挠挠再次垂落下来的头发。她突然看到眼前有一双黑色的靴,近在咫尺。追月抬头看到刚才接住自己的无常,正朝着自己微笑,她尴尬地笑笑,无常看着她,往右手边的首座上努努嘴,追月立刻会意,慢慢转身,朝着首座的方向跪直了身子,低着头不语鼷。 首座上的出云此刻,哭丧着脸,嘴角直抽,纤细的玉指捏着眉心。刚才幽云进来告诉他外面发生的事,他已然是痛心加无奈,师父说的自己的命定之人怎会如此不堪,不想见到了刚才进殿那一幕,出云觉得也许更离谱的还在后面。他哀叹一声,整理了情绪,带着讥讽之意淡淡道:“这一进门便磕头,这是给谁磕呢!”四下又是一阵轻笑议论逆。 追月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却怎么也记不起在哪里听过。正在低头思忖之际,一旁的英娇一个劲地小声提醒她。追月听到动静,才回过神,回答道:“徒儿追月,见过师尊,请师尊受弟子拜师大礼。” 说着,追月头也没抬,倾身便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凌乱的青丝,在追月起伏的身形边,垂落到地面,仿佛是千丝万缕的牵绊,又仿佛结成一个无形的网,将此刻对未来茫然不知的追月,紧紧束缚住。这重重的三个礼,就仿佛是间隔千山万水的鸿沟,跨越千万年还是将追月和那个命定之人禁锢在名分的牢笼,即便抵死地挣扎,也无从逃脱这张宿命之网。 “好了,行礼完了,该给师父敬茶。”无常说着转身站起来,伸手拦住前来送茶的幽云,将茶碗亲自递到追月面前。 追月垂首接过无常递来的茶碗,提了提气就迈出了步子往首座走去。她这次可是特别小心,生怕出什么错,可惜偏偏事与愿违。原本束在腰间打结的弟子常服突然松开了,硕大的袍袖一下子挂到地上,追月徐徐前行的步子,一脚踩上去,一个趔趄。她不仅将手里的茶碗往前扔了出去,而且自己又再次往前扑倒而去,此刻追月心里暗叹一声,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她好想此刻是在做梦而不是真的。 第九十八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2 首座上的人,衣袂翩然,一个回旋飞身往前跃起,银色的合欢花飘扬在空中,映着穹顶上投射下来的日光,分外耀眼出尘。空中那个即将倾覆的茶碗突然被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拖住,五只秀美精致的手指紧紧握住茶碗,丝毫没有一滴茶水洒落出来。而已经闭眼认命向前扑倒的追月,却没有着地,而是一下子扑进一个白色馨香的怀里,朦胧中这个怀抱的温度,似乎穿越千年而来,追月失魂。 出云摇着头轻叹,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浓密的睫毛掩映的双眸紧紧闭着,眉头紧锁,小巧的唇被贝齿死命的啃咬着,看表情似乎仍旧不敢睁眼面对眼前的窘境。额前垂落的芋头状发髻,格外引人发笑。 “你这是打算给我敬茶还是要朝我泼水?”出云一脸无奈地说道。 追月听到头顶响起的声音,猛的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脸线条优美柔和,凤眸璀璨,鼻梁英挺,唇瓣丰盈欲滴,正用不屑的眼神眯着自己,眼梢那颗粉色的泪痣分外妩媚妖娆。 追月顿时如遭雷击,这不是那晚水潭里见到的光着背的男子么,可是看着,似乎又有几分像梦境里那个叫曦和的少年。她正看得愣神,却不想,出云突然轻笑起来:“徒儿,你的鼻血很多么?逆” 追月感觉不对劲,赶紧从出云臂弯里退了出来,站稳了身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头一看,一手赤红。她更加无地自容,一个劲用袖子擦拭鼻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擦越多,以至于到最后,小脸成了花猫。 四周轻笑声渐起,追月尴尬地看看周围。只见沁寒无奈地摇摇头,低头装作无视,墨生站在他身旁,满脸似笑非笑,看来憋得很难受。另一边的无常仍旧看着自己一脸微笑如沐春风,而他身后的静虚已经笑得眉毛倒立,双肩直抖。英娇对着追月耸耸肩,突然也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周遭其他的弟子们,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即便是低声的嘲笑,在追月耳里,也想洪钟一般,让她头疼鼷。 “好了,今日之礼到此为止,你们都各自散了!”出云不知何时,已经端着茶碗回到首座之上,侧着脸,淡漠地看着殿中乱七八糟一身狼狈的追月。幽云站在他身侧,也是一个劲地颤抖着肩膀,却时不时将视线投向穹顶,仿佛是看一眼追月便会控制不住。 出云低头将手里的茶喝了一口,抬眸对追月道:“徒儿,茶为师喝过了,今日你也摔累了,早些回去歇息。”说完,轻叹一声。 众人闻言,更是笑到抽,纷纷摇头散去,只留追月木木地站在原地,那一大盘发髻还垂在额前。 合欢殿前,夜风习习,追月抱着膝盖,坐在殿前的阶梯之上,看着脚下那稀薄的云烟朵朵飘散。头顶一轮明月,如银的月华,倾泻在合欢殿的门前,笼罩追月一身如霜,青丝铺满肩。 第九十九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3 幽云将她带回此处,便不见了踪影,那个妖媚的师父,更是不知道在哪里,好像整个合欢殿都是空荡荡的,就剩她一个人。追月百无聊赖的坐着,开始回想着白天的一切,懊恼不已,时不时地锤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地跺跺脚。时而却又安静娴雅,她弄不明白,自己的师尊,为什么会和那个曦和如此相像,至于那个天书,到底在白玉宫哪里,父皇此刻如何,还有那个黑衣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这一切的一切,想到这里,她满脑子浆糊,不觉唉声叹气。 “怎么了?坐在这里唉声叹气的!”一个亲切的声音在追月背后响起。 追月回头看到白天那个穿着黑衣的男子,立马起身道:“你是?” “论理,你该喊我师叔,不过,我觉得这好像听起来很老的称呼,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无常’。”无常说到师叔二字不觉皱皱眉,复又转身对着追月微笑。 “师叔!”追月起身上前行了个礼鼷。 “都说了,不必客气的。”无常也在阶梯上寻个地方坐下,又用手指在追月刚才坐的地方敲了敲,示意她坐下。 “怎么,还在为白天的事懊恼?”无常看着她。微笑着。那种淡然的温暖,让追月想起凤启逆。 “嗯,觉得自己太没用。”追月下巴枕在膝盖上,垂眸。 “呵呵,不必太在意,时日长了,你只要跟着师兄好好学道,便不会有人再去在意这些了。”无常安慰她。 “原来你是这么好的人,来这里除了英娇,你算是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怎么,什么叫‘原来我是好人’?难道原本你不这么认为?”无常戏谑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之前因为角梅的事情,他们说你管着刑罚司,所以我......”追月觉得自己语无伦次。 “呵呵,所以吓到你了?”无常负手站起来。 “嗯,有那么一点。”追月伸出手指比划一下。 “哈哈,那现在呢?还觉得我可怕么?”无常大笑。 “不,我觉得这白玉宫里的人,数你最亲切。”追月感激地看着他,:“今日你还救了我。”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不过我真的事掌管刑罚司,如果日后你犯了门规,我一样不会徇私轻饶哦。”无常看着追月,追月闻言脸色一变,他复笑道;“当然,你不犯错就没事。还有,如果有难处可以来迦叶殿找我,只要不是违反门规的事,我一定帮你。我师兄平时修炼时日多,恐怕多数时间没办法顾及你这个徒弟。” “那拉钩!”追月伸出小拇指,期盼地看着无常。 无常一愣,突然觉得心头一颤,随即笑笑,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尾指,和追月的缠绕在一起。 而此刻,合欢殿的结界之外,有一个阴影隐没在黑暗之处,看着月光下侃侃而谈的两人,双眸寒冷如冰。唇角会泛着会意的笑容。随即,那个身影往更阴暗处隐去。 第一百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4 无常走了,追月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殿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时候,肚子开始咕咕直叫。从早上到现在真是就喝了几口水,还折腾了那么久,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可惜刚才也没好意思问无常有没有吃的。 追月干挺着睡了半天也没睡着,干脆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撇撇嘴,肚子又是一阵叫唤。她起身下床,决定出去出殿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顺便看看有没有人在。 追月一身白衣,轻踏门栏,探头探脑地看了看殿外。依旧是寂静无声,殿前那棵巨大的合欢树满树月光,风过,花叶翩翩,轻轻摇曳的声音,追月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她站在殿门前,前看看,后瞅瞅,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她尝试着轻唤一声:“喂,有没有人?” 整个合欢殿,悄然无声,没人应答。追月又提高声音唤了声:“喂,这里有没有喘气的?” “哎呦,人都死到哪里去了,本姑娘饿死啦!”她这次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反正也没人听见。听到殿里一句句越来越远的回声。追月跺脚拍手,呵呵一笑,反正也没人,就当自娱自乐吧。 “你在做什么?”身后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追月顿时想把自己挖坑埋了,哀悼自己怎么每次都被抓包。她缩了缩脖子,半晌才慢慢转身看着身后的人,尴尬的搔着头,狗腿道:“你好!” “大半夜的不去睡觉,你在这里喊什么?”幽云看着眼前的人,穿着大了一圈的弟子常服,长袖前袍都拖在地上,披头散发地,脸色蜡黄。 “我,.....我饿得睡不着。”追月声如蚊蚋,低着头,扯着衣边,反复扭着。 “噢,饿是什么?”幽云看着她问道。 “这......”追月第一次觉得这种理所当然的事,却无从开口解释,这时肚子还不适时宜的叫了起来,她抓耳挠腮地组织语言,却发现没办法讲出一句完整的话鼷。 “就是,,,,,,这里,难受。”追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嗯?”幽云盯着追月的肚子,追月有点不好意思。 “咳咳咳,”幽云似乎也感觉到自己不该这样盯着她看,毕竟白玉宫从来没有女子,而且还是个凡间的女子。他不太明白她需要什么,但是主人交代过要看好这个麻烦精,于是幽云入夜决定再次来看看偏殿里的人,没想到就见到她披头散发地站在回廊里大声喊叫。 “你不吃东西?”追月弱小的身形套在那件大大的衣服里,一抬手搔头,袖子就一甩。 “我不吃。”幽云不置可否的回答。 “那你也不会觉得冷?”追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夜里山风微凉,见幽云只是穿着单薄的衣衫,胸前还露出脖颈,追月看到一个白玉的项圈。 “不觉得!”幽云也开始有点茫然,他对这些凡人的需求很陌生。 “英娇是奢比神兽,那你是.....?”追月试探地看着幽云,挑眉,这个家伙,昨天英娇可没提。 第一百零一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5 “云狰兽。”幽云淡淡回答。 “那你是我师父的什么人?” “我是他在灵泉边救回来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追月微笑着问道。 “幽云!我母亲在和九婴族的混战中殒灭了,我顺着水流飘到灵泉边,后来我一直跟着主人。我的名字是我身上这个项圈上刻着的。鼷” 追月默默点头,原来这家伙也挺可怜的。她看着幽云那脸淡漠的表情,便转移话题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吃的?” “什么?”幽云转头看着追月,将思绪从回忆里抽回逆。 “包子,馒头,面条,米饭有没有?” “没有。” “水果、蔬菜,点心,零嘴呢?”追月不死心。 “那是什么?” “天哪!”幽云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她的最后希望。 “不过,前几日,聚仙大会,有人域送来的贺礼,摆在库房,我给你去看看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能给你吃。” “好好好,你快去,我在这里等你。” “你可别乱跑,前面是尊者的寝殿,他不喜吵闹。”幽云走出去几步,又回头嘱咐她,“你惹了祸,我也要受罚的。” “好好,你快去,别啰嗦了,我都快饿死了。”追月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摆摆手催促他。心里暗想,明天一定要找英娇去祭五脏庙,至于那个师父,自己当然不会主动找上门去找骂。 殿前的追月觉得自己都快饿晕了,自己已经在原地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了,幽云还没来。 “死幽云,臭幽云,不是云狰神兽,怎么去了半天这么慢,用爬的,也到了呀!”说着,转头看了看殿前的合欢树道,“种什么树不好,种了棵光开花不结果的,即便是个橘子树也好,好歹还能吃橘子,这些修仙的,真是不会过日子,浪费地方。”追月正胡思乱想,不想转头,突然看到前方殿里闪出一束白光,直冲云霄。 “咦,那是什么!”追月站起来,定定地看着前面不远处,那里好像是幽云说的师父的寝殿呀,怎么会有白光。追月四下瞄瞄,反正幽云也没回来,干脆过去看看,看一眼就回来。 正想着,追月提起脚下长长的袍子,往合欢正殿悄悄跑去。眼看到了殿门前,追月放慢了脚步,垫着脚尖,往殿里看去,殿内没有点宫灯,什么都看不清。追月靠在门上,咬咬牙,转身伸手轻轻攀上殿门,微微用力,只听“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追月将头探进去,还是看不清,只看到隐隐约约的桌椅的轮廓。她大着胆子跨进门。 适应了殿里的黑暗,借着门口透进来的月光,追月才看清楚殿里的情形。正中摆着一张长长的书桌,追月觉得自己躺上去都能当床睡了。她感叹着转头看向两边,左右都是高耸的书柜,书柜里的书,或横或竖,挤得满满当当,地上的狐裘地毯上还零散扔着一些书,似乎是翻看过还没收拾的,在晚风中,书页轻轻翻飞。 第一百零二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6 追月轻步来到书桌前,定睛一看,桌上零散的纸笔书墨,一块白玉镇纸压着一副楷体小字,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她抬头,书桌后面的墙上有一副直达穹顶的巨画,画里的飞天神女,裙带飞扬,反弹琵琶,神色悲悯淡然。 追月正看得入神,突然听到似乎有声音,她吓了一跳,赶紧蹲到书桌下,片刻后发现似乎没人,她稳了稳了心神从书桌下爬了出来。 又是一阵白光散射出来,瞬间照亮了整个大殿,片刻后消失不见。追月心下疑惑思忖片刻,鼓起勇气,慢慢朝后殿走去。 绕过那副巨大的画壁,追月来到后殿,随之而来的,是眼前垂挂着的无数曼妙的白色幔帐,一挂挂随着风轻轻摆动,追月伸手撩开那些幔帐,顿时一个泛着粼粼波光的水池呈现在眼前。水池中间的人,墨发如歌湿润的贴在如雪的肌肤上,那人正背对着自己,白玉的手指撩拨着水,线条优美的颈上挂着莹莹水珠,隐隐约约看到胸前的皮肤上有一个刺青一般的花纹鼷。 正当追月咽口水之际,一股水柱朝自己喷射而来,一下击中追月的右肩,她又被甩了出去,撞到一架屏风后华丽丽地落地,还被洒了满头满脸的水,成了落汤鸡一般,屏风上原本挂着的衣服纷纷扬扬落下盖在她头上。 追月扶着剧痛的肩头,还没来得及拿开头上的衣衫,就见一双雪白的赤足出现在自己眼前,追月看着那些粉嫩的指甲盖上还落着水珠,来人站在自己面前,追月不敢抬头。正纠结该如何是好,只听头顶薄怒道:“怎么,你还没看够。” “徒儿知错。”追月干脆两眼一闭跪伏在地上,脑袋就差靠到出云的脚背上了。出云赶紧后退几步,看着趴在地上的追月。追月紧闭着眼,不知道下面会怎么样,突然感觉头上有动作,吓得颤抖起来。出云看到追月颤抖的肩,伸出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嘴角一弯,拿起追月身上落的外袍, 追月感觉到一阵馨香飘过鼻尖,身前的压抑感顿时消散,她仍闭着眼,死活不敢起来逆。 “怎么,还呆在这里,是还想看些什么么?”出云穿好衣服,坐定在一边的榻上,语气生冷邪魅。 “不不不,我这就走!”追月一紧张就开始结巴,她仍闭着眼,不敢看。听到出云如是说,一下子站起来便要拔腿就跑,一个脚步没站稳整个人往后倒去。只听“哐”一声,顿时水花四溅。 幽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出云腾在半空看着水池之中,而水池里的追月像落汤鸡一样扑腾着。 “主!”幽云放下手里拿来的两个果子,跪在地上。 “不不不,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闯进来的,要罚就罚我好了。”追月一边往外爬,一边大声地说。 出云负手走过幽云,叹了口气道:“带她出去,你去涤心池思过一晚。” “是!”幽云低头回答。 “等一等!”出云正要往前殿去,却不想被一个湿乎乎的手扒住了腿。 第一百零三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7 出云低头,看到一脸水珠的追月,目光笃定地仰头看着自己道:“师父,你要罚就罚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幽云没关系。是我扰了你的清净,我不该擅闯您的寝殿。逆” 出云灵力一震,追月顿时觉得手指发麻,一下子松开了出云的腿,扑倒在一边,将幽云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两个果子压碎了。 “追月,别说了。”幽云低眉咬着牙。 追月看着身前被压碎的果子,心里悲愤交加,自己来了这里没人问没人管,现在幽云去给自己找果子,结果还要因为自己被罚,顿时不知哪里来的怒气和勇气,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对面的出云道, “不,我要说,他算什么师父,算什么主人,你看看,把我收进门,就没管我了。你半夜给我找吃的,我看到这里有动静,才来看看,谁知道他.....他在洗澡!”理直气壮的追月说到最后,声音矮了一截。顿了顿,见出云没动静,她又继续抱怨道:“即便如此,要罚也是罚我,和你有什么关系,真是是非不分。” “你说我是非不分?”出云终于出了声。 “是!”追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将头扭向一边。 幽云一个劲地扯追月的衣摆,追月一把甩开他的手。出云轻哼一声,嘴角挂着微笑打量着追月。幽云见到出云的表情,不觉开始哀叹,这下完了,某个人微笑便是气到极致了。 “幽云!”出云淡淡的嗓音听不出情绪,“将她带去无常那里,传我的话,白玉宫弟子追月目无尊长,请无常师弟按白玉宫的规矩秉公惩戒,以儆效尤。” “主,请你饶了她这次吧。”幽云俯下身子。 “怎么,你和她很熟?”出云目光阴鸷地看着追月鼷。 “幽云,别求他,罚就罚,有什么了不起的。”追月蛮牛的脾气爆发了。 “很好,我出云还算收了个有担当有骨气的徒弟。”出云转头对地上的幽云道,“还不快带她去!” “主,她......”幽云刚要继续求情,却被出云的话打断。 “谁求情,追月就加一倍刑罚。”出云坐在榻上,整理下被追月弄乱的前袍。 幽云回头看了看一边噘着嘴的追月,轻轻答道:“是!” “别忘了,将她送去后,你去涤心池思过。”出云低眉拨弄着手里的茶碗盖,抿了口茶。 追月气鼓鼓的正要拔腿就走,不想出云突然出声道:“等等!”追月转身看着他还有何话说。出云正用盖子划着茶水里氤氲的雾气,抬头看了一眼追月,淡淡地喊了一声:“徒儿!”追月茫然地看着出云,不知他是何意。 只见出云伸出一根纤纤食指轻轻放到唇上方,来回动了动。然后妩媚一笑,倾国倾城。 追月顿时如遭雷劈,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定睛一看,一片猩红,追月懊恼之极,两眼一闭。一旁的幽云看到如此情形,真是哭笑不得。追月用硕大的衣袖擦着鼻血,拔腿便跑了出去,幽云正要去追,却听已经落座在书桌前的出云轻声道:“明日一早再去。” 第一百零四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8 说着正目不转睛看着书的出云朝幽云一甩袖子,顿时幽云的手里多了两个馒头。幽云看着手里的东西充满疑惑,复又抬头看了看座上的人,突然欣然,转身便去。出云抬眸看着殿门口消失的人影,目光深远。 追月一路狂奔回了偏殿,回房便将桌子推倒,椅子也被一脚踹歪,觉得不解气,复又将床上的被褥一阵狂扯,发现自己居然力气小得撕不动,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下来,呆愣在那里逆。 幽云来时,屋子里已是一片狼藉。 “追月,你没事吧?”幽云看着坐在地上的追月。他捧着果子回来,看不到追月,便去寻,不想走到出云殿外就听到响动,很大的动静,看样子是追月摔倒过。 “幽云,我目无尊长,按照白玉宫的规矩要受什么刑罚?”追月低头哀悼。 “鞭刑,二十下。”幽云如是说。 “二十下,这么多?”追月骇然。 “怎么,你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你那么理直气壮的。”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倒来说我,真没义气。”追月气恼地撇撇嘴。 “好,是我不对。你要如何才能解气?”幽云看了看身边乱七八糟的东西鼷。 “我饿。”追月托着腮,愤愤道。刚才那果子都摔烂了,真是可惜啊! 幽云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两个东西放到她手里。 “呀!馒头!”说着追月一口咬了上去,一边吃还一边说,“你去哪里弄来的?英娇说白玉龙山都没有厨子。咳咳咳咳......” “哎呀,你慢点吃,小心噎死你。”幽云给她拍拍背,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道:“原来这就是馒头啊!是主子给的。” 追月顿时愣在那里。 “其实,主子人很好,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除了有点小洁癖。”幽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追月听着,心下复杂,慢慢地撕着手里的馒头吃着。 幽云看她将馒头吃完了一个,便问道:“怎么样,肚子填饱了,消气了吧。” “没有,那二十鞭子又不能免,我还是气。”追月小嘴一撅,靠在床沿上,瞪直了腿,看着穹顶。 “那你要如何才能解气?” 追月眼珠一转,想起那天在这里戏弄自己的英娇,便转头对幽云道:“除非,你变成真身让我骑。” 幽云瞬间石化。 “开玩笑的。”追月看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觉好笑,没想到他如此认真。 幽云松了口气。 ”啊切!“追月一个喷嚏,她将自己抱得更紧一点。刚才掉进水池,全身都湿透了,还没有衣服可换,这里居然连个梳妆台也没有,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形象。 “你怎么了?”幽云看着她,它是神兽,除了出生和寂灭,受伤,不知道什么是生病。 “没事,可能受了点风寒。”追月说着,抽了抽鼻子。 “上次你掉进莲池,受了风寒,又中了毒,是主子耗了过半的灵力才将你救回来,你这次可别又这样,主子才刚出关。”幽云低着头,轻声嘀咕。 “什么?你说,我的毒是你主......是师父救了我?” 第一百零五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9 “是,耗了他七成的灵力,所以他去闭关的。”幽云说着转头看着追月,“你刚才不该那样和他说话的。” “我......”追月想辩解,却发现有点理屈词穷,“反正我明天要去受罚的,你就别再数落我了。” 幽云看了看追月冷得瑟瑟发抖的身子,“我去给你找点干衣服吧。” “你可快点回来,不然我可就要冻死了。这白玉宫冷得像冰窖。”追月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只恨那被子不够厚实逆。 “嗯,很快,找这些不麻烦。”说着,幽云便往殿外去。刚走到殿门前,幽云就闻到一丝气息,他顿了顿,打开门,发现出云站在殿外一侧的廊边。 出云见他出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幽云回头看了一眼殿里,关上门,来到出云身前。 “她如何?”出云负手而立。 “似乎是受了风寒。”幽云低头回话,“主,刚才是幽云没有看好她,打扰主人清净。鼷” 出云没想到他对这事还在耿耿于怀,想起刚才追月的情形,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咳咳咳.....”出云轻咳,“拿去。” 幽云抬头,见出云手里不知何时幻出一个包袱。幽云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都是姑娘家的东西。 “主,您这是......” “记住,不多话是你的好处,好好守着,别丢了。”出云打断了幽云,冷冷说罢,转身看了一眼关闭的殿门,飘然而去,翻飞的合欢消失在回廊尽头。 幽云看着出云消失在回廊尽头,才慢慢回过神,伸手推开偏殿的门。 “哇,你真是兵贵神速啊!”追月正在吸鼻涕,一转头就看到刚出去没多久的幽云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袱站在门口。 “给你,看看还少什么。”幽云将包袱塞到追月手里。 追月打开包袱,一样样翻找着。衣裙几套,还都是上好的料子;梳子,发簪,绣花鞋,小人书,零嘴...... “哇,居然还有胭脂呀!”追月拿着一个镂空雕花的圆形小盒子对着殿里的夜明珠反复看着,“没想到,你这神兽居然还懂这些啊。” “啊......嗯!呵呵!”幽云打着哈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追月继续低头翻找着,这个包袱有足够大,真是有好多东西啊!突然她翻出一个东西,用一大块小黄布包着,放在最底下。 “这是什么呀?”追月转头看着幽云,幽云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这又不是他准备的。 “呵呵,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幽云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是应付过去。 追月疑惑地低下头,将小包袱放在床沿上,慢慢解开那些打的很精致的结,散开了两层布之后,看到一大块姜静静地躺在眼前。 瞬间,追月有种想哭的感觉。幽云看着她道:“你怎么了?” “小时候,我淘气,掉进荷花池,受了风寒,是我父......父亲亲手熬了姜茶给我喝的。”追月擤了擤鼻涕,眸子里有泪光闪现。 幽云看着眼前的东西和人,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便只好默默无语陪着追月坐在床边的地上。而此刻,屋顶上的人,也默默盖上瓦砾,一个金光腾起,消失不见。 “可是你现在给我弄来姜也不行了。”追月回过神,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你很严重?”幽云担心地看着追月。 “神兽哥哥,你们这里有锅么?”追月这一问,幽云傻了眼。 第一百零六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10 迦叶殿里,光线晦暗不清,无常正坐在案前看着手里的图,突然听到敲门声。 “砰砰砰!” 无常迅速收回灵力,手里的图纸缩小成一个口哨般大小的卷被他放进衣袖里。无常整理了一下衣袍,坐定,轻轻道:“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面的阳光从打开的门缝里照射进来,探身进来的一个道士模样打扮的人,是静虚逆。 “师父,合欢殿的幽云和尊者的新徒弟追月前来拜见,此刻正在殿外。” “噢?”无常站起来,他有些疑惑,怎么现在来了,而且连甚少交集的幽云也来了,“叫他们进来等候,为师这便出去。” “恐怕他们不会进来,师父,你最好......还是亲自去看看。”静虚看着无常,一脸为难的样子。无常闻言,抬头看了看门外面,随即提起前袍越过书桌,走了出去。 无常步出房间,走过回廊一拐,来到迦叶殿的前殿。他刚站到殿内,便看见殿里挤了一群地字部弟子,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看着殿外的天罚台指指点点鼷。 “咳咳咳......”无常一阵轻咳,殿里顿时安静下来,弟子们纷纷让开一条路。 无常提步上前,看到幽云一袭白衣立在天罚台一边,身边跪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娇小身影,正是追月。 无常疾步上前,看了看追月,道:“这是......?”抬头看着幽云。 幽云上前施礼道:“无常首座,今日奉我主子之命,将白玉宫合欢殿弟子追月带来,交由您处置,该弟子不敬师长,出言不逊,还望无常首座依天都刑罚行事。” 幽云一语毕,迦叶殿内,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不知她如何对尊者不敬?”无常疑惑道。 “这首座便不需要问了,按照天都刑罚行事便可。尊者不会冤枉好人的。”追月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比地看着无常。 无常看着追月目光深邃,半刻后吩咐道:“静虚,将追月带去天罚台。” 静虚一怔,随即还是上前将追月从地上拉起来,追月看看幽云,道:“我自己走过去。”说着从无常眼前走过,往一旁的天罚台而去。 走到眼前,追月定睛抬头看去。空旷的地坪之上,有一根汉白玉的石柱,白色的龙柱之上,有数不尽的凹槽剑痕,横七竖八,纵横交错,或深或浅。龙柱下面,斑驳着很多暗色的血渍,星星点点。 追月深吸了口气,站到龙柱边,将手反抱着龙柱,看着身前的静虚道:“来吧。”随即闭上眼睛。 静虚默默上前,将追月的手绑缚在柱子上,他低头轻言:“你怎么回事?” 追月看着他,摇了摇头,静虚看着她皱了皱眉,转头离开。 “去殿里将我的龙皮鞭取来。”无常看着追月被绑缚在柱上,转头吩咐侍立一边的地字部大弟子。 “用驯龙鞭。”一个声音淡淡地在无常身后响起。众人闻言皆倒抽了口子冷气。无常回头,只见出云一身绯色长袍站在身后,那身鲜红在阳光下灿烂夺目,衣边依旧隽着一尘不变的金色合欢,来人的美看起来惊世骇俗风华绝代,而目光却是幽深冷冽,薄薄的美人裂抿成一条直线,站在那里看着柱上的追月毫无情绪。 第一百零七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11 “师兄,恐怕她真凡身受不了驯龙鞭。”无常上前微笑着看着出云。 “无碍,我的徒弟,我说打便是。不劳师弟操心。”出云的视线并未放到无常身上,一抬袖子,坐在幽云搬来的太师椅上,“无常师弟,开始吧。” 无常回头看了看追月,她脸色惨白,恐惧地看着自己这边。 “静虚,去我的房间,将驯龙鞭请来。” 幽云闻言,焦急地看着眼前的出云,欲言又止。静虚立在原地不动,出云道:“无常师弟,你的新弟子似乎也不太听从师命。” “静虚,还不快去!”无常冷冷的声音再次提醒着鼷。 静虚看了一眼追月,一跺脚,进殿而去,不一会,捧着一个红木暗花盒出来。 “师弟,开始吧,这天怪热的。”出云端着手里的茶,淡淡道。 “白玉宫弟子追月,因不敬师尊,出言不逊,现按照天都门规,鞭笞二十,以儆效尤。”无常对着众人高声唱道,四下顿时议论纷纷,“静虚开始吧。”无常看着台下的出云和众人,吩咐道。 静虚取出驯龙鞭,正要上前,却听身后的出云道:“无常师弟,本尊的弟子,劳烦你亲自动手。”静虚回头看到出云正在低头拨着茶碗里的茶叶,一脸淡然,身旁的幽云焦急地抓耳挠腮,向无常投来求助的目光。 龙柱边的追月,心情有些复杂,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皮开肉绽的准备,只是此刻的她还不知道驯龙鞭和龙皮鞭的区别,心里腹诽道,打便打,何苦磨蹭,不就是想让自己受点教训,打便是,还在那里挑人打,无聊至极。 无常接过静虚手里的鞭子,看了一眼出云,随即走到龙柱前数十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他凝眸看着追月,神情复杂。随后,他紧闭双眸,将鞭子抬在双手手腕之处,心中默默持咒。片刻,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瞬间黑云压顶,闪电在阴云间来回翻滚闪耀,狂风卷积着众人的衣衫,出云的发丝在空中纷飞,遮住了他那双似曾含春的凤眸。此刻他目光淡然地看着龙柱上的人。 看着眼前的天色,追月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劲风吹得睁不开眼。 只见空中闪过一道紫光,从无常的手间幻出一条有着九个头穿着战甲的巨龙,在空中张牙舞爪地吞吐着蓝色的火焰,爪间闪着霹雳雷霆。无常怒目而视,原本亲切和蔼的脸庞变得冷峻无情,倒竖的刀眉,清冷的轮廓,好似幽冥府邸的玉面判官一般。无常右手握住鞭,手边的灵力发出暗紫色的光,缠绕着鞭绳,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转身翻腾,挥鞭朝追月袭来,追月并未看清是什么打在自己身上,只觉得浑身一震,一股清凉突然袭来,自己便好像落入一个冰洞之中,全身毫无知觉,只是无尽的寒冷,刺骨的酥麻,自己想呼喊却出不了声。 还未缓和,紧接着第二鞭又抽过来,追月只觉得胸闷难耐,似乎有什么喷涌而出,她目光迷离地看着周围,人影重重叠叠,轮廓模糊,每一次呼吸,胸口都无以复加的窒闷,她觉得身体轻飘起来,不确定自己还活不活着。她只看到不远处有一抹绯色,灿若烟霞,那团绯色却是会动的,朝自己飘来,追月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第一百零八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12 似乎自己被仰面放着,只看到天都的天,那么湛蓝,四周好安静,没有一点私语之声,追月只听到一个深深的喘息,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逆。 追月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她看到一灿金光,一个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如裁的发鬓,薄肖的唇,英挺的鼻,狭长的凤眸,正看着自己,深邃的眼瞳,天真烂漫。 追月笑了笑,想伸手,却找不到自己的手在那里,她微叹一声,从毫无血色的唇边吐出两个字:“曦和。” 抱着她的手略微一顿,复又紧了紧。 无常立在原地,此刻的迦叶殿前,已是风平浪尽如初,弟子们也都三三两两散去。静虚立在一边,手里捧着驯龙鞭。无常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出云,心下不觉疑窦重重。明明知道一个凡身承受驯龙鞭不会超过三下,为何还非要自己祭出驯龙鞭责打追月,出云是何用意。 “不知道那丫头还能不能活。”静虚在一旁暗自嘀咕将无常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静虚,静虚低头。 “合欢殿的事,我们不便多言。”无常将驯龙鞭抬在眼前,摸索着看了看,“拿回去吧。”顺手狠劲一阖盖子。静虚闻言而去,无常心下暗暗揣度。 合欢殿里,浑身青紫淤血的追月,被放在出云寝殿的白玉榻上。幽云上前看了看追月,气若游丝。他回头 看着还在一旁净手的出云,心里万分焦急却不敢言语。 出云握着手里的丝帕,缓步来到追月身前,看着榻上的人,命悬一线,三魂已去,七魄隐隐便也要散去。 “幽云,你出殿去,在门口守着。”出云风轻云淡的嘱咐道鼷。 “她......”幽云心焦。 “我说出去!”出云厉声呵斥,“什么人来一概不见。” 幽云看了眼追月,一跺脚,往门口走去。在掩上门的那一刹那,幽云见到出云使出了归元神功将追月整个人封在一个金色的蛋形结界里...... 出云盘腿坐到榻上,闭目凝气,只见他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抬起,手中蒸腾而出的灵力将身前的追月慢慢抬升道到半空之中,稍稍一提力,归元功的强大劲气便将追月整个身体都催动着开始在空中缓缓旋转起来,眼前的人,发丝飞扬,衣袂绝绝而动。 须臾间,追月轻抿的唇发出一丝闷哼,周身股股缠绕的灵力瞬间被追月眉心间若隐若现的月形印记所吞噬。出云缓缓睁眼,平视一看,复又闭上那狭长的凤眸,串串晶莹的梵文字体从薄肖的唇间流出,漫散在整个合欢殿里,那些字符好似有生命的精灵,反复飞将而来,亲吻着追月的额头,复又钻入追月的胸前。 空中的人,原本惨白毫无血色的脸恢复了些许气色,但眉心紧锁,似乎有说不尽的愁绪。 出云一个劲力合掌,顿时追月开始飞快的转动,殿里金光大胜。幽云原本蹲在殿外,抱着头,焦虑万分,突然感到背后光芒万丈,想要转身窥视一下殿内的情形,却被喷射而出的光刺得睁不开眼。 片刻后,幽云缓缓睁开眼,殿内光线渐暗,他可稍稍定睛看去。 只见出云绯色翩然,下榻而立,追月依旧在其头顶不断地盘旋着,归元功的灵力丝丝缠绕,犹如一个巨大的蚕茧般,将追月缚在其中,是不是发出莹莹的光,趁着茧中之人的身形轮廓忽明忽暗。 “幽云!”幽云听到出云淡漠的一声,赶紧进殿而去,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必看了,她不会死。”出云面无表情,“去将万年冰藕取来。” “是!”幽云稍一犹豫,转身便去。万年冰藕,生于后山晴川源头,得万年晴川冰晶土滋养,一片冰藕便可使凡人得长生,百病不生,只是因为生长在万年不化的冰川之中,戾气太重,主人废了好些功夫才将其捉住,用天蚕丝缚住眼眉,养在瀑底,不知此刻取出来是否为追月。 正想着,已然到了晴川。滚滚晴川水飞流直下,发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晴川瀑,忘川河的源头,发于白玉龙山山体内,源头尽是万年不化的寒冰。这挂瀑布,顺应天时,有了灵气,白日轰鸣奔腾,夜间潺潺温柔缱绻。此刻正是正午时刻,飞溅而出的水珠,在空中幻出一道如梦似幻的虹,横跨在山间,瀑下的无忧潭,幽深冷冽,冰莲朵朵妖娆废糜。 幽云看着眼前的美景,眸光微沉,只见他往前腾然一跃,急速朝前奔去,在半空之中,化作一头通体雪白的云狰兽,踏着五彩祥云,扇动着云霞般的幻翅,一个纵身,朝晴川瀑下扎去,只听一声巨响,水花四溅,顿时没了幽云身影,只有无忧潭上,气泡水花荡漾不散。 暗处的人,见状,眉头深锁,略有迟疑,随即一个转身,化作缕缕轻烟散去。 合欢殿里,出云剑眉轻皱,手中的归元之气却未曾停止。灵力之茧的四周无数出云的分身正在不断地对着追月运功维持。 殿外,一转瞬,晴川瀑边的暗黑身影出现在殿门前。 出云猛然睁开凤眸,眸光微敛,眼瞳紧缩,对着门外风轻云淡道:“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出云尊者,本君前来探望故人。”说着,黑衣人推门进来,瞬间化去身上的黑衣,变作了一袭紫衣,眉目妖邪地站在门口,眸光潋滟地看着出云和空中旋转翻飞的茧。 “我当是谁,原来是老朋友。”出云闭眸,他此刻不能出错,否则,追月回生无望。 “怎么,出云尊者如此私心,入门未有三天,便想借着驯龙鞭给自己的徒儿脱胎换骨不成?”寂灭一边说,一边看着空中的灵力之茧,里面的追月蜷着身子,微丝不动。 “这与你何干?”出云睁开凤眸,嘴边挂着不屑,“堂堂幽冥魔君这般喜欢我白玉宫不成,数日之内,接连造访。” “呵呵,出云尊者不必动怒,本君前来,不过是想看看你收的新徒儿可好。”说着寂灭挥掌催动魔功,便往前朝追月而来。 刹那间,出云分出右手,翻转间一个佛手拈花,朝寂灭的脚下弹去,只见寂灭飞身后掠,身前魔雾翻飞。寂灭站定,低眸一看,适才拈花指所弹之处,一个泛着冷冽寒光的玄冰锥从地上生生长出。 “出云尊者,这是何意。”寂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出云。不想着小子这般紧张这徒儿,看来天书之事,煞并未虚报。 “寂灭的伤好了没有?”出云挑衅地斜眸看着寂灭,嘴角的微笑阴鸷邪魅。 寂灭一愣,随即淡淡笑道:“既然本君能来白玉宫探望,便不劳尊者费心。如今恐怕是尊者的徒弟不太好,不如让本君探看一番。” 寂灭暗道,如今你催动归元灵力,只恐无法分身,待本君伤你徒儿,听说你这命定之人死不得,那求天书之事,便笃定了。 寂灭想着,便暗下催动魔功,突然翻掌朝出云袭去,所到之处,一路书页翻飞,整个合欢殿里,书架上的黄页古籍被劲风卷起,纷纷如羽鸽般腾飞而起。出云凤眸一紧,唇边弧度一弯,转手一掌震在榻上,只见那抹绯红如一把撑开的油纸伞般,飞旋蹁跹,迎着寂灭的掌风而去,二人穿梭在落英般的书页之中,硬生生一掌对接,顿时殿里圈出两个灵力结界,黑与白的极致对决。 追月的灵力之茧光线渐弱,出云猛然回头,伸手劈出半边归元之气,一个推掌打在追月身上,顿时那灵力之茧又复快速旋转起来,茧中之人一声闷哼,原本蜷缩的身子舒展开来,那些玄仙之灵咕咕地流入追月眉心。 合欢殿里,出云一手抵着寂灭,一掌拖着追月,额头薄汗层层。 “尊者看来有些不支。”对面的寂灭脸上挂着奸笑。 出云皱眉不语,继续着眼前的对决。他气息有些凌乱,此刻正是追月紧要关头,不能出任何差错。随即,他催动归元功,将灵力逆着寂灭的魔功,慢慢提升道胸前。突然,出云胸前白光大胜,刺得人睁不开眼。正在此刻,茧中的追月,突然眉心金印玄光灼灼,透过灵力之茧散射出来,与出云的白光交织在一起,寂灭瞬间被震颤而去,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他单手撑地,跪在出云殿前,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寂灭,你三番五次前来相扰,今日,本尊便送你回去。”正说着,出云便要朝寂灭出手。 “师兄......”此刻沁寒踏门而入,看到眼前倒地的寂灭,顿时眉心一紧,出云一抬眸。 “出云尊者,咱们后会有期。”寂灭见缝插针,只沁寒踏入这一瞬,他便遁去。 “师兄,这是......”沁寒看着空中的灵力之茧,又看了看魔雾散去之处,一脸愕然。 第一百零九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13 出云面容晦暗,目光深邃,他静静地看着沁寒片刻,淡淡道:“没什么。”遂回身,将全部灵力灌注到追月身上。 回身坐到榻上,出云看了一眼沁寒道:“你来,所为何事?” “我听闻,今日师兄要无常师弟责打了她!”说着,用手里握着的白玉龙骨折扇指了指灵力之茧内的追月。他觉得自己有些眼花,刚才进殿而来,那股迸发的灵力之光到底是什么,连魔君都忌讳三分,而出云似乎面如平常逆。 “嗯,”出云闭眸,收敛神思,“无他事,便先出去。”出云淡淡道。 原本沁寒想再说,看到如此情形,只好等这位冰山了事再谈了。说着,起身施了一礼,出殿而去。 出云睁开凤眸,目光淡然,看着沁寒消失在殿前。刚才那股玄光他自己也很意外,那到底是什么,他转头看着茧里的追月,瞳仁深邃。即便是那个庆鱼留下的金印,他也十分疑惑,为何会有如此灵力将寂灭逼退,这个丫头身上难道有什么秘密。寂灭三番五次前来,必定是有所图谋,只是除了天书,天都还有什么可让他动心思的,难道只为了这丫头而来?而此刻沁寒却出现,难道...... 出云想着,伸手轻轻抚住心口。那里的衣衫之下,有一个随身而来的东西,和慧剑一样,跟随他至今。 出云微叹,复转身,轻抬手掌,全部的归元之气再次缓缓注入茧内。 “主,万年雪藕拿到了。”殿内恢复平静不多会,幽云带着浑身湿漉漉的衣衫和满身的冰凌划出的伤痕,出现在殿门前,语气里充满了激动鼷。 语音未落,幽云便发现殿内的一片狼藉,满地古籍,在微风中,书页轻曳。 “这......”幽云手里捧着一片包裹住的冰莲叶,疑惑地看着出云。 出云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将东西拿来。” 幽云回神,遂上前,将冰莲叶奉到出云眼前。 出云接过,幽云侍立一边。出云修长的手掌上摊着那个还挂着水珠的莲叶包,卷曲的莲叶缓缓舒展开,深沉暗绿的叶子上,静静地躺着一节全体通透的藕节泛着晶莹的光,灵力蒸蒸,氤氲着寒霜。 出云凝眸看了片刻,随即回头,看了一眼茧中之人,扬手一个掌风,便将手中的雪藕打入茧中,只见雪藕悬在追月面上,缓缓没入追月体内。 随着雪藕没入追月体内,出云撤去施加在追月身上的归元之气,灵力所形成的茧渐渐暗淡,随之消失不见,只剩追月缓缓落地,此刻她的眉心却多了那枚新月形金印。出云见到,稍稍迟疑,遂转身对幽云道:“将她带去房里歇息。” “主,那她......”幽云上前,垂眸看着地上躺着的神色安详的人,转头看着出云。 “现如今她已脱胎换骨,不会再受病痛之苦,只是修行还需从头来过。还有......”出云欲言又止,顿了片刻道,“你先将她带下去吧,那雪藕完全归附还需数日,你看顾好她。”说罢,不容幽云再问,金光一灿,人便不见了,留幽云愣愣地站在原地。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15 “是啊,你昏睡三日了,你怎么老是搞得自己受很重的伤,然后昏睡不醒。”英娇站起来走到桌边坐下,“我是事后才知此事,求了沁寒首座半天,才能前来看你的。逆” “我不就是受了那二十鞭么,没什么的。”追月一边啃着桃子一边毫不在乎的说道,睡睡也好,自己和这白玉宫八字不合,来了半月有余,尽出乱子。 “二十鞭?你算了吧,你只被无常打了两鞭而已。”英娇撇撇嘴看她吃得满嘴桃汁,顺手递给追月一个帕子。 “什么?两鞭?”追月顿时没了食欲,她腾的站起来,疑惑的看着英娇。 “无常用的是驯龙鞭,那是天上的九头战龙的脊髓之筋炼化而来的,凡身只得受三鞭,即魂飞魄散。你还以为那是普通鞭子,你受了二十鞭?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英娇坐在桌边,托着下巴,指了指她身上。 追月将桃子放下,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身上。干净雪白的里衣,似乎没有鞭笞的痕迹,她伸手用力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亦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追月满腹狐疑。 此刻殿门开了,幽云抬眸,看到追月已然起来,笑道:“你醒啦!” “幽云,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追月一步上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一把拉住幽云的手臂,既如此,那么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梦境,那给自己掖被子的人,会是谁,追月满肚子的疑惑。 “你们慢慢聊,我去给你做饭。也不知道静虚那家伙垒的灶好不好用。”说着对着追月眨眨眼,出门去了。 “你受了两鞭驯龙鞭,然后就被主人带回来了,主人用万年雪藕给你换了根骨,你现在可以开始修仙了。”幽云一边说,一边将一面铜镜摆到新抬进来的桌子上。 追月闻言,有些呆愣,追随幽云的目光发现殿里多了很多东西鼷。 “这些都是你搬来的?”追月看着床上对了一架梳妆台,旁边不远处还多了一张书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宝。 “嗯!”幽云看了看她,“你有么有觉得怎样?” “我?没什么,只是觉得很饿。”追月还是没能回过神,轻轻的咬了口手里的桃子。 “我师父呢?”追月来了天都这么多天,终于主动问了出云一次。 “你还记得你有师父啊!”幽云笑起来。 “怎么?”追月转头看着他。 “他为了救你,用了万年雪藕,此刻正在殿里被沁寒首座唠叨。”幽云摇着头。 “他救我?那他不要无常打我不就完事了,还不都是他搞出这么多事,难道还要我谢谢他。”追月噘着嘴,坐到床上。 “你知不知道,他罚你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是无常的驯龙鞭,你如何能使用万年雪藕,如何能换了根骨。”幽云愤愤道,“何况,你确实偷看他洗澡了。”幽云言罢,撇撇嘴,含着笑。 追月面目羞红,无言以对。片刻后,追月唯唯诺诺道:“那我师父他还好么,你上次不是说他为了替我解毒耗费灵力,才刚刚恢复么?帮我替换根骨,很费灵力吧?” “嗯!”幽云淡淡地看着她。 第一百一十二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16 “幽云,你可有来给我盖被子?”追月沉默半晌,终于问出了口。 “什么?”幽云满脸疑惑,“主人是让我照看你,可没说让给你当奶妈,半夜不睡觉,我才不会来给你盖被子。” 追月闻言,默默不语,看来那晚的人不是幽云,难道是做梦么,可是自己明明真切地感觉到那人说话时喷薄在脸上的温度,还有那被自己握着的手,也是温暖的,如沐春风。难道真的是师父么?追月心里纠结烦乱。 正想着,却见英娇一脸锅灰闯了进来,嘴里居然还吐了两口黑烟出来。追月大笑起来,看着英娇捂着肚子。幽云也咽了咽口水,忍住不笑道:“你这是?” “这该死的静虚,不是道士炼丹都要用炉子的,怎么垒个灶也不会,连烟囱都没有按,呛死姑奶奶了。逆” “哈哈,英娇你的脸......”追月一个劲跺脚,揉着肚子。 “你还笑,还不是为了给你做饭啊!”英娇气鼓鼓地坐下鼷。 “你别生气,我给你擦脸。”说着,追月便转身朝梳妆台走去,她刚才瞥见那里放着一盆清水。追月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她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不自觉得看着自己的手愣了愣,这大概就是幽云说的,脱胎换骨的缘故吧。 追月微微一笑,从铜镜前一晃而过,要去搅丝帕给英娇擦脸,不想余光一扫,放佛刚才铜镜里有一个金光一闪而过。追月迟疑,遂退回脚步,定定地站在镜子前,不可思议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眉心的新月...... 黑暗空旷的大殿,阴风卷积着隐约的哀鸣之声和血腥之气。殿中的四根柱子拔地而起,柱上缠绕游走着数条黑色的巨蛇,面目狰狞,张开着血盆大口吐着信子,似乎要将来人都吞噬入腹。能够照见人影的地面,倒映着一个身影,紫黑色的长袍从殿正中的榻上倾泻到地上,那人托着头,闭着眉眼。一旁侍立的罗刹,面无表情,手里捻着的念珠,缓缓转动。 “陛下,煞来了。”罗刹抬眉看了看前方,附身到寂灭耳旁轻言。 寂灭缓缓睁开眼眸,看着殿前已然静立的人。 “事情如何?”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却带着压迫感。 “正如陛下所料,阴极已脱胎换骨,只是那出云尊者是否是我们要找之人,还有待追查。”来人声音低沉。 “那天书呢?”一旁的罗刹脱口而出。寂灭一个甩袖,劲风过处,罗刹飞起,狠狠撞在殿柱之上,满口鲜血。他迅速爬起来,摆伏在侧:“属下失言。” 寂灭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看着眼前的人。 “天书......此番两次动手,均不见出云请出天书,只怕还需费些功夫。”来人有些犹豫。 座上的人,不言语,低眉沉思。煞觉得自己如芒刺在背,一旁的罗刹还伏在地上。 “东麓那边如何?”片刻后,寂灭并没有发作,却缓缓开口。 “噬心忘忧已经下到最后一层。” “很好。”寂灭缓步下榻而来,来到煞的身旁站定,“灵域那边将消息传过去了?” “是,陛下,已然传过去。” “你最好不要忘了你在天都的任务。”寂灭看着殿外汩汩流动的暗黑之河,语气阴鸷。 第一百一十三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17 “属下不敢。”煞垂头。 突然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朝煞飞来,煞伸手接住。 “这是失心蛊。必要的时候,不必来报我。记住,我只要结果。去吧!”寂灭转身立于塌前背对着煞。 “属下遵命。”煞蒙着面,露出那双朗星,看了一眼手里的物件,随之将其放进前襟。 罗刹还伏在原地,只听得殿里的声音问道:“你怎么看他?”他缓缓起身低眉道:“属下不敢妄自揣测煞护法。鼷” 寂灭转头看了看他,“他的身份,始终是本君的心头之刺。” “陛下,即便如此,何故将他派去天都?”寂灭对罗刹挥挥袖子,罗刹站起来,缓步走到寂灭身侧逆。 “呵,殊不知本君魔功必成之日,还要用他。”罗刹仍旧听得不太明白,却也不敢多问,默默垂首立在一侧。 “你派去的人,要给本君好好盯着他。”寂灭手里翻覆着黑色的魔雾,其间红色的雷霆闪耀。 “是,陛下,已然安插妥当。只是,妖域那边......”罗刹欲言又止。 “怎么,妖皇最近有所行动?” “不,妖皇无任何消息传来,只是......那女领主有些麻烦。”罗刹犹豫片刻,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她?呵呵......她对煞的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只要她不碍事,便随他去,无需在意。”寂灭不屑地淡笑。 “是,只是这赤练数次想要接近阴极,只怕会坏事。” “无碍。”寂灭缓缓起身,转身对着罗刹道,“如若她坏事,本君允许你除去她便是,如何?” “可是煞那边......”罗刹满脸疑惑看着寂灭。 “你不是一直想取而代之么!”寂灭阴笑着看着罗刹。 沉默片刻,罗刹跪伏在地,恭敬道:“属下绝不辜负陛下信任。” 此刻沉寂了数百年的宫殿穹顶之上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下面忙碌的数人,眉目平静无波。 静虚卷着袖子,忙的满头大汗,他在合欢殿的偏殿之旁垒了一个灶台,因为这位追月师妹,是唯一一个不会辟谷术的白玉宫弟子。平时冷清寂静的白玉宫,顿时有了些许凡尘的烟火之气。 “幽云,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追月看着在眼前忙活的英娇和静虚,内心忐忑。经历这些天,大约也能摸清楚自己这位师父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冷,如果他知道他们将这里弄成这样,不知道又会如何。 “主人平时也会烹茶。何况,你以为我们在这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还不知道么?”幽云看着追月,耸了耸肩。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了?” “是,主人的指上乾坤,很多事都可以未卜先知。”幽云说着,也转身来到灶台前。 追月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她忽然瞥向窗外,看到对面的穹顶之上,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当追月要开口之际,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自己,只见他一个翩然腾身,消失不见,追月愣住。 “追月,你来吃点吧,我们做了半天了。”英娇站起身,看着追月笑着,满脸香汗淋漓。追月回过神,看着眼前的英娇挽着袖子,干瘦的静虚满脸大汗却笑容灿烂,幽云一脸好奇地看着桌上有看看又自己,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暖意。她走近桌前,看到桌上摆着一大碗鸡汤,旁边还有两个素菜。追月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止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18 “追月,你别哭啊!难道英娇做的这么难吃?”未来天都之前便已认识英娇的静虚看着英娇一脸戏谑。 “静虚,你胡说什么呢!我可是这里唯一会做饭的。我不行,你来试试。”英娇一拳打在静虚肩头。 “追月,你再吃点吧。只怕材料有限,我到平安镇,才找到这些。”幽云将汤碗往追月面前摆了摆。 追月微笑含泪,端过汤,又将他们看了一遍,尝了一口道:“好喝的!只是自从来到天都,好久没好好吃饭,有些想家。” “别难过,以后我们不都在这里陪着你么。”英娇说着握住追月的手,追月说着擦了擦嘴,转头对英娇道:“厨房里还有什么材料么?” “还有青菜和一些鲜蘑。鼷” “嗯,知道了,你们都去忙吧,不用陪着我了。” “那你吃完了,好好休息吧,我们先走了。”英娇说着拍拍她,和静虚一道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幽云和追月两人。 “你怎么还不走,你也去吧。”追月盯着他,一撅嘴。 “主子说,你刚换了根骨,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让我看顾你。” “是他让你来照顾我的?”追月闻言转头看着幽云。幽云顿觉失言,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你的那些东西,都是主子让我拿给你的。”幽云缓缓说道,抬头静静地看着追月,“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万年雪藕,是他费了好些年的功夫才寻得的,而且给你用这些,他耗费的灵力不下上次救你。” 追月闻言,低头不语,心里百感交集,她突然觉得自己这师父,也不是看起来那么讨厌的,难道那天晚上来给自己掖被子的,还真是他么。 “幽云,那脊中之剑到底是怎么回事?”追月突然问起,自己平白无故被成了出云尊者的徒弟,又三番两次被他费心所救,完全都是因为自己拔出了这传说中的剑。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虚无天尊曾预言,拔出脊中之剑的人,主人一定要收他为徒,带回天都教导。”幽云一边说,一边翻看着灶上那些奇怪的灶具。 追月闻言,心中更是疑惑,自己最近总是有奇怪的梦境,难道和这件事有关系么?可惜自己因为中毒,早已将当日拔剑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容我想想,你先出去吧。”追月淡淡地看着幽云,目光深沉。幽云起身便要出门去,突然停住道:“差点忘记了,这是九色首座那个新来徒弟叫什么......墨生的,让我交给你的。”说着,幽云手里幻出一个小笼子,里面放着一只长相奇怪的鸟,看着像鸽子却又好像不是。 “呀,灵鸟!”追月扑上去,一把抢过来,逗起鸟来。 “怎么,你还认识灵域的人?”幽云好奇地看着追月, “恩,算是吧,有一个......不对,两个......不对!现在有三个。”追月笑得灿烂。 幽云看了看她,摇了摇头,随即走了出去。 笼子里的小家伙跳了几下,看到没人了,便对着追月唧唧地鸣叫了几句。追月顿时眉目深锁,暗暗点头。随即,追月将灵鸟送回房间,挂在床头,又转身回到厨房里。 “好吧,看在你三番两次救我的份上,还给我准备那么多东西,我追月也是有恩必报的人,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做点吃的吧。”追月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卷起袖子,开始在厨房里折腾起来。 不多会,厨房里开始冒出黑烟,只见追月头发散乱地跑出来,满脸黑灰,一边揉眼睛一边嘀咕,在门外咳嗽几声,又一头扎了进去,还时不时听到厨房里打碎杯碗的声音,是不是还伴着追月尖锐的惨叫声。 第一百一十五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19 合欢殿内,出云一袭白衣,正端坐在塌前看着手里的书。忽见殿外飘过一阵黑烟,出云疑惑地放下手里的书。片刻,殿前的黑烟越来越多。白玉宫数百年来,何时有过黑烟,出云眉目轻皱逆。 “幽云!”出云定了定神,低唤了一声,继续看手里的书,寂静的大殿没有回应。 “嗯~幽云!”出云看到门口的黑烟越来越浓,幽云却未出现,不觉提高了声音,再次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回答,只有面前的一团团黑烟飘过。 出云不觉皱了皱眉头,无奈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朝外面走去。踏出殿门,看到黑烟是从追月的偏殿飘来,出云顿了顿,往偏殿方向走去。 越往前走,黑烟越来越浓,到了偏殿门口,看着已是满眼的浓烟滚滚。出云摇摇头,看来又是自己的这个宝贝徒弟在搞什么乱子,随即一甩广袖,拨开浓重的黑色,朝里面走去。 “幽云,你们搞的这是什么柴啊,怎么烧的这么多黑烟啊!”追月将头埋在灶前,手里还在不断地翻炒着什么,时不时用肉呼呼的小手捻起一块放进嘴里,眨巴味道。出云见她额前头发零散,发尖缀着汗珠,眉心的新月格外醒目,听到有脚步声,追月嘀咕着,见没人回答,遂抬头,结果瞬间石化。 “师......师父!”追月看到一袭银色长袍的出云站在自己面前,顿时矮了一截,说话也结巴了。 出云斜了一眼锅灶,双手负在身后,目光逡巡在追月身上,语气生冷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师......师父,我是在炒......炒菜。”追月结结巴巴地回答,不敢看眼前的出云。回想起来,好像自己进了白玉宫就没做过什么有建设性的事情,整天都是给别人制造麻烦了。现在又把厨房搞成这样,还被师父抓包。 出云眯着凤眸,转头看着身边那些凌乱的物事,眉目微皱。 “师父,你别生气!我马上就收拾好。”追月见他皱眉,赶紧上前抓起灶台的东西,手忙脚乱地就要收拾鼷。 “啊!”追月一声惊叫,一下子她的手被滚烫的锅沿烫了一下。出云猛然听到她惊叫,正要上前,却又顿住,看了看蹲在地上的追月叹口气道:“你慢慢收拾,只要不把我的合欢殿烧了,便可。” “不会,不会!”追月狗腿地笑笑,将烫伤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出云微叹,遂转身出门而去。 追月见他离去,缓缓站起来,看了一眼锅里那些黑黢黢的青菜,怅然若失。追月呆立半晌,硕大的眼眸突然绽放出清澈的笑,她随即卷起袖子,又开始了手里的动作。 出云盘腿坐在殿里,气息缓缓,眉梢的粉色泪痣,楚楚动人。连续动用归元功两次,耗损巨大,现在该是好好调息的时刻。随即他又闭上双眸,开始催动灵力,瞬间殿里金光大胜。 “砰砰”出云听到敲门声,收起灵力,缓缓睁开眼,“砰砰砰,师父,你在么?” “进来!”出云目光平视地看着殿门前,脸上看不出情绪。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21 出云闻言眉头微皱,心下疑惑,抬眸看了看追月,伸手便朝她的额头一个爆栗。追月感到额头一阵疼痛,收回思绪,看到眼前放大的出云的脸,顿时觉得无地自容,言语结巴:“师......师父,对......对不起,哦不不......谢谢” 随即站到一边,恨不得将头埋进脖子里,脸红的能滴出血。自己这是怎么了,每次面对出云,总是做出出格的行为无法自控,上次是窥视他洗澡结果迈不动脚步还流鼻血,这次居然当面对他动手动脚的,不觉得心里将自己骂了无数次,只是不知为何,刚才又仿佛看到曦和。 出云看了看空了的手,唇角一弯,侧脸斜眸看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蘑菇汤,随即转身坐回榻上。 追月还在一个劲的腹诽自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巴掌,想看出云此刻的表情却又不敢抬头,眼眸只扫过出云的前袍,突然发现出云原本雪白的衣袍之上,有两大块黄呼呼的油渍,看来是刚才自己的蘑菇汤鼷。 “师......师父,你的衣服脏了,要不,你脱下来,我帮你洗洗吧?”追月想将功补过,试探性地看着出云,指了指他的袍子。 “这......”出云拧着眉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两块污渍,又复看了看身前拘谨站着的人。这么点小事,只不过使个净身术即可,只是如不答应,这呆愣的徒儿会不会又做出什么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明日起,为师开始对你授课。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出云轻摇着头,微微叹气。 “师父,那你的衣服......逆” “这......”出云说着,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捻指一甩,顿时身上换了一袭玄色衣袍,而原本那套被弄脏的衣袍已然到了追月的手上。 追月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顿时明白过来,喜笑颜开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洗干净。”说着抱着出云的衣服,一步三蹦地朝门口走,还时不时回头看出云一眼,结果惨剧再次发生,追月一声闷哼,撞在合欢殿的门柱上。 出云眼见,却没来得及阻止,顿时一声叹息。他现在十分怀疑,那天拔出慧剑的人,是不是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更不明白,师尊所说的命定之人,怎会如此,真不知,这样的徒儿,学习术法会学成什么样。 见追月欢欢喜喜地去了,出云站起身,慢慢走到桌前,看着那只剩半碗的蘑菇汤。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浸到汤汁里,然后将手指放进嘴里,瞬间一股苦涩鲜咸的味道弥漫整个唇齿之间。出云微微皱眉,他仿佛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多久没有吃这些人域的食物了。他的手指缓缓从唇间移动,落在自己的脸上,那里似乎还有那个小肉手留下的温度,只是,那个名字到底是谁。 出云口中默念道:“曦和......”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22 第四十八章似曾相识燕归来(九) 追月回到殿里,将出云的衣袍轻轻放下,便去逗弄那只墨生送来的灵鸟。看着笼子里的灵鸟,追月托着腮, 默默道:“慕笙哥哥,你知道不知道,月儿现在在白玉宫,闯了很多祸......”追月低着眉敲着头懊恼地笑笑,“不过月儿也认识了好多朋友。” 追月起身,来到桌边,手里捧起出云的衣衫,静静地抚摸着,鼻尖又闻到了那股似有似无的合*欢香,不觉眉宇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还有一个长的很妖孽的师父哦,只是他为什么和梦里的曦和那么像呢!”正想着,灵鸟却在一边叽叽喳喳地叫唤着。追月走过去,逗弄一番道:“你好好呆着,我去给师父洗衣服,回头再来和你说话。”说着便抱着出云的衣服出门去了。 白玉龙山,数千年如初,硕大的圆月,清华如泄,细细的山风,缓缓吹拂着殿旁的合欢树。追月正坐在门前,低着头一本正经地揉搓着手里的衣衫,然后掕起衣衫,对着月色仔细地看着鼷。 “终于洗干净了!嘻嘻!“追月正看着手里的衣衫,不想透过衣衫的薄纱,瞥见对面的山石之上立着一个人。 一袭玄衣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手中握着的寒霜清晖被舞成一团雪光,发丝清扬,身形潇洒。追月不觉看的痴了,愣愣的站起来,手里拧着衣衫也啪一声掉落入水里逆。 “还不去睡,明日辰时便到正殿来。”山石之上的人,感觉到追月投来的灼灼目光,不觉得美目一沉。 “哦哦哦!是是是......”追月没想到自己又被发现了,赶紧打哈哈,紧张地将盆里的衣衫捡起来拧了拧,结果听到“刺啦”一声,追月知道自己又悲剧了,她将出云的衣袍给拧破了,追月赶紧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山石上的人,看不清表情,追月赶紧将衣服藏到身后,低着头道:“师父,徒儿告退。”说着一溜烟朝自己的偏殿奔去,只听“哄”一声,门重重地关上了。 追月靠着门,喘息着,伸手展开了手里的衣衫,前襟那里被自己生生撕开了一条口子,她懊恼不已,这下可如何是好。追月躺在床上,看着帐顶悬着的夜明珠发呆,时不时爬起来看一眼那件被自己拧破的衣服,渐渐地睡过去。 翌日,追月是被幽云的拍门声惊醒的。 “追月!追月!你起来没有......”幽云还在焦急的拍着门。 追月一下子坐起来,看了看窗户里透进来的日光,看样子辰时早就过了,自己还是这样披头撒发的坐在床上。第一天就出师不利啊,她不觉耷拉下脑袋。 “我,我马上就来。”一个深呼吸后,她还是奋力爬起来,将头发高高扎起,束成一个男装马尾,迅速套上一身粉蓝色的衣衫,对着镜子再次抚了抚自己眉心的新月印,随即打开门,却被门口等着的幽云一把扯着,就朝正殿跑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23 合欢殿里,出云正斜靠在榻上,握着手里的黄卷古籍,面前的海棠杯氤氲出袅袅茗香。他墨色的衣袍和如歌长发交织在一起,映衬着如雪瓷肌,看得人耀目。 到了殿门口,幽云示意追月进去,自己偷瞄了一眼殿里,侧立在殿外。追月心虚,不敢进去,在门口扭捏好一会。只听得殿里的人柔声道:“还不进来!逆” “师父,弟子知错。”追月进来,便跪倒在出云身前,低着头。 出云的视线错过手里的书望向追月,狭长的眸子泪痣分明,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遂开口道:“出去,在殿外跪一个时辰再进来。” “是!”追月已然料到自己必定要受罚,她乖乖地站起来,朝殿外走去。 昨晚她想了很多,慕笙通过灵鸟告诉自己,自己在天都所有的一切,他已然知晓,只是因为无法分身前来,便将灵鸟交予墨生转达。他已见到灵域凤启,并携手将她父皇的毒暂时遏制住,只是,需彻底解毒仍然需要天书,让追月好生呆在白玉宫,以寻得时机。追月默默念着,心中笃定,即便再苦再累,也要在白玉宫待下去,随即在殿前的白玉石路上跪了下去。 幽云无奈的摇摇头,抱着一只沙漏蹲在穹顶之上,晒着太阳。 正午的白玉宫,到处是炫目的白,毫无遮蔽的日光直直照射着合*欢殿前的一切。追月已然跪的膝盖生疼,却不敢松懈,只是轻轻用手捏了捏麻木的小腿。这时候,追月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起来。 “咕咕,,,,,,”该死的,起来到现在一口茶都没喝,她真是饿极了,追月揉了揉空瘪的肚子,不想眼前出现了一袭烟灰衣袍和一双黑色靴。追月抬头逆着刺目的日光,手搭凉棚在额前,片刻才看清楚来人。 比师父更加极致的媚,眉心也有着一轮月牙形金印,只是与自己的稍有不同,他正满脸狞笑的看着自己。追月想起英娇曾经提起,这白玉宫长得最像女孩子的,便是沁寒鼷。 追月随即低头,苦着脸低声道:“师叔!” “你这是又怎么了?”沁寒斜了追月一眼,满含无奈的口吻。 “我误了修行的时辰。”追月声如蚊蚋。 “呵,我这师兄不收徒便罢,偏生数百年来首次收徒却收了你这样的。”说着一脸不屑,朝殿内走去,身后跟着一身蓝色劲装扶着剑的天琪。 目送走了沁寒,追月转头看了看穹顶坐着的幽云,幽云本在躺着晒太阳,见她投来询问的目光,随即将身侧的一个沙漏拿起来看了看,对着她示意一番。追月恨得牙痒,低下头,继续跪着,肚子又叫了几声。 “师兄,看来你那徒儿,即便换了根骨便恐怕也难脱胎换骨吧!”沁寒一脚踏进殿内,对着首座榻上的出云便是一番抢白,随即找了个位置坐下,天琪侍立一旁。 出云抬眸,轻看了一眼来人,复继续看着手里的书道:“那又如何!”上次为了给追月用万年雪藕,沁寒足足在殿里唠叨了自己两个时辰。 “何事?”出云的声音在书后响起。 沁寒无奈地看着殿外的追月,摇摇头,转身对出云道:“禁地附近有宫外之人的行踪。” 第一百二十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24 出云放下手中的黄卷,看着眼前的师徒二人:“何时?” “数日之前,天琪巡查晴川,发现了这个。”说着,沁寒从衣袖里拿出一枚令牌上面刻着黄赤两色文。 出云修长双指一挑,便将沁寒手里的令牌拿到手里,他翻看了一眼,狭长的凤眸一紧,令牌的背后刻着一个小篆“领”字。 “妖域......”出云默念。沉默片刻,出云道:“我会多加留意,下阕和英卓那里,你也安排下去。” 沁寒闻言点了点头,遂出殿,路过追月身前,轻哼一声,甩袖而去。 出云将手里的令牌放下,转身走到殿门前,对着殿外道:“进来吧!鼷” 追月闻言,如获特赦般赶紧站起,却不想腿脚麻木,差点没摔倒,半天才踉踉跄跄地朝殿里走去。 “日后若再误了时辰,就照你误的双倍领罚。”出云看着眼前歪歪斜斜站着的人,轻声道。 “是......”追月低眉顺眼地回答,不想此刻肚子又响起了,“咕咕咕......”追月尴尬万分,看着出云一阵傻笑。 出云轻叹:“为师今日便教你辟谷之术,你记住咒语,多加练习,不出半月,你便不会觉得饿了。”随即从袖间拿出一张淡黄色的宣纸,递给追月。 “谢师父。”追月接过。 “先下去吧!”出云对她挥了挥手衣袖,“修习之时,有不明白的,再来。” “师父......”追月仍旧立在原地,似乎欲言又止。 “何事?”出云负手而立,并未再看追月,手里反复摩挲着那块令牌。 “昨天那碗蘑菇汤,您尝了么?”追月讨好地问 “......” “师父,那是我第一次做饭,是不是很难吃?”追月的手指不断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偷偷瞄着出云的背影。 “......”出云不语。 追月见出云不应,悻悻地便要离去,她踢踏着脚下的尘土,慢慢走到殿门口,却听见殿内的人轻声道:“太咸!” 顿时追月觉得自己的世界百花齐放,如沐春风,回头对着出云嘿嘿一笑道:“师父,那我日后一定做淡一些。”出云闻言不觉后悔,待转身,那丫头已经一蹦三跳地跑远了。 自那日起,合欢殿前,每日早晨都会放着一碗蘑菇汤,出云每每看到便会无奈地摇头轻笑,随即将那碗蘑菇汤倾倒在一旁的合*欢树下。 这日早晨,追月坐在合欢殿里,正闭目演习出云所授辟谷术。闭目养神许久,心中默念咒,可追月的肚子,还是发出了让她倍感尴尬的声音“咕咕咕”。 “追月,你可曾按照那咒语勤加练习?”出云闻声,睁开凤眸,淡淡地看着她。 “师父,我这五日,日日都练习好几个时辰,只是......”追月搔搔头。 “修行非一朝一夕之事,你才五日,慢慢来吧。”出云言罢又闭目养神。 这时,殿门前蹦过来一个小石子,追月看到,不觉脸上一笑,突然觉得不妥便赶紧收起笑容,转头看了看座上的出云。见他仍旧闭目养神,自己也只好佯装继续念咒。 “咕咕咕,.....”肚子再次响起。出云睁眼微叹,对着一旁的追月道:“你先去吧,英娇来了。傍晚时分再来正殿。” “是,师父!”追月唰的一声站起来,一溜烟便出了殿门。出云看着追月的身影淡化在视线里,随即闭上双眸。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26 “不,我都不是天天能见到他,你放心他不会来。不过幽云那家伙就难说。”追月撇了撇嘴,看着门外。 “那我们就拉他下水。”说着英娇笑着往门口去,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幽云,追月找你!” 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腾的出现在面前,羽翼扫得一地尘埃渐起,一脸无辜的看着二人道:“有事?” “你来!”说着英娇一把将幽云拉进屋子,关上了门逆。 夕阳最后一丝残辉,留恋地抚摸着白玉龙山的山石,映着白色的山石镀上一层金色。出云在合欢殿内,看了看桌前的沙漏,复又看了看殿外的天色,不觉眉头紧锁。才开始修行,就这般无视规矩,出云心中一阵薄怒。 偏殿里,追月正拿着酒杯,伏在桌上,满脸酡红地看着眼前的英娇拉着幽云在一蹦一跳的跳舞。满桌子的鸡骨头,果皮,还有几个小的酒壶凌乱地倒在地上。英娇一个不小心,将其中一个踢了一脚,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连带着将身后喝得云里雾里的幽云也带倒了,顿时两人摔在一起,四脚朝天,追月一阵傻笑,又举起杯子,灌了一口。 此刻,站在对面的山石之上的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清冷的眸子里,映着英娇侧倒的身影,身侧的手不觉捏得骨节发白,冷冷的山风吹过他英挺的眉,眸子里尽是杀机,淡蓝色的发带在风中猎猎。 “怎么,看着不舒服?”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淡淡的戏谑鼷。 天琪回头,看到来人一袭黑衣,脸上的面具隽着如滕蔓般的花纹,那双眸子携着狞笑。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白玉宫!”说着一个跃身便朝来人袭去。 那人轻易躲过天琪的袭击,往后微微一掠,便退出数十步,站在虚空之中,好以整暇的看着他。 “小子,火气别那么大。”说着黑衣人侧脸看了看偏殿,“怎么?你喜欢那奢比兽?” 天琪收回身形,目光直逼来人,此人身手绝对不在自己师尊沁寒之下。遂冷冷道:“与你何干!” “啧啧啧!不知道你的师尊知道此事,会作何感想!”黑衣人一脸的鄙夷,还带着戏谑。天琪闻言顿时怒火中烧,瞬间幻出心鼓,便要对着来人袭去。 “等等!本尊今日不想打架。”说着黑衣人一个转身,祭出无数个分身,围着天琪,天琪一时慌乱,步伐凌乱地站定,打量着周遭的幻影。 “本尊今日是来帮你的。”黑衣人的无数幻影齐齐发声,震得天琪心绪更加混乱。天琪愤愤道:“你来帮我?你是何人?我何须你的帮忙?” “我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黑衣人看着天琪,眸子里发出魅惑的光,“至于本尊的身份,你无需知晓。” “我凭什么相信你!”天琪怒目而视。 “不凭什么,你可以选择不相信,那你就看着那姑娘倒在别人的怀里。呵呵......” 黑衣人看着天琪皱着眉看着偏殿里的一切,继续道:“我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想通了,就来忘川河边寻我,到时候我们只消做个交易,那姑娘便可以是你的了,而且你的师尊永远不会知道此事。”黑衣人缓慢的语气,充满了极致的诱惑。 天琪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不言语。黑衣人淡淡一笑道:“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如果是那样,我刚才就能结果了你。又何必在这里和你废话。” “好了,本尊要走了,如果你不想你师尊知道,也尽快离开吧,你看那边,尊贵的出云尊者来了。”黑衣人轻声奸笑着。天琪回身,已然不见人影,而不远处,出云的身影正缓缓朝偏殿而来。天琪随即幻化离开。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1 出云缓步朝偏殿而来,旖旎一路繁华的合*欢。这个刚进门的徒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即便自己花了心血帮她换了根骨,可演习了五天最简单的辟谷术都未得要领。本想让她傍晚时分前来加以指导,不想过了这许久,都月上中天,仍不见人影。 出云忍着薄怒,站定在追月门前,伸手轻轻推开偏殿的大门...... 随着“吱呀”一声,偏殿的门被推开。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混着饭菜瓜果的味道,还带着一丝胭脂的甜腻。出云放眼望去,偏殿里,满桌满地的杯盘狼藉,追月两颊通红,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唇边还在轻声呢喃着什么。英娇和幽云双双躺在地上,英娇的手臂搭在幽云的胸前,两人睡得横七竖八,而幽云,时不时还挥舞着手臂大喊一声:“再来......再来!”,胸前的衣襟上满是酒渍。 出云见到眼前的一切,感觉全身血液都要倒流一般,太阳穴突突直跳。妖媚的双眸一个紧缩,剑眉微微一皱,唇角露出阴鸷的微笑,轻哼一声道:“很好!”说着,便一步上前,对着英娇和幽云一个甩袖,一股冰凉的水泼到二人脸上,随后又一把提着追月的后衣领便往后山而去。 追月迷糊间觉得自己仿佛在半空之中飘荡。晚上的山风有浓重的凉意,吹着她滚烫的脸颊。她觉得酒劲开始散去,便睁开迷离的眼看了看身旁。 又是那副熟悉的画面,英挺的侧脸,完全的弧度,浓密的睫毛掩着子夜般流光溢彩的眸子,而此刻他的唇似乎因为生气而被轻轻咬着。 追月伸手,轻轻抚上那侧脸,嘴角凝着微笑淡淡道:“曦和......”眸光深邃。 那人闻声转头,对着追月邪魅一笑,追月迷糊间只听一声轻哼道:“曦和?哼,本尊让你清醒清醒!”话音未落,追月还未明白过来,就感觉自己仿佛空中缓缓坠落的树叶一般,随后“咕咚”一声,水花四溅,追月整个人都被丢进了晴川下的寒潭,留下一池冰莲随着波动的水面上下不安地晃动。水面上原本停曳的荧光小虫,四下飞散。 追月突然感觉四周好安静,整个人都像浮在云上,只是扶着脸的云朵冰冷彻骨,她呼吸停住,脑子里不断地闪现着那些破碎的画面。四周的水慢慢填满了追月的七窍,她安静的闭着眼睛,任由自己的身子往下沉,似乎还沉浸在旧梦沉酣之中。 出云将追月丢下寒潭,抱着双臂悬在半空,看着水里的情形。起初还能看到追月散落的长发犹如滴入清水的墨般散开,可随着追月的渐沉,幽深的寒潭便不再能看到有关她的丝毫色彩,只有波澜不惊的水面泛着幽冷的月华。出云不禁有些许不安,他单足踏上水面,低头凝视着水下的动静。难道这呆丫头不仅不识水性,连最起码的挣扎都给醉忘了? 出云正心下腹诽,突然一个粉色在眼前晃过转瞬即逝。出云凤眸一睁,不假思索地伸手一挑,将水面打开一道口子,探身下去,一把握住那粉色的衣衫,便将落汤鸡一般的追月直直的掕出水面。四周潭水咕咕,顺着出云的护身结界哗哗坠落鼷。 出云看了看眼前满脸水渍,瑟瑟发抖的人,不觉哀叹,自己怎么会收了这个又笨又不成器的徒弟,如果不将她拉拽出来,她岂不是自己溺水而亡,想到这里不觉闭眸仰天长叹。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2 不想此刻怀里的人,已然悄悄睁开眼睛,朦胧的水雾罩在她眼前,那熟悉的容貌,令人心动的馨香满怀,那丰腴的美人裂在月色下,闪着淡淡的光,似乎引诱着满身湿透的人儿。追月看着不觉失了魂魄,仿佛千年之前,便将这幅容颜深深刻进心里,是那月下飞舞的身影,还是那夕阳下,逆着光的轮廓,亦或是那修罗场里,满眼血泪的凝望。只那一刻,仿佛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追月直起身子,将那带着水珠,蓬勃着酒气和少女芬芳的柔软覆盖上去...... 出云此刻全身一怔,满脑子一片空白。曾几何时,似乎也有这样一个淡淡的吻,带着甜香,带着懵懂,在那心如鹿撞的气息里,轻轻的靠近过自己。只是记忆却只是那一瞬的残片,便一片暗黑。他垂眸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庞雪肌如玉,两颊因为醉酒,还泛着淡淡的红晕,卷积耳朵睫毛,轻阖的眸子,趁着月色,如此醉人。他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幻,竟也没有推开身前的追月,就那样呆愣着,两人站在潭边。夜风习习,冰莲沁香,晴川瀑也缱绻缓缓,仿佛羞于见证这跨越千年的轻吻。 直到身前的人,往后退了一步,放开了自己,出云都没有回过神。他僵硬地站着,看着眼前的追月。她憨憨地低头,伸手摩挲着自己的唇,还伸出粉红的灵舌舔了舔,随即抬头看着出云傻笑一声道:“曦和,你真甜。” 出云闻言剑眉微拧,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还未开口,便见追月双眼一闭,缓缓飘落。出云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接住追月。借着晴川瀑和月华的微光,出云定定地看着怀里的人,软糯馨香,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出云不觉晃神,直到听到一个声音隐忍地喊着“追月!” 出云闻声,不觉得心下警惕,随即将怀里的人放下。他甩袖施了一个净身咒,追月身上的衣衫瞬间变干,她安静地躺在潭边。出云隐身,悬在半空,默默地注视着脚下的一切。 片刻,从晴川瀑边的小路,疾步走来一个人,那人远远地便发现了潭边的追月,随即跃步而来,落在追月身边。 “追月,追月,你醒醒!”凤启扶起躺在潭边的追月,呼唤了她几声,拍拍脸却不见动静,看来是醉的太厉害了。他轻叹一声,微笑地看着追月,随即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未发现有何不妥,便抱着追月踏着灵力往山前跃去。 半空之中的出云缓缓现身,目光冷冽地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轻叹一声,回身一旋,护身结界的金色光晕便散在空中。 偏殿里,英娇刚才似乎感觉到脸上一阵清凉,随即睁眼,发现自己居然趴在幽云身上,不觉一阵恶寒。她起身,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偏殿却不见追月,顿时酒就醒了大半。她开始扯着身边的幽云,起身四下寻找。 “幽云!幽云!快醒醒,快起来!”英娇使劲推搡身边的人。 “什么?”幽云也觉得浑身无力,做了几百年的神兽,第一次尝酒,没想到人域的酒如此厉害。 “哎呦!你看,殿门开着,追月呢!?”英娇焦急地站起来,四下寻找。 “什么!”幽云也一个激灵,糟糕,感觉自己真是闯祸了鼷。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3 二人正在殿内乱成一团,不想凤启带着追月缓缓落在殿门口。幽云感觉到异动,一个转身,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手里抱着昏睡的追月。 “你是什么人,快放开她!”幽云跃身朝凤启袭来,一旁的英娇却呆愣地看着眼前一袭翠衣的人。 凤启眸光微敛,脚下一定,侧身让开了袭击,回身淡淡地看身前的幽云。幽云见他躲开,心下更加气恼,眼看便要再次探身前来逆。 凤启开口道:“我无恶意,我是她朋友。”幽云闻言,顿住了,看着他,英娇回过神,上前来看了一眼追月,又看看幽云,不置可否。 “我这是在哪里?”见怀里的人悠悠转醒,凤启微笑着看着她。追月仿佛记得自己被人掕着悬在半空之中,然后自己好似看到曦和,再然后自己似乎吻了谁,到底这是不是做梦。 追月揉了揉头,定睛一看,“凤启!怎么是你!”说着从凤启怀里蹦了下来。 “我再不来,你岂不是要在荒山野地睡一晚?”凤启戏谑的看着追月,眼前的人,柳眉淡淡,小脸红润,一身粉衣,俏皮可爱,看着自己的美目星光璀璨。 “你说我在荒山野地?”追月若有所思。突然她脸色一沉。难道刚才的事是真的?自己是做梦在梦里亲了曦和还是在现实里......追月一把抓住凤启的衣襟问道:“你刚才带我回来,可曾看到什么其他的人?”。 凤启还未来得及将紧握着自己衣襟的手扯开,就见一旁的幽云上前来打断道:“追月,他是谁?”说着仍旧充满敌意地看着凤启鼷。 追月被幽云一问,从懊恼中回过神来,放下凤启的衣襟道:“这是我的好朋友——灵域的凤启,凤大公子。”说完看了一眼凤启,似乎还在纠结刚才的梦。 凤启听她如此介绍,不觉朝她眨眨眼,嘴角一弯,努了努嘴,满脸宠溺,遂转头直视着眼前的幽云。一副“看吧,我可没骗你”的表情。 “这是幽云!”追月将幽云拉到凤启面前站定,朝凤启点点头,她努力回忆着刚才的一切,依稀想起刚才幽云醉酒之际仿佛在跳舞,不觉心中暗笑。 “还有我!”说着英娇跳到追月跟前,含情脉脉地看着凤启。 “这是英娇!”追月说着决定暂时不去想那个梦,随即定了定神,伸手将他两人推到凤启身前,“这都是我来白玉宫认识的新朋友。” 正开心之际,突然追月一拍脑门:“糟了!师父让我傍晚去他那里的。”闻言,英娇和幽云都瞬间石化。 “幽云,怎么办,怎么办!”追月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劲在屋子里打转,“你说师父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幽云也是一头冷汗,上次在涤心池泡了整夜,如今要是让主子知道自己和追月他们喝得酩酊大醉,不知道会怎么样。片刻后,幽云轻声道:“恐怕主子是知道了,我先去看看,你们赶紧将这里收拾好。”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4 见幽云出殿而去,追月走到凤启跟前道:“你能不能下次再来?你看我这里乱七八糟的,等会还要去见师父。” “我一来,便把你从外面捡回来,还没谢我,你就要下逐客令?”凤启走到桌边坐下,“怎么,你很怕你师父?他很凶?” “不是,我该怎么说呢,总之这次你先走,好不好!”追月抓耳挠腮的围着凤启直打转,看着满屋子的狼藉,更是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追月,就是啊,你怎么能这么快就赶凤公子走哦!”英娇看着凤启,一脸春色。 “英娇,你就别添乱了。”追月正说着,见幽云神情严肃的落下羽翼,站在殿门口逆。 “怎么样了,师父在不在殿里?”追月一把握住幽云的手臂。 幽云不言语,摇了摇头,视线越过追月,看着众人,表情深沉。顿时殿里沉默,大家都心情各异。片刻后,追月语气坚定地说道:“英娇,凤启,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合*欢殿领罚。鼷” 追月定了定神,看样子师父是知道了。是福不是祸,自己闯的祸自己去善后,如果刻意躲避,或许师父会更加气恼,说不定还会连累他人。想到这里,追月冷冷环顾他们三人一眼,深吸口气,便要迈步出殿。 凤启伸手一把拉住追月,正要说话,却不想虚空之中响起一个带着冷漠的声音:“我徒儿说送客难道凤公子没听清楚?”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只见悬在空中的出云负手而立,嘴角挂着清淡邪魅的微笑,一袭墨色长袍,迎着风猎猎作响,广袖边上隽的花朵,废糜盛开,依旧是那样的风华绝代。追月随即一咬牙,扯开凤启的手,低头缓缓走到殿前,应声跪倒,低低地唤了一声:“师父!” 出云一挥衣袖,落下脚步来到殿前,垂眸看了一眼跪在身前的追月,错身而过来到凤启身前,深深凝视着对方道:“凤公子,白玉宫似乎并没有邀请灵域的贵客,不知这半夜前来所为何事?” 凤启赤色的眸子微微一敛,片刻间便将眼前倾国倾城的人打量了一番,随即陪笑道:“出云尊者严重,我只不过来看看故人。”说着,看了看他身后的追月。追月低头跪着,纹丝没动。 “如今已然看到了,请便吧!夜深露重不便相送!”出云言罢转身走到追月身前冷冷道,“随我来!” “主子,她......”见追月凶多吉少,幽云刚要开口,却听出云沉声道:“你去晴川瀑下思过,不到明日正午,不得出寒潭一步。明日午时后,去看守禁地法门,无招不得来合欢殿。” “是!”幽云应了,垂手而立,不再言语。他知道主人的性子,只怕自己说了,追月被罚得更重。 追月闻言站起来,回眸看了看幽云,随即跟上出云往合*欢殿而去,留下身后默默不语的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5 “凤公子,我先走了,你还是下次再来看追月吧......”英娇走到凤启身侧,顿了顿,也越深离去。 清冷的白玉宫,只剩月下伫立的人,站在空旷的门边。凤启看着寂寥的回廊,没了任何声响,突然感觉心口一阵刺痛,随即捂着胸口倚着门轻喘,月色下的脸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凤启缓了缓,这时殿里的灵鸟叽叽喳喳地叫唤了几句,凤启侧眸看着它微微一笑,随即朝它走去逆。 合*欢殿里,出云闭眸不语,坐在榻上养神。从偏殿回来已经一炷香的功夫原本盛怒的他却坐着微丝不动,追月静静地跪在地上见出云都没有说话,更加心急如焚,她试探性的看着出云轻声唤了句:“师父!”,出云并未理睬。 “师父......”追月又大着胆子轻轻唤了一声。 出云睁开妖冶的凤眸,眉梢的泪痣,娇艳妩媚,可眸子里却透着冷冽的光。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追月,似乎从追月的身体里看到另外一个人。 追月如芒刺在背,想了想,再次试探性地喊了声:“师父!” “不要叫我师父。”出云淡淡吐出一句话,眉头一皱,不再看她。 “师父,我知道我错了,你别不认我!”追月如五雷轰顶,一下子慌了,一头磕在出云眼前,发出一声闷响鼷。 听着追月的抽泣声,半晌,出云才开口道:“你错在哪里?” “我......”追月一下子哽咽,师父是为我醉酒生气还是那件事,那件事还不知道是真是幻,如何能说。正心下纠结,出云见她并无诚意认错,随即轻哼一声,便要起身离去。追月慌神,扑上去一把抱住出云的腿哽咽道:“师父,徒儿错了,徒儿不该不静心修行,还和英娇他们喝酒,而且......” “而且什么?”出云负手而立,瞥了一眼脚下的人,淡淡问道。 追月两眼一闭,心下一横,低声道:“而且不该醉酒以后还......”追月实在不敢说出口。抱着出云的腿一味的哭泣,眼泪如断线般的珍珠,颗颗滑下,落到合*欢殿冰冷的玉石地上,碎成无数。 泪珠破碎的声音回响在出云耳边,他不觉心下动容,脑海中忽然闪现寒潭边那个人半醉半憨的模样,遂垂眸看着脚下哭泣的人。追月口里那个名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还有那慧剑之事,出云眉心轻拧,轻叹道:“起来吧!” “师父?”追月深邃的眸子含着泪光,不知出云何意。 “我说起来!你难道听不懂师父的话?”出云厉声喝道。 “是!师父!”应着,追月快速擦了擦脸,起身垂首立在一边。 “醉酒误事为师皆可稍后计较,只一条,你先与为师谨记。” “什么?”追月泪眼婆娑的看着出云。 出云决绝地看着追月的脸,逡巡片刻道:“那凤启是灵域之人,你是白玉宫弟子,以后还是尽少来往,最近天都不太清净,你最好不要卷入其中,否则一旦涉及天都安危和声誉,即便是师徒,为师也绝不手软。”说罢,出云回身在榻上坐定,阴柔的脸毫无血色。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6 “是!”追月感觉到浑身沁凉。 “即便是这次,数百年来,你也是白玉宫最荒唐的弟子。”出云理了理衣袍。 “是,师父!弟子知错!”追月垂眸紧紧咬着唇。 “自现在起,五天不许吃饭,将辟谷术的咒语抄写一千遍。”说罢出云垂眸,“去,将笔墨研开,你就在这里抄写。” 追月看了一眼榻上的人,已然闭眸不再言语,随即规规矩矩地走到那书桌前。在桌角打开墨盖,滴了几滴水下去,两手扶着墨块轻研起来鼷。 大约一个时辰后,追月还在研磨,而且两只手都是黢黑一片,脸上也成了花猫,香汗淋漓地专注着手里的活。 只见她卷了卷袖子,还在继续,出云眸光深沉,突然轻声道:“你是想把为师的墨都墨没了?逆” “啊?”一头奋劲的追月猛然闻言,不知所措,看了看手里的墨,随即呆愣着看着出云道:“那怎么办师父?” 出云扶额轻叹,道:“你可以写完再磨。” “哦!”追月丢下墨块,抓起笔便来到桌前,看到桌上铺着裁好的纸,随即心下暗自高兴,还好不用裁纸,结果高兴过了头,用手一抚,干净的纸张上随即留下两大块墨迹。随即追月抬头无辜地看着出云道:“师父,你这里纸多不多?” 出云见状,再次无奈的轻叹,双眸一闭,眼不见为净。 追月看到出云叹气,只好陪上一脸傻笑,吐了吐舌头:“师父,没裁好的也不打紧,我可以自己裁。” 出云面如死灰,他突然觉得,自己将追月留在身边抄写,对自己真是一种修行和磨砺,想着出云不觉又再次轻叹一声。 “师父,老叹气,会变老的,你这么美,变老多可惜。”追月一边看着出云一边将笔头放进嘴里咬起来。 出云闻言不觉好笑,看着手里的黄卷沉声问道:“美?” “对不起师父,弟子失言,应该说师父是道骨仙风。”追月狗腿道。 “这......似乎也不太妥。”出云有点哭笑不得,自己看起来难道和虚无师尊相似。 “你不必如此拘谨,其实我不太喜欢排资论辈。”出云看着手里的书,表情淡漠,“如果可以,我不想给任何人当师父。” “师父,你是不是觉得收我这样的徒弟很丢脸?”这次换追月叹了口气。 “......”出云默然,他向来不懂得安慰别人。 “师父,你到底有多大年纪?”追月间出云不似那么不近人情,随即本性毕露打开了话匣子。 “......”出云无语。 “师父,你会不会笑?” “......”出云轻皱眉头。 “师父,你真的不用吃饭么?” “师父,我要修炼多久才能像你那样有灵力结界?” “师父......” “不要再叫师父!!”出云一下子从侧卧的榻上翻身起来。 “......那叫什么?”追月顿了顿,低声嘀咕。 “......”出云彻底无奈。 第一百二十九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7 “三百二十一,三百二十二,三百二十三......”合*欢殿里,追月正在书桌前数着手里自己抄写的辟谷咒,“哎!怎么才写了四百多张啊,天都晌午了。”从昨夜开始到现在,追月一刻没停的写着,结果却才写了这么点,不觉垂头丧气,趴在桌上。 “咕咕咕......”肚子一阵抗议,追月揉了揉,这下合*欢殿就只剩自己和师父了,连幽云都不在了。想到幽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快从寒潭里出来了吧。 追月想到这些,不觉抬眼再次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湛蓝清澈,殿外的合*欢树,在熏风里沙沙作响,花朵甜蜜的沁香随风漂浮进殿里。追月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香啊!可惜不能吃!”追月嘀咕鼷。 “怎么,肚子饿了?”出云温柔的声音缓缓从殿旁的书堆里传来。 “师父,我......”追月一脸尴尬,师父亦在殿里从昨晚看书到现在,怎么好似对他来说,一夜仿佛一瞬。可自己不过抄写了这么点字,就觉得累,还肚子饿。 “别叫我师父,听你喊出这两个字,便头疼。”追月正在懊恼,不觉听到出云一声回绝。 “那我称呼您什么?”追月感觉自己有点无辜逆。 “这殿现在就我们两人,开口定是与对方说话。”出云懒懒地翻过一页书,垂眸继续看着,“你现在坐到榻上,开始修习辟谷术。” “师......那我修习之前,可不可以回房间换下衣服。别弄脏了你的塌!”追月站起来看了看自己满身墨迹,然后讨好的看着出云。 狐裘上侧卧的出云手里握着书,心神却依旧在想昨晚寒潭边发生的那一幕。从来无人敢如此亲近自己。可是昨晚,这个大胆的丫头,居然借着酒劲如此轻薄,嘴里还是喊着别人的名字。内心愤愤的出云转头看了一眼立在身前的追月,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他干脆闭上眼转头不看她,便挥挥袖道:“去去便来,不得偷吃。” “是!”说着,追月拔腿便跑,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还不知道昨天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走在回廊上,心下正默默惦记着其他的人,不知不觉便回到偏殿。伸手推门,见殿里一如往昔,窗明几净,窗边的纱幔,随风清扬,阳光洒落满地。追月默默许久,唇角挂着微笑,轻叹一声:“凤启......”。不想她的轻叹,竟被床角挂着的灵鸟闻得,顿时发出一连串奇异的叽喳声。 追月走上前去,将灵鸟取下,拖在掌心附耳倾听。片刻后,追月微微一笑,又抚着鸟儿一阵低语,随即来到窗边,手中的鸟儿腾空而去。 追月看着空中渐行渐远的灵鸟,心中暗叹,何时自己才能挣脱这种种束缚与不得不背负的责任,自有自在的生活。思忖片刻,不觉摇摇头,往内殿走,自己得赶紧了,不然师父以为自己在偷懒。 师父,想到那个人,追月手里拿着衣服不禁又开始呆愣的遐想,昨晚到底是不是他。是做梦,可是却那么真实,而且凤启也说,自己是在后山被带回来,可见自己却是已经被带出殿了。只是如果是师父......追月狠狠的甩甩脑袋,怎么可能是师父,那妖孽的家伙,怎么可能让自己亲了,还无动于衷,这绝不可能!追月还在胡思乱想,却闻得殿内想起出云的声音:“你在磨蹭什么!是不是想再多抄一千遍!” 第一百三十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8 追月慌忙站起来,对着虚空之中道:“就来,就来!”,心中想着,真是阴魂不散啊! 不一会,追月便将衣服换好了,临走前对着镜子匆匆一瞥,不想这一瞥,追月就想把自己埋了。只见铜镜里的人,满脸墨渍,嘴唇上都是黑黢黢的,连牙齿也是,看着就像风来楼里唱戏的。追月欲哭无泪,想起自己就这样对着出云一整晚,恨不得自己现在就人间蒸发。她颤抖着走到镜子前,拿起一旁的丝帕使劲擦了擦自己的脸,丝帕上一大块黑色...... 半个时辰,追月再次站到出云眼前,烟紫色的衣衫,双平的发髻,额前几缕刘海,显得清新淡雅。出云微微垂眸,轻叹道:“总算有个人样子了。逆” 追月暗自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出云,却突然注意到出云眼角那颗泪痣。她恍惚片刻,在脑袋里搜索着昨晚有关这泪痣的记忆,而后,追月天真一笑,问道:“师父,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啊?” “嗯?”出云邪魅一哼,转头看着追月。 “对不起,下不为例!”说着,追月讨好一笑,“不过,你到底有没有兄弟姐妹?” “本尊的事,何时轮到你操心。”说着便不再理睬追月,起身往后殿而去。 追月见他生气,不敢招惹,只好坐到榻上盘腿开始修习辟谷术。追月闭着眼,心内默念,一遍两遍三遍,约莫念了半柱香的光景,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多少遍,可是追月还是觉得自己前胸贴后背。她起身走到桌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转身看到满殿的黄卷,突然灵光一闪。这里这么多的书,会不会天书也在其中。兵书上不是常说,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 随即,追月开始一本本翻阅起来,不一会,便将柜里下三层的书都看了个遍。她一屁股坐在狐裘毯上,心中不断腹诽,这都是什么啊,全部都是佛经,看的人眼发昏,居然还有梵文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书。那个家伙怎么整天看着这些,也不嫌无聊,难怪性格这么怪癖鼷。 追月坐了一会,抬头看着书柜上面,哪里还有两层没看,即便没有天书,也许会有暗格之列的机关也不一定。她咬了咬牙站起来,决定爬书柜。只见她将袖子卷了卷露出雪藕一般的手臂,将裙摆掖到腰上系住脱掉绣花鞋,便开始大大咧咧地往书柜上爬。她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落脚点,又不会将书踩到。正当她爬到第四层和第五层之间,开始伸手摸索头顶上的书柜的时候,出云从后殿转身出来,他眼神深邃的看着正在摸索的追月,冷声道:“你在干什么?” 追月闻言一个心慌,随即往后仰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出云一个玄步,上前伸手,变接住了掉落下来的追月。追月感觉到自己腰上一紧,便落入一个熟悉的馨香怀抱,那怀抱带着昨晚熟悉的体温和男子独有的书卷气,伴着合*欢的沁香,刻骨铭心,而转眸那一瞬,那颗粉色的泪痣,此刻追月笃定,昨晚那个人,便是出云。 追月两颊绯红,即便已经被出云裹挟落地,可她还在傻愣地看着出云的侧脸,一手拽着出云的袖,一手摩挲着自己的唇。出云垂眸,看到追月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觉得戏谑道:“喂,你的鼻血又出来了。” 追月闻言,赶紧站立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抹鼻子,发现并没有流鼻血,随即觉得更加尴尬。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9 “你刚才在找什么?”出云扫了一眼书柜,转眸看着追月。 “没,没什么!”追月搪塞,她还幻在刚才的梦境里,没有回过神。 “哦,没什么!”出云重复道,默默走过追月身边,面目淡然,看不出情绪。 追月仍旧站在那里收拾心情。如今她发现昨晚的人便是出云,心下复杂,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出云见她仍杵在那里,冷声道:“还不去继续抄。” “是是是,我这就去!”追月恨不得立马避开出云,免得自己看他一眼,又心慌又紧张坐立难安。 见追月心不在焉地,握笔的手一直在颤抖,遂淡淡道:“你心有旁骛,即便写一万次,也是不得要领。权当练字!”出云走过来,站在追月身侧,弯腰低头看着追月的字歪七扭八,不成体统鼷。 追月感觉到身后的气流一窒,便知道出云已然立到身侧,心下一紧,便将手里的笔直直按到纸上,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黑墨点。 “啧啧啧......你是诚心浪费我的纸吧!”出云看到追月失控的动作,心里疑窦从生,刚才这丫头在找什么,被发现还这么心虚胆怯。 “呵呵......”追月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什么时候和这家伙靠的这么近,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追月死死握着手里的笔,不敢抬头,不敢挪动身子,呼吸都变得不自然。 “你继续抄,今晚教你用剑。”等追月抬眸看他,出云已经消失在殿前,只留的灵力些许随风散。 出云走了,追月这才松懈下来,慢慢地写着手里的字。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追月感觉自己开始犯困。正在这时,门口有一点动静,轻轻的石子落地之声, 追月一下子站起来,跑到殿门前,四下打量。 “英娇,是你么?”她左右探了探脑袋,发现并没有人,心下疑惑,“英娇是不是你?我师父不在。” “不在么?呵呵,那我来的正是时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凤启!”追月惊讶,“你在哪里?“她四下寻找,并未发现有人影。 “我在这里!”只见合*欢殿旁的树上,坐着一个人。 “你怎么还没走?被我师父发现就糟了!”追月瞻前顾后地从殿里跑出来,对着树上的凤启抱怨道。 凤启一个腾身,下了树,来到追月眼前,一如既往的微笑挂在脸上,“我不放心,所以想看你好不好。” “我没事,昨晚事发突然,还没问你,你的伤好了么便来看我?” “嗯,好多了,你还记得我有伤?我以为你在这里乐不思蜀了呢!”凤启不改本色。 “这里你觉得好么?”追月撅撅嘴。 “拜出云尊者为师,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不行,你现在是他唯一的徒弟,怎地不好?”凤启说着,看了看殿里,“我看他昨晚如此盛怒,也没有怎么责罚你,也只不过让你抄书吧?” “你一直都在?”追月好奇。凤启却只是注视着她,并不言语。追月继续道:“还有五天不许吃饭。” “哈哈,谁会知道,堂堂出云尊者的徒弟不会辟谷术。” “你还笑,我父皇现下如何?”追月刚要问,却感觉到身后一阵清风拂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10 “追月!”一个脆脆的声音,宛如银铃。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师父回来了。”追月一看,竟是英娇,顿时松了口气。 “昨晚你师父罚你了?”英娇在追月身旁显出碎影,而后渐渐清晰起来,“我这不是担心你,所以来打探下。” “我没事,只不过抄抄书,五天不许吃饭。”追月嘟囔着嘴,看了一眼英娇,看来英娇的隐身术也学得不错,就自己一无是处,“你们快走吧,我没事,你们放心。” “凤启,那我们一起走吧!别打扰追月了。”英娇说着,上前一把拉住凤启的手臂。凤启正要和追月说什么,被英娇突如其来的动作,怔的僵在原地。追月见他嘴角仍旧挂着惯例的微笑,只是眼神一个劲的朝自己瞟,像是求救一般,随即忍不住发笑。 “好了,凤公子,你就勉为其难,赶紧走吧,不然我一会既不是饿五天了。”追月说着朝英娇挤挤眼睛。英娇一脸桃红鼷。 凤启顿时脸一黑,追月忍笑,英娇一脸兴奋地拉着凤启朝外面走去。凤启回头朝追月做了个口型,追月轻笑摇头。见他们走远,追月四下环顾,随即进殿去。 “凤公子,这里我很熟,我带你走吧!”英娇一边说,一边拉着凤启不放。 “凤公子,你小心啊,这边路很陡的。”英娇走在前面,娇声娇气地不停的提醒。 “呃......英姑娘。”凤启尴尬不已,“在下还有要事在身......” “嗯,然后呢?”英娇娇憨的看着凤启,完全感觉不到凤启的无奈。 “在下先告辞了。”说着,旋身一转,便没了踪影。 “喂......”英娇还是一脸桃花地看着空中。 “他已经走了!”一个声音冷冷道。 英娇闻言,转身看到一袭青衣的天琪,满脸阴冷的站在身后,抱臂的手里捏着剑。 “怎么是你!”英娇悻悻道,随即转身往奢比部的曲径而去,并未停留。 天琪见状,随即跟上英娇的脚步,一伸手臂横在英娇身前道:“刚才那人是灵域的。” “那又如何?”英娇看他挡住了自己的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你最好不要和他往来。”天琪看着英娇,口吻近似命令。 英娇本欲拨开天琪的手臂,错身而去,不想听的他如此口气,便回头挑衅道:“你是本小姐何人?本小姐愿意和谁来往,轮得到你来多嘴!” “你!”天琪剑眉紧锁,一脸怒意地拉住欲转身离开的英娇道:“最近天都多事,你最好听我良言。”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本小姐最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英娇说着,“请你拿开你的手,好狗不挡道。” 天琪闻言松手,眸光之中,隐含着杀机。 “对了,这个还你,本小姐不喜欢这款,太死板。你还是送给别人好了。”说着,英娇从衣袖内拿出一根发簪,甩手朝天琪飞来。 天琪仰手接住,握在手心,背影微颤。 英娇斜眸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不屑的拍拍手转身离去。留在原地的人,黑着脸,看不清眉目,只是手中的那枚发簪,已经化作一堆齑粉,随风散去。 而此刻的合*欢殿里,追月正和肚子作斗争。她写着写着,突然将手中的笔狠狠往桌上一按,墨汁随即散了一身的墨点。看着在纸上氤氲开的墨,追月又静静坐回去。随即闭上眼,在榻上打坐起来,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辟谷咒。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外面已经夕阳残红。追月睁开眼,她觉得似乎没有那么饿。 追月走到窗口,看着眼前那绝美的景致。胭脂般美艳的云霞都轻浮在脚下,清明的天犹如蟹壳青的缎子,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山风习习,花香清心。她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宁静,抬眸看着天空中隐隐出现的星。凝眸片刻,那颗星若隐若明,似乎慢慢幻化成那人眼梢的泪痣,我见犹怜,芳华绝代。追月赶紧收回视线,定了定神,拍拍脑袋,复抬头在看了一眼,星还是那样清冷的挂在空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11 “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会看到他的脸!”追月嘀咕着,转身回到殿里,眸光一瞥,看到窗前的几上,摆着那只魑纹琉璃碗。追月走过去,拿起那只碗,随即会心一笑,朝殿外走去。 出云静立在虚空之中,他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波澜不惊的眸光,看着下面悄悄出殿而去的人。昨夜的事,他一直如鲠在喉。 出云自己也记不清在这白玉宫住了多久,许是数百年,亦或更久。只是自己早已是不沾凡尘,不入俗世,可是为什么,会为了这个丫头乱了心神。即便他入定一般侧在榻上,手里拿着黄卷,可是他的心却一刻都不曾从她身边移开,甚至在那丫头将沾满墨汁的笔含浸在嘴里,他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 而寒潭边那个娇憨的笑颜,那个好似久别重逢的轻吻,更是在他那亘古不变一心向道的心里划开了不一样的涟漪。出云不自觉的伸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摩挲上自己的唇瓣,唇角淡然一笑,嫣然无方。 片刻后,淡淡的喜悦在出云的眼眸中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那个“曦和”是谁?这丫头为什么能拔出自己的慧剑?自她来到天都,灵域、妖域、魔界纷纷出现在白玉宫,这到底和她有什么关联?她刚才似乎有意在寻找什么,难道她不似表面看起来这般单纯?师尊的偈言又是什么意思。 追月留在出云心里那缕淡淡的潋滟之波,被重重疑虑涤荡着,出云拧眉轻叹。 正凝神,不想被下面传来的锅碗瓢盆声给打断,挑眼看去,那个小厨房里,居然还冒出袅袅青烟。出云轻哼一声,随即落下虚空,缓步朝偏殿而去。自己不过隐身数个时辰,这丫头不仅不听教诲,又见了灵域之人,现在居然还跑去偷吃。想着,出云便觉得胸中怒意平,轻薄自己也就罢了,又偷懒,又喝酒,还真笨,数天学不会辟谷术,如今这次被抓到一定要好好惩罚。随即一手推开偏殿的厨房门,却见追月端着那个魑纹琉璃碗,怔怔地立在原地,一脸错愕。 “师......师父。哦!不不不,不是师父......我......”追月语无伦次。 “你什么?”出云黑着脸,看着眼前的追月,“我只不过片刻不在,你便不思进取。”说着,出云快步走到追月身前,看了看灶台上那碗汤羹,清亮的汤汁盛在琥珀色的琉璃碗里氤氲着热气。 追月来白玉宫后,每每都是一大早便将一碗汤摆在出云殿前的台阶上。便是只看汤的色泽,从开始的漆黑一片慢慢变成了如今让人颇有食欲的光泽,也能得知,追月作此汤羹却是熟能生巧,十分用心。 出云不假思索地端起那碗汤,便朝门外走去。追月不明就里,疾步跟着他身后。 “师父,你这是要做什么?小心烫手!”追月焦急的跟随着出云,看着他那纤细修长的手指紧握着那只琉璃碗,面上毫无表情,一语不发。 不觉已走到殿外的合*欢树下,出云转身,看着身后的追月,见她一脸茫然。随即将手一翻,手里那碗汤瞬间倾倒在地上茶。 “不要......”追月欲上前,结果脚步不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眼看着那碗汤,在眼前倾倒殆尽,片刻后缓缓没入树下的白玉稀土,留下一个深深的水印。追月趴在地上,仰头,看着身前的人。他逆着头顶清冷的月光轮廓深刻,凤眸微敛,眉头深锁,薄唇轻抿,摇着头看着自己。 追月低头,看着树下斑驳的水印,或深或浅,不止一块,她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落入冰窟,浑身无以复加的冷。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12 “这都是凡夫俗子才需要的低贱之物。你既入我门,如何还能贪恋这些。”出云看着摔倒在地的追月,满脸嫌恶的厉声呵斥。 “凡夫俗子?低贱之物?”追月跌坐在地上,目光好似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向眼前的人,“你以为我是在偷吃?” 出云低眉冷声道:“难道不是?” “哈哈哈……”追月一声苦笑,不知何时自己已是泪眼婆娑。出云见状,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人,那样的笑声,让他觉得陌生,觉得心似乎在跟随着颤抖。 “师父,即便你是高高在上的玄仙,难道就能随意践踏我这样凡夫俗子的心么?”追月缓缓爬起来,站直了身子,抬眉逼视着出云,随即来到他身前。垂眸指着地上的水印道:“我每每呈上的汤,你是否都将它们倾覆于此,从未尝过一口?逆” “是!”出云定了定神,语气淡漠,眉目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好,很好!徒弟我明白了!此前种种,算是徒弟逾越!”追月冷哼一声,随即擦了擦泪,一把推开身前的出云,往偏殿而去茶。 出云不防,手里的魑纹琉璃碗瞬间滑落,磕碰到白玉阶梯的瞬间,“呯”一声化作无数碎片,星星点点,映着月光,璀璨一地。 出云愣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碎片,眉头紧锁。半晌,却见他顿了顿,随即双指一挑,地上的残片瞬间消失不见,沉寂的夜风过无痕,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留头顶一轮寂静皎月。 偏殿里,追月躺在床上,眼泪不争气地流着,她赌气似的,用袖子狠狠擦了擦,可那断线的珠子怎么样都止不住。原本今早错过一次做汤,还想着晚上给补上,顺便庆祝自己辟谷术有了进展,不想原来人家从未尝过自己的汤。原来在他眼里,那些用心做的事竟是凡尘俗物。追月心下愤然,一下子坐起来,感觉到自己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好像是在懊恼自己,又好像是在怨恨那人,说到底那只不过是碗汤罢了。 突然她瞥见镜子里的自己,心下有些恍惚,自己是凡人,师父是修仙之人,凡夫俗子自然入不了他的眼,这有什么可值得自己如此生气的,似乎觉得刚才自己是不是有些失控,这个气生的莫名其妙。 追月冷静下来,抹了抹眼泪,悄悄走到门前,透过如霜的月华,往门缝外看去。回廊里,寂寥无比,只有合*欢树在风中沙沙作响,树下早已没了身影。 追月背靠着门,轻叹一声,自己在期望什么,难道指望他槅门而立?还是依旧伫立树下?她发觉自己有些可笑,笑自己开始在意,难道开始就因为那个醉酒的吻么?也许那什么都不是。而自己在那人眼里又是什么?恐怕什么都不是吧!就连这个徒弟的名分也是因为那个预言罢了。绝不要这样,追月告诫自己,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答案不需要再去确定一次,自己必须心无旁骛。摇头自嘲的一笑,追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躺在床上,看着玉色的穹顶,将那一丝悸动淹没在夜色里。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13 合*欢殿里的人,侧卧着,如歌长发散落一地,映着夜明珠的清晕,白色的中衣,遮盖住颀长的身形。出云一手托着头,微微闭眸,一手还握着一本佛经。 殿前风过,树影斑驳,出云睁开妖冶邪魅的眸子,看着桌上摆着的那些碎片,随即起身合上了书放在一旁,书页上赫然写着《心经》。他走到桌前,伸手捏起一块碎琉璃片,微微用力,鲜红的血色顿时浸染了整块琥珀色的琉璃,那颜色看上去,更加深沉。 “心无挂碍……。”出云闭眸轻叹,转身之间,长袖一挥,桌上的琉璃碎片瞬间凝聚。只见那只碗静静地端放在桌上,似乎从未破碎过,只是那琉璃里沁上一抹血色。有些事,发生就是发生了,会一直延续下去,无论是仙是魔,也许就是那偶然的一眼,也许就是那一瞬的悸动与不安,便在劫难逃。 窗外,下玄月静若处子。夜是那么安详而沉醉,可在暗流涌动,怨灵哀嚎的忘川边,却有个人心绪难平。 天琪垂眸蹲在河边,手里握着剑。眼神麻木地看着河里时刻都在挣扎、狰狞的怨灵之魂,眼神空洞。 “吱!”手中的剑划破中指,一滴炙热的血,滴入河中,顿时脚下那些森森白骨,顷刻间发出让人窒息的呼喊,眼看就要爬出河岸的手,瞬间化作烟尘,消失不见。河里片刻安宁,只看到浑浊的河水,翻卷着浪。 他忽然眼眉一紧,眸子里迸发出杀气,手将剑刃猛然一握,鲜血淋漓。 “呦!这么大的火气!”身后一个声音缓缓而来,带着那令人讨厌的戏谑,“啧啧啧……这血!” 天琪闻言,并未回头,他依旧看着手里的血与剑,淡漠地问道:“你要交易什么?” “哈哈哈……”黑衣人爬满藤曼的面具发出幽光,他得意道:“没想到,堂堂沁寒仙长的首席大弟子,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为情所扰,甘愿出卖自己。” “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天琪愤然转身,怒目而视,有时候被人揭开伤疤是彻骨的寒,“对于不动情的人,多说无益,你说罢,想要我做什么?” “情?不过是弱者才需要的。”黑衣人错身而过,目光灼灼看着天琪的侧脸,随即蔑视一笑,“为情所困的人,永远成不了大事。茶” “如果你还要纠缠这话题,我先告辞了。”天琪说着,便要离开。却不想,黑衣人二话不说,伸手便是一招袭来。天琪感觉背后劲风飒飒,随即身形一偏,躲过来人。 “你什么意思?”看得出,黑衣人并无使用全力,天琪不觉疑窦从生。 “别着急啊,话还没说,怎么就能走呢!”黑衣人,手中捏着从天琪身侧扯下来的布条,微笑着。随即灵力一震,手中的步顿时燃起蓝紫色的火光,瞬间化作一堆黑灰。 “幽冥鬼火!你果真是魔界的煞?”天琪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帮你达成你的愿望即可。”黑衣人拍了拍手,转头笑看天琪。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有什么目的?”天琪警惕起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14 “别说的这么直接,听着怪难听的,我有什么目的,只不过是可怜你一片痴心罢了。”黑衣人轻笑。 天琪沉默不语,目光在黑衣人身上,逡巡。这人到底是有何目的。难道……天都能让六界之人念念不忘的,除了尊者本人,恐怕就是……天书!他突然恍然大悟,转身道:“哼!你这个小人,我绝不会为你利用做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之事。” 言罢天琪便要抽身离去,却见黑衣人随即旋身一幻,顿时出现无数分身,将天琪围在其中,只闻得半空中,阴鸷的嗓音道:“如今才知道,可惜迟了……”话音未落,那无数分身便同时掌心汇聚魔力,片刻便凝聚无数夹杂着红色雷霆的黑色雾团,掌风之上,仿佛无数黑龙翻腾穿梭。 天琪握剑便要出击,却在拔剑那一刹那,被袭来的魔雾吞噬。天琪在黑雾之中,奋力挣扎,挥舞着手里的剑,他想召唤心鼓,却无论如何也汇聚不起灵力。他正烦躁之际,突然觉得耳边一痒,随即抓挠一阵,心下暗道:难道这雾有毒?可是他怎么都看不到周遭,看来只能随机应变。他在黑暗之中,捂着口鼻,摸索一阵。而那个黑衣人好似消失一遍,并未做任何偷袭,就在天琪疑心之际,一阵劲风扫过,黑雾散去逆。 眼前仍是一波万顷的忘川,汩汩流淌着,怨灵纠缠其中,两岸的彼岸花,奢靡繁盛,摇曳在夜风中,殷红如血。天琪随即一阵摸索,发现自己并未有什么不妥。此地不宜久留,天琪心下暗暗疑惑,警惕的环顾一圈,不见任何人影,便匆匆离去。 望着天琪散在视线尽头的灵力之光,虚空中伫立的身影渐渐闪现,面具下的唇角弯曲邪魅。只听得他淡淡道:“好戏开始了!”随后便虚影一闪,消失而去,只留脚下泵流不息的忘川之水。 白玉宫里,出云在默念无数遍《心经》后,还是不知不觉踱步来到合*欢树下,手里卷着经书负手而立,如歌黑发在熏风之中徜徉着,衣袂随风微动,目光清冷地抬头仰视着这棵巨大的树。满树繁花,清扬的风,从树叶和花海之间穿梭而过,留下沙沙的轻吟之声。柔弱的花瓣上垂坠的夜露,泛着莹弱的光,出云凝神,仿佛看到那个人含泪的眼眸,里面填满了伤心。 他闭眸轻叹,伸手揉了揉眉心。心中似乎有不安,他伸手,纤细的手指翻飞转捏,却毫无结果。不知怎么了,最近总是猜不到结局,也看不到前因。他摇摇头,回身准备回殿,不想却看见追月定定地站在身后,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茶。 “你……”出云不知该怎么开口,淡淡地站在那里看着追月。 “师尊,这是弟子抄写的一千遍辟谷咒。”追月语气冰冷,将手中抄写的纸张,呈到出云眼前。 出云垂眸,看着那些字体静静地躺在纸上,风过,纸张的边角轻轻扬起,复又垂下。凤眸微敛,那醉人的美人裂抿了抿,半天才道出一句:“好,去吧!” 追月随即转身离去,转身的刹那,心中一个声音平静地告诫自己,我们还是做师徒吧,我们也就只能仅此而已,一时的一款情迷很快就过去了。出云看着她绝绝清冷的背影没入殿内,直到门重重关上,他也未曾挪动一步。他刚才转身那一刻,手中的《心经》翩然落地。 第一百三十七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15 蓝色的火焰在水晶球里跳跃着,桌前的人,伸出细白如葱的手指,托住球体,顿时球内闪着雷电般的光,那光映着一张眉目精细,红唇霹雳的脸。那人盯着手中的球,目不转睛,似乎从球里看到了什么,随即眼神犀利狰狞,她将水晶球放下,光焰熄灭,变成了一颗普通的琉璃球,安静地呆在桌上。翩翩起身将一块藕色软烟纱覆盖上去。 “喂,你看到了没?”身后站着一个银发绯衣少女,口气咄咄逼人。 翩翩侧眸丢给她一个不屑的眼神,随即转头,看着窗外的月。灵域的月,依旧是下玄月,只是那月色,暗红之色,犹如某个人的眼眸般温柔。而那个人,现在却……翩翩陷入沉思。 初雪见她不言语,上前一步,一把揭开那层软烟纱,硕大的眼瞳死死盯着那只球看起来,可是横竖看了几遍,除了拿球将她自己的脸映得扭曲变形,其他一无所获逆。 “这破玩意管用不管用?”初雪一手抚着球,一边转头问身后的翩翩。 “别碰!”翩翩轻叹一口气,转身靠着窗棂,看着眼前蹦上跳下的初雪。 “哎呦!不碰就不碰,小气!”初雪撅了撅嘴,坐在桌前,托着腮,手里玩弄着那块软烟纱,“你说,我师兄能去哪里,他还带着伤。” 翩翩刚要开口,此刻门却被推开了,凤启捂着胸口,一袭玄衣靠在门边,微微轻喘,微笑着道:“小丫头,背后说人,被撞破了吧!茶” “喂!你回来啦!”初雪一下子蹦起来,上前一把捉住凤启的手臂,一个劲的甩,“你去哪里了?也不带我去!害得我来找着巫婆看你在哪里!” 翩翩见凤启捂着胸口的手紧了紧,鬓角细密的汗珠,便上前一把拉开初雪道:“你别再晃了,你没看他灵力耗损过大,都快支持不住了。” 闻言,本来因为被扯开而怒极的初雪顿时安静下来,呆愣的看着凤启,不置可否。 “不碍事!”凤启气息不稳,脸色惨白,却还是朝初雪挤出一个笑容。翩翩上前,扶住凤启,来到桌前坐下,伸手便要拿锦帕给他拭汗。 “不必!我自己来!”凤启一伸手,挡住翩翩的帕子,随即自己拿了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转身递给,“谢谢!” 翩翩顿了顿,还是伸手接过那帕子,欲言又止,看了看初雪,随即轻言道:“你的伤还没好,你何必又跑去!” “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凤启淡淡的看着翩翩,随即转头对初雪道,“喂,快回去,将我塌前那个锦盒里的药丸拿来。” “好,你等着,我去去就来。”初雪瞪了一眼翩翩,快步出门而去。 凤启见她离去,起身对着门口伸指划出几个荧光的符咒,随即门口升起一副水帘般的气旋门。翩翩淡淡地看着他,不言语。 “说罢,现在有话可以说。”凤启收敛起一贯的如沐春风,表情冷漠。 “你何必要支开她,你凤大公子,除了那个人,你还会有在乎的人?”翩翩盛怒地看着眼前神情淡薄的男子。 “初雪还是个孩子,我不想她淌这趟浑水。”凤启瞥了一眼气旋门,理了理前身的衣袍,气息渐稳。 “孩子?呵呵……她可是万年魅精。”翩翩冷笑着。 “好了,有话就说吧,不必作过多无谓的争辩。”凤启从未有过如此的不耐。 “你的眼里是不是就除了我?即便是初雪你也会做的恰如其分的关心?”翩翩如画眉目有些扭曲,她心中有太多不甘,也有太多不舍和不愿。 “是!”凤启起身,目光直直地看着翩翩,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之前谢谢你在聚仙大会上,对追月的照顾,只是有些事,我只能对你说‘谢谢’。” “呵呵呵……谢谢?这么多年,我就只换来这两个字?”翩翩歇斯底里的苦笑,“我哪里不如她?” “有些事,不需要理由!”凤启转身背对着翩翩,轻言。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16 “如果是我先遇到你呢?你会不会将心给我?”翩翩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目光希冀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似乎想从他的背影寻找一丝让自己不绝望的痕迹。 “翩翩,你知道,世上没有‘如果’。”凤启言毕闭眸不语。 “哈哈哈……”凤启的话,将她拉进绝望是深渊,她感觉自己就快疯了,撕心裂肺的痛铺天盖地。 记得6年前的那日,初冬的雪,纷纷扬扬地穿插过庭前的枯枝,年幼的翩翩,踩着咯吱作响的银霜玉砌,来到墨家的门前,想要讨一只红梅去给师父插瓶。 门开的刹那,一个少年,一身玄衣,裹着白色的狐裘大氅,遗世独立地站在风雪之中,凝看着枝头热烈的红梅,听到门开,对着伫立门前纤巧婀娜的人儿,一个微笑。翩翩的世界顿时如沐春风,那个清俊的身影便刻在她眼里,心里,再未离去逆。 后来,翩翩时常前去墨家的林子偷看那个少年习武修行,总是被冻得手脚冰凉,才依依不舍的下了墙头。春华秋实,转眼即逝,三年,就这样蹉跎而去。直到那日,翩翩看到一只灵鸟,缓缓落入那个熟悉的窗棂,而鸟的主人却没照常出现。她大着胆子,爬下了墙,捉住了那只灵鸟。 粉红色的信笺映入眼帘,细密的小字,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茶。 “你在干什么?”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我在你墙外捡到这只鸟。”翩翩赶紧解释,“顺便捡到这个字条。” “还给我!”少年一把将信笺夺去,看了一遍,随即唇角露出那迷人的微笑。片刻之后他看了眼傻傻立在原地的翩翩,“谢谢!”便翩然离去,将门重重地关上。 翩翩依然记得那个粉色的信笺开头写着:“慕笙哥哥……”落款写着:“你的月儿” 原来那抹微笑,会心的微笑,给予自己,只是个巧合,只是个偶然。很多事,都是宿命开的玩笑和犯的错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不是师父书札里记录的那些,而是有缘相识却无缘相知。 可是,她还是选择默默守候,等着他哪天可以再次对着自己会心一笑。这一等,便是六年。期间他们相识成了朋友,他们也时常聊天喝酒切磋术法,却总是止乎于礼,风轻云淡。翩翩渐渐知道,那个写信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六年未见,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如今他们再次相见。那日听到初雪和千夜的对话,她才知道,他舍了半条命,带那女子上天都,只为了那女子一个并不明确目的的突发奇想。她终于忘记了师父临终前的告诫——“断情”,毅然上了天都,她要去看看那个从未谋面的人,那个一直在他心里埋着,让自己无法插进去的女子。 “翩翩,对于你,我只能说谢谢。”凤启淡漠的看着苦笑的翩翩,此刻的翩翩毅然哭倒在地,泪水晕开了那精致的妆容,一脸狼狈和泥泞。 “如果我说我不想要你的谢谢,我要你呢?”翩翩支起身子,悲凉的眼神,似乎能动容一切,却无法动容眼前垂眸轻叹的男子。 “翩翩,何必苦苦相逼,也放过你自己。”凤启轻叹一声,闭眸摇头。 “你不知道我们灵媒是怎么样的人么?”翩翩理着零散的额发,慢慢站起来,走到桌前,再次握住那个水晶球,眸光狠绝。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便是我得不到的,我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翩翩一把将水晶球往身侧一掷,那个球生生被嵌进墙砖里。 凤启起身,瞳孔紧锁,神色沉沉,转眼看着墙里的球,良久之后,他才郑重道:“即便如此,凤某也只好奉陪。”凤启说着对着翩翩拱手施礼,握着骨萧的手,定在那里许久不曾移开。 翩翩已然整理好妆容,静静坐在妆台前,闻言也不曾回答。凤启甩手划开结界,意欲离去,身形到了门口,仍旧顿了顿,轻言道:“翩翩,你可以恨我,但请不要伤害追月……也请你……不要伤害自己。”言罢,绝绝地出门而去。翩翩只看到铜镜里那个曾经憧憬了无数遍,却只会在梦境里才可以伸手触碰的背影,越行越远。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17 感觉到眼前一阵炫目,追月睁开眼,初升的旭日冉冉在镜湖边停曳,将一湖水映得宛鲜血般妖冶。天亮了,昨夜竞胡思乱想着睡着了。昨日种种犹如幻梦,她本想往厨房去,却在走出两步后,停住了脚步。不觉自己可笑,她摇了摇头,随即坐在榻上,闭着眸将辟谷术演习一边。从昨晚开始,自己便没有再觉得饥渴,她点了点头,起身出殿去。 追月缓步走在回廊之上,眸光瞥见殿旁的合*欢树,不经意间,仍旧扫了一眼那树下的白玉稀土,斑驳的痕迹似乎还在。她的脚步不易察觉的一顿,随即又逡巡如初。 来到正殿,出云正坐在廊上,手中捏着黄卷。听得脚步声,出云转头淡淡的看追月,追月微微一怔,四目相对,却只剩冷意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出云撤回视线。 “师尊!”追月随即行礼逆。 “这是今日的功课……下去吧!”出云将一卷便笺放在方才自己坐过的回廊白玉栏杆之上,便轻轻错身而去,并未再看追月一眼。 见他离去,追月眯着眸子,鼻尖弥漫着合*欢的丝丝清香,看着那卷纸,仿佛今日的光特别的刺眼,即便是映在纸上,也让她睁不开眼睛。良久,追月起身上前,取过那卷纸,也转身离去。却不知此刻合*欢殿里的人,闻得脚步声远,握笔的手,已然骨节惨白。 回到殿里,追月才将捏在手心里,已经被汗水浸湿的信笺纸打开,只见上面,几个娟秀的蝇头小篆。追月这下彻底懵了。自己在皇宫不好好读书,修习书法的课是从来都自动过滤成抓鸟活动的。不觉腹诽道,哼!了不起,欺负我看不懂,显得你高尚么,清高的玄仙大人。 已然过去一炷香的功夫,追月还在抓耳挠腮,在殿里打转茶。 突然灵机一动,自己在天都,不是还有还几个朋友。随即,她便拿着信笺探头探脑的出了合*欢殿,出现在白玉宫山侧的悬崖小径上。山风烈烈,追月粉色的衣裳在风中飞扬,她提心吊胆壮着胆子扶着山石,一步一挪。 走了半天,她擦了擦汗,不觉心下嘀咕,这该死的路怎么造在这般险要之地。看了看前面的山路渐渐变的宽阔,她这才想起,自己原来天都半月有余,却不曾下过白玉宫,除了那次受罚去迦叶殿,是由幽云领着。哎!幽云,原来他这么重要,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正胡思乱想之际,追月停下脚步,她看着眼前分道成三股的路径,呆愣在那里。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日光,时辰不早了,算了,还不如走认识的那条吧,万一走迷路了,搞得更丢脸,难道还让那人更加看不起不成。想到这里,她便朝中间那条迈出了脚。 半柱香的功夫,追月身影便出现在迦叶殿的一侧。迦叶殿,两侧杂花穿树,莺莺燕燕,琉璃碧瓦,琼楼玉顶,看着更像是人间的宫闱之地。若不是前面空地上那个自己曾经尝试过的龙柱,或许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是天都最无情的地方所在。 第一百四十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18 追月不禁默默走上前,伸手轻抚着龙柱。这里不是山巅的白玉宫,湛蓝的天上浮着朵朵白云,纯白的龙柱直插云天。清风拂过,似乎吹散了这里曾经的无情与残忍,只留下这柱下斑驳的残迹还在轻叹着过往。追月不禁想起,那次自己被无常的驯龙鞭责打,昏倒的那刻,如梦似幻,似乎看到那一身绯色朝自己走来…… “呦,这是谁啊?”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半分戏谑,打断了追月的思绪。 追月回头,看到一身墨蓝色衣衫的无常,负手站在自己身后,英挺俊朗的脸,挂着惯有的微笑,正好以整暇的看着自己,日光投射在他的肩上,显得一身磊落。 “师叔!”追月上前欲行礼,却被无常伸手一抬给止住了茶。 “什么师叔不师叔的,听起来怎么感觉像是我很老。”无常玩笑似的,眯着眼,含笑打量着追月。 追月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亲近,和温馨,随即大了胆子,她狗腿道:“那里,我们天都无常首座,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得很……”说着随即笑起来。 无常看着眼前的人,纯净的笑,突然心里某一块地方微微动了一下。随即他正色道:“今天来,是不是有事?” “嗯,有些事,求你帮忙!”追月说着,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逆。 “现在弟子部弟子都在入定做功课,你随我来!”无常微微一笑,随即往殿旁的竹林小径走去。 追月一步一蹦的跟在他身后,心下思索,这个掌管刑罚本该最无情的人,也好似比那个人亲近许多。随即又想着,自己怎么总是想起他,不觉低头懊恼,不想一头撞在一堵软墙之上。 追月抬头,摸着额头,发现在前面站着的无常正轻抿嘴唇,忍笑看着自己。不觉尴尬赶紧侧身站到一边,喏喏道:“师叔,对不起,我没看见。” “啊,我这么大个人,你说你没看见?”无常假装扼腕叹息。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没看清楚……不不不,也不是……”追月紧张,有点语无伦次。 “哈哈哈……好了,你有事就在这里说罢!”无常大笑一阵,追月顿时松了口气,抬头看着四下,这里已是一围小院,还是白玉石垒起来的院墙,墙头爬满了绿茵的藤蔓,清风徐徐,一阵清凉。追月不觉心旷神怡的深呼吸一阵。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某个人?”无常循着追月视线,看着那满墙的浓绿艳翠。 追月仍在沉醉,闻言,一个激灵,她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果是……呵呵,你师父没和你说,师叔我可是修行过读心术的。” “读心术?”追月随即一个动作捂住心口,警惕的看着无常。 “哈哈,别紧张,那是很耗费我的灵力的,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偷看别人的心思。”无常转身坐在廊下,淡淡的看着追月。 第一百四十一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19 “哦,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追月顿时松了一口气,“无常师叔,你既然会读心术,你的修为肯定也很厉害吧?”追月满脸挤出狗腿的笑。 “和你的师尊比,当然是比不上了。”无常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随即双手一甩,幻出两杯茶,放在廊下的石几之上,对追月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喝茶逆。 “哇!你好厉害!”追月上前端起茶碗看了看,果真是真真的茶水。片刻后,她却将茶水放下了。心里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她的好奇心。“罚你五天不许吃饭!” “怎么不喝?”无常抿了口茶,看着追月。 “不喝,我最近在练习辟谷术。”追月对着他轻轻一笑,解释道。 “辟谷术……这是天都最基本的入门法术,你师父就教你这个?”无常轻哼一声。 “师叔,我资质太差……”追月尴尬的笑笑。 “他不是连万年雪藕都轻易拿了,给你改根骨么?!怎么还会资质差!”无常挑眉,看着追月。 “唉……这一言难尽,反正就是我笨!也许脱胎换骨都改不了的笨……”追月轻叹,她脑子里又响起出云昨晚在合*欢树下的那些话,不免神色淡淡,思绪飘渺。 “呵呵,多加练习也就是了,无需妄自菲薄。”无常见她垂眸不语,随即说了句安慰的话茶。 “嗯,所以,为了早日成为天都的得意弟子,今日便来找你助我了。”追月打起精神,对着无常一抬头,眉眼一弯。 “嗯,终于到了正题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无常又开始戏谑,“说罢,什么事!” “呶!你帮我看看,这写的是什么……”说着,追月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信笺递到无常眼前,不置可否的看着他的脸,好似什么小秘密被人发现一般。 “这是什么!”无常放下手里的茶碗,接过追月递来的信笺,打开一看,随即回头看着追月片刻,然后面目狰狞地挑眉,似乎在强忍着什么道:“你……你别告诉我,你看不懂?” “如果我说‘是’你不许笑!”话音未落,追月便听到了无常的嬉笑。 “哈哈哈……堂堂出云尊者的入室弟子,居然看不懂小篆文……”无常摇着手里的信笺,眉头扭曲,笑眼迷离。 “哎呀,别笑了,我是不认识,这有什么好笑的嘛!”追月被他笑得无地自容,只好佯装薄怒来掩盖尴尬。 “好好好……我不笑!”无常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个?” “是啊,今日的功课,我要是连字都看不懂,怎么办!”追月嘀咕着,一屁股坐在廊上,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子。 “这还不简单,隐身术和分身术啊!”无常朗声说了一句,“没事,我教你修习,只不过,你不可以让你师尊知道!”说着他凑近追月,神秘一笑。 “肯定啊,我们拉过勾的,你忘记啦!”追月一蹦三尺高。 “好,现在就开始!”无常伸了伸小手指。 第一百四十二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20 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追月还是不得要领,除了背熟了那些咒术口诀,其他的一点进展没有。无常坐在阶前,看着眼前走来走去的追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眼晕逆。 “喂喂喂,你冷静点,你师父没教你,修习最忌心浮气躁?”无常拨弄着手里的暗器袖箭。 “说得轻巧,我这都三个时辰了,依旧毫无进展,我回去怎么交代……”追月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的无常,咬着唇。 无常见她那副可怜劲,边起身道:“这样吧,你跟着我教你的节奏,演习一次。”说着,边来到追月身后,双臂挟住追月的手。追月一时紧张,双肩抖了抖,无常轻笑道:“集中精神。” 追月跟着无常的双臂规律摆动,将双指定到额头,随便便闻得:“静心,持咒。” 追月随即闭上眼,心中默念,随即她感觉有轻微的灵力牵引着自己,她的身形晃了晃,瞬间睁眼一看,身侧除了无常,居然有了四五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只是影像模糊不清,影力虚晃,好像随时会消失一般。 追月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练出分身,一时高兴,惊呼一声,“呀!我成了!” “哈哈……你是成了,不过是成了一半而已。”无常轻笑道、追月不明这话什么意思,随即回头看着无常。无常对她努努嘴,瞥了眼身下。结果追月看到自己的悲剧所在。原来她所练就的分身,皆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她顿时觉得自己应该一头撞死。 “不急,慢慢来,你现在已经能在三个时辰练就出来,就很好了,当初……当初我也练了好几日的。”无常似乎想起什么,顿了顿,言罢,看着追月,挂着惯有的微笑。 “嗯,我再演习一阵,希望今日有所收获。”说着,追月再次闭眸,催动咒词。 无常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当初,自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那种绝望的心境,麻木不仁的练就了分身术,眼前这孩子,虽说……但是很多事,还是比自己幸运很多茶。 院子里的人,一个静静的演习,一个静静的看着。 “哼,好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来人朱红的唇,轻轻开启,贝齿之间流出讥讽的语气。 即便不是白玉宫,可是仅仅比白玉宫低了一段路,出云的玄仙结界还是灵力逼人。翩翩只能远远的伫立在结界之外,身上的沧海之珠,替她抵挡着时时刻刻从结界上崩裂袭来的金色雷霆之力。沧海之珠的外层由于灵力的侵蚀,吱吱作响。 她在墨家竹楼外,看着初雪将那些丸药服侍凤启服下。她看着榻上一脸倦容的人,心下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不死心的她,还是决定冒险前来看一眼,这个霸占着凤启心很多年的女子。没想到,自己不仅动不了她,即便是和魔界的煞联手,对付她的父亲,那老家伙也被凤玦救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21 “哼,你们越想庇佑着她,我就越想毁了她……”翩翩狠利的眼神,灼烧着妒恨,她静静的立在结界之外,看着下面那个一脸纯真的女子和身后那个如沐春风的男子。 “既然她是你心里的唯一,是你心里不可替代的,那我便将她毁了,看你还如何心疼,你是不是还会爱着她!”翩翩狞笑着,伸出细白的手,摊开掌心,哪里放着一颗粉红色的药丸,泛着幽幽的光逆, “不对,不对,你这样是不对的,隐身术不是这样练的!”无常摇着头,盯着眼前的人,他感觉自己的耐性似乎也快消耗殆尽,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只见追月一遍遍地念着咒词,却是如何都不能将自己隐去。正在懊恼之际,她又将咒词念了一遍,一跺脚,突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追月的上身还在原地,下半截却自己走了出去,没了上身心脑的指引,那下半截直直的往前冲,眼看便要撞墙了。 “哎呀,糟了!怎么会这样!”追月双指端在胸前,不得动弹的身上,眼睁睁看着下半截。 “哈哈哈……”无常再次捶胸顿足的笑起来,一个不留意,差点摔倒。 “你还笑,还不快帮我解咒啊!”追月急了,表情扭曲,“你看我,眼看就要撞树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无常一个袖箭出来化作一片灵光飞舞,瞬间追月上半身开始幻在荧光里,身体开始转动,随即流行一般朝下半身飞去。只闻得一声惊呼:“好了好了,装上了,总算合体了!”追月正要轻叹,突然有叫喊起来,“不对,不行,啊……救命啊!撞墙啦!” 追月刚装好了身子,却不想,还剩几步便要撞墙,她认命的一皱眉,闭眼…… 咦,这个墙怎么是软的?追月仍旧不敢相信,她闭着眼,伸手摸了摸身前的墙。嗯,确实是软的,还很温暖,继续摸索下,居然感觉到了似乎是心跳的搏动茶。 追月微微睁开眼,眯成一条缝,随即看到无常放大的脸,正微笑着看着自己。随即她突然触电般,后退几步,缩回放在无常胸前的手,尴尬的低头笑了笑:“师叔!呵呵……” “你这么笨,你师父没被你气死,算不错,依我我那师兄的脾气,难说……”无常玩笑道。 追月尴尬极了,望着他,不知道将自己往哪里摆。 此刻空中的翩翩,看着这一幕,随即一声轻蔑的笑,挥手对着玄仙结界一个推章,顿时沧海之珠的灵力撞上了那金色的光圈发出一层层的幽蓝,翩翩凝眉,娇唇一咬,使出过半的灵力加注在沧海之珠之上,顿时金色的光圈被撒开一个小小的口子。翩翩见状一个闪身,进了结界之中。 她幻影来到无常和追月咫尺之遥,幻在一颗芙蓉花枝之上,看着眼前说笑着的两人,目光冷冽。随即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丸,覆手一使内力,将那颗粉红色的药丸捏碎,摊开手心,上面蠕动着两条粉色的小虫子,一大一小,正仰头看着她。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23 追月醒来,看到桌前托腮而眠的出云,定定地看着。刚才明明在迦叶殿后院的,好似还闻到一股幽香,如今怎么回到了合*欢殿。疑惑间,看到出云眉目紧皱,额间似有冷汗渗出,追月便起身而来,取袖帮他轻轻拭去。 趴在桌上,近距离的看着眼前的人,追月突然感觉一股淡淡的忧伤。如果他不是昨晚那个让人讨厌的玄仙,如果他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其实他还是个不错的师父,至少,长得赏心悦目。 风过,轻曳出云的如歌长发,追月起身,从踏上拿起大氅,盖上出云的肩。她又思忖一番,即便是玄仙,也是血肉之躯,想来也是有畏寒的时候吧,自己这样,算不算多此一举。出云眉目松了松,复又皱起,似乎梦里有着很多不快。追月看到他眼梢那颗粉色的泪痣,随即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而此刻,出云睁开了那双慑人魂魄的凤眸,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追月一怔,僵硬在那里。她唇角喏喏,想要说什么,终是没出口。 “你没事吧?”出云并没有想象中的嫌恶和气恼,而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我能有什么事?玄仙大人,尊敬的师尊,你没事吧?”追月觉得,自己还是和他维持这样的相处比较合适,于是她故意道,“我们这种人,凡俗,皮糙肉厚,能有什么事。” “昨晚之事……”出云皱眉,不知如何言说。 “昨晚?昨晚什么事?” “那……今日……你可有不妥?”出云目不转睛的盯着追月的脸色,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今日?今日如何?”追月转身,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出云的眼眸,风清月白。 “你……也罢,你下去吧,修习之事,不必操之过急。”出云按下心中疑惑,又恢复了那幅不可一世的样子。 “嗯,师父,没事我下去了。”追月转身,目光冷淡。 见她缓缓步入殿外,转过拐角,消失不见,出云伸手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神色凝重。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个拥抱……他突然滕然转身,将大氅撇在一边,坐上云榻,盘腿闭目养神,身侧的玄仙结界灿烂如霞茶。 而妖域的暗黑之林里,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灯,正在风中飘摇。桌前坐着的人,突然眉头一皱,一口腥咸脱口而出,染红了紫色的衣襟。赤练轻轻擦去唇角的残血,轻哼一笑:“果然是玄仙,灵力真是狠。”说着她闭着眼,靠在床架之上,扯开前襟露出锁骨,那里的一大块肌肤已经焦黑如碳,翻卷出来的皮肉,还隐隐渗着血水,看着让人面目恶心作呕。 她拿出身边的小药瓶,往伤口上撒了撒,顿时一阵青烟。她咬牙闭眼,胸口不断的起伏喘息。片刻后,睁开眼,赤练对着铜镜,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得意地笑道:“哼,即便再多受几次,如此,也是值得了。”说着,将衣襟一拉,便将伤口覆盖好。 她拿出一颗药丸含在嘴里,端起桌上一盏茶,一饮而尽。此刻,却有个身影在她身后的暗处走来。 “你今日很不理智。”来人带着盘满藤蔓的金色面具,一双媚眼,炯炯有神,看着身前背对自己的赤练。 “把你的面具摘了吧,看着叫人恶心。”赤练转身,妩媚一笑,随即走上前来,伸手拿掉了那盏面具。面具下的人,眉目英挺,轮廓分明俊朗。 “我还是喜欢你这个样子,不戴面具的,才是我的无常,带着面具的,是魔界的‘煞’。”赤练丢开面具,仰眉看着眼前的男子,温柔的将脸靠在他的胸膛。 无常并没有伸手搂住怀里的人,只是任由她这么靠着。片刻后,将女子拉出来,随即转身,在桌边坐下。 “你今日去,是何目的?”无常面无表情睨着眼前的灯火,伸手拨了拨灯芯。 赤练见状,并不计较,她随意地甩了甩长发,在无常对面也寻了位置坐下,不以为意地轻哼道:“没什么,就是看不惯那丫头和那个尊者。” “果真没有?”无常停下手里的闲差,一个厉声问道。 “我……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赤练赌气转身背对着他。 无常顿了顿,随即起身走上前去,搂住赤练双肩,柔声道:“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今日如不是我及时带着九色赶到,只怕你在劫难逃。” “你果真是在乎我,不是在乎那丫头?”赤练不依不饶地看着无常。 “哼!我在乎那丫头做什么?”无常见她态度坚决,随即转身回避着。 “如果没有,那你发誓……”赤练话未说完,便守住口。无常闻言横眉冷对,随即转身不予理睬。 赤练见无常收起温柔,随即也软了下来,走到他身侧,轻轻扶着他的手臂。 “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自从陛下决定要和魔界合作夺取天书,派你前去天都,我总是觉得,你会离我越来越远……” 半晌,无常转身看着赤练,眉目柔和,他将赤练拉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下颌搁在她的额头上。 “你总是胡思乱想!” “我也希望是我胡思乱想……”可是赤练自己明白,自从从无我那里得知了无常的身份,自己就开始不安和猜测,这种情绪将自己也快折磨疯了。如今,那丫头果真还是来了,命运之轮似乎就这样往前转动,谁也无法阻挡它的前进。她不想,就这样看着事情发生,就这样看着无常离自己而去。 想到这里,她不禁深吸了口气,靠在他的怀里,她终是不后悔自己做了今日这件事。 “好了,我要回去了。”无常将怀里的人,再次拉出来,淡淡的眼眸对上她的深情。 “那……”赤练正欲开口,却听无常回言,“天都你不可再去,得空我会来看你的。否则不仅你无法自保,只恐我也要暴露。想那出云,是何等的警觉之人。” “警觉?呵呵……你未免将他想得太高深了。”赤练一阵轻笑。 “什么?”无常顿时疑窦丛生。 “你知不知道,他喜欢那丫头……”赤练一脸鄙夷和不屑地看着无常说道。 “怎么可能……”无常还是不可置信。 “怎么不可能,不然,我逃过玄仙结界,从忘川入水来到白玉宫,在后山,看到那丫头醉酒,和出云亲昵着呢!”说着眼里翻出暧昧的光线。 无常深色冷峻,看着眼前的赤练,目光深邃。 而此刻的合*欢殿,月色清冷,熏风依旧,只是人却各怀心事。 追月看着窗外的月,托着腮,叹气。身边的灵鸟,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 “好了好了,别叫了,我知道了。”追月不耐烦的将灵鸟一把塞进笼子里,盖上黑色的绒布,挂到床头。 灵鸟数次传来慕笙的话,让追月在白玉宫修习之际,打听天书的下落。如今,丝毫没有消息不说,自己还过得一团糟。 “好吧,既然如此,那今晚就去探查一番。”追月看着还在笼子里叫唤的家伙,深吸口气。上次英娇不是说天书多半在白玉宫,可是师父的合*欢殿看样子是没有,那里除了书架,好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而书架,上次自己是翻过一遍的。那还能在哪里…… 突然,追月心里冒出个念头——晴川瀑,英娇不是说那里是白玉宫禁地,不然去那里看看。 想着,追月便出了殿,凭着记忆,扶着崖壁,往后山而去。上次那黑衣女子,约见自己便是在后山,此次自己前来,希望不要再遇到什么意外。 追月一路忐忑,隐隐便听见白日里轰鸣的瀑布,夜间却温柔缱绻的声音。她加快了脚步,一转弯,山涧小径便豁然开朗,汩汩流淌的晴川便在眼前,寒潭下的冰莲,摇曳生姿,荧色的小虫,翩翩袅袅,看得人心旷神怡。 追月走到潭边,看着那些如玉冰莲,仿佛记得自己曾经落入水中,但是似乎又不是。正在踌躇之际,只觉得身后一阵劲风。转身一看只见幽云辉腾羽翼,腾在空中,一脸笑容。 “追月,你怎么大半夜不睡觉,跑着来了?”幽云挥动翅膀,瞬间便到了追月眼前。他落下脚步,幻做平时的少年模样。 “幽云,你好不好?”追月此刻一阵兴奋,忘记了来的初衷,拉着幽云寒暄起来。 “哎,我说不好,能怎么样!”幽云歪了歪唇,一脸无辜。 “是我的错,不该和英娇喝酒,还拉你下水。”追月讨好的看着他。突然想起,出云让幽云来看守禁地,想来禁地就在此间没错。只是自己却是为了天书而来,总不该再拉幽云下水。 “算啦,我也没怪你。”幽云摆了摆手,走到潭边坐下,随手拔了一颗冰莲花,在手里把玩,“甚至,我还要谢谢你。” “谢我?”追月瞪大了眼睛。 “是啊,我跟随主子这么久,从来都没喝过酒,你倒是让我试了一次,原来喝醉是那种感觉……”幽云说着,心里仿佛有无线畅想和回忆。 追月闻言,默默良久,她突然笑着问道:“幽云,你跟着你家主子多久了?你和我说说他的事,好不好?”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24 幽云闻言,打趣道:“怎么,你也开始对他感兴趣?” “什么?也?很多人对他感兴趣?”追月闻言有些吃惊,讶然看着幽云,难道这个冰冷的家伙,还很多人喜欢么。 “你是人界的,而且又是凡人,可能不知道。他可是很受欢迎的。以前仙界很多女仙都对他芳心暗许,只不过他总是淡淡的。”幽云撕完了手里的冰莲花瓣,站起来耸耸肩。 “他为什么不接受?即便是修仙,不能和凡人婚配,难道和女仙也不行?” “哎呀,我怎么知道!对了,你一个丫头家家的,怎么满嘴都是婚配,也不知道害羞?我可是听说,人界也讲究这些的嘛!“幽云满脸笑意逆。 “切!”追月上去一拳打在幽云肩头,一脸不屑。自己这个假凤虚凰的太子,可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没在意这些虚伪的规矩。 两人正说笑着,幽云突然错过追月看着不远处,眉目一沉,晃过追月身边,上前低头躬身行礼道:“主!茶” 追月背对着,一个激灵,僵在原地。 “让你看守禁地,你便是在此说笑?”出云冷漠的声音在背后训斥幽云,追月听着,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来到他们身前。 “是我来这里偶遇他的,和他无关!”追月看着出云,一脸坦然淡漠,丝毫看不到异常。 出云看她一眼,随即转身负手而立,吩咐道:“幽云,你先下去,看好禁地,不得再擅自现身出来。” “是……”幽云看了看追月,转身幻做雪狰兽,一个跃步朝晴川瀑飞去,瞬间消失。 “总是这样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难道别人在你眼里就那么低贱?”追月恼怒极了,原本心里积蓄的怨气,此刻有些忍耐不住。 出云转身,淡淡的看着她。追月见出云转身,只一眼,便觉得心神激荡,刚才满肚子的怨气突然不翼而飞,看着出云的轮廓似乎都朦胧起来,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啃咬,酥酥麻麻。 “我这是怎么了!”追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充满了疑惑。 出云诧异的看着她,也不言语。这丫头这两天奇奇怪怪的,一会怒气冲天,一会却又温柔的出格。刚才她明明想要发火和自己辩驳的,却怎么突然眼神一柔。 追月定了定神,随即抬眸看着出云,越发觉得出云的轮廓都呈现淡淡的粉红色,她感觉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在风起云涌。 “你没事吧?”出云走进追月看着她。 “我没事,即便我有事,也不需要你关心。”追月只要不去看出云,便觉得心里怨怼之气徒然又出现了。 “那些话,我……或许有些过分。”出云犹豫良久。这个从未向任何人低头的高傲之人,终于说出了一句卑微的话。 追月闻言,心中一动,缓缓地走近他,端详着出云的眉眼。不知为何,她心里疑惑自己的感觉为何不受自己控制,但是这份疑惑却被心里的悸动冲淡。她万万没想到,这妖孽的家伙,自己高高在上的师父,整个天都白玉宫最得意最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会道歉?!那一瞬,追月心下已然决定原谅他,或许这数百年,他也是一张白纸,不懂得与人相处,或许除了修仙,他再也没关心过什么。只是现在,他开始在意自己的感受,追月不觉感到一丝甜意。 “你刚才说什么?”追月稳住激动的呼吸,往前又跨了一步,定定地看着出云,似乎不想让他有丝毫的犹豫和逃避。 出云见她上前一步,便要后退,却不想他刚后退一步,追月便又紧跟着上前一步。出云不习惯这种近的距离,他浑身不自在,想着马上要腾身祭起护身结界,不想还未提起灵力,便被追月一把抓住了手臂。出云正惊诧不已,完全忘了自己堂堂白玉宫首座,居然忘记了一切术法,呆愣着不知所以,像个惊慌的孩子一般。 追月眉目含着淡淡的笑意,一个用力,不想竟将出云一把扯到眼前。追月仰视他的眸,再次用沉着的声音道:“出云尊者,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昨晚,那些话……是我……”出云闪躲着,仿佛眼前的追月如狼似虎一般,丰腴的美人裂不安的抿了又抿,他身形后仰,时时想拉开和追月只见的距离。 追月盯着他这又窘又紧张的模样,心下不觉好笑,堂堂出云尊者睥睨众生的神邸,害羞起来,竟然像个孩子般。追月见他毫无防备,甚至都忘记了使用灵力和法术,更加得寸进尺地想玩笑一下,于是她拿出当太子那会的纨绔戏谑。 只见她踮起脚尖,忽然出其不意的伸手一把捏住出云那优美的下巴,迅速将脸移到他眼前,鼻尖触着鼻尖,甚至都能感觉到彼此的鼻息。两人相对的眸子,一个流光溢彩,一个紧张闪躲,那温热的鼻息,一个幽静如兰,一个甜馨似蜜。 出云此刻已是呼吸停滞,美丽的凤眸左右躲闪不知该看向哪里,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试探一般抬眸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心如鹿撞。 却见月光下,追月的脸,宁静柔美,挑衅的唇角带着邪魅的弧度,晴川瀑前湿润的风,吹扬起她额前的发,缓缓轻摆。出云有些晃神,追月仿佛被什么蛊惑,竟然情不自禁的伸出丁香小舌试探着舔了舔出云的唇。 刹那间,出云如遭雷击般的僵住……风依旧,月依然,一切仿佛静止。 呆愣了许久,追月突然“哎呦”一声,吓得出云赶紧推开她回退数步,惶惶不安的站立在那里。却见他一会握着手,一会又将手背到身后,最后干脆双手捂着唇。而追月被他一推,一个跟头摔了四脚朝天,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哎呦”。 “你……你没事吧?”出云半天才缓过来,怯怯的看着追月问了句。 追月此刻拿着太子范,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你被我亲了,以后便是我的人了,我会对你好的。这次应该不是做梦也不是醉酒吧!” “啊!……这……你!”出云犹如当头棒喝,一时语塞,他低头想了许久,然后转头看着追月轻笑道:“你要怎么负责?” 追月被噎到了,她嘴角微抽,结巴的说不出话。自己只不过说了以前常说的戏言,不想这家伙还认真了。不一会,两人互视一眼,均情不自禁的暗笑。 “尊敬的师父,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你能不能再说一次?”一语笑谈后,追月认真的看着出云,等着他那句没说完的话。 出云停顿片刻后,终是缓步走来,拉起地上的追月,扶着她的肩,目光深邃宁静,一字一句道:“前日,是我不对,不该对你说那些伤人的话。” 一语毕,风轻云淡,出云微笑,追月眸光粼粼,一颗透明的珠子,滑落腮边。 “你这是哄我开心?向我道歉?”追月抹了抹不争气的泪,撒娇般轻问,她始终觉得眼前的事,不够真实,她怕这又是一个幻梦,时刻都会破灭。 “本尊不会哄人开心……”出云敛起心神,深色冷峻。追月定定地看着他,心想果然还是梦么,这人又是这样的冷漠了。 却见出云随后唇角一扬道:“不过我是认真的……对不起!” 追月顿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一个箭步朝出云奔去,未等他反应,便扎扎实实地埋进他的怀里。出云呆立原地,举着双手,不知该如何是好,低眸看着怀里安详明媚的人,最终还是缓缓将手放在追月的肩头,又轻轻拍了拍。 怀里的追月,感觉到出云手心的温度终是落在自己肩上,随即悬着的心,彻底地放了下来,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想哄我开心,可没这么简单。”追月闭着眸,撒娇般轻轻呢喃。 “如何?”出云还是僵硬的站着,丢出两个冷飕飕的字。 “除非……除非现在有流星雨……”追月从未想过自己会和出云有这么一天,一时也不知道该祈愿些什么,不想他倒是不依不饶的认真,随即便寻了个不可能的事端。 话音未消,却闻出云道:“你闭上眼。” 追月不明所以,十分不情愿的闭上了子夜般闪亮的眸子。出云一手抱着追月,一个提气,催动灵力衣带飘飘,便将追月带至晴川瀑边一个断崖上。崖上,夜风烈烈,四周全无遮蔽,光滑裸露的山石,直直地朝空中伸出数百步之长,而那块山石,千年来被水雾弥散侵蚀,潮湿滑腻。 “可以了,睁开吧!”出云的语气一如平常的简单,只是却含着不易察觉的意气奋发。 追月闻言,一睁眼,发现自己脚下虚空一切,云气蒸腾,仿佛还能隐隐看到平安镇上的灯火。自己居然在如此险要之地,而此刻,出云正要松开追月腰间的手。追月一个激灵,“啊”的一声尖叫,便再次扎进出云的怀里,瑟瑟直抖,出云原本要松开的手情不自禁的再次紧扣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第一百四十七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25 “你干嘛带我来这里?这里太高了……”说着,追月探出头,瞄瞄脚下,不觉咽了咽口水,使劲扯着出云的衣襟不敢再看。 “月儿,你看!”出云的嗓音轻柔中带着欣喜。 追月闻言,似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繁华,瞬间阳光灿烂一般,定定的抬眸看着眼前线条优美的侧脸逆。 只见出云双指一挥,抵在眉间,随后指上荧光闪耀,如有无数萤火虫在指间萦绕一般,追月看得出神,不想出云再次往空中一挥,整个山间全部都是星星点点的荧光缓缓从空中落下,像是无穷无尽的珠网,垂在天地间。而这网中天地之间,仿佛只剩她和出云两人。 焰火般的璀璨,映在出云的眸子里,清光粼粼,潋滟无比。追月看的出了神,仿佛眼前的人,穿越千年来到自己身边,是那样的不真实。 追月不禁伸手,扶上那妖冶的眉眼,婉转轻柔地划过那枚粉色的泪痣…… 出云被这轻抚唤回了神思,低眸看着怀里的人,他随即低眉,流光溢彩的美人裂,轻轻覆盖上那娇艳欲滴的樱红,柔软,馨香,带着少女的芬芳和甜美…… 两人全然不知,晴川瀑的上游,一个身影,眸光冷冽的看着这一切。 看着追月对出云的轻吻,无常的手在身侧捏了又捏,骨节渐白。一个声音总是在耳边回响“她是你的……”茶。 无常冷眼看着下面的一切。赤练口中的不堪,他如今果真亲眼所见。他有些懵,随即转眸又看到他们在无边璀璨之中的再次亲昵,心中顿时无明业火三千丈,不知不觉,手中灵力汇聚…… 突然,崖下一阵响动,无常迅速收回手中之力,他觉得如梦初醒一般,不禁心下后怕,刚才自己像是被梦魇住一般,身体里仿佛幻出另外一个灵魂,嫉恨着眼前的一双人,如果此刻出手,必定暴露自己。 他将自己往暗处隐了隐,看着崖下的两人,只闻得追月唤醒鼓舞的粘着出云,问道:“师……你刚才那个是怎么变出来的?需要很多灵力么?我能不能学会?” “那是流星火舞……”出云淡淡的回答,“如果你想学,按照你的资质,大约一甲子差不多可以练成三成功力。” “什么?一甲子……那还是算了吧,以后你便给我看好了。”追月耷拉着脑袋,叹气道。自己果然不是学法术的料啊…… “还有……”出云欲言又止,目光邪魅妖冶的看着追月。 追月愣神,呆呆道:“什么?” “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言罢,出云负手朝前走去,一路合*欢旖旎。不想他走到崖边,却侧目凝眉片刻,往崖上暗处睨眼一望,随即冷面朝前殿走去。 追月原本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甜笑着追了上去,狗腿的拽着出云的衣袖,往前殿走去。 见两人消失在山径,无常从崖上显了出来,定定地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良久,眉目复杂凝重,最后也隐身一幻,消失不见。而此刻,晴川瀑里,灵光一顿,随即也消失而去。 无常踏着云,心下复杂,刚才出云那一望,他看见了出云眼眸里闪过一丝红光。他知道,那是什么。正当他思忖之际,却隐隐感觉到一股煞气,他低头,便看到一身蓝衣劲装的天琪,靠在沁寒殿外的柱上,手里似乎握着什么。 无常狞笑,看来,是时候可以一试究竟了。 天琪定定的看着手里那堆齑粉,心里顿时怨气冲天。不想,自己的心竟被人如此践踏。他一阖掌心,随即气鼓鼓的回到自己殿里,狠狠地将门关上。放下手里常年不离身的剑,他坐到桌边,猛灌了一口茶。 突然,他眼前一幻耳边仿佛听到若有若无的笛声,接着编看到殿里四处升腾起白烟,他凝眉一皱,随即握住桌上的剑,警惕的看着四周,准别随时出击。 片刻后,却不见任何动静,他随即起身,横剑而立,逡巡这房间里的每一处。缓步踏入烟雾之中,却不见任何人影。正当疑惑之际,却听得一个声音似梦似真地开始呼唤自己。 “天琪……天琪……”声音娇媚无骨。 “这……难道是……”天琪一怔,随即摇了摇头,“你是谁?” 虚空之中,片刻宁静,随即又传来那个声音道:“天琪,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人家好伤心……” “你是……你……你是英娇?”天琪不敢置信,但是还是说出了心中的那个名字。 “是啊,是我啊……” 天琪放松了警惕,四下寻找,却见迷雾之中,走来一个袅袅的身影。天琪定睛一看,果真是英娇。她正站在那里,眉目含春的朝自己微笑。 天琪一个箭步上前,正要拥着来人,不想却摸了个空,那人消失不见。天琪紧张极了,他四下寻找,却见英娇正娇羞的站在自己身后,衣衫半退。 “天琪……我在这里。” “英娇……你……”天琪的神智仍旧在纠缠着。 “天琪,以前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以后便不会了……”说着却见幻雾里的英娇,渐渐衣带终宽,朝天琪走来…… 天琪的防线终于崩溃,一把上前搂住如玉如珠的人,便往榻上去…… 榻前,无常唇边取下一杆短如竹筷的黑色牧笛,上面镂空着十二个音孔,不似一般的乐笛。他低头睨眼看着榻上一脸沉醉的天琪,阴鸷的笑荡漾在眉间。他收回视线,看了看手里的短笛,随即将短笛收入袖中。 “果然是好东西……”无常低咛一声,转身踢了一脚榻上的人,“无用之辈!你也只得这样,才显得有些用处。沁寒那只魅精,将心鼓交给你,真是可惜了……” 榻上的人,沉醉梦乡,身形抖动抽搐,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意。 无常眯眸,狠利一睁,伸手一提,天琪便被他暗黑色的魔雾缓缓抬到半空之中,身上的灵力,咕咕而出,被无常吸入口中。片刻后,无常双手一挥,天琪重重地摔在榻上,灵台混沌,人事不知。 无常上前瞥了一眼,随即幻去,留下榻上的人,面目灰暗不清。 “你说什么?你看到翩翩拿走了什么?”凤启闻言,满腹疑惑地从榻上坐了起来,神色凝重的看着面前发初雪。 “我说,我看到她去他师父的墓室里,拿走了一个七彩的妆奁盒。” “你看清楚了,是七彩的?”凤启觉得事态严重,紧张地捏住了手里的凤羽软被。 “肯定没错,那个盒子那么精致,我不会看错的。”初雪靠着门沿,信誓旦旦地说。 “那她后来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啊,只知道她出了灵域的水晶门。后来我就回来了呀!” “你是说,她出了灵域地界?” “是是是,我的师兄,我都说了多少遍。”初雪有些不耐烦。 凤启眉目紧锁,心下疑惑重重。 “怎么了?”初雪见他如此情状,不禁觉得事态严重。 “你知道那七彩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凤启眼神冷冽地盯着面前的蓝焰火盆。 “什么呀?难道是什么珍珠玛瑙翡翠?”初雪不以为然,那个八婆能有什么好东西,还不都是一些恶心人的虫子或者毒药么! “那是……三世幻心……”凤启轻声言罢,语气深沉。 “三世幻心?你是说……那是她师父炼化了一生的……极致情蛊?”初雪原本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闻言,也呆在原地,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是,那个盒子,我是见过的。”凤启想起自己还是孩提时,一次父亲和紫英师叔在墨竹林里争吵,父亲凤玦一脸怒气,一巴掌将紫英手里的七彩妆奁盒打翻,里面掉下来两只粉色半透明的小虫子,肥头肥脑的甚是可爱。原本想要去捉来玩,却不想凤玦一个耳光又扇在紫英脸上,将竹林里的凤启吓得呆住。而紫英绝望的看了凤玦一眼,便捡起那个盒子,捉起来虫子,满脸泪痕地看着凤玦抛下一句话:“凤玦,这三世幻心也无药可解,除非你杀了我。” 凤玦握剑的手紧了又紧,却并没有下手,紫英泪奔而却,留下幼小的凤启呆愣的看着林中父亲的背影。 后来,他才师父凤玄口中,得知三世幻心便是世间最极致的情蛊。只是他再也未见过紫英,那是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她将这个取出来,她想干什么?”初雪突然问道。 凤启还陷在回忆里,顿时闻言,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紫英师叔,翩翩,他们的性情如此相似…… “不好,她会不会因为我的一席话,对……不行,我要去天都白玉宫。”凤启一掀羽被便要下床,却不想一口腥咸一跃而出。他一个不支,半跪在地上。 “哎呀,你找死也别在我看守你的时候,倒是老不死的又要怪我!”初雪赶紧上前将他搀扶起来,“你连续受伤,灵力耗损太甚,你现在是肯定去不了天都,即便你去了,那玄仙结界,你能进得去么?” “……”凤启哑然。 “我看,还是等师父和师伯出关了,你再去吧!”初雪将羽被盖上凤启的心口,将他嘴角的残血拭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26 此刻,竹楼的水晶帘影影绰绰,踱进来几个人。凤启和初雪回头,见到来人,初雪随即扶凤启起来。凤启微微身形晃动,仍是拜了下去。 “孩儿拜见父亲!”凤启微微转身,又朝凤玄低头道“拜见师父!逆” 身前的凤玦不同于凤玄的矮小,长身而立,气宇轩昂,看着下摆的凤启,捻了捻美髯道:“起来吧!” 初雪上前,将虚弱的凤启扶起。 “到榻上躺着吧!”凤玦看着儿子,语气微叹,“你刚才又想去哪里?” “孩儿……孩儿想去白玉宫。”他犹豫片刻,还是将实情说出。 “又是为了追月那丫头?”凤玦眉目深锁。 “父亲大人,你可还记得一样东西?”凤启睨着凤玦,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这或许是父亲的禁忌,但是现在救追月要紧。 凤玦闻言沉眸,半晌才沉沉言语:“你是说‘三世幻心’?” “是!”凤启再次站起来,走到凤玦身前,深深下拜,“求父亲告知孩儿解救之法。茶” 凤玦起身,负手立于桌前,久久不言语,也不让凤启起身。初雪眼看凤启唇色青白,体力渐渐不支,想上前劝解,不想诶凤玄一把拉住。 “老不死的,他们……”初雪刚好开口,凤玄摇了摇头,道:“我们出去吧,让他们父子俩谈。”说着,便拉着不明就里的初雪往门口去,留下屋子里的父子俩。 “老不死的,怎么回事?”初雪和凤玄坐在竹楼外面的墨竹顶,看着身前的墨竹竹海,此起彼伏。 “那个东西,有关凤启的母亲……”凤玄抬手打了个凉棚,看看竹楼映出的微弱光辉。 “原来如此……”初雪恍然大悟,随即转头一把揪住凤玄的小胡子道:“老不死的,你知道不知道那个蛊?” “喂喂喂,放手!”凤玄伸长了脖子,顺着初雪的手,“我知道,也没办法!” “怎么?”初雪停住手。 “除非养蛊的人,甘愿将自己的血放开从而断了蛊情,否则就只能受三世相爱相恨的诅咒,甚至到最后需要互饮对方的血才能生存。”凤玄扶了扶自己的下巴,被这丫头拉得太疼。 “就知道翩翩这个臭婆娘不安好心。她干脆给凤启用这个蛊不是更好,何苦还去害别人。”初雪愤愤。 “怎么,你觉得她不想给凤启下么。只不过伤害他心爱的人不是更加狠绝的报复不是?”凤玄胡子一翘一翘。 “没想到,你还挺懂情的么!”初雪一脸鄙夷。 “哼,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凤玄眉目深沉,撇撇嘴。 竹楼中,凤启仍旧跪在凤玦身前,凤玦语重心长地叹气道:“孩子,缘起则聚,缘尽则散,随缘吧!” 凤启低眉不语,半晌道:“孩子愿随父亲,生生世世守着自己心爱的人。” “你!”凤玦薄怒,随即扼住,还是将他扶起,“你先养好伤再议。” “我此刻,想去看看。” “也罢……”随即凤玦拿出一小块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破碎的琉璃一角,“服了吧,伤可痊愈。” 凤启凝眉良久,终于伸手接过道:“谢父亲大人。” 墨竹林外,翩翩将手里的水晶球狠狠扔了出去。 “什么,无常居然没有被我的蛊蛊惑!”她大失所望,看到出云将追月领回去,便急怒攻心,砸了球。 “可惜我的三世幻心,追月你这个贱人……”翩翩又是一掌,重重打在桌上,顿时桌子四分五裂开来。 “我不信你能躲得过第二次……”言罢,翩翩快步移到床边,拉开妆奁的第一个抽屉,拿出里面一个白色的精致首饰盒,将它打开。她看着手里的一颗黑色的药丸,狞笑着,便消失在房间里。 白玉宫,风清月白的夜,合*欢殿里,宫灯的灯影将桌前的两个紧靠的身影,拉得很长。追月仍旧不敢相信此前的事,一个劲的轻唤:“出云……” “嗯” “出云!” “嗯” “出云!” “……” “喂,你怎么不回答我?”追月突然回身看着身前面色冷清的人。 “你叫了我的名字很多遍。”出云看着她,不知她想如何。 “我就是叫不够。你不答应,我就一直叫。”追月撒娇般的扯着出云的前襟,靠了上去,低头闻着那股馨香和出云身上若有若无的白檀香。 “月儿,你经常喊的那个名字,是谁?”出云敛着眉,神色突然凝重。 “谁啊?”追月神经大条,也不知道出云怎么突然说起来别的话题。抬头仰视着出云,却见他目光平视,并不看着自己。 出云抿唇,半晌吐出两个字:“曦和……” 追月一怔,不再言语,出云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不经意间颤了一颤。 “是么?我说过这个名字?我怎么不记得!”追月片刻犹豫,她还是没对出云说出实情,何况这个事情要怎么说, 出云和追月都不言语良久,随即出云打破沉默道:“月儿,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明天功课照旧。” “好吧!”追月悻悻的站起来,她舍不得离开,但是却怕出云再次问起曦和的事,于是只好回去,以此避开话题,“我走了!”追月有些心不在焉,木木地走到门口,突然转头看着出云,表情复杂地沉眸良久,随即轻笑道:“明天学什么?今日不是已经教授了分身术和隐身术么?” 出云在等,等追月告诉他一些他算不到的事,可是她还是没开口。出云默默,轻声道:“剑术!” “好,那我先走了!师尊大人!”追月顽皮一笑,随即消失在殿门口。出云眯眸,半晌不语。随意伸手一幻,也消失在殿里。 追月回到偏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想着今晚之事。这一切是那么不真实,现在的自己似乎不太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事。刚才心中的那股热潮先下不知为何已经褪去,剩下的不安笼罩着她。她翻来覆去,总觉得这是一场梦,不明白自己如何会喜欢上出云,他是那么冷漠,那么高高在上,那么傲娇的不可一世。他又怎么会对自己动心,这是追月更加不敢相信的事。 此刻她心里除了不可思议,剩下的就是疑惑。正当她再次叹气的时候,灵鸟又叫了一声。追月猛然转头,看着殿外,不一会,一个身影投射在殿门之上。 门轻叩了三下,追月静心听着,随即她光着脚踏上了地面,白色如玉的肌肤,衬得赭色的山石地面,更加醇厚深沉。 追月走到殿门前,隔着门缝,嘴里发出刚才灵鸟般的叫唤。不想,门外的人,也顺势叫唤几声。追月闻声,将殿门打开一条缝,一把将门口的人拉了进来。 来人面容如玉,言笑晏晏,眉目璀璨,闪着微光。 “追月!”凤启一袭玄衣,站在追月面前,手里握着那把白玉骨箫,依旧风度翩翩。 “你怎么来的?你怎么进来的?你的伤好了?”追月一把抓住凤启,左看右看。 见她如此紧张,凤启不觉轻笑道:“你一下子问了我这么多我问题,让我如何回答才好。” “那晚你明明……”追月指着他,随即好似想起来什么,赶紧将他往身边带带,然后靠近殿门缝,看了看外面。 “怎么,我怎么感觉你像梁上君子。”凤启站在追月身后,又开始习惯性的调笑。 “出……我师父,灵力过人,你来没被发现?”追月疑惑。 “嗯,没事,我凤启能来第一次,便能来第二次。”他微微一笑,随即走到桌边,不经意间看了一看殿里的情形,“你师父对你还蛮好的,这里终于像个女孩子的房间了。” 追月跟上去道:“你来不是想和我说这些吧!” “不错,跟了出云尊者几天,除了学会了醉酒闹事,还是学会了一些察言观色,揣度人心的本事了。” “快说吧,什么事,一会被我师父发现了,还不知道会怎样。”追月认真的看着他。 凤启听她这般语气,不觉好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害怕被捉奸一般,随即轻摇了摇头,“我一来,是为了看看某个人上次醉酒后,有什么下场,二来么,替慕笙带些话。” “慕笙哥哥,他好不好?他自己怎么不来看我?”追月听到凤启提到慕笙,顿时来了精神,捉着他的手,不停的追问。 “他在闭关,所以不能前来,让我来。”凤启正了正色,继续道:“上次从仓促,未能细说,只得将事情告知灵鸟,现在如今我来了,便和你说你父皇的事。” “我父皇果真脱离危险?” “暂时是……” “你的意思,非要天书?”追月心里冷了下来,自己要天书,出云他们守着天书,岂不是要敌对。 “四王爷表面上是主使之人,但是我和慕笙就隐约觉得他背后还有人,追查中,慕笙才受了伤,闭关……”凤启话还未说完,却见追月一把拉过自己的手臂,焦急道:“你说什么,慕笙哥哥受伤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27 “嗯,四王爷身后仿佛是魔域的人,那次交手,慕笙受伤不轻,不过我师父已经将凤髓给了他,你大可放心。” “魔域的人……”追月低头沉思,“魔域的人和我父皇有何瓜葛……你知道我父皇中的什么毒么,为何偏要天书?逆” “噬心忘忧。”凤启轻叹一声,“而且已经是第九重毒了。” “第九重……难道说,我父皇中毒很久?” “是!”凤启放下手中的骨笛,眉头紧锁,“七重之内,我师尊可解,可如今,只有天书,或许还有办法,否则,便是回天无力。” “这么说,即便得到天书,也不见得能救我父皇?” “或许……但总算是有一丝生机。”凤启也苦恼着,手中的笛子被不停地摩挲。 “看样子,你不太想去找天书?” “是……”追月毫不避讳地看着凤启,目光笃定。 “我不是不想,而是不愿。”追月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逐渐西沉的月。那个在月下的吻,仿佛又在眼前轻晃,追月眸光微敛茶。 “为什么?”凤启静静的看着追月,自己害怕的事,是不是已经发生。 “因为这里有很多我在乎的人。有我的新朋友,有我尊敬的人,还有我的师父。现在我是天都弟子,盗取本门圣物,算不算欺师灭祖?以后我要如何面对他们……”追月低下头,咬着唇不再言语。 凤启起身,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你父皇……” 追月心下黯然,思忖片刻道:“你容我想想,而且,天书即便在白玉宫,却不知安放在何处,找出来,也需要时间。” “好,你自行定夺,在你下决定之前,我会和慕笙保你父皇无虞。” “凤启,谢谢你!”追月轻轻握住凤启的手。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什么你啊你,我啊我的,如果是慕笙哥哥,我便不计较,可是你不同。”追月想打破这沉重的让人窒息的话题,随即和凤启玩笑道。 “慕笙如何,我又如何?” “你是我朋友,可慕笙哥哥可是我的……”追月刚要脱口而出,却仿佛看到一个身影从月华中一闪而过。 她赶紧拉过凤启,站在窗侧,打量了一下窗外,随即,伸手将窗关上。 “你还没说,我和慕笙如何?”凤启不依不饶地笑看着眼前尴尬紧张的人。 “哎呀,我不说了,你快走吧!别连累我!”追月一把将凤启往门口推了一把,“我累了,要睡了,明日还要修习。” “你何时变得如此勤快了。”凤启似乎很了解追月一般,“追月,你这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能有什么奇怪的事!这里可是白玉宫!”追月一心害羞,却又感觉到隐隐的不安,“好了好了,你别再啰嗦了,三日后,你再来,到时候天书之事再做决定。” “好!”凤启不再言语,看着娇羞的人,心中满满的宠溺,随即一个幻身,不见了踪影。追月松了口气,躺在榻上,继续思忖着刚才凤启所说的情报。而偏殿上空,出云淡眸看着殿里出来的凤启,一路灵力,往山下而去,他目光复杂,深沉,渐渐并发出杀机。 凤启脚下生风,不多时,便来到接近山腰奢比屯扎之处。灵力耗损太甚,果然来一次白玉宫,打开玄仙结界,真不是见容易的事。 凤启看了看山径边的凉亭,便打算坐下来歇息片刻,好汇聚灵力,将头顶越往山下越稀薄的结界打开个缺口。毕竟自己重伤初愈,借着娘亲那块残片的凤胆舍利,才勉强硬撑这许久。 一个旋身落地他缓了缓,便朝山亭里走去,坐在亭中,闭眸凝神。刚刚修养片刻,却闻得一个娇俏的声音咋呼起来:“呀!这不是凤公子!” 凤启猛然睁眼,看到一脸讨好的英娇的双眸,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心下暗道不妙。 “英姑娘,别来无恙!”凤启站起来客气道。 “真是啊,凤公子,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产生幻觉了呢!”英娇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 “惭愧,真是凤某!” “你是来找追月的?怎么到了这里?难道也是顺便来看看我的?”奢比部已经进入山腰部分,这里离白玉宫,凡人步行需要一天,而即便借助灵力,也是需要两个时辰的。 凤启有些尴尬,这姑娘热情的过了头。可是他瞄了瞄头顶的结界,难道说自己要找灵力若=弱的地方逃走么!还是先搞定着毛丫头再说。凤启想着,随即一拱手,将手里唤出一朵蔷薇递到英娇面前,“鲜花配美人,在下真是顺便来看看英娇小姐的。” 英娇惊讶不已,随即欣喜若狂地接过凤启手里的花,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干脆上前一把握住凤启的手。凤启一时无奈,便也任由她握着。 而此刻,为了防御外敌突入侵,意图对天都图谋不轨,奢比部亦是人头攒动。地字部的弟子,合着天字部的弟子,都在沁寒手中压着花名册。 “天琪呢!?”沁寒低头看着手里的册子。 “回禀首座,天琪师兄,似乎未曾看见。”一名弟子上前禀报。 “嗯~”沁寒妩媚的眉目紧锁,随即一个对空召唤,一串荧光色的字符袅袅朝空中飞去。可是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也未见天琪来到殿里,四下弟子议论纷纷,沁寒面色铁青。 此刻坐在一旁照例看日常防御图的无常,上前微笑道:“师兄,要不我去看看,你别生气,最近这孩子,可能是累了。” “哼!越来也不像话了!”沁寒不禁想起聚仙大会上那一幕,心下忧心,真是恨铁不成钢一般。 “你等在此,我去去就来。”说着,无常转身便朝天琪殿里去了。他中了失心蛊,今日刚刚炼化了三层魔力,现如今该是还未醒来,不让别人发现,当然是自己前去巡查最合适。 无常以免夜长梦多被人撞破,他催动灵力,片刻便来到天琪殿里。殿里毫无灯光,接着微弱的星光,无常朝着天琪一个甩臂,顿时一阵奇香缓缓散开,落入天琪鼻口之中。 无常邪魅一笑,随即隐在暗处。天琪片刻后,缓缓苏醒,见已经到了点卯的时辰,自己却还在殿里,他赶紧起身欲往沁寒殿里去,不想刚站起来便又重重地跌坐下去。 “我这是怎么了!”天琪坐着,想起刚才那个梦境,不禁将自己暗自骂了无数遍,心里却似乎甜蜜。 天琪催动灵力,调息片刻,发现自己灵力不济,但也不敢多想。毕竟天都是修仙之门,然而自己却动了凡心,即便这样,心不静,则灵力不济,也算正常,只是希望一会不要让师尊看出来。于是他决定去奢比部的后山摘几片血菩提的叶子压一压邪魅的力量。 无常在虚空之中,看着殿里的天琪,不觉暗暗狞笑。不许多时,这家伙便会变成被自己所操纵的无心之人。 天琪握着剑,步出殿门并没往沁寒处去,小心翼翼的避开守卫,朝奢比部而去。一路上,天琪隐约觉得身后有股力量,和自己身上的斜劲极其相似,却不见其行。 他也无心顾及太多,随即,脚下步子飞快,没过多久,便听到英娇和凤启在凉亭之中的谈话声。 “凤公子,你们灵域的男子都像你这般玉树临风么?”英娇娇 俏的声音,听起来酥媚入骨。 “英小姐过奖,凤某只是一普通灵域子弟。” “我们奢比向来有话直说,我不会搞虚伪的奉承,你确实长得好看,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的样子。”英娇性格直爽,直言不讳。 风气被她的英气所感染,觉得自己再扭捏起来,似乎不妥,随即便道:“英小姐也是人中龙凤,将来也是必有仰慕者,将门槛都踏破了。” “那些仰慕者,包括你么?”英娇闻言,一个转身,一脸灿烂的笑容看着凤启。 “这……或许会有吧!”凤启一时语塞,难道说不是,他还想尽快脱身呢! “呵呵,凤公子,我们奢比,向来敢爱敢恨,今日你来看我,我十分高兴,只是,英娇不喜欢凤公子的优柔寡断。”英娇说着,走进亭中,面对面看着凤启道,“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凤启闻言,顿时呆住,唇角抽抽,手中的骨笛握了又松,松了又复捏紧,搞得一身虚汗,也未敢说出一个字。 “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不喜欢你!”天琪一脸嘲讽的站在二人身后,语带讥笑。 “要你管!”英娇本来言笑晏晏,听到身后的声音,顿时一脸不屑,“我喜欢谁,你管不着,他喜不喜欢我,也该他来说,你算是什么人插一句,你不觉得你太多话了么!” “英娇,你为何这般对我,这个灵域的公子哥有什么好的?他只会喜欢追月……”天琪话没说完,便被英娇打断。 “你够了!”英娇转身闭着眸,胸口起伏剧烈,想来是十分生气。 “二位,二位息怒!”凤启站起来打圆场,“有话好说!” 天琪听得英娇言语,本就恨入骨髓,不想此刻凤启还跳出来劝解,更加觉得对方是在嘲笑可怜自己,随即一个箭步朝凤启袭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29 翌日,等追月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她用力一锤脑袋,哀叹一声。 “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一个声音,带着些许温柔的笑,在追月身边响起,追月大惊,随即转头。 “你怎么在这里的?”追月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怎么一大早便听到出云的声音在自己床边,她使劲眨了眨眼睛。 “我不能来你房间?”出云起身看着一头乱发的追月,笑意满满逆。 “不,我不是你这意思,只是……” “什么?”出云接口,逼视着追月。 “没,没什么!呵呵!”追月狗腿的笑一下,起身,抱着被子便往一边挪,如果不是做梦,如果不是醉酒犯迷糊,她还是不敢相信,甚至有点不敢接近出云。 追月一边敷衍着笑,一边转身看了一眼,随即发现更悲剧的事情。她衣衫不整,里衣半边垂落,露出藕荷色的肚兜带子,而自己顶着一头乱如鸡窝的头发茶。 “啊!”追月赶紧伸手去整理头发,却不想一松口,包住自己的杯子又掉到地上,她上下其手,也不够分配遮羞。 “你看你,怎么总是这么迷糊!”说着,出云笑笑,其身上前,将追月的里衣穿好,又将她拉到妆台前坐下,取来桌上的桃木梳,帮她整理头发。追月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任由出云操弄一切。 随着木梳在追月乌黑的发间穿梭,原本蓬乱的发,渐渐流畅整齐。这时,两人皆默默不语,宁静似水。突然追月床头的笼子里,传出一声啼叫。 “这是……”出云拿住梳子的手微微顿了顿。 “这是我朋友送给我养着玩的鸟,怎么样,它的鸣叫声,可好听?”追月解释了一句,她还是不想让他知道,这鸟是凤启和慕笙送来的。对了,慕笙,自己到底该如何和出云说起慕笙,追月开始走神。 “好了!”出云淡淡的说了一句。 “啊?什么?”追月回过神,她没在意出云在说什么。 “你看,多好看!”出云随即将追月的头转过去,指着镜子的人,说道。 追月凝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今日出云居然给自己绾发,而且还是一个很美的流云髻。追月呆呆的看着,身边站着一袭白衣金合欢的长袍,眉目妖冶如画,微笑着看着自己。他以前从不微笑,即便是笑,也是怒气升起的信号,为何昨日开始,他总是微笑,这仿佛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出云尊者。而昨晚她和他的事,她似乎也觉得是一梦方醒,眼前的出云即便离得如此近,可这一切却那么的不真实。 “师父……不,出云,我们之间是不是可以坦诚?”追月抿紧唇。 “是,作为天都弟子,你必须对师门诚实;作为我的弟子,你必须对师门忠诚;作为……作为要对我负责的人,你更加要对我真实。”出云轻语,但是话中之意,却让追月喘不过气。原本打算问出口的话,说出口的事,生生被咽了回去。 等了片刻,不见追月言语,出云试探道:“怎么,你有话对我说么?” “不……没有!”追月赶紧回答,生怕引起出云怀疑。 出云面色深沉,低眉不语,随即将手里的桃木梳,静静地放回妆台之上。他慢慢地朝殿门口走去,追月傻傻地坐在那里,看着镜子中即将离去的身影,她转头。 “你过会来合*欢殿后堂,我会教你修习剑术。”出云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你真的没什么事么?” “没……没什么,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得很呢!”追月站起来,在出云眼前转了个圈,示意他。 “很好!”出云眸光冷冷,抛出一句话后,便默然离开了。 追月见他离去,随即松了口气,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昨晚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如何这种态度,又变成了一开始冷漠的那副样子;如果不是真的,他为何允许自己叫他的名字,还一大早跑到自己房间里,给自己亲手绾发…… 追月想着,慢慢走回床边,一头仰躺在床上,她侧目看到一边的鸟笼子,便又想起昨晚凤启来的事。她随即赌气般的一把将枕头扔到地上。 “天书……天书……”追月嘀咕着,便爬起来,看了看窗外的日头,便缓缓朝合*欢殿而去。 合*欢殿里,出云依旧是风华绝代的侧卧在榻上,撑着头,假寐养神。追月想要上前,却收住了脚步。 以出云的灵力,怎么会不知道有人来了,可是他却并没有作出回应,追月有些进退两难的站在殿里,看着眼前假寐的人。昨晚自己是不是在这里依在这个人的怀里的,难道又是自己最了个不真实的梦?那为何梦中的人,竟然是他呢。看来自从服食了断肠草之露,脑子是越来越不清楚了,很多时候甚至将曦和和出云,真实和梦境混作一谈,她觉得,自己还是就近坐下,比较妥当。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出云才缓缓睁开眼,看着追月道:“你去那边看看,那里有件东西是送给你的。” “送给我?”追月疑惑不已,便马上站起来,朝出云示意的地方走去。她走到跟前,不置可否的看着出云,心想,这里不是书柜嘛,能送我什么,难道是一大堆修习的书不成。 “左手边那个纸镇一拧即可。”出云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追月回头看看他,随即伸手去拿桌上的纸镇,可怎么也拿不起来,随即一拧,只听得呼啦一声,书柜上一排典籍缓缓朝两边挪开,空出中间一个长形暗格。暗格之上还有个精致的门把手。 追月随即上前,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拽,便打开了。 一打开,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里面足足四层半人高的暗格,追月静静的审视着。 出云看着追月的背影,默默不语良久,半天才开口道:“第三个暗格里,有一柄宝剑,是送给你的。”出云,起身来到追月身后。 “送给我?”追月惊讶极了,自己从未想过,将来会有一天,仗剑走江湖的机会。她兴奋的伸出手,将第三个暗格打开,却瞥见暗格里有一轮明黄色的卷轴,静静地躺着,而旁边放着一方剑盒。追月瞬间心下复杂,难道那是天书?! 正当她愣神之际,出云上前,扶着她的手,将那柄宝剑取出来,放在地上,而那扇门,被他一挥袖,随即又重新改起。 出云示意追月上前打开那盒子,只见里面一柄闪着清冷光辉的剑,长有三尺有余。 “这是什么剑?”追月转头眸子里闪着清澈的光,她没想到,这就是自己平身的第一把剑。 “它叫月华,长三尺三寸,重一斤三两,是用坠落在白玉宫的天外玄铁,加入我师尊的灵力,才锻造而成。而且还是灵域的双驼亲手打造的。”出云说道灵域,再次提高了声音放慢节奏,不想眼前的人放弃这最后说话的机会,却不想追月一个劲只顾激动,并没有听到玄外之音。 “月华剑……”追月正要伸手去拿,不想出云一个使劲,从身后将追月的手拉到剑的上方,甚至一捏,顿时一阵钻心的痛,从指间传来。追月赶紧掰出云的手,看着自己的手指。 此刻,从手指上渗出樱红的血珠。 “将你的血滴入……”出云冷漠的语气,让人不容置疑,仿佛天下唯我独尊一般。 追月愣了愣,随即“哦”了一声,将手指伸出去。只见那颗血珠,滴上月华的锋刃,便被缓缓吸入。追月再没看到那颗血珠,却见月华在盒子里发出嗡嗡的鸣叫。 “这是怎么……?”追月惊讶的看着手里的剑,转身看着已经站在伸手许久不曾再言语的出云。 “天都规矩,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异样法器或者武器。沁寒的,是手札,无常的,是驯龙鞭,九色的,是芒针。”说着便不再看追月,转身继续往刚才睡的榻上坐,错身时,清香徐徐,“尤其是我和沁寒他们,甚至用心头热血锻造……你这刚进门,用心头热血恐是不能了,所以,你便滴血示意即可,只是没想到,它居然也认了你。” 追月闻言,更加觉得神奇,随即将手扶上月华剑,剑音更甚,而且见到月华剑泛出幽幽的光,仿佛冬月朦胧的月。出云也呆呆的看着此刻出其不意的状况,追月更是兴奋到忘乎所以。转身便一把拉住出云的衣袖。 “出云,你今天不是要叫我剑术的么?我们快学吧!”追月激动,一时忘记了心中原来一直在反复的疑惑,脱口便称出云的名。 出云闻言,轻轻抚开追月的手,追月一心只在剑上,并不在意。出云随即缓步静静地走在前面,追月手捧着月华剑爱不释手地跟在后面,二人来到距离晴川瀑仅仅相隔一层水帘之处的后堂。 第一百五十二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30 后殿是一池碧波池水一端设有两个龙头杨泉眼,追月想起上次在这里偷看出云洗澡,不禁两颊绯红。出云伸手将水池一端的龙头一掰,随即整座石壁都缓缓打开。 追月震惊不已,只见里面氤氲着浓重的烟波,看不清什么。 “进去吧!”出云转身淡淡一句,随即朝里面走去。追月静静跟上。进入里面才发现其间日光充沛而静谧,一侧并无墙壁,而是用灵力设置的一堵透明的气墙,气墙外侧便是飞流直下的晴川瀑,闪着晶莹的光,犹如无数琉璃珠穿成的帘。堂中烟波氤氲,一潭清池中间有一六角飞檐的亭,亭边溪水潺潺,拱桥莲藕,水中有汀,还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彼时散发出阵阵幽香。 出云步伐徐徐而来,一袭玄色长袍荡开层层迷雾,清晰的看到脚下通向亭中的鹅卵石小路色彩斑斓逆。 “出云,这里真美,是后堂?”追月应接不暇,一路走,一路看,没想到合*欢殿除了前殿,还有这样别有洞天的地方。她跟着出云走上了小路,发现浓雾下,潺潺的溪水满溢一池,随即蹲下来,伸手拨弄着水花。彼时一条全身透明的鱼,缓缓游过来,看了看池边的追月,鱼尾一晃,又钻进藕池深处。 追月惊异不已,随即可心一笑。 “出云,原来你的殿内,还有这么好的地方!我原以为,你这里只有书。” “哦,你对我的殿很感兴趣?”出云转头看着追月茶。 “嗯,你可是堂堂白玉宫出云尊者,谁对你不好奇啊,何况你还那么高高在上,我看这白玉宫除了天书,就你最神秘。”追月一边说,一边顺手拨着池子里的水花。 “噢,天书……”出云轻叹,随即对追月说道,“来吧,今日我们便学一些剑术,以后,你即便不会法术,行走六界,也可以保护自己了。” 说着,出云将手覆上那个精致的剑盒,灵力到处,盒子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泛着青光的月华剑。出云凝视片刻,手上灵力一震,便将月华剑抛至空中,只见剑身翻滚几下,在半空中被出云伸手擒住。出云横剑眉心,随即看着追月一笑,道:“徒儿,接剑!” 追月走上前,却见出云将剑一把抛来,吓得七手八脚勉强才接住,一个踉跄,差点连人带剑一起摔个四脚朝天。 “喂,我说,你就不能递给我,摔坏了,可怎么办!”追月假意嗔怒,出云不语。 “你说教我,那你怎么不用剑?” 出云挑眉一笑,单手撑掌用力,金色的玄仙之气在手里汇聚,他反手五指一握,一把闪着金光的剑,随即停在手里。 “这是你的剑?”追月抱着月华,走上前来,看着。 “这是灵力汇聚的,要多少,有多少!”出云看着剑,淡淡的说。 “你……你的脊中真的有一把剑?”追月好奇。 “是……”出云放下手中细看的剑,随即眼神深邃的看着追月,“你当初拔出来的,便是。” “如果我说,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信不信?”追月顽皮的看着眼前的出云。自己稀里糊涂的拔出慧剑,才变成了这家伙的徒弟,没想到,自己现在却和这家伙……追月想着,心下羞涩,她咬住了唇。 出云低眉不语,他想起虚无的偈言,“出云,你需收拔出慧剑之人为徒!”。可是,如今只怕是不能顺应这句话…… “来吧,现在开始……”出云断了思路,拿着剑,后退几步。 追月微笑着,点点头,憧憬地看着出云和手里的月华。 “提气,稳步,心神合一……”出云看着眼前摆着剑招的追月,口中讲着剑术最基本的要领,“手要举好……”正说着,追月拿着剑的手打了晃,被出云见到,一个爆栗便打在追月额头上。 “啊!”追月赶紧揉了揉额头,手里做的动作,一下子都没了形,“你轻点不行么!” “严师出高徒!”出云负手站在一边,淡淡的看着追月,“殊不知,本尊为何会有你这样愚笨的徒弟。” “亲爱的师父大人,这都练了好几个时辰了,我也会累啊!何况昨晚,我都没怎么睡好……”追月垂头丧气的嘀咕着,自己可能真是没什么慧根,即便换了根骨,还是这样不济事。 “如此……便休息半柱香的时间再来。”出云看着身前的追月,凤眸里闪着复杂的情绪。 “你昨晚……可有事?”出云眯着眸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没有……没!只是没睡好。”追月结巴了下。 出云默然良久,突然开口道:“你回去睡吧,明日再练。” “真的?”追月惊讶道,出云微微点点头,“那太好了!”追月说着便要朝出云靠来,出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睥睨着眼前的人。 “切,还这么害羞……”追月一把将月华收起,转身便走,“我走了,亲爱的师父。”说完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 出云立在原地不语,看来,这最后的努力,也是枉然。 追月回到殿里,倒头便睡,昏昏沉沉之间,便开始做梦。 “父皇……父……”她翻了翻身,呢喃着,床前站着的人,一身繁华,静静的看着她,随即一双修长纤细的手,轻轻抚上那零散着几缕发丝的额,那里的金色新月牙,熠熠生辉。 “我给过你机会……”话音刚落,却不见了来人踪影,只剩追月眉头紧锁地躺在榻上,手里紧紧揪着被角。 “出云……出云……不……曦和。”追月轻哼一声,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开来。 入夜,白玉宫的月百年如一日地挂在那棵巨大的合*欢树的梢头,静静的窥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悲欢,处世不惊,月华依旧。 “啊!”追月一头冷汗的坐了起来,揪着被子,坐在榻上,瑟瑟发抖。一个身影,朝暗处退了几步,站定。 “父皇……”追月咬着唇,她梦见很多可怕的事。片刻后,她擦了额头的汗。 突然追月脑子里闪现了今天看到的那个黄卷。那会不会是天书!追月呆坐片刻,还是起身穿好衣服,她决定去看一看。 轻轻打开殿门,外面的夜,静如水。她踏出一步,地上立刻便有了一个小小的影子。她闪身在一边,顺着墙根的亦步亦趋的走着。 片刻,便来到合*欢殿外。追月站定,静静的看着那闭合着的门,心下忐忑。可是,随即她还是一捏拳,朝前迈出步子。她靠上了殿门,顺着门缝朝里面眯着眼看了看,殿里除了书页在随风翻动的声音,一切都是静谧无声的。 “这家伙大晚上的不在么?”追月心下嘀咕,随即又踮起脚尖,朝里面看了看,一咬牙,便将殿门推开一条缝,闪身进了殿内。殿外不远处,华丽的银靴,站定不前,风吹起那一袭银色的花朵,萧瑟寒冷。 “出云……出云……”追月进来殿内站定,片刻后才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她小心翼翼的走着,猫着腰,轻呼几声,只有风,无人应答。 “大半夜的不知道去了哪里,不会又在洗澡吧,怎么连灯都没有。”追月再次轻声嘀咕,便朝后殿走去。转过那幅巨大的壁画墙,追月探出头,却只看到一池碧波,两只龙头在嘤嘤地吐着清水,没有一个人影,池水在殿的穹顶,漾出白色的微光,如梦如幻。 “后殿也不在,难道在后堂?”追月暗自腹诽。随即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前殿。 “就看一眼,也不算图谋不轨吧!”追月自言自语了一番,随着步子,来到书桌前,抬头看着眼前与穹顶齐平的书柜,暗暗给自己鼓劲。只见她转身,伸出手,却在接触到纸镇的那一瞬,犹豫了片刻。 黑暗里的人,也随着她的手,心下一紧。 最终,她还是将肉呼呼的小手放在纸镇之上,轻拧一下,随着一声闷响,水柜往两边退让,显出中间的暗格。 追月上前,定定的看着那四层暗格,目光游离到第三层。她上前,将暗格的门拉开,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她以为自己眼神不好,随即揉了揉眼睛,走近一步,将双手都伸进去摸索起来。 “咦,明明看见在这里的,怎么没了。”追月说着,便要回头去身后的桌上摸索什么。却闻得一个声音低沉的问道:“你是需要它么?” 追月随即全身一哆嗦,不敢言语,只见殿内黄光一晃,出云手里端着一个明晃晃的宫灯,站在自己眼前,眉目平静而妩媚,却迸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寒冷。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31 “你是在找它么?”出云手里端着那盏宫灯,宫灯的灯壁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废糜的合*欢。 追月定在原地,她的肩有些微颤,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手里捏着那一卷黄卷,目光冷冽的看着自己。 “我……”追月无言低头,揪着手里的衣角。片刻后,她突然如梦初醒一般,抬头看着出云,轻问道:“你是在这里等我么?” “是!”出云没有半点犹豫,嘴里立刻蹦出一个字。 “等着我来拿这个?”追月指着出云手里的黄卷,一脸不可思议的悲戚。 “是!”出云又是一个狠绝的字,像尖利的锥子般,狠狠扎了下来茶。 “为什么?”追月依然有些失控,泪光细碎地在眼眶里打转。 “你又是为了什么?”出云目光和语气一样的冰冷彻骨。 “我是有苦衷的。”追月伸出袖子,擦了擦腮边的珍珠,哀怨的看着出云。 “我给了你机会,可你没对我说。”出云依旧冷静得可怕。 “我觉得有些事不能对你说,说了你也不能答应我,不是么?”追月据理力争的口气,让出云心中怒气更甚。 “不便对我言说,便方便和灵域的人说?于是,料到我不会答应,你今晚便来这里?”出云咄咄逼人的话语,针对这追月,她无言以对,只剩伤心。 “于是,你就对我用这招请君入瓮?” “是!”出云毫不犹豫。 追月闻言,一阵苦笑。 “哈哈哈哈……出云尊者,果然是天上地下第一聪明人,足智多谋!” 出云不语,淡然的看着眼前的人,晶莹的泪,在她那曾经笑颜如花的脸上肆意纵横。 “那,帮我盖被子的人,帮我绾发的人,和我在晴川边亲近的人,在这里抱着我,让我喊他名字的人,到底哪一个是真的?”追月指着出云身侧的贵妃榻,绝望至极。 出云不语,依旧是冷漠的眼神,看着追月,手里的黄卷紧了紧。追月见他如此反应,不觉阖目深深一叹。原来自己是多么可笑,曾经以为的美好,不过是虚伪的幌子,从来自己都是戏台唱独角戏的人,而那个原本以为最美好的人,却是负手冷静看戏的人。追月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撕开很多片,那种疼是无以复加的。她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一口腥咸被逼了出来,溢出唇边。 出云见状忍不住上前想要扶住她,不想她却后退几步,惨笑着,拭去。 “出云尊者,尊敬的师父,你该高兴,你的计划终于奏效了。”追月低头,皱眉,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你气血不稳。”出云淡淡的语气,一成不变。 “那又如何,这不正随了你的心意么!”追月一横袖子,狠狠擦了擦脸上的泪。 “天都和天书是我的责任。” “很好,我知道。”追月说着便要往外面走,错身而过之际,却被出云拉住了手。 追月不明所以的看着出云。 “这是你的么?”出云伸出另一只手,摊开手心,上面有一条粉红色的小虫子,在掌心微微蠕动,是不是抬头看着有微光泛出的两人的脸。 追月看着它,摇了摇头,她不想再说话。 “即便不是你的,是不是你灵域的朋友的?” “这是什么我都不知道……”追月狠狠地甩开出云的手,怒目而视。 “三世幻心,极致情蛊,你难道不知道么?”出云淡淡的说起,波澜不惊,“另一只在你身上,你会不知道么?” “什么?”追月闻言,惊讶不已,她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出云。出云松开追月的手,缓步走到桌前,放下手里的宫灯,他侧身往榻上一卧,拖着腮,“你对我下蛊,母虫在你自己身上。” “我?”追月转身看着倾国倾城的人,心下悲凉。 “你最好尽快取出来,否则,无子蛊,便无心血可供你采食,白日之内你会血管爆裂而亡。”出云终于恢复了初见的霸气和狠绝,理了理衣袍,好以整暇的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追月。 追月闻言,惊异半晌,随即转身欲往殿外走。 “你没听懂我的话么?”出云的嗓音徒然增高,充满着不满和愤恨。 “那又如何?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取!”追月背对着出云,停下脚步,“更何况,我死不死,与你何干?” 瞬间二人皆不言语,追月捂着心口,往殿外挪步,在殿门口,她顿住脚步,“与我,你可曾有过一刻真心?” 出云闻言,无言以对。追月静默,随即两眼一闭,迈腿便朝殿外走去。却不想身后殿里的人,闻言道:“你为我天都子弟,违反门规,便要受罚。” 追月深深叹气,原来自己到最后还是这么傻,居然还问他这种问题,别人却只在想着如何维护门规。 追月转身,面带微笑的看着出云,缓步来到出云身前,轻笑道:“出云尊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出云晃神一瞬,随即起身,站在追月身边,侧目而视。正要说什么,却见无常出现在门前。 无常看了看追月,脸上挂上了惯例的微笑道:“尊者,这么晚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追月闻言,绝望的闭上眼,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人和有关他的一切。原来他不仅步步为营,而且,连善后的事都想得事无巨细。 “将她带下去,以偷盗按门规责罚!”出云丢下冷冷一句话。 无常惊异,追月更是惊异,她杏眼猛然一睁,转头铮铮的看着眼前的人。出云优美的侧脸,波澜不惊,眼梢那颗粉色的泪痣,仿佛会说话一般。见无常呆在原地,出云转身看了看身旁的追月,凤眸微眯,轻声呵斥道:“还不带下去,是要我自己动手么?” “是!”无常上前,将仍旧呆愣的看着出云的追月拎在手里。追月的视线一刻不停的追随着眼前的人。出云一挥手,便消失不见,只是话音却在虚空之中荡漾开来。 “本尊的弟子,请无常首座好好责罚,责罚毕了,给本尊送回来。”追月闻言,唇角傲然一弧,便随着无常而去。 而此刻,灵域的墨竹楼里,凤启总感觉心神不宁。他看着桌上摇曳的灯火,他美丽的桃花眼,粼光碎碎。 门突然开了,翩翩双臂环抱地靠在门上。看着凤启的目光闪着暗紫色的光,妖冶阴冷却带着笑意。 “何事?”凤启淡淡的。 “怎么几日不见,凤大少,就这么冷情薄情了。连语气都这么生冷。”翩翩袅袅的走进来,来到凤启身边,伸手按在凤启的肩头,手指还不安分的摩挲着凤启坚实的背。 凤启顿时一身惊悚的站起来,避开翩翩,低声道:“翩翩,你这是何苦。我早已和你解释清楚。” “何苦?呵呵,如果此刻是追月,你还会这般么?”翩翩复又妖娆的走上前,伸出如葱玉手,捏上了凤启轮廓分明的下巴,将自己的鼻息靠得几乎贴上凤启的唇,她抚摸着凤启的唇,眼神迷离。 凤启一把将翩翩的手打掉,转身走开。翩翩不经力,也不曾使用灵力,被他一个狠甩,便差点摔倒,趴在桌边。 凤启见状便要上前搀扶,却生生缩回了手,一声叹息,站到窗前。 “你就如此厌恶我么?”翩翩背对着凤启,目光悲戚。 “你何苦如此……”凤启一句出口,便静默不语。 “呵呵……好,你嫌弃我没关系,不过,你的心上人如果此刻在别人的怀里,婉转成恩,你是不是也会嫌弃她?”偏偏冷笑一声,来到凤启身后,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 “你说什么?”凤启一个激灵,她转身看着翩翩,“你用了什么卑鄙手段去陷害追月?” “追月……呵呵,你终于承认,她才是你的心头所爱么?”翩翩目光呆滞。 “卑鄙……原来我在你心里,只配得这两个字。”她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悲恸里。 “你是不是用了三世幻心?”凤启一把捏住翩翩的肩头。 “是又如何?”翩翩狞笑着,看着眼前俊朗的眉目变得狰狞的人,“我得不到,我便要她也得不到,我舍不得毁了你,便只好毁了她。” “你!”凤启瞬间挥掌,掌心灵力汇聚。 翩翩看了看凤启扬起的手,顿时冷笑了出来,“怎么?想杀了我?”翩翩一把推开僵在那里的凤启,走到桌边坐下,笑着说道:“你杀了我,你心爱的人就没得救了,她会三生三世都爱着别的男人,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她的人,她的心都将是别人的。哈哈哈……“翩翩哭笑不明,“除非我心甘情愿放干自己的血,否则,你杀了我,也是无用的。” 凤启凝眉,怒目而视。 “怎么,生气啦?如果你求求我,或者愿意和我一试欢好,或许我会考虑放过她的。哈哈哈”说着翩翩推开眼前的凤启,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只留下凤启僵硬的站在原地。 门前的珠帘轻晃,灯火昏暗,凤启握紧了手,骨节发白,吱吱作响。随即,门外的翩翩,听得杯盏碎裂一地的声音和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她转过身,泪水肆意的流着,心下暗道:凤启,如果你不能爱我,我情愿你恨我,两两相恨,也好过无知无觉的被你忘记,我至死不能看着你和别人幸福。随即一个转身,身形便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第一百五十四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32 无常身后跟着追月,他并没有将追月束缚,而是就这么任由她跟着,静静的走着。 “你偷什么了?”无常回头轻笑着看着追月。 追月抬眸看着他,不言语,目光呆滞,她还是觉得心口隐隐的疼。她舔了舔唇角,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狼狈。 无常见她脸上似乎带着泪痕,也不言语,便没再多问。祭起灵力,追月只觉得脚下被轻轻托起,随即人已经在半空之中。转眼间,便到了迦叶殿逆。 追月落下云头,看着眼前熟悉的龙柱,不经意间又想起那一抹绯色的衣裳朝自己而来的情形,心下黯然。 “盗窃,要责罚什么?”追月伸手抚摸着身前的龙柱,仰头看着直入云天的柱子,神情悲怆。 “拶刑!”无常站在追月身后,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淡淡的说出两个字。 追月回头看着他,心中轻笑,随即道:“开始吧!”便见她快步走到迦叶殿前,屈膝,重重一跪,脊背却挺得直直的茶。 云端,那个一身繁华的人,静静的看着。 无常走到追月眼前,看着她,随即摇摇头,一个击掌,便见地字部执法弟子,从内殿而出,在追月身侧站了两排,全部都是劲装打扮,露出半边肩臂,手中皆拿着各种形态各异的刑具,目光狠利的看着眼前跪着的人。 只见一名黑壮的弟子,手里拿着两排夹棍,朝追月走来。见到无常,随即低头行礼,将夹棍奉上跟前。无常接过,随即示意那名弟子下去。 追月抬头,看到无常手里的夹棍,并非竹木,乃是泛着金绿色光泽的玄铁混金,上面细如牛毛的,还倒立着很多尖刺,链接这些玄铁的,是一股股黑色的细绳,犹如发丝。 “开始了?”无常低头,面色凝重。 追月随即点头。将一双肉呼呼的小手伸到空中,目光笃定的看着无常。或许,身上痛了,心里便不会痛。追月将两眼一闭,顿时感觉到手上一凉。无常将选铁棍绑缚好,只见那两股黑丝突然之间,犹如有了生命的灵蛇一般,飞快的往两边蔓延开去,不一会,便攀上迦叶殿门前两侧的巨型迦叶塑像。 无常一挥手,那两股黑丝便开始往一侧渐渐旋紧,追月感到手上的疼痛,却死死咬住唇,没有啃声。她直直地倔强的跪着,额头的汗珠硕大浑圆,颗颗滴落。不多时,她的嘴唇已被她咬出了血腥。额前的零落散发一根根贴着眉心,那轮金色的新月,在汗水的浸润下,闪闪发光。 追月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她的手指已经被夹到深紫色,其中几根玄铁棍已经,已经死死卡进她指尖的肉里,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无常转头看着殿前铜鼎内的信香,袅袅青烟,还有一段。他眉头锁了锁,看着追月,只是在他转眸那一瞬,瞥见云头那股若隐若现的灵力之光,心下冷哼。 追月跪在地上摇摇欲坠,她的眼前已经看不清迦叶殿的轮廓,只觉得天旋地转,看到迦叶殿上方五彩斑斓的祥云,朵朵朝自己漂浮而来…… 看着追月倒地,蹲下看着追月的无常抬头看了一眼空中。出云显现,淡淡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事,片刻,一个转身,消失不见。 ”停……“无常抬手示意,随即暗中一个灵力将铜鼎之中的信香吹熄,“来人,将她抬下去。”无常伸手招来身后的弟子。 “启禀首座,幽云前来。”一名弟子上前汇报。 无常转身,看着半空中腾着翅膀的幽云,随即会意,挥手道:“将她交给幽云。” 昏迷不醒的追月被一干人扶上幽云的背,她趴在幽云背上,眉目轻拧,垂在两侧的双手,滴滴答答的鲜血不尽,将幽云纯白色的毛染红一块。幽云一跃蹄,闪动着五彩翅膀,朝白玉宫飞去。 白玉宫里,沁寒一脸无辜的看着书桌后面的出云。只见妖冶妩媚至极的眉眼,一刻不停的看着手里的被灵力催动的笔,在身前的黄宣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字。 沁寒转过头,轻叹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殿外。此刻,却见幽云踏进殿里,低头行礼道:“主!” “如何?”出云终于开了金口。 “已经送回殿里,无性命之忧。”幽云低着头,一五一十的回答。 “你下去吧!好好守着禁地。”出云仍旧在写着字。 幽云闻言,随即转身出殿而去,幻做雪狰兽形,往后山禁地而去。 沁寒看着幽云去了,忍不住回头向出云道:“既然你料到如此,那打算下面怎么办?” 出云不语,将手中的灵力狠狠一挥,只见那只悬在纸面的笔,腾空画出最后一笔,便静静地飞回笔架上。 “她父亲的事,你调查的如何?”出云抬眸看着沁寒,并未回答他,反而问起另外一件事。 “东麓国国君,四面楚歌,国祚不稳,他自己身中魔界的噬心忘忧,已经有将近十八年。”沁寒手里,是传回来的消息小卷轴,他轻轻的捏住,言罢,看着出云。 “噬心忘忧?十八年?”出云凤眸紧缩,闻言,转头看着沁寒。沁寒见状,唇角一撅,点点头道:“魔界却是下了血本,已经是第九重了。” “一个凡人,如何需要魔界这般在意……”出云,坐在榻上,目光冷冽,脸上看不出情绪。 “我看多半是因为你这个活宝徒弟。”沁寒低头,啜了口茶,一脸轻松的表情,好似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无关痛痒的一般。 出云侧脸,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沁寒见状,得意一般站起来,从前襟又拿出一个暗一些颜色的小卷,打开,眯了一眼,又悄悄抬头看了出云一眼,轻声读到:“追月,东麓国太子,实则乃是帝姬,因出生前被国师预言为妖孽,而险被灭口,后进虚无天尊保荐,乃是东麓国国祚根本,是护国之灵,而被国民所敬仰。” “说重点。”出云对着沁寒一挥手。沁寒手里的小卷便被灵力所吸,脱手而去,落入出云手里。沁寒微微耸肩,继续道:“东麓国帝姬出生之时,天空有暗黑色闪电云,夹着红色迷雾出现……” “等等,你是说,追月的身份和魔界有关?”出云打断了沁寒的汇报。 “应该是!”沁寒笃定的回答。 “既然如此,魔界为何会对她父亲下手,难道她即便和魔界有关,却难道却是对魔界有……?出云停止了猜测,站起身来,走到沁寒身边,“还有什么说?” “暂时就这么多!还有便是……”沁寒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要紧的。 “说!”出云果断一语。 “她和灵域凤族有婚约!灵域凤族,凤玦,也就是东麓国太医院正慕元,他的独子慕笙,便是凤族凤启。”沁寒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扫着出云的神色,却见出云脸色微微变色。随即出云静默片刻道:“她父亲的噬心忘忧,还剩多少时日?” “不出三月!”沁寒摇了摇头。 出云不再言语,坐在榻上,闭目养神,一手托腮,一手敲着自己的膝盖。沁寒见他不说话,也不好退去,就只能静静的坐回去等着他。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出云才缓缓开口道:“我这几日带她回去,噬心忘忧一解,我便回来。” 沁寒看着眼前的出云,惊叹不已。这家伙是几时会在意这些繁杂的事情,难道他就是因为这徒弟?这好像不像他。这个几百年都可以不说不笑的家伙,居然也有为了别人考虑的时候。看来虚无说的偈言有几分可信,拔出慧剑之人,果然影响力甚大。 “是,尊者,只是这……”沁寒考虑再三,还是想开口。 “你说!”出云一贯简洁冰冷。 “噬心忘忧恐怕只能靠天书解,那如今你带追月回去,是否打算用……天书?” “不!”出云抬眸,语气坚定,“但是你要让魔界的人,以为是这样。” 沁寒顿时领悟,便对出云施礼道:“是!我明白了。” 出云看了看沁寒,便道:“我去看看,你自便吧!”说着便金光一腾,没了踪影,沁寒站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还在消化刚才出云的决定,看来这位是打算一箭双雕,既可以解了噬心忘忧,又将追月身后关于魔界的秘密关联引出来。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叹,恐怕也只有这位为我独尊,特立独行的人,才有胆识不用天书去解噬心忘忧。随即他摇了摇头,走进书桌,低头看到桌上赫然写着狂草的一个“静”和“蛊”二字。 出云落下脚步,站在偏殿门前,静静的盯着偏殿的门许久未曾动,他的眼里的神情,风起云涌。不多时,出云还是一挥袖子,将偏殿的门震开。随着门“吱呀”一声,出云便看到躺在榻上,满脸汗水和血水的人。他站在殿外,定定的眯眼看着,最终还是轻叹一声,迈步进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重雾幽梦月下欢33 榻上的追月,被一阵阵刺痛煎熬着,她刚才仿佛是看到很多云,身体好像很轻,似乎好看到幽云那五彩的羽翅。一点力气都没有,眼里好似千斤重,她闭着眼,尝试着动了动手,比起刚才的疼痛,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只是知道手指应该还在。正当追月有了些许意识之际,她感觉到身前似乎有什么覆压而来,紧接着,鼻尖除了血腥气,还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 追月知道,是那个人来了,但是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便只是闭着眼,不再动,不再想。 出云来到追月面前,倾身坐在榻边,看着安静的躺着的人。他原本以为追月还在昏睡,不想却看到追月的眼皮抖了抖,随即他暗暗一笑逆。 伸手抚上追月的额头,将那些凌乱的汗湿的发丝,慢慢抚开。见到她衣衫上,斑驳的血迹,出云顿了顿,一挥手,使了一个净身咒,随即追月身上换上了一袭鹅黄色的美丽纱衣。 出云给她掖了被子,将她那血肉模糊的手指,拿出被子外,将上面的污渍和血渍清理干净,又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将一些药粉撒了上去。见追月感觉到刺痛,手指稍微一缩,出云看了看她,轻言道:“会有些疼,忍忍。” 追月不言语,仍旧闭着眼睛,任由出云将十个手指都清洗上了药,再缠上了纱布。 出云做完这些,复又转身看了看榻上仍旧闭眼假寐的追月,淡淡的说道:“你好生养伤,三日后,我们便下山。”言罢,出云便转身欲要离去。却闻得一个冷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为什么?”追月半起着身子,定定的看着出云的背影。她心里很疑惑,既然不相信自己,甚至用了这么写计谋来诱骗自己入局,如今做这些有事又是何苦,难道不觉得这样很累毫无意义么,她想问个明白,即便眼前的人也许不会回答,但是她还是要问一句。 “没什么为什么!”出云背对着追月茶。 “为什么我的罪名是偷盗,而不是欺师灭祖背叛师门?你为什么不讲我逐出师门?为什么责罚完,还要将我带回来?” 出云静默不语,也不曾挪动脚步。追月看着他的眼神希冀而疑惑。良久,出云才波澜不惊的回答道:“因为你是拔出慧剑之人,无论你是何目的,至少我不能违背我师父的偈言。” “仅仅因为这个?”追月仍不死心。 “是!只为这个!”出云回答的斩钉截铁,毫不留余地。 追月闭上了眼,躺回榻上,不再言语。出云早已出殿而去。 是夜,迦叶殿里,灯火昏暗不清,那一簇蓝色的火苗,随着那个收敛放缩着灵力的手,而上下左右的摆动,黑色的身影在穹顶之上被拉得黝黑颀长。一切看起来仿佛更加诡异。 灯前的无常,一袭黑色劲装,那幅爬满藤蔓的金色面具静静的躺在桌上,只有两眼空洞透出灯火的幽蓝。只见他将一只莹蓝色透明的小瓶子从前襟取出来,对着灯火,阴鸷一笑。那小瓶子的东西,仿佛是活的,有灵性一般,在小瓶子里左右乱撞。 “呵呵……不要做徒劳的事情。”无常对着小瓶子一阵阴笑。随即将瓶子放在桌上,伸手灵力汇聚,顷刻间,手中出现了那个黑色的短笛。他闭目,将笛子靠上唇边,闭眸凝神。 他似乎正在吹奏,但是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从笛子里传说。不一会,无常将手中的短笛放在桌上,刚一松手,便看到门上倒映出一个黑影,门被轻轻的敲了三下,两长一短。 无常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一挥袖子,门被无声的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是天琪。只见他目光呆滞,垂手而立。 “很好!进来吧!”无常对着这具傀儡般的身体发出了一个指令,只见那家伙,便同手同脚的迈步进来,呆立在桌边,身后的门“哄”的一声被关上。 “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无常坐下,抬眸看着他。自从将他的灵魂收将来,他依然是一副僵尸一般的傀儡。无常控制着他的身体,白天他自如如以往,搬到夜深人静之时,便吹响魔音笛,将他招来,询问白玉宫的事宜。 “沁寒凤鸣调查追月身世,出云决定带追月和天书回东麓国,为国主解毒。”天琪语气呆滞的回答。 “是嘛……好戏,这是好戏,真是好戏!”无常大声笑道。 没想到,出云尊者还有如此心性,既然对徒弟这么上心。看来,这次需要好好谋划,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让出云有去无回,或者,可以在妖皇和魔君眼前好好立一功,如果能真正的除掉出云,那么天书不仅是探囊取物,而且整个天都,白玉宫,将在无人能够阻挡魔君。想到这里,无常嘴角弧度渐深。 “你回去,将这次他们这次所走的路线和时辰都摸清楚,再来汇报我。”无常眯着眸子,对天琪吩咐道。 天琪并无回应,只闻得一声闷响,人便已经不见了。而无常手里的小瓶子,依旧闪着光,里面天琪的魂魄,渐渐暗淡。无常回头看着,笑道:“你也听到了,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瓶子里的魂灵亮了亮,对着瓶子口又是一阵冲撞。 “别徒劳了,就凭你,是不可能的。”无常将它放入衣襟里,“没想到,天书和阴精都这么快便可以到手,只可惜那阳极不知道是白玉宫哪里,否则,即便是魔君,妖皇,我又何需放在眼里,天上地下,便唯我独尊了,呵呵呵……”无常疯狂的狞笑着,自言自语。 翌日,刺目的光照进追月的偏殿,窗前的月白帐幔随着风轻摆,床上的人却是一夜未睡。长这么大,追月除了那次夜奔逃走,她便再也没有失眠的时候,不想这次,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出云,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追月心中默默念,瞪着眼看着帐顶发带。她感觉自己仿佛一夜之间便明白很多事,但是唯独看不清她这位妖孽师父。 “也许我该去找闭关的虚无问个清楚。”追月自言自语着,她摸索着看了看自己被包的像粽子一般的手指,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看到自己身上已经干净整洁的衣裳,她心中微微异样。 “禁地……”听说虚无在那里闭关很久,自己这次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想着,她便要打开殿门,却见一个人站在门前,定定的睥睨着自己。追月心中一惊。自那晚在合*欢殿,追月便再也认真看过这张倾倒众生的脸。 出云一身绯色,站在那里犹如一团可能燃尽一切的火焰。金色的花朵栩栩如生镶嵌在衣边之上,衬得如玉美肌,丰腴娇艳的美人裂,英挺的鼻,狭长的凤眸,妖冶妩媚的泪痣。脸上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众人的高冷。仿佛在他眼里,一切众生皆如蝼蚁浮云。 追月定睛看着眼前的人,她仿佛觉得即便近在眼前,可是他们只见的距离仍旧是天差地远,云泥之别,不觉心下黯然悲怆。 出云见她不明所以的盯着自己,随即邪魅一笑。追月被他的笑惊醒,侧目站在一边,并不言语。 “怎么,想去哪里?”出云淡淡的语气,从来都是那么冰冷,那么一尘不变。 “尊者放心,如果我再去打天书的主意,那真是自不量力了。”追月也一改心性,语带讽刺。 “知道便好,你的伤势未愈,最好去床上躺着。”出云的话似乎就像命令,“还有,你不该称我为尊者,我并未将你逐出师门,你还是本尊的徒弟,你人域想来也是知道尊师重道的,不是么?东麓国太子殿下!” “什么?!”追月闻言,惊异的看着眼前的人。 “怎么我有说错么?追月,年十六,东麓国假凤虚凰的太子殿下。”出云侧目看着追月,唇角邪魅。 “你……你!果然尊者是天下至尊,想来早就知道这些,又何必现在才来揭穿。”追月愤然。在出云眼前,自己总是像一个被扒光衣服的跳梁小丑,她没有秘密,没有自尊,更加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拔出慧剑是真,本尊还是你的师父,你回去好好歇息,后日我们便要下山。”出云正要转身离去。 “去哪里?我哪里也不去!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我要见虚无。”追月干脆只说了出来,“当初是他说我是东麓国国祚的护佑者,如今我父皇为难,国不将国,我必须见到他问个明白。” “天尊不是谁想见都能见到的。”出云依旧冷情冷语。 “哼!是,出云尊者睥睨众生,是高高在上的玄仙,何曾知道自己亲人危在旦夕的心痛和无奈。我本无意拜你为师,一切都是因缘巧合,我只想见到虚无,问个清楚,就我父皇便可。” “无需多言,天尊不会见你,你也无需和本尊说话。你回去休息便是,后日我们便要动身。”出云不容追月再说些什么,伸手一个挥袖,追月便稳稳的落在床榻之上,而眼前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只闻得而一声关门的闷响。 第一百五十六章 风雨同舟路1 转眼,追月已经在殿内一天一夜未动身。她蜷缩在榻上,抱着膝盖,透过窗,静静的看着白玉宫的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那一方晴空,总是湛蓝无比,不带一丝杂质的纯净。仿佛只有看着这一方天,自己内心才能些许宁静平和。 追月正在仰视天际发着呆,殿门突然开了,出云长身玉立门前,身后柔和的光投射在他身上,在殿内投下一个颀长的身影。追月闻声回眸,看着眼前逆着光的身形。 “启程。”看不清出云的眉目,只闻得那熟悉的的声音,清雅的,淡淡的语气。 “去哪里?”追月绑着绷带的手,抚上身前的桌,她缓缓站起来,轻声问道。 出云回眸看了她一眼,随即一个挥袖,追月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劲风吹得睁不开眼,身上一紧,自己仿佛落入一个怀抱,鼻尖萦绕的馨香清冷熟悉茶。 追月即便不知道将去哪里,但是也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她顿时恼羞成怒,奋力挣扎着,而身后那双手却将她的肩头使劲按了按。 “你想摔死,就尽管挣扎。不过,你死了,可就没人能救你父皇。”出云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鼻息,蓬勃在追月颈窝里逆。 追月浑身一凛,感觉心瞬间滑到嗓子眼,脸上火辣辣的,不觉双手握紧,却突然感到手指钻心的疼痛。 追月知道,自己肯定是在半空之中,这种感受,之前凤启带着自己骑在千夜身上,也是有过的。只是那时候,身后的人是凤启,而现在……追月心下不觉凄凉,随即睁眼一看,自己果是在幽云的脊背之上。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追月看着周围云雾缭绕,脚下的一切都微小到不入眼。 “贺兰山!”出云目视前方。 “那是哪里?我们要去做什么啊!”追月有些愤愤。 出云并不言语,手中汇聚灵力对着幽云的背一个猛拍。幽云感觉到来自背上的指引,旋身滑翔,便朝西北方而去,身后留下一个完美的弧度。 扇翅翱翔许久,追月几乎睡着了,却感觉脚下一阵震动。她梦的睁开眼,幽云驮着自己,已然落地。身后的人不知去向,追月茫然的爬了下来,幽云的爪子刨了刨地上的碎石,哄哄作响。 “喂,你变成人,行吧?”追月白了一眼身前的幽云,拍了拍他的头。 “主没发话。”幽云仍是兽身,却讲了一句人话,追月顿时被雷到,她玩味地撇撇嘴,“你就这么怕他?” 幽云眨了眨幽蓝的眸子,低头喷了几声鼻息,并没有言语。 “算了,算了,不难为你,毕竟上次也是我害你被罚。”追月摇了摇头,随即环顾四周,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来。 “你最好不要坐,这里随时有危险,我兽形也方便打你离开。”幽云上前用头拱了拱追月的手臂。 “啊!你轻点,我的手疼着呢……”追月一声尖叫,赶紧对着手指一阵呼气吹风。 “对不起,我没在意,这里是贺兰山,是各种妖魔精灵的汇聚地,不是很安全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坐。”幽云说着,抬眸吸了吸四周的气息。 追月闻言,感觉全身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她警惕的四周看了看,随即一把抓住幽云的腿毛,藏到他的身下。 “你那个妖孽主子,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追月咽了咽口水,看着四下已经漆黑一片。 “来这里寻灵兽。”幽云低眸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人,“你怎么这么胆小……哎呦,你能不能轻点,你拽的我疼!” “对不起哈,我太紧张了!”追月看着幽云,狗腿的松了手,拍了拍被自己揪得毛刺不平的地方。 幽云见她松手,随即开口问道:“对了,你的手是为什么被罚?” 追月抬头看了看他,低声道:“你和你主子一条腿,难道你不知道?” 幽云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追月。 “好吧,好吧,我错怪你,我是因为偷你主子的东西被抓包,才被罚。”追月懊恼的蹲下来,拨拉着脚下的碎石。 “你偷什么?”幽云巨大的似猫兽脸伸到追月身边,定定的看着她,眨着那双巨大的瞳仁。 “天书!”追月一跺脚站起来,噘着嘴。 “什么!“幽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圆润粗大的鼻孔里,喷出阵阵白烟。 追月转身看着他,也不想解释,幽云也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就这样,两人静默良久。 “喂,要不我们生一堆火吧,这里好冷。”说着,追月就在袖子里找打火石,还将身边的一些小碎柴堆到了一起。 “不行,你这样,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说着,幽云沉闷的脚步声上前来,仰蹄就将追月隆起来的柴堆踢散了。 “喂,你什么情况呀!”追月看着自己忍着手疼,辛苦捡来的柴被踢飞,心下恼怒,不禁上前一把揪住幽云腿上的毛,大喊一声。 “这里是贺兰山,你点火,无异是告诉那些危险的走兽精怪妖魔,这里有人在。”幽云也急了,瞪着眼看着追月。“到时候,我可没办法保护你。” “真……真的么。”追月顿时矮了半截,一脸无辜的看着幽云,“那你主子哪里去了,把我们丢在这里。” “他可能去了山腰的雪域。”幽云看了看眼前漆黑而巍峨的山,眸光闪闪。 “山腰的雪域?那里是干嘛的?” “那里都是六界难觅的上古神兽所在。”幽云眼光定定地看着那里,曾经,自己的族人也是在那里生活过的,只是后来发生变故,才移居到灵泉附近。 “到哪里干嘛?”追月还傻乎乎的看着贺兰山的方向,她伸手拉拉身后的幽云,却没有得到回应。她随即转身,发现幽云全身毛发倒竖,眼神定定的注视着前方的黑暗处,追月不禁打了个寒噤,也看着那个方向。 “追月,你站到我身后。”幽云一声沉着的低哼。 “那里有什么……”追月慢慢挪步到幽云身后,扶着幽云的前肘。 “我闻到了……”幽云话还没出口,只见前方莹莹的月光下,地上有潮水般的血水汹涌袭来,将所到之处的碎石,树枝干草疑虑淹没吞噬。那阵红潮仿佛有生命一般,前方带头的潮头,疯狂的奔腾前行,似乎就是直奔追月和幽云而来。 追月突然闻到一股带着恶臭的血腥味,顿时胃里翻江倒海般,她低头狂呕起来。 “追月,你没事吧?”幽云慌张地询问,“你闭气会不会?” “我只……只能闭一……一会。”追月捂着口鼻。 “你闭气,这是血魔,它会随着散发出来的血腥之气进入你的心神,你抵挡不住,便入魔了。” “什么啊,你不早说!”追月赶紧将口鼻捂得严严实实,随即一个闪身躲到幽云背上。 却见那血潮越来越逼近,幽云带着背上的追月后退着,突然幽云的后踢踩踏到一堆碎石,追月听到一阵悉嗦之声,回头一看,借着月光,发现身后竟然是无底深渊。她一把松开口鼻,脸憋得通红,伏在幽云背上,轻声呼着气道:“幽云……后面没路了,你赶紧……赶紧飞。” “不行,这里是贺兰山,有暗黑结界,想在这里幻形和飞行都必须是千年神兽,我只有数百年修为,除非有主子的灵力召唤。” “你不早说!”追月闻言,内心一阵绝望。 前面的血魔之潮汹涌而来,在靠近幽云还有数十步之遥时,突然停止了前进,在原地徘徊不前。 追月借着月光,靠着幽云的背毛,偷偷吸了口气,随即将自己的口鼻再次捂紧,她觉得自己就快憋死了。她抬眸看了一眼血魔,却发现那先头之潮,渐渐抬起,高出地面的那股,渐渐幻化成一个人脸的形状,只是眉目不甚清晰,那面目好似灵蛇的头,左右打量,甚至张开血盆大口,将空中的气息吞入腹中。随即一个猛甩头,尖锐的头部,没有眉眼,却仿佛死死盯着眼前的一人一兽。 “幽云……”追月憋得话也不敢说了,生怕一个忍不住,开口大声呼吸。 “追月,我还有灵力可以抵挡一阵,毕竟他还没有靠过来,你还行么?”幽云焦急的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知道主子此时能不能赶回来。你坚持住。” 追月不敢在说话,她拍了下幽云的背,示意他。 却在此刻,血魔之潮突然幻化出无数巨大的海兽,睁着血盆大口,低沉的吼声咆哮着,再次发动冲击,朝幽云和追月奔腾而来。幽云眉目一紧,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深渊,脚下一提劲,最后关头,也只有带着追月跳下去,即便粉身碎骨,也比入魔好千万倍。 追月匍匐在幽云背上,她闭着眼,不敢看,拳头紧握,脸憋得通红,感觉心口生疼窒息。而耳边却是咕咕的水流之声,愈来愈近。 第一百五十七章 风雨同舟路2 眼看着身前的赤红之潮越来越近,并且腥臭之气越来越重,逼得幽云也开始觉得窒息。 而此刻的追月已经达到身体的极致。她仰天大喊:“啊——”追月破空一声怒吼。只见一束金光破土而出一般,直冲云霄。巨大的光束将幽黑阴森的贺兰山顿时照的一片光明。随着金光的渐胜,地上的赤红之潮,瞬间犹如干涸的河床一边,那些如潮的鲜血顿时全部颤抖着隐入草木地缝之中,顷刻,眼前一片清明。 不多时,从追月眉间释放出的金光,消散,追月犹如柳絮般飘落到地上,被幽云上前一口叼起,朝山脚奔去。 幽云身后,他们的步伐刚过,石缝中隐退的赤潮,再次涌现出来。刚才追月到达极致所迸发出的原始灵力,只为他们挡得一时,血魔片刻后再次卷土重来。 幽云口里衔着追月,在那条越来越窄的清明之路上飞快的奔跑,四周咕咕的鲜血,蜂拥而来逆。 眼看着前方巨大幽深的山渐渐硕大起来,幽云咬着追月的唇齿紧了紧,一刻不敢停歇的朝山脚奔去。奔出去数十步之后,却发现前路已经被血魔的赤红之潮堵住去路。幽云仰蹄,才停住前倾的身子,不让自己把追月甩出去。他在赤红之潮的包围圈里,一遍遍踢踏着前蹄。 就在血潮越收越紧的瞬间,一道金色的剑气将纷纷昂起头准备进攻的血蛇头斩除干净,被剑气切割的瞬间,那些赤红色的液体仿佛被烙铁触碰一般,发出“嗤嗤”的声响,然后如怪物般嘶喊一阵,便彻底败退下去,缓缓后退,隐入黑暗之中茶。 幽云抬眸,见出云祭着护身结界,伫立半空,手里握着一把金色的灵力之剑,眉眼妖娆阴鸷地看着下面的一切。 “主……”幽云对着空中的出云,却见他落下云头,走到幽云身前,身后将它口里衔着的追月抱了下来,将身上的狐裘大氅取下来,将追月放在上面。然后一挥袖子,将三人罩在玄仙结界之中。 金色的结界,淡淡的辉映着追月的脸。刚才一瞬,耗尽了她的原始灵力,那是万年雪藕变成根骨以后,残存的一丝灵力。此刻的追月睡得很沉,眉头深锁,眉心的金色新月没了光泽,只剩一丝印记。 夜风吹来,带着贺兰山独有的阴寒之气,追月虽然意识模糊,却仍旧颤了颤。出云见状,随即双指一点,身前的一簇废柴便燃起了橘黄色的焰,映着追月的脸,有了些许暖气。 幽云默默的窝趴在一侧吗,替追月挡着山风。出云负手而立,眼眸深邃犹如子夜般,朝着东方不语。 半柱香后,追月悠悠转醒,眯着的眼,便感觉到一阵昏黄的光线。她起身,看了看身上扯下来的狐裘大氅,又看到幽云化作巨大的兽形,卧在身后,替自己挡住了风寒。她静静地看着不远处负手而立的出云,一身劲装,发带翩飞,要带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合*欢。追月突然觉得这背影,仿佛有着千年的孤寂,随即叹了口气。只是这一声轻叹,出云便问道:“你醒了?” “刚才的血魔呢?”追月将身边的狐裘卷起,走到出云身边递上,“谢谢。” 出云转身,看着追月手里递来的大氅,随即一挥手指,便见那大氅幻做一张白色的纸,翩然落在他的掌心,他将其收入袖中。 追月见他使用幻术灵力,甚至连伸手接过都没有,唇角一抿,转身离开,坐到幽云身边。幽云抬头看了看他们俩,随即继续低头卧睡。追月靠近幽云的肚皮,将身子紧了紧,便闭上眼。 “这是给你的。”出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追月闻言,缓缓睁开眼,看着身前放了一个像鸡蛋一样形状的蛋,只是找个蛋壳却发出珍珠般的光泽。追月好奇,起身走了过去,将蛋捡起来,放在手里端详。 “这是什么蛋?”追月抬眸,看着出云的背影在火堆边坐定。 “鹤之灵。”出云伸手,往身前的火堆里加了一根柴。那黄色的火焰,顿时高了一截,将出云的身形拉得更长。 “什么东西?”追月不明就里,这家伙将自己带到这种奇怪的地方,又给自己这种奇怪的东西。 “天下鹤王之灵幻化的神兽。”出云复又淡淡的回了一句。 “有什么用?烤着吃能不能增加灵力?”出云闻言,双肩一颤。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你……是不是最近没有练习辟谷术?” “……”追月顿时无语,缓了缓情绪,“那这个有什么用?还有,你带我来这里什么意思?”说着她将蛋放进衣袖里,走到火堆旁,看着出云。 其实,追月早就在闭门不出的那一天一夜,将自己和出云的纠葛想了个透彻。既然大家都觉得那是误会,是阴谋,是没有价值没有必要的纠集,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风轻云淡的直面吧。 出云睁开美丽的凤眸,睨了她一眼,随即道:“这是万鹤之王的灵所幻的神兽,你将它带在身边,等你灵力修为达到,它便会破壳而出,以后便是你的坐骑神兽。” “给我的?你从那里找来的?”追月有点激动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边说,一边回头指着那幽深阴森的贺兰山。 出云淡淡的闭眸,凝聚灵力开始修习,不再看着她。追月顿时感觉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她心下腹诽道,不说既不说了吧,不过真的这个蛋能孵出来才好。 追月想着,便将手里的绑带揭开,露出肿的像胡萝卜一般的手指,上面仍旧血迹斑驳。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将那枚蛋捏住,忍着疼,将它轻轻放到手心,对着火光,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 说来也是神奇,当追月那挂着血珠的手,触碰到蛋壳那一瞬,蛋轻轻的晃了一下,随即蛋壳上的血迹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追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又将手指上的血珠,滴上蛋壳,结果还是和刚才一样,血珠被蛋壳吸收……追月就这样重复不了不下十次,却突然听到出云的声音:“你再给它喂你的血,以后它破壳而出,只怕除了你的血,不会再吃其他食物。” “啊,你不早说!那现在怎么办?”追月一脸惊悚的看着出云,随即手指一个个迅速包起来。 “灵兽和主人必须是一心一血脉,你需要用自己真实的灵力去孵化它。”出云终于又看了一眼追月,随即轻叹一声。 “我都没有灵力,不然刚才也不会被那个什么血魔差点弄死。”追月抱怨道,“对了,刚才那个血魔到哪里去了?你把他杀了?他是人是鬼?” 出云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火堆,并不言语。追月见他似乎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随即便要回到幽云肚皮上。 刚一转身,却听得出云的声音道:“他走了,我也没想杀了他,他曾经是人。” “曾经?”追月重复了这两个字。 “他曾经是白玉宫第三十代传人,上官杰。” “你说,他曾经是我们宫里的?还是师祖辈的?”追月满眼写着不可置信。 “那是两千年前的事。现在,他是魔界的血魔。” “两千年,那么久,你怎么知道?”追月不禁好奇,这位妖孽到底有多老了。 “殿里的书,都是天都的术法精髓,和一些典籍。”出云拨了拨眼前的火堆,继续说道,“上官杰原是天都最有天资修为的弟子之一,只可惜他为情所困,未能渡过情劫,于是堕仙成魔。” ”他和你比,谁更有仙姿?”追月突然一句话,引得出云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而追月却毫不避讳的迎上他的视线,片刻对视,追月还是败下阵来。出云眼里风起云涌的情绪让人看不透。 良久,才闻得出云回答道:“我甚。” “那就是了,他还没修到你这样的冷酷无情,头脑清明,不然也不会堕仙。”追月扬了扬眉,撇撇嘴。可是这样的话,从追月嘴里说出来,怎么都不像是夸奖。 出云听她如此说,却也不计较,转头看着朗朗星空。贺兰山的夜,比白玉宫多了几分阴寒和诡异,漫天的星依稀可见,却没有月光,只看得幽黑的山,像是巨大的怪兽,朝眼前覆压而来,让人感觉到窒息。时不时还有不明来处的鸣叫声。 追月听到那如狼似哭的声音,不觉后背发凉,她下意识朝幽云靠过去。 “此刻正是修习静心咒的好时机。”出云看着鬼鬼祟祟想要靠近幽云的追月,目光冷冽而邪魅。 追月不明白自己心虚什么,每次和出云的对话,总是以自己妥协告终,每次和出云的对视,也是以自己的失败告终。她顿住脚步,哀怨的回过头,看着火堆旁好以整暇的出云,狠狠的在心里唾弃自己无数遍。然后一步一挪地往火堆边移动。却不想,此刻一声幽鸣,吓得她抱头便窜到出云身侧。出云见她奔来,下意识后退几步。 第一百五十八章 风雨同舟路3 追月见出云避让,顿时起了戏谑的心,怔怔往他身前倒去,心下想着,让你不放过我。随即两眼一闭,哪怕这次摔得狗吃屎,也要吓唬吓唬你,谁让你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恨得人牙痒。 却见出云单手背在身后,淡定的后退几步,一个挥袖,追月身前顿时多了一个蛋形的气旋,将她稳稳地托住,而出云则站在几步之外,眉目如画的妖冶淡笑。 见追月仍旧闭着眼,出云道:“够了!本尊岂是可以随便让人触碰亵渎的,你想要靠近,等你修为足够高吧。”追月闻言,随即眨巴着嘴,悻悻的收拾心情,转身坐到火堆边。 “我不是学习法术的料。”追月不想看到出云,盯着眼前的火堆,垂头丧气。 “为师的慧剑如何命定之人却是你。”出云哀叹自己的遭遇,虚无是不是老糊涂了。 “是啊,我是如此不堪,你当初干嘛不直接把我逐出师门?”追月有点自暴自弃的口气,转头看着身后目光沉沉的出云,一个用力,将脚边的一块小石子提出了结界,“就为了那个偈言?” 出云静默,若有所思。 “那个慧剑,我能不能看看?”追月突然站起来,朝出云走过来。出云顿时警惕的将灵力一催,消失在追月眼前,身形幻道空中,脚尖点着幽云的额头,冷漠的看着地上的追月。追月正要再上前说些什么,却见出云突然抬眸,看着结界外的黑暗,一个挥袖,踏着虚空朝结界外飞去。 追月感觉大事不妙,立刻朝幽云靠去,幽云此刻也抖擞着背毛,怒目圆瞪地站起来。二人定定的看着结界外一身玉白色劲装的出云,负手站在那里,对面似乎有什么正朝他们奔来,只感觉脚下的地越来越激烈的晃动震颤,尘嚣渐起。 “你刚才干了什么?”幽云看着出云的背影,头也不回的问追月。 “我?我干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干!”追月一脸无辜的看着身侧的毛茸茸的巨兽。 “你什么都没干,石姬怎么会带着怪石妖兽前来?” “石姬是谁?怪石妖兽?都是什么?”追月看着幽云,好奇的噘着嘴,却不见幽云回答茶。 追月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她开始搔头反思自己的行为。刚才自己想调戏出云来着,然后想看出云的慧剑来着,没干什么离谱的吧。正在疑惑间,却见一个身着灰色轻纱的少妇模样的女子,正单腿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之上,那块石头没有腿脚却有一张血盆大口,里面满满布满尖牙,正一路烟尘载着着女子,呼啸着便来到出云眼前。 那一股股腾起的尘烟眼看便要吞没结界外伫立的出云。出云抬眸,狞笑挂在唇边,只见他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顿时金色的玄仙灵力便势如破竹一般,将那如雾如烟一般翻滚而来的尘土击破,顷刻间,眼前的世界一片清明。 “来者何人,竟敢踢打我的小石头。”只见那女子袖子里钻出来一个土豆般大小的石头,而那个石头却是活的,一双绿豆眼,正眼泪汪汪的看着出云,复又抬头看着身边的女子,一脸委屈,可爱至极。 “咦,那是什么?石头?活的?”追月拉了拉幽云。 “那是妖域的石姬,那个石头是她的子孙。”幽云看到追月一脸白痴样,顿时不耐烦的筛毛,“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你师父?” “担心他?你觉得有必要么?”追月说着,指了指结界外的出云。出云并不言语,侧眸看了看身前的石姬和她的石妖兽,满脸不屑道:“别弄脏了本尊的衣服。” “本尊?你不是魔界的,刚才绝对不是暗黑魔功,那么……你是天都的?”石姬疑惑的看着出云。 出云转眸凝眉看了看她,直接忽视她,转身便要进入结界。石姬看到出云对着结界一挥袖,顿时金色的光晕大胜,不觉惊呼道:“你是出云尊者!” 追月和幽云看着出云踱步走进结界之际,追月手肘顶了顶幽云道:“看到了吧?你觉得他会需要我们担心?”说完撇撇嘴。 “哼,即便是天都的,欺负我子孙,我便不得善罢甘休。”石姬言罢,便催动妖气,将脚下的石妖兽激醒。那石妖兽大口一张,一颗颗锋利尖锐的石头牙齿,如雨一般朝出云的后背飞来。 出云侧眸,定定的站着,似乎不想动手,只是站着等着石牙飞来。那飞牙嗖嗖,纷纷破空而来,在靠近出云数步之遥的时候,突然被出云的护身结界顿住,然后纷纷碎裂成粉,被贺兰山的妖风吹散在夜色里。出云转头,淡淡道:“不自量力!”几步便来到追月和幽云眼前,错身而过,坐回到火堆边。 幽云筛了筛身上雪白的毛,昂首挺胸的走回刚才卧的地方,继续躺下睡觉。追月看着外面在用齐了十八般武艺敲打结界的石姬,一脸同情,看着她犹如演哑剧一般,折腾一番后,便悻悻的离去。追月看着那个可爱的小石头宝宝,朝它挥挥手,却见它哭的更凶,追月吐了吐舌头。 “你还不过来!”出云低声呵斥,“都是你给为师惹事。” “你又想数落我什么?我也不想你收我为徒,我还想拜虚无为师呢!”追月一脸不甘心。 “就你?”出云阴鸷一笑,“笑话!” “是是是,我不配,行了吧!”追月将手里握着的柴一把捏断。出云看着她一脸不高兴,随即冷声道:“即便师尊勉为其难,只怕也是坏了天都规矩。” “你们为什么不收女弟子?难道就这么看不起女人?” “仙门李音奇便是女子得道修成金仙。”出云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蛮横无理草包的女子,不觉无奈。 “那是为什么?”追月不依不饶,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出云转头看了她一眼,轻叹道:“此事还是从两千年开始。” “两千年前?难道和血魔有关?你说他为情所困,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玄仙动心?” 出云凝眉看着虚无深邃的夜,片刻后又转头看着托着腮帮子等着自己讲故事的追月,启唇。 “书上说的很少,毕竟那是不光彩的事。我也只是看了看玄天境的记忆幻象。” “难道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有什么不对?这就是不光彩?两个人没有感情,不相爱如何成亲,如何才会有孩子,那我们岂不是都要绝后了……也不知道你们仙门是怎么想的。”追月摇了摇头,都说自己笨,这些修仙的才真是笨。 出云闻言,一脸疑惑,似乎不甚明白追月的这个理论。停顿片刻后,连幽云都坐起来,晃着耳朵,看着出云,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女子,是上官杰的同门师妹紫蝶。” “哦,我就说么!不然怎么会害的天都不收女弟子。”追月自认为聪明的一咋呼,却被幽云顶了顶背,示意她闭嘴。追月立马举起手,耸耸肩,“您老人家继续,您的宠物也想听。”幽云闻言,低吼着,扒着脚下的土。 “幽云……”出云一句话,幽云立马呆呆的蹲下来。 “他们……”出云欲言又止。 “怎么?” 出云看着他们,转身伸手,对着虚空中一抚,顿时一轮滚圆的五彩的镜出现他们眼前。出云将那面镜子推到追月和幽云眼前,随即自己坐下,继续往火堆里加着柴。 “玄天境!”听的幽云一声惊叹,追月立马反应过来,赶紧拉着幽云往玄天境前挤,目不转睛的看着镜子里。 却见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长相清俊的少年,正在白玉宫的晴川瀑边,挥舞着手里的剑。那剑气所到之处,水花纷纷扬扬,犹如落幕的珠帘。 突然身后远远跑来一个穿着紫色衣衫的少女,那身影,正如名字一般,犹如翩然的蝴蝶,充满生命力和欢快的笑声,映入眼帘。少女来到近处,追月见到她容妙俏丽,眉心还有一颗胭脂记。身形不高的她,踮起脚尖给眼前练剑的人,拭去额头的汗,一脸认真。少年伸手握住紫衣女子的手,随即将他拉入怀中,两人紧紧相拥。 “咳咳咳……”幽云看到此处,不禁佯装咳嗽来打破尴尬。 “哎呦,别咳了,他们又听不到。”追月推了推身旁的幽云,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看故事。 “你一个女孩子,也不会觉得害羞?”幽云转头看着眼前一脸期待的追月。 追月闻言,转过身看着幽云,又错过它,看着火堆旁的出云,随即心里腹诽,主仆俩一样道貌岸然。 “好了,我脸皮厚,行了吧。”追月一脸不耐烦的回嘴,“快看,别废话!”随即便要拉着幽云继续看镜子里。却听到出云淡淡的一句:“确实!” “你!”追月转头一脸愤怒的白了一眼出云,随即转头,继续看镜子,以前她在京城,最喜欢听书看戏。这次可不是听书看戏能比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风雨同舟路4 镜子里,就在少年和紫衣女子相拥的那一刻,追月看见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名青衣女子,静静地扶着树,站在那里,眸光含泪的看着逆。 随后画面一闪,却见到天都的碧玉殿,好多人,大家都是一脸紧张,交头接耳,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那名少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不言语,紫衣女子似乎故意躲着他,悄悄的站在门口,那个青衣女子却站在少年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追月转头看着出云,镜像里没有言语没有声音。 “上官杰在除魔行动里,被欲魔附体,将青青当做紫蝶,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当年的师尊做主,欲将青青嫁于上官杰。”出云说着,顿了顿,“正当要举行婚礼之际,魔界再次大举进攻天都。” “那后来呢?”追月丢下玄天境,做到出云身边,蹲下来,托着腮,认真的看着他。 “魔界有备而来,天都将玄天剑法的最高境界双剑合并交给青青和紫蝶,希望他们可以除魔卫道,不想他们为了上官杰,心有芥蒂,为情所困,不能做到心神合并,于是被魔界大败,天都浩劫……” 追月和幽云都默默不语,看着眼前的火,闪耀着黄晕,映在脸上,显得很温暖。 “那后来上官杰……” “在那场大战中,上官杰的师尊为了保住天都,寂灭……紫蝶因为反噬重伤不醒,沉睡在晴川潭底;青青为了救上官杰,被杀。她死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月有余。”出云说得风轻云淡,随即他一甩袖子,玄天境一下子变成一个白色光球,缓缓飞来,顷刻便钻进出云的袖子不见了。 追月闻言,心下便觉得憋得慌,一阵阵揪心的感觉。她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到地上,不再纠缠着。 “那他后来怎么成了血魔?”幽云突然出言。追月还沉静在这段情殇里,不想一向冷冷的幽云也开始好奇,不急对着他笑笑。幽云自觉失言,立马低着头,退回刚才卧的位置,蹲下不敢抬头茶。 “上官杰看着身边的人,个个都为他而死,痛不欲生。于是来到魔界,和魔君做了交易他答应入魔,永生永世为魔君差遣,条件便是魔君放弃这次进攻天都。后来他便成了血魔。魔界除了煞和罗刹,他是罪的魔君信任的护法。”出云的声音一贯的波澜不惊,似乎将这则缠绵悱恻,惊心动魄的情爱故事看成白水一般。 “好惨烈!没想到天都还有过这样的爱情故事。”追月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感叹了,“那晴川寒潭下面的紫蝶一直还在?” “是,晴川本该在那次仙魔大战之际枯竭,但是只因为沉睡在下面的紫蝶仙长,她的泪化作了晴川新的源头。”出云伸出手指,慢慢摩挲着自己的指甲。原本散开的如歌长发,今晚被束起,只有几缕轻坠在眉前,伴着那颗泪痣,倾倒众生。 “哎,那她还会醒么?”追月玩着手里的衣带,好奇道。 “会,只是,能够唤醒她的人,现在却成了魔。”出云说着,站了起来,定睛看着追月身后。 “什么?”追月发现不对劲,随即转身看着身后的结界边际。发现那里站着一个浑身暗红的人影,眉目模糊不清,身形却是站着一动不动,低着头。 出云缓步走到结界边,追月见状先是一惊,随即也跟了上去。来到结界处,却见出云凝眉不语看着那人,追月也好奇的转眸看着那人。 “你来了。”出云的语气好像是许久未见的旧友。 良久,那人影才抬起脸,看着眼前的出云。追月定睛一看,正是玄关镜里看到的那个少年。 “呀,你是上官杰……”追月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想刚才故事的主人公,现在就站在就自己面前。上官杰看了追月一眼,微微点头,遂转身看着出云道:“她……还好么?” “你何不自己去看看。以你的功力,去晴川也不是太难的事。”出云此刻的话语,第一次让追月觉得他不再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妖孽男子。 “我去?就现在这模样?”上官杰说着,往后退了一步,顿时他站在玄光结界金色的光线里。追月这才能够看清楚来人的全部。 上官杰的双手如鹰爪一般弯曲苍老,赤红色的指甲尖锐的朝里弯曲着,依旧清俊的脸庞,只是从脖子开始,他的皮肤都如鱼鳞一般,反正黝黑的光,时不时还有血液从鳞片里渗出。 追月惊讶恐惧的看着上官杰,他见追月如此表情,不禁苦笑道:“你看,连你的徒弟都被我吓到,我还怎么去见她。” “你的伤,刚才是不是我出手太重了?”出云欲上前,破开结界替他看顾伤口。不想他却后退几步避开,低头道:“不碍事,我这样的人,活着,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更别提这点伤。或许多流点这些污秽的血,才能洗清我的罪孽。” 出云凝眸,“玄光镜此刻,可以借你一用。” 上官杰闻言,猛然抬眸看着出云,神情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出云见状,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枚如鸡蛋般大小的珍珠球,放在掌心,递给他。 默默不语良久,上官杰突然伸出那双恐怖的手合掌闭眸,心中默念。不同于刚才的赤血之潮,一串银色的咒符在他唇间飞出,顿时,那珍珠蛋幻做玄光镜,浮在他的眼前。上官杰放下端于胸前的手,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睁开眼。 只见玄光镜里,暗黑幽深的水,无边无际。如果不是知道前情,追月一定以为那是一成不变的水。渐渐的,暗黑色的镜面有了一丝淡淡的蓝色,追月赶紧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一副水晶棺漂浮在深蓝色的水底,四周空无一物,棺内,紫衣少女,双手平放在胸前,身边摆放着一圈淡紫色的小花,连她的鬓角也缀着一朵。面容栩栩如生,樱唇红润,杏眼轻阖,一副安详静谧。 追月看着,随即转头看着身后的上官杰。他此刻眼波平静如水,脸色淡然,甚至还透着些许甜蜜。 “她还是那么美,那么纯净。”上官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出云也静静地看着,唇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追月看得有些晃神。不想上官杰却发现了追月的眼神,随即轻笑。出云不明所以之际,上官杰将玄光镜已经幻成原状,送回出云手中。 三人正不知说什么,此刻却听的一个声音轻蔑且娇柔的说道:“呦!没想到血魔护法两千年来,还是如此痴情不悔。” 追月猛然拉住身边的幽云的毛,出云仍旧是那样的处变不惊,淡然的看着不请自来的人。上官杰似乎已经料到,语气十分不屑的回敬道:“人和妖还是有些区别的,上官痴情,六界皆知,不许赤练女领前来再次言明。” “你!……呵呵,上官杰,别忘了,你已经不是人了,你是魔。”赤练一身血红衣裙,在贺兰山的诡异气氛里,更显得妖异无比。 “那又如何,至少我曾经是。”上官杰薄怒,“怎么,这次任务,我魔界势在必得。难道妖域觊觎,也想来分杯羹?” “只怕上官护法不想执行魔君命令吧,我看刚才,你们同门情谊十分融洽。”赤练说着瞟了瞟出云和追月,“不如让本领主替你们动手。”言罢,赤练便伸手,将一只手臂瞬间幻做一条巨大的蛇形,朝追月攻来。追月一紧张,脑子里不知为何,只记得那些反复抄写临摹的咒词,随即一个默念,便闪现出无数个分身。 “要你管!”上官杰正欲出手阻止,不想追月来此一招,顿时和赤练一起停在那里。出云看着眼前的追月,妖冶的眉狠狠挑动,凤眸圆睁。 追月看着众人表情不对劲,随即低头,发现自己的分身术,只将上身分离出去。下半截依旧站在原地未动。追月一拍脑门,尴尬的笑了笑,对着眼前生气、呆愣的众人道:“不好意思,我是觉得你们吵得太严肃了,出来缓解下气氛的。” 追月此刻真是想挖坑埋了自己。她知道出云此刻脸色肯定不好,随即转身对着幽云笑笑,以免冷场,不想幽云却也丢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哈哈,堂堂出云尊者的徒弟,就是这般资质和修为?”赤练见状,又开始冷嘲热讽的挑衅。突然却见空中浮现一把金色的浮尘,对着正在狂妄大笑的赤练一顿耳光。看着追月和其他人目瞪口呆,不明就里。 “本尊的徒弟,再不济,也轮不到一个妖孽来说三道四。”出云一旋手指,浮尘瞬间变化作灵力金光,在空中散去,“这只不过看在妖皇数百年与我仙门毫无冲突的面子上,给你的一点教训。即便是妖也要学会管住自己的嘴,还不快给我滚!” 追月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上官杰也有些转过不来,看看赤练,又看看追月。 “出云尊者,数次见面,还未仔细讨教过,怎可就这样走了,岂不可惜。上次在白玉宫匆匆一战,仍未过瘾,不如今日,本领主再讨教一番。”赤练一脸盛怒地捂着脸颊。她心中暗想,此刻她便真正要去偷袭追月,已经中了三世幻心的极致情蛊之人,还能不乱阵脚不成。 第一百六十章 风雨同舟路5 赤练随即一个挥袖跺脚,身形便在瞬间化作一丝红色的荧光,窜上虚空中消失不见。追月抬头仔细地凝视着赤练消失的地方,却不见任何踪影,只是头顶的乌云渐渐汇集,夹杂着闪电,将贺兰山的阴鸷之气缓缓从地下吸附起来,慢慢形成一袭像龙吸水般的气旋。只见那股气旋夹杂着碎石,枯枝,飞快的朝追月他们袭来。追月被渐渐逼近的狂风吹得睁不开眼,随即身形也开始不稳,立在地上的脚在土里深深扒出一个泥窝,已至到最后,她干脆一把拽住幽云的尾巴,才勉强不被刮走。 而出云站在那金色璀璨的玄仙结界里,波澜不惊,目光平静,嘴角挂着不屑和轻视。他双脚踏着虚空,双手背负身后,只有发带轻扬。他转眸看了看身侧的幽云和追月,又转身看着一旁站在烈烈风中的上官杰,凤眸轻轻一眨。 上官杰随即身形消失,犹若一块瞬间冰消的冰雕一样,化作咕咕的赤红之潮,匍匐在地上,那劲风只让那一片赤潮产生了微微的涟漪逆。 追月眯眼,用手挡在眼前,才勉强能看清楚。只见那一股暗黑色的旋风,突然胸中间幻出一个硕大的赤红色的舌头,长着血盆大口,吐着蛇信子,一双眼睛大如灯笼,正嗜血的看着他们一群人。 蛇身卷曲在龙卷风之上,不断的发出“嗤嗤”的低吼声。来到出云身前,她蛇尾一甩,出云只是淡淡的后退几步,那笨重的蛇尾便甩上了贺兰山的山石之上,顿时山崩地裂般,碎石滚滚而下,犹如地裂。 赤练见攻击被躲开,更加发狂咆哮,只见她缓缓从旋风柱上游走下来,直起前身,来到众人眼前,一声巨大的嘶鸣之后,原本一个的蛇头,顷刻变成了九个,纷纷穷凶极恶的朝出云张开了布满尖牙毒齿的口。 追月一时情急喊了一声:“小心!” 没想到结界里淡定的出云闻言,居然在电光火石间转身回眸,侧眯着凤眸,对着追月邪魅妖孽一笑。追月顿时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一窒,僵在那里,紧紧握着拳,手指甲掐进掌心,刻出深深的印痕,也顾不得狂风飞沙走石,只是这么不顾一起的看着眼前那个倾倒众生的男子的背影痴迷着。 “喂,你喜欢他?”追月还陷在里面,可是却被一旁凑过来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她转头一看,竟是血魔上官杰。他不知何时又幻成人形,而且还是那个玄光镜里少年的模样,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茶。 “你瞎说什么!”追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大街上偷东西被抓包的小偷一样尴尬,恨不得而找的地洞钻下去。 “小丫头,算了,恐怕你选的对象不合适。”上官杰淡淡的看着追月,双手抱着臂,转眸看着眼前和赤练正在斗法的出云。 “合适不合适,要你管!”追月看着他,一副痞子样,心里就不爽,狠狠白了他一眼,“你有空在这废话,你怎么不去帮他!” “你希望我去帮他?”上官杰好像很意外。 “是啊,好歹你以前也是白玉宫的人吧,你不去?”追月转头,眯着眼,抵挡这劲风,“何况他刚才,还让你看你的心上人了。你该知道报答。” “你很在意他?”上官杰更加好奇的看着追月,“那你怎么不去帮?” “我……我才学了几天法术。”追月顿时矮了半截,随即又自己给自己打气道:“我要是能去,我还叫你去?你到底去不去?” “哟!还怪厉害的。没想到,两千年了,天都还会有你这样的人出现。”上官杰目光深邃悠远的看着不远处从容应对的出云。 追月一脸着急,看着仍旧风轻云淡的上官杰,随即一跺脚,对身边也被吹得毛发乱七八糟的幽云道:“我们去帮他吧!” 幽云还未来得及回应,却见追月一步已经奔了出去。上官杰没想到这丫头性子这么急,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咽了回来。“喂……你去只会……添乱!”。幽云见状便要跟过去,却被上官杰伸手拦住:“你别过去,我倒要看看,两千年后的天都是否还是会重复那个梦魇……” 幽云满脸焦虑的刨着地,上官杰笑道:“放心,你主子对付那蛇精小菜一碟。”幽云这才半信半疑的满脸担忧的看着前面的两人。 却见追月一步步艰难的靠近那两个正在迸发着玄光的结界团,一边是出云,一边是九头赤链蛇。追月走进,已经是半趴在地上,她艰难的抬头,稚气的脸上,闪着坚定的光芒。只见她突然爬起来,盘腿坐在地上,闭眼开始默念,随后一串串咒符从她的嘴里飞了出来。再看地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丫头,难道就只会这些?”上官杰一脸无奈的笑。 “她才进门半个月而已。”幽云低低的说了句。 “啊?不会吧?刚才我靠近你们的时候,她身上的灵力之源可不是这么浅薄的。”上官杰不可思议的看着幽云,复又猛然转头看着前面缠斗的两人,满眼焦虑。 突然,上官杰和幽云发现,赤练那条粗壮有力的尾巴似乎不能动弹了。赤练疯狂地咆哮着,梳个头同时朝蛇尾张口咬去。而眼前的出云瞬间催动灵力,一个翻腾,也朝赤练的蛇尾飞去,只见他手中汇聚巨大的灵力之光,在空中幻出一把巨大的幻形剑,生生朝赤练其中一个蛇头劈去,。顷刻间,只闻得赤练一声惨烈的咆哮,顿时地动山摇,而那个蛇头已经生生被劈了下来,鲜血随着甩动的蛇身,到处飞洒。 “幽云!将追月带走!”出云定在半空之中,目光冷绝。 刚才这傻徒弟,居然用那三脚猫的隐身术,去抓住赤练的蛇尾,差点就被生吞活剥。 正在此时,赤练道:“伤了老娘,想走,没那么容易!”说时迟那时快,便突然在刚才断裂的蛇身之上,有幻出一个蛇头,嘶吼着朝追月咬去。出云凤眸一眯,便将灵力之剑生生横在追月和那个蛇口之间,时间太急,还未来得及提起全部灵力,顿时身形一晃,满头束起的如歌长发被赤练的妖气震断了发带,瞬间青丝飞扬。 “啊!你敢伤我师父!”追月不知何时来的霸气,一个惊天的怒吼,将靠近的幽云和上官杰生生震慑在原地不能前进。 追月在怒吼之际,她一把抱住出云的腰身,便要去挡那被妖气负压下来的剑身。赤练却一个扫尾,将她生生打了出去,追月的身子犹如蝴蝶般在空中飘然昏了过去。 出云见状,一声怒吼,便将手中灵力之剑一挥,将赤练的蛇头顿时砍去两个,而赤练更是不肯善罢甘休,集聚剩下的妖气便朝出云咆哮着游过去。 空中昏迷的追月,听到赤练那几近疯狂的嘶喊似乎感觉道出云的危情,眉头不觉紧了紧,上官杰和幽云已经来到出云身边,幽云一个甩头将出云放上脊背,腾在空中,等待着攻来的巨蛇。上官杰也悬在半空,看着出云道:“要不要帮把手?” “你现在可是护法,不怕得罪魔君?”出云此刻却还有心情开玩笑,“如果可以,你去看顾那个丫头别让她来添乱,出云便多谢你盛情。” 上官杰闻言,顿时唇角微笑意深,他看着出云道:“希望你们能走到最后。” “什么?”出云转头不知所云的看着上官杰。而此刻不远处一阵金光渐胜,划破了贺兰山的阴森魔雾。正要交谈的两人,空中扇着幻翅的幽云,甚至咆哮而来的赤练,都在瞬间停了下来。赤练感觉到背后似乎有大事发生,随即转头,却被惊呆在那里。而出云和上官杰都是一脸深沉地看着眼前的情形,不再言语。 只见半空中漂浮着的追月,身体仍旧悬浮着,却开始在空中慢慢转动,而她的衣袂和长发,全部在一团巨大金光灵力之中,纷纷扬扬的飞散开。那股强大的灵力,甚至让出云的玄仙护身结界也瞬间失去光彩,而上官杰更是觉得灵光所到之处,仿佛都被炙热的烈火烤炙,他身上的血都开始咕咕的冒着泡,从皮肤下沸腾开来,他痛苦难耐,随即化作一脉血流,朝阴暗之处遁去。幽云被照得睁不开眼,却感觉身上一轻,出云已经飞身出去。 赤练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蛇身,身上的蛇鳞被金光照射得全部焦裂燃烧起来,没多久,便化去灵力,变作一条普通的小赤链蛇,静静地躺在地上,只剩出的气,不见进的气。 出云看了一眼地上的赤练,随即飞身来到追月身边,追月仍旧闭着眼,那道金光灵力是从眉间的新月印发出的。出云伸手,抚上追月的眉,轻言道:“月儿,我没事,你放心。”随即在出云的纤长玉指下,追月眉心的金光随即黯淡下来。 金光枯竭的瞬间,追月的身子一下子犹如断线的风筝般往下坠落。出云一个旋身朝下飞去,在追月落地前一把握住她的腰身。他怀抱着追月,在空中旋了旋,便稳稳的落地。凝眉静静的看着眼前人事不知的追月,出云心中情绪复杂,不知不觉间,眉梢的泪痣,颜色变得深红。 第一百六十一章 风雨同舟路6 “她怎么会有如此灵力?”上官杰不知何时已经从黑暗处闪了出来,站在出云身侧。出云回身,随即将怀里的追月放在幽云背上。 “我也不得所知。”出云淡淡的看了一眼背上之人,随即使了一个净身咒,刚才完全披散的秀发,复又恢复了之前的整齐干净。他踱步来到赤练身边,睥睨着脚下的人,冷漠的声音响起:“回去告诉你们妖皇,不会再有下次,快滚!” 赤练见出云放过自己,不禁苦笑,夹着尾巴便要逃走,当她即将没进黑暗之中时,她深深回头看着不远处的追月和出云的身影,心下疑惑。他们难道没中三世幻心?可是那丫头手腕处粉色的丝丝印记,那明明是中了极致情蛊的标志,可是,那出云仿佛无事人一般。可如果说他们没中情蛊,那刚才那一幕算是怎么回事!赤练正思索着,却闻得黑暗之中有个声音低沉道:“人家都让你滚了,你还不快走。” 赤练惊觉,抬头,却见到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渐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脸上那个金色的爬满藤蔓的面具,依旧是那么醒目,狰狞的美艳。 赤练不觉尴尬,随即拼着最后一丝灵力,幻作人形,就这衣角看着眼前熟悉的人。没想到自己最狼狈的时刻,却被自己最不愿他知道的人看到了。赤练正要上前和他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拽入黑暗之中。她定定的看着眼前那双清明的眉眼,呆住。而那双眼睛此刻却是冷静的注视着不远处的那双人。出云仿佛感觉到一丝异样,随即转头看了一眼黑暗之处逆。 无常见状,又将眼前的赤练往更暗处拽了一把。赤练落入他的怀抱里。正当赤练陶醉之际,却听得头顶的声音道:“你骗我!” 赤练一惊,随即抬眸看着无常那异常冷冰的眸子,轻言道:“什么?茶” “那丫头,你给她下了极致情蛊?” “不是我,是灵域的灵媒,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赤练一把推身前的人,颤巍巍的坐在地上,抚摸着身上的酸痛。没想到这家伙根本不关心自己,以来便是问那丫头的事。 “我说过,你不可以动她……”无常语气生冷。 “为什么?”赤练一下子站起来,怒目而视。她刚要发作,却见无常再次将自己拉入怀中。 出云仿佛感应到此处有两股灵力在盘旋,已经缓步朝这边走来,无常见状,将即将发作的赤练一把揽住,随即一个旋身,便消失在黑暗里。出云正要再走近,却发现灵力消失,正在疑惑之际,却听到上官喊了一声:“她醒了。” 出云闻言,遂放弃前行,转身往幽云身边走去。 他走到追月身边,见到追月已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是神志还是并不十分清楚。他伸手扣住追月的脉门,却发现追月的腕心那两股粉色的丝状物,颜色比之前深了很多,不禁眉头紧锁,不再动作。 上官杰看到出云顿住,随即上前,看了一眼出云手里的追月,不觉惊讶道:“怎么,这丫头中了三世幻心?” 出云不言语,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母蛊虫呢?”上官杰觉得不可意思。天都弟子,尤其还是白玉宫玄仙的弟子,怎么会中了这种灵域的情蛊。 出云闻言,伸手,掌心瞬间闪现一直粉色的小肥虫。 “这……”上官杰也不知道该如何问起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出云和追月,瞬间静默。 “你回去吧,下次见面,或许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今日就此告别!”出云上了幽云的背脊,将追月用狐裘大氅裹住放在身前,看着下面的上官杰,一脸淡然。 “你们……这一去,多保重吧!”出云闻言,眸光一闪,随即拍了拍幽云的背。幽云得令,扇动五彩幻翅,便一个侧身,朝夜空中飞去。 地上的上官杰,定定的看着空中渐行渐远的那个光点,不觉心下黯然,他心中默默祈祷:青青,紫蝶,你们一定要守护住这对璧人。让他们有个好结果,不要再重复我们的噩梦。 “呦,没想到,我魔域两大护法,居然都和天都的人混得这么好。真是亲如一家啊!”一个嘶哑的声音在上官杰不远处的黑暗之中响起,带着嘲讽和戏谑,“人都走了这么久了,还看着呢!” 上官杰闻言,便知来人是谁,也不予理睬,掉头便要离开。却不想一个黑紫色风袍出现在他眼前,生生挡住他的去路。那人手里捏着一串精致的佛珠,在不断的轮转摩挲着,脸面隐在风帽之中,看不见眉目。 “你来做什么,让开!”上官杰顿时一脸怒气,怔怔的看着眼前拦住自己的人,“不知道好狗不挡路么!” “我是好狗,却不知道血魔大人是不是魔君的好狗。”来人的强调越发让人怒火中烧。 上官杰顺手幻出一阵血珠,如出阵的羽箭一般朝来人飞射过去。却见来人将手中的佛珠一把散入空中,和迎面飞来的血珠一阵对决,二者狭路相逢,在强烈的魔力催动下,佛珠纷纷散落一地。 “呦!血魔大人对我们魔界的人,可毫不手软怎么刚才却将天都白玉宫的人放虎归山,甚至连手都没有动!”紫黑风袍人,说着,围着上官杰一阵打量,“如果魔君知道,不知道他老人家作何感想呢!” “罗刹,不用这般,你到底意欲何为?即便我为魔君差遣,可我上官杰何曾怕过谁!” “我只是提醒血魔大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不需要你的提醒,你还是自求多福。”说着正要转身离开。不想罗刹依旧不依不饶的挡在身前。此刻,上官杰也再也没有耐性和他辩驳,只一个伸手,便朝罗刹袭去。 正当二人就要正面交锋之际,却闻得一个声音如洪钟般在头顶响起:“怎么,事情没办,你们倒是自己内讧了?” 上官杰和罗刹闻言,顿时停下手里的幻术魔功,很不情愿的对着虚空中道:“陛下!” “怎么?不打了?不打就去给我办点正事。”虚空中并不见人影。 “是,陛下!”二人皆俯首。 “罗刹,你按计划行事,去东麓;血魔,你去跟着刚才那个妖域的女领主,别再让他打乱我们的计划。” “是……“二人对视一刻,随即口中称是。罗刹看着眼前的血魔,随即不甘心的一挥手,将散落在地的佛珠一下聚拢起来,复又变做刚才珠串的样子,将风袍一扬,消失在哎黑暗里。上官杰如有所思,仍旧转身看了看出云消失的方向,随即也化作赤红之潮遁去。 夜空下,幽云温暖宽阔的背上,出云盘着腿,凝着灵力,朝追月身上源源不断的汇流而去。幽云感觉到背上所发生的事,随即一个轻叹。 “怎么,和这丫头混久了,你也学会这招了?”出云睁开眼,看着身前数百年都没异样的幽云,几天便学会了叹气,随即轻笑一声。幽云一愣,突然摇了摇尾巴,低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无大碍!”出云淡淡一句,继续闭上眼睛,为自己修复灵力耗损。 此刻,夜风中缓缓苏醒的追月,睁开眼,看这么漫天的繁星,不觉为此情此景所迷倒,赏心悦目的看着那些瑶光美景。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起来随我持咒。” 身后一声,将追月吓得一激灵。她顿时明白过来,缓缓爬起来,一脸不乐意。她不言语,撇着嘴,开始将腿掰成盘腿状。出云见状,轻摇了下头。 “真不知,你是天才,还是废柴!” “废柴也罢,天才也罢,反正你是赖不掉,我是你徒弟。所以你最好还是期望我是天才吧!免得丢脸!”追月又开始贫嘴。正要开始修习,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师父大人,尊敬的出云尊者,你到底是要带我去干吗?” 出云被她咋呼的再次睁眼看着,却不再言语,定定的看着追月的前襟。 追月觉得奇怪,随即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襟,只见前襟的衣料动了动,随即掉出来一半的蛋壳一样的东西,然后伸出来一只嫩黄嫩黄的好似鸭掌的东西。 追月愣在那里。这是神马情况啊!她也不敢伸手去拿那东西,没多久,又有一个毛绒的鹅黄色的脑袋伸了出来,睁着巨大的眼瞳,看着追月那比自己来说算是巨大的怪物一般的脸。 追月好奇的看着前襟冒出来的小家伙,随即壮着胆子,伸手到面前,那小鸭子一样的动物,一下子跳到手掌心里。追月看了看出云,出云一脸平静,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之物。随即她开始仔细的打量着这像鸭子的小动物。 第一百六十二章 风雨同舟路7 追月手心里托着它,低眸仔细打量。一身毛茸茸的鹅黄色绒毛,看起来像鸭子,喙却是尖长的嫩红色。腿脚虽然不灵光,站着都晃晃悠悠的,但是腿却是不像鸭子那段,它的腿非常细长,脚掌却是鸭子般有蹼,却也不像一般的仙鹤那般,深灰色的脚。它的脚掌也是如毛色一般。 只见他扇动一双肉肉的小翅膀,又甩了甩肥硕扁短的尾巴。在追月手上左右看看,一脸傲娇的样子。 “这是……”追月看着对面的出云,一脸不可思议。 “万鹤之灵。”出云淡淡的语气一如既往,甚至有点不屑追月的大惊小怪搀。 “长这么丑?”追月一脸鄙夷的看着手心里的小生物。不想那小东西居然怒目一睁,随即尖尖的小嘴在追月的手心上一顿乱啄,每个啄痕都出了血。 “啊……”追月一把便要将那小东西从手上撸下去,不想它却咂咂嘴吧,尝了尝喙上的鲜血,高高兴兴的跳到了追月的肩头。只剩追月在那里一脸疼惜的看着自己的手心。 “怎么会这样……”追月轻声嘀咕着。 “怎了?”出云闻言,睁开美丽的凤眸,看着眼前的人。追月将手掌扬起来,拿到出云眼前晃了晃,“你看。悦” 只见追月的掌心在被小东西啄伤后,从手中的伤口边滴了几滴黑色的血出来,而那原本中了情蛊,颜色渐深的血印,变淡了很多。 出云顿时脸色一亮,或许这个万鹤之灵能够将三世幻心的蛊虫解决掉,也未可知。随即抬头看着追月,刚才这丫头那股无名的灵力,或许便是提前催化灵兽出壳的根源。随即他便交代追月道:”你好好养着它,勤加修炼,或许不要多久,便可以将你体内的情蛊化解。” 追月不禁转头看着肩头正在啄着自己衣服的小东西,一脸狐疑。 “你都解不开,就凭它?”追月鄙夷的口吻,立刻遭到抗议。小家伙扇动着小小的肥翅膀,对着追月的脑门一顿乱啄。见追月抱头求饶,才停下来,落在出云肩头,蹭着他的发鬓。 “咦,才出生,就知道狗腿了。”追月见它亲近出云,一伸手,便将它捉了来,捏在手里,小家伙在她手里伸长脖子,使劲玩命挣扎。,搞得绒羽直直掉了一把。 追月看出云望着自己,随即脖子一缩,转过身去,手里捏着小东西扒着它的毛道:“让你喜欢妖孽……” 追月正和小东西闹得欢,出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随即祭出护身结界,安静地坐在里面凝聚灵力。 追月说得欢,突然意识到,这小东西是公还是母的,都不知道,于是便将它翻过身来看个究竟。却不想闻得身后的出云道:“你在如此胡闹,只怕会被你捏死。” “啊,它是灵兽,还这么脆弱么?”追月两手抱紧了小东西,转头看着出云,“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万鹤之灵出生之时,还没有性别,看日后成年之时,才能知晓。” “这么说,还是个不男不女的啊……”追月低头看着手里的小东西,一脸惋惜的样子。 手里的小家伙闻言,顿时脸色铁青,一副求死的模样。 “那它什么时候成年?”追月继续追问道,“它有没有名字?它吃什么?” “无名,你的灵力是它成长的源泉。何时能成年,就看机缘。” 追月翻了翻白眼,这不等于没说。自己修为这么差,什么时候才能骑着它。 “那好吧,我们那就先起个名字吧!”追月松开手,摸了摸它的头,“我说,你听,你要是喜欢就点头,不喜欢就摇头。” 没想到那小家伙居然抱着翅膀,轻轻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听懂的。 “嗯……叫小不点好不好?”追月摸着唇,半天想出来一个不像名字的名字。没想到小家伙听到,顿时狠狠的摇了摇头,一脸怒色的看着追月。将肥短的翅膀伸出来,使劲握了握,意思是我很强壮,怎么能叫这个弱智的名字。 “嗯,那叫玉米?你看你全身都是黄灿灿的。”追月又啃了啃手指,吐出一个名字。却见那小家伙一个跺脚,干脆转过身不再看着她。 “还不满意啊……”追月顿时搔了搔脑袋。身后的出云看着眼前的一幕,无奈的摇摇头,正当他想要闭目养神之际,却感觉身后有一股熟悉的灵力覆压而来,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出云警惕的侧眸,随即催动归元功,玄仙结界的光,顿时大胜。 追月此刻并未知道危险的临近,仍旧在和小东西打打闹闹的。她看着眼前的小可爱,突然想起它是万鹤之灵,而凤启的灵兽也是一只鸟,是一只黑色的凤,有一个神秘而响亮的名字。随即追月灵光一闪道:“你看,叫你千鹤,可好?” 小家伙听到这个名字,猛然抬起垂丧的头,满脸爱心的看着追月,使劲点了点头。 “哈哈,你喜欢啊,那以后你无论男女,都叫这个名字啦!”追月一拍大腿,高兴极了。却不想幽云一个劲风展翅,追月一个趔趄,差点从它背上摔了下去。 “喂,幽云,你不能慢点……”追月稳了稳,将千鹤捧起来,放在怀里。 “后面有人。”出云言罢,将追月就要转过去看的头往前一掰,“敌不动,我们不动,看他们想要什么。现在跟着我修习静心咒。” 师徒二人便在幽云背上盘腿而坐,周围灵光四浮,静心咒的光晕显得格外宁静。而他们身后的那个黑色迷雾,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也并没有采取行动,似乎只是在窥视他们。 幽云在渐渐展现出鱼肚白的天空中翱翔,出云睁开凤眸,看着脚下渐渐清晰起来的街道,随即一个挥袖,便将幽云的身形隐遁起来。而身后的那股灵力,在他们进入到东麓国国界之时,便遁去,不知所踪。出云再次伸出修长的玉指,轻轻掐算了一番,却比之前更加混沌不堪,什么都演算不出来。他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呆了呆。 “喂,这是到了哪里?”追月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这丫头修习静心咒,一个时辰不到,便浑浑噩噩的睡去。出云盯着追月看了一眼,发现睡醒以后的追月,眉心那轮金色新月印比起昨晚清晰很多。 “怎么,我脸上有脏的?”追月见出云看着自己,随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遂伸手到出云跟前道,“拿来。” “什么?”出云冷漠的看着她。 “你不是有那个玄光镜么,借我看看。” “……”出云正无语之际,却听得幽云道:“主,到了。” 出云闻言,示意幽云停在半空。追月正在摩挲着自己的脸,听到幽云如此说,便朝四周看了看,不想却看到那熟悉的的飞檐,还有那些明黄之色。 “这是……”追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结巴起来。 “东麓皇宫。”出云面无表情,伸手一把将结界分开,抬脚踏上了问政殿的屋脊,转身对仍旧呆愣着的追月说,“怎么,你不想下来?”随即朝她伸出手。 追月被惊醒一般,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出云,随即不自觉的伸出手,放在出云的掌心。出云握紧,一个用力,便将追月从幽云背上带了下来。追月一惊,看到自己脚下竟是问政点的屋脊,整个皇宫最高的地方,不禁双腿直打颤。 “你带我回这里,是什么意思?是要把我逐出师门送回老家?”追月没心没肺的问道。出云听她如此说,并不理会,朝停曳在那里的幽云双指一晃,便见它仰起头,兴高采烈的踢踏燃几下前蹄,便瞬间化作五彩霞光,飞远了。 “想你父皇,便跟我来。”出云一掀前袍,便一踏脚,从问政殿的屋脊之上,缓缓落在殿门口的空地之上。 “喂,我不会飞啊!”追月仍旧立在屋顶上,看着飞了下去的出云,记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闭眼,静心,将静心咒第四句和第一十六句的咒词倒过来背。”出云看着屋脊上的追月,朗声道。 此刻正是早朝前夕,殿上并无多少人,只有偶尔呈戢巡逻的虎贲营卫队。出云淡淡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巡逻队伍,又转头看了看屋脊上抓耳挠腮的追月,轻叹一声,便幻出玄仙之光,将自己和追月隐匿起来。 “师父,我不行,我害怕……”追月自从那日起,便没有再真心叫过一声师父,不想此刻的煎熬,让她脱口便出。 出云一怔,随即一个点脚背踏地,腾空而起,复又来到追月眼前。他一把握住追月的肩,将心中默念的咒词用手指捻着,一拉扯,全部都从追月的灵台塞了进去。 “好,现在再来一次。”出云一脸无奈,妖异的泪痣也有些颜色越发深沉。 追月顿时一闭眼,心中有个声音在默默念动咒词,她随即觉得身子一轻,一抬脚用力,便觉得自己已经浮在半空之中。随即她大着胆子一睁眼,几步之遥,自己便落在问政殿门口,身边正好有玉明轩的虎贲营的亲兵走过,却仿佛没有看见自己一般。 “呵呵,我会飞了,师父,我会飞了!”追月看着自己的手脚,惊喜异常。 “你再这样,便要将眼前这些人吓死。”出云不理睬她的兴奋,便往问政殿里走去。追月见状便要追上前去,不想,却瞥见东南角来了一群人,为这中间那一抹明黄,缓缓而来,追月顿时僵在原地。 第一百六十三章 风雨同舟路8 追月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一群人前呼后拥的,将那身着明黄的男子,送进了问政殿。此刻的她,迈不动步子,脸上却早已泪如泉涌。 “进去看吧!”出云负手而立,美丽的合*欢在朝阳下,精彩废糜。追月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无论出云带自己回来是何意,但是能看到还活着的亲人,她觉得这便只得庆幸悦。 出云携着追月,催动缩地功,进入到了问政殿。出云汇聚灵力,朝地面一点,便将自己和追月都送上了问政殿的主梁。 追月坐在主梁之上,看着下面正坐在龙床上的人。那人脸色萎黄,鬓发也有丝丝银白,他不时的轻咳,却很认真的听着下面官员汇报今年各地的税收和官员品鉴的情况。咳得厉害的时候,还短期眼前的茶杯,抿几口茶水,润润嗓子。听到高兴之处,眼角的大把鱼尾纹便会汇聚起来,微微点头。追月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她离开京城已经两月有余,没想到再次见到自己的父皇,他以及坑如此苍老羸弱。 “稍后我们下去看看。”出云看着身边突然安静的追月,想要安慰,却苦于自己从未有过家人,他数百年来也曾游历人域,治病救人,但是对于生老病死爱恨别离却是看的十分淡漠,却不知为何,看到追月落泪,心中微微一动。 “你能救他么?”追月突然乖巧安静地转头看着出云,一双硕大的瞳仁,泛着淡淡的哀伤,却充满希冀的看着。 “不知!”出云轻轻摇了摇头,“下去看看再说。”出云收手拍了拍追月的肩。此刻千鹤却从追月的前襟怀里钻出了头,懵懂的看着自己已经泪如泉涌的主人。追月见它出来,摸了摸它的头,又将它塞了回去。自己也伸手抹干净眼泪。 在梁上观察约莫半个时辰,下面的正隆帝似乎体力不支,咳嗽不断的加剧起来。只见他一挥手,文武百官便陆陆续续地退出了朝堂。最后却只剩下四王爷一脸得意的站在殿里,静静的看着眼前不断咳嗽的正隆帝。追月正要下去,却不想被出云一把拉住,她一脸疑惑的看着旁边的出云。 出云竖起一根葱白玉指,对追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轻言道:“给你父皇下毒的人,已经来了。”追月闻言,猛然转头盯着下面的四王爷,自己的四皇叔。 “并非那个凡人。”出云凤眸警惕的眯着,逡巡着殿里的每个角落。之前一直尾随他们的那股似妖似魔的灵力,现在隐隐约约又出现了搀。 正在疑惑之际,却听得下面殿里的二人开口道:“皇兄,看样子你身体不适。” “咳咳咳……不劳四皇弟操心,孤的身体尚可。” “皇兄,听闻皇兄昨夜咳血,不知可有此事?”四王爷一脸奸计得逞的阴笑,定定的注视着龙床上歪着的人,目光将那珠光宝气的龙床,仿佛那龙床会长腿跑了一般。 “放肆!是什么人以讹传讹,危言耸听,真是胆大妄为!”正隆帝一听,便动了怒,“咳咳咳……” 追月蹲在他一侧的房梁之上,明眼便看到他将手里已经咳出血渍的黄色锦帕顺手揉成一个团,塞进袖子里。不觉心下一紧,将手里握着的一边揉成一团。 “放心,你父皇三月内,并无性命之忧。”出云也睥睨着下面的二人。 “怎么?”追月疑惑的看着他。 “他身上有灵域圣物……”说着,出云便双指一屈,指尖一个小小的灵力光团便朝正隆帝飞去,却在正隆帝的头顶碰到一个隐匿的赤红色结界,瞬间被弹飞了回来,随即那个红色的结界又消失不见。 “这是?”追月惊异的看着出云,没想到出云如此之高的法力,也被挫。 “大约是你的灵域朋友帮你,这个是凤族的凤胆舍利。”出云转头看了看不明所以的追月,“看来你们交情不错!” 追月闻言,转头淡淡的看着龙床上的人。 “只可惜,它只能保他三月不死,却无力消除他身上的噬心之毒。”二人正清谈着,却不想殿下的四王爷突然快步走到正隆帝眼前,一步便迈上龙床边,抓住正隆帝的手。羸弱的正隆帝无理反坑,却也无人前来护驾。 “来人……” “皇兄,你别叫了,这里都是我的人,你的虎贲营现在还在忙着无暇顾及到你。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不然,大声呼叫,也许咳血就更多了。你说是不是?”正说着,便将手中玉圭放在桌上,伸手一把将正隆帝袖口里隐匿的锦帕揪了出来。 “你……你!咳咳咳……”正隆帝对他的无礼行为愤怒到了极点,不觉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啧啧啧……你看你,叫你别出声,你非不听,你看看这上面的血……”四王爷一脸嫌恶的看着手里的血迹斑斑的锦帕,“皇兄,你看你身体都这样了,这个皇位不如就让出来给我坐吧,免得兄弟逼宫,祖宗面子上过不去。”说着,四王爷丢开正隆帝,上前开始摸索着那张龙床,眼光贪恋狠绝。 “就你也配!咳咳咳……乱臣贼子!”正隆帝被他甩到一边,不断的咳嗽。 “配不配也不是你一个无勇无谋的病秧子说了算!”四王爷闻言,一把捏住正隆帝的脸,将他使劲的晃,正隆帝几乎昏厥过去。追月见状便恨不得自己立刻就上前去,不想却仍旧被出云拉住。出云对她摇了摇头,复又转头看着下方一角,眸光冷冽犀利。追月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闻得四王爷拍了拍手,朗声道:“还不出来,是要我请么?” 只见问政殿一角缓缓走出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上前来到四王爷眼前,施礼道:“参见陛下!” “哈哈哈哈……很好,平身!”四王爷一阵狂笑。 “是你……”正隆帝微微坐正了身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梁上的追月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惊异的看着那太监模样的人,轻言道:“小四!” “不错,正式鄙人,先帝有礼!”小四一边微笑着一边朝正隆帝又是一礼。 “你!”正隆帝一时气急,竟说不出话。公里有四王爷的细作,他是知道的,没想到,竟是太子东宫的小四。 “先帝明鉴,不知我每日以太子的名义给您送来的汤羹,您觉得味道如何?”小四一脸谄媚的笑容。 “是你给朕下毒?”正隆帝怒目而视。 “我亲爱的皇兄,他一个太监,怎么会有这个胆子。不用多久,天下便会知晓,是你的宝贝儿子……哦!不对,是你的宝贝帝姬,为了皇位,派人毒杀你,而我们不过是来清君侧的。”四王爷一边说一边肆意翻弄着桌上的明黄奏折。 “你!你竟如此狠毒,我皇儿是不是被你迫害?咳咳咳……”正隆帝盛怒,不断的剧烈咳嗽,唇角已然有鲜血溢出。 “你还是这么笨,真是不配坐这把椅子!”四王爷说着,便一把将正隆帝从龙床上拽了下来,推倒在地。一旁的小四子也面带微笑的看着。 “父皇!”追月实在忍无可忍,在出云手里一个劲的挣扎,想要下去。 “那人不是个太监,你确定你下去能帮你父皇么?”出云一伸手指,便将她定在那里,随即转头看了看小四的身形,“他是魔界的人!” 追月不能言语,目光定定的看着出云,然后又斜着眸看着殿里正站在自己脚下的小四。 “只怕你上天都,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出云一脸平静的说道。追月心下黯然,没想到原来他已经知道得如此清楚,而自己却真是天下第一蠢,原来那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均都是别人早已为自己设计好的陷阱,而自己还真如他们所愿,一步步走了进去,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凭着自己的力量救国救父。追月懊恼之极,闭上眼,任凭泪水横流。 出云看她不停的哭,便轻叹一句道:“你也不用着急,既然为师待你前来,便不会让你父皇就这样死了。”追月听他如是说,猛然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飘逸男子,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那妖媚的脸庞,自信满满,睥睨众生。 “如果让你父皇死在他手里,本尊就觉得不好玩了。” 追月越发的不明白这些人到底心思有多深,魔界,天都,此前种种瞬间在她的脑海里乱成一锅粥。她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自己之前十几年的信念和人生仿佛一瞬间都崩塌成灰。她摇了摇头,想要往后退,远离这些人,却不能动弹。她更加不知道,他们这些仙魔眼里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正满胸的怨怼和怨气,却不想出云随即伸出手,对着空中一阵默念,灵符一下子从他那醉人的美人裂里涌出,瞬间隐没到窗外。 第一百六十四章 风雨同舟路9 没多久,便听到殿外传来一阵盔甲颤动的脚步声,随即门被打开,只见玉明轩带着虎贲营的人,直挺挺的站在门口,见到正隆帝跌在地上,玉明轩一声怒吼挥手示意身后的队伍上前道:“护驾!悦” 士兵们一阵规律的碎步踏进殿里,将四王爷和正隆帝围在当中,紧接着一阵哗啦啦的下拜,剩下站立着的人,手中刀剑枪戟纷纷指向四王爷,而后却见他们齐齐对着正隆帝,口中山呼万岁。 “陛下,玉明轩救驾来迟!”说着,便一掀铠甲,通一声跪倒在地。 “玉将军,是不是有所误会?”四王爷将伸到自己眼前的银枪用手指夹住,往一边挪了挪,不想那举枪的士兵,却立刻怒目而视,“大胆,难道你想谋杀皇亲国戚?” “玉将军,此事寡人自有定夺,你先下去吧!在殿外候着便是。”正隆帝被搀扶着起来,坐回到龙床之上。 “是,属下遵命。”玉明轩一抱拳,便带着一众人等,大踏步出了点外,关上了殿门。 “哼,没想到,你还有后手。不过,似乎也就只剩这一个后手吧!”四王爷目送出殿而去的玉明轩,杀意弥散在眉间,“逃得了今日,明日可就不好说了。”说着,四王爷一甩袖,便朝殿外走去。后面跟着一脸狗腿的小四。 “我给你三天时间,再不交出皇位,不仅你的性命,只怕你那个假太子,也要给你陪葬。” 殿门被打开了,正隆帝气的浑身颤抖,看着大摇大摆走出去的人,一口鲜血猛的涌了出来,将面前那些明黄的折子都染上了一层红星。殿门关上了,里面又沉寂到之前的混沌。 一旁的老太监走上前来,颤巍巍的呈上明黄的新帕子,“陛下,龙体要紧。”正隆帝往后仰着,轻叹一声,接过帕子,轻轻拭去唇角的血渍,轻问道:“可有太子的消息?” “这……”老太监欲言又止,正隆帝见状刚要示意他下去,不想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搀。 “父皇!”他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却仍旧看着殿里,空空如也,不见身影。随即便要再次闭上眼,轻叹一声道:“看来朕大限将至,竟然都产生幻觉了。你可曾听到么?” “回禀陛下,老奴听得到。”老太监不温不火的回答。 “什么!”正隆帝一下子将羸弱不堪的身体撑坐起来,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老太监随即俯首往侧边一让,却见追月一身劲装了,正一脸微笑站在他身后,看着自己。 “皇儿……”正隆帝扶着桌子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顿时老泪纵横。 “父皇……是我!”追月一个箭步迈上去,一头扎进正隆帝的怀抱里。正隆帝颤巍巍的伸出手,轻抚着追月的鬓发,“好,好孩子,回来就好,没想到寡人还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父皇你别乱说,你会没事的。”追月从他怀里探出头,满脸泪痕。 “朕的身体,自己知道,慕笙已经来看过。”正隆帝抬手给追月擦着眼泪。 “慕笙……他来过?”追月顿时两眼来了精神,“那你身上的凤胆舍利是他给你的?” “什么凤胆舍利?朕不知道,他只是给了我这个。”说着,正隆帝从脖颈之上取出一个黄色的锦囊小包,从里面倒出来一枚好似红宝石般灿烂纯净的东西,放在掌心里,光辉徐徐。 “果然是灵域凤胆舍利。”出云上前,凝眸看着眼前的红光灼灼。 “这位公子是……”正隆帝抬眸看着眼前站着的飘逸俊朗如妖孽般人物,如果不是刚才他开口,只怕连公子儿子都不敢轻易叫出口。 追月站起来,正了正色道:“父皇,孩子现在是天都白玉宫弟子了,这位是我的师父,白玉宫出云尊者。” 正隆帝顿时肃然起敬,正要上前和出云招呼,却不想出云并不在意眼前的九五之尊,仅仅是微微点头,便凝眉走到殿前的窗棂,看着殿门之外。 “这……”正隆帝愣在那里。 追月看了一眼出云,转身对正隆帝道:“父皇,修仙的人都这样,不讲究虚礼。” “哦,原来如此……”正隆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即拉着追月,开始问东问西。 出云负手站在窗棂前,通过随风起舞的窗纱,看着殿外。不远处是趋步慢慢离开的四王爷的鸾轿,轿子旁边跟着的人,是哪个叫小四的太监。出云看着他散发着暗黑色瘴雾的背影,目光深邃,风靡半眯。正要撤离视线,却不想那个小四,突然顿住脚步,回眸看着出云的方向,一个狞笑,随即又跟上了四王爷的轿子离去。出云瞳仁顿时紧缩,眉目紧锁。 而另一边,幽深暗黑的大殿里,盘桓在四个黑色石柱之上的大蛇正在吐着信子,不断的旋转着庞大粗实的身体,发出令人悚然的摩擦声。 无常安静的站在寂灭眼前,低着头,那个爬满藤蔓的金色面具依旧耀眼。半晌,眼前的寂灭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看着手里的暗黑色猫眼石戒指,那枚戒指犹如一颗半眯着的猫眼,发出妖异冷寒的光芒。 “你回来了?”寂灭半歪着,摩挲着戒指,侧目看了一眼眼前静立着的人,“天书的下落打探得如何?” “出云已经带着那丫头去救正隆皇帝,他、想来天书不会不带在身上。”无常淡淡的拱手回答寂灭。 突然一个黑色的雷霆扫过,无常并未有半分动摇,依旧站在那里,只是脸上的面具,应声掉在地上,随即裂成两半。无常静静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面具,复又抬眸看着寂灭。 “这只是个警告,如果这次出了什么差错,那么碎的,恐怕不是这个面具。”寂灭一脸微笑的看着无常,语气却透着威胁。 无常静静的立着,没有言语。却听寂灭继续道:“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本尊送你去天都,等了这么多年,不是真让你去那里当神仙的。”无常正欲说些什么,却见罗刹一个腾身,出现在殿里。他走到无常身边,轻哼一声,一脸不屑,朝着寂灭道:“陛下,一切都在计划中,他们已经到了东麓国皇宫。” “很好,今晚出云必定动手救那皇帝老儿,我们不仅要夺过阴极,还要杀了他,然后将天书、甚至凤胆舍利一并拿回来。”寂灭两眼迸射出贪婪的光。 “陛下,上官杰不知去向。”罗刹突然看了一眼无常,随即汇报寂灭,“今夜的行动,恐怕……” “恐怕什么,难道没了他们,本尊便无力?”寂灭一脸阴鸷地看着无常,仿佛在警告他一般。 “属下不敢!”罗刹赶紧低头诚服。 “今晚,本尊便要会一会出云尊者。”随即掌中魔功催动,那暗黑色的迷雾,团着红色的雷霆闪电,在寂灭手里隐隐闪现,那团黑雾在大殿里开始弥漫窜行,渐渐将整座大殿都遮盖起来。等一切烟消云散,大殿里一片清冷,并无半点人影。 入夜,东麓国,皇城,静心殿。 出云正坐在正隆帝对面,双眸紧闭,正隆帝光着上身,一脸痛苦的表情,头顶还在氤氲着出云的灵力气团。殿外,追月焦急的扒着殿门,想看到些什么,却发现床榻那边是一团迷雾,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她转过头背靠着殿门,轻叹一声。 “怎么,别急,这个毒,恐怕要好几个时辰。”追月眼前出现了两双靴,抬头一看,竟是幽云和无常。 “师叔,你怎么来了?”追月一惊,站了起来,“难道我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无常还是那副招牌式的微笑,并未回答追月的问题,而是错身而过,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走到殿门前,朝里望了望。心下暗道:果然是归元功,没想到出云竟使用九成归元功为这个凡人逼毒。想着他又低头沉默片刻,似乎是哪里不对。 突然他眼眸里一个不经意的惊讶之情,随即眼眸暗淡阴冷下去。 “主让我们前来,为他守着,给你父皇解毒,需要时辰长,主需要心无旁骛的催动归元功。”幽云看着无常盯着殿里,便给追月解释道。 “是不是很危险?”追月咬着唇。 “你是问你父皇还是……”无常突然转身看着追月故意问道,自宫发现这丫头中了极致情蛊,他便想知道极致情蛊是不是开始发作。还有,那个母虫是不是真的就在出云身上。这样,即便天书不在,他对寂灭也能有个交代。 “我……当然是问我父皇。”追月结巴了下,还是撒了谎一般心虚,不禁转身又朝殿里张望了一眼。无常注意到她的手狠狠的捏了下自己的衣袖,手腕处那一丝丝粉色的印记,越发明显扎眼。 无常收回视线,心下了然,果然是发作了。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快就动了情。看来这次,出云是在劫难逃。 “有主在,你就放心,你父皇肯定没事。你怎么就不为主想想,每次都是他耗损灵力救你,这次更离谱,还是就你的老爹。”幽云撇撇嘴,替出云不值,随即也在门楣便的梁上躺下,翘着腿,看着四下。 正当他们焦急等待,各怀心事之际,却闻得殿内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声。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风雨同舟路10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响起,追月不顾无常的阻拦,便推门奔了进去。无常和幽云疾步跟在身后。追月进殿,却见出云妖冶凤眸紧闭,额头薄汗,一掌正抵在正隆帝的后背心,一团团金色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被灌注道他的身体里。而正隆帝的背上全是铁青黑紫的掌印,每个掌印之下,都有一团黑色的气体在萦绕不绝。 此刻正隆帝人事不省,嘴角挂着的黑血正一滴滴的滑落到榻上的明黄绸布之上,顿时那些绸布上,便被极致的毒性灼烧出一个个洞眼,还散发出一阵焦臭。 “父皇……’追月正要伸手去触碰耷拉着脑袋的正隆帝。 “滚出去!”出云仍旧闭着美丽的眸子,浓密卷积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和脸上的汗珠一起,泛着微光。他一声低沉的呵斥。 “你……”追月正要发作,这家伙怎么这样和自己说话,不想却有一个声音比自己先一步。 “出云尊者,对自己的徒儿可不是很慈爱啊!”追月闻言,心上一紧,随即转身,便看到来人穿着黑色的风袍,正凌空站在眼前,风帽里的眉目却清晰可见,正笼着袖子,有着黑色指甲的枯枝般的手指正摩挲着手上的那枚妖异的戒指,面带冷笑的看着追月。 “魔君……”无常轻言一句,随即转头看着榻上的出云。他假意走到追月身前,将追月拦在身后,质问道:“不知魔君此事驾到,有何指教?”一边的幽云也随即警惕的腾在空中,侍立在出云身侧。榻上的出云闻得这些,并未出声,手中的归元功的灵力丝毫没有渐弱的意思,不断的快速灌进正隆帝的身体内。 “有何指教?呵呵,这里仿佛不是天都白玉宫吧,那即便不是,本君前来转转也不妨碍什么人吧?!”魔君开始在众人面前逡巡起来,他看着眼前的无常,拧了拧眉。他一靠近静心殿,只感应到出云的归元灵力,却未感应到天书的存在,他不仅给了无常一个询问的眼神。 此刻出云即便在运功,依旧能察觉到任何书法的催动,无常不得已,只能一步踏到众人前面,对魔君一个不经意的否定眼神。 不想如此,却见魔君眼神一个下沉,“既如此,来也是来了,出云尊者难得有空下山,不如和本尊再次切磋一番吧。”说着便后掠几步,悬在空中,掌中黑雾弥散,好似无数条黑色的蛟龙吞吐着红色的雷霆闪电,一圈圈的扩大翻腾之后,便在寂灭的催动下,朝众人袭来。 无常一个后退,将追月推到幽云身边,喝道:“带她躲起来。” “可主怎办?”幽云一把搂住追月的肩,不让她挣扎着上前打扰正隆帝和出云,一边焦急的看着眼前就要和寂灭交手的无常。 “这边有我,能救一个是一个。”无常假意护法,和寂灭一边打一边退,眼看就要退到龙塌边上。只见出云突然将抵在正隆帝背上的手抽出一个,对着眼前一阵挥舞。瞬间金色的强气场便将自己和正隆帝罩在当众。约过无常袭来的幽冥鬼火,生生撞在结界上,金色的结界顿时灵光乱飞搀。 无常欲再上前,随即掏出那管暗藏在袖间的暗器盒,对着寂灭一阵放去。却不想被寂灭的黑色风袍一折,全部断裂在地。无常假意招架不及,寂灭见状,随即脱下风袍,一个甩动,便将最后一只暗箭弹射了出去,一个劲风便见它直直***无常的右肩。无常应声倒地,闷哼一声。 榻上的出云依旧闭目凝神,聚精会神。正隆帝全身的经脉都在游走着金色的光晕,之前萦绕在每个掌印之上的黑色雾气,随即便汇聚到一起,在正隆帝的小腹部盘旋回转,正隆帝表情痛苦,冷寒淋漓。 寂灭见出云已经催动第九重归元功,将噬心之毒汇聚在一起,在这紧要关头,再不将出云击倒,只恐怕等逼毒结束,便再无机会。随即,寂灭松开手里的黑色风袍,露出一身银色的冰蚕丝铠甲,徐徐生辉,他安静地闭上眼,双手如礼佛般合与胸前,临空的双脚在魔功的催动下,开始带动全身在空中旋转。 此刻,一边的无常想要挣扎上前阻止,却见到黑暗之中有走出来一个紫黑色身影。他一把按住收了重伤的无常,狞笑着道:“我看无常仙长,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合适。”说着,手里的魔力幻术汇聚,无常感觉到肩头的玄铁小剑居然被他生生按进血肉里。 无常并不在意这点疼痛,只是他开始怀疑,这般动作,是罗刹公报私仇还是这是寂灭的意思。他定在原地,表情痛苦,不禁轻哼一声。 出云仍旧不顾其他,一心给身前的人,汇聚灵力,将更多的毒素、从五脏六腑甚至骨髓之中吸附出来。追月则被幽云押着,在高空之中盘旋。 “你放我下去!不然我就跳下去!”追月紧张的低头看着脚下的静心殿。 “你敢你就跳吧!”幽云没好气,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不知好歹的丫头。 “你……别以为我不敢跳。”说着,追月竟然从幽云背上一个翻身,真的头朝下,就翻了下去。追月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随即身体一顿,又回到幽云背上。 “你找死,也不要现在。”幽云一阵怒,都这个紧要关头,这个女人还蠢得如此胡闹。 “我们下去看看!”追月使劲锤了幽云的背,“快放我下去!” 幽云不予理睬,便要带着追月往更高处飞去。追月见状,突然想起自己的前襟还藏着一个小东西。随即将手伸进去,将半梦半醒的它掏了出来。 “千鹤,千鹤,快醒醒,我要下去。”追月一边拍着千鹤,一边喊。 千鹤睁开大眼睛,晃着毛茸茸的脑袋,不禁看到脚下一片虚空,顿时下的扑腾起来,一下子I缩回追月怀里,咯咯直抖。 “你的灵兽和你一样没出息!”幽云转头看了看,随即讽刺道。 正在追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从脚下飞散出一股金色的巨大光束。幽云和追月顿时傻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下面。光束片刻便消散开,静心殿仍旧看不去任何情况,甚至连打斗声都没听见。 “幽云,我求你,带我下去。”追月跪在幽云背上祈求。 幽云沉默片刻,随即一个侧身飞旋,便朝下滑翔而去。闪了几下幻翅,便来到静心殿门前站定脚跟。追月像逃出牢笼的兔子一般,一把跃下幽云的背,不想却忘记了使用飞行术,生生摔在地上,将脚扭得咯吱一响。此刻的追月却也顾不得钻心的疼痛,殿里的人,是她最重要的人。一个是父皇,一个是……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是谁很感觉,只觉得喘不过气,心在被一点点啃食掉一般。她一瘸一拐地拖着退,来到殿门前,手上一个使劲,便将殿门呀一声推开。 眼前,正隆帝已然歪倒在床上,而出云和寂灭僵立在原地毫无动静,一旁无常和罗刹正在对掌风比试灵力,他们俩身边的灵力之光照的追月一阵眩晕。追月随即扬起袖子,挡了挡。一边小跑着,绕开他们,来到龙塌前。正隆帝呼吸均匀,幽云看了一眼,“你父亲无大碍。” 追月顿时松了口气,看着满塌的血珠都是暗黑的,应该不是出云留下的,他应该未曾受伤。突然追月的眼睛留意到塌边散落着一丝头发和一条金色的残存着半边合*欢刺绣的衣边。追月上前一把抓起,随即又推着残腿,来到出云和寂灭身边。 “别动他们,他们真魂出窍,一旦动了真身,就要受重伤。”一旁正在斗法的无常,忍着剧痛,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言语,和罗刹斗得不相上下。 “既然如此,我那我就动寂灭!”追月说这,便伸手去推寂灭的真身,不想还未触碰到,便被一个黑色的雾团一震,生生飞了出去,撞在静心殿的石柱之上,鲜血淋漓,轰然落地。 “追月!”幽云飞身前来,一把扶起追月,追月胸口又是一阵腥咸,随即吐出一大口血。 却不想此刻出云的真身突然动了动,幽云还未来得及扶追月起身,出云竟一个箭步来到他们眼前,对着追月的几个大穴便是一阵猛击,追月一时不支,昏死过去。但是一股粉红色的液体却从她的口中流出。出云见状,淡然一笑,随即将那股粉色的血液隔空用灵力啜起,转身邪魅一笑,朝罗刹反弹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风雨同舟路11 正在和无常抵死纠缠的罗刹,原本想趁着寂灭的计划,将无常打压下去,不想这家伙十分难缠,即便刚才受了箭伤,却丝毫没有灵力外泄的意思。此刻,见出云将疑虑粉色血印朝自己弹射而来,随即灵光一闪,一个轻巧的转身,便将无常换到半遮着自己的位置。 看到罗刹突然转身,并非加大灵力的意思,正在疑虑。却感觉到耳边一丝清凉。而此刻出云已然将追月转到幽云手中,寂灭此刻已然追来,催动魔力,和出云战在一处。众人皆不知,那弹射出去的粉色血印,已然没入无常耳间。无常突然感觉心窝处一阵激动,随即被罗刹的灵力震出,轰然甩到龙塌下,昏迷不醒。 罗刹看着被自己震飞的无常,心有不甘,目光微冷。可惜寂灭在此,不然就能动手灭了这小子,为自己扫平道路。 出云转身,见无常受伤不敌,随即手中金光大盛,不消片刻,便将玄仙之灵和归元功的灵力汇聚成一个硕大的光团。对面的寂灭和殿里所有的人,都不低这股强大的力量,生生被灼烧了衣服,寂灭一声惨叫之后,挥袖化作黑雾散去搀。 罗刹却双眼渗着血水,被寂灭凌空带走。幽云怀抱着追月,转身蹲在地上,静静闭上双眸,背上的绒毛如火在燎。一旁昏迷的无常和正隆帝的衣衫被燃,破烂斑驳,殿里的一切都在那一阵强光劲气之后,化作尘埃,整个静心殿只剩一个房梁架子。 半刻之后,幽云睁开眼,还未转身,便听到身后断断续续的轻咳声。他转过身,看到出云跌坐在地上,玉色的长袍血迹斑驳,唇角也渗着血渍,一手撑着地,一手抚着心口。幽云踉跄着,差点没将怀里的追月甩出去,一下跪倒在出云身前。 “你哭什么!咳咳咳……”出云一运气,便轻咳起来,“我还没死呢!好歹你还是个神兽!” 幽云闻言,轻放在追月在身前的地上,用袖子别了别眼泪,点了点头悦。 出云低头扣住追月的脉门,凤眸潋滟,薄唇轻抿。随即伸手放下追月,将她怀里的千鹤掏了出来,又将追月的手腕划破,将千鹤推到跟前。 鸭子般的千鹤,很不情愿的看着出云,悻悻的伸出坚硬的喙,将追月血丝涌动的几条暗红色似如发丝的虫子挑了出来摆在出云已经撑开的掌心之上。那粉色的虫,在出云的玄仙之灵的照射下,扭动了一会,便化作黑色的粉末,被风吹散。 幽云见状,不觉讶然。又见出云将追月扶起,再次催动归元功。便一把握住出云的手臂 “主,你不能……”幽云知道此刻他再催动灵力,只怕是凶多吉少,即便他不喜欢别人触碰身体,可此时,他也情愿触犯禁忌。 “放开……”出云轻声一句,却带着不用质疑的口吻。 幽云片刻犹豫,随即松开手。出云见状,闭眸开始催动灵力。“等会,将他们好好安置。” 幽云抬眸看看身后和眼前的人,默默点头。 “噗!”不想刚刚催动灵力半盏茶的功夫,出云再次一口腥咸脱口而出。原本端坐在身前护法的幽云转身焦急的看着出云,“主子!” 出云并不言语,也顾不得唇边的血迹,将口中的淤血生生吞了下去,伸手又将眼前的追月一阵点穴,运功,便见一只粉色的小虫子,从追月的鼻孔处爬了出来,左右环顾了一下,便被出云伸手掐住,放进一个黑色的小瓶子里,藏入袖中。 “这……”幽云终于明白,追月身上中了蛊。 “将她……安置静休便可,隔2个时辰……放一次指尖血一碗。”出云气息不稳。随即便一个后仰,被幽云飞扑上去,生生截住,幽云一声惊叫:“主!!!” “蛊虫之事,不可多言。”出云气息越来越弱,随即闭眸不语,看似入定。幽云满脸疑惑的看着前面追月的背影。 追月仍旧低头盘腿坐在那里,眉间的新月经营金印突然闪了闪光晕,随即追月睁开了眼睛。 “这……”她揉了揉朦胧的眼,这多久的奔波,频繁的换地方,已经让她每次醒来都是在不同的地方,随即,她环顾四周,突然一个机灵跳了起来。 她记得刚才自己是被寂灭的真身震得飞了出去的,她下意识摸了摸脊背,却发现并没有痛感。正在疑惑间,看见了眼前被幽云扶住的人,前襟唇角血迹明显。她顿时腿一软,脚踝的伤痛钻心的腾,她一时不受控,跌在地上,连滚带爬的上前抓住幽云的肩,问道,“他怎么了?”目光在出云的身上脸上流连,看看到底哪里受了伤。突然发现出云没了呼吸,追月立刻将手指伸到出云鼻下,却是气息全无。追月一脸惊恐的看着,呆在那里,手不停的颤抖着。 “灵力耗损到了极致,入定了。”幽云将出云的身形扶了扶,看着追月,“你可有地方安置?” 追月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思索片刻道:“有,去东宫。”刚准备上去搀扶,却一下子想起正隆帝,随即她丢开手左右寻找。 “我父皇呢?”追月看着眼前将出云扶在肩头的幽云,幽云抬眸看了看静心殿里,那仅剩的一堆破布幔帐。 “你等我。”说着将出云放开,她顺着他幽云的眸光,拖着错位的脚,疯狂的跌跌撞撞地跳过去,扒开那层破布,正隆帝光着上身,躺在里面,昏迷不醒,却脸色红润。追月刚要转身同幽云说话,却不小心被脚下一个软软的,沉重的物件绊了一跤,她艰难的爬起来,揉了揉摔得生疼的膝头,不想却见到无常的脸。 无常感觉脑袋似乎很沉重,眼皮重的怎么都打不开。他想起自己适才正是和罗刹在比拼灵力,却不想罗刹突然转身。然后……然后他便想不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而此刻,感觉到身上一重,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胸口更是闷得慌。他努力甩了甩头,勉强将眼皮睁开一丝缝,却看不清眼前,只闻得有人在晃着自己,喊着什么。 “师叔!师叔……” “啊……”似乎眼前的人触碰到了自己肩膀上的伤,那里的皮肉下,还埋着一柄没入血肉的玄铁袖箭。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对……对不起!”眼前的人,眉目不清,却散发出一阵阵甜馨的香味,无常顿时有点心旷神怡,“幽云,他怎么办?我腿受伤了,弄不动他们两人。”无常觉得眼前人的声音也是那么酥媚无骨,在耳边一阵阵的盘旋。 他再次眨了眨眼睛,终于将眼前的人的轮廓看的清晰。 光洁圆润的额头,干净整洁的脸庞带着少女的红晕,丰腴的唇,在他眼前一张一合,十分诱人。无常咽了咽口水,喉头滑动,顿时觉得满眼满心从未有过的幸福感。他伸手想去触摸那美丽的唇,不想却在半空被眼前的人捉住了手。 原来眼前的手,也是这么舒服,可爱,肉呼呼的手掌,手背上还有可爱的豌豆坑。 追月丝毫没有察觉眼前人的异样,她焦急的对幽云道:“东宫出了这里,往东,有全金色琉璃瓦的便是,你将他先送去那里,再来安置他们。”幽云闻言,一个幻形,变作雪狰兽形,抱住***ing的出云,腾空而去。 看到幽云离去,自己感觉到手里一紧,追月低头拍了拍无常的手背,以示安慰。殿外的瓦砾废墟之中,也悉悉索索有了响动。追月心下一紧张,定睛一看,竟然是刚才一直守在殿外的玉明轩和数个虎贲营的将士。追月如看到救兵一般,朝他们挥了挥手。 玉明轩刚才带着人,守在殿外,不想突然身后一阵气旋,自己便飞了出去,不省人事。不想现在醒来,第一眼,便看到太子殿下,正在朝自己挥手。他丢开疑惑,飞奔来到她身边,低头跪伏道:“殿下有何吩咐?”不等追月回答,玉明轩仿佛记起这静心殿,原本是陛下所在,随即抬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静心殿和扫了扫追月身前半梦半醒的人,眉头深锁道:“这里……糟了,陛下……” “我父皇就在那里,麻烦玉将军将父皇送回问政殿休息,多加派人手,不得让四王爷的人靠近一步。我父皇的一切饮食药物均要勘察清楚,以防有人下毒。”说着追月指了指那堆破布堆,“玉将军,还有将我师叔一并送去,请来太医院御医将他的箭伤处理下。” “属下遵命!”玉明轩一把将身上已经七零八落的盔甲扯掉,便站了起来,上前扶过正隆帝,秉着后面数人,将迷离的无常一起,抬着往问政殿而去。追月呆愣一会,才被脚上钻心的疼拉回神思,她一咬牙,便想要站起来。却实在抵不住那阵窒息的痛苦,半跪在地上,片刻后,她还是咬着牙,扶着墙,慢慢往东宫走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风雨同舟路12 “他什么时候会醒?”追月坐在自己的榻上,看着握住出云手腕的九色,轻轻的问了一句,随即便将出云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将被子掖了掖。 “我得到幽云的信香通知便来了,不想还是搞得这么惨烈啊!”九色耸了耸肩,“至于他何时醒,不好说,也许数天,也许数年,也许永远都不会醒。”九色收拾着药箱脸色凝重,一边的五尾和六尾面面相觑。 “什么?你说什么?”追月踮着脚,一把捉住九色的衣襟,身高不够,却差点将额头抵着九色的下巴,怒目而视悦。 “喂喂喂,丫头,你放手,他入定好像不是我害的吧!”九色伸手捏住追月的几根手指,往一边拨了拨,却没拔得动。 “这……”追月闻言顿时泄了气,转身看着榻上气息全无的人。他是为了救父皇,又被魔君暗算,仿佛后来给自己输真气和灵力也是他,算起来罪魁祸首应该是自己,“那还有什么办法救他?” “我不知道!”九色看着眼前的追月,面目清淡,语气冷漠,“或许师尊可以,或许……或许只能靠天书……”九色坐下来定定的看着眼前榻上的人,眸光渐冷。 “你不是医死不医生的?怎么会没办法?天书呢,为什么不把天书拿来救他?”追月又激动起来,此刻五尾想来阻止,却被九色伸手挡住。 “丫头,你别忘了,他可是我师兄难道我们不急?何况我法力可比不上他。即便天书在此,我们谁都不够灵力救他。而且……入定时间长过七天,也许永远就不会再醒,真魂便会飞散。”九色无奈的说了一句,拍了拍追月的肩头,“但是他的脊中之剑是慧剑,有无上的灵力,可以助他保住真魂再多三天。” 追月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九色端坐着,也是一脸苦涩,不想追月道:“无常师叔还在问政殿,他也受了伤。”九色闻言,转身看她,随即摇摇头,迈步出去了搀。 见九色离去,追月呆愣的看着出云,随即轻言问道:“幽云,你知不知道天书在哪?” 幽云闻言,惊在原地,“怎么,你打算找天书,救主子?……我看不行,还是等虚无师祖出关再说。” 追月转过头,目光坚定的摇摇头。幽云不觉背后一冷,他也低头不再言语,静静的看着面如死灰的出云。 “即便我们找到天书,可是你法术这么弱,怎么催动天书?我也是不行的。我们盗取天书,其他人更加不会帮我们,只怕他们也没这个能力。否则怎么会见死不救的。” “那我现在就开始学。”追月咬着牙。 “这可行么?”幽云满脸的疑惑,“不过……我听说禁地里,有种仙草,可以催动灵力在短时间内提升到极致,只是禁地……” “禁地如何?” “禁地是虚无师祖闭关所在,只怕我们是进不去的,以往主子也很少进去,只是用玄光镜和师祖交谈。” 追月低头,静静的看着,随即点头道:“幽云,我们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追月歪歪地站起来,“你说的那个草,可是龙血菩提?” “你怎么知道?”幽云点了点头。追月不回答,片刻后,她握住出云的手,“幽云,入夜,你就带我回去白玉宫。我们去找天书和龙血菩提。” 此刻的问政殿里,无常浑身燥热,心头焦急,脑子里不断有奇怪的念头闪现。他右肩绑着厚实的绷带,刚才御医已经前来帮他治伤,只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心绪不宁。他走了几圈,干脆盘腿坐到榻上打坐。 天书没下落,寂灭又负伤而遁,一切都是凌乱的,没头绪的。无常端坐着,心却不静,而后有一丝粉红色的印记在皮肤血脉之中游走,随即钻入更深处,而无常却丝毫没有察觉。他闭着眸,眼前却总是出现追月的样子。他干脆自封穴道,开始沉睡。梦里,他看到无边无际的海。黑暗的海水,不断翻涌咆哮,他仿佛是不受控的扁舟,在滔天大浪里颠簸流离。知道一个窒息的没顶,自己被浪头推到岸边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这里的树却不像是树,然而却遮天蔽日,林子里不时发出不明生物的尖叫声。随即他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枯枝烂叶被踩断的声音。 他努力挣脱,却发现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除了疼,没有别的感觉。 突然,一个美丽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 “喂!你是谁?”绯衣女子好奇的站着眼睛看着自己。 无常转了转眼珠,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声音。只是嘴唇翕动了两下。 “你是受伤了,还是哑巴?”绯衣女子断下来,将一个沾了水的帕子在自己唇上按了按,“呀,你的唇都出血了。” 无常无助的想要挪动自己的手脚,却发现无济于事。他正要蓄积力量大喊出声之时。却发现自己突然置身在一个混沌的地方,看不到边际,只有一团团的雾,耳边似乎还徜徉这钟鼎只剩。而四周都无比炎热,仿佛置身在一个熔炉里。而此刻的他,却是能够正常行走的。 无常突然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惊到,仿佛是什么玉器或者瓷器摔碎的声音。他一紧张,便要汇聚灵力,却不想自己不仅全无灵力,即便是武功的内力,也是半分都没有。他不仅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呆在那里。 “这是怎么说……”正疑惑间,却见一个巨大的手朝自己压过来。无常赶紧朝一边跌滚过去,躲避。 却见那之手,将一对碎裂的青色玉器放在刚才自己站的地方。随即又是一块五彩的石头被放了进来。无常见到那摔碎的玉器,却是娇艳的翠色,上面还有万字佛光镌刻在里面,泛出隐隐的光晕。他心下一阵好奇,见那只手不再伸进来,随即尝试着走近那块五彩石。而就在此刻,头顶却一阵轰然的响动,慢慢的,周围都开始半黑,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他此刻又没有灵力,便扶着身边近在咫尺的五彩石,定定的看着周围。 没有一丝风,也不见光透进来,无常感觉自己好累,随即坐在地上,靠着石头。他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来这里之前的事情。却始终记不起来,自己如何才来到这里。 良久也不见其他的任何动静,正昏昏欲睡之际,突然无常感觉到身下一热,随即睁眼,看到惊骇的一幕。身下浓重的雾气里,一团团红色的火光刹那间熊熊而起。烟雾缭绕呛鼻,他仿佛感觉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般被人架起来烤。 他惊慌的四下寻找出路,不想脚下一空,整个人便跌入半空之中。只闻得耳边风声不止。 “你发誓,你此生此世只爱我一人,如有违背,必遭到天谴入魔,并且永远得不到你最爱,痛苦一世。”无常突然站在一个屋子里。满屋子的红绸,满眼的红色,眼前有两个人跪在地上,一个女子,是刚才在林子里见到的那个,此刻的她却穿着大红的凤冠霞帔对着前方空着的高堂坐跪着。一手三指举在一边,定定的看着身侧也同样跪着的男子。 一旁的男子,无常怎么都看不清楚他的眉目和脸庞,只是知道他也是一身红,跪着,将刚才女子的话,有信誓旦旦的重复了一遍。 女子忽而高兴的站了起来,将男子也一并拉起来。无常追着他们来到桌边,只见那女子伸手倒了杯酒递给那名男子,然后深情的对望,随即两手交叉,仰头便将那杯中酒饮尽。 无常正疑惑间,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生疼,仿佛是有什么人弄刀剑在钻刻自己的头一般。他痛苦蹲下身子,想要哀嚎,却发现身前的两个人,已经是红绡帐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无常一顿摸爬滚打,等他再次醒来,却是在一个断崖边。眼前站着的一个女子,他却仿佛在哪里见过。只见那女子遗世独立,满眼泪光。而女子身前却站着千军万马的魔兵,哥哥散发着暗黑色的气焰,虎视眈眈。而在断崖的另一边,却是一派正气凌然的众人,散发出灼灼仙气。 女子往前挪了挪步子,衣袂翻飞,长发飞扬在凛冽的寒风里,她低头朝断崖下望了望。无常突然一阵钻心的疼,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拉住那名女子。却不想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上前一把将女子拉入怀里,却不想女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抵住自己的心口,在那个黑衣男子的怀里冷笑着。 无常呆住,自己怎么会被人穿身而过!这到底是怎么了?那个红衣女子是谁,这个准备跳崖的女子又是谁?自己这到底是在哪里?为何全无灵力?他怎么都回想不起来……无常抱住头,开始痛苦的哀嚎,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会破体而出一般。 猛然间,闭着眼的他,却听到有人仿佛在轻晃自己。 第一百六十八章 百转千回心曲流觞1 无常混沌之中,感觉到有人在轻晃自己,他竭力睁开眼,发现刚才皆是黄粱一梦。只是自己如天都三百年有余,何故今日做这些无谓的梦境。正当他定定的盘着腿保持着修定的姿势,深情游离之际。九色已经将脸凑到他眼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悦。 “什么?”无常脸上挂上了惯有的微笑,看着身前疑惑的盯着自己的九色,“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么,出这么大事。”说着,九色一把拉过无常的手,扣住脉门,凝着眉眼。无常不明所以,到现在他还没见过其他人。 “大事?”无常紧紧盯着九色。 “嘘!别吵,别运气……”九色觉得无常的脉象似乎有说不出的不寻常,可是又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他默默良久,才开口道:“出云入定了。” “什么!”无常闻言,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他没想到,原本以为得天书,杀出云,按照计划,万无一失。只是没想到寂灭也身受重伤,天书却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而如今,唯一把持天书的人,却入了定。 “现在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已通知沁寒,让他去禁地寻师尊。”九色收起手,轻叹一声。此刻如果让六界知晓此事,不知道会带来多大的风波。何况,虚无入定在禁地,不知何时出关,出云之事,实在棘手。 “怎么会入定……”无常还在消化这个消息。他顿时心中一紧,或许这是个好消息。 “你的伤,无大碍,将这个敷几次便好了。”九色将一个小瓶子塞到无常手里,“出云那个徒弟,真是……” “你说追月?”无常提到这个名字,突然心里一暖,不知怎么,总是浮现那个梦境的一切。 “可不是,这次都是为了她。”九色站起来,无常一把将他拉住,“去后面看看东麓国皇帝。搀” “耶,又多了个为了那丫头的。”说着摇头便往后殿去了。无常见他进去,随即忍着剧痛,伸手一个灵力咒符朝空中飞传出去,淹没在夜色里。 此刻,追月正在床前,看着窗外的月华如银。她无心欣赏,急的团团转,幽云出去打探消息还没回来,而自己两个时辰前已经在将灵鸟招来,给慕笙传了话……她走到出云身前,看着这个让自己生气,让自己开心,让自己没了自尊的人。没想到,这次确实因为自己,他成了这样,追月心下,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她不知道自己对眼前的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啾啾啾……”突然一阵鸟叫打断了追月的思绪。她疾步上前,一把抓住窗棂上那只挣扎的鸟,对着那只鸟一阵叽喳。那只鸟也对着追月回应几声,追月顿时眉头紧锁。正在此刻,却见幽云迈步进来。追月对他点了点头,环顾四周,“怎么样,白玉宫是不是都知道了?他们打算如何救治他?” “九色来之前都知道这边出了事,他们已然商量好,将主子带回去。只风声太紧,不可泄露,怕六界闻风而动。你也知道,要他命的人,很多……”幽云看了看出云,眉头紧锁。 “那他真的可以醒过来么?”追月一个劲的追问,刚才慕笙的传信,也是让自己不要自责,白玉宫定会将出云带回去想办法医治。看来这次只能是虚无出面才可。追月开始犹豫,“虚无会出关么?”追月并无他法,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不省人事的人。 “你跟不跟我们回去?”幽云问了一句,他知道这丫头不想离开,她来白玉宫就是为了救国和她的父皇,此刻这一切似乎都快解决了,没有再回去的必要。 “当然,我是白玉宫的弟子。”追月回答的毫不犹豫,“他是我师父。” 此时,九色和无常走了进来,正隆帝亦是跟在后面,一边还有扶着正隆帝的桑桑。追月见到无常和九色面目凝重,尤其是九色,面露不悦的看着自己。 追月走上前,桑桑一下子冲了过来,“殿下,你总算回来了。”追月拍了拍在自己怀里呜咽的桑桑,深吸一口气,走到正隆帝前:“父皇,师父有恩与我,我要回白玉宫修行。” 正隆帝看了看眼前的数人,面目慈爱,上前道:“孩子,你认为对的,就去做。父皇已无大碍。” “殿下,你又要走,这次带上我!”桑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追月转身看着她,见她已经将头发绾成已婚的发饰,“桑桑,你……” 桑桑含羞点点头,转头看了看殿外的玉明轩。玉明轩也投来一个清明的眼神。 “桑桑,嫁人了,既不能跟着我了。好好过日子……” “叙旧结束没有?我们事情紧急,如果太子殿下还没考虑好,那我们先行告退了。”说着,九色便示意无常上前帮自己扶起出云。 追月闻言,上前一跪“弟子不孝,还师父手上,请师叔带弟子回去,弟子好好照顾师父,以赎罪。”无常看着追月吗,心下突然一疼,想上前扶她,却被九色拦住,“要走便快些,等会有了危险,便又是你的错失。” 追月闻言,随即起身,给了正隆帝一个眼眸,便跟上九色他们。幽云此刻已经腾在半空,扇动着幻翅,他们二人催动灵力,将出云放在幽云背脊之上。追月毫无灵力,只能眼巴巴看着,无常于心不忍,伸手将追月提上幽云脊背,一旁的九色却是一脸不屑。 正隆帝目送追月他们渐行渐远,随即进殿去,不想却见一个赤色眼瞳的男子突然出现在眼前,正隆帝一愣,随即结巴道:“你是何人?” 只见那少年,转身一幻,变成了玉带琯巾的大夫模样,玉立身前,“陛下安好。” “慕笙……”正隆帝惊讶不已。 “正是,陛下,不知太子殿下,现在何处?微臣有要事……”凤启还未说完,便被正隆帝打断,“她随她师父回去白玉宫了。” “什么,走了?……看来我还是来迟一步。”凤启说着,便要追出去,却突然回头道:“陛下,可否让微臣看看脉象。” 说着,正隆帝伸出手,凤启一把握住,片刻后,从怀里取出一个方子递给一边的桑桑,“陛下照此方子服用,身体便可将余毒清除干净,陛下之毒已无大碍,微臣先行一步。”说着,便活生生消失在正隆帝眼前,噎得他半天说不出话,睁大了嘴巴。 “陛下,他走了。”桑桑伸手,扶着正隆帝。当初她被带往灵域,跟在锦绣身边,这种事也是见怪不怪了。 “月儿能嫁给慕笙倒是和美。”半天他突然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随即步履蹒跚的进了殿。 而此刻,正在半路上前行的几人,都不言语,尤其是追月,只是半跪着握着出云的手,不敢抬头看眼前的两位师叔。 “也不知道师兄怎么想的,专程下山,耗费灵力,就为了给你这丫头的爹逼毒,一介凡人……”九色仍旧心中愤愤不平。 无常看了看九色,随即走到追月身边,她身上那股馨香有扑面而来,无常觉得心神激荡。强行定了定神,正要伸手抚上追月的手,不想看到追月的手,紧紧的握着出云,顿时感觉胸口一闷。 “师叔……我师父……师尊真的会出关救我师父么?”追月结结巴巴的话语打断了失神的无常。他随即收回手,将它负在身后。 九色斜眸看了看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随即道:“即便师尊出关,只怕也难说……现在我只求这半路上别出什么事才好。” “这可就不能如你的愿了。”正说话间,众人却见前面乌云密布,雷霆突然遮蔽长空,划破云际。幽云瞬间收住前蹄,背上的九色和无常早已腾在半空中,只是可怜背上的追月,差点被掀翻下来。她一个扑身,压在出云身上,将他牢牢禁锢在怀里,此刻他依旧是毫无反应。 “来者何人,何必藏头露尾!”说着无常上前,看着那一团团压迫而来的黑云。心下嘀咕,魔君此刻带伤在身,难道这么快就来么?!他仔细的观察着前方。果不其然,黑云渐渐散开一个口子,只见中间虚空之中,立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袍的人,一身红色闪电盘旋全身。 “寂灭……”九色一下子面色凝重,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出云若是无事,便不怕这家伙出来闹腾,只是眼下…… “听说出云尊者重伤不治?本尊特来送他一程。”寂灭风貌里的脸这次却未曾露面。 “是分身!”九色缓缓靠近前面的无常,在耳边低语,“看来这老家伙,也伤的不轻。” 第一百六十九章 百转千回心曲流觞2 “希望我们可以顺利从他眼皮子底下过关。”说着无常转头示意幽云往后撤退,带着背上的人,乘机离开。 幽云见状,明白过来,便试着从一边的黑云边缘游走。背上的追月紧张到了极点,她死死的抓住怀里的出云,没想到危险这么快就来了。这次决不能让怀里的人,才有闪失,即便是死,也要一起。想着,追月尝试着低头看一眼幽云的脚下,一阵白芒虚空,她不禁闭上了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小乖乖,你带着你的主子,打算往哪里去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追月原本指望九色和无常拖住魔君,幽云带着自己和出运能跳过一劫,却不想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她猛然睁开眼,看着眼前站在淡蓝色结界里的女子,一脸阴鸷的看着自己。 “小丫头,你怎么把你师父搂的这么紧啊,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翩翩婀娜的身姿此刻在追月看来就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在慢慢靠近自己悦。 “你别过来!”追月一声惊叫,幽云一个滑翔,躲开了正在靠近的翩翩。翩翩一脸轻松的看着追月,好像她是自己眼里的猎物一般,随时可以将它撕碎,却想着将她当做玩具一般耍弄。 无常和九色闻言,猛然回头,看到这一幕,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丫头何时得罪了灵媒,这时候来参合,真是腹背受敌搀。 “不知道翩翩姑娘此刻前来拦住我等去路,有何指教?”无常上前来,他看到追月紧张,便不由自主的想上前解围,可是话出了口,便感觉此举必定惹寂灭怀疑,随即又转头看了一眼寂灭的分身。 “可不是我来的,是这丫头拍灵鸟告诉我们的啊!”翩翩指着追月,一句话出了口,大家都看着追月,疑惑、愤怒、幸灾乐祸,种种情绪都包含在其中。 “我没有,你胡说!”追月闻言,怒斥道。 “怎么没有,你有一只灵鸟,想必大家都是知晓的吧!”说着,一伸手,追月的身后,便飞出一只有着白色眼圈的怪鸟,它直直的飞向翩翩,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得天书者,得天下。这是你派灵鸟报的信,我们灵域这才插手,不然我们何以知晓出云尊者受重伤在此?” “我……我是传话给慕笙的,不是给你的。”追月一言既出,九色和无常顿时都直直的盯着她,就连身下的幽云,扇动的幻翅都顿了顿。 “不,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没有……”追月觉得自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她只是本能的将出云抱紧,她心里也是百般疑惑,却无从想起。 “别废话了,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件事,那不如一起动手吧!”说着,寂灭便催动手中魔功,顿时黑色的雾团犹如妖孽版翻滚而来,将整个天空团团围住,不见青天白日。 四下一片黑暗,幽云不安的踢踏着前蹄,四下观察。九色和无常也是四下观望,只能敌不动我不动的静观其变。追月一脸委屈地看着周围的风起云涌,又低头看看怀里的人。心下黯然道:如果你醒着,你是不是也不信我。 突然,从浓雾之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宛如鹰爪般,对着眼前的数人,一阵雷霆击打。九色和无常撑起结界,抵挡一番,却眼看灵力不知,结界的范围越来越缩小。追月低着头,任凭风吹的发丝飞舞,也没有松开的意思。怀里的出云,面目冷峻宁静,脸色煞白,如歌长发翻卷起来,贴服着追月的脸,在她的鼻尖一遍遍的划过。 “我也来!”说着,翩翩打开沧海之珠的结界,伸手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顺着魔君大人的好风,让你们试试着灵域的至尊之毒。”随即便将盒子缓缓打开,在旋风卷积下,盒子里的青紫色粉末,形成了一个团状物,旋转着,朝众人飞去。而九色和无常祭起的结界,在寂灭强大的魔力下,眼看便要破碎。一旦破碎,那毒雾便会瞬间笼罩众人。 追月看着眼前痛苦挣扎的两人,心下一阵阵焦急,她又看着怀里的人,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念道:“师父,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住手!”却见凤启从远处,踏着千夜,焦急的朝这边而来,伸手撕开一片黑雾,来到偏偏身边。却见他将手中的赤色的灵力挥舞成一个气团,瞬间便将弥散开的紫青色毒雾汇聚到一起,然后随手一握,便将毒雾收进袖子当中。随即他一挥手,便丢给翩翩一个耳光。 翩翩被打的愣在原地,随即嘶哑的苦笑起来,“哈哈哈哈……” 凤启锁着眉,一双桃花眼睨着眼前的人。随即一个转身,来到追月身边。 “你……”追月看着他的打扮,有点不太适应。 “月儿,慕情为此,笙竹依兰。”凤启笑着看着她。 “你是……你是笙哥哥?”追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没想到那个调皮戏谑看起来不务正业的凤启,居然就是慕笙。而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反映过来,身后的翩翩又伸手前来,凤启轻言道:“你还不知悔改?”随即丢下追月,便朝翩翩出手。 追月紧张极了,一边是和寂灭混战的九色和无常,一边是和翩翩斗在一处的凤启。她将怀里的出云,紧了紧。 “和你们玩,太没意思了,看来白玉宫,就只有两个人是我的对手,可惜,一个闭关不出,一个半死不活。本尊懒得和你们浪费时间,天书拿来。”说着,。便越过九色和无常,朝追月袭来。追月见状,一个转身,将出云护在身前,背上却被寂灭的幽冥鬼火生生的灼焦了一大块皮肉,她顿时感觉眼前一黑,耳边听见的最后的声音,便是凤启那一声惊呼。 凤启上前,一把抱住即将倾倒的追月,顺手将出云往幽云背上推了一把,却不想,追月的手仍是死死的拽住出云。见到此情形,凤启眉目紧锁,而一旁的无常似乎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疯狂的叫嚣。 “呦,这么热闹,我是不是来的有点迟。”赤练的声音,无常再熟悉不过,此刻的无常在蛊虫的刺激下,顿时将梦境里的脸和眼前的人,一一对上。那个身穿红衣的女子,那个和红衣女子拜堂的男子,那个在断崖边迎风而立的女子,无常顿时觉得头脑一片清明,却始终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何种纠葛。 凤启感应到身后的威胁,却也不屑回头,在他眼里不过又是多了一个凑热闹的。他低头使劲晃了晃追月,伸手朝追月的灵台之上,灌注了些许灵力,一旁的翩翩,捂着红肿的脸颊,那个眼神恨不得将凤启怀里的追月看出几个血洞。 “追月,月儿……你醒醒……”凤启温柔的唤了几声, “师父……我师父……”追月睁开迷离的眼睛,微微转醒,感觉到后背一阵刺痛,“我师父没事吧?” 凤启闻言,心下黯然,随即又道:“你便这么在意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追月咬着唇,不言语,却赶紧伸手握了握手里出云的衣衫一角。她将出云害成这样,如今再不能松手。 “没想到,这丫头中了三世幻心,却对中蛊之外的人,还这么上心,真是有够随便的女人。指不定和她师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藏污纳垢之嫌。”翩翩见状,随即疑惑,那天明明是给无常和追月下的蛊,这丫头怎么现在还这么在意别的人,难道此中出了什么差错? “你!你给我闭嘴!”凤启已经怒不可遏。 “什么,三世幻心!”九色闻言,愣在那里。难怪这丫头上次脉象如此奇异,原来是中了灵域的极致情蛊。可是自己刚才不是给无常把脉,怎么他的脉象……想着九色不禁看了看身边的无常,却见他青筋暴力,随即一个灵力掌风,朝翩翩劈去。 “我白玉宫的人,岂是你这种小小低等灵媒可以置喙的。”无常的雷霆之怒一起,一旁的赤练已经将手指甲深深插进掌心,她目光深邃的看着不远处的无常,难道他对这丫头真是动了心,连水也不给别人说她?可是这丫头在意的人却是出云,看来那天移花接木将领域那个臭女人的情蛊转嫁到出云身上,真是明智之举。 “本尊没空看你们在这里争风吃醋,天书在哪里?”说着,寂灭一个劲风扫来,背对着他的凤启一个转身便要接手,却半路被翩翩拦住身形,凤启怒目而视。可是此刻,追月已经抱着毫无知觉的出云直至坠落下去。幽云忍着被魔功伤及的幻翅的刺痛,一个俯身冲下去。九色和无常也断然伸手朝下去抓追月和出云。 下坠中的追月,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那倾国倾城的眉眼,此刻靠的自己这么近,这个场景似乎什么时候有过,但是后背的灼烧感,让她无法集中精神。正当众人眼看便要接住他们时,寂灭汇聚幽冥鬼火之气,召唤来无数条暗黑之龙,咆哮着,便将眼看就要触碰到一起的众人生生给打散了。大家纷纷四下坠落…… 第一百七十章 百转千回心曲流觞3 众人直直往下坠落,转瞬间都纷纷催动灵力,开始平复刚才的冲击,只有追月毫无灵力,还和昏迷入定的出云抱在一起往下掉落。无常、九色和凤启见状,都竭力想要去抓住追月。而追月却闭着眸子,静静搂着出云的腰身悦。 两个人的重量,让他们坠落得更快,追月只闻得耳旁的风呼呼直灌。她仿佛又感觉到熟悉的意境,似乎曾经也这样往什么地方这样无止境的坠落过。 其他的人,受到寂灭一记重击,皆灵力损耗巨大,七歪八倒的下落之际,如何也捉不到追月的身形和丝毫衣物。 翩翩千钧一发之际拼尽全力,祭出沧海之珠,幻在蓝色的结界里,目光深邃的看着不顾自身安危,朝追月直直伸出手的凤启,眸光之中有心痛,而更多的确实恨意,她选择无动于衷,自己得不到,那就毁掉…… 幽云伤势颇重,已经一侧幻翅折断,昏死过去,下落之时也被身旁的九色一个幻力推到一棵树的枝桠之上,垂着脑袋挂在那里。 寂灭见九色和无常、凤启皆出手前去救追月,随即对早就站在寂灭身后,躲过一劫的赤练笑道:“女领主,你看到了,这可怎么是好?” 赤练一脸恨意的看着寂灭,不言语。 “本尊可要再次出手了,不能让他们就这样逃走,白玉宫和我魔界为敌,那边是少一个好一个。现在一次除掉这么几个,我魔界统一六界指日可待。” 说着,寂灭正要再次出手,赤练心下一紧,想要上前阻拦,却不想突然眼前一片白芒,耳边却听得寂灭的分身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之声。只见他挥袖挡住自己的脸,却仍然看见那黑色的风帽之下,原本淡蓝色的皮肤,在白光的照射下,皮开肉绽瞬间化灰,寂灭面目狰狞,几乎要被吸干血肉一般。最后关头,白芒渐胜,寂灭分身顿时化作黑灰,不复存在。而赤练转身,看到自己的衣袂开始漂浮起来,空间里的一切都开始悬浮起来,枯叶、瓦砾、长发、尘埃,一切仿佛突然静止,然后复又快速的往上回升,似乎一切都是在时空之门里开始倒流。 赤练惊异的看着前不可思议的一切,自己也被这股莫大的灵力托举起来,而身边,无常、九色……众人皆都被托举起来。他们想要挣扎起来,却似打在棉花之上,似乎每个人都被禁锢在单独的结界里。赤练不禁为这可怕的灵力所震撼,她在半空中,半跪起身子,往下打量这灵力的来源。 只见,这白芒之光,是从追月和出云之间发出,因为光芒太盛,竟也看不出到底是谁。赤练一下子用衣服遮住生疼的眼睛,收回视线。正当她喘息之间,却闻得沧海之珠里的翩翩一阵惨叫搀。 “啊……”赤练眯着眼,想竭力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却不知为何,眼前不远处的翩翩,沧海之珠在白芒之下,开始破碎,一条条裂缝犹如夜空中闪现的电流般,爬满了整个球体。而里面的翩翩,蹲着,护着脸,连连惨叫。 不消片刻,渐渐上升的众人,皆来到同一高度,纷纷不明所以的看着翩翩在打滚挣扎。而此刻,却见追月,闭着眸,双手却托着出云的身体,静静的落足在他们之间的虚空之上。而那束灵力之光,渐渐隐到她眉心的那轮新月金印之间,最后荧光一闪,没了踪迹。 说时迟,那时快,追月在浑然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又要坠落,九色一个挥袖,一条白白的莲布将二人紧紧缠绕住,拉回身边,挡在半空之中。而无常却不言语一手扶着幻翅已经重新合拢的幽云,也祭着灵力站在虚空。赤练轻叹一声,松了口气。却见一个身形,急急穿过众人,一把将已经停止尖叫的翩翩拉了起来。 大家定睛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凤启眼前之人,依旧穿着少女般的服饰,绾着明艳的发髻,那头发确是满鬓银霜,而且脸上已经皮肤松弛,形容枯槁,爬满了深深的沟壑,眼皮搭垂,甚至还有老人斑,牙齿脱落,唇在微微颤抖,举起的手指也如干裂的鸡爪一般。她惊异自己的突变,想要开口哭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如老妪一般嘶哑低沉。 “啊——”翩翩一把推来凤启,自己也跌到在结界的灵光里。她慌乱的抓起衣袖,前襟,师徒掩盖自己的模样。一旁的凤启眉目神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伸出手,想要扶起她,却听她歇斯底里的喊道:“滚,你们都滚,都给我滚开,不要看……” “不好!”九色一语未完,众人皆转头看着他身前。只见追月收起白芒后,渐渐体力不支,昏死过去,而唇角开始大口大口的溢出鲜血。 无常一步迈上前,将幽云留在原地,“她怎么了?” “仿佛是迸发灵力耗损了元神,她的真元开始衰弱。”九色扣着追月的脉门,一旁的出云已经被打横禁在九色蔚蓝色的结界圈里,忽上忽上的浮动着,对追月的事,浑然不知。 凤启闻言,想要上前,却顾及身后扔在失魂落魄匍匐在地的翩翩,左右为难。 正在众人毫无头绪,焦急不堪之际,突然闻得虚空之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凡尘俗世,既来之,便是缘法。及与之便是因果。” 九色和无常闻言,猛一抬头,看到虚空中,隐隐出现的虚伪的身影,正静静的垂眸看着他们。 “拜见师尊!”二人齐齐跪下施礼。赤练口中暗暗嘀咕:“这便是虚无……,他如何来了。” 三百年前,送无常来天都,只是惧怕白玉宫灵力结界,只远远暗看一眼。听闻他寂灭在禁地许久,不想,今日如何却出来了。难道这丫头身后有什么大的隐衷。 赤练正暗自疑惑,不想虚无竟分身前来,站定自己眼前。 “妖域赤练领主,此番本座前来,并无动手之意,只为处理本门之事,女领主请回。”不等她回答,虚无便又转身对凤启道:“凤族启公子,亦请回。” 虚无开口,凤启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九色身前的追月,随即对着虚无一个施礼。虚无点点头,转眸看着仍在恍惚之中的翩翩道:“汝师一生为情所困,何故你却仍旧执迷不悔。”说着便对着翩翩一个弹指,翩翩顿时被包裹在一个结界里,渐渐离开众人视线。 “这……”凤启疑惑的看着虚无,修道之人,应该不会随便下狠手。即便翩翩对不起他们,可是凤启仍是不愿看到她死去,至少不能在自己眼前死去。 “她无碍,只是三世幻心的反噬,送她去昆仑之巅反思数年。” 凤启闻言,提襟下拜,却见虚无一个幻力将他托起,“不必,去吧!” 凤启收拾心情,再次看了一眼追月,踌躇不前,“她……” “启公子,很多事,需要放下……她不会有事。” 凤启回眸,终于招来千夜,徜徉而去。 虚无见他已远去,转头看到赤练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无常,随即来到无常和九色身前。 “汝等起来。”无常起身,眉梢轻轻扫过赤练,随即赤练幻做一股赤色红光,也消失而去。 虚无近前,伸手将出云和追月扶起,祭起结界寒光,对着九色和无常道:“尔等回去,他二人,我带回禁地。山中之事,交由沁寒。” 无常唇角翕动,虚无微微凝眉,随即道:“他二人无碍。” 却见虚无话音未毕,变没了踪影,只剩幽云,九色和无常站在原地虚空之中。无常和九色沉默良久,随即便问的九色道;“想来这次师尊亲自出关,必能救他们,你也不必担心了。”说着,拍了拍无常的背。 无常有点没头绪,他在脑子里不断的思索着刚才的一切,仿佛自己几近失控,却也不是因为赤练在场的缘故。他眯着眸子,越发心中忐忑,见九色如此说,便搪塞的点了点头。随即二人召唤来灵兽,一同往天都而去。 此刻,魔域,暗黑殿里。 魔君扶着脸上被灼焦的皮肤,阴鸷的眉眼一眯,便将手里的灵力镜摔得粉碎。他站起身,对着殿顶一阵咆哮,顿时魔力所到之处地动山摇,殿内的四大殿柱,已经开始开裂,发出石块崩裂的声音,殿外的血河狂潮翻涌。 纱布蒙着双眼的罗刹从暗中走出来,那纱布之上,还隐隐渗着血渍。 “陛下……”寂灭闻言,顿时收住魔功,转眸看着他。 “陛下!”罗刹正要说话,却闻得另一边来了人,开口唤了一声。 寂灭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反噬的难受,随即轻捂着胸口,坐回石棺榻上,看着手里的猫眼戒指,不再言语。 “陛下,白玉宫一行人已经回到天都。” “是么!”寂灭不冷不热,继续摩挲着猫眼石。“血魔大人,你可知那个叫追月的丫头是何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百转千回心曲流觞4 没想到寂灭并没有关心刚才的话题,却突然问起追月。上官杰一阵迷茫,随即摇了摇头“陛下何意?” “本尊这次真是好得很。”随即抹了抹脸上那几块大小不一的灼伤。上官杰人就不知道寂灭是何意,拧着眉,看着他在殿里踱步不语。 罗刹缓缓上前几步,“陛下,煞……”寂灭一个扬手,示意他闭嘴。 “妖域那边如何说?” “无我同意联盟,只是他要……悦” “天书?”寂灭阴鸷冷笑。 “是……搀” “呵呵,果然,得天书者,得天下……”寂灭一阵狂傲冷笑,随即片刻冷静道,“本尊答应。”上官杰一愣,随即转身离去。 “陛下果然英明。”罗刹终于将话说了出来。 “你的眼睛,本尊已经找好了。”说着,罗刹随着寂灭往暗黑之殿的深处走去。 晴川禁地,虚无一个挥袖,清澈冷冽的晴川瀑瞬间被分成两股,朝两边缓缓移开,中间让出一条空,从水下渐渐抬升起一条白玉石阶,石阶上的寒潭之水,咕咕而泻。待石阶抬升平稳不动,虚无脚下虚空的踩着结界,将云月二人,携着,朝山壁之上露出的石门走去。 那门好似感应到来人一般,“哄”的一声,裂开,虚无便携着二人进入。身后石门又复关上,晴川瀑汇流,哗哗作响。 来到里面,是一阵白芒迷雾,不见任何道路和景致。只是虚无一阵轻挥,那些东西便如泼墨般展开。亭台楼榭,曲水流觞,奇石花鸟,宛如一方世外桃源。 虚无看了看身前两人,一阵摇头,伸手抵住二人眉心,一阵荧光金字没入,虚无的分身开始如梦虚幻,时隐时现。虚无伸手将身边一朵芙蓉花幻出一个婢子,对她灵力一注,便见她活了一般,下蹲施礼。 “仙尊!” “我将他二人交给你照顾数个时辰,若有差池,定不轻饶。” “是,芙蓉遵命。”说着,便将二人扶往栈道尽头一间小屋。二人收到虚无灌注的灵力,虽然未醒,却也如木偶般,能够站立行走,只是紧闭着双眸,全然不知人事。 虚无看着他们的身影渐远,随即最后一丝灵光暗淡,在虚空之中化作无形。 吊脚竹楼,依山傍水,楼后是百花齐放的山谷,楼前是曲水流觞,亭台楼榭,一副莺莺燕燕的春色图。芙蓉将毛巾挤了挤水,分别给躺在榻上和床上的人拭了拭汗。桌上的沙漏就快流完四个时辰,她要回去了,却不见二人转醒。 此刻,一阵风雾随着山风,慢慢从窗口溢进来,一丝寒湿扑面,榻上的出云,眉头微皱。芙蓉闻讯,赶紧靠了过来,却见榻上之人,似乎就要醒了。 ”我是谁……曦和……玉镜……追月“榻上的人胡乱的喊着,完全没了往日睥睨众人的霸气,眉心不断渗着汗水,美丽的纤指还在使劲扭捏着身边的衣襟,骨节灿白,唇也被狠狠的咬住。 “这是怎么了……”芙蓉紧张的靠上前去看着出云妖孽众人倾国倾城的脸。 “不要……不……玉镜”出云扔在梦魇里,昏昏沉沉的喊着一些名字,“师尊……不,玉镜……” 芙蓉看着心下甚是紧张,随即伸手扶了扶眼前人的额头,冰冷一片。感觉到触碰,出云潜意识里排斥的晃着头,随即突然凤眸一睁,忽的一下子总榻上坐起来,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汗湿的额头,几缕妖冶的额发散乱的垂下来,贴着。 他伸手看了看,手上一袭烟笼薄纱。他突然猛的抬头,看到逆着光站在面前的芙蓉,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尊者,你终于醒了。”芙蓉上前,恭敬的一施礼。 出云防备的看着,眯着眸子,“你是幻力人偶?” 芙蓉闻言,并不生气,反而笑道:“正是,婢子丰天尊之命,看顾尊者和那位数个时辰,入境时间将至,婢子要回去了。” 说着,眼前的芙蓉凝聚在身上的幻力开始消散,她的身形在空中渐渐变淡,轮廓开始散开。 “我师尊?这么说,我们回到白玉宫?”出云回头,看到一边安静的躺在床上的追月,刚刚松口气,却意识到芙蓉的逝去,随即转头看着她。 “是,这里是禁地……尊者和那位已经无大碍……”说完这句话,芙蓉便化作一朵娇艳的花,直直朝窗外飞去,一下子断枝复位一般,直直长回一颗巨大的芙蓉花丛里。 出云见她走了,遂起身,伸手对空一个用力凝聚,只觉得身上灵力充沛,步伐轻盈。他低眸看着自己的手,暗道:“师尊……” 片刻,他拉回思绪,转身看着床上横七竖八睡相不雅的人。将她身下的被子掖了掖。见她谁的香甜,便轻步走了出去。 出云每每只在门外,即便是动用玄天境,仍旧只是看到禁地的入口,却不曾想,这里这般静好。他负手立于楼外的廊下,一层层烟雾带着清新的水珠,朝他温柔的抚来。刚才自己在这里转了半天,即便是催动灵力,也不能将这里看清楚透彻,而师尊时再次闭关么,却并没有见到任何建筑是闭关所用。若不是怎么都找不多出口,只怕自己都不敢相信此刻是在禁地之中。 出云正要再次催动灵力,看看能不能唤来幽云,却低头看着脚下的水面,一阵涟漪,随即浮现虚无的脸。 “师尊!”出云定定的看着。 “出云,此处是晴川禁地,即便是沁寒他们,也不能随意进来,幽云更甚。” “是,师尊。” “你耗损真元,救了正隆帝,入定,为师将你的真元已然修补好了。只是为师灵力散尽,只怕要长久不再现身,你好自为之。” “怎么会这样?可师尊你的修为……”出云心下一惊,即便是耗损灵力,可是依照虚无的修为也不该会到如此地步。 “为师原本就只剩这里真元幻力,这次都散了……”虚无慈爱的看着出云,一脸无所谓的淡然,“出云,为师此去,能否归来,恐难预测,天都和白玉宫便交给你,你记得为师的嘱托便可,至于那丫头……为师只能送你四个字。” “什么?”出云已是满心疑惑,自从追月出现,自己就开始有太多的不可知,太多的疑虑,幻力在追月面前,似乎什么都推算不出来,也看不清她的前尘。而自己的前尘,他从来未曾看清楚过。以前却也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问清楚虚无,却不想如今横生突变。 “唯心、随缘。”虚无在水印里,眼看便要散去最后的景象,出云凤眸紧锁,不明白他这是要自己做什么。 “啊——”屋子里一阵尖叫,出云刚要再次追问,却闻得追月尖叫,结果一顾一瞬见,虚无便消失不见。出云低叹一声,随即进了屋里。 追月满头大汗的坐在床头,将身前的被子狠狠的咬在嘴里,还未回神。出云上前坐到床边,伸手便要扣住追月脉门。却不想追月见到他,一下子眼瞳凝光,便死死抓住出云的手臂,伸手将他的脸一顿乱捏。 “是你,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你醒了……”追月语无伦次的捏了几把,出云吃痛,正要推开她,却不想她跪起了身子,将出云的整张脸生生按进自己的怀里。 出云惊在那里,不知道是该推开她还是就这么让她搂着。自从上次的假意顺从,是为了探出追月的目的,这次便是他出云意料之外的第一次静距离接触。 出云扔在思索什么,却感觉到脸上一阵冰凉,他伸手摸了摸,仿佛是眼泪,他心中一颤。随即他轻轻拉开情绪稳定下来的追月,定定的看着她,也不再有被近身的怒气,淡淡的说道:“我没事,你放心。” 追月被他几个字,顿时拉了回来,她感觉到自己一时情绪失控的过激行为,顿时暗暗打鼓,自己这是找死的节奏。她随即瞬间变了脸,狗腿的笑了笑,将出云的衣衫拍了拍,将他的发带放好,又将刚才被自己揉得厉害的发丝放放好,“呵呵……没事就好,就好……”转过身,抱着膝盖,将自己在心中一顿痛骂。 “你……感觉可好?”出云半晌,才打破沉默。 “什么?”追月不知道出云是问她身体可好,还是又要讽刺自己刚才的出格行为。她试探性的转过身子,低着眉,咬唇看着他。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问你身子可好。”出云见她觉得尴尬,自己面子上也有些不好安放,随即站起来负手往窗口走去。 顺着出云的身形,追月这才开始注意到这间优雅的竹楼,随即好奇心泛滥,“这是哪里?” 出云见她满眼好奇的看着周围,想来应该是无大碍,便回了一句:“晴川禁地。” “哇,难怪,比你的后堂还要静谧美丽。”说着追月已经蹦到窗口,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的鸟语花香,杂花莺飞。 突然一只通身透明,有着鹅黄色喙,红色脚爪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落在追月肩头,一个劲叽叽喳喳的鸣叫,惹的追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出云看着,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边。 “你笑起来真好看,师父……“追月突然发现了眼前更美的风景,随即痴语,出云一怔,追月随即眸光微敛,脸色转冷,”可惜!你每次笑,便要杀人、伤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百转千回心曲流觞5 “难道我每次笑都是这样?”出云下意识摸着自己的下巴,他可从来没在意过自己的表情,好不好看倒是他在意的。想着,不觉自嘲一番,妖冶的眉眼微微一挑。 “你看你,这样子,要是在我们东麓,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姑娘家。”追月看着他,摇了摇头,要不是自己见得多有了免疫力,恐怕也是要晕倒的,“你爹妈怎么把你生得这么好看的!”追月干脆一咕噜躺倒在床上,大大咧咧的,全然不顾形象。 “爹妈……”出云面无表情,“我没有父母。悦” 追月闻言,坐了起来,不知道该是好奇还是该去安慰他。随即她愣了领,还是转移话题:“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救了我父皇,就入定了。” “是师尊将我们带来。” “虚无?他出来了?”追月一下子跳下床,到处查看,却没有半点影子,“人那?” “他散尽灵力,去天外天了。” 说着,出云负手看着窗外,外面的天,湛蓝,风轻云淡。追月闻言,也傻乎乎的坐下去呢喃道:“走了?那我该怎么办!” 正在两人各怀心事之际,追月的肚子突然“咕咕”的叫了起来搀。 窗前的出云,肩膀一怔,随即低声道:“你把辟谷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追月抚了抚肚子,撇撇嘴,“我这些日子,确实没空练习。”出云摇了摇头,正要和她说辟谷术的要诀,却不想追月一下子站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不知!”出云下意识的退后几步,避开追月。 “什么?你不知道?”追月见他后退,也不预计较,她心里明白,现在,他们俩之多算是认识的朋友,男女有别,保持距离,自己也觉得应该。 “师父只说‘唯心’,‘随缘’便走了。”出云缓步来到桌前,伸手倒了杯茶坐下,送到鼻前,轻轻闻了闻茶香,也不予理会追月的焦虑。他向来都是随遇而安,在这里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是不是老糊涂了……”追月一个跺脚,拍了拍脑门,“我跟你回来,是因为你为了救我父皇受了伤,这下可好,你都好了,我们却被困在这里。” 出云继续闻茶香,不理会追月。 “那你有没有办法出去?” “本尊不知!” “你不是白玉宫最厉害的么?你不知怎么出禁地?”追月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出云,出云抬头,睨了她一眼,“你要不要修习辟谷术?你的肚子叫的也很厉害。” “啊!”追月正在为出去的事情暴躁,不想出云突然说起自己的肚子,顿时有点尴尬,“哎,我觉得很累,要不我们暂时不学吧,我看这里这么多花草树木的,不如去找点吃的好了。” 出云斜眸看着她,一脸不屑。 “喂喂喂,你别用着这样的眼神看我哈。”追月摇头晃脑的,便绕过出云,往窗口一站,“我看外面这些话,做了也好吃。” 追月随即觉得自己的主意很好,走到出云面前:“你有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出云闻言,手指敲着桌面,半晌都没说话。追月见他不言语,以为他不想理睬,随即便要往外走,却听他在背后说道:“我也记不清了。”出云站起来,”你会做饭?我看你上次差点把厨房点着了。” “怎么,你看我做饭了?”追月突然回过味。 “嗯……”出云淡淡的一支吾,随即走到门前,“这里我也不曾来过,你实在想弄吃的,我陪你出去看看。免得受伤,又要耗费我的灵力。” “可是,你看这里,好像没有厨房吧!”追月仍旧赖在那里不想走,你叫我走我就走,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出云见她顾左右而言他,轻哼一声,径自走了出去。追月见他走出门外一拐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随即开始后背发凉,一个跺脚,快速跑了出去。却不想,刚跑过拐角,就听见,“怎么想好了,愿意出来了?” 追月退回几步,看到出云靠在墙边,正低头玩味自己的指甲,无视她的存在。 “谁说……”追月想狡辩,却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力,随即耷拉着脑袋。出云轻笑,“走吧……”随即转身,走在前面,追月老老实实跟着身后。 二人下了竹楼,转身来到屋后,发现这里是一个山谷的入口,山谷里迷雾丛生,却隐隐约约能看到百花齐放,馨香阵阵。追月陶醉在花香里,是紧闭着眼吸着。 “这些花,我可不知道有没有毒。”出云淡淡的冒出一句。 “什么!“追月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差点别过气,“你怎么不早说。“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出云却听明白了,他得意的一个眼神,便朝山谷里走去。追月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一跺脚也跟了进去。 起起落落走了半盏茶的功夫,狭长的山路,便豁然开朗。眼前的美景让追月目瞪口呆。莺歌燕舞,草长莺飞,彩蝶翩翩,蝉鸣杨柳。甚至还有一眼碧泉,从山腰处缓缓泻下。追月上前,捧起一捧水想喝,却突然转头看着出云。出云正在凝眸观察地形,却不想感觉到眼前的灼灼目光,随即低头瞥了一眼,“无毒!” 追月如得了特赦令一般,蒙头喝了几口,又抱着水拍了拍脸,突然看到水泉下,有鱼儿晃动。 “呀,这里还有鱼!我们烤鱼吃。”说着便要去捉。 “我不吃!”出云一脸厌恶的看着水里的鱼。 “为什么,我小时候生病,我父皇就跟喂我喝鱼汤。这次你救我父皇差点就挂掉,我就做炖鱼汤给你喝吧,补补。”追月已经脱了鞋袜,进了水里。 出云睨着眼,看着她的雪白的裸足,。在水里踩着水花,“挂掉是什么意思?” 追月仍旧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看着水里,在她足边游曳的鱼儿,“就是死了!”说着,追月往水里狠狠一扑,结果水花四溅,却是一手空。 “你觉得我会这么容易死!”出云见她解释出这句话,随即伸手空中一挑,那水里的鱼儿便活蹦乱跳的在岸上蹦跶了。 “你这么厉害,还让我抓,当我小丑!”追月噘着嘴,看着岸上挣扎的鱼儿。 “我不杀生,也不吃荤腥,你自己吃吧!“说着便朝山谷深处杂花丛中走去。追月闻言,赶紧上岸,光着脚掕着鞋,去追出云。跑出几步,又转头回来,一脚将岸上还在挣扎的鱼儿,踢回水里,看着鱼儿游走,追月一乐,转头又去追出云。 出云见追月提着鞋追来,赤足踩在地上,随即叹气,在一边的山石上坐下。 “怎么不走了?”追月愣愣的看着出云。 “你习惯这样?”出云对着追月踩在地上的光脚努努下巴。 追月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随即高高兴兴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穿鞋。 “你……”出云站起来欲言又止。 “什么?”追月穿好鞋子站起来,随手将身上的泥巴枯枝撸了下,转头看着出云。正说着,突然一阵黑压压的东西朝他们飞过来,追月一吓,三步并作两步站到出云身后,才看清楚那是一群蝙蝠。 “这里还有蝙蝠?”追月看着远去的蝙蝠,又看看出云。 “血蝙蝠!”出云妖冶的眉眼,微微眯起,定定的看着那群黑影不见了踪迹,“前面一定是暗之林。” “什么?”见出云往前走,追月一身冷汗,“是不是有危险啊?那我们别去了吧?” “传言,暗之林有血蝙蝠,但是,暗之林有捷径,如果可以穿过,便可以从忘川河边,出禁地。”出云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他加快了脚步。追月心中一阵叫苦,真是怕得要死,可是也想出去。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出云。 “喂,那血蝙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追月探头探脑的在出云身后,是不是回头看看。生怕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出云顿住了脚步,果然前面一片迷雾丛林,原本似阳春三月的景致突然生生变成了冥界一般的黢黑一片,还缭绕着不见底的瘴气。那些枯死的树,犹如鬼魅般伸着黢黑的枝桠,似乎里面还有兰莹的光,在不断的闪烁,熄灭。 追月咽了咽口水,一把抓住出云的袖子,斜眸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前面的林子。 “血蝙蝠,若遇凡骨,血肉之躯,必定啖其肉,饮其血,直至变成一具白骨。”出云邪魅的笑着,看着身前的追月,两腿已经在打哆嗦。 “我说,这不是禁地,应该是好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万物本来就是相生相克有好有坏,何况这里有路连接着忘川,有这种东西也不奇怪。” “那……那里面,会不会还有更加可怕的?”追月指了指前方的暗之林,“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追月强作镇定的憋出一句,尽量不让自己结巴。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百转千回心曲流觞6 “没有!”出云抱着臂,好以整暇的看着追月,“怎么,你怕了?” “谁说我怕了,走就走。”追月一下挺直了腰杆,往前迈出几步,发现出云并未有动静,随即回头看着他。 “走吧!”出云唇角弧度更弯,随即转身,朝来路走回去了。 “喂!你不是说,要进去的么?”追月看着他走开,自己还站在原地强撑嘴硬悦。 “你想进去你自己进去吧!我此刻还不想!”出云伸手摆了摆,头也没回。追月闻言,突然听得林中一阵奇怪的尖叫,吓得抱着头,就往回跑。 一口气跟着出云走回竹楼,追月又紧张又累,一下瘫倒在椅子上,此刻肚子还十分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咕咕……” 出云后脚跟进来,听到这个声音,不觉暗自笑了笑。 “哎,你还笑!”追月一跳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到出云身前,“你说你们天都,一会五行法阵,一会下阕五部,毒雾怪物一大堆,到底有什么好的,还个个都不吃东西。搀” 出云见追月气鼓鼓的,随即不动声色的递给她一个小包袱。追月原本还在想着刚才的事,一肚子火,突然见出云递过来的小包袱,美丽精致的锦帕,上面赤色的合*欢栩栩如生。她一时好奇,竟也不再聒噪,来到桌边,轻轻揭开小包袱,只见几只新鲜可爱的草蘑菇躺在那里,旁边还有几个娇艳欲滴的鲜果子。 追月愣了好半天,抬头看着出云,眼里的情绪复杂。出云原本以为她会高兴,没想到这幅表情,随即走过来,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怎么?不是这种?我记得你给我熬的蘑菇汤,是这种东西没错!”说罢,便伸手要去拿,不想追月一把按住他的手,“对,没错,是这样的,我去给你做蘑菇汤。”说着飞快的收拾了那些东西,抱着小包袱,便朝门外走去。 刚迈出门槛,追月便一头背靠在竹墙上,心里一阵阵悸动,说不出的感觉。她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看了一眼,随即又按回怀里。出云见她慌慌张张像逃窜一般走了出去,一头雾水,摇了摇头,正打算盘腿修习一番,却不想门口伸进来一个头,狗腿的笑道:“我亲爱的师父,你会不会变厨房?” 竹楼的旁边,在出云的灵力光圈挥舞下,多出了一间小小的茅屋。 追月抱着怀里的东西,走了进去,没想到里面空的。 “喂,里面的东西呢?”追月一脸黑线的看着出云。 “里面还要什么?”出云一脸无辜的看着追月,她让他变厨房,这不是变了出来么。怎么不对么! “锅碗瓢盆啊,最起码的灶台都没有啊!”追月一跺脚。 “这……我没进过你的厨房,不知道什么样。” 追月彻底无语了,她思忖半天,看着出云,突然灵机一动,上前一把变拉住出云住楼上跑。出云很不喜欢有人碰触自己,可是被追月死死的拉着,又不能用灵力震开她,只能勉为其难的让她拉着。 “我画给你吧!”到了竹楼,追月放开了出云,走到桌前,她刚才就注意到这里出了没吃的,什么都有,这里有纸笔,干脆给出云画个施工图。 出云还在看着被追月握过的手,闻言抬起头,将手背在身后,施了一个净身咒。完事,他走上前,看了看追月正在聚精会神的开始画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出云拿起其中的一张,问追月。 “嗯,我看看……“追月嘴里含着笔尾正在思索好需要些什么做饭的家伙事,顺眼看了下,“喔!汤勺啊!” “汤勺是这样的?我还以为是司南。”出云愣了愣。 “哎呦!堂堂白玉宫尊者,五谷不分的。”追月顿时一阵嘲笑,却见原本一脸轻松的出云,顿时黑了脸,堆积收起了笑狗腿道,“不过说起灵力,你无人能敌。” 出云闻言,丢了一个不屑的眼神给她,便要出门。 “喂喂喂!你去哪里啊?别丢下我一个人啊。”追月站起来拦住他,又转头看了看楼后面的窗子。 “它们不会离开暗之林来到这里的。”出云仿佛看透了追月的心虚害怕,靠着门框,邪魅的笑着,“我出去走走,你写好了,我自然就回来了。” 追月还想说什么,出云已经不见了踪影。追月顿时翻了翻白眼,腹诽道,你是爷,你了不起,谁让咱不会法术。随即低头开始认认真真的画起来。 半柱香的时间,追月大功告成。此刻,出云也抬脚迈了进来。手里又多了很多东西。 追月看了看那些花和果子,随即将那些画纸都交给出云,正要转身离去,出云却喊住了她。 “喂,傻徒儿,给你这个。” 追月转身,看到出云手里多了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圆鼓鼓的,可爱极了。 ”哎,好可爱的兔子,没想到这里还有兔子,难道是灵兔?”说着,追月抬头看着出云。 出云并未直视她,错身而过,坐到桌前,淡淡道:“路上捡到的。一般的兔子罢了。”然后说道,“都在这里了吧,那我去厨房了。”说着便出了门,追月看着出云的背影脸上挂着微笑,随即也跟着出去了。 禁地已然是黑夜白昼轮转,眼看着夕阳西下了,追月和出云端坐在桌前。桌上的盘子里,只有那个蘑菇汤能辨别出来原来的食材是什么,其他的,都是一团漆黑,有的还在冒着黑烟。 出云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东西,“你确定,你要吃这些?” “你不吃么?我都是做了两人份的。”追月伸头看了看那些菜,又转头看看出云。 “谢了,你自己吃好了。”出云一脸鄙夷的深情,还伸手在鼻下拭了拭。 “师父,你找了这么多东西,我先孝敬您!”说着追月一把端过一盘野菜,便要朝出云逼来。出云随即起身,慌忙将手抵在跟前,可惜又不能用灵力,表情痛苦的好像眼前是洪水猛兽一般,“徒儿你自己享受便是,为师不需要。” “不不不,师父,你救我父皇,这是多大的恩情,怎么也该是徒弟我先孝敬您。”说着追月眼看就要将一盘黑乎乎的菜都扣到出云脸上。出云一急,手指间灵力不自控的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只见那盘子应声掉落在地。追月也是一愣,随即一怔哀叫,趴在桌上。 出云愣住,难道刚才出手重了?他遂走上前去,想要询问下追月,奈何追月抚着脸,看不到是不是受伤,她又一个劲的哭着,不回答自己的询问,出云无奈,便要上前去扶追月的肩,不想说时迟那时快,追月手中握着漆黑的菜,便朝出云如玉的脸上糊了过去。只见那美艳妩媚的人儿,脸上顿时生生多了一道油腻腻的黑色斑块。 出云呆愣住,另一旁的追月见计谋得逞,随即坐在的、椅子上哈哈大笑起来。却不防正在大笑之际,眼眸瞥见出云邪魅一笑,追月暗叫大事不妙,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一盆子黑乎乎的山土豆塞住了嘴巴,顿时一阵焦苦的味道充斥着满嘴都是。 “哇……”追月一口气吐了出来,“喂,你欺负人,你用灵力,我不会。” “哼,不用灵力,你也不是本尊对手。”出云一脸傲娇的看着追月。 “我才不信,不如我们比试比试。”说着见追月一把黑黢黢的脏手便要来拉出云的前襟,出云伸手刚要使用灵力,却生生收住,值得伸手去握追月的脏手,不想追月见他伸手而来,将自己死死牵住,她无计可施,突然灵机一动,将满是黑焦土豆的唇,一下子印到出云的脸上。 两人呆住,竹楼一片死寂。 “看看,我又赢了。’追月打破沉默和尴尬,她尽量让这种行为定格在意外和打闹的意义之上。 出云却没有言语,见追月开始收拾,便伸手擦了擦脸。追月走到桌前,看到桌上的黑菜被他们一阵打闹都撒完了,只剩下那碗蘑菇汤,还在氤氲着热气。 追月咬了咬唇,背对着出云,许久才将那碗汤端了起来,转身递给出云道:“要不要……喝一口?” 出云闻言,抬头,看追月深邃的眼眸看着自己,手里端着那碗汤,他轻轻眨了眨眼,也不言语,毫无表情的走上前,端过汤,只是将碗在他那丰腴娇艳的美人裂上沾了沾,便塞回追月手里,转身出了门。 追月立在原地,突然觉得眼眶很酸,她低头,定定的看着手里的汤,里面倒映着自己的样子,随即抿紧了唇,微微一笑,似乎如释重负一般。 追月将屋子里收拾干净,也不见出云,便迈出门槛看了看,四下也不见人。她看着不远处的幽黑的夜,心里有些发慌了,随即大步走下竹楼,四下环顾,正要开口喊那个名字的瞬间,却发现屋顶之上坐着那个倾国倾城的人,正在对月而饮。 随即追月对着他喊道:“你也会喝酒?你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出云并不理会她,继续看着眼前硕大浑圆的月,半刻后才道:“这是仙界的杨枝甘露。” “喔,有好东西,你不说分点给我。”追月气鼓鼓的看着屋顶上的人,可惜自己上不去。 出云闻言,随即一个飞跃,便来到追月眼前,伸手便将手里拿个精致的白瓷瓶递给她。 追月毫不客气的接过来便是一通牛饮。 “喂……”出云未来得及阻止,见她一是一大口入喉,便只得作罢。 “咳咳咳……你还说不是酒!”追月被呛到,咳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百转千回心曲流觞7 追月弯着腰一个劲的咳,出云上前,看着她脸憋的通红,伸出手,却不知该不该落下,停在半空。追月转身,出云迅速收回那种半空里的手,握在身后。 “哎!仙界就喝这个?”追月摇了摇头,直起腰,将手中的瓶子丢还给出云。出云接住瓶子,看了一眼。 “我没碰到瓶子,你不必紧张。”追月似乎洞悉出云的心思,看着她,微笑挂在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意思。相处久了,她还是知道眼前的男子是有洁癖的。 出云走到一边的石凳上,对月仰头又是一口,晶莹的玉露从唇间溅出,沾在他如玉的脖颈上,趁着月光,泛出温柔诱惑的光,顺着喉头的滑动,琼浆渐入怀。 仿佛感觉到另一个人的目光,出云侧目。追月却还在忘情的凝视,随即出云邪魅一笑,可追月还是没有反应,随即出云朝她的头一个爆栗。 “哎呦,疼!”她一把捂住额头。 “你这样的徒弟,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出云转身掕着酒瓶,复又一个腾身,来到刚才坐的竹楼顶上,对着月,不再言语。 追月看着他似乎没有在理她的意思,便打算进屋子去睡觉,毕竟之前有凤启和自己争床的经历,虽然这妖孽师父也不至于,但是自己这一天也是够累的。明天事明天说,她向来如此性格。追月正要往里走,听得那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冷静却温柔的说话了。 “你的月华呢?” “在合*欢殿……” “你不知道剑客的剑不能离身的么?” “……搀” 出云缓缓站了起来,双手轻轻放在身前,一束金色的光晕在他手掌中汇聚,他仿佛身前有一台琴架,目光从容淡定。不消片刻,一阵灵力之光散去,他的手中,多了那个隽着精致花色的木雕贮剑盒。他一个劲力,那个贮剑盒顿时翻滚起来,在空中朝追月飞来,追月生怕吧盒子摔了,伸手去接,那只盒子便稳稳落入追月手中。追月垂眸了,惊喜的轻抚上那泛着寒光的精致的花纹,似乎能感应到盒子里月华在轻微的嗡嗡作响。 “今日起,我便开始教你。” “你开什么玩笑?!又学?”追月撇了撇嘴巴,搔搔头。 “哼,想要出去,穿过暗之林,就凭你现在?”出云顿时厉声冷哼,语锋犀利。追月顿了顿,不再言语。 “那我能学好么?我资质那么差。”追月静了片刻,抬头看着屋顶上的人,那身合*欢在夜风中悠然摆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出云侧眸,背后的月光凝聚在他那卷积浓密的睫毛上,仿佛那上面染了一层银霜。他的泪痣,看在追月眼里,似乎感觉哪里一痛,一闪而过。 “你想,就能!”出云复又看着那轮明月,“万年雪藕,不是白给的。本尊的弟子,不可能做不到。”说着出云一个凌空虚步腾空而起衣袂翻飞之间便站在追月眼前,“今晚满月,正是修习月华的最好时机。” 他一挥手,手中便幻出一把灵力之剑。他看了一眼追月,随即在她眼前几个回身舞动,便使出一套精妙的剑法,而那些他跨过的步伐和做过的招式,都生生定在原地,仿佛同时出现了无数个出云,追月看着身边那些定格的虚影,好似自己走在一个镜像的隧道之中。 追月正在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出云已经将剑招演示完毕,收起灵力。站在十步之外的芙蓉花影之下。风吹花动,暗香阵阵混着出云身上散发出的合*欢味和男子那股清冷的体香,追月突然闭上眼,感受着空气中浮动的画面,眼前那些招式在脑子里突然犹如记忆的画卷一般,浮幻连篇。 出云见她眉心的新月印突然闪过一轮光晕,随即将月华甩了过去,“接剑,心随影动,身随心动。” 说着,追月便开始舞动手中的剑。月光下,月华剑随影飞舞,清影潺潺,映着那如纱如雾的光,发出一种清冷迷人的气息。追月的闭着眼,随着剑影所走,招式变幻,身边渐渐升腾起一阵白雾。 出云眯眼看着,果然,那股无名的灵力,强大而诡异,仅仅是感应着,追月这样毫无修为的人随着招式的走动,便也能召唤来护身的结界。他不仅凝眉,这股神秘的力量到底是什么。突然风起,出云的一丝发丝,无形的飘落到追月的手上。追月闭着眸,侧头感觉到异样,眉头微皱。可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哐当一声闷响,追月便一屁股摔在地上,而手腕生生磕在月华的锋刃上,血流如注。 出云惊醒,走上前看了看,随即叹了口气。摇着头蹲下,将她一把拉起来,捉起她的手腕,汇聚幻力伸手一抚伤口,便见伤口慢慢愈合,只是那血痕依旧刺目。 “要集中精神。”出云淡淡的说,并没有严厉的责怪。 看着手中的伤口愈合,追月将手从出云手里缩了回来,她不是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走神。她将那些血渍擦了擦,低声问道:“抱歉……” “什么?”出云顿住,以为她刚才唤出灵力,是不是身体感觉哪里有不妥,却见追月欲言又止,“你有什么不明白大可以直说,为师都能教你。” 追月听到他的话,似乎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是云泥之别,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我称你……师父?” 出云闻言静默不语。追月紧张的盯着他的脸,想捕捉一丝情绪,却毫无所获。 “随你高兴。”出云不咸不淡的丢下四个字,“你还需要再多加练习。”追月闻言,咬了咬唇,看着出云晃过的背影,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的唤了一声:“出云……”。话出口,她有些害怕,但是说不出为什么,她却这么做了。 这一声,细微如蚊蚋,但是出云却听得清楚,他心下一怔,顿了顿脚步,随即轻轻一声:“嗯” 此刻,风过,云动,月色清泠,月下的人,背对着彼此,各怀心思,一个窃喜,一个看不出情绪的淡然,只剩手里握着的月华,发出轻轻的蜂鸣音,仿佛一切都被定格。 不知静默多久,出云转身,“将刚才的剑招再过一遍。” “啊……哦……”追月还是沉浸在刚才他那一声轻柔低沉的回应里,没有缓过来。一时间举着剑,却不知从何开始,尴尬的立在原地,手里的姿势摆了又放下,放下有提起。出云轻叹一声,随即走上前,从追月身后轻轻握着月华,带着她的手,开始游走剑招。追月此刻感觉到身后的气息,依旧是那荡人心神的香味,温热的手,薄如轻纱的衣襟蹭到追月的脸上,仿佛春风般轻柔无。他握剑的力道不轻不重,追月根本不敢用力,也不敢轻视,她的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舞动,只是呆若木鸡的顺着出云的动作,僵硬的在那里。她的脸越来越热,心如鹿撞,甚至呼吸都开始不知道是该深吸气,还是憋住了,她开始觉得眩晕。 “凝神!”出云语气虽轻,却带着一份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追月闭上眼,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身后的出云,她其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每面对他,自己便不能冷静,完全失去平时的玩世不恭和从容淡定。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蛊惑着自己。可是,依稀记得,那极致情蛊不是已经解开了么。她再次深呼吸,却不想身后的人,停下动作,“你这是怎么了?” “我……”追月将手里的月华剑紧了又紧,甚至都渗出了汗。她此刻甚至都不敢看出云的脸,总觉得看一眼便会沦陷,便会手足无措,便会语无伦次。 出云拧着眉,他有些无端的气恼,气追月的不争气。却不想追月猛然抬头,定定的看着自己,他毫不犹豫的直视过去,看着眼前脸色通红的丫头,“那个……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没想到她并眉头似以往一般出言反驳,而是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本无父母,何来兄弟姐妹一说。” “那你……知道不知道……曦和?”追月咬着唇,看着出云的脸,等着他的回答。 “我只听你喊过这个名字。” “那你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在这之前。“ 出云闻言,摇了摇头,“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追月抿着唇,看了看出云,“他和你长得很像,但是你比他美。” “很像?你在哪里见过他?” “我在……梦里……”追月不置可否,怕答案过于戏谑,出云不肯相信自己,她呆呆的看着他。 “你是说,你在梦境里见过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怎么,你不相信?” “不……”出云转身,游离的目光仿佛看着追月,却又好似不是,约过她看着别处,“如果我告诉你,我在梦境里见过一个叫玉镜的姑娘……” 追月听他如是说,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难道梦境也会有相通之处?难道梦境里的人,真的和他们有什么关联,或者这是在预示着什么么? 第一百七十五章 百转千回心曲流觞8 “或许可以用幻力一看究竟。”出云和追月都静默许久,他们心中都在猜测那些奇怪的梦境和梦境里的人。 “可以么?”追月走到出云身前,“那我能做些什么?” “不过,不知为何,你的过去未来,我总是无法推算出来,不知是否和你拔出我的慧剑有关联。” “慧剑……”追月脑子里似乎转过很多画面,“如果我说,我是在梦境里握着另一把剑,才将你的慧剑拔出来的,你信么?” “什么?另一把剑?” “是!一把断情之剑……”出云默默不语,随即道:“你跟我进去,你尝试入睡,看能不能进入的梦境,或者……搀” “还有……”追月顿了顿,“我是在喝了断肠草之露以后,才开始有这些奇怪的梦境。会不会因为中毒?” 出云顿时一惊,美丽的凤眸腾的缩紧瞳仁,“断肠草……” “怎么?” “你可知,断肠草的功效。”出云深锁着入鬓剑眉,“断肠草,可使人恢复前世的记忆。可三日后若无解药,便是暴毙。” “前世记忆?!”追月倒吸了一口气,难道那些不是梦境,都是自己前世的记忆?那记忆的曦和又是谁,玉镜又是谁,他们和自己和出云又是什么关联。追月愣在那里,手里的月华让她感觉出奇的冷,她不想往下想,也不敢往下想。 “试一试,幻力或许可以感知。”不知不觉的,追月竟然被出云拉到竹楼里。出云伸手将追月按在榻上,“你收敛身心,不要抗拒,或者能看的更清楚。” 说着,出云伸手便将追月的昏睡穴点了,追月一时间便感觉困意袭来,躺倒在榻上。出云看着榻上的人,自己也是百般疑问,前次却是也看到一些梦境,只是没想到…… 想到这里他一转身便回到床上,盘腿而坐,来时汇聚身体里充沛的灵力,渐渐的,追月的呼吸渐沉,出云睁开眸子,将双指往眉心一靠,便见一团金色的光球缓缓从那里幻出,兜兜转转片刻,便一下子钻入追月的眉心。 此刻的禁地之外,沁寒已经得知了出云被虚无带入禁地,虽无大碍,却也是不知道境况,布置完白玉宫的日常事宜,便丢下无常回殿去了。无常坐在一边,见殿里弟子渐渐散去,他给还未离开的天琪一个眼神,随即自己也起身离来。 出了碧玉殿,无常回望着白玉宫的方向。晴川……追月……他心下说不出的情愫。月色如醉,星光微弱,无常一步步往迦叶殿走去。却在离迦叶殿最后一断路的之际,果断转身,灵光一晃,没了踪影。 暗处的赤练缓缓走出来,她不甘心的跟来,没想到看到却是无常那股暗黑的气息还是去了那个地方。赤练双拳紧握,眉目阴鸷,随即也一个转身,化作一丝赤色的光,跟上了无常。 晴川瀑,日夜奔流,无常来到近前,看了看那水瀑,眉头紧锁。以往都是沁寒跟着出云前来,如今这禁地…… “怎么,进不去?” 正踌躇之际的无常,闻言,随即面目一冷,转身道,“难道妖皇不想早日攻下天都,坐拥天下?!” “你知道,我父亲的事,我没兴趣。”赤练却是堂堂妖域女领主的身份,但是很多人却不知,她亦是万年蛇妖,妖皇无我的唯一血脉。 无常并不理会她的言语,随即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瀑布,哗哗的水声,掩盖住赤练的情绪。 “无常,你是不是忘记了誓言?”赤练上前,死死盯着无常。 “不要总是用那该死的誓言来威胁我。”无常突然怒目而视,双眼几乎迸出火,“那是耻辱。” “耻辱……”赤练如闻惊雷,愣在那里,“你说我和属于我的誓言,都是你的耻辱?” 无常不语,静静的坐着。赤练的长发在怒火的蒸腾下,似乎有了生命一般,扬起了头,原来那都是细如发丝的小蛇……那些蛇狰狞着,顺着主人的怒火,开始在她肩头匍匐,摇曳。 突然赤练如梦初醒,她瞬间收起了蛇发,转头看着无常,“难道……难道真如我爹爹所言,你的记忆……” “不错!”无常打断了赤练的话语,起身,怒视着她,便要离开。赤练惊慌不定,仿佛无常这次的走开,便是同她彻底的决裂一般。她疯了一样上前,一把将无常按住,将他生生逼到一边的山石之上。 “你想干什么!”无常不方便与她动手,白玉宫即便没有了出云的玄仙结界,但是任何不属于白玉宫的灵力,在此地都是随时随地会被发现的。 赤练却不言语,直接一把拽过无常的衣襟便将唇盖上了他那两瓣温热。无常和赤练一段拉扯,随即无常将赤练一把摔在地上,摸了摸自己被赤练咬破的下唇,“你这女人,你疯了么!” 赤练歇斯底里的吼道:“是,我疯了,被你给逼疯了。” 无常见她嘶叫,随即上前一把将赤练的脖子捏着,生生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赤练双脚离地,痛苦的挣扎着,却没有要和他动手的意思,似乎宁愿死也要死在他手里一般。赤练绝望的看着眼前面目曾经温柔的男子,忽然,不知道是自己就快窒息产生的幻觉,还是真是如此。她瞥见无常的额头似乎有一死暗红色如虫一般的线条在他的血管里一闪而过。赤练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她想尽量去看清楚,却不想无常的手越来越紧,赤练绝望的闭上了眼眸。 突然,无常感觉到一阵眩晕,仿佛眼前看到追月的影子,而此刻的追月却是依偎在出云的怀里,言笑晏晏,深情缱绻。他对突如其来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无比排斥,顿时一阵痛苦的低吟后,便将赤练丢开,抱着头跪在地上。 “咳咳咳……”赤练被松开,在地上无助的咳喘起来。她稍稍缓和过来,便转头看着无常,他看起来似乎很痛苦,纠结着自己的头发,捶打着头。赤练战战兢兢的起身,爬到无常身边。她一眼便看到在无常皮下血管里游走的暗红色蛊虫。 她捂住嘴,“极致情蛊……三世幻心……怎么会!” “啊……”无常发出一声低吼,双手深深地插进身前的泥土里。他闭着眼,额头上汗水淋漓。 赤练果断上前,一个刀手汇聚着魔力,便将毫无防备,真元大乱的无常生生劈晕了。赤练将他搂入怀中,轻抚着他的脸颊,有用衣袖将他额前的汗水拭去。 “你放心,我定将这蛊虫解了。”说着他伸出手,手里的一条小蛇顿时化作一个青衣童子,她对她吩咐道:“在其他人发现你之前,将他送到迦叶殿。” 青衣童子闻言,便上前将无常背在背上,往白玉宫下游去。原来是个人形蛇身的傀儡。 赤练见他走远,远远有望见一股翠绿的灵力朝这边飞来,随即化身而去。沁寒定了定神,落下脚步,看了看四周,刚才明明发现这里有异动,却不想来了,什么都没看到。 随即他又转身看了看近前的草丛,随即眯着眸,蹲在水边,仿佛是发现了什么。而此刻,迦叶殿外,无常已经靠在廊下,那个青衣童子瞬间化作一阵青色的烟尘,消失不见。 禁地中,在竹楼里枯坐的两人,眉心都隐隐皱起,追月更是大汗淋漓,在梦境里,仿佛有什么痛苦不堪的事情,纠缠着她。 “你走吧,他是不会见你的。”一个道人打扮的人,站在身前,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将手里的浮尘一甩,便要离开。女子见状,跪行上前,一伸手,拦住道人的去路,“求您,让我见他最后一眼,我要问个清楚。”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敏顽不灵……你走吧,曦和不会见你……”说着将一个合*欢的香袋甩到地上,“拿着你的东西,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吧!” “不,我不相信,我要见他,即便是死,我也要见他问个清楚。”追月看清楚了那人的脸面,是玉镜。却见她伸手颤抖着将地上的香袋捡起来,狠狠的揉在手心,满脸泪痕,唇瓣也被咬破,死死地盯着眼前闭目的道人。 “多说无益,丫头,你走吧!你们无缘!”说着道人一甩拂尘,便将玉镜狠狠的甩开,撞到衣衫巨大的门上,玉镜摔落地上,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曦和,你出来,我要你出来亲自和我说。”玉镜仍旧不甘心,她伸手擦了擦唇边的血渍,纤细的手指,沾着血,匍匐在地上,艰难的爬行道那座巨大的门前,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越过那高高的门槛。 却不想,一袭白衣突然出现在玉镜的眼前,风华绝代。追月看到那眉眼,顿时呆愣在那里,除了那颗泪痣,那边是少年的出云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百转千回心曲流觞9 倾国倾城的人,一袭白衣,站在殿门前,面对着地上的玉镜,与她隔着高高的门栏。 他垂眸,冷然的看着地上狼狈的少女,肤色白的几乎接近透明。地上的少女,仿佛是困顿的人,突然见到了绝境的出口一般,踉跄挣扎着爬起来,上去一把便拽住曦和的衣襟。 曦和低头,深深的凝视着衣襟上那双血染的手。玉镜见状,抖抖索索的松开手,可是纯白的衣衫之上却留下两个深深的血手印悦。 “曦和,他们说,你要修仙?”玉镜脸色惨白地看着曦和,余音未灭,便问的一句硬生生的话扔了出来,“是!” “那你答应我的,你会和我一起走,都是骗我的么?”玉镜见他毫无变化的脸色,视线越过曦和,随即愤怒的看着他身后殿里的人,“是不是他们逼你的?” “你走吧,我不会和你一起走的,我是注定要修仙的人。” “你说什么?注定……”玉镜闻言,脸色惨白到吓人,又是一口腥咸从喉中溢出,她生生的将淤血咽了回去,那种苦涩,比起心中的却是那样的不值一提。 “呵呵呵,注定……”玉镜再次干涩的苦笑了几声,将手中的合*欢香囊举到曦和眼前,突然见她凝着香囊的眼神一个凌厉,那掌心小小的东西,便被瞬间点燃了,她也不顾火焰灼烧的疼痛,怔怔的看着香囊在掌中燃尽,灼烧的皮肤吱吱作响,寸寸成灰。 曦和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握着拳,骨节,皮肤早已没了血色,只是掌心却有殷殷红迹缓缓渗出,滴落在衣袍之上,只是他似乎再也感觉不到疼痛搀。 玉镜随即将掌中的一丝灰仰手轻轻往空中一撒,那缕缕烟灰便在她和曦和之间缓缓落下,两个人都抬头凝望着…… 追月看到这里,定定的站在那里,捂着脸,不禁也恸哭起来,心里的疼痛无以复加。她突然感觉掌心一阵刺痛,随即撑开手掌,发现手掌之中,居然有隐约的灼伤。可是刚才明明是玉镜…… 正当她疑窦丛生,震惊不已的时候,突然出云在身后拍了拍的她的肩头。一个转身,看到身后的人,和刚才眼前的曦和是如此相似,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说的人,就是刚才那些?”出云也是深深的看着前方,若有所思。他刚才看到了那个叫玉镜的少女,也看到了“曦和”。却是和自己非常相似,他自己心里也是落落的没底。 “你也看到了,就是他们。自从饮了水祸,我便开始断断续续的看到他们的事。”追月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关上的黑色深沉的硕大木门。 见出云不言语,追月拭干眼泪,收拾好情绪,“你能看到什么?” “无边无际的海……”出云的眼眸似乎是看着追月,却又不是,越过她空洞的看着虚空,仿佛在另一个世界里游走。 “还有什么?除了海?”追月焦急的追问了一句,出云却不再言语,灵魂好似已经游离而走。脸上的表情时而疑惑,时而惊异,追月也不敢去叫他,干脆在他对面找个地方坐下来,定定的看着,等他。 追月复又转头看着不远处那扇已经闭合的大门,仿佛在想着什么。 昆仑,极巅,雪顶。 赤练一身绯衣,在漫天飞舞的雪中显得十分突兀而明艳。这里是极寒之地,即便是赤练这样修炼万年的蛇,也感觉寒冷,她看着滂沱无边的雪帘之中看了一眼,极不情愿的将身后的斗篷风帽拢了拢。 这里到处都是白色,无边无际的,看得眼睛十分疲劳,听说看久了还会得雪盲之症。赤练收回眼眸,伸手汇出灵光,在眼睛上伸手一抚,随即再次睁开,两眼闪着赤色的荧光。已经一天一夜了,毫无进展,她用离魂术,将着山头搜了好几遍,却丝毫没有发现这里有人驻留的踪迹,难道翩翩不在这里,可是那天虚无明明当着众人的面将她送来这里。 此刻她睁着灵力之眼,再次打算把这里查看一遍。 “无常……”赤练深深的叹气,轻言喊出这个名字。那人已是中了三世幻心,无论自己都要找到翩翩那个贱*女人,让她将着该死的蛊解了。想着,赤练闭上了眼睛。看来是用这点法术没有办法找到了,如果她真在这里,只能用搜魂大*法,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雪牢所在。 正当赤练想要催动真元,却不想身后一个身影一闪,便来到背后,低头施礼。 “什么事!”赤练并不理会,依旧盘腿坐在雪地上,闭着眸子。 “领主,妖皇陛下让进尽快回去。” “说,什么事!”赤练有些不耐烦。在她心里,她毫不在意他父亲那些霸业,只在乎那个在暗黑林被自己捡回来的男人。 “属下不知……”来人穿着红色的劲装,脸上却是面目狰狞,疤痕密布。 赤练闻言,一下子转过身,“滚回去,告诉我父皇,我明日自然会回去。” 那人一闪身,便消失不见。赤练毫不理会,随即又端坐下来,准备催动搜魂之术,不想却感应到一股灵力渐行渐近。她随即一个挥手,将自己屏蔽在一个结界里,隐在风雪深处,看着来人。 “怎么是他!”赤练嘀咕着,却见从雪中踏着千夜而来的凤启。凤启着黑色大氅配银白色风毛,立在千夜背上,风华绝代。 “哼,果真不错,难怪那灵媒贱*货为他如此疯狂。”赤练瞄着在半空之中停曳的人,轻哼一声,“不对,难道他是来……”正看着,便见凤启突然伸出手,在凭空一点,空中突然闪现一个如水般的光晕,随即看到一面无形的气墙横绝在半空之中,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而那纷纷扬扬的飘雪,竟无半点进入到气墙之中。 “他怎么知道雪牢……”赤练心下疑惑,眼看便见凤启就要进入雪牢入口。她灵机一动,随即用手指在一张鳞片幻化的纸上写下几句话,便朝凤启打了过去。 凤启闻声破空而来,一个激灵,伸手便接住那张小条。打开一看,顿时眉头紧锁。他朝虚空之中看了看,犹豫片刻,还是招呼着千夜,振翅而去。 果然还是去了,即便是知道可疑,赤练赌的就是这个。她转头看着那虚空之中的气墙,随即轻蔑一笑,果然,在他眼里只有那丫头。赤练一个腾身飞跃到气墙前,却不想这堵墙却好似磁铁一般,似乎要生生将她吸附上去,甚至有要将她捏碎的感觉。赤练使出八成功力才勉强和那堵墙保持一段距离。难道……这里是磁极?! 随即,赤练横下眉心,瞬间后掠,化作一条巨大的九头巨蛇,长着血盆大口,吐着信子,晃动着身子,升起强劲的结界,便朝着气墙撞去。却不想还是被生生抛了回来,重重摔在雪地里。拭了拭嘴角流出的血,赤练收敛原身,定定的站在风雪里,看着那空中恍如透明的墙。 突然,一柄枯叶,被风扬起,兜兜转转便朝那气墙正当中飞去,赤练凝眸,却见那树叶当即在狂风下,被吹近,刚靠近便被破城两半。她随即失望的皱皱眉,低下头,却不想感觉哪里不对。再看时,便见那剩下的半片叶子,却晃晃悠悠,轻轻从结界穿过,消失不见。 “这……”赤练疑惑不解,怎么自己强大的攻势都不的进去,而那半片树叶,却…… 随即她将手指在眼前一横,划过,睁眼却是看到另一番景象。面前的,不再是冰天雪地的山巅,而是一面巨大的太极八卦图。那个结界便是太极两仪所产生的气旋。 “原来如此!”赤练得意的一笑,随即撤去所有的灵力真气,往前轻轻的走去,在结界前站定,她定了定了心神,深呼吸一下,便将手指刺入气墙,不想便轻轻松松的没入。她转头越过,看了看,果然那端不见任何东西,“呵呵,虚无你这个老狐狸。”她狂笑两声,便迈步进去,好似一个人凭空消失一般。待她进去,一切有恢复了风雪大作,茫茫不见天地。 进入结界,却是另一番景象。赤练好似进入一个透明的通向光明的甬道,两侧都是深蓝色的海水包裹着一切,头顶是泛着星光的天空,美丽至极。可是两旁如镜子般的墙,却看不到自己,没有影响,没有声音,没有一切,仿佛自己就是在一个密封的盒子里,甚至听不道外界的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宁静。 “在这里久了,只怕是人是魔都会疯掉……” 赤练继续走着,刚才的蓝色,慢慢开始变成极致的白,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赤练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移动,还是在原地踏步。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暗器。可她却也听不到任何响动,只是,翩翩那贱人在何处?!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百转千回心曲流觞10 忽然,整个甬道都开始弥漫着一股粉色的烟雾,那股烟雾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开始只是探出一点点尝试着靠近赤练,而后便是越来越浓烈的靠近过来,再慢慢,赤练看着身侧环绕的迷雾,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仿佛看到前方有个人站在那里。 “你是……无常!”赤练突然感觉到不可思议,无常怎么会在这里。只见无常穿着深蓝色的劲装,负手朝赤练微笑着走来,眼看便要伸手触摸上她的脸。此刻的赤练,意识模糊,却在不经意间,生生将来人的手打掉。 “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无常失望的看着赤练,看着她打掉了自己欲触摸她的手。 “不,你不是无常……”赤练感觉到呼吸困难,她看着那个表情虚伪的人,“说,你到底是谁?” 突然前面的人面目开始扭曲狰狞,随即化作一股粉色的烟,消失不见。赤练在一阵阵的迷雾之中,挥舞着手,却找不到来路,也看不到前方的出路。 “哈哈哈……没想到,我在这里,第一个人来的人,居然是你。”妖媚至极的声音突然弥散开。 “是你这个贱人,你故弄玄虚,你给我滚出来。”赤练极力在迷雾中寻找。 “出来,我这不是在这里么,怎么你还看不清楚?!”那个声音带着全部都是戏谑,赤练顿时恼羞成怒,对着虚空便要催动真元,不想却被人从身后将手脚全部缚住。 “你这个贱女人,你到底用的什么妖术!“赤练被压在一边冰冷的甬道壁上,即使是自己被擒住,却始终都没有看到翩翩的身影,她好歹也是万年修为的女妖,不禁心里开始发憷。 “妖术……哈哈哈……堂堂妖域的女领主,居然问我用的什么妖术……哈哈哈哈!” “难道……”赤练感觉眼前电光火石,她必须逃出手脚,才能和她一搏,不然她来的初衷岂不是不能达成。她想到无常身上的极致情蛊,还有他看追月的眼神,顿时眼里冒出了记恨的火焰。 “呵呵,不管你用什么妖术,还不是拴不住那个凤族公子的心……”赤练开始找翩翩的弱点,见翩翩没有反应,身边逡巡的迷雾也开始定住不再翻腾,她知道自己的话语开始奏效,“你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么?刚才我在外面,半天都不得法,只是看到他在外面,我才能有机会进来。” “你说……凤启在外面?”翩翩缓缓出现在那阵迷雾之中,唤出了原型,却是银发皱皮,弯腰驼背,犹如耄耋老者,“他还愿意来见我……”翩翩伸手看着自己苍老如树枝的手搀。 “是啊,只不过也许他也不想看到你这幅丑样子,接到追月那丫头的传书,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什么!”赤练一句话,却见眼前的人彻底激怒,“你就是要来告诉我这些的么?怎么你的无常中了三世幻心,滋味也不好受吧!你来这里难道不是来求我的?”翩翩突然走上前来想要掌控住赤练,却不想刚才的一个放松,赤练已经将手中真元汇聚,只等她靠近,便朝她挥去。 “哈哈哈……想偷袭我!你死到临头!”未等言尽,便见她突然消失在半空,化作一股股浓烈的烟雾,吞吐着朝赤练扑面而来。赤练只觉得双目刺痛无比,随即跪倒在地痛苦的挣扎,心中不断揣测。怎么这贱女人现在这般厉害,可以雾化于无形。难道……难道她已经……赤练还未来得及将那个念头说出来,便已经被一股股粉色的烟雾凌空托起,那些烟犹如游动的龙,在赤练全身翻飞窜动。赤练无法动弹,她想汇聚灵力却始终犹如打在棉花上,正当她焦头烂额之际,那些粉色的烟雾便齐齐朝她的心窝和眼鼻而来,不消半刻,便都进入到她的体内。 半空之中的赤练,眉目紧闭,面色苍白,隐约甚至能看到皮下流动的血液,竟也是粉色。突然在这具身体里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你……你居然入了魔……” 半空之中的赤练突然睁开双眸,瞳仁竟也是粉色的,定定看着前方,随即双唇翕动,“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你想怎样……”赤练虚弱的声音仍旧在这具身体里。 “不怎么样,借你的破身子用一用。你给我老实点,或许我会考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否则,我会吃了你的魂魄,连带着你心爱的男人一起吞了,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哈……” 赤练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分毫,却见一丝粉色的烟,从赤练来时的甬道里,微微散去,在太极两仪只见一闪,便化作赤练的模样,站在了极巅雪顶之上,她抬头看着满天的飞雪,似哭似笑,“凤启,你在哪里……我终是出来了!” 在千夜背上的凤启顿时身形一歪,差点跌落尘埃。随即在千夜的改道之下,才稳了稳,继续立在背上。刚才自己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一阵心头绞痛,甚至感觉无法呼吸。他又将袖中的那片小条掏了出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追月被困禁地,速去营救。 他本来是要去雪牢看翩翩,毕竟她搞成那样……却不想不知道是何人将此物传到自己手中,即便这样物件沾满了妖域的气息,可是他还是不放心,驾着千夜来了。 那日离去,情非得已,心中纠结数日。只是不知,追月在白玉宫禁地,会有什么危险,难道那个人,没有保护她……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抬眸却远远看到喷薄着雾气的晴川瀑。看来没有了出云的玄仙结界,出入白玉宫是容易得多。 只是没有结界,那出云应该也在禁地之中,却为何追月会……此刻千夜已然落地,忽闪着翅膀,将晴川的水雾都飞到凤启脸上,他顿时一片清醒。 ”禁地……却是在何处。”凤启在晴川前徘徊不停,看着那挂水帘飞流直下。 此刻,梦境里的追月,已经在出云的眼前做了不知道多久。好似这梦境如何都不能完。正要上前尝试着去招呼出云,不想他却突然转醒一般,一个回神,站了起来。 追月赶紧迎上前去,“怎么样?看到什么?” 出云看到身前的人,复又想起刚才梦境里隐约看到残片画面,不觉心里一阵酸楚。关于那个曦和的事,他还是用尽幻力,却无从得知多少,却是将玉镜看得清楚。他看着眼前和玉镜极其相似的人,心中不免……轻言道:“出去再说,如果你醒了,我们便出不去了。” “禁地就我们俩,我睡觉很熟,一般没人拉我,不会醒。”正说着,却不想追月耳边响起一阵呼唤。 “追月……追月!”追月顿时傻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出云,她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这乌鸦嘴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哼!你的未婚夫来了!”出云邪魅一笑,追月刚要解释,却被出云一把扯在身边“快出去!”然后追月感觉到出云在自己背上狠狠便是一掌,身体就好像鸿毛一般飘忽起来,随即她感觉到一阵窒息,待她拼命深呼吸后,腾的睁眼,已经回到禁地的竹楼里。 追月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却见到凤启正眯着眼,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追月随即狗腿的笑了笑,突然觉得情况不妙,她一把推开凤启,转身看着床榻之上。出云却仍是定定的坐在那里,闭着眼。 “喂喂喂……师父……出云……自恋狂!你快醒醒!”追月疯狂的开始拍打出云道脸,见他不动弹,便开始掐了掐他的脸,却还是没动静。 “喂,你快醒来,不然我就要拿我的鞋底给你擦脸了!”追月急了,不自觉的眼泪居然下来了,完全忘记了身后的凤启。凤启见状,不明所以,呆愣在那里,目光深邃。 “喂喂喂……你醒醒,你还没教我什么本事,你怎么就要挂掉了,你不是很牛叉的,。你不是很臭美的,你起来啊!”追月一个劲的晃着眼前的人,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开始嚎啕大哭,却不想有个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把鼻涕和眼泪都擦在我身上,脏死了。” 追月闻言,一阵欣喜,她抹着泪看着眼前这般妖冶的男子,顿时破涕为笑,“我给你洗!” “不要,上次衣服就被你洗破了,后来你缝补的花,也特别难看!”出云翻了翻白眼。 追月就知道一个劲的傻笑,顿时又晃了晃出云,不想他却从嘴角溢出一些血渍。 “啊!你怎么了……”追月手忙脚乱的想要给他擦拭。 “你别再晃了,不然都给你晃出内伤。”出云凝神,开始调息。 “他没事,只是气息有些乱……大约是动了幻力强行运算某些事,遭到了反噬。”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追月这才想起凤启还在身后。 追月顿时觉得无比尴尬,倒是床上的人,闭目养神,一脸无辜的表情。 第一百七十八章 前世今生吾之爱1 见出云不理会,自行闭目凝神开始调息。追月转身兴奋的来到凤启身边,“凤……不,慕笙哥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嗯!”凤启微笑着,看了一眼一旁的出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我就是来看看你的。”说着追月顿时明白过来,对着凤启使了个眼色,便要往外走。 “暗之林那里,你最好敬而远之。”身后的声音虽然轻,追月却是听得很清楚。她转头看了看,狗腿道:“是,师父。悦” 出云听得“师父”二字,他静静的睁开眼,看了一眼追月凤眸微眯,随即转眸盯着凤启打量一番。 “凤公子,你如此随意进入我白玉宫禁地,将我白玉宫置于何地?是否要给本尊一个说辞?” “慕……”追月正要开口,却别出云一个锐利的眼神生生给逼了回来,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脚尖。 凤启见状,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微笑着拱手,“出云尊者不必盛怒,在下并不知道贵仙门禁地的秘钥,也对仙门的其他并无觊觎之心,只不过是因为担心这位朋友,所以借助天元珠才勉强进来一探。还请……”凤启话未说完,便被出云丢来的眼神噎住。 “凤公子还真是热心肠,本尊弟子多劳挂心。先下既然已经见到,你可以走了。” 眼看着凤启和出云之间气氛有些火药味,追月咽了咽口水,走上前去想化解下尴尬的场面搀。 “师……父”追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正要说话。 “嗯~”出云转头凤眸微挑,看了一眼追月,有着不容质疑的压迫感。追月先是一愣,随即鬼使神差的轻声唤了一句,“出……云……”。 一语之别,出云眉梢闪着得意,凤启顿时脸色不好,桃花眼猛然挑起眉梢,看着追月。追月见他投来疑问的目光,只好狗腿一笑。凤启见状,唇角轻哼,心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转眼便看着出云,出云则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对上了凤启的目光,一脸坦然,睥睨众生一般。 追月的头越来越低,可是即便是这样,可也感觉到气氛的诡异,她扭捏半天,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分开这胶着的两人。追月偷偷看着眼前不言语却静默对抗的二人,一个一袭玉色长袍,面目清俊如玉,眸色深邃沉稳,看不出太多的情绪。而另一个却是长发如歌,纤指如葱,眉眼妖冶,即便是一脸的阴鸷邪魅,却是那样的风华绝代。 追月随即深吸一口气,一跺脚上前视死如归道:“哎呀,你好好在这里打坐,我马上回来。”说着一把将出云往床榻内侧一推,也不管出云是什么脸色,转身又走到凤启身前一把拉过他的袖子,“你!跟我来!”说完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牵着凤启一路疾走,穿过芙蓉花丛,来到一处汀中小榭。月光莹莹,洒在水面,倒映着榭中凭栏而立的两人。刚才追月一口气拉着凤启胡乱走到此处,身后的凤启也是不言语,任由她就这么拉着。到了这里,追月才放开他,转身叹了口气,坐下了。 “你唤他出云?”凤启负手而立,看着榭外的小溪潺潺,冰莲朵朵。 “就是个名字罢了。”追月嘀咕了一声,“喂,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瞒了我这么久。”说着追月便要上去捏他的耳朵。 “喂,你行了哈,小时捏就算了,现在又来!”凤启一转身,躲开了,站在那里朝着追月笑。追月仿佛看到多年前那个少年,一袭青衣长袍,青丝如墨站在梨花树下,春日里的清风让飞花翩翩飘落在肩头。那时候的他手里拿着一个飞燕的纸鸢,对着追月淡淡一笑,“月儿,我们去放纸鸢可好?” 追月仿佛是停留在那个时光里,唇边泛起无忧无虑的微笑,眼神也变得平静宁和。 凤启看着她,随即也愣住,他心中好似那月华下的水面,微波清风。他轻轻走到追月身前,拍了拍他的脑门,“喂,小丫头,想什么呢!” “啊……没事,哎,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和那妖孽都不知道怎么出去。” “我带着师父的天元珠,劈开晴川,才得进来。” “白玉宫的人无人拦你?” “他在这里,无玄仙结界,我能进出自如,至于另外那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哦,我还以为有出路……” 凤启看了看她笑道,“妖孽?” “嗯啊,这个……”追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和出云之间微妙的关系。突然追月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身问道:“对了,你为什么瞒着我这么久?” “我只是在那晚,到了东宫便看到你的留书,才知道你出了宫,在城门口一时兴起,逗你罢了。” “那晚你在宫里?”追月闻言站了起来,“难道那晚父皇宴请的人是你?” “嗯。”凤启寻了个位置坐下,脸上依旧是挂着如沐春风的笑看着追月。 “那你不是去灵域学法术,怎么成了……” “什么?”凤启转头看着她。 追月抿了抿嘴,轻轻道;“凤凰……”心中不免腹诽,她这个没大胆的爹,居然干了件这么大胆的事情,将自己许了一只凤凰。 “我父亲是凤族长老凤玦,也就是太医院院正慕元。”他缓缓起身,“十几年前,因为我母亲的事情,离开灵域游历天下,无意中进宫寻找典籍,不想却撞见你父皇第一次毒发。” “这么说,你们很早就知道此事?” “不错!我父亲看到你父皇中的毒,疑惑为什么魔界会给你父皇下毒。因此在太医院潜心研制解药,顺便调查事情的原因,却始终查不到来源,以至于你父皇的毒还是被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这么多年。”凤启顿了顿,“数年前,我父亲决定回灵域寻找研制解药的办法,因此我们离开东麓。” “那如何你又回来?是因为知道了解毒的办法?知道为什么魔界的人对我父皇动手?” “两年前,父亲终于将这种毒的解药炼制到第五成,却不想魔界的人似乎已经坐不住,你父皇他的毒已经到了第九重……”凤启轻叹,“不过,即便父亲不能解毒,也查到了下毒的那人,便是你身边的小四。因此命我赶来东麓。” “小四,我知道,那日出云给我父皇解毒,他便随着四皇叔前来逼宫。” 凤启闻言,“你可曾看到过天书?” “怎么?”追月疑惑的看着凤启,怎么又提到这个。 “天书可以解你父亲的毒,而且,似乎和魔界为什么要对你父皇动手有关。” “这……”追月心中感觉十分混乱,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原来自己就好像被蒙在鼓里的傻瓜一样,“我没见过天书,那日出云是耗尽灵力将父皇的毒逼出来。” “没想到他有如此修为……那你即便是在白玉宫的时候,也没见过天书真容么?”追月闻言,摇了摇头,“我……” “凤公子!”一句话打断了追月,他们二人转身看到出云正站在不远处。 “你可以走了!”出云定定的看着二人,面无表情。 “师……出云!”追月上前,想缓和下气氛,“既然慕笙哥哥能进来,我们是不是能出去?”随即她又转身看着凤启,“天元珠能不能让我们出去?” “不必!我们需在此闭关。”说着出云便转头朝竹楼走去,“凤公子,恕不远送。” 追月愣在原地,她不知道出云突然这样是怎么了。随即她转身对凤启歉意道:“慕笙哥哥,你先回去吧!这里是禁地,下次我出去了,你再来看我。”说着便要去追出云,不想被凤启从后面一把拦腰捉住将她提了起来。 “喂,你干嘛!”追月双脚离地,一个劲的踢打起来凤启的手臂,恼怒起来。 “你干嘛那么听他的?他让你走,你就走?你怕他还是喜欢他?”凤启夹着追月在腰间,阴冷却温柔的语气,温热的鼻息喷薄在追月的耳边。追月闻言,顿时一怔,片刻间她才晃过神来,想要从凤启的手上挣扎下来,却不想闻得一声轻微的炸响从不远处传来。 “嗖……”一个灵力气团破空而来,凤启眸光一敛一下子便将追月放下,双手伸出将那团灵力气团在半空之中阻隔住,片刻后,他赤色的眼瞳颜色渐深,随即手里的灵力也慢慢汇聚将那团气生生转嫁到一边的水里,顷刻间,水花四溅,犹如水下炸开了一团火药。水面之上的冰莲纷纷破碎开了,半空之中,莲瓣缤纷。 追月蹲在一边,抱着头,等响动过去,才缓缓睁开看。却见出云站在水榭外,伫立在半空,负手而立在睡莲之上。 一旁的凤启手里握着灵力,目光紧紧的眯着出云,气氛顿时好似凝固了一般。 “你过来!”出云看着追月,冷声轻言,却是那样不容置疑。追月看了看他们二人,随即轻轻挪动着步子,便要往水榭外走去。 “月儿?你……”凤启说着,拧着眉看着她,“你要过去他那边?” “我……”追月看着他们,僵在原地。 第一百七十九章 前世今生吾之爱2 “月儿,别再留在这里了,我带你回去。”凤启认真的看着追月,朝她伸出手。 追月看着那双朝自己伸出的手,细白,修长,纹路清晰,不禁心下动摇,曾几何时,自己每天都憧憬着握上这双手。可是此刻她却犹豫了。 自己的确就不属于这里,只是自从出了宫,一切仿佛都偏离了轨道,从来到这里,她认识了那个人,那个一身繁华如歌的人,有了晴川边那个似梦似真的醉吻;有了玉龙池边那次尴尬的赤诚相见,有了合*欢树下那伤心欲绝的争吵,有了深夜里望心涯边那漫天飞舞的流星火雨,她还记得那个有着合*欢冷香萦绕却不算温暖的怀抱,此刻她的心里不再是单纯的曾经,除了梨花树下那个拿着纸鸢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两个字“出云”。 “过来!悦” “过来!”见追月犹豫,不想出云和凤启二人同时喊出这两个字,只是一个如沐春风,一个却是犀利冷冽。 追月一怔,感觉自己如芒刺在背,她低着头,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看他们任何一个。 “追月,你别忘了,你是白玉宫弟子。”出云见她不敢面对,站在空中,冷冷的扔出一句话,“你先下想要离开,是否当日果真入门的动机不纯?” 追月闻言,感觉自己的心瞬间石化,她缓缓抬眸,看着莲上立足之人,咬紧了唇搀。 “月儿,你本就是为救你父皇而来,你无须自责。”凤启见她转向出云,欲上前劝慰。 “在你心里,可曾有一刻是相信我的?”追月轻推开上前来的凤启,仰头看着虚空中的人。 出云沉默不语,只是转眸静静的看着地上的追月,仿佛看着另外一个人。 追月的泪在眼眶里打转,随即她一个转身走到暗处,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凤启见状,眸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出云,便朝追月疾步而来。 “那碗汤滋味如何?”追月背对着出云,暗淡的眼眸看不清楚。 许久,不见出云回答,追月深深一叹息,双肩微微颤了颤,闭上了双眸,随后抬脚便随着凤启朝小径外走去。待追月走远,出云此刻才回转身形,落地,轻言道:“已经不咸了。” 追月不顾身边的凤启的帮扶,一顿疾走,心中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气愤,抑或是其他什么感觉,她昏昏沉沉的差点踩着地上的卵石摔倒,凤启一急,一步迈上去,便将追月搂在身前,却发现怀里的人,在默默流着泪。 “别哭!”凤启修长的手指轻抚上追月的脸庞,“你是在为他哭么?” 追月拧过头,较劲一般狠狠拭了拭脸,“谁哭了,只是脚痛罢了。” 凤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确实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追着自己要玩纸鸢的小姑娘,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以至于,即便人站在自己眼前,却感觉似乎很遥远,而且不真实。 “不该逼你的……”凤启上前楼着追月的肩,将她强行转向自己,“你别哭!” “我,我只是生气总是被人怀疑罢了。” “仅仅如此?”凤启微笑着看着追月,似乎他永远都是这样包容着她。 追月闻言,低着头不再言语。 “月儿,你长大了,要知道,人长大会有很多烦恼。”凤启说着,便转身看着头顶那轮清澈的明月,“很多事,由不得自己,但是却要明白自己的心。”他说着,眼眸深沉晦涩。 “我……” “你现在不必给出什么答案,我给你时间,好好问问你自己的心。我可以等!”凤启说着,将追月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然后轻轻放在她自己的心口,“我要的,不是一个空壳,我要的是你的全部。” “慕笙哥哥……我……”追月正要犹豫间,突然见到出云自凤启身后的虚空之中一阵金光翻飞从他们头顶掠过,在他们的前面数步之遥,定定落下脚步。 追月心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她的眸子里突然闪现了光泽,凤启见到追月如此,正诧异间,却看到那个人,一袭绯色长袍,金色的繁华在眼前乍现,正凤眸微敛,看着他们二人。 追月欲上前说些什么,却见出云背后,禁地的结界被撕开了一条缝,一身水蓝色长袍的沁寒一头闯了进来。沁寒见到凤启和追月站在不远处,也愣了,“凤公子,这是怎么说?” 凤启正欲上前解释,不想出云道:“沁寒,寻我何事?” 追月眼里的光,顿时黯淡下来,原来不是为自己而来,原来还是为了白玉宫。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沁寒被她笑的更加不知所以,呆呆的看了看出云,又看了看凤启,凤启也只好对他点头示意,不再言语。 “山下传来消息,平安镇众多百姓似乎中了毒。”沁寒也顾不得他们三人是什么情况,便急急报来。 “中毒?怎么不派杏林殿弟子下去?九色看过了么?” “只怕杏林堂弟子这次帮不上忙。” “怎么说?”出云闻言,眉头紧锁,似乎这次十分严重。 “九色已然看过了,是‘欲毒’,不然也不会来此地寻你。” “欲毒!魔界……”出云顿时手中金光大胜,唇角的微笑邪魅阴鸷。 “现平安镇人心惶惶,我已经派各部弟子巡查镇守,只是昨日竟然发现下阕五部,也有人出现了中毒的迹象。” 出云闻言,笑意更深,“果然又来了,哼,很好!” “你见九色找来白玉宫见我,将杏林堂一切可用的药物都下拨到平安镇,再传英卓来见我。”说着,出云深深看了一眼追月,追月将头转向一边,出云随即转身,金光一腾,便消失不见。 沁寒站在原地,看着凤启和追月都表情古怪,随即道:“凤公子,此刻我天都多事之秋,还请公子早日离开。”说着,便对着凤启施了一礼,转身也走了。 追月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慕笙哥哥,你可否带我去平安镇看看。” 凤启闻言,轻轻点头道:“好!” 平安镇。 走在曾经来过的街道,那时候的自己还是那样单纯的一心想要上天都。如今,似乎物是人非。满大街的商铺旅店都是关门闭户,大街上枯枝落叶,秋风萧条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时不时有老弱病残躺在屋檐下呻吟着,伸手祈求着施舍。追月看着如此情形,面色凝重,一旁的凤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突然一个中年男子一脸胡茬的冲了出来,拦住追月的去路。 “哟,这小娘子如此水灵,来让大爷我亲一个。”说着,便要伸手朝追月的脸上摸。 风气上前一脚,将那男子踢飞出去,只见那男子正要爬起来,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群半大的孩子,一脸血污,其中一个稍大的少年,拿出一板斧,便将那中年男子锤得脑浆迸裂。 追月骇然,一下子握紧了身边的凤启。只见那群孩子一拥而上,一边撕扯着那死人的衣衫,一边发出痴痴的笑声,随即便看到一群人中间血肉横飞。 追月见状,便跑到路边开始狂呕起来。凤启给她拍了拍背,随即一个灵力挥动,眼前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大街上又是一片冷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而地上那摊血迹却是清晰可见。 “怎么会这样?”追月扶着他的手,看着那摊血污。 “魔界的欲毒,中了毒的人,会看到自己的心魔幻想,他们已经不是人,是魔是妖。” 正在追月震惊之时,只见一堆着统一劲装的人朝这边走来,看到二人,随即上前道:“你们怎可在大街上逗留,快回去,无事不必出门。”随即看了看追月,便离开了。 “那是下阕的弟子吧!我看他们的腰间都挂着土子部令牌。”凤启看着身旁的追月,询问道。 “我不知道,我这数月,只在白玉宫。即便看到令牌,应该不会错。”提到白玉宫,追月的眼神又是一阵暗淡。 “我们找个地方先住下。” “为何?”凤启追问道,“这里不安全,我带你回灵域。” “我……我好歹是白玉宫弟子,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现在离开,也是放心不在,不如等事情有了眉目,我们再离开?”追月惴惴的看着凤启,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很牵强。 “好!”没想到凤启只是微微一笑,便答应了。 “我们就去那家客栈好不好?”追月伸手指了指前方那家客栈,当初自己便是和凤启投宿在这里,而且还为了一间房闹腾了半宿。 凤启顺着追月的手看了看,随即点头道:“好,只要你高兴。”追月闻言,将头撇向一边,她感觉心头一重。 随即二人便朝那家客栈走去。 第一百八十章 前世今生吾之爱3 客栈里,已经人去楼空,桌椅倾倒,门窗残破,好似荒废了很久一般。凤启和追月寻了几间,才找到一间可以住人的。凤启将床头的宫灯点燃,将门窗关好,回头看了看追月。 “月儿,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不用了,慕笙哥哥,我会辟谷术。”追月扶了扶额前的凌乱刘海,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是啊,看来,数月之别,你学了不少。”凤启回到桌前轻轻坐下,“现在平安镇成这样了,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妥当。” “慕笙哥哥……过了今夜,我便随你离开。”追月转头看着窗外的那轮明月。 凤启上前握了握追月的手,轻言道:“好。” 是夜,凤启盘腿坐在桌前,追月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床头那盏孤寂的宫灯,心下黯然不定,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 凤启虽闭眸不语,却也听得追月翻身轻叹的声音。不禁眉头紧锁,不知该不该上前去安慰一番。 突然,他感觉到窗外似有一股灵力在逡巡,停顿片刻后,正朝他们所在的房间涌来。凤启警惕的下榻而来,盯着窗前。追月见凤启起身,“慕笙……”话刚出口,却见凤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追月随即捂住自己的嘴巴。 凤启催动灵力,感受着窗外的异动,发现那股灵力闻得追月的声音,微微停顿,见房内又没了声息,才再次靠过来。不消片刻,便已经到了窗下,和自己只是一墙之隔。 凤启蹙眉,怎么这股灵力如此奇怪,似敌非友,可是却带着一丝熟悉的灵域的气息。正在疑虑之际,却见窗前一个魅影一闪而过,凤启似乎听到锦绣的声音,他一个挥袖,将窗子掀开,却见到锦绣被一个黑衣人挟制,站在不远处。 “主子!”锦绣被卡住了脖颈,一个劲朝凤启摇手,身后的黑衣人却是将手越收越紧,横眉冷对的看着窗口的凤启搀。 追月闪身过来,“你快去救她啊!”凤启却将她挡开,“回去里面,不要过来。” “你……”追月一头雾水,她看着窗外的锦绣。 “主子,救我啊,救我!”锦绣再次发出呼救,凤启却依旧不言语,警惕镇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看看,你的主人,何时在意过你的死活,他现在美人在侧……哈哈哈”那个黑衣人发出一阵讥笑。 凤启见他仰头狂笑,眸光一沉,便一跃而起,腾出窗去。眼看着便要抓上黑衣人的前襟,只见黑衣人将钳制在手里的锦绣朝凤启推来抵挡。凤启瞬间便挥掌一个灵力劈去,将倒过来的锦绣瞬间震得飞了出去。 “啊!——”追月捂着脸一阵尖叫。 凤启回眸看了一眼追月,脸上挂着笃定,却只见那半空中飞旋的锦绣刹那间就化作一阵阵磷光,消失不见。黑衣人立在对面的屋脊,看着这一切,随即便要回身逃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说着,凤启便催动灵力,踏上了对面的屋脊,追了上去。只是追了几步,便发现黑衣人竟然站在墙头,回头看着凤启。 凤启随即眸光一沉,心中暗叫不好,他一个脚踏飞燕,回转客栈,却发现屋子里已经人去楼空,完全没了追月的影子。凤启一拳砸在桌上,顿时那张桌子便四分五裂炸飞开。 “凤大少,想要你的小美人?”一个声音在上空盘旋,带着几分嘶哑. “如果她有丝毫损伤,我荡平你魔界。”凤启对着虚空之中,一阵怒喝。 “呵呵,我怎么敢呢,只不过想要你的一件东西罢了。” “哼,想要凤某的东西,你便是这样藏头露尾,还挟制我的朋友?”凤启眯着眼,聚精会神的盯着屋子里的每个角落,见那人无动静,继续虚以委蛇,“你要的东西,凤某不巧正带着身上,你可以现身出来看看。” 一语毕,屋子里静的出奇,凤启心下着急,不知那人是否还在。在犹豫之际,却听得空中那声音道:“凤公子,在下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如果凤公子有诚意,不如跟我去见见我家主子,到时候也能见到你那位小美人。” 正说着,只见半空之中出现一个穿着暗色风袍的男子,手中拽着一串半似透明的佛珠,正凌空看着下面的凤启,一脸谄媚的笑意。 “罗刹,是你……”凤启桃花眼蹦出一阵杀意,却见罗刹后掠几步谄笑道:“凤公子,想见到你那个小美人,最好还是留着我带路。” “你们魔域在此兴风作浪,意欲何为?” “这些,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请吧!”罗刹阴笑着,对着凤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二人正欲出门,不想刚踏出客栈大门,便被从天而降的天都土部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散开,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一身黑色劲装,轮廓分明的脸,刀眉俊朗。 “果然,魔界,灵域,各个都对我天都觊觎得很哪!”无常惯例的微笑挂在眼前,看着客栈里出来的两人。 “你……”罗刹转身指着一边的凤启,“你们……” “哼,我岂是这么容易便中了你调虎离山之计。”凤启走到罗刹身边,轻笑,“何况,锦绣从不会如此。” 说着,凤启走到无常身边,拱手道:“首座,不知我的朋友你可曾安全带回。” 无常瞄了一眼罗刹,心下腹诽,寂灭怎么会拍这种低能的人前来,仅仅那雕虫小技就像从凤启手里夺人,真不知是太高看自己还是太小看灵域的人。刚才便接到沁寒的传书,要自己来协助凤启,不想果真遇到罗刹。不过幸好,追月没事。想着,无常心里一阵悸动。刚才远远的便看到追月被魔界几个喽啰挟制,不知何处来的无明业火,看着那些人的脏手捉着追月,便一时气愤,将那几个人全部化作了齑粉。 “首座……”凤启见他不言语,顿时紧张起来,上前又喊了一声。 “哦……”无常回过神,便拍了拍手,只见地字部弟子将追月扶了上来,但事追月却像木头人一般没有反应。 “这……”凤启眉头一皱,看了看无常,随即便要上去扶追月。 “该死的,你们谁竟将她的五官七窍封了?”无常一看,顿时震怒,身后地字部的弟子各个静若寒蝉,却见静虚从人群中走上前来,拱手施礼道:“师尊,刚才是怕追月师妹害怕,进而弟子才……” “啪!”静虚话没说完,便被无常丢了一个耳光,大家都面面相觑,凤启也愣在那里。片刻,无常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失了分寸,轻声喝道:“下去!” “是!”静虚垂首应了,看了一眼追月,若有所思,便转身带着地字部弟子下去了,只剩土部的人马将罗刹围住。 凤启扶着追月,无常上前来将她的五官解除了封印。 “啊——”追月一声惊叫,“我这是……” “月儿,等会再和你细说。”凤启拍了拍她的肩,将她护在身后。 罗刹见他二人一心都在追月身上,便伺机想要脱身。他暗自催动灵力,成众人不备,便一下子旋入地下,土部弟子瞬时倒了一片,皆在地上哀嚎起来。 无常和凤启追月三人猛然回头,却不见罗刹踪影,只见得地上一团烟尘咕咕的往暗处滚去。凤启随即上前一掌便朝那团烟尘出了手,不想那团烟尘往下一沉,凤启灵力悬空,被生生挡了回来。 无常见状便也上前,将臂前的暗箭对准那团烟尘一阵暗箭飞针射去,只见那些暗箭纷纷如羽箭一般钉入地下,只露出一截箭尾,却未见其他任何动静。二人正疑惑,欲上前,却不想身后突然一阵尘土飞爆,罗刹生生从地下钻了出来,带起一阵烟尘,随后便是追月一声尖叫。 “啊——”二人转身,却见到罗刹锁喉扣压着追月,立在眼前。 “哈哈哈……没想到,峰回路转。”罗刹一只手扣着追月的喉管,一边将脸靠在追月脸上摩挲着,“这小美人又到了我手上,果真细皮嫩肉的,难怪讨人喜欢。” “放开她!” “放开她!”凤启和无常同时朝罗刹伸手。 罗刹见状,匆忙往后退了几步,逼迫着手里的追月更加呼吸困难。 “哈哈……别急啊,游戏才刚开始。”罗刹阴笑着,“小美人,是不是很难受?你放心,等会我会让你死的舒服些。顺便让他们陪你上路。” 凤启和无常都死死瞪着身前的人,土部弟子一个个持剑而立,将罗刹和追月围在当中。气氛好像被凝固了一般。此刻凤启却见罗刹手里的追月似乎在自己的身侧摸索着什么,正当他疑惑之际,却听到罗刹喊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看你们谁最后能和这小美人在一起。” 第一百八十一章 前世今生吾之爱4 “你想玩什么花样,告诉你,这里是天都,你是逃不掉的。”无常此刻仿佛觉得自己无法冷静下来,只要看到追月那痛苦的表情,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罗刹看了他一眼,眼神意味深长,随即转身指着凤启道:“你,上去,见你对面的那位首座,砍上一剑。” “你……”凤启闻言,转头看着无常,无常眸光冷冽的看着追月和罗刹。 “你不去?”罗刹看着凤启,阴阳怪气的笑了笑,“那我只好在你的小美人身上砍一剑了。”说着便要一个刀手,幻出一把剑气举过头顶,要朝追月下手。 眼看着那把灵力之剑便要朝追月的脸面砍下来。 却见凤启和无常使了个眼色,凤启便开口道:“无常首座,凤某只好得罪了。”说着便幻出一把泛着青玄之光的剑,朝无常砍来搀。 “凤公子,你怎么可听信魔界之人的言语对我动手……”无常说着也扬手上前接招,说着两人便打作一团。 罗刹见状,有点慌神,”你们俩少给我玩花招,再不住手,我就将她杀了。”正在和无常假意厮打的凤启,眸光瞥见追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白华灼灼的剑,随即和无常一个对视,便朝罗刹齐齐袭去悦。 慌乱之中,罗刹见到二人朝自己袭来,伸手便要对追月下手,不想一把凉飕飕的剑锋已经抵住自己的下颌。罗刹放开了手,追月从他怀里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他,“你还想掐死我么?” “呵呵,不敢,不敢……“罗刹惯是见风使舵之人,见自己处在下风,便开始狗腿起来。 追月将月华往上一横,直直抵住他的喉咙,“说,你们在天都下药,想干什么?解药呢?” 众人皆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一幕,凤启站在追月身后,此刻无常却隐约听到耳边传来的讯息。 “将他带回来……”魔界独有的千里魔音,无常心下一暗,寂灭……可是此刻,他的心很乱,看着眼前的追月,他的心里总是一片空白。 正当胶着之际,却见到一阵迷雾不知从何而起,却飞速朝众人袭来,顿时一众人等都被包裹在迷雾之中。 “呵呵呵……无能之辈,连个黄毛丫头都对付不了。”一阵尖酸刺耳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只闻得“啪”一声脆响,罗刹被人生生丢了一个耳光,他满嘴是血,龇牙咧嘴的捂着脸,“无能之辈!” 追月惊在原地,却不想还未反应过里,手中的月华剑便被生生夺了过去。自己却连个人影都没能看清楚,到处都是无边无际的迷雾。追月想要夺回见,却见在前方不远处,月华剑被凌空悬在那里,似乎是什么人拿着,却不见人影。 “这把剑倒是不错,可惜拿着它的人我不喜欢。”声音凌厉尖锐,听的人耳鼓生疼。追月捂着耳朵,便见月华被直直的凌空抛起,随即几缕粉色的光缠绕着剑身闪过,眼看着月华剑被断成了三节,咣当落地。 “啊——”追月一声惊叫,也顾不得许多,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扑过去一把便将断裂的月华抢到手中,颤抖着看着手里握着的剑身。剑已断,是否情也要断,这最后的希冀也破灭了。追月心中恼羞成怒,眉间的金印猛然闪现出金光,原本已经靠近她的迷雾犹如触及到滚当的火焰一般缩了回去。 “阴极之光……”迷雾之中,那个声音充满了震惊。 “你是什么人,你竟敢毁我的月华,我和你拼了。”追月不懂法术,却紧握那柄断裂的剑,鲜血淋漓的挥舞着,冲进那粉色的烟雾,一顿乱砍。 “追月,小心!”凤启见状十分诡异,随即上前欲拉住追月,不想却仿佛激怒了里面的人。 “呵呵呵呵……”一阵干枯绝望的冷笑,“灵域凤公子,果然爱姬情切!”凤启整一把捉住追月的衣衫,却闻得那迷雾之中的声音,瞬间如遭电击,“你是……” “你既这般爱她如命,那我变更要杀了,那才好玩,不是么。”说着那团迷雾已经无暇估计追月无意之中释放出来的灵力,卷积着,朝着追月和凤启滚滚而来。 外围的无常见身边的土部弟子,皆被迷雾侵袭昏迷不醒,自己却还未看清楚来人的身形,心中不禁懊恼。适才又闻得迷雾之中,追月的惊叫,和凤启的声音,顿时也慌了阵脚,从身侧幻出驯龙鞭,便要往里闯。却不曾想,罗刹不知何时晃到身边。 “煞护法……” 无常闻言,侧眸,冷脸道:“你还不快滚。” “呵呵,今日之事,你说该如何计较。”罗刹阴笑着,看着无常,他刚才一眼便看到无常眉宇间隐隐窜动的那丝异常,心下更加笃定自己终有一日会取而代之,见如今情形,不禁想前来挑衅一番。 “如何计较?!只怕你再不走,便又要成为别人剑下的傀儡。”无常瞥见罗刹身后,隐隐不远处,闪现着强劲的玄仙之灵,一路电光火石的朝这边而来。 罗刹感觉身后的不对劲,刚一转身却被一股强劲的灵力扫过,一个重心不稳便狠狠的被甩出去数丈之远。无常见状,轻笑一声,上前便是狠狠一下驯龙鞭,朝罗刹身上抽去。只可怜,一心想要取而代之的人,不想却在瞬间毁在对手的手里。罗刹身形俱灭,只剩一丝幽魂,朝西北方逃窜。 无常和出云见状,也不予理会,眼见地上的罗刹躯体化作一阵黑烟,逐渐散去。 “何方神圣?”出云一袭白衣,金色的繁华,徜徉在眼前,风华绝代的睥睨众生。他见身边倒伏着数十位土部弟子,随即一挥衣袖,灵力所到,弟子们纷纷转醒。他目视前方,看着粉色迷雾在那里翻腾滚滚,随即掌中灵力催动,却见那股粉色的迷雾仿佛是看到出云一般,瞬间停止了对追月的攻击,回转朝出云而来,在他身前数步停住。 出云越过迷雾,看到躺在凤启怀里的人,顿时眸光潋滟,随即转动目光看着身前如人形一般的迷雾冷声道:“不知阁下催动迷雾术,来我天都,意欲何为?” “哈哈哈哈……”迷雾中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果然出云尊者不似一般凡物,能识得本魔。只可惜,其他的人……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哈哈哈……” “你是欲魔,那这天都的毒是你下的?残害无辜,你想如何?”一旁的无常握着驯龙鞭,上前质问。此刻追月已然有些清醒,被凤启扶住,勉强站了起来,却见到那个自己想要彻底忘记的人。不觉心中一酸,转头看着一边,却又看到地上那断裂的月华剑,上面还染着殷殷血渍。不觉心中更加凄凉悲恸。 她不顾眼前的危险和一旁的凤启,踉跄着,便要去捡那月华残剑。 出云越过迷雾,看着那个人,心下情绪不明。那迷雾见状,便冷笑道:“出云尊者,你的徒弟很受欢迎啊!” 出云微敛凤眸,看着被凤启扶起的追月,手里还握着那把剑,“将欲毒的解药交出来,饶你不死。” “哈哈,你以为你能胜过我?” “我们可以试试。你的迷雾术不过三成,你成魔未超过十日。” 迷雾一阵沉默,突然身后的追月脚崴了,一阵轻轻的呻吟之声,凤启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一边,替她揉着脚。二人仿佛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般。出云拧着眉,细细的看着。 “或许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如果……”正说着,一个劲风扫过去,顷刻间,便到了追月身边,凤启欲起身,却早已被打晕了。眼看着追月被那团雾挟住,掕到半空之中,“如果加上她,今日可就胜负难分了。” 出云剑眉轻挑,邪魅的笑挂在唇边,定定看着空中的一切。 “啪……”一声刺耳的响动,无常一下驯龙鞭便已然抽了过去,却如同打空了一般。雾气散开,复又凝结在一起。 “看来白玉宫没有诚意。”那团雾顿时颜色加深,突然雾中幻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在追月的脸上便划了一道,“看看你师父心疼不心疼,小心肝!” “你……”无常看到此情形,已经是血冲脑门,便又要上前去,却被出云一把拦住,示意他退下。无常咬牙,青筋崩裂,狠狠的甩了一把驯龙鞭,周围的民居瞬间都轰然倒塌,尘埃四起。 看着追月脸上那道伤口,开始往外渗出殷殷血渍,一滴,两滴,将胸前的已经染红。出云脸上却挂着从未有过的笑意。 “我已经不是他的徒弟了,你即便杀了我,他也不会在意,你打错了如意算盘。”说着,追月冷冷的看着出云,眼眸里尽是悲恸。 出云接过追月的眸光,深邃的眼瞳里,读不出情绪。追月两眼一闭,轻叹。 “说罢,想如何?”出云冷漠的丢出一句话。 “痛快!看来小丫头,你师父还认你。”说着一阵媚笑,让人毛骨悚然,“出云尊者,要你的一双眼睛,换你的宝贝徒弟,不算赔本买卖吧。” “不要!”猛然间闻言,追月一阵心痛,竟然情不自禁的一声大吼。 “啧啧啧……看看,这徒弟可够心疼师父的,连自己的命都不怕丢。” “可以!”出云淡然的回答,听不出任何情绪,好似要挖眼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一样。 “不要……不要……”追月使劲挣扎着摇着头,出云却看也不看她。 第一百八十二章 前世今生吾之爱5 那团粉色迷雾,逡巡着,盘旋在追月周围。出云抬眸静静的看着迷雾中挂着泪痕的追月的脸。此刻那张脸,和那个叫玉镜的女孩重合。出云眸光深沉,一时间脸上也看不出情绪。对面的追月,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不是从未将自己放在心里,从未信任过自己么,为什么会答应。 “我答应了,你放了她。”出云整理着手里的衣袍,淡淡的一句,随即转头终于再看了一眼追月。 “出云尊者,修为过人,只怕我这个刚成的魔斗不过你,还是你先请,自毁双眼,我才放心。”迷雾突然加重了力道,将手里的追月狠狠一勒。 “你……你不要得寸进尺!”一旁的无常有些按耐不住,虽然他对出云答应的这么决绝,有些意外,但是自己此刻也被追月的危情所激,顾不得许多,见欲魔又企图伤害追月,不禁心下一阵灼伤般的焦急。 出云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霸道一言道:“本尊自毁双目,你觉得你就可以安然从这里离开么?” “呵呵,是啊!既然如此,反正无法脱身,那我们不如慢慢玩。”欲魔也不紧不慢,“这小姑娘的脸好看的紧,不如我给她再加点颜色。”正说着,便又是一刀,生生割在追月另一边的脸上。追月却一声不吭,仿佛不是割在自己脸上一般。 “下面,我们来看看她对着细软的腰肢,有什么可玩的。” “住手!” 见出云终于厉声喝止,欲魔顿时肆意的狂笑起来,“哈哈哈……既然如此,还不快动手!” 出云见状,将一边的无常拦在原地,渐渐伸出那细白修长的手指,定定的看着前方,“如你不放过她,即便你是魔,本尊也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便要将那双美丽的手指朝凤眸直直的插去。 顷刻间,只闻得追月定定的喊了一声,“住手!”因为被欲魔扼住咽喉,可是这声沙哑的几乎听不到气息的言语,还是被在场的人听得真切。 出云敛住眸光,看着追月,无常也将手里的驯龙鞭紧紧握住。 追月喘息着,尽量让自己的呼吸能够顺畅一些。可是欲魔却时刻防备着她,见她挣扎,又将手里的劲道加足搀。 “咳咳咳……你容我把话说完,兴许,我可以让你顺利的走出出云尊者的手心。”追月脸上挂着众人所不明白的惨笑,血水,泪水,交织在一起,让她的面目看起来有些狰狞。 迷雾里的欲魔闻言,“是么,那倒是值得要听一听。”随即将追月松了松。 追月感觉到一丝轻松,她捂着胸口,稍稍喘息一番,片刻后,却见她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她抬眸,风轻云淡的看着眼前的出云。 “出云尊者,谢谢你多次相救,咳咳咳……”追月背后的手中突然闪现出一段惨白的光,“这次,万年雪藕还你。”说着,电光火石间,便见追月猛然举起手中一段残剑,毫不犹豫的将它朝自己的心窝插去。 在那柄断剑刚刚进入追月的身体,她似乎感觉到周围万籁俱寂,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不再有窒息的感觉,她微微眨了眨眸子,仿佛看到一片晴空,蓝天白云,清风拂过。 出云见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朝着欲魔腾跃而去,手中的玄仙之灵灼灼光华大胜,在顷刻间,平安镇的上空只看到一束冲天白光,将冰冷的夜幕瞬间照得犹如白昼。 见欲魔那粉色的魔雾渐渐朝地下龟缩而去,直到没有一丝痕迹。众人皆看纷纷聚拢过来,无常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刚才迷雾所在,却不见出云和追月的踪影。刚才玄仙之灵瞬间爆发,让他们无法呼吸,睁不开眼,站不稳脚。土部弟子纷纷抓住周遭一切能固定身子的东西,却还是有人被劲风灵力带飞,地上一片狼狈破碎,哀嚎一阵接着一阵,不远处,凤启也已经转醒,却是脸面,额头都挂着伤口。 “人呢!”无常挥舞着驯龙鞭,四下疯狂的寻找。眉宇间那股粉色的印记不断地膨胀,在血脉见穿梭不止,他突然看到地上一滩血渍,顿时心下一缩,仿佛被谁捏住要害,“啊——”一阵整耳欲聋的狂吼。 天都上空的云气之中,隐隐约约飘忽着一丝迷雾,“听到没,你心爱的人的惨叫。啧啧啧……多么美妙。” 一个声音,怯怯的响起,带着明显的力不从心,“哼,你不也是嫉恨她,才划花她的脸。只可惜,即便你划花她的脸,那凤启也断不会爱上你这个魔。哈哈哈……咳咳咳……” 迷雾之中突然闪出雷暴一般的煞气,“你这个贱人,你给我闭嘴!” “你这么恨我,你怎么不杀了我……” “你想激我将你杀死,没那么容易!”迷雾开始翻腾卷积,好似夏日的雷*一般汹涌,“我魔功未成,当然不会杀了你自寻死路。而且我要你和我一起,看着心爱之人,爱的是却是别人,那滋味慢慢享受才是……哈哈哈!” “哼,你刚才见了出云,便没了能耐,你只会折磨我……” “你闭嘴!下次我不会再输给他……”迷雾中,突然闪现出一双阴冷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白玉宫的方向,而另外一个声音已经不再响起。随之那团雾更加黑暗翻腾,在白玉宫四周逡巡踟蹰一会,渐渐的便朝东南方向腾去。 月华之下,白玉宫静谧如初,只是殿里的人,却是生死一线。 出云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灵力已经不断的灌注道她的体内,可不知为何,伤口愈合起来是那么的慢,只要追月稍微一动,那血及不停的从心窝那里咕咕的溢出来。出云的一袭白衣,已经被血污染红了大半,仿佛原本就是那种血色的一般,深深浅浅的斑驳。 出云一双细白的手,死死按住追月的心口。追月的衣衫被撕开,露出冰肌玉洁的肩头,藕荷色的肚兜遮盖住那一片如瓷的纯洁。追月此刻感觉自己越来越冷,好似又掉进了晴川下的寒潭,她颤抖着微微移动着身子,往身边那一股温暖靠了靠。 出云顿时身子一僵,片刻的犹豫,还是将她就这样紧紧的揉进的怀里,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细密的汗珠挂在额间。出云将一颗龙血菩提塞入那惨白的唇间,又将灵力灌注了些许进去。见怀中的人呼吸稍微缓和,出云转眸看着那柄插在心窝的残剑,眸光一沉,随即对着空中一阵灵符召唤。 少顷,九色带着五尾腾身出现在殿门口,见到出云浑身是血僵硬的坐在那里,怀里的追月奄奄一息,心口还插着一把残剑,顿时心下一缩,疾步上前道:“这……” 出云抬眸扫了扫九色,随即又死死盯着怀里的人。九色见他没有将追月放下的意思,只得伸手将追月垂在身侧的手腕一把按住。 片刻,九色面色凝重,“这剑必得拔出来,只是这人能否留得住……” 出云闻言,转头看了看九色,却感觉到此刻怀里的人动了动。 追月使尽全力,才微微将沉重的眼皮打开一条缝,便看到眼前盯着自己的那双妖媚凤眸和眼梢那颗垂泪痣。她轻笑一下,不想又牵动了心口的伤,顿时一股血又涌了出来,“咳咳咳……”。 出云见状一把按住,“别乱动!” “没想到……那把月华……断了……还这么锋利。”追月自嘲的又是一阵轻笑。 “你……”出云双眉紧锁,娇艳的美人裂此刻抿成一条缝。 追月定定的看着出云的脸,吃力的伸出手,不想却在他如玉的脸上按下两道深深的血印。 “你去准备。”出云侧脸低声吩咐九色。九色见状,随即带着五尾下去。 “我是不是……是不是快死了?” “我不允许,你也敢死!”出云脸色清冷,严肃,可是握着追月心口的手却是不自觉的微微颤动。 追月低头眯了眯胸口那只手,“你还是这么……” “什么?”出云见她又缓缓将眼眸闭上,不禁心下一紧,随即追问她。 “霸道!呵呵……咳咳……”追月戏谑一笑,一阵猛咳,心口的血越来越多。出云见状,毫不犹豫便将她周身几处大穴点了,又灌输了好些灵力。 “呵呵,原来我还不知道……一个人会有这么多血……” “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出云死死拽住怀里的人,不让她闭上眼睛。 “出云……”追月喊了一声,似乎用尽了身上的力气,出云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好似一眨眼怀里的人便会不见一般。 “出云……”追月胸口剧烈的起伏,可她还是只喊了一句,便再无他话。出云仍旧眉头紧锁的看着她,将放在她肩头的另一只手紧了又紧。 “出……”第三声,还未唤出,便听得,“我在!” “呵呵呵……咳咳咳……”追月闭着眼,终于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的微笑,“你终于应了……” “你不要说了,一会给你拔剑,守住真元,凝住气。” “我怕……我不说……便没机会……没机会说了。”追月一把捉住出云的前襟,强撑着,将眼眸睁开,“你可曾……可曾对我有过……一丝……”追月话还未完,便似一口气上不来,痛苦的皱着眉,衣襟上血迹斑斑的手,眼看着便要垂下去。 “你那蘑菇汤,不咸了,可是又淡了,你还得重新做。”出云一把将那只手死死握住。追月闻言,轻叹一口气,笑了笑,却将眼眸闭上了。 “准备好了。”九色带着药箱进来,看了看出云,似乎在等他的答复,随即又将追月的手腕捏了捏,“很微弱,幸好是万年雪藕的根骨,不然……” 出云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唇边还挂着微笑,随即轻轻一点头。 出云始终没有将追月放在榻上,九色见状也只得作罢。于是拿出各色药物,将追月的伤口按住,随即看着出云道:“稍后等残剑出来,便要封住她的心脉。”出云点了点头。 九色正要伸手握住那柄残剑,却不想在最后关头,“让我来!”出云一声,唤回了九色的心神。随即便见他将手握上了那残留在追月心口之外的剑,用力之间,出云的手也被那锋利的剑刃划破,一滴滴的鲜血滴入追月的心窝…… 出云握着剑的手,微微用力,便见追月痛苦的一声闷哼。九色喊道:“快!不可犹豫!” 只见那只纤细的手,一个狠绝的用力,便将那把残断的剑锋从追月莹白的肌肤里抽了出来,耳边听得皮肉被划开的轻微之声,脸上却是被飞溅出来的血炸开的星星点点。 出云被喷溅出来的心头热血震得一个机灵僵在那里,九色见状,随即将狐尾绒针打入追月的心脉将其封住。又合着五尾在塌前飞快的忙碌着了,将追月的伤口缝合,上药。 不多一会,追月的半个肩头便被细密的绑带缠好。看着追月胸前的绷带之上,映出的水色不断加深,接连又换了几次。 白色的布带上渗出的血色渐渐小了很多,九色眸光稍微松弛下来,额头的汗珠已经将衣领全部打湿。他把了把追月的脉,“暂时无碍,能熬过今晚,便能活。” 出云垂眸,看着榻上的人,随即一个挥手。 “我就在杏林殿。“九色淡淡一句,便转身出殿而去。 见榻上的人,那几乎透明的脸色,微微有了一丝生气,出云这才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追月。他伸手幻出一块锦帕,将追月脸上,身上的血渍细细的擦拭,看到脸上那两道深深的划痕,不禁眸光中泛着煞气。 似乎感觉到脸上的疼痛,追月靠着出云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出云见状,伸手将那只肉呼呼的小手握在掌心。榻上的人渐渐安稳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只是眉头始终未能松开,一直紧紧锁着。 出云上前,将追月抱在怀里,怕牵动了她的伤,动作轻的几乎浮在半空。他将她禁锢在怀里,又仿佛觉得自己的体温不够,竟又催动灵力,将身体变得暖和。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修为,如今却用来干这些。 出云轻轻靠上追月的眉心,轻抚那轮金色的新月印,薄唇微启,“玉镜,你知道么,我是曦和啊!” 窗外月色如画,合*欢树下,花影斑驳,清香阵阵,追月在出云的怀中,眉眼微微一动,随即在唇边挂上不易察觉的微笑。 殿外,无常握着驯龙鞭,睨着殿里的二人,良久,才转身消失在回廊尽头。 魔域的暗黑之殿,寂灭正摩挲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闪着红色的荧光,那光十分微弱,犹如及将熄灭的烛火,却是不是还在跳跃,仿佛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来了……”寂灭突然开口。 “是,陛下……”殿前不知何时,站着无常,此次,他没有带那半脸的金色面具。 “那丫头死了么?” “未知。” “那丫头怎么会如此简单便死了,寂灭,你这出戏,演得不高明。”一股浓烈的迷雾从暗黑殿的角落里翻滚而来,渐渐的汇聚在无常身前,不一会儿,便显出一个人形,只是那人形,却好像一个佝偻的老太婆。 “欲魔,此话怎么说。”寂灭那伤疤纵横的脸上,挂着奸邪的笑。 “那丫头身上有阴极之光。”那老迈的身形,缓缓转过来,银色的头发散落着,弓着背,牙齿黄而残破发黑,脸上的皮肤完全都纠结褶皱在一起,她手里拿着一根拐杖,正侧眸看着无常,脸上尽是阴毒的笑意。 “哦!是么!我好像不太清楚。煞护法,你说呢?”寂灭看着无常定定的站在那里,随即开口问道。 “属下……需要进一步探查。”无常看着寂灭手里的瓶子,他知道那应该是罗刹的残魄,既然寂灭不提此事,看来是已经听罗刹汇报过,自己也无需多言,之会越描越黑。 正在殿里一片死寂之时,无常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常,无常!” 无常猛的抬头,四下寻找,却不见踪影。 “你是不是在找故人?!”那个老太婆慢慢踱步走到无常身前,低头弓着背,眸光从眉骨下睨着他。 无常不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这是欲魔。”寂灭站起来,淡淡的看着无常,“我们新的伙伴。” “陛下,以你的魔功,还需要更多的人么?”无常拱手施礼,他始终不喜欢眼前这个老太婆给他的感觉,如果不是在暗黑殿,或许自己会将追月那两刀讨回来。 “需要,多多益善,何况,罗刹成了这样子。”说着寂灭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将手中的的瓶子往地上一扔,顿时瓶子碎成了渣,里面的火光也在瞬间熄灭不见,只剩一丝黑烟。 无常心下一紧,不知不觉间两侧的手握紧,骨节发白。 “这样的废物,要了也没用,你说是不是,煞?” 无常低头轻言,“是!”心中不禁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当然,无用的,我不需要,叛徒我也是不需要的。”寂灭一句话,无常顿时眉目一锁,低着头揣度寂灭的意思。 “你别紧张,说的不是你。”老太婆从无常身边经过,在他身侧不怀好意的笑笑。 只听得“啪啪’两声击掌,一个白骨十字架从暗处飞了出来,上面血肉模糊的钉着一个人。无常定睛一看,不觉倒抽了冷气。 “上官杰……” “啧啧啧……瞧瞧,我们的煞都没忘记这个名字,那么血魔你更加不可能忘记了,是不是?!”说着寂灭走上前去,将飘忽在半空的白骨十字架一个招手,唤了下来。 只见那十字架上按着的骷髅,空洞的眼眸,嘴里那排尖锐的牙齿缺失深深扎进上官杰的皮肉之中,将他牢牢控制。上官杰身上几个重要的穴位,都被钉入魔界的弑魔钉,那钉眼一刻不停的在流着血,流入那些白色骷髅的嘴里,那些骷髅还上下阖动着,似乎在唱着着味道。 “呵呵呵……寂灭,即便我上官杰是魔,可我还有血,你有么?”上官杰看了一眼进出的无常,随即对着寂灭一阵狂笑。 寂灭闻言,唇角一勾,挥手便将手按在上官杰的心口处,顿时上官杰的灵力便咕咕的被寂灭吸出,而他的全身的血肉似乎都开始往骨架里缩去,不一会,即变成了衣服老态龙钟的模样,只剩一口微凉的气息,挣扎在生死边缘。 “我是魔神,何须血肉……哈哈哈”寂灭对着虚空一阵狂笑,随即转身看着惊诧万分的无常道,“煞护法,你看到了,这边是叛徒的下场。” “属下绝无二心。”一旁的欲魔闻言几不可闻的一阵轻笑,随即闭着眸。 “是么……”寂灭一个飞身,凌空来到无常跟前,低头,直直的注视着他的脸,果然看到无常的脖颈只见,有那丝暗色的蛊线,沉默片刻后,“那就好。既如此本尊再让你见一位故人。” 无常疑惑的看着寂灭,寂灭轻笑着,飞身来带欲魔身前示意她。欲魔十分不情愿的撇撇嘴,随即幻做一阵迷雾,团团散开,不一会,无常便看到一个人卧在地上,奄奄一息。 “赤练,你怎么在这里?”无常有些惊诧,上前便欲将她扶起。却不想赤练几乎哀求喝了一句,“别过来!” 无常生生顿住脚步,寂灭上前,蹲下看着赤练笑道:“怎么,不想看看你心爱的夫君?” “你这个恶魔……”赤练狠狠的别过脸。 “煞护法,今日将她请来,不过是让你们团聚下,不然只怕时日无多。呵呵呵……”说着,寂灭回到殿前的榻上,坐下。 “赤练,你……”无常定了定心神,欲靠近。 “别过来,我让你别过来,我只看你一眼,便好了……”说着,赤练侧过半边脸,含着泪,看了一眼五常,随即转身道,“让我回去!” 无常正怔怔的看着寂灭,不知他是何用意,不想那个佝偻的老太婆再次出现,走到赤练身边,“这么块就要回去,只怕这次便是诀别,应该多看看才是。”说着便转身对无常道,“煞护法,好好看着你的娘子,可不要见异思迁才好。”说着便将毫无反击之力的赤练一把推搡,将她的脸强行拧在手里,往无常眼前一送。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前世今生吾之爱6 无常看着眼前的赤练,只见她双眸紧紧的闭着抗拒着钳制住她的那只手,一半的脸上全是腐烂的肉块,脸颊已经生生烂出好几个坑洞,里面不断往外面流着腐烂的汁水,隐约甚至都能看到里面的牙槽。另一半的脸也是惨白到没有一点血色。 无常惊诧,随即想上前去触摸她,却不想竟然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赤练看着他,无助的嘤嘤哭泣,而一旁的欲魔却朗声大笑悦。 “哈哈哈……煞护法,是不是很有趣?” “你对她做了什么?”无常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即便他和赤练的关系再微妙,可是也控制不住为她脸上的伤所心颤。 “怎么,煞护法眼里除了追月那个丫头,男的还能容得下别人……而且还是这么丑陋的一张脸!哈哈哈……” “赤练……”无常不再理会眼前的老太婆,随即走上前去,看着地上无助的赤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煞,只要你能将我们带上天都,那么,她还会是以前的样子。” 无常听的寂灭如是说,不禁明白过来。原来他早就不在相信自己,只不过无从下手,如今正好拿赤练下手挟制自己。 “不然,她就会慢慢腐烂致死,然后她的灵魂被我消化掉,成为我的一部分。从此再无此人……噢,不对,从此再无此妖……哈哈哈……”欲魔狂放的大笑,“煞护法,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哪,而且据我所知,当初仿佛是这个女子救了你,你还对她发过誓言吧!” “你……”无常转身,定定的看着欲魔,惊异她如何知晓这么私密的事,竟然拿此事来要挟搀。 “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欲魔那张老脸上的褶子顿时堆了起来,谄媚一笑,却让人无比恶心,“你看着。” 说罢,便见她将那张布满黑齿的嘴顿时开张硕大无比,一下子便将赤练的元神吸入腹中。 “她的元神被我吞了,待我魔功成之日,她就彻底消失了,我现在只不过吃了她,一不小心读了她的记忆……哈哈哈……你说好玩不好玩。”欲魔一阵尖细的阴笑,无常此刻只觉得心下难以呼吸,他刚才眼睁睁的看着赤练消失在这老妖婆的嘴里。 “我会见机行事,尽快带你们上天都。”无常无力的回了一句,“只不过,我在天都多年,尚未见过天书的真面目,我需要时间……” “九九八十一日,我便可练成魔功第九重了,八十一日……。” “是……”无常渐渐隐去身形。 此刻,凤启站在天都玄仙结界之外,看着白玉宫那忽明忽暗的萤火之光。他已经在此处定定的伫立了三个时辰。看着那个人将追月带回,看着九色在合*欢殿里进去了,又出来,五尾手上端了一盆盆的血水,和一大把站着血的纱布,再到最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凤启轻叹一声,目光寥落,他想起迷雾之中的那个声音,仿佛有着一丝熟悉的气息,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此刻他的心乱的很,他未看见,醒来却看到如魔似狂的无常挥舞着驯龙鞭将平安镇上一半的房屋都毁了,然后他扯住一个土部弟子,才得知了一切,恍恍惚惚之间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了这里,最后便只看到出云的身影进了合*欢殿,他怀里依稀依偎着一个人。 不知不觉间,白玉宫的天渐渐开始泛出鱼肚白,东方一片灿烂。 出云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仿佛是窗口的光让她感到微微的不适,她吃力的抬起手,想要挡一挡光,却不想发现自己的手里还缠着别的东西,显得格外沉重。 追月闭了闭眸子,似乎刚才的一动,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感觉到胸口伴随着呼吸,有一种钻心的疼。等她再次蓄积力量睁开眼睛,模糊间对上了一双迷倒众生的凤眸。 “该死的,怎么死了,那个妖孽的脸还在我眼前晃。”追月轻轻嘀咕一句。谁知眼前的人,闻言邪魅一笑,发出一声轻哼,“嗯~” 追月以为自己听错了,腾的睁开眼睛…… 没错,就是这张脸,皮肤白得自己都嫉妒,那张丰腴的美人裂轻轻抿着,对于这时候感觉道肚子饿的追月来说,真是很想咬下去的感觉。还有那双讨人厌的眸子,时时刻刻都让追月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才会被他这样居高临下的俯视。只有眼梢那颗泪痣,还稍微讨人喜爱一点。 追月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却不想那人却见放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轻笑道:“你看够了没有,鼻血又要出来了。” “这是真的?”追月想将手伸出来摸他的脸,却不想伸手一看,自己的手和那双纤细洁白的手,十指相扣,紧紧的握在一起。 “咦……”追月又发出一声,“难道我又做梦了?!” “怎么,你总是梦见本尊……”出云邪魅一笑将她的手拿起来,仔仔细细的审视着每根手指。追月顿时觉得百花齐放一般的美丽,竟又觉得鼻子一热。 “喂,你昨晚难道流的血还不够多……”说着,出云便要伸手去拿桌边剩下的纱布,却不想被追月一把握住,而稍微快些的动作,都让她不断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你做什么!”出云眉头轻皱,这笨女人还是这么不省心。 “别动,如果这是梦,我便不想醒……”追月好不容易止住了轻咳,她定定的看着合*欢殿的穹顶,眼神中充满了梦幻一般的美丽。 出云闻言,心下一沉,他收回手,将它轻轻的放回到追月的肩头,却不想引得追月一阵尖叫。 “啊——” “你又怎么了?”出云皱着眉,看着眼前一惊一乍的女人。 “我……我的衣服……”追月努力扭动身子,看着自己的肩头,刚才出云的手落在肩头,她突然感觉一凉。 “撕了!” “什么?撕了?那我……”说着追月便要去找东西,奈何身子一动便疼,她四下看了看,干脆一把将出云道广袖扯过来,盖在肩头。 出云见状,不觉好笑,随即伸手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说着出云将手渐渐伸向追月,见追月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随即手腕一转,将追月身后的狐裘抓起,轻轻盖在追月身上。 追月死死的闭着眼睛,等待着什么,却不想等来的是身上骤然的一暖。她睁开眼睛,看到出云负手站在床前,玩味的看着自己。一时间追月觉得羞得无地自容,便将头往下缩了缩,埋进狐裘里。 出云看着她,一阵轻笑。追月从衣缝间看着出云,这才发现他满脸是星星点点的血渍, “喂,你的脸……” “什么?” “这里……哎!不对!那里……” 出云顿时明白过来,昨夜的生死一线,他都没在意自己现在是浑身的血渍。随即双指一笼,在眼前左右一划,一个净身咒,出云便换了一身玄衣,站在追月眼前。 “哇……”追月一声惊叹,随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不想顿时僵在那里。 “我的脸……”追月双手颤抖着,不顾及胸口的伤的刺痛,一下子坐了起来,摸索着自己的脸颊。 出云见状,上去一把便将追月的双手按住,“你干什么!你的脸只是受了伤。” 追月呆在那里,半天都不说话。出云轻轻抬起她的脸定定的看着她,“你现在知道难过了,昨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追月眸光碎碎,被逼着看着出云的脸,她蠕动着唇,“别看着我,我丑!” “我问你,昨晚你为什么这么做?”出云不容她挣扎逃开,逼着追月和自己直直对视着。 “我……”追月又想逃避那种直白的眼神,如今的她更加自惭形秽。 出云仍旧定定的看着,一丝一毫都不曾逃避的看着她,早在昨天,看着她将那柄残剑***心窝的那一刻起,他自己也决定不再逃避。 “心疼你的眼睛。”追月怯怯的说了一句几不可闻的话。 出云听得她如是说,心下一阵疼,我的眼睛,难道你自己的命便如此不重要。随即一把便将她拉入怀里。追月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得愣在那里,良久都不敢相信,知道出云的手抚上她的发,她才安心彻底的靠上那个胸怀,两颗晶莹的珍珠悄无声息的落入出云的心窝处。 此刻,殿外的人,黯然神伤,看着殿里紧紧相拥的两人,随即轻轻地闭上眸子,转身消失在回廊尽头。 “你不会又是骗我的吧!”追月感觉幸福似乎来得太快,她总觉得不真实,在出云怀里靠了很久以后,随即探出头,仰视着出云那优美的下巴。 “好了,你的伤势不轻,先躺下吧。”出云拍了拍追月的背,仿佛是在哄一个孩子,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随即他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放在追月背上的手。 “你还没回答我……”追月一边嘴巴不停,一边却被出云按在榻上。刚才的一番折腾,也不知道伤口裂开没有,出云仔仔细细的看着追月的伤,却不想身前的人,身子微微一颤。出云不解的抬头,“怎么,很疼?” “不,不疼!”却见追月脸红的几乎就要滴出血一般,低着头,垂着眸,难得的乖巧。出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扶在敏感的部位,随即将手缩了回来,佯装轻咳,“咳咳咳……” “嘶——”出云一松手,追月便失去重心,往后倒了过去,只得自己手臂一撑,才勉强坐住。出云听她低吟,转眼见状便又将她一把拉进怀里。 追月靠在他的胸前,淡淡的笑,掩盖住心口的伤。 水晶门前,初雪已经在这里不知道转了多少遍,地上都快被她踏出一个小坑。凤启前去找追月,已经去了两天了,也未见回来,初雪只后悔自己没能跟着去。 正在初雪来回踱步之际,却见锦绣缓步走来,拍了拍初雪的肩头。 “丫头,在这里干嘛,快回去!” “锦绣姐姐,师兄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 “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还会多带一个人回来。”说着锦绣抬眸远眺。 “带人回来?你是说追月?” 锦绣转身,微笑着看了看她,随即点点头。 “什么嘛,上次为了那丫头,搞得一身的伤,我才不要她来。”初雪一脚将一边的一块小石头踢出去老远,“锦绣姐姐,我知道,你也喜欢师兄,难道你就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只希望,他能平安顺遂。”锦绣说着,低下头,一贯的温顺可人。 “结界,如果我是你,整天跟着师兄,我早就……” “早就什么?”锦绣抬头,戏谑的看着初雪,“小丫头家家的,说话没个分寸,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怕什么,除了师兄,我还没有想嫁的人呢,他不要我,我便不嫁。”初雪一甩满头如歌银发,傲娇的一笑,“锦绣姐姐,你会嫁给师兄么?” “我?……”锦绣沉默,自12岁跟着他,服侍他,自己便早就没了自己的人生。她是墨家小姐,却甘心给他做了贴身的侍婢。面对父母的疑惑,别人的非议,她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便能忘记所有的忧愁。 “我觉得,你嫁给师兄,我也高兴,反正我不喜欢追月,更加不喜欢翩翩那个贱女人!” “哈哈哈……是谁在这里大言不惭的骂我呢!”突然一阵迷雾卷积着碎石尘埃,往水晶门这边滚滚而来,那迷雾里似有洪水猛兽一般,看的心中直发慌。 “何方妖物!”锦绣一个机灵,将初雪挡在身后,定定的看着前方妖异的景象。不禁看到水晶门边原本徐徐绽放的奇花异草在那团雾经过之后,瞬间都化作黑色的粉末飞散开去。锦绣见状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是何方妖物,竟有如此魔力。 “你们刚才聊的好热闹,怎么,你们都不喜欢翩翩?”那团迷雾之中的声音,苍老尖酸,听的人耳朵生疼,似乎还带着无穷无尽的威慑力,让锦绣和初雪一阵眩晕。 “我没说什么关你屁事!”初雪一把将锦绣推到一边,盛气凌人的看着那团雾,“藏头露尾的鼠辈,竟敢偷听你姑奶奶的话。”说着,只见她双眸一闭,两脚凌空,眉心只见的六棱金印顿时光华栩栩,随即不多久,空中便开始飞舞着雪花。 “小小的魅精,玄冰血雨,岂奈我何!“说着,那团迷雾突然如灵蛇抬头一般,突然上前,缠绕住初雪的双腿,只听得初雪一声惨叫,变被生生从空中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半路灵力运功被迫中止,顿时真元打乱,初雪唇角开始溢出血。眼看着那团迷雾便要再次遮盖住初雪的脸面,锦绣快步上前,瞬间幻出无数个影像,将那雾团,重重围住。 “休得伤她!”一句话,顿时四周一片重音阵阵,震颤云霄。初雪闻得,将耳朵死死堵住。 “哼,小小分身术,贻笑大方!哈哈……”随即,迷雾卷积着吱吱作响的魔力朝他二人袭来。初雪和锦绣一下子便被没入雾中,看不到彼此,也分不清楚天地。二人皆在雾中穿行,突然,初雪看着前方,似乎有什么人朝自己走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一身玉色长袍的凤启,正握着那杆白玉骨萧,站在那里朝自己微笑。 “师兄,你回来了?”初雪一步踏上前去,想要挽住凤启的胳膊,却不想,身边的人顿时眸光邪魅阴笑起来。初雪顿时感觉身边人不对劲,却不想身边的凤启却变成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婆,正龇着黢黑的牙齿,看着她,仿佛要吃她的肉一般。 “啊——你是谁!”初雪想要一把丢开,却不想被那老妪死死拽住,而身上丝毫的灵力都催动不出来,初雪惊恐的看着她。 “我是谁!哈哈,我就让你看看我是谁……”说着那个老妪竟伸手将自己的脸皮活生生的扯了下来,露出森森白骨和鲜血淋淋的皮肉,“哈哈,你还想知道我是谁么!”说着,便将眼前吓得呆傻的初雪的真魂一口气吞进肚子里。 “哼,对付完这丫头,还有一个……”粉色的迷雾,顿时化去了老妪的身形,片刻的寂静,便见锦绣朝这边摸索着过来。 “初雪……你在么?初雪!” “我在啊,锦绣姐姐……”突然一个声音在半空之中回答了她,“你在哪里?我看不清楚!” “我便在你身后啊!”锦绣闻言转头,却见到初雪定定的立在那里,如歌银发,绯色纱裙。 “你不是初雪!说!你是谁?”锦绣警惕的看着前面的人,将手里的墨玉匕首紧了紧。 “哈哈……不愧是跟了凤启几年,学了点媚术。”说着初雪的身形顿时化作了一场虚无。正当锦绣疑惑之际,不像眼前却铺陈出一个画面。 一片清脆的墨竹林,两个人影闪现在竹林之上。一个一身玉色的少年在前面灵光飞舞,踏着竹稍,时不时回头看着身后的人。后面一个一身灿烂霞衣的少女,笨拙的踩在竹头之上,看着前面飞奔而走的少年,急得咬牙切齿。 “喂,你输了,便要做我的丫鬟……”那个少年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谁要做你的丫鬟……我……我这就赶来。”说着,那个霞衣少女装着胆子踏出一步,不想,却落了空,一下子直直的朝地上坠去。 少年眼疾手快,一把便将少女捞了起来,腾飞在半空中的二人,少女痴傻的眼神,一切看起来那么熟悉,仿佛就在昨天。 锦绣泪流满面,凄楚的看着那个迷雾中的画面。当她掩面而泣,画面却再次展现开来,是那次追月出城时的样子,凤启穿着成婚的礼服,站在繁华的街角,目不转睛的看着花轿前来的方向。那匹高头白马,那个如玉之人…… “只可惜,他要娶的人,不是你吧……”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在缓缓靠近锦绣身边,引诱着她往突破着心里的防线。 “是,他是娶的别人,他心里也装着别的人,只不过……他心里也不是你!”正当欲魔以为自己得逞之际,却不想锦绣猛然觉醒一般,将手中的墨玉匕首一挑,狠狠的朝自己刺来。 却不想那一匕首却是扎在雾中,毫无所获。 “果然比那丫头难对付,墨族的大小姐,难道你知道我是谁?” “翩翩,爱一个人,是成全,而不是占有。”锦绣看着那团迷雾,眸光深邃。 “你怎么知道的?” “哼,我墨家也不是随意任人宰割的。”说着便见胸前一块刻着黑色龙纹的墨玉拿来出来,那块玉似乎感应到眼前的危险,玉牌上单黑色蛟龙顿时在上面游走起来,一双赤色的眼睛,放出灼灼光芒。 “冥王令!” “呵呵,算你识货!” “没想到墨家还有这样的灵物,看来是我小看你们了。”说着,那团迷雾便又渐渐散去的架势,却不想锦绣大喝一声,“哪里走!将初雪交出来!” “哼,不知死活,既然放你一马你都不愿意,那就和着小魅精一同给我的魔功助力吧!”说着雾团再次袭来,此刻还未到身前,便能感觉到灼灼热浪逼人,带着熏辣眼睛的气味。锦绣节节后退,心空的冥王令也是越来越烫。 正当锦绣以为欲魔便要出手之际,却觉得身子一轻,自己便已经浮在半空之中。锦绣定睛一看,一双手竟然将自己抱在怀里。循着视线徐徐而上,看到的,竟是凤启那双招人怜爱的桃花眼眸。锦绣甩了甩头,胸前的冥王令却没了动静。 “难道是真的?!” “锦绣,你在说什么!刚才可是有人来过?” “不……未曾……”锦绣开始觉得凤启的唇就在自己眼前一张一合,而他的声音听起来确实那样的温柔轻飘。 “锦绣……我……爱……你!”锦绣看着凤启的眼神越发迷离,耳边听到的话语更加魅惑。 “风……凤启……我也是爱……爱你的……”说着锦绣竟将自己的唇覆上了那眼前的薄唇。突然,她胸前的冥王令断裂了绳索,在半空之中碎成了残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前世今生吾之爱7 “哈哈哈……有冥王令又如何……始终都逃不过一个情字。”欲魔逐渐收起了散开的迷雾,手里的锦绣已经没了生气,睁开的眼睛似乎还沉浸在美丽的梦幻之中。却已经不会再眨动。 欲魔将手里的锦绣的躯体往地上一抛,随即那个身体便化作一块块碎片化在风中。而欲魔那犹如枯枝的手掌之中,握着一丝莹白的光,随即将它一口吞进肚里。 吞进去两个真魂,欲魔魔气大胜,头顶的黑雾冲天翻卷。 天都白玉宫。 追月躺在合*欢殿的玉床之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有一天躺在这张床上,之前她只敢偷窥。想着想着,竟然痴痴的笑出声悦。 “你发什么傻?”一边给她把脉的九色睨了她一眼。 “啊……”追月被他一喊,顿时牵动了胸口的伤,“嘶——搀” “我说,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傻笑,全平安镇全天都都乱套了。”九色而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来,再次检查了下追月心口的伤。 “那你还在这里,快去,快去帮忙!”追月狗腿的说道,她还一心想着出云的样子,一脸花痴。 “这次只恐我是只能帮小忙,解决不了问题。”九色眸光深沉,手里拿着那些药物器皿在收拾。 “怎么了?那些欲毒很难解决?妖孽也不行?”说着,追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只见门口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呵呵,妖孽来了。”九色看着追月,得意一笑,随即走到出云身边,“无性命之忧,而且……” “直说”,出云看着在床上盖着被子的追月。 “她体内有股灵力,只是似有似无的脉象,我不确定是什么。” 出云闻言,片刻停顿,“欲毒的药如何了?” “都是只能缓和,谁能真正让凡尘之中的人,无欲无求。此毒便是如此阴毒,现在暂无他法……”九色眉头深锁,心下十分沉重。下阕修仙的弟子还不一样逃不过人的各种杂念和***,中了毒。 “下毒的源头可有找到?” “在平安泉的源头,还有各处水井。镇外的泾河里也有。” “平安泉……”出云闻言,轻轻的念着,重复着这个名字。 “是……源头……是我们晴川的分支。” “你的意思是,事情是从白玉宫出去的?” “恐怕……是!” 出云没有再说什么,就和九色这样定定的站着,各有所思。追月竖着耳朵,见没了动静,便掀开蒙着头的被子,转身坐了起来,不想碰到脸上的伤,一阵唏嘘。 出云见她起来,便要上前,奈何九色在侧,转身道:“将我交给你的龙血菩提制成药,分发给平安镇的百姓,再加派下阕弟子,在平安镇把守巡视。”他对着榻上的追月微微一笑,“再者,将中了欲毒的下阕弟子,交给英卓。” “好!只是这毒不控制住,只怕……” “你可曾知道那欲魔的来历?”出云突然话锋一转,看着九色。 “寂灭麾下,除了那个未曾谋面的煞护法,便只有罗刹和血魔,似乎从未听说欲魔的存在。” “她成魔不出半月,元神未定。” “那这么说……”九色面色一凛,看着出云。 “三日后,我便下山。”出云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九色,“你和沁寒这三日尽力追查源头之事。” 九色点了点头,转身而去。追月定定的看着门口站着的人,咬着唇。 “来,上药吧!”出云拿起九色留在桌上的一个小药瓶。追月捂着自己的前襟,笑了笑,摇着头说:“不要,我自己来。” “过来!”出云睨着她,语气中透着不可置疑。追月垂眸看着地,一边移动着身子,靠了过来,将前襟松开。瞬间只觉得肩头一凉,衣衫已经被退了下来,露出雪白的肌肤。出云小心翼翼的将那一层层的纱布揭开,沾了药在那深入骨髓的伤口上,细细的上了一层药。追定睛看着眼前的人,专注的眼神,透着认真,不觉看得痴了。 “鼻血要出来了!”听出云一语,追月醒过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啊!” 出云正在给追月整理着衣衫,闻言不觉一笑。追月见他又笑了,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纤细美丽的手指灵巧的将自己身前的衣带系了一个精巧美丽的蝴蝶结。出云抬眸看着她道:“这几日,你好生养着,我三日后便要下山。” “我也要去!” “你在这里呆着,沁寒他们会照顾你。” “为什么不带我去?你要去找欲魔是不是?”追月一急,便要下榻来抓出云的衣袖,出云转身,将她按回榻上,掖了掖被子。 “你身子不好,这伤不是在白玉宫,只怕是死了几回了。”出云在她身前坐下,“何况,你根本不会法术,连辟谷术都修习不好,如何跟我去。” “我……”追月词穷,却是拽着出云的衣袖,不肯松手。 出云见状,一把将她揉进怀里,将被子拉上来,将两人裹住,轻抚着她的头发,“乖乖等我回来,我有事和你说。” “嗯!”追月对这种温柔攻势最是没有抵抗力,靠在他怀里半晌她才哼唧着想要开口,“我们……你把我逐出师门吧!” 出云听她如是说,将她从怀里拉出来,看着她,满脸疑惑。 “我的太傅说……师徒不可以有男女私情……”追月红着脸,声如蚊蚋,一个劲的扭捏着手里的衣角。她已经将这件事在脑子里想了无数次,可是说出来,还是觉得很别扭。 “哈哈哈……”不想出云一阵从未让追月见过的妖媚大笑,“本尊做事,从来只问生死不问经律。” “只问生死……那如果是我的生死和天都的生死,你选哪个?” 出云脸上不太好看,淡淡的看着追月道:“我必须对得起师尊……” 追月随即深吸口气,她早就料到这个,只是自己不甘心罢了。她微微一笑道:“我开玩笑的!我在这里能有什么事!呵呵……” 出云上前握住她,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呆着,我回来有话和你说。” “好……”追月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便顺着出云的手,将被子拉过来躺下,只是转身之间,还有忍不住眼角湿润。她将眼睛迅速闭上,不想有泪滑出来。 身后的出云,深沉的眼眸始终没有离开追月的背影,即便离得这么近,可是他们之间似乎总是隔着什么。 “我不在的时候,让英娇来陪你好不好?” “嗯……” “你如果不喜欢,可以不修辟谷术,偏殿有给你备了吃的。” “嗯……” “这里是一些基本的法术手札,你可以看看。” “好……” “那……你好好休息。” 追月转身,看着踏出殿外的出云,背影模糊。她总觉得出云给自己的感觉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却有说不出那种隐约的感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出云动心,好似冥冥之中很多事都不受自己控制,好似身体里另外住着一个灵魂一般。而出云对她来说,却是那么忙高不可攀,若即若离的奢求。如今,她更加迷糊,她和出云到底算是什么关系。想到这里,追月不觉一阵轻笑,苦涩的感觉压在唇边,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出来!”殿外的出云负手而立。刚才和追月谈话之际,便感觉到一股白玉宫之外的灵力在这附近逡巡,只是好似没有敌意,因此他也不预计较。 只见赤色的光芒一胜,回廊尽头是凤启的身影,缓缓而来。 出云转身,睨着凤启,“凤公子,不知你为何在我白玉宫外徘徊?” “我想看看她。” 没想到凤启如此直接,出云顿了顿,“她很好。” 凤启片刻沉默,“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出云转眸看着他,唇角一丝不屑,“因为她是你的未婚妻?!” 凤启凝着眸光,沉默良久,“因为你是曦和。” 出云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便伸手捉住凤启的衣襟。 “她是玉镜。”凤启并不在意出云这样的动作,继续着自己的话,“而且,她是魔界觊觎的人,身上有阴极之光的灵力。” “你知道多少?”邪魅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不多,就这些。”凤启将出云的手轻轻的拉开,把衣服顺了顺,“你想知道全部,可以去问你的师尊。” 出云垂眸。 “还有,你将她带在身边,你将她置于何地?世人如何看待你们?” “本尊不在乎……” “那她呢……?”凤启越过出云看着殿门,“她可不是白玉宫尊者,睥睨天下,她只是个普通的姑娘。” 出云淡淡一笑,“在我眼里,她便是她。” “可你能在天都和她只见做出选择么?” “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你觉得你是何种身份和我说话。”出云邪魅的看着凤启,“凤公子,这里是白玉宫,你请吧!” 凤启看着殿门许久,便准备转身离去,“凤公子,最近寂灭手中似乎又得了一名得力之人,我看她似乎是你灵域之人,你还是回去好好管理你们凤氏。白玉宫,不欢迎。” 出云一言,凤启只觉得心中一沉,那团迷雾,却是让自己有股熟悉的感觉。只是…… “多谢提点!”凤启拱手,还是瞥了一眼殿里,随即便腾身离去。 风雨变化之际,已经是在灵域上空,正要落下,却见一股怨气冲天而上,差点将他掀翻。 “这是……”一阵惊异,凤启收敛灵力,伫立云头,看着水晶门附近。只见一股暗红黑的雾团一直逡巡在灵域大门之旁。 “欲魔……”凤启桃花眼眸一个凛冽,便催动灵力,瞬间朝那股黑雾袭去。 吞噬了锦绣和初雪真魂的翩翩正在催化体内的反噬,一次吞了两个有修为的,让她有点控制不住。而且那个魅精丫头一直在体内挣扎不休。 “哼,不知死活……”说着,翩翩见体内戾气混着原本的灵力真元压制着初雪。初雪的真魂随即黯淡下去,暂时停止了反抗。 “到底是谁不知死活!”闻言还未回头,便见一股赤色的光从背后袭来。翩翩心下一沉,没想到,还是在这里看到他,没想到,还是要这样交手,果然他不再认得自己,果然他出手毫不犹豫。不知为何,她没有还手,还是生生受了这一击。 “欲魔!你在我灵域意欲何为!”凤启见她没有抽身,却还是一掌灵力劈了下去。 眼前的迷雾像筛糠一般瑟瑟一阵,随即便化作一团团更加浓烈的烟团,逐渐汇聚成形。一个老态龙钟的巫婆顷刻便出现在凤启身前,眯着鬼魅的双眼,看着他。 “你……”凤启眯着眼眸,想努力看清楚眼前这个丑态恶心的老太婆,正犹豫之际,却突然发现她体内闪着异样的光,“你将我灵域之人如何了!?”。 凤启认出,那是初雪的真元灵力。闻得凤启的声音,翩翩体内的初雪又开始了反抗,一个劲的左右挣扎,一股白色的灵力眼睁睁在这个老太婆的身体内四下窜动。 突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眼前的人皮肤下的真气突然如要破土而出的灵蛇一般,血管膨胀如裂,面目扭曲变形,却见她对天一声狂怒般的嘶吼。 “啊——”四下阴风飒飒,尘土飞扬,走石飞沙。 凤启伸手挡住侵袭而来的魔雾,一个挥手,罩上一次护身结界,这才看清楚眼前。那个老巫婆般的人,此刻正匍匐在地,痛苦的翻滚。刚才受了自己一掌,现在似乎又受到反噬,眼前的人此刻已经暂时没有还手的余地。 偏偏痛苦的在地上伏着,鸡爪般手指插进土里,翻滚见余光扫见站在一旁的凤启,不知为何他没有再出手,只是就这么定定的冷漠的看着。 “将初雪的真魂交出来。”一句冷冷的话丢了出来。翩翩刚刚缓过气,便听他如是说。 “吃进去的,岂能再吐出来!呵呵呵……“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奸笑声,“凤公子果然是正人君子,即便老身我魔功反噬,也不出手。”翩翩在试探,她想知道,眼前的人,刚才的犹豫是为了什么。 “师兄,快杀了这老妖怪,锦绣姐姐也被她害了!”体内的初雪突然微弱的喊了一句。 凤启双眉一挑,手中的赤色光焰灼灼逼来,汇聚成硕大的灵力之光握在掌心,杀气腾腾的看着身前瘫坐在地上的人。 翩翩见状,心下黯然。顷刻间,黑雾滚滚,翻腾着,将身前的人形淹没,四周都弥散开浓浓的雾气,不见天日,不分方位。凤启茫然的站在魔雾之中,杀气尽显。 “哼!不要再耍花招!放出我朋友,否则……” “否则便要如何?哈哈哈……凤启,她们是***所致,将灵魂交予我。”说着黑色的烟犹如顶着一颗人头一般,在凤启身侧徘徊回旋,仿佛有一双眼睛躲在暗处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如,也让老身看看你的心,或许让老生给你一个美梦,你也愿意交出你的灵魂。哈哈哈……” 凤启见状,将手中灵力之光汇聚成在一起,随即照亮了身侧,翩翩被他灵气侵袭,顿时僵身形一缩,迷雾稍稍散开。 风气见状,便左右挥袖,灵巧的双手,犹如耀眼的凤首在黑雾之中划开一层层光圈,荡开一片光晕。 翩翩暗暗站在他身后,极力控制着体内的初雪,冷漠的眼静静的看着身前的背影。此刻,她只要一伸手,便可偷袭成功。成魔以后,果然除了白玉宫那位,其他人的灵力早也不是她的对手,可是她还是下不得手,可是眼前的人,已经早已不再记得自己了,不是么,她想到这里,不禁有点嘲笑自己。 稍稍停顿,“凤公子,老身听说,每个人皆由心魔皆有贪欲执念。老身我实在是好奇得紧,想凤公子这样,如此受姑娘青睐的人,是不是也有自己的一念执着。”说着,她伸手吹出手中的一团暗红色烟,那团烟顷刻之间便包裹住凤启,背对着自己的人,毫无防备。 “嘿嘿嘿……慕笙哥哥!”一串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刚才明明是在和那个欲魔对峙,如何却陷入迷雾之中,不见人影,现下居然还听到这样的声音,凤启保持着最后的清醒,警惕的看着四周。 突然,一个小孩,穿着华丽的劲装,出现在自己眼前,手里拿着一个飞燕的纸鸢,正兴高采烈的笑着。 “追月……”凤启的眉心缩成川字,怎么会……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知道这是幻想,可是还是不可控的看着,欲罢不能。 “慕笙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呀!”说着,那小追月便要上前来挽凤启的手,凤启生生将手缩回,警惕的看着她。 突然追月开始哭泣,撕心裂肺的哭泣,“慕笙哥哥,你要走么?连你也不理追月了?我一个人在这个皇宫好无聊……”周围的画面又变成了皇城的一角,幼小的追月坐在宫宇的一角,两条腿凌空在墙头,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凤启,脸上还挂着泪。他记得,那是十二岁那年,他父亲要带他离开东麓,回灵域的前一天。 “月儿……”凤启的心有些疼,眼睛开始发涩,他控制不住,想上前附魔追月那柔软的缎发。 翩翩冷眼看着,果然他心里只有那臭丫头。却不想,此刻体内不安的初雪再次挣扎起来,“凤启!你醒醒,那不是追月!” 一声惊呼,凤启恍如梦中,他一下子抽回了已经伸出去的手。突然眼前的画面逐渐消失不见,化作一团镜花水月。 “哼!臭丫头!”翩翩伸手一下制住自己周身几个穴位,体内的那股白色灵力,瞬间完全熄灭不见了。 “好……即便如此,那我就让你永远沉睡在自己的美梦里,助我成魔吧!”翩翩伸出苍老的手,将两团暗红色的雾气汇聚的比刚才数倍之大,随即一个转身,朝凤启挥去。那股雾,翻腾旋转,顷刻间便将凤启淹没。 “月儿……”不知何时,眼前竟然出现了白玉宫。出云怀里搂着乖巧娇弱的追月,两人深情款款,耳鬓厮磨,追月甚至抬起眸子,将那樱桃一般的小唇映在出云的脸上,唇上,慢慢逡巡厮磨。而出云侧眸看了一眼自己,随即不再理会,竟将手伸进追月的衣襟里,两人忘情的倒在榻上,帷幔遮住了光影…… “啊!”风起一声暴戾的狂怒,灵力竟将发带震断,如瀑青丝倒悬着,飞入长空。眉眼赤红,目光邪魅,体内的真元已然开始乱窜。 “果然……人都是有弱点的……”翩翩躲在迷雾之中,淡淡的看着自己手中翻腾不绝的烟气,冷眼以对。可是,即便自己成了魔,还是能感觉到内心那一丝颤抖。 看着眼前如魔如狂的凤启,翩翩一阵冷笑,便要上前吸取真元,却不想,凤启的衣襟里,滑出一个精致的隽花小盒子,“砰”的一声闷响,掉落在上。翩翩直直的看着那个从凤启怀里掉出来的物件,眼角一丝泪水,翩然滑落于无形。 “这是……”她伸手将那个小盒子捡起,握在手里。 美丽的红漆盒子,上面卷着数朵雅致的百合,边角都用金箔包裹着。她认得,这是师父宝贝了一辈子的东西。小时候经常看着师父拿着这个盒子,坐在床角黯然落泪。 翩翩握着那个小盒子,跪倒在地,掩面而泣。 “哈哈哈……”一阵悲恸的哭泣声,将四周的黑雾全部驱散,四下又回归到天朗气清,灵域的大门水晶仍旧在眼前,似乎从未消失过。空旷的门前只剩下发丝垂落的凤启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个犹如巫婆般恐怖狰狞的人,抱着那个精致的盒子痛哭不已。他终于认出了这个操控着迷雾之术的人,便是那个痴情的女子——翩翩。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可疑的人 凤启走上前,呆呆的看着眼前跌坐在地上的人,一半容易枯老犹如巫婆一半容颜惨白却还是以前的模样。他一脸惊诧的说不出话,半晌,翩翩才收敛住心神,掩面欲起身。 站在一边的凤启下意识想去扶她,手却僵在半空。翩翩斜眸眯了他一眼,随即一声不屑的轻笑悦。 “将初雪和锦绣放了……” “哼!休想!”翩翩起身,捡起那个精致的盒子,放在掌心里。 “你想怎样?”凤启负手站在一边,看着别处。 “不怎样,你开口,我便不放,凡是和你有关的女人,都得死!哈哈……”翩翩将狰狞的面容伸到凤启面前,凤启也不避讳,两人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 凤启不语,看着眼前扭曲的人,眉目深沉,“你何苦如此,他们都是无辜的,你非要记恨,那你便杀了我!”说着,便闭上眼睛,将脖子轻轻让出来。 “杀你……我暂时还不想,我只想让你生不如死。”说着,翩翩在凤启的脖颈上轻轻吻了一下,凤启一阵战栗。 “怎么,就这么怕我么!”翩翩一阵蔑视的轻笑,“不过,我倒是考虑,你陪我一晚,我就放一个真魂出来,如何?”说着便伸出干枯的手指,从凤启的下巴上划过。 凤启原地站着,纹丝不动,只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搀。 “怎么?不愿看我!呵呵……那就没办法了,他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翩翩狠狠的丢开凤启的脸颊,咬牙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他们,不过,我会将你最在乎的那一个变得比他们悲惨千倍万倍,你还是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 凤启本不愿与她相争,不想她竟提起追月,瞬间睁开了眸子,冷冷的看着她,似乎要看进她的骨子里。 “你若动她,我便恨你。”凤启轻轻一句,“翩翩,两两相逼,你何苦……” “何苦,呵呵呵……都是你逼我的。” “别逼我动手!” “哈哈……笑话,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 “他不是,我们总可以!”正说,却见凤玄和凤玦纷纷凌空出现在水晶门里。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这两个老家伙。”翩翩逡巡着迷雾,定定的站在其中,看着走来的一高一矮两个人。 “翩翩,你师父不想看到你如今这副模样。”凤玦捋着胡子道。 “别提我师父,你没有资格!” “你……你这女子,怎地比你师父还要冥顽不灵!“凤玄小老头的山羊胡子更是一翘一翘的,“将我徒儿还给我!”说着便朝翩翩袭去。 翩翩见凤玄一个劲风,幻着就成灵力,朝自己袭来,一边的凤玦也跃跃欲试的观战。 “哼!你们以多欺少,本姑娘不和你们玩了。”说着,却见那股暗红色的迷雾意欲散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说着,凤玦便要去追。 “凤老头,你想你的徒弟立刻就魂飞魄散,你就尽管来追!” “师尊……”凤启一把将凤玄拉住。凤玄手中的灵力渐进散去,看着那消散在天际的迷雾狠狠跺脚,叹了口气。 三人皆默默不语,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翩翩入魔,可有办法解救锦绣和初雪?” “看她的迷雾术,应该是魔性尚未完全炼成,只要她魔性未成,那么初雪和锦绣的真魂便不会消散。我们便可想办法营救。”凤玦轻叹一口气。 “没想到……当初她师父差点就入了魔。” “别说了,师弟。”凤玦转身,“启儿,我们先回去,营救的事,从长计较。” 随即三人迈入水晶大门,幻去了身形。 此刻,白玉宫内。 “你说什么?”沁寒一手拿着白玉扇子,一手正在不急不缓的敲着身前的桌子。“你是说,你看到有人在晴川分支下毒?” “师尊,正是。”天琪恭敬的站在殿前,低着头。 “那你可曾看清楚是何人?” “弟子……弟子不曾看清楚那人的正脸,只是看到个背影。似乎……” “似乎什么?” “似乎看身形,是个女子。” “女子?”沁寒闻言,原本半眯着的闲暇瞬间没了踪影,眸光冷艳的看着殿内站定的人。 “你何时发现的,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当时弟子只是在巡视的途中,见到可疑的情形,并未在意,但是此后,天都和平安便出现了欲毒,这才想起那晚的情形,因此特地前来禀报师尊,请师尊定夺。” 沁寒的中性的脸,严肃起来还是觉得娇艳欲滴的美。他凝着眉,起身在桌前徘徊,是不是的转身看一眼天琪。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最近这个徒弟怪异的紧,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异常。 “你先下去吧,我自有道理。” “是……”天琪一拱手施礼,便下去了。 “女子,女子……”沁寒不断的念叨着,这白玉宫的女子,只怕只有英娇和合*欢殿的那位。前些日子,无常身边的静虚,似乎也提到,见过追月和天都以外的人来往,难道……想着了,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迦叶殿。 沁寒见到了这里,干脆便迈步进去,却不想无常不在。 “师伯,您来有事?”静虚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一脸恭敬的看着沁寒。 “哦……有些事来找你师父,怎么他不在?” “嗯……师父数日不在,恐是尊者派了他去英卓那里处理下阕中毒的弟子。” “静虚!”沁寒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事。 “是,弟子在!”静虚抬眸看着沁寒。 “我记得你说过,追月有灵域的朋友?” “是,墨生曾经给追月带过一只奇怪的鸟,听说是追月灵域的朋友捎来的。”静虚一字一句清晰无误的表达。 “灵域……那魔域呢?” “魔……魔域?”静虚不可思议的看着沁寒,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问一般,“这……弟子倒是不太清楚。” 沁寒半天都不言语,目光深不可测。半晌,沁寒见静虚仍旧站在原地,刚才自己那样问,似乎是不太妥,随即轻笑道:“你下去吧,没什么,待你师父回来,我再来过。”说着便负手出门而去。静虚看着沁寒离去的身影,脸色一沉。 “他果然来了。”殿旁的侧门里走出一个人,一袭淡蓝色劲装,轻蔑的目光淡淡的看着远去的沁寒。 “你不怕他发现么。”静虚似乎早已知晓那里藏着的人,并没有感到一丝的讶异,将手里的浮尘一甩,端着手臂。 “哼,我的修为,只怕除了合*欢殿那位,这里还没有人可以匹敌。”正说着,静虚缓缓的转过身,只见阴暗里的人,呆愣的站着,没有一丝生气,从他的身后缓缓露出另一个阴鸷的面孔,却见那人的额头早已布满粉色的经络,时隐时现,十分骇人。 “你何苦为难那丫头,寂灭只是让你带着魔军上天都得到天书,到时,那丫头自然会被带回魔域。” “我的事,什么事轮到你来管。”无常似乎已经失去控制,他突然间手中的短笛吹起,眼前的天琪便开始痛苦的扭曲,不断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皮肤,直到血肉模糊。 “你……”静虚看着这一切,顿时觉得心中不断的恶心作呕。 “哈哈哈……”无常将短笛收起,一个挥手,便将天琪身上的伤遮盖好,“本护法喜欢的就是这种血腥的味道。”说着,便大摇大摆的走回殿里,留静虚站在原地,看着呆若木鸡的天琪,随即也转身走开了。 此刻,合*欢殿里,追月正躺在床上,看着出云留给自己的手札。里面都是一切基本的法术要诀。她的伤口换了几次九色用的药,便不疼了,再加之出云给她生生灌了几次灵力,此刻已经是好了一半,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想来是问题不大。 “读心术……哎呦,这口诀这么深奥。”追月摇了摇头,随即翻过一页,“摄魂术……哎呦,要有灵力基础,我这……不行不行。”追月随即又翻过一页,看到书页之上赫然写着,“媚术,来自灵域……” “媚术……修习者可以是初学者,媚术的源头主要是来自上古神兽九尾一族,狐仙惯于用媚术来迷幻人的心智,使人产生幻觉,听从施法者的驱使……意志坚强者修习此法定可胜任,然意志坚强者受之,成功则甚少……” 追月读着,突然想起自己临来天都之际,初成之时,锦绣所使用的,那黑衣人不是说,便是媚术么。正想着,便继续看着媚术下面的法术咒语和要诀。在心中默念几遍,便大约能够背熟了。只是这该如何使用呢,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谁说一个人也没有,凡人没有,仙倒是有一个……”说着,便下了床光着脚,朝书架旁闭目养神的出云蹑手蹑脚的走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媚术 追月轻轻的走到出云身前,将手中的札记再次拿了出来,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决定按照要诀的内容,在出云身上一试,顺便窥视一下这傲娇的美人心里想着什么。 不知如何,追月脚下踩到一本书,发出轻微的声响,闭着眼睛的出云唇角一弯,依旧撑着腮,等着追月前来悦。 追月见他没被惊醒的样子,伸了伸舌头,再次轻手轻脚的靠了过去。她在心中反复念着那咒词要诀,等到站在出云身前,便伸出手,猝不及防的将他的脸迅速拉到自己眼前。出云似乎是一惊,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那双硕大幽深的眸子。 “凝神而立,意念相执……”追月用力睁大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见即便自己这般扶着出云的脸,他也没做出什么反应,便心下沾沾自喜,“果然是成功了,我真是有天分……” “出云,你喜欢谁?” 出云定定的目光不言语。 “出云,你喜不喜欢追月?” 那人还是脸色平静,目光冷冽一如平常。 “出云……” “你想要做什么?”追月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出云轻笑着打断了她搀。 “我……”追月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我在练习媚术。” “哈哈哈……”出云一笑,百媚丛生,“你这也叫媚术?!”最近出云总是不自知的笑出声,追月听着那富有磁性的笑声,顿时呆了呆。 出云见她发呆,随即眸光一沉,顿时追月便见他的眼眸里闪出异样的光彩,一圈圈放大到自己眼前,她开始觉得头晕,自己好似浮在半空之中,又仿佛躺在温柔的云朵之上。 “小丫头,这才叫媚术。”出云轻笑,魅惑众生。他见追月已经入迷至深,上前轻问一声,“你喜欢谁?”他决定学着追月的样子,问几个问题,也寻点她的小辫子。 “出云……不……曦和……” 出云沉默不语,只是眼眸之中放出希冀的光芒。 “你爱谁?” “出云……” 闻言,出云邪魅的笑容更深深刻在唇边。 “你说说你心里都想些什么吧!”出云觉得不知道该问什么。 “我……我想吃蘑菇汤,烤鸡腿……”出云听她如是说,不禁摇了摇头,含着笑。 “我想我父皇……” “我想成为妖孽那样的玄仙……” “今天是花灯会……” 出云顿时有些有迷惑,玄仙,有叫妖孽的人么?随即转身认真的问道:“妖孽是谁?” “出云那个妖孽!” 出云一下子便感觉自己被她的话噎住。 “为何叫他妖孽?” “你看他长的多美,每次都害我流鼻血,上次我偷看他洗澡,身材也很好……”出云实在控制不住,一边摇头一边笑着,走到桌边,端起一杯茶水。 “花灯会又是什么?” “京都正月十五,大家都去河边赏月,猜灯谜,在水里放花灯祈福祈愿。”出云轻轻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自己自打有了记忆,便是在白玉宫,即便下山游历,也从未在意过人域的这些繁文俗礼。 沉默片刻,出云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目光呆滞的追月身边,低下身子,注视着她的眼睛道:“你会在花灯上些什么愿望?” “和出云……曦和永远在一起不再分开。”追月的残碎记忆,还是让她有点混乱,但是眼前的人,已经笑意渐深。出云轻抚着追月的额发,随即挥袖灵力乍现,追月一下子回过神。 “啊!”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追月想起刚才那出丑的一幕,“我刚才怎么了?” “啊你刚才对我施了媚术。”出云含着笑,轻抿了一口茶。 “那你怎么还醒着?”追月有些不敢相信。 “哦,你灵力浅薄,我的修为深厚,因此,我一会变挣脱了。”出云轻吸一口气,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满嘴瞎话。 “真是这样的?”追月脸都快拧成一团,她想问个清楚,便赤着脚朝出云蹦过来。 “小心!”追月一个不小心,一脚踩在刚才那本书上,趔趄着便要摔倒。出云随即迈步上前,一把扶着她,再一个转身,便见她打横抱在怀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出云将她干脆直接放在那张奇长的书桌之上,蹲下身子,查看她的脚。那双玉足看起来白嫩细化,只是很肉,看起来小巧可爱至极。 “我没事!”追月要挣扎了几下,想从桌上下来。 “别动!”出云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谁让你不穿鞋子便下来的,你的伤未愈,若是刚才摔了,只怕又要浪费本尊的灵力。”说着,便抱着她往榻上去。 追月不再说话,只是这么傻乎乎的看着出云的侧脸。她仿佛记起醉酒那次,自己似乎半梦半醒之间,也看到过这样一张侧脸。那么那一切应该不是梦吧。此刻楚云已经将她放在榻上,“好了,自己当心,别再毛手毛脚的。” 却不想追月一把便拽住出云的前襟,抬起身子,半跪着,将那柔软的唇瓣应在出云的美人裂上…… 殿外的人,顿时倒退几步,踩在回廊的木栏之上,才算是停住,僵硬的站在原地,还未回过神。 出云在瞬间的惊诧之后,逐渐欣然,可是那一声轻微的踩踏声,即便追月听不到,耳聪目明如他可是听到了。但是此刻他不想推开追月,他甚至觉得唇瓣上的香甜让他觉得心中一暖。 不知道是什么驱使,出云竟然深深的回吻了追月一下。温柔缱绻,鼻息相触,能够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出云不经意间呢喃“玉镜……”。片刻失魂,追月已经感觉自己都快呼吸困难,她瘫软在出云的怀里,仿佛自己已经不是自己,眼前的一切和记忆里的某个情形重合了。 出云静静的搂着追月,将她的小手不断的把玩。追月也安静的靠在他的胸前,听着那颗心有力的狂跳。 “月儿,我带你去看花灯可好?” “真的?”追月惊喜极了,她没想到,自己心里轻轻的一念,结果却要美梦成真,“只是,京都好远,平安镇如今这般光景,只怕是没得看。” “哈哈……你忘了我是谁!”出云一阵轻笑,伸手揪了一下追月的鼻子。 “对啊,你可是堂堂白玉宫的玄仙出云尊者。”追月一个激灵想要跳起来,却被出云按住,“你的伤……” “我没事,我们要怎么去?你带着我么?” “你有伤在身,不便驾风驱动灵力,我让幽云来,你梳洗下可好?”追月这才想起,自己几乎是两天没有梳洗打扮,衣襟之上还残有淡淡的血迹,随即点头称好。 “我出去,你梳洗。”说着,便松开了追月,看着她微微一笑,朝外走去。 步出殿外,出云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负手走到偏殿门口,停住脚步,轻言道:“出来吧!” 一袭烟绿缓缓从一边幻出身形,站在离出云数步之遥,目光冷冽的犹如一把荼毒的匕首。 “你都看到了!”出云负手而立,目视远方。 “是……”沁寒淡淡的扔出一个字。 “你在此地未曾离去,是有话和我说!” “你……可曾还记得师尊?” 见沁寒这样问出一句,出云敛着眉,转身看他,“你想说什么!” “你们,是不可能的!” “呵呵,这不有劳沁寒首座操心。”同样是一句无情的话,从他那妖冶的唇里吐出来,总是让人觉得压抑和逼迫感。 “你是仙!” “我何时在意过……” “即便如此,你们还有师徒名分,这可是被天下人不齿之事。” “你觉得我会在意?” “你可以不在意,但是天都在意,白玉宫在意,我想师尊也会在意。” “你!”出云阴鸷皱眉,静静的看着沁寒,他和这位师弟向来是平心静气,不想今日…… 出云仍在薄怒,却不想沁寒几步便走到他眼前,一掀衣袍,对着自己便拜了下来。 “师兄!请三思!”出云不曾伸手扶他,也不再言语,只是这么看着他,随即便起身,朝晴川瀑而去。沁寒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合*欢殿里的追月,转过身,靠在殿门之上,深深的叹气,闭上了眸子。她感觉到心口的伤在阵阵的刺痛,下意识的抚上了那个地方。她仿佛被关押许久不见天日的囚犯一般,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塌边,那里放着一袭粉色的衣袍。她记得,那是之前刚来白玉宫时,出云让英娇带给自己的。她伸手抹上那套衣裳,柔软轻滑的触感,让她想起出云的手,出云的脸…… “即便全天下都反对,我依然有勇气和你走下去。”追月低声说着,只是刚才最后出云离开的那个眼神,她知道,他动摇了。沁寒的话,沁寒的跪,让他心里压上了千斤重担,他不言语,他犹豫了。 此刻追月看着窗口的斑驳树影,一对碗口大小的莹蝶飞过。欢快的,愉悦的,自由的挥舞着美丽的幻翅,穿梭在窗纱之间,随即又循着那股源源不断的馨香,朝大树飞去,最后停曳在一朵花上,缱绻的依靠着彼此,时不时的扇动着翅膀,好像天地间,就剩它们。 “如果我和他也如你们一般,那该是多好。他不是白玉宫的仙长,我不是东麓的帝姬,我们身上只是承担着彼此。”追月站在窗前,不觉看的迟了。却不想出云坐在幽云的背上,突然出现在眼前,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你的愿望 “还不上来,在想什么?”出云一身玄衣,白玉般的脸庞,如黛青丝,微笑着朝自己伸出手。 追月看得有些痴,“我还没换好衣服。你等下。”说着,便关上了窗户,心里再次覆压着说不出的感觉。好吧,即便只是一天欢愉,我也希望这是最美好的回忆,那些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问题,暂时就当他们不存在,彼此欺骗一天。她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迅速的换好了衣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挤出一个微笑。 追月打开窗,抬头仰望,那个人还是坐在幽云背上风轻云淡等在那里,月华如银撒了他一身,携着合*欢冷香的熏风拂过,如歌的青丝飞扬,唇角的微笑如沐春风悦。 见她出来,出云不消言语,便将她一把拉上了幽云的背,圈在怀里。身下的幽云一愣,随即扇动着银白色的羽翼,朝着那轮硕大的圆月飞去,身后留下的灵力之光,犹如美丽的慧尾,在深蓝色的天空留下一个倩影。 琼霄在侧,繁星如缀,凡间的灯火反倒成了星星点点的光。清新冷冽的云气从身边穿梭而过,追月拢了拢手臂。不知不觉,身后的出云将她往怀里带了带,顿时一阵温馨。 追月没有抗拒却羞涩的低着头,看着出云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袖子上精致的花纹,栩栩如生。 “为什么你的衣服上都是合*欢?” “不知……师尊说我生来不开口,只是将我抱在合*欢树下之时我会微笑。” “你出生在白玉宫?那你知道你父母么?搀” “……没有……” “怎么会没有……”追月想问个明白,转头却发现出云目光深沉。追月不再言语,她知道,出云在意的,不是身世,而是虚无。他们此刻就好比走在荆棘丛中,随时伸出的尖刺都会划得他们俩体无完肤,她有时候只能这样小心翼翼。 追月将头安静的靠在出云怀里,闭着眸子,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她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看,京都到了。”出云一声轻唤,追月轻轻的睁开了眼睛。 “幽云,你就不能飞慢点么!”追月拍了拍身下的幽云撇撇嘴抬头对着出云一个微笑,转身看着下面的一城繁华。点满了宫灯的街市,好似一条闪着光蜿蜒在地上的巨龙。随着幽云降低了高度,出云抱着追月落在一棵大槐树上,挥手便要让幽云回去。 追月伸手轻柔的握住出云,转身对着幻化成人形的幽云,“幽云,你也和我一起去逛逛如何?” 幽云正要说话,却瞥见出云一个冷厉的眼神,随即缩了缩头,“我还是在这里等你们吧。” “那好吧!我给你带糖葫芦。”说着,追月拉着出云的衣袖,“我们走吧?” 出云欣然,却还丢给幽云一个狠狠的眼色,幽云赶紧转过身背对他们看着树干。 “呀,不行!”追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出云,端着下巴摩挲。 “怎么?”出云看了看自己的全身上下,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你这样子,得变一变。” “怎么变?”出云一脸疑惑。 突然,见追月闭上眼,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就连身后的幽云也好奇的伸过脑袋看着。突然,却见出云身上一阵烟雾,呛得他和幽云咳了几声。追月自己也跟着扇扇,片刻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一根青色的发簪将如歌长发高高束起,发髻之上还带着一个精致的银冠。一袭锦红色的长袍,衣边上尽是繁华废糜的五彩合*欢,腰上系着一条玄色的腰带,上面缀着一块美玉,明黄色的璎珞垂下,即便是叫上的明靴,在边上,也隽着一圈银色的细密的小合*欢,手上还平白无故多了一把折扇。 “嗯,这样还差不多。”追月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的笑了笑。 “为什么要变成这……这样?”出云打量着自己的新装束。 “这样才像是我们东麓的子民啊,你原先的打扮,估计走不到街上,就要被人围观了。” “你的净身咒怎么冒烟的?”幽云不识时务的问了一句,出云强忍住笑用折扇遮住唇,追月一翻白眼当做没听见,“糖葫芦没了。” 幽云顿时哑言,只好又转过身去,对着树干。 “好了,我们走吧。”追月转身看了看树下面又后退几步,“我说,这是不是太高了。” 出云轻笑,伸手便挽住追月的腰,几个飞跃,衣袂翩翩之间,便轻然落地。 追月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冒着热气的糖糕笼屉伴随着小贩的吆喝叫卖声被打开,满眼的桂花糖糕和栗子糖糕圆滚滚的躺在里面,散发着阵阵的甜香;一边又是卖面具的摊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再旁边,是一个巨大的架子,上面挂满了各式宫灯和荷花灯,有的上面还写满了灯谜和现下流行的爱情诗句;卖胭脂的,卖纸鸢的,卖布匹的,演皮影的,玩杂耍的,就这样蔓延了一条街,看不到尽头,一直到皇城门口的街角。 “喂喂喂,快来,这个面具好不好?”追月正兴高采烈的低着头,在面具摊上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面具,手里还拿着一块栗子糕啃着。叫了半天,却不见身后的人有反应,追月疑惑的转过身。 只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围了一圈,正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追月没见出云,便拨开人群走过去,不想却是出云被她们围在中间走脱不了。 “你们看啊,这个公子是哪家的啊,真是帅啊!” “哎,你看他的打扮,肯定是富贵人家,说不定是皇族呢!” “不知道他娶亲没有啊,看着年纪应该不大吧!” 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孩子,环肥燕瘦,正七嘴八舌满脸冒红心的围着出云,而这家伙竟站在那里眯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追月顿时满脸黑线,“喂,你们让开,给我让开!” “你谁啊?!”一个女子推了追月一把,追月差点没站稳。出云一个机灵,正要上前,却不想追月一把将他的衣领扯了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这是我相公!”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你说是就是啊,说不定你看这位公子俊美,就信口胡说呢!”那名女子依旧不肯退让。 “咦……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我说是我相公难道还有错,你没看我拉着他的衣襟他都不不反抗么,要不要我亲一个给你看?”说着追月没等出云反应过来,便一把拉过出云,对着他的唇,狠狠的亲了一口。 出云轻笑睨着追月,正好对上追月硕大的眼瞳,追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松开了唇。整个街道上看热闹的人顿时炸开了锅。 “哎呦,这是谁家的,这么不知羞耻……” “真是有伤风化……” “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个公子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能有这样的娘子,我们快走吧!”瞬间,众人作鸟兽散,追月愤愤的站在原地。 “嗯……这个可以松开么?”出云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追月仍旧握紧衣襟的手。 追月正要撒手,却不想又是三五个女孩子拿着宫灯走了过来,还时不时的转头看着出云抛媚眼,依依不舍的样子。追月顿时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拽着出云的衣襟,高声喊道,“相公!孩子又踢我了。” 追月的余光瞥见那些女孩子脸色一僵,随即转身走了,这才拍拍衣服站直了身子。 “闹够了?!”出云邪魅的看着追月。 “走,闹了半天我饿了,我要去吃馄饨。” 说着,追月一把拉起出云的衣袖,便带着他一路小跑来到街角一个馄饨摊上。 “老板,我要两碗鲜虾馄饨。”追月一声爽朗换得老板一句回应,“好咧……客官你稍等,鲜虾馄饨两碗……” “我不吃……”出云刚要开口,追月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一个桂花糕塞进出云的嘴里,“我知道你不吃荤腥,这是素的,你吃这个吧。”出云皱着眉,将嘴里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舔一下。 追月看着他,轻笑着,“这可是京城有名的,我那时经常从宫里偷跑出来吃。”出云看着她,将那块桂花糕轻轻放在一个锦帕上,摆在桌上。 “馄饨来了!”老板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清澈的汤汁里,飘着馄饨和香菜。还有些许油花。追月倾身闻了闻,“呀!好香啊!” 出云低头傻傻的看着碗里的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办。 追月递过来一双筷子,出云伸手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去。追月也不管他,自顾自先喝了口汤,陶醉其中,“老板你这是熬是鸡汤吧!” “呦,您还是个吃惯的行家嘛!”随即老板又看了看出云,见他一脸呆滞,“这位仁兄是不是不喜欢?” “不不不,老板,他肠胃不好,我吃……”追月一边嚼着嘴里的馄饨,一边伸手将出云那碗也拉了过来,给老板陪着笑脸。 “噢,是这样!那好吧!”老板一甩身,走开了。 追月见出云还是不可一世的坐在那里,“你既不能自然点么?” “我……不会!” “你以为你现在在白玉宫发号施令啊!现在我们是普通人。”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追月一时语塞,一个馄饨含在嘴里,半天才咽“下去,“兄妹!” “兄妹?”出云轻笑,伸手将面前的馄饨往追月面前推了推,”刚才好像有人说,我是她的相公!” “噗!咳咳咳……“追月好像被噎到,一个劲都开始咳嗽,连带着心口也开始疼,伸手抚着。出云见状,上前给她拍着背,见她脸色不好,随即趁人不备,挥袖便祭起一个结界。此刻旁边的人似乎都看不到他们一般,出云伸手将灵力灌注到追月的身上,片刻后,追月的脸色稍微好转。 追月还想伸手去拿馄饨,却被出云一把拽着离开了。 “喂!你轻点啊!”追月皱着眉,出云一把松开她,正要说话,却不想追月不只看见了什么,丢下他,朝前跑了过去。 出云赶紧跟上,却见追月走向一个卖花灯的摊子。 追月抬头看着满眼的炫色。有旋转的,刻着宫廷美人,有画着走马灯的,有写着灯谜的八卦灯,追月看的目不暇接。 ”小姑娘,喜欢的话,挑一个吧。今天可是花灯会,等会年轻人都要去河边发花灯祈福许愿的。”摊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追月这个摸摸,那个看看,都觉得好看。出云走过来,看她高兴,随即手里幻出一锭元宝,递给摊主。 “呦,这位公子,这太多了。” “不用!老人家,他是暴发户。”追月看着身旁的出云,脸上挂着笑。出云对着老者微微一点头。 追月转身,突然看到摊子的角落里放着一盏不起眼的小小玉兔灯,白色的明纸糊成身子,用朱砂画了一个又大又圆的眼睛。 “你喜欢这个?” “嗯!” “上次你给我的那个兔子,后来跑了,你还记得么?”追月低下头沉思一会,随即抬头道,“你不记得么,我的名字便是追月啊,月亮里传说可是有个仙兔的。”追月顽皮一笑,出云有些晃神。 “我们去河边放花灯好不好?”追月提着那个玉兔灯,在出云眼前晃了晃。 “好!”出云被她拉着随着人流往河边上走去,一路上很多青年男女,结伴而行,双双对对,笑语盈盈。 追月在河边找到一个文书先生,讨了一只笔,“你转过去,不许看!”说着,便将出云往一边推了推。出云拧着眉,轻笑一下,随即转过身,看着远处。 此刻的护城河上,处处都闪烁着灯光,星星点点,随风漂流,很是美妙。 “好了!”追月一拍出云的肩,出云转身,看追月将那盏灯藏在身后,满脸喜悦的看着出云。 “写了什么?” “没什么,不告诉你,说出来及不灵了。”追月拉上出云,往河边挤过去。 “你小心点,你的伤……”出云被她拽着,眸光却看着不远处的河对面,他似乎看到什么,将握在手里的追月紧了紧。 追月见他不肯松开自己,也不预计较,蹲下来,将手里的玉兔灯轻轻放在河面上,拨水推了推,只见那个写了两行字的小兔子,缓缓的朝河中间划去。 追月看灯飘到一阵花灯之中,随即被淹没,慢慢的回过头,却发现自己被出云紧握的手。她正看着那手痴痴的笑着,却不想出云低声道:“别说话,跟我走!” “什么……”追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出云搂住腰身带着疾步往前走,逐渐穿梭到人群之中。出云身材颀长,追月基本是被她托着,双脚离地般的游走在人群之中。她有些不知所以,她低声道:“怎么了?” “有魔域的人。”出云眯着眸子,站在人群里,定住脚步,看着不远处。 “那……”追月正转身去问出云,却不想突然一个人潮涌动,她被一群人撞了下,抓着出云的手被生生撞开了,追月一下子跌到在地上。出云正要上前,奈何身前竟是拥挤的人群,突然天空一个硕大的烟花爆开,人群里更是沸腾起来。 “出云……”追月好不容易在人群里站起来,却被人越挤越远。出云看着追月,想要催动灵力,却也无从出手,这里满满的都是凡人,经不起。 突然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慢慢从人群中靠近追月,出云眼看着那团黑影离追月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一挥手,便消失在人群里,他祭着玄仙结界,幻在空中,却不想看到更多的黑影在向追越靠近。 只见他眸光一沉,此刻天空炸开了五彩的烟火,出云突然摸到刚才追月放在自己怀里的面具。他便将那个面具戴在脸上,借着炸开的烟花,他衣袂飞扬立在空中,顿时身下一片惊呼,“看,快看,神仙啊!” 人群顿时朝出云脚下涌动起来,那几股黑影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放慢了脚步。追月在人群中四下寻找着出云的身影,听到众人惊呼,不觉抬头看着烟火下腾在半空中的人。追月身边的人群渐渐稀疏起来,追月也看到那几股黑影朝自己迅速移动,自己心下开始着忙,却不想突然有人从身后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一个劲风腾跃,便带着自己飞在半空之中。 “你……”追月正要张口咬,却突然闻见一股馨香,耳边闻得,“别怕,是我。” “云!”追月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都跳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她转身紧紧的环着出云的腰,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你在这里,那那个是谁?” “那只不过是分身!” “魔域的人想干什么?” “看样子是冲你来的。”出云带着追月,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几股暗黑的影子突然汇聚成一个巨大阴影,笼罩在人群上方,仿佛也察觉到云月二人,和他们对面而立。 “既然来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藏头露尾!”出云眉眼邪魅阴鸷,斜睨着对面,将怀里的追月紧了紧。 “呵呵,原来白玉宫的出云尊者也是喜欢暖玉温香的。”随即那团黑雾渐渐幻化出一个人影,穿着黑色的风袍,风帽下露出一个犹如枯枝的手,和一个爬满皱纹的下巴。 “哼,没想到,本尊没找你,你倒是自己嫌命长。”出云霸道一挥手,顿时劲风突起,将来人的风帽掀起,追月便看到一张狰狞的女巫般的脸。 “数日不见,不想你的长进这么快。”出云见追月护到身后,“只是你将灵域的人吞了真魂,只怕是灵域的人也不会放过你吧。” 正说着,出云转眸看了看脚下,只见乔装的凤启一行人也站在街角的小楼上,注视着半空之中的他们。 翩翩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眼神,“尊者,只怕是人家是为了你这小美人来的吧。” 追月顺着他们的眼神往下看去,看到小楼上正看着自己的凤启,轻言道:“慕笙哥哥……” 出云闻言,干脆一个转身,催动灵力,携着追月往下飞去。眨眼间变来到凤启眼前腾空而立。 “你带她走!她心口有伤!”一伸手,便将怀里的追月交到凤启手上。凤启片刻犹豫,随即对着出云点了点头。出云突然腾空后掠,消失在夜色中,那团黑雾似乎在空中被什么缠住,开始飞转翻腾。 “喂……”追月正要伸手拉住出云,可哪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 “别去,危险!”凤启将追月探出护栏的半个身子拉了回来,“他是玄仙,自能应付。” “可是……”追月仍是不放心,定定看着仍然闪着烟花的夜空。 “你在这里只会增加他的顾虑,他们的目标是你,我先带你离开。”见凤启这般说,追月只好依依不舍的点了点头,将刚才出云塞给自己的面具握在手里。 “我们去找幽云,他在那边街角的槐树上。”追月看着四下警惕张望的凤启提议。 “好!”因为人多,千夜也不便出现,他们只能一路慌张的避开人群多的地方,从小路穿梭。 突然,追月觉得心口一阵钻心的刺痛,她立刻蹲了下来,想要平复下自己的呼吸。 “你怎么了?”凤启赶紧上前,握着她冰冷的手。 “我……我没事……就在前面了。”说着,追月便要强行站起来,却不想突然变往后倒去。凤启见状一个箭步将追月接住。伸手便汇聚灵力朝她灵台上灌了下去。 片刻,追月睁开眼,凤启见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干脆将她打横抱起,便往前方转角处走。却不想刚走过转角,便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挡住去路。 “呵呵,凤公子,带着小美人要去哪里啊?不如本尊送你们一程?”烟花的光芒,映出那人脸上狰狞的伤疤。 “寂灭……”凤启一声低沉的轻唤,怀里昏昏沉沉的追月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转头看着前面拦住了他们去路的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 真真假假 “凤公子,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寂灭狞笑着,缓步朝他二人逼过来。追月已经被凤启放了下来,护在身后,他们顺着寂灭的步子,一寸寸的往后退。 此刻追月感觉到心口的刺痛再次袭来,她不敢伸张,用手紧紧的揪住衣襟。凤启感觉到她的异样,侧目瞥了一眼便有回转看着寂灭悦。 突然追月感觉身上一紧,低头便见自己双脚离了地。身边的凤启还是一瞬不变的盯着前方,“等会我将你放在辟魔圈内,没有见到我,你不能出来。” 落定在离寂灭不远处,凤启迅速从衣襟内拿出一块蛋白色的石头,抛向空中之后,那块石头散发出灵力,变成一个偌大的网,将追月罩在其中,随后便没入地下不见。 “冥王令辟魔圈……”寂灭眯着眼,杀气腾腾,随即上前想要趁辟魔圈还未牢固,将追月擒住。凤启正要回转,感觉到身后劲风一扫,随即腾身,化作赤色光束,闪到空中,生生接住寂灭一掌。 “想要破了辟魔圈,除非我死。”凤启冷哼一声。 “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寂灭见无法对辟魔圈里的追月下手,顿时怒火中烧,伸手便朝凤启袭去。凤启见状,只是虚以委蛇,并未真正接招,不多时,便将寂灭引到远处。 追月看着越打越远的两人,心下焦灼,半跪着身子,定定的看着半空之中。却只见红光黑雾如电光火石般闪动,却不见半个人影。 突然背后“咚”一声闷响,追月回头,看到一个人影匍匐在地上,好似十分痛苦的挣扎着,追月移动着身子,黑暗里她看不清楚,凤启还在天际和寂灭对决,那这是什么人。就在此时,一颗巨大的烟花在黑夜里绽放,瞬间照亮了大地,追月这才看清楚地上的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几近疯狂的嘶喊出一句,“出云……” “月……月……”看他好似十分痛苦,满脸血渍,伸手向着追月,似乎想抓住追月搀。 追月恨不得立刻奔过去,奈何突然心悸的的刺痛,让她跌倒在地,大口的穿着气。 “啊——”一声低吼,眼前的人喷出一口猩红,轰然倒地,眼睛死死的看着追月,“月儿,其实,我有话和你说,只怕我不说,便没有机会了。” 追月艰难的往前匍匐,奈何手脚都是使不上劲,爬两步,便跌倒一下。眼看着追月便要爬到出云身边,她伸出手,“出云,快抓住我的手,我将你拉进来,到辟魔圈里,我们就安全了。” “不,追月,我没力气了,我要把话说完,不然我死不瞑目!” 追月见他这般说,更是哭得天昏地暗,一个劲想将他拉进来,奈何自己也是重伤在身。远远的仿佛有人影朝这边快速越来,追月急了,“快,将手给我!”追月坚守努力的伸出去,眼看离出云的手便只差一指的距离,不想,突然出云一把拽住追月的手,将她生生拉出了辟魔圈。 “出云!”追月扶着心口,一下子撞进眼前人的怀里,惊诧不已。 “呵呵呵……”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你看看我是不是你的心上人!”突然声音变成了干涩尖锐的女声,追月顿时觉得自己掉入了冰窖一般。 “你……”追月感觉到自己在颤抖。 “放开她!”身后又是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却是这般熟悉。 身后的人立刻一把扼住追月的咽喉,缓缓转过身。追月感觉到窒息,可是还是拼尽全力挣扎着,睁眼看清楚眼前的人。 “出云……对……对不起!”追月痛苦的说出这几个字,只见出云眸光深邃的睨着眼前的人。 “这丫头可是对你上心的很,几句话就将她骗出了辟魔圈!啊哈哈……” “欲魔……咳咳咳……有本事……你……你便……杀了我!”追月明白了刚才的一切,不禁开始懊恼,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杀了你,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我可是花了大工夫才将你弄到手,怎么样也要好好的玩一玩。”说着,她抬头看着出云,“你想不想要她活?” “如何!”出云的眼中泛出浓烈的杀机。 “出云尊者,我知道你很想杀我,我也知道我还不是你的对手。因此,为了你的小美人,你还是将功力散去一些吧,这样我才敢和你谈条件。” “不要!”追月刚喊了一声,却感觉到脖子上冰冷的手又紧了一紧,“咳咳咳……”一阵猛咳。 “住手!你放开她,我如你所愿。”出云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顷刻间将追月击倒。 “呜呜呜……”追月双眼含泪,一个劲的在翩翩手上挣扎,豆大的眼泪不断的从她硕大的眼瞳中滴落下来。 “好!快,此刻散去的你的玄仙灵力。否则,我立刻掐死她!” 只见出云手中金色的光圈汇聚,追月绝望的瞪着眼瞳注视着他。出云静静的看着手里的灵力光团,复又抬眸看着翩翩手里的追月,随即毫不犹豫的将手掌扶住心口,他眉目一沉,瞬间便从心口处,缓缓拽出一条金色的光束,光束抽离出身体的瞬间,出云面目痛苦狰狞,双眼充满了血丝,脸色惨白到透明。 一声低吼,那条光束被完全拽出了身体,出云一下子便跪倒在地,满额都是细密的汗珠,他强撑着身子,看着眼前的翩翩道:“放了她!” “哈哈哈……没想到,堂堂玄仙之身,也会为情所困,做出这样的事,真是让人羡慕这个小美人呢!” “我说,你放了她!”出云接近虚脱,但是言语却还是那样高冷。 “哼!你当我是傻子么,将你手中的灵力之源毁掉!” 出云见状,随即缓缓将手中的光束横直在眉前,金色的光芒照着他那双倾倒众生的眼眸。追月闭上眼,泪珠滚落,突然她猛地一睁眼,便要用力,却不想被翩翩一把捏住下巴,疼得她眼泪直掉。 “想要咬舌自尽,没那么容易,好戏还没看完呢!”说着,便将一颗药丸丢进追月的嘴里。 “你给她吃了什么!?” “过会你便会知道,放心,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她死的!”翩翩看了看手中的追月,复又瞪着出云,“快!将灵力之源毁去!我的耐性有限!” 出云狠厉的眯了眯眸子,随即追月只感觉到眼前一阵眩晕,无数条光从出云的七窍之中窜出,化作无数条白色的游龙,消失在天空之中,出云手里拿束光也消失不见。出云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垂着头,撑在地上,轻言道:“放了她。” “好。”翩翩看了一眼远处仍在和寂灭缠斗的那团火红色的光,随即一把将追月丢了过来,“看好你的小美人,我们下次再玩。” 虽然对与莫如此便放了人还存一丝怀疑,但是抽掉了灵力,已经让出云无暇顾及这些,只希望尽快带着追月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较。 “出云……出云……”追月一把将身前的人楼主,“你……你没事吧!”追月见出云越来越虚弱,虽然知道自己这样问的很多余,但是追月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咳咳咳……你别晃了……不然我先被你晃晕了。” “现在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追月开始不受控制的掉眼泪,不想却被眼前的人一把搂住怀里,轻拍着自己的背。 “我没事!”出云说出三个字,便好像再无力气说下去。 “我扶你找个地方休息下。 “那边该如何?”出云看着凤启和寂灭纠缠在一起的气团,灵光时隐时现,劲气乍现。 “慕笙哥哥能应付,何况难道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去?”追月二话不说,忍住心口的疼痛,将出云扶了起来。还未站定,她突然觉得眼前一晃,似乎出云的轮廓有了一丝虚影。 他们俩一边走着,出云被追月扶着,却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几次,追月都站下,甩甩头,才能继续走下去。出云以为她心上的伤发作的厉害,便要催动仅剩的真元想要灌注给她。 “别动!你想死么!”追月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的伤……”出云担心的看着追月的脸色,时红时白。 “我没事……”追月低低的呢喃一句,“前面有座破庙,我们进去坐一下,等有了力气再将幽云招来,我们快回白玉宫,让九色看看你的伤!” “刚才我已经数次召唤过他,只怕我们这边遇到的事,他们也不会放过他。“出云拧着眉。 “那他会不会已经……”追月捂住口,不想再说出什么不好的字眼。 “不会……即便召唤不到他,可我和他灵力相通,我并未感觉到他的真元散去。” “那便好,这里有个厢房的,我以前来躲过雨,我们进去休息下。”看着残破的庙门,追月扶着出云,往里面走去。转过破败的大殿,后厢倒是清净很多,除了门边的杂草,里面的桌椅床铺还算完整,只是潮湿之气十分浓重。 追月将出云按下坐着,自己便起身将门窗都关上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如梦似幻 “你是不是觉得冷?”出云睨着眼前的追月,感觉到她越来越不对劲,“来,让我看看,刚才欲魔给你吃的药,是哪种毒物。等我稍微恢复下,我将它给逼出来。悦” 追月乖巧的点了点头,走到出云身前,将手腕伸了出来。出云伸出手,轻轻的按在追月的手上,片刻,出云眉头紧锁,定定的看着追月…… “怎么?是很厉害的毒么?”追月见出云面色凝重,但是好似欲言又止。 “你……你现在感觉如何?”出云放开了追月的手腕,瞬间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追月的手心,追月心中一阵悸动不安。 “啊……我,我感觉心口疼,其他没什么……”追月不自觉的迅速将手收回,结巴的说了一句。却不知为何,即便收回了手,心里还是那样犹如鹿撞。 “我打坐片刻,你在一旁休息片刻,等我们回到白玉宫,让九色再替你看看。”出云轻笑着,好安慰,脸色还是非常的不好。 “嗯”,追月站起来,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为何不敢看出云,随即走到门边,朝外看了看。 “月儿,不然,你也在我对面坐下,我们一起打坐凝神,你的伤,也不轻。”出云不知为何突然要求她也一起打坐。 追月此刻虽然看着窗外,但是一颗心却是始终挂在出云身上,她低低的答道:“好!”说这边来到塌前,盘腿坐了上去。却不想抬眸便看见出云正凝着自己,顿时感觉到身上一阵热一阵凉,非常不自在,随即她闭上了眼,干脆不看。 “你说,将打坐的心法告诉我。” 出云见她好像不太对劲,随即便将坐禅的心法一边说着,自己也闭上眸子,开始静心。玄仙之灵的灵源已毁,他不知道自己的灵力还剩多少,他需要提起真元之气,恢复灵力搀。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两人都没有言语,出云觉得让追月打坐真是明智之举。刚才他把了把追月的脉,不是中剧毒,而是中了加了欲毒重新催化过的合*欢散。只是他并没有说明,希望让追月凝神静气,活血便能冲过这一关。 出云闭着眸,思绪还未断,便感觉到身上一沉,唇上一暖,一个软软的馨香的身子便坠入了怀里他顿时僵在那里。怀里的人还发出轻微的鼻息和喘息之声,却是浑身发烫,“云……” 出云定了定神,却也不敢睁开眼睛,闭着眸子道:“月儿,你中了毒,你需要静心打坐,便一定可以冲过这关……”话还未说完,追月便再次吻了上来。 出云紧紧的闭着唇,不让拿丁香小舌钻进来。追月浑身燥热,半梦半醒之间,她好似看到出云的笑,出云的眸光,出云那光洁的身子,她顿时又是一阵燥热涌上心头,不论出云各种抵抗,干脆在他的唇上舔了起来。 伴随着追月的种种挑衅之举,出云只是闭着眸子,不言语,也不动作,心中不断的诵念着《心经》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眼前的追月眸光含着泪,脸颊绯红,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你中了毒……”出云正要再开口之际,却被追月一把擒住脸,一口便将他的唇舌吞入口中摩挲,好似尝到了甜食的孩子,不断的攻城略地,直捣黄龙。 出云感觉到追月的炙热,心中的城墙开始坍塌,却仍见她死死的坐着不动。却不想,追月突然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进她的衣襟深处。出云顿时好像被火苗灼烧一般,迅速的缩回手,却不知追月何来这般大的力气,死死捉着他的手,按在那里。 出云感觉到手掌间的柔软细化,心中一个声音不断的坚定着自己的信念。片刻后,他定定睁开眼,看着眼前妩媚妖娆的人,顿时一个伸手,催动真元,狠狠的点了追月几处大穴。 血液的凝滞顿时让追月冷静了很多,她尴尬的看着自己的衣衫半解,又看了看眼前脸色红白不断交换的出云,只得闭上眼,不再去看。却不想,出云伸手,将追月的肚兜和衣衫仔仔细细的穿好,还系了一个精致的结。那一瞬,仿佛是在珍藏什么稀世之宝一般,小心翼翼。 “好了,跟着我打坐,要集中精神,调整气息。”出云好似松了一口气。 追月不睁眼,也不言语,抱着膝盖坐着,也不听的吩咐,并没有开始坐禅。 出云半晌未见动静,随即睁开凤眸看着眼前的追月,垂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月儿,可是心下的伤又不舒服?如果这样,那你躺着休息下吧。” 追月仍不言语,出云凝眉,正要上前拍她,却不想追月突然一把握住出云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此刻的追月,泪水溢满眼眶。 “怎么?”出云担心的看着她。 “无论我是否中毒,即便我这般主动,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想过接受我?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 “我从未想过……” “从未想过接受我?还是从未想过不接受我?” “这……”出云不禁觉得追月的孩子气又回来了,顿时弯了弯唇角,想继续安慰追月,却不想追月上前便吻住了他。 出云瞪大着眸子,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失去了玄仙之灵,此刻又被追月这般一闹,并未觉察厢房里的一丝异样。一丝淡淡的迷雾窜上了残破的帐幔,徘徊在二人身后,时不时的如灵蛇般探出一点,却被出云不经意间吸入鼻中。 温热的唇,毫无缝隙的相抵,顿时牵动着每根神经。出云感觉到心口一热,没想到追月胖嘟嘟的小手已经抚上他的胸口,摩挲着,探索着。 此刻,从窗外有探进一股烟雾,缓缓来到追月的背后,在追月的背上一阵轻触。追月顿时觉得血冲脑门,一切理智都被淹没了,燥热在身体里叫嚣。她的穴位被揭开了,那些含着***的血液在身体里飞快的流动起来。 追月情不自禁的朝出云挪动身子,不小心触碰到出云盘结的腿,顿时摔倒在他怀里。看着眼前的人,追月眼神迷离,干脆一把缠住出云的脖颈开始痴缠起来。出云的防线在这喷着鼻息的纠缠里轰然倒塌。 他一把将追月按倒在怀里,拖着她的头,肆无忌惮的索要起来。急促的呼吸,缠绵悱恻的纠缠,追月将手放在出云的背上轻抓。出云一把掀掉了追月身上的包裹,追月顿时觉得一阵清凉,下意识的颤抖着身子,而这一切早已将出云的防线最后消灭的无影无踪,土崩瓦解。他似乎感觉到身体里的***犹如崩腾叫嚣的洪水,他好似从未尝过美味糕点的孩子,一次甜食,便足以让他泥足深陷。血管里每个细胞都犹如当夜天空中炸开的烟花一般绚烂灼热。 片刻后,出云将身侧的帐幔一挥手,便扯了下来,即便是洞房,却也是春光旖旎。 夜色下,凤启仍旧注视着前面有些轻微不济的寂灭。他不明白,为何这家伙今天出手总是留有余地。 “寂灭,你到底想如何,像你这样打下去,只怕到了天亮也杀不了我。” “呵呵,我没想过杀你,至少不会这样杀你。”寂灭故作深沉的盯着手中的猫眼戒指。 凤启不再言语,突然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电光火石间,他猛然回头,却发现地上的辟魔圈里,空无一人。他甩开寂灭,一个腾跃,回到辟魔圈,却发现除了地上的一滩血渍便再无其他痕迹。 而等他回望着空中时,却见寂灭阴鸷的一笑,便要离去。 “别走,将人交出来!”凤启恼羞成怒,催动灵力,便要缠住寂灭。 寂灭也不言语,竟然也不接招,只是一味躲闪,凤启见状,更加恼怒。没想到自己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如今也不知道追月如何,只能缠住眼前人,才能的到追月的下落。 几个回合下来,寂灭有些倦意,随即他便要隐身离去,却不想凤启追得更紧。寂灭挑挑眉,转身道:“凤公子!你这样再缠下去,只怕会误了好戏。” “你们这群卑鄙小人,将追月弄到哪里去了?”凤启怒目而视,“今日不见她,你也别想走!” “呵呵,可不是我将她带走的,你还是去街角尽头的破庙看看吧。”说着寂灭一个闪身,便没了踪影,只留下凤启腾在半空,一阵狐疑。 街角破庙,无论是真是假,即便是陷阱,凤启也是义无反顾的要去看一看。 跌跌撞撞的来到破庙,天色不好,劲风骤起,开始闪电。破败的大殿里石像倾倒破碎在闪电的映衬下,更加显得恐怖狰狞。凤启低头,突然发现地上有星星点点的血渍一直延续到后殿,凤启顿时感觉心下一沉。他加快了脚步,往后厢而去。 第一百九十章 危机四伏 凤启警惕的感应着周围的气息,似乎没有魔域的人。谨慎的转过前殿来到后厢门前,扑面而来的风富含这水汽,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远远便看见破败的厢房内光线暗淡摇曳,里面有人,凤启警惕起来。他一步步靠近,却在门前站住。 他虽然没有感应到魔域的幻力存在,却是感应到周遭有一股异样的味道。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难道是那个人来过。凤启不禁锁紧眉头,四下观望片刻,似乎一切都是很平静,没有异常。他挥手摔了一个灵力之光出去,那阵光波犹如晕开的涟漪般荡开,却也没有触碰到任何的反抗。 凤启意识到这里没有埋伏,随即他迈步朝厢房走去。里面点着灯的,不知道里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人悦。 门被轻轻的推开,室内光线昏暗,破败的窗子时不时有风吹进来,将烛影摇摆。凤启感觉到那个枯旧破败的屏风后面似乎有人。 凤启轻盈的步子,一步步走过去,转过屏风,他僵在那里。双手突然间狠狠捏住眼前的屏风,不想那屏风不济,瞬间支离破碎,尘埃四起。 房梁上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尘,幻出一个淡淡的人影,刚才她便跟着凤启,现在正娴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榻上的两个人,活色生香的情景刺痛了凤启的眼眸,瞬间原本暗红的眸子变得赤红如血。那一声巨响,将榻上正在出云怀里沉睡的追月惊醒,她一下子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人,四目相对,震惊之下,她茫然不知所措…搀… 而此刻的出云却是处变不惊,他半眯着眼,温情的伸手将追月背上半退的衣裳紧了紧,遮住她半露的香肩。好像对于震惊的来人,更担心的是怕她着凉,他的眸光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只是不屑而淡定的扫了一眼疯狂边缘的凤启。 凤启顿时两眼冒火,血冲脑门,电光火石间伸手聚集灵力便要朝出云袭来。却不想追月突然直起身子不假思索的将他的手挡住,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凤启。 “他身上有伤。你若气恼,便冲我来。”追月说着,将眸子静静的闭上等待着他的裁决一般。凤启赤红的眸子看到追月眼光里自己的倒影仿佛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他感觉自己胸口的气压和憎恨无以复加让自己无法喘息和思考,满眼都是刚才见到的那一幕。理智还是被打压下去了,他眸光一冷,绕过追月,劈掌便朝出云袭去。却不想追月一个侧身,将咽喉直直的送到凤启掌风之下,冷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凤启。 凤启瞬间收住灵力,灵力的余威将追月的发丝直直的掀起,长发飞扬,露出雪白无暇的藕臂和肩头,如天鹅般优美的脖颈之上还留着淡红色的吻痕,宣示着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啊——啊——啊!”一声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呼喊,将整座庙都震得摇摇欲坠,尘埃阵阵,一旁腐朽的木头架子不堪灵力,已经塌掉一半。凤启一个侧身,将刚才那掌生生的劈进地里,原本生冷的地面被划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追月一动不动的撑着双臂,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静静的看着凤启,任凭头顶的瓦砾不断的坠落在身边。 出云上前,将追月的手臂放下,将她护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发。 凤启的双目似乎都要滴出血,刚才那一掌,耗尽了十成灵力,他此刻感觉自己便要虚脱,双肩在不断地颤抖。他忽然转头,冷眼眯着追月。 却不想追月身后的出云起身,将身上的衣衫一甩,瞬间便遮住原本赤*裸的前*胸肌理,轻言道:“凤公子,你可知非*礼勿视。” 此刻,无边无际的雨帘翩然而下,这个破败的厢房顿时淅淅沥沥的开始有雨滴从上面的房梁上坠落下来。出云将追月搂在怀里,紧了紧,追月抬眸温柔的一眼,随即伸手环住出云的腰,露出藕臂,低头垂眸靠在他的心前,咬着唇。 凤启的衣衫已经半湿,他撑着身子挪不动脚步。出云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他眉头一紧,便要朝凤启走过去,却不想被追月一把搂住腰身。他低头看了看追月道:“我已无灵力,不会伤到他。” 追月松开,出云轻移步子,来到凤启身前,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欲将他拉起,却不想被凤启一把打手甩开。出云又顿了顿,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握住凤启的手,凤启一个灵力挥动,将出云甩了出去。看到一地尘埃和躺在地上抚着心口咳嗽的出云,追月想也不想,便奔过去,将他扶起,靠在怀中。 凤启握紧了手,骨节发白,随即一个腾跃,便化作一道赤红色的光,消失在大雨滂沱的夜空里。 追月看着凤启负气而去,眸光复杂,却不想身旁的出云咳嗽几声,轻声道:“你很在意他?” “不,那是从小的情意,但和你不同。” “如何不同?”出云不肯罢休的追问。 追月这才发现,这是他们俩坦诚相待之后骤然的单独相处,随即明白过来,脸上一红,不再言语将他扶起。 “你还没说,有何不同?”出云伸手,将追月的下巴挑起,定定的看着她的眸子。 “你……”追月被他看的一时语塞,恼怒的便要将他的手打掉,“就是不同。” “呵呵……”出云见她羞涩恼怒,不经轻笑起来,眸光却邪魅的瞥了一眼一侧仅剩的墙壁。收回视线之际,目光流转到榻上,他却目不转睛。 “怎么了?”追月见他不言语了,顿时一阵疑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发现他在睨着榻上,随即自己也瞥了一眼,这一眼,追月更加不知道往哪里站。 那里,躺着出云的外袍,锦色的外袍之上,有一块鲜明的樱红。追月见他还在看,恼羞成怒,上前几步,便将那个袍子抢在手里,“看什么看!”随即将东西藏在身后。 “给我!” “什么!” “衣服啊!” “不给!” “不给我穿什么!” “你!”追月见他嬉笑着看着自己,随即一跺脚将那件衣服塞进他手里。 出云接过外袍,细细看了看,随即又伸出手,“拿来!” “什么?” “衣服啊!” “不是已经给你了!”追月咬了咬唇。出云轻笑,“不是这件!我要的不是这件!” 追月疑惑的看着出云。出云走过来,再次挑起追月的下巴,温柔而邪魅的笑道:“月儿,你难道想让我穿着这件外袍出去?” 追月顿时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一把推了一下出云,“你这个……”一时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形容他。 “我怎么?咳咳咳……”被她一推,出云轻咳起来。追月听他咳嗽,心中一惊,后悔自己刚才出手推他,赶紧一把将他扶住。 “都这样了,还不老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 “我现在灵力全无,真元也损了一半,怎么还能坏,我只不过是让你用那三脚猫的法术给我弄一件新的外袍,这便就是坏了?” “你!”说着,追月便要去抢出云手里那件衣服,“那这件可以扔了,我马上给你幻出新的。” “哎,这件可不能给你……”出云一个转身,将那件衣服藏在身后,身材颀长的出云,追月根本够不到,急得她直跳脚。出云此刻转眸又看了一眼那个墙角。 忽然,一个声音在淅沥的雨声中想起,“没想到,出云尊者还有这般多情的时候,刚才的好戏真是没白看。” 追月一个机灵,她猛然间转身,发现半个破败的厢房里都是弥漫的暗黑色的雾气。出云见她害怕,一把便将她拉倒身侧,护住。 “你果然是耐不住,还是现身了。” “哦?你发现我了?!呵呵,没想到,你抽干了自己的灵力,刚才又和这丫头行了男女之事,毁了一半的真元仙身,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察觉我的所在。” “什么!”追月好似瞬间被电流过身一般,她一下子握紧了出云的手臂,猛然转头看着他的脸,似乎在询问翩翩说的话是真是假。出云微笑着看了看她,轻怕了她抓着自己的手。追月顿时心下一沉,原来这都是真的,可是他明明知道,却还……一半的真元仙身,全部的修为,这是多惨烈的抉择。 “怎么,丫头,你不知道?你的师父……哦,不对,现在是你的男人了!哈哈……多么可笑的关系啊……哈哈”翩翩幻出了人形,还是那个佝偻的老太婆的样子,“你可比我厉害多了,我们也许永远敌不过的玄仙尊者,今日你却替我们给摆平了。哈哈哈”她又发出一阵扭曲的奸笑。 “哼!白玉宫出了这样的丑事,是不是该让全天下都知道,到时候六界仰慕的天都白玉宫,众生膜拜的白玉宫出云尊者是不是即变成了六界重任所不齿之人。”翩翩说着,脚下凌风,双眼冒着邪魅狰狞的光,“天都地位不保,魔军便可以一统六界,我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了。” 追月正要上前却闻得空中一个声音道;“你做梦!”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1 追月正要上前,却闻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哼一声:“你做梦!”她猛然回头,看到凤启冷着眸子,一片赤红,腾在半空之中,静默的看着眼前的翩翩。追月有些惊愕,身后的出云却将她拉了回来,站在自己的身后,睨了一眼眼前同样有些惊愕的翩翩。 没想到凤启去而复返,追月想开口问些什么,却不想出云总是微笑不语挡在她一边。 “你觉得现在你说什么合适?!”出云靠近追月低着头耳语道,却伸手一把将她拉近身边。追月没想到如此紧张的情势,这家伙居然还这样风轻云淡,她将他轻轻一推,紧张的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人。 “你知他为何去而复返?”出云也转身,整理好了衣衫,看着空中伫立的人,轻声道。追月疑惑的摇了摇头搀。 “即便我真元已损灵力全无,但是未成魔的迷雾术,我还是能够感觉到。刚才如果她不是那么爱看热闹,一开始便出手,或许你我都无反手的余地……”说着出云唇角戏谑一弯,“只是她即便成魔,也有自己在意的人,始终观望不前,你我才得机会脱身不是!”出云好似运筹帷幄。他说完,却见翩翩眸光一敛,恐是知道自己还是在眼皮底下被算计了,心中怒火难遏。而空中的凤启始终冷面不语站在结界的光圈里,任凭雨水哗哗的浇落下来。 寒风开始肆虐这个没有遮挡只剩两面墙壁和半个屋顶的厢房。出云见追月拢起手臂,随即猿臂一捞将她拉近自己身边。 “那你是怎么……”追月偷偷看了凤启一眼,未等出云再次开口,“难道你刚才……” “不错,去拉凤公子,便告诉他这里还有人。”出云看了一眼追月,“我只是赌一赌他是否会见死不救。悦” 翩翩闻言,脸上浮现出讥笑的神情。没想到即便是这么一个弱点,却也被出云看透,并且被利用。 “哼!没想到凤公子还有这样的心胸,未婚妻都被抢了,却还肯回来相助他们。” “我只是不想六界为你所害。”凤启依旧是冷着眼,脸上毫无血色,一双赤瞳却红的吓人,“何况你还欠我两条真魂,今日便将她们吐出来!”说着手中便汇聚出一团赤色的灵焰,闪烁的光,照样着周围众人的脸。 翩翩眸光一敛,顷刻间便化去人形,变成了汹涌而来黑色雾团。凤启凌空一掠,回转身子,瞬间便消失在空中,顷刻间在黑雾的后面闪现出身影。他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灵力全数化作无数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向对面的迷雾飞射过去。 数十把匕首穿过迷雾,定定的扎在地上,其余的,却被一股强大劲气逼得铮铮的定在空中,它们震颤着,发出嗡嗡的嘶鸣声。突然,其中一把“呯”的一声,化作一团碎片,紧接着两把、三把、四把。只见那血半空之中对峙的匕首纷纷被魔力化作一堆堆的碎渣。 凤启嘴角一弯,轻哼一声,张开手掌,对着地上剩下的匕首凌空一抓。顿时地上那些深入泥土的利刃再次回到他的手里,他将那些利刃在空中汇聚成一吧巨大的剑身,随即再次凝聚起灵力。巨大的气流化作劲风吹得追月睁不开眼,水汽混着碎石瓦砾在地上游走。出云上前将追月圈在怀里,才勉强站住脚。 “你不去帮忙?”追月像拜托出云的禁锢,这种时候,似乎和出云任何一个情景的动作她都觉得不合时宜。 “你觉得我还有这个能力么!”追月听他如是说,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眼前的出云仍旧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话,但是她知道,这次确实不比以往,否则出云也不会将赌注放在最不合适的人身上,何况还整个赌注还是他的生命和自尊。 追月还未暗自揣度清楚,却见被更强的一股气息吹得差点掀翻在地。 凤启不知何时,发丝散落,竟如同入魔一般。双瞳迸射出刺眼的红光,手臂和肩膀上的衣衫遽然尽数裂开,残破的垂挂在他身上,他手里的灵力团,在风雨中滚滚转动,里面闪现着赤红色的雷霆之势,此刻的凤启仿佛不再是追月认识的那个温润如玉的人,而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一般。 他突然“哈哈”地一句,发出震慑心肺的干枯的笑声,好似时间最悲悯的悼词,随即便将手中的灵力毫不犹豫的灌注进那柄巨型的剑形,朝着翩翩的那团迷雾正中砍了下去,只听得罡气震动,那团迷雾竟蹦出一阵黑红的污血,洒落在四周,顿时地上的潮湿泥土,竟也发出被灼烧的“嘶嘶”声。 片刻间,凤启收起手里的灵力,站在雨帘里,看着魔雾逐渐收回形,龟缩在一角,逡巡不前,时不时还有点颤动。 “凤公子果然好气势!”出云摇着头轻叹一声。追月想要上前,却被出云拦住。正当胶着之际,凤启缓缓落下云头,却看也没有看的出云和追月,似乎也没听到出云的那句不像夸奖的言语,却不知他落地那一刻,踏上地面的脚,竟然将地上生生灼烧出一个脚印一般大小的洞,待他拿开脚步,那个脚印四周还冒着灼烧的黑烟。 “这……”追月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所以不让你靠近!”出云冷冽的看着眼前缓步走过的人,“他用了凤族的凤胆舍利汇聚灵力,赤色的灵力就好比三昧真火之中灼烧过的剑身。” 凤启无视身边的两人,缓步走到翩翩身前,即便是此刻,他散落的发丝依旧阴影散发着热源。 “将她二人的真魂交出来!”凤启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说着他伸出手,“交出来,便放过你!” 此刻已经撤去迷雾术,抱着受伤的肩臂瘫倒在地的翩翩却是低头冷笑着,那佝偻的身形,湿透的银白色发丝好似一堆破烂一样。 “哈哈哈……饶我?你怎么不去杀了他们?”说着,翩翩那双恐怖的手,一动不动指着凤启身侧后的追月和出云。此刻出云挑着眉,冷笑着看着凤启和翩翩的对决,将追月圈在怀里。 凤启闭了闭眸子,好似疲惫至极的冷漠,“初雪、锦绣的真魂,交出来!” “你!”翩翩冷笑一声,“没想到,即便到了此时,你还护着她,还愿意为她回来,还是这样对我咄咄相逼。” “慕笙哥哥……”追月轻唤一声,凤启眸光深沉,不言语也不动作。刚才他看到那一幕,几近疯狂,出云却要来接近他,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只是当他靠近,自己却未感觉到丝毫的灵力压迫,看来确实是灵力尽损,真元也毁去大半,却不知他为何在这种时刻还屡屡前来靠近自己。 他伸手将自己握住,被自己甩开,随即似乎还不放弃,又伸出另一只手来拉扯自己。凤启曾以为这家伙傲慢道如此地步,即便是这样的时刻还挑衅自己的忍耐力。然后这一切,在他手里握到一个布条以后,便被打破。 原来这家伙多次挑战自己的底线是为了…… 正在静默对峙,却不想翩翩灵光一闪,便要想接着凤启走神遁去。凤启却不知何时看到迷雾术的要害,竟然一挥手,幻出一把匕首,如同打蛇七寸一般,将那把利刃插进雾团之中。却不想一阵热血便喷了出来。 “啊!”追月惊呼。 “将初雪和锦绣交出来。”凤启将脸上的血拭了拭,动作却呆若木鸡一般,毫无生气,只是那双赤红色的眸子却越来越深邃。 翩翩靠在一边的碎砖之上,不知何时,竟然脱去一半的苍老面容,显出一半的原来容貌,唇角溢出血珠,喘息着,苍白的脸上,雨水密布。 凤启却毫不认识她一般,见她仍旧没有动作,随即幻出一把匕首,便一步步朝她逼近。 此刻却是一个光球朝凤启飞来,打散了他手中的灵力匕首。凤启猛然抬头看到不远处凌空而来的寂灭。风帽和袍子在风雨之中不占半点水渍,但是却烈烈起舞。 “呦,都在这里!凤公子,我让你看的好戏,你看到了吧?怎么拿我的属下泄愤?”寂灭一个闪身,来到他们之中。出云将追月往身后掩了一把。寂灭见状随即笑起来,“没想到虚无还是白算计一场!哈哈哈……果然是自古情关难过!” “今晚看来真热闹……”凤启站直了身子,僵硬的伫立在风雨中,任凭雨水拍打着自己。 “是啊,所以,今晚你们谁都别想走了。啊哈哈!”寂灭仰天长啸一声。 “怎么,魔君大人有兴趣留我们的人做客?”不知何时,一袭烟绿也出现在这个破庙,身边还站着浑身湿透的幽云和一身黑色劲装的无常。 “哈哈哈,都来了,正好,免费本君我上天都了,今晚便在这里,将一切都收拾干净!”说着寂灭的风袍便开始猎猎鼓动。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2 寂灭催动幽冥魔功,幻力大作,劲风阵阵吹动地上的碎石瓦砾顿时翻滚起来。他宽大的袖袍犹如巨大的黑洞,似乎随时都会将人吸进去,雨水不断的下坠,冲刷着地面。一众人皆个字催动灵力,稳住身形,只是出云灵力全无,怀中还圈着带伤在身的追月,眼下十分疲惫吃力,扶着残垣断壁的手,眼看便要松开。 见追月有危险,凤启还是不自觉的想要伸手过去,却不想沁寒先他一步,来到出云身前。 “你这是……”他疑惑的看着出云,不明白是何人竟能伤了他,而且现在他似乎灵力全无。出云看着他额头冷汗涔涔,却也是挤出一个淡笑,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 沁寒拧着眉,不再言语,心下明白,多半又是身边这丫头惹的事。随即他在出云和追月身边祭起结界,两人暂时安稳下来。幽云冲了过来,扇动着五彩的幻翅,站立在出云身前,仿佛是要阻挡住前面的危险。此刻的出云脸色被雨水冲刷的更加煞白,突然体力不支,半跪在地上。 “出云……”追月一把扶住他,焦急的喊了一声,这一声,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而在此时,却不想一个暗黑的,闪着红色火焰的光球便朝这边飞了过来,一路上天崩地陷,卷积着飞沙走石搀。 “哈哈哈……出云尊者,灵力尽失,如今看你们还有谁能挡得住本君。”眼看着那团闪着红色雷霆火焰的黑雾便要来到眼前,不想出云却无半点闪躲的意思,反而眼眸里冒出冷冽的光。 突然,一个雪白的身影在出云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一阵闷响和水声。众人惊讶的侧目,透过雨帘,幽云雪白的毛发都浸渍在雨水污泥里,他将那一击生生挡了下来,此刻躺在雨水之中,也是奄奄一息。 “幽云!”追月惊呼一声,想要奔过去,却被出云一把拉住。追月红着眼,转身看着出云,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转头看着出云眸光冷冽,唇边挂着邪魅,不知他想如何,却阻止自己。而不远处的幽云,已经是去了半条命,自己却无能为力。曾经不可一世的主仆二人,如今却是这般狼狈。好似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她突然觉得心口生疼,便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寂灭看了一眼地上的幽云,“果然是忠心的畜生!” 听他这般说,出云脸上的冷笑更是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冰到极点。只见他趔趄的站起来,全身湿透的衣衫粘在身上。沁寒上前想要阻止,却被他轻轻拂开。 “寂灭,既然你如此想要一统六界,不如今日本尊便成全你。”出云将湿透的长发甩到身后,复又笑容满满的侧目道:“沁寒,将她们带走!”说着,修长的手指,指着身后的幽云和追月。 “那你……”沁寒上前一把拽住出云的手臂,他知道,出云灵力已经没有一丝一毫。凤启冷眼旁观,看着那个穿着白衣的人,默默从身边经过。 “你照顾她!”出云站在凤启身侧,淡淡的说。 “哼,我为何要照顾你的女人!”凤启的脸上从未有过的阴鸷。出云闻言,也不言语,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就凭你回来了。”说完便错身而过。 凤启僵在原地,没想到这个自负的家伙会这样看穿一个人的心。他抬眸,任凭雨水在脸上冲刷,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瘫倒在地的追月。 “你的女人,还是你自己亲自照顾吧!”凤启突然背对着出云,大声说了一句。不想出云闻言,脚步顿了顿,随即轻笑一声,继续朝寂灭走去。 追月听到凤启的话,才发现出云的动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沁寒一把按住。 “你想让他死得快,你就尽管随心所欲。”而远处的无常此刻却是心中妒火中烧,那一声“你的女人”犹如一把钢刀深深插进他的心窝里。雨水浇在他的脸上,却依然能看到在血脉下窜动的蛊虫。 无常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腾空迈出几步,一把将身受重伤瘫倒在一边喘息的翩翩拎了起来,挟持着她来到近前,“寂灭,你的爱将,近日也让我们试试手。”说着便一把扼住翩翩的脖子。 出云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情形,眸光深沉。 “师弟!”沁寒便要上前,却不想寂灭突然伸手一个灵力弹翩翩的腿上,她一阵闷哼,众人见翩翩的膝盖之上留下一股暗红色的血,她似乎无法站立,在无常手里往下瘫倒。 “你……”无常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情形。 “哼,不过是条狗,本君何须在意。”寂灭转身看着站在眼前的出云,“没想到白玉宫的,除了情种还有白痴,难怪仙界不昌,看来真是该轮到我们魔界统一六界了。哈哈哈……” 话音未落,却见一道金色的光束缓缓燃起,将四周照亮,地上的雨水泛着光,照着众人睁不开眼睛。沁寒原本背对着出云,此刻见到这般情形,顿时全身的血脉都要倒流一般。 沁寒猛然转身,只见原本出云站立的地方,一时一片炽热的光束,不再见到他的身影。随即他大惊,不容分说,上前对凤启道:“快,将追月带走!”说着,便飞身上前,一把将倒在地上的幽云一把掠起,伸手将他幻成一匹白纸剪裁的窗花一般,塞进衣袖里。 凤启闻言,便知事情不妙,他伸手捞起追月腾空而起,一个召唤术,顿时身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追月在他手里定定的看着,不知发生何事。不想却被凤启从身后一个劈手便将她打晕了,放在千夜背上。 “千夜,带她去白玉宫。”凤启将胸口那块红色的凤胆舍利取下,挂在千夜的颈上。千夜扇动着翅膀,穿破雨帘,往夜空中飞去。凤启转身,看到那束金白色的光越来越盛,而一旁的寂灭,身上的风袍竟然开始被化去,纷纷变成支离破碎的布条朝空中飞去。 无常挟制着翩翩,却不想被那束光照的感觉到浑身刺痛,他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此刻沁寒也祭着结界靠了过来,“师兄,这……”无常看着眼前的那个巨型的光柱,直冲云霄,劲风凛冽,众人都开始伸手催动灵力挡住那股戾气的侵袭。 翩翩见状,突然幻出一根纤细的针朝着无常的咽喉便要刺去。却不想自己的手仿佛不听使唤一般,右手一把握住左手。 “你这个贱人!”翩翩的身体里,赤练和翩翩的元神开始厮打。无常不备,猛然松开手,看着眼前好像疯了一般的人。沁寒和上前来,站定身形看着眼前,“师弟,她此刻真魂混乱,别让她跑了。” 翩翩身体里突然呈现出赤练的眼眸,无常一个犹豫,却不想那女魔头便化作一股烟雾,瞬间便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这!”沁寒大惊,无常回过神,凤启也移步过来四下寻找着痕迹。 突然,寂灭发出一声干裂的嘶吼,“啊——” “糟了!”沁寒大喊一声,看着那束光,想要上前,却不想被生生震了回来,倒在地上,吐了一口猩红。 “师兄,你怎么了?”无常上前扶住沁寒,沁寒美丽明艳的脸上,不知何时却出现了一块焦黑的灼伤。 “快,我们必须离开!” “他在做什么?”凤启盯着沁寒,又抬头死死的盯着那个巨大的金白色光柱。 “混元真魂……” “什么!” “什么!” 凤启和无常同时喊了出来。当初虚无修炼万年,才能将真魂炼成,灵魂无形,不生不灭,不堕沉沦不下地狱。 “他要做什么!”凤启的眉头已经锁成一个川字。 “他灵力全无,真魂耗损大半……刚才我把住他的脉……”沁寒说话有些吃力,“没想到他竟然将师尊留给他的混元真魂祭出来,而且……那束白光,是他脊中之剑!” “那他……”无常转头看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光灭,人亡,剑断,魂散!”沁寒拧着眉,脸上的灼伤微微渗着血。 自他说出这几个字,身边的两人都全数惊呆在那里。突然,眼前那巨大的光柱,慢慢腾在空中,化作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在空中不断的滚动着,闪出刺目的雷电。寂灭在半空之中已然控制不住身形,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覆压着落地,然而按股力量似乎并没有减缓,不断的施压在他身侧,三人间寂灭尽被生生压得匍匐在地,身侧的暗黑之雾开始涣散。 突然,那团巨大的蘑菇云之中,幻出一个全身透明的身形,定定的站在其间,手里握着一把荧光闪闪的剑形,直指向地上趴着的寂灭。 “寂灭,如何,你还想统一六界么?”那个声音好似出云,却又不是,一阵阵的音波震得三人耳膜生疼,无常没有防备,竟从喉间溢出一口腥甜。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3 地上的寂灭,眉眼头发尽数浸泡在雨水里,那些雨水在声波的震颤之下,犹如筛豆一般欢悦的跳起,他目光沉着一笑道:“半个混元真魂,虚无那老东西果然是舍得。” 没想到多方寻觅无果的阳极竟然是这时候出现了,只可惜天书未到手,无法炼成最后一重的魔功,此刻只求脱身便是。想着,寂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无常,无常和他一个对视,随即咬了咬牙悦。 “寂灭,今日便做个了解!”那个好似天神下凡的人这般说着,慧剑便直直的指向地上趴着的人。狂风夹着暴雨,随着那把剑,灵力汇聚的气流仿佛雷霆万钧,犹如翻滚而来的天界战龙,卷积起无数的雨滴,而那些雨滴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剑,一路划破长空和黑暗朝寂灭杀来。 “快!祭起结界……”沁寒虚弱的看着无常,无常一点头,冒着灼热的风,将沁寒搀扶起便腾身后掠一个挥手,便将自己和沁寒罩在其中。 “师兄……”见沁寒无力的虚脱,无常伸手扶住他。 “无碍!”沁寒抬头看着那个犹如天神的人,“看样子,我们是无法阻止了,可惜师尊不在……” “那尊者他……”无常转头顺着沁寒的目光看了一眼。 “不知和寂灭一战,是否会耗尽真魂,我们法力微弱,只是无法插手……”沁寒轻咳起来,“如果能帮他,或许便不用耗尽真魂,他还能留一口气。” 凤启双手顶着风,看了一眼半空中伫立的那个身影,随即也腾身化作一丝赤色的光,消失不见。突然,沁寒在出云身侧看到一个红色的光影在穿梭。正疑惑惊诧之时,去听到无常轻语,“师兄,只怕你我都无能为力了。” 沁寒收回视线,却发现身侧的无常正看着地上的寂灭,脸色冷如冰霜。清寒猛然转头看到地上对寂灭,在灵力的胁迫之下,竟然全身的经脉都开始膨胀起来,他的身子好似被充了气一般,在短时间迅速变大,直到脱去了人形,化作一个有着九个丑陋硕大脑袋的鸟头人身的怪物。张开那血盆大口,发出嘶吼声,整耳欲聋,而口中滴落的唾液好似剧毒一样垂落到地上,地上一片焦黑恶臭。一身紫黑色的皮肤,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脖颈之上,还有黑色的巨大绒羽覆盖搀。 “原来,他的真身是九头鸟……”沁寒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 “那如今?”无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情形,即便自己跟了寂灭这么多年,却不知道他的真身竟是上古凶兽。 “只怕出云他……”沁寒冷眸,正在须臾间,那只九头鸟扇动着垂天之翅,便朝出云袭去,那些鸟头不断的上下晃动,喷射出巨大的火龙,似乎要将身前的一切全部化作灰烬。 来到出云的混元真魂之前,那鸟一震天动地的嘶吼,一阵阵魔力撞击着慧剑之灵。顿时慧剑光华灼灼,剑身开始震颤。光束里的人,晃了晃,轮廓开始不清晰。 “那是地狱之火……“沁寒凝眉,“没想到札记里的巫祖传说是真的。” 突然一阵被慧剑斩开的火龙,化作一阵炽热的火球雨,纷纷朝地面砸来。无常的结界在这些地狱之火的侵袭下,摇摇欲坠,几近破裂。结界里的无常和沁寒在左右颠簸之下,纷纷重重的摔落尘埃。 那九头鸟见撞击混元真魂幻做的结界十分吃力,看到地上的动静,居然调转身形,朝沁寒和无常飞来。空中的出云见状,随即破开结界,挥着慧剑,便朝九头鸟砍来。沁寒和无常还未反应,便被空中袭来的一股红色灵力托举到半空,九头鸟扑了个空,更加暴跳如雷,便对着地面一阵狂扫,所到之处,山石崩裂,天塌地陷一般。 出云祭着剑,朝九头鸟砍来,却不想那鸟虽然巨大,却是灵力异常,他催动魔功幻术,会见触碰到它的瞬间,却被振开,一下子变***泥土之中,将地面劈开一条巨大的缝,犹如深渊一般。 出云举剑,再次汇聚灵力,想要和寂灭抵死一战。却不想此刻,漆黑的天空之中,响起一阵尖锐响亮的凤鸣之声。 一只火凤,扇着翅膀,全身燃烧着炽热的火焰,那些绒羽竟一根都看不清楚,全部都是烈火。它身形巨大,颜色美丽,正抬头对着天际一阵清脆的嘶鸣。紧接着它扇动翅膀,撞破九头鸟升起的暗黑结界,穿透云层,一路冲杀下来,尖锐的鸟喙对着前方喷出一个巨大的火焰。 “凤鸣九天……”沁寒瞪大了眸子,摇着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修为!” 一个火焰球在空中飞腾,绕转着九头鸟飞行,将它脖颈上的羽毛都燎着了。九头鸟发出怒吼,伸出巨大而尖利的钩爪想要擒住火凤,却不想比它灵活,只见它上下翻飞躲闪着。而身边那些黑暗的雾团犹如数条黑色的蛟龙,在空中吞云吐雾一般,夹带着雷电。正当火凤与九头鸟混战之时,出云再次将混元真魂的灵力凝结在慧剑之上,顿时风云变化,他的头顶再次形成一个巨大的云团,开始快速的旋转,还想天地将要倒置一般。 一剑便朝正在和火凤缠斗的九头鸟挥去,顷刻便斩下两个鸟头。九头鸟一阵痛苦的哀鸣,随即又长出两只……火凤收回攻势,伫立在出云一侧的虚空之中,焰火之身,灼灼其华。 挥舞着慧剑的人,也拧着眉,注视着上下翻飞的九头鸟。 不想沁寒一把推开无常,顶着巨大而炙热的气流,缓缓飞到空中。他身上的衣衫因为不堪灼热而被引燃,浑身上下闪着星星点点的火苗。沁寒也顾不得这些,踏着灵力来到九头鸟身后,躲过它喷出的一口地狱之火,他已经是气喘得有些紧。却见他身上突然飞出一个泛着淡绿色荧光的东西,在半空中静静的躺在光束里,随即沁寒闭着眸子,开始祝祷。那持咒的声音越来越大,徜徉开来,那个小东西也随之变大,竟然是巫族手札。 突然沁寒定住,手札翻卷不断,九头鸟对着手札一阵乱啄,却未能撬开那个结界。一阵烈焰袭来,沁寒伸手挡住眉心,身边的结界却孜孜作响。手札翻转到一页,停了下来,上面的空白的书页却顿时显现出两排奇怪的字体。 沁寒随即闭眸,只见他身体打横飞去,口中不断持咒,而那些咒符尤其还在漱漱而下的雨珠一般,从手札中飞出,漫天飞舞。瞬间沁寒停止祝祷,那些咒符已经变得巨大无比,不断的汇聚在九头鸟的上空盘旋。 火凤一声清鸣,先朝九头鸟袭去。九头鸟似乎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在原地不断的挣扎,它将那些巨大的鸟头不断的甩动,抗争沁寒洒下的巫族结界。 出云突然隐没在云层里,片刻间只见一道巨大的寒光穿透云层射了下来,将九头鸟笼罩在其中,突然火凤一闪,避开当面,一把无形的剑犹如泰山压顶一下子便砍在九头鸟的脖颈之上,而且毫无收势,直直而下,将九头鸟生生砍成了两半,鸟身体内散开的黑雾,将整片天空染黑一般。 一阵哀鸣,九头鸟化作无数只飞跃扑腾的黑鸦,便在结界里窜行,似乎想要逃离。 沁寒伫立空中,定定的看着在三人幻出的结界中横冲直撞的黑鸦群,拱手对着空中大喝一声。 “凤公子,劳烦您的‘三昧真火’一试。” 火凤闻言,一声嘶鸣,随即飞腾而来,身后带着的火焰,将一路痕迹燃起。只见它扭头便独自和结界中的黑鸦一阵吞吐,巨大的三昧真火球滚滚而来,将结界中的黑鸦群吞噬。顿时无数个冒着黑烟被烤焦的黑鸦尸体如下雨一般纷纷往地上坠落。 地上的无常看着那偶尔没有死透,仍旧在地上垂死挣扎扑腾着翅膀的鸟儿,眸中闪出冷冽的光芒。 空中的沁寒和火凤定定的看着这一切,大战已经将附近一片烧得满目疮痍,地上到处是燎燎的火焰,雨还在下着。 突然空中的光束灭,天地恢复一片暗夜。 “出云!”沁寒一声惊吼,他顾不得身上到处被灼伤的伤口,腾身飞跃而去。只见天际光束收起之处,一个莹白色的光球,泛着莹弱的微光,犹如着落的流星一般划破天际。沁寒依旧赶不上他下落的速度,伸出手,在他上空奋力的追逐。光球里的人已经不省人事,眼看便要触地之时,一阵红光闪过,火凤将出云的残体稳稳的接在背上,并且一个转身飞旋,扇动着翅膀已经伫立在空中。 沁寒停住脚步,看着已经脱险的出云,顿时松了一口,身形渐渐不稳,正要往后仰去,却被身上飞身上来的无常一把扶住。 “师兄!”无常焦急的呼唤着沁寒。 沁寒缓了缓,睁开眼睛,看着对面依旧是凤形的凤启道:“凤公子,白玉宫拜谢!” 瞬间,巨大的火凤在隐去身形,化作一身霞光金色羽衣的凤启,站在那里,脸色冰冷,手中托着出云已经薄如蝉翼的真魂。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4 沁寒被无常扶着,踉跄着两步,想要接过出云的真魂,却已经使不出灵力。凤启的唇角和眼角也是血渍斑驳。他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出云,已经几近透明,随时都会破碎泯灭。 “你们可有办法将他的真魂稳住?咳咳咳……”凤启轻咳几声,唇齿间也渗出很多腥咸,他伸手拭了拭,一手鲜红悦。 “凤公子!你……”沁寒见到他一手猩红,顿时大惊。 “不碍,只是他……”凤启看着手里的人,自己也说不出的矛盾,心里却对他恨不起来,只是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突然,正当三人稍稍寂寞之际,地上那些黑色的寒鸦突然消失不见,甚至连尸体都隐没。 “不好!”说着,沁寒一个挥手,顿时一股光束挥在地上,将那湿漉漉的淤泥顿时掀起一个巨大的坑,可是仍旧晚了一步。 “没想到他还能垂死挣扎。”无常定定的看着被沁寒灵力灼烧的土地。 “他的真元已经散了,现在连形体都没了,除非能找到心甘情愿出卖躯体和灵魂的人给他,否则他也会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灰飞烟灭。”沁寒已经透支了体力,此刻也开始有些昏沉。他转头看这凤启,凤启脸上的血渍已经和雨水混在一起,看不清楚。 “凤公子,送佛送到西,你可否将……将出云带回天都?”沁寒诚恳的看着凤启,一旁的无常却是若有所思,“我已经无能为力,而无常的灵力还不足以护住出云的真魂,只怕半路上,他便会……” 凤启垂眸不语,见出云的身体周围已经开始散出很多荧光点般的颗粒,而手里的感觉越来越轻搀。 “好……”轻轻的一句应承,沁寒顿时松了口气,瞬间也瘫软下去,被无常扶在手里。三人就这般往天都而去…… 白玉宫,合*欢殿。 “幽云!”追月醒来,便看到睡在一边榻上的幽云,脸色灰黑,五尾在一旁照应着。见到追月醒来,想要扑过去,六尾从一边闪过来,一把将摔倒在地的追月扶起来,“你别急,他死不了。” “那他……”追月愣愣的看着榻上不省人事的幽云,转头看着眼前的六尾。 “我师父出门就去万年寒冰了,你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六尾如此一问,追月随即又一下子跳下床,“不行,我要出去!”说着她便往外跑,被六尾的分身一把拦住,追月急得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解释清楚。 “你让开!你有没有看到送我来的一只黑凤?!我要找他!”追月一把打开六尾的手,却不想用力过猛,心口一阵刺痛,她扶着门边,喘着粗气。片刻她又挣扎着起来,身前的六尾和那个身后缓缓走来的六尾合成一体,站在眼前,淡淡的看着追月。 “到底发生什么事?千夜在外面!”六尾拧着眉。之前没接触过这个师妹,没想到这次居然是灵域的千夜背着遍体鳞伤的幽云和她一起回来。她心口的那个伤好似很深,这一切都让人觉得这个人似乎有很多故事。 追月扶着心口喘息着,突然爬起来便往外冲,根本没有和六尾解释的意思。 突然,榻上的幽云有了反应,呕出一大口血,塌前的五尾一阵手忙假乱。 “六尾,师父怎么还不回来!”他头也不回。追月不再往外冲,慌忙的转身,朝幽云扑了过去。一下子跪在塌前,追月看着满手的血,不住的颤抖。 “师父他们回来了……”墨生一步闯了进来,喘着气看着殿里的人,突然看到幽云塌前的人,他眼睛一亮,“追月,你醒了!” “你说谁回来了?”追月一把揪住墨生的衣襟。 “我师父他们……”话还没说完,追月便丢下他们朝殿外连滚带爬的奔了出去,刚一出点,便重重的摔在地上,她的手被摔得鲜血如注,她也顾不得,刚要挣扎起来,便看到不远处的云端,隐约有人影靠近。 只见那空中,无常扶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沁寒,那一袭烟绿已经是狼狈不堪,血迹斑斑,脸上还生生被灼烧出一大块破损,露出狰狞的伤口。身后的无常也是灰头土脸,一脸疲惫。 追月咬牙撑起身子,急急的寻找那个习惯云轻云淡睥睨众人的身影。可她没有找到!越过无常高大的身影,追月看到他身后站着的人。 一袭霞光金羽衣也有些破败,长发却是披散在肩头,看起来颓废不已,脸上沾着灰色的烟熏,唇角和眼梢都已经裂开,隐隐渗出血痕。而他的手里,却是托着一个淡淡的,隐约好似要消失一般的荧光,看不出那是什么,仿佛是个人形,却好似不是,而那周围竟是凤启的赤红色护持。 他们淡淡的看着地上瘫坐的人,慢慢穿过白玉宫的结界,落地站定,五尾和六尾赶紧上前,将沁寒扶了进去。追月见沁寒被带回,却没有那个人…… “人呢!”追月奋力爬起来,顾不得心口的痛,一把抓住无常,疯了一般的晃他。 无常低头不语,追月随即甩开他,一步跨到凤启身边,定定的看着他手里,“慕笙哥哥,他人呢?” 凤启闻言,身子一怔,他眸光微敛,静静的看着合*欢殿前的石阶,不言语。 “人啊!人呢?”追月激动,突然一口腥咸从喉咙里喷涌而出,“噗!” 无常顿时感觉到一阵刺痛,他伸手将追月接住,凤启却静静的看着她从眼前犹如枯叶般落下。追月被无常搂住,却不死心,挣着最后一口气,喏喏的比着口型问道:“慕笙……他人呢!” 凤启轻启薄唇,“这便是!”说着,便将手里的那缕莹白抬了抬,“这是他最后的真魂。” 追月眯着眼想要伸手去扶,终于体力不支,昏死过去。此刻身后的五尾和六尾还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不可置信,却不想听到九色低沉的声音:“还不快将人抬进去。” 他们顿时回过神,一起上前,将追月七手八脚的抬了进去。凤启站在原地,眸光微敛,“我的灵力也坚持不了多久,你们速速将他安置好。” 九色虽然已经接到无常的传信,可是还是半信半疑,如今看到这一切,只能深深的倒抽口凉气。 “请随我来!。”说着,九色便疾步迈入大殿,看着墨生正在照顾昏睡的沁寒,五尾和六尾正看顾着幽云和追月,而无常也站在追月身边。九色瞥了众人,带着凤启转过正殿,来到后殿。只见后殿碧波莹莹,他伸手触到龙头,将它一拧,便显出了那个后堂的入口。 九色回头看了一眼凤启,随即便迈步进去,凤启疾步跟在身后。数步之遥,便来到一块巨大的寒冰玉台面前。 “劳烦凤公子,等在下打开这个冰棺,便将真魂用全力灌入其中。” 凤启点了点头。九色沉眸,稳了稳心神,随即伸手催动灵力,朝着那个巨大的冰棺一阵挥舞,莹莹的光没入冰棺,却丝毫没有动静。正当凤启踌躇之际,却闻得一声闷响,那个氤氲着寒气的青玉棺“哄”的一声闷响,打开了一丝缝。 “凤公子,快,否则寒霜散尽,便无力困住真魂。” 凤启闻言,浑身一颤,将灵力汇聚在一侧掌心,顿时红光满殿,他一挥手,瞬间变将那股莹白的真魂拧作一团,一个劈掌将它注入棺内,随即冰棺又移回原位。凤启体力不支,撑倒在地,嘴角又溢出一丝血水,他伸手擦了擦。 “凤公子……”九***上前,“我没事!”凤启晃了晃身形,总算站住了。 “他还能保住么?”凤启看着里面那股莹白安静的躺在里面,只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形。 “未知!”九色也上前一步,看着冰棺里,“不过若有天书,或许还有机会起死回生。” 凤启转身看着他,九色眉头深锁,“天书我不知道在何处。” 凤启定定看了一眼冰棺,随即轻言道:“在下告辞了!” 九色见他浑身的破败,“可否让鄙人为公子诊治,此番白玉宫多谢公子大恩。” “不必!我的伤不重,何况家师也是医术过人。”闻言,九色轻轻点了点头,转身道:“那大恩不言谢,凤公子请!” 绕过暗门,凤启走前,九色走后,二人出来大殿。 “师尊,您快来看看,追月怎么……”突然五尾大喊一声。九色顾不得一旁的凤启,对他轻轻一点头,便疾步来到追月身旁。此刻追月正躺在那张白色的狐裘之上,却见她身下一股殷虹的血流出裙摆。 “这……”九色上前一把捉住追月的手腕,眯着眼沉默半晌不语,随后又是一掌握在追月腰间片刻。却见他眉头一挑,随即静默的站起来,目光深沉的看着追月。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5 凤启站在一边,并未离去,却也不言语。无常心焦,上前一把拉住九色,“她到底怎么了?” “她是气血攻心,并无大碍!”九色眸光一窒,若有所思的看着脸色惨白的追月。 “在下告辞!”凤启瞥了一眼昏睡的追月,上前招呼一声,便径自离去,对身后行礼之人毫不在意悦。 “师兄,她真的没事?”无常看着追月,心中仍旧一阵阵隐痛。 九色闻言,转头看着无常,皱眉不语。无常被他看的无端,随即也看了看自己。九色收回视线,轻言道:“她没事,只是……她已非处子。” 一句话,晴天霹雳,无常僵在那里,皮肤下血脉中涌动着一股无形的力量。 无常闻言,顿时觉得身体内的血脉翻滚,一股无形的力量便要冲破阻隔,他看着眼前的每个人都开始扭曲,甚至出现了幻像。似乎每个人都成了追月,又仿佛每个人都在嘲笑自己。他低头,悄悄催动灵力,压制不适,却不似从前,这次反而适得其反。一股钻心的疼痛在他脑袋上开始蔓延。他痛苦的蹲下身…… “无常!无常!”九色看他不对劲,随即上前,却不想无常后退几步道;“我需要休息一下,我让静虚前来帮忙!” 九色看他脸色不对,“也好,这番大战,大家都受创。”无常踉跄着便走出去,“你确定不需要我给你诊脉么?”身后又响起九色的声音,无常此时却连声音都开始产生幻听,仿佛九色的声音里藏着另外一个人,他在轻轻的说,“她是你的,她怎么可以让别的男人碰……你要杀了那个男人,杀了他!搀” 无常晃了晃脑袋,一挥手一把握住回廊的栏杆,“不用,我太累了,我回去休息下再过来。”说着他头也不回的祭起结界,掠到空中,往迦叶殿去了,身后的栏杆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还在氤氲着黑色的烟雾。 九色疑惑的瞥了一眼,随即转身看着眼前的追月,目光深邃。他顿了片刻,随即走到幽云身前,把了把脉,施了几针,便将他身上的杯子掖好,吩咐六尾看顾。随即又来到沁寒身前。 “师叔,我师尊怎么样?”墨生乖巧的站在一边,怯怯的问道。 九色放下沁寒的手腕,奋笔疾书起来。 “你师尊无大碍,只是灵力耗损,休息几日,便可无大碍了。至于他脸上的伤你按照我给你的办法每次给他施用,应该也不会有太过明显的疤痕。”说着九色递给墨生一张龙飞凤舞的方子,墨生看的直挠头。 九色走到沁寒身前,又给他施了几针。这么多疑惑,恐怕只有沁寒行了,才能得到答案,而后面冰棺里的人,又该如何是好。正想着,不禁嘴里轻轻念叨了一句,“天书!” “师尊,你说什么?”五尾转头看了看九色。 “没什么……”九色转头看了看,“你去将英娇请来,让她照顾这丫头,或许更方便些。” “是!”一句答应,五尾便祭着蛋形的结界出殿去了。九色正愁眉不展,却不想被六尾吓得一个激灵。 “师尊,师伯醒了!” “师叔,快来看看我师父!”墨生也跟着大喊一声。九色赶紧转身过去。 椅子上坐着的沁寒,微微睁开眼睛,便看到眼前三张充满焦虑、惊喜、探究的脸。 “沁寒,你感觉如何?”九色一边给他把脉,一边轻声询问。沁寒一眼便看到九色,随即惊诧道:“出云呢?” “他被封印在冰棺里。”九色将欲起身的沁寒按住,“你不必担心,他暂时无碍。” 沁寒闻言,顿时两肩一松,靠在椅子上,这时,他才察觉到脸上一丝疼痛,“嘶!”他伸手捂着脸,却摸索到脸上一块巨大的凹陷,他将手拿到眼前,发现手之上尽是血渍。 “我的脸……”沁寒大惊,转身看着九色。九色抽了抽唇,“五尾六尾,你们带墨生去抓药,煎好了送来与你们的师伯治脸伤。” “是!师尊!”说着便一把拽住墨生,将他拖着走了。 见他们三人离开,幽云昏睡,九色转头看着还在摩挲着脸的沁寒道:“你的脸不会有疤,问题不大,只是那丫头……”说着他看向追月。 “她怎么了?又要死了?”沁寒没好气,这丫头总是惹祸,恨铁不成钢。 “你知道么,你这丫头……”九***言又止。 “哎呦你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毛病还是改不掉,吞吞吐吐。” “你可知道这次出云为何没了灵力还失去真魂?”九色看着沁寒,等着他的回答。沁寒放下手,认真的看了看追月,摇头道:“我去,也是因为接到出云的信香,如果他那时已经失去灵力,如何还给我传递信息……想来是在通知我之后才出的事。至于真魂,他和寂灭大战之时已然只剩半个混匀真魂……” “你是说半个?”九色突然站起来,定定的看着沁寒。 “是,半个,不然也不会不敌那个九头鸟!”沁寒被他问来问去有点疑惑,“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可知……这丫头”九色指着追月一字一句道,“已非处子?” “什么!”沁寒两眼圆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九色想扶住,却不想他一把将他提到跟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说真的?” “我何须撒谎!”九色皱着眉,将沁寒的手指掰开。 沁寒面色凝重,“那这就只能这样了……” 看着沁寒失魂落魄的样子,九色更加疑惑,“你是说……” “她与出云有私!”清寒一句话,九色也呆愣的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回过神。 “所以,出云失去灵力,甚至半个混元真魂,都是因为她?”九色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狐裘里躺着的追月。 “恐怕是这样,也许只能是这样!”沁寒一脸绝望。 呆坐半晌,两人都心情沉重,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九色打破了沉默。 “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可不知道天书的下落。可救出云,只能是天书。” 沁寒低眉抿着唇,人要救,可是却无从下手,他也是毫无头绪。而且现在寂灭还未处,不知何时还会卷土重来。 正在二人发愁之际,突然感觉到有微弱的灵力靠近,这股力量亦正亦邪。 他二人纷纷站起身,死死盯着殿门前。突然,一股红色的潮水蔓延进来,在他们二人面前缓缓成形,不多时,便幻出一个人。 “你们不知道,我却知道!” “血魔!”九色意欲上前,却被沁寒拦住。 “他是血魔,可他也是上官杰。”清寒看着眼前一身血衣的人,眸光深邃。 “什么!上官杰……你是说多年前天都的……”九***言又止。 “多年前天都的叛徒!”上官杰唇上挂着微笑,零散的发丝扫过眉心。 “你为何来此,你知道天书的下落?”沁寒警惕的盯着眼前的人,他即便曾经是天都弟子,可是他已经归降魔界数百年之久,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为她而来,也为里面的人,也为了整个天都……也为我自己有脸去看她一眼。”沁寒缓步走上前,定定的看着他,身后的九色却是一脸疑惑不解。 “我可以带你们找到天书,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沁寒彬彬有礼的伸手,示意他继续。 “我要见紫蝶!” “紫蝶前辈一直沉睡在寒潭下面,我们都无法得见……” “无碍,得到天书好后,自然能知道如何见她。”上官杰一脸疲惫,甚至脖颈间还有深深的伤痕,衣衫之上还透着血印。 “你受伤了?”九色上前,眯着他的伤势。 “你们和寂灭一战,他伤重,肉身全毁,我才得以脱身。”上官杰撇开他二人,走到追月身前,蹲下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人。 “小丫头,希望你的命比紫蝶好些!”说着他便要伸手抚上追月,被沁寒一把抓住。 “我只是给她一点灵力和血,你们放心。”沁寒松开了手,九色在身后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只见上官杰将那长满鳞片的手掌划开,一股带着金色光泽的血液缓缓注入追月的口中,随着灵力和血液的注入,追月的脸上开始有了生气,眉心那轮新月形金印也泛出光泽。 “导血术……”九色倒抽一口凉气,这是已经失传数百年的天都医术。 上官杰闻言,微微一笑,随即站起来,看着他们俩,“出云呢!?” “他在冰棺内!” “很好,我们有七天时间。” “什么意思?”九色和沁寒不约而同的问出口。 上官杰转头看着他们俩,微微一笑,“七天之内,冰棺内的人能得到天书的灵力,便可恢复混元真魂,只是这灵力……” “如何?” “如何?”沁寒和九色依旧同时出口,上官杰摇头笑叹,“时机未到!” “那天书何在?”沁寒看着上官杰,还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在晴川深处,寒潭之下,紫蝶棺内!” “什么,原来在棺内!” “想要弄到天书,需要有无上灵力之人,嵌入晴川,绕过万年冰原,穿过暗黑之源,也就是网传的源头,才能达到紫蝶所在。” “那我去!”九色抢白,“他们都受了伤!” 上官杰摇了摇头,“暗黑之源,所有的灵力进去,必遭反噬,除非无灵力。” “无灵力,如何能受的寒潭的冰冷刺骨,这……”九色和沁寒都愣在那里。 上官杰正要说什么,却不想后面想起一个冷冷的声音:“我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6 闻得一声,众人皆回头,看到追月不知何时醒来,正定神坐在狐裘上看着眼前的三人,前襟上斑驳的血渍清晰可见。 “你……”沁寒眯着眉眼,表情疑惑。 “她不行!”九色厉声拒绝,惊得沁寒和上官杰齐齐转头看着他。九色抿了抿唇,尴尬的看着一边,躲开他们的视线悦。 “难道除了我,你们还有更好的人选么?”追月艰难的站起来,缓缓走到他们眼前,月光静静的照着她的脸,显得无比的沉着和坚定。 “你……可以!”上官杰微笑着看着眼前目光坚毅的人。 “可是她毫无灵力,如何能够下的晴川?”沁寒一脸疑惑。 上官杰转身看着沁寒和无常,“手札!” 沁寒一惊,无常也是满脸诧异。 “只有你先祖的巫族巫术,可以不需要灵力便能操控。你可以将避水术交给追月。”沁寒眸光一敛,看着上官杰不再言语搀。 上官杰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微笑对着这些后辈。他走到追月跟前,步子有些虚,“你想好了?也许一去无回。” “我已经死过很多次,都是他救回来的。这次我该去。” “很好!”上官杰转身看着殿外,负手而立,“从寒潭下去,大约两柱香的功夫,就是万年冰原,你身上的万年雪藕便是生长在这里,你有这般根骨,也真是机缘。” “那过了万年冰原后……”沁寒和身旁的九色一个对视,九色此刻已经心不在焉,他瞧瞧看着追月,他脑子里都是追月刚才的脉象。 “暗黑之源……”上官杰转身看着追月,“只能靠你自己。” “简直胡闹!”九色走上前,“我们就让她去碰运气?关乎两条人命和天都的生死存亡,就只能碰运气?”他有些歇斯底里,一手还指着追月,差点戳到她的鼻子上。 沁寒看着,有点愣,九色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悻悻的收回手。上官杰看着他们,轻笑一声,“你们现在也没得选择,一切尽看天意。佛法有云,一切随缘,难道虚无没有教你么?” “你……”九色一时语塞。沁寒上前拉他到一边坐下,随即转身来到追月跟前,“你想好了?” “是,不过……”追月咬着唇,不敢看沁寒,这个师叔向来是不待见自己的。 见她欲言又止,沁寒和声道:“有什么事,直说!” “我想……见一见他!”追月怯怯的抬眸,看着沁寒,等着他的答复。沁寒面色凝重,点头道:“好!”随即转身对九色和上官杰,“九色你带她进去。” 追月自刚才晕倒,后便听到他们在议论出云的伤势,可是到现在也没见过他本人到底如何。跟着九色,急急的转过前殿,来到后殿,见九色伸手拧动池边的龙头,追月转眸看着那个后堂的门缓缓开启。 不等九色,追月拔腿便冲了进去,九色缓缓的跟在身后。 “出云!出云!”追月奔了进去,将里面里里外外的找了个遍,却没见到半个人影,她不禁焦急的大声呼喊。 “你为什么不喊他师父?!”九色冷冽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追月。追月闻言,看着并不友善的九色,咬着唇,并没有回答。 “他在哪里?”追月跳过他的问题。 九色狠绝的睨了她一眼,缓步来到玄玉冰棺前站定,“他在这里面。” 追月顿时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一般,支持不住,她觉得自己怎么也迈不开步子。放在棺内,该是伤到何种地步。她有些害怕,不敢靠近那个冰棺,可是腿脚还是不听使唤的往前迈去。 渐渐靠近冰棺,氤氲的寒气让追月一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看到里面有任何人影。她疑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九色。 “那道莹白的光便是他的混元真魂,只不过只剩下最后一魄。”九色原本负手而立,背对着追月,此刻他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冰棺之内,“而且,没有灵力护持,冰棺的灵力也只能护他七天,七天之后,上穷碧落下黄泉,便再无此人!” 追月惊在原地,没想到那个倾国倾城的人,现在却变成了了一丝魂魄。她许久才缓过来,趴在冰棺上,看着里面那束光,若有若无,眼泪止不住的变掉了下来,滴在棺石上慢慢滑落的瞬间,便被冻住。 “天书取回,他能如初么?”追月站起身,静立在棺前。 “不知!”九色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追月也不再言语,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或许这是最后一面,也未可知。 “他这样,都是因为你,是不是?”九色终于是忍不住,质问起追月。追月闻言,见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禁后退几步,扶着棺。 九色见她不回答,一甩衣袖,转过身,似乎不愿多看她,“你和他是不是有了夫妻之实?” 追月被他一问,顿时气血上涌,不知道是尴尬还是羞愧…… “他散去灵力是为何我不清楚,但是混元真魂只有失去玄仙真身才会……”九色气急,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缓了半天,“我刚才给你把过脉,你和他是否……”九色觉得这些话无法启齿,可是却心中有怨不得不说。 就是因为这个丫头,出云才搞到如此境地,而也是因为这个丫头,此刻的天都才危机重重,如果让六界知道这件事,只怕整个天都都要名誉扫地了,这仙门…… 九色心中气愤难平,还未回过神,“是!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没想到追月竟然一口承认,而且还回答的如此轻便,九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却见到沁寒站在门口,随即收住口。 “师兄!”九色迎了上去。 “你可准备好了?”沁寒越过九色,看着里面的追月,“时间不多,你在晴川下,只怕要耗费更多。” 追月回头见棺里又凝眉看了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便往门外走,“好了,我们走吧!”追月心中动容,默默念叨“出云,等着我回来。”后堂的门缓缓关上。 一行人来到晴川瀑便,已经是晨光出现,东方泛着鱼肚白,微微闪现的金光将潭中冰莲照的异常莹亮美丽。 “这是避水术的要诀,你在半个时辰内将其背熟。”说着,沁寒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蝇头小楷。平日里最怕背书的人,此刻二话不说,便接了过来,席地而坐看着念诵。 沁寒眸光深邃的看着眼前的追月,不再言语。上官杰却是缓步走到寒潭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寒潭波光盈盈的水面,越往深处,那颜色越深,直到潭水中央,便成了一块墨块一般。“紫蝶……”上官杰一阵轻唤,却不想寒潭之上突然无风起浪,波光粼粼,纷纷往潭中间涌去。 沁寒和九色突然一惊,几步走到寒潭边看着水面的动静,却是一群晶莹剔透的飞碟从潭水中一阵飞去,宛如花雨。 “这……”九色一时竟被噎住一般,“这荧光虫不是晚上才会……怎么现在都飞了?”他转身看着沁寒,沁寒也是一脸凝重。 “她们是紫蝶最喜欢的……”上官杰垂着眸,淡淡的笑着,凌乱的发丝,垂在眉间,那里隐约还有淡淡的血渍未曾擦去。数百年光阴如梭,他没想到自己还有再站在寒潭边,还能再次看到那些成群结队翩翩起舞的莹蝶,曾经那都是回忆里嘴灿烂的一页,那个穿着紫色罗衫的少女,那个漫天飞舞着莹蝶的夜晚……如今,自己却是这般模样再次站在了寒潭边,他不觉失笑。 “呵呵呵……”一阵苦笑,上官杰摇晃着,抬头看着白玉宫着千年未变的天际。 “我下去,你便能见到她!”不知何时,追月踏着潭边的卵石,缓步来到上官杰眼前。阳关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脸色更加蜡黄惨白。 “你下去,可是生死未卜!”上官杰撩住额发,看着眼前的女子,好似看到以前倔强的紫蝶。 “那你为什么要投靠寂灭?你不是应该数百年前早就是死人的?”追月直视着他,“因为她是不是?”追月约过他指着寒潭,“那里有你舍不下的人,我也是如此。合*欢殿里,有我舍不下的人。”说着,她转身,看了一眼潭边站立的沁寒和九色,她不再惧怕和胆怯。 “好……或许你们能有所不同!”上官杰带着伤痕的脸,让人看着特别心酸,他微笑着转过身,对着沁寒朗声道:“可以开始了。” 沁寒眉目一沉,随即走上前来,不多时,便见沁寒和追月,双双盘腿对面而坐。两个人嘴里都在念诵着一些不知名的咒符,随着他们俩念诵的声音渐渐低沉变化,周围的天突然黑了下来,狂风肆虐,上官杰和九色只能催动灵力,才能勉强站在一侧,眯着眸观察着。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7 一股巨大的力量卷积起来,慢慢变在追月四周.旋转起来。清寒睁开眼,缓缓而立,往后退了几步,定定的看着仍旧盘腿而坐的追月。只见她发丝翻飞,双眸紧闭,身旁不断旋转的风柱,将她和四周的一切隔开,慢慢的,追月开始腾空而起。 九色和沁寒站在结界里了,看着周围的风云变色,上官杰则是一脸淡然,仿佛在看着风轻云淡的风景。 风柱突然一转,直直的朝水面飞去,顿时便将寒潭撕开一条口子。只见寒潭的水,被那股旋风生生分成两片,犹如翻开书页一般,朝两边分去,下面露出冰莲盘根错节的茎。那股旋风在寒潭之中越转越大,并慢慢开始往下延伸,两边的水花越来越盛,知道就要淹没潭边的三人,他们才纷纷架起灵力,顿在半空之中。 突然,追月随着旋风灵光一闪,便仿佛被吸入水中一般,消失不见。两侧水浪顷刻间恢复原位,只见得寒潭表面涟漪阵阵搀。 三人正各怀心思的看着水面,突然身后传来声音,“师尊,不好了,下阕中了欲毒的弟子都不见了!” “什么!”沁寒看着站在身后的天琪,顿时一张艳丽如画的眉眼拧在一起变了形,“说,什么时候的事?” “弟子……也不太清楚!”天琪低着头,一旁的九色面色凝重,而上官杰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琪,看不出情绪,似乎对欲毒之事,毫不关心。 “去,将英卓传来!悦” “恐怕不能!”天琪低低的回了一句。 “为何!!”沁寒勃然大怒。 “刚才墨生前去找英娇,才发现英卓将军在地牢中被人重伤,此刻他恐是不能来了。五尾和六尾正在照应。弟子这才前来禀报。” 闻言,沁寒不禁咬牙,没想到这是一出接着一出。他轻轻抚上心口,他的伤还没好,此刻出云却是那副样子,这事情该如何决断。 “这是?”上官杰走到天琪身旁,微笑着看着他,转头又看向沁寒。 “你……血魔!”天琪抬头看到上官杰,突然往后一退,手中祭起灵力。 “哈哈哈……”上官杰侧目看了他一眼,“宵小之辈!” “这是我的大弟子!”沁寒上前站在二人之中,“天琪,带我前去英卓处!”又转身道;“劳烦你守在此处。” 上官杰沉眸看着天琪,并未言语,半晌才道:“为了紫蝶,我也会在这里,你放心!你还是关心下奢比那些笨拙的大家伙……还有……你自己!”说着上官杰再次睨了一眼天琪聚着灵力的手,一阵不屑的轻笑。众人见他走到寒潭边,负手而立,便不再言语。 沁寒觉得他话中有话,却不方便再深问,随即转身道:“去奢比部。” 九色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师兄,那我……”他似乎觉得要去看看英卓的情况,但是好像留下血魔一个人在晴川这里也放心不下。 “你……随我来!”沁寒顿了顿,又看了一眼上官杰。 待他们三人离开,上官杰看着远远而去的背影,“失心蛊……哼!寂灭,果然好手段!”。突然寒潭下面好似有了动静,上官杰一个箭步来到水边,静静的看着水下一切,片刻,仍旧只觉得水下似有震动,却仍旧看不出头绪,上官杰扶着心口的伤,催动灵力,在眉间一划,他借着微弱的灵力催动了天眼再次朝水下看去。 透过层层幽黑的水,越往下,越是寒冷。结界里的追月,抬头看了看头顶早已犹如星光一般微弱的日光,她抱着手臂,紧了紧。如此寒潭,已经是冰冷刺骨,不知到了冰原,又是何种光景。渐渐的连头顶那一丝光也湮灭,四周一片空洞,追月已经不知道是眼睛看不见,还是看到的就是这么黑的水底,她有一丝恐怖浮上心头。 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闭上眼,便浮现那个人的样子,风华绝代的合*欢废糜一身,唇角眼梢透着的那股阴鸷和邪魅,漫天的流星火雨映照着那绝美的侧脸…… 追月深吸口气,突然的冷冽空气直直的钻进肺里,他、她不禁咳嗽,“咳咳咳……”她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巨大的白色冰山跟前,那冰山近在眼前,泛出银蓝色的光,神秘而摄人心魄。 “难道是这里!”追月靠近冰山,反而觉得身上的寒意稍减。结界缓缓靠近,她似乎看到有金色的光在那厚厚的冰层里窜动。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下一刻会看到什么。 突然那一丝金光再次闪烁起来,追月伸手揉了揉眼睛,却发现那丝金光幻做一个白色的莲藕,扎在这银蓝色的冰块上,徐徐生辉。 “难道这就是雪藕?!”追月想要伸手去触摸,只见那藕节也好像顽皮的孩子一样,在那左摇右晃不让追月捉到。追月微微一笑,顿时忘记了包裹着自己的恐惧。突然追月手中的藕节颤抖几下,便化作光消失了,好似在害怕什么。 追月疑惑的将手缩进结界,看着不远处的黑暗之中。 结界犹如巨大的气泡,顺着水底的暗流,在冰原之上缓缓的滑动着,冰原的边缘便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不知道还要通往何处,好似这寒潭便没有尽头没有底。 追月忐忑的看着不远处,她努力想看清楚,可是却无能为力,这里光线实在太暗。突然她感觉四周的结界好像移动的越来越快…… “啊——”一声惊叫,由于是在水底,并没有传出多远。追月所在的结界球,被暗流生生的推得滑出来冰原,漫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追月四下张望,她一回头,便惊呆在那里。 只见幽深的脚下,一个圆形的黑洞入口,正在将四周的水也漂浮的残冰飞快的往下吸卷着,而那个洞口看起来比四周的水域更加的黑暗,仿佛有什么巨大的魔力在吞噬着一切。而追月离那个黑洞越来越近,那个洞里似乎传出尖利的哀嚎声,但是仔细听,又似乎没有。 看着在眼前越来越的黑洞,追月不禁咽了咽口水,手脚都绷紧了肌肉。她害怕极了! 她绝望极了,有些想哭,却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浑身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突然一个灵光在眼前闪过,“追月,害怕就闭上眼睛!这便是暗黑之源的入口。”追月仿佛听到了上官杰的声音,她四下寻找,突然在眼前的水里,看到一双影影绰绰的眼睛,正安详的看着自己。 “你既然选择了,你就必须走下去,别忘了,出云还在等你!”那双眼睛仿佛看透了追月的心,追月抿着唇,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即将吞掉自己结界的黑洞。 “进去后,我该怎么做?” “进入后,便是忘川的源头,暗黑之滨,我的灵力无法进入,你只能靠你自己找到紫蝶的棺,将她手里握着的天书打开,你便可以出来了。”追月正在听着,突然那双眼睛飘忽到她近前,“不过我也不知道天书的奥秘,你能不能打开,那就靠机缘吧!你就要进入了,便不再听得我了。”正说着,追月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死死拽住自己的前襟,那种窒息的痛苦,将她的灵魂生生从身体里剥离出来一半。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四周已经归于平静,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杰……”追月尝试着喊了一声,四周只有静谧的水,得不到任何回应。看来已经进来了,追月定了定神,观望着四周。 这里比洞口要平静很多,只是依旧是死寂一般的景色,没有任何的生命,四周的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空洞,或大或小,仿佛通向很多个出口。 “这么多,我该往哪里走。”追月看着犹如迷宫入口的地方,呆住了。 正在焦虑,突然她看到仿佛哪个洞口闪过一丝蓝紫色的光。那样的一闪即逝,追月无法辨认,只好眯着眼继续蹲守。 片刻后,追月又看到那丝光影闪过,追月欣喜,赶紧催动着结界,朝那个洞移动过去。在这个犹如地洞一般的空间里走着,四周都是奇怪的钟乳石,不知道在这暗黑刺骨的水域浸泡了多少年,她大概是第一个或者来到这里的凡人吧! 追月顺着弯弯曲曲的空间走着,那些紫色的光越来越多的汇聚在身边,仿佛一团团闪耀在空中的鬼火一般,此起彼伏。追月好奇的想要伸出手去,却不想那一团蓝紫的火焰刹那间便化作巨大的阴影覆压在她头顶。 追月咽了咽口水,抬头一眼,“天!”只见那些蓝紫跳动的火焰瞬间纷纷化作一个个尖牙利齿面目狰狞的恶灵,朝追月袭来。 追月疯了一般顶着结界便要转身逃跑,奈何她毫无灵力,逃跑简直就是纸上谈兵,不消片刻,追月的退路便被这些恶灵堵死。它们似乎也不急于上前来,纷纷围着追月好奇的观望,而追月看着他们那骷髅一样空洞的眼眶,只觉得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追月定了定神,静静的看着它们,想着等会该如何是好。突然其中一个恶灵好像不再忍耐,身形越来越大,突然一个惊声尖叫,变朝追月袭来,而它跟着的事数以万计的恶灵……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8 追月来不及绝望,面对暴风骤雨般便要侵袭而来的恶灵,下意识的伸手想挡住眼前可怕的情形。 “啊——”追月一声惊叫,突然感觉到身前那些狰狞的嘶吼声仿佛消失了,她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片刻,却没了动静。她小心翼翼的缓缓放下手臂,发现周围一片清明,刚才的鬼火和恶灵早也不知去向。只剩下深蓝色几近发黑的水,还有那些奇怪的石头,悬在洞顶。 正当追月疑惑之际,突然后面闪过一丝光,追月只觉得一身激灵,刚鬼门关前逃脱,难道又来了。却不知背后想起一个声音,宛如弱风扶柳一般,飘进了她的耳朵。 “你是谁……” 追月缓缓的回过身,眼前的情形,让她惊呆了。只见一个紫衣女子,清逸飘然的荡在水中央,眉目如画,温婉的笑挂在她的唇边悦。 “我……我是追月!”追月紧张的说不出话,经历了刚才可怕的一幕,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敌是友。她虽然内心不自觉的想去喜欢眼前的人,但是还是警惕的往一边退了几步。 “追月……”听了她的答案,那个女子低下头,好像若有所思。半晌她抬起头,微笑道:“可能我在这里太久了,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了,呵呵。”她和蔼一笑,顿时让人觉得百花齐放搀。 “你为什么来这里?”她顽皮的看着追月,“这里可是忘川的源头,万年冰原的尽头,除了你刚才遇到的恶灵,还有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黑暗……”说完,她轻轻的合上眸子,似乎在感受着四周的静和冰寒。 “我来找紫蝶。”追月怯怯的一句,女子再次看着她微笑,“你找她做什么?” “你是不是紫蝶?”追月欲上前,却还是定住了脚步,“我要救人!” “救谁?”女子依旧是一脸淡然。 “出云……” 女子片刻不言语,目光温柔的闪烁,“是曦和那孩子吧!” “什么!”追月一脸惊愕,呆在那里,“你是说……曦和便是……出云?” “你不知道他的身份你便要救他?你就愣愣的这样下来了?”女子眸光闪过一丝惊奇。 “我……”追月欲言又止,咬着唇,片刻后,“你是不是紫蝶?不管他是谁,我都要救!” 女子闻言,眼睛里发出慈祥的光,“上官杰,白玉宫又出了个情种……”。 追月眼前一亮,上前想要握住女子的手,却不想从那女子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她愣在原地,转过身,见那女子还是站原地,微笑着看着自己。 “你是紫蝶仙子?是不是!” 女子颔首,一串水珠从她的身体里咕咕的穿过。 “紫蝶仙子,我要天书,出云他快没多少时间了。”追月见她默认,干脆在结界里一下子便跪倒在地,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你救救他!” 紫蝶不言语,在虚空之中轻轻的飘动着身体,在追月身边转了一圈后,站在追月的身侧,“我能帮你什么呢?你看,我自己都只是个阴灵,连实体都没有。除非……”。 “什么?”追月抬起头,眼里散射出希冀的光。 紫蝶慢慢转到追月身前,伸出那虚无缥缈的手,做着捏住追月下巴的手势,“你的这具身体,倒是不错,如果你肯将身体给我,我便救他。只不过,从此,你便是无依无靠的阴灵,飘浮在这暗黑之源,不生不死,直到永远。而且,你还见不到任何你想见的人,只能呆在这里忍受孤独……”紫蝶放开追月,“你可想好了!” 追月的眉头紧锁,她眯着眼,看着不远处,似乎在思考。不消片刻,她抬头,“紫蝶仙子,我答应你!” 没想到追月如此爽利的答应了,紫蝶脸上挂着一样的惊喜,“你不后悔?你可知道,这里……” “不,我不后悔,即便让我现在魂飞湮灭,也不后悔。” 紫蝶静静的看着眼前这看起来还很稚嫩的丫头,一张蜡黄泛白的脸,充满了坚定。她默默点点头,“好,你准备好。”说着便朝追月伸出了一只手,放在她的灵台之上。 追月闭上了眼睛,她心里觉得无比的激动,可是那晶莹的泪光却顺着眼梢滑落。此次只怕那一眼,见到那缕真魂,便是最后一眼了吧。 那个坐在幽云背上,风华绝代睥睨众生的人;那个被自己醉酒轻吻的羞涩腼腆之人;那个在合*欢树下横眉冷对,高高在上的人,那个在破庙里和自己肌肤相亲,有着炽热的唇的人……此刻,追月的脑海里,那一夜,断崖边,白玉山石之上,那漫天飞散的流星火雨,映衬着那个绝美的侧脸和萦绕在鼻尖的那股冷香。 大约是紫蝶的法力过于强大,追月没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她静静的跪着,仰着头,好似接受朝圣的洗礼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紫蝶缓缓移开放在追月头顶的手,脸上散发出柔和优美的光芒,她慈爱的看着眼前的人,见她还呆愣的跪在那里,没有睁开眼,不觉掩鼻轻笑,“好了!” 追月轻皱下眉头,缓缓的睁开眼,看到的还是自己的双手,她又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还是自己的脸……“你?”追月抬眸,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好像四月天上的云朵的女子。 “我只不过想看看,你是否真心!”紫蝶伸出手,抚了抚追月的发,即便她们互相都感觉不到对方,“那场流星火雨,很美!”她脸上的笑此刻灿烂起来,给她原本冰冷的肤色添加了一点生气。 “你随我来!”说着,她便凌空在穿梭在一串串的水珠之间,追月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是不是的有暗流从身边卷过,追月只能蹲下身子,圈成一团,等暗流过去,才站起来,往前紧追几步。 他们走在一个暗黑的通道里,不比刚才的那个,这里连莹弱的微光都不可见,若不是紫蝶身上发出来的灵力之光,追月只怕自己是要跟丢的。 不知走了多远,却见紫蝶的前面豁然开朗,一个蓝水晶一般的棺木倾斜着浮在半空之中,整个大殿四周都雕刻着和白玉宫相似的浮雕,只是这些浮雕的面目,因为水纹的氤氲显得更加柔和。淤泥已经堆积到浮雕的一小半。看来这里年份已经很久远了。 棺木朝着四周一阵阵的泛出蓝色的光,美丽异常,只是当追月看到那打开的棺木时,惊在那里。里面躺着一个面容红润,栩栩如生的女子,而这女子和身边的紫蝶一模一样。 看着追月惊讶的表情,紫蝶上前眯着棺木,一伸手,便用灵力将那里面的女子引了出来,“这是我的肉身!没想到千年,它还没有腐烂掉。” 紫蝶一个挥袖,那具身体变犹如飞天神女一般,缓缓的转过身,衣袂翻飞在水中。 突然,追月好似看到她身上的衣衫有些异样。 “那件衣服,便是天书原策。”紫蝶转身看着追月,“当年天都遭受魔界侵袭,我重伤成了活死人,天都的长老在神前祝祷七天七夜将这本天书化作衣衫,穿在我的身上,将我沉到此处,以便躲避魔界的搜索和等一个有缘人再次将它带出去……如今,天书要归位,我的身体便失去了庇护,它会在成书后的一个时辰内化去,同时离去的还有现在我,就是具真魂……” 追月的心一沉,“可是,上官杰还在上面等着你……” 紫蝶看了追月一眼,转过身,默默不语的走到自己的身体下面,和那个静静闭着眸子的女子一直对视着。 “青青不在了,他也入了魔,而我却躺在这里这么多年……千年已过,一切都该尘归尘土归土了。也罢,我跟你出去见他一面,了却这段宿孽。”紫蝶转过身,微微一笑,似乎这一切都是风轻云淡了。 “一会,你拿着天书,便可以催动阴极之力,出去了。” “阴极之力?”追月疑惑。 紫蝶凌空漂移到追月眼前,伸手抚上她眉间的那轮新月金印,“这便是!你不是记得曦和么!刚才你遇险,也是它救了你,这道金光将我引到此处,不然,你还不知要在这里呆多久。” “那曦和和玉镜……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追月不禁追问起来,这个疑惑在她心里太久,却没人能够给她解答。 紫蝶淡淡的看着她,“我们先上去吧,救人要紧,至于此事,总有机缘到的时候。” “可是……”追月上前,还想问个清楚,却不想紫蝶两边衣袖轻轻挥舞,四周的水瞬间开始荡起强劲的水流,追月一个不稳,跌到在地。 紫蝶一边操纵着手里的灵力,一边对追月交代,“稍后,天书成形,我将真魂藏在其间,你要尽快带着它离开这里,不然这里的灵力失衡,这个殿会被忘川的恶灵占据,到时你便走不掉了。” “可是……”四周的气流越来越快,追月睁不开眼,看不到紫蝶的动作,她大声喊道:“可是,我不知道如何使用阴极之力。”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9 “追月,你要相信你自己。”一语毕,劲气渐弱,追月睁开眼睛,四周的穹顶浮雕都开始纷纷坠落,那个蓝色的棺也消失不见,空中的紫蝶肉身也不见了踪影,只剩那件紫衫还飘浮在半空之中,裙带飘飞。 追月看着缓缓靠近那件衣服的紫蝶真魂,只见她缓缓的转过脸,微笑着看着追月,“相信你自己可以的。”随后一道紫色的光,往那件衣衫之中一闪,整件衣服翩然的从空中坠落,化作一本枯黄的书,落在追月的手里,书页上却无半点字迹,只有几个淡淡的好似水渍般的痕迹。 “这……”追月捧着书,呆在原地。 追月在结界里,呆呆的看着手里泛黄的书页……突然,一大块巨大的穹顶坍塌下来,差点将追月砸到。她往一边扑了过去,才勉强躲开,只是身边的巫族避水术形成的结界已经开始出现了破碎的裂痕。 “追月,你必须尽快离开。再过片刻,这里便要坍塌坠落进忘川深处。”突然手里的书页里,传出紫蝶的声音。 “可是……可是我不会用阴极之力。”追月将书抱在怀里,左躲右闪,脚下的气泡越来越多,半个大殿都倾侧了,追月看到了下面无边无际的黑暗,而黑洞的边缘,有无数双恶灵的手在往上挣扎,想要爬出那个洞口,里面传来毛骨悚然的嘶叫。 追月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却听到紫蝶的声音,“你不能恐惧,你需要让自己静下来。无欲无求,无惧无念,才能催动你体内的灵力。” 追月深吸口气,她不敢再看脚下的虚空,咕咕的水往下涌去,形成了巨大的黑色漩涡。她闭上眼睛,想让自己静下来。她静下心,突然眼前好像闪过一丝光,追月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白玉宫的合*欢殿前,白色的合*欢飘雪一般纷纷扬扬。追月上前几步,还未走近,便看到殿前站着的那一身繁华灿烂。 追月欣喜的想要上前,只见那人已经转过身。见到自己靠近,他唇角眉梢一阵淡笑,追月顿时感觉如沐春风,好似徜徉在白云之上。她一步跨上去,靠在那熟悉的臂膀之上闭上了眼眸。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打碎了这一切,“追月,追月!” 追月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结界当中,只是已经脱离了那个坍塌的内殿,正在上缓缓升。她看了看手里的书,有低头看着那完全被吞噬进了黑洞的残垣断壁。 “刚才你看到什么了?如此陶醉!”书里的紫蝶声音充满了戏谑。 “没……没什么!”追月打着哈哈,“我们快些出去。”说着不知何时,结界里已经充满了金色的光芒,将原本摇摇欲坠的结界萦绕其中,追月坐着,手里握着那本书,飞快的绕过冰原,朝水面升了上去搀。 抬头,看到水面上投下来的光束越来越多,追月不禁眯起了眼,甚至伸出衣袖,挡住了光线。不知道自己下去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辰,光线如此强烈。 “千年,不想我有上来的一天……”书页里的紫蝶声音有些弱。 “我们就快出去了!”追月微笑着看着手里的书,却不想,书页上那些原本好似水印一般的痕迹,在日光的照射下,竟渐渐变成了金色的图案。这些图案看起来好似字符却又古怪得很,不是他们现在用的任何一种字体。 “那是梵宫图腾!巫族的一种古老文字。”紫蝶轻轻的一句话,追月刚要再问,却听她说,“我们出去了。” 话音未落,一阵炫目的光追月赶紧闭上了眼,抱紧了怀里的书。 岸上的人,原本定定的看着水下,却见花水越来越大,硕大的水泡翻涌上来,突然一阵破空的闷响,似炸开了火药一般的震耳欲聋,顿时水花四溅,将岸边的冰莲全数连根拔起。岸上的人,纷纷腾空后掠,躲开这样大冲击。 片刻后,水面回归原位,上面漂浮着七零八落的冰莲残花,追月轻轻踏上寒潭边的白玉卵石,怀里抱着天书,看着眼前的数人。 上官杰见她落地,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紫蝶呢?你拿到天书了?”身后的沁寒等人也纷纷上前来。 追月还未开口,却见怀中的天书之中,缓缓升起一阵紫色的光晕。半空中隐隐投射出紫蝶的样子,她看着下面的众人,莞尔道:“师兄,你要见我?” 一句师兄,仿佛穿越千年,上官杰满目苍凉,抬眸看着日光下那个丝毫没有改变的容颜,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眸子还是那么清澈,那么纯美。多年前的月光下,她也是这么看着他。 “蝶儿……”上官杰苦笑着,额前的凌乱长发随风轻摆,脸颊唇角的伤痕依旧,他一脸的沧桑。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却是咫尺天涯。 “嗯,是我!”紫蝶安静的看着他,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也没有多年前的恨和爱,一切只剩下淡然。两人便是这样静静的对望,好似一切都无言。 沁寒看情形,缓步走到追月身后,也是淡薄的眼神看着空中,“她便是紫蝶仙子?” 追月闻言,转过身,默默点头。 “你怀里的便是天书?”九色走了过来,瞄了一眼前面的上官杰。一旁的无常,冷着眼,看着这里的一切,目光便从未从追月怀里的东西上移开。刚才他们出水那一刹那,他便感觉到一阵压抑,仿佛巨大的灵力在周围氤氲开。 “天都弟子……”紫蝶衣袂飞扬缓缓走到众人头顶,众人纷纷拱手行礼于前,“天书我已经交给追月,你们要好生看管,这是天下苍生的要诀,不可落入魔道邪佞之手。” 说着,她转过身看着上官杰,缓缓落下,站在他眼前,“师兄,这么多年,你可还好么?” “我……”上官杰想去触摸紫蝶的脸,却觉得仿佛再也伸不出去这只手,他沉默片刻,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干裂的唇抿了又抿,“我尚可……”上官杰的眼睛从未离开眼前的紫蝶,那眼眸仿佛看着一个永远都触摸不到的梦。 “师兄,你不要再自责了,爱恨情仇一切皆为因果。”紫蝶缓缓的从上官杰身边错身绕过,身形越来越虚晃,“师兄,天书依然交出,我也该走了。” “你要去哪里?”上官杰一世情急,伸出手想要握住紫蝶,却僵硬的顿在半空之中。紫蝶转身,看着上官杰那双布满鳞片的手,脸上仍然是风轻云淡的光。她顿了顿,挪开了眼眸,上官杰尴尬的握紧了手,收了回来。 “师兄,千年之前,我早该走了,无奈他们将天书交付与我。如今,天书回位,我终于可以自由了。” “你走了,那上官杰怎么办?”追月看着,也急了,还未等上官杰开口,她倒是先一步追问。 紫蝶听她这般焦急,微笑着摇了摇头,“从来去来,到去出去。” “那以后我还能见到你么?” 紫蝶闻言,轻笑,身上衣衫的颜色已经开始看不出,“有缘自会相见!” “那这天书,怎么用?” “追月,我说过,你要相信自己,靠你自己。”紫蝶看着追月和沁寒他们一脸疑惑,摇了摇头,转身看着上官杰。他自从听到紫蝶的话,便默默不语,一直低着头。 “师兄,我要走了。”紫蝶静静的看着找个男人,一身赤红,残碎的地方还有血迹,一身疲惫,一脸苍茫。 上官杰强忍着,轻轻的翕动着唇,“好!” 紫蝶唇边挂着微笑说着,她在身形消失前,对着上官杰的脸上轻轻一扶,不想,沁寒、追月等人都惊呆在原地。 只见上官杰一身月白长袍,如墨长发绾起,手里放着一把纯白色的剑。剑鞘之上,缀着一串金色的穗子。原本那残破邪魅的样子早已不知去向,好像他这数千年来,从来都是这样的清新飘逸的天都弟子。 “师兄,这次我真的走了……还有……青青在人域东麓!“一阵银铃般的轻笑散在空中,刚才的紫衣女子不知去向。上官杰定定的看着虚空,唇边似有似无的淡笑。 见她已经走了,追月有些失落,不想一时的松懈,才感觉到心口一阵刺痛,她不禁轻咳“咳咳咳……” “你没事吧!”无常不知何时站在追月身边,但是他却不敢上前扶着她,因为她手里握着那个东西。 “我没事!……咳咳咳”追月又是一阵咳。九色上前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捏了捏,“无碍!” “这个该怎么用?”追月一脸紧张的看着沁寒。 沁寒睨了她一眼,“不知!” “不过没事,我还有几天可以想想该怎用。”追月嘀咕着, “你还有两天!”九色抱着手臂看着她。 “什么……”追月呆在那里,片刻后,她拔腿便朝合*欢殿奔去…… 第二百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10 再次踏进合*欢殿,恍如隔世。那棵合*欢树仍旧在殿外飘摇着,追月扶着起伏不定的心口,那里传来丝丝隐痛,她顾不得这么,微微停歇后,便朝后殿奔去悦。 趴在池边奋力想要拧开动那个龙头,却始终纹丝不动,这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 “我帮你!”追月转过头,看到九色,无常都站在那里,一边五尾还扶着幽云,甚至还有一身白衣的上官杰。他们都静静的看着她。 身旁的沁寒拧动机关,后堂的门在石板移动的沉闷声音里缓缓打开。 追月深吸口气,静静的走进去。 后堂里,寒气逼人。追月轻抚上那个棺,拨开寒霜,里面的那缕荧光,淡的几乎都要看不到了。 追月无数次的警告自己,可是仍旧让不争气的眼泪落了下来,珠子啪嗒一声掉在棺盖上,里面的荧光似乎闪了闪。 “追月,启动天书,只能靠你的阴极之力。”上官杰走上前,扶着她的肩。 “可上面的巫族图腾,我看不懂,而且阴极之力,我没办法操控,不知道如何让它汇聚如何让它散去。”追月转过身,看着沁寒他们,将手里的天书捧了出来。 无常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往后退了几步。 “师兄,既然一时还无办法,我看我还是先去迦叶殿处理下失踪弟子的事情。”说着,无常便往门外退去搀。 “也好,你们都去吧,守了这么多天。九色你留下以备不时之需,这里几乎个个身上都有伤了。”说着沁寒走到上官杰身前,“上官前辈可否也留下指点一二?” 上官杰冷眸看了看殿外的无常,点了点头。 “我也要留下!”幽云踉跄着上前,五尾紧张的跟在身后。 “也罢,你便在前殿休息养伤吧。”沁寒挥了挥衣袖,示意五尾带着他下去休息。 无常眸光微敛,越过他们看了看仍旧一脸哀伤看着冰棺的追月,转身便走。 后堂之门,缓缓闭合。 “上官前辈,这天书……”沁寒看着趴在冰棺上的追月手里握着的那本枯黄的东西,“这天书,当初天都是先长门是如何使用的?” “数千年前,天书都是由十大长老,对月祭祀后,便能催动灵力,拯救生灵,驾驭六界,函盖乾坤。”上官杰眯着眸子,看着外面飞流而下的晴川瀑,负手而立,“只是因为那场天地动容的仙魔大战,守护天书的长老和他们的嫡传弟子最后拼劲全力,也只是将天书幻做衣衫,和紫蝶的肉身一同沉在暗黑之源的入口神殿里,才逃过那次天劫。只是,这天书里的图腾,咒符……能看懂的人,已尽数在那场劫难里逝去,即便是我也是无能为力。” 听他如是说,沁寒那美艳无双的眸子染上一层寒霜。如今只剩两日,可如何是好。下阕纷乱不断,即便魔君遁去,可不是说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如今出云却是这般模样,整个天都似乎都好像风雨飘摇,危机四伏。而且,根据上次欲毒的事情来看,天都内部定是有他界派来沉底的人,否则…… 沁寒想得出神,一旁的九色上前道:“那阴极之力是什么?” 上官杰转过身,看了一眼追月,“她身上蕴藏的灵力,那边是阴极之力。” 沁寒和九色瞬间都惊诧的看着追月,追月自己也是一脸茫然。 “前辈,这阴极之力到底是什么来历?” “不仅有阴极之力,还有阳极,而且……还有一个炼化石。只是到底他们三者之间是什么渊源,我也不得而知。” 沁寒他们不禁都沉思起来,他们入天都的日子和上官杰比起来,都是算晚生后辈了。既然连他都不甚清楚,他们也是一无所知了。 突然,追月手里的书页上,那些金色的字符瞬间闪过一丝灵动的光。追月睁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的东西,随即大喊一声,“你们快看,书有反应!” 众人凑上前,都盯着那古老的书页。可是刚才那一闪而过之后,便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毫无生气。 “师叔,你也不认识这些么?你不是巫族之后?” 追月见书页递到沁寒眼前,沁寒眯着眸子,想要伸手去触碰那天书,却见天书忽然好似有灵性一般颤抖一下,页面的金色字符又闪动了一下。 “这……”大家都面面相觑。 “追月,你将天书翻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听了九色的建议,追月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第一页书打开,可上面却空无一物。追月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她使劲揉了揉,再次盯着书页,还是一片空,什么都没有。 “你们看,这书是空的!”追月将手里的书展现在众人眼前。 九色冲上前,眯着眼眸看了半天,上官杰也是不置可否的表情。却只有沁寒,一脸认真。 “不,上面有字!” “难道,只有巫族之后才能开到天书的内容!”九色惊讶的看着身旁的沁寒,“师兄,上面写了什么?” “都是一些祭祀的悼词……”沁寒皱着眉,“追月,你再翻开后面我看看。” 追月赶紧把书小心翼翼的往后翻了一页,又举到沁寒眼前。见他不言语,她又试探着翻了一页。 不多时,一本书便被她翻完了。 “师叔,里面说了什么?有没有救出云的办法?” 沁寒轻叹一声,好似十分的失望和疑惑,“上面都是祝祷祭祀日月神的巫族诗歌。” “怎么会这样……”追月不敢相信,将天书翻了翻,自己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天书,却毫无用处。 “沁寒,里面真的没有相关的东西?难道天书数千年传承下来,只是徒有虚名?”九色看着上官杰和沁寒,又将天书从追月手里一把夺过来,却不想他一声惨叫,“啊——” 他伸出去夺天书的手,不知被什么生生割出无数道细小的血口子。九色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他身为天都首座之一,即便不是玄仙,却也是真仙之身,怎地就这样被一本书…… “看来天书另有蹊跷,容我们再斟酌。”上官杰拍了拍追月的肩头,“不如我们先出去吧!我看前殿有我天都古籍,或许能从里面找出些线索。” “你们出去,我想再呆一会。”追月靠着冰棺坐着,目不斜视的看着里面。 九色刚要上前,却被沁寒制止,随即也悻悻的跟着其他二人出去。 迦叶殿里,无常坐在桌前,可双手却紧紧的握着,皮肤下的暗红色犹如蠕虫一般,在里面来回逡巡。他盯着自己的手掌,眸光微茫,随即闭上眼,催动灵力,将那些躁动不安的虫子压制下去。 “你这是极致情蛊……”静虚从一旁的黑暗里闪了出来,看着他压制蛊虫。 “你确定?”无常将手背用黑色的纱缚住,以便和自己的衣衫融为一色,也好将那些随时出现的异象藏住。 静虚走上前,将一个小本子往无常桌上一扔,“我师父的魂魄呢?” 无常将那本册子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尽数是灵域的字体,随即将东西往桌上一扔,他并没有回答静虚的话,“上面说什么?我的蛊何解?” 静虚顿了顿,“极致情蛊,有名三世幻心。解蛊,除非下蛊者自愿放开自己的血,才得解脱,否则便是为情所困,被心爱之人抛弃,三世成魔。这个蛊一直都是在一个叫翩翩的灵媒手里。” “三世幻心……”无常反复念叨这个名字,“我怎知蛊引是谁?” “你中蛊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无论男女,便是蛊引,你会对他情根深种。”静虚说完冷眸睨着他,“我师父的魂魄呢?寂灭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暗黑殿里只有我师父的肉身,他的魂魄却被引了出来。” 静虚听闻白玉宫众人大战寂灭后归来,便趁这机会,去了暗黑殿,不想去了,就见到他师父的肉身被悬在半空,脚上挂着定魂坠,眉心微红,看来是被人生生抽走了魂魄。罗刹已亡,血魔也逃出生天在白玉宫,欲魔,寂灭重伤不知所踪。剩下会下手做这样损阴鸷的事的人,只有眼前这位煞。 无常正在思索,自己何时中蛊,却不想静静虚一番话,让他笑了起来,“呵呵……你小子倒是不笨!”说着,他走下殿来,伸手拍了怕静虚的肩,却被他一侧身躲过。 “你在帮我办件事,我便把你师父的三魂七魄尽数还给你。” “你……”静虚一脸怒气,但是为了师父,“什么事!” “将欲魔的下落查到。”即便不知道自己何时中蛊,也不知道蛊引是谁,但是总能将下蛊之人找到。 静虚恨恨的瞟了他一样,随即扬长而去。 无常慢慢转过身,走到黑暗里,那里站着一个人。无常伸手扶了扶他的脸,“还是你省事,让你干嘛就干嘛!从不反抗!” 一阵光影,却见天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空洞。 第二百零一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11 “我一靠近那天书,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无常冷着眼眉,看着殿外半空中那露出来的那飞檐一角,“如果出云回不来,寂灭也没了肉身,主宰岂不是我的好机会。”说着,他伸手一指殿门外,“去,替我去白玉宫打探下消息,天书和出云如何!我要去见见我以前的主子。” 天琪得令,顿时瞳孔恢复了正常,一个跃身,便出了殿朝白玉宫腾跃而去。无常见他走远,自己也一个转身,隐入黑暗里。 黑暗的忘川,吞噬了不知多少怨灵亡魂,恶鬼魑魅。忘川河边,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废糜盛开,好似一条鲜血铺就的赤色美练,缓缓延伸到冥界的城门口。奈何桥边,佝偻的孟婆正睁着眼看着排着队前来的亡灵,两眼放光,嘴角狰狞。 无常远远的眯着眸子,看着这一切,随即往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穿过几层幻力铸成的迷雾,无常眼前便出现一座山。那山巍峨险峻,却看不出山上是否有植被,全是一抹眼的黑,那黑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能将人的灵魂吞噬搀。 无常停下脚步,仔细看了一眼前方,随即抬脚朝前走去。不多时,他便来到山脚下。山脚下一块被黑色藤蔓包裹的石碑上,赫然刻着:“贺兰“二字,。而那个半露着的“山”字却被成堆的白骨覆盖着,不仔细便看不出哪里还有一个字。 见有人来,地上的骷髅张开嘴,“看啊,兄弟们,又有送死的来了。”顿时,地上数以万计的骷髅都开始***动起来,在无常身边飞来窜去。 “呯——”无常伸手将一个比其他骷髅都大的狠狠的从空中一掌击落,随即用脚狠狠的踩了上去。那骷髅发出几声“哎呦!”便被才成了粉末。 “哎呦,兄弟们,快跑!这是个厉害的!”说着,那些原本聚集起来的白骨,瞬间都好似受惊的兔子一般,缩回了地下悦。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无常不屑的一笑,抬眸看了看山上那些黑黝黝的树木,便加快了脚步。 半山腰,石姬手里握着一簇蓝色的火焰,正在给她的小石头逗乐。见有人来,顿时收起了法术。 “他人呢!”无常刚开了口,石姬还未回答,无常笑了笑,“他魂呢!” “怎么说话变得这么不客气?”一旁阴风一阵,寂灭站在暗处,身形更加的轻飘,已经过去差不多有七八日了,四十九日,便是他的大限。 “魔君,近日来可好?”无常即便微笑,可还是让寂灭觉得不舒服。 “我要的身子,你可找到了?” “魔君大人,你要知道,如今的世道,大家都很爱惜自己的身体,想要找个心甘情愿将身体和魂灵都出卖给你的人,真的很难!”无常漫不经心的说着,走到一边,将石姬的小石头托在手里,逗弄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样说,是不是不打算帮本君?” “话不能这么说,凡事都是有利而往,你说是不是?”小石头蹦蹦跳跳的滚到石姬手心里,偷偷的看着他们。 无常挥了挥衣袖,“这几日,辛苦你了,下去吧!”石姬行礼,便带着小石头离开。 寂灭幽幽的飘了过来,“你想要什么?” “如今,你还有什么?” 寂灭静默半晌,“你想要暗黑魔功?” “不错!不然你以为现在的你,还剩什么可以和我交换?”无常眉眼阴鸷戏谑,看着寂灭,有一种痛打落水狗的快感。 “你!”寂灭气急,片刻后他转过身,缓缓问道:“我要的肉身何时给我?” “你在这四十九日之内,将暗黑魔功的心法何时全部交给我,我便何时将人带来给你。” “交予你,就凭你这样的小人,我如何相信你?”寂灭转过身,隔着风帽看着眼前的人,“而且,暗黑魔功的第十层是需要借助天书的灵力才可以催动炼成的。” “你别无选择……”无常站起来,看着寂灭,“而且,你不必操心我练不成暗黑魔功,天书此刻就在白玉宫。” “什么,他们终于将天书取出来了?”寂灭曾经为了白玉宫能取出天书,三番五次的出手伤人,却不想这次天书终于出世了,“白玉宫那位是不是伤得很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统一六界的,永远不会是你。”无常轻蔑的说出这句话,原本想这寂灭生气,却不想他反倒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即便你得到心法口诀,得到天书,只怕你还是斗不过他。” “他如今只剩一丝真魂,我如何斗不过?” “因为,阴极之光已经被他开启,他终是会回来的。哈哈哈哈……” 无常一脸疑惑的看着寂灭,生怕他是不是疯了。 “好,我教你暗黑心法。我倒要看看,当年虚无费尽心力,是否可以重新写过天都的命数。” 白玉宫,合*欢殿。 上官杰和九色依然撑着头都在闭目养神。幽云半靠在榻上,看着眼前还是翻阅书籍的沁寒,一脸焦虑。 “已经在里面一天了。”幽云又看了看后殿方向。不想这一句轻叹却被九色听到,他睁开眸子,走上前来,给幽云把了把脉。 看着后殿的方向,九色也眉头紧锁。沁寒将手中的书一扔,一下子坐下来,捏着眉心。 “师兄,如何?” “我将这里的有关天都典故和传说的书都翻了个遍,也未曾见到相关的记载。” “那……尊者既然是师尊的徒弟,不如我们想办法找师尊吧。”九色有点耐不住,只剩下十二个时辰了。 “师尊已不在禁地。” “那如何是好?” 上官杰此刻也站了起来,众人皆不言语,沉默良久。 “我去看看追月,她在里面已经整整一天了。”上官杰对沁寒点头示意,便往后殿而去。 后堂里,追月还一动不动的趴在棺上。上官杰一惊,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几步便上前。却见到她满脸泪痕,趴在棺上睡着了。他又进前几步,只见里面那道光束,几乎已经看不到样子了,不觉心下一紧。 正在此时,殿外响起声音,好似有人进来。上官杰侧耳听了听。 “师尊,尊者可有起色?无常师叔让我前来探一探,顺便向您禀报下阕中毒弟子的行踪扔在追查当中,似乎是被我们自己人给放走。” “自己人?”沁寒的声音清脆冷冽。 “是……”天琪躬身站在沁寒一侧。上官杰在门边,远远的睨着前殿。那股黑色的雾气笼罩在刚刚进来的天琪身上,甚至比他看到的无常头顶的还要厉害几分。 上官杰缓步踱出外殿,众人回首,天琪冷眸以对。 “听说下阕和平安镇有多人中了欲毒,我可否前去一探?”上官杰的眼睛一直定在天琪身上,身边的沁寒半刻犹豫,还是点头道:“也好,如今天都多事之秋,有前辈帮忙,感激不尽。” 上官杰眉目含笑走到天琪身边,不想他却后退几步。 “师尊那尊者……”天琪说着,抬头试探性的看着沁寒,眸光不自觉的睨着暗处。 “天书在此,你师伯很快便无事了,你们安心去办事吧!转告无常,下阕一事,让他多费心。” “是!”说着天琪转身看了看站在他身侧不远处的上官杰,一脸复杂的施了一个礼,摆出一个请的姿势。上官杰顿了片刻,挥手抬袍便出殿而去,天琪见他去了一段距离,这才缓缓跟上。 “沁寒!沁寒!”追月的声音在后殿响起,连师叔都忘记,直呼其名。沁寒众人便朝后殿奔去。 众人进来,便见到冰棺之内,荧光闪闪,追月趴在棺上。 “你做了什么?”九色拧着眉,一把将追月拉了下来。 “没有!”追月怯怯的一句。沁寒转眸看着他们,转身走进冰棺,抚上。 里面的那束荧光,一强一弱的交替闪烁,形态明晰起来,而且在不安的晃动,好似一条银色的丝练。突然沁寒抬起自己的手,凝视着手掌一丝透明的水渍。 “这是什么?” “这……”追月低着头,“刚才我哭过。” “眼泪?”九色眉头紧锁,疑惑的盯着追月,“难道他对你的眼泪有反应?这又和阴极之力有什么关系?” 沁寒不言语,将掌中泪水轻轻往棺上一拭,只见棺中的真魂隐隐闪了闪光辉。 “追月,将天书打开。” 追月赶紧从前襟之中,将天书掏了出来。 “将它打开……”沁寒转身,看着追月手里的那书页黄纸,似乎思索。突然他的眸光一亮,“追月,将书倒过来!” 追月一阵手忙假乱,将书倒置着,托在沁寒面前。只见他艳丽的眉拧着,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很多,目不转睛的看着书。可是九色和自己都看不到任何痕迹,都望眼欲穿的等着他出声。 不多时,沁寒默默走到一边,看着棺,复又转身看着追月,目光深沉哀恸。 “到底是怎么回事?书里说什么?”九色急了。 沁寒走到追月身前,“你想救他?” 追月静静的点头,“是!” “他活,你死,你救么?” 第二百零二章 来世不悔1 “他活,你死,你救么?”沁寒眼神定然的看着追月。一旁的九色想要上前问个清楚,却被沁寒一个抬手打断,只好驻足原地。 “我救!”追月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沁寒眼眸一深。 “师兄,你这到底什么意思?书上到底写了什么?”九色终于忍不住悦。 沁寒看着追月,负手转过身,对着追月一个行礼:“我替天都和天下苍生一拜。” “这是怎么说,师兄,你想急死我啊!” “我只是突然想起,小时候看的巫族典籍,很多典籍倒置都是一部秘籍,这才让追月将天书倒置。”沁寒说着走到冰棺前,抚上棺盖,“书上记载,混元真魂若损,需极阴之人的心头热血喂饲七七四十九日,方可重铸。” “心头热血……七七四十九日?”九色默默念叨,“那么多天,追月还能活?可即便如此还是修补真魂,那肉身如何?” “肉身重铸,需饲血者之心。”沁寒的生意没有一点情绪,只是让人觉得阴鸷寒冷。 追月闻言,半晌无语。她走到棺前,淡淡的看着里面的光束,“这样,他便能好,是不是?他还能变回原来那个人,是不是?搀” “是,只是他会不再记得前程往事。” “你是说,他会忘了追月?”九色转头看了看一旁面无血色的追月。 “是!”沁寒闭上眸子,吐出一个字。 “可是你知道的,他们已经……”九色话未完,便被沁寒打断。 “那又如何,她能不能活都是未知的。何况,即便她逆天,无心也活,可是他们会有什么好结果?上官杰和紫蝶,你也是看到了,纠缠数千年,除了给天都,给天下苍生带来浩劫,还剩下什么?”沁寒一顿厉声抢白,追月来到天都数月,还从未见他一次说这么多话,不禁冷笑。 她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眸转过身,不再看着眼前的两人,“现在就开始吧!” 没等追月转身,一把晶亮的匕首便递到她眼前。 “你们都出去!让我和他单独呆着,行么?”追月接过匕首,抬眸看着眼前的两人,目光笃定。 沁寒看着她半晌,随即转身抬脚出殿而去,九色看了看追月吗,又看了看出门去的沁寒,一跺脚:“追月,天都对不住你!”说着,也转身出去了。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高轩霁月,分外妖娆,棺上摆着五尾送进来的那个琥珀色的琉璃碗,那是从前她盛蘑菇汤的碗,这个秘密,恐怕只有他们俩知道。曾经这个碗盛汤,如今盛血,追月一点也不在意,可是想到他醒来便不再记得自己,她就害怕。 握着匕首走到棺前,轻轻拉开自己的前襟,那里的伤疤还泛着粉红色的光晕。 闭上眼,手里一用力,鲜红的颜色便滴落到那个琥珀色的碗里,淅淅沥沥。五尾除了送进来这个碗,还送进来护心单和上好的金疮药,麻药。 追月只觉得头一阵眩晕,她赶紧吞了一颗护心单,又忍者酥麻和渐渐袭来的疼痛将金疮药抖落在伤口上。 包好了前襟,端着血推开门,九色正负手站在那里等着,见她出来,疾步上前,看了她苍白的脸一眼,随即目光移到她手里。 “沁寒告诉你怎么用了吧,赶紧进去吧!”追月咬着惨白的唇,轻轻催促。 九色看着她,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闭上眸深吸口气,还是进去了。追月见他进去的背影,唇边挂上了久违的微笑。 出云……曦和……这次换我为你做点事,只可惜,即便你回来了,我们还是要诀别了。追月想着,不知不觉便往后倒去…… 贺兰山底,无常正端坐在一块巨大的暗色八卦图之上,四周黑气氤氲。一旁的寂灭冷眼看着,身形更加黯淡无光,好似一阵风,便能将他吹散。 无常缓缓收起手里的幻力,轻轻呼出一口黑气。 “你已经练到第七层,怎么,还不打算将替身交给我?” 无常转身看了看他,一脸轻蔑,“魔君大人好着急啊!你不是还有时间么!” “你!”寂灭知道此刻现在不能撕破脸,而且他也撕不起。 “天都那边,看样子也快了,怎么,煞护法还没有动手的打算么?”寂灭岔开话题,看来只能借力打力了。 “不劳你操心,我已探知天书的情况,我要夺它探囊取物。” 寂灭转身,有些讶异的看着他,没想到这家伙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野心勃勃雷厉风行。突然一只黑色的蝙蝠在上空盘旋一阵,落在他的肩头。无常看着肩头的宠物,一阵得意的邪笑。寂灭还没反应过来,不想又飞来一大阵。 只见那群蝙蝠一只两只,纷纷落在地上,瞬间变堆积成一人高的样子,黑气缭绕之后,便化作一个青年的模样,只是这青年双眼空洞,眼神呆滞。 无常看到寂灭的惊讶,一声不屑的轻哼,走到天琪身前道:“有消息了?” “静虚传来消息,那人在平安镇。” 无常眯着眸,手中揪过一只蝙蝠,瞬间变将它捏成肉泥,血肉模糊。 “果然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中毒之人一个个消失,是不是她干的?” “是!”天琪的回答,波澜不惊,毫无情绪。 无常一挥衣袖,天琪化作一阵黑蝙蝠,“哗啦”一阵腾空而去。 “没想到,你将失心蛊炼成形神合一的血蝙蝠,以往是我小看了你。”寂灭眯着黑暗的天空,灵力若隐若现,越发羸弱。 “呵呵呵,多谢魔君夸奖!今日便到此,我还有事在身。”说着便拍拍掌,一旁的黑暗灌木里,滚出隆隆的滚出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站着妖娆的石姬。 “煞大人!”石姬拱手。 “看顾好我们的魔君大人!”说着一个转身,化作一道黑色的气,滚滚而却,消失在夜空。 片刻后,黑色的身影便站定在平安镇的街头。这里相比一个月前,更加萧条零落,街上几乎没有了人,街边的房屋皆落满了尘埃,整个平安仿佛就变成了一座死城。 突然,在街角的一座院子里传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无常瞬间便闻声而去。他静静的站在屋脊上,静静的睨着地上人在月光下,被一团黑雾死死的缠住,面目狰狞,片刻后,那人便化作一具骷髅,血肉全无。 那团黑雾缓缓在尸体旁盘旋,随即一个声音,几乎轻的听不到:“既然来了,有话就说,不然我可要走了。” 突然黑雾一个凌厉的伸缩,化作一柄巨大的刀型,朝无常连环劈了过来。无常不紧不慢,伸手迅速在眉间一个挥舞,便是一道黑色的雷霆霹雳将那把黑色雾刀击得烟消云散。 无常收起法力,落下脚步,几步便走到她身旁,伸手一把捏住她的咽喉,微微点头道:“没想到,你落到如此地步。” 黑雾之中被擒离地面的翩翩断断续续的喘息,“我怎么……可能和……煞护法大人比。” “为情所困之人,大都十分可怜。” “哈哈,情,我差点忘记了,护法大人好像自己也中了三世幻心。”翩翩惨白的脸上,显出数块黑色的斑痕,她眯着无常的脸,“你还不知你的蛊引是谁啊!所以打算来杀了我这个下蛊的人?” 无常不言语,眸光青芒,随即将翩翩甩在地上,“不杀你也可以,只不过,除了蛊引你要告诉我,你身体里,那几个有用的真魂,也得为我所用。” “如果我不答应呢!”翩翩跌落在地,喘息着微微侧目。 “你觉得你有谈判的资本么?”无常轻笑。 翩翩静默不语。无常见她,随即加大了筹码,“当然,你将它们吐出来,必定折损你的功力,我称霸六界,还需要帮手,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到时候,我会将白玉宫的真魂随你挑的。” “白玉宫?我不稀罕!我只要一个人的。这也是我唯一的条件。” “凤启?你真是痴情种啊!“无常抬头望月,轻笑一阵。 “不,我要他好好活着,看着这一切,我不会动他。” “那是谁?”无常好奇的转过头。 “他最在意的那个人,也是你的蛊引——追月!哈哈哈哈……” 无常一阵惊诧,随即脸上还是恢复了平静。 “最毒妇人心,果然如此,你要了追月的真魂,比伤了他更有杀伤力。” “煞护法中了情蛊,果然不一样了,以前冷言冷语的人,现在也懂得情殇了,呵呵,可惜了赤练那个蛇妖,对你一片痴心,原本想将三世幻心转到出云身上,不想,那厮厉害的过了头,竟然没有中。”翩翩起身,一步一个黑印,氤氲着黑烟,“不仅他没中,而且竟然将追月那丫头中的子蛊逼出来趁乱打到你的身上了。东麓皇宫那次,你还记得吧!” 无常的记忆似乎终于被点醒了,他眉头紧锁,煞气骤聚。 “哼!如今只可惜我的伤,否则,出云真魂破碎,正是亡天都的好时候。”翩翩恨恨的又想去找生口吸***气。 “站住,以后你便在这里,我会让人给你送更好的来,供养着,你随叫随到不要让我失望。”说罢他一甩衣袖,地上黑烟过处,顿时出现几个昏昏沉沉的下阕弟子,“你慢慢享受。” 一语毕,院子里除了这几个活死人,便没了其他的痕迹。 第二百零三章 来世不悔2 白玉宫里,追月挣扎着想坐起来,这已经是她取心头血的第二十七日。看着冰棺里的那个真魂越来越有人的形体,追月惨白的脸上终于能看到一丝笑意。 她缓缓将脚放到地上,扶着一边的床沿,想要坐起来,却始终使不上劲。这些天,九色给她吃了很多补血的药物,护心丸,大补丸,就差当饭吃了。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身体越来越轻。 她撑着床沿,拉着幔帐,再使了使劲,终于坐了起来。她拼命喘息,这一坐,用尽了她的力气,现在连呼吸都要扶着心口,不然就好似一口气要上不来了。 手扶住心口,她下意识的来回摸了摸。为了取血,那里的伤,她不再上药,每日只是用纱布草草掩盖。她觉得,对着镜子,扯下那块布,肯定能看到里面颤动的心悦。 想到这里,她不觉的还是笑了笑。 “你,过不了多久,也是要给他的。”追月轻抚着心口,淡淡的说着,抬头看了看外面灿烂的阳光,殿门开着,偶尔有合*欢花瓣随风从门前飘过,馨香阵阵。 “你怎么坐起来了。”九色端着一大盘子的药走了进来,追月觉得光线有些晃眼,抬起手挡了挡光。 追月实在没有力气回答,等他走进了,才勉强挤出几个字,“我躺着也累,起来坐坐。搀” 九色转身放下东西,看着她。他之前对她很反感,因为她和出云的关系,因为她出云才搞成这样子,天都才岌岌可危,可如今,他看到她,就心情负责,说不出是恨是厌恶还是悲悯。 “五尾呢,让他照顾你的,人怎么不见了。” “我这里没什么大事,每天如此罢了,我让他去看看幽云。”追月被九色扶着,还是躺了下去。只是坐了那么一会,她便有些不支,额头上虚汗直冒。 “好几日没给你把脉了,我看看。”说着九色在床边坐下,拿出垫枕。追月轻笑一声,然后就是大口的喘着气,“不用了,没到四十九日,我不会让自己死的。” “还是看看吧,我看你虚的厉害,我也好调整药量。” 追月已经没有力气去拂了他的意思,随即伸出手轻轻摆在那上面。九色看着眼前那细细的手腕,轻叹一口气,将手指按了按。 半晌,九色都不言语,也没有将手拿开的意思,只是那双眸子的光泽越来越深,脸越来越惨白冷冽。追月感觉自己都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睁开眼,见着九色还坐在那里。 “暂时死不了的,别费心了。”追月将手缩了回来,九色也不言语也不阻止。追月觉得有点静的尴尬,随即询问道:“天都中欲毒的人如何了?”这些事都是九色的杏林殿负责的,五尾每天都和她喋喋不休的说这些事,生怕她就这样默默无语的睡过去,再也不醒来。 九色还是不言语,默默地站起来,看了看还在等着他说话的追月。机械的走到桌边,将药罐里的药缓缓的倒出来,看着药汁里倒影出自己的脸,他深吸一口气,将碗递给追月。 追月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伸手接过来,便要往口里送。 突然,九色上前,一把将药碗打落,“别喝了!”一声咆哮,将床上的追月和刚夸进门的沁寒都震在那里…… 白玉宫,向来不缺少睥睨天下的风景。 沁寒站在崖边,睨着脚下的云蒸霞蔚,面色凝重,负手而立。肩头的发带随风飞舞,身后的九色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确定不错?”半晌他才丢出这么一句话。 九色深吸口气,淡淡道:“你觉得我会错吗!”见眼前的人还是那副样子,九色还是忍不住追问,“下面如何是好?如果她继续取血,只怕是保不住的。可是……” 九色正要说,沁寒缓缓转过身,越过他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眸光一凛。九色也住了嘴,他看着沁寒的脸色,片刻呆愣,随后便很快明白过来,也绝望的闭上眸子深吸口气,没有勇气转身。 “继续取!”追月被幽云扶着,站在那里,好似一片随时都会被吹散的云。 “你可知,你再取,那……”九色一阵狂躁,转身眼眸便凝在追月的肚子上。追月顺着他的眼眸,下意识的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很平,这么多天,她甚至都没察觉到这个顽强的家伙的存在。 追月轻笑一声,“那又如何?我不能活,他还能活么?”言罢她无力的往后退了两步,幽云一把托住她的身形。 “追月……”幽云面色凝重,“沁寒首座,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我只怕主子即便醒了,知道此事,他该如何自处。” 一句话,九色和沁寒都不言语。 “你不必担心,他醒来必定已经不记得我,只要你们不提起,那他就不会知道此事,也就不用自责,我只想他好好的活下去。”追月已经泪眼婆娑,幽云怕她不支,死死的抓着她的双臂。 “幽云,我们回去吧,我想去看看他,今日我还未进去过。”幽云扶着追月,缓缓往合*欢殿去,追月更是走走便要停下来歇歇。幽云回头看了沁寒和九色,随即将追月抱起,快步往合*欢殿奔去。 合*欢殿后堂内,追月被幽云安置在一个软垫上,坐在冰棺旁。幽云回头看了一眼,还是出去了,留下追月自己靠着冰棺。 “你那么神机妙算,是不是也知道了?”追月轻笑一声,转头往棺里看着。里面的那束真魂并没有动静,虽然已经有了身形的样子,可还是淡的好像时刻都要飞散。追月转过头,睨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可惜看不到你那张妖孽的脸,不知道你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可惜了。”说着,追月不禁想起出云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想笑却止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咳……” 门外的幽云想要进去,却被一旁的沁寒拦住,摇了摇头。 堂内一阵咳嗽后,又响起追月的声音。 “还有啊,你带我去看花灯,你还记得吧!”追月有些体力不支,轻轻靠着棺,一手抚着心口,一手抚着小腹,“我在那个小白兔上写了什么,你知道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看来愿望只是愿望,终是不能实现的。”追月轻轻的叹息,在门外之人的耳里,听起来确实撼动心肺,“如果你不是白玉宫的尊者,我不是东麓国的帝姬,更不是什么阴极之力的宿主,我只是我,你只是你……咳咳咳……那该多好。” “还记得你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嫌弃人家的馄饨……” 追月体力不支,半晌都没再言语,正当幽云想要进去的时候,里面又响起一声更加轻飘的叹息。 “哎~其实,你来的真不是时候……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合适的时候让你来……咳咳咳!”追月闭了闭眼积蓄力气,“你会不会知道,曾经有个小家伙,在这世上,短暂的存在过,他身体里有我们俩的血……”追月扶着棺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眼泪还是犹如断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 半柱香的功夫,里面的人不再言语。 “九色,麻烦你将药热了,给我端来吧!”追月气若游丝的声音再次响起。殿外的人,各个神色凝重。幽云一挥拳,将手狠狠的砸在墙上,顿时渗出了血。九色转身,拧着眉看着沁寒,“师兄,你看……” 沁寒冷着脸,挥挥手,“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九色虽然知道也只能这样,便一跺脚还是下去了。不多会,便亲自将药端到追月眼前。追月看着那碗氤氲着热气的药,伸手接过来一口便喝个干净,抬头看着九色道:“这药吃下去,是不是他会保不住?” “之前不知,喝的都是补血的药材,并无猛药,所以无大碍。只是不断的取血才是你的大忌,气血两虚,最后只怕是你们俩……只怕……”九色说着别过头。 “也好!让他陪着我走到最后,也算是老天对我不薄。“说着,追月伸手颤巍巍抚上自己的小腹,一脸慈爱,“孩子,你不要怪娘,我只能选择救你爹了。你别怕,最后有娘陪着你。”说着,追月伸手到九色面前。 “我……我没有,你问他们!”九色一声低吼,即便是他这真仙之人,他都觉得心被揪得难受。追月问他要的,还是匕首。今日的意外,血还没取。 追月见他这般,微笑着,转过身看着沁寒,脸上眸光是那么平静。沁寒眸光冷冽,随即他走上前,掌中灵力汇聚,瞬间便出现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追月伸手,轻轻拿过,不自控的发出一阵轻咳,“咳咳咳……” 她拿着匕首,轻轻揭开自己的衣襟,面前的九色闭上眼别过头,沁寒却怔怔的看着,只见追月的心口,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血肉模糊…… 第二百零四章 来世不悔3 追月手中的匕首,眼看着便要再次划向那伤痕累累的地方,却不想身后金光大胜,众人皆掩住了眼睛。片刻后,随着光芒渐渐散去,沁寒睁开眼,却发现追月被一个人抱着,腾在半空之中。 那人长身玉立,衣袍翻飞,青丝如歌,眼梢那颗妖媚的泪痣赫然在目。 “师兄!”沁寒轻轻一唤,却见出云的身形仍旧是有点虚晃。九色闻言,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过来,“你回来太好了!” 出云不言语,静静的凝着怀里的追月,缓缓落下脚步。沁寒却发现,出云身下,步履虚浮。 “师兄!你……”沁寒上前触碰出云的手臂,却是一阵冰凉,虽有实质,却无生气。 见沁寒惊诧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出云也未曾迟疑。他抱着追月,便往塌前走,“我只是受她二十七日心头热血,真魂并未完全恢复。只不过今天我似乎听到她在哭……” 说着,出云便将追月放倒榻上,替她掖好被子。 “师兄,你可知……”九***上前将事情说破,却不想沁寒伸手打断了他。 “师兄,你如何只受二十七日血饲,便能聚成人形?” 出云见追月昏睡,便起身,“我的真魂原是师尊赐予,这次损耗殆尽。只是不知为何,受追月之血,好似另有一股灵力也同时灌入,以至于我即便受血只有半数,却能聚成人形。” “难道,是天书催动了阴极之力?!”九色轻轻一叹,不想却被出云闻得。他猛然回头,睨着眼前的众人。 “天书?”出云一把将九色掕到眼前,“你是说,你们取出了天书?搀” 沁寒和九色正要回答,却不想身后进来两个人。 “出云!”上官杰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不可置信的光闪在眼里。一旁随他一起进来的无常更加是惊诧无比的看着出云,连话都没有说一句。 片刻,无常才微笑着上前道:“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这下天都算是有救了。” 出云睨着眼,唇角邪魅,“我不在,有劳各位。” 九色便要上前意欲解释天书之事,却不想瞥见上官杰几近不了察觉的朝着自己摇了摇头。虽然他不知道他是何意,却也能揣度出,似乎他不想让自己在此刻提起天书之事。 “师兄,你刚恢复真魂,不如让我给你把把脉。”九色见机行事,岔开了话题。 不用说,出云刚才亦是瞥见了上官杰的眼神,他便顺水推舟道:“好,有劳!”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九色从出云的腕上移开手指,“无碍,即便有些元神不稳,调息几日便好了。” 而此刻的无常,并没有心思在听他们的场面话,他一直死死的盯着榻上正在昏睡的追月。他惧怕天书不假,可他因为情蛊被追月吸引也是不假,看来翩翩没有撒谎。 无常转动眼眸,看到了一旁坐着的出云,不觉眸光一沉。没想到自己躲在贺兰山修炼魔功二十多日,他便能聚魂成形,如今这计划看来是需要变一变了。 “师兄,我来,正是要禀报下阕和欲毒之事。”无常变了脸色,微笑着对着出云便是一拜。 “无常首座不必客气,只是我刚恢复真魂,实在无力处理此事,不如就交给你和沁寒处理。”出云说着,往边上挪了挪,“我听着便是。” 沁寒闻言,点了点头,“无常师弟,你尽管说,你与上官前辈近日来对欲毒一事,可是有了进展?” 不等无常开口,上官杰便上前道:“欲毒,却有人是天都内应,将毒下在下阕水源地。” “只是之前有人说看到下毒的似乎是个女子的身影……”说着无常看了看榻上的追月。 不想出云轻哼一声,“嗯~”。无常随即收回眼神继续道:“最近这半月,天都平安镇上,似乎出现了一个吸食活人精元的妖怪,传言也是个女子的样子。” 沁寒和九色都看着无常,不知道他是何意。而此刻上官杰却丢给出云一个眼神。 “那无常首座,可有怀疑的人?或者,有没有人亲眼见到?”出云轻阖着眼眸,似乎一句漫不经心的询问。 “这……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天都,似乎并没有很多女子……也只得那一两个罢了!”他一句话,眼前的四众都开始警觉的看着他。 正当大家不知该说些什么继续下去的时候。突然一名弟子在门外,匆匆进来行礼,将一节墨竹管交到沁寒手里。 怎么回事,这是灵域才有的传信方式,难道是初雪有事。沁寒想着,便将墨竹一段的玉塞取下,片刻便有几行红色的灵域文字浮现在半空之中。旁人虽看不懂,但是,却看着沁寒的眉头越来越紧。片刻之后,沁寒将手里的墨竹管,一个狠戾,便捏碎了。 “师兄,何时?“九色上前看着沁寒手里的齑粉。沁寒怒气冲天,并未开口,倒是一旁的上官杰淡淡道:“初雪被欲魔吞了真魂已有三十日。灵域凤玄遍寻无果,特来告知天都。” “什么!“九色顿时怒发冲冠,“这该死的……” “天都平安镇有吞噬精元的妖怪,会不会是……欲魔?”九色突然灵光一闪,“医著上也有记载,欲魔损原型便要吞噬数百条精元,才可恢复身形,又或者吞噬更多有灵力修为之人,便可以一抵十。” 说着,沁寒也开始深思起来。 “我看,是否下阕弟子无故失踪一事,也是欲魔所为。她料定灯下黑,不会这么快被我们发现。”上官杰走上前说这话,却一个劲的朝出云使着眼色。 “好,各位这些天也都累了,不如今日便各自下去休息,明日将此事一一解决。”说着出云便朝床榻走去,他坐定在追月身旁。 无常感觉到身上情蛊越来越明显的压迫,又苦于天书的灵力,刚才便将欲魔推出来,才将众人的矛头都指向她,自己也要继续安静的呆在暗处,观察情势的变化。只是修炼魔功,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只怕不多时便会被他们察觉,如今便趁机退下重新筹谋一切。 “那便这样,我先告辞。”说着,无常转身便走,手里血脉下喷张的情蛊之虫差一点就不受控制。如今不再看到追月,稍稍动用灵力,便将蛊虫重新安分的呆在体内。 见他走远,上官杰几步走到出云眼前,想要解释,却不想出云一个压制不住,唇角溢出一丝血迹。 “师兄!”九色上前一把扶住他,上官杰也惊在那里,只有沁寒仍旧冷冷的看着殿外。 “沁寒,初雪的事,我们都会尽力。”上官杰拍了拍他的肩臂,“只是,恐怕他们吞噬初雪的真魂,目的不是这么简单。” 见他仍旧不言语,随即转身“九色,出云伤势如何?” “刚才我见你给我使眼色,我才没说师兄他十分虚弱,真魂不稳,随时可能都要散去,只有继续血饲……” “追月是否体力不支?”上官杰看着榻上的追月,九色正要开口,却不被出云打断。他有些轻喘的开口,“上官,你是不是看出无常他……” “是!他头顶黑气缭绕,应该是魔君的暗黑魔功……” 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殿里寂静无声。沁寒终于有了反应,美丽的眸子眯成一条缝。 “是不是搞错了?”九色还是不敢相信,师尊的入室弟子,会和魔域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不仅他有,那日,我之所以要跟随天琪去迦叶殿查探,是因为,天琪头上的,比无常的更甚。” 听他这般说,沁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九色也是摇着头,“没想到,我天都如今这般……” “无常,我早便察觉,因此才将追月体内的情蛊逼出,打入他的体内。他若想解雇,除非找到欲魔,或者对追月不利。” “你那日散尽灵力,就是为了救追月?”九色诧异的看着出云,出云却没有回答,他缓缓的伸手,在追月渗着冷汗的额头上拭了拭。 “如今,阴极之力在此,只怕魔界的人更加不会放过她。”上官杰看着榻上的人,轻叹。 “你们是如何拿到天书的?”出云一边为追月拭汗,一边好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是她下了万年冰原,找到暗黑之源,将天书带回来的。”九色看着榻上的人,转眸看着出云,“师兄,原本我等修仙之人,不可参与红尘。我不知你为何与她这般亲近,只不过如今她为救你,甘愿放了自己的心头热血,我也无话可说了。” 出云听他这般说,身形不禁怔了一下。 “你说是她下万年冰原去取的天书?”出云将九色的话重复了一遍,转身看着他们几人,“所以,上官杰你见到了紫蝶,才变回了最初的样子?” “是!不仅如此,而且追月还……”九色转头看了看沁寒,生怕自己将不该说的也说了。 沁寒感觉到九色的眸光,放下手里的东西,转眸淡淡的看着出云道:“追月她为了救你,不禁放了心头热血,而且打算将自己的心还给你,以助你恢复人形。甚至她……” 第二百零五章 来世不悔4 出云睨着眸子,等着沁寒下面的话,突然出云一个抬手,示意他不要言语。突然催动灵力,一个金光闪过,便将殿外一个人影拽了进来,死死的摔在地上悦。 却见那人形,摇摇晃晃的在殿内站直,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地板。 沁寒见状,想要上前教训几句,却不想,上官杰将他拉住,示意他看着天气上空。沁寒抬头,果然是关心则乱,天气头顶一阵犹如浓雾压顶一般的黑气,沁寒竟然刚才没有发现。 他大吼一声,上前甩了那人一个耳光:“啪!不肖之徒,你的心鼓呢?” “恐怕他不会回答你。他早就中了魔域的失心蛊。现在他不过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上官杰说着,便拔出随身佩剑,当三尺青锋裹挟着灵力朝他刺去的时候,眼前的天琪却化作一阵黑色的蝙蝠,没了人形。那些蝙蝠在殿内一阵惊慌失措的折腾之后,齐齐的朝殿外飞去。 出云眼疾手快,用灵力一个弹指,便射将下来一只。 九色上前,看着地上满口鲜血仍在挣扎的蝙蝠,正要下手,却见它化作一滩黑色的血水留在原地。 “这……” “这是魔域的暗黑血蝙蝠。” “除了寂灭,魔域难道还有谁能炼出失心蛊和血蝙蝠合体的人么?”九色轻叹。 上官杰跺着步子走到殿内,眸光深沉的思索半刻,随即转身看着众人道:’”你们可曾记得,魔域有一位从未现身过的煞护法?搀” 众人一阵惊愕,出云敛着眉,眸光微茫,“想来应该就是他!” 上官杰点着头,“听闻这位煞护法在三百年前,便没有再路过面。”转身看着出云道:“你可曾记得他的来历?” “三百年前,我那时候还不太说话,只是一天,师尊将他带回来,说收他入门下,做关门弟子,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化作孽缘因果。” 闻言,众人都各有所思。 “如今我们既然怀疑他,表要多加小心。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沁寒的弟子天琪已经被下了蛊,且我还不知道这天都还有多少这样的,敌暗我明……” 出云定定的看着榻上追月半晌未曾言语,似乎对上官杰的话,并未在意,“九色,她何时会醒?” 九色上前,握住追月手腕,不多时,“她是失血过多,只要不再取血,便在无大碍,调养便可。只是师兄,你血饲,如何才能恢复混元真魂和身形?” 众人听他如是说,都默默不语。 “不如,我们护住她的心脉,再取几日的血,可好?”上官杰摇头轻叹。 “不行!” “不行!”九色和出云同时呵斥了一声,上官杰立刻呆在那里。 “我在棺内,除了感觉到追月的血饲,似乎还感觉到一种灵力的灌入,是否和天书有关系?” 沁寒闻他如此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天书在追月身上,只是因为紫蝶将天书从衣衫回位成书的时候,直接交给追月,其他人无法染指。那日我也是偶然发现天书似巫族之物,竟也能倒置而读。只是书中,除了记载血饲,补心之术,其他的……” 出云听他这般说,便缓步来到追月塌边,欲找出天书,一看究竟。四下观望,却见追月的前襟便露出一小块黄色的书页,随即伸手便要去拿。 不想,出云那纤细修长的手指,刚刚触上那一块黄色,便见书页的金色图腾又闪动几次。众人皆惊,只有上官杰淡漠的看着眼前的情形,眼眸深沉。 “怎么,师兄,你也能触碰。”九色一边看着,一边搔着头。沁寒似乎还没有从家书的事情里回过神,依旧是淡然的看着,不言语。 出云一个轻巧的使力,便将天书从追月怀里轻轻的抽了出来。顿时书页上金光大胜,出云也不计较,随即双手抚上书页,将第一页打开…… 不消多时,原本并不是十分厚实的天书,就被出云合上。 “师兄,是否如沁寒师兄所说,除了血饲,并无其他办法助你成魂?”九色急躁的一把拉住出云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异常的虚浮和冰冷,不禁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是否今日未曾血饲,你的身体……” 出云净白的脸,眸光淡淡的看着殿外,并不言语。突然一双同样冰冷的手,抚上了他的脸庞。 “真是好看啊!我是不是又做梦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出云晃神,一切犹如寒夜里突如其来的冰裂一般。 他转过脸,呆呆的看着榻上的那个人。九色等众人见状,默默的不语,最终还是被沁寒拉着出了殿外。 殿门轻微的闭合声,还是让出云回了神。他看着那惨白的脸,干涸的唇,形容枯槁的脸,顿时感觉到心口一阵震颤。他挤出一丝笑容,轻声戏谑道:“怎么,你都是做白日梦的?” 榻上的人愣了愣,随即释然。淡淡笑道:“今日,梦里的你也会同我说话了。是不是我真的快要走了,连梦境都越来越不真实了。呵呵呵……咳咳咳……”说着,追月便轻咳几声。 出云正要伸手,却发现她胸口隐隐渗出的血痕,不禁冷了眸光,呆看在那里。 “能这样见到你的样子,也是好的,总比无知无觉的,便再也见不到的强。可惜,我原本以为,你恢复了原型还能比先前可爱些,却不想,还是这幅高高在上,讨人厌的样子……咳咳咳咳” 出云闻言,闭上眸子,深深的吸了一口,伸手便将追月揽入怀里。两个冰冷的身体就这样靠在一起,才似乎有了一丝温度。 追月惊在那里,她努力瞪大了眼睛,甚至都不敢呼吸,只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和事便都消失不见,自己还是要跌回现实之中去。 “对,本尊还是那个讨人厌的样子,呵呵呵……”出云轻笑,将追月已经瘦骨嶙峋的身子更加紧的圈在怀里。 追月鼓起勇气,将垂在两边的手,轻轻的放在出云的背上。一阵冰凉,但是确实真实。她不禁闭上眸子想笑,然而却是闭着眼睛在哭。起先还是轻轻的嘤嘤哭泣,却不想到最后,竟变成了泼妇一般的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使劲锤着出云的身体,虽然那拳头早已经无力,却依旧倔强的挥舞着。 “让你吓我,让你吓我……”追月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已经不知道还能说出其他什么言辞。 “我该死,呵呵……”出云一个用力,将追月一紧,却不想追月轻呼一声,“啊!” “怎么我弄疼你了?”出云闻声,赶紧将怀里的人拉了出来,上下左右仔细的检查一遍。除了心口那里的伤,她便是出奇的干瘦,好似已经就快变成了一张纸片。 “你再不醒,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追月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双手在他背上不停的摩挲,“怎么,你的身子……” “还是这般冰冷?”出云轻笑一声,“是不是冻着你了?” 追月安静的抚着他的背,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要你在便好,我不管你是热的还是凉的,生的还是熟的,即便是个鬼,我也要。” “本尊何时成了鬼了。”出云戏谑一笑,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两人就这样静静的靠在一起,享受劫后余生一般。 “沁寒说,等我……不,等你醒了,你会不记得前程,如今你还记得我是谁,我便知足了。”追月闭着眸子,静静的躺在出云怀里。刚才的重逢,似乎耗尽了她的体力,她说话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轻,出云渐渐感到怀里的人的异样。随即他挥掌,欲将灵力滚入追月身体里,却不想追月一把握住他的手。 “不要!” “我无碍,这点灵力我还能耗得起。”说着,出云便要将手掌抚上她的身体,却还是被追月一把拽住。 “不要,你受得了,他不一定受得了。” 出云愣住,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他是谁?”一双魅惑的凤眸,直直的看着追月。追月轻笑,看来沁寒他们还没有告诉这个傻瓜,追月轻轻的将那冰寒的手掌,缓缓拉动,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又拉着出云的手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他在这里,如果按照我们人域的称呼,他该喊你一声爹爹。” 言毕,追月看着傻在那里的人,他脸上没有表情,凤眸也不再流转,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那依旧平坦的小腹。半晌他才轻轻开启他那诱人的唇,“他……他是……”说着,他的肩头有些颤动。 “我们的孩子。”追月微笑着,伸出那已经不再肉肉的手,抚了抚出云的脸。 “我们的……孩子……”出云望着追月,随即又低下头看着她的小腹。 没有欣喜若狂,没有欢呼,追月在今天的早些时候,甚至还贪心的幻想过,如果他回来了,如果他知道了,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可是追月,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她感觉到身边的人,无助的颤动自己的肩,那个风华绝代,睥睨众生的仙者,现在却在哭,而且哭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无助…… 第二百零六章 来世不悔5 追月看着这个如谪仙的男子,轻抚着自己那依旧平坦的小腹,好似捧着稀世珍宝一般,肩头微微的抽动,许久…… 追月伸手捧起他那妖媚无暇的脸,卷积的睫毛,眸光里闪着晶莹,一颗美丽的珠子凝在那颗粉色的泪痣上,好似燃烧的烟火一般艳丽。他抬眸,就这样水凝的眼瞳,映着这个苍白瘦弱的女子。 “他……他多久了?”娇艳欲滴的唇,即便惨白,还是那么诱人,好似可口的水果一般悦。 追月轻笑,两手捂着他的大手,轻轻的放在那里,“他恐怕只有一个月,今天九色才把出来的。” “那……那你之前每天取血……” “他很坚强……”追月伸手抚了抚出云那冰凉苍白的脸,“何况现在不是有你了。” “呀!”突然追月大叫了一声,身边的出云一惊。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出云一把便将追月抱起,“九色!” “喂,你……你别发疯,我没事。”追月一把捂住出云的唇,“我只是想起,今日才二十七日,你怎么可以出棺?搀” “我也不知,只是在棺内,隐约看到很多,听到很多。”出云凝眉。 “那今日你还没血饲,你的身子还这么凉……”说着追月的手又抚上心口,却被出云一把按住。 “你想干什么!” “我……我可以再坚持几次。” “不行!”出云厉声呵斥,伸手一把握住追月。 “嘶——”追月轻哼一声。 出云赶紧放开手,“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说着将追月的手揉在手心里。看着那原本肉呼呼的小手,短短几十日,便成了干枯的树枝一般,他眸光闪动,“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再冒险,我的事,既然能出棺,便能有办法,你无需挂心。” “嗯……可是那天都那些中欲毒的……”追月还未说完,便被出云一下遮住唇,“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那些事,有我和沁寒他们,你更加无需操心。” 追月安心的顺着他的肩靠住,“可是,你觉得,他们会接受我们么?这次只怕是因为你重伤回来,大家都没办法细想这些事,现在你回来了,我总觉得,白玉宫不会……” 出云眸光沉了沉,“无碍,等天都事情平息,交给沁寒,我便带你走,你想去哪里?” “我……我想回去看看父皇,然后,我想去大漠,听说那里的夕阳黄沙,特别美……”追月眼眸里闪的光,好似看到了那美丽的场景,充满了憧憬。突然她收回视线,“那你不管白玉宫了?那你师父……” 这个问题,如芒刺在喉。 半晌不言语,两个人都静默。最后还是追月打破了沉默,“我有些累。” “那你躺会……我去找九色给你拿药,将心口这伤处理好。”说着他心疼的看了一眼,那上面还透着血渍。 追月却一把将他拉住,伸出手,“给我!” “什么……”出云被他拉着坐回榻上,睁着美丽的眸子,看着她。 追月将他那如歌长发,轻轻拿到手里,从中间理出一缕,从身边拿出一把匕首,一挥手,便割断下来。 “这……”出云疑惑的看着。 追月俏皮一笑,也从鬓边,用小指勾下一缕自己的发,用匕首割断。放下匕首,将两缕发丝放在一起,手指翻飞,不多时,便结成一个精致乌黑的发结。 “在我们东麓,结发为夫妻。我们没有拜堂,也没有合卺酒,没有三媒六聘,你将来打算怎么和孩子解释?呵呵,我就做这个发结。”说着,追月将发鬓上一根红色的丝线拿下来,系在那个发结之上,打了一个精致的美丽蝴蝶结,递到出云眼前。 “出云,我真的累了,你可不可以让我靠着,我想睡会。” 出云将她揉在怀里,伸手拿着那个发结,两人眸光莹莹。 窗外,沁寒站在回廊边,夹杂冷香的风,吹扶起他的发带,他负手而立,脸上神色疏离淡漠。一旁的九色,手里端着药,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是不是该推门进去。不远处,被五尾扶着的幽云,也远远的眺望着他们,停住了脚步。 “你说,尊者出棺了,你可曾亲见?”幽云低声问五尾,即便出来了,便是天大的喜事,如何他们却这样衣服愁眉不展的样子都站在门外。 “嗯,我见着了,只是不多时,他们便都出来了。”五尾也是探着头张望。 众人各怀心思,而此刻,合*欢殿的屋脊之上,一股黑暗的萧杀之气,一直都在徘徊。 “果然有我不知道的好事发生了……呵呵”他缓缓显出身形,眉心的煞气已经是越来越清晰,而因为情蛊的作用,那些蛊虫正在肆无忌惮的在血液里穿梭,不断的撞击他的气息。 “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做点文章,那岂不是可惜了。”正说着,身后突然出现一阵灵力,静虚不知不觉站在他身后。 “我师父的真魂呢?” 无常冷着眸子,唇角含笑,他缓缓走到静虚身边,将一个黑色的小瓶从广袖中取出,托在手里。静虚见他冷着脸,也不言语,上前一把便将那物握在手里。细细一看,顿时厉声低喝一声,“卑鄙,剩下的呢?” 无常上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帮我办一件事,成了,不仅将剩下的都还给你,连肉身也给你,只不过少了两个眼珠了,你要不要?!哈哈哈哈……” “什么事?”静虚知道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将里面那个女人带出来给我。” “你要追月?”静虚走上前,看着屋顶上灵力催出的幻镜里和出云靠在一起的人,“你想做什么?” “这就不肖你操心了。你只按我的吩咐办事就好。”无常看了一眼殿下的回廊,“你愿意的话,可以先走了,否则被他们发现,你连替我办事的资格都没有了。”轻哼一声转过身,衣袖里那些蛊虫的痕迹越发清晰。 片刻,屋脊上便一片清明。 “首座,今早英卓处来报,下阕又有弟子失踪了。”殿前,一阵灵光闪过,墨生拱手站在沁寒身后。 众人闻言,均有些失色。此刻殿门打开了,出云一身玄衣站在那里,脸色清淡寒霜附眸。 “主……”幽云心下激动。出云侧眸淡淡的看着幽云,随即转身将门关好。他踱步走到沁寒身前。 “事情了了,这里留给你。” “好!”沁寒,就这么淡然的看着他,眸光里有很多说不出的思绪。刚才的话,想必门外的人都听得清楚不必再多言。 “九色,进去看看她。”沁寒侧身朝着九色,可眼睛依旧留在出云身上。 墨生惊喜的看着出云,“尊者,下阕的事……” “我们去看看。”他淡淡的转身,走到幽云身边,错身绕过,“你好生歇着。” “上官杰,血蝙蝠便交给你。”出云背对着门口的众人,背影清冷飘逸。 九色见他远去,“师兄,……”沁寒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多言,“一切,等此次欲毒之事了却了,再谈!我只怕此次的事,便是冲着他们俩,你觉得便能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么!何况,还牵涉到了灵域,你不知道灵域还有个凤族么!” 九色闻言,若有所思,沁寒娇唇轻抿,低声却狠厉的一声,“欲魔!” “那现在欲魔的行踪……初雪的真魂……”九色亦是灵域出生对沁寒兄妹也是早已熟知,“你是说此事,还牵涉到凤启?” “只怕还要多……”沁寒冷了脸,“你进去看看她吧,我随他去下阕看看,至于欲魔,我自有安排。”说着,灵光过处,那绝美的身形变没了踪影,还剩墨生愣在那里。 “你师父都走了,你还傻站在这里?”九色见他呆愣的样子,不禁想要戏谑一番。 “啊!哦……”墨生还没回过神,听他这么一说,如梦方醒,“师叔,尊者怎么突然出棺了?还有,初雪出什么事了?你有没有见到我师兄?你这是给追月端的药?” 一番竹筒倒豆子,九色突然发现这孩子比刚来那腼腆的样子变了不少,真后悔刚才自己唤醒他。随即摇摇头便往殿去。 “哎,师叔,我也去看看追月。”说着,墨生一路追着九色便进了合*欢殿。 却不想,追月并没有躺下睡着,而是静静的坐在榻上,闭着眸子。见九色进来,她微微睁开眼。 “让我看看。”九色伸出手,将药碗递给一边跟进来的墨生。墨生看着追月,顽皮的笑笑,可心下还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十数日不见,她便憔悴成这样。 追月伸出手,九色闭眸。 “这不是今天刚诊过,有要诊,你该去下阕看看。”不多时,九色收回手,追月轻轻将衣袖拉下,微笑着看他。 九色沉默不语,他素来不喜欢追月,只因知道她和出云之事。原本她舍命救出云,才对她有了几分敬佩和改观,可不想刚才出云竟为她要舍弃白玉宫,他多少心里又有些不舒服,若不是沁寒让他来,他自己恐怕也是不想来的,即便不厌恶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女子。 第二百零七章 来世不悔6 “天都之事,自有沁寒他们,你还是自求多福。” 追月闻言,也不计较,低着头,抚了抚小腹。一旁的墨生却忍不住多嘴,“确实,这几日下阕又丢了几名中毒弟子,只怕事情不那么容易解决……” “谁要你多嘴!滚出去!”九色一声怒斥,墨生顿时噤声。 “怎么?”追月询问的看着九色。九色而却转身睨着墨生,墨生战战兢兢的便退了出去。 “他已经去看了,你好生养着。你之前失血过多,这孩子熬过三月才算是平稳。我给你开些安胎的药。悦” “再给我开补血的药……” 九色握着笔,疑惑的抬眸看着她搀。 九色眉头紧锁。追月缓缓扶着软垫,直了直身子,“你没看他,身形依旧虚浮,我这没灵力的人,都看出来了。” “那又如何?难道你还打算取血?孩子呢?你不打算留他?”九色站起身,握着笔的手藏在身侧,似乎在微微的抖动,他使了一个全力,不想笔杆断了。他将笔,轻轻的掩竟袖子里。 追月喘息了几口,微笑着扶着心口道:“你觉得,他能走得了么?” 九色不言语,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想说些什么。 “他是出云,六界皆知的白玉宫尊者,即便他愿意舍弃一切背负着不伦之名,他可以毫不在意,可是他师父给他的一切,他如何舍去。即便我强要他随我走,只怕我们这一生,也不会安生。”追月体力不支,说了这许多话,又开始喘息。 九色回过神,连忙端了一杯水,递到她眼前。 追月轻轻推开那杯水,摇了摇头,她定定的看着九色,“你要帮我!” 九色感觉身形一怔,随即转身,“我如何帮你?”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看追月的眼睛。 “我知道,但凡有其他办法,你们也不会让他这样下去。取血只是唯一可行的,只是这样他不接受,便想个别的办法,让他接受。你的医术,起死回生,换药这种事,应该不是难事。”九色眉头紧锁,不吭一声。 追月缓了缓,继续道:“咳咳……至于我和孩子。”说着她便低头,眸光细碎的看着,“听天由命吧!不过……也请你帮我,能保一日便是一日,至少……让他在我肚子里,多待几日,可好?”见九色仍旧背对着自己,不言语,“若不能活,便将我的心给他,让他回位原身,忘了我守在天都。若我命大能活,你放心,我也不会奢望和他一起远走高飞,我会消失,永不再回天都。” 说了这么许多,追月已经支撑不住,她往后仰躺着,靠在软垫之上,闭着眸子喘息。半晌,他才听得九色淡淡一句,“好!”一颗晶莹的珠子,再听得这句好之后,悄然滑落到唇边,她舔了舔唇,无比咸涩…… 沁寒和出云,检查完下阕搜寻回来的骷髅,坐在英卓的奢比殿里。 “看样子应该是欲魔下的手。”沁寒一挥袖子,便将眼前的白骨处理掉,地上顿时干净了。 “英卓,前后少了多少弟子?”出云摩挲着手里的发结,表情清淡,唇角还挂着淡淡的弧度。 英卓地牢遇袭,还未曾痊愈,一只臂膀还挂在胸前绷着白纱。 “前后算算,如今这加上这五个,已经是第六十个。”闻言,出云将手里的东西紧紧一捏,“果然如此……” 英卓向来不明白白玉宫的人,说话说半句,都是个什么意思。 沁寒站起来,看了看英卓,“她还需要二十一个。”转身望着出云。 “不,你忘了初雪……或许,她现在已经一个都不需要了。”出云眯着眸子,看不出情绪。被提到初雪,沁寒觉得自己的心猛的一缩。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如今生死未卜,他竟让将她身处险境之事给忘记了。 “有灵力修为的,以一抵十。”出云脸上即便苍白,但那股邪魅挂上他的眉头,还是让人觉得后背生寒。 “这么说,她很快便要出手了?” “不,她已经不需要再吸取精元,而明知道天都危险,她却不离开,只有一个原因。”出云将那个发结轻轻的藏进衣袖里,起身走到沁寒身前,眸光笃定的阴鸷一笑。 沁寒瞬间灵台清明,“你是说,她在等着什么?” “不错,或许是在等着什么时机,又或许实在等着一个人!”出云转身睨着殿外,“天黑了,她还在等着我……”说着,便要迈步出去。 “等等,那下面……”沁寒和英卓面面相觑。 “很简单,血蝙蝠!”一语毕,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殿内。沁寒顿时明白过来,“英卓,有事速来报,这几日加强下阕五行八卦阵的防御。” 英卓从头到尾都没弄清楚他们俩在说什么,见他吩咐自己,赶紧称是。再抬头,眼前的人也不见了。 沁寒缓步走在回廊里,透过那一扇扇窗棂,却看到殿内清明安静。他推门进去,却发现殿内除了皎皎月光,并无半点人影。踱步进去,衣袖轻轻扫过,桌子上一道痕迹。 沁寒伸手抚了抚,不禁心下一沉,随即他催动灵力,闭眸见,真魂已然出殿而去。 “心鼓的灵力……”沁寒真魂腾在半空,四下观望,却未见半点心鼓的踪迹。天琪不见人影,怎么连心鼓也不知所踪。他凝注眉间,再次汇聚灵力,又发出一魂一魄,将那个灵力的感应圈扩到白玉宫附近。 突然,真魂感应到了一丝白芒的微弱灵力。沁寒心下笃定,果然是在迦叶殿附近。真魂徐徐靠近,却发现心鼓之灵仿佛被什么禁锢住,那气若游丝的灵光,时有时无。沁寒欲再上前,突然,黑暗中蒸腾出一阵浓烈的诡异黑雾。 沁寒瞬间便将真魂召唤归位,一个旋身,便落地站在殿内。 “是什么!”他暗自揣度,“不行,我要去探一探。”随即灵光一身,便消失在殿里。 迦叶殿外,月华如银,白日里草长莺飞的情形,夜晚便如同笼了一层纱。沁寒催动隐身咒,顿了顿,觉得不妥,干脆灵光一闪,将巫族分魂咒使在身上。 分魂咒,便是将人的三魂七魄分开隐藏,即便是高手过招,在短时间内,也能躲得过搜魂*的追踪。见灵力减弱,沁寒才疾步闪入内殿之中。 迦叶殿,两侧均是数丈高的佛教迦叶神像,威严狰狞。门口的龙柱,将一条巨大的黑色阴影投射在地上,将沁寒的真魂盖得恰到好处。他薄如清风的在后殿回廊上浮动。突然,见一个淡蓝色的身影一闪即逝。 “哼!果然在这里!”既然只得一束真魂,催动灵力便是更加易如反掌。不多时,沁寒便盯上了不远处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只见他站在暗处,似乎在等什么人。沁寒掩在山石的阴影里。 正疑惑间,却见黑雾浓烈滚滚,随即一身玄衣的无常,出现在天启眼前,眉间的黑气似前一日,更甚。沁寒不觉拧紧眉眼,死死的盯着他们。 “人都送过去了?”无常错过天琪,长身玉立在月光下,那脸色更加妖邪陌生。 “是!主人!”天琪转过身,面无血色,两眼竟成了两个黑洞,连眼珠都不知去向。身边不时有血蝙蝠左右徘徊落在肩头。 “失心蛊……”沁寒心中默默。 “那枚戒指,可曾拿到?”无常看着落在自己手背的一只血蝙蝠,侧眸看了一眼天琪。 天琪不言语,也不动作,只是这么僵硬的站在风里。 “哼,成了傀儡还是这么蠢笨。恐怕也只有沁寒那只魅会收你做徒弟。真是瞎了眼!”无常一个甩手,那只蝙蝠便血肉模糊的掉落在地上,抽搐不已。 “说!戒指到底在谁手里?是不是寂灭那厮不肯吐口?”无常的声音充满了盛怒。 “被劫!”天琪好似木偶般,淡淡的突出两个字。 “谁这么大胆,敢抢我的东西?”无常似乎突然来了兴趣,“怎么,你打不过?不过好像知道我对那戒指势在必得的人并不多么!” “静虚!”天琪又吐出两个字。 “静虚!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小臭道士!”无常皱眉。 “静虚……”沁寒心中一惊也默默的念了一句。果然不出所料,天都上下,不止这一个叛徒!只是他要的戒指又是什么,静虚劫了那戒指又是所为何事,寂灭怎么居然在他手里……正思索间,却闻得无常道:“你这个废物,要你也无用了,去吧,寂灭在等着你,他需要的很,也算是我对他言而有信吧!” “是!”天琪木木的答应着,随即瞬间化作无数黑色的蝙蝠,一阵黑色旋风,便消失在月华之中。无常凝着那群蝙蝠片刻,突然他定定的看着沁寒所在的方向,“出来,鬼鬼祟祟的!” 第二百零八章 来世不悔7 “既然来了,还藏头露尾的,出来了吧!”无常睨着夜空中血蝙蝠消失的方向,突然转身死死的盯着沁寒所在的阴影里。 “怎么会!难道这家伙法力变得如此之强?”沁寒不觉一惊,正踌躇着如何应对而不至于打草惊蛇。却见一股黑雾慢慢从身侧缓缓分离开阴影,翻滚着腾到无常身边。 看着那幻出的人形,沁寒心里一阵杀意。 “欲魔……”只是此刻不便出手,且自己灵力分散,如何同时对付他们两人。何况,出云他们即便赶来,可他的身体……正想着,沁寒死死按下心中的愤恨,定定的看着翩翩的驱壳,想要从里面寻找一丝初雪的灵力悦。 “难道,灵力已经弱到如此地步!”沁寒心下一紧,他幻力寻了半天,也不见一丝反应。此刻却听他二人交谈。沁寒看了看眼前,果然是欲魔便隐藏在天都。只是如今不便交手,那只有从天琪下手。他犹豫片刻,看了一眼欲魔,还是化成灵力朝血蝙蝠消失的方位追赶而去。 云蒸霞蔚,月朗星稀,倒是一副好光景。出云坐在合*欢殿前的阶上,追月在他怀里半眯着眼,手里还在把玩着出云的发。 风过轻柔,合着花香,温柔缱绻,月华轻盈。 “你的头发真好,好滑好软……”追月说着,将他的发丝靠在自己的手背上,揉了揉,“不像我的,你看看,都枯成草。搀” “你是身子弱,将养好了,便也会好看。”出云轻抚着她的发丝,“月儿,这些日子,辛苦你,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和孩子受罪了。” 追月闻言,手中的小动作顿了顿,她将心口的衣襟掩了掩盖住那里隐约的红色。抿唇垂眸,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递到出云眼前。 “你吃了吧!这是九色为你配置的,即便不再血饲,但是你的身子,还是需要的。” 出云接过那个精致的小盒子,一阵幽香,“这里面是什么?”说着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红如樱桃的丸子,他将药丸放到鼻下闻了闻,不禁皱起眉头。 “味道,似乎……” “哎呦,九色和我难道会害你!快吃了吧!”追月见他疑心,赶紧一把抢过那个药丸,便要往他嘴里塞。出云嬉笑着,将追月按倒在怀里,将药丸和追月小手一起揉在掌心里。 “你喂我,我便吃。”出云戏谑的坏笑,映在追月的眼眸里。没想到,这个傲娇的家伙也有这样可爱的时候,可惜,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自己最后一次见他如此。 见追月呆呆的看着自己发愣,出云伸手在她的额间一个轻轻的爆栗。 “啊!好疼的!”追月醒神,噘着嘴,抚了抚额头,“刚才我不是喂你的,你还要怎样?!” 出云低头,眯着追月的脸。感觉到那张俊美的脸越来越近,追月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不想出云却轻轻一笑,又敲了她。 “喂!你刚刚是用什么喂我的?”出云贴着她的侧脸,在她耳边轻语。 追月茫然,将手抬到眼前,“手啊!不用难道用脚?”出云一声轻笑,随即将她的手塞会身边的怀抱里,手指却从她心口划过,追月身子一紧,可他的手并未停歇,缓缓的游离到追月的下巴,然后,停在她的唇上。 “用这里。”一句话,勾起无限思绪。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居然会索吻。她还以为取血的伤口又被他发现。为了不让他发现,即便还剩这不多的几日,追月也是时时刻刻防着不敢和他过分的亲近。 “孩子还看着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我还以为你和人域那些男子有所不同,原来也是泼皮无赖的。” “看来我孩子的娘,阅男人无数……”出云好看的眉眼,闪出邪魅的笑。说来说去,还是说不过他,追月干脆自认下风,飞快的将那颗药丸含在唇边,抬起身子,便靠在他那美人裂上。轻轻一推,丁香入檀,随着那甜香的津液,便滑入喉中。只是他却没有放开追月的意思,便这辗转反侧数次,见她呼吸急促,才不甘心的离开她的唇,将她静静搂在怀里。 刚才情到深处,追月便感觉到心口一阵阵的窒息和疼痛,幸好他没有太在意她的颤抖。 “嗯,这药里是不是有龙血菩提?”出云揉了揉自己的唇,这要含入口中,便是一阵冷香。 “你尝出来了?那你还尝出什么?”追月有一丝紧张,深怕这个多死多心的家伙能察觉到什么。 出云愣了愣,“除了有点甜腻的感觉,也没什么。怎么,你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你该不会是给我下了什么在里面吧。” 见出云并未察觉,心中不仅松动一些,“恩,是,我在这里面下的可不是药。” “那是什么?” “是蛊,让你一辈子只会爱我的情蛊……”追月小嘴一撅,白眼了他一下。 “哈哈哈哈……”一阵清脆的笑声,追月回头看着他,不觉有有些呆。自从认识,这个人何曾这样笑过,以往那些带着危险的笑,和这个完全不同,“就凭你,还给我下情蛊。”说着出云捏着追月的鼻子揉了揉。 “何况,如今,还需要那情蛊做什么……”出云将追月的脸抬起,在她眉心的金印上轻轻一吻,“即便真的是毒,是蛊,只要是你喂我的,我便喝!” “云!” “嗯!” “刚才,你笑了……” “是么!那便如何!” “以前,我从未见过你这般笑。”追月抬眸看着他优美的侧脸,“我很喜欢。” “傻瓜,如你喜欢,我们以后每日都在一处,我便天天笑给你看。”出云将追月露的更深。 追月心下黯然,我们还有多少日子,即便是这笑,只怕,也不能再见了。她从出云怀里挣出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轻轻抚上他那英挺的眉,丰腴的唇,她想好好看清楚眼前的男子,她要记住他的样子,即便是化成了灰,魂飞魄散。 追月在心中轻轻默语,“孩子,你可曾看到,这是你的父亲。他是不是很美,像个妖精……呵呵孩子,娘也好想看看,你长得是像他还是像为娘。如果你长得像他,那该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 出云将她凝视着自己,伸手将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追月随即戏谑道:“你知道天天傻笑的是什么么?” “什么?”出云挑眉,淡淡的微笑挂在唇边。 “那是傻子!”追月将嗓音提高了几度,自己先笑了起来,“哈哈哈……”。其他,她是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便只能如此。 “好啊!你敢取笑我!”说着,出云便要上前,却被追月拦住,“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我傻,你也不会傻,别过来!”说着追月便要逃开,却被出云一把抱在手上,缓缓的进殿而去,身后的合欢,静静的飞扬飘洒下来,仙界的花树似乎永远都没有衰败的时候,而人,却只得短暂的花开圆满。 风中的合欢,洋洋洒洒,不知不觉便飞散开。无常伸手,一朵边轻轻的落在他的掌心。 一旁的翩翩,佝偻着身形,满脸的褶皱,但是那双眼睛却是无比的锋芒。她静静的看着无常手里的花瓣,“进展的如何?我有些等不及想要那丫头的真魂了。” “你急什么,如今你不用再吸食活人精元,你该好好呆着看好戏才是。” “你什么意思?” 无常不屑的轻笑,转过身,挡着眼前的翩翩,渐渐将手指聚拢,捏紧,而手掌中的那朵合*欢残瓣瞬间便化作一些带着荧光的粉末,缓缓随风逝去。 “原本我是打算速战速决,趁着出云还未回位,将天都收入囊中,可如今我不这么想了。”说着他得意的轻笑着,转眸看着不远处那飞檐宫宇的一角,“我不仅要将天都握在手里,我还要将出云也握在手里,让那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匍匐在我脚下,你说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哼!我劝你,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即便出云混元真魂有损,假以时日,血饲完成,你觉得,他还会给你我机会么?!” “不!哈哈……你高估他了,血饲完成不了,他也无法修补破损的真魂,他现在也就是个废人,经不起我驯龙鞭一下,便会让他飞灰湮没。” “血饲不能完成?”翩翩拄着拐杖,疑惑的转身看着无常那有些狰狞的脸色。 无常原本在胸有成竹的玩弄着手里的黑色迷雾,丝毫未见翩翩的异议放在眼里,可听他如是问,不觉妖媚着眉眼凑近道翩翩身前,上下逡巡着她。 被他这样不怀好意的盯着,翩翩觉察到一丝危险,她下意识的退后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无常见她退后,不禁放声大笑:“哈哈哈……你也是女人,只可惜你这个女人太让人恶心了。还是追月那丫头,看着让人心疼。” 第二百零九章 来世不悔8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仅要掌握天都,掌握出云的生死,掌握六界生死,我还要掌握追月,让她也变成我的女人。” 翩翩看着面前执拗的笑的人,突然觉得一丝寒意。他的贪欲远远超过自己这个欲念之魔。 “哼,即便你对那丫头感兴趣,只怕……”翩翩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他眉目放光的看着月华之源吗“你知道血饲为什么不能继续么?” 翩翩不言语,睨着苍老的眸子,看着他,等着他回答,故弄玄虚,她已经没有耐性听他发表那些扭曲的想法搀。 “追月……她怀孕了……她有了出云的孩子……哈哈哈……”无常无休止的狞笑,翩翩惊在原地。 看似宁静的星月争辉,半空之中一前一后疾风而驰的身影,却让人觉得危机四伏悦。 沁寒追着前面的天琪和血蝙蝠,去不想,他并未离开天都,而是直奔忘川而来。沁寒只得不紧不慢的跟着,深怕一个不小心打草惊蛇。今日他必定要探出对方虚实,还有那枚话语里提到的戒指。 戒指……沁寒不禁心下一惊,刚才无常提到寂灭……戒指……。他灵光一闪,“难道是那枚戒指?!” 突然眸光一闪,前面的血蝙蝠在半空之中不停的盘旋不前。沁寒随即往一边的云气之中隐住身形和灵力。沁寒好似听到水声。睨着脚下,却发现已经跟到忘川之上,脚下便是咕咕的忘川之水,偶尔还有狰狞的恶灵将骷髅的手指伸出水面挣扎一番,随即被吞没。 “他来这里做什么!”沁寒不禁腹诽,随即透过云气,观察着天琪的一举一动。却见他身上落满了血蝙蝠,它们时不时的咬开他的皮肉,舔舐着那些流出来的暗红色的血。 片刻的呆滞不动,只见他机械的摆动了一下手臂和脖子,身上的蝙蝠一阵乱飞,便直直的朝下俯冲而去。天琪身形一晃,便也化作一阵黑烟,往下面窜去。 沁寒走出云气,这才看清楚前面的景物,不觉倒抽一口凉气,“贺兰山……”没想到无常那厮,法力进步神速,竟破开结界,拉近虚空,将贺兰山和忘川连在一起,还埋在天都眼皮底下。却见这里瘴气缭绕,恶灵横行,妖邪密布,果然是修炼魔功的好去处。 沁寒催动灵力,不紧不慢的跟着化作血蝙蝠的天琪。不多远,便来到山脚下。一阵如嚎似哭的鸣叫声起,将天琪肩头的血蝙蝠惊起,一阵惊飞。沁寒站在一块巨大的山石阴影里,睨着前面空地上的人。 天琪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忽然不远处发出沉闷的响声,不多时,便出现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站着个打扮怪异的女人。 “石姬……”沁寒眸光微寒,“没想到,灵域,天都的叛徒都汇聚在此。”沁寒心中默念,随即仍旧静静的盯着他们。 石姬前来,天琪依旧不言语,木头一般的站着。石姬随即转身,朝暗黑林中洒出一阵碎石。顷刻间,虚空之中,便出现个若隐若现,淡的几乎快要没有的身形,飘飘荡荡的来到天琪眼前。 “我来,是因为你需要……”天琪的声音毫无波澜,好像一个只会重复的机器。寂灭缓缓飘了过来,揭开风帽…… “寂灭!”沁寒心中一声惊呼,没想到这厮的魂魄精元藏在此处。 “我需要的是肉身,你这样的傀儡……煞倒是打的一手响当当的算盘,我即便为了苟活,要了你的身形,却还是他的傀儡,他的先锋!”寂灭仰天长叹一声,“给我的还是一个畜生!无常,你果然够狠!” “你还有选择么?”石姬把玩着手里的小石头仔,小石头仔伸出眼睛,看着寂灭发作,赶紧收回去,躲在石姬的手掌心里,“我不过都是为了活命的丧家之犬。” 寂灭冷静下来,看了一眼石姬,沉默半晌,“不过,这傻子还算可以,好歹身上带着白玉宫的几分灵力。”说着便要催动灵力,和天琪神形合一。 沁寒感觉事情不妙,无论天琪是自愿还是迫不得已,好歹是他一手调教的,何况如今,心鼓下落不明,出云和追月又是这般光景,绝对不能再多一个敌人。 一阵灵力晃动,沁寒将分裂的三魂七魄汇聚在一起,身形稳稳的站在石姬和寂灭眼前。 “是你带他来的?!”寂灭后退几步,看着天琪,却见他还是那副死寂一般的表情,随即抬头警惕的看着沁寒一步步往后退。 “他中了你们的失心蛊,真魂已被吞噬,如何带我来,我只不过顺道跟着他罢了。”沁寒微微一笑,不屑的扫了扫衣袖。 寂灭不言语,他此刻根本不是沁寒的对手,他只想快些逃。 石姬也是全副武装起来,穿着奇异的石头甲袍,狠狠的盯着沁寒。 “都是天都和灵域的叛徒,不成气候,还敢在我面前撒野!”沁寒一个灵光,便朝石姬和寂灭袭去,身旁的天琪依旧傻呆呆的立着,一动不动。 寂灭幻力太弱,根本无法催动真魂,只能且退,且躲,石姬却不是沁寒的对手,十几招下来,便开始疲态。 沁寒守住灵力,腾在半空,看着地上苟延残喘的石姬和寂灭,随即一挥手,便将他二人圈在灵光之中困住。他落下脚步,走到天气身侧,却见他两眼已经是空无一物。沁寒拉着他的手腕,却发现已经是没有心跳和脉搏的活死人,仙身早已被吞噬干净,仙骨不存。 沁寒狠厉的一瞥,便朝石姬和寂灭而来,“他的真魂呢?!” 感觉到威压,石姬先开了口,“他来暗黑之林数次,每次都是这样,我们不知。” 沁寒转头看了一眼天琪,复又质问眼前二人,“心鼓呢!”刚才他错身而过,却未见半死心鼓的灵力出现,难道也随着天琪的真魂被吞噬?! “哼,在无常那厮那里……”寂灭却静静的站起来,立在结界之内,却不想,一个雷霆闪动,将他击中,他顿时一声惨叫,“啊!” “哼,休想蒙骗与我!”沁寒压制着心里的恨意,“寂灭,你的猫眼戒指呢?你是否将它交给了无常?” “怎么,你也知道戒指?”寂灭半跪在地上冷笑一声,“那戒指白玉宫也有兴趣么!不过可惜了,那戒指已经被人拿走了。而且那人不叫无常,而是叫——煞!哈哈哈!” “他果然就是魔域的煞!” “可惜,现在知道的太晚了,即便你现在杀了我,也无法拿到心鼓和戒指!”说着寂灭趁沁寒正在凝神,便将石姬的小石头仔一把捏过来,便往结界上摔去。 一阵灵光闪动,小石头仔顿时化作一阵粉末,洒在空中,而那结界只是动了动,并未破裂。沁寒一个激灵,随即冷笑着来到结界边,“石姬,你的小石头,终是没了,你做何感想……呵呵呵呵!” 沁寒的一阵冷笑,石姬扔在站在那里,她猛一回头,杀气腾腾的看着不远处摔倒在地的寂灭,伸手一招,便听得四处的滚滚春雷般的响动…… 见结界里的人纠缠在一起,沁寒回头,缓步走到天琪身边。 “天琪……”沁寒深深一叹。这孩子自小便是跟在他身边的,即便为人执拗,但是总算是个正直的人,没想到今日弄到这般田地。沁寒催动灵力,将天琪整个人都推向半空之中。在灵力的气团里不断的旋转往复…… “难道一点真魂都找不到……”沁寒惊讶的看着眼前扔在飞旋的天琪,“他到底是将你的真魂禁锢在何处!” “在他体内!”石姬手中擒住寂灭的最后一丝魂魄精元,淡淡的看着沁寒和他手里的天琪。 沁寒转头,瞥见石姬,“你是说,他将天琪的真魂和天鼓一起吞噬?不可能!”沁寒有些不大相信,即便是寂灭,也为曾经魔功修炼到那个境界,因此才会心心念念都是要多去他们白玉宫的天书。如今仅仅身为护法的无常,不,是煞,他如何便能做到。 “他能,不是因为魔功!魔功第九重,他也并未冲破!”石姬将地上残败的小石头仔聚拢到一起,静静的看着,“他能吞噬真魂和心鼓,是因为他便是炼化石……” “炼化石……你是说炼化石!?”沁寒震惊不已,没想到多年前那个传说,居然还有人知道炼化石的存在,“你如何确定他便是炼化石?那不过是个传说!” 石姬走到结界边,将寂灭的真魂往自己的小石头仔的残存物上用力一聚…… “寂灭,你从今往后,便和我的小石头仔作伴……”只见那她幻力闪烁。沁寒眯着眼,见那寂灭被禁锢在一块石头残体中,好似一条真魂在瓶中挣扎跳跃,无声的控诉与呐喊……没想到曾经的魔君,落得如此落魄…… “他是炼化石没错!别的玩意,姑奶奶我不懂,但是这石头,纵观六界,你觉得还有人比我更懂么?!”石姬握紧那块残石,淡淡的狞笑着,看着结界外的沁寒。 第二百一十章 来世不悔9 “难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沁寒不禁想起数年前,自己还在灵域,听凤玄他们在墨家竹林内的那次谈话。那次艳阳晴天,沁寒带着初雪,去游船归来,踏入竹林,便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不想仅仅这短短百年,竟然没想到这竟是真……无常便是魔界多年未曾露面过的煞护法,而且还是那个古老传说里的炼化石。可是,自己似乎在天书中从未看到关于那个传说和炼化石的只言片语。 石姬见沁寒疑惑,“喂,魅精,你去看看你的徒弟吧!” 沁寒被她一喊,收回了思绪。他不喜别人这样叫他,以前在灵域,魅是属于比较羸弱的一种灵,他和初雪,因为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总是被人欺负取笑,直到后来进了墨家修行。 沁寒冷眸丢了她一眼,石姬畏惧的往后退了两步。 天琪仍旧困在那结界里。沁寒将手挥在空中,他缓缓落地,身体僵直,面如死灰。沁寒狠力催动灵力,掌心燃起一簇不大的蓝色火焰。 “你想用三昧真火毁了他的肉身?”石姬上前几步,”这……烧不得!” 沁寒冷笑一声,不曾回头,仍旧睨着眼前天琪的身躯,“这烧不烧得还由不得你说了算。” 石姬语塞半晌,眼见他便要将三昧真火投到天琪身上,便还是壮着胆子开口道:“你的真魂被吞了,恐怕已经融入煞的真魂,你若此刻将他毁去,恐怕那边有所察觉……” 沁寒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个曾经欺负过自己和妹妹初雪数次的可恶石头精,年轻时的沁寒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如今,他也只是淡淡的厌恶。想起初雪,沁寒不觉心里塌陷了一块。他随即便将三昧真火收了起来,用灵力,将天琪的真身再次团在灵光结界里,腾在半空。打算带回天都再做处置。 沁寒伫立在虚空,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姬。石姬心虚的低下头,生怕再招惹他。沁寒轻叹一声,挥手解开了结界。 “前尘往事,我不想再提,你好自为之,如若助纣为虐,我定会亲手收了你!”说罢,仙身一晃,便没了踪影。石姬站在原地,看了看手里的小石头仔的碎片,里面禁锢着寂灭那缕幽魂,还在莹莹发着光,随即也约上那巨石怪,消失在贺兰山的夜幕之中搀。 晨光微露,追月躺在床上,伸手将眼前的光挡了挡,才慢慢适应的睁开眼。身边的位置已空,追月伸手抚了抚那个还留着余味的空,不禁微笑挂在唇边。她正费劲的扯着帐幔,想要爬起来,却见殿门开了,九色和沁寒站在那里。 见他们来了,追月想着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一着急,差点摔了下来。九色催动灵力,迅速的移动脚步,来到追月面前,一把便将她扶住。 追月抬头看着九色一脸的薄怒,随即点头挤出个笑容,“谢谢!”九色并未答复,只是慢慢松开她,将她扶正坐在床边。沁寒依旧站在门口,表情深邃,看不出情绪,远远的眺着追月。追月觉得心里发毛,轻声说了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话音未落,便见那个人端着一个氤氲着热气的碗站在门口,步履轻盈潇洒。见他们都站在殿里,一愣之后,便朝床边的追月走去,他将手里的那个琥珀碗递了过去,“你看这是什么!”一脸微笑。 追月接过那个曾经用来盛血的碗,心里一紧,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顿时两眼放光,“蘑菇汤……”她兴高采烈的抬头想要拉过出云的手,却瞥见沁寒和九色,顿时矮了半截一半,收回了笑容。出云见状,冷声道:“你们先出去,我稍后便出来。” “不,九色留下,我想让他给我把把脉。你去吧,定是有事,沁……寒才会来找你。”追月将沁寒的名字念的非常小心,“我这里没事,你放心,我等你回来。” 出云嘴角挂着一丝不耐烦,却看在追月的面子上,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丢给九色而一个眼色,便转身朝殿外而去。 见他们出去,追月便将手伸到九色面前,“麻烦你!”九色凝眉诊了半晌,将手收回,“暂时无碍,只是血虚之症……更重。” “那孩子呢?” “虽然你有血虚之症,只是,孩子似乎还算稳妥,而且,你腹中似乎有股灵力。”九色咬唇,似乎还在疑惑当中,片刻他看了一眼殿外,“那药丸,他这两日都吃了么?” 追月微笑着抿了抿唇,点头道:“吃了,你看他,是不是身形不再那么虚浮?我哄他说那是你特制的龙血菩提。” 见追月得意的一笑,九色突然觉得心中一酸,她瞒着所有人取血,每天都往死亡迈近,却还能这般笑得出来,好似在做一件小孩子偷吃糖果的事。 “趁他不在,今日的血,便取了去吧!不然这几日,他守得紧,只怕不得空!” 九色闻言,也不言语,深深的吸了口气,便伸手从袖间幻出一把匕首,转过身,将它递到追月身前。追月抿着唇,将匕首接过来,划向自己的心口处…… 合*欢殿后,石崖亭内,出云负手而立。沁寒跟在身后,他见出云这两日身形越发明朗,不觉轻皱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是否血蝙蝠那里有了眉目。“出云淡淡的看着脚下的云蒸霞蔚,这里便是白玉宫睥睨下界的地方。沁寒上前道:“你看看这个。” 说着他将衣袖一抖,便从里面飞出一个灵力球飞在半空,中间还藏着一个身影。出云见状,凤眸微茫,挥手便将那个球打散,天琪的身躯赫然落在地上。 “真魂被夺?”出云上前几步,看着地上的躯体,“时日不短了。”沁寒轻轻“嗯”一声,便挥手在他身上从头到尾,将灵力灌入,“连心鼓也毫无回应。”出云瞥了一眼地上的躯体,“知道是谁么!” 沁寒轻哼一声。不言语,随手便将天琪的身体又化作一张纸片一般,慢慢缩小了放回袖子中。 “果真是他,上官杰猜的没错!” “不仅如此,我今日来,便是要问你,师尊可曾和你提过一个关于阴极之力和炼化石的事?” 出云摇了摇头,“从未听说!” 沁寒疑惑的看着他,以他的身份,怎么会不知道这在六界盛传一时的事情,何况这是还事还是事关天都白玉宫的天书。难道是师尊有意隐瞒什么。 “阴极之力,便在追月身上,你可知道?” “上官杰提过。” 沁寒多了几步,斟酌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你可曾想过,她当初来到天都,拜你为师,拔出慧剑,再后来……和你的缘法……你可曾想过,这些或许都是有原因的?” 出云听他这般说,眸光冷冽,“你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沁寒见他动怒,便不言语,良久才岔开话题,“天琪这具身体,只怕不能毁去,我欲将他沉入寒潭……” “你的徒弟,你请自便!”出云打断了沁寒的话语,“我出来太久了。日后天都都是要交给你的,你拿主意不必再来过问我。只是追月那里,请你们离她远些。”说完,便扬长而去。 沁寒看着他的背影,并未因为他刚才的言语而气愤,倒是心里更加疑惑,他仿佛觉得眼前的人,似乎不是出云,他即便转了性情,也不该不知道关于阴极之力的传闻,似乎还有很多谜团,将他和整个白玉宫团团罩在迷雾之中。 “你到底是谁……”沁寒眯着眸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随即转身,往寒潭而去。 经历了上次的摧残,寒潭里的冰莲花少了不少,很多都是新长出来的花骨朵。沁寒站在潭边,伸手一抓,便将近处一朵冰莲捏在指尖把玩。他闻了闻花香,却感觉到身后灵力一闪。 “沁寒首座!”幽云出现在身后,沁寒瞥见他还是面如菜色。随即将那朵冰莲闻了闻,握在手里,来到幽云面前,“伤刚好,在这里做什么。” 幽云低头,恭敬道:“守着禁地,主的命令。”沁寒见他如此认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踱了两步,他看到了合*欢殿那闪着琉璃光泽的飞檐,“你的主,如若离开白玉宫,你当如何自处?” 幽云听他的话,便是一愣,半晌,也明白过来,“誓死追随。” 沁寒闻言,不觉微笑的摇了摇头,“只怕到时候,你成了多余的。呵呵,好了,你下去吧,现在守着禁地,也算是个清净去处。”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得心中轻轻呢喃,“只怕天都不会再有安宁之日。” 幽云拱手施礼,转身便化作一道雪白的灵光,钻入晴川瀑内。 沁寒将手里的冰莲往空中一掷,随即那花朵化成了一个硕大的莲花底座,在空中不断的旋转,散发出白色的光辉。沁寒伸手从袖中掏出那张纸片,也朝空中一掷。天琪的身形便恢复原貌,稳稳的落在莲花中央。 “去吧,去寒潭下的冰原,也好过现在这样。”话音毕,莲花便缓缓沉入潭水之下。 沁寒正欲离开,却闻得身后一句轻轻的低唤,“师尊!”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来世不悔10 “师尊!” 沁寒猛然回身,看着在虚空中若隐若现的人形。 “师尊,请原谅弟子未能勘破情关,以至于将心鼓被煞夺了去。”说着,虚空中的天琪对着沁寒深深一拜,“蒙你教诲百年,弟子多谢恩师。”说着,又是一拜。 沁寒不言语,静静的看着空中的人形,眯着眸子审视着眼前的人。 “师尊,弟子的最后一丝残魂,前来和您老人家道别。是您将我的躯体放入这寒潭之中,我得了冰莲灵力,这才能挣着最后一段时辰前来。”天琪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师尊,弟子本是冰莲之子,化作人形投到人域为生,得师祖慈爱,将我引来天都,得幸拜入您的门下。如今我历劫完成,便要回去了。搀” 沁寒缓步走到潭水边,“你……” “师尊,师祖说,一切皆是定数,你不必过于忧虑,只消顺其自然即可。到时候我们终有机会再见的。悦” 沁寒见他这般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好似自己修炼这数百年,竟还是对前尘往事毫无洞察,仍旧浑浑噩噩,不觉摇着头笑了笑,如今便要徒弟来教了。 “师尊,只一件事,我能告诉你。”天琪说着四下看了看,“阴极之力,确有此事……师尊多保重,弟子走了。”沁寒想要问些什么,终是没有出口,便看着他消失在虚空之中。 沁寒正缓步走在回白玉宫的山崖边,突然,墨生匆匆忙忙的一头撞了过来,险些坠崖。沁寒低着头,厉声道,“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毛手毛脚的,小心落了下去,为师可不给你找骨头。” “师尊,我一时情急,你老人家没事吧……”说着,墨生擦了擦头上的汗,喘着粗气。 沁寒看着他,摇了摇头,错身而过,“你既然这般着急,如何不使用灵力,用脚跑!”墨生见沁寒走过,赶紧跟上脚步,喘气道:“师尊,我是急糊涂了。你快回去,合*欢殿出事了!” 话还未全部吐出口,墨生便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没了踪影,呆愣片刻,也一个腾身,化作灵力而去。 合*欢殿里,九色正在殿内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的走来走去。见沁寒进来,他看了一眼,随即又开始转圈。一旁的上官杰,也是静坐不语。沁寒几步便朝他们走来,他急急的越过他们,来到床榻前,只见出云静静的坐着,好似一个碧玉殿的浮雕一般,沁寒见他手里捏着一个系着红绳的发结,不禁瞳仁一缩,心中暗叫不好。 刚要开口,却见到地上洒了一地汤汁,一个湖泊琉璃碗躺在地上。 “这……”沁寒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追月不见了。”九色的声音在沁寒背后淡淡的响起。沁寒一阵微颤。在白玉宫失踪?难道又是无常! 好似读懂他的心事一般,上官杰站起来,“我去迦叶殿探过,他不在那里,而且,迦叶殿弟子全数失踪。” “九色,你这几日给我吃的药丸,是什么?”不想出云此刻却问起这个,他仍旧捏着那只发结细细的摩挲着。 九色看着沁寒,“我刚才去做的便是这个。”说着,将手里的一颗硕大如樱桃般红嫩的东西拿了出来,“追月的心血炼成的。”即便大家都猜到一些,却还是一惊。 “她说,你和她,她选择让你活,因为你丢不开师尊,丢不开天下苍生。她这几日都是偷偷取血,让我做成药丸,哄你吃下。今日她又取了,我去炼制药丸,回来,便见她不在了。” 一语毕,四下寂静。 “定是煞做的好事!” “定是煞做的好事!”上官杰和沁寒同时厉声咬牙切齿。 刚进门的墨生,被他们俩吓了一跳,定定的站在殿门口不敢进来。 九色见状,便上前看着出云道:“他将追月掳去,是什么意思?用来威胁你?还是知道你的伤势不想让你回位?” 出云不言语,只是锁着眉看着手里的东西。沁寒见他如此,便转身道:“只怕不是这么简单。追月身上有阴极之力。昨夜我也去探过迦叶殿。他已经将忘川与贺兰山划破结界,拉进虚空靠在一起,而且,他身边的静虚,也是他们的同道中人,并且,他们似乎还不和。” “你知道这么多,如何不早说!”九色愤愤道。沁寒丢了他一眼,也不多加解释,继续道:“只怕撇开追月不提,天都,白玉宫,都难逃此劫。” “这话怎么说?”上官杰紧张起来。 沁寒顿了顿,转身看着一旁的上官杰,又转头看了看榻上的出云,“上官前辈大约听说过,寂灭手中有一枚猫眼戒。” “你是说……”上官杰脸色大变。沁寒微微一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九色见他们故弄玄虚一般,着急上火,“寂灭?怎么又扯到寂灭?他不是下落不明么!” “他已死,世上从此再无寂灭!”沁寒一句话,九色骇然,“昨晚,他的最后一丝魂魄,被石姬带走了。” “那又如何,只怕现在的煞,才是真正天都的敌人,远比寂灭可怕。”上官杰感叹一声看着出云。 九色急的团团转,走到出云身前,“他们俩到底在说什么?” 出云将那个发结小心翼翼的收进前襟怀里,风轻云淡的站起来,“寂灭手里的猫眼戒指,便是号召忘川河里无数亡灵军的兵符,只不过,号召亡灵军,需要阴极之力,助他成就第十重魔功。而追月,便是阴极之力的宿主。” 一语毕,九色目瞪口呆,沁寒面目清淡,上官杰神色凝重,墨生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诡异的贺兰山,瘴气缭绕,阴风阵阵。追月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肩,四下观望,她有些不自控的颤抖。 静虚见她似乎很冷,便将身边一件大氅递给她。追月抿了抿唇,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按照她的脾气,当对着衣服不屑一顾,可是如今,她得顾着孩子。 伸手接过大氅披在身上,她稍微感觉有了一丝丝的的暖意。正低头叹气,却见一个白馒头也递到面前。追月抬眸看了看他,静虚撇开脸,“吃吧!我知道你饿了……刚才打翻了你的蘑菇汤,对不起!” 追月不接,只是看着。 “放心!没有毒,尸体对我没用!”静虚站起来,将馒头往追月的手里一塞,便起身往不远处的火堆加了一些柴。 追月接过馒头,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静虚见她动了嘴,微微一笑“你怎么会看上那个冰山的?还怀了孩子。” 追月咽下一口馒头,随即又狠狠到了两口,才嘟囔着道:“那你呢,好好的白玉宫弟子不做,要做坏人!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干嘛?”说着,又咬了两口馒头,干巴的馒头似乎很难下咽,追月使劲挺了几下脖子。 “坏人?!呵呵呵……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从小到大,是师父对我最好。”静虚见追月疑惑,随即解释道:“当然不是无常,是我人域的师父,他是个整天就知道偷喝酒的糟老头,老道士!”说着,将火堆上热着的茶汤倒了一碗,递给追月。追月小心翼翼的端着,喝了几口。 “你是为了他才将我掳来的?将我掳来有何用?”追月已经将整个馒头都吞了下去,慢慢的喝着汤。 静虚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转眸看着远处寂静的夜空,“他被人抓了,抓他的人,要我捉了你来换。” “谁啊?”追月放下了警惕,大大咧咧的毛病又出来了,随口便问了一句。静虚还未成开口,便听到虚空之中一个声音邪魅道:“便是我要的你。” 追月一吓,猛的站起来,裹着大氅躲在静虚身后,定定的看着四周,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来了就出来,别吓着她。”静虚却毫不在意一般,将一根柴又扔进火堆,顿时火焰腾一升。 追月抓紧了静虚的衣袖,静虚将她拉到身前,示意她安静的坐下。追月只得壮着胆子坐了下来。 不多时,火堆那一边,忽然多了一个身影,站在那里烤着火。 “是你……”追月站了起来,转身看着静虚道“你说的人,便是他?”静虚不言语,无常却开了口,“啧啧啧……看来我不适合这些光明璀璨的东西,在暗黑里呆久的人,需要的就是寒冷。”说着一挥袖子,幻力到处,火苗四下飞溅。 “啊——”追月闭眼护着肚子,眼看那些火苗便要撞上追月的衣衫,她却被静虚一把拽到身后掩住。他身前的灵力结界,生生将那些火星挡住。 “你伤了她,只怕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静虚冷着眼,侧眸看了一眼追月,将她的大氅紧了紧。无常冷哼一笑,“你说的是什么?是要出云的命还是阴极之力?好像我要的这两样,她都必须要死。” 第二百一十二章 来世不悔11 “你们……”追月看了一眼眼前的无常和静虚,“你们把我掳来,到底想干什么?”无常看了看追月,笑了,笑的好像见到什么全天下最可笑的事情。“哈哈哈哈……”静虚还是警惕的看着他,将追月往身后扯了扯。 半晌,无常终于停止了狂笑,静虚才开口,“我将她带来了,我师父呢?”无常踱步在静虚眼前来回走着,看着眼前的小道士,挑眉,“本来我打算将他交给你的,可惜你不知死活,拿了我的猫眼戒。”无常将前袍一甩,干脆坐在火堆前,将里面的柴拨了拨,突然一个火星溅了出来,无常伸手便一个扫袖,火星冷不防从静虚的脸侧擦过,静虚脸上的皮肉,瞬间渗出几道血痕悦。 静虚撇过脸,伸手将脸上的血渍擦去,咬着牙朝地上啐了一口。 “啐!”突然他脸上挂上了笑,“我不那点筹码,如何敢和你谈判,我可不想一直被你捏在手里。”说着,静虚手里竟然不知何时,拿着一枚暗色的戒指,他当着无常的面,将那枚戒指来回摩挲观看。 无常也发现了那枚戒指,瞳仁一缩。 “你们将我抓来,就是为了你们这卑鄙无耻的交易!”追月对这眼前的两人一阵怒吼,“咳咳咳咳……”一阵激动,她心头的伤又被牵动,开始咳嗽。 静虚见她这样激动,随即上前来,“你没事吧!” 追月白了他一眼,“你说我有没有事!”追月转头看了看后面正在睨着他们俩的无常,“你到底是什么把柄给他抓着,你就把我抓来送给他?” 静虚见她盯着自己,撇撇嘴,“他抓了我师父。” “那你干嘛不和沁寒说,他们也能帮你,你就愿意被他控制么!现在我要怎么办?你打得过他么?搀” 静虚摇了摇头,追月也将脖子一缩,“没想到这家伙才是天都的叛徒,当初我还以为他是好人。” 追月悄悄和静虚嘀咕,“那戒指又是怎么回事?那戒指和我有关么?” 静虚正要开口,却听得背后无常道:“不如让我告诉你!那戒指是可以召唤忘川河里无数亡灵的兵符,不过催动它的,你知道是什么?” 追月瞪着他,不答复。无常也不介意,笑了笑,“便是你身上的阴极之力。” “所以,你便要他将我抓来?”追月不屑的一哼,“你也不怕引火烧身?只怕你的计划不会这么容易得逞。” “我好害怕啊……哈哈哈!”无常阴毒的狂笑,“你以为,出云还能奈我何?只怕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何况,还有天都那么多的苍生,下阕那么多的弟子,我不信,他们还能顾得上你么!” “天都!你还做了什么?” “你还是关心你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吧……”无常说着,便转过身,看着黑暗里的天空。同样是一片星空,白玉宫却是各个都焦头烂额。 “报!平安镇内,从昨日起,便出现大量不明来历的怪物,已经有数十个百姓被吞噬。见到的人,也都不见了踪影。附近百姓只闻得大声的惊叫和嘶吼之声。”一名弟子,疾步跑进殿里,对着沁寒和在座的几位匆匆汇报。 沁寒眉头紧锁,还未来得及转身和座上的人商量,便又见一名弟子飞快的出现在殿门前,一落下脚步,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报……报首座!”那名弟子竟然满脸是血,说话之时已是体力不支,断断续续。沁寒见状,上前一把便将他扶起,却不想他已经瘫倒在地,伸出鲜血淋漓的手,颤抖着,死死的盯着穹顶,“首座,下阕各部……均遭到破坏……五行,五行阵法被破!宫长老……宫长老殁了。”说着,那只手直直的拽住沁寒的衣襟,两眼圆瞪,没了气息,片刻后,那只手,也徒然触地。 沁寒半晌,才缓缓的站起身,“墨生,带下去,好好安葬了。” “是,师尊。”墨生将人带了下去。上官杰看着这一幕,“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多年前的劫数,今日便又要重演。” 出云见沁寒不语,上官杰也是一脸沉重,便起身淡然的一笑:“他是冲着白玉宫冲着我来的,既然如此,我便去会会他。” “可是你的伤……”沁寒听他要去,恐怕也是无力阻止,更何况现在这些却是都迫在眉睫,“既如此,我便陪你一同去。” 一路无语,在忘川彼岸的疾步,出云看着河边那些赤焰一般的彼岸花和那在浑浊的河水中,挣扎狰狞的白骨,不觉眸光沉沉。临来之际,九色还是将那日追月留下的最后一颗凝血而成的药,放到他的手里。此次前来,他并无把握,只是想着见她。 “那日,此处,我那日已来过,不想他的法力已经精进到如此地步,竟将虚空破开,将贺兰山强行连至忘川边。”沁寒的话打断了出云的思绪,他抬眸看了看不远处那幽黑的山幕和天气,“走吧!” 贺兰山山腰,此刻的静虚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不已,身上多处的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珠。他和追月,被无常召唤来的修罗怪重重包围在这里已经两个时辰。 四周的修罗怪,青面獠牙,身形巨大,身后的肉翅纷纷张开,扇动着地上的尘埃,时不时发出整耳欲聋的嘶吼之声。一阵咆哮,震得追月赶紧捂住耳朵,她此刻开始觉得恶心。静虚警惕的看着四周,身前的结界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他此刻发现了追月的异常,转身侧眸,“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你身上的血腥气,让我有些想吐。”追月捂着心口,看了看四周,”你还能坚持多久?实在不行,你就将我交给他。” “不行!”静虚一声怒斥。 追月摇了摇头,“你不是要救你师父,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俩都要死在这里。你把我交给他,也许还能去找人来救我,我想他一时半刻也不会对我下毒手。” “可是……”静虚气极,却又不知该如何解困,只得皱着眉,继续观望着四周的动静。 追月叹气,“你不是要把我抓来就是为了换你师父的,怎么又后悔,哎!就这么办吧,能逃脱一个是一个。” “那我脱身,便去白玉宫!” “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那还有谁能救你?” “出云的伤!他来了,只不过是让无常得逞罢了。你……你帮我去灵域求一个人……”追月咬着唇,靠近静虚耳语几句。 无常见二人仍在结界内窃窃私语,不禁耐性全无。一个挥手,便将灵力灌注到每只修罗怪身上,他们顿时齐齐嘶吼起来。一阵狂风,将静虚的结界彻底打碎,修罗怪蜂拥而至,静虚将身后的追月掩在身下,背上却被抓的血肉模糊。 眼看着那些修罗兽便要开始撕咬,追月一把推开已经半昏过去的静虚,一下子站了起来,那些巨兽见又有人出现在眼前,便也要上去撕咬,却被无常的灵力生生摔了出去。 “蠢货!怎么能伤了我的小美人。”无常看着一旁地上血肉模糊的修罗兽被其他的同类死咬着,顿时没了气息,化作一滩污血。 追月看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情形,忍住心口一阵恶心,“你将他放了,他对你已经没威胁了,你看都半死了。”说着指了指地上的静虚,“我留下来,让他走。” 无常看着他们二人,轻笑一声,“好!那就饶他一条狗命吧。现在我对你更感兴趣!”说话间,便移形换影到了追月身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追月顿时觉得一阵恶心,却还是挤出一丝笑容,伸脚踢了踢身旁倒着的静虚。静虚眯着眸子,喉间涌出一阵腥咸。 “你还不快滚,恶心了,吐这么多血。”追月又踢了他一脚,无常垂眸看了一眼,唇边一声轻哼,“你让他走,也不必想能搬来救兵,如今还有谁能救你呢!”说着他松开了追月的下巴,狂笑几声。 “今晚便是月圆之夜,阴极之力大胜,正好将你送来给我,助我成就第十重魔功。过了今晚,我便可以称霸六界!哈哈哈哈……” 追月见他毫不在意自己和静虚,随即转头扔给静虚一个细小的东西,“你还行吧,你快走,去灵域,拿着这个去找我说的那个人。” 静虚瞥了一眼无常,“那你等着我。”说着,便一个遁地术,不见了踪影。 追月见他遁去,赶紧转身看了看,却发现无常已经不在那里,她顿时觉得全身的血都一紧。 “怎么,在找我么?”追月头顶响起一个声音,追月吓了一跳抬眸却见他睨着不远处。 “看来,那边有客人来了,我这盛宴还没准备好呢,还是先让修罗们去陪他们玩一会吧!”无常说着,一挥手,四下的泥中便破土而出无数个修罗兽,纷纷咆哮着,朝无常所指的方向跑去。 来人了,难道是……追月顿时感觉一阵眩晕,在倒下那一刻,被无常稳稳的接在手里。无常冷峻的眉眼,凝着手里的女子,随即一个转身,便朝山顶飞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来世不悔12 硕大的月亮,圆润如玉盘一般,挂在夜空之中,没有一丝的云彩,却只听的周围清风阵阵,完全没了山腰的诡异和恐怖。 昏迷不醒的追月,静静的躺在一个玉色的祭台之上,身下是黑白分明的太极两仪图。无常在祭台周围轻轻的徘徊,他目光炯炯,眯着的眼睛里全是膨胀的杀气撄, “没想到,这么快,你便将这丫头弄来了。”无常身后的人,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无常回头,斜视了她一样,并没有搭理。继续逡巡你在追月的身旁。 “今晚你无法成功。”那人继续自顾自的说,“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忘记了,我成魔之前,可以做什么的。”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无常半眯着眼,一副好以整暇的样子,似乎根本不在乎眼前这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婆说些什么,“信不信,能不能成,那是我的事。” 突然,一阵风乍起,翩翩挑眉一笑,“你看,有人来了,而且,是你现在无法抵挡的人,所以,我还是先走了,你多保重。” 突然,无常一下子跃起在空中,在翩翩即将离去的身前,伸手一划,地上便犹如山石炸开,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不等翩翩抬头,无常连续划了几次,却见他们所在的祭台,便被割离靠开了,那块地,犹如慢慢腾飞在半空中的岛屿。 台上的人依旧没有醒,无常落步,站在追月身侧,翩翩也被无形的结界全在里面,无法逃走。 “你想做什么,别拉上我!” 无常不在意她的气势汹汹,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将那魅精的真魂和那个凤族的丫头吐出来。偿” “吐出来?你想损我修为?大敌当前,我是不可能将他们吐出来,给你做筹码的。”翩翩将那根拐杖横在身前,抵挡着越来越大的风势。 无常转头看了她一眼,翩翩见他的眼睛,吓得一激灵。只见他黑色的瞳孔已经完全不见,白色的眼球在眼眶里不断的翻转,突然在那白色的球体上,缓缓出现两个巨大的灰白色同仁,而那里里面似乎闪着紫色的雾气,随之而改变的,还有的面部,原本方正清楚的脸型,此刻已经辨认不出轮廓,好似整个人毒换了形态,唇边的尖牙缓缓生长出,唇色也变成了暗黑之色。 “你……你这么快就练成了第九重?!”风势已经大到无法正常说话的地步,翩翩开始下蹲,稳住自己的身体。她抬头看着祭台之上,却发现,追月已经不在躺在那里,而是被风吹着,缓缓的站立起来,只是仍旧没有知觉,但是眉心那轮金色的月牙印记却是不是的闪现出光泽。身后那轮巨大的太阴,闪现着巨大的光团。 突然,一个灵力刀型,破空而来,将无常的暗黑结界震动一下,追月开始移动的身形,顿时停了下来。无常腾在半空,看着眼前的情势,忽然眉头紧锁,挥手将身边的结界又加了一层。紧接着又是两道灵力剑气朝结界劈了下来。无常还未反应,便又是两道,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剑形,犹如下雨点半,纷纷落在结界之上,将整个幻力祭起的结界震得刀影残碎,摇摇欲坠。 无常冷哼一声,将半空中的追月缓缓放回祭台正中,立身在结界之中,看着四周咄咄逼人的灵力。 “看到没有?!呵呵,我都说你今晚不是成事之时。”翩翩说着,扶着拐杖,欲缓缓的站起来,却被无常一把扼住咽喉。 “是么?我今晚成了事,那便用你来祭台如何?否则,多不吉利。”说着,他一个扬手,翩翩便被甩到空中。只是出手之际,那活生生的人,瞬间变成了一团黑雾,翻腾开,在此汇聚成人形,那老太婆站在祭台之上,看着无常笑道:“怎么,恼羞成怒便要我死?你别忘了,那蛇精的真魂也在我的体内,再过几日,便要被我同化了,难道你根本不在乎她?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哪!” 无常闻言,不做计较,却警惕的看着四周的动静。灵力之剑的攻势缓缓减弱,顷刻后,便好像消失了一般,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无常知道,人既然来了,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变走。 忽然,原本正四下寻找的目光,停留下来,一个巨大的黑影负压而下,遮住了头顶巨大的太阴星,在结界里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 “哼,小美人,没想到,你这么招人喜欢,白玉宫那位还没到,这灵域的情人,但是先到了。”无常迅速回身,将追月一把掳起,辖制在怀里,定定的看着结界之外。那黑凤之上的人,一身绯色,赤红的眸子,正波澜不惊的看着结界里的两人。 一句话未说,他撑开掌心,汇聚成一个赤色的灵力球便见拿球在出手的瞬间,化作一条赤色的巨龙,咆哮着,翻滚着,穿入云霄,随即直直的奔袭无常而来。 无常被从天而降的劲风,压得有些支持不住,就在龙形即将破碎了结界的刹那间,无常将追月朝结界外扔了出去。 顿时,龙飞腾而起,将追月衔在空中,摇摆着身子看着结界打开,走出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人。 “凤启,今日你不请自来啊!?”无常看了一眼忘川的方向,那里的激战正酣。时不时有修罗兽传来的嘶叫声,还有闪现的灵力之光,只是那光,忽明忽暗,十分不稳的样子。 “将她留下,你便可以滚了。”说着,凤启的手朝无常身边的翩翩晃了晃。 “莫以为,就凭你那点本事,便可叫我住手,别说欲魔,你觉得,那个人,你能带的走么?如今,太阴之力已经被她召唤而来只怕不见血光,那丫头是撑不住的。” 正说着,追月眉间的那轮金印便开始金光大胜,凤启驾着千夜,回头静静的看着灵力飞龙口里的追月。他原本不想管这事,他在灵域,修身养性整月不出门,凤玄和凤玦之给天都传了一封信,告知沁寒初雪之事。凤启自上次回去,便将自己关在禁地闭关。却不想昨晚,听了静虚的喊叫之声,他还是迈动了脚步,出了关。 凤玄并未在说什么劝阻的话,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白玉宫毁,下一个便是灵域墨家竹院,现在煞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凤启在来的路上,多次想过和那人再见的场面,只是没想到,确实如今这般光景。他正要收回灵力,却看到欲魔正含泪看着自己。她的身形仿佛更加虚浮,那股暗黑的雾气更甚。 “你……”欲魔站起来,似哭非笑的看着半空之中的凤启,“还是为她而来,只可惜她今日在劫难逃。” 说着,翩翩便开始强行催动体内的灵力,片刻便将还在体内的真魂抽离了出来。地上赫然躺着初雪和锦绣。初雪已是灵力衰弱,好似死了一半,没有生气,锦绣的真魂,却还是迷糊之间,能看到眼前的人。她弱弱的喊了一句,“主……” 凤启眯着眸子,看着眼前让人恶心恐怖的一幕,欲魔此刻因为真魂灵力的减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她恢复了翩翩的样子,却是满脸的腐肉,甚至还有蠕虫,从她那腐烂的血肉之中,缓缓游出。她看了看空中那个在千夜背上,睥睨着自己的男人,不禁大笑几声。 “哈哈哈……”一阵笑声过后,她转身对无常道:“那边的,也过来了,你自己准备好接招吧。”话音刚落,却见一群修罗兽且战且退的朝他们这边奔来,身后一束束强大的灵力之光,是不是将眼前的巨兽打倒在地,不多时,地上便是血腥四溅,残破的尸体乱飞。 无常看了一眼地上的初雪和锦绣,一个飞身,便将他们的真魂挟制在手里,他抽出手,化作一把灵力大斧,朝地上一个横劈,顿时,那个祭台四周,便生生升起四根巨大犹如龙柱般的石柱,他覆手一丢,初雪和锦绣的真魂,便被缚在柱子之上。 稍有意识的锦绣刚要挣扎,却见那柱体之内,仿佛长出无数根地刺一般,将锦绣和初雪的真魂,生生的穿刺而过。 凤启眸光一紧,还未出手,便听得背后,一阵大地震颤,好似有巨大的怪兽,迈着缓缓的步子朝这边奔袭而来,整个祭台都在颤抖,闷响生越来越重。 不多时,便见一只通体雪白,背上有着花纹的雪豹,晃着巨大无比的身形来倒众人面前。它抬头看了看头顶正在翻飞的灵力飞龙,随即低头,将嘴里衔住的修罗兽猛的一甩,便将不远处站着的几个又纷纷打倒。 无常缓步腾在半空,看到那雪豹背上,站着一身烟绿的沁寒和盘腿坐着面色灰白的出云。 “很好,今晚都到齐了!”无常一阵狂笑,“哈哈哈哈……也免去了再去灵域的麻烦,今晚百年让你们见识见识,暗黑魔功第十重——遮天蔽日……” 第二百一十四章 来世不悔13 沁寒一眼便看到被钉在柱子之上真魂是初雪,便要上前,却被出云一把拉住,对着他摇了摇头。沁寒虽然未再上前,却将两手的骨节捏的咯咯作响。他这个妹妹虽然自打出生便没了母亲,但是只比她大半个时辰降生的沁寒,却从来没有让她受过委屈。如今却被残害成这样,沁寒暗暗下定决定,誓死不会放过眼前的无常。 无常见到沁寒的举动,不禁一声狞笑,随即汇聚幻力往下一掷,顿时幻力所到之处,四根柱子下面都燃起来熊熊的蓝色火焰。 沁寒眉目一惊,看着那火焰里的银发少女。初雪依旧没有反应,倒是一旁的锦绣发出一声惨叫。凤启眸光微寒,也在手里暗暗凝聚灵力。 “呵呵,是不是觉得这感觉很不错?”无常一副诡计得逞的奸笑,“不如你们别看了,也来试试这滋味。”说着他突然不见了身形,化作滚滚而来的黑雾,将众人包围。 说话间,沁寒眼疾手快,没等无常发动进攻,便伸手祭出龙骨扇子,只见扇子在空中越来越大,破开黑雾,渐渐将自己和出云罩在那散发出来的灵力结界里。出云坐在雪豹背上,不断的轻咳,眼睛一刻都不曾从追月的身上移开。 衔着追月的赤色飞龙,若隐若现的在黑屋里穿梭,不多时,便发出好似厮打的怒吼声。凤启闻声,负手驾着千夜,腾到更高处,看着在黑屋里似乎不堪其扰的赤龙。 出云坐在雪豹背上,雪豹闪动幻翅,缓缓落到凤启身后,“咳咳咳咳……” 凤启感觉到身后有人,侧眸睨了眼,“静虚来灵域求助,何况我的人,也被这厮禁锢住。” 出云不曾言语,沁寒也不说话,他看了一眼赤龙,随即看着下面,“我将她们救上来。” “那是暗黑魔功燃起的冰焰,恐怕,你也无能为力。”出云忍住咳嗽,看了一眼地上的情形。刚才他们来的路上,遇到大批的修罗兽的截杀,出云原本真魂虚浮还未恢复,大战之后,动了真元,此刻已是强忍着。 刚才他便看到在贺兰山顶穿云而出的赤色龙身,知道那龙身上,闪着的赤色光,便是灵域凤族的灵力。 “那如何才能救他们?”沁寒恨不得替初雪受那蚀骨之罪。凤启仍旧看着那赤龙,丝毫没有移动眼眸。出云又忍不住咳起来,“咳咳咳咳……今日,除非无常败,否则我们无法相救。” “那先将追月救下!”凤启转头便朝赤龙飞跃而去,千夜在长空之中,一声嘶鸣。沁寒见凤启上前,随即转身对出云道:“师兄,我去助他一助。你已伤,还在不要再动真元,否则,追月的心头血便白白断送了。”没等出云回答,沁寒一个腾身,舍下雪豹便飞越了上去偿。 遮天蔽月的黑雾,将凤启和沁寒包围,二人四下警惕的四顾。只见不远处,赤龙口里含着追月,已经多处都挂了彩,却还在翻飞缠斗。近处,沁寒和凤启渐渐看不到彼此。 突然,他们身后有一双紫色的眸子,巨大无比的看着他们两人。沁寒和凤启迷失在雾中,岁觉得似乎被人窥视,却怎么也看不清来人的路数。 “无常,你这个卑鄙小人!藏头露尾,这边是魔界的本色么?果然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是么?”沁寒仰着头,对着虚空中一阵挑衅,他不知道这样的激将法是否会奏效。 不想,话音刚落,便闻得黑雾之中传来声音,“沁寒,你来找本尊,是为了你天都弟子还是为了你妹妹?又或者是为了你们出云尊者的小情人?哈哈哈,堂堂白玉宫,也是藏污纳垢之所!那么我这个过街老鼠,也比你们不妨多让!哈哈啊哈……” “你!”沁寒被他一席话,堵着语塞,一旁的凤启,眼眸微微灰白,只是在这迷雾之中,沁寒也未曾看得清楚。 凤启见沁寒激将法不奏效,干脆来个单刀直入,“无常,你不是要将我们一并除去,那你出来吧,一争高低,败了,你便可称霸六界。再无人阻拦。” 片刻无声,没想到这厮如此狡诈,软硬皆不能让他现身。正在二人踌躇之际,虚空之中,又想起那令人生厌的戏谑挑衅之声,“怎么,你想和我一决雌雄,难道连我的人都找不到?岂不笑话!” 被他如此一说,凤启面色一沉,随即便身形便消失不见。沁寒伫立在原地,四下遍寻无果。 空中的赤龙忽的朝下飞驰而来,将黑雾生生扯开一道,月华瞬间透过,照的地上一片光华。翩翩见到月光射下来,赶紧往一边的暗处躲了躲。好似那月华如同火焰一般会灼伤人。出云见二人正在空中与无常的黑雾缠斗,却不得法,遂低头,看见躲进暗处的翩翩。 他盯着暗处的那人,凝眉片刻,随即拍了拍雪豹的背,那神兽会意,顷刻便飞跃到祭台旁落下脚步。祭台上,冰焰燎燎,出云感觉到一靠近,自己的心神便一个激荡,随即定了定神。他缓步走下雪豹脊背…… 暗黑里的翩翩正在瑟瑟发抖,突然见到一双卷着银丝边的靴子,立在眼前。出云低头看着她,“将欲毒解药交出来,否则,即便我重伤在身,要你的命,也是不费力的。”他冷眸看着眼前让人作呕的女子。 翩翩倔强的将头撇向一边。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夜空中和无常颤抖的人影。她这个样子,让风起看到,她早已生不如死,她情愿自己一直是那个老太婆的样子,也总好过现在。 见她没有反应,只是看着虚空中的那个赤龙,出云伸手一把便将她扼住。“将解药叫出来!” “哈哈哈啊哈……你的女人,现在危在旦夕,你不去救,却来逼迫我?正好,我早已生不如死,你动手吧。”说着,她安静的闭上眼睛。 出云并未动手,刚才触及到她的那一刻,即便他灵力再弱,似乎也察觉到一丝异样。她的体内,还有一个真魂存在,只是那个人是谁…… 出云扼住翩翩的脖颈,静静的,半刻都为动弹。翩翩睁开眼睛,“怎么,不想杀我?怕脏了自己的手?”出云依旧不言语,似乎在深思什么。翩翩见他也不生气,更加说出肆无忌惮激怒他的话,“你看,你师弟的妹妹,还被困在那里!你堂堂白玉宫尊者,不是要匡扶正义,拯救天下,怎么,难道连那两个弱女子都救不了?你是个废物么?” 出云见她牙尖嘴利的说了一通讽刺之语,也不做计较,伸手便催动灵力,在她身上几个大穴一点。“你不必激我,呵呵,我现在要借你体内的人,用一用。”说着伸手朝她灵台一打,顿时翩翩觉得眼前一阵黑暗,然后就退到一个无边无际的黑屋子里一般。 她一时情急,不知发生何事,正要叫喊,却听得一个干涸的声音轻唤一声,“无常……”。 出云见她唤出这个名字,顿时阴鸷一笑,轻咳着看着虚空中,和沁寒凤启都在一起处,不分上下的人。 无常身形并未完全显出,只是显出半个身子,化作一条黑色的蛟龙,和风气那条赤色的飞龙战在一起。而一旁翻腾的黑雾也未曾放过沁寒,只见他左躲右闪,明显没有招架之力。忽然,凤启的赤龙被黑蛟当头一爪劈了下去。凤启将追月圈在身边,才勉强稳住龙身。沁寒顿时眸光一敛,只见一把黄色的小札在他眼前的虚空缓缓打开,放出无数的刺目金光。凤启和无常纷纷遮挡住眼前。 片刻后,光线散去,沁寒手里多了一枚转经轮,金灿灿的光泽,顶上的甩珠,闪着赤色光芒。沁寒发丝纷纷,伸手将那转经轮握住,紧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之际,赤练那一声轻唤,打断了他的进攻。无常瞬间卸除了幻力,恢复原形,站在云头。 “无常……”又是一声,出云邪魅的看着手里被自己扼住的女人,早已不是刚才面目残破的模样,虽然惨白,却也是绝色之人。只见她双眸含泪,定定的看着虚空之中冷面的情人。 无常认出那声音,“是你……”。 出云见她二人的反应,随即松开了手,赤练往前几步,“你可还记得我么?你可还记得当年暗黑林的誓言么?为何我被翩翩那个贱人吞了这么久,她每每在你身边,你为何不曾想过救我?” 一声声质问,无常皱着眉,不言语。沁寒和凤启迅速将追月揽住,破开黑雾,往一旁撤去。 “我……我是成大事之人,怎能为你这微不足道的儿女私情所困。”无常自知理亏,却也语气坚硬。 赤练垂下眸子,看了看远处被沁寒和凤启护着的追月,“那你是不是还想得到她?”说着,伸手指了指追月。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若老实带着,等我了解他们,自会杀了那灵媒,放你出来,到时,你要走要留,随你高兴便罢!不然,你便也和他们一样与我做对,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来世不悔14 赤练一阵狂笑,甚至笑出了眼泪,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眼泪,“哈哈啊哈……无常,你好绝情,要走要留,随我高兴?那你可曾记得那个誓言?” 赤练一句话,便将无常震在那里。他的肩微微动了动,随即冷眼睨着地上的赤练,月华清亮无比的落在她的眉间,那里闪着一丝倔强,他似乎想起数百年前,那个泥泞的雨夜,跪在龙凤红烛前的那个情形…… 出云趁他二人痴缠,早已退在一旁,示意沁寒和凤启先带追月离开。凤启扶着追月,沁寒看着柱上的初雪,不愿离去。出云做了个放心的动作,沁寒一声轻叹,随即和凤启一起,催动遁地术,往白玉宫方向疾驰。 无常原本被赤练的话惊在那里,忽然低头发现其他的人都居然不见了,只剩出云站在暗处,轻笑着看着自己,顿时怒火中烧。 “啊——你这个贱妇,竟然帮着他们来挡我的路,我杀了你!”话未完,一只手便掐住了赤练的脖子,将她生生举到半空…… 无常将赤练死死掐住,擎在半空,赤练绝望的看着她,居然放弃了挣扎,任凭他的手越收越紧,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曾经她为这个人,背叛过无我,背叛过自己的族人,没想到,他不爱她,那也罢了,今日却恩将仇报还是要她的命。赤练看着他,眼角画出一滴泪后,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无常的手背突然一阵凉意,他一个激灵,徒然便松开了手。赤练如枯叶般翩然落地。月过中天,赤练瘫软在地上,喘息着。 “无常,我不想再爱你,爱你太累,我也不想恨你,因为……因为不值得,哈哈哈……”一阵苦笑,赤练的身体开始若隐若现,那原本惨白却赶紧的脸颊又开始出现坑洞和破烂。 无常吃惊的看着地上的人,“这……” “七七四十九日,她是第一个被吞之人,月过中天,她就要被另一个灵魂溶解吞噬,真正的消失了。从此以后,六界之中,再无此人……”出云从黑暗中走出来,静静的看着地上那行将就木的女子,心情也沉重起来。古往今来,无论何种众生,皆为情所苦。 换做以前的出云,他也只是冷眼相看,只是现在他拥有了太多,现在他懂得了情,他开始同情这个可怜的女子,即便她只是一条千年修行的蛇精,而非人伦偿。 不想,无常见到赤练即将消失,突然抱着头开始哀嚎,“啊——啊!” 赤练看着眼前的男子,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眸光依旧淡若无痕。 “无常,当初,你发的誓言,奏效了,你背叛我,你也不会好过。我也不想再看到关于你的一切。”话音落,地上的人,恢复了翩翩那残败的模样,喘着粗气,惊恐的坐在那里。而一旁的无常却是面目越来越狰狞起来…… 此刻,出云也凝眉看着他,没想到一个情咒,竟然有如此念力,将无常的十重魔功瞬间化于无形。只见无常头发撒乱,额头青筋暴戾,五官似乎都在瞬间移位扭曲。他抱着头一个劲的在地上疯狂的磕着,口里哀嚎声一阵接着一阵,不绝于耳,他似哭非笑,一遍遍的喊叫着赤练的名字,直到最后,一口鲜红的血,喷了出来,溅了一地。 那祭台之上的冰焰,瞬间熄灭。出云见状,迅速奔上台去,将初雪和锦绣的真魂化作纸片,收入袖中,催动灵力,他不禁一阵咳嗽,“咳咳咳咳咳……” 翩翩已经被地上的无常吓傻,只见无数条粉色的巨大蛊虫从他的奇经八脉中破皮而出,蠕动到地上片刻后,就化作一团黑血。 出云冷眉看了一眼,便要腾身离开。却不想刚伫立半空,便见到一个衣衫破烂的人,拦在眼前。出云静静的眯着眸子,看着眼前的人。只见他缓缓转身,闭着眸子,轻言道:“出云尊者,这便要走么?!”话音毕,双眸圆睁,顿时紫光荡漾开来。出云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没想到,我苦苦经营,想要寂灭的暗黑魔功,却不能得,如今这女人的死,倒是成全了我。”无常看着自己充满了幻力的身体,不禁一脸惊奇,“就连三世幻心也被拔除了,哈哈哈哈……”言毕,无常猛然转眸,看着眼前身形虚浮的出云…… 追月在凤启的手里,依旧昏迷不醒。凤启和沁寒带着她催动遁地术走了一段,出了忘川范围,沁寒便和他破地而出,驾着千夜往白玉宫而来。不多时,已经到了白玉宫。千夜落下云头,凤启便睨了一眼追月,将她交到沁寒手里。 墨生、上官和九色因为不放心,早便在合欢殿内,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突然感觉到殿外有动静,也纷纷赶了出来,见只有沁寒和凤启,带着昏迷不醒的追月。 九色接过追月,上官一把扯住沁寒,“出云呢!”。沁寒闻言,不言语,转头对凤启道:“可否留下来,等一等?” 凤启看了看殿外的众人,点了点头。 沁寒这才转过身,对上官摇了摇头,“出云留下垫后,我们先带着追月回来。只怕追月身上的阴极之力,若落入他手里,我们天都和灵域,甚至六界都不会有好结果。” 凤启走到众人一侧,“现如今,猫眼戒在我手里,是静虚将他交到我手中,然向我师尊求救。师尊也知此事关系六界安危,我这才前来。”说着对上官杰等点了点头。 沁寒等闻他这般说,略微点头,便不再言语,半刻后,转身看着仍在给追月把脉的九色道:“如何?无大碍就带进去吧,我这就去忘川接应下出云。他重伤在身,只怕与无常纠缠……” 九色看着沁寒,点了点头。沁寒看着上官,上官会意。一个腾身,沁寒不见了身形。众人手忙脚乱的,将追月弄到殿里躺下。 ”如今天都大乱,下阕五部所剩无几,均遭到重创,可希望出云能全身而退,否则……”上官杰深深的叹气,随即看着榻上仍在昏迷的追月。九色将她身上的炙针挨个拔了下来,转身便将一个方子交给墨生,“三碗水煎成一碗,快去。” “是!”墨生瞥了众人,抬脚便脚下生风的走了。 “沁寒一人,恐势单,我去助他。”说着,凤启便要转身离开。他不想看到追月,心中的复杂情绪,让他觉得有点喘不过气。何况此刻,六界存亡,他不想去面对这些。 “出云有难,你们都去!”忽然一个羸弱低沉的声音,打破平静。只见追月不知何时,竟坐在床头。 众人不禁都疑惑的盯着追月,凤启只是背对着她,不曾转身,却也停住了脚步。九色走上前,看着追月解释道:“追月,我们这就去,你好好的呆着。你的身体还很羸弱。你操心也无济于事。” 追月凝视周围片刻,转头淡淡的看着九色,“我不是追月!”一句话,殿内顿时寂静无声,见众人愣在原地,追月道:“出云便是曦和!阳极之力!” “那你是?“正当众人惊在那里,纷纷盯着追月的时候,上官杰却终于看明白眼前的事。 追月看着上官杰微微一笑,“玉镜!”上官杰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转身对凤启和九色道,“你们快去,只怕出云那里危在旦夕。此处有我!一切等出云安全回来,再从长计议。” 九色闻言,如梦初醒,随即点头,仍旧疑惑的看了一眼追月,便腾身不见。凤启也踏在千夜背上,往忘川飞去。 见他二人离去,上官杰上前,“你就是千年前,那个魔族之女?” 追月闻言,娴静的点了点头,“我听过你的故事……”上官杰一时不知该从何讲起,在殿内来回走了几步,“那你怎么会在追月身上有残魄?出云那里又是怎么回事?” 追月缓缓起身,踱步到殿门前,静静的凝视那颗巨大的合欢树. “千年之前,你不也在六界之内,如何不知……” “我只知道,你是魔族之女,和曦和师弟那件事,师尊很生气,便将他关在禁室,让他思过。此后魔族不知为何大举攻占天都,师尊和诸位师兄弟疲于应付。等我从外域赶回来,便得知你们已经……” 追月凝着那满树繁花,听着上官杰讲着自己千年之前的故事,却显得一脸的风轻云淡。她没有接上官杰的话,只是淡淡一笑,随即道:“如今,只求他们能将出云平安带回来,一切便还来得及。” 上官杰满腹疑虑,见她不再言语,也只好作罢。他回头往忘川的方向眺望一眼,“是啊,如今只怕是将他带回来也……” 玉镜仍旧默默不语,伸手接住一朵飘散下来的花瓣,久久凝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来世不悔15 忘川边,贺兰山颠,出云唇角鲜血肆意的流淌,原本惨白的唇被血色滋润,显得更加魅惑。 “咳咳咳咳……”一阵轻咳,出云单手撑着地,他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没想到,一个誓言,果真能让人入魔。” 无常饶有兴趣的看着出云,唇角一弯,他挑眉得意的点了点头,“对,没想到歪打正着,成就了我,我再也不用那些什么魔功了,本尊此刻就是天下无敌了。哈哈哈哈……”随着他的一阵狂笑,山巅那些巨大的石块纷纷被他的幻力震得粉碎,一时走石飞沙,尘埃漫天撄。 山下忘川彼岸正在前行的沁寒和凤启,猛然见到山巅那诡异的云和闪出的幻力,不禁心下一紧,纷纷催动灵力,加快进程。只不过这忘川,怨灵所在,不知为何,此刻的怨气冲天,时不时甚至有强大怨气的恶灵冲出来,阻挠他们的去路,他们不得不出手处理掉,这也拖慢了他们的脚步。 “出云真魂未定,真元虚浮,不知可否还……”沁寒低声叹了一声,一伸手将雪豹脚边的一个恶灵瞬间化作一道蒸汽散去。凤启驾着千夜,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山巅那是不是闪现出来的幻力。他此刻更担心的,是看那幻力,已经不是单纯的暗黑魔功,只怕他们前去,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人带回来,其他再做从长计议。”千夜一个飞旋,便垂直着山体,往山巅飞去。沁寒夹着雪豹,紧随其后。 山巅之上,出云已经体力不支,不停的喘着粗气。身形的轮廓也开始模糊。无常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当初不可一世的人,如今这边虚弱的在眼前,他心里的情绪开始急速的膨胀。正要再次出手之际,却将幻力收了起来,淡淡的看着夜空,眯着眼。 “喲,援军来了,呵呵,也好,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对。”无常一脸兴奋的看着崖下暗处。果然,不多时,一声清脆的凤鸣之声,千夜破空而出,那双巨大的凤翅将地上的尘埃扇起,凤背上坐着那个淡然的人,一双绯色的眸子,即便在夜空里,也是发出赤红色的幽光,深如漩涡。没等千夜落地,一只白色的雪豹,一步飞跃,也腾上半空,伫立在半空之中,幻翅上下不断的扇动。背上坐着一身烟绿的沁寒,如女子般妖冶妩媚的脸庞,却带着无限的杀气。 出云缓了缓气息,见他们来了,随即抽身而起,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调戏气息偿。 无常看了看他们三人,“怎么,要一个个来,还是要一起来?” 凤启看着无常身上隐隐的暗紫色光芒,随即低声对沁寒道:“小心,他入魔了!” 沁寒闻言,猛然低头看着地上不可一世的那个人影,片刻后,“能确定么?是什么魔?”凤启凝着地上的人,审视片刻,摇了摇头,“打了便知道了。”说着只听千夜一声嘶鸣,他便已经冲上了云霄,一个一飞冲天,穿过云霄,在半空中那华丽的转身后,千夜带着一身绯色的凤启,直直的往下面的那个人的门面袭去,透过云层,他们身上已经开始燃起赤红色的熊熊烈焰。等到了近前,已经看不出人形和凤形,只有那无边无际的火焰,好似他们已经化作一团流星之火,直下云层。 地上的无常似乎毫不在意,他转身将双手托起,顿时风起云涌一般,衣袖咕咕的灌出劲风,手中的幻力瞬间增长,不消片刻,便幻出一个巨大的气团,气团之中,暗紫色的幻力光,好似一把把飞旋的钢刀,时刻准备着出击。 见凤启袭来,无常将手中幻力朝他飞速的袭了过去。二人的灵力便在半空之中生生击在一起,顿时白光乍现,将山巅,将贺兰山,将忘川照的一片煞白,那一瞬间仿佛听到了百兽哀鸣。 玉镜和上官杰也感受到来自忘川那边的震颤,只见合*欢树的花叶纷纷飘落。 “难道那边……”上官杰上前凝着那个方向,一脸的担忧。玉镜却放下手中的花叶,转身道:“今日不是劫数,你不必担忧。一切都是因果使然。” 上官闻言道,“因果……紫蝶也说过这样的话,千年等待,她还是走了,可你们还在,如今你还在追月的体内,这又是为了什么?” 玉镜轻叹一声,也转身看了看忘川的方位,“待他们将出云带回,我便会离开追月的肉身,只不过我离去后,追月也会将前程忘干净。你需说动白玉宫的人让她离开此处……这对她自己,对出云,都是好的。不要迟疑,这便是最好的结局……”说着玉镜便要回到殿内,上官欲拦住她的,却只是伸出手,顿在半空之中,“不要问我为什么,这结局便是最好的结局……否则……”玉镜似乎感觉到他的疑惑,背对着他,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知道这很难,但是,如果你们想他们俩能活着,那就只能这样办。千年之情,连我都能舍弃,想必他们这短短数月,定能割舍掉,只要知道彼此都活得很好,不就足够了么。” 言罢,玉镜踏着西斜的月光,缓缓走进殿内,直到最后,整个人都隐没在黑暗里。上官看着她,轻叹一声道:“情这个字,有多难呢!只怕……”说着他不禁仰头闭眸,不想让泪珠滑下。 贺兰山颠,千夜的羽翅已经有几处被削掉了羽毛,凤启的侧脸也挂着几道血痕,甚至鼻尖上,还有炭火灼过的黑灰,发丝有些凌乱。他将干涸的唇抿了抿。一边的沁寒,发带断,青丝飞扬,站在雪豹背上,犹如谪仙,他手里握着转经轮,正在吱吱的闪动着灵力的火焰。 出云看着眼前交缠恶斗的双方,一个不留神,又是一口腥咸从唇边溢出。沁寒看到他调息之后,还是这般,不觉眉头紧锁。 凤启伸手,将一颗红色的珠子往身后一掷,“这是凤髓舍利,将它吃了。”一边言语,两眼却是死死的盯着眼前也有些狼狈的无常,只见他衣袍几处都有被剑气和灵力划开的痕迹。 无常见凤启将此物丢给出云,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真是好情谊啊!他的女人,可是你的未婚妻。没想到,凤族的人,是这般大度竟将你母亲的凤髓舍利赠与他吃,哈哈哈哈……” “对付你这种人,即便有私人恩怨也该抛诸脑后。你想统一六界,只怕今日你便是过不了我们这关。”凤启伸手,便腾空而起,幻出青玄剑,祭起巨大的剑形,即朝他狠狠的劈将下去。无常伸手,幻力所到之处,生生将那轮剑形扛在头顶。二人抗衡之际,却见那巨大的剑形开始左右微微震颤,进而片刻后,便开始发出剧烈的摇晃。 无常脚下用力,便将幻力提升到极致,眼看着那剑刃开始出现裂纹,不多时,裂纹犹如破碎的冰面一般,四下扩散…… “沁寒,快将你的灵力锥刺入他的元神!”出云正运功调息着刚才吞下去的凤髓舍利,不能催动灵力,见凤启即将招架不住,沁寒却在一边无从下手,随即出云冒着分神的危险,对沁寒使出传音术。 沁寒闻言,一个激灵,他开始盯着无常的身形仔细的寻找元神的破绽。 “他刚成魔不到三个时辰,如今太阴西垂,只怕这时候是他幻力最弱的时候,只要全力将你的灵力锥刺入他的百会穴,那边可卸了他的幻力,待七七四十九日后,才可恢复。” 出云再次使出传音术,他忍着胸口翻涌的反噬之力,喘息着,“他的死穴,在他的后颈处。”沁寒闻言,将手中的转经轮望空一抛,待再次落下,便成了一柄金色的纺锤,沁寒迅速握住,便一个腾身翻过无常和凤启的头顶,直直的往无常的后颈袭去。 此刻的无常正和凤启斗在一处,他已入魔,如何听不到传音术。腾出一手,便抓住来袭的沁寒的金锥,沁寒心下叫苦,是否出云依然糊涂了,居然用传音术告诉自己他的死穴,却被他有所防备。为何不用暗术,现在想要偷袭,却是难。 眼前的凤启已经目眦崩裂,点点滴滴的血,从眼眶唇角渗出来,甚至耳边都有了,眼看便要招架不住了。而身后的沁寒,发丝翻飞,全部灵力也都被禁锢在金锥之上,和无常坐着抗衡。只见无常大笑一声,往后仰去,想要先将沁寒拉下来。 却不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出云突然腾身,将全部的灵力都集中在手掌之中,他一步踏上虚空,一手竟从身后抽出一把闪着银白色柔和光芒的剑,眨眼间,便将剑刃刺进无常的咽喉处。 他的眉近距离静静的盯着眼前惊讶无比的人,唇角露出一个惨白却邪魅的笑容。 第二百一十七章 来世不悔16 “你……你耍诈!”无常等大双眼,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幻力从那个被出云戳出来的剑孔里倾泻而出,顿时面目狰狞,瞬间居然有无数个恶灵从他的体内窜出,直直的飘向忘川,无常好似被抽干的白骨一般,绝望的看了一眼眼前邪魅的人,随即顺着那些恶灵的轨迹,一下子便钻入忘川深渊之中。 擦了擦唇边的血,出云轻笑一声,“对付你这种人,兵不厌诈!”凤启和沁寒已然在刚才便收起灵力,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出人意料的一幕,刚要上前,却见出云如流星般滑落下去。二人腾身便追逐而去。却是在他落地前,被疾驰而过的千夜,驮在背上…… 白玉宫内,玉镜正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出云几上曾经摆在那里时时不离手的《心经》。九色和上官都在焦急的看着殿外。 ”回来了,回来了……“墨生跌跌撞撞的进来,被门栏绊了一跤,干脆四脚并用的进了来,一边还惊喜的大喊着。 九色和上官闻言,顿时喜上眉梢,纷纷往殿外而去。却是上官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劲,回身对玉镜道:“你不去看看么?你何时要离开?” 玉镜缓缓的站起来,凝望了一眼不远处缓缓而来的千夜,微笑一声道:“不见了,见与不见,又有何不同。”随即一声轻叹,“你必定要按照我说的做,否则,他俩都保不住,千万不能心软!最好是让出云也不再记得前尘,那定然两人也不会痛苦。我走了……” 上官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便听得身后脚步声踏了进来,“快快快……”沁寒手里拖着满身是血的出云,自己也是一身狼狈,上官看了一眼,便回头,却见追月已经瘫倒在地,人事不知。 “这……”沁寒看到地上的追月,惊在那里。 九色上前,将他一拍,“还愣着干什么,现将他救了再说。”说着便结果出云,放在榻上,将他的衣襟扯开,看到胸口大大小小各种被幻力划伤的口子。 忽然从出云的袖内掉出两个白色的纸片,沁寒将她们捡起,“初雪……另外一个是……” 凤启上前,将她接了过来,“这是我的婢女,墨家锦绣!” “姐姐……”墨生也凑了过来,看着他们手里的东西,“这,我姐姐这怎么……” “你有所不知,你玄师父让瞒着你。你姐姐被翩翩吞噬了真魂。”说着便将眸光凝在手中,“如今恐是出云将她们二人从无常的冰焰下救出。现今这一缕真魂,我将她带回去……你放心,不出意外,五十载后,你们便可相见。偿” 墨生眸光莹莹的点了点头,凤启转身看了一眼沁寒手里的初雪,“她是你妹妹,便交给你了。凤某告辞!” 见一切都安排妥当,凤启便要离去。九色也将出云带入后殿疗伤,一旁的上官早已将追月扶到榻边的狐裘毯上躺好,见凤启要走,上官丢下追月,拦住了凤启的去路。 “凤公子请留步!在下还有要事要和你灵域协商。” 凤启沉眸看了一眼上官杰,“阁下,我灵域和白玉宫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想你们白玉宫的事,我没必要插手。如今前来助战,只不过是家师希望可以将魔域的威胁降到最低,其他的事,恕我不能奉陪。”言罢,凤启便要迈步出去,却不想,上官杰一把将他扯住,看了一眼地上的追月,“有关她,是否和凤公子有关?!” “你什么意思?!”凤启顿时火冒三丈。 “我无恶意,只是你们这事……”上官杰此刻提起这事,其他的人都是万分诧异的看着他们二人。 “哼!凤某告辞!” “等等,凤公子要走可以,将追月一并带走!” “什么?!”沁寒和墨生一下子都站了起来,凤启也不可思议的看着上官杰,上官杰自己却是一脸笃定,“如果凤公子不是想要追月姑娘和我白玉宫出云尊者死,那便听在下一言,将追月姑娘带离白玉宫。” “你们随我来,我有话说……墨生,好生照顾他们!”说着,他看了一眼沁寒和凤启,“晴川瀑边,我们详谈……” 追月醒来,发现自己在千夜的背上,她的记忆停留在来天都之前。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凤启略带疲惫的赤红色眸子和那脸颊上淡淡的伤痕。 “你是……”追月揉着生疼的头,往四周一看,顿时吓得缩成一团,“这这这……妖怪啊!” “妖怪!?”凤启愣在那里,这……上官只说追月会失去记忆忘记前程,可没说她的记忆停留在哪里,这下他自己也有点傻眼。追月看他,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不断的往后挪着身子,眼看就要挪到边缘。 “哎!小心!”凤启上前一把将追月拎了过来,不想追月抓住他的手腕便咬了下去。 “啊——你属狗的!”语出,凤启愣住,任由追月咬着,他仿佛想起,曾经何时,自己也这样被她咬过。不知不觉,凤启竟然眼眸含泪,他自嘲般的笑了笑,蹲下身子,将追月一把搂住。 “你高兴,便咬吧!” 追月见他这样的反应,愣了愣,“你是谁?我本来是要出宫的,如何会在这个……”说着,追月下意识的用手戳了戳身下千夜的羽毛,“这个是鸟吧?” 身下的千夜一声嘶鸣,追月赶忙捂住耳朵,“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叫声这么大,你到底谁啊!我要回宫!” 凤启拍了拍千夜的背,轻笑道:“他不喜欢别人称他是鸟!他是只凤凰,名字叫千夜!”说罢凤启仔细观察着追月的眼神。追月低着头皱着眉仔细的回想着这个名字,好似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是心口却又是感觉闷闷的,她使劲摇了摇头,后来干脆伸手锤了自己的脑袋。 凤启伸手将她拦住,“有你这样捶打自己的么?不傻也要敲傻了。” 追月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语气还这般温柔,不禁抬头笑了笑,虽然她记不得这人是谁,她只记得桑桑和小四,但是眼前这个人却让自己觉得很温暖。 凤启见她看着自己傻笑,挑眉道:“你笑什么?我有什么好笑的?” “呵呵呵,你是不是有红眼病?还是你是兔子精?”捂着嘴,看着凤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凤启闻言,不禁哈哈大笑着站起来,“哈哈哈……你怎么和小时候一样,说我是兔子精。”凤启笑完,突然收住了神色,他原本不打算再牵涉进来。他在禁室想了无数个日夜,他要快刀扎乱麻,不要再去想着这些烦扰俗世,可是最终命运还是这般戏谑。后来听了上官的话,他原本想着就带她回来便好,不必再有什么近的关系,可是如今,自己还是好像走上了这条路,一个没有答案的路。 “小时候?你认识我小时候?”追月扶着千夜的背,尝试着站起来,她看了看脚下的虚空,云蒸霞蔚,顿时有些心虚,但是她还是壮着胆子,一步步凑到凤启身前。 “你到底是……?”追月的脑海里突然想起那年的春天…… 问政殿后,山石旁,一棵伞盖巨大的桃花树,满树繁花,十岁的追月穿着一身男孩的宫装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头顶的灿烂繁华,一脸笑意。那阳光透过花瓣间的空隙,斑驳的投射在追月的脸上。 突然,一阵嬉笑声,“嘻嘻嘻……缺门牙的姑娘没人要。”突然一个红色眸子的男孩将脸一下子伸到追月眼前,吓了她一跳。 追月吓坏了,往后跑了几步,躲在一块山石之后,探出头看着。 从桃花树后蹦出一个少年,一身玄色劲装,手里还摘了一根桃花枝,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出来吧,我看到你了,我知道你在那里。”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追月迈开小腿,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我是太子,你敢乱说,我让我父皇砍了你的头。” 少年一蹦三跳的从山石上跳了下来,没几步便走到追月眼前,将身子一探,差点撞到追月的鼻子,“我就是知道了,你说怎么办吧?难道昭告天下,说我知道太子是个女孩子,就砍了我?” 追月一时语塞,桑桑曾经和自己说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事,不然大家都活不了。可是这个人知道了,而且自己连他是谁也不知道,而且要命的是,好像也不能让父皇看他的头。 追月小嘴一抿,她可是宫里的小霸王,何时让别人牵住鼻子过,她仔细看了看眼前得意洋洋的少年,顿时捂着嘴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很好笑么?”少年歪着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追月又笑了笑,“你是兔子精么?你的眼睛怎么是红色的?还是你有红眼病?” 听她这么问,少年顿时感觉自己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 “你才是兔子精呢!”少年将头高傲的扬起,“我也没有红眼病,我爹可是太医院院正,我这叫天赋异禀,你懂不懂?小丫头片子!” “喂!你给我住嘴,这是秘密,不能说的……”追月急了,就追着他在院子里疯跑,那时候阳春三月,桃花烂漫,满院子都是甜馨的味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千年流离1 第一百三十六章千年流离(一) 追月从回忆里醒过了神,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眼泪经不住的流了出来,她突然伸出手,抚住凤启的脸,凤启一时错愕,不知道是该让她这样抚着,还是将她推开。 追月全然没察觉道凤启的异常,她对着凤启,薄唇轻启,淡淡的几个字出手,凤启便僵在那里,“慕笙哥哥……” 凤启刹那犹豫,前次隐瞒身份,将她一路艰辛送到天都,不曾想却搞得如此狼狈。如今,好像命运重新给他和她一次机会,他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是!是我!” 追月含着泪,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锤着他的手臂,“你怎么就偷偷摸摸的走了,还不和我告别,这么多年,就只看到你那只该死的信鸟,你怎么都不来看我……”追月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凤启已经无心听她后面都说了些什么,他只是觉得似乎呼吸都很困难。他深深一叹,伸出的手,想要扶上追月的脊背,却始终没有落下偿。 半晌,追月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凤启余光瞥见了灵域的地界已经到了,便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 “追月,灵域到了,你跟我下去,有些事,我需要慢慢的告诉你。”凤启认真的眸子,看着追月,追月见他的笃定,随即不再瞎闹,点了点头撄。 灵域,传说中的灵域。千夜落下云头,扇着翅膀,站在水晶门前。凤启跳下了千夜的背,伸手将追月抱了下来。 “别,我可以走,我还能跳呢!”说着追月便要从凤启手里蹦下来,她总觉得让他抱似乎太尴尬了。 “别,你现在不能跳……你有身孕!”凤启一急,轻轻喊了一句。 “什么??”追月目瞪口呆,她怎么一觉醒来,就有了身孕?这太让她无法接受了,她直接打着哈哈和凤启道:“慕笙哥哥,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有身孕?!这个恶作剧可一点都不好玩。” 凤启抱着追月并没有言语,一脸的严肃,让追月也感觉到呼吸一窒。自己醒来,是觉得好像那里不对劲,可是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如今慕笙居然说自己怀了身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凤启已经将追月抱着踏进了一个小竹楼,将她稳稳的放在一个竹榻上,又找来一个狐裘给她盖上,然后才在她眼前坐下。 凤启深吸口气,他心下暗暗道:“追月,原谅我,即便我曾经恨过你和出云,可是我也不想看着你们出事。何况还有上官说的那件事,我只能隐瞒你,原谅我欺骗你吧。” 凤启看了看满脸尴尬疑惑的追月,挤出一点微笑,“月儿,你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我……我不是在宫里准备出宫去天都的,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我怎么了,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出宫的时候,遇到坏人,撞到了头,失去了部分的记忆……而且你出宫,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凤启实在无法面对追月的眼神,他选择转过身,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看着那渐渐西沉的霞光,映着他的脸,似乎血痕一般。 “半年前……那我这半年……都在哪里?都和你在一起么?”追月没好意思直接开口就问怀孕的事。 “是……是”凤启回答的有些结巴,“我那晚去皇宫赴宴,在你东宫找到你留下的书信,便追了出去,将你救下。只是你受了伤,经常会忘记以前的事情……” “那这怀孕……”追月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也是……” 凤启见她想问,只怕自己会忍不住露出马脚,随即打断了她,“你身体不好,又是初有孕,我禀告你父皇,将你带来灵域照顾,这里有我师父还有我父亲,定能将你照顾好。” 说着凤启便要出去,“说了半天,我去给你弄些吃的。”他感觉自己的原则让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他从未骗过一个人,何况这次是骗追月,而且还是这样的事。 “慕笙哥哥,我的孩子是你的吧?”追月急性子上来了,干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她有些不高兴,自己从来都是心心念念的想着他,即便现在和他有了孩子,而自己却没有成亲的记忆,可是他也不用这么回避。 凤启见她不依不饶,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只能背对着她。含泪点了点头,“嗯,是!”挤出一个字,凤启感觉自己被推进了冰窟窿。 追月见他点头,顿时乐开了花,她一把便将凤启抱住,贴着他的脊背,两腮酡红,轻言道:“慕笙哥哥,没想到我受伤醒来,我们都有孩子了。” 凤启绝望的闭上眸子,半晌他为了不让追月疑心,才整理好心情,转身将追月拉着按到榻上躺下,“老实呆着,孩子才一个月,很不稳定,你不能乱跑乱跳,我去找人来伺候你,顺便给你安排下在这里的生活。什么话等你的病好了,孩子稳定了再说也不迟。” 追月幸福的点了点头,虽然,她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尤其是刚才她靠着凤启的时候,可是她并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追月见凤启出门去,自己还是坐不住,站起来到处看看。她瞥见榻旁,有个雕花的小窗棂,随即伸手便推开了。满眼的荷花迎风摇曳,色彩各异,而且更为稀奇的,是那些荷花的莲蓬居然都是透明的,里面的那些圆鼓鼓的珠子,应该就是莲子吧!追月顿时惊诧无比,她想伸手去摘一个,却够不到,正想要往窗外伸手去够,却听得背后一个声音,“哎!你小心,别磕着肚子!” 追月这才想起,自己的肚子,她转身看着凤启,傻傻的笑起来,“慕笙哥哥,你别紧张。” 凤启见她高兴,不免轻叹一声,将她拉了过来,“你坐下,这是莲子汤,你喝些。等会我师父来给你把脉。”说完,又拍了拍手,从外面进来两个婢子,对着追月福了福,“奴婢诗情,画意拜见姑娘!” “这是给你使唤的,你有事不必亲自出门,找他们替你做就是了。”凤启说着,将莲子滩吹凉了,送到追月口边。 追月小心翼翼的吞了一点,随即追问道:“怎么?你不和我住在一起么?” 一句话出来,凤启尴尬的咳嗽,身后的两个婢子掩着鼻轻笑了几句,只见诗情上前道:“姑娘,还未成亲,不可以住在一起。何况姑娘身子不方便……”说着又是一阵轻笑。 凤启咳了咳,两人才收住笑。追月倒是大大咧咧的笑起来,“也是,呵呵,是我心急了!”可是感觉好像这句话也说的不对,顿时自己也笑了,那两个婢子也是一阵笑。凤启却是沉着眸子,又咳了咳。 “我说,你嗓子不舒服?”追月顽皮的看着凤启,“嗓子不舒服,那你也喝点。”说着将莲子汤舀了一勺,便往凤启嘴里送。凤启将她拦下,“没有!” “没有那你老咳嗽什么!我都不介意了!我大着肚子跟你回来,你还当能遮挡的过去?” 凤启被她一句话闻得怔在哪里,此刻他心里好似数十把刀子齐齐插在心上,他觉得而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咆哮,“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凤启握了握手,骨节一阵白,“你好生休息,让他们陪着你,我去看看师父可有空了没有。” 说着,便逃的似的出了门,留下追月他们三个在屋里。 追月看着他逃走,只当是脸皮薄,没想到自己一个大姑娘都不在乎了,他还扭扭捏捏的。随即耸了耸肩,笑起来。她正找地方将那空碗放下,却不想,那叫“诗情”的婢子,眼疾手快便接了过去。 追月见他们长得和自己差不多年纪,随即和他们聊了起来,“两位姐姐,今年多大?” “奴婢不敢当姑娘一声姐姐,姑娘叫我们的名字便可,我今年十六,画意姐姐长我一岁。” “咦,我也是十六了,和两位姐姐差不多呢!”追月伸手将她们拉下陪着自己坐,他们俩推了推,也就坐下来了。 “我们可没有姑娘好命,十六岁便可嫁给公子,还能有自己的孩子。”画意终于也开了口,“姑娘不知道,我们灵域,多少姑娘喜欢公子呢!如今见到姑娘只怕是要打翻了醋坛子酸死了!” “那你喜欢他吗?”追月没心没肺的一句话,吓得她赶紧下拜,“奴婢不敢!” “哎呀,你别紧张,我就是问问!那你和我说说,都是那些姑娘喜欢他呀?”追月笑着将她们拉起来,三人在房间里开始嘀咕开了。可是站在门外的凤启,却是感觉自己如芒刺在喉。他深吸口气,靠在墙边片刻,才抬脚下了竹楼。 身后,追月和婢子的笑声,不绝于耳。 此刻的白玉宫内,人影攒动。九色带着五尾、六尾、墨生,正在给出云施针。他在原本身受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强行催动真元,过忘川去贺兰山颠,去救追月,已是九死一生。却不想为了拖住无常,又将原本恢复一些的真元也打得涣散,最后即便服用了凤髓舍利,却也是积重难返。如今九色正用芒针帮他疏通经脉。 “九色,他情况如何?”沁寒上前,轻言问道。九色转眸将额头上的汗拭去,回头道:“你们先下去,我有话和你们沁寒师伯说。” “是!”五尾和六尾拉着墨生便退了出去。 见他们将门带上,九色转身对沁寒道:“他伤势无碍,有了三十多天的心血,即便受伤,也不会再魂飞魄散,加之天书的疗伤傲决,向来恢复如往昔指日可待。” 沁寒看他语义并未如此,“有什么话直说吧,他暂时封了六路。” “真如上官所说,我们必须将他的记忆封住,否则,以他的性格,你觉得会让追月这样不明不白的性天都消失?” 沁寒踌躇片刻,转身道:“依你如何?” 九色将手里的芒针难道沁寒眼前,“为他好,我便将他的记忆封上。” 沁寒凝着眸子看了那芒针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最后还闭眸一点头,挥手示意九色动手。 九色见状,深吸口气,将怀里的芒针拿出来,顿时灵力汇聚其中,那原本无形的芒针,却在此刻变作了一枚泛着寒光的银针,九色手起针入,只听得出云一声闷哼,便见九色伸手将那银针生生推进出云的风池穴,他眯着眸子,狠绝的一个使劲,那根针便没入发丝之中,不见了踪影。出云顷刻间,倒向一边。 沁寒将他扶住,缓缓放在榻上,见他眉目安静如画,随即低声喃喃道:“师兄,你莫要怪我们,即便你还怪我们,只要你活着,你的孩子活着,天都活着,即便是下地狱,我们也会义不容辞的。” 随即沁寒转身发出一阵灵力咒符,那些咒符在空中缓缓散去,笼罩着整个白玉宫山下的天都和五阕。九色看着,“师兄,你真要这样?随意控制别人的记忆,可是要遭天谴,折修为的。” “是,我要让天都的人,都忘记曾经有过一个女弟子。至于人域那边,你予信凤公子,便可打点清楚,我们便可瞒天过海。” “是!师兄!”九色回头看了一眼出云,突然眼前一亮,“师兄,你可曾见过这个?” 说着他将出云的前襟解开,发现心窝处竟然有个六棱星状的图腾。沁寒上前看了一眼,不觉倒抽一口凉气,他伸手抚了抚,半晌才开口道:“这是巫族万年前一个海边部落的图腾,可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为何会有这个?难道他也是巫族之后?”九色闻言,不可思议的看着还在昏迷之中的出云。沁寒却摇了摇头,“有这种纹身或者胎记,未必就是巫族的人,只不过这个图腾在万年前就消失殆尽,我也是在手札中才见过,至于是什么意思,我便只好再去查查。” 他二人缓步踏出殿外,却见各路弟子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看来你的灵力没有白白折损,等他们一觉醒来,便不再有追月在天都的任何记忆……”沁寒心中百感交集,不禁想起自己的每每初雪,“师弟,我小妹初雪的情况……” “无碍,即便真魂受损,可放在聚魂灯中,不出半年,便可恢复如初。” “那如此,便多谢你!” 说着二人将身边的墨生和五尾兄弟脸上一扫,衣袖过处,他们都渐渐转醒…… 追月此刻正在为吃饭苦恼,她有了第一次呕吐的害喜情况,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她这个贪吃的家伙,愣是一口也吃不下去。她不禁托着腮哀叹起来,“哎……” “有了孩子的人,可不能唉声叹气!”诗情说着,端了一碗汤进来,摆在追月眼前。 “哎呀,这是什么啊,难闻死了,拿走拿走……吽……”又是一阵呕吐,诗情赶紧上前给她抚着背,一边说,“这是公子特意交代的安胎的。” “安胎的?怎么这么难闻啊!好妹妹,我实在是喝不下去,要不你替我喝了吧!”一句话说得诗情臊了起来,红着脸答道:“姑娘有胡说,这安胎的,我一个没成亲的姑娘喝来干嘛,还是你喝了吧,这可是公子熬了好久的。” “是他亲自熬的?”追月抬眸看着诗情,生怕她是哄自己开心的。来了几日了,凤启也没出现过几次,感觉是自己一个人被孤立了似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不喜欢自己嘛?不喜欢自己怎么又会有孩子?追月想着,顿时觉得脑袋好疼,她一把将桌上的东西都推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我也是个没有成亲的姑娘……”追月嘀咕了一句。是的,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和人关于和凤启成婚的情形,如今凤启还这样避开自己,想来是无法接受这种事。想着,追月竟不禁伤感起来。 “啪——”一颗眼泪掉在桌上,摔成无数瓣。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画意也慢慢走了进来,将一束美丽的莹白色的花放在追月床边的柜上,见诗情陪着追月,竟将她弄哭了,“你这小蹄子,又口没遮拦的说了什么惹姑娘伤心了?” “好姐姐我冤枉,我没什么……”诗情拉着画意撒娇起来。追月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大约也能知道这两人的脾气秉性,诗情直爽,画意内敛,随即追月摆了摆手道:“罢了,没什么事,我不顾自己想不开罢了,和她无关。” “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即便看在肚子的份上,也该想得开……”画意见她这样说,随即上来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姐姐,你和我说说,慕笙哥哥在灵域不是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的?”追月抓着画意,追问起来,“我总觉得我有了孩子,他好似躲着我,好似不开心,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姑娘,我告诉你,公子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即便真的有,也就是那个翩翩缠着公子……”诗情还未说完,便听得画意训斥道,“死丫头,干活去,比在姑娘面前乱嚼舌根惹姑娘不高兴。那些事可都是没影的事,也值得你这蹄子拿出来说,小心公子知道罚你不许吃饭。” 一阵训斥,诗情吐了吐舌头,“姑娘,汤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说着,便赶紧逃一般的走了。追月心下黯然,果然是分开这么多年,他有了别的女子,才会对自己这般冷淡,可惜自己受了伤,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他如果不喜欢自己,是不是父皇强迫他和自己在一起才有了这孩子的…… 可是追月每每去回想这些,脑袋就生疼,心口也喘不过气。看来自己确实是伤的不轻,前些日子沐浴,他竟然发现自己心里密密麻麻们的布满了刀痕,她当时吓得一阵惊叫,却把在楼下的凤启引了来,结果四下赤城相见,好不尴尬。 事后,她问过慕笙,可还没得到答复,他便借口去找师父,走开了。追月见他如此更是疑惑不堪。难道说,那次受伤这么严重?他不喜欢这孩子?难道这孩子不是他的?这孩子不是他的,那是谁的?问他盗贼强人可曾抓住,他也是支支吾吾的不想让自己知道,难道这孩子是那次受伤…… 追越不敢想下去,她心里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此刻,画意却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姑娘,别多虑,对孩子不好。公子事忙,并非不来看你,躲着你。” 追月见她做事说话圆滑,恐也是问不出什么,便随便提议道:“画意你付我出去走走吧!来了这些日子,我还没出去看看外面的景致,我在东麓的时候便听说灵域是六界之中最美的所在。” “哦,那不是仙界才是最美的么?”画意打趣道。 “天都……”追月想着这两个字,脑子里感觉很乱,好像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拼命往外挤,然后是短暂的话语,短暂的空白,短暂的画面,而且还是破碎的不全的印象。她不禁摇了摇头。 “让你们服侍姑娘,你们却这么多废话,还不快退下!” “慕笙哥哥!”追月听到凤启训斥画意,“不管他们的事,是我自己身体不舒服,可能是那次受伤太重了,想事情想多了,便会头疼。他们服侍我很周到,你不要怪他们。” 凤启侧目,画意施礼退下去。追月站在回廊上,看着凤启,“慕笙哥哥,你把我的侍女遣走了,我还想下去看看风景的。” 凤启抬头看了她一眼,多日来,脸色确实好了写,却还是病恹恹的样子,凤玄来过了,说脉象无大碍,只求不要孕中多思。还留了些安胎的药和一些酸梅。凤启没想到,父亲和师父知道了事情,什么话也没说,便让追月留下了。甚至每日都送一些酸梅过来。 凤启走上前,扶了扶追月发,“我陪你去便是了。” 一句话,追月将刚才的疑惑和胡思乱想都扔到了九霄云外,喜出望外的上前挽住了凤启的手,便拉着他往楼下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千年流离2 午后的灵域,草长莺飞,鸟语花香。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的花,而且那些花儿又和人域的完全不同,各个都晶莹剔透,好似鲜活得通人性一般。而那些围绕着花朵的各色小虫,更是非比寻常撄。 追月兴高采烈的东看看,西望望,想要伸手,却仿佛怕弄伤了他们一样。只是弯着腰,静静的看着透明的小蜜蜂穿梭在粉紫色的水晶花朵丛中,是不是还调转头,看看后面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追月。 “你不要弯着身子,对腹中孩子不妥。”凤启站在追月身后,负手而立,时不时的提醒她不要得意忘形,到处蹦跶。 追月正打算去看远一些的花,听到凤启的提醒,不禁笑着转头道:“没事的,你看我不是逛了半天还是走的好端端的。”正说着,却不想脚下一个打滑,便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凤启移形换影,瞬间便来到追月身后,将她托住,才不至于让她摔得很惨。 “呀!吓死我了。”追月一边拍着心口一边长长的吁了口气。凤启定定的看着手里的追月,眸光深沉,好似想什么事走了神。 追月发现凤启的异常,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这才回过神,将追月扶着站好,松开了手,扭头看向一旁的杂花丛中。 追月正要上前询问缘由,却不想一阵香风乍起,一朵朵好似纸扇的粉色花朵随风轻飘过来,瞬间追月的四周都徜徉着这样的花朵,空中馨香四溢。她伸手托住一朵,凝眸细看,一丝丝的花丝,晶莹剔透,花丝顶端还点缀着一颗极其细小的美丽花蜜。风一吹,花丝左右摇摆,又从追月的手掌心里,轻扬起来,往远处飞去。 “真美……”追月忘记了刚才要问凤启的话题,转头看着他,见他也在看着一朵朵的花凝思,“慕笙哥哥,你也觉得好看么?这是什么花?” “这是合*欢……”凤启仰头看着满天的花雨,眉目清秀,神思凝重。 追月闻言,若有所思,凤启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她。只见她拧着眉,咬着唇,然后便干脆将手指也咬在口中,一边走一边踢着小石子不言语。凤启正要询问,追月却先打破了沉默,“慕笙哥哥,这是你们灵域独有的花么?偿” 听她这般问,凤启赶忙接口道:“不,不是灵域特有的,你们人域也有,只不过花香未毕有这浓郁,还有……天都也有……” “天都……”追月唯独听到了这个词,心下总是一酸,今日画意说了,凤启又说了,追月不知为何心里觉得不舒服。她似乎想起来刚才的话题,转身撅着嘴,“慕笙哥哥,我这心口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我这里受了这么多刀,还没死?我看着像刀伤,是不是?” “是……”凤启一阵眩晕,他不想编造谎言,可是他却不得不说。幸好此刻,又飘来一阵花瓣,凤启抬头指着追月的身后道:“你看,那边是灵域的合*欢王。” 追月正等着他的答复,却不想能看到合*欢树,便转身去看。 只见那棵树,巨大的伞盖,将眼前的花丛全部遮盖住,树干粗大无比,却依旧是透明的,看着粉色的汁液从树干里源源不断的送到各个枝条末端,浓密的树叶在风中自觉地左右轻舞,好像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精灵一般。随风摇曳后,那些粉白色的花瓣,便如飘雪般,纷纷洋洋离开枝头。 “真美……”追月情不自禁的朝那棵大树走去。粉色的衣衫划过身边那足有半人高的杂花丛。她缓缓的来到树下,仰望着那棵树,光影斑驳的投射在地上和追月的肩头。 “你说我美?”突然那树干中间显现出一张人脸的五官,追月好奇的看着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了一句:“你是树精?” 合*欢树王顿时翻了翻白眼,对着追月身后的人道:“凤启,你怎么带来这么个没礼貌的小丫头?” 凤启轻笑一声,走上前对着他一个作揖,“抱歉,她童言无忌。” “我才不是童言,我都十六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追月突然看着凤启反驳道。 “你十六了?看不出来!你是他什么人?”合*欢王再次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留着齐刘海的大眼睛女子。 “当然,我是他的媳妇,我都快要生孩子了,我怎么还会是孩子!你眼睛有毛病啊!”说着,追月不甘示弱的将肚子挺了挺。 “哈哈啊哈……”一阵大笑,树枝上的花瓣飞散得更加繁密,追月一阵惊呼。 “月儿,不得无礼,这是合*欢先生,上古时候,他便在此,你我都是晚辈。”凤启一把将追月拉回身边,严肃的表情顿时将追月怔住。 合*欢先生静静的凝着眼前的两人,半晌才开口,“那么小娘子,可愿意听我说个故事?以表我小看了你的歉意。” 追月本来嘟着嘴不高兴,见他这样说,便兴高采烈的找了块石头坐下,凤启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催动灵力,幻出一个鹅羽软垫,让她点在身下,也在她身侧坐下。 合欢见他二人坐下,一个饶有兴致,一个愁眉不展,顿时唇边挂着微笑,目光深远的定了定,“小丫头,你叫什么?” “我叫追月!” “哦!追月……好名字。”合*欢先生淡淡的一笑,慈祥的看着她,“我的故事里有个女子,她的名字也和月有关,她叫玉镜……” 凤启闻言,一个激灵,顿时“嗖”的站起来,“这个故事不好,你还是讲个别的吧……” 合*欢先生见他这样紧张,像是一愣,然后又微笑开了。 “慕笙哥哥,你怎么了?这个故事有什么不好么?” “没……没什么,他总喜欢讲一些鬼故事吓唬小孩……你如今怀有身孕,还是不要听这些比较稳妥。”凤启说着,凝着眸子,含义深刻的对着合*欢先生轻摇一下头。 合*欢先生挑眉略微点头,“那我就讲我自己的故事,免得吓坏了你未过门的小媳妇。” 追月并未看到他们之间的暗语,随即托住下巴道:“那你那个吓人的故事,等我生了孩子,你再说,现在先说你的故事吧……不过,你是一棵树你有什么故事?” “哈哈啊哈……难道树就不会有故事?何况我还是一棵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树精!”说着他大笑起来。追月一阵尴尬,“也是……呵呵” “你可知我是什么树精?” “这还用问,你是合*欢树精……”追月一时口没遮拦便脱口而出,随即掩住自己的唇,“嘿嘿,对不起哈!” “无碍,率真,”合欢先生转眸看向凤启,“是个好姑娘。” 凤启微微点头,追月看着他的侧脸,一阵羞涩。 “合*欢,看着挺喜庆的,其实这个名字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摇曳着树枝,轻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两个字,是一位命苦的姑娘。”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我也记不清楚了。但是那时候我还不叫这个名字,我只是个无名的小杂树,长在一个农家的院子里。”合欢先生说着好像是在努力的想了很久之后,才能勉强记起一些,“那个农家,住着小夫妻俩,那女子很是勤快,耕地织布,赚钱供她的夫君读书。”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正认真的追月,随即继续说道:“终于,进京赶考的日子到了,那男子要出远门了。女子问她的夫君,何时才能回来,男子道,当那棵树花开满树的时候,我便回来接你去享福。到时候我们就合美欢喜。” 合*欢说到这里,紧锁着眉头,追月等了许久,才追问他,“那后来呢?那男子回来了么?” “他去了三年,又三年,枝头的花始终只长不开,他始终都没有再回来。”合*欢先生轻叹 追月低头不语,合*欢见她不言语,随即微笑道:“后来男子终于回来,可惜他已经娶了当朝公主为妻,而自己的结发妻子却已经离开人世很多年了。当他踏进那座院子的时候,那些花,终于都开了,可是却异常短暂,不多时,便纷纷凋零了。” “好惨的结局,难道他背叛自己的妻子,却还活的好好的,可那苦命的女子却等待了数十年。” “不,她等了千年……” “千年?” “是,她后来死了,可是仍旧不死心,想当面问一问自己的夫君,为何不回来。于是她又在奈何桥上等了几十年,他的夫君才下了冥府,赶来投胎。女子在桥上拦着慌慌张张赶路的男子,可是男子却没认出她。转身急急忙忙的走了。” “那后来……” “后来,女子恍然大悟,她便不再想着再续前缘,她也不想投胎,再和任何人有情缘纠葛,她说,这世间最苦,便是个情字。于是她选择留了下来,在奈何桥,将合欢花的花瓣混着血泪,熬成一种汤,让来投胎的人喝了,忘却前尘罢了。” “你说的女子,便是传说里的‘孟婆’?”追月瞬间明白过来,她以前当太子,喜欢听说书,这些故事野史她可是没少听。 合欢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是!从此,她家院子里的我,便成了‘合欢’。也就是苦情之花,象征漫长的等待。” 一语毕,三人皆不言语。 “你可曾在别处见过合*欢么?” “好像……没有见过。”追月被他打断思路,她摇了摇头,脑袋有点晕眩,想不起来什么。 正说着,却见画意缓缓走了过来,“公子,姑娘的安胎药好了,该回去吃药了。” “你和她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晚些时候再来陪你吃饭。”凤启将追月扶起,交到画意手里。 追月见他又不和自己一起,她也没过多的在意,他还沉浸在那个哀伤的故事里不能自拔。随即她便迷迷糊糊的背画意扶着,回了竹楼。 见她们走远,合*欢道:“她走远了,你想说什么?” “先生,你是上古树神,洞察天机,只是追月她此刻,还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凤启干脆直言不讳。 合欢听他这般直言,随即也点了点头,“也罢,一切皆为因果,也都是宿命。你们还是随缘也行,我也就不强行干涉了。只是这丫头好应付,只怕白玉宫那里……” “我已经和白玉宫商议好,他们也会想办法封住出云的记忆,这与谁也许都是好事,如果上官说的那个传说是真的话……” “那是真的。而且汝等也躲不开,那是宿命!”合*欢先生不等凤启说完,便十分笃定的脱口而出。 凤启眉目一凛,随即转身看着他,“那该如何是好?” “缘起缘灭,都不随外力而动,你随缘吧!” 凤启闻言,眸光深邃,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这些情绪让他不想去面对追月,说出更多的谎言,因为这些谎言到最后都会变成伤害,一刀刀割着他们三个人。 夜色如醉,追月还在桌边等着,她看着满桌子的菜都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不知不觉又叹了一口气。 画意看了看屋顶上的凤启,随即一个飞身上了屋顶,“公子,您还是去看一看吧,不然我担心她快饿得吃不消了,她的身子太弱可是经不起。” 凤启转过头,静静的看着画意,画意顿时施礼下拜,“奴婢多嘴!请主子责罚!” 凤启轻叹一声,没想到才几日,就连着丫头也看出来了。他挥一挥手,画意便起身下去了。凤启低头看了看竹楼里偷出来的微光,眸光微茫。片刻后,身形一腾,便落脚在回廊一头。 凤启轻盈的步子,追月自然没有感觉到。她已经托着头,在桌边睡着了。 凤启终于松了口气,其实他何曾不担心,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面对她自己该说些什么,该解释写什么。如今见她已经睡着了,便悄悄进来,伸手幻出一件赤红色的大氅,便往追月身上掖了掖。 “我不睡着,你是不是既不进来?” 凤启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追月在身后平静的追问自己。凤启不敢转过身,他站在那里,手里握着的白玉骨箫,被他捏的几乎断裂。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躲着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还是说这孩子……” “别胡思乱想,早些休息……”凤启拔腿便要走,他怕再被追问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将事实说出来,告诉她孩子的父亲如今身受重伤,生死未卜,而且海已经将你和孩子忘得一干二净?!他不能! 追月见他要走,上前一把便拉住凤启的衣袖,转身闪到他眼前,伸开双臂拦在他眼前。 “不许走!今日便要把话说清楚。否则,我就……”说着,追月便开始寻找谈判的筹码。却见除了一桌子饭菜,别无他物,她干脆一跺脚道:“你不说清楚,我就绝食,干脆饿死算了。” 凤启见她这般说,不禁轻笑一声。可是在追月看来却似对她的威胁的不屑一顾。她一咬牙,走到桌边,伸手便抓来一只空碗,在桌边使劲一下便磕碎了。她犹豫片刻,却还是将那破碎的瓷碗伸到自己的脖子下面。可是想了很多遍威胁的话还没出口,身边便闪现出凤启的分身,一把将追月手里的瓷片夺了下来。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见凤启生气,追月慢慢的挪动步子,想要靠近凤启,却被他闪身让开了。 “你好生吃饭,吃完了早些歇息,我喊画意他们进来伺候你。” “我不,我偏不……”追月见他仍旧是回避自己,顿时火冒三丈,将桌上的饭菜悉数全部推在地上,一阵稀里哗啦的破碎声。 凤启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还是迈腿出去了。追月一阵恼怒,一头扎进被子里哭起来。 不多时,见有脚步声,追月缓缓的从被子里眯着缝看。 “姑娘,公子走了,你还是出来吃点东西吧!”画意含笑看了一眼床上裹着被子的人。 追月听她这样说,将被子一摔,“他果真走了?” 画意将手里的饭菜一样样重新摆好,有将地上的碎片一块块收拾起来。见她一惊一乍的动作,赶忙劝解道:“姑娘,你悠着点,小心孩子!” 追月这下低下头抚了抚肚子,自己闹了半天水米未进,这孩子也跟着饿肚子。 “不是我说,这男人啊,就怕媳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你这样闹,只怕他都不敢来看你了。” “那我该怎么办?”追月无辜的看着画意,“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和孩子?”画意见她可怜的小样子,随即将手里盛来的一碗饭递给她,“你先吃了,我再告诉你。” 追月接过碗,勉强扒了一口,便又开始吐…… 门外的凤启,转身靠在竹楼冰冷的墙上,心下黯然道:追月,我该那你怎么办!楼外,黑夜之中,繁星璀璨,盈蝶飞舞,熏风阵阵…… 可是即便是同样在星空下,忘川的水就比灵域的夜空来的更加汹涌澎湃。黄黑色的河水,翻卷着急急的漩涡,不停的朝前奔涌。时不时有狰狞的白骨伸出水面,似乎想在空中抓住什么,却忽然都被吞噬掉。 透过浑浊的河水,越往下却是暗流涌动。那里飘忽着各种各样不得善终,流连地狱的怨灵,穿过布满怨灵的水域再往下,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之水,这层水域犹如永无止境的深渊,将人的灵魂往下深陷,直到最后一无所有。 一簇簇的恶灵,闪着红色罪恶的光芒聚在这里,时而追逐,时而互相啃噬。 突然,原本簇拥在一起撕咬什么东西的恶灵们,纷纷犹如躲避灾难一般四下逃窜,发出尖锐的哀鸣之声。这种声音直插上空,将忘川的黄黑色水都震得四下水花乱溅。 避开那一条条红色乱飞的灵力,却见那好似没有尽头的深处,突然闪现出一丝美丽的莹蓝色光芒。突然这道光芒不再飘忽,直直的照射着夜空,片刻后,那束蓝色的光瞬间变成了一个人的形状,只见他伸手便将周围的赤色恶灵抓来,塞进了那巨大漆黑的嘴里。如果不是他有咀嚼的动作,恐怕没人会知道,那是个活的,还在吞吃恶灵的圣物。 “想要本尊死,还没那么容易!”说着,他又伸手将身边无意中刚经过的恶灵抓来往嘴里一放,顿时包含着灵力的赤红色血浆好似溢满了整个忘川。只见他河面原本活跃的白骨之手,一个个被快速的拖进水里,便再也没有出来。 忽然,忘川的水突然停止了前进,片刻后,忘川之水开始往相反的方向倒流起来。不多时,便滔滔不绝的往贺兰山顶奔腾而去。变成了空中倒悬之河。 正当黑黄的水挂在贺兰山剃之上时,突然飞瀑被一分为二,中间生生让出一条水路,里面有个暗黑色的影子,身形并不明显,却是那双紫黑的眸子,异常的邪魅和阴郁。 “我无常又回来了,这一次,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哈哈哈哈……”话音犹如鬼魅般悄悄落下,随即水幕合拢,却惊得贺兰山的蝙蝠一阵乱飞。 白玉宫里原本还在守着孤灯看天书的沁寒,顿时一个不小心,将烛火烧了手背,一阵刺痛。他刚才不知为何隐隐感到不安。 他握着书,起身进到后殿,看了看仍旧在冰棺里沉睡的出云,又转身拍醒了在冰棺边打瞌睡的墨生,“如此困,回去睡吧!”这个小徒弟,进来天都便是多事之秋,没学几天基本功,自己便开始各种忙碌。如今他熬夜在此看守,沁寒突然想起来幼时的天琪。那时候的天琪,做不完自己布置的功课,便在晴川里死扛着不睡,结果抱着潭边的巨石,也是睡得好像小鸡啄米一般。 “师尊……我……” “不碍事,这里有我,你去吧!有事我唤你!”说着,他对墨生点了点头。 第二百二十章 千年流离3 又是几日匆匆过去,追月看到凤启的次数越来越少,这日中午她在花间小径上百无聊赖的走着,画意整天都盯着自己,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如今好不容易寻个借口让她回去取帕子,才得了清闲,自己一个人慢慢的踱步。 这灵域好似一年四季都是胜春时节,每天都是这样的美景,这样的熏风,处处都是美不胜收。 追月见的多了,也就觉得毫无新意,而且她心里藏着那个别扭,看什么都是无趣的紧。 日日都往屋前走,今日不如往楼后走走也好。想着,追月侧目看了看竹楼后那条蜿蜒的小径,穿过荷塘边,便没入草丛不见尽头。 追月想着,便往荷塘边走去。胜春的荷塘,却荷叶田田,蜻蜓翻飞。追月对着荷塘深吸口气,一股馨香钻入鼻子,心情顿时轻松了很多。 既然他不来找我,那我便去找他吧!听画意说,他经常在墨家竹海里练剑,好像那后面便是竹海……想着,追月便朝那墨绿色的竹海走去。 说是竹海,果然一阵风起,无边无际的墨竹在风中齐齐摆动着身姿,高处眺望,宛如海水一层层的拍打着海岸。耳边的竹涛之声,追月听得有些醉了。 她停顿了片刻,感觉心下一阵畅快,随即往竹海深处走去。听画意说,这里灵域墨家的产业,墨家是灵域第二大家,却格外低调朴实。慕笙早年回到灵域,便是在这里修炼。听说这竹海之内有个灵泉眼,那里有个禁室,便是凤启平时所在的修炼禁地。 追月渐渐地踏进竹海,四周传来清新的竹香和飒飒凉风。那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竹子一层层铺叠开,追月左右看看,好似前面不远处有光线穿过竹林透了过来。追月循着那光而去。 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那赤色的光似乎越来也清晰起来。 追月扶着一根墨竹,见到前面是一个空旷的水池,水池中央却是一个玉色的平台,平台之上,凤启正在催动灵力,往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身体内灌注着灵力。而他们四周却是氤氲的蒸汽,混着赤红色的结界。 “慕笙哥哥……”追月见状正要上前去,却不想突然结界消失了,凤启收起灵力,四顾一遍,追月赶紧闪到一边。 她侧耳听到凤启对那人道:“此番劫难,也算是你将功补过了。如今,你作何打算?偿” “ 天都,我只怕……我想去找我师父,我相信无常并没有将他……”静虚数次欲言又止,似乎很虚弱,还断断续续的咳嗽,“咳咳咳……” 他是天都的人,怎么会在灵域,还看起来伤了很重的伤,凤启居然还给他疗伤,看来他们是认识的。追月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往近处爬了爬,又怕伤到肚子,只得伸长了耳朵仔细听着。 “……那也好,你在这里多休息几日,等伤势无碍了,再上路。”凤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枚戒指,如今无常已经不能再兴风作浪,它留着也是将来的大祸患,不如就将它留在灵域,有凤老前辈他们看着,我也算是完成了心愿。” 追月听了一会,好像都是一些天下大义的事情,她还以为有什么值得探究的,看来是无趣的很。她抚了抚肚子,感觉长时间的趴着偷听,腰酸背痛的,她于是便悄悄爬起来。 可就在此刻,远处响起了画意的呼唤声。 “糟了!”追月一声轻呼,随即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抬头,却见凤启已经腾空往画意方向而去。追月这才松了口,拍了拍衣服从地上吃力的爬起来。却不想刚才一紧张竟将还有一个人给忘记了。 “你……”身后的人似乎很是惊诧。 追月闻言一个激灵,随即转身,搔了搔头,被抓包现行,有点尴尬。她突然听见来路那里有动静,她对眼前的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侧耳听了听。似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靠近。追月一把抓住眼前的人,“你不是会灵力,赶紧将我带离这里。” 静虚迟疑,追月使劲晃了晃他,他随即一个闪身,便带着追月进了灵泉后的山洞里。追月扶着山洞口,听见洞外是凤启和画意的谈话,凤启一个劲的在责怪她没看好自己。追月随即唇角一弯,退回洞中。不多时,已经听不到洞外有声响,她才打算走出去。 “这里是禁室,他才不能察觉到你的存在,你一出去,不能保证他不会折回来。” 追月听他这般说,随即戏谑道:“你这个小道士,你怎么知道我在躲?” “小道士……”静虚上前将追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之后,他试探的问道:“你不认识我?” 追月睨了他一眼,不屑道:“喂,小道士,好歹你也是出家人,哪里有你这样和姑娘套近乎的。再说我可是有人家的人了。” 静虚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她既然有人家?她口里的人家是指出云尊者么?那么她既然知道出云尊者,为何却说不认识自己…… 追月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却不言语,满脸都是疑惑的样子,“好了,本姑娘懒得和你废话,你最好也忘记本姑娘来过,你要是敢告诉慕笙哥哥,我就……”说着,他竟不自量力的朝静虚伸了伸拳头,转身便要走。 “等等,敢问姑娘芳名?”静虚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追月听见,头也不回的,回了句,“关你什么事!” “你可是追月?” 追月见他居然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不禁有些诧异,她转过身看了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慕笙哥哥告诉你的?” 静虚眉头紧锁,并未直接回答,“你……你怎么不记得我!”他低声嘀咕,追月也不想理他,“等等,姑娘请留步,即便姑娘不认识在下,敢问姑娘可认识白玉宫的人?” “白玉宫?天都的白玉宫么?”追月抿着唇,翻着白眼,她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却不知自己为何还要在这里和这个人废话,“白玉宫的人,六界皆知,谁不认识!你也太小看人了吧!” 静虚缓步走上前,将追月一下子扭转过来,对着自己。追月被他的动作吓呆在那里,还未响起挣扎,却听得他沉声问道:“你可记得出云?” “出云!”追月的眼前好似划过一丝闪电照亮了黑暗。脑海里好对残破的碎片,犹如翻阅的古籍,在心中一闪而过。有个人,站在自己眼前,却是面目模糊。那个人一身繁华的坐在榻边在给一个姑娘盖被子,仿佛又是在一棵树下,那人厉声呵斥着什么人,又好似是漫天的火花纷纷扬扬而下…… “啊——”追月一声尖叫,抱着头便蹲下来了。她痛苦的甩着头,一旁的小道士想要上前扶着她,她却觉得自己的手脚已经没有知觉,不听使唤。她的视线在没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眼,便是凤启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身后跟着惊慌失措的画意。 缓缓睁开眼睛,已经是日暮西沉。残阳如血的映照在窗前长身玉立的凤启侧脸上。风轻扬起他的发带,如玉的脸庞,线条优美。追月揉了揉眼睛,她好像记得曾经也看过一副美丽的侧脸,只是好像又不能着慕笙的重合在心里。 她甩了甩头,视线模糊。她感觉口干舌燥,伸手便要去够床边的茶盅,却不想体力不支,将茶盅拨得滚下来桌子,摔得粉丝。 “你醒了,你还不能动身,小心动了胎气。”凤启正站在床边,思索着刚才在禁室发现追月的情形,却不想身后的人已经醒来,还差点烫着自己,将茶盅摔了,“想喝茶,你唤我便是。” 追月被他按在床上躺下,听他这般说,半开玩笑道:“我怕你一知道我醒了,便要逃走!” 凤启顿了顿手里捡碎片的动作,随即轻言道:“我何曾逃走。” “你敢说,你没躲着我?”追月一下子激动便要坐起来,却感到一阵眩晕。凤启上前,将她扶住,“你小心些。” 追月生气,一把将他的手推开,“你走开!你不想见我你就直说,没必要这样躲着。你若不喜欢我,不喜欢这孩子,我可以马上回东麓去。何况我确实不记得你是不是这孩子的父亲,我给你机会反悔。” 见追月将心理的气氛和委屈一股脑的倒出来,凤启也是一脸沉重的在榻边坐下,半晌,他才开口道:“你在禁室的事,你还记得么?” “你不是在那里藏了一个天都的人么!”追月满脸的不在意,眼睛也是倔强的看着别处。 “你可还记得天都?”凤启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深邃的眸子,藏着一丝风起云涌的架势。 “天都,这六界谁不知道!” “那你可知道天都有什么人?”凤启干脆坐到她的身前,凝着她的脸。 追月原本就不记得自己和他之前的亲密事情,他突然坐到自己的床边,追月还是有些不习惯,她结结巴巴答道:“什么人?不就是那些白玉宫的尊者啊,首座么!” “你记得白玉宫首座!”凤启一把将自己的袖袍握住,“他叫什么名字?” 追月拧着眉,想了很久,好像在想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一般,“好像叫什么……什么来着……”说着她又甩了甩头。一脸痛苦的样子。 凤启随即上前将她按住,“别晃,你会头晕,想不起来就算了。只一条,你以后不可以到处乱跑,即便要出去,也要画意他们陪着你。灵域不比人域,随时都可能有猛兽灵物出现。” 见他交代句话,看样子是要离去。追月一把便将他拉住,“你说,如果你不喜欢我,我明天就回东麓。” “别闹,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着凤启抚掉追月握着自己的手,翩然离去,追月愣在原地。 月黑风高,一个人影在竹楼边闪过。她猫着腰,偷偷摸摸的走下竹楼,便往楼后的小路上缓慢的移动。而竹楼的床上,追月似乎依旧安然无恙的躺在那里。 今夜似乎连月光都没有,那黑衣人点了几次火折子照路,都被风吹灭,看来是个没有灵力之人。 一路上摸摸索索,甚至被竹林的竹枝刮破了衣服。好不容易那人来到灵泉平台。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捶着腿,伸着肩膀,一阵轻叹,“难道成了孕妇就这般不济,不过走了几步路,打晕一个人,就累成这样。” 静虚在禁室中,闻得外面有动静,一个腾身,便站在平台中,静静地看着那正在捶腿扭腰的黑衣人。 “你是谁?”一声冷峻的呵斥,将追月吓得脖子一缩。有灵力果然是不同的,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行踪。 她转过身,将面罩找下,狗腿的笑了笑,“是我!” “追月!”静虚放下防备,一阵疑惑,他看了看追月身后,确定她是一个人,“你怎么一个人三更半夜的跑到这里来了?” “我?我想来问你一些事。”追月随即眯着眼,看着静虚,看得他一阵心虚。 “那你也该白天前来,这深更半夜的,多有不便。”静虚想打发她走,白日里,他无意间提了出云,追月便昏死过去。凤启赶到,将事情和他七七八八的解释了一通,他这才明白过来。 追月围着他转了转,随即一把拉住静虚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处。静虚大惊,想挣脱,却又不敢使猛劲,正式左右尴尬为难,“追月,你想干什么!” 见他满脸憋得通红,随即诡异的笑笑,“我给你个选择,告诉我白天你说的出云是谁,和我有什么牵连,否则我就大喊轻薄,看来了人,他们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即便他们不信我,可是你也别像自由自在的离开灵域。好歹我可是灵域的准新娘。” 静虚没想到这丫头会使整儿损招,他被逼无奈,只得两眼一闭,“大不了我以死谢罪,但是白天所说的话题,真没什么可说的。”凤启曾说,这有关六界兴亡,有关追月和出云的生死。 追月见他这般强硬,随即灵机一动,“那你不说也可以,我给你第二个选择。你带我离开这里,我要回去东麓。” 静虚见她说这话,随即询问道:“你干嘛要回去?你留在这里不好么?” 追月死死拽住他的手,坚定道:“你先说你带不带吧!” 静虚想了想,自己迟早也是要离开灵域去找寻师父,此刻不便被这丫头拖着耗在灵域。如今无常已死,将她送回东麓,想来也无大碍。随即他无奈的点了点头。 追月见他妥协,唇角一弯,变松开了他的手,“我当你是大丈夫,是君子,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静虚伸手一个灵力挥过去,便将最近处一根细细的竹竿齐腰砍断,“尤为誓言,便如此竹。” 追月见他这般,随即微微一笑,“你是个好人,我果然没赌输。” 静虚也不计较她的话,上前道:“有话进去说,外面风大,你有身孕,可不能再晕倒。” 追月高兴的点了点头。便随着他进了禁室之内。 不多时,静虚便升起一小堆火,追月靠上去,伸出手,暖了暖,幸好这灵域四季都犹如胜春,只是夜半之时,会有淡淡的寒意。 “你为何想要回去?在这里,他们待你不好?”静虚看着她,递上一杯热茶。追月接过来,并不言语,反倒是问了一句,“你是天都的,为何会在灵域?” “我被仇家所伤,是凤公子的师父对我施以援手。”静虚淡淡的看着火光。 “凤公子……哦,你说慕笙哥哥。” “慕笙哥哥?你这样称呼他?” “是啊,他和他父亲之前在我妈东麓国当太医院院正,他们在东麓的姓氏便是慕。我也是来了这里,才知道的,原来他不是兔子精,是凤凰精!”追月说着,又喝了一口水。可这句话,却将静虚逗乐了,“凤凰精……呵呵呵!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讲灵域的最大家族凤族,这样戏谑,有意思!” “哎,你说我怎么着命苦,怀了孩子,孩子他爹也不喜欢我们,你说我回到东麓会不会下一个凤凰蛋出来?” “你是说,你这孩子的父亲是凤公子?”静虚突然大声起来。 “你什么意思啊?他和我是定了娃娃亲的,我难道还红杏出墙不成?何况即便我自己失去记忆,但是他自己也是承认孩子是他的,只不过……”追月在一阵强势之后,突然又扭捏起来。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不记得和他亲近的事……我也没好意思问罢了!” 半晌两人都不言语,突然追月打破沉默,“你到底带不带我走?再不走,天都要亮了,天亮了,我就走不了啦!” 静虚看了她一眼,“既然孩子的父亲都在这里,嫁鸡随鸡,你还打算去哪里?” “我……我感觉他似乎躲着我,我想也许是因为他心里有别人,我也不想就这样死赖着人家,好歹我还是东麓国的假太子真帝姬,我想我回娘家也不会饿死自己和孩子吧!” 静虚沉默不语,追月见他不答复也不发表意见,顿时来了气,“喂,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走不走?” “好吧,我正要去找我师父,早些离开,也没什么不妥。那我便将你送回去。”说着静虚便拍拍身子站了起来。 “只是你真的想好了?走了,想回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追月咬了咬牙,点点头道:“嗯,想好了,我们快走吧。” 静虚伸手幻出一把小小的拂尘,带着追月来到灵泉空地,嘴里念动咒符,不多时,只见那拂尘在地上缓缓变成巨大无比,犹如旗杆般长短,粗犹如长桌一般。 “哇!”追月一声惊叹,上前看着那地上的巨大拂尘,“有灵力就是好,想变什么都可以。” 正说着,静虚将禁室内一件斗篷拿在手里,给追月披上,“你怀有身孕,不能吹风,等会我们便要御风而行。你穿上挡挡吧。” 追月点点头,难得的乖巧,她似乎对身边这位小道士有一种熟悉感,可是她却说不出来。 静虚已经跳上了拂尘,伸手给追月道:“上来吧!” 追月抬手借力,便登上了拂尘,拂尘在空中几个盘旋,便要御风而走。 “可不可以让我去看他一眼再走?” 静虚轻叹一声,“这里是禁室,我的灵力和你的动静才会被结界隔开,如果是近距离,只怕我御风这么大的动静难保他不发现。你可想好了?!” “那……那我们走吧,便不看了,其实看不看的,也没什么意思了。”说着追月缓缓坐下来,托着腮,不再言语。 静虚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师父曾说,情关难过,情劫更是修仙之人的劫数,果然是不假的。 拂尘缓缓离开地面,穿过云层,顿时一轮硕大混元的明月挂在眼前。追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灵域,想寻找点什么,却始终不曾看到。她老老实实的坐回原位,抬头看着那轮淡月清华。 “你要去哪里找你师父?” 静虚侧眸看了她一眼,答道:“天涯海角……”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黑雾缭绕,魔气十足,那翻腾的雾霾之中,有个声音犹如鬼魅般响起,“不用天涯海角,我将他还给你。” 说着,伴随这一阵尖锐刺耳,震耳欲聋的狂笑声中,一个浑圆的东西,犹如飞箭一般,直直的朝静虚的手里飞了过来。静虚伸手一个凌空翻腾,便接住了袭来的东西。是一个黑色的包袱。 追月紧张的站起来,凑上前,“刚才那个声音是人是鬼?这是什么?”说着,她死死盯着静虚的手腕,从那黑色的包袱里,居然渗出了樱红的血。 静虚适才只顾着接住那不善的一袭,没想到手里握着的是什么,他听到追月的惊呼,这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手里的黑布,居然好像是要从一件道袍上撕下来的。 他顿时两眼一凛,顾不得大敌当前,将那包袱打开一看,瞬间便犹遭电击,僵住……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千年流离4 只见那包袱里,正血粼粼的放着一颗人头,却是一副道士打扮,七窍出血,两眼圆瞪……静虚的手颤抖着,半晌才伸过去,将他的两眼合上撄。 追月躲在他身后,吓得飒飒直抖。 那个黑雾里再次响起个声音,“怎么样,他这死不瞑目的样子,看着是不是感觉很好。” “喂,你谁啊,你这人怎么这么丧心病狂,扔个死人头过来,问我们看着感觉好不好。你怎么不自己拿回去看。”说着追月便要将那人头从静虚手里夺过去,却不想静虚将头索性抱在怀里,追月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他低着头,痛苦的闭上眼睛,一串串晶莹的泪从他的眼眸里倾泻出来,许久他才开口道:“师父,弟子不孝,不能让你老人家享清福,还让您遭受这样的折磨,死了还要身首分离,不得全尸。” 追月听他这般说,不禁呆在那里。没想到刚才他们还在说着他要去找师父,却不想师父已经被人杀害,还将头生生的扔了回来。 “静虚,你别哭啊,你要给你师父报仇!”追月一把将静虚拖了起来,自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静虚伸手将她扶住。随即又将那个人头放回黑色的包袱里,将它牢牢的系在自己身上。将追月来到身后站定,“你要小心,来者不善,既然他能杀了我师父,法术和修为定不会弱。何况到现在我们都没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追月虽然不太会法术,但是多少也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躲在静虚身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如果一会我敌不过他,保不了你,你记得这个操控拂尘的口诀,这里离灵域十分的近,你一定要回去,只有凤族才能保护你。” 说着,他将一串字符化作灵力飞进了追月的耳朵。追月顿时便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将要诀默默念了几遍。她听完,越过身前的静虚,看着不远处那翻滚的黑雾,“你觉得是哪路的人?” 静虚睨着眼前仍旧不曾攻击而来的黑雾,“我看这架势像极了一个人,可是那人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偿” “你说的是谁?” “他说的,便是我……”黑雾里的声音一语破的,二人皆惊恐的看着前方。追月一脸茫然,静虚一脸惨白。 只见那黑雾在空中卷积着,不多时,变汇聚成一个一人高的样子,一阵阴风吹散了那些闪着红色雷霆的雾气,只见一个人长身玉立背对着他们二人,一袭紫色长袍,在飒飒的风中飞舞,衣袖鼓起的风,烈烈作响,发丝如血,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杀气,而那些紫黑色的雾,更是在他身上不断的盘旋穿梭。 静虚和追月都死死盯着那人,等他转身。 一个雷霆闪过,他缓缓转过身,凌空的双脚在云层上立定。 “是你……你没死!”静虚看了一眼那人的样子,便认了出来。追月只是疑惑的看看静虚,又看看眼前那个男子。 “他是谁啊?” 追月问了一句,静虚却没有回答,满眼红色的血丝充满了杀气和警惕。手里握着的剑,更是越来越紧,却见他的剑刃在那人带着幻力的劲风之中被吹得“华达华达”只想,样子是是一把软剑。 “你没死,今日便是来送死!” “你觉得,你能杀的了我?” “哼,睨着妖孽,即便我杀不死你,我也会和你同归于尽。”静虚大义凛然的呵斥一句,随即转身对追月道:“你不可落入他的手中,否则整个凤族都会被你牵连,到最后为了救你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拼斗。” “那你呢?”追月看着便上前拼命的静虚。 静虚见她婆妈,随即大喝一声,“还不快滚!别妨碍老子打架。” 话未说完,便见那股黑雾,伸出去,好似一只被灼烧而冒着黑烟的手,五指锋利而暗黑,眼看他们便要抓住追月的肩头和真魂。 静虚上前,将手指往软件之上一抹,顿时鲜血如注,将整个一把剑都染红,随即他出手,挑开了那只伸向追月的手。 “叮!”一声响,那柄如那件却被不知道是幻力还是那人的出手竟被生生折成两端,嵌入山石之中。 “她的去留,还确实由不得你们两自己做主。本君今日原本是为了戒指而来,没想到,却意外的将出云的人也带了回去,真是天赐良机。哈哈哈哈” “你休要动她!”静虚一声狂吼,伸手便从腰间抽出另一半的软剑,只见那把剑明晃晃的犹如出洞的蛇一般,在空中飞舞起来。 只见那空中黑雾飞舞,犹如无数条黑色巨蛇,纷纷张开狰狞的大嘴朝静虚扑了过来。追月眼看着静虚和它们缠斗在一起,自己便抚了抚肚子,闭上眼睛使劲想着刚才静虚给自己的要诀。 “哎呀,下一句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呀!我这猪脑子……”她越是着急越不无法想起来,脑子里那些要诀都是支离破碎。就在这时,突然她的头一阵刺痛,她赶紧捂住头,蹲了下来。 静虚已经是有些力不从心,那些绝大的黑雾纷纷释放出巨大的幻力,将他团团围住,软件即便挥舞起来,也好似砍在棉花之上。砍掉一处,雾气散去,另一处便又成形而来。正当他酣战之时,却听见追月一声惊叫。他将手中的软件挥舞起来,顿时灵力注入,身边就好似撑开一张雪团,这才拨开迷雾,看到拂尘上蹲着的追月。 “你怎么了?叫你走,还不走啊?”正说着,一条幻力闪过,静虚顿时被甩出去数丈之远,狠狠的摔在拂尘之上,一口腥咸喷涌而出,脸上的伤口鲜血如注。 “喂,你没事吧?”静虚匍匐着,看着不远处蹲着的追月。她似乎十分痛苦,对于眼前的一切都毫不在意,只是抱着头,一个劲的摇晃,“喂,你说话啊!”静虚扶着胸口大喊一声,动了真元,一不小心,便又是一口鲜血从口里溢了出来。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闲情逸致管别人的死活。”无常冷笑着,从黑雾中显出身形,注视着眼前纷纷倒在哪里的两人,“怎么样,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静虚喘着粗气,看着他,目光锐利。 “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想做个交易,没想杀你……”说着他缓缓走进他们。静虚往后匍匐着倒退,伸手去抓身边不远处的追月。追月此刻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是木木的蹲着,满脸泪痕。他轻声道:“追月,你趁机快走,这个恶魔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千万不能落在他手里。” 可是追月却丝毫没有反应,仍由静虚扯着自己的衣袖往后拽着自己。 “别这么说,杀你们,会脏了本尊的手!哈哈哈哈……”他一边说一边伸出那双手细细的看着。那双手,惨白无血色,指甲却闪着紫黑色的光。 静虚想着此刻无法,只得拖延时间,活血灵域凤启他们发现追月不见,便会找寻而来,或许能有一丝生机。 “你想做什么交易?”静虚瞪着无常,自己缓了口气,慢慢坐起来。 无常玩味的看着他片刻,“你师父,我已经还给你一半,不如你将戒指交出来,再将她给我,我便把你师父的真魂和另一半都给你。你觉得如何?” 静虚转头看了看一旁呆愣在那里的追月,眸光一沉,“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骗我,我要见我师父的真魂,我才答应。” 无常笑了笑,“也罢,料你这三脚猫的本事,也不能兴风作浪。”说着,他便一个猛劲,揭开自己的长袍,只见他浑身竟是透明的肉体,体内各种恶灵,怨灵齐齐被锁在体内哀嚎嘶叫。静虚不觉惊在那里。 无常轻笑一声,伸出手端在胸前,念念有词,顿时只见他体内一股蓝白的光缓缓破体而出,幻在空中。 “师父!”静虚看着眼前那股蓝白色的光束,悲戚的一声呼唤。渐渐的,那股光束换做一个人形,站在那里。 “徒儿,为师已死,这都是命数,你不必听这个魔鬼的要挟……”话未说完,老道士便被无常一张口,吸进体内。 “你!”静虚怒目而视。 “看也看到了,你交不交?”无常伸出那巨大的手掌,摆在静虚眼前。静虚眸光一敛,轻笑道:“我交,你接好。“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挥出手中的软件,齐齐朝无常的手砍去。剑落,无常的那节手臂顿时掉落在地上,他却轻笑一声,往后飞掠后退。 静虚定定的看着地上的断臂,不多时,只见那断臂在地上不断的抽搐,不多时,便化作一丝黑烟,化作无形。半空之中,无常看着自己刚刚成形的新手臂道:“看来,你没有诚意,那本尊也没有必要再和你废话。杀了你,我一样可以将戒指得到。”说着无常再次汇聚起无边的黑雾,眼看着便要朝他们二人袭来。 静虚见这架势,随即踉跄着站起来,软件撑着,将追月一把拽起来,“你还是先下去,免得被他擒住。”说完,便一把将追月从拂尘上推了下去。 只闻得耳旁风声呼呼作响,追月才开始回过神来。刚才她情急之下,奋力想着那些要诀,却不知为何头疼欲裂,之后便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眼前尽是一片片的残破画面闪过,以至于刚才静虚多次呼叫,她都好像充耳不闻。 此刻追月才发现自己正在半空之中往下坠落,“啊——救命!”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腰上一紧,自己竟停止了掉落,被一双手紧紧的拉住,随后便感觉到双脚落地。 追月仔细一看,竟发现在自己站的不适地,却有很多羽毛。她定睛一看,稳了稳心神,却听到身后一句话:“你这是又是闹的哪一出?” 追月吐了吐舌头,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只大鸟身上,而且那只大鸟还是全身都漆黑的。这不用说,只有一种可能,那边是——千夜。 “我……我……”她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转身便一把拽住凤启的衣襟,“慕笙哥哥,快!快!静虚有危险。” “你管好你自己是正经。”凤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随即千夜一声凤鸣,二人便滑翔于空中,片刻便闪身到了那团黑雾眼前。却见静虚被一个小老头掩在身后。那小老头活像是庙里的土地公公。 无常见到凤启带着追月上来,顿时笑开了,“呦,果然是英雄救美。小美人,本尊想救你来着,却被这臭道士缠住,你可没摔坏吧!”追月看他仍及不肯放过自己,随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被凤启拉到身后。 凤玄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转身看着无常,“妖物果然是妖物,既然这样都不曾灰飞烟灭。” ”过奖!“无常似乎根本不吧灵域的人放在眼里,他见凤玄正气鼓鼓的握着手中的灵力,“本尊舍不得死,便是还没有将你灵域灭了,还没统一六界,怎么能就死了,如今我便是来取那戒指和阴极之力,识相的,统统拿出来,本尊便可以饶你不死,也许会考虑让你去给本尊看守魔域之门……哈哈哈哈!” 凤玄稍稍后退几步,轻声道:“看样子,这小子魔力大增,你先下先带她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话音未落,一大阵黑雾便急急的靠近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几乎都看不到天日。 突然一阵雷霆袭来,生生打在千夜的身上,千夜身形不稳,便往一边倾斜开。追月突然被甩了出来,一路扯着千夜的羽毛,却抓不到,直到最后关头,眼看着便要落下尘埃才被凤启一把捉住手腕,她此刻却是双脚凌空在万丈高空甩动。 追月看了看脚下,吓得咽了咽口水,她感觉到手上一紧,猛的抬头,却见凤启已经是满脸是血。 “慕笙哥哥,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不碍事,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刚才被他的幻力擦伤了。你快抓紧,我拉你上来,小心你的肚子。” 正和凤玄战在一旁的无常,转身狠厉的看了一眼凤启和追月,突然祭出数个分身,缠住凤玄,一股黑雾便直直的朝凤启和追月袭来。静虚眼看他便要击中正在拽着追月的凤启,随即使劲全身灵力,冲了过去,将那一击生生用身体给挡住。 凤启此刻也将追月一拉提起,拉回来千夜背上。千夜一个振翅,便如一束黑色灵光一般,闪到坠落的静虚身下,将他驮住。 凤玄见他们都脱了险情,便汇聚灵力,将身边的分身逐个击碎,退到一边,和凤启他们站在一起,防备着已经不知去向,幻去身形的无常。 千夜背上,静虚已经奄奄一息,追月将他扶起,凤启封住他的几处大穴,却依旧无济于事。只见一口口的鲜血仍然从静虚的口中溢出来,他却拉住凤启的手,“不用了,我的经脉已经都被他化去,即便你现在还有凤髓舍利,只怕也救不了我了……”说着,静虚竟然淡淡的笑了笑,“咳咳……”又是一口鲜血出来。追月想要伸手帮他挡住,却不想自己却忍不住那血腥之气,先吐了一口酸水出来。 凤启看了一眼,随即将追月身上的几处穴位定住,递给她一个小瓶子,“你闻一闻,会好受些。” 静虚也看着她笑了笑,“我都快死了你还对着我……对着我吐。” 追月拧着眉,“对……对不起!”眼睛里不知道是呕吐的难受还是大家感伤,泪水止不住流下来。 凤玄见静虚已到弥留之际,随即一身叹气,挥手在他们四周祭起一圈结界,将她们罩在其中。四周黑雾缭绕,时不时有红色的雷霆击打在结界之上,碎成一阵金光散去。 凤玄不禁暗暗揣测,如何他既已成魔却不来偷袭,而是这样逡巡不前。难道说,另又是什么顾虑…… “静虚……”追月一声惊叫将凤玄拉回神思,他回头,却见静虚胸前也是一片猩红,他眼神开始涣散,手却拉着死死拽住凤启的前襟,似乎眼睛已经失去聚焦,“凤公子,我不该将追月带……带出来,惹此大祸……我……我已经……大限将至……咳咳咳咳……”静虚气息奄奄,顿了顿,挣扎着只见他唇角抽了抽,凤启知他定是有话交代,随即将身子凑过去。 “我……我师父……的……的真……真魂,便在他……他体内……咳咳咳,我已是不济……咳咳……请你……将我师父的……咳咳咳……真魂救出……”凤启片刻凝眸,发现静虚已然逝去,双眼却未闭上。随缓缓伸手,将他两眼合上。 “静虚……”追月一阵呜咽。 “快!人已去,眼前大敌当前,你快这丫头带回去交给你爹!”凤启立刻回过神,却见凤玄那矮小的身材已经半跪在地上,而身前那巨大的黑色天幕正闪着巨大的雷霆,迅速覆压下来。 凤启挥手一个灵力斩劈了下来,静虚的身形顿时陷入一片火海,“我定为你完成遗愿,多谢你救追月一命。”说着他对着静虚一个抱拳,便一把将追月拉在手里。看了一眼凤玄,便要回转,却不想手里的追月不知何时竟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凤公子,你觉得你还能带我走么?”追月的身体里瞬间出现了一个男声,凤启惊在那里。 “你何时……你快放开她!” 凤玄见状,狠狠将灵力往前一推,顿时将结界和黑雾团震得粉碎。他一阵咳嗽,抚着胸口,走了过来,“你这个卑鄙小人,用分身引去自己身七分幻力,原来就是为了趁我等不备,用这样的阴损招数!” “呵呵,少废话,技不如人,那就只能闭嘴!”无常的元神在追月的体内,追月是不是显形出来,面目痛苦狰狞。 风气上前,心急如焚道:“月儿,你别和他对抗,你这样,孩子会有危险!” 追月似乎是听见了,凤启等不见无常的真魂在追月身形之中的悸动,随即道:“你想如何?只要你能放过他。” “本尊说过很多次,将戒指交出来,本尊变可饶你们不死。” “戒指不在我身边,你想要,跟我去灵域取!” “哈哈哈,你以为本尊是傻子么?请君入瓮?待本尊跟你们回到灵域,一旦不得脱身便要和这丫头同归于尽了。她不过是白玉宫的人,我看即便牺牲了她,你们也是不会在意吧!?” 凤玄沉默不语,无常继续道:“不如这样,你们回去,好生商量,有这丫头在,即便你们不同意,我想白玉宫也不会不管,我且留着她一条命,你们好生商量吧!”话音刚落,人便不见了踪影,黑雾一阵翻腾过后,便逐渐散去。 凤启想追,却被凤玄一把扯住,“穷寇莫追!你去找你爹,我们汇合后去白玉宫!” 凤启见状,心下不安,却也无计可施,“师父,他为何还活着,而且我刚看他身形,似乎比之前更为深沉的魔力汇聚在他体内。” “他的真魂被打散吸入忘川之中,不想他竟有这个冤力,竟将忘川之中的怨灵全部反噬吸入体内,如今,他的幻力,据我观察,似乎还未能成就完全的魔,随即他才急急退去。” “那为何不趁胜追击?” “你确定我和你加起来能打得过么?”凤玄气极,胡子一挑,想打凤启的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够不着。干脆将手往衣服上擦了擦。 “你放心,他想成魔,除非能集齐阴阳二极,即便追月在他手里,如今他尚未成气候,绝对不会伤她,那岂不是自毁生路。” “那……” “那什么那啊,快点去找你爹,我们带着戒指去天都,他想要的人,在白玉宫。” “在白玉宫?您是说出云尊者?” “是啊,不是他,难道是你啊?!” “可,要除去这魔,也需要阴阳二极,如今,难道没有别的办法?那岂不是追月和出云……” “哎!”凤玄摇了摇头,“如今事情紧急,还是先去了白玉宫,再做打算吧!” “是,徒儿这就是找父亲大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千年流离5 白玉宫里,一片沉寂。沁寒坐在案前,九色立在身旁,墨生和五尾兄弟站在下手处。 客座上却是美髯公凤玦正襟危坐,凤玄正嬉皮的嗑着瓜子,凤启坐在最下手处。对面则是一脸风轻云淡的上官杰。 “我说,我徒弟的情况如何了?”凤玄嗑着瓜子,眯着眼看着座上的沁寒。沁寒原本就对凤玄非常熟悉,自己的妹妹又拜在他门下多年,德他教育照顾,自然是更加感激。 “初雪在后山寒潭恢复的不错,想来不用百年,便可重新成就元神和真魂,汇聚身形了。多谢凤前辈关心。”沁寒走下桌案,恭敬的站在凤玄身前撄。 凤玄抬头看了看他,点头道:“那便好!” “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凤玦接了一句,“沁寒首座,你可知那无常的下落?” “前辈,经过上次一役,那无常不是已经被打散了真魂禁锢在忘川之下?前辈可是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沁寒试探性的看了看凤玦,在灵域,他们也算是早就相识,只不过凤玦离开灵域十多年,他们这些晚辈对他都是敬而远之,总觉得他一脸严肃沉闷。“不过,前些日子,忘川附近确实不太安宁,怨灵之气似乎时重时轻,我也派弟子去探查过,均无所获。不知前辈指的是,是不是这件事。” 凤玄低头不语,凤启欲起身说话,却被他按住。凤玦叹了口气,”我灵域无能,昨日,无常在我灵域外围,将追月劫走了。那位天都新晋的弟子静虚,为了救追月,也遇害……偿” 一语出,众人皆大惊,那小一辈的弟子们,都窃窃私语。 “追月,我等也都知道,她便是阴极之力的宿主,无常将她掳去,应该不会立即加害与她,多半是想凑齐阳极,用来提升魔力,称霸六界。如今我等前来,就是来商量对策。何况,这阳极……”凤玦欲言又止,抬眸看了看沁寒的脸色。 沁寒拧着眉,没想到当初让他们将追月带走,如今还是不能避开这祸事。见他沉默,直爽的九色便忍不住开口道:“凤前辈,难道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被他一问,顿时几个人脸上都不好看。凤玄继续嗑着瓜子,凤玦不言语。 “是这样的,在下惹追月姑娘不高兴,她便缠着在我灵域疗伤的静虚师父带她离开,结果刚出了灵域大门,便被无常截住。当时只有在下一人在,我师父等都是鞭长莫及。静虚师父也是因为这样,才会为了救我们而……” 凤启有些惭愧,他顿了顿,“静虚小师父本事天都弟子,只因他亲授师父被困无常手中,他才不得已助他们……” 凤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混乱,随即收住口。一时间大厅里寂静无声,却只听见凤玄的嗑瓜子声。凤玦瞪了他一眼,他便也收住了嘴。 沁寒走回案前,“既然各位都在,那么大敌当前,我想他为了将魔功练成,称霸六界,肯定是要再次来我白玉宫的。诸位看,是我们主动还是静观其变?” “我们可以等,可是追月怀着身孕,只怕……”九色低声嘟囔了一句,沁寒侧眸睨了他一眼,他便噤声。 “你们刚才说什么?”一个声音,风轻云淡的冷漠。众人皆惊,回头看去,却是一袭绯色的长袍,发丝用一根玉色的发簪绾起,胸前废糜繁华的花朵旖旎一路,延伸到脚下。细长的凤眸,美艳的泪痣,犹如水墨画般的脸庞…… 见无人回答,出云淡淡的走到桌前坐下,“刚才,你们在谈论什么?”这一次,他的语气明显让大家都感觉到一丝浓重的寒意。沁寒突然觉得,之前的出云真的回来了。 前几日,他醒了。九色一阵高兴,沁寒却有些不踏实。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否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他试探了几次,出云都是呆愣的,木木的看着自己不言语。 直到今日,他那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又回来了。 “是在说天都叛徒无常。”沁寒上前禀报道。 “无常……叛徒……”出云眸光微茫,看着沁寒,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在出云还未醒来之前,沁寒便和九色商量好了,如何将他破碎的记忆续上。如今整个天都都忘记了追月曾经是这里的弟子,只是知道她和阴极之力和灵域有关。 “师兄,你这不是在救治天都弟子的时候,被魔界的偷袭,才身受重伤,一直在宾馆内闭关恢复真元。”沁寒说了一段试探性的看着出云,见他似乎没有任何的异常反应,这才继续道:“不想,无常竟是妖界赤练女领主的夫婿,为了夺取天书和阴阳二极的秘密,才潜伏在此数百年。在您受伤后,被我等识破真实身份,便弑主夺权,成了魔域的新魔君,他欲得到天书和阴阳二极,促动魔功,妄想称霸六界。” “刚才……”出云突然打算了沁寒的话,“我听你们说,那个阴极宿主,叫什么名字?” 众人被他一问,顿时冷汗涔涔,半晌,九色才开口说了那两个字:“追月……”一边说,还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哦——追月……”出云重复了一遍,众人的心似乎都提到了嗓子眼,“似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这人是什么来历?阴极之力怎么会在她身上?” 众人见他如此问,更是哥哥都噤若寒蝉不言语。甚至沁寒都是疑惑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怎么?”出云刚要问,却听到凤启说起,“这女子是我的未婚妻人域东麓国的帝姬。” “哦,帝姬……”出云点了点头,“凤公子,还没成婚便做了父亲,真是好福气。” 一句话,大家都五味杂成,情绪复杂。沁寒暗自轻笑,这位出了名的性格乖张的,又回来了。而一旁的凤氏一族,都低头不语。凤启更是在身后将拳头拧了又拧。 “如今即便这样,那我们不必着急,那厮既然要天书,要阳极之力,必然会自己上门来的。” 凤启正要说什么,不像九色先他一步上前道:“师兄,你今日感觉如何?不如我给你把把脉?” 出云抬手挡开了九色,“不必!你带几位下去歇息,我想,明日那厮便会前来。” “那我们是不是需要商量下对策?”沁寒上前建议,凤玦也站起来点点头,表示赞成。 出云唇角一弯,微微笑道:“那倒不必。”众人疑惑的看着他,却见他低头将茶杯里的茶叶缓缓挪开,“今晚本尊便去会会他。” “师兄,你的意思是……”沁寒脸上一阵惊喜。 “他既然如你们所说,将恶灵都吞噬进体内,与成就魔功,那他在月圆之夜必遭反噬,若我们过了今晚,等他找上门来,只怕是无法将他降住,不如我们趁他尚未完成魔功,便去打个措手不及,或许更有胜算。” “那我灵域也前去助力。” “不必,凤公子,你留下便好,其他两位前辈,还是回去静候。如若我白玉宫无能,未能将他降住,好歹我正派还需留的一丝劲力,以图日后。二位前辈德高望重,灵力过人,便守住我天都和灵域两界。有劳!”说着,出云竟难得的对着他们人拱手施礼。 凤玦和凤玄也不推辞,随即点了点头,“既如此,凤玄留下,照看白玉宫,我回去便是。”不等他们反应,凤玦便已经腾在半空之中,看着地上的凤启道:“我儿多加小心。此去,多多协助尊者,将媳妇带回来便好。” 这些话原没什么,只是“媳妇”那两个字,众人皆听到耳朵里。 “是!孩儿遵命!”凤启施礼,低着头看不到情绪。凤玦对诸位点了点头,便飞身离去。凤玄才将凤启拉起来,拍怕他的肩,摇了摇头。 凤启上前微笑道:“不知出云尊者对今晚的行动有何计划,凤某愿闻其详。” 出云微微一笑,“凤公子不必着急营救您的未婚妻。” 凤启一时尴尬噎住。 而此刻的忘川彼岸,无常定定的跨坐在一块巨石之上,黑色的衣袍被何种翻腾的水雾掀起又落下,是不是有狰狞的白骨从河面上伸出,又落下。那黄黑色的河水,看下去就好像无底洞一般恐怖,似乎随时都会将人吸下去,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追月被扔在一大丛的彼岸花丛里,身边灿烂如血的花朵,映衬着她惨白的脸和一脸的怒气。 一旁走过来一个只有半张脸的人,另一半的脸不知道还存在不存在,只是隐在袍子里,看不真切。 她缓步走到追月眼前,看了看追月。追月下意识的抱紧自己的膝盖,警惕的看着她走过来,又转身走去无常身后。 “你打算将她怎么处置?”开口便知道是个女子的声音。只是那拽住风袍的手,却是犹如枯枝一般惨白破烂,几处皮肤都已经溃烂,流出黑色的液体。 无常转眸动了动,依旧不言语,只是这么紧紧的看着河水滚滚而去。 不多时,无常站起身,缓步来到追月身前高高在上的睨着她,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情绪。追月紧张至极,她用手抓着地上的花茎,一步步的往后挪着,生怕眼前的人一把冲过来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另一只却是死死的护着小腹。 无常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蹲下身道:“你很怕我?” “谁说我怕你?”追月强作镇定的坐起来,结巴道:“何况……何况待他们找来,还不知道我们俩……谁先死呢!” “他们?”无常邪魅笑着,“他们有多厉害,能不能杀我,我不知道,不过你的嘴巴倒是挺厉害的。哈哈” 无常狂笑着转身,翩翩站在一旁,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追月,满脸的疑惑不解。好像眼前的人与之前有什么不同之处,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待我将真元修复,别说他们,即便白玉宫的人都来了,也不能把我如何,统一六界的人,迟早是我!” “这话说的未免有些早……”一个声音,邪魅低沉却充满了玩味和戏谑,话语里的情绪却是那样的波澜不惊。 翩翩和无常猛一回头,怎么有人来了,他们却未感觉到任何的灵力靠近。不想他们一转头,便看到半坐在幽云背上的人。一身绯色衣衫,和幽云那纯白色的绒羽交相辉映,显得格外妖冶美丽。 无常眯着眼,冷峻的看着眼前的人。地上的追月也是疑惑的看着半空中那个倾国倾城的人,半晌都没有移动眼眸。片刻,千夜闪动着巨大的羽翼也紧随其后,背上站着长身玉立一身玄衣的人。 “慕笙哥哥!”追月看见凤启,惊呼了一声,却被翩翩一把将她扯住。“你放开我啊,你这个妖怪!”追月挣扎着,想要摆脱。 凤启见到地上的追月正被翩翩拧住,心下一急,“你放开她!” “呦,凤公子,你这是在求我还是在命令我?!”翩翩闻言,一声冷笑,一把掐住追月的咽喉,将她提了起来。 “你放开她……”凤启话音未落,却见一束金色的灵力之光被飞速的朝翩翩的手臂飞去,只听得一声惨叫,她便缩回手,将追月丢在地上。追月不断的咳嗽,喘着粗气。 无常看了一眼,“果然还是白玉宫的出云尊者雷厉风行,出手果然狠利。” “与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何须废话。”出云妖冶的一笑,将手里的发丝打着卷,瞥了一眼地上的追月,随即转眸看着无常道:“怎么样,你打算也来试试?” 无常笃定的一笑,伸手便催动幻力,不多时,只见到一白一黑两股灵力在黑夜的苍穹下战在一起,追月木木的看着,根本看不清楚。 “还不快起来,小心着凉!”凤启和千夜落地,便上前一步将追月扶起。追月仍旧在看着虚空之中打斗的那两束光影,突然回神,看到身旁的凤启,顿时一脸尴尬。 “慕笙哥哥,对不起,我又闯祸了。我不该闹离家出走……”追月低着头,凤启警惕的看了一眼不远处被出云打伤的翩翩,她微微侧过头。凤启收回视线,拉住追月道:“自小你不闯祸便不能活。”他将追月拉近身边,时时刻刻都防备着,“只可惜,静虚小师父,为了救我们……” 追月的眼泪一下子便出来了,凤启将她拦在怀里。突然头顶的虚空之中,一阵震耳欲聋的轰响,一大片金光散开,将着忘川河边照的一片光明,好似从未有过天明的地狱也有了白昼。 追月将头埋在凤启怀里,凤启闭着眸子,将她搂紧,一旁的翩翩却是好像没有认识反应一般,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相拥的一双人。天空之中,白光散去,一切归于平静。虚空之中站着衣袂飘飘的两个人,一红一黑,分外扎眼。 “你的真魂好似不太稳。”出云淡笑,睨着眼前的人。而无常已经是有些轻喘,唇角似乎还有隐隐的血渍渗出。他伸出手指,将唇角的血渍拭去,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他冷哼一声,点点头,“不错,天书果然是天下奇物,如此短的时间,你不仅恢复了以往的功力,甚至还有所精进。” 出云轻哼一声,“再好,你也得不到!”说着,便又要汇聚灵力,却不想无常突然侧眸看着地上的凤启和追月,一个转身,闪电般的光束朝他们二人袭去。出云眸光一凛,瞬间变没了踪影,凤启和追月只觉得眼前一亮,便见出云直直的站在自己眼前,伸手接住了无常的幻力之剑。 “打不过便偷袭,妖物果然是妖物……”出云一身呵斥,腾出一只手,掌心汇聚出一把金色的灵力之剑,一眨眼便朝无常袭去。 凤启搂着追月,往后退了几步,二人看着眼前缠斗在一起的人,气氛紧张得好似都不无法呼吸。 “他是谁?他身上好香!”追月抬头看着凤启,一双硕大的眼瞳纯净得好像静潭一般,“慕笙哥哥,你要不要去帮忙?” “我去了,你在这太危险。何况出云尊者一人便绰绰有余。那人是白玉宫叛徒,来此之前便说要清理门户。我等外人,不好插手。” “出云尊者……”追月低下头,抿着唇,转头又看了看虚空之中的人。 “怎么了?”凤启感觉到追月的异样。 “没,没什么……只是感觉到心里有些不舒服……” “可是无常那厮伤了你?可有动了胎气?”说着凤启便握住追月的手腕。 “哈哈哈,外人?我看只有你是外人,人家可不是外人。”一旁的翩翩见他们旁若无人的样子,顿时妒火中烧,她踉跄着上前,冷笑着看着追月和凤启。 “你想说什么!”凤启冷着脸,将追月搂在怀里紧了紧,往后退了几步和她保持距离。感觉到她的魔力已经极其微弱,但是用来对付追月还是绰绰有余。 “她对于那个人,可不是外人,肚子里的那个也不是。这里算是外人的恐怕是你自己吧!哈哈哈哈……”翩翩尖声大笑,追月听得云里雾里的,她一把拽住凤启的前襟,“慕笙哥哥,她说的我怎么不明白?” 凤启将她的脸捧住,“你别听她胡说,你只要听我的便好,我这就带你回去。” 言罢,追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偷偷的看了一眼翩翩那恐怖的脸面。凤启牵着她,朝空中的金光结界里睨了睨。 突然凤启转身,伸手便将一股灵力打在翩翩脚边,“你别再跟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绝不会再手软。” 追月看着凤启,一脸疑惑和无辜的样子,深深刺激了翩翩。她看着脚边那个仍旧闪着灵力的土坑,眉目一拧,大声道:“不要下次了,今日我们便做个了断吧!我不好过,这样不人不鬼的,我也不会让这个贱人好过!” 说着翩翩便朝追月袭来,凤启眸光一闪,转身便将追月掩住,伸手便祭起结界,将翩翩的那双恐怖的手挡在身外。他冷冷的看着在使尽全力冲击结界的人。 “你走到如今,还不知道悔改?还要伤及无辜?” “无辜?”翩翩面目扭曲,风帽掉落,只见那半边脸已经成了森森白骨,而这一边的脸也是血肉模糊。 “哇……”追月见状一阵恶心,控制不住,便吐了出来。凤启见状,赶忙上前给她轻抚了几下,然后递给她一个小瓶子闻了闻。 “她怀着的野种,你倒是很在意嘛难道这就是爱屋及乌?”翩翩一阵狞笑。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追月闻言,僵在那里,凤启去阻止,却已经是来不及,追月一把将他推开,走到结界边,看着翩翩那不人不鬼的样子,面色凝重认真,“你说谁是野种?” 翩翩见追月被激怒,轻笑一声,放开了结界,抱着手臂道:“还有谁,就是你肚子里那个野种。” “你这个不人不鬼的妖怪,你竟然敢骂我的孩子。”说着,追月便要冲出结界,却被凤启一把拦住。追月将他扯了过来,“慕笙哥哥,你告诉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躲着我,是不是因为这个?”追月有些歇斯底里。 凤启低着头,半晌也不言语,追月随即松开了手,她吹着肩,缓缓的走到一边,靠在山石之上不言语。 天空之中,出云丝丝盯着周围弥漫开的暗黑色的烟雾,红色的雷霆是不是在黑云之间闪现,却突然不见了无常的身形。出云眯着凤眸,四下警惕的搜索着。 突然身侧伸出一只白骨手臂,欲偷袭,却被出云用灵力打散。 “哼,雕虫小技,你即便拖延一时,恐怕也是得不到天书,唤不出阴极之力。” 说着,他伸手往后一掠,唤出真元,一大片白光,将暗巫驱散,只见无常正站在那渐渐散开的雾气之中,淡笑着看着眼前的人,“那也未必,即便我得不到,你们也胜不过我!哈哈哈,你们修仙之人,不都是信命数,讲因果,你不如看看下面……”正说着,他指了指脚下正在那里僵持的人。 出云闻言,斜眸,瞥了一眼,却闻得翩翩对着虚空中道:“凤启,你别忘了,这孩子可是出云尊者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峰回路转1 第一百四十六章峰回路转(一) 一语毕,凤启挥手便朝翩翩一个灵力斩劈了过去。顿时漫天尘土飞扬,翻卷着走石飞沙,将地上的彼岸花纷纷连根拔起,瞬间灵力携着缤纷飞散的赤红色花瓣,犹如赤龙一般,对着翩翩的心口袭去。 那女人却微笑着对着灵力那头腾在半空之中,脸色清冷,眸子含着恨意的清俊轩逸的男子,看着眼前飞来的灵力,毫无躲闪,在虚空之中,随着气旋飞身后掠,好似一只在狂风中渐渐破碎的蝴蝶。 刹那,赤红色的灵力之光穿透了她的心口,红光大盛,照亮了忘川彼岸。 翩翩觉得眼前不再是黑暗的忘川,不再是凤启清冷的眸子,不再是自己惨白破碎的容颜,有的,只是那个穿着玉色长衫,系着青色发带,在墨家竹海里,舞剑的美貌少年,那一转身的刹那落英缤纷,他对着自己倾城一笑偿。 她那森森白骨的脸庞,似乎已经无法做出任何表情,只是干枯的,狰狞的。只有那双仍旧清澈的眸子,露出那释然的笑意。 落地那一刹那,鲜红的血,将她的唇浇灌的更加妖艳。她含着笑,斜眸看着不远处那个淡漠脸色的男子,她的唇边轻轻溢出他的名字:“凤……凤启……撄” 摇摇欲坠的身形,终于看到他朝自己挪了挪步子。 “你看到了?!呵呵呵……”无常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的情形,出云面色沉重,他再次盯着地上那个叫追月的女子睨了一眼。只见追月跌倒在地,不可思议的摇着头,好似沉静在适才的震惊之中。 她见凤启朝翩翩走过去,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他扯过来,“慕笙,她说的是真的?” 凤启看着情绪激动的追月,“月儿……”说着他转眸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翩翩。追月见状,松开手,掩面而立,背对着地上的翩翩。她知道,这地上就要逝去的女子,就是画意他们嘴里曾经默默钟情凤启多年的人,她们曾告诉自己,这女子甚至如今万劫不复,都是因为太爱凤启的一念成魔。 凤启走到翩翩身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颤抖着那双形容枯槁的手,朝自己自己慢慢伸了出来。那双手,夜色之中,泛着血光,看起来十分寥落孤寂。凤启怔了片刻,就当翩翩轻笑着,绝望的想要放下的刹那,他还是握了上去。 翩翩此刻已经不能言语,她静静的哭泣,眼泪不断的从眼角滑落到白色的枯骨上,片刻,她又开始颤抖着痴笑,只是那笑也是无声的,似乎一声声都是刻在骨子里。 凤启握着她的手,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还能说些什么。 “若有……有……来生,我……我情愿……从未遇见你。”翩翩艰难的开口,那些血沫一个劲的从的口中溢出。说完这句话,她的双眸似乎慢慢失去光泽,直到最后,成了淡然无光的石子一般。那双眸子始终没有闭上,不知她最后是否还能看到凤启在自己眼中的倒影,只是好似最后,她终于可以摆脱桎梏和束缚,自由的走了,留着曾经那段美好。 不多时,眼前的人,轮廓开始涣散模糊,渐渐无数个如萤火虫般晶莹的亮点从翩翩那具冰冷的身体里飞散而出,片刻之后,整个夜空中都是那无边无际的星星点点……看着手中的人化作一阵飞散而去,穿过漆黑无边的忘川,徜徉在那边成片的曼陀罗花花丛之中。 “没用的东西,就只能这样的下场。”无常甩了甩衣袖,不屑的冷哼。出云踏着幽云的背,腾在半空,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凤启缓缓站起来,走到追月身边,“月儿,我们回去。”追月静静的顿在那里,不言语也不回答。凤启见状,便上前道:“月儿,一切待回去再说可好?” 追月依旧不言语,凤启轻叹一声,抬头对者虚空之中的出云点了点头,便上前欲将追月扶起,却不想刚一触及追月的肩,她便生生倒了过去,凤启疾步上前,才将她护住。 “月儿……月儿!”凤启将手搭上她的脉,却见她的唇边也溢出了鲜血,还腿边也不知何时有了一条清晰可见的血流,染红了那身下玉色的罗裙。 凤启抱起追月,对空一阵长嘶哨音,千夜扇着羽翅从云后闪出了身影。无常见他欲带追月离开,不容分说便上前阻挠。不想,出云却出现在他眼前,立在云狰兽之上,凝着他道:“我们还没分胜负,如何便要走。” “呵呵……出云,你没听见刚才的话。”无常往后掠了一步。出云侧眸点了点头,凤启便怀抱着追月踏凤而去。出云见他离去,这才转头道:“听见如何,未听见又如何!你等说了,本尊便要相信不成!”说着,瞬间从掌心爆发出一阵金光,纷纷化作尖刀朝无常飞穿而去。 “今日,我们便做个了断。”无常腾空后掠,将那金色的灵力之光甩去数丈之远。他抬手召唤幻力,顿时巨大的气团在他的身后汇聚而来,甚至已经将忘川之水引领而出,在天地间形成一条巨大的龙吸水柱。 定睛看去,却见那水柱之中,竟然夹杂着无数个狰狞嘶吼的恶灵,一同如万马奔腾般咆哮着直冲云霄。那水柱正在不断的扩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疯狂的卷积着地面上所有可以移动的一切,甚至将裂开的河岸草皮,无数的彼岸之花,风卷残云般朝出云而来。还未临近,便听得哀嚎不止,水声如天裂。出云单足踏着云狰兽,迅速往虚空之中移动,但是那股逼人的幻力,让幽云的身形有些招架不住的虚晃。 此刻天边闪着雷霆,巨大的蘑菇云夹杂着金色的闪电,缓缓朝水珠覆压而来。出云拧眉一笑,身形已经路腾到空中,翻飞的衣袂和发丝,在虚空之中的人,看起来犹如那穹顶壁画之上的飞天神女。 出云手中金色灵力乍现,顿时出现一把闪着白玉般光泽的三尺青锋。 “慧剑!”无常站在水柱之前,猛然见到出云手中之剑,不觉身子一凛。这把慧剑,即便他未入魔,却也听说过它的来历,只是不明白,虚无那老爷子为何会将它铸入出云脊内。 如今自己幻力尚未修行圆满,只是靠着忘川之中的恶灵和怨灵之气,才得以有如此力量。只怕和他硬拼下去,自己便会折损幻力。 想着,无常便唇角轻笑…… 原本眼看就要朝着出云门面直冲而去的水柱,在无常的挥袖牵引之下,瞬间化作无数条水带,好似飞扬散开的发丝,朝出云攻去,却在他背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网状幻力。出云握定慧剑,伸手便要斩断这些水带,却不想此刻,无常分身无数也顺着这些罗网朝自己攻来。 出云眸光一沉,轻哼一声,“雕虫小技!”出云回转身形,催动玄仙之力,顿时便将身后那些水网震得支离破碎。那一群群恶灵纷纷哀嚎着,重新龟缩到河泥之下。出云也划出无数分身和无常的站在一起。 而一旁无常的真身正因为幻力不济,悄然躲在山石之后喘息,他见空中分身越来越少,色变,欲再次凝聚幻力,却不想此刻从战况正酣的出云衣袖之内掉出一枚东西…… 无常咬着牙,催动幻力,不想一口腥咸翻涌,他用真元强压住,瞬间,空中他操控着的分身又多了一倍,层层将出云围在当中。他迅速伸手,一旋一握,那个东西便到了他的手里。 是一枚同心发结…… 无常顿时邪魅一笑,“看来人不能动情,仙也不能,否则有了弱点,终是成不了气候。”他将同心结握在手里,用意念感知着这枚发结所发生过的一切,看完之后,他定定的笑了笑。随即便要将它毁去。却不想,发结之再次闪现断裂的画面。 无常再次将意念转嫁到同心结上,却不想,此刻,一把冰冷的剑身便直指自己的背心。他一僵,随即将手里的东西不知不觉中塞进了衣袖。 “入了魔,便只有这两下子?” 无常却淡然的将手抬了起来,“成王败寇,只求别现在杀了我。” “你还不配本尊动手杀你。”出云伸手将他的幻力封住,“背叛白玉宫,便只得在奢比地宫困仙池里耗着,不生不死,慢慢享受。”随即,出云伸手一挥,顿时无常头顶出现一串精致的锁链,每段锁链之上,均绾着一个小巧可爱的红色铃铛。无常顿时脸色不好,那是传说中白玉宫圣物之一,“噬魔铃”。 他开始犹豫自己的剑走偏锋是否正确,可还未容他想清楚,那东西便已然落到他的身上,顿时削骨般的疼痛弥散开了。他冷哼一声,依旧保持着那戏谑的微笑,“看来出云尊者很怕我会逃走。” 出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一伸手,那噬魔铃便将无常的身形吸附成了一个细小的球,落入出云手中。 白玉宫内,凤玄拧着胡须,端着茶盅,一脸淡然,那两只坐在凳子上便不能着地的脚还时不时晃荡着,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少有灵力的弟子都能感应到来自忘川那里的巨大幻力和玄仙之力的对撞。甚至有几次,白玉宫都有微微的震颤感。可是凤玄依旧是这幅样子。九色是不是在案前负手走来走去。墨生也是站在门口,死死的盯着那个方向。 “我说,你能不能不晃荡?我看着头晕。”凤玄扣上茶盅盖子,睁开眼,看着九色摇了摇头。这后生,之前在灵域便是个急三火四的脾气,不想修成真仙来了白玉宫数百年,还是这样的性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九色闻言,无奈的抬头看了一眼凤玄,干脆索性坐在凤玄一旁的位置上。沁寒去照应妹妹初雪,帮她每次汇聚灵力,如今也没回。忘川那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正当他心烦意乱之时,殿门口的墨生大喊起来:“来了来了,凤公子回来了。”一句话,凤玄便将手里的茶盅往桌上一丢,那茶水泼了一桌子。只见他跳下椅子竟然忘记催动灵力,便迈着两条小短腿朝门口蹦去。九色见他这般,张口愣了愣,随即也摇着头催动移形换影朝殿外而去。 凤玄见九色从身边一闪而过,顿时明白过来,一跺脚腾在半空之中也朝那方向飞跃而去。 只见远处的一个黑点渐渐变大,千夜扇着巨大的羽翅,背上立着凤启,他一脸焦急,手中抱着昏迷不醒的追月。 九色和凤玄立在空中,看着这情形,不禁对视一眼,虽然人已经回来看来情况不妙。 不多时,凤启便伫立眼前。九色似乎闻到一丝血腥,转眼看去,却见追月唇角有血,不觉心下一紧。却不想凤启急忙上前,“九色,快将追月带进去医治!” 一声急躁的惊呼,九色这才发现,凤启手中的追月身上竟也有红色的血渍。“快随我来后堂!”一个灵力一转,便消失的没了踪影。 后堂之中,追月躺在榻上,身下的罗裙已是血迹斑斑,凤玄看着心里都拧成了一团麻花,凤启看着自己满手的血渍,眼眸深沉。九色给追月把着脉,也不言语,片刻后又将她的眼眸看了看。转身看了看他们俩,“暂时无碍!” 九色将墨生召唤进来,“去给她煎药。”说着伸手一指,方子便落在墨生的手里墨生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追月,便惴惴的下去了。 “她到底如何?”凤启焦急的走到塌前,看了看,追月依旧双眸紧闭,脸色惨白,而且被自己握住的手还冰凉得没有一丝暖意。 “她的心脉有些乱,气息也很虚浮,只不过腹中的孩子暂时没有危险,阴极之力在她的体内。” “可她为何无缘无故的出血?” “她是怎么昏迷的?我看她似乎并没有外伤。”凤玄走到跟前,看了一眼追月,然后凝着凤启。 “翩翩死了!”凤启低语,凤玄和九色神色一凛,“她将孩子之事说了出来,我情急之下,终是下了手。只是追月闻言,便如此……” “看来是收到了刺激。不知她的记忆……”九色担心的看了看,又追问道:“出云呢?” 此刻忘川已悄无声息,也不知道前方如何。 “他灵力恢复如初,想来对付无常,并不吃力。当时追月受伤,他便示意我带她先回来。” “那这么说,他也听到翩翩的话?”九色紧张起来。 凤启默默不语,点了点头,随即又转身握着追月的手,见她衣衫不净,随即伸手使了个净身咒,便见追月换了套干净的粉色衣裙。 “若她醒了,问及此事,恐怕……”凤玄拧着自己的胡子,在后堂走来走去。 “只怕我们想瞒……”九色起身轻叹一口气,不知等会那人回来,问起此事,亦或者榻上的人醒了,问起此事,该如何应对。 “她如何?!”一个寂静冷漠的声音忽然打破了沉默。出云抬不进来,一边旖旎一路。 “师兄,你回来了,那……”九色一个激灵,看着淡然的出云,好似刚才他并非和情魔一场大战。 “你将英卓唤来,将这厮压入困仙池中。”说着走到追月跟前,看了一眼,“她如何?” “无碍,只是心绪不宁所致。”九色随即淡淡的看着看凤启和凤玄,眸光晃了晃,二人皆明白。“我这边去招英卓前来。” 出云睨着眼,看了一眼榻上,“凤公子,刚才之事……” “出云尊者,我灵域出了这等叛逆之人,实在是我灵域的羞耻,幸而此人已被我徒儿清理门户,还请尊者大人不记小人过。”凤玄老道的上前打圆场。他甚至出云已经有所怀疑,只是不便细问,而凤启却态度晦暗不明,他生怕他沉不住气,讲事实说出来。 出云闻言,看了看塌边注视着追月的凤启,随即轻笑道:“凤前辈客气……既如此,这也有我天都之过,如今令徒和他……未婚妻皆有伤在身,不如休整几日,再回去。也算是我天都尽了歉意。” 说着他便要出去,凤玄陪笑道:“尊者客气,如此,便却之不恭。”出云转身侧眸睨了一眼,随即点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去。 “徒弟,吓死我了!”凤玄一屁股坐下来,擦了擦汗。 “你以为他便相信了?”凤启冷着眸子,看不清楚情绪。 “能瞒一时便是一时,不然如何,为了你们,为了这六界,我真是老脸都不要了,当初我对着你娘也没这样撒谎过。”凤玄正抱怨着,却见凤启听到他娘亲之事,脸色一沉,顿时收了声,陪笑道:“徒弟,你在这里陪着你媳妇,我出去转转,顺便看看初雪那丫头去。”说着,便脚底抹油的跑了。 顿时安静下来,墨生将药端了来又退出去了。凤启将追月扶起,她依旧人事不知,凤启将药小心翼翼的喂入她的唇里,轻叹一声:“我该将你如何才好。” 而此刻,外殿内,出云坐在案前,伸手轻轻的抚着琉璃碗,那碗映着光,分外流光溢彩。 突然殿前灵光闪过,英卓巨大的身形便挡住了一大块光线。出云见手里的光线没了,便干脆将碗放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英卓在门前理了理衣袍,便迈动着沉重的步子,进来躬身施礼道:“尊者!” 出云伸手将袖子里一个荧光小球甩了出去,那球被灵力一震,在英卓的头顶飞快的旋转。英卓抬头眯着眼,定定的看着,不多时,那球便缓缓落下,英卓伸手托住。 “这是无常。你将他带去地宫困仙池。” 英卓闻言,原本睨着的小眼睛顿时睁得滚圆。之前下阕乱成一团,弟子失踪的失踪,惨死的惨死,自己忙的焦头烂额,却还在地宫之内被人偷袭受伤。后来还没等伤好,便又听说是白玉宫出了叛徒,紧接着便听说天琪和静虚之事,再后来便迟迟不见出云尊者。不想刚平静没几天,却被招来白玉宫,来了便听到这么出人意料的任务。 “困仙池……”英卓低着头,偷偷瞄了一眼出云。 “他身上有噬魔铃,你需小心,不可将它拿下。”出云依旧睨着那只琥珀色的琉璃碗,“将他的肉身和真魂都浸在弱水之中,除非白玉宫塌,否则不得出。” 英卓不禁倒抽口凉气,那地宫原本就是天都白玉龙山的山体最深处,那里的外缘便是万年冰原,只不过隔着一层山石。外界皆不知晓,那里有忘川之源流出来的弱水,无论仙凡,入水便是蚀骨削肉之刑,而且那万年寒冰还会随之渗入体内,使之无法催动灵力,不生不死,那边是最痛苦的所在。那个地牢,向来都是关着仙界叛逆,自打他守着天都白玉宫,那里只怕关过的人屈指可数。 “是……属下这就去办。”英卓将手里握着的球紧了紧。 “等等……”出云突然叫住了正欲转身离去的英卓,“你可曾听说过追月这个名字?” 英卓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还在为刚才的是心悸,再加上沁寒早就施了咒术,他何曾还会记得,随即他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案前坐着的人。 “下去吧!”出云似乎有些失望的对着他挥了挥手。 英卓愣了一刻,随即赶紧夹着尾巴便晃出了白玉宫。心中还不断腹诽,他似乎感觉到一丝异常,而这种覆压的气氛和纷乱的局势,让他响起了数百年的事。但是那件事,却是虚无交代过,不可在刚才那人面前提起的。不知不觉,他便回到了奢比部大殿里。想着这些头疼的事情,一屁股便坐下去,深深叹气。 突然,英卓却一下子挣扎着坐起来,他对着大殿里一拍手,“来人!” 顿时几个巨大无比的奢比兽站在殿中,拱手道:“大帅有何吩咐?” 英卓挑了挑眉,吩咐道:“我有要事,你们和小姐,将奢比大殿看守好。” “属下遵命!”说着,便犹如出现时一般,散去了身形。一旁暗处英娇一跺脚走了出来,“爹爹,你又要去哪里?” “爹爹要去地宫!你在此好生看守。” “地宫?我也要去!” “不行!此次是去释放情魔无常……”英卓还是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说漏了。 “无常……”英娇大惊。 “闺女,容爹爹回来再做计较。”说着,英卓便朝榻后的一副巨大的壁画走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峰回路转2 英卓走进那副壁画,上面刻着奢比先祖奢比尸姝婆耶大人,她全身挂满了白色的球状骷髅,身下骑着一只巨大的白骨为灵兽,手里握着灵力杖。那两只眼睛却是用巨大的红宝石镶嵌而成,泛出幽幽的神秘红光。 英娇记得小时父亲总是喜欢看着蛰伏浮雕像发呆。而英娇却觉得碧玉殿的飞天像比这个骷髅老太婆美上无数撄。 英卓伸手拧开身边一个骷髅状的把手,将手指伸进那空洞的眼眶里用力一按。却见到那副巨大的姝婆耶画像竟然转动着侧入墙内。 英娇知道那是地宫的入口。自己没有兄弟,以后这镇守天都的事,便是由她这个唯一有着战兽血统的人继承了,即便自己是个女子。 英卓回头看了看站在那里的英娇,便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好似无底的阶梯,英卓壮硕的身形,只够他一人在这暗黑的甬道里通行。湿意氤氲周身,时不时有岩水滴落的响动。英卓伸手拍了拍,顿时甬道两边的火把闪着微弱的蓝焰。他继续往下前行,渐渐的,连他都开始觉得有无尽的寒意袭来,他停了停,随即伸出手,看看手中一直用灵力握住的球。那球体里发出的紫色的光,映着地宫穹顶的乳白色钟乳石,那些奇石,犹如想要挣脱束缚,破墙而出的地狱恶灵一般形态狰狞。 英卓步履沉重,闷闷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甬道里,传出很远。他叹了口气,自己好似很久都没再来过这里。走了约莫有数个时辰,阶梯才结束,英卓一个转身,推开那似乎时已经没有路的山体巨石,但是面前豁然开朗,一大块空地出现在眼前。 空地是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平台,英卓定了定神,抬步走上了那平台。平台中间的龙柱瞬间亮了起来。发出有蓝色的光芒。这条龙柱,便是迦叶殿前那条龙柱的地下部分。借着幽幽的光,英卓低头看了看平台飞岛之下的弱水池。 池子里浸泡着数个几大的笼子,这些笼子竟全部都是由五行之气打造而成,非金非银非铜非铁,即便是灵力再强大,不用一旦被困进去,也只能这样吧被囚禁到永恒,除非…… 英卓叹了口,这八只笼子,分别是那个太极方位。其中三个困着当年上古之战的败将。如今手中的无常,和他们比起来,却是算小巫见大巫了偿。 英卓将胸前的铠甲打开,却见他的心口皮肉之中,竟然深深嵌着一把好似钥匙的物体。英卓将手抚上那里,顿时手心之中,蓝色荧光闪过,便见那把藏在皮肉之下的聚莲型钥匙出现在他的手里。 英卓走向飞岛边缘,将药匙***脚下一个孔洞之中,顿时整个殿内都开始了齿轮和机械转动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有巨大的物体出水的声音。英卓伸手祭起结界,将自己罩在其中。静静的看着四周轮番滚动的齿轮,一股股巨大无比的铁链将一个空空的笼子缓缓拽出了水面,停在飞岛一侧。 英卓将手掌摊开,睨着眸子看着,随即一挥手,便将生生置入那个笼子之内。顿时金光大胜,无常破球而出,却不想,身上的噬魔铃一阵***动,瞬间他便犹如烂泥般瘫倒在地,幻力被一丝不剩的吸附出来。他脸贴着冰冷刺骨的笼子,看着眼前注视着自己的英卓。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地宫?”他甚至唇瓣上还挂着一丝血渍,眼眉却都是笑意。 “不错!能来这里,也是你小子的荣幸。”英卓淡淡的看着他。原来天都的叛逆便是他,不知道多少奢比兵士和下阕弟子死在这厮手里。 “没想到,确实没想到,出云尊者这般看重我。”他想再次爬起来,却不想身上的噬魔铃突然之间便化作一束细细的赤红色的铁链,从他的奇经八脉之中穿了过去,将他生生悬挂在半空之中,那噬魔铃的链子上顿时鲜血淋漓,一股股暗黑色的幻力从他的身体里飞散出来,在空中不断的飞舞,最后便钻入弱水之中。 英卓看着眼前仍旧在微笑的人,摇了摇头,将孔洞之中的钥匙拔出。顿时殿内四周的齿轮再次转动,发出巨大的响声。不多时,便将无常半个身子没入弱水之中,顿时他感觉到自己的下半个身子已经不复存在…… 无常咬着牙,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弱水之中化作了森森白骨……他顿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 英卓从上面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他,并没有言语,便转身缩了回去。 无常尝试着催动幻力和真元,却好似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回应。他又四顾左右,看来自己是无法逃脱,只是听说这里还管着上古败将,他尝试着想看清楚四周,却始终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你别徒劳了,你和他们不在一个意念里。”英卓又将脑袋伸拉出来,看着无常。无常点头轻笑道:“果然是关人的好地方。” 英卓摇了摇头,便要走,“站住,这里有一样东西是凤公子之物……” 英卓疑惑的看着他,他却艰难的将修长的手伸出只差分毫的袖口,颤巍巍的半晌,才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上面还系着一段红色的发带。 英卓伸手,那黑色的东西便顺着灵力缓缓腾到半空,落入他的手里。低眉一看,竟是一个发结…… 英卓渐渐除了地宫,走在好像永无止境的阶梯上,他将那个发结拿出来自己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便揣进了前襟。眼前忽然一亮,他熄灭了甬道内所有的蓝色火焰,顿时一切陷入黑暗,那扇石墙也缓缓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黑暗。 “父亲,如何……”英娇等一干人都等在殿外。英卓低着头走了半晌,回头道:“我要去白玉宫回话,现在是什么时辰?” “您已经进去一天整整一天。” 英卓回头看了看,“我去白玉宫,你好好看守奢比部。”言罢,便腾身而去。 白玉宫内,追月才刚刚苏醒不多时,凤启正在床边喂她吃药。她却抿着唇,伸手挡开,将头瞥向另一边。 凤启见她不言语也不吃药,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药碗,轻叹一声,“我去给你弄些吃的吧!”起身便要出去。 “那个女人,说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追月依旧低着头,声音也轻的几乎听不到。凤启被她一问,也怔在那里。 “这孩子不是你的,你为何不早说,你为何要骗我?我为什么不记得?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追月爆豆一般的追问,凤启只觉得自己无力招架。 “月儿,你还是先别想这么多,先养好伤,待孩子稳定再说。” “这孩子不是你的,你何必对他这么关心?!”追月一句话,堵得凤启无话可说。而此刻,英卓却走了进来。 “凤公子!”扫了一眼外殿,空无一人,便朝后殿而来,不想来的不是时候,感觉到殿内的情形有些尴尬,英卓赶紧岔开话题,“您可曾见到首座?” “他们前去照看初雪,此刻大约是在后山寒潭。英卓将军可在前殿等候。”凤启微微一笑。 英卓看到追月脸上正挂着泪痕,心下便想赶紧脚底抹油,却突然想起那东西是给凤启的。便将它拿出来,递到凤启眼前,“这是……无常让我给您的。” 凤启疑惑的接过来,定睛一看,顿时脸色不太好看。英卓见状赶紧道:“告辞!”别一溜烟跑了。 凤启将发结放入衣袖,转身对追月道:“月儿,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你身子好些了,我自然会和你说清楚,现在你还是不要多想,我去给你再见药热一热。” 追月见他仍旧不肯说明白,也顾不得许多,一下子便赤着脚下床,一把将他拉住,却不想那枚发结便轻轻落在她脚边。追月疑惑的低下头,捡起那枚发结。她只觉得这东西十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她的头开始眩晕起来,一阵阵嗡嗡声和断断续续的吵杂声在耳边回荡,还有声音似乎在呼唤她的名字。 凤启见她情况不妙,便一把将她抱起,放在榻上,“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还不能下床。” “慕笙哥哥,我的头好疼……“追月手里握着那枚发结,眉心的新月金印却在不断的闪现着金色的光泽,突然追月一声尖叫,那轮新月金光大胜,将整个合欢殿,光束直直冲破云霄。凤启上前,想将追月搂住,却不知为何,那金光所形成的结界,自己根本无法靠近。他只能怔怔的看着结界里的追月似乎十分痛苦,在地上卷曲狰狞,自己却束手无策。 片刻之后,金光结界逐渐散去,凤启一步上前,便将追月搂在怀里,将她从地上扶起,俺知道榻上,转身却见白玉宫诸人均立在门外。 凤启将手里那枚发结拿出,“你们谁知道这发结的来历?” 众人见此物,皆无反应。只沁寒眯着眸子,冷了脸色。出云却道:“刚才那便是阴极之力?” “恐怕便是,只是这丫头何时将它唤出,却没有任何先兆,恐是她自己也不知晓其中奥秘。”凤玄拧着胡子,看着追月呆呆的睁着眼睛躺在榻上。 就在众人皆沉默之际,追月转过眸子,看着白玉宫诸人,“我累了,请各位出去,我要休息。” 众人闻言,先是一惊,随即便各自散去。 “我去将药给你热一热,凡事还是以自己的身子为重。”凤启端着药便要出去,追月却坐了起来,看着凤启寥落的背影,“慕笙哥哥,你留下,我有些话和你说。” “慕笙哥哥,你是不是还是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你……好生休息。” “你去吧,我确实想休息片刻,你也累了。” 凤启轻叹口气,追月盯着他的侧脸,犹豫半刻,“慕笙哥哥,这么多年,可惜你没有早些回来,我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爱护和关心。” 凤启听她这么说,也不知该如何,心下不禁沧桑。也许他们之间,不是谁对谁错,或许当初他就不该带着她来到天都,又或许没有这么多或许,宿命是躲不开的。如今,他别无他想,也只是想她能活着。 “月儿,你我何须如此客气!”凤启转过身,他从未想过如此坦然的面对,“即便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即便你什么都不记得,那又如何,只要你是你,我是我就够了。有些事,我情愿你不知道。” 追月看着他,或许之前的她还会追问,可是就在刚才,你的阴极之力,让她看到了很多东西,只是那都是些残断的记忆,她还是仿佛在云雾之中。 追月看着凤启笑了笑,凤启转身出去,追月将手掌展开,那里躺着刚才从凤启身上取来的那个发结。刚才自己就是触碰到这个发结,才引发了阴极之力,才有了那么多的残碎片段,虽然她不确定那是不是真实的。 突然,发结里似乎有声音传来,追月将疑惑的将它拿到耳边倾听。 “想知道,你可以来地宫……” “地宫……”追月心中默念,“刚才那位英卓将军来过,想必发结是他带来的,那么他必然也知道地宫所在,刚才自己的残碎记忆,自己似乎是认识他们的,可是为什么他们见到自己却是一副陌生的表情。看来只有自己见机行事,她觉得自己一定要去弄清楚。 还有那位出云尊者…… 追月想到这里,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心下黯然,突然,肚子里一阵灵光闪过,追月不禁吃了一惊。她试探性的将手再次抚上肚子,却见那里又是一阵灵力闪过。追月顿时呆在那里…… “今日多有叨扰,明日我等便要起身返回灵域。”凤玄在外殿,正和沁寒、出云等人告辞。凤启告诉追月明日一早,他们便会回到灵域,让追月安心随自己回去。 追月扶着门口,悄悄看着殿外的情形,她睨着出云,那个熟悉的侧脸,那天阴极之力发作时,自己的眼前似乎就看到的是他的脸。可是为什么会是他,而这几日的连续试探,似乎他对自己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追月将那个发结拿在手里,有自己了看,不想此刻肚子里的阴极之力微微闪了闪。她暗自点了点头。这几日,趁着出门走动的机会,她已经从那个叫墨生的孩子嘴里得知了英卓的身份和所在位置,而且,自己在摸索路途的过程中,发现白玉宫似乎和自己残损的记忆里有多处是相似的。她越来越怀疑自己曾经在这里呆过,今晚一定要弄清楚,否则明日便要离开…… 是夜,喝下墨生送来的药,凤启也来看过自己,追月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已是月过中天。她轻手轻脚的起来,轻步来到后殿墙边,侧着身子隐在阴影里。说来也奇怪,自上次阴极之力发作以后,追月便觉得自己的身形越来越轻巧,即便怀着身孕,却也没有嗜睡,无力的症状,反而精力充沛。 她侧脸看到在外面榻上打盹的墨生,她轻咳一声,见他没有动静。便一路小跑出了殿门,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这时双脚临空。突然的走神,她生生掉了下来,摔在地上一阵闷响,她强忍住没喊出声,幸亏只是离地数寸,不然飞摔出个好歹。 追月来不及惊诧,循着白天摸清楚的小路往半山腰摸去。不多时,便看到巨大的奢比殿,屹立在眼前,那殿前巨大的奢比兽雕像,应该就是墨生说的地方没错。 追月四下看看,见到几个巨大的身形缓缓朝这边过来,一个转身,便隐没在阴影里。看来这阴极之力开始在身体里发挥起作用,自己的动作比之前敏捷很多。她左躲右闪,见奢比兽的巡逻队伍已经走了过去。她一个闪身,便也进了奢比大殿,却不知身后也跟着一个身影,犹如鬼魅。 奢比大殿,追月一踏进,便觉得自己的神智好似一股电流闪过。尤其是头顶那个硕大的穹顶和灯,尤其是看着眼熟,追月想着,不觉头又开始疼起来。她闪在一旁的帷幔之中。 殿内有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追月甚至能听到奢比兽那喷薄的鼻息声。 “娇儿,为夫下去看一看。” “父帅,怎么?地宫有什么不妥?”一个女子的声音,酥媚入骨。追月顿时感觉心中一窒,这个声音,她闭紧双眸,在脑海中不断搜索,却只是无数个影子在眼前晃。 “为夫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妥,我得下去看一看。那天那个发结,或许我不该……” “发结!”追月听到这个词,便定在哪里,果然自己是没猜错的。那么地宫里便是关着那晚和出云斗法的无常。他一定知道自己的事情。 追月想着,瞥了眼大厅,只见至少有四五只巨大的奢比兽副将。想要跟着英卓,还不能被发现,还要逃过这些人,追月咽了咽口水。 正想着,却见英卓已经走到浮雕前,片刻,那堵暗墙便缓缓打开。看来那便是地宫的入口,追月仔细看着和暗格的机关,将它们一一记下。 英卓没入那暗道离地黑暗,英娇指派着人离开了。追月这才从暗处慢慢移了出来。她来到那副巨大的画像前,凝眉看了一眼,四下无人。她伸手按动机关,站在门口,看着黑暗的甬道里,两边墙壁之上都闪着蓝色的光焰,深吸口气,迈步便进去。 听墨生说起过,地宫是白玉宫最危险所在,这里关着上古的几位败将,甚至都不知道关了多久,也没人见过他们。 追月试探性走着,却又不敢太快,生怕被前面的英卓发现了行踪。 不多时,追月便见到一面墙挡在眼前,只是稍微留一下一丝光亮,她这才意识到那是暗门。伸手轻轻推了下,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追月顿了顿,她尝试着从狭窄的缝里,还是挤了过去。隐约听到水声,却听见英卓那沉重的步子便朝自己这边来了。追月情急之下,四下观望,却发现这里是个一览无遗的飞岛无处可躲。英卓探着头,似乎在观望下面什么。追月见下面都是黑色的池水,也顾不得那么多,便顺着飞岛的下盘,往下爬去,停在飞岛下面,直到英卓沉重的步子离开,她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来。 正当追月瘫倒在飞岛之上喘气的时候,那个声音,和发结之中散发出来的声音一模一样的邪魅和诱惑,“你来了,果然没让我失望。” 追月闻言,一咕噜爬起来,却不见任何人影。她跪坐在地上,四下环顾,认识一无所获。英卓一走,这里的蓝色灵焰也渐渐熄灭,只有水波映射四壁的冰凌之光。 追月揉了揉眼睛,心下想,若是能有灵力之焰,或许能看得更清楚些。突然她眉心金印一闪,一团橘色的灵力之焰便在她眼前凌空闪现出来。追月不可思议的伸出手,那团灵力之焰便徐徐着落到她的指尖。她微微一笑,站起来,才将四周看的清楚。 偌大的空间里,布满了各种大小尺寸的齿轮和锁链,纵横交错,这个飞岛之上,便是一个锁链凝结而成的天罗地网。 “你是谁?”追月对着虚空之中,问了一句,“你为何要用好这个发结引我来?” “我是谁,你不是知道么,不然你怎么会来找我。” “我只想找回我失去的记忆。”追月一边说着话,一边仔仔细细的盯着每个角落,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我在下面。” 追月一愣,随即低头看着飞岛之下,却是一片漆黑,她又趴了下来,将手里的灵力之焰往下伸了伸,这才看清楚,下面的水中,硕大的笼子之内,赤红色的细锁链穿透了那人的全部经脉,他却面带微笑的看着追月探下来的脸。 “果然是你!”追月腾的一挥,手中的灵力之焰顿时变作数个,漂浮在半空之中。 “不错,是我!你将我从这里弄出来,我便能给你想要的记忆。”无常狞笑着,全身都是湿漉漉的,脸色也是不自然的惨白晦暗,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充满了掠夺的***。 “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将你救出来?”追月眯着眸子,打量着他身上的链子。 “你有阴极之力……” 第二百二十五章 峰回路转3 追月不动声色,缓缓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她确实操纵着灵力之焰,只是她还不知道如何驾驭。何况这里危机四伏,自己连能不能出去都是问题。 “即便如此,你也该知道,我没办法操控,如何才能救你出来?何况,我救你出来了,你不履行承诺,我该如何?!”追月走到边缘看着笼子里的人,“听说你是魔,魔鬼的话,如何相信?!” “你来了,你别无选择!撄” “那个发结……”追月沉默片刻,突然她将那个发结拿了出来,“你能告诉我这是谁的东西?为什么我见到,便会头疼不已。” “这个发结是你和出云尊者的信物。”无常淡淡的语气,可是追月却身心一惊。果然还是和那个人有关系,看来自己这些混乱的记忆并不是幻觉。 “你不必惊讶,你失去的记忆会随着灵力的加深渐渐恢复。你只需集中心神便可。”无常晃了晃两只被悬挂在半空之中的手臂,顿时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他轻笑一阵,“你救我上来,我便可助你操控灵力。” 追月凝神,片刻之后,眼前便开始闪现好多画面。琥珀色的琉璃碗,莹白的冰莲池边,氤氲的水汽,巨大无比的合*欢树,全身如雪的幻兽,酒坛子,破庙,龙柱,一桩桩一件件,迅速在她的脑海里闪现。 突然一阵刺痛,追月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已经是豆大的汗珠往下掉落。她跪在地上,双手撑住自己的身子,大口的喘息着。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到了那些记忆的存在。偿” “你……你帮我……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逃出这里。”下面的人,默默的扔出一句话,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还有呢?!”追月追问,下面的人顿时没了声音,“统一六界?还是取走我的阴极之力成就魔功?” 追月见无人应答,随即将头探了出去。却不想下面的笼子里,已经无人。追月大惊,来不及站起来,匍匐着双膝便将周围都寻找一遍。 “谢谢你的阴极之力,我才能从那该死的弱水里出来。”突然追月回头看到虚空之中,那个人还是被赤色的细锁链牵着,原本在弱水之中被腐蚀的下半身,森森白骨已经开始缓缓长出皮肉。 “怎么会……我什么都没做。”追月不可思议的摇着头。 “阴极之力果然是好东西,你不过只是凝思片刻,我吸附了你散发出来的微弱灵力,便能助我逃离弱水,看来,我若将它全部吸入,你说,六界之内还有敌手么?!哈哈哈”无常正要癫狂,却不想身上的噬魔铃所化的铁链急急的在他的血脉之中穿梭起来,无常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所扰,睚眦崩裂的看着手中拿赤色的链子。 “真是讨厌的东西。”无常眯着眼看着那些穿在自己皮肉里的链子,那上面还渗着滴滴鲜血,他厌恶的甩甩,似乎根本那不是自己的血一般,“怎么样,你考虑好了么?” 追月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将胸口那股想要呕吐的感觉强压了下去。 “我助你,我还活的了么!我还没那么傻!”追月踉跄着想爬起来,却发现似乎使不上劲。正当她疑惑之际,却见无常扯着身上的链子,缓缓朝她靠近而来。 “你现在才后悔,好像已经晚了。”无常邪魅的看着她,“你就不该来这里,可惜,你不管有没有记忆,还是那么蠢。” “你对我做了什么?”追月在地上使劲挣扎,却始终不能动弹。 “那就让你死个明白吧,也算我履行了承诺。”说着无常便拖拽着赤色的铁链,缓缓来到追月眼前,摊开掌心,只见追月眉心间的新月金印发出灼灼金光,追月的身子好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驱使,慢慢离开飞岛,腾在半空之中。 四周滑动的气流纷纷朝追月的眉心汇聚而去。追月痛苦的睁开眼睛,四肢却不得动弹,她眼前闪现着无数的画面,一幅幅都是那么清晰和真实。 忽然,一颗红色的灵力火球朝无常飞了过来,他轻哼一声,身形一甩,伴随着那铁链的移动并没有慢半刻,那灵力被他扫过的发丝弹了出去,在乳白色的钟乳石上生生震出一大块残碎的大坑。 从黑暗的甬道里,顿时涌进来数个人,凤启上前大喝道:“你对她做什么,你快放开她!”说着便又要催动灵力。却不想被身后一只修长的手拦住。无常感觉到身后的异样,他转身,看到出云定定的站在那里。 “你强行收取阴极之力,只怕反噬在你自己身上也不会有好结果。” “那边如何?难道你会放过我么?还是件天书双手奉上?”无常讥笑,伸手便朝追月再次抚掌而去。 “我放你走,你放开她。”出云淡淡的一句话,众人皆惊在那里。 “师兄……这……”沁寒欲言又止,他看着眼前被无常操控在手里的追月,此刻恐怕也别无他法。 “放开她,你便放我走?”无常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依旧死死盯着追月的眸子,稍微有了一丝松动和怀疑。 “你可以继续吸附她的灵力,直到从这里走出去。你放开她,我便解开噬魔铃的封印。如何?” 无常思索片刻,随即扯住追月的灵力,便往外走,众人散开给他让出条路。经过出云身边,他凤眸未凝,却瞥见追月眼梢滑下一滴眼泪,顿时他觉得心下一紧,头疼的好似一阵针扎。 凤启众人,静静的追着前面的无常。大家只听得到石壁上岩水滴落的声音。 不多时,便来到奢比大殿。除了暗格墙,一阵闷响,墙缝合拢。无常看了一眼手里的追月,此刻即便是睁着眼睛,也是面无表情。 “不如我们合力擒住他。”凤玄一蹦三跳的来到前面。 “不可!” “难道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恶魔逃走么!” 出云上前,众人才停住争执,“他吸住了阴极之力,只怕若不是他自己撤手,我们强行去攻,即便他可以逃脱反噬,只怕凤公子的未婚妻便会香消玉殒了。” “不错,天书上记载,阴阳二极,灵力汇聚,宿主必毁。”沁寒一句话,众人都不再言语。 无常笑道:“怎么样,此刻噬魔铃该拿走了吧。” 出云上前,看了一眼半空之中的追月,伸手汇聚灵力,顿时玄仙之力从他的身后缓缓祭出,化作一把莹白色的剑,出云握住剑身,斩向噬魔铃所化的赤色铁链。灵力所到,那赤色的链子便重新汇聚成一个个血红的小铃铛回到出云手里。 眼看噬魔铃只剩最后一条赤色的链子,无常却眸光微茫,伸手便要将追月擒来。出云瞬间将手里的慧剑祭在当空,对着无常的手臂便砍了下去。 无常收住身形,再看时,追月已经缓缓落入凤启怀中,身前沁寒,凤玄等均怒目而视的看着他。 “你可以滚了。放你,仅此一次。”出云负手而立,淡淡的整理着衣襟。 无常看了一眼众人,随即一个转身,便没了踪迹。 “师兄,就这么让他走了?”九色上前急急的问了一句。 “他暂时不会有所动静。”出云淡淡的转过身,看着凤启,“凤公子,今晚这等祸事,皆有令夫人引起,明早请你们速速离开。” 说着,出云不等众人回应,便转身离开。 “出云尊者……”此刻在凤启怀里,许久没有醒神的追月却突然开了口,她一出声,众人皆心下一慌。 出云站住脚步,追月拍拍凤启,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追月步行不稳,缓缓松开凤启的手,走到出云身后。她缓缓的伸出手,掌心里放着那枚发结,“尊者,小女子给天都惹下大麻烦,明日便随夫君回去灵域。小女子别无长物,这个东西是小女子亲手做的,赠与尊者,只当与天都赔罪。”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发结。出云却始终没有没有回头。 追月抿了抿唇,另一只手静静的揪住自己的裙边,凤启上前扶住她的肩。追月咬着唇,欲将那只手缩回,却不想手中突然一凉,发结已经不见,耳边闻得一句轻语,“多谢!” 众人转眸,出云便已经出殿而去。追月扶着羸弱的身子,手轻抚上自己的小腹,挪着步子走到殿堂中间,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月儿,你是不是……”凤启走上前扶住追月,追月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慕笙哥哥,明日我们便回去灵域。” 凤启眸光微闪,看着追月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凝视片刻,便伸手握住,“好,明日我们便回去。” 沁寒等默默无语,随即一众人步出奢比大殿,却见东方一缕鱼肚白渐渐从白玉龙山的一边撕开了深蓝色的天幕。 “沁寒首座,我等告辞。搅扰数日,不甚感激。”凤玄上前拱手施礼,沁寒也回礼后,便见千夜扇动着羽翅已经等在那里。追月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白玉龙山,还有那露出来的飞檐一角,随即转头便扶着凤启的手,上了千夜的脊背。 沁寒看着一行三人的身形渐行渐远,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九色上前,“师兄,这……” “只怕不会这么容易。”沁寒丢下淡淡的一句话,便转身走开,留着九色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千夜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晨曦里。 回到灵域已经数日,追月每日便是吃了睡,睡了吃,言语也不似从前那么多,画意有些担心的站在回廊上,看着还在吃饭的追月,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诗情从屋子里走出来,玩笑道:“姑娘胃口见长,今日又要加饭。”她将手里的空碗展示给画意看了看,便欢天喜地的下楼去盛饭。 画意看着房间里还在吃的追月,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今日如何?” 画意转过身,看到凤启也站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屋子里埋头吃饭的人,随即上前行礼,“公子!”她看了一眼追月,“姑娘自打那日跟您回来,便每日吃饭睡觉,不曾胡闹过,也不再想上次那般调皮话多,也没有整日吵着要出门。” 凤启转身示意她下去,见到诗情端着米饭走了过来,随便接过,着二人一并下去了。凤启亲自端着碗立在门口,正沉思,便听到屋子里的人轻声唤道:“慕笙哥哥,你再不进来,我就没得吃了。” 凤启醒神,端着东西走了进去。 “胃口不错。”他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碗递给追月。追月看着他,淡淡一笑,“你吃了么……”追月嘴里喊着一筷子菜,“我忘了,你们修行的不需要吃,有辟谷术。” 凤启闻言,收敛心神,“月儿,你是否……” “是!”追月依旧低着头认真的吃着碗里的东西,她似乎对凤启的欲言又止并不在意,仿佛她知道他要说的话。 “那你……” “不然如何?”追月将手中的碗轻轻的放在桌上,转头仍旧是那淡然的微笑挂在唇边,“慕笙哥哥,你想问的,我都可以回答你。你没必要再像上次一样躲着我,我也不会再无理取闹,你放心。” 言罢,她又端起来碗,夹了菜开始吃。 凤启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有些尴尬的笑笑,随即伸手夹了菜递到她碗里,“想吃便多吃些。” “嗯,锦绣可曾好些了?来了几日,还没听说她的消息。” “她在静室,只怕这百年来,她都无法汇聚成身形,师父每日都去助她收集真魂。” “你到我去看看可好?”追月终于吃完了手里的东西,她叹气一声,将碗放下,看了看凤启。 “你要去见她?” “是……我要去,好歹她也曾助过我。”追月笃定的看着凤启。 灵域的风依旧带着那迷人的花香到处挥洒,四季如春,这样的好时光,追月走在花丛间的小径上,眯着眼,仰着头享受着阳光。 没想到经历了无常的吸取灵力,追月不仅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甚至还能熟练的操控阴极之力,刚才吃饭间,她央求凤启带自己来见锦绣,凤启心下疑惑,不想短短数个时辰,追月便使用阴极之力将锦绣数十年的真魂补救回来。看她累了,这才打断了她运用灵力,将她带了回来。 “慕笙哥哥,人生若只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追月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凤启微微一笑,“难得惬意,只怕人生在世,这样的时光,如白驹过隙。” “慕笙哥哥,你看,合*欢先生”追月嬉笑着,往前拨开花丛,朝那棵巨大的树走去。 凤启看着追月已经渐渐微隆的肚子,不觉轻叹一声,“月儿,你小心些。” “呦,小丫头,你又来了。”合*欢先生显出了五官,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次可不可将上次没和我讲完的故事给我讲一讲?”追月笑着,在地上随便找了块石头便要坐下,却还是被凤启拉住,将一件大氅幻出铺在身下,才勉强允许她坐下。 “怎么,这次凤公子也要听这个故事?” “先生您讲便是。”凤启微微一笑,对着他做了个拱手的姿势。 “看来,这次是想通了。呵呵……”合*欢先生微笑着,整棵树似乎都在颤抖。 合*欢先生看着眼前端坐着的人,那眸光流转之间,多了几分从容和淡然。 “追月,你和之前有很多不同了。可以和我说说么?” “我?!其实也没什么。”追月听他如是说,先是一惊,随即淡淡的笑开了,“我还是着鼻子眼睛的,怎地都不同了?” “看你的眼神,便能读出很多东西。”合欢先生含笑着,将视线移到凤启身上,见他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追月,“就好比他,我看着他从小长大,一看他的眼神,便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哦?那慕笙哥哥在想什么?”追月好奇的笑着,凑到凤启跟前。凤启回过神,轻咳几声,“我?不是说故事,如何说到我身上了。” “他的眼里只有你。”合欢先生戏谑的一笑,“凤启,我可曾说错?” 一句话,二人皆尴尬极了,只有合欢先生一直在低眉轻笑。 “月儿,我看今日你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等哪天得空,再来听故事吧。”凤启打破尴尬。侧眸偷偷瞄了瞄追月,追月脸上微微一红,点头道:“好,那合欢先生,我们先告辞了。” “也好,年轻人,很多事,顺着自己的心意变好了,无需强求,一切自有因果。”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合欢抬头看着自己满头的繁华,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千年之前,也是这样的一个湛蓝的天,老朽我还记得,还是那个眸子里有着淡然微笑的姑娘,站在我的树荫下,拿着荷包,等着一个迟到的少年。” “嗯,我看你比我年轻,记性还这么好,我都不记得千年前,我在干嘛。”凤玄拧着胡子,缓步从合欢树后走了出来,也抬头看着这天际,一阵感叹。 “你不记得,我可记得,千年前,你可是被人抢了媳妇……” “喂喂喂,老不死的,说话不揭人短,你不知道么,白活了这么多年!”凤启一翻白眼,打断了合欢先生的话头。 半晌沉默,凤玄转身拍拍树干,“你说,我这徒弟,有没有那个命和缘分?” “宿命看因果……” “得了,你别和我打哑谜。天下好姑娘多得是,也不知道这傻小子怎么就一根筋认死理。难不成真要捡个现成的爹当。” 合欢一阵轻笑,引得花瓣飒飒飘落。 “你个老不死的,我正发愁呢,你笑什么!” “你自己都参不透,何苦来问我!你不是捡了人家的儿子当徒弟,还操着爹爹的心,实则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么!” “你!”凤玄气的胡子一翘,“我一个大活人,和你这颗树有什么好说的,我走了!懒得和你说。” 月圆,追月晃荡着两只脚,坐在小竹楼的屋脊之上。曾经何时,她也曾幻想过自己修持了仙法,可以随意上下房梁,不想如今果真如此,却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人呢?”凤启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榻,转头看着画意。画意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头顶,“劝了几次,也不曾下来,说是要赏月。” “下去吧!”见画意拉着诗情离开,凤启一甩衣袍,便飞身上了屋顶。 “你来了!”追月托着头,静静的看着眼前硕大如玉的圆月,并未转身。 凤启在她身边轻轻坐下,将一件大氅披在她的肩头,“赏月便罢了,偏偏上着屋顶做什么,夜深露重,还是看看便下去吧。” 追月转头,看着月华之下那清俊的脸,似乎总是一副关切的样子,盯着自己。追月不禁笑了笑,捂着嘴道:“慕笙哥哥,你越来越像一个人。” 凤启挑眉,“谁?” “我父皇!哈哈!”追月戏谑的一笑,差点仰头翻了过去。 “小心!”凤启一把将追月揽在怀里,对着她的头上,便是一个爆栗,“你小心些,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轻重,若是摔着了,可怎么好。”说着还抚了抚追月的肚子。 追月看着他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凝视着,凤启这才好像回过神,瞬间将手缩了回来,握成了拳。 追月却伸手将他的手掌摊开,用自己的两只手静静的捂住,“慕笙哥哥,以前,我总是希望有一天,可以这样捂着你的手,和你说说话。” 凤启一怔,随即微微笑道:“现在不也是可以如愿了。” 追月抬起眸子,凤启却见到她满眼的泪光,顿时有些晃神,“这是怎么说,好端端的,哭什么!你若喜欢,以后天天给我捂着便好。” 追月吸了吸鼻子,伸手擦了擦眼泪道:“谁哭了!我只不过是风吹了眼睛罢了。” 凤启见她这口气才算是以前的追月,不禁笑道:“恩,风吹着了。”数总和还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追月一阵轻笑。 “慕笙哥哥,月儿想求你件事。” “你我之间,还需这般客套?”凤启将她身上的大氅紧了紧,听她这般说,不觉脸上有些不悦。 “不,这件事,对你来说,太不公平……可是,我却无别的办法。” 见追月这般语气,凤启收了戏谑,认真的看着她:“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慕笙哥哥,我想让肚子里的孩子认你做爹。” 第二百二十六章 峰回路转4 “这是?”凤启一惊,随即了然的淡笑,“即便不认我做什么,我也会照顾你们。至少在你需要我照顾的时候,我会好好照顾你们。” “不!”追月见他会错意,松开手转向一边坐着,她却认真的一把将他拉住,“慕笙哥哥,我知道很多事,无法道谢也无法道歉,我只是将这个孩子托付给你。你一定要答应我。”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凤启感觉到异样,“孩子不是应该在亲身父母身边,你将她托付于我,那你……”凤启顿时眸光一凛,“你是不是在盘算着什么?!可不许瞒我!我就知道你这几日安静得过了头,定然不寻常。撄” 追月见他紧张,轻笑道:“没事……”然后倔强的仰着头,“你说吧,你到底答应不答应?是不是嫌弃麻烦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凤启想起追月今日所受的遭遇,自知刚才不该去探问她的想法,勾起她的伤心事,“只是你说这样的话,让我心里实在放心不在。” 追月盯着那轮明月,熏风吹起她的额发,睫毛都轻轻颤动。凤启还在等着她说些什么,追月却许久不言语。 “慕笙哥哥,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能照顾这个孩子,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她。”追月转过头,静默的看着凤启,唇边闪着微笑。凤启却感到追月自从恢复了部分记忆以后,便整日静默,或是坐着发呆,他实在放心不下,此刻也不便再追问什么,便默默的点了点头。 “风大了,下去休息吧!”圆月西沉,追月看着仍不想谁,她靠着凤启,一只手一直扶着肚子不言语。凤启轻轻劝了一句,追月这才轻哼了一声,“嗯” 凤启扶起追月,便要携着她催动灵力下去。却被追月一把握住,“慕笙哥哥,你试试我的灵力。”说着凤启还未反应过来,却被追月双手搂住腰身,只觉得脚下一空,便已经定定的落在地上,眼前的追月松开他,戏谑的一笑,“怎么样?不赖吧?偿” “月儿,你现在真是厉害了。”凤启件衣服理了理,“就在刚才师父去静室看到锦绣都感叹了许久,阴极之力果然是灵力过人。” 追月突然收起了笑,“慕笙哥哥,我将孩子托付于你,便是因为这阴极之力。” “怎么说?”凤启手里还捉着自己的袖子。 “那情魔无常,这次只是退去,他不会死心,只怕为了六界,这阴极之力总是不能留在我身上长久,待孩子出生,我便要将此事做个了断。” “你想做什么?”凤启瞪了那双赤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追月。 “将这身阴极之力散去,或者……”追月转身避开凤启的逼问。 “或者什么?你绝对不能拿自己开玩笑,你有事,孩子怎么办!?” 追月出奇的平静,只是微微一笑道;“慕笙哥哥,你别担心,我不会做什么,我累了,想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 “不!”凤启将追月一下子便拉到自己怀里禁锢住,“从小到大,我知道你的性子,我不许你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决不允许!” 追月被他搂着,顿时愣住,这样温暖的怀抱和关切的话语,曾经是她在那个皇宫里最期盼过的事情。只可惜,很多事都没办法回头,也没办法选择。她将眸子沉沉的合上,轻轻的靠上凤启的心口。只允许自己这样靠一次,只这样靠一次便好了!她这样轻轻的提醒着自己,小手轻轻的抚上凤启的背。这个拥抱无关情,只是那种孤寂里的温暖,温暖彼此。 片刻之后,追月知道自己只能贪恋片刻的温暖,她尝试着从凤启怀里离开,却被他静静的圈着,耳边响起凤启那温润的声音,“月儿,嫁给我可好?上次那个婚礼,送你去了天都,这次的婚礼我便将你从男鞋纷繁俗世里带回来,以后我就安安静静的在这里过日子,守着你和孩子,可好?” 追月扶着凤启的手一紧,眼泪便不自觉的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滑落,犹如断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她慌乱的擦着,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亦或是其他。 “可是……可是你明明知道,这孩子……” “那有什么关系,我说是便是。” “可你也明明知道,我心里……” “那又如何,我只要看着你安静的坐在身边或者平平安安的站在我身边,我便无悔。我不想你再颠沛流离,再去受那些原本不该属于的无妄之灾。” “我……”追月欲言又止,脸上的眼泪似乎怎么样都擦不完,她想说,那些是宿命,那些她也不想,却是躲不掉的无奈。 “怎么,你不愿意?是不是怕我没聘礼还是觉得嫁到我灵域,有损你东麓国太子的身份?”凤启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人,戏谑的玩笑,伸出手将她不断滚落的泪珠拭去,那掌心是那样的温暖。 “我……我……”追月哽咽,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月儿,你就当完成我的一个心愿吧!”凤启又伸手将她的额发理了理,“无论今后如何,眼前,却只有这一个心愿。和你认真的成一次亲,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娃娃亲的。”凤启眯着眼,满溢的宠溺。 追月轻笑一声,瞬间一切似乎都风轻云淡起来。 “好,我嫁你,你可要听话。”追月也是强忍住眼泪,挤出个笑。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么让我听你的,该是你听我的吧?”凤启捏着她的鼻子。 追月一把将他的手拿开,“哎呦,好疼,你连东麓国的帝姬你都敢捏,按照我朝规矩,驸马爷可是我在门外挂了宫灯,你才能来见我的。” “原来东麓国的驸马如此凄惨!” “那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一阵欢笑声,两人打打闹闹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的很长,渐渐没入花丛。 白玉宫内,沁寒正站在案前,试探性的看着榻上斜躺着的人。 “咳咳咳……”沁寒佯咳几声,瞄了一眼。 出云闭着眸子,手放在膝上,一手撑着头。发丝散落一塌,和玉色的长衫相映成趣。“有话便说!” 沁寒见他言语,这才略微松了口气。看来这位是回到原来的样子,吝惜言语。 “师兄,那无常……” “近来忘川处可有动静?”出云忽然打断了沁寒,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盅。瞬间他瞥见了桌角摆着的那只琉璃碗,顿了一下,还是将茶递到唇边,抿了抿。 “英卓处,已经加派人手盯着,只是到目前还没有任何动静。” “没动静……”出云顿住了端着茶盅的手,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合上杯盖。 沁寒点头道,“而且,英卓处来的消息,下阕也未见到蛛丝马迹,好似他已经不在天都范围内。” 出云睨着眼,看着桌上那个琉璃碗,不言语。 “师兄,当日,让他离去,只怕终将是心腹大患。”沁寒一边说着,一边再次窥视着出云的情绪,却在他脸上未发现半点变化。 “当日之事……”出云正要开口,沁寒却发现自己有点多余,“当日之事,也是迫不得已,权衡之下,也算是有圆满的结果,幸好灵域那位姑娘没有大碍。” “沁寒,她的身份,除了是东麓国帝姬,便没别的了?”出云忽然话锋一转,沁寒只觉得后背一凉,“师兄你的意思是……” 出云起身,长身绕过案几,负手立于沁寒身前,“近两日我翻看天书,发现天书对阴阳两极之力的解释过于简要,为何那阴极之力会落在一个人域的凡身之上……”出云踱步来到沁寒身后,沁寒只觉得他刚才话中有话,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他道:“你可知阳极在何处?” “天书……天书中好似尚未提及。”沁寒支吾着,“师兄可有什么预见?为何突然提到阳极?” 出云却不答复,自己低头思虑着什么。沁寒见状反而觉得心下踏实起来,这许多年,自从来了天都,出云便是这幅样子。虽然自己的决定太过无情,但是总算是换的天都的一世平静,看着他好似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追月离开之前递给他的那个发结,曾经让他心惊,经过这几日的察言观色,想来是没有想起什么。 “你知道这只碗么?”出云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塌边,手里捏着那个琥珀色的琉璃碗,“我看着总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这是我合欢殿的东西么?” 沁寒原本还在暗自庆幸,却不想他问起这个。只得随机应变道:“许是九色端药带来的。” 出云点了点头,“你亲自跑一趟暗黑之林。” “暗黑之林?那可是妖域的领域。”沁寒疑惑。 “无常是师尊从暗黑之林带回来的,那时你还未到天都。或许你能在那里找到他的行踪,只是你需多加小心。此番虽然妖域未曾和魔域联手功我天都,但是暗度陈仓之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何况现在天书在白玉宫,人尽皆知。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沁寒闻言,躬身道:“是,师兄放心,我这便去。” 暗黑之林,灵域,妖域,天都三界边缘,人妖混杂。 成片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树林里幽深潮湿,终年不见阳光。沁寒收起灵力,站在一颗巨大的桐树冠之上,衣袂飞扬,低眸定定的看着脚下的暗黑之林。是不是有奇怪的鸟鸣之声穿透树丛,一阵阴风过去,一股霉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沁寒突然凝眉,伸手在鼻尖拭了拭,似乎闻到一股血腥的甜腻之气。 一个转身,沁寒凌风踏下脚步,站在暗黑之林的边缘。手里擒着白玉骨扇,汇聚灵力,对着林中一个挥手,顿时一股灵力如水波般荡漾开去。 半刻之后,沁寒收起回荡而来的灵力波,精致的眼眉顿时寒光冷冽,“果然如此!” 说着,便收起折扇,唤来雪豹便要进林而去。不想身后却想起墨生的声音:“师尊……师尊……” 沁寒收住步子,转眸薄怒道:“你怎来到此地?何事不能待我回天都?” 墨生顾不得许多,上前便道:“师尊,尊者晕倒,昏迷不醒,师叔让我请您回去!” “什么?”沁寒闻言,架起雪豹便朝回程赶去。墨生紧随其后,努力的跟在沁寒身后。 暗黑林中,闪过一丝光亮,停留在不远处的树干之间…… 沁寒见他微微跟了上来,便询问道:“自我离开后,发生何事?尊者到底如何了?” 墨生喘息着,他的灵力无法和沁寒相提并论,脚下的幻兽也是刚刚召唤而来的小兽,脚力不足,连累墨生灵力不济。 “今日过午,领域送来一个锦匣,不想尊者看了,便开始出现了异常,九色师叔已经施了针将他穴道封印,本欲信香招您回去,却得知您来了这里,诸多不便,才让我前来。” “锦匣?”沁寒拧眉,“可知里面何物?” 墨生摇了摇头,沁寒的眉心一紧拧成了川字。 不多时,两人便落下云头,站在合欢殿外。墨生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回廊的白玉栏杆不停的喘息着。沁寒回眸睨了他一眼,“你没事吧?” “无……无……无碍!”墨生摆了摆手,瘫倒在一边。沁寒闻言,转身便进了殿内。 几步来到塌前,见出云面目安静的躺在那里。九色坐在一边,替他行针,见沁寒进来,依旧垂眸不语。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九色将针全数退了出来,起身将他身上的被子掖了掖,又伸手往他颅后摸了片刻。随即拉上沁寒,便来到殿前的回廊之上。 “你可知今日灵域送来何物?”九色伸手从五尾手里接过一个锦匣,便挥手示意他推下去,九色将锦匣转手递到沁寒眼前。 沁寒伸手接过,缓缓打开,却见里面放着一张金漆滚边的大红色请帖安静的躺在里面,上面还有囍字图案。 沁寒疑惑的看着九色,像是在询问什么,九色重重的点了点头,示意。 沁寒将锦匣放在一边,凌空悬着,伸手将请帖打开,顿时呆住。片刻后,他才开口道:“他就是看了这个才不突然失去知觉?” “是!”九色笃定的回答,让沁寒凉了半截。 “那他的记忆……” “我检查过,风池穴的银针并未拔出,也未松动。” “那为何他会突然昏厥?” 九色转过眸子,意味深长的看着沁寒。沁寒见他这般表情,随即稳了稳心神,“有什么你说便是,是福不是祸……” “他体内的阳极之力……” 沁寒即便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还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眼角眉梢直跳,“难道说,尘封他的记忆,反而催化了阳极之力的苏醒,逼迫他冲破桎梏,所以两股力量的反噬,才使得他如此?” 九色点了点头,“不仅如此,他脑后的银针,只怕也不能动。否则一旦有所纰漏,只怕失去的,不仅是记忆,未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沁寒良久不言语,负手缓步走到廊边,看着云蒸霞蔚之下的人域景色,“那他何时会醒?等他醒了,我们再做计较。” “这不好说……”九色转头瞅了一眼殿内的人,“只是师兄,你看着帖子,如何处置?” “何时为期?” “三日之后。” “你先备办一份贺礼,至于去与不去……”沁寒和九色都有点茫然,出云的情况,他俩心里似乎都不踏实,只可惜虚无师尊此刻不在,上官杰出去寻觅师尊踪迹,也不见有消息回来天都。一切只能静观其变。 而此刻的灵域却是一番热闹的景象,各处都在筹备着婚礼。追月立在窗前,看着满院子的花都被诗情和画意装点上红色的小灯笼,就连竹楼也是,十步一个喜字,五步一个红色小宫灯,宫灯之上也不忘记贴上喜字。 追月感觉到一丝风凉,她看着楼下正在摘花的两个婢子,微微一笑,伸手便将窗子合上,结果一个大大的红色麒麟送子窗花便映入眼帘。追月伸手摸了摸那剪得栩栩如生的图案,不禁淡淡一笑。 转过身,坐下,站了半日她有些疲倦,自打这孩子过了头三个月,她感觉一日比一日疲倦,食量却大的惊人,基本出了睡,醒了便是吃。此刻,她看着满眼的红色,伸手摸了摸肚子,“孩子,你喜欢么,你看这红色,多美!” “咕咕……”结果肚子却传来一阵响动。 “这孩子,怎么这么能吃,娘亲问你好不好看,结果你还是惦记着吃。” 正说着,凤启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我来得算及时。”说着,将点心往追月眼前晃了晃。 追月微微一笑,捉了一块,便往嘴里塞,“你看,还是你这个爹爹疼你,好像及时雨一样,你每次要吃的,他就来了。”正说,突然追月感觉到肚子轻微的动了动。 “呀!” “怎么了?是糕点不好吃么?”凤启紧张的捂住追月的另一只手,看着她放在肚子上的手。 追月轻轻一笑,放下糕点,将凤启的手拉了过去,按在肚子上。凤启将手微微缩了缩,追月玩味一笑,使劲拽了下,他这才战战兢兢的任由她拉着,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之上。 追月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但是触摸起来还是感觉紧实。凤启轻轻皱着眉,原本以为追月有什么不适,突然,凤启感觉到自己的手下似乎有什么微微动了一下。他那双赤色的眸子瞬间圆睁,不可思议的盯着追月。 追月笑意满满的低下头,看着肚子,“慕笙哥哥,这个顽皮的家伙,在动,你感觉到么?她喜欢你送来的糕点。” 凤启试探着,再次将手放在追月的小腹上,一阵来回的滑动携带者震颤再次通过掌心被凤启感知到。凤启惊诧不已,脸上透出异样的光彩,手掌开始在肚子上摩挲。 “月儿,她……动……动了,我感觉到……她……她在动。”凤启激动极了,有些语无伦次,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悸动。 追月的嘴里含着糕点,眼睛不知是高兴还是糕点的甜蜜,“是啊!……她都动了……四个多月快五个月了呢……”说着,她却突然感伤起来。孩子整天都在肚子里动,调皮得很,可是那个人大概再也不回想起,这里还有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人吧。想着,不知不觉,追月的唇角抿了起来。 “月儿,她叫什么名字?我和她说话,他能听见么?”凤启有些忘乎所以,他甚至忘记了以往的拘谨和分寸,竟蹲了下来,看着追月的肚子开始研究起来,快乐的像个孩子。 追月轻叹,如果是那个人,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是一如既往的佯装高高在上,还是也想凤启这般乐的忘乎所以。 “嗯,还没起名字,不过你和她说话想来他是听得到,不然怎么这么喜欢你送来的糕点,想来是个挑嘴调皮的。”追月说着,轻轻抚了抚肚子,结果那肚子里的家伙,似乎也听到了,又使劲在肚子上踹了几下,凤启甚至看到了肚子上瞬间鼓起来的一个小包。 “哈哈……她不高兴你这么说他!”凤启高兴极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以致干脆将脸靠在肚子上,对着小家伙说起话来。 追月望着对着肚子自言自语的凤启,抚着肚子心下黯然,原来你还真是像极了他,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连说也说不得。 “月儿,你可再吃些么?不然我让他们熬些燕窝来给你润润。”凤启兴奋的站起来,追月回过神,“慕笙哥哥,你带我去合欢先生那里可好?他德高望重,我想让她给孩子取个名字,你觉得可好?顺便我我想出去走走,整日吃了睡睡了吃,也难受。” “嗯,好,我听说,怀孕的女子多走动,日后好生养!”凤启一时高兴,竟然连着这些话也顺口说了出来。 追月一时觉得好笑,“慕笙哥哥,原来凤家医术还精通妇婴科么?” 凤启听她一言,这才发现自己兴奋得过了头,顿时自己也笑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峰回路转5 走在灵域的小路上,到处都是在为婚宴忙碌的人。这凤族本是灵域大族,上下人口众多,只是凤启一脉却是凤族嫡脉,以至于搞得整个凤族都忙碌起来。这些日子,帖子陆陆续续都有发出去,各路道贺送礼之人络绎不绝,甚至有消息灵通者,竟然将孩子的礼都一并送来了。 追月看着路上不断和自己与凤启施礼的仆人婢子,只觉得眼花缭乱。 “你不必和他们这么客气,每个人来施礼你都必回,你都身子哪里受得了!”凤启扶着追月在一旁的六角亭内坐下,追月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顿时有心调侃一番。 “可真热闹,满眼的红,你看我这新娘,还没迎亲便住在婆家,还劳烦婆家人照看,怎么能不客气。” “你可是想家了?”凤启伸手握住追月。 追月微微一笑,“慕笙哥哥,你想多了,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回去东麓,只是我成婚,我父皇那边……” 凤启拍拍她,“这你就不必操心,我自有安排,必不让你失望。” 二人在凉亭内闲聊片刻,凤启扶着追月便朝合欢先生处走去。刚到不远处,清风乍起,携着花瓣,卷积着甜馨的冷香,洋洋洒洒的在空中飞扬。追月驻足,闭着眸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沐浴着阳光,看着在湛蓝的天际下那棵硕大的树冠如伞,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合欢先生真是好惬意。 合欢先生微微睁开眼睛,慈祥的看着眼前的追月和凤启,“你们来了!” 追月回头看了一眼凤启,看来这先生知道自己的来意了,“是,我们来是想先生博古通今,见识广大,可否给我的孩子赐一个名字?” 合欢先生微笑不语,他抬眸看了看天际,随即摇了摇头道:“追月,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追月挑眉,她不明白合欢的意思。 “你去吧,等一切归于平静,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合欢说完,竟然闭上眼睛,化去了五官,只剩追月呆呆的站在那里,不明所以偿。 “追月,我们回去吧。他有时候就是这样,故弄玄虚的。”凤启扶着追月,追月回头不安的看了一眼,“追月,我有个惊喜给你,我们快些回去。” 待他们回到竹楼,凤启将追月按在榻上,随手转身,朝着门外拍了拍手,门外的侍者送进来数个锦盒,一字排开放在追月眼前。 追月呆愣的看着眼前一个个颜色为各异,外形精致的盒子,又抬眼看看凤启。凤启糊弄玄虚的一笑,拉起追月走到第一个盒子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已经退了色的纸鸢,甚至纸鸢的翅膀上,还有破损的痕迹,只是已经被小心翼翼的修补好了,只是看到淡淡的裂痕。 “这是……”追月眸光有些湿润,“这是那年,你弄坏的?” 凤启微笑不语,走到第二个锦盒,追月转身,稳了稳心神。 “月儿,你打开这个看看。” 追月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躺着一双鞋垫,针脚粗糙,绣工实在是无法入眼,甚至都看不出绣的是什么动物。 “嗤!”追月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你还留着这个?你那是写信与我,说我绣的是小鸡,我气了好几日,将针线都扔了。若不是你那样打击我,或许我现在绣工了得。”追月说着,将鞋垫拿起来,追身却看凤启眸光璀璨,静静的看着自己,顿时尴尬的低下头。 “来,再看看这个。”凤启打破了沉默,满脸的意气奋发。 追月将手中的鞋垫认真的放进盒子里,看了看凤启,她有些胆怯,不敢去看那些美好的回忆。凤启点了点头,她最终还是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张画像,线条断断续续,只是用淡淡的墨迹勾勒出一个少年的轮廓,只是那双眼睛,却用朱砂认认真真的涂成了红色,然而,日久年深,那红色已经有些淡。而纸张却还有很多褶皱,却是被抚平了。 “这幅画……”追月猛然一惊,“这幅画我记得,被我扔了的,你怎么……”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凤启走到追月身前,顽皮一笑,伸手将那副画拿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脸旁边,“我看,确实画的差,也就这双眼睛,勉强算是我的。”说着,笑起来。 追月安静的看着他,那是他离开东麓的第五个年头,自己想给他的生辰礼物,自己画了几天,却是怎么也想象不出五年后的他已经长成什么样子,索性一赌气,将那些辛辛苦苦描画的都撕了,揉了,随后大哭一场,便趴在桌上渐渐睡去。醒来也未曾在意那些画作,只是去寻了别的东西作为生辰礼物,让灵鸟带了来。 凤启看追月发愣,伸手在追月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追月回过神,仰头尽量不让眼泪夺眶而出,“没什么……睨着后面几个都是什么呀?不会还都是这些破烂古董啊?!”追月假意说笑,掩饰着自己此刻的心情。 凤启伸手将后面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封信,他微笑着看着追月,“看看吧!” 追月上前,拿过,见上面写着“追月我儿亲启。” “父皇的信?”追月看了一眼,快速打开看了起来。 “嗯,我知道你想回去东麓,可是,现在的情形,你也知道……我适才便让千夜回去东麓,将我们的事和你父皇说了,你父皇便休书一封让千夜带了回来。” 追月看着上面还未干的墨迹,眼泪还是止不住滑落。凤启见状,上前将她搂紧,“别哭啊,你该高兴不是。我去拿着封信可不是让你哭的。” 半晌,追月才冷静下来,她走到剩下的两个盒子跟前,笑道:“这里面都是什么惊喜?” 凤启走了过来,将一个看起来是众多盒子里最大的一个托在追月面前,示意她打开。 追月抿唇一笑,心下这家伙故意卖关子,这么大的盒子,难道里面会有什么吓人的东西。正想着,将盒子打开一个缝隙,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开了盖子,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一下子蹦到追月的怀里,她手忙脚乱差点摔倒才将它接住。定睛一看,看起来像是一只鸟,白色的羽毛,红色的喙,只是比一般的仙鹤却小了很多。而那只鸟却看着追月,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然后一个劲的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一旁的凤启低头笑而不语。 追月一把抓住它的脖子,将它从怀里拉了出来,“你是……千鹤!” “前次在千夜那里,看到它,才知道千夜在破庙那里发现了它,那时候她奄奄一息,便将它捡了回来,它自己说是你的灵兽,我原本不信,没想到还真是的。”凤启看着那瘦小的鸟,不禁又笑了笑。 追月将它抱在手臂弯里,“它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她顿了顿,“它是千鹤之王,要靠我的灵力滋养才能长成,只可惜这一路,我自己自身难保,把它也丢了,没想到还能见到它。只可惜它跟着我这样的主人,搞得现在这样子。” 凤启一副原来日此的样子,“以后它就跟着你,或许有天,它能长成大……大鸟的!”说着揉了揉它的羽翼,千鹤低着头,垂头丧气的感叹他们都在嘲笑自己的小。突然,它的身子发出一阵白光,待追月和凤启睁开眼,却见到千鹤竟然比刚才大了一些。 “这……这……,此刻看起来有点像个白鹅了!”凤启一句话,千鹤又憋了气,追月闻言哈哈大笑。 “看来,只要和你在一起,不多时,恐怕它就能长成。这不刚才只不过靠着你一会,你现在体内有阴极之力……”提到这个话题,两人便都不言语,千鹤呆愣的看着他们。 阴极之力!这是他们这些日子都逃避不去谈论的话题,然而有时候,越是想逃避的问题,越是会时不时跳出来揭开大家都不愿意看的伤疤。 追月尝试打破沉默,“慕笙哥哥,今日不提不开心的,那个盒子里会是什么?”说着她走到最后那一个盒子跟前,趴在盒子上听了听,笑着看着凤启。 凤启认真的走到盒子跟前,慎重的将盒子轻轻对着追月打开,追月定睛看去。只见里面放着一个赤红如血的长命锁。长圆形的锁四周雕刻着精美的合欢花,中间的嵌着一枚猫眼石,猫眼石的两边刻着“永驻”两个字,锁身下面挂着一排精致无比的细小铃铛,而那链子竟是用一颗颗红豆雕刻而成。 “这……”追月将那锁托在手中,惊讶的合不上嘴。 凤启走上前来,“这是母亲离世后留下的最大的一块凤髓舍利。父亲说,这是送给孩子的,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长命顺遂。” 追月闻言,凝眉不语,静静的看着手里的长命锁…… “都准备好了么?”沁寒站在回廊之上,负手而立,身后九色手里捧着那一个精致的锦匣,长身玉立,腰间的玉带随着携着花瓣的风,轻轻飞舞。 “嗯,你过目吧!”九色说着将盒子打开。 沁寒侧身,睨了一眼,里面是用晴川寒潭底的上好白玉打造的一对玲珑玉璧。 “嗯,我这便去灵域走一趟,你好生照顾这里,一切……等我回来再议吧!”沁寒轻叹一声,伸手接过九色手中的锦匣,却不想一个声音让他们俩都惊在那里。 “我去吧!”合欢殿的回廊一边,站着宛如神邸的男子,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九色和沁寒,如歌长发,飞扬在风里。 沁寒快步走上前,“师兄……你的伤……” “让我看一下。”九色上前,欲给出云把脉,出云伸出手,却轻轻推开了九色的手。 “不必……”出云语气清冷淡然,“将那个给我。”那双美丽的凤眸,静静的看着沁寒手里的锦匣。 九色愣住,沁寒却出奇的平静的,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我陪你去吧,你才醒,伤势还不知到底如何。” 出云自顾自的,修长的手指悄悄挑开那锦匣的锁扣,只见那里面躺着的玲珑玉璧洁白无瑕,上面缠绕的一条赤红色的丝带美艳无比。他伸手抚上,“或许送点别的,会更合适……“说着,掌心灵力闪过,待他手心移开,沁寒看到原本的玉璧变成了一对并蒂的合欢花,不觉心下一惊。 “我睡了几日?” “三日。” “那便是今日……”出云将锦匣合上,转身便看到已经腾在半空之中扇动幻翅等待的幽云。一个腾身,出云便踏上了幽云的背。沁寒见状,也招来雪豹,跟了上去,眼见两人消失在天际,九色才慢慢回过味来,“难道……” 看着前面长身玉立的人,背影有些孤寂,沁寒催动灵力,和出云并驾齐驱。他侧眸看了一眼身旁不远的人,犹豫半天才开口,“师兄,你无碍?” 出云不言语,眸光只是静静的看着前面的飞云流雾,许久才挤出一句话,“你想问什么?” 沁寒一怔,半晌接不上话,脚下的幽云扇动着幻翅,转动了方向,眼看灵域越来越近,沁寒还是问了出来,“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 “你希望我想起什么?”出云看也未曾看沁寒,依旧目光平视。 一句话,清寒心里一凉,果然还是想起来了,只是如今在去灵域的路上,回去也不是,去,似乎也不是。 出云感觉到沁寒的局促,“你放心,我不会如何。”身下的幽云忽然收住翅膀伫立在空中,沁寒愣神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等他回神,却见幽云已经站定,瞬间错愕,差点便要撞上出云。 出云手中灵力一展,将沁寒的雪豹稳稳的定在不远处,沁寒晃了晃身形,这才站住。 “灵域到了。”出云睨着脚下,明眼便看到脚下一片红艳。沁寒看着,心中好似压了一大块石头,随即抬眸看着出云。 “下去吧!”出云一挥衣袖,幽云便一个侧身,朝下翱翔而去。沁寒凝了一眼,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下去。 灵域里,处处张灯结彩,飞红满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宾客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奴仆婢子往来穿梭好不热闹。 “快看,白玉宫的出云尊者都来了,凤家果然是面子大。”人群中有人喧哗一声,众人皆抬头看着虚空之中缓缓下落的二人。正在和凤玦谈笑的凤玄,见状也是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迎了过来。 “尊者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凤玦上前拱手施礼。 “凤老前辈客气,本尊今日也前来凑个热闹。”出云淡笑,眸光微茫。 “都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前面去坐吧。”凤玄配笑着。出云身后的沁寒和微微点头示意。 一干人在一阵喧哗后,纷纷落座,婢子们上了茶。出云看着满眼的红色,就连手中的茶盏也是赤红色掐金丝的,不觉愣神在那里。 突然喜娘一声唱和,打断了众人,“吉时到,请新人行礼。”顿时喜乐震天,数位美艳的女子,一身绯色站成两排,将中间铺着红毯的道路让开。她们手中牵着红绸,站在满地的鲜花之上。 众人眼光尽处,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形,一身正红,凤冠霞帔,顶着一面绣着鸳鸯的喜帕,被喜娘从房内缓缓背出来,出云一时竟仓皇的站了起来。 沁寒欲上前拉住出云,却见出云的身形一怔定在原地。沁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见凤启,亦是一身正红喜服,衣边隽着金丝龙凤呈祥,剑眉入鬓,青丝高束,额冠上的夜明珠趁着那双赤红色的桃花眸子格外的意气奋发。 他满脸笑意,从喜娘手里接过新娘的手,缓缓朝首座高堂这边走了过来。忽然凤启看到站在座上的出云,略微一顿。 出云睨着眸子看着走来的新人,随即缓缓坐下。眸光深沉,脸色凝重,似乎周围的喜庆对他来说都是置身事外。 “你们看,新娘子的肚子……”宾客中不知道哪个女眷,多嘴嘀咕了一句,而座上这些灵力过人的人,却是无人不听得清清楚楚。凤玄和凤玦两个老爷子,只是喝茶的喝茶,捋胡子的捋胡子,装作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是啊,快看,新娘子的肚子,少说也有四五个月的样子了吧!” “之前略有耳闻,听说新娘子有点来历。” “管她是什么来历,这次凤家可真是双喜临门……呵呵!”听着周围小声的议论,沁寒忐忑的看着身边的人,生怕这些言语刺激到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转身,却发现出云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新娘,顿时心下暗叫不好。 喜乐暂停,新人来到高堂面前,司仪正要宣布礼仪开始,却见出云突然站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新人面前站定,四下不知出了什么问题,顿时一片寂静,一旁的凤玄将手中的茶盅捏的吱吱作响,台上的凤玦也是停下手里的动作,拧着胡须看着眼前站着的三人。 追月闻得司仪停下,正疑惑不知道发生何时。却隔着盖头,低头先看到那双卷着银丝边合欢的靴子,心下一惊,身形不稳往后一个虚晃,凤启和出云同时伸手,却是凤启扶住了追月,并将她的手握在手里,紧了紧。 出云感觉到一丝失态,随即将僵在半空之中的手缩了回来,握拳负在身后。 “尊者,不可错过吉时,我们坐下观礼吧!”沁寒上前,来到出云身旁,为了避免尴尬,他将手中的锦盒呈上,“白玉宫一点薄礼,祝二位白头偕老!”说着,将盒子递给出云,欲让他转到凤启手中,以搪塞众目睽睽之下这出格的举动。 出云仍旧睨着眼看着追月不言语,忽然觉得手中一沉,这才回过神,而一旁的宾客很多都开始窃窃私语,投来异样的眼光。出云定了定神,将礼盒送到二人眼前。 “祝二位……祝二位……”出云始终觉得说不出来,磁性的声音清淡,微弱,似乎还带着一丝颤动。 追月感觉到心口一窒,握着凤启的手,骨节生生发白,却是被掩在衣袖里,只有凤启知道,此刻身边的人濒临绝境。 “好了好了,万不可错过吉时,奏乐奏乐!”一阵喧哗,乐声响起,追月感觉到身前的压迫徒然撤去,地上那双靴子也不见了。她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好像失去重心,被凤启一把搂住腰身,险些没有摔倒。 “月儿!”凤启一声轻唤,却没能握住手中的锦盒。盒子眼看便要落地,却被凤玄一个灵力闪了过去,托了起来。只是那盒子,却被冲撞得打开了盖子…… “哇!好美,这雕刻的是什么花样?”四下一片惊呼。 追月闻得旁人议论,微微掀起喜帕一角,看到地上的盒子里放着一朵白玉的并蒂合欢,顿时觉得胸口一阵腥咸,生生咽了下去。 凤玄上前将那锦盒赶忙收起,“哎呦,你看我这徒弟,只顾着新娘子,毛手毛脚的,还请尊者不要见怪才好啊!呵呵” 出云不言语,沁寒道:“无碍,人要紧!”转身便对出云道:“师兄,你说是不是?” “是,最在意的应该是人,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如果失去了最总要的人,只怕再多的东西也是换不回来了。”出云点头苦笑,“凤公子,你意下如何?” 凤启闻言,脸上的笑意有些僵,将手中的柔夷微微辗转,“出云尊者所言极是,凤某定会记住尊者的良言,好好珍惜身边人。” “好了好了,再说,吉时都要过了!”凤玄上来打圆场,司仪便又开始唱和。 “一拜天地……” 两个婢子上前来,将两个明黄色的蒲团放在地上,凤启牵着追月缓缓移步上前。追月身子不便,凤启将她扶着缓缓下摆,而后自己也掀起前袍,双膝下跪,二人缓缓磕完头,站起了身。 出云只是定定的看着,脸上依旧看不出情绪,而一旁的沁寒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第二百二十八章 浮生若梦1 司仪高声唱和,“夫妻对拜……”。追月和凤启缓缓转过身,凤启满脸笑意看着眼前盖着喜帕的人,手里捏着那赤红的绸布,闪在出云的眼里却是那么刺目,桌下的手死死的拧住衣袍。喜帕下的追月,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撄。 凤启上前,扶追月缓缓跪下,而后,自己回到蒲团前,一扬前袍,也跪了下来,那双桃花眉目,一刻也不曾离开过追月。 首座上的凤玦眯着眼,微笑着点头,一手捻着胡子。四周的亲朋好友,都是一片称赞,笑颜看着这对新人。 凤启和追月缓缓下拜,而后,两人直起身子,凤启上前将追月扶起。 司仪看着二人,也是一脸含笑,“礼成……送……”唱词喊了一半,便没了声音。 “快看那,那是什么?”一声惊叫,四下惊慌。 此刻正注视着追月的凤启,闻声转过身,发现在场的众人皆看着半空之中,一脸惊恐的表情。 首座上的人,也都站了起来,表情冷冽。沁寒站着出云身后,唇角鄙夷, “无常……” “果然还是来了!”出云却是依旧一片淡然,清冷的目光扫了一遍。 追月见周围一片哗然,身旁的凤启也怔在那里,她情急一伸手,将喜帕接了下来。瑶环叮当,追月抬头,看到半空中伫立着一个人偿。 只见他黑雾缭绕,面容狰狞,一半好似清俊少年,一半好似耄耋老者,正睁着一双犹如鬼魅的眼睛,阴笑着看着众人 “这……”追月惊在原地,凤启一把将她掩在身后,低声道,“来者不善,你好生护着自己和孩子,今日之战,只恐在所难免。” “哈哈哈……怎么,本君还没来,你们就要礼成么,这样不太好吧!”说着无常一挥袖子,他下云头,黑雾散去之际,他依然走到离凤启和追月近在咫尺之地。出云见状,一个伸手,便将一道灵力斩在他们中间,顿时一地燃起一道真火灵焰的结界。 无常见状,轻笑一声,睨着眼前各个戒备警惕的人,“今日凤族办喜事,本君本该送些礼,却不想走得急,忘记了。不如给你们添些好颜色吧!”话音未落,他伸手隔空便将司仪和喜娘一把扯了过来,只见二人在半空之中使劲蹬着手脚,却瞬间被无常一个劲力,生生将他们撕成了两半,血溅当场。 “啊……啊!”一阵哄乱,宾客四下奔走,因为灵域多为花草树灵,飞禽走兽的精灵,灵力深高者并不多见,经过这血腥的一幕,不多时,便不剩几个人还留在原地。 看着地上残碎的人体和满地仍然氤氲着热气的血腥,追月控制不住恶心,一下子便吐了出来,凤启赶忙将她护住。 原本想要上前将人救下的凤玄和凤玦此刻,也是站定在凤启身前,“启儿,将追月带下去,这里有我们。” 凤玄低声吩咐着,凤启点头,扶着追月便要离去。无常见状,忽然催动幻力,一个腾身,从凤玄凤玦的头顶越过,眼看便要伸手抓上追月的肩。 突然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卷住追月的腰身,将她腾空托起,转眼间便落在一个清冷馨香的怀抱里。追月陷在刚才的惊诧里,呆呆的看着眼前离自己数步之遥的凤启和众人。 “你没事吧!”那个声音还是那样清冷,只是却带着一丝颤抖。追月眸光流动,她不敢抬头看,紧张的将肩上的手推开,“我没事。”说着,便往凤启身边走去。出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皱着眉。 “出云尊者,倒是挺紧张这个徒弟啊,哈哈,现在人家都有相公疼了,你这个师父倒是还愿意这么操心。” 出云收回视线,脸色依旧淡然,身边的沁寒见无常当着凤族众人见此话说出,不免心在恼火,“你这厮,那日放你离去,不像你还是不思悔改,既然今日投了来,就别想走了!” 见沁寒如此说,凤玄和凤玦齐齐催动灵力,与沁寒一道,三方持着灵力朝无常攻来。顿时四人颤抖在一起,只见得天际之中,几股灵力之光好似流星一般流光飞舞穿梭,一时分不出上下。 追月看着天际,“慕笙哥哥,我可以照顾自己,你如何不去帮忙。”半晌没人回应,追月转过身,看着凤启定定的看着前方,眸光凝重。追月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发现那里站着出云,而此刻他的眸光却静静的凝着自己。 追月一惊,伸手握住凤启的手臂,凤启回神。 “慕笙哥哥,我能照顾自己,你去帮你师父。” 凤启正欲说话,却见眼前一道灵光闪过,原来站在那里的人不见了踪影。追月见刚才站在那里的人不见了身形,一下子紧张起来,“慕笙哥哥,你……你快去!我可以照顾自己。” 正说着,突然间,一个白色的身影犹如陨落的星坠,不等追月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已经化作一束灵光飞到半空,将那坠落的人接住。缓缓落地,追月疾步上前,看到凤启手里扶着的,竟是凤玄老儿。 “启儿,他已经,已经……”话未完,便晕了过去。 没想到无常竟然将凤玄打成重伤,追月心下一紧。 “哎……我……我师尊和尊者……尊者呢!?”一个声音打断了追月和凤启,追月转身,看到墨生正站在身后,一脸狼狈,衣衫破烂,甚至脸上还带着很多划伤。 不等追月开口,墨生便发现了天际之中打斗的数道灵光。 “哎呀,糟了!” 凤启将凤玄的几处大穴封住,给他灌输灵力,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过来。追月见凤玄无碍,将墨生拉过来,“墨生,什么事糟了,你怎么这样子?是不是天都出事了?” “你怎么认识我?!”墨生被她握住伤口,龇着牙,“哎,是天都出事了,尊者和师尊走了以后,无常那个混蛋便来了,打伤了九色师叔,抢走了天书!!” “什么!”追月目瞪口呆。 “不错,他已经修习了天书中的要诀,现在他的幻力,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匹敌。”凤玄稍微缓和过来,他缓缓睁开眸子。 “那……那他们……”追月咬着唇看着虚空之中仍旧颤抖在一起的人,满脸担忧。 追月话音刚落,便见空中一阵白芒,众人皆掩住双眼,墨生直接被这白光摄晕当场。 “凤启,快将追月带走,他的目的就是阴极之力。”慌乱之中,凤玄仍旧不忘性命攸关之事,“如今你爹使出凤鸣九天,只怕会将无常的幻力逼出,他如今只得天书要诀,定要将阴极之力唤出,才可不被反噬。” 话音未落,伴随着炫目的白光,劲风携着灵力,将桌椅杯盘吹得七零八落,一边的百花路,便卷着,漫天飞舞着花瓣,红绸在风中猎猎作舞。 追月被凤启护住,她眯着眼,勉强抬头,却看到虚空之中,烈日之下,一只全身闪着银光的巨大凤凰,挥舞着翅膀仰头嘶鸣,随即将日冕之光吸附在身上,口中喷出熊熊烈焰,宛如飞瀑般朝那团整个沁寒、出云拼斗的强劲黑雾直冲而下。 “启儿,快带追月……走!”说着凤玄手中挥动灵力,将凤启和追月罩在一个光球之中,狠狠往旁推了一把。 “爹,我爹……”凤启被禁锢在灵力球之中,看到无常的黑色迷雾,伴着赤红色的巨大雷霆,将天际的云彩齐齐变成了黑色的巨大蘑菇云,朝银凤侵袭而去。一时间,凤玦无法分身,只得和他的黑雾颤抖在一起。银色的凤身穿梭在巨大的黑云之中,时隐时现。 “想走!呵呵,交出阴极之力!”无常的身形幻做此前的数倍,体内成倍的幻力已经将他的发丝纷乱的飞扬在身边。说着,他便朝追月和凤启所在的灵力之球伸出巨大的魔掌。 凤玄见状,如破空的箭一般,腾空跃起,直冲云霄,一头撞在无常的掌下,顿时灵光四散! “师父!!”凤启撕心裂肺的嘶吼。一阵红光灵力,凤启将灵力之球挣破,他挥手一弹,便将追月浮在半空,随后转身,化作一道赤红的光,闪到无常掌下,将已经颓然坠落的凤玄接住。 此刻天际之中,凤玦扔在黑云之中穿梭,是不是显出身形长鸣一声。沁寒和出云在凤启身旁显出身形,腾在半空看着凤启和他手里的凤玄。 “凤前辈……”清寒一声轻叹。 此刻的凤玄,脸上尽是被灵力灼伤的焦黑皮肤,发丝散落,瘦小的身形瞬间变得和常人一般大小,撇开那银色的发丝,眉目看起来仿佛年龄和凤启相仿。 凤启将凤玄扶在肩头,“师父!” 凤玄缓缓睁开眼睛,惨淡的笑了笑,“没想到,老头子我快死了,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凤玄说着,指尖竟然慢慢化去,变成了星星点点的荧光,散在空中,紧接着便是手臂,眼看着就要到身子。 “师父……”凤启痛哭。 “别哭,我只不过是去见你娘了!”凤玄轻笑,“我总算是赶在你爹前面见到她了。” 话音刚落,凤启怀中一空,随着散去的灵力,他手里只留下一块莹白色的宝石,那是凤族的人逝去后,特有的东西——凤髓舍利…… 凤启看着手里那块莹白如玉的舍利,仰天长啸,“师父……”。 凤启尚在襁褓之中,便没了母亲,凤玦因为伤心过度,竟不肯见孩子,眼看孩子就要饿坏,是凤玄弄来米汤,笨手笨脚的给他喂了第一口。六岁之前,凤启的记忆里,凤玦总是远远的负手而立,看着他。而在他身边的,却永远都是这个矮矮的小老头。他背着凤启,用那两条小短腿漫山遍野的疯跑,他跪在地上,让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凤启当马骑,甚至每晚都起来偷偷给顽皮的凤启掖被子…… 没想到,最后,他还是用自己的命换了这孩子活下去。 “凤公子,令师……”沁寒见到悲痛欲绝的凤启,欲言又止。追月从未见过凤启如此上心,上前将手放在凤启肩头,“慕笙哥哥……” 凤启忽然怔怔的站起来,拉着追月,走到一直静默的出云身前,他看了一眼追月,随即将追月的手交给他,“快带她走!” “慕笙哥哥……”追月一惊,拉住已经转身的凤启。凤启一怔,他还是用力将追月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轻轻剥掉,一闪身,便窜入了云霄。 追月看着空中那道赤色的灵光,不断和无常缠斗在一起,灵光震落的时刻,她的眼泪也好似止不住的断线珍珠。 沁寒轻叹,随即也化作灵光窜入云霄,和凤启并肩作战。 出云上前,将瘫倒在地上的追月扶起,“月儿,走吧!或许你尽快离开,他们才能保得住性命。”说着他抬眸,深深的看着云霄之中的银色凤凰和黑雾之中穿梭不定的两束灵光。 追月低着头,身前的红色绸绫之上,已经是湿了一大片。忽然,出云瞥见追月眉间,似乎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正当他惊诧之际,他觉得心口处渐渐炙热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他灵力不稳,便突然撑着地,半跪着身子,开始喘息。 “你怎么了?”追月见身边的人好似不太对劲,上前伸手便去拉他。却不想触碰到出云的瞬间,却见出云的前襟之内,一股金色的灵力破体而出,直冲云霄,出云一声嘶吼,洞彻天地。 无常正和众人战在一处,忽见那束灵光,邪魅笑道:“很好,阳极之力果然在他身上,这些天下都是我的了,哈哈……” 转身撇下分身缠住凤启等人,一个飞身,便朝地上的追月和出云袭去。 出云仰躺在地上,喘息着,阳极之力被唤出和他的玄仙之光,此刻正萦绕在身旁,他睁开眸,却见已经近在咫尺的无常,而追月却全然不知,正关切的看着自己。他翻身而起,将追月护在身下,却感觉到背后一阵幻力之后,自己便好似飘在云中一般…… 出云仰过身子,看到的除了追月绝望的眼神,还有天际那一片无边无际的湛蓝…… “出云!!”追月一声惊叫,虚空之中的凤启和沁寒将身前的分身击碎,片刻间,便闪身到了昏厥的出云身前。 无常停止了和众人的打斗,好以整暇的看着地上的人。空中一声凤鸣,凤玦扇动翅膀,幻做人形站在众人身后。 忽然,地上的出云,身上那金色的灵力开始四下涣散,纷纷朝无常汇聚而去。众人惊恐的看着,无常却狂妄的大笑起来,“哈哈哈……” “阳极之力,不能被他吸取,否则,出云尊者修为尽失,性命不保。”凤玦厉声道,“我们快合力阻止。”说着,三人便汇聚灵力朝那往无常漂浮的灵力袭去,却不想,三人皆被生生震了回来,沁寒和凤启,一口腥咸澎涌而出,只得凤玦灵力深厚,却也被震得倒退数丈之远。 “你们这群庸才,不自量力!哈哈哈!”无常邪魅一笑,只见出云的身形渐渐虚晃起来,而他却越发邪魅,那双眸子,竟依然是灰紫色。 众人焦灼,却不想追月竟默默不语,随即抚着肚子,缓缓的站了起来。她回头看了看倒在一边的凤启,突然莞尔一笑。凤启察觉异样,心下一紧,却不想追月已经数步上前,朝那束灵力伸出了手。 “追月!不要!”凤启一声呼喊,却未能阻止追月。三人眼睁睁的看着追月将手伸到那束灵力之上,然而追月却并没有被震开,反倒是有两股金色的灵力从追月的手里缓缓流出。一股顺着追月的视线,被送回出云体内,一股则被无常吸入体内。 不多时,追月便开始意识模糊,而躺着的出云却身形渐渐清楚。 众人皆咬牙切齿,满地跺脚,苦于无法将他们分开。 眼看着追月体力不支,时刻都会丢了小命。忽然一股红色的灵力,从追月的小腹处开始蔓延开了,紧接着便是红光漫天,将眼前的一切打断。追月翩然倒下,被起身的出云一把接住。而无常却伸手挡住那股红光,好似见鬼一般,瑟瑟的躲在暗处。 “追月,追月!”出云将追月搂住,焦急的轻唤,却不见怀里的人有反应。凤启和沁寒踉跄着爬起来,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刚才那红光……”沁寒疑惑,不知道是什么灵力,竟如此强大。 正当他们不知所措之际,却见半空之中,飞来一白衣老者,银发白须,慈眉善目的看着他们。只那无常,更好似见鬼一般,没命的往阴影里缩。 “出云尊者!”老者将手里的拂尘轻甩,“哦,看我老糊涂了。”说着他一拍脑门,微笑道,“曦和元君,别来无恙!” 众人皆惊,“曦和元君?” “不知老者,为何这般称呼我师兄?”沁寒扶着伤,上前施礼。 老者挂着笑意,“没想到,清魅的孩子,这般谦谦有礼,下次我遇见她,定要告诉她让她乐一乐。” “你……你是说我娘亲?”沁寒惊喜的看着他。 老者垂眸淡笑,随即转身对凤启道:“凤公子,你可还认识老朽?” “这……”凤启疑惑的摇了摇头。 “哈哈哈,你凤族灵力过人,刚才令尊的凤鸣九天我也是见识了。没想到你日日从我身边经过,前几日还带着这女娃来我这里听故事,怎么这么快便认不得我了?” “你是……你是合欢先生?!”凤启惊讶不已,脱口而出。 “不错,正是老朽!” “合欢先生”凤启正要说话,却不想那老头却伸手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我没办法救她。”合欢先生伸手轻轻的捋着胡子。 “那想必这世间总有救她之法,还请仙翁指条明路。”出云睨着手里的追月,声音依旧清冷无波。 合欢先生落下云头,近身前来,看了看追月,随即转身,走到不远处,倾身捡起一件东西,便又走了回来,将那东西交到出云手中。 出云垂眸,见手掌之中,竟是那白玉并蒂合欢花。 “先生这是何意?” 合欢微笑道:“花开并蒂,同气连枝,能救她的,便是你。” 出云诧异,“我?”沉思片刻道:“如若天书尚在,或许我还有办法,可如今,天书已被那厮化去成了幻力,如今……” “不不不……你不需要天数,你是曦和元君哪!即便没有所谓的天书,你也可以救她。只不过……”合欢先生捋着胡子,眯着眸子。 沁寒走上前,“救人如救火,还请先生直言。” 合欢转过身,“你们的师尊虚无,我也是认得的。你可知道你为何会有慧剑?” 众人皆茫然看着他。他轻笑一阵,继续说来,“当年你受伤,你师父拿慧剑给你重铸仙身,如今,你若要救她,只怕……” “什么?” 合欢轻叹,“是否能够救回,我也没有把握,只不过,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你们必须恢复真身,舍去肉身形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舍去肉身形体,那岂不是……”凤启心下一惊。 “哈哈哈哈……孩子,生生死死,岂是一个形体的存在。眼前一切,不过皆为幻像,因缘际会,生既是死,死既是生,不过是循环往复的游戏罢了。” “好,先生说,我该如何做。”出云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人,“只要她能活便好。”说着,伸手抚上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还有这孩子……” “师兄,你舍去形体,那白玉宫怎么办,师尊那里我又如何交代!”沁寒一时情急。 出云还未言语,合欢便笑开了,“一切自有定数,不必强求,好便是了,了便是好矣。”话音未落,只见他将拂尘一甩,出云和追月便不知人事,虚浮在半空之中。 渐渐的,他们身上幻出两束灵力,犹如蛟龙一般在空中穿梭往复变作一团巨大的结界,犹如玄光宝镜一般。合欢先生侧眸,“你这个孽障,也给我过来!”说着一甩拂尘,将躲在阴影里颤抖的无常也扯了过来,伸手一掌,将他定在结界之下。 “嗯,这下,都到齐了。”合欢笑意满满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第二百二十九章 浮生若梦2 “师兄……“沁寒欲上前,却被合欢先生伸出拂尘将他拦住。沁寒情急,“先生,尊者是我天都砥柱,这般……我如何向师尊交代?他……” “不必着急,一切都是定数,虚无他早就知道,不然当初也不会散尽修为唤来出云这一世的轮回。” “那先生将他擒来,这是为何?”凤启扶着伤势,走上前看了地上的无常一眼撄。 “两仪归一,没有炼化石如何使得。” “炼化石……你是说……”凤启大惊,却不想身后凤玦却叹道,“原来他便是炼化石。” 正当众人各怀疑虑之际,却见追月和出云的结界突然灵光大胜,一片白茫照的众人睁不开眼,片刻后,闻得无常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便被吸入那结界之中。结界之中漾着光,不再看到三个的身影。只是结界一边却缓缓显出一面镜面,闪耀五彩的玄光。 合欢先生轻笑,“玄光镜再次现世,各位不妨看看这段机缘。” 镜面之中,晃晃白芒,天地一色,混沌不清。凝眉望去,好似一块灰如铅块的天际,和黑灰色的水面接连在一起,海水不断的拍打着海岸。 忽然一道金色的光芒,犹如坠星一般,划破天际,伴随着闪亮的火焰一头扑进海里,天地震动,海水忽然疯狂的翻涌起来,瞬间便将海岸吞没。而那坠入海底的火团并没有因为被海水淹没而熄灭,仍旧在咕咕的燃烧,甚至将海水都引得沸腾起来偿。 一个闪电,将天空再次撕裂,闪电所到之处,地面竟纷纷裂开,露出地面的岩浆,犹如地下的火龙吐出的舌头,舔舐着那皴裂的土地和海水。 天空下了滂沱大雨,闪电伴随着沸腾的海水和偶尔形成龙柱的风,一片昏天黑地…… 忽然一只修长细白的手,从幽深黑暗的海水中探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个犹如水鬼一般的脑袋,满头的黑发被海水浸透,将那人的脸面全部盖住,只有他呼吸的瞬间,将鼻息间的发丝吹起,微微露出的下颌,线条俊美却也是那样苍白,消瘦的肩膀,看起来像是一个尚未成年的羸弱少年。 他似乎体力已经消耗到极致,艰难的,才将一丝不挂的身体挪到岸边。而此刻,他已经完全虚脱了,一下子便栽倒在沙滩上。一阵海水侵袭而过,将仰躺着的人冲洗个干净。 剑眉入鬓,凤眸紧闭,白净的脸毫无血色,身材瘦弱,心口处被发丝遮盖,却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六棱形金色印记,好似一轮旭日,雨点砸在他的身上,眉眼之上,他却毫无反应,不知是死是活。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雨势渐渐收住,晨风阵阵,东方露出鱼肚白,一轮新日缓缓腾出海绵,将海水耀成明晃晃的金色。 海边躺着的人,依旧不省人事,波浪此刻也变得温柔,是不是的冲击,将他的身体缓缓托起,如歌的墨发浸渍在水里,好似水妖一般。 不远处一片白芒之光,随即一个人的身形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渐渐清晰起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一身修行的道士打扮,在少年身边站定,一甩手中拂尘将一阵灵力洒向少年,随后又望着眼前的海域,逡巡片刻,若有所思。 “咳咳咳……”一阵轻咳,地上的少年终于苏醒过来。老道长收回视线,慈祥的微笑着,“孩子,你可愿意随我回去?” 地上的人疑惑的看着他,就那样呆愣的坐在水里,也不言语。 “看来还未开蒙,只得随老道回去吧。”老道士一甩衣袖,随即地上的少年便已经换上一身月白长袍,青丝高书,整齐的站在他眼前。少年伸手看了看,又将自己的全身都看了一遍。 “此刻,正当日出之时……从今往后,你便叫曦和可好?”少年懵懂的看着老者,随后竟轻轻的点了点头…… 老道士面露微笑,将手中拂尘一抚,两人的身形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海滩之上,水波轻轻的拍打着海岸。而海岸的尽头,却是一片摄人的暗黑之色,那里的树木巨大,遮天蔽日,不见晨曦, 瞬间,却在林子的边缘,闪过一丝紫色的光束,飞过的掠过海面,好似一只巨大的海鸟垂头将海水之下的猎物衔入口中,随后扇动着翅膀,没入暗黑林中。 时光荏苒,依旧是那片海滩之上,处处都是出海归来的渔民。还有三三两两的渔家女子在礁石之上织补着渔网,偶尔窃窃私语,言笑晏晏。 忽然,一群人慌慌张张的从林边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快跑啊!快跑!那个妖女又来了。” 刚才还其乐融融的人群,瞬间好似见到鬼一般,纷纷丢下手里的东西,没命的往渔村方向逃去,留下身后一片狼藉。 突然一个女子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哈哈,你们别跑呀,陪我玩会。”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群人却被一股灵力提着,双脚悬在半空之中,好像怎么都没办法逃脱,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 “鬼啊!救命啊!”数个人已经在那灵力结界里吓得几近崩溃。 突然一个蓝衣女子出现众人面前,美如画的她看了看结界里困住的人,有几个已经翻了白眼吐了白沫,随即她转身看着虚空之中,好似在和什么人说话。 “我的小祖宗,你把他们都吓死了,还怎么玩。”说着,她一挥手,撤去了半空之中的结界。众人突然失去重心,纷纷摔在地上。 见到眼前美丽如仙的女子,他们赶紧跪在地上求饶,“仙女,仙女,你放了我们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啊……” “你们都走吧!”蓝衣女子摇了摇头,一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仿佛得了特赦令一般,众人互相搀扶着不省人事的同伴,连滚带爬的便作鸟兽状散去。 蓝衣女子见人都散了,侧眸忍笑道:“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便见一抹赤红如霞闪现在她身后。蓝衣女子转过身,看着她。只见她整齐的刘海下面,硕大如深潭一般的眼瞳,看了自己一眼,随即将可口的樱唇轻咬着,低下头,握住蓝衣女子的手,撒娇般唤道:“心姐姐……” “你下次再跑出来玩,闯了祸,我可不能帮你兜着了。”蓝衣女子将她的手一拨,抱着手臂,站在她面前,佯装生气。 红衣女子笑了起来,“心姐姐,你放心,义父才不会管我作弄这些凡人玩呢!他总说,这些凡人都是蠢货,玩玩也是抬举他们了。” “玉镜!”蓝衣女子握住她的肩膀,“你不可以这样刁蛮,以后小心嫁不出去!何况,这些凡人有什么错,他们只不过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罢了,但这也不是你就去作弄他们的理由。” “心姐姐,你是魔域的人,怎么还帮着他们?难道是因为你那个……”说着玉镜突然收住了嘴,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人,陪笑道:“心姐姐,我的好姐姐,我又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蓝衣女子一手指戳了她的脑门一下,“你呀!真是个天魔星!我真是无话可说了!我只盼着哪天也遇到个能治治你的人才好!” “哎呀!心姐姐,别说这些了,你说今天带我去吃好吃的,我们快去吧!” 蓝衣女子将在一边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女娃扯了过来,“我们可约法三章,第一不许……” “哎呀!第一不许吓人,第二不许私自行动,第三不许打架!心姐姐,你才六百多岁,怎么比魔域那些几千岁的老妖怪还要啰嗦!” 说着她挽起蓝衣女子的手,“心姐姐,快走,快走啦!魔界天天吃那些无聊的东西,每个月我都盼着这天能出来吃好吃的。” 蓝衣女子摇着头,苦笑一下,拉着玉镜一个转身,便消失在海滩之上。 而在千里之外,仙雾缭绕的白玉龙山屹立在天都境内,山顶之上的白玉宫便是六界通往天界的必经。此刻正是晨课的时辰,几声洪钟之音划破那层层结界,渐渐消失在天际。 碧玉殿里,虚无天尊正手持拂尘端坐在案几之后,下面坐着数百名天都弟子,个个都聚精会神的听着他宣讲着早课。 虚无讲了一段,垂眸将下面的弟子睨了一边,微笑看着坐在最前首的人。那人即便坐着背对着众人,却也能看出他身形颀长,气息如兰,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仙者之姿。 “曦和,你对这段,可有想法?”虚无语气和蔼,将手里的经书轻轻放在案上。 四下的弟子都纷纷看着眼前的人,只见那人抬手行礼,“师尊,弟子认为,欲而不得,便是痛苦烦恼的根源,岂不知,眼前一切种种皆为虚幻,舍便是得,得便是舍,不必过于执着,应该学会看淡和放下。” 虚无捻须不语,半晌道:“那何为得?何为舍?得到什么?舍去的又是什么?” “这……”眼前的人一时语塞。 虚无微笑道:“曦和,你跟为师来天都多久了?” “回师尊,约有三百年。” “三百年了……”虚伪起身,将拂尘一扫,是一种弟子推下,“今日早课便到此吧!曦和,你留下!” 众人皆弓腰低头缓缓退出大殿,曦和转身看了看退出去的人,会眸看着虚无,“师尊可是有事吩咐弟子?” “徒儿,修行不仅是经书义理,还需亲身践行。” “践行?” “曦和啊,你下上去吧,历练一番,或许你终会明白何为执着,何为舍得,何为因果。” 说着他伸出手,灵力一闪,便出现了一把闪着五色光彩的剑。 “这把慧剑,原是灵域双驼融合上古陨铁所铸,为师我将天都义理化作灵力注入其中,现如今便赠与你。望你可用它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曦和双手接剑垂首,“谨遵师命!” “此去,你不到性命攸关之时,不可使用灵力,凡事都需亲力亲为。有难处,可以点燃为师给你的信香。” “是!” “去吧!”虚无看着渐渐模糊在眼前的背影,意味深长的闭眸捻须,随后灵光一闪便不见了踪影,只剩大殿内那白檀香还在香烟袅袅。 正值盂兰盆节的庙会,人域东麓国的街上,一片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小摊小贩的贩卖声不绝于耳。 “心姐姐你快看啊,那是什么啊!”玉镜一阵惊喜的大呼小叫,放开念心的手,朝一个小摊奔了过去。 念心想要拦住,却也没来得及,“玉镜!”念心伸手捉了个空,不觉摇头跺脚。这小丫头,每次出来就好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看什么都新鲜。 玉镜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罗刹鬼的面具,对着念心一笑,便将它戴在脸上,眯着眼睛,发出呜呜的吼叫声,做着张牙舞爪的动作,随后便是一阵笑声。 “这是今天晚上盂兰盆节的祭祀面具。”念心将她的面具取了下来,放回架子上。 玉镜一把将面具拿了过来,“心姐姐给我买一个吧,我喜欢!” “要这个?你还没看够这些?魔域到处都是一副鬼脸的怨灵,你实在没看腻,去忘川边看个够就是了,别浪费我的银子。” “哎呦,姐姐,就给我买一个吧!不要多少银子的,再说你去买药,也用不了这么多啊,实在不行……我的首饰随便你拿去!”玉镜见念心要走,一边追着她,一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念心停住脚,看了一眼玉镜已经着急的通红的笑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算了吧,大小姐你的东西我可不敢要!我还是老老实实用自己赚的银子吧!” 玉镜见状,噘着嘴。她知道,念心每个月都要来东麓,购买从天都运来的晴川冰莲。而且只能用人域的银钱,用幻力变出来的银钱是万万不能用的,因此每次念心都做一些针线拿来东麓换钱买药。 有次自己实在忍不住用幻力变出来的钱买了一个发簪,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出了东麓便成了树枝一个,气的她一跺脚,将那树枝生生插进了海边的岩石中。 仿佛她的幻力出了魔域便只能用来打架。于是后来数次跟着出来,除了念心同意给买东西,自己便是一点乐趣也没有,只能没事找茬与人打架捉弄他们为乐。 念心见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我这人就是见不得人家哭鼻子。”说着转过身,走到摊前付了钱,换来那个罗刹面具递给玉镜。 玉镜接过面具,一下子便跳了起来,“心姐姐,你真好,你好人有好报,你的白公子也会好起来的。”说着蹦跳着又往前去找稀奇。 念心看着她,摇了摇头,“如今这样真实无忧无虑啊,希望你可不要遇到命中的那个人,不然,不知你可还能笑得如此高兴了。” 念心,便是魔域的心魔。她原本是天界司香神女,因下凡偶遇人界才子白彦,动了凡心,被天界除名后堕仙成魔。白彦也在她堕仙那日遭到天谴,成了活死人。念心栖身魔域,却从不作恶,只是心心念念想要救活她心爱之人。 后为了救人念心便去天都偷盗龙血菩提,不想被天都长老追杀,幸而遇到虚无,怜悯她本性不恶,便交给她一个药方,命她按照此方便可救治白彦,只是所需药物必须用自己的劳力获得人域的真金白银前去换的,只有这样,才可抵消她二人所造业障,早日脱离苦海。 三百年前,魔君寂灭从海边带回来一个全身湿透的女娃交给她照顾。这孩子便是玉镜。魔君时常来看她,教他一些小的法术,也对她颇为宠爱,很多事都由着她。只是念心明白,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寂灭每月都会将念心喊去,询问玉镜的一些情况,似乎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喂!想什么呢!快走,听说前面还有玩杂耍的呢!”玉镜一拍念心的肩,念心吓了一跳,随即拍着心口,“小祖宗,你要吓死我么!” “哎呀,姐姐,你是魔啊,魔还胆子这么小!快走吧!’说着,便撒娇着拉上念心便往前跑。 他们走开,原本站在不远处小摊边的人,却丢下手中的东西,眯着眸子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此人一副道士打扮,背上还背着一把剑,只是那把剑却是用灰色的布裹着,自在剑柄之处,露出银灰色的玄铁,上面隐约看到刻着一个“崂”字。 那人一挥手,随即从不同的小摊前聚拢过来三四个人,也是同样的打扮。那人低声吩咐道:“跟着他们,别跟丢了,我去找大师兄!” 众人点头,纷纷隐匿身形,朝玉镜而二人移动。那人握了握背后的剑,走进巷子的暗处,只见灵光一闪,便没了踪迹。 “来来来,瞧一瞧啊,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一个大汉光着膀子一阵奋力的敲锣,身旁另一个男子,正在对着围观的百姓喷着火,人群一阵哗然。 “哇!姐姐,你看,你看啊!原来凡人也会喷火啊!我还以为只有亡灵……”玉镜兴奋的直叫唤,却被念心一把捂住了嘴。念心四下看了看,“小祖宗,你说话小心点,这里是人域,可不是魔界。”见没有可疑,大家都在忙着看表演,铜锣的声响盖住了玉镜的呼叫,她才松开了玉镜。 玉镜吐了吐舌头,顽皮一笑,随即又开始往人群里挤。 “喂喂!”念心一阵焦急,这丫头出来了,就喊不住。她见玉镜正在兴头上,也是无法,自己要趁天色还早,买了药回去给白彦。这丫头看样子不看个够是不会走,随即她拉住玉镜,在喧闹声中扯着嗓子,“玉镜,你在这里玩,千万别走开,我就在前面药铺买抓了药就来。” “嗯嗯!你去吧!”玉镜一心就在那杂耍班上,哪里还顾得上念心说了什么,随便挥了挥手,便让她走了。 “好好好!”一阵喧哗,杂耍班表演到*部分,人群一阵惊呼。忽然,玉镜转身没有看到念心,她慌了神。 “心姐姐?”追月在涌动的人潮里前后看了看,都没见到念心的身影。她一拍脑袋自言自语,“刚才,她和我说什么来着?” “啊!对了,药铺!正好我也饿了,不如就去药铺找她,让她带我去聚芳斋吃好吃的。”玉镜一高兴,便脚下没留心,一脚踩在一个人的脚上。只听得一声惨叫,便见一个书生模样的柔弱男子,脸色煞白,身边的书童扶着他,却狠狠的瞪着玉镜,好似要把她吃了一般。 “喂!你这个人,走路不长眼么?!”那个书童恶狠狠的冲着玉镜骂道,口水都喷了她一脸。 玉镜原本被四下的百姓看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不想被恶奴咒骂,顿时也来了气。 “喂!你嘴巴放干净点!谁没长眼睛!你说谁!”玉镜上前一把推在那个书童身上。 书童没想到玉镜一个看起来柔弱纤细的丫头,力气竟然这么大,她往后一个踉跄,便撞到自家主子身上,那个文弱公子又被撞了身子,轻哼一声。 “哎呀……” “小……公子,你没事吧!”书童赶紧上前看了看。 “没事,你不可与人争执!”他轻声训斥,书童却不甘示弱,“明明是这个野丫头横冲直撞,她还有理了!” “咦!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义父说的没错,你们若然都是蠢货!”说着玉镜手中竟然幻出一把匕首。她举起明晃晃的匕首,便朝那书童刺去。 眼看着,便要刺上那书童的眼睛,却不想忽然伸过来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指,生生将玉镜手里的匕首夹住了锋刃,玉镜怎么使劲都扯不过来。 玉镜怒极,她一甩手,瞪着眼前的人。只那人长身玉立,青丝如歌,凤眸微茫,刀削剑刻般的侧脸,正一脸敌意的凝着自己。 第二百三十章 浮生若梦3 玉镜看得有些呆,没等她回过神,便听得匕首落地的声音。 “哼!小小年纪,竟这般狠毒,人家不过咒骂你两句,你便要刺瞎别人的双眼泄愤!”那年轻公子转身,对着身后的人道:“你可曾受伤?” 只见那文弱书生脸色微红,轻言道:“多谢公子相救,无碍!” 玉镜这才醒过神,“你!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你以为你是大侠啊!” “不平事,人人皆可管!撄” “你!”玉镜正要反驳,却见念心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便拉住念心诉苦,“心姐姐!有人欺负我!” 念心刚才在药店,发现了被人跟踪,随即慌慌张张拿着药前来找玉镜。她见眼前几人,先是一愣,随即拉住玉镜低声道:“我们被人跟踪了,看来来者不善!偿” 玉镜一惊,正焦急之际,却听得那书生与公子对话。 “不知公子可否赏脸,在下做东请公子,以表谢意。” “那……恭敬不如从命!“曦和回头瞥了一眼玉镜,发现她正死死的盯着那位书生,生怕她不会随便放过他们主仆二人,原本想要拒绝,却也只得答应了邀约。 “心姐姐,你看跟踪我们的人,跟那个绯衣公子可是一道的?” 念心侧眸,“我看不是,跟踪我的是崂山派的弟子。那人的身上似乎有没有崂山派的灵力根基,想来应该不是一起的。不过……这绯衣公子似乎灵力更强,我看着有些眼熟。” 玉镜微微一笑,“心姐姐,你是说,这个穿红衣服的比那些崂山弟子更厉害?” 念心点了点头,警惕的又看了看掩在巷口的那些暗人。 玉镜眼珠一转,撇开念心走上前,拦着那三人去路。三人警惕的看着玉镜,不知道她又想玩什么花样,却不想玉镜一拱手道: “请问二位尊姓大名,刚才小女子不失礼数,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那书童闻言,轻哼一声,“哼,现在才想起来道歉,未免晚了点,一点诚意没有!” 那书生倒是谦和,一把拉住书童轻声训斥道:“你这张嘴是越来越没把门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书童被她一顿斥责,顿时蔫了低下头。只见那书生走上前,行礼道:“都是误会,姑娘不必在意,在下燕玉白。” 绯衣公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玉镜,并未开口,将挡在身前的剑收了起来。 玉镜陪笑道:“小女子玉镜,多有得罪二位,不如有我做东,请二位,就当是赔罪了。”念心正着急,想着如何脱身,却不想这丫头居然还要拉着这些不明来历的人去吃饭。她上前拉着玉镜耳语,“我们的赶紧走,你还胡闹!” “心姐姐,你相信我!”说着,玉镜将念心往前一推,“这是我姐姐!她天生腼腆,不好意思和陌生人打招呼,我带上她,你们不介意吧!” 念心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崂山弟子聚在暗处,不禁心中着急,见玉镜这般说,只好朝眼前的数人尴尬的笑了笑。 “那我们走吧!去街尾的聚芳斋,那里的菜品一流。”玉镜说着将念心正在胡乱挣扎的手一把抓住,拉着她便在前面带路。 念心被玉镜携着,“丫头,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去吃什么饭!再说,那里好贵,这么多人,你想吃穷我啊!” “你好歹是个魔,胆子这么小,他们打来了,倒霉的也是我这没什么法力的。我都没急,你急啥。”玉镜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绯衣公子,“你不是说那个家伙比崂山派的厉害,那和他在一起,我们吃不了亏。” “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他什么来历,万一他不帮我们怎么办?” “大不了趁乱我们便跑啊,别的不会,搅局我还是很在行的,总比我们和他们单打独斗的好吧!”玉镜和念心一路嘀咕,念心愁得满头大汗,看着身后尾随的人是越来越多。 说着,几人便来迈步进了聚芳斋,小二热情的将她们引到二楼雅间坐着。玉镜也不客气,噼里啪啦的点了十几个菜,听得念心手直抖。 玉镜见崂山派的人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在楼梯口的位置,要了位置坐着,看着大约有十来个人的样子,其中还有个为首的,一身劲装,手里握着的剑便是与众不同。他将剑放在身前,端着茶杯佯装喝茶,眼睛却时不时的睨着玉镜他们一行人。 “心姐姐,那个人是……”玉镜看了一眼对面的燕玉白,微微笑了笑,假借低头捡东西,和念心悄悄嘀咕。 念心目光游离,“那是崂山派的大弟子玄机,他手里的剑,我们俩再添上几个,只怕也不够他坎的。” 玉镜胸有成竹的瞥了一眼那玄机,却见他也正好看着自己这边,随即双眉一挑,伸手便扯住绯衣公子手中的剑。不想那剑好似有灵性一般发出一阵白芒之光,玉镜一惊缩回手,脸上颜色一边,呆在那里片刻。 念心原本一心都在楼下,却不想那束白光,将她吓了一跳,她神思深沉的拧着那把剑…… 绯衣公子见状,伸手便将剑拿回手里,盯着玉镜一阵薄怒的神色,“玉镜姑娘自重。” “既然你都知道我的名字,那你叫什么名字?这么神神秘秘的,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玉镜故意挑衅,嬉皮笑脸的看着眼前的人。 见燕玉白和他的书童也是一脸好奇,“你看,燕公子也是说了高姓大名的。” “曦和!”绯衣公子不耐烦的丢出两个字。 “公子仪表堂堂,人中龙凤,果然是个好名字。”燕玉白微笑着,脸色微红。 玉镜却摸着下巴,故作深沉,“曦和?那两个字?这有姓西的?我只听说有姓西门的,叫西门庆!” “噗!”念心一口茶便喷了出来,一个劲的擦着衣襟和桌子。心下腹诽,今天和这丫头出来,真是丢够了脸。 “晨曦之曦,非方位之西。这也不是一般的俗家姓氏,在下是天都弟子。” “噗!” “噗!”这下,玉镜和念心两人一起将茶水喷了出来。 玉镜咧着嘴,一阵恶寒,他姥姥的,崂山派的还没甩掉,自己居然和天都白玉宫的坐在一起吃饭,她这魔域的小妖精和仙长道士坐在一起,这小命真是不好说了。侧目看看旁边的念心,真是一阵白眼,这下子,真是出了虎穴又进狼窝。 “玉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茶水太烫了!”燕玉白瞪着杏核大眼看着玉镜。 玉镜和念心一阵慌乱,“啊!!没事,没事,我嘴巴老,耐烫,没事!呵呵呵……原来曦和公子是天都弟子啊,本姑娘对天都可是闻名已久,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玉镜故意将天都二字强调了一声,却瞥见下面桌上的玄机握着剑的手一紧,随即又松开了,只是闷头喝茶。 见玉镜语无伦次,燕玉白一阵轻笑,曦和却是沉着眸子不苟言笑。忽然,玉镜注意到燕玉白抿唇微笑,低下头的瞬间,见她的耳垂上似乎有个细小的黑点,她眯着眼仔细看了好一会,不知不觉的点头奸笑。 “菜来了!”小二一阵唱和打断了玉镜的思绪,随即玉镜点的菜便陆陆续续的摆了一桌子。 玉镜又将帕子故意往空中一丢,捂着脑袋满地找帕子,“心姐姐,想办法把那个玄机引过来,我有办法可以逃走。”没等念心回答,却听得一个声音道:“玉镜姑娘,你的帕子,掉在在下的脚背上。” 玉镜一听,转过身,结果曦和手里的帕子尴尬的笑了笑,“呵呵,我眼花了眼花了,谢谢!”随即拿回帕子,挡着脸,对念心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对对面的燕玉白下手。 念心恍然大悟,她随即在桌子底下汇聚幻力,将那团幻力在指尖不断的晃动,眼看着便是要偷袭对面的人一般。 玄机余光扫见,一拍桌子便携剑而起,腾空朝着念心袭来。玉镜见状,会心一笑,伸手便欲将桌子掀开,却被曦和用手死死定住。玉镜眼看玄机袭来,自己的计谋却未得逞,心下一急,便干脆往曦和身上一倒。曦和见状,赶忙松手前去挡住倒过来的玉镜,却不想差点……玉镜趁势将桌子踢向玄机。 曦和见桌子飞向玄机,便放下玉镜朝玄机腾去。不明就里的玄机误以为曦和是为了帮念心朝自己出手,灵光一闪,剑身出鞘,便和曦和过起招。 “心姐姐,快走,遇到埋伏,就在老地方见!”玉镜说着,便朝窗子外一跃,窜入楼下背面的护城河中,不见了身影。 曦和和玄机还未明白过来,念心便也化作一道幻力,消失在众人眼前。玄机见状,一把将曦和的剑鞘打掉,“你身为天都弟子,如何助那魔女?” 燕玉白此刻也被书童搀着走了过来,刚才一场混战,她差点就被踢翻的桌子伤到,幸好曦和拦住那翻飞的桌子。 “曦和公子绝不是那种人,我们也都是刚认识,不知道那姑娘是什么来历。” 玄机安奈下怒气,看了一眼燕玉白,“师妹,你偷偷跑出来,师父知道么?” “师妹!?”曦和一阵惊讶,转眸看着身旁的燕玉白。 燕玉白看了一眼玄机,“曦和公子,小女子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一时好奇盂兰盆会,才乔装出来凑热闹,只是单身女子出门,诸多不便,所以这才……不过,玉燕还是多谢公子三番四次相救!”说着行了个礼。 “这……不必多礼!我也是举手之劳!”曦和有点羞涩的点了点头。玄机见他二人恍如无人一般客气,随即甩了一句话便下楼去了。 “师妹,我劝你早些回去,魔域的人在此出现,只怕这位曦和公子也未必能护你周全!” 见他下楼扬长而去,曦和这菜开口,“燕……” “曦和公子,我爹是崂山派掌门白清云,小女真名白玉燕!” “啊!白姑娘!此处确实不太安全,你一介女子,又不会武功法术,还是随令师兄早早回去,甚是妥当!” “小姐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才不要听那个死人脸的玄机的话,这么早回去。说好的,晚上要去看盂兰盆夜游花船的。我们不会,可是这位曦和公子会啊!曦和公子,不知道你可有重要的事情?” “这倒是没有,曦和不过是下山游历。” “那就是了,小姐,既然如此,不如我们邀请曦和公子同我们一道夜游可好?”白玉燕抿着唇,低头羞涩的看了一眼曦和,“不知公子可愿意?” 曦和原以为是个文弱书生,不想却成了闺阁女子,已是有些尴尬,如今她却提出同游,心中更觉不妥,却想到刚才的玉镜和念心……随即曦和微笑道:“在下原本便要游历各域增长见闻,如今小姐邀我同游,在下荣幸之至。” “那,这顿饭,我就先请客,权当谢谢曦和公子吧!” “白姑娘不必客气,称我曦和即可。”曦和四周逡巡一遍,看着地上的狼藉,“打翻了这些东西,这顿饭还是我请吧!” 说着,二人便招来店小二,付了银子,又点了些吃的。 “一个假惺惺的,一个扭扭捏捏的,正好一对!”楼外护城河里,玉镜闭气蹲在河底,缓缓游到靠河岸处,想听听动静,听见楼上二人谈话,顿时一阵鄙夷。她并未离开,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刚才她佯装逃走,却一直潜伏在此,只能天黑之后,便去和念心汇合。 玉镜自小水性好,多次在忘川边玩耍,掉入河中,都不曾溺水。如今,只能天黑了,也不知道念心怎么样了,今天这么一闹又要耽误白公子吃药的时辰,玉镜心下有些不安。 不知不觉,玉镜蹲在水底已经上来换了数次气,闻着酒楼里飘来的香气,玉镜觉得自己都快饿昏了。她试探的冒出水面,见天色暗了下来,她一个翻身便悄悄上了岸。 使了净身咒,换了一身赶紧的劲装打扮,便摸着路往约定的地方去。 刚转身从后街出来,便见到前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玉镜觉得自己的腿不听使唤了。各种小摊小贩,琳琅满目,善男信女摩肩接踵,满眼的热闹。玉镜左看看,右摸摸,觉得什么都新鲜,即便跟着念心来了这么多次,却还是第一次遇到夜市庙会。她用一个发簪换来一串糖葫芦,兴高采烈的来到一个皮影戏的摊子前,忘乎所以的看了起来。 “曦和,你快看!那边是游花船了。”白玉燕站在拱桥之上,转头笑看着身后的男子,一脸春意。 曦和原本正在警惕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似乎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妥,只可惜师父交代不允许使用灵力,否则便能窥视一二洞察先机。 “啊!是,十分美丽!”曦和被她打断思维,搪塞着回了一句,也缓步走到石桥之上,又探出身子,低头将从河面之上游过的花船看了看。 只见那花船之上,张灯结彩,五光十色的各式灯笼,映照着船上穿着各式戏服的戏者。他们装扮成各式故事里的角色,在船头摆出各种姿势,好不热闹。岸边,男男女女成双成对,交头接耳,手中还都拿着一盏盏河灯。 “这是什么缘故,他们都拿着河灯做什么?” “公子,你有所不知,这是我们东麓的盂兰盆会的习俗,在河里放花灯祈福。”书童丫鬟也是一脸兴奋的看着眼前美丽的景色。 “而且,青年男女,都是有情之人,共同放下写着心愿的河灯……你看到那里么?”白玉燕说着,顿了顿,随后便伸手指着河边不远处,“那里是传说中的三生石,如果能有有情人和心爱的人一起站在三生石前,可以从石头中看到对方的样子,那便是命定之人。” “石头可以照见人?”曦和一挑眉,他觉得这些传说有些无稽,自己毕竟是天都弟子,时时刻刻见到的都是仙,因此,对这些人域才有的传说,也不甚上心。 “不过,自数百年前,有对情人来此,照见彼此之后,这块石头至今都没有再照见过谁,听说是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所封。”白玉燕一脸可惜的看着那边在灯火中摇曳的人影和那块石头清冷的轮廓。 曦和也远眺着那块石头,面目清冷。 “听说,那对来许愿的小情人,有一方是魔界中人……”白玉燕轻轻叹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曦和顿时眉目一沉。 “小姐,你别提了,被掌门知道,我们都要挨骂!”书童小心翼翼的拉了拉白玉燕的衣角,示意她。 白玉燕一撅嘴,“怕什么,我爹又不在。”随即轻叹一声道:“不过确实不该提起此事,这也算是我崂山派丢脸的事,让曦和公子见笑了。” “哦!无碍!”曦和淡淡一笑。 “哼!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你们名门正派就是做事都光明磊落的,我们魔域就没有好人了?”一句话,引得曦和白玉燕纷纷转过身,惊诧的看着身后屋脊上的人,曦和剑鞘拿在手中,将白玉燕护在身后。 玉镜将手里的糖葫芦吃完,扔掉了棍子,拍了拍手,便飞身从屋脊之上飞身跃下,她见曦和时刻防备着自己,顿时不屑的一笑,她几步便走到白玉燕身前。 “你们名门正派了不起啊?今天还不是那么多人抓我和心姐姐,以多欺少!” “你们都是歪魔邪道,对你们不用讲什么道义!”书童从曦和身后冒出头,口不择言的吼了一句。 玉镜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是歪魔邪道!哼!心姐姐喜欢白公子有什么错?你们就这样横扒着竖当着,不让他们在一起,现在害的白公子成了活死人,你们知道他们俩有多惨么?那你们呢?你们现在算什么?堂堂一个大家闺秀偷跑出来和陌生男子约会?” 玉镜说着,情绪有些激动,她慢慢逼近他们。曦和只是警惕的看着,并未出声。只见那白小姐但是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说不出话来。 正当他们胶着之际,忽听得一声“咚”一声水声,紧接着便有人喊了起来,“快来人!救人啊!我的孩子落水了!” 一个妇人站在河边,哭喊着,看着水里正在扑腾的孩子。而周围却没有一个人下水。 “快救救我的孩子!”妇人拉着身边一个青年男子,“求求你!” “不行啊!我不会水性。何况这河下水深莫测,听说是连着忘川的,水下市场有怨灵出没,没人敢在盂兰盆会这天下水的。” 一阵***动,人群都翻腾起来,却始终没人敢下水。 曦和正睨着眼,看着下面的情形,手中灵力汇聚,打算出手将那孩子救起,却不想暴露身份,他始终觉得周围暗藏杀机。何况魔域的人在眼前,而白玉燕却没有自保能力。正当他犹豫间,却见身边人影一闪,便听到一声入水之声。 “咚!”水花四溅。 “快看哪,有人居然下水了!”众人惊呼,曦和转身,却见白玉燕惊恐的站在原地,下去的是那个女子。 曦和心中一紧,随即探出身子看着下面的水面。水下情况不明,孩子还在睡眠挣扎,却见数道黑影缓缓朝孩子靠近,而刚才跳下去的玉镜,正奋力超孩子游去。 曦和凝着眉,静静的看着,突然人群之中却涌动起来。 “小姐,你看,那不是玄机师兄?!”书童一声咋呼,白玉燕和曦和放眼望去,果然是玄机带着人拨开人群靠近过来,看样子是冲着水里的人来的。 此刻,玉镜已经游到孩子身边,将孩子从水中托起,却被那数道从水深处窜来的黑影团团围住。 “小姐,那黑色的是什么?” “是忘川怨灵……” 曦和睨着水里的人,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却仍旧死死将那个孩子举过头顶。岸上的人,摈住呼吸,静静的看着那游过来到黑影。 玉镜此刻也是急了,自己发力微弱,这下子救人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果然害人不能做啊!正当她暗自腹诽之际,原本隐再在人群里,收敛幻力的念心也是焦头烂额。说好的会合后就回去,这丫头非要出头。念心刚要上前去助力,却瞥见已经靠过来的玄机,吃惊之下,只得收住脚步。 第二百三十一章 浮生若梦4 只见那黑影的包围圈朝着玉镜越收越紧,手里的孩子还在拼命挣扎哭泣,水里的玉镜眼见渐渐觉得体力不支却始终没有将人脱手的打算。突然,玉镜脚下一沉,她一声惊呼:“啊!”瞬间被拉下水面,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玉镜闭着眼睛,感觉周身一冷,她一惊,便开始竭力挣扎着使劲将手里的孩子往上推。 “啊——”岸上的百姓一阵惊呼,“快看,水鬼拉她的脚了。” “快,你们谁去帮她一把啊!你们这些大男人都看着一个姑娘救孩子不动手!”也有愤慨的女子在河岸呼叫着。 “我的孩子……”那名大婶瘫坐在岸上嘤嘤哭泣,毫无办法。 “哼!她不是魔域的妖女么,怎么还会有水鬼敢拉她?!”书童一声嘀咕。白玉燕看了一眼曦和,见他死死盯着水面,心里不舒服,她抿了抿嘴道:“就你多嘴!” 曦和凤眸一睨,眼见玄机领着一群人拨开人群走到岸边。然而他们却没有要救人的意思。玄机手中的剑已然悄悄出鞘,而水中的玉镜却是毫不知情,依旧奋力将孩子往上托举。 水里的黑影此刻已经来到玉镜身后不足寸余,玉镜奋力的划着手脚,冰冷的水将她的手脚泡的有些发麻。此刻她也看到了岸上的玄机,心中暗叫不好。忽然人群中一个蓝色的身影闪过,玉镜对着岸上大喊一声:“不要过来!”话音还未落,便被拽着整个人都没下水中只剩一串泡沫。渐渐的,留在水面上的手臂也越来越少,孩子的后背也占到了水面,他不停的哭泣。 “快救人那!”岸上的人无力的哀嚎着…… 曦和一点地面,便腾空跃起,白玉燕看着身边一身绯衣的人,犹如一团凌空之火,飞上了那水面,伸手便将玉镜手的孩子揽在怀里,转身落地便将孩子交到岸边的母亲手里。 “哇!神仙啊!”百姓之中窃窃私语,更有甚者惊呼不断。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那女子抱着孩子,千恩万谢。 曦和并未多言,只是定定的看着水面,此刻已不见玉镜的影子,甚至连水花都未见。玄机领着众弟子上前,见水面没了动静,轻哼一声道:“魔域妖女,死有余辜,没想到,竟然是魔域妖物狗咬狗……也好,免得脏了我的剑。” 曦和闻言冷哼一声,一个跃步,便踏上护城河的水面,他悬在空中,四下观望,却不见有人影,心下着忙偿。 “喂,你想干什么?你难道还想救这个魔域的妖女?”玄机一脸不屑的看着腾在半空之中,深色焦急的曦和。 曦和一心看着水下的动静,毫不在意玄机的言语。此时看人脑的人已经渐渐散去。 “走吧,那姑娘只怕凶多吉少了!” “是个好人哪,一个姑娘家都有胆量下水救人,却不像这些学武的公子却见死……” “好了,别说了,不关我们的事,快走吧!崂山派的人,我们得罪不起!” 一阵喧闹散去,岸边只剩下成片的河灯还悬浮在水面之上,发出橙色凄美的光晕,岸上站着玄机,咬牙看着曦和,听着百姓的议论。 白玉燕此时也缓步走下桥来,“曦和公子,恐怕那姑娘……”她话还未说话,曦和却睨着水下,忽然他看到一束黑发被橙色的光圈映着,好似妖冶的水草一般,在眼前一闪而过。 曦和凌空而起,催动灵力,直直的便朝那头发出现的位置扎了下去,入水瞬间,护城河水纷纷避开让来,好似被打开的书页一般。 “避水诀!”玄机眸光一闪。没见到着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有如此灵力,竟能催动避水诀,使水脉分离。 水路分开一丈来深,便见玉镜被数个如黑影一般的水魅挟持着围住,它们聚着头正在吸食她的精元。见有人前来营救,它们恼羞成怒,丢下手里昏昏沉沉的玉镜,嘶叫着化作一股股黑烟,纷纷朝曦和奔袭而来。 曦和催动灵力,一掌一个,将它们齐齐打落。它们见状仍不死心,上来两只水魅纠缠曦和,围绕着释放出一阵阵黑雾。余下几个便要架起玉镜往更深处遁去。 “玉镜!”岸上一声惊叫,念心终于从破重重人群,走到岸边。她脚下幻力一点,便要朝玉镜抓去。 不想,那岸上原本冷眼旁观的玄机却此刻拔出剑,“妖女!哪里走!”说着便挥舞着剑朝念心后背砍来,念心的手指已经触到玉镜的手,却不想半路被玄机阻挠,眼看着玉镜被水魅拖下去。 念心心下一怒,瞬间魔性被唤出。只见她扇动着巨大的膜翼悬停在半空之中,满头银发随风飞扬,全身的衣衫尽数被撑破,露出血脉喷张的四肢和凌厉的尖细獠牙,对着玄机怒目而视。 “你为何总是咄咄相逼!”念心声音嘶哑,犹如老妪。 玄机持剑,对着念心道:“你们这些妖物,我正派人士人人得而诛之。也就是那个姓白的叛徒,会和你们同流合污!啧啧啧……你看你是个什么怪物!” 念心原本因他阻挠自己救玉镜已经是怒不可遏,现又听他如此侮辱人,愤慨至极,“我杀了你!啊——你给我住嘴!” 见玄机和念心站在一起,地上的白玉燕不知所措。 “快看啊,小姐,曦和公子被他们围住了!”书童一声惊呼,白玉燕转身看着空中的曦和已经看不清身形,周围尽是团团闪着鬼脸的黑雾。 “曦和,快回来,别再停在水中!”白玉燕对着河面上惊呼。 曦和看着围绕着自己的黑雾,轻笑一声,催动灵力浑身一震,便见那些水魅好似着火的符纸一般,坠落到水面消失不见。见包围散去,曦和看了一眼身侧不远处打成一个灵力团的念心和玄机。 “心魔……”曦和瞥了一眼,一咬牙还是分开水路,朝河水更深处探去。 “曦和!”白玉燕想要阻止,奈何自己不懂灵力,只能看着干着急。书童上前悻悻道:“我看这个曦和公子,有点傻,怎么去救那个妖女,白白浪费小姐你的美意,还想着看游花船的呢。” “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白玉燕白了她一眼,转头顶着河面。 黑暗的水下,幽深阴冷,曦和祭着结界往水下深处探去。周围的水魅越聚越多,已经将曦和包围在内。曦和侧眸不屑的瞥了一眼结界之外,面目狰狞的盯着自己的水魅,四下搜寻,忽见一抹身影被黑色的水魅簇拥着往深处荡去。 岸边的白玉燕看看河面,复又抬头看着半空之中仍旧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人,心急如焚,真是憎恨自己的爹爹为何没有传授自己一星半点灵力,以至于如今只能干看。 忽然一阵白光,渐渐从水底抬了上来,刹那间水花四溅,将岸边的河灯纷纷掀翻,就连那些扔在不远处缓缓浮动的花船都差点被掀翻。水花腾空之际,只见一个绯色的身影手中托着昏迷不醒的玉镜,伫立半空,睥睨着岸上的众人。 曦和看了一眼手里昏迷不醒的人,轻轻落地,将她放在岸上。 “玉镜!”念心见玉镜被救,心中一喜,挡开眼前的玄机便喊了一声,曦和看了她一眼,并未理会。念心欲赶来玉镜身前,却被玄机缠住。 “她还活着么?”白玉燕走近看了一眼玉镜,见她脸上毫无血色,手臂和脖颈处甚至还有还多被咬过的痕迹,那些伤口都隐隐发黑,甚至伸出来的血渍也是暗黑色的,看起来十分恐怖。 曦和拿出一颗好色的药丸,将它塞入玉镜的唇内。伸手点了玉镜几处大穴,顿时玉镜咳出一口黑血,眯着眼开始有了知觉。 “孩子……那个孩子……”玉镜含糊的呢喃,伸出手,想要在空中抓住什么,却始终因为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而又垂下了手。 曦和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自己性命垂危,却还惦记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恩公,恩公!恩公你没事吧?!”那个大婶抱着孩子拨开白玉燕兴冲冲的赶了过来,“我真是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啊!”她一下子跪倒在玉镜眼前,嚎啕大哭起来,怀里的孩子也吓哭了,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 玉镜不知刚才曦和给自己服了什么,但是她半晌才看清楚眼前跪着哭泣的人,她挣扎着坐起来,扶起那位大婶。 “咳咳咳……大婶,你别这样……咳咳咳,孩子……孩子没事就好!”玉镜伸手将那女子扶起,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可身体太虚,眨眼便又向后倒去。 曦和见状欲上前,念心此刻却甩开玄机,跃了过来,一把将玉镜扶住,“丫头,你怎么样?”一旁的大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将孩子搂在怀里挡住视线,自己的腿却在发抖。 “我死不了!”玉镜挤出一丝笑,“心姐姐,你怎么又变成这幅样子,小心回去吓着白公子。你看,把大婶都想吓坏了!” “我不怕……恩公!即便你们……你们真是妖,那也是好妖!”大婶抱着孩子,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 念心噗嗤一笑,渐渐收起那可怕的兽形,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大婶,这里是非之地,你速速离开吧!”随即往玉镜头上一戳,“你都这样了,还贫嘴!” “哼!好妖!只要是妖,便都得死!”玉镜和念心话音未落,身后的玄机便一脸杀气的执剑而来。 念心机警侧眸,便瞥见玄机剑气劈头盖脸而来,随即将玉镜往外一推,便转身又和玄机战了起来,只是念心此刻已经隐去魔性,幻力明显变弱,不多时,便显出败事,只有招架之力。 玉镜原本就半死不活,被这样一推,更是摔得三魂六魄都碎了一般。她正晕头转向的坐在地上,倒着气。 玄机见曦和与白玉燕只是站着并未对玉镜出手,心中不快,见念心只有招架之功,便趁她不备,剑锋一转,朝玉镜刺去。 呆头楞脑的玉镜还半趴在地上,全然不知自己此刻已是性命攸关。只听“叮”的一声,玄机的剑在触上玉镜脖颈的瞬间被一股劲气弹开,甚至在空中翻了几番,直直的插在不远处的三生石上,只见那剑穗还在随风轻摆。 “你!你是何意?难道堂堂天都白玉宫要偏帮魔域妖女?”玄机见自己的剑轻而易举便被曦和弹开,觉得心中恨意翻涌。一旁的白玉燕也是惊诧曦和居然出手救了玉镜,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 曦和并未与他搭话,只是缓步走到玉镜眼前,睨了她一眼,“今日念你救人行善,便放过你们!”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伸手便掷向念心,“给她一日三敷,三日后,毒血便可清除。” 念心接过瓶子,看了一眼,随即上前搀起玉镜,“丫头,我们走!” 曦和负手而立,站在身前,目光悠远的看着远处,素簪绯衣,遗世独立。玉镜被念心扶着走近曦和,错身而过时,玉镜片刻驻足,抬眸看着那线条优美的侧脸,淡淡一句,“多谢!” 曦和却并未转身,依旧眸光微茫,片刻玉镜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得他轻言答道:“嗯!” 身后白玉燕闻言,此刻恨不得将眼前的玉镜生吞活剥。 “就这样想走!没那么容易!”玄机大喝一声想要上前,却被曦和伸手晃出的结界拦住,他疯了一般的捶打着结界,却始终不能破解。只得眼睁睁看着玉镜和念心消失在人群里。身后围观的百姓一阵欢呼雀跃之声…… “好人就是有好报……”人群里有人低声议论。 “就是!即便是妖也是好妖……” “走走走!我们看花船去!”人群三三两两从身边路过,是不是的看一眼结界里的人。 听着身后百姓散去的议论声,白玉燕心中愤愤不平,一双杏眼杀意浮现。曦和见他二人已安全离去,便伸手一弹,将结界震开,玄机一个踉跄冲了出来,差点摔倒。 “哼!你白玉宫什么意思?难道你白玉宫何时已经和魔域同流合污不成?”玄机口不择言发泄着心中的怒气,让他在大庭广众,诸多弟子眼前出丑,他恨不得和眼前之人大战一场。 曦和原本静默不语,听他数次提起白玉宫,随即眸光一冷,缓步朝他走去,玄机身形一怔,不禁倒退几步,生怕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得罪了眼前的人,毕竟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 “曦和公子,我师兄无意冒犯白玉宫,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白玉燕见状,赶紧上前解释,话音未落,却见曦和凌空而起,脚踏水波,须臾便落在三生石边。 曦和瞥了岸上惊诧的师兄妹一眼,伸手便将插在石上的剑拔了下来。曦和看了看手里的剑,剑锋未损,白芒的剑身之上,泛着淡淡的宫灯光晕。忽然剑身之上,仿佛映出一个人的轮廓。曦和疑惑,将剑反复看了一遍,正疑惑不解。 “曦和公子,我师兄的剑是否入了三生石已有损毁?”岸上的白玉燕看着曦和反复查看剑身,心下焦急,生怕他父亲传下来的剑有个闪失,两派也从此结下梁子。 “三生石……”曦和刹那惊觉,他握着剑,转身看着面前的三生石,只见剑身所映照的影像,竟然是那石头上的幻像。三生石上,无字无画,却有个女子的身形在上栩栩如生,只是看不清楚脸面。 曦和凝着眉,定定的注视着石上的幻像,只见那女子身形飘忽,好似云山雾罩,但确实是真实的,并非自己烟花。忽然石上出现了几行小字。 “金乌现,太阴出,两仪和合,天下定。情已深,孽亦随,正邪泛泛,苍茫大归。”曦和见石上显出数字,随后便消失不见,而那石上的女子轮廓却逐渐清晰…… 片刻之后,曦和持剑回到岸边,将剑双手递给玄机,“多有得罪!”玄机见状愤愤一哼,原还想再说些话,却见白玉燕对他使了个眼色道:“师兄,你快些回去吧!我爹爹那里恐怕还等着你!” 玄机恨恨的看了一眼曦和,接过剑,转身便走! 见他离去,白玉燕走上前,柔声道:“曦和,我们也走吧!那边花船游会开始了!” “白姑娘,今日我还有事在身,恕不奉陪了,贵派师兄既然也在此地,你便随他回去,在下也可放心离去!”曦和谦和的微微一笑,白玉燕却僵在那里。玄机闻言也抱着手臂站在那里冷笑一声,好以整暇的看着他们二人。 “师妹,随我走吧,人家没空!” 一句话,白玉燕觉得脸上挂不住,“那曦和公子要忙,我指的后会有期了!” “叫我曦和便好了,白姑娘路上小心!” 白玉燕见他这般说,心里稍稍安慰,看了看他,还是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曦和回头睨了一眼三生石,眸光冷芒,随即转身淹没在人群里。 海水一阵阵的扑打着岸边的沙滩,沙滩上两排脚印很快被海水抚平,只见念心扶着玉镜,艰难的走着,好几次两人都一起摔倒在沙滩上,半晌爬不起来。 “啊!”又是一跤,两人重重的摔在沙滩上,飞溅起来的沙子,溅了念心一嘴。她撸了撸脸,才睁开眼,看着身边的玉镜人事不省的仰躺在地上。念心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玉镜,你没事吧!玉镜!”她将玉镜抱在怀里,一个劲的晃着,眼泪不断的砸在玉镜的脸上。 “你别晃了,不死都给你晃死了!”玉镜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念心,“你看看你,哪里还有魔的样子,整个就是个小羊羔,怪不得白公子喜欢!呵呵呵……咳咳咳!”玉镜一阵咳嗽,一股暗黑的血便被她咳了出来,吐在沙滩上,顿时沙子一阵焦烟。 “玉镜!”念心看了一眼那地上的黑血,“你都这样了,还贫嘴!你今天何苦去救那孩子!你不知道那些千年水魅的厉害么!” “小孩子,多可爱啊,再说他死了,他娘多可怜!”玉镜勉强喘上了气,笑了笑,好似事不关己一般,“你说,我从小都没有娘亲的……” “你呀,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这次回去,看魔君那边如何交代!” “义父不一定知道我们出来吧,再说即便发现了,我撒撒娇也就过去了!只是心姐姐,对不起白白耽误你给白公子熬药!” “没事!哎!不过说到药……”念心摸索着,从怀里拿出那个曦和给的瓷瓶,打开闻一闻,“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的,不如给你试一试!” 说着,便往玉镜的伤口上撒了撒,却见伤口好似红了许多不再发黑,“感觉怎么样?” “好像有点刺痛……哎,不会是毒药吧!名门正派可是恨死我们!”玉镜嬉笑着,看着自己的伤口。 念心将药收好,随即瞥了一眼玉镜的伤口,“不至于!刚才那家伙要杀我们易如反掌,何必这么麻烦要毒死你!” “这倒也是!呵呵……”玉镜笑着,她似乎感觉到伤口没有那么疼了,“心姐姐,那个三生石真的灵验么?那对小情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我听那白玉燕说什么魔界中人……你有没有听说过?” 念心一边扶着玉镜,一边听她唠叨,“你刚好点就有力气想这些,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哎!心姐姐,你说,那个叫曦和的,真是白玉宫的?他为什么要救我呢?那个白玉燕也是崂山派的呢!……” 两人渐行渐远,不多时,只见一道蓝光窜入暗黑之林。礁石后缓步走出一个身影,一身绯衣在海风之中凛冽飞舞。曦和看着暗黑之林默默许久,刚才他在三生石上看到的女子,那几句话到底是何用意,曦和低头睨着手里的剑,良久之后,腾身便灵光一闪消失不见。 第二百三十二章 浮生若梦5 玉镜趴在回廊的白玉栏杆之上,看着眼前的黑莲静静的绽放在墨黑色的溪水里,眼神却是迷离的,她手里捏着那个小瓶子,指腹摩挲着那瓶子上的花纹,一个劲的傻笑。 “啪!”念心悄悄走近玉镜,拍了她的肩,她才回过神,“小丫头笑什么呢,这么入神!撄” “唉呀妈呀,心姐姐,你吓死我了!”玉镜见状慌慌张张的将手背在身后,将那个小瓶子往袖子里藏。 念心看着她,会心一笑,“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玉镜将手握得更紧,低着头羞涩道:“我没藏什么呀!” 念心见她这般扭捏,脸上依旧笑容盈盈,只是心中不免心酸,自己是过来人,只希望这丫头不要走上自己的路才好。她伸手摸了摸玉镜的头,“我们玉镜是大姑娘了,有心事了,可以和姐姐说么?” 玉镜踟蹰半天,才咬了咬唇缓缓开口,“心姐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念心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果然是动了心。她顿了顿,转过身看着暗黑之林里,那唯一露出天际的地方。暗黑之林,阴森恐怖,妖魔横行,甚至是森森白骨为风景,便只有玉镜所住的这方小院,有一眼魔泉,引出溪水流觞,又种上了暗黑之林独有的黑莲,抬头便是苍天古树只见那一方天际,清澈透明,光线投下来,照着这个小院孤独而宁静。 “喜欢……喜欢就是你时时刻刻都想见到他,想和他在一起,即便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挨着,坐着。他不在的时候,你吃饭,睡觉,干什么都会想着他。他的一言一行,都会牵动你的心,为他哭为他笑!”念心托着下巴,长篇大论一番,随即转身看着玉镜。却见她正掰着手指,好像在计算着什么。 “怎了?”念心疑惑的看着玉镜偿。 “心姐姐,你说的那些,有些我有,有些我却没有,那到底算不算喜欢?”玉镜眨巴着如子夜般深邃的眼瞳,撅着小嘴,“我只是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有公子长得比女子还要媚丽。” “他?他是谁呀?”念心故作不知,看着玉镜强忍着笑。 “他!他就是……”玉镜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哎呀,心姐姐,你真是坏,竟然套我的话!我不和你说了!”玉镜娇羞的跺着脚,绯红着脸转过身躲避念心探究的目光。 念心轻笑,“丫头,姐姐是过来人,你也看到了,姐姐和白公子……”说着念心抬眸,似乎将已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强忍下去,“玉镜,他是仙门中人,你我是魔域之人,我们和他不是一路人……” 玉镜闻言,上前拉住念心的手,“心姐姐,和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好不好?” 念心理了理心情,随即拉着玉镜在会廊边坐下。 “姐姐原本是天界司香神女,这你也是知道的。而白公子他……他是崂山派嫡传弟子,如今的掌门白清云,便是他的师弟,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生弟弟。” “什么,白公子是崂山派的……”玉镜讶异不已。 念心缓缓起身,轻叹一声道:“那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我历天劫,被斩去过半的灵力,只得躲在山间修养。却不想山民趁着雨势,上山擒我,只为了取我的心肝做药引子给当朝天子治病,能换他们一世的荣华富贵。” “那日,我走投无路,躲在山洞里,腿还被兽夹夹伤,眼看就要被他们杀死。结果,路过山间采药的白彦出手救了我,将我带回去崂山照顾。我一直对他隐瞒身世,只因修仙之人不能妄动儿女私情。” “我们的事,还是被天界发觉。白彦原本是崂山派下一任掌门继承人,却因为这件事,被逐出师门,当日还被一直与他不和的亲弟弟打成重伤,后又替我受了天谴。我见他几乎死去,一时怨毒,便堕仙籍入了魔。我带着他,到处躲藏,被天界和仙门所不容,只得投靠了你义父。在魔界栖身,为他续命治伤……” 念心语毕,默默不语良久。玉镜握着手里的小瓷瓶,不知不觉中,已然骨节发白。半晌,念心道:“那段日子,我寄居崂山,也是此生中最开心的日子,我每日游山玩水,弹琴舞剑,甚至那年盂兰盆节,还去过那三生石畔……” “三生石……正的灵验么?” “呵……那白玉燕口中所说的那对情侣便是我和白彦。当日天谴之时,我便心中不平,去了三生石畔,就在那里,我入了魔,我将那块石头封了。此后的人,均无法在上面看到命定之人……这一切都是宿命,却是一条走不到头的孽缘。” 玉镜上前抚着念心的肩头,“心姐姐,原来你这么苦!” “傻孩子,我没事,现在不也挺好的。虽然白彦一直昏睡这么多年,但是我一直和他在一起,一直陪着他,即便他一直不醒,我也高兴能够陪着他。”念心拭了拭眼角的泪,转身握着玉镜的手,“丫头,你可不能步姐姐的后尘。” “心姐姐,没有的事!” “那曦和,是白玉宫虚无的嫡传弟子,他的身份……如果你喜欢的是他,。那只怕将来你比姐姐更加难……所以,姐姐提醒你,不要做傻事!” 玉镜看着眼前的念心,将手从她手中缓缓挣脱出来,“那……姐姐,你喜欢白公子,后悔过么?” 念心被她一问,顿时愣在那里。玉镜抿着唇,等着她回答。念心深深一叹,“丫头,姐姐从未后悔,姐姐只是怕你受到伤害!你可知人家是否也喜欢你呢?” “这……”玉镜低着头摆弄着手指。 “好了,你的伤还没好彻底,进去歇着吧,暗黑之林的湿气太重!”念心拉着她进了房间,将她按在床上,“你好好歇会,姐姐去给你熬汤喝。” 念心将被子给她掖了掖,随即带上门,便抽身离去。 玉镜看着门被带上,随即闭上眼睛,可她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却都是曦和的侧脸和他那双美丽的凤眸,含情脉脉的在已经眼前闪现,玉镜回忆起那天在聚芳斋,自己情急之下往曦和身上倒过去的情形,不觉脸上一阵火热。 念心缓缓踱步在暗黑之林中,忽然眼前闪过一个人,挡住她的去路,“寂灭让你去一趟!” 念心沉默片刻,随即开口道:“上官杰,你为了紫蝶仙子入魔,你可后悔过?” 来人一怔,良久都不言语,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半晌上官杰才开口道:“不悔!” 念心会心一笑,却有几分苦涩,“走吧,我这就去!” 暗黑殿里,一个黑暗的背影,犹如鬼魅般立在大殿深处。殿顶那束光撒射下来,可是依旧看不清楚殿里的情形。念心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在偌大安静的殿里也显得格外响亮。 “魔君!”念心站定,睨了一眼暗处的人影,低头行礼。 暗黑之中,那个身影缓缓转过身,却看不清脸面,只是偌大的风袍里,只见一只枯瘦的手,手上戴着一枚戒指,他好似幽灵一般,凌空漂浮过来,围着念心转了一圈,在她身侧停住。 “啪!”一记巴掌将念心扇倒在地,魔君负手而立,瞥了地上的人一眼,”你可知罪?” 念心冷着脸,伸手擦掉了唇角的血渍,支起身子,“属下知罪!” “何罪?” 念心稍一犹豫,“属下不该带着公主出去,差点断送她的性命,还在崂山派面前暴露身份……” 半晌,寂灭都未曾开口,大殿里沉寂的连呼吸声都听得到,念心咬着唇,不知寂灭会作何处置。 “你们此次前去东麓,是否遇到一个白玉宫弟子?” 念心心下疑惑,难道寂灭还派了别的人监视自己,“是。白玉宫弟子——曦和!” “哈哈哈……天助我也!”寂灭一阵狂笑,念心有些茫然。寂灭收起笑容,探身道念心面前,“公主是你从小带大的,她的性子你也最清楚,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都由着她便是了,至于那个曦和……如果公主喜欢他,那便成全他们!” “可是魔君,他是天都弟子,而我们……” “嗯?”魔君一声威吓,“本君的决定何时轮到你来质疑?” 念心虚以委蛇道:“是,属下遵命便是!” “嗯,下去吧,好好看待公主,以后,本君自然不会亏待你和白彦的。” 从暗黑殿出来,念心后背已经是一层汗,她不明白为何寂灭会有这样的决定,难道这和玉镜的身份有关?念心坐在暗黑林边的山石之上,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小院,那是玉镜的住处。还记得数百年前,那个大雨夜后的黎明,寂灭突然出现在白彦的床前,将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娃交到自己手里,那时自己便知道这孩子是太阴星下界,落到寂灭手里,只怕以后逃不过一个死字。那时的自己,只不过想自保想保住白彦,才接下这孩子,没想到数百年匆匆而过,那个曾经不通世事的孩子,如今也红鸾星动,只可惜,这命苦的孩子,走的,还最难的那条。 念心走进玉镜的小院,轻轻推开门,却见被子隆着。“这丫头,蒙着头睡。”说着,她放下手里的汤羹,伸手去掀被子,结果却看到里面躺着那个大大的鹅羽软枕,“这……这孩子……”念心呆在那里。 玉镜走在东麓的大街上,这里依旧人来人往,只是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热闹。玉镜手里拿着数根糖葫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东张西望,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跑出来,可心里就是想出来这里看看。 她以前都是跟着念心出来的,而此刻,就自己一个人,身上带的东西,就换了一个糖葫芦。看着大满街无趣的人影,她打算站一站就回去算了。 忽然身后一群孩子跑过,“快走呀,那里有个大哥哥在教我们玩游戏呢,可好玩了,大家都一起去吧!”说着,有一个孩子没有看路便撞在玉镜身上。 “哎,小姑娘,你没事吧!”玉镜把地上的小女孩拉起来,又将她身上的灰尘拍拍干净。小姑娘摔疼了,嘤嘤哭泣,玉镜将手里的糖葫芦分给她一个,“看,姐姐请你吃糖葫芦哦,你别哭了。” 小姑娘接过糖葫芦,破涕为笑,“姐姐,你也跟我们去玩游戏吧?那里有个大哥哥会变法术!”说着她转身指着街尽头。 “法术?”玉镜一时好奇,“好呀,姐姐跟你们去!” 跟着一群孩子嬉闹着来到街尾,却见一个蓝衣公子,带着一个罗刹面具,整合一群孩子嬉闹在一起。 “快看啊,快看,大哥哥要变法术了。”一个小男子先奔了过去,玉镜看着那人的身影,他正对着一群孩子,那些孩子手里都拿着各种玩具,却见他一挥手,便变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递给那些孩子,孩子们一阵欢呼。 玉镜拿着一把糖葫芦站在夕阳里,嘴边还留着糖葫芦红色的糖渣,傻傻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微笑。那个小姑娘走过来,拉了拉玉镜的衣裙,“姐姐,你的糖葫芦可不可以送给我妹妹一个?” 玉镜低头,看到她身后跟着一个比她还矮小的小女孩正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手里的糖葫芦,玉镜心里一甜,“给,拿着!”伸手便递给她一串。 见她俩欢欢喜喜的走开,玉镜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孩子们,姐姐这里有糖葫芦,人人有份!”刚说完,孩子们一窝蜂都跑了过来,玉镜被他们围在中间。 不远处,那个带着面具的人,见孩子们跑开,转身静静的看着夕阳里给孩子们分发糖葫芦的女子。 孩子们都拿着糖葫芦一边舔着走开了。玉镜看了看,还剩两根,她抬头看见那人站在街角看着自己,随即微笑着走上前去,伸手递过糖葫芦道:“也给你一个吧!” 那人缓缓伸出手,接过糖葫芦。玉镜顽皮的看着他的面具,却看不清楚那双眼眸的情绪,她笑道:“你不吃么,很好吃的,我每次都会买很多。” 那人只是看着她,不言语。玉镜觉得奇怪,“你带着面具还怎么吃啊?拿到吧!我上次也买了一个一样的,可惜后来掉了,不知道掉哪里了!好可惜,那是我求了心姐姐半天,她才肯买给我的!” 说着玉镜又咬了一口糖葫芦,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光拿着看不吃。 “你真的不尝一口么?真的很好吃的!”玉镜蹲在一边的石头墩子上,大大咧咧的啃着糖葫芦,那樱桃般娇小的唇边,沾了好多糖,衬着她的唇更加娇艳,她时不时还伸出丁香小舌舔舔。 只见那人,抬起手,缓缓摘下面具,静静的站在玉镜眼前。 玉镜刚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瞥见眼前的人,一整颗都噎在嗓子里,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曦和想要上前帮她,玉镜却吓得从石头上一下子摔倒在地,她揉着屁股,欲哭无泪,见曦和正要走过来,她强忍着咳嗽,沙哑着声音道:“你……你别过来!” 曦和看她噎着不轻,脸色都涨的紫红,也不管她的挣扎反抗,上前一把将她拉起来,手中聚力便往她的后背一拍。 “咳咳咳……”玉镜将那颗糖葫芦吐了出来,大口的喘着气。刚回过神,发现身后站着的人,她赶紧往前跑了几步,转身看着他,“你……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样!”曦和声音清冷凉薄。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还带着这个面具?”玉镜执着手里的糖葫芦对着曦和,突然发现这对于眼前的人这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力,赶紧将手缩了回来,怯怯的看着他。 曦和眯一眼玉镜,不屑的轻哼,“你能在这里,我如何不能!” “那你干嘛带着面具吓人!”玉镜看着他手里的面具,又看看那串自己递给他的糖葫芦。 “这个面具是我在街上捡到的。”曦和见面局拿到眼前看了看,随即将糖葫芦又拿到眼前看了看,玉镜见他竟然张开嘴咬了一口。 “嗯……嘶……”曦和那双迷人的凤眸顿时眯作一条缝,白玉般的脸庞微微发红。玉镜看着他,知他怕酸,想笑却是强忍住,见他最后还是将那颗糖葫芦咽了下去。 曦和松了口气,玉镜却捂着嘴,肩膀都在打颤。“咳咳……”曦和佯咳,正了正色道:“也不知道着面具是谁丢的,我玩了几天,也玩腻了,丢了也罢!”说着,他便要将面具往地上扔。 “哎!你等等……”玉镜蹦起来,一把便抓住曦和的手,“你不想要,那就给我好了,丢了多可惜!”说着,玉镜抱着那面具欢喜的看了看。曦和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脸上微红,神色慌乱。 玉镜稍稍疑惑,却忽然发现自己正死死的握着人家动手,顿时双眉一抽,赶紧丢开手,那个面具也应声落地。 玉镜羞涩不已,收回来的手似乎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时也顾不上其他,羲和也是一阵尴尬。忽然二人听到面具落地,纷纷上前去打算捡起那张面具,却不想竟然撞到一起。 “啊——”玉镜娇小的身形自然敌不过曦和那一撞,眼看着便要摔倒在地,却不想腰上一紧,瞬间衣袂翻飞,玉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空中旋转。 “你没事吧!”曦和轻轻的喘息喷在玉镜的头顶,带着一丝特有的冷香,玉镜看着曦和放在自己腰上的修长手指,脑袋一片空白,半天答不上话。 曦和见她不言语,顺着视线看去,原来是盯着自己搂着她腰的手,刚才一世情急,进没有顾上男女大防,赶紧将她放了下来。玉镜落地,赶紧退了几步,红着脸半天不说话,低头看着脚尖。 “咳咳咳……你没事吧!”曦和佯咳抵挡尴尬。 玉镜使劲踢踏着地上的土,半天才声如蚊蚋的回答了一句,“我不是站在这里好端端的。你没看见?!” 忽然路边的店铺“扑通”一声,两人一惊,只见店小二举着一盏灯挂在了店门口,随即转身进店而去。 “天黑了,我要回去了,不然心姐姐要急了。”玉镜说着,看了一眼曦和,转身便要走。 “喂,你等等……”曦和将她唤住,玉镜顿住脚,转身看着他。只见他弯下腰,将地上那个罗刹面具捡了起来,微笑着递了过来,“这个,给你拿着!” 玉镜一愣,看着曦和手里那个握着的面具,深紫色的面具衬得他的手指细长净白,随即微微一笑,“送给你!” “那……”玉镜正要离开,却再次被唤住,“我们还能再见么?” 玉镜静静的站在那里,曦和看着她的背影,感觉似乎有点唐突,玉镜转过身“三日后,三生石畔,不见不散!”。曦和闻言,暗淡的眸子顿时流光溢彩起来,玉镜顽皮一笑,跑远了,只留曦和微笑着怔怔的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个面具,看着玉镜消失的那个方向。 “大师兄!”街边的暗处,一名崂山弟子正服服帖帖的跟在玄机身后。 “都探查清楚了?”玄机睨着眼看了看街边曦和的方向。 “打探清楚了,三日后,三生石畔!” 玄机鄙夷冷哼,“哼!白玉宫那家伙,果然迷上了那魔域的小妖女!” “大师兄,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嗯,准备人手,我要让那丫头有来无回!”玄机满脸杀气,上次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他心爱的师妹面前丢了脸面,这口恶气怎么也咽不下。他跟着曦和好几日,发现他除了替人看病施药,便在没有做过其他,没想到今日总算是有了收获。“还有,记得要将此时透露过玉燕,但是别说是我说的……” “是,我等明白!”那名弟子领命而去,玄机狞笑着,也消失在黑暗里。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世纷繁1 “小姐……”那日装扮成书童的丫鬟青儿一路小跑在回廊之间穿梭,一头扎进白玉燕的闺房,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胸口,“小姐……有……有消息了。” 梳妆台前坐着的人,珠光宝气的转过身,“真的?如何?” 青儿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扶着桌子道:“我们偷偷派出去的暗人,看到曦和公子还在东麓,而且……” 白玉燕眼睛一亮,“而且什么?撄” “而且,玄机那边好像也在派人盯着曦和公子,还有……”青儿看着白玉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玉燕见她这幅样子,“难道……你见到那个妖女了?” “是,小姐!”青儿小心翼翼的回答,偷偷看了看白玉燕的脸色,“而且,听回来汇报的暗人说,曦和……曦和公子还和她约定三日之后在三生石畔相见……” “啊——”白玉燕一改那娇柔模样,竟然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都掀了个干净,睨着地上在原地打转的胭脂盒盖,她眸光之中,翻滚着弄弄的杀气。“这个妖女,她有什么能耐,上次让曦和众目睽睽之中不惜得罪我崂山派也要救她,如今她又来勾引他!偿”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青儿看着眼前双眼赤红的白玉燕,心里莫名的害怕。 白玉燕目光微茫,握着罗裙的手渐渐骨节发白,半晌,她的脸上泛起一层狞笑,“你们可打听到曦和公子住在哪里?” “他这几日不知为何一直没有离开东麓。可他也怪得很,不住客栈,都是寄住在城外的广胜寺,只是白日会进城给那些穷苦的乡亲义诊。” 白玉燕听她说,透过铜镜,却照见了自己的脸,随即心生一计。 “你去我爹那里,将七日魂归给我偷出来。”白玉燕俯首道青儿耳边低语道。 “小姐,你是要……”青儿闻言惊恐的看着她,“多嘴什么,快去!” “是!”青儿被她训斥,提心吊胆的出门去了。白玉燕看着青儿出去的背影,脸上挂着奸佞的笑,随即她走到床前,打开一个盒子,里面竟是全都是未曾描画的易容人皮。 “我白玉燕绝对不会吧喜欢的东西拱手让人……” 广胜寺的厢房里,曦和握着手里的面具,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却是心游天外。 忽然,桌上的信香忽然燃起,一阵光焰闪动,将曦和的神思拉了回来。只见香烟缭绕在半空之中,渐渐显出一个人的轮廓。 “曦和,今日可还顺利?”虚空之中,虚无正慈眉善目的看着曦和,捋着胡须。 曦和赶忙从榻上下来,掀袍拜倒,“师尊,徒儿一切平顺,师尊近来身体可安好?” “为师很好。”幻境的虚无,低眉捋着胡须,“徒儿最近可曾有何事发生?” 曦和微微一顿,“师尊,并无……” “无事,便好,遇事多多斟酌,凡是以苍生为重。” 曦和抬眸,信香已灭,屋子里寂静无声,曦和静静的看着桌上摆着的面具,脸色凝重,三日之约…… “快来人啊!救人啊!”突然窗外人影绰绰,好似发生什么大事,曦和放下面具,便夺门而出。 偌大的大雄宝殿内,地上放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小师父,全身都湿透了,双目紧闭,手指抽搐。 “曦和公子,快帮我师弟看看。”一旁的一位师傅进曦和进来,便上前将他拉到担架旁。 曦和蹲下身子,伸手搭上那位小和尚的脉,沉思片刻,随后又将他的眼睑翻开看看,“他是溺水了?” “刚才我们去寺后的山泉潭边取水为方丈煮茶,我师弟却突然一头栽了进去我大声呼救,大家这才来将他救起,都怪我无能,不会水性……我师弟可有大碍?” “他不是溺水,你无须自责!” “不是溺水?”众人皆惊,此刻,那担架上的小师傅微微转醒。曦和上前询问道:“你可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我……我只觉得胸闷,四肢无力,头晕眼花……” 曦和伸手在小和尚肋下一按,小和尚却忍不住惊呼一声,“啊——” “你此处疼痛有几日了?” “我记得,大约是前几日便开始的疼。” 曦和凝眸沉思片刻,“你可曾吃过什么?” “小僧都是喝众师兄一起用斋,并未吃过什么特别的……” “你昨日不是在镇上化缘去了?可有吃过什么?” “昨日逢斋日,轮到我和二师兄进城化缘,午时我们在后街一户农家化得一顿斋饭吃了。” “咦,二师兄呢?”人群中一声疑惑。 突然门口蹦进来一个小沙弥,气喘吁吁道:“你们,你们……快去……快去二师兄房里。”话音未落,曦和便疾步出殿而去。 侧厢房内,曦和一脚便踢开了房门,只见那和尚躺倒在地,两眼圆睁,眼鼻青紫,四肢扭曲都深深***泥土中,口吐白沫。 “看样子,好像是发了什么病!” “我看不是,你看他口鼻青紫,许是中了毒!” “中毒……”四下一片哗然,大家都倒抽口凉气。 曦和将四周观察一番,随即蹲下身子,伸手触了一下死者的颈部,又将他的口鼻翻看一遍。 “曦和公子,您看我师兄是怎么回事?” 曦和起身,凝着尸体片刻道:“这位师父和刚才那位小师父都是中毒,或许这位师父食入过量,以致暴毙。” “果真是中毒?”方丈也住着拐杖进来,“即便是如此,那我们都没事,应该是他们下山化缘所致。徒儿,去报官吧!我们好生为他超度一番。” “方丈,近日还是不要再让师父们下山化缘,我此去镇上看一看。” 说着曦和便步出殿外,中途路远,曦和催动灵力,不多时,便来到城内。却见昨日还一片祥和的城内,此刻却是哀鸿遍野一般。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哭嚎的病人,甚至还有甚者,陈尸半道。 忽然一队官兵从曦和身边经过,“快快快!闲杂人等一律给赶回家去。”一个将领在队伍后面大声的喝道。一声令下,兵士便开始将街上的病人伤员往房屋内赶。不明原委的曦和也随着一群无家可归的人,被感到城边一座破庙。 一群人蹲在地上,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也有年迈无依的老者,大家都聚在一起,看着中间的火堆窃窃私语,庙门外,一队官兵死死把守着大门。 “你们听说了么,这次是大瘟疫,你看没看到,大街上那么多死人。” “瘟疫?我看不像!” “那你说是什么?这才几日,便蔓延开了。” “我是听说,不是瘟疫,是有人下毒!” “下毒?谁这么狠毒?再说如何下毒才能还这么多人?” 只见身前那个中年男子,神神秘秘的看着庙门外,随即转身低头轻语道:“我是听说,君王无道,妖孽重生,他们在城边的灌溪下了妖毒……” “妖毒?” “是啊,我舅舅家便住在灌溪边,他告诉我那日夜里,他看见有长着这么长翅膀的妖怪往灌溪下了很多药粉……”说着他伸手比划着翅膀的大小。 “是啊,你没见到,那些死的人,都是口鼻发黑的,那可是中毒的样子啊!”一旁的人忽然也开始恍然大悟的样子。 “哎!真是可恶,害死了多少人……”大家一声声叹息,曦和闻言,眸光冷冽微茫,袖中握着的手,已经几乎将衣衫撕裂。 巨大翅膀的妖物……岂不是心魔。那这是会不会和她有关?!曦和心中不可置信,他眼前不断闪现玉镜那日不顾一切跳入水中就人的情形,还有夕阳里,玉镜给孩子们分糖葫芦的样子,是那样天真无邪…… 忽然,身前的数人一阵惨叫,便纷纷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全身都是血肉模糊,一看便是有着较强幻力的人所为。曦和一闪,掩住自己,却瞥见破庙围墙边一个孩子一身惨叫,便见闪过一个娇小的身影手里携着那个孩子出墙而去。 曦和眸光一冷,一个闪身,便化作一道灵光尾随而去。前面的人一身红衣不断的点地腾跃,是不是侧眸看着身后尾随的人,唇边露出一阵狞笑。后面的人,却是心情复杂的催动着灵力,一直死死追着前面那个身形,丝毫没放松。 忽然,身前的人一个转身,将孩子捏在手里,手里的孩子被吓得哇哇直哭。 ,她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却看不清情绪。 曦和顿住脚步,睨着眼前的人,看眼睛不是她,他心里莫名的欣喜,“将孩子放下!” “你让我放,我便放?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那女子戏谑一答,随即将孩子捏的更紧。 “将孩子放下,将解药交出来,便饶你不死!”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么?” 曦和眸光一沉,一个挥手,便汇聚一股灵力朝那人的脸面袭去,那人一甩脸,避开了攻击,却见脸上的面纱滑落…… “是你!” “是!曦和公子很意外么!” “你当初堕仙成魔,也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如今何苦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那人一愣,随即冷声道:“自古仙魔不两立,别说这么多废话,动手吧!我落到今日都是拜你们所赐,我定要报仇!” 说着便伸手朝袭来,曦和回身,并未出招。那人见状,随即唇角一勾,伸手便又朝曦和下盘攻去,曦和上前来夺孩子,那人却伸手将一颗药丸塞进正在大哭的孩子嘴里,随即将孩子往曦和身前抛来。 “哈哈,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对,我看你能救多少,哈哈哈……”那人大笑着,便闪去身形,曦和抱着手里的孩子,只见那孩子脸色青紫,曦和正欲伸手点住他的大穴,却不想孩子小脸一歪,便没了呼吸,眼耳口鼻之中都流出了黑色的血…… “啊——”曦和看着手里渐冷的孩子尸体,眉眼之中几乎都能迸出血液,腾腾的杀气,一声怒吼将身后的树纷纷震断。 良久,曦和催动灵力,只见一束三昧真火在半空之中燃起,手中孩子的尸体渐渐化作星星点点的尘埃,飘散在夜空之中。 “曦和公子……曦和公子……”青儿一阵惊叫着从后面的树丛里爬了出来。曦和转身看到青儿,“你是……” “曦和公子,我家小姐是白玉燕呀!前些日子,我们还在一起过盂兰盆节的。” 曦和顿悟,“你怎么来此地?” “曦和公子,我家小姐中毒了,请你快去看看吧,我知道你们天都医术十分厉害,你们的不都是修仙的,定能起死回生的,是不是?呜呜呜……”青儿说着说着,便哭起来。 “你们没回崂山么?”曦和皱眉询问。 “小姐那日见你之后,便……她跟着师兄回去,又想见你,便偷偷跑下山来找你,却不想被下了毒,现在正在城内的客栈之中,我也是听他们说,你时常来义诊,才找了来!曦和公子,你救救我家小姐吧!”说着,青儿便跪在上哭了起来。 “你起来,前面带路!”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城中一家客栈,青儿推开门,曦和进去,只见白玉燕满脸青紫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双眼深陷。 曦和走上前,将她的手腕轻轻扶起,把住脉位沉默片刻。随即他掏出一颗药丸递给青儿,“将它研开,伺候你家小姐服下。”曦和起身站在窗前,面色凝重的看着窗外。 “咳咳咳……”一阵轻咳,白玉燕转醒过来,“小姐你醒了,太好了,曦和公子的药果然有效!” “曦和公子?”白玉燕迷糊的看着眼前的人。曦和走上前,“白姑娘!你的毒还有些残留,幸好你中毒不深,在下还有方法可救。我需动用灵力将你体内的残毒逼出来,多有得罪!” 曦和身后便握住白玉燕的手臂,伸手点了她身上数处大穴,最后一击竟是在气海穴。 “啊!”白玉燕一声惊呼,只见一股黑气从她头顶缓缓放出,她看了一眼身前的曦和,专注的神色,不禁脸上一阵羞涩,两块深深的酡红爬上了脸颊。 “白姑娘,你们可是饮用了城中之水这才中毒?” “小姐昨日来了,是饮了水还用了饭,可是也没有中毒啊。”青儿疑惑的说着。 “我中毒是因为……”白玉燕看着曦和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小姐但说无妨,这样才能追查出下毒的凶手。” 白玉燕沉默半晌,才开口轻言道:“昨夜,我见到有个人在窗前闪过,然后我就中毒了。” “那你可曾看到那人?” “我看到……”白玉燕怯生生,声音娇柔的好似水一般。 “小姐你就直说,怕什么,有曦和公子在,他会为你主持公道的。”青儿见白玉燕还是不言语,随即上前道:“你不说我说,不就是看到魔域那两个妖女么!” “青儿,不要乱说话,我们也只是看到像,并未看到正脸!何况那玉镜姑娘还奋不顾身的去救孩子,怎么会下毒害人呢!我想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白玉燕一边呵斥青儿一边偷偷睨着曦和的脸。 曦和不言语,他刚才却是看到了心魔,自己催动灵力,并未发现那人有易容的痕迹。而她还当着自己对面杀了一个孩子,现在白玉燕又说看到他们下毒,也不是没有可能,如不是他们做的,又是什么人做这样的事去陷害他们,那只能是魔域的人…… 白玉燕见曦和沉思不语,随即准备起身,却不想身子一歪便朝曦和身上歪去。曦和起身便接住倒过来的白玉燕,随即一阵尴尬,他将白玉燕扶着站稳,便松了手,“白姑娘,你现在过于虚弱,还是躺着好好休息,你不必担心,你现在的伤势两日后便可以启程回崂山,这两日,在下定会护你周全。”说着便客气的告辞出门去。 见他离去,白玉燕气急,一掌拍在床沿之上,尖锐的指甲将那木床深深划出几道痕迹。 “小姐,他好像还不相信……” “哼,没想到那妖女在他心里这么重……”白玉燕见手里的绢帕死死拧着,眼睛里竟是杀意,“不过没关系,我会再加点料让他亲眼见到,那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青儿!他们可是约到后日在三生石畔相见?” “是,小姐,暗人回来是这样禀报。” 白玉燕缓缓起身,走到铜镜边理了理发鬓,“那就那日,让他看场好戏。”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顿时阴笑起来。 “你说什么?小师妹也在东麓?”玄机一把拽住身前的人的前襟,一脸怒气的质问,“她几时来的?” 那人扯掉玄机的手,抬头示意不远处的客栈,“便是那里。两日前到的。” 玄机转身看着客栈那昏暗的灯光,“她来做什么……” “似乎是为了那天都弟子,刚才暗人来报,看到那天都弟子进了客栈!” “哼!她果然是看上了那个不男不女的小白脸!” “那我们的计划……” 玄机冷哼道:“那就更加要继续了!东西拿到了么?” 后面的人见一个被黑色布裹着的东西递了上来,玄机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个面具,“这群饭桶,跟着这家伙三日,便只寻到这个东西么?”玄机原想从曦和身上寻些东西来陷害他,不想他们却只找到这个。 “师兄,这是那家伙随身带着的,看起来好像很宝贝的样子,刚才在庙里,他被和尚请去,情急之下忘了拿走,我们这才拿了过来。我们用力灵力察看,这东西和那个魔域的妖女有关系。” 听到身后的人这般解释,玄机眸光白芒,随即催动灵力,果然在这面具附带的记忆里找到曦和与玉镜约定的情形。 玄机睁开眼,冷笑道:“哼,小师妹,你费尽心机,人家却是惦记着那个妖女!也罢,这东西似乎还有些用处!”随即他看着手里的东西,眼珠一转心生一计,转身便和身后数人低头密谋起来,片刻后,众人散去,玄机转身看了一眼那亮着黄晕的窗子,随即也隐没在黑暗里。 而此刻的玉镜,正看着头顶的月光,一个人偷偷的傻笑。念心进来小院,见她在痴笑,忍俊不禁,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 “啊!心姐姐,你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是我没声音么?我看是你太专心吧!”念心瞅着玉镜的脸,只见她脸上一层红晕,“偷着跑出去一趟,回来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心不在焉的,说说,都遇到什么好事了?” “没,没什么啊!不就是吃了糖葫芦,我还给你带了不是!”玉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念心看着玉镜满脸含春的笑容,不禁心中一酸,这孩子果然还是逃不过宿命,只是不知道寂灭突然纵容玉镜和天都的人来往,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玉镜大了,有小女儿家的心事了,也不和心姐姐说了。”念心假装生气,转过身佯装要走,“那我还是回去陪白彦好了。” ”哎!心姐姐!“玉镜一把将她拉住,“我……我和他约好后日去三生石畔见面……”玉镜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干脆听不到了。 念心见她这般,故意道:“谁?哪个他?”念心追着左躲右闪的玉镜。 “心姐姐!”玉镜娇羞的嗔怒,“就是……就是曦和!” “你跑出去就是为了见他?我那日怎么没看出来你们有点意思?”念心嗤笑着盯着玉镜。 “我……我也不知道!”玉镜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那你确定他对你也有意思?”念心挨着玉镜坐了下来,将她的手拉了下来。玉镜已经是脸红的将要滴出血一般,她疑惑的看着念心,“心姐姐,你觉得他不喜欢我么?那他为什么要问我还能不能见面?” 念心轻叹一声,“丫头,他是天都的人,我们是魔域的,自从正邪不两立,何况我打听了,他可是那虚无仙尊的嫡传弟子,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些为好,毕竟你们才见了两次,人心难测……” 玉镜听她这么说,顿时愣在那里,她轻轻的咬着唇,手指不停的搅着手里的衣裙边。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世纷繁2 玉镜低头语,念心见她纠结的样子,轻叹道:“其实……姐姐也是猜想,或许……或许那公子真的是喜欢我们玉镜的。只是……” 玉镜见念心的语气有些松,露出一丝欣喜,“姐姐,只是什么?” “只是,即便你们俩是真心,可是你们的身份……”念心站起来,淡淡的哀伤挂在她的脸上,“你也知道姐姐和白彦的故事,姐姐是担心,你重蹈覆辙。” 玉镜闻言,倔强的噘着嘴,“心姐姐,我不怕,只要他是真心喜欢我的,我就什么都不怕,什么正邪不两立,我根本不在乎。如果……如果有一天,他被逼死了,我也跟着他去!撄” “别瞎说!”念心一把捂着玉镜的嘴,玉镜瞪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珠看着念心,念心心中轻叹,又是一个痴心的孩子。见她一脸天真的样子,随即松开口,扑哧一声笑道:“好没脸没皮的丫头,这还没怎么样呢,就生死相许了啊?” 玉镜闻言,想起刚才信誓旦旦的样子,顿时羞红了脸,“心姐姐,你又取笑我!” 念心和玉镜一阵嬉笑,随后收起笑容,认真的看着玉镜,“丫头,后日,姐姐陪你去,姐姐总是不放心。” “恩,也好!姐姐帮我看看,他对我……”玉镜说着,娇羞一笑偿。 二人正说得兴起,却见一个小魑进来,跪下便结巴道:“公……公主,暗黑林中,有人……有人……” “好好说话,急什么!”念心顿时呵斥道。 “公主,暗黑林外有个公子,送来一个……一个面具!”玉镜腾的站起来,上前接过面具,细细看了一眼,“他人呢?” “他说,他说,在约定的地方等公主,有话……有话要说!” “我这就去!”玉镜拔腿便要走,却被念心拉住。 “丫头,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他怎么可能会来这里找你!” “心姐姐你的意思是……” 玉镜看了一眼暗黑林的边际,垂眸思索一刻,“走!姐姐陪你去!姐姐在暗处,若有不妥,可以保护你!如果无事,那也不打搅你们!” 两人会心一笑,便朝林里走去。 曦和此刻,正独自坐在案前,白玉燕中毒一事,那孩子活生生的死自己眼前,一切都好似一把利剑时时刻刻的剜着他的心。这一切到底和玉镜有没有关系,可即便没有关系,她确实是魔域的人,而自己……曦和顿时深深的叹气,自己这是怎么了,疯了么,为何身为天都弟子,却惦记着一个魔域的女子,自己对得起师尊,对得起天都么…… “站住……”一声惊呼,一阵灵光,曦和便站在白玉燕门前,拦着了大喊的青儿。 “何事?” “曦和公子……不好了,刚才那妖女又来偷袭小姐,小姐晕过去了!”曦和看了一眼屋子里靠着床沿喘息的人,随即转身便追了出去。 一路御风而行,越过两个屋脊来到护城河边,隐约看到前方有个身影在阴暗处闪过。曦和沉眉,随即一挥袖,握剑落地,站在淡淡的月光下看着阴暗的巷子口。 “心姐姐,你说他会不会有危险?”玉镜被念心牵着一路疾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玉镜灵力微弱,每次都只能步行。一路从暗黑之林来到东麓,已经是走了两个多时辰的脚程,可他们一路都不敢停歇。 忽然,念心顿住脚步,抬头警惕的四下观望。 “心姐姐,你觉得有什么不对么?”玉镜顺着念心的视线,也四下看了看,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念心醉着玉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握着玉镜的手紧了紧,小声道:“我感觉到四周有不寻常的灵力靠近,若隐若现,你我小心,不知是不是冲我们来的。”玉镜闻言,顿时紧张起来,她咬着唇,被念心拉着,继续在巷子里穿行,念心来了东麓无数次,路径是比较熟悉的。 眼看着离巷口越来越近,出了这条深巷便是护城河边了,不知为何玉镜的心却越来越不安起来。突然,从四下的墙垣之上,前后落下十几个道士模样的人,他们纷纷祭着灵力结界,虎视眈眈的看着念心和玉镜。 借着淡薄的月光,念心见他们身后背着的剑上都蒙着一块布,可剑柄之上那个了“崂”字,却是醒目异常。 “心姐姐……”玉镜被念心一把拉到身后,和自己背靠着,“丫头,小心,我们中了埋伏。” “好个名门正派,竟然用诡计引我们来此,好卑鄙!”念心大怒,对着眼前的数人一顿呵斥痛骂。 那几人缓缓移动着身形,看着念心和玉镜就好似苍鹰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为首的,便是玄机,他冷笑道:“对付你这些妖物,需要讲什么仁义道德!我们不过是借用了曦和公子的东西来用用,哼,魔域妖女,竟然痴心妄想的想要勾引天都弟子,真是不知羞耻!师兄弟们,给我上,为你们死在魔域妖物手里的亲人朋友报仇!” 一语毕,四下十几人,便瞬间同时催动手里的灵力,挥舞着手中的剑朝玉镜和念心砍了过来。念心一个闪身,躲过前两人的攻击,转身便护着玉镜。玉镜此刻却傻在那里,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那个面具是曦和给他们用来诱杀自己的。 她就这么直直的站着,任凭身边那些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自己。 “丫头,你想什么呢!还不快走!我快顶不住了!”念心双掌推着巨大的灵力光,将眼前数人挡在身外,转头对着玉镜一声大喝。 玉镜此刻这才回过神,她慌慌张张的便要朝巷口跑。玄机见状,一个狠劲便加大了手里的灵力,生生将念心震飞出去,他转身便朝玉镜击出一掌,“想跑,没那么容易!纳命来!” 那银白色的灵力化作一个巨大的掌风,在巷子里咆哮将四周的砖块瓦砾纷纷掀起,卷积着尘土,眼看便要追上玉镜。地上的念心见这情势,挣脱身边的数人,飞身而去,一把便将玉镜压在地上。那一掌,玄机施了十足的灵力,念心挡住了玉镜,两人不堪重击,纷纷倒在地上,念心一口腥咸喷了出来,撒了玉镜一身一脸。 “心姐姐!”玉镜只觉得脑袋一闷,胸口一疼,便觉得背上被什么重物砸了一般。她转身爬了起来,将念心扶住,看着念心嘴里不断涌出来的血,玉镜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手忙脚乱的拿衣袖去擦念心的嘴角,却怎么也擦不完似的,“心姐姐,你不要死……”玉镜痛哭不止。 “傻丫头……别……别哭……我不会死的……”念心喘息着,侧眸看了一眼渐渐靠近他们的众人,沾满鲜血的手一把抓住玉镜,低声道:“等会,我让你跑……你……就跑!” “心姐姐,我不,要走我们一起走……呜呜呜……是我害了你……”玉镜倔强的抓着念心,不肯撒手。 “你不走……你……你也要死在这里么?乖!我让你跑……便跑,姐姐我是魔……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只是……你帮我……看好白彦……” “你们谁也别想跑,今天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明年的今日便是你们的忌日!”玄机手中握着灵力团,渐渐靠近念心和玉镜,他们的发丝和衣衫已经被灵力的劲气吹得猎猎作响。 “玉镜,快跑!”念心一声嘶吼,推开身边的玉镜,忽然腾到空中,一阵幻力爆发开来,将她的衣衫纷纷撑破,露出狰狞的血脉和肌理,尖锐的指甲从四肢上长出,原本莹白的肌肤也变成了暗绿色,尖牙在她的嘴里一颗接着一颗露出唇角,直至身后的骨缝之中巨大的膜翼瞬间撑开,投下巨大的阴影罩住众人…… “啊———心魔!”地上的人一阵惊呼。 念心飞在半空,悲情的看了一眼地上倒着的玉镜,随即悬停在玉镜和玄机众人之间。见她的唇角还在不断的涌着血水,玄机没了刚才的惊慌,“哼,怕什么,即便是心魔,她也已经被我打伤了,那个丫头根本不会魔功,都给我上!” 一声号令,众人便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 “还不快跑!”念心嘶哑的声音一声怒喝,随即便和玄机一众人短兵相接的站在一起。玉镜爬起来,看了念心的背影一眼,转身便往巷子口跑去,一边跑一边痛哭不止。 看着那浸在月光里的巷子口,玉镜泪眼婆娑,她捂着嘴,两脚已经失去知觉,她只知道自己要往前跑,不停的跑。 忽然,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前面挡住了玉镜的去路,那人身形背对着光,临风不动,看不清脸面,而手中握着的剑却是寒光毕现。玉镜一下子顿住脚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身影,眼泪也停在唇边。 那人渐渐挪动脚步,朝玉镜走了过来。周围的墙垣已经被玄机的灵力震塌许多,月光断断续续的投射到地上。玉镜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扔在半空之中厮杀的念心,又紧张的看着那个靠近的身影,满眼的惊恐,她开始一步步往后退。 玉镜一步步的往后退去,却是一个不小心踩在一块碎瓦砾之上摔倒了。那人握着剑,缓缓走了过来,那剑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忽然,一块残垣塌去,一束月光瞬间亮了起来,玉镜看着眼前的人,眼神里满是绝望的伤痛。 “你……是你带他们来的?“玉镜的声音冷静的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曦和一直看着不远处,在半空之中现了真身的念心正和玄机在厮杀着,他仿佛又看见那个死在自己怀里的孩子……片刻心痛,他又低头看着玉镜,她这身打扮,和刚才他在白玉燕的屋脊之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曦和的声音竟然不经意间有些颤抖。 “我为什么在这里……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玉镜看着曦和手里的剑,他果然是要杀自己的,可是这都是为什么……玉镜一阵冷笑,“你们要杀我,还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玉镜缓缓扶着墙站了起来,看着冷漠的曦和,“正邪不两立,要杀便杀,何必……”眼泪还是止不住落下来,她随即撇过头,倔强的将眼泪抹去。 “正邪不两立……呵呵呵!是啊,正邪不两立,今日我们便做个了断。”曦和说着,将手中的剑缓缓举了起来,直直的指向玉镜。 玉镜一惊,随即苦笑着,“哈哈哈,我们?何时有过我们?你是你,天都弟子,我是我,魔域妖女,我和你从来都不曾是‘我们’。” 曦和深深一叹,“是,没有‘我们’,从来都没有……今日,便要为了这东麓百姓,除害!”说着,手中剑气浑然舞动,那剑刃瞬间便化作一团雪白的光,直直的朝玉镜的咽喉刺来。 玉镜看着那个曾经温暖的面容,此刻却是如此狠绝的想要自己的命,自己还还是为了一个谎言而来,却连累了念心,顿时一声苦笑的闭上眼睛。突然只觉得一阵劲风混着甜腻的血腥之气扫过玉镜的脸,原本想象的疼痛和冰冷却没有到来。 “丫头……”一声呼唤,轻的好像没有了气息一般。玉镜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念心狰狞的面孔缓缓变作原来那秀气的模样,而她的身形却渐渐从玉镜眼前倒了下去,她倒地的那一刹那,背上插着曦和那把闪着寒气的剑,那剑身已经没入念心身体里几近一半…… “啊——啊”玉镜一声惨叫震颤四野。她站在原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她疯了一般扑上前,将念心扶起,却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避开她背上那把剑。 “念心……念心……你醒醒!”玉镜颤抖着手抚上念心的脸,眼泪不断的砸在她的脸上,念心的眉眼抽动了一下。 “你别哭……我这不是还没死呢!”念心挣扎着,奋力睁开眼,却见到玉镜那绝望的眼神,自己的视线都被她的眼泪模糊。 曦和看着地上的人,背上那把闪着寒光的剑,他如梦初醒一般看着自己的手。 “念心,你坚持……我这就带你回去,我求义父救你……你一定会没事的!” “哼,今晚,你们俩谁都别想走!”玄机上前一步,便要动手,却被曦和伸指一弹,将他挡了回去。玄机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 曦和冷着眸子,并不理会玄机,他缓步走到玉镜和念心身前,“东麓百姓中毒,你们必须给个交代。” 玉镜咬牙道:“你想要我们怎么交代?” “你……我无证据。”曦和眯着凤眸淡淡的看着玉镜,眸光里的情绪不明,片刻后他侧目看着玉镜怀离奄奄一息的念心,冷声道,“但是她杀人,我却是亲眼所见,所以,今晚她必须死!要为东麓的百姓,和那个可怜的孩子偿命!” “孩子?”玉镜一懵,“孩子?什么孩子?”她疑惑的盯着曦和。 “那个死在我怀里的孩子……”曦和眼前闪现出那个在自己怀里去了的孩子,一脸悲痛。 “我们没有……” “妖女,不要狡辩……你们这些魔域的妖物能做出什么好事!”曦和身后的玄机,突然怒吼起来,打断了玉镜的话。 玉镜静静的凝着曦和,“魔域妖女……你也是这么想的?” 曦和冷着眉眼,淡淡的看着玉镜,那眸子好似一把冰剑,直直的插向玉镜,“将她留下,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哈哈哈……一条活路!”玉镜苦笑,原来自己在他的心里是这么不堪和不值得信任,自己是多么可笑,心都被伤透了,都快死了,还在乎什么活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玉镜摇着头悲悯的看着怀里的人,“今日,我要带心姐姐走,如果你想杀,便将我一起杀了。” 玉镜跪在地上,慢慢将念心挪到背上,踉跄着身形,半天才缓缓站起来,娇小的身形被压弯,而念心的背上还留着那把剑,心一丝丝的从伤口渗出,将念心和玉镜的衣裙都染红一路。 玉镜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随即从怀里将那个罗刹面具拿出来,看了看,伸手便丢在曦和脚下,“这个还给你,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那个面具应声落地,裂成连片,静静的躺在地上,看起来那个罗刹好似在笑。 曦和眸光一紧,凝着地上的面具,“你怎么会有……它不是在……” 而玉镜却不想再听他说什么,背着念心,一步一歪的从他身边错身而过。曦和惊在那里,他不断的思索着那一幕幕,难道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自己没注意到么?! “妖女,别想走!”玄机见曦和无动于衷,而玉镜背着念心却一步步离去。他伸手便朝玉镜的后背袭去。曦和这才醒神,眼见不对,他便欲上前阻止,却不想玄机见他过来唇角一勾,却将原本朝玉镜劈去的掌风收住。 曦和正不明所以,却见玄机转身一把握住曦和的手,带着他朝前跃去,一个狠劲便将念心背上那把剑深深刺了下去。 “啊!”背上的念心一声嘶哑的哀鸣,玉镜缓缓低头,见到那穿胸而出的剑尖,缓缓的滴下粘稠的血液,紧接着便是无边无际的疼痛,将自己淹没。玉镜颤抖着双脚,负着念心,艰难的转过身子,见到一脸愕然僵在那里的曦和,他如瓷似玉的脸上,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啊……”玉镜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将四野震惊。眼前的众人都伸手捂住了耳朵,身上的衣衫都被劲风震得猎猎作响,衣袂翻飞。一阵阵神秘而巨大的灵力一圈圈好似水波一般在墙垣只见散开,甚至有破败不堪一击的,瞬间便塌了下去。 曦和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人,玉镜发丝乱舞,双眸狰狞,眸光里不断闪现一束束银白色的光。 片刻,玉镜冷静下来,她睨了一眼呆傻的看着自己的曦和冷笑一声。刚才一阵灵力,身体里那把剑已然被震断。灵力消失,那一半已然叮当落地,只是这插在玉镜身体里的,却依旧在滴着血珠。玉镜将昏迷不醒的念心轻轻放在地上,缓缓走向曦和等人,脸上却带着让人心都为之颤抖的微笑。 崂山弟子,见玉镜这般似魔非人的样子,都吓得不断后退,只有曦和静静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玉镜走到曦和身前,缓缓的伸手,只见她纤细的手指一把便捏住那剑尖,一丝丝用力,将那断剑深深从身体里拔了出来,一阵猩红被带出,染红了曦和那绝美的眼眸。 她呆滞的看了看剑,又低头睨了一眼伤口,那里有个黝黑不见底的洞似乎少了什么。而后她毫无顾忌的一松手,那残剑落地,一生清脆的声音,刺痛了曦和的心。 “还给你!”玉镜淡淡的一句,随即头也不回的走过去,艰难的将念心背了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巷口挪去,那地上,鲜血旖旎一路,只留下曦和定定的站在原地…… “你就这样放他们走?”玄机上前等着曦和,“不行,我们不能功亏一篑,我们可不会和魔域的人同流合污。给我追!”玄机一扬手,便指挥身后的弟子去追已经渐渐走到巷口的人。 曦和冷着眸子沉默不语,崂山弟子刚刚走到他身边,却被他一挥衣袖,纷纷甩到一旁的墙垣之上,顿时地上哀叫声一片。 玄机躲过一击,腾身立在墙垣之上,随机抽出随身佩戴的软件,脚尖互点,便发力朝玉镜袭去。曦和一个转身,便化作一束灵力之光,刹那间出现在玉镜身后,双指夹住玄机的剑,将剑震断成了几节,掉落在地。 “你!”玄机落地,看着满地残剑。 “我说,让她走!你听不懂人话么!”曦和声音淡然,却是眼眸犀利的看着玄机。玄机自知不敌,只得强压住怒气。 曦和侧目,凝着玉镜的身影倒影在墙上,玉镜只顿了顿,便缓缓走出了巷子,消失在颜色中,曦和看着脚下已经半干的血渍,深吸口气闭上了眼……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世纷繁3 春季傍晚的风,轻柔温馨的拂过人的脸庞,天边的云霞,预示着轰轰烈烈的一天即将过去。曦和静静的负手立在回廊尽头,看着眼前这壮丽的一幕,衣袂在晚风之中飞扬蹁跹。 白玉燕站在他身后,看着这清俊飘逸的背景,眼中充满了爱慕,那股甜味流光溢彩的闪在眸子里,不禁有些呆撄。 那一夜一役,白玉燕站在三生石畔,听着深巷里传出一阵阵的厮杀声,心也跟着揪紧,直到最后一切归于平静,她看到玉镜背着念心满身是血,一身狼狈的从巷子里走出来,一颗心才算是落地。 “白姑娘!……白姑娘!”白玉燕被拉回了思绪,转眼看到曦和正彬彬有礼的站在眼前。 “啊……曦和公子,晚膳备好了,请随我下去用些。”白玉燕的声音温柔无骨,双眸却是那般含情脉脉,浅笑嫣嫣的望着眼前如玉公子。 曦和闻言,犹豫片刻,“白姑娘,这数日来,姑娘身子见好了,在下也要告辞了,来崂山道门叨扰数日,真是三生有幸,也多谢姑娘和贵派盛情款待!” “你这便要走么?”白玉燕一世情急,竟不自觉的上前一把扯住曦和的手。曦和往后轻退一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失礼,尴尬的将手缩了回来,“公子若无他事,何不在山上多住些时日,玉燕还未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曦和奉师尊之名游离历练,此次机缘巧合救了白姑娘,实不敢当。只是曦和不能再耽搁时日,需要启程了。多谢白姑娘美意。他日……他日若有机缘……再相会。” 白玉燕见曦和去意已决,便道:“公子要去也罢,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启程吧。现下还是随我去用些素斋吧!” “多谢姑娘,在下修习辟谷之术,即便入乡随俗,只是也不可荒废修行,这素斋便不用了。晚来风大,姑娘身子初愈,不宜在风中久站,请回吧!”说着,便转身进了房间,只留白玉燕怔怔的站在原地,捏紧了拳头暗自切齿偿。 月色初上露华浓,曦和坐在窗前,这些天他始终无法集中精神。夜色寂静,他缓缓伸手从衣襟中取出一样物件,轻轻打开薄纱,却是那已经摔裂的罗刹面具。纤细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面具中间那道裂纹,面具之上,还有些干涸泛黄的血渍,他眉宇之间却被愁情揉皱。一声轻叹,“你可还好么!”忽闻得得窗外似有杯盏轻碰一声。 “谁!”曦和惊觉吹灭了烛火,随即将手中物件往衣衫之中一匿,灵光一闪化去身形,须臾间便已伫立在屋外的虚空之中,不想却见白玉燕端着一盏茶站在自己门外。 曦和随即释然,眉眼之中,却淡去一丝失望的情绪。他落下脚步,皱眉道:“白姑娘,何事?” “曦和公子,不好意思,打扰你清修,我刚烹了新茶,遂送些来与你品尝,也算是以茶代酒为你践行吧!” 曦和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那茶碗缝隙之中,略有白色的茗烟氤氲,随即低头道:“白姑娘进去坐吧!”伸手便打开了房门,伸手挥袖间,那桌上烛火瞬间燃起。 白玉燕轻笑,提裙便进门而去。曦和却转眸看了看了一眼身后的淡月新凉,几不可见的微微苦笑,便也跟了进去。 “曦和公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白玉燕伸手递给曦和一个精致的茶盏,描金的杯沿隐隐泛着柔和的光泽。曦和顿了顿,伸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杯盏,轻声一句,“多谢!” 白玉燕杏眼微挑,见曦和轻轻抿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这茶可香么?”边说,那眸光却始终未曾离开曦和的衣襟。 曦和垂眸,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嗯,却是好茶。……天色已晚,姑娘请回吧!” 白玉燕袖中的手死死握紧,脸上却挂着笑,“小女子近来虽然在闺中养伤,却听我师兄说,东麓那下毒之事,至今未曾平息。公子是否要前去?” “天都弟子,便是以天下苍生为修行的本源,东麓遭此劫难,在下义不容辞。”曦和起身,负手立于窗前。 白玉燕抬眸轻轻睨着他的背影,唇角轻勾,“我还听说,魔域那两个妖女,虽当晚身受重伤,生死不知。但是近日,东麓却有人见到有妖物夜间出没,吸食人血,残害百姓,而幸存下来的人,却是说见到一个娇小的女子的身影,然后便人事不知了……” 白玉燕放在曦和身上的眸光,一刻也不曾离开,她说到此,故意轻描淡写,却还是见到那人的背微微一颤。 半晌,曦和才微微转醒过神,他转身道:“白姑娘,夜深露重,多有不便,请回吧!” 白玉燕微微一笑,倾身施礼,便转身出门而去。闻得身后一身冰冷决绝的关门声,她眼眸微茫,朱唇轻咬,随即便疾步下楼而去。 看着榻上仍旧昏迷的人,玉镜目光呆滞的紧紧握着念心的手。不远处的床上,月光正洒在白彦的眉眼上,他还是静静的躺着,面容安详淡然。 “心姐姐,你醒醒……醒醒!”玉镜转眸看了一眼白彦,随即将念心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庞,任凭泪珠不断的滚落。玉镜眉间的微弱金光,若隐若现,让念心感觉到一丝晃眼。 “心姐姐,你看看,白公子还没醒,他还等着你给他熬药呢!你别再睡了!”玉镜那晚,带着满身的伤,一步一挪的从那个深巷走了出来,却瞥见三生石畔站着的白玉燕,顿时觉得无比凄凉。果然自己是多么的蠢,以至于去相信那些名门正派的人,却不想将念心害成这样。 忽然,玉镜只觉得心中好似火烧,她放下念心的手,轻抚唇边,却见到满手鲜血。还未回过神,又是一口腥咸喷涌而出,撒了念心一身。玉镜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念心的轮廓也开始模糊起来。 须臾,玉镜两眼一黑,便瘫倒在地,昏迷不醒。然不消片刻,玉镜的身体却泛出盈盈之光,不多时,便见一和玉镜一般无二的女子,站在玉镜身前,然而她的唇角眉眼,却是出奇的邪魅,完全不似玉镜的天真。 那女子悲悯的看着地上的玉镜,随即妖冶一笑,侧眸道:“出来吧!” 只见身着风袍的寂灭缓缓进殿而来,凌空而立,站在玉镜身前。“你是阴极之力所幻化人形?” 那女子嗤嗤一笑,“哈哈!我只不过是另一个玉镜罢了!你不是想要阴极之力助你成功?我告诉你,你即便逼出阴极之力,那也是无用。” “无用?”寂灭顿住手里摩挲戒指的动作,转过身,即便看不到脸面,却也知道他此刻正睨着眼前的女子幻像。 “对,无用!因为……还有阳极之力,还要天书,甚至,你还没有炼化石。” “这……”寂灭一时无语,垂眸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玉镜。片刻转身,却已经不见了那女子身影,地上的玉镜此刻却开始皱眉,有了转醒的迹象。 寂灭上前,拉下风帽,露出暗紫色的头发,随意的束在身后。暗黑的指甲,干枯的手,抚上玉镜的脸。梦境中的玉镜依旧站在那个永无尽头的伸向之中,漫天血色,晃眼的刀光剑影和念心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一阵热泪溢出,寂灭的手指微微一颤,玉镜感到一丝冰冷,随即竭力睁开眼,见到寂灭,忽然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抽泣起来,“义父,义父,你救救心姐姐……” 寂灭沉眸不语,将玉镜拉扯自己的手轻抚,“孩子,想救你心姐姐倒也不难,只是义父需要你替义父做三件事。” “哪三件?只要能就救心姐姐,莫说三件,即便要我的命换,我也乐意。”玉镜笃定的看着寂灭。寂灭随即转身慈笑,“好孩子,此次,你也是见到了所谓的仙门正派,不过是一些伪君子罢了。义父筹谋多年,便是能够统一六界。如今,义父需要那天都的天书助我一臂之力。” “可是……义父,我如何能够拿到那天书?我法力低微……” “呵呵,傻孩子,你可以智取。你前日不是和那天都弟子有过交集?” 玉镜听到天都二字,不觉心下一紧,“义父是说……” “他能放你回来,想必对你还是有些情意的,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拿到天书,你心姐姐也会在魔域等着你回来的。” 玉镜闻言,眉间的金色瞬间灵光一闪,随即淹没在发丝间。她转身看了看榻上已经混沌不醒的念心,纠结的眉心,始终都没有舒展开,衣裳之上还留着那个已经干涸的血洞,一路回来,那斑驳的血渍早已将的前襟后背染成妖冶的赤色。 玉镜轻步来到寂灭伸手,拱手道:“望义父好好照顾心姐姐,玉镜不负所托!”言罢,便绝绝的提裙,扶着肩上那一块已经冷却的剑伤,出门而去…… 晨曦微露,曦和便起身打开了房门,却不想门前站着的白玉燕翩然转身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曦和公子。” 曦和微微惊讶,躬身启唇,“白姑娘,如此早?”见她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袱,“白姑娘这是……” 白玉燕见他看见自己手里的包袱,甜甜一笑,“曦和公子,天都以苍生为己任,而我崂山派亦是人域仙门,除魔卫道也是义不容辞。小女已经禀告父亲,此次便遂曦和公子下山,去尽些心意。” “这……”曦和凝眉,“你一介女子,和在下一起上路是否多有不便?” 白玉燕见它如此说,似乎早有准备,只见她低头将额间长发一束,又从腰间掏出一枚器物,自在身前一晃,瞬间她变成了一名羸弱公子,就好像按日盂兰盆会之上的初见一般。 “我崂山派虽不及天都,人杰地灵,却也是有些所长。这是我崂山派易容法宝珠,我爹爹已经许了我。你看如今这样,是否可以同公子一同上路了?!” “这……”曦和不禁轻叹,看来这女子是不跟去不罢休了,“白姑娘,前途多凶险,若你真像历练行善,可随在下前去,只是若有凶相,那在下只得将姑娘送回,你看可好。” “随你安排吧,不过,我想有曦和公子在,小女子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白玉燕满脸笑意,随即上前想要拉住曦和的手。曦和见状,轻退一步,微微骸首。 东麓的大街上,已经是凄凉场景。玉镜这才知道,原来多日前,这里不知何故,突发疫病,城中百姓纷纷病倒,甚至有很多身体不济的幼儿老人因为饮了水,当场毙命的。 如今已是初春时节,可一路走来,无比的凄凉。街上再无往日热闹,都是病歪歪的百姓瘫坐在街边或者房檐下,轻轻呻吟不止。而那次问自己讨要糖葫芦的孩子,却一个都未见。 玉镜扶着受伤的肩背,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时不时有窗棂门框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孤寂之声。 忽然,从一旁的客栈之中冲出一个疯癫的男子,手里举着一只擀面杖正追打一个看起来比自己略小的小姑娘。 “我打死你这个妖女,玄机道长说了,我们都是被你这妖女所害。”那男子说着,便扬着擀面杖朝小女孩打来。玉镜见状,将那女孩子往身后一拉,自己扬手便生生挨了那一棍子。玉镜一抬手,微弱的灵力即便保护不了自己,但是用来对付一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那疯癫的男子被甩出去数丈之远,躺在地上穿着粗气。玉镜这才感觉到一阵剧痛传来,她看了看自己的前臂,那一节瞬间青紫浮肿起来。 “姐姐,你没事吧?!我爹爹他疯了,这里的人都快疯了……”小女孩子躲在玉镜身后,瑟瑟发抖,却探出半个脑袋看着玉镜的手。 “没事,我拦着他,你快走吧,有多远走到多远,等这里疫病没了,你再回来。”说着,将手上一个金手环退了下来,放在她手里,将它握紧。她朝着女孩笃定的点点头。女孩含泪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随便一咬牙,便朝另一个结尾跑去。 忽然,地上那男子又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把菜刀,见小女孩被放走,他咆哮着挥舞着菜刀朝玉镜疯狂的砍杀而来。玉镜手臂刺痛,并未注意到男子瞬间便来到自己眼前,她一个闪身,勉强躲过一击。却不想转身过于迅速,想伸手撑住,却手臂一痛,侧身栽倒在地上,牵动了肩头的旧伤,顿时疼得无以复加。 眼看着那锋利的刀刃便要迎上玉镜的脸,玉镜绝望的一闭眼。却听得一声男子的惨叫,她猛然睁开眼,却见那拿着刀的男子犹如见鬼一般,握着瑟瑟颤抖的手腕,连滚带爬的朝巷子里遁去。 玉镜抬眸,却见那人,一袭玄衣,发带纷飞,手握一把白芒之剑,凤眸微眯着自己,淡然的立在眼前。 玉镜咬牙,强忍着肩伤,缓缓站起身,便要离去。 “你去哪里?!”持剑之人,冷声喝道。 “哼!”玉镜轻哼,“真是冤家路窄,我去哪里需要告诉你们?”玉镜转过身,看着曦和身后的白玉燕,一脸得意的冷笑。 “你不能走!”曦和将剑挂入剑鞘。此剑那晚断成几节,他花了数日,耗去一般灵力,才将它修复如初。 玉镜咬牙道:“不知有何指教?若是仍旧为了百姓中毒一事,那我无话可说,反正我也打不过你,要打要杀,悉听尊便。但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想走便走,即便是用爬的。”说着她踉跄着上前几步,看着曦和白玉燕道:“再多看你们一眼,只怕我会死得更快!” 说完,玉镜狠狠的瞪了一眼白玉燕,转身便缓缓要走。却不想眼前白光一闪,曦和定定的站在她身前,挡住她的去路。玉镜见状,眸光移开,看了一旁,便挪动脚步,往曦和身边走去。就在玉镜错身而过之际,曦和却伸手一把将她扯住,“我说,你不能走!” 玉镜欲将他的手甩开,却不想自己体力不济,加之反复受伤,一个不小心便晃晃悠悠往一边倒了下去。 锥心之痛还在手臂之上啃噬着,玉镜两腿一软,眼看便要磕在一边的路沿石上。那晚受伤,她强忍着伤痛,将念心一步一挪的背回了魔域,身心都痛到没有知觉,她只是奇怪,为什么自己却没有死掉。 她的思维还在混乱之际,却觉得腰上一紧,便被人静静的拦在怀里,那股冷香的味道是她熟悉的。 “放开我!”玉镜一声低呵,身后的人,随即松了手。玉镜双脚落地,转身便给了身后的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曦和却没有躲闪。 “妖女,你想干什么!”白玉燕大喊一声,随即便想要走过来纠缠玉镜。却不想曦和竟然一伸手,对着她轻轻一弹指尖。白玉燕便两眼一闭,晕倒在地上。 玉镜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轻笑道:“不知道曦和将她打晕了,想要做什么?还是害怕等会我的血吓坏了你的心上人。” 曦和见她这般说,从头到尾都未曾看自己一眼,不禁眉头深锁,妖冶的凤眸里的情绪不明。他半刻,才上前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玉镜见他伸手,不禁冷笑一声,伸手便要将他推开,却不想指尖触及到他胸前一块硬物。玉镜心中恼怒,随即伸手便扯住那物,使劲一拽。却不想那张罗刹面具悄然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玉镜见了,呆在原地。曦和看了看地上的东西,随即蹲下身子,将它捡了起来,拿在手里,轻轻吹去那上面的尘埃。 玉镜回过神,强作镇定道:“无事,我便要走了。若想留住我,你可以杀了我,带我的尸体去给东麓百姓交代。”言罢,玉镜转过身便一步一挪的往前走,可是心下却无法平静。 “这个面具,那晚怎么会在你手里?”身后的曦和凝着手里的东西,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玉镜闻言,顿住了脚步,肿胀的手臂抚上心口,“怎么,你现在愿意听我解释?……只可惜,本姑娘现在不想说了!”玉镜继续一步步艰难的往前走着。可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下来,如果是那晚,如果是他没有伤了心姐姐之前,他这样问自己,或许自己会吧一切都和他说清楚。可是如今,自己浑身是伤,心姐姐生死不明,他才来问自己要解释,是不是有点多余。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臂挡在玉镜身前,玉镜的发随风轻抚过那如玉的手背。 “别走,把话说清楚!”声音依旧低沉淡漠,只是好似多了一份执着的心绪。 玉镜只觉得心口那穿透肩背的伤,越来越疼,她闭着眼,深深叹了一句,刚要开口,却是体力不支,身子便往一边倒去。 曦和上前,将她倾倒的身子搂入怀中。夕阳下,曦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倔强的闭着眸子,却有晶莹的泪从里面滑出,最后停留在唇边。 曦和伸手汇聚灵力,顺着玉镜那紫红肿胀的手臂,缓缓注入她的体内。不多时,那前臂已经恢复如初,怀里的人也微微转醒,挣扎着睁开了眼眸。 见眼前那双放大的凤眸写满了关切,那淡淡的美人裂紧紧抿着,玉镜不争气的一声哭了出来,挥手便一巴掌打在曦和的脸上,“你混蛋!呜呜呜……你为什么伤了心姐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一边说,一边揪着曦和的前襟,不断的拍打着他的胸膛,眼泪将他都衣襟和垂下的发丝染湿一片。 曦和听着玉镜撕心裂肺的哭声,深叹一声,凤眸一合,伸手便将怀里的人紧紧禁锢住,将她胡乱挥舞的手握住,放在心口处。 “那晚,有人来报,说门口有人给我送来这个面具……我以为是你出了何事,心姐姐不放心我独自出来……便跟了来。没想到……没想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就是一个魔域的妖女……”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曦和低头,将痛哭诉说的玉镜搂住,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不断的重复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世纷繁4 玉镜在曦和怀里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曦和狠劲将她搂在怀里,让她不再挣扎。半晌,两人就这样默默的拥着,也不说话。曦和欲将玉镜扶起来,却不想碰到玉镜的手臂,玉镜一声惊呼:“啊!好疼!撄” 曦和一惊,随即将玉镜扶了起来,坐在路边的阶上,又将那昏迷的白玉燕也扶着坐在一边的墙边。玉镜倔强的看了一眼白玉燕,将头转过去不看。曦和见她不高兴,随即解释道:“她是崂山派的人,我不能不管!” “我没让你不管啊!”玉镜仍旧噘着嘴悻悻的说道,自知这气生的有点不着调。 曦和将白玉燕安置好,随即朝玉镜走了过来。他将她手臂上的衣衫轻轻揭开,玉镜一紧张,将唇咬得紧,曦和看到那段藕臂却是肿胀青紫,“看来是错位了,我帮你正位,你忍着点!” 玉镜看着曦和,点了点头。曦和从怀中掏出一方素锦帕,仔细叠了叠,递给玉镜,“你实在忍不住,可以咬着它,别将唇咬伤了,会有些疼!” 玉镜接过,轻轻咬在唇边,一股冷香瞬间沁入心肺,甚至还带着曦和的一丝体温。玉镜正走神,曦和却见手中动作一执。玉镜一声闷哼,身形一歪,差点便栽倒在地。曦和上前一把便将她拥入怀里,将素锦拿下,将她额间冷汗擦去。 曦和晃手一摆,只见他掌心灵光汇聚,便见一个小瓶子出现在他的掌心。“我给你上点药!这几天都不可动这手臂。”说着,曦和仔细的将药粉洒在玉镜的手臂伤处,然后将一段前袍撕了下来,将玉镜的手臂缠好,又结下发带,将玉镜的手臂挂在她的脖子上。 玉镜看着曦和蹲在身前,纤细的手指翻飞之际,一个精致的蝴蝶结便出现在自己手臂上。 曦和站起身,一阵风过,玉镜打了个寒战。曦和将她扶起,“我们去找个能住的地方住一晚,明日我要去水源看看,看是否有办法研制出解药。” “那她怎么办?”玉镜看着一边倒在那里的白玉燕。曦和见状,随即从手里幻出一个白色的纸片人,对着纸片人一阵轻咒,顿时那纸片飞到空中,灵光到处,便见一个压簧出现在眼前。玉镜正在惊诧之际,曦和却微微一笑,“将她扶起来,跟着我们。” 不多时,他们便找到一个客栈,里面的小二躲在柜台之后,也是半人半鬼一般,见他们来,也是半天都重复着一句话,“鬼来了……偿” 曦和和玉镜轻叹,曦和伸手对着小二一挥衣袖,灵光注入后,小儿才算是清醒了些。见到眼前的人,抖抖索索的将他们带到还可住人的房间,便去寻吃食。 “你说,这面具是有人送到你那里?”曦和将那面具拿出来,细细的看着。一边玉镜半靠着床边,白玉燕却是躺在另一边的榻上,仍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对,说约我到三生石畔有要事,我这才匆匆忙忙的出来,可是却在深巷遇到崂山派的那群王八……那群弟子围攻我和心姐姐。” 玉镜说完,曦和若有所以,两人都不言语,只有眼前那烛火闪出黄晕,将屋子里照得一阵眩晕。 玉镜忽然想起什么,“你为何当初如此笃定是我下毒?还要杀了心姐姐?” 曦和抬眸看着玉镜,黄色的黄晕在她的脸上投下温柔的轮廓,一双硕大的眼瞳闪着懵懂和天真。曦和缓缓起身,将手中的面具放在桌上,走到玉镜身前。伸手掌心汇聚灵力,在虚空之中轻轻一划,顿时眼前出现了一面犹如镜子一般的虚像。 玉镜疑惑的看着,曦和静静的看着里面的景象,“这是我的记忆通过灵力幻出的景象,你能看到我看过到什么,经历过什么。” 玉镜看着不知不觉手中的衣衫被静静揪住,“不可能,那不可能是心姐姐,心姐姐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曦和却是静静的看着接下来的景象。 玉镜却在那里面看到自己的背影,她不可思议的摇着头,“那怎么可能是我?!”随即她转头看着曦和。曦和挥手,将灵力收回那景象也随之消失,成了一个亮点淡化在空中。曦和淡淡的看了一眼玉镜,在她身边坐下,“那晚……是我太武断!对不起!” 玉镜一惊,“你真的信我?” 曦和轻笑,点了点头,抬眸看着她。玉镜心下黯然,这次出来,便是为了心姐姐的命,可是要的天书……自己是将真相告知还是真的要骗他,难道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如今他还口口声声说相信自己……玉镜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下意识便抚上自己的心口。 “你没事吧?”曦和见状,即刻上前,握住玉镜的手腕。玉镜见他眉心紧锁,也不敢多言语。片刻后,曦和抬眸拧着眉看着玉镜,玉镜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轻声问道:“有什么不对么?” “你脉象很乱……”曦和转身,看不清楚脸上的情绪,“只是你心口的伤……有些重!”曦和的语气充满自责。 玉镜试探性的开口:“你真的相信我没做过那些?” “我……我信!”曦和淡淡一句。 “你信,我却不信!”白玉燕不知何时转醒,正扶着塌坐起来,她看着玉镜的眼睛似乎蔓延着火苗,“我亲眼看到打伤我,给我下药的是她,你如何就相信她的花言巧语?!” “我没有!”玉镜见她理直气壮的指责,也急了起来。曦和默默不语,看着桌上的烛火,他此刻根本没心思听二人的争执,他刚才给玉镜把脉,却发现了更加危机的事情。 白玉燕见状,明白曦和是不相信自己,但是也没有证据说着小妖女是清白。毕竟自己的易容术,那是世上无人可以识破,除了她自己的父亲崂山派掌门。白玉燕定了定神,看来自己此刻只能一口咬死,否则一旦让曦和疑心后发现真相,那她自己的谋划便都是一场空,而且曦和恐怕从此便和她成了势不两立的人。 “她是魔域妖女,什么手段没有,就凭她一面之词……”白玉燕竟然呜呜的抽泣起来。 “你!”玉镜强压住心里的怒火,转头看着曦和。 “白姑娘,一切还需从长计议,今日已晚,你们都休息吧,如有需要,在下便在门外。” “我……她!”白玉燕看了一眼玉镜,“我要和她待在这里?”玉镜见白玉燕不乐意,顿时也将脸一瞥,看着窗外。 “只怕我和这妖女住在一起,凶多吉少!” “你!”玉镜咬牙看着白玉燕。 “白姑娘,现在东麓慌乱,四处皆是中毒的百姓和疯癫的病人,如今只能先委屈你了。在下便在门外,若有事……在下会护二位周全的。” 曦和朝玉镜微微一笑,点头便将小二送来的馒头放在桌上,转身便要出去。 “曦和,你不吃么?”玉镜伸手握住曦和的手。而此刻,白玉燕不屑的轻哼道:“人家是天都嫡传弟子,修习辟谷术,何须吃这些。” 玉镜转头看了一眼白玉燕,有些失落的松开曦和的手。却不想,曦和却拿过一个馒头,放在玉镜手里,“你受了伤,吃一些身体才能受得了,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白姑娘,事情似乎还有很多误会……你也吃点东西,早些休息。” 玉镜含笑将馒头拿在手里,看着曦和出门而去。门一掩上,玉镜还是看着手里的馒头笑着悄悄发呆,白玉燕却起身走了过来,定定的站在玉镜眼前,她伸手一把将玉镜手里的馒头打落在地。 “你干什么!”玉镜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扶着肩头的伤,光脚走下床,想要将馒头捡起来。 正当玉镜的手伸过去,却不想白玉燕一脚便踩了上去,疼得玉镜赶紧将手收了回来,白玉燕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玉镜站起来,眯着白玉燕,一脸冷笑携着杀意。忽然,窗外曦和道:“你们可有事?” “曦和,我们没事,屋子里有耗子,我们在打。”玉镜一把捂住白玉燕的唇,将她拉到床边帐幔处隐住,定了定心神,才柔声回答曦和。白玉燕一脸惊恐,她没想到玉镜身手如此快,她自己却是灵力不济。 玉镜见白玉燕紧张的睨着自己,顿时冷笑道:“白小姐,你乖乖合作,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但是如果你还想玩花样,那我便不会客气了。之前你陷害我和心姐姐的那笔账,我会全数拿回来。到时候只怕你再长几个手脚也不够我砍的。”说着,玉镜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白玉燕的手臂之上游离到她的脖颈之上,轻轻一划,便出现一道浅浅的血痕。 “原来你都是装的!” 玉镜微微一笑,松开了白玉燕,将她一把推倒在床边,手里却将那个匕首玩得如同一团雪。“难道被你陷害而不还手,就是应该的么!” “哼,没想到你还这么会演戏。果然是魔域妖女!”白玉燕缓过来,揉了揉膝盖。 “我们彼此彼此。你易容成我的样子,给东麓百姓下毒,又要人装成心姐姐在曦和眼前杀了那个孩子,这一切都是你一手谋划吧!不过是为了曦和,你便害了这么多人,你比我妖女好很多么!”玉镜说着,手指摩挲着那锋利的刀刃,冷眼看着地上坐着的白玉燕。 “你……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告诉他。” 玉镜看着手里的匕首,冷笑一声,“这样是非不分的人,我伤一次就够了,现在你喜欢,尽管拿去便是,本姑娘不稀罕!” “那你现在这般,看来是另有目的了?”白玉燕睨着眼,看着眼前的玉镜,没想到这丫头也不简单。 “人知道的太多,就死得快!”玉镜将匕首一下回了鞘,走到床前,“让开,我要休息了。” 白玉燕见玉镜眉宇之间似乎有是一股黑气,心下一惊,见她脸色不善,便乖乖退到一边。见她和衣而睡,自己也悻悻的回到榻上,一宿无话。 次日,在城墙边的水源地,曦和伸手便要去接水,却被白玉燕一把拦着。 “别!”曦和疑惑的看着白玉燕,玉镜躲在曦和身后,微微一笑,白玉燕见状,知道自己阻拦的有些突兀,连忙解释道:“可能有毒,你小心些!” 曦和闻言,指尖凝聚一丝灵力,对着水源轻轻一点,便见一滴晶莹的水滴悬浮在半空。曦和凤眸一眯,挥手间便将那滴水滴在已经摸了药粉的素锦之上,却见那素锦之上顿时一阵青烟过后,便生生出现一个被灼烧的黑洞。 “果然……果然是有毒的。”白玉燕好似被眼前的事情惊到,如今他们三人亲眼见到这水源出了问题,而玉镜虽然没有言语,却一直眉目含笑的盯着自己,她不免有些心虚,就怕曦和再查下去,会发现端倪,到时那自己……看来必须做点什么引开他的注意…… 白玉燕正在暗自忖度,玉镜却开了口,“看样子,这不是普通的毒物,不知道是来自何处!毒害这么多百姓,居心其毒。”说着玉镜不可觉的瞅了瞅白玉燕,却见她好似如芒刺在背,不觉轻笑。 白玉燕见她睨了自己,忽然开口道:“要算毒物,不是魔域和妖域较多,不知道玉镜姑娘可有什么高见?” 曦和转身道:“玉镜你可知道么?”将素锦递到玉镜眼前。玉镜眯着眼看了看,随即伸手接过来,闻了闻,摇头道:“魔域没有这种毒,魔域的毒物都是控制心智的毒物,而且都是只能对一个人下,或者*术之类的法术,但是都是双方动手才会使用的招数。” 正当三人都坏心思揣度之际,忽见一阵黑色魔雾瞬间在三人只见散开。曦和惊觉,汇聚灵力,将魔雾震开,却不想不见了玉镜的身影,只剩下白玉燕和他自己站在原地。 “玉镜!”曦和艳丽的凤眸杀意满满的,看着逐渐散去的黑雾,手里的剑被握紧。 玉镜一阵迷糊,便知道身后携着自己踏风而行的人是谁,那人见她不再挣扎,便将她放了下来。 “义父……”玉镜转身跪在地上,卑微的低着头。 寂灭缓缓靠近玉镜,将她扶了起来,错身而过,手里不断的把玩着那个戒指。 “不知义父将玉镜带来,可是有什么吩咐?”玉镜躬身看着身旁的寂灭,默默不语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半晌,那寂灭转身轻笑,声调淡然,“镜儿,义父有些着急了,那天书……” “义父,镜儿已经取得了那……那曦和的信任,只不过,此刻还未有机会接近天都和天书。这……还需时日!” “嗯……义父知道你没忘记这事,也没有忘记还在昏迷的念心。”寂灭看着玉镜卑微的低着头,随即伸手抚摸着她的发丝,“镜儿,义父这不来替你想办法了,那个白玉燕太碍事,义父这就帮你处理掉。” “义父,你是要杀了她?” “怎么,你不愿意啊?别忘记,她可是陷害你的。”寂灭转过身,透过半个风帽,露出尖削的下巴。玉镜看不到他的脸,她淡淡一笑道:“镜儿不是不想杀她,只是想以牙还牙……” 此刻,空置的客栈,窗棂在风中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自从玉镜失踪,曦和将附近找了个遍,却不见踪影。而此刻白玉燕也是提心吊胆,刚才玉镜的失踪,她总觉得不简单。 “白姑娘,你在此休息片刻,我去去就来。”曦和提剑便要出门,却不想白玉燕将他拉住,“曦和公子,我一个人在此害怕。” 曦和见状,随即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片将军,伸手便点了纸片人几处,瞬间那纸片晃晃悠悠落地,变成了一个威武的将军。白玉燕看着身边的这个镜像人,顿时有些愣。 “白姑娘,这个镜像,有在下注入的灵力,三个时辰之内,定可保护姑娘安全,姑娘可安心休息。” 白玉燕想要再说什么,抬眸却已经不见了曦和踪影。她一跺脚,赌气朝那镜像人踢了一脚,便气鼓鼓的坐到床上。 忽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随即走到案前,点燃了烛火,从发丝里取出一枚只有寸把长的暗香,点燃之后,不多时,屋子里便多了几个暗人。暗人见屋子中间竟然有一个镜像人,均吓了一跳,而因为他们并没有估计白玉燕,那镜像人好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不动。 “你们可曾将那女子掳走?”白玉燕紧张的问道,她看玉镜被掳,生怕是暗人和青儿所为,这次她明里跟着曦和,暗中青儿却带着暗人一直尾随。 暗人们四下互望,随即领头的回禀:“我们没有青姑娘和小姐的命令,不曾出手。” “那……那丫头是怎么回事……” “哎!小姐,你别操心那么多了!”青儿此刻也从梁上由另一名暗人带着下来,站到白玉燕身前,俯身福了福。 白玉燕一甩袖子,“你怎么才来?” “青儿出门便被玄机盯上了,这不才将他甩掉来见小姐。” “我问你,你易容成那心魔之事,可有纰漏?”白玉燕盯着青儿,“还有,你下毒之事,我让你做些掩饰,以免让旁人看出破绽,你可曾忘记了?” “小姐,你怎么这么问?我易容成那心魔的时候,并无破绽。而且,小姐中毒的事,我也是计算好风量,我们崂山派独有的毒,只怕外人也不了解,不太容易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才对。可是那曦和公子发现了什么?” “他倒是未曾发现什么,只是,我觉得他即便开始查此事,只怕有一日便会被发现。” “那小姐如何打算?” “那丫头被掳,我还怀疑是你们所为,如今看来……”白玉燕扶着桌边走了几步,转头道,“那丫头是魔域妖女,仇家想来也不少。你们速速去查明是什么人将她掳走,然后……”那白玉燕看着桌上的烛火,伸手便拔出暗人的佩剑,一下将烛火一砍成两截。 说着便将那把剑丢个眼前跪着的暗人,转身挥手道:“你们下去吧!我要那丫头看不到明日的日出,永远不要再回来曦和眼前。” “是!”青儿随即便和众人准备离去。 “等等,将那解药给我。”白玉燕伸手拦住众人,“我不仅要那丫头回不来,而且我还要曦和看到我济世救人的一面。” “小姐!“青儿说着,便将一个青色的小葫芦递给白玉燕。 “你刚才说,玄机跟着你来的?” “是!他跟了我两日。” “上次也都多亏他歪打正着将那妖女引来。” “那玄机是个蠢货,只不过想将那妖女骗来截杀罢了,哪有小姐的计谋好,不过也算是天助小姐,让曦和看到她们,坐实了他们的下毒行径,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让妖女死了。” “好了,你再遇到他,可以告诉他,如他助我,我定会让他得到他想要的。” “是……”青儿眉间闪着狞笑,转身便朝门口走去。,而那些暗人便纷纷闪身。 突然一声闷响,一个暗人从梁上坠落下来,摔在白玉燕眼前已经七窍流血没了气息,紧接着又是一个。片刻,刚才在眼前的五个暗人已经纷纷暴毙在白玉燕眼前,只剩得一个奄奄一息,却也是遍体鳞伤,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青儿疾步回到白玉燕身前,主仆二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惊在那里。片刻,白玉燕鼓起勇气对着虚空大喊道:“何方妖人,还不速速现身。”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那名暗人的呻吟声,白玉燕和青儿警惕的看着四周,静待变数的出现。 忽然,门被推开了,夹杂着尘埃和吹进来的风,白玉燕眯着眼,半天才看清楚逆着光站在门口的人,那人不是别人,却是曦和,而他身后站着一脸得意的玉镜,正静静的看着白玉燕轻笑。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世纷繁5 “曦……曦和”白玉燕看着眼前一脸冷漠肃杀的人,不觉声音都有些抖。曦和缓步走来,白玉燕被青儿扶着,却是步步后退,不多时,便一下磕在床沿之上,险些摔倒撄。 青儿壮胆上前道:“你想怎么样?”话音未落,便被曦和一掌震飞在地,鲜血吐了一地。 曦和不屑的看了看地上的青儿,转身盯着白玉燕,伸手道:“将解药拿来!”白玉燕上前捉住曦和的手,“你听我解释……”却是话没说完,却别曦和甩开手,白玉燕顿时倒在地上,磕破了额头。 “我再说一次,将解药拿来!”曦和冷声,门前的玉镜淡淡的笑着看着地上的白玉燕。 白玉燕默默的起身,站了起来,“如果我说我不给呢!” 曦和转身便将手中的剑架在她的脖颈之上,冰冷的剑刃贴在她细腻的皮肤之上,丝丝寒意沁入心肺,不多时,那皮肤上便渗出一丝丝血印。 “呵呵……”白玉燕一阵狂笑,随即声音仅变得哀怨起来,“当时,你不是也要杀她,怎么她还站在这里,而今天你却要自我于死地。” “你作恶多端,还为了陷害玉镜,害了这么多的东麓百姓,你这样的人,口口声声说玉镜是魔域妖女,你才是真的可怕!” “可我都是为了你……”白玉燕满脸泪水的闭上眸子,“呵呵呵……也罢!”白玉燕伸手便要将那个解药的葫芦毁去。玉镜眼疾手快,飞身上去,便将葫芦夺过来,却不想,白玉燕瞬间拿起地上暗人的佩剑,一剑便朝玉镜刺了过去。 曦和闻声,转身一伸指,灵力飞去,将白玉燕手中的剑震成两段,可是那残端还是直直***玉镜的肩头之内。曦和上前一掌便将白玉燕打飞,她在空中翻转数圈,便落在地上,腿骨生生被折断,刺破皮肉,伤口狰狞。 白玉燕却眼睁睁看着曦和飞身而去,将玉镜轻拥入怀。玉镜原本心口有伤,却被这一剑此种同一侧的肩头,瞬间血流如注偿。 曦和点了她的大穴,又灌入灵力才将血止住。玉镜才缓缓转醒,凝眉看着眼前的人,颤抖着弹开血粼粼的手掌,露出那个放着解药的葫芦,“给你,解……解药!”曦和眸光含泪,将玉镜的手和那葫芦一起握紧在掌心。 白玉燕看着眼前的两人,胸口一整热血喷涌而出。 “小姐……”青儿匍匐着靠了过去,自己也伤势不轻,她和白玉燕颤颤巍巍的半日才坐了起来。 “看在你爹是崂山派掌门,崂山派也算是名门正派,今日便不取你性命,滚!”曦和冷着脸一声呵斥。白玉燕咬牙看着眼前的两人,唇瓣却被全数咬破,“曦和公子,你天都可是仙门,我想令师如果知道自己的弟子和魔域妖女在一起,定然会十分欣慰,而这天下六界,看到天都弟子竟然和魔域妖女卿卿我我,恐怕也会传为美谈,到时候,令师便更加有面子了。” “不劳白小姐操心!”曦和随即将玉镜从地上抱了起来,将她放在床榻上,扶着她的脸,满脸心疼,见白玉燕还未离开,便转眸,“白小姐,请吧!”一挥手,灵力飞去,两扇门便生生被击成粉末。 白玉燕看着惺惺相惜的两人,悲痛欲绝,转身便拖着伤势夺门而去。青儿和那个伤重的暗人,也陆陆续续走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曦和玉镜两人。 曦和看着玉镜惨白的脸,满含歉意地将她拦在臂弯里,“对不起!” 玉镜含笑,可心口旧伤加之肩头的新伤,让她渐渐不支,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曦和见装,随即将他轻轻放在床榻之上,“玉镜,我要将这残剑拔出,你忍着点。” “等等……”玉镜看着这把剑,“我会不会死?” “不会的,我不会然你有事的。”曦和握紧了玉镜的手,玉镜的手指间却是满满的血红已经干涸的,新鲜的,糅合在一起,让她的手更加冰冷。玉镜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顺一切,她看着眼前的曦和,“我知道,这剑不好拔……不过,是你,我不怕!而且……在这之前,你总算明白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我心里也好受些!咳咳咳……” “玉镜,别浪费灵力,我这就给你灌输灵力,然后将剑拔出来,你不会有事的。再不济,我带你回天都,让师尊救你。” “你愿意带我回天都……”玉镜闻言一惊,她含泪看着曦和。 “嗯,只要你没事,我只求你没事便好!即便师尊……即便师尊阻挠,我也不在意。” 玉镜抿唇,“曦和,我有件事和你说……” “什么事都等你好了再说,我都听着。”说着曦和便要点玉镜的昏睡穴为她灌输灵力。 “等等……等下”玉镜一把抓住曦和的手,“曦和,其实我也有事瞒着你……你听我说!” 曦和一惊,玉镜断断续续道:“其实你那日,因为误会,伤了……伤了心姐姐,她现在生死一线。咳咳咳……我义父,他便是魔域魔君——寂灭!他要我再回来接近你,就是要我拿到那本传说中的天书……他说,那天书可以救心姐姐的性命……咳咳咳咳” 曦和静静的看着玉镜,轻抚着她的脊背,玉镜稍稍定了定心神,“其实刚才,是……是寂灭将我掳去。他只是想拆穿白玉燕,然后……然后让我有机会去天都,帮他将天书弄到手罢了……” “如今……如今,我快要死了,你记得……记得帮我照顾心姐姐……她好可怜……她还有白彦要照顾……他们还没能在一起。”玉镜说着,忽然从心口伤处一下涌出一股股血。 曦和见状,伸手便将灵力注入玉镜体内,玉镜微微睁开眼睛。 “玉镜,你的心姐姐,要你自己去照顾。我身为天都弟子,从来都是仙魔不两立,你怎么可让我去照顾一个魔。” 玉镜闻言轻笑,“是我糊涂了,你是天都弟子。” 说着,曦和便盘腿坐到玉镜身前,“我要将你的衣衫解下……”曦和向玉镜投去询问的目光,玉镜含羞低头,算是默许。 曦和颤抖着双手,避开伤口,轻轻的握住玉镜的前襟,那别血液浸渍的衣料,被曦和轻轻用力便扯散开来,露出胸前冰清玉洁的肌肤,玉镜凝眉闭眸,咬着唇,忍着疼痛。 曦和催动灵力,将玉镜胸前因为刀口而翻卷出来的皮肤缓缓抹平一些,然后便握上那残剑的剑柄,“我要拔了……” “曦和……”玉镜微微抬起眸子,“你喜不喜欢我?” 曦和握着残剑的手微微一顿,自己是天都弟子,修仙之门,如何还能谈儿女私情,何况,玉镜不仅是女子,还是魔域的宫主,是魔界的人……曦和看着玉镜眼里希冀的光,微微点了点头,“嗯!” “你这人……真是死板!呵呵呵……咳咳咳!”玉镜忽然咳出一大口鲜血星星点点的粘在曦和玉色的脸上,眼看便要昏死过去。 曦和催动灵力,一手将灵力灌入玉镜体内,一手便将残剑一个狠劲拔了出来,然后迅速的将灵力封住那伤口,从衣襟里取出药粉,轻轻洒在伤口上。又从自己的衣袍之上扯下一束,将玉镜的半个臂膀都仔仔细细的包裹起来。 见玉镜昏迷未醒,曦和将她拥入怀中,会动双指,施了一个净身咒,便将玉镜那身沾满血的衣衫换成了一身鹅黄的纱衣,他又伸手轻轻擦去玉镜唇角的血渍,“玉镜,我喜欢你,而且……很喜欢。” 怀里的玉镜,感觉到那圈着自己的手缓缓收紧,心中却是一阵暖意,只是那拔剑的剧痛,折磨的她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然后鼻尖却萦绕着那似有若无的男子冷香,她静静的闭着眼睛,感觉那温暖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声。 玉镜渐渐沉睡,醒来已是数日之后,窗口一缕刺目的光,直直的照射在玉镜的床前,她拧着眉,想要伸手揉揉眼,却不想一抬右手臂,便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她躺着,缓了缓,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睛,适应了强烈的光线。伸手摸了摸胸前的伤,却没有丝毫异常,竟还是光滑的皮肤。她一时好奇,便要坐起来仔细检查,却不想一阵疼痛又袭来。 “啊……”一声轻微的呻吟。 “别动!”曦和一把便撑住差点从床上摔下来的玉镜,将她扶着做好,随即伸手将床边的帐幔系好,然后将药端了过来,轻轻的吹拂一番,便递到玉镜唇边。 玉镜傻乎乎的看着曦和,竟一时没回过神。曦和见她这样看着自己,顿时轻笑,伸手便在她的脑门上一个爆栗。 “哎呦!好疼!”玉镜的神思被拉了回来,“我这是没事了?” “嗯,伤口虽然我用灵力封住,只是所受的内伤,还是需要些时日。”曦和说着,将药汤端了过来,“把药吃了吧!” “我不吃……”玉镜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汤,头摇得好像拨浪鼓,“太苦,我不吃!” 此刻,门开了,只见小二端着一个盘子进来,将东西放在桌上,“客官,你要的东西买来了。” “谢谢你,小二哥。” “公子你这是哪里话,你救活了我们整个城的人,这点跑腿的功夫,我们还是能为您效劳的。我这便出去了,有需要的,您知会一声就行。”说完,小二哥朝他们俩点头示意,便退了下去。 “你将解药分发了?我这是昏睡了几日啊?” “我将解药先试过,确定是真,便下在水源之中,城中百姓已经都解开了这毒。至于你……”曦和微笑着睨着玉镜,“有人已经像小猪一样,睡了整整五日了。” “什么?五日?难怪一点力气都没有,肚子都空了。”此刻玉镜的肚子正好咕咕叫了两声,她顽皮的吐了吐舌头,脸一阵红。 曦和站起身,走到桌前,将一碗清粥端了过来,玉镜三口两口便吃个底朝天。正当她高兴之余,那碗药又端了过来,玉镜见状,便达拉下了脑袋。 “把药喝了,我给你准备了这个。” 玉镜一阵疑惑,转头却看见曦和手里握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玉镜伸手便要去拿,却被曦和藏在身后,“先喝药!”说着,他将药端了过来,微笑着看着玉镜。 玉镜凄苦的接了过来,视死如归一般捏住鼻子,将药一仰头灌了进去。大大的眼睛顿时泪珠在里面打转,眉头都拧成了川字,她抿着唇,一个劲的比划。 曦和笑着,这才将糖葫芦递了过去。玉镜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却停在那里。 “怎么?不好吃么?”曦和看了看玉镜,有转眸瞅了瞅她手里的糖葫芦。 “上次吃的糖葫芦还是拿了心姐姐的银两和我自己第一个首饰换的。现在也不知道心姐姐怎么样了。”玉镜垂下头,一脸的无奈表情。 “你可知道念心的事?” “你说的是什么?” “她的身世……” “知道,她本是天界的仙女,为了白彦,才堕仙成魔的……” “那或许我天都天书可以救她一救。” 玉镜一下子便跳下床了,捉着曦和的手臂道:“你说的是真的?”曦和将她一把便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谁让你光着脚下来的。” 玉镜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情绪,“你说的是真的?心姐姐真的可以靠天书救?……可是……可是她是心魔,天都会答应救她么?” “……”曦和欲言又止,“救,我想师尊本着慈悲心会救,只是一旦念心荡去魔性,她便要重新归位,那么白彦和她……” “那怎么办……”玉镜一下子也跌坐在床上,脸上都失去了光彩。 “你先别急,等你养好伤,我们可以先去看看念心。”曦和安慰她,将她扶着躺进被窝之中,掖好被子,曦和便要抽身出去,却不想被玉镜拉住了手。 “你那日所说,喜欢我,是不是真的?”曦和一惊,微微点头道:“是!” “那如果你师父也不允许我们在一起,那该如何……”玉镜仔细的看着曦和的侧脸,生怕从那妖媚的侧脸看到一丝决绝。 曦和转过身,握着玉镜的手,将它放进被子里,“我会说服我师父的。若是他不同意……” “他不同意,你便不要修仙,我也不要成魔,我们一起走,去那无忧无虑没有门派,没有正邪之分的地方,永远在一起,可好?” 曦和沉思,并未回答玉镜,只是转眸看着她,轻笑道:“别想那么多了,先好好休息吧。等你有了力气,我们看看你的心姐姐。”言罢,便帮玉镜掖好被子,转身出了房间。玉镜只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呆愣。 曦和出了房间,负手立在回廊之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叫卖着的小商小贩。偌大的天下,真有不分正邪,不在意魔域仙门之地么!自己是下山历练修行,可是如今却……师尊知道是否会责怪,是自己修为不足,定力不深么?可是为什么,那日在三生石畔,确实见到了玉镜的身影。。 曦和脑子里很乱,他不觉轻叹一声,转身看着闭合着的房门,心里沉重不堪。 数日之期,匆匆即过,犹如白驹过隙。玉镜依然能够下地活动,伤口也不再疼痛。想来如此大的变故,魔域的寂灭不可能得不到消息,然后却数日都没有和自己联系,玉镜开始担心念心的处境。 曦和此刻轻轻走了进来,见玉镜正在发呆,随即将一朵合欢递到她眼前。 “呀真好看!“玉镜伸手将花接了过来,放在唇边闻了闻,“好香,这是什么花?” 曦和缓步走到桌边坐下,沉默片刻,“这是合欢花.此花只有天都白玉宫和灵域所有。” “天都……”玉镜似乎感觉到曦和的异常沉重。 “师尊信香燃起,催促我尽快回天都……” 一句话出,两人均沉默不语。良久,玉镜陪笑道:“你出来时日多了,你师尊想念你,让你回去也是应该的……” “镜儿,我今日陪你回魔域看你心姐姐可好?” “真的?”玉镜随即由喜转忧,“只是我多日不曾与我义父联络,不知道他是否发觉此次的变故,还有心姐姐她……” “你尽可装作未曾告诉我实情,我便陪你回去看你心姐姐。” “好!”玉镜点了点头。曦和随即催动灵力,腾身悬在半空,朝玉镜伸出手,牵手一带,二人便御风而行,朝魔域而去。 来到暗黑林前,二人方落下云头,驻足林外。玉镜上前,催动幻力,便见一扇若有似无的大门伫立在眼前。玉镜分身而立,顿时黑色的雾气纷至沓来,那两扇门缓缓打开,却是无人把守,玉镜心下不安起来。 “进去看看吧!”曦和上前扶着玉镜的肩,以示安慰。 暗黑林里,黑色的巨大树木遮天蔽日,阴气森森,是不是有古怪的鸣叫声从林子深处传出。曦和警惕的看着四周,而玉镜却早已习惯这里。她大步往前走着,眼看前方有一座亭台飞宇,却是一路而来都未曾见到任何一个人,她心中不免有些暗暗疑惑。 她转身招呼曦和,“过来看看,这里便是心姐姐和白彦的住处了。”说着,她幻力一震,便将那虚幻的大门推开。只见里面光线昏暗,似乎有段时间而没有人来过了。 玉镜急急的朝她临走时,念心所躺的塌边走去,却见到榻上空空如也。 “这……人呢!”玉镜顿时急了起来,将大殿里找了个遍,就连白彦也不知去向。 “不要急……”曦和上前制止了玉镜,伸手便幻出灵力,当手指触碰到塌的瞬间,二人眼前变现了一个玄光镜一般的幻像,只见那里面一阵白芒,随即便是念心和白彦双双站在眼前微笑着。 “这……白公子醒了?那心姐姐和他怎么不见人影?” “怎么,你现在想起你的心姐姐了?”玉镜正抓狂之际,却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大殿里,黑色的风袍遮住了身形,双脚却是凌空而动。 “义父……心姐姐她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哦,没怎么,只不过将她的内伤催了催,也好让你抓紧办好手里的事情。结果呢……小丫头长大了,竟然知情不报!”说着,寂灭伸手一指,曦和飞快的将玉镜从塌边带离,缓缓伫立在空中,而那张榻却在瞬间化作一阵尘埃。 “所以,你便将她杀了?”玉镜挣扎着想要摆脱曦和束缚和掩护。 “玉镜别冲动,你不是他的对手!”曦和将玉镜死死拦住。 寂灭笑了笑看着他们二人道:“还是这位天都弟子知道进退,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觉得你能杀了我么?”寂灭狂妄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过,那念心也不是省油的灯,本君不过是给白彦的药里加了点药,没想到那贱人为了保护这个活死人,竟然使用聚魂术,成了身形与我拼斗……哈哈哈……只可惜,自不量力,如今也只能和她那活死人一道,做了游魂。” “你说什么?你将心姐姐和白公子化作了游魂?!”玉镜此刻心如刀绞,若不是受伤,自己该早些回来才是。如今却连累念心不进位自己挡了刀剑,还连累他们送了性命。 “是又如何,怪只能怪你自己,有了儿女私情,便忘记了念心的照拂救命之恩。念心自己是陷入一个情字活一生,不想教出来的人,也是这般成不了气候。” “你!没想到你……” “当初收养你,不过是看着你是太阴星降世,如今你已长成,而阴极之力已被他唤醒,得不到天书,今日拿到你身上的阴极之力,也是不错的。”言罢,寂灭便闪动身形,不多时,整个殿里便布满了寂灭的分身。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世纷繁6 寂灭晃动身形,使出迷魂幻力,顿时,整个大厅之中都充满了寂灭的分身,他们纷纷张开巨大的风袍衣袖,对着殿中的玉镜和曦和,放出黑色的烟尘,耳边还充斥着寂灭震耳欲聋的的狂笑之声。 曦和将手中的剑祭出,灵力驱使之下,瞬间便化作无数把剑身,纷纷朝那些灵力劈砍而去。 玉镜刚刚大伤初愈,灵力也是十分微弱,渐渐不能抵挡着来自地狱的魔音,瘫倒在地,气息紊乱,心脉喷张。她捂着耳朵,一个劲的摇着头,不多时,唇间便渗出些许血渍。 曦和见玉镜再次受伤,不禁有些分身。此刻寂灭却抽动手中幻力,将一股股犹如钢刀般的剑身翻转过来,箭头朝着曦和猛扑过来。 说时迟那是很快,地上的玉镜见到曦和正转头看着自己,而他背后却是无数把闪着寒光的刀剑,朝他袭来。玉镜飞身而起,将曦和一把推开,随后曦和转身,灵力一弹,便将那许多剑气化作无形,只是仍有数把剑气擦着玉镜的身体飞过,玉镜雪白的纱裙瞬间殷虹束束。 “镜儿!”曦和飞身接住倾倒而下的人,将她搂入怀中,转身便后掠数丈,看着寂灭临风不动。 “哼,天都弟子,果然还有两下子,只可惜,仍旧不是本君的对手!”说着寂灭便数下挥动手掌,顿时身边祭起一层暗紫色的结界,他将手中幻力,再次汇聚成形,化作一条蛟龙,朝曦和和玉镜扑了过来。玉镜又转身,将曦和推来,眼看那股幻力便要穿玉镜而过,却不想被一股纯白的灵力结界挡住,瞬间黑色乌龙,烟消云散,大殿恢复清明。 空中渐渐出现了一轮白色的光影,里面浮现着两个人的身影,正注目玉镜和曦和。 寂灭不甘,汇聚幻力,出掌便朝白色结界劈了过来,巨大的幻力甚至将殿内的摆设纷纷碾碎。光阴之中的人,侧眸冷笑,随即转过身形,轻轻一挥,寂灭的灵力便瞬间灰飞烟灭,成了一只只翻飞的黑色蝴蝶,飞散开去。 “你们!”寂灭惊在那里,他没想到,光影里的人是念心和白彦,可他们明明是随风化去了,如何还在这里,还如此厉害,轻而易举的便化解了自己的幻力。 念心看着寂灭,轻言道:“你这孽障,终有一日,会自食其果。真是眼不见为净。”一抬手,一束亮光闪过,寂灭便被禁锢在一个结界里,被念心挥袖扇出了殿外,念心收手,殿门便轻轻合上。 念心收了灵力,和白彦缓步来到曦和与玉镜眼前。玉镜一下扑进了念心的怀里,“心姐姐,你是心姐姐,你还活着么!偿” “傻孩子,别哭了,是我,我没死!”玉镜被念心轻轻扶起,她看着眼前毫发无伤的念心,却是穿着平时从未见过的玉白色衣衫,眉间还多了一点红色朱砂,而另一边的白彦,玉镜从未见过他醒来的样子,却是那样温润柔和。 玉镜看着他们,念心回头看了一眼白彦,两人会心一笑。“玉镜,我那日受伤,虽是一劫,却也让我最后可以和白彦在一起,我分给他一半的灵力和真魂,以后我们便不用再分开了。” “那日,出手……请原谅!”曦和上前,淡然的看着念心。念心和白彦风轻云淡的点了点头,念心转身扶着玉镜的额发。 “心姐姐,那你现在是人还是鬼?”玉镜痴痴的望着念心,“连寂灭都不是你的对手,你真厉害。” 念心噗嗤一声笑了,“傻孩子,我不是鬼,我现在和白彦是真灵。”说着她伸手牵住白彦的手,满脸的幸福,“天界念我的执着,赐我和白彦做并蒂花。今日我便是来和你道别的。” “并蒂花,那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心姐姐,那真好。”玉镜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露出灿烂的笑容。 “果然还是孩子,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念心敲了敲玉镜的脑门,“好了,结界要走了,你以后多多保重,只怕我们要很久都见不到。” 曦和走上前,牵着又开始哭泣的玉镜,递给她锦帕擦拭眼泪。念心见他如此,便停下脚步走到他跟前,“曦和!” 玉镜诧异的看着念心,却见念心淡笑:“我叫念心,我也是心魔,你知道什么是心么?” 曦和静默,念心倾身低语:“你在三生石上看到的,便是你的心。”言毕,念心便携着白彦飘然而去。只剩玉镜呆呆的看着,曦和心下惊诧。 忽然殿旁四周,黑雾弥散,曦和顿时警醒,“玉镜我们快走,寂灭还在殿外。” 玉镜还未醒神,便被曦和牵着,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便已然到了暗黑林的上空。二人腾在半空,玉镜睁眼看这脚下的暗黑之林,“下面怎么办?” 曦和将她扶在身前,“我带你去天都。” “天都!?可是,你们天都,会接纳我吗?” 曦和默默无语,只是挥手催动灵力,便御风而去。 白玉龙山山巅,青烟袅绕,钟磬之声飞扬散入云霄,虚无坐在殿中,淡然的阖目养神。 “师尊,师尊”一阵轻呼,一个方脸的弟子,却是眉清目秀,一路小跑进殿而来,“师尊……”人未站定,却气喘吁吁。 虚无缓缓睁开眼睛,慈爱的看着眼前的弟子,“无心,慢慢说来。” “师尊,下阕英卓来报,在天都看到了曦和师兄。” “哦,曦和回来了,那唤他来见我。” “师兄他……他没有回来!”那个被唤作无心的小弟子,结结巴巴,偷偷看着虚无,“师兄他……他和一名女子在一起,并没有回白玉宫。” “噢,有这等事!”虚无捻着长须,眯着眼眸,似乎在沉思。他示意案前的人下去,随即伸手,细指翻飞间,脸色却是越发凝重和不安。不多时,便轻叹一声,摇头道:“看来因果之事,实则避无可避,哎……” 天都的大街上,玉镜正坐在小河边,兴高采烈的吃着糖葫芦,曦和也傍着她,坐在一边。夕阳映照着河面上星星点点的光影,看起来犹如金子一般。 “我要回白玉宫一趟。” 玉镜闻言,含在嘴里的那颗果子便不再有滋味,半晌,玉镜转眸看着曦和,“那……你何时会回来?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有些怕。” 曦和神秘一笑,起身将手递了过去,“什么?”玉镜含着糖葫芦,仰头看着曦和。曦和牵起玉镜的手,便拉着她往街尽头跑去。 跑过平安镇的繁华街市,两人一路没有停歇,不多时,便走到城边。玉镜跟着曦和一路,还没喘过气,忽然见到眼前一阵缤纷。半人高的花丛里,有一座带院子的茅屋,屋后有一颗巨大的槐树,树叶在风中飒飒作响。 “这是……”玉镜手里还握着那个糖葫芦。 曦和笑而不言,牵着玉镜推开院子的栅栏门便往里面走。玉镜拉住他,“我不能随便进去的……” “这是我们的家……”曦和转身微笑的看着她。 “我们的家……”玉镜呆在那里,“你是……你是什么意思……” 曦和转身握着玉镜的手,“师尊对我有教导养育之恩,我不可能将天都和师尊弃之不顾……但是,现在我又多了你,魔域你是不能回去。你先呆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去向师尊禀告,我不再修仙……而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玉镜眼眶有些湿润,她使劲点点头。曦和拿出一个金色的铃儿放在玉镜手里,“我明日便上山向师尊请罪。这个拿好,你灵力微弱,我不在,也只能将这个屋子周围设上结界,等闲的危险不怕,我只顾及寂灭不肯放过,如有危险你便将这金铃摇响,即可我便赶来。”说着,曦和将轻拥入怀,“即便师尊和白玉宫不会轻易答应我,但你一定要好好在此,等我回来……” 玉镜看着手里的东西,靠在曦和胸前,默默的点了点头。 许久,曦和才松开玉镜,扶着她的肩,“好了,既然这里是我们的家,那你要负责给我做羹汤。” “啊……”玉镜疑惑的看着那屋子前的柴,“可是,我不会……” “那你要学呀,哪有娘子不会做饭的。”曦和偷笑,却还装作一本正经。 “娘子就要会做饭么?娘子……谁是你娘子……你!”玉镜这才反应过来,追着曦和一阵打闹。夕阳里两人的身影轻舞飞扬,忽然曦和停下脚步,玉镜一下子便撞入他的怀中,曦和握住她,抬起她的眼眸,倾城的凤眸里满是疼惜,“镜儿,你嫁我,可好!?” 曦和的眼眸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波光粼粼,精致无比,玉镜有些微醺的沉醉,她不自觉的伸出手,触上曦和那优美妖冶的唇,却是突然落泪,当泪珠滚落到唇边,玉镜微笑着使劲点了点头。 残阳如血,玉镜一袭红衣,眉间的伶俐被那一层薄如蝉翼的红色喜帕所遮盖。步履轻盈,一手捻着那刺目美艳的红绸,不断的摩挲,才显得她此刻无比紧张。曦和见那双不安的手,随即轻抚而上,然后牵着她转过身,一步步朝屋内走去。推开门,那里摆着冉冉的龙凤红烛,映照着那大红的喜字,格外醒目。 曦和牵着玉镜,轻轻下拜,二人眉目含笑的完成了三拜。缓缓起身,曦和纤细玉白的手指,轻轻将玉镜头上那方喜帕揭开。明眸璀璨,玉肌粉腮,佳人含笑,曦和将她的眸子抬起,“今日虽无高堂亲朋,却有天地为证,娘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轻拥入怀,馨香满怀,身后的烛光影影绰绰,将二人的身影拉长。玉镜靠在曦和怀里,忽然抬眸,看着眼前那如画的眼眸,踮起脚尖,那柔软的唇瓣便轻柔的印了上去。感觉到彼此的鼻息,带着些许温热,唇瓣厮磨在一起,仿佛点燃了一团火。 片刻,玉镜睁开深邃的眼眸,微微轻喘看着曦和。曦和轻笑,“娘子,我们还没喝合卺之礼。” 桌上白瓷的小巧杯子,里面盛着淡红色桃花酿。曦和拿起一杯,轻轻递给玉镜。玉镜含笑将手臂与曦和缠绕在一起,仰头,酒入喉,热烈而灼烧,玉镜不禁咳嗽起来。 “咳咳咳……这酒,好辣!”玉镜满脸通红的看着曦和,曦和低眸深笑,将她再次拥入怀中。 “娘子,你给我做的莲子羹呢?成亲可是要吃莲子羹才行。”曦和坐在桌边,细长的手指敲打着桌子,一脸戏谑的看着玉镜。 玉镜调皮一笑,踩着莲步便跑了出去。不一会,就端着一个小碗进来,她乐呵呵的将那个边缘还沾着黑色炭迹的碗放在曦和面前。 曦和转眸看着那碗里的东西,一团黄白,也看不清楚是什么,而且汤汁上面竟然还浮着好些黑色的星星点点,不知是何物。曦和唇角微抽,端起来,看了一眼满怀希望盯着自己的玉镜,小心翼翼的将那汤羹送到唇边,那莹亮的美人裂轻抿,微微皱眉…… “怎么样?很难吃么?我放了很多糖,应该不难吃吧……”玉镜看着曦和的表情,心里紧张极了。 曦和将一口咽下,轻言道:“不,很好吃!第一次做,已经很好了。我娘子可真是冰雪聪明的贤惠。” 玉镜眉开眼笑的看着曦和,伸手便端了过来,喝了一口,曦和想要阻止,却僵在那里。玉镜一口将那汤羹吐了出来,皱着眉,一个劲的吐着舌头,“好咸……咳咳咳……这么难吃,你还说好吃!我记得我放了好多糖,怎么会是咸的。”玉镜气鼓鼓的看着桌上那个碗,垂头丧气。 曦和递给她一杯茶水,将那碗莲子羹端了过来,仰头都喝了下去。 “咳咳咳咳……”曦和一边笑着看着玉镜,一边轻咳。 “喂,你疯了,好咸的,你怎么都吃了。”玉镜想要阻拦,却没有来得及,只得可怜巴巴的看着曦和,赶紧伸手将那杯茶塞到他手里。 曦和喝了一口,微笑道,“你做的,我视若珍宝。” 玉镜怔住,曦和张开双臂,玉镜走了过去,两人轻拥在一起。 正当春风沉醉之时,忽然桌上的龙凤花烛被一阵劲风瞬间吹灭。屋子里一片漆黑,玉镜握住曦和的手一惊,“怎么了?” 黑暗之中,月光微微透进来一丝,玉镜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微微能看清楚曦和的脸。曦和凤眸微皱,警惕的看着四周,他低头看了一眼玉镜,示意她噤声。 玉镜顺着曦和眼眸看去,却见四周并无不妥,只见那星星点点的月光从茅屋的窗棂边透了进来。忽然一阵黑影闪过,玉镜顿时心中一惊。 曦和搂着玉镜,缓缓退后,看着眼前那简陋的木门。 “是魔域的幻力,看来是魔域的人,只怕是寂灭。”曦和凝着门边那如烟的月华,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渗进来,曦和将玉镜转过身,“娘子,如果来的是寂灭,你先离开!” “我不……”玉镜摇头想要说什么,却被曦和捂住了唇。 忽然四周不知何时已经是黑雾缭绕,曦和看着地上还在不断攀升的黑雾,“果然是他来了……” “呯”门被一阵幻力吹散,瞬间化作一阵木屑,散落在地上。曦和将玉镜掩在身后。门前已经是黑雾缭绕,看不清路径,曦和睨着眼,忽然眉间一沉,灵力化作一道破空斩朝黑雾袭去。黑雾被灵力劈开,露出门前的清明小径。 “镜儿!”曦和将玉镜拉住,“我将幻力所造的迷雾打开,你快走。” “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他的目标是我!”玉镜一把握住曦和的肩膀。 “哈哈哈,你们想走!”黑雾之中,寂灭的声音犹如鬼魅,却不能辨明他在何处。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黑色的幻雾。只见那被灵力劈开的一路也眼看就要被淹没。 曦和不等玉镜反应,便催动灵力,将玉镜圈在结界当中,伸手便推了出去。玉镜在结界之中使劲叫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飞快的在空中盘旋而出。 瞬间,那条清晰的小径在曦和眼前消失,自己被包围在幻雾之中。四周氤氲着寂灭时有时无的笑声。渐渐黑雾朝曦和围拢过来,最终却是聚成人形,矗立在眼前,手里却是携着一个人。 他缓缓转过身,风帽里的脸依旧是看不清楚,只是手里捏着那纤细的脖颈,却是让曦和全身的血液都瞬间结冰。 “哈哈哈,我说了,谁也别想走!”寂灭手中一紧,玉镜顿时闷哼一声。寂灭尖锐的指甲刺进玉镜莹白如雪的皮肤里,一股刺目的血色流了出来。曦和袖中的手骨节发白,听到玉镜闷哼,想要上前。 “你再过来,我可能觉得你的灵力太过逼人,会一个不小心,将她的脖子拧断了。” 曦和顿住脚步,“你想如何?” “我只不过想要她身上的阴极之力。”寂灭说着,将手指上的力又加了几分,玉镜痛苦的闭上眼,尽量不让自己出声。 “不要管我……”玉镜低声嘶哑的说出四个字,寂灭闻言,一把将她捏住,玉镜便再也无法言语。 曦和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你想救她?只可惜,你的玄仙之体未成,灵力不足吧。”说着寂灭便低头看了看玉镜的衣衫,“呦,怎么,你们还成亲了!那我是不是饶了你们的好事。呵呵,既然来了,那不能不送礼,既然喜服如此美艳,那不如我们给它加点颜色。”说着,寂灭便将指尖玉镜的血滴入衣衫,那喜服隐隐加深了一块。 “呦,血不够了,你看看,就染红了一小块。不如我们再来点。”说着,便要往玉镜的脸上划去。 “住手!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能放开她?” 寂灭收住了手,顿时狞笑道:“不碰她,那就用你的。”寂灭伸出一个手指,指尖幻出的黑雾犹如一把凌厉的飞刀,瞬间便穿透了曦和的肩头,他直直的立着,任由鲜血从肩头的小洞里咕咕都流出来,将前襟染透。 “曦和……”玉镜不顾脖颈上被寂灭刺出的伤口,挣扎着喊出了他的名字,“不要……不要……”眼泪一滴滴,犹如断线的珠子,玉镜一个劲的低喃。 曦和挪动脚步,血洒了一地,好似朱砂染成一条细细的缎子。他抿唇顿了顿,“现在你可以放了她,若她死了,阴极之力,只怕你也得不到。” 寂灭看着曦和,一阵奸笑,“哈哈,哎呦,这衣服似乎还不够红。”转眼便又是一把飞刀风驰电掣而去,将曦和另一边的肩头刺穿,一股热血喷涌而出。氤氲在曦和周身的灵力瞬间也化作乌有。 “现在我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你可以放了她。”曦和身形有些不稳,却还是死死盯着寂灭手里的玉镜。玉镜此刻却只能是闭着眼流泪不敢去看眼前的情景。 寂灭一把便将玉镜甩倒在地,玉镜一声闷哼,曦和欲上前接住,却自己也跪倒在地。 玉镜挣扎爬起来,顾不得其他,便朝曦和奔了过去。她看着曦和那被穿透的肩头,双手颤抖,却无从下手,只能搂住他的腰背想要将他扶起。 “啧啧啧……天都弟子,不过如此,你师父虚无见到你这样,不知道作何感想。” “住口,你没有资格提起我师父。”曦和眉间迸出一束灵力,化作剑气,直直的朝寂灭挥去。 寂灭未曾料到曦和还有这最后的竭力一击,幻力鼓着劲风,从袖间飞出一把暗黑色的飞刀,在虚空之中,破开那薄弱的灵力,直直的曦和眉间飞去。曦和此刻已是灵力衰竭身形不稳,便单膝跪在地上,地上一片腥热的血红。 眼看那飞刀便要触上他的眉心,玉镜猛然冲了上去,宛如一只赤红色的蝴蝶,撑开双臂站在曦和身前,见那飞刀呼啸而来,玉镜闭上了眸子……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世纷繁7 玉镜眼见那黑暗色的飞刀朝着曦和飞去,她起身便闪到曦和身前,闭眸等着疼痛的到来。 “玉镜……”曦和想要起身将玉镜拉开,眼前却是忽然一阵金光白袍翻飞。一把拂尘轻而易举便将那近在玉镜眼前的幻力飞刀打开,那到化作一丝丝黑雾华仔虚空之中。随即白袍之人手中的拂尘,轻甩而去,犹如活了的白练一般,一下便将寂灭的手脚缠住,只轻轻一抽,那拂尘丝线便将寂灭一段衣袖双双扯下来。那衣袍的残布,瞬间化作了一把黑色的尘埃。 “师尊……”曦和一声嘶哑的轻呼。玉镜原本瞪着那最后的时刻,却不想身后的曦和喊出师尊,她猛然睁开眼,却发现寂灭此刻,正狼狈将那双狰狞的犹如干枯树枝的手指缩回衣袍之内,就好像无法见光的怪物一般。 寂灭沉眸,杀气渐渐弥散开来。 “不想魔君对我天都弟子这般照顾,竟将七成幻力用来对付,看来老道这徒儿,被魔君高看了。撄” 曦和的肩头仍在流血,玉镜顾不得眼前的一切,便奔了过去将曦和扶起。寂灭侧眸将曦和的肩头伤势甚重,随即扔给玉镜一个小瓶。玉镜接过,疑惑的转头看着曦和。 “镜儿,这是天都的伤药。”曦和显然是伤口痛极,额头上冷汗涔涔偿。 玉镜听他如是说,便打开将药粉散在曦和伤口,一阵灼热之后却眼见那已经被洞穿的地方,血肉迅速的生长起来,不消片刻,便恢复如初。 曦和闭眸,周身灵力恢复如初,“师尊……”曦和欲上前,却被虚无伸手阻拦。“你先将这位姑娘带去白玉宫,我稍后便会回去。” 寂灭看着虚无,手中的衣袍忽然呼呼的好像活了一般伸长,将他的手盖住。寂灭见曦和带着玉镜御风离开,便想要上前追拿,却不想虚无将拂尘一扫,挡住他的去路,“魔君,回头是岸。” “少说废话!”寂灭身形一幻便消失在层层迷雾之中。随着拙见包围而来的黑雾,夹杂着闪电和恶灵的呼号之声。 虚无眉目淡然,黄发垂髫,眉目轻皱,口中默默轻念,不多时,无数灵光飞逝空中,犹如黑白两条蛟龙颤抖在一起。虚无睁眼,一声高亢如洪钟的怒吼,粉丝飞扬,黑雾顿时灰飞烟灭而去,只剩白色的灵力之光将屋子内的一切,和着眼前的茅屋瞬间化作碎片。 寂灭欲半空之中,飞身而出,后掠便落地,只是,那身上的风袍碎成细碎。寂灭一阵慌张,催动幻力,风袍不肖片刻,便又如初。 “哼,虚无老道士,你那徒弟思凡了,你还有心思和我过招。” “我天都弟子,不劳魔君费心,只是,魔君日后还是不要打那女子的主意,阴极之力……只要老道在一天,便不会叫它落入魔域之手。” “你!呵呵……只怕不需要多久,他便不是天都弟子。你没看到这里的情形么?”寂灭一挥手,屋子内的黑雾顷刻散去,显出原来的房内的情形,虚无抬眸看了一眼。寂灭睨了一眼虚无的表情,轻笑:“少说废话,本君对天书和阴极之力势在必得。” 寂灭出掌,虚无后掠,灵力相冲之地,一束白光冲破屋顶,直插云霄。平安镇之上,百姓纷纷驻足观看那奇景。曦和携着玉镜御风而行,一阵颠簸,玉镜险些落入尘埃。 曦和扶住玉镜,看着那身后的灵力之光,眼眸之中说不出的深沉。 “那是……” “是师尊的玄仙之光,看来寂灭应该走了。”曦和淡淡的语气,看不出情绪。玉镜原本对这些法术也不甚精通,懵懂的看着那渐渐隐去锋芒的灵力之光,转眸又看看曦和。 “我带你回去,想来师尊应该回去白玉宫了。”曦和牵过玉镜,催动灵力,御风而去,淹没在白玉龙山的仙物祥云之中。 曦和牵着玉镜落下云头,见白玉宫前,两排嫡传弟子,持剑而立,而曦和玉镜身上的红色嫁衣喜服却是如此扎眼。殿门大开,虚无淡然垂髫,轻捻银须。曦和走上前,掀袍下拜,“弟子拜见师尊!” 玉镜见曦和下拜,便也跟在身后,跪下行礼。忽然一道白光从殿内扫来,将玉镜托起。 “这位姑娘,非天都弟子,不必行此大礼!”玉镜看着四下上不去下不来,有些尴尬。 曦和低着头,并未言语,手却紧紧握着,他心里明白,自己和玉镜的事,是无法被接受和原谅的,只可惜现在直面的时候,他还是心里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无心,将那位女施主带去碧玉殿后的禁室。”虚无微微弹指,玉镜便缓缓落在地上。 无心上前伸手示意:“姑娘,请!” 玉镜欲上前,却见四下庄严的人群,只得停住脚步,轻唤道:“曦和……” “禁室!”曦和一凛,便起身款步来到玉镜身边,牵过玉镜,朝殿内而去,无心和四下众弟子皆讶异。 来到殿前,曦和掀袍跪下,他拉着身边的玉镜,示意她也跪下。待玉镜跪定,众人无声,“师尊,弟子今日有事禀告。” 见虚无无声,曦和握着玉镜的手紧了紧,“玉镜她虽非天都之人,却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拜堂成亲。” 一语毕,众人哗然,虚无却闭眸不语。曦和忐忑的抬眸看着座上的人,继续道:“弟子自知有负师尊嘱托,违反天都修行戒律和门规……只是,玉镜为了我,已经脱离魔界,我不可以弃她于不顾,而且……弟子却是与她真心相爱,望师尊成全。若师尊想要执行天都戒律,弟子一人承受。只是玉镜虽为魔域之人,却从未做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而且她多次被弟子误伤,身体羸弱,无法承受我天都刑罚。还请师尊饶过她!” 说着便一下重重的磕在殿前的石阶子上,玉镜闻言,便慌了:“道长,玉镜甘愿受罚,请你不要为难曦和。”言罢,玉镜也重重一记磕在地上。 虚无缓缓睁开眸子,鹤发银须只见,眸光微凉,看着殿前匍匐跪拜的两人良久不曾言语。忽伸手一挥,一道灵力飞出,只见曦和身形瞬间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唇角鲜血淋漓。 “曦和!”玉镜见曦和受伤,飞奔而去,连额头上的伤也顾不得。眼看便要抚上曦和的手臂,却被背后袭来的一股灵力生生震开,眼看便要撞到石阶子上,曦和飞身而去,将她接住,自己却受了伤。 虚无见状,反手一个弹指,将曦和圈在结界内,玉镜想要靠近,却被那结界之光震开,摔倒在地。玉镜猛然转身看着虚无,却听不到结界里的曦和在说什么。 “虚无道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责罚我。”说着玉镜便跪在地上,重重的一磕头。 虚无起身,将拂尘携在手里,缓缓来到殿前,望着虚空之中头破血流一身喜服的曦和,“众弟子听令,将不肖弟子曦和破我天都门规,私下与魔域女子结亲为偶,毁我天都声誉清规,今押到迦叶殿龙柱台,接受鞭刑。众人引以为戒。若有再犯者,定严惩。” “什么!”玉镜闻言,顿时惊在那里,四周护法弟子纷纷结队而行,结界破裂,众人将被灵力封印的曦和擒住,便要往迦叶殿带去。 玉镜疯了一般,转身爬了起来,分开众人,便要拉住曦和,口中喊道:“你们放开她!”众多弟子均被她推倒,却并未还手。 “镜儿,别闹,这都是我应受的……”话未说完,便听得虚无呵斥道:“还不快将他带下去。” 众人随即上前,分开玉镜和曦和,将曦和架了下去。玉镜被推倒在地,她顾不得手脚的皮肉之痛,站起来欲追过去,却被虚无拦住。 “玉镜姑娘,你与我天都,仙魔殊途,此地不便久留姑娘,请回吧。”虚无的拂尘挡在玉镜身前,玉镜低头看着那随风而动的拂尘和自己身上那鲜艳夺目的嫁衣,缓缓道:“我是他的妻子,我不管什么仙,什么魔,他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说着,玉镜推开虚无的拂尘,便要去追曦和。却不想虚无灵力汇聚,拂尘一下便将玉镜的腿脚缠住,虚无摇头,“冥顽不灵!”轻轻一挥,玉镜便被甩到空中,落在一只仙鹤背上。 “女施主,你和我徒儿是孽缘,不该聚首,日后还是桥归桥路归路,你好自为之。”虚无摇头,伸手对着仙鹤一阵灵力驱使。 “将她送到山脚下!” “我不!”玉镜一部便从仙鹤背上跳了下来,虚无见状,拂尘一挥,却不想拂尘之丝被玉镜身上散发的灵力切断。 玉镜落地,却是浑身挥散出杀气,她缓缓立起,看着眼前的虚无,眼瞳无光,眉宇之间一股煞气四溢。虚无不禁浑身一怔,心下暗道:“阴极之力……”正当虚无绸缪之际,玉镜一晃身形便不见了。 虚无拂尘一扫,便化作一阵青烟也追了出去。半山的迦叶殿外,龙柱上绑缚着血流满面的曦和。刚才为玉镜当了,将额角摔破,此刻正咕咕的往外溢着血。他抬头看着白玉宫的方向,却不想,见到一股萧杀之气从白玉宫方向飞速的向着迦叶殿而来,在迦叶殿上空盘旋片刻,便落下,定睛一看竟是玉镜。 曦和眼看着玉镜神色不对,只见她唇角闪着邪魅诡异的笑,眼瞳却是那样的空洞。玉镜朝着龙柱刚迈出脚,身后的虚无便也来到迦叶殿。 不等众人行动,虚无便移光幻影来到曦和身前,面朝玉镜,双手合十,默念《心经》唇间飞出符咒,围绕着玉镜,玉镜抱着头,便蹲在原地,那硕大的眼瞳时而清明而且鬼魅。 虚无见状,幻出一个分身,站在玉镜身后,不断咒念,却转身道:“还不行刑,更待何时。” “是!”白玉宫弟子齐齐喝道。 白玉宫三十六名弟子上前,不行随着阵法摆开,将龙柱之中的人围在期间。曦和抬头看着头顶忽然而来的雷霆和阴云,眯着凤眸,紧抿着唇。这是无欲阵,原来师尊是想将自己的情丝剔除,让自己断绝红尘,曦和不断的摇头,他不要忘记。 忽然,三十六位弟子祭出各自的灵力,口中默念心咒,地上清楚的显出一张巨大的八卦图形,每一方都被灌入一束灵力,不多时,六方灵力汇聚卦中,直冲云霄。曦和拧着眉看着那彤云之中,虚无却依旧不为所动,淡然的看着蹲在地上的玉镜。 玉镜周身的邪魅之气与虚无的灵力再半空之中时不时发生冲撞,眼看玉镜处在败势,却不想此刻一阵阴风浮动,彤云之中飞下两柄飞刀,瞬间穿过曦和的身体,曦和一声闷哼。 这一身闷哼却传入玉镜耳内,忽然,玉镜头顶氤氲的邪气再次蒸腾起来,将虚无那束灵力挡开。 虚无眉目一凛,将手中拂尘紧握,看着眼前的人,有何动静。 “嗖!”又是两枚飞刀,从彤云之中,生生***曦和的后背,曦和咬着唇,并未发出声音,只是那皮肉破裂的声音再次惊醒了玉镜。 玉镜的眼瞳已经失去光泽,只转过身空洞的凝着曦和,好似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唇边漾着笑意。忽而她双手一撑,一股巨大的幻力,夹杂着血腥气和恶灵的呼喊,朝曦和所在的龙柱奔腾而去,一路掀翻了众多弟子,虚无也感受了震颤,挥动拂尘,身形后掠。 玉镜低着头,跟在幻力之后,缓缓朝曦和走去。龙柱子上的曦和,拧着眉看着玉镜,身上插着飞刀的伤口,不断的往外渗着血,他看玉镜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这无欲阵,是天都巫族长老所创,只是用灵力灌入剑形或者刀形,便可将修仙之人的七情六欲所斩断,甚至后来天都为了防止弟子越矩,更有精进了此阵法,加入了飞刀,将修仙之人的情丝拔除。 如今,这五刀,只剩一刀,曦和的情丝便被打出。 虚无见状,将手中拂尘祭出,眉间灵力汇聚。那拂尘瞬间在便在空中化作海船般巨大,一个灵力斩劈了下来,将玉镜和曦和之间砍出一道宽有数丈,深不见底的鸿沟,阻住玉镜的脚步。 “众弟子听令,继续阵法!”被掀翻在地的弟子,听虚无喝令,纷纷坐正了身子,忍着伤痛,继续持咒。 “镜儿,快走吧!你不是师尊的对手……”曦和挣扎着眼眸,想要看清楚玉镜的样子,却始终只得一个轮廓。 玉镜听到曦和微弱的言语,心中一紧,顿时停下了脚步,凌风站在悬崖边。她好似双目失明一般,只是侧耳倾听着,一阵阵弟子持咒的声音好似潮水一般泛出。 玉镜的眼瞳时明时暗,虚无睨着她,却见她头顶的邪魅幻力随着持咒之声的快慢而若有若无。 忽然,无欲阵中,众弟子转换身形,纷纷朝八卦之心迎面而坐,口中持咒之声大作。曦和竭力抬起满脸血污的脸,只见那彤云之中,雷霆之势更甚。曦和苦笑几声,唇边溢出鲜血,他开口,“师尊,弟子有一事相求……” 虚无转身,伫立空中,凝着他。曦和微笑,“师尊,弟子愿意好生修行,也愿被剔除情丝……只是,只是玉镜她,虽出身魔域……可如今她身负阴极之力……只恐魔界……魔界不会放过她,还求师尊看在弟子面上……护她,护她周全!” “阴极之力,本属天都,非为师不懂情理,只是你二人身份,不可动儿女私情。如今为防阴极之力为魔域所得,为师定会好生安置她。” 虚无言毕,转身睨着地上的法阵,“行刑。” 顿时众人齐齐催动灵力,彤云之中,巨大的雷霆电闪朝曦和移动而来。曦和迎风而立,他只是远远的对着玉镜情深一眺,便闭上了眸子。 那个拿着糖葫芦的身影,以后便在自己的记忆里永不存在了。 “镜儿……娘子……好生珍重!”一句轻唤,随风飘散,眼看那云中雷霆逼近,电闪雷鸣之间,忽而一道巨大的闪电直追而下,从龙柱的顶端飞流直下。 “啊——”“啊——”两声痛苦的惊呼。 虚无也惊在原地。只见得不知何时,玉镜竟然来到曦和身前,将他死死搂住。刚才的雷霆之势,将龙柱劈穿的同时,巨大的灵力也将二人阵晕了过去,只剩那焦黑的衣衫还在氤氲着烟雾。 “师尊!这如何办!”无心一句叫唤,将虚无唤醒。虚无一挥手,灵力飞出,将曦和与玉镜从龙柱子上放了下来,缓缓落到地上。 无心上前一看,只见曦和的额角,肩头,后背都在不断的流着血,而他身前的玉镜,却是死死地握着他的双手,眉眼和发丝都被雷霆之火灼伤,却还是不曾放开曦和。 无心上前探了探二人,转身道:“师尊,师兄和这女子一息尚存,却人事不省,我们该怎么办!” 虚无轻叹,“真是冤孽!也罢!将他们二人送至碧玉殿后厢,好生照顾。” “是!师尊!”无心领命,带着众弟子,扶起二人,御风便往碧玉殿而去。 虚无站在原地,看着已经风轻云淡的天空,轻叹,“宿命果真躲不过!” 镜湖的水,收到月汐的吸引,不断的上涨拍打着岸边,眼看便接近了碧玉殿的巨大石窟祭台。而后厢房中,无心正在和曦和与玉镜二人不断的擦拭着额头。 自那天龙柱天罚过后,二人虽不曾重伤不治,却始终都是昏迷不醒。曦和尚可,身上的伤口也深到骨髓。却是玉镜,始终高烧不退,犹如活死人一般。 无心看着他们二人,不觉叹息。“你小小年纪,叹什么气!”身后一声,无心吓了一跳,躬身行礼,“师尊!” “嗯!”虚无抬手,无心起身,“他们情况如何!” “师兄无碍,只是皮肉之伤甚重,血气不足。假以时日,便可无碍,只是那姑娘……至今未醒,高烧不退。” 虚无走上前,睨了一眼曦和,轻叹一声转而回头吩咐,“将这姑娘带去白玉宫的冰棺里。” “是!”无心遵从吩咐,便招来两名弟子,将玉镜轻轻扶了出去。虚无见他出去,便走到曦和身边,静默片刻,伸手将真元注入曦和气海穴内。 顷刻,曦和微微转醒,见虚无淡然的站在自己眼前,他便起身想要起来,却因为伤势,又跌了下去。虚无上前,亲手扶起曦和,将他安置在榻上,将药轻轻替他敷上。曦和心下愧疚,轻唤一声,“师尊,徒儿不孝!” 看着伤口渐渐愈合起来,虚无慈爱一笑,“曦和,你还记得师尊是如何将你带回来的?” 曦和抿唇,强撑着坐了起来,“弟子记得,当初弟子是师尊从海边带回来细心教导,抚养。” “你为何从来不问你自己的身世?” “我……弟子的父母或许十分厌恶弟子,因此弟子不想提及。” “不……你没有父母!”虚无轻叹着站起来,“如今生死攸关,也该是告诉你真相的时候。” “没有……”曦和茫然的看着虚无,自己曾经设想过无数次的真相,却不想,竟是没有。 “你并不是血肉之躯的父母所生。三百年前天地之间,魔域阴盛,我佛慈悲,为了天下苍生平衡各域,将灵力化作佛宝,此宝应劫而出,便作玉玲珑珠……” “师尊,那我……“曦和此时不知如何是好,惊诧的看着虚无,不知这些和自己的身世有和关系。 “玉玲龙珠应劫后,化作阴阳二级,灵力被封印后聚成人形,阳极便是你。” 曦和呆住,虚无继续道:“孩子,为师现在告知你,亦是无奈,你不能和那个姑娘在一起,不是师父狠心,只是她便是阴极宿主。你们在一起,只怕不是白头,而是灰飞烟灭。更何况,现在魔域势起,若为苍生,恐怕得牺牲你们。可为师如何忍心……” 第二百四十章 大结局1 曦和沉眸,口中不断的重复着,“我和玉镜……玉玲珑!”虚无走上前,轻抚曦和的肩,“孩子,师父原本打算能让你躲过这一宿命,没想到,逆天还是无能为力。可是如今,为师想保住你们,只能让你们……” “师父苦心,徒儿明白!”曦和闭眸,“现在玉镜伤势如何?” “她身体的阴极之力虽然被我暂时封印,但是,因为之前一直在魔域,她的灵力亦正亦邪,她强行催动,这次才将自己反噬,如今高烧不退,我正让无心照顾她去了冰棺,希望那万年寒冰,可以抵消一些戾气。” “师尊,我想见她一面偿。 虚无见曦和眸光呆滞,好似一潭死水,心中不免动容,“好。” 不多时,曦和便来到了白玉宫的冰棺前,他却是伤势不轻,身形不稳,被无心扶着。见到冰棺里的玉镜,不禁心中一阵刺痛,踉跄着甩开无心的手,冲上前伏在棺边。看着冰棺里的女子,面容憔悴,回想起当日玉镜为了救自己,催动幻力的情形,心中疼痛无以复加,半晌,才勉强伸手抚上玉镜的脸庞。 “镜儿……”曦和的手游离在玉镜的脸庞,轻微的颤抖,可是棺里的人,却是毫无反应,犹如活死人一般安静的躺着。娇柔的唇也是惨白无光,气息微弱,身子却是滚烫,而眉心却闪现着时有时无的黑色。 虚无见曦和瘫坐在棺边,轻叹着上前,“她已经服用了四十九粒龙血菩提,又在天书的灵力度化下过了五日,再有两日,她便可以转醒。撄” “多谢师尊……”曦和欲起身行礼,却被虚无轻按肩头,“只是,你也看到了,她眉间的魔性,只怕师尊我也无法控制。” 曦和伸手抚上玉镜的眉间,“师尊,她自小在魔域长大,只怕寂灭收养她,也是为了她身上的阴极之力,如今我知道我们是……只是若如此,她改何去何从。” “待她醒了,将她送去灵域吧,灵域凤族和我天都尚有交情,那里魔域也不敢轻易侵犯,或许是她一个好的去处。” 曦和只是凝眸看着棺中的玉镜,“师尊,这两日,我可否呆在这里。” 虚无轻叹一声,转身便携着无心等人出殿而去,留下曦和伏在棺边,静静的看着…… 玉镜感觉到全身都是撕裂般的疼痛,她想挣扎着睁开眼睛,却接触到意思刺眼的光,她赶忙又闭上了,四肢都好像脱离了身体,完全不再受到自己的控制。 “啊……”一声轻哼,玉镜竭尽全力,才将手抚上冰棺,一阵寒冰彻骨的感觉袭上心头。 玉镜的手指反反复复摩挲了一阵,猛然睁开眼,一阵眩晕,她伸手挡住了眼眉,片刻后才缓缓睁开眼。 “这是哪里……” 无心上前,看着一脸惊诧的玉镜,行礼道:“姑娘,你醒了,那太好了。我这便去告诉师尊,总算师尊没有白白浪费灵力,果然说你这时辰醒来,真是神了。” 见无心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玉镜开始打量着这个大殿,原来自己是躺在一个棺内。她伸手轻抚棺壁,却发现刚触碰上,指尖便凝结上一层寒霜,她赶忙缩回了手。 头有些晕,见四周仍是没有人,看样子自己还是在天都的,满殿的神佛浮雕,玉镜看着心中不快。她挣力晃了晃头,之前的事情却是断断续续的想起了些。忽然她意识到,之前曦和在龙柱受罚。 “曦和!”玉镜在偌大的殿内,竭力一喊,她使劲了全部的力气,才手脚并用的爬出棺外,不想体力不支,冰棺却是支在一方露台之上,一下子便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声闷响。 玉镜顾不得疼痛便要挣扎着起来,却不想抬眸便看到一双道靴。 “女施主!”虚无站在玉镜眼前,单掌稽首。 玉镜见到虚无,顿时血冲脑门,她一下子站起来,揪住虚无的前襟,疯狂的吼道:“你把曦和怎么了?他可是你的徒弟,你……你们为什么这么狠心。” 玉镜忽然血气上涌,一阵胸闷便呕出一口鲜血。虚无身边的弟子纷纷上前想要扯来玉镜,却被这情景吓住。虚无见她又动了真元,伸手便止住了她的百会穴,见她渐渐平静下来,才叹气道:“曦和无碍,只是,他不会再见你了,请姑娘速速离去。老道的好友,是灵域凤族长老凤玦先生,你可以拿着这个去找他。只是……你不可再回魔域,否则老道也不会手软。你好自为之,这些……这些也都是曦和的心愿。” “不!我不信,我要见曦和!”玉镜刚松开虚无的衣襟,听他如是说,正要上前纠缠,却被无心挡开,“我说,师尊将你救活,已是仁至义尽,你休得对师尊无理。” 玉镜经不住无心一推,便跌倒在地,虚无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殿外,玄光镜前的人那双倾城的眸子,始终都没有离开镜子里那娇弱的身影,见她跌到,握着栏杆的手一紧,将那白玉石握出几道裂痕。 “哼,我不需要你们救,你们不让我见曦和,还说仁至义尽,你可曾明白他的意思,难道你们逼着他去修仙,就是为他好么?你作为师父,你可曾问过他开心不开心?我们只不过是想简单的呆在一起,无关六界,无关正邪,难道这也妨碍你们了!!” 虚无见玉镜歇斯底里的哭诉,目光淡然,他示意无心将玉镜搀扶起来。无心极不情愿的上前,伸手便握住玉镜的手臂,却不想手却被生生刺痛,他“呀”一声撤开,颤抖道:“你……你使用什么魔力,竟然暗箭伤人!” 玉镜疑惑的看着无心,无心低头吹着自己的手掌,丢给她一个恨恨的眼神,走到虚无身边。虚无示意他下去,便退了出去。 虚无伸手将拂尘一挥,玉镜便稳稳的站了起来,“女施主,并非贫道不近人情,只是你……你也看到了,你身上的魔力,只怕不再适合留在白玉宫,还是请离开吧。”说着将袖中一枚精致好似玉佩一般的东西,放在空中,“这是凤族的信物,你拿着便可以去灵域了,好自为之。” 虚无说完,玉镜便被一针灵力卷起,等她睁开眼,已经到了白玉宫殿外。手里放着那枚玉坠。玉镜使劲拍打着结界,却丝毫没有作用。 玄光镜前的人,扶着胸口轻咳几声,随即一挥袖,那镜面便恢复成了普通镜子一般,再无那个身影。 曦和躺在榻上,肩头的伤痛时不时的传来一阵刺痛,他却不想理会,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雨帘。白玉宫很少下雨,这里是离九重天最近的地方,仙界和人域的通道,这里下雨,那边是天界也在司雨。 寒意随着风,吹入殿内,曦和闭上眸子任由那冰凉袭遍全身。即便闭上眼睛,可是眼前总还是晃着那身影,耳边还是那声音。忽然,无心一阵小跑进来,口中大声嚷着,“师兄,师兄,不好了!” 曦和力不从心的转过身子,淡然道:“怎么了?” “那……那……”无心上气不接下气,却忽然发现自己说错话,停在那里。 “到底怎么了?”曦和扶着肩头,叹了口气。 无心见到曦和那憔悴的样子,低头道:“师兄,那位魔域的女子,不肯离去,在殿外雨中……” 话未说话,曦和便闯了出去,无心跟在身后,一个劲的追赶,转过弯却看到曦和站定了脚步,一步步靠近扶栏。 雨丝不断的扑面而来,将曦和的发和衣襟都浸湿。他凝着雨中,那个瘦弱的身影,跪在白玉宫前的台阶之上,大雨如注,浑身的衣衫都贴在她的身上,水珠在地上不断的跳跃,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却知道她的唇在一张一合的,仿佛说着什么,可是雨声太大,却听不够到。 曦和心痛的无法自已,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忽然,一阵剧痛撕扯着他的肩头,他身形一个踉跄,便摔倒,只得伸手抓住那护栏。 “哈哈哈……”曦和背靠着护栏,瘫坐下来,一阵放肆的苦笑,痛彻心扉。无心站在那里,看着曦和心里不知道该如何,甚至有些害怕。这时,虚无从无心身后走了出来,见到曦和,复又转头看了一眼雨里的玉镜,随即拿出一卷黄卷递给无心。 “去天界找玄冥,请他卖我个面子,暂时把雨停了。”无心随即拿着手卷上天而去。 虚无叹气,走到回廊边,凝着雨中的玉镜,“这个丫头太过倔强,还是你去劝一劝。” “师尊,可否给弟子三天时日,三日后,弟子便回归天都,从此专心修行,不再过问红尘俗世。” 虚无转眸,看着地上目光呆滞的曦和,摇头轻叹,“也罢,你去吧!” 言毕,却见漫天雨帘渐收,天空露出那一抹蟹壳青的光彩。虚无转身离去,曦和良久,才缓缓扶着回廊的白玉石起身,他强忍着将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一并擦去,便朝阶下的玉镜走去。 玉镜被雨淋了一天一夜,浑身湿透冰凉,膝盖已经没了知觉,却依旧顽固的跪在那里。她只求能再见曦和一眼,拼死打破了虚无的结界灵力,如今已是浑身无力,灵力衰竭。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玉镜晃悠着身子,好似看到一抹玉色的衣衫走来,却看不清楚轮廓,她强撑着,闻着那鼻尖若有若无的冷香。抬眸竭力想看清楚来人,“你是……我……我要见……曦……曦和!” 曦和心下绞痛,却强忍在胸,上前一把便将玉镜拥在怀里。 “玉镜,是我,我是曦和,对不起,我来了!”玉镜已然意识模糊,只是惨白的嘴唇在不停的翕动,却喊不出声音。曦和将她打横抱起,催动灵力,便带着玉镜来到白玉龙山的碧玉殿内。 “玉镜!玉镜!”曦和使用净身咒,将玉镜浑身都换了干衣服,将她用在怀中,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疼痛,可是数声轻唤,却没得到玉镜的半点回应。曦和将玉镜带入后厢,伸手将灵力灌入,却发现玉镜浑身都在烧。 此刻,却有人推门进来,“师兄,师尊让我给这姑娘送来风寒的药,还让我将这些伤药交给你。”无心递给曦和,看了一眼榻上到玉镜,便转身离去。 曦和将玉镜扶起,将药喂下,玉镜依旧昏睡,只是不多时,烧便退了下去。曦和看着玉镜憔悴苍白的脸,不禁心痛不已。 一夜无话,曦和守着玉镜,坐在塌边已然睡着,玉镜睁开眼,看到曦和的身形,顿时泪流满面,经不住抽泣。曦和被她的呜咽声吵醒,欣喜不已,正要上前将她扶起,却不想玉镜便丢了他一记耳光。 “玉镜!……”曦和木愣。 “你为何避而不见?你对我说的话,都是谎言?”玉镜痛哭不已,似乎要将数日来的委屈尽数哭出来。 曦和随即长臂一伸,将哭成泪人的玉镜拥入怀里,“对不起,以后都不会了。” “不会?”玉镜苦笑,“那天都如何?” “我已经和师尊请求,待你身子好了,我们便下山了。” “真的?” “是……”曦和却是心下不安,起身道:“只是这三日,你需在天都安心静养,三日后,便可下山。” 玉镜喜极而泣,便靠在曦和身后,曦和却是心思沉重的无以复加。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曦和将玉镜牵来,替她擦干眼泪。玉镜垂眸,点了点头,“曦和,为什么你师父又……” “我们不提这些了,我去给你找吃的。”曦和见玉镜扶到榻上坐下,却岔开了话题,他不想对玉镜撒谎,却又是不得不说更多的谎言,或者,这三天都生活在谎言里。曦和内心无比挣扎,却只得硬着心肠,脸上却还挂着笑。 一步踏出殿门,曦和便扶着心口,深吸。驻足片刻,还是步履沉重的往殿外去。 玉镜躺在屋内,却是睡不着,她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可以圆满了。她一定要和曦和离开这里。正想着,却见曦和端着吃的进来,“玉镜喝些粥。” “你做的?你会做?”玉镜惊讶不已,瞪着眼看着手里的东西。 “不,是无心师弟的手艺,我已经许久不吃这些五谷,还是那天你给我做的莲子羹……”曦和提起,却不敢再说下去,好似两人之间都是伤痕累累的记忆。 “曦和,你带我去茅屋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 看着玉镜清澈的眼眸,曦和便觉得心中一阵剧痛,他强忍着,“只那小茅屋……好吧,我们前去便是,只要你高兴。” 御风而行,曦和将玉镜护在怀中。虚无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转身离去。不多时,两人便在小茅屋前落下脚步,却不想那日一战,茅屋已经一片狼藉。 看着满眼荒凉破败,玉镜心中凄然,没想到不过几日,便物是人非,心中没由来的不快。曦和见她叹气,随即安慰道:“不怕,稍后便好!” 曦和一手蒙住玉镜眼眸,一手对着残垣断壁伸手一挥,那茅屋瞬间便恢复如初。他轻轻松开玉镜的眼睛,“可以了,睁开吧!” 玉镜看着眼前恢复如初的茅屋,唇角一阵微笑,可是不知为何,心中却凄然,“曦和,以后,这里便是我们的家,对不对?你不会再为了天都,为了正道大义离开我?” 曦和的下颌抵着玉镜的额头,他轻抚着玉镜瘦弱的背,轻言道:“不会,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不知不觉中,却是一颗清泪滑落发间。 此刻的魔域,却是一片死寂。寂灭的暗黑大殿里,没有一丝动静,寂灭手中的戒指闪着诡异的光。 “哼,虚无,臭道士!”寂灭一把握住椅背,却见那黑曜石般的椅背顿时出现了无数裂痕,纵横交错。 上官杰冷眼看着,并不言语,倒是一旁罗刹,上前道:“魔君,现下那丫头在天都,我们如何是好。” 寂灭起身,将风袍掩住身形,“哼!在天都又如何,那丫头对天都弟子动情,还怕没有我们的机会得到阴极之力么!只不过眼下……虚无那老家伙也着实厉害些。”说着,寂灭见手中的戒指转了转,那戒指闪出一丝阴冷的光。 “手下有人来报,听说昨日,那名叫曦和的弟子,带着那丫头下山来了。就在魔君数日前和虚无大战的茅屋……” “果真?” “千真万确!” “果然是天助我也。”寂灭的风帽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上官杰,今晚正是新月子夜,我要召唤忘川阴兵,你们便在此守候。” 日落西山,一天将尽,曦和放下手中的书,静静的凝视着窗外的夕阳日暮。和玉镜在一起的日子,只剩两日了。玉镜见他轻叹,不明所以,上前打趣道:“怎么,我们曦和公司也会悲春伤秋?” “不……不是!”曦和被玉镜打算思绪,却难掩尴尬,“你这个做娘子的,还不去给我做饭,还在这里缝什么?”说着曦和便要伸手去拿玉镜手里的东西。玉镜赶忙将东西藏到身后,“我这就去,你要吃什么?” 她慌慌张张将东西塞进衣襟内,便小不往外跑,却不想刚到门口,便站定。曦和疑惑的看着玉镜,却见玉镜转头戏谑道:“我忘了,我不会做饭,我只会烤红薯。” 曦和大笑,“哈哈……好吧,那就勉强吃吧!” 玉镜红着脸,一跺脚,便去了灶下。不多时,便捧着个黑乎乎的东西进来了,将那冒烟的东西放在曦和眼前,期盼的看着。 “这是……”曦和也凑了上来,看着眼前焦黑的一团,冒着烟。 玉镜骄傲的一仰头,“这是烤红薯啊!” “红薯?这样的?”曦和指着那团冒着烟的黑色东西,再次确定,瞪大了凤眸看着玉镜。 “对啊,有什么不对的?很好吃的,你要不要试试。”玉镜顾不得烫手,将那黑乎乎的焦红薯往曦和眼前推了推,红薯滚过,留下一道黑炭的痕迹。 曦和看着玉镜偷偷斜眸等着自己行动,随即微微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将那块红薯捻了起来,轻轻的死开一层皮,露出里面黄色的红薯肉,一阵焦香顿时弥散开来。 曦和转头看了看玉镜,玉镜点点头,曦和将手中那一小块红薯放进了嘴里。 “好吃么?”玉镜见曦和吞了那一小块在嘴里,却一直抿唇不语,顿时急了。曦和挑眉,看着手里的红薯,又看看玉镜,半晌才开口,“很香甜!” “耶!太好了!”玉镜一阵欢呼,上前便圈住曦和的脖子,将脸靠在曦和发鬓边,“曦和,你知道么,我小时候,在魔域,其实没什么好吃的,而且我觉得很孤单,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有心姐姐陪着我,那时候我不高兴,别人有父母,我却没有,经常闯祸。后来跟着心姐姐来东麓,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每次一不开心,心姐姐便会烤红薯给我吃……” “寂灭不教你法术?辟谷术也不会?” “不会啊,他很少和我见面但是见了面,也没有太过为难我。反正我从小到大,便是自己一个人。”玉镜说着,绕到桌前坐下,曦和将一块红薯塞进玉镜嘴里,玉镜眯着眼一阵甜笑。 “不过,心姐姐现在很幸福,可以和白公子永远在一起,我也和你在一起,不用分开。”玉镜边说,便往榻上走去。 曦和心中一凉,顿时将红薯放下,他看着玉镜高兴的背影,半晌开口道:“镜儿,我带你去镜湖玩可好?” “镜湖?”玉镜转过身,似乎将什么放进了袖间。 “对,镜湖,今夜是新月,碧玉殿的镜湖,受到月汐的灵力,会格外美丽的。” “碧玉殿,你是说白玉龙山之上?”玉镜闻言,顿时警觉起来,握在袖子里的手,不禁有些发白。 曦和见她这般情形,上前将她拉在身边,轻抚着她的发,“只是但你去看月色,没有其他,你放心,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 玉镜见曦和这般认真,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结局2 镜湖,如其名,好似一面平静的镜子,太阳尚未西沉,在湖面洒下炽焰一般的色彩。 岸边的山石之上,曦和和玉镜并肩坐着,玉镜嘴里轻哼着小曲,歌声飘逸悠远,而曦和却皱着眉,面色凝重。此刻他的心里更是难以言语的复杂和纠结,眼看着夕阳西下,师父给的最后期限又近了一些。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对玉镜说出真相,但是他却是……别无选择。 曦和低头看着玉镜雪白纤细的小脚,浸在镜湖的水里,踢打着水花,玉镜发出欢快的笑声。那水花,映着夕阳晚霞,金光灼灼,也显得玉镜那双小足,分外动人撄。 “曦和,你怎么不说话?”玉镜转头看着曦和的侧脸,满眼的甜意。 曦和被玉镜唤回思绪,搪塞道:“没,没什么!” “曦和,你别瞒我了,你有心事,对不对?你半天都没和我说话了,玉镜唱的歌好不好听?” “好......好听!” “那你告诉我,刚才歌谣里唱的是什么?” “这......”曦和语塞,心中的纠缠只怕是濒临边缘,何来心思在意这些偿。 “哎呀,曦和,人家唱歌给你听,你都心不在焉!”玉镜撅起小嘴,拉着曦和的衣袖撒娇,“是不是还在惦记着我烤的红薯?”说着,玉镜捂着脸,偷偷窃笑。 曦和沉眉,或许这都是宿命......曦和暗下决心,该说的,还是说罢。 他抬头看着眼前乖巧地依着自己手臂的女子,伸手扶了扶玉镜被晚风吹散起来的发丝,将它们绾到她耳后,静静地看着玉镜羞涩地垂眸。曦和眼里,早已分不清是夕阳还是玉镜的小脸更红。 “镜儿,再把刚才那首歌谣再唱一次给我听好么?” “你想听?那好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你们这些修仙的……”玉镜顿时忘记了羞涩,兴奋地咧开小嘴唠叨,却发现说到了彼此都不想提起的话题,随即生生顿住,“嗨!那我唱了,你这次可要听好,再叫我唱,可不是这么便宜的了。” 说着,玉镜戏谑的一笑,挑眉示意曦和,随即开口唱起来。 “情意温缱绻,幻梦亦如真,生离或死别,爱恨并相缠,谢命运如此这般,今生只剩珍重,来世却盼狭路之逢。爱越浓烈,情越伤深,只盼生同衾死与共,不负君心妾意浓......” 玉镜美妙的歌声悠扬,镜湖潮水轻拍岸。曦和静静地听着,口里心里不断地念叨:“今生只剩珍重!” “曦和,你怎么了?这句有什么不对么?”玉镜停下来,她再次感觉到身边的人不对劲。 “玉镜,没,没什么,你继续唱吧!” “不,你不认真听,我不唱了!”玉镜一撅小嘴,假意生气般扭过头去。曦和见状,顿时乱了手脚,玉镜觉察,不禁失笑。“我是真累了,先不唱了!” 曦和释然,两人会心一笑,便再次依靠在一起,看着已经没入水岸线的夕阳,而一轮新月已经淡淡的挂在天际,好似一片上好的丝绒漾在那里。 “曦和,我送你一件东西,你看可好!” 玉镜说着,飞红着脸,低下头,从袖间拿下一个金丝碧线绣得很精致的荷包,微笑着双手捧着递到曦和眼前,两只梨涡,深深承载着幸福的美丽。 “这是?这就是你刚才在房里藏的东西?”曦和看着玉镜,满脸疑惑。 “你看见了?”玉镜呆呆的甜笑,“我还以为你没看到呢!想给你个惊喜的。” 玉镜抿了抿唇,用手臂拱了拱曦和道:“你看,觉得怎么样?”然后满怀希望的看着曦和。 曦和颤巍巍地接过荷包。很精致,上面针脚细密,配色也很逼真。 “这是绣的扇子么?”曦和握着荷包,看着玉镜。 “什么嘛!曦和,你是不是故意的!这明明......明明就是合欢花呀!”玉镜一撅小嘴,扭头佯装生气。 原来是合欢,曦和低头,手中摩挲着荷包正中,那朵用白色丝绒绣制的合 “是以前心姐姐告诉我的,她说,如果喜欢一个人,愿意和他定下......定下三生之约,便要送他亲手绣的荷包,作为信物!”说着,脸上的飞红比晚霞更甚。 曦和默然…… 玉镜转头,看到曦和垂眸认真地看着荷包默然,轻声道:“心姐姐说,合欢,合欢,就是百年合欢,长相厮守的意思......你看,这合欢花好看么?” 玉镜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满脸都写着少女的羞涩。 “合欢......合欢!难道这真是天意么!呵呵呵......”曦和开始疯狂的苦笑,“玉镜,你知道合欢还有个名字么?” 玉镜被他的笑声吓住,惊慌地摇摇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合欢又名苦情花,意思是今生今世无尽的等待。”言罢,曦和已是满眼泪光,他痛苦地仰起头,生怕眼泪就这样真的流出来。 身旁的玉镜顿时僵在那里。怎么,怎么会呢!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而自己将这样的花送给了曦和作为定情信物,自己和他是多么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的。 玉镜焦急地直摇头,她扯着曦和的袖子,怯生生道:“曦和,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花语,我……我重新给你做一个,你别生气!”说罢晶莹的泪,闪在眸子里,一脸委屈和不安。 “玉镜......以后我们不能在一起!” 犹如旱天惊雷,晴天霹雳。玉镜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刚才……甚至前天,他们才排除万难的在一起,可只是两天,曦和怎么会说这样绝情的字眼,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失误的荷包?! 她颤颤巍巍地小声问道:“曦和,你说......说什......什么?”晶莹的泪光包裹着子夜般的眸子,随时都会决堤破碎,她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愁眉深锁的男子。 “我说,我们不能在一起!永远不能!”曦和紧紧地闭着眼,转过头,他不敢看玉镜的脸,他怕自己只要看一眼,好不容易铸造起来的防御会节节败退下去,直到溃不成军,他决不允许。那样,就背叛了天都,背叛了仙界,背叛了养育教导他的师尊,更加让玉镜置身危险之中,他情愿玉镜恨自己一辈子,也不能让她为了成就玉玲珑,而没了性命。 “可......可是,曦和......曦和,难道就为了这个荷包么?” 玉镜不敢相信曾经给她今生最美好的吻的嘴唇,会流出如此绝情的字眼,她甚至不敢呼喊他的名字,她似乎觉得对面的男子在厌恶自己,连看都不愿再看自己一眼。 难道这就是心姐姐说的伤心的感觉么,心好痛。好像被撕开很多块,碎成很多片,呼吸都会觉得疼痛得无以复加。 “曦......曦和......”玉镜犹豫站起来,绣鞋还丢在一边,光着脚丫,站在冰冷的地上,她不敢伸手去拉那双曾经温暖她的心的手,再多的话也没能在说出口,她只是试探性地拉住曦和的袖子,不想却被曦和狠狠甩开了。 玉镜的泪早已决堤,胜雪的肌肤挂着晶莹的珍珠,眼眶通红,被曦和一个狠劲一甩,身形不稳,跌在地上,手掌都擦出了血迹斑斑。 玉镜麻木地看着手上的血,慢慢渗出皮肤。 曦和听到响动,转过身看到玉镜的伤,顿时一阵心痛。他怪自己何必如此用力,只要说些狠话,让她离开就好了,可是……他也明白,玉镜的倔强只会让她更苦。他看着跌倒在地的玉镜握着血迹斑斑的手,恨不得一个迈步上去,将她狠狠揉进怀里,可是伸出去的手,还是嘎然停在那里,然后缓缓放下。 “曦和,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玉镜揪着曦和的衣衫。 曦和拧眉闭目,长叹一声,没有回答。 “曦和,你是不是还是在意我们之间的身份?可是,我已经不是魔域的人了?难道……难道是因为你的师尊?还是因为这个天都?”玉镜苦苦哀求,放下一切尊严,只为了曦和一个缓和的回答。 “是!”曦和冷冷的回答,“你我仙魔殊途,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前只当曦和一时糊涂,对不起玉镜姑娘!” “呵呵呵......仙魔殊途!玉镜姑娘!”玉镜悲凉地苦笑着。何时在意过这些,只不过都是借口罢了,既然如此,那便不需要再问下去了。 玉镜不再言语,看着曦和的目光从祈求变得寒冷,她静静地起身,弱小的身影,在夕阳晚风里显得格外凄凉,她慢慢转过身,风吹扬起她的长发。 “心姐姐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是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不爱了,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对不对!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曦和仙尊!”说完玉镜闭目,泪水肆意横流,她不能自已地哭泣,手却捂着脸,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声,双肩却在颤抖着。 曦和的视线被泪水模糊,手里的合欢荷包被紧紧地扭捏着,那修长的手指,生生颤抖着。曦和多么想立刻转身,将玉镜拉入自己怀抱里。可是不行,他不行,他一再告诫自己。好吧,既然如此,既然这是宿命,那么玉镜,我情愿你恨我然后忘记我,也好过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痛苦一辈子。 曦和收拾好心情,强忍着心口的剧痛,转身对着玉镜微微笑道:“玉镜姑娘,如果你觉得本尊有亏姑娘,本尊可以让姑娘出气,以后我们便两不相欠!” 说着,曦和胸前灵光乍现,一把锋利的剑,出现在曦和的双手之上。那是他们昨日在月下共舞之剑,如今却拿在手里,来结束他们之情。 玉镜闻言含着泪,抬眸看着面前即便站在夕阳里,却依旧觉得陌生冷漠的男子的脸。突然想起当初那个转身对着自己微微一笑,对着她的脑门一个爆栗,然后温柔地喊她“小傻瓜!”的人。 玉镜顿时心中无比悲凉,没想到最后,他们俩还是不能被这六界被着天下所容!如果这是注定的,那么即便吞下世上最苦的果,也只能默默承受。 晚风中玉镜一步步走上前,一步步靠近那个握着剑的男子。就好似从前,有个少年,对着在泥泞中颤抖的自己,伸出纤细的手,温柔一笑道:“小丫头,怎么坐在地上,还不起来,可不许耍赖哭鼻子哦!” 忽然,玉镜一把夺过曦和手里的剑,伸手挥剑之间,便将前袍生生割下,只见那一块衣料,如枯叶一般在空中飞扬着,便飘入水中,漾在水面之上,不多时,便被水浸渍透了,缓缓沉下去。 “割……袍断义!”曦和看着那渐渐沉入水中的衣袍无以复加心痛。 玉镜冷笑着,渐渐的,笑声越来越悲苦,不多时,竟然整个镜湖的水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熙和看着身侧那随着玉镜的苦笑声一阵阵震颤的水面,猛的惊在那里,他回头看着玉镜,却见玉镜的身边不断的散发出一阵阵可怕的煞气和魔力。曦和想要上前握住玉镜,让她冷静下来,却不想,刚一靠近,便被玉镜身侧的结界震飞了出去,落在岸边,一口心血滴在水里,渐渐晕开。 “玉镜……”曦和挣扎着想要靠近玉镜,忽然眼前闪过一阵灵光,一道无形的结界便阻住去路,曦和伸手想要抚上结界,使用灵力,却被一道拂尘的青丝束住手臂。 “师尊!玉镜她……”曦和转身,便看到虚无伫立在空中。 虚无轻轻摇头,伸手弹出又几束灵力,将那困住玉镜的结界筑得更加牢固,那一阵阵的灵力好似烟霞一般往外氤氲。“她已经迷失本性,即便她身体里的阴极之力是佛教圣力,可现在的她已是难过情劫,神魔不分。” “这……那她……”曦和看着结界里对玉镜,发丝纷飞,脸颊之上却泛着不断加深的黑色,唇角邪魅的诡异笑容,而那曾经天真无邪的眼瞳,却变成了空洞无光的鱼眼珠一般。 虚无正欲上前,忽然天空之中彤云密布,惊雷不断,镜湖的水竟然掀起一阵高耸的巨浪。这白玉龙山,接天之处,从来都是睥睨众人,何来云雨惊雷,而镜湖,除了月汐之日的涨潮,从未有过如此惊涛骇浪。 忽然,镜湖波涛之下,一丝丝的黑色灵力冲天而出,钻入如铅块般的彤云之中。不多时,却又化作无数手举刀兵的枯枝白骨,穿着铁甲银盔如雨点一般朝镜湖飞身而下,不多时便黑压压一片掩盖住镜湖所有的水面,俨然是催城的万千金戈铁马。 玉镜双脚凌空,不多时,便被这群阴兵簇拥着,腾在半空之中。而玉镜身上的魔性缓缓延伸到每一个阴兵身上,就好似傀儡一般。 虚无和曦和震惊,却不想在玉镜身侧,一阵魔力幻出一个人形,伫立在半空之中,缓缓转过身,曦和便一眼看到他风袍里,那个闪着诡异光芒的戒指,被他不断的拨弄着。 “果然是阴极之力,真是不同凡响。哈哈哈……”寂灭一阵阴笑,风袍里的脸始终都是看不到真容,只是身后猎猎的魔力,比以往更甚。 “寂灭,你来做什么?!”曦和见寂灭出现在玉镜身边,而此刻的玉镜却是失去神智,曦和身怕寂灭对玉镜不利,便要上前,却被虚无的拂尘拦住去路。 曦和焦急的看着虚无,将手中的灵力暂时按下,“师尊,玉镜她……我们不管,只怕寂灭欲对她不利,何况那阴极之力……” “她若不自愿交出,那即便是寂灭出手,也是无用的,反而还会被她将魔力尽数吸去。所以,寂灭他不敢动手。”虚无睨着寂灭和玉镜,却发现玉镜身上的魔性愈发深沉,几乎完全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 曦和看着玉镜那几乎完全失去焦距的眼神,“可是玉镜她……她如何才能恢复清明,将魔性压制下去?” “只怕……只怕会完全入魔!”虚无轻叹,忽然寂灭便操动手上的魔力,只见那枚戒指瞬间发出无数条几不可见的黑色丝线,将身后的千军万马都牵动起来,那密密麻麻的阴兵和彤云,融合在一起,发出刀兵震动的声音,眼看着便要朝这边奔涌而来。 虚无回身,祭起一个结界,将曦和圈在其中,拂尘一挥,便见曦和缓缓朝白玉宫飞去。曦和在结界内不断的叫喊拍打着,却始终不见声音,曦和又催动灵力,不停的敲打,结果却是蝼蚁撼树一般,毫无作用。 玉镜似乎感应到曦和的离去,那白芒的眼神,忽明忽暗,放佛要从魔性里透出一丝清明。寂灭见玉镜身后的魔性略减,而身前那些被魔性控制的阴兵却停止了攻击的步伐,顿时血气上涌。 他伸手便一掌集中玉镜的后背,玉镜原本渐渐隐去的魔性,再次被激发出来。而虚无想要上前阻住,却为时已晚,他被无数阴兵围攻在虚空之中,那密密麻麻的结界之中,只见不断闪现的灵力和魔力在相互交错,却不见虚无真身。 “你看到了?他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仙门,不过就是喜欢破坏人家的姻缘,喜欢将他们自己的遗愿强加到别人身上。你的曦和,就要被他们带走了。” 话音未落,玉镜的脸上再次血脉窜动,一丝丝黑色在她那细白的脸庞之上,莹润的肌肤之下,不断的膨胀起来,好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一般。 玉镜的发丝,竟然在魔性的催收之下,开始渐渐发白,直到她一声惊厥的呼叫,震天动地之时,竟将半数阴兵震开。 虚无轻甩拂尘,片叶不沾身的矗立在哪里,看着玉镜缓步朝他走来。 一步一个深色的印记,玉镜的步子,将虚空之中也烫出无数个烙铁般的痕迹。 虚无收住灵力,曦和经过无数的挣扎,才停在白玉宫的屋宇边,静静的看着虚无和玉镜的对峙,自己却毫无办法。 “回头是岸……”虚无一声轻叹,将玉镜站在自己眼前,却是一副神魔难辨,正邪不分的神情,那一头银发,生生刺痛了曦和的眼睛。 寂灭幻身一转,晃到虚无眼前,却被虚无提手便击退数步,一个踉跄,停在玉镜身后,“哼!回头是岸,只怕现在是来不及了吧!” “玉镜,听义父的话,你只要打败眼前这个臭道士,或者你杀了他,你便可以和曦和在一起,永远没有人能将你们分开。去吧!” 寂灭狞笑着看着玉镜,又得意的注视着虚无,将玉镜缓缓转过头,毫无焦距的眼神,却让虚无感觉到无比的寒意。 片刻间,玉镜伸手祭出无数幻力丝,将身后定在原地的阴兵纷纷召唤而来,虚无挥动拂尘,从眉间一抚,便将灵力祭在手中,顿时身前便出现了一个犹如穹顶一般的结界。那些如羽箭一般飞驰而来的阴兵,装上了那光亮的结界,瞬间便犹如风吹尘埃一般,灰飞烟灭而去。 可是玉镜却没有放弃的打算,一阵巨大的幻力祭出,从镜湖之中再次掀起巨大的黑色水柱,水花散去,便是无数个阴兵纷纷飞散出来,朝着虚无的结界奔去。 前赴后继的撞击,虚无的灵力开始不济。寂灭见虚无的结界缩小,心中大喜,“哈哈哈……好,果然是好,玉镜,那牛鼻子臭老道快要支持不住了。” “师尊!”曦和从结界团里站了起来,看着玉镜和虚无斗法,他记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始终不得出去。 忽然,寂灭化作一阵黑雾,从玉镜身侧抽身而去。虚无见他朝曦和飞去,想要上前阻住,却苦于被阴兵牵扯,不得脱身。 “小子,想不想出去,可是,你出去了,是救谁呢?”寂灭飘忽在曦和眼前,好以整暇的看着结界里的人,又转身看看正在酣战的虚无和玉镜,脸上挂着戏谑的笑,他的目的,便是带领阴兵,铲平天都,得到双极之力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结局3 “哈哈哈……怎么,你也不知道出手相助谁么?”寂灭看着曦和,“不急,我会带领着我的阴兵和玉镜,将整个天都都铲平的,你可以慢慢的考虑,等一切都结束了,你再决定是选择你师父还是玉镜。哈哈哈……” 曦和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不想这场恶仗果然是来了,与玉镜的百转千回,竟然还是走到了这步。 将他震惊,寂灭冷笑一声,便瞬间消失在空中,不多时,寂灭便出现在玉镜上空,将玉镜和虚无酣战之际,将玉镜散发的魔性尽数吸收而来。 镜湖上空,寂灭将手中的魔力缓缓注入水中,这镜湖之底,竟是通着黑暗之源的忘川,而无数阴兵犹如过江之鲫一般,从镜湖的水面之下疯狂的冲天我而出。忽然,镜湖下一阵异响,只见湖中之水,竟然被倒吸进了湖底的一个深穴之中。 虚无正和玉镜对峙之中,忽然玉镜撤手,往后掠去,整个身形都祭在那深穴之上。眼见那深穴好似阴暗的巨兽一般,将玉镜散发出来的魔性尽数吸了进去。 虚无暗叫不好,随手往镜湖岸边一个挥手,只见岸边出现了八位身形相同,却打扮各异的人。他们有的黄发垂髫,有的心宽体胖袒胸露肚,有的精瘦高挑却是眉眼如电。 一干人等,瞬间便看到镜湖的异常,正惊在那里,却听到虚无吩咐道:“各位还不快快颂咒祝祷,只怕这天地间都要变色了。” 众人闻言,齐齐盘腿而坐,闭目默念,不多时,便见各色符咒在众人头顶缭绕不断,顷刻间,镜湖之水竟然缓缓从那深穴之中回转些许。 寂灭见此情形,不禁冷哼一声,“哼!你以为召唤来巫族八大长老,便可以对付阴极之力么!”寂灭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曦和,“我让你们这些修仙的人看看,到底是你们的咒符厉害还是所谓的‘情’字厉害吧!” 寂灭飞转而去,一个伸手,竟一掌劈在曦和的结界团之上,那结界晃了晃,却不想正在和玉镜对峙的虚无却身形不稳,差点退后几步,两边的灵力耗损了他不少真元。 玉镜魔性渐胜,而虚无有些力不从心,一方稍有不是此消彼长,镜湖的水再次被深穴吞噬进去,双方僵持不下。 寂灭又是一掌,使出了十分的真元魔力,打在曦和的结界之上,结界顿时出现了无数龟裂之纹偿。 “师尊……师尊!”无心突然连滚带爬的从奢比部的小径上飞奔而来。虚无分神,瞥见无心,“怎么了?” 无心抬头,显然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他惊恐的看着虚空中似鬼非人的玉镜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虚无奋力将拂尘往身前一顶,转头呵斥道:“什么事?!” 无心被虚无一阵呵斥,顿时回过神,“启禀师尊,我天都下阕五部和奢比部竟被魔域魔兵攻击,弟子死伤无数。魔兵来势汹汹,我们毫无防备,只怕很快便抵挡不住了!” 虚无心下一紧,没想到天都竟然遭受如此大劫。 “虚无,这下子,你们大势已去了,以后便是我们魔域的天下了,你现在求饶,或许我还能饶你不死,不过,我确实不会杀你,我要你看着你天都弟子尽数被我魔域铲平,灰飞烟灭……哈哈哈!” 寂灭对着湖面双手渐渐抬升,顷刻间,遮天蔽日的怨灵和恶灵从那个湖底的深穴里倾巢而出,将整个白玉龙山都包裹在内,天空闪着红光的彤云,将白玉宫团团围在,那巨大的山体几乎看不到任何的轮廓。 山下平安镇的百姓,感觉到异动,纷纷汇聚到街头,看着那平日里被祥云圣光笼罩着的山巅。只见街头狂风突起,如泣如诉的劲风卷积着乌云,甚至有百姓的房屋被吹翻,一时间人人自危大家都惊在原地,议论纷纷。 “呀,今天是天气不好么,怎么下雨了!”店小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见掌心赫然是一抹红色,“这,这是什么!!”他惊诧的站在那里,看着。大家不明所以,纷纷聚上前来。刹那间,一阵大雨瓢泼而下,只是那雨却是鲜红的血色。 “天哪!下的是血雨,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要天诛地灭了呀!”一个老者一阵惊呼,大家纷纷惊惧极了。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之后,百姓们人人自危,“大家快逃,去镇上的土地庙吧,那里梁柱结实,向来还能容身!”不知道是谁提议,大家纷纷抱着头往庙的方向跑去。 “你们看,那是什么?”忽然一个青年惊诧的站定了,看着白玉龙山之巅,脸上惊恐万分。 大家停下脚步,顺着视线看去,不远处那神圣的白玉龙山那曾经白雪皑皑的神圣之巅,此刻甚至能看到不断穿梭在彤云之中的酷似人形的怨灵在咆哮和撕咬着,赤色的闪电不断的劈开那如铅块一般的云彩,露出一段清明的山体,却见一个金光一般的灵力结界和一个充斥着黑雾的结界,在天空之中不断的碰撞,时不时火星四射…… 山巅之上,寂灭用魔戒召唤出的阴兵,将玉镜团团围住,他们纷纷贪恋的吸食着玉镜散发出来的魔性。然后蜂拥而去,对着虚无的结界发出一阵阵的狂轰滥炸的攻击。虚无已经将无心和曦和都圈在金色的金仙结界里,面对着四面八方一***的攻击,身形有些吃力,曦和见状,上前将灵力也注入结界之上。 “师尊,你看那,寂灭他想干什么?”无心一声惊叫,曦和也是惊惧万分的盯着玉镜的虚空之中。虚无吃力的转过头,看着结界正前方的玉镜,却见寂灭站在玉镜身后,将自己的风袍脱去,露出那如尸体一般的躯体和眼眉,他伸手将自己的双臂划破,靠近玉镜的脸,将一滴滴血液逼进玉镜的眉宇之间,那些暗黑色的血液一沾到玉镜的眉心,便被吞噬而去,无影无踪。 “玉镜是阴极,她不是出自自愿,寂灭便得不到阴极之力。他果然狠辣,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休息了噬魂术,他现在便是将自己的魔血注入玉镜体内,想要玉镜的真魂吸食他的血液之后,便可以控制玉镜的真魂,甚至待时机成熟,便可以将玉镜的真魂吞噬,二者合一。” 眼看着玉镜吞噬了更多的魔血,而一旁静坐的八位巫族长老已经是被魔力重伤了六位,只剩两位为首的大长老还在勉强支撑着,却也似风中残灯,随时都可能被吹灭。 “曦和……”虚无此刻却缓缓将结界丢来,聚齐灵力,盘腿而坐在结界中央,他一生轻唤,将曦和叫来身边。 “师尊……”曦和单腿跪地,摆在虚无身边。 “为师本想保住你和那孩子,却不想,还是逃不过宿命……”虚无说着,转眸瞥见玉镜的真魂已经开始脱离本体,渐渐和寂灭开始融合。 “曦和,现在能救天都和玉镜的,便只有你。” “师尊,我……我该如何!” “你本是玉玲珑阳极所化,如今,只能催动你的阳极之力,将玉镜的救回。”虚无睁开眼眸,看着这天地间好似末世的情形,看着地上哀鸿遍野的天都弟子和堆积如山的尸身,还有那不断从镜湖之中飞穿而出的阴兵不断的撕咬岸边唯一坚持的两位长老,“曦和,一旦催动阳极,你便……你便会再次化作一半的玉玲珑,世间从此再无你的存在。” “师尊,师兄他……他不能死!”无心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的看着虚无与曦和,自己都有些语无伦次。 曦和眉间淡然,他微笑的拍了拍无心的肩头,无心一扭头便不再看他。曦和转头看着远处那如魔似狂的玉镜,却放佛自己的选择是个美好的出去,而非灰飞烟灭的绝路,他面无惧色的轻声道:“师尊,若我能阻止寂灭,请你饶过玉镜可好?” 虚无听曦和如是说,心颤的无以复加,随即痛苦而无奈的轻轻点头。曦和见师尊点头赞同,便双膝跪下,重重的给虚无磕了三个响头,“师尊,弟子承蒙师尊养育教导,如今无以回报,便只能以身赴死,拯救苍生,望师尊原谅弟子无法报效天都和师尊大恩。” 此刻,结界一阵震颤,那红色的雷霆的不断的击打着结界外围,发出刺眼的光芒和龟裂的火花。曦和见虚无闭眸不语,便缓缓起身,走到结界边,看着撕下一片水深火热的修罗场一般,转头再次看了虚无一眼,便催动灵力,猛的击中自己的眉心,一片金光便猛的从眉心射出,直插云霄,将虚无的结界生生穿透出一个窟窿,远处即将和玉镜合体的寂灭顿时被玉镜的灵力反噬,一阵巨响,寂灭便被震开,浑身都好似着了一团火一般,远远的飞了出去,寂灭慌乱之中,一下祭起暗黑魔力,在强大的灵力之中,才勉强拽住自己的身形,落下脚步,单膝跪地便一口老血涌了出来。 “噗……”血液所到之处,星星点点的暗黑色,将地面腐蚀殆尽。 曦和只觉得一片沉寂,好似进入了一个安详宁静的世界,一切都不再吵杂不再危险。他只是静静的悬浮在虚空之中,耳边似乎能听到玉镜的笑声。 感应到一阵灵力的牵引,玉镜的神智开始纠缠混乱,眼前不断浮现和曦和的在一起的片段和回忆,玉镜的眼眸慢慢有了聚焦,不再是那恐怖的白芒之色。片刻后,被曦和的灵光所笼罩的地方,无论仙魔,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杀戮,好似感应到佛祖的召唤,纷纷放下屠刀。 玉镜此刻,好像换了一个人,她微笑着,飞升着飞天神舞,从眉间唤出的一阵灵力,和曦和的那一束,交相辉映在一起,两人的身形和灵力交织在一起,缓缓扩散开来,顿时将天地六界照的一片白芒,地上的遍地尸骸瞬间荡然无存,只剩清明的天地和鸟语花香的情形。在那一阵白芒之后,寂灭和他那些从镜湖底飞窜而上的怨灵和恶灵,一丝丝,一只只都被强行拖拽过去,不多时,那荡然无存的湖水,开始从深穴里缓缓漫溢上来,将镜湖填满,镜湖之上波光粼粼,只剩岸边那意思残存的血迹,预示着从今发生过什么。 平安镇的百姓,感应到天地震动,纷纷从屋内庙中跑了出来,却见到白玉宫穹顶巅峰之上,一束巨大的灵力,误以为是神仙仙灵渡劫众生,纷纷跪倒叩拜…… 灵力散去,阴兵归去,寂灭重伤而逃,一切尘埃落定…… 玉缓缓恢复神智,她落下脚步,看着美好的一切,心下窃喜。忽然瞥见无心扶着虚无,仍旧呆呆的看着虚空之中。玉镜好奇的轻轻抬头,看到虚空之中漂浮的人影,顿时会心一笑,便伸手催动灵力,一抬脚,飞身而上,脚踏虚空来带曦和身边。 曦和脸上闪着安详的光泽,那双美丽的凤眸却安静的闭着,好似在经历着什么不愿醒来的梦幻般的美丽,双手轻轻双合放在胸前,发丝在风中清扬,唇角挂着笑意,只是眉心却多了一轮六角金日的印记。 “曦和,我来了!”玉镜微笑着,看着曦和,柔声呼唤。曦和仿佛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一般,只是依旧安静的睡着,在空中淡淡的漂浮着,好似一朵云彩,即将要散去一样。 “曦和,你怎么了?”玉镜凑上前去,轻轻吻了吻曦和的唇,他却仍旧丝毫没有反应。 玉镜有些焦急,她伸手抚了抚曦和的脸庞,“你终于肯见我了,可是你为何不说话,你这是怎么了?”曦和依旧,玉镜怒极,转头逼问正下方的虚无,“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何至于如此?” 无心将她还是如此冥顽不灵,他一手扶着虚无,一边大声回道:“你还来问我们,若不是你被寂灭蛊惑,师兄何至于需要催动自己的阳极灵力来唤醒你,消灭阴兵。他多次拒绝你,只不过是想要你活着。” “不!是天都,是虚无你这个老道士,冥顽不灵,总要拆散我们!”玉镜将曦和扶起,靠在自己胸前,却始终不敢面对现实。 “哼,师尊不让你们在一起,便是不想玉玲珑合体,这样你和师兄都会没事的。你不断的闯祸,连累师兄,连累我们天都,你看看,多少正道人士,多少天都弟子因你而死,他们都是师兄的同门,你这样的人,只怕师兄即便醒来,也是不愿意再见你这个魔女!” “无心,不必说了,看着你师兄的面上,我们不必为难她。由她去吧,去将你师兄带回白玉宫冰棺安放。历此一役,为师耗损太深,需要闭关多日,你好生照看你的师兄,日后或许还有法子将他聚回。” 无心得令,上前便将已经几近痴呆的玉镜一把推开,举起灵力,便要将曦和带回白玉宫,却不想玉镜他一推,竟回过神来。她匍匐着上前,伸手握住虚无的脚,苦苦哀求道:“道长,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任性妄为,是我不分是非黑白,该死的人是我,道长,我知道你灵力无边,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他的,对不对?” 虚无拧眉轻叹,“曦和之事,我确实已无能为力,如要救他,唯有……”虚无将玉镜扶起,“孩子,你们这都是宿命。” “道长,我求你告诉我,即便要用我的命换他,我也是无悔的。”玉镜握住虚无的衣袖苦苦哀求,虚无扶开玉镜的手,转身负手而立。半晌,虚无轻叹道:“也罢,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们,只是,日后对于六界,对于正道,只道随缘吧!人在其中,也必为之劫,一切皆是定数,贫道也自当祸随因果,福随劫缘。” “师尊……”无心手中灵力正托举着曦和,将虚无如此这般,心中顿时有些不安的看着。 玉镜虽然不知道虚无所说的禅机,却也是明白,虚无的意愿,随即跪在地上不断的给虚无磕头。 虚无伸手一挥,便将玉镜扶起,玉镜浮在虚空之中,使劲拍打着结界,却始终听不到虚无在和无心说些什么。却见虚无从无心手中接过昏迷不醒的曦和,便转身化风而去。 不多时,无心便抬眸看着结界里的玉镜,一脸肃杀之气,随即一垫脚尖,便腾到玉镜身边,伸手在结界上龙飞凤舞的划过,便见一排清晰可见的小篆出现在结界外:师尊救师兄,你休得打扰! 那排小篆,片刻便消失在虚空之中,只剩无心一脸不甘心的转身靠坐在结界外,似乎是不放心玉镜,打算将她看守起来。玉镜见状,这才安心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便也依着结界坐了下来,心中不断默默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玉镜混混沉沉好似被一束刺眼的光芒耀眼,她心下一紧,怎么自己这么疲累,拖着伤病,竟然在结界里睡着了。她猛的一睁开眼,却见无心一紧跌坐在一边,胸前的衣襟满是鲜血,好似早已人世不知。 玉镜大惊,不断的拍打着结界,却丝毫发不出声响一般。玉镜正要催动灵力,尝试着撬开结界,却不想远处一道冲天的红光,将白玉宫的山巅整个齐齐照亮,玉镜只觉得心口一窒,便差点晕死过去,她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息着,忽然一只苍老紫黑,犹如恶鬼枯枝般的手指,一掌便抓住玉镜眼前的结界,顿时金色的光柱和黑暗色的结界便开始不断的相克冲击,发出强烈的光和龟裂的痕迹。 玉镜赶紧伸手挡住眼前的光束,片刻后,一声巨响,结界便化作一阵尘埃,随风散去,而她微微睁开眼,却见到了那熟悉的黑色风袍,缓缓移动到自己眼前。 “寂灭……你还活着?”玉镜抬眸看着那狰狞奸笑的下颌,顿时一阵战栗。感觉到身前的人给与自己的强大的负压感,她不断地移动着手脚后退。 风袍里的人,并不回答,只是不断的摩挲着那枚已经有了裂痕的戒指,亦步亦趋的往玉镜逼来,忽然那人脚步一顿,掌中幻力一胜,五指一屈,便凌空将玉镜掐住,缓缓半举到虚空之中。 只见玉镜双脚离地,痛苦的挣扎着,却无从下手,她身上不催动阴极之力,那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想要逃脱,却始终没有办法。 忽然随着手臂的高举,风帽翩然滑下,露出一张妖媚不输曦和的脸,只是,这张脸苍白,唇色黑色,眼瞳闪着诡异的紫色光芒,而那肤色之下的血管却清晰可见。而此刻,他正狞笑着看着手中因为窒息而变了形的眉眼。 “放……放开我!”玉镜挤出一声,细如蚊蚋,眼看便要一命呼呜,而寂灭却没有放开手的意思。 忽然,身后的白玉宫方向,再次一阵惊天动地的颤动,不似刚才,万束红光将白玉龙山的天际全部映红,而空中弥散着一股奇异的莲花香味。 寂灭一愣,随即手中松了松,玉镜得到喘息,便一口咬在寂灭的手背之上,谁想,寂灭猛然回头,竟然好似不知疼痛一般,“哈哈哈……你咬我?”说着,寂灭见玉镜轻飘的往地上一扔,便将手放在自己眼前,左右自己的打量起来,就好像在打量别人的手背一般。 “你竟然咬我……已经很久都没人敢咬我了!不对,或许应该说,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可以靠近我了……”寂灭盯着自己的手背,忽然一阵怪笑,“可是,你知道么,我不知道疼是什么感觉,你能告诉我么?”说着,寂灭伸出尖锐的指甲在玉镜的脸上便是一划,顿时鲜血飞快的从玉镜的脸颊中渗了出来,化作一道美丽的珠帘一般。 “啧啧啧……瞧瞧,多美,你的血多美啊,是新鲜的,红色的,还带着体温。”寂灭伸出手指,想要抚摸上玉镜的脸,玉镜却倔强的将脸撇向一边。寂灭唇角一弧,随即伸手狠劲拧国玉镜的下颌,将脸凑了上去,玉镜绝望的闭上眼睛。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结局4 预想的死亡没有到来,玉镜却感到脸上一阵湿滑的冰凉,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寂灭抬起前倾的身子,伸出舌头,贪婪的将玉镜的血液舔舐,“真是香甜啊……可惜我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血液了。”寂灭围着玉镜,逡巡着脚步,他走到玉镜伸手,一把便将玉镜的脸摆正,朝着白玉宫的方向。 玉镜强迫着耿直了脖子,不想任由寂灭摆布。寂灭将她如此倔强,随即将五指尖锐的黑色指甲尽数插进玉镜的皮肤里,玉镜一阵吃痛。 “看那!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可是本君梦寐以求的天书!”寂灭抬起凝着玉镜的眼眸,贪婪的转向那白玉宫的方向,望着那一片火红四海的光芒。 “本君以前,只不过是忘川一个小小的亡灵罢了,可是在我被那么多恶灵欺负以后,我便出卖了自己的仅有的灵,成了魔……哈哈哈,不过这样也好,就好像刚才你咬我一般,我不知道疼痛,不知道喜怒哀乐,不知道爱恨情仇,也无关乎其他,我便只一心想要到得到那至高无上的天书,让我修炼成六界第一,我要称霸六界……哈哈哈哈!”寂灭说的几乎忘乎所以,忽然他转过身,仇恨的眼神似乎要将玉镜洞穿,“可是,那所谓的慈悲的佛,在我收到欺凌的时候,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如今将我成魔,便要夺去他的尊荣,于是,他便跳出来,造了那该死的玉玲珑,将我的魔性封印,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偿” 寂灭见玉镜垂眸不语,不仅又一阵冷笑,“只可惜啊,那老不死的,自己也耗尽佛法,只剩得那个珠子,却偏偏还要作怪,将它化作你和那个该死的曦和尊者。” 玉镜闻言,顿时呆在那里,却见寂灭见风帽披上了身,“可惜,你们确实天生孽缘,不能承继佛教造化,不能断了情念……哈哈哈!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寂灭转身望了望那白玉龙山上经久不衰的红光,转身便将惊呆在原地的玉镜一把扯住,“走吧!我要去看看我的天书,而你,念你喊我一句义父多年,我带你去看看你心爱的人,也好告别……” 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玉镜便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片刻风停,“快看哪!你心爱的人便要不再记得你了。”寂灭说完,一阵冷哼狞笑。玉镜闻言,猛然睁开双眼,半晌才模糊的将红光结界里的情形看清楚撄。 只见曦和的身子凌空漂浮在虚空,已经是面如死灰一般,玉镜不觉心中一紧,手中死死拽住自己的一角,此刻的她仍旧没能逃脱寂灭的挟制,只得咬着唇不言语,便只是看着,心中却不断的呼喊着曦和的名字。 “放心,他不会死,只不过,重塑了身形,只怕以后是不会记得你了。”寂灭见玉镜死咬着唇,顿时心中一阵大快,“他师父虚无这臭牛鼻子老道,倒是舍得!” 忽然见一卷犹如粗纸破帛一般的黄卷缓缓从虚无身前漂浮而起,其中不断有荧光粉蝶般的咒符从虚无唇间流出,不断的灌入曦和眉间。 “哼!他竟然用自己的全部灵力和天书为这臭小子重塑肉身,逆天转命……哈哈哈,真是……真是比本君我还要狂妄自大!哈哈哈!不过,可惜他自己也要不久于人世了!留下这毛头小子,想要来对付我么!真是不自量力!”寂灭看着那卷天书在曦和和虚无眼前不断的翻飞,释放出巨大的灵力,心中的不甘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而他的眼眸似乎要滴出血。 寂灭见天书就近在迟尺,却无法到手,心中燃起不甘的心火。他转头瞥见噤声悲戚的看着曦和默默流泪的玉镜,不觉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他忽然闪身来到玉镜身后,将仅剩的全部幻力化作掌风,一掌便击中玉镜的要害,只见玉镜好似一片枯叶一般朝虚无的结界飞身而去。 结界中正专心为曦和重塑肉身的虚无,此刻全然不知,而一息尚存的曦和,却感到自己的后背一阵刺痛。他挣脱开虚无灵力的束缚,微微睁开眼睛,却见结界外那个朝自己飘忽而来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集中精神,否则让我们俩都要飞灰湮灭,死无葬身之地。”虚无感觉到曦和的神思游走天外,顿时厉声警告。 曦和却好似完全没有反应一般,依旧看着结界之外。虚无转眸,却见玉镜眼见便要撞到结界之上。虚无咬牙,撤开一只手,一掌击中结界,却见玉镜靠近的那一刹那,一束白光,将玉镜生生定在虚空之中。 玉镜顾不得结界的强大灵力,一双手缓缓抚上那结界,顿时一阵雷霆闪过,只见她的双手瞬间便燃成两团火球…… 曦和凝着玉镜,痛苦而绝望的谎言含泪,他咬着牙,摇着头,示意玉镜不要。可玉镜却好似完全不知道疼痛一般,只是伏在结界之上,清澈美艳的眸子,深邃的瞳仁,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曦和。 虚无继续着手里的大法,丝毫顾不得两人的痛苦与挣扎。此刻正是生死垂危,千钧一发之际。曦和便这般一瞬不转的凝望着玉镜,忽然,一双暗黑色的手,从玉镜伸手伸出,一把便捂住了玉镜的唇,随即一个狰狞的面容便隐约出现在她耳旁。曦和直觉心中一阵怒火,却是身上一阵刺痛。 “曦和,如今,你救不了她,我也不能……如果你强行阻止大法进行,那么,我们三个人,都会死……”虚无一言,曦和僵硬在那里,只是他已是泪流满面,两手纤细的手指死死的握住手掌,指甲生生的刺进皮肉之中,鲜血淋漓。“或许你们还有机缘再见。” 虚无一声轻叹,便伸手一掌击中曦和眉心,顿时一丝丝七彩色的真魂缓缓从曦和的身体里散了出来,好似要虹化的真身一般。曦和仍旧不舍闭上眼睛,却见玉镜被寂灭挟住咽喉,悲恸的眼眸里,却从眼角滑出一丝丝殷虹的血泪。那一滴滴血泪,随着玉镜和寂灭的飞离,好似断了线珍珠一般,散在风中。 曦和绝望的闭上眸子,待虚无灵力撤除,他便什么都不会再记得,此刻随着慧剑的光芒隐隐约约没入曦和的后脊,重铸便要再次完成,可是,曦和却好似完全不在知道世事,竟然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颗从虚空漂浮而来的泪珠,闪着晶莹血红的光泽,晃过了那强大无比的结界,一路顺畅的飞扬着,最后轻轻落在曦和的眼角,一阵刺痛之后,便化作了一个粉色的泪痣,使得那如画的眉眼,更加妖冶俊美。 随着真魂的散去,慧剑完全进入了曦和的身体,曦和虽然闭着眼睛,可是脑海之中,却不断闪现过去那一幕幕。 “‘忘’字心中留,红尘万事皆是休。”一个灵力汇聚的“忘”字便被虚无轻轻一推,放入曦和的心窝之中,曦和的脑海之中顿时一片清明空白。 “既然已经忘记前尘旧事,换了心神,不如也换个新的名字……”虚无轻捻胡须,微微点头道,“往事暗沉不可追,你既然是阳极,那边是乌金神君再世,‘一片红日出云霄’,便赐名出云吧!”虚无说完,伸手从曦和眼前轻轻拂过,曦和微微睁开眼睛,拱手跪拜道:“出云拜见师尊!” 虚空里的玉镜,即便此刻寂灭的手指已经刺入她的肌肤,却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因为此刻她的心更加痛。眼见那结界离自己越来越遥远,再也看不到曦和的轮廓了,只就看到那一片模糊不清的金色将视线淹没,紧接着便是深深的暗红色和永远的沉寂。 “哈哈,不如,我也和虚无玩个游戏吧!”寂灭一把握住玉镜的咽喉,似乎这次再也不想松手,“既然那小子能重生,不如我也让你再玩一次,你是不是也想再见他呢!哈哈哈……” 玉镜只觉得胸口憋闷,心口生疼,原本还想继续挣扎,心中却忽然浮现出曦和闭着双眸的样子,顿时一阵刺痛,她放开了纠缠寂灭的手,无力的飘荡在空中。 寂灭此刻阴邪的微微一笑,握着玉镜纤细的脖颈便消失在虚空之中。 虚无的结界撤去,却不再见寂灭和玉镜的影子,他望着夕阳西下的万碧殷虹,将手中拂尘一扫,轻叹道:“出云,自此,师尊我便要闭关不出,天都和白玉宫都交给你了。” “师尊,有何不妥?为何您老人家总是轻叹?” “……并无不妥,只是为师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或许,这一切本就没有对错。”虚无转过身,慈爱的看着曦和,“徒儿,日后,你若遇到将你脊中慧剑拔出之人,无论此人是何出生,是何身份,记得的一定要将此人收入我白玉宫,留在你身边,是福是祸,不得过问。” 曦和虽然心下疑惑,却也是淡然答应。虚无伸手一撩拂尘,将曦和轻轻扶起。曦和顺着那一片火烧的云霞看向远处,只是好像自己心里缺少什么,丢失什么,却又好像不是,只是一片空白。他伸手轻轻抚了抚眼角那颗泪痣,只是觉得一阵酸楚…… “徒儿,那是你的小师弟无常,为师从暗黑之林带回来,你好生照拂,为师灵力虚浮,只怕撑不住许久,这边要进去禁地闭关,日后若有要事可用玄光镜前来来相商。”虚无言毕,已经飘然而去。 曦和转身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几个身形。只见一绝色好似女孩般的青年,一身烟绿色的纱衣,手执白玉骨扇,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少年老成。他身边跟着一身黑色劲装,方脸俊朗的少年,而他们身后,却是无心和一位一脸痞笑的纶巾少年。曦和缓步上前,却见他们纷纷行礼道:“出云尊者!”只见眼前云海翻腾,清气冲天。曦和身玉色长袍,乌黑的青丝垂到脚踝,却没有丝毫的装饰,白璧般的脸庞,美艳无比的美人裂,只是那狭长的凤眸角落,落着一颗粉色的泪痣。忽然风起,一阵冷香的合欢从一旁白玉宫的深处飘来,卷积着无限的缱绻。曦和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挟住一枚,放在唇边微微一嗅,顿时眼角一眯,只是一个转身,只见曦和的衣边,发带,都隽上了美丽的合欢花边,即便是那雪白的靴,也刻上了一层金色的花…… 暗黑之林里,寂灭手里握着玉镜已经冰冷的身体,他垂眸,伸手细细的将玉镜的脸颊触摸一边,随即眼眉收紧,皱在一起,挥手幻力飞舞,手中的玉镜便化作一阵黑色的尘埃,寂灭将手掌一倾,那边化作风尘,消失不见。 上官杰上前欲阻止,却未来得及,“魔君!这……” 寂灭侧眸,唇角邪魅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另一个蓝色的小瓷瓶却是荧光闪闪,透过那银蓝色的光,却见一个细小的人形在瓶身之中,不断的拍打着瓶壁。 “魔君,难道这是……”上官杰惊诧的看着寂灭手中的物件,在魔域这么多年,这个蓝色的东西,他见过不少,知道这是什么。 “不错,是这丫头的真魂,而且这真魂带着阴极之力……虚无,我可没有输!哈哈哈!咳咳咳咳……“寂灭一阵咆哮之后,便开始咳嗽。他伸手扶着一棵巨大黑暗的云杉树。身后的上官杰看着寂灭手里的的小瓶子,心下黯然,“魔君,你有何打算?” “我于东山再起,必须借助这丫头的阴极之力。只是可惜,那天书近在迟尺却是不能到手!”寂灭说着,一阵愤恨,不小心用力震动了这瓶子,却见那小瓶子中的人,顿时晃晃悠悠起来。 寂灭抬手眯着眼眸看了看,“如今只能将这丫头的真魂镇于忘川之中,那里不计其数的怨灵之气才能助我避开天都那老道士的耳目,只是我的魔功……”寂灭看着自己手中山上发出蓝色光亮的东西,又转眸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枚戒指,魔力之光忽明忽暗,自己手背之上的血脉也是时有时无,“我耗损太大,也无力控制住她的真魂,万一放入忘川被那些恶灵吞噬,只怕功亏一篑……”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只怕不放入忘川掩盖她的灵力,只怕天都很快便会采取行动,找到她,便是迟早。” 寂灭沉默片刻,“今只得将她送入轮回,以图来日待我魔功恢复,便可以再次玩这个有趣的游戏!只是她的记忆,绝对不能丢失,否则我的计划……呵呵,我要用这最后的幻力助她避开阴司和冥界。” 寂灭说着,一挥风袍,便消失在暗黑林中,只留上官杰在原地,“看来,一切不是结束,而只是开始罢了。”上官杰言罢,转身化作一阵涌动的血流,没入忘川深处。 寂灭祭着最后的幻力,乘云踏雾,不多时便出现在一座宫宇之上,却闻得那暗黑的宫宇之中,是时不时传来妇人痛苦的惨叫之声和人群***乱的动静。寂灭收起风袍幻力,落脚在那宫宇的飞檐之上,只是刚才穿过那冥界,不知是否是魔君有意,竟然生生挨了他的巨大结界反噬,冥军见是寂灭,竟然并没有阻拦,却是冷眼看着。寂灭伸手从怀中掏出那种银蓝色的瓶子,唇角勾起一丝狞笑,那就让游戏再次洗牌,重新开始吧!他对着小瓶一阵轻颂,那小瓶子之中忽然紫光大胜,不多时,那小人便不再挣扎,只是静静的立在他手掌之中。 “去吧!”寂灭打开暗黑的手指,露出惨白的掌心,对着掌心一阵轻呼,那小人便飘忽着朝飞檐之下而去…… 玄光镜的灵力忽然收紧,最后汇聚在一点,消失在白玉宫众人眼前。 “原来如此,原来这便是玉玲珑的因果……”众人皆叹。而此刻,空中的追月和出云,已经缓缓汇聚在一起,散去了身形,巨大的灵力在瞬间把天际照得彻亮,而一道灵光,将炼化石瞬间也吸附而上,只见无常的五官逐渐扭曲变形,飞快的便淹没其中,而后却见追月和出云的笑颜滕现在虚空之中,渐渐三者融为一体…… “追月……”凤启伸手欲上前,却被合欢阻拦。凤启转眸,却见合欢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疑惑。 众人原本打算追问的,也都收了声,只是静默的看着空中。 只见虚空之中的光球,好似太极一般,一半的球体暗黑一半的球体却是玉白,球上不有均匀的小洞约十二个,闪着金色的灵光,球体下面悬着一个精致的五彩丝绦吉祥结,在空中随风舞动。 正当感叹之际,众人皆聚精会神的盯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天地之间灵力收敛,虚空之中化作一个宛如灯笼一般大小的结界,缓缓落下,浮在合欢之手。合欢合掌轻念,“因果循环,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只见那光团好似听懂了合欢的话语一般,瞬间散发出刺目的灵力,随即众人一阵眩晕,天地之间一阵颤动。 不多时,暗黑之林的黑色瘴气竟然渐渐汇聚在一起,化作无数条黑色的蛟龙早虚空之中不断的咆哮着,朝白玉宫飞来,顷刻间尽数钻入玉玲珑之中,化为虚影。 在虚空之中无数股灵力,妖气,魔性,各色各型,纷纷游过忘川,汇聚在玉玲珑四周,伴随着千万亡灵和怨灵的呼啸,只见玉玲珑的十二只孔洞不断的将这一切吸入球体之内。不多时只见那精致的玉玲珑缓缓悬浮起来,朝天际慢慢飞远,直到变成一颗小小的黑点,拖着那五彩的丝绦,消失不见,只剩天地间一阵清澈的风轻云淡…… 合欢见众人均未回过神,低头微微一笑,伸手一挥,便将天地随之变色。 众人消失不见,凤启却见自己站在一片清明之中,不远处一颗合欢树轻晃着巨大的树冠迎风招展。他惊异之间,伸手轻抚身上的伤却已然没有了感觉,只觉得周身舒畅,而四周清风微扶,花香阵阵,不远处树下立着一个黄发垂髫的老者身影。 凤启上前,拱手道:“请问,这里是……”说着凤启望着不远处的天际,万里无云,晴空如洗。 “怎么,凤公子不认识老朽了?”合欢先生转过身,捻着胡须看着眼前的凤启。 “您是……您难道是合欢先生?”凤启疑惑的看着他的眉眼,又抬眸看着他身后的合欢树。 “不错,正是老朽,哈哈,没想到多年的相处,凤公子直到现在认出老朽!”合欢缓步错身而过,看着眼前的天朗气清。 凤启略显尴尬,随即微笑着赔礼:“凤某眼拙,只是这多年,只见过先生面目,却未曾见过先生……不想先生身形如此伟岸过人。” “哈哈哈,凤公子如此儒雅,真乃是谦谦君子,连夸人,明明知道是假话,却还是让人觉得心里听着舒服!”合欢先生开怀大笑。 凤启也倾身赔笑,合欢转眸看他。凤启讶然,随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有何不妥?” “凤公子好相貌,只可惜与太阴星君却是有缘无分……”合欢毫不避讳的一句话,说的凤启语塞,正要勉强应答之际,却被合欢示意打住。 “凤公子,即便太阴星君与您在男女之事上无缘,却有件重要的事情托付于你。” 凤启听闻,只觉得心中一紧,没想到追月还有事情会托付于自己,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信任。 “何事?”凤启淡然一笑。 合欢不言语,一个伸手,却见一个大如酒坛的蛋形物,缓缓从天际飞浮而来,直到面前,才缓缓立在合欢手中,却还不断的闪现着金色的灵力。 合欢将凤启吃惊的看着,不觉轻笑道:“凤公子不必猜了,这是太阴星君用自己的全部灵力,将未出生的孩子封印在其中,托付于你。” “孩……孩子?!”凤启勾魂摄魄的赤色桃花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立在地上酒坛般大小的物体,又惊又喜,“我还以为,她们都……原来她还在,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只是,她先天不足,需要无数灵力关注,或许才能真正诞生,而且这孩子因为是太阴星君的灵力继承,我只怕……也罢,若能出生,再谈不迟。” 凤启见他欲言又止,也未曾多加深究,半晌才伸手抚上这个蛋,“这是追月的孩子?……” 忽然那蛋在凤启的掌心下,微微颤动了几下,凤启欣喜异常,“这个……这个蛋,里面是男孩还是……” “是个女娃娃!”合欢见那蛋不断的颤动着回应凤启的触摸,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凤启转身对合欢行礼,“先生博古通今,既然将孩子交付与我,我定然全力护她,教养她,只是,这名字均是父母所赐,如今她父母不在……不如请先生赐一名,我想这也是追月的意思。” 合欢轻捻胡须,片刻吐出两字,“无忧!” “无忧……”轻声唤道,转身伸手轻拂那枚蛋,而天边红霞映天…… 第二百四十四章 番外1 天都,白玉宫,是仙门的泰斗,这里是六界所有修仙之人的目标和终点,可这里也是很多人的坟墓,最是无情神仙府,同样,这里也是很多“情”的完结。 平安镇,这个在白玉龙山脚下的小镇子,却因为天都的所在而威名远播。镇上不仅商贾众多,而且六界人士齐聚,更是人魔仙妖混世之所在。 平坦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小摊小贩混着叫卖声,显得这里更加像是人域所在,一派人间烟火的景象。街边的酒肆茶楼里,走出来一个衣衫素雅的公子,忽然一群小叫花子便蜂拥而至,纷纷拦住他的去路,不断的说着一些歌功颂德的好话,伸手漆黑肮脏的手,端着数只破烂的碗,递到那位公子面前。 “公子,可怜可怜我吧,我都几天没吃饱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几岁的小乞丐,端着一只缺了一小半的脏碗,满脸都是污泥,衣衫破烂,还拄着一根与他差不多高的干枯拐杖,似乎腿受了伤,走起路来,微微颠簸。 那一身烟绿的年轻公子,缓缓蹲下身,朝他的脸伸出玉色的纤细手指。 男孩戒备的往后一让,疑惑的看着身前一身富贵模样的贵公子。 却见他微微一笑,并不介意,依旧伸出手,触上了男孩的小脸。将那些污迹轻轻的一点点擦掉,细致认真,唇边始终带着微笑。 男孩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他自从有记忆,便是在各处讨饭。后来听人说,平安镇是仙都山脚下,那里的人都乐善好施,也许运气好还能遇到神仙。于是,他便跟着一群大一点的乞丐,一路颠簸,走了好几个月,才到了平安镇,路上几次差点饿死。 “你叫什么名字??” “你……你是在问我么?”男孩子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确定没有其他的人之后,他才怯生生的开口。 公子和蔼一笑,“是!” 男孩垂下头,看到自己露出来的脚趾,他突然羞涩的想要把自己的丑陋藏起来,他将左脚那只还算完整的鞋子,轻轻挪到右脚上,“我……我不知道!偿” 见他尴尬的想要遮住自己的脚,公子心下一紧,“那你是哪里人?还知道有什么家人么?” 男孩轻轻的摇了摇头,眸光星碎,风吹着他乱如荒草的发丝,不知是夕阳的色彩还是真就这么枯黄。 公子将手轻轻放在他的额上,自己曾经何时,也是什么亲人都没有的,只不过自己那是已经记事,而且身边还有个至亲在,虽然她也很弱小,甚至需要自己的照顾,但至少比这孩子强。 “如果我让你每天吃饱饭,穿干净的衣服,你可愿意跟我走?” 男孩一愣,随即他疯了一样的点着头。 公子站起来,夕阳里的身影格外的清冷,只见他朝男孩伸出手。男孩看着眼前这双干净修长的手,将咬在唇边的手指拿了出来,在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上使劲的擦了擦,然后小心翼翼的伸了出去。 一双漆黑的小脏手,一双皙白修长的大手,缓缓触碰到一起。 公子只觉得手掌之中一阵冰凉,却并没有觉得脏,反而有一种心疼和心酸。男孩却觉得,自己握住的手,好温暖好柔软。 一大一小,便这样牵着,消失在平安镇街头的夕阳里…… 数年之后,天都白玉龙山,祥云缭绕,晨雾婆娑。 殿里正中跪着一个一身蓝衣劲装的少年,清俊的眉眼,健硕的身形,身后一众天都弟子齐齐跪拜在侧,殿内香烟缭绕,钟鼓之声悠远绵长。 首座上的人,一身烟绿,清俊飘逸,两人年纪看起来确实差不多。只见他站起来,仙乐戛然而止。绕过桌案,缓步来到少年身前,负手而立,倾身问道:“天琪,你在为师座下修炼数年,终得仙骨,今日便是你成道日,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少年深深拜伏地上,缓缓起身道:“弟子当年承蒙师父收留,悉心教导多年,如今弟子小有成就,弟子感激不尽,日后定当谨记师尊教诲,为我仙门繁盛倾尽所有。”说完,又是深深一拜。 “父帅,那便是沁寒首座的入室大弟子?”一个娇俏的声音,即便已经是压低了声线,却依旧丝丝入耳。 跪在殿中的天琪,心中微微一动,他错过沁寒,不易察觉的扫了一眼那声音的所在,却被重重叠叠的奢比兽战队遮盖,什么都没看到。忽而闻得身前的沁寒脚步靠近,便迅速低下了头。 沁寒走到天琪身前,沉眸片刻,一伸手,半空之中,灵光乍现,只见他手中静置一面大小如铜镜的白面镶红的小鼓,鼓边一颗颗圆润的金色铜钉,光线闪烁之下,还有一条金黄色的丝绦穗子,垂在半空。 四下一片窃窃私语…… “那边是‘心鼓’吧……” “那鼓听说是沁寒首座的天兵,这不是入山门之时,天尊去了沁寒首座的仙灵灌入其中所得。” “是啊!四位首座,一位一个天兵,没想到竟然给他了。“ “哎,有本事,你也修成仙骨……” 闻得议论,沁寒垂眸,“天琪,为师将心鼓交予你。望你勿忘使命!” 天琪跪行上前,双手高举过头顶,将沁寒手里的心鼓接过。 抬眸看着,心中一股蓬勃之气油然而生,再次跪伏道:“弟子谨遵师命!” 钟声再次响彻白玉龙山,震得祥云纷纷散开,一山葱郁。 大殿里人群渐渐散去,首座之上,沁寒的位置上,早已是人去位空。白玉宫的四位首座,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仪式结束,便只剩下殿中的天琪,兀自一人久久立于其中。 自己当初不过是街头一个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小乞丐,却没想到百年之际,自己便已是天都首座的入室弟子,还修得了仙骨,看着殿外的流云飞舞,天琪眸光颤动…… “喂,你的鼓给我看看!”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任性的霸道。 天琪挑眉转过身,自从跟着师尊回到天都,还未曾见过什么女子如此傲慢的态度和自己说话。 却见一个身穿银白铠甲的女子,长发飞舞,身形妖娆,正在站在自己身后,玩味的捻着自己的头发,看着他,一脸傲娇与不屑。 天琪微愣,挑眉道:“你是……” “你们白玉宫的高高在上,当然不知道我了,我是下阕奢比,英娇!” “英娇……“天琪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英卓是……” “是我父帅!”英娇一阵抢白,不耐烦道:“你问来问去的,够了没有!你都知道我是谁了,把你的鼓给我看看行不?”说着,将身子凑了过来,将皙白的小手伸到天琪眼前。 天琪侧眸看着眼前无比鲜艳亮丽的女子靠得如此之近,脸上忽然一阵灼热,他后退两步,结巴道:“这是师尊所赐,不可随意拿来把玩。” 英娇见状,一撅嘴,“不给就不给,小气鬼!”说着转身便大踏步的走出了殿门,只留给天琪一个曼妙的背影…… 天琪看着她渐行渐远,却不知,这一次的初见,却改变了一切。 随着接手白玉宫事物越来越多,天琪和下阕接触的机会也逐渐增多起来,英娇和他时不时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却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大约还在记着那次不给她看心鼓的事。 天琪却是不知为何,每每去到奢比部,总是想见到她。四下寻找那个身影,如果在,天琪便觉得一天的心都是满足的,踏实的,那个身影不在,那边是哟整天的失落,好似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只是,这一切,英娇却是浑然不知…… 渐渐的,这成了天琪的习惯,一个不为人知的默默的习惯,即便是睿智如沁寒,也依旧没有发现自己弟子心里的这个秘密。 天琪的寝殿内,有一个用天都术法无影幻力隐藏起来的硕大藤编盒子,盒子里有天琪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宝藏……每到独自一人的时候,那边是他打发时光的见证,只是这些东西,沁寒却是在他身去之后,无意中发现…… 沁寒伸手打开那个藤制的盒子,里面渐渐飞出一块玉色锦帕,片刻,锦帕落入手中,沁寒目光游离而上,只见上面一块泛着淡淡焦黄之色的污渍。疑惑之间,那锦帕却发出柔和的光,一切景象渐渐浮现在眼前…… 某日,天琪领命前来奢比部找英卓商量下阕五行阵法之事,却不想还未踏入奢比大殿,便听到里面传来争吵之声,随即他顿住脚步,静静的倾听,只因那时英娇的声音。 “九色,你带我去好不好嘛!”英娇的声音显得很挫败,却依旧不依不饶。 “不行,你好歹也是天都的人,怎么可以如此随意,真不知你父帅是如何教导你的。”听声音,应该是师叔没错,天琪将身影往门边退了几步。 “你可知道,你是女子,则可如此随便!”一阵寂静之后,又是一阵训斥,九色看来气得不轻,“英娇,我劝你,稳妥些,不要再下山找那个人玩,他不是好人。” 闻言,天琪心中一阵灼烧。英娇喜欢下山找些世家公子厮混,他不是没听说过,只不过他一直不愿意去想,没想到,如今竟听见九色言出气口,顿时眸光微茫,手中的剑渐渐握紧。 片刻,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却不想九色已是来到门口。天琪上前招呼一声,九色知他平日为天都之事时常来找英卓,略微点头便移步离开。天琪随后进殿,见英娇正无比妖娆的横卧在英卓的帅椅之上,见自己进来,只是冷冷一瞥,一脸不屑。 天琪眸光微动,见到英娇交叉在一起的白皙长腿,心中只是一惊,脸上便觉得滚烫的厉害。于是迅速将眸光瞥向一处,却不想看到英娇的右臂被一根细如麻绳的五彩丝线缠绕。 天琪眉头一皱,不言语。却闻得英娇道:“你看什么看!” “你还是听劝,如果你不胡闹,我可以让你父帅解开的缚魂索。” “要你管!”英娇冷言,随即转头不再看着天琪。 天琪错身而过,侧眸看了一眼英娇,微微犹豫却抬步走进大殿去找英卓。 忽然,英娇只觉得手中微震,抬眸却见缚魂索已然不再手中。她欣喜之余,对着虚空之中一声呼唤,“父帅?!”却丝毫没有得到回应。英娇逗留片刻,顽皮一笑,随即蹑手蹑脚便朝殿外走去。却不知暗处,天琪挪出身形,静静的看着英娇的背影,不多时,便也提剑跟了上去。 走走停停,天琪跟着英娇下了奢比部,走过五行阵法,竟一路跟到平安镇上。此刻已是黄昏时分,只见英娇一幻身形,化去银白盔甲,穿着一身普通人域姑娘的服饰站在一颗巨大的云杉树下。树后却是一个殷实之家的院落,只见暗色的桐油大门在英娇一阵布谷鸟叫之后,暗暗打开一个缝。天琪掩在墙角,却见英娇一脸欢快的朝那门提裙奔去。 门缝只见恍惚见到一个玉面书生,便轻阖。 天琪心中一紧,随即转身,便约上了云杉,垂眸看着院落之中,一个白衣玉面模样的男子,长臂圈过英娇的腰身,英娇娇羞一笑,二人缓步朝厢房而去。天琪手中长剑发出嗡嗡之声,一个飞转,他下树,紧跟二人脚步而去。来到廊下,却听见屋内劝酒。 “英姑娘,难道有机会,不如和我喝一杯。”那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我不会喝酒的,酒量不好,两杯我就倒了。”英娇有些推却,“白公子,你说带我去夜市玩,现在天都黑了,我们什么时候去?”这丫头却还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想着要玩,难道逃出来,就是为了玩!天琪一阵薄怒。 “哎,还是喝了这杯,我们就去!”只闻得那公子一阵轻薄之音,紧接着便是桌椅轻微响动。天琪一急,半蹲着身子,朝窗缝里看去,却见英娇正被那人扶住,不太情愿的喝着酒。 天琪正欲发作,却见英娇一时昏昏沉沉,而那公子却将酒杯往身后一掷。 “你……你还给我喝了什么?”英娇倒在桌上,已是有气无力。 “哈哈哈,果然是畜生,蠢得很!”那公子一阵狞笑,“奢比兽,上古神兽,而且还是雌性,这独角定然功力无比。”说着他一把扯开英娇的优美发髻,却见一只晶莹剔透,发簪一般长短的五彩晶体,立在英娇灵台之上…… 那男子忽而转身,只见妖力四溢,不多时,便化作一个赤发白面的样子。 “赤萝妖……”天琪眸光寒冷。 屋中赤萝妖正欲对英娇的五彩麟角动手,却不想眼前忽然白光闪过,只听得门被踹开,便是一把寒光宝剑架在脖子之上。 垂眸不屑的睨了一眼脖颈之上的剑,冷笑道:“哟!还有一个!”话音未落,天启只见眼前一阵红光乍现,满屋子的异香,顿时只觉得身形不稳,一下子变单膝跪地…… “哈哈哈……就你,还想逞能英雄救美!”一只脚穿着火红的靴子,踩上了天琪握着剑的手背。 此刻趴在桌上临近昏迷的英娇,眸光星碎的透过散落的发丝,看着地上被钳制的天琪。 赤萝妖见二人均中了自己的毒,顿时大胆的放开天琪,几步便走到英娇身边,伸手将她抱起,“走吧,这里不妥当,我们还是到别处,慢慢把角拿下来……哈哈哈” 天琪此刻全身无力瘫软,他恨自己的大意,赤萝,生长在妖域最阴寒之地,成人型之前,终生不见天日,活在瘴气之中,如此妖物,怎能好对付,只是自己心急则乱,却失算…… 抬眸看着已经不能言语的英娇朝自己投来绝望的目光,天琪心一横,咬牙便朝自己的心口一剑,放出部分毒血,活血还能清醒,他不能让赤萝妖带走英娇。 赤萝妖闻着一阵血腥,正要回头,却不想天琪一个飞身,祭着手中那面英娇多次想要把玩的心鼓,缓缓落地,阻住赤萝妖的去路。 “哟……有两下子,看来这丫头对你很重要!”说着,赤萝妖放下手中的英娇,迎了上去…… 躺在地上的英娇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鼓声时远时近,却始终睁不开眼睛去看。直到一声闷响之后,一阵浓重的血腥味喷薄在自己的脸上,她才挣扎的睁开眼睛,却见到天琪放大的脸和关切的眼神。 伸手触上英娇几个大穴,天琪终是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只见出的气。 片刻后,英娇逐渐清明,她猛一下爬起身子,却见天琪躺在一边,胸前殷虹一片,唇色煞白,而身后的赤萝妖,此刻已是身首异处…… 一块玉色的锦帕轻轻覆盖上胸前那片殷红…… 天琪感觉到一丝触痛,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英娇,唇边扯过一丝薄笑,“没事!” 英娇眸光左右不定,半晌才开口道:“我扶你回去!” 其实,英娇如何不知,天琪每次偷看自己的眼神,只是她却……看着闺房门口经常一夜过去,经常放着一些纸鸢、糖葫芦、胭脂、发簪之类的东西,她却总是让它们静静的躺在那里,直到第三天,那些东西不再出现。 沁寒收回术法,看着那满满一箱的东西,看来他是不必一件件看了。 一切本可平静下去,可是有些事,注定是因果。 聚仙大会,惊鸿一瞥,天琪手中的心鼓不再沉着平顺,碧玉殿后,那匆匆一聚,短短数句言语,夹杂着不安和未央的期盼,便草草收场。 白玉宫那晚的混乱,同样也改变了天琪的路。那个追随追月而来的赤眸男子,英娇对着他的一眸一笑,一言一语,可在天琪心里便是无比的伤痛,他自从上天都以来,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呼吸都会觉得疼痛。 沁寒默默走道天琪的榻边,似乎脚下踩着什么。他垂眸,倾身,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开那一层遮盖,却见那里安静的躺着那一串金黄色丝绦穗子。沁寒伸手抚上,心中顿时一阵绞痛,眼前出现天琪的身影。 茫茫忘川边上,安静的站着一个发丝凌乱,背影寥落的人,却是那一身劲装,极其熟悉。 闻得身后有脚步声近,那男子缓缓回过头,沁寒立住脚步。 “师尊,你来了,我等你很久。”天琪一脸疲惫,甚至惨白的脸上,还有数条并不清晰的血痕,只是都已经干涸。 沁寒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并未开口,手中握着那一挂穗子。天琪看到清寒手中的东西,随即躬身拜伏在地,一如当初沁寒在白玉宫大殿之上,将心鼓交到他手中之际一样。 “师尊,弟子未能跳出凡尘俗世困扰,选择了这条不归路,辜负师尊,还望师尊您老人家原谅弟子不孝!” 沁寒良久未开口,最后,只是走上前,伸手想要轻抚天琪的额发,却不想,细长的手指,从天琪身体之中,晃晃穿过,只握到一阵空…… 沁寒见状,唇边轻叹,天琪只是默默垂着头。忘川彼岸的花,在一阵阵无源之风下,摇晃着身形,好似一阵波涛汹涌的血海。 “师尊,弟子这便要走了,您老人家多保重!”说着天琪对着沁寒又是三拜,随即便缓缓起身,眸光之中却是从未有过的黯然。看着沁寒手中的穗子,天琪道:“师尊,弟子无力保住心鼓,这没穗子,便留给师尊做个念想。” 沁寒还欲说些什么,却是发现无话可说。天琪眸光微动,转身便缓缓朝忘川走去,就在即将没入忘川之际,他缓缓回眸,微笑着看了沁寒一眼,便瞬间化作无数星碎的小点,散在空中。 沁寒惊诧,刚才他分明看到天琪微笑的模样……那好似数百年,那个夕阳下被自己带回来的小乞丐。半晌才低头看着手中的穗子,只见那金黄色的穗子,瞬间却成了如血一般的赤色模样,一如当日的残阳如血…… 第二百四十五章 番外2 东麓人域,一如往昔,街道繁华,人生鼎沸,叫卖声,喧哗之声不绝于耳。 路边偌大的云来茶楼,宾客满座,小二忙碌的穿梭在各个茶桌边,添茶倒水,收银结账,端着茶点的小姑娘一阵阵叫卖撄。 一个独眼的道士,兀自坐在窗边的位置,默默地喝茶,身前的桌上摆着一个状似罗盘的奇怪物件。 路过的跑堂小二看了一眼桌上的物件,那上面的指针却是一动不动。小二转身走到掌柜的身边,掌柜的也瞥了一眼那道士,小声和小二嘀咕道:“那位这是第几天了?” “第五天了!”小二将汗巾往肩上一搭,“我说掌柜的,他总是记账,咱们可是小本买卖,会不会到最后赔本?” 掌柜的捻着胡须,好以整暇的看着那人。 “看样子不像个有钱的主,不过他说会有人来替他给钱,我倒是想看个热闹,难道这道士还会神机妙算不成。若真是真人不露相,那我得把握机会,让他给我看看店的风水。” “他说七天为限,那要是没人来呢?” 掌柜的肥油的脸颊一阵狞笑,“那可就由不得他咯。”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吵杂喧闹之声,掌柜的一惊,连忙绕出柜台。却见大路上走进来一群人,一路喊打喊杀,将茶楼的宾客吓得个个抱头鼠窜,杯盘碗盏也是砸了个无数。掌柜的一阵心疼,东西砸了便罢,却不想客人们都还没付茶钱偿。 几个纨绔子弟模样的人在厅内站定,虎视眈眈的将剩下的零星宾客一阵扫视,手里拿着的刀枪棍棒却还在把玩。 掌柜见状,赶紧晃悠着肥胖的身子,一阵小碎步,来到为首的少年面前。 “秦公子,您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啊!”说着还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油汗。 只见那被称作秦公子的人,将一把大刀扛在肩上,转身随手拉了一把椅子,一屁股便坐了下去,却将腿翘到桌上,把玩着手里的刀。 身旁的跟班见状,上前呵斥道:“你这王胖子,还不快上茶,没瞧见秦少爷玩累了,正口渴么!” 王掌柜一阵哆嗦,“是是是……”转身喊道:“小二,死哪去了,还不快去泡茶!” 小二原本躲在柜台后面,见掌柜的叫唤,赶紧点头哈腰的窜了出来,要去泡茶。 “我要喝太平猴魁。”那秦少爷依旧看着手里的刀,将指腹放在刀刃上摩挲着,眸光冷冽。 掌柜的闻言,又是一阵冷汗,这太平猴魁可是贡茶,一年收成只得那么一斛。可眼前这恶霸少爷,他爹可是两郡郡守,谁也惹不起啊! 眼见小二的还愣在原地,秦少爷身边的跟班上前狐假虎威道:“你聋了,还不快去!” 小二一边点头一边将目光投向王掌柜的,王掌柜眯着眼,欲哭无泪,悲痛的点了点头,小二这才往后厨去了。 片刻,一盖清澈的官窑瓷碗,便摆在那秦少爷的面前。 细长的手指伸了过来,端起那茶碗,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随即“噗!”一声,一口吐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王掌柜和小二浑身一阵哆嗦。 “你敢用陈茶糊弄我家少爷!”跟班见秦少爷将茶吐了出来,便好似得令一般,上前一把揪住王掌柜的前襟。 王掌柜顺势揪住那人的手,求饶道:“不不不,好汉爷,我哪敢糊弄秦少爷,这真是今年的新茶。” 秦少爷此刻放下茶碗,轻咳了两声,“咳咳咳……不得无礼!” 那跟班见状,丢开王掌柜,退回到秦少爷身侧。秦少爷缓缓起身,将手中的刀交给身后的仆从,走到唯唯诺诺的王掌柜身前,“自古无奸不商,无商不奸,王掌柜的,你说,你店里以次充好,我要不要回去告诉我父亲呢!” “这……”王掌柜汗如雨下,金色的衣领,颜色明显深了一片。 “掌柜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惹不起的。”小二在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提醒。 王掌柜的真觉得眼前一黑,他抖抖索索的从衣袖里拿出一张银票,双手递到秦少爷跟前,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只见那秦少爷唇边一弧,示意身后的人上前接了。 却不想一阵劲风扫过,那眼看到手的银票却好似自己长了翅膀一般,晃晃悠悠便朝大厅一边的角落飞去。 “唉!这怎么回事啊!”跟班一声惊呼,傻愣愣的看着空中翻飞的银票。 忽然那跟班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你这蠢货,拿张纸都拿不住,还不快给老子追回来!” “是是是……”一群跟班,一拥而上,上前追着跳着,从桌上跃起扑空的,用棍子打的,一阵混乱,纷纷都冲着那张银票而去。 可那银票好似自己活了一般,无论他们如何折腾,就是沾不到边,却搞得整个茶楼鸡飞狗跳。 眼看着那银票晃晃悠悠便要落下,秦少爷亲自上阵,撸着袖子道:“这帮蠢货,看我的!老子今天还记不信这个邪!”说着便瞅准了,一个前扑,倒了下去。 秦少爷摔了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才将那章银票捉住,还没起身,便见一双黑色的十方鞋站在他眼前。秦少爷抬眸看去,只见一个的道士,背上一把剑,却被灰色的布条遮住,一手拂尘一手罗盘,正弯腰将那独眼凑到他面前。 秦少爷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往后匍匐几步,傻傻的看着眼前古怪的人。 道士收起探究的眼神,眯着那只独眼,定定的看着手里的罗盘,只见那罗盘上的两根指针,一根血红一根黢黑,正在不断的摆动。道士睨着那物件看了半天,转眸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秦少爷正想爬起来溜走,被他一看,顿时吓得动也不敢动了。 道士一步步逼上来,秦少爷和他的跟班便一步步往后退让,道士停住脚步,,举起手,秦少爷吓得赶紧护住头。 然而,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秦少爷等了半天,却没见到道士打自己,他放下手臂,却见道士眯着眼睛笑道:“小哥,我看你薄有慧根,不如跟我出家当道士吧!” 一句话,惊得掌柜、小二、秦少爷,所有在场的人都大跌眼镜。 秦少爷壮着胆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谁要跟你出家!臭道士!” 原本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原来不过是个疯道士,秦少爷松了口气。 “哎,小哥,你不知道,我可是茅山正宗,道法无边……” 道士话没说完,却被秦公子打断,“你说道法无边?那你会什么?炼水为油?点石成金?还是你能长生不老?”秦公子不屑的看着他。 道士邪魅一笑,瞬间,手里的罗盘幻化于无形,而另一只手上的拂尘却是变成了一把巨大的小舟,荡在半空之中,只看得秦少爷目瞪口呆。 独眼道士站在船头蹲下身子,看着他,“怎么样?跟不跟我学?” 秦少爷闭上长大的嘴,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就这么点障眼法,本少爷没兴趣!” 此刻,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而二楼坐着的几位宾客,也是各自喝着茶,好以整暇的看着楼下的热闹。 道士见他这般说,还四下百姓皆窃窃私语,大家都等着看热闹。道士起身道:“那你如何才愿意随贫道出家修道?” 秦少爷见他这般,有心给他一个下马威,他丢给旁边都是从一个眼色那人便下去了。 秦少爷道:“我给你三次机会,你能达成我的要求,我便随你去。” 众人闻言,皆交头接耳的讨论,道士一挑眉,将那个遮盖瞎眼的罩子推了推,点头道:“好,只不过要是你说话不算数可怎么办?” “君子一言……”说着秦少爷伸出手掌, “快马一鞭!”道士伸出手掌,两人的手掌在半空之中“啪啪啪”三次击掌为盟! 话音刚落,却见秦少爷伸手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盏茶壶,一丢手,便见那茶盏在地上摔得稀巴烂,散成无数碎片,一阵飞溅。 道士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残渣,秦少爷惬意的坐在跟班带来的太师椅上,“道长,古语道,破镜不可重圆,这里没有镜子,我用茶壶代替,你若能将它拼回去,一点裂纹都看不出来,这第一道题,便算你过关!” 一语比,四下哗然,道士闻得大家议论,脸上却是欣然而笑。秦少爷原本可以难住他,却不想他一脸不在乎,随即端着手中的茶杯,静静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缓步走到大厅中间,环顾了一圈满地的碎片,随即闭眸不语,双手紧紧端在胸前,片刻后,他却开始嘴里念念有词…… “叮咚叮咚……”只见在他的默默念诵之下,地上大大小小的碎片竟然好像自己长了脚一般,纷纷滚的滚,跳的跳,聚拢到一起,就连已经***墙缝和座椅木头之内的碎渣,也随之蹦了出来。 只闻得那道士大喝一声“此时不合,更待何时!” 那一团碎片瞬间变作原来的茶盏,安安静静的落入那道士之手。大家都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 道士微微一笑,走到炉前,往茶盅里加了一把茶叶,倒上水,便放在秦少爷眼前。 秦少爷手中的茶碗已经倾倒,他却还故作镇静的将差端起来喝,发现杯中无茶,干脆将杯子放下,“嗯,没想到你这道士还有两下子。” 说着,他拍了拍手,只见那随从从背后拿出一个酒瓶,将酒瓶放在桌上,又将一支枯树枝放了进去。 “枯木逢春!”秦少爷唇角一勾,笑笑,做了个请的动作,随即坐下,静待道士出洋相。却不想,那道士只沾了口中唾液,伸手一点,便见那棵枯枝缓缓长出了嫩叶,不多时竟然满枝繁花…… “啪啪啪……”众人皆鼓掌叫好,到时拿着手中的那个花枝,走到邻桌以为姑娘的面前,只见那姑娘粉腮杏眼,面若含春,正娴雅的低眉喝茶。 “姑娘,麻烦你闻一闻是不是真花。” 女子侧眸,看了一眼道士,随即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接过花枝,放在唇边,轻轻一闻,“花香宜人。” 言毕,四下更是爆发出惊呼,姑娘随即将花枝往身后一推,不想那花枝稳稳的落入酒壶那细小的嘴中,道士眼前一亮,却未声张,只是恭敬的作揖行礼谢过。 太师椅上的秦少爷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想到连出两道死题,竟都被他解了。他感觉一颗心再往下沉,即便现在自己反悔,依照这道士的法力自己也是跑不掉的。 忽然,身边的随从附耳过来,一阵窃窃私语,秦少爷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 他缓步走到道士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道长,前面两题都算你成了,只是这第三道题……只怕我说出来不大好吧,要么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不必客气,秦公子只管开口便是。” “好,既然如此,那秦某便不客气了。” 说着他转身将身后的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噹”的一声压在桌上,横眉冷对,“你用它自裁,若你还能活过来,便算你赢。” “哎呀!秦少爷,小祖宗,我求求您了,我这小店还要做生意的,不能出人命呀!”王掌柜颤颤巍巍的上前,抖落着手里的袖子一个劲的擦汗。 “哼!少罗嗦!敢不敢把!”秦少爷又逼近一步,看着眼前的独眼道士。 道士转眸深深睨了他一眼,随即微微一笑,伸手便抽过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 “等等!”秦少爷一抬手,阻止了,“不是割脖子,是掏心!” 言毕,四下皆惊叹,对这少年的恶毒议论纷纷。 “抹个脖子,深浅还能救,若是真将心掏出来却还能活,那才是真本事!” “呀,那岂不是要开膛破肚?……” 一语出,很多妇女都带着孩子纷纷躲开,不多时,便只剩下一些男子和茶楼里的那位小姐,而二楼包间里,还坐着一位白衣公子,也在默默的喝着茶。 掌柜的瞬间晕了过去,小二一个劲的再给他灌水…… 道士见秦少爷一副笃定的模样,轻轻冷哼一声。只见他在大厅之中站定,伸手一把扯开自己的前襟,露出那里白净的肤色,将手中的寒光大刀在胸口一个劲的比划。 “怎么,不敢了?不敢就认输。” 道士闻言,不屑的冷笑一声,“贫道的脸已经惨不忍睹,这身上不能再有这么大的疤,那去杏花楼找姑娘,还不把姑娘吓死。我得琢磨个横竖再下刀,怎么样刀口小些。” “哈哈哈……原来还是个花道士。”大家一阵哄笑,秦少爷却是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道士神秘的一瞥众人,对着手中的大刀眸光犀利,只见他口中默念,一轮檀黑色的罗盘瞬间从身后祭出,在众人的头顶不断的盘旋飞转,不多时众人便笼罩在一层紫色的光圈之中。 “你看好了!”只见他话音未落,便扬起那把刀,生生朝自己的心口一拉,却见那皙白的皮肤之上,顿时出现一个血口子,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秦少爷咽了咽口水,脸上的皮肉都在不断的抖动。只见道士伸手将自己的胸膛轻轻分开,看到里面正在不断搏动的心脏,他朝着众人微微一笑,竟然将手生生插了进去,只轻轻一用力,便将那颗心摘了下来,随即他托着那颗心,几步便走到秦少爷眼前。 “要不要验一验?” 看着手心里仍在跳动的心脏,四周已经有人开始转头呕吐起来,只见秦少爷紧紧握着手中的椅背,身体往后让着,整个人都在不断的颤抖着。 “哇……”他也忍不住一阵恶心,转头开始呕吐。 “你不看,那我收起来了哦,外面太冷了,我怕心寒!”道士说笑着,转身,将是心放入心窝中,只是轻抚一下,那皮肉之上的刀口便恢复如初,好似从没存在过一般。 他转身,见秦少爷呆坐在椅子上,双唇惨白,额头冷汗淋漓。 道士却也不多言,伸手将衣襟拉好,一挥衣袖,只见那在头顶一直盘旋的罗盘迅速飞回到手中,而上面的指针却是不断的弹动,眼看便要断开一般。 道士眸光深沉,呢喃道:“师父,你的一魂一魄,如今徒儿便带你走了。”他伸手只在秦少爷的额上轻轻拂过,灵光所到之处,秦少爷顿时眼神一变,深沉垂眸,。独眼道士摘下那个遮盖的眼罩,只见那眼球却是蓝色琉璃珠,一阵白光过去,道士和秦少爷便不知去向,掌柜的桌上却是放着那张银票和一锭银子。 “哼,果然是妖孽!”见人影全无,刚才那位站在一边静默的姑娘此刻便要抬脚去追,却不想忽然一把白色的剑挡在她的眼前。 那青衣姑娘眉心一凛,伸手挡开剑,“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和他是一伙的?” 只见那二楼的白衣公子,此刻正立在眼前,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女子,“小姐,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哼,油嘴滑舌!看你倒是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还是个登徒子!今天就让本姑娘看看,你是和我眼熟还是和我的剑眼熟!”说着,只见那青衣姑娘手中青光一闪,剑便出了鞘。 环佩叮当,伴着剑气凌厉,一青一白的身影在虚空之中纠缠在一起。地上的掌柜看到眼前情景,再次晕了过去。 虚空中的两人,一前一后,剑光飞舞如雪,身形穿梭如电,交缠转圜之间,白衣公子忽然一伸手,将姑娘发间的一朵莲花簪子拿下。 脚步落地,青衣姑娘将剑端在白衣公子的项上,“哼,怎么样……”话音未落,却见白衣公子将手一晃,手中便是那朵蓝紫色的莲花闪耀在其中。 “你!”姑娘又气又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鬓,“你还我!”说着便上前扑了过来。只见那公子身形灵动的闪过一边,戏谑的坐在桌上,“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哼,休想!”那青衣姑娘恼羞成怒,一个鹰抓便攻了过来,直直的想要夺过他手里的发簪。 公子玩味道:“话说不打不相识,在下姓上官,单名一个杰字。”说着一把握着青衣姑娘伸过来的手腕,一个用力,竟将她拉入怀中。 姑娘咬牙想要跺脚,却被他躲开,想要肘击却也被他一把握住蛮腰,这些眼看着被他死死钳制,谁知,她进一低头,狠狠咬住了上官杰的手腕。 “哈哈”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哄笑。 青衣姑娘松开嘴,一张笑脸涨红的好似秋后的柿子。 “姑娘,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咬也咬了,先下可以告诉我你的芳名了吧!” “对啊,告诉他吧!……哈哈”大家一阵哄笑,青衣姑娘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恼羞的看着四周围观起哄的人群,咬了咬唇,“青蝶!” 好似电流穿过自己的眼前,上官杰呆愣在那里,口中不断呢喃这个名字。 青蝶见他发愣,随即一个肘击,打他个措手不及,抽回手,夺回了发簪,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上官杰感觉到腰间疼痛,这才醒过神,四下百姓皆起哄道:“人都跑了,还不快追啊!” 上官杰闻声,一阵呆愣,那个名字,“青蝶”是紫蝶的意思么!那个人的样子,分明就是千年之前的青青没错,只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吧!不记得也好,那些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故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便好了。紫蝶已经走了,青青,自己不能再辜负。 “快去啊,小伙子,还发什么愣呀!那姑娘可是我们东麓虎贲大将军的段将军的独生女段青蝶小姐,她可是个侠肝义胆的好姑娘。” “将军府就在街尾,快去吧!” 在众人的催促声和议论声之中,上官杰微微一笑,便朝着街尾跑去。 夕阳的余晖,火热,艳丽,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舞动的衣袂在空中映出的影子,好似梦中的倩影。而夕阳下,另一边的山脚下,却是一个少年,跟着一个独眼道士,手里拿着拂尘,消失在羊肠小道的尽头,好似被那残阳吞没…… 第274章 番外3 沁寒还欲说些什么,却是发现无话可说。天琪眸光微动,转身便缓缓朝忘川走去,就在即将没入忘川之际,他缓缓回眸,微笑着看了沁寒一眼,便瞬间化作无数星碎的小点,散在空中。 沁寒惊诧,刚才他分明看到天琪微笑的模样……那好似数百年,那个夕阳下被自己带回来的小乞丐。半晌才低头看着手中的穗子,只见那金黄色的穗子,瞬间却成了如血一般的赤色模样,一如当日的残阳如血…… 东麓人域,一如往昔,街道繁华,人生鼎沸,叫卖声,喧哗之声不绝于耳。 路边偌大的云来茶楼,宾客满座,小二忙碌的穿梭在各个茶桌边,添茶倒水,收银结账,端着茶点的小姑娘一阵阵叫卖。 一个独眼的道士,兀自坐在窗边的位置,默默地喝茶,身前的桌上摆着一个状似罗盘的奇怪物件。 路过的跑堂小二看了一眼桌上的物件,那上面的指针却是一动不动。小二转身走到掌柜的身边,掌柜的也瞥了一眼那道士,小声和小二嘀咕道:“那位这是第几天了?” “第五天了!”小二将汗巾往肩上一搭,“我说掌柜的,他总是记账,咱们可是小本买卖,会不会到最后赔本?” 掌柜的捻着胡须,好以整暇的看着那人。 “看样子不像个有钱的主,不过他说会有人来替他给钱,我倒是想看个热闹,难道这道士还会神机妙算不成。若真是真人不露相,那我得把握机会,让他给我看看店的风水。” “他说七天为限,那要是没人来呢?” 掌柜的肥油的脸颊一阵狞笑,“那可就由不得他咯。”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吵杂喧闹之声,掌柜的一惊,连忙绕出柜台。却见大路上走进来一群人,一路喊打喊杀,将茶楼的宾客吓得个个抱头鼠窜,杯盘碗盏也是砸了个无数。掌柜的一阵心疼,东西砸了便罢,却不想客人们都还没付茶钱。 几个纨绔子弟模样的人在厅内站定,虎视眈眈的将剩下的零星宾客一阵扫视,手里拿着的刀枪棍棒却还在把玩。 掌柜见状,赶紧晃悠着肥胖的身子,一阵小碎步,来到为首的少年面前。 “秦公子,您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啊!”说着还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油汗。 只见那被称作秦公子的人,将一把大刀扛在肩上,转身随手拉了一把椅子,一屁股便坐了下去,却将腿翘到桌上,把玩着手里的刀。 身旁的跟班见状,上前呵斥道:“你这王胖子,还不快上茶,没瞧见秦少爷玩累了,正口渴么!” 王掌柜一阵哆嗦,“是是是……”转身喊道:“小二,死哪去了,还不快去泡茶!” 小二原本躲在柜台后面,见掌柜的叫唤,赶紧点头哈腰的窜了出来,要去泡茶。 “我要喝太平猴魁。”那秦少爷依旧看着手里的刀,将指腹放在刀刃上摩挲着,眸光冷冽。 掌柜的闻言,又是一阵冷汗,这太平猴魁可是贡茶,一年收成只得那么一斛。可眼前这恶霸少爷,他爹可是两郡郡守,谁也惹不起啊! 眼见小二的还愣在原地,秦少爷身边的跟班上前狐假虎威道:“你聋了,还不快去!” 小二一边点头一边将目光投向王掌柜的,王掌柜眯着眼,欲哭无泪,悲痛的点了点头,小二这才往后厨去了。 片刻,一盖清澈的官窑瓷碗,便摆在那秦少爷的面前。 细长的手指伸了过来,端起那茶碗,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随即“噗!”一声,一口吐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王掌柜和小二浑身一阵哆嗦。 “你敢用陈茶糊弄我家少爷!”跟班见秦少爷将茶吐了出来,便好似得令一般,上前一把揪住王掌柜的前襟。 王掌柜顺势揪住那人的手,求饶道:“不不不,好汉爷,我哪敢糊弄秦少爷,这真是今年的新茶。” 秦少爷此刻放下茶碗,轻咳了两声,“咳咳咳……不得无礼!” 那跟班见状,丢开王掌柜,退回到秦少爷身侧。秦少爷缓缓起身,将手中的刀交给身后的仆从,走到唯唯诺诺的王掌柜身前,“自古无奸不商,无商不奸,王掌柜的,你说,你店里以次充好,我要不要回去告诉我父亲呢!” “这……”王掌柜汗如雨下,金色的衣领,颜色明显深了一片。 “掌柜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惹不起的。”小二在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提醒。 王掌柜的真觉得眼前一黑,他抖抖索索的从衣袖里拿出一张银票,双手递到秦少爷跟前,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只见那秦少爷唇边一弧,示意身后的人上前接了。 却不想一阵劲风扫过,那眼看到手的银票却好似自己长了翅膀一般,晃晃悠悠便朝大厅一边的角落飞去。 “唉!这怎么回事啊!”跟班一声惊呼,傻愣愣的看着空中翻飞的银票。 忽然那跟班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你这蠢货,拿张纸都拿不住,还不快给老子追回来!” “是是是……”一群跟班,一拥而上,上前追着跳着,从桌上跃起扑空的,用棍子打的,一阵混乱,纷纷都冲着那张银票而去。 可那银票好似自己活了一般,无论他们如何折腾,就是沾不到边,却搞得整个茶楼鸡飞狗跳。 眼看着那银票晃晃悠悠便要落下,秦少爷亲自上阵,撸着袖子道:“这帮蠢货,看我的!老子今天还记不信这个邪!”说着便瞅准了,一个前扑,倒了下去。 秦少爷摔了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才将那章银票捉住,还没起身,便见一双黑色的十方鞋站在他眼前。秦少爷抬眸看去,只见一个的道士,背上一把剑,却被灰色的布条遮住,一手拂尘一手罗盘,正弯腰将那独眼凑到他面前。 秦少爷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往后匍匐几步,傻傻的看着眼前古怪的人。 道士收起探究的眼神,眯着那只独眼,定定的看着手里的罗盘,只见那罗盘上的两根指针,一根血红一根黢黑,正在不断的摆动。道士睨着那物件看了半天,转眸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秦少爷正想爬起来溜走,被他一看,顿时吓得动也不敢动了。 道士一步步逼上来,秦少爷和他的跟班便一步步往后退让,道士停住脚步,举起手,秦少爷吓得赶紧护住头。 然而,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秦少爷等了半天,却没见到道士打自己,他放下手臂,却见道士眯着眼睛笑道:“小哥,我看你薄有慧根,不如跟我出家当道士吧!” 一句话,惊得掌柜、小二、秦少爷,所有在场的人都大跌眼镜。 秦少爷壮着胆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谁要跟你出家!臭道士!” 原本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原来不过是个疯道士,秦少爷松了口气。 “哎,小哥,你不知道,我可是茅山正宗,道法无边……” 道士话没说完,却被秦公子打断,“你说道法无边?那你会什么?炼水为油?点石成金?还是你能长生不老?”秦公子不屑的看着他。 道士邪魅一笑,瞬间,手里的罗盘幻化于无形,而另一只手上的拂尘却是变成了一把巨大的小舟,荡在半空之中,只看得秦少爷目瞪口呆。 独眼道士站在船头蹲下身子,看着他,“怎么样?跟不跟我学?” 秦少爷闭上长大的嘴,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就这么点障眼法,本少爷没兴趣!” 此刻,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而二楼坐着的几位宾客,也是各自喝着茶,好以整暇的看着楼下的热闹。 道士见他这般说,还四下百姓皆窃窃私语,大家都等着看热闹。道士起身道:“那你如何才愿意随贫道出家修道?” 秦少爷见他这般,有心给他一个下马威,他丢给旁边都是从一个眼色那人便下去了。 秦少爷道:“我给你三次机会,你能达成我的要求,我便随你去。” 众人闻言,皆交头接耳的讨论,道士一挑眉,将那个遮盖瞎眼的罩子推了推,点头道:“好,只不过要是你说话不算数可怎么办?” “君子一言……”说着秦少爷伸出手掌, “快马一鞭!”道士伸出手掌,两人的手掌在半空之中“啪啪啪”三次击掌为盟! 话音刚落,却见秦少爷伸手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盏茶壶,一丢手,便见那茶盏在地上摔得稀巴烂,散成无数碎片,一阵飞溅。 道士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残渣,秦少爷惬意的坐在跟班带来的太师椅上,“道长,古语道,破镜不可重圆,这里没有镜子,我用茶壶代替,你若能将它拼回去,一点裂纹都看不出来,这第一道题,便算你过关!” 一语比,四下哗然,道士闻得大家议论,脸上却是欣然而笑。秦少爷原本可以难住他,却不想他一脸不在乎,随即端着手中的茶杯,静静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缓步走到大厅中间,环顾了一圈满地的碎片,随即闭眸不语,双手紧紧端在胸前,片刻后,他却开始嘴里念念有词…… 第275章 番外4 “叮咚叮咚……”只见在他的默默念诵之下,地上大大小小的碎片竟然好像自己长了脚一般,纷纷滚的滚,跳的跳,聚拢到一起,就连已经插入墙缝和座椅木头之内的碎渣,也随之蹦了出来。 只闻得那道士大喝一声“此时不合,更待何时!” 那一团碎片瞬间变作原来的茶盏,安安静静的落入那道士之手。大家都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 道士微微一笑,走到炉前,往茶盅里加了一把茶叶,倒上水,便放在秦少爷眼前。 秦少爷手中的茶碗已经倾倒,他却还故作镇静的将差端起来喝,发现杯中无茶,干脆将杯子放下,“嗯,没想到你这道士还有两下子。” 说着,他拍了拍手,只见那随从从背后拿出一个酒瓶,将酒瓶放在桌上,又将一支枯树枝放了进去。 “枯木逢春!”秦少爷唇角一勾,笑笑,做了个请的动作,随即坐下,静待道士出洋相。却不想,那道士只沾了口中唾液,伸手一点,便见那棵枯枝缓缓长出了嫩叶,不多时竟然满枝繁花…… “啪啪啪……”众人皆鼓掌叫好,到时拿着手中的那个花枝,走到邻桌以为姑娘的面前,只见那姑娘粉腮杏眼,面若含春,正娴雅的低眉喝茶。 “姑娘,麻烦你闻一闻是不是真花。” 女子侧眸,看了一眼道士,随即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接过花枝,放在唇边,轻轻一闻,“花香宜人。” 言毕,四下更是爆发出惊呼,姑娘随即将花枝往身后一推,不想那花枝稳稳的落入酒壶那细小的嘴中,道士眼前一亮,却未声张,只是恭敬的作揖行礼谢过。 太师椅上的秦少爷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想到连出两道死题,竟都被他解了。他感觉一颗心再往下沉,即便现在自己反悔,依照这道士的法力自己也是跑不掉的。 忽然,身边的随从附耳过来,一阵窃窃私语,秦少爷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 他缓步走到道士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道长,前面两题都算你成了,只是这第三道题……只怕我说出来不大好吧,要么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不必客气,秦公子只管开口便是。” “好,既然如此,那秦某便不客气了。” 说着他转身将身后的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的一声压在桌上,横眉冷对,“你用它自裁,若你还能活过来,便算你赢。” “哎呀!秦少爷,小祖宗,我求求您了,我这小店还要做生意的,不能出人命呀!”王掌柜颤颤巍巍的上前,抖落着手里的袖子一个劲的擦汗。 “哼!少罗嗦!敢不敢把!”秦少爷又逼近一步,看着眼前的独眼道士。 道士转眸深深睨了他一眼,随即微微一笑,伸手便抽过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 “等等!”秦少爷一抬手,阻止了,“不是割脖子,是掏心!” 言毕,四下皆惊叹,对这少年的恶毒议论纷纷。 “抹个脖子,深浅还能救,若是真将心掏出来却还能活,那才是真本事!” “呀,那岂不是要开膛破肚?……” 一语出,很多妇女都带着孩子纷纷躲开,不多时,便只剩下一些男子和茶楼里的那位小姐,而二楼包间里,还坐着一位白衣公子,也在默默的喝着茶。 掌柜的瞬间晕了过去,小二一个劲的再给他灌水…… 道士见秦少爷一副笃定的模样,轻轻冷哼一声。只见他在大厅之中站定,伸手一把扯开自己的前襟,露出那里白净的肤色,将手中的寒光大刀在胸口一个劲的比划。 “怎么,不敢了?不敢就认输。” 道士闻言,不屑的冷笑一声,“贫道的脸已经惨不忍睹,这身上不能再有这么大的疤,那去杏花楼找姑娘,还不把姑娘吓死。我得琢磨个横竖再下刀,怎么样刀口小些。” “哈哈哈……原来还是个花道士。”大家一阵哄笑,秦少爷却是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道士神秘的一瞥众人,对着手中的大刀眸光犀利,只见他口中默念,一轮檀黑色的罗盘瞬间从身后祭出,在众人的头顶不断的盘旋飞转,不多时众人便笼罩在一层紫色的光圈之中。 “你看好了!”只见他话音未落,便扬起那把刀,生生朝自己的心口一拉,却见那皙白的皮肤之上,顿时出现一个血口子,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秦少爷咽了咽口水,脸上的皮肉都在不断的抖动。只见道士伸手将自己的胸膛轻轻分开,看到里面正在不断搏动的心脏,他朝着众人微微一笑,竟然将手生生插了进去,只轻轻一用力,便将那颗心摘了下来,随即他托着那颗心,几步便走到秦少爷眼前。 “要不要验一验?” 看着手心里仍在跳动的心脏,四周已经有人开始转头呕吐起来,只见秦少爷紧紧握着手中的椅背,身体往后让着,整个人都在不断的颤抖着。 “哇……”他也忍不住一阵恶心,转头开始呕吐。 “你不看,那我收起来了哦,外面太冷了,我怕心寒!”道士说笑着,转身,将是心放入心窝中,只是轻抚一下,那皮肉之上的刀口便恢复如初,好似从没存在过一般。 他转身,见秦少爷呆坐在椅子上,双唇惨白,额头冷汗淋漓。 道士却也不多言,伸手将衣襟拉好,一挥衣袖,只见那在头顶一直盘旋的罗盘迅速飞回到手中,而上面的指针却是不断的弹动,眼看便要断开一般。 道士眸光深沉,呢喃道:“师父,你的一魂一魄,如今徒儿便带你走了。”他伸手只在秦少爷的额上轻轻拂过,灵光所到之处,秦少爷顿时眼神一变,深沉垂眸,。独眼道士摘下那个遮盖的眼罩,只见那眼球却是蓝色琉璃珠,一阵白光过去,道士和秦少爷便不知去向,掌柜的桌上却是放着那张银票和一锭银子。 “哼,果然是妖孽!”见人影全无,刚才那位站在一边静默的姑娘此刻便要抬脚去追,却不想忽然一把白色的剑挡在她的眼前。 那青衣姑娘眉心一凛,伸手挡开剑,“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和他是一伙的?” 只见那二楼的白衣公子,此刻正立在眼前,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女子,“小姐,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哼,油嘴滑舌!看你倒是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还是个登徒子!今天就让本姑娘看看,你是和我眼熟还是和我的剑眼熟!”说着,只见那青衣姑娘手中青光一闪,剑便出了鞘。 环佩叮当,伴着剑气凌厉,一青一白的身影在虚空之中纠缠在一起。地上的掌柜看到眼前情景,再次晕了过去。 虚空中的两人,一前一后,剑光飞舞如雪,身形穿梭如电,交缠转圜之间,白衣公子忽然一伸手,将姑娘发间的一朵莲花簪子拿下。 脚步落地,青衣姑娘将剑端在白衣公子的项上,“哼,怎么样……”话音未落,却见白衣公子将手一晃,手中便是那朵蓝紫色的莲花闪耀在其中。 “你!”姑娘又气又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鬓,“你还我!”说着便上前扑了过来。只见那公子身形灵动的闪过一边,戏谑的坐在桌上,“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哼,休想!”那青衣姑娘恼羞成怒,一个鹰抓便攻了过来,直直的想要夺过他手里的发簪。 公子玩味道:“话说不打不相识,在下姓上官,单名一个杰字。”说着一把握着青衣姑娘伸过来的手腕,一个用力,竟将她拉入怀中。 姑娘咬牙想要跺脚,却被他躲开,想要肘击却也被他一把握住蛮腰,这些眼看着被他死死钳制,谁知,她进一低头,狠狠咬住了上官杰的手腕。 “哈哈”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哄笑。 青衣姑娘松开嘴,一张笑脸涨红的好似秋后的柿子。 “姑娘,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咬也咬了,先下可以告诉我你的芳名了吧!” “对啊,告诉他吧!哈哈”大家一阵哄笑,青衣姑娘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恼羞的看着四周围观起哄的人群,咬了咬唇,“青蝶!” 好似电流穿过自己的眼前,上官杰呆愣在那里,口中不断呢喃这个名字。 青蝶见他发愣,随即一个肘击,打他个措手不及,抽回手,夺回了发簪,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上官杰感觉到腰间疼痛,这才醒过神,四下百姓皆起哄道:“人都跑了,还不快追啊!” 上官杰闻声,一阵呆愣,那个名字,“青蝶”是紫蝶的意思么!那个人的样子,分明就是千年之前的青青没错,只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吧!不记得也好,那些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故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便好了。紫蝶已经走了,青青,自己不能再辜负。 “快去啊,小伙子,还发什么愣呀!那姑娘可是我们东麓虎贲大将军的段将军的独生女段青蝶小姐,她可是个侠肝义胆的好姑娘。” “将军府就在街尾,快去吧!” 在众人的催促声和议论声之中,上官杰微微一笑,便朝着街尾跑去。 夕阳的余晖,火热,艳丽,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舞动的衣袂在空中映出的影子,好似梦中的倩影。而夕阳下,另一边的山脚下,却是一个少年,跟着一个独眼道士,手里拿着拂尘,消失在羊肠小道的尽头,好似被那残阳吞没……